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丹心之大夏英雄传》 第1章 穿越,仍身处战火中 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直冲味蕾,武彪一阵恶心,他使劲捶了捶胸口,止住了呕吐。 耳边传来嘶哑的怒吼声和金铁激撞的声音。他努力地睁开眼,天昏地暗,两队士兵捉对厮杀。这是哪里?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着土黄色粗麻衣,手里攥着冰冷的刀杆。这是……他看了一眼飘在阵地上已经残破的战旗,上面大书一个“燕”字。 我穿越了?!我,一个信息时代的神州铁军,穿越到古战场了! 守关大将齐山远嘶哑着嗓子喊道:“兄弟们,喜峰口最后的时刻到了,杀退貊寇我们才有活路。大军撤退三天了,现在要活下去只能靠我们自己。” 敌人潮水般地向山上涌来,身穿麻衣的战友们在拼死抵抗,不断地有人倒下。 武彪跃身而起,身上像是装了马达,大刀在他手里翻转起来,向敌寇排山倒海般砍去。 大刀过处,敌寇的身体像收割的高粱杆一样折断,他们的头颅像足球一样顺着山岩滚动着,眼睛里充满了狰狞、惊慌和恐惧。 一个面目狰狞的貊将抡着大铁锤向他砸来,他本能地一个翻滚躲过了这一锤,那大锤砸到岩石上,撞击出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 武彪顺势挥起大刀,那手拿大锤的貊将用力过猛,躲闪不及,就势一个翻滚,大刀贴着敌酋的脑袋飘了过去,重重地砍在他的肩头,他惨叫一声,金属甲胄稀里哗啦地碎了一地,肩头鲜血涌出。 又一拨貊寇涌上来,守军在山头上用石头砸,用刀砍,可还是阻止不住源源不断涌上来的貊寇。 “将军,顶不住了,我们撤吧!”燕军兵士在喊。 一阵阵惨叫传来,战场上肢体横飞,鲜血喷溅,这里成了人间炼狱。 “现在撤就是死!要死我们也要死在战场上!”武彪喊道。抡着大刀向貊寇们排头砍去。 另一边,一个白袍小将一杆长枪出神入化,似蛟龙般吞噬着貊寇,身上的白袍浸满鲜血。他也喊起来:“生是大燕人,死是大英雄!杀!” 大燕兵鼓起最后一点力气扑向貊寇。 貊寇终于退去。兵士们也都累得瘫倒在地。 齐山远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看了看西方的血色残阳说:“再有一个时辰太阳才能落山,貊寇还能组织起一次攻势,我们怕是阻挡不住了。现在走可能还有一线生机。放下一切辎重,轻装撤退。” 武彪马上想起后世战争,二十九军大刀队血战喜峰口。莫非这里就是那个喜峰口?过了燕山,就是一望无际的华北平原,步兵跑不过骑兵,是逃无可逃呀。 他的脑子快速旋转起来,他要用自己的前世知识,为自己也为这支队伍寻找一条活路。 他拱手向齐将军喊道:“将军,我们往哪里撤?” “当然是向南撤,去追赶大军。弟兄们,我们能活着回到朝廷,就能请功领赏,荫妻封子。如果逃不出去,那就烟消云散,你爹妈就白养你了。” “不!我们不能往南走!”武彪直接拒绝道。 众人皱眉疑惑不解。 “南面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我们的两条腿跑不过貊寇的骑兵。”武彪喊道。 “现在撤,今天一夜我们最少也能走一百里。” “一百里?恐怕还到不了沣河,貊寇骑兵半天就追上了。在大平原上,我们无处可藏!” “那你的意思是要向北逃了?那不是往貊军老窝里钻吗?”齐将军也厉声说。 “为什么不想想其它方向?” “东面是大海,正面有强敌,西面是被貊寇占领了的高山,还能去哪儿?” 猛地,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难不成你是想……” “不错!”武彪点了点头,遥指远处的深山,“我们进山!” “山高林密,崎岖难行,骑兵施展不开,我们可以在那里跟他们周旋。他们的主力急于向南突进,不会顾及我们。” 这时下面的兵士们也听出门道,纷纷赞同。 “你有信心?”齐将军目光聚焦在武彪脸上。 “有!这是我们现在最好的出路。如果我们能出到坝上,那里是燕山和太行交汇,有草原、沙漠也有耕地,就能保存实力,跟貊寇周旋下去。” “那就不与主力汇合了?我们怎么回朝廷?”齐将军又问。 “别管往哪儿走,赶紧走吧,大貊人又要上来了。”士兵们喊道。 “找朝廷是以后的事,先逃命再说吧。”众人纷纷叫道。 “那好吧。武彪,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命悬一线,我们这些人的命就交到你手里了,今天你来带路。”齐将军也知道往南走活命的可能性很小。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他也拿不定主意,只好听从武彪的意见。 武彪说:“将军,虽然西撤,我们也要做出南逃的假象,引敌上钩。大队西撤,留下一百人在这里阻击,然后向南佯退,再绕道追上大军。我愿意承担这一任务。” 齐山远听了一惊:“你?你可知道这可是九死一生的事,你觉得你们能活着回来?” “这我知道,但是没有人作掩护,我们全队人都得死。” “你还有多少人?”齐将军钦佩地拍拍他肩膀问道,武彪是个百夫长。 “能战者三十六人。”经过三天阻击战斗,他手下百余人只剩下三分之一。“我手下伤兵还请将军保护周全。” 武彪的弟弟,白袍银枪将武威紧紧抱住二哥:“这样太很危险了。我跟你一起去!咱们兄弟死也要死在一起!”他也是个百夫长。这一去也许是生离死别。但这事必须有人做。 “把你的队伍给我,你跟大队行动。队伍里官长不多了,你们要带好队伍。貊寇现在急于南侵,对于我们小股队伍不会很在意的。” “他们要是紧追不放,在大平原上你们可就逃无可逃了!”武威虎目泪流。 “我会审时度势的,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回来追上你们。” 晚饭也没顾上吃,齐将军清点了一下人数,经三天鏖战,一万大军现在能战斗的只剩下两千四百人了。他给武彪留下两个百人队也只有七八十人。没有时间感叹哀伤,派出斥候前方侦察探路,大军随后而行,向西撤去,队伍很快淹没在燕山山脉的崇山峻岭之中。 武彪把留守的兄弟们聚拢起来说:“现在离日落不到一个时辰了,貊寇最多还能组织一次攻势。他们每次进攻最少也要上来个千人队。就算是有些损失,也还有好几百人,单靠我们这些人,是阻挡不住他们攻势的。” “那我们也逃吧。”下面有兵士喊道。 “我们是要逃,但也要有个逃法,我们要把貊寇引到南面去。保证大队甩掉貊寇。我们走的时候要让貊军看到我们的尾巴。” “长官,这样太危险了,我们也想活着回家。” “我在,肯定让你们活着,要死也要我先死,弟兄们放心,我武彪不会扔下大伙而不管自己逃命。” 大伙静了下来,他们知道武彪的为人,性子是急了些,但从来不做对不起兄弟的事。 “貊寇攻占喜峰口是为了打通进攻中原的路,他们不会因为追杀我们而耽误工夫。他们要追的是前几天逃跑的大队人马。我们替他们挡了三天的刀,死了七八千弟兄,也算对得起他们了。” “弟兄们,看看我们手中的刀片子,不是缺牙就是卷曲了。咱们先把自己手里的刀和弓都换成貊寇手里的貊刀貊弓。每个人都准备好貊弓和箭矢。待会儿貊寇进攻,我们把他们放到五十步,先用弓箭把招呼他们。” “趁着他们隐蔽卧倒躲避箭矢的时候,我们向东南,”他指了指山南坡偏东面的小树林,“就朝那片小树林,我们往那里跑。貊寇上了山,看不到人,肯定会向他们将军报告。趁这个机会我们沿着滦河向南跑,跑个十来里地过到河西,然后向西北去追赶大队。” “他们要是紧追我们怎么办?”有人发问。 “都是两条腿,跑起来谁怕谁!只要他们骑兵不上来就不怕他们追。”有人应道。 “我们的生死就在一线之间,都打起精神,听从指挥,开始行动。”武彪喊道。 兵士们去翻动貊兵尸体,搜集他们的貊刀和貊弓。貊兵的兵器真的比燕朝兵器强悍很多。平时狩猎,战时打仗,这就是他们吃饭的家伙事。 太阳越来越低,晚霞把山岭映得一片瑰红,山岩上的鲜血红得吓人,飘荡着一股股血腥味,令人窒息。但兵士们已经习惯这些了。他们整理好装备,趴在阵地上,啃着干粮,等待着貊寇的到来。阵地上静得听得到兵士们紧张的心跳声。 第2章 挥戈西进 日落前,貊寇果真又一次进攻。夕阳里,影影瞳瞳的鬼影蹒跚着向山上爬来。三百步、一百步、五十步! 武彪大喝一声:“放箭!”他手中的箭矢应声而出,射中一个爬在最前面的小头目。顿时,万箭齐发。貊军中一片鬼哭狼嚎。他们慌忙趴在山坡上躲避箭矢。 “撤!”武彪轻喝一声,队伍迅速跳出阵地,向东南方小树林撤去。 貊军在山坡上爬了好一阵,听着山上没了动静,起身弓着身体躲躲闪闪地向山上爬。等他们爬到山顶,隐约见到燕军的身影躲进小树林。 领军长官马上喊来传令兵:“马上报告将军,我们已经占领喜峰口燕军阵地。燕军向东南方向逃窜。” 传令兵走了,貊军并没有马上追击,而是在山顶休息,静等将军指示。 等传令兵回来,天已经大黑了。将军回令说,过了喜峰口,南面就是大平原,等我们骑兵翻过山,他们就逃无可逃。现在队伍在山上就地休息,注意夜晚警戒,小心敌袭。 趁着天黑,武彪带着小队走了十多里,按计划过了滦河,向西北,第二天一大早就追上了队伍。 齐山远将军带领的大军行军速度并不快。经过这些天的鏖战,人困马乏,军粮不继,只能吃个半饱。现在,只有仗着逃命的心气往前走。一夜走了七十来里地,天亮了,队伍怕遇到貊寇,不敢走了。 斥候前来报告,说这里叫鹰爪山,山下面有个小屯,几十户人家。武彪感觉不太对,他前世研究抗战史,对喜峰口附近地形做过分析。喜峰口正西一百二十来里地有个云龙镇,应该人口不少,可以征集些粮食。 “咱们是不是走偏了?这附近有没有个云龙镇?”他问道。 “还真有个云龙镇。我们就是大至向西方前进,看星星走路,没有那么准的。” 武彪想想也是,夜晚行军,没有地图和指南针,很难走得很准。指南针?他突然想起前世在参观博物馆时,看到元朝有个指南碗。是一个土瓷碗,里面注上水,利用水面张力,可以让针漂在上面,针稳定下来指示的方向就是磁南北。 他把斥候队长张振业叫过来试了试,果然成功了。不过水的张力很小,让针漂起来很不容易,十次有八次是不成功的。他想,好好改进一下,没准真能发明出指南针。 张振业倒是很聪明,他把针放在一小截麦秆里,放在水里很容易漂起来,并且指示磁南北方向。 夜行晓宿,第二天晚上,武彪带着他的队伍赶上了大部队。貊军占领阵地后果然沿着武彪他们的足迹向南穷追而去。 到了第三天黎明前,斥候张队长来报告,前面云龙山山坳里发现一个貊军给养补给站。规模不大,防守的人也不多,而且很松懈,是不是干他一下。 大将军齐山远是个威猛果敢的人,但是做事有些莽撞呆板。他马上让张队长领他去看看。武彪武威二人也跟了上去。 今天是个大阴天,天很黑,张队长领着他们攀上一个高高的山包,就看到山坳里火光闪动。 张队长说:“我们靠近看了,守军大约有二三百人,都很懒散。军帐后面苫布盖着的都是粮食和军需物资。但是在西面十里地左右有貊军大帐,挂着白鹰旗,看样子是鹰贲镇的主力。” “打!虎口夺食,这是天赐良机,不打这一仗咱们都得饿死。”齐将军拳头重重地砸在山岩上,恨恨地说。 “怎么打?打完以后怎么办?”武彪问。 “咱们这么多人,打他几百人怕什么!群狼战术,猛虎下山,把他们一窝端了,抢了东西就跑。”齐将军说。 “西面是貊军大营,我们往哪儿跑?”武彪问。 “你说怎么打?我们可不能轻易放过这个机会。”齐将军问。 “组织两千人下山消灭眼前的貊寇,剩余四百人布置在四周监视,不能让一个貊寇逃跑。然后要有秩序地拿走我们需要的物资,比如粮食什么的。千万不要点火,这边大火一着起来,西边的敌人就看到了。之后我们马上向西南延州方向撤退。”武彪说。 齐将军回头打量了武彪一眼:“好,就按你说的办。”这小子以前比我还愣,可没有这么多计谋呀。“以后具体战斗就由你来组织。”将军补充了一句。 齐将军手下的副将、谋臣们在这次阻击战中都战死了,现在身边很缺少帮助他组织作战的人。武家兄弟正好补了他这个缺。 齐将军马上组织分派人马。他亲自带领着二千人悄悄地扑向敌军。武彪也跟着冲了进去。 这里是貊军腹地,貊寇根本想不到会有人来袭营。他们鹰贲镇本来就不是主力,在这次战争中负责后勤支持。现在后半夜,正是睡得最死的时候,几个岗哨也都靠着木桩,半睡半醒地站着。 突然,几个人影闪过,冰冷的刀锋从他们脖子上划过,鲜血喷出,他们无声地倒地。接着,这些人冲进大帐,对着熟睡的敌军挥刀猛砍。顿时,军帐里鬼哭狼嚎,惨叫声传出帐外。 这貊军兵士睡觉有个习惯,枕着貊刀睡觉。听到营地里传出嘶喊声,貊兵顿时从枕下抽搐貊刀,跳起来向帐外杀去。帐外一片黑黢黢的,并无通常劫营火光冲天的景象,只有刀影飘浮,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他们还没辨清人影,便有明晃晃的大刀劈砍过来。前面的来不及架刀相迎,嘶喊一声便倒了下去,后面的急忙挥起大刀,双方战在一处。但无奈燕兵人众,又是有备而来,没几下便被杀得人仰马翻。有几个逃脱的也被外围燕兵截杀,无一漏网。 兵士们马上打开物资苫布,粮食、棉衣、兵器军刀。哈哈,这些正是他们现在最需要的。 武彪看着兵士们有的抢粮食,有的抢军刀乱成一团,他马上大声喊道:“把粮食军刀都放下,先把旧军装换下来,穿上新棉衣。”寒冬腊月里,燕兵还穿着单衣单裤。棉衣是目前兵士们最需要的东西。 张队长、武威听到武彪的喊声,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在一旁喊着。 “把旧军裤换下来以后,把裤脚扎上,里面灌满粮食,再把裤腰扎上,挎在肩膀上扛着。”武彪又喊着,一边脱下自己的军裤扎上裤脚装粮食。 武熊是武彪的大哥,打铁出身,在军营里当炼器师,他看到明晃晃崭新的貊刀,兴奋地冲上去,拿起两把在手里掂量着,比燕刀沉重一些,刀口锋利,弹击一下铮铮作响。“真是好刀呀。”他感叹着挥起大刀朝军帐柱子上砍去,咔嗤一声,柱子应声断为两截,再看看刀口,没有一丝缺牙。 “好刀!”他朝着兵士们大喊:“把手中的刀都换成貊刀。”对于兵器,他说话很有权威。 陆续有兵士装好粮食,过来抄起貊刀在空中挥舞着。经过几天的战斗,他们的刀早就崩坏了刀锋,很多人都是抢的貊兵的军刀。 大燕国这些年社会风气奢靡,在生活用品制造上不厌奢华,而对于最要紧的兵器却是应付,使得军队装备每况日下。他们手里的燕刀根本不敢跟貊刀硬碰,碰上便是刀身两断。 折腾了近一个时辰,东方已经开始发亮,队伍才整理好。大伙儿从头到脚都换上了新棉装,扛着裤子粮袋,手拿新貊刀,在斥候的引领下一路向西南前进。 白天行军,他们不敢走大路,只能在山沟里迂回前进,走了五十里地,他们到了大峪口。这里山高林密,落叶满山。军队钻进密林中休息,齐将军严令不许点火做饭。军士们无奈,在山沟里取了水,把生米泡在水里,泡软了吃。 这么熬着也不是回事,到哪里才能真正地放松休整呢? 突然,斥候来报:“有一支貊寇队伍从山沟里朝我们这边走过来了。” “全队轻装,做好战斗准备。保持静默。”齐将军厉声说。斥候马上去传达命令。 不一会儿,一队貊寇,大约二三百人,排着稀稀拉拉的队伍从山脚下走过。看来,他们并没有期望能在这里搜到抗貊军。 “这就是他们的弱势。个人战力强,但总体人数少。我们有巨大的周旋空间。等我们缓过劲来,一定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武彪恨恨地说。 第3章 勇破青石关(一) 斥候张队长来报说:“往西南一百里就是庆州,庆州有个青石关,过了青石关继续向西南一百五十里是蔚州,就算是进入太行山区了。” “那边我熟悉,我家就是蔚州的。蔚州往南都是莽莽大山,要藏要打都很自由。貊军骑兵也施展不开了。”武彪兴奋地说。 “可是青石关是兵家重地,貊军夺了青石关恐怕会重兵把守,我们又没有攻城装备,过青石关恐怕不会那么容易。”齐将军说。 “先过去再说吧。小时候我和弟弟跟着二叔采药,在那一带爬过山,地形还有些印象。”武彪说道。 夜幕降临,队伍整装出发。有了指南碗,斥候很少迷路了。大队默默地踩着山石朝前走。一直到天蒙蒙亮,张队长把大家引到一个山崖下隐蔽,领着齐将军和几位百夫长爬上一个小山岭,青石关影影瞳瞳地矗立在西北方几十丈外。 天色微明,他们只能看到青石关和它两侧巍峨的峭壁悬崖。一条小路在山壑中蜿蜒向上,穿过关口。旁边还有一条已经干涸了的小河,从关口下流过,关城下留了一个丈余宽的出水口,约有半人高。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呀!”齐将军感叹一声。 几人又盯着看了一会,天渐渐亮了,看的也清楚了些。关墙上隐隐看到晃动的人影,那应该是执勤的哨兵。 “怎么办?能打吗?”齐将军问。 “我们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出其不意。”武彪说。“不过我们对守军的兵力部署也是一无所知。正面进攻恐怕难以成功。” “这个地方我和二叔来过。前年离开武院之前,我回家休了一个月假,和二叔一起来这里采过药。当时二叔给县老爷配治疗心痛病的药,缺一味叫‘回心果’的药材,他说只有这里有。我们俩过来还真找到了。”武彪说。 “那你了解这里地形了?”将军问。 “嗯。这里西高东低。西面是崇山峻岭,人迹罕至。东面山岭较低,很多人猎人或采药人都在东面活动。所以我估计守军在东面会布置兵力防守。而西面没有人迹,他们可能不会布置防守。不过那年我们来采药是从西面上去的。”武彪说。 “你是说,从西面可以上去?”将军急着问。他看着西边光溜溜几十丈高的峭壁,感觉不可思议。 “从青石关往南走五里地,有个山缝,常年滴水。你知道,越是人迹难至的地方越会有一些珍稀的药材,所以也有一些胆大的药民上去采药。不过那里经常有人摔下来惨死,所以人称‘鬼见愁’。” “鬼见愁?!”齐将军锁着眉头嘟囔了一句。“你和你叔叔上去了?” “是的,我们上去了。我叔叔先扛着绳子往上爬,把绳子拴在石头上,我再顺着绳子爬上去。那也是九死一生呀。现在想想都后怕。” “那你觉得我们的士兵能爬去?” “不行也得行呀。如果我们从正面进攻,就会成貊寇的活靶子。大队人马肯定不行。在队伍里找善于攀爬的弟兄,百十来人就行,突袭敌后。打他们措手不及。哪怕上去一半人,我们里应外合,成功的可能性会大大增加。” “九死一生。如果不成功,进去的弟兄就会全部死掉。”齐将军说。 “弟兄们即使成功杀进去,要想杀到城门口打开城门也是很难的。这里就这么个城门,周围必然聚集重兵。我看那个河水的出水口倒是一个突破口。”武彪说。 “那里那么大个洞,肯定也会有人把守的。”将军说。 “肯定的。我是说,尖刀队杀进去后一方面佯攻关口大门,一方面占领并打开这个洞口,外面的队伍要提前隐蔽在水门旁,一旦里面的人打开洞口,马上突入。转而一同进攻关口。这样我们内外合击,成功的几率就大了。” “如果失败,攻入里面的人还可以从这个洞口撤出来。”将军补充说。“尖刀队突入成功,向外发射响箭,我们外面的大队人马佯攻关门,掩护你们进攻水门。” 几个人回到营地。大伙儿都休息了。 “尖刀队什么时候行动?”将军问。 “吃过午饭吧。昨晚行军一夜,大家都很疲惫了。”武彪答道。 “好,你也抓紧休息一下,挑选一百名兄弟。午饭后出发。” 武彪哪有心情睡觉,他让将军给准备四根十丈长绳索,精心挑选了百名兵士,不仅要善于攀爬,更重要的是要怀着必死的决心。带上一天的干粮。吃过午饭他们就出发了。 他们从东北面过来,要穿过关前大路,到路西去攀岩。他带着队伍先向南走了十来里路,看到路对面有一片丛林,观察附近没人,一百人快速穿过大道隐入林中。 前年来的时候他和二叔是顺着鬼见愁石缝爬上去的。山上有两个主峰,他们从两个山头中间的山坳里穿过去,在山的北面找到回心果的。二叔说,再往北走小半晌,就能绕到青石关西南的崖壁上,下去就算是出关了。 他让大伙儿先休息,自己带着两个人先前摸索着观察地形。走了一小会儿,找到鬼见愁。石缝是洇湿的,现在已经结了冰,两边长着矮小粗壮的树木现在都干枯了。仰头向上看去,山峰高耸入云,看不到顶,几人都冒出一身冷汗。 眼前这条关前大道,原本是关内外百姓贸易交流的通道。自从战端一开,便再无百姓踪影。只是偶尔有貊军斥候或者运送补给的车队来往。 天色将黑,武彪带着队伍来到鬼见愁跟前:“宋世虎,咱俩先上,每人扛一卷绳子。后面的弟兄,等我两上去把绳子放下来你们再上。”宋世虎是他的百人队里的一个猎户。 “队长,让我也先上吧,我也是猎户,人称小白猿,爬山是我的拿手把式。”一个年轻小伙过来说。他是其他队里的人,武彪对他不太熟悉。 “你,能行吗?上去是很危险的,石缝上可能还有冰凌,很滑的。” “没问题,队长。你看这个。”说着年轻人张开手掌,里面挂着个三个齿的铁爪。 “有备而来呀。你叫什么名字?” “白树林。” “好,你和老宋先上,千万注意安全。”武彪说着,仔细检查了两人的装备。“上!” 两人并不急,稳住身体,抓紧石缝,开始攀爬。过了一会儿,两人站到一个石台上,把绳子在石头上系牢,绳头放下来。 武彪抓住绳头对兵士们说:“每隔一丈上一个人,注意往上看,小心上面石头滑落。不要往下看,上去了就千万不要松手。” “百夫长,我们哥俩上!”孙山孙岩两兄弟过来拽住绳头。他们都是武彪手下的什长,也都是猎户出山。第二波上去的也要扛着绳子,也是很危险的。 武彪把绳子递给他们,目光坚定地看着他俩点点头:“上!” 两人拽着绳子蹭蹭地爬了上去。 后面的士兵陆续爬上去。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兵,虽然紧张,但是没有人退缩。 大家都在有序地往上爬,突然上面传来一声惊叫,一个兵士绳子脱手摔了下来,带下来一些碎石土末。他的身体重重地砸在山脚的巉岩山,顿时成了血葫芦,“啊”的一声惨叫,没了生息。 武彪顾不得摔下来的士兵,他拉紧绳头,向上喊着:“抓紧绳子,不要松懈。向上看!” 用了一个多时辰,全队登上崖顶。有四个兵士摔下山底。武彪令收起绳子,整理好装备。天完全黑了下来,一点亮光也没有,武威有些懵,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一个斥候过来说:“队长,我带了指南碗可以定向。” “那你定一下,咱们要往西北走。十来里地就应该绕到关北了。” 定好方向,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山林里穿行。大约走了一个时辰,队伍终于来到悬崖边。武威探头向下一看,下面零星地点燃着几个松明。几个人影在关城上晃动。 “到了,就是这里。大家休息一下吃点东西。缓过劲来再行动。” 第4章 勇破青石关(二) 青石关另一侧,齐将军紧张地盯着关门上方的天空。他已经派武威领着五百人的队伍顺着河沟潜到城墙下水门口。自己身边分出两拨人马,一拨准备好擂城木冲击城门,一拨扎了简易云梯准备登城。现在只待武威的信号了。 午夜时分,突然, 关门上传出一阵破空声,“啪、啪、啪”三支响箭在夜空中爆开。 “弓箭手,放箭!弟兄们,跟我冲!”齐将军大喝一声。 弓箭手瞄着城墙上的巡逻兵一阵箭雨射了出去。接着,两支队伍一支扛着擂城木冲向关门,一支扛着云梯冲向关墙。 关墙上锣声骤起:“敌袭!敌袭!”喊声一片。 武彪带着一众人下了悬崖,看好地形,先是向关楼上放了三支响箭,听到外面杀声震天,知道外面开始行动了。他把自己的人分成两拨,他带领三十人,呼喊着杀向关门,另一支由宋世虎带着悄悄潜向水门。 关楼上乱成一团。这里守军有三千人,守城将军提着大刀登上关楼,先是静听了一阵,喊道:“不要乱,攻城的人马不多。弓箭手,射住关外的人马,先把潜入关城内的人消灭掉。” 熟睡的貊军纷纷从军帐内涌向关门,武彪看情势不好,斩杀几个貊寇后便带着队伍沿着大道向西南边撤便打。貊寇们见他们只有区区几十个人,自然是穷追不舍,上千人追着他们几十个人跑。 这边老宋带着人潜到水门,这里有百十人守卫,看到关门杀起,有心去增援,心思都没在水门这里。老宋带人突然跃出,没几个回合就把这里人都杀净了,急忙撬开水门,武威领着五百余人鱼贯而入,杀向关门。 关门上,守将看到攻城的人并不多,便要打开关门迎敌。自开战以来,貊军以一当十,势如破竹,大军一泻千里,燕军抱头鼠窜,溃不成军,还没见过燕军主动进攻的。他大喊一声:“点起狼烟。打开城门,随本将出击。” 将军骑上战马,关门缓缓打开,正待冲出关门,却见身后杀出一彪人马,正是武威带领着从水门进来的燕军。大刀翻飞,人头滚滚。他心中大惊,正待跳下战马,那马腿却吃了一刀,顿时坍塌,他也被压在马下。 “救我!救我!”他慌张大喊道。 “我来救你!”听得一声断喝,一杆长枪刺来,却是武威持枪赶来,一枪穿透他的胸膛。 关外燕军见大门已开,呼啸着杀入城中,关门附近一片厮杀惨叫声。两千貊寇与燕军混战在一起。 “武彪!武彪哪儿去了?”武威大声喝问。 “武队长带着人把貊军诱开,向西南走了。”老宋喊道。 “赶紧追!”武威听罢大惊。带着自己的人向西南追去。 追了五里多地,却见数百貊军围杀几十名燕军。武彪带着几个人往山上爬,时不时回身砍翻几个貊军,他身边还有不足十人。武威红了眼,带着他的百十人从貊军身后冲杀过去,貊军猝不及防,被砍翻一片。 山上武彪见有人增援,反身朝山下杀,貊军被两面夹击,乱成一团,四散而逃。有的逃回关城,有的逃向西南给大本营报信去了。 武家兄弟见了面,武彪身边只剩下六个人。他们浑身是血,身上都带着刀伤。武威抱着哥哥说:“九死一生。怎么样,还能坚持吗?” 武彪回头看看他的弟兄:“弟兄们,还能坚持吗?” “能,我们还能拼。”几个人瞪眼回答。 “那就走,关口那里还在打着呢。”武彪说。一众人急忙往回赶。 关门口,貊军毕竟是仓促应战,将军又早早地死了。军无斗志,武彪领着百十来生力军参战,没一会儿,貊兵便都逃散了。 兵士们开始打扫战场。 齐将军把几位百夫长召集到貊军的将军帐内。武彪一进门就看到将军案上铺着两张舆图。“地图!”他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 几个人围着舆图看着讨论起来。 “我们攻打青石关,还真是兵行险棋。你看,西南五十里外一东一西有貊军两座大营。火禺山、岁冈山跟这里成掎角之势,这里狼烟一起,援军必定马上到来。我们打扫完战场要赶紧撤。”齐将军说。 舆图上不仅有燕山太行山一带地形地势,还有兵力驻防。这让他们对貊寇的兵力部署了如指掌了。 “唉,看来西进太行这一招是走不通了。原想着过了青石关就可以长驱直入,隐藏下来 。”武威摇摇头说。 齐将军对武威说,“你去组织兵士找粮食,带足,剩余的一把火烧了。我们在这里不能久留。五十里地,狼烟一起,貊寇援军马上就到。” “还有让兵士们多挖灶坑,烧上火,至少一万人吃饭的灶坑。”武彪说。 “好。”武威有些不解,也没多问去执行了。 看到齐将军也有些不解,他说:“多挖灶坑,貊寇援军来了看到我们人多,不敢急追。给我们多争取一些撤退时间。” 齐将军赞同地点点头:“那下一步只有往南撤了,可是我们有没有个目标?往哪儿撤?” 大家沉默了。大家都知道,在平原敌占区行军是很危险的。山区进不去,哪里有个藏身之地呢? 斥候队张队长正带着几个兵士在帐内翻找物品,打开一个大箱子他喊道:“呵呵,发财了,这里有银元宝,哦,还有金条。” 众人忙上前看去,金灿灿的银元宝在松明的照耀下闪着刺眼的光芒。齐将军说:“分成五袋子,每个百夫长身上绑一袋子。现在没时间整理,都带走。”兵士们听令忙着装袋子。 张队长说:“刚才你们说想找个藏身的地方,我倒有个地方,就是离这里有点远。” “哪里?你说!”齐将军焦急地问道。 “白龙海。你们知道吗?那是我的老家。”张队长说。“不过离这里有四百里呢。” “那里的老百姓怎么样?会欢迎我们吗?”武彪问。 “我们那里自古就是兵户。老百姓好武斗勇。对于貊寇自然是恨之入骨,我们去了肯定受欢迎。那里号称五百里芦荡,队伍往里面一藏,只要有吃有喝,谁也找不到。”张队长说。 “白龙海?我们当然知道。只是不知道那是你老家。有你这句话,我们就奔那里去了, 怎么样?”齐将军朝武彪武威他们看了看。“那里可是平原地区,我们要谨慎再谨慎。” “貊军再厉害,也不过区区三十六万人,他们可以占领主要城市和干线, 不可能把整个国土都站满人。”武彪笑着说。 “好,再熬几天,找个安全地方好好休整一下。”几个人一起说。 这一战,燕军损失不小,死了将近五百人,只剩下一千九百来人了。 队伍刚离开青石关不久,火禺山貊寇两千多骑兵增援队伍就到了。他们发现了燕兵隐藏的山沟,感觉燕军撤退走得很从容。兵灶都垒得整整齐齐,数了数够一万士兵吃饭的。想到他们轻而易举就消灭了三千守关貊军,兵力必然不少。便下令死守关口,不再追击。 齐将军的队伍沿着太行山与华北平原接壤的地方一路向南,躲躲藏藏,有村落也不敢进,生怕惊扰貊寇。好在有舆图,七绕八绕的,四百里地走了七八天。终于遥遥望见白茫茫的水面。 第5章 初遇张子房 武家有堂兄姐弟四人在这支队伍里。大哥武熊和武彪是一家,父亲武正金是个铁匠。二姐武青和弟弟武威是一家,父亲武正树是郎中。武正金和武正树是亲哥俩。 武彪和弟弟武威虽不是双胞胎,但却是同一天出生的,他早出生一会儿,所以是哥哥。他和弟弟六岁进书院读书,但他们都不喜欢念书,到了十岁,双方父亲把他们四人一起送进蔚关武院修武。大哥学炼器,姐姐学炼丹,他和弟弟学武功战法。 这次在撤退的路上,武家四兄姐弟常聚在一起。虽然武熊是大哥,但他为人憨厚,不爱说话。武彪脾气火爆,还是武威稳重些,喜欢琢磨事。 但这次武彪受伤苏醒后,像是换了个人,变得有勇有谋,做事非常有章法,武威对他也另眼相看了。 武彪现在说起话来章法有度,他说:“现在,大燕朝军队都撤到黄河边了,咱们老家蔚州已经落入敌手。我要留在这里打貊寇,不跟队伍去南方。貊寇能打过黄河就能打过长江。大燕江山能存活多久都说不准了。我们还跟着他们干啥。” “这回大貊国是下了狠心要征服大燕。他们是经过深谋远虑长期部署的。就比如他们送子弟来大燕学文习武,又比如他们私下里绘制大燕舆图,这都不是一天之功能做成的。大燕要保住自己的朝廷难了。” “这么说,我们现在拼死往南打,回归朝廷,岂不是死路一条?”武威说。 武彪说:“我竭力想把队伍带回老家就是这个目的。我想留在敌后抗貊。” “小彪,你,你这是要背叛朝廷?这是要灭九族的呀!”大熊听了武彪这话,激动的有些结巴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武彪。 武彪作为后世来人,自然没把这个腐朽朝廷放在眼里。他说:“诛九族?朝廷已经把我们的九族留给貊寇了,他们到哪里去诛我们九族?倒是貊寇,如果我们任他们在大夏土地上撒野,我们的九族、我们的大夏民族,到很可能被他们斩尽杀绝。” 几个人若有所思地思考着武彪的话。姐姐武青说:“小彪小威,你们说怎么办?我俩相信你们,听你们的。”他们经历过战场厮杀,都是把个人生死看淡的人。 “宁负朝廷,不负大夏!”武彪坚定地说。 “宁负朝廷,不负大夏!”武威跟着说。 “回老家,我跟着你们干!”大哥武熊也说。 队伍已经走到湖边,兵士的脚已经踩到湖面的冰碴上了。 “看,这就是白龙海。”张队长激动地说。 经过十多天的周折,夜行昼伏,躲躲藏藏,这支疲惫的队伍在黎明时分终 于来到了白龙海边。朝霞映照在芦苇荡上,枯黄的芦苇泛着层层金光。湖面上还冻着冰,但是已经经不住人踩了。 毕竟是平原地区,这里人口稠密,村庄也很大。大张村就有五百多户人家。 村长是张队长的本家叔叔,张队长已经派他手下大张村的本家弟弟先期到来联系村长。村里为安置他们做了准备。 武彪还是很谨慎,对齐将军说:“咱们还是早点进芦苇荡隐蔽起来。” 张队长说:“俺这个村就是一个大家族,族长说了话呢就是圣旨。队伍到来的秘密绝对不会被传出去。” “这个村的人没问题,万一来个外村的路过这里,也说不好会不会保守秘密。” 齐将军跟村长说了这事,村长说:“你们两千来号人,我这就组织船把你们送进海子里。海子里面有个小张村,跟俺们是一个祖庙的,也有三百多户。我已经找人下海子去找他们了。你们就驻扎在他们村吧。”村里人把下湖叫下海子。 “好,谢谢村长了。我们来这里主要是想好好休整一下,队伍太疲乏了,另外补充些粮秣。不会多待,少则一两天,多则三五天。时间长了也怕被貊寇发现,你们不要太麻烦。”齐将军说。 “不麻烦,不麻烦。俺们族长说了,抗貊是家国大事,俺这里有个白石书 院,族长已经派人去请白石书院的山长,说要和你们共商大计。” 听说这里还有个书院,武彪心里特别惊喜。作为后世穿越过来的人,武彪曾读过郭沫若的《甲申三百年祭》,深知知识分子在军队里的重要性。能把书院的学生们引进队伍,将来会有大用途。 村上忙了小一天,来回跑了三趟,才把两千多兵士们送到海子里的小张村。 这边也是杀猪宰羊,盛情款待,之后有美美地睡去。这一路的疲乏总算是消除掉了。 第二天早饭吃的较晚。大家刚放下筷子,就见几条小船靠到岛上小码头, 张村长带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和一位头戴纶巾身着青衣的学士上了岛,他们身后跟着一众书生。齐将军带着仅存的五位百夫长上前迎接。 张村长给双方做了介绍:“这位是我们大小张庄族长张老先生。这位是 白石书院山长张子房。”双方拱手施礼。 “张子房?不就是千古神相张良吗?”武彪心头一震。 张子房山长见到武彪武威二人突然愣住了,拱手问道:“二位小将可是姓穆?” 武彪忙回礼:“晚辈姓武,蔚州人士。” 张子房恍惚了一下,点点头:“神似,神似!”听得武家兄弟晕头晕脑。 齐将军将一行人让进将军大堂,这是小张村专门给他安排的。双方寒暄几 句客套话。 族长老先生快人快语,拱手道:“大将军领军抗貊,独撑大燕一方天空, 老朽钦佩之至。吾等虽行将就木,但亦不敢为人后,必将仰将军马首是瞻,为抗貊大计,虽肝脑涂地在所不辞!我大小张村八百余户,愿为将军马前驱使。” 齐山远听了这话,心中毛躁,道:“老先生谬赞。眼下大貊国势强,朝廷 采取怀柔政策,为少行杀戮,先行退兵。我等朝廷之兵,只能奉皇上懿旨行事。未来局势发展未敢揣度。” 众人听了尽皆摇头。张山长拱手道:“将军当是肺腑之言,但老夫却不敢苟同。远的不说,就在将军喜峰口退兵,貊寇下蓟州、走津口,取齐州,半月功夫,马踏黄河。所过之地,奸杀掳掠,无恶不作,多少村庄被夷为平地。百姓死伤无数。” “将军所帅之军乃民脂民膏所养,当以百姓安危为己任,岂能在危墙之下一走了之!一句奉旨行事,无法推卸君子之责。”老先生愤然说道。齐将军哑口无言。 张老先生继续说:“在下年轻时曾在蔚州云玺口边关做过参军,当时云玺口守关将穆铭泰将军抗拒朝廷懿旨,誓不与敌讲和进贡,带领五千守军杀得貊寇闻风丧胆。最终被朝廷派人将他夫妇和一对襁褓中的双胞胎杀害。我等部属愤而离职,潜回家乡。” 老先生说着,清泪流下脸颊。他指着武氏兄弟说:“我一看到你们,就感觉与穆将军非常神似。我想你们应该有勇气继承穆将军志向,为大夏百姓撑起一块天空。” “我们白石书院,已有千年历史。书院奉行不参与朝政,独立发展之路,千年来育人无数,历经多少朝代屹立而不倒。但是有一条我们是坚守的,那就是朝廷可换,大夏之志不可丢。” 众人听罢皆肃颜动容。齐将军起身拱手:“老先生所言正是我大军所应承担之职责。怎奈朝廷军令如山,我等左右为难。当如之奈何?” “如之奈何?尽在将军一念之间!”张子房语调铿锵。 第6章 芦荡惊变 武彪起身道:“我们现在身陷敌后,朝廷军令无法传达。我们何不就此举起义旗,号召百姓,独立实施抗貊大计。待收复山河之日回归朝廷不迟。” “就我们这支队伍能抗击貊寇?喜峰口十万大军与貊军交锋一触即溃。抗貊,两千多人这不是开玩笑嘛!我不能用兵士们的生命博取个人名声。我们休整以后必须马上向南争取早日返回大队。”齐将军愤然道。 “喜峰口十万大军被貊寇两万人马打得丢盔卸甲,可我们一万人在那里不是阻击了三天吗?这说明貊寇也不是不可战胜的。只要我们拿出拼死决斗的勇气,与貊寇一决生死,谁胜谁负还不确定呢!”武彪道。 “可是我们一万人马撤到这里也只剩下不足两千,损失惨重!我们尽了力了,在百姓面前我们也能抬起头说话。”齐将军说。 这时张家族长站起来说话,他有七十多岁了,颌下的白胡子颤巍巍的:“将军麾下还有不到两千人,我们大小张村还有八百多户五千人口,为了抗貊,我们愿出微薄之力。将军更要看到,这五百里白龙海周围有几百万大夏子民都是愿意为抗貊出力的。” “老夫说句不中听的话,大燕国愿意投降大貊,那是朝廷的事,这朝廷也是循循相环,我们百姓做谁的子民都一样,但是我们大夏子民不能做外族的奴隶。不能像牛羊一样任其宰割。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拼死与貊寇抗击到底的理由。” 老先生颤颤巍巍地坐下,众人相顾无言,一阵沉默。 齐将军把目光看向几位百夫长:“你们怎么看?难道不想回归朝廷了?” 身形敦实的百夫长张志亭说:“刚才武长官讲得清楚,我们在敌后,可以独立处置行动方向。等打败貊寇,我们自然还会回归朝廷。”顿了一下,他补充说:“如果那时朝廷还在的话。” “我是要回去的。你们要留下我也理解你们,我不强求你们。人各有志,咱们各奔前程吧。集合队伍,把话跟大伙儿讲清楚,是走是留悉听尊便。”齐将军有些无奈地说,他知道,这些人他是带不走了。 很快,不足两千人的队伍集合起来,齐将军站在队前讲话:“弟兄们,从喜峰口阵地撤出来有半个多月了。这些天我们逃亡奔命,总算逃到这里,受到乡亲们的接待。首先我们要感谢这里的乡亲们!” “但是到这里我们并没有逃出生天。如果让貊寇知道我们在这里,一把火烧了芦苇荡,我们还是无路可逃。所以缓过劲过来,咱们还是要继续南撤,争取早日回归朝廷。那时候我们就不用这么窝窝囊囊躲躲藏藏地活着了。” “可是,现在有人提出不同见解,要留在貊寇后方抗貊。你们都是在战场上跟貊寇厮杀过的,知道貊寇的凶残。我们区区两千人留在这里能起到什么作用?能杀多少貊寇?想想家里还有爷娘兄弟妻儿老小在等着咱们,可不能把命丢在这里呀。” 他说话还是有相当的煽动性,他自己的家在都城,可是他忘记了,这里的官兵多半是北燕人,家乡都已经被貊寇的铁蹄践踏。 “当然人各有志,愿意走的跟我走,回归朝廷,过安生日子。愿意留下抗貊的我敬佩你们。去留自愿。”他结束了自己的讲话。 武彪走到队伍前面说:“各位兄弟,本来这里没有我讲话的份。可是这关系到我们每个人的身家性命。我想说说我的想法。” “在我们离开喜峰口这半个月,徐大将军带着大队人马已经撤过了黄河。貊寇的铁蹄也践踏到黄河岸边。我想问,燕山守不住,黄河能守住吗?长江能守住吗?一触即溃,一溃千里,我们大燕过有几个一千里可退?跟着朝廷我们就有安生日子过吗?” “弟兄们,我家是蔚州的,蔚州已经在貊寇的铁骑之下了,你们的家乡都是哪里的?你们能容忍自己的父老乡亲被貊寇践踏蹂躏吗?我们要是跟着朝廷撤过黄河,撤过长江,什么时候能回来看望我们的父母兄弟、妻儿老小?你们说,我们能走吗?!” “不能走,我们不走。跟貊寇拼了!”队伍里兵士此起彼伏地呼喊着。 “现在看我们只有不到两千人,可是大家想过没有,这里的乡亲们是支持我们的。他们也不甘心被貊寇欺压蹂躏,他们也会起来反抗。貊寇进攻大燕的军队满打满算不过四十万人。我们大燕国有多少人?我们组织起来,难道还怕他们不成!”武彪义愤填膺地结束了讲话。 老族长也站起来说:“孩子们,你们也是农家子弟,谁当皇帝都是种地吃饭。大燕国亡不亡不关我们的事。但是,我们大夏民族不能亡,我们不能让大夏族断子绝孙,那样我们对不起祖宗呀。” “要说抗貊,我们白龙海周遭就有百多万人,拉起几十万人的队伍不成问题。但是我们要有主心骨。现在你们就是咱们的主心骨。你们留下来,你们就是咱们的子弟兵!”老族长说话句句剜心。 齐将军坐不住了,再这样下去就没人跟他走了。“好了,话都说明白了,愿意走的站到西面。” 静了一会儿,队伍里零零星星地走出一些人,心事重重地站到西边。过了一刻钟,站过去有一百多人。 齐将军望着几位百夫长:“你们呢?都留下?” “我鄂西人,我跟将军走。”瘦高个百夫长魏铜也站到西面。 齐将军把跟他走的人召集到一起。族长对张村长说:“他们是在喜峰口拼过命的,也是英雄。你去看看他们需要什么东西,尽量满足他们。让他们休息好了再走。”村长跟齐将军说了,齐将军说他们打算明天一早就走,村长帮他们备足了粮食。 现在武彪的脑子高度紧张。他听了子房山长讲的穆将军的事,隐约觉得跟自己有点关系。他是后世人,知道封建王朝的腐朽,更没有半点的“忠君” 意识。现在拉起大旗自己干,正合他的心意。正是了却他“开万世之太平”宏愿的机缘。 第7章 芦荡分兵(一) 留下的四个百夫长以及斥候队张队长凑到一起,武彪说:“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现在我们脱离朝廷自己干了,这里的事就要自己做主,这支队伍要靠我们来带,我们几个也要选出一个头脑,领着大伙干。你们说好不好?” “没问题,要说头,自然是老弟你了。”张志亭说。他是个沉稳的人,爱琢磨事,心有城府。在大事面前绝不含糊。武威自然没说的,赵文亮和张振业也点头同意。 “那好,这个责任我就担了。你们都做副队长,帮我支摊。”武彪说。四人点头赞同。 武彪把张子房山长、老族长和张村长请过来一同议事。他说:“刚才他们几位推举我做领头人,我就当仁不让当这个队长了。从今后,我们的队伍和大小张村、白石书院就是一家人了,有事我们也不背你们。张山长,这里你是最有见识的,你看今后我们应该怎么做?” 张山长沉吟了一下,低声却有力地说:“独树一帜,民心可用!” “独树一帜,民心可用。”武彪重复一边,深深地体味着,看着张山长。莫非汉初神相张良张子房也穿越过来了?有他在,复国大业可成矣! 他看了看几位说:“从现在起,我们就独立举起大旗。我并不在意人少,因为我们有百万千万抗貊民众的支持。这是我们敢于举起大旗的根本。其次,我们还有书生学士们的支持,没有读书人参与,一支队伍也是没有前途的。你们同意吗?” 山长、族长相视点点头。几位百夫长也点头赞同。 “从今天起,我们这些人就是我们这支队伍的首脑。大家要在自己分管的各方面负起责来。好不好?”他环视大家。 大家纷纷举手赞同。 “首先我给咱们这支队伍起个名字,叫‘抗貊独立大队’,我临时想的,张山长,以后你们可以想个更好的名字。我是大队长,武威、张志亭、赵文亮,你们担任副队长。”他没提张振业。 “本来咱们应该认真地议一议我们目前的形势和未来的发展,但是形势不由人,现在我们面临的局势太紧张了。” “齐山远有一句话说得对,这里是个险地,貊寇追踪我们突然失去目标,必然会大肆搜索,万一搜到这里,我们就成了死局,所以我们明天不走后天必须撤离这里。” “现在就交给你们一个任务,马上整理队伍,重新整合成两个千人队,我来提名两位千夫长,每个千人队下面组织十个百人队,百夫长由你们和千夫长一同来任命,什长由百夫长任命。组织好以后做好明天起营的准备。张队长就不任用了,我有他用。” “是!”几位副队长同意。 武彪对老族长说:“以后大小张村和白龙海就是我们的根据地。我们现在有不到一千八百人。您老人家能不能帮着征召三百人补充到队伍中去。一支队伍少于两千人,很难与貊军进行像样的战斗,很难生存下去。” “好,这事交给老夫,必不负重托。”老人拱手道。 最后,武彪走到张山长面前:“山长,目前我们的队伍势力还很小,但是这些人都是经历过铁血洗礼的将士,他们都将是我们势力的核心,所以我想从今天起,把这支队伍变成有学问的队伍,每个兵士都要识字,能读书,能动脑筋想问题。” “好,你的想法很好!你能有这样的想法真是我没想到的。”张山长赞赏道。 “靠区区两千人是打不垮貊寇的,将来这支队伍肯定要扩大到几十万人,现在这些人可能就要成为将军,他们没有学问不识字是没法带领兄弟们打胜仗的。我这是为今后着想。” “所以我想,从你们书院征一些体力好的书生到我们队伍里。我们现在二十个百人队,每个队一个,千人队和我们大队也要一些,征三四十名可以吧?” “没问题,多一些也行,他们也都想亲自上战场杀貊寇呢。”山长豪气地说。 “让他们到队伍中一是让他们教兵士们认字读书,二是起草一些文书什么的,相当于你当年做参军。”武彪笑着说。“张先生还有什么指教?”他谦虚地问道。 张子房沉吟一下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当然就是保留火种,把队伍带出绝境,之后要建立稳固的抗貊根据地。这要靠武队长你的机谋了。” “从长远讲,要战胜敌人,先要了解敌人。具体地说,我建议你建立一个情报网。一个掌控全国的情报网。我想起步阶段主干人员就在我们书院里选。想办法让他们打入貊寇内部,以及一些基层衙门里去。” “真是深谋远虑,让晚辈刮目相看了。”武彪钦佩地说。 “不过这是一个艰巨的任务。而且要承受自己人误解。很难呀。” “是呀。张先生,这件事就由你来组织,我派专人与你联络。我们这支队伍未来要仰仗老先生了。”武彪激动地握住了张子房的手。 “义不容辞!义不容辞!”张子房也激动地说。他从怀里掏出一件小木鱼,用力一错,木鱼分成两半,“这是个合璧木鱼,咱们一人一半,将来要启动情报网,你派人用这个来接洽。要绝对机密。” “好,等我确定了人选让他来找你。我只委派一个人做这件事。” 第二天一大早,齐远山便召集起确定跟他走的兵士,吃了饭,带好粮秣装备就要出发。留下的一行人都来为他们送行。毕竟这是一群一同经历过生死的弟兄。 “齐将军,现在走是不是有些冒险?大白天在貊占区行军,万一被他们发现就很难了。”武彪劝他们。“还是晚上走吧,夜行晓宿还是安全些。” “我想了,我们正好有貊军的全套装备,我在边关也厮守了二十多年了,貊人的语言也会说些。我们打起貊军的旗号,问题不大。”齐将军很自信。在云龙山缴获的貊军装备这次用上了。 齐远山走后不久,武彪召集留下的队伍集合,他要把自己的思想灌输给留下的兵士们。队伍还没集合好,张家老族长领着浩浩荡荡一大群人上了岛。 老族长兴奋地对武彪说:“昨天我把招兵的事跟大小张家村的村长说了,他们回村挨家挨户动员,一共招来了五百多人,都是青壮年。大张家村长家三个儿子报了名。我孙子辈也有四个报名。” “谢谢你们!”武彪感动地拱手相谢。 “保卫大夏民族血脉是咱们共同的责任,你们豁得出性命,我们也不能在一旁看眼。”老族长凛然道。 武威在一旁乐哈哈地说:“哥,这下好了,百人队都补齐了还能多出二百六十多人呢。” 武彪说:“你们几位副队长去安排,在老兵中抽出二百人,做斥候队,把新兵混编到队伍里。每个百夫队配一个传令兵,一个救护兵,另外张子房山长还答应给咱们派书生来,每队派一个当文书。再加上做饭的炊事兵,一个百人队要一百一十人。” 几位副队长答应了,马上去整编队伍。这一切都要在今天白天完成。在岛上多待一天就多一分危险。 张子房山长也领着弟子们上岛,有五十个学生跟武彪走,武彪把他的学生也都分派下去。 折腾了小半天,队伍总算整编完毕。千夫长、百夫长、什长也都任命了。救护员、传令兵、炊事兵各岗位也都安排完毕。斥候队也组建完成。原来的斥候队副队长陆松年担任队长。 第8章 芦荡分兵(二) 武彪集合全队,他登上高台:“将士们!从今天起,抗貊独立大队正式成立。我任大队长,武威、张志亭、赵文亮任副队长。我们真正举起抗貊大旗,在敌后跟貊寇死拼到底!” “死拼到底,光复大夏!”张山长领着,兵士们激动地大喊。 “第一千夫队队长宋世虎。” “到!”宋世虎应道。 “第二千夫队队长关英龙。” “到!”关英龙应道。 “从今天起,你们直接听命于我,并且指挥你们手下的百夫长执行任务。” “是!”二人齐声答道。 宋世虎是武威原手下的什长,关英龙原是武彪手下的什长。两人都三十多岁,小时候上过私塾,认得字,又在边关磨炼了十多年,在死人堆里滚过。这支队伍中少有这样阅历的人。 “弟兄们!”武彪继续说:“大家心里都明白,靠我们这两千人是打不垮貊寇的。那么我们为什么还敢于举起抗貊大旗?这是因为我们大夏族都几千万不甘心被奴役的老百姓。有了他们,我们的队伍就能发展成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大军。” “现在,在黄河以北,我们这支两千人的队伍就是最大的一支抗貊队伍。你们是火种,有了你们,抗貊的烈火就会烧遍全国。所以我们现在首要的、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要保全住你们的生命。你们每牺牲一位都是全国抗貊战争的损失。” “那么第二呢?试想,如果我们组织起百万大军与貊寇作战?谁来指挥训练他们呢?这自然就是你们。你们中间以后要有将军、大将军,来指挥千军万马。但是指挥千军万马是要有本领的,这个本领首先就要学会识字读书。” “为了这个目标,我给你们每个百人队配备了先生,来教你们学习。让你们成为能文能武的大将军。这是你们除了保命以外的第二大任务。每天学习两个字,两年你们就能读书写文章了,这样才有了成为大将军的资本。” 场下一片静默。兵士们听到成为大将军很兴奋,但是听到要学习读书写字都感意外。不是要武功高强才能当将军吗?怎么成了识字多能当将军? “我说这些你们还不能理解,但是读书的事从明天开始就要实施,决不能马虎。我还会教给你们打仗的本事,但是会认字是前提,明白吗!” “明白!”下面的回答有些低沉犹豫。 “各队带开。以后按照这个建制行军作战扎营。”各百人队离开会场。 武彪留住三位副队长:“你们几位也分分工。武威,你担任参谋长,负责作战、行军、训练。”听到参谋长几个字大家都觉得新鲜。这是武彪根据后世的编制安排的,他觉得后世的编制更先进。“以后要组织你的参谋部。” “张志亭,你担任后勤部长。负责粮秣服装供给和医疗救护。我要特别强调医疗救护。因为在作战中,很多伤病是负伤后得不到及时救治失血过多而死。战地医院归你指挥,你们要拿出有效的办法减少士兵伤亡。” 张志亭犹豫了一下说:“是!”后勤、医疗、战地医院这些词他也是第一次听说,他们都不理解武彪经过喜峰口战斗,怎么突然变了一个人,满脑子新主意,满嘴新名词。 “赵文亮,你负责武器装备,做装备部长。以前我们跟貊军打仗,兵器落后吃了很大亏。这个要弥补上。我们的刀要比貊寇的更锋利,我们的弓箭要比貊寇射得更准更远。我们还要研发出威力更强大的武器。这些以后我会跟你说。炼器师归你指挥。” “是!”赵文亮答道。 “以后我要仔细地跟你们谈。你们也要动脑筋,怎么才能做好自己的工作。我会给你们全新的理念。你们要转变过去的思维方式。你们现在去组织自己的人马,来落实你们的工作。” 几个人听得懵懂懂的,一时也接受不了,武彪想,还是干起来再说。 下一步怎么走?武彪向张山长请教。他长期在这一带生活,又有过军旅生涯,有一定的作战经验,他应该能提供很好的建议。 “你们是怎么打算的?”山长问。 “我原来想带队伍回蔚州,那里有我的乡亲,有蔚关武院和书院,他们会帮助我发展队伍的。但是突了两次都过不了太行关隘,只得南下,现在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张山长说:“首先我们要确立明确的战略目标,那就是建立一个稳固的根据地。你说的蔚州是个不错的地方,但是有点小了,要在晋北地区建立一个根据地,作为我们出征全国的据点。” “那里南可征伐中原,北可进军东北,群山环绕,可攻可守。站稳脚跟以后再行布局中原。” 武彪眼睛一亮,点头称是:“中原如可布局?” “东面鲁西南设一个点;西南在晋南黄河岸边设一个点,东北面在燕山东部设一个点,加上晋北根据地,我们首先控制黄河以北地区了。另外适当的时候在中部大别山设一个点,隐伏于黄河以南,做长期预备队。江南再做打算。” 不愧是千古神相,武彪心里想起后世读过的《隆中对》,从上面张子房的韬略看,他的战略眼光绝不次于《隆中对》,不由得更加敬佩。又问:“那么我们眼下该怎么办?” 张山长说:“要进山,最近的捷径是西走涞县。但那里有太行着名的雁行关。古时候灵武大帝扫平中原就是出雁行关一路扫平中原,这里易守难攻,可进可退,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所以我想这里必有貊军重兵把守。” “我感觉,应该向西南,绕过定州,过滹沱河,那里的曲县一带山岭起伏,渐渐地进入山区,一般并不为人所看重,再往西南一百来里地就进山了。它的缺点就是路途较远,大约三百里,大队行军易被发现。” 武彪拿出舆图对照着张子房的线路查看。舆图到了曲县再往南就没有了。他们商量着在图上画出行军路线。 张子房说:“再往南,常山是个交通要冲,也是粮秣补给之地,周围必有重兵。你们要躲着走。” 武彪把三个副队长和斥候队长陆松年找来,落实了行军线路。第一站在定州南唐河岸边宿营。日落出发,行程大约一百里。 武威说:“我们是不是也学着齐山远,装扮成貊军,反正装备都是现成的。这样更安全些。”众人点头称是。武威马上去布置,斥候提前出发探路。 最后,武彪把张振业单独找来:“振业,最近是不是很闲呀?”自从芦荡分兵,武彪把他的斥候队长撤了,又没安排新的职务,只是跟在武彪身边算是个警卫吧,但也没明确任命。 张振业点点头,不知武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些天把你搁置起来,是有件最重要的事要你来做。这个事不仅仅要勇敢,最最重要的是对事业的忠心。同时要心思缜密,头脑灵活机敏。你做斥候队长这么久,经受过各种考验,所以我要你来做这件事。只是这段时间太忙了,没有跟你讲。” 张振业眼睛一亮:“到底是什么事?” “白石书院的张子房山长给了我一个建议,要我们组织一个情报系统。这件事由张山长来组织。我们需要一个中间人来联络山长。同时我们也要布置我们自己的情报网。这件事我想由你来做。这件事绝对机密,你只对我一个人负责。懂吗?” 张振业听了大出意料,但他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具体怎么做我还没有想法,你来做个方案交给我们,然后我们来确定。” 第9章 西进 入夜,队伍即将出发。老族长、村长和张子房等人都来送行。 武彪向大家拱手道:“我们走后,这里会成为貊寇占领区。你们要带着乡亲们多多保,注意重安全。我们一旦找到稳定的落脚点,会第一时间派人来联系你们。无论我们走到哪里,我们都需要大小张村人的支持,也忘不了大小张村人的恩泽。” 张村长说:“打貊寇是我们共同的责任,支持你们帮助你们也是在帮助我们自己,这一点我们想得很明白。有什么需要你们就开口,我们会尽力的。” 武彪对张山长说:“你们书院的这些学子,是我们的宝贵财富。将来我们真的发展起来还需要大量的有学问的人来管理光复了的地区。所以期待老先生把书院发扬光大,为我们独立大队储备人才,也是为我们大夏民族储备人才。” “武队长胸怀大志,高瞻远瞩,思虑周全,大出老朽之意料,也让老朽钦佩之至。武将军是怀着彻底驱除貊寇,光复神州的大志从全国布局,老朽也一定要认真揣摩将军的心胸,做好将军的助手。”张长拱手道。 穿着貊军服装,打着貊军鹰贲镇大旗。大军走出白龙海,向西进发。 虽然是隆冬季节,走起路来,身上微微出汗,还挺舒服的。一路无话,第二天凌晨时分,队伍到了定州南唐河岸边扎营,一夜走了一百多里地。再往前走就是华北南北交通主干道中央大道,貊军斥候很多。武威派出自己的斥候,监视敌军。 自治军在河谷里休息。武彪把三个副队长叫来:“现在我们的建制框架基本配备完毕。下面就要具体实施这个框架的职能,把队伍配备完整。现在我们没有完整的时间来落实这件事,只能趁着休息的时候来做。” 三个副队长都有些懵,不知道武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武威,你给我抽一百个人的队伍,我要对这支队伍进行专业训练。训练好以后让他们做教头,训练全军。” “是!”武威答道。 “张志亭,让你组织后勤,你弄得怎么样了?” “我?我跟两个千夫长说了,每到一地就派给我一个百人队去征粮。” “然后呢?” “然后?没有了。我这个后勤部不就是负责征粮吗?”张志亭有些不解地说。 武彪笑笑摇摇头说:“兵士的服装你不管吗?队伍的军需保障都是你要负责的。最重要的是,兵士作战负伤救治你要负责。我们队伍减员很多是作战负伤不治而死。” “这个……我把武青找来,问问她该怎么办,这个我真不懂。” 一会儿,武青跑过来:“小彪,你找我?” 武青是武彪的堂姐,从小帮老爹拣药研磨筛药,闻着药味长大,耳濡目染,人又机灵,小小年纪就对辨药、药性了如指掌。学习了认药名,还记住了很多药方子。十二岁跟着武彪四人进了蔚关武院,跟青道仙人学习炼丹配药。 “以后你们救护队归张部长负责。要扩大规模。每个百人队至少要配置一名救护员。大队要成立救护医院。争取把作战负伤的伤员全部救治好,这样队伍就可以大大减少作战减员。你有什么好办法?” “这样啊?每个百人队配一名救护员就要二十个,大队成立医院也要二十人,这样算下来至少要四十人吧?”武青说。“先要培训,要找认识字的人,至少要认识药名。” “看看,认字有多重要。”武彪对几位副队长说,“你去选人。咱们也没有专门的时间地点培训。在行军打仗中,抽时间培训吧。张队长,你要支持她。” “是!”张志亭应道。 “在战场上,伤员死亡主要原因就是失血过多而死。我这里有回血生肌丹,可以减少流血死亡。”武青接着说。 “能不能多炼些这样的丹药,给每个兵士都发一颗以备急用。” “这个丹药炼起来并不复杂,主要是其中一味药材蛇胆比较少,大量配备有困难。再有就是我一个人肯定炼不过来,要培养一些炼丹师帮忙才行。” “除了流血恐怕还有感染,你要想法制备一些酒精,就是把普通酒蒸馏一下,提高度数,可以杀菌。这个以后有时间我们一起研究。”武彪说。 “感染?酒精?蒸馏?杀菌?”一连串的新名词让武青摸不着头脑。 “还有要准备一些绷带,就是大约两寸宽的长布条,蒸煮一下,消消毒,然后让每个救护员带在身上,伤兵流血,先用酒精杀菌,然后用这种消过毒的绷带包扎就不容易发炎了。你琢磨琢磨这件事。” 武青听着好像有了点感觉又捉摸不透,还是回去慢慢想吧,现在武彪太忙了。 “还有兵士们体质普遍偏弱,你能不能想办法?” “有健骨回气丹可以用,在武院的时候我给你们用过。这里也需要大量药材。不过这个仅靠丹药肯定不行,要让兵士们吃饱,最好有肉吃,体格才能健壮。” 武彪回头对张部长说:“把需要的药材弄个样本,先让救护兵认识,边行军边找药材。要尽快把队伍的医疗系统建立起来。平时强身健体,战时救治伤兵,这样才能减少我们的作战减员。” 他看着两个人又说:“你们商量个办法,医院的装备你们提出个方案来。” “赵文亮,你的装备部呢?”他转头问赵部长。 “装备部?就我和武熊,好像没什么事可做。”赵部长回答。 武彪让传令兵把武熊找来。武熊正睡得迷迷怔怔的,过来问:“有情况吗?” 赵文亮说:“有情况,你弟弟找你呢。” 武彪说:“大哥,你坐下。我问你,为什么我的排山倒海刀劈山开石无所不能,你们都说貊刀好,可貊刀碰上我的刀就一劈两半,跟劈木头柈子似的。” “你的刀刃是加了精铁,我师父亲自给你锻打的,刚硬无比,自然是厉害了。” “那你能不能把我们队伍里所有的刀都换成这种精铁?” “这个不太可能,我们没有那么多精铁呀。你知道,大燕最好的铁都弄到都城里给达官贵人们做生活器具了。我们兵士用的都是一掰就碎的铁渣渣。根本没法跟貊刀拼。” “哪里有精铁?我们现在独立了,什么东西都要自己找。” “咱老家蔚州北面大山里就有。以前挖出来都进贡朝廷了。” “不光要刀,还要枪、兵士盔甲、骑兵马刀、盾牌等等,反正军队用得到的你都要管。需要什么材料也要你们自己找。现在你还觉得自己没事做吗?”武彪说着看向赵文亮。 赵文亮摸摸头:“这个真有点难,还真忙不过来。” 武熊说:“小彪,你别看我不认得几个字,不过这打铁可是有学问的。从找矿,到火候、锻打,还有煤的硬度,都是有讲究的。回到蔚州,我把我师傅请下山来,好好跟你讲一讲。” “别叫小彪,叫队长。”赵文亮说。 “大哥,你要把你师傅的本事都学过来,还要培养一批好铁匠。现在我们只有两千人,以后要发展到二百万人,你自己肯定忙不过来。具体怎么做,你们去商量。需要人我可以给你们配备一下。做个方案给我。以后安定下来要建一个大大的工场来造这些装备。” “现在至少需要十几个人才行。”武熊说。 “不仅是制作。以后行军中你还要注意山上岩石的变化,看看能不能找到打铁用得着的矿物。硫磺你知道吗?一种黄色的,在水里能发热的东西。” “你说这东西我好像见过,咱们老家的温塘旁边的石头上就都沾满了这样的东西,一股酸酸的味道”武熊说。 “对,就是它。现在我急于找到它,对我有大用。”后世过来的武彪用冷兵器总觉得不过瘾,想早点研制出炸药,至少先研制出黑火药,现在也能大显神威。 武彪对赵文亮说:“你们干的好不好,关系到我们整个队伍的战斗力。有了好的兵器,我们才能在少牺牲自己的前提下多多杀死貊寇。” 赵文亮回道:“是!队长。”他原来以为让他当装备部长就是给他个闲差安慰他一下,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事情要做呢。 第10章 受挫 黑夜,队伍继续向西南运动。 在通过曲塘公路时,突然闯来一队貊寇,赶着运输物资的骡马大车,前面有十来个骑兵开路。独立大队的斥候竟然没有发现他们。 千夫长宋世虎先发制人,用貊语喊道:“站住,哪部分的?”他在喜峰口十几年,说得一口流利的貊语。 “鹰贲镇运输队。马车大轴断了,大队先走了,就留下我们两辆车。”一个骑兵头人答道。“你们是哪部分?” “我们也是鹰贲镇的,去雁行关。着急赶路贪了点黑。”宋世虎答道。他们打着“鹰”字号大旗,只好说自己也是鹰贲镇的。 “鹰贲镇的?看你们可是眼生的很呀。”那头目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铜牌:“鹰贲令牌,拿出来看看。”原来每支鹰贲镇队伍出行都要带着鹰贲镇令牌。 宋世虎看了有点急,这下要露馅了。黑夜中也一边慢吞吞地向怀里摸着,一边低声对身边兵士说:“准备放箭。” 他摸了一会儿,没摸到东西,说:“兄弟,我的令牌没在身上,在我们百夫长那里呢。” “你们是燕国奸细。”那貊军头目说,喊道:“响箭,敌袭。” 他一开始喊,宋世虎急令:“放箭!”黑夜中几百只箭矢飞向貊寇。貊寇队中一片惨叫。但毕竟是在黑夜里,还是有貊兵把响箭射向天空。几支响箭在在夜空中啪啪作响。 宋世虎大喝一声:“杀!一个不留!”数十人掩杀过去,二十几个貊兵很快被杀光了。燕兵打开骡马大车上的苫布,车上装的是粮食。他们尽可能地背了一些走,剩下的都推沟里了。接着大队迅速过了公路继续行军。 这支貊军运输队队长带着大队人马先行到了曲县,吃了晚饭见掉队的两辆大车还没到,便派了一队骑兵前来接应。那队骑兵走了不远就听到前面有喊杀声,知道情况不好,一面发射响箭报信,一面跟踪独立大队的行迹。 那个运输大队长在曲县城楼上看着,虽然听不到响箭的声音,却能看见东北方天空闪出一个个烟花。知道是貊兵在报警。急忙汇同曲县守军,组织了二百多人的骑兵队,循迹追来。 听到身后的马蹄声如震雷般袭来。宋世虎令兵士们隐伏在荒野上,这时地里庄稼已经收了,光秃秃没遮没拦。听着马蹄声越来越近,大约一百步的样子,他命令士兵放箭。兵士们都知道,人跑得再快也赶不上骑兵,现在跑是跑不了了,只能拼命放箭。 一阵阵箭雨袭来,貊寇骑兵应声倒了几个,但马的速度很快,瞬间就突破了步兵防线,刀劈马踏,燕军惨叫声不绝。只能四散逃命,但一站起来便被骑兵发现,更成了活靶子。 武彪在中军,听得后面喊杀声一片,知道是行踪暴露了。这里离曲县最近,追兵十有八九是曲县的。他对武威说:“后面宋世虎跟貊寇交手了,应该是曲县城出来的貊军。你带关英龙千人队佯攻曲县城,声势搞得大一些。我去接应宋世虎,然后响箭为号向南撤退。” 武彪知道,没有准备的步兵与骑兵是没法打的。曲县受到攻击,貊军肯定会召回派出城的骑兵。趁着黑夜,杀他一阵,寻机撤退。 武威带人马走了,武彪马上带着身边留守的斥候,翻身杀入战场。好在这些斥候也都骑着马,是经验丰富的骑兵。出其不意狂杀一阵,貊寇猝不及防,仓促应战。黑夜里两边混战在一起。 武彪挥起他的排山倒海刀一阵砍杀,逃窜的燕军看到有人增援也返身杀来,夜色中不断传来人的惨叫声。 武威带着关英龙千人队隐蔽向曲县运动。曲县是定州治下的一个小县城,没有坚固的城墙工事,防守并不严密,派出二百骑兵城里几乎成了空城。武威来到城下,看到城东北方火把密集,城里的人都在关注城外战事。 他把队伍带到城西南,令先锋队士兵准备好登城挠钩,一部分人拿着没点燃的火把,悄悄摸到城下,一队人马伏在五十步外准备向城内放箭。 貊军没有想到会有人来攻城,心思都在城外的战场上。燕兵把挠钩扔到城墙上,一个跟一个地往上爬,爬到一多半,城上巡逻兵发现下面有动静,探头向城下看。 城根的兵士点燃火把奋力扔上城头,登时城头火光一片,埋伏的燕军万箭齐发,城上貊军中箭的倒毙,没中箭的纷纷躲到城墙垛口下。 很快燕军先锋队登上城头,杀声四起。守城主将急忙向这边增兵,一面敲锣、放响箭召回派出去的骑兵。同时派出斥候向定州、常山报警。 正在激战之间,忽隐约听到曲县城方向传来敲锣的声音。貊寇骑兵队长不知城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带着残余兵马撤回城里。 登上城的燕军大杀一阵,见貊军骑兵回城,急忙顺着绳索退出城,向南追赶大队。 两队汇合。武彪收拾残兵,宋世虎大队损失将近六百人,也不过是在一个时辰的时间里。这让武彪痛心不已。带着队伍急向南撤。 队伍一口气跑了四十里,来到大沙河,天还没亮,队伍在大道旁隐蔽休息。 武威有些遗憾说:“再使使劲曲县就攻下来了。” “攻下来以后呢?他们肯定向外报警了。定州到曲县来回不到一百里。他们骑兵一到,我们怎么办?这次宋世虎队损失惨重,就是因为遇到骑兵。曲县区区二百骑兵就把我们千余步兵杀得四散溃逃,损失过半。以后这样拼损耗的仗我们再也不能打了。” “今天吃了饭我们不能休息了。天一亮定州骑兵肯定会尾随而来。前面常山大军恐怕也在磁河一线等着我们呢。我们得马上走,过大道沿着大沙河向东,进入平原地区。” “那样岂不是太危险了。”武威吃惊地说。 “貊寇会以为我们向南逃,他们会一直向南追,常山貊军得到消息一定会在磁河沿岸等着我们入瓮,前堵后追,合围我们。东面定常大道是他们重点防守地区,我们向东,应该出乎他们意料。” “往定常大道走,我们岂不是钻进他们的心脏里了。”武威担心地说。 “经过这几战,我想貊军现在已经了解了我们的战略意图,向西进山,如果不能便向南过黄河向朝廷靠拢。所以他们用兵重点必然在西南防线,阻止我们南撤。我们只有向东才能跳出他们的包围圈。”武彪分析道。 “话是这样说,可这样离我们的目标越来越远了。”赵文亮说。 “无论怎样,保存我们可贵的火种是最重要的。向东或许也能找到适合我们生存的地方。”武彪鼓励大家说。 那常山貊军守军将领,却是武彪的死对头寒山宁次。喜峰口战斗,他的肩头被武彪砍了一刀,胳膊虽然没有断掉,却也是不能动了。貊军过了喜峰口一路向南,他因行动不便被留到常山驻守。 他接到曲县送来的情报,说有股燕军偷袭了曲县,被阻击后向南逃窜,人数不详。 他手下有个参军是大夏人徐岩,原本是喜峰口守将徐大将军帐前参议官。跟着徐大将军从喜峰口撤退,路过他的家乡,他回家呆了两天再去追赶大队,没想到貊军就打了过来,把他俘虏,他投到寒山宁次手下。 他翻着近期战报看着舆图,轻轻地在舆图上指点着:“云龙山——青石关——曲县。将军,我怀疑这支燕军很可能是在喜峰口阻击我们三天的那支守军。” 寒山鹰隼一样的目光紧盯着他:“为什么这么说?” “在喜峰口他们被击败以后迅速沿着滦河南撤,但我们向南追击却很快失去目标。现在看来,向南是诱饵,主力向西流窜,并在云龙山袭击了我们的军需仓库。他们不仅劫掠了我们的粮秣,还拿走了我们的军服军刀,所以他们才有了我军的完备装备。” “这么说,我们是被他们甩了?”寒山宁次沉思着点点头。 “之后他们穿着我们的军装偷袭了青石关,妄图一举进入太行山深处。他们虽然攻破了青石关,但必定损失惨重,由于火禺山、岁冈山守军及时增援,他们只好放弃西窜计划,向南撤退。找地方休整。” “这次他们袭击曲县应该是不期而遇。他们的战略目标应该是太行山区,本想绕过曲县向西部流窜,没成想遇到我军掉队的运粮车。”寒山若有所思地说。 “是的。曲县这一带是丘陵山地,山不高,我们防守兵力不足,防守的不是很严,让他们钻了空子。按照兵力,曲县他们应该能够攻破,他们之所以放弃,应该是经过几战,他们兵员损失大,不敢再跟我们硬碰硬,所以只有南逃。” “南逃?呵呵,没想到他们又落入了我的手心。这次我要让他们插翅难逃,定要报我这肩膀的一刀之仇。”寒山晃了晃已经不能自主动作的左臂,“他们向南过了大沙河必定极度疲惫,我们就在磁河一带设伏,以逸待劳,让他们自投罗网。”他指着舆图恨恨地说。 第11章 鱼游大海 独立大队向东没走多远,斥候就来报告说,前面就是定常大道。 “这么近?”这有些出乎大家的意料。武彪说:“我们现在像无头的苍蝇到处乱转,搞不好就会撞进貊寇的口袋里。我们必须找到当地支持抗貊的老乡。有了向导,我们才能耳聪目明。” 斥候队长陆松年说:“我们这一路怕泄露行踪,一直没敢接触当地老乡。现在是不是找个老乡问问路?” 武彪说:“看来,我们真的离不开老百姓支持。这一带被貊寇占领,他们肯定没少干祸害老百姓的事,绝大多数老百姓是恨他们的。我们要依靠百姓才能逃离困境。这是我们下一步作战方针要纠正的地方。” “陆队长,你去找几个老乡来。要谨慎,但也不要引起老百姓的敌意。”武彪命令道。 陆松年带着一个十人小队沿着定常大道向南搜索。这一带村落还是很稠密的,但是他们看到一些村落都被烧得只剩下残垣断壁,没有人烟。这都是貊寇屠村的结果。陆队长恨恨地说:“大夏人被祸害成这样,哪能不恨貊寇!” 远远地,他们看到西边一个村子里隐隐地有一股青烟飘出。他们纵马赶了过去。走到近处,他们下了马,隐蔽接近村子,看到这也是一个被屠过的村子。但里面好似有人在活动。 陆队长看了看自己身上貊军军装说:“换上我们自己的衣服。这样进去万一见到老百姓,他们会以为我们是貊军。如果遇到貊军就全部干掉他们,里面的人不多。” 小队换好衣服,隐蔽进村,悄悄向冒烟的地方摸过去。走到近处,却看见一对老夫妻在烧火做饭。 陆队长轻咳了一声,老人听了吓了一跳,回头见是军人,吓得卷缩在一起打着哆嗦。 陆队长轻声说:“老人家,不要怕,我们是大燕的军队。是路过这里的。” 老人看着他们的军装,有些相信了。陆队长问:“这一带村子都被貊寇烧了,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两个老人听陆队长这么一说,顿时流泪抽噎起来。老头说:“大军,你们一走大貊人就来了。他们说要保护定常大道安全,把这一带村子都烧光了,人也都赶走了。俺们离开家一点着落都没有,这里是俺们家,俺们回来捡点吃的。” 陆队长听了暗自悲伤,他把自己粮袋的粮食匀了一点给老人。问道:“这里的老乡都逃到哪儿去了?这附近有没有靠得住的人,我们想打听路,你们能帮我们找人吗?” 老人拿到陆队长的粮食,眼里充满感激,说:“能,能呀。要说靠得住,这里的大夏人都靠得住。他们都愿意为大军效劳,多杀貊贼。我领你们去,往西走五里有个李家庄,那里有走南闯北识文断字的人,让他们给你们引路。” 众人把两个老人驮上马,向西没一会儿就到了一个大村落。 “村里有没有貊寇?”陆队长警惕地问。 “没有,村子里都没有。貊人都在大道上和城里。”老人指着一个大门脸说:“你们去这家打听吧。他家原来在城里做生意,貊人一来他们都逃回来了。他家都是读书人。” 陆队长放下两个老人。派了斥候在村口和大门口警戒,他自己上前敲门。 大门打开,一个仆人探出头来,看到是燕军,心里一颤,正在犹豫间,陆队长带着两个人推门闯进去。 这户人家是李家庄大户。户主李老先生和四个儿子正在大厅里锁着眉头说着什么,见几个大燕军人闯了进来,大吃一惊。 “你,你们是……” “我们是抗貊独立大队的。现在路过贵地,有事相求。”陆队长开门见山。 “抗貊?大燕军队不都撤走了吗?怎么你们还在这里?” “大夏人不都是胆小鬼。我们留下来就是要跟貊贼死拼的。你们也是大夏人,敢不敢跟贼人死拼?” 这时,两个年轻人站了起来。“你们真是抗貊大军?” “当然,要不然我们怎会还留在这里。”陆队长坚定地说。 “好,我们跟你们走!”年轻人眼里放光。 “雷儿、云儿,你们坐下。打仗可不是儿戏。不知贵军兵马几何,靠什么打败貊军?”李老先生问。 “我们人马不多,但是有你们。我们大夏族有几千万人,还怕了貊贼不成?!”陆队长目光坚定地说。 “壮士。我们现在能帮你们什么?”老先生问。 “我们是从燕山过来的,在本地人生地不熟,想请老先生找人帮着带路。二来想在你们这里征集些粮秣。” 老先生沉吟了一下说:“向导好说。我们家管家几十年走南闯北,对这一带很熟悉。他可以为你们带路。粮食呢,不知贵军需要多少?” 陆队长也思索了一下说:“大概两万斤也就够了。”本来征粮不是他的任务,见到这家大户,感觉肯定是有料的。 “支持大军我们责无旁贷。本来区区两万斤粮对我们也算不了什么。但是貊贼过来,明面上的粮食都被他们抢光了。好在我们还藏了一些粮食,一万斤是有,两万斤恐怕不足。我全部捐给大军。” “谢谢!谢谢!”陆队长忙拱手施礼相谢,“待光复那一天,我们一定重谢。” “爹爹,我也要跟他们走!”老人的两个小儿子雷儿和云儿大声叫道。 二儿子不似两个小儿子那么毛躁,他说:“爹,打仗要死人这大家都知道。可是你不打仗我不打仗,那我们大夏民族岂不是要成为貊人的奴隶?我们现在去拼命,就是要让更多地人能像人一样活着。” “我也要跟大军走,大哥在家孝敬您。等赶走貊贼我们回来一起孝敬您。” 陆队长自是喜不自胜,他说:“我们队长特别尊重有文化的人,我们每个百人队都配有书院的书生教兵士们学识字。你们去了我们队长一定会爱护你们重用你们。” 正在这时,一直在后堂的老太太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对着几个儿子叫道:“你们,你们都要走?你们这是要老娘的命吗?” “娘,不是我们愿意打仗,也不是我们想离开你们。现在貊人打过来,咱们家在定州的铺子全都让他们抢了,伙计也死了好几个。咱们躲到村里,家里也被他们抢得精光。” “现在他们让我爹当镇长,就是要我们当奴才,当狗!我们能忍下去吗?”二儿子雨儿说。 “你们,你们这几个能杀得了那么多貊贼吗?那是要刀刀见血呀。”老娘带着哭腔说。 “娘,大道边上那些村子不全都让他们杀光了吗?不定哪天就轮到咱们了。在家里待着就是伸着脖子等他们砍。不真刀真枪地跟他们拼,咱们永远都是这样。” “抗击貊贼有他们这些壮士,你们这些书生去了管什么用。要说捐粮捐钱,我不挡着。你们是娘身上的肉,我怎么舍得你们走呀。咱们这一家人,要死也死在一起。” “娘,他们军人难道没有娘亲,没有家人?都自顾自家,这貊寇啥时候能灭?” 陆队长也插话说:“大娘,我们队伍上有五十多个书院的书生呢。我们队长特别爱惜这些书生。您放心,真要有了危险,挡在前面的肯定是我们。” 老太太无话可说,只是嘤嘤地哭着。老先生也劝慰道:“夫人,孩子们要走,挡是挡不住的。他们到队伍上也是条出路。省得在这里受貊寇欺负。将来真要光复我们大夏还要靠他们,说不定真能成为大英雄回来呢。” 老太太哭了一阵,无奈地拉着儿子到后面准备行装去了。 陆队长派人派人把消息报告给武彪大队长,武彪带着全部人马扎营在李家庄外。他进庄里见了李老先生。李老先生看到武彪如此年轻,不禁嘘然,说:“我的三个儿子要跟你们去打貊寇,他们还都是孩子,请你们好好关照他们。” 武彪笑笑说:“贵公子爱国之情令人敬佩。我们队伍上年轻人很多,我和弟弟也只有二十岁。你放心,我们会尽力保护他们的。” “这一带人被貊寇糟践毁了,你们要征兵我可以帮助你。” 武彪说:“我们现在在敌占区活动,没有个稳固的根据地,大部队行军目标大,不利于隐蔽,所以暂时不招兵了,待以后时机成熟了再行扩军。” 他看着老爷子又说:“我们来你家的事还有贵公子跟我们走的事尽量不要让别人知道。这是貊占区,他们知道了回来找你们麻烦的。” 陆队长说:“李老先生是这一带的知名绅士,貊人要让他去做伪镇长呢。” “是的。老夫回绝了。这事即便是杀头也不能干。老夫年龄大了,不能上阵杀敌,但也不能为虎作伥,做夏奸,帮他们祸害老百姓。”李老先生说。 武彪思考了一下说:“老先生,这件事倒是可以考虑。你要是不做也会有别人做,遇到坏人他们真的会帮着貊人祸害老百姓。而且你要是硬抗,他们也不会饶了你和你们全家。” “这个我想过。可给他们当狗腿子,辱没祖宗,没脸再进我们李家的宗庙了。”老人叹息道。 “老人家,只要你心在大夏,表面上可以与他们虚与委蛇。一来可以尽力帮着点乡亲们,二来也可以收集他们的情报。我们早晚要回来的,这个日子不会太久,那时我们需要您老人家更多的帮助。” 老人两眼顿时放出光彩:“真的吗?我真的也能为抗貊出点力?” “是的,老人家。不过要您忍辱负重了。”武彪说。 武彪最终还是把他的三个儿子带走了。现在队伍里太需要这些年轻的书生了。另外,兵士们每个人粮袋子都装满。这样至少可以支撑十天。 第12章 过定常大道 武彪说:“老先生,我们从西边过来,一路遭到貊寇追杀。但我们又不甘心逃离中原,我们还要在貊寇身后跟他们斗。现在我们急需一个隐蔽的地方,摆脱貊寇追杀,休整以后再想办法消耗他们。。” 李老先生说:“这一带是大平原,特别适合骑兵作战。在他们眼皮底下你们很难逃脱。华北平原有两条南北线,一条是我们身边的中央大道,一边是东边沿海的东边道。这两条线是貊寇重点布防的线。他们人少,其他地方他们顾不上。” “要说相对隐蔽一点,我觉得就是在这两条线之间的偏僻乡村。往东南五十多里,有个大泽县,那里是滹沱河泛区,经常发水灾,是个沼泽地,骑兵进去容易被陷,我估计那里貊兵应该不多。你们可以去那里藏一阵。我家老赵去过那里,他可以给你们带路。” 老赵是李家的管家,一小就在李家做活,李家人都把他当自家人看。他说:“那一带我熟,也有几个信得过的朋友。” 武彪问老赵:“你对这一带熟悉。貊军对定常道防备怎么样?” “定常道是中央大道的一部分,他们防备很严,在大道两边都修了水沟,很难过去。特别是夜间,骑兵巡逻来往不断,所有岔路口都上了岗。你们这大队人马过路要想不被发现是很难的。” “夜间不行那白天就更难了。”武威说。 老赵摇摇头,众人一阵沉默。 “我们附近有没有岔道口?”武彪问。 “岔道口倒是有。离我们最近的是丁沟道口,往南五里地有个往东下道的杨庄道口。”老赵说。 “他们对岔道口上来的队伍查的严不严?” “白天基本不查。他们也是明严暗松。这里是他们的腹地,一般没有出过情况,他们也就松懈了。”老赵说。 “好,咱们先去现场看看。”武彪站起身来,朝李老先生一拱手:“谢谢老先生。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说完带着武威陆队长等几个人出了门。老赵和李家三个儿子也跟着他们一起走了。 武彪带着几个人伏在丁沟道口旁观测道口的情况。大道上来往队伍很多,骑兵步兵都有。岔道上人流并不多,道口只有两个貊兵像征性地站岗。对来往队伍并不过问。 武彪低头思考了一阵说:“这样行不行,我们白天过道。现在我们都穿着貊军军装,打着貊军旗号。从丁沟上道,往南走,在杨庄下道到路东。” “好办法!”武威叫道。 “全军做好战斗准备,一旦冲突,向杨庄道口突围,下了道老赵领着往大泽方向撤退。” 没一会儿,一支懒散的队伍貊军从丁沟方向朝定常大道走来。冬日午后的太阳晒得人懒洋洋的。队伍中还押着一些大夏人,一只胳膊用绳拴着,步履蹒跚地向前走。 千夫长宋世虎走在队伍前面。见两个貊军哨兵懒散地站岗,凑上前去说:“兄弟,有水吗?中午啃饼子太干吧了。刚吃了饭就开拔,也不让歇会儿。”他抱怨着。 哨兵用大粗碗掏了碗水递给他,问道:“你们这是往哪儿开呀?” “往东,安县有批物资要运到前面去,这不,抓了些苦力帮着干活。” “运输队呀,肯定是鹰贲镇吧?”那哨兵笑着说。 “兄弟,怎么?看不起俺们鹰贲镇?你们在这里站岗怕是雕贲镇的吧?老鸹落在猪身上,谁也别说谁黑。”宋世虎不服地说。 “你运输,我站岗,这也没啥不好。虽说是抢不到油水,可也不用拼命不是。有命在才能花钱享受是不是?”那哨兵讪笑着说。 大貊国行政上分为六镇。原是大燕先皇为了维持东北的稳定,把这里分成 六个大区让他们自治。西边为雕贲镇、鹰贲镇,都是游牧民族;中部虎贲镇、狼贲镇,是农耕民族;东部是豹贲镇、猿贲镇,是山林民族。 因为经济方式与中原相近,中部农耕民族与中原来往密切。他们甚至派出 子弟到中原学馆和武林学艺。这使得他们迅速强大起来,很快征服了游牧和山林民族,统一了东北。这些年大燕衰落,他们开始觊觎大燕的锦绣山川。 进攻大燕的主力是虎狼两个镇,他们冲在前面劫掠得多,油水大。而西部的鹰雕二镇主要是后方供给保障和警卫驻守,油水少,所以牢骚就多。 宋世虎一边和哨兵聊着,减少他的注意力,一面用眼角捎着队伍。看到大队都过了路口上了大道,便朝哨兵拱了拱手,随着大队走了。 大道上来往车马还挺多,有往前线运输物资的,也有从前线把劫掠来的物资往回运的。偶尔有骑兵队疾驰而过。 宋世虎从后面追赶大队往前走,看到一些兵士很紧张,大冬天头上冒着热汗。手握着刀柄都有些发抖。他从后面拍拍兵士的肩膀:“怎么了兄弟,晌午吃撑了?大冬天的满头大汗。是不是想睡一觉呀。” 周围一圈都是在张庄招来的新兵,见是千夫长过来,忙施礼,嘴里结巴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放松点,没什么了不起的。你看,根本就没人注意到咱们。” 几个新兵听到千夫长的安慰,精神稍稍放松了些,有些尴尬地笑了。 宋世虎继续向前赶。突然听到身后一阵吵闹声。他回头看,却是一辆貊军的马车在错车的时候外侧轱辘陷到沟里,整个马车侧翻了。押车的貊军见了,大声喊着让独立大队的兄弟去帮着扶车。这些兄弟哪里听得懂他们的话,愣愣地看着他们没有反应。 再这样相持下去就要露馅了。宋世虎忙赶过去用貊语说:“哪儿的把式这么尿性,这么宽的路能把车赶到沟里。” 那个喊人的貊军见宋世虎过来,说:“这些都是你的兵?怎么一个个木叨叨的,跟他们说话一点反应都没有,一个个像木头杆子一样戳着。” “怎么说话呢,你这是求人吗?我的兵是你能随便哈呼的吗!”宋世虎没好气地说。 “这还用喊吗?看到翻车了不麻溜地过来帮忙?”那貊兵喊道。 “你当你是谁?你打着虎贲旗就了不起吗?你们把好东西都抢走了,连点汤都不给我们留,干活想起我们了,帮你们扶起来能分一半给我们吗?” “你……”那貊兵气急败坏地指着宋世虎,气得说不出话来。而宋世虎却是笑呵呵地看着他。 “行,行,我服了你了。”他看看车队其他的车都走远了,有些着急。伸手在车上箱子里抓了一把,滴里嘟噜地带出一堆金银首饰,“这些给你,行了吧?” “呵呵,兄弟我不贪,这些足矣。不过我这些弟兄们怎么办?”宋世虎指了指身边的兵士。 “唉!”那貊兵无奈又在箱子里掏了一把,递给兵士。 宋世虎也怕时间拖长了出事,对身边兵士使了个眼色,用貊语说:“来吧,帮他们一把。” 兵士们明白宋队长的意思,一起上前把马车扶了起来。貊兵瞪了宋队长一眼,着急忙慌地赶着车走了。 宋队长带着队伍去追赶大队。很快就到了杨村路口。大队拐了下去,一直向东走了一个时辰,然后向南插进荒僻的田野里。 有惊无险地过了定常大道,武彪的心里踏实了许多。躲躲藏藏地走了两天,越往南走感觉越荒凉,农历三月了,地里没有一个人影,村庄也比定常大道一带少了许多,零零星星的,村子也都很小。 不过这里显然没有遭受貊寇的劫掠,貊寇根本就没到这里来。地面上一片白花花的,老赵说,这里是盐碱地,土地板结,挖不动,种庄稼也没收成,所以这里虽然是平原但也是人烟稀少。 武熊在一旁问:“这白花花的盐碱地是不是就是硝呀?” 老赵说:“是呀,这就是硝。这一带老百姓常用它做火药。这里的炮仗挺有名的。” “那也要有硫磺了?”武熊继续问。 “有,这里有硫磺矿。我有个朋友就在这里做炮仗生意,挣了不少钱呢。”老赵说道。武熊听了心里暗暗高兴。 武彪说:“老赵,我们到这里你暂时不要去找你朋友。不暴露队伍是我们的第一目标。先找个僻静的小村庄我们隐蔽下来再做下一步打算。” 老赵把队伍带到小羊沟村。这里只有二十来户人家,不到一百口人。村边不知道什么年代冲出来一条挺深的沟。夏天下暴雨的时候沟里才会有一点水。 第13章 整训 这些天行军的时候,武彪嘴里一直在默默地叨咕着什么,一到休息的时候就开始写,也不知道写了些什么。 队伍到了小羊沟村,武彪决定在这里休整几天。武威撒开斥候四处警戒,张志亭和老赵带了一个百人队出去征粮。他们从李家庄带出来的粮食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其余人员在村里整训。武彪把全队大大小小的军官都召集起来,各队文书也参加。 “从白龙海出来有两个月了。当初咱们说好的每天学习两个字不知道大家都坚持下来没有?”武彪笑着问。 “报告队长,大家都坚持下来了。现在已经认识了一百二十六个字了。”大队文书孙宇中说。 武彪高兴地说:“非常好。我这里有三个军人条令。”他扬扬手里的文稿说,“军人条令,就是军人都要照着做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三个条令是我们做抗貊军人的规矩。下去以后,大家把这个条令传抄一下,要教给每个兵士都会背诵。” 原来武队长每天念叨的写的就是这些条令呀,众人恍然大悟。武彪一边回忆前世做军人时背诵的军人条令,一边写下来,删繁就简,根据眼下的实际情况对条令进行了大幅度删改,形成现在的文稿。 “我写的这个条例不一定完善,大家先拿去学习研究,发现不足的地方记录下来,等我们再有时间再来修改。” “兄弟们,我们离开喜峰口已经三个月了。这三个月大家有什么感受?”武彪又问。 “憋屈,窝囊,一路逃窜。”千夫长关英龙说。大家都有同感。 “为什么这样呢?” “为什么?这不明摆着。他们人多咱们人少;他们兵器好有骑兵,咱们就靠两条腿;他们身体强壮,咱们吃了上顿没下顿,忍饥挨饿没力气;他们训练有素武功高强,咱们没有几个练过武的。方方面面咱们都不如他们,被他们追着跑是自然的。到现在还活着就是幸运了。”副队长赵文亮说。 “赵队长说得对,就算打了几个胜仗也都是靠着偷袭,正面硬刚根本打不过人家。能活着还是靠大队长的战术灵活。”下面一片附和声。 “好!我也觉得赵队长说得对。不过这些都是为什么呢?大家有没有认真琢磨琢磨?”武彪问。 “不如就是不如,再怎么琢磨还能颠倒过来不成?”下面众人苦笑着说。 “那我就把我琢磨的跟大伙说说。首先是他们人多,其实是他们的兵多。但是我们大燕的兵还少吗?他们大貊国人口总数只有五六百万,总兵力不过四十万。我们大燕呢?人口至少比他们多十倍,总兵力上百万。可还是被他们追着跑。这是为什么?” “说到兵器,你们看我手中的排山倒海刀,武威手里的丈八神龙枪,哪个貊寇兵器是对手?这说明我们有技术,能造出好兵器。可我们士兵手里的都是什么兵器?都不敢跟貊寇硬钢。这是为什么?” “不用说你们也都想得到,我也不一一列举了。我要告诉你们,现在我们独立了,我们要把最好的技术最好的物资都用到你们身上。我要把你们训练成为天下无敌的精兵。我要让你们有强壮的体格,精湛的武艺和无敌的兵器。这些都在我脑子里,我要把它们变成现实。” “首先我要把能征收来的粮食全部分到你们手里,尽量让你们吃饱。第二我们成立了救护院,从现在起改名为战地医院。武青院长跟我说,他们能炼制回血生肌丹,在你们打仗受伤的时候给你们止血救命,还能炼制健骨回气丹,吃了能增强体质。” “报告队长1”武青站起来要求发言,“这两个月我们已经培训了一些炼丹士,可以炼制健骨回气丹,回血生肌丹他们还炼制不了。救护院也在培训中。我要说的是请每个兵士要认识一下草药,在野外遇到了采回来,我们手里的药材远远不足。” “好的,具体怎么做你和百夫长们去讨论。百夫长们要听从武院长的安排,因为这都是能救你们命的。谁采的药多,可以多分配丹药给他们。” “第三,我要教给你们一套拳法,叫‘军体搏击拳’,这套拳法适用于实战。还有我的‘狂飙刀’,武威的‘神威枪’,这三套功法掌握了,战力绝对强于貊寇。但这都是要下苦功夫脱层皮才能练出来的,就看你们怕不怕苦!” “不怕,我们要练!” “至于炼器,武熊师傅是蔚关武院炼器大师精铁长老的亲传弟子。如果有足够的原材料,他也能炼制出一流兵器。我的刀和武威的枪都是他师傅炼的。” “我还要告诉你们,我脑子里还有更厉害的杀敌神器,现在没有原材料,还没法造。不过很快就可以了。” 众将士们听了喜形于色,击掌相庆。 “现在,我要说目前我们马上要做的事,就是对我们的编制进行改编。我没跟任何人商量,因为说了你们现在也不会懂。改编以后我要教给你们一些阵法。对步兵、骑兵、攻城、防御、行军,我们要用不同的阵法。” 下面一阵骚动,不知道大队长说的是什么。 “首先,十人队改名叫‘班’,什长改叫‘班长’,剩下九个人分成三个战斗小组设组长。”他看了众人一眼,武威在快速记录着。 “三个班一个排,设排长、副排长。三个排为一个连,设连长副连长,配备卫生员、通讯员,文书、炊事班。相当于现在的百人队。作为一个相对独立的作战生活单元。三个连为一个营,设营长、副营长、文书和两个通讯员。” “营这一级过去是没有的。”武威说。 “三个营为一个团,设团长、副团长、参谋长、后勤部长、直属特务连负责警卫、通讯、侦察。以后斥候叫侦察员,都归在特务连里,还要有救护队。这也是个独立作战单元。相当于过去的千夫队。” “最高层就是我们大队。大队负责团营级官员的任命,以下类推。” 武彪完全按照现代军队的编制改造了部队,他觉得后面的总是更先进的。他把副大队长的千夫长都找来商量大队、团、营军官安排。 “这次整编我没有跟你们商量,因为解释起来太复杂了,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我只能告诉你们,这样更有利于将来作战,既然你们选我当主官,就请你们相信我。” 武彪这一段虽然没有突出战绩,但总是带领队伍化险为夷,保存了大部分实力,大家对他还是认可的,都点头同意。 “大队安排不变,副大队长暂时空缺。你们几个副队长不再担任副大队长,你们都召集了一些助手,组成参谋部、后勤部和装备部,你们自己担任部长并选拔一个副部长。” 几个副队长互相看了一眼也认可了,觉得部长和副队长权利没什么差别,都答应了。 他对两位千夫长说:“从今以后你们担任团长,张志亭为一团长,赵新亮为二团长。你们自己推荐副团长、团参谋长、后勤部长。暂不任命副职。营长副营长也由你们推荐,我们大队批准。” “是!”两个团长应道。 “下面依此类推直到战斗小组长。今天之内就要把这些事办完。兵源和官职不足先空着,以后我们要陆续补充。” “文书们,你们尽快把我的三大条令抄写下来,教给兵士们背诵。以后教的字就从条令里面挑。让兄弟们尽快认全条令里的字。” “我们大队部以后要成立特务营,营长由陆松年担任。缺编暂时放在那里,等征了兵再补充。从今后我们要正式亮出‘抗貊独立大队’旗号,不能再穿着貊军军服晃悠了。这些军服可以留给特务营,让他们以备不时之需。” “张部长,你去找人订做两千套军服,先设计出个小样,大家讨论一下再铺开了做。要适于行军打仗,不要搞得宽袍长袖,太笨重了。我看貊军军服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咱们前期缴获的银两财宝都交给你,由你统一掌管。可不能大手大脚。” “放心吧大队长,我可是手紧得很,他们都叫我老抠。”张部长笑着说。 经过一整天的忙活,编制的事总算搞完了。其实还是那些人,只不过换了个叫法而已,还多提拔了一些大小军官,兵士们没有什么抵触。武彪知道,这里面肯定还有很多漏洞,好在架子搭起来了,有问题可以随时纠正。 第14章 火药 武彪找到老赵,让他去找做鞭炮生意的朋友,把他手里所有鞭炮的样式都买一些来。另外问问他制作火药的方法和原材料。 然后他去找了武熊,让他制作一米左右高的木盾牌,还有一丈长的长矛枪。先做一百支。 现在最头疼的是貊寇的骑兵不好对付,他想起前世看过马其顿方阵专门对付骑兵,做了些改进,想训练一支专门对付骑兵的连队。他把一团一连调出来单独训练。 每个战斗小组为一组,成三角形,前面人手持盾牌,盾牌上端两侧有两个凹槽,后面两个士兵手持长枪,枪尾是个铁尖插入地下,枪杆架在盾牌上,这样就形成枪尖向上,组成一个拒马阵。一个连就能形成一个五十四个枪尖的方阵。 骑兵远处用弓箭,近了用战马冲阵,马刀砍杀。盾牌可以阻挡箭矢,战马冲阵枪刺就会刺进马腹,持枪士兵可以挥刀砍杀倒下的骑兵。 这只是武彪想象的阵法。武威是用枪的,他把自己的想法告知武威,让武威带领着兵士们训练阵法。 他又把团以下军官都召集起来。按照他写的队列条令练习稍息立正、左转右转、齐步跑步、军礼等现代军队的训练内容。兵士们都觉得奇怪,在一旁指指点点。打仗不练武艺,怎么练起走路来了。 武彪说:“当兵最重要的是什么?是纪律。队列练习就是强化你们的纪律性。要按照长官意志办事,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记住一句话:一切行动听指挥!每天集合都要让兵士们喊三遍。什么是大杀器?服从命令是一支军队的最大杀器。” 中午,老赵回来了。他是带着四个人化装成商人进了大泽县城。城里并无貊人。这里的县长投降了貊寇,貊寇没派一兵一卒,只是让县长定期向常山交粮缴税就行了。 老赵做鞭炮生意的朋友姓周。两人见了面,寒暄几句,老赵就挑明了来意:“周兄,我这次来是路过这里,正巧我东家儿子要办喜事,我琢磨着你这里有鞭炮,何不捎些回去凑凑热闹。” “呵呵,合适,合适。”周老板乐着说,“这不刚过正月,我这里还剩了些库底子。今年貊人来了,杀了不少人,生意也不好做了。” “我也要不多,样样都来点,回去热闹一下就行。” 周老板喊来伙计,要领着老赵去看货。老赵说:“我也不过去了,让我伙计去拿些就行了。”说着对他带的人说:“郑虎郑雄,你俩去看看吧。” 老赵带来这四个人,可不是一般人。他们兄弟四人原来是张振业手下四条大虫,唤作郑虎郑雄郑狻郑猊。猎户出身,从师练过武功。 伙计走后,老赵说:“你这生意一向都好,今年也是偶然。我家掌柜的也想跟你学着做点鞭炮。能不能把你的火药配方卖给我?” “呵呵,这个容易。老百姓都知道,一硝二磺三木炭,简单。”周老板笑着推脱道。 “说着简单做起来难。周老板做了这么些年,总会有些密招吧?” “哪里哪里。仗着我们这里出硝土和硫磺,做点小生意混口饭吃而已。” 老赵见周老板不愿意也不好强求,怕露了馅,给郑狻郑猊低了个眼色就把话题岔开了。 郑狻说:“掌柜,你们在这里聊,我们去城里逛逛。” “去吧,记着早点回来,还要赶路呢。” 二人出了门,打听着周家鞭炮场在哪里。路人说,他家擀制鞭炮就在他家后院。不过火药配置很危险,他们在城外另开了场子。说着给他们指了路。 这是个一泡尿能尿到头的小县城。二人根据路人指点,很快找到配药场。不过现在没生意,已经停工了,只有一个老头看门。 “老爷子,现在这里不配药了?” “过了年没生意了,配了也没用。” “我想买点火药,你能给配吗?” “能是能,不过这得掌柜的同意才行。” “我问过周掌柜了,他让我来找你。” “找我?我是干不动了,要是掌柜的同意,那就让我徒弟给你们干吧。” “你徒弟在哪儿?” “在家呢,我这就叫他。”老爷子说着从柜子里拿出一支旗火,走到外面点着引线,旗火嗖的一声上了天,在空中啪的一声爆响。 “好了,他一会就来了。”老爷子淡定地说。 这玩意还能这么玩?两个小伙子开了眼。 一会儿,一个中年人拿着个食盒子过来:“师傅,给你送饭来了。” “他们要买火药,说是掌柜的同意了。”老爷子指了指二人。 “这……料底子也没剩多少了,做不出多少药了。”徒弟犹豫地说。他姓钱,叫钱广。 郑狻让弟弟赶紧去找老赵。一会儿老赵和大哥二哥都来了。郑狻把事情跟他说了。 老赵鬼点子多,他说,我和郑虎先带着钱广回村跟队长汇报,你们三个带着师傅去钱广家,把他们全家一起带回队里,就说老钱被貊人抓走了,让他们全家都过去领人。兄弟三人领命而去。 老赵押着钱广回到村里跟武彪做了汇报,武彪说:“你这个老赵,可真够毒的了。连根拔起呀。” 老赵说:“你说大杀器要用火药,我就知道你的大杀器全在他身上了,不把他全家都弄来安排好,他也不会死心塌地地给咱们干。” 武彪对钱广说:“老钱,我们是抗貊的队伍,现在需要的技术为抗貊服务。” 钱广说:“长官,我不是不抗貊,给你们干活也没问题,实在是家中有妻儿抛舍不开呀。” “那没问题,我们一定会安排好你的家人。他们马上也过来和你团聚了。” “什么?你们……”他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没过一会儿,郑家三兄弟带着钱广老婆和三个孩子都来了。 “大嫂,对不起了,让你们受惊了。”武彪拱手一躬施礼道。 “这,这是怎么了?”女人说。 “他们让我做火药,把你们也都抓来了。”钱广悲慽地说。 “你们误会了。我们这都是为了抗貊大业,你这配火药技术对我们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又怕你家人受到伤害,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大公子像个书生?不知在哪里高就?”武彪问钱广大儿子。他已经二十多岁是大人了。 “哪里说得上高就,我在县城里绸缎庄做账房。”钱广大儿子说。 “小弟弟在家?”武彪又问小儿子。 “我在药房学徒。”小儿子怯生生地说。 “我看这样吧,大兄弟到我们后勤部帮着管账,小弟弟懂医术,就到我们医院工作吧。妹妹是跟着娘在家还是去医院?医院院长是女的,你去了正好跟着她。” 几个孩子看看爹又看看娘,不知怎么好。 “唉,来了肯定就走不了了,那就按照长官说的干吧。”女人竟更爽快。 “嫂夫人在家?想不想做些事情?” “我一个女人家能干什么。我娘家是开裁缝铺的,也就会缝缝补补。” “真的吗?那太巧了。我们正打算做军服,你去后勤部帮着选样做军服吧。” 一家人都安置好,钱广踏踏实实地跟着武彪去找武熊。武熊的炼器坊现在改叫军械所,已经有二十来个技师了,他现在是所长。为了安全,赵文亮还给他配备了一个警卫班。 武彪问钱广,要想做出五百斤火药最短需要多长时间? “如果购买原料,两天就行。你知道,一硝二磺三木炭都有卖的。如果这些东西都自己生产,那可能要半个月。”老钱说。 “你们鞭炮场都是自己生产原料吗?” “我们买初级原料自己加工,效果会好一些。当然自己去采集初级原料也可以,就是太费时间。” “好,这次我们就采购成品原料来配制吧。”时间太紧了,武彪不知道貊寇什么时候会过来,那他们就得紧急撤离。他让赵文亮来组织造火药的事。 继续组织军官们训练了三天队列和军人基本礼仪。这些人走路基本像个样子了。他和武威把在蔚关武院学的狂飙刀刀法和神龙枪枪法传授给他们。他们身体体质,也就是柔润性、强壮度和耐力都不行,所以也就能发挥出两三分,不过这至少能和貊兵一拼高下了。 武彪重点关注的还是火药的进程,两天后,赵文亮来找他去军械所,五百斤黑火药装在木箱里。 钱广用小铲铲了些火药,远离火药箱,点燃。火药“嗤啦”一声闪出耀眼的火花。瞬间就熄灭了。 第15章 大杀器 “钱广,交给你个任务。研制引信。就是炮捻。我要求固定长度延烧固定时间。比如一尺长的引信延烧五息时间,那就固定五息,不能长也不能短。当然也可以多研制几个品种,比如五息的、十息的、二十息的等等,但是一定要准。否则会出大事。” 钱广沉思了一会儿说:“这个比较难。要从原料上就确定他们的成分,因为不同原料不同配比的火药燃烧性能不一样,要做出统一标准的引信,就必须按照统一的原料和配比才能做出来。还有做引信的纸也要统一。” “这个具体怎么做你来考虑。我不要求时间,但越快越好。” “好,我尽力。”钱广表态,给我配两个帮手吧,一定要细心的,这个搞不好就会引起爆炸,很危险的。 武彪看着赵文亮说:“这个你来安排。”赵部长点头答应。 武彪笑笑对武熊一众人说:“好,有了材料,我们开始做大杀器了。狠揍貊人的时候到了。” 大伙儿看着武彪,不知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咱们做的第一个杀器叫‘手雷’。用半斤火药,再用半斤小石子,最好是你们打铁的铁渣,和火药混在一起。外面用个麻布包包上,留出引信。我们点燃引信,把手雷扔出去,它就会爆炸。如果在貊寇头上爆炸,会是个什么样子?” 大伙听了,不禁胆寒。 “当然做这个也有讲究。比如我说的手雷大概是一斤重,重一些威力大,但是扔不远,小了扔得远但火药量小,威力也就小。还有一个手雷里面装多少火药多少石子合适?引信应该多长?这些都是你们要考虑的。” “第二我们也可以做地雷。就是在貊寇路过的地面上埋上这些东西,把引信做长些,看敌人快到了我们点燃引信,貊寇踩在这上面地雷爆炸,那会是个怎样的场面?当然这里面也有大小、配比等问题,你们要做实验来确定这个问题。” “第三我们还要做火炮。你们都放过二踢脚。如果我们做得大一些,让它在敌群里爆炸会怎样?” 众人听得咋舌,会有这么一天吗?真要有这么一天,我们的苦日子就到头了,轮到貊寇吃苦了。 “还有旗火还可以做联络工具。我听说钱广他师傅喊他就是用旗火。” 武熊摸摸脑袋说:“队长,要说打铁我没说的。可弄炸药这玩意我实在是不在行。” “不是有钱广呢嘛。”赵文亮说。 “钱广做火药行,可要是把火药和兵器连起来他还是不行。”武熊说。 “研究兵器我身边还真没有很合适的人,再等等吧。”武彪说。 他又对钱广说:“你们做没做过拉火管?就是接在引信上,一拉引信就着了。” “我们倒是试过,做了几次不成也就放弃了。”钱广说。 “哦,这样我们在用火器的时候兵士手里还要拿火折子,很不方便。”武彪叹道。他知道现在跟他们说磷片之类的问题他们接受不了。他想出来的这些武器也是在前世用过,大概知道原理,具体制作他也不懂,只能让他们慢慢试了。 他又对武熊说:“不管怎么样那也是火器,比刀枪厉害得多,赶紧做出来装备给部队。下次打仗我们要用上。” 他回到村里,见张志亭正在等他,钱广的老婆也在。他身后站着一个穿着新军装的年轻人。 “队长,新军装样子做出来了请你看看。” “真精神呀!”武彪笑着说。但见年轻人上身穿着大襟短上衣,下摆刚盖住屁股。下身一条肥大的裤子,扎着裤脚。显得很干练。 他说:“这身衣服我也提不出什么意见。”他对钱大嫂说:“大嫂,我画个衣服样子,你看看能不能做。”说着他大概画了起来,按照他前世的军装画了个样子。 “现在这种扣袢做起来很麻烦。这样,用木头片做扣子,大概半寸大小,圆的。中间打四个眼缝在衣服上,扣眼就在对襟上剪个口,锁上边。” 钱大嫂听了一头雾水,摇摇头。武彪看她身上背着个包袱皮,问她有没有布头剪子。大嫂解开包袱拿出布头剪子。武彪做了个简易的扣子扣眼,钱大嫂这才看懂。说:“真要这样做就简单多了。” 武彪又说:“现在这裤子,要解手太麻烦。在裤子前面开个口,也缝上扣子,这样就简单了。”他见众人还是没听懂,感叹普及个新东西太难了。又对大嫂说:“等有空我去你那里,跟你好好讲讲。”他说的东西对眼下这个时代太超前了。 张志亭问:“那这个衣服?” “先等等,我没想到会是这样,晚上我去你们那里跟你们讲讲我的想法。” 一众人走了,武彪想,我这样急于把新概念灌输给他们,是不是太心急了。可是如果不这样,就没法弯道超车,赶上貊寇的战力,打败他们。他叹了口气,尽人事听天命吧。好在身边的人都听他的,很给他捧场。 下午他去了大队医院。姐姐武青正在指导卫生员们炼丹。 “你这里怎么样?” “我招了五十名弟子在这里学习。现在我们有十八个连,每连一个卫生员,要十八名。两个团要设立卫生队,至少十个人,这样又要二十个人。大队要建战地医院。至少也要十个人。算下来五十来人。” “嗯,这些人也要分层次,水平高的放在上级医院,以便救治重伤员。” “是的,所以我现在并没有给他们分班,都在一起学习。从里面挑选能力强的。咱们说起来也是一千五六百人的队伍,要找几个识字的还真难。这五十个也是好不容易才选出来的,至少会写自己的名字。”武青叹道。 “慢慢来,现在全队都能识一百多字了,再有一年的时间他们就能看书了。”武彪鼓励说。 “现在设备还不全,炼丹的丹炉只有十二个,又不敢搞太多,以后行军带着不方便。普通药材还行,珍贵药材少。这里是大泽,应该有蛇,想办法多搞些蛇胆。蛇的全身都有药用价值,如果能搞到全蛇更好。” “嗯,这个跟你们部长说。”武彪接着问:“我跟你说的蒸馏酒精的事搞了吗?” “还没有呢,还没搞懂是怎么回事。”武青有些尴尬地说。 “是这样。我们生活在一个充满细菌的空间里。当我们皮肤完好无损时,细菌不会对我们造成伤害,但是我们受了伤,细菌就会在伤口上繁衍,我们的伤口就会红肿化脓。我们称之为‘发炎’。这时候我们就要用酒精来杀死这些细菌。” “那蒸馏是怎么回事?” “蒸馏就是把我们现在的低度酒放在锅里煮,煮开了以后就会冒热气。我们在上面盖一个斗笠形的盖子,在盖子上面浇水让它冷却。当酒的蒸汽遇到冷的盖子就会凝结成水,这就是蒸馏,我们在盖子下沿弄一个槽,把这些水收集起来就是蒸馏水。” “哦。如果是酒的话那就是酒精了?”武青领悟道。 “对,这个酒精就能杀细菌。伤口就容易愈合。顺便说一句,用蒸馏水清洗伤口,洗掉脏东西和脓水然后再用酒精消毒效果会更好。清洗之后要用无菌的布来包扎,才会防止再次感染。只要把普通布条放到开水里煮上半个时辰就成为无菌布了。” 他让武青找来麻布,剪成二寸宽布条,让她放在大锅里煮。煮半个时辰拿出来晒干,他说:“这就是无菌布了,我们也可以叫它‘卫生布’。用它来包扎伤口不容易感染,要大量的制作这种布下发到连队,训练卫生员熟练处理伤口。” “好。”武青应道。 “我对医学学也不懂,你再琢磨琢磨。看看怎么处理伤口更好,写出一个操作规程让连队卫生员按照来做。减少伤员死亡率。” 这一天转下来,千头万绪的杂事让他心思烦乱。毕竟他是个才二十岁的青年人,心里装着这么多事,让他勉为其难了。他拿出笔记本,把今天办理的事捋顺了一下。 参谋部:军官训练。 后勤部:医院、服装 装备部:火药:手雷、地雷、火炮。 他放下笔,突然想起一件事,让武熊研制连发弩和强力弩的事忘了说。他赶紧让传令兵把武熊喊来。两人研究起连弩的事来了。 但是,武熊只是个冶炼专家,对于机关巧设并不内行也没有灵感。看来现在要搞出连弩还有困难。 人才!人才!到哪里能找到我需要的人才呢?可遇而不可求呀! 第16章 占领大泽 张振业突然来找武彪,这让武彪有些意外。 自从安排他做情报工作,一直没见他有什么动作,也从来没有汇报或者请示工作,就那么默默地跟在他身边,今天他突然说话了。 “队长,情报。”他说。 “情报?”武彪有些诧异。 “是的,情报。我和张子房先生联系上了。我们共同建设了北燕地区情报网和用于情报传送甚至人员交流的交通网。今天我得到了我们情报网送来的第一份情报。”张振业说着有些兴奋。 “情报说了什么?”武彪也兴奋起来。 “情报两个内容。一是黄河以北貊军占领区军事布防舆图。” 张振业说着拿出一份文件交给武彪。武彪打开,是一张很大的舆图,北起燕山南到黄河,东到渤海西至吕梁山。上面还标注着貊军驻防地及驻军番号。 “这太好了,我们在敌占区又有了眼睛,如鱼得水,可以自由遨游了。”武彪喜笑颜开。 “这还有第二份情报,说常山驻军寒山宁次不知从什么渠道得知我们已经过了定常大道,来到滹沱河下游。他请示了貊军驻北燕大本营阿兀博文大将军,纠集了常山州两千骑兵燕沿滹沱河东进来扫荡我们。计划三月底出发。” “奥,情报这么详实!你们真了不起。”武彪边摊开舆图查看边赞叹着。 “传令兵,通知团以上军官召集作战会议。”他紧盯着舆图,好似要把它印在脑子里。 一会儿,军官们陆续进屋,武威问:“队长,要打仗?”现在他们已经不再以兄弟相称。跟普通军人一样称呼军衔。 “在喜峰口被我砍了一刀那个魔头你们还记得吗?现在是驻守常山的将军,他死盯着我们不放,这不,不知在哪里听到风声我们在这一带,他要带两千骑兵沿着滹沱河东进来扫荡我们,马上就到了。”武彪指着舆图说。 “舆图,”武威眼睛一亮,他扫了一眼舆图,“好家伙,北燕都在图里了,哪儿来的?”他如获至宝般问道。 “这是机密。但是我们现在有了。你马上组织人复制几份分发到团一级。” “是!”学习了三大条令,军人们的礼节举止都更加标准,像个成熟的军人。 “我们准备怎么行动?”大家探寻地问。 “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咱们有了火器,在这里跟他们再干一仗,看看我们的大杀器好不好使。我们的战法适不适用。”宋世虎说。 “对啊!”赵文龙也兴奋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窝窝囊囊地跟貊寇捉迷藏,队伍上上下下都憋着一股火气。 “正好我们的军粮储备也不够了。我想我们应该穿上新军装,打出我们‘抗貊独立大队’的大旗,先拿下大泽县城,在那里补给军需,然后在滹沱河上跟寒山干一仗,杀他个七荤八素,不敢动弹,然后沿着燕滹沱河西进,与他们逆行,寻隙进山。”武威考虑的更周到一些。 武彪说:“我们在滹沱河上与貊军作战之后西进,有必要留一个连把貊军引向南方。我们西进没有尾巴才能从容布置佯攻常山战斗。要准备个战斗经验丰富又灵活的连队。” 一团长宋世虎说:“我们团一营三连吧。他们是支老部队,有过独立作战的经验。连里很多人跟大队长一起偷袭青石关,打仗勇敢又机智。让一营长白树林随队指挥。” “小白猿当上一营长了?他是个好苗子,他去我放心。”武彪知道这个人,和他一起打过仗。 大家七嘴八舌讲了一通。看大家没话了,武彪说:“大队命令,换上我军军服,打出独立大队旗号,明早出发占领大泽县城。” “是!”众人起立应道。 “占领县城由一团、二团执行。入城后,参谋长马上落实打击常山骑兵的预设阵地,后勤部收集十天粮草,多余的分给贫困百姓。注意收集药材和精铁矿石。” “我们这次进占大泽,主要意义一是预设战场,给寒山老魔头狠狠一击,省得他老是跟在我们后面纠缠;二是补充我们的给养,进城后不得劫掠;第三宣传抗貊,鼓舞民众士气。” “可以适当征召一些有手艺的人,比如上次去找来了配置火药的老钱,还有打铁的、郎中、木匠、识字的愿意参加的我们都要。但是就不要大量补充兵员了。我们还要走很长的路,人多了补给困难。” 众人没有异议。武彪说:“现在马上准备转移,今晚饱餐战饭,明天一早进军大泽县。到了大泽以后,参谋长马上组织人勘察地形,布置预设阵地。后勤部、装备部尽量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和人员。其余人等不得在街上乱串扰民。” “白营长带三连不要进城了,直接进入预设阵地,考察南撤路线以及追赶大队的方案。二团负责外围警戒,我们占领大泽以后,要切断大泽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散会,军官们各自去安排自己的事宜。 这次独立大队在小羊沟村驻扎十天,所有粮秣供给都是在别的地方购买来的,没有动村里一草一木一粒粮食。他们在这十天做了很多事。调整编制、新式练兵、火器、医疗、服装等都在新理念的框架下取得全新的进展。 武彪知道,这次整训进行的很仓促,官兵们现在还不能理解这些改变的意义。不过有了框架,今后大家就会越来越适应,越来越主动地去推进这种改变。特别是穿上新军装,火器的应用,医疗救治方法的改善,都是看得到的进步。 后勤部张部长也是拼了老命,在十天之内完成了新军装的设计和缝制,总算赶出两千套军装提供给部队。装备部也对手雷、地雷、火炮进行了测试,并在连队里进行了使用训练,现在至少在实战中可以用上了。大家都为它的威力所震撼。 第二天一早,军旗招展。大军浩浩荡荡向大泽进发。侦察连先行进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这里没有貊军。 武彪带着警卫班来到县衙门。伪知县已在公堂恭恭敬敬地等待。 武彪进门,知县把他让到主坐,他也没客气,大摇大摆地坐了上去,拿起惊堂木啪地一拍,对县令喝道:“你知罪吗?” 知县倒也没慌张,跪倒地下叩头:“下官知罪。” “罪在何处?” “貊寇来袭,不该投敌。” “既知不该,为何还做?” “几十万燕军不战而逃。下官老朽之身,又带家眷,在千里大平原上逃无可逃。若拼死抵抗,我自己死了事小,殃及城中百姓岂不遗恨。遂甘受千古骂名,保全百姓,亦保全自身。”知县到底是有学识的,不卑不亢侃侃而谈。 倒把武彪气乐了。他预料中知县战战兢兢乞求饶命的场景并没出现。 “大军既来,你作何打算?”武彪问。 “生杀予夺全凭将军发落,下官死而无怨。” “如果我放了你一条生路,你打算如何?”武彪又问,看看他到底能使出什么计谋来。 “只能阳奉阴违而已。貊寇来了,我得迎合,我心里还是属于大燕。但大厦将倾如之奈何?” “你是说大燕不保?” “不敢妄加揣测,只是做最坏的打算。” “大燕可以灭,但做大夏民族一员,你甘心灭族吗?” “不甘!不甘呀!”这知县突然伏身在地,呜呜地哭了起来。“一命不足惜,大夏不能灭。”他呜咽着说。 等了一会儿,待他情绪平静下来。武彪说:“大燕皇帝都要投降了,你投降我也不怨你。但是你的心要归属大夏。要爱护老百姓。你看我们现在缺兵少将,但是我们有千万百姓支持,一定会打回来。到那时如果听说你伤害百姓,定斩不饶。” “是!祈盼将军凯旋。” “知县请起吧。现在我们需要一些补给,你帮着筹办一下。还有我们希望征召一些手艺人,比如郎中、铁匠、木匠还有读书人,希望你能给荐举一些。” 知县从地上爬起来:“贵军需要什么补给?” “粮食二万斤。还需要一些草药,精铁之类的。” “好,吴县丞,你去帮着大军装粮食。” 一个警卫带着吴县丞去找张部长。 第17章 大工匠 “蔽县穷乡僻壤,实在是没有拿的出手的东西。药材、精铁之类即使有也都是平平淡淡。至于手艺人,郎中铁匠都很平常,唯有这木匠,我们这里却是小有名气,鲁班祖师爷曾在这里讲过学,现在遗留下学木匠手艺的传统。”知县说。 “我们县有个木匠全国闻名,叫鲁连。喜欢做一些机关巧妙的玩意,深受当今圣上的欢喜,一直在京城侍奉皇上。可巧今年过年回家省亲,貊寇来袭被阻隔在家。如果他能应招,必能助力大军建功立业。” “是吗?”武彪喜出望外,“我们走,现在就去请他。” 鲁家挨着县衙门,是当地名门大户。 鲁连无法返京,正在家中郁闷。当然他也知道,现在京城可能也早就乱了。他这样的人,和平时期说受皇家宠爱,到了战时早把他们忘在脑后。能在家中躲避战乱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知县带着武彪进了门。向他介绍:“这位是征貊大将军。现在进城的队伍就是他的带来的。” “在下一个小小工匠,不知大将军找我何事?”鲁连问。 “我们是抗貊独立大队,现在已经失去和朝廷的联系,所以要自谋生路,还要依赖大夏子民的支持。你知道,我们坚持敌后的抗貊队伍无论是人数上还是兵器上都远落后于貊军,我们设计了一些兵器因为工艺不行造不出来,所以想请先生出山助一臂之力。” “这……”鲁连有些为难,“为抗貊出力本来是义不容辞,但是要我抛家舍业恐怕有些为难。” “我知道鲁先生一直在京城为朝廷效力。可现在貊兵已经打到长江边了,朝廷早就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你现在也无处可去。即使在这里苟延残喘,试想以先生的名气早晚会被貊寇知晓,到时候他们强迫你出山,岂不要做出背祖失德的事来。” “先生加入我们,有什么困难我们会尽力帮先生解决。为民族大义出力,定会千古传名,岂不美哉。而且我们敢于举起抗貊义旗,就有信心取得最后胜利。到我们凯旋先生荣归故里,定会为祖上增光为宗祠添彩。” “说得有道理,只是太突然了,容我好好想一想。”鲁连为难地说。 “实在不是我们逼先生,现在貊寇已经知道我们占领大泽,增援大军正在赶来,不日我们就将在这里与貊寇展开一场血战,故此还请先生早早定夺。”武彪恳切地说。 知县也劝道:“大军需要你的一技之长,是鲁门的荣耀也是我们大泽的荣耀。本地人只知道你在京城供职,现在离开,不会有人怀疑你跟队伍走,所以不会给鲁门造成伤害。你也可以金蝉脱壳,走上一条拯救大夏,光宗耀祖的大道。” 鲁连细想,现在队伍的最高长官亲自登门相邀,这是给了自己天大的面子,自己执意不从,恐怕也过不了这一关。只好答应下来,跟族人告辞,准备一下就走。武彪示意警卫班留下来保护他。自己先出去了。 大泽县除了两万斤粮食是实实在在的,其它实在是没什么油水。武彪找到赵文亮,跟他说了鲁连的事,他赶紧去到鲁家,正赶上几个警卫员陪着鲁连出了家门。赵部长陪着他们找到武熊,互相做了介绍,把他安排在军械所。 武熊给他介绍军械所说:“军械所就是制造兵器的地方。现在我们有一个专门配置火药的师傅,我是专门打铁锻造的。现在需要一个做机关器械把锻造出来的铁器和火药结合起来做成兵器的人。大队长选中了你。” “我们现在已经有了火器了吗?”鲁连问。 “已经有了手雷、地雷、火炮,刚刚做出来,很粗糙不精致。这几天就要打仗,队长说要在战斗中考察一下他们的威力。现在队长交给我的任务是制作连击弩,我一脑子浆糊,一点思路都没有。” 连击弩?这不是我们鲁家祖师爷最先制作出来的吗?制作图纸现在传到我手里一直没有示人,现在应该是大显神威的时候了,鲁连想着。 “你这里有材料吗?我可以试试,”鲁连应道。 “我这里有枣木和精钢弦。”武熊说,“现在大队长正着急要用呢。” “刚砍下来的木材不行,要在阴凉通风的地方放上个三五年,材料上的劲才能卸掉,做出来的弓弩不变形,酸枣木、柘木最好。精铁弦我没用过,以前用犀牛筋,也要用硝土熟好了才能用。” “你这三年五载的,貊寇都被打跑了,你做出来也用不上呀。”武熊咧着嘴说。 “你别说,这些不成材的木料,没准谁家柴火垛里就有。另外让知县给准备一些放着,用得着的时候咱们来取。”鲁连说。 武熊一拍脑袋:“这是个好办法。”武熊领着徒弟们挨家翻人家柴火垛去了。 连弩图纸就在鲁连脑子里。他用武彪原先的材料开始试做,军械所几个木匠也跟着他边学边做,干了一下午又熬了一夜,十个简易的连弩做出来了。武熊把武彪拉到军械所,武彪说:“貊寇今天就到,你们怎么还没准备撤离?” “给你看样东西。”武熊咧着嘴傻笑着说。 “你这里的手艺人可都是我的宝贝,少一个我要拿你是问!” 进了军械所院子里,石台子上摆了十把连弩。武彪惊奇地 瞪大了眼睛:“这,这是连弩?” “是,”鲁连疲惫的脸上挂着笑容,“这是为你紧急制作的,今天就能用得上。不过比较简易粗糙,等安定下来我们再做改进。” 武彪对传令兵喊道:“快把侦察排叫来。”一面问:“性能怎么样?” “射程一百步以上,连发十支弩箭,能射穿猪皮。” “这么说,射杀战马没问题了?” “不一定射死,但射伤肯定没问题。定会让貊寇人仰马翻。哈哈哈。”武熊大嗓门叫道。 侦察班的兵士进来。鲁连教他们使用连弩。瞄准目标,箭头上扬,发射。操作起来很方便,但是箭头下沉,不够精准。武彪想起后世步枪上的准星和标尺。他以后慢慢讲给鲁连,他会很快理解的。还有风向对箭头影响很大,还要做风向矫正,这个难度更大了。 第18章 激战大泽,一渡滹沱 武彪接到情报,常山貊军骑兵今早出发,沿滹沱河搜索前进。晚上在大泽县城宿营。 更好的战法是夜间偷袭。但是貊军在城里宿营,夜间开战势必会惊扰百姓,增加百姓伤亡。所以武彪还是决定在城外截击他们。 武威的预设战场布置得很仔细。地雷已经埋好了,点引信的兵士掩体也都修好了。大道两侧百步之外是大部队掩体。现在地里还是光秃秃一片,只能挖浅浅的掩体作掩护。滹沱河上修了浮桥,撤退时从浮桥撤到河南岸……远远望去,阵地浑然天成,看不出异样来。 半月前,常山貊寇寒山宁次在滹沱河常山段截击独立大队,却截了个寂寞。直到定州的貊寇赶到河边,也没见燕军的影子。他们以为燕军是向西进山了,追了一天踪迹全无。 这几天他们得到情报,说有一支燕军身着大貊军服过了定常大道,到了滹沱河下游活动。独立大队在大泽地面活动了十多天,没有大动静但也有些不寻常。消息就传到寒山耳朵里。他断定,这股燕军就是他苦苦追寻的那支队伍。 他把这事报告了北燕驻军大将军阿兀博文并请求召集常山境内貊军追踪消灭这支燕军,他心里是惦记着他左臂那一刀之仇。 今天早上他并没急于出发。吃了早饭,收拾妥当,派出多股斥候,他才不紧不慢地率队出了城。岂不知,他这一举一动全都落在州府大人的师爷眼里。这位师爷,却是张子房山长派到常山应聘的白石书院弟子。那份舆图就是他复制后转交给张振业的。 他们在滹沱河以北大面积搜索前进,行进速度慢了很多。能看到大泽城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各路斥候也慢慢聚拢回来,准备进城宿营。 正走之间,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烟味,四周看了看并没有人活动,但却见路边草丛中,一根引信哧啦哧啦地冒着火星子朝路中间窜过来。还没待他们反应过来,就听到马队中间天崩地裂的一声巨响,瞬间战马嘶鸣,人声惨叫。 接着又是“轰、轰、轰”连续几声,整个马队人仰马翻乱了套。寒山急忙跳下马来,大喊:“下马!下马!”他也从未见过这个阵势,不知如何是好。 这里的烟尘还未散去,就见原本荒芜的田地里突然冒出千军万马朝他们杀来。可这些人并没有直接杀到路上,离他们二三十步远的时候停下来向他们抛出一个个圆球。这些圆球有的刚落地有的还在空中就轰然爆炸开来。 整个马队像是陷入了地狱一般。寒山又骑上马大喊:“撤!往回跑!”路上到处是倒毙的或惊了的战马驮着死了的或受伤的貊兵乱窜,像是无头的苍蝇一样撞在一起,惨叫声惊心动魄。 独立大队的兵士们投完了手雷,挥着大刀向路上杀来。惊魂未定的貊军慌忙乱窜,顾不上抵抗往回跑。 貊军撤了一阵,后面并无兵马追来。他们站定整顿兵马,兵士少了一半。寒山宁次稳定了一下情绪,哇呀呀地大叫一声:“弟兄们,他们没有骑兵,根本追不上我们,今天让他们偷袭了我们,我们反杀回去,他们也不会想到。给死去的弟兄们报仇,跟我杀!” 这群貊寇刚刚被那一阵火器的爆炸震懵了,这时候回过神来,眼睛里喷着火,纵马重新杀回战场。 这时候,独立大队的官兵正在打扫战场,一面对那些还没死透的貊兵补刀,一面收拢着四散惊逃的战马。要知道,战马在他们眼中可是宝贝。现在他们没能力与貊寇对抗,全在于这些家伙。 在一旁观战的武彪听到大地轻微的颤抖,隐隐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他知道这是貊军骑兵开始反扑。刚才独立大队的一阵猛攻,手中的火器已经用光了,现在单靠战刀拼不过貊寇骑兵。 “全军撤退。”武彪低吟一声。他身边的传令兵马上点燃一支两响旗火,旗火上天,“噼啪”两声爆炸开来,这是独立大队规定的撤退信号,他们都曾经演练过多次。现在,“一切行动听指挥”这七个字已经印在士兵们的灵魂里了。兵士们马上撤离战场。 武威带着他训练的一团一连站在大道中央,他大喊一声:“拒马大阵!” 一个连的盾牌长枪兵马上组成拒马阵,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实战中应用这个阵法,虽然有些心慌但并不畏惧,迅速按照训练方案三人一组排好队列。 骑兵越来越近,貊军看着大道中央站着一队人马,不知用意,心里觉得这不就是送死吗?他们纵马疾冲,越来越快。五十步……三十步,武威大喊一声:“拒马!” 盾牌兵把盾牌立在地面,后面长枪兵把枪尾插进地面,枪杆靠在盾牌两侧的凹槽里,另一只手从背后拔出大刀。 这时骑兵冲了上来,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长枪阵,一时拉不住缰绳,只能高高跃起,向上冲去,落在大阵中,矛尖扎进马腹,战马嘶鸣着倒地,后面骑兵冲压着和倒地的骑兵挤压在一起。拒马士兵扔掉长枪,挥起大刀向倒地骑兵猛砍,刚才撤回去的士兵开弓放箭,箭雨扑向貊军骑兵。 寒山宁次只好再次下令撤退,这次又折损了二三百名骑兵,他手里现在只有八百来名士兵了。这让他苦闷无比,这一阵又一阵连对方的面容都没看见就败下阵来。 见貊军再次败走,武彪令队伍从浮桥上撤过滹沱河。这次他们手里多了三百多匹战马。 武彪伏身对特务连长陆松年说:“抓几个俘虏。” 寒山宁次勒住战马,停了一会儿。他并不害怕燕兵追过来。因为燕军没有骑兵,想追也追不上。等了一阵没有动静,他派出斥候上前侦探。出后回来报告,燕军在河上架了浮桥,他们现在正在通过浮桥过河,已经过得差不多了。 寒山气得肚子涨得老大,这是欺负他不敢追击吗?撤退撤得这么稳当,难道是怕过河湿了鞋?他还不死心,想着,这不正是半渡而击之的好时候,单手大锤一举:“追!” 他身边黑袍偏将阿默鹏忙拦住他:“将军,提防有诈。” “撤退而已,哪里有诈。” “现在刚开春,河里水少流缓,渡河并不困难,他们为什么要架桥?” “管不了那么多,他们焉知我会追击,为这个架桥岂不劳民伤财。”寒山宁次不管不顾,纵兵追了下去,阿默鹏只好跟去。 到了河边,眼看燕军队尾已经上了浮桥,紧跑着撤向对岸。对岸燕军似乎正在等待兵士过完要烧毁浮桥。 “冲!”寒山一挥大锤,貊军骑兵向浮桥冲去。他失去一臂,已经不能身先士卒冲在前面了,阿默鹏领兵冲上浮桥。 这时燕军已经全部过了浮桥,貊军骑兵走在浮桥上摇摆不稳,只好放慢速度,阿默鹏带着几个冲得快的士兵已经上了岸,占领了浮桥,这时他才松了口气。 突然河中一声巨响,水浪冲向天空,浮桥被炸成两段,正在桥上的貊军全部落水。 河对岸燕兵举弓放箭,河水瞬间变红,落在水中的貊军顺着水流被冲向下游。特务连侦察排的兵士拿起连弩,射向已经过了河的十来个貊军的战马。战马受伤,骑兵跌落马下,燕军上前把他们捆绑起来。 陆松年把五花大绑的阿默鹏推到武彪跟前,用力向他腿弯一踢,阿默鹏扑通一声跪倒地下。但他马上支起身体,双目冒火,盯着前面的武彪。 “松年,不得无礼!”武彪大喝一声,连忙上前把阿默鹏扶起,亲手给他松绑。 阿默鹏拼命扭动着身体甩开武彪:“败军之将,杀剐听便,不必假惺惺虚里猫套地。” “将军差矣。我是看重将军英雄虎胆,智勇双全,不舍得你就这此湮灭。” “两国交兵各为其主。多说无益。” “两国交兵?两国为什么交兵?我们大燕可曾有过一兵一卒踏进貊国草原?” 阿默鹏自知理亏,并不应声。 “好吧。不说大燕,就说你们鹰雕二镇,那才是你们的族地子民,被虎豹二镇杀了多少人?你们屈从了他们,难道就不想重新在族地上站起来,重新和平地放养牲畜,繁衍子民?即使大貊国大胜了能有你们多少好处?” 说起族地,阿默鹏黯然神伤。东北六镇本是大燕开国皇帝燕太祖为管理边地设置的自治衙门。各自藩养,相安无事。前两年,作为东北强悍的虎豹二镇,杀进草原,屠戮草原牧民,毫无准备的鹰雕二镇被迫屈从,并应招进攻大燕。 “将军,我们大夏民族从未在东北有所企图,即使荡平东北,也会为百姓营造一个安静的繁衍环境。难道你不想为兄弟子民报仇,难道你不想过快乐安静的日子吗?” 阿默鹏有所悔悟,低头流泪,不说话! 武彪抱住他:“兄弟,我们联合起来,为打造一个太平的草原和大夏一起奋斗!” 阿默鹏扑通下跪:“罪臣愿为将军驱使,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武彪赶紧把他搀起,回到帅案道:“阿默鹏将军听令!” 阿默鹏一愣,忙单腿跪地:“末将在!” “令你配合二团一连训练新缴获的三百匹战马,组成骑兵连。命你为骑兵连马术教头。” “得令!”阿默鹏双手一拱。起身。二团长赵文亮领着他去找一连长安排骑兵事宜去了。 武彪对武威说:“向西撤离!”大队驱动,向西进发。仅留下白树林带着一连人马在这里准备诱敌。 还没过河的貊军,急忙营救落水士兵。拉拉拽拽的总算是救上来一些人。看看河对岸,又没动静了。这次燕军应该是真的撤退了。寒山这次也怕了,他先派小股斥候过河侦察。斥候过了河,四周转了转,看到一股人马正在向南撤退。 寒山清点了一下所剩兵马,还有二百六十多骑。他催动着这些人过了河。天已经黑了下来。他也无心再战。就在河岸边扎营。 今天没有月亮,天黑的很沉。睡到半夜,突然营内火起。众人本来就没脱战袍,起身上马,见一众黑影向南隐入夜色。这是独立大队小白猿白树林带人来劫营了。 小白猿带着三连今天一直没有参战,只是在后面观察,看到人家打得惊天动地,心里急得如百爪挠心。好不容易熬到貊兵过了河,轮到他们打了,貊军却扎了营盘不动了。大队往南走了二里地拐向西了,他们留下来断后。 他琢磨着不能让貊寇消停了,便带人火烧营盘。之后便向南撤去。 寒山真的被气个半死。他带着手下举着火把追了二里地,哪里还有燕兵的影子。他身后的徐岩对他说:“将军,我们在明处两眼一抹黑,完全不了解敌军的动向。搞不好还会陷入截杀。我们还是撤回河北岸,加强警戒,待明日情况明了再定进退。” 第19章 义军辛稼轩 寒山宁次无奈地叹了口气,正待下令回转,突然一阵箭雨袭来,杀声四起,一众人马掩杀过来。 “果然不出军师指所料。撤!”现在寒山已经肝胆俱裂,全无战意,只有拼命逃生。 小白猿带着队伍向南撤了一阵,听到身后喊杀声震天,不知何故,返身过来,却见一支农民装扮的队伍正在掩杀貊军,一直把貊军追过了滹沱河方才罢手。 白树林来到河堤上,只见一位身材俊秀,头扎白巾,身披黑色大氅,手持银枪的青年人威风凛凛站在河岸,远眺着河对岸的貊寇,面色凝重。 “多谢壮士出手相助!”小白猿拱起双手举过头顶深深一躬。 那壮士转过身来,忙双手相搀:“哪里话,都是为了抗貊大业,不分彼此。” “敢问壮士是哪里的队伍?” “我等是齐州大辛庄农民义军。朝廷兵马触敌即败,一溃千里。陷百姓于水火之中。貊寇兵过,烧杀掳掠,无恶不作,我等百姓忍无可忍,举旗抗敌。为张我大夏民族之威,绝不苟且偷生。众人抬举,推举我辛稼轩领这个头,为杀貊寇,辛某义不容辞!” “辛壮士大义,我等钦佩之至!”白树林再拜行礼。 “将军是哪支队伍?今天惊天动地的炸雷声可是你们所为?” “我们是抗貊独立大队。原来在喜峰口阻击貊寇,大军逃离,我部留在敌后,坚持抗貊,与敌周旋。这几日我部研发出大杀器震天雷,今天傍晚,貊寇两千骑兵追击我们,我们使出大杀器,炸得貊寇心惊胆寒,十人存一,只剩下二三百人。” “哈哈,你们这震天雷威力太大了,我们在几十里外都听到了,过来想看个究竟,正遇到貊兵追击你们,这才出手相击,杀他一阵,过瘾!过瘾!”辛稼轩哈哈大笑。“既然你们重创貊军,为何还要逃离?” “我军多是步军,在平原上无力抗衡貊骑,遂打算进山里与他们周旋。大队人马已经转移,留下我们想把貊军引向南方,掩护大队撤离。” “阿,”辛稼轩尴尬地笑了笑,“我们这次出击却是干扰了贵军计划了。” “非也,兵无常形水无常势,我们自当以变应变。”白树林应道。 这时辛稼轩身旁一位文人打扮的人插言:“将军言之有理。我看这次貊寇损失近两千骑兵,是进犯大燕以来前所未有之大败。他们必定会聚集周围有生力量来合围贵军。我们必须赶紧跳出包围圈逃出生天。” 白树林看到辛首领身边站着一文一道两个人,便问道:“这位是?” “这位是我的军师,原章县知县陈宫陈公台。还有这位是蓬州东莱观丘处器道士。我们本是以文结友,没想到却又以武举事。”辛稼轩笑道。 白树林对二位拱手施礼:“军师言之有理。但我军人行事,必以军令为尊。我们需南撤五十里,然后向西与大队汇合。 若壮士不弃,我等兵合一处,必能闯出更广阔的天地。” 辛稼轩与军师、道士对视一眼:“敢问你们大队现在兵力几何?” “我们兵力并不多,最多的时候有两千五百人,现在还有一千六百人。本来有很多征兵的机会,但我们大队长认为我们现在没有稳固的基地,大队人马四处游击行动不便,现在只是招收一些能人巧匠和文人。待找到根据地必将迅速扩大队伍。” 陈宫道:“你们将军也算是深谋远虑。主公,我建议去会会这位将军,成则合,不成则离。” “军师所言极是,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办?”辛稼轩同意。 “全旺镇正好在南边五十里,他们镇上的钱霸天曾多次加害我们。正好趁这个机会把他们干掉。我们连夜奔袭全旺,动静搞大一点,貊寇必来合围,我们迅速西撤。离全旺最近的衡州增援到全旺也要半天时间,足够我们撤离的了。” “钱霸天?什么情况?”白树林问。 “他是衡州一霸,鱼肉乡里无恶不作,他豢养了五百多院兵,家里修了深宅大院,砌了围墙还修了角楼日夜有人把守。貊寇来了以后他们做了貊寇的狗。我们刚起事的时候,路过全旺,他报告了貊寇,还出兵和貊寇一道袭击我们,那一仗我们损失了五千多弟兄。” “这一段时间我们也是被貊寇追着到处躲,这个仇早晚得报!”辛稼轩眼里冒火,恨恨地说。 “好,那这次就把他干掉。大院里的人一个不留!”白树林说。 大队马上出发,白树林派出侦察员打探敌情。 陈宫说:“这钱家大院南边开阔,戒备森严。饶河从北边流过,形成天然护院河,难以接近院墙。” “河水宽吗?” “河床挺宽,但现在刚开春,是枯水季,水流不宽。” 大约走了两个时辰,队伍接近全旺镇,离镇子五里地,白营长让队伍停下。他带着侦察班由陈宫带路接近镇子。 他们从北面向镇子靠近。走到绕河边,河边稀稀疏疏地长着几棵柳树和荆棘丛,刚刚泛绿,长出一些嫩叶。探头向河里看,河道挺宽,中间鼓起一道道沙梁。但河水很少,几乎断流。 看了地形,白营长对辛稼轩说:“镇子里没有貊寇。你们带着大队人马从正面攻打宅门,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佯攻就行,注意保存实力,避免伤亡。我们从北面用炸药包炸开院墙冲进去,打开院门咱们里应外合。” 陈宫道:“好的,我们派人把住各道口,绝不让一个钱家人跑掉。” 天已经微微亮了。辛稼轩率大队进镇,就势把钱家大院包围了。 钱家在院子四周都修了护院河。听到义军前来攻院,忙挑起吊桥。护院兵尽数趴到院墙上向义军射箭。农民军举着盾牌迎着箭雨往前冲,来到护城河边就停下了,不敢往下跳。只好撤离回来。 钱霸天不敢掉以轻心,他也爬上院楼向外张望,民军密密麻麻地包围了大院,连个报信的都出不去了。正焦急间,民军又发起了第二次冲锋,这次他们带着架梯准备过河。他急令院兵放箭。 双方正在胶着间,突然听得后院一声震天巨响,墙砖土石被炸得四散飞起又噼里啪啦地落地。是白营长行动了。 因为这次他独立行动,大队给他配备了两支连弩,每人配发了两颗手雷。他怕今后遇到紧急情况,传令没有他的命令不得擅自扔手雷。 他把队伍埋伏在饶河边的树丛里,先派了一个班带着两个炸药包潜过河溜到院墙边上。听得前院杀声响起,令大队悄悄渡河。正渡一半,被角楼院兵发现,放箭阻止,先期藏在墙根的士兵马上点燃炸药包。轰隆一声墙体被炸塌了一丈多宽。 院兵们第一次见到这个阵势,还以为是天雷炸响,正在愣神,渡河的兵士们一跃而起,喊着杀声冲进大院。连弩手和弓箭兵冲上院中高楼,从后面向正在朝民军射箭的院兵射箭。左右两个碉楼火力最猛,白营长让一班每人投一颗手雷。轰隆隆几声爆响,碉楼上半部塌了下来。 另一些士兵杀向大门,砍翻守门院兵打开大门,冲出去放下吊桥。 天空已经大亮,民军潮水般涌进大院,见人就砍。没一会,院兵们被砍杀殆尽。 “钱霸天找找没有?留活口。不能让他死得太舒服。”辛稼轩大喊着。 兵士把刀架在院兵的脖子上问:“说,钱霸天藏哪儿了?” 那院兵哆嗦着指了指东角楼。几个民军冲上东角楼,上下找了两遍没找到,最后看见楼梯下面一个麻袋在哆嗦着,他一脚踢了过去,里面一声惨叫。一个大胖子滚了出来。 “钱霸天,还我兄弟!”几个弟兄红着眼,上去就是几个耳光。 陈宫挥了挥手制止大家:“弟兄们,这钱霸天坏事做绝。今天就让他偿还血债的日子。现在把他和他老婆儿子押到镇里,让那些受过他压榨的百姓们审判他。” 几个民军把他押走了,这时有侦察兵前来报告,横州的貊军已经出发了,正在南边迎面开拔过来,准备迎击我们。有半天时间能到。 “马上打扫战场。彻底搜查钱家浮财。我们的粮秣带足,多余的粮食散发给老百姓。” 第20章 佯攻常山二渡滹沱 大约半个时辰,钱家上上下下搜了个遍。意外的是钱家竟然还藏着二百多匹战马。白营长又是兴奋又有些为难。现在是两支队伍联合作战,这缴获怎么分配还得协商解决。他命令兵士们把缴获品全部摆在院子里。 辛稼轩看出他的心思,说:“兄弟,咱就不分彼此了。一般你们缴获都怎么处理?” “我们有纪律。一切缴获要归公。我们的缴获要全部上交给大队,由大队统一分配。” 陈宫在一旁看了点点头。通过这次战斗,他看出这支队伍素质不一般。不仅民军比不了,就是燕军也比不了。他说:“你们真严格。” “我们有《内务条令》、《纪律条令》和《队列条令》,每个兵士都要背下来,干什么都有规矩。而且每人每天都要学习两个字,大队长要我们每个人都要识字能看书能写字,将来能当将军。”白营长自豪地说。 辛稼轩也点点头说:“看来你们大队长志向远大呀。那么这些缴获咱们就统一打包装走,交给大队长。但愿你们大队长能看得上我。将来咱们并肩战斗。” 听口气这支民军要加入独立大队。白树林很兴奋。觉得这是自己为独立大队立了一大功。“我们大队长最看重的就是抗貊的决心和勇气。你们自发抗貊,肯定也是我们大队长赏识的人。” 一个民军战士跑过来报告说:“全旺镇上的百姓对钱家恨之入骨,公审没一会儿钱家人就被百姓们投乱石砸死了,他们把钱家人吊在镇中心大槐树上示众。” 辛稼轩说:“那好,百姓们用他们的方法处理了钱家,也给我们死难的壮士们报了仇。由他们去吧,我们不管了。” “那我们可以走了。”白树林说。 陈宫说:“大白天我们就这么走,百姓们都看着。行踪岂不暴露了。我们还是从来的路上往回走,陈官庄大约离这里五里地,走到那里离开百姓视线再往西。” 两支队伍点齐兵马,三连在前,民军随后。白树林特别嘱咐要看管好缴获的战马,这可是大队长的命根子。 路上无话。 辛稼轩这支民军是陈宫鼓动起来的。貊军南下占领齐州章县,章县知县陈宫既没南逃也没投降,而是封印而走,来到大辛庄。他跟辛稼轩是诗文朋友,两人经常吟诗和对,所谓诗言志,二人也是志趣相投。陈宫到了大辛庄鼓动辛稼轩散财举义。稼轩从之。 刚起事队伍号召了一万多人,后来最高峰有两万多人,也曾攻城掠地。但是与貊寇几战下来,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一千多人了。真是“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陈宫看出来,一支队伍没有章法成不了大事,但一时又找不到领军挂帅的人。 见了白树林这支队伍让他眼前一亮。看他们举手投足皆是军人姿态,进退有矩,与往日旧军人截然不同。遂动了投靠的心思。他把自己的心事与辛稼轩说了,稼轩亦有同感。 却说武彪令人炸了浮桥,天色一黑便带着队伍向西开拔。疾行一夜,来到滹沱河边定常大道旁隐藏下来。他得到情报,貊寇北燕驻军大元帅阿兀博文亲到常山督战。 貊军驻燕北大本营已经接到寒山宁次的战报。一次性损失两千骑兵,这在貊军进攻大燕以来还是第一次,据说燕军用了新式武器震天雷,阿兀博文并不相信。气得他暴吼一阵,马上调定、衡、仓、德四州兵马总计万人合围大泽。 常山兵马都被寒山带走了,这里就是一座空城。阿兀博文亲帅大本营移驻常山,亲自指挥这场战役。但是他想不到独立大队有胆量会回师西进,所以只带了一百余卫队就来了。 武彪得此情报,灵机一动,把几位主官叫来:“按照原计划,我们在这里接应白树林营长一同向西进发,过嶂石口、云梦口进太行。不过这两个山口地形我们并不熟悉,有了青石关、曲县的教训,貊军也必定戒备森严。” “那怎么办?我们不能再往南撤了。得想办法突过去。”武威说。 武彪点点头说:“阿兀博文来常山了。你们怎么看?” 大家听了都是一惊。武威说:“阿兀亲自过来,肯定是觉得被打疼了。他过来肯定会纠集更多地兵力增援这里。这里很不安全了。” “阿兀是调集了定、衡、仓、德四州约万余骑兵在向大泽聚集。”武彪看着情报说。 “常山一带兵力也都在大泽,被咱们打残了,现在这里兵力空虚。趁此机会我们正好撤离。”二团长赵文亮说。 “往哪儿撤呢?往西貊寇戒备森严,肯定又是往石头上碰。再往南也快到黄河边了。我们岂不是也要离开中原战场?”一团长宋世虎说。 武彪接话说:“你们讲得都有道理。我们不能再往南撤了。能不能想个办法把西边太行各关隘的守军调出来,我们趁机进山?” “调出来?怎么调?”大伙儿看着武彪。 “佯攻常山。现在阿兀在这里,我们进攻常山必然引起他的惊慌。东部的兵力都在赶往大泽,离这里最近的也就是太行几个关口的守军了。如果能把他们调出来增援常山,我们岂不是有机会进入太行了。” “风险很大,值得一试。”几个军官点头称是。“声势要搞得大一点,让阿兀胆寒才行。”宋世虎笑着说。 “好,那就二渡滹沱河,先轰他几炮,试试咱们的大杀器的威力。”赵文亮也说。 武彪令参谋部制订作战方案。他找到二团长关英龙说:“二团长,我想给你们团压压担子。” “没问题,队长,有什么任务你尽管说,咱二团挑的起来。”关英龙挺着胸脯说。 “呵呵,你先别高兴。这个任务可能要割你的肉,你舍得?” “割肉?队长,你尽管说吧,别卖关子了。”关团长心里痒痒地说。 “这次缴获的三百多匹战马都由你们一连管着呢。那个阿默鹏也也调过去当教官。我想趁此机会成立骑兵营。就由你们一连先支个摊,然后找一些懂骑术的兵士逐渐完善。以后一连可能就要从你们团割出来了,你舍得吗?” “这,这个。唉,要说舍得我是真舍不得呀。”关英龙肉疼地摇摇头,“一营是我们团的主力,一连更是主力中的主力,里面的大部分兵士都是我在喜峰口时候百夫队的老底子。不过建骑兵营是大事,咱们受貊寇骑兵的苦太多了,建骑兵营我舍得!” 武彪重重地拍了拍关团长的肩膀:“老哥,你们都是我的老家底。最重要的任务我只能指望你们了,你们重组一连吧。” 中午时分,独立大队的兵马突然出现在滹沱河南岸,武彪令旗一举,兵士们呼号着向北岸冲去。 对岸的貊军刚吃饱饭,懒洋洋地在河岸上巡逻。突然听到对岸的吼叫声大吃一惊,慌忙吹起号角,进入防御阵地。 滹沱河谷并不宽,大约一百五十步的样子。待貊军开始放箭,独立大队的士兵们已经冲进河水里开始强渡。河水中有兵士中箭倒下。 “震天雷开炮!”武彪命令道。 “目标对岸,放!”武熊挥舞着令旗喊道。 “轰!轰!”两个火球飞向对岸,紧接着,更大的震雷声在对岸响起。对岸顿时尘土飞扬,正在射箭的士兵被炸得肢体横飞,连个血渣都看不到。阵地上一片惨叫,兵士们都被吓懵了。 第21章 三渡滹沱河 在河水中进攻的士兵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场景。这是大炮在他们的战争中第一次应用。他们打了个激灵,没有停顿,继续冲锋。侦察连的连弩手也找好掩体,开始向对岸发射连弩。刚从大炮的震惊中缓过神来的貊军又被连弩压得抬不起头来。 进攻士兵很快冲上对岸,双方士兵开始肉搏。在一连串打击下,貊军全无斗志,支应了几招便抛下死伤战友朝常山城逃去。 常山城离河岸不过三里多地,转眼的功夫来到城下,貊军进城,城墙上弓弩齐下,独立大队的士兵只好回撤。 武彪带着大队人马全部过了河,令队伍在城外按照攻城队形展开。他们人马不多,没办法包围全城,只是糜集在城南大门外。 阿兀在大本营淡定地等待着各路消息。貊军各路人马都已向大泽聚拢。突然斥候来报:“城外来了一支大燕兵马,打着旗号是“抗貊独立大队”。 独立大队?第一次听说这个旗号。不过自从貊军扫平燕北以来,各路抗貊队伍层出不穷,这一支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送死的。阿兀博文想着,亲自登上城头。常山是大燕中央大道上的一个重要节点。城墙有三丈高,有上下马道。四周护城河河宽水深。 他登上城头,看着下面的兵马人数并不多。在他脚下这座高大城楼面前显得很渺小。他很久没有亲自上阵打仗了,这回他要舒展一下筋骨,展示一下他的指挥才华。 他在城头乜着眼冷笑着,静等独立大队发起进攻。 突然,一阵天崩地裂的巨响,接着一个个大火球飞向城头,落下后轰然爆炸。阿兀博文身边的侍卫急忙把他按倒压在身下。一阵雷声过后,城楼已经被炸塌,城墙也被炸出豁口。阿兀身边死尸横陈,血肉模糊。众人急忙把长官送回城内。 “这,这,这怎么这么厉害,这是什么雷?”阿兀打仗几十年也没见过这个,吓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喘了一阵,“传令兵,马上,马上从邢州、嶂石口、云梦口各调两千骑兵来增援。另外增援大泽的兵力向我靠拢,向我靠拢。”他声嘶力竭地喊着。 武彪组织人马抬着过河的梯子佯攻,城墙上箭如雨下。武彪令连弩手还击,连弩比弓箭射程远,城墙上不时有弓箭手被射杀。 武彪眼看着几路报信的人马出城,特别是西路出去两拨人,心里暗自高兴。兵士们抬着梯子在护城河前面呼喊折腾一阵,便退了下来。 貊军也是被大炮炸怕了,看到独立大队撤了,他们也都隐蔽起来。城墙上人并不多。 张振业拿着常山城布局图给武彪看:“他们的府衙和富人住宅都在城南,咱不如往城南轰几炮,吓唬吓唬他们。” “好,给他们来个中心开花。武熊,你来看看,往城南轰几炮。” 军械所只做了两门炮,都是试验品,现在拿到战场上做实验了,效果还不错,每炮都发射了四发炮弹竟然还没炸膛。现在的操炮手都是军械所的工人。 武熊让他们调整了炮口,向城南轰了起来。 阿兀到了常山自然是住到府衙。刚从城楼上下来惊魂未定。这会儿正喘着粗气。突然周边再次响起炮声,震得房上的灰尘簌簌地落了下来。他也顾不上形象了,钻到桌子底下藏了起来。好在没放几炮也就停了。 “胡哈儿,胡哈儿,”他大声喊着他的副将。 “在,在。”一个中年貊国汉子跑了过来,显然刚才他也是躲起来了。 “求援的斥候都派出去了吗?” “派出去了,今天燕军一打炮就派出去了。” “他们什么时候能到?” “他们离这里都有两百来里地,怎么也要今天半夜才能到。” 胡哈儿看着阿兀焦急的样子,说:“将军,听燕军的炮声,放几炮也是零零散散的,估计他们也是火力不足。咱们常山墙坚壕深,燕人一时半会儿也攻不上来。坚持到夜晚没有问题。” 城外独立大队再次攻城,又朝城楼轰了两炮,兵士们吼叫着冲到护城河边,后面弓箭手、连弩手放箭掩护。兵士们冲到护城河边,并不急于渡河,只是吼叫着向城头放箭。不一会儿便又撤了下来。 这两门炮炮管都是厚柞木板旋了以后拼成的,外面加了铁箍。打了这几炮,有一门炮管炸裂,一块炮管飞了出去,已经没法再用了。 武熊有些懊恼,鲁连围着大炮转来转去,琢磨着什么。 武彪呵呵大笑说:“这两个大家伙,能够运过来也是费了老大力气。它们也算争气,在关键时候出了大力,把貊寇们都镇住了。你们好好琢磨琢磨,慢慢改进。现在能做到这一步就不简单。” 日近黄昏,城楼上的貊军远远地看到城下大军在搭帐篷扎营盘,好像要长期攻坚的样子。城内阿兀博文听了报告哈哈大笑,他令传令兵告知邢州来增援的兵马加速进兵,天亮前渡过滹沱河从背后袭击,与城里貊军里应外合,一举围歼独立大队。 天色擦黑,从城头上向南看去,独立大队的营盘里升起袅袅炊烟,点点营火如星星洒落大地。不时地隐隐传来一阵阵梆子声,一切都那么自然、随意。 但独立大队这时已经紧张地集合起来,吃了晚饭,天完全黑了下来。大队在侦察连的引领下来到滹沱河边趟水渡河。向南疾行。只留下一座座帐篷和帐篷边上的松明在夜幕中随风摇曳。 没走多远,他们便与白营长派出的侦察兵相遇,在侦察兵的引领下很快来到封龙山,白营长的人早已到达这里。 武彪发现白树林身边多了一众人马,诧异地问:“他们是……?” 白树林给武彪敬了军礼,把他拉到辛稼轩一众人面前介绍说:“各位壮士,这就是我们抗貊独立大队的大队长武彪。” 三人施礼。白营长又给武彪介绍:“这三位是齐州的抗貊民军首领,我们过滹沱河被貊寇追击,是他们出手相助,杀退寒山。”他指着三位介绍:“这位是民军首领辛稼轩,这位是军师陈宫,这位是丘处器道长。” 武彪听了一惊,内心震撼。这些都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大英雄。现在都在眼前。他急忙拱手向各位施礼:“各位英雄,末将有礼了。在此险地偶遇英雄,不胜荣幸。” 辛稼轩见武彪虽然年龄与自己相仿,但却挺拔伟岸,出言谦逊,心中甚爱。忙还礼:“我等得遇将军,志同道合,也是我们的幸运。辛某人愿与将军共举抗貊大业。” 武彪听了大为惊喜:“若如此,得各位英雄相助,我等如虎添翼,大事必将成功。” 第22章 兵进太行 这时陈宫在一旁说道:“将军,此处不是讲话之所。不知将军下一步欲将何往?我等需赶紧行动,避免落入被动境地,” 武彪道:“昨日我们佯攻常山,已经把嶂石口、云梦口守军调出。我计划趁乱攻下嶂石口,从那里进入太行山。” 这时丘处器道长开言道:“贫道曾云游四方,曾来过这一带寻访道友。走过一条小路翻越太行山。在嶂石口南二十里有个嵯岗道,崎岖难行,平时少有人迹,若从那里过,可以不惊扰貊军,直接进入太行山,甩开貊军追踪。” 看着眼前仙风鹤骨的丘道长,武彪不禁想起闻名后世的丘处机,他们莫不是一脉相承的吧。 “若有此路,还请道长引领。”武彪拱手道。 这里不敢耽搁太久,两支人马兵合一处。丘道长先看了一下舆图,便领着大队出发了。 队伍向南走了三天,照例是夜行晓宿。到了邢州地界才向西拐,接近太行山。 路上,辛稼轩问武彪:“你们的震天雷是怎么回事?” 武彪笑笑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把炮仗的火药里面掺上石子,一爆炸石子乱飞,击中即伤。听着动静挺大,其实威力并不是很理想。” “将军说的莫不是黑火药?”丘道长问,“贫道常年炼丹,也曾周游各道观与道友们交流过炼丹心得,对火药也略知一二。” 武彪听了大喜,忙让武熊把钱广找来:“这位就是我们配置火药的师傅钱广,你们合计一下,看看怎么才能让火药威力更大。”这三人凑到一起热烈地讨论起来。 武彪和辛稼轩一起走着,他看着身边英武而又儒雅的青年,不禁吟出一句诗:“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好诗!武将军也好诗文?”稼轩问道。 “嗯,美好的事物大家都喜欢。”武彪回答,这是辛稼轩后来的的诗,他自己现在竟然还不知道。 “我和公台兄也是因诗而结交,看来咱们真的是志趣相投阿。”稼轩呵呵笑着说,公台是陈宫的字。 “是呀,当年稼轩一首《青玉案 元夕》轰动词坛,下官专程赴齐州登门拜访,结成好友。‘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那时是歌舞升平,这一切都被貊寇的进犯打破了。将军这句‘醉里挑灯看剑’倒是更应时下心境。” 武彪心里想着,果然就是那个南宋大词人,大英雄。 几人一路聊着一路向前走,武彪对这一带地理并不熟悉,问道:“再往前走就要到黄河了吧?我是坚决不过黄河的。” 陈宫说:“这里离黄河还有将近四百里,再往前就是邢州,进了邢州地面就往西南拐,再走二百里过嵯岗古道就是黎县,算是进了太行山。丘道长说那里有个同元观,山高路险、人迹罕至,咱们可以在那里休整一段时间。” “咱们这一路又是十来天夜行晓宿躲州避府,给养恐怕供给不上了,得找个地方补充一下。”辛稼轩说。 “到了同元观打听一下,看看哪里适合下手。老是躲着不行。”武彪道。 大队进入邢州向西南,地势渐高。不一日,进入嵯岗古道,地势陡峭,荆棘丛生。他们还带着五百多匹战马,难以通行。武彪令前队劈开荆棘,为大队开出一条大道。走了两天大队才通过古道,来到同元观,却见道观大门紧闭。 丘道长上前叩门,不一会儿,一个小道士开了一个门缝,探出头来。丘道长道:“我乃栖霞全真道人,烦请小师傅通禀一声。” 那小道士关上门回去通禀,不一会儿,大门敞开,里面出来一位道长:“不知贵客到临,有失迎迓,万望见谅。快请,快请!” 这丘处器道士乃是大燕道家全真七子之一,在道教界名声亨隆。五年前曾在黎县讲道,同元道长听过他的讲座,两人有过一面之缘。同元观乃一小道观,现在听说丘道长亲临,自然喜不自胜。 大队在观外驻扎,丘道长带着武彪、辛稼轩、陈宫几人进了道观。 同元道长令小道士布上茶点,问:“听闻全真长老居于栖霞胜境,今日光临鄙观,不胜荣幸。晚辈诚惶诚恐,不知道长有何见教?”同元道长看到丘处器带领大队人马来到山上,着实意外。 丘处器直言相告:“我等原在山东安贫乐道,平静修身,不成想貊寇进犯,杀我教民,毁我道观,遂与各位义士揭竿而起,为我大夏而战。被貊寇追击撤到这里,欲在此地盘桓几日,望道长看在民族大义上相帮于我。” 同元道长道:“抗貊安民我等义不容辞,附近大的州县都被貊寇占领,我这里山高路险,貊寇不屑顾临,大军尽管在此安歇,安全应无问题”。 武彪拱手相谢,道:“我等还有三千兵马,现在粮草不济,烦请道长帮忙周济。” “我等小观,筹集三千军马粮草自然不济。要想筹集只有到山下黎县去买。不过一次购买如此大量粮草,恐会引起守城貊寇怀疑。” “黎县城内形势如何?有多少貊军?”武彪问。 “县里貊军并不多,只有二百来人。貊寇来时,黎县知县献城投降,貊军进入,城里并无很大变动,原县衙仍旧正常运作,原有五百守备兵马皆向貊国效忠。朝廷大军撤走以后,山西州县大多如此。” 众人沉吟了一会儿,目光都看向武彪。武彪道:“我们从喜峰口撤到这里,一路被追杀,昼伏夜行,窝窝囊囊心里总是憋着一口恶气。现在到了山里,无论如何不能再这么窝囊着逃了。我们要亮明旗帜跟貊寇干!” “我的意见是占领黎城,扩军补给。让貊寇知道,我们来了,我们要在这块土地上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陈宫问:“离黎县最近的貊寇据点有哪些?” “东边最近的嶂石口驻军有两千人,貊寇把主要兵力都放在几个太行关隘上,州县驻军并不多,再有就是南边党州驻军一千余,离这里六七十里地。”同元道长道。 “东面的不用管了,我们佯攻常山,他们都被调到常山了。党州这一块要看住了。要派出人马阻击。”辛稼轩道。 同元道人说:“党州到黎县有个芥川峡谷,是两地交通必经之路,有十来里地长。那里应该是伏击的好地方。” “好,那就干!”武彪一挥手,下决心说。 第23章 群雄出世占领黎县 武彪下决心要攻打黎县,正要起身,从侧门走出一位白衣青年,头戴纶巾,双目炯炯。他双手抱拳道:“将军若要攻打黎县,岳雷愿意马前驱使。” 武彪几人一愣。岳雷道:“我乃岳武穆之子,我父率兵在黄河抗貊,誓死不退,被朝廷十二道金牌召回,杀害在西湖边。小将军逃离虎口来此处避难。今日欲报国仇家恨,愿拜在各位将军马前,虽肝脑涂地在所不辞。”言罢泪如雨下。 众人急忙还礼。武彪道:“我等虽举起抗貊大旗,怎奈兵缺将寡,小将军愿随我等抗貊,正是雪中送炭,欢迎之至。” 岳雷朝侧门招手,四个人从侧门走出,皆双目炯炯,身姿挺拔,一看便是军旅之人。 岳雷介绍道:“周同,岳家军军师、陆文龙、高宠、杨再兴,皆万夫不当之勇。” 众人相见礼毕,皆言愿为武彪马首是瞻。 武彪道:“我们三处人马兵合一处,还没有个安稳地点休整。我想马上攻占黎县,作为据点,休整整编,扩充补给,商讨下步行动。” 众人皆同意。武彪接着说:“打黎县我们应该如何行动?” 陈宫道:“此役关键不在攻城而在打援,主力应放在打援上。” 武彪说:“军师所言极是。我把我们一团留下,约一千人。他们有过攻城经验,打过青石关、曲县。二团和辛头领的队伍去芥川打伏击。” 岳雷道:“我们来这里已有十余天,曾去过黎县,在道长朋友家住过。我们五人愿先期潜伏在县城,约定时间,响箭为号,里应外合,大事可成。” 武彪叫来武威和宋世虎,把岳雷引荐给他们,让他们设计攻打黎县,他自己和辛稼轩,关英龙商量打阻击的事。 同元道长说:“我这里的李道长,家在党州,这一带路很熟,让他给你们带路吧。” 丘处器道长说:“这一路我和武所长、钱师傅探讨了制作火药的事。在原料的提纯和配比上做了调整,另外还加了一些助燃材料。测试了一下,火药威力更大了。鲁师傅也对器具做了改进,今天我们就可以制作一些地雷、手雷。管叫貊贼痛痛快快飞上天。” 众人大喜。武彪令陆松年带着侦察连,他和辛稼轩、陈宫、丘处器随行,在李道长的带领下,去芥川查看地形。 芥川果然山势险峻,两山之间夹一条河谷,谷底都是山上冲下来的滚石,河谷北面有一条简易公路,供车马行走。李道长说:“这里雨季时常山洪泛滥,滚如雷声,旱季却是干涸的。” 这里真是打伏击的好地方。武彪把主力布置在河谷北侧,布雷的地点也都安排好。他让关团长准备好拒马阵以防貊寇逃跑。 李道长突然说:“将军,贫道愿参加队伍为将军效力,可否让贫道与将军随行。” “你,请问道长如何称呼?” “贫道李积李茂功。” “李茂功?”却突然想起,莫非就是老道徐茂公?真是天赐我也。他欣然应允。 安排已毕,众人回到同元观,决定明晚开始攻城行动,岳雷一行人今天就潜伏进城。 对于这次战斗,武彪并不担心。他手里有热兵器,虽然很低级,但对战胜冷兵器的貊寇也很有信心。他现在想的是占领黎县以后队伍该如何发展。黎县虽然地处太行山区,但这里山形狭窄,东面是华北平原,西面是汾河谷地,建设大规模根据地容量有限。 如果子房在身边就好了。他的五子设想怎么实施?自己心里是一点谱都没有。 第二天入夜,武威带着一团出发了。武彪没跟着去,他相信武威的指挥能力,今后队伍越来越庞大,他必须要能够独当一面。 这里的城防并不严密。从地势上黎县在一块谷地上,三面环山。是个只有几万人口的小县城。貊寇也想不到会有人来偷袭它。 趁着夜色,武威把队伍带到距县城一里地的地方隐伏下来,城墙上传来阵阵梆子声,周围一片宁静。 子夜,城楼上响起三支响箭。武威大喝一声:“冲!”全团向城门冲去。岳雷等几个人已经在城门楼处杀将起来,城门吱吱地响了一阵,缓缓打开。士兵们呼啸着冲进县城。城头一片锣声响亮。 武威向岳雷道:“快!领我们去貊寇营地。” 岳雷等人皆臂戴白巾,领着士兵们向貊军营地杀去。正跑之间,前面传来马蹄声,貊寇听到警报声已经冲了出来。宋世虎大喊一声:“手雷!”说着投出第一颗,接着,几十颗手雷在貊寇骑兵队里炸响。 岳雷等人没见过这个,吓了一跳,武威忙令他们闪到一旁。貊寇骑兵在城中无法周旋,早已是人仰马翻,乱作一团。有人大喊:“点起狼烟,报警!”有貊兵逃出战阵去点狼烟报警了。武威并没在意,有意识放他们去报警。 手雷轰了一阵,貊寇大部落马,宋团长大喊一声:“杀!”挥刀杀了上去。落马的貊寇根本没有反抗能力,没死的貊人惨叫着被独立大队兵士挥刀砍翻,惨死当场。 县城里的五百守备并没动作。县太爷张居盛说:“貊寇来犯,我们举城投降是为了百姓不受屠城之苦。现在大燕军队收复失地,不正是我们所期盼的吗?” 城里很快安静下来。武彪进城,令出榜安民。他来到县衙大堂。 一干县里官役在知县的带领下跪在大堂。 “知县,你可知罪?” “保境乃武官之责,安民才是本县的本份。我虽投降却保护了一县百姓的安危。虽个人受辱,职责所在也是义不容辞。” 武彪听了一愣,虽是歪理却也讲得出来。 武彪看着他凛然的样子,也懒着跟他废话。直截了当地问:“好吧。我等大军到来,你如何打算?” “一切听凭将军发落。” “你站起来吧。还做你的县太爷,不过你应该明白该听谁的话吧?” 知县听了心里惶惑,就这样让他官复原职?他有点不敢相信。 “犯官不敢,还请将军发落。”他仍跪地不起。 “懒着跟你废话,说让你起你就起来,还有事要你去办呢。” 张居盛这次听着真切,才战战兢兢地爬起来,地上一众人也都爬了起来。 “大军转战黎县,是为驱逐貊寇,恢复大夏。你等需鼎力相助。” “是,是,这个自然。”堂下一众人点头答应。 “第一件,我们要在这里征集兵员,守备队的全部跟我们走,另外还要征集……”武彪想了想,新兵人数不能超过老兵,那样的话队伍就全无战斗力了,“征集两千。还要征集一些手艺人,木匠、铁匠等,我们特别欢迎读书人入伍,必将给予重用。” 知县听了汗都下来了,守备队征了也就算了,小小五万人县城,到哪里找两千青壮年呀。 “第二件,要粮食二十万斤。” “第三件你们这里有没有药材精铁硬木之类的材料,我们大量需求。” “好了,就这几件事。这个大堂还要你来做。这几件事三天之内办好。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张知县也没敢坐正堂,就在堂下吩咐道:“守备,征兵的事就交给你了吧,先把你那五百来人给大军领过去,其余的再想办法。” 守备看了看武彪,没敢说话,低头领命走了。宋世虎让二连跟他去收兵。 张知县又看看何县丞:“老何,粮草的事得你去办了。” 何县丞苦着脸说:“知县,咱们的家底你是知道的。年初貊人来的时候已经把库底子都翻走了,现在正是春旱的时候,哪还有存粮。” “你先凑吧,能凑多少算多少。不够的再想办法。” 何县丞应了转身出去。张部长派人跟着他去收粮。 最后他说:“我们这里穷乡僻壤实在没有多少好东西。铁矿倒是有,请将军派懂行的师傅去看看有无需要。至于匠人,手艺平平,若需要可以给你们介绍。读书人我这县里实在稀缺,不过党州东南有个党下书院,当地读书人大多出自那里。” 第24章 雷震貊骑黎县整编 就在武威夜袭黎县的时候,辛稼轩的民军和关应龙带领的二团人马也悄悄潜伏到芥川河谷旁。一营长白树林带人迅速埋好地雷,静等貊寇入瓮。 天还没亮,党州的城楼守卫就看见黎县狼烟飘起,急忙报告给守将。守将没有犹豫,点齐一千骑兵,开了城门,向黎县驰援。六十余里,一个时辰就能到。黎县守军太少,守备队又不顶用,遇到个悍匪都难守住。 进了芥川峡谷,他并没在意,打马飞奔,突然眼前一声爆响,前锋连人带马被炸上了天,他也一下子懵了,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他正在愣神,马蹄下轰隆隆也响起爆鸣声,他的战马嘶溜溜一声惊厥起来,向着河谷狂奔。 这时,山上鼓声响起,一众勇士呼喊着冲下山来,先是用手雷把貊寇炸得死的死伤的伤,纷纷坠马。众将士冲上去一阵狂砍,前队貊寇死伤殆尽,后队貊寇看前面的被炸,缓过神来,调转马头向后逃跑。 二团一个连的拒马阵早已摆好。看着一杆杆长枪,貊寇急忙勒住战马。战马受惊,蹦跳嘶鸣。后面兵士追赶,乱箭射来。貊寇无一漏网。那貊将战马在河谷里蹦跳一阵也跌落马下,被乱箭射死。民团和二团大胜,缴获了五百多匹战马。 党州守军见出去增援的骑兵一天没有回来也没有回信,情知不好,派出斥候侦察,在芥川发现貊军骑兵尸体,并不似被刀砍枪扎,伤口整齐,到像是被强力撕裂,惨不忍睹。惊恐不已。回城报告。守城将军也不敢再次出兵,只得把战况向并州貊军总部报告。 民团和二团回到黎县,天已大亮。武彪派了一个连在城里维持秩序,其余人马都驻扎在城外。城内平静如常。百姓们昨夜被炸弹爆鸣声惊吓,清早出门多有不安,见到貊寇被歼灭了,城内燕军在站岗,很快平静下来。 武彪把辛稼轩、陈宫、丘处器、岳雷找到一起,又把原团以上军官召集到 一起开会。 “众位兄弟愿意随我等一道抗貊,我们就必须团结一心,同心同德。我们必须建立一支统一的队伍。为了避免先后到来弟兄们的隔阂,我建议把原先建制完全打乱,重新整编新的编制。” 辛稼轩是个豁达的人,他先举手:“我同意,我们是为了打貊寇聚在一起,不分先后都是一家人。武将军尽管按照需要进行整编,不要考虑个人因素。” 岳雷人少,自然也没什么意见,只是他说:“我带出来的这四位将军,实际上都是我叔叔辈的,他们跟着我父亲出生入死,都曾统帅过几十万人的队伍,请将军量才录用。” “我们的队伍目前人数还少,但我们的目标是驱除貊寇,统一大夏。将来必将建设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队伍,现在看起来官职可能小一些,只要有真才实学,将来必将能大展才华。这个不必担心。” 众人皆以为然。 “刚才我说了,我们的目标是驱除外寇,统一大夏。在这个总目标上我们要有一致的思想,大家同不同意?” “你的意思是建立新的王朝?我同意!”岳雷咬牙切齿地说。 “不是建立新的王朝,也不是我们要当皇帝,我是说要建立新的社会秩序。至于谁来统治管理,到那时让全国老百姓说了算。”武彪解释道。这对于后世人是很自然的事,但现在跟他们解释却很难理解。武彪想,只要他们同意推翻旧王朝就行。 “我也同意!”辛稼轩道。 “那好。我来解释一下我现在的编制。最基层的是班,每个班加正副班长十二个人,大约相当于旧制的什长。三个班为一个排,三个排为一个连,连设正副连长、文书、通讯员相当于传令兵,卫生员,加炊事员十人,约一百三十人,相当于旧制百夫长。平时生活行军训练作战基本上以连为单位。” “三个连为一个营,三个营为一个团。团里设正副团长、参谋长、后勤部长、装备部长,直属特务连,执行警卫、侦察、通讯等任务,另设卫生队,执行战时救护。” “三个团为一个师,三个师为一个军,三个军为一个兵团。我们目前还没有那么多兵力,还涉及不到师以上建制。” 辛稼轩笑笑说,说的有些乱,整理出文字我们看看吧。你这都是新东西,我们按照你的要求做。 “在队伍建设管理上,我们出台了三个条令,就是每个军人都必须做到的要求。有《纪律条令》《队列条令》和《内务条令》。我们必须建设一支组织纪律严明的军队,才能最终实现我们的目标。当然这些条令在执行过程中如果发现不合理的地方随时可以改正。” 陈宫说:“我和你们的白营长初次打交道就感觉他身上的气质与别的军队不一样。这些条令很有意义。” 武彪笑着点点头,说:“我们这次征兵加上原有的队伍,兵力可达到五千人。我打算建四个团。直属大队管理。如果有些缺编,在以后的行动中,随时招兵补充。” “我们每个连设置文书一职,主要是为了教士兵们学习识字。我们要把队伍建设成一支人人能读书写字的队伍,在他们中间可能出现团长、师长甚至军长。不识字就成长不起来。” “有远见!”众人纷纷赞同。 丘道长道:“你们整编就别安排我了。我喜欢云游,这里需要我我可以帮忙,没有事我还要到处走走,拜访名山仙人。” 众人笑应。 “大队、一团、二团原团以上官员不变,三团长辛稼轩,四团长岳雷。团以下军官你们与大队参谋长武威联合推荐,我来最终定夺。现在的各部人员要打散安排。” 武威和几位团长忙了三天,总算把人员分配完毕。三支队伍的人员都均匀地分配到了四个团。守备队的人也都安排进去。 守备队长征来了两千人,领来一看,差点没把武威鼻子气歪。最大的快五十了,小的才十一二岁。十八到三十岁的只占了一半。这些人怎么能打仗。他让把三十岁以上,十五岁以下全部遣返回家。这一走走了将近一半。 武彪在一旁说:“把年龄小的留下。全军小于十七岁的都抽出来,办一个童子军团。抗战是个漫长的过程,我们把他们培养起来,以后会成为军队的骨干。” 这样,四个团每团凑足一千人,另一个童子军团,每团抽调二十人共八十人成立医疗集训队由后勤部负责,武青任队长。每团抽调二十人共八十人成立军械师集训队由装备部负责,武熊任队长。医疗和军械集训都要求能读书写字的。 武彪看着这份整编名单,略感满意,也有一个大大地遗憾。他手里还有一千匹马,差不多可以成立一个骑兵团了,可是能骑马的士兵并不多。他抓来的貊将阿默鹏原本是要训练一支骑兵,这些天一直没有机会实施,阿默鹏倒成了一个养马的了。 他把阿默鹏和鲁连找到一起。阿默鹏一脸委屈:“这一路连跑带藏,哪有功夫练习骑马。现在队伍上这些人,骑上马也打不了仗,在马上坐都坐不稳。” 武彪说:“别着急,骑兵的事我们再想办法,有了马我就不信找不到会骑马的人。” 鲁连说:“再往北一点,到了夏貊杂居地区就有会骑马的大夏人了。” 武彪说:“我找你们来是说一件事。我看你们貊人骑马也一样,一只手离不开马缰绳,搞不好很容易摔下来。咱能不能搞个马镫,就是在马鞍下面坠个脚蹬,两只脚登在马镫上,两腿再夹住马肚子,把马鞍在马肚子下面按个锁扣,人就不容易掉下来了。” 鲁连认真地想着:“好像这是个好办法。可以试试。” 阿默鹏摇摇脑袋:“我没听懂。” “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安个脚蹬子方便上下马,骑在马上也可以把双手解放出来,拿兵器战斗。”武彪说。 “我试试。”鲁连沉思着。和阿默鹏一起去马厩想办法了。 第25章 子房来寻再得良谋 武彪踱着步,心里想着下一步该做什么。下一步……下一步该去党下书院见见那群书生,说不定里面还能遇到奇才。 正想着,他的勤务员姚二林跑过来:“报告大队长,有贵客来访。”小姚才十五岁,是他在曲县招的兵。 “贵客?哪位?”武彪好奇地问。 “武大队长,子房我来了。”一声爽朗的笑声传来。 “子房?子房兄!我好想你哟。”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武彪心里砰砰跳。他现在正愁前途无着,引路人就来了。两人竟不顾读书人的面子,拥抱在一起。 “子房兄,你真是神机妙算,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哪有什么神机妙算。你们离开白龙海,我这心里就一直牵挂着。把书院的学子们分派到各地追随着你们打探消息。我带着自己的百十学子先期来到山西并州书院。我和他们山长是老交情。前日听说有人攻下黎县大破党州援军,我就知道是你们。这不就来了。” “张兄,你来了可太好了。我正愁下一步该往哪里发展呢。现在虽然是在太行山区,容下我们这几千人没什么问题。可是将来我们要大发展,总觉得这里窄巴了点。前天在这里招兵,两千人都招不上,老的老小的小,青壮年很少。” “咱们慢慢商议吧。你现在这是打算去哪里?”子房问。 “听说党州附近有个党下书院,不知张兄有无耳闻?我想去那里看看,能不能招几个书生兵。” “知道,知道。党下书院山长胡老先生是位举人,进京赶考,跟着宰相搞变法失败,被朝廷追拿,他只好逃回家乡,在书院当了山长。有耳闻但并不相识。” “那好,我们去叩叩山门,拜访一下吧。” 两人带了一个警卫班,打马朝党下奔去,走了两个时辰,才来到党下山前。书院大门立于山坡,仰视它显得高大雄伟,但是油漆剥落略感苍凉。 大门半开着,武彪上前叩打门环,不一时出来一个小童:“请问您们是找人吗?” “是的,在下是白石书院张子房,游学至此,特来拜访贵院胡山长。”张子房上前。 “请贵客稍等,我去通报。”小童说着,飞快地跑回书院,不一时,领着一位长者迎了出来。 “张山长,幸会幸会。”胡山长颌下长髯微飘,双目炯炯,稽首相迎。 “晚辈有礼了。久闻胡兄大名,今日得见山门,气度不凡。打扰了,打扰了。”张山长回礼道。 胡山长将一众人让进山门,叹曰:“现在是我大燕多事之秋,貊寇入侵,战火不断。我等书生已经难以寻觅一处安静的读书之地了。” 武彪道:“我等正是为此事而来。” 胡山长见他是一员武将,问道:“这位是……? ” “这位是抗貊独立大队大队长武彪。前日收复黎县,击退党州貊骑。前辈当是听说了吧?”张子房道。 “大英雄,久仰久仰。”胡山长拱手道。 “哪里。我等是大夏子民,岂能甘当貊寇奴才。举旗抗貊乃我等本分。”武彪谦逊地说。 “唉,老夫年事已高,要不然也当投笔从戎,骑马扛枪,与将军一起击杀貊寇。”老先生慨叹道。 “先生年事已高,可先生身前还有诸多学生,他们亦当能够为抗貊出力。” “堪堪书生,手无缚鸡之力,难以承受军旅之劳呀。” “前辈此言差矣。武将军也曾是蔚关书院学子,为抗貊高举义旗。民族兴亡匹夫有责,我等读书人岂肯将民族兴亡之事全部托于赳赳武夫!”张子房道。 “是呀,我们现在急需读书人为抗貊效力。”武彪接话说。 “唉,我等也是有心杀敌,无力回天呀。这样,我把学生们都叫来,你们跟他们讲讲,有愿意追随将军的在下绝不阻拦。”说着,胡山长吩咐身边小童将学子们都招到大堂。 不一时,学子们纷纷涌来,不下三四百人。他们听说前日痛打貊骑的大英雄来到书院,都有激动之色,心潮澎湃。 “各位学生,这两位是抗貊独立大队的大队长武彪将军和白石书院的张子房先生,都是我们久仰大名之人。今日来到我们书院,是想让诸位学子为抗貊出力。有愿意追随将军的可以报名。”胡山长介绍道。 武彪起身对各位学子说:“诸位学子,大家都看到了,貊寇铁蹄已经践踏到我们国土上。他们不仅仅是要覆灭大燕国,他们更是要把我们大夏子民当做他们的奴隶。我们热血青年岂肯就范!” “在下不才,已于日前举旗抗貊,至今已有四个多月了。这几个月中,我们多次与貊寇激战,死伤过半。目前尚有五千人马。抗击貊寇,靠我们区区五千人马是远远不够的,要靠我们大夏全体子民的奋斗牺牲。” “不要说我们学子不能从军。且不说我自己也曾是蔚关书院学子,白石书院山长张子房先生学富五车,也在为抗貊出力。我们队伍里还有名声远播的大词人辛稼轩大家都听说过吧?队伍里有妇人,有孩童,只要愿意为抗击貊寇出力,我们都要。” 一番话说得学子们激情澎湃。这时一位三十来岁清硕儒雅的中年讲师站了起来,一抱拳道:“将军,在下郭嘉郭元礼,愿意追随将军帐下。” 郭嘉?莫不是曹操手下第一谋臣?这一人胜万人呀。武彪心中一喜。 “在下陈子昂愿追随将军。”又一学子站了起来。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武彪吟了一句。这是那位大诗人。 “我愿参加!”“我愿报名!”下面嚷声一片。最终招收了一百二十三名学子。 武彪把一众书生兵带回黎县但没有立即分派下基层,而是找来武威说:“这些人交给你,你再在基层队伍里选拔一下人,成立一个二百人的参谋集训队。以后我们的队伍要扩大,要用到很多专业的参谋人员。” “把你当了这几个月参谋长的经验、感想教授给他们。注意,参谋主要是做军队行动的计划组织,诸如侦察、行军、训练、作战等等跟军事行动有关的所有事宜的组织。另外要学会舆图的制作,军事形势分析等等,为军事主官提供决策依据。” 武威听了有些为难:“这些我也是刚刚开始做,感觉力不从心呢。” “这没关系,这件事本身就是个新事物,我们用心把它做起来,一点点完善。另外这里的人还要给医院分配一些,他们那里很缺乏读书人。” 现在,在黎县稍微开阔些的地方,到处都是军队训练的场面。新兵们换了装,面貌焕然一新,都在进行队列训练。 张子房笑哈哈地对武彪说:“你这里搞得挺热闹,像回事了。” “不瞒老哥,我的目标是建设百万大军,驱逐外寇,一统大夏。我用心训练这些人,他们将来都会是我们队伍的中坚力量。” 张子房点点头。武彪说:“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发展?” 子房说:“燕朝丰腴而又羸弱,引得群狼环伺。貊国铁骑现在已经兵临长江沿岸。日前他们又派出第三路雕贲镇、鹰贲镇从西路入侵,由开州、并州一路南下,过了黄河,向西北攻击,欲取关中。周边的鹘狄、羟蛮又在西北西南蠢蠢欲动,妄想分一杯羹。” “这样吧,我把军官们召集起来,你来给大家讲讲全国形势,然后再讨论我们下一步行动方案。”武彪说着让通讯员召集团以上军官开会。 第26章 运筹帷幄 军官们陆续到齐。一张巨大的全国舆图挂在墙上,这是张子房的学生们从全国各地收集来的舆图凑在一起制作的,不甚精确但也能看出大概。 武彪首先向大家介绍张子房:“张子房先生是白石书院山长,曾在军中服役。精通韬略,是个大战略家。现在请张先生给大家讲讲全国战略形势。” 张子房站起来走到舆图前:“诸位,无论我们从哪里来,以前做过什么,现在我们的目标都是要驱逐外掳,恢复大夏。” “从目前全国战略来讲,大家都知道,貊寇的两路兵马,中央大道和东边道,已经马踏长江,到了长江边了。目前大燕国派出使臣正在与貊国谈判,欲结城下之盟。” “貊国为什么没有过长江?一来江南多水网地区,不利于骑兵作战,貊寇北掳又不善水战。二来南方暑热马上到来,貊军水土不服,瘟疫增多。想一蹴而就拿下大燕已不可能,所以他们想在谈判桌上得到更多的利益。” “日前,貊国又派出第三路人马由西路开州、并州一路南下,已过黄河,妄想占领关中。大燕西路兵马大元帅姜维正率兵马与其厮杀。” “除了貊寇,西北的鹘狄兵出河西,西南的羟蛮东进青衣江,都在觊觎大燕这块肥肉。大燕王朝长期浸淫在奢侈糜烂的温柔乡里,对外怀柔绥靖、对内镇压杀害主战将军,龟缩江南一隅,眼见得要分崩离析了。” “我们独立大队离开白龙海到现在已经四个月了,在这四个月中大家经历了艰难险阻和英勇牺牲,终于存活下来,进入太行山区,达到了我们最初的战略目标。” “我们为什么能存活下来?这首先是武彪队长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和保存火种的战略目标。夜袭曲县、佯攻常山、三渡滹沱河,这些都是我们今后应该经常学习的经典战例。” “其次呢,就是貊寇的主要精力都放在进攻大燕上,这给了我们战略撤退的机会。现在这个机会仍然存在,但是不会太久。一旦燕貊谈判成功,大貊就会集中优势兵力来讨伐我们独立大队。” “我们要利用这个机会迅速创建一个稳定的根据地,并且迅速扩大自己的队伍,使得我们有能力对抗貊寇的打击。” “我听说这几天征兵,两千人都没征够,粮秣征了十二万斤,也不能满足我们的需求。现在看来黎县远远容不下我们组建大军,即使攻下党州,也无法满足我们的需求。南太行地区地势狭窄,不是我们建立根据地的理想地区。” “我提出我的想法供大家商议。现在到了我们昭彰武力的时候了。我建议西进汾河平原,那里人多粮足。在那里征兵征粮,之后北进,在晋北开州地区与貊寇展开有限的决战,建立根据地。”他讲完向大家拱手施礼后坐下。 众将还都沉浸在眼前的整训中,并没有以如此开阔的眼界看待形势。听了他的讲演震惊不已。 丘处器道长也列席会议,他站起来说:“晋北地区东依燕山,西靠蒙古草原,向北可直袭貊寇老巢,南面是富饶的汾河平原。易守难攻,可进可退。是个合适的建立根据地的地方,子房兄有眼力!” “不过这里也有软肋,就是它的西部蒙古草原。如果蒙古人进攻,后院起火,便难以维持。但是现在蒙古人也在受貊人压迫,积怨甚深。我们应该联合蒙古人共同抗击貊寇。一来壮大了我们的力量,二来也可保证我们后院无虞。” “蒙古呼斯乐赛汗王多次请我去他那里讲道。我想趁此机会结交蒙古人,说服他们与我们一起抗貊,这是我们的共同目标。” “如此此事大成!”张子房听罢非常高兴。 会后,武彪叫上武威、张振业与张子房一起商量进军汾河的具体方案。 “要进占汾河谷必先占领汾东州,才能控制汾河平原。”子房说。 张振业道:“据情报,近日因貊寇过黄河侵扰,陕西河南难民大量涌入汾东一带。我们能不能趁此机会派人扮作难民混入汾东城以作内应。” “好主意。岳雷将军是河南人,方言上没有障碍,就让他带着一百来人先行潜入吧。另外李茂功道长对这一带熟悉,也是个有谋略的人,让他也跟着去。现在就要准备行动了。”武威道。 “好!这个你来布置。”武彪点点头。“这次要准备正面进攻。我们的几大法宝还要发挥威力。手雷,连弩,攻城最重要的是火炮震天雷。找装备部,让武熊和鲁连他们赶紧搞一些。给他们十天时间,至少造出十门,多多益善。要总结出一套攻城战法。” “是!”武威应了一声,敬礼走了。 子房看了颇为赞许:“队伍让你训练得越来越有个样子了。” “军队应该是这样的。”武彪道,“子房兄,我们在白龙海分手时你说要布五个点。我看就在这里布一个点你感觉如何?” 张子房仔细地看了看地图说:“可以。这里西控汾河,东达华北,据南太行可进可退。将来与沂蒙山、大别山根据地成犄角之势,可以互相呼应。” “是,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想把二团留在这里,团长关英龙、副团长俞斌都是我们在喜峰口的老兵,另外把郭嘉给他们留下当参谋长,郭嘉是当地人,地理民风上都很熟悉,又是个极有韬略的人。” “给他们留下两千主力。他们离开主力独立经营,困难会多一些,给他们留下些精兵强将。” “你一共才多少人?留下两千你还有多少人了?郭嘉一介书生你是怎么看出来他极有韬略?” “我还有三千人,打汾东够了。在汾东我想扩军五万。至于郭嘉,呵呵,请相信我识人的眼力。”他不敢说他是穿越过来的。 “呵呵,野心不小。为什么不留下一团?” “一团长宋世虎是燕北人,我想派他去燕北,那里在貊寇腹地,会更困难。” 武彪让通讯员找郭嘉到二团,两人也朝二团驻地走去。 二人来到二团团部,郭嘉也到了。郭嘉和二团的人都不认识,武彪为他们做了介绍。 “这位郭学士是党下书院讲师,也是一位熟知兵法满腹韬略的军师。我请他来担任你们二团的参谋长。” 郭嘉与团长副团长拱手互礼,算是相识了。 “今天我来二团,有个重要的事。你们知道,大军将向西攻打汾东然后北上。同时我们打算在南太行及太岳一带建立一个小型的根据地。我想让你们二团担任这一任务。你们有没有信心承担?” “我,我们没干过,根据地是怎么回事都不知道。”二团长犹犹豫豫地说。 “根据地就是能让你们队伍站住脚的地方。根据地不仅有军队,还要有地方政权,管理老百姓的生活。帮助军队打仗。你们这里是我们义勇军的第一个抗貊根据地,大家都没有经验。” “还要有政权?就是衙门吧?”团长问。 “是,现在叫衙门,以后叫政府。总之就是你们要在这里生存下去发展起来。我打算给你留两千人,三个月后要发展成一支万人以上的队伍。”武彪道。 “队长,这可不是光打仗那么简单的问题。我还真不敢说能行。”团长摇摇头。 “要在斗争中学习斗争,发展中学习发展。下午把张县长叫上,咱们一起讨论一下如何建设根据地。” 第27章 神兵利器 武熊过来说,他们造好了一个震天雷大炮,要试射,请他去看看。武彪武威张子房等一干人都跑去看。 武熊说:“丘道长帮着修改了火药制作工艺和配方,爆炸力增强了很多。炮管还是硬木的,外面加了精钢箍,扛爆能力也增强了不少,应该打得更远,威力也更大了。” 一行人出了城,来到野外炮场,实验准备已经完毕,第一次也不知道能打多远,他们把前面两千步都清空了。 “开始吧。”武彪道。 一个士兵举着火把,点燃了炮捻。嗤啦啦一阵炮捻声,接着轰隆一声爆响,众人急忙捂耳朵。就见一个黑乎乎的圆球从炮管飞出,直飞天际,过了一阵,听得远方又是一声爆鸣。 “啊!成功啦!”军械所的师傅们兴奋地高呼起来。 一众人向着炮弹爆炸的地方跑去。就见地面被炸出一个直径五米多、一米多深的大坑,被炸出的土块飞出去十多米远。不过炸点远远偏离预设弹着点。 一会儿,测量员过来报告:“实验射程四百三十六丈三尺。” 武彪在心里算了一下,有将近一千五百米,距离相当远了。“好,好啊!射程够远,威力也不错,只可惜不够准。” 鲁连说:“这主要是炮架不稳。也没有瞄准装置,我们再试试。” “好。武熊,你们的任务很重。下一步我们要在汾东招兵五万,这五万人的装备都得找你要。还有这震天雷、连弩。”武彪说。 “我,我们努力!”武熊为难地说。 一行人回到军械所。一路走武彪一路说:“打造兵器只是任务之一,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培训人才。将来我们要建设很多根据地,要分兵。各个根据地都要能造大炮,火药师和军械师,人也都要从你这里出。” 进了军械所,武彪看到一个木匠正在刨板子,刨出一个长长的刨花卷在一起。武彪把它捡起来对鲁连说:“你看,这刨花一拉它就长了,一松手又回去了。这就叫弹簧。刨花不结实,一使劲就断了,如果把它换成铁的会怎样?” “铁的恐怕没有这么强的弹性吧。”鲁连说,他也不知道队长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那就换成精铁、玄铁的会怎么样?有了弹簧,我们的兵器会有新的进步。你琢磨琢磨。” 鲁连若有所思地琢磨起来。 武彪拉着张子房去医院看看。武青正在领着学员们在实习给伤员扎绷带。上次武彪跟他说了制作绷带的方法,她组织人制作了很多相应的医疗器材,包括酒精的提纯。 见武彪过来了,她让学员们继续练习,自己跑过来,先敬了个礼。 武彪笑着向子房介绍:“这是我姐,从小学医,现在是医院院长。”一边又问:“酒精提纯的事进行的怎么样了?” “鲁连师傅来帮着设计制作了蒸馏釜,丘道士帮着改进了提纯工艺。丘道士还帮着我们改进了炼丹药的工艺和程序,炼丹成功率和丹药纯度都有了很大提高。” “呵呵, 丘老道还有这个本事呢。”武彪笑着说,“还有,我们队伍要大发展,丹药需求量大大增加,你要有所准备。特别是回血生肌丹、健骨回气丹和聚灵丹多多益善,这都是救命的药。你这里还要多多培养医生。以后队伍要分兵,各处都需要医生。” “是!”武青应道。 武彪转了这一圈,基本上满意。张子房道:“没想到,你这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什么都不缺。” 武彪说:“打仗一说就是兵马人数,其实我看兵器的先进性更重要。就说那个大炮,一炮能炸死多少人?无论你有多高的武艺也经不住这一炮吧。还有战场上有很多人都是受伤无人救治,失血过多而死。我们每个兵士身上都带着回血生肌丹,自己就能救自己。” 张子房也若有所悟。 二团的几位首脑一直在纠结建设根据地的事。他们把黎县县长张居盛请来,一起找武彪来请教。 武彪说:“根据地就是一个独立的政权。政权当然要有县衙门了。不过衙门这个词不好听,以后我们叫‘政府’。政府里有县长、副县长等等职位。” “换汤不换药。”张知县说。 “换汤也换药。政府跟衙门、县长跟知县最大的区别就是知县是青天大老爷,百姓是子民。而县长是百姓的服务员,是为老百姓服务的。你服务的不好,老百姓就能罢免你,而不用等皇帝下旨。懂了吗?” 知县摇摇脑袋:“不太懂。” “那就自己去领会。你要让百姓们人人能吃饱,不能有的吃不了,有的要饿死。人人有衣穿,人人有地种,都能过上好日子。这个懂吧?” “这个有些难。有些人实在是懒。你给他地他也能折腾丢了,这怎么办?” “这个就要你来想办法了,要不然要你县长干什么?”武彪道,“还有,县政府不仅要让老百姓过好日子,还要养活军队,给军队提供衣食和装备。现在是战争时期,这一点尤为重要。” “嗯,那就要收税。税高了百姓又要受苦,怨声载道了。” “那就要提高百姓种地的热情。给他们好的农具,好的种子,还有水利等等。我不懂种地,但这些都是最基本的。” “我们到哪里去弄好的种子好的农具?” “我看农民的农具很多都是木头的、石头的,很少有铁的。你们这里有铁矿煤矿,为什么不可以多炼点铁做农具。我知道几种农具的样式,等我给你画出来,你照着做几个,看看是不是好用,好用的话推广给农民。” “队长还懂这个呢?”关英龙笑道。 “你们军队要和百姓们搞好关系。在农忙的时候帮着农民们干点活,农闲的时候可以组织农民练兵,真有战事百姓们也会支持你们。交军粮也高兴。” 关英龙听了忙应允。 “黎县是个试点,你们至少要在党州各县都建立政府。依照黎县的样子推广。你们搞好了,以后我们要派人来你们这里学习,在全国都建立这样的政府。” “这么大的名堂呢。”张知县听了脑袋都冒汗了。 “我知道你的本事。政府要主导农民的生产方式和土地政策,从减租减息开始,甚至可以赎买地主土地交给无地农民耕种。总之办法要你们想。怎么有利于百姓富裕,怎么有利于军队建设怎么干!”武彪说。“我也没干过,但是我在书上看过。具体怎么干你们想办法去吧。” 郭嘉道:“我理解队长的意思,首先是要扩充军队,三个月内扩充到一万人,多多益善。二是要让辖区百姓耕者有其田,等富贵、均贫富。” “言简意赅。理解得对。话虽简单,做起来很难,你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吧。” 几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感觉压力很大,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张知县说:“队长,我什么时候来拿你的农具图样?” “明天吧,你最好带个匠人来,我画不好,可以跟他解释一下。” 几个人离开大队部。武彪看着他们的背影想着,这个张居盛肯定跟前世历史中的明代能臣张居正有关联吧。有了他跟郭嘉,这个根据地一定能干出样子来。 第28章 大夏抗貊义勇军 从队伍攻占黎县开始,武彪就在侦察连训练她的“军体拳”。这是一套古今结合的拳法,是他前世在军队里学的军体拳与后世前身在蔚关武院学的拳法结合起来创造的一套拳法。学习了十多天,士兵们也基本掌握了。时间太紧,要想熟练应用还做不到。 在这里士兵们吃饱饭没问题,虽然吃不上肉,但是有武青每十天给他们一粒健骨回气丹,他们的体质也发生了极大地改变。 十天后,队伍的《队列条令》基本训练完毕,武彪令侦察连战士教他们军体拳。这有点现学现卖的感觉,时间太紧,慢慢磨吧。 张子房说:“以前人少,叫独立大队还可以,现在要大规模扩充军队了,还叫独立大队有点格局小了。我看叫“大夏抗貊义勇军”好不好?” “义勇军!这个名字好,响亮。明天开会布置一下下阶段工作,把这个旗号也打出来。” 第二天,全体军官大会,排以上军官都参加,呜呜泱泱的有二百来人。 武彪讲话:“今天召开全体军官大会,要宣布几件事情。” “第一,‘抗貊独立大队’改名为‘大夏抗貊义勇军’。大家有没有异议?” 场下静了一下,接着发出热烈掌声。 “好,全体通过!我宣布第二件事,大夏抗貊义勇军二团不随大部队行动,以黎县为中心,建立南太行抗貊根据地。为了支持他们独立行动,军械所选派三十人,医院选派三十人随二团行动。要把你们的精兵强将选派出来,名单我要过目。” “一、三、四团各团四连加入二团序列。一切行动听指挥,不允许有任何调整改变。不接受任何意见。各团长听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明白!”三个团长答应道,这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不容反驳。他们只好应允。好在没动他们的一营。各团最精干的力量都在一营。 “第三,我们的西进计划现在开始实施。具体行动方案由参谋长布置。这是我们整编以来的第一次军事行动,要干得干净漂亮。尽量减少人员损失。” “这次行动,后勤部和装备部为我们提供了非常大的帮助。野战医院为我们每个人提供了回血生肌丹和健骨回气丹,增强了我们的体力,在我们受伤的时候有了保命的手段。” “军械所为我们每人都配备了比貊刀更锋利的军刀,每个人配备了手雷,还为我们攻城配备了十八门震天雷和连弩,这会大大减少攻城的人员伤亡。” “我们这才是开始,假以时日,我们会有更先进的装备配备给大家。” 散会,会议虽短,但很重要。几个团长欲言又止,武彪看着挺好笑。 他把岳雷叫住:“岳团长,这次打汾东,你们的担子最重。你们安排的怎么样了?” “武参谋长安排一连跟我进城,还有跟我从河南带来的人。副团长杨再兴带领部队就不跟我进去了。另有李茂功道长跟我行动。一共一百三十八人已经陆续进城八十多人了。” “哦,这么快。” “一天进去一百多人目标太大,一天进去十来个不显眼。武参谋长安排城里有人接应。” “好的。这位李道长是个深谙韬略的人,我准备让他当你的参谋长。你们要好好配合。将来有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们。” “好的。”岳雷领命而去。 军队改名为义勇军以后,武彪的称谓也改成“司令”。司令可大可小,这么叫挺顺耳。回到义勇军司令部,张子房和武威正在研究汾东城防图。这是张子房的内线送出来的。 武威介绍说:“汾东是大燕贯穿南北的西边道上的中枢,战略意义非常重要,也是貊寇守卫的要点,驻有貊寇骑兵两千余,另有伪军五千人。” “四周有城墙两丈多高,南东北面有壕沟一丈五尺宽,两丈深,西边是汾河,形成环流。因东门面临西边道,他们的防御重点在东门,他们的兵营也在东面。西边是个五尺宽的小门。” 武彪点点头:“你们怎么打算?” “我们独立以来打了几场攻城战,两大特点,一是内应,二是夜战。这成了我们的传统。这场仗我想也不例外。内应已经陆续派进去了,主攻我想放在夜间。” “好,说具体点。” “我们的进攻放在午后开始。主攻东门,用轰天雷把东城楼轰他个稀巴烂。不过鲁连说轰天雷的准确性不行,只能炸个大概。” “白天两次佯攻,城内人员不动。到傍晚我们开始真正攻击,这个时候炮火也应该有点准头了,内应配合打开城门,我们一举攻入。” “护城河怎么过?” “用云梯,过去了用手雷往城楼上扔,掩护后续队伍。” 武彪没表态,专注地看地图,问:“西边的河水有多深?” “侦察连去探过了,最深处到人脖子处,不算深,应该可以趟过去。” 武彪想了一下,喊通讯员:“去把鲁连找来。” 武威说:“汾河河谷太宽,而且开阔。进攻时在水中前进速度慢,容易受到守军箭矢攻击。” 过了一会儿鲁连进来。武彪指着地图问:“老鲁,我们的队伍要攻击过河,河水深度到人肩膀,你有什么主意?” “攻击过河?”鲁连看了看地图,“河水水面多宽?” “现在是旱季枯水,水流很缓,大约十丈左右。” 鲁连沉思了一下,说:“可以建浮桥。” “浮桥?怎么个建法?”武彪问。 “事先造好十个一丈长五尺宽木板桥面,六个士兵扛一个,每边三个人,架在河上,由士兵扛着。进攻开始,后面队伍从桥上可以很快过去。这是我们祖师爷留下的法子。” “应该不用十个,河两边水浅,队伍可以淌水过去。”武威说。 “明天我去实地看看。时间来得及吧?”鲁连问。 “来得及。明天我和侦察连一起带你过去。” 武彪又想起个心事,他骑马出城,来到马场。远远地看过去,马场上尘土飞扬,骑兵们正在进行劈砍训练。 阿默鹏见司令来了,忙上前敬礼:“报告司令,骑兵连正在训练。” “怎么样,这帮没骑过马兵的还行吗?” “司令,你看这个。”阿默鹏兴奋地牵过一匹战马,拍拍马鞍子说。 “这个?有什么不一样?” “马磴子!这是鲁连他们做的马磴子,有了这个,人在马上就自由了,双脚踩在马镫上,两只手都可以自由活动,人就像粘在马上一样。”他兴奋地说。 武彪自己的马还有没马磴子,鲁连就先给骑兵连用上了,这个家伙,目中无人呀。 “马镫刚用上十来天,鲁连还在不断改进,还让我们提意见。我让他做个马肚带,把马鞍脚蹬都拴在马身上,这样马鞍和马贴得更紧,双腿也不用紧夹马肚子了。你看我,从小夹马肚子,都成罗圈腿了。”阿默鹏说。 武彪一直感觉大貊人上身强壮,双腿都有些罗圈,恐怕是跟从小骑马有关。 “你这里训练了多少人?能跟貊人拼一场了吗?” “我这里有一千零二十三匹战马,前几天武威参谋长来要走了四十匹,说是给军械所拉大炮。我这里训练骑兵一百四十人,有了马鞍,在马上能做些劈砍动作了。不过要跟貊军马上拼杀还是不行。他们骑马时间太短了。我这里不像骑兵,倒像是养马场了。” “好,我们马上又要打仗了,有机会我会让他们上阵试一试,给他们一个展示的机会。” 鲁连和武威侦察回来后,对攻城方案做了改动。过壕沟队伍损失太大,主攻改做夜间从西面渡河攻击。 第29章 遭遇劫营 义勇军大队启程,向汾东开进。二团官兵分列两侧依依不舍地与大部队告别。 张子房回并州为晋北根据地先行摸底,也与武彪道别。 黎县到汾东有三百里地,大队走了三天,傍晚时分来到汾东城下,大兵在东门外五里扎营。一夜安歇无话。 但是汾东城头锣声却响成一片。貊寇和伪军将领们纷纷走上城头向义勇军营地望去。好大一阵,貊军守将阿扎里摇摇头疑惑地说:“区区三四千人就敢包围攻击我汾东?这不合常理呀。是他们太小看我们的战力了?还是另有玄机?” 他身边豹头环眼的副将阿力答扯着嗓子道:“管他什么玄机不玄机,今夜他们疲惫而来,趁他们立足未稳我带五百精骑先去劫它大营,打他个措手不及。” “不得莽撞。”阿扎里阴沉着脸训斥道。 “将军,我们大貊军什么时候还怕了他们,杀他们如屠狗一般。今晚杀一阵,明天他们就得逃。咱们跟大燕军交过多少次手了。”阿力答狂傲地说。 阿扎里凝望着义勇军大营,看了一阵,说:“你们杀进去挫挫他们锐气就行,不要贪功,照顾弟兄们的生命要紧。只要我们有兵,他们这些人翻不起大浪花。” “是,我这就去准备。” “不急,子夜开城门出兵。高金城,你们守备队派一千步兵跟随行动。骑兵如遇不测,你们掩护他们撤退。” “是!”高金城是伪军守备队大队长。他也领命而走。 高金城回到他的大队部,卸去盔甲,令传令兵通知第一千夫队长李亮来队部。 大队部的参军钱锡生过来伺候大队长,边沏上茶边问:“队长,这马上天要黑了,还有公事呀?” “唉,这貊人事真多。外面不知道哪里来了大燕军围城,区区三四千人何足挂齿,他们偏要子夜劫营,还要我们派一千人跟着。他们是骑兵,我们两条腿哪能跑得过他们。”高大队长气恼地说。 钱锡生听了心里一惊,手里端的茶水差点洒出来。这时李亮走进队部,他掩饰了过去。 “李队长,今晚子夜时分,貊人阿力答率五百轻骑夜袭燕军大营,令我部率一千人掩护。你们队今夜就辛苦一趟吧。注意要保护好兄弟们的小命。” “是。”李亮应了,出去准备。 钱锡生也跟着李队长的脚步出了门,这时街上已经戒严,路上没有一个人。他往北走了一条街,向东拐进一个小胡同,在一个明漆亮瓦的小门前停住脚,上前轻扣门环。 这是一家青楼的后门,很多达官贵人在这里尽了兴喜欢从后门溜回家。 没一会儿,里面出来个弯腰驼背的老男人,手里拎着个红灯笼,开了门。钱锡生一侧身溜了进去。那老男人见是熟客,也没吱声,自顾着回到自己房中。 钱锡生上了楼,没去前台,却进了账房先生的房间,扔给账房先生一个纸条闪身出了门,来到前台要了一杯酒,一口闷进去,留了点洒到身上,然后醉醺醺地从后门又溜了出去。 账房先生叫吴天烨,他看了纸条,见右上角有三个墨点,这是加急的意思。上面写着“子夜劫营”四个字。 他看后把纸条烧掉,身上缠了一条长绳,吹灯出门,跟老鸨请了假,说家中有事,出了大门向北,溜上城头,绳头钩子挂住墙砖,顺着绳子溜了下去。悄悄地趟进汾河,绕了一大圈,向义勇军大营奔去。 入夜,义勇军大营里已是一片寂静。三团参谋长陈宫是个操心的命,临睡前他跟辛稼轩说:“大队急行军三天,人困马乏,如果这时貊军来劫营,我等必遭屠戮,要提高警惕,做好准备。” “大队已经派出哨兵巡查,有情况他们会发出警报的。” “他们人单力孤,如遇骑兵可能会反应不过来,我们还是要有所准备,常言道,有备而无患。”。 辛稼轩听了,派二连前出大营一里地埋伏,多备手雷连弩。 就在三更梆响之际,哨兵突然发现一个黑影朝大营急奔。他们上前擒住那人。那人口中急呼:“我乃内应,紧急军情通报大将军。” 哨兵们听了不敢怠慢,把他带进中军大帐,武彪已经休息,那人喘着粗气伏在地上,累得爬不起来了。喘了几下,好不容易吐出几个字:“快!快!貊军劫营,劫营。子夜劫营。” 武彪嚯地一声站了起来:“通讯员,敌袭。不要敲锣,不要点灯,不穿战甲。展开战斗队形,多带手雷。” “是!”通讯班马上出动,各营帐去通知。 “敌袭,敌袭。不点灯,不穿甲,马上迎战!”通讯员马上到各营帐通知。 兵士们一听,轰隆隆地一打挺都爬了起来,抄起战刀又去摸手雷袋…… 这时外面突然爆发出轰隆轰隆手雷爆炸的响声,紧接着又听到战马嘶鸣和人的惨叫声。貊寇骑兵已经和三团派出的警戒连接上火了。 貊寇第一次见到这种打法,顿时乱作一团。阿力答勒住战马,大喊一声:“往里冲!”铁骑像旋风一样冲破了二连防线,杀进大营。 战马离得近了,义勇军兵士不敢扔手雷,怕炸着自己人。不断有人被貊军砍翻,惨叫一片,幸亏是黑夜,没有点灯,貊寇看不清哪里有人。 侦察连拿出连弩向骑兵猛烈射击。因为骑兵高出一块,他们把弓矢抬高一点就不会射到自己人。在密集的箭矢攻击下,貊骑穿营而走。 义勇军马上开始救治伤员,正在忙活,又见外面黑压压地冲过来大队步兵。 “二狗子来了!投弹!”有人喊着。 兵士们被劫营,死伤惨重,正无处撒气,向冲过来的队伍猛扔手雷。敌军被炸得鬼哭狼嚎,丢下一片尸体逃了回去。 整个战斗从开始到结束只有半个时辰。清点人数,战死一百三十六人,重伤二百八十三人。 武彪武威等一众军官痛心地坐在地上,用拳头猛砸自己的脑袋:“大意!大意!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失误呢。” 武彪问:“第一轮手雷是谁扔出去的?” “我们团二连。扎营以后陈宫让我派出警戒连,我当时没在意。他派出二连离营一里地警戒,发现貊骑第一波投出手雷,但很快就被骑兵冲破防线。幸亏有人来报敌袭,我们刚出帐门貊骑就冲过来了,要是憋在营帐里一把火就都烧死了。”辛稼轩惊魂未定地说。 “这是城里内线冒死出来报警,说貊寇子夜袭营。幸亏他们了。”武彪道。 “不能这么就完了,武熊,把你的震天雷调出来,给我把他的城门楼子轰下来。” 一阵忙乱,架好了炮,已经快到五更天了,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武彪说:“现在就当是试射了,每门炮打一发,东城门楼子,给我轰!” 震天雷轰轰轰地响了起来。东一炮西一炮,十八炮竟然没有一发炸着城门楼子。不过有一炮歪打正着,把吊桥的绳索炸断了,吊桥哗啦一声落了下来。 武威喊道:“侦察连,用连弩给我看住,有人来拉吊桥全部射死。决不能让他们把吊桥再拉起来。” 侦察连应声冲了上去。 “武熊,你这炮也太熊了,每门炮再轰一炮,我就不信了,闭眼蒙也得给我炸了城门楼子。” 震天炮又响了起来,这次炸点集中了很多,有八炮炸在城门楼子上。城门楼子被炸飞上天,城墙也被炸塌一大块。 武熊上前看了看炮管,还是挺直着,没有一点松动,他的心放下来些。他最担心的就是这木头炮管没放几炮自己就炸了。 武威有些遗憾:“现在进攻正是好时候,可惜我们没有准备。” 武彪说:“不要紧,让队伍做好战斗准备,手雷、拒马阵都准备上。我们不能再吃那样的亏了。攻城还按照原定计划进行。” “是!”武威敬礼,安排队伍去了。 第30章 炮轰汾东城 阿力答带着骑兵回到城里,自己也损失了一百来人。伪军撤得早,损失三十来人。 阿扎里问:“你冲这一阵感觉他们战力怎么样?” “刚开始我们接近他们营地时,突然被什么东西炸了,很响,炸到人身上非死即伤。仗着骑兵速度快,我们很快冲过去了。” “真跟他们拼杀,他们没有什么特别的,主要是夜晚,他们没点火把,看不清人,砍杀的不是太多,后来他们放箭,箭矢很密,我们才撤了出来。” “总体感觉他们的兵器比咱们好,特别是那个炸雷,很吓人……” 正说之间,突然听到外面像霹雳一般炸响,不知是什么东西,一个接着一个,轰轰轰地炸着,没完没了。 好不容易等到炸雷停了,一个军兵前来报告:“报!将军,燕军发射一种炸雷一样的东西,把城墙炸塌一大块,城里城外都有爆炸,有两个落到兵营里,炸死十几个兄弟,还有炸到马厩的,马也惊了,到处乱跑,军士们正在收拢战马。” 他正报告之时,外面轰隆隆地又开始爆炸。“将军,很可怕,一个炸雷就是一个一丈宽的大坑,炸到人头上肉渣子都找不到了。”兵士恐惧地说。 “我操!我操!我操!”阿扎里又惧又恨,连爆粗口,“这是什么鬼东西,这是魔鬼来了!阿力答,你这是招来魔鬼了吗!”他声嘶力竭地喊道。 阿力答看着阿扎里失态的样子,自己也是满心恐惧:“将军,将军,得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办法?面对魔鬼,你能有什么办法!”阿扎里叫道。 停歇了一会儿,两人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外面的炮声也停歇下来。阿扎里说:“走,去城上看看。” 两人出了将军府,来到东城墙。上面已经没了城门楼子,城墙也被炸塌一大块。吊桥绳索断了,桥面铺在护城河上。 “为什么不把吊桥拉起来?”他厉声问。 “将军,对面有连弩,我们的人靠不上去,已经有十来个弟兄去拉吊桥被射死了。” “什么?这是什么混账话!我们为什么不放箭把他们撵走!” “他们的弓弩射程远,箭矢还密集,我们的弓箭够不着他们。” 阿扎里内心惶恐表面却很镇定。他不能把这种惶恐传染给士兵。 回到将军府,他召集一众军官商议对策。这些人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大杀器,内心皆惧。 “我说他们区区三千人就敢围攻我的汾东城,原来是有这样的大杀器。这汾东可怎么守呀。”阿扎里道。 沉寂了一会儿,他的军师措桑杰道:“昨夜阿力答将军袭击他们大营的时候,开始相遇也遭到他们那种炸雷的袭击,阿力答率兵冲破封锁杀入营中,他们就不敢扔炸雷了,现在这个轰城大炮也一样,离得远了能使上劲,缠斗在一起就没用了。” 众人都若有所思地看着错桑杰。他继续说:“如果我们死守孤城,这城墙早晚也要被他们都炸塌,兵员无处躲藏也会一点一点被消耗掉。城池就难守了。” “你是说,我们主动进攻?可这次他们有准备了,不等我们的人马冲上去就会被他们炸雷摧毁。”阿力答恐惧地说。他是经历过炸雷的人,知道这玩意得厉害。 “我看他们手里扔的炸雷,波及不过三四步远。我们可以分散进攻,人马不要聚在一起,马与马之间距离在四步以上,这样炸雷威力就小了。” “分散进攻,东南北三门齐出,直扑大营,真要杀在一起,他们就不是我们的对手了。”阿力答点头道。 阿里扎环顾众人:“那我们就拼一把。马上开始准备,一个时辰后,骑兵在东南北三个门集合准备出击。” “是!”骑兵将领们领命而去。 “高金城,你的守备队留下一千人守城,其余人马配合骑兵攻击,如果战斗不顺利,你们要掩护他们撤退。” 高金城犹豫了一下,这不是要他们去送死吗。可这时他也不敢说什么了,只得应道:“是!” 回到队部,他马上召集军官把阿里扎的部署说了。众军官一听炸了毛:“将军,我们跟着貊寇混,家人也都背着骂名,不就是为了吃碗饭吗?当初在中条山你也是这么跟我们说的,才降了貊寇。现在他们要把我们往阎王殿送,我们可不答应。” 他们当初也是燕军,大队撤退时他们作掩护最后撤不出去了,被迫投降。 “不答应?不答应又能怎么办?城外义勇军包围着,想逃都逃不出去。”高金城道。 钱锡生看机会来了,道:“逃是逃不出去了,跟着貊人又是死局,我们何不放下武器,投降义勇军。毕竟都是大夏人,只要我们放下武器,他们就不会把那个炸雷往咱们头上扔。” “你,你鼓动投降,你是什么人?就不怕杀头吗?”高金城恶狠狠地说。 “这不是给弟兄们找条活路嘛!反正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钱锡生是白石书院张子房的学生,会说貊语,被派到晋南潜入貊营。他来到汾东,高金城部投敌,需要貊语翻译,便趁混乱之际打入守备队。 “是这么回事,话糙理不糙。高大队长,高将军,高大哥,兄弟们又到了命悬一线的时候了,你可得给咱们拿个主意。”众人嚷嚷着。 “就算投降,怎么个投法?钱兄弟,你跟外面义勇军能说上话吗?给弟兄们个机会。”高金城沉着脸阴鸷地看着钱锡生。 “高大哥你这说的哪里话?我到哪儿去认识他们?要说救兄弟们的命,咱就好好说话,想个着调的法子。”钱锡生回呛道。 “钱哥,你有什么法子?现在救命要紧。”旁边有弟兄问道,不耐烦地瞪了高金城一眼。 “我哪有什么好法子。我就知道,要想保命,就找个凉快地方躲起来。现在东门是主战场,南北门也要派兵冲出,只有西门清净。何不等貊人冲出城门,咱们就躲到西门。若貊人胜了,咱就冲出去捡个便宜,如果他们败了逃跑了,咱就扔了刀枪,乖乖投降。” “你小子可够阴的。大伙说行不行?”高金城问。 “还能有什么好法子吗?就这么办吧。”众人附和着。 众人商量已毕,各自去带队伍。钱锡生也悄悄溜出大队部,来到六合绸缎庄,潜入城中的岳雷藏匿在这里。凌晨听到外面炮声震天,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在焦虑中。说好的下午佯攻,晚上西门进城,难道事情有变? 钱锡生跟他说了昨晚发生的事情,说:“貊寇准备午时出兵强袭大营,现在城里四门紧闭戒备森严,信也送不出去。夜间垂城还可以,白天肯定会被哨兵发现。不过我已经说动守备大队,貊寇一出兵,他们就躲到西门,我们大军进城他们就投降。” 岳雷说:“昨夜被袭,今天武将军肯定会有防范。现在我们该如何行动?” 李茂功道:“守备队投降给了我们很大方便。貊寇出城,伪军向西集结,趁此机会,我们夺下东南北三城门,打开城门准备迎接大军进城。同时派出部分人马,用手雷和连弩逼住伪军,缴了他们的兵器,迫使他们投降。” “好,就这么办。我这就去组织人准备行动。”岳雷道。 “我还得回去监视他们的动向,如果有变再来通报。”钱锡生也急着回了守备队。 第31章 占领汾东 正晌午时,汾东城突然三门大开,吊桥放下,貊骑分三路以松散队形疾风般向义勇军大营冲去。貊军刚刚离城,高金城命守备队五千人全部集结到西城。静观战局进展。每个城门只留了十来个人看守。 岳雷见城门已经放空,令部下分三路占领东南北城门。然后各留一个班看守,其余百十来人向西城奔去,用弓矢射住阵脚,举着手雷令守备队交出兵器。守备队本无战心,遂缴械投降。 义勇军侦察兵见汾东城冲出貊骑,急忙回报大营。 这时义勇军正在吃饭,准备午饭后开始佯攻。武彪冷笑道:“果然又来了,便宜没占够吗?这次可由不得你了。” 随后他对武威道:“令,敌袭。拒马阵准备。” 顿时营内鼓声四起。五只响箭升空,这是组织拒马阵的信号。各团营马上扔掉碗筷,拒马阵集合。 “令,连弩手准备,二百步放弩。”三支响箭升空。又一批人马集结备战。 “令,投雷手准备,五十步投手雷。”又是一阵响箭升空。 “传令兵,令骑兵连不要与貊骑纠缠,奔袭汾东,从东门进城,会合岳雷占领汾东城。” “是!”传令兵应声跑了出去。 五里路对骑兵来说并不远。待武彪传令完毕,貊骑已经来到阵前。 “放弩!”长官下令。顿时矢如雨下,飞向貊骑。貊军挥动貊刀拨打箭矢,不时有人惨叫着坠马而死,也有战马中箭,吃痛不住,滴溜溜一声长啸,栽倒在地。 近了,更近了。义勇军阵中一个个黑不溜秋的铁蛋蛋飞出,在貊军马队中爆炸。貊军虽然队列分散,但冲到阵前便又聚到一起。队中惨叫声一片。战马也在剧烈的爆炸声中惊了,尥起蹄子四处乱撞,收拢不住。 冲破手雷阵也就在一瞬间,但这一瞬间便有无数骑兵惨死,真正冲到义勇军兵士面前的所剩无几了。 “拒马阵!”长官一声令下,长枪如林,斜着指向马队。貊骑收马不住,闯进拒马阵,被长枪刺中马腹,骑兵翻身落马,又被义勇军大刀砍翻。 躲在后队的阿扎里等几个将军见此情景,知道义勇军早有准备,大势已去,只得拨马向北逃窜。 阿默鹏率骑兵连向汾东城冲去,来到城门口,见大门已被自己人控制。原本想大杀一场,结果杀了个寂寞。他们控制全城以后,在城头升起义勇军大旗。 下午,武彪带领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进入汾东城,出榜安民。 来到州府衙门,他问道:“这里的知州是谁?带过来。” 衙门里的人告诉他,这里的知州叫宋世明,貊军攻城的时候,驻扎在这里燕军撤走了,貊军进城,宋知州带全家十八口自杀殉国。 众人一声叹息,还真有这样忠贞报国之人。武彪把陈宫喊来道:“你做过知县,就兼任几天知州大人吧。这座城我们不打算守,也守不住。可能的话待上个把月,征兵筹粮后还要北进山区。” 岳雷把高金城守备队一干军官带了上来。 武彪对他们说:“这次收付汾东,你们临阵投降,也算是小立一功。我也就不为难你们了,守备队千夫长以上军官,给十两银子安家费各自散去吧,别让再给貊寇卖命。其余官兵一律收编到抗貊义勇军。” 守备队军官们愣了一会儿,他们没想到会是这样处理他们。只能领了银子走了,钱锡生也在这些人里面,虽然官职没有那么大,也领了银子和他们一起走了。 义勇军里只有张振业知道他和吴天烨的事,把他们隐藏下来继续做卧底。 武彪再次召集全体军官大会。他说:“这次战役我们胜利了,但是我很痛心。武参谋长,在参谋部设置一个职位专门记录战史,从喜峰口开始,每一仗都要详细记录,胜仗要记录,败仗更要记录,这些要成为对后人教育的教科书。” “兄弟们,打仗没有不死人的,该有的牺牲我们义无反顾勇往直前,但是,不该有的牺牲,死一个兄弟都让我剜心刻骨的痛。这次被貊骑偷袭,就是我们的错误,我武彪的失误造成的,我向全军请罪。”他含着泪说。 “自从进了太行山,轻取黎县,我们漂了,骄傲了。以为从此以后就该我们打貊寇而不是被他们追着跑了。这次来到汾东,我们只想着怎么攻城,没想到他们也会来袭击我们,未做任何防备。” “这次幸亏有内线的弟兄送来情报,也幸亏三团陈宫参谋长提前布置警戒连,让我们提前几炷香的工夫得到情报信息,有所行动,否则的话,全军覆没都有可能。这是警钟,我们要让这个警钟长鸣。” “参谋长,在作战条令上要增加几点内容:一、军队驻扎必须做相应级别的警戒。二、警报,接到警报无论在干什么,无论是睡觉、吃饭甚至洗澡,都要放下手中的事,包括不要穿衣服,马上拿上拿起武器参加战斗。三、要编制更全面的响箭报信系统。” “兄弟们,我们犯了错误甚至犯了罪,损失是无法挽回了,但是我们不能让死去的兄弟们的血白流,我们要记住这些教训,每次打仗回来都要总结,指导我们以后应该做什么,怎么做,这样我们才能不断地成长,不断地取得胜利。” “兄弟们,我们现在已经进入太行、吕梁山腹地。我们到这里是为了什么?仅仅是为了逃避貊寇追杀吗?那我们的存在就没有意义。我们要在这里扩大队伍,增强实力,跟貊寇一决高下。所以我们下一步的任务就是扩军征粮。” “我们宣布,我们抗貊义勇军在此地要扩军十万,编制六个军。每个军一万四千人。还要组建骑兵团、炮兵团。特务团。休整两天,我们就开始下一步行动。” 散会后,武彪把团上军官留下。大家听了武彪的动员都很兴奋。 武彪说:“扩充量太大了,搞不好队伍都要变质,但是不扩充就无法对付貊寇。第一步我们要在一两个月时间内占领晋北及察热冀边区。没有军队我们就干不了像样的大事。这就要我们牢牢把握住军队。” “我有个想法请大家讨论:把我们现有的三个团分成六个军,一个军三百多不到四百人,然后独立征兵。不仅要在汾东城里,还要到周围县里面到农村去征兵。一个月之内每个军都要扩军一万人以上,完不成任务这个军长就不要当了。” 几个团长张口结舌,不知道说什么好。武彪说:“这次各团拆分编制要整建制拆分,不许挑挑拣拣,把精兵强将都给自己留下。在白龙海的时候我就说过,要兵士们学文化,将来要当军官当将军。现在你看,一个军军官就要三百六十多人,老兵们不够用哩。” “我是这样安排的,供大家参考:第一军军长宋世虎,参谋长暂缺;第二军军长辛稼轩,参谋长陈宫;第三军军长岳雷,参谋长李茂功;第四军军长陆松年,参谋长暂缺;第五军军长白树林,参谋长暂缺;第六军军长杨再兴,参谋长周同。” 宋世虎说:“白树林这个小家伙是不错,不过还不到二十岁就当军长,是不是太嫩了点?” “我们这支队伍就是支年轻的队伍。白树林这个小家伙我考察过,无论是随大队行动还是带领队伍独当一面,都表现得不错。有朝气但却不浮躁,有勇有谋,是个将才,前程不可限量。”武彪对他评价很高。 岳雷对这个结果还是满意的。他们五个人都安排进入军级。杨再兴老成稳重,是个当主官的料。双枪将陆文龙任第三军副军长,高宠到第五军当白树林的副军长。 武威把老三团每个团的二营(缺二连)加一营二连成建制拨给新三团,又把伪军守备队的五千人分到六个军,每个军达到一千三四百人。 第32章 陈宫征粮 陈宫上任府台,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征粮。也不多,十万军队一个月的口粮。 一石够一百个人吃一天的,一千石够十万人吃一天,乘三十就是三万石,这在汾东这个米粮仓还真不算多。 他先着人去查封了貊军粮仓,这里是貊军物资中转站,粮食刚运走,粮库几乎是空的,不过仓库里有军装五万套,貊刀五万把。武彪要征十万兵,装备解决了一半,马厩里还有一千多匹战马,貊骑都是一人两马。 要征粮就要从百姓口里抢粮食了,陈宫总觉得于心不忍。貊寇在这里已经把百姓整得民不聊生了,他们来再抢一把,跟貊寇何异。 正在他愁眉不展的时候,有衙役来报,说城中心十字大街打死人了。 “打死人?先把凶手羁押了再说。”陈宫不耐烦地说。 “凶手走了。” “走了?你是说凶手逃了吗?你们这里的人都这么措辞吗!” “不是逃了,是走了。凶手把管家留下给死者家二两银子,让死者家自己处理。死者家属不干。” “谁这么大胆?如此藐视官府,难道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陈宫气得大拍桌子。 “大人,这事是何家公子干的。死者姓吕,是城里做杂货店的。刚才何家公子骑马从他家门口过,看到吕家小女在门内做女工,看着小巧可人,便要买回家做侍女。人家也是小家碧玉,没有穷到卖儿卖女的地步,哪里肯干。” “那何家公子见吕父不从,便用马鞭把老汉抽倒,驾着马车就碾压上去,没几下那老汉就气绝身亡了。何公子着人抢了吕家小姐,悠然悠然地走了。吕家婆娘听到事发,伏在大街哭得死去活来。现在大街上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都等着大人您判案呢。” “何家?这么嚣张?何许人也?”陈宫问。 “这何家可大有来头。乃是当朝太师何广来的本家。仗着太师的势力,巧取豪夺,广置田产,不光咱们山西,冀豫陕各省都有田产,家里粮囤就有几十座。打死个人,只要用钱能摆平,对他家就不算什么事。他家豢养的兵丁比官府还多呢,没人动得了他。” “貊人来了也没动他们?” “貊人来了他们捐了五千石粮食一万两白银。貊人暂时没动他们,还让他做了汾东府台。他们家和貊人关系好得很呢。” “呵呵,竟有这么豪横的家族?今天本大人我就要碰碰试试。你先去把死者家里安顿好了。”陈宫马上给武彪写了封信,让他调一团过来抄了何家。 一团现在是一军了,虽然人数减少了,编制架子更大了。宋世虎把全团都调来了,也就四百来人,将何府团团包围。 何府并没惧怕,甚至大门都没关,见宋军长进了院子,一个管家上来问:“敢问军爷来府上有何公干?” “捉拿杀人凶犯一并捉拿通貊夏奸。”宋军长毫没客气。一挥手,身后兵卒便要往里冲。 “慢!你们可知这是谁家?” “不管谁家,只要犯法一律严惩不贷。” “当今国师何广来你可知道?” “不认识,搜!”他再次命令。 这时堂屋里传出一阵笑声:“哈哈哈,敢问将军贵姓,龙潭虎穴也敢闯?”从里面走出一个身穿绸缎的富态中年人。 “看来你就是家主了,也不用我费事找了,抓起来!” “你敢!”那人身后突然冒出几百手拿钢刀的武士,楼上窗户里也伸出弓箭,引弓待发。 “哈哈哈,这就是你的依仗?你这些功夫貊寇来的时候怎么没施展出来呢?”宋军长朝身边士卒使了个眼色,那士卒掏出手雷点燃引信向楼上扔去,听得轰的一声巨响,楼上武士被炸翻,肢体飞出楼外,楼中间也被炸塌了一块。 何家主瞬间变色:“这,这……” “别废话,束手就擒,把他绑了。”宋世虎一声喝,身后士卒上前把他绑了个结实,院里的武士都不敢动了。 “放下兵器,都到一边站着。”宋军长喝道。 看着一个个举着手雷的士卒,武士们只好放下手里的刀,站到墙根。院子里一下涌进几百兵卒,把他们一个个都绑了起来。 何家主被绑翻在地,哭着哀求:“大人,大人,是我错了,罪该万死。你们有什么要求,要粮食还是金银,我全部满足你们。饶了我吧。” “呵呵,现在不豪横了?我们能拿下汾东还治不了你?既然你罪该万死,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不光是你,你们何家人都逃脱不了。你死了,你说你的财产跑得了吗?” 把这些人捆绑已定,宋军长走出何家大门,见陈宫已等在门外。他来的时候武彪已经告诉他,到了这里一切听从陈宫安排。 陈宫道:“跟何家沾亲带故的一律杀掉!何家豢养的武士一律杀掉。我们在这里待不了太久,不要被这些事浪费我们的时间。” 宋军长传令执行,很快,何家人和武士分别被捆绑着拉出何府,押到城外执行。宋军长嘱咐一句:“让那些新征的没见过血的士兵和那些伪军动手执行。” 陈宫笑笑道:“你可够狠的。” “彼此彼此。” 那些人一走,何府院子里就显得空旷了起来。陈宫把下人老妈子奴婢们集合起来,一人发了二两银子让她们各回各家。一些女孩子当时就哭了。她们有的是被父母卖入何家,回去了还是免不了被卖的命运,也有的无家可归,父母已亡或者很小就进了府,根本就找不到家。 “那么这样,我们队伍上有医院,有被服厂,三十岁以下,愿意留下的可以去那里。” 他这一说,五六十个女人报名留下,陈宫让后勤部的人把她们领走。剩下的发了银两打发走了。 院子里人越来越少,现在剩下的就是一些管家和账房先生。 “留下你们知道什么意思吧?”陈宫问。“哪个是管粮食账的?” 上来两个人跪倒在他面前说:“我是管库的,他是管账的。” “现在库里还有多少粮食?” “账上还有五万五千石。”管账的说。 管库的说:“粮食囤在城南田各庄。大人要去查粮食我带你们去。那里有守卫,看着粮食囤。” 陈宫心想,这一家就把征粮任务解决了。他对后勤部的人说:“叫骑兵连跑一趟吧。”后勤部的人把两人带走。 有管饮食的,有管起居的,有管绸缎布帛的,有管金银钱财的,各自打开自己管的库房。绸缎布帛麻布堆积如山,陈宫让后勤部门查点清楚。真是何家跌倒,义勇军吃饱。 但是金银却不多,只有五万两。想想他们捐给貊寇就有一万两,家里绝不止这些。 搜查完毕,陈宫让其余管家都取保回家,只留下何家大管家,对他说:“这金银数量不对,你是不是该有个交代?” “我,我实在是不知道呀,家主交到我手里就这些。”大管家叫屈道。 陈宫不理他,也不给他饭吃,派兵守着让他独自反省。到了第三天管家受不了了,交代说何家后院假山下有个秘密通道。里面藏有宝物。不过他也没进去过,不知道里面都有什么。 陈宫带着后勤部张部长一起进入地下暗道,从里面抬出八十个大箱子,里面有金银珠宝,稀缺药材,还有稀有矿物。 汾东城号称有五大家族,何家最大,何家被灭门,其余四家惶恐不安,自己来找陈宫,要捐纳钱粮支援抗貊。 陈宫说:“我不是汾东人,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以前的事,但是你们做了什么你们自己清楚。” “这次我对你们只有两点要求,一,我不逼你们卖房也不逼你们卖田,但是你们要把你们家底都交出来,实实在在的,不要哭穷;第二,今后不许再做坏事,既往不咎,今后必究。懂了吗?何家人的血还热乎着呢,你们自己看着办。” 说完便把他们轰走了。 第三天,四家齐齐送来捐纳单子。各缴纳粮食十万石,白银十万两。陈宫觉得这些即使不是他们的家底,也够他们伤筋动骨得了。留着韭菜根,待以后再收割。 陈宫这下心里放下了,他的任务算是超额完成了。 第33章 初创南太行根据地 武彪都没想到汾东的油水这么大,原来他还怕养不活十万军队,现在全然没有这份担心了。 不过黎县根据地的形势并不好,主要是那边是真正的干旱山区,除了煤铁,其他资源都很贫瘠,人烟稀少,很难发展起来。关英龙来信说,要想建立稳定的根据地,必须拿下党州。但是以他们现在的实力还不敢马上动手。 虽然说,汾东城的收复,对貊寇是个牵制,但是东面嶂石口的敌人撤回了,给了他们很大压力。现在就是能够招到一些人马,粮草不济也难以存活。所以目前只能跟貊寇打游击。 武彪决定征集二百挂大车,给黎城送去一些粮食和银子,作为他们根据地的启动资源。让武威带着第一军押送过去,武威派出侦察连在前方探路,让张振业加紧搜集党州貊军情报,以防他们出兵劫粮。 关英龙接到信后,马上在青云峡布下重兵防守。因为这是党州到黎县的必经之路,这里离党州很近,如果貊寇劫粮很可能在这里动手。 武威的车队走了五天才走到青云峡,这里静悄悄的。武威令车马快速通过峡谷。正走之间,听得南侧山上手雷爆炸声响起来。他知道,这是二团与来劫粮的貊寇干上了。 武威令宋世虎率一个营把守住峡谷出口,另派一个营协助二团阻击貊寇。 山上二团与貊寇正在激战。上了山,貊寇离开战马,实力大大减弱,与二团拼杀并不占上风,一团的人上去后,貊寇便节节败退。 正打得激烈的时候,突然貊军身后传来退兵的锣声。貊军且战且退,下了山,骑上战马向党州急奔。 原来二团抽出一个营偷袭了党州。他们的军械所发明了一个床弩。开始想生产震天雷,一时凑不齐材料,鲁连的大徒弟周毅发明了这个床弩,弓弦拉力大,射程远,他把手雷放在弓弦上射出,能射二百步。 今天他们带着床弩来到党州城下,用床弩把手雷射到城墙上。剧烈的爆炸声把党州守军吓坏了,以为有大军来袭,忙派人去青云峡把主力调回来守城。 武威的运粮队又走了两天,一路上坡,很耗费力气。终于把粮食和银子送到黎县,交到二团手里。 关英龙向武威介绍了他们建设根据地的基本思想。战略上,他们打算向东北方向扩展根据地,他们这段时间收复了两个县城,总兵力五千人。但是新兵战斗力不强,需要训练和实战锻炼。力争三个月内总兵力超过万人。 现在更重要的问题是有了兵还要有钱粮来养活。党州地区包括冀南地区土地干旱贫瘠,靠土地税收难以养活大批军队。不过这里有铁矿和煤矿,他们打算利用这个资源,依据武彪给的图纸构想发展一些产业来赚钱。 不过挖煤炼铁都需要很多劳动力,他们一时没有钱来启动,现在大队送来了这么多白银,这个计划应该可以实施了。 县长张居盛介绍了他们的农民和土地政策:“主要思路就是均贫富,让穷人能吃上饭。因为是敌后,斗争形势复杂,他们不能一下搞得过激,刚开始实行减租减息,说服地主接受这个政策。地租从五分减到三分,利息也减到二厘五,全根据地统一租息。” “原打算政府给农民免一年地租,但队伍开销无法承担,现在我们收一分半地租。这样农民总体地租在四分五,比原来减轻了三分之一,佃农们很高兴,地主也能接受。” “煤铁矿我们打算政府控制,以工代赈招聘贫困农民来做工。这次分兵,大队给了我们很大支持。武熊所长的大徒弟王铁,鲁连的大徒弟周毅,还有配火药的药师一共派了三十个人来我们根据地成立了军械所,还有三十名医务人员成立了医院。” 武威说:“我们离开才这么几天你们就做了这么多事,很不容易。你们的大方向是对的,会很快见到效果。大队这次攻占汾东,收获颇丰,武彪司令让我给你们送些过来。” “以后我们会向北发展,不会长期占领汾东,在平原地区我们也站不住脚。大队那边也有难处,这次创建六个军,即使能征到兵,也没那么多军官。现在第一军、第四军、第五军的参谋长还没找落呢。中下级军官也很缺乏。这次大征兵后一时恐怕也打不了大仗。” “参谋长?”郭嘉像是想起什么,“我倒是有两个好朋友,因为我们经常在滏阳河边柳林里品茗论道,人称‘柳林三友’,他们也都是文韬武略满腹经纶,才学不在我之下。” “真的吗?何不推荐给我们,共创一份基业。” 郭嘉喊道:“通讯员,你去找王鹏,让他把荀彧贾诩给我找来,有要事相商。”接着他跟武威说:“我先找他俩谈谈,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志向。他们都是心存鸿志的人,如果他们自己不愿意,别人也劝不了他们。”王鹏是他的学生。 武威道:“好的,我们也不能强人所难。”他突然想起:“武彪司令给你们画了一个炉子的图,我也没见过,他说烧煤取暖用,你们好好研究研究,造出来也会有收益的。” “烧煤取暖?也有人试过,那玩意冒烟会熏死人的。”郭嘉道。 “这不设计了烟筒嘛,能把烟都引到外面。” “哈哈,真是巧妙呀。”关英龙笑道。 武威又转移了话题:“这次汾东征粮,主要是打了土豪恶霸。没想到他们那么有钱。你们这里有没有这样的大地主。” “汾东五大家族我也有所耳闻,”张居盛说,“特别是何家,他们都是依靠朝廷中的政治势力发的家。他们的产业遍布全国,土地都在万亩以上甚至几十万亩,你们所挖出来的,也仅仅是放在家中的财产,是他们总资产的九牛一毛而已。” “但是我们这里不一样。真正有钱人谁能把家安在穷山沟里?我们县里土地最多的范端,有土地两千三百多亩。这也是他们一辈辈积攒下来的。动了这样的人,会对根据地内一批有财产的人带来压力,让我们的工作陷入被动。” “我们这里粮食产量低,一亩地也就能打一百来斤谷子,还不够一个人吃的。要让一个壮汉吃饱,得五亩地的产量。一家六口人,二十亩地也就是个温饱,如果是佃农,连租子带税要交一半,那就得种四十亩地才能不挨饿。” “这里的老乡真的苦呀,得想办法让他们摆脱这种状况。”武威深有所感。 “你看我们这里木匠多,在外面给人盖房做家具,赚点钱养家,实在是靠种地养不活人呀。我们也想了,我们这里有煤有铁矿,我们要靠这个把农民从土地上解脱出来。赚钱到平原地区买粮吃。” “这是个好办法。” “我们开始初创,先要投入一些银子,现在正没着落呢,你们可真是雪中送炭。我们一定要用好这些钱,建设好我们的根据地。” 武威道:“大队北进以后与你们的联络就会更困难,这里要靠你们自己坚持了。” 第34章 收伏重臣 这时通讯员来告知,荀、贾二位到了,郭嘉忙去招呼。 郭嘉把二位让到侧厅,拱手道:“小弟仓促把二位兄长找来,唐突了,唐突了。” “咱们仨还有什么客气的,”贾诩道,“有话说,有屁放,痛快就好。”没成想这文人也这么粗鲁。其实文人在亲近朋友之间还真的是粗鲁。郭嘉在三个人中最小,他们也不跟他客气。 “我看你们门前停了不少大车,这是有客上门了吧?”荀彧道。 郭嘉道:“是的,抗貊独立大队现在改名为‘大夏抗貊义勇军’,他们攻陷了汾东城,得到不少粮食,给我们送来了一些。” “前几天听说党州貊军出城劫营被杀得大败,劫的莫不就是这批粮食吧。”贾诩问。 “是的,被我们兵分两路,杀得抱头鼠窜。”郭嘉骄傲地说。 “看来你们还真要成气候了。大夏义勇军,把大燕都迈过去了,这是有不臣之心呀。” “二位哥哥常说,大丈夫立世,当怀安定天下之志,凤占高枝,士择明主,何谈臣与不臣。” “哈哈哈,为兄听明白了,你这是要拉我们入伙呀。”贾诩笑道。 “二位哥哥胸怀鸿鹄之志,小弟岂能勉强哥哥。但眼下庸主当道外寇入侵,民不聊生,饿殍遍野。大英雄岂可袖手旁观?当今大英雄武彪揭竿而起,汇聚天下英雄,不正是我等建功立业为民解困的大好时机吗?” “就算武彪是大英雄,可他眼下区区几千人,岂是大貊对手?现在入鞘岂不太早?”贾诩道。 “二哥差矣。武彪自喜峰口起事,智取青石关、巧攻曲县,三渡滹沱河,佯攻常山,引出嶂石口守军,不失一兵一卒进入太行山区。三千步军在平原上周旋于数万骑兵之间游刃有余。如果武将军聚齐大军,哪还有我等施展抱负之机了?” 两人若有所思。 “近日他们从黎县起兵,攻破汾东,扩军十万,必欲大展宏图。” “十万?真的如此?是不是膨胀的太快了?”荀彧惊道。 “快是快了点,可是形势不由人呀。现在貊军在长江边上大军压境,燕貊两国正在谈判停战,欲签城下之盟,河洛一带两军交战正酣。如果两国签约,划江而治,大夏必失半壁江山。而貊寇缓过手来,义勇军则无力招架,形势更难。” “故此,现在是义勇军放手发展的最后机会,有了充足的兵力才能与貊寇有一战之力。二位以为如何?” “武将军,大才也!”荀彧赞道。 “也不是武将军一人之谋,将军麾下已经聚集了一批大才。白石山张子房二位可曾听说过?可谓神州第一韬略家,他现在在为武将军筹谋划策。另有李茂功、周同等一干韬略之士。二位可愿出山?” “我们去了,他们打算怎么安排我们?”贾诩问。 “义勇军采用新的编制。总司令部下,有军、师、团、营、连、排、班。一个军大约一万三四千人。目前六个军尚有三个军没有参谋长。二位若去了可以担任军参谋长?” “参谋长?是个怎样的职位?”荀彧感觉新鲜。 “军、师、团除主官军长、师长、团长外,设参谋部、后勤部、装备部。各部设长官,参谋长负责参谋部。我就是参谋长。参谋长负责军队的作战、训练、行军等等直接与军队有关的事项。后勤部负责吃、穿、医疗保障等,装备部负责兵器研制、制造、分配。” 两人点头。这比原来的建制职责清晰明确,有利于军队管理。 见二人有意愿加入,郭嘉趁热打铁:“这次押送粮食,总部参谋长亲自过来了解我们这边的情况。我现在就领你们见见参谋长,如果可以这次你们就跟他走。” 二人点头同意。郭嘉把二位领进司令部大堂。 武威见郭嘉领着二位学士进了大堂,知道他说的有眉目了,及忙起身相迎:“久慕二位高士,今日得见,荣幸之至。”二人年龄都不大,三十多岁,正当年富力强。荀彧稳重清秀典雅,贾诩骨骼清奇,有些放浪形骸。 二人见武威如此年轻,不禁愕然:“将军少年英雄,钦佩之至。”他们也客气道。 武威哈哈大笑:“惟年青方有乱世挺身、以身许民的意气,以小博大力挺千钧的锐气。义勇军司令武彪与我同一天出生,我们义勇军都是一干小将当家。” “汗颜,汗颜。”二人稽首道。 “郭嘉参谋长是当世大才,他推荐的人也不会是懦懦之辈。还望二位与我等携手,共图大业。” “我等愿追随将军左右。”二人臣服。 得到两位谋士,武威感觉收获满满。他把带来的两百挂大车和马匹都留给黎县根据地,自己带人空手回去。侦察连给根据地军械所留了两套马鞍马掌,让他们也照着做。 荀、贾二位不会骑马,在马上坐不稳。武威道,我们这个马和你们过去骑的马不一样,你们上来试试。 侦察员帮着他们踩着马镫骑上马,坐得稳稳当当。“这是……这还有脚登的地方?果然坐得稳当。”两人诧异。 “这是武将军教我们的新发明,这叫马镫。坐着不用手扶也能骑马,稳当多了。”侦察员说。 “武将军……这是突发奇想吗?”贾诩摇头道。 “不是突发奇想,我们那里还有很多新鲜东西,你去看了就知道了,打仗的方式都不一样了。你看我们很多次以少胜多,那可不是靠拼命胜利的,我们有神兵利器。”武威哈哈笑着说。 在回去的路上,贾诩说:“你们有马鞍这样好的条件,不组织骑兵?” 宋世虎说:“我们司令早就想组建骑兵。为了这个,还专门俘虏了一个貊军教我们骑马。貊人骑马是从小就长在马身上,上了马就掉不下来。咱们都是农民,种地出身,哪里骑过马,上了马就往下滑。这马鞍也是这几天才做出来的东西。” “也是,没有马鞍,想骑马还真不容易。不过现在有了马鞍咱们可以组建骑兵了。”荀彧道。 “咱们倒是有一千多匹马,组建了骑兵连,一直没训练成,不敢跟貊寇骑兵硬杠。现在有了马鞍,可以跟他们拼一拼了。要是有了马,我都想组建个骑兵连。”宋世虎哈哈大笑说。 “宋将军,你想要马?也容易呀。前面路过沁县,那里古来就是个养马的地方。要是把沁县打下来,抢几百匹马没问题。”贾诩道。 “真的吗?那就干它一下,反正这里离汾东也不远了。”宋世虎看着武威说。把自己的侦察连派出去侦察沁县的情况。 武威说:“咱们出来没带震天雷,没有准备,攻击县城恐怕会有损失。这次出来的都是老兵,牺牲一个人都是很大的损失。你组建新军,他们说不定就是个排长或者连长呢。” 荀彧说:“养马场在南沟不在城里,我们只要派人监视县城动静,防止他们派兵增援就行了。” 武威道:“好,把情况搞清楚,周密计划好再动手。记住打汾东的教训。” 自从义勇军攻占了汾东,沁县的貊军就戒备森严,生怕被袭击。 天已经晚了,宋世虎想扎营休息。荀彧说:“县城里的貊军肯定知道我们过来了。现在派人去攻击县城,让他们紧张一下。马场的人必然会紧盯县城。我们出其不意,从背后杀进马场,一战可破。” 宋世虎依计而行,派了一个营,用连弩逼住城墙上的貊军,隔着护城河往城墙上扔了一拨手雷,炸了一通就撤了。义勇军攻汾东的时候用过手雷,这一带貊军都知道手雷大炮的厉害,躲在垛口里,头都不敢冒。 这边手雷的动静果然传到养马场,他们也是胆颤心惊地盯着县城看。这里原来是燕军养马场,貊寇来了燕军都跑了。貊人派了个什人队来看守马场,养马工人还是原来那些人。 宋世虎亲自带人摸进马场,三五颗手雷就把貊军镇住了。杀了貊人,留了几个养马的工人,到马厩里查了一下,九百二十一匹战马。 他找来三营长郑虎说:“这次整编就你们营没动,现在你们营就改建成咱们第一军骑兵营,你当营长,缴获的这些战马都交给你。现在战马有了,要早点发展成骑兵团。” 郑虎有点懵。在喜峰口他就是宋世虎手下的兵,后来当了斥候。黎县整编的时候宋世虎把他要来当了营长。 “军长,我也不会骑马呀。” “不会慢慢学,先让军械所给你们做马鞍、钉马掌,有了马鞍就好骑了。” 第35章 北进霍县 第一军回到汾东,街上旌旗招展,热闹异常。到处都是征兵站。宋世虎一打听,他走了这十来天,其他五个军最少的都招了五千多人,汾东城里的兵源都被征的差不多了。 宋世虎回到司令部向武彪交令,特别说了在沁县缴获九百匹战马的事。按理说一切缴获要归公,但他想在第一军建一个骑兵团。知道这事儿瞒不住,不如早点交代了。武彪为奖励第一军此次战功,便把他们此次缴获的战马留在了第一军。 正巧阿默鹏也在司令部,他笑着说:“你那九百匹马也就能建一个骑兵营。真正的骑兵一个人要有两三匹战马才行。战马蹄上有硬角质,骑的时间长了会磨掉,就跑不起来了,所以要换着骑。” “还有这么一说?”宋世虎听了感觉新鲜。 武彪像是想起什么,他说:“现在战马都没钉马掌吗?” “马掌?马掌是什么?”阿默鹏奇怪地问。 武彪对马并不熟悉,他的前世早已进入机械化电气化时代,哪里骑过马,但是看小说看电影,马鞍马掌这类事情他还是听说过的。 他说:“马掌就是一块U形,哦,不,就是一块像马蹄子一样的铁,先用刀把马蹄的硬角质铲平,然后把马蹄铁钉上,马蹄就不会出问题了。”他突然想起来,“U”这个字母这些人哪里会懂。 “啊哦,这样也行?”阿默鹏惊讶地说。 武彪在纸上画了一个U型马掌,中间留出钉子眼:“你去军械所跟武熊商量一下,打制一些给马钉上试试。” 阿默鹏应声走了。 武彪笑着对宋世虎道:“这次任务完成得很好。回来看到别的军征了很多兵,着急了吧?” “是啊,城里的兵都快让他们征完了,我去哪儿找兵源呀。”宋世虎确实有些急了。 “呵呵,别急,我给你留了块肥肉。” “肥肉?哪里?” “向北。我们义勇军早晚要向北发展,二团走后,你的军是我们仅剩的老队伍了,办事靠谱。我想让你到北面几个县去征兵,一面征兵一面给大军探路。” “是,坚决完成任务。” “北面霍县有一家人很特别。家主霍城原来是朝廷养马的,不知怎的跟祁王府的一个女奴搞上了,还生了孩子。后被祁王知道了大怒,把他打入死牢。 这女奴一家都是祁王的家奴。她妹妹在祁王府学习歌舞。当今皇上到祁王府上去看斗鸡,祁王让家奴表演歌舞取悦皇上,皇上看上了这个女奴的妹妹,要回家做了下女。没想到一夜云雨那歌奴竟有了身孕。” “呵呵,那不是一步升天了。”宋世虎笑道,没听出来跟霍州有什么关系。 “这个女奴的妹妹进了皇宫,就跟皇上求情把霍城放了。祁王见女奴的妹妹进了宫,就没敢动霍城,得到皇上圣旨,只得把霍城放了,霍城带着自己的儿子霍无疾回了老家霍县。” “你是说,这个霍城现在在霍县?那又能怎么样呢?”宋世虎问道,感觉这不过是奇闻异事一件而已。 武彪却知晓,这霍无疾既是霍去病,必将建立不世功勋。他接着说:“你可别小看这霍城,他回乡以后重操旧业,干起了到西域贩马的营生。” “这么说,要建骑兵他可以帮上忙?” “这霍城为人十分强悍。貊人占领了霍县也没敢动他。两边到也相安无事。不过霍城这样的人岂肯轻易臣服外掳?霍县离这里也就百十来里地,你若打下霍县,我过去见见他。” “他这么重要,能让司令你亲自出马?” “非常非常重要,他若跟了我们,会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这个你以后会懂的。” 宋世虎领命走了,武彪急忙去到武威的参谋部,他要去见见武威带回来的那两位大神。当年帮助曹孟德起家得三大谋臣全都到了他这里,怎么能不让他兴奋。 参谋部里,武威和荀、贾两位正在围着舆图讨论着什么。武彪进来拱手道:“二位高人,久闻大名。幸会幸会!” 二人忙拱手:“将军少年,意气风发,钦佩之至!” “我这里的情况参谋长都跟你们说了吧?一句话,就是缺少将才。二位到来真的是雪中送炭。欢迎欢迎。” “我们也看到了城里的形势,真的是如火如荼,我们也都急不可耐了。将军要我们做什么职务?我等愿以平生之所学为光复大夏尽心竭力。” “我们的编制你们都清楚了吧?军是总司令部下最高级军事单位,我想请二位担任军参谋长,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我等为光复大夏而来,无论何职,甘愿效命。” “那好!”武彪欣喜道,“通讯员,通知第四军陆军长、第五军白军长到参谋部。” “是!”通讯员敬礼,标准地向后转,跑了出去。 两个人看着通讯员的潇洒军姿,赞道:“司令员训练有方,也给我们本《条令》,我们也得训练一下了。” 武彪哈哈笑道:“进了军队,就得按照军队的规矩做事。你们下到队伍里,自然会给你们相应的训练考核。” “考核?还要考核?”两人惊诧。 “是的,上上下下都要考核。我们每个兵士都要学习识字读书,最早的一批应该认识五百字了。我们要把这支军队建设成训练有素又有学识的队伍。”武威道。 “涨见识了,我们还没听说过有这样的军队呢。武将军高瞻远瞩,志向远大。”荀彧佩服不已,赞道。 “报告!第四军军长陆松年,第五军军长白树林奉命来到。”门口传来响亮的声音。 “进来!”武威喊道。 两位青年将军进屋,给武彪、武威敬礼,他们还了礼。 陆松年三十来岁,白树林还不到二十岁。这么年轻!荀、贾二位惊叹。 “你们两个军一直没有配置参谋长,今天这二位是大燕着名的韬略家,配给你们当参谋长。你们当是如虎添翼了。” 武彪介绍道:“这位是第四军军长陆松年,贾先生,你给他当参谋长。” “是!”贾诩也学着军人的样子挺胸答道。引得众人大笑。 “荀彧先生,你给这位年轻小将第五军军长白树林当参谋长吧。” “是!”荀彧也应了一声。 “你们二人即刻就任,我马上给你们颁发委任状。”他喊了一声:“通讯员,让陈子昂过来书写委任状。” “陈子昂?就是那位大诗人?他也在你的帐前?”贾诩惊问道。陈子昂的诗,在这时也是天下闻名。 “我的帐前参军。” 不一会儿,一位三十来岁身形清硕的人拿着尺牍之类的东西走了进来,胸前一缕须髯,儒雅倜傥。 “这位就是子昂兄。”武彪介绍道。 几位相见,自是一阵客套。 很快,委任状写好了,二人拿着委任状跟着各自军长走了。 宋世虎回到汾东住了一夜,便带领队伍沿汾河向北进发,当天就拿下洪县。这个县人口稠密,但离汾东太近,只有三十里,貊军也没在这里驻扎,只是有个五百人的伪军守备队。大军一到,守备军主动开城请降。 第一军收编了警备队,马上派人回汾东向司令部报告,让他们派人来接收县城。同时请他们送八千把军刀来。征了兵总不能没有兵器吧,走的时候忘了这个茬了。 第二天,张振业带人接收县城并送来了兵器。他对宋世虎说:“据情报,霍县只有二百貊军,当地霍家是个大户,他们答应,大军到来,他们愿意里应外合配合大军拿下霍县。” 宋世虎大喜,二人交换了与内应的联络暗号。第一军继续起兵,兵临霍县城下。 子夜,三支响箭在霍县城门上空炸响,瞬间,城里杀声四起。霍家兵偷袭城门,很快城门打开,吊桥放下,大军杀进城中。二百貊军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手雷炸飞上天,守备军投降,霍县光复。 宋世虎一面派人通报司令部,一面去霍家拜访家主。 霍家一夜未眠。宋世虎一到便被让进大堂。 “感谢霍先生,以民族大业为重,不辞艰危,舍身杀敌。为大军杀开城门,使得大军兵不血刃拿下霍县。” “杀寇报国乃我等本份。不敢言谢。”霍家主道。 “我们司令员久仰霍先生大名,要亲自前来拜访,我已派人通知他了,天亮就能到。县城我们已经控制,先生劳累一夜,先行休息吧。” 二人见罢,霍家主方心安,休息一会儿,天一亮,义勇军司令员要来拜访,他得有所准备。 宋世虎这两天很兴奋,连破两座人口稠密县城,征兵人数已经破万。他忙着整编军队,控制粮库。整编制一个军的人数已经够了,但是他还想建骑兵团,炮团、特务团。 想想在霍县城外的窘境,要是没有霍家内应,攻破县城恐怕要牺牲不少人。要是有震天雷,那就没问题了。 第36章 霍家 武彪接到报告一早上就赶到霍县。先和宋世虎交流了一下情况,怕影响霍家主休息,半晌时分才去霍家,霍家主带着儿子霍无疾早已在在客厅等待,两人见面自是客套一番。 霍家主霍城道:“大军占领汾东以及霍县以后有什么打算?” “实不相瞒,我军占领这些地区,主要是为了扩充兵员,补充给养。以我们的实力还不足以与貊寇骑兵大军对抗。目前我们在这里行动而没有受到貊寇围攻,是因为貊军兵力不足,没有力量派大军围剿。” “目前朝廷正在与貊人谈判划江而治。一旦谈判成功,他们倒出手来,集中大军讨伐,我们还是难以抵挡。我们的目标是进入晋北山区与他们周旋,一面扩充实力,以图与他们决战。” “可以理解。”霍城道,“我们霍家能为大军做些什么?” “霍家这次出手协助大军破城,貊寇再来恐遭毒手。我想请霍家与我们一起行动。我们一定会保护霍家周全。” “谢谢将军眷顾。我们霍家亦非泛泛之人,必欲以举家之力为抗貊贡献微薄之力。” “我听说霍先生一直在做马匹生意?我们想创建一支骑兵,霍先生有什么建议?” “我这里原来存有不少马匹,貊寇一来全都让我遣散了。不知将军想要多少马匹?” “有一百匹,我就建一个连,有三千匹我就建一个团,有一万匹我就建一个军,多多益善,收复了汾东,现在我这里不缺银两。” “那就这样,让犬子带着你们的人去夏蒙交界地区去收一些马匹。有很多夏族人在那边经营牧场,他们很想回到中原,如果你们愿意,会有很多人能够加入你们的队伍。他们跟蒙古人一样从小骑马,马上功夫十分了得。” “那太好了。贵公子多大年龄了?” “今年满十八了。虽然年龄不大,但也跟我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蒙古经常去,向西去过回鹘、乌孙、大宛等地。颇有见识。”说起儿子霍城还是很骄傲的。 “十八岁也不小了。我们这里年龄最小的军长也只有十八岁,统领着上万人马。这样,这次去蒙古买马征兵,我派我的骑兵连跟他去蒙古。征来的兵就由公子统帅。能征多少兵就让他当多大的官。” “真的吗?”一旁的霍无疾早已按捺不住兴奋,急切地问。 “呵呵,军中无戏言。”武彪肯定都说,“咱们这支队伍就是一支年轻的队伍,我也才二十岁,你十八还算小吗?” “那好,我肯定给你征一支万人骑兵大军。” “哈哈,好,就冲你这句话,你这个骑兵军长就当定了。不过你这个骑兵和我的骑兵还是有区别的,你去看看我的马,是不是不太一样?” “真的吗?”小伙子坐不住,蹭地一下就窜出去了,霍城武彪等几个人也跟了出去。 武彪的马拴在后院。马匹一般,不算雄壮,他上前拉马缰绳,发现马鞍不一样。 “这马鞍,还有脚登的地方?” “新鲜吗?骑上去试试。”武彪道。 霍无疾解开缰绳,跳上战马,双脚插进脚蹬,一夹马肚子,马就跑了起来,他的双手根本不用抓缰绳。 “这个马鞍好,不用手就能骑,也不容易摔下来了。”他兴奋地说。 “你再看看马蹄。” 霍无疾跳下马,抬起马蹄,发现马蹄上钉了铁掌。“给马钉了铁掌?这样马蹄就不会受伤了,太好了,这都是跟谁学的?”他大叫道。 宋世虎在一旁说:“这是我们司令员琢磨的,是不是很有用?” “好,好!以后这些我们都要用上。”霍无疾兴奋地说。霍城在一旁想到,这个年轻的司令员还真有点门道。 霍无疾兴奋地现在就要出发去蒙古买马征兵。武彪问:“这趟要走多长时间?” “去最近的和林格尔草原有八百里,骑马去,不用十天也就到了。在那里买马征兵需要点时间,回来路程也说不准。大概三到五个月吧。”霍无疾道。 武彪看他说得头头是道,感觉他还真是个有见识的人。他说:“准备两天,我派骑兵连带着银子随你一道去。你们回来的时候我们可能就不在这里了,我会随时派人与你们联系。” 霍无疾专注在马鞍上,武彪和霍城在院子里转了起来。院子里种了很多花花草草。武彪笑道:“霍先生还有这个雅好?” “自娱自乐,打发时光。这些年心不静。种花能让心沉下来。” “让无疾自己去草原,你放心吗?”武彪问。 “不是还有你们的人吗?在我面前,他永远是孩子,在你们中间他会成长得更快。” 六月份了,春花开过,夏花也开始开放了。武彪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鲜花,一边跟霍城聊天。过了花丛,前面是一个水塘,水塘里一群群红鲤鱼在漫游。武彪突然一愣,像是梦醒一般:“不对,刚才是什么花?” 他突然想起来刚才抚过的花。 “你说哪个?”霍城问。 “就是那个大朵的,有白的有紫的。” “你说的那是棉花吧。” “棉花?花落结桃,秋天桃开里面是洁白的棉絮?籽在絮中?” “嗯,就是它,怎么?”霍城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理解武彪为什么这么惊异。 “太好了!这可是宝贝。霍先生,你这里还有种子吗?这个花从哪里得到的?” “种子不多,还有一小袋。前年我去大宛买马,那里的朋友送给我的西域花种。去年我种了一些,开的挺好,今年我就又种了些。这个有用吗?” “有用,有大用。以后我们过日子离不开它。去年结的棉絮你还有吗?” “有,我懒着把籽摘出来,就把它们都塞进袋子里了。”霍城看到武彪急切的样子,忙让花匠去把去年结的棉桃和剩下的种子找来。 “霍先生,我要这个有大用,你能不能把你家所有棉花的种子和棉朵都给我,你种的这个成熟了以后也给我。” “这没问题。” “你在大宛的朋友还能找到吗?我想派人去大宛找这个种子,大量的种子,我要大面积种。” “行,我给朋友写封信,你派人带着这封信找到我朋友他会帮助他的。” 现在武彪有些着急了,他急切地想回汾东去找武威,并选定去西域找棉花种植的人。 他告别霍城,回到汾东马上找来武威,先跟他说了霍家公子要带着他们去草原买马的事。他想让武威带着骑兵连一起去。因为这次去草原地理陌生,也没有舆图,全凭霍无疾一个人的记忆。带那么多银子上路他有点不放心。 “武威,咱们如果在晋北建立了根据地,一面面对大貊,一面要背靠草原。蒙古人对我们非常重要。他们现在同样被貊国人压制,日子很难过,我想在对付貊国人这一点上我们有共同利益。要争取联合他们,与他们结盟,共同对付貊寇。” “另外,丘处器道长离开我们以后也去了草原,如果可能,你要打听他的行踪,最好能找到他,共同做蒙古人的工作。争取蒙古人比买马更重要。” 武威点点头说:“我懂了。我会临机处置的。” “还有件事也很重要。我说的是比买马更重要。我在霍家发现一种神奇的植物。它能解决我们今后穿衣服保暖的问题。” “这么神奇?比麻布还好?” “比丝绸还好。”武彪肯定都说。 “这么厉害,它叫什么?” “棉花。记住,这是个秘密,不要说出去,否则会有人跟我们抢。” “去哪里找种子?”武威问。 “去西域。我想在党下学宫那些学生们里面找人去。要学问好的,最好懂点大宛话。当然要自愿。那些学生还在你那里吧?” “是的,他们正在参加参谋集训队培训。怎么也得半年时间吧。我领你去看看他们,看他们有没有自愿去大宛的。” “跟他们只说是找花种子,不要说多了。”武彪嘱咐道。 第37章 张骞出世 武家兄弟来到参谋集训队,队员们正在练习做沙盘。武彪前世在师部作战指挥中心看到过作战沙盘,教给学员们做。 见到二位长官进来,队长起立喊道:“立正!”全体起身原地立正,队长军姿走到长官面前敬礼:“报告司令员,参谋集训队正在训练做沙盘,请指示。” “全体集合,我有话要说。”武彪还礼,命令道。 “是!全体集合!”队长命令,队员们迅速排成队列,立正站好。 “请稍息。”武彪下命令。众人整齐稍息。 “队员们!”武彪讲话,“看到你们的训练成果,我很满意,这才一个来月,已经很像样子了。如果再有一年、两年的时间,你们都会成为优秀的参谋人员。但是貊寇不会给我们那么多时间,所以你们还要加油!” “今天,有一个棘手的任务需要你们中有人去承担,当然是自愿报名。”他扫视了大家一眼,学员们面色凝重,也有跃跃欲试的感觉。 “昨天我偶然发现一种植物,将来会对我们有大用处,但是这种植物只有中亚地区才有。中亚你们听说过吧?就是乌孙、大宛那边。我见到的这颗种子就是大宛来的。” “我想得到更多的种子,需要有人跨过草原,跨过荒漠戈壁到大宛甚至更远的地方去寻找。走一趟需要一年,甚至几年时间。要受很多苦,经历很多艰难险阻甚至有生命危险,你们中间有没有勇士敢于承担这个重任?” 下面一片沉默。武威暗暗着急,他心目中在这些队员里还真没有一个理想的人选。这时队长举起手:“报告司令员,我愿意承担此任,以身许国,我之所愿。” “要你们去不是让你们去送死,是要你们把种子拿回来。你说说,你承担这项任务有什么优势?” “我,我体力好,耐得住艰苦环境,更重要的是我怀着神圣的使命感,愿为此而献身。”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武彪沉默着,在队前踱着步。他知道这些人勇气是有的,但是他们对大宛一无所知,对路上的艰辛也是一无所知,甚至该往哪里走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到达大宛呢? 这时,他身边出现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将军,我可以试试吗?” 武彪转身看去,却是一个小道士,看上去年龄十六七岁的样子。他说:“我是丘处器道长领来的小道。他去蒙古让我在这里等他。”他现在在集训队里打扫卫生。是个扫地道士。 “哦,你去?你觉得你能完成这个任务?” “我跟着道长去过草原、去过回鹘,在栖霞观经常有西域客商来观里访道,很多都是我伺候的,听他们说过一些西域的事情,我能听懂也会说几句西域的话,我比别人更了解西域。” “真的?”武彪震惊地看着这个小道士,“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 “我叫张骞,今年十七了。” “张骞?”武彪再次震惊,就是汉朝时那位二出西域的张骞?他也穿越过来了?还是汉朝的张骞是从这里穿越过去的?他搞不懂了。但是他知道,他一定能够成功。 武彪点点头:“好,就你了。你就是大夏义勇军西域特使。你在这里挑两个人一起去。”他又对武威说:“从特务连抽一个班陪他一道去,人不要多,但一定要精干。” 张骞从集训队选了王钧、宗傕,宗傕有回鹘血统,能说几句西域话。武威派特务连侦察排长郑猊带一个班护送他们。特务连自陆松年走了以后,郑狻任连长,郑猊接了三哥的班,当上了侦察排长。 武彪把后勤部、装备部部长都找来说:“我准备派他们去完成一个很重要的任务,无论他们需要什么都要全力以赴地满足他们。” 他又找陈子昂去霍家把棉花画成彩图,陈子昂不仅是大诗人,琴棋书画都有涉猎。又拿了一些实物交给张骞:“我让你们去西域找的就是这个,他们叫它‘棉花’。你们从现在开始准备,准备好了再走,不急于一时。” 张骞郑重地点点头。 武彪单独找郑猊说:“你们这次去,除了保护张骞,还要注意那边的山川地势,记住回来的路。作为一名军人,无论走到哪里都要有军事头脑,用军人的眼光看问题。” 张骞把一众人召集起来,一共十五个人:“这次出使西域,我年龄最小,但司令任命我为特使,这一路我说了算,请各位有个思想准备,路上不要出现不必要的周折。” 郑猊道:“请特使放心,我们侦察班绝对听从特使命令。” “好的。这次任务实际上是怎么能走到大宛,到了大宛找棉籽倒是相对简单,只要他们那边有这个,又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收集很容易,可是走不到大宛一切都白搭。” “先说这段路我们怎么走。首先我们的装备,我们要扮做商人,衣着服饰要换。其二是马匹,我们每人要备三匹蒙古马。另外还要一些驮运货物的马。西域人来我们这里都是骑骆驼,我们没有骆驼,只好用马。” “你们别看大貊马高大威猛,奔跑速度也快,但是耐力最好的马还是蒙古马。这一路我们拼的就是耐力。” “其次我们还要带银子。装备不用太多,走到哪里如果需要我们可以就地买。但是银两要带足,否则一些关口可能都过不去。” “再有我们是商人,商人出门总要带点货物。我们去西域,要带一些他们喜欢的东西,比如茶叶、瓷器和丝绸。茶叶我们这里没有,瓷器太重又易碎,我们还是带些丝绸吧,看看能不能搞到十垛丝绸,这是西域王室最喜欢的,能卖高价。” “丝绸应该有,我们抄何家的时候抄出不少丝绸。”郑猊道。 “好。我们再说说路途。”张骞打开舆图。最西边到中卫就没有了。 “咱们这里到中卫,图上标着一千二百里,实际走起来大概要有两千里。这一段还是大燕控制,麻烦主要是过关口官军盘查。适当塞给他们些银两也就过去了。这个事侦察班负责应付,注意尽量不要动武,一旦杀了人被纠缠上就不好脱身了。” “好的,明白。”郑猊道。 “出中卫进入河西走廊,这里是蒙古人控制。我们与他们没有利益冲突,公买公卖一团和气就行。蒙古人一般都很豪爽,我们也别太小气了。这一段我们沿着祁连山北麓走,基本上也不会迷路。” “过了敦煌就出了河西走廊,那边我也没去过,该怎么走我也不知道,就是向西偏北一点。我听西域客商说,这一带没有人烟,都是沙漠戈壁,是最艰难的一段路,目标是伊犁。大约四千里路。” “这一带极少人烟,要找绿洲才能遇到人和驿站。这要碰运气了。” “我们有指南碗,方向大概不会错。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绿洲。” “到那边或许我们也可以买几匹骆驼。或者雇个当地向导领着我们走,我们掌握好大致方向就行了。”张骞说。 众人暗自叹服。这个小家伙一点都不幼稚,思维缜密,像个久据江湖的老人。 “从伊犁到大宛还有两千里,那边怎么走?是个什么情况?只能审时度势了,到了那边再说。”张骞结束了自己的讲演。 “这一趟有一万里了吧?”王钧问道。 “差不多,如果一切顺利,大概要走半年。”张骞道。 众皆摇头。 “那我们就开始准备吧。马匹、丝绸、每人都要多准备几套商人服装。还有,还有银子。”郑猊有军人的急性子。 “还有,到汾东府开几张路引,过关卡的时候好用。最好有朝廷度牒,出了国进入别的国家用得上。”张骞又吩咐道,“咱们不着急走,边准备边想,想起什么再准备。” 一行人忙碌起来。 第38章 深入草原 武威率骑兵连来到霍县,霍无疾早已收拾停当,两边合兵一处,向北进发。 和林格尔是山西进内蒙的第一站,霍家在蒙古买马通常在这里站脚,每次来赶马的马夫也不少,一来二去就在这里开了个“起火店”,就是能吃饭能住宿的小旅馆。破是破了点,说小倒也不小,大通铺能住一百多人呢。 掌柜的陈二福见东家少爷来了,忙里忙外地给安排上了。霍无疾和武威住了上房。 陈掌柜问:“少爷这次来是为了……?” “这次来是要办大事,你没看军爷也来了吗?这大事还得要你出力呢。” “出力小的愿意,只要能帮上少东家。”掌柜的阿谀地说。 “要说简单也简单,买马,招人。”霍无疾道。 “这好说呀,咱家就是倒腾马的,买马那不是很正常嘛。” “买马不是问题,问题是买得有点多。这次要一万匹,再多点也行。”霍无疾瞪着陈掌柜说。 “一万匹?那是多了点。现在刚开春,马刚开始上膘,还不肥呢,买回去哪有那么多饲料喂呀。”陈掌柜有些不解。 “这个不归你管。现钱交易,你给整一万匹马来。” “多是多了点,不过也不是不可能。无非就是多跑点路, 到托克托、土默特那边去看看,凑一万匹应该差不多。这会儿他们也愿意卖,省得这一夏一秋的伺候了。” “那好,你把消息散出去,让周遭的小贩们都去打听打听,生意做成也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少东家大喇喇地说。 “那是,那是,东家从来没亏欠过我们。” “还有一件事更要紧。给我招一万人,会骑马能打仗的,都要大夏人。能办到吗?” “这,这个难点。买马总归是生意,你这招人是,是要打仗吗?” “还真让你说着了。少爷我要打仗。大貊人骑在咱们头上拉屎,少爷我忍不了,要跟他们拼一拼。” “这边蒙古人恨大貊人也是恨得牙根痒痒,貊人每年都要来蒙古这边‘减丁’,比车轱辘高的男人全都杀了,你说这有多狠呀。”陈掌柜的说。 “蒙古人的事再说,先征夏族人,等把夏族人的队伍搞好了再征一支蒙古军。” “好,这个得等的时间久一点,不那么好征。” “久一点可以,但不能太久,别让少爷我胡子都老长了还怎么打貊寇。” “是,是。”陈掌柜应着倒退着出了门。 武威有些为难地说:“看来买马的事还靠点谱,征兵有难度。” “是呀,和林格尔说是个县,人口加起来不到三万人,还有一多半是蒙古族。要招一万人,恐怕要扩大到方圆二百里地了。这里夏族人都是给人打工的,穷呀,家里壮年人当了兵,一家人生活就没了着落。很难呀。”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样,报名当兵的每人发十两银子,你看这样行不行?”武威下狠心说。 “十两?行呀,太行了,在这里十两银子够一家人过好几年了。”霍无疾兴奋道,可转念一想,“你有这么多银子吗?一人十两,万人就是十万两,还要买马呢。” “我带的银子肯定不够。只带了买马的钱,当时没想征兵还要钱。你这边征着兵,我派人回去取一趟。来回十来天也就够了。” “那好,我这就张扬出去,这样愿意来当兵的能多一些。”无疾道。 武威找来骑兵连长冯潇说了这个事。让他带了两个排回去取银子,写了封信让他给武彪带去。 剩下的时间就是等待。武威跟霍无疾说:“这里买马征兵的事我也插不上手。等冯连长带银子回来,你们就可以征兵发银子了。临出发前,令尊给土特默罕王写了封信,说我可以和他认识一下。我想去找找他。” “那好,我在这里守着。你去草原上走走吧,交几个蒙古朋友。” 武威带了一个班,又找陈掌柜要了个懂蒙古语的人做翻译和向导,向草原内地出发了。 出了县城,零零星星地见到几个蒙古包,再往前走,就是一片黄沙中倔强生长的草原。走了一天也没见到蒙古包,这让武威不由地感叹草原的广大。到第三天,离得土特默近了,才又看到零星蒙古包。 到了土特默,早有一小队蒙古骑兵前来迎接。原来蒙古斥候早就发现武威他们了。他们把武威一行人引进罕王大帐。 罕王乌格鲁见他们进了罕帐,忙起身迎接:“哈哈,今天一早就听到鸟儿鸣叫,肯定是有贵客来到,我已经备好了马奶酒等候嘉宾了。快请快请。” 武威被这一套欢迎词说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笑答:“在下冒昧,事先也没打招呼就贸然觐见,不胜惶恐。”一面拱手施礼。 “听说中原激战正酣,将军到草原上来,不知有何贵干?” 武威掏出霍城的信双手交给罕王,罕王接过信。武威道:“末将到贵宝地,只是为了与罕王交个朋友。我知道,貊贼不仅对中原觊觎已久,对草原也残忍屠戮。我们当休戚与共,同心同德,携手对付我们共同的敌人。” “将军说的是。只是我们势小力微,无力与貊贼抗衡。待大燕平定貊寇,我们蒙人也能得享平安。” “罕王这样想也好。即使我们失败了,也有这广阔的草原可以藏身。” “草原虽大,却容不下一群安静吃草的牛羊了。”罕王道。 “罕王不必如此悲观。我们与貊寇打了几仗,他们也不是铜头铁背,砍了胳膊一样叫疼,砍了脑袋一样身死道消。” “将军与貊贼拼杀过?” “一杆丈八神龙枪杀得他们鬼哭狼嚎。”武威自傲地说。 “将军英勇,钦佩之至。我等汗颜了。” “罕王不必如此自惭。能为抗貊贡献一粒米,一只羊,一匹马都是有益的贡献。” “将军希望我们能为抗貊做什么?” “现在蒙人羸弱,我们并不希望你们现在就做什么,只是希望你们能快速强大起来,我们会拖住貊寇,使他们不能再来草原减丁。到我们与貊寇决战之时,希望蒙人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将军,给我三年时间,我们蒙古人会成长起来,强大起来。到那时我们并肩战斗!” “罕王有没有听说中原丘处器道长来草原讲道?” “听说他在蒙东讲学。我们期盼着他们到我们这里来。” “丘道长不仅希望我们在抗貊中能联合起来,他还期望在以后和平的日子里我们能够互敬互助,永世平安。” “这也是我们所期望的。我听说将军这次是来买马的。我这里别无长物,送将军一千匹战马。聊表我等与贵军联合抗貊的决心。” “罕王如此慷慨,让小将得益匪浅。在下来得匆忙,身上只带有些许银两,这五千两白银作为谢礼。”他说着让兵士取出银两,这些银子他原是想无偿赠与罕王的,如此他给得更安心了。 当晚自是大醉一场。不过他觉得这蒙古酒着实难喝,下次有机会送两坛武彪提纯的酒,罕王一定高兴。 第39章 霍无疾当军长 武威回到和林格尔,侦察连冯连长已经回来了。武彪让他带了一封信,说只要能征到合格的骑兵,不要怕花钱。在汾东抄的何家的钱还够招好几万兵。 霍公子没在县里,他去托克托招兵去了。原来在和林格尔也招不上人,可答应每人给十两银子,这周围就有两千多人报名。这十两银子可是够一家人挣好几年的。 冯连长把征来的新兵按照连的编制编了二十个连,也和义勇军一样开始学习训练三大条令。每天认两个字,侦察连的战士们都可以给他们当老师。然后就是走队列,站军姿。 托克托在黄河边,那里有很多大夏人利用黄河滩涂种地。哪年水大了就淹了,水要是小收成就很不错。他们也算是半农半牧。有句话说的不错,哪里能种地,哪里就有大夏人。这里人口多,特别是夏族人口多,霍公子看好这个兵源地。 霍公子在那里待了小一个月,带着六千人回来了,加上原来招的还有其它地区招的一共也有小一万人了。马匹一共买了一万两千多,加上武威带回来的,一万三千多匹了。战绩不错。 不过这个小县城一下子聚集这么多人,吃喝都成问题,有钱也买不到粮食。武威决定往回走,这会儿大军还没离开汾东。武彪让他们直接回霍县。 回去的路上,路过云左、云右两个县,霍公子又征了三千多人,这回他心满意足了。不过他又有了新的烦恼。这么多兵,谁来带呢? 武威跟他讲,一个军有三个师九个团二十七个营八十一个连,光是这些军官就要一百五十多人。要是让这些新兵来干,什么时候这支军队才能像个军队的样子呢。 霍无疾讪笑着对武威说:“武威大哥,跟你商量个事行吗?” 武威看他嬉皮笑脸的样子,不解其意:“有事就说,怎么这么客气了?” “你说回去了武彪司令能让我当军长吗?” “必须的呀,军中无戏言,说出去的话都是板上钉钉的事。” “你看我这帮人,我自己能带好他们?” “哦,你说这个呀。这恐怕得认真训练一段时间。” “那谁来训练他们呢?别说他们,我也不懂军队的规矩。” 武威听出他心里有花活了,警惕地问:“你想说什么?直接点。” “我想让你们骑兵连来我们这里当军官,从师长到连长全都由他们来当。” “呵呵,你小子在这等着呢。这个事我倒是没想过,要回去跟司令员好好商量一下。” “我不白要你们的,给你们五百最好的骑兵,直接成立骑兵营,省得还要天天练骑马。我的这些人从小就长在马背上,睡觉都掉不下来。” “你小子心思还挺深,怎么想到这个了?” “我在和林格尔招了两千人,然后就到托克托了,让冯连长帮我管着这些人。没想不到一个月,这些人都被冯连长训练得人模狗样的,真有军人样了,说话走路都带劲。还识了几个字。会写自己名字了。每天背什么《条令》。” “呵呵呵,这些都是军人的基本要求,你也得学,也得背。” “是呀,没错。你总得找人来教我们吧。” “好,我回去以后跟武司令好好研究研究这个事。给你配个好班子。” 大队人马一千里地要走十来天,又在云左、云右耽误了几天,走了二十来天才到霍县。三路纵队走在路上,武威不断地调整着队伍,霍无疾不知何意。 到了霍县,武威告诉他,已经把骑兵军的三个师,九个团分好了。下面的营连就由团长们去分配吧。霍无疾听了又是惊奇又是高兴。 武彪听说他们回来了,从汾东专程赶过来迎接他们。让陈子昂就地写了委任状,正式任命霍无疾为大夏抗貊义勇军骑兵军军长。 武威把霍无疾的想法跟武彪说了。武彪说:“骑兵连是原一团三连的老底子,大部分人都是喜峰口下来的,是咱们最早的队伍,战斗力、训练水平也都是最高的。把他们配给骑兵军,会加速他们军队的成型,更早地形成战斗力。” “是,他说可以用这次招来的五百骑兵换。” “哈哈,他这可小气了,要他两千会骑马的新兵,咱们总部也要组织个骑兵团。”武彪说。 “行,这个你跟他说。” 两人来到霍家。霍家父子一面是高兴儿子当了军长,一面是一筹莫展,不知道队伍该怎么带。 武彪道:“怎么,当了军长还发起愁来了。” “这个,司令员是知道的。”霍无疾道。 “呵呵,你放心,义勇军不能让你当这个没有筋骨的军长。我给你送军官来了。” “司令员答应我了?我就知道你们不会撒手不管的。”霍无疾兴奋起来。 “我让参谋长在你这里待几天,组建一个完备的军。除了把骑兵连整建制给你,再给你五十个军医护,十个军械师和十个文职人员。不够的人员你们自己调整。” “谢谢司令员,没有武参谋长,我还真不知道这个军怎么个整法。” “你的事情解决了,你也要支持司令部的建设。” “这个事我知道,给你们五百骑兵,人你随便挑。” “五百人?我要的可不止这么点人。” “少了?司令员要多少?” “两千。骑兵人才我们很缺乏。” “两千?有点多了。这样我就凑不齐一个军了。不过司令员的事要紧,你们去挑吧。”霍无疾豪爽地说。 武彪武威两人离开霍家,武彪对武威说:“你们要尽快完成建制,开始训练。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专注训练了。我们在这里折腾了近两个月,不仅震惊了貊军燕北统帅部,也惊动了大貊皇庭,皇庭派出监军到北燕,敦促他们尽快解决山西问题。” “貊寇这么长时间没动我们,是因为他们兵力调动不开。现在燕北大本营下了狠心,把在河洛地区作战的貊军主力狼贲镇三万人调回黄河以北剿灭义勇军,同时从东边常山、北面并州也各调五千人参加围剿。” “来势汹汹呀,我们是不是要转移?” “是。不过他们行动也不尽统一。狼贲镇虽然势力很大但是却很稳重,步步为营,不紧不慢。东边的常山寒山宁次部却显得急不可耐,已经到了嶂石口。我打算派第五军白树林带了一个炮连进入黎县根据地,配合关英龙力争消灭他们或者把他们赶回去。” “这段时间军械所制作了百门震天雷,我成立个炮兵团,侦察连的郑雄任团长。自从有了震天雷,他一直追着不放,要求去打炮,这回就满足他。另外这个骑兵团我想让孙山孙岩哥俩当正副团长,从第一军调一个排过来担任各级军官。” “我们是真的缺军官呀。”武威叹道。“还有张骞他们走了吗?” “走了十多天了。” “骑兵军文人力量太薄弱了,我想是不是把大泽县李家庄李家三兄弟调过来?”武威道。 “李雨李云李雷?他们也是参谋部的顶梁柱,他们走了你能玩得转?” “我从参谋集训队抽几个人留在参谋部吧。” “你那个参谋集训队什么时候结业?现在大敌当前,医疗和军械集训队都结业了。” “我们集训队也结业吧,把人员分配下去,现在各单位严重缺少参谋人员。以后局势平静了再接着办。” 第40章 大兵压境 武彪在汾东召开军事会议,军以上军官参加。 武彪首先介绍目前军事态势:“大家都知道了吧,我们这在里折腾了两个月,把大貊国惹恼了,派重兵围剿我们。这回是大军压境了。” “最重的一头是在河洛地区与燕军作战的狼贲镇三万骑兵,北渡黄河,现在已经到了运州,离我们二百五十里。他们是貊军主力,作战经验丰富,我们不可轻视。现在他们稳扎稳打,并不急于行动,可能是怕进兵太急把我们吓跑了。他们是这次围剿我军的主力。” “他们兵强马壮是优势,但也有劣势。那就是他们不能离开黄河岸边太远,还要时刻关注河洛地区战事,如果那边战事紧急,他们还要回援。所以他们心思并不专一。如果我们北撤,他们不会追击太远。” “第二路是东路,就是常山咱们的老对手寒山宁次,他最恨我们,但也最怕我们。在滹沱河边我们把他打疼了打残了。这次他最积极,现在已经到了嶂石口,但是却龟缩在那里不敢进兵。” “第三路是北面并州的兵马五千人。他们主要是牵制我们,堵住我们的退路,想与南面狼贲镇合围,一举围歼我们。” “情况就是这样,大家说说这仗该怎么打?” 众人议论起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又不是没跟他们较量过。拼他一下试试我们的刀快不快。”第四军军长陆松年首先叫起来。 “以我们的实力可以一战。”第二军军长辛稼轩也坚决地说。 “打肯定要打,如果不打咱们也走不出的他们的包围圈,可是要怎么打?汾东在汾河平原中部,东南北都是平原,无险可守,这也是我们比较容易就拿下汾东的原因。”武威道。 众人沉默起来。 武彪道:“貊军这样部署,显然不知道我们已经扩军十万。显得有点草率。但我们大军初建,还没形成战斗力,不适合打大仗。所以这次我们得让着他们点,以保存实力为主。请参谋长说说我们的想法。” 武威站起来来到舆图前:“我们这次的战略目标是全军安全转移到晋察冀结合部,在涞丘、灵源、繁阜地区建立我们长久的根据地。这里是北太行腹地,地域广大,适于我们的生存和以后发展。” “对付眼前这三路敌寇,我们这样安排,派一个军到南太行根据地,配合他们围歼或者打残东路军,让他们不敢再觊觎我们。” “对于北路军,我们派一个军阻击他们,边打边撤,把他们引入绵山。能打则打,不能打则围,主要是因为我们的兵士以新兵为主,没有战斗经验,要保存我们的实力,不要和他们硬扛。” “一个军掩护司令部和后勤人员从西路向北转移,至飒县有人接应,最终转移至北太行。” “对于南部敌人,我们派三个军交替掩护阻击,待司令部转移至安全地区,放弃汾东,向北转移至北太行。” 众皆无声。一会儿,白树林小声嘀咕:“这样倒是安全,不过有点窝囊。” 霍无疾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会议,心一直咚咚地跳,脸涨得通红。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看见白树林跟自己年龄相仿,却是很老练的样子,甚是羡慕。 “呵呵,窝囊?等我们十万大军训练出来,看我们怎么教训这群强盗。”武彪轻笑道。 “命令!”突然武彪脸一沉,语音坚定地说。 众人哗地一声齐刷刷地站了起来。武彪也缓缓站起来。 “第六军杨再兴部,护送总部后勤装备人员及相关家属撤退,明天出发。过汾河向西至宁县,折向北至飒州,那里有人接应,送你们去晋察冀边去待命。你们的任务是保护好勤务人员包括医院、军械所、被服厂及家属,还有一些器械设备。” “是!”杨再兴敬礼应道。 “第五军白树林部,向东至南太行根据地,与关英龙司令员部一起阻截貊军东路进攻,力争歼灭他们,至少要重创。炮团一连随你行动,明天出发。不能让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我们。任务完成后炮连留给根据地,你们沿太行山向北到北太行寻找总部。” “是!”白树林敬礼。 “第四军陆松年部,向北阻击貊军北路军。把他们引进绵山,能歼则歼,不能歼则围,不能让他们跳出来给我们找麻烦。任务完成后随总部北撤。” “是!”陆松年敬礼。 “第一军第二军第三军骑兵军,随总部迎击南路之敌。在白果村石沙河设置阵地阻击敌人。” “是!”几位军长敬礼。 “各位!军令如山,不是儿戏。一切行动听指挥是我们的底线,如有违逆,必当军法惩处。本将言出法随,勿谓言之不预。准备去吧,明天开始行动。” 最着急的是杨再兴。虽然在军事会议上他答应的很干脆,但下来以后却不知所措。他把参谋长周同和副军长徐星找来商量。周同说:“这还用说嘛,找后勤部和装备部。这两个部的问题解决了,你的事就基本解决了。” 他们正在商议,两个部长却找上门了。杨再兴说:“我到后勤部,徐副军长去装备部,参谋长在军部协调联络。” 张志亭部长说:“咱先说物资。首先是银钱珠宝等。我们财务科已经打点好了。这个你们要派得力人员来保护。” “我派警卫一连一排来保护他们可不可以?” “可以,粮食我们就不打算带走了。根据各军报上来的计划分下去,余下的分给城里的贫困百姓。” “布匹。绸缎都让张骞他们带走了,现在剩余的主要是麻布。这些麻布得来不易,我们要带走,大约得十挂大车。” “再有就是医院。他们正在打包。我给了他们一些毛驴和大车。装好以后这些物资一起走。” “好,装备部那边还有物资,装好以后一起走,我们派人保护。” “人员各单位按建制走,医院、服装厂、部里职员,总计大约三百人。另外还有一百多家属需要重点照顾。” “服装厂是不是有很多女工人?让她们帮着照顾家属老人孩子,我们派人保护。” 准备了两天,第三天大队人马终于出发了。军直属特务团先期出动,沿途侦察警戒。到宁县将近五百里,要走十天。到第七天路过蒲县,军长让侦察连向蒲县方向警戒,没动他们,他们也没出城,假装看不见,放大队过去了。 宁县虽然也被貊寇占领,但因为偏僻,这里没留军队,只是让伪军维持秩序。义勇军在汾东这么折腾他们早就吓破了胆。特务团一到,伪军开门迎接。 特务团进城,把伪军都集中起来,百姓家也家家闭户。夜晚,大队人马悄悄从城边溜过北上。又待了一天大队走远了,才把人放出来,教训一顿他们也撤了。 杨再兴令一师一团打前锋,搜索前进。三师一团殿后。其余队伍保护大队前进。虽然队伍里大部是新兵,但毕竟训练了一个月,行为举止还都按照军人的纪律执行。杨军长颇为满意。 第41章 收复嶂石口 白树林带着他的第五军和一个炮连,来到黎县根据地,现在叫南太行根据地。总部令:根据地军事主管称呼为司令员,正军级。所属队伍自由发展,按军师团营编制。根据地原来的关团长现在是关司令了。 白军长笑问:“总部方面这个月大扩军,总兵力直逼十万了,关司令这边也没少扩吧?” “我这里自然是赶不上总部人马多。平时一万八千多人,也就一个军,我兼任军长。战时五万人,能组建三个军。” “呵呵,你这还带伸缩的,这是怎么个搞法?” “我本来也想大规模扩军。张居盛县长说,扩军太多势必加重老百姓负担。我们地方小,养不起那么多兵。他提了个建议,把老百姓组织起来,农闲的时候司令部派人训练他们,农忙的时候还干地里活。农忙的时候我们正规军也要去帮他们干活。” “就这样,我们又组织了两个军的农军,张县长说叫‘民兵’。这叫‘全民皆兵’。” “还可以这么干?真是个好办法。等我们的根据地建成了,也要学你们这一套。”白树林惊喜地说。 关司令道:“我们这也是逼出来的办法。还没有实战检验,不知道真的开战了好不好用。” 白树林话入正题:“我们占领汾东以后,貊军上下坐卧不宁。目前他们三路进剿我义勇军。总部命令,我们两部联合作战,歼灭常山来犯之敌。” 关司令说:“常山两千貊骑到了嶂石口这个消息我们也已知道了。对此做了相应的准备。根据张居盛县长建议,我们把医院、被服厂、军械所等后勤单位搬到辽县太行山深处隐蔽建设。总部仍在黎县。现在已经搬迁完毕。” “为了阻止貊骑下山,郭嘉参谋长设计了三道封锁线。” “第一道是陷马坑,已经挖好了,一丈宽,上面做了覆盖;第二道是活动拒马桩,平时伏在地上看不出来,用的时候把它拉起来,有一定突然性。第三道是弓矢箭弩、手雷和火炮。我们也做了一些火炮,射距较短,威力也不够大,但也有一定威力。” “呵呵,有了这三道防线,寒山宁次就算插翅也难过来了。”白树林笑道,“你们布置得够周全的了。” “我们这是根据地,是我们的家,是坚决不能放弃的。现在嶂石口和党州两处貊军一南一北相互牵制,我们一直没法动手消灭他们,也成了我们根据地的掣肘。这次一定要把嶂石口拿下来,回头党州之敌就好办了。” “现在是怎么才能把嶂石口之敌引下山来。他们守在山上我们仰攻的话损失会很大的。”郭嘉道。 “先用轰天雷轰它一下子,看看他们怎么反应?我带了一个炮连,有十八门轰天雷。”白树林说。 五军参谋长荀彧道:“炮轰的时候派一支队伍佯攻,把他们引下山,经过三道防线他们的战力肯定就不行了。我们另派一个团隐蔽在嵯岗道上,貊人主力冲下来以后,猛攻嶂石口,如果能占领嶂石口,我们上下夹击,这个寒山宁次就无路可逃了。” “早点动手,现在寒山应该还不知道我们五军来了,他们不会想到我们会主动进攻他们。估计他们也是急于下山与南边貊军汇合。老不下山他们也交不了差。”关司令道。 “明天一早我率一营上山诱敌,到达相应位置发响箭你们开始炮击。再发响箭停止炮击。”白树林说。 “你亲自去?这很危险。”关司令着急道。 “谁去都危险。这个活儿我干过,有经验。”白树林淡淡一笑说。 嶂石口上的寒山宁次现在也是坐卧不宁。他跟义勇军打过交道,吃的亏最多,也最恨义勇军。作为东路军统帅,他现在联系不上南路军,自己不敢贸然进兵,但是不进兵又无法向上峰交差,让他左右为难。 他得到情报,山下黎县有义勇军两千多人成立了根据地,现在拿他们开刀倒是好机会。他在山上盘桓了几天,准备动手了。 突然,那个恐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紧接着巨大的爆炸声在山头发出巨响。轰,轰,轰……没完没了,顷刻间,山石崩飞,山上貊军肢体横飞鬼哭狼嚎,无处躲藏。 炮声刚停,就听得杀声由远及近,义勇军大旗若隐若现地从山下冲上来。 “敌袭!敌袭!”山上顿时锣声四起。 寒山单手舞动大锤,带着山上残兵与冲上来的义勇军对杀。对于义勇军步兵他并不害怕,说起来他跟义勇军打过这么多次仗,除了在喜峰口杀过一次燕军,还从未与他们面对面真刀真枪地拼过。 义勇军果然不敌,败下阵来,边退边拼。寒山大喊一声:“骑兵上马!趁此机会冲下山去,与狼贲镇汇合。” 两千多骑兵去了两成。义勇军连滚带爬地向山下撤,白树林喊:“向路两旁山砬子上撤。”溃军纷纷躲到路两侧。骑兵进不去,自顾顺着大路向山下冲。 嶂石口的地形,东边陡峭,无法骑马驰骋。西边是个大慢坡相对平缓,貊骑们顺着坡冲了下来。 突然,前面战马扑通扑通陷进大坑,紧随的收马不及也跟着栽了进去。后面的紧提缰绳,战马猛然跃起,逃过陷马坑,继续向前。 平展的山路上,突然又立起了拒马桩。削尖了的木桩斜刺里指向天穹。战马收不住,再次跃起,却落在拒马桩上,尖木直刺马腹。一匹匹战马惨叫着倒下。拒马桩后箭矢如雨般射来,貊兵也跟着没了生息。 还剩下不到一半骑兵在陷马坑前勒住战马,不知该进还是该退,犹豫间,炮声轰隆,炮弹雨点般再次砸来。战马惊奔,貊骑四散而逃。 山下激战正酣之时,山上留守貊寇都在抻着脖子看着山下战况。只听着山下炮声隆隆,战马嘶鸣,人声惨叫,守军个个胆寒。 突然,无数铁球在他们身边落下,接着轰然爆炸。接着,一侧山岩中无声地杀出一支人马。没待守军从爆炸中反应过来,大刀已从脖子上掠过,鲜血喷射,人头滚落。这是根据地一团从嵯岗道杀上阵地。这个号称易守难攻的关卡,一刻钟便被一团拿下。 山下,貊骑经过陷马坑、拒马阵和火炮的狂轰滥炸,十损八九,剩下不到二百骑了。他们拼命打马向山上阵地回撤。这次寒山宁次跑在最前面。毕竟是骑兵,不一会儿就把追兵远远甩在后面。前面,隐隐地已经看到嶂石口阵地了。 三百步……二百步……一百步,阵地越来越近了,他们已经看到山顶人影在晃动。再次逃出生天,寒山宁次暗自庆幸。 突然,山上小铁球砸来,在马群中炸开。这次幸运没有再次降临寒山身上,他第一个被手雷炸中,身体爆裂一头栽下战马,身死魂消了。 很快,没待剩余骑兵冲上山顶,便都被义勇军手雷炸死或弓弩射杀了。山上再次安静下来。 团长沈鹏令传令兵发射五只响箭,表示全歼貊军,收复阵地。 这么快就完成战斗计划,根据地司令部里一阵欢腾。关司令领着一众军官骑着马上了山,白树林也从半路带着队伍直接上山。 从嶂石口向山下望去,华北平原阡陌纵横,房舍俨然,笼罩在茫茫云雾之下。山根下,几个起伏的小山包,从小山包中,一条小路蜿蜒向上,越靠近山就越陡峭。两边峡谷壁立,只剩下细细的一条线了。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呀。”关司令员叹道。“沈团长,以后你们团就驻守这里。看守好根据地的东大门。” “还不是让咱们给踢开了嘛!”白军长豪迈地说。 “好啊,白军长你这是为这次反围剿立了一大功,也是为南太行根据地建设立了一大功!”关司令赞道。 “这是大家努力的结果。没有参谋长们的神机妙算,我们也打不了这样的胜仗。” “报告!”关司令手下的一个参谋报告:“此次战斗全歼貊军两千三百八十多人。” “我军战损?”司令员问。 “白军长的一营牺牲八十二人,沈团长部牺牲六十三人。” 静默。 “只要开战就会有牺牲。”关司令面色沉痛地说。“厚葬他们,做好他们家属的抚恤。” 第42章 狼贲镇 一行人下山。关司令员问:“白军长下一步怎么打算?” “武司令命令我们打完这一仗沿太行山向北搜索前进,到北太行与大部队汇合。” “白军长这就准备走了吗?” “应该走,但是感觉这一战打得不太过瘾。”白树林笑笑说,他还是有点小孩子性格。“司令员下一步要干什么?” “原来我们根据地在嶂石口和党州中间受夹板气,这回嶂石口收复了,我要想法子把党州打掉。不过这也要看总部那边的形势,如果他们打得好,我们就下决心干了。如果他们不顺利,我们这边动手,也怕狼贲镇抽出兵力增援党州。” “牵一发动全身。”郭嘉道。 “我们攻下嶂石口,消息一下子还传不到党州。我们不如趁其不备干他一下。我们帮你收复了党州再走。”白树林一下子来了兴致。 “这倒是好事,可你不是违抗军令了。”关司令道。 “也不算吧,党州军对总部也是一个威胁,这两场仗可以算作一个战斗。”白树林笑道。 等了三天,终于等到了总部的回信。参谋长在回信中首先祝贺他们的胜利,告诉他们,北路貊寇也成功地被第四军围在绵山。但是南路大军却不顺利,狼贲镇貊军用兵狡诈,战力强悍。义勇军屡屡受挫。貊军已过石沙河,目前两军在襄城一线对峙。 关司令把几个军长参谋长叫到一起读了武威参谋长的回信。沉静了好一会儿,郭嘉道:“打仗不是种地,什么季节干什么活。战争局势千变万化,我们应该审时度势,做出正确的判断,实行正确的行动。我认为我们现在应该增援主力部队。” “如何增援?”关司令问。 “南太行一师、二师带炮兵围困住党州、博州,能攻破最好,攻不破也要围住不让他们出来增援其它地方。第五军加南太行第三师南下,由博州西进,包抄狼贲镇右后翼。”他在舆图上指道。 几个人伏在地图上看了一会儿。白军长拳头砸在桌子上:“就这么打!” “好,具体情况到了前线随机应变吧。”关司令道。“第五军把你们的炮连留下,大炮攻城更有威力,你们带着我们的炮营走,威力虽然小点也能起些作用,走远途带着方便。” “就这么干!”几个人都点头同意。白树林也点头同意。本来总部就命令他把炮连留在根据地。 关司令吩咐:“郭参谋长,你现在马上给武司令员写信,十万火急送到总部。我们这边马上开始准备,今晚行动。” 武彪这里确实遇到极大的困难。狼贲镇貊寇不仅强悍,而且训练有素。他们好似有一套完整的作战规范,行军、打仗、扎营都有一套规矩,让对手无机可乘。 两军刚开始接触,义勇军在石沙河北岸滩涂埋设了地雷,埋伏了拒马阵。这时河水只有膝盖深,对骑兵没有任何阻碍。第一拨貊军纵马过河,炮兵开始轰击。貊军顶着炮火冲击,上了北岸,地雷轰然爆炸,又给了他们狠狠一击。接着,拒马阵…… 就在貊军前锋遭受打击的时候,从貊军两侧各冲出一只骑兵,雁翅形向两翼冲来。义勇军防御宽度不够,被貊骑从侧面杀来,拒马阵队形来不及转向,两翼被貊骑冲得七零八落,貊骑冲到阵中挥刀乱砍,义勇军步兵毫无招架之力。 就在拒马阵即将崩溃的时候,义勇军两侧各杀出数员猛将。右侧是第二军,军长辛弃疾一柄大刀飞舞,在骑兵的锋线上杀出一个豁口,他身边,铜锤小将副军长裴元庆锤如流星,貊骑碰上非死即伤; 左侧是第三军,军长白袍小将岳雷一杆长枪如银蛇吐信,杀得貊骑纷纷避让,他身边副军长陆文龙也是一条长枪无人可敌。在这几个人的坚持下,军阵始终没有溃败。 第一军在最前面,把貊骑先锋杀得溃不成军。却见两支人马从侧面杀来,后面两个军有些招架不住。两军纠缠在一起,也不敢用火器。便催动自己人马前去增援。他发现貊骑的军刀比较短,砍到地上比较难,便大喊:“趴下,砍马腿。” 有些士兵听到了,趴到地上,用刀砍马腿。战马吃痛,嘀溜溜一声长啸前蹄立起,把骑兵掀到马下,砍到后腿,那马直接就倒地不起了。貊人摔下战马,便毫无战斗力,任义勇军砍杀。 炮兵距战线二里地设阵地,见貊军突破,急忙欲转炮口,正忙乱间,貊骑已经杀到,砍翻不少士兵。 霍无疾的骑兵在炮兵身后隐蔽,原计划在敌军被轰炸以后出兵。忽见两翼飞出骑兵,情知不好,也不顾统帅的指挥旗了,率骑兵军冲了出来,与貊军绞杀在一起。 貊骑没有马鞍,拼杀动作只是一个冲击就过去,然后拨过马头再次冲击。霍无疾的骑兵有一个团已经装备了马鞍,可以在马上反复做拼杀动作,这样就占了大便宜。虽然他们训练素养不如貊军,但在器具上占了上风。 霍无疾第一个冲进敌阵。一柄大刀上下翻飞,如入无人之境。貊军见了他尽皆躲藏。三个貊将看人少打不了他,便一起围上来。当头一个也使一把大刀,当头劈来,霍无疾挥刀横扫,当啷一声貊将大刀飞出,人也摔下马来。 另两个貊将趁着无疾分神,一杆长枪一柄大锤同时袭来。无疾一侧身让过长枪,那貊将便顺着劲冲了过去,两马一错蹬,无疾用刀尾狠狠地捅向他的心口窝,他也应声下马,大锤掉落。上来几个步兵,将他乱刀砍死。 义勇军骑在有马鞍的战马上非常稳固,双手齐挥,貊军无法招架。加上人多,很快把貊骑冲散。 这时步兵也回过神来,见貊军脱离战阵,便扔出手雷,这种新式武器又让貊骑猝不及防,死伤惨重。但他们也是悍不畏死,一轮轮反复冲杀。 貊军统帅在后方观敌料阵,见义勇军也有骑兵杀出,貊骑眼看支撑不住,便欲驱动大兵冲阵,他毕竟有三万骑兵。正这时,义勇军炮兵再次开始炮击。炮弹直落貊军大营,并在骑兵中爆炸。骑兵四散躲避。 一直战到天黑,双方罢兵。 武彪扎住大营,派出警戒。询问战损情况。参谋报告,今日一战,战死五千八百六十三人,震天雷炮四十四门。貊军战死两千六百多骑。 众将皆伤感沉闷。这个战损,一方面军中多是新兵,临阵慌乱怯战。另一方面这狼贲镇确实比以前打的鹰贲镇厉害。不仅勇猛,而且战法多变。大大出乎义勇军意料。原本指望火器能遏制住貊军,但现在看来,火器的作用并没有发挥出来。 “明日后退三十里,在双龙河北岸扎营列阵。” 义勇军后撤三十里,狼贲镇前进三十里,但他们并没急于进攻。他们也在等,等待北、东两路人马兜住后路。可这些天过去,两方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两军相持两天,义勇军再次后撤三十里,到了襄县南扎营。狼贲镇再次跟进三十里。 十天过去了,武彪算着第六军护送的后勤大队人马到飒州应该需要二十天。还要坚持十天才行。要把狼贲镇拖在这里再次大战一场。 正在此时,关司令派出的通讯员送来第二封信。信中说,他们要困住党州和博州,第五军从博州西进,抄狼贲镇的后路,给他们突然一击。在信送出之时他们便开始行动。 武彪马上召集众军官商议军情,他趴在舆图上一点点测算着。 参谋长武威道: “从黎县到博州再到石沙河一线大约六百里地。他们急行军也要五天,路途上还要扫除一些据点,要七八天。送这封信用两天,再有五天估计他们就能到位了。” 陈宫道:“貊军迟迟不进兵,估计是在等北路和东路的消息。没有这两路配合,他们很难清剿我们,最多打个击溃战,这不是他们想要的。我们不妨再退三十里,争取几天时间,等第五军过来,在汾东南面布设阵地,跟他们大战一场。” 武彪抬头扫视众人,没有异议。他命令道:“第一军,即刻派人在汾东南面布设阵地。这次要三面布雷,炮兵预射地区也要扩大到这三个雷区。在地雷响了以后炮火就跟上,让他们好好尝尝我们的震天雷。” “是!”宋世虎领命而走。 “其余各部,明晨徐徐退兵,注意防范貊骑追袭。” 第43章 劫粮 关司令把去总部的通讯员派走,与白军长商量出兵的事。 “你这兵力都派出去了,不留些看家吗?”白军长问。 关司令道:“我的警卫营留下。你忘了我还有三万多民兵嘛。我们司令部增加了一个民兵部,把民兵组织起来看家。” “真用上了。”白军长羡慕道。 “我已经传下命令,第一师今晚行动,包围党州;第二师直奔博州,他们要明早到。” “好,那我们也今夜出发。越快越好,武司令那边要等急了。” “你带上我的三师,把我的小炮营带着。震天雷留给我打党州博州吧。你带着走不快。” “好的。”两人说着,敬礼道别。说起来两人都是喜峰口下来的,感情还是很深的。 各自整理队伍,晚上饱餐战饭,天一擦黑就出发了。 白军长的五军和关司令二师、三师一路走,走到下半夜,突然从道边树林里窜出一匹马。把在前面探路的侦察兵吓一跳。 “什么人?在此窥视大军行军!抓起来。”几个兵士把马匹围了起来,把上面一个堂倌模样的人拽了下来。 “你们,你们是关司令的人吧?看军装你们是关司令的人。” “你是什么人?问我们关司令干什么?” “我是博州城里的一个饭店伙计,有十万火急的军情要报告给关司令。” “十万火急?”士兵犹豫了一下,现在是非常时期,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搜身!” 几个人上前搜了一下,身上什么也没有。“带他去见白将军。”几个人拥着他来到白军长面前。 “报告军长,这是在前面树林里抓到的一个探子,他说有重要军情要报告关司令。” “哦,有什么事跟我说吧,有信吗?”白树林问。 “没有信,怕出麻烦,让我口头报告。”那人道。 “有什么情报?” “博州城里准备了三百多辆大车,说是要给南面来的貊军送粮食给养,明天早上出发。上面觉得这是个机会,让我紧急报告给你们。消息来得晚了点,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 “真的?如果这是真的你可立了大功,我们一定嘉奖你。”白树林喜不自胜,荀彧拍了拍他的肩膀:“打瞌睡有人送枕头来了,这个机会可得抓住。” 那人道:“这个消息千真万确。我也不要将军的奖赏,只要求将军别把我的身份张扬出去。我还得去干跑堂。” 荀彧点点头:“等我们收复了博州,你们的好日子就来了,也不用提心吊胆地藏着了。” 他们摊开舆图。“博州向西六十里到沁水,过了沁水十里地就是阳县,这正好是他们一天的路程。不出意外,他们明天晚上应该在阳县扎营。我们必须在他们之前到达沁水西岸布防,堵住他们。” “通讯员。”白树林喊道,“马上叫一团长过来。” “是!”通讯员跑了,一会一团长徐宁赶到。 “报告,一团长徐宁报到。” “你过来看看舆图。”白树林头也不抬跟他说,“这是我们的位置,这里是你目的地,距离二百里。看清楚了吗?这里,八岐村。有两千貊骑押运三百车粮草由博州到汾河一线,预计今天傍晚从这里过沁河。” 徐团长看了看舆图:“明白了。我们的任务?” “令你部在今天下午申时末从这里过沁河修筑工事。坚决堵住这股貊军。九个时辰,二百里路,能不能拿下?” “坚决完成任务。”徐团长保证道。 “卸下你们身上所有的零碎,只带上刀和手雷,还有一天的口粮。轻装前进!跑赢了貊寇,你就是功臣,跑不赢你就提头来见!”白树林严厉地说,“只要你能坚持两个时辰,大部队就到了。” “是!”徐宁敬了军礼,转身跑了。 几个师长都在军长身边站着。军长命令:“南太行三师留一个团做收容团,接收各部队留下的东西。其余各部轻装前进,把炮带上。今晚戌时赶到汾河,包抄运粮队。” “是!”几个团长马上紧张起来,回到自己的队伍。士兵们开始卸下自己的背囊,军官卸下铠甲。部队开始跑步前进。 徐宁带着一团向前猛跑,已经到了申时,还没看见沁河,徐宁的心里焦躁起来。与战士们相比,他的年龄大些,体能也差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时有侦察员过来报告。 “报告团长,南边五里处发现敌军大队及大车队。” “我们离沁河还有多远?” “还有大约四里。” “四里?糟糕。我们大约与貊军同时到达沁河桥。”沁河是条季节河,现在刚进入夏季,雨水不多,河水不深,在阳县东面河面上有座桥。 “正面和他们的骑兵硬扛我们恐怕不是对手,要吃大亏。”参谋长说。 徐宁拄着枪杆喘了一会儿,喊道:“一连长。” “到!”一连长石钢大步流星地跑了过来,人如其名,他是个铁塔般的汉子。 “你们连快速跑到敌人前部,朝他们扔手雷,每人扔两颗,扔了就跑,以班为单位分散跑。他们不会追得太远,因为他们的主要任务是保护粮草。他们不追了,你们回过身来每人再扔两颗,然后朝河滩跑,过河。至少要牵制他们半个时辰。” “是!”石连长敬礼,跑了。 “不要管队形,越快越好,部队就近过河,占领沁河桥头。”徐宁大喊着,带着队伍继续跑。 远远地看到沁河,前头已经有战士开始渡河。这时听到南边传来“轰轰轰”的爆炸声,一连开始投手雷了。 貊寇运粮队这次走得很快。这段时间这一带不安生他们是有耳闻的,平时城门紧闭,轻易不敢出城。这次任务很急迫。狼贲镇大军从河南退回河北,他们知道,这是因为这里的抗貊队伍做大了,靠鹰贲镇扫灭不了他们。 他们一出城,便队形紧密,快速而有序地向前走,今天一天都很平静,中午吃饭也没用多少时间,所以他们是提前到了沁河桥,过了桥往前走十里就是阳县,到了阳县城里就安全了。 他们派出斥候什人队在前面探路,斥候已经过了沁河桥,下马找地方休息等待大队。大队离沁河桥也就三四里地,转眼就到。 大队正走之间,从北面杀出一彪人马,也不搭话,跑过来离他们还有三四十步远的地方,扔出一个个黑球,冒着青烟。他们已经听说义勇军有震天雷,有手雷,但是没有见识过。正在愣神,那铁球掉进马队里、粮食车上,轰然爆炸。 顿时貊军人仰马翻,惨叫声响成一片。过了好一阵,硝烟散去,他们重新整理队伍,有些人就要追。主官叫道:“慢!不要追。他们是引诱我们离开粮车来劫粮食。现在要全力保护粮食。” 拉粮食的马匹多半没经过战阵,早被这轰鸣声惊到,嘀溜溜嘶鸣着四处乱撞。马夫们费尽周折才把它们控制住。有些马被炸死炸伤,趴在地上不能动弹,有些大车被炸坏了,摊在地上,队伍没法前进了。 “把不能走的车马推到道边。”主官喊道。 马夫们开始卸车把车往道边推,骑兵们也下马帮着推。 正这时,那帮人又回来了,朝车队又是一阵手雷雨,手雷再次爆响,惨叫声再起。貊寇长官气得哇哇乱叫,起身看时,那帮人又跑远了。这边貊寇只好再次收拾残局。 徐宁带着部队过了河,离沁河桥头还有二百步的时候,侦察员前来报告,桥头已经被貊军前锋十余人占领了,本来他们下马休息了,刚才听到爆炸声又骑上战马,向爆炸的地方张望。 徐宁让队伍停下来喘口气,他想一鼓作气冲上去,用手雷把他们干掉。正这时,第二轮手雷爆炸声又响了,缕缕硝烟在晚霞中升上天空都看得清清楚楚。 桥头的貊军站不住了,他们嘀咕了几句,纵马向大队奔去。 他们刚走,徐宁轻声命令:“二连上,占领桥头,炸掉桥。其余部队在滩头埋设地雷,修筑掩体,准备迎战骑兵。”他们这次轻装急行军,没带拒马阵兵器。 二连很巧妙,他们把桥墩砍断,桥体摇摇欲坠,但没有炸桥面。骑兵一上来,桥面垮塌下去,骑兵掉河里正是用手雷的最好机会。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貊军粮车才过来,前面的骑兵上了桥,没走两步就觉得不对,正待回身,轰隆一声桥面垮塌,连人带马掉到河沟里。 貊军收回骑兵,组织队伍从水面上冲了过来。离河岸还有三四十步,手雷、地雷爆炸声响成一片。貊军哪里见过这个阵势,狼狈逃回河岸。还没等整理好队伍,后面乱了起来,原来是白军长带着大队人马到了,他们从后面掩杀,貊军彻底溃败,逃者寥寥。 第44章 貊骑冲阵 白军长过了河,见到第一团,这个团没个样子了,兵士们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有的竟然打起呼噜来。这一天一夜可是累坏了。急行军接着是场恶战,士兵们最后一点力量都搭进去了。 徐宁也坐在地上,见军长来了,挣扎着要站起来,白树林伸出手把他拉了起来。他刚要喊战士们,白树林制止了他:“让他们休息会儿。缓口气吧。” “这不行,太丢人了。”徐宁尴尬地说,“全体起立!”他大声喊道。 兵士们像是打了强心针,一下子都起来了。“立正!报告军长,一团完成阻击任务,现在归队。请指示!” 白树林道:“兄弟们,这次你们立了大功,你们是好样的,你们一团是好样的。你们给我们第五军争了光。这次任务完成,我要好好地奖赏你们。” “现在,我命令你们原地扎营。今晚的任务就是休息。明天还有很多路要走,我们这次出来最关键的事还没做。你们睡好了,吃饱喝足,我们才有精神打更大的胜仗。”他没多说,更多的时间留给战士们休息。 他把几位师长找来:“今晚还有个任务,那就是把阳县夺回来。二师,你们带南太行一个团去,攻下县城后把县城交给南太行团,你们撤出来。” “南太行团占领县城后,明天在城里搞得热闹点。封锁城门,不让一个人出城。我们明晚继续向东开拔。我们走了你们再走,南太行师要大张旗鼓地回黎县。不要让人看出我们五军西进了。” “你们还有一个团今晚过河,控制住俘虏的粮草车马和马夫们。要把粮食尽可能全部运回根据地,这些都是你们很需要的物资。” “是!”各师长应道。 “行动吧。”白军长命令道。各师长离开。 这时通讯员进来报告:“报告,南太行二师通讯员前来报告最新消息。” 二师通讯员跟在他身后,跨前一步:“报告白军长,我们师长要我向你报告,博州已经拿下。我军已经进驻博州。” “好啊!这么快,你们师有什么神招妙计?”白树林兴奋地说。 “也没什么。貊军粮队走了以后,把博州交给伪军守备队。我们在博州的情报人员做了守备队的工作,加上大兵压境,朝城门轰了几炮,他们就献城投降了。” “这样好,让他们三师把粮食运回博州,慢慢往根据地倒腾吧。”荀彧笑道。 “这不对呀,以后博州也就是根据地的一部分了,绝不会再交给貊寇。”白军长纠正道。 荀彧看着舆图说:“我们明晚行动,向西占领翼县,距阳县一百五十里。现在我们也与总部失去联系,明天到那里后派出侦察兵摸清战线位置,然后行动。” “好,最好在他们激战的时候我们加入战场,出其不意,能取得最好效果。翼县县城不要去惊扰他们,队伍找个隐蔽的地方静观待变。”白军长道。 荀彧说:“狼贲镇如果知道他们的补给被劫了,会急于进攻。他们重新组织补给怎么也得十来天,等下去他们要饿肚子了。” “那我们得抓紧了。” 在主战场,武彪带着队伍已经退到襄县附近,离汾东很近了,阵地布置完毕,等着狼贲镇的进攻。 狼贲镇大军也跟着进兵,两军对峙。北路与东路增援迟迟没有消息,貊军大将感觉不能等了。这里离黄河越来越远,万一河洛有事,他们难以回援。 现在他们粮草也不够了,兵士们的口粮开始限量。说好的军粮迟迟不到,他心里也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个预感很快被证实,从沁河战场逃跑的貊骑给他们带了不好的消息,运输队被劫持了。 貊军决定进行最后一次强攻,击溃义勇军然后撤回运州。他已经意识到,这次想清剿义勇军是不可能的了。他们能全身而退就是个不错的结果。 过去他们依仗强悍的骑兵把大燕兵杀得尸横遍野一溃千里。现在,义勇军的火器让他们死无全尸。他们想不出一个对付火器的办法。 过去他们用分散进攻点的方式减少损失,但是攻击力也大大减弱。这次貊军决定集中兵力,采取一条线的进攻方式,前面的骑兵趟雷,后面大队骑兵跟进进攻。 清晨,红日驱走了黑幕,天渐渐地亮了起来。 貊军阵地鼓声响起,传出兵士的呐喊声,貊军开始进攻了。 义勇军战士们也早早进入阵地。地雷的点雷手们伏在隐蔽点拿着火折准备点雷。拒马阵长枪林立,弓箭手、投弹手也都严阵以待。 貊军阵门大开,一群战马嘶鸣着冲出大阵向义勇军奔来。对,是战马而不是骑兵,五百匹战马狂野地奔向雷阵。 点雷手们一时慌了,不知是不是该点火。犹豫之间,战马已经踏入雷阵,马蹄踏在点雷手身上,让他们骨断筋折,惨叫不止。 战马接着冲向拒马阵,长枪刺进它们的前胸,他们惨叫着倒下,但是他们的冲击力也让拒马阵队形出现混乱。 “投弹!放箭!”顶在最前面的是第一军,军长宋世虎命令。 手雷在战马群里炸响,战马四散奔逃。紧跟在战马后面的是骑兵,他们冒着手雷的爆炸猛往前冲。 “拒马阵!”第二道拒马阵布成。 貊骑悍不畏死地扑向拒马阵。 武彪看到貊军这次一条线想攻破一点向外扩散,以躲避雷区和炮击。他马上命令:“第二军第三军,从两翼向敌攻击,用手雷、弓弩杀敌。” 侧翼两个军迅速冲了上去,顿时貊军两翼爆炸声四起,他们前锋被拒马阵和手雷弓弩打击后,后续队伍一时上不来,他们也就失去了冲击的意义。裹在步兵阵里很快被歼灭。 貊军溃不成军,只好鸣锣收兵。 这一阵,又有三千多战士阵亡,甚至有团长阵亡。武彪深深地感到,更强的对手还在后面。要想战胜敌人,甚至与敌人一战的能力他们还有很多路要走。但是现在绝不能退缩。 士兵们聚精会神地注视着敌军阵地。一直过了晌午,阵地前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士兵们有些焦急了。 到了申时,貊军阵中终于传出战鼓声。貊军同时打开三个阵门,三股貊骑奔腾而出。这次中军并无战马冲阵,而左右两侧却各有二百匹战马在前面冲击趟雷。 炮兵最先开炮,但是震天雷射速很慢,貊骑很快冲过炮火区,接着地雷开始爆炸,炸死的多是战马。手雷扔了过来,在头上爆炸,貊骑一层层地像波浪一样源源不绝,冲进拒马阵,现在火器失去了作用。 宋世虎、辛稼轩、岳雷各自紧攥着自己的兵器,站在拒马阵后面。 貊骑三万兵马一次性地派了出来,这也是他们的绝死一战。 武彪按住霍无疾不让他出击。这是他最后一张王牌,要在最关键的时候打出。他的手攥着大刀柄都攥出汗了,他在等待决战时刻。这是他最后的阵地,没有后退的空间了。 终于,步兵冲上去了。宋世虎大喊一声“砍马脚。”便挥舞着大刀杀入骑兵群里。辛稼轩、岳雷也杀了起来。 士兵们这次有了经验,矮下身体,专砍马腿。骑兵的刀短,有点够不着躺在地下的士兵,探下身体,很容易掉下马。 第45章 敌后奇兵 马嘶声,人的惨叫声声震四野,听得人毛骨悚然。人的血、马的血染红了大地,天边浓浓的云被夕阳照得一片绯红,与地上的鲜血汇成一幅恐怖的画卷。 霍无疾勒着马缰绳喊着:“司令,让我上吧!让我上吧!” “听命令!”武彪大喊着。 武彪知道,现在貊骑和步兵纠缠在一起,这会让自己的骑兵施展不开。貊骑现在消耗了还不到三分之一,骑兵军无论是战力上还是人数上都敌不过对手。贸然上去,就会白白牺牲最后的底牌。 他自己又何尝不想上去冲杀一阵。可是他知道,他一动,整个军心就要动摇,不到最后关头,他要坐守帅位。 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另一支悍军也在观阵。 白树林的第五军昨晚就到了离战线不到二里地的地方。他们一直潜伏不动。 第一次貊骑冲阵,先用一些马匹在前面冲,马踏点雷手,他们都听得见士兵的惨叫。到冲破拒马阵,白树林真的忍不住了,几次要冲锋,都被荀彧死死按住。 这时候,貊军阵地上至少有两万多貊骑,他们冲上去与送死无异。不到义勇军阵线动摇之时,决不能出去。直到看到两侧义勇军杀出,貊军动摇,开始退兵,他才放下心来。 第二阵貊军再次变换花样,三阵齐出。白树林的心又揪起来了。 荀彧悄声道:“这次貊军把全部人马都搭上了,他们这是拼死一击,正好给我们留出机会。看准时机,我们悄悄接近他的中军大帐,争取力擒敌酋。他们的中军破了,也就没有战心了。他们撤退的时候可以给他们来几炮。” 他把师团长和炮兵营长叫到一起:“一会儿我们两路进攻貊军中军大帐,悄悄摸上去,等我们打起来,炮兵朝大帐开炮。不过要小心,不要伤了自己人,我们的人冲上去就停止炮击。” “一师向北警戒,准备手雷和拒马阵。前方的貊军退下来要尽量拖住他们,给他们最大的打击。二、三师分别从南北两个方向冲击貊军中军大营。” “是!”各部领命而去。 这时,义勇军步兵已经与貊骑纠缠到了一起。荀彧拍了拍白树林的肩膀:“可以开始了!” “冲!”白树林大喊一声,带队向貊军大营冲去。 貊军中军帐里,貊将像一头狂暴的狮子,两眼赤红,双拳紧握,在大帐中不断地踱着步。 “报告,骑兵陷入义勇军阵中,正在厮杀中。” “厮杀!难道还没突破吗?他们面对的是步兵,就是一根根木头桩子,也要杀这么半天吗!”他怒吼着。 进军大燕这半年,他一直在打前锋,杀燕军如杀猪狗。从来没觉得困难。直到他们在河洛遇到姜维部,才感到有些难缠,但也仅仅是难缠而已,他们以一比三的兵力能够轻松对付他们。 现在,现在这都是些什么人?怎么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武器,而且威力巨大。步军对骑兵也敢死拼。 “我是三万精骑,他们,他们最多四万步兵,还都是些新兵,怎么会有这么强的战斗力!”他声嘶力竭地嘶吼着。他手里只剩下两千亲兵做他的最后屏障。如果再有一万骑兵,这场战就可以结束了。可是,他没有。 他想象的一万兵士真的来了。不过不是他的士兵,而是义勇军。貊军一心都在主战线的厮杀上,根本没想到身边还会有义勇军的部队。 义勇军就像猎豹接近猎物,伏着身子,悄悄向前挪动,一点点靠近。还有三四十步的时候,他们突然间猛冲过来。看着几千排山倒海义勇军般杀过来,貊军一时都愣了。待缓过劲来,嘶喊着:“敌袭!敌袭!” 这时手雷已经扔了过来,在马队中炸开。马嘶人叫,顿时乱作一团。没被炸着的貊骑纵马冲向义勇军,挥着马刀在步兵人群中乱砍。义勇军不断有人倒下。 貊军听到外面嘶喊声,跑出大帐骑上马,大喊:“杀,他们是步军,跟他们纠缠在一起,杀!” 这时他们头顶突然传来破空嘶鸣声,紧接着,炮弹在大帐旁爆炸,一颗跟着一颗,大地都在震颤。 貊军身边几个亲卫护着他,拽着他的马缰绳往外跑。他见情势不好,也只有逃走。几位貊军刀砍枪挑,杀出一条血路,护着貊将落荒而逃。 貊军骑兵还在义勇军中砍杀,但哪里架得住义勇军人多,见主将已经走了,也都杀出一条血路,追将军而去。 主战场上的貊军此时也是杀得艰难。义勇军伏在地上砍马腿,战马陆续倒地。他们还是猛往前冲,想冲破步兵防线直下主帅军帐。 突然听到身后炮响,回头看,貊军中军大帐不知哪里去了,大旗也被砍倒,知道大事不好。有人再喊:“中军被袭,赶紧撤!”他们无心恋战,勒马回头,摆脱战阵,纷纷逃窜。 武彪看到貊军后方传来炮声,知道是第五军杀过来了,貊军必不能坚持。他大喊一声:“骑兵出击!” 霍无疾好不容易熬到现在,他大喝一声,纵马向前冲去,冲进貊军骑兵中间一阵刀劈枪挑。貊军见有骑兵追来,回马格挡,又是一阵缠斗。哪有恋战之心,纵马溃逃。 正逃之间,前面一阵手雷砸来,又是一阵惨叫。貊军见正面受阻,分散向两边逃窜。这正给了骑兵军机会,他们几个人围一个,又是一阵厮杀,追出十多里,武彪令鸣金收兵。 第五军军长白树林带着司令部一干人来向武彪报到:“报告司令员!第五军军长白树林增援来迟,让司令员受惊了。” 武彪上前给他一个大熊抱:“不迟,不迟。来得恰逢其时。来得早了你们也招架不住貊骑,来得晚了我们大阵就要被貊军冲垮了。你们来得太及时了。” “看来我们也得建骑兵,要多建骑兵,才能跟貊寇硬扛。现在还不是时候。”武彪叹道。 “不过这次杀他一阵,以后他们会老实很多,不敢轻易碰咱们了。给咱们留出时间好好发展。”武威道。“不跟他们硬扛几仗我们也不会安生。” 各路收拢人马。回汾东休整。武彪召开作战会议。战损报了上来:“这场大战,共战死两万三千人,其中包括两位师长,五位团长。”武彪令抚恤阵亡将士。 “斩获貊骑一万八千余人,俘获军马五千六百余匹。” “作为步军,此战能有如此战损比,火器生起了大作用。另外就是第五军的偷袭成了决定战役成败的重要因素。这都是值得总结的。”武威道。 “还有宋军长让步兵躺着砍马腿也是步兵打骑兵的一个好办法。” “报告,我们团一团长徐宁有家传绝技‘钩镰枪’,就是步兵躺在地上用钩镰枪割骑兵马腿,是专门用步兵对付骑兵的战术,我想训练一支钩镰枪团来对付貊军骑兵。”五军长白树林道。 “好啊,还有这样的绝技。你们练好了教给每个军都练一练。”武彪高兴地说。 “现在我们的后勤大队估计已经到了飒州。我们可以退兵了。把第三军调回来随大部队行动。绵山的貊寇就先放了他们吧,省得损耗我们的军力。大军交替缓缓后撤,不能给貊军偷袭的机会。” 第46章 苏秦献策 散会后,各自准备后撤行军事宜。 “报告,外面有个城中百姓求见。”通讯员报告。 “百姓?什么样的人?找我有什么事?” “是个书生,自称叫苏秦,是汾东当地人士。说有重要事宜相告。” “苏秦?难道是他?”武彪想起前世历史书中的连横家苏秦,曾挂六国帅印伐秦,虽然最后被张仪的合纵斗败,但也成就了一番事业。 “好,请他进来。”他不太喜欢这些纵横家到处挑拨是非,但在这非常时期,也想听听这个苏秦有什么重要事宜。 一会儿,一位头戴纶巾,身穿素衫书生模样的青年人走了进来:“草民苏秦拜见司令员。”他拱手行礼。 “免礼。请问公子,见在下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只是有个小小的建议。” “公子请坐,有话请讲当面。看茶。”武彪吩咐道。 二人落座,勤务员端上茶来。 “今日,听得汾东城外炮声震天,杀声不断,眼见得是一场大战,将军得胜而归,可喜可贺。”苏秦道。 “若说胜利,那也是一场惨声。公子若关心时政,应该知道,我们义勇军也是被迫应战。大战下来,我军伤亡惨重。” “这个我知道,汾东的百姓们都为贵军伤亡将士感到哀痛。” “谢谢。公子来这里不仅仅是要表示哀悼吧?”武彪转移了话题。 “请问将军,你们有没有想到过如何摆脱这个局面?我是说被貊寇追击的局面。” “当然,我们每天都在想。我们给貊寇迎面一击,就是告诉他们,我们不是能轻易被打败的,也让他们对我们也有所忌惮。” “我很钦佩贵军的战斗意志。刚开始时,百姓们很为你们担心呢。可能我问的方式有问题。我是想问,将军举起抗貊大旗也有半年了,你们一支小小队伍为什么能生存到现在?” “愿闻公子高见。” “当然,刚开始,貊人没把你们放在眼里,没有认真对付,后来调集了一些队伍也都被你们用计甩开了。这次貊寇是把你们当回事了,把主力调过来清剿你们。但还是小看了你们,用心不专,清剿被你们破掉了。”苏秦侃侃而谈。 “貊寇不能动用大军来清剿你们,主要是因为他们要先把大燕朝廷打服。朝廷臣服了,他们的基本目的也就达到了。都知道他们在压迫朝廷谈判。但朝廷里面也有主战派,而且打了一些胜仗。” “比如岳家军,比如现在河洛的姜维,还有韩家军等等,让貊人不能随心所欲地开口要价,这就造成了他们谈谈打打的局面。你们应该也意识到这一点,所以现在拼命扩招军队,以图在他们和谈成功之前壮大自己。” “呵呵,我们的心思公子都琢磨透了。”武彪有点尴尬。 “不仅是我,燕朝廷和貊人也都想到了,这是昭然若揭的事情,瞒不了人。所以这次貊军才冒着危险从河南抽调兵力回河北清剿你们。” “我们这也算是阳谋了,局势如此,他们又能奈我何。只要我们积极发展,必有与貊寇一战的实力。” “这倒是。不过将军难道没看出对于你们这里面有一些机会吗?” “机会?什么机会?”武彪有些不解。 “延长他们谈判时间,你们就可以有更多的发展时间。” “他们的谈判由不得我们。我们如何延长。”武彪道。 “事在人为,苏某愿助将军一臂之力。” “你是说,你有办法延长谈判时间?这,这可能吗?”武彪有些诧异。 “我刚才说过,事在人为,只要我们去做,凡事都有可能。” 武彪暗想:果然是纵横家,凭三寸不烂之舌和一脑子不找边际的想法就敢于出来征服世界。不过这是对义勇军有益的事,成与不成让他去试试吧。 “感谢公子以民族大义为先,见义勇为,挺身而出。此事若成,可助我大事可成。我义勇军必当重谢公子。” “为民族大义计,何言重谢。我们都是一个目标。” “不知公子如何进行,我又能为公子做些什么?”武彪问。 “现在燕貊双方在扬州谈判。他们各怀心事各藏心机,互不信任。这正有离间他们的机会。” “燕朝,皇帝懦弱。欲强兵又怕外将拥兵自重,尾大不掉。文官多江南商贾代言人,舍不得他们的既得利益,故此主和。朝廷重文轻武,使得力主抗战的武将没有话语权。有些违令抗战者反遭陷害。” “而貊国这有些奇怪。一开始他们势如破竹,誓言荡平大燕。但他们打到长江边后突然停止进攻。对外说北军不惯水战,害怕南方潮热天气。但实际上他们对中原了如指掌,为什么开战之初不言此事?这是可疑之处。” “那么公子去扬州有何良策?” “兵无常形水无常势,只能见机行事。”苏秦道。 “那公子自荐承担此事有何优势?” “首先自然是我对大夏的赤诚之心。” 武彪点点头:“这个我信。” “其次是我有揣度人心的天赋和三寸不乱之舌。”苏秦笑笑道。 “这个我也认可。不知不觉中你把我说服了。” “再有就是我对国家大势的掌握和对燕貊两国朝廷的了解。另外我在两国朝廷都有些朋友。也许可以利用。我还精通貊语和大羌、回纥等多国语言。” “公子果然是博学多才。在下佩服。你有什么要求?” “没有什么特殊要求。在下囊中羞涩,给我些来回盘缠就行了。另外此事只有你我知晓就行了,不要传与别人。” “好,我答应你。如果有事我会派专门的联络员联系你。盘缠怎么给你?” “明天我来取。” “好,祝你成功!我们也马上就要走了。” 送走苏秦,武彪又陷入沉思。各路人才皆有所长。高举抗貊这杆大旗,大夏豪杰就会接踵而至,各显其能。不愁貊寇不破。 今天竟然发生了一件有意思的事。岳雷带来的陆文龙竟然要找武青,说是要转交一封信。而这封信竟然已经寄出半年多了。 陆文龙是个青涩的小伙子,见了武青还有些不好意思。 “我哥哥给我写信,中间夹了一封信说是给你的。他也不知道你在哪里,跟我说你是蔚关武院的学员,后来从军了,也不知道驻扎在哪里。如果有机会去蔚关找找你家人,看看能不能找到你。” “你哥哥?你是哪里人呀?我怎么会认识你哥哥?”武青有些糊涂了。 “我哥哥也在蔚关学过武艺,叫陆文星,你认识吗?我听我们军长说你和武司令都是蔚关武院的,就来找你了。真是好巧不巧。” “陆文星?不认识。我不记得武院里有这么个人。”武青迷惑道。 “阿斯噶你认识吗?”陆文龙又问。 “阿斯噶?那个貊国人?我认识,是我们武院的,他经常来找我。但他貊国人,我怎么能跟他做朋友呢。”武青有些纠结地说。“这是他来的信?” “是的。武院长,如果他是貊国人,我怎么会替他送信?他怎么会是我哥哥?亲哥哥!” “那?”武青迷惑了。 “唉,说来话长了。我家是燕都人,父亲在燕都开了家杂货铺。我两岁的时候,哥哥也才四岁,家中突遭变故,半夜家里着火,父母双亡,我哥哥被人抱走,我被寄养在叔叔家。我叔叔是种地的,家里也不富裕。” “抱走我哥哥的是个貊国商人,他儿子死了,看到我哥非说我哥像他儿子。他们一去就杳无音讯。后来我跟着师傅练武,师傅看我孤身一人,就认我做义子,把全身武学全部都教给我。” “在我十二岁那年,我大伯转给我一封信,我打开一看是我哥哥写来的,说他在蔚关武院学艺,现在的名字叫阿斯噶,以貊族人身份在那里学习。他说那个商人把他带回貊国,说他是自己的亲儿子。所以除了他义父,没人知道他是大夏人。” “他说我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写信告诉他,但不要去找他。怕暴露他的身份。前年他回到貊国,现在在貊国兵部做参议,因为他在大夏学习过,让他管理与大夏相关的文案。” “他给我的信没说你们的关系,这封信我也没看,不知道他写了些什么。现在转交给你,你自己来处理吧。”陆文龙简短地把事情来龙去脉讲清楚,告辞走了。 “这,这么复杂。”武青拿着信不知如何是好。 第47章 大军北进 这次北进,义勇军从容不迫。再也不需要躲避什么人,屁股后面也没有貊寇追击了。他们稳稳当当地在汾东进行了进一步整编。为副团以上军官都配备了有马鞍的马匹。通讯员、侦察员也都配了马匹。 经历了这场生死大战,他还有八万八千兵马。虽然战死了很多优秀的战士,但现在这些经历了战火的战士战力更强大了。 现在马匹的基本配置是够用了,但是装备还是不足。短期内很难为每一匹战马配上马鞍,钉上马掌。 他在军械所待了两天,把军械所扩大了。设立专门的战马保障厂,专门为战马做马鞍钉马掌。火药厂,专门制作各种火药满足手雷、地雷、轰天雷的使用。专门的连弩厂、手雷厂、震天雷炮厂。 最核心最精干的人成立了新武器测试室,由鲁连任主任。这样就把武器的生产、研制关系捋顺了。 武威的参谋长集训队给义勇军解决了大问题。包括骑兵军在内的七个军加南太行根据地师团级单位的参谋长、副参谋长全都解决了。 这次战役中,救护员的作用也非常明显。很多战士受伤后第一时间就吃了配给的回血生肌丹,迅速止住了流血,给抢救生命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失血死亡人数大大减少。目前全军医护人员达到两千余人。 最重要的是骑兵的问题。他觉得给马配上马鞍,战马就不那么难骑了,可以在大夏兵中征召骑兵,形成新的战斗力。 新式骑兵战马要配马鞍钉马掌;骑兵最重要的作战方式也要改变,要能解放双手,像在地面操练兵器一样在马上也可以施展十八般武艺。这就要研究新的战斗队形和战术技巧。 他让霍无疾、岳雷、高宠、陆文龙这些年轻骁将融合自己以前的武艺,来研究新的马上武艺并教授给骑兵们。形成一个训练规范。 雄壮的队伍缓缓向北开进,前后望不到头。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半年前在白龙海,与齐山远分手的时候,那时的区区两千人,发展到八万余人。 队伍行进三天,到达吕梁地界。霍城对武彪说:“我在这里有个朋友,在家照顾父亲,虽未出世,文韬武略也是十分了得。上个月他父亲病故,他也该出山一展才学了。” “哦,他叫什么名字?” “于成龙。” “于成龙?”就是那个前清“清瑞”于成龙吗?他不由地重复一句。 “你也知道?”霍城看他惊异的样子,以为他也知道这个人。 “我不认识。你认可的朋友一定错不了。”武彪掩饰一句。 “城北方县于家庄,想不想跟我一起去拜访一下?” “好啊,最好能带走,跟我们一起干。” “可以试试。他也是个有大义气的人,为民族请命他应该能出山。” 两个人带了一个警卫排去了于家庄。 义勇军威名日隆,吕梁和并州的貊寇虽然看到他们从自己身边走过,并没有出兵骚扰,而是安安静静地在城头观阵。 一行人进了于家庄,来到于成龙院子前。于成龙的家显得有些清肃,或者说有些破败。小小栅栏门倚靠在门桩上,进了院,院子里堆着柴禾,未养家禽也没种菜蔬,显得很冷清。 霍城上前拍了拍门,里面一个清瘦的中年男人开了门。见了霍城并不意外:“老霍,你来了。”他风轻云淡地说,把两人让进屋内。 “呵呵,你是在等我吗?” “倒也不是,知道你要来,但不知道是哪一天。” “你知道我要来?”霍城有些意外。 “路过朋友家门而不入,不是你霍兄的为人之道,至少要讨一杯水喝吧。”于成龙说着,拿出大海碗给二人倒水。 武彪忙道谢。霍城介绍说:“这位是大夏抗貊义勇军司令武彪。” “司令?”于成龙对这个称谓有些陌生。 “你可以理解为大元帅。”霍城解释道。 于成龙拱手道:“草民失敬,有礼了。” “在下贸然来访,不胜惶恐,还望见谅。”武彪诚恳地说。 “区区一草民,何劳司令挂齿。不知司令此行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当。在下此行,欲请先生出山,为抗貊大业效力。”武彪看出于成龙是直率之人,也不跟他绕圈子。 “貊寇进兵以来,国内抗貊风潮四起,司令以何理由能让我为你们效力呢?”于成龙有些难为武彪了。 “我等年初初创,只有区区两千人,半年之期已发展到十万之众。与貊寇大小战斗几十次,歼敌万余。此战果不足以动先生之心?” “民众起事,声势浩然,倏成大势,并不鲜见。正所谓兴也勃焉,亡也忽焉。”于成龙毫没客气。 武彪又道:“以先生之才,到我处必将委以重任,成先生千秋之名。可乎?” “个人之名,何能置于民族大义之上。我立志出山,决不以个人荣辱成败为念。”于成龙言之灼灼。 “凡事以民族大业为先,为生民立命,绝不顾及个人荣辱,开万世之太平。”武彪坚定地说。 “可矣。君子一言九鼎,望司令言行相顾。”于成龙拱手道。 “请先生拭目以待!”武彪言之凿凿。 “好,那我们就走吧。” “先生不用收拾一下?” “孑然一身,了无牵挂。有饭吃,有衣穿即可。” 武彪知道他做过县、州、府及巡抚等职,又管过兵部,是个文武全才,正是做根据地首脑的好人选。 但是他为官清廉待人严苛,不太适合在开创新事业中团结众人。便和武威商量,把他派到南太行根据地,跟着张居盛历练几个月,然后根据形势任用他。 武威对于成龙并不了解。但是武彪的用人中,经历了太多慧眼识珠的事情。比如对张子房、对辛稼轩、对霍无疾,他都是一句话,这个人我知道,他们都是大才,将来必成大器。所以,武威只好应允。 武彪跟于成龙说:“我们在南太行黎县有个根据地,想让于先生去那里工作。” “根据地是什么?”于成龙不理解。 “根据地就是一方政权。这个一句两句说不清楚,等先生到那里看看就明白了。” 于成龙欣然应允。 武威让白树林派一个连护送于成龙去南太行,并说这个连暂时就留在南太行,他是想如果需要南太行的人来北太行,这个连可以负责护送任务。 武彪给张居盛写了封信,让他考察于成龙。说这个人对民族事业的忠心是没问题的。如果才学胜任,想让他主政一方根据地。 对于张居盛,武彪想让他参与北太行根据地建设。因为这里将是整个义勇军的核心根据地。让他将自己在南太行的经验带到北太行,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第48章 进驻北太行 继续向北,在中条山中走了五天,到了飒州地界。这时第六军副军长徐星已经在芦芽山等待大军。武彪听到侦察员来报,第六军副军长徐星在芦芽山口迎接大军,又惊又喜。 “报告!第六军副军长徐星奉军长杨再兴之命在此迎接总司令员。请司令员进寨休息。”徐星敬礼。 武彪还礼。“你们辛苦了。”边说着,跟着徐星进了山寨。 这里是北中条山,难得的山清水秀。苍松掩映,翠柏参天,怪石嶙峋,溪水潺潺。一路暑热疲惫顿消。 徐星把军中主官迎进山寨,大军在寨外平坦处扎营。侦察员警戒哨派出去十里。汤水馔肴俱已备齐。 看着如此周到悉心的环境,武彪笑道:“这里可以当做自己的家了。” “报告司令员,这里就是咱们的家。昨日北面飒州已经攻克。这里向东,繁灵涞阜各县俱已扫平,第六军军部及总部诸部暂住涞县。这里可以说,已经是咱们的天下了。” “飒州也攻下来了?不会那么容易吧?”武彪大惊。 “我们军师周同使了个拖刀计,让貊军中招。他让杨军长率一个师前去围城挑战。貊军见我军都是步兵,实力并不强,便打开城门,三千骑兵出城冲阵。我军一触即溃,四散奔逃。” “貊寇纵马追杀,埋伏在山路旁的四团投出手雷,震天雷也开始炮击。貊寇猝不及防,慌忙撤退。隐藏在城边的三师穿着貊军军服,跟着溃军混进城里。貊军见事情不对,他们哪有这么多人呀。” “此时三师已经占领城门,迎接大军一拥而进,在城中一阵厮杀。城中街道狭窄,不利于骑兵发挥。他们的步兵又杀不过我们。整整拼了两个时辰才将貊军击溃,部分貊军弃城逃脱。” “真乃雄狮!智勇兼备!”武彪赞道。 “报告司令,杨军长不幸被长枪刺中左胸,现正在医院抢救,武青院长亲自为军长治疗。”徐星悲慽地报告。他是孤儿,被杨家收养,是杨再兴从杨家带出来的,从小一起读书习武,情同兄弟。 “杨军长受伤了?有没有危险?”武彪听了一惊,急切地问。 “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要将养一阵。现在已经送回涞县了。另外张子房先生也在涞县等你。” 一众人这才放下心来。张先生也来了,武彪的心稍稍放下了些。 飒州本是武彪的一个心病。它就像一颗钉子插在北太行心腹之中。他本来的打算是进驻北太行后首先拔掉这颗钉子,现在第六军竟然替他做了。不由得让他感慨,有这些智勇双全的强兵悍将,根据地怎么会不发达! 这芦芽山的确是个好地方。如果是和平年代,在这里采菊东篱,饮茶吟对,自是个好地方。可是现在,不敢在这里再住下去。再住两天,战斗意志全消。第二天一早,他站在山庄大门口,大口地喘息着清新的空气,暗自对自己说。 大军集结,转向东行。终于向东了。这半年来,一直是向南、向西。现在这似乎是进攻的苗头。他现在急切地想到涞县,去看望重伤的杨军长,去与张子房见面。他要研究在北太行布局的方案。 他对武威说:“你带大队慢慢走,徐星带我先走。我先去看看杨军长。” 武威喊道:“好,孙山!派一个连护送司令员。” 骑兵团长一挥手,骑兵一连马上聚拢过来。副团长孙岩带队。 “第五军驻守飒州,骑兵军也留在这里。各军长带着参谋长到涞县参加军事会议。”说罢他纵马狂奔,一众人急忙跟上。 走了四天,终于来到涞县,早有前卫前去报信,六军参谋长周同、张子房带领一众人在城门口迎接。 武彪早早下马,跑上前向各位拱手致礼:“可算见到你们了,我这回真的感觉到家了。归心似箭呀。”他向一众人说。 “我们也在盼望着司令员和大部队早日到来,望眼欲穿。”周同热情地说。 “哎,杨军长现在怎么样?他在哪里?快领我去看看。”他急急地对周同道。 “他在医院,武青院长亲自护理他。”周同说着,领着武彪往医院走。 医院里,杨军长已经可以下地了。他听说司令员来了,也急着要出去迎接。武青坚决地把他按到床上。正在叫唤的时候,武彪走了进来。 “杨军长,这是怎么了?忘了一切行动听指挥了吗?”他笑哈哈地说。看到杨军长活蹦乱跳的样子,知道他的伤势已经在恢复了。 杨再兴马上从床上跳下来,立正道:“报告司令员,杨再兴正在养伤。”他的右肩伤了,无法敬礼。 “快躺下,在医院,医生就是司令员,大家都要听他们的。” “呵呵,你这个姐姐可是真厉害,比战场上貊寇千军万马都凶。” “她要不凶你能好这么快吗?” “那倒是,还得感谢武院长,我受伤了马上吃了回血生肌丹和聚魂丹。让我很快恢复了,现在伤口都长上了。” 聚魂丹是一种高级丹药,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但药材难寻,炼丹难度也大,成功率很低,武青手里也没有几颗,只有高级军官负伤才能用上。 “杨军长,我们来了,你就安心养伤吧,养好伤还有很多活要你干呢。” 从医院出来,他来到周同给他准备的司令部,张子房就住在他的偏房里。 “子房兄,又见面了,这回是大不一样呀。”武彪激动地拱手道。 “大不一样,终于有了落脚点了,有了自己的家了。”张子房也非常激动。“为了来到这个家,你们走过多少山水,打了多少生死一线的仗。绕了个马蹄形,终于实现了我们的战略目标。”张子房道。 武彪说:“下一步把各军安排好,静下心来考虑今后的战略构想。我把第五军和骑兵军留在飒州了,其他军还没安排。” “马上安排,都聚到涞县,供给都成问题。”张子房道。 “我忽略了。通讯员!”武彪喊道。 “到!” “命令!第四军住繁县,第三军驻阜县,第二军驻浑县,第一军驻灵县,第六军驻涞县,总部直属队驻涞县。各军直接开往驻地,军长参谋长来总部参加军事会议。” “是!”通讯员转身走了。 军事会议在司令部旁的会议室里举行。 武彪:“我们今天能坐在这里开会,要感谢第六军。他们比我们早到了二十天,为我们拿下了七个县城一个州府。他们一面打仗攻城略地,一面还要分兵保护我们的后勤系统。也是赔上了老本,他们军长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我昨天去看他了,恢复得不错,大喊大叫的。让我训了一顿。哈哈。” “现在,这里就是我们根据地的雏形,我们要在这个基础上发展。不过今天不说发展的事。给你们十天时间,各军都好好休整一下。这段时间苦战不断,各军牺牲都不少,精神也都紧绷着。现在可以彻底放松下来。” “这些日子也不是什么都不干。咱们学习了那么多字,这段时间好好复习一下。队列也再练一练,军体拳、狂飙刀、神龙枪也都好好练习一下。”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战斗任务。骑兵军,把你们留在飒州,是要你们向北发展,占领云左云右,打通到蒙古的通道。” “第六军向北,占领蔚关。那里可是我的老家,我想回老家看看。”他笑笑说。 “总之,我们的战略意图是向北发展,形成对开州的包围之势,伺机攻占。向东防御,没有大的战略机遇,轻易不要越过太行山。休整后,我们要安排大的战略行动。” 第49章 陆文星给武青的信 武青拿着陆文星给他的信不知道如何处理。毕竟现在两国交兵之际,收到敌方军官的信,有解释不清的嫌疑。思来想去,还是拿着信去找武彪。 “小彪,我收到陆文星的信。哦,就是阿斯噶,在蔚关武院那个貊国人。” “就是那个追求你的貊国人吧?他还惦记着你呢?”武彪笑道。 “跟你说正经的呢,别乱开玩笑。”武青正色道。一边拿出还没拆封的信。 武彪接过来看了看。一个素面信封,上面什么都没写:“这?这是他给你的信?怎么到你手里的?” “这是陆文龙交给我的,就是岳雷带来的那个陆文龙。他说陆文星是他亲哥哥。阿斯噶大夏名字叫陆文星,其实是大夏人。他不知道我的地址,在给他弟弟的信里夹了这么封信。”武青解释道。 “陆文龙接到信也很犯愁。他就知道我是蔚关武院的,别的什么也不知道。这么大个大夏到哪儿去找我呢。还真是无巧不巧,他听说你是蔚关武院的,一打听我就是武青,在总部医院当院长。这才找到我。” 武彪掂量着信,反复看了正反面,也没看出什么信息,便问:“你怎么没打开?” “这不是两国交兵嘛,我怕收到敌方官员的信有不好的影响。放到你手里,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跟我就没关系了。”武青坦然地说。 “是避嫌吧。那我看了也会有嫌疑的。我是你弟弟,难免不会有人说我包庇你。”武彪摇摇头说。 “那,那怎么办?”武青有点慌了。 “这样吧,我把张子房先生请来,让他也参与进来。”武彪说着让通讯员去请张子房。 一会儿,张子房进了屋。武彪把这封信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张子房沉吟了一下笑笑说:“那怎么办?我们一起看人家的情书,不太好吧。” 武青红着脸说:“子房先生,也就你能给我们证明清白了。现在这封信还没开封,上面无论写了什么,我相信张先生都会守口如瓶的。” “那好吧,咱们三个就一起看。如果是儿女私情,那就没什么说的,你们自己酌情处理。如果涉及两国之事那就另当别论。”子房道。 武青和武彪都点点头。 张子房拆开信,里面薄薄一张纸,只有几行字: 你在我的眼中。 睁开眼, 我看到的是浑浊的世界。 闭上眼睛, 我的眼帘里就只有你。 “完了?”武彪有些不理解,“就这么简单?” “真的很简单。”张子房也说。“他大概也不知道这封信能不能到武青手里。即使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会给她带来烦恼,故此来试探武青的情感。” 静默了好久,武青道:“那我该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子房问。 “现在战争期间,我没有想法,也不打算谈这些儿女情长的事。” 子房又琢磨了很久。武彪看他久久不说话,也没把信还给武青,不知道他在琢磨什么。 良久,张子房说:“也许我们可以下一盘大棋。” “大棋?”武彪姐弟没理解。 “把陆文龙叫来。这件事只有我们四个人知道。”子房吩咐。 一会儿陆文龙来了。司令员找他,还真的不知是何事。 张子房拿着那封信问:“这是你哥哥让转交的?” “是呀,是我哥哥让我转交给武青的。有问题吗?”陆文龙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他参加完军事会议还没回部队。 “你哥哥是大夏人,却又是貊人,你能给我们讲讲这里面的故事吗?” “这……这个说来话长。”陆文龙面有难色。 武彪请他坐下,令人上茶。 “二位,我参加岳家军打貊寇,一是报国仇,二是报家恨。”陆文龙说起家世。 “我家乃燕都人。家父做杂货生意。我两岁的时候,我哥哥四岁,一天晚上我家突然起火,我父母双双葬身火海,我哥哥被人抱走,我被店里伙计救出。” “伙计告知了我叔叔,那时我叔叔在老家农村种地,家里不是很富裕。不过他还是收养了我。” “我家起火之前,有个貊国商人经常来我家。他说我哥哥很像他刚刚死去的儿子。” “后来我叔叔告诉我,那场火就是那个貊国人放的。我父母后来尸检并不是被火烧死,而是被人用刀捅死的,死后才被火烧了。” “伙计说,出事那天白天那个貊商曾来过店里,走的时候一个包袱落在家里了。” “当天晚上店里已经打烊了,那个商人又来了,说是包袱落在店里来取包袱。这时伙计回屋歇息去了。那个商人迟迟未走,天都黑下来了,伙计突然隐隐听到两声惨叫,接着就是一股烟味,待他出来时,大火已经着起来了。” “伙计也不知道那个商人什么时候走的。当时伙计也没意识到这个貊商跟这件事有关系,后来听说我哥哥被人抱走了,才想起来他很值得怀疑。不过就为了一个包裹杀人?还是为了抱走我哥哥?他有些不理解。” “后来我听叔叔说,家里的伙计看到家父当时摸着那个商人落下的包裹里面是一沓纸,他打开看了一下,纸上都是这个人画的横七竖八的线条,上面还标注着地名。现在想起来,应该是他画的舆图,为了保密,杀人灭口。” “唉!这貊贼是真狠呀。他还顺手抱走了我哥哥。我知道了这事就决心为父报仇,杀尽貊贼。”陆文龙恨恨地说。 “你哥哥不知道这事?”武彪问。 “他应该不知道。我十二岁的时候接到过哥哥一封信。他说他在蔚关武院习武。他的养父对他很好,送他去书院读书,又送他去武院习武。” “他说养父不让他跟别人说自己是大夏人,他现在完全是大貊人身份。他的貊人名字叫阿斯噶。他跟养父去东北老家,养父跟别人介绍都说是亲儿子。大貊没人知道他大夏人的身份。” “你后来学了武?”武彪问。 “我叔叔喜欢练武,虽然武艺不精,但也结交了一些武林人士。碣石山张北风来我家,看到我说我有武学天赋,收我为义子。我五岁那年就跟义父上了碣石山练武。学得一手张家枪。” “这次是我哥哥给我写的第二封信。他给我写信都是寄到我叔叔家。他说从蔚关武院毕业后,养父托人把他送到大貊皇庭兵部当差,想混个前程。” “现在两国交兵他是个什么态度?”子房问。 “这个我不知道。接到这封信还是去年的事,当时两国还没开战。” “你给他回过信吗?” “没有。我不想给他回信。我父母的事回信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说。以后见了面再跟他说吧,看他有没有良心。他要是有良心就还是我哥哥,他要是没良心,我就……”他说不下去了,他就这么一个血肉亲人了。 子房又是沉思良久,道:“这件事就咱们四人知道,不能外传。”四人点头应承。 陆文龙走后,张子房对武彪说:“陆文星,用好了这是一颗重要的棋子。” “棋子?你是说内应?” “情报。现在是怎么才能联系上他。” “直接回信是不行了。”武彪说。 “让武青给他回封信。让陆文龙带着,我找人陪他去一趟奉城,在那里把信给他送过去。”奉城是大貊国都。 “你在奉城有人?”武彪有些意外。这老先生已经把棋子布设到敌人心脏里了。 张子房点点头。 “子房兄,你亲自抓这件事吧,一切交给你。” 第50章 一盘大棋 张子房找到武青说:“老夫不是喜欢打听别人的隐私的人,但这件事关系到军国大事,所以我要开诚布公地跟你讲清楚。” “你是说阿斯噶的事?” “是的,你跟他的感情到底怎么样?”子房问。 武青涨红了脸:“在武院的时候他追求过我,但他是貊国人,我不可能跟他好,早就拒绝了他。” “现在你知道他是大夏人了,想法有没有改变?” “我说了,现在山河破碎,只要貊寇不除,我不会考虑婚嫁之事。” “你这样想可不对。你现在已经二十二了,结婚已经有些晚了。打败貊寇也不是三天五天的事,也许三五年,也许更长。咱们大夏人都不结婚,哪来的后代打击貊寇。”子房笑着说。 “别人我管不了,咱大夏也不缺我这一个女人生孩子。”武青倔强地说。 “那么单从感情上说呢?你对他有没有好感?” “他这个人不错,一表人才温文尔雅。而且低调平和,从不争强好胜,但却心有城府。要不然他也不会给我写这封信。” “看得出你还是很看好他的。” “无论怎样,如果他还认他是大夏人,愿意为大夏民族利益牺牲自己,那么我还愿意跟他做朋友,我还认他这个师兄。如果他背叛大夏,认贼作父,那么他就是敌人。必欲杀之而后快。” “我懂得你的心思了。现在我要跟你说,我们打算争取他,把他当做我们打入貊寇心脏的一枚棋子。你愿意吗?”张子房郑重地说。 “这事你得问他,我说了不算。”武青说。 “因为你们可能是好朋友,师兄妹甚至夫妻,所以行动之前必须征得你的同意。” “我当然愿意。如果他同意为大夏做事,我愿意做他的朋友。”武青也郑重地说。 “如果这样,那我们就开始行动。你是我们这里知道这件事仅有的四个人之一,一定要保守秘密。”张子房很严肃。 “我会的。”武青也严肃地承诺。她甚至有些担心,不知道这是否会涉及阿斯噶的安全。 “那好。我们需要你配合。给他写封信。就像他写的那样就行。” 武青琢磨了一下说:“可以。”她展纸提笔写到: 我住江之南, 君住山之北。 君心似铁坚, 我心柔如水。 不知朔风何时吹, 日日望江水。 写毕,给子房看了一下,子房点头,她便折了起来,装进信封交给子房。 张子房把信封粘好,着人找来陆文龙。陆文龙前来拜见张子房。 “子房先生,找末将可否还是为我哥哥的事?” “是。这次想在你哥哥身上下一盘大棋,不知文龙兄弟意下如何?” “大棋?怎么个大棋?可否会对我哥哥有伤害?”陆文龙有些担心。 “是这样。我们现在对貊国朝堂之事一无所知。也不知道他们对大燕对我们是何态度?比如为什么原本气势汹汹想一举灭掉大燕,却在长江边上戛然而止,他们朝廷有何动议,打算怎么对付我们义勇军?” “对于这一切我们像瞎子聋子,全靠揣度而无真实情报。你哥哥在貊朝王庭兵部任职,正是获取这些情报的最好位置。如果他承认自己大夏族身份,如果他能得知自己父母被害真相,我们相信他会反戈一击。” “可是我们怎么告诉他这一切?怎么和他联系?又怎么动员他反戈一击?”陆文龙满脸的不解。 “这件事虽然对他来说轻而易举,但毕竟是在貊国朝廷里,万一出现破绽还是很危险的。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你哥哥做这件事。”张子房陈说利害。 “如果他真得了解了真相,我想他会做出选择。我当然是支持他为抗貊出力的,但是我不能代替他选择。”陆文龙道,语气沉重。 “我们想派你亲自到大貊国走一趟,跟你哥哥面谈,把事实真相告知他。另外武青也给他写了封信,你一并捎给他。”张子房道。 “我去大貊国?我从来没去过,怎么能找到他?”陆文龙惊异地问。 “我会派非常可靠的人陪你去,那边我们也有人,一切都会安排好的。只是我们的人跟他说这个事可信度差了点。你去更有说服力。” 陆文龙点点头:“你们都安排好了?” “是的,如果你答应就行。不知道你哥哥还认不认识你这个弟弟?” “这个,我倒是有办法让他相认。以他对我的态度,我想他不会出卖我向貊人邀功。”陆文龙道。 “那么你答应去了?”张子房看着他问道。 “我是军人。只要司令员下令,我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陆文龙坚定地说。 “那好,我们一起见见司令员。” 两人一起来到司令部。 武彪见他俩一起进来,问道:“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 “一切安排就绪,只等司令员一声令下,我们就启动计划。” 武彪看着他俩点点头,上前拍拍陆文龙的肩膀:“文龙兄,这次又要辛苦你了。胆大心细,沉着谨慎。我相信你能做得很好。你们岳军长那里我去给你请假。” “司令员,只要是抗貊的事,你下令,陆某人龙潭虎穴也敢闯。”陆文龙面色凝重言语铿锵。 两人离开司令部,回到张子房处,只见屋中已有一位中年汉子在等着他们。正是在汾东的卧底钱锡生。 张子房介绍道:“这位是钱锡生钱先生,是一位老资格交通员。这次有他把你送到奉城,跟那里的情报员接头。由奉城的情报员负责让你与你哥哥见面。任务完成后,由钱先生护送你回来。” 陆文龙看着钱锡生,稍胖,其貌不扬,扔人堆里很难找到。他对钱先生拱拱手:“钱先生,这次都仰仗你了。” “彼此彼此,我们互相关照。”两人算是认识了。 “就我们俩?” “是的,我们有真实身份证件和过关手续,正常走州过府就行了。人多了也没用,目标大还容易暴露。在貊占区真要暴露了,我们多几个人也打不过他们,只能逃跑。”钱锡生道。 “那我们怎么走?”陆文龙问。 “我们扮做皮货商。将军身材挺拔相貌堂堂,你扮做少东家,我是办货的师傅。你就当是第一次去跟我进货,看看眼练练手。接人待物我来应付。你有什么要求只管吩咐就是了。”钱锡生道。 “呵呵,角色都分派好了。我们怎么走?” “我们骑马走,向北奔察州,那里是夏、蒙、貊人杂居区,从那里进入貊占区容易混过关。然后向东走热河、朝州到奉城,一共两千多里地,够我们走上个一个来月的。” “好的,钱先生,一路听先生安排。”陆文龙拱手道。 “呵呵。公子,从现在起你就是周文周公子,我是钱锡钱师傅,你叫我老钱,或者尊称一句钱叔。我在你家干了十几年皮货师傅了。” “呵呵,好的,钱叔,路上一切悉听尊便。”陆文龙拱手道。 “用不用我教你几句貊语?” “钱叔,这个你可别小瞧我。我是燕北人,貊语可不止会一两句。”陆文龙用貊语说。 “行,不比我差。”钱师傅笑着说。“有你这口貊语,在奉城街上走没人敢说你不是奉城人。奉城人很杂,也不是都能说很好的貊语,也是貊语、夏语甚至蒙语混杂的地方。” 两人聊了一会儿,彼此消除了隔阂和陌生感,在路上更容易相处交流。未来一个月两人要朝夕相处。钱先生是个很好打交道的人,跟他在一起你不会很喜欢他,但也不会烦他,总之跟他在一起会感觉很舒服。这大概是优秀间谍的共性吧。 第51章 奉城兄弟相会 陆文星,不,是阿斯噶这半年很沉闷。总是郁郁寡欢的样子,让家里父母还有兵部的同事都不理解。特别是这半年以来更是如此。像他这样既有一个富裕的家庭,又有一个高起点的年轻人并不多。 貊军势如破竹打到长江边,大片的国土需要他这样有中原教育背景又文武双全的人去管理。将来去中原干个州牧府尹是轻而易举的。 大夏,我的母族,每当想到大夏百姓被蹂躏,他心里即痛苦又自责,他不能原谅自己,可是又无法反抗。 虎贲镇是大貊国最有权势的镇。而他的家族是貊国虎贲镇的一个贵族,家族良田千顷。他的养父叫古勃金,现在大家都认为是他的亲生父亲,是家族的长子,育有三女一子,但他的亲生儿子在四岁的时候出天花死了。 如果没有儿子,他在家族的继承权就会受到挑战。失去族长的继承地位,他的这一支就会从此中落。因此他急于要一个儿子。 他儿子死的时候,他带着一个小组,正在大燕燕北地区绘制舆图,为大貊将来进攻燕朝做准备。他伪装成皮货商人,在燕北也交结了一批生意伙伴。那天他背着绘制好的舆图路过陆文龙家,便进去喝了杯茶。 这天他有些兴奋,和陆家家主聊得挺投入,走的时候,把装着舆图的包袱落在陆家了。晚上去取的时候天已经晚了,陆家杂货店也已经打烊,晚饭也吃完,收拾好了准备休息。 伙计给他开了门便去睡觉了。他进了门,陆家主知道他是来取包袱的,早已为他准备好了。他取了包袱,又在客厅里喝了杯茶,陆家主问他,你这包袱里都是纸呀,上面画的弯弯绕绕的都是什么? 他一听就知道陆家主看了他们画的舆图,只是不认识。他们在燕朝做舆图这件事在大貊国也是高级机密,被陆家主看到了,虽然他不认识,但也是一个重大隐患,便起了杀心。 他起身告辞,陆家主也起身相送,走到客厅门口,陆家主在前为他开门,他在后面掏出匕首朝陆家主猛刺一刀。陆家主闷叫一声,转过身吃惊地看着他,他又挥起匕首朝陆家主心口猛刺两刀,陆家主扑通倒地。 陆夫人在内屋已经睡了,听得外面的叫声和扑通倒地的声音,不知什么事,起身来到客厅,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也被古勃金一刀捅死。 古勃金杀了两口人,又来到卧室,见床上睡着一个孩子。陆文龙才两岁,身材小,裹在被子里他没发现。陆家孩子他以前见过,甚是喜欢,就动了把孩子抱走的心思。 他从灶间抱了捆柴火堆在尸体身上,点了火,跑到卧室抱起孩子就跑了。 孩子睡得昏昏沉沉的,等醒来他已经跑远了。 等杂货铺伙计闻到烟味过来救火,火势已大,根本就没看到凶手。倒是邻居影影绰绰地看到逃跑的人身影像是那个经常来的貊国皮货商。 伙计和邻居们进卧室帮着把小孩子救了出来,大儿子陆文星却不见了踪影,应该是被杀人者抱走了。伙计赶紧去告知孩子叔叔。叔叔赶来,葬了哥嫂,把小儿子陆文龙抱回家。 因为陆文星是古勃金当族长的重要砝码,还指望陆文星继承他的家业,所以他对陆文星很好。他给陆文星取了貊国名字阿斯噶,告诉他他就是貊国人。因为他一直在中原活动,特意在家中请了貊族佣人看护阿斯噶。 小孩子对于环境适应能力很强。阿斯噶很快就适应了貊族人的生活方式。说貊国话,穿貊国衣服,行为举止完全是一个貊国人。 在他六岁的时候,古勃金为他请了大夏人教他学习,过了两年送他去书院学习。十四岁又把他送到蔚关武院习武,直到二十岁把他领回大貊国,为他在兵部谋了个职。 他一到大貊国,古勃金就为他说了门亲事,女方家也是虎贲贵族。但是父亲一说起婚事他就逃避。蔚关武院的师妹武青的身影在他眼前总是挥之不去,甚至在睡梦中都能叫出她的名字。 他实在控制不住了,便给弟弟写了那封信,中间夹了他给武青的信。他知道武青跟着武彪他们一起从军了,但不知道他们在哪支队伍。 武青虽然还认他这个师兄,但是对他们的感情确是拒绝的。他知道,是他貊族人的身份阻碍了这份情感。但是他没有办法,只能用那种隐晦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感情。 最终他还是服从了家里的安排结了婚,并且很快就有了一个儿子。这让他的同事们都大为羡慕。 但是他自己却对这个家并不认同。每到下班他都不愿意回家,喜欢找个喝茶的地方消磨时光,并且总是一个人去。他不喝酒,他怕酒后失言说出他的心事。他喜欢儿子,但却不敢面对儿子那对清澈的眼睛。 他从小就内向,很听话,从不忤逆家长的安排。但是你永远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他很帅,也聪明。但是他在人群中总是最安静最没有存在感的那一个。 今天,他下班以后同样没往家走。他溜着街边慢悠悠地往茶馆走。正在走着,前面一个清硕健壮的青年人迎面走来,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人的肩膀撞了他一下。他本能地闪了一下,继续往前走。 “对不起。”撞他那青年朝他一拱手施礼道。 “哦,没什么。”阿斯噶也回礼道。并没在意。 那青年却说:“我看这位兄长好面熟呀,咱们在哪儿见过吧?” 阿斯噶看着那人却很面生,他识人的记忆力是很强的,但这个人确是真的没见过:“也许是奉城太小了,我们在哪儿见过也说不准。”阿斯噶听着这人的貊语口音里带着浓浓的燕北味儿,有些警觉起来。 “我们不撞不相识,现在也算认识了。前面有家奶茶店,味道很不错的,里面的姑娘琴弹得也好,我们不如去坐坐,交个朋友?” 阿斯噶是知道这家店的,大貊国喝茶喝的都是奶茶加些小点心,里面有歌女伴唱。“喝茶就算了吧,不敢让兄弟破费。再说我们也是素不相识,无话可谈吧。” “我是从外地初来奉城,有不解的地方想请教兄长,还请不吝赐教。” 阿斯噶被这人纠缠不过,只好随他进了茶馆,找了个雅座,点了茶点。那人也不说话,顾自喝着茶听着曲。阿斯噶见他不说话,自己也不吱声。 阿斯噶对这种场合倒并不觉得无聊,因为他自己就常常在这里一坐小半天,拿着书当幌子,想着自己的心事。这会儿,他又投入了,忘了今天是有人请他。 那人给他斟满茶,他刚端起来,那人突然轻声叫道:“陆文星,大哥!” 阿斯噶吃了一惊,手一晃,奶茶都撒了出来:“你,你是?” “大哥不认识我了,不过大哥可还记得这个?”那人说着解开衣襟,露出胸前那块长条形紫色胎记。 “你是,你是文龙?”他惊道,说完急忙捂住自己的嘴。 “看来哥哥还记得我。”这个青年人正是陆文龙。 “当然,你是我唯一的血脉亲人,我哪能忘记。你这次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有事尽管说,只要我能帮到你一定会尽力的。” “能找个说话方便的地方吗?”这里客流挺大,人来人往。 “好吧,你跟我来。”阿斯噶说着领着文龙出了门,左转右转在一个小胡同里进了一间茶楼,上到二楼开了个包间。这里人很少,清净。 点了茶点,伙计端上来放好,回身退出,把门带好。 “哥哥还记得我。可是哥哥还记得自己是大夏人吗?”陆文龙单刀直入。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阿斯噶有些慌。 “我这次来找哥哥确实有事。哦,差点忘了,我还带来了武青姐给你的信。”说着他把武青写的信交给哥哥。 哥哥打开信看了,眼圈泛红。就几行字,她的字迹他记得很清楚,这就是她的字,武青的字。清奇流畅而又带着风骨。 沉静了一会儿,他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不是我的事,是我们大夏的事,你愿意帮忙吗?” “这,这怎么说?”阿斯噶有些张慌失措了。 “哥哥,我加入大夏抗貊义勇军了,我要报国仇家恨。” “国仇家恨?貊国入侵中原,固然让人愤慨,家恨又从何说起?” 第52章 陆文星卧底,古勃金遭诛 “大哥,你知道我们的父母是怎么死的吗?” “怎么死的?我养父说是店里失火让火烧死的。” “火烧死?就算是失火,他们两个大活人怎么会被火烧死却不跑?”陆文龙眼里含着悲伤问道。 “那是……?”阿斯噶-陆文星不解。 “后来县里派人来验尸,说他们是被匕首刺死然后才被火烧的。咱们隔壁丝绸店蔡老板说,火还没着起来的时候,他看到有人从咱家抱着个孩子出来,接着火就着起来了。” “这个人是……?”陆文星紧张得手都出汗了。 “就是那个经常来咱家的貊国皮货商,也就是你现在父亲古勃金。” “是他?不会的!为什么?为什么他平白无故地要杀害我们父母?”陆文星惊呆了,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当天白天的时候他来咱家父亲陪他聊天,喝茶,走的时候把随身包袱落在家里。伙计说,父亲看到包袱里面包着一些纸张,有些好奇,翻开看了看,纸上曲曲弯弯画着一些线条还有地名,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就放起来了。” “晚上他又来了,说是取包袱,还和父亲聊了会儿天。他走的时候就发生了这件惨案。后来来现场勘验的仵作说,那些纸上画的可能是舆图。这个商人其实是个貊国奸细。” 陆文星回想起来,在燕北的时候,养父家里确实经常来一些化装成燕人的貊国人。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就说貊语。每到这个时候,养父都让他出去玩,不让他与这些人接触。这些人大约就是养父的手下。 他泪流满面,双手紧紧地揪着自己的头发。他不敢承认不愿承认但却不得不承认这些现实。这些年他一直为自己的身份所纠结。他被抱养的时候虽然只有四岁,但是他清楚地记着自己的父母和弟弟,以及自己的大夏族身份。 “我是不孝子,我认贼作父,不孝呀。”他痛苦地呻吟。 到貊人向大燕开战的时候,他更加痛苦。他知道现在的他是在为虎作伥,残害自己的族人。他到底应该怎么做?如果有一天他真地被派往前线,他是否会对自己的同胞挥起屠刀? 这个,这个仇怎么报?他对我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我能对他痛下杀手吗?可是,可是他亲手杀死了我的生身父母,焚尸灭迹,手段残忍令人发指,就是为了他的那些机密,那些为大貊进攻燕国做的机密。 “大哥,要你报仇下不去手吧?这个家仇由我来报。你可以为大夏做更多的事情。” “我?我能做什么?”陆文星眼神迷惘。 “你可以为大夏,为义勇军提供情报。把貊寇王庭的一些事情提供给我们。” “你们?义勇军?你们不是燕军?” “我们是大夏抗貊义勇军。总统领是你的师弟武彪,你知道这个人吧?是武青的弟弟,还有武威、武熊都在义勇军。武青姐现在是义勇军战地医院院长。朝廷不抗貊,我们抗,不能让大夏任人宰割。” “武青,她还好吗?她成家了吗?” “她很好,现在很忙,没工夫嫁人。呵呵。”文龙笑道。 “我对不起她,我已经娶妻生子了。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陆文星羞愧地说。 “这些都不要紧,只要你能为抗貊出力,她心里就会有你。至少她会敬重你。” “弟弟,”他紧握文龙的双手,“从今以后我也是义勇军的人,我要为大夏民族做贡献。” “好,哥哥,咱们还是好兄弟。你在武青姐眼里还是大英雄。”文龙也攥紧哥哥的手。 “你们需要什么情报?我怎么跟你们联系?” 陆文龙摘下胸前的鱼形玉佩,手指一搓,小鱼从中间劈成两瓣。他递给哥哥一瓣:“有人拿着另一瓣来和你接头。两瓣合上了,他就是你的接头人。他会告诉你该做些什么,怎么做。” 陆文星抚摸着半边玉佩,这就是他加入义勇军的见证。 “还有,哥哥,你现在的身份很适合潜伏在貊朝宫廷。咱们的家仇我来报。你如果动手很容易暴露,那也是咱们义勇军的损失。他死了,在貊国就没有人知道你的大夏身份了吧?” “是的,古勃金的原配前几年死了,我们回到貊国后他又续娶了现在的老婆。她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陆文龙说:“这样更适合隐蔽。我报了仇就离开貊国。” 哥哥紧抓着弟弟的手不放,说:“我们不再见面了?”。 弟弟也紧握着哥哥的手:“现在多见一次面对你的隐蔽都会造成威胁。等我们胜利的时候再见面。” 陆文龙回到客栈,一连静默了三天,一直在等有关古勃金的消息。这次来到奉城,一个是说服哥哥做卧底,另一个就是刺杀古勃金。因为整个大貊,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阿斯噶的真实身份。 陆文龙请求一定要让他亲自动手宰了这个杀父仇人。压在他心头二十多年的激愤,这一次终于要爆发了。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来奉城的机会,于公于私他都要完成这一个愿望, 第一个任务完成得很顺利,见到二十多年未曾谋面的哥哥也让他十分激动又兴奋。自己的血脉至亲终于走到一条战线上了。 钱锡生跟他住在一起,对他说:“一直派人监视着古勃金的家。这个老家伙现在身体不好,一直在深宅大院里不出门,很难下手。” “要不我进去一趟。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那可不行,他的大院也算是戒备森严,进院行刺太危险了。” “那怎么办?他要是一年不出门我们也不能在这里跟他耗一年呀。”陆文龙急得在屋里来回踱步。“再想想办法,不要把心思都放在他出院子上。换个思路,想想他在家有没有机会下手。” 第二天,钱锡生拿来一张图,跟陆文龙介绍:“这是古勃金家的平面图。这是一个三进大院,两侧都有厢房。最里面是座假山,假山和最后一排房子之间有个小场地。后墙外是条小胡同,平时没人走。” 陆文龙仔细地研究着图纸。 “古勃金起得早,四更天就起来,在后院小场地上练拳,也就是锻炼身体,他的花拳绣腿不值一提。” “四更天?天刚蒙蒙亮,我就在这个时候干他!”陆文龙恨恨地说。 “我们也是这么计划的。二更天你从后墙进去,躲到假山里。等他出来对他突然一击,最好不要让他发出声音。然后从后墙跳出来。外面有人接应。” “好,今晚就行动!”陆文龙道,他有些着急了。 钱锡生拿出一套夜行衣:“这是给你准备的。现在我们去看一下地形。” 两人出了客舍,钱锡生领着陆文龙来到古家大院后墙,顺着墙后胡同往里走,在假山最高处的墙面上做了个记号。穿出胡同就回去了。 晚上二更天,陆文龙换了夜行衣,来到古家后墙。听了会儿里面的动静,一会儿,传来敲梆子的声音。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过了一会没动静了,陆文龙飞身跳上丈许高的墙头。墙里面长着上百年的柏树,他纵身跃上柏树,在树叶中隐藏起来。 藏了大约两个时辰,四更的梆子过去了,他悄悄滑下树,躲进假山中。 天已经蒙蒙亮了,前院传来咳嗽声,没一会儿,脚步声传来,就见一个老者抻胳膊踢腿地过来了。他来到小广场站定,伸了伸懒腰,慢悠悠地打起来太极拳。 现在不动更待何时,陆文龙认定他就是古勃金,一个箭步悄无声息地飘到老者身后,一个锁脖勒住古勃金的脖子,古勃金感觉一阵风刮过来,正待转身脖子已经被锁住,他蹬了几下腿,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就被拖进假山山洞里。 陆文龙没有废话,连刺几刀,古勃金鲜血喷涌,倒地而亡。陆文龙还不解恨,割下他的脑袋,挂到假山的树上,这才窜上墙头,飘然落下出了院子。紧走几步来到胡同口。 胡同口有个人递给他一套衣服,让他把夜行服换下来。陆文龙身上一点血迹都没粘上,紧步回到客舍。 进了自己房间,他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脱衣上床。他的夜行衣和作案匕首已经被接应他的人拿走了。 不过他哪里睡得着。二十年大仇得报,他的心里无法平静。他默念着,父亲、母亲,我给你们报仇了,我找到我哥哥了,他还是咱们大夏人,他愿意为大夏抗貊出力。 过了辰时,钱锡生来找他,轻声说:“你成功了!现在古家闹翻天了,他们家主被人杀了,脑袋挂在树上。” 第53章 大貊帝国 说起来,大貊帝国真正成为“国”,也不过二三十年的事。 二百年前,大燕开国皇帝灵武大帝一统大夏以后,对边疆地区实行民族自治政策。在东北划分了三个部族,即西貊、中貊和东貊。 这些少数民族部族只需年年来朝进贡,尊皇贡表即可,中央政权对他们并无管束。这些部族以藩属自称,除了年年进贡,其中贵族还把子弟送到大燕学文习武,学习大夏文化。一百多年来,他们与大燕一直相安无事。 近五十年来,中貊逐渐崛起。他们同中原一样,也是以农耕为主。虽然他们身处苦寒之地,但那里土地肥沃,黑土地攥一把都能挤出油来,同时那里人烟稀少,地域广阔,他们率先富裕起来。 也是因为身处苦寒之地,他们有深深的危机感。对于先进文明的学习引进不遗余力。他们把族中最优秀的弟子派往大燕学文习武,成绩斐然。这些人把中原地区先进文明带回本土,进一步促进了地域文化经济的发展。 但是身处藩属地位的貊族,气候环境恶劣,他们的内心怀有深深的自卑心理。内心深处,对于繁华的大燕文明怀有深深的向往和觊觎,他们在等待时机,他们不甘心永做藩属。 三十年前,大貊出现了一位勇武的神主努赤哈。他是中貊第十代君王。他一就位,便彻彻底底地实行中原建制,并且任命了大夏人王焕做宰相。 王焕给他图谋的战略是先征服东西貊,一统大貊,压制西方蒙古人,北联柔兰人,然后南图大燕。 努赤哈对众大臣道:“我们要征伐东西两貊,总要师出有名。大夏人不是说‘名不正则言不顺’吗?” 皇太子哈儿坦笑道:“他们大夏不是还有句话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咱们就说咱们打伤的狍子跑到他们境内了,派兵去追赶。” “这也太赤裸裸的了吧。东貊人打猎倒是常有猎物跑到我们这里,被我们的人抓获不还的。”皇帝不满地说。 众人把目光看向王焕,这样的重大事件,还得宰相的主意才是最有权威的。可王焕却手抱如意,低头不语。 散朝以后,皇帝对王焕说:“宰相没有话要对寡人说吗?” 王焕道:“真要出征两貊,却是需要十分机密。朝堂人多嘴杂,难免泄露。两貊当应各个击破,不知陛下想先对那个动手。” “愿听宰相筹谋。” “东貊山林地区地域相对狭窄,易于攻破。而西貊地域广阔,战略空间大,不易征服。依愚所见,还是先易后难。” “好,那我们以什么理由征讨他们?” “燕王朝每三年都要颁布一次委任诏书,委任三貊的统领。其中有一句话,‘委任努赤哈大王为中貊统领’。” “这又能如何?东西貊也是这样写的,只不过把中貊改成东貊或者西貊。”皇帝不解地问。 “今年诏书又该来了。我们可以把‘中貊’的中字改成‘全’。就成了‘委任努赤哈大王为全貊统领’。这样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去要求他们臣服了。” “这也是明摆着的事,他们能服气吗?” “他们服不服就看我主的文治武功了。无论怎样,不动手他们是不会臣服的。” “那好,就依卿言。最要紧的还是要靠武力,现在就要有所准备了。”皇帝道。 “陛下,我们中貊要征服东西貊实力还是足够的,但我知道吾皇雄心不止于此。要想有更大的建树,不仅要征服他们,还要让他们为我所用,故此在征服他们的时候要尽量少行杀戮,多收人心。” “人心?既要武力征服,又如何收拾人心?” “一方面,要大军压境,让他们胆寒,以达‘不战而屈人之兵’之目的。另一方面,要给予他们一定的好处,让他们从内心依赖于我们。” “如何给他们好处?” “东西貊,一个依赖渔猎,一个依赖放牧。缺少粮食,特别是到了春天更是难以为继,常常食不果腹,为此兵犯大燕,折兵损将又捞不到多少好处。我们可以以公平价格用粮食换他们的兽皮及牛羊,让他们有所依赖。” “嗯,宰相高见。这件事还要宰相去说服他们。” 到了五月,貊域刚刚开始化冻。大燕王朝的委任诏书如期下达。王焕找了丹青高手把“中”字改成“全”字。中貊皇帝令大军陈兵东貊边境,王焕则带着几个文臣出使东貊王庭通华城。 东貊王庭隆重接待了中貊使团。 “吾等奉吾皇之命,特来宣示统管之责。”王焕大言不惭地说道。 东貊皇庭也委任了一个大夏人刘宪做左丞相。只见他冷笑着站出来说道:“我东貊与中貊同为三貊之王,何来吾皇之说?” “吾皇奉大燕之诏,一统大貊,自然为皇。”王焕言之灼灼,说着打开圣旨宣读道:“……委任努赤哈大王为全貊统领……。” “慢!”刘宪上前仔细辨看诏书,“我们已经收到管理东貊诏书,如有此诏我们也应收到才是,不该只给你们发诏。” “你们只管奉诏便是,何须多此一举。”王焕昂首道。 “呵呵,说得如此颐指气使,”刘宪道。“这‘全’字修改的很不到位,应该修炼好了再做此恬不知耻的龌龊之事。” 东貊大王斡尔阚道:“中貊大军厉兵秣马陈兵边境,恐怕也是为此吧!” “看来东貊并不缺少聪明人。”王焕微笑着说。“我们大貊同种同族,吾皇并不愿意自相残杀。吾皇有更远大的理想。你们懂得的。” “既然如此,何须采用如此卑劣诡计,又何须劳动大军?”刘宪道。 “你们懂的,这是吾皇东狩而已,我们并不愿意同室操戈。”王焕再次大言不惭地说。“吾皇愿意三貊联合起来,共同成为大夏的主人。” “恐怕我们也会成为中貊的奴仆吧1”东貊王斡尔阚沉着脸说。 “我们三貊合起来不过两三百万人,大燕五六千万人众,难道他们的贡献不够我们享用的吗?”王焕大笑着说。 “若如此说,你们为何不拿出真心与我们协商,却用如此卑劣手段行不义之事!”东貊王愤愤地说。 “呵呵,吾皇东狩,大王何须介意。吾皇的雄兵东狩,还给大王送来了万石春粮,欲助大王度过春荒。” “你等还有如此好心?不知要我们用什么来做交换?如果要我们交出大好河山我们是不敢辜负东貊百姓的。” “如果不收你们的东西,你们收了粮食心里也不踏实。吾皇下旨,只要大王愿意从命,用平时一半毛皮交换即可。” “从命?这个本王不敢做主,要问问我东貊百万百姓是否同意。”东貊王凛然道。 “那么大王是要兵戎相见了?”王焕嗤笑道。 “不是我们要兵戎相见,而是汝等大兵压境妄想压迫我等屈服,本王没有结城下之盟的权利,也没有这个习惯。如要谈判合兵,还要汝等撤去兵马,我们再行平等商议。否则我等必与汝邦血拼到底。” 其实若说强悍,三貊中东貊久居山林,以猛兽为食,是最凶悍的部族。只是他们的文明落后,没有经济基础作保障。但是要征服他们必会造成极大牺牲。 双方话不投机,只好作罢。王焕等人回鸿胪寺歇息。东貊王虽然知道王焕等人的用意,但也不敢轻易招惹他们,毕竟中貊还是国力强大。 第54章 东貊王后娘娘 这次王焕来东貊,竟然还带了他的小妾呼兰格桑。这个小妾与东貊王后呼兰格日是远房表亲。王焕在朝堂上与众东貊人唇枪舌剑的时候,这个小妾进了东貊王宫去见了她的表姐。 “格日姐姐,小妹趁夫君来东貊出使之际,特来拜会姐姐。我们应该有十来年没见了,姐姐一向可好?”呼兰格桑道了个万福。 王后见娘家人来了,连忙扶起表妹,悲切切地道:“在此蛮荒之地,虚度光阴,有什么好不好的。这里比不得中原锦衣玉食,将就过日子吧。” 她们本是蒙古人,与中原来往紧密,贵族往往可以享受到中原的物品。 “妹妹知道姐姐这里不易,特地为姐姐带来一些中原的物件,请姐姐笑纳。”呼兰格桑说着让随从送上来两个担子,有四个大木箱。 “姐姐,这里只是些日常应用之物,食品不易携带。请姐姐见谅。”说着命人打开箱子。里面尽是些绫罗绸缎,翡翠珠宝。 “姐姐,我知道这里有好东西怕也做不出样子,特地带来两个大燕朝裁缝,给姐姐裁剪几件像样的衣服。”格桑很是周到。 呼兰格日看着四大箱子稀有珍品,不禁睁大眼睛,惊奇万分。“这,这都是你们中貊出产的吗?” “我们中貊哪里有这等宝物,都是我朝与大燕国换的。价值不菲呀,我们也没有多少,所以这次只能给姐姐带来这么多。”格桑示意裁缝给王后量体裁衣,一面说。” “哦,那得多少好东西才能换来这些宝贝呀。你们也不富裕。” “是呀是呀。姐姐说得我心里痒痒的。”格桑道。 “呵呵,痒痒的?只能画饼充饥了。”王后笑道。 “姐姐,也不是呀。我听夫君说,这次他来东貊,就是要和王爷商量,要是咱们合兵一家,就能打败大燕,咱们也到大燕去过他们那样的好日子。姐姐可知道,大燕人食不厌精,有很多好吃的呢。”说完咯咯地笑了。 “那,咱们能打过他们吗?”王后没有信心。 “那是男人们的事。他们要打,咱们就能得到好处不是。”格桑笑道。 “王爷会同意吗?” “那就靠姐姐你吹个枕边风,肯定能吹动王爷的。到那时咱们一起去大燕过好日子。” 姐俩聊了会儿家长里短,呼兰格桑告辞回了鸿胪寺。 东貊朝堂上,王焕离开以后,群臣们就吵成一锅粥。武将们一个个横眉怒目:“这分明就是来威胁我们。假传圣旨,赤裸裸地要挟。” “坚决不能就范,跟他们拼一场,大不了猫林子,冬天大雪一下,就不信他们还能扛住。” 一帮文臣也是怒不可遏:“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们妄自尊大师出无名,就不信大燕王朝能够看着他们做大。现在就派使者给大燕传书,大燕难道能容忍卧榻之侧豢养猛虎?!” 众人吵了一会儿,气消了些,渐渐地情绪平静下来。 大国师阿道鲲幽幽地说:“冷静下来想一想,这件事对我们的利弊,才能确定我们下一步的应对策略。” “利弊?只有弊,哪有利?”刘宪气哼哼地说。 “左相稍安勿躁。至少我们可以想一想,为什么原来与我们旗鼓相当的中貊,现在突然强盛起来?而我们却裹足不前?” 众人无语。沉静了好一阵,左相刘宪说:“这是事实。这是他们学习大燕的结果。百年以来,他们不断把自己的子弟送到大燕学文习武,又请了很多大燕能工巧匠到中貊讲学教习,使得他们的国力远远超过我们。” 大国师循循善诱地说:“他们是要臣服大燕吗?非也!刚才王焕说得清楚,他们的最终目标是征服大燕。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们打开国门,心悦臣服地学习敌国的文化技艺,使得自己国力日强,这不是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吗?” 体格彪悍的大将军斡德勒道:“但是这也不能成为他们欺负我们的理由。难道强大了就可以随便欺负别人吗!” 大国师道:“难道不是吗?我们为什么臣服大燕?不就是因为他们武功昭昭,我们无力抵抗吗?!我并不是说要臣服他们。现在形势逼人,是决心毁国一战?还是以利益做交换来求得和平,给我们留出发展的时间,以求一逞?!” “变相投降而已!”斡德勒道,众大臣皆嗤之以鼻。 大王并没说话,见朝堂吵作一团也拿不出什么好主意,便挥挥手退朝。 大王回到后宫,见厅堂卧室添置了很多精美的金玉翡翠摆件,两个陌生的裁缝正在忙活着缝纫裁剪,忙的不亦乐乎。不知何故,疑惑地问王后:“这是哪来的这么多珠宝金玉?还有大夏人裁缝?” 王后笑着说:“大王还不知道吧?中貊使臣王焕的妾室是我的表妹。这次她趁着王焕来东貊的机会,央求着让他带着过来看我。给我捎来了这么多大燕朝的好东西。太美了,大燕国皇帝的日子那才叫奢侈呢。” “你还有这么个表妹?没听你提起过呀。” “俺们家亲戚多了去了,还能都跟你说起呀。你就说这些物件好不好吧?”王后撒着娇说。 “好是好,可这不是咱们的呀。咱们到哪里能搞到这些东西,就算是能搞到咱也没有那么多好东西去换呀。”大王感叹道。 “俺妹妹说了,这回她夫君来咱们这里,就是要和你商量讨伐大燕朝的事。你们商量的怎么样了?你们要是能打过去,咱也搬到中原享几天福。” 听了这话,大王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苦笑着说:“他们那里是来协商,他们是来压迫我们臣服他们,和他们一起攻伐燕朝。大燕朝那个庞然大物是说打就打得了的吗?” “甭说得那么难听。反正靠中貊一家是打不过大燕。大燕那么大,他们也占不过来,就像在大貊一样,各占各的地方,各过各的日子。咱们不也是互相依靠嘛。”王后想得倒是通透。 第二天早朝刚上朝,就得到兵部上报:昨天午后,一队中貊骑兵约一千人,进占松甸县,没有遇到有效抵抗,之后向东进军十里地,绕了一圈又撤回中貊。 众大臣一听头上的汗就冒了出来。要知道,松甸距中、东貊边境六十里,距王都通华城也是六十里。中貊骑兵像逛大街似的走了一圈,没遇任何抵抗,优哉游哉地回了中貊,这简直就是东貊的奇耻大辱。 可是,真要抵抗,他们抗得了吗?每个大臣都在内心里问自己。这是中貊没有攻占东貊的想法,真要是想要攻占,五十里地,要不了一个时辰骑兵就到通华城下了。这不由得他们不头冒冷汗。 “这,这……”连武将心里都没了底气。说是说,真要让他们放弃王都钻林子,他们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快!快去把王焕叫来!问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他还在我们这里,中貊大军就敢这么干?!”大王有些气急败坏地说。 王焕早有准备,坦然地走上朝廷。 “中貊骑兵竟然进占我松甸城,你怎么说?!”大王喝问。 “哦,有这事?”王焕淡定地问,“也许是他们打伤的狍子跑到松甸,他们就追过来了。都是大貊国土,有何不可?” “是大貊,但那是我们东貊,难道你不觉得应该通报一声吗?”刘宪有些色厉内荏。 “通报?正在狩猎怎么通报?那傻狍子再跑远点,没准他们就追到通华城也说不定哩。”王焕轻描淡写地说。 第55章 东貊臣服 东貊大王斡尔阚拍案而起:“你这是公然欺凌!就依仗着你们的骑兵吗?我们东貊也不是没有勇士。” “呵呵,大王说的哪里话。”王焕笑道,“如果要是欺凌,我们早就兵临城下,说不定这时候通华城都破了。这是因为我们以东貊为兄弟,所以才拿走猎物就回兵了。你们不觉得是这样吗?” 这时,一个侍卫在大王耳边耳语几句,大王听了,脸色大变。 “中貊大军撤离中东貊边境!”他向众人宣告。 王焕坦然道:“这就是了。我说过,我们中貊不过是东狩而已,你们有些过虑了吧。大貊人都是兄弟,兄弟之间有什么不好坐在一起谈呢?” 大王有些尴尬:“你,你有什么想对我们说的吗?” 王焕侃侃而谈:“众位,你们看着大燕子民丰衣足食,而我们每到冬春就食不果腹,饥寒交迫,难道你们甘心吗?你们看看你们虽为贵族大臣,身上不过是麻衣兽皮,而大燕贵族穿的是绫罗绸缎,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你们甘心吗?” 众大臣皆缄默不语。大王想起在家看到的珠宝绸缎,不禁目光游离,开始浮想联翩。 “我们大貊族人口少,仅凭中貊无法与他们抗衡,所以我们要联合起来,一起发展壮大。才能抗衡燕朝。有朝一日,我们也能在温暖的地方生活,在那里种地放牧,我们的子民都能过上好日子,那不是我们的共同目标吗!” 众人听着,都露出贪婪地目光。王焕见时机成熟,令随从挑着两个担子上殿。打开箱子,里面都是鲜亮的绸缎。 “这是吾皇陛下为各位大臣准备的。这才是我们理想的生活。”王焕慷慨激昂地结束了自己的演说。 大王看着众人的表情,有贪婪的也有不忿的,但没有人说什么。只有太师朝他点点头。他犹豫了一阵,最终下了决心。 “好,依阁下所言,只要中貊不占领我们东貊土地,在攻伐大燕这件事上,我们东貊愿意臣服大貊努赤哈皇帝。” 众人皆沉默。 王焕道:“大王果然深谋远虑高瞻远瞩,心胸如浩浩大海般宽阔。我回中貊会禀告吾皇,大王是一片赤诚之心,愿我们大貊兄弟永结同好。” “哼,这就自抬身价了。”刘宪鄙夷地看着王焕。 王焕并没有理睬他,接着说:“大王,即如此,在下便择日返回奉都。吾皇特备下万石粮食送与东貊以度春荒,在岩城请大王派人交割。另外,还请大王派大王子随我一道返奉,面见吾皇,当面聆听吾皇教诲,共商联合平燕大计。” 斡尔阚王听了,脑袋嗡的一下好似要炸开一样:“你,你这是要我等抵押人质吗?你这样丧心病狂,横生枝节,哪有半点联合诚意!”言罢起身,一甩袍袖,“罢!罢!罢!退朝!”转身回了后宫。 刘宪也恨恨地对王焕道:“狼子野心,得寸进尺。”言罢亦是拂袖而去。 众大臣叹着气,摇着头,陆续退去。王焕冷笑两声,带着随从回了鸿胪寺。 斡尔阚王回到后宫,王后见他阴沉着脸,胸脯气得一鼓一鼓的,知道是在朝堂上受了气,事情没谈成。命人奉上茶,她坐在大王身边道:“这又是跟谁生这么大的气?气大伤身,喝茶败败火。” “还不是你那个好妹夫。得寸进尺,真的是狼子野心。” “怎么?他又要求什么了?”王后关切地问。 “本来谈得好好的,我已经答应臣服于他们,大臣们都压着性子没有反对。可是临了儿,他又提出要让大王子去他们那里做人质,说什么面听吾皇教诲,共商平燕大计,真是让人恶心。” 王后见大王正在气头上,没说什么,在屋子里踱着步。大王一共九个儿子,大王子斡尔重光是前任王后所生,前王后生了儿子以后因病而亡,她才继任做了王后,为大王生了老三和老五。所以对于大王子的命运她并不在意。 她坐下来,呷了口茶,见大王情绪慢慢平静下来,便也放下茶碗道:“我听大王给我讲过,大燕朝开过皇帝灵武大帝初出世也是在柔兰国做了十五年人质,独自逃回。后率十万大军攻破柔兰,却敌三千里,平定了大燕东北地区,也才有了我等容身之所。” “若说大王子,虽然也曾学文习武,但必竟未经历难险。目下让他去中貊,正是历练他的绝好机会。一来可以让他亲见中貊王,打探他们的真实用心;二来也可以让他开阔眼界,为将来当朝做些铺垫。” 大王听了虽觉有理,但心里却酸酸的。他知道不是自己心头肉,割舍下来不知道疼。不过大王子虽然学问极好,但在温室中长大,性格平和温婉,无进取争胜之心。也确实应该历练一番。 王后又说:“这大王子此番前往,若是做得好,也不辜负了你的一片苦心,让他接你的王位你也心安,若不行,也可早下决心,另择王储,以免耽误我朝前程。” 大王说:“就算我们派了王子去做人质,谁能保证他们就不会对我们动手呢?到那时我们若反抗岂不更加投鼠忌器了。” 王后说:“大王,有件事你还没搞懂吧?他们不对我们动手,并不是因为我们强大他们不敢,而是他们压根就没看上我们这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他们现在所需要的是我们的人口和兵力。因此才极力震慑、拉拢而不是打击我们。” 大王又说:“话是这么说,我要是把三王子或五王子派去做人质,你能舍得吗?”大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王后。 “那,……他们要的是大王子,别人去了也没用。”王后没想到大王会这么说,冷不丁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自己的骨肉自己心痛,这回可算触到她心尖了。 “我说假如,你会不会同意?”大王仍旧紧追不舍。 “假如……假如大王把他们立为王太子我就同意。”王后心一横说道。本来让大王子去中貊做人质,她就有意想趁此机会除掉王太子,让自己的儿子上位。现在如果大王真的给她这个机会,她也不惜拼一把。 第二天早朝,议题当然还是跟中貊关系的事。众大臣仍旧是持反对意见。在这个节骨眼上,谁要是敢表态支持送王太子去中貊,那不仅是会得罪这位未来的大王,也会落得个投降派的恶名。 只有大王子斡尔重光面色淡定,一言不发。每次上朝,只要大王没有亲自向他问话,他从来不说一句话。 大王这回直接问他:“重光,你自己对这件事怎么看?你愿意去中貊为质吗?” 斡尔重光性格平和,体态清瘦,面色白皙,倜傥傲然。他说:“如果大王需要,我愿去做人质。中貊不是龙潭虎穴,他们那里有更进步的文明。在咱们三貊,千山书院闻名遐迩,名声最隆。儿臣早就想去一睹风采。” 谁都没想到大王子会这样回答。特别是三王子,本来母后已经跟他说了,父王想让他去中貊为质,如果成功便可登王储之位。他是个争强好胜的人,早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这……”显然他的回答也让大王猝不及防,“那里不是龙潭虎穴,去了也是九死一生。你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去出使?” 王储言辞慷慨,面色淡然。他沉静地说:“父王,我作为王储,若为国家生死,岂避个人祸福。他们敢派王焕来我朝舌战群雄,难道我朝就没有人在他们那里跟他们辩上一辩?!” 举朝愕然。所有人都没想到,王储平静的面色下,是一颗火热的心。 大国师是斡尔重光的老师,他知道大王子的才学和韬略。对于他挺身而出并不感到意外,而是深感欣慰:“既然大王子愿意为我朝慷慨赴义,老夫支持他的决定,愿意与他一同前往。” 大家都知道,大国师在大貊以至大燕都是着名学者,一般人不敢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对他下手。但是对他能挺身而出,保护自己的学生还是颇感意外。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大王本意是让大王子推脱一下,他也有个拒绝中貊的借口,现在他却骑虎难下了。 “既然如此,那就有请王焕。”大王道。 王焕心里明白,这件事上大王肯定会讨价还价,即使不派大王子,也会派个其他王子,这样两边都有台阶下,中貊也能接受。不过上了朝堂却让他大感意外。 大王宣告:“为表示我们对这次联合的诚意,愿派我朝王储斡尔重光去中貊出使,并派大国师随行。” 王焕听了内心一惊,他并不了解大王子,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大王子敢于义无反顾地跟他走,说明这个人内心的强大。 第56章 斡尔重光的雄心 中貊王庭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迎接王焕一行凯旋。大王努赤哈亲自出城迎接。王焕听说大王在城门口迎接,也是受宠若惊,离城门五里地就下轿步行。远远地就听到城门口鼓乐齐鸣。 “爱卿!爱卿!”见一众人过来,努赤哈张开双臂,迎着他们走过去,王焕忙跑数步,跪地谢恩。大王将他扶起。 其余人也都跟着跪了下去,只有东貊大王子立而不跪。 一众人进王宫上了朝堂。努赤哈满心欢喜地夸奖道:“王爱卿,凭三寸不烂之舌,在东貊朝堂舌战群英,兵不血刃拿下东貊,让他们臣服于我,真乃我朝栋梁,当世英雄。” 王焕跪地谢恩道:“都是吾皇威名,雄踞海内,八方胆寒。非微臣之功。” 努赤哈见大王子立而不跪,并没生气,反而面露讥笑:“小儿,来朝本皇为何立而不跪!” “我们乃平等邻邦,为何要跪?王焕见我父王不是也没跪吗?我们并没有责怪他。”大王子淡然地说。 大王子在朝堂上坦然而立,并无丝毫的惶恐或桀骜,面色淡然,不愠不喜,一袭长衫,孑然而立,儒雅倜傥,让大王无从琢磨他的心思。他的老师东貊大国师站在他身后不卑不亢。 “你父王已经臣服于我朝,你来吾朝做质,难道还有什么话要对寡人说吗?” “大王现在称孤道寡,不嫌为时尚早吗?到荡平大燕之日,自然万民来朝,那时才能众望所归,名副其实。我父臣服不过是不愿意我们貊族之间兄弟相残,两败俱伤!真要那样,大王平燕之志又从何谈起?”大王子哂笑着说。 “乳牙小儿,伶牙俐齿。难道你以为寡人的刀锋不快吗?!”努赤哈恼怒地说。 “大王要联合东西貊共同扫燕,必须要以平等之身,坦诚相交。这是我们民族大计,莫要以个人好恶儿戏之。我们承认中貊实力强悍,为扫燕主帅,共同出力,平分利益。以大燕之博大丰沃,足以让我们三貊共同过上富裕生活。” “大王若是恃强凌弱,要我们低头为奴,那我们不妨一战,鱼死网破耳,看看结果是不是大王所要的。至于我个人,苟为我族,死生度外,奈何以死惧之?!” “实话说,这次来中貊我是自愿的。我实在是想看看,中貊究竟进步到何种程度。中貊独享千里沃野,平原坦荡,形成了与中原同样的农耕文明,这是我所羡慕的。而百年来中貊王朝不惜屈尊,学习中原技艺这也是我所仰慕的。” “特别是千山书院延聘了中原之大学问家,汇聚了三貊之学子,更让我心向往之。这才是我们貊族兴旺之源头。我劝大王切莫以武功而自恃,妄想压服东西两貊,那样的话终将会成为大貊民族的罪人。” 众人听罢,一时哑口,朝堂安静的听得到人的心跳。过了好一会儿,大王讪笑着说:“终归还是我们中貊地理优越,生活富足,两貊若是臣服于我,即使不必到大燕也可以享受更好的生活。” “大王差异。若说丰沃当属我东貊。君不闻‘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汤锅里。’山珍奇兽,随手可得,食山珍,衣兽皮,真乃天赐衣食,何须驱劳?但也为此,使得我们坐井观天不思进取,落后于时势。这是我们的可悲之处。” “但我朝有识之士开始博学众长,唤醒民众,也包括学习你们之所强,我朝兴旺指日可待。” 东貊大国师是三貊着名学问家,千山书院的学子们也都想一睹风采,聚在皇宫大门外,迎接他。 王焕道:“大王子也确实说了想来千山书院游学,对我朝百家所学心向往之。大国师与千山书院高山长也是故交,这次大国师陪他过来也是为此。” 大王大笑道:“真的是名师出高徒。今天大王子在我朝也算一展才学。那就让他去千山书院开开眼吧。”言罢,让书院学子把他俩带走了。 两人走后,努赤哈道:“这小子倒是好口才,如果为我所用,应该是会有所建树。” 王焕道:“陛下,以后三貊合一,他们都会是为你所用的人才。” 大国师与斡尔重光两人在千山书院众人的引领下,走了一小天才来到千山书院。皇帝派了卫队说是保护,实是监护。 千山书院高山长早已率众弟子在山门迎候。 礼罢。高山长道:“听说大王子在朝堂上临危不惧,雄辩滔滔,实乃我读书人典范,在下佩服。” 斡尔重光忙拱手道:“不敢当不敢当!我来贵地,虽为使者或者说人质,但内心只是想来千山书院聆听教诲,结识书友,开辟思维。在朝堂上大王一再以危言相逼,晚生不得不一吐块垒。有不当处敬请指教。” 大国师道:“我这学生一向不喜言辞。即使在东貊朝堂上,只要我王不点到他的名字,他也很少说话。但这并不表明他没有思想。只是时机未到,多说无益。到了该他说的时候,他是从不避难。” 高山长道:“你们师徒俩这次冒险来到中貊,恐怕不仅仅是来我院探访游学吧?难道就没有别的心事?” “哈哈,高山长果然是高人,这个也看出来了。我等也是想借此机会,看看中貊实力究竟强到何种程度,竟想兔子搏象,以求一逞。”大国师道。 “明人不说暗话。现在我王心思已经是昭然若揭了,他想趁眼下中貊势强之时,一统三貊,再图中原。二位以为如何?” 大国师看了大王子一眼,对他点点头,示意他来回答这个问题。 斡尔重光镇定了一下道:“我们三貊分裂共存已有百余年历史了。我们一个民族之所以分成三部,这是大燕皇帝怕我们一旦强大起来,给他们造成麻烦。这是个削弱我们民族力量的一个计策。” “当然,从大燕角度上讲,这也算是用心良苦,不失为一个维护他们稳定的一个良策。百年来,我们三貊在大燕的庇护下得以苟安。” “但是,古往今来,没有一个民族可以永远强盛下去。现在的大燕皇帝骄奢淫逸,糜烂堕落。重用奸佞小人而压制边关武将,国力眼见得开始势微。而国内诸王雄起,割据一方,越来越不服朝廷管教。” “试想,如果没有大燕的庇护,我们貊族能否自立?西边蒙古人因为我们的减丁政策,对我们已是恨入骨髓。北边柔兰族近年来也是风生水起,向南虎视眈眈,不甘心继续偏居苦寒之地。东南骊族与我们也有领土纠葛。” “所以我们现在必须强大起来,靠山山倒靠墙墙塌,我们只有靠自己。而靠我们自己,首先我们三貊就要统一起来,作为一个主体民族立于各民族之林。这也是为什么我没有反对父王臣服中貊的原因。” 高山长点头称是,又问道:“难道你们东貊就没有想法要当统一霸主?” “有!但是三貊都要当霸主,我族必然四分五裂。兄弟相伤,异族得利,这正合了大燕开国皇帝的心愿。现在中貊最强大,我们奉中貊为王也情有可原。” “但是中貊要明白,如果想压制东西两貊那只能是蛤蚌相争,两败俱伤。他必须平等的对待我们,利益平等,才能使三貊真正融为一族。为了共同的利益而战。” “言之有理!” “实在是民族振兴之良策!” “请山长推荐大王子入朝辅政。” 众学子纷纷称赞。 第57章 三貊一统 朝堂上,众臣还在商议收复西貊的事,大王道:“下一步西貊的事该怎么办?” 大将军莫寒道:“还得是文武兼备才行,末将愿意再去走一遭。”这次在东貊追狍子的事就是他办的。 王焕道:“西貊与东貊情况又不一样。东貊地形狭窄,人口集中。西貊地旷人稀,分散放牧,下面又有很多小部落,王庭控制力并不强。就算西貊王答应了下面部落也未必从命。” 皇帝握紧拳头:“那该如何!” 莫寒道:“咱们召集三貊去蒙古减丁,回来的时候路过西貊,扫荡几个部落,威慑他们一下,然后宣示诏书。也算是软硬兼施吧。” 众人也拿不出更好的计策来,便按照莫寒的主意行事。 本来到草原“减丁”是每三年一次,去年刚减了丁,今年又去,有些不合情理。 但在中貊强权之下,东西两貊只好派出一些兵马,莫寒率一万骑兵经西貊来到草原。蒙古人知道他们每三年减一次丁,到了减丁年份都把青壮年藏匿起来,今年突然来袭,他们有些措手不及,被貊人杀了一些壮丁。 但莫寒志不在此。杀了两个部落便撤军了。路过西貊,见到一个部落,莫寒问西貊将军:“这个部落为什么没有出兵参加减丁?” “这个部落今年的营地有些偏,我们没找到他们,他们没得到通知。” “不会吧,他们是有意抗拒天朝号令,这个部落留不得。杀!”莫寒一声令下,他率领的中貊骑兵掩杀过去,没待西貊人反应过来,一个小部落二百多人便被屠戮殆尽。 此时,王焕旧戏重演,拿着那个修改了的诏书来到西貊朝堂,要西貊王臣服于中貊。这个三岁孩子都看得出来的把戏,应该说是阳谋了,东貊臣服的消息也早就传到这里。 西貊王道:“咱就不要这么麻烦了不好吗?直截了当地说,让我们臣服就罢了。你这样不仅侮辱了我们的人格,同时也在侮辱我们的智慧。” 王焕淡然地说:“既然话都说开了,那你们是服还是不服呢?” 西貊王道:“我们不服的话,草原上有足够广大的地域可以作为战场,咱们拼杀一场,看看谁的刀更锋利,谁的战马更快。” 王焕道:“我们也可以选择另一条道路。吾皇听说草原春旱,渴死了不少牛羊,子民们也有饿死的。我们特意准备了十万石粮食,以解牧民困厄之苦。当然,这并不是因为我们的刀不够锋利,战马不够快。” “你们大王还有这等好心?” “正是。我们毕竟是一族之人,想当年也是被燕皇逼迫分成三部。现在燕朝管不到我们这里了,我们当自立自强。” 正在这时,跟着莫寒去蒙古减丁的将军来报告,说中貊军在归途中屠戮了草原上一个西貊部落。西貊王听了心里一惊。 “王焕,你们中貊骑兵为何屠戮我的部落?”西貊王喝问道。 “有这事?”王焕假作不知,“莫寒将军去蒙古减丁的事我是知道的,不过错杀中貊部落?也许莫将军眼花了杀错人也说不定。他这个人脾气暴躁大家都知道,发起火来就辨不清人了。” “强词夺理!仗势欺人!那就拼一场好了。”西貊王愤恨地说。 “大王,一时失误。就不必为这点小事挂齿了。吾皇的十万石粮食在义庄等着大王派人去取呢。这才是救民于水火的大事。” “唉!”西貊王叹息一声,他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他现在不是中貊王的对手,“如果我们臣服,你们想怎么做?” “这就对了,有话好好说。东貊王派了他们的王储做使者到了奉都,你们也需派王太子跟我一起去奉都,我们一起商议重建大貊国!” “你们不会是想扣押我朝王太子做人质吧?”西貊王冷笑道。 “东貊王并没有怕,你们怕什么?不仅王储要去,等我们谈出个框架,东西大王也都要过去,一同协商正式立国。这可是我们貊族百年祈盼之事,不可儿戏。” 最终,王焕一行人还是把西莫王储休邪图领走了。 在奉城中貊王庭,中貊王眼看一统大业就要完成,喜不自胜,他大排延宴,招待两位皇储。他兴高采烈地说:“今天,我们开启了大貊族重新走向统一的第一步,是我们重新强盛起来的新开端,史官们,要记录好这浓重的一笔。” 众人皆欢呼雀跃。唯有二位皇储淡然地看着群魔乱舞的场面。 努赤哈王走到二位王储面前:“难道你们不为这个伟大的时刻而激动而欢呼吗?” 西貊王储休邪图道:“如果你们以为貊族统一是征服东西貊,那你们就错了,这个所谓伟大时刻一时还无法到来。” “呵呵呵,那你们以为怎样才算统一?” “这是一个庄重严肃的话题,这里恐怕不是讨论这个话题的合适地点。”休邪图道。 努赤哈看了看两位王储,看来他们能当上王储并不仅仅因为他们是长子。“那好吧,明天我们找一些学者一同讨论这个问题。”努赤哈知道,不在内心里达成共识,大貊是无法真正统一的。 第二天,努赤哈把两位王储请到内堂议事阁,这里通常是他与近臣商议机密事情的地方。他们的两位陪护也都到场,西貊王也派了大国师陪护王储,这位大国师却是位羌祖佛祖。另外还请了千山书院高山长带了两位讲师。 努赤哈笑着问二位王储:“今天这个地方适合讨论统一这个伟大的议题吗?你对我请的人有没有异议?” 两位王储点点头表示没有异议。休邪图道:“我们是被你们强行‘请’过来的。所以我今天说的话,不能代表我的父王,更不能代表我们部落两百多万子民。他们没有赋予我这个权利,如果要说话,也只是代表我自己。” 他转头看看斡尔重光:“你同意吗?” 斡尔重光点点头表示赞同。 努赤哈摇摇头看着两位王储,现在小孩子都这么难对付了。“好吧,我们今天请来我们貊族最有学问的人来议论一下这个话题。我这么说你们能不能接受。” 两位王储点点头表示接受。 “首先,一个根本的问题,是我们貊族需不需要统一,希不希望统一,赞不赞同统一?”努赤哈表情严肃地说。 “需要、希望、赞同!”休邪图挥着拳头坚定地说。众人皆点头同意。 “好!第二,我认为,如果统一,我们必须有一个一统的王庭。这个大家同意吗?” “同意,但是这个王庭必须是独立于各部族的王庭,而不是某一个部族利益优先的王庭。比如现在王庭在奉城,那么就把奉城划分出来作为独立的王城,归王庭直接管辖,其余地区划分成几个州,统属王庭管辖。”休邪图说。 努赤哈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王庭是全貊族的王庭,而不能为某一部族单独谋利。这个我同意。这样事情就简单了。” 高山长站起来笑着说:“休邪图这个年轻人见地高明、学识渊博,让人钦佩。但这只是国家的基本架构。如何运行才是保证国家发展民族团结的有效保障。” 努赤哈对斡尔重光道:“昨天你在朝堂慷慨陈词,振聋发聩。今天你也讲讲。” 斡尔重光起身道:“我同意休邪图兄的见解,有些补充。我的补充就是皇权不能至高无上,皇权要受到限制。现在我们三貊每个貊又分上下貊,我建议这六个貊改成六个州,每州百万人左右,便于管理。。” “我的方案是王庭成立阁老院,每个州推举一个德高望重的人做阁老。在重大问题上,阁老院有权利否定皇帝的决定。意见不统一可以采取投票的方式,当然皇帝也有自己的一票。” 他这一说,顿时炸开了锅。挑衅皇权?这可是古今中外第一次听说。有兴奋的也有难以接受的,大家议论纷纷。 西貊羌族国师桑杰措道:“其实这事也不是没有先例。我们羌族就有个酋长会,大族长有时候说错话办错事酋长会有权利进行批评和否决。” 努赤哈面色铁青,他没想到竟然会提出这样的异议。别的能接受,否决他至高无上特权,这个能接受吗?! 第58章 武彪武威的家世 大貊最终还是统一了。努赤哈接受了限制皇权的提案。设奉城为王城,改三貊为六镇,即虎贲镇、狼贲镇、鹰贲镇、雕贲镇、豹奔镇、猿贲镇。他们采纳了北联柔兰、东压蒙古、南扰大燕的基本战略。 武彪带领义勇军来到北太行,这时,距他们离开喜峰口已经将近一年了。他们把总部设在涞县,军医总院设在司令部旁边。军械所设在灵县北部山区的一个大山洞——灵崖洞里,这个地方非常隐蔽。 全军展开标准化整编和训练。每个步兵军都配置了军直属特务团、骑兵团、炮兵团、军械所、医院。主要兵械、服装、医疗器材都可以自给自足。都可以独立应付一场战斗。 第六军占领蔚关并在蔚关驻扎。涞县成为总部驻地,也有了自己的特务团、骑兵团和炮兵师。保卫工作由总部自己承担。 变化最大的是骑兵军。霍无疾带领骑兵军占领云左云右以后,又征召组建了一个蒙古骑兵军,军长是他的蒙古族好友金日磾。这又成了他联系蒙古族的纽带。蒙古军驻云左,他的军则驻扎在距离开州不到一百里地的丰县。战略目标不言而喻, 现在,两个骑兵军齐装满员,他们不甘心,要把骑兵军建成每人两匹战马,独立作战一个月不要后勤补给的骑兵。他们各自有军直属养马所,专门给战马钉马掌,制作修整马鞍,制造马刀。 第六军占领蔚关以后,武家姐弟几人回了趟老家。把家里人都接到涞县,又去蔚关武院把自己的师傅也接下山来,让他们教习义勇军的士兵们。 武彪突然想起一件事,他问张子房:“子房兄,当年你一见我就说我和武威两人像谁。这事一直憋在我心里,想找个宽裕时间问问你。你说我俩像谁呢?” “唉,这事说来话长呀,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张子房一声叹息。“二十年前,我在蔚关做参军,那时的蔚关守将叫穆铭泰。当时大貊族人屡屡犯边,抢夺财物、掳我边民。朝廷采取绥靖政策,每每用金钱布帛粮食换取他们退兵。” “当时北境动荡,几乎没有不被掳掠的。只有我们蔚关,在穆将军的率领下,与貊寇奋勇拼杀,虽然常常血染征袍,但从未让蔚关的百姓们遭受劫掠。” “但是朝廷不仅不奖赏我们,反而派监军何广来对我们横加指责。穆将军我行我素,坚持抗貊,最后朝廷发下金牌,调穆将军回京复命。” 穆将军走的那天,我们特意派了十名武功高强的兄弟护送他们回京。当时将军夫人生了双胞胎刚满月,是两个男孩子。将军给他俩取名一个叫穆彪一个叫穆威。当时我们真的是恋恋不舍,将军走了,我们也就没心思在这里待下去了。 将军走后第二天晚上,我们正在六神无主地待着,突然护送将军走的楚健浑身是血,没了左臂,踉踉跄跄地来到关上,痛哭着说:“将军,将军没了!” “我们听了大吃一惊,一面给他包扎一面忙问他缘由。他哭诉说,今年中午,我们走到灵岩口,突然杀出一队黑衣人,他们早有准备,埋伏在那里准备截杀将军。” “我们一看情况不好,掩护着将军夫人边打边退上了乌鸡岭。他们有一百多人,而且功夫高强。我们的兄弟一个一个不断倒下,最后被逼到乌鸡岭上,还剩下两个人掩护将军夫妇。” “我的右肋被捅了一刀,左臂被砍断,人事不省昏了过去。等我醒来,周遭一片安静。我找了一圈,看到很多我们弟兄的尸体和黑衣人的尸体,独独不见将军夫妇。只好回来报信。” “我们听了楚健的讲述,马上组织人上乌鸡岭。果然发现很多尸体。我们扒开黑衣人的外衣,里面穿的都是貊人的衣服。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将军夫妇的遗体,最后在一处悬崖旁看到杂乱的脚印。” “我们断定将军夫妇是在这里跳崖了,走了一天,到悬崖下面去找,果然发现他们已经粉身碎骨了,但是却没发现那对双胞胎的遗体。我们含泪埋葬了将军夫妇和战死的兄弟。最终我们也散了伙,各奔前程了。” 张子房含悲讲述了这段经历,武彪武威兄弟也掩面叹息。“子房兄,你是说,我们和穆将军……” 张子房点点头:“当时穆将军年龄也不大,我刚看到你们兄弟,还以为见到了穆将军,不光模样长得像,气质也是神似。名字也跟穆将军孩子相同,不敢相信这是巧合。你们真的是武家人吗?” “应该是吧。我们从小就在武家长大。没听说别的。” 晚上回家,吃了晚饭一家人坐在一起闲聊。在涞县,武正金武正树哥俩两家人住在一起。 “爹,我今天和子房先生聊天,他说我们哥俩和当年的蔚关守将穆铭泰将军长得很像。他说我们俩应该是双胞胎,我们跟哥哥姐姐长得都不一样,我们俩反而很像。”武威问道。 爹爹摇摇头,长叹一声:“孩子,这事本来早就该跟你们说。原来是因为你们小,怕你们接受不了。后来又打仗,没有机会。现在说起来,爹就跟你们把话说清楚。” “乌鸡岭山崖上,长着一棵仙人果。这还是我师父告诉我的。有上百年了,每年结一次果,原来师傅每年去摘一次,后来他爬不动山了,就告诉我。那棵树长在悬崖绝壁上,下去摘果是很危险的。” “我也是每年去一次。从咱家去一次要走一天的路。我一般头一天去了晚上住那里,第二天去摘。那年秋天,说起来有二十年了,我又去了。”他讲得有点啰嗦,武彪武威也没打断他。 “我把绳子栓好就下了悬崖,一切顺利,树上结了五颗,果子熟了,鲜红鲜红的,我摘了就往上爬。爬上悬崖,我把果子藏好,正在解绳子的时候,就听见山下有喊叫声和刀枪碰撞的声音。” “这下吓了我一跳,赶紧解开绳子,想藏起来。这时就见小路上跑上来一个女子,背上还背着孩子。她见了我,二话不说就跪下磕头,这下把我闹懵了。” “她说,大哥,有人要杀我们。这里有两个孩子刚满月,是双胞胎。求求你救救他们吧。” “大概是这女子给孩子吃了药,两个孩子昏睡不醒。我都吓傻了,没动弹。那女子解开背囊,抱着两个孩子塞进我的背篓里。又给我磕头。” “我当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拿起绳子和背篓,进了林子里藏到草丛中。没一会儿,又上来几个人拿着刀拼杀着。一个人上来拉着这女人就跑。这女人说,跑是跑不了了,咱俩就死在一起吧。” “上来几个黑衣人举刀就砍,那男人举刀隔挡一下,那女人拉着男人的衣服,两人双双跳了悬崖。几个黑衣人朝下面看了看,感觉那夫妻是活不了了,嘀咕了一阵就走了。我听出来了,他们说的是貊语,但其中有一个人说话有大夏味。” 他们都是多年生活在北境,听得懂貊语,也能听出来大夏人说貊语的味道。 “孩子,这两个孩子就是你们俩。等人都走了,我把你俩背下山背回家。打开包袱,看到两个小男孩,每人脖子上都挂着一个小金锁,上面一个刻着个彪字,一个刻着个威字。我就按照这两个字给你们起了名字。” “你们娘亲把你们交给我的时候,还说了句话。她说,孩子长大以后,不要让他们学武,不要告诉他们我们是怎么死的,也不要让他们给我们报仇。要让他们老老实实地做个平常人,哪怕是庄稼人也好。” “当时熊儿和青儿的娘都快生产了,我就跟你大爷商量,把她俩送回娘家生产,回来的时候抱着你俩,就说是她们生的。这样不容易引起别人怀疑。你们爹娘被人杀害了,如果他们知道孩子在我们这里,肯定会来杀你们的。” “那我娘和大娘生的孩子呢?”武威问。 “那两个孩子一生下来体格就不好,老是哭闹,东山老和尚说他俩冲撞大仙了,抱到庙里养活,现在还在庙里呢。”老爹道。 这时老娘拿过来一个包袱:“这就是当年包你们的包袱,金锁也在里边,现在都交给你们自己保管。” 爹说:“你们应该还记得,在你们小的时候,我每年都带着你们去乌鸡岭拜大仙,其实那是给你们爹娘上坟,拜你们亲爹娘呀。” 两个人点点头,接过包裹,含着眼泪打开看了。两人跪在地上给武家爹娘磕头:“爹、娘,无论到哪里你们都是我们的亲爹娘。我们会孝敬你们一辈子。” 第59章 奉城来的情报 第二天,武彪把昨晚武家老爹的话跟张子房说了。张子房说:“这就对了 ,你们两个能逃出来也算是命大,要不是遇到武老爹,你们也就跟着爹娘走了。” “老爹说,他藏在草堆里听到貊人说话,里面还有大夏人的声音,这会是谁呢?”武彪道。 “这说明这件事是内外勾结做的。貊人去埋伏肯定是得到情报了。要不然他们怎么会知道你爹娘要离开蔚关。”张子房恨恨地说。 “子房兄,你帮我查一下,到底是谁给貊人报了信。我一定要亲手宰了这个混蛋。”武彪说着两眼冒火。张子房还从来没见到武彪这么愤怒过。 “好的,这件事一定会查清楚。这个仇一定要报!”张子房道。 “还有件事,陆文龙回来了。他带回了他哥哥陆文星,也就是阿斯噶写得大貊国现在的国情,对我们很有用处。” “真的吗?这太好了,他都说了些什么?”武彪急不可耐地问。 “对我们意义重大的主要有两点。一是貊军打到长江边上突然止步不前。跟我们猜想的一样,并不是因为气候不适,更不是他们突然不愿意打了,而是他们国内出了状况。” “状况?什么状况?” “他们的皇帝努赤哈突然病重,大貊六镇的王储们都回去捞油水,想争皇位,没心思打仗了。前线为了装装样子,才提出跟大燕和谈。” “噢,那位苏秦先生果然眼力不凡,看出里面的猫腻了。现在我们需要再添一把火,让他们敌对的更久一点,给我们争取更多的准备时间,等我们准备好了,跟他们大战一场!马上把这个情报送到扬州苏先生手里,让他心中有数。” “好的,我马上落实。还有第二件事也很重要,那就是这么长时间貊寇为什么对我们义勇军没有大的动作,任凭我们发展?” 武彪沉静地看着张子房。 “他们兵力不足,力有不逮。毕竟是小国打大国,兔子搏大象,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他们想借刀杀人。”张子房道。 “他们现在正在与北方柔兰人谈判,想把柔兰人引到太行山,剿灭我们。柔兰人有千年以上历史,也曾入侵过大夏,这些年被封闭在北边苦寒之地,早就想南下与大貊分一杯羹。现在大貊找到他们,他们跃跃欲试,很是积极。我们要早做提防。” 武彪听了心里一惊,这倒是他没曾意料到的。问道:“先生有何高见?” “现在时不我待,没有很多时间让我们安安静静地训练了。马上拿下开州及开州盆地为我们所用,进军察哈尔,在燕山、大马群山组织我们的第一道防线。迟滞他们的进攻。” “同时也可以学学苏秦,用什么计策想办法让他们的谈判破裂。不过现在我还没想好。”子房道。 “好,召开军事会议,把形势交代给大家,集思广益,看看大家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武彪道。 张子房说:“原来打算在这里专心训练,到开春再把队伍放出去,现在看来,我们这种想法有点奢侈了。貊寇不会给我们那么多时间。无论是柔兰南下,还是燕貊谈判成功,我们都会马上陷入围攻之中。” “子房兄的意思是把我们打算在外线布设的点位现在就布设出去?” “我是这样想的。现在义勇军聚集在北太行,显得有些拥挤,不太利于最大限度地挖掘这里的潜力,限制了义勇军的发展。现在趁貊寇没有精力围剿我们,我们把兵力释放出去,可以更大限度地扩展队伍。” “言之有理。后勤部张部长跟我说,这里也是贫瘠地区,要养活十多万军队很困难,百姓的负担太重了。另外,我们在外线布点,一旦遇到围剿,也可以互相支援,牵制敌人,使得敌军在作战中有后顾之忧。” 特别军事会议不仅召集了军以上军官,还把南太行根据地的张居盛、于成龙和何智都召集来了。何智是张居盛在黎县当县长时的县丞,后来一直跟着他做根据地建设工作,积累了一定经验。 武彪主持会议:“我们在北太行整训了三个月了,原本是想整训半年,但是形势不容人,貊寇要对我们动手了,我们也必须做好相应的准备。这次把大家召集来,就是讨论这件事情。现在请张子房介绍一下目前的局势。” “各位好!”张子房站到舆图旁开始讲话。“一直以来,貊寇和大燕一直在谈判这是大家都熟知的。他们谈判一直没有成功,这给了我们发展机遇。现在形势有了新的变化。” “一来他们不会这样无休止地谈下去,要不结城下之盟,要不开战。现在看结盟的可能性很大。一旦谈判成功,他们会集中优势兵力来解决义勇军的问题,这是大家的共识。我们在这里整训,也是立足于这一点。” “但是,现在局势出现了新动向。据情报,貊寇不甘心义勇军问题这样拖下去,他们意欲拉拢北面的柔兰来对付我们。” “而柔兰也不甘心龟缩在苦寒的北方,也欲趁此机会南下,在貊族战胜大燕的战争中分点好处,所以他们大有一拍即合之势,柔兰开始蠢蠢欲动了。” “二百年前柔兰国曾经兵进中原,后来被大燕开国皇帝灵武大帝却敌三千里,赶到了现在的地方。他们能在那里生存下来,说明他们有顽强的生命力和对中原的渴望。他们的战斗力不容小觑。估计他们能组织二十万兵力南下。” 张子房讲完,向大家示意一下,把教杆递给武彪后坐下。 武彪把教杆递给武威道:“你给大家讲讲我们的打算。” 武威站到舆图旁讲道:“貊军的兵力大约在五十万,加上柔兰二十万,总兵力将达到七十万。而我们现在总兵力十万出头,这些兵力已经是我们太行根据地能容纳的极限,现在百姓已经不堪重负了。” “面对七十万凶残的敌人,我们至少需要一百万军队来对付他们。这就需要我们建设至少十个太行山这样的根据地。当然也不可能一蹴而就。南太行是我们的一个试点,这个试点做得很好,为我们提供了丰富的经验。” 武威用教杆指着舆图道: “总部建议,近期在北方增加三到四个根据地。一是鲁西南地区,二是大别山地区,三是冀东,四是蒙貊边界地区。这些地区都是在敌寇心脏插一把刀,他们是不会容忍我们的,所以斗争会十分艰苦艰险。各位要有思想准备。” 武威坐回座位,把教杆交还给武彪。下面顿时议论纷纷。 武彪笑着对大家说:“大家有什么看法和想法都说说。岳军长,你来说说。”他点名道。 岳雷也没客气,他说:“第一,难度很大。第二,必须去做。可能会有很大牺牲,或者说必然会有很大牺牲,但是要想取得战争胜利,这是必须做的。” “辛军长,你说呢?”武彪又转头问辛稼轩。 “新的根据地也要建成太行根据地这样的规模。七个根据地,每个根据地都有十万以上军队,我们就可以与貊军进行战略会战。我们的军队有根据地支持就是有老百姓支持。军力对等的情况下,我们的战力要远远强于敌人。”辛稼轩很有信心。 “总部提议,鲁西南根据地由第二军辛稼轩部负责;大别山根据地由第三军岳雷部负责,于成龙随第三军行动,负责根据地行政事宜;冀东根据地由第一军宋世虎部负责,蒙貊边根据地由霍无疾、金日磾负责。” “注意,蒙貊边区主要任务不是建立根据地,而是要准备阻击柔兰南下。这实际上是一个军事任务。你们两万人对付二十万柔兰军显然不行,所以你们要快速扩展,同时也要斗智斗勇,联合蒙古人。武威参谋长随你们行动。” “比起军队扩军,根据地建设更重要。我们把南太行根据地几位政府人员请来,就是想在一起交流建设根据地的体会和经验。我们准备把张居盛调到北太行负责根据地建设事宜,南太行交给何智先生。” “根据地的地点我们只是做了概略表述,具体位置要你们自己来确定。现在这些都是提案,都是可以讨论改变的,从现在开始各位就可以开展工作,我们还要单独跟你们商谈各根据地建设问题。各位尽可以发表自己的见解。” 第60章 张居盛谈根据地 武彪见大家都没有要求发言的,便亲自点将道:“张居盛,你来谈谈根据地建设的体会。接下来,我们的重要的战略任务便是建设根据地。根据地建设好了,我们义勇军才是有源之水,生生不息。” 张居盛没想到在军事会议上会点他的将。有些尴尬,但很快就站起来:“司令员点了将,我也不得不披马上阵了。” 很快他镇定下来,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首先,每个根据地的生存环境不同,战略定位不同,应该有不同的建设方式。实事求是,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具体解决,才是我们建设根据地的根本成功之道。我讲的,只是我们南太行的情况。” “我以为,根据地建设,说到底,就是农民问题,农民问题解决好了,根据地建设就有了基础,有了底气。” “我们南太行根据地,刚开始在黎县仅仅只有五万人口,后来收复了涉、武、襄、辽四县,总人口也没超过二十万人。当时我们的总兵力加政府职员,也就是需要百姓养活的人,就有三万人。” “大家知道,我们那里是干旱地区,农作物产量很低,平均五亩地才能养活一个人。也就是说,这二十万人口每人多种一亩地才能让根据地正常运转。我说的二十万人口是男女老幼都算上。真正的劳动人口也就是十万人左右。” “那么农民的情况是怎么样的呢?大多数农民都没有土地,租地耕种。每亩地租五到七分,衙门税收还要交三分,农民哪还有活路?” “我们是怎么做的呢?我们首先把地主们召集起来,告诉他们,如果他们不把地租降下来,农民们就会造他们的反,杀他们的头。我们衙门也管不了。我们去管,他们也会杀我们的头。” “经过反复的劝导,当然也加上点政府的压制,他们最终同意把地租降到三分,我们政府也把税金降到一分半。这样,租地的农民只要交四分半租税就可以了。一家五口人,租种四十亩地就可以温饱了。” “这里,重要的问题是大部分农民没有土地。我们采用赎买的方式,把地主家的荒滩野地收回来分给无地农民,这些地三年不收税。只要你勤劳肯干,就能吃上饭不至于饿死。” “我们有这个底气,一来是对土豪进行了压制,以极低的价格收买这些荒滩野地,二来还要感谢总部,给我们输送了大量启动银两。” “不过即使是这样,也仅仅能保证我们不至于饿死。我们还要做很多事情。农民还要穿衣、住房等等,我们的军队也要发展,那怎么办呢?” “好在我们有煤矿铁矿。根据地有自主权,我们把这些矿产收归根据地政府所有。然后用总部给的钱建设了炼铁厂。炼出的铁我们并没有直接卖,而是按照武司令给我们的图样加工制造了很多农具,比如耕地的犁,还有撅头、镐头、铁锨、锄头等等,卖到中原地区,还有取暖的炉子,也卖了很好的价格。” “这样的好处,首先是我们有了钱,可以发展军队,做很多事情,二来也可以让部分农民从土地上解脱出来,提高了土地的利用率。这些措施,总体上解决了根据地百姓的生活问题和军队的发展问题。” “为了感谢总部对我们的支持,我们这次过来,特意带了一百挂大车,装了些农具和精铁,希望能帮助到我们新的根据地。” 武彪带头鼓掌:“谢谢南太行的战友们!”掌声一片。 于成龙要求发言,他说:“我以前在大燕的衙门里干过,这次在根据地生活了两个月,有眼前一亮的感觉。总之,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老百姓的生活着想,是为了军队的发展着想。他们做了很多开拓性的工作。” “我只说一件事,就是兵民结合这件事。老百姓是真心地拥护这样的政府,所以他们愿意听从政府的号令做一切事情。他们组建了民兵组织,在司令部成立了民兵部。这是个创举。” “大家不要小看民兵的战力,在很多战斗中他们都做出了很多贡献,也做出了牺牲。根据地政府以很少的人力就能保证政府良好运转也有赖于民兵。光复党州、博州以后,根据地兵力已经达到八万人,而民兵则有十五万。” 武威插话道:“这是很恐怖的战力。平时为民,参加军事训练,战时为军参战,这确实是个创举。” 于成龙接着说:“因为新的生产工具的普及,大大提高了劳动效率。张居盛主席号召农民养牛,现在一百亩地有一头牛,争取三十亩地配一头牛,还有普及农村烧煤取暖做饭,也节省了拾柴的时间,这样农民们也有了空余时间用于军训。” “我给大家透露点小秘密。关司令这八万军队,可不是简单的步兵。其中有一万四千人的一个骑兵军,齐装满员,马挂掌配马鞍,骑兵配加了精铁的弯刀、短弓、长枪。现在正朝着一兵双马努力。” “还有一个六千人的直属炮兵师,包括火炮维修养护的军械所。” “另有三个步兵军,这三个步兵军都配有骑兵团、炮兵团、特务团。” 关司令有些得意地说:“其实如果想征可以征到十万人,可惜张主席不让征了,他说那样会增加百姓的生活负担。所以只好到此为止了,只有在提高军队的作战能力上下功夫。”他们把根据地的文官主官叫“主席”。 “这一切其实都仰仗着我们有一个强大的军工体系。他们研制了大量的新式武器。比如各种型号的火炮,手雷等。他们还在研究枪弩。还没成功,这个东西要是成功了,那步兵就不是一般的步兵了。” 武彪大笑“张主席、关司令,你们可真是富得流油呀。不过你们放心,你们不主动送,我也绝不会从你们那里动用一兵一卒、一草一木。” 关司令连忙说:“司令,哪里的话,我们即便更富有、更强大也是你的兵,只要你一声召唤,我们召之即来,绝无二话。” 司令部张部长插话:“武司令,人家这次来还给咱们送了十万两白银。” 武彪惊喜:“真的吗,这是你们还给我们的启动资金?哈哈哈。 “那么你们下一步有什么打算,你们的骑兵军不仅仅是为了看家吧?” 关司令看了一眼郭嘉参谋长:“参谋长,你来说说我们下一步的打算。” 郭嘉站到舆图前说:“目前,南太行背靠北太行根据地,东面是太行天险,没有后顾之忧。我们的目标是分两路,一路向西重新夺取汾东,占领汾河谷地,这里土地丰腴,可以保障大军的粮食供给。” “第二路向南,攻克运州,马踏黄河。然后回头与北太行大军一起占领并州,彻底解决山西问题。” “目前我们已经开始行动,西路已经解决了汾东周围县,汾东已经是一座孤城,再次攻克指日可待。南路上次第五军帮助我们攻克了博州,炮兵师已经部署在运州外围。等本次会议结束,我会到前线,解决运州问题。” “我们决心今冬以前解决晋南问题。现在燕貊谈判还没有结果,黄河南岸,大燕姜维部与貊寇纠缠激战,这正是我们发展的一个机会,机不可失。我们必须尽快动手。” 关司令道:“现在北面柔兰又来添乱,不知道总司令是否需要我们参战,共同保卫总部。” 武司令道:“你们的事尽早解决,我们就有了底气。晋南不解决,我们两个根据地就有被南北夹击的危险。这边我们先应付,等你们得手了再来帮助我们。” “这次一下子把张主席、于先生都抽调走了,你们没有意见吧?”武彪笑道。 “支持总部,我们义不容辞。我说了,我们永远是总司令的马前卒,指到哪儿打到哪儿。” 第61章 苏秦在扬州 扬州自古就是南来北往、东西通达的交通要冲。人口稠密商贾云集。现在,这里作为燕貊谈判地,又充满了诡异的气氛。 苏秦从山西来到这里,路上就走了一个多月。到了这里以后,他找了间小客栈住下,然后就在街上溜达,他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苏秦自小父母双亡,他寄住在哥哥家,家境也并不宽裕。他从小就话多,喜欢议论是非,两个嫂子都不喜欢他。 后来哥哥送他去并州书院读书。虽然学问一般,但是他语言能力奇强,会说多国语言,喜欢交结朋友。并州书院是山西最大的书院,南来北往的访问学者很多,他喜欢拜访这些学者,从不怯场,他与学者及他们的学生都成了朋友。 从并州书院毕业后,他并没有考取功名,倒是游山玩水,又交结了不少朋友。 他的活动区域在北方,南方并无好友。但是他听说貊国谈判使团有一位副使跟他有过交往,便想探探口风。但是他并没有直接去寓馆里去找这位副使,他要做出偶遇的假象,以迷惑对方。 现在的扬州已经被貊族占领,除了夏族人和貊族人,还有很多西方的客商,回鹘的、羌族的都有,还有不少阿拉伯人。 因为他会说回鹘语,跟几位回鹘商人交上了朋友。现在回鹘人和大貊国关系挺好,回鹘人在这里也很自由。这些人大部分是来做生意的,因为语言不通,出去玩经常拉上苏秦。苏秦在他们中间也是如鱼得水。 在扬州呆了有半个月,苏秦终于搞清楚了他那位做貊国谈判副使的朋友沈强在扬州的活动规律。 沈强是他在中原的名字,他的貊国名字叫戈隆哈,是大貊皇族子弟,在蓟州书院学习过,曾跟着他的老师到并州书院游学,他们是在并州认识的,但也仅仅是认识,并无太多交情。 他收到武彪送来的情报,说大貊止兵长江的真正原因是貊皇病重,诸王子争权。现在正在勾结柔兰国准备联合打击义勇军。 他看了情报有些着急,要加快破坏燕貊谈判,牵制貊军兵力,把东北的貊军兵力吸引到长江战线,使得他们抽不出战力打击义勇军。 他发现沈强并不喜欢热闹,而是喜欢在湾子街的清风酒馆小酌。这里酒馆虽然不大,但却清幽,两个十多岁的小歌女,十根白笋般的玉指拨动着琴弦,如淡淡的清风又如绵绵私语,如泣如诉。 沈强并不似一般貊人那样野蛮,他在酒馆里,并不看歌女弹琴,而是听着琴声,对着窗户,好似在想着什么。 九月,天气渐渐地清爽起来,不似往日那样闷热了。沈强照例来到酒馆,对窗小酌。他随使团来这里与大燕国谈判已经有三个月了。在这里没有朋友,这个小酒馆成了他排遣寂寞的处所。 正饮之间,他突然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他甚至忘记了这个人的名字,好像是在并州书院认识的。那人陪着一位回鹘朋友在清风酒馆门口踌躇了一下,好似在犹豫进还是不进。 有他乡遇故知的感觉,沈强忙站起来走出酒馆,喊了一声:“你是……” 那人转过头来,看到沈强,高兴地扑过来:“沈……沈兄。”他好似也忘了沈强的名字了,“我是苏秦,我们在并州书院……” “对,对。苏秦兄,我们能在这里遇到,真是幸会!我是沈强。”沈强道。 苏秦向他的回鹘朋友介绍道:“这位是我的貊族朋友沈强。”又向沈强介绍,“这是我的回鹘朋友阿杰姆。” 两人拱手,沈强道:“他乡遇故知,太好了,里面请,我们小酌一杯。” 三人一同进了酒馆落座。沈强问:“苏兄,近来可好,一向在哪里高就?” 苏秦叹息一声:“唉,哪里高就,北方战乱,现在想来南方寻个职位养活自己。这不,在这里认识了阿杰姆,仗着会几句回鹘语,给他做个翻译。” “以苏兄大才,何至于此。我们貊族初到中原,正缺少苏兄这样的才子相助,如果愿意,小弟愿为苏兄荐举。” “不敢呀。沈兄,你学过大夏文化,知道我们大夏的事,说句不当的话,给你们做事,我怕被人骂。” 沈强在中原学习过,自然懂得中原文化,点点头表示懂得。 “沈兄在哪里高就?怎么就到了扬州呢?” “我……在军中做个参议,随大军过来的,很是无聊呀。”他并不想在苏秦面前暴露身份。“这位朋友是做什么生意的?”他问阿杰姆。 苏秦给他翻译了,阿杰姆说:“一点小生意,我们那边出产珠宝,拿过来换些茶叶丝绸之类的。”回鹘人也是好客的,他说:“过两天我的大老板伊万斯过来,我在鸿运楼为他接风,请沈先生一同过去捧捧场?” 苏秦翻译了,沈强不爱热闹,想推辞。阿杰姆说:“也就三五个人,我们在这里没有几个朋友的。” 见阿杰姆如此盛情,沈强只好答应了。沈强作为谈判副使,也受过情报方面的训练,他们跟回鹘是友好国家,也想看看回鹘人在大燕究竟来做什么。 阿杰姆也很健谈,他说:“老板这次来是因为他的老主顾也是老朋友何刚然六十大寿,特来相庆。” 苏秦翻译道:“他的老板跟大燕何广来是老朋友,特来相会。”他有意把名字换了。 沈强听了一愣。何广来是大燕谈判大使,大燕国师,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还要特地从回鹘赶来相见。 沈强回去就把这事向貊国特使汇报了,貊国人就盯上了这个回鹘大老板伊万斯。他在扬州的一举一动都在貊国人的监视之下,自己却浑然不觉。 这个回鹘人伊万斯是个着名的大商人,因为与中原做生意,也跟官府有所接触,每次来都要给大国师何广来带些礼物。这次也不例外,他来了以后去何府拜见了太师,奉上礼物。也没什么特别的话就出来了。 做者无意看者有心,貊国人很想知道他去大燕太师府到底干什么了。本来回鹘与大貊是交好的国家,可是他们之间并无私交。对商人来说,没有利益关系也就没有什么可谈的。 从太师府出来,阿杰姆带着伊万斯直奔鸿运楼,阿杰姆是给他打前站,做具体业务的,说有几个燕国、貊国朋友要一起给他接风。 这次聚餐也只有五个人,伊万斯带了个随身助手。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伙儿就放开了。回鹘人穿的多,南方还挺热的,伊万斯把衣服脱下来挂在衣架上,几个回鹘人也都把衣服脱了挂了起来。 这时苏秦也觉得热了,也脱了外衣去挂衣服。沈强还是很稳重的,酒喝的不多。大家都喝高了,回鹘人喝多了又唱又跳,不亦乐乎。这时沈强才脱去外衣挂到衣架上,他顺手摸了一下伊万斯的衣兜,发现里面竟然有一封信。 他转头看了一眼酒桌,那几个人又唱又跳群魔乱舞,他顺手把信掏出来装进自己衣兜。 晚上回到寓馆,他把信交给特使,特使打开信,见里面是回鹘文写的信件,使团里没人看得懂。第二天,特使把信交给大貊驻扬州大将军,大将军的幕僚里有懂回鹘文的。用貊语翻译出来。 尊敬的回鹘国国王: 悉闻贵国大军已至乌兰正在向貊国进兵,深感欣慰。回、貊开战之时,我国必在南线开始反击。事成,我国必信守前言,将进奉给貊国的全部贡品进奉予贵国。 第62章 挺近中原 很快,陆文星就把貊国宫廷异动的情报送到根据地,告知西貊王子休邪图率雕贲镇轻骑南下,准备打过长江全力摧毁大燕王朝。张子房情报网并没有发现回鹘国出兵的消息。武彪断定,这是苏秦得手了。 武彪紧急召集宋世虎、辛稼轩、岳雷和霍无疾、金日磾开会。貊寇与燕朝重新开战,这是布局新根据地的绝佳时机。 令辛稼轩、岳雷把兵力秘密集结到南太行,一旦貊军开战,南太行马上开始运州战役,北太行开始开州战役和察哈尔战役,吸引貊寇注意力。宋世虎、岳雷、辛稼轩秘密开进新根据地。 他特别指出,大别山根据地和冀东根据地是插进貊寇心脏的两根钢针,貊寇势必欲拔除而后快。这两个根据地以保存实力为主,隐蔽发展,不要引起貊寇注意。待大决战之时,要像重磅炸弹一样在敌人心脏开花。 而辛稼轩的鲁西南根据地则要大力发展,力争超过南太行水平,尤其注重向胶东发展,占领更大的区域以及海域。将来或许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进入东北的两个骑兵军则要在战斗中发展。这一路要打过去,而无法隐蔽进入。首先你们要配合总部收复察哈尔,然后北进方无后顾之忧。最终目的地是赤峰、通辽,切断貊国与柔兰的联系。 这一带是蒙貊柔三国边界,你们要处理好对三国不同的策略。在进军中还要不断壮大自己,不给你们指标,也不限制你们。将来直捣奉城的重任可能会落到你们头上。总部命令参谋长武威随你们行动。 散会后各部立即采取行动。第二、第三军向博州运动。南太行根据地对运州形成合围之势。北边第四军第五军合围并州,骑兵军向北运动,在运动中横扫晋北及察哈尔各县从西面逼近张家口,第六军则从东面包抄张家口。 虽然在义勇军看来动作很大,但从貊国整体战略看来,并没有太多的影响。休邪图昼夜兼程赶往瓜州,同时快马传讯,让大貊江北统帅部马上部署进攻燕朝。 十月初,休邪图到达前线,这时江南雨季已过,正是用兵的好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发布了进攻的命令。貊军从瓜州、安庆两地过江,长江上万船齐发,很快,貊寇的铁蹄踏上了江南的土地。 武彪得到消息,马上令各部开始行动。南太行首先打响了进攻运州的第一炮。他们的炮兵师早就部署在运州城外。 经过半年多的训练,南太行三个军五万将士军容威武,把个运州围的铁桶一般,战士们早就不耐烦了,要在这一战中展示自己的实力。 运州城内只有四千貊兵和五千伪军守备队,尽管城高壕深,在火炮面前,也是不值一提。 但是独立军并没急于进攻,猫戏老鼠似的打几炮歇一歇。他们这是为了吸引貊军注意力,掩护第二军,第三军隐蔽出发。 总部决定,让第二军掩护第三军从汝南过中央大道后再分兵。因为第二军公开建立鲁西南根据地,这样可以掩护第三军过中央大道不被发现,隐蔽进入大别山,建立根据地。而第二军则要多走五百里,过东边道进入沂蒙山区。 总部已经命令当地的潜伏人员为他们预选了根据地,并提供临时驻扎地。 独立军早已占领了黄河高庙渡口黄河两岸,并为渡河部队准备了五百艘渡船,进攻运州的炮声一响,第二第三两个军就开始渡河,在独立军的掩护下,他们顺利地渡过黄河,向汝南方向开进。 他们仍采用昼伏夜出的方式行军,但是却不像十个月前那么紧张了。他们现在知道,在敌后,除了重要城市和交通线,一般很少有貊军占领。他们躲避着城市和县城,很顺利地到达汝南地界,中央大道横亘在他们面前。 这一带是黄河泛区,人烟稀少,貊军也相对少一些。子夜,第二军副军长裴元庆率领一团很快就在中央大道上撕开了一个二里宽的口子。两路大军迅速跨过大道,消失在夜幕中。 在这里,两个军要分手了。第三军到大别山还有四百里路程,中间要跨过淮河,因为是隐蔽进军,这对他们有一定难度。 而第二军则要走八百里地才能到达沂蒙山区,中间还要过东边道。不过这对久经战阵的他们,算不得多大的困难。 两军拱手道别,各奔前程。 东路第二军向东北方向前进七百里,来到鱼台县才站住脚。这里在微山湖边,鱼米之乡,离东边道很近。对于貊寇,这里应该是很安全的地方,县里驻扎了二百貊军,还有一千伪军。 第二军到了这里也是人困马乏,给养消耗殆尽。辛稼轩和陈宫一商量,决心在这里打一仗,捞一把再上沂蒙山。他们找来三团长了解情况。 三团长朱清家是这里的,对这里的地形人脉都很熟悉。他是第一批跟着辛稼轩起义的,这一年多一直跟着辛稼轩转战南北经历战阵无数。 他说:“鱼台是座四四方方的小城,中间是个十字大街,东西长大约十一里,南北宽大约七里。因为这里是鱼米之乡,城里有些富甲一方的大户。” “城东是微山湖,城南有东鱼河。一条小清河从北门旁流入,西南角流出。城墙不算高,没修护城河,应该不难攻打。” 陈宫按照他说的画了张草图。他们这次出来没有重炮,只带了几门人能扛动的小炮。要想炸开城门难度比较大。 一师长韩凤琦是喜峰口的老兵,曾经参加过青石关战斗。他说:“年初我们攻打青石关的时候,是从关门旁的一个水门进去的,这次我们能不能也在水门这里想想办法?” 几个人静了一会儿,因为对城内情况不了解,不好下决心。朱清说:“这样吧,我在微山湖边有几个朋友,是打渔的,我叫上他们到城里转一圈,看看里面的情况,回来再确定怎么打。” “你那几个朋友靠得住吗?”辛稼轩不放心。 “没问题,从小玩尿泥长大的,他们水性极好,我都想把他们招进队伍里。” “好。要小心!”辛稼轩嘱咐道。 一大早朱清就走了,到了中午时分带着三位朋友回来了。 “我的三个兄弟,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他们听说咱们是打貊寇的,一定要跟来。”朱清解释说。 “城里情况怎么样?”陈宫急问。 “城北门是最大的门,县衙门在那边,貊人和伪军也都住在城北。各大门都有貊人配几个伪军把守,吆五喝六地主要是收老百姓的钱,警惕性并不高。北水门不用说,他们控制的很严。西南角修了个岗楼专门看守水门。” “西南角岗楼里有多少人?” “里面住了伪军一个十人小队,还有三个貊人。倒班站岗。现在小清河水挺急,从河里走不好走。我想带着几个弟兄混进城,夜里拿下南门,貊军都在北门,赶过来要一段时间。” 陈宫沉吟了一会问:“城中心十字大街路口旁边的房子我们的人能不能进去?” “东南角是个客栈,应该可以住进去的。” “兵器手雷炸药包之类的东西能不能带进去?” 阮小二说:“我们每天给城里军队送鱼送菜,可以把这些东西放到车上埋在菜底下带进去。” 陈宫道:“这一战我们必须速战速决。如果一时攻不下来,我们也要迅速撤退。因为我们是在敌人心脏,战斗打响,敌人的增援很快就会赶到。” “三团长,你带着侦察排白天化妆进入城内。这几位朋友也请你们帮忙把兵器带进城。进城以后兵分两路,一个班住进城中心的客栈,尽量住楼上临街的房子。另两个班住到南门附近,子夜时分夺取城门,如果一时打不开,就用炸药包把门炸开。” “城内打响,我们的小炮逼近北门向城里放炮,炸不着也吓唬吓唬他们。战斗打响,住在城北的敌人必定增援城南,走到大十字街,你们从客栈里投手雷迟滞他们的增援,我们大部队进了城就好办了。” “第二师向北,在喻屯一带警戒,敌人增援部队肯定会从北面增援,你们必须阻挡住敌人的增援部队。” “战斗结束后三团长和你的朋友们带路,从南阳渡口向东突破东边道,向沂蒙山区开进。” 辛稼轩道:“现在马上行动,我们大队人马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就多一分危险。今晚战斗要打响。” 众人同意,各自准备去了。 第63章 进军沂蒙山 入夜,从微山湖上刮来的风已经有了些许凉意。两个伪军怀抱着长枪,缩在城门洞里打瞌睡。其余的人都在哨所里睡着了。 一溜人影不声不响地顺着墙边溜进城门洞,寒光一闪,一柄大刀从一个哨兵脖子上抹过,鲜血喷出,那哨兵没来得及吭一声就倒在地上。另一个哨兵听见动静刚抬头,另一柄大刀斜刺里砍过,他也身首异处了。 紧接着,后面几个人影窜到大门旁去开大门。那大门却被铁锁链锁着。朱团长当机立断喊了一声:“炸药包,把门炸开。”马上冲过来两个人把炸药包放好点燃导火索,众人皆退出门楼。 这时候哨所里的貊军听到异动,边喊着,边操着大刀走了出来,刚一出门,就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城门被炸开。这个貊军也被震倒在地。三团长带着人一阵乱刀,把哨所里的人全部砍翻。 城外义勇军看到大门被炸开,呼喊着向大门冲来。 住在城北的貊军也听到爆炸声,慌忙骑上马往城南赶,走到大十字街中央,天上飞下来一个个铁球在他们头顶爆炸。他们从未经历过这种战阵,不知所措,慌忙往回跑。 城北也成了一锅粥了。义勇军的小炮轰隆隆地往城里轰。貊军、伪军四处逃窜,无处躲藏。 第二军大部队冲进城里,裴元庆一双大锤一马当先。很快就荡平了城内的敌军。 辛稼轩找到朱清:“马上领我们去找有钱人家。”他这是要开抢了。 朱清带着一路,阮氏三雄各带一路,找到城里最有钱的四户人家,二话不说,砸开门叫起家主训话,让他们把钱粮都交出来。一柄柄明晃晃的大刀横在脖子上。 因为后面还要打仗,他们能带的也就是十来天的口粮,用不了多少。不过金银财宝没少搜。大约有五十万两白银。 大约到了黎明,一切事情都办好了。大队撤离鱼台,向南阳渡口开进。一面通知二师撤退。 这时二师隐隐约约看见齐宁援军正在往这边走。他们知道不打一仗无法脱身。 很快,貊军骑兵进入雷区,点雷手点燃引信迅速撤离。齐宁貊军没有尝过炸雷的滋味,看到前面一马平川,没有任何警觉。 突然,轰隆隆一阵巨响,把骑兵连人带马炸飞上天。还没回过神来,后面的小炮也响了起来,炮弹在貊骑群中炸开。人的惨叫声和马的嘶鸣声乱成一团,没死的貊骑勒马往回跑。 二师这时才从容地往南撤,在南阳渡口与大部队会师。南阳渡口是两个湖泊中间的一条连接河道。是微山湖最窄处。阮氏三雄已经找他们的朋友在这里准备了五十多条船,全军顺利渡过微山湖。 过了微山湖,前面就是东边道。从喜峰口下来的老兵,都知道当时过中央大道战战兢兢的样子。现在全然不同了。裴元庆两柄大锤一马当先,冲上大道一阵砍杀,撕开了一里多的口子,大军顺利闯过东边道。 追过来的貊骑看着义勇军远去的身影,没敢追击。他们不知道这支队伍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现在他们只能是重新布防东边道。 大军昂首阔步向沂蒙山挺进。离开东边道走了一天,没遇到貊军,第二天晌午,遇到几个农军打扮的人拦在路中间。 中间一位中年壮汉抱拳道:“敢问,是义勇军的吗?” 裴元庆领着前锋团走在前面,他示意部队展开战斗队形,自己挺身上前:“正是!你们是何人?敢拦截大军行动!” 那人急忙道:“在下孙世良,奉我林峰队长之命,特来迎接大军。” “林峰?”裴元庆并不知道这个人,也不知道这里会有人来迎接他们。他想了一下道:“既然这样,请交出兵器,随我去见我们军长。” “好的。”孙世良放下手中大刀,又从身上掏出几枚暗标,张开双手示意没有了。 裴元庆带着他往后队去见辛军长。远远地看到辛稼轩,却见孙世良向前猛跑几步,扑倒在地,口中大叫:“大哥!大哥!你们可回来了。兄弟们,兄弟们可想死你们了!” 辛稼轩见状,忙上前扶起大汉:“孙,孙世良?你们还活着?你们还活着!太好了!”说着两人拥抱在一起。泪水喷涌而下。陈宫也过来和他们拥抱在一起。 见大家愣在一旁,辛稼轩向大家介绍说:“这是和我一起在大辛庄举旗造反的兄弟。在莱芜我们遭到貊军伏击,是孙兄弟带人拼死抵抗,掩护我们大队人马跳出包围圈,后来再也没找到他们,还以为他们都牺牲了呢。” “大哥,我们五百多人,后来只活下来我和大牛、二柱三个人。找地方躲了起来。后来我们遇到了教书先生林峰,跟着他上了蒙山。又陆陆续续收集了二百多个咱们农军兄弟,占山为王了。” “你们怎么知道我们要来?” 孙世良兴奋地说:“我们队长林峰说有抗貊义勇军要来沂蒙山,让我们下山来迎接,没想到是大哥你呀!大哥,你们来了多少人?” 陈宫明白,这林峰肯定是张子房在这里布设的暗底。 辛稼轩说:“这下好了,我们联合起来一起干!我们来的人不多,只有了一万多人,但是我们要在这里发展,十万、几十万人。再也不能像上次那样一打就散了,我们现在是真正强大的军队。” 一行人兴高采烈地带着大军向沂蒙深处前进。 林峰给第二军预选的根据地中心,是在沂阳县北部蒙山南坡。在这里林峰和第二军相会。林峰很细心,给大军安排了四个驻地。三个师各有一个驻地,军部几军直属部队一个驻地。并且按照一万五千人准备了二十天口粮。 大军安顿好,林峰请军首长们在民军指挥部落座。 辛稼轩说:“非常感谢做地下工作的同仁。我们来到这里有种到家了的感觉,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下来了。义勇军总部指示我们要在这里建设根据地。根据地就是我们共同的家,我们要在这里成家立业。” 林峰说:“我接到总部指示,就开始为根据地选址。我们这里面向沂水盆地,是个米粮川,可以保障我们的粮秣供给。背后是蒙山,如遇战事警报,我们可以从容地撤到山里。别说一万人,就是十万人进了山也很容易隐蔽。” “蒙山林木茂盛,水量充沛,山有多高水有多高。只要有粮食,藏在山里一年半载不会有问题。不像太行山那么贫瘠。” “貊寇主力都在东边道上,这里也就秋收的时候他们过来收粮。地方政府如期交粮,貊寇一般也不干涉他们。我们准备的粮食是劫了貊军运粮的车队,还牺牲了十几位战友,要不然也难搞到这么些粮食。” “这里虽然貊寇不多,但是匪患猖獗。所谓匪患有一些是燕军的散兵游勇,不愿意随大军撤往南方,独立作战又没有能力与貊军抗衡。还有一些是农民义军,其中也不乏打着农军的旗号干着打家劫舍的勾当。” 陈宫道:“你对我们的布局有什么建议?” 林峰说:“这里的地形你们都了解,从东到西有三座大山,沂山、蒙山和尼山。其中蒙山最大。这些山里夹着三条河,东汶河、蒙河和祊何。三条河最终流入沂河。” “我的建议,第一、大军驻扎不宜过度集中,这样不易于补给保障和扩大根据地。我们要把这三座山作为我们的后院建设好保卫好。沂河盆地则是我们的饭碗,我们也要看守好。” “第二、大军扩军尽量要从当地农民中扩军,少在燕军散兵中招兵。他们的兵痞气息太重,影响军队发展。辛军长在这里民望很高,这对扩军是个有利因素。” 第64章 创建滨海根据地 辛稼轩说:“参谋长,说说你的想法。” 陈宫说:“我建议,一个月内,肃清沂蒙山区匪患,先礼后兵。他们放下武器则罢,拒不放下武器,格杀勿论。在这块地方建立起我们义勇军的权威。攻打山匪不容易,军械所要尽快生产出大口径轰天雷来。十天之内看到东西。” “之后,一师韩凤琦部占领蒙县,经营蒙山,军械厂设在蒙山,更隐蔽一些;二师楚剑部占领沂县,经营沂山;三师杨志部占领邑县经营尼山,这个要注意,你们很接近东边道了,要警惕貊寇袭击,也是根据地的西大门。” “总部设在这里,可进可退。总医院、被服厂设在这里。这里还要成为民用工业的基地。” 辛稼轩说:“我们的总体目标是两三年内,根据地要扩展到东边道以东,北面到黄河下梢,南到淮河,包括胶东半岛这样一个广大地区。我临来之前总部司令员武彪说,你们根据地将来要发展成滨海根据地。” “林峰,根据地政府方面的事暂时你来负责。初创时期我们要多分担些工作。目前政府的主要任务是筹粮和扩军。” 大政安排已定,陈宫林峰一起起草了《告各山大王书》,通知他们,义勇军已到沂蒙地区,成为抗貊的领导力量,请他们下山接受义勇军整编,加入正规的抗貊队伍,限三天答复。随后让通讯员送往各山头,并在大道张贴。 沂蒙山一带,山头风起,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其中一半是原辛稼轩的农军被打散以后各自占山为王,现在听说老大辛稼轩回来了,便纷纷前来投靠。一些原来的大燕散兵也跟着投了过来,真正自立的也就二十来家。 几天的工夫,军械所做成了四门震天雷大炮。辛稼轩把它们交给一师,让韩凤琦拉着它们去攻打清风寨。这个清风寨是个老牌土匪山头,有五百多土匪,貊人还没来的时候他们就占山为王了。 清风寨是蒙山的一个山头,自然也是易守难攻。山前一条小路陡峭难登,山后更是壁立千仞。平时土匪们在山下寨子里生活,官兵来围剿他们便退到山里。山里面存了够吃一年的粮食。 副军长裴元庆说:“我去一师,碰碰这块硬骨头。” 辛稼轩冷冷一笑:“裴将军,这次我们不要用人命去填这个山头。让炮团上去,把咱们的打小炮都带上,近的用小炮,远的用震天雷,让他们尝尝被炸的滋味。也让弟兄们都练练手,过过开炮的瘾。省得在靶场浪费炮弹。” 裴副军长笑道:“军长这是把清风寨当靶场了。” 一师上去,先把山头周围土匪占据的寨子扫清,把清风寨围了个水泄不通。裴元庆令人用箭往山上射了封信上去,没有废话,只是说,如果坚持不住了就扯起白旗,扔掉兵器,双手抱头下山。义勇军不杀俘虏。 山上土匪不解其意。官军来剿过他们无数次,貊军也来剿过,还给了他们优厚条件让他们下山。但是盗亦有道,让他们做夏奸那是不能干的。他们杀了貊军信使。尽管气得貊寇暴跳如雷,但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却见义勇军从容不迫,先用小炮,扫地似的,从山根一点点往山上轰。土匪哪里见过这个,放弃山脚下阵地一步步往山上撤。都聚集到山腰以上,小炮射程不够了,震天雷响了起来。山顶的碉屋瓦舍顿时乱石横飞,被炸得一塌糊涂。 炸了一阵,炮火停歇了。义勇军士兵用铁皮喇叭朝山上喊:“山上土匪犊子们,我们要歇息吃饭了,你们也歇会儿,等吃饱了歇息好了咱们继续玩。” 师参谋长魏亮找到特务团长冯天彪说:“山前咱们围得这么紧,他们是跑不了了。不过他们的头目很可能从山后绝壁上用绳子坠下来逃跑。你们团监视后山,找些网子,上面下来人就用网子兜住,不能放跑一个人。” 下晌,义勇军的炮又响了,也不急,左一炮右一炮也没个准头,不知道下一发炮弹会落到哪里。让山上的土匪无处可藏。他们准备的滚石阵,箭驽阵、大刀阵都派不上用场。 到傍晚的时候,山上开始松动。开始时一个两个人冒着炮火连滚带爬地下山投降,后来就有一小队一小队的土匪举着白旗,双手抱头下山投降。 参谋长魏亮问:“山上怎么样?” 土匪们哭丧着脸说:“山上没处躲没处藏的。房子都被炸了,连饭都做不成,弟兄们饿了一天了。连死带伤失去战斗力的差不多有三百多人,加上我们这些跑下来的,山上真正能打仗的不足百人。” 师长韩凤琦冷笑道:“百人?看样子还挺顽强。明天再轰一天,看看还能剩多少人。我们炮兵还有一半人没上手呢。” 天黑了,炮兵也停止炮击。魏亮派人告诉特务团长冯天彪,夜晚是土匪们逃跑的有利时机,你们千万别眨眼,给我盯好了,一个都不能放跑。 山上影影绰绰地亮起了火光,缕缕青烟升起。魏亮说:“他们一天没吃饭了,现在可能是要做饭了吧。让炮团朝着火光开两炮,吃饭也不能让他们安生了。”通讯员应声而走。 一会儿炮声又响了,虽然没炸到火堆上,但是土匪们很快就把火熄灭了。裴元庆呵呵笑着说:“老魏,你可真坏呀。” 到了子夜,大军都安睡了,只有哨兵在阵前游动。魏参谋长没睡,他来到后山特务团阵地,大伙儿都瞪着眼睛看着山上。 冯团长报告说:“还没动静。” 魏参谋长说:“别急,快了。” 又沉了一会儿,突然山上有碎石滚落下来。众人都打起精神头。一会儿,果然有身影顺着绳索从山上往下坠。 “一班,上!”团长命令。一群战士拿着网铺到山根。 这个人还没落地,又一个身影下来了。二班战士迅速上前铺好网。 待两个身影一落地,一众人迅速把网兜起来,拖着两个人回到阵地。被兜住的人哇哇大叫。奈何施展不开身脚。 第二天天一亮,还没等炮兵开炮,山上的土匪就举着白旗下山了。裴元庆冷笑着问土匪头子许山炮:“怎么?不玩了?你这个山炮厉害还是我这个震天雷厉害?” 郑山炮苦着脸说:“我这个山炮是假炮,你们的震天雷才是真炮。在下输得心服口服,不过我有个请求,能不能让我看看你们的震天雷是个什么样?” 裴元庆道:“可以呀。”他对炮兵说:“放一炮,让郑老大听个响。” 炮兵一炮轰出,轰隆一声把郑山炮吓一跳。那炮兵怨道:“真是个熊包软蛋,刚轮到老子开炮你就拉稀了,再撑一会儿让老子过过瘾多好。” 裴元庆带着一众军官上了山,山上的建筑被炸得乱七八糟。他摇着头叹息道:“多好的房子,就这么都给炸了。这炮弹要是只炸人不炸房子就好了。” 韩师长笑道:“副军长,你想得也太美了。这事咱们武司令恐怕都不敢想。” 山上的粮仓顶盖都给炸飞了,战士们从山洞里抬出一箱箱金银财宝。裴元庆站在最高处,看着整个清风寨说:“这个郑山炮还真会选地方。可进可退,怪不得官军和貊寇都奈何不了他。” 韩师长说:“这不也被咱们的大炮打垮了。副军长,把这些财宝粮食都运下去吧。这下咱们辛军长腰杆子更硬了。” 裴元庆说:“把财宝运下去。粮食先别动。我看这里驻扎一个团没有问题。韩师长,你派一个团住在这里吧。派个能干的团长,不出两月,这里能发展出一万人。” 裴元庆带着特务团押着俘虏回了军部。辛稼轩主持召开了公审大会,宣判清风寨大当家的郑三炮和二当家、三当家死刑,立即执行。其余人等有血债的死刑,没有血债的释放回家。 辛稼轩独独留下了在后山抓的两个人审问:“姓名?” “解珍”“解宝”。 “听名字你们俩是兄弟吧?” “正是亲兄弟。” “我是辛稼轩,你们听说过没有?” “听说过,辛将军文武全才,齐鲁大地无人不知。” “我也略知你们两兄弟的身世。你们打猎,老虎滚落到财主家院子里,你们去索要,被他们勾结官府诬陷你们。是你们的表哥表嫂孙新顾大嫂搭救才上山为寇。我说的可属实?” 二人应道:“属实。” 辛稼轩接着说:“现在貊寇来袭,朝廷溃败。你等大英雄正有了用武之地,可愿追随于我抗击貊寇?” 二人道:“打败貊寇又能如何?还不是官府当道,百姓受欺压。” 辛稼轩道:“我们当了道,岂容旧官府卷土重来。我们将建立一个百姓当道的新国家。” 二人道:“将军如是说,我等愿意从命。”解珍解宝遂追随辛稼轩。两人一身武艺,名震鲁西南。辛稼轩把他们分派到特务团。 第65章 管仲出世 清剿了清风寨,义勇军名声鹊起。百姓纷纷响应,队伍迅速扩大。 这一天来了个中年书生,求见辛稼轩。 辛稼轩:“请问你是……?” “在下管仲,五峰山大军师。将军一举拿下清风寨,在下为之敬佩,特来投靠。” “投靠?你是带着五峰山一起下山吗?” “非也。五峰山是原大燕齐州节度使帐下白征将军所属。为抗貊不愿随主帅南逃,滞留鲁南,占山为王。本想有所作为,但与貊寇接战几次,折兵损将,只能偏安一隅。我为其军师,亦无所作为。” “那他为什么不下山归顺我?” “他说贵军起兵草莽,不是真正的朝廷军队,耻于与将军为伍。” “即如此,我也不强求他。想必他也接到我们的告示,三日已过,等着他的必是一片火海。” “将军不可。白将军虽然固执,对朝廷也是一片忠心。” “不要跟我提朝廷。我们要的是对大夏忠心,对百姓忠心,而不是对那个腐败的朝廷忠心。你来投奔我,可有什么投名状?” 管仲说:“在下明白。将军是想用强硬手段攻打五峰山了?五峰山地域广大,就是炮击,恐怕也找不到炮击目标。在下愿助将军一臂之力,拿下五峰山。” 辛稼轩:“好,你有何妙计?” 管仲:“在下有一请求。攻下五峰山,不杀一兵一卒。包括白将军。” 辛稼轩:“这个自然,只要没有血债,我等自然不会杀他们。如果他们欺凌过百姓,那就说不得了。” 管仲:“是,将军。五峰山中间一峰最高,其余四峰环绕。将军只要攻克主峰,即可用炮轰炸其余四峰。五峰山即可荡平。” 辛稼轩:“拿下主峰岂会那么容易?” 管仲:“别人去拿,自不容易,管某去拿易如反掌。主峰兵力仅一百余人,我知道一条小路通往主峰,将军可派一支精锐,我来带路上山。必能一战成功。然后从大路把炮运上山,其余四峰可定。” 辛稼轩:“好的,那就依你。如果事成,必记你一大功。” 管仲:“我乃通天大才,岂能为此一小事挂齿。将军能用我,管某将来必为大夏建不世之功。” 裴元庆不理会他们斗嘴,说:“攻打主峰交给我了,我带侦察连去。” 辛稼轩笑道:“你呀,唯恐无仗可打。唯恐打仗不激烈,唯恐杀人不多。” 裴元庆:“呵呵,上次清风寨真的无趣。还没动手他们就降了。” 管仲也知道裴元庆这个人,他出马五峰山恐怕要死不少人。 裴元庆管仲带着人马走了。辛稼轩还在忙着扩军。 也就二十来天,各师都已经扩军至万人以上,现在的问题是扩军以后粮草接济不上,扩军只能停止。 陈宫道:“现在不能再等了,要马上开始攻占县城。扩大根据地。师改军。第一军攻占蒙县、泰县,第二军攻占沂阳、沂县,第三军攻占邑县、费县。总部要做好攻占琅琊州的准备,一举占领鲁西南。” 林峰道:“只有占领了这些地区,我们的根据地才有发挥空间,否则四面对敌,民众心里也不安宁,无法投入生产。” 辛稼轩把鲁西南这一时期的发展和瓶颈报告给总部。 三天以后,裴元庆回来了,带了一大堆俘虏。他说:“管仲不让杀人,这一战打得别扭,不过瘾。” 白征也被抓了,裴元庆并没有绑他,他被推到辛稼轩面前。 辛稼轩看着他不服不忿的样子说:“你不服我?可以。你这样的人我一抓一大把。你走吧,海阔凭鱼跃天空任鸟飞。我看你能折腾出什么名堂。可是你不要想跟义勇军对抗,如果那样,下次抓住定斩不饶。” 白征愣了一下,甩袖便走,辛稼轩道:“慢,你这样恐怕走不出沂县地面就会被杀。林峰,给他十两银子,把他的兵器还给他,但愿他能求得一条活路。” 接着被推上来的是孙立孙新哥俩。解珍解宝在侦察连跟着裴元庆去攻打五峰山,眼见得表哥孙立孙新被抓,有心要救他俩。一路跟随来到军部,看到白征被放了,心想他们也死不了了。 看到他们被推上大堂,解家哥俩忙跪倒地上求道:“军长,他们是救过我们的表哥。他们在大燕军中就职,没有干过坏事。请军长放过他们,我们愿意拿命担保。” 辛稼轩连忙把他俩扶起,道:“他俩即无血债,我也不会难为他们。不知他们愿不愿意为义勇军效力。” 解珍对孙立说:“大哥,辛将军大义,刚才他对白将军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咱们一起跟着辛将军打貊寇吧。他们是真的敢跟貊人打仗的,这不就是你们的愿望吗。” 孙立孙新对看一眼:“辛将军大义我们看到了,如果将军愿意收留我们兄弟,我们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辛稼轩早就知道孙立武功高强,是个将才。现在扩军之际,正缺军官,便把他们都留下了。 武彪在总部接到辛稼轩的信,看到管仲出山愿意效劳。喜出望外,这可是那个辅佐齐桓公成就霸业的千古神人嘛。他马上给辛稼轩回信,说管仲这个人他知道,让他担任滨海根据地政府主席,根据地很快就会发展起来。 辛稼轩接到武彪的信,满心狐疑。他作为山东人都不知道这个人,武彪是怎么知道的?不过武彪展现出一系列神乎其技的功夫,他也不得不信服。他跟陈宫、林峰商量以后,召开根据地全体军官会议,正式宣布: 报大夏抗貊义勇军总部批准,特此任命 一、根据地正式命名为滨海根据地。 二、滨海军区司令员:辛稼轩 三、滨海军区副司令员:裴元庆 四、滨海军区参谋长:陈宫 五、滨海军区后勤部长:林峰(兼) 六、滨海军区装备部长:肖鹏 七、滨海根据地政府主席:管仲 八、滨海根据地政府副主席:林峰 九、滨海根据地政府驻地:暂驻沂水县。为以后向胶东发展做准备。 十、军区下辖三个步兵军、一个骑兵军(暂缺)、一个炮兵师(暂缺)、一个水军(暂缺)。 辛稼轩讲话:“我们下一步的任务,首先完成我们的编制。第二要开始准 备向南打到淮河,向东北占领胶东半岛。这是我们近两年的军事任务。” “我们政府的任务是解决农民问题。让老百姓吃饱饭,穿暖衣,有房住,有地种。这是百姓们基本的生活需求。要让百姓们真心拥护我们,我们才能在这里站稳脚跟。政府要做的事还有很多,上面这些是我们的基本目标。” 会后,辛稼轩向管仲讲了南太行根据地张居盛主席介绍的经验:主要是农民政策,减租减息,向地主赎买荒地卖给无地农民,这些地三年不收税;以当地铁煤资源创办工厂,招收农民,转移农民对土地的依赖。 政府参与的军事行为主要是组建民兵,一来是作为将来向军队输送兵员的主要渠道,二来忙时为农,闲时军训,在需要的时候可以直接成建制参战。 管仲听罢点头称是,他说,这个张居盛是个宰相人才,可当大用。在任命管仲做政府主席的时候,他并没有一丝的推辞或谦让的态度,这让辛稼轩有些看不懂。不过他想,张居盛已经把根据地完善得这么好了,他还能有什么作为? 但是管仲却十分忙碌。他首先成立了一个行政学院,不是书院而是学院。招收十八岁以上学士,不管曾经有无功名皆可报名学习。而且由政府提供学习费用,使得贫困学子有了学习园地和晋升的渠道。 接着又成立了百技学院,分铁匠、木匠、石匠等科目,教授百姓技能。 他带着行政学院的学生们到各地调查农村人口、田亩数量,并且把田亩分成甲乙丙丁四类。甲类是水浇好地、乙类是一般土地、丙类是低产差田、丁类是新开垦的生地。 按照这些统计,他重新划分了行政区划,村、镇、县、府。皆有管属,官员不再依照长官意志随意提拔,而是从下向上按照政绩考核逐级提拔任用。下有民意推荐,上有政绩考核,加大了投机取巧的难度。 县级以上实行阁员制,每县有五位阁员,民意推举产生,阁员对县长的决定有否决权。这样就有限度地控制了集权的产生。 他这一系列操作让辛稼轩等一众人看不清名堂,一时也看不出有什么好处。 他解释说:“就比如征兵。你现在一声号令,来了许多人报名参军。有些地方土地多人口少,青壮年都参了军土地没人种。相反有些地方土地少人口多,他们参军的人数少,就会产生闲人。我们有了准确的户籍,就可以有计划地征兵。” “这里还要考量土地好坏的问题,所以需要有专业知识才能做得完善,这就需要专业人才,这就是行政学院所要做的事。” 他还把手伸向军队,他向陈宫建议军队成立军校,培养军官。他说现在军官都是上级看心情凭感觉任用。比如剿匪抓了孙立孙新,因为军长听过他们的大名,便把他们任命为师长、团长。 以后军队逐步扩大,都凭长官意志任命,必会出现任人唯亲。军校可以培养专职军人进入军队任职,从下级凭军功逐级上升,这样的军官才是真正经过考验有专业职能的职业军人。 第66章 激战淮河(一) 第三军岳雷部与第二军分手后,向南前进,正遇上连绵秋雨。这使得他们的行军极为狼狈。在泥泞的道路上一步一滑,不仅速度慢,而且十分耗费体力。 他们的第一个目标是在濮公山过淮河。一百五十里地,最多两天的路他们走了四天。好在雨天路上人少,他们感觉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到了确山的时候,他们的给养已经不足了,路过杨庄,他们“征”了些军粮,便迅速开进了。说是“征”,实际上是抢了几个大户。这个时候要隐蔽行军,他们没有时间一家一户地征粮了。 因为是雨天,他们也就没有在夜晚行军,而是在白天走。电闪雷鸣,大雨倾盆,就是白天这个路也很不好走。 岳雷跟于成龙商量,是不是找个地方避避雨再走。于成龙说:“雨天不容易暴露,这样走虽然困难,但也相对安全。把特务团派出去,在淮河边找些渡船,趁着雨天过了河就进山了。” 队伍走了四天终于到达淮河岸边,前锋特务团已经占领河岸,组织了五十多条船,不过这是个小码头,这些船都很小,一次最多也只能渡二十个人。 岳雷花重金请了船工帮着摆渡。大军是在北方组建的,基本上都是旱鸭子,在河里如果出问题那就是九死一生。 徐茂公说:“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对。” “不对?哪里不对?”岳雷和于成龙一起问。 徐茂公说:“说不清。我就觉得太顺利了。” “太顺利了?”岳雷和于成龙也是一阵紧张。 徐茂公说:“我们在确山抢了几个大户,家底都被我们抢光了,他们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们又能如何反应?” “我们是打着义勇军旗号抢的他们,他们应该报告貊军呀。” 于成龙沉吟一会儿说:“你是说,有人在跟踪我们?” 岳雷着急地说:“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徐茂公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要我们在路上,危险时刻都存在。通知各团下达到连一级,过了河如果受到敌军袭击,向东南光山方向撤退,大军在那里集合。没渡河的队伍向东在双湾乡集合。” 岳雷道:“好,就这样,我与于成龙先期渡河,过了河的部队由我们指挥。陆文龙副军长与徐茂公参谋长最后渡河,没渡河的部队由你们指挥。” “是!”几个人应道。 岳雷道:“侦察连先渡河试探,占领渡口阵地防止敌人来袭。如没有情况各师团按照顺序渡河。我跟一师一团渡河,于成龙跟二团渡河。每船十五人。雨天风大,不要出事故,这些旱鸭子掉水里就没命了。” “是!”众人应道。 “开始渡河!” 侦察连士兵们迅速登船。很快,渡船就淹没在雨雾中看不清楚了。 这时正是秋季河水最猛的时候,水流湍急,渡船被冲向河下游。约半个时辰,对岸下游上空升起旗火的火花。侦察连渡河成功。 岳雷:“一营上船!”说完他第一个跳上船,一师长、一团长也都上了船。五十条船冲进波涛里。一会儿也看不清楚了。 一条船十五个人,五十条船大约要跑三十趟才能渡完,即使顺利大军也要三天时间才能过河。 徐茂公道:“这样太慢了,也很不安全。难保这么长时间不被貊人发现。陆副军长,你去下游双湾渡口看看那里能不能渡河,如果可以我们把三师拉过去在那边渡河。” 陆文龙说:“好的。”他喊道,三师侦察连,跟我走。 双湾渡口离这里有五十里地,陆文龙带着侦察连急行军半天时间赶到这里。因为下雨,码头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小屋里有亮光。陆文龙带着侦察连长敲门进去,里面两个汉子正在剥着菱角喝酒,见他们进来吓了一跳。 “你们是什么人?”其中一个汉子问道。 陆文龙见他们都是普通艄公,也就没隐瞒:“我们是抗貊义勇军,想过河。” 那汉子笑道:“抗貊?大军都逃了,江北哪还有人抗貊。” 陆文龙道:“我们就是打貊寇的。我们来了一万多人的队伍,想过淮河。” 那汉子说:“在北方不能抗貊?为什么往南跑?” 陆文龙说:“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我们真是抗貊大军。否则也不会这样央求你们。” 两个汉子看着他们穿着义勇军军服有些怪异,不过也看出来他们是真的抗貊大军。如果是貊寇早就上来抢了,哪还能这样和颜悦色地跟他们讲话。 “你们有多少人?” “一万人。” “一万人要过河?那得多少船呀。” 陆文龙说:“这就要靠二位壮士相助了。” 那汉子说:“好吧,既然是抗貊,我们也应该出把子力气。” 这两个人说着,出了小屋,沿着江岸吹起口哨。就见江边芦苇丛中,一条条船只飘了出来,越聚越多,大约有百十来艘船。 陆文龙大喜:“这些船都能帮助我们?要多少银子?” 那些船夫高喊着:“张大哥,什么事呀,下雨天也有客人吗?” 这位张大哥向河面上招招手道:“给抗貊大军渡船,他们问我要多少银子。” 众船夫大笑喊道:“抗貊大军?是真的吗?为抗貊的事出力,我们不要银子。” 陆文龙忙令通讯员:“回去告诉参谋长,这里有一百多艘船,让他带着大部队过来。” 那张姓汉子道:“回去喊人?我这里有马,骑马去吧。”说着从后面马棚牵出马来。 陆文龙一拱手:“多谢了。”通讯员骑上马跑了。 陆文龙问:“敢问壮士高姓大名?” 那汉子大笑道:“一个臭打渔的,哪来的什么高姓大名。我叫张横,他是我弟弟叫张顺。”说着把陆文龙请进他们的小屋。 张顺给陆文龙拿了个杯子满上:“敬抗貊英雄一杯。我等惭愧,蜗居水边,空有一把子力气却不能为国家民族出力。” 陆文龙一饮而尽,道:“二位豪杰侠肝义胆,何不加入我大军共同杀貊寇。”他虽不嗜酒,但酒量却是了得。 “家父新逝,在家守孝。不敢远行。”张横叹道。 陆文龙说:“貊寇进犯,屠村屠城,百姓尸横遍野,谁来守孝?民族事大,自家事小。不赶走貊寇何敢言孝?” 张横低头不语,张顺站起身道:“大哥,反了吧。等赶走貊寇,我们回来守一辈子。” 张横说:“我等小民一辈子生长在江边,全无一技之长,只是有些水上功夫。不知大军可否用得上?” 陆文龙说:“我们义勇军从北方来,全是旱鸭子。南方水网纵横,正是用得着壮士的时候。” “小将军说话能算数?” 陆文龙道:“我乃抗貊大军副军长,统帅万人大军,你的事包在小弟身上。” 张横把杯子一摔:“好,我们干了!” 到傍晚,三师师长段永带着一团赶到。 陆文龙问张横:“晚上可以渡河吗?” 张横道:“凡是水上的事在我这里都不是事。请大军上船。” 段永带着一团迅速上船,陆文龙嘱咐道:“过去以后占领滩头阵地,出现状况在光山集合。” “是!”段师长应道。 很快船队驶向江心。三师其余部队陆续赶到,过了一会儿,二师也过来了。 岳雷军长随第一拨船登陆以后,审视了一下周围地形,令人占领东侧制高点,同时在二里地外设置警戒线。现在第三军是轻装进军,手里没有重火炮,手雷在雨天没法用,也没有拒马阵,只能设置三道绊马索。 半晌时分,雨量变小,渡船跑了五趟,一团全部过河了。后面的队伍过来告知岳军长,渡船速度太慢,陆文龙副军长到下游找新渡口去了。 正在岳雷、于成龙等人焦虑间,突听得战鼓声隐隐传来,接着,马蹄声震动大地。“不好!有骑兵。”岳雷叫道。这时,河面上的船正在河中央向他们驶来。 岳雷大喊:“阻击貊骑,掩护船队登岸。”边说着,带着已经登岸的人马,向骑兵迎面冲去。 一团长带着人马,布设了三道绊马索,埋伏在道路两侧。听着马蹄声由远及近,他大喊:“听我命令,准备出击。” 貊军战马踢到绊马索上,前面战马纷纷倒地,后面战马拥在上面挤压踩踏,惨叫声响成一片。 一团长大喝一声:“杀!”一团士兵挥着大刀冲进落马的貊骑中间挥刀劈杀。倒地的貊寇全然没有战斗力,在砍杀中惨叫着死去。 后面的貊骑勒住战马,弯弓搭箭向义勇军士兵一阵乱射,义勇军士兵也纷纷倒下。 貊骑队中有人喊:“绕过去,占领滩头。”这些貊寇射了一阵便从大道两旁绕了过去,正跑着又是一道绊马索,又有一堆貊骑摔倒,被埋伏的义勇军砍杀。这样,他们磕磕绊绊地过了三道绊马索。 第67章 激战淮河(二) 这队骑兵原本有两千人,过了绊马索还有一千七八百人,不顾一切地冲向滩头。迎面岳雷率兵赶来,一杆银枪冲进敌阵,于成龙手握一把大刀跟着杀了进去。士兵们也跟着将军杀进敌阵。 步兵打骑兵明显身处下风。岳雷大喊:“钩镰枪阵。”这是徐宁教给大家的对付骑兵的战阵。士兵们纷纷躺倒地下,手里没有钩镰枪,便用刀砍马脚。外面,连弩队的士兵见义勇军士兵都躺在地上,不再投鼠忌器,操弩向貊骑射去。 貊骑从未见过这么顽强的步兵,加上道路泥泞,战马不时滑倒,很多人摔下马。骑在没有马鞍的马上只有一击之力,冲过去再调转马头重新冲击。这让义勇军士兵有时间砍杀倒地的貊兵。 眼看着河上的船只靠岸了,貊骑大急,甩掉混战的义勇军,向岸边冲去,他们想趁义勇军下船没有战斗力之际消灭他们,这是他们最初布置的战术。 却未想迎面又是一阵连弩射来,逼得他们勒转马头向一边撤去,只有几个骑兵冲到岸边对着义勇军一阵砍杀。 好在船多,一些下了船的士兵急忙开弓放箭,冲到岸边的貊军都被射死。 岳雷见士兵们都下了船,指挥队伍向东边杀边走,交替掩护撤退。 河中的渡船向下游划去,士兵们告诉艄公去双湾渡口,那里还有义勇军士兵。 就在南岸两军激战的时候,北岸的徐茂公情知不好,马上安排剩余的队伍向东撤退,并安排三团布在撤退的路上设置绊马索,安排弓弩手,准备迎敌。 果然,对岸杀声传来,北岸也传来马蹄声。原来貊军已经准备好在渡口两面夹击,围歼义勇军。 经过三道绊马索,貊骑被义勇军砍杀一阵,并没退缩。义勇军只能用钩镰枪阵迟滞貊骑的攻势,虽然砍倒了一些战马,但义勇军士兵也被马蹄践踏,死伤不少。 连弩阵弓矢向貊骑飞去,貊军连连中箭倒地。徐茂公趁此机会带着义勇军反攻貊骑,貊骑措手不及,仓皇退却。义勇军急忙向东撤去。 这时双湾的陆文龙也得知渡口被袭,忙率二师一团回援。走到半路遇到义勇军溃兵,他们让过徐茂公带领的队伍,准备好连弩埋伏起来。 不一时貊骑追到,他们连弩齐射,一排排貊骑闻声倒地。这时雨小了,只有雨雾还在飘,有几个士兵拿出火折,试着点燃手雷。引信哧啦哧啦地着了,他们扔出手雷,在貊骑头顶爆炸,貊骑顿时死伤一片。 他们从未见这样的兵器,随着轰轰巨响,他们一个个魂飞天外,落马而亡。剩下的貊骑纷纷撤退。 陆文龙率领士兵在这里守了一天,渡口士兵终于渡河完毕,他才率一团后撤登船。张横张顺见了他不禁竖起大拇指:“你们真是打貊寇的,我们跟定你了。” 岳雷部边打边撤,到了光山地界,光山、潢县的貊寇也出城增援,岳雷被后面袭击,措手不及,死伤惨重,只好绕过光山向南撤。不觉撤到斛山寨,这里是个盆地,四周是山,岳雷命各部占领制高点,决心在这里与貊寇死拼。 这里已是大别山边缘,山高林密,貊寇骑兵施展不开,下马作战,他们的人数却落后于义勇军,战术上处于劣势。 义勇军身上带的弓矢已经不多了,看到貊寇冲上来,便用石头砸,离得近的挥刀劈杀。连续数阵,貊骑没占到便宜,而且损兵折将。只得按住人马,寻机再战。 天黑了下来,雨也小了。义勇军摸下山来,点燃手雷,朝貊军大营扔去,轰隆隆的巨响把貊人炸懵了。帐篷炸飞,战马乱窜。士兵们也被炸得肢体横飞。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杀器,顿时魂飞魄散。 一直熬到天亮,等他们再次聚齐人马,义勇军早已退回山头。义勇军知道,在平地上,他们只能挨打,但在山上就是他们的天下了,所以也不急于下山。 岳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队伍,从编制上看,过来了两个团加一个营,不到三千人,但是在与貊寇的战斗中损失了一千来人,现在只有一千七百来人了。 还没到目的地就折兵损将,让岳雷、于成龙悲愤不已。还不知道没渡河的兵力在陆文龙和徐茂公的率领下,情况如何。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渡过淮河?是全部渡河还是部分渡河?这又让他们焦心不已。 黎明来临,陆文龙率领的两个多师已经全部渡过淮河。 过了河,除了张家哥俩,还有七个船工愿意跟义勇军走。徐茂公说:“到了南方,这些人会有大用,都留下吧,将来我们也要建水师,他们就是种子。” 队伍向南开进,到光山与岳将军汇合。张家兄弟这一带路熟,由他们带路。张横说:“潢河从北到南在光山穿过。我们是从河东走还是从河西走?” 徐茂公问:“那边更安全?或者哪边靠近大山?” 张横想了一下说:“那还是从河东走吧,那边离大山近。反正最后都能绕到光山的南面。” 陆文龙道:“那就从河东走。张顺兄弟,你领着我们侦察连在前边探路。一师一团做先锋团随后跟进。二团三团在两翼搜索并行。开始行动!” 队伍小心翼翼地前进,八十里地走了一整天。傍晚,进入光山地界。陆文龙把一团一营也撒出去,让新来的渔民们领着,寻找岳雷军的踪迹。到天完全黑了下来,侦察员来报告,光山东南,有战斗迹象。 “再探再报,小心点,不要被敌军发现。”陆文龙命令。 “是!”侦察员转身走了。 陆文龙又命令:“通讯员,把撒出去的队伍收拢起来,各部队悄悄向光山东南运动。” 张横说:“光山东南有个斛山寨,那里四周是山,中间有个小盆地。历朝历代曾多次在这里打过大仗。会不会是那里?” 徐茂公道:“还真邪门,这里必有吸引人的地方。我们就往那里去吧。” 天彻底黑了下来,下了三四天的雨也停了,北风刮来,全身湿漉漉的士兵们不禁打着寒颤。陆文龙问身边的士兵:“冷吗?”“冷,这小风一吹是真冷。” 陆文龙笑笑说:“不要紧,扛一会儿,待会打起仗来就不冷了。”其实他自己也都湿透了,也在冷得打颤。 越来越接近斛山寨,果然看见山上山下都有火光,这让陆文龙和徐茂公一时搞不懂了。 侦察员前来报告:“山上山下都有军队驻扎。山下的是貊军骑兵大约三千人,山上不清楚,人数不详。” 这时,突然看到山头的军队发射响箭,啪、啪、啪、啪连续四颗,过了一会儿,又是四颗。徐茂公惊喜道:“这是岳军长在联系我们。”原来这四颗响箭是“我部危险”的信号。 陆文龙道:“貊人肯定再向山上警戒,我们从身后干他一家伙。他们三千人,咱们一万人,把他们吃掉,把岳军长接应出来。” 徐茂公回头问炮兵连长:“炮还能打响吗?” “有几发引信湿了,至少有一百颗能打响。” 陆文龙命令道:“悄悄接近到一百步,炮兵发射五十发,一二三团分别从东、中、西三条线冲进去,向军帐扔手雷,每人扔两颗。扔完以后肉搏。他们骑兵厉害,在地上他们打不过我们。”说完,带着队伍悄悄接近敌人。 进到一百步处,看到炮兵也上来了。这次远征,炮兵只带了最小的单兵能肩扛的炮,射程也就四百步远,威力不算大,但威慑力够大。他们有些遗憾,最近几天下雨,貊军帐篷都是湿的点不着,要不然一把火能把貊寇们烧个半死。 各部队到位,陆文龙命令:“目标,敌军帐篷,开炮!” 小炮轰隆轰隆一发接着一发飞向敌营,在军帐上面爆炸,顿时军帐开了花。貊人被炮火震醒,不知发生了什么,抬头一看帐篷漏了天。急忙起来拎着大刀慌慌张张往外跑。 就见一队队义勇军士兵冲了上来,也不和他们拼,而是从怀里掏出铁球,点上火就往他们头顶上扔,轰隆隆地爆炸开来,把他们炸得血肉横飞。手雷炸了一会儿,没被炸死的貊军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冲乱撞。 这时,义勇军士兵们抡起大刀与他们拼杀在一起。他们早被手雷炸得七魂少了六窍,只想着怎么逃命,哪还有心思打仗。被义勇军追得漫山遍野地到处跑。 这时山上的义勇军听到山下的炮声,知道是陆文龙副军长带人杀过来了,也都冲下山来,追着貊寇砍。这一夜杀得天昏地暗,三千貊寇跑出去的也不过百人。 第68章 进兵麻城 岳雷和于成龙也都下了山,与陆文龙、徐茂公拥抱在一起。真是生死一念间呀。没想到过淮河遇到这么大的凶险。 双方讲述了这几天的经历,陆文龙说,他们昨天一天行军,晚上又经历了一场大战。士兵们都很辛苦了。需要简单休整一下。 岳雷道:“马上埋锅造饭,休息一个时辰再出发。” 趁此机会,岳雷清点了人数。经过这一战,原来的一万两千人现在还有一万零三百人,损失惨重。 陆文龙把张横几个人介绍给岳雷,说他们都是水上英雄,这次渡河他们夜晚行船,渡了两个师加一个团,立了大功。 岳雷道:“你们亲眼目睹了我们打这一仗。死了这么多人,你们还敢干吗?” 张横说:“打貊寇总会死人的,都不去打仗那我们就只能当貊寇的狗了。为了打貊寇我们不怕死。” 岳雷说:“好样的,我们就是要你这样的好汉。我们都是从北方来的。不谙水性,你们要给我们组建一支水军。到了南方要看水军的。我们要看你们的!” 张横说:“我们一定好好干。不知将军要组建多少人的水军?” 岳雷笑着说:“如果招来一百人,你就是连长;如果招来一千人,你就是团长;如果你招来一万人,那你就当军长。我现在就是军长,陆文龙是副军长。怎么样,想不想当军长?” 张横听了一激灵,说:“将军,我尽力。” 于成龙问:“你了解这边的地理形势,我们刚过来,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休整一下,你觉得去哪里合适?” 张横寻思了一下,跟张顺几个交换了一下意见说:“还是往南,麻城一带比较安全。那里都是高山,骑兵在里面很难发挥。貊军进去得很少。只不过那里人烟也少,都是山地,没有收成,大军进去恐怕不容易生活。” 于成龙接着问:“那么这一带哪里比较容易生活呢?” 张横说:“东面有个商城,那里有钱人多,这一带闹灾荒,讨饭的都去商城。” 陆文龙问:“那里驻军多吗?” 张横说:“具体我也不清楚,一般县城大概也就一二百人,不会太多。” 一师长曲昭说:“昨天打了个窝囊仗,幸亏让陆副军长救了我们。今天晚上商城我们包圆了。你们就等着那战利品吧。”众人又是伤感又是感动。 岳雷道:“好,那就这样,一师负责攻城,二、三师负责外围警戒。攻进城后,速战速决,带走粮食,马上南进麻城。” “三师长段永,你带领你们一团先期进入麻城,黄麻一带有我们的地下组织已经为大部队预选了根据地,你们去与他们接头。张横,你去为他们带路。” “是!”各部队领命前去准备。 大队东进,岳雷把曲昭叫到身边:“你准备怎么攻打商城?” 曲昭道:“我现在对商城一无所知,最多就是知道城里有二百貊寇。具体怎么打还要看了那里的情况再说了。” 岳雷:“这就是你要攻打商城的信心吗?” 曲昭:“信心我有。我已经派出侦察兵先期侦察了。到了那里还要审时度势。” “我们在淮河边上人员损失很大,攻打商城不能用蛮力,要以巧取胜,尽量少伤亡或者无伤亡。” “是,军长,我会注意的。” 商城离斛山寨只有五十里地。昨晚斛山寨战斗的消息已经传到商城。平时警备松懈的县城现在戒备森严。不过这是一个山区县城,虽说比周围县城富裕一些,但总体来说还是城墙不高,也没有护城河。 曲师长和他的参谋长商量了一下,决定用计赚开城门,然后大军杀进城。他们让侦察连挑了三十几名战士,换了貊军军服,骑着貊军战马和兵器,盔歪甲斜狼狈不堪地跑到商城城门口。 曲师长是从喜峰口出来的老兵,在那里生活了十几年,会说几句貊语。他带着这群骑兵,气喘吁吁地跑到城下,喊道:“快!快开城门。昨晚我们在斛山寨被燕人袭了营,死伤惨重。” 城上的貊军看到他们的盔甲上鲜血淋漓,不知道受了多重的伤。问:“你们三千多骑兵,打他们一万人没问题,怎么会输得这么惨。” 曲师长一面说,一面偷眼看城上的貊人:“唉,兄弟,你是没看见呀,他们有炸雷。扔到人头上,马上就血肉横飞,扔到马群里,马也惊蹶子了,哪里还拴得住。哎呀,太惨了,没见过这么惨的。” 那貊人昨晚也听到远处的爆炸声,还以为是打雷了。可是细听又不像,一声接一声,噼里啪啦地远远地听起来像二踢脚。他慢悠悠地往城下走,那些骑在马上的伤兵哎呦哎呦地惨叫着。 大门轰隆隆地打开,这些伤兵们骑着马一拥而入。进了城,挥起马刀就把那些守城的貊人和伪军都杀了。那些人猝不及防,哪里还来得及反抗。 埋伏在百步外的义勇军纵身跃起,挥着大刀往城里冲。城里的貊军反应过来,大军已经进了城。义勇军一面往貊军头上扔手雷,一面挥着大刀往前冲。貊骑见事情不好,忙打开其他城门跑了。 义勇军冲进县衙,逼着知县交出他藏得粮食和财宝,又抢了几个大户。得了二十万两白银,还有一些黄金。粮食让大军进城自己装上背走了。剩下一些当街分给贫苦百姓。 忙乎到傍晚,义勇军一阵风似地来,又一阵风似地走了。 一团在向麻城开进的山路上,果然遇到了地下组织人员。他们的情报传播速度是相当快的,第三军渡淮受阻的情报已经传到他们手中。他们在黄安麻城向北的各路卡上派出人员迎接大军。 一团刚刚进入麻城地界,便见到地下情报员。情报员把他们领到预设根据地朱家山,一面向大别山地区情报网总负责人黄林报告情况。黄林接到情报后,马上令情报人员向商城方向迎接大部队,自己则马上来到朱家山。 大部队经过一个多月的行军征战,后勤补给不足,忍饥挨饿,总算到了预设目的地,人困马乏。大别山区百姓们很穷,地下人员只准备了一万两千人十天的粮食。好在他们打下商城有了些储备,过来以后不会马上挨饿。 队伍在这里休整三天。之后召开了团以上军官参加的军事会议。黄林首先介绍了这里的情况。 “朱家山地区山高林密,不适合骑兵行动,而适合步兵隐蔽。所以这里几乎没有貊军出没。大别山大部分地区的山势都是光秃秃的,只有这里下面有个小湖泊,水源较高,使得这里绿树参天,野兽出没。” “不过这里山势陡峭,没有多少可耕地,因此人烟稀少,供给困难,这是这里的弱点。这里更适合做首脑机关。而不适合不适合战斗部队驻扎。因为我们队根据地的战略意图了解不深,因此没有做进一步工作。” 岳雷说:“于成龙,关于建设根据地的设想你来谈谈。我们大军是为建设根据地服务的。” 第69章 大别山根据地 于成龙说:“我来说说我们大别山根据地建设的设想。这个是临来之前武彪司令、武威参谋长都跟我谈过。在座的一些人听过张居盛的根据地建设经验介绍,我要说的是我们大别山根据是完全不同类型的根据地,我们要创造出另一套经验。” “我要严明我们的两点纪律:一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们不攻打县城和县城以上级别的城市;第二,没有总部命令,不轻易扩军。” “为什么这样呢?因为我们要建设的是隐蔽型根据地。减少敌人的注意力,在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才能像地雷一样突然爆炸,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我们在敌寇心脏活动,他们一旦全力消灭我们,我们将无处可逃。” “以上是我临来之前总部首长一再嘱咐我的。” “那么我们要做些什么呢?首先我们要保存好我们的力量,也就是要减少牺牲,以求在我们爆发的时候有更大的能量。” “其次呢,我们要动员百姓支持貊寇工作。怎么能让他们支持我们义勇军呢?在我们的占领地区要保护他们的利益。比如打击恶霸地主势力;比如铲除土匪黑势力;还有在一定范围内的减租减息;在收获的的时候打击貊寇抢粮食。” “要做好这些事,就要求我们的队伍在没有完全占领的地区开展广泛活动。主要是在乡下,这样也可以解决我们的供给问题。一个团至少要控制一个县。我们九个团就可以控制九个县,这样大别山区大部分县我们就都控制了。” “一个团控制一个县,团里面再派出小部队组成武装工作队下到乡镇村,深入到农村的每个细胞里。这就叫润物细无声。把农民的心抓住了,我们就算是成功地控制了这个地区。” 岳雷看着大家道:“大家明白了吗?这完全是个新的打法。我们也要一点一点地总结,创造出新的经验。下面我宣布根据地的任命:” “第一,根据地命名:大别山根据地。” “第二,大别山军区司令:岳雷;副司令:陆文龙。” “第三,大别山军区参谋长:徐茂公;后勤部长:郑守仁;装备部长:文茂。农工部长:黄林(兼)” “第四,大别山根据地政府主席:于成龙,副主席:黄林。” “第五,大别山军区第一师师长曲昭,第二师师长陈栩;第三师师长段永。” “对于刚才于主席说的每个团负责一个县的事,我们大概商量了一下,把大别山区分成三个地区,每个区有三至四个县。我们对每个地区也不是很了解。” “现在我就乱点鸳鸯谱了。一师负责东北部,包括金寨、六安、霍山;二师负责东南部,包括岳西、英山、罗田;三师负责西部,包括新县、光山、商城;我们总部在麻城,负责黄麻两个县。这样就基本涵盖了大别山地区。” “刚才于主席说了句文词,形容的挺好,叫‘润物细无声’。我们隐蔽的根据地不要轰轰烈烈,而要‘润物细无声’。特别注意,我们要换装,换成普通农民的装束开展行动。” “好了,十天之内,各部队带出,我这里没吃的了,你们得自己找饭吃。” 第一师最早离开总部,师长曲昭把军官召集到一起说:“军长说了,他这里没饭吃了,要我们自己去找饭吃,还给我们划了块地方,就是金寨、霍山、六安这三个县,他说他是乱点鸳鸯谱,没看新娘子长什么样就拉郎配了。” “今天,本师长也乱点鸳鸯谱,师部随三团驻金寨、二团驻霍山、一团驻六安。新娘子长什么样,揭开盖头才知道。今天咱们就去揭盖头。不过说好了,不管长得怎么样,都得给娶回门。” “军长,不,以后叫司令,司令有命令,一是不得攻打县城,二是不轻易扩军。前天各团长开会都听到了。今天再强调一遍,一切行动听指挥。我们的根据地是隐蔽根据地,我们的任务是打击土豪劣绅、打击土匪。” “一句话,对老百姓,对农民有利的我们就干,谁欺负老百姓我们就干他!总部政府给每个团都配备了政府官员,你们要配合工作,做好你们那块小根据地。我说的不清楚,你们到了自己一亩三分地好好琢磨琢磨。” 各团带开,奔向自己的目的地。二团被分到霍山,团长江冲和政府官员董明带着队伍奔向那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江冲问董明:“你去过霍山吗?” 董明说:“去过,但也不太熟。不过大别山主峰就在霍山,这里是大别山的核心区。霍县南边有个地方叫‘美人背’,有山有水,是个藏人的好地方。下面有圩垸,都是肥田,征粮也容易些。” 江冲听了咧嘴笑起来:“看来咱们碰上个俊媳妇,咱们就去那儿吧。” 董明说:“俊媳妇谁都想要,听说那山里面有土匪,势力挺大,得想办法干掉他们咱们才能站得稳。” 一师是第三军主力师,原来编制都是满员的,但是在渡淮河战斗中二团牺牲了将近三百人,现在还有九百多人。总部不让扩军,他们自己调整了一下,对减员多的连队进行了补充。保持编制均衡。 他们从麻城一路向东,走了两天才进入霍山地面。进了霍山,他们就像是到了自己家,看到什么都觉得亲切。见了老乡就跟人家打招呼,一口北方话,也不管人家能不能听懂。老乡们说话他们也不懂,相互哈哈笑着。 董明说:“美人背山下有个镇叫太平峪,咱们就先在那里扎营吧。再走一小天就到了。” 江冲说:“好,那里就作为咱们初选根据地。” 走着走着,迎面遇到一大队送葬的队伍。团长觉得有些晦气,但是又不能惊扰人家,就让队伍靠边,让送葬队伍先过去。 不过这支队伍却特别长,走了半天才过去,棺材一个接一个,好像不是为一个人送葬。董明拉住队尾一个中年人问:“大哥,你们是哪个村的呀?怎么一下子走了这么多人?” “唉,命苦呀。前天东边卧龙岗的毛子下山,到我们村抢粮。我们村和他们都说好了的,每年给他们进贡粮食,他们护着我们安生。没想到他们不当不晌地又来抢,村里几个年轻人跟他们辨理,唉,那毛子哪有讲理的,出手就杀了我们村十三个后生。” 江冲说:“还有这么不讲理的事!你们是哪个村的?等你们办完事跟我们说说,我们给你们报仇。” 那汉子说:“我们是羊洼村的。你们给报仇?你们是哪里的队伍?” 江冲说:“我们是抗貊义勇军,专门为老百姓办事。你们先去送葬,我们在村里等你们。” 送葬的过去后,江冲和董明直接把队伍拉进羊洼村。果然是户户挂白、人人悲容。 中午时分,送葬的人回了村。那个中年汉子见队伍真的在村里等着,便把村长拉过来说话。 村长说:“卧龙岗的老大成大胡子要过五十大寿,派人到各村要寿礼。哪里是要呀,见猪就抢见鸡就抓。村里的后生就跟他们讲理,讲着讲着就动了手,连杀我们十三口,那个惨呀。”村长说着痛哭失声。 江冲问:“这个卧龙岗有多少人?” 村长说:“他们人可不少,有三百多口呢,在咱们霍山也算是数上号的。貊人来之前,官府也剿过他们,几次都没成功,以后也就不管了。貊人来了,貊人不动他们,他们也不敢惹貊人。可是咱是惹不起他们呀。” “那他们哪天做寿?” “腊月十二,就是后天了。” “在山上做寿吗?” “不是呀,他们在山下建立个圩垸,盖了大房子,太平时候他们也在山下活动。” 江冲说:“这帮土匪这么狂!真的以为没人能收拾他们了。” 村长说:“还真是呀,到哪儿他们都是横着走,没怕过谁。” 江冲说:“村长,这回趁他们做寿我们就要把他们彻底消灭。你帮我看着,有跑了的告诉我们,这回一个不留。” 第70章 杀上卧龙山 江团长命令:“一营长,包围羊洼村,不准一个人出村,封锁我们在这里的消息。” “是!”一营长领命而去。 “村长,能不能找个年轻又熟悉卧龙岗山路的人,领我们去看看他们的圩垸和上山的路。” “有,有。我侄子叫王二虎,是个猎人,经常在那一带打猎。让他带你们去。” 吃了午饭,村长领着侄子王二虎过来。这是个精干的小伙子,才十八岁。身上都是腱子肉,看得出来是练过的。江团长和侦察连长一起和他去看地形。 他们向东北走,转过一座山,远远地就能看到卧龙岗的圩子。地里庄稼都收了,一片坦荡荡的大地。队伍无法隐蔽。圩子到他们站着的山根大约五百步的样子。到时候只能把队伍隐蔽在这里了。 团长问:“上山就山前一条路吗?” 王二虎说:“一般人就这一条路,从后山上有些陡,一般没人走。” 团长说:“我们去看看。”江团长当时在青石关战斗中跟着武彪爬过悬崖,想看看后山跟青石关的鬼见愁比怎么样。 王二虎曾经爬过后山。他领着两个人来到后山。这里森林密布,倒是很隐蔽。山挺陡,但也算有个坡度,山崖上长着不少枝枝叉叉的。不似鬼见愁那样的绝壁。 团长问侦察连长:“林连长,怎么样,你们连能爬上去吗?” 林连长说:“应该没问题。” 王二虎拍胸脯说:“我带你们上。” 腊月十二。一大早,土匪的圩子里就开始热闹起来,搬桌子的,烧饭的,不亦乐乎,一共摆了五十几桌。到了晌午开饭,成大胡子穿着大红缎子袄,在几个弟兄的陪伴下下了山。土匪们闹哄哄地给他敬酒。 侦察连跟着王二虎一大早就去了后山。江团长领着全团快晌午了才来到山旁隐蔽起来。到了以后,土匪的酒宴已经开始了。团长按住大家没让动。一直等过了午时,酒宴达到高潮,土匪们喝得都开始打晃了。 江团长说:“这里到圩子有五百步,猛跑过去,离圩子还有三四十步的时候,每人投一颗手雷,然后杀进去。冲!”他一声呐喊。 士兵们也不吱声,低头猛跑。圩子外有站岗的土匪,没捞着喝酒,满腹牢骚,不时地探头看圩子里面的人喝酒。突然发现一大群人朝着他们跑过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有点懵,大喊道:“什么人?干什么的?” 冲到跟前了,才看清这些人手握大刀。知道不好,大喊:“敌袭!敌袭!” 没等圩子里面人清醒,只见这帮人边跑边扔出一个个铁蛋蛋,这铁蛋蛋冒着烟,飞进圩子里,在酒桌上轰隆隆地炸开了。顿时,酒桌旁鬼哭狼嚎,桌子碗筷和人的肢体四处横飞,血肉和饭菜搅合到一起,恍如人间炼狱。 土匪们四处乱撞,义勇军已经杀进圩子,挥刀劈砍,土匪们鬼哭狼嚎,有几个逃出圩子向山上跑去。正跑间,就见山上也杀下来一彪人马。上下夹击,土匪无处可逃,有些就往山下跳。摔得骨断筋折。 这些土匪在义勇军面前根本没有战斗力,战斗很快结束。王二虎领着义勇军士兵指认土匪头子。当时在羊洼动手的几个人都找到了,大部分都被砍死了。可是成大胡子却没找到。 从土匪们跳崖的地方,王二虎拴了根绳子垂下去,下面有几十个土匪,他挨个翻,终于找到成大胡子,他还没死,只是摔断了腿。 江团长让把俘虏的五十多个土匪押着到羊洼所在的太平峪镇,召开公审大会,宣判执行了他们的死刑。同时宣布,抗貊义勇军来到太平峪,将在这里成立抗貊政府,保护老百姓,打击土匪恶霸势力,谁有冤屈都可以找政府做主。 接着他们上了卧龙山。在山上搜出了大量粮食和金银财宝。缓解了二团的燃眉之急。江冲让把大部分金银财宝给师部送去,董明不明就里,问:“这是干什么?这都是咱们兄弟们冒死拼杀抢来的。” 江冲说:“咱们义勇军有纪律,有一条就是‘一切缴获要归公’,咱们给了师部,师部也得往总部上缴。你得学学我们的《三大条令》。”董明听了眨眨眼,默认了。 王二虎介绍说,霍山县有三股成气候的土匪,他们打掉的卧龙山是最大的一股,还有两股在东面和北面。江团长和董明一商量,让一营二营分别去剿灭那两股土匪。他们开始筹谋霍山根据地的建设。 董明说:“咱们第一炮在这里打响,这里的老百姓初步了解了咱们,我看咱们就把霍山县政府放在太平峪吧。” 江团长说:“好,咱们分分工,政府的事听你的,你以后就是霍山县长。军队的事听我们的。” 董明:“那好,咱们得在太平峪买个宅子做政府办公地点。如果强征不太好吧。” 江团长:“那是,这件事你来操办,银子就从咱们留下的卧龙山的财宝里出,另外我给你配备一个连做警卫连,听你指挥,兵器我来负责,生活上你得给安排。” 董明:“那是应该的。我看 我们的三个营也应该分散行动,至少要分三处。这样控制面大一些。” 江团长:“我想好了,他们剿灭了土匪,那里就作为他们的驻地。一般土匪选的地方都是易守难攻,有利于军队生存的。三营跟我们行动。” 团参谋长周伦说:“那就把三营一连配给县政府。” 江团长点点头,问参谋长:“我们团部怎么安排?” 周伦说:“我们团部就安排在卧龙山吧。成大胡子把这里弄的挺像样,咱们再简单改造一下就行了。” 江团长大笑说:“就这么简单?” 参谋长说:“其余的等我们上山再说吧。” 团部留下一连,带着其余两个连上了卧龙山。 参谋长说:“这卧龙山虽说是易守难攻,地势险要。但是这个地方老百姓都知道,太透明了,隐蔽性不好。” 团长问:“你有什么想法?” 参谋长:“我想这样,咱们部队和粮食还都放在这里。再去山里找个更隐蔽的地方,建个军械所。义勇军之所以屡屡打败貊军,仗着咱们有好的武器。现在咱们脱离大部队,这些武器就要自己造了。” “一些咱们没打好的仗,都是因为火器发挥不出来。就比如过淮河的时候下大雨,手雷怕湿,没用上。我们要下面的队伍提高战斗力,就得为他们提供好的装备。” 团长说:“建工厂咱们也没有人呀。能行吗?” 装备部长宫磊说:“行不行都得建。咱们至少还知道这些兵器的样子和原理。再找一些木匠铁匠仿制出来。” 团长:“好,这件事正该你管,就交给你了。你先找个合适的地方建厂子。” 宫磊是辛稼轩农军出身,他家是手艺人,家父是个木匠,他从小就对机关巧设感兴趣,喜欢玩个九连环什么的,他读过几天私塾认得字,人是极聪明的。到了义勇军,他就对火药、震天雷、连弩感兴趣。 他让王二虎领着他去找建工厂的地方,要隐蔽,运输还要方便,还要有比较平整的场地。 王二虎领他在卧龙山东面七里,找到一个山洞,山上泉水从洞口上面流下来,遮住了洞口,人们叫它水帘洞。水帘洞洞口不大,洞里却很大,里面怪石嶙峋,猛一进去挺可怕的。这里是建设军械所的绝佳地点。 更意外的是洞是通透的,洞的西口离卧龙山不远,出了西口往北绕一百来步就是卧龙山后山,距卧龙山也就五六十步。周伦打算在两山之间用铁索链接起来,将来成型的武器可以从这里运到卧龙山。 他问王二虎认不认识铁匠木匠? 王二虎说:“认识呀,俺们猎人用的刀枪、钩子、锁链都是铁匠给打的。最好的铁匠是二里沟的洪铁匠。他会炼精铁,打出来的刀枪锋利不卷刃。” 两个人去找洪铁匠,洪铁匠老婆正闹病,肚子疼得直打滚,找了郎中也没治好。五个孩子没人做饭,哇哇乱叫。他只得把伙计交给徒弟,自己在家伺候老婆看孩子。 宫磊陪着他把老婆送到太平峪团卫生队,卫生队长严超说是阑尾炎,要动刀子割掉就好了,要不然就得要命。 洪铁匠说死马当作活马医医,你们就看着弄吧。严大夫先让洪家老婆喝了二两提纯的酒精,也就五十多度。女人不胜酒力,醉过去了。他让两个男护士按住她,用锋利的小刀把肚子划开,切割了阑尾。 女人虽然醉酒,但是刀子一划还是把她疼醒了,哇哇大叫。护士往她嘴里塞了块毛巾,怕她咬了自己舌头。 严大夫本来就紧张,听到病人大叫,脑门上的汗就出来了。这个本事还是他在武青的医护培训班学的,他也是看见武青做过,自己没动过手。 他还是顺利地给病人割了阑尾,让她服用了回血生肌丹,用最细的鹿筋给他缝了伤口。用消毒绷带把肚子缠了起来,告诉她,五天之内少吃少喝,不能动。这个手术。女人至少喝了八两酒。 这女人真幸运,最终还是好了。挨了疼,冒了险,捡了一条命。 这洪铁匠就信了宫磊。宫磊说:“我们想办个工厂,很多人在一起生产农具。”他说着拿出在总部看到了铁锨、撅头、镐头、锄头之类的先进农具,问:“这些能打吗?” “经常打农具,但是这些样子很新奇。我打打试试。” 打出的新农具果然更省力,效率更高。洪铁匠带着他的四个徒弟都到了太平峪宫磊建的农具厂。 县长董明看宫磊在县里办工厂,还是为种地服务的,很高兴,特意给他们批了块好地角。宫磊说:“这件事虽然是我组织起来的,但是还得交给你管,就算是你们县里的工厂。” 董明有些奇怪:“你们怎么这么好心,帮着政府办起事来了?” 宫磊笑道:“咱们军民一家,没什么说的。我只有一个条件,你这个厂办起来,多找一些铁匠木匠手艺人,我要找一些手艺好靠得住的人做军工,到时候我看好哪个你放人就行。” 董明笑道:“你在这儿等我呢。军事优先,你要人我无条件支持。” 这帮人还真行,他们不仅制作出新式农具,还改进了曲辕犁,用精铁打制犁头,使得犁头更锋利,耐久、省力。农业生产效率大大提高。 董明听说卫生队长动刀子救了洪铁匠老婆,举一反三,找到江团长说:“你们卫生队在太平峪建个医院吧。平时给老百姓看病,打起仗来为军队服务。这样可以招一些郎中来医院,还可以提高医生们的技术。” 江团长同意了,这样太平峪就有了医院和农具厂。一来二去,太平峪竟成了一个热闹地方,霍山南部甚至岳西的人也来买农具看病。 第71章 偃旗息鼓大别山 第三军淮河大战,歼灭三千貊骑,震撼了貊军。当时西貊王子休邪图正在赶往扬州准备起兵突破长江,打到江南,迫使大燕投降。听说淮河边又来了一支抗貊的队伍,实力不俗,竟然消灭的三千貊骑,大为震惊。 但他这时无暇顾及大别山的事,只能令武汉、九江、安庆一带貊军严密监视大别山。自己则率兵打过长江。 三地貊军虎视眈眈地盯着大别山不敢眨眼。但是这支抗貊军队进入大别山就像潜入水中的鱼一样没了踪影,甚至没有翻起一点浪花。 岳雷分兵以后,传令各部队换上农民服装,收起抗貊义勇军大旗,以武装工作队身份开展活动。各团以上卫生队及医院配合政府,实行两套建制,一面建设政府医院,内部按照军队医院配置。 听说霍山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军械所场地,他们把第三军军械所迁到霍山,研制大型、新式装备。但是严令其余部队只生产手雷、连弩及小型装备。不得生产大型装备。 大别山根据地的第一桶金是从土匪手里抢来的,历时半年,他们基本清除了大别山匪患,这在大别山历史上都是绝无仅有的。 经过半年准备,于成龙出台了新的土地税收政策。按照土地等级收税。最好的甲等田收一分五税,乙等一分、丙等五厘、丁等的是当年新开的地,三年不收税。 赎买滩边山洼的荒地做丁等地无偿发给无地农民,第四年开始交税。说服地主降低地租。甲等田三分五,这样最好的地租税不超过五分。让地主和租地农民都有利可图。 地主们虽然不愿意,但也没有太大的反抗。地方组织了自治会,请开明绅士参加,让这些大地主政治上有了参与感,也更能接受政府的政策。 于成龙就是个泥腿子,他成天往地里跑。开始是去丈量土地,给土地定等级,定完以后就跟着农民学种地。 黄林副主席跟他抱怨说,有些农民祖祖辈辈种地,可是到现在,手里有地也种不好。张店村的张霖家,租了五十亩甲等田,还干不过人家乙等田收得多,非要给他家的田划成乙等。 于成龙问:“他家什么情况?” 黄林说:“他家七口人,倒是能生,两口子一气生了五个儿子,租了族里老亲五十亩水田,谁看了都说是甲等田,好好种能打到一亩地二百斤。可他去年亩产才打了一百二十来斤,非要定成乙等田。” 于成龙听了说:“这是为什么呢?差这么多?” 黄林说:“懒呗。你看现在,人家的田都种上了,他还没动静呢。我昨天问他,他说等着族兄家的牛翻地呢。你说这年头一百亩地也摊不上一头牛,都靠牛种地有一半人要饿死。” 于成龙说:“那好,我去他家住几天。”说着背着行李就往张店村走。 张霖家住在村边,三间茅草房勉强还算得上是房子。 于成龙对张霖说:“老张,还在家躺着呢?你家地什么时候种?” 张霖看到一个汉子背着行李站在他家门口:“你是谁呀?我家地种不种关你什么事?” 于成龙说:“我是根据地政府主席。你现在不种地,到了秋上没饭吃你又要去我那里讨吃的,我也拿不出东西给你。你说跟我有没有关系?” 张霖一听是主席,也不知道是个多大的官,一骨碌爬起来,“这就种,这就种。俺哥说了,后天牛就轮到俺家了。” 于成龙说:“后天?你没看人家地里的苗都出来了,你不着急吗?” 张霖说:“着急有啥用呀,俺家没有牛,只能等。” 于成龙说:“没有牛就不种地吗?你看我给你带来了新的铁锨撅头,把你的儿子们都喊起来,我跟你们去翻地。” 村长跟在于成龙身后,抱着农具厂按照武彪给的图样新打制出来的农具,张霖懒洋洋地带着五个儿子来到院子里,扛着铁锨撅头往地里走。 昨天刚下过雨,地都是暄的。新撅头前刃上有个凹口,铁锨前面也做成弧形的,用起来很舒服。村长说:“这个地放在你手里真糟蹋了,你看去年收了庄稼茬子都没清,有谁像你这么种地?你不挨饿谁挨饿。” 村长走了,于成龙陪着一家人翻地。于成龙问:“老张,你这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要过到哪一天?你是怎么想的?老大眼看到了娶媳妇的年龄了,你不为他们想想吗?” 张霖说:“这地侍弄再好也是东家的。人家说收回就收回了。儿子要是有本事就自己去过,我不拦着。”懒人有懒道理。 儿子气嘟嘟地说:“不管谁家的地,咱种了收成不是有咱的份吗?咱就这么耗着吧,到时候你孙子也抱不上,看看村里人笑不笑话你。” 于成龙看张家儿子挺有志气,就问:“你多大了?要是给你一块地,你能种起来吗?” “能,这块地要是我说了算,早就种上了。要想过好日子,不吃苦哪行。” 于成龙想起张店分了些政府买的山荒地。村长说原想分给张霖家一块,可是一想到他连甲等田都种不好,给了他荒地也没用。就放下了,于成龙想,不如直接分给他大儿子试试。 他说:“你知不知道政府手里有些荒地,准备分给无地农民,三年不交税。” 张家大儿子张皋说:“知道呀,你看俺爹这个样子,政府能分给他吗?” 于成龙说:“直接分给你行不行?” 张皋听了一愣:“分给我?能行吗?俺们这还没分家呢。” 于成龙:“这个不要紧,你画押,到时候政府就跟你算账。你自己要是有了收益挣了钱,自己就可以娶媳妇了,不好吗?指着你爹真可能打光棍,再说你下面还有这么多弟弟呢。” 张皋兴奋起来:“于主席,你是大官吧?你要是说了算俺就画押。” 于成龙说:“我官不大,但是这件事能说了算。你想要多少亩地?三十亩地够不够?” 张皋想了想说:“五十亩吧,三十亩地养活了俺养不活这些弟弟们。” “五十亩?你能干过来?” “能,趁着年轻吃点苦,以后就不用租人家的地给人家交租子了。” 于成龙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小子,有志气!就给你五十亩。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过了三年就要交税,你要是交不上税这地政府可要收回去的。” 老二见他俩聊得热闹,也凑过来听。这个于什么看样子是个大官,说了算的、便凑上来说:“于叔,俺也想,” 于成龙笑着问他:“你想啥?你就别想了,好好帮你哥种地,种好了也有你的份。” 老二叫张彭,他说:“俺不想种地,你看俺这个体格,俺想去打铁。你们政府办了铁厂。叔你介绍俺去呗。” 于成龙捶了捶她的胸脯,肌肉紧实,还真是块打铁的料。“行,明天叔就带你去。” 旁边老四张跃也叫道:“俺也去,俺也去。” 老二不耐烦地把他扒拉到一边:“你别乱凑热闹,你才多大?等两年再说。” 张跃不服气地说:“俺十二了,怎么了,就你行呀,俺还识字呢,你识吗?扁担放地下不知道是个一字。” 于成龙有些好奇:“你识字?在哪里学的?”他不相信张霖能花钱送儿子读书。 老大张皋说:“他从小跟着俺东家的三公子做跟班,人家读书,他在旁边跟着认了几个字,就在地上用树棍划拉,混着学了几个字。少爷不看的书他拿来看,也不知道学会了多少。” 于成龙想,这穷人的孩子还真有志气。不如就送他去医院跟着打杂边学点医术。医院现在想招点识字的人还真不容易。于是跟他说:“你真识字的话,叔叔送你去医院打杂行不行?边打杂边学医术。” 小张跃跳起来拍着手说:“好呀好呀。” 老三是个不爱说话的人,看着哥哥弟弟有了好去处也不嫉妒。于成龙对他说:“你陪着大哥在家好好种田,种田也能种出个样子来。” 老五还小,不知所云,只是说:“俺跟哥哥在家。” 晚上于成龙到张家吃饭住宿。张嫂见主席在她家吃饭,把粟米粥熬得稠了些,连咸菜都没有。种地是重体力活,就这样凑合一顿哪能吃饱。睡到半夜于成龙肚子就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于成龙领着张皋找到村长办了土地手续,给张皋划了五十亩山荒地。然后又去翻地种地。一连干了十天,后来有老牛帮忙,才算把地种上,人家田里青苗都长老高了。 回总部,于主席把张彭张跃带着交给军械所和医院。 于主席召集政府人员开了会,说了自己下乡的感受。他说:“首先是穷、是苦、是吃不饱饭。当然这也是各种原因造成的。” “其次要真正帮到农民,一个是推广新式农具,这个省力很多。其二是要号召养牛,政府要给养牛户好处。先定个小目标,平均一百亩地要有一头牛。” “出台扶助养牛政策:一、不准杀牛,杀牛者没收与十倍牛价的财产;二、无牛户买牛政府给两成补贴,三、今年粮食亩产最高的前十名政府奖励一头牛。” 第72章 郑猊归来 三月底,武彪收到南太行根据地报告,郑猊回来了! 郑猊回来了?这么快,张骞呢?想想从去年七月他们离开汾东才八个多月,原说至少要一年的。 郑猊带着十匹骆驼回来了。看着一行人脸上红肿,身上都爆了皮,风尘仆仆的样子都快认不出来。 武彪与他们一个个拥抱在一起,你们可回来了! 郑猊带着一起回来的四个士兵,给武彪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报告总司令,郑猊与侦察班完成任务,回来交令。” 武彪回了礼:“你们辛苦了。” 武彪问:“张骞他们呢?怎么就回来你们几个?” 郑猊说:“我们走到库尔勒,就找到棉籽了,张特使让我们先回来交令,他说这些种子今年种还来得及。他带着王钧宗傕还有侦察班的五个人继续西进要去大宛。他说已经走到这里了,多了解一些西部的情况,也许将来用得着呢。” 武彪叹道:“真是好样的,你们都是好样的!说说,你都给我们带回什么了?” 郑猊说:“我们带回了一千斤棉花种子,一千斤苞谷种子,一千斤番薯,一千斤洋芋,二百斤黄豆,还有各类蔬菜瓜果种子二十种。”他说着把这些种子样品一一摊开来给武彪看。 这些武彪都非常熟悉,棉花、苞米、地瓜、土豆,这些都是耐旱高产作物,有了这些作物,养活的人口可以翻一番。黄豆可以榨油,也是将来的生活必需品。 武彪让通讯员把张居盛喊过来。现在张居盛世总部政府主席。他把这些种子一一向张居盛做了介绍,告诉他,要用最好的土地种这些东西。将来这些作物普及了,将解决所有人的吃饭保暖问题,能养活的人口可以翻一番都不止。 张居盛听了瞠目结舌,不敢相信。但是武彪从来没跟他开过玩笑,这次他肯定也是有根据的。 武彪拿着棉花种子说:“这个是棉花,将来人们都会穿棉布做的衣服,代替麻衣和丝绸。特别暖和。睡觉盖棉被。不会被冻醒了。” 张居盛奇怪,武彪也是第一次见这个东西,他们么知道的这么多? 武彪说:“马上组织原来纺麻线织麻布那些人练习纺棉线织棉布。我们这里有些从霍城手里拿来的棉花,这些人还不够,还要多招人。你们先练习着,秋天棉花收下来就用得上了。” 武彪回想着前世在博物馆看到的纺车和织布机,找到鲁连跟他边讲边画,讲述着原理,让他去做纺车和织布机。 四月,过了谷雨,农民下地了。张居盛选了最好的地,把郑猊带回的种子种了下去。武彪感觉雁北地区太冷了,棉花产区在河北南部,就把棉花种子送到南太行,让关英龙组织人用最好的地种棉花。 这时候,义勇军的各路人马都已经在新的根据地安了家。滨海根据地发展的最红火,他们已经开始向海边发展,占领了日照,准备继续向东北部进军。大别山根据地在隐蔽发展,虽然牺牲了一些人,也已经站稳了脚跟。 宋世虎的第一军到腊月才出发到冀东,临走之前,张子房告诉他,当年蔚关穆铭泰将军被杀后,很多下级军官都跑了,其中陆巡带着一伙人回到他的老家昌黎凤凰山。陆巡周围有一群能征惯战的蔚关将士,大军到了那里可以去找他。 武彪心想,这正是老天助我,天下英杰都凑到我手边了。他对宋世虎说:“这些人都是大才,要好好使用他们。” 把这三支队伍安排好。武彪开始安排霍无疾的骑兵。 南太行根据地最先稳定下来,用制造的铁器跟中原做生意,赚了不少钱,总部从他们那里抽调三十万两白银,交给霍无疾,让他再组建一个骑兵军,并且给他派了两个军长,一个是从大漠归来的郑猊,一个是中原人赵子龙。 武彪对霍无疾说:“我们准备把你派到蒙貊交界的地方去,直接跟貊军作战。与貊寇作战你现在的兵力还是不足。你要发展成三个军,你任义勇军骑兵兵团司令,下辖三个军,五万人规模的骑兵队伍,才有能力跟貊军一战。” 小伙子很有信心,他说:“请司令员指示,我们会按照总部作战计划跟貊寇周旋作战。我们会出奇制胜,绝不干赔本的买卖。” 武彪说:“你们要认识到你们的弱点。队伍新建,训练不足,实战经验欠缺。这些要在实战中弥补。我把武威派到你那里兼任参谋长,他这个人比较稳重,希望你们互相配合,相得益彰。” 霍无疾说:“我们的弱点我清楚,首先是纪律性和正规化。我们正在加强这方面的训练。我们现在的战力并不比貊军差。等我们融合一阵,有武威参谋长还有郑猊军长这些经过正规训练和大战经验的将军来训练,战力都会充分发挥出来。” 武彪说:“好的,现在你们的任务是这样的。向北移动,把开州留给第四、第五军解决。让第六军配合你们解决察哈尔问题,之后你们向北,开到赤峰。西面背靠蒙古,向东威胁貊国,这就会让他们有危机感,不敢轻易南进。” “我们的第六军还将伺机进兵热河,与你们连成一片,互相援手,你们在东北就更稳妥了。” “另外,貊人想拉拢柔兰国一起进攻我们。我们必须破掉他们的联盟关系,避免两线作战。对柔兰要打就大打一把,把他们打怕,让他们不敢觊觎义勇军。” 总部召开留守部队作战会议。武彪:“五月,第四军、第五军包围开州,切断开州与察哈尔的联系。注意,是双向联系,既不能让开州的貊军北逃,也不能让察哈尔貊军南逃。” “第六军占领涿鹿怀来,切断察哈尔貊军东逃蓟州的路径。两个骑兵军占领张北。路途远了点,你们要早点行动。各部部署完毕,开州、察哈尔同时开战。让貊军首尾不能相顾。” “察哈尔战役结束以后,骑兵军在原地征兵组建骑兵第三军。第三军组建完成,成立义勇军骑兵兵团,霍无疾任兵团司令,武威兼任参谋长。骑兵第一军军长赵子龙,第二军军长金日磾,第三军即新组建的军军长郑猊。” “骑兵兵团组建完成,七月中旬要赶到赤峰,切断貊军与柔兰军的联系。争取打破他们联合作战的阴谋。” 霍无疾与杨再兴两人商量,骑兵负责张家口以西各县,县虽然不多,但距离较远,适合骑兵机动作战。张家口以东各县由第六军负责收复。五月中旬准备攻打察哈尔首府张家口。 时间不宽松,各军回去抓紧准备。 草原边上的城池防守都不是很严密。霍无疾的两个军就像是一阵狂风刮过,丰镇、阳高、天镇、怀安、兴和、尚义几个县纷纷陷落。紧急致信总部,要他们派人来接管。他们可不愿意留下一兵一卒来守县城。很快他们就到了张北。 进了张北城,骑兵军偃旗息鼓。这时候,金日磾对霍无疾说:“咱们骑兵在草原上像一阵风一样刮来刮去,但是攻城是咱们的弱项。咱不能骑着马去攻城,又没有炮兵。让骑兵下马攻城肯定损失大。所以咱们要和第六军配合攻取察哈尔首府张家口。” 第六军行动首先用一个师包围了涿鹿,另两个师向北警戒,防止怀来延庆和宣化的貊军增援。没想到那几个县的貊军不仅没增援,反而放弃县城全部收缩到了张家口。 第六军用大炮轰开了涿鹿城门,没费多大劲就占领了县城。想当初要攻打一个县城,又是用计又是大炮轰,还有什么里应外合、夜战,用尽了心思才能攻下来,现在真的不可同日而语了。 第六军接着就把张家口团团围住了。他们倒是奇怪,一向猛打猛冲的骑兵军怎么没了动静。 第73章 初战草原 霍无疾来到第六军,对杨再兴说:“若论野战,骑兵自然占优势,但是若论攻城,还得是步兵。你们想个办法,把他们引诱出来,我们在野外跟他们拼一阵,过过瘾。” 第六军参谋长周同善用拖刀计。他说:“这样吧。我们先用震天雷一阵猛轰,把城墙炸出一个大缺口。然后我们往里面攻。貊军自然要反击,我们就撤退,扔一些拒马阵之类的挡一挡他们。” “我们把他们引出五里地,你们突然冲到城门口,返身挡住貊军回城的退路,这样就可以在城外解决他们。” 霍无疾听罢抚掌大笑:“好,又是一个拖刀计。就这样干了。” 霍无疾回去跟金日磾一说,金日磾说:“到时候我们就直接杀进城去,用一个军反杀他们冲出来的貊骑就足够了。” 事情商定,飞马报总部。 这时,第四军第五军攻打开州的炮声已经打响。武彪马上批复了骑兵军的报告。 张家口城内龟缩着五千骑兵,这些人要对付大燕兵,能打五万人,可是现在他们却感觉内心恍惚、恐惧。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听到义勇军三个字,他们开始心跳了。 开城被围,向他们求援。但他们自身难保,哪里还敢说增援的事。得知义勇军北上,他们丢下孤城涿鹿,把人马都收缩到张家口,以图自保。他们下了决心,咬碎金牙,绝不出城作战,死守孤城。 但是战端一开就超乎他们的想象。震天雷炮弹像是大风刮来的一样,一颗接一颗地在城头爆炸。 第六军炮兵团一百六十多门炮,一炮打一发炮弹就一百六十多发,哪里是城墙能承受得了的。很快,城墙就被炸出五丈多宽的大口子,接着义勇军潮水般地涌了上来。 貊军急眼了,骑着马向义勇军杀来。步兵果然不是骑兵的对手。杀了一阵,义勇军丢下些尸体退了下去。 貊军还没喘匀气,大炮又轰了过来,这回不仅在城墙上,也炸到城内,骑兵们被炸得鬼哭狼嚎。貊军商量,不能死守城内了,这回要冲出去,能冲破义勇军大阵最好,冲不破咱们也可以四散逃走。 义勇军又是一阵冲击,这回貊军直接杀了出来。义勇军也有准备,边跑边扔下些拒马桩,有貊骑躲闪不及就扑了上去,人马俱亡。不过这只是滞缓了骑兵的进攻速度,根本阻止不了他们的进攻势头。 就在这时,两侧突然有骑兵向他们身后扑去,一队骑兵直扑城里,大队从他们身后向他们杀来。貊骑顿时魂飞胆丧,也顾不得追击步兵,四散逃跑。但是义勇军的战马钉了马掌,又有马鞍,速度飞快。 貊骑转身再看,义勇军骑兵已经追到他们身后,刀劈枪刺,貊骑无力招架,纷纷落马。 傍晚,貊军被追杀殆尽,霍无疾令收拢貊军战马,大军驻扎城外。几位军官进了城。 霍无疾笑着对杨再兴说:“这一战不过瘾呀。没有使劲呢,他们就败了。” 杨再兴说:“还是这样好,要是每一仗都这样,打败貊寇就容易了。”第六军攻城损失六百多人,心情不似霍无疾那么乐观。 骑兵这回几乎无一损伤。霍无疾说:“城归你,可是城里的好东西我得拿走一些。” 杨再兴说:“武司令发话了,要人还是要东西随你挑。” 霍无疾说:“你的下个目标热河,担子也不轻,要不要我帮你一下,有需要尽管开口。” 杨再兴说:“这个我可以徐徐图之。你那边可是大兵压境。需要炮兵我可以支援你。” “一言为定!” 霍无疾马上张榜征兵。周围几个县也都贴出告示,每个新兵给家里补贴十两白银。这里也是农牧交界区,大部分夏族人都会骑马,特别是有了马鞍,马更好骑了。 很快就征了两万多人,霍无疾给第六军补充了六百阵亡差额。 不过现在霍无疾手里只有八千多匹多出来的战马。还不够一人一匹的。张家口内线报告说,张北草原有个貊军马场,至少应该有一万多匹战马。 霍无疾派人到坝上草原,找到貊军马场,居然有两万多匹战马。霍无疾大喜。不过离他每人两匹战马的要求还差不少。 霍无疾宣布成立骑兵第三军,郑猊任军长,草原英雄嘎达梅林任副军长。同时成立义勇军骑兵兵团,霍无疾任兵团司令。骑兵兵团全部人马五万余人。第一军一师二师,第二军一师二师配备一人两马。 此时开州战役也结束了。义勇军以伤亡万人的代价,强攻开州最终胜利。武威指挥了这场战役。战役结束后他便来到张家口与骑兵军团汇合,担任兵团参谋长。 杨再兴为骑兵兵团准备了二十天口粮。两军告别,奔赴各自战场。 赤峰原是蒙古地界。前几个月貊国得到情报,说回鹘国发兵从草原到这里准备配合大燕攻打貊国。貊国派东貊王子斡尔重光率兵迎敌,在这里驻扎了一个来月也没见动静,派斥候侦察,根本就没发现回鹘人的影子。 后来通过在回鹘的内线才知道这是一场乌龙,完全子虚乌有,上了别人的当了。斡尔重光遂率大军东撤,但是在这里留下一些人马组建了一个军马场。貊国军马也不多,大多是抢夺蒙古人的马。 正好义勇军骑兵兵团过来捡了个便宜,赶跑了驻守的貊军,接收了养马 场。 骑兵第三军刚成立,完全没有基础。虽然军长郑猊受过完整正规的训练,副军长嘎达梅林是草原英雄,马上功夫了得。但是只靠他们俩来训练这么庞大的一支队伍还是不行。霍无疾从老部队调来了很多中下级军官配备给他们。 他们照例是从识字开始,学习背诵《三大条令》,站军姿走队列,整理内务。骑兵还要加上管理战马。这样训练了一个月才算是有了模样。 然后才是开始上马训练。这些人骑马是没问题的。特别是有马掌马鞍的战马,更像是粘上了似的,在马背上睡觉也掉不下来。 这段时间貊军那边倒是没有动静。他们的大军都过了长江,在进攻大燕,这边他们在等待着柔兰人出兵。而柔兰人也是犹犹豫豫,一来不知道打义勇军能不能占便宜,二来真的打胜了貊国人能不能按照约定给他们好处。 直到七月份,北面才有了动静。柔兰人像是在游牧似的靠了过来。 柔兰也曾经是个强大的民族,多次入侵中原。大燕灵武大帝立国以后,率大军击溃柔兰,退兵三千里。退到北边极寒地柔兰洞苟活。大燕兵没有打算管理这片地区,立三貊做隔离带,这才让他们有了喘息的机会。 这些年中原内乱,貊国虎视眈眈,想联合他们对付大燕,作为与大燕有着世代血仇的他们自然是愿意的。 他们号称三十万兵马,实际上整个柔兰也不过百万人口。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能活到五十岁即算长寿,所以他们那里很少老年人。除去女人孩子,他们是全民皆兵,平时放牧战时打仗。所谓三十万兵马即三十万青壮年而已。 所以这次出动三十万兵马,其实就是整个民族南迁,借此机会把自己的居住南移,意图获得更好的生存环境。 这次出兵,南柔兰打头阵,号称十万兵马,实际上拖家带口有二十多万人,赶着牛羊,驮着帐篷一路南行。 义勇军的谍报人员早就搞清楚他们的动向,报告给霍无疾大军。 第74章 北境第一战 霍无疾马上召集军长、参谋长们开会商议军情。 霍无疾说:“武彪司令说了,对柔兰,不打则已,要打就把他打疼,要歼灭他们。现在就讨论一下,我们怎么歼灭他们?” 金日磾问:“现在他们到哪里了?” 行军参谋李雨说:“他们的动作很慢,现在才到新开河。” 金日磾看着舆图说:“以他们的速度,到西辽河也得三四天,我们马上北进到西辽河阻击他们,半渡而击之,料他们逃无可逃。” 武威道:“这是个最简单的办法。我想柔兰军也必定能想到。如果他们止步不前或者北撤,我们怎么办?” 沉静了一会儿,霍无疾道:“来个简单有效的办法,包饺子。” 众人看他:“包饺子?如何包法?” 霍无疾道:“我率第三军从西辽河西岸用两天的时间绕到新开河,那时候他们应该已经离开新开河了。我们在他们身后跟踪,到他们开始渡西辽河的时候从后面突袭。这样他们只能向南撤退。” “第一军驻赤峰不动,做战略机动。第二军向东到库伦一带待命。柔兰被击退必然向貊国靠拢,那就只能向东南方向逃跑。第二军在库伦要把他们全部兜住,不能让他们逃到貊国。” 武威道:“这里到新开河有七八百里地,你们两天能赶到吗?” 霍无疾:“给我们一人双马,没有问题。” 金日磾说:“第三军,行吗?要不让我们第二军去吧。他们毕竟是新军,没有战斗经验。” 霍无疾:“没有战斗经验?打完这一仗就有了。军队是打出来的。这段时间我们的仗打得少了。打过这一仗他们就是铁军。” 各自准备。霍无疾来到第三军。不管怎么说,第三军在郑猊的训练下,军容军姿、纪律性都是很好的。 集合队伍,霍无疾讲话:“兄弟们,我给你们领了个最艰巨的任务。两天行军八百里,然后跟十万大军打一仗,我带领你们去打这一仗,你们敢不敢?” “敢!”“敢!”“敢!”下面山呼海啸。 “有人说,你们是新组建的队伍,训练时间短,没有独立打过大战。没有战斗经验。他们说的是实话。” “我对他们说,没有战斗经验,打过这一仗不会有了吗?作战经验是一仗一仗积累起来的,永远不打仗就永远没有战斗经验,是不是?” 霍无疾喝道:“现在,我们饱餐战饭,吃完饭我们就出发。” 一万五千骑兵大军浩浩荡荡向北出发,十九岁的霍无疾勒马站在高坡上,看着大军进发,自豪之情油然而生。武威站在他身边说:“到明年或者后年,这一万五千人变成十五万人或者五十万人,那会是个什么情形?” “哈哈,我会杀进奉城,端了貊寇努赤哈的老窝。” 大军一路没有休息,就在马上睡觉,两匹马换着骑,这也是霍无疾对部队的一次测试,检验他们平时训练的成果。第三天天刚亮就看到了新开河边柔兰人废弃的营地。虽然战士们精神有些萎靡,但还是坚持下来了。 部队下马造饭,天大亮了,侦察兵前来报告:“柔兰军大队前后拖延有五十里地。前锋已经快到通辽了,这尾部离开新开河不到六十里。” 霍无疾问:“他们前锋开始渡河了吗?” 侦察兵道:“大军还没渡河,不过有斥候已经渡河侦察。” 武威道:“现在是掩杀的好时机。” 霍无疾:“士兵们吃完饭,每人服用两颗健骨回气丹。然后大军出击,追上敌军后换乘战马掩杀过去。” 半个时辰,大军吃完饭整理完毕,服用了健骨回气丹。跨上战马,列队已毕。 霍无疾:“兄弟们,现在是展示你们实力的时候,你们的勇气,你们的荣誉,都在今天。跟我杀!” 言毕,一勒战马,纵马向前。众士兵紧跟着他前进。 五十里地,转眼就到。他们远远地看到柔兰部族搬迁撩起的烟尘。 霍无疾大喊:“换战马!”说着跳下战马换乘另一匹空着的战马,众人跟着换了战马。 “为了大夏!为了义勇军!为了骑兵第三军的荣誉!跟我冲!”霍无疾喊着一马当先冲进柔兰大队。 柔兰人的后队是一些妇孺拖着牛车,慢悠悠地走着。第三军铁骑掠过这些妇孺,只是往牛车上扔了些火把,柔兰队伍顿时乱了起来。哭喊声叫成一片。 骑兵继续向前冲,霍无疾喊道:“不要用火器,他们的战马都是我们的。用连弩射,大刀砍他们。” 柔兰军骑兵已经开始渡河,义勇军从后面掩杀过来让他们措手不及,来不及转身就被大刀削了脑袋。十几万人挤在一起,乱成一团。鲜血喷射,肢体乱飞。惨叫声震撼云霄。这里成了人间炼狱。 义勇军骑兵坐在马鞍上,双手挥刀反复砍杀,而柔兰人一松手就会滑落马下,只能低头向前狂奔,一会儿冲到河里,河水湍急,战马刹不住脚,被河水冲倒。 前面有一万多柔兰军已经渡过河,看到后队被掩杀,想回援又回不来,只能瞪眼怪叫。义勇军把柔兰军全部赶进河里,他们冲到岸边万箭齐发。河中柔兰军纷纷坠马倒毙。过了河的骑兵只好向东南貊国方向逃去。 武威呼喊士兵收拢战马,战马现在是义勇军最宝贵的东西。 战士们拢好了逃逸的战马,又把柔兰老老少少聚到一起,粗粗地数了数,大约有十七八万之众,其中投降的或受伤的青壮年尚有三万多人。这么多人,这可怎么办。 武威马上派快马给总部送信,建议把他们迁到根据地。同时把他们向赤峰转移。因为通辽处于北面北柔兰和南面大貊国夹击之中,很不安全。 那些过了河的柔兰骑兵向南逃窜,一直跑到太阳落了山他们才勒住马缰停住脚步,感觉安全了。准备下马歇息吃点东西就在这里露营了。 没等他们的饭煮熟,就听得远处马蹄声响,这不是几匹马,而是几千上万匹马的声音,像阵阵滚雷由远及近,没等他们爬上马,大军就杀到跟前,马刀寒光闪闪朝他们劈来。惨叫声一片。 实在无奈,他们只好扔掉马刀,跪地投降。 第二军军长金日磾没想到战斗这么容易就结束了,知道通辽那边肯定是打了胜仗。他们把俘虏和马匹都集合起来,一起押往赤峰。 这时北柔兰人马也已起兵,正走之间听到南柔兰败兵来报,说南柔兰二十万人被义勇军骑兵突袭,死的死掳的掳全军覆灭了。他们虽然有六十万人马,但想到南柔兰不到一天便被覆灭,吓得也不敢动了。 貊国也接到消息,本想去救援。但想到自己国内兵力空虚,怕着了义勇军的计谋,也没敢动手。 武彪很快接到北路军大胜的消息,高兴之余也有些发愁。他把张子房、张居盛叫到一起商量这些人怎么办。 张居盛笑着说:“这就叫胜利的烦恼吧。” 张子房看着舆图说:“把他们迁到云左云右吧,那里是半农半牧区,让他们在那里慢慢同化到大夏族来。那里四周都是第四军的占领区,他们有什么异动也翻不出大浪花。将来一旦大一统,再把他们分别迁移到山东河南一带。” 霍家军两路人马回到赤峰,清点俘虏人数不到二十万,成年马匹十一万匹。遵照总部指示,让他们有一定的生存能力,决定给他们五万匹成年马,小马全部让他们带走。令第一、第二两个军押解他们去云左交给第四军。 霍无疾跟兵团的人商量,咱们现在又多出来五万多匹战马,可以再组建两个一人双马骑兵军了。他说:“现在我们全靠缴获敌军战马来扩张军队,这有点不太靠谱,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建设自己的马场。” 武威说:“好啊,那个张北马场就不错。” 霍无疾说:“我请我父亲出山,他是老相马的了,也有人脉,认识那些会养马的人。这件事就交给他。”说完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