《月羽铭》 第1章 刺杀相遇 天耀大陆公历1291年,八月二十八..... 东华帝国开国百年的大日子,皇帝轩辕罡在盛隆广场举行盛大国宴,与民同乐,百姓全部聚集于皇城中心地带的盛隆广场。热闹非凡,以至于城中万人空巷。 为了彰显东华皇帝以民为天、爱民如子的光辉形象,皇帝轩辕罡特许,此次国宴表演项目除了有皇室与百官准备外,还有一部分是来自于民间,不过要经过层层把关和筛选,以确保国宴的安全。 国宴进行到一半,台上表演的是‘天女散花’,倾国倾城的美人,配着优美的舞姿,伴着抑扬顿挫的奏乐,整个皇城都陷入安静之中。 领舞者宛如临凡的仙子,身体不断向上飞跃,无数花瓣从空中纷扬飘落,在火红身影达到最高处时...... 异象突变...... 一支破空的箭矢直接朝着高台上的明黄色身影飞射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皇帝轩辕罡身形快速向右边一躲,堪堪躲过这致命的一箭。轩辕岗冷汗直流,幸好早年练过几年武。 禁卫军统领赵洪,一看有人刺杀皇上,立即长刀出鞘,大喝一声:“有刺客,抓刺客”,说着身形如狂风一般就向高台红色身影席卷过去。 两人在高台上展开大战,刺客身形奇快,犹如鬼魅。赵洪杀招全被刺客躲了过去。眼看抓不住,赵洪身形一闪退出战场,摆手让弓箭手准备。 “抓活的”轩辕罡语气冰冷,不含一丝温度。 三名黑衣人从高台飞射而出,直接向刺客攻去。三人武功精妙,配合相得益彰,正是皇帝身边的大内高手。 很快,刺客便落入下风,不过刺客身法绝妙,躲了不少杀招,可也是强弩之末,只能殊死一搏。刺客拼着背上挨上一刀的风险,用尽全力一击,将身前两人击退,身体腾空而起,向远处飞奔而去,三位大内高手飞身追赶。 就在这时,远处高大石柱上一个黑色身影手持黑色铁弓,直接朝紧追刺客身影的大内高手射了一剑,三大高手慌忙挥剑将箭矢打飞,一箭破空又到,直中一名高手心脏。接着黑衣人,三箭齐发,射中第二名大内高手,然后直接没入人群消失不见。最后一名大内高手再找红衣刺客,刺客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 桃花坊,皇城三大妓院之一。 后院,一身桃色长裙的花妈妈,在房里焦虑的来回踱步,“怎么办怎么办,”看着床上爬着的少女,雪白的背上,斜刻着一道可怖的伤口,伤口一片漆黑,不时有黑血从中流出。 花妈妈又急又疼,这可怎么办呀,现在皇城被封,四处戒严。禁卫军把守各大药铺,每个大夫出入都有士兵跟随。她根本找不到大夫给夕月看病。 不错,国宴上假扮舞女,刺杀皇上,身受重伤的正是桃花坊四大花魁之一的夕月。 ‘咚咚咚’ 很轻的敲窗声响起,花妈妈一震,停下脚步,满脸惧色的朝窗户处看去,犹豫半晌,才小心翼翼的过去打开窗户,一个白色瓷瓶立在窗台上,花妈妈连忙探着身子往窗外四处查看。 空无一人...... ‘这难道是解药,’花妈妈伸手拿起,打开盖子闻了闻,里面只有一粒呈深褐色的药丸,味道很怪异,药味很重。 花妈妈想了又想,这应该是解药,如果对方想害自己,根本不用这么麻烦,只需要将禁卫军引来即可,还有不少赏钱可拿,甚至可以直接下杀手,毕竟她不会武功,手无缚鸡之力,夕月深受剧毒,昏迷不醒。 再说今日,在盛隆广场还有一个黑衣人,暗中相助。而这解药很可能就是对方送来的。 最后,想不出其他好办法,花妈妈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给夕月服下药丸。 幸好平时备有刀伤药,花妈妈准备给夕月上金疮药止血。 刚碰到夕月后背,夕月身体就剧烈颤抖,探头吐了三口污血。污血吐完,夕月感觉身体轻松不少,眼睛也慢慢睁开。看到花妈妈脸色惨白,夕月咧嘴轻轻一笑,“花娘,我没事。” 花妈妈双眼通红,眼泪不受控制簌簌坠落。 桃月是夕月的贴身丫环,慌里慌张的从前院冲了进来:“小姐小姐,不好了,坊里来了好多官兵,说是要抓刺客。”桃月声音越来越近,刚推开门,就和花妈妈撞了个满怀。 桃月退后两步,一看是花妈妈,脸色更急:“花妈妈,你快去前面看看吧,来了好多官兵,说是要抓刺客呢。” 花妈妈上前牵着桃月的手出门,回身将房门关好,“走吧,随我去前面看看,” 桃月回头朝门口看了看,“小姐呢,她不去吗?” “她身体不舒服,正在休息,就不去了”花妈妈头也不回的向前院走去。 桃月哦了一声,连忙跟上去。 夕月在二人一走立即起身,将床单、薄被收起,四处查看,确定没有血迹留下,才拖着重伤之躯,转动书架上最低处的花瓶。 书架缓缓打开,露出里面仅容二人藏身的空间,快速躲了进去。书架缓缓合上,恢复原状。 夕月刚进去没多久,就有一队官兵闯入,在屋里翻找搜寻,没发现异常后才离开。 夕月可以听到外面的动静,等人离开也没有立即从密室出来,她怕会有第二遍搜查。 ...... 桃花坊主楼,里里外外已被禁卫军围得水泄不通。 禁卫军副统领海越,年过三十,人高马大,腰胯长刀,满脸怒色,吓得周围一群妓子和恩客大气都不敢出。 花妈妈到的时候,露出招牌笑容,挺了挺胸,扭着略粗的腰身走过去,“幺,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海大人呀,今天怎么有空...” 禁卫军统领赵洪,好美色,喜美人,有空就喜欢转各大妓院,桃花坊来得可不少,海越是赵洪的直系下属,常常跟在赵洪身边,桃花坊来过几次,坊里不少姑娘倒是都认识。 海越看着眼前风情万种的花楼老板娘。脸上没有往日的好脸色,冷哼一声,“废话少说,楼里的姑娘都叫出来,还有花名册也拿出来” 花妈妈收起浮夸的身姿,小心的问道:“海大人,这是怎么了?” 海越有些不耐烦,从座椅上起身,俯视着花妈妈,“废话少说,马上照做,不然小心你的人头。” 看着海越大怒的脸色,花妈妈不敢再有任何迟疑,转身到柜台,将花名册取出,交给海越,随便吩咐刘三去将楼里的姑娘都叫出来,集中在大厅里。 海越居高临下,冷眼扫视一圈,把名册往身边官兵身上一甩,“念”。 官兵不敢有任何迟疑,翻开册子就开始念。 夕月是楼中花魁,名字较为靠前,第三个名字就是她,官兵连着念了两次,都没有人回答。 海越眉头一皱,转身就看向了花妈妈,“人呢?” 花妈妈心急如焚,脸色一下煞白:“这,这...” “海大人,这夕月我知道在哪”一个墨衣男子从台下一众恩客里走出来,“前几日被我包了场,在我府上。” 海越看向来人,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露出难得的笑意,“哦,墨侍郎,不知是否方便将夕月带回,让我一观呀,好让我交差。” 墨衣男子名叫墨铭,去年榜眼,官拜礼部士郎,和海越同为四品,只不过一个为文官,一个为武官。不过此人相貌俊朗,一到皇城就把皇城第一美男,丞相府大公子韩玉泽的名头给顶了。当朝三公主欲招为驸马,结果此人好色成性,曾经有过在妓院一住就是三个月的记录。这也就导致城中贵女对他从趋之若鹜变成了避之不及。 俗话说,臭味相投,这个人和同样好色的禁军统领赵洪关系不错,曾经还给赵洪送过两个美女,赵洪很是高兴。 这也是海越对墨铭比较客气的主要原因,同时也是为什么大白天墨铭就在妓院,海越不觉得奇怪的原因。 “这个好说,海大人稍等,我去去就来。”墨铭拱手一礼。 海越也是拱手:“好” 墨铭出了桃花坊,一个人走到后院,后院防守的士兵较少,墨铭找到拐角处的一颗大树,在官兵转身之际闪身上树,然后跃入后院,进入夕月屋中。 密室里夕月后背还在往外面流血,全身颤抖,酸软无力,昏昏欲睡,她不断啃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昏厥,当书架缓缓打开时,夕月一惊,自己明明时刻留意,怎么会有人进屋,她竟然不知道? 当墨铭看到眼前的女子时,他的心没来由的一震,眼前之人,面色惨白,双唇血红,鲜血顺着嘴角簌簌坠落,眼中满是戒备,但这丝毫不妨碍她的美,此时更是美得惊心动魄。 墨铭上前欲扶夕月一把,刚靠近,一把锋利匕首抵在墨铭的喉结处,为了配合她的动作,墨铭还曲腿向下蹲了蹲身子,夕月一双好看的凤眸,死死盯着墨铭:“是你,你怎会在此?你怎么知道开关?”这个人她认识,不是她认识,而是整个桃花坊的人都认识,甚至可以说皇城所有妓子都认识,人长的俊朗,还大方。他常来桃花坊点竹音的牌,竹音是桃花坊的另一个花魁。 墨铭回视夕月,眼神平静,答非所问,“广场射箭之人。” 夕月心里震惊,脸色慢慢缓和下来,其实刚刚心里已经有所猜测,“你来此有什么事?”。 墨铭微微皱眉,上前将其扶出密室,转身看向她的后背,发现白衫已经被血水沁透,墨铭伸手就撕开夕月后背的衣衫,夕月想反抗,墨铭却一手按着她的肩,一手出手如电为她点穴止血:“你现在需要跟我走。” 墨铭从衣柜里取一件红色外衫披在夕月身上,然后将所有沾有血水的衣服全部丢在密室里,抱起夕月从来的地方一跃而出,进入远处停靠的马车。 夕月全身无力,神情涣散,躺在墨铭怀里静静的,左耳贴在墨铭胸口,听着墨铭的心跳,很沉稳,她原本慌乱的心也安静下来。 墨铭将夕月放在车里侧榻之上,“现在禁卫军副统领正在桃花坊里点名,我说你在我府上,现在回去是接你回去,可你背上的伤口太大,我必须在车上给你缝合伤口,如果到府上,怕时间跟不上。” 夕月明白墨铭的意思,笑了笑,“嗯,我知道了。” 见夕月脸色有些透明,墨铭心里有点发紧,眼睛憋向角落箱子上“车上虽然有药箱,可没有麻沸散你能忍受吗?” 夕月也跟着墨铭的眼神憋了一眼箱子,笑容却更加娇艳,一如夕阳下迎风开放的梨花,洁白娇艳:“嗯,我可以。” 墨铭脸色如常,漆黑的眼底深处好像开了一片花海。 第2章 治伤化妆 墨铭将夕月扶起,让她趴在侧榻上,从箱子里取出针线,烈酒,蜡烛,银针,金疮药... 夕月的肌肤很白,像雪一样白。 马车缓缓前行,墨铭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晃动。 夕月身体微微颤抖,不知何时夕月偷偷握住墨铭的衣角,死死咬在嘴里。 “玄影,路上买盒胭脂和一套红色女衣,”墨铭手上不停,对驾车的玄影吩咐过去。 “是” 马车中途缓缓停了两次,在第二次马车再次起动后,墨铭停下手,一共缝了二十八针。 墨铭看向夕月的脸,却发现不知何时,她已经昏了过去,嘴里还死死咬着他的衣角。 整整二十八针,她一声没吭,只有眼角的泪,证明她刚才很疼,很疼。 墨铭心里很闷,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伸手将女子的泪珠拂去。 马车又行了一会,才缓缓停下,“公子,到了“ 玄影掀开车帘,墨铭抱着夕月下了马车,从‘墨苑’后门入府。 墨铭接过玄影手里的包裹,对着玄影低声吩咐了几句,就抱着夕月回房。 将夕月平放在床上,从包袱里取出胭脂,手上沾了点准备往夕月小脸上涂,毕竟她脸色太过惨白,让人一见,就能认出她深受重伤,而且是失血过多造成的,只能用脂粉来掩饰一下。 墨铭手刚碰到夕月的脸颊,夕月双眼就缓缓张开了,正好看到墨铭的动作。 墨铭略有尴尬,这让谁见了,都会以为他趁机占人便宜。 “我自己来吧”夕月脸颊浮出一抹微红,她闻出了墨铭指间的脂粉味,再看到墨铭手里的胭脂盒,也就明白了墨铭的意思。 这一天,自己和这个男人已经有过太多的亲密接触了。 自己虽是桃花坊的妓子,却还是清白之身,从来没有和任何男人有过身体接触,毕竟桃花坊背后的东家就是她,她不需要接客。 再者有轩王做她的长期恩客,对外面称她被大人物包场,也就没有什么人再敢来叫她的台。 墨铭将胭脂递给夕月,扶着她到铜镜面前,“你化完妆,床上还有一套新衣” 话说完,墨铭就出了房间,把门轻轻关上。 夕月看了看手里的胭脂,床上的包袱,不由笑了,这好像还是自己第一次接受这样的礼物,虽然有些迫不得已。 脂粉是凝香阁的上等货,身在桃花坊,对这方面很清楚。夕月不像以前那样画淡妆。这次是画了一个浓妆,她的脸色太白了,甚至有些透明。 看了看周围,没有找到画黛笔,夕月就知道,这玄影不是很懂女人,和他家主人一点都不像,墨铭可是常年扎在女人堆里。 夕月起身取过衣服,衣服布料入手丝滑,上等的云锦,是一缎锦的上好布料。看来这四品侍郎还真是有钱,怪不得竹音衣着光鲜,整日穿金戴银的。 屋外,玄影正对墨铭汇报:“已经准备妥当,血影正在待命。” “好” 夕月出来时,就看见玄影刚刚离开。 墨铭看向夕月,眉头不由皱了皱,夕月浅笑,“怎么了?” 墨铭上前牵着夕月往屋里走,夕月微愣,深深看了眼眼前男子的背影,还是将手从墨铭的手里抽了回来。 墨铭没有表现什么异常,走到铜镜前,回身看向夕月,“你头发有些乱,我帮你梳一个。” 夕月有些诧异,随即抿唇笑道,“公子果然是摘花高手,这种技艺也会?” 墨铭嘴角微扬,“高手称不上,略懂一些。” 夕月在铜镜前坐好,铜镜里映出二人。俊男美人,天作之合。 墨铭手法轻盈,动作流利快捷。完成后,墨铭从怀里取出一枚白玉簪,往头上一插。 夕月看着铜镜里的模样有些失神,她本身极美,只是铜镜里的样子和平日里样子差别很大。云鬓峨峨,分明就是大家闺秀才会梳理的发式。 大家闺秀吗?三年前,她或许还称得上,不过那时她常常女扮男装,游历江湖,这种发型是没有梳理过。后来成了桃花坊的妓子,更是不可能再梳理这种发型。 夕月伸手轻轻摸了摸头上那枚白玉簪,“公子倒是随身配备齐全,这是打算送给谁的礼物。” 墨铭脸色如常:“自是送给美人的礼物。” 夕月双颊微红: 能这般一本正经撩妹的人,天下恐怕就独此一人耳。 ...... 马车上,夕月趴在侧榻上,双眼微闭,墨铭随意摆一个舒服的姿势斜靠在车壁上,“玄影,到凝香阁了,去买个画黛笔笔来。” 夕月眼帘微动,扯开长长的一条缝,又缓缓闭上,不动声色,她实在有些累,且由他去吧。 马车缓缓停下,玄影去了凝香阁,凝香阁对面正是福记药行,墨铭刚下马车,对面一个灰衣人就朝他冲了过来,看不清面貌,速度很快,后面跟着一群禁卫军,边追边喊。 灰衣人奔到墨铭身前,大喝道:“让开”说着长刀已经向墨铭斩下,墨铭连忙举起右臂阻挡,侧身躲避,长刀还是在他左臂划下了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淋漓。 灰衣人脚下不停,腾空向远处飞奔而去。 禁卫军赶至,一看是礼部侍郎,不敢怠慢,留下两个人陪墨铭去福记药行看病。其余人都朝着灰衣人的方向追赶过去。 药行已经被禁卫军查封,墨铭既是朝廷命官,又有禁卫军陪同,很快就包扎了伤口,大夫还给开了退烧药,说是晚上如果发高热就煮了喝,墨铭万分感谢。 墨铭回到马车上时,玄影已经回来,夕月也已经醒来,看见墨铭包扎的手臂,夕月心里微微发酸,“谢谢。” 墨铭微愣,随即轻笑一下,“看出来了。” 夕月怔怔看着墨铭,“你以后还是不要笑了。” “为什么?” “因为很难看...”难看到是个人都会心动。 “......” 墨铭拿起画黛笔,坐在夕月身边,开始给夕月描眉,四目相对,就像两面镜子,你的眼里是我,我的眼里是你,挨的近了,天地之间,就只剩了彼此。 夕月眼帘微垂,正好看到墨铭右臂上包着的绷带,不由皱了皱眉。 “别动,”墨铭薄唇轻启,有气息交缠到夕月的脸上。 夕月双颊红了,直红到脖子上,表情却是不敢再动分毫。 终于描眉结束,夕月快速低头,“你这样做值得吗?” 墨铭起身坐回对面的横榻,“没什么值得不值得的,你受了伤,虽然假装让人不被发现,可血腥味还是会有的,而且这海越的鼻子可比狗还灵呢。” 夕月鼻子微扁:难道这伤就是白挨,血白流的吗?还是一点不用我念着你的好。心里这样想,嘴上:“所以外面刚刚那个人是你安排的?” 墨铭不置可否点了点头,这个女人还真是聪明,怪不得敢去刺杀皇上。 马车缓缓前行,夕月一双大眼睛眨了眨,眼中闪过一抹狡黠:“我想问问,刚刚回去的时候,玄影买画黛笔了吗?” 墨铭心下了然,这个女人在试探自己的深浅,“他那种木头脑袋,怎会想到这些。” 夕月,噗嗤一声,捂着嘴嘻嘻的笑了,“玄影,你告诉你家公子,你买了几次画黛笔。” 玄影感到后背发凉,吞吞吐吐道:“第一次买的可能丢了,公子没看到。” “噢,是嘛”夕月噢一声,尾音拖得很长,嘴角轻轻扬起,满脸笑意的看着墨铭,从座位上起身,小手伸到墨铭的衣襟里,从里面摸出了一根画黛笔,和她手里原有的那根一模一样,“既然公子为奴家买了两根,不如都送给奴家吧。”说着便将两根都收在怀里。 原来,刚刚墨铭下车时,夕月就已经有点怀疑,墨铭无缘无故下车干什么,于是夕月就掀开车帘,当看到墨铭故意受伤时,已经确定那人正是墨铭安排,毕竟墨铭武功不低,甚至有可能在自己之上。 后来玄影先回来了,夕月就问了句,“玄影,你刚刚回去的时候没有买画黛笔吗?” 玄影挠了挠头,“买了,我也十分纳闷,公子为什么又让买一次,难道是先前那根丢了。” 夕月到此,瞬间就明白了,墨铭在让她化妆的时候就已经计划好了这一切,甚至是更早,而且他还要在自己面前扮猪吃老虎,让自己认为这一切都是巧合。 如果不是自己早知道他武功高强,再加上这两年来她谨慎小心惯了,还真让他给骗了去。 夕月深深看向墨铭,眼神有些晦暗,“你会利用我吗?”如果是,请不要靠近我,好吗? 只是后半句夕月没有说出来,她有点怕他真的会离开。 眼前这个人太可怕了,智近于妖,武功更是深不可测,如果他利用她,她将毫无反抗之力。 墨铭面色不改,眼睛一直看着窗外,“如果你的目标是今上,那我们就是同路人。” 夕月也沉默了下来,从今天所发生的事来看,他一直在帮她,唯一解释就是他的目标也是当今皇上。 车里陷入寂静... 当二人回到桃花坊时,名册已经对比完成,没有什么问题,禁卫军已经又将桃花坊里里外外搜查了一遍。 花妈妈心急如焚,却也没有什么办法,现在看见夕月和墨铭进来,微微松了口气。 海越原本对墨铭让他等这么长时间还心有不满。当看到墨铭左臂包扎的伤口,以及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身躯都是一震,“墨侍郎,你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墨铭摆了摆手,脸色有些发白,“别说了,来得路上遇到了刺客,见我不由分说,就是一刀,我真是倒八辈子血霉了。” 海越心头一惊,慌忙上前两步,满脸急切,“刺客,在哪,在哪遇到的?” 墨铭声音有些发颤,“就在邵阳路上福记药行那儿,可能是刺客去药行抢药吧。” 海越听罢,不再废话,大喝道:“都跟我走,邵阳路福记药行。” 说罢,就向外面疾步行去,抓刺客这可是大功劳,万不可落到其他人手里。 人走到门口,又回身看向一身红衣的夕月,夕月他见过,很美,但却是个风情万种的尤物,眼前这个是夕月没错,不过气质却更像一个大家闺秀。 海越走到夕月面前,上下打理一番,眼中带着戏谑,“你是夕月,怎么这身打扮。” 墨铭上前一步,挡住海越的目光,眼神微凛,“海大人,你没听说过,让婊子装烈女玩起来才更有意思吗?” 海越反应过来,这墨铭虽然好色,不过却是个霸道护主的,他玩过的女人一向护的很,海越讪讪一笑,对墨铭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还是墨侍郎会玩,我等万万不如。” 墨铭面色不动,“好说,以后大人如果有兴趣,可以一起玩。” 海越哈哈一笑,“一定” 说完,便大步向外走去,很快消失了身影,带走的还有所有禁卫军。 花妈妈上前吆喝道:“最近不太平,桃花坊不再接客,歇业两天。” ...... 第3章 轩王与赵洪 夕月房中,花妈妈将密室血衣全部取出,拿到厨房烧了,幸好,夕月房里有香薰,不然定然被人闻到血腥味,还有海越没有亲自搜查,这也是万幸。 夕月趴在床上,沉沉睡去,今日她实在是太累了,先是中毒,流了大量的血,再后来没有用麻沸散就缝针,还支撑了这么半天。 夕月一觉从未时末睡到子时初,花妈妈中间每隔一个时辰都过来看一趟。子时时,发现夕月发了高热,温度很高,摸着有点烫手。 花妈妈心急,没有办法,现在去不了药铺,犹豫再三,花妈妈敲响了竹音的门,墨铭夜里没回去,叫了竹音的台。 竹音身上只穿了肚兜,墨铭身着白色里衣,听了花妈妈的话。没有犹豫,直接去到后院,将在福记药行买的退烧药给花妈妈,让她去熬药,然后取出银针给夕月施针。喝药后,又让花妈妈用酒不断给夕月擦拭全身,忙了整整两个多时辰,在黎明时分,夕月才退烧。当花妈妈看墨铭时,发现墨铭左臂上的伤口正在透过白布往外渗血。 墨铭发现了花妈妈的眼神,说了句,‘她没事了’就离开了房间。 ...... 夕月醒来时,发现一个身穿白色锦衣华服的俊美男子正坐在床前。男子脸上原本满是严肃,看到她醒来时,脸上浮出温煦的笑容,只是那双眼里却汇聚了担忧和心疼,“你醒了”,声音轻柔动听。 夕月垂了一下眼帘,再抬眼,脸上已经带上笑容,“王爷,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轩王李轩,夕月背后的大人物,皇城三大异姓王之一。 李轩之母钱氏一直在东华寺里念佛,两年前李轩接钱氏回去过年,在路上遇到了劫匪。当时夕月正好路过,就随手相救。在那之后,二人便有了往来。 轩王心里有些不舒服,面上也有些怒意,“怎么,本王难道不能来么?是不是等你不在了,我才能来。”声音也由先前的温和变得严肃,“你知不知你受伤了,我有多担心,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帮忙。难道是看我这个王爷没什么权势,就觉得我无用,帮不了你。” 夕月连忙摇头,撑着手臂就要起身“不是,王爷,我这种情况也不是什么大事,养一养就没事了。” 轩王张张嘴,欲言又止,他知道夕月不想自己掺合她的事,也永远不会让自己掺合她的事。 轩王伸手止住夕月要起得身子,“你受了伤,还是不要乱动了,否则伤口要裂开了。” “好”夕月重新躺下。 轩王静默片刻,“到底怎么回事,我知道你不会告诉我,不过我想给你说的是,有什么事,你都可以来找我。” “好,我知道了” 花妈妈端着瘦肉粥进来,看到轩王,先给轩王行礼,轩王没有移动身位,反而起身将手臂伸到夕月身后欲扶夕月起身,夕月连忙道:“王爷,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轩王却不管不顾,强行将夕月扶起,又从花妈妈手里接过碗,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递到夕月嘴前,“你有伤,还是不要乱动,我喂你就行。” 夕月见轩王固执的动作,严肃的表情,无奈张开了小嘴。 花妈妈见此,也没多说什么,转身轻声离开了房间,顺便带上了门。 ...... 昨日八月二十八,东华国宴,所有官员休沐一天,只是没想国宴上遭遇了刺客,皇帝轩辕罡险些中招,国宴中途中断,这让轩辕皇室颜面蒙羞。 今日的早朝,气氛甚是压抑,文武百官各个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其中禁卫军统领赵洪更是跪在地上,全身瑟瑟发抖,冷汗直冒。可轩辕罡并不打算放过他,黑着脸,手一扬,一封奏折就砸在赵洪的头上,“这就是你查了一整天的结果,一句刺客可能是北玄国的人,没了?” 赵洪颤着声,“请皇上息怒,微臣一定尽快查出刺客,请皇上再给我一点时间。” 轩辕罡冷哼,“三天,再给你三天,再抓不到刺客,你这个禁卫军统领也就不用干了。” “是,谢皇上,谢皇上,三天之内我一定抓到刺客。” 轩辕罡起身,袍袖一甩,大步离开金銮殿,文武百官这才松了一口气。 御书房,轩辕罡正心烦意乱的翻看奏折,一封没有署名的奏折让他原本盛怒的情绪彻底爆发,暴喝一声,“来人,去将珍嫔给我抓来,另外给我搜遍珍雪阁每个角落。”站起身,猛然将手中奏折甩在地上,“去将赵洪给我抓过来。” 珍嫔很快被带到,还没开口求饶,就被轩辕罡一脚踹在胸口,整个人倒飞出去,口吐鲜血。 前去搜索珍雪阁的人回来,见珍嫔躺在地上,口吐鲜血,连话都说不出来,连忙走上前去,颤着手将东西奉上,“皇上,皇上,在珍雪阁发现了这个” 一枚赤黑腰牌,一面刻着禁卫军,一边刻着赵洪;还有黑色绣金边的男士腰带。 轩辕罡拿着两件物品走到珍嫔面前,冷声道:“你怎么解释。” 珍嫔口中鲜血直流,来不及擦拭,忍着剧痛,翻身跪在地上,抱着轩辕罡的腿,泪流满面,“皇上,皇上饶命,妾身知错了,求皇上饶过妾吧。” 轩辕罡冷笑,又是一脚踹在珍嫔的肩上,珍嫔在地上直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赵洪是被御林军押着进来的,看到珍嫔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死不知,赵洪就知道自己与珍嫔偷情的事被皇上知道了,赵洪跪在地上,没有说话,没有求饶,因为他知道,自己今日难逃一死。 轩辕罡看着赵洪,见他一句话不说,就知道这奏折上的事都是真的。二人做君臣也十好几年了,彼此都懂彼此的脾气,“赵洪,我赐你五马分尸,你可还有话说。” 赵洪身体好像没了支撑的骨头,嘭的一声,摔在地上,轩辕罡眼中满是嘲怒,这就是他的正二品大将禁卫军统领,死得如此没有骨气,“带下去,五马分尸,立即行刑。” 珍嫔被人抬下去,灌了毒酒。 ...... 最后,查查刺客的事,因为大皇子毛遂自荐,落在了他的肩上,另外,刑部尚书韩峰与禁卫军副统领海越从旁协助。 ...... 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夕月耳中,毕竟桃花坊本就不愁搜集情报。 夕月对此很是头疼,禁卫军统领赵洪之死,她并不在意,甚至还有些开心,毕竟这赵洪可是轩辕罡的左膀右臂,很受器重,现在相当于斩了轩辕罡一条胳膊,以后行事就更加方便。而且她隐隐感觉这事之中有墨铭的影子。 只是,这大皇子轩辕宏,确实难办,此人心细如发,足智多谋,而且诡计多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更重要的是,夕月和他有大仇,镇国侯一家就是他带着圣旨去抄的,也是被他监斩的。而他也因为除掉镇国侯一家有功,在没有被敕封太子之前,就入住了东宫。 所以说,她和轩辕宏可以说是不死不休。 ...... 东宫凉亭, 轩辕宏一身明黄色华服,虽然没有秀龙蟒,却也彰显着他独一无二的崇高地位,这皇宫,甚至整个东华,除了那个位置上的人,就只此他一人可以穿这身明黄色。 轩辕宏相貌俊朗,怒眉大眼,鼻梁高耸,双唇微薄,整张脸棱角分明,立体有型,此时正右手持白子和刑部尚书韩峰下棋。局势已成一边倒,韩峰冷汗直流,时不时用袖口去擦。 轩辕宏将手里的白子随手一丢,神情随意,“韩大人,你输了。” 韩峰擦了擦汗,躬身道:“是,是,殿下棋艺高超,微臣万万不能及的” 轩辕宏举起身前茶杯,轻抿半口,“韩大人,此次父皇将抓捕刺客的重任交付你我,你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韩峰心里忐忑,不知如何是好,在多智奸诈的大皇子面前,自是不敢多说,小心的道:“微臣驽钝,一切但听殿下吩咐。” 轩辕宏自信一笑,“好说,有几件事需要韩大人去做,” “什么事,殿下请说,属下万死不辞。” 轩辕宏不再迟疑,开门见山,“第一,需要韩大人仔细查查那只舞团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刺客能混入其中,她手里的袖箭是怎么来得”所有表演的人进场之前都要经过严格搜身,刺客身上还能带有袖箭,这点疑点很大。 “第二,需要韩大人严查各大药房,不要放走任何一个购药之人”这点赵洪也晓得,事发后一直在做。 “第三,严查各大妓院,不要放跑任何可疑人等。” 韩峰有些疑惑,这第一、第二他能明白,第三就不太理解,难道刺客在妓院里,那他是怎么知道的,“太子殿下,请恕微臣驽钝,为什么要严查妓院,难道刺客在妓院里?” 轩辕宏轻轻一笑,表情高深莫测,“呵呵,其中有一名刺客是女子,不仅容貌绝美,武功高强,还善舞,要做刺客,刺杀皇上,除了计谋与胆识,更重要的是,还有各种消息的来源。韩大人觉得,皇城之中,什么地方更容易出现这种人。” 韩峰茅塞顿开,拱起双手,姿态俯的更低,声音更加崇敬,“妓院不仅能获取情报,更便于藏身,混淆视听,太子殿下思虑周密,属下佩服,属下一定竭尽全力协助殿下抓住刺客。” 看着韩峰附小做低的崇敬态度,轩辕宏心里很是舒服,毕竟人都是有虚荣心的,他也不例外,“好说,韩大人这几件事就全仰仗你了,禁军副统领毕竟只是一介武夫,没什么作用,大人执掌刑部,自是此方能手,望大人不要让本宫失望” 不得不说轩辕宏很会用人,借着踩踏别人,抬高他人,更表示了自己的信任与重用。 果然,韩峰感觉全身都神清气爽,肝脑涂地,“殿下放心,微臣这便下去操办,绝不让殿下失望。” 轩辕宏笑容更盛,摆了摆手,“下去吧” “是”韩峰躬身倒退出去。 轩辕宏看着石桌上的棋局,笑容收敛,眼神变幻莫测,刺客到最后都是要落到他手里的,不管真的还是假的,此次功劳必定是他的,不过刚刚开始,还是用心查查,能抓到最好,抓不到也无所谓,不过最后的赢家必定是他。 ...... 第4章 盗贼与刺客 夕月由于身上有伤,桃花坊又在歇业中,闲来无事,只能安心养伤,可是背后还是火燎燎的疼,让她没办法好好入睡,尤其心里还惦记着轩辕宏,不知道他会出什么招,越想也就越气恼。 更让她感到无奈的是:现在坐在床边的轩王李轩,摆着‘一副我看着你睡觉’的架势。 夕阳西下,阳光透过窗户在墙上映出一片金黄,夕月掀了掀眼帘,“王爷,不打算回去吗?你已经在这里待一整天了。” 轩王脸色有些难看,“你是不喜欢我陪着你,嫌我烦?” 夕月摇摇头,刚想说话,轩王接着又开口,“等陪你吃过晚饭,喝完药,我再离开。” 夕月嘴角抽了抽,脑海里想起早上,中午吃饭时的情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屋里再次陷入了寂静,只是气氛,夕月感到有些烦闷,也就闭上了眼,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终于,花妈妈算是来了,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放着几样清淡小菜,还有一碗瘦肉粥,花妈妈将托盘放在桌上,就小心离开了。 见此,夕月想撑着起身,刚动,轩王就附身欲将她抱起,夕月连忙躺下去,道:“王爷,我不想动了,你把饭菜放到炕桌上吧,我想在床上吃。” 轩王没有拒绝,把炕桌在床上摆好,又把饭菜摆在桌上,夕月欣喜,正准备拿筷子吃饭,却发现只有一双筷子,还在轩王手里,另一双在远处方桌上,夕月心里知道,逃脱不掉被人喂饭的节奏了。 算了,早些吃完,他也可以早点回去。 墨铭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男人正坐在床边,手里夹着菜往对面女人小嘴里送,女人小嘴微张,双颊微红,神情羞涩。 这还真是柔情蜜意的美景。美吗?夕月一点都不觉的,谁会知道,她这脸红是被不自在给憋的。 床上二人向门口看去,墨铭心里有些烦闷,眉头微皱,“不好意思,我走错了房间。” 说完,墨铭转身出了房间,‘砰’的一声传来关门声,声音有点大。 夕月眼睛看着门口,心里有些发慌,“王爷,我吃好了。” 轩王眼神有些晦暗,声音很是轻柔,“怎么只吃这么一点?” “感觉没有胃口,不想吃。”夕月帘眉不去看轩王。 轩王注视夕月头顶一会儿,终于是问出憋了一天的问题,“发鬓很好看,以前怎么没见你梳过?” 夕月伸手抹了抹头顶的发鬓,碰到头上的玉簪,指尖传来一股冰凉,“是一个朋友给梳的。” 轩王张口就想问是谁,最后忍了下来,昨天的事他已经知道了,现在再问,夕月一旦亲口承认,他又如何自处,隧道:“虽然好看,不过不是很适合你,明日我让人送些来,给你换一个。”说完伸手便将夕月头顶的白玉簪取下来。 云鬓散开,夕月心头一惊,伸手去拿轩王手里的玉簪,轩王道:“这玉簪颜色有些偏白,和你的衣服有些不搭,明日让人送些过来。” 轩王似乎不愿给夕月开口的机会,白玉簪到手便起身离开,道:“时候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 话说完,人已经到了门口。 夕月心里气得有些发疼,什么与衣服不搭,她觉得很搭,前所未有的搭。可人根本就不给她反驳的机会。 看来只能以后有机会再拿回来了,如果他不给,她不介意做个侠盗。 轩王边走边把玩手里的白玉簪,墨铭就坐在桃花坊主楼二楼,当看到轩王手里的白玉簪时,双眼微眯起来。 呵... 花妈妈再次进到夕月房间,发现夕月正在发神,竟然连她推门进来都不知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夕月回神,伸手将头发理到耳后,道:“没什么。花娘,刚刚墨铭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花妈妈脸色有些凝重,低声道:“刑部已经开始严查各大妓院,看来轩辕宏已经猜出刺客可能潜伏在妓院,到时候刑部必然会严查每个人的后背,他让我们做好准备。” 夕月心里发紧,轩辕宏果然不简单,这都能想到,判断十分精准,“那他人呢?” 花妈妈看了一眼夕月,发现她神色没有什么异常,才道:“在前面喝了一会酒,就走了。” 夕月不再言语,花妈妈整理了一下饭菜,便离开了房间。 月色如水,夕月无心入眠。他生气了吗?这个问题,夕月已经在心里问了无数遍。 黑夜,一群黑衣人悄悄潜入轩王府,人不知鬼不觉,取走轩王随手放在书房抽屉里的白玉簪,同时撬开轩王府的金库,洗劫一空。 ...... 花妈妈这两日睡得一直不是很踏实,因此窗口的敲击声虽然很低,不过她还是听得清楚,心里有些害怕,毕竟深更半夜,遇见鬼了怎么办,小心翼翼下床推开窗,看到窗台上放着一个四方锦盒。花妈妈心里想到什么,略微安定,连忙探出身子查看,外面果然和上次一样,空无一人。 花妈妈犹豫再三,还是打开了锦盒,吓得花容色,如果不是快速捂着嘴,她就差点叫出来,锦盒里竟然是一张人皮,面积很大,肤色很白一看就是女子后背的人皮。 花妈妈心里明白,这是墨铭送给夕月的。 花妈妈连夜过去找到夕月。 夕月看到人皮时,心里也很震惊,伸手摸了摸,发现不是真的,其实她本身就是易容高手,国宴上她就易了容,只是没想到墨铭手里竟然有这种好东西。原本她还打算通过涂粉化妆的方式,将背后的伤口遮掩起来,不过这有许多不便之处,首先脂粉沾染伤口,现在又是盛夏,可能引起伤口感染,再者脂粉易脱落,很容易被衣服蹭掉。现在有了这张人皮子,一切就好办多了。 轩王第二日没来,也没有派人过来,夕月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可谁知花妈妈来得时候,竟说道:“夕月,轩王府昨夜被盗了,据说金库被洗劫一空,现在正在全力搜查之中。” 夕月心里十分震惊,谁会无缘无故去轩王府盗窃? 自己还没有动手,就有人把自己的事给干了,不过对方比自己狠多了,洗劫一空呀。 轩王势力虽然弱,可毕竟是王爷呀,家里钱财还是不少的。这天杀的恶贼,不是挡自己财路嘛。 不过轩王不来,禁卫军却来了,又是里里外外围得水泄不通,海越还是黑着脸,浑身都冒着怒气。 原来呀,皇上让韩峰和他共同协助大皇子办案,可大皇子根本瞧不起他,让他整天在民房搜查来搜查去,而韩峰却带兵在妓院大查特查。 他怎么能忍下这口气,于是海越不管不顾,直接带兵到桃花坊搜查。 韩峰知道后,立即带兵过来,双方门前争论半天,最后还是两人同去见轩辕宏,轩辕宏感到好笑,就将桃花坊安排给禁卫军,牡丹坊和梅花坊给韩峰。 桃花坊所有妓子排着队进屋宽衣解带,屋里有禁卫军带来的女官,挨个查看每人后背。 墨铭拉上海越到二楼喝酒,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很谈得来。 “海大人,此次抓捕刺客对你来说,可是机会难得,如果能把握住,说不定能更上一层,禁卫军统领一职,可就非你莫属了,到时候可不要忘了区区在下。” 海越仰头狂灌一口酒,握紧紧拳头,砸在桌上,道:“哎,难呀,现在连刺客的影子都没见着,还有大皇子不信任我,什么事都让韩峰去做,给我安排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墨铭嘴角微扬,提起酒壶给海越酒杯倒满,道:“海大人,这么想就不对了,你试想一下,如果你对一个人满怀期待,结果他却让人大失所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那该多让人失望呀。 现在大人只要抓住机会,到时候不怕不能扬眉吐气,大皇子必会认可你的能力。 至于韩大人,他现在估计也是热锅的蚂蚁急的团团转,毕竟大皇子那么信任他,可他现在一点成绩都没有。你看着吧,如果再过两天还有没有结果,大皇子未必还会相信他的能力。 那时,大人的机会就来了。” 海越喜上眉梢,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与刚才那杯闷酒完全不同,拱手道:“墨侍郎,承你吉言了。”说着还伸手拍了拍墨铭肩膀。 墨铭清浅微笑,又给海越酒杯蓄满,两人再碰一杯。 海越来得时候愁容满面,走的时候如沐春风,尽管什么也没查到。 夕月从屋里出来时,看到二楼,正和海越喝酒的墨铭。 果然,笑起来还是那么,那么...得...难看。 墨铭自然也看到了夕月,不过也只是随意一瞥,没有任何情绪。 接下来的几日,倒是安稳,没有任何变故。 轩辕宏果然对韩峰有些失望,将各大药铺把守工作交给了海越。 让海越心里高兴不已,对墨铭佩服有加。 ....... 黑夜,城东回春堂... 一个黑影悄悄潜入堂内,谁知,前脚刚踏入,就被一群禁卫军给围住。 海越此时正在距此不远的醉仙楼喝酒,听到汇报,飞一般的赶过去,看着刺客哈哈大笑,道:“你终于肯露面了,我可等你多时了。” 说完,右手举起一摆,“拿下。” 双方转开激战,黑衣人武功奇高,身法奇快,眼看不敌,飞身跳出包围圈,朝着东区民房飞奔而去,禁卫军紧追不舍。中间黑衣人还取出背上铁弓对后面连射两剑。海越由于追的又紧又急,慌忙躲避还是被射中了右肩。这没有让海越害怕,反而激发了他的血性,边追边大喝道:“追,不要让他给我跑了” 海越身形更快了几分,咬的更死,最后将刺客逼到一处民房里,海越立即下令包围整个民宅,然后在外面大喊,让刺客出来投降。谁知道,仅过半盏茶功夫,整个民宅燃起熊熊大火。 海越立即带兵闯入,准备救火,却发现火势太大,后院有一口井,却只有一个水桶,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来不及救。 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整个民宅付之一炬。 大火熄灭后,海越带人在废墟里,找到两具尸体,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不过可以判断出一个是男尸,一个是女尸。而且在女尸的后背上还有一道长长的刀伤,伤口漆黑,经仵作检验。正是大内高手独有毒药--一线天。屋中还有铁弓,袖箭,都和国宴所用武器相符合。 最终得出结论,这两人就是国宴上刺杀皇上的刺客。 海越笑的合不拢口,嘴都咧到耳朵上了。 虽然人死了,不过总算是抓到了,肩膀受了一箭,小意思,抬着尸体就准备去见皇上,连肩上的伤都顾不得处理。 可谁也没有发现,就在禁卫军一群人离开后,有一个人从后院的水井里爬了出来。 原来是水井侧壁上有一个一人可通过的洞口,里面空间很大,还有床可以休息,人进去后把洞口用石块封死,即便有人下来,也未必能发现此处密室。 第5章 论断与棋子 海越带着两具尸体,兴冲冲,往皇宫赶去,却在半路遇到了墨铭。 墨铭直接拉着海越到一处角落,问道:“海大人,这是准备进皇宫,给皇上复命?” 海越兴致冲冲,笑容满面,整张脸都皱了起来,道:“当然,我给你说,这次抓到刺客,我...” “不可。”墨铭直接打断海越的话,道:“大人,你可知道,禁卫军统领赵洪为什么会死的那么快?连个让人给他求情的机会都没有?” 海越笑容定格,摸了摸头,问道:“为什么?” “因为他直接听命皇上,认为朝中有没有人都无关紧要,所以出了事,连个说话求情的人都没有。”墨铭看着海越,发现海越沉默下来,接着道:“这件事,皇上交给了大皇子,而且也是大皇子让你来守卫药行的,如果你直接去找皇上,你让大皇子如何想?他日后还会用你吗?甚至还会想办法除掉你。相反的,如果你现在去找大皇子,将人交给他,这就说明你信任他,你是他的人。以后在朝中,他自会罩着你。更重要一点,大皇子现在身居东宫,将来必定会是太子,最后也会坐上那个位置,而你现在就跟了他,到时候可就是最大的功臣。而且通过这次抓捕刺客,已经能很好证明你的能力。你说他不重用你,重用谁?” 墨铭略微沉吟,接着道:“最后呢,大家都知道,皇上是想将刺客活捉的,不然国宴上他们也逃脱不掉,现在却是两个死尸,如果皇上问罪你怎么说。如果是大皇子,就好说了,毕竟人家是父子,而且皇上一直有想立他为太子的心,怎么会将功劳当成罪过。” 听了这么多,海越整个人都愣住了,他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些,他只一心想着找皇上邀功,现在看来,自己差点犯了大错,忙道:“对对,墨侍郎,你说的太对了,是我愚钝,应该先找太子,我这就去找太子。” 墨铭微微一笑,拍了拍海越的肩膀,道:“你放心,这次的功劳,你绝对少不了。” 海越挠了挠头,屁颠屁颠,带人找太子去了。 啪啪啪... 鼓掌声从角落里传出。 夕月从角落走出来,一双美目,满含笑意的看着墨铭,道:“公子刚刚的论断当真精辟,奴家佩服的紧呢。” 墨铭看向夕月,轻轻一笑,道:“你跟海越这么久,现在舍得出来了。” 夕月脸色笑容不减,宛如沐浴春风的桃花,道:“我只是有点好奇,刺客怎么会突然现身?我还以为是你呢?” 说着还拍了拍小心脏,“担心死我了” “噢,你会担心我?”墨铭面上神色不明。 “当然了,不然人家,忍着疼,来这里活受罪呀!”夕月双眼通红,眼看就要有泪水夺眶而出。 墨铭却不想再与她多言,转身就走,冷声道:“疼了,自有人心疼你,毕竟人家包你这么久了。不过我听说,最近他家遭了劫,不知是否还有钱接着包你的台。还是说,你不需要钱,甚至是倒贴呢?” 夕月看着墨铭远去的背影,听着冷嘲热讽的话语,觉得有些好笑。 好笑就笑吧,嘴角轻轻扬起,眼睛里满是光华。 ...... 太子见过海越后,眉头微皱,自己这边已经准备妥当,打算找个时机去向皇上交差。可没想到,有人竟然先他一步,而且一切有理有据,严丝合缝,让人怀疑不得。 不过,他却是不信。 可也不得不接受呀,因为皇上已经有点不耐烦,再晚,就该怀疑他的能力了。 还有就是海越抓刺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的安排已经无法出场了。 最后,轩辕宏带着海越进了御书房,一切果然如墨铭所说,皇上对两人都是奖励不少,海越如愿升职,成了禁卫军统领。 第二日朝上,轩辕罡欲对轩辕宏敕封太子之位,却还是遭到了一半朝臣的反对,这里面有一半人都是四皇子轩辕景的人。 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不过轩辕宏这波不亏,毕竟他在皇上心里的位置更高了。他只需要一个让朝堂无话可说的契机。 ...... 夕月在洛河边上转了一会儿,返回桃花坊后,轩王正坐在桌前喝茶。 桌子上摆着一身火红色浣纱,旁边盒子里,放着不少金银首饰,还有一个盒子里放着各种胭脂水粉。 额... 他家真的被盗了吗? 轩王笑如春风,声如溪涧流水,道:“你身体还没好,怎么出去了,不好好休息?” 说着略带责备的话,却透着浓浓的关心与心疼,夕月心里却很是无奈,道:“听说轩王府昨夜遭遇盗,现在怎么样了?人抓到了吗?” 轩王笑容不减,道:“没什么要紧,就是丢了一些财物。” 真的?我怎么听说被撬了金库,洗劫一空,不过话不能这么说,人家轩王不要面子了嘛。 轩王看向桌上的礼物,道:“这些你试试,看看是否合身?” 夕月摇头摆手,直接拒绝,道:“不,现在轩王府被贼人抢了,正是紧急的时候,这些东西平时我也不用,王爷还是带回去吧。” 轩王皱了下眉,道:“轩王府还不缺这点东西,再说,跟你对王府的恩情来说,不值一提。” 夕月见轩王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知道不收下是不行了,道:“那好,东西我就收下了,当初那点举手之劳,能得到这么多好东西也不错。” 轩王听了,脸色有点难看,眼中浮出一丝怒意,道:“夕月,你非要拒人以千里之外吗?” 夕月没有因为他的发怒感到自己有不对之处,反而直接道:“王爷,我们不是一路人,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既然话要说开,就一次说清吧,不然这样拉拉扯扯,对两人都不好。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轩王心里冰凉,双拳紧握,以至于全身止不住颤抖,问道:“你心里有人了?” 夕月被惊的心口一跳,慌忙帘眉,道:“没有,我这辈子心里都不可能有人。”话说完时,一双凤眸盯在轩王的脸上,眼角发红,像一只发怒的野兽。 感觉到自己的失态,夕月转身走到床边,不去看轩王,道:“我有些累了,轩王请便。” 看着眼前红色背影,轩王沉默片刻,道:“我过两日再来看你,你好好养伤。”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桃花坊。 轩王走后,夕月一直躺在床上,想睡一会,却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背后更是疼的厉害,伤口可能是裂开了。 暮色降临的时候,花妈妈端着饭进来,看到桌上的东西,问道:“怎么,不喜欢?” 见夕月没有回音,便走到床边,发现夕月正看着床顶出神,花妈妈接着道:“昨夜,轩王府刚遭遇劫,王爷还能给你送来这些好东西,可见对你是真的喜欢。” 夕月转头望向花妈妈,泪水从通红的双眸中流出,道:“花娘,我这样的人,还有资格去和别人说喜欢吗?最后都不会有结果,又何必给人希望。” 花妈妈看着心疼,俯身把夕月抱在怀里,用手帕给夕月擦了擦泪,道:“没事,没事,都会过去。”轻轻拍了夕月肩膀,接着道:“好了,我熬了你最喜欢喝的南瓜粥,起来尝尝。” 夕月用手背摸了摸眼睛,嗯了一声,下床向桌边走去,看到桌上放着一个梨花木锦盒,“花娘,这是什么?” 打开后,发现是白色药瓶,花妈妈在桌边坐下,道:“这可能是墨侍郎给的药膏,下午的时候放在我的窗台上。” “给我的?怎么不直接...”夕月说道一半的话停了,不会那个时候,轩王正好... 刚想到,花妈妈就证明了她的想法,“那时候,轩王爷正在你这里,墨侍郎可能不想看见轩王吧,就没有打扰。” 夕月心里升起一丝紧张,他不会真的误会了吧。 见夕月脸色有些白,花妈妈问道:“怎么了?” 夕月勉强笑了一下,摇头道:“没事。” 吃完饭,花妈妈便给夕月涂抹墨铭送来的药膏,凉凉很舒服,疼痛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夕月心里开心,这药膏真是好东西,一定很贵。 要说这药膏,世间还真是少有,是皇宫才有的雪乳膏,对治愈外伤有奇效,还能止痛祛疤。一小瓶就价值千金,还有价无市。 海越从皇宫出来就去找了墨铭,将皇上赏的雪乳膏送给墨铭,说我是武将身上有点疤,很正常,倒是你前些日子伤了胳膊,给你正好适用,就当这次你帮我的谢礼。 原本墨铭是不想收的,毕竟他不是白帮,他将海越安排到太子身边,以后是有用的,如果现在收了谢礼,这不就白忙活了。可夕月背上的刀伤偏偏这个时候萦绕在脑际,驱之不掉,最后,墨铭收下了雪乳膏。 墨铭拿着盒子到夕月门口,听见屋里传出轩王的声音,墨铭转身就去了花妈妈的窗边,墨铭只听到了一句,“这些你试试,看看是否合身。” 一听就知道是来送礼物的,看来那天晚上是没搜干净呀。 因为有药膏的存在,夕月也想早日养好自己的伤,接下来半个月,夕月都没有外出,安静养伤。 中间,轩王又来了两次,好像上次的谈话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还是关心的话语居多。 墨铭还是天天都到桃花坊,都叫竹音的台,却一次都没来看过她。 刺客一事暂时结束,桃花坊重新开业,海越也是隔三差五的来,和墨铭的关系越来越好,夕月知道,墨铭是在培养自己的棋子。 经过这次国宴刺杀,夕月知道,以前她那种想通过刺杀报仇的方式已经不可取。一是像上次那种接近皇上的机会太少了,二是如果刺杀不成功,自己就很危险,她有三大仇人,她必须让他们全都下地狱。 所以刺杀这种方式太偏激。 同时,她决定和墨铭合作,虽然不知道,墨铭对轩辕宏和兵部尚书是什么打算。 但是对轩辕罡的态度和她是一样的,都想他死。 ..... 第6章 陈醋与挑逗 夕月的伤完全好了,没有留下一丝疤痕,夕月知道,一切都是墨铭送的那三瓶药膏的功劳。 自从国宴上皇上遭遇刺客后,为了抓刺客,官府对各大妓院进行严密搜查,这也就导致妓院的生意一落千丈,大不如前。 桃花坊也是如此,很多姑娘都没有恩客。为了桃花坊的生计,花妈妈决定举办一场桃花会,坊里所有姑娘都要上台表演,当然也包括四大花魁。 二楼包间,墨铭和海越正在喝酒,没有女子相伴,海越喝的有点多,神情有些恍惚,道:“墨老弟,我跟你说,我现在和太子的关系很好,昨日,我给他说桃花坊要举办桃花会,他知道后,说也要来看看这桃花会有什么独到之处。”轩辕宏没有被敕封太子,海越已经叫习惯了,可见现在两人私下常常见面。 墨铭举起一杯酒轻抿了一口,道:“是吗?我听说太子喜欢漂亮的舞姬,这可是真的?” “哈哈,这倒是不假,不过说他喜欢漂亮的美人也没错。”海越端起手里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彭一声,趴在桌上。 墨铭端起酒杯,在手中轻轻转动,道:“你就那么喜欢偷听墙角吗?” 夕月左耳正贴在隔壁房间的木墙上,听到墨铭的话,知道自己暴露了。 哎,这人武功还真是麻烦。 夕月心不甘情不愿,推开墨铭所在房间的门,面上笑魇如花,没脸没皮,丝毫没有偷听被抓的尴尬,道:“我刚好在隔壁有客,没故意听你们的谈话。” 墨铭眉峰微抬,睨了夕月一眼,道:“哦,这么说,轩王刚刚就在隔壁。” 夕月没有在意墨铭阴阳怪气的语气,上前牵着墨铭的胳膊,道:“走,我有话和你说。” 墨铭低头看了看右臂上的小手,将手里的酒饮下,起身跟随夕月离去。 夕月没带墨铭去后院房间,去了三楼自己待客房间。 桃花坊四大花魁就都住在三楼。 夕月从矮柜上抱一坛上等佳酿,醉红尘,给墨铭酒杯倒满,再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娇柔笑道:“多谢公子垂怜,相助良多,奴家敬公子一杯。” 墨铭看着眼前柔美如水的女子,一点没有盛隆广场刺杀皇上的凌厉,举起酒杯与夕月轻轻一碰,仰头一饮而尽。 夕月双手举杯而饮,然后又给二人酒杯加满,问道:“不知公子怎么看待当朝大皇子?” 夕月看似轻松随意,实则心里跳的极快,毕竟墨铭对轩辕宏的态度,可能决定着两人以后的关系,朋友亦或是敌人。 墨铭注视夕月片刻,发现夕月神情自若,便随意靠在背后的靠椅上,道:“看样子,你对他好像很有兴趣” 夕月噗嗤一笑,笑的花枝招展,道:“当然有兴趣,毕竟人家可是大皇子,不像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四品侍郎。” 墨铭脸色无波无澜,甚至长腿一伸,交叠架在眼前的桌子上,道:“男人吗?都好色,大皇子既是男子,自然也不例外。” 夕月脸颊浮出一抹嫣红,笑的却是更欢乐,道:“说的也是,不然我们桃花坊的姑娘也不知怎么活。”夕月朝着墨铭媚眼一挑,风情万种,问道:“不知公子觉得奴家怎么样?可入得公子的眼。” 说着身体伏下,缩到墨铭怀里。 墨铭眉头微皱,想把夕月推开,却发现怀里美人,柔若无骨,勾人心神,就像食人的妖精,让人沉沦,墨铭最终选择保持不动。 夕月等了一会儿,见墨铭没有吭声,仰头看向墨铭棱角分明的下巴,问道:“公子在想什么?是在想奴家吗?奴家就在你的怀里呢。” 墨铭低头和夕月四目相对,道:“我在想,我怀里的美人到底是不是真的。” 夕月听罢,微愣,随即起身,和墨铭面对面,眼睛对着眼睛,鼻尖碰着鼻尖,呼吸彼此交缠,道:“公子可看清楚了?奴家可是真的,不是会食人的妖怪。” 墨铭脸上染上一抹浅红,夕月见了,坐起身来,笑的像一只奸计得逞的红色狐狸。 夕月举起酒杯递到墨铭嘴边,问道:“公子以后会对奴家一直这么好吗?” 墨铭薄唇轻启,酒顺咽喉而下,有些烧心,道:“你这个问题好像问错了对象。” 墨铭起身坐好,夕月鼻翼微扁,满是委屈,道:“也对,公子对奴家比起竹音可差的远呢。” 墨铭看着夕月的样子,突然有些烦闷,道:“我记得,轩王一直包着你的台,今日的话,以后还是莫要再提,对你我都无好处。” 说完墨铭快速起身离开。 夕月心口有些疼,听到轩辕宏要来的消息,她想试试墨铭对他的态度,她想接近轩辕宏,伺机下手。可是见了墨铭之后,她突然很想知道自己在他心里是什么位置,他还会对自己好吗?越想就越想知道。 夕月是桃花坊的舞姬,正好轩辕宏喜欢的就是舞姬,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她又不能直接动手,否则定会连累桃花坊,桃花坊是她这三年的心血,里面的姑娘有很多都是自己的人,帮助自己收集情报。自己不能因为轩辕宏就弃她们不顾。 接下来三日,夕月没有再见过墨铭,墨铭也没有再来桃花坊。 夕月利用这三日好好编了一支舞。 桃花会如期举行,坊中来了不少人,轩王一来就进了夕月三楼房间,墨铭进了竹音的房间,海越带着轩辕宏进了提前预备好的房间,房中只他二人。 轩王进屋时,夕月正在描眉,铜镜里映出她,眉眼如画,琼鼻玉唇,肌若凝脂,当真是倾国美人。轩王看的有些呆滞,上前从夕月手里接过画眉笔,欲给夕月描眉,夕月反应过来,立即夺过画眉笔,放入妆盒,转头微笑,道:“已经画好了。” 那画眉笔是墨铭给她买的两支,她刚刚脑子里还在回想马车里墨铭给她描眉的场景,以至于轩王走进房间都不知道。 轩王怔怔看着眼前貌美如花的少女,娇笑艳艳,控制不住,说道:“夕月,你真美。” 夕月反应过来,连忙转过身,道:“王爷,时候不早了,我们下去吧” 轩王回神,想起刚刚的失礼,双颊绯红,连脖子也跟着红了。 二人行到楼梯口,墨铭和竹音正好走过来,竹音今日一身竹青色长裙,美的像是一抹青山绿水的山水画。夕月还是一身火红琉璃裙,热烈艳美。 墨铭瞥了二人一眼,看到轩王满脸红色,眉头皱了皱,转身看向竹音,道:“我们走。” 说完带着竹音先下楼去。 夕月心里有些失落,下意识向轩王瞥了一眼,见轩王满脸红色,想起那日墨铭在她房间的情景,心里一跳,他不会误会什么吧? 哎... 我没有调戏他呀,墨铭,你要相信我。看着墨铭背影,夕月无声呐喊。 “我们也下去吧。”轩王声音有些发紧。 夕月收回目光,嗯了一声,向楼下走去。 海越陪着轩辕宏也从三楼包间下去,不过他们走的是另一个楼梯,几人倒是没有碰上。 轩王是个闲散异形王,在朝中没有什么势力,故轩王流连青楼,皇室也没有什么话说,不过轩辕宏却不行,他乃是当朝大皇子,现在又身居东宫,一言一行,皆代表着皇家尊严。 即便东华对朝中官员没有这方面的限制,很多大臣为了自身声誉,还是远离此等场所,他身为大皇子,更不能被外人知晓,否则传到皇上耳中,皇上对他的信任必定大打折扣。 故,轩辕宏看到轩王时,眉头锁了起来,他还真不知道轩王会在此,海越也不告诉他,他今日微服而来,如果轩王将此事告诉皇上或者母后,朝臣知晓,对他甚是不利,尤其是四皇子轩辕景,他要是知道,还不知道出什么幺蛾子。 轩王看见轩辕宏也是愣神一下,走到隔壁一桌坐下,好像不认识他一样。 轩辕宏心里安定下来,看来这轩王倒是有自知之明,不打算认出自己,也是,揭穿自己,与他也没什么好事。 墨铭则走到距离两桌较远的一桌坐下,他事先就和海越交代过,桃花会上,两人装着不认识。 夕月和竹音以及要表演的女子都在后屋里准备。 表演的顺序是按照名册上来得,四大花魁分开上,这样可以使宴会从头到尾都处于惊喜热烈之中。 四大花魁,花语善箫、竹音善琴、夕月善舞、雪灵善剑。四大花魁各有所长,其中夕月长期被轩王包场,竹音被墨铭包场。尽管二人容貌最好,却因为在外露面的机会太少,名声反而没有其余两位高。 四人上场的顺序也是按照这个顺序来。 花妈妈一身胭脂色罗裙,笑容满面,扭着腰身,登上高台,一段感人肺腑,激动人心的开场白,其他没什么,就是在听到:今日所有上台的姑娘,如果姑娘愿意,大家给的价格又公道,便能将其赎身,大厅里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不得不说,花妈妈还是很有头脑的,现在被人赎身,可都是抢着拍的,价格估计都得翻几番。 这对楼里那些想出去的姑娘,也会是一个天大的机缘。 夕月看了一眼身前的竹音,竹音安安静静的,没有什么表情。其实,夕月一开始就有些纳闷,竹音性子安静,平时很少出屋,与楼里的其他姑娘也没有接触。按理来说,是一个不解风情的女子,可墨铭对她倒是喜欢的紧,难道就是因为这张脸。 不过实话实说,美,那是真美。能和她平分秋色,准确的说,应该是各有千秋。 “竹音,墨侍郎包了你这么久,看样子一定很喜欢你,若你同意,他一定会为你赎身的。”夕月看着竹音的脸,仔细观察她脸上的变化。 竹音看了夕月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哀伤,声音柔美,道:“他不会的。” 说完抱着七弦琴走到角落里,好像与世隔绝一样,脸上神情黯淡、落寞、孤寂。 夕月的心突然很疼,她觉得墨铭可能和自己一样,为了报仇,心已经死了,没有爱,也不会再给任何人承诺。这可能也是竹音会如此哀伤失落的原因。 墨铭府上,到现在也没有一个女人。 哼,渣男..... 你说你既然不能给人家结果,还这样包着人家,干啥。 无耻...太无耻了... 花语刚跨上高台,下面就响起沸腾的欢呼声,花语的恩客还是很多的,毕竟人美声甜,一曲洞箫,声音婉转,美不胜收。 表演刚结束,下面就开始叫价,价格瞬间涨到三千两,正是花语老顾客,京中富商钱老板。 花妈妈满脸笑容,询问花语的意思。花语双颊浮出一抹嫣红,点了点头。 钱老板哈哈大笑。 毕竟无论是谁,都不愿意做一辈子妓子,趁着年轻,找一个好归宿,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等到将来年老色衰,无依无靠,晚年生活必然会十分凄苦。等到老了连一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 花妈妈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原本花魁的赎身价格也就五百两左右,现在翻了这么多,看来今天的决定真是正确。 第7章 桃花会 竹音上场时,安安静静的,低着头没有说话,弹了一曲《凤求凰》,哀痛婉转,催人泪下,大厅里寂静一片,有不少人双眼通红,默默流下了泪。不过感触最深的还是那些身处火坑的妓子,谁不想找一个如意郎君,恩爱一生,可惜天下男子多薄情,有几人能一生只爱一人。 寂静良久,大厅里响起一声,“我出五千两。” 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好家伙,出手就五千两。 竹音没有向声源处看去,抬头望向墨铭,眼里含着希翼和哀伤,墨铭只是举起手里的酒杯浅酌。 喊话的是位公子,相貌堂堂,威风凛凛,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轩辕宏和轩王眉头同时皱起,海越起身走过去抱拳行礼,“见过顾将军,不知将军何时回的京?” 顾成鑫斜眼瞥了一眼海越,声音有些不耐烦,道:“我什么时候回京与你何关。” 海越脸上笑容裂开,很是尴尬,顾成鑫这两年镇守南疆,以前镇国侯的兵力有七成都归其父子所有,深受皇上信任。他与前禁卫军统领赵洪关系颇好,两人以前经常一起逛青楼,因为相貌英伟,身世显赫,甚得京中姑娘追捧。只是脾气古怪,且心狠手辣,对女人也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之情,曾当众说出:女人自古如衣服,不合适就毁去。 海越有些悻悻的回到轩辕宏身边。 轩辕宏不动声色,低头喝酒,不去看顾成鑫。 顾成鑫气场强大,大厅里的人,只敢小声嘀咕,没人敢叫价。 顾成鑫看了一眼花妈妈,花妈妈浑身发颤,走到竹音面前,小声问道,“竹音,你愿意吗?” 竹音好像没有听见,红着眼睛看向墨铭,过了良久,低下头,道:“不愿意。” 说完低头抱琴离开,至始至终都没看顾成鑫一眼,自然也没看到顾成鑫脸色由白变黑,青筋突起,喝道:“放肆。” 顾成鑫勃然大怒。 可竹音好像没有听见一样,缓步向后台走去,在门口听到墨铭清淡的声音传出,竹音停住脚步,嘴角微微笑了。 墨铭起身望向顾成鑫,道:“顾将军何必动怒,她是我的人” 顾成鑫满脸怒气,大步走到墨铭面前,双眼喷火,气势强盛,“你的人,你怎么不为她赎身?” 墨铭面不改色,神情自若,道:“我常住在妓院,将她赎回去,也只是独守空房,倒不如在这里,有气氛也有情调。” 高,实在是高,能把嫖妓说的这么正气满满,这天下恐怕也就墨铭一个人了,夕月都想鼓掌了。 顾成鑫脸色古怪,喊了一句,“无耻。” 墨铭不以为意,拱了拱手,道:“多谢。” 顾成鑫无话可说,放下豪言,“我看上的女人,迟早是我的。”起身一甩衣袖,大步离开。 顾成鑫一走,大厅里陷入剧烈讨论之中。 大家看墨铭的眼神都变了,全是鄙夷之色,没钱还这么理直气壮,为了嫖妓连命都不要了。 墨铭接着小酌,眼睛微微向轩辕宏那边扫了一眼,海越正低头在轩辕宏身边说着什么。 表演继续,很快到了夕月。 身姿翩然,舞姿摇曳,火红的身影犹如凌空飞舞的火蝴蝶,姿态万千,勾人心魄。 轩辕宏整个人都有些呆滞,灵魂好像出鞘一般。 轩王定定盯着台上女子,心中火热。 墨铭仰头喝了一口酒,你终究还是要那么干,从夕月偷听到轩辕宏要来的消息,墨铭就感觉夕月会想方设法接近轩辕宏。 舞蹈结束,众人终于看到红纱下那张精致绝美的脸。 大厅一阵狂热。 轩王却直接起身,伸出食指,朗声道:“我出一万两。” 将原本想喊价的人都噎个半死,一万两,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为了一个妓女,你出一万两。 轩辕宏眉峰微皱,海越连忙低声解释,“太子,这夕月身后一直是轩王在包场,今日为其赎身倒是正常事。” 轩辕宏冷哼一声,看向轩王,眼神不善,道:“我出两万” 轩王心里震惊,脸色紧绷,死死捏紧拳头,府中遭窃,现在已经拿不出更多银子。 再者,轩辕宏是大皇子,身居东宫,深得帝心,以后若是做了皇上,得罪他与自己怕是没有好处。 轩王深深看了一眼夕月,绷紧拳头,不甘心坐下。 轩辕宏看见轩王一脸猪肝色,心情大好,声音都变得飘忽,问道:“不知,夕月姑娘可愿意随我离开?” 轩辕宏本身长得就不错,再加上那温柔的笑容,立时收了不少姑娘的心。 夕月看了看轩王,心里略感失望,这就是你对我的喜欢,如此不堪一击,收拾好情绪,露出魅惑众生的笑容,屈伸一礼道:“多谢公子垂爱,只是奴家不喜欢拘束,奴家还不想离开。”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我就是让你来找我。 轩辕宏脸色突变,好一个不喜欢约束,我看是想跟轩王走吧。 轩辕宏看了一眼一脸喜意的轩王,怒哼一声,甩袖转身离开。 夕月转身看向墨铭,墨铭还在喝酒,目不斜视,好像从始至终都没看过她一眼,夕月心里失落,抬步走下高台。 接下来的表演平静下来,到了雪灵,雪灵舞了一套剑法,空灵秀美,吸引不少恩客,不过雪灵直接说道:“我还不想离开。” 断了下面喊价的可能。 桃花会结束,桃花坊的生意又好了起来。夕月由于没有客人,很是清闲,其实她一直在等轩辕宏的到来。 她确定,他一定会来。 墨铭这几日没有来桃花坊,夕月知道,他可能已经接近了轩辕宏,有海越帮忙说话,再有桃花会上与顾成鑫当面闹掰一事,轩辕宏应该不会怀疑他。 夕月猜的很对,现在墨铭已经算是轩辕宏一边的人了。 最近还无意中得知了一件事。 此事关重大。 皓月当空,夕月睡不着,就起身爬到屋顶赏月,月亮半圆,她想起,自己最后一次离家出走的时候,月亮也是半圆,那时的月亮和现在一样。 不同的是,那时疼爱她的父亲还在,兄弟姐妹还在,镇国侯府还在,家还在。现在她却孤独一人,大哥永远不会再出现在她的身边,摸着她的头,宠溺的说道:“夜里凉,看一会儿,就早点回去睡吧。” 和家人一起的场景,在夕月脑海里不断回放,想着想着就笑了,泪水无声从眼角滑落。 一个黑影飞来,夕月刚想起身,墨色长袍就披在了她的身上,墨铭在她身边坐下,递给她一坛酒,道:“一醉解千愁是个不错的法子。” 说完便举起酒坛畅饮一口。 夕月伸手抹了抹眼泪,撕开酒封,仰头猛灌一口,喝的太急,剧烈咳了起来,喉咙火辣辣的疼,墨铭起身帮她拍背,顺了顺,道:“喝酒都不会,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花魁的?” 夕月抬头看向墨铭,双眼微红,眼角挂着泪珠,道:“你就不能拿好一点的酒嘛,这么辣,这么烈。让人怎么喝。” 像极了发怒的小奶狗。 墨铭笑了笑,又拍背帮她顺了顺,小奶狗乍起的毛慢慢耷拉下来。 夕月仰头慢饮一口,酒是好酒,只是刚刚她的心情不是好心情,现在再喝,就有点沉迷,一口接着一口,很快就醉了。 墨铭摇了摇头,起身抱起她,乘着夜色飞出城墙,往东华峰而去。 等夕月睁开眼,远处的朝阳正缓缓升起,霞光万里,美极了... 夕月有些发呆,耳边响起墨铭的声音,“喜欢吗?” 声音很近,略带沙哑,充满磁性,甚是好听,夕月转头,额头碰到墨铭下巴,仰头,一张俊华无双的脸映入眼帘。 夕月顿时双颊酡红,宛如远处的朝霞,美不胜收,夕月从墨铭怀里挣脱出来,“你,这是哪里?” 双手不停纠缠在一起,头也低了下去,完全就是一个初涉情场的羞涩小女人。 可她今年已经二十有一了,放到普通人身上,孩子都已经满地跑了。 墨铭站起身来,看向远处的朝霞,到:“心情不好的时候,多看一些美好的事物,容易转移视线,这里是东华峰,在皇城周边,此处的日出最美。” 夕月收拾好情绪,望向远处,晨光映在她的眼里,很美,她的眼里,好像没有了仇恨,只有满天霞光。 “嗯,很美。”发自内心的赞美。 太阳跳出来后,二人开始回去,路上两人边走边聊。 夕月背负双手,脚步停下,有些震惊的看向墨铭,“你说的都是真的?” 墨铭转身道:“真的。” 原来昨日,墨铭去见轩辕宏,户部尚书徐忠火急火燎跑去东宫,轩辕宏让墨铭先走,墨铭转身刚出门,就听到徐忠急切的声音,“殿下出事了,云州千里河堤要出事了。” 墨铭只听到这一句,心里便有了大概猜测,户部是管银子的,最可能出的问题,就是贪赃。云州千里河堤,朝廷每年都要下拨巨款用以河堤的修缮养护,毕竟河堤下游住着千万百姓,如果河堤一旦溃败,千万百姓恐怕就要遭殃,毁于一旦。 夕月心头又喜又忧,喜的是,这件事一旦查出与轩辕宏有关,轩辕宏即便不死,也会被贬为庶民。忧的是,这可是千万百姓呀,到时候尸鸿遍野,该是怎样的人间地狱呀。 轩辕宏他怎么敢呀?这种钱他也敢贪,真是死不足惜。 夕月脸上满是怒意,却又不知如何是好,便问道:“现在该怎么办?云州千万百姓怎么办?” 墨铭向前缓缓前行,夕月静静跟上,墨铭道:“我打算亲自去往云州一趟,看看能不能阻止灾难发生。” 夕月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低下了头,墨铭好像看透了她的心思,道:“他和千万百姓相比,不值一提。” 夕月明白墨铭的意思,如果墨铭去云州将事情解决了,云州千里河堤没事,即便轩辕宏贪污被查,也会被从轻发落。毕竟人家是皇子,又深受皇上喜爱。 接下来的路程,两人都沉默下来,没有说话。 夕月有些闷闷不乐,她真的有些不甘心,这是绝佳的好机会,可以让轩辕宏身败名裂,永无翻身之日。 可云州的千万百姓是何其无辜,自己不能因为自己的仇就无视他们的生死。 幸好,昨天夜里,墨铭没给自己说,否则,她定会夜闯东宫,将轩辕宏砍成肉末。 尽管不可能成功。 进了城,墨铭转身向角落处一家周记包子铺走去,点了两碗南瓜粥,两笼雪菜包子,夕月心情好了,眉头也舒展开,脸上也挂上笑容,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南瓜粥和雪菜包子?” 墨铭脸上意味不明,道:“不知道,随便点得。” 夕月一脸不信,道:“我才不信,你一定是听花娘说的。” 墨铭夹起一个包子堵住夕月的嘴,夕月毫不客气,一顿席卷,一笼包子一碗粥还不够,还要再打包一笼带走,毕竟墨铭请客,机会难得。 谁知墨铭太无耻了,直接一句,“谁吃的多谁结账。” 夕月气得直发抖,身形一闪,消失在街头,空中飘来四个字,“我没带钱。” 墨铭看着面前伸手的老板娘,勾唇一笑,老板娘双颊绯红,头慢慢垂了下去,身子不由扭捏起来。 “干什么?二十文。”一个彪形大汉走出来,怒目直视。 墨铭麻溜儿给钱,转身拔腿就跑。 背后传来男子叫喊声,“娘子,你去哪?” 老板娘追出去四处张望,却发现墨色身影早没了踪影。 ...... 第8章 云州危机 夕月躺在床上,眉头紧锁,云州之事该怎么处理才能两全。 不管怎么,轩辕宏贪污的证据还是要搜集的,那就先从户部尚书徐忠开始,徐忠嫡子徐少宇,是个纨绔子弟,常来桃花坊寻花问柳,是含玉的熟客,正好含玉属于她的人。 想到这里,夕月立即起身,就去找花妈妈。桃花坊的人都归花妈妈管,她们并不知桃花坊真正的东家其实是夕月。 花妈妈找到含玉,将情况说明。 含玉听后,颇为激动,双眼禽泪,跪在地上保证一定完成任务,花妈妈感到十分纳闷,这含玉反应也太大了吧,于是就问道:“含玉,你是不是和户部尚书有什么仇?” 含玉泪流满面,声音里夹着深深仇恨,“我家七口性命皆因户部尚书徐忠而死。” 含玉全身颤抖着将自己的仇恨一点点吐露。 原来,含玉原名柳香玉,家在距离京华三十多里的小山村,家中还有祖父、父母,一个大哥,两个姐姐,一个妹妹。 大姐在户部尚书府后院浆洗,后因容貌清丽,被尚书府三公子徐少飞看中,做了暖床。 一次无意的机会,听到户部尚书徐忠与人密谋贪污军饷的事。 后被人发现,姐姐十分害怕,一时没有主意,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偷偷跑回了家。 当天夜里,家里去了一群黑衣人,含玉一家七口全部被杀害,并放大火烧了含玉的家。 含玉当时与村里的一名小伙正处于热恋,二人又有婚约,便夜里相约去河边聊天。 谁知因为外出,反而救了她一命,当她看到漫天大火时,慌忙赶回家中,家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 她不顾身旁未婚夫阻拦冲进父母房间,却看到鲜血从床上父母的脖颈流出,满地上都是,直流到含玉脚边。 含玉整个人都呆傻在那里,后来还是被二堂哥从房里扛出的。 那时,她才明白过来,她一家人都是被谋杀的,是尚书府的人干的,是因为姐姐回来告诉他们的那件事。他们都被灭口了。 她就是因为听到这件事太过震惊,心里害怕,才在夜里约了未婚夫出来,想和他谈谈。 幸好她还没来得及和他说。 后来,她的未婚夫家也因为她成为孤家寡人,村里人又都说她是不祥之人,夫家最后就退了婚。 而她也害怕尚书府里的人知道她没死,会来灭口,到时候自己的大伯、二叔家也会跟着遭殃,就离开柳家村,到了皇城。 再后来,走投无路,便入了桃花坊,她一直想报仇,这也是她千方百计靠近徐少宇的原因。 奈何她心底善良,虽然有办法杀了徐少宇,却不愿连累桃花坊。她早买好了毒药,有几次都端了毒酒给徐少宇,最后都又悄悄收了回去。 花妈妈双眼通红,泪流满面,想着安慰含玉,却泣不成声。 夕月知晓此事后,并没有落泪,只是捏了捏拳头,脸上平静如水,心里却暗潮涌动,户部一家必死。 含玉和她一样,家破人亡,不,她是九族全灭。 哈哈哈... 这轩辕家的天下真是死债累累,如果可以......我定将覆了这天下。 同时,夕月注意到一个细节,含玉姐姐是听到徐忠在和一个人密谋贪污军饷, 这个人会是谁呢?她感觉轩辕宏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徐忠是他的人。 看来,这尚书府是要走一趟了。 ...... 一品香,二楼天字号包间。 海越到的时候,墨铭已经带着一个三十上下的中年男子在里面等候,男子神情慌张,唯唯诺诺。 墨铭也是一脸严肃,再看桌上空空如也,连杯茶都没有,海越就知道出事了,而且是大事,不然以墨铭的为人,不会连杯茶都不准备。 海越在墨铭面前坐下,在凝重的气氛下,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疑惑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么严肃。” 墨铭看了海越一眼,指了指旁边的男子,道:“这是我的远房表哥邱三虎,家在云州,这次突然来京华见我,是有一件大事和我说。” 海越看了看邱三虎,见其身材魁梧,虎头虎脑,还有点憨厚,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他发生了什么事?值得你这么紧张。” 再说,发生什么事,也是你表哥,与我有什么关系?这么火急火燎把我找来。没吃的,连口茶都没有,海越心里很是不满。 墨铭自是看出海越的不满,也明白他的想法,也不理会,沉声说道:“云州千里河堤想必你也知道,此次,我三表哥来找我帮忙,说是云州千里河堤已经有五年没有修缮过。 根据云州水量计算,今年云州雨季将会更长更猛,到时候,只怕这千里河堤会承受不住大水。” 海越越听越心惊,最后竟然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声音颤抖问道:“河堤溃败会怎么样?” 墨铭声音变得幽深害怕,眼睛盯着海越道:“云州千万百姓在劫难逃。” 海越感觉双耳耳鸣,嗡嗡直响,静立良久,也不由背脊发凉,“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为今之计,只能马上让皇上知晓此事,迅速处理,以便能快速挽回云州危局。” 海越一把拉住墨铭的胳膊,“走,我现在就带你进宫面见皇上。” 墨铭只是四品官,在东华,三品官以下,没有皇上特招,是不能随意进宫面圣的。不过海越是二品禁卫军统领,有权利带人进宫面圣,不然禁卫军怎么会是皇上亲信。 二人直接驾马向皇宫行去,马背上墨铭对海越说道:“先去东宫,找太子帮忙。” 有了之前刺客之事,海越没有拒绝,直接带着墨铭去了东宫。 二人到时,户部尚书徐忠正好也在,并且二人脸色很难看,墨铭知道正是因为云州之事。 墨铭看了看徐忠,神情犹豫,欲言又止,徐忠起身告退,轩辕宏伸手拦下,道:“都是自己人,有话直说吧。” 墨铭不再犹豫,低眉顺眼,小声将云州的事说出,谁知刚说了开头,徐忠手里的水杯就掉在桌上,茶水散开,流了一地。 墨铭不动声色,接着往下说,轩辕宏眉头却是越皱越深,双眼满是冰冷。 屋里陷入一片死寂。 徐忠先忍受不住,慌张起身,踉跄到轩辕宏桌前,砰一声,双膝跪地,叫道:“太子殿下救我。” 轩辕宏脸上昏暗不明,过了良久,转头看向墨铭,道:“既然你提出此事,可有解法?” 墨铭走上前去,在徐忠身边站定,弯腰躬身行礼,道:“殿下,微臣觉得此事,必须先通知皇上,毕竟云州千万百姓,一旦出事,后果不堪设想。” 轩辕宏抬头望向墨铭,声音凝重,道:“这个自然,不过该怎样说?然后又该怎样解决。如果没有解决办法,到时父皇盛怒之下,我等必受鱼池之殃” 皇上不要提问题的臣子,而是要解决问题的臣子。而且此事若不能解决,不就显得他这个大皇子很无能。 墨铭接着道:“可以这样说,太子为了天下安定,一直暗中派遣密使不断巡视各州,云州之事便是密使带回。” 轩辕宏点头,就连徐忠和海越心里都佩服不已,此主意极好。不仅可以说明轩辕宏知道此事的缘由,也能体现轩辕宏心系天下的良苦用心。 轩辕宏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嗯,这个办法不错,那云州之事可有办法解决?” “殿下可以向皇上推荐,让微臣亲自前往云州一趟。” “你?”轩辕宏纳闷。 “不满殿下,微臣自幼便在云州长大,小的时候就在河堤上跑来跑去。此去云州,微臣定将不惜任何代价,竭尽全力保全千里河堤。”墨铭信誓旦旦,语气坚定。 轩辕宏心里还是有些不安,问道“你到了那里可有什么好办法?” “首先,必须疏散百姓,让百姓迁移到安全位置,再者就是调动周围有经验工人,迅速加固河堤。” 顿了一下,墨铭双膝跪地,道:“微臣有一个请求,希望太子可以应允。” “什么请求?” “微臣希望太子能请皇上许我便宜行事之权,可以调动云州一切力量,毕竟事情紧急,需要大家合作谋事,事情或许还有反转之机。” 轩辕宏弯腰俯视着墨铭,道:“你可有把握?” 墨铭跪着,身体挺直,右手举起发誓,掷地有声,“微臣定当全力,必定家族亲人皆在云州,如若不成,微臣愿受惩罚。” 豪言壮语,真情流露,三人皆震撼不已。 “好,随本宫面见父皇” 轩辕宏总算下定决心,必定除此之外,已无他法,更重要的是:时间紧急,已经没有时间再多做考虑了。 御书房,轩辕罡大怒,...... 当三人出来时皆是松了一口气,轩辕宏拍了拍墨铭的肩膀,“一切有劳你了。” 墨铭拱手,道:“太子放心,微臣必尽全力。” 墨铭此次担任钦差,手持尚方宝剑出使云州,又有圣旨随行,皆可调动云州及周边所有势力。 ...... 第9章 晨光相送 第二日清晨,墨铭骑马带着一队骑兵向云州进发。 海越亲自到城门口相送,说了句,“墨兄,一切小心。” 墨铭拱了拱手,望四周扫视一圈,没看见那抹火红,心里略感失落,转身跨马疾行而去。 皇城东五里,有一凉亭,名曰:初心亭。 据传,百年前,有一个将军夫人在此送丈夫上战场,结果将军一去十年不归。将军夫人,便每日到此等候,一等便是十年。直到后来将军归来,两人彼此相爱,初心不改,故后世取名‘初心亭’。 墨铭一马当先,远远就看到初心亭里,那抹火红色身姿,摆手道:“你们接着向前。” 后面十余骑,策马飞奔,很快消失在烟尘中,墨铭从马上飞身而起,直接轻功向凉亭飞去。 夕月回头,嘴角露出浅浅笑意,声音婉转动听,道:“不用急,我在这,又不会跑。” 墨铭体内真气一滞,差点一头栽下,跌落在山林之间。 墨铭身形猛然加快,刷的一下,就立在夕月身前,咫尺之间,夕月娇躯微颤,下意识就后退一步,墨铭却一步跟上,夕月头抵在墨铭下巴,周围一片寂静,朝阳未出,只留淡淡晨风与彼此的呼吸。 夕月心砰砰跳的厉害,双颊绯红,不敢再动分毫。 墨铭将嘴唇贴近夕月耳边,轻声道:“此去三个月,等我回来。” 夕月脑海一片空白,下意识嗯了一声。 墨铭抬眼望向远处的天际,“这的日出不是太美,等我回来陪你去东华峰。” 夕月心头意动,转身望向远方,火红的太阳正冉冉升起,朝霞满天。在她愣神之际,腰间传来轻轻力道,随后微微收紧,墨铭从背后将夕月抱紧,下巴埋在夕月脖颈里。夕月脸红如天边朝霞,头深深低下,双手不知该如何自处,该不该拉开墨铭。 犹豫之间,左手传来一丝温软,夕月低头一看,便看见一个白中泛着墨云的白玉手镯,戴在她的左手手腕上,耳边传来墨铭轻柔声音,“不许再弄丢了。” 夕月心里发甜,听清墨铭话语意思,明白墨铭误会了上次发簪的事,想张口解释,墨铭却已经松开她,将墨袍解下披在她的身上,道:“我走了,小心轩辕宏。” 夕月双眼发红,小声说道:“我知道,你一切小心。” 墨铭微笑转身,凌空飞渡,马上男子,策马奔腾,左手不断向朝阳下红衣少女挥手告别,夕月也抬起右手摇动,直到人影消失,一颗泪珠滑过脸颊滴在左手手腕白玉镯上,泪珠碎裂开来,“你一定要回来,一定不要出事,我会等你,一辈子。” 喃喃低语。 太阳完全跳出山峰时,夕月驾马乘着霞光而去,墨色长袍迎风烈烈作响,夕月感觉身体比来的时候暖和多了,可能是太阳出来了,也可能是她身上多了一件披风。 更可能是:她心里多了一名墨衣男子,而那男子乘着漫天霞光而来。 ...... 周记包子铺。 夕月看着眼前双颊绯红的老板娘,有些纳闷,脸上还是笑了笑,“放心,我这次带了钱。” 老板娘双颊更红,身体不停扭捏,声音也跟着扭捏起来,“那个,那个,上次那位公子没来吗?” 说完脸颊连着脖子一片红,头埋在衣襟,双手都快把身前围裙给抠破了。 夕月立时明白,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心里暗骂一句:无耻... 夕月弯腰将身体贴近老板娘,低声道:“他昨夜累着了,如果你找他,可到桃花坊,他是我们那常客,一个月三十天,有三十五天都在我们那住。” 见老板娘一时没反应过来,夕月掏出铜板往桌上一丢,转身离开。 老板娘后知后觉,明白过来夕月话里的意思,用力跺了一下右脚,骂道:无耻,不要脸。 夕月没有立即回桃花坊,而是牵马在街道上散步,清晨的街道有些凉,人也不多,夕月摆着双手,走的十分随意。 远处一个白衣少年被人抬着给扔了出来,少年只穿白色里衣,头发凌乱,黑眼圈很重,神情颓废。 夕月抬头,‘好运赌坊’四字,映入眼帘,夕月明白过来,少年为什么没有外套,看来是输了。不过还好,没有输到裤衩都没了。 少年她认识,兵部尚书孙有信嫡子孙海辰,十足的赌鬼。性格懦弱,不学无术,不得孙有信喜欢,堂堂嫡子还不如庶子讨喜。 夕月凤眸微微眯起,眼底孕育着风暴,镇国侯一家就是因为兵部尚书孙有信举报,并提供镇国侯通敌书信,才让镇国侯府九族被诛灭。 镇国侯肖震和兵部尚书孙有信关系还是不错的,镇国侯一代悍将,嫉恶如仇,和朝中关系好的没几个。 镇国侯曾经还有意和孙有信联姻,将侯府五小姐肖凤雪嫁给兵部尚书嫡三公子孙海超。 毕竟镇国侯领兵作战,需要的武器铠甲,都是由兵部提供,镇国侯一直和兵部保持着不错关系。以镇国侯的牛脾气,这在朝中是极少见的。 可最致命的伤害往往就来自身边,更让人措手不及,却也更疼,更致命。 记得镇国侯出事前,孙有信还亲自去西疆战场送了一批武器和铠甲,当时镇国侯还喜不自胜,与孙有信把酒言欢,大醉一场。 呵... 夕月没有上前找孙海辰,转身离开。 没走几步,转过弯,刚到滨水大街,一辆马车在夕月身边停下,车帘掀开,轩王扶住车辕一跃而下,走到夕月身边,道:“好久不见,今日怎么出来这么早,还牵着马,是出城了吗?” 夕月仰头迎着晨光,微微一笑,道:“嗯,好久没出去了,今天起了早,就带红月出去转转。” 红月是她的马儿,她的最爱,现在这个世上,可以说是它陪她时间最长了。 霞光映在夕月脸上,泛出淡淡金色,玉肌冰肤,不可方物,轩王脑海里不由想到桃花会上,那个美艳绝伦,身姿曼妙的舞姬。 轩王抬起右手,欲将夕月耳边长发顺到耳后。 夕月后撤步,躲过,道:“王爷,前些日子,你拿走的那支玉簪,不知可否归还。” 早上听到墨铭误会,夕月心里酸涩,她前几日偷偷进过轩王府,没找到。现在要找回来,只能当面要了。 轩王没想到夕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问道:“它对你很重要?” 夕月没有犹豫,用力点头,道:“嗯,很重要,望王爷归还。” 夕月抬起左手伸到轩王身前。 手腕上,白玉手镯在晨光中发出淡淡光晕,轩王眉头一锁,抓住夕月手腕,道:“这手镯和发簪是一种石玉,你从哪得到的?” 夕月在轩王手碰到她时,心里很是反抗,直接将轩王手甩开,正色道:“王爷,请自重。” 轩王看着自己右手一时没反应过来,心里好像被划了一刀,“你真得这么抗拒我,反感我?” 夕月神色不变,道:“王爷,我们之间的事,我已经说清,不想再重复。”顿了一下,接着道:“王爷,请不要让我后悔救你。” 轩王双眼睁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夕月却好像没有看见,再次伸手,“发簪对我真的很重要,请还我。” 轩王身体向后倒退一步,心有不甘,“那你告诉我,手镯你从何处得来?” 夕月甚是无奈,“王爷,你又何必咄咄相逼呢。” 如果不是墨铭所送,她绝不会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即便它价值连城。 轩王心里难受至极,脸色更是难看,强忍怒气,道:“不是我相逼,而是上次王府遭劫,发簪一起被盗了。” 夕月眉峰皱起,神色暗淡,“好,我知道了”转过身,说道:“王爷,我还有事,先走了。” 回到桃花坊,花妈妈进来告诉她,含玉成功了,徐少宇已经带她回府了。 只要含玉能带回徐府的地图,她便可以夜探户部尚书府,找到徐忠贪污的罪证,说不定还能找到轩辕宏贪污的罪证。 接下来几日,夕月打算专心对付兵部尚书一家,孙有信是四皇子势力一方的人。 东华共九位皇子,大皇子阴冷深沉;二皇子最俊却是病秧子;三皇子幼年早夭;四皇子温润如玉,深受京中贵女追捧;五皇子男女通吃,是个变态;六七皇子是双生子,一动一静,一文一武;八皇子九皇子年纪尚轻。 这九位皇子中,二皇子因为体弱常年卧病在床,不得皇上喜欢,故不具备夺嫡之力。五皇子风评很糟,皇上更是不愿见他,对皇位威胁也不大。东华自古便有双生不涉皇位之说,故六七皇子直接被皇位排除在外。八九皇子年纪尚小,又加之母系势力弱小,自是没有争夺皇位的能力。 因此,最具夺嫡能力的,便是大皇子轩辕宏与四皇子轩辕景,在朝中两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两人为了争夺皇位,纷纷拉拢朝中重臣。 四皇子轩辕景,夕月记得,当初镇国侯跟她说,让她在众位皇子里找找,看谁能入她法眼,然后就和谁定亲,轩辕景是唯一勉强能入她眼的。 镇国侯手握重兵,轩辕宏和轩辕景都在拉拢,而拉拢最好的办法就是结亲,镇国侯嫡次女肖凤羽便是二人争夺对象。 肖凤羽最后得知四皇子已有四皇妃,便果断放弃嫁给他的念头,对镇国侯说,所有皇子她都看不上。 镇国侯也没有强求,毕竟他爱女如命。 最后此事不了了之,肖凤羽的婚事也就先放下了。 肖凤羽自幼便喜欢舞刀弄剑,后又遇名师指点,武功大进。常年在外游走江湖,甚少在家。即便有时回到京华,她也是易容变貌,是以京中还真没人见过她的真面貌。 后来北疆战事起,镇国侯赶赴北疆作战,肖凤羽闲来没事便去北疆看望老父亲,谁知见面后,镇国侯给她说,给她定了一本亲事,对方正是名动天下的战神,东华三大异姓王之一,明王萧铭。 肖凤羽听后,对于父亲不经自己同意就随意决定自己婚事,直接炸毛,尽管父亲说了萧铭八千好话,肖凤羽还是选择不原谅,再次离家出走。 接下来,不过短短三个月,镇国侯府却遭受灭顶之灾,镇国侯被揭发通敌卖国,证据确凿,皇帝轩辕罡下令抄家灭九族。 肖凤羽听到消息,赶到时,父亲已在狱中横剑自刎,肖家上上下下五百一十二口无一生还。 肖家老祖宗肖云川曾和东华开国皇帝轩辕帝一起征战天下,最后推翻前朝创立东华帝国。轩辕帝感念肖云川功绩,封其镇国侯,爵位世袭罔替。 第10章 镇国侯府旧事 从东华建国到现在,镇国侯肖家俨然已经发展成一个大家族。 这百年来,肖家子孙从不入庙堂,只镇守边关,可这又能如何?最后还是落得九族全灭。 从见到无妄山大大小小数不尽的无字墓碑时,这天下就再没有肖凤羽,只有为仇恨而活的夕月。 那日,夕阳西下,肖凤羽跪在无妄山,直到月亮高升,漫天飞雪飘落,肖凤羽给自己改名夕月,从此她的生活,将只有日薄西山的舍生忘死,和无尽黑夜的孤独前行。 镇国侯府被灭族后,尸体被丢在断魂崖下喂狼,后来听说有好心人不忍肖家人尸首不存,变成孤魂野鬼,便暗中将尸首全部运往无妄山安葬。 轩辕罡知道后,原本想治罪,又怕引起天下百姓不满,犯众怒,再加上心中有愧,就没有再追究过问。 镇国侯一家被屠戮后,北疆失陷,北玄国趁机大肆入侵,边关百姓被屠戮殆尽,东华危机,便派刚刚水淹南陵百万雄狮的明王萧铭前往御敌,萧铭不愧是名动天下的战神,仅仅三个月,又一把火烧掉北玄百万大军。 至此,天下太平,东华强盛,南陵北玄损失惨重,西越自古兵少国弱,四国战事暂歇。 明王大胜,战神之名更是名动天下,却在班师回朝途中,遭受刺客刺杀,最终身陨在返京途中。 呵呵... 听到这个消息时,夕月正在筹建桃花坊,顿时就骂了一句:蠢才。 镇国侯和明王两人握着东华近七成的兵力,现在一死,兵力全归皇室。 也许两家当初联姻时,这样的结局已经逃脱不掉了吧。 真是可笑,二人为了东华,不惜一切,舍生忘死,最后连个全尸都留不住。 萧铭还好,孤家寡人,只死了他一个,不像镇国侯家族被灭,死了五百多口。 萧铭的死没给夕月带来一丝伤感,她也从没在意自己曾与他有一纸婚约。 她根本就不认识他,也从没见过他。 镇国侯一家要被灭族,肖凤羽消失,皇家自然不会放过,抓捕肖凤羽的任务被四皇子轩辕景要了过去,肖凤羽为了躲避追查,找到一名女尸,在她肩上刺上一个‘肖’字。 自古肖家嫡系,无论男女,背上皆有肖字刺青。 夕月又找来祛疤膏药,将背上‘肖’字刺青抹除,然后她又去刺杀轩辕宏,深受重伤,将人引到女尸位置,京中无人见过肖凤羽真正面貌,再加上轩辕宏想从轩辕景手里将功劳抢在自己手上,便没有深究,一切顺利成章。 肖家最后一个余孽被清除,轩辕皇室放心了。 肖凤羽摘掉面具,化名夕月,建立桃花坊,伺机而动。 ...... 孙有信因为陷害镇国侯一家,心里有愧,害怕被人刺杀,夕月曾对其暗中出手三次,皆被川山四鬼挡下,这四鬼是孙有信花高价请来,保护自身安全。 除此之外,孙有信武功不低,自己百招之内无法胜他。 在遇到墨铭之前,夕月报仇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刺杀,可收效甚微,只杀了一个背叛镇国侯的副将。 桃花坊私下做的就是搜集仇人出行消息,然后由她出手暗杀。 现在她要改变方式了,她不仅要他们身死,更要他们名裂,她要让全天下都知道东华皇室是如何腐败无能,无情无义。 要动孙有信,得先从孙海辰入手,既然他好赌,就投其所好。 用过午膳,夕月一身白衣男装,易容换貌,手持折扇,进了‘好运赌坊’,赌坊里以男人为主,人多嘴杂,气氛热烈混乱。 夕月易了容,样貌偏男性,却也是眉清目秀,气质凌然,刚进赌坊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夕月四周扫视了一眼,径直走向孙海辰,孙海辰只瞥了夕月一眼,转身就直直盯着眼前的骰盅,双眼通红,大声喊道,“大大,我大,快开呀。” 夕月随手将十两银子丢在开小的桌上,毫无疑问,孙海辰惨叫一声。 夕月嘴角微扬,看向孙海辰,问道:“兄弟,还有吗?” 孙海辰张了张嘴,双手不停搓动,夕月也不难为他,直接扔十两过去,“银子借你,不过你需要答应我一件事。” 孙海辰一把抓过银子,兴奋不已,“什么事?你说。” “想赢,听我的,我让你下那,你就下那” 孙海辰咬了咬牙,看着眼前的银子,道:“好,我听你的”看着眼前的骰盅,问道:“下那?” “大” 孙海辰有些犹豫,这把他想压小的,看到夕月镇定自如的样子,心里有些不甘,“输了算你的。” 夕月面无表情点头。 ‘啪’一声... 孙海辰用力将银子按在‘大’字上。 骰盅打开,果然是大,孙海辰兴奋地想一把抱住夕月,夕月直接用扇子抵住孙海辰胸口,孙海辰只能讪讪笑了笑。 接着下注,孙海辰跟着夕月指示,无往而不利。 很快就将今天输的全赢回来,还另得五十多两。 看着外面天色已晚,夕月转身,准备离去,孙海辰连忙收起银子跟上,边走边喊,“哎,兄弟,你去哪?等等我。” 夕月头都不回,出了赌坊,才回头看他,“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家去了。” 孙海辰一听,急了,“回去,兄弟,我今天赢了这么多,还没有好好谢谢你呢。走,我请你吃饭。” 夕月躲过孙海辰的手,摆手道:“不行,家中设有家规,除非夜宿朋友家,否则晚饭必须在家里吃。” 孙海辰满脸失望,“哦,这样呀,那真是...”话没说完,又满脸希翼看着夕月,道:“对了,兄弟,明天你还来吗?” “还不知道,有时间就来。好了,我走了”夕月说罢,转身离开,不带一丝犹豫。 夕月知道一次并不能让孙海辰上钩。 接下来两日她也不打算出现,等他再输的大惨后,自己出现,帮他好好赢一把,这样他必会感觉自己才是他赢得关键,说什么也得留下她。 夕月刚回到屋里,身上衣服还没换过来,花妈妈就来了,声音很是小心,“下午来了两个人,说是要见你,听说你不在,直接走了。” “什么人?” “不清楚,两个人很是神秘,样貌也是普普通通,不过人很大方,直接给了五百两,说是请你过去一趟。我推说你有事出去,不在坊里,对方就离开了。” 夕月脑海里闪过初心亭里墨铭说过的话,让她小心轩辕宏。难道人是轩辕宏派来的,可能性很大。 花妈妈离开,夕月刚换好衣服,准备坐下喝口茶,桃月急冲冲跑进来,喊道:“小姐,小姐,海大人来了,花妈妈正在接待,让你过去一趟。” 夕月心头有不好预感,眉头微皱,桃月急急问道:“怎么了?小姐。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 桃月还小,夕月不想她掺和到自己的事中,轻摇头,道:“没事,走,去看看。” 大厅里,海越正襟危坐,手里端着茶杯喝茶。花妈妈站在旁边,脸色难看,见夕月过来,刚想上前说话。 海越直接将茶杯放在桌上,起身说道:“既然来了,就随我走吧。” 夕月纳闷,问道:“海大人,这是要带奴家去哪儿?” 海越面色不耐,看了花妈妈一眼,道:“我已经以每天一百两的价格包了你,接下来几日,你到我府上伺候。” 夕月转头看向花妈妈,花妈妈脸色发白,点了点头。 夕月躬身行了一礼,道:“海大人,奴婢一直被轩王...” 海越脸色更加不耐,直接扬手打断夕月,冷声道:“那是以前,今晚本统领府上设宴,轩王也在,你去了就知道了。” 夕月心里了然,这是鸿门宴呀,只怕要见她的,另有其人吧。 夕月不再推辞,随海越离开。 路上夕月一直在想破局之法,以上次桃花会轩王的表现,他是靠不住的。 事到如今,只能兵行险招了。 海越是当朝禁卫军统领,府邸乃朝廷亲赐,气象雄伟,比一般普通伯爵的府邸更加气派, 后花园已经垒起高台,上面正有舞姬在翩然起舞,夕月四周观看一圈。 果然,轩辕宏正在场中,当初自己是想接近他,暗中下手,不过现在她已经放弃这种鲁莽打算,所以她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他。 轩王也在,就坐在轩辕宏身边。 夕月视线与轩王一触碰,便移开目光,看向轩辕宏,走上前去,躬身行礼,道:“奴婢夕月见过公子和轩王爷。” 轩辕宏举起酒杯慢慢饮用,似乎没看到夕月,也不说话。他不说话,夕月自是不能起身,夕月心里明白,他这是在报复桃花宴会上,自己拒他之事。 夕月乃习武之人,这点惩罚不足为惧,只是她不能表现出自己会武。 不一会儿,夕月就全身颤抖,双腿打颤,冷汗直流,开口求饶,声音温软妩媚,楚楚可怜,“公子,奴家知错了,请公子原谅。”说完身子再也承受不住,双腿一弯,跪坐在了地上。 “哦,你错在哪里?”轩辕宏似笑非笑,眼神里充满玩笑、调戏、自得。 夕月心头冷笑,如此狭隘胸襟,还想做一国之君,真是妄想。 夕月抬头望向轩辕宏,双眼通红,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声音凄然,“桃花会上,公子能看上奴家,是奴家的福气,奴家不应该拒绝公子的,一切都是奴家的错。”说着长袖遮脸,嘤嘤哭了起来,梨花带雨,好不让人心疼。 轩王注视夕月,心如刀绞,几次想起身将夕月扶起,搂在怀里,好好安慰。最后却握紧拳头,生生忍了下来,他不能,上次桃花坊之事,已经得罪轩辕宏,回去之后,母亲已经惩罚与他,这次不能再得罪他了,否则自己这王爷也算是到头了。 夕月用余光瞥了一眼轩王,虽然对其已经不抱希望,可心里还是有微微失望,看来自己的救命之恩,还真是只值那几件衣服首饰。 轩辕宏看轩王一眼,见其双眼愤怒,还得咧嘴强颜欢笑的样子,哈哈大笑道:“既然知道错了,就上台给我跳个舞,跳好了,本太.....本公子重重有赏。” 夕月连忙匍匐谢恩,“谢公子,奴家这就上台。” 夕月知道,轩辕宏今晚定会强要自己,那时可不要怪她心狠手辣,让你不举,让你这辈子都做不成男人。 第11章 甜到心里 舞姿翩然,宛如黑夜之中飞舞的火色精灵。 轩辕宏双眼发直,他喜欢美人,尤其是妖艳绝色舞姬。想着这曼妙身子被压在身下,任他蹂躏的样子,他就感觉小腹一处邪火直往外冒。 院中有不少男人。 男人好色,自古不变的真理,就在大家心神荡漾之时,一支箭矢从远处凉亭上,破空直射轩辕宏胸口。海越大惊,抄起桌上盘子甩射出去,在距离轩辕宏胸口一掌位置将箭矢撞飞。 反观轩辕宏面色没有丝毫惊慌,更多的则是愤怒,轩辕宏冷喝道:“抓,全给我抓住。” 海越最先反应过来,直接向凉亭飞去。 只是他刚上凉亭,轩辕宏后方出现五名黑衣人向轩辕宏杀去,速度极快。 海越心头震撼,他府上本来就戒备森严,今日为了轩辕宏,更是增加不少人手,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杀手? 轩辕宏面容冰冷,在刺客杀到时,轩辕宏身边突然现身四名黑衣人,个个面带漆黑面具,身手了得,与那五名黑衣人缠斗在一起,刺客武功不弱,一时之间,双方斗得旗鼓相当。 夕月看向轩辕宏,眼底沁满冰霜,左手按上右手手腕,这里有三枚细小银针,淬有剧毒,中之必死。 在夕月犹豫间,一名黑衣人从远处飞渡而来,挥剑向轩辕宏杀去,轩辕宏眉峰微挑,右手在腰间一抽,一柄轻钢软剑飞弹出来,和黑衣人战斗到一起。 夕月心里更加震惊,轩辕宏武功竟如此之高,怕是不在自己之下,幸好刚才自己没有贸然发射毒针,否则以轩辕宏的武功,要躲过去怕是不难。 可显然,最后到的那名黑衣人武功更高,不足五十招,轩辕宏便落入下风。黑衣人长剑直刺轩辕宏左胸胸口。 彭的一声响..是护心镜... 夕月额头冷汗直冒,再次为自己没有动手感到庆幸。 黑衣人眉头一挑,改刺为甩,剑气四射,轩辕宏横剑相挡,还是被扫出三丈之外,撞在远处凉亭石柱上。 海越心惊,一剑逼退身前刺客,从腰间取出信号弹发射出去。 见此情况,最后那名黑衣人,右手一抬,手掌微摆,周围黑衣人立即全部闪电撤去。 来得快,去的更快,转眼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轩辕宏四名暗卫立即上前抬起轩辕宏,飞身离开,连招呼都没和海越打。 海越看了看四周,此次怕是要出大事了。 轩辕宏被刺杀,夕月也没留下的必要,一个人行在漆黑的路上,脸上表情凝重,是自己把轩辕宏想的太简单了,连他有没有武功都没有搞清楚,就想刺杀他,幸好今日自己没有盲目行事,否则现在已经身首异处,桃花坊定将血流成河。 “夕月,夕月...”轩王从府中追出,赶上夕月。 夕月转身看向轩王,月光如水,夕月背着光,脸上一片晦暗,看不清是何表情,声音幽然,不带丝毫感情,“王爷,有什么事?” 听着夕月清冷的话语,轩王心里难受,面露愧疚,道:“夕月,今日之事,对不起,我...” 夕月不想和他纠缠,打断道:“王爷不必自责,各有各的难处,再说我与王爷之间已经两清,大家以后各走各的路,岂不是更好。” “夕月,我...” “王爷,你既然已经选择明哲保身,也知道自己有不能丢舍的东西,何必为难自己,也为难我呢。”顿了下,夕月接着道:“既然帮不了我,又何必这样牵扯,这样既让你难受,又让我不安。” 轩王怔怔出神,半天才反应过来,可眼前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夕月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些重,可她必须这样做,轩王对自己既没有那种入骨的爱,自己对他也无意,更何况她心里已经有了人。 为了他,也为了自己,她都不希望以后再见到他。 回到桃花坊后院,夕月手刚触碰到房门,身体猛然退后两步,左手在右手袖口一抹,三枚银针已被她捏在指间。 吱嘎...... 门开了,一名黑衣人出现在她面前。 “是你”,夕月认出他就是今晚杀手的最后一人。 黑衣人缓步上前,伸手将鬼纹面具取下,露出一张俊逸的脸,男子看上去二十七八岁,浓眉大眼,高鼻薄唇,额骨微突,脸颊白皙,通身黑衣,宛如鬼魅。 夕月面色严峻,眼神里满是戒备,“你是谁?” 男子嘴角上扬,露出一抹邪笑,“今晚救你之人。” 夕月沉默,此话不假,道:“你意欲何为?” 男子跨步出门,仰头望向星空,声音暗淡,“有人临走前,让我保护你。” “是谁?”夕月下意识问道,随后愣了一下,问道:“墨铭吗?” 男子转身看向夕月,勾唇一笑,“还真是时刻惦记着。” 夕月心中欣喜,收了银针,望向男子,“你认识他?” 男子点了点头,手一摆,旁边走出两个黑衣人,“这是霜心、星珞,以后就让她们跟在你身边吧。” 夕月看了看眼前二人,问道:“是墨铭的意思吗?” “不是,是我的意思,我欠了墨铭一个人情,送人给他,他不想要,也不需要。现在他既然那么在乎你,送你也就相当送给他了” 夕月直接摇头,“不用,我不需要...” 男子打断夕月的话,“你不用急着拒绝,我这么做也是想要他身边一个人罢了,我想,你也不想她留在墨铭身边。” 夕月好奇心被勾起,“谁?” 男子微微一笑,眼里泛起一丝光彩,神情也温和柔软下来,“她就在桃花坊,是墨铭的影卫,洛浅” 夕月回忆一下,桃花坊里好像没这号人物,男子好像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她现在叫竹音。” 夕月震惊,下意识问道:“竹音?她不是被墨铭包场了?” 男子笑道:“你是墨铭第一个看上眼的人,他到现在还没有过女人,而且我也知道,他对竹音没有男女之情。” 夕月心里宛如喝了蜜,笑眉弯弯,宛如夜空的弯月,“这样呀,竹音她为什么不...”离开。 夕月明白了,不是她不离开,而是她不想离开。 男子叹息了一声,道:“她十岁时被墨铭救起。墨铭教她读书,识字,骑马,射箭,因她喜欢弹琴,更将天羽琉仙琴送给她。墨铭曾想让她离开,她却选择留下,成为他的影子。” 夕月心里怅然,原来墨铭身边,有竹音一直陪着,看向眼前哀伤男子,问道:“那你呢?和竹音是什么关系?” “我嘛...”男子沉吟良久,最后也只是摇摇头,不再说什么。 夕月知道了,一个求而不得的人。突然,她有点同情他。 男子怅然若失,转身向主楼行去,“人,你就留下吧,她们应该能帮到你。” 夕月没有再拒绝。 因为她知道,竹音如果不愿意,他是带不走她的。可她私心希望,男子能带走竹音,他们二人也能好事成双。 三楼,竹音门外,黑影犹豫良久,还是将抬起的手收回,静静在旁边靠着木墙坐下,直到破晓时分,才起身离开。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江湖中最神秘莫测幻影阁阁主寰无殇。 幻影阁: 江湖中最神秘的杀手组织。当初竹音想做影卫,墨铭没办法,就将她送到幻影阁,竹音在幻影阁待了三年,学习潜伏与刺杀。学成后,便毅然离开跟在墨铭身边,只是墨铭重来没有让她杀过人。 寰无殇曾和墨铭一战,败北后,便答应为墨铭培养影卫,竹音就是其中一位,却深深迷住了孤傲冷血阁主的心。 ...... 夕月将霜心、星洛安排在后院厢房里,等明早再好好问问那个男的是谁?武功这么高,到底是干什么的? 第二天大早,夕月坐在铜镜前梳妆,花妈妈进来,一脸奇怪,昨天晚上夕月回来时,她是知道的,不是太晚,怎么现在一对熊猫眼。 “昨晚你干什么去了?黑眼圈这么重,没睡觉吗?” 想起昨晚的自己,夕月满脸通红,自己因为寰无殇那句‘你是墨铭第一个看上眼的人,他到现在还没有过女人’辗转反侧,根本无法入睡,又想到墨铭安排人保护自己,她心里就更加发烫,她重来没有被人这样在意过。除了自己大哥,不过那是亲情,现在墨铭给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甜甜如蜜,直甜到心里。 花妈妈是过来人,很快就明白过来夕月的情况,这怕是心被甜到了,不由也跟着呵呵笑了起来。 夕月让花妈妈准备三个人早饭,在夕月再三要求下,霜心,星洛二人才肯坐下一起用餐。 “昨天晚上将你们送给我的,那个男的,把你们知道的,能说的都告诉我。” 二人对视一眼,没有隐瞒,将幻影阁和寰无殇的事都说了,看来寰无殇也没打算瞒她。 这样,夕月也完全放心,毕竟无缘无故接受两个人,还不知道对方底细,这人她肯定不能放心使用。 夕月又了解了两人的能力,不愧是幻影阁出来的人,武功不错,尤其是身法与暗器,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轩辕宏被寰无殇一击打成重伤,皇上知道此事后,自是愤怒不已,接下来又是皇城四闭,挨家挨户搜查,这一搜就是七日,桃花坊天天都有禁卫军的人来盘查。 最后,查无结果,又迫于百姓舆论压力,毕竟皇城一封,很多商旅生意停滞,百姓没了收入,如何生活? 最后,轩辕罡只能被迫解封皇城。 这几日,最难受的莫过于禁卫军统领海越,本来抓刺客就是他的事,现在刺客又出现在他的府上,抓来抓去连根刺客的腿毛都没看见,海越每天进皇宫都感觉是在下地狱。 不过,幸好有轩辕宏为他说话,轩辕罡最后才没有为难他。 这让海越深深体会到:墨铭当初给他提的建议是多么正确,现在海越是眼巴巴盼着墨铭能早点回来,给他出出主意。 七日静默,夕月一身黑衣再次进入“好运赌坊”。 果然,孙海辰再次输的只剩里衣。 看见夕月,孙海辰好像看见了祖宗,摇着尾巴像只哈巴狗一样直叫唤。 夕月自是没有多为难他,帮他回本,还多赢了百八十两银子。 这让孙海辰追着她,要请她回家吃饭,夕月假意拒绝,孙海辰急的双眼通红。 嘭一声.... 跪在地上,求爷爷告奶奶说道:“如果你不去我家做客,我就长跪不起。” 夕月面露难色,只能勉强答应。 孙府与其他府邸果然不一样,巡逻的官兵很多,毕竟孙有信是兵部尚书,家中定然有众多机密。 眼看天色尚早,孙有信外出未归,夕月便向孙海辰提议,让他带自己转转尚书府,“孙兄,一直听人说,兵部尚书府与其他府邸很不一样,现在天色尚早,不知孙兄能否带在下四处瞧瞧。” 孙海辰有些为难,脸上也很是犹豫。 夕月直接拱手道:“既然孙兄感觉为难,在下就不打扰了。” 孙海辰见夕月转身就走,顿时急了,伸手就去拉夕月的左手,夕月抬手躲过,孙海辰急急喊道:“墨兄留步,不就是四处走走,我这为墨兄引路。” 夕月化名墨羽,取墨铭的姓,再取肖凤羽的羽,组成墨羽。 夕月川剧变脸,立即笑脸相迎,“如此有劳孙兄了。” 孙海辰摇头摆手,道:“没事,没事,墨兄这边请。” 很快,孙海辰便带着夕月转到重兵把守的书房,孙海辰带着夕月只在远处观望一下,道:“这是父亲书房,平时一直有重兵把守,除了父亲,其他人一律不准靠近。我们快走吧。” 夕月点头笑了笑,跟着孙海辰离开。 回到孙海辰所住的西苑,夕月问道:“为何不见你父亲尚书大人。这么晚了,他还没回来吗?” 孙海辰叹息一声,道:“哎,你是不知道,前段时间大皇子遇刺,满城搜查刺客,我父亲也被皇上安排搜查。” 夕月点点头道:“那尚书大人倒是挺辛苦的,晚上就不回来休息吗?” 孙海辰笑着点点头道:“是啊,父亲已经好几天没回来过了,不过他不回来,也有好处,就是我出去玩,没什么人管了。” 夕月呵呵一笑,“确实挺好。” 吃过晚饭,夕月被孙海辰安排在客房休息。 第12章 兵部与户部 今日下午,皇上下令,撤销皇城禁闭,刺客之事暂时告于段落,孙有信原本打算回去,结果却收到一封信,打开一看,是国公府郭国公在醉仙楼请他,国公府是四皇子娘舅家,他又是四皇子的人,自然无法拒绝,只能换上便装,向醉仙楼行去。 半夜,夕月睁开双眼,孙有信不在家,川西四鬼也不在家,正是难得的机会,去书房转一圈,看看有什么意外收获。 说干就干,夕月先到孙海辰房间,向里面吹了一些迷烟,让他睡得更死一些,以防中间醒来,出现什么差池。 为了今晚可能的行动,夕月特意穿了一身黑衣,还备了黑色面巾。 乘着夜色,按照今日探查到的书房位置,夕月躲过门口护卫,从西侧拐角潜入东苑,院中士兵巡逻密切,夕月在暗处观察半天,才找到空隙,人影一闪,进入书房。 书房里东西不多,一张黄梨花木书桌,上面放着纸墨笔砚,还有几本兵书,桌后是一排长长书架,夕月知道书架后面最容易有密室暗格,毕竟自己房里的小密室就在书架后。 夕月还是先到书桌那里,打开抽屉查看一番,没有重要发现。最后小心翻找书架上的东西,每一块后板,都轻声敲了敲。 终于在最里侧竖排书柜里,发现了暗格,将书本移开,发现书架底板上,有一个方形木纹按钮,与书柜同色,如果不认真看,还真难发现,轻声按下,暗格缓缓打开。 里面放着一个木制黑木锦盒,上面锁着一把小金锁。夕月没有犹豫,直接将锦盒取出,放入黑色包袱。 夕月又将暗格归附复原,将书本归位。一切完成,夕月正打算离开,门外响起脚步声,夕月脚尖一点,跃上房梁,房门打开,两个士兵进来,围着书房转一圈,见没有异常后,才将房门关好离开。原来,孙有信曾安排,如果他不在书房,每隔一个时辰,便有人到书房查看一遍,以确保书房安全,由此可见,孙有信真是小心谨慎,不愧是兵部尚书。 见两人离开,夕月想到锦盒上,金锁如此之小,钥匙一定也很小,人不可能把钥匙一直带在身上,这样反而容易丢失。金锁的钥匙,应该就在附近。夕月跳下房梁,将书籍拿起,快速划拉一边,果然找到一把金色小钥匙。夕月就地将木盒打开,将信件全部收入怀中,锦盒再次归于原位,然后麻利撤走。 回到西苑,孙海辰睡得和死猪没两样,呼噜震天响。 午夜时分,孙有信返回,脚步轻浮,浑身酒味,看样子是喝了不少酒,尽管喝了醒酒汤,还是想睡觉,可他又不放心,几日不在家,再加上郭宇轩刚才跟他提起云州之事,交代让他平时多加小心,所以他才来书房查看书信,将暗格打开,见锦盒和金锁都没有问题,此时胃里又难受的要命,就将暗盒关上,离开了书房,到门口还交代一句:“注意警惕,任何人都不可以靠近书房。” 第二日清晨,孙海超要请夕月吃早餐,夕月直接以家中有事为由告辞离去。 回到屋中,夕月叫来霜心、星洛,让他们将她脱下的衣服送到后院小厨房烧掉。 盒中一共有六封信,其中有四封都是兵部正常书信,剩余两封有问题,一封说的是:让孙有信私下准备一批五万人盔甲,没有落款署名。不知道谁的意思。夕月感觉轩辕景的嫌疑很大,毕竟孙有信是他的人。 另外一封说的是:让孙有信准备一套长枪冶炼的图纸和技术,日后有用,也没有落款与署名。 通过这两封信,夕月隐约可以猜出,四皇子轩辕景可能私下养兵,所需武器装备、图纸技术便由兵部尚书孙有信私下提供。 这可是谋逆大罪,有了这两封信,如果再能找到孙有信私制武器的证据,孙有信难逃族灭。 夕月心头冷笑,孙有信当初胡乱捏造证据,陷害镇国侯一家。孙有信,我也要让你尝尝被抄家灭族的到底是什么滋味。 不过,夕月现在还不打算动轩辕景和孙有信,一来证据不足,容易打草惊蛇;二来她还想利用轩辕景去对付轩辕宏。 花妈妈敲了两下房门,推门进来。夕月将信件收起,放进怀里,这个暂时还是不要让她知道为好。 看见夕月在收信,花妈妈没有多问,反而说道:“含玉回来了。” 夕月心头一喜,“怎样?含玉没事吧?” 花妈妈摇头,从怀里取出一张纸递给夕月,道:“她没事,这是徐府的地图。” 夕月撑开放在桌上,花妈妈指着书房的位置,说道:“含玉说,‘书房内有一幅骏马图,此画后面应该内有乾坤,只是她无法靠近。’”。 夕月点头,仔细观看徐府地图。 花妈妈接着道:“含玉还说,‘徐忠最近很慌张,脾气非常差,府上增加了许多护卫,尤其是书房,整整多了一倍。’”。 夕月不用想也知道原因: 云州出事,徐忠必定牵连其中,书房里定然有他贪污的证据。他怕落入他人之手,才会如此小心。只是不知道能否搜到轩辕宏贪污的证据,能搜到最好,搜不到,到时候只能亲自向徐忠讨要了。 现在,轩辕宏遇刺,徐忠更是心惊胆战。 正是下手的最佳时机。 接下来两天,夕月都在计划:怎样才能不动声色的将徐忠绑走。 轩辕宏贪污巨款的证据,徐忠是突破口。 傍晚时分,花妈妈来找夕月,说是梅花坊和牡丹坊来找她,说是最近生意不好,想一起举办一场宴会,到时候三大坊的姑娘一起表演节目,增加姑娘知名度。 夕月没有反对,但是她不能参加。 三大坊一起举办宴会,在京华皇城也算一场盛事。到时候,必定会邀请不少皇城名流,尤其是王公贵族的公子。 商量后,宴会定在五日后。三大坊合力租一艘游船,停在城中滨水湖上。 滨水湖乃是皇城中最大的人工湖,湖面上船坊无数,有很多都是朝中重臣或者皇宗贵族的私人船只,三大坊也是看好这点,才打算租赁游船,举行宴会。 接下来几日,花妈妈很是忙碌,不仅要准备节目,还要通知各个老顾客,到时候到场给姑娘捧场。 夕月利用时间,夜探了户部尚书府,发现书房围的密不透风,而且夕月还发现徐忠竟然请了不少江湖高手,全部打扮成护卫,一旦动手,这些人也是一大麻烦。 徐忠这些年真是贪了不少,这么多江湖高手,绝对不是一个尚书的俸禄就能招来的。 五日后,桃花坊的人,十有八九都去了游船参加宴会。 夕月、霜心、星洛,三人一身夜行衣,趁着夜色向徐府潜行而去。 经过打探,徐忠这两日身心疲惫,常常失眠,他已经想到云州之事是遮不住了,轩辕宏到时候必定会将一切都甩给他,让他背黑锅。 他这些日子想破了脑袋,也找不出完全之策。 他已经私下将两个幼子暗中送往沧州老家,接着几房姨太太都相继送走,他必须给徐家留个后。 夕月三人来之前,已经计划好,霜心去东院佯装刺杀徐忠,星洛去西院放火,夕月则潜伏在书房附近观察,找准时机进入书房。 西院住着徐忠母亲张氏。徐忠是个孝子,西院走水,徐忠有很大几率会将书房的护卫调走一部分去灭火。 三人配合很是默契,很快西院火光通天,徐忠直接跑到书房调走十人去灭火。 十人走后,徐忠一个人回到书房,打开暗格查看,东西都在,放下心来,然后向西院走去。 行到半路,一个黑色身影杀出,大喝道:“徐忠,你这个贪官,贪污云州修堤巨款,我要杀了你,为云州千万百姓讨一个公道。” 霜心手持长剑向徐忠胸口直刺,徐忠心里大骇,身体直接向右侧闪躲,长剑划伤徐忠左臂。三人早商量好了,不伤徐忠性命,夕月还要从徐忠身上找轩辕宏贪污罪证,霜心自然不会全力攻击。 身后三名黑衣人快速飞腾过来,霜心见有人到来,对徐忠喊话,“今日先饶你狗命,来日定将取你性命。”转身向远处屋顶飞去。 徐忠心里胆怯,知道放虎归山,对自己不利,指着霜心背影,发疯般吼叫道:“追,给我杀了她,快给我杀了她” 三名黑衣人直接朝霜心追杀过去,此三人正是湘山三杰,被徐忠高价请来保护自身安全。 徐忠捂着手臂向东院退去,身形刚动,又一个刺客杀来,星洛从西院放火回来,半路截杀徐忠,徐忠顾不得其他,幸好距离书房不远,连忙往书房跑去,嘴里不断向书房护卫喊叫:“救我,都快来救我。”。 早前,徐忠曾交代,无论府里发生任何事,书房守卫都不得离开。可是现在情况紧急,顾不得其他,救命要紧,书房高手立即冲了过去。由于事发突然,没有安排,一走就走了一大半,再加上场面混乱,夕月看准时机,人影一闪,进入书房。 有了含玉的情报,夕月目标明确,很快就找到骏马图后面暗格。果然和夕月先前想的差不多,徐忠比起兵部尚书孙有信,对于暗格的设计和书信的保管都很低配,没有盒子,只有几封信平放在暗格里,夕月全部收入怀中,转身离开。 一切都在盏茶之间完成,这些都多亏含玉给的地图和暗格位置的信息,不然时间一久,很容易被人发现,到时高手围过来,想走就难了。 霜心、星洛两人并没有和护卫硬拼,两人本就是杀手,武功可能不是太高,但轻功一流。两人利用身法在院中与对手缠斗。当看到徐府东面有红色烟花炸开后,知道夕月已经离开,两人直接飞出徐府,穿入人群,隐入小巷之中,这些退路都是提前安排好的。 湘山三杰和一群高手在人群中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三人,只能回去向徐忠复命。 徐忠虽是文官,却惯于计算,脑子反应很快。刺客一消失就马上明白过来,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忙冲到书房,打开暗格,暗格里空空如也。 徐忠身体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气,嘭的一声,摔倒在地。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夕月离开徐府时,半路看到一个人影,认出来是寰无殇,飞身过去,问道:“你怎么在这?” 寰无殇只看了夕月一眼,就转身向前走去,嘴里说道:“你最好赶快换了衣服去游船,轩辕宏和海越也去了。” 夕月心惊,将外面黑色夜行衣脱下,递给寰无殇。 里面是一身火红色紧身衣,将她傲然身姿展现的淋漓尽致。 夕月一路施展轻功向大船飞去,从游船后面进去,找到花妈妈,让花妈妈给她加了一个节目。 宴会已经过半,花妈妈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妥,还是寰无殇知道其中要害,提前通知夕月。不然若轩辕宏和海越发现她没有出演节目,难免不起疑心,更何况户部尚书府今晚正好被盗,以轩辕宏的警觉,说不定会将此事联系到一起。 大厅里,人山人海,热闹非凡,轩辕宏一身黄色锦衣,手持折扇,丰神俊朗,吸引了不少姑娘的目光。 同桌上还有另外两人,分别是轩王李轩和禁卫军统领海越,轩王正襟危坐,端着茶杯小口饮茶。海越抠着瓜子,眼睛时不时四处扫视,看来上次府中刺杀,让他记忆犹新,现在根本不敢有丝毫大意。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以前轩王李轩和轩辕宏并没有什么交集,可现在轩辕宏只要来见夕月都会将李轩带上,李轩却不能不从,只能跟来。 每当看到李轩咬牙强忍,还要装模做样好话说尽,轩辕宏心里就无比畅快:敢抢我看上的女人,看我不玩死你! 夕月在后台透过窗户向大厅里环视,眉头却紧锁起来。 她发现在大厅偏左角落一座,坐着一男子,身穿白色华服,玉冠高束,相貌俊朗,坐姿随意。 夕月心中纳闷:江落痕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夕月以前游历江湖,遇到过不少江湖中人,却没什么朋友,常常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直到最后一次离家出走时,遇到了江落痕,当时两人结伴一起灭了邪教七煞门,后来镇国侯府出事,夕月不告而别。 原以为两人以后不会有任何交集,毕竟他置身江湖,她却已是桃花坊花魁,满心复仇,他和她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现在看来,江落痕出现在这里,怕不是偶然。 第13章 江湖故人 夕月关上窗户,心里盘算一下,取出一方火红色面巾带上,台上正在表演的是:牡丹坊花魁香菱,一曲《蝶恋花》引人沉醉。 夕月换上一身宽松的水红色舞裙,等香菱下台,上台跳了一支舞:《天女散花》。这是夕月幼年时,跟自己母亲学的。 大厅里,落针可闻,寂寞无声,只剩下抑扬顿挫的乐曲。 高台上,夕月一袭红裙,姿态万千,流光溢彩,身形在空中飘落的花瓣中翩然飞舞。 这支舞极美,美的让人心碎。 江落痕看着高台,怔怔出神,很久才扬起嘴角,道:“你还是那么美,我终于找到你了。” 轩辕宏双眼炽热,眼里满是势在必得,他不得不承认他看过无数美人跳舞,其中夕月最美,最让他不可忍耐。 轩王双眼满是惊艳,这样的夕月他也是第一次看到,似乎想到了什么,轩王忙收敛眼神,向轩辕宏瞥上一眼,心中无奈,双手青筋暴起,紧紧握紧,又缓缓松开,如此反复三次,才堪堪平复心情。 海越喜欢美人,对舞蹈看不出什么门道,哈哈大笑后,又四处警惕起来。 舞毕,夕月没有多待,从后门出来,直接返回桃花坊。 行到半路,夕月发觉有人跟随,便走到滨河边上一棵大柳树下,转身说道:“既然来了,就出来一叙吧” 现在已经快亥时末,河边没有什么人。 江落痕缓步走到夕月面前,勾唇浅笑,道:“想不到你不仅武功好,跳舞也是一绝,真美。” 夕月看向江落痕,月光映在她的脸上,肌若凝雪,声音清冷宛如夜空寒月,“你不该来这里的。” 夕月思索再三,选择直接开门见山。 江落痕心里发恼,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沉声道:“我为什么不该来?你答应过我,一起游走江湖,最后却不告而别。你知道我这三年来,找你找了多少地方?”见夕月没有说话,接着又道:“在你心里,我是不是根本就无所谓?” 声声质问,夕月心里难受,不知该如何开口,低头沉吟良久,道:“我不会再出入江湖,我们以后还是各走各的路吧。” 江落痕心里难过,委屈不甘,向前一步,将夕月紧紧抱在怀里,夕月一惊,连忙伸手将江落痕推开,可江落痕抱的很紧,夕月推了两次都没有推开,夕月双掌运力,猛然将江落痕推开,江落痕踉跄后退两步。 夕月眉头微皱,神色清冷,声音冷凝,“江落痕,如果你想我们以后还是朋友,望你自重。” 江落痕双眼发红,三年的苦苦追寻,难道她一点也不懂自己的心意,不,他不信,江落痕问道:“肖盈,我对你的心意,难道...” 肖盈是夕月当年游走江湖时,为自己起的名字,她不想人们知道她是镇国侯之女。江落痕现在也不知道夕月真正的身世。可以说,现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人知道,夕月真正的身世了。 墨铭也不知道,夕月也不打算将她的身世告诉任何人,包括墨铭。 “江落痕,我和你之间只是朋友关系,即便我们有可能一起游走江湖,也只是以朋友身份。”夕月不想让他误会,也不想在感情纠缠上浪费时间,直接道:“我心里已经有人,不是你。” 江落痕身体有些站不稳,注视夕月侧脸半响,见夕月始终没有看他,心中悲戚,道:“其实,我这次会来京华,是因为我已经答应替四皇子办事。” 夕月愣一下,才明白江落痕的话,看着江落痕,眼中有些不可思议,道:“你怎么会帮他?你不是江湖中人吗?怎么要入朝堂?你一直向往的自由,不要了吗?” 夕月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向往自由,却无法追寻,江落痕明明身在其中,却非要往火堆里跳。 江落痕犹豫道:“我真名叫郭振华,是国公府嫡孙。” 郭振华眼睛直直盯着夕月,不放过她脸上一丝变化,夕月神色有些诧异,不过不是很明显,也不是很意外,她还是镇国侯嫡次女呢。 虽然郭振华是国公府,爵位上比镇国侯高,但实力上却天差地别,镇国侯手握重兵,而国公府只是一个爵位,并无实权。 见夕月没有太过震惊,郭振华心中不解,问道:“你不感到意外?” 夕月摇头道:“还好,只是有些没想到。” 她不会告诉郭振华她的身世,其实她对他并不了解,也不信任。 国公府呀!和镇国侯府关系也不是很好。而且,国公府是绝对忠于轩辕皇室的,谁知道,将来她和他会不会是敌人呢。 郭振华,振华,振兴东华的意思吧。 真是忠心... 郭振华抿了抿嘴唇,道:“肖盈,如果你有什么事要做,我可以帮忙。” 夕月不为所动,明确拒绝,道:“不用,我现在只是一个花魁,过得很好,不用你担心。”沉吟一下,接着道:“以后还是叫夕月吧,我现在改名夕月。” 郭振华心中怒气上涌,他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便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怎么会...怎么会...去做...” 郭振华心里难受至极,他不明白:夕月为什么要去做一个妓子,他也不能忍受夕月这么做,就好像自己一件很喜欢的白色袍子,染上无法洗掉的黑点,让他难以忍受,如果真是一件衣服,他会毫不犹豫丢掉,甚至毁掉,可夕月不是衣服,更不是他的衣服,他无法,也没有权利去干涉她。 夕月没有理会郭振华话语间的质问,道:“我有我自己的事要做” 感觉事情已经说清,夕月转过身,“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没有犹豫,没有不舍,走的干净利落。 郭振华看着夕月的背影,紧紧握紧双拳,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好不甘心呀... ...... 回到桃花坊,夕月没有受郭振华的事影响,拿出信件,一共十封,夕月仔细查看,里里外外看了三遍,找出其中五封: 两封是和云州知州的通信,记录着两人贪污修堤巨款的事情;另外两封也是关于云州贪污的事情,没有落款署名,字体也不是轩辕宏的。夕月见过轩辕宏的字。 可夕月敢肯定这就是轩辕宏的信,信上交代:让徐忠将钱全部存入四海钱庄。而这四海钱庄正是轩辕宏皇子妃的娘家产业。 要说起轩辕宏皇子妃,可不是简单人物,其所在的四海商会是东华巨富。 四海商会生意遍布四国,在各国皇室都是座上宾。据统计,四海商会掌握着四国四成的经济贸易,是真正的财力雄厚。 皇子妃申紫瑶是四海商会会长申延锋嫡长女,三年前,南陵北玄战败,东华强盛,申紫瑶便来到东华,做了轩辕宏的皇子妃。 最后一封也没有署名,记着贪污军饷的事。这件事很奇怪,信上说将给镇国侯的军饷扣下六成。信的时间是四年前,可四年前,父亲从来没有提过军饷短缺呀,当时她去过父亲的军营,武器精良,粮草充足,士兵军饷也没有拖欠,这真是怪了。 难道这笔军饷没有贪污成功? 夕月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还有就是贪污军饷和贪污修堤款两封信的笔迹完全不同,可见是两个人写的。 看来要弄清楚这其中奥妙,还得找徐忠好好谈一谈。 游船宴会持续到午夜时分才结束,桃花坊恩客一下子多了很多。 夕月也被很多人点场,还有不少人要高价为她赎身。 花妈妈找到夕月,说是轩辕宏来了,就在她三楼待客房间。 夕月现在在后院,正考虑暗中劫持徐忠的事,听到轩辕宏来了,知道他不会放过自己,看来当初走的哪一步确实是太冒失了。 夕月沉吟良久,才对花妈妈说道:“你跟他说,我被墨侍郎包场,现在不接待任何客人。” 事到如今,轩王是不能再用了,只能把墨铭给掏出来。 虽然墨铭只是四品官,没办法和轩辕宏对抗,可墨铭霸道护短,尤其对自己的女人,这是业界公认的。再加上墨铭现在给轩辕宏办事,轩辕宏不会为了自己一个风尘妓子,和墨铭生嫌隙。 更要紧的是,墨铭此次云州之行,关乎轩辕宏的性命与前途,他只能先吃下这个哑巴亏。 再加上海越从旁劝说,果然,如夕月所料,轩辕宏虽然万般不耐,却还是甩袖离开。 其实,轩辕宏能离开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徐忠不久前来找过他,说是家中被盗,丢了一些书信,徐忠不敢说有他给的书信,只说里面有云州知州给的书信。 轩辕宏美人没见到,徐忠也来烦他,心情极差,跟在他身边的海越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轩辕宏原本打算去户部尚书府,行到半路,掉头回了东宫。 夕月夜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墨铭想的发紧。右手不断抚摸着左手手腕的玉镯,身子却猛然坐起,道:“不好,徐忠可能要被灭口。” 徐忠家中被盗,云州之事他在劫难逃。轩辕宏没有实质证据在他手上,可人言可畏,轩辕宏绝对不会放任徐忠出卖他,将他供出。 夕月意识到这点,立即起身,叫上霜心、星洛,就往徐府潜去。 三人到时,徐府里,已经打成一片,徐忠左臂受的伤还没好,背后又挨了一刀。 夕月挥剑和刺客斗在一起。有了三人的加入,再加上府中徐忠找来的高手,刺客很快不敌败走,就在护卫向刺客追出去时,夕月直接将徐忠击晕,三人带着他飞身离开徐府。 三人将徐忠丢在马车上,直接向城东门驶去,在东门口,等了两刻钟,城门一开,三人立即驾车出城,将徐忠带往东华峰深山里。 夕月明白,徐忠被劫,轩辕宏定然封锁城门,大肆搜索,徐忠在城中不安全。 夕月留星洛在东华峰看守徐忠,让霜心去城中准备食物,运来东华峰。 夕月一个人爬到东华峰顶,看着远处云间朝霞,脑海里想起墨铭上次带她过来的情景,心里既开心又惆怅,抚摸着左手手腕的玉镯,喃喃自语,“墨铭,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好想你。” 太阳升起,夕月整理好情绪,返回桃花坊。 她打算过几天再去见徐忠,现在见他,他不一定会实话实说,说不定还以为轩辕宏会派人来救他,等过几天,消磨了他的意志,再带去轩辕宏派刺客杀他的消息,那时,他定会老实交代。 接下来三日,皇城再次被封,整个皇城怨声载道。 三大花坊宴会刚刚结束,又被禁卫军搜了几遍,生意再次萧条。 夕月过得倒十分自在,过了整整十天,听星洛传来消息,说是徐忠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夕月便打算去见他,驾马刚出皇城,就感觉背后有人跟随。 这些天一直有人在桃花坊外蹲点,夕月并没有理会,因为她知道是谁要这么做。 第14章 我想你,一切安好 东华峰下,有一清潭,水深无鱼,夕月在潭边嘞马停下,转身望向后面红马白衣的郭振华,眉头微微皱起,问道:“跟了这么长时间,你有什么事?” 郭振华勒马行近,双目直视夕月,沉声问道:“你和礼部侍郎墨铭是什么关系?” 这几日郭振华多次去桃花坊见夕月,都被拒绝,理由就是她现在已经被礼部侍郎包场,不接客。 为此,郭振华将墨铭查了个底朝天,却仅仅得到,礼部侍郎就是一个长得好看一点的花花公子。郭振华心里不服气,并不觉得自己比墨铭差,便派人在桃花坊蹲守。只要夕月现身,便通知他,他要当面问清楚。 夕月一脸平静,翻身下马,道:“他包了我的场,自然就是我的恩客。” 郭振华心里气得发疼,跳下马,就去抓夕月的胳膊,夕月退后两步,长剑出鞘直指郭振华,声音冷淡,色厉内荏,道:“今日起,你我不再是朋友,他日再无礼,我长剑必将刺出。” 说完不再理会郭振华,飞身上马,准备去初心亭,郭振华跟来,她自然不能再去找徐忠。 郭振华跟在后面,夕月心里无奈,回头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郭振华道:“很简单,我只想知道一个答案,你说你心里有人了,就是这个吏部侍郎?” 夕月点头确切道:“是的,就是他” 夕月没有隐瞒,也不打算隐瞒任何人。 郭振华慌乱赶马走到夕月身前,道:“我不明白,我那点不如他,他只是一个好色的花花公子。” 夕月笑了,阳光明媚,“他比你好看呀!” 郭振华气急,“你...” 郭振华本身长得就不差,对自己的容貌也很自信,可调查过墨铭之后,他不得不承认这点,尽管他没有见过墨铭,但能把皇城第一美男子韩玉泽顶下台,他自认没有这种实力。 郭振华咬紧后槽牙,脸上俊颜更是棱角分明,“你,我不相信你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 夕月笑容不减,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郭振华知道这一定不是夕月心里真实的想法,却也无可奈何。 两人对峙半天,郭振华放下话来,“等他回来,我倒要看看,他除了外表,还有什么可取之处。” 郭振华离开了,夕月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他也不会再来桃花坊。 ...... 初心亭里,夕月望着远去的道路,眼前好像看到了墨铭离开时,和她挥手告别的画面,直到夕阳西下,夕月才恋恋不舍离开,去往东华峰。 东华峰,半山腰,一处地洞,深达两丈,没有梯子,徐忠又不会武功,想尽办法都无法出来,星洛平时也不理他,只是在吃饭时给他丢些食物。 夕月没有直接见他,而是带着面具,扮成来自云州的江湖高手,声音也装成男音,寒声道:“徐忠,你这个该死的贪官,与云州知州贪污修堤巨款,真是该死呀!等我将信函公布天下,到时就是你身败名裂之时。” 徐忠这些天,心理防线早已经崩塌,现在一听是云州的人过来复仇,心想死定了。 整个人都变得生无可恋。 夕月见此,冷笑着再道:“徐忠,你害我家破人亡,我也要让你断子绝孙,死无葬身之地。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将你的两个幼子暗地送往老家沧州的事。” 徐忠原本想一死了之,听到夕月话后,顿时急了,爬到夕月身前坑下,磕头道,“不要,不要,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呀,不要杀我孩儿。” 夕月声音冷淡,没有丝毫起伏,取出手里两封没有署名的信,质问道:“说,这是谁给你的信?” 徐忠一惊,家中被劫,竟是眼前之人所为。 徐忠不敢出卖轩辕宏,只能一味磕头求饶,额头都出了血,也不管不顾。 夕月嘴角上扬,满是讥讽,道:“你以为不说,我就不知道,是轩辕宏对不对?” 徐忠愕然,仰头不由问道:“你怎么知道?” 夕月冷笑连连,“你以为那晚刺杀你的人是谁?真是愚蠢。”夕月没有直说,可她知道,徐忠必能想到这点,甚至,他可能早已经想到这点。 徐忠整个人都软了,蹲坐在地上,也不再求饶,呆愣半天,才再次看向夕月,问道,“你想怎么样?你怎样才能放过我一家?” 面具下,夕月咧嘴轻笑一下,道:“很简单,我要轩辕宏贪污的证据,我要让所有贪污的人都不得好死,轩辕宏我要让他一无所有,死无葬身之地。” 夕月声音不高,徐忠却听得毛骨悚然,心底发凉。夕月对轩辕宏的仇恨是最真实的,不需要演,就能让人遍体生寒。 徐忠犹豫半天,没有说话。夕月心里却是大喜,徐忠手中定然有轩辕宏贪污的罪证,不然他不会如此犹豫。 夕月没有急着逼迫,转身走了,只留下,“冤有头债有主,你最好让我满意,如果治不了轩辕宏的罪,到时候,全都得死。” 夕月已经走远,话却还在徐忠耳边萦绕,他知道为了复仇,这人已经疯了。 是的,镇国侯府被灭门时,她已经疯了。 所有有罪的人,都必须死。 ...... 不到三天,夕月就收到星洛消息,徐忠要见她。 夕月没有去,而是让星洛给他纸笔,让他将所有的罪状都写下来,并签字画押。夕月表现出来的随意,让徐忠心惊肉跳,心里不断问自己,他会不会直接鱼死网破?这样自己的儿子是不是也会被杀? 很快,星洛就再次给夕月传去消息。 原来,徐忠这些年帮轩辕宏贪了不少钱,徐忠每次存钱进入四海钱庄,他都记了账,每一笔存款都在上面。有了这账册,只要找到四海钱庄查证,必能锁定轩辕宏,让他哑口无言。 徐忠没有将账册位置说出,只说见了夕月才说,夕月没有搭理,还是晾着他。 夕月自在了,反观轩辕宏却是急了,他也不知道徐忠手里是否捏有他贪污的证据,可是徐忠活着终是大患,何况现在还被人劫了。是什么人要劫持徐忠?又有什么目的?他一概不知。轩辕宏总感觉对方是冲着他去的。这种感觉一天比一天强烈。 轩辕宏也一天比一天慌张。 果然,色字头上一把刀呀,如果徐忠去找他时,他没去桃花坊找夕月,而是直接派人动手,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 想到这里,轩辕宏心里更是气得不行,要人,人没得到,事情还一团糟,墨铭去了云州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 事到如今,轩辕宏只能祈祷云州千里河堤千万不能出事。这样的话,即便他贪污被查出来,没有大问题,皇上也不会重罚于他。 更何况他还解决了千里河堤的大问题,是他先发现了问题,也是他向皇上举荐墨铭。要说起,他可能功大于过,最后还会被好好夸奖一番。 所以,一切的关键都是墨铭此次云州之行,是否顺利。 海越这些天过得窝囊极了,皇城接二连三出现刺客,不仅皇上对他没好脸色,就连轩辕宏对他,也整天都是谩骂。 又过两天,星洛带来账册的消息。 深夜,夕月与霜心夜探徐府,从书房的书架下方取出账册。 夕月看后,心里震撼,轩辕宏真不愧是巨贪大鳄,有了这个账册,再加上徐忠这个人证,定能将轩辕宏贪污罪定死。 一切都看墨铭云州之行的结果了。 不知不觉墨铭已经去云州两个月了,夕月每晚都是抱着手镯入睡的,她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对一个人产生如此强烈的依赖。 桃花坊的生意慢慢回升,花妈妈也忙的焦头烂额,她这个背后老板却过的潇洒自在。 夕月在后院练剑,花妈妈走进来时,笑容满面。夕月停下来,走过去接过桃月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手,问道:“花娘,什么事?这么开心。” 花妈妈笑容更盛,眉眼都染上了笑意,道:“你知道了,会比我更开心。” 夕月好奇心被勾起,忙问道:“什么事?” 花妈妈道:“有人找你,说是有信给你。” 送信,夕月心中疑惑,自己又没什么亲人朋友,谁会给自己送信?夕月灵感一闪:墨铭。 夕月激动不已,上前拉着花妈妈手臂,急切问道:“在哪?人在哪?” 花妈妈觉得好笑,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夕月,也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可以完全改变一个人,“在前厅呢,我去让他进来吧,他说要把信亲自交到你的...。” 花妈妈话还没说完,院中已经没有了夕月的影子。看着夕月飞奔而去的身影,宛如扑火的飞蛾,花妈妈喃喃自语:墨铭,我不了解你,但我了解夕月,她是一个敢爱敢恨,心里脆弱的女子,你要好好待她,千万不要伤了她呀! 来人一身黑衣,浓眉大眼,国字脸,三十上下,背负长剑,此人给夕月的第一印象,是个高手,绝顶的剑法高手,夕月没开口,黑衣人先开了口,道:“你好,我是剑影,你可是夕月?” 夕月点头,“正是” 剑影声音冷冷的,仿佛一把冷冰冰的剑,“这是你的信,请收好,明日我再来。” 夕月伸手接过,“额,好...” 剑影没有任何停留,转身离开。 信封上没有任何字,夕月拆开,里面装着三张信纸,第一页上,只有三个字:我想你。 夕月看着看着,哭了,泪水滴落在信纸上,晕开,像一朵朵梅花。 上面的字铁画银钩,独具一格,自成一家,颇具宗室之仪,可这不是墨铭的字,墨铭的字,她见过,龙飞凤舞,潇洒不羁。 这完全是两种不同的书法。 夕月却知道,这一定是他的字,墨铭的字。 花妈妈不知何时到了客厅,小声道:“有什么事,先回房再说。” 夕月方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前厅,幸好四下无人,不然她可要出大丑了。 都怪你...墨铭... 夕月回到房里,看到第二页信纸:将你查到有关轩辕宏的罪证复写一份带给我。 夕月心里震惊,不明白墨铭寓意何为?却知道这封信意味着什么,如果被别人得了去,墨铭可能性命不保。所以才让剑影这样的高手亲自带信吧。 第三页信纸上只有四个字:一切安好。 夕月笑了,笑得满眼晶莹,睫毛上也带着层层雾气,轻声自语道:“你若安好,我也就心安了。” 墨铭不在这些日子,夕月心里一直难以安心,云州是个危局,她怕墨铭为了千万百姓伤了自己的身体,也怕墨铭遇到危险。 现在,他安她亦安... 夕月将第二页信纸放入火盆烧掉,墨铭分三页书写,她明白其中意思:美好的留下,其他的毁掉。 等处理好一切,包括妆容、情绪。 夕月找来霜心,两人奋笔疾书,将轩辕宏所犯的罪证抄写一份,其中字比较多的是:徐忠的认罪书和账本。 两人分工合作,还得改用笔迹,忙了两个多时辰才结束,天也慢慢黑了下来。 霜心伸了一个拦腰,道:“小姐,没其他事,我就去东华峰接替星落了。”霜心和星落是轮流在山上监看徐忠的。 夕月笑了笑,道:“快去吧,多带点好吃的。” 霜心连忙摇头摆手,道:“不能带,不能带,我到这儿,短短两个月就长了五斤肉肉,轻功都慢了,阁主若知道,一定会罚我的。” 夕月呵呵笑了。 霜心话虽然不多,却是个天然呆,事情基本上都是星落拿主意。 等霜心走后,夕月将剩下两张信纸取出,静静观看,心满意足。 这种感觉,夕月从来没有尝到过。初次尝试,却回味无穷,心里甜甜如蜜。 情之一物,谁又能真正看透... ........ 第二日,天空刚破晓,剑影已经到了。 夕月将一个布袋交给剑影,另外一封信单独递给剑影,道:“谢谢。” 剑影微楞,“不谢。”转身离开。 布袋里是轩辕宏贪污的罪证,信封里有两页信纸,和她手里保存的两页信纸上内容一模一样。 第一页:我想你。 第二页:一切安好。 ...... 第15章 东华峰之变 东华峰地势陡峭,普通人根本无法攀登,除非像霜心、星落这种,具有轻身之能的练武之人,而且轻功不能太低。 霜心像往常一样躺在一棵大树上,距此不远便是徐忠所在地洞。从山脚到地洞只有霜心所在的唯一一条路,只要守好此处,任何人都别想救走徐忠。 今日,东华峰上却很热闹,霜心远远就听到有打斗之声传来,随着上山之路,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以这样的速度很快就会到达此地,到时候发现徐忠已成必然之事。 霜心考虑一下,飞身下树,跳到地洞里,地洞里味道十分难闻,徐忠吃喝拉撒睡都在里面,霜心面无表情,在徐忠诧异的目光中,伸手点了徐忠穴道,提着徐忠跃出地洞,向偏离打斗路线的一个山洞飞去。 早在徐忠被抓来此地,夕月三人已经将东华峰转了一遍,什么地方有什么都一清二楚。 霜心前脚刚走,大树下就有两个人战斗而至,其中一人白衣胜雪,玉冠高束,正是郭振华,另外一人,一身鹅黄色长袍,发髻同样高高束起,却是顾成鑫,两人看起来都有些狼狈,却打的不亦乐乎。 两人从小一起玩到大,也一起打到大,再加上两人家世相若,两家互有往来,所以两人从小就建立了深厚友谊。 只是后来两人成年,一个向往自由,外出闯荡江湖,一个崇尚军旅,投军领兵打仗。 顾成鑫,乃当今东华帝国左相之孙,年少成名,现在更是手握数万大军,年轻有为的少年将军。 东华朝堂分为两系,文官武将,右相为文官之首,左相为武官之首,左右二相分庭抗礼,历代都是敌对关系,很少有和睦之时。 此次郭振华归来,顾成鑫也在京中,两人相见,便再次来到东华峰比试。 两人从小比到大,小时候比爬山,看谁先爬上山顶,后来学武之后,比的更加疯狂,谁也不服输。 多年未见,两人都是难得一见的高手,一路相斗而上,互不相让。 两人打到地洞,俱是停下手,地洞里臭气熏天,两人都是眉头紧皱,顾成鑫围着地洞转了一圈,来回打量半天,问道:“哎,振华,我怎么不记得这里有个地洞?你记得有吗?” 郭振华看着地洞愣了半天,摇头说道:“不记得了,应该有吧” 顾成鑫叹息一声,“算了,不管这些,我们接着打。” 郭振华摆了摆手说道:“不了,到半山腰了,我们去以前的山洞看看吧” 两人以前爬山时,半途下了雨,找了半天,终于在半山腰找到一处山洞,后来两人每次爬山都会到山洞里休息。 两人有说有笑,距离山洞百步之遥,霜心听到谈话之声,心里一惊,连忙拎起徐忠冲出洞穴,速度极快,还是被郭振华二人看到。 顾成鑫大喝一声,“是谁,留步”说话之间,身形已经飘出,向霜心追赶过去。 郭振华身形更快,瞬间越过顾成鑫,同时手中一颗石子朝霜心后背击去,霜心身形左移躲开,却也因此慢了速度,更何况手里还提着徐忠。 郭振华先行杀到,出手便全是杀招,长剑只取霜心后脑,霜心自知无法逃脱,将徐忠扔在远处地上,身形闪动,躲过郭振华剑招,长剑顺势出鞘与郭振华战到一起。 郭振华功夫大开大合,相对霜心略高半筹,不过霜心身法奇特,郭振华一时也无可奈何,顾成鑫在旁边观战片刻,见郭振华无法短时间取胜,也抽出长剑加入战斗,霜心看准时机,在顾成鑫加入一瞬间,身形强行左移,然后急速后退,穿入不远处密林之中。 郭振华二人随即追上,霜心轻功在郭振华之上,顾成鑫比之郭振华更是不及,一盏茶功夫,两人便失去了霜心的身影。 霜心心里清楚,她功夫尚不如郭振华一人,更何况再加上顾成鑫,她绝无胜算,为今之计,只有利用自身优势,先行离开。 郭振华两人心里都气闷不已,想不到两人出手,还能让人从手里逃脱,真是丢脸呀。 两人一句话不说,走到徐忠身边,徐忠脸颊朝下,趴在地上,顾成鑫用右脚将人勾着翻身,看到徐忠面容都是一惊,顾成鑫更是惊呼出声,“徐忠...” 现在皇城,为了找户部尚书徐忠,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只是想不到徐忠竟然在这儿,谁又会想到徐忠会在东华峰呢? 两人对视一眼,顾成鑫道:“还是先将人带回去吧。” 郭振华沉吟片刻,走到徐忠身边蹲下,解开徐忠穴道,“我们先看看他怎么说。” 徐忠身体猛然坐起,双手紧紧捂着右腿膝盖,嘴里大喊道:“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掀开裤腿,膝盖上一片黑青,徐忠更是疼的两眼流泪,刚才霜心随手将徐忠一丢,徐忠右腿膝盖磕碰到地上凸出的一块岩石上,当时徐忠穴道被制,无法言语,现在穴道解开,迟来的大喊,更加歇斯底里。 等徐忠停下哭喊,顾成鑫冷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还不赶快如实说来” 徐忠认识顾成鑫,他还给自己写过信,让自己给他私下准备五万大军的军饷,顾家明面上说,不参与夺嫡之争,实则已经站在了四皇子轩辕景一边,这件事他知道,却没有告诉轩辕宏。他不仅帮助轩辕宏贪污,私下也为轩辕景办事,将来无论谁得了天下,他都是有功之臣。 徐忠没见过郭振华,也不认识郭振华。 徐忠心里有自己的计较,他知道自己绝不能落入轩辕宏手中,否则必死无疑。顾成鑫是轩辕景的人,如果自己将轩辕宏贪玩巨款的事告诉顾成鑫,顾成鑫一定会将他送给四皇子领功,而四皇子为了利用此事扳倒轩辕宏,想必一定会保护自己。只是旁边这个人,他又是什么人?不知和轩辕宏有没有关系,如果他是轩辕宏的人,可能自己还没见到四皇子就会被他灭口。 徐忠看向郭振华努力拧出一丝笑意,问道:“不知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郭振华本是江湖中人,心里没有多少算计,冷然说道:“国公府郭振华。” 徐忠想起,京中关于顾成鑫和郭振华的传闻: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密切,常常一起到东华峰爬山,现在看来都是真的。国公府绝对是四皇子一排的,立场十分明确。 徐忠放下心来,将轩辕宏和自己,还有云州知州贪污休提巨款的事一一说了,就连自己被夕月三人绑架的事也全部交代。只是在他这里,夕月三人都只是来自云州的江湖高手,此次抓他就是为了替家人报仇。 郭振华听罢,心里发怒,上去就给徐忠肚子一脚,怒道:“你们还是人吗?竟然对云州千万百姓生死致之不管,你们真是猪狗不如。” 徐忠疼的捂着肚子嗷嗷大叫,却不敢多说半句话,顾成鑫心里倒是没有多大感触,劝说郭振华,“好了,振华,我们将此人带回去,交给四皇子,一定能给云州百姓讨回一个公道。” 顾成鑫心里对云州百姓根本不在意。上交徐忠给四皇子,可是一件大功劳,如果此事能顺利扳倒轩辕宏,那四皇子继承太子,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到时候,他可是最大的功臣,他们顾家必将水涨船高,右相韩家也将不足为惧。 霜心摆脱郭振华两人,连忙骑马返回桃花坊,可偏偏夕月不在坊里,霜心只能将事情先告诉星落,星落也拿不定主意。 可夕月去了何处无人知晓,两人询问花妈妈,花妈妈也摇头说不知,她只知道夕月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消失三天,此次已经第三次了。 昨天便是镇国侯一家三周年忌日,夕月提前一天到达无妄山,打算在无妄山停留三日,陪伴家人,今天是最后一天。 日薄西山,无妄山里阴风阵阵,夕月躺在巨大坟场之中,无声无息,好像死了一般,也变成了坟地里一员。 夕月不是死了,也没有睡着,只是静静躺着,脑海里回忆着镇国侯府里的点点滴滴,有慈母严父,有温柔姐姐,溺爱她的哥哥,还有淘气弟弟,害羞小妹,还有叔叔伯伯,外祖父母,等等太多太多亲人,数不完,享不尽...... 不知不觉,泪水顺着眼眶滑落,滴在地上,侵入土里.... 啊啊.... 父亲,母亲,哥哥,姐姐..... 你们知不知道,阿羽好想你们,好想你们啊...... 夕月心里一遍又一遍无声无尽的呐喊,却无人回应...... “你已经死了。”一道毫无感情的声音在夕月耳边响起。 夕月猛然惊醒,一跃而起,警惕环伺四周。 不远处墓碑前,一道黑色身影静静站立,夕月身形瞬息而至,手中长剑顺势出鞘,剑锋直指男人咽喉,冷声问道:“你是谁?为何会在此?” 男人似乎没有看到咽喉处长剑,声音依旧清冷,“受人所托,特来祭拜。” “何人所托?” 男人转头看向夕月,目中清冷平淡,“故人已去,知道了又有什么意义?”说完头也不回离开了。 夕月没有追赶,只是静静看着人影远去,她知道世间敬仰镇国侯一家的人不少,有人前来祭拜很正常。就像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当初是哪位好心人,将镇国侯府一家所有尸体从断魂崖下运出,安葬在无妄山。 她感觉很纳闷,为何以前没有见到过此人?既然是受人所托,想必以前是本人亲自来祭拜吧。 夕月转身在墓碑前跪下,轻声说道:“爹娘,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镇国侯府所有的亲人,我要走了,你们放心,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 夕月回到桃花坊时,霜心、星落立即过来,将东华峰之事相告,夕月初听此事,心里也紧张,感觉事情坏了,可想到事情已经发生,再急也没有丝毫益处,还是好好考虑接下来该干什么,怎么才能挽回损失,或者将危害降到最低。 首先需要弄清楚:到底是谁发现了徐忠?徐忠现在在什么地方?是生还是死? 夕月想明白后,望向霜心,问道:“你可还记得那两个人的长相?” 此次徐忠被人抓走,霜心心感惭愧,见夕月发问,忙点头说道:“记得,我记得...要不我将两人的画像画出来吧。” 幻影阁杀手都是世间百里挑一的人才,不仅暗杀轻功一流,琴棋书画更是无不涉猎,虽谈不上大家宗师,却也是世间少有。 夕月心中对幻影阁更加钦佩,对幻影阁培养的杀手也更加满意。 霜心提笔便画,寥寥数笔,便勾勒出人物面部特征,还颇具神韵,夕月已经认出,此人正是郭振华。 等霜心画完另外一幅,夕月也认出:正是那个嚣张跋扈,无法无天的顾家嫡孙顾成鑫。 第16章 国公府 夕月闭目思索,脑海里搜索关于两人的全部信息,很快,便想到从兵部尚书孙有信那里得到的书信,她曾怀疑顾成鑫和四皇子轩辕景私下养兵,如果这个猜测成立,顾成鑫就是四皇子一系的人,甚至整个顾家都是。 夕月又想到,郭振华跟她说过的话:‘我此次回来是给四皇子办事。’ 顾郭两人都是四皇子的人,只是两人会将徐忠送交官府还是私下送给四皇子,夕月还无法确定。她觉得送给四皇子可能性更大,不过这都要看徐忠怎么说了。 夕月不能确定徐忠会不会出卖轩辕宏,换取轩辕景庇护于他。 不过夕月也不打算坐以待毙,一切都得先摸清楚徐忠到底在哪? 霜心明白此间要害,握紧手中长剑,道:“要探四皇子府邸吗?我去” 夕月笑着摇头说道:“不用,一切明日自有分晓。” 霜心,星落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夕月解释道:“如果海越得到徐忠,明日必会取消徐忠的全城搜查,如若不然...” 夕月话没说完,霜心、星落已经明白过来,异口同声道:“徐忠一定在四皇子那里。” 霜心接着问道:“如果徐忠在四皇子府上,我们要过去抢吗?”星落也看向夕月,眼中有相同的疑问。 夕月直接回道:“不用,四皇子会更好的保护他。” 霜心、星落不明白其中原因,是因为她们不知道顾郭二人和轩辕景的关系,猜不透也正常。 不过这次两人都没有询问原因,夕月也没有解释。 徐忠之事明日及见分晓,夕月希望徐忠在四皇子那里,这对她利用轩辕景除去轩辕宏会很有帮助。 夕月发现自己脑子也挺好使,也许是和墨铭在一起久了,每次见到墨铭对海越密谋,就潜移默化,学会了:遇事先冷静分析思考,而不是头脑发热蛮干。 这种感觉也不错,容易让人产生自信,把握事情走向,从而掌控全局。 怪不得墨铭总是成竹在胸,胜券在握的样子。 他是智者... 嘿嘿,不好意思,以后我也是...我要把墨铭的本事都学走。 想着,想着,夕月已经喜不自胜,心越来越平静,内心也就越来越强大。 顿悟,有时往往只在一瞬之间。 第二日,搜索徐忠的人不减反增,夕月知道轩辕宏没有得到徐忠,而且他更是急眼了,四处搜查,民间对他更是议论纷纷,怨声载道。 舆论风暴越来越重,海越知道再发展下去,事情一定会传到皇上耳中,到时难保不治他扰民之罪。 海越思虑再三,硬着头皮,提胆想轩辕宏建议,减小搜索力度。 轩辕宏平静下来,前后想了想,觉得徐忠已经失踪两个月,现在不知是死是活,如果对方想用徐忠做什么事,要做早做了,何必等这么久,现在最关键的是:云州千里河堤会不会出问题。如果河堤没事,徐忠即便活着,在父皇面前当面指证他,他也不惧。 轩辕宏同意了海越的提议,不是减少搜索力度,而是直接停止搜索。轩辕宏做事干净利索,不喜欢拖泥带水,只要他分清利益好坏,再难再艰险的事,他都敢大胆尝试。 查抄镇国侯府,监斩镇国侯九族,如此大事,轩辕景还在犹豫之际,他却直接找上皇帝,毛遂自荐,认领此功,最终他凭此功劳顺利入住东宫。 贪污修堤巨款是这样,大胆重用墨铭是这样,刺杀徐忠也是这样,在他心里只有利益计算,没有什么不敢干的事。 只是他这人太过自私自立,想的谋的都是自身利益,为了自己,千万百姓也不过是一场云烟,可以随意吹散。 可他偏偏谋取的是整个天下。 而他却也偏偏疏忽了:为君者,得民心者,得天下。 这注定他不是做皇帝的料。即便将来有幸登上那个位置,怕也是亡国之君。 四国并立,各国之间虎视眈眈,想不被欺压,不被吞灭,国强才是保障。 而民强才是国强之根本。 只有国泰民安,海内承平,人民为了更好生活,自然就会努力劳作,发展经济,这样国家力量才会不断上升,人口才会增长,如此才会有更多的人当兵,兵多将广,军事力量才能强盛,国家才能更强。 ...... 四皇子府邸,轩辕景一身白色锦衣,眉目清朗,整个人看上去让人如沐春风。 从昨日傍晚见到徐忠到现在,他心情都极好,长久以来,他都被轩辕宏压上一头,其实他心里承认:在谋算决断方面,他总是逊色轩辕宏半筹。 相对轩辕宏的果断,他做事喜欢思前想后,考虑全面,这种办事态度让他失去了不少机会。 其中镇国侯一事,每每想来,他都后悔不已,自责自己犹豫不决,错失良机。 徐忠的出现,却是一切的转机。 只要云州千里河堤溃败,他有信心,将轩辕宏彻底扳倒。 哈哈哈..... 每每想到这里,他心里都忍不住哈哈大笑,只是他从不表现出来。开心时,喝茶,嘴角再带点笑意,便是他心情大好之时。 郭贵妃,轩辕景生母,国公府郡主,看着眼前勾唇浅笑的儿子。她知道,儿子一定是有天大的好事。 这些年,为了儿子夺嫡之争,她与轩辕宏生母月贵妃明争暗斗,早已经不再是当年进宫前,单纯可爱的绝色佳人,而是一个工于心计,心狠手辣的美蝎子。 轩辕景高兴之因,她心里清楚,她是郭振华长姑姑,国公府一家也是因她才站到轩辕景一边。 郭振华将徐忠交给轩辕景后,顺便拜见自己这位姑姑。几年不见,姑姑还是那么亲切,各种礼物点心,嘘寒问暖,将郭振华这几年江湖经历一一询问。 郭振华详细答了,最后将徐忠之事告之才离开。 郭贵妃抿了半口茶,细细品味才缓缓咽下,她与轩辕景都是好茶之人,“景儿,何事如此开心?”知子莫若母,轩辕景心里的喜意,别人不知道,她却一清二楚。她这个儿子,虽然不一定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喜不形于色他做的很好,从小就做的很好。 轩辕景嘴角笑容变大,道:“母亲既已知道,又何必多问?来,儿臣敬母亲一杯。” 郭贵妃瞪了轩辕景一眼,笑道:“喝茶呢,你还当喝酒呢?”嘴上这样说,却是抬起茶杯和轩辕景手里茶杯轻轻一碰。轩辕景哈哈一笑,仰头一口喝掉,倒真有几分喝酒的豪气。 郭贵妃回到重华宫,斜躺软榻之上,纤纤玉指轻轻揉捏着门心和太阳穴。 “贵妃娘娘,国公爷来了,正在外面候着。”国公府主人郭宇轩年近六旬,身子依然硬朗,精神抖擞,走起路来,脚下虎虎生风。 郭贵妃起身相迎,伸手止住郭宇轩欲下跪的身子,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四周侍女纷纷退去。 郭贵妃转身抬手相迎,“爹爹,这边请,我已备好茶水,我们可以边饮边聊。” “好呀,还是婷儿知道疼我,不像你大哥,整天就知道气我。”郭宇轩哈哈一笑,他更是好茶之人,甚至迷恋茶道。 郭贵妃本名郭玉婷,国公府嫡长女,年轻时曾名冠京华,艺压群芳,更摘得当时京师第一美人和第一才女双重桂冠。进宫后,短短数年,一路飙升,做了贵妃。 小叶紫檀木茶座,雕龙画凤,茶具精致美观,茶香四散飘逸,让人沉醉,郭玉婷缓缓倒一杯茶,双手递到郭宇轩身前,身子微微前倾,道:“爹爹,请喝茶。” 郭宇轩伸手接过,浅品半口,沉吟良久,才呵呵笑道:“好,好茶,庐山云雾茶果然不愧是茶中极品。” 郭玉婷自盛一杯,轻抿半口,笑道:“是皇上前些日子赏赐的,一共两盒,待会爹爹走时,可以带上一盒。” “好好...”此等好茶,此等心意,郭宇轩自不会拒绝。 郭玉婷抬眼望向郭宇轩,眉眼笑意浮现,“爹爹想必见过振华了吧。”无事不登三宝殿,郭宇轩不常进宫,每次进宫都有要事相谈。 郭宇轩将手中茶杯轻声放下,道:“说了,只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郭玉婷给郭宇轩茶杯加满,道:“说喜,现在为时尚早吧。” 郭宇轩老谋深算,郭玉婷话中之意,他一听便知,“婷儿,有何打算?” 郭玉婷低头轻声说道:“如果云州千里河堤彻底溃败,轩辕宏必将彻底失败。”郭玉婷停顿片刻,接着道:“为今之计,我们要确保此事成必然之事。” 郭宇轩不动声色,问道:“那该怎么做?” 郭玉婷心里冷笑,果然是一只老狐狸,面上却平静如水,道:“如果处理此事之人意外身亡,那云州又有谁能...” 郭玉婷止住话不再说下去,她意思已经很明白,郭宇轩再装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郭玉婷再次将郭宇轩茶杯续满,躬身道:“此事还得仰仗爹爹帮忙。” 郭宇轩呵呵一笑,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嘴角有茶水流出,却用右手衣袖随意擦拭,“你是我女儿,我不帮你还能帮谁。” 郭玉婷笑容满面,起身躬身一礼,“女儿在此谢过爹爹。”心里却是鄙夷万分,莽夫学刺绣,真是滑稽。 郭宇轩哈哈大笑,“女儿请起。那茶叶...” “爹爹稍等”,郭玉婷转身走到旁边矮柜,将一盒精美茶叶取来递给郭宇轩。 郭宇轩喜不自胜,东西已经到手,事情已经谈好,他不打算多留,转身告退离去。 看着郭宇轩渐渐远去的背影,郭玉婷双眼微微眯起,右手握紧,鲜血随着指缝,滴滴掉落: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当初的决定。 郭玉婷年轻时,风华绝代,与当时同样誉满京华,风神俊朗的右相府嫡长子韩俞私下相恋。此事最终被郭宇轩知晓,郭宇轩表面不动声色,私下派人给韩俞下毒,短短三个月,韩俞深染重疾,不治身亡,而她也被郭宇轩强行送进了宫。 郭玉婷从始至终都不信韩俞会染疾而死。进宫后,一直暗中查询。郭玉婷在宫中惨烈的斗争中,慢慢成长,逐渐变得心机深沉,深谋远虑,心狠手辣。 经过十年探查,郭玉婷终于找到一个叫冬月的妓子,冬月亲哥哥曾是韩俞身边的书童,韩俞死后,书童被遣返,结果病死途中。 郭玉婷从冬月口中得知,郭宇轩谋害韩俞的真相。她当时在宫里实力尚且薄弱,只能依靠母系势力国公府。她只能选择忍气吞声,不动声色。 二十几年的后宫争斗,早让郭玉婷变得沉稳、心狠、手辣... 说起郭宇轩,在外人眼里永远是个沉迷茶道的温和国公爷。 郭宇轩小时候曾遭受绑架,绑匪要价二十万两白银,国公府不愿出钱,选择报官,结果绑匪恼羞成怒,在郭宇轩胸口砍了一刀,然后扔在山上喂狼。也许是他命不该绝,遇到一猎户经过,将他从狼口救下。 当时郭宇轩年仅十岁。 从那之后,郭宇轩变了,他私下苦练武功,研究毒物。十五岁那年,国公府嫡长子同样被劫匪抓住,结果在国公府准备交赎金赎人时,绑匪撕票,国公府嫡长子被砍掉四肢,最终流血过多而亡。 郭宇轩十七岁时,国公府嫡二公子黑夜被毒蛇所咬,最后因为救治不及时,中毒而亡。 郭宇轩是国公府嫡三公子,二十五岁时,上任国公爷突染重病,久治不愈,最终身亡,郭宇轩承袭爵位成为新的国公爷。 国公府在郭宇轩的带领下,家族势力不断壮大,在女儿郭玉婷进入皇宫,成为贵妃时,达到顶峰。 现在郭宇轩打算更近一步,他要让轩辕景坐上九五至尊之位,他要做国舅爷。 这些年,郭宇轩暗中培养势力,收敛钱财,培植杀手。 裘三,国公府护卫长之一,手下掌管十几个护卫,在国公府,一直负责郭宇轩书房的安全。郭振华每次去书房找郭宇轩时,都会被裘三问上几句,今日来时,裘三却不在,是另外一个护卫队长,叫做张虎。 郭振华有些纳闷,便随口问道:“张队长,今日怎么是你在此值勤?裘对长呢?” 张虎,人如其名,虎头虎脑,挠挠头,笑着说道:“老爷安排裘队长外出办事去了。”说着眼里还有一丝羡慕。 第17章 前往云州 郭振华点头,向书房行去。郭宇轩正在练字,见郭振华进来,连忙招手将郭振华叫到桌前,“来,振华看看,爷爷这幅字怎么样?” 郭振华闻言走到桌边,向桌上看去,白色宣纸上写着四个大字:事在人为。 笔锋锐利,锋芒毕露,竟有不断进取杀伐之意,郭振华看得热血沸腾,他实在没想到爷爷一个好茶文人,竟有如此锋锐的书法。 郭振华心情平复之后,才说道:“好字,爷爷的字势若奔腾,天下男儿当是如此”。声音铿锵有力,心中澎湃之气,不由再次勃然而发。 哈哈哈...... 郭宇轩笑得豪迈,“好振华,好男儿,不枉爷爷给你起的名字。” 郭振华心中更加激动,豪气迸发,躬身行礼,道:“爷爷找孙子来,不知所为何事?” 郭宇轩将郭振华领到旁边茶桌坐下,郭振华连忙提起茶壶给爷爷斟茶,郭宇轩满脸笑意,接过茶杯,道:“坐,爷爷确实有事交予你去办。” 郭振华态度恭谨,“爷爷请吩咐,孙子定当竭尽全力。” “好,好呀...”郭宇轩拍了拍郭振华肩膀,道:“振华,你也知道,云州千里河堤危在旦夕,爷爷打算派你前去,拯救云州危局,帮助云州百姓,你可愿意?” 郭振华心里对爷爷更加钦佩,起身行礼,道:“振华愿意,请爷爷放心,孙子一定全力救助云州百姓。爷爷为国为民,振华佩服。” 郭宇轩哈哈笑道,“不愧是爷爷的好儿孙,你准备一下,尽早出发吧。” 郭振华离开,郭宇轩笑容慢慢收敛,举起茶杯轻抿,心里笑道:云州所有的功劳都是国公府的。 裘三离开国公府,到皇城城西,三十里外一个小山村,整理好十人队伍,向云州进发。 与此同时,郭振华也轻装上阵,一个人快马赶往云州。 夕月这些日子心神不宁,老是走神,不知不觉就会想起和墨铭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夕月终于下定决心,前往云州,看望墨铭,顺便看看云州局势究竟如何? 这种念头来的突然,却异常强烈,就像云州千里河堤溃败一样,势不可挡。 夕月下定决心,立即动身,骑上红月,在城门关闭之际,穿出皇城,一路奔向云州。 云州地势奇特,峡谷悠长,像一条无头无尾的长蛇,历史上云州一开始另有其名,叫做东川大峡谷。峡谷宽数十里,谷内气候适宜,冬暖夏凉,更有沃野千里,峡谷中下游慢慢聚集了一群人,这群人在此开荒种田,打野狩猎,定居生活。谷内良好的气候环境,肥沃的土壤,使得居民生活富足,人口越来越多。 后经过几百年的发展,峡谷里居民数量庞大,已达数千万。 可不知是何原因。 二百年前,谷内气候巨变,上游乌拉雪山突然融化,梅雨也造访此地,雨势凶猛。洪灾爆发, 良田被淹,无数居民死于大水。原以为只是偶然天灾,结果却年年爆发,云州百姓每年死伤无数。 当时东华皇上,仁厚宽容,爱民如子,为了解决云州洪灾问题,耗时五年,耗费无数人力物 力在峡谷上端建造千里河堤。雨季时,可以用来储存雨水和乌拉雪山融化的雪水;旱季时开闸放水,灌溉下游土壤。此举利国利民,云州自此成为富饶之地,每年所上交税务是全国各州里最多的,甚至是第二税务大州,洛州三倍之多。 相应的,朝廷每年都会下拨费用修缮千里河堤。只是这点费用相对于云州庞大税务不值一提。历年朝廷在修理河堤一事上尽心尽力,从无差错。 此次,轩辕宏所为,可以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不仅犯了众怒,更损害了皇家利益。如果云州千里河堤出事,朝廷一定会追查到底。届时,轩辕宏绝跑不了,谁也保不住他,亲爹是皇上也不行。 天下攘攘皆为利来,朝堂更是如此。 更何况当今皇上还有九个儿子。 红月是千里良驹,夕月日行夜赶,夜间只休息两个时辰。 十日后,渐渐靠近云州,空气里湿气也越加明显,当夕月到达沧州与云州交界地时。沧州晴空万里,万里无云,远处云州黑云沉沉,电闪雷鸣,大雨磅礴。 夕月心里发颤,云州要完了... 夕月驾马向云州奔去,墨铭还在那里,她要见到他,马上... 在云州边界,她被官兵拦了下来,所有进入云州的关卡都有重兵把守,旁边巨石上刻着字:钦差大人有命:所有人不得进入云州,违命者,斩。 鲜红大字,让人望而生畏。 夕月知道:自己暂时已经无法进入云州。同样被挡下的还有裘三一批杀手。 云州边上,聚集千万百姓,这些都是云州中下游居民,已经被墨铭全部迁出。 所有居民面上忧心忡忡,一旦河堤溃败,她们的家就会被大水淹没,她们都将无家可归。 夕月找到一处空地坐下,周围搭起无数简易帐篷,看着远处云州上空雷雨交加,夕月心里升起一片凉意,从怀中取出信件。一切安好,四个字映入眼帘,一颗颗晶莹泪珠无声滑落,在信纸上晕出点点梅花。 这张信纸原本给夕月带去了安心愉悦,没有梅花,可此刻梅花朵朵,让人心碎。 夕月到达一天后,郭振华才驾马赶到,同样被拒之门外,郭振华愤怒不已,掏出自己国公府嫡长孙的身份,可官兵根本不理会与他。 夕月远远看着郭振华,心里疑惑,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随即,夕月摇摇头,算了,她现在没心思理会他来此的目的,也不想和他见面,她只想在这里静静等候墨铭归来。 现在,云州之内必定情况危急,自己就算去了也没有任何作用,倒不如在这里远远陪着他,让他好好处理事情。 夜里,一群黑衣人,想趁夜色悄悄潜入云州,结果被暗处藏兵当场围剿,五名黑衣人功夫不错,可碰到上百官兵,手持长枪合围,很快就被擒获,谁知黑人当场全部咬舌自尽。 夕月对此感到十分诧异,想不清这批黑衣人到底意欲何为?一批杀手此时强行进入云州是要暗杀谁呢?为什么非得现在暗杀?宁可冒险闯关也要进入云州,这很不符合常理。 要暗杀什么时候不能动手,等云州事了了,人出来之后再动手岂不是更好? 夕月沉思,云州千万百姓已经全部迁出,里面现在只有解救云州的人员。 “难道...他们进入云州是为了阻止河堤修复,”夕月心中震憾不已。 现在雨季已经进入末期,可千里河堤还没有溃败,这些人现在强行进入,目的很可能就是:阻止河堤修复,保证河堤溃败。 杀手进入云州定然是为了刺杀云州现在的主心骨。只要墨铭死了,云州必定大乱,到时千里河堤也难安然无恙。 夕月双眼被冰冷覆盖,是谁?竟会如此丧心病狂,将千万百姓视为蝼蚁。 “轩辕景,是你吗?”夕月轻声说道。 千里河堤溃败,得益最大的无疑就是轩辕景,轩辕宏现在定是求神祈佛,希望河堤无恙。 夕月面色冰冷,她确定此事一定和轩辕景逃脱不了干系,“刺客应该不止五人,刚才那五人只是探路的炮灰,一定还有其他人。”夕月暗下决心,“我虽然找不到你们,可谁都别想进入云州。” 裘三一行人,打扮成普通民众,混在人群里,谁都无法辨认他们刺客身份。此行一共带了十人,昨夜死了五个,现在还剩下六人,功夫都是一流,可面对上百名士兵围击,还有几十张强弓箭弩,他们也没有任何胜算。 接下的日子,夕月采用白天休息,晚上侦察关口。 云州大峡谷呈南北走向,千里河堤建在两座大山之间。 墨铭此时站在河堤上方,玄影为他撑着雨伞,河堤高达上百丈,里面河水却只有一半深。一位白发老者颤巍巍说道:“大人,如此雨势,河水若再上涨十丈,河堤一定会塌陷.....实在是,河堤几年不曾修缮,隐患太多了。” 墨铭静静望着远处江面暴雨良久,道:“玄影,通知林将军动手吧。”声音清淡飘渺,听不出任何感情。 河堤东侧有一缺口,河水汹涌,从缺口处奔出,原本那里是三座大山。 墨铭到这里后,向冀州军营借兵三万,耗时半个月,才将三座大山拦腰移走,保证河水稳在堤坝三分之一处,只是随着雨势越下越大,堤坝水面不断上涨,现在已经接近一半。 白发老者是水利大家,一生致力水坝修建维护,这座千里河堤便是其先祖设计督建。 宜州地势平坦,河水引流之地居民很少,已被墨铭派人转移。 紧挨着挖去的三座大山另外两座大山上,人影晃动,正是冀州三万大军,从大山背后开挖。 这场挖掘风险极大,很可能挖到一半,大山被河水推倒,后面三万军士将被大山河水淹没,所以一切都得精确计算,在河水上涨到十丈前,所有军士必须全部撤走。然后利用上涨河水水压将后背挖空的大山推倒,然后将河水引向宜州。 这是一场豪赌,可能大山还没推倒,河堤已经溃败;可能大山崩塌,三万军士来不及撤离,全军覆没;也可能军士撤离,挖掘不够,大山没有被河水压倒,那样河堤必将溃败... 完美的结果,军士安全撤离,大山崩倒,河堤保全,可此等概率实在太低。 可墨铭已经别无他选...取舍只在一念之间。 墨铭转身对白发老者躬身一礼,道:“一切有劳秦先生了。” 秦裕丰伸出枯槁右手,将墨铭扶起,道:“大人天纵奇才,为了云州百姓殚精竭虑,老头子心里佩服,定当全力。” 玄影上前将长袍递给墨铭,“公子,你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要不...” 墨铭微闭的双眼猛然睁开,眸中光华流转,道:“玄影,传我将令,云州周边所有把守关隘将士,全部撤回一起挖山。” 玄影从不会质疑墨铭的命令,领命后,立即去办,墨铭转身看向秦裕丰,问道:“老先生,依你看来,如此雨势,河堤还能支撑几日?” 秦裕丰帘眉细思,再抬眼,浑浊双眼中充满自信,道:“多则七日,少则五日。” “好,五日之内,两山挖掘必定完成,不,是三座大山,”墨铭转身看向身边一群大臣,道:“江州司马何在?” “下官在” “命你在云州东边界,挑选万人青壮年用于挖山。” “是,臣领命” “江州法曹何在?” “下官在” “命你在云州西边界,挑选万人青壮年用于挖山。” “是,臣领命。” “其余官员从旁协助。” “是,臣领命。” 墨铭将雨伞收起,踏入雨中,身形向远处大山行去。 夕月静静立于雨中,手中雨伞悄然滑落,任凭雨水冲洗在身上。 一丈外,墨铭全身湿透,满身污泥,俊颜上浮出一丝笑意,缓缓走到夕月身前,将夕月紧紧抱在怀里,柔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夕月伸手将墨铭紧紧抱住,“我想你,就来了” 声音被雨水淹没,墨铭却听得一清二楚,低头在夕月耳边轻声说道:“我也想你。” 周围一群人停下动作静静看着两人,郭振华就在其中,他曾想过无数种和墨铭见面的场景,却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我和你一起” “不用,你回去等我消息” “我...” “相信我” “嗯” 裘三看到墨铭亲自挖山那刻,便已经明白,墨铭已经安排好一起,现在即便杀手他,也只是杀死一个挖山之人而已,现在挖山的人有六七万,他怎么杀的完。 杀死墨铭已经毫无意义,为今之计,只能破坏河堤了。 郭振华加入到挖山队伍中,没有和夕月相见,也没见墨铭。 夕月一直小心留意四周,她知道杀手一定就在附近。裘三六人离开,没有逃脱夕月的观察。 夕月紧跟几人身后,等行到河堤上,直接抽剑杀了过去,在暴雨中与几人展开激战。 裘三一行人功夫不低,夕月慢慢感到吃力。就在此时,一个人影闪电袭来,一剑将裘三右臂斩落。夕月压力剧减,很快便将其余人全部斩于剑下,夕月看向来人,正是墨铭。 夕月走到裘三面前,长剑抵在裘三咽喉,道:“说,你是谁的人?此行目的何在?” 裘三死死盯着两人,“你怎么认出我们的身份?” 夕月冷笑,“前几日关隘那五个黑衣人和你们是一伙的吧!” 裘三口中蠕动,嘴角鲜血流下,咬舌自尽。 夕月没好气道:“都打算自尽了,还问这么多?” 墨铭上前两步,笑道:“可能问清楚,他才能瞑目吧。” 墨铭将尸体全部丢到河里喂鱼,然后转身在夕月面前半蹲,道:“来,我背你。” 夕月双颊微红,还是俯在墨铭身上,雨中两人缓缓前行,没有说话,彼此相依,彼此安好。 墨铭将夕月送回州府就离开了。 第18章 大皇子败亡 夕月知道,墨铭一定要在现场看着才会安心。也不去烦他,墨铭是绝对不会让她在雨中淋雨的。 她只需要静静等他归来便可。 墨铭害怕夕月无聊,便将夕月送来有关轩辕宏的罪状交给夕月,让她闲暇时,多抄录几份,夕月现在终于明白了墨铭的计划:墨铭是打算等河堤事情结束后,将这些罪状散发出去,让云州百姓都知道轩辕宏的所作所为,墨铭再找人领头起义向朝廷要说法。 云州百姓仗着大义大理,皇帝也无能为力,轩辕宏必须出来接受惩罚。 夕月心里开心,墨铭一切都已经计划好了,自己却还在为此事担心,真是失败。 不过不知怎么的,失败也能这么开心。 五日很快过去,墨铭都没有回来,夕月每日都会到河堤上停留半个时辰,静静望着远处山上忙碌的人群。 哪里有她最在意的人。 现在水位五十八丈,秦裕丰告诉墨铭挖山可以停。水位再高一丈,山就会因为水压被推倒。 墨铭立即下令,将所有军民撤走。 然后墨铭回到河堤之上,静静注视水面, 暴雨倾盆,水位不断上升,众人都屏住呼吸,按照秦裕丰计算,水位达到五十九丈时,背后挖空的三座大山就会坍塌,水位达六十丈时,便是河堤崩溃。 现在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这两者之间一定会有一个发生,所有人都希望是前者。 轰隆..... 山体倒塌,河水顺着倒塌的缺口灌下去。 秦裕丰果然不愧是水利大家,计算的毫无差别。 人群响起阵阵欢呼声。 他们的家保住了..... 暴雨又下了三天,水位一直保持在五十九丈,三日后雨势减小,水位慢慢回落。 短短一日,水位降到一半以下,先前挖的三座大山也露了出来。 云州持续两个月的梅雨终于过去。 云州危机解除...... 消息传回朝廷,满朝欢喜,对墨铭在云州的所作所为,更是叹为观止。最开心的,自然非轩辕宏莫属。 时间紧迫,修缮千里河堤已经无法解决问题。 墨铭一边派人修理河堤,一边前往冀洲军营,借兵三万,生生移走六座大山,将大水引到一望无际的宜州。 此举不仅能解云州之危,也让宜州百姓受益匪浅。 宜州自古气候干燥,百姓种植艰难。从今以后,会有一条河流自云州上游开始,流经宜州,冀州,盛洲,东野,汇入东海。 从此,宜州人口会越来越多,经济也会更加繁荣。 雨停第二日,墨铭便带着夕月悄悄从云州溜走。 两人一路上游山玩水,夕月取笑墨铭,“你做了好事,还怕别人谢你呀” 墨铭从雪影上跃起,落在夕月马上,从背后将夕月紧紧抱在怀里,勾唇笑道:“和他们在一起浪费时间,哪有抱着你舒服。” “贫嘴...我可不相信你的话” “奥,是嘛。” “啊,呵呵...咯咯....哈哈...好痒呀,墨铭,你停手,你不要碰我。” ...... 云州之事过去半个月,墨铭此次功劳显着,官升二级,进入都察院,任左都御史,负责监察弹劾百官。 墨铭能出任此职,轩辕宏出力不小。 轩辕宏也是出于私心,墨铭是他的人,都察院监察百官,权力巨大,自然要把握在自己手里。 轩辕宏朝堂上也大受皇帝赞赏,什么慧眼如炬,唯才是用,为国为民等等... 轩辕景强忍怒气,回府后,将上好茶具摔得稀碎。 徐忠在他手上成了一张废牌。 .......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云州之事过去时,云州民间突然流传出各种证据,直指当朝大皇子轩辕宏,说他联合户部尚书徐忠,云州知州贪污修堤巨款,导致云州河堤年久失修,这才是一切事情发生的根源。 此事一出,消息瞬间传遍各州,自然而然也传到皇帝耳中。 紧接着,云州百姓暴动,打翻州府,联手抗议,要朝廷交出轩辕宏,给云州百姓一个说法。 此事闹开,百姓占着大义大理,尽管轩辕宏一再狡辩,此事纯属子虚乌有,可皇帝轩辕岗好面子,一直想树立爱民如子,宽厚仁慈的光辉形象。他自然不会包庇轩辕宏,直接下令将轩辕宏幽闭宫中。 轩辕景知道自己机会来了,带着徐忠面见皇上,最终证据确凿,轩辕宏百口莫辩,被轩辕岗贬为庶民,赶出京华,永远不能再踏入京华一步。 轩辕宏败了,原本还春风得意,短短半月就沦为低贱庶民。 轩辕宏被贬,月贵妃因为求情,被轩辕岗迁怒,失宠降级。 皇子妃申紫瑶却在事发后,带着儿子偷偷离开,潜去南陵国。 轩辕宏成了孤家寡人,人人喊打。 轩辕宏隐姓埋名,藏匿身形逃亡到洛州江城。 混迹在一群乞丐中,短短两个月,轩辕宏已经变得骨瘦如柴,蓬头垢面,走路一瘸一拐,连一个乞丐都不如。 夕月隐藏在角落里,静静观看,这两个月来,轩辕宏行迹她一清二楚,他的所有遭遇她都看的明明白白,轩辕宏那条腿也是她花钱找人打断的,可她觉得轩辕宏还不够惨。 轩辕宏躺在破草堆睡着了,夕月现身将轩辕宏击晕,运往无妄山。 轩辕宏醒来时,发现夕月正跪在无字墓碑前,轩辕宏用力爬起,踉跄走到夕月身边,右手直接夕月,惊恐问道:“你,你怎么会在这?这是哪里?”短短两月,轩辕宏再也不是以前心机深沉的大皇子,而是宛如惊弓之鸟的乞丐。 轩辕宏四处查看,发现此地竖立着无数无字墓碑,阴风吹过,轩辕宏心胆俱裂,摔倒在地,失声大叫,“啊,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抓我?” 夕月跪着,在墓碑前一拜,冷声说道:“爹,哥哥姐姐,镇国侯府所有亲人,羽儿今日将仇人轩辕宏带来了,羽儿要当着你们的面,将他千刀万剐。” 夕月回头冷视轩辕宏,道:“轩辕宏,我镇国侯共有五百一十二口性命,我就刮你五百一十二刀,若你能不死,我就饶了你。” 夕月手执匕首缓缓逼近,吓得轩辕宏啊啊大叫,发疯似的后退,“不要,不要靠近我,不要靠近我...” 夕月伸手就是一刀,划破轩辕宏左胸胸口,轩辕宏以为自己死了,整个人摔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夕月怎么会让他死的那么容易。刀锋距离心脏还有一毫距离。 又是一刀阉了轩辕景命根子,轩辕宏被痛醒,捂着嚎啕大叫,夕月脸上没有丝毫波动,一刀接一刀落下,轩辕宏从开始的大喊大叫,到后面低声抽泣,最后完全没有动静。 “七十四,死了...”夕月没有停下,“七十五,七十六.....五百一十二”最后一刀人首分离。 轩辕宏全身只剩下一副骨架,夕月全身沾满鲜血,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个血人,夕月头脑一阵眩晕,晕倒在地。 一个黑衣身影走出,将夕月接住,抱在在怀里,走到墓碑前跪下,躬身行礼,道“肖伯父,请放心,我会照顾好凤羽的。” 黑衣人起身抱着夕月离开,至始至终都没有看轩辕宏尸体一眼。 夕月醒来时,已经躺在自己床上,夕月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回来的,找到花妈妈问明情况,花妈妈摇头表示不知,问霜心和星落也没有结果,夕月苦思冥想,“难道是墨铭”。随即摇摇头,“怎么会是他呢?他又不知自己去哪了,更不知道无妄山。” “难道会是...”夕月想到一个人,上次祭拜时,遇到的那个黑衣男人,“难道是他嘴里所说的那个故人。” “嗯,一定是这样...” 这个答案,夕月还算满意。 轩辕景如愿当了太子,住进了东宫。轩辕景对镇国侯府没有直接伤害,夕月对他仇恨不大。 夕月下个目标便是兵部尚书孙有信。 墨铭升官了,也变忙了,来桃花坊的机会也少了。 ...... 大雪纷飞,新年临近,皇城里气象万千...... 桃花坊生意火爆,花妈妈忙的不亦乐乎。四大花魁,上次桃花会,花语被赎身,花妈妈打算再找一位。毕竟京华三大坊,每一坊都有四个花魁。夕月将坊里的事全部交给花妈妈处理,她只当个了甩手掌柜。 腊月二十八,距离新年还有两天,京中却发生一件大事:当朝太傅,皇帝授业恩师遇刺身亡,死的不止太傅一人,而是太傅一家三十七口。 京华重地,天子脚下,发生如此灭门惨案,天家威严何在?皇室尊严又何在? 太傅乃皇帝恩师,刺杀他,就是当着天下人扇皇帝的耳光。 轩辕岗龙颜大怒,限大理寺七日破案。 轩辕岗年轻时,七大皇子争夺皇位,轩辕岗根基浅薄,人脉稀少,太傅自始至终誓死追随,出谋划策,立下汗马功劳。 轩辕岗即位后,想以国师之礼代之,太傅却劝他初登大位,根基不稳,第一要务是安抚百官,若他做国师,恐左右二相,及朝中重臣不满,故拒之。 再后来,太傅年事已高,闲赋在家,轩辕岗时常派人慰问,朝中政事也多有相询。 太傅被杀,东华这个年没得过了,各部筹备大半个月的春宴也被取消。 夕月听闻此消息时,也觉得不可思议,太傅一家为何会无缘无故被刺杀呢? 早朝上,海越脑袋被轩辕岗用奏折砸了两个大包,鼻青脸肿。 他是禁军统领,负责皇城安全,太傅一家被杀,他难逃其责。 海越想死的心都有了,以前赵洪在位时,也没有这么多事呀,怎么到他这儿,全是事,各种刺客。 海越现在对墨铭深感佩服,两人又是同级,同为二品官,关系也更加密切。 天色尚早,海越就约墨铭到桃花坊叙旧。 墨铭手里有事,海越就先到桃花坊,点了一桌子好酒好菜。 夕月见海越如此排场,就知道他定有事求墨铭帮忙,便早早在隔壁房间等着。 听墙角她现在已经越来越娴熟了。 太傅府,墨铭一身黑色玄衣,随意在书房走动,大理寺卿沈儒,年过半百,身材微胖,在旁边一脸谄笑,“墨大人,不知道你有何高见?” 墨铭将书桌上一本书拿在手里随意翻看,“没有。” 沈儒满脸尴尬,心里更是忐忑不已,墨铭不仅官阶比他大,更是左都御史,负责检查百官,算是他们这些做官的索命鬼,朝中官员都很惧怕他。 “沈大人...” 沈儒正不知所措,听到墨铭叫他,连忙上前拱手道:“下官在,不知大人有何指教?” 墨铭将手里书本放下,转身看向沈儒,道:“我听说,你和兵部尚书孙大人关系不错。前些日子,你母亲七十大寿,他送了一只价值不菲的如意玉蟾蜍,不知道可有此事?” 沈儒冷汗直流,结结巴巴,“有...有...”。他心里很清楚,既然对方问了,就说明证据确凿。 这只玉蟾蜍乃南陵国特有玉石,翠屏雀,精雕细琢而成,价值不菲。据说此种玉石晶莹剔透,在阳光照射下,五彩斑斓,宛如开屏孔雀,璀璨夺目。 “这孙有信还真是舍得,只他和沈大人想比,却也逊色不少。”墨铭声音清淡,好像随意调侃。 沈儒汗流满面,身子止不住颤抖,小声道:“我不是很明白大人的意思,请大人...” “大人”外面叫声打断沈儒接下来的话语。 玄影一身黑色监察御史行衣,右手端着托盘走进来,上面正是如意玉蟾,“大人,在太傅大人西苑发现密室,除此玉蟾外,还有大量金银珠宝。” 沈儒双腿发软,身体瘫跪在地上,双唇不停打颤,道:“大人,我和太傅大人的死没有关系,我只是想请太傅在圣上面前替我美言几句,让我再升一级,进入六部,坐上户部尚书一职,这只玉蟾真的只是我送给太傅大人的礼物,其他没有任何牵连。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刚送玉蟾过来,太傅一家就被人杀了,我也想知道是谁杀了太傅。请大人明察呀。” 户部尚书徐忠因为贪污受贿,情节严重,被夷三族。 大家为了这个肥差,官高钱多,都费劲了心机。 沈儒进士出身,五十岁做到大理寺卿已经算是位高权重,却想最后再进一步,进入六部。 墨铭转身向屋外走去,“沈大人,案情紧急,还是赶快查案吧。” 沈儒看着墨铭没了身影才爬起身来,用袖口擦了擦额头上汗珠,刚刚他出了一身汗,门口寒风一吹,沈儒直打哆嗦,看到书桌上放的玉蟾,心里大喜,墨铭没有将此物带进宫,交给皇上揭发他,而是将此物留下,说明对方放过了他。 沈儒上前,四处张望,确定没人后,将玉蟾藏入怀中,慌慌张张离开太傅府。 第19章 除夕之夜 墨铭到桃花坊时,海越叫了两个姑娘正在喝酒。 墨铭转身进入隔壁房间,发现夕月已经在床上睡着,心中不由觉得好笑,走到床前将被子展开盖到夕月身上,弯腰在夕月额头轻轻一吻,才转身去到隔壁房间。 见墨铭进门,海越起身相迎,打发走两个妓子,“你终于来了,我都快喝醉了,快坐,我给你热着酒呢。” 墨铭将身上黑色披风脱下,挂在门口衣架上,走到桌前坐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道:“好酒。” 海越嘿嘿笑个不停,“这可是皇城最好的酒,乐丰,只有醉仙楼才有的卖,我特意去买了两坛,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泰州经济繁荣,百姓富足。泰州酒城,家家酿酒,名酒无数。丰裕、乐丰更是其中精品,丰裕为皇室专用御酒,乐丰流传民间,被世人称赞。 只是酒好,价格更好,皇城距离泰州距离甚远,运输困难重重,途中马贼强盗无数,他们不仅劫钱财还劫美酒。整个皇城只有醉仙楼有门路运来乐丰酒。 一坛就得五百两雪花白银,普通百姓一辈子都难喝一口。 两坛就是一千两,海越这次可是下了血本。 墨铭眸中浮出淡淡笑意,海越自然不知道,醉仙楼其实就是他的产业,再饮一杯,海越心里只发疼,墨铭却呵呵笑道:“爽快,来,再来一杯。” 杯来酒往,两坛乐丰丰很快便只剩下一坛,海越揭开酒封,举起酒坛倒在温酒锅里,锅下炭火正旺,酒香四散,海越有些沉醉,张口说道,“墨兄,这次你可得给我好好支个招,救救我呀!” 墨铭不动声色,端起酒杯细细品尝,“何事让你如此惊慌?” “还能有何事?不就是太傅一家被杀之事,我真是不知是点子背,还是命不好,自从坐上这个禁军统领,不是皇上被刺杀,就是大皇子,还有那个户部徐忠,现在又是太傅,皇上老师,我感觉我这次厄运难逃了。” “皇上不是将此事交给大理寺了,与你何干?”墨铭明知故问。 海越脸色比哭了还难看,“早朝过后,皇上将我招到御书房,让我七日之内抓捕刺客,否则我这禁军统领直接卷铺盖回家吧。” 他这禁军统领当的,连他自己都觉得太窝囊,整日被皇帝在朝堂上当着众百官训斥,真是太丢脸了。 “你放心,皇上只是在气头上,说说而已,等大理寺把案破了,你也就没事了。” 海越有些不信,“真的?” 墨铭将手中酒杯放下,“真的,前提是大理寺能破案。” 海越心里没底,“那要是大理寺破不了案,我...” 墨铭打断海越话语,“那你的路可就真到头了。” “这可怎么办?墨铭,你得帮我呀”海越急了,他不认为大理寺七日之内能破案。 “办法很简单,他破不了,你就去帮他,你和他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墨铭话还没说完,海越抢着说道:“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找他。” 墨铭给海越酒杯斟满,“不急,天色已晚,明日再去也不迟。” 海越心中忐忑,慢慢平复,坐下和墨铭一起喝酒,直到另外一坛乐丰喝完,海越醉倒,墨铭才起身离开。 隔壁房间,夕月坐在窗前,窗户大开,外面鹅毛大雪,下个不停,窗口不时吹进寒风,夕月却不管不顾,只是静静望着窗外,脑海里却是另外一番场景。 那是她有记忆以来的第一个冬天,同样的大雪,同样的天地维白,大哥肖晟半夜带着她出去堆雪人,当时她只有七岁,肖晟十五岁,两人堆了一个高高的雪人,到了给雪人做五官时,夕月吵着要自己做,可她实在太低,碰不到雪人脸部,肖晟就蹲下来,让夕月趴到他的背上,给雪人做眼睛,刚做完左边眼睛,肖晟没站稳,两人同时趴在雪人身上,将雪人砸的粉碎。 夕月当时急了,哭着要去告诉母亲,肖晟哄她如果她不告状,他就带她去喝酒。 她当时什么都不懂,只知道酒是好东西,父亲经常喝,还不让她喝,她兴奋的跟着肖晟潜入父亲书房所在的东苑。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挖出一坛父亲藏得好酒,倒在提前准备的盆子里,然后又将空酒坛里装满水,埋回原来的地方。 后来肖晟温酒给她喝,她从喝第一口,就喜欢上了喝酒。 后来,大姐肖凤衣出嫁,镇国侯心中高兴,将提前埋好的女儿红挖出庆祝,结果二十坛好酒全变成了水,当时把镇国侯肖震气的半死,发誓一定要找到此人,重罚,决不轻饶。 谁知,夕月站出来,胆战心惊说道:“我曾看见大哥偷偷挖酒喝。” 最终,肖晟被肖震一顿暴打。 其实肖晟就偷过一坛,还是和夕月一起那次,其余十九坛全被夕月不知不觉三年间喝个精光。 肖晟又何尝不知道偷酒者二妹也,只是他却心甘情愿受罚。 肖晟自幼就疼夕月,每次夕月惹到父亲,都是肖晟出来帮忙说好话,有时候劝不了,就让夕月出去躲几天,就这样躲着躲着,遇到师傅,学了一身武功,再然后便是游历江湖。 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镇国侯府五百多口,就她活了下来,是最疼她的哥哥给她的。 泪水顺着脸颊无声滑落,寒风一吹,冰凉刺骨。 墨铭将黑色披风轻轻披在夕月身上,从背后环抱夕月,两人一起看着漫天雪景,夕月没有回头,却知道抱着她的正是墨铭,闭上眼睛,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墨铭将夕月抱回夕月后院房中,盖好被子,低头在夕月额头轻轻一吻才离开。 墨铭出门,玄影已经等在门外,躬身回禀:“公子,刚刚秘影传来消息,太傅书房发现两个暗格,不过里面全身是空的。东西应该是已经被人取走了。” 墨铭沉吟片刻道:“让秘影盯着兵部尚书孙有信。有任何人见他,立即汇报。” “是”玄影身影一闪消失。 沈儒对海越提出共同办案,表示万分赞成。两人分工明确,沈儒负责侦察,海越负责搜查。 短短一天,海越就将皇城查了个底朝天,弄得民怨四起,还是一无所获。 大年三十,桃花坊喜气洋洋,准备过个好年,中午吃过午饭,花妈妈急匆匆来到夕月房中,笑容满面说道:“夕月,我找到第四个花魁了。” “噢,花娘,你不是被牡丹坊李妈妈请去吃饭了,怎么,吃饭还送花魁吗?”夕月笑着调侃。 花妈妈呵呵笑个不停,“可不是呢,牡丹坊昨天收了一个人,模样长的那是真好,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尤其是那琴艺,一点不在花语之下。” “还有这种好事?” 花妈妈语气一转,有些气急败坏道:“好是好,不过价格可真不便宜,整整两千两,姓李的,她也真敢要。” 夕月笑道:“如果人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这个价格也还能接受。” 花妈妈皱眉,“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我们还得培养她,宣传她,这些不都得花钱。” 夕月轻轻浅笑,不再说话,她志不在此,开桃花坊也不是为了挣钱,不过花妈妈和楼里的不少姑娘却将桃花坊当成了自己的家,栖身之所。 夕月今天心情不错,起身向外走去,道:“走吧,我也去瞧瞧这位姑娘到底有什么三头六臂,让你不惜花费如此重金。” 花妈妈脸上笑容不停,还有点自得,“看了,你就知道了。” 客厅,女子一身白衣,长发如瀑,只看背影,就知道是个美人。女子坐在侧座上,神情紧张,低头将脸埋在长发间,身体不停颤抖。也是,天这么冷,穿着如此单薄,不冷才怪。 夕月从看到女子第一眼,就知道,此女定然自幼养在深闺,是个大家闺秀,花妈妈眼光何其厉害,自然也看出了这一点。 “桃月,你去我房中,将那件白色狐裘取来。”夕月衣服不少,冬天御寒衣服也有几件,其中这件狐裘最好,可她并不喜欢,是因为狐裘太厚。她是练武之人,穿在身上不舒服,这件狐裘试了之后,她一次也没穿过。 夕月走到女子身前站定,女子看到夕月脚尖,才小心翼翼抬起头。 夕月略感惊讶,确实是个美人,皮肤比外面的雪还要白,一双大眼充满惊慌,像一只受伤的小鹿,楚楚动人,惹人疼惜。夕月心想:幸好我是个女人,不然真会忍不住将女子抱在怀里好好安慰疼惜。 夕月微微浅笑,伸出右手道:“我是夕月,桃花坊花魁之一。” 女子呆呆看着夕月,眼中有一丝惊艳,小心伸出手和夕月轻轻一握,道:“我叫路芷筠” 说完便低下头。 花妈妈叹息一声,低声询问:“你家里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按理来说,妓不问出身,只要人好就行,花妈妈也是感同身受,才会有此一问。 女子低头,低声哭泣,泪珠掉个不停,不时用衣袖擦拭,却不说一句话。 狐裘取来,夕月将狐裘披在路芷筠身上,转身对花妈妈说道:“让她先住花语房间吧,不用急着培养她。” 花妈妈点头答应。 夕月知道,如此美人,又有如此才艺,定然出身大家,现在流落街头,家中必然经受巨变, 很有可能是灭族之祸。 这让她联系到了太傅一家,不过太傅姓姚,叫姚熙祥,所以她也不能确定此女是否与太傅一家有关。 夕月能这样想,实在是路芷筠出现的时机太过敏感,太傅一家刚被灭门,她就出现了,所以夕月打算先观察路芷筠几天。 今夜是大年夜,除夕夜守岁,在东华帝国十分盛行,夕月决定今夜桃花坊歇业,所有姐妹都不用接客,不过要准备节目,到时候上台表演,大家一同欢乐。 天还没黑,桃花坊里已经热闹非凡,台下十几张桌子摆满花生、瓜子、点心、小菜,等各种水果,当然酒水更是少不了,姐妹都是风尘中人,平时都养成了好酒量。 俗话说,一醉解千愁,风尘女子要比普通人有更多难更多苦,她们喜欢将自己灌醉,醉了烦恼就少了。 虽是大年夜,桃花坊还是有不少老顾客到来,听到桃花坊今夜只喝酒玩乐不接客,有的离开,有的留下一起把酒言欢。当然,这些人大多都是没有家世之人,比如墨铭就是其中一个。 二楼东北角靠近围栏,一张四方桌上,两名黑衣男子正在嗑瓜子,两人神情淡然,坐姿随意,正是墨铭和寰无殇。 “哎,你也真够抠的,就不能去醉仙楼弄几坛好酒过来,大过年的,真没一点大官的样儿。” 寰无殇嘴角轻笑起,忍不住调侃。 桃花坊今夜所有酒水,吃食免费提供。 墨铭好像没听到一般,专心嗑瓜子,等半天才说道:“要不,你掏钱,我跑腿。” 寰无殇伸出右手食指左右摆了摆,道:“那多没意思。这样吧,我们赌一把,谁输谁负责今夜的酒水。” 墨铭倚着靠椅,勾唇浅笑道:“看来你是有备而来呀!” 寰无殇随手将手里花生丢在盆里,“废话少说,你直接说敢不敢赌” 墨铭:“呵...你想怎么赌?” 寰无殇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右手指着桌上那盆花生,“就赌个简单点的,我们就赌这盆花生是单还是双。” 墨铭随意扫一眼那盆花生,数量不少,估计有四五十颗。 寰无殇接着道:“既然是我出的赌局,我就给你个机会,让你先猜。” “双”墨铭没有犹豫直接说出了答案。 “好,那我就是单。找个人过来数一数吧。”寰无殇向远处摆了摆手,一个妓子快速跑过来,双颊绯红,她早注意这两个人了。 “不知两位公子有何吩咐?奴家定当满足。”声音柔软好听。 可两人好像没听见一般,墨铭还在嗑瓜子,寰无殇依着靠椅,随意说道:“也没什么事,过来请你吃花生。” 第20章 暗藏一子 女子微微一愣,不知道两人搞什么游戏,却还是听话的拿起花生吃起来,很快就吃了七八个。寰无殇笑着,“看你吃的也差不多了,将盆里花生清点一下。” 女子停下动作,小心数起来,“1,2,3....38,39。” “回公子,一共39颗” “哈哈...墨铭,这次你可要请酒了。” 墨铭对女子说道:“你到醉仙楼走一趟,让对方送两坛乐丰过来,银钱明日到我府上去取。” “好,公子放心,奴家这就去办。” 寰无殇叹息一声,问道:“你怎么知道盘中是双数?”这盆花生墨铭到之前,寰无殇提前数过,确实是双数,后来他吃了几颗也是双数。那名妓子吃了七颗,才让盆中花生,由双数变成单数的。 墨铭拿起一个花生,剥开放到嘴里,“猜的” 寰无殇笑了笑,不再讨论这个问题。 下面舞台上,表演已经开始,两人也闲聊起来。 夕月跳完舞,就来到两人桌前坐下,这时酒刚好送到,真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夕月接过酒坛拆开,闻了闻,“两位挺有钱呀,乐丰都喝上了。” 寰无殇笑道,“那你以为坐在你面前的是谁,东华当朝正二品左都御史大人。是你我这等星斗小民能比的。” 寰无殇说话间,夕月给自己倒上一杯,一饮而尽,“好酒,不愧能和宫廷御酒齐名。” 寰无殇拿起酒坛给自己,夕月、墨铭各倒一杯,三人端起酒杯,一起碰杯,一起喝酒。 竹音节目排在最后,接近凌晨,才抱着天羽琉仙琴缓缓上台,竹音永远都是那么安静,没有话语,没有笑容,静静坐下,手指轻抚琴弦,天籁既出,寰无殇坐在二楼,静静看着台上竹音,脸上汇聚看不清摸不透的情绪,最后也全都化成一抹清淡的笑意。 夕月扯了扯墨铭衣袖,墨铭起身随夕月一起离开。两人施展轻功,夕月在前,墨铭紧随其后,墨铭不知道夕月目的地在何处,他只需要跟着就行。也许这就是他的心境,夕月无论想做什么,他都不需要在意,他要做的就是陪在她身边,闲暇时,再忙点自己的事,便可。 夕月目标明确,很快就来到皇城最高建筑,摘星塔。 摘星塔已有百年历史。 据传:东华有一位王爷爱上一位民间医女。 女子不仅医术高明,更是一位堪星师,善卜星相,后来女子夜观天象,得出天下将大乱,四国混战即将开始。王爷将带兵平定东华,成为东华新君,开创东华最强盛世。为了天下百姓,为了国家盛世昌盛,女子跟随王爷南征北战,数次救王爷于危难之际。 就在王爷打退敌军,平定内乱,登上皇位,成为新帝时,女子却病倒了,不久便离开人世,新帝以皇后之礼安葬女子,修建摘星楼。新帝谨记女子临终之言,励精图治,勤政爱民,果然开创出东华有史以来最强盛世。 夕月以前也来过摘星楼,当时肖晟成亲,夕月特地赶回来,参加大哥婚礼。夕月当时心里很不开心,觉得自己特意赶回来参加他的婚礼,他却一直忙来忙去不理她,就一个人跑到摘星楼看星星。直到半夜,肖晟忙完,送走宾客,连洞房都放到一边,赶到摘星楼找夕月赔礼道歉。夕月却不依不饶要罚肖晟陪自己喝酒,不然以后都不理他。肖晟无奈,只得应允,最后大醉,趴在楼顶呼呼大睡。 夕月正为自己杰作开心时,一个身穿大红嫁衣女子,提剑杀到,两人在楼顶好一场大战,结果不分胜负。女子介绍后,夕月才知道眼前女子正是自己大嫂徐英,一个巾帼不让须眉,平定太河叛乱的巾帼女将。 两人也算不打不相识,在摘星楼喝了一夜酒,直到朝霞初生,肖晟醒来,三人才一起回去。 夕月再次坐到以前坐过的位置,墨铭在她背后坐下,伸出胳膊抱着夕月腰际,夕月将身体缩到墨铭怀里,两人一起望着漫天雪花,墨铭笑道,“这个时候来这么高,不冷吗?” 夕月将身体往墨铭怀里蹭了蹭,笑道:“我不冷呀,风雪不是有你挡着。” 墨铭将手臂收紧,无奈道:“你呀!” 夕月笑了,她本就是一个任性之人,如果是心里认定的人,就会对他产生强烈的依赖感。就像大哥肖晟那样,不管对错,你都的让着我,依着我的性子来。现在她对墨铭有了同样的感觉,只是这种感觉又不一样,心里会害羞,会忐忑,会思念,会放不下,她想要的不是像肖晟那样对她的纵容,她想要墨铭理解她,爱她,宠她,疼她,放不下她,永远陪着她。只是这些想法她会永远藏在心里,因为她不会乞求,她想顺其自然得到她想要的。 “墨铭,对于兵部尚书孙有信,你有什么想法?”夕月轻声问道。 墨铭想一下说到:“此人不简单,他是轩辕景的人。” 夕月仰起头看向墨铭,“嗯,顾成鑫私下帮轩辕景养兵五万,武器装备都是孙有信私下提供的。” 墨铭轻轻点头。 夕月接着道:“我想对付孙有信,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墨铭道:“既然他私下制备兵器,此乃谋逆大罪,只要证据确凿,他在劫难逃。” 夕月:“这个我知道,就是想不出怎么搜集?” 墨铭笑道:“这个简单,先找到他们私下养的兵在哪里,然后顺藤摸瓜就好。” “那去哪里找呢?”夕月鼓着嘴,她现在不想思考,只想听听墨铭的想法。 “谁养的兵,你就去他哪里找。” “顾成鑫...”夕月脱口而出。随后喃喃自语道:“对呀,顾成鑫私下帮轩辕景养兵,他一定知道私兵在哪,我怎么这么笨呢。” 墨铭道:“你不是笨,你只是以前随性惯了,现在突然要学会思考,有点不适应罢了,以后慢慢会好的。” “嗯,以前游历江湖,都是能动手绝不动嘴,更不会动脑,现在觉得动脑思考远比武力更加有意思呢。”夕月点头表示赞成,她已经有点喜欢这种感觉了。 一介莽夫又有何惧,智者才能得天下。 夕月又往墨铭怀里拱了拱,闭上眼睛,像一只贪睡的小猫,只喜欢暖和的地方,找到了,很快就能睡得打呼噜。 墨铭低头在夕月额头轻轻一吻,抱起她,返回桃花坊。 ...... 大年初一,夕月一觉睡到快中午时分。外面阳光明媚,霜心、星落、桃月三人都在院子里堆雪人。夕月洗漱完毕也加入其中,经过四个人努力,很快就将一个雪人完成。 夕月让桃月去准备午饭,自己带着霜心、星落回屋,“霜心、星落从今天起,你们负责跟踪顾成鑫,尤其是他和什么人接触,一定要记清楚,如果他要出城,立即回来通知我。” “是。”两人领命后就准备离开。 夕月摆手拦住,“不用急,吃完饭再走。” 饭很快准备好,桃月被花妈妈叫走,三人一起吃饭,霜心呆呆说道:“这个顾成鑫好像对竹音小姐有意思,幸亏阁主不知道,否则必定灭了他全家。” 星落瞪了霜心一眼,道:“就你话多,你都知道,阁主怎么会不知道。” 霜心没心没肺,“那阁主怎么不杀了他呢?” 星落没有说话,这其中原因她也不知道。阁主可不是心善之辈,杀人比吃饭都简单。 夕月将一块椒麻鸡,放在嘴里,嚼得嘎嘣响:“可能是你们阁主没把他当回事吧。” 霜心点点头,“有这个可能,这两年阁主脾气好多了,也懒散了。” 星落拿起一个馒头堵住霜心小嘴,道:“快吃吧你。” 霜心拿起馒头一口一口吃起来,自言自语说道:“说真的,阁主这两年杀的人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夕月看到星落眼中小火苗正在变大,笑着说道:“霜心来,尝尝这个红烧茄子,很好吃。” 霜心看着碗中茄子,“哦...”,吃上一口,赞叹道:“好吃” “是吧。”夕月笑道。 “嗯,星落你也尝尝,”霜心说着夹起一块放到星落碗里,看到星落杀人得目光,有些不解,问道:“怎么了?” “太甜了,她不喜欢吃。”夕月强忍笑意。 “哦”霜心又夹回来自己吃了。 夕月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道寰无殇为什么要将她俩安排到一起,真是奇葩组合。 不过两人配合起来天衣无缝,夕月都讨不到好处。 大年初三,太傅一案已经过去五天,大理寺和海越还是没有任何进展,海越急得像火烧的蚂蚁,将墨铭请去醉仙楼最好包间,上最好的酒,“墨兄,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这都过去五天了,还是没有丝毫进展,马上都要到期限了。” 墨铭喝了口酒,问道:“大理寺卿沈儒怎么说?” “他,他是太子的人,现在已经去找太子了,他有太子求情,我呢,我没有呀,墨铭,你一定要给我出个主意。”海越现在是深深体会到当初墨铭给他的建议是多么明智,只是轩辕宏他不中用,没靠多久就塌了。 墨铭吃口小菜,随意说道:“这个简单,他能去找太子,你为何不能?更何况你可是正二品禁军统领,沈儒才四品,谁的作用大,太子还会不清楚?” “这,这能行吗?”海越心里不确定,脸上满是狐疑。 “能行,太子又不傻。” “可我以前是大皇子的人,太子...。”海越满脸难色。 “大皇子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太子不会抓住此事不放的。”海越犹豫不决,墨铭接着说道:“你要明白一点,太子早晚都是要上位的,如果现在不和他搞好关系,解除误会,将来等他登基,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 墨铭直接说到海越心窝子里去了,海越以前没想那么多,现在经墨铭这么一提,顿时冷汗直流,浑身打颤,连忙起身对墨铭深深一拜,道:“多谢墨兄,墨兄救命之恩,海越永记于心。” 墨铭将海越扶起,给海越酒杯倒满,“海兄,如此就见怪了,你我既然兄弟相交,自然互帮互助。” 海越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好,兄弟相交,互帮互助。” ....... 海越按照墨铭交代,备上一套上好茶具,亲自前往东宫,一见轩辕景,就双膝跪地,悲恸哀求道:“求太子救我,求太子救我呀。” 轩辕景没想到海越真的会来,沈儒来找他求情时,他还在想,如果海越能来就好了,这样二品禁军统领以后就是他的人了。 轩辕景将手里的书缓缓放下,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海大人,这是出了什么事?让你如此着急。” 海越跪着,颤巍巍的说道:“不敢欺瞒太子,太傅一案,皇上让下官七日抓到凶手,可现在已经过去五日,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太子殿下救救微臣呀。” 轩辕景这时才起身将海越亲自扶起,道:“本宫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此事大理寺卿已经给我说过了,既然海大人也是因为此事,等本宫面见父皇,将你的事顺便一起说了。” 不得不说轩辕景很会说话,答应帮海越办理,却也是顺带而为,大理寺卿才是主要,意思表明你不是我的人,我只对我的人的事上心,想让我给你求情,以后还是乖乖站到我这边。 海越不傻,自然听出轩辕景话中意思,感激涕零表示到:“谢太子救命之恩,以后下官就是你的人了,太子有任何吩咐,下官定当万死不辞。” 轩辕景心中乐开了花,脸上却只是平淡一笑,道,“好说,好说...” 海越心中石头也总算是放下了。 第21章 大侠与晋王 海越刚走,郭贵妃就从里间走了出来,轩辕景上前行礼,“见过母妃。” 郭玉婷笑着摆手,走到高位坐下,轩辕景上前将茶杯拿起,双手敬上,“母亲请用茶。” 郭玉婷接过,喝了一口,放到桌上,“坐吧” “是,母亲。”轩辕景转身坐到一侧。 郭玉婷问道:“景儿,对刚才一事有何看法?” 轩辕景略一沉吟,“难道母妃对此有其他看法?” 郭玉婷长叹一声,“你呀,看事永远只看到好的一面。” 轩辕景心里不解,“请母妃示下。” “哎,海越此人,勇有余而谋不足,他怎会来求你帮忙?” 轩辕景道:“可能是他见沈儒来求,他也就来了。再说现在除了我,还有谁敢去给他们求情。” 郭玉婷心里恨铁不成钢,嘴上却也无可奈何,她已经说过太多次了,不能再说下去了,再下去容易增加母子之间的嫌隙。 她已经发现,轩辕景对她的话没有以前那么在意了,尤其是当上太子之后。 既然如此,她只能背后帮他,将一切搞定,送他走上那个位置。 “秋叶,你去查查海越来此之前和谁见了面?”回去的路上,郭玉婷对身边的粉衣侍女吩咐下去。 海越约墨铭醉仙楼喝酒,并没有隐瞒,很容易便能查到。 “左都御史,就是处理云州千里河堤那个?”郭玉婷将手中茶杯放下。 秋叶跪在地上,态度恭敬,回道:“正是” 郭玉婷想到郭宇轩曾派人去云州刺杀墨铭,结果人没有一个回来,郭玉婷起身走到窗前,“此人才智超群,若能为景儿所用,那...” 郭玉婷脑海里突然闪过轩辕宏得身影,“不,此事不能操之过急,还是先查清此人底细才好。” 郭玉婷转身看向秋叶,吩咐道:“秋叶,你到国公府走一趟,就说有急事,将国公爷请过来。” “是,奴婢现在就去。” ...... “婷儿,发生了什么事?这么急。”郭宇轩火急火燎赶过来。 “爹,请坐。”郭玉婷先请郭宇轩坐下,“爹,当初你派人去云州刺杀墨铭,后来怎么样了?” 郭宇轩眉头一皱,“都没回来?怎么突然问起此事?” 郭玉婷将今天海越到来一事说了一遍,“我总觉得此人不简单,轩辕宏被贬很可能和他脱不了干系。” 两人都是老谋深算之人,郭宇轩也觉得轩辕宏之事不简单,当初两人都觉得轩辕宏倒台,对他们有利,两人也就没有多想,现在想来,事情恐怕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郭宇轩思考片刻,向郭玉婷问道:“那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郭玉婷道:“自是先搞清楚此人身份和目的,如果此人可用便拉拢过来,有他辅佐景儿也能事半功倍,如若不能用,那就尽早除去,以防后患无穷。” 郭宇轩知道此事关系重大,也不推辞,立即道:“好,我立即派人去查。” ...... 国公府,郭振华从云州回来后,将自己关在屋里,什么人都不见,他心里十分失落。他出身贵族,家世显赫,相貌英朗,这些年游走江湖,劫富济贫,锄强扶弱,他从心底里觉得自己是个大英雄、大豪杰。江湖人都称他为大侠,他表面谦虚礼让,实则他认为自己担得起大侠之名,是一位真正为国为民的大侠。 郭宇轩让他去云州救助百姓,他觉得义不容辞,其实他心里真实想法,是想去看看墨铭,看他如何救助百姓?如果墨铭没有办法,反而他郭振华却可以办到。到时候,他就可以向夕月证明:墨铭只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花花公子,是没有真才实学的,只有他郭振华能力挽狂澜,救云州百姓于危难之间。 郭宇轩让他去云州的目的也在于此,墨铭被杀,云州危急,千里河堤能保全,功劳便是郭振华的,自然也是国公府的;如果千里河堤溃败,轩辕宏在劫难逃,因此不管云州千里河堤保全或是溃败,最后的赢家永远都是国公府的,也是他郭宇轩的。 只是结果却在爷孙意料之外。 墨铭在云州的所作所为,郭振华亲眼所见,他心里很是佩服。墨铭不仅拯救了云州千里河堤,更让云州千万百姓安居乐业,宜州从此物阜民丰。 他不甘心,他放不下夕月,可他却已经没有信心去争取。 “大少爷,国公爷让你去他书房一趟。”郭振华正在凉亭里发呆,侍卫走过来禀告。 郭振华看着池塘里游鱼,半天没有回应,侍卫再次小心唤道:“大少爷。” 郭振华怔然回神,“有说什么事吗?” 侍卫摇头,“没有” 郭振华起身行到郭宇轩书房外,碰到张虎,问道:“张队长,裘队长还没有回来吗?” 张虎挠挠头,憨憨笑道:“大少爷,你可能不知道,裘队长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什么意思?”郭振华心中疑问。 张虎道:“不知道,是国公爷说的,现在由我先代替裘队长的工作。” 郭振华点头,向书房走去,郭宇轩正在书房里喝茶,郭振华上前行礼,“爷爷,你找孙儿,不知有什么事?” 郭宇轩摆手,指着对面座位,“坐,先坐下”,等郭振华坐下后,便接着说道:“振华,我听说你从云州回来后,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前几日顾成鑫来找你,你连人家面都不见,这可不是对待朋友该有的礼仪呀。” 郭振华心里知道不能将夕月的事告诉爷爷,夕月流落风尘,爷爷一定不会答应他娶她的,便说道:“没什么?只是反思一下以前的生活。” 郭宇轩好奇心被勾起来,“哦?快给爷爷说说,这几日都想到什么?” 郭振华给郭宇轩茶杯填满,道:“爷爷,孙儿以前喜欢自由,常常游走江湖,自认为劫富济贫,锄强扶弱,帮助困苦之人,是人们口中的大侠。可孙子现在才明白过来,以前的自己都是小打小闹,跟爷爷和朝中那些为国为民的人相比,真是惭愧至极。”郭振华不想提起墨铭的名字,就故意绕开。 郭宇轩猜出郭振华话里意思,将手里茶杯放下,问道:“振华这是想入朝为官?” 郭振华点头,道:“是的,爷爷,孙儿打算参加今年科举。” 郭宇轩哈哈笑道,“我孙儿真是长大了,放心,爷爷一定会帮你的。” 郭振华连忙拒绝,“不用爷爷帮忙,孙子要凭自己的真才实学考上。” “哈哈...好,振华有如此志向,爷爷自然拭目以待。”郭宇轩心里是真的高兴,他这辈子儿子不少,但是都不成才,骄奢淫逸,好吃懒做,因此,他到现在都没有将爵位传下去。 他孙子孙女也有很多,其中他最喜欢的就是郭振华,像他,长得很像他年轻时候。 只是郭振华做的事,他不喜欢,年纪轻轻不想着入朝为官,却只想着练好武功,闯荡江湖,却不知武功再高,也只是一介莽夫,只有智者才能成就大事,当然能文武全才,那才最好。 哈哈... 现在好了,以后他要尽全力培养他,相信有他的教导,他的孙儿一定能成为了不得的人物。 郭振华喜笑颜开,“好的,爷爷,孙儿一定全力以赴。” 郭宇轩道:“振华,刚过完年,距离科举时日尚早,爷爷有事交待你去做,你可愿意为爷爷分忧?” 郭振华心里高兴,声音也变得自信起来,拱手道:“爷爷请吩咐,孙儿一定完成任务。” “振华,你也知道,大皇子因为云州之事,从高高在上的太子候选人,变成现在的一介布衣。要说没有人暗中推动,说什么爷爷也不相信,想必振华也不会相信吧?”郭宇轩一边饮茶,一边侃侃而谈,说得随意自在,好像所谈之事无关紧要。 说实话,郭振华还真没想过此事,现在一想,却如爷爷所说,他不相信,“爷爷,孙子以前没有想过此事,现在想来确实有点匪夷所思。” 郭宇轩将茶杯用力往桌上一放,道:“所以爷爷想你再去云州一趟,将此事调查清楚,还有徐忠也是你找到的,你也负责查清是谁绑架了徐忠。” 郭振华有些不解,“爷爷,大皇子贪污修堤巨款,受到国法制裁,理所当然。我们为什么要调查此事?” 郭宇轩叹息一声,说道:“振华,你还是太年轻了,你想此人能不费吹灰之力,让即将当上太子的轩辕宏被贬为庶民。如果他对太子图谋不轨,或者对朝廷不利,我们又该如何抵挡?所以我们必须防患于未然,提前做好准备。” 郭振华低头沉思,觉得也是这个理,起身躬身行礼,道:“爷爷请放心,孙儿这就前去。一定将此事查的水落石出。” 他一定会比墨铭做的更好。 ..... 御书房,皇帝轩辕岗将一封信递给墨铭,墨铭躬身接过,看了一遍,是一封揭发密信,应该是卧底所写,没头没尾。信上揭发:五皇子轩辕瑾与东野晋王有书信往来。 要说起晋王,这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当年轩辕岗夺嫡之争要比现在激烈的多。现在只有两位皇子争夺,当年可是七子夺嫡,最后轩辕岗成功上位,其余六个死了五个,活着这一个就是晋王。 晋王当年十分低调,又常年疾病缠身,卧床不起。当时几位皇子都不将他放在眼里,认为他不具有夺嫡的能力,对他也是极尽轻视。可他却在一次秋猎之中,派刺客暗杀了三位皇子,当时朝野动荡。朝廷查了整整三个月,一无所获。 轩辕岗还记得,当时三个刺客围杀他,幸亏他有些功夫防身,才侥幸逃脱。 再后来,晋王因为其母口误,导致他装病被揭穿,皇帝愤怒不已,晋王也知道自己没有夺嫡机会了,便亲自请求去了东野。 轩辕岗继位后,心里始终对晋王不放心,多次派人前去刺杀,结果都无疾而终。 墨铭知道,轩辕岗定然在晋王身边安插了不少人,能传回这封信,此人定然不简单。 东野地广人稀,土地贫瘠,晋王想在这里翻身定然万分艰难,轩辕岗正是因为这点,才一直没有直接对晋王发难,再加上晋王这些年安分守己,从不出封地半步,他也没有理由动他。 此次,轩辕岗从五皇子轩辕瑾身上,好像看到当年晋王的影子。晋王装病,轩辕瑾却装成一幅玩世不恭,胸无大志,更是被人指责男女通吃的变态。 轩辕岗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他一直怀疑:当年秋猎众位皇子被行刺,其实就是晋王一手安排的。 如果真是这样,他可不认为轩辕瑾会是晋王的对手,晋王的目标肯定还是他,他的皇位,所以晋王必须早点除掉。 墨铭躬身站立,没有说话,他知道轩辕岗定然有话要说,轩辕岗等了半天,见墨铭没有发声,端起桌上茶杯喝了一口,问道:“墨爱卿,对此事可有什么看法?” 墨铭弯身,态度恭谨,道:“回皇上,微臣进入朝堂时日尚短,对往事并不知晓,是以不敢妄断,臣一切但听圣意。” 轩辕岗嗯了一声,道:“晋王绝不是简单易与之辈,五皇子与他往来,定不是什么好事,朕命你查清此事,速来汇报。” 轩辕瑾之事在墨铭意料之外,他一直将目光放在轩辕宏与轩辕景身上,忽略了其他皇子,现在看来还真是失策。 出了宫门,墨铭让玄影安排人将所有皇子详细调查一遍。 路芷筠到桃花坊已有十多天了,平时就呆在屋里,不见任何人,花妈妈见过几次,每次见路芷筠都是双眼红肿,哭泣不停。 夕月知道后,心里越发觉得路芷筠身上有她想知道的秘密。 于是,夕月便让桃月将自己没穿过的衣服首饰给路芷筠送去,有时间也去看看她,陪她聊聊天。 第22章 真相 时间飞快,气候慢慢回暖,洛河边上桃花盛开,游人络绎不绝。夕月心情舒畅,便打算去找路芷筠,陪她一起去河边走走转转。开门后,发现路芷筠顶着一双黑圆圈,双眼通红,夕月知道她又哭了一晚上,心里也十分不舒服,道:“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出去走走吧,心情会好些,你也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都已经过去了。” 路芷筠低着头,泪珠一串串滴落,摇头轻声说道:“不了,我不想去。” 夕月在路芷筠身边坐下,安慰道:“你心里有什么想不开的,可以给我说,如果我能帮你,一定会帮你的。” 路芷筠双手紧紧纠缠在一起,犹豫再三,才抬起头看向夕月,满脸泪痕,哀伤说道:“夕月,我其实是太傅之女。” 尽管心里已经有这样的想法,夕月还是吃了一惊,“太傅之女,怎么会?太傅姓姚,你姓路,你们...” 路芷筠直摇头,打断夕月,说道:“我确实是太傅之女,是太傅外室所生,娘去世后,便一直被爹养在郊外,我是跟我娘的姓。” 夕月道:“这么说,现在没有人知道你真实的身份了?” 路芷筠点头道:“嗯,我一直都是和王妈一起生活。爹隔几日就会去看我。” “王妈,她是谁?现在何处?” 路芷筠摇头道:“她也不知道我真实的身份,她只是一般平民,她......不,她可能现在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当初是她给我说我爹出了事,我当时十分害怕,情绪也非常激动,一个人便跑到我爹府上,结果被人拦在外面,进不去。” 夕月眉头微皱,问道:“那你知道王妈住哪吗?” “不知道。”路芷筠摇头。 夕月心里无奈,这是真是一株养在温室的娇花,对外界一无所知。 路芷筠不知所措,紧张问道:“怎么了?王妈有什么问题吗?” 夕月微笑安慰道:“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还没有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应该没什么事。不过你还得告诉我,你以前的住址,我去查看一番。” 路芷筠心里平复下来,“好,我这就告诉你,我以前就住在,东郊,子和街,十七巷,第三十六户,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小院。” 夕月轻轻点头。 路芷筠过了一会,又哭道:“夕月,我爹,死的好惨呀,我知道一定是有人害了我爹。” 夕月心里好笑,这还用你说,这不明摆着嘛,不然谁会无缘无故杀人一家。 谁知路芷筠下一句话,让夕月整个人都愣在那里,路芷筠还在那里自言自语,却没有注意到夕月脸色冰冷,双眼布满寒霜。 “我爹出事前,去看过我,他对我说,他这辈子做了很多坏事,报应快来了。他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出谋陷害了镇国侯一家。 他说镇国侯一家都是忠臣,为东华立下了汗马功劳,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和明王萧铭联姻,他们两家合计共占据东华将近七成的兵力,皇室怎么能放心他们走到一起呢。 爹爹还说兵部尚书是他老乡,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罢了。当初正是兵部尚书带回两家和亲的消息,皇上才决定除去两家。爹爹还说他也是没有办法呀。他说他真的后...啊,夕月,你怎么了?” 夕月双眼通红,双拳紧握,鲜血顺着指缝流出,良久才微微一笑,道:“我没事,只是觉得此事有点不可思议了。” 路芷筠觉得夕月笑容很吓人,心里发怵,犹豫半天,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夕月双手放在桌子下面,轻声说道:“没事,你继续说吧,说出来会好受一点。” 路芷筠楞怔一下,“嗯,爹爹说他很后悔那么做,可他没办法,皇上早对镇国侯一家不满,只是此次算是真正懂了杀心。爹爹还说他先前为了帮皇上争夺皇位,干了很多坏事错事,晚年又陷害镇国侯一家,他心里惭愧,常常夜里睡不着觉,可他又不能给任何人说,只能偷偷写下来,可又不敢保存下来,只能写了烧,烧了写。谁知道最后一次还是被哥哥发现了。爹爹只能将哥哥关起来,不让他出去。因为哥哥不务正业,整日喝酒胡闹,爹爹怕他酒后说漏了嘴。” 路芷筠停下后,夕月问道:“既然这些都是秘密,你爹为什么会和你说?” “爹爹常说,别人不知道我的存在,最后一次他好像知道自己要出事了,才将这些事说出来,说让我知道他的过去,如果他真的出事,也不让我报仇,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路芷筠慢慢停止哭泣,心里怅然若失。 夕月心里悲痛,可她知道此事与路芷筠无关,再说太傅一家已经全死了,同时她相信,即使没有太傅,轩辕岗也是不会放过镇国侯一家的。 夕月看向路芷筠,问道:“你爹还给你说过其他什么事吗?” 路芷筠低头沉思半天,摇头说道:“没有了...” 夕月眼神微凛,问道:“关于兵部尚书的没有吗?” 路芷筠想了想,道:“爹就说过,兵部尚书孙有信和他是同乡,不过此人表里不一,是个真小人,而且心狠手辣,为了自己什么事都能干出来,让我以后小心他,千万不要招惹他。” 夕月心里无奈,这姚熙祥看人还真是准,可她爹镇国侯就没有这方面的本事,她记得最后一次,兵部尚书去给爹送装备,两人喝的酩酊大醉,爹很可能也是在那时,将她与萧铭订婚的事告诉他的。 也许是将心事说出来之后,心里舒畅,夕月走的时候,路芷筠停止了哭泣,整个人精神好多了。夕月让路芷筠保守秘密,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此事。路芷筠点头答应,并说道:“我一定不会再和任何人说了,我爹就是因为此事家破人亡,我怎么敢对其他人再说呢。” 夕月离开之后,直接到东郊路芷筠原来的房中查看,发现房间布满灰尘,东西被翻得十分凌乱,屋中金银首饰已经被搜寻一空,不用想,肯定是王妈干的。不过这样也好,王妈有了这些银钱,也不敢再外出四处张扬,将路芷筠的事说出去了。 夕月找到花妈妈,要了一千两银票,等霜心晚上回来,夕月找到路芷筠,将银票交给路芷筠,道:“这是一千两,省着花,够你花一辈子了,你带上它离开这里吧。去云州吧,云州是个好地方,你到了哪里,找户好人家嫁了,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吧。” 路芷筠心里感激,她对自己的将来感到十分迷茫,她不想流落风尘,她有不少存储,可她没有生活经验,她想离开桃花坊,可又害怕再被人绑了,骗了,她先前就是被人贩子骗了,才被卖去牡丹坊的。 夕月让霜心亲自送路芷筠去云州,路芷筠感激万分。 夕月却只是笑了笑。 墨铭这几日比较忙,傍晚刚回到府上,玄影就禀告说:“公子,夕月姑娘身边的桃月来了,说是花妈妈让她来的,她说夕月姑娘今晚喝了很多酒,好像喝醉了,还、还...” 墨铭抬头看向玄影,眼神平静,玄影却心惊肉跳,背脊发凉,连忙说道:“还哭了。” 玄影感觉一道微风从身边拂过,再看时,墨铭已经消失不见,墨铭骑马向桃花坊一路飞奔。他心里急切,他从不认为夕月是个柔弱女子,能让夕月哭泣的事情,定然是大事,而且一定与镇国侯一家有关。 墨铭到桃花坊后院,手碰到夕月房门,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屋里人呼吸均匀,墨铭轻轻推门,里面被反锁,墨铭走到窗户,轻轻一推,窗户开了。 墨铭从窗户跃进屋中,屋里充满酒味,中间四方桌上,趴着一位红衣女子。屋中灯火昏暗,墨铭低头静静察看夕月脸颊,雪白的脸上,两道泪痕清晰可见,墨铭低头在夕月额头轻轻一吻,弯腰将夕月抱起,夕月整个人缩到墨铭怀里,墨铭将夕月抱到后院马车上,驾车往东华峰驶去。 到了东华峰山脚,掀开车帘,夕月靠在车壁上,看着墨铭,起身上前抱着墨铭脖颈,墨铭揽住夕月肩膀,道:“我背你上去。” “嗯” 夕月在墨铭将她放到马车上时就已经醒了,墨铭也知道,只是两人心照不宣罢了。 月光如水,陡峭的山壁上,夕月趴在墨铭背上,将头埋在墨铭发间,墨铭一步一步向上走去,没有轻功,没有话语,墨铭一身黑衣,黑夜里只能看见一个黑影。夕月一身红衣,从山脚徐徐上升,不知何时,月亮已经高高垂在两人头顶,夕月感觉自己只要伸手就可以摘到,可她却更愿意抱着墨铭。 墨铭走到山顶一颗巨石旁,将夕月放下,夕月缩到墨铭怀里坐下,眼睛望着空中弯月,怔怔出神,“这儿的月儿真美。” 墨铭清淡一笑,道:“那是你离她近了,她就对你笑了。” 夕月仰头看着墨铭下巴,看着令天地失色的笑容,悠悠道:“是哟,笑起来最美。” 墨铭低头,夕月转头看向月亮,嘴角微微仰起。 夕月睡着了,每次在墨铭怀里,她的困意就会变大,很容易就会犯困,也能很快睡去,没有悲伤,没有噩梦,没有梦魇,初春时分,乍暖还寒,她却感觉不到丝毫冷意。 夕月感到额头有一丝微润,缓缓睁开眼,一双深渊就在眼前,夕月陷入其中,良久才回神,顿时双颊火红,转头,漫天霞光映入眼帘,心神瞬间被夺走。 美,实在太美了... 等太阳全部跳出山峦,两人牵手向山脚走去,夕月右手一摆一摆,墨铭左手也跟着一起摆动,夕月嘴角浅笑,道:“我得到一个消息,兵部尚书和太傅姚熙祥是同乡,两人私下关系甚密。” “嗯” “还有,镇国侯一家是因为与明王萧铭联姻,才被轩辕岗以通敌卖国之罪陷害,导致全家被抄斩,兵部尚书告的密,太傅出的谋。”夕月边走边说,好像在说最平常的小事,只是墨铭感觉左手中小手在微微颤抖。 墨铭左手轻轻握紧夕月小手,道:“嗯,我知道了。” “对了,太傅有一女叫路芷筠,她给我说太傅做了很多坏事,心里惭愧,常常夜不能寐,因此他常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写下来,可又怕别人发现,便写了烧,烧了写。可最后一次还是被儿子无意中发现了,他就把儿子关了起来,以防儿子将事情说出去。” 夕月站住若有所思,道:“我觉得此事应该和他的死有关。” 墨铭略一沉思,道:“太傅一家被灭门很可能是轩辕岗所为。” 夕月心里震惊,道:“不会吧,从他还是皇子开始,太傅就一直待在他身边,后来争夺皇位,太傅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太傅对他可以说忠心耿耿。” 墨铭道:“和利益与皇权相比,忠心又算得了什么?” 夕月想到父亲与萧铭,不都是为东华立下汗马功劳,结果又能怎样。夕月点头说道:“说的也是,我想轩辕岗肯定一直都不信任他,一定安排有人潜伏在他身边,而那人一定从他儿子口中得知他记事的事情。轩辕岗自然不能容忍这些事情有朝一日被曝光,所以他就安排人杀了太傅,可是他又不能确认那些人知道他们的秘密,所以只能赶尽杀绝。这样既能将秘密全部掩埋,又能防止太傅子孙伺机报复,可谓一举两得。” “分析的很正确,我给你也说一件事,轩辕岗得到密信,五皇子轩辕瑾和东野晋王私下往来,他让我调查此事。由此看来,他不相信任何人。” 夕月点头,道:“能做皇帝的,都不是简单之人,更何况他还经历过七子夺嫡的洗礼。” 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将事情平平静静说出,共同商量对策。 夕月道:“既然是轩辕岗自己所为,他还让人调查,还给自己儿子调查,”随即冷笑道:“高,果然是够高明。他是想借此机会试探太子,如果太子无中生有,说明太子并不可信。也是,他本就不相信轩辕景。” 墨铭点头道:“是呀。” 第23章 情缘 两人回到城里,墨铭准备去周记包子铺吃早餐,夕月嘴角憋着笑意,老板娘看见墨铭,手拿扫把,拦住墨铭,横眉冷眼,道:“我们不做你们两个的生意,你们给我走。” 墨铭微微一愣,一时搞不清出了什么事,夕月哈哈一笑,自己转身先跑了。 墨铭摇头苦笑,定然是夕月说了自己的坏话,无奈,只能转身离开,回到府上吃饭,然后上朝。 夕月回到桃花坊,发现花妈妈整个人都好像丢了魂,没精打采,坐在后院凉亭痴痴发呆,夕月向桃月招了招手,桃月小跑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花娘怎么看上没有精神。” 桃月欲言又止,“花妈妈不让说。” 夕月走到花妈妈身边,轻声唤道:“花娘”。 见花妈妈没有反应,又唤了一声。 花妈妈怔然回神,望向夕月,双眼微红,内含血丝,声音嘶哑,“夕月,你回来了。” 夕月心里发疼,上去抱着花妈妈,声音轻柔,“花娘,发生什么事了?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 花妈妈身体颤抖,沉默良久,也没有说话,夕月接着说道:“花娘,你知我心,难道还有什么事不能给我说吗?” 花妈妈嗯了一声。 夕月将花妈妈带回屋里,两人在桌边坐下,让桃月出去准备早餐,花妈妈两手交缠,指节发白,轻声道:“夕月,你知道我出身洛州羌城。其实我家世代经商,以药材生意为主,我本姓余与羌城柳家世代交好,我与柳家二公子柳云峰自幼便有婚约,后来我们也如约举行婚礼。可在洞房花烛夜,进洞房的不是柳云峰,而是羌城城主之子谭丘落。 当时谭丘落想强暴我,我誓死不从,失手杀了他。然后我一个人半夜逃回家中,将此事告诉父母,我爹娘带着我半夜逃出羌城。结果还是没有逃脱城主府的追杀。最后父母身亡,我跌落悬崖,侥幸躲过一劫。再后来我几经转折,来到皇城,流落风尘。” 夕月给花妈妈倒了一杯热茶,花妈妈双手颤抖抓住夕月胳膊,声音悲愤,“可是昨天晚上,我看见一个乞丐,他竟然是柳云峰。他给我说,当年的事都是他父亲所为,他当时被人灌醉,醒来后四处找我,结果找不到我,他就去城主府为我讨回公道,结果被城主府打断腿,变成了残疾。再后来,他被柳家驱逐,成了乞丐。” 花妈妈泪流满面,道:“这些年,我一直以为是他欺骗了我,我一直在恨他。” 夕月心里怅然若失,紧握着花妈妈的手,道:“花娘,这是好事呀,你有一个这么爱你的人,我们不是应该高兴吗?” 花妈妈用力摇头,“不,不,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配的上他呀?” 夕月知道花妈妈心里担心什么,轻声劝慰,“花娘,配不配的上,是柳云峰决定的,不是你我能决定的。再说,他现在贫困潦倒,正是需要你帮助他的时候,我们尽我们所能帮助他,不是更好吗?” 花妈妈恍然大悟,一把抓住夕月胳膊,“对对,你是不知道,柳云峰自幼饱读诗书,聪慧敏捷,性情高傲,现在成了乞丐,他如何能甘心,我必须帮他。” 夕月笑了笑,道:“花娘,我们一起,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你尽管给我说。” 花妈妈镇定下来,说道:“根据云峰所说,他这次之所以会来京华,主要是因为羌城城主谭耀辉因为太子举荐,升迁为户部尚书,位列六部,他这些年一直想替我报仇,可是没有能力。” 夕月嘴角扬起冷笑道:“花娘,这些事你先不用管,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是照顾好柳公子。” 花妈妈知道,自己是没有报仇的能力,一切还得依靠夕月,如果能报仇,她早回去找谭家报仇了。 昨天晚上,柳云峰街上巧遇花妈妈,花妈妈装作不认识,只是将他安排在远郊一处客栈。当花妈妈带着夕月再次来到时,看着柳云峰,花妈妈整个人都愣在那里。柳云峰用花妈妈留给他的银子,买了一套新衣服,也好好洗漱打扮了一番。 夕月偷偷瞄了花妈妈一眼,发现花妈妈整个人好像定在了那里,痴痴呆呆的。柳云峰样貌不错,尽管经过几年困苦,皮肤蜡黄,不过底子还在。想来,当年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柳云峰嘴角咧开,露出温煦的笑容,道:“阿芝,你不认识我了。” 说着一瘸一拐走到余兰芝身前,花妈妈惊醒,脸上浮出一抹嫣红,低下头,“我、我...” 余兰芝脑海里想到两人初次见面的情景,那时他也是这么走过来,光风霁月,笑容温煦内敛,一句,“你好,在下柳云峰,不知是否有幸得知小姐闺名。” 后来她认为他欺骗了自己,再也没有想起他一丝一毫,现在那些美好的记忆纷至沓来,挤破她的脑袋,她始终是爱他的,这些记忆一直都在,只是被她刻意遗忘了。 夕月悄悄离开房间,心里十分开心,她能感受得到,柳云峰还是爱着花娘的,这种爱很深,她相信,柳云峰一定会理解花娘,他们一定能再次走到一起,因为他们彼此相爱。 柳云峰将花妈妈紧紧抱在怀里,声音沙哑,“阿芝,我们已经错过彼此太多太多,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花妈妈身体颤抖,泪流满面,“可是我流落风尘,身体...” 柳云峰用力摇头,道:“不,这不怪你,是柳家欠你的,欠我们的,我们为何要拿他们的过错来惩罚我们自己。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们把握当下就好,就像我现在还可以抱着你,我觉得一切都值得了,以后我们会更好。” 花妈妈心里悲喜交加,用力抱紧眼前男子。她听他的,就像以前那样,她一直都是听他拿主意的。 花妈妈在桃花坊附近购买一处小院落,将柳云峰安置在那里,花妈妈打算找人给柳云峰看腿。 夕月看过柳云峰的腿,她觉得柳云峰的腿还有的治,估计当初腿断后,没有好好治疗,导致骨头错位,现在只要打断重新接好,应该就能像正常人一样走路。 不过她始终是外行,具体情况还得问问墨铭,墨铭医术高明,应该有办法。 花妈妈心里开心,让夕月先不要告诉柳云峰,夕月表示明白。 柳云峰本身就是一个心性豁达开朗之人,对以往种种看的很淡,现在用心苦读,准备参加今年科考。柳云峰没说原因,夕月却明白他的想法。他想为花娘报仇,他想给花娘更好的生活。 墨铭接下来几天很忙,一直没有时间来桃花坊,花妈妈心里着急,夕月笑着劝道:“不要急,那么长时间都过了,还在乎这几天。” 霜心去了云州,星落这几日负责跟踪顾成鑫,夕月心里也比较着急此事。 早上,星落跑回来汇报:“小姐,昨天夜里顾成鑫在梅花坊过夜,后半夜一个头带黑色兜帽的人去找他,两人在屋里谈了近一刻钟。此人离开后,我一路跟随,发现他进了福源客栈。我在客栈一直等到天亮,他都没有再出来过。” 夕月放下筷子,问道:“可看清此人样貌?” 星落吃了一个包子,“没有,他一直带着兜帽,我原本想去查看,又怕打草惊蛇。” 夕月帘眉思索,道:“你继续盯着顾成鑫。” 夕月找到花娘,让她查一查福源客栈背后东家是谁。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福源客栈竟然是谭家在京华的产业,如此说来,那个戴着兜帽的人很可能就是羌城城主府的人。 谭耀辉升迁,上任日期还没到,他现在还是城主。按理来说,他现在无法亲自进京。那么,进京之人便另有其人,此人必然联系着顾家谭家甚至是东宫。 洛州富饶,羌城更是其中翘楚,商家无数,羌城城主能巴结上轩辕景,必然和钱财有关,谭家还和顾家有关,顾成鑫帮轩辕景养私兵,难道谭家也与这件事有关? 夕月心里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能性极大,夕月打算等霜心回来,亲自到洛州羌城走一趟。 海越最近忙于太傅一案,来桃花坊的机会少了很多,也很少找墨铭喝酒了。 今日海越早早到桃花坊定了一桌好酒好菜,夕月心里好笑,她知道海越每次如此排场,必是有重要之事求墨铭帮忙,墨铭来的很晚,海越知道墨铭现在和他同级,可墨铭比他得皇上恩宠,他也不敢有丝毫不满。 直到戌时末,墨铭才姗姗来迟,海越笑脸相迎,墨铭摇头无奈说道:“海大人,让你久等了,有些事一直抽不开身。” 海越呵呵一笑:“墨兄,这就是你见怪了,我知道皇上交给你了秘密任务,得,关于此事,我也不多问。” 两人坐下后,海越给墨铭倒上好酒,“来,先喝两杯,放松放松。” 墨铭也不推辞,举杯喝完,拿起筷子吃了两口菜,道:“好酒好菜,看来今天海兄是有什么好事等着我呀。” 海越干干一笑,道:“好事谈不上,就是有点小事,想让墨兄给出个主意。” “哦?我可听说你最近可威风了,太傅一案马上就要破了,你还有什么烦心事?” 海越听后,神情严肃,向四处张望一番,才低声对墨铭说道:“说句实话,全都是假的。” 墨铭心里了然,惊道:“假的,难道、难道你们...” 墨铭一脸不可思议看着海越,海越被看的头皮发麻,点点头,“就是你想得那样,我们没找到刺客丝毫线索,太子的意思,找人当替罪羊。” 墨铭心里为轩辕景默哀三秒,道:“那这么说,你们抓住得刺客全都是假的。” 海越用力咬了咬后槽牙,点头道:“是的,全是假的,二十几人全是找人代替得。所以我总觉得此事很悬,心落不了地,希望墨兄帮我好好分析分析,给我出个主意,看看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墨铭抿了一口小酒,嘴角微笑,“从这件事来看,太子是完全将你当成自己人了。” “嗯,这个可以肯定。”海越点头承认。 “这是好事,以后只要抱紧太子,你算是高枕无忧了。” “可我总觉得此事很悬,怕事情败落,太子推我出去顶包,到时我真是有冤无处伸呀。”海越心里害怕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墨铭神秘一笑,道:“可你现在已经在船上,想逃也没有办法了,为今之计,只有一计。” 海越急切问道:“什么计?” “把柄,致命的把柄,你必须牢牢握在自己手上,到时候即便太子想拿你出去顶包,也没办法,只能另寻他人。” “沈儒。海越脱口而出。 墨铭笑而不答。 海越端起酒杯,放到嘴边,却迟迟不肯饮下,脑海里突然想到一件事,将酒杯往桌上用力一放,起身拱手道:“墨兄,我还有要事,日后再聚。”说完急匆匆走了。 海越突然想到当初他与轩辕景谈事时,轩辕景曾问过他,他能否确保皇上安全。当时他信誓旦旦保证:“当然,只要有我在,莫说刺客,就是千军万马将无功而返。” 轩辕景立即反问道:“那五万呢?” 他当时没有反应过来,就说道,“那也不行,他将誓死保护皇上安全。” 现在看来:太子分明是想起兵造反呀。 这可是抄家灭族得大罪呀,他该怎么办?不行,这些都是他的猜测,没有实凭实据,他必须设法找到证据,作为以后活下去的资本。 海越想明白了,皇上现在正值壮年,身体健康,再做一二十年皇上,没有丝毫问题。可轩辕景他根本就等不及,他表面上谦谦有礼,实则凶残暴戾,急功近利,此次做假案就是最好的证明。 海越心里有自己的计较:他现在是必须在皇上和太子之间选择一方。而此次假案,他已经被迫站在太子一方,他以后只能和太子一条船了。 夕月走到墨铭身边坐下,墨铭拿出新杯子,给夕月倒一杯酒,夕月端起,小饮半口,道:“你千方百计把海越变成轩辕景的人,其中有什么深意?” 墨铭举杯浅酌,“现在还不好说,等以后有眉目了再给你细说。” 夕月歪头想了想,“那你的目标呢?轩辕岗还是轩辕景?” “我们目标一致” “呢就好” 第24章 皇刀贺龙城 夕月想到柳云峰,花妈妈走的早,只能她代替花妈妈问了,“花娘有一个朋友,腿瘸了很多年,你懂医术,能不能给看看吗?” “可以”墨铭爽快答应。 夕月知道墨铭现在事多人忙,再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就带着墨铭往柳云峰住处行去,半夜时分,路上一片漆黑,墨铭右手提着灯笼,左手牵着夕月,徐徐前行。 柳云峰住的地方距离桃花坊不远,两人半刻钟就到了,夕月上去敲门,花妈妈出来开门,看到墨铭,眼里露出喜意,道:“墨公子,你终于来了。” 夕月心里开心,她感觉花娘自从见到柳云峰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变可爱了。 墨铭轻轻点头。 柳云峰正在屋里看书,见夕月和墨铭进来,欲要起身行礼,他腿脚不便,花妈妈连忙上前搀扶,墨铭摆手让柳云峰坐下,花妈妈掀开柳云峰裤腿,让墨铭查看。 柳云峰伤在小腿,墨铭伸手摸骨,半刻钟后,道:“还好,没伤到关节,能治。” 花妈妈激动不已,反观柳云峰却十分镇定。不过夕月可以看出,他是在强撑,墨铭接着说道:“此伤时日已久,我需要好好准备一番,等会我留下一张药方,先用药泡上一段时日。” 柳云峰刚准备答谢,花妈妈率先开口说道:“好,好,我们一定好好配合治疗。” 墨铭夕月走的时候,柳云峰要起身相送,墨铭拒绝,道:“泡药之后,尽量少动。” 柳云峰点头答谢。 回去路上,夕月心情甚好,便不让墨铭打灯,两人摸黑前行,墨铭笑道:“你就不怕撞到墙上。” 夕月嘻嘻一笑,“要撞也是你撞上,谁让你在我前面。” “你呀...”墨铭声音戛然而止,拉着夕月身形一闪,躲进旁边小巷,两人都是练武之人,远远就看到一个黑影,快速从前面屋顶飞过。 东华宵禁在亥时末子时初,宵禁将近,路上已经没有行人,墨铭夕月对望一眼,虽然看不清楚,却明白对方意思,同时向黑影方向跟去。 黑衣人轻功不错,很快出现在一处高墙大院后门,黑衣人在门上轻敲五下,三长两短,声音过后,过了一会儿,门才打开,开门的是一名灰衣老者,应该是府上的管家。 夕月看了半晌小声问道,“这是哪里?住宅这么大,地位必然不低。” 墨铭牵着夕月小手离开,“国公府。” 夕月疑惑不解,“国公府,怎么会有杀手?” 墨铭道:“你忘记云州的杀手了?” 夕月愣了半响,道:“你是说,云州杀手是国公府派去的?” 墨铭嗯了一声,“你想想,在当时那种情况,如果我死了...” 夕月想到当时自己的分析,点头道:“当时我就觉得那些杀手定然来自宫中,很可能是轩辕景一方的,现在看来这些人藏得还真深。” 夕月顿一下接着说道:“那现在这个杀手是办完事回来了吗?” 墨铭思索一下,点头道,“应该是,不然不会只有一人。” 回去路上,夕月将洛州羌城的事说给墨铭,并说自己打算去羌城走一趟,墨铭认同夕月的分析,让她千万小心。 墨铭回到府上,让玄影通知剑影,一路暗中保护夕月。 夕月在桃花坊等了两日,霜心赶回,却说她在云州碰到了郭振华,不过郭振华没有发现她。霜心还查到郭振华正在四处查找云州百姓暴动的真相。 夕月敏锐感到郭振华此次云州之行,就是冲着墨铭去的。 夕月心急如焚,直接跑到府上找墨铭,正好墨铭被人招进宫了。 夕月心里暗道不好,直接来到宫外,找到玄影,玄影听到夕月的担忧,心里也惴惴不安,因为墨铭此次进宫正是受到轩辕景母妃郭贵妃的召见,而郭贵妃正好是郭振华的姑姑,这说明郭贵妃已经注意到墨铭,现在很可能就是为了调查墨铭。 玄影劝夕月不要着急,云州之事,郭振华是查不出任何端倪的,那里已经没有任何墨铭的人。 夕月略微心安。 重华宫,郭玉婷看着墨铭,心里嘀咕,倒真是一副好样貌,怪不得能把韩玉泽比下去。 郭玉婷摆手将墨铭往茶座上一引,“墨御史请坐。” 墨铭躬身行礼,“谢贵妃娘娘,微臣不敢。” 郭玉婷嘴角轻笑,问道:“有何不敢?” 墨铭躬身弯腰,道:“娘娘万金之躯,卑职身份低微,自不能与娘娘同桌。” 郭玉婷咯咯笑了,“墨御史才智超绝,甚得皇上器重,怎会身份卑微,莫不是墨御史看不起我这个贵妃娘娘。” 墨铭依旧躬身,不抬头看她,道:“娘娘过奖,卑职不敢。” 郭玉婷眉峰微凛,声音变得清冷:“墨大人,本宫听说你曾深受大皇子重用,云州危局也是大皇子向皇上亲自推荐,你才有机会一展所能,拯救云州危局。可最终大皇子却突遇横祸,不知墨大人对此事有何看法?” 墨铭站起身,不卑不亢,道:“大皇子对微臣却有知遇之恩,能救云州危局,一切都是皇上信任有加,统领有方,卑职只是一时运气而已。” 郭玉婷眉头紧皱,道:“墨御史,如此才智,如此谦虚,辅佐太子如何?” 墨铭微微一笑,道:“卑职自当为圣上分忧解难。” “你...”郭玉婷猛然站起身,盯着墨铭道:“太子登临大位是迟早的事。” 墨铭躬身一礼,道:“卑职为皇上尽忠也是迟早的事。” 郭玉婷没有想到墨铭如此软硬不吃,她只能先行作罢。 郭振华云州之行,并没有查出墨铭与轩辕宏倒台有任何关系,她就想拉拢墨铭为轩辕景所用。 结果很显然,她失败了。 不过也好,从墨铭的态度来看,他在朝中做事,可能真的只是一心为国,一心为民。 留着这样一个人也好,等将来轩辕景继位,有他辅佐,天下定能安定繁荣。 夕月见墨铭出来,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马车上,两人分别将事情向对方说了一番。 夕月心里忐忑,“国公府还真不是简单之辈。” 墨铭点头道:“这父女二人心思缜密,以后行事要多加小心。不过我们近期与他们没有利益冲突,还到不了鱼死网破的时候,你也不用太担心。” 夕月点头表示同意,他们的目标就是保证轩辕景登上皇位,而她和墨铭的目标并不是轩辕景,所以双方暂时没有利益往来,应该能相安无事。 夕月打算回去后就和霜心一起离开去羌城,墨铭将夕月送到西城门口,看着夕月渐渐远去,没了身影。 玄影说道:“公子不必担心,有剑影暗中相助,夕月姑娘不会有事的。” 墨铭叹一声道:“回去吧!” ...... 夕月霜心两人都是一身江湖侠女打扮,夕月一身红衣,霜心一身黑衣,两人都带着风帽,打扮低调平淡,不引人注意。 天黑时分,两人在一条河边停下,两人都曾行走江湖,露宿荒野不在话下。 霜心生火,夕月出去打野兔,夕月逆着河流而上。行了一里地,听到打斗声传来,夕月摇头苦笑:这种事,以前她常遇到,也爱多管闲事,只是现在她对此已经完全提不起兴趣。 用石子击晕一只大灰兔,拎着往回走。 霜心正在生火,两男两女骑马行来,在河边停下,四人一看就是江湖中人,霜心没有理会继续生火,四人中一名黄衫女,向霜心问道:“姑娘你好,请问你是否看到一个受伤的黑衣男子从这里经过?” 霜心没有起身,只是摇头说道:“没看见。” 四人对望一眼,不再说话,夕月回来时,四人正在火堆旁吃东西,看见夕月,四人立即站起,抽出武器,充满戒备。 夕月没有理会几人,走到霜心身边坐下,举了举手里兔子,道:“运气不错,这只兔子肥吧。” 霜心也开心不已,从小腿取出匕首,接过兔子,走到河边扒皮,清洗内脏。 夕月则取出水壶到河边打水,四人见没事,缓缓坐下。 打斗声由远及近,四人立即起身,向声源处看去,夕月二人也看了过去。 一名黑衣男子正被五人围攻。 贺龙城,皇刀贺龙城,就在夕月愣神之间。另外四人已经手持武器加入战斗,九人围攻一人。贺龙城很快落入下风,夕月长剑出鞘加入战斗,霜心见此也加入其中。战斗呈一边倒,九人败下阵来,贺龙城大喝道:“肖盈,这九人是南疆邪教血鹰堡的人,不能放他们离开。” 贺龙城嘴上这么说,手上更是毫不留情,长刀横劈,一人人首分离,夕月眉头微皱,血鹰堡,她略有耳闻,堡中都是穷凶极恶的恶徒,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堡主骆冀鹰在江湖中也是臭名昭着,不过他武功高强,是江湖十大高手之一,武林中不少侠义之士曾组成联盟攻打血鹰堡,结果都有去无回。 夕月手上不再留情,长剑挥洒之间,便有人倒下。这些人武功不错,不过距离一流高手还有不小距离。 片刻间,九人全部倒下,贺龙成,长刀一收,哈哈大笑,走到夕月面前,道:“肖盈,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你。这些年你销声匿迹,我可找过你一段时间,就是没找到。” 夕月清淡一笑,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你我曾相约一起参加上届武林大会,结果你没出现,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贺龙城左臂受伤,却丝毫不在意,走到火堆旁坐下,取出腰间酒袋,仰头猛灌了一口。 夕月在贺龙城身边坐下,道:“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酒不离身呀。” 贺龙城摆手道:“酒可是好东西,改不了了。” 贺龙城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聊,接着问道;“你还没说呢,这几年去哪了?江湖上没有你一点消息。还有那个江落痕也一直在找你,不过最近也没消息了。” 夕月知道,江落痕就是郭振华,道:“江落痕我已经见过了,至于他现在在哪,我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已经退出江湖,江湖之事已经与我无关了。” 贺龙城喝酒动作一僵,夕月没有在意,指着烤兔的霜心介绍道:“这是霜心,我朋友。” 贺龙城对霜心抱拳,道:“皇刀贺龙城。” 霜心点点头,没有说话。 霜心星落是杀手,平时很少与外人接触交流,跟了夕月后,才有一些变化,不过两人也只是和夕月交谈多一点。 夕月问贺龙城:“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贺龙城长叹一声,道:“我出现在这,也是迫不得已,你知道我一直在追查杀我大哥的凶手,最近有了点眉目,此人正是幻影阁的杀手,” 霜心烤兔动作一顿,眉峰皱起,看向贺龙城。 贺龙城没有注意到,接着讲道:“幻影阁,你可能没听说过,我也是最近才打听到一些消息。幻影阁是一个杀手组织,里面杀手无数,个个武功高强,尤其擅长轻功和暗杀。” 夕月不动声色,轻轻拍了拍霜心的肩旁,让霜心稍安勿躁,道:“那你可查清是那个杀手杀了你大哥?你大哥可是将皇极刀经练到第八重,十大高手排名第六,江湖中能伤他的可没几个呀。” 贺龙城点头道:“是呀,我大哥贺龙啸在江湖上威名赫赫,行侠仗义,我到现在也不清楚,幻影阁为什么要杀他?” 夕月点头,贺龙城所说她是认同的,贺龙啸在江湖中确实是大侠,她曾听不少人谈起他,都是赞不绝口,“那你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幻影阁的人就在附近?” 贺龙城道:“京华皇城。曾出现过幻影阁的人,据说幻影阁阁主也曾出现在那里。” 夕月心头一惊,寰无殇来无影去无踪,他的踪迹怎么可能被人发现,背后一定有人在暗中操控,霜心更觉得不可思议,阁主神秘莫测,踪迹连她都不知道,外人如何能得知。 夕月小心询问:“这么说来,你觉得是幻影阁阁主杀了你大哥?” 贺龙城重重点头,沉声道:“是,一定是他,一般人绝不可能杀死我大哥。” 夕月犹豫一下,道:“他既然能杀你大哥,你又怎会是他的对手?” 贺龙城咬牙切齿,道:“此仇不共戴天,我一定要为我大哥报仇。” 夕月知道贺龙城脾气,莽起来谁都不怕,死也不惧,她和贺龙城谈不上朋友,却也有数面之缘,于是就劝道:“我觉得此事还是弄清楚为好,你是如何得知你大哥是被幻影阁杀死的?还有幻影阁如此神秘,你又是从何处得知幻影阁阁主出现在京华?” 贺龙城略有犹豫,小声说道:“这些消息都是九幽魔宫右护法纪云裳告诉我的。” 夕月眉头紧皱。 霜心却是站起身来,色厉内荏道:“胡说八道,九幽魔宫人的话你也信。” 贺龙城这时才注意到霜心,脑海里想起霜心刚才打斗时的身法剑技,身形猛然站起,长刀出鞘,直指霜心,冷然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和幻影阁有什么关系?” 夕月摇头苦笑,霜心丝毫不在意身前大刀,声音清冷:“我是谁,你不必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九幽魔宫左护法寒千落就是死在幻影阁之手,还有九幽魔宫宫主和左右护法其实是亲兄妹,只是你们这些人不知道罢了。” 霜心意思已经很明显,贺龙城也不笨,知道自己很可能被人利用了,皱眉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霜心没好气,道:“是不是真的?你不会自己去查呀。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去招惹阁主,莫说是你,就是你大哥贺龙啸在我们阁主手上也走不出三十招。” 霜心算是将自己身份挑明了,语气里满是自得与不屑。 第25章 江湖与羌城 夕月知道,霜心对他们阁主很敬佩,不允许任何人说他们阁主坏话,不止霜心如此,星落也是。 夕月不知道内情。 其实,幻影阁杀手基本上全是孤儿,是幻影阁收留他们,传他们技艺,让他们能够生活下去。寰无殇极其护短,对他们也极好。他们也真心敬佩他们阁主。 贺龙城长刀收回,看向夕月,问道:“肖盈,你怎么会和幻影阁的人有牵扯?” 夕月笑笑,没有回答,转移话题,道:“我觉得霜心所说言之有理,你还是先将此事查清为好,以免受他人的利用。” 贺龙城点头:“这个自然。”他可不想被人无故利用,贺龙城话锋一转:“不过,如果让我查清我大哥的死与幻影阁有关,我一定会让幻影阁付出代价的。” 霜心冷笑道:“那你就先把你的皇极刀经练到第九重再说吧,那时便有可能在阁主手下走上百招。” 贺龙城眉头一皱,心里狐疑,问道:“你们阁主真有那么厉害?” 霜心冷哼一声,不去看他。 夕月心里好笑,这两个人都有点呆萌,现在看起来还挺般配。夕月自然不会做月老工作,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贺龙城看向夕月,眼里有一丝询问,夕月点了点头,道:“幻影阁阁主我见过,武功远在我之上。” 贺龙城心里悲戚,他和夕月武功在伯仲之间,远在夕月之上,自然也就远在他之上。 霜心将烤好的兔子递给夕月,夕月扯下一条后腿递给贺龙城,贺龙城接过道谢,夕月自己留一只后腿,剩余全给了霜心,霜心一个人低头慢慢享用。 夕月边吃边和贺龙城聊天,“你怎会和九幽魔宫的人有交集?” 说起江湖轶事,贺龙城兴头很大,眉飞色舞讲道:“上次武林大会你没去,真是太可惜了,当时不仅五大正宗全去了,三大魔宗也都去了,还有很多邪道高手,魔道巨擘都出现了。” 夕月心头狂跳,内心激动,道:“你是说天魔教、九幽魔宫、碧水阁都去了?” “是呀,你是不知道,天魔教教主魔千山将天魔策练到了第八重,不过很可惜,最后还是败在玄天宗太上宗主宋秋蒙手上。” 夕月摇头苦笑,道:“他们两个,一个天魔,一个天剑,斗了也有几十年了吧,还没斗够呢。” 贺龙城哈哈大笑:“说的也是,不过天魔却一次没赢过。” 夕月撇了撇嘴,道:“幸好没赢,不然江湖大乱,又是血雨腥风。这么说,这一届武林盟主又是玄天宗了。” 贺龙城摇头,道:“不是,玄天宗这次主动让出了武林盟主之位,你也知道,圣仙宫无意武林纷争,秋水阁人才凋零,最后只剩武盟府与傲月山庄,经过一番生死较量,武盟府胜出,萧启丰萧前辈坐了这一届武林盟主。” 夕月兴奋道:“他们两个,这可有意思了,一个是月斩,一个是傲月剑章,两人领悟都是月光剑意,两人打起来定然好看。” 贺龙城却摇摇头道:“这你可猜错了,他们两个只对了一招,萧启丰就赢了。” “一招?”夕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贺龙城点头道:“萧启丰已经将月斩练到了月十二,两人差了境界,一招过后,李黎光直接认输了。” “好吧。”夕月接着问道:“玄天宗为什么让出武林盟主?” 贺龙城苦笑:“这也没办法呀,玄天宗天剑十三绝,虽是武林绝学。可这些年,除了天剑宋秋蒙,其他没有一人能够参悟,英才不出,再加上宋秋蒙年事已高,玄天宗威势正在消减。” 夕月也是长叹一声,道:“天剑十三绝旷古烁金,岂是那么容易领悟的,除非是剑道奇才。秋水阁是人少,子嗣凋零。玄天宗是人多天赋低,日后的江湖肯定会越来越乱。” 贺龙城也是点点头,道:“九幽魔宫在武林大会受挫,我和一群人围杀纪云裳,纪云裳为了活命就将幻影阁杀我大哥的事告诉了我。” 夕月知道贺龙城对他大哥的死有一种执念,他敬仰他的大哥,视大哥为偶像。贺龙啸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他对纪云裳的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她并不怪他,再说这件事本来就与她没有关系。 贺龙城突然想到什么,眼睛望向夕月,语气激动:“你说你退出江湖了,为什么?你不是说江湖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你向往那样的生活,怎么会退出呢?” 夕月怔愣半晌,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贺龙城张了张口,最后忍住,转问道:“你接下来去哪?我们要不要一起。” “你我不同路。” 贺龙城点点头,他和夕月各有各的路要走,“以后如果到了沧州,记得到赫家庄找我,我一定好酒相待。” 夕月浅笑:“放心,肯定会去的。” ...... 第二日清晨,夕月霜心醒来时,贺龙城已经不在,看来昨天半夜已经离开。 夕月对贺龙城的不辞而别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反而觉得这样挺舒服,君子之交,平平淡淡。 两人在河边洗漱一番,接着上路。 东华皇城位于国土中心的中州,中州西南邻便是洛州,洛州十五城,羌城位于洛州东侧,距离中州不远,所以两人在中州行了五日路程,洛州行驶不到两日便到了羌城。 羌城地处繁华,经济繁荣,商旅往来,络绎不绝。 夕月也是第一次来洛州,霜心却轻车熟路,询问后才知道,幻影阁在羌城竟然有一家客栈,按照霜心所说,寰无殇在很多地方都设有商号店铺,一为挣钱,二为搜集情报,三为阁中成员提供方便,四可以为那些不干的杀手提供去处。 夕月心里佩服,寰无殇果然精明。 霜心却吐槽:阁主想法很好,就是人懒不想管理,这些都是阁中长老在操办。 夕月点头表示理解。 归家客栈,就是幻影阁在羌城的产业,不过霜心还是正常付钱入住,也没有找人,等到后半夜,霜心出去一趟。回来时,带了一位白发老者,霜心介绍道:“小姐,这位是客栈老板,以前是阁中杀手,退下来后,就一直在此打理客栈,你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他。” 夕月点头,请老者坐下,老者自我介绍:“鄙人姓赵,不知小姐有何吩咐。” 夕月给老者倒一杯茶,道:“赵老板太客气,吩咐不敢当,晚辈只是想询问有关城主府、柳家、余家的事,请赵老板赐教。” 赵老板想了想说道:“小姐想问的应该是余钱勇一家吧?” 夕月模棱两可,她还真不知道,花娘的父亲叫什么名字,就说道:“就是以前余家有个独生女嫁给了柳家,结果城主儿子从中作梗的那个余家。” 赵老板喝了一口茶,道:“这么说,就不是余钱勇那家,而是余弘文一家了。” 夕月点点头。 赵老板接着说:“这家早在七八年前就不复存在了,当时,余弘文协妻儿出逃,城主府派人追杀,最后只带回了余弘文夫妇的尸体,据说女儿坠崖身亡,尸骨无存。” 夕月紧握双拳,问道:“那余弘文夫妇的尸体在哪儿?” 赵老板小心观看夕月面色,见没有异样,才说道:“他们的尸体,应是被城主府扔到庙山喂狼了。 不过,后来听说:曾经受过余氏夫妇帮助的好心人,偷偷将尸体埋了。不知是真是假。 哎,要说,这余弘文在羌城也算是个成功药材商,再加上他们乐善好施,在羌城名声极好,真是天不佑好人呀。” 夕月心里哀伤,沉声道:“那能不能请赵老板帮忙打听一下,余氏夫妇的尸体,最后被怎么处理了?” 赵老板没有推辞,拱手一礼:“义不容辞。” 夕月还礼道谢:“多谢赵老板。” 赵老板摆手道:“应该的,应该的。” 夕月接着又问:“赵老板,那关于柳家,不知有何消息?” “柳家,羌城出名的柳家只有柳易安一家,做丝绸、茶叶生意。小姐说的可是此家?”赵老板语气笃定,心里确定夕月问的就是这家。 夕月问道:“这家就是和余家联姻那家吗?” “正是。” “那就对了。” 赵老板见说对了,语气更加坚定,道:“要说起,这柳家还真不是东西,为了巴结城主府,将自己儿媳妇拱手让人。后来儿子找到城主府讨要说法,被人打断了腿,柳家竟然为了平息城主府怒火,将亲生儿子逐出家谱,不管不顾。 虎毒还不食子呢,他们连畜生都不如呀。那个儿子才华横溢,在羌城名气不小,从哪以后,便一蹶不振,最后沦为乞丐,现在城里还有人时常谈起。” 夕月知道此人正是柳云峰,问道:“那现在呢?柳家如何?” 赵老板叹一口气,道:“自那以后,柳家依靠城主府,在羌城生意越做越大,现在都涉及到盐铁买卖了。” 夕月一惊,“盐铁,这可是国家官营,只有极少数皇商才能买卖,柳家竟敢私售盐铁?” 赵老板冷冷一笑:“这有什么办法?柳家背靠城主府,据说城主府在朝中有人。这不,城主马上就要升迁,进入朝堂,成为京师重臣,大家能有什么办法?” 夕月心里冷笑: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接着询问城主府的情况。 赵老板面色严肃,道:“谭耀辉在羌城势力极大,这些年横征暴敛,百姓怨声载道,有不少人想杀了他,结果都失败了。谭耀辉为了自身安全。用钱网罗一群江湖高手,保护自己和城主府安全。而且谭耀辉本人身负武功,再加上他凶狠残忍,瑕疵必报,现在整个羌城已经没有人敢惹他了。” 霜心送赵老板离开后,询问夕月:“小姐,看来城主府戒备森严,我们要进去,怕是并不容易呀。” 夕月笑容高深莫测,道:“既然不能力取,那便只能智取了。” 霜心呆萌疑问:“怎么智取?” 夕月笑容璀璨,让霜心取来纸笔,一边写一边说:“很简单,等会你找人将信送回皇城,交给左都御史墨大人就行了。” 霜心看到信封内容,呵呵笑了起来,直夸道:“这个办法真妙。” 夕月将信交给霜心,“我们这几天也不能闲着,我们要摸清城主府布置的格局,以及查清柳家售卖盐铁的罪证。” 霜心点头,道:“这个简单,我们夜探城主府,只要不进去应该不成问题,售卖盐铁的罪证...” 夕月见霜心绞尽脑汁的样子,觉得好笑,“账本呀。” 霜心恍然大悟:“对呀,我怎么这么笨呢,这都想不到。” 夕月微微一笑,霜心这个样子,她真怀疑,寰无殇为什么会让她成为杀手。 其实夕月错了:霜心星落本就是一队,一队只需要一个人出主意就好,这样行动起来没有分歧,效率更高。 霜心星落在一起时,永远都不会感慨:“我怎么这么笨呀。” 就像夕月和墨铭在一起时,她也不想思考,她更喜欢墨铭替她思考,她只要去做就好了。 第二日,霜心找到赵老板,赵老板用阁中传递消息的秘径将信件很快送出。 夕月今日打算:白天走访柳家盐铁售卖专店,夜里探访城主府。 赵老板将柳家开设盐铁店面的位置,内部情况,详细给夕月说了一遍。原来这些盐号铁铺都有国家盐铁司签发的批文,表面都是国家官营。 这个夕月自然不相信,除非盐铁司也参与其中。 柳家在羌城一共有四家盐号,两处铁矿,城中还有三家铁铺。盐号铁铺位置明确,铁矿位置比较隐秘,无法探得具体位置。这点也难不倒夕月,夕月打算监视铁铺,铁矿与铁铺之间定有往来,只要找到联系,顺藤摸瓜定能找到铁矿所在。 白天,夕月和霜心分别探查盐号,铁铺,晚上在客栈集合。 一天观察后,两人发现,盐号铁铺,守卫一般,没有高手把门,夕月打算先夜探城主府,然后找寻铁矿,账本最后收集,以免打草惊蛇。 午夜,两个黑影一前一后,悄悄潜往城主府,城主府占地面积极广,府内灯火通明,巡逻队一队接着一队。夕月两人从后院潜入,藏身在一颗大树上,仔细观察,后院守卫稀疏,两人一点点向前推进,夕月记住每个细节,巡逻队方位人数。两人只在角落观察,半个时辰将城主府查看了大半。到东院时,巡逻人员明显增多,院中一片漆黑,无法查看里面具体情况。 两人趴在隔壁房顶,霜心轻轻扯动夕月衣袖,低语道:“小姐,现在怎么办?这里很可能就是书房,我们进去吗?” 夕月一时拿不定主意,想观察一会儿,实在是东院太大了。可就这样离开,她又不甘心。 思虑再三,夕月指着东院边上一颗大树,树上漆黑一片,道:“我们先到那里,看看再说。” 霜心舔了舔嘴唇,心里兴奋,她是杀手,胆子大,骨子里充满冒险精神,点头轻声说道:“好。” 两人小心移动身形,刚靠近大树三丈,一股寒意迎面袭来,夕月下意识抱着霜心滚落一旁。一名黑衣人从树上飞出,流星镖再次袭来,夕月霜心翻身躲避。 眨眼之间,等两人站起,已经被七名黑衣人包围,七人都是黑色夜行衣,头戴黑色头套,只在双眼处留出两个眼洞。如此装扮,潜伏在黑夜中,真的就是隐匿在黑夜的幽灵,极难发现,幸亏夕月警惕性高,不然两人现在已经身死。 第26章 想你,你就来了 夕月全身神经绷紧,紧握长剑,她知道这七人都是高手,很可能还有合击剑阵。 霜心和夕月背靠背,一手长剑,一手匕首,严阵以待。 双方短暂静默,其中一名黑衣人冷声道:“暗阵。” 七人中五人身形变幻,朝夕月二人攻去,另外两人在外面手持流星镖,移动身形,随时准备给两人致命一击,五人配合十分默契,夕月两人手忙脚乱,还得时刻留意外面两人的暗算。 夕月心里暗暗着急,此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剑影站在远处楼顶,静静看着下面战斗,随手拿起一片瓦一捏,瓦片碎裂成数块,剑影右手用力一甩,瓦块破空飞出,快如闪电,外面两个手持流星镖的黑衣人应声倒下,五名黑衣人也倒地一个,其中一人右臂被洞穿,长剑落地。 对方剑阵被破,夕月二人压力大减,挥剑反击,剑影见二人没有危险,打算转身离开。剑影双眼一缩,身形一跃而下,挡在夕月身前,夕月两人战斗还没结束,一人从东院内飞出,身形飘忽,一看就是绝顶高手。 剑影伸手将背后长剑取出,来人一身白衣,面色惨白,双眼深陷,颧骨突出,山羊胡无风自动,右手持剑,杀意凌然。 两人没有言语,战斗爆发,白衣人身法奇特诡谲,剑法更是刁钻狠辣,剑影眉峰深深皱起,他的剑法大开大合,勇往直前,有进无退。 双方盏茶功夫,已交手百招,白衣人身形一步步后退,夕月霜心已经将剩余四人解决,剑影当啷一声,长剑回鞘,“走。” 夕月霜心连忙飞身跟上,夕月冷声喝道:“谭耀辉作恶多端,总有一天我必取你性命。” 白衣人怔然愣神,刚才他输了,他竟然输了... 多少年了,他再一次输了... 盯着剑影离开的方向,白衣人双眼快喷出火来。 三人悄无声息返回客栈,夕月看到剑影那一刻就知道,剑影是墨铭安排的。 剑影也不多说什么,转身回了自己房间,就在夕月房间对面。 夕月心里开心,睡不着,想到墨铭暗中派人保护她,心里就甜甜的,她将自己遇到墨铭后的点点滴滴慢慢回忆。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原来他已经帮自己太多太多,多次救了自己性命。 自己欠他吗? 夕月以前,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夕月摇摇头,自己不欠他,谁让他抱我,还亲吻我呢。 他能救任何人,而我却只会让他一个人抱,一个人亲。说起来,我失去的更多,还有这个,夕月轻轻抚摸自己心口,因为这里只有他一个,所以他所做的一切,原本就是她的。 夕月迷迷糊糊想着,墨铭的身影朦朦胧胧。 梦中,夕月一伸手,墨铭就向她微笑,向她走来,将她抱在怀里,弯腰亲吻她的额头... ...... 谭耀辉被人刺杀成了习惯,昨晚刺杀并没有引起什么轰动,夕月临走时,大喊那一句,也是为了迷惑对方,让对方知道,是江湖人要刺杀谭耀辉,而不是有人有意探查城主府。 夕月接下几天和霜心一直监控城中三家铁铺。 ...... 玄影手执信件交给墨铭:“公子,有你的来信。” 墨铭接过,打开一看,嘴角微微上扬:“玄影,你去盐铁司将洛州签发的盐铁官营批文给我誊抄一份。还有到户部将洛州各城过去五年上交的各种税款给我准备一份。” 玄影立即领命。 墨铭手执信件进宫面圣。 轩辕岗看完信件,面色难看,问道:“墨爱卿,此事可是真的?” 墨铭躬身行礼:“皇上,此事只要微臣一查便,便能知晓其中原委。” 轩辕岗冷声说道:“盐铁自古都是国家官营,关乎国家财政。此事至关重要,你定要为朕查个水落石出。” 墨铭再次躬身行礼,道:“请皇上放心,微臣必尽全力。” “好,你下去吧。” ....... 墨铭出宫后,玄影已经将东西准备齐全,墨铭翻开查看,羌城在盐铁司签发盐号七家,铁铺六家。柳家四家盐号,三家铁铺确实是国家官营店面。 墨铭再查看羌城过去五年上缴盐铁税,顿时明白问题出现在哪里,羌城七家盐号税款竟然和安城三家盐号税款相差无几。 洛州气候适宜,利于种植,百姓富饶,地理位置却远离海岸,盐铁短缺,盐铁在洛州可以说是奇货可居呀,百姓花大价钱采买官盐官铁,朝廷收益丰厚。 羌城身为洛州第一大城,其人口数量几乎是安城的两三倍,每年盐税却基本相同。 一想便知:羌城盐税被人贪污了。 墨铭带领玄影即刻动身,秘密前往洛州羌城。 ....... 夕月霜心监视铁铺三天,终于在第四天夜里,发现一批牛车,拉着生铁进入铁铺,将生铁卸货,又趁着夜色出城,当时宵禁,城门已经关闭,牛车却畅通无阻。不用说,这肯定是城主府给的权限。 夕月霜心翻越城墙,一路紧跟,终于在破晓时分发现了矿洞。 夕月两人在山上转了一圈,发现周边有几个小山村,矿上很多工人都是村里民工。 两人等到天黑,秘密潜入矿洞,四处搜索,发现一个洞穴,门口有两个人把守,后半夜两人犯困只打哈欠,迷迷糊糊被霜心点晕。夕月悄悄潜入其中,果然发现冶铁账本,夕月大致查看一番,在账册角落画一个记号,才带霜心离开。 按照赵老板所说,柳家一共有两处铁矿,夕月只找到岩岭这一处。另外一处,两人守株待兔两天一直没有收获。因此夕月猜测:另外一处铁矿,并不向城里提供生铁。 夕月没有办法,只能四处走访,夕月相信,和岩岭铁矿一样,另一个铁矿用的人手定然也是附近山民。 夕月问过赵老板,柳家铁矿如此隐秘,你是如何知道的? 赵老板笑着道:“柳家有个儿子,庸碌无能,狂妄自大,一次醉酒,和别人吹牛,两处铁矿正是出自他之口。” 夕月在山间寻访三日,问过近二十个村庄,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夕月找到了另一个铁矿,距离羌城较远,位于深山老林里。 此处冶铁技术远比岩岭好的多,此处守卫也更加严密。 夕月没有硬闯,而是先返回羌城。墨铭应该马上要到了,下面的事就交给他处理好了。 夕月回到客栈,打开门,墨铭正对她微笑,夕月愣神之间,眼前黑影已经站在身前,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夕月如在梦里,她刚刚还想他快到了,明天应该就可以到,现在他就出现在面前,还抱着她。 这些日子,她一直想他,他常常出现在她的梦里,以前她常被噩梦缠身,现在她的梦里出现了他,噩梦少了,他却多了。 梦里,他对她,永远都是笑容满面,会常常抱着她,会偷偷吻她。 这会是梦吗? 不是,夕月心里悸动,轻轻揽住墨铭腰部,将头靠在墨铭肩上,“你终于来了。” “嗯,我来了。”为你而来... 墨铭牵着夕月,到桌边坐下,给夕月倒一杯水,“这些日子很累吧!” 夕月双颊微红,摇摇头,道:“不累,很充实。” 墨铭眼底有心疼闪过,她还是那么坚强,一如初见之时。 墨铭脑海里不由想起初见夕月时的情景,面色惨白,双唇血红,鲜血顺着嘴角簌簌坠落,眼中满是戒备,当时他心里最多的是敬佩,现在想起,心如刀绞,痛彻心扉。 夕月见墨铭在出神,笑着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墨铭轻轻浅笑:“想你。” “我不是就在你面前。”夕月双颊微红,心里觉得好笑。 “是呀,可我却记得第一次见你时的情景。” “什么时候?国宴上那次吗?” “不是,那次我们相距很远,你戴着面纱,我也看不到你,是密室那次。” 夕月脑海里突然蹦出当时的画面,“那个时候?我最落魄最难看的时候。” 墨铭摇摇头,道:“不,最坚强最好看的时候。” 夕月脸色更加红润,背过身:“我不理你了。” 墨铭从背后圈住夕月的腰,“那可不行,我认定你了,这辈子都忘不了。” “我才不信呢。” 墨铭笑道:“呢就让时间来证明吧,等到你我都满头白发,成为老头老太太时,你再告诉我你的答案。” 夕月整个人都呆住了,墨铭是想和她白头偕老吗?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呢。 他们能有这一天吗? 哎,好累,不想了,夕月紧靠在墨铭怀里:“我累了,想睡了。” 闭上眼,很快就进入梦乡。 墨铭将夕月抱到床上,盖好被子,低头在夕月额头轻轻一吻,才出门找到霜心。 霜心将这些日子两人的调查仔仔细细说一遍后,墨铭让霜心好好休息。 然后,墨铭带着玄影前往府衙,调动兵力,第一步直捣黄龙,包围城主府,查抄东院,一切开始的太突然,谭耀辉还没来得及处理,书房暗室已经被查抄。他那些武林高手不愿掺和朝廷之事,很大一部分直接跑路,留下几个也不是剑影与玄影对手,最后全军覆灭。 至于那名白衣高手,见到剑影到来,也没有再打斗下去的欲望,转身离开,生死面前,他还是十分冷静的。 所有盐号、铁铺都在第一时间被查抄,账本账册也都被收缴,玄影亲自去岩岭铁矿带回账本。 然后墨铭亲自和玄影前往背虎山铁矿查看,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兵贵神速,短短两个时辰,所有东西全部搞定。 经过审核查阅,城主府伙同柳家、盐铁司私售盐铁,私开铁矿,私下冶金,这些都是死罪。 谭耀辉书房,查出不少信件,有几封无名无姓,墨铭也不去追究。最让墨铭在意的是背虎山铁矿,此处铁矿冶炼技术高超,竟然还有兵工厂,可以生产打造武器盔甲。 经过询问,背虎山铁矿,柳家只是背其名,并不知其真正用途,甚至连具体位置都不知在哪。 谭耀辉被下了大牢,打得半死不活,死活不肯开口,墨铭清淡笑道:“你觉得太子会保你?” 谭耀辉满脸血污,心神失守,颤声喊道:“你怎么知道?” 墨铭起身走到谭耀辉面前,轻声道:“我想你要清楚,现在能救你的并不是太子,而是我。” “你?”谭耀辉不可置信看着墨铭。 “将你知道的都写下来,反正你都要死了,何不试试?你要想清楚,你犯的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谁也保不了你,除非皇上不知道,这个选择权在我不在太子。”墨铭说完转身离开。 谭耀辉整个人傻了,他不知墨铭所说是真是假,墨铭为什么要救他?不过墨铭的话他却信了,太子救不了他,能救他的只有墨铭。 夕月这些日子真的累了,现在墨铭来了,她就能安心睡一觉了,睡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清晨才睁开眼帘,墨铭就坐在床边,手里拿着罪状书观看,夕月坐起身,走过去,揉了揉眼,问道:“看什么呢?” 墨铭将罪状书递过去,夕月接过,先是扫一眼,然后仔细查看,惊叹道:“他都招了?这么快,你怎么...” 墨铭点了点头,夕月笑了,她还想着今天陪墨铭一起动手呢,谁知,一觉睡醒,墨铭已经将所有办好。 谭耀辉招了,不仅招了伙同柳家私售盐铁,更招出他听取顾成鑫私开铁矿,私制武器,这一切都是太子轩辕景私下授意,但是他没有这方面的证据。那些制成的武器也被顾成鑫私下运走,他不知运去了哪里。 “怎么办?这些东西扳不到轩辕景和顾成鑫呀。”夕月心里有些憋屈。 “无妨,我们当前的目标也不是他们。” 夕月嗯了一声,道:“那接下来,我们该干什么?” “先回京吧!” “也好” 墨铭让谭耀辉又写了一份罪证,上面只有伙同柳家私售盐铁的罪证。 谭耀辉大喜,知道墨铭准备饶他一命。 私售盐铁,他最多被抄家发配,罪不至死呀。 回去路上夕月表示不明白,便问道:谭耀辉害死花娘一家,横征暴敛,为祸一方,罪不容诛,你为什么要放过他呢?” 墨铭耐心给夕月解释:“谭耀辉指证轩辕景和顾成鑫的罪状没有确凿证据,现在爆出去,打草惊蛇,必会引起太子一方猜忌,不利于我们搜查证据。还有谭耀辉一家活不了,即便太子不动手,国公府、顾丰华都饶不了他。” 顾丰华正是东华左相,顾成鑫的爷爷,一个老谋深算的枭雄。 夕月放下心来,她还准备亲自动手呢,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不,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 一切如墨铭所说:最终,谭柳两家被抄,所有男丁发配岭南充军,女子沦为官妓,谭耀辉贬为庶民,发配岭南充军,柳易安被斩。 发配途中,谭柳两家遭遇暴民,无一生还。 赵老板找到了花妈妈爹娘的坟墓,当初确是被好心人偷偷掩埋,花妈妈感激万分,亲自上门道谢,看到本人后,花妈妈愣住半天才回神,“阿乐,怎么是你?” 男子双颊红润,挠了挠头,憨憨笑道:“小姐,老爷夫人对小的有救命之恩,小的自然要报答他们,小姐,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说完,阿乐紧张的看着花妈妈。 花妈妈犹豫一下,点头道:“还,还好...你呢?” “我也很好”阿乐兴高采烈。 阿乐小时候身染重疾,没钱看病,是花妈妈父亲余弘文救了他,还留他在药材铺帮忙,阿乐憨厚,心里一直爱着花妈妈,可惜两人身份差别巨大,再加上花妈妈从小就定了亲,阿乐就一直放在心里,默默祝福。 现在再见花妈妈,花妈妈没事,阿乐总算可以放心了,家里也给他说了一门亲,被他一直推脱,现在他终于能安心操办自己的事了。 这次来羌城,夕月主要是陪花娘祭拜父母,顺便感谢当初掩埋余氏夫妇的好心人。 夕月心里开心,笑吟吟调侃道:“花娘,你魅力可真大,柳云峰为了你做了这么多年乞丐,阿乐为了你,这么多年没娶。花娘年轻时,一定是个大美人。” 是呀! 这种不知死活的等待,又有几人能够忍受呀?不得不说:花妈妈是幸运的,有两个真正爱她的男人。 花娘父母大仇得报,心结解开,笑容更加明媚,道:“这你倒是说对了,我年轻时,可有羌城第一美人之称幺。” 花娘说得一点不假,不然谭丘落也不会千方百计想得到她。 夕月哈哈一笑:“那有我美吗?” 花娘嘴角一抽:“那肯定的。” “我有点不信。” ...... 第27章 同往 重华宫,郭宇轩满脸严肃,沉声问道:“你说他查没查到兵工厂的事?” 兵工厂是墨铭和玄影私下暗查,回京后,墨铭又只字未提,目的就是从中找到线索,以便顺藤摸瓜找到轩辕景私下养兵的确凿证据。 墨铭已经安排剑影暗中监视。 郭玉婷也是满脸凝重,眉头拧在一起,很久才不确定说道:“应该没有吧。” 郭宇轩摇头,语气坚决:“此事必须查清楚,不能留下任何隐患。”这也是他一贯做事的准则。任何事都必须在自己掌控之中,不能似是而非。 郭玉婷同意,问道:“让谁去?还是振华吗?” 郭宇轩慢饮一口,摇头道:“科考快了,他需要留在京中准备。” 郭玉婷没了声音,半天才询问道:“你觉得顾成鑫怎么样?此事和他息息相关,我想他也不想自己糊里糊涂吧。” 郭宇轩眉头一拢,低声冷嘲:“顾丰华那个老头比谁都精明,他能看不出其中厉害?怎么可能同意顾成鑫去。” 现在兵工厂就是未知的迷局。万一是墨铭故意留的局,谁去谁死。 郭玉婷长叹一声,道:“这左都御史真是不简单呀!如此人物不能收为己用,我看还是尽早除去为好。” 郭宇轩冷哼一声,道:“你将此人想的太简单了,你忘了云州刺杀的事。” 郭玉婷急了,“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我们不能一直这么被动吧。” 郭宇轩双眼紧缩:“户部或可一试?” “他?”郭玉婷想不明白。 “嗯,羌城出现铁矿,户部定然要前往查看验收,如果可以...”郭宇轩看着郭玉婷,眼中意思十分明确。 “可他是皇上的人,我们...”郭玉婷心里还是惴惴不安。 “户部尚书身死,原定谭耀辉接任,现在他也死了,户部侍郎一直想进入六部,坐上户部尚书之位呀。” 郭玉婷思虑再三,点头道:“这个或可一试。” 很快,户部侍郎接受命令,前往羌城查收铁矿。 临行之际,太子亲自到府慰问,加以鼓励。 顾成鑫听闻羌城出事后,第一时间就找到爷爷顾丰华。 顾丰华身居左相,位高权重,手握重兵,表面忠于皇上,从不介入夺嫡党政。 顾丰华当时二话没说,直接下令,将顾成鑫关入祠堂,静心思过,没有命令,不得外出。 顾成鑫心里不服,却不敢有丝毫不满,顾丰华就是顾家的天,没人敢忤逆他,哪怕他是顾丰华最疼爱的孙子,也不行。 夕月知道墨铭在兵工厂有自己的安排,她也不打算多管,她现在的任务就是盯紧顾成鑫,如果兵工厂与顾成鑫有关,他必然会有所行动。 结果,她却听到顾成鑫被顾丰华关了,这很出乎她的意料... 好吧,又让墨铭说中了。 夕月无奈苦笑:“真是一群老狐狸。不,墨铭是一只好看的漂亮狐狸。” 星落这些天很无聊,霜心回来,她最开心了,立即让霜心接替自己。 霜心吐了吐舌头,道:“顾成鑫都被关了,现在监看还有什么意思?” 夕月想了想也对,便说道:“先停止吧。” 她已经摸清顾家人脾性,顾成鑫在外面嚣张跋扈,在家却十分惧怕爷爷顾丰华,即便有人将他放出来。如果顾丰华不发话,他也不敢出去。 夕月一时没有什么好主意,只能听取墨铭建议,耐心等待。 墨铭忙于调查轩辕瑾和晋王之间的事,他必须亲自前往东野一趟。夕月心里担心,却没有办法,墨铭左都御史的身份不能丢呀。 御书房,轩辕岗同意了墨铭的提议,不过暗中给墨铭下了另一道密令:带回晋王的人头。 墨铭躬身领命。 东野位于东华国土最东侧,地域辽阔,环境恶略,异族遍地。 东野虽是东华国土,却不在东华治下,东华三十六州,东野不属于任何一州。当初晋王与其说分封东野,实际上说发配更为贴切。 东野与衡州,永州,虞州,盛州,金州五州接壤,盛州与金州分界线是呈东西走向的盛金大河,墨铭打算先到冀州,然后乘船东下,到达东野。 墨铭临行前,到桃花坊和夕月辞行,夕月不在坊中,询问花妈妈,花妈妈也不知道夕月去了哪里。墨铭只能失落离开。 从城东门出发,行至初心亭,墨铭远远就看到夕月一身红衣立于凉亭,墨铭嘴角浅笑,对玄影说道:“你先走,我们东野荒城会面。” 玄影笑着领命,驾马快速离开。 墨铭一路腾飞,跃上初心亭,夕月笑着望向墨铭,道:“你好慢呀,太阳都出来了呢。” 墨铭上前将夕月抱在怀里,用力抱紧,“要知道你在这儿,我早就来了。” 夕月嘻嘻一笑:“那是因为你太笨了,这都想不到。” 墨铭低头欲要亲吻夕月额头,夕月却抱着墨铭脖子,踮起脚尖,在墨铭鼻尖轻轻一吻,“啊,你太高了,吻不到额头呢。” 墨铭身子下蹲:“现在可以了。” 夕月双颊绯红:“你闭上眼睛。” 墨铭听话闭上,夕月弯腰在墨铭鼻尖轻轻一吻。墨铭睁开眼睛,夕月嘴角浅笑。 墨铭明白一切都是夕月故意的。 夕月身形一转,向山下飞去,红衣翻飞,宛如乘风而去的红衣仙子,墨铭轻身跟上,两人驾马向东方而去。 夕月最后还是决定陪墨铭一起去东野,墨铭在见到夕月那刻,就已经明白夕月的打算。 此去东野路途遥远,再加上两人一路游山玩水,用的时日比预定多了不少。 这一日,两人路过寒洲,寒洲毗邻云州,气候适宜,交通便利,门派林立,五大宗之一的武盟府就在此处,夕月笑着说道:“武盟府现在持掌武林,府主萧启丰正是当今武林盟主。他可在十大高手里排名第三呢。” 墨铭含笑问道:“这个排名可是出自听雨阁?” 夕月惊讶道:“是呀,想不到你对江湖之事也有了解。” 墨铭道:“只是道听途说罢了。” 夕月看着墨铭,满脸惊奇,想入菲菲。 墨铭知道夕月又在想一些奇怪问题,不由问道:“怎么了?” 夕月一本正经道:“我是在想,如果你对上武林盟主萧启丰,你们谁能赢?” 墨铭摇头苦笑:“这个没有可比性,我又不是江湖中人,无意与人比武斗胜。” 夕月嘟着嘴,信誓旦旦:“我觉得还是萧启丰会赢,毕竟人家可是武林盟主,江湖第三呢。” 墨铭摇头,“激将法没用。” “好吧!” 夕月就是和墨铭开个玩笑。在她心里,墨铭永远都是第一,智武第一。 黑夜降临,两人行到一处小镇,上合镇,占地面积极小,只有东西一条街,镇上只有一家客栈,佳和客栈。 夕月领着墨铭进入客栈,夕月头戴面纱,墨铭脸戴面具,两人打扮低调,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夕月要了两间上房,墨铭付帐后,便向二楼行去。 走到楼梯拐角处,夕月看到一楼角落,坐着五名黑衣大汉,凶神恶煞,趴在桌上窃窃私语,眼睛不时望向二楼东北角一间客房。夕月给墨铭使了一个眼色,墨铭上前牵住夕月右手上楼,眼睛自始至终都没看五人一眼,等进了房间,墨铭才笑问道:“又手痒了?” 夕月坚决摇头:“没有。” 墨铭帮夕月将外套脱掉,挂在衣架上,然后也将自己外套脱掉挂在衣架上:“那五个人应该不是江湖中人。” 夕月在桌边坐下,倒一杯茶水,放在鼻尖闻了闻,没有问题后,才一口喝下,然后给墨铭也倒了一杯,道:“我也看出来了,他们坐姿端正,脚上穿的都是军靴。所以他们应该是军人。”夕月对军队士兵还是比较了解的,毕竟她出身将门,父亲更是统领重兵的镇国侯。 墨铭喝了一口茶,点头道:“你说的不错。” 夕月笑道:“所以我们应该就不是多管闲事了。” 墨铭无奈,只能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就等你这句话。”夕月嘴角仰起,眼里满是光华。 墨铭起身,“我去点一些吃的。” 夕月嗯了一声。 墨铭到一楼找到掌柜,询问路程,得知从寒州到冀州还需要三日路程,途中会经过寒州临城,寒州武林势力林立,临城是寒州十四城中唯一兵家重地,驻扎着三万寒林军,防守寒州土着游牧一族。 游牧一族自古存在,镖旗大马,善骑善射,战斗力惊人,广泛分布于寒州与冀州,寒州三分之一的土地加上冀州近三分之二的土地都被游牧族霸占,这些游牧族自成体系,不愿听从朝廷官员调配,早年东华曾派兵围剿,结果大败,朝廷没有办法,也不想在此浪费太多人力物力,就双方达成共识,朝廷可以划出地界让游牧异族自治,但游牧族不能外出侵略,骚扰百姓。 朝廷不放心游牧族,分别在寒州临城设兵三万,冀州邱城设兵五万,上次云州,墨铭借的就是冀州邱城林家军。 墨铭要了几样小菜和洗澡水,走到二楼,东北角客房走出两人,一名满脸络腮胡的大汉带着一个十一二岁,身材纤细的女孩。大汉满脸戒备,女孩神情慌张,四处张望,看到墨铭时,连忙低下头,跟随着大汉一起下楼。 墨铭眼角扫向一楼角落五人,那五个人佯装无事,自顾自喝酒,只是眼睛的余光从两人出门到下楼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两人。 墨铭进屋后,发现夕月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接连赶了几天路,一直夜宿荒野,她确实也太累了。 墨铭叫来小二,让饭菜一个时辰后再送过来。 墨铭现在能够确定一楼五名大汉就是临城的寒林军,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何会盯上一名大汉和一名少女。 墨铭与寒林军总督军李达曾有过一面之缘,准确说:墨铭曾救过李达的命。 不过这也是五年前的事了。李达此人生性豁达,嫉恶如仇,一心为民。不过他十分固执,甚至是偏执,李达先祖曾是南陵降将,归降后,祖辈一直驻扎临城。 墨铭现在是不愿再见李达的,在世人眼里,他已经是个死人,他不想任何知道他还活着。 夕月睡到戌时才醒来,中间小二送来饭菜,被墨铭退了回去。 夕月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发现墨铭靠在床边假寐。夕月玩心大起,拿起头发,用发尖调弄墨铭鼻子,墨铭故意打了两个哈气,伸手揉揉了鼻翼。 夕月抢过墨铭的手,轻轻揉捏墨铭鼻子,道:“我说过,鼻子是我的,你不可以摸它。”墨铭鼻子挺拔好看,夕月特别喜欢。 墨铭无奈加无语,“可是我鼻子很痒。” 夕月脸上浮出一抹红云,道:“我有办法” 夕月附身在墨铭鼻尖轻轻一吻,道:“我饿了,我要吃辣子鸡。” 夕月说完便跳下了床。 墨铭心里好笑,夕月说话做事忽左忽右,又是他也反应不过来,站起身走到门口,叫来小二,让厨房将饭菜重做一份端上来,原来的饭菜已经用给其他客人。 夕月走出房间,朝一楼角落望去,发现五人已经离开,心里有些不开心,嘟着嘴:“他们怎么走了?” 墨铭笑着说道:“可能吃完饭就走了。” 夕月叹息:“我还想和他们玩玩呢。” 说着转身看向东北角房间,“那个房间的人也走了吗?” 墨铭道:“走了。进去吃饭吧,吃完饭好好洗个澡,再补个觉,我们明天早点出发。” “好吧。” 第二日清晨,两人早早出发,经过一片树林,在路上发现六具尸体,夕月一眼便认出其中五人正是客栈一楼那五人。 墨铭看了看大汉,说道:“这是东北角房间那个,还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不见了。” 夕月觉得事情越发怪异,问道:“他们怎么会死在这里?” 墨铭查看几人伤势:“从伤口来看,应该是江湖人士所为。” 墨铭不打算多管闲事。 夕月却兴致盎然,“那我们要不要查查此事?” 墨铭想拒绝,脑海里想起李达,他觉得此事应该和他脱不了干系,就点头,道:“先往前走吧,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小女孩。” “好嘞,我们走。” 第28章 巴罗族紫金花 两人驾马一路前行,天黑时,路过一个小山村。 两人商量后,打算在村里借宿一晚,村里人对陌生人戒心很重,再加上两人遮面,就更不受人欢迎。最后,还是墨铭取出一锭银子,大娘才答应给两人一间房间。 没有晚饭,墨铭取出点心,夕月拿起一块放在嘴里,道:“真是奇怪,刚才你拿出的可是二两银子,这么偏远的小山村,那个大娘竟然一点也不激动,神情自若,好像见多了银子。” 墨铭拿起桌上水壶,倒上一杯水,放到鼻尖闻了闻,然后给夕月使一个眼色,夕月心领神会,也拿起水壶倒上一杯,放在闻一下,心中震惊:迷心散。 药力十足的迷药。长期使用此药,能让人变成白痴。 墨铭取出水带,递给夕月,夕月仰头喝了一口,低声说道:“等会儿,我们将计就计。” 墨铭笑着点头,她喜欢玩,他就陪她玩玩又有何妨。 迷心散虽然药效强烈,发作时间却滞后,夕月躺在床上睡觉,墨铭靠在床边假寐。 半夜,吱呀一声,门被人小心推开。 墨铭心里有些无奈,听夕月呼吸声,知道她真睡着了。 门口走进三人,领头的是收银子的大娘,另外还有一对年轻夫妇,只听手里拿着井绳的男人,低声问道:“娘,我们真要将他们送给门主吗?” 大娘长叹一声:“不然还能有什么办法?” 男人不再言语,上前将墨铭困住,另一个妇女进屋后,一句话没说,走到床边,将夕月扶起,用井绳捆绑。 三人将两人搬到外面马车上,趁着夜色,向后山赶去。 夕月在女人碰她时,已经醒了,夕月伸手牵住墨铭的手,墨铭稍微用力捏了一下,夕月抿嘴浅笑。 马车最后停在后山一块空地上,远处山角有个山洞,三人将两人运进山洞,打开一处石门,门内别有洞天,顺着台阶下去,中间坐落着一个巨大祭台,周边一圈有十几个密室。 三人将夕月墨铭二人放到祭台上,快速离开。 过了一刻钟,顺着轰隆一声,一处密室石门打开,里面走出三人,一男两女,男人身着白色里衣,头发散乱,两女身上却是寸缕不挂,笑容妩媚,跟在男子身后。 夕月眼睛扯开一条缝隙,心里暗骂:无耻,真是不要脸。 幸好墨铭背对着,看不到三人,不然真是... 夕月心里着急,她是真不想墨铭看到别的女人的裸体,立即怒声说道:“墨铭,躺着不要动,不许睁眼。” 说完,夕月身形跃起,身上绳索掉落在地,右手腰间一探,一把匕首拿在手上,向三人攻去。白衣男子反应快速,身形左移躲开攻势,夕月改刺为横划,男子背后右侧女子被一剑封侯,左侧女子虽然躲开攻击,右臂还是被匕首扫中,鲜血直流。 白衣男子转身跑进密室,出来时,手上握着一把长剑,夕月没有跟进密室,跟另外一个女子打在一起,女子右臂受伤,功夫一般,很快就被夕月制服,夕月冷声问道:“说,你们都是什么人?为什么将我们绑来?” 女子脸色惊惧,指着白衣男子,颤声道:“不要杀我,这是紫金门,他是我们门主,我只是他的女人罢了。” “紫金门?”夕月在脑海中搜索。没听说过,夕月接着问道:“你们将我们迷晕带来此处,有何目的?还有,外面小山村和你们又是什么关系?” 白衣男子手持长剑,时刻提防夕月,冰冷喊道:“放了她,我可以饶你不死。” 夕月冷笑:“如果我所料不错,你手里握得应该是追魂剑吧,百里追魂冷逸枫和你什么关系?” 男子哈哈大笑道:“他和你一样。曾经他可是我最喜欢的阶下囚,不过现在已经死了,他的剑自然也就成了我的剑。” 夕月眉头一拧,眸中充满杀气,冷声道:“你竟然杀了冷逸枫,如此我更不能饶了你。” 冷逸枫亦正亦邪,从不在乎外人看法,只要你对他的脾气,哪怕你是邪魔,他也会将你视为生死之交,为朋友可以两肋插刀。 夕月曾和冷逸枫打过一架,略胜半招,后来追杀冀北三雄时,两人再次相遇,共醉一场。 此后,再没有见过面。 只是夕月没想到,冷逸枫竟然已经死了。 夕月将女子踢开,手拿匕首和男子战到一起,男子身法还算高明,剑法委实一般,仅仅二十招,便被夕月制服,夕月一把夺过追魂剑,斩下男子右臂,男子滚在地上大叫:“求求你,饶我一命。” 夕月冷笑,长剑指在男子咽喉,男子不敢再动分毫,夕月问道:“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男子支支吾吾,夕月挥剑斩下男子左臂,男子苦痛呻吟,却不敢乱动,道:“我说,我说,一切都是为了祭祀。” “祭祀?”夕月眉头紧皱:“什么祭祀?” “就是用活人祭祀,求取巴罗神保佑。”男子声音颤抖,越来越低。 “巴罗神。你是巴罗族人?”夕月声音冰冷。 巴罗族信奉邪神巴罗神,认为人血含有无穷神力,只要不断向巴罗神献祭新鲜人血,就能得到巴罗神保佑,长生不死。 巴罗族人也确实高寿,也曾有人研究巴罗族高寿的秘密,结果都以失败告终,而巴罗族却将高寿归结于巴罗神庇佑。 男子失血过多,脸色惨白,用力说道:“是的。” 夕月接着问:“那外面的村民也是巴罗族人吗?” “不,他们不是,他们只是中了巴罗族奇毒,紫金花毒。” “解药何在?” 男子犹豫不说,夕月长剑划破他脖颈皮肤,男子立即大叫道:“就在密室里,取紫金花蕊,放在水井里,让村民连续饮用七天,就能完全解毒。” 夕月冷哼一声,转头看向左臂受伤的女子,问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女子摇头,泪流满面,道:“我不知道,我只是锦城普通商人的女儿,被他擒住,做了他的女人。我哥哥就是死在他手里。求求你,杀了他,杀了他,为我哥哥报仇。” 夕月将匕首扔给女子,冷声说道:“你自己动手。” “等一下。”墨铭声音传来。 夕月望去,墨铭还躺在地上,背对着她们,夕月心里好笑,对女子说道:“你先进去穿上衣服,还有给她也穿上。”夕月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女子尸体。 女子赶紧冲进屋里穿好衣服,又将一件白色衣袍盖在地上女子身上。 夕月走到墨铭身后,拍拍墨铭肩膀,道:“现在可以起来了。” 墨铭起身望着夕月,眼中充满好笑,夕月嘻嘻笑道:“怎么了?” “你就不能先让她们先穿衣服吗?” 夕月满脸无辜,一拍脑袋,道:“哎,对呀,我怎么就这么笨呢。” 墨铭起身走到男子面前,蹲下身子,问道:“巴罗一族世居东野,你怎会来到寒州?而且据我所知,巴罗族早在三十年前就灭绝了。” 男子睁大眼睛,不可置信,道:“你,你怎么知道这些?不,不,我就是巴罗族人。” 墨铭嘴角勾起,向女子招手道:“你可以报仇了。” 女子走到男子身边,手起刀落,将男子心脏刺穿,手法干净利落,位置准确无误。 夕月走过去将所有密室打开,每个密室大约一个半平方丈,除了居住的一个密室,其余密室,全是紫金花,每个密室十盆,十个密室,一共一百盆,还有一个密室,种着十盆金色花朵。 夕月打算摘取紫金花花蕊,被墨铭拦住,“紫金花,乃东野奇异妖花,平时为金色,没有毒性,还是一种不可多得得药材。可一旦沾染血迹,就会变成紫色,成为剧毒之物,任何人接触,都会毒发而亡。要供养此时的紫金花,必须用活人心头之血。” 夕月心里震憾不已:“你的意思是,我们被抓来这里,不是为了祭祀,而是他们想取我们取心头血,供养紫金花。” 墨铭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那紫金花可有解药?” “当然有,金色紫金花就是解药。金色紫金花不仅是宝药,更是解毒圣药。”墨铭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巴罗族高寿的秘密很可能就是因为长时间吞食紫金花,排除体内毒素,增强体质的缘故。不过,这也都是猜测,没有具体依据。” 夕月转身看向那名女子,人早没了踪影。 墨铭道:“人已经走了。” 夕月有些懊恼:“真是的,又给骗了。” “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的。”墨铭随口说道。 “好吧,不管了,先给村民解毒吧。”两人将金色紫金花搬出,共十盆。 墨铭将金色紫金花花蕊搜集起来,分成十份,一盆一份,然后给夕月一份,让她倒在村里井水里。 一百盆紫色紫金花也被夕月放火烧成灰烬。 夕月注视追魂剑良久,将追魂剑埋在小山村后山一棵大树下,做完这一切,两人不动声色离开小山村。 两匹高头大马缓缓前进,夕月看向墨铭,道:“我还是想不明白,他们用尽心机种植那么多紫金花,是为了什么?按照你的说法,一百盆紫金花,足够毒伤几万人了。她们的目标会是谁呢?” 墨铭笑道:“不是跑了一个女的吗?找到她不就知道了。” 夕月嘟着嘴:“还不都是因为你,让她跑了,我们现在去哪找她?” “自然是...”墨铭声音戛然而止。 夕月冷笑:“真是想谁来谁呀。” 夕月墨铭勒马停下,十几名黑衣人跃出将两人团团包围,为首正是昨晚逃走的女子。 女子怒目而视,道:“要怪只能怪你们多管闲事,坏了我主子的大事,今天你们必须都得死。” 夕月冷笑道:“是你们动手在先,想让我们做花肥,真是恬不知耻。” 女子身边一名中年男子冷哼一声,道:“死到临头,还和他们费什么口舌。动手。” 夕月长剑出鞘,和几人斗在一起,墨铭看了女子一眼,声音清冷,道:“我还以为你会跑远,在临城等我们呢。” 女子心头一跳,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身边男子打断:“不知死活,死来。” 说着腾空飞起,长剑向墨铭刺去,墨铭身形不动,右手食指在男子剑尖一弹,长剑断为数截,男子也被墨铭指间劲气击飞,碎落在地,口吐鲜血,指着墨铭:“你、你.....”话还没说完,便倒地气绝身亡。 夕月已经将所有杀手斩杀,飞身落在红月身上,笑道:“这就是你们的杀手,水平也太低的吧。” 女子满脸郁色,转身就跑,夕月袍袖一甩,柳叶镖飞出,洞穿女子右小腿,女子摔倒在地。夕月驾马走近,注视女子,道:“说吧,你主子是谁?” 女子怒视夕月,随后看向墨铭,冷声道:“你们休想知道。” 说完口吐污血,倒地身亡。 夕月有些无语,墨铭云淡风轻说道:“走吧,天黑之前,我们应该能到临城。” ..... 临城兵家重地,三万寒林军驻扎此地,再加上李达治军严明,故临城治安稳定,百姓安居,这在整个寒州都是独一份存在。 夕月,墨铭还没进城,就看到城墙上贴着告示,原来是总督军独女李惠失踪了,临城发下告示,四处寻找,凡是能提供消息者,赏银五百两,寻回者,奖银三千两。 告示上画着李慧画像,女孩相貌清秀,身材纤细,十一二岁,夕月想到墨铭给她提过的,望向墨铭,墨铭轻轻点头。 夕月轻身说道:“这么看来,李慧怕是凶多吉少了。” 墨铭道:“现在还无法确定,先进城吧,昨晚没休息好,你一定困了。” 夕月确实有点困,昨天晚上将洞穴处理完已经是后半夜,夕月靠在墨铭怀里睡了还不到一个时辰。 城门口,官兵检查森严,夕月墨铭不得不取下面具,幸好对方当兵出身,没有其他过分要求,进城后,墨铭带着夕月到临城最大客栈,庆翎客栈,夕月知道墨铭来过临城,一切都让墨铭处理安排,她只静静跟着。 上房两间,小二已经准备好洗澡水。 夕月想先洗澡,墨铭在门外看守,洗完后,墨铭回自己房里洗澡,洗完,被夕月拉到屋里给她梳头,两人在一起时间久了,墨铭也经常给夕月梳头,每次夕月都看着铜镜发呆,脑海里想起墨铭第一次给她梳头的情景,当然还有画眉时的样子。每每想到这儿,夕月都会傻傻发笑。 墨铭知道夕月在想什么,嘴角不由微微上扬。 不知不觉间,他们彼此之间已经拥有无数美好的回忆。 第29章 船上风景 夕月笑着给墨铭梳头,“哈哈...,果然人好看,什么法式都能驾驭。” 墨铭看着铜镜里女子发式,“要不今晚我们互换身份。” “可以呀,你衣服给我。”夕月不依不饶。 墨铭是真怕了,连忙起身,将头发捋顺,随意在脑后一束,整个人变成一个浪迹江湖浪子的打扮,风流潇洒,俊逸非凡。夕月相信,如果墨铭能在江湖上走一圈,什么江湖四大美男,四大公子,都将被比下去。 夕月食指轻挑墨铭下巴,调笑道:“你这个样子,只能取悦我一人。” 墨铭将夕月抱在怀里,低头轻吻夕月额头:“那我就如你所愿。” 夕月仰头,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你这个样子,一点不像你呢。” 墨铭眼底漆黑如墨,“也许遇到你之后,我已经完全变了。” 夕月双颊透红,只红到脖子上,“那你只对其他人有过这个样子吗?” 墨铭嘴角浅笑:“我以前也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子的一面。” 夕月踮起脚尖在墨铭鼻尖轻轻一吻,“奖你的,你的话愉悦了我。” 说完松开墨铭,转身向外面走去,“我饿了,要吃椒麻鸡。” 墨铭将面纱拿起,走到夕月身边给她带上,夕月大眼睛一闪一闪,“我还要吃麻辣鸡丁。” 墨铭将自己面具也戴上,“如你所愿,今天让你点餐,希望我能再次愉悦你。” “那你好好表现。” “一定。” ..... 庆翎客栈不愧是临城最大客栈,二楼除了各种包间,大厅餐桌也有三四十套。 夕月选角路靠窗而坐,墨铭在夕月对面坐下,叫来小二让夕月点餐,夕月一口气点了六道菜,三荤三素,再要一壶好酒。 此时正是用餐时间,二楼到处是人,小二躬身行礼,“好了,两位客官,请稍等,由于人员较多,是不是先把酒给两位摆上。” 夕月点头道:“好” 小二笑容满面:“好嘞,两位请稍等。” 饭菜没上,墨铭和夕月只能先喝酒,墨铭背后那桌,饭菜也没上,四个男子在哪闲聊,其中一个声音很粗,浓眉大眼,说话有点结巴:“我..我..看吧,这..这李将军的..的女儿是找不回来了,这..这都消失大..大半月了,现在一点消息没有。” 另一个男人附和:“是呀,李将军就这么一个女儿,连个儿子都没有,也不知道是那个杀千刀的,都他娘的,不是人生的,抓走李将军的女儿。” “哎,你们说也真奇怪,前两天,李将军找女儿还找的那么急切,现在反而没了动静,你们说这是出什么了吗?” “能出什么事,李将军都把临城给翻过来了,还没找到,肯定是觉得没希望了。” “我觉得吧,李小姐十有八九是被带出城了。” “很有可能,不然以李将军这种找法,在城里,肯定早就找到了。” ... 饭菜终于上来,夕月边吃边轻声说道:“我们要不要留下来帮忙找找,你不是认识李达。” 墨铭也拿起筷子:“忙是可以帮,不过帮我还不想见李达。” “可以呀,我们可以暗中行动。”夕月俯下身子在墨铭身前小声问道:“那你有方向没?” “没有”墨铭直接回答。 夕月睁大眼睛,不可思议说道:“我不相信。” 墨铭轻声解释:“原本那个女的,我以为她会在此出现,然后我们可以根据她顺藤摸瓜,结果她死了。” 夕月低头想了一下,道:“你是说:她们养殖紫金花,是为了对付寒林军。” 墨铭点头。 夕月喃喃自语:“也对,寒州只有寒林军有如此势力。这么说李慧就是她们抓的,目的就是为了控制李达。” “而且这人很可能就在寒林军中,职位不低。”墨铭端起酒杯浅酌。 夕月点头:“当初在客栈,那五人就是为了抓捕李慧,结果李慧是被人救走了吗?” “也有可能落到另一势力手里,李慧已经不在临城,李达现在应该已经收到对方消息。” 夕月问道:“那该怎么办?” 墨铭给夕月酒杯倒满:“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明天赶往东野。” “那我们不管李达了吗?你不是认识他?” “他现在应该没事,对方应该是想控制他,而不是杀了他。” “那好吧。” 第二日,两人出城时,城门告示已经收起,夕月墨铭驾马驶向冀州。 五日后,两人达到盛金大河,靠近盛金大河有一城,名为琉城,琉城不大,固定居民不多,每日客流量却爆满,这些人大多都是游走在盛州、金州,东野的商客。 墨铭带着夕月找到一家客栈,客栈老板对二人态度十分热情,墨铭给夕月解释,他曾救过老板。可老板给夕月感觉很奇怪,老板很像墨铭下属,尽管老板尽力掩饰,夕月还是瞧出一丝端倪。 夕月没有揭穿,她知道墨铭有很多秘密,她又何尝不是呢? 两人将红月,雪影留在客栈,老板信誓旦旦保证:一定好好照顾,不让他们有半点损伤。 夕月摸了摸红月脖子,红月用头轻轻蹭了蹭夕月肩膀,夕月双眼微红,轻声说道:“你先留在这里,等我们从东野回来,就来接你。”自从红月跟她之后,她们两个就没分开过,今日还是头一次。 墨铭抚摸雪影额头,道:“这次离开,给你留个任务,照顾好红月,知道吗?” 雪影轻快叫了两声。 两人没有在琉城逗留,安顿好马匹后,赶到码头,正好有大船启航,夕月第一次坐船,兴奋不已,道:“我还是第一次坐船呢,也不知道坐船是什么感觉。” 墨铭笑着说道:“此去东野,坐船五日,盛金大河两岸风景秀丽,奇峰异石,古木香花,你一定可以大饱眼福。” “那太好了,听你这么说,真的好期待。”夕月满眼星星,她就喜欢欣赏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墨铭牵着夕月小手登上大船,找好房间,大船分上下两层,上一层为客房,下一层设有餐厅和赌场。 夜色降临,夕月墨铭到餐厅用餐,盛金大河途径多座城市,行船每日都会在码头停泊,采买各种食材,故船上酒菜一点不比城里差,夕月点了几道清淡小菜,要了一小壶美酒。 心情好,吃嘛嘛香。 餐厅和赌场分开,吃完饭,夕月死活拉着墨铭要到赌场看一看。 墨铭无奈,只得陪她过去瞧瞧。 夕月走到一桌,玩得是骰子,夕月凝耳倾听,从墨铭怀里摸出二两银子,丢在大字上。与周围热火朝天,火急火燎的人群不同,夕月悄悄跟墨铭聊起她女扮男装帮孙海辰赌博的事。 玩了大半个时辰,夕月也知道,不能把把都赢,不然容易惹麻烦,中间故意输了几把,最后也赢了三四十两,将二两重新塞回墨铭怀里,其余全部揣到自己怀里。 墨铭牵着夕月小手到船头吹风,结果有几个文人墨客在喝酒吟诗,两人找到一个角落,夕月躺在墨铭怀里,春风拂过,舒爽伊人,夕月幽幽说道:“等什么时候事情了了,我们就来这里定居。开一家酒楼,买一轮游船,平时做做生意,闲时便坐船观赏风景,那日子岂不是比神仙还美。” 墨铭笑道:“好呀,到时候我要好好学习酿酒,我们可以卖自己酿的酒。” 夕月媚眼如死,“这个注意好,那你要单独为我酿一种酒,其他人都不可以喝,只能我一个人喝。” 墨铭抱紧夕月:“好,我答应你。” “铭,吻我”夕月轻轻闭上眼睛,双颊嫣红。 墨铭低头在夕月嘴唇轻轻亲吻,夕月身体微微颤抖,缩到墨铭怀里,紧紧抓住墨铭胸前衣襟,如梦似幻,“铭...”你答应我,永远不要丢下我,无论任何理由,好吗? 夕月心里的请求,始终没有说出口。 墨铭低头在夕月额头轻吻:“好,我答应你。” 夕月笑了,他终究还是最懂她的..... 夕月睡着了,就躺在墨铭怀里,离开皇城后,她就喜欢睡在这里,这个地方只归她所有。 夜色如水,甲板上只剩下两人,船长悄悄过来,在墨铭身前躬身行礼:“渊主,事情已经调查清楚,晋王确有反意,五皇子轩辕瑾与晋王暗中勾结,定下以坦洲为界,分疆而治。” 墨铭只是静静看着夕月,脸上没有丝毫变化:“下去吧。” “是。”船长躬身退下。 夕月睁开朦胧双眼,正好看到远处水面霞光粼粼。美曰:春水共长天一色,朝霞与孤鹜齐飞。墨铭在夕月额头轻吻:“美吗?” “美,比东华峰更美。”夕月怔怔出神。 这个自然,东华峰没水,自然就没有湖光山色两相宜,天光云影共徘徊的意境。 夕月心里开心不已,能和最爱的人共赏最美的风景,这就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满足。 但愿此情此景天长地久... ..... 朝阳升空,船板人影慢慢多了起来,夕月墨铭返回餐厅,吃早餐。 赌场有两人打架,夕月没兴趣观看,墨铭更没兴趣,两人用完早餐,打架也结束了。 夕月到甲板上观看风景,有几个诗人在船头作诗,其中一位,白衣华服,样貌清隽,作词一首,周围响起一片掌声,一男子赞叹道:“李兄不愧为诗剑双绝,文采风流,剑术超绝,在下佩服。” 白衣男子哈哈大笑:“王兄过誉,李默轩愧不敢当。” 夕月一愣,心中惊叹:李默轩,傲月山庄长公子。 李默轩在江湖中有诗剑情侠的美誉,是唯一一个集四大美男与四大公子两大称号于一身的人。 诗指李默轩才高八斗,剑指他剑术高绝,情则是指他多情,他与江湖中四大美人中的其中三位都有感情纠葛,侠则是说他行侠仗义,除魔卫道。 夕月初入江湖时,李默轩已经闻名天下,只是两人从没见过面,今日一见,不过是一个狂傲自大,喜欢卖弄的俗人罢了。 夕月墨铭到人少之处,静静欣赏两岸风景。 大船路过惠城、陇城两城,停留片刻,有人下船,也有人上船,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大船顺流而下,日行千里。 夕月西下之时,东野终于到了。 东野地广人稀,异族遍地,两人此行目地正是东野中心地带荒城。 天色已晚,两人在东启城,停留一晚,第二日大早,购买两匹好马,向荒城进发。 东野气候难测,交通堵塞,两人一路行来,没见几人。 荒城是东野最繁华地界,其中鱼龙混杂,各族并立。 以前此处十分混乱,没有统一管理,晋王到来后,耗时两年,暗中培植势力,联合各族,最后一统整个皇城。 现在荒城经过十几年发展,已经不输州内一般城池。 经过七日风吹日晒,夕月墨铭终于到达荒城。进城前,墨铭取出两张人皮面具,带上后,两人便伪装成普通商客。 城门口驻扎一支十人小队,守城士兵见两人都是外来客,队伍聚拢,将两人团团包围,其中一名中年士兵,应该是这支队伍的头,表情严肃,寒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荒城干什么?” 夕月没有想到,荒城竟会如此排外,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墨铭游刃有余,将马匹上两袋上好食盐取下,递到士兵面前,让他们查看,嘴里说道:“我们是盛州客商,因为家道中落,没有办法,才来荒城做点小买卖。” 士兵看到两袋白花花食盐,眼都直了,还有两个直流口水,其中一个捻一点放在嘴里品尝,“老大,是真的...,是真的食盐。” 东野交通堵塞,粮食勉强可以自给自足,食盐运不进来,再加上盐铁官营,食盐在此可是奇货可居。 中年兵头,看着食盐,愣了半响,眼中贪婪一闪即逝,“好,留下姓名,籍贯,放他们进去。” 夕月墨铭随便填写两个名字。两人相视一笑,籍贯写的都是盛州东启城,关系夫妻。 两人进城后,兵头叫来一个士兵小声吩咐:“去,悄悄跟着,查清他们今晚在哪里落脚。” 士兵满脸兴奋:“放心吧,老大,又不是第一次。” 中年兵头,脸色一冷:“快去,到时少不了你的好处。” 士兵跑进城门,左右观看,找不到夕月墨铭身影,走到旁边,拍了一下守卫士兵肩膀,问道:“刚才进来那对夫妇,往哪走了?” 士兵指着左侧道路,道:“走这了。” 墨铭进城就看到城墙上画着一个箭头,箭头后面带着空心圆圈,正是玄影所留,墨铭带着夕月按照记号前进。 走到一处拐角,夕月轻声说道:“后面有一株狗尾巴草。” 墨铭笑了笑,道:“不用管他,我们前面甩掉他。” 夕月知道墨铭不想多生事端,便放弃动手的想法。 在前面小巷,两人身影突然消失,士兵跑过来四处察看,小巷尽头几道岔路,无法分辨,只能垂头丧气离开。 第30章 东野荒城 夕月墨铭按照记号来到隆和客栈,玄影正在二楼靠窗位置喝茶,见两人到来,连忙飞奔下楼,接过两人手中缰绳道:“公子,夕月姑娘,你们总算来了。 尽管两人经过了易容,玄影还是一眼便认出两人,尤其是墨铭,玄影认得自家主子的衣着打扮。 玄影早到五日,已经将荒城情况调查清楚。喾 房间玄影已经定好,墨铭让玄影先去准备午饭,他和夕月先进去洗漱一番,几日赶路,风尘仆仆,两人感觉全身不舒服。 等一切整理完毕,玄影已在二楼包间准备好饭菜,等夕月墨铭落座后,玄影也跟着坐下,给夕月墨铭倒上好酒,才说道:“公子,这几日,我已经将荒城情况大致摸清。” 墨铭嗯了一声,夕月举杯慢饮,问道:“都有什么?” 玄影从怀里取出一张地图铺在桌上:“荒城占地面积不大,人却很多,各个种族都有,晋王到了以后,先将各族首领收到到自己手中,然后控制整个荒城,甚至整个东野,晋王就是东野的土皇帝。” 夕月赞叹道:“这晋王还真有几分本事。” 玄影表示同意,指着地图中央道:“这就是晋王府,府中有重兵把守,守卫森严,晋王很少外出。平时有事都是被晋王传唤到府上,亲自解决。” 玄影又指了指,地图上几个画圈的地方,“晋王为了管理各族,设立五大廷尉司,分别为东西南北中五方,都是亲信,各处掌管着一支三百人军队。其中王朗作为廷尉中司,是晋王最信任之人,手中掌管五百军士,是五大廷尉司之首,平时代理晋王管理荒城一切事务。” 玄影又取出一张地图平放在桌上,道:“这是晋王府地图,前两日夜探时画的,其他地方还好,就是这,守卫极多,房顶上也设有暗哨,我没有强行进入,晋王应该就在其中。” 夕月拿起地图仔细观看,“府上可有高手?” “这个具体不清楚,不过打听到,过去十年间,有不少人前来刺杀晋王,结果全死在晋王府,没一个出来的。” 墨铭放下筷子:“这些杀手应该是轩辕岗派来的,他始终不放心晋王,派的杀手功夫应该都不错,由此可见,晋王府应该有不少高手。” 夕月叹息道:“这可难办了。” 墨铭道:“晋王此人心思谨慎,行事周全,再加上他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们不能操之过急。” 夕月点头。 玄影接着说道:“公子,我还查到一件事,晋王这两年突然变得很奇怪,喜欢美色,四处搜寻美女。” 夕月疑问:“这有什么奇怪?男人不都...” 夕月声音戛然而止,望向墨铭,微微一笑,张口无声道:“你也一样。” 玄影强忍笑意,道:“不一样,以前的晋王从没有四处搜索美女的行为,仅这两年才开始。我怀疑...现在这个晋王可能是假的。” 夕月沉默片刻,点头道:“很有这个可能。” 墨铭低头沉思,根据玄影所说,他也相信晋王很可能是假的,可那是他的替身呢?还是真晋王已经死了?有人代替了他的位置。墨铭更相信后者,不然谁会允许替身的行为与真主不一致呢。只是真晋王是死是活,现在还无法断定。 墨铭让玄影密切关注晋王府动静,他打算和夕月先在荒城四处转转。 荒城风土人情与内地差别很大,他们没有特定礼仪,晋王没来之前,这里的交易方式还是以物易物。衣服布料十分粗糙,只有极少部分人,才能穿上丝绸。 荒城贫富差距巨大,常有人饿死街头,无人管理。夕月心里感叹,这真不是人生活的地方。 城里士兵权力极大,常有士兵当街殴打平民,吃霸王餐,调戏女人,还有士兵将人活活打死,都没人管理。夕月看出这些平民是真的害怕,恐惧,没有任何人敢站出来反抗,长期的压迫,让他们失去了血性,也失去了尊严。 夕月握紧双拳:“不管这晋王是真是假,他都该死。” 墨铭握紧夕月小手:“这就是我们这次来的目的。” 夕月嗯了一声,小声道:“我们回去吧。” 晚饭,玄影不在,夕月墨铭客栈在二楼用餐,夕月夹起一小块鸡肉放入口中,犹豫再三,小声说道:“我觉得我们可以投其所好。” 墨铭抬起酒杯的手放下,冷然拒绝:“不用,我们从廷尉司开始,先断其爪牙,晋王自然不攻自破,这样也方便我们撤离。” 夕月明媚皓齿,脸上笑意连连:“那我们先从谁开始?王朗吗?” 墨铭给夕月酒杯倒满:“嗯,王朗是廷尉司之首,府上防卫森严,我们必须在其没有防备前,一击必中。” 夕月道:“要不今晚动手,王朗没被人刺杀过,没有防备,我们定能成功。” “不急,等玄影回来再说。” 过了盏茶功夫,玄影返回,嘴角浅笑:“公子,王朗刚刚出府去了晋王府,身边只有两名随行侍卫。” 墨铭将酒杯放下:“好,我们今晚就送五大廷尉司上路。” 夕月吓一跳:“不是王朗吗?怎么五个。” 墨铭笑道:“自是一举全歼。” 玄影取出地图将其余四大廷尉司情况都讲解一番,东廷尉司许镖,光头大汉,好酒好色,脾气火爆,常常殴打士兵,不得人心,此人这几日都住在枫溪楼,枫溪楼老板娘是他相好。许镖身边三名侍卫,功夫一般,我一个人就可以应付。 西廷尉司韩晓,白面书生,阴狠凶险,城府很深,功夫一般,不过他暗器高明,有一套袖箭,淬有剧毒,中之必死。 南廷尉司张东生,相貌英俊,性子却胆子如鼠,十分怕老婆,老婆还是晋王之女,晚上从不外出。 北廷尉司是程野望,此人在廷尉司中,名声最好,性格温和,喜欢诗词歌赋,足智多谋,善于管理,此人有一大嗜好,喜欢收藏名人字画。另外使用软剑,没有人见过他出手,具体武功高低不详。 墨铭沉吟片刻,做出安排,“玄影,你负责许镖,张东生便由夕月负责,韩晓我来负责。成功后,到广聚轩集合,一起对付王朗。” 夕月问道:“那程野望呢?” “就留给晋王来处理吧。” 不得不说,墨铭此计甚妙,杀四留一,晋王肯定会怀疑程野望。毕竟晋王疑心深重,除了自己谁也不信。 夜黑风高,杀人夜。 三名黑衣人,悄然潜行。 夕月从张府后院潜入,果如玄影所说,守卫稀松,夕月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到达目的地,张府西苑,张东生卧房,夕月潜伏在屋顶,屋里有呻吟声传出,夕月揭开瓦片,双颊浮出一抹嫣红,深更半夜,两人竟然还在床上辛勤耕种。 夕月小心放下瓦片,静然等待半刻钟,屋里声音消失,直到有均匀呼吸声传出,夕月从窗户潜入,先给两人点穴,然后用匕首划破张东生咽喉,一切神不知鬼不觉,消失无影无踪。 许镖膀大腰圆,今晚喝的烂醉,在枫溪楼老板娘身上驰骋半刻就没了动静,玄影到时,老板娘正和许镖三个手下在隔壁房间大战,玄影摇头苦笑,潜入许镖房中,轻而易举便割断许镖咽喉。 墨铭潜到韩府,韩晓在书房写信,书房院外有一群人把守,院内还有两支十人巡逻队。墨铭等了一刻钟,韩晓出来,将一封信交给一名下人,低声交代两句,下人急忙从后门出府,墨铭没有在意下人,等韩晓从书房出来,一路尾随,看准时机,将其一剑封侯。 三人聚集广聚轩时,王朗竟然还没从晋王府回来,看来定然是出了什么大事。 晋王府,王朗脸色凝重,语气充满疑问,“哥,怎么可能?我们行事低调周密,他们是如何发现紫金门的?” 晋王叹一口气,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没法用紫金花毒控制临城三万寒林军,不过幸好李达之女落在我们手里,只希望李达到时候能乖乖听话。” 王朗点头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冀州五万林家军如何?是否已经完全控制?” 晋王哈哈大笑道:“薛伟果然足智多谋,五万林家军现在已经尽归我们控制。薛伟已经成为林家军副将,林腾也已完全屈服,受其摆布。” 王朗脸上喜意连连道:“大哥足智多谋,将来必定能成就大事。” 晋王拍了拍王朗肩膀道:“二弟,你我亲兄弟,等将来事成,半个东华都将是我们的。” 王朗不动声色,眼里有一丝嘲弄一闪而逝,心底冷笑:半个东华,我要的是整个东华,而你也只是我手上一枚棋子,我才是东华的皇帝,唯一的皇帝。 王朗从王府出来,马车行到广聚轩,三名黑衣人落下,快速解决两名护卫,王朗武功不错,但与三人相比,却相形见绌,很快败下阵来,王朗想磕头求饶,直接被墨铭一剑封喉。 王朗临死都想不明白,自己刚才还雄心万丈,想着自己登上皇位,接受百官跪拜,转眼间已经身首异处,上天待他真不公平呀。 五大廷尉,一夜之间死了四个,全都一剑封喉,独留程野望。城中居民议论纷纷,讨论最多的,不是已死的四大廷尉,而是活着的程野望。大家都认为凶手一定就是程野望,不然凶手为什么会独独放过他。 晋王对此疑问更重,他一直信奉能杀错,绝不放过的真理。 他叫人召程野望到晋王府谈话。 程野望犹豫再三,当场斩杀传唤之人,带着手下直接杀到晋王府,嘴里喊着口号:晋王暴虐成性,昏聩无能,欺压百姓,罪该万死。 晋王府被程野望带兵团团包围,原本四大廷尉司有一千多人,现在廷尉司群龙无首,竟然没有一人前去搭救晋王,甚至不少副官带着士兵加入程野望的队伍,一个时辰不到,程野望一方士兵已达近千人。 由此可见,大家对晋王真的是恨之入骨呀。 晋王府府兵也有三百,武林高手也有十来人,却无法抵挡千人箭阵。 一场混战,府兵死伤大半,剩余投降,武林高手死了几个,其余全部逃走,晋王被俘,关入大牢。 一切安定后,程野望,众望所归,取缔晋王,自称荒城城主,五大廷尉司取消,城中设立官府府衙。 程野望原本在民间名声就不错,声望也高,他当城主,百姓举双手赞成。 墨铭表明身份,投贴拜访程野望,程野望喜不自胜,亲自出门相迎,见面就躬身行礼:“草民程野望见过左都御史大人。” 墨铭将程野望扶起:“城主不必多礼,想必你也知道本官此行的目的。” 程野转身相迎:“御史大人里面请,草民这就将晋王提来。” 墨铭摆手阻止道:“不用,直接带我过去见他。” 程野望将墨铭玄影带到大牢,晋王被捆绑在十字架上,蓬头垢发,身上伤痕累累,血流遍地,玄影走到晋王身体,伸手摸向晋王脖颈,寻找半天,才找到缝隙,从晋王脸上揭下人皮面具。程野望等人看的目瞪口呆,玄影手持面具,仔细查看后,回答:“公子,此物出自南陵巫族秘术。” 墨铭脸色平静如常,“城主,这里没你的事,你先出去吧。” 程野望沉吟片刻,躬身行礼:“是”,退出牢房。 玄影舀一瓢冷水泼在晋王脸上,晋王全身哆嗦,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眼前两人,声音沙哑,惊恐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玄影将人皮面具举到晋王面前:“说吧,你是谁?真的晋王在哪里?” “你们休想...” 剑光划过,晋王右臂被玄影斩掉。 晋王用力嘶叫,剑影好像没有听到,“好好回答问题,说不定我可以饶你一命。” 假晋王强忍剧痛,停下叫唤,面露疑色,“真的?” 玄影一字不说,只是冷冷看着他,晋王咽了咽口水,道:“我说,我说,我本名叫王坤,出身南陵巫族,因为杀了族人,被家族驱逐,我和弟弟王朗偷渡来到东野,当时晋王病重,我们借机献药,毒死晋王,易容取而代之。” 玄影冷笑:“这么说,真的晋王已经死了?” “死了,我将他脸皮揭下,用秘术做成人皮面具。你、你手里的正是他的人皮。他的尸体就在王府书房后的密室里。”王坤慌忙解释。 “说说你和轩辕瑾的事,还有紫金花的事也一并说了。”墨铭轻淡开口。 王坤全身颤抖,惊呼出声,不可思议看着墨铭:“你,你怎么知道紫金花?” 墨铭没有回答,玄影长剑抬起,架在王坤脖颈,寒声道:“说。” “我说,我说,轩辕瑾是晋王和他联系的,具体怎么联系上的,我也不清楚,我只是从密室信件里得知,两人私下合谋造反,我就和他商量以坦州为界,分疆而治,他已经答应,让我准备兵力,等时机一到,里应外合,一举拿下东华。” 见墨铭没有吱声,王坤小心接着说道:“为了筹集兵力,我安排人秘密成立紫金门,饲养紫金花,想利用紫金花毒控制寒州三万寒林军和冀州五万林家军。林家军已经全部中毒,受到控制,寒林军因为有人捣乱,没有中毒,不过我们已经抓来寒林军主将李达之女,她被关在王府后院密室。” 玄影接着问到道:“林家军被何人下毒?” “薛伟,现在是林家军副将。” 墨铭起身,对玄影说道:“将他说的,全部记录在案,签字画押。” 墨铭离开后,和夕月一起,赶往晋王府,找到密室,收集信件,解救李慧,另外还找到了晋王的金库,里面金银无数,墨铭让程野望以自己名义将金银分给城中百姓,此举让程野望在荒城名声更高。 一切准备齐全,玄影也将王坤口供整理完毕,玄影没有杀王坤,而是交给程野望处理,程野望将王坤游街示众,最后王坤死在百姓乱石之下。 第31章 截杀 东野事情忙完,墨铭让玄影带着紫金花解药先行,送往冀州林家军。夕月墨铭则带着李慧,乘船回到琉城,取回红月雪影,路过临城时,墨铭让李慧自己回去,他和夕月没有进城,直接驾马离开。 冀州林家军紫金花毒被解,薛伟被乱军打死。 等到夕月墨铭回到京华,已经到了六月份。 回去路上,夕月向墨铭询问:“晋王怎么会想着找轩辕瑾篡位?而且从密信上来看,分疆而治是王坤提出来的,晋王可能并不知道事情。” 墨铭笑着摇头:“这其中具体原因只有轩辕瑾自己知道了。” 等两人回到京师,却听到一个消息:五皇子轩辕瑾被五马分尸,其母妃也被处以火刑,火刑自古以来都是用来惩罚那些不忠不贞之人,尤其是妇女不洁,红杏出墙的。 由此,夕月墨铭猜出,轩辕瑾之亲生父亲很可能就是晋王。 墨铭不由想到在刺杀韩晓时,当时韩晓送出了一封信件。按时间来算,信件从东野到到京华的时间,和轩辕瑾出事的时间正好吻合。 韩晓身份不言而喻:正是轩辕岗派去的卧底。 墨铭将东野之事,详详细细,如实上奏,轩辕岗派人亲往东野,运回晋王尸体,将其挫骨扬灰。 墨铭立下大功,轩辕岗大加封赏,除了金银珠宝。更是投其所好,特意赐下两名美女给墨铭做侍妾。 墨铭知道,轩辕岗别有用心。安排两人是为了监视自己。 墨铭无法推辞,只能收下。 夕月知道此事后,表面上云淡风轻,实则心理发堵发疼。 因为太傅之案,太子作假,失去轩辕岗信任,今年科举尽管太子尽力争取,最后落在二皇子轩辕昊身上。 轩辕昊自幼体弱,常年卧病在床,不过他博览群书,才华横溢,宽容仁厚,在朝中虽然是个隐形人,却常有话语传出,如果二皇子身体健康,在所有皇子中,最适合做下一任国君。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晋王之事再此提醒他,二皇子很可能效仿晋王装病,表面人畜无害,实则步步为营,暗藏杀机,轩辕岗打算借科考试试他。 还有一个原因,他对轩辕景心生不满,大皇子被贬,五皇子伏诛,六七皇子为双手子,八九年纪太小,现在能和轩辕景抵抗的只有二皇子轩辕昊了。 轩辕岗正值壮年,身体安康,在做一二十年皇上没有任何问题,他不能放任太子势大,威胁自己地位。 可他又不能明着打压太子,让天下人嘲笑。 最好的办法就是给轩辕景找一个对手,让他们明争暗斗,相互制约,就像以前轩辕宏和轩辕景那样。只有这样,才能平衡朝廷各方势力,而他也就可以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接到任命,不仅轩辕昊疑惑震惊,满朝文武也是疑惑不解。 墨铭明白轩辕岗用意,这也是他心中打算,二皇子宽容仁厚,博才多识,节俭爱民。 五年前,儋州、黄州、荣州三州大旱,百姓饿死无数,二皇子拿出多年节俭,攒下的十万两白银,秘密交给户部尚书徐忠,用于赈济灾区百姓,结果被徐忠全部贪污。 墨铭属下无意间觉察此事,墨铭当时正在南疆外打仗,就派人洗劫徐忠金库,整合一百万两,送往灾区救治灾情。徐忠府上被盗,害怕财不配位,不敢声张,只能吃了一个哑巴亏。 后来墨铭进入朝堂,深陷复仇,在他心里,轩辕岗,轩辕宏,轩辕景已经被扣上了死刑。 二皇子轩辕昊正是储君不二人选。 墨铭负责检查百官,轩辕昊接手科考。 轩辕岗给墨铭降下密旨:暗中查访,有任何贪污犯罪之人,立即直接拿办。 最近几年,朝堂不稳,百官腐败,再加上太子一党势力日渐庞大,轩辕岗想通过科考挑选人才,积蓄势力。 轩辕景极力挣取科考,目的也是为了培植势力。 墨铭回京后,半个月没有到桃花坊。夕月心里生气,知道墨铭府上多了两个美娇娘,墨铭一定乐不思蜀,将自己忘了。 天黑,墨铭带玄影来到桃花坊,夕月不在坊中。原来夕月虽然心里难受,可她又不是小肚鸡肠,悲春伤秋,心里只有谈情说爱之人,她还有大仇未报。 这几日,她女扮男装,到好运赌坊陪孙海辰赌博,收集线索。 墨铭到来,花妈妈喜不自胜,看到玄影手中提着药箱,心里明白,墨铭定然是为了柳云峰的腿伤而来。 夕月不在,墨铭也不想在桃花坊多留,直接表明来意,花妈妈将二人带往家中,柳云峰正在苦读,见墨铭到访,挣扎起身行礼,被墨铭制止:“柳兄,科考在十月份,现时六月,四个月时间正好够你腿伤完全康复。” 柳云峰面上难掩激动之情,感激说道:“墨兄大恩,在下没齿难忘。” 治疗十分顺利,断骨重接,为了更好康复,柳云峰选择不用麻沸散,其中痛苦可想而知,可整个过程,柳云峰强忍,一声没吭,花妈妈在旁边看得直流眼泪。 治疗结束,墨铭对柳云峰叮嘱几句,花妈妈在旁,仔细一一记下。 墨铭返回桃花坊,夕月还没有回来。 墨铭让玄影先回去,自己一个人向好运赌坊走去。好运赌坊没找到夕月,孙海辰也不在,打听之后,才知道夕月和孙海辰一起去醉仙楼喝酒了。 墨铭赶到时,孙海辰已经喝醉,趴在桌上睡着了。夕月一个人靠在窗边,举坛对月猛灌,地上滚落三个酒坛。 墨铭走到夕月身边,将夕月抱在怀里,夕月将头静静靠在墨铭胸口,声音沙哑:“我认识一个人,可我现在后悔认识他了。” 墨铭柔声问道:“为什么?” 夕月仰头看着墨铭下巴,眼角有泪珠滴落:“他说话不算话,是个骗子,他骗了我。” 墨铭心里发疼,低头欲亲吻夕月额头,被夕月躲过,夕月小嘴撅起:“我不要。” 墨铭将夕月手里酒坛拿掉,抱起夕月上到四楼,醉仙楼老板过来行礼,问道:“公子有何吩咐?” “煮一碗醒酒汤送过来” 墨铭抱着夕月进入房间,夕月四处打量,陈设很简单,一张大床,一张四方桌,两张靠椅,夕月嘟着嘴问道:“醉仙楼是你的地方?” “嗯” “那你岂不是很有钱?”醉仙楼卖的酒最好,也最贵,日进斗金都是少的。 “还行吧!” “哼,男人有钱就会变坏。”夕月挣扎着要从墨铭怀里下来。 墨铭将夕月放在床上,柔声说道:“我给你说些事情。” “我不听,你肯定在骗我。”夕月捂着耳朵,摇头拒绝。 咚咚... 墨铭开门,从老板手里接过醒酒汤,走到夕月身边坐下,舀起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递到夕月唇边,道:“我从没碰过她们。” 夕月摇头:“我不信...” 墨铭说道:“你还记得李默轩吗?” 夕月一愣,不解问道:“记得,怎么了?” “他和郭振华可是故交,现在他就在国公府。” 夕月一惊,“他们两个怎么可能?” 墨铭不可置否点头:“此次返回,我府上周围多了几个暗哨,一直暗中盯着。经过调查正是国公府所为,看来我是被郭宇轩盯上了。还有李默轩已经认出当初我就船上,如果让他看到你,一定能认出我们当时都在船上,这样你也会落入郭宇轩监控之中。” 夕月心里忐忑,墨铭接着说道:“郭振华现在还没有将你会武功之事说出,一旦他们将目光集中在你身上,以郭宇轩的谨慎,不难猜出你就是国宴上的刺客,抓走徐忠的人,到时候云州之事,必然被他知晓。” 夕月心里凉了半截,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为今之计只有三种办法,一你离开皇城,二李默轩完全消失,三国公府完全消失。” 夕月直接摇头道:“我不能离开,我还有事情要做。” 墨铭点头道:“国公府我留着还有用,现在还不能除去。” 夕月喃喃说道:“所以只能让李默轩消失了。” 墨铭道:“此事,我已经在安排。” 夕月知道现在不是置气时候,问道:“你说你没碰过她们两个是怎么回事?” 墨铭清淡一笑,说道:“她们两个已经死了” 夕月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担忧问道:“这样不怕皇帝发现吗?” “只要消息传回,他暂时不会起疑。”墨铭将醒酒汤喂到夕月嘴边:“现在是不是可以把汤喝了。” 夕月双颊红润,微微张嘴,墨铭一勺一勺喂给她喝。 夕月想到李默轩,问道:“除去李默轩,用不用我帮忙?” “不用,最近你尽量还是不要外出,出去就穿现在这身。” 夕月嘴角笑意不断:“我现在已经取得孙海辰信任,我想很快就能找到有用消息。” 墨铭点头道:“现在二皇子被拉了出来,轩辕岗对轩辕景越加不信任,轩辕景沉不住气,很快就会有所行动,孙有信应该很快就会露出马脚。” 夕月明白,现在到了关键时刻,只要抓住孙有信和顾成鑫私下帮助轩辕景养兵的证据,三人必定全部完蛋。 夕月问道:“既然你被郭宇轩监视,今天怎么出来了?” 墨铭微微一笑:“今天监视的人都撤了。” “这是为什么?” 墨铭看了夕月一眼,道:“剑影传回消息,顾家和国公府都放弃了羌城兵工厂,剑影就找人揭发兵工厂,轩辕岗听后雷霆震怒,命太子调查此事,郭宇轩可能觉得我并不知道兵工厂存在,就打消了对我的怀疑。” 夕月眉头紧皱,“太子调查此事,那不是正合他意。” 墨铭嘴角浅笑,起身给夕月倒一杯茶,道:“经过太傅一案,轩辕岗对轩辕景信任已经降到最低,兵工厂之事发生在轩辕宏之后,又在羌城。轩辕景曾举荐谭耀辉就任户部尚书,轩辕岗自然而然会将兵工厂和轩辕景联系到一起。此次就看轩辕景怎么处理了,如果处理稍有偏差,轩辕景也算是到头了。” 夕月心里兴奋,笑道:“这么说,轩辕景还不知道自己大难临头,肯定会再次作假。” 墨铭道:“这就要看顾丰华与郭宇轩的博弈了。” 夕月明白,这两个老狐狸不简单,定然会有所打算。关键时刻,顾丰华说不定会将轩辕景给卖了。 夕月震惊不已,看向墨铭,墨铭微微浅笑,夕月心里咚咚直跳,此人真是多智近妖呀。 ..... 郭振华做为江落痕游走江湖时,与李默轩惺惺相惜,结为莫逆之交,郭宇轩此次参加科考,文武科同考,他想到李默轩才华横溢,武功高绝,正好相互切磋,助他一臂之力。 李默轩在冀州解决恶狼山土匪,返回山庄时,收到郭振华书信,立即赶到京华,与之一聚。 只是一次偶然机会,顾成鑫、李默轩在醉仙楼喝酒,墨铭正好从街上路过,顾成鑫便给李默轩介绍,李默轩当即便认出墨铭正是东野大船上那个戴面具之人。两人结合墨铭东野之行,确定其身份,李默轩说当时墨铭身边还有一个女人,顾成鑫没往夕月身上想,随口说道:“此人好色成性,天天混迹妓院,那个女人肯定是他半路找的女人。” 李默轩也就没多在意。 恰逢轩辕岗赏赐墨铭两个美女,墨铭整日逗留府上,再加上国公府监视之人汇报,墨铭与两大美女整日荒淫,夜夜笙歌,两人对墨铭更加嗤之以鼻,不加理会。 李默轩与郭振华晚练结束,门卫跑来递给李默轩一封信:“李公子,有你的信。” 李默轩接过打开,脸色难看至极,顾成鑫感觉不妙,问道:“李兄,出了什么事?” 李默轩将信件递给顾成鑫说道:“我需要马上回家一趟。” 顾成鑫看了信件,心里也震撼不已,李默轩亲弟李默宇在追杀琅骨七雄时,不幸身死,尸骨无存。傲月山庄嫡子三人,老三年少早夭,老大李默轩与老二李默宇关系甚好,李默宇身死对傲月山庄与李默轩都是沉痛打击。 李默轩当机立断,趁着夜色出城,赶回山庄。 行到一线峰,一名黑衣人挡住李默轩去路,李默轩冷声喝到:“你是何人?胆敢挡我的去路?” 剑影面无表情,道:“琅骨七雄”话说完,六道黑衣人出现,将李默轩团团围住。 李默轩面容惊怒骇然,长剑沧啷一声出鞘,遥指剑影,厉声道:“你们杀我胞弟,今日我就为他报仇雪恨。” 剑影冷笑道:“你这个假仁假义的伪君子,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今日我就替民除害。” 李默轩心里惊惧,大叫道:“你胡说,受死。” 剑影长剑出鞘和李默轩战到一起,嘴里冷声说道:“四年前,你在虎溪看上一名女子,女子已有婚事,拒绝于你,你兽性大发,趁夜强暴她时,被其妹发现,你将其一并奸杀,后来你怕此事暴露,杀了她全家。” 李默轩手中长剑乱劈乱砍,嘴里不停大叫:“你胡说,你胡说。” 剑影长剑更加迅捷快速道:“三年前,你遇到江湖四大美女之一的黄雪蓉,你贪图其美貌,对她使用摧心散,你不仅强暴她的身体,还看着她中毒身亡。” “啊啊...你胡说,你胡说,我没有。” “去年,你偶遇碧水阁长老,媚情妖姬姬情花,被她用媚毒控制,暗杀圣仙宫大弟子盛飘玲,然后嫁祸给秋水阁长公子玉面神箫秋洛同,最后圣仙宫找上秋水阁,双方展开大战,结果两败俱伤,秋洛同武功被废。说白了,你就是嫉妒秋洛同容貌在你之上。” “你胡说,我杀了你,啊,我杀了你....” 剑影身形晃动,剑光乍闪,李默轩喉咙鲜血喷射,剑影长剑入鞘,李默轩双手捂着喉咙,用力说道:“你不是,不是...”琅骨七雄。后半句再也无法说出口,倒地气绝身亡。 剑影转身冷冷道:“丢他到山里喂狼。” 两名黑衣人走出,抬着李默轩尸体往深山行去。 傲月山庄,李默宇躺在床上看书,嘴里喃喃自语:“大哥什么时候能回来?如果他知道我灭了琅骨七雄,一定会很高兴的。” 李默轩的死悄无声息,短时间内,无人能知晓。 ..... 第32章 千古风流 玄影进来后,见墨铭正在后院练剑,便静立一旁,等墨铭练完收剑,才上去将毛巾递给墨铭,并顺手接过墨铭手中长剑,汇报道:“公子,剑影传信回来,事已成。” 墨铭接过毛巾,走到凉亭坐下,一边擦手,一边问道:“血影有消息吗?” “回公子,还没有。”血影外出寻找顾成鑫所养私兵的位置,至今还没有任何消息。 “传信让他回来吧” 玄影虽然想不明白墨铭用意,还是立即答道:“是” 玄影刚离开不久,又跑了进来,神情甚是慌张,将手里纸条递给墨铭,急切道:“公子,赤影来信。” 墨铭也感到诧异,赤影是他安排在南陵的密探,时刻关注南陵大军的动向,赤影已经三年没有传信。现在突然传信,定有大事发生,墨铭打开纸条,纸条上内容十分简单:陵兵八十万,逼近武隆山。 墨铭右手食指轻轻叩击桌面。 大约五年前,南陵太子整兵百万越过武隆山,进犯东华南境,墨铭做局,丢弃九城,边打边退,将南陵百万雄狮引入恒岳大峡谷,水淹南陵百万雄狮。此战南陵溃败,百万雄狮十不存一。此后南陵兵力大减,南陵割地赔款,嫁女和亲之后,两国和平相处。 只是没想到,短短四年时间,南陵竟能整合八十万大军,卷土重来。 南陵不愧物华天宝,底蕴丰厚,有千年强国之称。 墨铭将纸条递给玄影,玄影看后直接烧掉,小心问道:“公子,现在怎么办?” 墨铭呵呵冷笑两声道:“当年我先退南陵,再退北玄,而他为了三十万墨林军,欲要置我于死地,墨林军现在已尽归顾家,有顾家镇守南境,与我等何干?” 玄影犹豫再三,小声道:“可墨林军始终是王爷心血。如果败了...” 墨铭冷笑打断:“玄影,忘记我说过的话了。” 玄影连忙双腿跪地,:“公子,玄影一时心急,请公子惩罚。” “去,自己去领罚。”墨铭平静说道。 “是” 玄影离开后,墨铭右拳轻轻握紧,心中冷嘲道:轩辕岗,轩辕皇室,你们不仅欠我,更欠镇国侯满门,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何能力抵挡其他三国的进攻。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也许四国并立时间太久,是时候该合并了。 也许,夕月做梦都没想到,墨铭就是她的未婚夫,东华战神,明王萧铭。 过了一刻钟,玄影身形趔趄回来,墨铭看了一眼,摇头苦笑,府上立有刑法,刚才玄影去领受二十军杖,如果打实了,玄影现在肯定卧床不起,而墨铭看得出玄影踉跄身形也是装出来的。 墨铭不动声色,道:“传令血影,去往云州,找到路芷筠,带回太傅信物,青梅血玉。” 玄影行礼,道:“是” 说完快速离开,行到门口,想到什么,偷瞄墨铭一眼,发现墨铭没有看他,连忙趔趄出门。 ...... 桃花坊生意越来越差,究其原因,是花魁太没用了。 原先四大花魁,花语被赎身,夕月是幕后东家,整日忙东忙西,从不应酬。 竹音,对外被墨铭包场,整日待在屋里,从不见客,独留雪灵苦苦支撑。 再加上花妈妈忙着照顾柳云峰腿伤,对桃花坊的管理也有些疏漏,桃花坊客源流失严重。 五六两个月份,桃花坊收入缩水一半以上。 花妈妈找夕月商量,再找两名花魁撑场面,夕月对此没有任何反对,当即同意。 花妈妈对路芷筠念念不忘,夕月摇头道:“不用想她了,她是不会再回来了。” 桃月气喘吁吁跑进来,满脸潮红,急切道:“花妈妈,小姐,你们快去看看吧,前面来了一位公子,长的特别好看,点名要咱们坊里最好看的姑娘。” 夕月没有动,对桃月笑道:“瞧你这模样,对方定是一个万里挑一的美男子。” 桃月满眼桃花,脸红如潮,小脑袋猛点:“嗯,嗯...” 夕月纳闷,桃月在桃花坊也几年了,什么样的美男没见过,竟还会有如此模样,不由好奇问道:“与墨御史相比,如何?” 桃月歪头想了想,半天挤出一词:“各有千秋。” 不止夕月来了兴趣,花妈妈也被勾起了兴趣,笑道:“走,去看看。” 三人行到大厅,大厅聚满了姑娘,和墨铭第一次来的时候有得一拼。夕月悄悄上到二楼走廊,从高处俯视下去,只见最人群中间站着一位红衣美男,身形挺拔,皮肤白皙,眉眼如画,鼻梁高耸,薄唇齿白,真真一个俊俏美男子呀。 怪不得,桃月形容此人和墨铭各有千秋,墨铭脸颊立体有型,果敢刚毅,此人五官柔和俊美,温润如玉,看起来更像一名女子。 男子一笑,春风浮动,群女红袖遮面,无不含羞带臊。 花妈妈挤入人群,屈身行一礼,道:“公子,奴婢是本坊妈妈,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男子右手抬起,轻甩,纸扇哗啦一声,打开,‘千古风流’四字映入眼帘,笔法苍劲,内含剑意,夕月眉头轻锁,男子温润声音响起:“古流风。” 群女哗然,一个个争相自我介绍,夕月摇头苦笑,名字一听就知是假的。 古流风笑容不减,脸色没有丝毫不耐不愉之色,道:“妈妈,可否将坊中最美之人请出,与我畅饮一番。” 花妈妈首先想到夕月,抬头朝二楼望去,夕月轻轻摇头,花妈妈再想到竹音,直接心中摇头拒绝,就在花妈妈打算让雪灵出来时,古流风啪一声,将纸扇合上,扇头指向夕月背影,“就她了。” 所有人望向夕月,夕月下意识回头,古流风走出人群,上到二楼,径直走到夕月面前,躬身一礼:“古流风见过小姐,不知美人如何称呼?” 古流风说着就要伸手去抓夕月右手,夕月右手躲过,食指中指并拢,顺势向古流风左胸点去。古流风身形微转,右手紧紧握住夕月右手两根手指。夕月眉头一挑,腰间匕首出现在左手,向古流风腹部刺去,古流风身形后退,与夕月拉开距离,笑道:“初次见面,美人就下如此杀手,是我什么地方得罪了美人吗?美人可以直说,在下定当赔礼道歉。” 说着,哗啦一声,打开纸扇,轻轻扇动起来。 夕月眉头紧皱,“我只是和公子开个玩笑,希望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古流风合上扇子哈哈大笑:“美人有如此雅兴,流风自当奉陪。” 夕月转身离开。 古流风亦步亦趋跟上,夕月停步,古流风也停下,夕月转身说道:“古公子,我还有事情需要处理,公子请自便。” 古流风微微一笑:“姑娘请便。” 夕月回房,换上男装,从后门出去,向好运赌坊行去,古流风远远跟随,由于跟随相距太远,夕月一时没有发现。 夕月到赌坊时,孙海辰满面红光,双眼直直盯着骰盅,嘴里不断默念:“大大大...” 夕月走到孙海辰身边,孙海辰也没有发现,直到骰盅打开,输了钱,垂头丧气,才看向夕月,孙海辰伸手就要抱夕月,被夕月制止,“怎么样,赢了多少?” 孙海辰脸色难看,“一直输,一次没赢,你快帮帮我吧。” 夕月笑着说道:“放心吧,交给我” 孙海辰兴奋一跳,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帮我的。这次下哪儿,大还是小?” 夕月注视骰盅,右耳倾听,在骰盅扣在桌上时,笑道“大。” 孙海辰满脸兴奋,“好。”直接将十两银子放在大字上。 就在这时,一只白净玉手,手持一张银票放在小字上,看清面额,大家都是倒吸一口冷气,竟是一百两。 夕月望向来人,双眼微缩:古流风。古流风对夕月微微一笑,看向庄家:“开吧” 专家愣了半响,双手握紧骰盅,缓缓拿起,“二三三,小。” 所有人一片惊呼,瞪大双眼望向古流风,古流风丝毫不在意,依旧笑容可掬,看向夕月问道:“还来吗?” 孙海辰整个人都傻了,刚才他以为赢定了,现在却输了。 夕月冷声笑道:“来” 古流风:“好,有魄力。” 庄家看了两人一眼,用力摇起骰盅,啪一声,扣在桌上。 古流风笑着看向夕月,“你先来。” 夕月微微一笑,抬手道:“你请。” 古流风哈哈一笑,“将银票放在大字上,刚才赔率一赔三,一百两,一赔三就是三百两,加上本金四百两,全压大。” 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这局赔率一赔五,赢就是两千两,加上本金四百两,就是两千四百两,扣除原始本金一百两,古流风一刻钟不到,净赚二千三百两。 古流风丝毫不在意,对夕月笑道:“到你了。” 夕月从怀里拿出二十两放在大字上。 古流风笑容冻结,“你。” 夕月嘴角轻笑,看向孙海辰,道:“下大,有多少下多少。” 孙海辰有些犹豫,看到夕月满脸自信,小心掏出五十两,咬牙切齿,放在大字上,“拼了。” 众人见状,纷纷掏出全部家当放在大字上。 十五六人,合计一千二百五十三两。 庄家,满头大汗,全身颤抖,深吸一口气,双手握着骰盅,颤颤巍巍打开,“五五六,十六点,大。” 庄家全身失去所有力气,双手用力撑在桌上,刚刚一次,他输掉赌场六千二百多两。 所有人大叫起来,吵着让赌坊给钱。 赌坊老板从二楼跑下来,问明情况,整个人哑口无言。夕月伸手从台上拿走一张一百两银票,笑道:“老板,我们这些小财小户,就拿钱先离开了。” 说完不等老板反应过来,人已经走出赌坊,穿入人群,很快消失不见。 众人反应过来,立即一顿疯抢,很快将本金一抢而空,孙海辰慢了半步,只抢到二两碎银子,大叫道:“我五十两本金,比率一赔五,一共二百五十两,带上本金正好三百两,除去这二两碎银子,还有二百九十八两,给钱,快点给钱。”嘴里说着,右手已经递到老板面前。 其他赌徒,都将手伸到老板面前,叫道:“给钱,快给钱。” “你们赌场是不是输不起。” “就是,只赚我们的钱,现在输了,却慢慢吞吞,快拿钱出来。” “你们是不是想赖账,我父亲可是兵部尚书。” “对,我是工部侍郎之子,你不给钱,我就告你。”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想坐牢吗?” ..... 群情激愤,老板没有办法,只能乖乖掏钱,平息众怒。 给古流风钱时,老板双眼冰冷,眼底杀意凌然,让人毛骨悚然,古流风却好像没看见一样,笑着接过银票,道:“谢谢”,潇洒转身,走到门口,望着来时路口,双眼微眯,勾唇浅笑:“有意思。” 古流风顺着来时道路,走到一处小巷,十几个人,手持棍棒刀剑冲进来,将他团团包围,领头人冷声嘲笑:“小白脸,不知死活,敢到我们赌坊捣乱,今天别想完整走出这条小巷。” 古流风笑容不减,刷一声,打开折扇,“来吧,如果你们能碰到我的衣服,我任凭你们处置。” “大言不惭,兄弟们,上,废了他。” 十几个人朝古流风冲去,古流风收起纸扇,身形穿梭自如,纸扇精准点在每个人胸口,从小巷出来时,身后所有姿态万千,全被点了穴,一动不动。 古流风摇头苦笑,脑海里浮出夕月红色身形,低头再看看自己的一身红衣,哈哈大笑,心情好极,道:“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已在眼前处,哈哈哈...妙极,妙极。” 夕月回去路上,想想就觉得好笑,“想跟我斗,你还差得远呢。” 夕月看看手里一百两,揉成一团,路过河边,随手丢给一名乞丐,向桃花坊行去。 古流风看着夕月身影,笑容满面,将银票取出,学着夕月,揉成团,见一个乞丐,扔一个。 回到桃花坊时,手上只剩一百两本金,将一百两递给花妈妈,道:“今晚让夕月姑娘陪我。” 花妈妈笑着拒绝:“不好意思,夕月不在。” 古流风说道:“不可能,我刚才明明看到,她从后门进去了。” 花妈妈脸色诧异,道:“夕月一直在坊中,刚刚才出去,怎么会从后门进入?” 古流风脸色突变:“不可能,今天下午....” 随即古流风好像想到了什么,笑了笑,收回银票:“既然夕月姑娘不想见我,明天我再登门拜访。” 花妈妈笑容满面,躬身一礼:“公子慢走。” 古流风四处张望,转身离开桃花坊。 花妈妈来到夕月房中,夕月正在喝茶,见花妈妈到来,也给花妈妈倒一杯,随口问道:“他走了?” 花妈妈在夕月身边坐下,“走了,他怎么会跟着你到赌坊呢?” 夕月无奈说道,“他跟的太远,我一时没有察觉。” 花妈妈脸色凝重,道:“那他会不会觉察你是故意接近孙海辰的?” 夕月点头道:“以他今日所为,觉察此事不难,现在看来接近孙海辰之事只能缓一缓了。我们必须先查清他的身份。你通知一下坊里姑娘,让大家多加留意。” 花妈妈忧心忡忡,叹息一声,说道:“好吧,但愿他与我们是友非敌。” 夕月微微一笑,道:“花娘,你不用太担心。柳大哥,现在怎么样了?好点没?” 花妈妈脸上浮出笑容,“墨公子给得药很管用,应该是宫廷用药,恢复的很好。” 夕月真心为花妈妈感到开心:“呢就好。” 花妈妈叹息一声:“墨铭,现在是越来越忙了,来桃花坊的时间也太少了。” 夕月神色有些哀伤,道:“现在到了关键时刻,他...” 花妈妈笑着拍拍夕月肩膀,道:“他足智多谋,行事谨慎小心,不会有事的。” 夕月轻轻点头。 第33章 完璧 古流风回到泰和客栈屋中,有一名黑衣人从角落里走出,躬身抱拳行礼:“刑峰见过三皇子殿下。” 古流风走到桌边坐下,“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刑峰躬身低声说道“回殿下,顾成鑫最近一段时间,一直被左相顾丰华关在祠堂,不能出来。顾成鑫十分惧怕顾丰华,没有顾丰华命令,他根本不敢离开顾府半步。” 古流风用纸扇轻轻叩击桌面:“如此看来,要抓他,希望不是很大。” 刑峰小声说道:“顾成鑫与郭振华从小一起长大,关系非比寻常,我们可以从郭振华入手。我还查到郭振华祖父郭宇轩乃是国公爷,下个月六十大寿,这郭家和顾家乃是世交,到时候顾丰华必定亲自国公府给郭宇轩拜寿,我们可以那时动手。” 古流风右手猛然握紧纸扇,道:“好,通知邢山,开始着手办理此事。” “是” 刑峰给古流风倒上一杯茶,古流风端起少抿半口,问道:“左都御史墨铭,此人怎么样?” 刑峰回道:“此人的确是个人才,不过此人好色成性,不足为惧。” “嗯,我听说此人相貌俊朗,由在韩玉泽之上,比我如何?”古流风随口问道。 刑峰脸色如常,眸中闪过一丝无奈,道:“殿下,小人不曾见过他,也无法知晓他的真实面貌,不过殿下容貌倾国,他自是比不过殿下的。” 古流风嘴角上扬,用扇子在刑峰肩旁一敲,苦笑道:“回去好好读书,学学怎么夸人,容貌倾国一般是用来形容女子的。” 刑峰连忙赔罪,“是,是,小人就是个大老粗,不会夸人,不过说的都是实话。” 古流风脸色笑意明显增加:“再给你分配个任务。” 刑峰身体弯的更低,“殿下请说,小人一定用命完成。” 古流风想起夕月,笑容更加欢愉,“你去查查兵部尚书孙海辰,我要知道他的所有事。” 刑峰心中疑惑,什么事让三殿下如此开心,却不敢多问,只能说道:“小人这就去办。” “嗯,随便仔细打听一下,城中最好首饰在哪可以买到。” “是。” ...... 第二日,夕月正在后院练剑,霜心走进来,等夕月练完,才上去汇报:“小姐,昨晚监视顾府时,发现有人夜探顾府,还四处打听顾成鑫的事。” 夕月停下擦手,望向霜心,“可知是什么人?” 霜心回道:“不清楚,我一路跟随,发现他最后进了泰和客栈。” 夕月走到凉亭坐下,拿起桌上梨花糕递给霜心:“查查泰和背后老板是谁?” 霜心小嘴一口咬在点心上,眉毛舒展,开心说道:“星落查了,是右相韩家。” 夕月低头沉思,“这么说,韩家也牵涉其中。” 霜心偷偷拿起一块点心,摇头说道:“不知道。” 夕月看着霜心,端起整盆点心递给她,苦笑道:“来,整盆都是你的,慢慢吃。” 霜心满眼小星星,接过盆子,兴奋道:“谢谢小姐。哦,对了,昨天还有一件事,顾成鑫让人到玉宝斋购买一件绿如意,说是送给国公爷六十大寿的礼物。” “好,我知道了,你慢慢吃” “哦,谢谢小姐。” 花妈妈这些日子,忙着寻找花魁,一大早便被梅花坊坊主叫了过去,说是有个人不错,让她瞧瞧。 星落回来后,夕月让她监视泰和客栈。 等到中午,花妈妈才回来,花妈妈没带回花魁,却带来一个消息:郭宇轩六十大寿,国公府邀请京师三大花坊,出演节目助兴,要求是每个画舫出一个节目,花妈妈打算让夕月出场。 夕月没有拒绝,答应下来。 傍晚时分,夕月刚练了一张字,桃月跑进来,手里端着一盒首饰,满脸兴奋:“小姐,小姐,古公子来了,这些都是他送你的礼物,我看了,全是玉宝斋的上等货。” 夕月扫了了一眼,心里嘀咕:还真是有钱,只这盒首饰估计就不下万两白银。 夕月继续练字,她练的是墨铭的字,桃月端的双手发困,低着头,满脸不舍,“小姐,那我给他送回去了呀。” 夕月嗯了一声,继续练字,墨铭的字,夕月一直在练,可一直不得其意,形似神不似。 这些字并不是墨铭平常字体,而是墨铭给夕月送信的两页字。 笔锋大开大合,锐不可当,有一夫当关,独战天下之意,能写出这种字的人,必定是沙场悍将,可墨铭明明只是一介文官,他怎么会有如此气势? 夕月不禁对墨铭的过去产生了兴趣,可她不会相问,就像墨铭不会问她的过去一样。 因为问了,她也不会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和不为人知的秘密。 古流风看着被退回的首饰,眉头微微皱起,他还是第一次被女人拒绝,而且对方还是一名妓子,他强行忍下心中怒气,笑着向桃月问道:“夕月姑娘是看不上这些东西,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 桃月犹豫再三,想到小姐被墨铭包场,又不是什么秘密,就说道:“小姐现在正在被左都御史墨大人包场,我想小姐是不想墨大人误会,才不肯收公子礼物的。” 古流风双眼眯起,脸色阴沉,右手紧握纸扇,砰一声,纸扇从中间折断,“这么说,你家小姐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你们小姐不是卖艺不卖身吗?” 桃月双腿打颤,全身瑟瑟发抖,“这个我不是太清楚。” 古流风猛然从座位站起,向外行去,桃月反应过来,连忙追上道:“古公子,古公子,你的首饰。” 古流风直接骑马行到玫瑰坊,找嫣妈妈,道:“我需要你帮我办件事。” 嫣妈妈赶快将古流风迎进屋中,躬身行礼:“奴婢南嫣见过三皇子殿下。” 古流风走过去坐下,冷声道:“一个女人是否还是完璧之身,你能否看出来?” 嫣妈妈小心答道:“可以,奴婢阅女无数,是否破身,奴婢一眼便能辨认。” 古流风望着嫣妈妈,眼神冷厉,道:“好,桃花坊花魁夕月,你现在就过去,给我仔细看看,她是否还是完璧之身。” 嫣妈妈见古流风脸色狰狞,不敢多问,连忙起身:“殿下稍等,奴婢这就前去。” 夕月还在练字,桃月将珠宝再次拿回,桃月将事情如实汇报,夕月眉头微皱,“以后不可再多嘴胡说,将首饰送给花妈妈。等古公子下次到来,再还给他。” 桃月双眼微红,盈盈泪珠坠落,点头道:“是,小姐,奴婢这就去。” 夕月又练一张字,桃月再次跑进来,道:“小姐,玫瑰坊嫣妈妈来了,说是有事找你。” 夕月手中笔不停,随口问道:“有说什么事吗?” “没有。” 夕月将‘一切安好’写完,收好信件,才向客厅走去。 刚进门,嫣妈妈起身迎接,装着不经意围绕夕月看一圈,眉开眼笑道:“夕月姑娘是这样的,国公府举报六十大寿,邀请京师三大坊参演节目,我坊香菱琴艺绝佳,夕月姑娘舞姿绝美,如果你们二人能够合作,定能惊艳四座。” 夕月笑道:“京师三大坊,玫瑰坊与桃花坊合作,独留梅花坊,似有不妥,此事嫣妈妈还是与花妈妈商量为好,我一个花魁做不了这个主。” 嫣妈妈脸色略有尴尬,笑道:“夕月姑娘说的在理,过后我再和花妈妈商量此事。” 夕月面色不改,“好。” 夕月看着嫣妈妈离开,感觉有些诧异,便问道:“桃月,嫣妈妈刚才来的时候,是先去找的花妈妈吗?” 桃月摇头道:“不是,她直接说找小姐,看上去很急。” 夕月疑虑更甚,嫣妈妈管理牡丹坊时间比花妈妈管理桃花坊时间更久,为人办事,精打细算,能力丝毫不在花妈妈之下,她怎么会不知道其中利弊,直接越过花妈妈找我相谈。夕月一想,便明白其中利弊:很显然,她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见我。可我身上有什么值得她亲自跑一趟?还如此急迫。 夕月思索半天,找不出任何道理。 夕月当即换上男装,赶往玫瑰坊。 玫瑰坊与桃花坊相距三条街,一条洛河,嫣妈妈乘坐马车前进。夕月骑马,速度比马车更快,故夕月比嫣妈妈更早到达玫瑰坊。 夕月在玫瑰坊二楼角落靠窗位置坐下,看着嫣妈妈下轿,慌里慌张爬上三楼,过了大约半刻钟,古流风从三楼满脸喜意下楼,看着古流风驾马离开,夕月双眼微眯,想不到他竟然和玫瑰坊有关,从嫣妈妈的态度来看,他的身份还远在嫣妈妈之上。 夕月将此事与桃月所言联系在一起,嫣妈妈见她的目的,不言而喻:确定她是否为完璧之身? 夕月苦笑:真够无聊。 不过因此让她得知古流风与玫瑰坊关系密切,看来需要好好查查他。 如此一个俊美男人,突然出现在京华,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夕月没有跟随古流风,古流风武功不在她之下,一旦被发现,她就会由主动变为被动。 关键时期,一切小心为上。 泰和客栈,刑峰对古流风汇报:“殿下,孙海辰是兵部尚书孙有信嫡三子,嗜赌成性,不得孙有信喜爱,整日沉迷赌博,每天都在好运赌坊度过。” 古流风打开纸扇,轻轻晃动,喃喃自语:“不应该呀,如果是这样,她为什么费尽心机接近他呢?” “啊,殿下,什么意思?”刑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关你事,郭宇轩六十大寿将近,其他事你不用管,你们三个全力筹划顾成鑫之事,必须一击必中,中间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是,请殿下放心。” 刑峰离开后。 古流风自言自语:“孙海辰没有丝毫价值,她接近他,必然是想从孙海辰身上得到什么,她想得到什么呢?她能得到什么呢?.....孙海辰唯一的价值就是,他是兵部尚书的儿子。对,这就对了,她的目标是兵部尚书孙有信。那她又想从孙有信身上得到什么呢?... 呵呵,真是一个谜一样的女人,有趣,有趣。 算了,你我目标不一致,也就不是敌人,你做你的,我做我的,各不相干。不过,你必须只能做我的女人。” ....... 夕月将古流风和牡丹坊的事情告诉花妈妈,让她小心古流风和牡丹坊。 花妈妈点头答应,脸上充满忧色。 夕月笑着安慰,道:“不用担心,我们和他应该没有利益冲突,所以我们和他非敌也非友。” 花妈妈勉强一笑,点点头。 接下来几日... 古流风天天到桃花坊找夕月,夕月都拒之不见。 古流风也不气馁,每天都笑容满面在二楼喝酒。这些时日,他还打听到一个消息:左都御史墨铭不仅包着夕月的台,同时还包着竹音的台。 桃花坊四大花魁,一人独占其中两位,真够色的,果然名副其实。 不过他还打听到:墨铭从来都是在竹音屋里过夜,从没在夕月房中留过夜。 古流风心里冷笑:肯定是夕月不肯接受他,又为了防止其他男人骚扰,才会同意他的包台,说到底就是利用他。真是傻蛋一个,被人利用还不自知,活该被人骗。也对,像他这种色中恶鬼,估计被人骗也是甘之如饴。 可怜呀...可悲...哎...可叹...人生而不自知...真是愚蠢。 星落在泰和客栈监察,发现最近有一个人,常住在泰和客栈,其他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当她回到桃花坊时,看到二楼聚集一群女子,心里好奇,就想看看到底是谁,竟然如此受欢迎。 不会这么巧吧? 星落还有些不信。可她绝不会认错,毕竟古流风辨识度太高。 她感觉其中必有联系,立即找到夕月。 “什么,你说古流风住在泰和客栈?”夕月也感觉不可置信。 “是的,小姐,这个可以确定,不会错。”星落语气坚定。 夕月静下心来:“这么说,调查顾成鑫的人,很可能就是他。” 星落附和说道:“很可能。那个人隔三岔五去泰和客栈,这期间,古流风一直都在客栈。不过,这几天那个人没再去过泰和客栈。还有霜心曾两次跟踪他,都差点被发现,那人轻功很高。” 夕月点头道:“一切小心为上,不可被人发现,现在一切扑朔迷离,我们必须沉住气。” 星落点头回应。 夕月喃喃说道:“他调查顾成鑫干什么?难道他们两个有仇?古流风到底是什么身份?真是奇怪,桃花坊中竟然查不出他的身份。” 星落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便问道:“小姐,现在还需要继续监视泰和客栈吗?” 夕月沉思片刻,望向星落,问道:“最近可有右相府的人去过客栈?” “没有” 夕月低声对星落说道:“继续监视,如果告密那个人再次出现,立即通知我。” “是,小姐。”星落走到门口,又返回来说道:“小姐,阁主来信说,八月中旬,他会再次到来,到时,他要接走竹音姑娘。” 夕月感到诧异,“接走竹音,竹音她愿意吗?” 星落笑着道:“所以,阁主希望你和竹音姑娘谈一谈。” 夕月掀了星落一眼,没好气说道:“你给你们阁主回信,让他自己处理,我无能为力。” 星落陪笑道:“小姐,你就试试吧,阁主真的很喜欢竹音姑娘。” 夕月摇头道:“感情不是说说就能放下的。也许你们阁主根本就不懂感情,所以他才无法打动竹音,让他自己努力吧,任何人都帮不了他。” “哦,”星落似懂非懂,“小姐,那你说,你和墨铭相识在后,那你们为什么能相爱呢?” 夕月没想到星落会问出这样的问题,静思片刻,道:“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缘分,那是什么?” “我也说不清,等你遇到了,就明白了。” “噢...” ...... 第34章 你的爱太随意了 八月份到来,血影终于从云州赶回,成功带回太傅传家宝青梅血玉。 傍晚时分,墨铭来到桃花坊,夕月却不在坊中,墨铭只能先到二楼喝酒,等夕月回来。 夕月去了凝香阁,墨铭送她的画黛笔上眉石用完了,凝香阁可以更换眉石,她就亲自跑了一趟,正好和墨铭错过。 二楼,古流风背对墨铭而坐,正在喝酒,墨铭走到常去的角落坐下,立即有人送上美酒,“请问墨公子还有其他什么吩咐?” “没,你下去吧。” 墨铭将酒杯倒满,慢慢浅酌。 古流风仰头将杯中酒饮尽,笑道:“好酒,好酒,” 昙月给古流风酒杯倒满,柔媚说道:“古公子,你又何必单恋一枝花呢?奴家也很不错幺。” 古流风看向昙月,纸扇哗啦一声打开,哈哈笑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曾经见过夕月的美,你们的美再美也不算美了。” 墨铭举起的酒杯,停在嘴边,随后摇头苦笑:“说的挺好,深有同感。” 墨铭说的轻,其他人都没有听到,昙月目光望向墨铭,发现墨铭脸色如常,接着道:“可夕月已经有了墨御史,你怕是没希望了。” 古流风呵呵一笑:“这你可就说错了,夕月姑娘又没有嫁人,人人都有机会。” 墨铭一边喝酒,一边留意街道风景,看到夕月从红月上跳下,直接往桃花坊后院行去。墨铭起身向楼梯走去,古流风同时起身,也向楼梯走去,墨铭在前,古流风在后,两人一前一后走下楼梯,同时向后院行去,昙月笑着望向两人背影,眼中坏笑连连。 行到后门,墨铭转身,两人四目相对,古流风双眼微缩,勾唇笑道:“想必你就左都御史墨铭吧。” 墨铭轻轻点头,“正是,你有事找夕月姑娘?你先请。” 古流风愣了一下,道:“好,我先,不过我劝你,你可能没有机会了,早点回去吧。” 墨铭转身离开,回到二楼继续喝酒。 夕月在屋里描眉,新换的眉石,她需要好好试试,刚画好,敲门声响起。 打开后,古流风手里提着两坛美酒进来,道:“我知道你喜欢喝酒酒,我也喜欢,我特意从醉仙楼买了两坛乐丰,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夕月原本想拒绝,古流风却笑着说道:“如果你肯陪我喝酒,我就告诉你一个你想知道的关于我的秘密,但是这个秘密只能你一人知道,不能告诉其他任何人。。” 夕月不敢相信,反问道:“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绝不食言。”古流风满脸笑意,眸中流光溢彩。 “好” 夕月本就是爽快之人,拿起酒坛,揭开酒封,仰头畅饮一口。 古流风在夕月对面坐下,仰头喝上一口:“真是好酒。” 两人你来我往,一个半时辰后,两坛乐丰,终于喝完,夕月双颊微红,直接说道:“现在,酒喝完了。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谁?” 古流风撑开纸扇,轻轻晃动:“在下皇甫泓晨” 夕月一怔,“皇甫氏,你是南陵皇族?” 普天之下,只有四大复姓,皆属皇室,东华轩辕氏,西越西门氏,南陵皇甫氏,北玄百里氏。 古流风呵呵一笑,拱手道:“正是,南陵三皇子就是区区在下了。” 夕月接着问道:“你来东华目的是为了什么?” 古流风纸扇在身前轻轻扇动,道:“我已经告诉你一个秘密了。要记住我们的约定,你不可以告诉其他任何人。” 说完就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夕月眉头微皱:“酒量这么差,还来找人喝酒,真是不知死活。” 夕月看他一时半会不会醒来,就打算去主楼三楼待客房间睡觉,行到三楼,发现一个人正在二楼喝酒,虽然灯光微弱,夕月还是一眼认出,正是墨铭,夕月心里兴奋,快速跑到墨铭身边,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 墨铭在另外一只空杯倒满,道:“我和那位古公子一起去的后院,得知他也找你,我就让他先去了。” 夕月心里慌张,连忙在桌边坐下,道:“我和他只是在喝酒。” “嗯,”墨铭端起酒杯浅酌慢饮,道:“今日找你,有些事情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夕月下意识问道。 “需要你将太傅之女路芷筠之前给你说过的话,详细写下来,交给我。”墨铭声音很低,低到只能两人听到。 “好,我这就去写,你稍等片刻。”夕月起身向三楼走去。 墨铭还是一个人在二楼喝酒。 过了两刻钟,夕月从三楼下来,将两页信纸交给墨铭,墨铭接过,扫了两眼“时候不早了,早点睡吧。” 墨铭出门,行到一处胡同,笑道:“跟了这么久,此处僻静,何不出来一见。” 古流风从后面角落缓缓走出,仰头道:“谁说我在跟踪你,我是在赏月而已。” 墨铭清淡浅笑道:“南陵三皇子,不远万里,造访东华,不会只是为了抹黑赏月吧?” 古流风全身僵硬,颤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你说呢?” “夕月,你...算我错信了你。”古流风恨的咬牙切齿。 墨铭道:“你现在还配不上她,连对她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 古流风上前两步,瞪着墨铭,道:“她没告诉你?这不可能,不然你怎么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墨铭摇头道:“你无需知道。” “你,好,我们走着瞧”古流风转身愤然离开。 墨铭走到前面拐角处,望着黑影中站立的身影,上前将其拥入怀抱,道:“我们一起去看日出,好吗?” “嗯,我想看东华峰的日出。”夕月抱着墨铭脖子,幽幽说道。 “现在城门关了,马出不去,我们只能...” “我不管,我就要去。”夕月撒娇道。 “好吧。” 两人施展轻功跃出城墙,夕月耍赖说道:“我走不动了,你背我。” 墨铭乖乖蹲下,夕月趴着墨铭背上,轻拍墨铭肩膀,呵呵笑道“驾,驾,谁说马儿出不来,我现在不是正骑着吗?” 墨铭摇头苦笑,施展轻功向东华峰飞去,夕月抱紧墨铭脖子,道:“我的小马儿真厉害,这么就到东华峰顶,脸不红,气不喘。小马儿真棒。” 墨铭将夕月抱在怀里,低头轻吻夕月额头,“你呀,像个孩子。” 夕月怔怔望着墨铭,良久才笑道:“我哥哥以前也经常这样说我,你想做我哥哥吗?” 墨铭道:“你已经有哥哥了,我不想和他争了,不如我就做铭哥哥吧。” 夕月双颊绯红,“那还不如做铭呢,一个字多简单。” 墨铭笑道:“你叫我铭,那我叫你什么呢?” 夕月想了一下,说道:“我有个小名,叫阿羽,不如你就叫我羽儿吧。” “羽儿...”墨铭轻声呼唤。 夕月拱到墨铭怀里,娇羞道:“羽儿累了,要睡了。” 过了一会,夕月轻声问道:“铭,你会永远相信羽儿吗?” “会。”墨铭轻声应答。 夕月闭上眼,安安心心睡着了。 第二日,两人一起欣赏日出,一起下山,行到山脚,夕月趴在墨铭背上,“吁吁...小马儿正常慢走,不要太快了。” 墨铭停下轻功,背着夕月正常行走。夕月说道:“铭,昨天晚上关于古流风的调查结果都写给你了,可没写他的真实身份,你是怎么知道他的身份的?” 原来昨天晚上,夕月墨铭已经察觉古流风在跟踪他们。夕月在书写时,第一张写的是路芷筠说过的话,第二张写的是关于古流风的调查。 墨铭接过来,扫了两眼,就已经明白了一切。 墨铭边走边说:“我曾见过一人,与他有五六分相像,此人正是南陵太子皇甫鸿腾。南陵传言,三皇子容貌俊逸,是南陵第一美男子,所以就不难猜出他的身份了。” “好吧,真后悔,我还陪他喝了两坛酒,他才告诉他的身份。早知道我才不陪他喝了。”夕月嘟着小嘴,义愤填膺。 墨铭道:“南陵已经整合八十万大军,正慢慢逼近武隆山。” “什么?”夕月直接从墨铭背上跳下,满脸不可思议。 墨铭牵着夕月右手,继续向前走去,道:“从你调查的信息推断,皇甫泓晨此次来东华的目的正是顾成鑫。顾家镇守南境,顾成鑫是顾家独子,有此牌在手,顾林军必定投鼠忌器。” 夕月十分赞同墨铭的说法,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墨铭停下脚步,冷然道:“此事与我们无关,让他们自己去折腾吧。” 夕月一时愣神,没反应过来,傻傻望向墨铭,道:“不管吗?可是南疆数十万将士,一旦...” 墨铭将夕月抱在怀里:“我们来此是为了复仇,而不是救人。” 夕月双眼微红,用力推开墨铭,道:“不,铭,我们是为了复仇,可我们必须恩怨分明,轩辕岗与我们有仇,我们杀他就行,轩辕皇室与我们有仇,我们甚至可以覆灭他们,改朝换代,但是边关数十万将士,和千万百姓是无辜的,我们不能为了复仇,任由他们被人屠戮呀。” 夕月用力抱紧墨铭,道:“铭,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有很大仇,很大怨。我也一样。可我们不能让天下百姓成为我们复仇的牺牲品呀。铭,我爹常说,人与畜生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人可以思考,能做到恩怨分明。如果我们置南境千万百姓生死不顾,就不止畜生不如,那我们就是魔鬼,比魔鬼更可怕的恶魔。” 夕月泪流满面:“铭,你不要变,好吗?你救了云州千万百姓,我们不也能让轩辕宏自食恶果。如果我们真的置之不管,我们和轩辕宏有什么区别?” 墨铭仰头看天,身体微微发抖,良久才说道:“羽儿,天下大势,分久必合,我们又何必逆天而下,多加干涉。” 夕月伸手擦干泪水,道:“铭,我喜欢以前的你,睿智果敢,为民分忧。如果你不管,我管,我不会再让你抱我,亲我了。” 夕月说完,转身向皇城奔去。她要阻止古流风。 顾成鑫可以死,但绝不能被古流风带回南陵。 墨铭望着夕月远去的背影,道:“真是个傻姑娘,怕了你了。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你,而不是为了天下百姓。” 夕月回到桃花坊,立即将霜心星落叫回,分布任务:刺杀古流风。 三人立即安排,部署,打算晚上到泰和客栈刺杀。 天刚暗淡下来,古流风满身是血,跑进桃花坊,找到夕月,沉声道:“夕月,我对你一片真心,你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 夕月不明所以,脱口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霜心跑进来,道:“小姐,海越带领禁卫军包围了桃花坊,说是抓捕南陵奸细。” 古流风失血过多,意识逐渐模糊,身体再也支持不住,摔倒在地, 夕月抓住古流风一条手臂,对霜心说道:“抬着他,进屋。” 霜心提着古流风后腿,夕月打开书架密室,将古流风丢在其中,关上机关,带上面巾,冲出后院,打伤两名禁卫军,向洛河边飞奔而去,海越听到响动,立即带兵追赶, 禁卫军刚走,两名普通下人打扮,进入夕月房间,将古流风从密室抬出,装入一个箱子,处理好血迹,点上香薰,然后将箱子从后门抬出,放进路边一辆马车之上,驶向玫瑰坊。到玫瑰坊后,两人二话不说,直接抬上三楼交给嫣妈妈,火速离开。 夕月一路狂奔,向洛河边飞去。为今之计,只能跳河逃生,夕月从小善于泅水,只是能不能逃脱,现在一切都无法预料了。 夕月跑进一个胡同,胡同里突然窜出七八个红衣蒙面男子,快速分开,向四面八方跑去。 夕月搞不清状况,还是向洛河边奔去,跑到半路,发现追兵没有追上来,连忙取下面巾,向洛河边行去。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夕月在河边走了一刻钟,才回到桃花坊,得知禁卫军已经将桃花坊里里外外搜了两遍,不过没有找到任何东西,就走了。 夕月心惊胆战回到房间,房间里香薰浓重,打开密室,也是空空如也。 夕月知道有人救了古流风,这个人就是墨铭。 夕月心里开心,他终究还是她心里那个墨铭。她也猜出古流风暴露也是墨铭的杰作,七个红衣男子也是墨铭提前安排的。 墨铭找到海越,揭发古流风是南陵奸细,却没透露古流风真实身份。墨铭故意选择天黑时行动,就是为了方便那七个红衣男子脱身,只要内穿黑色衣服,行到角落,将红衣外套脱掉,禁卫军再聪明也找不到任何人。 海越没有抓到奸细,提着两个死刑犯尸体前去报告:“皇上,泰和客栈发现南陵奸细,通过调查,这些奸细此次目标正是左相府少将军顾成鑫,他们想把顾将军抓回南陵,胁迫顾大元帅,不战而败。” 轩辕岗起身冷冷问道:“奸细是否缉拿归案?” “回皇上,奸细首领已被诛杀,剩余奸细不成气候,正在全力围剿。”海越抱拳沉声回答。 “好,不愧是东华禁军大统领,此次你立下大功,朕派你火速清除奸细,完成后,重重有赏。” “谢皇上。” “嗯,退下吧。” 海越仰首阔步,精神抖擞,走出御书房,满面红光。太过瘾了,做禁卫军统领这么长时间,今天最开心,最威风,也最有成就感。 接下来围剿奸细,进行十分顺利,海越如愿得到御赐黄马褂,赏金千两。 海越当天就在醉仙楼设宴,答谢墨铭。此次能有如此功劳,全是墨铭提供的线索。 古流风,修养七天,勉强可以下地,第一时间找到夕月,道:“夕月,我不知该谢你,还是该恨你。” 夕月一脸平静,说道:“你身份已经暴露,目的已经被公开,顾成鑫也不会再出府,顾府防卫也会更加严密。你没有机会了,还是回去吧。” 古流风望向夕月,双眼炽热,道:“夕月,你跟我走吧!我会比他更爱你,更珍惜你,我会给你幸福,跟我走吧。” 夕月摇头轻笑,道:“你不了解我,更不了解我想要什么,你永远...”比不上他:“你走吧。” 古流风张了张嘴,没有在说话,转身离开,行到门口,道:“你任何时候去找我,我都会接受你,我会一直等你的。” 夕月看着古流风背影一点点消失,清淡一笑:你的爱太随意了,我和他经历那么多,他也没说过爱我。当然,我也没说过爱他。 ..... 第35章 星落受伤 国公府郭宇轩六十大寿,如期举行。 百官云集,场面热闹非凡,有京师三大花坊的加入,节目精彩纷呈,宾客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左相府与国公府乃是世交。顾丰华与郭宇轩更是多年老友。两人坐在一起,郭宇轩感慨道:“哎,这么多孩子都在场,唯独没见成鑫,真是让人想念呀。” 顾丰华呵呵一笑,“那孩子,整天没个定性,天天乱跑,真让人不省心。” 郭宇轩哈哈笑道:“都一样,都一样,振华也是没有半点长进。” 宴会持续到傍晚才结束。 顾丰华乘车回去,刚上车,侍卫上前,递上一封信,道:“老爷,这有一封信,说是给你的。” “信?” 侍卫接着说道:“是的,老爷,信已经检查过,完全安全,可以放心观看。” 顾丰华接过信件,打开,往手心一倒,一枚血玉落于掌心。顾丰华一眼便认出是青梅血玉,太傅姚熙祥传家宝玉。姚熙祥死后,此玉消失不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道... 顾丰华慌忙打开信纸,仔细观看,信出于女子之手。自称为太傅之女,常年身在郊外,养于深闺,不为外人所识。太傅临死前,曾亲自前去看望,赠送家传血玉,告知往年所作所为,深感惭愧。后来,一时不慎,所做错事被儿子无意间知晓。太傅囚禁儿子,以防消息透露,可最终消息还是透露,父亲一家三十多口尽皆被屠。 看完信件内容,顾丰华当时就信了,信上内容合情合理,更有血玉为证,他不得不信。如果这一切是真的,太傅之死不言而喻:正是当今圣上轩辕岗所为。 顾丰华额头冷汗直流,浑身内衫湿透,太傅被皇上所暗杀。皇上还指定太子亲自调查,这分明就是试探太子的忠心,结果太子还找到了杀手,这说明了什么问题? 说明太子弄虚作假,皇上一清二楚。 皇上已经对太子没有任何信任。 皇上对太子不信任,为何还将洛州羌城兵工厂的事交给他处理? 不好,这是试探。这可是谋反大罪,太子一旦处理不当,必死无疑。 顾丰华掀开车帘,急声说道:“马上回府。回府后,立即让顾成鑫过去见我,速度要快。” “是。” 顾丰华回到府上,直接进入书房,打开密室,在书架上翻找信件,经过多次翻找,终于找到两份信件。 顾成鑫到后,发现书房空无一人,便叫道:“爷爷,爷爷....” 轰隆一声..... 书柜向两边分开,暗门打开,顾丰华从密道里出来,顾成鑫愣一下,走顾丰华身边,拱手行礼:“爷爷” 顾丰华嗯一声,将手中两封信递给顾成鑫,走到书桌前坐下:“打开看看。” 顾成鑫打开,仔细查看后,沉声问道:“爷爷,这是...” 顾丰华长叹一口气,道:“当年大皇子、四皇子夺嫡时,党争激烈,双方尽力拉拢朝堂各方势力。当时,右相韩家站队大皇子。四皇子为了平衡势力,对顾家极尽拉拢。这两份信便是当年四皇子一方给的保证。四皇子承诺:如果有朝一日,他登临帝位,顾家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另外一封是四皇子母妃郭贵妃的承诺,他日四皇子登位,皇后必出顾家。” 顾成鑫心中疑惑,道:“爷爷,现在四皇子已经成为太子,等将来登临地位,对我们顾家...” 顾丰华摇头摆手打断顾成鑫,道:“鑫儿,你说的前提是他能顺利登位,可是皇上正值壮年,再做十几年皇帝也有可能,那是八九皇子已经长大,谁做皇帝?又怎能确定。更何况,现在二皇子也被拉了出来,目的就是为了制约太子。由此可见,皇上对太子并不满意呀。” 顾成鑫觉得爷爷说的很有道理,便点头表示理解。 顾丰华取出今日收到的信件递给顾成鑫,到“你仔细看看,然后说说你的想法。” 顾成鑫接过,先取出血玉观察,顾丰华告诉他:“奥,此物是太傅家传宝玉,只传至亲,太傅死前,此物已经消失不见。” 顾丰华嗯了一声,取出信件,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骇然问道:“爷爷,这上面说的可是真的?” 顾丰华指了指信件,没有发表自己的观点,而是对顾成鑫说道:“说说你的想法” 顾成鑫沉思片刻,整理好思路,数道:“孙儿觉得:信上所言应该不是真的,毕竟太子已经查出真正的刺客,而这枚血玉很可能就是被刺客取走,现在配合这封信,目的就是分裂我们与太子的关系,我觉得韩家嫌疑最大。” 顾丰华心里长叹一声,心口发闷,不动声色问道:“那太傅一家为何会被杀?对方为何杀了太傅,还要灭他全家?”说到全家,顾丰华声音明显增高。 顾成鑫心里惴惴不安,小心道:“太子说,刺客全部自尽,没有查出原因。” 顾丰华心口发堵,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剧烈咳嗽起来,“你...” 顾家世代为将,顾丰华三个儿子,两个镇守边关,一个在朝为官,到了孙儿这代,子嗣凋零,孙女不少,孙儿加起来只有两个,其中一个软弱智乏,另一个便是顾成鑫。 顾成鑫年少尚武,加上家族庇佑,早早做了少将军,也曾统领万军,拼杀疆场。顾丰华对顾成鑫期望甚重,顾家将来是要交到他手里的。 只是今日一番见解,让他心如死灰,儿子短智,孙儿也高不了多少。朝堂明争暗斗,人心人性更加黑暗。儿子他不敢让他们回来进入朝堂,孙儿也... 顾成鑫慌忙上前倒茶,双手敬上,道:“爷爷,请用茶,孙儿有什么地方说的不对,请爷爷指教。” 顾丰华接过茶杯,心里略有安慰,顾成鑫虽然少谋,却听话孝顺,必竟是顾家血脉,又是他最在意的孙儿,便解释道:“太傅一家不会无缘无故突遭灭族,究其原因,就是他知道的秘密让某人感到害怕。所以他必须死。姚熙祥在朝中八面玲珑,老奸巨猾,他是皇上最信任的心腹,他帮皇上做了很多事。镇国侯府被灭门,他确实参与其中。” 顾成鑫再次给顾丰华倒一杯茶,道:“这么说,信上所说都是真的。” 顾丰华点头。 顾成鑫一惊,脱口而出:“这岂不说明,太傅一家是被皇上杀的。” 顾丰华心头大喜,连忙问道“怎么说?” 顾成鑫看了看顾丰华脸色,见其没有不悦之色,反而略带欣喜,大胆说道:“如果信上内容为真。太傅所做事情一旦暴露,一定会对皇室名声造成巨大损害,皇上也会跟着名声尽毁,被世人咒骂陷害忠良,昏聩无能,为了皇位作恶多端。所以灭太傅一族的,皇上的嫌疑最大。还有我想,皇上肯定一直不信任太傅,他的身边定有皇上的暗线。” 顾丰华哈哈大笑:顾家有望了,只要好好培养他,他相信顾成鑫定能走的更好,更远。 “说说,还能看出什么?” 顾成鑫低头细思,小心道:“太傅是皇上杀的,太子找到了刺客。这说明:皇上知道太子在作假....也就说明皇上不信任太子。” 顾成鑫冷汗直流,被自己的话惊了一跳,顾家和太子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太子遭殃,顾家也会跟着遭殃。 顾成鑫急切问道“爷爷,我们现在怎么办?” 顾丰华脸色渐渐下沉,“你有什么好的办法?” 顾成鑫站立不安,下意识问道:“我?” “说说。” 顾成鑫犹豫再三,低声道:“我觉得应该立即踢开太子,他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 顾丰华点头道:“嗯,说得不错。” 顾成鑫心里慢慢静下,问道:“爷爷,我们具体该怎么做?” 顾丰华端起茶杯,浅吟半盏,说道:“首先,断绝与国公府的来往,你也要与郭振华划清界限,接下来整理好太子私下养兵的证据,我们要先下手为强。成鑫,你可有罪证在太子手上?” 顾成鑫仔细回想,“没有,爷爷,你教过我,所有事我都是当面与太子商量。我和他没有任何书信往来。我也从没写过任何与私下养兵有关的信。” 顾丰华拍了拍顾成鑫肩膀,道:“好,做的不错”。他对顾成鑫别的不知道,却知道他绝不会私下违背他的话。 “成鑫,你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搜集证据,将养兵之事全部推到轩辕景与孙有信身上。” “是,爷爷,孙儿知道了。” “好,你先去吧。” 顾成鑫离开后,顾丰华背靠座椅,双眼紧闭,静静沉思良久,睁开双眼,喃喃低语:“皇权争斗,走错一步,满盘皆输,郭宇轩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时运不济,轩辕景不堪大用。” ...... 墨铭给顾风华送信后。 夕月知道顾家马上就会有所行动。夕月立即带上霜心、星落,三人同时监视顾府。 轩辕景养兵,顾成鑫是核心人物,当年他跟随父帅镇守南疆,闲来无事,常到连、桂二州游玩,无意中结识了连州知州邱文通,两人一见如故,再加上邱文通为人仗义,每有好事,从不忘记顾成鑫,久而久之,两人相互引为知己。 一次偶然机会,顾成鑫听到邱文通竟然私自招兵买马,顾成鑫火冒三丈,当即痛斥邱文通,胆大妄为,竟然敢图谋造反。邱文通思虑再三,道出实情,一切都是四皇子的安排。 顾成鑫当时惊恐万分,不知如何是好,便立即返回京师,向顾丰华禀明实情。这时,四皇子也收到邱文通来信,知道事情败露。 恰逢当时,四皇子正在极力拉拢顾家,现在又有这么大一个把柄握在对方手里。危急时刻,郭宇轩找到顾丰华说道:“现在大皇子势大,韩家紧随其后,在朝中地位水涨船高,如果将来轩辕宏上位,顾家也将死无葬身之地。为今之计,只有支持四皇子,祝四皇子登上皇位,那时顾家就能一朝独大了。” 郭宇轩拿出一封信件交给顾丰华,顾丰华打开一看,正是郭贵妃的承诺书:如若四皇子将来登临帝位,皇后必出顾家。上附郭玉婷亲笔署名,及贵妃银印。 顾丰华没有立即答应,承诺书却收下了,后来四皇子亲自送上保证书,顾丰华最终加入四皇子阵营。也许是为了拉顾家彻底下水,轩辕景特意将连州养兵之事交给顾成鑫去办。 顾丰华无法推脱,只能交代顾成鑫小心行事,不能给对方留下任何把柄。 现在顾家想从此事抽身,邱文通必须死。否则,到时候,他死咬着顾家不放,即便没有真凭实证,以皇帝多疑的性格,顾家也难逃灭亡,太傅就是最好的证明。 顾丰华善思善断,当即找来管家,发下指令:“联系江湖杀手,灭掉连州知州邱文通一门,不留活口,此事绝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是,老爷。”管家赵恒躬身退下。 顾丰华对赵恒完全信任,赵恒跟他四十几年,武功高强,能力出众,做事干净利索,从不拖泥带水。 赵恒这些年帮顾丰华做了很多事,联系杀手也不是第一次。 回到屋中,换一身普通下人服装,从后门出去。 星落正在后门监视,连忙跟上,行到一处小巷,赵恒身形一闪,消失在暗处,星落连忙跟上,刚站定,心头一窒,凭借杀手本能,身体向右方跳开。星落左肩正中一枚穗子镖,星落感到一阵头晕,心里一惊:不好,镖上有毒。 星落用力后退,右手甩动,三枚柳叶镖向人影掷出,赵恒身形微动,右手探出,将一枚柳叶镖接在手中,另外两枚射入身后墙体。 星落知道:对方武功远在她之上,当即取出信号弹发射出去,身形闪入右侧巷口。 赵恒知道事情紧急,右手柳叶镖飞出,没入星落后背。见星落继续逃走,轻功不弱,便不打算追赶,转身快速离开。 夕月负责监视顾府正门,霜心盯着西门,见到信号,两人立即赶过去,所幸相距不是太远,很快便赶到。星落靠在一处角落,全身颤抖,嘴角不时有污血流出。 霜心双眼血红,跑到星落身边,手忙脚乱取出解毒丹给星落喂下。星落一张口,又有污血从口中吐出。霜心泪流满面,她与星落没进幻影阁之前就在一起,后来两人一起进入幻影,成为杀手。他们从没分开过,她们亲如姐妹,她们相约:如果将来遇不到好的归宿,就一起过一辈子,她们约好一起死的。 夕月双眼通红,眼眶泪水盈盈,脑海里突然想到什么,立即上前背起星落,道:“走,快回去。” 夕月施展轻功快速向桃花坊飞去,霜心紧随其后。 回到房中,夕月立即取出紫金花粉,给星落服下,幸亏当初紫金花解药还剩下两包,墨铭全给了她,让她防身用。 她原本一直带在身上,只是有一次换衣服时,花粉掉落,她觉得带在身上不太方便,就留在了屋中。 服下花粉,星落陷入昏迷,夕月让霜心给星落处理伤口,她立即赶往墨铭府上。墨铭正和大理寺卿谈话,夕月找到玄影,说明来意,玄影立即上前在墨铭耳边低语。 沈儒深谙世故,立即起身拱手行礼:“既然御史大人有事,下官先行告退。” 墨铭自然不会拒绝,起身说道:“沈大人慢走,玄影,你亲自送大人回府。” “是”。 沈儒出门正好看到夕月,心里忍不住嘲讽:果然好色成性,女人一上门,什么事都不顾了。 想到这些,沈儒心里对墨铭更加鄙夷,对夕月更不会有好脸色,冷哼一声,快步离去。 夕月自然不会和他一般见识,直接进屋,发现墨铭已经提着药箱出来。两人二话没说,直接往桃花坊赶去。 墨铭到时,霜心已经将星落肩上穗子镖取下,伤口也包扎好了。 背上飞镖却不敢乱动,柳叶镖入口极深,她怕一旦飞镖取出,无法止血。 墨铭先给星落把脉,霜心红着双眼,急切问道:“怎么样?” 墨铭看着霜心,清淡一笑:“还好,解毒及时,没有性命之忧。” 霜心喜极而泣,夕月不知不觉间,眼中聚满泪水,一笑,泪水顺着脸颊坠落,墨铭起身将夕月脸上泪珠拂去,轻声说道:“没事了。” 夕月轻嗯一声。 墨铭检查星落背后飞镖,发现没有伤到大血脉,霜心不懂医学,无法判定,不敢动手,也是常理。墨铭拔镖,上药,包扎一气呵成。接着检查霜心肩上伤口,霜心不愧是杀手出身,伤口处理的很不错。 墨铭用竹签在星落肩头衣服上抹了点血迹,放在鼻尖闻了闻,眉头微皱。夕月见此,上前问道:“怎么了?” 墨铭道:“此毒为血唾,是南陵黑血蛇的唾液提炼而成,黑血蛇通体深黑,头顶一块血红肉瘤,唾液剧毒无比。只有南陵血巫一族才有驯养之法。” “这么说,顾府有南陵血族之人?星落当时守在后门,定是发现有人从后门出来,一路跟随,才会被人打伤。” 墨铭对霜心交代道:“你好好照顾星落,明早她就能醒来。” “嗯。”霜心坐在床头望着星落轻轻点头。 第36章 此吻天长地久 墨铭拉着夕月出门,说道:“我们去醉仙楼吧。” 夕月同意,两人到醉仙楼四楼。老板立即准备一桌好菜,再上一坛乐丰。夕月是真饿了,这两天一直忙着监视顾府。今天晚饭还没顾得吃,星落就受伤了。 桌上全是夕月喜欢的食物,夕月好好大吃一顿。 墨铭筷子都没动,只是给夕月倒酒,夕月将几道菜消灭干净,摸着小肚皮,满足说道:“太好吃了,醉仙楼酒好,菜也好,老板最好。” 墨铭摇头苦笑:“我可不是老板。” “我又没说你。”夕月看着墨铭,两眼汇聚一丝狡黠。 墨铭自然不会和夕月争执,起身站到夕月背后,双臂环抱夕月腰间,右手轻揉夕月肚子,夕月双颊绯红,轻轻呻吟,“嗯,你坏。” 墨铭轻轻在夕月耳边轻吹一口气,夕月全身发抖,身体僵硬,墨铭右手不停,嘴角轻扬,笑道:“吃饱了,揉揉才有助于消化。” 夕月身体失去力气,软绵绵倒在墨铭怀里,双眼微闭,任凭墨铭轻薄,墨铭低头在夕月额头轻吻。夕月双臂抱紧墨铭脖颈,在墨铭鼻尖轻吻,墨铭头微抬,吻上夕月双唇,夕月双眼合上。 此吻天长地久... 夕月感觉呼吸,血肉,灵魂,思想,所有一切都被墨铭双唇吸走了。 直到夕月感觉自己要窒息而亡,才猛然惊醒,用力推开墨铭,大喘喘着粗气,剧烈咳嗽起来。墨铭见夕月脸色发青,蔓延至脖颈,连忙上前,轻拍夕月后背,轻声责备:“你不会用鼻子呼吸吗?” 夕月双眼眼角沁泪,喘息道:“我忘了。” 墨铭哭笑不得,给夕月倒一杯茶,夕月一饮而尽,双颊绯红,口中喃喃自语:“原来接吻是这样的,真要人命,以后再也不做了。” “什么?” 墨铭慌忙叫道。 夕月满脸笑意,眼中狡黠趋之不散,墨铭难得有如此失态的时候,想想就让人想笑。 夕月也确实这样做了,哈哈哈....大笑起来。 墨铭一脸无奈,给自己倒一杯酒压惊。 夕月将杯子推到墨铭身前,“我也要。” 墨铭给夕月酒杯倒满,:“笑够了?” 夕月端起酒杯,自得道:“现在够了,以后想起来,我还笑呢。” 墨铭知道,自己是把柄落在对方手里了,只能认怂,转移话题,道:“夕月姑娘,我们还有要事要谈呢。” 夕月笑意盈盈,右手理了理鬓角,道:“好,你说,我听着呢。” 墨铭道:“顾丰华已经开始行动,今晚外出之人,必有要事,我猜与养兵一事必有联系。” 夕月收敛笑容,正色道:“我想也是如此,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墨铭道:“顾府有高手坐镇,经此一事,顾府定会四处戒严,监视就此停下吧,我让剑影暗中留意。” 夕月想到星落,心中后怕,点头答应,道:“好,我知道了。” 墨铭轻轻握紧夕月右手,轻声安慰:“不用担心,星落会没事的。” 夕月起身缩到墨铭怀里,柔声道:“铭,我真怕星落会出事。当时我怕极了,我不想她和霜心之中任何一人出事。”说着,泪水不由再次落下。 墨铭轻拍夕月后背,道:“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夕月在墨铭怀里慢慢睡去。 她一直都是一个容易感性大于理性、容易心软,容易对人产生依赖的小女人。 只是仇恨让她将这些情绪都藏了起来。墨铭的出现,让这些情感又被掏了出来。 她知道,为了复仇不可以做,可她控制不住。 人非圣贤,岂能完全无情... 第二日,八月十三。 霜心正在屋中照顾星落,咚咚声响起,霜心打开房门,整个人都愣住了。 寰无殇一身黑衣,脸色平静,走进屋中,看到床上星落,连忙走到床边,拿起星落右手号脉,松了一口气,望向霜心,声音冰冷问道:“怎么回事?星落是谁伤的?” 霜心连忙跪在地上,道:“阁主,是左相府的人,具体是谁不知道。” “阁主。” 星落虚弱声音传出,霜心连忙起身跑到床边,把寰无殇挤到一边,兴奋道:“星落,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星落看到霜心背后,寰无殇满脸黑线,连忙道:“阁主,霜心她不是有意的,她只是太着急了。” 霜心意识到什么,连忙起身,跪到一边,低着头,一动不敢动。 寰无殇冷哼一声,道:“好好照顾星落”,说完转身离开房间。 寰无殇离开后,霜心还是跪在那儿一动不动,星落有气无力唤道:“哎,你还要跪到什么时候?阁主已经走了。” 霜心抬起头四处查看,确保没人,才起身走到床边,傻笑道:“阁主刚才脸色真难看,我还以为,今天又要跪一天呢。” 星落没好气,道:“阁主什么时候罚你跪过一天。” 霜心立即反驳,道:“你忘了,上次在七绝谷,我不就是跪了一整天。” “呢是你...”傻,听不懂阁主话里意思,给你说,你又不听,非要跪着,拉都拉不起来,有什么办法? 不过,星落却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因为说了也没用,霜心心里不愿意接受: 自己一天都已经跪完了,你跟我说,这是白跪,这是玩人嘛。 “我怎么了?我觉得:阁主脸色只要一黑,我就遭殃。我也不知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每次都惹到阁主。我.....” 星落连忙轻咳一下,道:“我渴了,想喝水。”不打断霜心,她能说一整天。 霜心哦了一声,起身给星落倒水。 桃花坊二楼,夕月与寰无殇面对面而坐,夕月笑着道:“你还真是守信,说中旬会来,还真的来了。” 寰无殇面无表情,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道:“左相府发生了什么事?星落为什么会受伤?” 夕月脸上满是歉意,说道:“昨晚我们三个监视左相府,星落负责后门,应该是遇到了什么高手,打伤了星落。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等星落醒来,问问她就知道了。” “她已经醒了,我刚刚见过。你现在去见她,我要知道具体情况。” 夕月见寰无殇脸色难看,眸中蕴含杀意,知道他已经动了杀心,起身道:“好,稍等。” 一刻钟后,夕月返回,在寰无殇面前坐下,直接开门见山说道:“星落说:昨晚一名下人打扮的老者从后门出来,她连忙跟上,结果在一个巷子角落,老者失去踪影,她上去查看,被老者用飞镖打中肩膀,老者武功奇高,她不是对手,只能掷出柳叶镖镖阻挡,结果被对方接住,星落放出烟雾弹,老者射出飞镖,转身消失。” 寰无殇眉头微皱,星落武功,他心里有数,轻功更是不低,能发现星落跟踪,并随手接住星落发出的柳叶镖,此人武功绝对不低,“左相府交给我。” 夕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墨铭派剑影去了,你看...” “他,那好,如果查出此人,通知我。”寰无殇起身离开。 夕月见寰无殇上到三楼,在竹音门外犹犹豫豫,心里好笑,道:“刚才不是挺拽吗?现在怂得像只小狗。”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世间谁能逃过感情的束缚? 哪怕你是无所不能的神,一旦动情,你就会变成一粒尘埃,卑微到尘埃里。 ....... 赵恒回去就把事情如实告诉顾丰华,顾丰华立即命人私下搜查顾府周围,结果一无所获。 顾丰华问道:“你能确保她必死无疑?” 赵恒道:“她中了血唾。” 顾丰华知道:血唾乃南陵血族剧毒。 据传:血族与巴罗族乃是世仇,血唾只有金色紫金花花蕊才能解毒,不过巴罗族已经灭族,紫金花也灭种,普天之下除了血族,没有人能解血唾。 “好,杀手联系的怎么样?” 赵恒小声回道:“已经安排妥当,找的是七杀谷的杀手。” “会不会牵连到顾府?” 赵恒沉声保证:“不会,老奴先找的周童,周童父兄前些时日,命丧在野田峰的土匪手里,他现在正四处筹钱找杀手报仇。我答应他,只要他联系七杀谷的杀手,就付给七杀谷消灭野田峰土匪的钱。不过请老爷放心,他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顾丰华点点头,道:“处理干净,不能留下任何线索。” “是,老爷。” 顾丰华做事谨慎小心,每件事都会了解具体过程。 赵恒跟着他,时间久了,行事也滴水不漏。 ....... 顾府正门对面有一家茶楼,背后东家正是顾丰华,只是外人不知道。顾丰华从不到此,赵恒却会隔三岔五会到楼里喝茶。 剑影这几日,常在二楼饮茶,顺便监视顾府一举一动。 赵恒映入剑影眼帘那一刻,剑影就已经收回了目光。赵恒还是抬头朝剑影所在窗户看了一眼,缓步走进茶楼,上到二楼,朝玄影所在位置看去,发现空无一人。 剑影已经从另一边楼梯下楼。 赵恒叫来小二询问:“刚刚坐在哪儿的人呢?” 小二略微回想,立即笑着回答:“你说他呀,这几天,天天都在这儿喝茶,刚才还在,现在估计走了吧。” 赵恒眉头紧皱,刚刚他只是觉得有人在看他,就随意抬头看了一眼,结果没看到人。 因为行事谨慎,抱着问问不多的想法,才找来小二询问,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在监视顾府。 剑影也没想到,顾府竟然会有如此高手。他知道自己已经暴露,而且他可以确定:打伤星落的就是此人。 剑影立即将此事汇报给墨铭。 赵恒同样汇报给顾丰华。 顾丰华寒声道:“必须找到幕后主使之人,赵恒此事就交给你了。” “是,老爷” 赵恒走后,顾丰华取出青梅血玉和信件,沉思良久:他们会不会是一路人?很有可能。这些监视的人都是在我收到信件之后才出现的。很显然,他们是为了等我行动。 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他们又是什么人呢? 斯...皇上一边的人? 不,不像,他们将此事告诉我,不是相当于打皇帝的脸。 那是与皇上有仇的人?想接我的手将皇上的事给抖搂出去? 也不对,对方如果真有此想法,只要将信件公布天下就好了,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是轩辕景的人? 更不会是,如果他们知道此事,就不会愚蠢到欺骗皇上了。 难道是....韩家? 也不像,如果韩老头知道此事,怎会让我知道?他只会躲在一旁,看我越陷越深,直到最后完全灭亡,无力回天。 那会是谁呢? 他这么做,相当于在帮我,可他又在暗中利用我,此人心思,真是深不可测呀? 不过,此人必定与四皇子有仇,他是想通过我的手除去他。 会是谁呢? 难道... 顾丰华猛然从桌椅上站起,摇头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如果是他,那他真是太能装了,不,不,不可能的。” 顾丰华咬紧后槽牙,用力平复心绪:“必须查清此事。” 二皇子轩辕昊,虽然身体不好,但人长得俊俏。九大皇子,除了早夭的三皇子,年幼的八九皇子。轩辕昊容貌最好。 太傅姚熙祥曾评价:玉华天成,俊雅无双。 轩辕昊身体羸弱,常年身居宫中养心殿,修身自养。顾丰华殿外求见时,他正给一株海棠花浇水。 轩辕昊常年一身白衣,脸色惨白。有时,连头发看着也苍白枯槁,但是他却十分喜爱海棠花。喜欢它的善感温和,花姿潇洒,也喜欢它的妩媚动人,艳美高雅。 殿中养满海棠,轩辕昊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给这些海棠花浇水。 听到顾丰华来了,轩辕昊有些意外。以前他的殿里常年不见一个人前来拜访,就连他十八岁成年礼,也只有母妃一人陪伴而已。 可自从父皇下旨,让他负责今年科考开始,来的人倒是多了。前两天,右相韩家就刚刚来过,送了一盆上好海棠花,他欣然接受。 现在,左相顾丰华也来了,想来真是好笑。 轩辕昊专心浇花,过了半刻钟,宫女青鸾,小声提醒道:“殿下,左相大人已经...” 青鸾还没说完,轩辕昊站起身,将水壶放下,随意说道:“你不说,我倒是忘了,让他进来吧。” 顾丰华心性极好,没有因为等待,表露丝毫不满,走到轩辕昊面前行礼,道:“微臣顾丰华见过二皇子殿下。” 轩辕昊右手握拳,放到嘴边,咳嗽两声,指着对面桌椅道:“左相不必多礼,请坐。” 顾丰华先拜谢,然后坐下,开心说道:“二皇子,老臣偶得两盆上好海棠花,听闻殿下养花,懂花,惜花,爱花,特来送给殿下,希望殿下喜欢。” 轩辕昊心里高兴,脸上也露出一抹微笑,道:“哦,花在哪里?我倒要好好欣赏一番。” 顾丰华摆手,两位宫女立即搬着两盆海棠花进来,轩辕昊上前仔细观看,笑道:“果然不错。” 顾丰华躬身笑道:“殿下喜欢就好。” 轩辕昊摆手让宫女退下,望向顾丰华,道:“左相,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此花应该出自太傅府中,不知我说得可对?” 顾丰华拱手道:“殿下慧眼独具,老臣佩服。” 轩辕昊不解,问道“太傅大人不是已经死了吗?左相,你如何会有他府上的花朵?” 顾丰华道:“不瞒殿下,老臣之妻与太傅之妻都是好花之人,两人私下关系也不错。这海棠花籽正是太傅之妻所赠。” 轩辕昊听罢,长叹一声,道:“哎,太傅去年也曾亲自赠送海棠花籽,只是没想到现在已经...咳咳。” 也许是想到悲伤之处,轩辕昊剧烈咳嗽起来,青鸾立即上前轻拍轩辕昊后背,又倒上一杯茶水,递给轩辕昊。轩辕昊接过,喝了一小口,怒声道:“到底是谁?如此胆大妄为,竟敢谋害太傅一家。让我查出来,绝不饶他。” 顾丰华小心观察轩辕昊表情,发现轩辕昊不像作假,心里疑问更大,面上却满是悲戚,劝勉道:“殿下,逝者已矣,请多注意身体。” 轩辕昊低头不再言语,顾丰华起身行礼告退。 太傅之妹,姚沐颖,正是轩辕昊母妃。太傅将妹妹送入宫廷,目的就是为了以后姚沐颖能产下皇子,稳定姚家在朝中的地位。甚至他还已经计划好,帮助轩辕昊登临帝位。结果轩辕昊自幼多病,不得皇帝喜欢。不过,太傅对轩辕昊的疼爱并没有丝毫减少,反而疼爱有加。 姚熙祥觉得轩辕昊和他很像,两人无论性格,还是读书见解,都很像。 姚熙祥曾认为:如果轩辕昊身体健康,轩辕昊会比任何一位皇子都适合皇位,而且,他也定能让东华更加强大。可因为轩辕昊身体不好,他从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此事。 顾丰华回去的路上,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对方是谁?目的是为了什么? 他还是觉得轩辕昊嫌疑最大,他有充足的理由,一轩辕昊与太傅感情最好,他想为太傅一家报仇;二便是他想把轩辕景搞垮,然后自己当太子,当皇上。如此,也算一举两得,既能除去轩辕景,又能让轩辕岗失去民心。 ...... 墨铭让剑影停止对顾府的监视,也没让寰无殇知道赵恒的存在。。 顾丰华的第一步行动,他没有跟上。接下来,只能先等上几日,他相信顾丰华所行之事,对他而言,未必就是坏事,甚至还可能祝他一臂之力。 ...... 九月三号,东华朝野震惊... 连州知州邱文通一家被灭口,邱家一家一百七十四口,包括老弱妇孺,家丁护卫,婢女下人,无一幸免。 消息传回朝堂,轩辕岗当朝震怒,大发雷霆,百官无一人敢多言。 轩辕岗直接任命墨铭为钦差大臣,手持尚方宝剑,提调连州一切事务,查查此事。 墨铭下朝后,走出皇宫,一上马车,立即对玄影吩咐道:“立刻通知血影,传信溟渊,派人前往连州,保护知州府衙,不能出任何差错,遇到有人放火,私闯,立即抓捕。凡有违抗者,杀。” ...... 夕月听闻此事,心头难过不已,灭门之祸,她感同身受,而且她猜出此事定是顾丰华所为,如果当时她们能追到那个人,说不定就能救邱文通一家。 第37章 无力 命令下达,墨铭需要马上动身前往连州。 墨铭回府写下两份封信,交给剑影,让他转交给夕月与寰无殇。 皇城南门,夕月站在人群向墨铭挥手告别,墨铭微微点头示意,带着玄影驾马远去。 直到墨铭身影完全消失,夕月才依依不舍回到桃花坊。桃月找她说,有人找。 夕月来到客厅。剑影将信件递给他,一字没说,便转身离开了。 夕月回到房中,拆开信封,取出两张信纸,仔细查看,墨铭在信中说清了赵恒的情况,让她不要接近顾府,说是顾府高手可能不止赵恒一个,让她千万小心。 第二章纸上说的是:连州出事,四皇子、国公府,必然会有所行动,让她小心行事,万事以安全为主。 墨铭临走之前特意交代剑影,保护好夕月的安全,同时还给寰无殇写了一封信。 剑影已经交给寰无殇。寰无殇从信中得知,打伤星落之人正是顾府管家赵恒,但墨铭不建议他现在动手。墨铭主要目的,还是托他保护夕月。 寰无殇看着信件,摇头苦笑,墨铭一生从不求人,却为了一个女人,第二次有求于他。 他还不得不帮,因为他是他唯一的朋友。 星落伤势完全好了,夕月带上她和霜心,密切关注国公府的一举一动。 ...... 邱文通被杀,轩辕景心胆俱裂。 郭玉婷直接坐车出宫,直奔国公府。 郭宇轩听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派出杀手前往连州,下的命令很简单:将连州知州府烧成一片白地。 郭宇轩原本打算到顾府找顾丰华的。可郭玉婷突然到访,只能作罢。郭玉婷神色慌张,进门就询问道:“墨铭已经前往连州调查,以他的能力,找到我们私下养兵的证据应该不难。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郭宇轩脸色铁青,眼中杀气凌然,道:“事到如今,只能先下手为强,我已经派人到连州消灭证据,如果他真查到我们,到时候就让他回不到京师。” 顾玉婷心中略微安定,静下心来,低声问道:“邱文通怎么会无缘无故被灭门呢?” 郭宇轩冷笑道:“天下发生任何事都有原因,我们觉得无缘无故,只是我们不知道内情罢了。所以眼下,我们必须马上调查清楚邱文通的死因。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跟我们作对。” 顾玉婷毕竟是女人,遇事容易慌张,更何况是性命攸关的大事。现在经过郭宇轩的安排,心中大定,慢慢恢复身为贵妃的自信,道:“好,我们就这么办。” 夕月三人看着郭玉婷离开国公府,星落低声询问:“小姐,我们用不用跟上?” 夕月注视马车半响,摇头道:“不用,这是宫廷贵妃车辇,跟着也没用。” “小姐,又有人出来了。”霜心一直看着大门,见有马车出来,连忙提醒。 夕月见马车很普通,出门之后左转,速度很快,猜出很可能是郭宇轩,立即对霜心说道:“霜心,你继续观察。星落,我们跟上去看看。” 星落点头,两人朝着马车的方向,远远跟随。马车行到甘泉茶楼停下。郭宇轩从马车上下来,直接进入茶楼,车夫则继续驾车离开。 夕月让星落留下,她则跟上马车。马车一路行到顾府。车夫跳下马车,给门卫送上一封信。门卫接过信封,立即进入府内。过了大约半刻钟,门卫出来,低声对车夫说了两句话。 车夫犹豫片刻,驾车返回茶楼,夕月找到星落询问:“人出来没?” 星落摇头:“没有,人进去后就再没有出来过。” 夕月回到茶楼,不到片刻,郭宇轩黑着脸出来,跳上马车,返回国公府。 夕月见此情景,明白过来:连州出事,郭宇轩想找顾丰华商量对策,顾丰华没有答应。 很显然,顾丰华和郭宇轩已经闹翻了。 马车上,郭宇轩寒着脸,没好气道:“好你个顾丰华,出来了事,就想把我们一脚踢开,你以为你逃得了吗?私下养兵可是你们顾家一直在....”郭宇轩猛然顿住,双眼充满不可置信,半天,才吼道:“为什么?为什么?顾丰华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呀?” 郭宇轩已经猜到邱文通是被顾丰华杀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人灭口。郭宇轩在脑海里仔细寻找,竟发现一个致命问题。邱文通一死,他们手里竟然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顾家与私下养兵有关。因为唯一人证邱文通已死,而且全族被灭。 郭宇轩眉头紧蹙,他实在无法理解顾丰华这么做的原因。按理说,如今轩辕景已经被立为太子,未来必定会登上皇位,而他作为辅助者,功劳自然不可小觑。顾家的势力将会跟着更加强大,这对于整个家族来说都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可他却选择了放弃,甚至不惜自毁前程,这让郭宇轩百思不得其解。 想到这里,郭宇轩感到一股深深的疲惫感涌上心头。他无力地瘫倒在长凳上,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此刻,他身形萧瑟,满脸落寞,仿佛老了十岁,心中充满了无奈与不甘。 郭宇轩从未认输过,他这一生都在不断挑战自我,追求更高的成就。然而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彻彻底底输了。这种失败并非来自于外部的压力与困境,而是源自内心深处对自身能力的怀疑。 事实上,郭宇轩一直将顾丰华视为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他渴望与对方一决高下,证明自己的实力。但现在,他意识到自己在这场较量中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可现在,真的败了,他又心有不甘,低声吼道:“不,事情一定还有转机,对,一定有。王潭,去皇宫。” “是。”马夫名叫王潭,立即调转马头向皇宫驶去。 此次,轩辕景显然吓破了胆,郭玉婷在身边不停安慰才让轩辕景勉强镇定下来。听到郭宇轩来了,顾玉婷连忙安慰轩辕景道:“好了,景儿,不用怕,此事交给母妃和舅舅来处理,一切都会没事的。” 郭玉婷再见郭宇轩,吓了一跳,仅仅两个时辰不见,郭宇轩完全变了样,头发凌乱,面色衰败,好像遭受了巨大打击。郭玉婷立即上前,问道:“爹,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这个样子?” 郭宇轩看向郭玉婷,双眼睁大,里面满是不解,问道:“婷儿,你说为什么?顾丰华到底是为了什么呀?他为什么要杀邱文通?” 郭玉婷一时没反应过来,郭宇轩话里的意思,等反应过来,整个都傻了,上前双手紧紧抓住郭宇轩胸口衣服,急声问道:“你说什么?是顾丰华杀了邱文通,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郭玉婷身形踉跄后退,满脸不可置信,直摇头,发髻也跟着凌乱不堪,嘴里喃喃道:“这不可能,他没理由杀邱文通呀。” 郭宇轩看着郭玉婷,嘴角冷笑:“也许是轩辕景做错了什么事?让顾丰华感到他已经没有机会再当上皇帝了。” 郭宇轩还真是不简单,一下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猜出了事实。 郭玉婷坐在椅子上,摇头说道:“景儿,最近没做任何事呀,除了太傅一案,就是羌城兵工厂之事,这件事还在调查中,没有问题呀。” 郭宇轩双眼微缩,道:“去,将他叫来,我们得好好问问,将事情搞明白。” 郭玉婷面色为难:“邱文通之事吓到他了,他...” 郭宇轩冷笑道:“既如此,我就先回府了。”说完,直接起身向外走去。 郭玉婷连忙起身,叫道:“爹,请留步,我这就将他带来。” 郭宇轩面色难看,走到椅边坐下,心中不由嘲讽:如果不是别无选择,我绝不会将宝押在他的身上,没用的东西。 轩辕景神色慌张,脸上惊慌失措,走到郭宇轩面前,小声道:“舅舅,你找我?” 郭宇轩知道自己不能太过,轩辕景毕竟是太子,将来是有可能登上帝位的。郭家命运还掌握在他的手里,于是便起身行礼,道:“太子,请坐。” 等轩辕景在椅子上坐下后。 郭宇轩、郭玉婷随后相继坐下,郭宇轩率先开口问道:“太子,把太傅一案详情讲一讲吧。” 太子一时犹豫,没有立即开口。 郭玉婷看出其中定有猫腻,便开口说道:“景儿,事关重大,你要如实说。” 轩辕景支支吾吾说道:“太傅一案,刺客难查,我就做了假案,让海越和沈儒找人冒充刺客。然后刺客全部被诛,死无对证。太傅一案也就跟结案了。” 郭玉婷沉思一下,看向郭宇轩道:“此事如此处理,应该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吧。” 郭宇轩眉头紧皱,摇头道:“这其中必有什么环节出了问题。” 轩辕景看了郭宇轩一眼,小声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郭宇轩叹了一口气,道:“事情已经发生,顾丰华杀死邱文通,是铁了心和我们过不去。现在当务之急,是阻止连州私兵被查,我们必须尽快消灭一起有关证据。” “那顾丰华怎么办?”郭玉婷问道。 郭宇轩沉声道:“顾丰华不会那么傻,自己敢站出来指证的。他即便想指证,也会找人代劳,而左都御史便是最适合的人选。” 轩辕景心中不安,问道:“那我们具体该怎么做?” 郭宇轩与郭玉婷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流露出些许失望之色。他们本以为轩辕景会有所长进,但没想到他还是如此软弱无能。遇到问题时,他只会一味地询问该怎么办?该怎么做?完全没有自己的主见。 这种表现让他们不禁怀疑,轩辕景是否真的有能力胜任皇帝这个职位。 郭宇轩轻轻摇了摇头,心中暗自叹息。他知道轩辕景虽然贵为太子,但性格过于懦弱,缺乏决断力。这样下去,即使将来继承皇位,也难以担当大任。可他已经没有其他选择。 想到这里,郭宇轩决定不再对轩辕景抱有太大期望,一切只能靠他们自己去争取。于是,郭宇轩语重心长地对轩辕景道:“你只需安心待在东宫即可,不必参与任何事务。其他事情就交由我和你母妃来处理吧。” 轩辕景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郭玉婷问道:“那兵部尚书怎么办?” 郭宇轩冷笑道:“你以为他是顾丰华那个老狐狸?他有那么多把柄在我们手里,随便一条都是灭九族的大罪,他是不敢站出来出卖我们的。” 郭玉婷点点头,心中略安。 ....... 兵部尚书府,孙有信急得宛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他曾多次给邱文通私送武器装备。两人之间还有不少书信往来,都跟装备武器,钱财收入有关。左都御史前往连州查看,他一定会被查出来的。到时候,抄家灭族,他们孙家就全完了。 孙有信进宫找轩辕景,轩辕景根本就不见他。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乔装打扮,偷偷跑到国公府。 他身份敏感特殊。没有圣谕,不得私下交结大臣,王公贵族,公侯伯爵,这些人都是大忌。 一经发现,重罪论处。 孙有信一出现,就被夕月三人发现,夕月冷笑道:“总算是等到你了。” 孙有信不敢走大门,只能到国公府后门,敲门半天,门才被打开。一名中年下人,语气冷淡问道:“你什么人?来这儿干什么?” 孙有信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信件交给中年下人,同时递上十两银子,低声道:“请你将此信交给国公爷。” 中年下人右手掂了掂手中银子,眼中满含笑意,道:“等着。” 郭宇轩正在书房低眉沉思。 中年下人没有进入书房的权力,只能将信件交给侍卫,让侍卫转交,同时还送上五两银子。侍卫接过,拆开查看一番,确保没有危险之后,才进到书房交给郭宇轩。郭宇轩打开看了一眼,道:“你去给他传话,让他稍安勿躁,静心等待。” 侍卫躬身行礼道:“是。” 孙有信回去路上越想心里就越怕,总感觉有人跟着他,想置他于死地,惊恐四处查看,见没有人跟随,慌忙跑回家中,躲进书房。 孙有信与太傅是同乡,太傅一门被灭后。他唯恐自己受到牵连,一直蜗居家中,不敢外出。 只有书房的重兵和武林高手才能让他略微心安。 夕月远远看着孙有信惊慌失措跑着从后门回府,心里冷嘲道:总算沉不住气了。现在事发了,轩辕景与国公府都不愿意见他,他心里一定比死还难受吧。我得想个办法刺激一下他,即便不能有什么收获,也能让他寝食难安,受尽折磨。 夕月想到上次从兵部尚书府得到的信件。其中便有孙有信私制武器的秘密,只是信件没有署名,证据不足。不过,现在用来吓一吓孙有信,还是足够的。 夕月自然不能将原信交出,重新抄录一份,深夜潜伏孙府,放在客厅桌上。 第二日早上,婢女前往客厅打扫,发现一封信,信封上写着:请兵部尚书亲启。 婢女不敢拆开查看,将信件送到书房院外,交给护卫队长,队长检查无误后,才交给孙有信。 孙有信看后心胆俱裂,嘴里不停唠叨:“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当初家中被盗,他不敢有丝毫张扬,怕轩辕景知道他留有证据,对他起疑心,杀他灭口。 他曾派人私下寻找,却没有任何线索。 当时正值徐忠被抓,他隐约感觉和他府上被盗是同一伙人所为,心中担忧不已,结果时间一天天过去,也没发生任何事,他还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呢。 没想到,连州一出事,这两封信就出现了。如果连州五万私兵被发现,这两封信就是最好的证据,以皇帝的多疑的性格,他必被灭全族。 镇国侯府就是最好的例子。 夕月现在只能等墨铭从连州回来,将信件交给他,轩辕景她不敢保证,但孙有信必死。 ....... 墨铭玄影日夜兼程,终于在半月之后赶到连州。 幸好知州府没有遭到破坏,墨铭立即带人彻查整座府邸,就差把整个知州府翻过来。 收获甚大,发现三处密室。一个密室放着各种书信文件,墨铭从中找到邱文通私养精兵的证据,还有兵部尚书提供武器装备的账册。还有一封信记着:让邱文通开始私下招兵买马,钱财武器装备自有人会提供,署名为一个字:四。墨铭也不在意,继续搜索,最后在一处暗格中发现一张地图和半枚兵符。 另外两个密室,一个里面收藏着各种宝剑,看来邱文通还是一个宝剑收藏家;另一个里面则关着一个男人,已死,应该是邱文通被灭门后,没人照顾,被活活饿死了。 墨铭也不在此事上多做纠结,和玄影一起,按着地图所示,一路向西。 最后,在连州代川一处大山中发现了军营,营旗上写着‘连’字。 玄影小声询问:“公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墨铭道:“先回代川。” 回去之后,两人立即展开调查。 仅仅半日便调查清楚,代川军营,常驻连林军五万,由连州知州邱文通直接负责。 两人还了解到连林军将军申虎成和代川城主是好友,两人经常一起外出游玩。 墨铭以钦差大臣的身份,手持尚方宝剑亲自造访城主府。城主吴晖杰满脸谄笑,热情相迎。 墨铭笑道:“城主大人,听闻连林军申将军和你是至交好友,本官有意与其结交一番,还请城主代为引见。” 吴晖杰听后,乐意之至,立刻书信一封,送往代川军营。申虎成看后,面露狐疑,邱文通身死,朝廷派钦差大臣调查。连林军在连州名气不响,在代川却不是秘密,知道连林军为私军的,除了邱文通,就是申虎成。 申虎成胆大心细,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去看看情况,不过还是要做一番准备,带上精兵百人。 城主府,吴晖杰双膝跪地,不断磕头,道:“大人饶命呀,下官真的不知连林军是私兵。大人,下官冤枉呀,请大人饶命呀。” 墨铭端起茶杯,放在鼻尖闻了一下,浅饮半口,问道:“真的不知?” 吴晖杰头摇得如拨浪鼓,凄声道:“不知,不知,下官真的不知,这连林军一直都是知州大人直接负责,下官从不敢过问呀。” 墨铭放下茶杯,不紧不慢说道:“既便吴大人不知情,也犯了失察之罪。更何况大人与申虎成私交甚好,如果传到皇上耳中,恐怕...” 吴晖杰连忙跪地磕头求饶:“求大人网开一面,救救我。如果圣上知晓此事,下官全家都...” 墨铭呵呵笑道:“吴大人放心,只要你配合本官,将申虎成擒获,本官自会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 吴晖杰感激涕零,连忙表示:“请大人放心,下官一切听从大人吩咐。” “玄影。”墨铭轻叫一声,起身离开。 玄影上前,将计划详细讲给吴晖杰。 吴晖杰直点头答应。 第38章 妖智与未婚夫 申虎成到后,吴晖杰亲自出门迎接,见对方带那么多精兵,便指着问道:“申兄,这是为何?” 申虎成笑呵呵道:“吴兄,你也知道知州一家被无故灭门。现在整个连州都不太平,我带这些兵一为了自卫,二是想好好保护钦差大人。你想想,如果钦差大人在代川出了事,那我们可就都完了。” 吴晖杰若有所思,点点头:“你说的也对。不过你带这些兵没用了。” “为什么?” 吴晖杰无奈说道:“钦差大人已经走了。” “走了?这怎么回事?” 吴晖杰引着申虎成向屋中走去,嘴上说道:“知州府突然有要事发生,钦差大人回去处理了。” 申虎成心里松了一口气,面上却是怅然若失,失望道:“哎,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做官,我还想和钦差大人好好结交一番,结果...哎,算了,也是我没这个福气啊。” 吴晖杰拍了拍申虎成肩膀,劝道:“放心,慢慢来,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申虎成佯装无奈点点头。 吴晖杰接着笑道:“申兄,你好不容容易来代川一趟,今晚就好好放松放松。” 申虎成想到什么,猥琐一笑,道:“好,好...是该好好放松放松。” 说罢,转身看向百人精兵,朗声道:“程斌,刘毅安,你们两个留下,其余人立即返回军营,不得有误。” “是,将军”士兵领命后,转身有序小跑离开。 半夜,代川怡红楼。 申虎成身边簇拥着五个妓女,不停向他喂酒。申虎成喝的头昏脑胀,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砰一声,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一桶冷水泼下,申虎成猛然惊醒,全身直打哆嗦,抬头四处查看,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冲着吴晖杰大吼道:“吴晖杰,你这个小人,枉我一直将你视为兄弟,你竟然敢如此害我。” 申虎成被铁链绑在十字架上,身体剧烈摇晃,却无法挣脱。 吴晖杰缓步上前,脸色铁青,色厉内荏道:“申虎成,你串通邱文通私招兵马,这是造反谋逆的大罪。如果不是钦差大人告之于我,到现在我还被你蒙在鼓里。呵呵...一旦事发,我全家也得跟着你满门抄斩。你竟还敢说视我为兄,你真是狼子野心,恬不知耻呀。” 申虎成身体僵住,不由问道:“你,你怎么知道?” “这么说,你肯承认了。”墨铭带着玄影从角落走出。 申虎成连忙否认,“没,没,我没承认。”语气闪躲,言不由衷。 吴晖杰上前对墨铭躬身行礼,然后向申虎成说道:“申虎成,这是钦差大臣,手持尚方宝剑,负责提调连州一切事务,我劝你实话实说,少受皮肉之苦。” 墨铭背靠座椅坐下,扫了申虎成一眼,右手一摆,玄影上前,将地图兵符取出,冷声道:“你私下招兵买马,训练军队,证据确凿,已是必死之人。就像吴城主所说,老实交代,少受皮肉之苦。” 申虎成见事情败露,变得生无可恋,悲戚道:“既然必死,我又...” 玄影长剑出鞘,剑光划过,直接斩断申虎成右臂,“这就是你能得到的好处。” 申虎成嚎啕大叫,双目通红,吓得吴晖杰身体打颤,不由后退几步,躲到墨铭椅子后面。玄影将长剑架到申虎成左肩,寒声道:“闭嘴。” 申虎成声音戛然而止,强忍疼痛,不敢再叫。现在他才知道,眼前人杀人不眨眼,断他右臂毫不犹豫,要杀他也在一念之间。申虎成心里被恐惧填满,叫道:“我说,我说。” 墨铭起说道:“让他签字画押。” ...... 墨铭、玄影返回连州知州府邸,院中摆列十几具尸体,一字排开,全是身穿夜行衣。州丞上前汇报:“大人,你离开第二天晚上,这群黑衣人想放火烧掉府衙。结果又有一群黑衣人出现,杀了这些人。然后他们就全部消失离开了。” 墨铭点点头,对玄影说道:“整理一下,准备返京。” ...... 墨铭、玄影两人骑马返回,暗处则有溟渊众人一路跟随保护。 墨铭预料到,返京途中定然不安全,便让溟渊之人一路跟随。 冀州与辰州交界处有一处深渊,深不见底,深渊周围丛林密布,野兽横行,渊中有一隐世密宗,称为溟渊,墨铭正是其渊主(又称冥王)。 回去路程,墨铭并不急切,夜间也没有赶路,以便确保精力充沛。 赶路半月,行至禹州丹城。禹州地形奇特,基本上都是丘陵地带,很多城市乡镇多建在山上。由于禹州奇特地貌,禹州人少事耕种,大都上山打猎。这便造成禹州民风彪悍,盗匪猖獗,到处都是绿林好汉。 丹城是禹州最大城池,墨铭玄影两人住入城中最大的客栈,盛誉客栈。 进屋后,玄影低声对墨铭说道:“公子,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还有,夕…” “好,你下去吧。”墨铭直接打断玄影的话。 半夜,墨铭双腿盘膝坐在床上打坐,一群黑衣人将整个房间团团包围。 房门被推开,一名黑衣人头戴黑套,只在眼睛处,留下两个圆形眼洞。黑衣人手提长剑,走进屋中,双眼直视着墨铭。 墨铭缓缓睁开眼睛,笑道:“国公爷,好久不见。” 黑衣人一惊,右手握向剑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墨铭良久,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墨铭起身走到桌前,在杯里倒满茶水,道:“国公爷何不把门关上,你我品茶一叙。” 郭宇轩犹豫半响,转身关上房门,在墨铭对面坐下,道:“你知道我要来。” 墨铭取出茶杯给郭宇轩倒上茶水,道:“事关国公府存亡,国公爷历来行事谨慎,自会亲至。” 郭宇轩眉头紧皱,墨铭所说全对,他必须亲自来,亲手除掉墨铭,毁掉一切证据。 郭宇轩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道:“墨御史,亲自相迎,想来必有要事相谈,不妨有话直说。” 墨铭道:“好,我就开门见山。” 郭宇轩掂起茶壶自倒一杯,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墨铭道:“国公爷想必已经猜到,连州知州邱文通一家是被左相所杀,只是一直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郭宇轩眉峰一挑,望着墨铭,沉声问道:“你知道?” 墨铭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轻轻放在桌子上,然后推到郭宇轩面前。 郭宇轩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拿起信件,缓缓展开。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眉头也渐渐皱起。 当郭宇轩看完信后,将其轻轻放下,全身微微发抖,沉默不语。 墨铭见状,适时开口道:“这封信和我当初送给左相的一模一样,只是当时还附带了一枚青梅血玉。” 听到这句话,郭宇轩猛地抬起头来,眼中闪过震惊之色。 反观墨铭只是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目光落在远处,似乎并不在意郭宇轩的反应。 郭宇轩默默收起信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沉声说道:“好计策……真是好计策啊!”他的声音充满了无奈与感慨,仿佛对墨铭的手段感到钦佩,同时又对自己的处境感到忧虑。 墨铭提起茶壶给郭宇轩茶杯倒满,道:“太子不得皇帝信任,现在又私下养兵,证据确凿,必死无疑,你国公府也难逃罪责。如今我有一策献于国公爷,不知国公爷可愿一听?” 郭宇轩原本心如死灰,听到墨铭献计,立即张口问道:“什么计策?” “很简单,逼宫造反”墨铭看着郭宇轩,面色平静,一字一字说出。 郭宇轩身体,猛然弹起,指着墨铭,惊道:“你,你....” 墨铭起身笑道:“你们私下养兵,不就是为了这一步吗?现在我给你们动手的理由,你们大可放手一搏。你们可以对轩辕岗下毒,然后推举太子登位。也可以直接逼宫,让轩辕岗写下退位诏书,不管选择哪一个,你们都不得不做。” 郭宇轩全身颤抖,双眼通红,冷笑道:“我们还有机会,那就是杀了你,毁灭证据。大不了就是轩辕景当不了皇上,我国公府也不会背上弑君篡位的大罪。” 墨铭看着郭宇轩,道:“你可以试一试。” 郭宇轩将手中茶杯用力摔在地上,大喝一声:“动手。” 然而,周围一片寂静,没有丝毫回应,郭宇轩暗道不好,慌忙转身,打开房门查看,却发现他带来的杀手,不知何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般,郭宇轩上前一推,人影倒地,露出后脑勺一根银针,晶莹发亮。 郭宇轩双眼被刺得剧痛,他的人全死了,这些人都是他多年培养的心血呀。 郭宇轩,啊一声,冲进房屋,却发现墨铭正在悠闲喝茶。 郭宇轩宛如被一桶冷水,从头浇到脚底,瞬间惊醒。墨铭给郭宇轩重新倒好一杯茶,淡淡说道:“你国公府从养私兵开始,就已经逃脱不了谋权篡位的罪责了,只不过我可以等几天再回京,把证据交给皇上。” 郭宇轩明白墨铭的意思,如果轩辕岗死了,轩辕景继位成为新的皇上。到时候墨铭把证据上交他,轩辕景自然不会公开,最后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郭宇轩本就是枭雄人物,拿得起,放得下,更看得开。明白事情已经无法善了,走到桌边坐下,道:“你以为逼宫那么简单吗?皇宫有禁卫军,如何能成功?” 墨铭端起茶杯浅饮半杯,轻笑道:“我记得海越好像是太子之人,而且还参加了太傅造假一案。” 郭宇轩整个人呆住,满脸惊恐,不可思议看着墨铭,右手颤抖指着墨铭,恐惧道:“是你,一切都是你,是你让海越到太子身边的。你早就计划好了一切。” 当初,他曾查过他,只是没有查到,最后也就放弃了。 墨铭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喝茶,郭宇轩突然想到轩辕宏,颤声问道:“轩辕宏也是你的手笔?” 墨铭清淡一笑,不置可否。 “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置他们于死地。” 墨铭抬头看向郭宇轩,眼神冰冷,道:“你应该庆幸轩辕景没有参与镇国侯府灭门一案。” 郭宇轩心中惊惧,道“你是为了镇国侯府?” 是了,皇上陷害镇国侯府通敌卖国,轩辕宏负责查抄镇国侯府,并监斩镇国侯满门,他这么做只有一个原因,为镇国侯侯府报仇。 墨铭站起身来,侧对郭宇轩,道:“今日九月二十八,从此地返京需要五日,我十月七日回京面圣,上交证据,至于交给那个皇上,就看你了。” 说完抬步离开房间。 郭宇轩坐在椅子上发愣良久,才慢慢回神。他原以为自己才智超绝。虽然上次输给了顾丰华,他只道:顾丰华生性谨慎,做事滴水不漏,他只是一时大意罢了。现在他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智近于妖。他和顾丰华两人在他面前,根本就是他的两颗棋子罢了。 郭宇轩虽然心里备受打击,心灰意冷。却也知道,事情紧急,他必须马上返回皇城,部署一切。 郭宇轩连夜出发,一个人驾马前行,却没有发现,一群黑衣人正远远跟着他。这些人正是溟渊之人。墨铭要确保郭宇轩安全回到京华。 夕月怔怔回神,身体还是止不住颤抖。刚才,她就在墨铭与郭宇轩的隔壁的房间。两人屋里的谈话,她听的一清二楚。 墨铭,太可怕了! 可她脑海里始终回荡着那句:你应该庆幸轩辕景没有参与镇国侯府灭门一案。 墨铭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镇国侯府。 为了她,是吗? 他知道她的身份? 一股凉意涌上心头,让夕月不禁打了个寒颤,她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寒冷刺骨。就在这时,一双强有力的臂膀紧紧地搂住了她,一股暖流从身后传来,温暖着她的整个身体。这股温暖让夕月感到无比舒适,但同时也让她感到困惑和不安。 夕月抬起头,目光落在眼前男人身上。他有着深邃如渊的眼眸,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高挺的鼻梁下没,嘴唇微合,整张脸透出一种坚毅和果断。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让人感到亲切和温暖。 泪水模糊了视线,夕月忍不住眨眨眼:“你,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声音充满了迷茫。 原来,夕月和霜心星落一起监视国公府,发现郭宇轩半夜出城,到一个山村,秘密集合杀手。 她一路跟随,来到丹城,发现郭宇轩欲对墨铭不利,就在墨铭隔壁房间住下,到时就能帮到墨铭。尽管她不觉得那些杀手能伤到墨铭。她还是想好好看看墨铭,到时候能给他一个惊喜。 只是她却听到了惊天秘密。 墨铭伸手拂去夕月脸颊泪珠,低头欲亲吻夕月额头,夕月扭头躲过,泪流满面,执拗问道:“告诉我,你是谁?” 夕月从没有过如此强烈的欲望,想知道,他是谁? 墨铭在夕月身边坐下,左手牵起夕月小手,右手抬起拂去夕月脸上泪痕,柔声道:“我是你未婚夫,萧铭。” 夕月一时没明白,随即睁大双眼,满脸不可思议,惊道:“你,你...你是萧铭?” 墨铭轻轻一笑,温和说道:“先洗把脸,等会我就给你讲一个故事。” 夕月脑袋摇个不停,小手带着墨铭右手一起摇动,倔强道:“不,我现在就想听,你快点说嘛。” 宛如小时候,求哥哥肖晟给她讲故事一样。 墨铭无奈,只能讲道:“我和你父亲算是忘年之交,他镇守西越,我镇守南陵,我和他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有一次我和他喝酒。他醉后,死活要将你许配给我,还让我许诺发誓护你一生。我当时自然不愿意答应。谁知他耍无赖说,如果我不答应,他就四处宣扬,我其实没有毁容,样貌不但不丑,还十分英俊。我没有办法,只能答应了他。” 夕月顿时气了,伸手就在墨铭腰间一拧,娇嗔道:“你还敢不答应,你是看不上我了?” 墨铭伸手揉了揉老腰,笑道:“我也听说,某人知道自己被定亲后,就离家出走。” 夕月双颊一红,像熟透了的苹果,娇嗔道:“那还不是因为我没见过你,而且听说你很丑,我不走,难道让我嫁给一个丑八怪嘛?” 墨铭摇头苦笑,他深知不能和女人争辩,因为争不赢的,只能点头认输,道“好吧,这都是我的错。” 夕月眉开眼笑,道:“这还差不多。对了,你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了?” 墨铭脸色如常,随意说道:“假死而已,我先前一直佩戴着面具,除了你父亲外,没有人见过我的真实面目,我找了一具尸体充当我,又把墨林军的兵符放在尸体上。有兵符为证,轩辕岗自然深信我已经死了。” 夕月双眼发红,问道:“你来京华是为了什么?” 墨铭弯身在夕月额头轻轻一吻,柔声道:“一为护你周全;二为你我,还有镇国侯府讨回公道。” 夕月紧紧抱紧墨铭,娇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墨铭犹豫片刻道:“是我找人将镇国侯府一家运到无妄山的。” 夕月嚎啕大哭,紧紧抱着墨铭脖颈,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怪你...谢谢…谢谢...” 墨铭将夕月抱紧,柔声呼唤:“羽儿...” “嗯” “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很多的苦,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面对一切。”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仿佛要将所有的温暖都传递给她。 夕月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个男人,心中充满了感动和信任。她知道,这个人会一直陪伴着她,无论前方有多少困难和挑战。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轻声说道:“我知道,我相信……我相信你。”这几个字,承载了她对他的全部信任和依赖。 墨铭的眼神变得更加深情,他轻轻地抚摸着夕月的脸颊,然后缓缓地低下头,用嘴唇轻轻触碰她的额头。夕月闭上眼睛,感受着他双唇间的温润。 突然,她睁开眼睛,勇敢地迎向他的目光。她的心跳加速,脸上泛起一抹红晕,但她并没有退缩。相反,她主动踮起脚尖,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的嘴唇送上。 他们唇唇相触,瞬间点燃了内心深处的热情。这个吻,如同一场美丽的梦境,让人陶醉其中。时间仿佛停止,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他们的唇齿相依,舌头相互纠缠,彼此的呼吸交织在一起。这个吻,充满了爱意和渴望,让他们的心灵深处产生共鸣。 夕月的身体渐渐融化在墨铭的怀抱中,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和满足。这个男人,给予了她力量和勇气,让她敢于追求自己的心。 他们的亲吻愈发激烈,仿佛要将彼此融入对方的灵魂之中。这个吻,见证了他们之间深厚的情感,也预示着他们未来的美好。 终于,他们慢慢松开了嘴唇,眼中满是幸福的光芒。他们紧紧相拥,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与甜蜜。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彼此相爱,永不分离。 ..... 第39章 比美 墨铭答应郭宇轩留出三天,却也不能真的就晚三天才回去。 第二日,墨铭和夕月乔装打扮之后踏上回去的路程,夕月一身白衣男装,犹如一朵盛开的白莲花,散发着清新的气息。墨铭也换掉黑衣,改穿一身白衣,宛如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玄影看见时,愣了半天,才不可置信的喊道:“公子,你是公子?” 夕月看着玄影,眨了眨眼睛,调皮地问道:“怎么?你不认你家公子了?” 玄影连忙摇头,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从未见过公子穿白色的衣服,所以一时间有些不敢相认。”他的声音带着些许紧张和惊讶,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感到十分意外。 “你没见过他穿其他颜色的衣服?”夕月也是一脸不可思议,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 玄影点头:“是的,公子一直都是黑衣。” 夕月上下仔细打量墨铭,摸着下巴道:“我明白了,你一定觉得黑色高冷有范,所以才一直穿黑色的,不过我觉得白色也很适合你,温文尔雅,玉树临风。” 墨铭拱手笑道:“谢谢夸奖。” 夕月眉峰一挑,她怎么能这么夸墨铭,看他自得的样子,真让人.....难忘,呸呸...是真想痛扁他一顿。 夕月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了墨铭身旁,与他并肩而立。两人都身着一袭洁白如雪的衣袍,面容英俊如玉,气质高雅出众,宛如仙人下凡一般。他们站在一起,仿佛是一幅美丽的画卷,令人不禁为之倾倒。 夕月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玄影,你来看看,我们两个谁更美?哦,不对,应该说是谁更俊美?”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调皮与自信,似乎在向玄影挑衅。 玄影心里猛地一沉,心跳也开始加速,仿佛有两把锋利的大刀悬在头顶上方,随时都可能落下。他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紧张得手足无措。这简直就是一道送命的问题啊! 墨铭眉头微皱,沉声道:“玄影,这个问题还用想吗?” 玄影全身颤抖,冷汗直流,双手直摆:“不用,不用。” “说”,夕月双眼一瞪,寒声道。 玄影立即向墨铭躬身行礼,道:“公子,我想请五天假。” 墨铭点点头,轻嗯一声:“去吧” 玄影一时没反应过来,还站在那儿不动,墨铭寒声道:“还不走。” “哦,公子保重,夕月姑...”玄影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跑没影了。 夕月还在等玄影的答案,结果人跑了,立即跺脚,叫道:“玄影,你给我站住。” 墨铭上前拉住夕月,道:“不用追了,人已经跑没影了。” 夕月蹬墨铭,嘟着嘴说道:“都是你,不然他已经说了。” 墨铭道:“他已经说了。” “那他说了什么” 墨铭笑道:“你最美。” 夕月一脸不信,道:“真的?我不信,我看是你自己说的吧。” 墨铭呵呵一笑:“确实是我说的。” 夕月明白过了,顿时双颊通红,扭捏一句:“不理你了。”说完,骑上红月飞奔而去。 墨铭哈哈大笑,跃上雪影,紧紧追上。 ...... 五天路程,郭宇轩紧赶慢赶,提前一天回到皇城,用去四天,还剩下四天。 回到京华,郭宇轩连国公府都没顾得上回去,直接赶去重华宫。 郭玉婷这些日子心神不宁,整日寝食难安。 郭宇轩外出时,曾对郭玉婷交代,让轩辕景待在东宫,尽量不要外出。轩辕景现在已经吓破了胆,不用郭玉婷叮嘱,整日待在东宫,不敢外出一步。 以前平安无事,郭玉婷对轩辕景的表现还算比较满意。可现在事实发生之后,轩辕景懦弱本性表露出来,没有一点皇家贵族该有的气度与风范。 这让她对轩辕景十分失望和心痛。 可轩辕景毕竟是她的儿子,是她在皇宫生存的依靠,她必须帮助他,辅佐他,助他登上皇位。 郭玉婷听说郭宇轩已经回来,正在客房等着见她,她心里略微松了一口气,郭宇轩亲自出马,从来不会失手。 郭宇轩见郭玉婷过来,直接开门见山,将丹城之事全部讲给郭玉婷,郭玉婷心里发颤,全身止不住发抖,颤声问道:“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郭宇轩面色凝重,缓缓点头,沉声道:“事到如今,我们只能按照他说的来办,置之死地而后生。” 郭玉婷现在已经失去了主意,六神无主,道:“好吧,那我们接下来具体该怎么办?” 郭宇轩双眼微微眯起,冷淡说道:“先找海越,将他说服,他是一切计划的关键。” 郭玉婷轻轻点头,接着又问:“那我们要采取那种方式行动,下毒还是逼宫?” 郭宇轩弯腰低声说道:“先下毒,此事交给你来办。如果能成功,那就好办了。一旦失败,就只能...。”郭宇轩话没说完,郭玉婷已经明白其中意思。 “好,我马上去准备。” “你先自己准备,不要告诉太子,等我问过海越,商量好具体计划再动手” “好。” 郭宇轩离开重华宫,出宫路上,正好碰到海越。自从破获南陵奸细后,京华治安安定,刺客绝迹。轩辕岗对海越也变得和颜悦色,百官对他也是礼遇有加。 这段时间,是海越就任禁军统领以来,过的最舒服的时候。 见到郭宇轩走来,海越连忙上前打招呼:“国公爷,这是刚见完贵妃娘娘?” 郭宇轩笑着点头,道:“海统领,自从上个月六十大寿以来,我们也有些日子没见到过了吧?” 海越感到纳闷,他和郭宇轩并不熟,平时也没见过面,不知他今日为何如此热情?却也笑着道:“是,是有一个多月了。” 郭宇轩看到海越身后顾丰华慢慢走来,哈哈一笑,道:“海统领,我先走了,以后有时间再聊。” 海越不明所以,怎么说走就走,根本就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海大人,聊什么呢?这么入神?”海越听到背后声音,转身看到顾丰华,顿时明白过来,上前行礼:“见过左相大人,没聊什么,刚刚碰到国公爷,问候一下。” “哦,”顾丰华也不在意,转身向御书房行去,海越连忙跟上。 半夜,海越和同僚酒足饭饱后,返回府上,刚到书房,侍卫便跑过来,小声报告:“大人,有你的信。” 海越接过,将信封打开,只见信纸上写着:醉仙楼,三楼甲三,便装,小心被人跟踪。 海越眉头紧皱,思索半天,向侍卫问道:“何人所送?” 侍卫道:“一个小乞丐,查不到背后指使之人。” 海越脸色越发严肃,犹豫再三,起身回到卧室,换上便装,向醉仙楼行去。他知道府上不安全,有皇帝的暗线,所以每次外出,都时刻小心留意。 醉仙楼外东北角,一辆普通马车停在路边,郭宇轩时刻注意着醉仙楼门口。等海越进入醉仙楼一刻钟之后,确保海越没被人跟踪,才下车小心进入醉仙楼。 海越上到三楼,进入甲三包间,发现里面没人,桌上却放着一桌丰盛酒菜,心里疑惑,思考片刻,还是坐下,拿起酒壶闻了闻,正是乐丰。海越犹豫一下,倒上半杯,丢入一两碎银,确定没毒后,才开始自酌自饮。 郭宇轩到时,海越已经喝了大半壶。看到来人,海越愣了一下,连忙起身行礼:“海越见过国公爷。” 郭宇轩摆手笑道:“海大人快请坐,半路有事耽搁一会儿,来晚了,还请海大人莫怪。” 海越连忙行礼:“不敢,不敢。” 等郭宇轩坐下后,海越才跟着坐下,郭宇轩拿起酒壶准备倒酒,海越连忙接过,道:“国公爷,我来,我来。” 郭宇轩也没推辞,等海越倒酒结束,才端起酒杯道:“海大人,恭喜你协助太子破获太傅一案。” 海越心头一惊,太傅造假一案,他正是参与者之一,郭宇轩现在突然提起,让他心里七上八下,直犯嘀咕,道:“国公爷,说笑了,一切都是太子领导有方。” 郭宇轩心里冷笑,面上却笑意连连:“我手上有一封信,事关太傅一案,海大人要不要看一看。” 海越心中疑问更甚,不知郭宇轩所作是为了什么? 郭宇轩没有等海越回答,直接取出信件递给海越,脸上笑意渐渐被冰冷取代。 海越身心一震,颤巍巍接过信件,仔细观看,半天才若有所悟,道:“原来太傅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全家被灭一点都不为过。”说着起身,对郭宇轩行礼,问道:“国公爷,这封信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郭宇轩摆摆手,问道:“你不用管这封信怎么来的,就说你从信上看出了什么?” 海越又粗略看了一遍,谨慎说道:“看出来,是太傅陷害了镇国侯府一家,才导致镇国侯一家被满门被抄斩。” 郭宇轩恨铁不成钢,怒声问道:“太傅为什么要陷害镇国侯家?那是谁的主意?” 海越再看信件,心口砰砰直跳,不可置信道:“是…是皇…皇上?” 郭宇轩总算松了一口气,道:“所以,太傅所作之事一旦暴露,受到危害最大的人便是皇上,你觉得谁会杀他?” 海越口干舌燥,冷汗直流:“皇,皇上。” 郭宇轩点点头,叹息道:“哎,你说对了,就是皇上派人灭了太傅满门。” 海越急忙问道:“那皇上为什么还让太子调查太傅一案?还让我和沈大人从旁协助。” 郭宇轩嘴角冷笑,反问道:“你说呢?” 海越就是再傻也猜了出来,“皇上在试探太子…还有我和沈儒?” 郭宇轩只是静静看着海越,一言不发,海越抬头看着他,问道:“这么说,我和太子,还有沈儒做假案的事,皇上一直都知道。” 郭宇轩沉声道:“不然你认为,皇上为什么让二皇子负责今年科考?他就是对太子失去了信任,当然还有你和沈儒。他现在是没人可用,一旦科举结束,人才辈出,你觉得他还会放过你吗?” 海越想张口反驳,却哑口无言,半天才问道:“那,那现在,我该怎么办?” 郭宇轩四周张望一番,附身低头小声对海越说道:“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 海越冷汗直流,满脸潮红,激动道:“国公爷,这可是灭九族大罪呀。” 郭宇轩冷笑道:“你好好想清楚,如果太子登位成功,你便是第一功臣,到时候封侯赐爵,你想要什么没有。 但是,如果你错过了这次机会,太子固然会死,而你海家还是会被诛连九族。” 海越失声道:“为什么?我和太子不过是做了假案,罪不至死呀?更何况灭族?” 郭宇轩长叹一声,心里对墨铭更加敬佩,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太子私养军队,证据确凿,正被左都御史从连州带回。” 海越心里崩溃了,全身抖动,指着郭宇轩,道:“你,你们,真是害死我了呀。” 海越突然想到什么,叫道:“不,不,我和墨铭关系匪浅,他一定会帮我的。” 郭宇轩满脸冷嘲,道:“你觉得你走到今天这步是谁的主意?” 郭宇轩心里不由替海越感到悲哀,被人卖成这样,还想着对方能帮他,真是死不足惜。 海越想到正是墨铭推他去找轩辕景的,可心里又不愿承认,只摇头道:“不,不,他不会这样做的” 郭宇轩一巴掌抽在海越脸上,大吼道:“醒醒吧,我们都是他的棋子,我是,你是,太子是,轩辕宏是,全都是。”幸好他们在醉仙楼,整座楼里除了墨铭的人,其余人已经全部清空,否则还真被人听到了。 “棋子,轩辕宏他...”海越整个人蒙了,不知是吓蒙的,还是被郭宇轩打蒙的。 郭宇轩平静下来,起身打开房门四处查看,见四周没人,才松了一口,刚才他太激动了,想到被人当成棋子,就忍不住爆发了。 郭宇轩重新坐下,给自己和海越一人倒了一杯酒。 海越也冷静下来,满脸颓废,问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郭宇轩喝了一口酒,道:“他为镇国侯府而来。” “镇国侯府?” 郭宇轩看了海越一眼,道:“说说吧,我刚才的提议,你是否答应?” 海越身心俱损,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只能点头,有气无力道:“我答应。” 郭宇轩起身,整了整衣服着装,道:“整理好情绪,不要让其他人人有所察觉,等我布置好一切,自会通知你。” 说完转身离开酒楼。 海越坐在酒楼,痴痴呆呆,一下子好像失去了灵魂。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走上反叛的道路。 郭宇轩回去后,来不及休息,连夜计划好一切。 ........ 夕月墨铭已经回到皇城。夕月回到桃花坊,墨铭则住在一处秘密院落里,除了夕月和墨铭的影卫,其他没人知道。 半夜,玄影将醉仙楼发生的一切详详细细告诉墨铭。 墨铭道:“密切关注一切,必要时,暗中助他一臂之力。” “是” ...... 国公府… 东华科举考试在每年十月中旬。 科考临近,郭振华日夜苦读,不敢有丝毫松懈,郭宇轩也不打扰他。 四书五经是科考必考书目,东华首重礼仪,故五经中《礼记》在历年科考中占比甚大,举人对此书都是倒背如流。 “君子曰:大道不官,大德不器,大信不约,大时不齐。察于此四者,可以有志于本矣。......” 郭宇轩到时,郭振华正在凉亭摇头晃脑背诵礼记。 郭宇轩在一旁静静聆听。不由想起自己年轻时的经历。他的一生要与此时的郭振华相比,难太多了。爹不亲娘不爱,一个人遭受各种欺压,后来更遭受绑架,侥幸不死.... “爷爷...” 郭宇轩猛然惊醒,看到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面前的郭振华,笑着问道:“书读的怎样?” 郭振华脸上露出自信笑容:“还不错。” 郭宇轩伸手拍了拍郭振华肩膀,转身向凉亭走去,:好,不愧是郭家儿郎。” 郭振华给郭宇轩倒一杯茶,双手敬上:“爷爷请用茶。” 郭宇轩笑容满面,伸手接过:“振华,你也坐下,爷爷有话和你说。” 郭振华乖乖坐下,身体挺得笔直,双手拱起,道:“爷爷请说” 郭宇轩将茶杯放下,道:“距离科考还有十余天,我在城外给你找了一处小山村,那里环境秀美,景色宜人,是个苦读的好地方,你可以在那里安心读书,直到科考到来。” 郭振华没有想太多,认为爷爷一切都是为自己好,便立即答应下来。 郭振华脸上笑容有些僵硬,起身拍了拍郭振华肩膀,笑道:“你只管安心读书,不必挂念家中。” 郭振华行礼道:“是,请爷爷放心,孙儿定不让爷爷失望。” “好。” 郭宇轩离开了,此次事关生死,一旦失败,郭家必亡,他必须给郭家留下一丝血脉。 皇城北三十里,有一个小山村,名为兀立村,此村人少,只有二三十户人家,只是外人不知,这二三十户人家全是郭宇轩暗中培植的杀手。 他已经安排妥当,如果事成,郭振华便能顺利回城;如果失败,杀手会立即带郭振华离开东华,去往西越。 第二日一大早,天蒙蒙亮,郭振华坐着马车,秘密出城。 只是一切都没逃脱星落的暗中监视。 ....... 第40章 暗助 桃花坊里,花妈妈一整天都在呆呆傻笑。 夕月刚开始不知道,还是桃月在午饭时说道:“小姐,花妈妈好像中邪了,一早上不是发呆,就是傻笑。” 夕月连忙找到花妈妈,看到正在花妈妈吃饭,神情呆滞,脸色露出痴痴傻笑,夕月心里担忧,上前伸手在花妈妈眼前晃了晃,“花娘,你怎么了?” 花妈妈抬头看到夕月,双颊浮出一抹微红,笑道:“我没事,我...算了还是不说了。”姿态扭捏,完全就是一个正处在热恋中的羞涩女人。 夕月暗松了一口,在花妈妈身边坐下,笑道:“一定是大好事,大喜事,.....让我猜猜” 夕月双眼看着花妈妈脸颊,眼珠咕噜咕噜乱转,见花妈妈神色慌张,突然笑嘻嘻地说道:“柳云峰要娶你了。” 花妈妈一惊,哑然问道:“你怎么知道?” 夕月心里好笑,道“你告诉我的。” “我什么时候告诉你了?” 夕月调侃笑道:“就在刚才,你满脸羞涩,一直不停傻笑,幸亏桃月不知道柳云峰存在,不然她早就猜出来了。” 花妈妈有些不信,伸手摸摸自己脸颊,有些发烫,羞涩道:“有这么明显吗?” 夕月挨着花妈妈坐好,右手托着下巴,一副吃瓜样,急切问道:“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花妈妈脸色更红,宛如天边朝霞,甚是诱人,夕月不由咽了一下口水,花妈妈低下头到:“昨晚吃完饭,他对我说,等科考结束,他就娶我过门。” 按理来说,他们二人曾行过拜堂成亲之礼,行过天地之约,已是名正言顺、名副其实的夫妻了。然而,柳云峰心中却另有一番思量。他想要与花妈妈重新开始,以全新的姿态迎接未来。于是,他决定再次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郑重地迎娶花妈妈,让一切从头再来。如此一来,不仅可以向世人宣告他们的爱情,更能让花妈妈放下内心深处的那一丝芥蒂。 他让她明白,过去的都已经成为过往,他们现在是新的开始。 夕月呵呵一笑,道:“还算他有良心。” 看花娘羞涩的样子,夕月知道事情不止如此,小声问道:“你们昨晚是不是...同房了?” 花妈妈双颊潮红,要滴出血来,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夕月柳眉轻蹙,玉指轻点花妈妈头顶,无奈道:“你呀,多大年纪了,还这么害羞?” 花妈妈摇头,双眼有泪光凝聚,“他说他不介意我的过往。” 夕月伸手握住花妈妈右手,道:“那就好了。” 夕月心里郑重发誓:柳云峰,如果你敢对不起花娘,我绝不会放过你。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夕月道:“进来吧。” 霜心开门,看了夕月一眼,夕月会意,转头看向花妈妈。 花妈妈笑道:“你去忙吧,我没事了。” 夕月伸手将花妈妈脸颊泪珠拂去,转身出门。霜心上前,弯腰小声说道:“星落传回消息,早上郭振华从城东门口出城去后,在城外绕了半圈,最后在城北三十里外,一个兀立小山村停下。村里居民很少,只有二三十户人家。” 夕月沉思片刻,道:“让星落回来吧。” 她已经猜出郭宇轩的意图,就是想保留郭家一丝血脉。她与国公府无冤无仇,与郭振华也算有一些交情,没必要为难郭家,更没必对郭振华赶尽杀绝。 更重要的是:现在当务之急是对付轩辕岗。郭振华是郭宇轩至亲,如果动他,难保郭宇轩不狗急跳墙,多生其他变故。 霜心接着道:“我今天早上在国公府后门,发现有一批普通菜农从后门进入国公府,到中午都没有出来。” 夕月猜到,这是郭宇轩在暗中召集杀手,便说道:“好,我知道了,你继续密切关注国公府一举一动。” ...... 国公府侍卫采用三班轮换制度。 王森,是王府书房守卫之一。傍晚交接班完毕,换上便装,正常回家,丝毫没有发觉已经被人跟踪。 王森行到一处民房,谨慎四处查看,见四下无人,才打开院门进入。 角落两名黑衣人静静监视。 过了一刻钟,王森换了一身衣服出门,先四处张望,然后锁门外出。两名黑衣人立即跟上,行到一处隐秘角落,快速出手将王森打晕,其中一个黑衣人蹲下对王森搜身,从王森怀中取出一封信,和一块玉佩。玉佩一面雕刻北斗七星,一面雕刻镰刀弯月,通体暗蓝。 黑衣人打开封信,纸上写着:郭振华已出城,国公府正在聚集大批杀手。 两人将王森捆绑带走。 同一时间,所有从国公府出来的所有人,包括侍卫、婢女、厨师、马夫等等,无论男女老少,全部被人暗中跟踪,只要归家再出来,一律全部被打晕,搜身。 夜色如水..... 城东小院,墨铭一身白衣,清隽如月,正在凉亭研读兵书。时不时有淡淡夏风吹过,扶起他披散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 玄影缓步走进小院,身后四名黑衣人,抬着一男一女紧随其后。玄影躬身行礼道:“公子,国公府所有出府人员已查,找到这两个人。” 说着将两封信件和两枚玉佩递上,墨铭接过看了看,淡淡说道:“七星月吗?” 玄影躬身回道:“正是,是轩辕岗私下培养的暗探,武功不高,负责暗中监视百官,收集情报。” 墨铭手持玉佩,沉吟片刻,将信件和玉佩一起递给玄影,道:“杀了吧。” “是” 四名黑衣人,其中两位直接出手,扭断两人脖子,两人还在昏迷中,便口吐鲜血,气绝身亡。 墨铭起身向外走去,道:“继续密切监视。” “是。” 夕月身边只有霜心与星落二人,带上她自己一共才三人,无法顾及太多,对国公府普通下人只能选择无视。 墨铭便派人暗中监视,夕月能管的就交给她,漏掉的便由墨铭补上。 郭宇轩一心谋划逼宫,无法注意所有细节,府上少了两人,下人没上报,他也不知道。 醉仙楼楼顶,寰无殇手提酒坛对月畅饮。墨铭同样手提酒坛飞身上来,在寰无殇身边坐下,揭开酒封,仰头豪饮。 寰无殇笑问道:“怎么想到,今日请我喝酒?” 墨铭道:“有事相求,自然要投其所好。” 寰无殇摇头苦笑道:“我就知道,你请酒,准没好事,我就不该来。” 墨铭呵呵一笑,道:“免费美酒在此,你会不来。?” 寰无殇哈哈一笑,仰头痛饮:“机会难得,自然要来。” 两人举坛对饮,喝完一坛,再取两坛。 直到月亮高悬…… 寰无殇站起身:“看在你甘愿陪酒的份上,事情我答应了。” 说完,飞身离开。 墨铭笑了笑,他还没和他说什么事,他已经答应。 自从上次与郭宇轩在醉仙楼一聚之后。海越寝食难安,整夜都无法入睡,对付女人也是草草了事,提不起任何兴趣。 无奈,只能半夜到醉仙楼买醉。 寰无殇离开。墨铭躺在楼顶赏月,海越驾马朝醉仙楼飞奔而来,到楼里刚准备大叫,让歇息的小二上酒,却看到墨铭站在眼前。 海越反应过来,右手握拳朝墨铭面门打去。墨铭袍袖随意一挥,海越身形踉跄后退。 稳定身形后,海越目瞪口呆,满脸不可思议,惊道:“你竟然会武,还是一个绝顶高手。” 墨铭清淡一笑,道:“海兄,要喝酒,今日我请。” 以前都是海越请,今日却是墨铭主动请酒。 海越冷哼一声,质问道:“你一直在利用我,为什么?” 墨铭转身向楼上走去,道:“你错了,你我之间只能算是各取所需罢了。” 海越跑到墨铭前面,右手抬起指着墨铭准备破口大骂,结果,“你,你...”半天却无法开口。 回想起来,他和墨铭确实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很多时候,都是自己求他帮忙出主意的。 墨铭绕过海越走上三楼。一张靠窗的桌上,已经摆着好酒好菜。 墨铭走过去坐下,海越犹豫片刻,走过去,在墨铭对面坐下,问道:“你知道我会来?” 墨铭掂起酒壶在海越杯中倒满:“我知道前两天夜里,你都来了。” 海越眉头一皱,“你跟踪我。” 墨铭淡淡一笑,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海越举起酒杯喝完,将酒杯用力往桌上一放,道:“你有话直说。” 墨铭道:“我想你也知道我的目的,所以轩辕岗、轩辕宏以及轩辕景都必须死。” 海越一惊,“你说太子也得...。” 墨铭轻轻点头。 海越失声道:“他们都死了,谁做皇上?” 墨铭给海越酒杯再次倒满,道:“不是还有二皇子吗?” 海越满脸意外,“你想让二皇子做皇上?可他的身体...” 墨铭清淡说道:“天下即将大乱,东华没有多少安稳时间了。为了东华百姓能过上一段好日子,东华需要一个好皇上,轩辕景勉强可以胜任。” “你怎么知道天下要大乱?” 墨铭举起酒杯,沉吟良久才说道:“分久必合,此乃天下大势。” 海越对这些不懂,紧张问道:“那我该怎么做?” 墨铭弯身在海越身边低语。 海越不时点头。 海越悬着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临走之前,看着海越背影,墨铭张口道:“海兄,回去有时间提前在盛州安排一个去处吧。” 海越静立片刻,道:“好,我知道了,你永远是我...朋友” 海越想说兄弟的,可他觉得自己不配。 海越走了。 墨铭知道,这可能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了。一路走来,海越助他良多,很多事没有他,他行动起来将会艰难很多。 东华南有南陵,北有北玄,西有西越,只有东面临海。一旦战争爆发,四国大乱,东华必将首当其冲,届时只有东边才有可能躲过战火的波及。 东野周边有五州接壤,分别为衡州,永州,虞州,盛州,金州。盛金二州,内含盛金大河,物产丰富,水路发达,交通便利,商贸盛行,百姓安居。一旦被战火波及,还能立即躲入东野避难。 所以,盛金二州是墨铭选的最好的避难所。 ....... 十月五日夜... 轩辕岗移驾重华宫。郭玉婷盛装打扮,整个人看上去妩媚动人,如同一朵盛开的牡丹,散发着迷人的芬芳,勾人心魄。这样的郭玉婷,轩辕岗从来没有见过。 她对他永远都是谦和礼让,循序有礼,甚至可以说是有意疏远于他,她从不争宠,犹如一朵洁白的莲花,静静地绽放在池塘中。 郭玉婷心中从未放下韩俞,她对轩辕岗没有感情,只有恨意。对,只有恨,她恨是他的权力害死了韩俞。 轩辕岗强忍胸中欲火,走到桌边坐下,面无表情,冷冷道:“说吧,太子做了什么错事,竟然让你如此作贱自己。” 郭玉婷心中受伤,面色却依旧妩媚动人,莲步轻起,走到桌边,端起酒壶给轩辕岗倒酒,柔声道:“皇上,请喝酒。” 轩辕岗手一扬,将酒杯掀翻,酒水洒在郭玉婷面上,精美妆容破碎。轩辕岗起身,用右手死死握紧郭玉婷右手手腕,冷冷道:“你真得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装的是谁?真是可笑,你知道为什么除了第一个夜晚,我就再没有碰过你?” 郭玉婷右手手腕被捏的生疼,却无法估及,心头打颤,问道:“为什么。” 这个问题她一直想不明白,难道就是因为自己对他太过冷淡的缘故,这也是她一直以来,猜测的答案。 她有倾国之貌,轩辕岗娶她就是因为她长得美。可轩辕岗自始至终,只碰过她一次,那就是她进入皇宫那晚。此后二十多年间,他从没再碰过她一次。 “为什么?”郭玉婷下意识再次问道。 轩辕岗嘴角冷笑,眼中布满冰冷与嘲弄道:“那因为那晚我听到了一个名字,叫韩俞。” 郭玉婷全身僵硬,脑子一片空白。 轩辕岗上前,伸手用力拍打郭玉婷脸颊,满脸嘲讽道:“你可知道韩俞是谁杀的吗?” 郭玉婷还是一动不动,宛如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 “我告诉你,是你的爹,郭宇轩,哈哈...他为了将你送进皇宫,亲自派人杀了他。” 郭玉婷做梦都没想到,轩辕岗竟然什么都知道。 海越带兵在重华宫外巡逻,突然手下来报:“统领,养心殿外发现刺客,欲对二皇子不利。” 海越大惊,连忙大喝道:“一队,二队,三队,保护好重华宫,其余人随我到养心殿。” 说完带人快速离开。 过了片刻… 郭宇轩身穿禁卫军软甲,带领三十名禁军进入重华宫,没看到海越。 郭宇轩心头纳闷:海越人呢,不是说好,他抽走一部分人,然后一起... 算了,事到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一队队长胡腾,走过来询问情况,看到是郭宇轩,神情一愣,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郭宇轩一剑封喉。 郭宇轩一摆手,身后三十几人,立即向禁卫军杀去。 双方人马拼杀在一起。 郭宇轩见战斗一时半会不会结束,带着三名手下,向重华宫大门走去。 轩辕岗听到响动,脸色大变,急忙上前想打开大门。 郭玉婷突然发疯一般,仰头哈哈大笑,嘴里大叫道:“轩辕岗,你完了。” 轩辕岗刚跑到门口,门被郭宇轩用力一脚踹开。轩辕岗来不及躲闪,被房门扫地,摔倒在地,口吐鲜血。 郭宇轩看了郭玉婷一眼,抽出长刀,径直向轩辕岗走去,一道寒光急速射来。郭宇轩身体条件反射一般,凌空后退,一枚飞镖射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 等郭宇轩站定,轩辕岗身前已经站着三个人,黑衣黑色狰狞面具,全部手握长剑,一看,便知是江湖高手。 轩辕岗起身,冷冷盯着郭宇轩,咬牙切齿道:“想不到,你竟然如此胆大妄为,敢刺杀朕。” 郭宇轩眉头紧皱,他没想到轩辕岗来重华宫,竟然也会带着大内高手。 郭宇轩不想浪费与和轩辕岗多费口舌,一摆手,道:“上。” 身后三人,立即挥刀上前。 大内高手走出一人,长剑挥动,眨眼之间,三人全部人头落地。 郭宇轩目瞪口呆,心中冰凉,三人全是高手。 轩辕岗冷笑,手指往郭宇轩一伸:“拿下他。” 这时四道人影飞身入殿,全部身穿禁军软甲,面戴黑色面具,其中三人手中长剑直接击向三名大内高手。 三名大内高手武功虽高,可面对这三人,却是很快败下阵来,最后全都被一剑封侯。 此三人正是墨铭、寰无殇、剑影。另外一人便是夕月。 夕月一步一步走到轩辕岗面前,摘下面具,露出绝美容颜,可双眼已经被冰霜覆盖,充满仇恨,全身更是充满杀意。她右手长剑抬起,宛如毒蛇一般,刺穿轩辕岗腹部,声音冰冷,冻彻九霄,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知道我是谁吗?镇国侯府嫡次女肖凤羽。” 轩辕岗面部扭曲,张口想说话,夕月长剑猛然抽出,轩辕岗一股鲜血喷出,身体摔倒在地,剧烈抽搐起来。 夕月上前一剑再次刺出,洞穿轩辕岗心脏,然后夕月抽出长剑,发疯一般挥砍在轩辕岗身上,嘴里不断大叫:“你该死,你该千刀万剐,我砍死你,砍死你.....砍死你” 夕月好似疯子一般,将轩辕岗砍成肉泥。 郭玉婷再也忍不住,趴在一边狂吐。 等夕月发泄完,墨铭上前握紧夕月右手,柔声道:“好了,没事了。” 夕月身体好像失去了所有力气,倒在墨铭怀中。 郭宇轩看着轩辕岗尸体,也是头皮发麻。 四人离开了。 自始至终,四人都没看郭宇轩、郭玉婷一眼,也没和他们说任何一字。 ....... 刺客闯宫,皇帝被砍成肉泥… 朝野震惊,百官惊惧,百姓议论纷纷。 皇帝驾崩第三日。 左相府… 顾丰华做梦都没想到,事情会有如此转机。 轩辕景是当今太子,皇帝驾崩,太子继位,理所应当。 可轩辕景继位,他顾家就完了。 关键时刻他临阵倒戈,轩辕景能饶他,郭宇轩也会想法整死他。 他顾家就要全完了。 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 大臣商议后,四日后,举行登基大典,轩辕景正式登基称帝。 顾丰华思虑再三,打算告老还乡。 就在他书写奏折时。一封信被赵恒送上,信上写着:午夜时分,醉仙楼三楼,甲三。 顾丰华满脸疑惑,看向赵恒,问道:“谁送的?” 赵恒摇头道:“没查到。” 顾丰华思虑再三,最后决定前往。 顾丰华到时,墨铭已经摆好酒...… 第41章 枭雄郭宇轩:亡 时间如白驹过隙... 四日时间眨眼即逝。 此刻的轩辕景意气风发、志得意满,满脸都是无法抑制的兴奋之情,他身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显得光彩夺目,霸气威武,让人不禁为之侧目。 而郭玉婷则头戴凤冠,身披霞帔,一身华丽装扮尽显其高贵气质。她端坐在凤椅之上,姿态优雅,气度雍容华贵,令人心生敬畏。从今天开始,她将成为母仪天下的太后,享受无上的尊荣。 郭宇轩面色威严,锦衣华服,脚步生风,缓缓走到顾丰华面前,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轻声说道:“你一定想不到会有今天吧?”言语间充满了嘲讽和得意。 东华帝国国舅爷,今日,郭宇轩总算如愿以偿。 顾丰华面色不改,拱手道:“恭喜,恭喜,郭国公。” 一路行来,文武百官都是一口一个国舅爷,到了顾丰华这里,他居然还叫自己郭国公。郭宇轩冷笑道:“这是你最后一次这么叫我了。” 顾丰华躬身行礼,笑道:“那也得等登基大典结束吧,郭国公。” 顾丰华似乎故意和郭宇轩作对,你刚说完最后一次,我就当着你的面,再叫一次。 “你...好好好,你就等着吧。”郭宇轩长袖一甩,冷哼一声大步离开。 顾丰华面上依旧轻然淡笑,丝毫不在意。 “二皇子到...”司礼官喊道。 轩辕昊缓步走上高台,脸色平静,不急不躁,在位置上坐下。 …… 文武百官,宗亲皇室,一一到齐。 日晷:巳正三刻。 司仪大喊:“吉时已到,请...” “慢。”顾丰华缓步走上高台,走到轩辕昊身前,屈身弯腰行礼,沉声道:“二皇子殿下,皇上是被太子、郭贵妃、郭国公联合害死的,请你主持公道。” 群臣尽皆哗然… 轩辕景率先起身,面部扭曲,大叫道:“你胡说,你胡说,来人将他给我拿下。” 郭宇轩心道不好,连忙起身,义正言辞道:“左相,此事事关重大,你这样说,可有证据?否则,你如此诬陷我等,皇上绝不会放过你。” 顾丰华看了一眼郭宇轩,满眼嘲弄,道:“郭国公,登基大典还没结束,你就称太子为皇上,是不是太急了点。” 说着顾丰华从怀中取出一个袋子,双手递给轩辕昊道:“证据确凿,请殿下查看。 说完,停顿一下接着道:“太子伙同兵部尚书孙有信、连州知州邱文通,私招兵马,意图谋反。左都御史墨大人奉旨调查,历经九死一生,查到这些证据。却在返京途中,遭人暗算,不幸身亡。 这些证据正是墨大人临死之前托亲信送来,交予我手。目的就是揭露太子罪行。 只是没想到,太子竟然如此胆大包天,知道事情败露,提前暗害皇上,私传圣谕,篡夺皇位。请二殿下主持公道。” 郭玉婷慌忙跑下高台,抢夺顾丰华手中布袋,却被顾丰华转身躲过。 轩辕昊伸手接过,打开仔细查看,片刻之后,右手直指轩辕景,“轩辕景,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说?” 顾丰华起身,朗声道:“众位大人,本官已经将证据附录多份,大家尽可一起观看。” 说完吏部尚书,提着袋子上前,将证据分发给众位大臣,还有皇室宗亲。 郭玉婷凄厉大叫:“这都不是真的,都是假的,都是他们诬陷太子。不是真的...都不是真的” 任她如何嘶吼,却没有任何人理会她,低头查看证据。 轩辕景整个人直接吓傻,身体一软,摔倒在地,昏死过去。 郭宇轩一步一步走到顾丰华面前,一字一句问道:“他到底为了什么?” 顾丰华俯身在郭宇轩耳边低声说道:“轩辕景曾追杀镇国侯府嫡次女,肖凤羽。” 郭宇轩仰头哈哈大笑:“他所作一切竟只是为了一个女人?” 顾丰华清然淡笑,道:“他还说,天下大乱在即,东华需要一个好皇上。” 郭宇轩闻言转头看向轩辕景,注视良久,心灰意冷道:“也许从一开始,我就已经输了。”说完一头撞在身旁石柱之上。 弥留之际… 他似乎看到一个布衣男孩,跪地,右手朝天,信誓旦旦发誓:上天,如果我侥幸不死,必将忠君爱国,振兴东华,求上天救我一命。说完,男孩躬身跪拜,就在群狼扑咬之间,时间好似静突然静止,一只利箭划破时空.... 振兴东华,这也许就是郭振华名字的由来吧。 欲望可以改变一切,包括梦想。 …… 四皇子轩辕景私下养兵,意图谋反,谋害皇上:斩。 郭贵妃协助四皇子养兵,谋害皇上,永世打入冷宫。 国公府郭宇轩,协助四皇子私养精兵,谋害皇上,夷三族。 兵部尚书孙有信利用职务之便,为四皇子提供武器装备,意图谋反,诛九族。 禁卫军统领海越,失职失察,导致皇上遇刺身亡,念其拼死救二皇子于危难之间,功过相抵,官降一级,罚俸一年。 海越原本必死之罪,可海越偏偏救了新皇上轩辕昊,再加上没有实质证据能证明他参与四皇子谋反一案,还有左相从中调解。最后新皇特赦,群臣也没有任何异议。 待朝堂平静,一切正常运转之后... 顾丰华上书,请求彻查镇国侯通敌卖国一案。 轩辕昊应允。 最后,有太傅之女路芷筠亲自作证,和兵部尚书孙有信作证(此时孙有信一家还关在大牢,等侯问斩):镇国侯府通敌卖国罪不成立,镇国侯叛国一案平反。 在此说一下,路芷筠的结局,路芷筠身为太傅之女,便是皇帝轩辕景的表妹,最后被轩辕景接回皇宫,做了皇后。后来天下大乱,轩辕景与路芷筠双双遇难,同时死的,还有他们未出生的孩子。 为镇国侯平反之事,并不是夕月与墨铭的主意,而是顾丰华自己所为。也许他是想报答墨铭,也可能是他想卖墨铭一个人情。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轩辕昊亲自下旨,镇国侯一家忠君爱国,敕封肖震为镇国王,其嫡长子肖晟为平西侯,嫡次女肖凤羽为凤凰郡主。 不过,夕月知道后,心绪没有丝毫波澜。镇国侯府已经不复存在,平不平反,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害死镇国侯府一家的三大仇人,轩辕岗、轩辕宏、孙有信已经全部伏诛。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永远没有镇国侯府,他们一家也只是普普通通的平民,他们一家平平安安,无拘无束。 兵部尚书孙有信一家满门抄斩时。夕月前去围观,脑海里想到镇国侯府,止不住泪流满面。墨铭轻轻抱着她,柔声安慰:“都过去了。” “嗯。” ....... 无妄山,夕月来的时候,想着自己一定要笑着告诉父母亲人,她所做的一切。 结果话还没说,却先哭了,最后昏睡在墨铭怀里。 墨铭在墓碑前跪下,深深一拜,道:“侯爷,请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不会食言。羽儿,我会护她一生一世。” ...... 夕月从墨铭怀里慢慢醒来,睡眼惺忪,小手揉着眼睛,问道“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墨铭望着远方,清淡一笑:“最美的地方。” 夕月双眼熠熠生辉,满眼都是墨铭鼻尖,起身一把抱着墨铭脖子,吻在墨铭鼻尖,心间低语:你在的地方便是最美,哪怕是地狱。 ....... 皇帝驾崩,朝堂动荡,科举停滞...万千举子,聚集京华,义愤填膺,大发文章,抨击朝廷... 为了安抚文人,也为了选拔贤才。现在朝廷,官员凋敝,职位空闲,无人胜任。 经过群臣商议,科举推迟半月,十一月初。 兀立村,郭振华读完《尔雅》,抬头望月,心中满是疑虑,喃喃自语:算算时间,后天就是科考日期了。爷爷为何现在还没派人来? 郭振华越想越觉得事情可疑,大声唤到:“丁解,你过来一下。” 丁解本是郭宇轩贴身护卫,忠心耿耿,武功高强。郭宇轩很多事都是交给丁解去办得,因此他的很多事丁解都很清楚。郭宇轩对他也十分信任,此次他特意被安排过来照顾郭振华。 丁解一身乡间布衣,满脸胡渣,粗眉大眼,身强体壮,缓步走进来,躬身行礼:“公子,你找我。” 郭振华放下手中书籍,转身看了一眼丁解,问道:“后天科考就要开始了,国公府还没派人来吗?” 丁解今天刚收到国公府被夷三族的消息,还在考虑该如何告诉郭振华。按照郭宇轩生前吩咐,如果失败,他必须马上带着郭振华隐姓埋名,前往西越帝国。 郭宇轩已经将国公府的所有钱财都交给了他。 可面对郭振华现在的问题,丁解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面色犹豫。 郭振华心道不好,上前两步,盯着丁解,急切问道:“是不是府里出了什么事?” 丁解想到郭振华迟早都要知道,早知道也能早点动身前往西越,便深吸一口气,躬身道:“公子,国公府确实出事了。太子私下养兵被揭发,国公府被判夷三族,老爷已经撞柱身亡。” 郭振华全身冰凉,如坠冰窖,他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嘴唇颤抖着,喃喃自语道:“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他猛地向前一步,双手紧紧揪住丁解胸前衣襟,怒声吼道:“你胡说八道!我爷爷怎么会撞柱自尽?国公府怎么会......我姑姑可是当朝贵妃,国公府怎么可能......” 郭振华的声音充满了愤怒与绝望,他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噩耗。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悲痛,泪水瞬间模糊了他的视线。 郭振华跌坐在地,他是相信爷爷,但不是傻。现在一想全明白了,爷爷将他送来兀立村,不是让他安心读书,准备科考,而是为了保护他。 丁解知道郭振华现在心里悲伤,一时无法接受。可时间紧迫,还是硬着头皮,小声道:“公子,老爷生前有令,如果国公府出事,让我们立即动身,前往西越。” 郭振华双眼通红,瞪视丁解,道:“我要进城,现在就进。” 丁解连忙劝解:“公子,现在城里正在到处寻找我们,我们必须马上离开,前往西越。” 郭振华起身,径直向外走去,好像根本就没听到丁解说话。 丁解快步拦到郭振华身前,接着规劝:“公子,老爷事前将你送出,就是为了给郭家留下一丝血脉,你现在进城,一旦被捕,不是浪费老爷一番心血了吗?” 不得不说丁解不愧是郭宇轩最看重的下属,一番话说得直插郭振华心窝子。 见郭振华停下脚步,丁解接着道:“公子,你要保全性命,为国公府讨回公道,为老爷报仇呀。” 郭振华双眼血红,盯着丁解,一字一句道:“我要知道所有一切,现在就讲给我听。” 丁解连忙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详详细细告诉郭振华。 郭振华双拳紧握,杀意凛然,沉声道:“如此说来,我爷爷是被左都御史出卖了。” “是,正是他,如果不是他暗中做局,太子现在已经是皇上,老爷也已经是国舅爷了,一切都是他的阴谋诡计。” 郭振华咬牙切齿:“墨铭,我知道你还没死,我要将你碎尸万段,以报我国公府灭族之仇。还有顾丰华,我要让你整个顾家为我爷爷陪葬。” 丁解小声道:“公子,兀立村村民全是老爷暗中培养的杀手。有他们在,我们先到西越,慢慢发展势力。总有一天,我们可以杀回来,为老爷与国公府报仇雪恨。公子我们现在…” 郭振华伸手打断丁解,冷声道:“不,你让他们准备一下,天黑随我进城一趟,我要亲自带走一个人。” 丁解不知郭振华想带走谁,还是小声劝解道:“公子,现在全城戒严,如果我们...” 郭振华道:“我意已决,你让他们准备一下,后半夜,我们再出发。” 说完离开凉亭,向房间行去。 ...... 桃花坊… 晚饭,花妈妈原本想早点回去,陪柳云峰吃饭,谁知桃月跑过来,小脸通红,兴奋道:“花妈妈,小姐要留你一起吃晚饭呢。” 花妈妈转身在桃月头上一敲,笑道:“整天,这么毛毛躁躁的,就不能稳重点。” 桃月小手摸了摸头,嘻嘻傻笑。花妈妈接着道:“你小姐有说什么事吗?” 桃月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不过一定是好事。” “好事!什么好事?” 桃月双眼喜意连连,小嘴一张,兴奋道:“我也不知道呀。不过,小姐今日可高兴了,整天都笑嘻嘻的,刚才还将一枚发簪送给了我,可漂亮了呢。” 桃月从怀里取出金色发簪,双眼放光,爱不释手。 花妈妈瞥了发簪一眼,伸手拿过,仔细打量,望向桃月,问道“她给你的?” 桃月点头,满脸兴奋:“对呀,就刚才小姐亲手给我的。” 花妈妈叹息一声,将发簪还给桃月。 这枚发簪她记得:当初,桃花坊刚开业时,没有什么人,也没什么名气。当时,坊里就夕月一个花魁,有一天接了一个客人,客人送出一枚发簪。夕月本来不想收,结果看到发簪地面刻着一个字:仇。 原来此人姓仇,叫仇三郎。 夕月认为,这是上天的安排,让她勿忘大仇。夕月买下此枚发簪,常常带在身边,时刻提醒自己,勿忘仇恨。 刚刚花妈妈看过,‘仇’字已经消失,应该是被夕月抹去了。 花妈妈到时,夕月正在整理衣柜,桌上已经摆满好酒好菜。 看着床上放着的白色包袱,花妈妈心中了然,双眼不由微微发红。 夕月走过来,笑道:“花娘,你来了!” 花妈妈用手摸了一下鼻子,脸上笑容满面,道:“来了,你要留我一起吃饭,我当然立马赶来了。” 夕月上前挽着花妈妈胳膊,笑吟吟道:“这也没办法呀,现在你有了人,很长时间,我们都没有一起用餐了。” 花妈妈双颊一红,夕月说得很对,自从有了柳云峰,她每天都得给他做饭,也就没机会和夕月一起吃了。 夕月知道花妈妈脸皮薄,也不再继续打趣她,等两人一起落座后。夕月道:“花娘,我已经让星落给柳云峰送饭了,他不会有事,你不用再担心。今晚只有我们两个,不醉不归。” 花妈妈知道,夕月这是和她告别,心里悲伤,脸上努力笑意连连,道:“好,不醉不归,不过要说起喝酒,我可不会输给你。” 夕月翻了一个白眼,道:“我可不信。” 花妈妈眉峰一挑,“不信?那咱今天就好好比比。” “好,比就比,我会怕你。” 夕月当然不服。酒,她从小喝到大,还从没怕过谁。 可她忘了,花妈妈出身风尘,每日喝酒都是常态。即便后来跟着夕月组建桃花坊,做了妈妈,饮酒少了。可桃花坊成立五年来,花妈妈也喝过不少酒,却从没醉过一次。 花妈妈的酒量可想而知,还真不一定比夕月差。 没有江湖豪客那般,举坛豪饮。也没有男人间拼酒划拳。两人只是一杯接着一杯,边吃边饮边聊。 夕月给花妈妈酒杯倒满,柔声道:“花娘,谢谢你,这些年一直陪在我身边,让我不是一个人,不会孤苦无依。” 花妈妈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笑着笑着,泪水也从从脸颊落下,道:“夕月,应该是我谢谢你,将我从魔窟带出,没有你,也许我早就死了。” 夕月伸手将花妈妈抱在怀里,道:“花娘一切都过去了,我们现在不是越来越好了。” 花妈妈伸手抹去眼泪,道:“嗯。夕月,墨铭是个好男人,你跟着他,我也放心,只是你这一走,我...。” 花妈妈心里是真舍不得夕月。两人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彼此都曾将对方视为今生的唯一。 夕月轻拍花妈妈后背,安慰道:“花娘,我和墨铭已经计划好了。在盛州开一家酒楼,我们自己酿酒卖酒。我会为你留一个住处,如果将来你要去盛州,就去找我和墨铭。” 夕月心里已经盘算好了,等到盛州,一切安定后,就给花妈妈写信,告诉她一切。 花妈妈点头道:“好,我记住了。” 两人接着喝酒,夕月给花妈妈夹菜,道:“花娘,桃花坊就留给你了。你可将它转卖了。毕竟坊里是非多,容易出事。” 花妈妈点头答应:“好,等我将姑娘们都送走了,就将桃花坊卖了。” 花妈妈知道夕月建立桃花坊,目的就是为了搜集情报,闭人耳目。以前有夕月暗中保护桃花坊,现在夕月走了,桃花坊再开下去,也是万分艰难。 两人杯来酒往,一个个酒坛落空,直到月亮高升,两人才昏昏欲睡。 夕月晕晕乎乎将花妈妈扶到床上,自己一头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 后半夜,郭振华易容后,带着一群黑衣人,潜入桃花坊,找到夕月,发现夕月竟然喝醉了。 真是上天神助… 郭振华直接点了夕月的穴道,然后背起夕月,从皇城西门跃出,消失无影无踪。 第42章 夕月被劫 皇城东,五里外,初心亭... 墨铭早早便到了这里。昨天他和夕月商量,回去处理好一切。今日日出时分,在初心亭相见,然后一起前往盛州。 墨铭安排完一切后,想到以前几次都是夕月在初心亭等他。这次,他要早到一步,等着夕月到来。 皇城,他们以后可能不会再回来了。两人也可能是最后一次相约初心亭了。 初心,初心… 世间能保持初心不变者,又能有几人? 看着远处天际漫天霞光、朝阳即将露头。墨铭眉头微皱,望着通向皇城方向的道路上,依旧空无一人。 墨铭心头不祥陡然升起,飞身而下,落在雪影背上,向皇城飞奔而去。 夕月绝不会无缘无故迟到,她定然是出事了。 墨铭身如狂风一般,冲向桃花坊后院夕月房中。 花妈妈已经起来,正和桃月一起整理房间。 墨铭双眼扫视房间一圈。 花妈妈看到墨铭一惊,问道:“墨铭,你怎么会在这里?夕月不是去找你了吗?” 墨铭没有理会花妈妈,双眼停在床上白色包袱上。花妈妈顺着墨铭目光也看了过去,心中疑惑,道:“这不是夕月的包袱?怎么没带走阿?” “你和夕月昨晚干了什么?”墨铭声音冰冷,让人遍体生凉。 花妈妈吓得心惊胆颤。她从没见过墨铭发火,这是第一次,没有大吵大吼,却让人遍体生寒。花妈妈小声道:“昨晚我们一起喝酒,喝到很晚,然后我们都醉了,再后面的事我就不记得了。醒来后,不见夕月踪影,我还以为她去找你了。” 墨铭双眼微眯,上前打开包袱。里面有两件衣服,一件男装一件女装,几张银票和一些首饰,还有两支画黛笔,正是当初墨铭送给夕月的。 手镯夕月一直带在身上,从未取下过。 墨铭拿起画黛笔,握在手里细细察看,心中疼痛欲裂,夕月真得出事了。 花妈妈还想想问什么,墨铭提起包袱转身问道:“霜心、星落何在?” 花妈妈道:“她们昨晚就离开了,应该是回去了吧。” 夕月昨晚晚上跟她说过,霜心星落已经离开,但具体去了哪里,夕月没说,她也不知道,她甚至连两人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 墨铭明白花妈妈什么都不知道,转身离开。 花妈妈连忙上前,问道:“夕月是出什么事了吗?” 见花妈妈神色担忧,满脸着急。墨铭知道花妈妈与夕月感情很深,沉声说道:“夕月今早没去赴约,应该已经出事了。” 说完,快步离开房间。 海越现在被降级,成了禁卫军副统领,而禁卫军统领职位一直空闲。说白了,海越做的还是禁军统领的事。只等再次立功,便能官复原职。 海越做梦都没想到,墨铭还会来见他,就这么光明正大,从府外飞身而入,竟然没惊动府上任何人。 海越此时正在吃早餐,大包子、小米粥,再配两碟咸菜。海越赶紧将口中包子咽下,起身走到墨铭身边问道:“你怎么来了?出了什么事?” 海越还真没想过:墨铭也会有一天会如此慌张,真是比七月飞雪还难见呀。 墨铭满脸寒霜,沉声道:“马上封锁城门,全力搜索郭振华,寻找夕月。” 海越咽了一下口水,还想问什么,墨铭已经飞身离开。 醉仙楼里,墨铭对老板道:“马上派人将玄影追回。另外派人到幻影阁找回霜心,星落。通知溟渊所有人全力搜寻夕月。发现之后,立即通知我。” 墨铭让玄影先一步去了盛州。其他几位影卫也都离开皇城,去过自己生活去了。 墨铭此次离开,是打算带夕月过隐世桃园生活的。 只是没想到… 墨铭已经猜出:夕月消失必与郭振华有关。所有事只有郭振华这一个漏网之鱼。而正因为郭振华和夕月是旧识,墨铭便没有多问,让夕月自己处理。 当初郭振华秘密出府,后来星落跟上,他当时没有在意。事后夕月没提起,他也就忘记了。 真不该放他一命。 墨铭右手紧紧握起,双眼布满杀意,道:“郭振华,你想死,好,我成全你。” 海越带人将皇城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郭振华和夕月。 墨铭其实心里知道,夕月可能昨天晚上就已经不在城里了,可他心里还在期待那一丝奇迹。 城里找不到,只能到城外找,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终于第二天,霜心星落到了,星落带着墨铭立即赶往兀立村,结果早已经人去楼空。 墨铭望着天空火红太阳,心里怅然若失。他生平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如此无用,如此无力,如此不知所措。 玄影也不敢上前说话,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公子。他曾见过,他是威严霸气,武功高强的渊主,犹如君临天下的王;曾见过,他是名动天下,战无不胜的战神,宛若神勇无敌的将;曾见过,他是多谋善断,睿智无双的谋士,恰似算无遗策的相…等等,却唯独没见过他是一个惊慌失措,六神无主的凡人,就像一个孩子,失去了方向。 “玄影” “在”,墨铭声音响起时,玄影还是第一时间,飞身到墨铭身边,躬身行礼。这个动作已经刻入骨髓,只要声音响起,就会被动触发。 “派所有人沿皇城四个方向,严查百里。” “是。”玄影没有任何迟疑,立即下去安排 整整半个月,夕月都昏昏沉沉,似睡非醒,怎么也睁不开眼。 只能简短听到几个声音: “公子,我们到汾州了” “公子,我们过炎州了” “公子,我们马上要到兴州。” “公子,我们已经通过银州了。” “好,总算是过了银州,今天早点停下,让大家好好休息一番。” 夕月心里一怔:郭振华吗?我怎么听到了他的声音? 刺啦一声,车帘被掀开,强烈阳光照射进来。 夕月闭着双眼,感到头一阵眩晕,周围也是一片漆黑。 “你醒了”,郭振华站在车边,背靠车辕,勾唇浅笑。 真是郭振华。夕月心里不解,想张口问问发生了什么事?可她费尽力气也无法张口,也无法睁眼。 郭振华笑声再次传来:“不用白费力气了,你中了落神赋。” 夕月心中震撼不已。 落神赋,世间三大奇毒之一,能够废人武功,收人五官,落人神识。凡中此毒者,武功全失,全身无力,腿不能行,口不能言,耳不能听,鼻不能闻,舌不能尝,眼不能看,身不能动,感不能知。中毒之人真真就是一个活死人。 不对,夕月立即察觉不对之处。 如果真是落神赋,她应该听不到郭振华说话才是,怎么现在可以听到? 这绝不是落神赋。 郭振华好像猜到夕月心中所想,笑道:“你猜对了,落神赋霸道异常,对人身体损害巨大,即便日后解毒,也会落下旧患。你既然已经成为我的人了,我怎么忍心让你变成一个废人,你中的是另一种奇毒,叫做幻心赋,你也知道这两种毒都出自南陵...” 夕月全身抽搐,一股鲜血从口中涌出,郭振华一惊连忙起身,扶起夕月后背,连点夕月七处大穴,封住夕月心脉,嘴里大叫道:“你疯了,幻心赋乃劫心之毒,一旦毒入心脉,必死无疑。” 所以中幻心赋之人,最怕吐血,一旦吐血,身体受损,心脏供血系统混乱,毒便最容易流入心脉。 夕月身体再次剧烈抽搐,鲜血再次从口中涌出。郭振华疯了,他明明暂时封了夕月心脉,可她竟然冲破封穴,再次吐血她。 可她现在明明没有武功呀!!! 夕月心头剧烈跳动,仿佛就要跳出身体,眼看夕月就要再次吐血。 郭振华连忙叫道:“我骗你的,我骗你的,我从没碰过你。” 夕月身体慢慢安静下来,眼角泪水无声滑落,她怎么能忍受墨铭之外的男人碰她。她想着就恶心,恶心到想吐,恶心到想死。 夕月身体很不好,长时间被幻心赋制约,几日来,只喝了几次水,刚才又吐了两次血。整个人看上去神情恹恹,昏昏欲睡。 郭振华看着夕月,心里即心疼又怕夕月毒入心脉,思虑片刻,取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白色玉瓶,在夕月鼻尖打开,一股梨花香传入夕月鼻间。 郭振华道:“你知道幻心赋,解药共有九种花香,我现在就解了你的腿劫和五官之劫。耳劫已经帮你解过。” 郭振华取出五个白色玉瓶,依次打开,递到夕月鼻尖,花香不断传入鼻间。夕月缓缓睁开双眼,五官回来,夕月想立即起身下车,却发现,虽然可以动,可以走,却感觉全身酸软无力。 夕月冷冷望向郭振华,声音沙哑,却冰寒刺骨,“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幻心赋共有十劫,分别有人的五官,眼耳鼻口舌,对应五劫,即视劫、听劫、嗅劫、言劫、味劫。 另有五劫分别是:腿劫管行走,力劫管气力,感劫管感知,丹劫管丹田,也是武功,最后心劫管心脉。 前九劫,每一劫都有一种解药,乃是特制花香,九劫一解,心劫自解。 故幻心赋又叫十劫赋。 此毒出自南陵邪教神心宗,落神赋与幻心赋都是神心宗镇宗不传之密。 不知郭振华为何会有此种毒药? 郭振华转身走到马车对面,背靠大树,笑道:“当初你我在皇城相遇。你告诉我,你心仪墨铭,当时我心有不甘,不知道自己哪里比不上他? 后来云州千里河堤危急,当时你去看他,我就在人群之中,你们在雨中相拥,从那时起,我便知道,你是真的爱上他了。 后来见到墨铭在云州的所作所为,他救民于水火,我自感不如。所以从那以后我就放弃去找你,一心想做一个真正为国为民的好官。为此,我日夜苦读,就是想在今年科考,高中及第,入朝为官,做一个造福百姓的好官。可是...哈哈哈...” 郭振华仰头大笑,随后双眼死死盯着夕月,厉声说道:“可是,就在此时,我国公府被判夷三族,我爷爷撞柱而死。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墨铭做的局,他明着帮我爷爷,暗地却联合顾丰华对我爷爷捅刀子,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他该千刀万剐。” 郭振华右手直指夕月,走到夕月面前,道:“还有你,自始自终你们都是一伙的。我真后悔为你隐瞒,你会武功的事。如果我早说出来,我爷爷早有准备,他就不会落入你们的圈套。还有你国宴上刺杀皇上的事,也会被查出来,那时,你会在劫难逃。” 夕月看着疯癫一般的郭振华,面色平静道:“你没有说出我会武功之事,我确实应该感谢你。不过你爷爷,你们国公府联合轩辕景私下养兵,意图谋反,这是不争的事实。国公府有此结局,是你爷爷咎由自取。” “啊,你找死,我不许你这样说我爷爷。”郭振华右掌挥出,直击夕月面门。夕月凛然不惧,眼睛不眨,直视郭振华。掌风吹起夕月鬓角碎发,停在夕月鼻间一公分处:“你不怕死。” 夕月面色如常,道:“我还是那句话,你算计我,我算计你,最终是你爷爷输了。” 这便是自古不变的真理:成王败寇。没有什么可多做解释的。 郭振华嘴角冷笑,“好,好,好....那我就让你看看,我是如何将墨铭碎尸万段的。” 夕月嘴角扬起,面带嘲讽:“既然如此,你为何绑架我?难道你是想用我威胁墨铭?” 郭振华双眼怒火迸发,身体微微颤抖,很久才慢慢平静下来,讥讽道:“你果然变了很多,以前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是一个江湖侠女。现在已经会使用激将法了,真是可喜可贺。” 郭振华一边鼓掌,一边冷笑。 夕月却淡淡一笑,将身子靠在车壁上,道:“谢谢夸奖,主要是有一个好老师。” 说到好老师时,夕月眼中一闪而逝的温柔,还是被郭振华捕捉到。 郭振华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你放心,我保证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他了。我就是让他心疼,心痛...哈哈哈,他越疼我就越开心。” 夕月缓缓收回目光,眼中泪水簌簌坠落:他一定急疯了吧。 她得想办法赶快离开,去找他。 夕月催动真气,却发现丹田被封,一动真气,丹田就传来剧烈疼痛。 丹劫和力劫没解,她还是一个废人。 从听到汾州,她就知道他们在东华西边,后面听到炎州,兴州,银州,她就确定他们在一直往西而行。 因此,夕月猜测郭振华的目的地正是西越。 西越地广人稀,环境恶劣,国家盗匪猖獗,混乱不堪,正是躲避东华朝廷追杀的好去处。 夕月的眉峰向下弯曲着,鼻翼微微颤动,双眼微微眯起,透露出一种决然和坚定的神情。她心中清楚地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进入西越这个地方。因为一旦进入西越,墨铭想要再找到她,简直就是难如登天。 此刻,马车正缓缓地向前行进着。夕月静静地平躺在长凳上,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她已经疲惫到了极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诉说着疲惫和饥饿。每天只能喝几口清水来维持生命,还要忍受幻心赋带来的痛苦折磨。现在,她已经没有丝毫多余的力气去活动,甚至连呼吸也变得异常艰难。 车辕上坐着两个人,一边一个,其中一个叫丁解,应该是这群人的头头。郭振华有什么事都是跟他说的,他也十分听郭振华的话。 夕月虽然躺在车里,却也将这伙人了解差不多,一共二十到二十五人之间,分成三队。 一队负责跟随马车,一队负责保护郭振华,另一队则随即应变,由丁解带领。 夕阳西下,马车缓缓在河边停下。夕月躺在马车里睡着了。郭振华掀开车帘,上车欲将夕月抱下车,夕月双眼睁开,冷冷盯着郭振华。 郭振华面色不改,微微一笑,“你还是这么警觉。” 夕月看着郭振华下车,才用力撑着身子起身下车。远处已经架起三个火堆,每个火堆都有几个平民打扮的人在做饭。 郭振华坐在中间火堆。 夕月抬起脚步向左边较远火堆行去。 夕月到来,让众人一惊。实在是夕月太好看了,再加上夕月现在有气无力,神清恹恹,让人一见便心生怜惜。中间有个年纪小的,看上去刚成年,口水止不住不断往下流。 这些人有很多都是从小被郭宇轩收养,培养成杀手,常年都住在村里,见女人的机会不多。有的甚至连女人是什么样都不知道,这个年纪最小的叫丁七,就是其中一个。 郭宇轩培养的杀手是按照天干地支来命名的,每队九人,按着一到九排序,只有每队的队长才有名字。 例如,丁解就是丁队队长,丁解手下有九人,丁一到丁九,丁七就是其中一人。丁一,又叫丁大,是丁队副队长。 前些时日,丁大带着丁二、丁三、四,出去执行任务,出去后便再也没有回来,现在丁队只有六个人。 其实每次出去执行任务这些杀手都不知道具体任务是什么,有时连队长本人都不知道。 前些时日,郭宇轩带人杀入皇宫,其中就有丁大几人。 丁解感觉浑身不自在,起身用力踢了丁七一脚。丁七反应过来,连忙用衣袖将口水擦掉,低下头,满面通红,直到脖根。 夕月好像没看见一样,在火堆旁坐下,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火上正烤着的兔肉。 夕月实在太饿了,嘴里口水使劲往肚里咽,心里不断嘀咕:还没好,再等一下,再等一下… 第43章 医女秦如霜 周围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傻了。 香味传来… 熟了…夕月伸手一把将兔肉抢到手里,左手探出去就扯烤兔后腿。 啊!夕月的左手如同触电般迅速缩了回去,眼眶中已经开始积蓄泪水。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画面,那是她和墨铭一起烤兔子的情景。那个时候的她也是这样,当她的手快要碰到滚烫的兔腿时,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小手,耳边传来他温和柔软的声音,小心烫。 这个回忆让夕月不禁感到一阵心酸,眼泪也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周围人看着夕月就像一个被烫伤的孩子,泪眼汪汪,满脸委屈。 郭振华走过来,拿过烤兔,扯下一条后腿递给夕月,笑道:“这可一点不像你呀,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矫情了。” 想当年,他们二人行走江湖时,那可是经历了无数次生死考验啊!无论是刀山还是火海,他们都能勇往直前,从不退缩。夕月更是坚强无比,哪怕受伤再重,也从不吭声半句,更别说流泪了。可如今,只是被一只小小的兔子烫伤了,她居然就哭了起来,这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夕月没有理会郭振华,拿过烤兔,独自走到小河边坐下,慢慢吃起兔肉。 郭振华低头看看右手兔腿,抬起手,一口咬下,“嗯,烤的不错。” 夕月却觉得难以下咽,如果不是太饿了,她又需要吃饱,恢复气力,想办法逃走,她是绝对不会吃这么难吃的烤肉的。 和墨铭烤的,差太多了!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吃完烤兔,感觉恢复一些气力,夕月伸手用河水洗了一把脸,顿时感觉,精神了许多。 “这里距西越越来越近,昼夜温差比较大,这里有一张毛毯,你夜里盖着,不容易受凉。”郭振华手里拿着一张深褐色毛毯,上前递给夕月。 夕月眉头微皱,伸手接过,毛毯是必须要的。现在她武功全失,身体羸弱,如果再生病了,她真不知道到,自己何时才能逃走? 果然如郭振华所说,夜间气温骤降,夕月全身一片冰凉,紧紧缩在毛毯里。 后半夜,夕月竖起耳朵仔细聆听,感觉外面一片寂静,除了打呼噜声,便只有轻微的夏风拂过。 夕月掀开车帘,四处张望,正对车门,不远处一棵两人合抱粗的大树,郭振华背靠树干,坐在一块石头上睡觉。其他几个人也都分散开来睡觉。 夕月往远处小路看去,发现两个人影晃动,应该是夜间负责守夜的人。 河边躺着十几匹马,那正是夕月的目标,要想逃离,必须弄到马匹,而且要保证自己有马,其他人没马才行。 夕月现在真气无法调用,轻功也就无法使用,这里不仅除了郭振华,其他人或高或低都有武功,想要从他们手里逃脱,只有她一人骑马才有一丝希望。 只是要撂倒十几匹好马,绝不是易事,唯一方法就是药材,泻药,毒药,巴豆等等 都可以。 一股凉风吹来,夕月放下车帘,躺下盖好毛毯,一切都需要谋定而后动。今晚只是查看情况,确定接下来的任务:搞到药材。 就在夕月放下车帘时,郭振华双眼缓缓闭上,原来就在夕月看到郭振华时,郭振华已经醒了。只不过,他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只是双眼微微睁开,露出两条狭长的缝隙,静静注视夕月的一举一动。 见夕月没有逃走,心里略微松了一口气,尽管他不认为夕月已经放弃逃跑,但心里还是放松不少,甚至还有一丝愉悦。 第二日清晨,夕月躺在马车没有起来,继续睡觉。 郭振华掀开车帘察看,听到夕月呼吸声均匀,确定她没事后。想到昨夜之事,认为夕月没有睡好,就关上车帘,让夕月继续睡。大家用过早餐,装满水带,继续上路。 马车缓缓前行,直到中午十分,夕月才缓缓醒来,正好赶上午饭,用过午饭接着睡。 就这样夕月白天睡觉,夜里观察情况,终于让夕月发现一个情况,那就是戊队的戊三戊四后半夜守夜时,很会偷懒。每次两个人同时守夜一个时辰,而他们两个却会分开,每人只值半个时辰。而且戊四中间还偷懒,睡两刻值两刻。 夕月认为这是一个绝佳逃跑的时机,就是等戊四值班的时候。 时光消逝,又过了两天,终于来到一座城池,丰州丰城。 丰州共有十三城,郭振华此去西越,丰州是最后一州,过了丰州,再往西走,就是哈达漠草原和流金荒漠,两者之间有一条南北走向狭长的绿洲,称为摩崖绿洲。东华五十万魏林军,就驻扎在这片绿洲之内,时刻提防着西越的入侵,镇守着东华西大门。 这五十万魏林军五年前还叫肖林军,主帅正是镇国侯府肖震。夕月也曾亲自到摩崖绿洲看望父亲,最后一次负气离家出走,这一走便成永别。 夕月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靠近西域边关。 真是世事无常。 转眼五年后,她竟会再次来到丰州。 夕月一行人从丰城到哈达漠草原,途中需要经过三座城池,分别是丰城、岩城、沙城。 其中丰城人口最多,秩序最好。沙城人口最少,却最混乱,官府威能还不如普通帮派,平日里打架斗殴是常态,杀人放火才是现实。想在沙城活下去,手上没几条人命,真是比登天还难。 夕月前两次去哈达漠草原走的都是其他路线。丰城她也是第一次来,真是出乎夕月的意料。丰州竟然也有治安良好的城池,真是难得。 郭振华显然也是第一次来丰州,在丰州金银并不值钱,真正值钱的是盐铁,一斤盐一斤金,说得就是丰州。 从丰州往西行,路过哈达漠草原,便是流金沙漠。流金沙漠盛产黄金,许多淘金者前往沙漠淘金,虽然危险很高,却抵不住无本暴力的诱惑,纷纷铤而走险。因此,金银在丰州并不是稀罕之物。 夕月下车前,就用面纱遮住了脸,丰州法度虚设,人们欲望无法得到有效遏止,当街强抢民女,打架斗殴都是常事,夕月现在自然不想多惹麻烦。 进入客栈,夕月直接回房,郭振华吩咐在此停留两日,让大家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夕月身上没钱,直接伸手问郭振华要。郭振华也十分大方,取出两张银票递给夕月,每张一百两,共计两百两。 夕月出去买东西,郭振华跟着一起去,夕月知道对方不放心自己,无法拒绝,只能任其随便。 先找一家服装店,进去购买两套深灰色普通男装,女人内衣和私人用品,整整花去十两。 不得不说,丰州物价真是贵,在皇城,这些东西二两银子就能全部搞定。不过夕月一点不心疼,反正银子又不是自己的。 买完衣服,夕月去药铺买药,郭振华不解,问道:“你生病了?怎么还买药?” 夕月眉头微皱,对郭振华翻了一个白眼,道:“女人的事,少打听。” 郭振华哑口无言,张张嘴,不知该说什么。夕月走到前台问道:“你们这儿有女医吗?我最近身体不适,小腹时不时疼痛难忍,想找个人看看。” 掌柜身体矮胖,八字胡,小眼睛,眯起来还没有花生粒大,正在啪啪打着算盘,头也不抬:“有,不过去给王员外夫人看病了,现在不在。” 夕月直接取出十两银子放在老板桌上问道,“请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看到银子,老板小眼睛看了夕月一眼,道:“马上,你稍等一会儿。” 说完低头继续看账本,嘴里叫道:“傅六...傅六。” 两声结束,一个灰衣小厮从后堂快速跑进来,道:“老板你找我?” 老板还是低头翻看账本“你去王员外家瞧瞧,看看秦小姐忙完没?” “好咧,小的这就去”傅六像一阵风一样,向外冲去。 夕月走到门口一处空地,郭振华跟过去。满脸尴尬,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闭口不语。 夕月乐得清净,心里正在细细盘算逃跑计划。能不能买到药,就看等会儿,那个女医配不配合了? 医馆人真不少,看病的排了长长一队,坐诊大夫是一位满头银发的老者,精神矍铄,神采奕奕,身边还站着一个小女孩,给老人磨墨。小女孩样貌一般,一双眼睛却清秀灵动,招人喜欢。 看着她。夕月想到了霜心,霜心也有一双一样的眼睛。不过霜心眼中还有一丝憨态,是小女孩没有的。“也不知道她和星落怎么样了?”夕月不由喃喃自语。 “什么?星落是谁?”郭振华张口问道。 夕月没想到自己一时不注意,将心里话说出来,眉头微皱,道:“没什么,一个故人罢了。” 郭振华见夕月没有谈下去的欲望,也闭上嘴,静静等待。 过了一盏茶功夫,进来一个白衣少年,身形不高,只到夕月鼻尖处,右手持扇,面色苍白,脚步虚浮,一看就是纵欲过度之人。 少年样貌也算清秀,只是满脸嚣张,破坏了那丝秀气。 男子大叫一声,“刘老胖,你死哪去了?” 大堂立即鸦雀无声。 柜台算账老板,连忙放下手中毛笔,屁颠屁颠跑过来,满脸横肉,堆满谄笑,道:“二少爷,你来了,不知有什么吩咐?” 少年刷一声,将纸扇收起,扇尖在老板滚胖肚子上敲了一下,随意道:“没什么,就是钱用完了,你去给我取一千两过来。” 老板面色犯难,“这,这...” 少年顿时急了,扇子狠狠敲在老板肚皮上,“什么这,那的,你想死呀?快去。” 夕月面色如常。 郭振华眉峰微皱,抬脚准备上去。一道白色身影快速闪入,右手一把夺过少年手中折扇,左手抬起,衣袖轻抚少年胸口,少年身体砰砰砰…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 女子左肩挎着精致黑檀木小药箱,身材高挑,白衣如雪,长发及腰,夕月看不到女子面容,却知道她定然是一位绝代佳人。 傅六急冲冲跑进来,在女子身后站定,气喘吁吁,反观女子呼吸如常,面色平静。 “秦如烟,你想死呀!”少年勃然大怒,上前指着女子破口大骂。 秦如烟冷哼一声,斜看少年一眼。少年身体一哆嗦,身体不由后退一步,张口说道:“你不要以为你武功高,我就怕你,我告诉你这家医馆是我们严家的,不是你秦家的,你不要忘记了,你只是严家一个义女。” 少年语气明显弱了下来,不过说到义女,却已是满脸自得。 秦如烟情绪似乎没受少年丝毫影响,转身说道:“想要钱,回家拿父亲签字来。” 说着望向傅六,问道“是谁要看病?” 夕月这时才看到秦如烟整张脸颊,脸型很美,五官也十分精致有型,只是一道疤痕从左眉梢斜切而下,直到右边嘴角,狰狞恐怖,破坏了整张脸。 真是罪恶的一刀呀!!! 夕月上前,轻轻一笑,道:“是我。” 秦如烟看向夕月,“请随我来。” 说完,转身向二楼行去。夕月跟上,郭振华也抬腿跟上。 二楼有不少病房,秦如烟带二人走到最里侧一间门口,看郭振华一眼,又望向夕月,“你们什么关系?” 夕月:“没关系。” 郭振华:“夫妻。” 夕月眉头微皱,冷声道:“没关系。” 郭振华张了张口,最后不再言语。 “既然没关系,那就在外面等候,不能进来。”说完转身开门,夕月紧随其后,和秦如烟一起进入屋中。 屋里甚是简单,一张桌子,上置笔墨纸砚,靠门一节书柜,摆着几本书籍,再加一张靠椅,一把板凳,再无其他。 秦如烟在靠椅上坐下。夕月在板凳上坐下,主动将右手放在脉枕,秦如烟伸手给夕月号脉,夕月盯着秦如烟脸上疤痕,问道:“伤疤,假的吧?” 秦如烟双眉紧皱,眉头都快挨到一起了,带动脸部伤疤,整张脸看起来更加恐怖,夕月收回目光。 秦如烟牵起夕月左手放在脉枕,双眼微闭,仔细号脉,脸色却更加严肃。 夕月小声问道:“怎么样?我还有救吗?” 秦如烟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再次牵起夕月右手号脉,如此反复三次,才放开夕月,喃喃自语,道:“真是奇怪,这右手脉象分明是中毒脉象,可左手脉象却生机勃然,没有丝毫中毒迹象,真是奇怪。” 夕月心里好笑,她体内的幻心赋,十劫已解七劫,剩余毒素已经无法危害生命。 其实,幻心赋只要不毒入心脉,此毒对身体就是无害的,幻心赋只是让身体机能失去作用,并不会主动危害生命。 所以,幻心赋被人称为天下最善良的毒药。也有人说它是天下最恶毒的毒药,因为它能摧毁人的意志,将人活活折磨死,这种折磨往往不是来自身体上,而是心灵精神上的折磨。 你想想一个人没有五官,不能走,全身无力,武功全失,那会是什么感受?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据传:神心宗曾抓到一个奸细,百般折磨,死不开口,神心宗一位长老脾气上来,和奸细较上劲,发誓一定要研制出一种毒药,要对方生不如死,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长老经过数十年研究,终于成功,研制出十劫毒。可此时,奸细和他都已是白发苍苍的老人。最后奸细服下十劫毒后,还没说感受,就两眼一闭,归西了。长老深受打击,不就也跟着一名呜呼。 后来,十劫毒经过神心宗几代人不断完善,中间改名叫十劫赋,直到神心宗上一任宗主将十劫赋改善完成,最后取名幻心赋。幻心赋才慢慢传遍江湖,现在已经与落神赋并称神心宗两大奇毒。其中落神赋更被称为天下三大奇毒之一。 秦如烟望向夕月,好奇问道:“你知道你中了什么毒吗?” 夕月笑道:“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告诉你,我中了什么毒。” “好,你问?”秦如烟没有丝毫犹豫。 夕月再次望向秦如烟脸上疤痕,道:“假的吧?” 秦如烟面色如常,点头道:“假的。” 说完,眼睛看着夕月,意思很明显,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你该兑现承诺,告诉我你中了什么毒。 夕月也不隐瞒,直接说道:“幻心赋。” 秦如烟一怔,再次拿起夕月右手号脉,问道:“十劫,你解了几劫?”。 说是十劫,其实只有九劫,九劫一解,心劫自解。 “七劫。” “还有两劫,难道是力劫与丹劫未解?” 夕月十分佩服秦如烟的医术,道:“对。” 秦如烟叹息一声,无奈道:“我也没办法了。你这种毒估计只有神心宗才能解。” 夕月回头看了房门一眼,弯腰低声道:“我想买一些泻药和巴豆,你能帮我吗?”说着取出一百两银票递给秦如烟。 秦如烟望了一眼房门,同样弯身小声问道:“是他给你下的毒?” 夕月轻轻点头。 秦如烟眉头紧皱,小声问道:“你需要帮忙吗?” 夕月低头沉思,道:“他武功很高,我怕很难对付。” 秦如烟脸色微凛。 夕月接着说道:“你晚上可以偷偷试一下。他就住在丰田客栈。记着千万不能力拼,他还有二十几名手下,都是杀手出身。” 秦如烟一惊,道:“你这是遇到什么人?这么猛。” 夕月摇头苦笑:“以后有时间再给你讲。” 秦如烟武功高,情商也高,明白夕月话里意思:你我刚刚认识,咱俩关系还没好到,给你说这些事的程度。 秦如烟点点头,道“好。” “我们女人不比男人,身体更加娇贵,你平时不注意,生病了,疼的就是你。”秦如烟开门出去,边走边给夕月说。 夕月紧紧跟在秦如烟后面,急切问道:“那我还有救吗?” 秦如烟白了夕月一眼,道:“你只是身体受了寒,离死还远着呢。” “哦,好,好,呢就好....”夕月拍拍心口,面色也跟着放松下来。 “等会儿,我给你包几顿药,三天一副,喝上半个月,病就消了。”秦如烟面无表情,带夕月下楼。 郭振华默默跟在两人身后,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如烟行到柜台,亲自给夕月抓药,满满五大包,嘴里还不断交代:“好好保暖,不要受寒,多睡觉,养好精神,比什么都好。” “好,我知道了,谢谢秦大夫。”夕月接过药包。郭振华上前准备付账。秦如烟道:“她已经付过了。” “额,好。”郭振华说完转身随夕月一起离开。 秦如烟看着两人背影,心里充满疑问,两人给她的感觉怪怪的,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清。 “算了,今晚先试试他,再说。” 太阳西斜,泻药到手,夕月也没转下去的欲望,直接向丰田客栈行去。 第44章 疤脸双侠 半路遇到两拨人打架,周围挤满看热闹的人群。 夕月远远望了一眼,发现其中一个正是严家药铺那个二少爷,严子淳。 此时的他,头发凌乱,衣服破了几道口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很显然,打架打输了。 另一个人,锦衣华服,个子比严子淳高上一头,身材消瘦,脸色比严子淳更加苍白,甚至可以说是惨白,双眼乌黑深陷。左侧脸颊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黑痣,十分突兀。脸色却更加嚣张,鼻孔朝天,一双厚唇向外翻,露出发黄的门牙。 呕…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严子淳推开扶着他的护卫,指着对面男子,放声大叫道:“钟才源,你等着,我找我姐来,看她不打断你的腿。” 钟才源脸露惧色,道:“严子淳,你这个窝囊废,只会找女人帮忙,你自己能有点出息没?” 严子淳满脸潮红,指着钟才源,颤抖道:“你,你...” 钟才源一把打落严子淳右手,嘲讽道:“你什么你,没用的废物,我懒得和你计较,我们走。” 说完转身就走。 严子淳全身颤抖,一把夺过护卫手中匕首,冲到钟才源背后,匕首长驱直入,刺穿钟才源单薄如纸的腰腹。 周围一片寂静… 片刻后,众人大叫着四处逃散,嘴里还不断喊着:“杀人了,杀人了。” 片刻,热闹的街道,便空空如也。 夕月不想惹麻烦,也快步离开。 严子淳看着倒地的钟才源,一个寒战,猛然惊醒,手中匕首跌落在地,转身疯狂向家中跑去。 晚饭后,夕月回到房中,躺在床上发呆,思绪如飞,墨铭身影在眼前不停变换。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就像郭振华说得那样。她变得脆弱、矫情、甚至喜欢落泪。 想着想着,秦如烟身影乱入,她应该不会来了吧! 毕竟严子淳杀了人,对方身份应该还不简单,她应该正忙着处理此事。 夕月一点没猜错。严家在丰城只能算是一个有点财力的药材商,在丰城开了几家药材铺,挣了一些钱,整体实力一般,没有任何家庭背景。 钟才源钟家,在丰城实力可不一般。其二姑是丰城城主夫人,三伯是魏林军一名都尉,手下掌管五千兵马。 所以说钟家在丰城家大势大,甚至整个丰州都有一席之地。 按理来说,钟家和严家实力并不在一个层面上,这就要说到钟才源父亲钟信利。 钟信利是钟家现任家主钟云航的外室所生,虽然后来认主归宗,却也只是一名庶子,没有太高的家庭地位。后来承蒙家族庇佑,开了一家茶庄,生意还不错。 钟才源是钟信利独子,从小娇生惯养,才养成他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性格。不过钟才源很清楚自家势力,只和与自身实力相当的一群人一起玩闹。这些人大多数有钱无势,又畏惧钟家权势,对钟才源都是毕恭毕敬的。当然其中也有一些刺头,严子淳就是其中一个。 今天,两人在百花楼,为了一个叫灵狐的妓女疯狂叫价,结果严子淳身上钱不够用,才跑到药铺拿钱被秦如烟赶出来。 回去路上,正好碰到钟才源搂着灵狐路过,见严子淳没拿到钱。钟才源便各种嘲讽。严子淳不堪欺辱,双方大打出手。 结果很显然,严子淳不敌落败,就发生了后面严子淳的杀人事件。 钟家书房,钟信利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述说儿子被杀一事。 钟云航年过花甲却依旧容光焕发,灰白色头发梳理得一丝不乱。 钟云航子嗣众多,到了孙子这辈,更是多不胜数,不过他对钟才源也是不错的,时常慰问。 原因无他。钟才源始终是他最爱女人的孙子,尽管不能给她名分,只能以外室的身份养着她,她依旧是他最爱的女人。 因此,钟信利虽然是庶子,在家族没什么权势,过得却十分富足。 现在,钟才源死了,虽然对于整个钟家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损失,但对于他钟云航个人而言,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毕竟那可是他最爱的女人的孙子啊!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心中充满了悲痛和愤怒。 他没想到小小的严家,一个普通的商户家庭,竟敢挑衅他们钟家,杀害他的孙子。这简直就是一种侮辱和挑衅,让他感到无比的愤怒和羞辱。他绝对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必须要让严家付出代价。 钟云航决定立刻采取行动,他要让严家知道他们钟家的厉害。他要让严家为他们的所作所为后悔莫及。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钟家是不可侵犯的,任何敢于挑战他们权威的人都将受到严厉的的惩罚。 半夜,一群黑衣人,持刀冲入严府,尽管严府已经严阵以待,集合所有下人应敌,不过终究只是平民百姓,虾兵蟹将,在真正的杀手面前,不堪一击。 下人打着打着看情形不对,转身一哄而散,严家瞬间只剩下本家六人,严氏夫妇,三个儿子,以及一个养女秦如烟。 秦如烟一马当先,手持长剑挡在众人面前。 八名黑衣人也不废话,将秦如烟围住,展开合击。双方你来我往,战斗十分激烈,八人功夫与秦如烟相比差上很多。可她架不住人家人多,八打一,而且八人明显还结有剑阵。虽不高明,配合却相得益彰,秦如烟慢慢处于下风。 秦如烟躲闪不及,背后被一名黑衣人用长剑划伤,鲜血直流,紧接着胸口长剑刺来,秦如烟慌忙抬剑抵挡,身体顺着劲力高高跃起,落在八人剑阵之外。 秦如烟深深看了一眼,严家长子严子辰,见对方眼中满是担忧,心中闪过一丝甜蜜。也许这辈子她都没机会将心意告诉他了。 秦如烟长剑一抖,直刺而出,面对对方直刺胸口的长剑,身体略微右移,对方长剑刺穿秦如烟左肩,秦如烟剑锋却刺穿对方咽喉,秦如烟身形快闪,杀入人群,如饿狼濒死的反扑,凶狠不要命,对方剑阵一破,再被秦如烟用力一冲,顿时乱作一团,秦如烟长剑划过一个一个人的咽喉,对方身影不断倒下,最后只剩两人,瑟瑟发抖,身体不断后退。 秦如烟提剑上前,一个踉跄,单膝跪地,鲜血不断从口中溢出。秦如烟双手紧握剑柄,脑袋传来一阵眩晕,身体摇摇欲坠,这是失血过多造成的。 两名杀手一看机会来了,对视一眼,提剑缓慢向秦如烟走去,就在靠近秦如烟时,一道白色身影挡在秦如烟身前。严子辰,长身玉立,腰杆笔直,眼中视死如归。 秦如烟怔怔看着眼前的身影,眼见黑衣人长剑已经刺出,秦如烟猛然起身,将严子辰推开,长剑刺穿秦如烟右胸。秦如烟右手长剑刺穿对方心脏,秦如烟再也站立不稳,身体直直向后倒去,却落在严子辰怀里。 严子辰双眼通红,泪水不断滴落,“你又何必为了严家.....。” 长剑从严子辰后背穿胸而出,秦如烟用力想抬手想阻挡,却没有一丝力气。长剑抽出,严子辰趴在秦如烟身上,嘴里喃喃道:“我,我终于可以去找,找水儿了。” “原来你从来没忘过她呀”秦如烟缓缓闭上双眼。 周围响起短暂的惨叫声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秦如烟再次睁眼已是三日之后。夕月就坐在对面,秦如烟想起身,被夕月伸手阻止了:“你伤势很重,不要乱动,最好也不要说话。” 秦如烟双眼定定看着夕月,眼中充满疑问。夕月知道她想问什么,先拿起水袋摇了摇,秦如烟微微点头。夕月小小给秦如烟喂了一口水,才说道:“那天晚上我想到你可能出事了,就想去看看,结果不认路,等四处打听赶到时,已经晚了,只有你一个人还有气息,其他人都死了。” 那天半夜,夕月突然猜到严家可能出事了,就立即起身出门,郭振华自然跟上。 夕月的计划就是:如果严家真的出事了,就让郭振华出手帮忙。可最后还是晚了一步,她意识到的时间太晚了,不认识路也耽误一定时间。 秦如烟缓缓闭上眼睛,脑海里想到严子辰为她挡剑的情形,以及最后那句:“我终于可以去见水儿了”。 心里黯然。 她本是江湖一个独行侠,七年前,被囚山四虎盯上,一路拼杀,对方团灭。她身受重伤,晕倒在地,被上山采药的严子辰救回了家。 为了报答恩情,她自愿留下保护严家。严氏夫妇有三子,却没有女儿,就收她做了义女。她很小便漂泊江湖,孤苦无依,听到对方要收自己做女儿,心里欣喜万分,就答应了下来。严家夫妇对她确实不错,不比亲生女儿差。 秦如烟心里始终对救回自己的严子辰心存感激,时间久了,感激也就慢慢变成了喜欢。 可严子辰自幼便有婚约,两人婚后也十分恩爱。只是好景不长,仅仅半年,严子辰妻子卞秋水就病逝了。自此以后,严子辰一直未再娶。 秦如烟遇到严子辰时,卞秋水已经去世多年了。秦如烟原本想表达自己的心意,可每次看到严子辰书房挂着卞秋水的画像,就知道他从没有忘记过自己的妻子。她敬佩他对妻子的专情,她只能将这份感情深埋心中,从未表明。 杀手上门时,她没想太多,她只想尽力保全严家,严子辰说:“她不必为严家...” 确实,凭借她的武功,她一个人离开,轻而易举。 可她必须那样做,因为她已经将严家当成自己的家了。 昨晚戊四值班,夕月原本打算逃走的,可秦如烟是她救的,到现在还没有醒,她自然无法离开。她可不认为郭振华会一直带着秦如烟。 经过两日的休养,秦如烟身体明显转好,甚至可以起身走路了,这两天的相处也让两人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 小河边上,秦如烟静静坐在一块大石上,夕月到河边将水袋打满递给秦如烟,问到:“你脸上的伤疤怎么做的?看上去和真的一模一样?一点不像是画上去的,也不像人皮面具。” 秦如烟接过水袋,喝了小半口,苦笑道:“我师傅曾被男人欺骗,容貌被毁。她说男人都是忘恩负义,贪恋美色之辈。她就用特殊颜料在我脸上画下这个伤疤,并告诫我,只有遇到不介意我的容貌,而且愿意娶我的人,我才能将疤痕洗掉。” 夕月一听顿时来了兴趣,低头小声问到:“这个颜料好配吗?” 秦如烟看了夕月一眼,夕月一身深灰色男装,脸上一直带着面纱,心里便明白了夕月的想法,点头道:“不难,药材一般药铺就有,只是价格不便宜。” 夕月欣喜道:“那你能为我画一个和你一样的疤痕吗?以后我们就叫做…疤脸双侠。哈哈哈....”夕月拍着秦如烟肩膀,笑的前俯后仰。 秦如烟脸上也浮出一抹笑意,只是配着伤疤,看上去可怖异常,可夕月却越看越喜欢,恨不得现在就在自己脸上画上一道一模一样的疤痕。 再过一日,一行人终于赶到岩城,顺利入住百福客栈。 夕月直接找郭振华拿钱,郭振华十分大方,直接掏出五百两递给夕月,顺便也递给秦如烟五百两。 秦如烟摇头拒绝。 夕月接过,递给秦如烟,道:“这钱都是严家的钱,那晚我们虽然去晚了,他却收获颇丰,将严家金库洗劫一空。” 郭振华面露苦色,心里直叫:这不都是你的主意吗?现在竟然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 秦如烟眉头微皱,接过银票放在怀中,道:“严家家财颇丰,以后我的一切花销都归你了。” 郭振华微微一笑,表示小意思。 秦如烟身体还没完全好,不想走动,写下两个药方递给夕月,道:“这个是颜料配方,你去买药回来,我就能配置颜料。这个是清洗药方,照上面买齐药材,研成粉末,倒入温水,就能将颜料洗掉,你记好了。” 夕月接过,将两张药方记好,然后转身出门将颜料药方递给门外杀手。让他们去买药材。 杀手将药方拿给郭振华查看,郭振华详细看后问道:“她又说干什么用没?” 杀手摇头道:“没有” 郭振华亲自拿着药方到药铺抓药,并询问:“大夫,这个方子是干什么用的?” 老头子大夫,医术在岩城首屈一指,仔细查看药方后,将药方拍在桌上“这什么药方?狗屁不通,你抓不抓药?” 看来,老头子不仅医术高,脾气也高。 郭振华道:“抓,就按这个方子来。” 老头没好气将方子丢给柜台药童。 郭振华掂着十几包药材出来,满脸黑线,区区几包药材,竟然花了三百多两。 这俩败家娘们,照她们这样花,严家那点家财,还真花不了多长时间。 回到客栈,夕月秦如烟已经洗完澡,在二楼点了满满一大桌菜,吃的津津有味。 郭振华心口狂跳:这真是造孽呀!!!你说你没事救秦如烟干什么? 夕月一个人也折腾不起来。现在好了,真是朋友多了好办事,祸害起来,也真是... 无话可说。 见郭振华回来,夕月两人也吃得差不多了,直接掂过药包回房。临走时,还留下一句话:“念你辛苦,饭菜已经备好,你慢慢享用。” 看着满桌狼藉,郭振华脑袋一阵发蒙,强忍怒气,心中不断自我安慰:还好,还好,再过一城,就没有城池,也没有客栈,她们想祸害,也没有机会了。 哈哈哈... 回到房中,秦如烟当着夕月的面边做边讲解。夕月听了一会儿问道:“照你这么说,你给的药方,是制不出颜料的?” 秦如烟手上不停,道:“当然了,这个药方也是我师父耗时两年才研究出来的,怎么可能轻易传出去。” 夕月看着秦如烟,小心问道:“那你讲给我,就不怕…” 秦如烟摇头道:“不怕,一嘛,你我都是女人。二嘛,你我是朋友,我相信你不会外传的。” 夕月怔怔看着秦如烟,心里喃喃自语道:朋友、朋友... 秦如烟还在低头研磨药材,没有注意到夕月表情。夕月面上浮出笑容,光彩夺目,笑道:“这个当然,我肯定不会外传的。” 两人一起动手,忙到后半夜,看着铜镜里模样,秦如烟笑着问道:“怎么样?还满意吧?” 夕月笑道:“当然满意,我宣布疤脸双侠正式成立。” 秦如烟笑的前俯后仰,道:“你还真想做疤脸双侠呀?” “那当然喽!” “好吧,我就随你好好疯一回吧。” 第二日大早,二楼早餐...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中,夕月当众宣布:“大家早上好,在下夕月,这位是秦如烟。我在此宣布一件江湖大事:即日起,疤脸双侠正式成立。为了纪念这一江湖盛事,我决定今日客栈所有早餐由这位公子请客,大家鼓掌。” 周围立即响起雷鸣般掌声。 郭振华满头黑线,等夕月坐下,才怒色问道:“你们疤脸双侠成立,关我什么事?凭什么我请客?” 夕月拿起包子咬一口,道:“没办法,虎落平阳被犬欺,我没钱。” 郭振华气的全身发抖。夕月竟然骂他是狗,真是出力不讨好,出钱还被骂。郭振华强压火气:“好好好…我说不过你。我就不信到了西越,你还能这么开心。” 夕月呼噜喝一口小米粥,不理会郭振华。其实夕月心里乐开了花,她故意成立疤脸双侠,并将自己名字说出,就是希望能在江湖中传开,然后传到墨铭耳里。 幸好郭振华没有发现。 郭振华轻轻拍了拍胸口,那里正是他昨天买药的药方。这种药方,说不定将来能派上大用场。一顿早餐,值了。 离开时,郭振华在柜台留了一百两,说是请今天所有人吃早餐的钱。 老板喜不自胜,连忙躬身行礼:“谢谢疤脸双侠。” “不用谢,这是应该的。”夕月说完和秦如烟一起当先走出了客栈。 郭振华跟在后面急得想跳脚。钱我掏,给你庆祝,最后连个谢都没有,还说我是狗。 这真是... 哎,无话可说。 有了疤痕,夕月也不再戴面纱。再加上一身深灰色男装,往大街上一站,不用说勾人心神了,不把人吓跑就是好的了。 夕月与秦如烟,一男一女,脸上疤痕一模一样,站在一起,真是天生地设的一对。于是两人就假扮夫妻,号称疤脸夫妇,疤脸双侠。 第45章 求佛 夕月知道郭振华一直在暗中监视自己,她没法在路上留下暗号,只能在沿途在客栈住房留下记号。记号就在屋内门梁上,正是东野荒城玄影留下的记号:一个箭头,尾部带着一个圆圈。 夕月不知道墨铭能不能发现。她留的第一个记号在丰州丰城丰田客栈,丰州距京华何止千里。 墨铭可能已经想到是郭振华将她抓走,可他怎么知道她会被带到哪里呢?茫茫天地,他该去哪儿找她呢? 接近沙城,空气越加干燥,风声也越来越大,空气中充满沙尘。 夕月躺在马车里睡着了,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她看到墨铭竟然对着一尊佛像下跪,苦苦哀求,求上天给他指一条明路,一条找到她的明路。 她心疼地看着他,心如刀绞,泪流满面,用力摇头:“不,不要,铭,不要,不要跪......” 墨铭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无助:“上天,请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找到她?请给我一点提示吧!”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执着和坚定,仿佛只要能找到她,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夕月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触摸他的脸庞,但她的手指却穿过了他的身体,如同空气一般。她感到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泪水不停地流淌着,模糊了她的视线。 “铭……”她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思念和爱意。夕月感到自己的心像是被撕裂般疼痛,她知道这只是一个梦境,但这个梦却让她疼,让她痛,让她哭… “铭” 秦如烟静静看着夕月,眼里也有泪光盈动,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夕月了。 她想:夕月心里一定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人,可以让她哭,让她笑,让她不顾一切,可她却不愿意对任何人提起。 夕月猛然坐起,双眼瞪得大大的,满脸都是惊慌失措的表情,仿佛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般,双手紧紧抓住毛毯,用力将其裹在自己身上,试图寻找一丝安全感。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惧,嘴巴也不听使唤地哆嗦着,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不,不要,不要跪……”那声音微弱而颤抖,带着深深的恐惧和无助。 秦如烟也第一次见夕月反应如此强烈,如此害怕,连忙上前将夕月紧紧抱在怀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都是梦而已。” 车帘掀开,郭振华看着夕月,眼中有一丝疼痛一闪而逝。 秦如烟冷冷问道:“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见郭振华只是咬紧后槽牙,不作回答。秦如烟伸手将车帘用力拉下,将郭振华隔绝在外。 夕月声音响起,沙哑异常:“如烟,我没事了。” 秦如烟将夕月放开,伸手帮夕月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道:“我不知道你口中的‘铭’到底是谁。不过,既然你那么痛苦,何不将他忘记了呢?” 夕月摇摇头道:“不,他是我的未婚夫,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的。”说着说着泪水再次滑落。 秦如烟连忙劝慰:“好,好,不忘就不忘。” “嗯,不忘”夕月双臂抱紧小腿,下巴放在膝盖上,整个人呆呆的,良久才问道:“如烟,你说,一个人为了你,向别人下跪,你是不是应该开心呢,他是那么…那么的爱你。” 秦如烟整个人愣了一下,她还真没遇到过这种问题,也没经历过,连感情也是单相思,想了一会儿,不确定道:“应该是吧。” 夕月笑了,右手抬手抹了抹眼泪:“我就遇到了这样一个人。” “你未婚夫吗?” “嗯,他是一个智者......” 夕月将她和墨铭的事缓缓道来,只是关于她和墨铭的真实身份,被她特意隐藏了。 夕月的语气十分温柔,仿佛沉浸在回忆之中:“他总是默默地陪伴在我身边,给我最温暖的拥抱。他会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帮我解决所有的难题。他会在我伤心的时候安慰我,给我力量。” 秦如烟却早已泪流满面,如果夕月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哪怕这个男人跪拜的是神佛,那也是爱到了极致。 ...... 东华寺,玄影怔怔看着那个下跪的黑色人影,双腿一软,缓缓也跟着跪了下去。他心中的神,最终还是给那个虚无缥缈的神下跪了... 玄影双膝及地,跪着行到墨铭身后,匍匐在地,颤声道:“公子,他帮不了你。” 墨铭仰头静静注视金色大佛良久,缓缓起身道:“玄影” “在” “通知赤影....” 玄影一惊,“公子,你是...” 墨铭抬头仰望佛头,“既然神想天下大乱,我就助他一臂之力吧。” ..... 秦如烟伤势已经好了八成,身手已经不受影响。夕月将自己的逃跑计划告诉了她。秦如烟表示愿意帮忙,因此夕月就不用等到戊三戊四值班了,以秦如烟的身手,绝对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值班人制服打晕。 今晚,休息的地方没有河流,是一处荒野山坳,可以很好的躲避风沙。马匹全拴在远处小树林里,两人掀开车帘仔细查看四周情况。郭振华还是靠在马车正对面一块巨石上睡觉,左边便是小树林,右面有一条小路直通上方大路。两个值班,丙五背靠小树,丙六坐在石头上,两人有一句没一句,低声聊天。 夕月和秦如烟对望一眼。夕月先跳下马车,手拿巴豆粉、泻药粉,向小树林走去,丙六连忙跑过询问情况。夕月微微一笑,脸上疤痕狰狞可怖,将丙六吓了一跳,也幸亏他是杀手,手上还有几条人命,心理素质不错,不然真叫了出来。 夕月故意双腿不断扭捏,道:“我内急,想去小树林里方便一下。” 丙六看着夕月高挑的身材,再想到夕月的真实面貌,心里一片火热。大家私下都在讨论说夕月是桃花坊花魁,这不就是妓女嘛。丙六越想,欲念就越强,胆子也就越肥。他可不是没碰过女人的小白,妓院也去不少次。 夕月身子快速向小树林跑去,丝毫没注意到,丙六就跟在身后。等夕月跑到一棵树下,正准备回头查看情况,丙六直接从夕月背后跃起,将夕月扑倒在地。 夕月武功全失,反应不及,双手手掌猛得撑在地上,用力翻过身来,右手从袖口摸出三枚银针,用力刺入丙六脖颈,随后右脚用力踹在丙六小腹。丙六身体滚落一旁,看到丙六背上流星镖,眉头微皱,转头一看,远处一道黑影背靠大树,正冲她微笑,不是郭振华又是谁。 夕月用力起身,伸手从丙六脖颈取下三枚银针,轻轻一甩,血滴飞落,银针纤尘不染。夕月重新将银针收入袖口,向马车行去。 众人都已经醒来,全部静静注视着夕月。夕月面无表情,走到马车,秦如烟摊开两只手,道:“我刚下马车,他就站了起来。” 两人爬上马车,夕月脸色凝重道:“看来他一直都在监视着我们。” 秦如烟点点头,拉起夕月双手,发现手心在向外渗血,连忙取药给夕月上药。 车外响起郭振华的声音:“既然大家都醒了,准备一下,上路,争取今日就到沙城。” 马鸣声响起,马车缓缓上路。 夕月和秦如烟一觉直接睡到中午。 午饭时分,突然刮起大风,漫天灰尘,二女躲在马车安心吃饭,其余人只能放弃吃饭,继续上路。 夕月双臂撑开,长腿展开架到对面长凳上,扬起水袋喝了一口水,随口问道:“如烟,你去过摩崖绿洲吗?” 秦如烟学着夕月样子将腿架到夕月长凳上,双手轻轻捶打大腿,道:“没去过。你去过没?” 夕月背靠车壁,双眼眯起,神情慵懒,道:“去过两次,不过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现在都忘记了。” 秦如烟面露好奇,问道:“你怎会跑到那里?” 夕月平静说道:“以前有个老头,总说哪里这个好,那个好,有山有水,让我去看看。然后我就去看了,也就那样。” “老头,谁呀?你亲人吗?” “嗯,我老爹” “哦,那他现在还在那儿吗?” “不在了,跑无妄山去了。” “好吧...” 秦如烟静静靠着车壁,喃喃自语道:“你爹让你去哪儿,主要是想见见你,你还有爹爹,有时间多陪陪他。不要像我,从小就不知道亲生爹娘是谁,认了义父母,也没能保护好她们,我真是太没用了。” 秦如烟说着,双眼发红,泪水不自觉流了下来。 夕月起身拉起秦如烟双手,安慰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用自责,这也许都是命吧,不然也不会有‘命运’一词了。” “也许是吧...” ..... 丰州自古混乱不堪,马贼横行。 夕月一行人进入丰州以来,却一路平安顺畅,不要说遇见马贼了,就是连个劫道的都没有,真是奇怪。 郭振华运气也真是好,夕月心里愤懑不平。 下午时分,马车慢慢停下,夕月掀开车帘,戊雄带着三个人骑马跑回来,道:“公子,前面有马贼,正在围杀一名女子。” 夕月心里嘀咕: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郭振华面不改色,问道:“马贼有多少人?” “一共三十多骑,五十人左右,个个手握长刀,杀成一片。”戊雄现在还心有余悸,后面三人也是脸色煞白,眼中充满恐惧。 丁解勒马上前两步,道:“公子,这伙马贼实力不小,我们没必要和他们硬碰硬,等他们走了,我们再过去吧。” 丙队队长丙业也上前劝道:“是呀,公子。我们还是先躲一躲吧。” 夕月坐回车内,掏出一把瓜子递给秦如烟,秦如烟接过,问道:“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夕月嘴角扬起,“他又不是傻子,肯定不会遇事不...” “好,将马车赶出大路,我们到那片小树林休息片刻。戊雄你带人时刻监视马贼动向,他们一走,马上回来报告,”夕月话还没说完,郭振华声音从外面传来。 夕月感慨叹息一声。 秦如烟看了夕月一眼,抿嘴一笑,问道:“怎么了?突然这么叹息?” 夕月摇头苦笑道:“我是叹息,我和他都变了,都不再是当年那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客了。” 秦如烟笑道:“你还以为你是江湖中人吗?” 夕月醒悟道:“说的也是,江湖人管江湖事,我已经退出江湖了。” 秦如烟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正经说道:“你错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的地方就是江湖,你就是江湖,你退出的了吗?” 夕月摇头淡笑:“你以为笑傲江湖呢?” 秦如烟哈哈大笑,道:“笑傲江湖有什么不好?” 夕月道:“笑傲江湖需要实力,你有吗?嗯…天剑宋秋蒙武功够高了吧,他笑傲江湖了吗?不还是整日闭关,生怕天下第一被人抢了。这世道哪真有什么笑傲江湖。” 秦如烟问道:“那你当初为什么游走江湖?” 夕月磕了一个瓜子,道:“这不是年轻不懂嘛,以为江湖里自由,无拘无束。结果什么都没有,自由没有,安全没有,朋友也没有,仇人倒是不少。” 秦如烟叹道:“也是吆!还真是: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 夕月笑道:“这句话倒是真的,” 两人举起酒袋,在车里慢慢畅饮。 大约过了两刻钟,戊二戊三回来报告:“公子,马贼已经离开了。” “好,准备上路。” 马车重新回到主路,行了半刻钟,戊雄骑马回来,道:“公子,马贼已经走了,那名女子也被马贼带走了。不过她的武功还真是高,一番拼杀,斩了十几个马贼。” 夕月掀开车帘,看到前方道路中间躺着十多具尸体,应该就是戊雄口中被女子斩杀的马贼。 马贼速度快,来去如风,而且马贼普遍比强盗武功高,对方又那么多人,能杀十几个,那个女人武功确实不错。 让夕月出手,也就是半斤八两。 郭振华点点头,没有发表观点,快速向前面行去。 前方道路宽敞平坦,马车行驶十分稳当。又行了五里地,前面出现一块密林,郭振华心里有一丝不好的预感闪过。 三四十匹大马从林中冲出将他们团团包围,马贼围着他们手里长刀不断挥舞,嘴里不停呐喊啸叫。 夕月环顾一周,马贼人数增多了,竟有六七十人,看来马贼老窝就在附近。 郭振华眉头微皱,勒马上前,马贼停止呼喊,中间踏马走出一个光头大汉,身披白色马褂,胸口长满黑毛,背负斩马大刀,胯下黑色大马,威风凛凛,大汉驱马来到郭振华两丈外。 背后一个八字山羊胡的中年瘦子,勒马行到大汉身边,冷声道:“这位是我们七煞堡三当家雷煞,你们已经踏入七煞堡的地盘,想过去,男人每人一万两,女人全部留下。我们七煞堡做事很讲规矩,绝不多要,也绝不少要。给你们一炷香考虑,过时全都得死。哈哈哈…” 周围马贼也跟着哄堂大笑起来。 夕月眉头微皱,比起落入马贼之手,她更愿意跟着郭振华走。 秦如烟双眉颦起,面色严肃,右手紧握长剑,已经做好打斗准备。 郭振华勒马走向马车,马贼满脸冷笑,也不阻止。郭振华看向夕月,眼中犹豫,无奈,心疼,悲哀…等,多种情绪夹杂在一起,最后清淡一笑 ,道:“如果还有别的选择,我一定不会放你回去的。” 夕月眼中充满喜色,嘴角微微上扬,看着郭振华,没有说话。 郭振华手刚伸到怀中,一只箭矢破空向郭振华后背射来,郭振华猛然跃起,箭矢去势不减,钉在马车车壁上。 郭振华刚落地,一柄长剑直刺郭振华胸口。郭振华身形暴退,长剑出鞘,与来人战在一起。 郭振华看到来人,心里大惊。夕月也是心中狂跳。 鬼煞,七煞门门主,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名字。 当年,夕月曾和郭振华合力歼灭七煞门,鬼煞被郭振华长剑穿心刺死。 他怎么可能没死? 而且武功好像比以前更高了,当初鬼煞使用的是一口九环大刀,现在竟然改用长剑,威力竟比大刀更强。 雷煞驾马赶过来大喊道:“大哥,发生了什么事?” 鬼煞手上不停,嘴里大喊道:“将他们全部抓起来,反抗者,杀。” 郭振华身形不断后退,已经落了下风。 雷煞对着马贼大叫:“抓住他们,胆敢反抗者,杀。” “杀,杀...”马贼向夕月等人冲杀而来。秦如烟刚想拔剑出去,被夕月按住:“先静观其变,不要硬拼。” 自己武功全失,对面马贼有六七十人,鬼煞武功还在郭振华之上,他们这边虽然有二十几个杀手,却完全不是对方的对手。 为今之计,只能隐藏实力,静待时机。 果然,杀手很快便死了一半,其余也全被制伏。三个队长,丙业身死,戊雄左臂消失,丁解左胸受了一刀,鲜血直流。 郭振华本就处于下风,现在手下被制伏,更加心烦气躁,剑法也就乱了起来。 鬼煞抓住机会,右手长剑突然换到左手,一剑刺在郭振华右肋,郭振华身体踉跄后退,鬼煞身体急速跟上,将长剑架在郭振华肩上,郭振华长剑驻地,用力支持着身体。 鬼煞冷声道:“江落痕,你做梦都没想到我没死吧,你和肖盈灭我七煞门,我要将你们碎尸万段,说,肖盈现在在哪?” 郭振华脸色苍白,双眼直直盯着鬼煞,沉声说道:“你不可能是鬼煞,我已经将你一剑穿心了。” 鬼煞哈哈大笑,左手用力猛然扯开左胸衣襟,露出胸口一道狰狞可怖的伤口,触目惊心,鬼煞咬牙切齿道:“你没想到吧,我身体异于常人,我的心长在右边。” 郭振华腹部血流不止,身体摇摇欲坠。鬼煞收起长剑,大声道:“将他给我绑了,运回堡中,哈哈…。” 马贼见夕月和秦如烟脸上疤痕恐怖吓人,也没有心思再动两人,将两人上身捆绑,带回堡里。 回去路上,雷煞很纳闷,不知鬼煞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就问道:“大哥,你不是正处理那个女的吗?怎么突然跑来这里了?” 鬼煞脸色铁青,无奈道:“还能因为什么,老二又犯病了,我只能躲着她。我没地方去,就想着好久没劫道了,就过来找你了,只是没想到竟然遇到了以前的仇人,真是天助我也。” 雷煞也跟着哈哈大笑,道:“这说明大哥运气好,上天也想大哥报仇雪恨呀。” 鬼煞恨恨说道:“只要问出肖盈下落,我就将江落痕拆骨扒皮,丢入油锅,炸成麻花,晒成肉干,到时候分给大家当干粮吃。” 夕月听后,心里一阵胆寒。这鬼煞还是那么变态,喜欢将人炸成麻花。不过,现在变态更加升级了,竟然敢吃人肉了。 周围马贼非但不觉得恶心害怕,反而哄堂大笑,跃跃欲试。 果然,七煞堡还是以前的七煞门,作恶多端,杀人如麻,邪恶无比。 郭振华伤口被简单处理,保证不死。 七煞堡果然距离不远,鬼煞还是喜欢将大本营建在大山里,依山傍水,盖木屋,挖山洞,一切都取自山林。 原本,夕月要被关入男洞穴,夕月表明自己女子身份,就和秦如烟一起被关入山洞。洞里七八个女人,衣不遮体,浑身伤痕,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夕月二人在山洞洞口坐下,山洞被铁质栅栏门锁着,铁筋有小孩手臂粗,根本无法用武力打开,门口有两名守卫,远处设有三个哨塔,时刻监视着整个山寨。想逃出去,困难很大。 郭振华被关在单独山洞,进去时看了一眼隔壁山洞。 里面关着一名白衣女子,长发遮脸,看不清样貌,坐靠在墙壁上一动不动,分辨不出死活。 第46章 七煞堡 七煞堡主屋大厅,鬼煞独坐于高台之上,神情冷漠。雷煞端坐在左侧首位。 右侧首位则坐着一名女子,全身包括整张脸都裹在黑布里。此人正是七煞堡二当家,阴煞。此人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她还有一个变态嗜好,就是喜欢虐杀女人,越漂亮,越难逃她魔掌。 鬼煞看向阴煞冷冷开口:“老二,你想要那个女人,我可以交给你,不过你也得给我办件事。” 阴煞阴恻恻笑问道:“什么事?”声音尖锐、刺耳、难听,让人不由全身打哆嗦。 鬼煞眉头微皱,寒声道:“有个男的叫江落痕,你需要从他口中问出一个人的下落。” “什么人” “肖盈,你记清楚了,她叫肖盈,是个女人,她和江落痕都是我的仇人,我要将他们一起挫骨扬灰。”鬼煞咬牙切齿,说到最后,已经是满脸杀意。 “好,这件事就交给我了。”阴煞说完,身形化成一道黑影消失在大厅。 夕月背靠石壁,双眼眯起,形成两道狭长的缝隙。刚刚,她看到郭振华被关在五丈开外的一个山洞里,两人之间还隔着三个洞穴。 解药就在郭振华怀里,她必须想办法尽快取来。否则,解药一旦破损或丢失,想要再解毒就难如登天了。 阴煞听闻又抓了两个女的,亲自跑到洞口查看,看到夕月与秦如烟脸上都布满恐怖疤痕,冷哼问道:“你们都是什么人?”声音尖锐难听,让人浑身难受。 夕月脑海飞快转动,面露惧色,悲伤说道:“我叫夕月,是江落痕的妻子。求求你了,他被你们打伤了,你们快给他治伤吧!” 阴煞满脸狐疑,蹲下右手死死扣住夕月下巴,仔细观看夕月面颊疤痕,见不像是假的,便厉声说道:“你在说谎,就你这副模样,他能看上你?” 夕月满脸通红,眼角见秦如烟缓缓起身,准备从后背偷袭阴煞,被夕月用眼神阻止。夕月双手欲要握着阴煞手腕,反被阴煞左手抓住,接着夕月感觉一股真力进入体内,阴煞力气极大,她无法撼动分毫,只能张口沙哑道:“我是和他结婚之后才被毁容的。” 阴煞抓住夕月手腕,便直接探视了夕月内息,发现夕月内息孱弱凌乱,不是练武之人,心里便放下了戒备。不过,这也是夕月故意为之,目的就是让阴煞确定自己没有武功,从而对她完全放下警惕戒备之心。 阴煞故意加强力度,夕月手腕被阴煞捏的生疼,夕月小脸发白,身体止不住微微颤抖。 阴煞低头仔细观察夕月五官,发现夕月脸上如果没有疤痕,确实是一个难得的美人,也就相信了夕月的话。心里却露出一个诡异变态的想法,松开夕月下巴,嘲弄问道:“你很爱你丈夫?” 夕月趴到地上,剧烈咳嗽,眼角挂着泪珠,点头道:“是的,请你给他治伤吧!你们不要再伤害他了,求求你们了。” 阴煞哈哈大笑:“你放心,我非但不会杀他,而且还会成全他的好事,等会儿,你也会有好戏看呢!哈哈哈...”阴煞说完,起身对门口马贼吩咐道:“将她带走。” 夕月与秦如烟对望一眼,示意秦如烟稍安勿躁。 夕月被带到一个房间,捆在房柱之上。郭振华和另一个白衣女子被带入隔壁房间。阴煞给两人喂下蚀心散,一种强烈春药,做完一切。阴煞大笑着走进夕月房间,笑道:“你不是很爱你丈夫吗?今晚,你就能看到一出好戏?” 夕月慌忙大叫:“你做了什么?你对他做了什么?放开我,放开我,让我去见他。” 阴煞揪着夕月头发,寒声道:“你就好好看着吧!你一定会很开心的。”夕月盯着阴煞双眼,发现里面全是疯狂的嘲笑与自得。 阴煞说完,甩开夕月头发,行到门口吩咐:“看好他们,如果他们有任何异动,直接杀了。” 阴煞走后,夕月用力扯动绳子,发现无法挣开。她力劫未解,全身使不出力道,动一会儿,就累的气喘吁吁。没办法,夕月只能闭目养神。 黑夜慢慢降临,隔壁房间传来男女呻吟之声,声音越来越大。 夕月顿时明白阴煞做了什么,心里不由觉得好笑。她本就是桃花坊花魁,虽然没卖过身,这种事可听过很多,对她来说都是小儿科。 她和郭振华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她甚至连杀他的心都有,怎么可能在意郭振华和其他女人亲热呢? 真是好笑!!! 第二日,太阳还没出来,阴煞便早早到来,先去隔壁房间查看,笑声阴冷得意。夕月连忙装出一副痛苦欲生的表情。见阴煞开门进来,夕月双腿乱蹬,想要挣扎起身,双眼死死瞪着阴煞,声音沙哑,就好像哭哑了一般,骂道:“你这个变态,恶魔,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要见他,我现在就要见他。” 阴煞声音充满愉色嘲讽:“我是变态?呵呵...我可是在成全你丈夫的好事。在他眼里,我可是他的大恩人。他谢我还来不及呢!” 夕月泪眼婆娑,无力嘶哑:“你放开我,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阴煞转身对门卫道:“将她送到隔壁屋里。” 屋里一片狼藉。两人已经穿好衣服。郭振华背靠墙壁,双眼紧闭。一名白衣女子靠在木柱上,左腿伸直平放在地上,右腿弯曲,右手手臂搭在膝盖上,双眼闭起,脸色苍白平静,似乎睡着了。 夕月直接冲到郭振华身边,蹲下,双手使劲捶打郭振华胸口,嘶叫呐喊:“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你怎么对的起我呀?我知道你嫌弃我,不想要我。可是我这个样子,还不是你造成的。你怎么对得起我呀!”夕月戏演得声情并茂,泪如雨下,她也用尽了全力捶打郭振华胸口,以报郭振华劫她之仇。 郭振华被夕月捶的胸口发闷,双眼缓缓睁开,满脸愕然看着夕月。夕月微微挪动身体,挡在阴煞目光,悲戚道:“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我呀!我,我....我要杀了她,杀了他” 夕月身体猛然站起,向白衣女子扑去。郭振华大惊,用力喊道:“不可以,你不能杀她。” 夕月身形猛然停住,转过身形,不可置信望向郭振华,泪眼婆娑问道:“你喜欢她?” 郭振华低下头,没有说话。 夕月全身仿佛失去力气,跌坐在地,嚎啕大哭:“你这个杀千刀,没良心的。枉费我那么爱你,对你一心一意。为了嫁给你,我和父母闹翻,离家出走。为了救你,我的脸被人砍了一刀。现在我的脸毁了,你就嫌弃我,想甩掉我。你现在见她长得漂亮,就想甩了我。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会喜欢上你,你...”夕月越演越投入,到后来剧烈喘着粗气,好像被气心口发疼,喘不过气来一样。 阴煞嘴角冷笑,心里却开心不已,她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渣男抛弃丑妻的戏码了。 也许是夕月演得太像,让阴煞感同身受,想起以前不堪回首的往事。阴煞右手抬起轻轻抚摸脸上的黑布,身体微微发抖,她又何尝不是和夕月一样呢? 当初,她容貌身体被大火烧毁,被所爱之人始乱终弃。那个男人为了永远摆脱她,居然对她下毒,想将她毒死。幸亏她武功高强,又及时服用了解毒丹。可她的喉咙却因此受损,从此以后,她说出的话与来自阴间的恶鬼没两样,嘶哑难听,令人毛骨悚然。 阴煞回神,冷哼一声,转身离开房间:“看好他们。” 门被关上,夕月还在低声抽泣。 直到阴煞走远。夕月才起身走到郭振华身边,蹲下问道:“解药呢?” 郭振华望着夕月,轻声说道:“我埋在洞穴里了,靠近洞穴内墙,有一块三角石板,解药就埋在下面。” 夕月点头表示明白。郭振华此举也算合理,如果将解药带在身上无疑危险重重。 郭振华望着夕月,接着说道:“你要记住,瓶子下面标写着序号,一定要先用八,解开力劫,才能用九,解开丹劫,顺序不能乱了,否则毒会立即进入心脉。” 夕月震惊:“还有这种说法?”看来江湖中对幻心赋了解还是太少了。 郭振华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夕月起身靠到另一根柱子上,正好与白衣女子面对面。夕月抬头看向白衣女子,女子也看向她。女子很美,眉宇间英气十足,夕月脑海里不由闪出六个字:巾帼不让须眉。 夕月咧嘴微微一笑,女子脸上也浮出一抹浅淡笑意。 三人陷入沉默,房中也寂静下来。 中午时分,阴煞再次来到。夕月已经停止哭泣,眼睛直直盯着阴煞,充满仇恨,阴煞丝毫不在意,走到郭振华身前蹲下,笑着问道:“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让你从她们两个之中选一个。你要谁?” 郭振华怒视阴煞:“我不会选。” 阴煞右手探出直接掐住郭振华脖子,冷声说道:“你必须选,否则,她们两个都得死,包括你,也得死。” “我不会选,死也不会选。”郭振华声音嘶哑,语气却十分坚决,气势丝毫不落下风。 “好好,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等一下,...”夕月声音适时响起。 阴煞转身望向夕月,冷嘲道:“怎么?你想救这个忘恩负义之人?” 夕月声音里满是无奈道:“毕竟曾是夫妻,你放过他,我告诉你肖盈的下落。” “你不能说,否则,我永远不会原谅你。”郭振华大叫着就要爬起来。 阴煞一愣,想起鬼煞的话,直接点了郭振华的穴位,起身走到夕月面前,问道:“你知道她?” 夕月看了郭振华一眼,道:“她曾和我丈夫一起游走江湖,还灭了七...”夕月故意停下不说七煞门。 阴煞冷声道:“接着说。” 夕月看了一眼阴煞,接着道:“她现在就在京华皇城,还开了一家叫醉仙楼的酒楼。” 郭振华心里悲伤:她终究还是将消息传回去了。 阴煞眉头一皱,沉声问道:“你是如何知道她的消息?” 夕月瞥了一眼郭振华,咬牙切齿道:“你说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她不是东西,经常和我丈夫眉来眼去,不清不楚。” 阴煞满脸郁色,讥嘲道:“真是可笑!真不知道你怎么会看上他?” 夕月两眼通红,泪水说掉就掉:“我也后悔了,可现在有什么办法?...我现在已经告诉你肖盈的下落了,你放过我们!” 阴煞起身吩咐:“将他们关进洞穴,将两个女的关在一起,我很想看看,她们会怎么相处?” “是。” 三人再次被关入洞穴。不同的是,夕月和白衣女子关在了一起。郭振华还在原来的洞穴。 阴煞将肖盈的消息报告给鬼煞。鬼煞沉声道:“我说这几年,江湖中怎么没有她的消息,原来是躲在皇城,以前为了发展七煞堡,一直没有时间找他们报仇,现在总算是到时候了。” 雷煞上前问道:“大哥,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去皇城找她吗?” 鬼煞一掌拍在桌上,怒气爆发,将桌子拍得粉碎:“去,马上就去,她敢灭我七煞门,我一定要将她挫骨扬灰。” 雷煞满脸兴奋,跃跃欲试:“好,大哥,我陪你一块去。我还没去过皇城,正好可以去见识见识。” “好,你就随我一起带兄弟前去。老二,你就留在堡里,看好七煞堡。”鬼煞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立即出发。 阴煞轻轻点头。 鬼煞接着交代:“老三,你去带上江落痕和他媳妇,我要亲手杀了他们两个。” “不行,江落痕,你们可以带走,他媳妇夕月必须留下。”阴煞直接拒绝,语气不容商量。 雷煞见此,连忙打圆场,道:“大哥,我们有江落痕就足够了,他媳妇也没有什么用。既然二姐想要,就给他吧。再说,路上带个女人也十分麻烦,而且还是个丑女,大家都没兴趣。” 鬼煞点头,嗯了一声:“好,那就这么办。老三,你准备一下,带上江落痕,我们马上出发。” 郭振华双手双脚被绑,再被强行灌下迷心散,然后,被人拖上马匹。 鬼煞与雷煞带着六七十马贼,朝皇城方向飞奔而去。 白衣女子叫穆雪,被阴煞喂了千里追香,功力暂失,全身酸软,像喝醉一样,双颊微红,十分动人。 穆雪,真的很美,肌如白雪,明媚皓齿,英气勃然。尤其是那双眉毛,虽然纤细却内藏锋芒。夕月心里不由替穆雪不值:如此美人,竟然便宜了郭振华! 穆雪对此事似乎并不怎么在意。 郭振华被带走,她得想办法进入隔壁洞穴,这还得穆雪配合。夕月将计划小声告诉穆雪,穆雪十分爽快便答应了。 傍晚时分,正是七煞堡吃饭时间,夕月站在洞里对穆雪破口大骂:“什么叫我丑?看我不杀了你。看我在你脸上划一刀,你会比我更丑。” 夕月说着,就冲上去和穆雪扭打在一起。两人都武功尽失,都全身无力,只能像普通人那样拳打脚踢。 夕月将穆雪按在地上,双手掐着穆雪脖子,嘴里不断说道:“让你说我丑,让你说我丑...我掐死你。” 穆雪脸颊通红,双手不断撕扯夕月衣服。当然,这些都是假的,夕月掐穆雪是假,穆雪满脸通红也是装的。 穆雪声音沙哑叫道:“救....救命。” 两人故意打到洞口,让守卫亲眼目睹两人厮杀的场景。守卫对望了一眼,害怕出了人命,其中一个立即跑到阴煞房中报告。阴煞正在吃饭,听后,十分不耐烦说道:“将她们分开,一个关到隔壁洞穴。” 阴煞心里冷笑:果然有趣,不过你们还不能死。你们死了,我玩什么? 夕月被两名马贼强行拉开,关到隔壁洞穴。夕月终于如愿以偿来到郭振华先前的洞穴。 夕月心里好笑:一切看似巧合,实则都是她计划好的。她特意选在傍晚开饭时间,阴煞正在吃饭,有七成把握不会亲自处理。至于为什么是夕月掐着穆雪,而不是穆雪掐着夕月,这是因为人的本能选择,会下意识制止强势一方。 细节决定成败...她跟墨铭学了很多呢。 夕月没有立即去拿解药,而是等门口马贼转身后,再向里面走去,背靠内墙坐下,用目光寻找三角石板。果然在左侧墙角找到石板。夕月正想起身去拿,门口走过来一个马贼,将半碗稀饭通过栅栏缝隙丢进洞里。夕月连忙爬到洞口,端起饭碗缩到左侧墙角。两个马贼同时回头,朝洞里看了一眼夕月,发现没有什么异常,才回头继续聊天。 夕月小心移过三角石块,发现下面还是土壤,夕月用手挖了两下,果然看到两个白瓷小瓶。突然,门口光线一暗。夕月抬脚放到上面药瓶上面,低头专心吃饭。 门口马贼在换班,来了两个新马贼,原来两个应该跑去吃饭了。新到马贼查看洞口一番,确定没事后,才开始相互聊天。 夕月变换位置,侧身对着马贼,左手取出瓷瓶,找出写着‘八’字瓶底,打开放在鼻间一吸,一股薄荷清香涌入身体。夕月取出另外一瓶,放在鼻尖,一股冷梅香味传来。夕月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夕月放下碗筷,闭上双眼,缓缓调动丹田真气,游走全身,身上无力感顿扫一空。 夕月佯装无事,将瓷瓶放回原处,重新盖好土壤,三角石板也重新盖上。 阴煞用完晚饭,就向洞穴走来,她想看看两人究竟打成了什么样? 先看了一眼穆雪,发现穆雪还是老样子,背靠墙壁,紧闭双眼,门口饭菜也没动。 阴煞觉得无趣,转身走到夕月洞穴,查看夕月,发现夕月躲在角落哭泣落泪,见阴煞过来,望向阴煞,满眼泪水直流,凄然问道:“你将我丈夫怎么了?” 阴煞心里冷笑,一摆手,马贼赶紧打开铁栅门,阴煞走到夕月身前,弯腰说道:“你现在竟然还想着...” 阴煞声音戛然而止,夕月勾唇一笑道:“我从没想过他,我一直想的都是你呀。” 洞口马贼发现情况不对,直接冲进洞穴,夕月身形闪动,瞬间点了两人穴位。 隔壁洞穴马贼见两人都进了洞里,没有出去,立即大叫问道:“吉峰,你们没事吧。” 夕月夺过长刀架在马贼脖颈上,解开哑穴,眼神冷凝,盯着马贼,马贼连忙大叫回应:“没事,我们没事...” 夕月再次封住马贼哑穴,在阴煞身上搜索,找到两个瓶子,抬手解开阴煞哑穴问道:“那个是千里追香的解药?” 阴煞冷哼一声,不说话。 夕月倒出黑色瓶子一粒药丸要给阴煞喂下,阴煞咬紧牙关不张口,夕月伸手就去揭阴煞面纱,阴煞满眼惊恐,叫道:“不要,不要,红色瓶子里是解药。” 夕月转身掐着一个马贼脖子,将黑色瓶子里的药丸喂到他口里,然后解开他的穴道,马贼两腿一软摔倒在地。夕月取出红色瓷瓶里的药丸丢给马贼,马贼慌忙捡起吞下,很快马贼就恢复气力,刚想站起身,夕月脚尖一勾,地上长刀落在手中,手起刀落便斩了两个马贼的脑袋,然后转身看向阴煞,笑道:“我想,你的武功应该不在鬼煞之下吧!” 阴煞冷哼一声:“你怎么知道?” 夕月道:“鬼煞此人我了解,他喜欢别人臣服他,一切都听他摆布,而你能从他手里要走穆雪。可见,你必有让他忌惮之处,除了武功,还有什么?” 阴煞眉头紧皱,声音凶厉:“你很聪明,也很会算计,败在你手,我不亏。” “多谢!”夕月手起刀落划破阴煞咽喉。 夕月提刀走出洞穴,飞身上前,快刀斩乱麻,结果掉穆雪洞口的两个马贼,然后将红色瓶子丢给穆雪,调动真气聚于刀身,用力一刀砍断铁锁。 周围马贼发现变故,立即向夕月攻去。夕月持刀杀到女子洞穴,砍断铁锁,秦如烟早已等在洞口,推开铁栅门,和夕月一起战斗。 半盏茶功夫,穆雪也冲出来,加入战斗。 阴煞已死,鬼煞与雷煞又不在,还带走了堡中不少高手。剩余马贼根本不是三人对手,仅仅一刻钟,尸横遍野,马贼全部死绝。 第47章 小型战术 夕月特意留下一个活口,长刀架在他脖子上,冷声问道:“你们金库在哪儿?” 马贼早已吓得心神尽失,双腿颤抖,指着一个方向,哭喊到:“我说,我说,就在那边树林里,有一个密室,我们抢夺的金银财宝全都在那儿。” 夕月长刀一抖:“走,带我们过去。” 跟着马贼,三人果然在树林中找到一个密室,位置十分隐蔽。如果没人指路,很难发现。马贼不知道石门机关在哪儿。夕月毫不犹豫便结束他的生命。 三人一起寻找。最后,穆雪在石门东侧不远处,找到一块突起的方形石块,用力一按,石门缓缓打开。三人进去后,发现大量金银珠宝与银票。 夕月三人将银票分了,再各自装一些金银首饰。出门正好遇到被抓的妇女,将金银位置告诉她们,让她们分了赶快各自回家去吧。 夕月三人到马棚找到三匹好马,下山后,一路向皇城奔去。 至于郭振华手下的杀手,夕月没有放他们,以他们的能力,逃出山洞也不是什么难事。 大路上,三匹快马快速向皇城方向驶去,秦如烟向夕月问道:“夕月,我们现在去哪?” “回皇城”夕月归心似箭。 秦如烟点头表示理解。 夕月转头看了一眼穆雪,问道:“穆雪,你呢?你打算去哪儿?” 穆雪英挺的双眉微皱,道:“先去救那个男的吧!” 秦如烟不知道郭振华与穆雪之间发生的事,两人也没打算说。夕月叹息一声,道:“穆雪,我告诉你他的名字,他有两个名字,真名叫郭振华,行走江湖时,用的名字叫江落痕。” 穆雪咬了一下嘴唇,望向夕月,问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夕月心里苦笑,她还是在意他的,面上平静说道:“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现在连朋友也谈不上,甚至可以说是仇人。” “仇人?” “对,仇人。” 穆雪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秦如烟接过夕月话茬,想数落郭振华的不是,却夕月伸手拦住。 秦如烟满脸疑惑,夕月只是轻轻摇头。秦如烟转头望向穆雪,却发现穆雪表情丰富,秦如烟竟然从里面看出了如释重负。 秦如烟似乎明白了什么,可心头疑问却更大了。穆雪和郭振华怎么会呢?他们有相处的时间吗? 三人日夜兼程,快马加鞭。 鬼煞比他们早出发五个时辰,夕月大致估计,追上他们需要五到六天。毕竟他们人多,行动起来会受到一定局限。如果他们夜间不赶路的话,夕月三人两三天便能赶上。 鬼煞一行人,白天赶路,夜间赶路两个时辰,毕竟马也需要休息。 夕月三人,第二天傍晚赶到岩城,三人计划好好休息一晚。毕竟这几天她们不是被抓就是赶路,精神状态不好,即便遇到鬼煞也不一定能讨到便宜。 第二天大早,三人到马市,购买三匹上等好马,继续出发。 郭振华肋部伤势已经慢慢恢复,为了方便控制他。鬼煞给他喂了千里追乡,郭振华全身无力,武功暂失,只能任由他们摆布,鬼煞每天只喂他少量食物和水,保证他不死即可。 这一日,鬼煞一众行到苍松山,山上苍松密布,远远望去,一片苍绿,不见山石。就在这满山松林中,隐藏着一帮土匪组成的长松帮。帮里有五六百号人,帮主便是铁臂神刀马东升,是个狠角儿。 鬼煞身为七煞堡堡主,对丰州大小帮派,土匪马贼都有了解。临近长松帮地盘,鬼煞让众人停下,雷煞留下看住郭振华,他亲自带领两个兄弟,带上银票及金银,拜访长松帮,马东升。长松帮实力不低,马东升武功也不弱,鬼煞现在还不想与长松帮为敌。 长松帮大堂,马东升正和一名蓝衣男子在喝酒,听到属下报告,七煞堡堡主鬼煞在寨外求见。马东升顿时一愣,心中纳闷,他长松帮和七煞堡素无往来,鬼煞怎么突来造访? 蓝衣公子收起折扇,起身拱手一礼,道:“既然马帮主有贵客临门,在下先行告退。” 马东升连忙起身阻拦,笑呵呵说道:“大可不必,蓝公子,你尽管坐就是。我和七煞堡也没特殊交情,平日里素无往来。” “也好。”蓝晨舟重新坐下,端起茶杯慢饮,动作优雅好看,让人赏心悦目。 马东升转身坐回高位,哈哈一笑,爽朗道:“让他进来。” 鬼煞带着两名手下进入大堂,两名手下每人端着一个黑色箱子。马东升看了三人一眼,起身走下高台,爽朗大笑道:“堡主今日亲临我长松帮,不知有何指教?” 鬼煞右手一摆,两名马贼立即上前将箱子放到一侧桌上,顺势打开,露出里面金银财宝。 马东升看了一眼。 鬼煞拱手道:“一直听闻马帮主铁臂神刀的威名,心中感佩,今日路过贵地,特来拜访。” 马东升哈哈一笑,摆手说道“都是江湖谣传,当不得真,来,坐。” 鬼煞拱手拒绝,道:“今有要事,他日归来,再与马帮主一醉方休。” “好,既然堡主有要事在身,我就不强留了,堡主一路慢走。” 鬼煞瞥了一眼蓝晨舟,发现蓝晨舟一直在饮茶,始终没有看他一眼,心中疑惑,却没有多问,转身快步离开。 马东升转身回到高位,对蓝晨舟笑道:“平日里,听闻七煞堡横行无忌,在沙城一带无恶不作,想不到今日竟能如此作为,想必定有要事去做。” 蓝晨舟放下茶杯,打开折扇,轻轻扇动,缓缓说道:“七煞堡此时定然空虚,不知马帮主有何想法?” 马东升一愣,脸色为难,道:“蓝公子,鬼煞刚送来两箱珠宝,礼数周全,如果我们现在动手,恐怕说不过去。” 蓝晨舟摇头起身,道:“马帮主,做大事者不拘小节。依我看来,我们并不适合合作,在下先行告退。” 说完转身向门外走去。 马东升一咬牙,起身大声说道:“好,一切都按蓝公子说的办。” ... 鬼煞一行人从苍松山过去不到两个时辰。夕月三人驾马进入苍松山范围,正好碰到蓝晨舟,马东升带人从山上下来。 马东升立即派人将三人团团围住,夕月心头冷嘲:来的时候不见人影,现在却赶得正着,真是服了。 马东升蹬马上前,大刀一甩,大声说道:“你们都是什么人?不知道这是长松帮的地盘,一点规矩都不懂。” 夕月眉头微皱,知道今日无法善了,直接长剑出鞘,直刺马东升面门。马东升大刀横挡,夕月身形跃起,左手一甩,三枚银针向马东升双眼激射而去。马东升左臂一抬护住双眼,银针崩飞,跌落在地上。 秦如烟与穆雪也与其他土匪战到一起。 蓝晨舟只是坐于马上,右手摇扇,静静观看。 夕月心中震惊,金钟罩吗? 马东升哈哈大笑,大刀一挺,向夕月杀去。马东升横刀立马,气势如虹,有万夫不当之勇,夕月身形电转,不与其正面硬刚,只是利用身法,旁敲侧击。夕月很快发现:马东升不时会用左臂抵挡夕月长剑,身体其他位置却不敢抵挡。 夕月心中疑惑:难道不是金钟罩? 夕月身法更快,不断转到马东升身后,攻击马东升后背。马东升顿感压力大增,连忙就地打滚,滚到一旁,其他土匪立即合围夕月,展开群殴。 夕月面不改色,身形飞起,再次杀向马东升。马东升冷汗直流,大叫道:“蓝公子,救我呀。” 蓝晨舟,刷一声,合上纸扇,笑道:“马帮主,你连三个女人都对付不了,我对你很失望,你没有与我合作的资格,还是安心上路吧。” 说完,纸扇一握,飞镖从扇尖射出,钉在马东升后背。马东升缓缓转身,满脸不敢置信,右手指着蓝晨舟,道:“你...” 蓝晨舟脸上依旧云淡风轻,望向夕月,刚想说话,夕月身形跃起落在马背,向远方飞驰而去。 秦如烟、穆雪紧随其后。 蓝晨舟望着三女背影,摸摸了下巴,笑道“有意思。”说着驾马朝三女追去。 傍晚时分,鬼煞一行停歇在一片小树林里,起锅烧火做饭,六七十人,有说有笑,热闹非凡。 雷煞手中不断转动一只烤兔,向身边鬼煞问道:“大哥,我们为什么要对长松帮低声下气,真打起来,我们未必输给他们呀。” 鬼煞面无表情说到:“铁臂神刀在江湖上名气也不小,尤其在丰州这一带,如果和他们死磕,到时候我们很容易两败俱伤,对我们此行有害无益。还有便是我们此去皇城,带走了不少人,堡里实力大减,难保长松帮不趁机攻击。我这么做,也是防患于未然。” 雷煞笑道:“还是大哥考虑的周全,那就等我们回来时,再好好和长松帮算这笔账。” 鬼煞拍了拍雷煞肩膀,神色轻松说道“大哥正有此意。” 鬼煞绝不是任人宰割之辈,他瑕眦必报,凡是吃了他的,必须拿命吐出来。他有仇必报,即便肖盈远在皇城,他也要追杀万里,取其性命,报仇雪恨。 夕月三人,马不停蹄,终于在太阳下山之际,赶上鬼煞一行人。 三人站在远处山头,小心观望,商量对策,夕月先开口说道:“他们人多势众,鬼煞武功不在我们之下,我们需要商量一个好的对策。” 秦如烟点头,表示同意。 穆雪沉思片刻道:“我们可以找一处位置,利用地理优势和他们斗。” 夕月细细回想来时的路线,捡起一节树枝在地上画起来:“从这里向前三十里,有一座桥,长约七八丈,宽不足一丈,桥下河水很深,水流湍急,是去往皇城必经之路。我们可以在那里等他们,利用桥面将他们逐个击杀。” 穆雪点头道:“可以一试。我们先观察地形,然后再详细讨论,制定方案。” 秦如烟一听,笑道:“我怎么感觉像在领兵打仗。” 夕月听闻,深深看了一眼穆雪,也跟着笑着说道:“我也觉得有点像。” 穆雪面无异色,道:“我也是依葫芦画瓢,听别人说的。” 见穆雪不想说,夕月、秦如烟也不会勉强。 鬼煞一行人远离大路,在一片小树林里休息。 三人驾马直接从大路超过他们,一路向东,行了大半个时辰,终于赶到大桥,天色已经全黑,桥下河水波光粼粼。 秦如烟跳下马,说道:“好饿啊,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过来,我去打只兔子,咱们烤着吃。” 夕月对吃饭一直十分积极,笑道:“好,我去生火。” 穆雪没有说话,走上大桥,四处眺望,观察周围地形环境。 很快,夕月便将大火升起,秦如烟也打了两只兔子回来,在河边扒皮去脏后,便和夕月一人一只架在火堆上烧烤。秦如烟远远望了穆雪一眼,不解问道:“夕月你看,穆雪她在看什么呀?” 夕月出身将门,父亲与哥哥商讨作战计划时的场景,她也亲眼见过。甚至还陪哥哥一起勘察过地形。现在穆雪和当时的肖晟不能说一模一样,最起码也有七八分相像。夕月也回头望向穆雪,道:“可能是在勘察地形吧!” “勘察地形?那能有什么用?”秦如烟疑惑不解。 夕月想了想解释道:“作战时,如果能利用好地理优势,往往能事半功倍,取到意想不到的收获。”夕月脑海里突然想到了墨铭,满脸笑意道:“以前东华有个明王叫萧铭,你听说过没?” 秦如烟点头道:“当然听说过了,他可是名动天下的战神啊。很多人都说,如果不是他,击退南陵和北玄。天下肯定已经大乱,东华也早灭国了。他就是东华的守护神,只可惜死的太早了,再也不能保护东华了。” 夕月原本听秦如烟夸奖墨铭,心里十分开心,后面却握紧了拳头,沉默良久,才说道“也许这一切都是天意吧。” 夕月想到墨铭曾跟她说过话:分久必合,才能天下大势,是不会因为一个人而改变的。 也许墨铭就是因为逆天而行,阻止天下大乱,才会被上天惩罚,招惹杀身之祸的吧。而她现在与墨铭分离,饱受相思之苦,也可能是上天对他们的惩罚。 秦如烟对打仗之事并不了解,也没有太多想法,便说道:“也许吧”。 夕月整理好情绪,笑着问道:“那你可知明王是如何战胜南陵百万精兵的?” 秦如烟不确定道:“好像用水吧。” “对,就是用水”穆雪走过来,在两人身边坐下,道:“当年南陵太子皇甫鸿腾亲率百万大军,越过武隆山,进犯东华南部边境,明王利用皇甫鸿腾狂妄自大,刚愎自用的性格,一连放弃九座城池,将南陵百万大军诱入恒岳大峡谷,然后打开上游水坝,水淹百万雄狮,此战南陵大败,百万大军十不存一,皇甫鸿腾也被明王斩杀。” 秦如烟听得心情澎湃,赞叹道:“不愧是东华的守护神呀。” 穆雪叹息一声道:“是呀!可惜他已经死了,东华的守护神也没有了。” 穆雪停住,三女皆是一阵沉默。夕月举起手里烤兔,笑道:“好了,吃饭吧,人都死了,不用想了。” 秦如烟点头道:“也是,我们都是江湖普通人,天下大事也轮不到我们来操心,还是吃饭重要。” 穆雪左手接过夕月递过来的兔腿,右手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了画起来,边吃边讲:“我刚才看了一下周围地形,我们可以这样做,...” ..... “穆雪,你实在是太厉害了。”秦如烟忍不住兴奋赞叹。 夕月也是满脸兴奋,跃跃欲试。 穆雪清淡一笑。 ...... 第二天大早,太阳还没升起,天灰蒙蒙亮。鬼煞一行人驾马赶到大桥,远远望去,见大桥中间堆满石头。 鬼煞众人一阵疑惑,骑马赶到石头前停下,就在所有人不解时,穆雪身形从一块大石后跃起,高高站在中间最高一块大石上。 穆雪一身白衣,随风飘荡,雷煞像见鬼一样大叫:“怎么是你?” 穆雪冷笑道:“你说呢?” 穆雪不给对面说话的机会,接着厉声说道:“鬼煞,我不妨告诉你,阴煞已死,你七煞堡里所有的马贼也已经全部身亡。七煞堡也已经被我一把火烧成了灰烬。还有你们这么多年辛辛苦苦抢夺的金银珠宝,也被你们关在山洞里的人洗劫一空。” 鬼煞再也忍受不住,吼叫道:“啊,我要杀了你。” 七煞堡密室里的金银珠宝是他这些年全部的心血。人没了可以再找,钱没了,他找谁要呀? 鬼煞大喝一声,从马上高高跃起,向穆雪杀去。 雷煞见状也是一跃,斩马刀出手,紧随鬼煞而去,马匹被大石阻挡无法过去,一众马贼被堵在大桥上。 夕月秦如烟则从马贼背后杀出,马贼想调转马头,却相互拥挤无法转身,很多马贼被挤下大桥。 夕月、秦如烟手持长剑如虎入羊群。一群马贼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砍杀大半,剩余马贼见情形不对,立即跳河逃生,被湍急河流瞬间冲走。 最后两人在前面石块上找到了郭振华。郭振华白色长衫几乎变成了黑色,破破烂烂,宛如乞丐。尤其是那张脸,嘴唇干裂,双眼深陷,皮肤惨白,哪里还有一丝翩然俊逸之态。 夕月将红色瓷瓶递给秦如烟,飞身越过石块。 秦如烟斩断郭振华手脚上的绳索,将瓶子放到旁边石头上,道:“如果不是穆雪要救你。我和夕月绝不会管你死活。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找夕月的麻烦。” 郭振华微微一怔,喃喃道:“穆雪?”难道她的名字叫穆雪? 秦如烟冷哼一声,道:“我真想不明白,穆雪为什么非要救你?真是奇了怪了。” 秦如烟似乎也不想知道答案,说完便越过石头,走到夕月身后站定。 第48章 飞蛾扑火 穆雪越过大桥,飞身赶往一棵大树,树后藏着一匹枣红色大马,穆雪飞身上马,向远处奔去,鬼煞咬牙切齿,穆雪骑马,速度很快,而他轻功一般,自然是追不上的,只能先返回大桥。 等鬼煞与雷煞回到大桥,却发现夕月与秦如烟二人正骑马立在桥头之上,身后马蹄声响起,则是穆雪策马返回,三人前后形成夹击之势。 蓝晨舟站在远处一块大石上,右手纸扇不断敲打着左手手心,嘴角微微上扬,笑道:“有趣,实在是有趣。先用大石封路,使马贼无法过桥,这样马贼就失去了马上作战的优势。再用攻心之术,使鬼煞、雷煞与部队脱离。最后前后夹击,以多打少,逐个击破。好计,实在是好计呀!看来合作的人是找到了。” 雷煞光头上,大汗淋漓,双手使劲握紧斩马刀,咽了一口气,问道:“大哥,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鬼煞望向夕月,眼中升起怀疑之色,随即厉声问道:“你是谁?”说着上前一步,大喝道:“说,你究竟是谁?” 夕月嘴角扬起,刚准备说话,背后传出一道声音,道:“你不是一直在找肖盈吗?”郭振华手持长刀走到夕月身边,接着道:“她就是。” 鬼煞心态顿时崩了。七煞门时,他栽在两人手上,现在到了七煞堡,他竟然再次栽到两人手上,此仇不共戴天呀!鬼煞大叫着:“我要杀了你们。”说着向夕月,秦如烟,郭振华三人冲去。 雷煞斩马刀一横,准备跟着鬼煞一起冲去。穆雪凌空飞起,挡在雷煞身前。 雷煞看到穆雪,心里顿时有些怂了。当初,他带领五十多个马贼,合围半天才将此人制伏,还死了十几个兄弟。现在两人一对一,他绝不是对手。 穆雪自然不会理会雷煞心里所想,长剑击出,向雷煞攻去,雷煞节节败退。本来,雷煞全力以赴,与穆雪是有一战之力的,虽说不能取胜,五十招之内,穆雪想胜也会很难。 可现在,雷煞心中惧怕,力不从心,速度、力道、身法都大打折扣。仅仅二十招刚过,便被穆雪抓住机会,一剑穿心,穆雪想到鬼煞右心的情况,长剑一闪,雷煞人头落地。 另一边,战况已呈一边倒,毕竟三打一。鬼煞知道今日自己在劫难逃,拼命向郭振华攻去,想临死拉郭振华一起下黄泉,毕竟,当初是郭振华将他一剑穿心的。 郭振华体内千里追香已解,只是这些时日没有好好吃饭,气力不足,不过,并不影响他用身法躲避。 鬼煞弱势更加明显。最后,鬼煞直接放弃背后防守,夕月长剑直接刺穿鬼煞左肩,秦如烟也刺透鬼煞左肋。鬼煞大叫一声,右脚用力在地上一跺,身形猛然穿出,手中长剑直刺郭振华心口,丝毫不在意郭振华砍向自己脖颈的大刀。 千钧一刻,砰一声巨响,金属撞击声传来,鬼煞长剑被一支梭镖撞飞。郭振华长刀刀尖划过鬼煞咽喉,鲜血喷薄而出。鬼煞双手捂喉,双目瞪圆,身体向后摔倒,死不瞑目,他做梦都没想到:最后他还是死在了郭振华的手中。 众人全部向右侧桥墩看去,只见桥墩之上,正站着一名蓝衣男子,手持折扇,满脸笑意。 穆雪怔怔回神,双手掌心满是细汗,刚刚那一刻,她感觉世界好像静止了。鬼煞那一剑刺的不是郭振华,而是她的心。 郭振华也是一阵后怕,走到蓝晨舟身前,拱手行礼,道:“在下郭振华,请问公子尊姓大名?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蓝晨舟从桥墩跳下,同样拱手还礼:“举手之劳,不必挂齿,在下蓝晨舟,很高兴认识大家。” 秦如烟长剑回鞘,走到蓝晨舟身边,皱眉道:“是你呀!你怎么会在这儿?”随即,眼睛一瞪,指着蓝晨舟,道:“你一定是一直跟着我们。” 蓝晨舟轻轻一笑,道:“姑娘说笑了,我只是和你们同路罢了。”说完,望着郭振华道:“郭兄,麻烦你为我引荐一下几位姑娘吧。” 秦如烟没好气道:“不用他介绍引荐,我叫秦如烟,她是夕月,她是穆雪。”秦如烟直接指着夕月与穆雪介绍。 蓝晨舟拱手行礼,动作优雅,声音悦耳,道:“蓝晨舟见过三位姑娘。” 夕月与穆雪都只是微微一点头,没有说话。 秦如烟问道:“大家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郭振华想了一下,道:“此处距离丰城不远,不如我们先到丰城,好好修整一番,在做打算。” 大家都没意见,夕月也没意见,丰城就在回皇城的路上,正好顺路,一起走也好。 大家一起将桥上大石移走,马贼很多马还停在桥上,郭振华挑了一好匹,穆雪则长剑挥动,将剩余马匹所有马鞍全部去掉,赶入山林,让它们自己生活去了。 夕月归心似箭,一马当先,秦如烟紧随其后,蓝晨舟排在第三,穆雪和郭振华则落在最后。 郭振华犹豫再三,面带歉意,道:“若你同意,我可以娶你为妻。” 穆雪双颊绯红,沉吟良久,才说道:“我们先相处一段时间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郭振华点头道:“也好。” 中午时分,天空突然电闪雷鸣,滂沱大雨紧随而至。 众人在半路找到一处山神庙,破烂不堪,荒废已久,但并不影响避雨。 几人架起火堆,坐在一起闲聊,蓝晨舟手持折扇,姿态优雅,声音温和,笑道:“我看着大雨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停,不如大家一起玩个小游戏吧!” 秦如烟来了兴趣,笑道“好,你说。” 蓝晨舟依次望向其他几人,郭振华与穆雪都是轻轻点头,表示同意。 夕月却好似没听到一样,一个人坐在秦如烟身边,全身缩到一起,宛如一只鹌鹑。秦如烟伸手轻轻握住夕月右手,安慰道:“不要急,没事的。” 郭振华看着夕月,张了张口,最终没有说话。 他知道:夕月不喜欢下雨天,尤其害怕打雷闪电。 当初,两人一起游走江湖时,有一次下雨,打雷声把夕月吓成一个鹌鹑,窝在角落,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他当时还以为她生病了,询问后才知道,她害怕雷声。不过幸好,那场雨来得急,去得也快,没多久便消失了。 庙外雷声越发放肆,震耳欲聋,石破天惊,一声接一声。夕月身体止不住颤抖,眼前好似看到母亲去世时的场景。 夕月生母水盈莹,出身书香世家,端庄贤淑,性情柔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舞艺更是一绝。当时,在皇城更有第一才女之称,深受豪门贵族、世家公子的追捧,上门提亲者无数。可谁也没想到,水盈莹最后嫁给了一届武夫,肖震。 当时,有一个风流王爷,名叫恭亲王,对水盈莹真是情深几许。水盈莹大婚婚礼上,恭亲王喝的伶仃大醉,指着肖震的鼻子大吼道:“肖震,如果将来你敢对不起盈莹。我恭亲王绝对不会放过你,我会亲手杀了你。” 婚后,肖震和水盈莹夫妻生活并不融洽。虽然,肖震不会在外面沾花惹草,但却是一个不懂风情,只知道舞刀弄枪的武夫,对水盈莹也说不出柔情蜜语的情话。再加上,肖震出身将门,受职大元帅,镇守西疆战场,常年在外领兵,在家日子甚少。 水盈莹结婚以后才明白过来:她不应该因为救命之恩,就对肖震以身相许的,他们并不适合做夫妻。 可水盈莹毕竟出身世家,知书达理,同时又深明大义,她将镇国侯府管理的井井有条,没让肖震有半点后顾之忧。 夕月自小便跟在母亲水盈莹身边。她出生时,父亲肖震正好在外打仗,不在身边,直到夕月满两岁,才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肖震对她很是疼爱,当然不只是她。所有的儿女,肖震都很爱护。 夕月八岁那年,恭亲王因病过世,夕月半夜看到母亲一个人坐在铜镜前默默哭泣。夕月当时不明白原有。后半夜,电闪雷鸣,大雨磅礴,水盈莹一个人身穿火红色琉璃裙,跑到雨中跳舞,一支《飞蛾扑火》在一道闪电照亮天地时,戛然而止,水盈莹也晕倒在大雨之中。 自那以后,水盈莹身体每况愈下。后来,更是常常一躺就是一天。肖震还是常年在外领兵打仗,这时,只有夕月陪在水盈莹身边。她见证了母亲在思念与落寞中的无限等待与孤寂。 夕月也从那夜起,开始痛恨雷雨,也惧怕雷雨,她认为母亲身体越来越糟都是雷雨造成的。因此,每到打雷下雨,她都会一个人躲在被窝里不出来。 十岁那年,同样一个雷雨交加的夜里,夕月在被窝里躲了整整一夜。第二日大早,却发现母亲躺在院子中间,一身火红色琉璃舞裙,脸色乌黑,嘴唇青紫。 晴天霹雳... 八岁那个雨夜的场景一次一次击撞击着夕月脑海,让她头晕目眩,两眼一黑,晕倒在门口。 水盈莹死了,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会身穿舞裙死在雷雨之夜?只有夕月知道,可她却不会对任何人说起,包括父亲,兄弟姐妹,世间所有的人。 水盈莹下葬三个月后,肖震才返回。墓碑前,夕月十分痛恨肖震。尽管母亲对父亲从来没有抱怨过一丝一毫,可她能真切感觉到:母亲对父亲的不满。 夕月想骂他,打他,痛斥他。可当她走到肖震身边时,却发现肖震哭了。印象中,这是父亲第一次落泪,大哥肖晟也说过,他从没见过父亲哭过,就连祖母去世时,父亲也没哭,现在却哭了。夕月一时之间变成了哑巴,所有话语都卡在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从此,夕月便惧怕雷雨,痛恨雷雨,更加不想待在镇国侯府。再后来,夕月碰到了师傅,学会武艺,游走江湖,只求做一个真实的自由的侠女。 多年以后,夕月无意中得知:母亲与恭亲王便是因为一支名为《飞蛾扑火》的舞蹈相识的。 她才知道母亲..... 夕月会永远保守这个秘密,也不会对任何人说起。现在镇国侯府已经不存在,镇国侯肖震也已逝世,她就再没有对他人提起的必要了。 秦如烟发觉夕月双手冰凉,身体发抖不已,立即起身询问道:“夕月,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夕月双唇打颤,嘴里断断续续叫道:“铭、铭...” 蓝晨舟面带疑惑,问道:“她说的是什么?” 郭振华眼神哀伤,心里发疼,张口说道:“她在叫一个人的名字。此人叫墨铭,是东华朝廷左都御史。” 穆雪静静看着郭振华,眼中闪过一丝哀怨,道:“那赶快将他找来吧!” 郭振华停顿了一下,轻轻摇头。 秦如烟道:“他远在皇城,与我们相隔数千里呀。” 蓝晨舟起身走到夕月身边,抬手向夕月额头伸去,被秦如烟挡下。秦如烟怒目而视:“你干什么?” 蓝晨舟面色如常,道:“我给她看一下,我以前读过一些医书。或许能用。” 秦如烟冷笑道:“要看还用你吗?我已经看过了,她这是心神受损,忧思成疾。” 心神受损...郭振华心中揣度,说道:“夕月她害怕雷雨,尤其是雷声。” 所有人都看向郭振华,脸上意思很明显,好像都在问:“你怎么知道?” 郭振华面色略微尴尬,解释道:“我以前曾和她一起游走江湖,有一次打雷下雨,她也被吓到过。不过没有这么严重。” 秦如烟连忙打开包袱,从备用衣服上扯下布条,揉成团,塞进夕月耳中,然后向郭振华问道:“心病还需心药医,你可知道夕月为什么害怕打雷?” 郭振华摇头道:“不知道,她没有说过。” 众人一时之间,也没有任何办法。 蓝晨舟思考一下,道:“要不点睡穴,让她先休息一下。” 秦如烟想了想,没有其他办法,尽管有损身体,可总比看着夕月难受好得多。秦如烟运作真气轻轻按压夕月脑后安眠穴,夕月慢慢安静下来,静静入睡。 一时之间,除了外面雷雨交加,庙里四周一片寂静。 后半夜,雷电终于停了,雨还在不停地下。 众人都在庙里睡觉,两名黑衣人手持雨伞,缓缓走入庙里。来人不动声色,睡觉几人都没有察觉醒来。由此可见,两人武功之高,绝不在几人之下。 两名黑衣人四处观察,其中一人走到蓝晨舟身边,轻轻扯动蓝晨舟衣袖,蓝晨舟睡眠很浅,不止是他,周围几个都是学武之人,睡眠皆是半睡半醒状态。 蓝晨舟挣开双眼,双方都没有说话,蓝晨舟眼睛瞟了一下庙外,黑衣人微微点头,向庙外行去,等两人都出去以后。蓝晨舟才起身,蓝晨舟一动,除了夕月,其余三人都醒了,秦如烟更是起身问道:“大半夜,你干什么去?” 蓝晨舟笑道:“出去方便一下,你们接着睡,听着外面雨小了,我顺便四处查看一下。” 几人重新躺下,接着睡。 蓝晨舟出了庙门,先四处张望,再回头查看,见几人都没有动作,门口放着一把伞,蓝晨舟撑开,向远处一棵大树行去,树下正站着两个黑影,撑着雨伞。 蓝晨舟出门后。穆雪也起身出门,秦如烟和郭振华都是睁眼询问,穆雪笑道:“我也出去方便一下。” 郭振华连忙说道:“外面天黑,还下着雨,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话刚说完就意识到不对,穆雪是女子,人家出去方便,你一个大男人跟着去,算什么事?郭振华脸上通红,尴尬道:“你一切小心。” 秦如烟摇摇头,闭眼接着睡觉。 穆雪脸上也是红霞密布,声音略带羞涩,道“好,我知道了”说完便向外行去。 两人皆是满脸透红,却因为庙里太黑,都没有发现。 大树下,黑衣人对蓝晨舟拱手行礼,同时低声喊道:“见过七殿下。” 蓝晨舟嗯了一声,随口问道:“怎么样?堕天使找到没?” 其中一名黑衣人道:“还没有,不过已经发现踪迹,很可能就是碧水阁阁主。” “三大魔宗?” “正是。” 突然,一匹白马从远处驶来,速度极快,马上一名黑衣人,面戴银色面具,冒雨从三人身边驶过。黑衣人一心赶路,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三人一眼,路过三人,快速向岩城方向飞奔而去。 三人收回目光,对视一眼,两名黑衣人都摇头,表示不认识。 蓝晨舟沉吟片刻,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一名黑衣人,道:“你将此信交给他,然后带他来见我。” “是”黑衣人收下信件,转身消失在雨夜,宛如穿梭在夜雨间的幽灵。 蓝晨舟看了一眼剩下的一名黑衣人,道:“你先在暗处跟着我,我有事再找你。” “是。” 穆雪先回到庙里,发现秦如烟、郭振华都醒了,便张口问道:“蓝晨舟还没回来吗?” 秦如烟摇头道:“还没有,估计还在外面转吧,这外面下着雨,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闲情逸致。” “哈哈...,外面雨势渐停,微风拂面,空气清新,转一圈神清气爽,心情自然也就好了,秦姑娘想的话,也可出去转一圈,试一试。”蓝晨舟笑着从外面走进庙里,最后停在穆雪身边,拱手行礼:“多谢穆雪姑娘关心。” 穆雪眉峰微皱,看向蓝晨舟,却发现蓝晨舟正满脸笑容看着她,只是那双眼睛宛如夜间伺机而动的恶狼,心中不由一颤,道:“蓝公子客气了。”说完走到一边坐下,不再言语。 秦如烟冷笑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半夜不睡,发神经,出去淋雨吹风,还观赏夜景,能看清吗?” 蓝晨舟轻轻一笑,丝毫不在意秦如烟的冷嘲热讽,走到一边坐下,缓慢吟道:“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郭振华听得心绪澎湃,起身拱手道:“蓝兄,志存高远,为国为民,在下佩服。” 穆雪心中警惕:蓝晨舟虽然表面看似玩世不恭,潇洒自在,但总给她一种相似的感觉,那是能和她一样,率领千军万马,驰骋疆场的大将。 秦如烟心里则直犯嘀咕,这蓝晨舟吟起诗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呢!眼睛不由自主又瞥了蓝晨舟两眼,长得也挺好看! 蓝晨舟起身对郭振华也是拱手一礼,笑道:“让郭兄见笑了。” 第49章 百里奕松 夕月在蓝晨舟开始吟诗时,已经醒了,只是默默起身,靠在木柱上没有开口。 蓝晨舟看了夕月一眼,道:“既然夕月姑娘已经醒来,不如我们准备一下,早点出发,我看我们中午就能到达丰城。” 众人看向夕月,眼中都有询问之色。夕月轻轻一笑,道:“我没事,随时可以出发。” 五人动身向丰城进发。 果然和蓝晨舟推测的差不多。中午时分,五人到达丰城。 秦如烟在丰城生活多年,带领众人挑了一家上好客栈。众人好好洗漱一番,去掉一路风尘,再到二楼点上一桌上好酒菜。秦如烟笑脸盈盈,道:“既然大家到了丰城,我坐庄,这顿饭我请,大家好好吃一顿。” 蓝晨舟手不离扇,轻轻扇动,笑道:“好,果然有侠女风范,那今日,我们就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郭振华赞成说道。 几人都懂武功,又都行走江湖,并不是拘泥扭捏之人,反而都具有一丝江湖豪气,落落大方。 酒菜上桌,几人边吃边聊。由于餐桌靠窗,夕月又坐在窗边,除了吃饭喝酒,眼睛也不时往窗外街道瞥上两眼。 一个背影映入眼帘。夕月猛然起身,直接从窗口跳下,吓了桌上几人一跳,全部趴到窗边查看,只见夕月跑到一个黑衣人身后,慌忙叫道:“星落。” 星落身体一颤,急忙转身,惊呼道:“小姐,是你吗? ...你的脸?” 果然是星落,夕月并没有认错。 夕月全身激动,上前向星落问道:“墨铭呢?他现在在哪?” 星落眉头一皱,满脸苦涩,道:“小姐,墨公子去岩城了。他打听到疤脸双侠其中一个人叫夕月,便连夜赶往岩城去了。” 夕月一把夺过星落手里缰绳,翻身上马,向城外追去,她竟然和墨铭错开了。 这说明:昨晚,墨铭冒雨去了岩城,她现在一路追赶。不一定能赶上,毕竟雪影乃千里良驹,速度极快,不是一般马匹能比的。但最起码,她能在岩城见到他。 客栈四人见夕月骑马跑了,都跳下酒楼,找到星落。 星落一见郭振华,手中长剑直接出鞘,向郭振华胸口刺去,郭振华转身躲过,手中长剑顺势出鞘,和星落战到一起。 霜心从前面赶来,立即加入战斗,二打一,郭振华很快落入下风。 郭振华满脸凝重,看到霜心第一眼,他便就认了出来:当初在东华峰,正是此人抓了徐忠。 郭振华大喝一声,逼退星落二人,对霜心沉声道:“是你,当初在东华峰绑架徐忠那个人就是你吧!” 现在,两人一起对他出手,说明此二人都是夕月手下。那徐忠被抓很明显就是夕月所为。徐忠证词在云州大肆流传,导致云州百姓暴动,最后大皇子轩辕宏贪污被查,沦为庶民。所以就不难猜到:这一切都是夕月所为了。 郭振华做梦都没想到,夕月竟有如此之高的计谋。 穆雪听闻此言,眉头紧紧皱起。她来东华时,已经将东华朝廷所发生的事调查清楚。东华能在仅仅两年之内,皇上连同两位夺嫡皇子全部身死,最终一个完全不具备夺嫡之能的病秧皇子继位,她猜测其后必有人暗中操控,她此次来东湖就是为此人而来。 只是她没想到,此人竟然会是夕月。 蓝晨舟和穆雪一样,对东华皇家之事也知之甚详。郭振华一句话,便让他将所有事和夕月联系到了一起。蓝晨舟伸了一个懒腰,向客栈走去,嘴里念叨道:“都是私人恩怨,我不便插手,你们慢慢聊,我就先回去吃饭了。” 秦如烟冷笑一声:“你是饿死鬼投胎呀,整天就想着吃饭。” 蓝晨舟背对秦如烟拍了拍手,没有多言,继续向客栈走去。 穆雪深深看了蓝晨舟背后一眼,心中明白,他必会对夕月采取行动。可这边三人又打了起来,对方招招凶险,只取郭振华要害,分明就是要置郭振华于死地。 穆雪看向秦如烟,心思电转:她绝不会帮助郭振华,她巴不得郭振华能死的快些。那只能让她去看着蓝晨舟了。穆雪走到秦如烟身边,说道:“秦姑娘,你不回去吃饭吗?” 秦如烟笑道:“这有好戏看,可比吃饭有意思多了!”说完看到穆雪满脸担忧,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尴尬,接着道:“我还真有点饿,我先回去了。” 穆雪心里略微松了一口气,有秦如烟在,蓝晨舟想必也使不出什么花招。 霜心和星落见一时拿不下郭振华,便摆出日月双明剑阵,剑法诡秘莫测,忽左忽右,忽前忽后,郭振华一个躲闪不及,左臂便中了一剑。 穆雪再也不能放手不管,长剑出鞘加入战斗。 蓝晨舟进入客栈后,直接跑到三楼房间,路过二楼,连向餐桌看都没看一眼,打开房间,屋里正有一个黑衣人等待那里。蓝晨舟直接吩咐道:“你马上到去岩城的路上,追上夕月,将她给我抓起来,速度一定要快。” “是。”黑衣人直接从窗口飘了出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蓝晨舟换了一身衣服,才出门向二楼走去,正好碰到上楼的秦如烟。秦如烟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蓝晨舟容貌俊朗,此时一身烟冲色长衫,飘逸潇洒,再配上那淡淡的坏笑,还真有点勾人摄魄。 秦如烟面不对心,面露嘲笑:“吃个饭都要换身衣服,也不知给谁看?” 蓝晨舟笑容不减,一步步下楼,走到秦如烟身前,笑道:“谁能看见就给谁看。” 说完,一双眉眼笑吟吟看着秦如烟。秦如烟心里一阵惊慌,连忙转身向二楼走去,嘴里依旧口不对心道:“我才没闲工夫看你,看你影响胃口。” 秦如烟坐到刚才夕月坐的位置。蓝晨舟径直走到秦如烟对面坐下,导致秦如烟一抬头就能看到蓝晨舟笑脸,秦如烟心里咚咚...跳得更加厉害,秦如烟感觉自己双颊发烫,连忙转头,故意向窗外看去,蓝晨舟也跟着看向窗外。 路上,四人大战还没有结束,不过有穆雪的加入,霜心与星落已经渐渐落入下风,战败是迟早的事。 就在四人打得不可开交时,剑影黑影闪至,剑鞘尖端直接点在郭振华剑锋之上,长剑从郭振华手里脱飞而出,刺在远处一棵大树之上,直没入到剑柄。郭振华身体也倒飞出去,口吐鲜血。 穆雪连忙飞身用力将郭振华扶住,转身向剑影看去,剑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霜心与星落则死死盯着二人,霜心厉声道:“郭振华,等我找到小姐,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和星落一起向城外奔去。 剑影只是惊鸿一现,却已经吓得二人不敢说话。穆雪扶着郭振华向客栈行去,秦如烟赶过来问道:“刚才那个黑衣人是谁?武功之高怕是已经能入江湖前十了。” 郭振华、穆雪都是摇头表示不认识。 蓝晨舟站在二楼窗口望着城门口方向,心里担忧,修罗会不会碰到剑影? 蓝晨舟身边有五大绝顶高手,都是母妃留给他的,分别为幽罗、魂罗、修罗、暝罗、鬼罗。五年前,鬼罗执行秘密任务失败,身死,现在只剩下四人。此次,他来东华只带了修罗和暝罗,昨夜去碧水阁的是暝罗,现在去抓夕月的正是修罗。 夕月出了城门后,一路向西。星落手里的马也是千里良驹,可夕月感觉还是太慢了。她知道马儿已经用尽全力在跑,她也知道是自己心里着急的缘故。夕月用力平复心情,勒紧缰绳,将马速降下来,如果再以刚才的速度,马儿最多再跑半个时辰,就会气绝身亡。 天色逐渐黯淡,夕阳西下,天空染上一抹淡淡的红晕。夕月远远地望见了昨晚休息的那座寺庙,心中涌起一股无尽的悲伤。仿佛上天特意捉弄她和墨铭一般,如果昨天没有下雨,也许此刻她已经与他相见。 思绪纷飞间,夕月已来到寺庙前。她勒住缰绳,翻身下马,缓缓走向寺庙。进入庙内,夕月在神像面前跪下,深深地叩拜并默默祈祷着:“上天啊,若你当真要惩罚墨铭,那就惩罚我吧!你可以夺走我的寿命,无论是十年还是二十年,我都心甘情愿。只求你让我在有生之年,能够永远陪伴在他身旁,切莫再将我们分离了。”言罢,夕月再次深深叩头,额头触地,虔诚至极。 “可惜,神似乎不愿帮你”声音阴冷,在夕月背后响起。 “谁?”夕月一跃而起,右手在袖口一抹,三枚银针已经捏在指间,转身便向门口射去。 修罗残影从门口消失,再出现时,已经立在夕月身后。夕月长剑转身向身后横斩。修罗身形再次消失,夕月想转身,身形却定在原地,一动不能动,瞬息之间,她竟然被修罗点穴制伏。 修罗拉起夕月胳膊,直接腾空从破庙大门上方飞出,落在门外夕月大马上。然后,驾马向破庙正前方方向行去,正好是与岩城方向垂直的北方。 仅仅一刻钟不到,剑影、星落、霜心三人从破庙门前驾马经过。 夕月被修罗关在一间石室里,里面一片漆黑,只有中午时分,才会从屋顶碗口大小的小洞,射进一些光来,其他时刻都是一片漆黑。 夕月武功还在,她尝试了各种办法,仍然无法撼动石门丝毫。夕月知道,对方就是确定她无法出去,才放心将她关在这里的。 对方是什么人?什么目的?她一无所知。 但是她必须让自己冷静下来,慢慢分析。她隐隐感觉此人就在自己身边,不然谁会知道她的行踪。她甚至能确定此人就是穆雪与蓝晨舟其中之一。 只是他们为什么要抓她?她一时还想不明白。 她想不清楚,自己身上有什么是他们可图谋的。 钱财,她相信对方不比她少。如果穆雪为了钱,就不会放弃七煞堡密室里的金银珠宝了。当时,她们三人只是带走了其中很少一部分呀。 家族势力,如果镇国侯府还在,她相信他们抓自己,可能是为了逼迫父亲镇国侯。可现在镇国侯没了,除了墨铭也没有人知道她真实的身份。所以这也说不通。 最后便是容貌,穆雪自然排除,她总不会是个同性恋,不然郭振华可要哭死。可蓝晨舟也没有见过她真实的面貌。她可不觉得蓝晨舟能看上一脸疤的她,除非他知道她真实的容貌。可郭振华与秦如烟有告诉他的理由吗? 答案很明显,完全没有。 不过夕月虽然想不明白,可她还是隐隐觉得蓝晨抓她的可能更大一些。如果穆雪身边有如此高手,当初她就不会落入七煞堡手中了。 在丰城待了两日。蓝晨舟以有事为由提出辞行。郭振华和穆雪结伴一起,也提出辞行。 秦如烟要留在丰城,处理严家丧事。一时间,一伙人走的走,留的留,大家各奔东西。 蓝晨舟一个人驾马向北方驶去。穆雪与郭振华则驾马向岩城方向驶去。行了片刻,穆雪带着郭振华返回,远远跟着蓝晨舟向北方行去。 郭振华心中疑惑,问道:“穆雪,我们为什么要跟着他?” 穆雪心里秘密自然还不到给郭振华说明的时候,只能寻找借口:“我只是感觉蓝晨舟太过神秘,他背后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郭振华心中对蓝晨舟也充满疑惑,便和穆雪一起,远远跟着。 半日后,蓝晨舟行到一处荒无人烟的小山,四处张望,发现没有异常后,才下马牵着马向深山走去。 蓝晨舟回头时,穆雪与郭振华吓了一跳,幸好跟的比较远,否则,真被蓝晨舟发现了。两人跟着蓝晨舟进入一处山洞,洞里蜿蜒曲折,幽森昏暗,洞穴尽头出现一道石门。两人一番摸索寻找,总算在右手墙体找到机关,石门打开,两人刚踏入洞内,轰隆一声,石门便自行关闭。 两人对望一眼,继续小心前进,最后进入一个地下大厅,里面灯火通明,大厅中央垒起四方高台,高台中心放着一套木质靠椅,蓝晨舟正坐在中间靠椅上,手持纸扇,满脸笑意看着两人。他的身边还站着一名黑衣老者,手持画轴,面色严肃,不怒而威。 穆雪眉头微皱,提剑走到高台前方,仰头盯着蓝晨舟,道:“你知道我们在跟着你?” 蓝晨舟纸扇轻轻摇动,笑道:“我没有看到你们,只是猜到你一定会来。” “你...你怎么会知道我一定会来?”穆雪脸上警惕之色越发凝重。 蓝晨舟折扇一收,起身走下高台,在穆雪身前站定,脸上笑容缓缓收敛,道:“西越皇太女,本皇子还是略有所闻。”说着从修罗手中接过画轴,递给穆雪,接着笑道:“我五哥可是对皇太女一直念念不忘,如果他知道你和另一个男人走的如此之近,他一定会亲自带兵杀来,到时候,郭兄只怕.....”蓝晨舟话没说完,却转身满脸笑意望向郭振华。 郭振华从蓝晨舟说出‘西越皇太女’时,就蒙了,脑子根本不够用,什么皇太女、本皇子、五哥、念念不忘,一切将郭振华惊得一愣一愣的。 穆雪接过画轴,打开,一名女子跃然于纸上,栩栩如生,足见画者画艺非凡。画上女子英姿勃发,身披银甲,骑马纵横,巾帼不让须眉,不是穆雪,又是何人? 穆雪心里震惊,此画她从没有见过,可画上之人就是她呀!穆雪将画卷收起,盯着蓝晨舟,沉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蓝晨舟正色道:“百里奕松。” 穆雪和郭振华俱是一惊,郭振华更是惊叫道:“百里氏,你是北玄皇族之人?” 百里烨松面色如常:“不错,我就是北玄七皇子百里奕松。” 穆雪终于明白过来,道:“你口中的五哥正是北玄五皇子百里奕拓吧?” 百里奕松笑道:“不错,你能想到家兄,我想他一定会很开心。” 穆雪知道这幅画怎么来了。百里奕拓是北玄皇族天才,五年前,他亲自带兵攻取西越北部边境。穆雪也亲自带兵反击。在广阔无垠的草原上,两人排兵布阵,对峙整整三个月,互不相让,各有输赢。 最后,穆雪身披银甲,亲自上阵,百里奕拓本身不懂武功,只在阵营远远看着穆雪提剑纵马,气如长虹。那一刻,天地失色,百里奕拓整个人都呆住了,直到穆雪长剑抵在他的喉尖,方才惊醒。穆雪冷声问道:“你为什么按兵不动?是瞧不起我吗?” “不是,是我败了,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胜你” 最终,百里奕拓下令撤军。回到北玄后,百里奕拓上交兵权,醉心丹青,短短两年,便已是书画大家。世人只知他是山水大师,擅长山水画,却不知他更加擅长人物画,只是他只画一人,也只自己一人观赏。 百里奕松和百里奕拓自幼关系甚好,百里奕松也是无意中才发现,向百里奕拓强行求取一幅,正是穆雪手中此画。 穆雪眉头微皱,她心里对百里奕拓并没有太多印象,也没有什么好感,百里奕拓做什么她也无权干涉。 郭振华眉头紧紧凑到一起,怎么都无法舒展开。 穆雪不想在此事上多做纠缠,直接向百里奕松问道:“你来东华是为了什么事?将我引来此处又为了什么?” 百里奕松转身走上高台,在靠椅上坐下后,才说道:“其实,你没踏入东华,我就已经知道你的行踪和目的。后来,你进入东华,被七煞堡抓住。当时我身边没人,打算找长松帮救你,只是没想到你们自己得救了。” 穆雪心里震憾不已,面上强行镇定,说道:“这么说,你来东华的目的是我?” 百里奕松道:“是,但不全是。” 穆雪走上高台,在百里奕松面前一丈距离站定,道:“我现在已经站在你面前,有话直说。” 百里奕松手掌向右侧座位一引,道:“皇太女,先请坐下,还有郭兄也请入座。”说着左手将郭振华引向左侧座位。 等二人坐下后,百里奕松才看向穆雪,道:“我知道你此次来到东华的目的,是找一个人,找一个合作之人。你认为东华两年内,皇帝殒命,两位夺嫡皇子身死,最后病秧皇子继位,其背后定有人暗中做局。你想找到他,让他与你和合作,打开东华西大门。从而,让你西越七十万大军能顺利进入东华,占取东华西部九州。” 穆雪脸色微变,双手紧紧握起,这是她此行绝密,除了父皇,其他没有任何人知道,百里奕松是如何知道的? 百里奕松见穆雪不作回应,就知道自己说到点上了,心里也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故意叹息一声,摇头道:“可惜呀,你错了。此人绝不会帮你。” “为什么?”穆雪眉头皱了皱。 百里奕松问道:“你对东华新皇轩辕昊有什么看法?” 穆雪帘眉沉思片刻,道:“他自幼体弱多病,却博学多识。从近几个月政绩来看,他崇尚节俭,任用贤才,减免赋税,拨款救灾,算是一个好国君。” “那他与轩辕岗、轩辕宏和轩辕景相比又如何?” “这个,自然要比他们....”穆雪一怔,猛然起身,看着百里奕松,道:“你是说轩辕昊能当上皇上,都是那个背后之人有意为之?” 百里奕松打开折扇,笑道:“你说呢?不然以轩辕昊的实力,如何会有机会坐上那个位置?” 穆雪跌坐在靠椅上,从百里奕松的分析来看,毫无破绽。 可,这样一个为东华谋算一切的人,又如何会和她合作呢?又怎么会帮她打开东华西大门,出卖东华的国土呢? 现在想来,自己的计划真是可笑,可笑至极!!! 第50章 谈判 百里奕松静静看着穆雪,见她身体瑟瑟发抖,知道她身体里的自信正在逐渐崩溃。 突然,一股温暖包围穆雪整个右手。郭振华蹲在穆雪身前,双手轻轻抱着她的小手,笑容温煦,声音柔和,道:“他说的,只对了一小部分。” 郭振华的话让百里奕松和穆雪心里都是一惊。郭振华接着道:“首先我可以告诉你,这一切背后真正的操控者正是东华左都御史墨铭。正是此人暗中做局,将轩辕宏贬为庶民,也是他欺骗我爷爷,谋害皇上,更是他出卖我爷爷,导致轩辕景被杀,国公府被夷三族。他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报私仇,而不是为了天下百姓。轩辕昊能继位也是情势所逼,迫不得已,并不是他有意为之。” 穆雪心里暖洋洋的,郭振华的话救了她。 百里奕松眉头微皱,他没想到会有郭振华这出戏,不过还是自信笑道:“即便如此,他也无法和你合作,他已经死了。” 郭振华回身恶狠狠盯着百里奕松,冷声道:“他是假死。” 百里奕松笑容不变,丝毫不在意郭振华,说道:“那他也无法与你合作。” “为什么?”穆雪想不明白,既然墨铭痛恨东华皇室,他和她合作,互利互惠,算是双赢局面,他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百里奕松右手抬起,扇尖指着郭振华道:“因为他。” 郭振华与穆雪对望一眼,很快便明白百里奕松话里的意思。郭振华痛恨墨铭害死国公府,势必想杀他报仇。可郭振华现在已经和她有夫妻之实,这几日相处下来,两人感情也正在迅速升温。穆雪又怎能不顾及郭振华的感受,与墨铭合作呢? 两人都沉默下来。 百里奕松胸有成竹,说道:“我可以与你合作,帮你打开东华西大门。” 穆雪与郭振华都是满脸震惊,望向百里奕松,异口同声说道:“你?” 百里奕松打开折扇,满脸自信道:“当然是我,也只有我,能与你合作,而且必定马到功成。” 穆雪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更何况对方是北玄七皇子百里奕松,便问道:“你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百里奕松清淡笑道:“没什么太大的目的,就是想让你西越帮忙吸引点兵力。” 两人顿时都明白了百里奕松的目的。如果东华西大门敞开,西越大军入境,东华定然会从北疆调兵支援西疆。届时,东华北部兵力定然虚弱,北玄便会趁机进攻东华北部,必定可以事半功倍。 好一手如意算盘,将西越妥妥当成了吸引火力的炮灰!!! 穆雪立马起身,指着百里奕松鼻子道:“想让我西越给你当炮灰,你真是异想天开,我是不会答应的。” 百里奕松身体随意靠在椅背上,姿态慵懒,道:“不管你找谁合作,炮灰...西越是当定了。” “你,你,....”穆雪气的浑身发抖,却无法反驳。 郭振华上前挡在穆雪身前,沉声道:“我们可以放弃进攻东华,这样你也就无法进攻东华北疆了。” 百里奕松笑着看着郭振华,眼中尽是嘲讽。 郭振华眉头冷凝,心里又疑又怒。 穆雪握紧郭振背后衣服,无奈道:“西越确有不得不攻打东华的理由。” “什么?”郭振华满脸不敢置信,回身看着穆雪。 穆雪叹一口气,道:“西越近几年越发贫瘠,到处天灾不断,百姓食不果腹,易子而食,短短三年。西越人口已经锐减四成。为了生存,西越必须寻找出路。而东华西部九州物产丰富,人口稀少,正是上选之地。” 郭振华哑口无言,一时间说不出半个字。同时,也为自己目光短浅,不识天下局势而自惭形秽。 穆雪知道,以百里奕松的计划,她率兵攻打东华西部,西越定然会按兵不动,让东华觉得北玄没有进攻东华北境的意图。然后,东华就会放心将大部分兵力全部调往西疆。到时候,西越便会被东华西北两方兵力夹击,那时必败无疑。 百里奕松十分清楚穆雪心里的担忧,起身走到穆雪身前,道:“我可以给你西越制造一个机会。让你牺牲最小的代价拿下西疆五十万魏林军。这样你就能尽全力应对北疆的杨林军。你可以好好考虑一番,我等你答复。” 说完,也不再听穆雪的答复,转身离开。 穆雪与郭振华被修罗带进两间分开的密室,两人也都没有反抗。 密室石门缓缓打开,门口射进微弱的光线。 夕月抬头看去,眉头微皱。 果然是他,蓝晨舟。 夕月先盯着蓝晨舟身后修罗看了一会儿,才望向蓝晨舟,道:“你将我抓来有什么事?可以直说,不必转弯抹角。” 百里奕松身体略微弯曲,向夕月伸出右手,笑道:“百里奕松见过夕月姑娘。” 夕月一怔,上下打量百里奕松一番,冷嘲道:“北玄,百里皇室难道都是你这种绑人勒索,没有一点君子风范的人吗?” 见夕月没有和自己握手的意思,反而出言嘲讽。百里奕松一点也不生气,收手,将纸扇缓缓打开,道:“还是夕月姑娘看问题比较透彻。我的确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和你绑架户部尚书徐忠,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夕月一惊,问道:“你怎会知道此事?” “自然是有人告诉我的。” 夕月眉头一缩,心中首先想到的便是:霜心与星落也落到了对方手中。夕月猛然抬起右掌,运转真力,向百里奕松心口拍去,嘴里喊道:“你到底将霜心与星落怎么了?” 百里奕松闪身躲过,猜到夕月口中所说的两人应该就是丰城对郭振华动手的两人,眼中闪过一丝计较,道:“你若想她们两个活命,就答应替我办一件事。否则,她们必死无疑。” “你...”夕月强行忍下心中怒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不怕霜心和星落出卖她,就怕百里奕松利用二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事情全都说了。 其实,说了也没问题,她大仇以报,这些是不是秘密也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怕百里奕松伤害霜心与星落,以及百里奕松让她办的事,她隐约感觉与墨铭有关。 夕月慢慢平静下来,看向百里奕松,问道:“你想让我办什么事?” 百里奕松突然收起笑容,满脸严肃道:“很简单,给你的未婚夫写一封信,让他与我合作,共谋天下。” 夕月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百里奕松,随后忍不住捂嘴俯身哈哈大笑起来,右手更是捂着心口,道:“哈哈哈...哎哟,不行了,我笑得心疼,心疼你...” “什么?”百里奕松下意识问道。 “心疼你是不是傻,现在天下太平,就凭你,也想谋取天下,可真是大言不惭呀。”夕月一边说,一边摇头。 面对夕月的嘲笑,百里奕松面不改色,道:“我想他,应该也给你说过这句话:天下大势,分久必合。现在此机已成,天下即将大乱,战火燃起,必定民不聊生。要想百姓少受苦难,那便只有早日终结乱世,统一天下。到时候四国合并为一,自然就不会再有战火。你好好想一想,明日我再来找你。” 百里奕松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仔细盯着夕月脸颊观看。夕月后退一步,冷哼道:“看什么?” 百里奕松想一下,纳闷问道:“有个问题始终想不通。据传:左都御史墨铭,也就是你的未婚夫,好色成性,喜好美人。你这幅尊荣,他是怎么看上你的呢?” 夕月自然不会和他说实话,转身走到石椅边坐下,道:“想不明白,就多用点功。哎,我也想不明白,就你这脑袋,你哪来的自信敢谋夺天下?。” 百里奕松没有回答夕月的问题,而是直接说道:“你脸上的疤痕是假的吧?”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夕月张口就要问‘你怎么知道?’却被她强行忍下,笑着道:“猜的不错,继续努力。”说完转身不再看百里奕拓,明显下了逐客令。 百里奕松想到那个总跟他过不去的秦如烟,如果她脸上的疤痕也是假的,那她一定会很美,很美。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就莫名兴奋,转身疾步离开。 望着百里奕松离开的背影,夕月也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 墨铭却是和她说过相同的话。百里奕松说天下即将大乱,她不相信,可墨铭这样说了,她却深信不疑。现在看来,天下大乱已城必然之势。 可,墨铭对天下并没有任何兴趣,他一心只想和她一起到盛洲开酒楼做生意卖酒。她的想法和他完全一样。 她又怎能违背两人的意愿,写信给他呢? 如果墨铭顾及她的安危,答应了怎么办? 夕月苦思冥想,始终想不出好的解决办法,只能长叹一声,道:“算了,这个问题还是甩给墨铭吧。让他去做决定吧,反正我只要跟着他就好了。” 百里奕松出了密室,边走边向修罗问道:“修罗,雪乳膏有带吗?” 修罗道:“带有一盒,内含十二支。” 百里奕松停下脚步,回身看向修罗,笑道:“你准备一下,等会儿,我书信一封,你派人将东西与信封一起送到丰城,交给秦如烟秦姑娘。” 修罗拱手行礼道:“是,殿下。” ....... 墨铭来到岩城没有见到夕月,不过经过四下打听,确定下来,疤脸双侠中那个夕月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墨铭心里总算是放松下来,当初他在皇城苦等数日,得到消息,皇城百里内,没有发现郭振华和夕月的消息。他便猜测,郭振华为了躲藏行踪,必会想方设法出国去,郭宇轩这样的老狐狸必然安排好了一切。南陵与北玄虽然强大富足,却不是很好的去处,西越虽然混乱,却是很好发展自己的实力,乱世出英雄嘛,郭宇轩也一定知道,他若死了,郭振华一定会给他报仇,而西越的混乱,正是聚集势力最有利的环境。 墨铭离开皇城后,便一路向西赶来,后来听闻疤脸双侠中有一人名叫夕月,他感觉此人很有可能就是夕月。现在,终于可以确定,虽然还没有找到她,但只要有线索有方向,一切就好办了,他一定能找很快到她。 玄影走过来,脸上止不住漏出笑意,躬身道:“公子,在百福客栈发现影卫暗号,应该是夕月姑娘所留。” 剑影,霜心,星落也赶到了岩城,将丰城所发生的之事详细告诉墨铭。 墨铭立即带人返回丰城,途径山神庙时。墨铭勒马停下,他想到去岩城那晚,有三名黑衣人撑伞停在大树下,当时他一心赶往岩城,没有在意。现在想来,当时夕月正在破庙躲雨,才会和他错过。 墨铭在破庙寻找一圈,没有发现任何线索,走到大树下查看。大树位置偏离大路,地上留有三双脚印,一个较深,却比一般普通人踩在雨地上浅上很多。另外两个很浅,不足半分,可见这两个人功夫不弱。 墨铭很确定这三幅脚印就是雨夜那三人所留,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有人会在大雨夜出行,即便躲雨,不远处就是破庙,没有任何理由会来树下,再加上脚印数量和武功深浅,能够同时符合这些条件的巧合基本不存在。 按照霜心与星落的描述,和夕月在一起的人里,有一个身穿蓝衣的男子。雨夜三人,其中一位正是蓝色长衫。 想到这里,墨铭已经可以确定,蓝衣人身边有两大高手。三人暗夜在此密谋,必有要事,夕月的失踪很有可能和他有关。 墨铭还想起,那天晚上,他骑马经过破庙门口,感到门口有轻微呼吸声,可以确定是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女人,只是不能确定是谁,不过可以确定一点,此人和蓝衣人并不是一路的,那夜她是在监视蓝衣人。 墨铭回到丰城,很快便找到秦如烟。秦如烟第一次见墨铭,满脸震惊,她原以为蓝晨舟已经足够俊美,可和墨铭一比,却也相形见绌。 不过她不是颜狗,只是惊叹,内心并没有太多想法。她对墨铭所做所为很是钦佩,所以当墨铭向她询问夕月事情时,她详详细细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 墨铭听到夕月武功被费,路途受尽磨难,他表面平静如水,内心却心如刀绞,他必须马上找到她,将她带在身边,不让她再受到一丝伤害。 通过秦如烟的讲述,墨铭现在可以确定蓝衣人就是蓝晨舟,那个躲在庙口监视的人就是穆雪,这两人身上必有重大秘密。 墨铭给秦如烟酒杯倒满,问道:“秦姑娘,请问蓝公子离开时去的是那个方向?” 秦如烟端起酒杯,直接道:“北方,怎么了?你要找他吗?。” 墨铭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蓝公子此人十分特别,想和他见一见。” 秦如烟脸上浮出一抹浅红,道:“你真有这种感觉吗?那真是太好了。” 墨铭淡笑着看了秦如烟一眼,轻轻点头。 送秦如烟离开后,墨铭立即让玄影安排人手向北方寻找。同时,安排剑影暗中监视秦如烟。 严家大院已经被钟家收走,严家所有的地契、家财、药铺也都被钟家接手,秦如烟只能在外面购买一处小院居住。 严家众人尸首被送到城外乱坟岗,草草掩埋。秦如烟找到他们,将他们好生安葬,看着严子辰墓碑,秦如烟突然发现自己对他已经看开了,一边烧纸钱一边说道:“大哥,你在那边应该找到大嫂了吧,我想你们现在一定很幸福。我要走了,你曾说我不必为了严家...,现在我也放开了,不过,我会永远感谢你当初救我一命,谢谢。” 秦如烟这几天一直操办严家丧事,今天是最后一天,当她行到家门口时,一个黑衣店小二跑过来递给她一个布袋,并说道:“这是有人让我送给你。里面还有一封信,他说你看了就明白了。” 说完转身跑开,剑影立即跟上,一路跟到合福酒楼,发现店小二上到二楼,见了一个灰衣人,小二低头哈腰表示一切都已经办好。灰衣人丢给店小二二两银子后,起身下楼,骑马出城向北行去。剑影一路跟随,黑衣人武功一般,一路上都没感觉到任何异常,行到一处深角,四处张望一番,见没有异常后,才牵马向深山行去。剑影隐藏在远处大树上,发现灰衣人进入山洞后,便转身离开,回到丰城将事情原委详细报告给墨铭。 墨铭让星落去通知秦如烟,告诉她,他准备去见蓝晨舟,希望秦如烟可以一起同行。 秦如烟回到屋中,打开包袱,发现一个盒子和一封信,秦如烟将信封平放到桌上,起身抽出长剑,用剑尖挑开信封,对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还是小心为好,信纸被平铺在桌面上,秦如烟扫了一眼,立即抓在手里,仔细查看,笑容渐渐浮上脸面,这是蓝晨舟写给她的信,上面说,他偶得雪乳膏一盒,特赠秦姑娘,希望对她脸伤有所帮助。 秦如烟心甜如蜜,小心打开锦盒,十二个白色瓷瓶静静躺在哪里,秦如烟拿起一瓶,放着鼻尖一闻,果然是上好药膏。她虽然没有见过雪乳膏,却自幼学医,对药材知之甚详,闻一下就知道雪乳膏乃世间少有的奇花异草炼制而成,这一瓶肯定价值不菲。 秦如烟将锦盒收好,起身端来温水,倒入白色粉末,将脸上疤痕洗掉,坐在铜镜前,秦如烟心里也是忐忑不安,她也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容貌。虽然她五官精致和谐,按理说定然是个大美人,可谁能确定去了疤痕,一定会没呢? 长松了一口气,铜镜里的秦如烟眉眼如画,琼鼻玉唇,脸颊雪白,美不胜收,比她心里的猜想更美。 秦如烟找来白色面巾带上,她要将第一眼留给他。 敲门声响起,开门后,星落看到秦如烟,神情微微一怔,疑问道:“你是秦姑娘吗?” 秦如烟轻轻点头:“我是。” 星落看了秦如烟脸上面纱两眼,心里狐疑,她不是不在意自己毁容吗?怎么突然就戴面纱了呢?星落虽然满心疑问,见对方也不打算解释,她也不多问,只能将来意说明:“秦姑娘,墨公子打算去拜访蓝公子,他想邀请秦姑娘一起前往。请姑娘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出发。” 秦如烟顿时满心欣喜,“他找到他了吗?” 星落轻轻点头,脸上浮出一抹笑意。 秦如烟进入将锦盒和信件全部装回布袋,再取来一身换洗衣服和银钱,随星落一起离开。 墨铭、霜心、剑影已经在城门口等候多时,两人一到,立即向北方进发。 密室内,夕月正在吃饭,好酒好菜一大桌,百里奕松坐在夕月对面,端起酒杯浅饮半杯道:“夕月姑娘,这桌酒菜可还满意?” 夕月低头专心干饭,不理会百里奕松,等到酒足饭饱后,才随意说到:“差强人意吧!没有一个是我爱吃的。” 百里奕松脸上笑容好似永远不会消失,笑道:“那好办,你可写一个菜单,下次我让人照菜单给你准备。” 夕月来了兴趣,嘴角扬起:“当真?” 百里奕松打开纸扇轻轻摇动:“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笔墨伺候。” 百里奕松看了一眼修罗,修罗立即上前将纸笔放在石桌上。夕月看了一眼,道:“看来你早有预谋呀!” 百里奕松笑道:“我只是希望姑娘除了写菜单外,再写一封信,这样的话,我相信,你晚饭就能吃到你喜欢的菜肴。” 夕月起身伸了一个懒腰道:“我喜欢吃的很多,今天怕写不完,你还是多等一会吧。” 百里奕松刷一声,收起折扇,笑道:“好,我明日再来。” 说完起身离开,干净利索,毫不拖泥带水。 夕月看了一眼桌上纸笔,端起酒杯自酌自饮,虽然她已经决定将问题丢给墨铭,可她心里还是害怕,怕墨铭为了自己,做出迫不得已的决定。 百里奕松走到另一个密室,里面只有穆雪,同样的酒菜,穆雪吃的和夕月一样心安理得。百里奕松不由心中感慨,这些女人,没一个让人省心的,都不是善茬。 百里奕松同样在穆雪对面坐下,同样问道:“皇太女,这桌酒菜可还满意?” 穆雪放下筷子,拿起旁边布帕擦了擦嘴,随意道:“你的提议,我同意了。” 百里奕松愣了一下:“同意了。” 穆雪眉头微皱:“怎么?看你的样子,似乎很出人意料。” 实在是百里奕松在想,穆雪会不会和夕月一样对酒菜评论一番,只是没想到,她竟然直接同意了。 百里奕松脸上染满笑容,爽朗道:“皇太女快人快语,巾帼不让须眉,确实有些出人意料!”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穆雪反问道。 百里奕松轻轻摇头,穆雪接着道:“现在应该谈谈你的计划了吧。” 百里奕松道:“不急,等一个人到来,我自会和你详谈,这几日你且先安心住下。” “我想见一见郭振华。” “可以” ...... 第51章 相聚 第五十一章 相聚 百里奕松心情极好,只要穆雪答应与他合作,他此行计划,就可以继续实施。 整个下午百里奕松都在大厅喝酒,他甚至邀请郭振华一起畅饮:“郭兄,你博学多才,胸怀大智,就没想过在这乱世之中,一展所长,建功立业吗?” 郭振华放下酒杯,脸色冷凝,咬紧后槽牙,道:“我现在只想报仇雪恨,其他的并不多想。” 百里奕松给郭振华酒杯倒满,沉声说道:“郭兄,你错了。” “错了,哪里错了?难道你认为我不该报仇?”郭振华眉头皱起,看向百里奕松。 百里奕松摇头道:“不是,是你次序错了,你想找墨铭、顾风华,甚至整个东华皇室报仇,不过这些人身后势力庞大,你必须先拥有与之相抗衡的实力,才能报仇。” 郭振华沉默下来,百里奕松所言有理,他现在确实孤家寡人一个,又谈何报仇一说。 百里奕松接着道:“现在有一个契机,就在你身上,只要你能抓住,报仇也就轻而易举。” 郭振华低头沉思,猛然抬头瞪着百里奕松道:“你想我利用穆雪。” 百里奕松摇头笑道:“穆雪身为西越皇太女。为了西越的存亡,她必须举兵攻打东华,你不是再利用她,而是在帮她。” 见郭振华沉默不语,百里奕松接着道:“西越将来定然是要交到皇太女手中的,你是她心仪之人,必定要和她共掌西越,如果你想在西越立足脚跟,就必须有所作为。进军东华,便是你最大的契机,希望你好好把握。” 百里奕松字字珠玑,算是说道郭振华心里了。自从,他知道穆雪身份后,就心里自卑,再没有以往的自信。他只是一个家族被灭的丧家犬,而穆雪确实西越皇太女,将来更会登上帝位,成为西越的女皇,他又能拿什么去和她平起平坐? 更可怕的是:如果将来穆雪有了其他人,他不过是她众多男宠中的一个,他如何能忍? 他怎么能忍受自己和别的男人共侍一女呢? 这真是奇耻大辱呀..... 不行,他必须把握西越大权,甚至是... 就在郭振华沉思,百里奕松举杯喝酒时,墨铭带人突然出现在大厅。 百里奕松慌忙站起,修罗更是身影一闪挡在百里奕松身前,抬起右手放在嘴里吹出一个刺耳口哨,周围立即涌出三四十个黑衣人,守在高台前面。 郭振华惊醒,满眼震惊看向墨铭,随后双眼充满怒气,喊道:“墨铭,我要为国公府和爷爷报仇,你拿命来吧!” 郭振华身形被修罗拦下,百里奕松俯身在修罗耳边轻声交代两句,修罗立即离开。墨铭眉头微皱,百里奕松走到高台边缘,拱手行礼:“在下百里奕松,不知墨公子到来,有失远迎,实在抱歉。” 墨铭没有说话,倒是身边秦如烟惊呼道:“你是百里氏,这么说你是北玄皇族?” 百里奕松没想到秦如烟会来,还带着面纱,脸上笑容不减,道:“正是,还请秦姑娘原谅,在下身份特殊,先前无法告知。” 秦如烟摇摇头,游走江湖,改名易姓是很平常的事,更何况百里奕松还是皇族之人,她并不会怪他,只是没想到。 夕月此时被修罗带到,不过,已经被点了穴位,无法动弹,更无法说话。夕月自从进入大厅,眼睛就没离开过墨铭身体,他瘦了,瘦了好多好多,瘦的都有点脱相了,夕月心里发疼,泪水不觉间已经划过脸庞。 秦如烟静静看着夕月,满脸错愕,她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在蓝晨舟手里。 难道是... 秦如烟不敢置信看向百里奕松。 墨铭眉头微皱,看向百里奕松眼中已经杀意纵横,沉声说道:“你可知道我为何邀请秦姑娘一起拜访于你?” “为什么?”秦如烟下意识问道。 百里奕松双眼死死盯着墨铭,良久才道:“修罗,放了她。” 修罗惊到:“殿下。” “我说...放了她”百里奕松沉声重复说道。 “是”修罗无奈解开夕月穴道,夕月身形像一道残影扑向墨铭。墨铭刚上前两步,夕月已经扑倒他的怀里,两人紧紧拥抱,一时之间,天地失音,只留下夕月微微抽泣之声,墨铭轻轻拍打夕月后背:“没事了。” “嗯” 她终于见到他了,他终于可以抱着她了。 秦如烟静静看着两人,泪流满面,她真的为她感到高兴。 墨铭牵着夕月小手向外走去,路过剑影时,吐出一个字:杀。 夕月一惊,还没来得及阻止,剑影身形已经飞出,玄影、星落、霜心也挥剑杀出。 夕月感觉右手一空,墨铭身影已经消失,郭振华还没反应过来,整个身体已经倒飞出去,口吐鲜血,昏倒在地,不知死活。 墨铭身影一转再次消失,再次出现已经在修罗身边。剑影正与修罗打斗,见墨铭到来,直接转身杀向其他黑衣人。修罗满眼警惕,身法展开,向墨铭杀去,墨铭身形微动,右手握拳,食指第二指节点在修罗胸口,断金指,修罗心脏直接被墨铭指劲洞穿,修罗身体向后倒退两步,轰然倒地。 百里奕松很快便被剑影打到在地,秦如烟连忙上前挡在百里奕松身前。 剑影眉头微皱,转身杀向其余黑衣人,这些黑衣人武功一般,只是普通杀手,很快被剑影、玄影、星落、霜心杀的七零八落。 短短半刻之间,大厅已经满尸体。剩余黑衣人见修罗身死,百里奕松停手,也都停下手来。 墨铭缓慢走向百里奕松,秦如烟心惊,却还是挡在百里奕松身前,寸步不让。夕月见此,连忙上前拦下墨铭,看着秦如烟脸上面纱,道:“你脸上疤痕洗掉了?” 秦如烟轻轻点头。 “为了他?” 秦如烟点头,轻嗯了一声。 夕月叹一口气,道:“看来我们疤脸双侠缘分已尽。”夕月犹豫一下,还是不忍心问道:“你确定了吗?他是皇室中人,你...” 秦如烟点头,双眼通红,眸中有泪水萦绕,道:“我会离开他的。” “好。”夕月转身轻轻摇了摇墨铭胳膊,没说什么话,墨铭轻轻笑了笑,转身走向郭振华。 夕月看着昏迷不醒的郭振华,心里动了恻隐之心,她和郭振华早年一起游走江湖,交情不错。后来郭振华虽然抓了她,对她用毒,却自始至终都想过加害她。国公府的灭亡也确实与她和墨铭有关。 她也知道,如果自己想放过郭振华,墨铭一定会同意,可是,郭振华一定伺机再行报复。 百里奕松踉跄起身,快步走到穆雪密室,打开石门,将穆雪放出。因为在他的计划里,郭振华是极其重要的一步棋,现在还不能死。而看今天的架势,墨铭定是想杀了他,穆雪也必定誓死保护。事到如今,他只能希望夕月能看在与穆雪的情谊上,救下郭振华。 穆雪直接冲到郭振华身边,将郭振华抱起,伸出食指探查郭振华鼻息,发现尚有气息,顿时松了一口气。 穆雪在密室早已心急如焚,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听到大厅打斗之声,她担心郭振华出事,只是没想到,郭振华竟然真得被人打成重伤。 穆雪慌忙从怀中取出白色瓷瓶,倒出一粒白色药丸给郭振华服下,然后,才将郭振华轻轻放到地上,转身看向夕月、墨铭、百里奕松。 夕月看到郭振华时,就知道穆雪必定也在这里,只是她以为双方会是合作关系,没想到穆雪也被百里奕松关在密室里。 穆雪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此次来东华的目的就是寻找墨铭,可现在两人却成了敌人。 郭振华抓走夕月,夕月又是墨铭未婚妻,墨铭肯定不会放他,可她已经是他的人了,而且心里已经有了他的位置,所以她必须救他。 穆雪上前对墨铭拱手行礼,道:“西越皇太女,西门烨萱见过墨公子。” 夕月,秦如烟都是瞪大双眼望向穆雪,不可置信问道:“你是西越皇太女?” 西门烨萱点头道:“正是。”然后看向墨铭,问道:“公子似乎早已知晓?” 夕月也看向墨铭,摇了摇墨铭右手,墨铭清淡一笑,道:“只是猜测而已。” “愿闻其详。” 夕月摇着墨铭手臂道:“我也想知道。”夕月真的很好奇,她和穆雪一起这么久了,没有任何察觉,墨铭刚见到穆雪,就能猜到她的身份,太不可思议了。 墨铭无奈道:“以后再和你详说。” 夕月知道墨铭不喜欢人前显摆,喜欢低调,深藏不漏,只能忍下心里好奇,道:“那好吧。” 百里奕松走到墨铭身前拱手行礼,道:“墨兄,天下即将大乱,在下诚邀墨兄共谋天下,以期早日安定天下,让百姓脱离战火,请墨兄务必应允。”说完,百里奕松对着墨铭深深鞠躬一礼。 夕月眉头紧皱,百里奕松竟然还不放弃拉拢墨铭,真是狼子野心。 夕月连忙拉着墨铭手臂,摇头道:“不要答应他,他只是说的好听罢了,最后还不是为了一己之私。” 百里奕松没有理会夕月,只是静静看着墨铭。 墨铭回头看了秦如烟一眼,所有人都是一愣,大家都在等着他的回答,他竟然看向一个毫不相干之人,秦如烟也蒙了,墨铭这是干什么?她心中疑惑不解,下意识问到:“我有什么不对吗?” 墨铭笑道:“你帮助夕月良多,我打算帮你替严家报仇。” 秦如烟愣了一下,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没想过报仇,毕竟是严家杀人在先。” 墨铭道:“如此也好,我和夕月马上要离开此地,你和她是朋友,我不希望她为你担心。”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墨铭没有答应百里奕松的请求,他之所以看向秦如烟,是怕秦如烟私下寻仇,危害自己生命,夕月和秦如烟关系好,怕夕月会为她担心。 夕月看向秦如烟,其实,她心里一直很担心这点,怕秦如烟心急报仇,伤害到自己,不过现在知晓她已经放下报仇,她也能和墨铭安心离开这里了。 夕月上去和秦如烟相互拥抱,两人一起经历良多,她们早将对方视为彼此最好的朋友,夕月笑道:“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秦如烟也轻声回应。 墨铭和夕月一起离开了。 墨铭终究还是放了郭振华,不过,所有人都知道,墨铭是看在夕月的面上,而不是西越皇太女的面子上,尽管夕月没说明,墨铭却也知道夕月的想法。 大厅只剩下百里奕松、秦如烟、西门烨萱,和已经昏死的郭振华。 秦如烟上前将百里奕松扶到高台椅子上坐下,百里奕松盯着秦如烟面纱,秦如烟也不是扭捏之人,伸手摘下,面漏微霞,笑颜如花,满眼星辰:“好看吗?” 百里奕松整个人都愣在哪里,半天才回神:“好看,不过我还是觉得你疤脸的时候好。” “为什么?” “那样,就没人敢靠近你了。”百里奕松笑道。 秦如烟脸上红晕更胜:“那好吧,我现在就回去画上,然后继续和夕月做疤脸双侠。” 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百里奕松连忙从背后抱着秦如烟腰部:“你休想再走了。” 秦如烟站定身体,平静说道:“我终究还是要走的。” “为什么?”百里奕松抱紧双手问道。 “因为,你是北玄皇室的人,而我只是一个江湖孤儿,我们之间不可能。” 百里奕松义正言辞,霸气说道:“有何不可能?我百里奕松天下都敢谋取,又有什么能阻挡我们在一起?” 秦如烟转过身,两眼噙泪?“你真的...” 百里奕松低头吻在秦如烟双唇,将秦如烟所有话语阻断,一吻结束,百里奕松抱紧秦如烟道:“我是真的要和你在一起。你不要走,好吗?” 秦如烟将头埋在百里奕松肩膀轻轻点头:“好。” 她爱上他,已经无法自拔。 郭振华受了重伤,需要药材治病,几人商量后,决定后先回丰城,疗养修整一番,再图谋后路。 路上,百里奕松、秦如烟各骑一骑,郭振华被西门烨萱带在马上,三马缓缓前进。 一阵山风出来,有些发凉,秦如烟看向百里奕松,见他还在扇扇子,没好气说道:“这都快十二月份了,你还在扇扇子,就不怕别人笑你。” 百里奕松刷的一声,将扇子收了起来,道:“别人说我倒没什么,不过,烟儿这么说我,我肯定得听,不扇了。” 秦如烟心间甜蜜,脸上止不住染上粉霞,嘴里低声埋怨:“谁让你这么叫我的?” 百里奕松驾马靠近秦如烟,将左手放在心口,笑道:“它让我这么叫的。” 秦如烟心里砰砰直跳,仿佛要跳出来,脸上更是一片嫣红,低头小声道:“你...你说的是真的吗?”声音低如蚊音,百里奕松差点没听到。 百里奕松突然伸手握住秦如烟小手,盯着秦如烟面颊,满脸严肃,没有先前的玩世不恭,沉声说道:“烟儿,我对你说过的所有话都是真的,你相信我吗?” 秦如烟怔怔看着百里奕松,心潮澎湃,轻嗯一声,回道:“我信。” “呢就好。”百里奕松又回到先前那副嬉皮笑脸的摸样。 江湖最有痴儿女,女人一旦爱上,会比男人更痴更傻,更义无反顾,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也很难回头,哪怕最后遍体鳞伤,爱变成了恨,那还是爱,更深的爱。 没有爱,哪来的恨.... 百里奕松想到墨铭临走前,想为秦如烟报仇一事,他总感觉此事不简单,心想不妨问清楚:于是便问道:“烟儿,灭你严家的仇人是谁?能给我说说吗?” 秦如烟沉思一下,道:“是丰城钟家。” “钟家?很厉害吗?”百里奕松来了兴趣。 西门烨萱也拍马走近,静静跟在两人身后。 秦如烟点点头道:“实力挺大,在丰城可以说是只手遮天,就算放到整个丰州也十分强势。” 百里奕松兴趣更大:“哦,详细说来听听吧!” 秦如烟看了百里奕松一眼,知道他可能想为严家报仇,沉默片刻,说道:“钟家子嗣繁多,现任家主钟云航年过六十,身体依旧健朗,他有个女儿是丰城城主夫人,第三子更在西疆魏林军做都尉,掌管数千兵马。除此之外,他的其他几个儿子,有的做官,有的经商,遍布各行各业,在丰州是真正的大族。” 秦如烟还在自言自语,踏马前行,百里奕松却停了下来,西门烨萱将马停在百里奕松身边,两人对望一眼,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秦如烟停马转头,见两人脸色诡异,心里不解,问道:“怎么了?你们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是被钟家实力吓到了吗?可,这不应该呀!你们一个是北玄皇子,一个是西越皇太女,怎么可能因为...” 秦如烟话语被百里奕松打断:“烟儿,我们两个人身份都是秘密,以后不能再这么随口说出了。” 秦如烟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那你们是为了什么呢?” 百里奕松摇摇头,笑道:“没什么,你严家的仇,我给你报。” 秦如烟低头沉思,摇头道:“还是不用了。” 百里奕松清淡笑了笑,也不和秦如烟争辩,道:“好了,我们继续赶路,争取天黑之前到达丰城。” 三人加快脚步向丰城方向进发。 百里奕松一路上,心里都是悲喜交加,诚惶诚恐,对墨铭更加佩服,也更加忌惮。原来墨铭临走时说要为秦如烟报仇,不是说给秦如烟听得,而是说给他听的,他正在寻找魏林军突破口。现在找到了,正是钟家三子钟万涛,魏林军都尉,掌管魏林军五千兵马。 百里奕松感觉自己好像没有穿衣服,光着身子站在墨铭身前,自己和他只见了一面,他竟然将自己的计划看的一清二楚,还不知不觉间,给自己指了一条明路。 这么说,百里奕松猛然看向郭振华,他本就没有杀他意思,他... 突然间,百里奕松感觉自己像是一颗被人摆布的棋子,这种感觉让他遍体生寒。 “你没事吧!”秦如烟声音小心传来。 百里奕松猛然惊醒,全身布满冷汗,一阵风吹过,不由打了一个哆嗦。 此人太可怕,不能合作,必须尽早除去.... 秦如烟时刻关注着百里奕松,见他脸色异常,眼中有恐惧闪过,连忙上前牵起他右手,号脉,却被百里奕松躲过,百里奕松整理好神情,笑道:“我没事,只是这几日没休息好,精神不济,到丰城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真的?”秦如烟还是满脸担忧之色。 “真的,我说过永不骗你的,当然是真的。” 听百里奕松如此说,秦如烟才慢慢放心下来。 西门烨萱心里除了对墨铭的敬佩外,更多的则是担忧,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郭振华,也意识到一个问题,墨铭竟然放了他。可以当时的情景,墨铭是必杀他的,后来被百里奕松打断,然后和夕月一起走了。 以墨铭那种人,绝不可能犯下如此错误,这说明... “不用想了,是他有意放过他的,不然...”百里奕松声音悠然在西门烨萱耳边响起。 ....... 回皇城的大路上... 夕月与墨铭共乘一骑,夕月紧紧缩在墨铭怀里,悠悠问道:“现在可以给我说说你是如何猜到穆雪真正的身份了吧?” 墨铭左手圈紧夕月腰际,轻声道:“这要从前几日,我去岩城路过一处破庙说起。当时....” 墨铭将自己路过山神破庙的事,以及自己的猜测都一一详细跟夕月说了一遍。 夕月心里佩服,小嘴嘟囔着道:“这么说,在你回来路过山神庙时,就知道我的失踪和百里奕松脱不了关系了?” 墨铭点点头,道:“后来到了丰城,秦姑娘将你的事详细给我说了,我也就更加确定暗中将你抓走的是百里奕松,那个躲在暗处的人就是穆雪。” 夕月接着问道:“那穆雪呢?你是怎么猜到她西越皇太女的身份的?” 墨铭道:“这个简单,我听说过人们对西越皇太女的评价,肌白胜雪,英姿勃发,双眉纤细,内含锋芒,领兵百万,巾帼英雄,不让须眉。”墨铭顿了一下道:“在加上她能和百里奕松...” 夕月见墨铭对另一个女人有如此高的评价,心里发酸,打断墨铭,悠然道:“原来,她这么好呀!” 墨铭似乎没有察觉道夕月语气中的异常,点头道:“虽是他人所评,她也的确实至名归,西越能有如今的局面,朝堂安稳,军民上下一心,她有很大功劳。只是天灾并非人力所能抵挡。” 夕月心里更加酸涩,张口问道:“那我和她比,是不是一无是处?” 墨铭猛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剑眉微微弯曲,低头轻轻在夕月额头一吻,柔声道:“你们两个没有可比性。” 夕月不服气,质问道:“为什么?” 墨铭轻轻笑道:“因为她是别人的花,而你是我的心头花,我的花自然是世间最美最好的花。” 夕月双颊微红,头使劲往墨铭胸口拱了拱,她只是一时生气罢了,她不会和任何人比,她有她自己的好,自己的自信,自己的坚守。 墨铭也和她一样。 夕月想到郭振华,笑道:“你是故意放了郭振华吧!不然,以你的武功,一掌下去,他必死无疑。” 墨铭道:“此人仇视东华,又与西越皇太女有关,他日必得西越军政大权,攻取东华。推动天下大势进程,他至关重要。只是此人心思浅薄,权欲太重,再加上不懂用兵之道,他日...” 墨铭轻轻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夕月明白墨铭话中的意思,她也不想再理会郭振华,只是没好气道:“你后来说为秦如烟报仇也是故意为之吧!” 墨铭轻嗯一声。 夕月不解,从墨铭怀中起来,问道:“为什么?” 墨铭解释道:“百里奕松此次来东华,意在西疆五十万魏林军,我只是给他一个契机罢了。” 夕月低头苦思,突然道:“钟家钟万涛。” 墨铭轻轻点头。 第52章 琅琊山 第五十二章 琅琊山 夕月哎叹了一声,再次靠到墨铭怀里,过了良久才问道:“天下真的要大乱吗?” 墨铭点头道:“南陵已经举兵向武隆山靠近;西越形势所迫,进军势在必行;北玄兵马粮足,伺机而动。此乃大势,已无人可阻挡。倒不如秉承天意,顺势推波,结束四国,助天下一统,如此,四海归一,天下安定,百姓方能安乐。” 夕月不同意,反驳道:“五年前,你不是先灭南陵,再退北玄,最后四国安定,天下安和了吗?” 墨铭摇摇头道:“那只是运气好,当时运气大于运势,所以才能侥幸得胜而已。” 夕月一听顿时来了兴趣,非让墨铭给她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是运气大于运势? 墨铭无奈,只能下马,牵着夕月小手向前走去,同时跟她分析当年局势: 当年,南陵兵强马壮,粮草充足,实力雄厚,一心攻伐天下,相邻两国,西越贫瘠,资源匮乏,是个没有肉的骨头,南陵自然不会为他耗费兵力,只能将矛头指向东华。 当时,南陵朝堂,八位皇子,太子皇甫鸿腾,实力强横,力压其他众位皇子。皇甫鸿腾志腾凌霄,一心创建千秋功业,攻华一事被他强行拿在手里,可惜,他虽谋高智深,却刚愎自用,好大喜功。墨铭正是抓住他性格的缺陷,连放九成,将其一步步引入恒岳大峡谷,水淹百万雄师。 墨铭说:如果不是皇甫鸿腾,朝中强势,由他统兵,换成其他任何一人,想赢南陵百万雄师很难。 关于北玄,几乎是紧随南陵之后,开始攻打东华,北玄当时领兵的正是北玄太子,百里奕赫。此人在北玄朝堂更是权高势重,不仅深得皇上喜欢,朝堂势力更有七成尽归他手,其他皇子被他挤兑十分严重,其中,就包括七皇子百里奕松。 当时北玄百万大军与东华五十万万杨林军,僵持不下,后来,好不容易斩杀杨林军主帅。墨铭临危受命,接管杨林军。墨铭很快便发现:北玄大军有意向北陶密林靠近,顿时明白对方意图,辗转兵力,将北陶密林无意漏出缺口,造成背后空虚的假象,百里奕赫果然上当,将百万大军送到墨铭大火之下。 夕月听到此处大惊失色,骇声道:“这怎么可能?难道...北玄故意求败?” 墨铭笑道:“是呀,此战北玄太子百里奕赫身亡,北玄其他皇子争权夺位,最后七皇子百里奕松实力日益强大,现在距离太子之位也只有一步之遥。只是北玄皇帝不喜欢百里奕松,才没有迟迟没有立他,不过,北玄皇帝,现在怕是已经压不住他了。而他现在对北玄皇帝的位置显然没有太大心思,他...” 夕月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她做梦都不敢想,百里奕松为了太子之位,竟然牺牲北玄百万大军,而他现在竟然连北玄皇位都看不上,他想要的是整个天下。 墨铭接着道:“其实从南陵兵败,他已经做出了决定,甚至更早,他愿意挨打,我自然不能枉费他一番好意。” 夕月现在明白了,各国大战,其实就是朝堂之间的权利博弈。 夕月心里不得不对百里奕松从新定位,此人不仅志向高远,智谋天下,更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疯子。 夕月突然担心起秦如烟,怕她深陷权利争斗的泥窝,最后曾为百里奕松的牺牲品。 墨铭轻轻握紧夕月右手,安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只要她觉得值得,我们又何必去干涉呢?” 夕月静立良久,长叹一声,也许墨铭说的对,秦如烟将疤痕洗掉时,已经做了自己的选择,即便现在去带走她,她也不会跟自己走的。 爱使人盲目,情使人痴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他人无权干涩,也无法干涉。 ...... 银州,琅城... 夕月跑到药铺,买了十几种药材,回到客栈,开始独自鼓捣起来,墨铭在一边看着,提出要帮忙,夕月想了想,将捣药任务分给了他,夕月虽然没有告诉墨铭她在做什么,墨铭却猜了出来,她要作画。 忙了一下午,夕月总算将颜料准备好,接着便让墨铭闭眼,墨铭无奈,只能笑着闭上眼睛,夕月伸手在墨铭头上敲了一下,严肃道:“不准笑。” 墨铭立即收起笑容,满脸正色。 夕月准备在墨铭脸上作画,可是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画,连忙转身向外走去,墨铭连忙起身欲要跟随,夕月转身指着座位吩咐:“你坐在那儿不要动。” 墨铭听话坐下,夕月一离开,急忙起身暗中跟上,他现在只有看到夕月在身边才能安心。 夕月先下楼向掌柜打听,城中那里有好的画师,掌柜不加任何思索说道:“丹书阁阁主,廖丹青,书画双绝,是琅城书法大家,在整个银州,都是首屈一指啊。” 夕月眉开眼笑,只是脸上疤痕看起来十分可怖,将掌柜吓得不轻,夕月也不在意,急忙问道:“丹书阁怎么走?” 掌柜右手一指,“顺着主路,一路往东,看到三层高楼,就是了,不过我劝你,丹书阁阁主,性情古怪,从不轻易出手,我劝你...” “谢谢...”掌柜还没说完话,夕月已经冲出客栈,很快便跑没影了。 墨铭走到柜台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向掌柜询问:“掌柜,想让丹书阁阁主出手,可有什么好办法?我也想求一副画。” 掌柜见墨铭相貌俊朗,出手又大方,咬了咬牙低声说道:“公子可能有所不知,在琅城西三十里,有一座大山,名为琅琊山,山上住着一个奇人,号称琅琊仙,精通奇门遁甲,占卜星象等各种秘术。据传:丹青阁阁主廖丹青就是他的弟子,只要公子能得到琅琊仙的青睐,让廖丹青作画,将是轻而易举的事。” 墨铭笑了笑了,再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也不说话,掌柜笑着接过,道:“据传,琅琊仙嗜酒如命。不过必须是好酒。” 墨铭走出客栈,向丹书阁行去。 掌柜看着墨铭背影,若有所思。 夕月一路狂奔,很快便看到三层大楼,威风不凡,门匾上书三个大字,‘丹书阁’,笔走龙蛇,遒劲苍穹,果然不凡,夕月心里大喜,直接走进大堂。 墨铭紧随而至,同样看向三个大字,眉头微皱,剑法通明,锋芒内敛,是个剑道高手。 墨铭抬步踏入大堂,夕月已经跑到二楼,正向一名白衣小厮询问。 墨铭没有急着上楼,四处打量整个大厅,大厅里摆着很多画屏,墙上挂着很多名人字画,不少文人墨客在四处观赏,还有几个小厮在一旁服务,态度热情。 一名女招待,眉清目秀,双颊透红,走到墨铭身前行礼?“请问公子有什么需要?珍儿都可以帮你解答。” 墨铭看了珍儿一眼,珍儿立即满脸透红,低下头颅,双手不停纠缠,墨铭清淡问道:“我想找你们阁主求一副画,不知他现在何处?” 珍儿低声抱歉说道:“公子,阁主现在不在阁中。还有就是,阁主从不轻易为外人作画,公子怕是无法求到阁主的画作。” 墨铭道:“既如此,多有打扰。” 说完,墨铭便直接向二楼走去,珍儿眼睛直直盯着墨铭背影,眼睛都快溢出水来,她真不敢相信:世间竟然会有人的容貌在阁主之上,真是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呀!! 夕月走到三楼楼梯口,被两名侍卫拦下,“小姐,三楼乃是私人禁地,没有阁主的允许,外人不得入内。” 夕月再次询问:“你们阁主在里面吗?我想找他求一幅画。” 侍卫面漏嘲讽,道:“阁主不在,不过阁主从不为外人作画,姑娘还是离开吧!” 夕月眉头紧皱,满脸不开心,心里只犯嘀咕,不就一个画画的嘛,有什么可神气的。 连问三人,阁主都不在,夕月也不想再多留,打算离开。 墨铭站在角落里,见夕月下楼,也向楼梯走去。 一楼门口走进一名白衣男子,面容俊朗,神色清淡,珍儿立即上前躬身行礼:“珍儿见过阁主。” 夕月正好走到一楼楼梯中间,看到这一幕,直接从楼梯上跃下下,来到廖丹青身前,拱手一礼:“在下夕月,特来求画,望阁主成全。” 廖丹青看了一眼夕月,冷淡道:“我从不为外人作画,你走吧!” 说完转身欲走,夕月伸手拦住,躬身行礼:“廖阁主,我只求一支凤羽,他对我很重要,请你出手帮忙。” 原来,夕月想在墨铭脸上画上凤羽疤痕,可是,她不知凤羽长的什么样子?又该怎么画,就想到找画师画一副,然后她照着画就行了。 夕月,本命肖凤羽,在墨铭脸上画凤羽,再好不过了。 墨铭在二楼,无奈摇头,眼中却满是笑意。 廖丹青注视夕月头顶半响,转身绕过夕月走了。 夕月抬头望着廖丹青背影,握了握拳头,喃喃自语道:“算了,先回去吧,墨铭还...” 一想到墨铭还在房里等自己,夕月快步向客栈跑去,回到房间,发现墨铭正在作画,走进一看,寥寥几笔,一只凤羽已经跃然于纸上,栩栩如生,夕月一把抢过,惊叹道:“你会画画?” 墨铭笑道:“小时候学过几笔,只能达到形似而已。” 夕月兴奋抱着墨铭:“太好了。” 夕月让墨铭坐好,开始在墨铭脸上涂鸦,不一会就皱眉问道:“铭,画错了,怎么办?” “错就错吧,反正又不是真的。” “哦”夕月继续专心作画。 其实,夕月画艺不凡,小时候也是苦练过的,她母亲是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她小时候也是被母亲当成大家闺秀来培养的,只是后来跑偏了。 铜镜前,墨铭伸手轻轻摸了摸脸上疤痕。夕月洋洋得意:“怎么样,我的画艺不比你差吧。” 不可否认,夕月画艺在他之上,他只是形似,而她已达形神兼备。墨铭点头道:“很好,我看一出门,就会有人跑过来询问,我脸上的画作是出自哪位丹青大家之手?” 夕月哈哈大笑,扑倒墨铭怀里,头直往墨铭胸口蹭了蹭:“你笑话我!” “没有呀!我说的都是实话。” 夕月顿时不承认:“你就是笑话我。” 墨铭抱紧夕月坐在凳子上,一本正经道:“你仔细看看,是不是很像伤疤。” 夕月仔细观察,嗯一声,点头道:“很像。” “那你再仔细看看,是不是很像一只凤羽。” 夕月再仔细观察一番,点头道:“确实挺像。” 墨铭笑道:“即像伤疤,又像凤羽,这样的画艺试问天下,谁能拥有?” 夕月突然笑颜如花,仰头在墨铭唇上轻吻,墨铭却抱紧夕月,加长这个吻的时间和力度,夕月微微长嘴,墨铭却攻城略地,夕月双颊透红,眼角禽类,呼吸急促,墨铭连忙松开夕月,夕月身体柔软,紧紧趴在墨铭身上,大口呼气,墨铭轻轻拍打夕月后背,声音轻柔:“又忘记用鼻子吸气了?” “嗯。”夕月将身体紧紧缩到墨铭怀里,闭上眼睛,很快进入梦乡。 夕月做了一个美梦,梦里她和墨铭组成新的疤脸双侠,游走天下,劫富济贫,名动江湖,被世人称为疤脸大侠。 墨铭见夕月睡着后,还不安生,小手一直往墨铭胸口衣服里钻,再看夕月满脸透红,口水都流出来了。 墨铭满脸黑色,周围空气突然变得稀薄,无缘无故冷意袭来,夕月动作戛然而止,静静躺在墨铭怀里,脸色也变得正常,墨铭轻轻一笑,低头在夕月额头一吻。 ..... 第二日,墨铭带着夕月出城向西而行。 夕月很是不解,问道:“铭,我们为什么要去西边呀?” 墨铭笑道:“昨天我听客栈掌柜说,琅城西三十里有一座琅琊山,山上住着一位神仙,号称琅琊仙。” 夕月捂嘴哈哈大笑:“墨铭,你让我怎么说你,一听就知道掌柜是在骗你的,你居然还相信,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 墨铭道:“我当然也不相信,所以,想去看看这琅琊仙到底长什么样?” 夕月伸手放在墨铭额头,满脸疑惑:“铭,你没发烧呀!怎么突然好奇心这么重呢?” 墨铭轻声道:“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就明白了。” 夕月顿时来了兴趣:“什么故事?你快说。”她最喜欢听别人讲故事了。 墨铭道:“东华第一位皇帝,轩辕帝,你可曾听说过。” 夕月点头道:“当然听说过了,你不提我都忘记了,我大哥给我讲过,东华开国皇帝轩辕帝有两个结拜兄弟,其中一个便是我肖家先祖,排行老三,皇帝排行老二,另外一个据说是一名道人,排在老大,身份十分神秘。也有传说,当初三兄弟,打下一片江山,让大哥做皇帝,结果大哥留书说是云游四方去了,最后没有办法,老二才做了皇上,开创出东华帝国。” 墨铭点头道:“说的不错,当初三兄弟,在中州,也就是现在皇城所在地,义结金兰,老大吕梁,是个道士,不仅谋略过人,而且深谙奇门异术,具有经天纬地之才;老二轩辕帝,一位没落贵族,天生神力,能文能武,颇具领袖风范;老三肖云川,也就是你家祖先,出身将门,自幼熟读兵书,研习兵法,精通用兵之道,三人长短互补,配合起来相得益彰,短短三年时间,便打下了莫大疆土。” 夕月听得入迷,问道:“那后来呢?” 墨铭接着说道:“后来,因为一件事,让三人生出了一丝嫌隙,” 夕月心头有不好的预感,连忙问道:“什么事?” 墨铭道:“因为一名道人。当时三人从中州向西,一路打到宛城,也就是今天的琅城。” “就是我们昨晚在的那座城吗?” 墨铭点头道:“是的,当时,在宛城出现了一名老道,医卜星象,奇门遁甲,各种能力更在吕梁之上。吕梁与他深切探讨之后,更是要拜对方为师,对方却不愿再踏足尘世。临走之前,告诫兄弟三人,停止攻伐,休养生息,三年之后,天机自会降临,届时,三人必能功成名就,建邦立国。老大吕梁对老道深信不已,想要放弃打仗。老二老三自然不愿意,现在三人兵强马壮,攻势锋锐,怎能因为老道几句戏言,就放弃攻伐。最后,老大见劝不动老二老三,只能继续西进,结果遭遇大败,损兵折将,实力大减。此时,老二老三才想起老者临行诫言,回到中州安心修养,富民强兵。老大却留下书信,说是云游天下,找师傅去了。三年后,老二老三整合兵力再次西进,老大吕梁送来书信一封,老二老三一战定乾坤,打下西部九州。” 夕月心潮澎湃,不由叹道:“那老道真是神了,莫非他真是神仙?” 墨铭笑道:“是不是神仙不可知,但他一定是一个通晓天下大事,深谙天地运势的奇人。” 夕月好像猜到了什么,连忙向墨铭问道:“你不会想说,他在琅琊山吧。” 墨铭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递给夕月:“你仔细看看这座山上,刻着什么字?” 夕月有些纳闷,银票她每天都见,正面画着一个皇帝,威严霸气,正是东华开国皇帝,轩辕帝。背面刻画着三座山峰,很少有人知道这三座高峰的意义,夕月也从没在意过。现在留心观察,果然发现中间那座高峰刻着两个字,‘琅琊’ 夕月惊呼出声:“琅琊,这上面刻着琅琊。” 夕月似乎不信,又从自己身上取出银票仔细观察,果然发现‘琅琊’二字。 墨铭笑着从夕月手里拿过自己的银票,放到怀里,说道:“其实,老大吕梁当年云游之地正是宛城以西,只是外人不知罢了,身为老二的轩辕帝却清清楚楚。他们三人情谊深厚,在发行银票时,就将大哥隐居的琅琊山刻在上面了,。” 夕月盯着银票上三座高峰,问道:“这么说,这三座高峰里有一座是代表着肖家先祖了?” 墨铭嗯了一声。 夕月使劲看了看,“那一座?我怎么看不出来。是左边这座吗?” 墨铭看了夕月一眼,看出她是在瞎蒙,不过也蒙对了,点头笑道:“对的,你说对了。” 夕月一副得意模样:“我就说嘛,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墨铭强忍笑意:“那你能讲讲,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吗?” 夕月信心十足道:“东华自古武将为左,我肖家世代为将,镇守西疆,自然就在左侧了。” 墨铭抬起双手给夕月鼓掌:“说的好。”看来是自己小看她了,她是真的明白肖家山峰为何设在左侧。 “那当然了,我可是肖家子嗣,这还看不出来嘛。” 墨铭道:“其实从山峰本身也能看出来,你再看看。” 夕月又仔细看了两遍,摇头:“看不出来。” 墨铭指着左侧山峰峰顶的云朵,问道:“这是什么” “云朵呀!” 墨铭再指向山峰上三道竖着的河流:“这个呢?” “河流呀!” “那你祖先的名讳是....” 夕月顿时明白过来,笑道:“肖云川,云朵加上三条河流,正好是云川。啊,这太有意思了。” 夕月兴奋的像个小孩子,好像突然发现了惊天大秘密,在墨铭怀里一刻不安生。 墨铭双臂坏绕着她,防止她一不小心,掉下马去。 就这样,两人有说有笑,不知不觉,就到了琅琊山,远远看去,山高林密,峰险路陡,半山腰,云雾升腾,如梦似幻,一条瀑布飞流直下。还真有点,飞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银河落九天的意境。 夕月不由赞叹道:“好美,不会真有仙人住在上面吧!” 墨铭先行下马,然后再将夕月抱下马:“有没有,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也是。”夕月牵着墨铭就要往山上跑。 墨铭示意夕月等一下。墨铭先取下雪影马鞍,缰绳,拍一拍雪影脖子,雪影意会,向远处密林跑去。 墨铭将马鞍,缰绳秘密挖个坑埋了,夕月兴奋不已,完全变成一个小孩子,对万事万物都充满兴奋好奇,连挖坑也要和墨铭抢着挖,手脏了,也要墨铭给他洗,洗完还要拿墨铭衣袖擦干净。 看到墨铭满脸黑色,还佯装无辜,问道:“啊,铭,你怎么了?脸好黑呀!是不是生病了?”说着装模装样用小手抚摸墨铭额头。 墨铭满脸无奈,转身就走。 “铭,我走不动了,你背背我。” 墨铭一股气不吭,转身回到夕月身前蹲下,夕月趴在墨铭背上,双臂紧紧环绕墨铭脖颈,墨铭双手揽着夕月双腿一步一步向山上走去,夕月轻轻亲吻墨铭耳朵,墨铭身体微微一颤。夕月却满眼笑意,像只奸计得逞的红色狐狸。 山路崎岖难走,不过对于墨铭这种高手,背个人也能如履平地。 行到半山腰,夕月指着远处瀑布,惊道:“铭,你快看,哪儿有一个人?” 墨铭驻足,向瀑布望去,瀑布源头,水流湍急,雾气环绕,哪有半个人影,夕月小手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道:“真是奇怪,刚才明明看到一个人在悬崖上腾飞,怎么突然就没影了呢?” 墨铭略微沉思,道:“看没看错,等到山顶,见到主人一切就清楚了。” 墨铭加快脚步向上飞去。 终于行到山顶,冷风徐徐,除了一座破败凉亭,再无任何东西,夕月站在崖边,伸开双臂,微风吹过,神情舒畅,道:“铭,这个风景真美。” 墨铭轻嗯一声,走到凉亭,凉亭中间立着四方石桌,桌面刻着棋盘,黑白棋子错落有序,刻成一部棋局。 第53章 右相府 第五十三章 右相府 墨铭静静观看,夕月也走过查看,她棋艺一般,也不好此道,只是看了一眼,就没了兴趣,见墨铭看的入神,也不打扰,走到一边继续欣赏风景。 突然,一声大笑传来,墨铭猛然惊醒,夕月回头,却发现,不知何时,墨铭身前已经站着一位灰衣老者,须发皆白,正满脸笑意看着墨铭,墨铭却是满脸警惕。 夕月连忙跑到墨铭身边,紧紧握住墨铭衣角,警惕问道:“你是刚才悬崖绝壁上的人吗?” 老者摇了摇头,吹了一个嘹亮的口哨,很快一只长臂猿猴从山间跑来,速度极快,全身灰毛,和老者衣服颜色几乎相近,难怪夕月会认错。 长臂猿将摘到的山花送给夕月,夕月感到有些意外,她没想到长臂猿竟然如此通人性,连忙道谢,长臂猿听闻,更加兴奋,手舞足蹈间便跑没了踪影。不多时,长臂猿手里抱着一串山李子跑回来,递给夕月,黑亮的眼睛里,满是兴奋和期待,夕月开心接过,再次道谢,长臂猿兴奋着再次跑了。 墨铭将腰间酒袋解下,递给老者道:“晚辈墨铭见过前辈。” 老者毫不在意,伸手接过酒袋,打开,放到鼻尖一闻,两眼顿时放光,仰头畅饮一口, 哈哈笑道:“香而不烈,绵长细腻,果然是好酒。” 墨铭也微笑道:“前辈喜欢就好。” 老者摇头道:“不是我喜欢就好,而是你喜欢就好。” 夕月将山李子用手帕擦拭干净,咬了一口,满口酸甜。夕月开心不已,连忙再擦一个,递给墨铭,墨铭接过咬上一口,眉头微皱,看夕月吃的津津有味,不由问道:“你不觉得酸吗?” 夕月点点头:“酸呀!不过也很好吃呀!酸甜酸甜的。” 老者仰头又喝了一口酒,呵呵道:“对吧!不是我喜欢就好,而是你喜欢就好。” 墨铭似有所悟,看了棋局一眼,向老者问道:“前辈,此棋局是...” 老者摇头打断道:“你我正在探讨美食,又何必为一局棋烦恼呢?” 夕月也嘟嘴道:“是呀!这儿风景这么美,还有好吃的,还管什么棋局呢?” 老者背靠凉亭立柱,一口酒接着一口酒,喝的不亦乐乎,夕月也在消灭山李子,见夕月吃的多,墨铭连忙阻止:“少吃点,小心吃坏肚子。” “奥。”夕月虽有些不情愿,还是停了下来,将山李子全部摘下,用手帕包好,放到腰间布袋里。 老者终于将酒袋喝空,仍有点意犹未尽,不由问道:“小友,你这酒可还有?” 墨铭摇头道:“没了,只此一袋。” 老者面漏遗憾:“那真是可惜了,如此美酒,竟然没了。” 墨铭道:“若前辈喜欢,他日等我再酿,必定送前辈一坛。” 老者起身笑道:“一言为定。” “自然。” 墨铭再看棋局一眼,将目光望向远处夕阳,脑间突然闪过一丝灵光,连忙再看桌面,却发现桌面棋局已经消失,老者也消失不见,空中只留下老者飘来的一句话:“小友,又何必执着一局棋呢,希望你不要错过山顶的夕阳、美景、还有你的心。” 墨铭回头,夕月正对着他笑,嘴里说道:“夕阳很美,我们一起看夕阳吧!” 墨铭走过去将夕月抱进怀里,静静望向天边夕阳,耳边响起老者话语。 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珍惜当下...无为而治...也许是遵从本心。 夕阳落山,两人在山上住了一夜,等第二天看完日出,才动身下山。 夕月再次趴到墨铭背上,让墨铭背她下山,行到半山腰,夕月下意识向瀑布看去,只见瀑布上一个灰色身影在悬崖峭壁上穿梭,由小变大,由远及近,夕月满脸兴奋,指着长臂猿道:“铭,你快看,小灰来送我们了。” “小灰?” 夕月伸出右手和长臂猿打招呼,大喊道:“小灰,我们在这儿呢,快来呀!” 长臂猿速度加快,很快跳到两人面前,将一卷画轴递给墨铭,墨铭双手正抱着夕月双腿,没法接。夕月见此伸出左手接过,右手探出摸了摸长臂猿脑袋,笑道:“我以后就叫你小灰好了,小灰,以后我会来看你的。” 长臂猿似乎听懂了夕月的话,人性化点了点头,夕月满脸兴奋,叫道:“小灰。” 长臂猿手舞足蹈,嘴里发出一声声长啸,震动山林,随后一声相同的长啸从山巅传来,接着一群啸声穿出,此起彼伏,响彻整座山峰,夕月心念一动,对长臂猿道:“小灰,那一定是你的家人在呼唤你呢,你快回去陪他们吧!” 小灰长啸一声,右手在空中挥舞,向两人告别,身形向山林间飞奔而去,不一会就消失在瀑布深处。 墨铭背着夕月继续下山,夕月在墨铭身前缓缓打开卷轴,上书八个大字: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笔锋税利,龙腾虎跃,有席卷天下之势。 夕月看了半天,收起画卷,问道:“铭,这是什么意思呀?” 墨铭沉吟半刻,答道:“也许老前辈已经看出天下大势,他希望我们能为天下做点什么吧!” 夕月思索半天,也不解其中真意,摇头道:“哎,不想了,这些动脑子的事还是留给你们吧!我现在就想早点回到客栈,好好吃顿好吃的。” 墨铭没有多言,只是略微加快下山的脚步。 等两人回到琅城,城里四处议论纷纷:丹书阁昨夜被大火焚毁,烧成了一片白地。 夕月初闻此消息,感觉不可思议,昨天丹书阁不还好好地,怎么现在就被烧成白地了呢? 夕月有心一探究竟,好奇心来了,谁也挡不住,墨铭只好陪她一起走一趟。 两人快步赶到丹书阁,果然如传闻所言,丹书阁已经变成一片废墟,大火已经停止,小火到处都是,周围围观百姓已经减少,还是有人在远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几个官差严守四方,不让人群靠近废墟。 两人回到客栈,墨铭看了一眼柜台,发现掌柜不在,将小二阿才叫来,问道:“你们掌柜呢?我找他有点事。” 阿才右手挠了挠头,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早上来了一趟,又走了,然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他早上回来带什么东西没?” 阿才脸色有些怪异,想了一下,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小的眼花,竟然看见掌柜,左手没有了,还被白色绷带包着,真是奇怪,掌柜左手怎么会没了呢?一定是我眼花了。” 墨铭转身向柜台走去,四处查看一番,在柜台后面地上发现两滴血滴,墨铭不动声色牵着夕月上楼,回到房间,夕月问道:“怎么了?” 墨铭道:“掌柜曾经向我透漏,廖丹青是琅琊仙的弟子,现在丹书阁被烧,廖丹青却不见踪影,你不觉得奇怪吗?现在连掌柜的也不见了,这两人之间必有联系。” 夕月眉头一皱,道:“这天福客栈是琅城最大的客栈,平时人来人往,人多嘴杂,掌柜潜伏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呢?” 墨铭沉思片刻,道:“他可能是在有意传播,廖丹青是琅琊仙的弟子。” “嗯,很有可能呢,我猜他们应该在找琅琊仙,结果没找到,就想出这个办法,想引琅琊仙出来。”夕月越分析,越觉得事情就是如此。 暗忖半刻,夕月慢慢在桌边坐下,墨铭倒上一杯水,先放到鼻尖闻了一下,才递给夕月,夕月接过茶杯,接着道:“现在廖丹青失踪,掌柜失去左手,人也不见,丹书阁还被烧了,这是不是说明有第三方势力插足,而且还站在廖丹青的对立面,其目的很可能也是为了琅琊仙。” 墨铭拱手一礼,笑道:“分析的有理有据,在下佩服,就是不知女侠能不能分析一下,他们都是什么人?要找琅琊仙又有什么目的呢?” 夕月思索片刻,道:“琅琊仙精通奇门异术,观星辰,通地理,更深谙天地运势,找他的人,必定是想将他收为己用。像琅琊仙这种大才,肯定不是宵小之辈就能请动的,所以我猜,这些人最起码也是一方诸侯。” 墨铭点了点头,夕月所说十分在理,他也赞同夕月的猜测。 “那你觉得琅琊仙会出山吗?”墨铭接着问道。 夕月想了想,道:“我想不会吧!昨天我们不是去了嘛,他年纪那么大,又好像勘破了红尘俗世,肯定不会再出去了。” 墨铭笑道:“年纪大了,难道不会有弟子吗?” 墨铭说着拿出那张画卷,打开,夕月似乎明白了什么,道:“这么说,他已经出手了。只是不知道他会站在哪一方?” 夕月叹一口又道:“这边几方人马还在勾心斗角,争来争去,人家却早已经离开,真是可悲可叹呀!” 墨铭起身道:“我们也该离开了。” 两人下楼,路过一楼时,墨铭将卷轴递给阿才,道:“等你们掌柜回来了,就将此物交给他。” 阿才小心接过,并承诺一定转达。 出了客栈,夕月有些不解,问道:“为什么要把卷轴送给掌柜?” 墨铭笑道:“卷轴太重了,带在身上不方便。” 夕月意会,上前牵起墨铭右手,笑道:“也是,我们要先去皇城,然后还要赶去盛洲,路程遥远,还是轻装上阵了好。” 琅城城门口,墨铭回头眺望一眼西边,随后看向南陵方向,嘴角微微上扬,漏出一抹浅淡笑意。 夕月不明所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开心。” 墨铭道:“我曾在佛前,许诺过一件事,现在也算完成承诺了。” 夕月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微红,柔声道:“我们走吧。” ..... 去往南陵的大道上,一匹黑色高头大马,英武不凡,马上坐着一位青年,眉清目秀,皮肤白皙,脸色略显稚嫩,一双眼睛却炯然有神,时不时有精光溢出。好一个意气风发,自信飞扬的少年郎。 ..... 夕月,墨铭回到皇城已经是大半个月后。 皇城下起了第一场雪。 不知为什么? 夕月踏进皇城第一步,就感觉胸口发闷,一股沉重之气压在她胸口,让她喘不过气来。直到墨铭牵上她的手,这股沉重之气才慢慢消散。 桃花坊,已经被花妈妈转手。花妈妈重新改回自己以前的名字,余兰芝。 柳云峰科考大放异彩,成了探花郎,深受皇帝轩辕昊器重,官拜礼部尚书。 柳云峰与余兰芝的婚礼已经定了下来,就在腊月二十二。夕月算了一下日子,还有十七天,便找墨铭商量,她想留下来参加两个人的婚礼。婚礼结束,新年也就到了,再加上接连几天鹅毛大雪,去盛州的路被大雪覆盖。最后,两人敲定,先留在皇城过年,等到来年初春再去盛州。 夕月闲来无事,也跟着墨铭看起了兵书,甚至还让墨铭教她排兵布阵。结果证明:她并不适合带兵打仗,最后,夕月只能无奈放弃。 自从新皇轩辕昊登基以后,顾丰华因为揭露太子有功,再加上辅佐新皇登基,深得皇帝信任,再加上顾家掌管南疆七十万顾林军,顾丰华又身居左相,统领朝中所以武将,顾家已经成为东华朝堂第一大势力,右相已经彻底失去与之对抗的资本。 右相嫡长子韩玉泽,一身白衣,面容清绝,缓步走进韩炳哲书房,躬身行礼:“爹,你找我。” 韩炳哲将一封信件递给韩玉泽,道:“你表哥来信了,你打开看一看。” 韩玉泽伸手接过,打开信件,略微看了一眼,面色清冷,声音冷漠:“爹,你真的打算这样做吗?” 韩炳哲长叹一声,道:“泽儿,你也知道,东华自古重武轻文,左相权势天生比右相大,现在新皇登基,又被顾家抢了先,我现在在朝堂已经没有什么话语权了。” 韩炳哲起身走到韩玉泽身边,拿过信件,接着说道:“东华这些年,表面看似强大,实则不然,经过五年的修养,南陵、北玄已经修整过来。此次,南陵大军靠近武隆山就是最好的证明,北玄明面上相安无事,其背后,定然已经做好万全准备,一旦战争爆发,东华南北受击,西边还有个虎视眈眈的西越,东华岌岌可危呀!我们必须提前早做打算。” 韩玉泽咬紧后槽牙,道:“可是,爹,一旦我们与南陵合作,就是通敌卖国,即便日后东华真的灭亡,南陵称雄,恐怕他们也不会信任我们呀!” 韩炳哲摇头笑道:“泽儿,这个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让对方兑现承诺。” 韩玉泽眉头微皱,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不可置信看向父亲,大惊道:“爹,你想利用三妹吗?” 韩炳哲脸色顿时难看下来,沉声道:“什么叫利用,她既然是韩家一份子,自然要为韩家出力。” “不,我不同意。”韩玉泽直接拒绝。 “此事还轮不到你拒绝。”韩炳哲色厉内荏,态度坚决,不给韩玉泽一点反驳的机会。 韩玉泽身体微微发抖。 韩炳哲又道:“此事现在商议,为时尚早,我们还是商讨一下另外一件大事吧!” 韩玉泽双手握紧,用力平复心情,躬身行礼,道:“父亲请说。” 韩炳哲眉头一皱,心里倍感无奈,韩玉泽就是有这样的脾性,一旦对他这个父亲有所不满,就会改称他父亲,而不是爹。 韩炳哲转身回到座位,将信件丢到火盆中烧掉,道:“我打算先派人暗杀顾丰华。” 韩玉泽一惊,连忙上前两步道:“如果我们刺杀左相,一旦失败,必会招其猜忌,对我们来年计划大大不利呀!” 韩炳哲双眼冰冷,声音坚决道:“不然,我此时刺杀,就会让顾丰华以为我们目的是他,而不是顾成鑫,如此,他便会放松对顾成鑫的戒备,这样,对我来年的机会更有优势。如果此次暗杀,我们能够侥幸成功,一旦,顾风华身死,来年我们的行动,就会更加轻松。” 韩炳哲一旦下定决心,谁也无法劝动,韩玉泽只能选择屈服。其实,他知道,这都是韩炳哲的虚荣心在作怪,他就是想除去顾丰华,重新掌握东华的大权。 韩炳哲抬眼看了韩玉泽一眼,道:“再过几天,便是礼部尚书柳云峰大婚之日,现在,柳云峰深受皇上信任,届时文武百官都会前往祝贺,我会去,顾丰华定然也会亲自前往,我们就好好利用这次婚礼,做一个局,既能杀死顾丰华,又能将我洗脱嫌疑。到时候,即便刺杀失败,顾丰华也不知是我所为。这个任务的具体行动部署就交给你了。” 韩玉泽缓步倒退出书房,屋外大雪纷飞,一阵夜风袭来,韩玉泽身体微微颤抖,脑海里想到一个满头银发的女子,心里升起点点暖意。 韩玉泽抬步向西苑行去,韩玉薇正在屋里作画,画中男子白衣飘飘,眉眼如画,正是韩玉泽。 听到敲门声,韩玉薇连忙上前打开门扉,一阵风雪从门口吹入,却被韩玉泽高大身影,全部挡下。 韩玉薇笑颜如花,声音轻柔:“大哥,你来了,太好了,薇儿好想你呢。”说着便扑倒韩玉泽怀里,紧紧抱住韩玉泽腰际。 韩玉泽轻轻拍了拍韩玉薇肩膀,笑道:“大哥这几日一直在忙,没有过来看薇儿,是大哥不对,让我看看薇儿在忙什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韩玉薇双颊微红,连忙跑到书桌前,将画卷收起,娇羞道:“不,还没完成呢,现在不给看。” 韩玉泽转身将房门关好,环视屋里四周,心里无奈,他这个三妹,出生之时就满头银发,不惧寒冷,为了防止外人说闲话,韩家一直将她养在深闺,外人无人知晓。 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韩玉薇容貌越发美丽,等她成年之际,已是倾国绝色,再加上她一头银发,气质清冷绝尘,可韩玉薇骨子里却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儿,只是,她只展现给韩玉泽一个人。 等到韩玉薇睡着,韩玉泽静静望着韩玉薇晶莹剔透的面颊,口中喃喃自语说道:“薇儿,大哥一定会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哪怕这个人是父亲也不行。” 韩玉泽见寒冬腊月,韩玉薇竟然只盖了一张薄毯,就这样,还将一双小脚漏在外面,韩玉泽不由摇头苦笑,起身用毛毯将韩玉泽双脚盖好,才转身离开。 韩玉泽转身之际,韩玉薇双眼已经挣开,静静注视韩玉泽背影,等到韩玉泽关门,走出西苑,身体才从床上缓慢坐起,一个黑衣身影,悄无声息出现在床前,躬身行礼:“小姐” “去查一下,大哥刚刚去了哪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事?”韩玉薇声音冰冷,宛如雪山深谷的坚冰,让人心里发寒。 向东是韩炳哲书房近卫,平时,一直守在书房门口,后半夜交班结束,刚回到屋里,一个黑影正坐在桌前喝茶,向东连忙关上房门,走到桌前,跪下行礼,态度极其敬畏:“见过影护法。” 黑衣人将茶杯放下,眼神上下扫视一番向东,向东全身瑟瑟发抖,身体跪拜更低,黑衣人缓缓张口:“今晚,右相找大公子,所为何事?如实详细讲来。” 向东连忙将自己听到的,详细讲出,整个过程,一直匍匐在地,根本不敢抬头看一眼黑衣人,讲到韩炳哲要利用三小姐时,向东明显感觉一股杀意从上方压下,向东吓得全身冷汗直冒,连忙求饶:“影法王饶命呀!” “接着讲。” “是,是...,右相还说...” 黑衣人回到西苑,韩玉薇还在作画,连忙上前将行礼,道:“小姐,已经查问清楚。” 韩玉薇神情不变,接着作画。 黑衣人接着道:“韩炳哲收到来信,找大公子商量,应该是南陵有事交给他,让他来年办好,大公子担心韩家私通南陵,实属通敌卖过,即便将来南陵称雄,也不会重用韩家,韩炳哲说他自有办法,让大公子不用担心,大公子猜出,韩炳哲想...想...” 韩玉薇停笔看了一眼黑衣人,黑衣人连忙道:“大公子猜出,韩炳哲想利用你,便坚决反对,韩炳哲却说,小姐身为韩家一员,就应该为韩家出力。” 韩玉薇手中毛笔怦然断为两截,嘴角冷笑:“韩家一员,他韩炳哲做梦都想不到,他女儿早死了。” 黑衣人低头不敢多说一句话。 “接着讲。”韩玉薇取出一直毛笔,接着作画。 “韩炳哲想利用礼部尚书大婚,暗杀顾丰华,他将此任务交给了大公子。” 韩玉薇叹一口气,道:“你派人暗中助他一臂之力。” 黑衣人低声道:“小姐,顾丰华身边有高手保护,我们要不要让天爵出手。” “不用,天爵去了也没用,你以为顾丰华那么好对付的。” 黑衣人顿感迷惑,道:“属下不明白。” 韩玉薇道:“我要让顾风华将韩炳哲按死,这样韩炳哲才会狗急跳墙,慌不择路。” 黑衣人似有所悟,拱手道:“属下这就去安排。” 黑衣人正是韩玉薇手下四大法王之一,影法王,睢(sui)颖。 ..... 第54章 立誓 第五十四章 立誓 腊月二十二,天气晴... 接连下了几天的大雪,今天却无缘无故停了,也许上天都在祝福柳云峰和余兰芝这场婚礼。 礼部尚书府,张灯结彩,人来人往,夕月和墨铭都易了容,外貌看起来十分普通。夕月一直陪在余兰芝身边,要说余兰芝出嫁,最开心的人非属夕月莫属。在夕月心里,花娘就是她的亲人,她已经没有其他亲人了,等将来她和墨铭结婚,她是要将余兰芝当成长辈来对待的。 余兰芝还住在之前她为柳云峰购买的小院里,夕月亲自为她梳妆打扮,然后陪同余兰芝一起上花轿向尚书府行去。 柳云峰已经等在门口,神情慌张,看到花轿到来,连忙上前迎接,余兰芝将小手放到柳云峰手中,起身下轿,跨过火盆,周围响起热烈掌声。 柳云峰乃是礼部尚书,一切礼仪都中规中矩,严格按照朝廷礼制,婚娶流程来操办。 先行拜堂之礼,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拜堂仪式结束,宴会正式开始,文武百官俱到,场面热闹非凡。墨铭与夕月坐在普通亲朋好友一座,大都是以前桃花坊的姑娘。夕月端起酒杯放在鼻尖一闻,不错,乃是陈年上好花雕。 大厅独留一桌,在座都是朝中重臣,左右二相,稳坐主位,六部九卿,依次排开。左相顾丰华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他不动筷,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动筷。 柳云峰携着余兰芝过来敬酒,先敬左右二相,柳云峰今日心情很好,满面红光,手拿酒杯对两人躬身行礼:“多谢两位丞相大人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参加下官的婚礼,下官感激之至。”说完,双手举起酒杯:“请。” 二相对望一眼,同时拿起酒杯,顾丰华哈哈一笑,声音爽朗道:“人逢喜事精神爽,柳尚书今日满面红光,真是可喜可贺。来,请。”说完,举杯与柳云峰酒杯一碰 ,仰头一饮而尽,颇具豪迈之气。 韩炳哲也笑着道:“柳尚书,本相祝贺你能与...” “柳云峰,你这个忘恩负义,猪狗不如的畜生,拿命来。”声音突然响起,十分突兀,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一个黑色人影已经从正门闯入,右手紧握一柄匕首,直接向柳云峰胸口刺去。事情太突然,众人反应过来时,刺客已经近在眼前,余兰芝身体下意识挡在柳云峰身前,幸亏余兰芝身体较低,匕首只是刺入余兰芝左肩,刺客一脚踹开余兰芝,匕首一划,韩炳哲躲闪不及,右臂受伤,鲜血直流。 刺客大喝一声,踹开韩炳哲,匕首直取顾丰华咽喉,速度其快,就在匕首临近身前,顾丰华右脚猛然踹出,力道凶猛,刺客直接倒飞出去。 大厅里,乱做一团,夕月和墨铭由于坐在普通席位,距离大堂较远,声音传出,两人直接飞身进入大厅,刺客已经被一名灰衣人,踩在脚下,正是左相府管家赵恒。刺客口中鲜血直流,嘴里大笑道:“你们这些当官的,没有一个好东西,全部都该去死。” 余兰芝肩头鲜血直流,柳云峰右手用力压着伤口,嘴里不断询问:“阿芝,你怎么样?” 夕月连忙上前查看余兰芝伤势,发现血液鲜红,没有中毒,顿时松了一口,连忙伸手为余兰芝点穴止血,然后将其抱起,向后堂走去,起身时,看了一眼墨铭,墨铭微微点了点头。 顾丰华抬步走到刺客跟前,面色平静,冷薄道:“抓起来,带走。” 刺客低低发笑,突然仰头大叫一声:“立即动手。” 十几人从宾客中穿出,冲入大堂,开始疯狂砍杀,其中四人直接向顾丰华冲去,还有两个也向韩炳哲冲去。 赵恒右脚用力,刺客口中鲜血涌出,一命呜呼,赵恒身形一闪挡在四人面前,又有两人改变目标向顾丰华杀去, 见两个刺客向韩炳哲杀去,顾丰华右手一弹,食指上扳指飞出,击在正追杀韩炳哲刺客的刀上,韩炳哲长刀直接脱手而出。顾丰华嘴角冷笑,扳指上的劲力并不大,刺客长刀竟然能被轻易撞飞,不用想就能明白,刺客分明在假装刺杀韩炳哲。 韩炳哲连忙冲到顾丰华身边,道谢,顾丰华清淡一笑,脚尖一踢,地上一柄长刀飞出,直接刺入韩炳哲身后一名刺客心脏,另一个刺客长刀向顾丰华头顶劈下,却被顾丰华闪身躲过,右手顺势抓在刺客拿刀手腕,右脚抬起,用力踹在刺客腹部,刺客凌空飞起,双腿跪在地上,顾丰华右手一转,夺过长刀,划破刺客咽喉。 十几个刺客,顾丰华杀了两个,其余全被赵恒斩杀,就在众人以为结束时,又有一群刺客冲入大厅,行动有序,身法奇快,向顾丰华杀去,赵恒连忙上前阻挡,七人留下与其对抗,剩余五人向顾丰华杀去,顾丰华眉头微皱,看了一眼韩炳哲,发现对方满脸疑惑,明白这些人不是他的安排,想杀他的,另有其人。 顾丰华少年成名,南征北战,武功非凡,可毕竟年事已高,再加上常年身居高位,武艺略有疏忽,对方五人也并非庸俗之辈,五人结成五行剑阵,一时之间双方打成平手,相持不下,随着时间增加,顾丰华年老体衰之态也显露出来,慢慢处于下风。 赵恒被对方七星剑阵围困,一时半会也无法脱身。 墨铭默然立在木柱一侧,静看双方相斗,他知道以顾丰华这等枭雄,必有后手。后面出来这群人显然和先前那伙人并不是同路,现在这十二人武功更高,身法更快,手段也更专业,这些人即便放到江湖上,也是一方好手,更何况还有合击剑阵,威力不凡。 顾丰华虽然处于劣势,却依然面无异色,身法游转,游刃有余,顾丰华知道只凭自己无法挣脱困局,用力深吸一口气,口中发出三声怪异啸叫,宛如游走深夜的孤狼,高亢低昂,幽深可怖,围在大院观看的众人,都不觉头皮发麻,心神俱损。 随着三声啸叫消失,一个黑影闪过,原本还和顾丰华缠斗的五人,竟然一动不动,半息之后,所有人喉咙处鲜血喷出,身体摔倒在地,当众人反应过来,黑影已经消失无影无踪。 黑影出现那一瞬,墨铭眉峰微皱,此人功夫之高,怕是不在剑影之下。 “撤。”围攻赵恒的七人,眼见情况不对,其中一人,大喝一声,七人身影立即消失,真是来去如风。 赵恒收剑走向顾丰华,发现顾丰华正看着韩炳哲,眼神凌厉。韩炳哲看着七人离去,脸色颇为无奈,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心里一紧,连忙望向顾丰华,却发现,对方不知道何时,已经走出大堂,准备离开。韩炳哲想一下,没有追赶,否则,就真有点此地无银了。 从听到顾丰华的啸叫,墨铭便想起: 顾丰华出身贫寒,长于狼窝,后幸得一位落难将军所救,收为义子,将军名为顾德龙,原南疆吴林军十大将军之一,掌兵五万,征战半生,功勋卓着,深受军民爱戴。 最后却因为吴林军大帅,妒贤嫉能,勾结南陵,导致顾德龙深陷埋伏,遭逢大败,五万军士全军覆没。 此战后,郭德龙侥幸逃脱一命,心灰意冷之下,决定秘密返乡,不再领兵作战。 返乡途中,遭遇狼群,血战群狼之后,救下六岁狼子。 顾德龙戎马半生,膝下无儿无女,见狼子可怜,便收为义子,取名顾丰华,全力栽培,将自身所学倾囊相授。谁知顾丰华天赋异禀,短短七年,无论军事策略,排兵布阵,还是骑马射猎,武功智谋皆青出于蓝,当时顾丰华年仅十三岁,后参加吴林军招兵。顾丰华利用所学,屡立战功,十八岁成年之际,成为吴林军十大将军之一,是当时吴林军最年轻的将军。 又过了七年,在顾丰华二十五岁时,南陵振国大将军亲率五十万大军入侵东华,吴林军主帅私通外敌,退而不战,顾丰华带人杀之,随后以强硬手段,收拢各军,整顿兵马,大战南陵,此战长达一年之久,再后来,朝廷得知吴林军主帅通敌卖国之后,特下诏书,改吴林军为顾林军,特封顾丰华为主帅。受封后,短短三个月,南陵大军损兵折将,大败而回。 据传:顾风华为将后,亲自训练一一批将士,号称恶狼军团,此军团仅三百军士,却人人身带恶狼,每逢作战,必会发出怪异狼啸,使听者心胆俱裂,所有与之交战者,还没见人,闻狼声,等到作战开始时,大部分人已被叫声吓成一滩软泥。恶狼军团不仅狼会啸叫,所有军士也都会啸叫,和狼啸一模一样,毫无分别。 顾丰华为帅后,更是打造全军狼啸的局面。每次交战,南陵深受其害,从无胜仗,直到几十年后,南陵出现一位鬼才,遍访天下,求得异人口技,众军习得猛虎出山,啸叫山林。顾林军狼啸才慢慢弱了下来,不过此时,顾丰华早已栖身庙堂,身居左相高位,顾林军也交给了顾家后辈。 直到轩辕岗继位后,心念顾家势大,恰逢南陵再次入侵,顾林军遭逢大败,轩辕岗借机收回顾家半数兵马,重组新军。几年后,萧铭之名横空出世,短短数年,身经百战,无一败绩,名动天下,更多次救轩辕岗于危难之间。 传闻:恶狼军团二十年前已经销声匿迹,没想到顾丰华今日还能发出如此啸叫,而且中气十足,由此看来,恶狼军团对顾丰华而言,真是意义非凡呀! 一场好好的婚礼,因为刺杀,草草结束,余兰芝受伤,柳云峰心情失落,将众人送离后,寸步不离守着余兰芝。墨铭找到夕月,将情况大致说明,听闻刺客目标并非柳云峰与余兰芝后,夕月心里稍安,才随着墨铭一起离开。 夜间,大雪纷落,夕月小手缩在墨铭手心里,墨铭宽大的袖袍,将两只手包裹。夕月一走一摇,墨铭的手也跟着摇动起来,天地皆白,街上早已空无一人,只留下两人长长的脚印。夕月倍感无奈,道:“铭,他们两个已经举办两次婚礼了,结果都没有完美收场。哎...这也真是造物弄人呀!” 墨铭轻声安慰道:“事情也不能这么说,他们经历如此磨难,却依旧能够相护相守,也许他们都已心满意足了吧!” 夕月不解问道:“是这样吗?兰芝姐受伤了,柳云峰心情难受,他们又怎么会心满意足呢?” 墨铭道:“一个人女人为救一个男人,不惜以身挡剑,不顾生死,此等情谊,柳云峰焉能不喜,他们以后应该会更加相濡以沫,不分彼此,你不是想余兰芝陪你一起去盛洲,现在可以去试一试了。” 夕月恍然大悟,道:“你是说,经过此事,柳云峰能放弃功名,陪兰芝姐一起走。” 墨铭微微一笑:“可以一试,你可以直接...” “我知道,我会直接去找柳云峰谈,此事怎么能让兰芝姐知道呢。她如果知道了,肯定不愿柳云峰为难。”夕月抢过墨铭的话,兴奋说道。 墨铭点点头,两人并排而行,很快行到洛河桥上。夕月拉着墨铭立于桥上,河水已经结冰,漫天雪花,纷扬飘落,天地独白。夕月转头看向墨铭,笑颜如花,却也满脸羞红,声音悠然,温柔悦耳,道:“铭,我想为你一舞。” 夕月脱下大氅,递给墨铭,露出里面火红色长裙,身形轻轻飘出,落于冰面之上,漫天雪花之中,一只火色精灵,翩然起舞,顿时间,天地失色,墨铭眼中只剩下那一抹火红,就像一团炙热火焰,可以燃尽世间万物,包括人心。 飞蛾扑火... 夕月学的第一支舞,练得最多的一支舞,跳得最好的一支舞,她最喜欢的一支舞,她从没对外人跳过的一支舞。今日,她要在漫天雪景中,跳给她最在意的人,最爱的人,最不能割舍的人。 一舞结束,夕月缓缓转身,抬头望向墨铭,只见一道黑色身影,从桥上跃下,落在夕月面前,静视夕月良久,单膝跪在冰面,右手向天,沉声说道:“萧铭在此立誓,愿娶肖凤羽为妻,护她一生,不离不弃,若有违背,天诛地灭。羽儿,你可愿意嫁给我为妻?” 夕月静静看着身前跪地男子,泪流满面,躬身扑倒墨铭怀里,紧紧抱着墨铭脖颈,情深柔语道:“我愿意,肖凤羽愿意嫁为萧铭为妻,永不言悔。” 皓月当空,漫天飞雪,洛河桥下,天地为证,生死一诺,相守一生,不离不弃。 ..... 第55章 再见晋王 第五十五章 再见晋王 大年夜... 过去几日,余兰芝一直在家中养伤,夕月去看望过几次,结果柳云峰都不在,今日她特意在醉仙楼摆好酒席,邀请余兰芝,柳云峰到此叙旧,去的时候,柳云峰被皇帝留在御书房,商量国家大事,还没有回来。夕月只能先将余兰芝带走,让门卫转告柳云峰,等他回来后,到醉仙楼一叙。 醉仙楼是墨铭产业,墨铭不仅好酒,而且还收集各种酿酒秘籍,仔细研究,自酿美酒。 今晚,夕月准备的就是墨铭最近的新品,名字还没起,按照墨铭的意思,现在只是半成品,以后还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直到他满意为止。反正,夕月已经很满意了,最起码不在乐丰之下。 柳云峰还没到,墨铭一个人在屋里看书,酒桌上只有夕月和余兰芝,婚后的余兰芝看起来更加温婉柔和,没有了以前桃花坊那种妖娆风情,却多了一丝静谧,更加让人沉迷。 两人在一起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全是无关紧要的琐事,幸亏墨铭不在,否则真的要摇头苦笑,落荒而逃了。 大雪封路,醉仙楼美酒供不应求,乐丰出自泰州酒城,下雪以来,乐丰一坛都没有运来。根据往年经验,醉仙楼老板,提前储存了不少,可还是不够。到了今晚,楼里一共还有六坛,却被夕月以东家女主人的身份给全部要走了。 “老赵,快给我两坛乐丰救救急,我们老爷今晚设宴宴请贵客,没有好酒可不行。”周家管家进门后,走到柜台,对掌柜急切喊道。 醉仙楼掌柜姓赵,叫赵铁山,一身灰衣,八字胡,整个人看上去正气十足,大义凛然,实则圆滑世故,做事滴水不漏,深得墨铭信任,将醉仙楼打理的井井有条,他本人也与皇城很多大家世族保留着极好的关系。 赵铁山双眉微弯,面色苦笑,摇头道:“周管家,大雪封山,别说乐丰了,就是兰生,梨花,翠涛这些酒都没了,你让我去哪儿给你弄两坛乐丰来。” 周管家,面色不信,道:“老赵,你可别蒙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楼里肯定有库存,卖我两坛,你也知道,周家老爷好酒,现在来了一个更好酒的,没乐丰可不行!我家老爷可是给我下了死命令,必须买回两坛乐丰。” 赵铁山苦口婆心道:“老周呀,我是真没骗你,不信,我现在就带你去酒窖看看,乐丰是真没了。”如果没有夕月没有将剩下的六坛拿走,以他和周管家的交情,肯定是拿出来的。 周管家心里咯噔一下,听赵铁山如此说,看来乐丰是真的没了,顿时满脸苦涩,道:“这可怎么办?老赵,你快想想办法,你还珍藏有什么好酒,不输乐丰的,拿出来,我出双倍价格购买。” 赵铁山和周管家交情不错,面色犹豫,过了一会儿才道:“你稍等一下,我上去问问?” 周管家一听有门,心里大喜,连忙点头道:“好,你快去,我等你。” 赵铁山找到墨铭说明原委,墨铭放下书籍,道:“你去拿两坛新酿的酒,给他吧!价格就按照乐丰来收。” “是。”赵铁山躬身退出。 周管家,看着眼前两坛美酒,面露怀疑?“真的?这酒真的堪比乐丰?”毕竟乐丰可是能与御酒丰裕齐名的美酒,周管家难免起疑。 赵铁山自信满满,道:“只高不低。” 周管家一咬牙,死马当活马医,拿出一千两放在桌上,道:“好吧!现在也只能这么做了。” 周管家带有两个家丁,一人一坛,抱着往周府赶,行到半路,看见一辆马车,正缓缓驶来。周管家认出正是周家老爷马车。周管家连忙上前行礼,将事情原委讲明,马车上还坐着一位白袍中年人,正在假寐。周老爷让周管家将好酒带回醉仙楼,说是他们今晚要在醉仙楼大醉一场。 说起周家,在皇城也算是巨富之家,皇城王周史薛四大家族之一,主营丝绸,茶叶以及部分皮毛生意,在皇城也算是家大业大。今年势力也更上一层楼,今年科考,周家一子,名列三甲,位居榜眼,进入兵部,成为兵部侍郎。兵部隶属左相,所以说,周家现在也算是站在顾家一方的人了。顾丰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周家自然水涨船高,实力隐隐有超越王家,成为四大家之首的势头。 周福海还没到醉仙楼,周管家先一步跑进楼里,找到赵铁山,安排好一切,醉仙楼今日客满,不过,赵铁山还是给周家安排了一间上好包间,紧邻夕月包间西侧。周管家带人过去时,夕月正好出门,看到周福海背后白衣中年人,整个人都是一怔,一时之间,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准备再看一眼时,却发现人已经过去,只看到男人白色背影。 夕月眉头微皱,急忙下楼,找到赵铁山询问:“刚才上三楼,去甲三包间的都是什么人?” 赵铁山发现夕月神色急切,连忙答道:“他们都是周家人。” “周家,皇城四大家那个周家吗?” “正是。” “那个身穿白色长衣的中年人是谁?”夕月面色越发凝重。 “说是周老爷的贵客,具体姓名不清楚。” 夕月看了一眼赵铁山,低头轻声道:“你帮我查问一下,我在包间等你。” “好,小姐请稍等,我这就去查问。” 赵铁山上到三楼,发现周管家和两位家丁正在三楼包间外,三人叫了一桌酒菜,边吃边聊。 周管家发现赵铁山过来,连忙起身相迎,道:“老赵呀!快来,今天是大年夜,我们可要一起好好喝一杯。” 赵铁山也不客气,在桌上坐下,家丁眼色极高,赶紧给赵铁山倒上一杯酒,赵铁山端起和三人碰杯后,一饮而尽。周管家笑呵呵道:“老赵,你们醉仙楼的酒就是好呀!普通的白坠喝起来也如此清冽香醇,真是好酒。” 赵铁山放下酒杯,轻声笑道:“周管家客气,酒好也得品者高,大家都是好酒之人,你又是醉仙楼得老顾客,多年来一直照顾我的生意,我在此特敬老周一杯。” 周管家本来酒意正盛,现在被赵铁山一抬,更加飘飘欲仙,端起一杯下肚,张口哈哈一笑:“果真是好酒呀!” “好,爽快,来,我再敬周兄一杯。”赵铁山乘胜追击,两人三杯下肚,周管家有些晕乎,赵铁山一拍脑袋,道:“哎呀,我差点忘了,我过来是想问周兄,周老爷对那两坛酒是否满意?” 周管家笑呵呵道:“赵兄,这个你尽管放心,老爷对酒吊得很,如果不满意,早发火了,现在相安无事,这说明他对那两坛酒很满意。” 赵铁山假装长出了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周兄,我还有一事想不明白,这位贵客到底是什么身份?竟能让周老爷如此对待?” 周管家看了赵铁山一眼,脸色神秘,弯身低声道:“老赵呀!原本此事,老爷交代,不可随意外传,不过你我兄弟相称,我就告诉你。” 赵铁山不动声色给周管家酒杯倒满,笑道:“周兄请说,在下必定洗耳恭听。” 周管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后,才低声道:“老赵,你可知道四海商会?” 赵铁山心里一惊,此人竟然能牵扯到四海商会,脸上却面色如常,点头道:“略有所闻。” 周管家伸手拍了拍赵铁山肩膀,道:“那贵客就是四海商会会长申延锋的结拜兄弟楚希良,此次来东华,是想和周家做生意的。” 赵铁山闻言立即拱手道:“如此真是可喜可贺,周家能和四海商会做生意,将来必定生意兴隆,成为皇城真正的第一大家。” 周管家心里也十分痛快,他早已与周家生死与共,周家兴,他亦兴,周家亡,他亦亡。 赵铁山再陪周管家喝两杯,周管家明显醉了,赵铁山让两名家丁送周管家回去,自己则去往甲二包间,敲了敲门,开门后,发现柳云峰也在,与夕月对视一眼,拱手道:“小姐,公子找你有事。” 夕月放下酒杯,对柳云峰、余兰芝笑道:“你们先吃,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两人都是点了点头。 夕月将赵铁山带上顶楼,房中,墨铭正在查看地图,夕月走到桌边坐下,嘟囔着嘴道:“你现在又不领兵打仗,还整天看地图干什么?” 墨铭笑道:“当然是为了你我日后安稳的生活。” 夕月摇头表示不解,道:“想不明白,这和我们日后生活有什么关系?” 墨铭道:“如果天下真的大乱,到时候群雄并起,各方诸侯林立,天下将没有真正的净土,我们需要找一个有利位置,以确保能随时躲避战火。” 夕月给墨铭茶杯倒满,墨铭正要喝,夕月却自己端起,自顾自喝了,嘴角笑着说道:“我们不是已经确定去盛州了吗?那里还用想那么多?” 墨铭道:“血影来信,说盛州知州,饱读诗书,心志极高,在盛州也是声名遐迩,结交各路豪杰,怕不是庸碌之辈。” 夕月又喝了一杯茶,道:“你是说他将来会起事?” 墨铭嗯了一声:“此人心思深沉,其下有一子,自幼便熟读兵书,如果他有心的话,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成就一番功业。” 夕月呵呵笑道:“呢不耽误我们开酒楼呀!” 墨铭笑道:“是不耽误,不过我希望我们以后生活能过的安稳一些。最好不要被战火波及。” 夕月起身在墨铭鼻尖轻轻一吻,笑颜如花:“干的不错,那你要继续努力。” 刚说完,想到掌柜赵铁山还在身后,立即转身,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夕月双颊微红,问道:“他人呢?什么时候走的?” 墨铭自倒一杯茶水,笑道:“从你忘记他开始。” 夕月一惊:“那岂不是一开始,就...。” 墨铭笑着点了点头。 其实,从夕月进屋说第一句话开始,墨铭看了赵铁山一眼,赵铁山立即领会,悄悄退出房中。 夕月像小猫一样拱入墨铭怀里,小脸在墨铭胸口蹭了蹭,语气悠然道:“我好想快点离开,陪你一起酿酒。还有,我想看盛金大河的日出了,那儿的日出最美了,我想在...。” 夕月脑海里想到一副场景,朝阳初升,霞光漫天,她和墨铭一身红色礼服,跪拜天地,结为永世夫妻。 夕月想着想着,仰头望向墨铭下巴,脸上布满朝霞,眼中柔情蜜意,口中吐气如兰:“铭,将来我们的婚礼,我想自己操办,你就给我打下手,好吗?” 墨铭低头在夕月额头轻吻:“好,我就给你打一辈子的下手。” “吻我。”夕月轻轻闭眼。 墨铭低头在夕月双唇轻轻辗转,这次亲吻,没有之前令人窒息的疯狂,却让夕月更加回味无穷,也许这次相吻,少了一丝冲动,多了一丝理智,更多了一丝思念。 也许,以前是情人相吻,现在却是夫妻相吻。充满思念,充满理智,更充满相知相印。 一吻结束,夕月果然更喜欢现在的墨铭,深沉似渊,平静如水,却包罗万象。 第56章 守护与实力 第五十六章 守护与实力 赵铁山已经回到一楼柜台,夕月下去将他叫了上来,让他将打探的消息详细讲出来,赵铁山如实相告,夕月听罢,摇头道:“不应该呀!” 墨铭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夕月看了一眼墨铭,道:“那个人我看见了,很像一个人,尤其是那双眼睛,狭长锋利,感觉很像东野晋王。” 墨铭眉头一皱,道:“你可看清楚了。” 夕月摇头道:“没有,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错过了。” 墨铭沉吟片刻,道:“那简单,我们就在三楼外等着,他出来后,我们再仔细看看。” 夕月立即将余兰芝、柳云峰叫出来,四人在包间外,摆上一桌,只要对方一出门,他们就能一眼看到。 酒菜全部移到外面,时辰尚早,四人有吃有笑,中间余兰芝去方便,墨铭也找借口有事,上楼而去,桌上只留下夕月与柳云峰。夕月直接开门见山道:“柳公子,年后我和墨铭打算去盛州生活,我希望兰芝姐能和我们一起同往,你意下如何?” 柳云峰见墨铭离开,便知道夕月有话对自己说,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件事,一时之间,无法决断,只能说道:“夕月姑娘,此事可容我思索几日。” 夕月知道事出突然,柳云峰一时无法决定,也是情有可原,就答道:“为了兰芝姐,我可以答应给你几天时间,不过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也不要让兰芝姐失望,更不要让她再受到伤害。” 柳云峰低头,沉声道:“好,我知道了,我一定深思熟虑。” 见柳云峰答应,夕月起身下楼,寻找余兰芝,墨铭从楼上下来,在柳云峰对面坐下,见柳云峰还在沉思,拿起酒壶,给柳云峰酒杯倒满。柳云峰连忙道谢,墨铭道:“我知道你苦读多年,求取功名不易,现在位居六部,位高权重,一时之间难以割舍。再加上你想给余兰芝更好的生活。” 柳云峰看着墨铭,双眼通红,道:“是呀!阿芝吃了太多的苦,我希望她以后能过的好一点,当初是我对不起她,是柳家欠她的,更是我欠她的,我恨自己当时的无能,没有保护好她。” 柳云峰说着,眼泪顺着面颊滑落,声音也变得哀痛:“这次她为我受伤,我心里既开心又害怕,既有喜悦,也有心疼。我不想她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却也为自己能得到如此妻子而欣喜。” 墨铭静静听着,突然发现柳云峰和自己有点像,都怕自己在意的人受到伤害,更怕她们需要自己时,自己却无能为力,无法保护他们。 墨铭直到现在还在研习兵法,查看地图,他就是想做好万全准备,将一切都把握在自己手里,只有这样,他才能让她安稳,乱世中更是如此。因为麻烦会不自觉自己找上门来,他必须为此早做谋算。 更何况他的妻子,美绝天下,世间无双,他可不希望她一辈子都易容,脸画疤痕。 柳云峰也许从先前的遭遇意识到实力的重要性,如果他够强,柳家就不会巴结城主府,余兰芝也不会出事。现在重来一次,他想要变强,拥有守护余兰芝的实力。而柳云峰现在位列六部,身居高位,已经拥有保护余兰芝的力量,现在让他放弃,他又如何能安心呢? 墨铭端起酒杯浅酌,道:“这样吧!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可以请旨外调,盛州知州是个不错的位置。至于要怎么做?还得你自己想办法,我建议,你可以找右相试一试。” 柳云峰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墨铭已经低头饮酒。夕月也带着余兰芝回来,两人入桌后。气氛瞬时热闹起来,两人性格活泼,又是好姐妹,好似有永远说不完的话。墨铭和柳云峰只是静静喝酒。余兰芝刀伤尚未完全好,余兰芝想喝酒,都被柳云峰拦下,最后只能以茶代酒,和夕月碰杯,夕月对此有些不满,不过看到余兰芝眉眼间的幸福,心里也十分开心,就心甘情愿接受了。 夕月突然想到,如果自己受伤了,墨铭会不会也不让自己喝酒,这对自己是喜还是悲呢?夕月一时想不明白,摇摇头不想了,反正事情还没有发生,多想也是无益。 直到后来她真的受伤,她对天发誓:以后一定再也不受伤了,墨铭太狠了,不仅不让她喝酒,还不让她下床,大声说话也不行,吃饭只能墨铭亲自喂。那时,她才明白过来,受伤就等于没有了自由,你就是他手里的傀儡,必须听他摆布,否则,后果会很严重。 大年夜,还在外面吃饭的,绝大多数都是漂泊之外的商客,游子,江湖中人...等等,这些人都无家可归,或者是无法归家的人。 亥时初,人定时分,柳云峰和余兰芝离开,三楼包间外,只剩下零星几桌食客,过了大约半刻钟,甲三房门打开,周福海躬身相请,白衣男子率先踏门而出,周福海紧随其后。夕月墨铭同时向对面看去,尽管中间隔着天井,二人还是清楚看到了楚希良的面容。楚希良似有所感,转头看向二人,却发现夕月与墨铭正面对而坐,相互饮酒,根本就没有看向他。 楚希良便没有多想,带上周福海一起下楼,行到门外,坐上马车。夕月正准备透窗观察,却被墨铭拉着躲到一侧,楚希良透过车窗观察三楼窗户,发现没有异常,心想是自己多心了,放下车帘,马车缓缓离去。 看着远去的马车,夕月长松一口气,道:“想不到此人竟会如此警觉。” 墨铭牵着夕月小手,走到桌前坐下,给夕月酒杯倒满道:“此人应该就是东野晋王。” 夕月心头震惊,不可置信问道:“那我们在东野找到的人是谁?” 墨铭沉声道:“应该是替身吧!” “替身?” 墨铭轻轻点头,端起酒杯浅饮:“此人龙行虎步,身上气度不凡,眼神犀利内敛,确有几分上位者风范。” 夕月低头思索,道:“如果此人是晋王,这说明我们去东野时,他已经不在东野,甚至几年前被王坤杀害时,就已经离开东野了。” 墨铭道:“此事不急,他甘冒风雪,历尽艰辛,此时来到东华,必有所图,我们静观其变就好,如果与我们无关,我们也不需要在意。” 夕月深吸一口气,道:“也是,他要干什么,只要不妨碍到我们就好,反正我们年后就要走了。” 墨铭起身将披风披在夕月身上,道:“既然如此,就回去睡觉吧。” 夕月伸手在墨铭面前摇了摇,笑容如狐,道:“现在回去太早了,我要和你一起守岁,直到明天早上。” 墨铭笑道:“好,我陪你,你想干什么?” 夕月走到墨铭身前,撒娇道:“首先你要抱着我,当我的棉被,不然晚上我会冷的。” 墨铭笑着伸开怀抱,夕月缩到墨铭怀里,像一只贪暖的小猫,只留恋温暖的被窝,墨铭拥紧夕月腰肢,笑道:“现在可以说了吧!你想做什么?” 夕月兴致盎然:“当然是聊天了,我想知道你的一切,从你出生开始到现在的一切事,一切人,我都要知道。” 墨铭没有料到夕月突然要谈这些,神情微愣,夕月柳眉微拧,扁了一下鼻翼,问道:“你不愿意和我讲吗?你的过去。” 墨铭面色平静,轻轻摇头道:“可能会很长,你确定要听吗?” 夕月点头呵呵笑道:“当然确定了,我的好铭儿。” 墨铭清淡一笑,伸手捏了捏夕月挺秀的鼻子,道:“既然如此,我就讲给羽儿听” “嗯嗯,快讲”夕月在墨铭怀里来回扭动,终于找一个最舒服的姿势,摆出一副听到天亮的架势。 “我出身不详,记事时,大约四岁左右,当时已经身在溟渊,溟渊乃是隐世密宗,里面住着各种奇人,有的武功超群,当世无敌;有的智近于妖,名动天下;有的深谙奇术,洞悉天机;有的用兵如神,战无不胜;有的...” 夕月前面听得心潮澎湃,但真讲到墨铭时,仅仅一盏茶的功夫,夕月竟哭了,泪水止不住的流,墨铭轻轻浅笑:“好了,今天先讲到六岁,日后来日方长,我再慢慢给你讲。” “嗯”夕月轻轻嗯了一声,缩在墨铭怀里,不动一毫,片刻便进入梦乡,安稳祥和。 过了半个时辰,黑影闪过,玄影躬身立在墨铭身前,低声道:“公子,刺客身份已查明,出身灵川。” 南陵地大物博,其皇城所在的陵州,位于南陵中心腹地,版图面积最大,地域辽阔,名山高耸,川流不息,灵川在众多大山名川中并不起眼,却住着一群人,神秘莫测,令人谈之色变。 先有南陵三皇子皇甫鸿晨,现有灵川,由此可见,南陵攻华之心不小呀! “可查到据点?”墨铭轻声问道。 “没有。” 墨铭点头道:“无妨,你找赵铁山,详查一番楚希良。” “是。” 玄影离开,怀中夕月睡得依旧安详,墨铭起身抱起夕月,上楼而去。 楚希良是四海商会会长的结义兄弟,四海商会总部就设在南陵陵州,楚希良与南陵又有怎样联系呢? 墨铭并不想多管此事,但是冥冥之中,他总感觉如果现在不管,将来他必定后悔,后悔之处就在他的怀里。 未雨绸缪,是他一贯行事作风,他必须为她,走好每一步,绝不能让自己处于被动之中,受他人制约。 ..... 第57章 韩玉薇 第五十七章 韩玉薇 除夕一过,新年到来,平常人家探亲迎客已是常事,夕月与墨铭却举目无亲,夕月心里悲伤。大年初一,便带上酒菜饭盒,让墨铭陪她一起去往无妄山,看望父母兄弟姐妹,以及镇国侯府九族上下。 大雪封山,夕月趴在墨铭背上,墨铭施展轻功飞过,踏雪无痕。 无妄山地处偏远,没有居民,不时会有猎户或者采药人造访。接连数日大雪,山高雪厚,无妄山里,鸟兽虫鸣绝迹,山中一片孤寂。 夕月与墨铭行到墓碑前,将酒菜食物依次摆开,夕月双膝跪地,轻声说道:“父亲,大哥,大姐,所有亲人,今天是大年初一,阿羽,无处可去,只能来看望你们,我给你们带来了好酒好菜,你们...”夕月说着将酒壶拿起,横倒在墓碑前。 夕月伸手拉着墨铭,墨铭双膝跪地,夕月笑容满面,泪水却布满脸颊,道:“大哥,这是墨铭,是阿羽未婚夫,你以前常说阿羽如果还那么虎,没有一点女人样,将来一定找不到婆家,现在阿羽找到了,你一定很失望吧!不,你一定会为阿羽感到开心的。” 墨铭静静注视墓碑,左手伸出将夕月抱在怀里,道:“羽儿,大哥会为你开心的,他这辈子最担心的人就是你了。” 夕月将头靠在墨铭左肩上,轻嗯一声,道:“我知道的。” 墨铭不由想到他与肖晟见过得唯一一面,少年身穿银甲,腰悬长剑,眉目间含着笑意,却英气勃发,让人望而生畏。当时,他和肖震刚喝完酒,准备离开,半路被肖晟拦下,没有任何多余话语,长剑出鞘,直指墨铭,肖晟武功一般,却都是战场拼杀攻伐的杀招,招招致命,却被墨铭轻松躲过,在肖晟力尽时,墨铭长剑猛然出鞘,抵在肖晟咽喉。 被人打败,肖晟却丝毫不介意,反而大笑道,“好,好呀!也只有你能配得上我家阿羽,父亲将阿羽许给你,我同意了。” 墨铭收剑回鞘,拱手道:“多谢将军。” “有什么好谢的,走,我们喝酒去,我给你说,这些年我收集了不少好酒,都藏在...不行,即便你是阿羽未婚夫,我也不能将我最大的秘密告诉你。”肖晟也不管墨铭同不同意,还能不能再喝,直接强行将墨铭拉走。 最后,墨铭无奈,只能先醉镇国侯肖震,再醉其长子肖晟。肖晟醉的不省人事,右手紧握墨铭手腕,嘴里胡乱嘟囔道:“我给你说,有时我真希望阿羽是个男的,这样她就不用出嫁了,我会将她带在身边,保护她一辈子,可是她偏偏是个女的。这辈子,我最担心的人,就是她了,自从母亲去世后,她性格大变,整个人都变得孤僻,没了笑容,也没了朋友,整天在外四处游走,浪迹江湖,我真怕她会出什么事。是呀!如果她出事了,我该怎么办呢?...”肖晟迷迷糊糊,松开墨铭,抱着酒坛睡着了。 墨铭定看肖晟半晌,起身离开。 回去路上,夕月十分安宁,趴在墨铭背上,似乎睡着了。 行到城门口,天色已经见暗,天空又飘起雪花,墨铭抬步准备进城,身后传来吆喝声,一群人,身穿披风,头带兜帽,强弩劲马,呼啸着从墨铭身前穿过,速度很快,夕月也被吵醒,睡眼惺忪,望着那群人背影,问道:“铭,他们都是什么人呀?” 墨铭面色如常,声线暗沉,道:“骑兵。” 夕月纳闷,问道:“骑兵,哪里的骑兵?怎么会现在来皇城?” 墨铭道:“南疆骑兵,现在来皇城,想必是南疆战场出事了。” 夕月点点头,不再言语,从墨铭背上跳下,同墨铭一起进城。 左相府... 大年初一,宾客甚多,顾丰华一身暗红色长衫,精神矍铄,此时正坐在书房,手持一封信件,眉头紧皱,沉吟良久,才将信件收起,起身对桌前男子道:“你们先下去休息,明日我再找你们详谈此事。” 披风男子躬身行礼,后退出门,门外几名披风男子,连忙上前询问:“陈校尉,左相大人怎么说?”几人神情疲惫,面色急切,争先相问。 陈校尉面色无奈,伸手摆了摆,等大家安静后,才说道:“左相让我等先休息,明日详谈。” 大家无奈,只能先行离开。 赵恒走进书房,顾丰华将信件递给他,赵恒仔细查看后,震惊问道:“南陵怎么会现在突然退兵?此举真是让人费解呀?” 顾丰华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此妖应该出在皇城,我们必须尽早查清此事。” 赵恒点头:“老爷说的对,我这就去安排。” 顾丰华重新坐回靠椅,问道:“刺客查的怎么样了?是否查出对方身份及其据点?” 赵恒躬身行礼道:“还没有消息,对方自从上次出手后,就销声匿迹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无从查起。” 顾丰华眉头紧皱,道:“对方目的绝不是刺杀那么简单,他们必有后续动作,你必须马上...” 顾丰华脑海灵光一现,立即起身向东苑走去,赵恒连忙跟上,路上顾丰华急忙询问:“成鑫,下午都干什么去了?” 赵恒连忙回道:“早上,少爷向老爷拜年后,就一个人返回东苑,一直都没有出来过。” 两人快步走到东苑,在门口向护卫询问后,得知顾成鑫一直待在书房看书,两人走到书房,赵恒上前敲门,房门被书童打开,见是顾丰华,书童立即躬身行礼:“见过老爷。” 声音惊动顾成鑫,顾成鑫放下手中书本,起身见礼:“孙儿见过爷爷。” 顾丰华只是上下打量顾成鑫一眼,顾成鑫见顾丰华没有说话,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小声问道:“不知爷爷深夜到来,可有什么事情?” 顾成鑫脸上露出一抹清淡笑意,道:“闲来无事,来看看鑫儿,最近都在忙什么?” 顾丰华走到书桌前,拿起桌上兵书翻看,顾成鑫上前行礼道:“回爷爷,孙儿最近一直在看兵书,现在读的是《工耿论战》。” 顾丰华在座椅上坐下,随手翻看书籍,点头道:“是本好书,孙儿可有什么见解?讲给爷爷听听。” 顾成鑫立即来了兴致道:“回爷爷,孙儿读到,敌之害大,就势取利,刚决柔也。意思就是如果敌人受到危害,我们要顺势从中谋取利益,以便获得最后的成功。这让孩儿想到国公府的灭亡,他们受到危害时,正是爷爷临危不惧,推出二皇子,推翻太子,并从中谋取最大利益力,获取从龙之功,这才造就顾家现在的声势。” 顾丰华眉头微皱,脑海里不由想到墨铭,此人执掌乾坤,自己在他的手里,不过也是一枚棋子。越想,顾丰华脸色就越加难看。顾成鑫心里不由害怕,以为自己说错了,连忙弯腰行礼:“爷爷请息怒,是孙儿胡乱言语,说错了。” 顾丰华脸色刹那之间,平和下来,起身拍了拍顾成鑫肩膀,道:“说的很好,以后多加努力,时候不早了,早点回去睡吧!” 顾成鑫心里大喜,顾丰华很少夸他,现在得到顾丰华的亲口夸奖,自然喜不自胜,兴奋道:“请爷爷放心,孙儿日后定会加倍努力,不让爷爷失望。” 顾丰华嗯了一声,起身离开书房,出门后,对赵恒吩咐道:“安排天权、开阳,时刻保护,不得有任何差错。” “是。”赵恒躬身行礼。 右相府,西苑... 韩玉薇背靠长椅,姿态慵懒,睢颖静立身后,躬身行礼:“小姐,左相府安排的暗哨,还在府外四处监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韩玉薇双目紧闭,姿态慵懒,道:“他们监视他们的,我们做我们的,有什么冲突吗?” 睢颖低声道:“楚希良已经联系好周家,他想见你一面,当面谈一谈具体计划。” 韩玉薇嘴角帘起一抹冷笑:“楚希良自以为自己藏得够深,没有人知道他真实的身份,真是够可笑的。不过,此人奸诈多疑,办事无所不用其极,还算是个枭雄,你去告诉他,等到计划正式实施,我会去见他一面,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睢颖道:“是,还有一事。昨天礼部尚书柳云峰,送来重礼,亲自找韩炳哲帮忙,说想外调盛州,做盛州知州。” 韩玉薇口中念叨:“盛洲知州,我记得此人好像叫郑慎,是韩炳哲的学生,对吗?” “回小姐,正是,川中还查到,郑慎此人在盛州名声极好,心志也很高,他还有一个儿子,从小研读兵书,在盛州名气不小,有‘小明王’的称号。” 韩玉薇忍不住呵呵笑道:“就凭他也敢称‘明王’,明王之名天下除了萧铭,谁人敢用?此人真是大言不惭。” 睢颖知道小姐敬仰明王,也痛恨明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选择不说。 韩玉薇双耳微动,一摆手,睢颖身形瞬间消失,韩玉泽一身白衣,从门外走进西苑,脚踩在雪上,发出吱吱声响。 韩玉薇起身走到铜镜前,整理仪容,等敲门声响起,韩玉薇才亲自上前打开房门。韩玉泽面带笑容,右手端着托盘,上面叠放一件雪色长裙:“薇儿,这是大哥送你的新年礼物,雪绒纱,你看看,是否喜欢?” 韩玉薇伸手接过,双眼放光,笑道:“喜欢,当然喜欢,大哥送的,薇儿都喜欢。薇儿现在就换上,给大哥看一看。 说着便走到床边,准备宽衣解带,韩玉泽一惊,连忙转身背对韩玉薇,双脸也不由发红。 韩玉薇换好雪绒纱,见韩玉泽正背对自己,悄声走过去,从背后环抱韩玉泽腰部,韩玉泽身体一颤,连忙转身,正好看到韩玉薇笑颜如花,面色娇羞,愣神之间,韩玉薇后退两步,身体自转两圈,笑问道:“大哥,薇儿好看吗?” 韩玉泽恍然回神,口齿不灵道:“好看,好看。” 说完,落荒而逃。 第58章 灵川雪灵 第五十八章 灵川雪灵 韩玉泽跑回房中,冷汗直冒,不敢相信,三妹韩玉薇变了,尤其这两年来,变得更加惊艳,更加鲜活,更加勾人心魄。这和他心里原来的三妹完全不一样,而他却更喜欢现在的三妹,喜欢到想和她永远在一起,永不分开。 看着韩玉泽慌忙而逃狼狈的身影,韩玉薇嘴角笑意盎然,他会是她此次东华之行最大的收获。 韩玉薇本是灵川灵主。 出生时,便一头白发,襁褓之中,就被父母抛弃,丢在山里喂狼。当时,大雪漫天,她竟然无惧风雪,不畏寒冷,就连饿了几天的饿狼找到她,却也不吃她,反而叼着她,跑出大山,放在大路上。恰好,当时南陵太子路过,饿狼仰天长啸,将人吸引过来,最后等她得救之后,饿狼却已气绝身亡,原来刚才的啸叫,已经耗掉了它的全部生机。 南陵太子皇甫鸿腾便收养了她,将她养在灵川,并为她起名雪灵。皇甫鸿腾不仅派人教她读书识字,还教她骑马练武,幸得她天资聪颖,悟性极高,很多东西一点就通,一学就会。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知道灵川是南陵太子暗中培养的杀手组织,她也不过是他众多杀手中的一名。即便如此,她也很想见见自己的救命恩人,可皇甫鸿腾却没来看过她一次,也没给她分派过任务。没有皇甫鸿腾的命令,她无法离开灵川,只能日夜苦等,直到后来消息传回,南陵太子亲自领兵攻伐东华,结果大败,死于明王之手。 听闻消息,她心中悲痛,第一次走出灵川,欲为皇甫鸿腾报仇,结果,又传来明王遇刺身死的消息。心如死灰之下,她返回灵川,避世不出。直到三年前,南陵三皇子皇甫鸿晨亲自找到她,说他可以完成太子未完成的愿望,入侵东华,建立千秋功业。她知道皇甫鸿晨只是为了一己之私,不过这也给了她一个机会,能够完成救命恩人的愿望。 皇甫鸿晨已经计划好一切。东华右相有一女,同样满头白发,与她面貌十分相像,皇甫鸿晨派人将原本韩玉薇劫走,由她代替她进入右相府。结果韩玉薇却半路自杀了,临死之前,却留给了她一封信,信上只有一句话:照顾好哥哥,有你在,我走了,哥哥应该不会伤心吧。 在右相府住下后,她才知道韩玉薇的生活,十分压抑,爹不亲娘不爱,右相韩炳哲只是将她当成了工具来养活,整个右相府,只有大哥韩玉泽对她无微不至。韩玉薇也对他依赖极重,可他们毕竟是亲兄妹,无法相爱,她心里为此十分煎熬。这份感情,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也想过去死,却又怕韩玉泽悲伤。现在好了,她终于可以走了,以后不会再有思念,也不会再有泪水,更不会再有心痛。只有祝福,是呀!她们是亲兄妹,有的也只能是祝福。 三年不长,却也不短,她真的变成了韩玉薇,不仅继承了她的名字,也继承了她的心意。 不过,她和她始终不同,她和他不再是兄妹,她可以追求她只敢想而不能做的事。 韩玉泽走后,睢颖再次出现,韩玉薇身穿雪绒纱,重新躺在靠椅上,随意问道:“韩炳哲最后怎么说?” 睢颖躬身回道:“韩炳哲没有正面回答,不过却收下了柳云峰送去的太华山砚。想必他也想促成此事吧!” 韩玉薇眉头微皱,道:“盛洲知州虽是一州之长,却也无法和六部相比,柳云峰怎么会放弃大好前途不要,外调出京呢?” 睢颖道:“根据柳云峰说法,上次大婚受刺,妻子不幸受伤,他心中惧怕,故想远离京师,躲避灾难。由此来看,柳云峰毕竟只是一介文人,难免贪生怕死,上次刺杀怕是将他吓破了胆。不仅如此,自从上次刺杀发生后,他经常神情恍惚,做事出错,皇帝对他已经有些不满,对他的信任也在急剧下降。” 韩玉薇沉吟片刻,道:“查一下他,如果没有异常,可以促成此事,让韩炳哲将郑慎招来京师。郑慎此人,我们说不定有用。对了,还有那个所谓的‘小明王’,也一起查一查。” “是,属下这就去办。” 睢颖离开后,韩玉薇轻轻抚摸雪绒纱袖口,自言自语道:“‘小明王’,呵,我倒要看看,你值不值得死在我的手上。” ..... 时光荏苒,三月三桃花开,冬去春来,万物消融,夕月和墨铭终于确定好去盛州的日子。 最后,余兰芝还是无法和她们一起同行,朝廷已经答应柳云峰远调盛州,出任盛州知州,可调令却在六月份,墨铭听后轻轻摇头,没有多说。夕月也让余兰芝答应,等调令一下来,就立即赶往盛州,不能有任何拖延。 见余兰芝答应,夕月才陪墨铭离开。 春风徐徐,满山桃花,夕月神清意爽,提出要和墨铭赛马,墨铭自然不会反对,不过却提了一个建议,夕月见墨铭答应,兴奋异常,她武功不如墨铭,智慧也不如,不过对于马术,她自信自己一定不会输。 墨铭笑道:“很简单,咱俩换一下马,你骑雪影,我骑红月。” 夕月握着嘴呵呵直笑,红月确实是千里良驹,万里挑一,但雪影更是万中无一,天下只此一匹,当初墨铭为了雪影,可是在南域雪山,整整待了三个月才将雪影制伏,雪影天下无双,无马能及。 墨铭现在和她换马,她真是求之不得呀! 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夕月最后还是,败。 夕月怎么都想不明白,问道:“为什么?雪影怎么可能会输?” 墨铭笑道:“可能它比较怕老婆吧!” 夕月一时没明白,反应过来后,满脸不可置信,道:“你是说他们两个...” 墨铭轻轻点头。 夕月身影一跃直接跳到红月身上,在墨铭腰间用力一拧,墨铭眉头紧皱,夕月哈哈一笑,跳回雪影:“你可得跟雪影好好学学才行。” 墨铭摇头苦笑,伸手揉了揉被夕月拧的地方,心里下定决心:以后再赢一次,我就不是人,去做一头蠢猪去吧。 赢了比赛,什么都没有,还被人拧。如果输了,夕月心情一愉悦,说不定还会奖赏自己。 这么简单的账,自己都算不明白,真是够失败的。 .... 新春到来... 夕月与墨铭离开,十天不到... 南疆战场突然传来噩耗,魏林军五十万大军,短短三日,竟然全部感染鼠疫,西越趁机大举入侵,七十万大军长驱直入,越过摩崖绿洲,进犯哈达漠草原,现在正直逼东华西部四州,丰州、酉州、灵州、原州。 一时之间,东华朝堂震荡,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突然了,魏林军怎么会突然遭受鼠疫? 答案无从得知。 皇帝轩辕昊立即召集群臣商议对策,朝臣众说纷纭,有的主和,有的主战,还有的顺风倒,没有任何见解。 轩辕昊身体越来越差,每日上朝时间也越来越短,有时大臣正在议事,就会无缘无故昏睡过去。 御医曾断言,皇上最多只有一年时间了。轩辕昊也知道自身状况,登基第三个月就立八皇子轩辕臻为太子。可八皇子年仅七岁,根本无法处理朝政。 平时安稳时期,皇上病重,太子年幼,无关紧要,只要大臣各司其职,朝堂自然可以正常运转,可现在国家危亡之际,天子病重,不仅难以处理朝政,更会丧失天下民心。 朝堂上,大臣吵闹愈加严重,甚至不少老臣上奏,祈求告老还乡。 轩辕昊脸色惨白,扫射四周,最后将目光放在顾风华身上,这位左相自从消息传回,到现在一句话没说,只是静静站在那里,脸色平静,神情内敛,没有人能知晓他的心思。 轩辕昊知道,顾丰华此人心思深沉,老谋深算,是一个能力卓越的全才,能文能武,当今之际,也许只有他才能力挽狂澜。 轩辕昊用力咳嗽一声,大厅里,顿时陷入一片寂静之中,轩辕昊有气无力问道:“左相,你主管军事,不知你对西越进犯之事有何看法?” 顾丰华右跨一步出列,躬身行礼:“回皇上,老臣没有看法,一切全凭皇上做主。” 轩辕昊注视顾丰华良久,转头将目光看向韩炳哲,沉声道:“右相,你乃文臣之首,说一说你对此事的看法吧!” 右相韩炳哲,左跨一步,躬身一礼,朗声道:“回皇上,数年前,西越国内便天灾不断,百姓困苦,民不聊生,很多人为了生存,已经开始易子而食。现在,西越入侵东华,此乃不得已而为之。因此,微臣建议向西越和谈,将东华西部九州借给西越,让他们能够度过难关。如此,西越有了生存之地,自然就会放弃进攻,等将来西越环境变好,再要回西部九州。越从此与东华便是盟国,共同抵御南陵,北玄,此乃两全之策也。” 韩炳哲刚说完,主和文臣立即附和:“皇上,右相言之有理,此乃万全之策,望皇上采纳。” “是呀!皇上,现在魏林军已经全军覆灭,东华已经没有能抵抗西越的军队,望皇上三思,采纳右相之策,此实乃完全之策呀。” “皇上...” ....... 就在文臣,群情激昂,拼命劝谏时,一道声音传出,冰冷中带着嘲讽:“你们可知此次西越征东大元帅是谁?” 大殿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全部看向顾丰华。 顾丰华面色清冷,缓缓吐出三个字:“郭振华。” 顾丰华顿了一下,转身,双眸扫视四周大臣,道:“我想,大殿之上,没有人不知道郭振华是谁吧?还有一件事,我想大家还不知道,我现在便告诉众位大臣,去年腊月二十二,礼部尚书举办了婚礼,而在同日,西越皇室,也举办了一场盛大婚典,西越皇太女亲招驸马,很不巧,这位驸马名字也叫郭振华。” 满朝哗然,甚至有些大臣大叫道:“这不可能,天下怎会有这么巧的事?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有些胆小怯弱的大臣,甚至跌坐地上,痛苦哀嚎:“天亡东华呀!天亡东华呀...” “来人,此人妖言惑众,动乱军心,拉出去,斩了...”顾丰华跨出一步,大声喝道。 门外禁卫军立即上前,将跌倒官员抓起,官员痛苦万分,不断大喊:“皇上,饶命呀!皇上,饶命呀!” 轩辕昊却只是静静看着朝臣,面如苍白,神情平静,顾丰华上前躬身行礼,道:“皇上,老臣以为,西越大军入侵,蓄谋已久,其志不小,意在东华。此战能和最好,不过东华也要做好随时应战的准备。” 轩辕昊嗯了一声,轻点头颅,沉声道:“一切就依左相所言,先礼后兵吧!先派人出使西越,然后...” 轩辕昊话还没说完,人已经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满朝寂静,顾丰华朗声道:“来人,皇上累了,先送皇上回去休息,” 轩辕昊被人抬回偏殿休息,御医上前检查身体。 顾丰华转身看向柳云峰道:“柳尚书,你乃今科榜眼,文采出众,能言善辩,更是礼部尚书,知礼仪,识大体,此次出使西越,你是最适合人选,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 谁都知道,现在出使西越,定是九死一生,尽管自古都有,两国开战,不斩来使之说。可历史上,死在敌方阵前的使臣不计其数,更何况皇太女的驸马与东华还有夷族大仇。对方如果无意议和,直接斩杀使臣,宣布开战,也是很正常的事。 柳云峰想拒绝,众位大臣,却纷纷劝说:“是呀,是呀,柳尚书,你去最合适不过。” “柳尚书,皇上对你有知遇之恩,你可不能拒绝呀。” “柳尚书,你才高八斗,才思敏捷,能言多变,由你前往,必能...” ..... 无奈之下,柳云峰最后只能躬身行礼:“下官领命。” 第59章 前往陇城 第五十九章 前往陇城 柳云峰临行之前,余兰芝亲自到皇城门口送别,泪流满面,她也知道柳云峰此行凶多吉少,可她也没有任何办法。 柳云峰回望皇城门口,望着城门口那抹白衣,心中悲凉,后悔万分,如果他能看开权势欲望,早早辞官,现在他已经陪着余兰芝到盛州了,断然不会经历此等死劫。 丰城,西湘楼,百里奕松手拿一封秘信,静看片刻,嘴角微微上扬,随后将信纸递给身旁黑衣人,暝罗,说道:“此人正是东华派出出使西越的使臣,在他进入丰州前,将他擒获,尽量留活口,我还另有他用。” 暝罗接过画像,看了一眼,拱手行礼:“是,请公子放心。” ..... 夕月,墨铭终于到达盛洲,盛洲虽然远离皇城,天高皇帝远,可盛州气候适宜,百姓精耕细作,再加上盛金大河,水利发达,交通便利,商旅横行,盛金二州自古繁华之地也。 盛洲一十六城,玄影在中心地带,迁城,购买酒楼,为墨铭做生意之用。 夕月看了之后,不是很满意,就拉着墨铭,要选一个靠近盛金大河的城池,来之前,墨铭仔细看过盛州地图及地理人文环境。对盛州各城情况也有所了解,接近盛金大河的城池,有四座,东启城、陇城、惠隆、琉城。其中东启城与琉城,上次去东野时,夕月曾经路过,觉得还不错,墨铭却建议去陇城,陇城城主,虽然胆怯懦弱,却饱学多识,喜好风雅,任用贤能,仁心仁德,相对其他三城,陇城治安更好,百姓更加安居乐业。 还有一点,陇城距离盛金大河最近,而且地理位置也很不错,地势高耸,四周低洼,属于易守难攻之地。 夕月对这些明显不感兴趣,只要距离盛金大河近就成,于是二人打算亲自前往陇城,购买地皮,置办酒楼。至于迁城酒楼就让玄影自己去打理好了。玄影喜不自胜,自从丰州回来以后,墨铭就让他到盛州选一处地方,购买酒楼,做以后隐居之所,却从没有告诉他具体位置,和其他各种要求,一切让他自己看着办。 他将盛洲十六城所有资料查了个遍,选出五城,并实地考察,最后才选中迁城,迁城是盛州最大城池,地广人多,交通便利,城中居民有七城都是商旅,人来人往,客流不断。另外,还有一点,迁城内有天然大湖,天水一方,环境优美,乃世间少有之奇景。再加上迁城城主胆识过人,雄才伟略,严明律法,轻摇赋税,城中百姓安居乐业。迁城绝对是个隐居的好去处。 其实,从玄影角度出发,迁城确实不错,开酒楼,做生意,迁城确实比陇城要好的多,墨铭让他自己寻找地方,目的就是让他给自己寻找一块安生之地,从此也能过上安稳生活。 玄影一直跟在他身边,不离不弃,这么多年来,帮助他良多,他自然希望他后半生能安稳生活。 远远望着陇城城墙,夕月有些不解,问道:“铭,这陇城,为什么建在山上?” 两人踏马慢行,墨铭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声音从夕月身后响起,清越爽朗:“姑娘有此疑问,也很正常。” 夕月与墨铭同时回头,一名白衣男子身骑骏马,鞍挂长剑,行到夕月右侧。男子相貌英朗,面容白皙,鼻翼高耸,眼角一颗泪痣,更增添无限魅力,微笑时,嘴角露出浅浅酒窝,光彩夺目。男子拱手行礼:“在下孟秋生,见过两位。” 夕月咧嘴一笑,道:“孟秋生?难道你是秋天生的不成?” 孟秋生哈哈大笑,神情十分潇洒:“姑娘所说一点不错,确实如此。” 夕月恢复了原来面貌,没有易容,脸上也没有疤痕,孟秋生还是第一次见夕月这样的绝色,心中止不住惊叹,嘴上问道:“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夕月拱手回道:“在下夕月,这位是我未婚夫,墨铭。” 墨铭也恢复了原貌,丰神俊朗,气质平稳,只是清淡一笑,孟秋生却也暗自惭愧,他一向自负,才貌双全,家世显赫,自幼拜得名师,学得非凡武艺,在江湖上也颇具威名。 就在孟秋生愣神之际,夕月问道:“孟公子,你还没说,这陇城为何会建在山上呢?” 三人骑马徐徐前进,孟秋生笑道:“这要从三百年前说起,当时此处猛兽横行,生活在此处的几个村镇,深受其害,为了抵御野兽,有人提出所村镇迁往山顶,垒建高墙,共同抵抗野兽。当时,山上出了一个有名的猎户,箭艺高绝,他广收门徒,传授射艺,十年时间,周边野兽越来越少,甚至绝迹。此时,沃野大山已经居住百姓已经近万人,再加上此山高耸,环境优美,半山腰就能眺望盛金大河,是以人越聚越多,慢慢便形成了小镇,如此过了五十年,人口达到十万,达到国家城池标准,朝廷便在此建城,号称陇城。” 夕月听到半山腰能眺望盛金大河,心里止不住欣喜,叹道:“这真是太妙了!” 孟秋生点头道:“确实很妙,经过几百年的发展,陇城早已今非昔比,因其独特的地理位置,使其成为旅游胜地,每日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不计其数,其中不乏风雅高士,江湖名侠。” 孟秋生拱手相问:“两位此次到来,可也是为了这陇城美景?” 夕月点头道:“自然。” 孟秋生哈哈一笑,道:“好,陇城乃在下故土,孟家在此略有薄名,两位到府一叙如何?我也是经年未归,能在此处得遇两位,也是我等有缘,请两位万莫推辞。” 夕月轻轻淡笑,拱手道:“孟公子客气了,我们还有一些事需要处理,日后定当拜访。” 孟秋生面色如常,拱手笑道:“既如此,后会有期。” 夕月拱手:“后会有期。” 孟秋生骑马进城,夕月墨铭紧随其后,孟秋生再次回头,拱手之后才驾马离开,夕月笑道:“这孟秋生在江湖上还算有名,我听贺龙城提过此人,号称剑白生秋,他的剑通体雪白,削铁如泥,剑法秋风动江波,也十分了得,深得悲秋老人真传,真没想到,今日能在此处相见。” 墨铭笑道:“你可知孟家在陇城乃至盛州有多大能耐?” 夕月摇头,疑问道:“孟家很厉害吗?” 墨铭道:“孟家在陇城势力庞大,刚才他说三百年前,山上出了一个猎户,箭法高超,广收门徒,带领村民共同击退猛兽,此猎户正是姓孟。” 夕月顿时心惊,三百年前,就带领大家击退猛兽,经过这么长久的发展,孟家在陇城可以说是根深蒂固呀! 墨铭接着道:“孟家虽然不入朝堂,只做生意,却能左右整个陇城,陇城历代城主都是孟家傀儡,这也导致陇城城主性格软弱,胆小无为,只能纵情书画。不过,孟家家大业大,陇城每年赋税六成都出自孟家,以至于陇城能轻徭薄税,百姓安居乐业。陇城百姓对孟家更是歌功颂德,敬重有加。” 夕月道:“这么看来,孟家还不错呀!” 墨铭道:“有好有坏吧!” 夕月笑道:“我知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孟家人并不都是好人,肯定有不少徇私枉法,欺男霸女之辈。” 墨铭点点头,夕月说的不错,陇城确实存在这种问题,不过最大的坏处却是:陇城被商旅掌权,注重经济发展,却疏忽了军事力量,一旦有外人进犯,陇城必将沦陷。 墨铭对陇城的看法是,日后即便被外人占据,也是物资储备之地,不会沦为战场,导致生灵涂炭,此处虽然地势高耸,易守难攻,却不适合大军驻守,安营扎寨,因为很容易被大军山下围困,最后结局就是弹尽粮绝,活活饿死,故陇城是个好地方,避免战火的好地方。 夕月四处查看,陇城乃几百年的古城,经过几辈人的发展,山上人口已经饱和,房屋林立,人口络绎不绝,真是一番繁荣景象。 陇城面积不大,人口约有十五万左右,城墙从半山腰垒起,居民楼呈阶梯向上,城中大路只有几条,小路却交替纵横,密密麻麻。夕月,墨铭下马行走,一路上客栈酒楼无数,而且座无空席,夕月一看就知道其中有一大半都是外地人。 夕月回头眺望,果然能看到盛金大河,夕阳西下,水面霞光万里,夕月笑了,眼中满是兴奋,嘴里不由说道:“铭,我们就在此处安家吧!” 墨铭轻嗯一声,上前牵着夕月小手,道:“天色渐暗,我们先找客栈住下。” 夕月四处眺望,一名灰衣小二跑过来,满脸笑意,麻溜说道:“一看两位贵客就是初到陇城,现在正找地方住,我们四方客栈,有上等客房,特意提供给贵客,两位请随我来吧!”说着就转身领路。 夕月哭笑不得,这小二还真有意思,自己还没答应,就把人往客栈引。反正要住客栈,有人相邀,去看看也无所谓,夕月墨铭便跟着小二前去。 小二一路向上,走了近一里路,才停下,夕月四处张望,发现此处乃山体东侧,房子都是面东而建,前方一个客栈,年代久远,略有陈旧,门匾用隶书写着‘四方客栈’。门口空无一人,这真是奇怪,这么好的地方,竟然没有客人,小二领着两人就要进入客栈。一个灰衣小二跑过来,对着夕月墨铭喊道:“两位客官,这‘四方客栈’前些日子死了人,不能再住人了,要住就住我们‘赫家客栈’吧!有上等客房,大号浴桶,保证客官满意。” 先前小二顿时急了,大叫道:“王涛,你还是不是人,我好不容易拉来客人,你又来抢,你们客栈还有房间吗?” 叫王涛的小二顿时有些哑口无言,赫家客栈确实已经满客,他过来就是想让刘方难看。王涛眼珠上下一转,道:“两位客官,四方客栈确实死了人,现在住不吉利,你看那儿,同和客栈也不错,我建议你们可以入住那里。” 刘方气的双眼通红,转身向夕月,墨铭躬身一礼,伸手向四方客栈门口相引,道:“两位客官,里面请。” 夕月嗯了一声,道:“将我们马儿牵下去,喂上好马料。” 刘方大喜,连忙接过缰绳,道:“请两位放心,小的一定照顾好这两匹骏马,喂最好的草料。” 夕月,墨铭抬腿向四方客栈走去,独留王涛在原地咬牙切齿,客栈里空无一人,只有掌柜在柜台低头沉思,神情哀愁,就连两人走到柜台,也没有察觉。夕月抬手在桌面上轻敲两下,掌柜才回神,夕月朗声道:“掌柜,来两间上房。” 掌柜五十来岁,头发灰白,身材微胖,满脸不可置信,问道:“你们要住店?” 夕月笑道:“当然。” 第60章 陇城与孟家 第六十章 陇城与孟家 掌柜喜出望外,连忙从柜台跑出来,伸手相引:“两位贵客楼上请。” 墨铭上楼时,四处观看了一番,发现客栈虽然年代久远,却干净整洁,看样子每日都会打扫。 客栈共有三层,上房都在三楼,掌柜在前引路,夕月跟随其后,墨铭则在最后,路过二楼,发现同样空空如也。到了三楼,掌柜直接将两人引到最好的房间,左侧门框上挂着一个小牌子,上书‘甲一’,同样为隶书。掌柜笑道:“两位客官,此间是客栈最好的房间,两位请入内。” 墨铭看了一眼隔壁甲二房间,道:“掌柜,我就住这间了。” 掌柜愣了一下,连忙点头:“好,客官里面请。” 夕月,墨铭一路风尘,先洗漱一番,然后下到一楼,刘方正在抹桌子,见两人下来,立即上前笑脸相迎:“两位客官,小的名叫刘方,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小的就是。” 夕月直接问道:“有酒菜没?” 刘方满脸歉意,道:“客栈已经半个月没有客人了,厨房没有备菜,无法做饭。” 夕月问道:“附近可有酒楼?” 刘方道:“有是有,不过距离有点远。” 墨铭问道:“客栈除了你和掌柜,还有其他人吗?” 刘方看了墨铭一眼,猜不出墨铭这么问有何意图,还是如实说道:“还有一个厨子,不过今天没来。” 墨铭道:“既然如此,你叫上掌柜,我们一起出去吃饭。” 刘方一愣,狐疑问道:“我们也去吗?” 墨铭点头道:“我们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的,有很多地方还需要你们好好跟我们讲解一番。” 刘方不再犹豫:“好,我去问一下掌柜。” 说完,便向后院跑去,过了一会儿,便跟着掌柜出来一起出来,掌柜走到两人身前,躬身一礼:“听刘方说,两位客官想和我们一起用餐?” 墨铭点头道:“掌柜,我们初到此地,有很多地方想请教掌柜,还望掌柜不吝赐教。” 掌柜脸上浮出一丝笑意,连忙摆手道:“客官客气了,赐教不敢当,只要是在下知道,定知无不言。” 夕月道:“好了,我们还是先到酒楼,边吃边聊吧!” 墨铭对掌柜拱手一礼:“请。” 刘方明白过来,立即上前带路。 天色已经全黑,路上行人不断,灯火通明,三人没有带灯具,却也能看清道路,行了半里路,一座酒楼赫然出现,楼体挂满灯笼,亮如白昼,楼内人影穿梭,灯明火亮,热闹非凡。三人刚到门口,就有小二上前相迎,对掌柜态度十分热情,道:“李掌柜,你来了,快楼上请。” 李掌柜点点头道:“来一个包间,今日我有贵客。” 小二看了夕月,墨铭二人,眼睛发直,刘方上前,扯了一下小二衣袖,小二才愣然回神,连忙道:“几位客官里面请,小的这就去安排。” 四人顺利上到二楼,走进包间,面积不大,不过相对于四人,却也足够,夕月点了几道招牌菜,放下菜单向小二问道:“你们这儿最好的酒是什么酒?” 小二恭敬回道:“回客官,本店最好的酒是琬裟,酒味绵长,醇香清冽,后意十足。”夕月第一次听说此酒,心中好奇,便询问道:“此酒是何出处?” 小二犹豫半晌,脸色憋得通红,眼睛不时向李掌柜看去。李掌柜笑道:“这琬裟酒出自金州琬城裟衣县尚家,尚家乃是酿酒世家,豪门大族,五百年前尚和春,闻名天下,乃酒中珍品,后来,尚家遭逢大变,子嗣十不存一,尚和春酿酒秘法失传,尚家也因此家道中落。二十年前,尚家有一女,出生时,天生异象,尚家断绝几百年的灵泉突然复苏。尚家认为此女必能中兴家族,便全力培养,此女天资聪慧,酿酒天赋极高。十七岁时,独创美酒,取名琬裟。琬裟深受人们追捧,短短三年,此酒已在盛金二州广为流传,成为各大酒楼必备的上等酒。” 夕月顿时来了兴趣,笑道:“传闻:尚和春醇香清雅,酒体和谐,甘冽醇厚,回味无穷,能和白斗仙并列,号称酒中圣仙,只可惜这两种美酒皆已失传,我等后辈之人无法品尝。” 李掌柜也是好酒之人,面上笑容更加深厚,拱手道:“姑娘果然是懂酒之人,这两种美酒虽然无法品尝,不过尚家后人所酿琬裟,却也不输乐丰,姑娘可以一试,从中感味尚和酒意。” 夕月点头道:“李掌柜说的不错,尚和春不在,尚家却还有后人,虽无法重塑尚和春,其酿酒技艺确是他人无法比拟,后人所出,必是精品。” 说完直接对小二说道:“小二,先来两坛琬裟。” 小二听得满面红光,就连刘方也神情亢奋,他们平时只知道有什么酒,什么酒好,却不知其中还有如此渊源,刘方识一些字,勉强可以书写。此店小二,名为薛坦,却目不识丁,平时性格开朗好动,人缘极好,经过此事,却暗自下定决心,读书识字,增长见闻。 刘方与薛坦相识,关系甚好,私下更是好友,此时见薛坦又一次发呆,连忙伸手扯了扯薛坦衣袖,薛坦反应过来,连忙致歉:“不好意思,小的容易发呆,客官请稍等,小的这就去取酒。” 夕月摇头苦笑,刘方却小心翼翼说道:“两位客官请不要在意,薛坦就是这样,时不时就会容易发呆,不过他人很好,也很善良,家里还有一个妹妹,常年生病,卧床不起,薛坦整天都...。” 咳咳... 李掌柜轻咳了几声,刘方立即住口。 李掌柜不好意思道:“让两位见笑了。” 夕月轻轻一笑,不甚在意,薛坦抱酒进来,脸上笑容不减,丝毫没有因为刚才的事,有丝毫不适,薛坦将酒水倒入两支酒壶,准备给夕月倒酒,却被夕月接过,另一壶被刘方接过,薛坦无声静立一旁,姿态谦恭。 夕月给自己和墨铭倒了一杯,两人同时端起酒杯放在鼻尖,轻轻一闻,随后一饮而尽,满口醇香,夕月笑道:“果然是好酒,不在乐丰之下,此酒日后定能流传千古。” 刘方先给李掌柜倒一杯,然后才给自己倒上一杯,刘方酒量不好,平时很少饮酒,今日遇此好酒,也想好好尝一尝。李掌柜倒是喝过琬裟,不过机会不多,他客栈生意一般,再加上周围几家排挤,客栈出事,收入早已经入不敷出。平时,莫说琬裟,就是一般的椒花雨酒也很少品尝。 刘方喝了一杯,脸色有些发红,李掌柜道:“琬裟后意十足,你还是不要再喝了。” 刘方也就是尝尝鲜,喝了之后,脑袋晕晕乎乎,已经上头,连忙答道:“好的,掌柜,我不喝了。” 墨铭掂起酒壶给李掌柜倒酒,李掌柜连忙双手端起酒杯,等酒杯倒满,墨铭才说道:“掌柜,给我们讲一讲陇城,如何?” 饭菜也在此时上来,大家边吃边聊,李掌柜兴致盎然,道:“要说起这陇城,真是一座奇迹之城,盛州十六城,金州十七城,加起来共计三十三城,却独此陇城一城位于高山之上。陇城历史悠久,可追溯到三百年前。当时此地野兽横行,祸乱乡里,百姓死伤无数,忧心重重,很多村民无奈之下,只能搬走。 此时,山上出现一个姓孟的猎户,人高马大,射艺无双,联络周边村落齐聚笼山,他广收门徒,传授射技,带领村民猎杀野兽,经过多年努力,终于平定周边野兽。经过十余年发展,笼山早已今非昔比,民众数千,而他也因为平定野兽有功,深受人们爱戴,被推为镇长,带领大家一起生活。 此人不仅胆识过人,智慧更加非凡,他发现笼山地理条件优越,靠近盛金大河,更接连盛金二州,他便号召镇上居民就地取材,构建房屋,并且他还组建大船,往来盛金大河,就这样笼山气象万千,发展十分迅速,就当一切如火如荼进行时,他却突然重疾,病来如山倒,不久便离开了人世。 谁能料想,他的儿子更加了不得,亲自前往盛金二州,联合各方城池,发展旅游经济,短短几年间,笼山人口聚增,达数万人,此时的孟家已经成为笼山真正的主人。 也许,真是好人不长命,孟家二代也早早生病去世,到了第三代,孟家人整合周边,围山垒建城墙,大力发展旅游业,孟家游船不下百只。笼山居民日复一日,每日剧增,短短半纪,人口达到饱和,此时,朝廷降下圣旨,改笼山为陇山,赐名陇城。” 夕月心里暗忖,和孟秋生说的差不多,不过李掌柜讲得更加详细,往来孟家三代,缔造出孟家陇城盛世威名。 墨铭端起酒杯敬李掌柜一杯,李掌柜接着讲:“让公子见笑了,这些都是陇城的历史,经过几百年发展,陇城早已今非昔比,孟家盘踞山顶称雄,掌管着陇城六成的商贸利润,是陇城真正的霸主。 城主府建在山顶下一阶梯,是孟家出资筹建,气象雄伟,孟家虽然一直不涉朝政,却把握着陇城整个大局,历代城主夫人皆出于孟家,现任城主游伟之,博才厚学,仁心仁德,与孟家关系甚为融洽,其夫人正是孟家嫡长女。” 李掌柜顿一下,接着道:“要说起陇城第三股势力,便是陇城的玖珑镖局,此镖局十年前突然出现,为往来客商保运财务,武力强大,态度强硬,很多时候,连孟家都不买账,敢于跟孟家直接叫板,大约... 说到此处,要先说一下孟家,孟家子嗣众多,却也良莠不齐,有的饱学志士,有的精打细算,有的游历江湖,也有很多不学无术,利用孟家威势,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玖珑镖局在陇城越做越大,几年前,在半山腰开了一家赌坊,档次不高,专供普通平民消遣玩乐,有一次,孟家子孙前去赌博,输了不少银子,却放出身份,无故赖账。还让玖珑镖局每月上交银钱给孟家,以求自保。玖珑镖局当场出手,将几人狠揍一顿,打的避开肉绽,筋断骨折,沦为废人。 孟家曾为此事,找上玖珑镖局,结果,玖珑镖局根本就不理会孟家,更加放出豪言,大家平等做生意,谁也不能坏了规矩,如果谁敢坏玖珑镖局的规矩,莫说是孟家,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趴着。 至此,两家算是明面上闹翻了,孟家使劲全力打压玖珑,玖珑却开酒楼,开妓院,开赌场,专攻人们的弱点,投其所好。任凭孟家如何打压,也无法限制人们心思欲望,玖珑生意反而也来越好。 据说:孟家曾数次花巨款请杀手,暗杀玖珑镖局总镖头曾腾海,结果都无疾而终,反而是杀手全部有去无回。” 夕月听后,心中了然,玖珑镖局背后必有更强的势力,而且很可能是江湖势力。孟家这种商贸世家,虽然财力雄厚,却绝非其敌手。夕月突然想到孟秋生,便问道:“李掌柜,你可曾听说过孟秋生这个人?” 李掌柜看了夕月一眼,低头细想片刻,摇头道:“没有,他也是陇城孟家的人吗?” 夕月笑了笑,没有说话,背后薛坦却突然开口说道:“小的听说过此人,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你口中的人。” “哦,说来听听。”夕月很诧异,几人都望向薛坦,薛坦一时有些紧张,小声道:“几年前,小的妹妹病重,小的听说金州芗城出现了一个名医,医术很好,能治各种疑难杂症,就带着妹妹前去看病。在半路上遇到了土匪,原本以为死定了,结果,被路过的白衣公子所救,小的和妹妹万分感谢,询问对方姓名,他说他叫孟秋生,他不仅武功高强,还心地善良,赠给我们一些银两,最后还亲自护送我们到芗城。” 夕月确定薛坦口中的孟秋生,就是她今日在城门口所见之人。江湖传闻:剑白生秋,玉树临风,乐善好施,仁义无双。 夕月取出二两银子,丢给薛坦:“赏你的。” 薛坦接过,连忙道谢,二两能顶上他两个月工钱了。刘方眼中闪过一丝羡慕,同时也为薛坦感到高兴,他知道薛坦要给妹妹看病,生活十分艰难。 不得不说,盛州就是富裕,一个酒店的店小二,一个月就能拿到一两银子,一点不比皇城差呀! 第61章 东华酒意 第六十一章 东华酒意 陇城饭菜味道不错,夕月吃的十分满意,夕月端起酒杯自饮自酌,墨铭接着给李掌柜倒酒,同时问道:“李掌柜,我打算在陇城开一家酒楼,不知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李掌柜端起酒杯的双手一愣,诧异问道:“要在陇城?可这儿酒楼遍地,竞争十分激烈,开酒楼怕不是好地方。除非...” 夕月接过话茬,笑着说道“除非有独一无二的好酒,正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嘛。” 李掌柜见夕月满脸笑容,眼角意兴阑珊,神色自信,想到刚才两人论酒的场景,心中了然,此二人正是有备而来。 李掌柜低头沉思片刻,下定决心道:“如果两位真有良方秘笈,珍品佳酿,我愿意将客栈转让给两位,让两位改为酒楼,做生意。” 夕月呵呵笑了,心想墨铭今日邀请两人的目的快达成了。想到此处,夕月直接从墨铭腰间取下酒袋,打开口子,一股清香逸散而出,醇厚无比。夕月另取出一只空酒杯,将酒袋里的酒倒入杯中。结果,一杯未满,酒袋便空了。夕月面颊微红,望向墨铭,满脸无奈,小声嘀咕道:“你就知道偷喝。”说完,将杯子推到李掌柜身前。 墨铭轻轻一笑,不甚在意。 东华帝国,酒风盛行,全民好酒,珍品美酒,琼露玉浆,数不胜数。 好酒,论酒,爱酒,痴酒者无数。 李掌柜双手将酒杯举起,放在鼻尖轻闻,顿感香气扑鼻,连忙饮下半杯美酒,含在口中,细细品味。他本就是酒道高手,品酒大家,仅仅半口,就能尽知酒中真意,品味良久,李掌柜才将口中酒缓缓咽下,双脸赤红,仰首长叹:“好酒呀!白斗仙,乃酒中仙品,我猜也不过如此吧!” 夕月看着李掌柜觉得有些想笑,却强行忍住,问道:“李掌柜,觉得如何?” 李掌柜起身后退一步,对两人拱手作揖行礼,沉声道:“在下愿意将四方客栈转让给二位,让此等美酒名传天下。” 墨铭起身将李掌柜扶起,道:“李掌柜太客气了,来,请坐,我们共同商议一下酒楼具体事宜。” “好,好,好呀!...”李掌柜本不是矫情之人,坐下后直接道:“我愿意将客栈转卖给两位,说到这里,我也不期满二位,客栈生意一直被赫家打压,生意一直不好。 半个月前,一对病患老者入住店中。原本,我是不应该让他们入住的,结果他们欲要跪地相求,被我制止,他们说已经找了多家客栈,没有任何一家愿意放他们进去。我见他们可怜,再加上客栈空落,就让他住上一晚。 结果,哎...第二日,其中一位老妇人半夜病逝,另一位也命不久矣。我问起缘由才知道,原来老妇人患有肺痨重疾,老者也已经被感染。他们家贫苦,为了不拖累家中,才离家出走。我连忙联系老者家属,幸好老者虽然家贫,儿女甚是孝顺,我给了他们十两银子,让他们将老夫人好生安葬,同时好好给老人看病。只是没想到...哎,真是人心不古呀!” 李掌柜说到痛心处,心中悲愤,不由摇首长叹。 刘方两眼发红,悲戚说道:“谁知道,赫家客栈见我们客栈死了人,便大肆四处宣扬,导致所有客人避之不及,客栈生意也是一落千丈。已经大半月了,客栈一个人都没了,客栈里的的伙计都跑光了,只剩下我和白大叔。” “白大叔?”夕月疑问。 李掌柜解释道:“他是客栈里一个厨子,厨艺一流,很重义气,就是脾气不太好。” 夕月点点头,意思李掌柜继续说。 李掌柜接着道:“要说起赫家,在陇城也算有点门路,他有一个儿子,眉清目秀,长得一副好模样。后来,被孟家一女看上,做了孟家上门女婿,虽然此女是孟家末流,却挂着孟姓,在陇城的实力是我等普通人无法抵抗的。而我与赫家也有嫌隙,一呢,大家同行,生意之争;二呢,我有一女,容貌还好,赫家曾三次上门为其次子求亲,都被我回拒,就这样,两家算是结了仇。” 刘方适时说道:“掌柜,这也不能怪你呀!你就只有一个女儿,可那赫家二子分明就是个傻子,谁愿意将女儿嫁给他呀!” 薛坦听罢,也是义愤填膺道:“就是,赫家也太不讲理了。” 夕月与墨铭都不置一言,默等片刻,等几人都心平气和后,李掌柜更是抱拳道:“让两位见笑了。” 墨铭道:“无妨,李掌柜,我有一事,想与你商讨一番,不知可否?” “公子但说无妨。” “好,李掌柜,客栈我收下了,价格我们等会可以另做商议,我想请你担任我们新开酒楼的掌柜,酒店所得利润,分你两成,你看如何?” 李掌柜一听大喜,连忙点头同意,激动说道:“可以,可以,这太好了,我本就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如果你真让我拿钱回家,我还不愿意呢。” 夕月笑了笑,觉得李掌柜真是一个有趣的老人。 李掌柜接着道:“公子,既然你都如此说了,我也不能平白收取酒楼两成利润,不如这样吧!客栈按照现在陇城地皮价格,价值五千两,我收取两千两,其余三千两,就算是入股吧!” 墨铭点头,此人不仅心地仁厚,性情豁达,更加通晓人情事理,会是是个好帮手,便答应道:“好,既然掌柜如此直爽,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好” 两人端起酒杯轻轻一碰,一饮而尽。 夕月起身,端起酒杯,看薛坦一眼,笑道:“薛坦,你也拿一杯子,大家一起干一个。” 薛坦一愣:“我?” 刘方连忙取出空杯,倒满酒,起身递给薛坦,夕月笑道:“好,大家一起干杯。” 五人围着圆桌一饮而尽。 接下来,大家边吃边聊,都是具体细节,夕月感觉无聊,便自己一个人自饮自酌,听到有趣的便说上两句,其他事全都交给墨铭,她只需要安心做老板夫人就好了。 经过商讨,两人达成共识: 第一:客栈需要扒了重建。客栈确实年代久远,破烂陈旧。李掌柜思想开明,没有丝毫介意,反而觉得就该如此,以前他就想过重建客栈,可资金不足,便放弃了。现在,客栈改建酒楼,自然要好好重建一番。 第二:多招人。无论是酒店服务人员,还是后厨做饭人员,都需要不少人,另外还需要招会酿酒的人员。酒楼,不仅要酒多,还要有独特的镇店名酒。此酒,墨铭打算自己亲自酿。 陇城卖酒的人很多,却没有几个会酿酒的,李掌柜直摇头,道:“这种人,陇城怕是没有,陇城的酒都是外面运进来的。” 对此墨铭沉吟一片刻,道:“既如此,就只能自己培养了。” 夕月道:“要不,将玄影叫回来吧!他跟着你,不是也会酿酒?” 墨铭叹息道:“算了,让他自己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吧!...过几天,我们去尚家走一趟,兴许能找到酿酒人。” 夕月端起酒杯,拿到嘴边,又放下,道:“这样吧!我写信让星落和霜心也过来吧。有她们在,我也有人一起玩。” 墨铭嗯了一声,两人讨论时,李掌柜三人听得云里雾里,但却明白一个道理,这两个人,绝不是只有两人那么简单。 就这样,酿酒人员定下,由墨铭负责。 第三:便是酿酒之地。李掌柜建议,城西五里有一个山村,交通便利,山后还有山泉流过,酿酒最适合不过。 墨铭觉得可行,不过需要实地考察之后才能决定。墨铭所酿之酒,取材特殊,普通山泉肯定不行。而且对于五谷杂粮也都有特定需求。 不过,墨铭计划的是,万事万物都要因时制宜,因地制宜,酿酒也是如此,他打算利用周边环境,物资,研制出属于陇城的独特美酒。 第四:便是运酒渠道,开酒楼,就得从外地运酒,因盛金大河的存在,水运方便,却也无法到达泰州。泰州乃东华酿酒重地,酒城更是闻名天下,名酒无数,可这些美酒都无法运出,墨铭刚才便询问了李掌柜,陇城竟然没有乐丰可卖,即便有,也是私人从外地带回少许,只够自己品尝或待客之用,却绝不会出售。 墨铭打算开辟一条道路,将泰州美酒运来陇城。 李掌柜不知墨铭底细,心中却十分佩服,孟家在陇城开设酒楼无数,甚至遍布盛金二州,却从没有打开通往泰州的大门。墨铭却敢如此信誓旦旦,这定然与他背后的实力有关。 一切商量完毕,酒楼重建人员招收,由李掌柜负责,具体的酒便由墨铭负责,无论酿酒还是运酒。 回去路上,行人减少,灯火零零散散,依旧不影响走路,三人边走边聊,夕月打算购买一处住宅,位于山峰中上地带。李掌柜却说:“这种地方的住房全部都在孟家管辖范围内,没有孟家人点头同意,外人根本无法买卖。” 夕月不想另找麻烦,便选择在酒楼客栈附近购买,李掌柜立即给出建议,并将此事包揽下来,嘴里还说:“夕月姑娘尽管放心,这件事就放心交给我了,抱你满意。” 夕月笑容满面,回到客栈,立即打开包袱,将钱财全部取出,铺在桌上。这些财物,其中一大部分都是上次从七煞堡劫来的,还有一部分,是转让桃花坊和桃花坊几年来挣得钱,夕月给花妈妈留了一部分,自己也分了不少。 夕月统一放在桌上,一点一点清算,这些就是她全部家当了,墨铭坐着夕月对面喝茶,静静看着夕月数钱,心里不由好笑,真是一个小财迷,嗯,还是一个小富婆,就是要包养他也不是很难呢。 夕月数的有点口渴,墨铭连忙给她杯中倒满茶水,夕月喝了一口,看向墨铭,发现墨铭正盯着她的钱看,立即全部搂进怀里,佯装警惕道:“不许看,这些都是我的钱,没你的份。” 墨铭轻笑道:“我知道,都是你的钱,那你数了这么长时间,此次购买新居,够用吗?” 夕月笑道:“当然够了,买十座也够了。” “哦,你这么有钱,我竟然一点不知道。”墨铭眼中笑意更加明显。 夕月松开怀抱,继续数钱,水都不喝了。 耗时大半个时辰,终于将钱清算完毕,一共是三十六万四千五百二十二两,夕月取出二十二两放进怀里,然后将其他银票全部收好放进腰间白色挎包,道:“走吧,陪我到赌坊走一趟。” 墨铭不由苦笑,道:“这深更半夜,你不会是想去要去赌坊赌钱吧!” 夕月拿出怀中二十二两,用力握紧,道:“当然了,我要用这二十二两赢下五百两,这样我的钱就能凑整,正好三十六万五千两。” 墨铭无奈起身,夕月换上白色男装,两人易容之后,才下楼去,却发现刘方还没睡,刘方见两人下来,立即上前行礼,等看到两人,顿时楞在原地,半天才问道:“你们,你们是谁?” 夕月掏出二两丢给刘方,道:“走,带我们去赌坊。” 夕月一说话,刘方便认了出来,心中震惊不已,他本是星斗小民,何时见过易容之术,也只在说书先生口中听到过。刘方接过银子,激动道:“好,好,两位请随我来。”刘方激动不是因为得了二两银子,而是他竟然跟了两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赌坊距离客栈不远,大约半里路程。过了半个时辰,路上空无一人,月光照在路上,虽然也能看大致看清,路却十分难走,毕竟是山间小道。刘方走多了,没什么感觉,就怕夕月与墨铭走的不顺,便走几步就回头查看,却发现两人不紧不慢跟在他的身后。 刘方心里更加确定,这两人一定是高人,真正的高人! 想想,刘方就觉得兴奋,心里止不住得激动。 等到了赌坊,夕月让刘方自己先回去,她则牵着墨铭走进赌坊。 第62章 赌坊风波 第六十二章 赌坊风波 赌坊名叫玖珑赌坊,不用说,正是玖珑镖局产业,赌坊共分上下两层,里面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夕月带着墨铭上下楼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二楼骰子桌前,庄家是一名中年人,身穿暗黄色长衫,四方脸,山羊胡,眼睛略小,却不时有精光闪过。 圆桌周围围着一圈赌徒,中年人只是轻轻摇动骰盅,扣在桌上,朗声道:“买大,买小,大家请下注。” 一圈赌徒,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轻易下注,夕月掏出二两银子随意丢在大字上,道:“我初来乍到,先下二两试试水。” 众人听罢,都嗤之以鼻,有个瘦子更是嘲笑说道:“二两,真够小家子气,看你身材纤细,不会是女人吧!哈哈...”说完哈哈大笑,众人也跟着哄堂大笑,夕月却不以为意,面色如常。瘦子右手啪一声,用力按在小字上,叫喊道:“我下十两,全部买小。” 瘦子一下,众人立即活跃起来,有的买大,有的买小,不过总计下来,买小的要远远高于买大的。 “好,买定离手,开。” 众人都屏住呼吸,望着骰盅,中年人打开骰盅,二三五,小。 夕月一怔,瞥了一眼中年人,心想这不可能,她明明听出来,是四五五,大。 夕月转身看向瘦子,却发现瘦子,十分神气,对夕月更是笑道:“小子,想赢钱,就跟我,今晚,我鸿运当头,通杀,知道不?通杀。” 夕月再次看向中年人,发现中年人脸色如常,没有丝毫变化,如此看来,定是骰子有问题。 夕月不动声色,第二局开始,还是二两,跟着瘦子下,果然连赢五把,大家跟着也都赢了不少。 到了第六把,瘦子伸了一个懒腰,打着哈欠道:“不赌了,太困了,你们慢慢玩,我要先撤了。” 说着就要卷钱走人,立即被众人拦住,道:“时候还早,再来一把。” “是呀,你今天运气这么好,怎么能浪费,再来一把吧。” “来,在拉一把,...” ..... 周围群情激愤,拉扯瘦子,不愿放瘦子离开。 夕月瞥了一眼中年人和瘦子,发现两人暗中交换了眼神,便知道,瘦子是托,双方刚才一直在唱双簧。 瘦子假装不耐烦,挣开众人,道:“好,再来一把,不过,这是最后一把了,再晚回去,我爹非打断我双腿不行。” 众人起哄道:“好好,最后一把。” 庄家用力摇起骰盅,速度很快,骰子不停撞击骰盅,发出嘣嘣声响,十息过后,砰一声,骰蛊按在桌上,庄家双眼恶狠狠盯着瘦子,冷声道:“买大买小,下吧!” 瘦子浑然不惧,道:“老子天运朝天,是你多摇几下,就能改变的吗?这么凶,你以为老子拍你不成。所有钱,全部买大。”说完,将手上所有钱财推到大字上,众人见状连忙跟随,纷纷将全部钱财都压在大上。 夕月知道此局必然开小,但还是取出二两银子丢在大字上,她并不想引人瞩目。 群情激愤,众人都喊道:“开、开...快开。” 中年人,手按到骰盅顶端,准备打开,一张银票飘然坠落,正好落在小字上,一万两,醒目刺眼,所有人转身看去,却是一位白衣公子,相貌清俊,嘴角含笑,道:“一万两,买小。”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庄家现在一赔十,如果输了,就是十万两,他们那点钱,连人家零头都不够。 众人主动让开道路,让男子走到桌前,立在庄家正对面。 夕月心中疑惑,他怎么来了?深更半夜不睡觉,还出来赌钱,还完这么大。 来人正是孟秋生。 就在夕月愣神时,墨铭取出一百两,丢在小字上,道:“这位公子,能出一万两买下,一定很有把握,我跟他一百两。” 夕月见墨铭下一百两,心道: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啊,从怀里掏出一百两,丢在小字上,道:“我也跟一百两。哦,还有刚才赢得,一共一百五十六两,全部买小。” 众人一时全部都犯了难,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有两人将钱从大字上取出,放在小字上,还有一个直接取钱,小心说道:“这把我不赌了。”一看就知道,此人就是保守派。 其余人全部选择相信瘦子的运气,没有改变下注。 所有人都看向中年人,中年人冷汗直流,身体剧烈颤抖,眼睛不时瞟向瘦子,瘦子也无可奈何。孟秋生笑容不减,朗声道:“开吧!” “开。”众人异口同声。 中年人手心满是汗珠,颤巍巍打开骰盅,一二四,小。 二楼一片死寂,原来是二楼所有人都聚到了周围。夕月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当初在赌坊算计古流风的伎俩,此时竟会被孟秋生运用。 孟秋生哈哈笑道:“今日运气不错,只赌一把,就赚了十万两。” 众人惊醒,全部抬手鼓掌,二楼顿时响起震耳欲聋的掌声,众人也都议论纷纷:“公子,你运气真是太好了。” “公子太牛了,我太崇拜你了。” “公子,你好帅,我好喜欢你幺”夕月全身一阵哆嗦,忙拉着墨铭远离右侧人影。 ...... 相对于孟秋生一万两,夕月、墨铭一百两,根本就不够看。 孟秋生看着中年人,眉峰冷峻,寒声道:“准备一下,给钱吧!” 中年人冷汗直流,颤声道:“公子请稍等,十万两不是小数目,我去请示一下老板。” “好,快去快回。” 中年人一走,夕月朗声道:“在下刚才跟着公子小赚一笔,本钱一百五十六两,比率一赔十,就是一千五百六十两。” 墨铭也开口道,“我也跟了一百两。” 另外两个改注的,也连忙叫道,将自己应得数额报上。 几人都是小数额,中年人听见,也不放在心上,他现在唯一在意的就是孟秋生的十万两。 中年人进入内屋,片刻之后,就领着一名女子走了出来。正是玖珑镖局大小姐许雪茵,白裙如雪,长发及腰,眉目清雅,秀鼻高挺,朱唇一点,美艳动心,此女实乃绝色,更加让人惊艳的是其身高,夕月感觉比自己还要高上几分。 许雪茵在陇城名气极大,甚至不在玖珑镖局总镖头曾腾海之下,一是因为美貌,二是因为玖珑镖局,二者合一,许雪茵自是集万千光华于一身。只是,众人都没想到,她会在出现在如此普通的赌坊。 孟秋生双眼微缩,眉峰紧皱,右手按到腰间剑柄上,从许雪茵一出现,他就感觉到,对方是一个高手,而且还是用剑好手。 许雪茵目光扫射一番,最后将目光停放在孟秋生身上,道:“田叔,你先将其余几人的钱都结算了。” 中年人立即答道:“是,小姐。” 说完便走到夕月,墨铭面前,连上本钱,一次结清,当然还有另外两位。 等一切处理完,再次走回站到许雪茵身后,许雪茵对着孟秋生微微欠身行礼,道:“孟公子,深夜亲临玖珑,在下未曾远迎,手下冒犯,还请公子宽宥。” 孟秋生眉峰皱得更加厉害,眉头两个小疙瘩,高高隆起。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找麻烦。更何况现在大家知道他是孟家人,而孟家与玖珑势同水火,许雪茵竟能以礼相待,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许雪茵右手伸出,田叔立即上前,将银票恭敬放在许雪茵手上,许雪茵也不看,直接递给孟秋生,道:“孟公子请收下,手下照顾不周,权当给公子赔罪,望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等了片刻,孟秋生伸手接过,也没数,随便揣进怀里,笑道:“玖珑镖局,家大业大,这些都是小钱,至于手下冒犯之说,无从谈起。我常年漂泊在外,他们不认识我,也很正常。再说是我不请自来,赌个钱而已,没有谁对谁错,一切按规矩办事就好。输了就赔钱,许姑娘,你说对也不对?” 许雪茵知道,孟秋生话里暗指玖珑总镖头曾腾海,面上不动声色,道:“公子心胸宽广,所言自是万分正确,” 孟秋生心里长叹,出师不利,只能拱手行礼,道:“时候也不早了,在下先行告辞,来日方长,我们后会有期。” 许雪茵拱手回礼:“后会有期。” 孟秋生离开后,许雪茵也回房去,大伙散开,走的走,赌接着赌。 回去路上,墨铭牵着夕月小手,两人乘着月光缓缓而行,幸好,路上没有行人。否则,被人看到,两个大男人半夜手拉手,必定,被认为两人有断袖之癖。 夕月喜欢牵着墨铭的手荡秋天,一步一来回,节奏把握的刚刚好,夕月道:“铭,刚才孟秋生找上玖珑赌坊,必定想大闹一番。结果,却被许雪茵不动声色化解了。真是白瞎了一场好戏。” 墨铭点头道:“好戏不怕晚,越晚出场的才越精彩。” 夕月呵呵笑道:“铭,看你幸灾乐祸的样儿,十足的小人样儿。” 墨铭站定,回头望向夕月,一身正经问道:“我笑了吗?倒是有人笑的挺开心。” 夕月自然明白墨铭暗指她才幸灾乐祸,她才是小人,夕月不以为意,哈哈大笑道:“有好戏看,怎能不笑?再说我可是女人,自古有言,世间为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我是女子。” 夕月意思也很明显,我是女人,你是小人,咱俩本是一丘之貉,都喜欢作壁上观,看好戏。 墨铭摇头苦笑,选择性闭嘴,牵着夕月向前走去。 路上,看到一家小店还开着,灯火摇曳,夕月肚子适时叫了一声。夕月转身牵着墨铭向小店跑去,小店桌椅就摆在外面,摊位上还坐着两个人,起先夕月没有在意。等近了,才发现竟是刘方与薛坦,两人喝的迷迷糊糊,桌上摆着两道下酒小菜,酒也是最普通的羹酒,两人也许真的喝大了,夕月与墨铭到来也没发觉。 夕月要了两碗馄饨,老板是一名中年胖子,见两人举止亲密,满脸都是猪肝色。夕月暗自偷笑,墨铭满脸无奈,馄饨上桌。老板鼓着勇气,问道:“你们这个样子,家里人能同意吗?” 夕月强行忍住想笑的身体,声音也发生了变化,本来她能模仿清朗男声,现在却有些不男不女,不伦不类:“家里人自然不同意,所以我们才离家出走了,我们在一起可辛苦了,只能半夜偷偷出来。”说着,还佯装难过起来。 老板顿时满是同情,不好意思,道:“那你们可真是不容易呀!” 老板一走,夕月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墨铭面上也有些忍俊不禁,夕月更是笑得前俯后仰,筷子都有些拿不稳,更不用说夹馄饨了。墨铭起身向老板讨要一个汤勺,递给夕月,夕月才顺利将一碗馄饨下肚,否则,夕月恐怕要吃到天亮了。 等回到客栈,夕月躺在床上静静睡去,等夕月睡着,墨铭才回到隔壁房中,屋里一名黑衣人正坐在桌前喝茶,见墨铭进来,立即上前躬身行礼:“公子。” 墨铭轻轻点头,走到桌前坐下,倒了一杯茶,放在鼻尖闻后,才张口饮下,随口问道:“事情可查清楚?” 黑衣人躬身道:“回公子,事情已经查清,玖珑镖局背后势力正是九幽魔宫。玖珑镖局总镖头曾腾海正是九大幽之一,排名第六,号称金相幽王。他本是少林寺院堂首座,习得金刚不坏体神功,练就五体金身,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叛寺后归顺九幽。据传:他练就的五体金相乃少林百年最强,实力十分恐怖。” 墨铭嗯了一声,黑衣人接着说道:“玖珑镖局还有一人叫许雪茵,此人也是九大幽之一,排名更在曾腾海之上,位居第五,号称寒剑幽王。她是一年前到的陇城,具体是何目的?现在还不清楚?” 墨铭沉思片刻,道:“你派人,详细查一查九幽魔宫,看它是否与南陵有关?另外两个也一起查一下。” “是”黑衣人躬身行礼。 墨铭起身走到书桌前,提笔书写,写好后,交给黑衣人:“将此信交给岩芯,让他派人过来。” “是。” 黑衣人名叫天旋,是溟渊天堑天一阁之人,溟渊共有天地玄黄四堑,四堑不分强弱,各有所长,天堑有天一阁,天工阁,天霄阁三阁,其中天一阁主要负责收集情报,暗查消息。 岩芯乃是天工阁阁主,负责天工开物,锻造工具,酿酒也是天工阁负责,墨铭写信就是让岩芯安排一名酿酒人过来。 第63章 春江花月夜 第六十三章 春江花夜月 等安排好一切,墨铭双腿盘坐在床上,屏气凝神,夕月平稳呼吸声,落在墨铭耳中,墨铭心中安稳,慢慢进入冥想之中。 李掌柜本名李忠泰,在陇城,虽然进不到权贵中心,但在普通人群中,名声极好,人缘极佳。无论招人,还是重建酒楼,人员都能很快配备齐全。 夕月对酒楼建设有很多自己的想法,可跟李忠泰说了,李忠泰也是云里雾里,听不明白。夕月只能找墨铭帮忙,墨铭便按照夕月的想法,亲笔书画酒楼工程图。其实,墨铭也不是很懂建筑,只能边看边学,幸好墨铭悟性高,学什么都很快,翻了几本书,画个酒楼工程图,倒也手到擒来。夕月觉得挺有意思,也跟着一起学习,她本来画艺就高,现在来了兴致,做起事来更加用心,毕竟是自己的酒楼,将来要生活一辈子呢。 就这样,两人分工合作,墨铭掌握理论,夕月负责绘画,两人配合起来更是默契十足,在客栈拆除结束,物料准备齐全,开始动工前,工程图全部完成,交到施工队手中,虽是现学现卖,却深得李忠泰和施工队赞扬。 夕月心里开心不已。因为施工队都在夸图做的漂亮,好看,等过了两天,施工队只夸这图做专业有水准,很多细节都把握的恰到好处。 夕月心里这个喜呀!无法言表...只因为他们夸得是墨铭,夕月感觉自己被夸十句,抵不上别人夸墨铭一句。尽管,他们并不知道这些理论其实出自于墨铭,但夕月就是心里开心,就是要取出酒水,与众人相庆。 经过再三考虑,夕月为新酒楼起名,风鸣酒楼,风是凤的同音,鸣是铭的同音,风鸣即是凤铭,肖凤羽与萧铭。 墨铭自然不会反对,一切都由夕月做主,他只会在夕月拿不定主意时,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不过选择决定权还是由夕月决定。不过,夕月决定的依据,却是全凭自身喜好。 让夕月没想到的是,薛坦竟然被原来的酒楼辞退了,原因竟是:薛坦向人打探各种酒的来历,及其历史典故。 薛坦经刘方举荐,李忠泰同意后,进入风鸣酒楼,夕月自然欢迎之至。薛坦上进心十足,白天和刘方跟着施工队忙前忙后,夜里还让刘方教他读书识字,可怜刘方也是个半吊子,一页书,有一大半字都不认识。无奈,两人只能找上李忠泰帮忙,李忠泰念其心诚,就将两人带回家中,让女儿亲自教导两人,这也造就薛坦与李兰一段大好姻缘。 经过考虑,墨铭打算亲自去往金州琬城裟衣县,拜访尚家酒庄。他手上有几个好的酒经,都是酿酒秘法,他想取出一个与尚家建立合作关系。尚家不仅有琬裟,其他名酒也有十多种,风鸣酒楼前期酒水还是得从尚家购买,毕竟距离近,水运交通又方便。 夕月自然一同前往,她也想见识见识尚家酒庄,到底长什么样? 盛金二州,隔江相对,一大早,太阳还没出来,两人便早早到码头上船,等太阳出来时,游船已经行至大河江中。夕月与墨铭立在船头,共赏漫天霞光,湖光美景,夕月看的入迷,距离上次东野之行,已经过去整整一年。如此美景,她真希望,能天天看到,不过,还要有墨铭陪在身边,那样才好。 此时尚早,大多人都还在睡觉,能起早的,要么是穷苦出身的劳作平民,要么就是附庸风雅的文人墨客,前者为了生活,兢兢业业,自然无心美景,有时心有所感,驻足仰望,也是一瞬即逝;后者游历名山大川,潇洒自在,时刻留心美景,有时灵感激发,吟诗赋词,天下闻名。 这两种人,各有各的追求,有无奈,有自由,没有谁对谁错,只有人不同,命不同,生活也不同。 夕月与墨铭却不属于这两种人,她们只是彼此相依,共赏美景。 “天际霞光入水中,水中天际一线红。秩序日冠三更后,首送金乌上碧空。”郎朗吟诗声从两人背后传来,声音缥缈灵动,酒意纵横,却也大气磅礴,气吞山河。白衣男子手提酒坛,身体摇摇晃晃走到夹板上,随意卧躺,背靠船板,仰头一口琬裟,接着吟唱: “春江...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男子似有所感,重复吟唱:“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男子似醉非醉,似醒非醒,夕月心里好笑,轻声道:“这么美的朝阳,为何变成月亮?” 墨铭轻笑道:“也许是因为你在这儿。” 夕月呵呵笑道:“那你吟给我听。” 墨铭轻声吟唱:“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裴回,应照离人妆镜台。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 墨铭声音低沉沙哑,磁性悦耳,谈吐清晰,引人入胜,与白衣男子醉意豪放不同,墨铭更加理智内敛。 夕月听罢,眉头微微皱起,心中略有失落,将身子紧紧贴近墨铭怀里:“这首诗不好,我不喜欢。” 墨铭轻揽夕月腰际,道:“我也不喜欢。” “真的?” “真的。” 临近正午,两人下船到金州海城码头,琬城位于金州中部偏南,从海城出发,还需要三日路程,两人骑马踏春,一路游山玩水,三日路程,两人用了五日,终于赶在落日余晖,进入琬城。 琬城十县,裟衣县只是其中之一,夕月二人,夜宿巴绥县,通达客栈。 二人刚进巴绥,就感觉到不对劲,周围气氛十分诡异,客栈老板看到两人时,神情慌张,说话直打哆嗦,结结巴巴,等小二上来,夕月打算询问一番。 小二年纪尚小,十二三岁,样貌清秀,可看到夕月跟看见老虎一样,浑身直发抖,夕月心中纳闷,伸手摸了摸脸,自己和墨铭出来时,虽然易了容,不过样貌也算中规中矩,怎么会将人吓成如此模样。夕月掏出二两银子,在小二面前晃了晃,问道:“镇上出了什么事?让你们如么紧张。” 小二看到银子,眼睛都直了,身体也不抖了,只是满脸犹豫,夕月心里暗笑,收起银子,随口说道:“不说算了,我还不想知道呢。” 说完就要关门。 小二连忙叫道:“好姐姐,我说,我说。” 夕月正色道:“说吧!我听着呢。” “那银子...”小二盯着夕月左手,面色为难,满脸不好意思。 夕月也不为难小二,将银子丢给他。 小二顿时喜笑颜开,道:“谢姐姐,镇上这几日来了一对雌雄大盗,入室行窃,杀人如麻,无恶不作。” “雌雄大盗?”夕月笑了。真是好笑,他们竟然将她和墨铭当成了雌雄大盗,这还真是有意思。 小二头点如捣蒜,道:“是呀!是呀!这对雌雄大盗,上个月突然在巴铜县出现,然后一路杀人,先后经过巴田,巴冶二县,五日前到达我们巴绥县。官差跟着追了一路,结果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而且还死了两个捕头,七个捕快,现在巴绥人人自危,所有看到一男一女的外来客,都要万分提防,并且还要通报官府呢。” 夕月原本还还想作弄小二,故意吓吓他,现在听说通报官府,便直接问道:“那你们报官了没?” 小二意识到说漏了嘴,连忙捂着嘴,扑通一声,双腿跪地,泪流面面,双手举着银子,哭着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银子我不要了,请你们不要杀我呀!” 夕月刚想将小二拉起,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回头一看,墨铭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的身后,夕月无奈苦笑,现在两人看起来,还真有点像雌雄大盗呀! 夕月将小二扶起来,道:“你下去准备饭菜吧!” “那银子?” “送你了。” “谢谢姐姐。”小二前一刻还哭爹喊娘,下一刻变得兴高采烈,向楼下跑去。 夕月无语:还真只是一个孩子呢。 夕月回头看向墨铭,想到,墨铭十三岁从军,十五岁名冠三军,十八岁裂土封王,名动天下,二十二岁时,做局假死,二十四年科考及第,官拜兵部侍郎,二十五岁,两人相遇,也就是前年,现在算来,墨铭已经二十七了,却还没有成家立业呢。 自己呢?比墨铭小了两岁,今年也已经二十五了。 两人是不是该考虑一下婚事了,其他人像他们这么大,儿子都七八岁了,她记得姐姐就是十五及笄,十六嫁人,十七怀孕的吧。 不行,这事一定要马上提上日程,他必须要对墨铭好好敲打一番,即便没有长辈的催促,他也不能这么散漫吧!对自己的终身大事也这么不负责吧! 墨铭见夕月想入非非,也不打扰,走到桌边倒上两杯茶水,拿到夕月面前,夕月接过茶杯,刚想说话,小二便跑上来,说道:“姐姐,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夕月看了小二一眼,发现对方眼神闪烁,说完话,低头不语,双手紧握衣袖,身体轻微颤抖,夕月与墨铭对望一眼,平静说道:“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们待会便下去。” “是,小姐。”小二低头行礼,快速跑到楼下。 夕月身上银钱,绝大部分已经存进四海钱庄,身上只留一些散钱,做生活所用。 四海钱庄是四海商会旗下产业,遍布四国,信誉极好,即便东华灭亡了,四海钱庄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两人将茶水喝完,才转身下楼,夕月外出时,会随身佩剑,墨铭则没有,墨铭拳脚掌皆通,武学齐全,如果再配上一柄利剑,当真能天下无敌。在夕阳印象里,墨铭好像从没有带过剑,也没用过剑,但她却见过墨铭练剑,说实话,看不懂,很慢,跟蜗牛爬一样。 二楼,前面餐厅,后面卧房,三楼则全是卧房,且都是上等房,根据夕月吩咐,饭桌靠窗靠角,四周安静,果然一应俱备。 二楼一共有十几桌,此时只有三桌有人,其中两桌都是三人,还有一张桌只有一人,夕月眼睛随意扫过几人。 小二已经等在桌前,见两人过来,连忙上前相迎,夕月摆手道:“你下去吧!我们自己吃就行,有时自会唤你。” 小二犹豫一下,眼睛看向单人单桌那人,那人背对于他,举起酒杯,轻咳一声,小二连忙躬身道:“两位客官,请慢用。” 说完快步转身下楼,跑的比兔子还快。 夕月墨铭旁若无人,在桌前,面对面坐下,酒杯已经倒满,两人同时端起酒杯,放在鼻尖一闻,夕月笑道:“果然是好酒。” 墨铭点头轻笑:“来,我敬你一杯。” 两人酒杯轻轻一碰,同时仰头一饮而尽,不远处一桌三人,有两个人面对夕月墨铭,见两人喝酒,同时对单人独桌大汉轻轻点头。 夕月放下酒杯,笑道:“赶了几天路,我可饿坏了,要好好大吃一顿才行。”桌上都是她爱吃的菜肴,每道菜,她都放在鼻尖一闻,道:“香。” 说完大快朵颐,吃的不亦乐乎,墨铭动作和夕月一样,都是先闻再吃。 等整桌饭菜吃完,酒也喝完,两人起身欲走,身形同时一晃,身体摇摇欲坠,两人双手同时撑在桌上,夕月迷糊道:“我怎么感觉全身无力,头晕眼花呢。” 墨铭冷声道:“我们被人下药了。”说完身体一软,瘫坐在长凳上。 夕月心里被墨铭逗笑,演得还挺像,身体也像墨铭一样,瘫坐下去。 二楼七人同时起身,快速将夕月墨铭合围,面上形色各异,有的痛恨,有的欣喜,有的自得,还有的兴奋,领头人是一位彪形大汉,一身灰衣,身材壮硕,满脸胡渣,眉目凌厉,粗声道:“我乃巴绥县捕头邱山,今日,你们雌雄双煞落在我手里,定叫你们皮开肉绽,生不如死,以告慰死在你们手上的所有亡灵。” “老大,和他们说那么多干什么,他们杀我堂哥,我要杀他们报仇。”一个褐色长衫,面色略黑,咬牙切齿喊道。 “老大,他们作恶多端,杀人无数,应该立即杀了他们,为民除害。” “老大,我们将他们上交官府,重治他们的罪,才好。” ..... 第64章 情恨 第六十四章 情恨 邱山说了第一句,后面却闭口不谈,其余六人议论纷纷,不知何时,二楼已经上了不少人,围在周围指指点点,七嘴八舌,吵成一片。 邱山伸出右手,大声喊道:“都住口,我有话要问。” 周围顿时安静下来,邱山面带疑惑,问道:“第一杯酒,下了迷药,一般人喝一口,最多半盏茶功夫就会晕倒,你们为什么还能从头吃到尾,直到最后起身时,才出现症状,而且现在还没晕倒,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夕月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斜看邱山一眼,笑道:“很简单,第一杯酒,我们没喝呀!” 众人见夕月起身,墨铭也坐直了身体,连忙后退,还有几个胆小的,直接跑下楼,疯狂逃窜,邱山和六个捕快,立即抽出武器,全神戒备,褐色长衫捕快更是大声叫道:“这不可能,绝不可能,我亲眼看到你们将第一杯酒喝下的,怎么可能没喝?” “是,我也亲眼看到了。”身旁捕快连忙附和。 夕月不打算和他们多做解释,笑道:“那就是我们武功太高,你们的迷药不起作用了。” 邱山冷声道:“这更不可能,此迷药为神仙三日醉,无色无味,即便神仙喝了,也会沉醉不醒。” 夕月看着邱山,笑道:“神仙三日醉,乃雁荡山雁归堡不传之秘,你为何会有?” 邱山整个人愣在原地,哑口无言。 夕月略微沉思,道:“雁归堡堡主有三子两女,其次子,生性豪放,仁义助人,十年前不知是何原因,离堡出走,雁归堡也对外宣称,其次子,不仁不义,难成大器,被逐出家门,才后胆敢踏入雁归堡一步,全保必全力杀之。我记得雁归堡堡主就是姓邱吧!” 夕月望向墨铭,墨铭轻轻点头,表示确认。 邱山面色铁青,沉声说道:“我不是什么雁归堡之人,你猜错了。” 夕月无所谓道:“错就错了吧,不过这神仙三日醉喝起来,味道还真不错,雁归堡镇宗致幻迷药,也不过如此而已。” 邱山大喝一声:“找死,你敢小瞧我雁归堡,我杀了你。” 说着运转掌力向夕月击去,夕月转身轻松躲过,邱山追上袭杀,一掌快过一掌,掌风涌动,虎虎生威,正是雁归堡绝技翻云手。夕月勾唇浅笑,脚下身形变换,带着邱山在二楼四处转,半刻钟后,邱山,面色潮红,气喘吁吁,大喝道:“你只会逃跑,算什么本事。” 夕月身体凌空一番,高高跃起,和邱山拉开距离,邱山横眉冷对,大吼一声,再次向夕月冲去,夕月右手长剑瞬间出鞘,抵在邱山喉尖,邱山身形戛然而止,满脸不可置信,夕月刷的一声,长剑回鞘,拱手说道:“邱大侠,在下只是普通商客,并非雌雄双煞,刚才说了怕你不信,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邱山面色尴尬,自己被对方一招制住,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只能拱手道:“在下技不如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夕月笑到:“邱大侠翻云手,刚猛霸道,力破千军,在下自知不敌,才先左右躲闪寻找时机,趁邱大侠不备,突然出手,方才侥幸得胜,往邱大侠不要介意。” 邱山听罢,挠头哈哈大笑:“原来不是我技不如人,而是脑袋不如人呀!” 二楼顿时传出哄堂大笑。 夕月趁势相邀:“邱大侠,今日难得一见,何不坐下一叙。” “好好,如此甚好...” 二人回到桌前,墨铭起身相迎,夕月笑着介绍:“邱大侠,在下夕月,这是在下未婚夫,墨铭。” 邱山抱拳一礼,朗声道:“在下邱山,见过两位。” 墨铭叫来小二,再要上两坛美酒,三人打算边喝边聊,夕月笑着问道:“邱大侠,请恕在下冒昧,十年前雁归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你会被赶出雁归堡?江湖上对此一直是众说纷纭,却从不知其中真正缘由。” 邱山略一沉吟,沉声道:“既然夕月相问,我也就如实相告吧!十年前,有一对夫妇持帖拜访雁归堡,拜帖正是家父至交好友的后辈,此人我不便提及。不过,有此拜帖,家父对那对夫妇深信不疑,热情招待,此二人在雁归堡一住就是半年。后来,雁荡山附近几个县,出现一对雌雄大盗,四处洗劫财物,杀人如麻,无恶不作。此事就发生在雁归堡附近,雁归堡自然不能不管,我大哥当时因有事外出,不在堡中,便只能由我和家弟前往查探。结果,此二贼甚是猖獗,竟然,趁我兄弟三人不在堡中,下毒控制了我父亲。他们荼毒整个雁归堡,还想杀我,最终是家父以死相逼,他们才作罢! 他们想控制整个雁归堡,却不能抛头露面,毕竟雁归堡在江湖上也有不小势力,也有不少至交好友,如果他们知道雁归堡出事,定然会为雁归堡报仇。所以,他们只能通过挟持我父亲来控制整个雁归堡。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逼迫我离开雁归堡。父亲在他们手上,我也只能屈服,答应离开雁归堡,终身不再返回。我弟被对方强行扣留,下毒物控制。 他们更逼迫家父对外宣称,我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实乃十恶不赦的奸诈小人。他们对外散布谣言,外我名声,让我人见人唾,无处容身。万般无奈之下,我只能留姓改名,浪迹江湖,一边寻找家兄,一边四处寻找一线血解药。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三年后,我在岳州偶遇神医黄苔,黄神医同情雁归堡遭遇,耗时三月,费尽心力,研制出了一线血的解药。得到解药后,我立即联络各方势力,潜回雁归堡,暗中行事。最后,经过一番生死较量,父弟得救,邱家也重掌雁归堡。不料,此二贼此时竟然以我大哥的性命相挟,趁我等分神之际,逃之夭夭。” 夕月听后唏嘘不已,满脸震憾,问道:“你大哥邱景锡可是雁中大侠,武功奇高,深得摩然天居欧剑月真传,在江湖中,剑法自成一绝,又怎会被此等宵小之辈要挟呢?” 邱山面色痛苦,双眼血红,泪珠从左眼坠落,道:“是,家兄无论人品武功皆为当世一流。当时,听闻家逢巨变,他半夜潜回堡中,欲救父弟。他先找到家中管家,想里应外合,先救出父弟,免得相斗时投鼠忌器。结果,结果...此人在堡中待了整整四十年呀!我雁归堡待他不薄呀!家父更是将其视为长辈,敬重有加,可谁都没想到他竟然暗中反叛,趁我大哥不备之际,偷袭重创了我大哥。那二贼知道后,更以父弟性命相要挟,我大哥无奈之下,只能束手就擒。 此二贼因惧怕我大哥武艺,将我大哥双手双脚打断,更废掉我大哥所有武功,我大哥被他们暗中关押,生生折磨半年之后。最后,此二贼还是心中惊惧,竟将我大哥头颅砍下,烧成灰烬。” 邱山早已泪流满面,他一生最敬重之人便是自己大哥,将其视为自己偶像,一生追求的目标。只是他做梦没想到,大哥最终会死的如此凄惨,如此憋屈。邱山发毒誓一般说道:“我曾发誓,必杀此二贼,将他们挫骨扬灰,如若不成,终身不回雁归堡。” 夕月心中悲哀不已,她当年游走江湖时,听过不少奇人异事,名人大侠。雁中大侠邱景锡,是她最为佩服之人。此人侠名远扬,武功绝高,风华绝代,踪迹缥缈,再加上他用情专诚,与妙音门门主,妙音仙子的爱情故事,更是被人称为千古美谈。 在世人眼中,他是一个完美之人。 她进入江湖时,他已经销声匿迹,江湖中,只留下了他的传说。 只是没想到,他已经遭人出卖,死于小人之手。 此时,掌柜亲自抱着两坛酒上来,夕月伸手接过,随口问道:“怎么这么久?” 掌柜连忙拱手,赔礼致歉,说道:“对不住,对不住,三位都是大人物,客栈里虽有好酒,却不是巴绥最好的酒,在下只能到附近酒楼亲自购买两坛上好琬裟,望三位客官能够满意。” 夕月解开酒封,轻轻一嗅,酒香醇厚,果然是上好琬裟,珍藏老窖。琬裟自然也有好坏,年限越长,自然就越好。掌柜面容清瘦,八字胡,眼睛狭长,一笑,就眯成两条直线,现在更是满脸谄笑:“此两坛美酒出自三年前,是琬裟问世后,出土的第一批美酒,此等珍藏只有琬城才有。出了琬城,莫说一坛,就是一杯,也是难寻至极呀!” 夕月放下酒坛,拱手还礼道:“掌柜用心了,在下在此再次致谢。” 掌柜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三位能聚集通达客栈,实在是在下荣幸。” 说完一摆手,小二提着食盒上来,迅速打开,将几道精致小菜,几盘点心摆在桌上,掌柜接着道:“三位客官,这些都是在下在酒楼定的下酒小菜和点心,望三位能喝得尽兴。” 夕月哈哈一笑,道:“掌柜果然是好客之人,你的恩情我记下了,下次过来,一定还住你家客栈。” 掌柜躬身行礼:“谢谢客官,三位请慢用。” 说完躬身后退两步,转身对小二吩咐一句:“好好照顾,不得怠慢。” 小二连连称是。 掌柜转身下楼而去。 小二连忙上前,欲将酒坛美酒倒入酒壶之中,却被夕月抬手制止:“你先下去吧,有事,自会唤你。” 小二退下,夕月端起酒坛给邱山,墨铭,还有自己酒杯倒满,夕月端起酒杯放在鼻尖一闻,酒没有问题,醇香之味更加浓烈,三人默契举杯共饮,桌上五盘小菜,两碟点心,中间那盆点心色泽粉润,晶莹剔透,有淡淡桃花香,飘散而出,正是桃花酥。 夕月自幼便对桃花情有独钟,桃花坊就是最好的证明。夕月来了兴趣,拿起一块就要品尝,却被墨铭拦住,夕月和邱山都是一愣,面带疑惑,夕月更是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墨铭对邱山道:“雁归堡乃用药大家,不知邱兄可曾听说过,桃仙七叠浪?” 邱山沉吟片刻,满脸不可置信望向墨铭,震惊道:“墨兄,你的意思是...” 墨铭轻轻点头。 夕月却云里雾里,桃仙七叠浪,她自然听过,乃是妙音门两大绝之一。妙音门擅长以琴御敌,以音杀人,门中双绝,桃仙七叠浪,配合七弦琴,妙乐天成,宛如长江大浪奔腾,一浪高过一浪,一叠重过一叠,层层递进,杀人于无形。 另一绝学,更加了得,只有妙音门历代门主才能练习,正是九梦天殇,乃妙音门创派祖师,梦天仙,痛失挚爱,九月梦魇,梦中所创。此曲降世后,梦天仙为报情仇,一人独闯天魔教,大战天魔策大成的魔武帝及其左右护法,五大法王,一人独战魔教八位绝顶高手,结果四死四伤,魔武帝更被九梦天殇琴音所伤,心志受损,状态疯癫,最后举剑自刎。 梦天仙也由此一战封神,当世无敌,天下第一。不过,此战后,魔教溃逃,梦天仙隐世闭关,以后也再没有在江湖中出现过。 时光荏苒,百年弹指而过,妙音门却已慢慢平淡。究其原因,就是后辈子弟,无人能真正领悟九梦天殇。直到七年前,妙音仙子突然顿悟,连破两重,练成七梦天殇,以前历代门主最多也只练到第五梦。据说,梦天仙也才练到八梦。 此时的妙音仙子已能稳居江湖前三,可她身染重疾,身体日渐憔悴。江湖上,没有人知道她为何会突然突破?为何身体会越来越差? 听雨阁也因她没有出过手,故没有将她排进十大高手之列。 对此,江湖传言遍布,流言蜚语。其中,主流有两个,一是情伤,二是练功走火入魔。 妙音仙子隐世不出,也不出来做任何解释。久而久之,妙音门再次平静下来,渐渐被人淡忘,时不时有人谈起,也只是唏嘘感叹,暗自摇头。 现在,夕月算是彻底明白了。七年前,雁中大侠身死被邱家确认,妙音仙子和他情深似海,这和梦天仙经历何其相似,同样都是痛失挚爱,痛苦万分,她能连续突破九梦天殇两重境界,也是理所当然。 身染重疾,怕也是相思成疾。 情,才是世间最可怕的利器,任你如何风华绝代,不可一世。一旦动情,就会破绽百出,不堪一击。 可夕月还是想不明白一碟桃花酥,墨铭为何会说出桃仙七叠浪?夕月看向墨铭,让墨铭跟她解释一下,墨铭轻声道:“还是邱兄来说吧!我对此也只是道听途说,没有亲眼见证过。” 夕月将目光看向邱山,邱山暗想片刻,细细道来:“世人只知道,桃仙七叠浪是妙音门双绝之一,却不知道它也是一种致幻药物。它又名桃音幻情,以桃花为主,配备其他致幻药才,可以引发人的七情六欲,让人陷入重度昏迷,任你武功再高也无法躲避,除非此人能够看破红尘,无情无欲。不过此物药性极难发作,滞留在人体的时间也很短,需要通过《桃仙七叠浪》的琴声才能引发药性。是以,江湖中人只知桃仙七叠浪,却不知桃音幻情。此等江湖秘闻,我也只是听大哥谈过几句,不曾亲眼见过。” 夕月真没想到桃仙三叠狼,还有这番秘闻,心里不由震惊,却也更加好奇,墨铭为何会将此与桃花酥联系到一起,便向墨铭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墨铭轻声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们初到此地,掌柜未免也太过热情,热情的有些刻意。还有一点,现在这个时节,已至夏初,桃花早已经过去,想吃到桃花酥,怕非易事呀!” 邱山见墨铭短短几句,分析的有理有据,心中敬佩,不住点头,道:“如此看来,其中必有蹊跷,我们还是小心为好。” 夕月自然不会怀疑墨铭的判断,也点头同意。 第65章 爱恨情仇 第六十五章 爱恨情仇 墨铭接着道:“我们可以先喝酒,等会假装一人吃一块桃花酥,看是否有琴音响起,如果有,我们就将计就计,如果没有,我们就大醉一场,又有何不可。” 夕月与邱山点头同意,随后三人有说有笑,边喝边聊,过了盏茶功夫,夕月拿起一块桃花酥,假装吃了,实则藏在手心,夕月满脸喜意,直点头道:“嗯,这桃花酥真不错,甜而不腻,甚是好吃,你们也尝尝。” 墨铭笑道:“是吗?我尝尝。”说着也拿起一块,假装吃了,实则和夕月一样,藏在手心。 邱山也笑着拿起一块,心里更加好笑,想不到两人戏能演得的这么好,他自然也不能落于人后,依葫芦画瓢,吃了一块,嘴里更是不自觉赞叹道:“我本不喜甜食,此桃花酥却别有一番风味,甜而不腻,满口生香呀!” 夕月心中苦笑,邱山这大汉,居然也能说出如此话语,真是难得呀! 三人继续饮酒,时不时吃上一块桃花酥,过了一炷香,掌柜上来,往桌上一看,眼中闪过一丝喜意,拱手行礼,道:“三位客官,喝的可还尽兴?请问还有其他什么需求,在下一定尽力满足。” 夕月轻轻点头,嗯了一声,道:“掌柜太客气了,一切都很好,让掌柜费心了。” 掌柜赔笑:“应给的,应该的。” 墨铭默然饮酒,不置一词,邱山哈哈一笑道:“掌柜,这桃花酥,我们三个尝了之后,都觉得不错,不知还有吗?走的时候,给我再准备一盒,我要带走。” 夕月轻轻摇头,笑容满面,心里却是苦笑连连,这邱山竟然还演上瘾了。 墨铭清淡一笑,继续喝酒。 掌柜心头冷笑,还想再要,等会儿,就送你去阎王殿吃去,面上却依旧笑容不减,道:“有,有,客官放心,我这就去准备,走的时候,给客官带上,三位请继续慢用。” 说完,躬身退去。 三人对视一眼,继续饮酒,不时还传出谈笑之声。 一炷香之后,一楼大厅,突然传出一缕琴音,三人同时向一楼看去,只见一楼高台上坐着一位红衣女子,长发挽起,面容苍白,却晶莹如玉,手指轻轻在七弦琴上挑动,缕缕琴音便飘散而出,轻柔悦耳,美妙动听。 曲声过半,女子双手手指一转,琴音立变,声音由低到高,宛如层层浪涛,一叠胜过一叠。 三人身体一晃,夕月墨铭顺势趴在桌上,邱山却十分夸张,身体往后一倒,彭一声,摔倒在地。 琴音响起时,掌柜已经上到一楼楼梯,探头观察,见三人晕倒,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高台上琴音停下,红衣女子抬头望夕月三人看去,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直接飞身而起,奔向二楼,掌柜和红衣女子,走到三人桌前,死死盯着几人,随后将目光放在邱山身上,红衣女子目光中透出怨毒之色,恶狠狠说道:“邱景瑞,七年前你用翻云手伤我,使我气海受损,武功大减,今日我就要报那一掌之仇。” “等一下。”掌柜伸手拦住红衣女子,脸上愤恨丝毫不在女子之下。 红衣女子神情激动,大声喊道:“轩哥,你难道忘了,就是他打碎你的丹田,使你武功全失,我们费尽心思才将他引来琬城,今日将他制住,我们必须立即杀了他,以报心头大恨。” 掌柜冷冷说道:“阿芬,我知道你恨他,想杀他,我和你一样,我甚至想将他千刀万剐,可一剑杀了他,岂不是太便宜他了,我们要像杀邱景锡一样,先将他关起来,打断他的双手双脚,废掉他的武功,我们要将他活活折磨之死,只有这样,才能消我们心头大恨呀!哈哈...”掌柜说完,哈哈大笑,状若癫狂,笑声凄厉恐怖,让人心生胆寒。 夕月听得头皮发麻,身体微微发抖,还好两人目光都集中在邱山身上,没有发现她的异常。 “好,我同意,就按你的方法来办,先将他关起来,然后将他折磨死。”红衣女子也咯咯发笑,比掌柜更加恐怖。 掌柜从怀里取出一个黑色瓷瓶,倒出一粒深褐色药丸,走到邱山身边,阴狠道:“这可是噬心丹,一粒便能保你后半生,痛不欲生,求生不能,就死不得,我要让你活活疼死。” 掌柜刚蹲下,手还没碰到邱山,邱山身体一转,左掌拍在掌柜胸口,掌柜直接被拍的倒飞出去,口出鲜血。这一掌,邱山只用了四层力,否则以掌柜武功尽失的状态,会被他直接拍成肉泥。 红衣女子反应过来,就要摸腰间暗器,夕月身形快速闪过,点穴将她制住。 红衣女子满脸不可置信,张口道:“你们,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夕月回身走到桌边,背靠桌子坐在长凳上,墨铭适时将一杯酒递上,夕月借过抿上半口,道:“邱大侠,我想你一定有很多事要问,这样吧,你先问,等你问完我再问。” 邱山也不推辞,直接走过去,将掌柜一手拎起,走到红衣女子身边,丢在地上,蹲下身子,在掌柜脖颈处摸索,找到接口,扯下掌柜人皮面具,夕月看过去,发现面具下,男子相貌很不错,柳眉纤细,双眼狭长,鼻翼高耸,双唇寡薄,面色苍白,脸颊清瘦,整张脸看上略显刻薄,却并不难看,邱山却是一惊,难以置信喊道:“是你。” 男子嘴角鲜血直流,却不管不顾,呵呵冷笑,道:“就是我,你做梦都不会想到是我吧。” 邱山双眉紧皱,身形一踉跄,差点没站稳,喝道:“我大哥对你恩重如山,你为何要这样做?” 男子哈哈大笑,眼中满是嘲讽道:“那是因为,你和你大哥都是废物,你们根本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那你是谁?”邱山大吼道。 男子停止大笑,一字一句,道:“我乃万重山重霄阁少阁主丛云轩,妙音门门主施雪柔正是我未婚妻,是你大哥抢我妻子在先,难道他不该死吗?” 邱山良久才从震惊中醒悟过来,冷声道:“是你重霄阁丛家,嫌弃施家小姐重疾缠身,是你们自己提出退婚的,是我大哥带着她游遍天下,遍求名医,最后才治好施家小姐的顽疾,是你丛家无义在先,又怎能怪我大哥?” 丛云轩哈哈大笑,道:“这些都是重霄阁的决定,与我无关。我为了她,背叛重霄阁,与家族决裂。而你大哥却在此时趁虚而入,算什么君子?又算什么大侠?” 邱山哑口无言,半天才道:“即便如此,你也应该光明正大得争取,你怎么能...” 丛云轩哈哈大笑,泪流满面,道:“我若不是被家族关押,你大哥根本就没有靠近她的机会。如果不是等我找到她时,她已经成为你大哥的人,我又何惧与你大哥一争呢。” 邱山身体踉跄后退,他没想到其中还有如此波折。 夕月眉头微皱,她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见邱山一时无法理通,望向丛云轩,冷声问道:“你真的爱她吗?” 丛云轩道:“我当然爱她,不然我又怎会为了她,与家族决裂?” 夕月摇头道:“不,你不爱她,你之所以这么做,是你的嫉妒心在作祟,你嫉妒邱景锡。” 丛云轩好像被说中了心思,大吼道:“我没有,你在胡说,我为什么要嫉妒他?他又有什么好嫉妒的?” 夕月轻声道:“既然如此,施家小姐,自幼患病,你和她自幼定亲,你为什么不能像邱景锡那样,遍访名医,为她治病呢?” “我...” 夕月打断丛云轩,接着问道:“既然你能为她与家族决裂,为何不在退婚前,带她远走高飞呢?反而在听说她与邱景锡走到一起时,才离家出走,与家族决裂。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我...” 夕月叹一口,接着说道:“你只是不甘心而已,不甘自己的未婚妻会爱上别人,也对,她那时与你已经没有关系了。你又有何理由去和邱景锡争呢?为了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吗? 答案很显然,不是,你只是生气,嫉妒罢了。嫉妒邱景锡所拥有的一切,嫉妒他的武功,他的名气,他的为人,甚至他的女人。而施雪柔不过是你为自己嫉妒之心,找的一个借口罢了。所以,你才会千方百计接近邱景锡,寻机报复他。” “你,你胡说,...” 夕月端起酒杯,无所谓道:“胡不胡说,有什么关系呢?反正邱景锡已经死了,死在你的手上。你也算得偿所愿吧!” 丛云轩一愣,道:“是呀!邱景锡已经死了,是我亲手砍下他的头颅,将他挫骨扬灰的,谅他英雄一世,死后却是个无头鬼。哈哈...” 邱山啊...,大叫一声,吼道:“我杀了你。” 说着一掌击出,轰在丛云轩天灵盖,丛云轩脑浆四射,倒地而死。 红衣女子,面色平静,没有丝毫悲伤痛苦的情绪。 夕月觉得有意思,起身摸向她的脖颈,同样揭下一张人皮面具,夕月一怔,面具下竟是一个绝色美人,女子眉眼如画,琼鼻玉唇,肌肤胜雪,真乃倾城绝色。邱山看了一眼,冰冷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与丛云轩祸害雁归堡,还杀我大哥。” 女子面色平静,望着夕月,道:“你能看出,丛云轩不爱施家小姐,所作所为皆出于嫉妒之心,那我呢?你又能看出什么?” 夕月盯着女子脸蛋看了两眼,道:“你会桃仙七叠浪,想必是出身妙音门吧!而且在门中地位绝对不低,不然怎能学到妙音双绝之一?你如此嫉恨雁归堡,想必是因为邱景锡,你一定很爱他吧!” 女子长叹一声,道:“你很聪明,猜的一点不错。我正是施雪柔的师妹。施雪柔自小多病,性格懦弱,我和她一起长大,我将什么都让给她,甚至是门主之位,也不去争抢,只因她身体不好,而九梦天殇,不仅是绝世武学,更能固本培元,强身健体。 可,什么都可以让,心怎么能让呢? 是我先遇到邱景锡的,也是我先爱上他的,可他却爱上了她,我试图努力过。结果,却让我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远,关系势同水火。他为了她,命都可以不要,却不会给我一丝笑意。我心里悲伤,心里渴望,渴望他爱我,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关爱,可是没有。直到最后,心没了,羞耻没了,爱也没了。心里便滋生了恨,恨到扭曲,恨到想毁灭,毁灭他,毁灭雁归堡,毁灭一切和他有关的人,毁灭他所爱的人。” 女子说着,泪水不知不觉落下,女子喃喃自语:“其实我也不差的,天资聪颖,悟性奇好,不足双十年华,便能将桃仙七叠浪修到第四重,这在妙音门历史上,也是独一份的。我相貌虽然不是倾国绝色,却也不在施雪柔之下。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我先遇到他?缘分却让我和他错过呢。” 夕月看着眼前这位痴情的绝色美人,心里悲伤,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这就是缘份吧! 强求不得... 而,她和他之间,没缘。 说到最后,女子突然笑了:“算了,人都死了,还想这些干什么呢?”女子转头看向邱山道:“你大哥的尸体,我埋在雁归堡后山一棵松树下。据说,那里是他小时候最喜欢的地方,读书学剑,都在那儿。我又怎忍心他死后尸首分离呢?” 女子再次看向夕月,面色平静安详,嘴角,光华四射,美艳绝伦,声音轻柔:“我叫晏倾嵋,你呢?我一生没有朋友,孤单一人,你可以做我朋友吗?” 夕月双眼微红,抬手揭下面具,露出真容,笑道:“我叫肖凤羽,愿与你为友,此生不悔。” “你,你好美,谢...谢谢你!”晏倾嵋张口,污血顺着嘴角滑落。 夕月连忙上前解开晏倾嵋穴道,晏倾嵋顺势倒在夕月怀里,笑颜如花,轻声开口,道:“带我走吧,去有你的地方,我不再想他了。”说完,缓缓闭上双眼,泪水也顺着眼角滑落。 夕月告别邱山,与墨铭带着晏倾嵋尸首,快速返回陇城,将晏倾嵋葬在陇山东侧,面朝盛金大河,墓碑上刻下:夕月挚友,晏倾嵋之墓。 夕月一路上,心情十分低落,墨铭只静静陪在她身边,直到晏倾嵋葬下第三天清晨,朝阳初升,将盛金大河染成一片金色,夕月才从墨铭怀里起来,走到墓碑前,轻轻淡笑:“我要走了,我将最美的风景留给你,你先慢慢欣赏,等从尚家酒庄回来,我再来看你,与你同饮尚家美酒。” 等夕月与墨铭再次回到巴绥,邱山已经离开,走之前,在客栈留了一封信,原来的客栈掌柜已经死在丛云轩手里,信是小二交给夕月的,夕月赏给小二二两银子。 信里主要交代,邱山带丛云轩回雁归堡了,他对夕月墨铭非常感谢,希望日后再相见,能不醉不归。 夕月摇头苦笑,真是难为邱山了,这个彪形大汉,竟也能写出这如此有文艺的信。 墨铭接过看了看,随意收起,放进夕月腰间布袋,道:“收着吧!以后见面,让他好好请一顿酒。” 夕月笑到:“这个自然,难不成,还能让我们请酒吗?” 第二日清晨,两人伴着朝阳,向裟衣县行去。 午时初,踏入尚家酒庄,浓郁酒香扑面而来,夕月用力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兴奋,酿酒世家果然与众不同。 尚家传承数百年,庄园古朴厚重,墨铭以普通商客身份递上拜帖,门卫见两人郎才女貌,气度不凡,不敢怠慢,立即进去通报。 第66章 尚家酒庄 第六十六章 尚家酒庄 尚家现今家主,年近半百,酿一辈子酒,却少有佳品,一生平淡,不过此人性情豁达,喜欢文墨,尤其在书法上,造诣匪浅。 尚家酒庄门口立着一块石碑,长约一丈,高有五尺,上书《尚和春·鉴》,夕月和墨铭浏览一遍,了解到上面主要介绍尚和春的兴衰历史,文意含蓄内敛,却又大气磅礴,有气吞山河之势,夕月不由感叹:“尚和春果然不负酒中圣品之名。” 墨铭轻嗯一声道:“你可知此文出自何人之手?” 夕月笑道:“来的路上,我也打听了,尚家现任家主,心胸如海,文意通豪,铁画银钩,此尚和春酒鉴,定然是出自他的手笔。” 墨铭点头表示。 尚忠瀚正在后院练字,狼嚎挥动,笔走龙蛇,门卫进门后,静静站立一旁,不敢出声打扰,过了一盏茶,尚忠瀚停笔,身旁响起掌声,一位浅蓝色华服中年人拱手笑道:“尚兄的字,大气磅礴,气吞山河,在下佩服。” 尚忠瀚将狼嚎随手丢在桌上砚台里,爽朗道:“鲁兄过奖了,你独创的颖钩寡角,乃是天下一绝,我这等微末伎俩,真是难登大雅之堂啊!” 蓝衣中年人,颔首微笑,面色谦和,拱手道:“尚兄过誉了。” 两人互捧完毕,尚忠瀚走到门卫前,接过拜帖,随口问道:“来的什么人?” 门卫躬身回答:“回家主,是一男一女,没有说具体说名讳。” 尚忠瀚打开拜帖,看了一眼,整个人都愣在原地,蓝衣男子觉得奇怪,走过去向拜帖一看,整个人也呆愣在原地,过了良久,门卫见两人都没有动作,便小声唤道:“家主,鲁先生。” 两人同时惊醒,满面红光,尚忠瀚更是急切问道:“此人现在何处?” 门卫呆愣一下,忙道:“就在大门口。” 尚忠瀚,鲁先生立即抬腿向门口跑去。到时,夕月,墨铭正在一棵大树乘凉,初夏到来,中午时分,太阳已经变得火热起来。 尚忠瀚,鲁先生连忙上前拱手行礼:“在下尚忠瀚,见过两位。” “在下鲁舒砚,见过两位。” 墨铭微微一愣,看了鲁舒砚一眼,拱手道:“在下墨铭,这位是在下未婚妻,夕月,见过尚家主,鲁圣人。” 鲁舒砚连忙摆手:“墨公子切莫折煞老夫,与公子相比,在下实在自愧不如。” 夕月云里雾里,扯了扯墨铭衣袖,小声问道:“铭,这位老先生是谁呀?” 墨铭笑着为夕月介绍:“羽儿,这位先生便是当世书圣,独创颖钩寡角,可谓闻名天下。” 夕月一惊,想不到眼前平平无奇,低眉顺眼,态度谦和的老者,竟然如此有名,连忙躬身行礼:“晚辈夕月,见过鲁先生,我大哥特别喜欢你的字。” 老者面上平静如水,清然淡笑:“那是在下的荣幸。” 尚忠瀚哈哈大笑:“鲁先生,你就不要再自谦了,两位快里面请,到了尚家,自然要尝一尝我尚家美酒。” 墨铭拱手:“请。” 鲁舒砚又称酒中书圣,好酒,贪酒,嗜酒如命,此时听到美酒二字,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大大的笑容,夕月心里也被逗笑,真是一个可爱的老头儿。 四人再次来到后院,案桌上,正摆着一幅字,上书四个大字:酒中圣品。 几人都看了过去,尚忠瀚面色略有尴尬,道:“让几位见笑了。” 墨铭转身对尚忠瀚拱手一礼,道:“尚家主书法笔走龙蛇,宛如蛟蛇化龙,壮志凌云,尚和春重现世间,名扬天下,此期不远矣。” 尚忠瀚心里震惊不已,自己此生之志,竟被墨铭一语道破,正如墨铭所说,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重塑尚和春,再创尚家酒圣威名。 鲁舒砚哈哈大笑,道:“尚兄,你有此等大志,可歌可泣,在下佩服,鲁某就等着你的尚和春问世,届时,我定能再创一种书体,必不输颖钩寡角。” 夕月被两位老者豪云壮志感染,心潮澎湃,躬身深深一礼。 四人在后院凉亭坐下,文人雅士,别具一格,尚忠瀚唤人取出家中珍酿,四人痛饮一番,酒过三巡,尚忠瀚拱手问道:“两位此番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墨铭直接开门见山道:“此次前来,是想与尚家酒庄合作。” “哦?公子请讲。”尚忠瀚心里已经有所猜测,毕竟来尚家的人,十有八九都是来谈生意的。 墨铭道:“不满尚家主,晚辈在陇城新开了一家酒楼,知道尚家酒庄名酒无数,故想从尚家进酒,望尚家主能够同意。” 尚忠瀚没有丝毫犹豫,道:“这个自然可以。”有生意做,他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墨铭笑道:“想必尚家主也知道,陇城酒楼遍布,实在已达饱和状态,晚辈要想在此地站稳脚跟,必须有独一无二的好酒,方有一线生机。” 尚忠瀚、鲁舒砚俱是点头,表示同意。 墨铭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递给尚忠瀚,道:“晚辈偶得一本酒经,请尚家主过目。” 尚忠瀚神情激动,手伸到半空,却又收了回来,道:“公子可知,一本酒经对酿酒家意味着什么,它能决定一个家族的兴亡。” 墨铭面色沉静:“晚辈知道。” “那你还...” “此乃晚辈诚意。” 尚忠瀚默看墨铭片刻,伸手接过酒经,放在桌上,却没有打开,道:“墨公子,我们还是先谈一下具体合作吧!” 墨铭心中赞叹,尚忠瀚果然粗中有细,不愧为一家之主,与这样的人合作,他才能放心,想到此处,便直接说道:“晚辈希望尚家为在下酒楼提供的美酒,价格比普通商家低上三成。另外,如果杜陵酒面世,晚辈希望陇城只能有风鸣酒楼一家代售。” “什么?这是杜陵酒”尚忠瀚和鲁舒砚俱是大惊,异口同声喊道。 杜陵酒失传百年,乃酒中君子。百年前,曾风靡天下,受世人追捧,只是,后来杜家牵扯汉王谋逆一案,满门抄斩,满门抄斩。据传:杜家家主被抓之前,一把火将杜家烧成白地,杜陵酒经也自此失传。 墨铭平静道:“杜家二郎,杜子陵,天资聪颖,酿酒天赋极高,人品更佳,被世人尊称为杜君子。杜君子心胸开阔,心忧天下,杜陵酒更是他一生心血,他又怎么忍心让它失传呢?此酒经后来被人在杜家后山一处洞穴偶然发现,几经辗转,被我所得。” 鲁舒砚点头赞叹道:“是呀,是呀!杜二郎是真正的君子,又怎会在意酒经外传,他定会留传下来,传给有缘之人。” 墨铭点头道:“鲁先生说的对,现在看来,尚家就是有缘之人,定能让杜陵酒再次名扬天下。” 尚忠瀚说不激动那是假的,酒经对于酿酒人来说,就是练武人眼中的武功秘籍,杜陵更是绝世武功秘籍。 尚忠瀚抿嘴,咽了一口唾沫,强行镇定,道:“墨公子,尚家酒有十几种,其他酒我都可以做主,价格低上三成,那怕就是四成也无所谓,只是琬裟,我做不了主,想必你也知道,琬裟是出自小女之手,此事我需要与她商量一番,才能决定。” 墨铭点头表示理解。 见墨铭同意,尚忠瀚接又道:“小女在五里外,一处山里酿酒,两位远道而来,先在庄里休息一番,等我问过小女之后,再做商量如何?” “一切全凭庄主安排。”墨铭起身行礼,夕月也跟着一起起身。 “好,两位请慢用。”尚忠瀚起身对身边老者交代一番,然后对墨铭,道:“公子,这位是庄里管家,有事你可寻他。” 墨铭拱手:“多谢庄主。” 尚忠瀚走了,酒经却留了下来,鲁舒砚将酒经递给墨铭,沉声道:“公子,此乃重物,请收好。” 墨铭收下,与鲁舒砚闲聊几句,便让管家带他和夕月四处转转,尚家不愧为数百年的大家族,尽管中间遭遇了毁灭性打击,几近族灭,不过,经过几代恢复,现在底蕴依旧深厚。 管家也姓尚,年过半百,慈眉善目,身体健朗,步伐轻盈,夕月看出他身怀绝技,武功不俗。 三人行到西苑墙外,听到院里有兵器撞击声传来,夕月顿时来了兴趣,便问道:“尚管家,这西苑是什么地方?为何会有打斗之声。” 尚管家笑道:“这里是庄里的演武场,平时有不少武夫常在此练武比试。” 夕月笑问道:“不知我们可否一观呀?” “自然可以,两位请。” 三人绕道,从西苑正门进入,院内几名护卫正在围攻一位白衣男子。男子手持长剑,身法快捷,动作流利潇洒,应对六人围攻,依旧游刃有余,丝毫不显慌乱,夕月默看片刻,不由轻轻摇头,随口问道:“尚管家,此人是谁?” 尚管家看了夕月一眼,面色略微尴尬,道:“这位是庄上五公子,尚启琛。”他是真没想到尚启琛会在这儿,他不是去酒厂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 如果早知道他在这儿,他一定不会带夕月,墨铭来到这里,甚至根本不会靠近西苑。 尚管家有些头皮发麻,满脸为难道:“两位,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不如我们再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夕月,墨铭点头同意,那六个护卫,都是普通拳脚功夫,尚启琛剑法华而不实,外强中干,遇到江湖中普通三流高手,就能一剑败他。夕月自然没了再看下去的兴趣。 尚管家连忙躬身相请,就要将夕月与墨铭引出门外,背后却响起六人异口同声话语:“五公子,剑法超绝,我们抵不过。” “哈哈...,咦,这不是管家,你领的什么人?”尚启琛笑到一半,看到门口尚管家正领着两人出门,立即喊道。 尚管家身体一晃,好像没听见一般,低声道:“两位,我们快走。”说着就要带夕月墨铭快步离去。 尚启琛见尚管家不理他,还想带人跑走,立即凌空跃起,脚尖在假山上一点,空中一个三百六十度华丽翻身,稳稳落在尚管家身前,刚要说话,整个人就楞在原地,一双眼睛直直盯着夕月。 夕月眉头微皱,尚管家连忙挡在尚启琛身前,却被尚启琛绕过,站到夕月面前,满眼放光道:“在下尚启琛,不知美丽的姑娘怎么称呼?” 为了和尚家谈合作,夕月,墨铭进尚家酒庄前,都将面具摘了,现在两人都是真实面貌。 夕月还没来得及回答,墨铭清淡的声音已经响起:“她叫夕月,是在下未婚妻。” “什么,你未婚妻,你凭什么能...”尚启琛这时才看到墨铭,整个人立即呆在原地,哑口无言。 想他一向自负,才貌无双,剑法一流,现在看到墨铭,却有些自惭形秽,嘴里大喊道:“我要和你比剑。” 尚启琛后退一步,长剑出鞘,直指墨铭,双眼怒视,全身绷紧:“你要是输了,就必须取消婚约。” 墨铭清淡摇头,转身看向尚管家,尚管家满脸尴尬,道:“五公子,你不是已经打算娶张家小姐了吗?现在怎么...” 尚启琛朗声道:“我现在改主意了,要娶夕月小姐。” 尚管家苦口婆心道:“五公子,这样是不对的,做人要持之以恒,不能整天变来变去的。” 尚启琛用力说道:“这次不会了,以后都不会变了,我相信,这世间没有人会比夕月更美了” “这...五公子,你...” “好了,尚管家,你不用说了,我已经决定...”说完望向墨铭,道:“怎么,你不敢接受我的挑战。” 夕月脸上却满是幸灾乐祸,墨铭,这次我看你怎么办? 墨铭平静道:“要我答应和你比试也可以,只是,如果我赢了,你打算输给我什么?” 尚启琛见墨铭答应,心头大喜,道:“你说什么,都可以。” “那你有什么?” 尚启琛一怔:“我有,我有青锋剑。”说着抖了抖手中长剑。 墨铭摇头:“此剑于我无用,价值太低,赌注不对等,我不能和你比。” “好,那你说,你要什么赌注?” 墨铭仰首望天,轻叹道:“没有。” “你,你耍我。” 墨铭却轻声道:“你所看重的,都不是我所在意的。我为什么要拿我最在意的去和你比呢?” 尚启琛还没明白过来,墨铭已经牵着夕月的小手,向前走了。 等两人回到屋中,夕月双颊微红,悠悠问道:“真的,没有吗?” 墨铭停顿道:“有。” “什么?”夕月一怔,下意识问道。 “分离。” 夕月想到上次她被郭振华带走的场景,泪水不自觉流了下来,俯身靠在墨铭怀里,墨铭轻轻搂紧夕月。 两人都没说话,却都在心里暗下决心:此生相守,永不分离。 傍晚时分,尚忠瀚带着一位白衣女子返回。 书房里,尚管家将演武场发生的事详细禀告给了尚忠瀚,尚忠瀚气的将茶杯摔在地上,恨铁不成钢:“这个逆子。” 白衣女子,正是尚忠瀚最小女儿,琬裟创始人,尚欣瑶,性格恬静,轻声问道:“他真的说没有吗?” 尚管家点头道:“是,没有,他还说一句,你所看重的,都不是我所在意的。我为什么要拿我所在意的去和你比呢?” 尚欣瑶低头帘眉,静思片刻,对尚忠瀚说道:“父亲,此次合作,我同意了,琬裟就以五成价卖给他吧。” “五成?那我们就只有一成利润了?”尚忠瀚不由皱起眉头,这个价格确实太低了。 尚欣瑶沉声说道:“此人心底澄明,不为俗物所累,必是一位智者,将来对尚家必有帮助,我们就当交他这个朋友吧!” 尚忠瀚知道尚欣瑶感觉一向很准,便点同意:“好,就按你的意思来办吧!你不去见他一面吗?” 尚欣瑶摇头:“不了。” 说完起身离开书房,走到庭院,见皓月当空,尚欣瑶抬头望月,眼神迷离,声音轻柔,双手食指交叉握紧,祈祷道:“祝福你们可以相守一生,不离不弃。” 尚忠瀚设晚宴款待夕月,墨铭。 宴会上,尚忠瀚满脸歉意,为尚启琛之事,自罚三杯,代子补过。夕月,墨铭并不在意,对于尚忠瀚答应合作,并且愿意以五成价出售琬裟,墨铭直接拒绝,坚持所有酒七成价。见墨铭态度坚定,尚忠瀚只能答应,双方正式达成合作关系。 夕月对没有见到尚欣瑶有些失望,她真想见识一下,到底是什么样的奇女子,才能酿出琬裟这样的美酒呢? 她,一定如琬裟一样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