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救世主后,被病娇男主肩上扛》 第1章 拯救被恶毒女巫诅咒的公主(01) 私设较多,无考究,主要剧情大概就是强制爱,各种找理由贴贴,留下脑子后,将获得更好的阅读体验哟(????ω????) ——吧唧(脑子寄存处) 在遥远的东方,某个黑暗的古堡里,两道身影在一具水晶棺里纠缠。 是力量的制衡,是美的碰撞。 “放…放开我……,你又骗我,公主到底在哪?” 晏黎想要往外爬的手被身后人拉了回来,腰肢也被一只大手扣住。 水晶棺并不矮,所以她爬不出来,只要他不停,她便只能被他压着*。 “阿晏乖,别找什么公主了,她能给你的,我也能,将你的真心留给我吧。” 他细细的在她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不满此时她的心中装着另一个人。 “不…我的真心,我的真心只能留给……”公主 许是知道晏黎的嘴里说不出自己想听的话,他再次吻上她的唇,咽下她所有的呜咽。 直到一次又一次后,晏黎哭红了眼,再流不出一滴泪来,再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坐落在最东方的神秘古堡。 据老一辈的人口口相传:它的主人是位极其貌美的公主,拥有着世间独一无二的皮囊,无论谁见了她,都会无法自拔的爱上她。 可惜在公主十八岁的时候,一位善妒的女巫贸然到访,对她施下了恶毒的诅咒。 公主自此沉睡于水晶棺中,只有心地至善、至纯之人,午夜子时的吻才能将她唤醒。 听说谁能救出公主,唤醒她,便能得到古堡的归属权与公主的真心。而古堡的地下室藏着巨大的财富,数不清的金银珠宝。 数百年间,无数的勇士试图踏足,无一不以失败告终,甚至是将自家性命陪上。 可即便如此,仍有无数勇士前仆后继。 直到一个特殊的日子到来,古堡长久的宁静终被打破。 手持宝剑的勇士拼尽最后的力气,推开了古堡的大门,如愿以偿的见到了传说中的水晶棺…… 从此公主与勇士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 然而,水晶棺是空的。 什么公主,什么勇士,都是假的。 【沉浸式单人任务:1.找到古堡里的水晶棺。2.吻醒真正的公主。】 【宿主本次身份:勇士。】 晏黎穿过了带有毒气的障林,淌过了凶险无比的沼泽地,还翻过了有着尖刀般锋利的峭壁,躲过了猛兽的攻击。 她像是丛林里的猴子,上窜又下跳。 是什么力量让一个弱女子甘愿涉险,去往那诅咒之地,死亡古堡。 当然是那伟大的上帝,真挚的爱……爱个鬼。 晏黎啐了口唾沫,将手腕上被荆棘划破的血口子用布缠住后,再次踏上寻水晶棺的路。 终于,在历经七天七夜的长途跋涉后,一座神秘的古堡印入眼帘。 没人知道在进入这座古堡前,她曾收到过来自好心人的贴心警示: 古堡很古怪,活人走不出来,死人更走不出来,请不要相信古堡里任何一个人的话。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将古堡笼罩,塔尖处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却像是死亡来临前的最后警钟,让人不敢靠近。 目光往下,高达两丈的大铁门将整个古堡给围住,黑色调高耸的墙,刻意拉上窗帘的窗户,更是让人无法窥其内里的真容。 好似一个密闭的黑色铁笼子里,没人知道里面放的是吃人的猛兽,还是乖巧怜人的猫儿。 按照传闻所言,这座古堡至少荒废了几百年了。 可眼前的古堡虽有极其厚重的年代感,历史感,从表面看却还是极其的新。 肉眼所到之处,皆是一尘不染。 而古堡的两侧,鲜艳的玫瑰如同爬山虎般,依附在墙壁上,红的,白的,簇拥在一起,妖冶、夺目,摄入心魂。 新手任务,应该不会太难吧。 晏黎有些不敢确定,摇了摇头,压下心中的不安后,上前叩响了古堡的大门。 “您好,请问有人吗?” 片刻过后,“嘎吱——” 厚重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些许,露出一张满是皱纹的脸。 可除了那张脸外,他的皮肤肌理却完全的异于常人。 而他身上穿着并不合身的燕尾服,裤腿也长到他无法支撑起来,甚至有一截拖到了地面上。 见到门外狼狈的晏黎,管家眸中并没有丝毫的惊讶,只是极为平静的开口:“贵客是为了领主而来的吗?” 管家的声音并不好听,像是一个古老的收音机,沙哑,嘈杂。 他站在门口,木着脸,眼中已没了活人的光彩,眸中却时刻注意着晏黎的反应。 领主? 奇怪的称呼让晏黎感到奇怪,可按照她收集的资料来看,她并没有找错地方。 这处的确是公主所在的古堡。 看来资料还是有误,传说中的公主似乎并非是孤身一人住在古堡里。 晏黎配合的轻应了一声:“嗯。” “进来吧。”听到这话的管家松了口气,嘴角也扯出一抹笑来,将门拉得更开,又侧过身子,好让晏黎进来: “我是这古堡的管家,是领主让我在此处接应各位勇士的。” “不知客人该如何称呼?” “晏黎。” 管家在晏黎前方带路,语气有些许无奈:“晏小姐,实不相瞒,您是第一百零七个前来拜访领主的勇士,真希望,这次领主没有等错人。” 晏黎笑了:“前面的那些勇士都没有成功吗?” “先前的勇士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管家并未在意晏黎的态度,他边说着,边带着晏黎停在了三楼的某间房前,语气里多了丝忧伤: “领主是个很好的好人,虽然之前的那些勇士都没成功,但为了褒奖他们前来的勇气,每一位勇士,我们领主都给了百两金子作为报答。” 管家说着摇了摇头,又用钥匙打开了一扇门:“可叹命运不公啊,竟然连一个真心之人都寻不到。” 说完,管家的目光便死死的盯上了晏黎,好似她也是什么负心汉般。 “时也,命也。”晏黎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不过没关系,因为你们公主的希望,也就是我,带走世间独一无二的真心,来了!” 管家被这话哄的一愣:这勇士不会是在迷障里待太久,脑子坏了吧? 木制的房门被推开后,管家已然收起了方才的情绪,侧过身子,“晏小姐,这里便是您的房间了,祝您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古堡目前没有禁止客人出入的地方,领主的房间在四楼左边的第三个房间,晏小姐若是有时间,随时都可以自行上去拜访。” “领主很喜欢热闹,您不必拘束自己。” “不过……”管家像是有些为难,欲言而又止的看着晏黎。 晏黎:“不过什么?” 管家这次并没有犹豫,反而极其爽快,可这爽快中又暗藏着几分恐惧: “领主不喜欢客人在午夜子时拜访他。”管家说着,目光朝着楼上的某个房间望去。 “晏小姐若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便尽量错开这个时间吧。” “否则领主生气了,晏小姐便帮不了领主了。” 第2章 拯救被恶毒女巫诅咒的公主(02) “我们赌一赌,这次的勇士能坚持几日才疯吧?” 不知是过了多久,黑暗的房间里,不知何处突然出声,却见躺在床上的晏黎没有丝毫异动,仿佛什么都没听见般。 又是一道声音,比先前那道听来要细得多,甚至还带着几分说笑的口吻:“好啊,我赌半个月。” “真没意思,要我就赌一个月。” “古堡都多久没见过生人了,领主肯定舍不得这次的勇士死太快的,不然多没意思啊。” 一群五颜六色的,看不出眼睛鼻子的毛团子聚在一起。 它们发着光,在房间里上上下下的飘着,嘻嘻哈哈,全然没将房间里唯一的活人放在心上。 “赌什么?我能一起参加吗?”然而就在一众人七嘴八舌的时候,一道突兀的声音在它们中间响起。 原本该熟睡的晏黎不知何时坐了起来,眉眼间好似有被吵醒的不耐,可言语间却好似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你怎么能看到我们,听到我们说的话!” 猝不及防的被发现,导致它们开始在房间里慌忙乱窜,时而撞墙,时而砸地,又时而在空中乱飞,总归是不安生。 晏黎看着眼前略显荒谬的一幕,双手一摊:“你们好像也没瞒着我吧?” 这群毛团子嗨的像是刚吸了的,她想不醒,想装听不见都难。 毛团子们纷纷停下,你看我,我看你,随后又一齐看向了晏黎,隐隐约约间带着些许期待: “你难道不怕吗?” 都多少年了,没人能见到它们,见到的也不会这般平静的同它们说话。 晏黎此时已经支起大半个身子,饶有意思的盯着这些毛团子,神色淡淡:“不怕。” 毛团子们罕见的沉默。 还是第一次有活人说不怕它们,这可是在死人里面,也没有的新鲜事啊。 可让毛团子们沉默的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怎么办,第一次有勇士不按套路出牌。 按照规矩,它们好像得给善良正直,勇敢无畏的勇士一点点关于古堡秘密的提示。 是什么来着? 多久没人触发这个提示了,好像从它们收到这个任务以来,这还是第一次。 在晏黎即将再次睡着得时候,毛团子们总算是想了起来。 “美丽的公主被恶毒的女巫封印在水晶棺里,唯有最为纯粹的真爱之吻才能唤醒她。” “可恶毒女巫最擅长蛊惑人心,她骗走每一个意图到访古堡的勇士,并暗中将其处死,意图让公主永远沉睡在水晶棺里。” “善良的勇士,请你一定要坚持初心,不要被恶毒的女巫蛊惑。” 窗帘拉开的一瞬,日光之下,一切都恍若无处遁形。而昨日荒唐的场景,更是如梦幻般,让晏黎有些摸不着头脑。 日上三竿,古堡的客厅里,晏黎正慢条斯理的享受着来自管家兼古堡厨师长的贴心服务。 完美的早上从嗦一碗米粉开始。 而看着晏黎连续吃了七碗米粉、六个肉包、两个酸菜包,两碗蟹黄粥、四个麻团……的管家罕见的沉默了。 这一口算是把他们三四天的口粮全给干没了。 他今天是要吃什么来着,大抵是吃人吧。可他原本是打算多做些,然后吃些‘剩饭’的。 可现在,他不配,不但不配,而且还做少了! 管家看了看盘中的最后一个肉包,决心要试一番:“晏小姐打算何时去拜访领主,可要我为您引见一番?” 却不想晏黎动作不停,筷子伸向了盘中最后一个肉包后,不紧不慢的开口:“不用,等会儿我自己去就行了。” 分明吃了挺多东西的晏黎却半分不显肚子,而看向那桌面时,也压根不会有人相信,一个看似文弱的女子能吃这般多的食物。 晏黎没有犹豫,落筷,漱口,直接上了五楼。 而管家看着桌上的光盘,却是叹了一口又一口的气:食物吃不到就算了,人也不能动。 【美丽善良又大方的公主,永久的沉睡在水晶棺中,古堡里一片死寂。 精灵为她的遭遇而哭泣,鸟儿为她哀鸣,鲜花为她而凋谢,万物都恍若没了生机。 古堡的一切都变得病怏怏的,好似一棵即将要枯死的树,又好似还剩下最后一口气的垂危病人。 直到一位正直的女巫来到了古堡,为公主立下最为虔诚的祷告。 “噢,亲爱的公主,勇敢细心且足智多谋的勇士将带着他的真心,在午夜子时打破这恶毒的诅咒,你们将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公主不会死了。 古堡的仆人开始欢呼,精灵喜极而泣,将这美妙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散布出去。 古堡的一切又重新变得生机勃勃。 他们开始期待着,勇士推开尘封的大门,用真心唤醒他们最为在意的公主。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公主的诅咒并没有被打破,前来拜访的勇士也越来越少,精灵的力量开始变得微弱,连离开古堡都成了为难的事情。 它们再也无法将公主被诅咒的事情散布出去,也没有办法为迷路的勇士指路。 更没有办法迷惑勇士,让他们付出自己的真心,留在古堡里,陪着公主 。 直到这一天,阳光明媚,温度恰到好处,不冷不燥。 那放在水晶棺的房门终于被一位勇士推开。】 晏黎踏上前往五楼的最后一道阶梯,不紧不慢的走到那管家所说的房前。 “您好,我是前来拜访公主的勇士,可否行个方便?” 晏黎本想象征性的敲两下门,不料,她才刚伸出手,原本紧闭的房门便突然的打开了,甚至身后还多了一股莫名的力量,将她给推了进去。 而房中人似乎等的便是此时此刻。 “没有人教过你,未经允许,随意进主人家的房间可不是一件礼貌的事情吗?” 温泽·安斯艾尔抬眸,看向踏入房中的晏黎,淡淡出声,“不如你哪只脚先迈进来,便砍了哪只脚,如何?” 当真是越发有意思了,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他们那群人竟然还会派人来,还是个女人。 不过还真是难为他们这次没有选错性别。 第3章 拯救被恶毒女巫诅咒的公主(03) 晏黎身上是温泽未曾见过的服饰。 以青色为底色的衣料上绣着复杂繁琐的银花纹,青丝被红色丝带挽在身后,不盈一握的腰肢,两只手掐上去,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而纤细的脖子,与埋在肌肤下的青色,也无不在吸引他。 精致的小脸上,一双好看的琉璃眼,一颗红痣刚好落在右眼下,不妖不媚。 温泽很少去评价一个人,因为他几乎见不到活人。 距离他上一次看见活人,已经足足过了三百年,没人知道他这三百年是怎么过的。 晏黎顺着声音望去,只见身形高大的男子竟是直接坐在水晶棺上,一头未曾打理的银发及腰,却不显得杂乱,而那金色的眸子泛着冷光。 他肌肤赛雪,绛唇鲜艳欲滴。 可一袭黑袍下,除了条黑色里裤外,竟是没有穿其他衣物,健硕的身材在此刻展露无遗。 他这种的看起来能一拳打死九个她。 俗称:九死一生。 晏黎微微怔了一会儿,刻意忽略了那番威胁,客客气气的询问:“你便是这古堡的主人,管家口中的领主?” “自然。” 房间里并未掌灯,似乎也没有备照明的物件。晏黎身后的房门不知何时被合上,本不明媚的房间顿时又阴暗不少。 黑色的长袍落在地上,原本乖乖坐在水晶棺上的温泽此时正朝着晏黎走来,动作迅速却优雅,举止却轻浮又放荡。 晏黎避之不及,等她反应过来时,温泽早已站在她的跟前了。 温泽轻挑起晏黎的下巴,将眼前的猎物上下打量一番后,眉眼上挑: “你倒是有几分姿色,既然舍不得将腿留下,不如就将人留下来,当我暖床的床伴吧。” 温泽大抵是寂寞太久了,盯着晏黎这张脸看了许久后,突然改了主意。 他原是要杀了她来着。 【伟大的造物主也会有私心,公平的天秤亦会倾斜于一人。可祂是如此的自大、狂妄,不容任何人诋毁祂的作品。 因而在祂赐予她世间独一无二的皮囊,给予她世人无法想象到的财富后,却容不得任何人背叛于她。 于是无论是谁,只要与她对视一眼,便会不可自拔的爱上她,为她献出真心,此生此世,生生世世,不死不休。】 晏黎偏头,躲过那下颌处捏着的手,避开紧盯着她的金眸,往后退了一小步: “我是来寻公主的。” 虽说那些毛团子说的是恶毒女巫会蛊惑勇士,但此时的晏黎觉得这女巫的性别应该没有卡那么死。 意料之外的答案。 温泽似乎没想到晏黎会拒绝自己,甚至在她的眼底看不见对他有丝毫欲望。 他身材还不够好吗?她怎么就能无动于衷呢?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见着他这张脸后还能如此淡定,这一点和先前的那些勇士一点也不像。 有意思。 “哦。”温泽活了千百年,还是第一次被人拒绝,不禁轻笑一声: “可你找公主,关我什么事,我只知道,做错事,便要赔罪。若是你不想暖床,那便将你这双腿留下吧。” 他说着,竟是直接上前掐住了晏黎的腰,微微用力一提,然后转身,毫不犹豫的将她放在了他刚才坐的位置——水晶棺。 突然的动作让晏黎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的抓住离自己最近的东西,比如这人的袍子。 然而,温泽穿得本就单薄,被她这番一扯,更加衣不蔽体了。 “勇士倒也不必如此急迫吧?” 温泽看着大半个身子跌入自己怀中,手上抓着自己衣服的晏黎,见她一脸茫然,不由得轻笑道: “才第一次见面便脱人衣服,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晏黎抬眸,几乎是下意识的还嘴:“那领主就礼貌了吗?哪有第一次见面就要人暖床的?” 她说着,目光看向身下。 透亮的水晶棺并不是完全透明的,至少晏黎从现在的视角依旧无法窥看到里面的公主。 但想到这水晶棺里还躺着一个人,而自己还坐在人家的棺材上,晏黎不由得在心中双手合十,默默说了好几句抱歉。 而面对晏黎的质问,温泽没有动怒,只是轻描淡写: “牙尖嘴利的,怎么就不知道说两句好话,讨好一下我?说不定我一个不忍,就原谅你刚才那无礼的行为了。” 晏黎的窥探太明显了,但温泽却并不觉得奇怪。毕竟每一个来到这座古堡的人都是抱着同一个目的来的。 只是虽然知道缘由,温泽还是心生了不满。 一个未曾见过面的公主有什么好值得她惦记的,他这么大的一个活人站在她的面前,她是看不见吗? 想到这,温泽在晏黎腰上的手轻轻捏了一下,眸光却像是在挑选案板上的猪肉般。 晏黎太瘦了,一点赘肉都没有。在他看来,瘦到这种程度已然是不健康的。 更何况她还暴饮暴食,一看就是因为吃了上顿没下顿,才养成了这种坏习惯。 不过没关系,他既然打算要将她养在身边了,自然会将最好的都给她,直到他厌倦的那日。 “勇士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吗,那不如好好想想,要赔哪条腿给我?” 说话间,温泽凑得更加近了。 晏黎眼眸微缩,身子往后微仰,想以此来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可就在她往后倾时,温泽的身子也朝她压近。 真是疯了!有着恋尸癖的暴露狂竟然真的对活人动心思了。 忍无可忍的晏黎伸手便准备将人推开,从水晶棺上跳下去,可她实在是高估了自己。 拼了老命,她越挣扎倒是离这暴露狂越发近了,可人却依旧像是粘在了水晶棺上般。 这一点也不科学。 她可是勇士,翻山越岭都不在话下,赴汤蹈火更是轻松拿捏,赶了七天七夜,被猛兽追,最后也不过是手脚上被划拉了几道口子。 结果现在却被古堡主人不费吹灰之力的制服。 实在是太丢脸了。 第4章 拯救被恶毒女巫诅咒的公主(04) “别担心,我力气很大的,拔掉你一条腿绝对轻轻松松。” 见晏黎不言,甚至还一副避之不及的神情,温泽也不着急,只是不紧不慢的说着,手却是缓缓落在了她膝盖骨上。 “不过我这里的治伤的药都用完了,若是期间勇士一不小心疼死了,可就怪不得我了。” 带着温热的手掌将晏黎的膝盖处完全的握住,而在见到温泽那流畅的小臂肌肉后,她毫无怀疑这人是真的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晏黎浑身一颤:人言否? 而诚然,她被这人的变态言论给气笑了,“之前管家说领主喜欢热闹,原来是这么一个热闹法吗?” 没帮她找公主就算了,还想要断她的腿,这哪里像管家口中的好人? 不成想,听到晏黎的质问后,温泽却是再次笑出了声。而原本在她膝盖处的手落在她的后颈处。 这可不是一个友善的动作。 晏黎伸出手,想要拦住他,却不料他根本不将她的力气放在眼中。 如同抓猫崽的动作让晏黎觉得有些丢脸,可现在已经不是在乎脸面的时候了,她转而从袖口里掏出了自己的匕首。 动作快而利落的朝温泽袭去。 她能来古堡,看的从来便不是什么运气。 杀死一个古堡的领主,对她而言,也并不是一件从道德层面而言会为难的事情。 若是温泽是一个普通人,那他肯定会因为避之不及而丧命。 可温泽不是人,而是一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怪物,晏黎这种用来保命的小把戏在温泽眼里还够看的。 温泽俯下身,那后颈处的手也紧跟着用力,另一只手却是悄无声息的捏住了那拿着匕首的手。 手腕处的痛觉无法忽略,而刀尖却堪堪抵住温泽颈部的动脉处。 只要再快上些许,便无人阻扰晏黎完成任务了。 匕首脱力,砸在地面上,温泽却没有半点动怒的意思,只是刻意的贴着晏黎耳后,轻声的感慨: “难道勇士在来之前,没人提醒过您,不要相信古堡里任何人说的话吗?” 晏黎愣住。 温泽却是又笑了,他似乎格外的中意晏黎的脸,竟是没忍住的用指腹描摹起来。 “看来是我的人失职了,这般重要的事情,按理是每一位勇士在踏入古堡前都知道的。” 晏黎的脑子空白了一秒。 “我可不喜欢热闹。”温泽继续说着,并未在意晏黎的失神与错愕,只是又贴的更为近了,呼出的热气,尽数洒在晏黎的颈间。 “勇士还是好好想想,选哪条腿吧,毕竟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宠物还是有宠物的样子比较好,哪怕有爪牙,也不能是对着主人的。 不过若不是他几百年间都没见过活人了,哪里又会容得晏黎对他的杀心,怕是早就将人抽筋扒皮,直接将她的灵魂抽出禁锢起来了。 可他偏生现在想看看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 晏黎瞧着近在咫尺的温泽,动弹不得,浑身上下,也就只剩下这张嘴还能继续硬。 当然,若是她运气再差劲一点,不小心死了,就是全身都硬咯。 但晏黎总归是不想死的,至少现在不想,所以很快她便思虑出一个对策: “其实领主不必为难于我,我其实是来帮您的。” “领主守在公主身边,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等到打破公主诅咒的勇士吗?” “不如这样吧,你先让我见见公主,待我见完,破除公主的诅咒后,领主再谈是否让我赔罪的事?” 晏黎自认为自己的条件是能够吸引眼前这人的,若是他还想救公主的话。 而另外一种可能的话,晏黎不敢想。 随着时间的推移,就在晏黎以为自己没有希望的时候,“看来勇士的心不诚啊!” 温泽微微一顿,端正身子,指腹落在她的颈脉处,轻叹:“还没赔罪,便想着同我谈条件了。” 不等晏黎继续为自己争辩一二,他便松了那掐住晏黎的命脉的手:“也罢,今日我心情好,便依了你。” 晏黎:“当真?” 温泽轻轻抬起她的下颌,金色的瞳孔里,眸色晦暗: “自然,我这人说话一向算数,不过人总不能让你白见,便多加个筹码吧。” 按理,凡是与他对视一秒以上的人,都会如同着魔般,奉他为主。 是因为她的性别吗? 她当真对他的巫术视若无睹,甚至丝毫不受干扰。 晏黎的眼睛很清澈,清澈到让温泽都不由得产生些许的罪恶感。 心中恍若有了道声音再劝他,待她好些,她看着不禁吓,得像照料那些玫瑰花般仔细。 可偏生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在不久前对他动了杀心。 所以这可不是什么温顺的小白兔。 而晏黎自然是不知道温泽心中所想的,做了几番心理建设后:“不知领主想要什么筹码?” 见晏黎问了,温泽也没和晏黎穷讲究,“我要你的腿也是无用,而那诅咒,我也不在意,所以无论事成与否,你都要留在古堡自愿侍奉我,如何?” 晏黎总觉得一切又回到了最开始的话题上,但偏偏这一次是她自己求来的,她只觉得头疼,不禁反问一句: “有期限吗?” 温泽直起腰,松开了对晏黎的禁锢,后退一步后,眉头微蹙,好似有些为难般的开口: “勇士这是还没开始便计划着离开我了吗?这让我很难相信勇士,并答应与你交易啊。” 他甚至没给晏黎半分犹豫的机会,直接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匕首,抵在她的右膝盖上,刀尖以对。 锋利的刀尖沿着小腿线条,朝着脚踝的位置而去,“不如先挑个脚筋,让我瞧瞧勇士的诚意?” 明明是晏黎带来的匕首,可温泽用起来只觉得格外顺手。 晏黎看着温泽那蠢蠢欲动的手,哪里敢当作是他的玩笑话,立即变了脸色: “领主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走,绝对不走。” 谁懂啊,保命的物件最后被用来威胁自己了。 这和鱼被水淹死有何区别! 第5章 拯救被恶毒女巫诅咒的公主(05) 温泽轻啧一声,将刀刃从晏黎的脚边移开后,又在手上把玩起来:“这可是勇士自己答应的,我可没有逼你。” 晏黎看着这人道貌岸然的模样,牙齿都快要咬碎了,却还是连忙点头:“那是当然,能侍奉领主是我的福气。” 她只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笑僵了,暗自下定决心,等救回公主,她定要以最快的速度跑。 毕竟走还是慢了点,若不是不能飞,她都不用跑的。 温泽似乎是真信了,收了匕首,望着晏黎,嘴角扯出若有若无的笑来:“还不知道你唤什么?” “晏黎。”名字对于晏黎而言并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自然也就如实相告了。 可若是她知道仅仅是一个名字,也能立契的话,就不会这般想了。 甚至在此后的某段不见天日的岁月里,她都无比后悔自己此刻的坦诚。 温泽将晏黎从水晶棺上抱了下来,“记住我的名字,温泽·安斯艾尔,以后我们可是要永远在一起的。” “若是你日后敢背叛我,我必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猝不及防的威胁让晏黎小腿一软,差点就没站稳,稍稍稳住心神后: “领主放心,就算是为了公主,我也定不会违背诺言的。” 温泽:又是公主?张口闭口的,一个死人有什么好惦记的。 “你前来寻公主,最后无非也是为了古堡里的财物。可那些东西,我作为领主,自是想要多少有多少,不如你放弃她,直接投奔我?” 温泽眸光极为平静,好似只是和晏黎说着最平常的话,询问今日天气如何般。 而晏黎表面看似平静,其实内里的心早已停了,世俗的欲望不过是引她堕入深渊的毒药,她必然是不会上当的。 她可是最勇敢,最正直,最足智多谋的勇士。 “我晏黎,是勇士,拯救公主是我的使命,又岂是为了那些身外之物。” 晏黎的理智占了上头,却不是温泽想要的答案。 “既是为了公主才来,那应该也知道,公主的水晶棺只有在午夜子时才能被打开吧?” 晏黎点头。 “那阿晏便趁着现在还未到子时,自己去楼下寻吧。刚好,我也想知道究竟是哪位公主竟会得阿晏如此亲睐。” “能让阿晏不惜涉险也要将其救回。” 温泽拢了拢身上的衣袍,笑意却不达眼底,颇有几分看热闹的心思。 晏黎已然懵了。 温泽的话,她一字没落的听清了,可她的脑子却好像听不懂人话了。 什么叫哪一位公主啊! 难道不是只有一位公主吗? 晏黎终究是没能忍住,抬起手,颤抖的指向房中唯一的水晶棺,发出了她来古堡以来最大的质疑: “这水晶棺里躺着的不是公主?” 大抵是晏黎的神色过于夸张,逗笑了温泽,他极其好心的将那伸在空中颤抖的手指握住,又微微用力一扯,毫不费力的将人拉入了怀中。 “自然不是。” 晏黎总算是站到了心心念念的水晶棺前,在水晶棺材盖被温泽推开的那一瞬,她懵了。 水晶棺是空的! “阿晏可能是误会了,这具水晶棺里可没有你心心念念想要救的公主。” 晏黎呆住了,愣愣的站在水晶棺前,甚至都不知道温泽何时将自己放开的,只是喃喃自语般的:“那这里为什么有水晶棺?” 她不解。 她甚至有些想骂人。 不对,她现在是想杀人。 她的公主,她那么大的一个公主,不见了! 温泽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晏黎失控的情绪,反而还极其耐心的解释:“这是我的床。” “如果你想,从今日起,阿晏便可以与我同睡于此。” “若是你喜欢,我也可以安排管家在你的房间里放上一个。” 晏黎:哪个活生生的人会想睡棺材? 这世界终究是颠了。 颠点好啊,颠点好啊。 “不必了,我是来寻公主的,既然公主的水晶棺不在此处,那我下楼去寻她便是。” 晏黎说得十分果决,肉体却像是已经走好些天了。 她只觉得自己现在和cos人类的尸体别无分别,没给温泽挽留的机会,直接便夺门,夺门…… 嗯? 门怎么还打不开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在晏黎的心头,正在她背对着温泽,急得头冒冷汗,费劲扒拉门的时候,温泽轻咳了一声。 “阿晏,别心急啊,公主又不会跑。” 晏黎不听,继续扒门:她当然知道公主不会跑,但她怕自己会被塞那棺材里cos公主啊! “这门要从两边一起拉才能打开的。” 温泽到底是发了善心,没留着晏黎继续担惊受怕,极其体贴的提醒着,甚至还上前演示了一番。 晏黎:她难道误会了? 古堡一楼的大厅。 见晏黎安全下楼的管家是懵了又懵:这次竟然没有断手断脚? 他们领主的脾气什么时候这般好了? “管家?” 管家回过神,看着已经走到眼前的晏黎,嘴角扯出一丝牵强的笑意:“不知晏小姐有何吩咐?” 晏黎:“我想知道这古堡里一共有几位公主。” 她现在的心中还存有一丝幻想,幻想着温泽是在诓她。 管家闻言,先是怔了好一会儿,显然没有想到晏黎竟然会知道古堡里最大的秘密。 “领主愿意将古堡的秘密告诉晏小姐,想来对晏小姐的信任已经远远超过其他来探访古堡的勇士了。” 晏黎:“……” 那是,按照约定,她得一直留在古堡里,这秘密她就算是想告诉旁人,也得等下一个来找公主的幸运儿。 见晏黎不回话,管家丝毫不觉得尴尬,只是突然侧过身子,手摸着下巴处不存在的胡子,幽幽道: “晏小姐,实不相瞒,古堡里其实一共有十三位公主。” “要想打破恶毒女巫的诅咒,晏小姐必须找到真正的公主,于午夜子时,用真爱之吻将其唤醒。” “而每一位公主的水晶棺,每半个月只能打开一次。” “可若是水晶棺都打开过一次后,晏小姐仍然无法分辨出真正的公主,晏小姐将失去唤醒公主的资格,也不再具备打破诅咒的能力。” 第6章 拯救被恶毒女巫诅咒的公主(06) 这个世界简直是一个巨大的规则怪谈。 晏黎躺在房中的大床上,用被子缓缓的捂住自己的头,约莫着在心中盘算: 那十三具水晶棺有没有一具可能是给她的? 其实她早就死了,而不是还在寻死的路上。 “十三具水晶棺分布在古堡任意的房间里,公主身份需要晏小姐自己辨认。” “但请晏小姐记住,不要尝试在午夜子时对每一位水晶棺里的公主都使用唤醒之术。” “您一共有三次机会,若是三次后,您仍未能唤醒真正的公主,依旧会失去唤醒公主的资格。” 准备用来卡bug的法子还没开始便被管家提示不能用,偏偏她还不敢轻易尝试用实际行动去辨认管家话中的真假。 想了许久才勉强想开的晏黎下了楼,又一次坐在餐桌前。 “晏小姐有什么想吃的吗?” 管家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菜单递了出去,甚至还特别心机的将菜单翻到了烤乳猪。 晏黎的确是中计了。 可管家也没有捞着好处。 看着一桌狼藉,满是骨头,找不到一块肉的管家又一次茫然了。 或许是天注定,站在比人类高一级的食物链上,他该吃人的,而不是惦记着吃这些人类的食物。 晏黎自是不明白管家的苦恼,也不知管家并没有给自己开小灶的权力。 *** 第一个午夜子时如期而至。 晏黎站在一个棺盖被打开的水晶棺前。 这一次,棺中不是空的。 少女身上是独属于西方女子才会穿的经典白婚纱,而她面容被掩在白纱下,让人无法窥见真容。 【美丽的公主啊,您的身份注定不能平庸的度过此生,请帮助您的子民,得到神明的庇护吧。 我们将会永远歌颂您的功绩,伟大的纳达维圣王国也将永远记住您为王国的奉献,公主啊,您的牺牲是万民所向,是新的希望,请不要害怕,吾主将与你同在。】 收到新提示的晏黎:好像有点不对劲。 然而不等她反应过来,她的手便不受控制的落在那水晶棺中的白纱上。 再次睁眼。 “公主。” 女仆拉着她的胳膊,神色之间是惧怕,是担忧,是犹豫,只见她嘀嘀不休: “国王已经准备将您嫁给那死亡古堡里的领主了,传闻他嗜血成性,残暴不仁,必然不会善待公主的。” “公主这么好的人,怎么可以嫁给那般的恶人。” “公主,我们要不逃婚吧,逃到没有人知道的地方,然后公主再找一个真正相爱的人在一起。” 女仆打抱不平的说着,见晏黎没有反应,又拉不动她,女仆便又大胆的用手在晏黎的眼前晃了晃:“公主?” 晏黎:碟中谍?这可是另外的价钱! 可此时容不得晏黎去想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缘由。 就因为女仆嚎的这几嗓子,街上的人已经停了下来,不约而同的开始对她们行注目礼。 晏黎可不想留下来给这些人当猴看,反应过来后便准备拉住身旁的女仆往人少的地方而去。 偏是这时,一队骑兵突然出现,从人群中窜了出来,挡住了晏黎的去路。 “公主,国王有要事与您相商,请您随我速回王宫。” 身后的女仆顿时紧张起来,俯身在她的耳侧,语气急迫:“公主,您千万不能去,国王定是要将您嫁与那位领主,若是公主您此时回去,恐怕便再无机会逃婚了。” 晏黎顿身,点了点头。 眼前的骑兵分为两小队,加上领头的一共是十三人。 她并没有半分逃跑的胜算,而这女仆也不像是她的忠仆。 女仆懵了,全然没有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策反的公主会如此轻易的妥协,眼睁睁的见着晏黎上了马车。 王宫内。 国王头上戴着金灿灿的皇冠,手持着一个高达两米的纯金权杖,面色威严,见到晏黎来了后,眼底才总算是有了笑意。 “黎儿,我知道你对此次的此婚极为不满。” “你自幼多病,自从七岁那时一场大病过后,便再也无能言,那位领主的名声虽然不大好,可未必不是良配。” “若是你能得到他的宠爱,此生定能平安无虞。” 他说着,却并不给晏黎拒绝的机会,转身便吩咐身后的仆人,“吩咐下去,三日后,仪式正式开始后,便将送公主去古堡。” 晏黎无法开口,由着这些仆人将自己牵回了自己的宫殿,而跟在自己身旁的女仆则是在那一众人走后便直接哭了出来。 “公主,你可知你此番回来,便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晏黎自是不解,也无法发问。 那女仆很快便自怨自艾起来。 “听说邻国的几位国王也给那位领主送公主结亲,结果那些公主都无端暴毙而亡,公主此行,怕是也无生机了。” 晏黎并没有接收到这位公主的记忆,听着眼前的女仆的哭诉,也没有上前安慰的打算。 她似乎无法随意的掌控这具身体。 倒像是一个傀儡娃娃有了灵魂,通过这副躯壳,观察着属于第一个水晶棺里公主的故事。 属于公主和那位领主的婚礼如约开始,可新郎却未曾到场。 由四匹马拉着的马车开始往城外的某个方向而去,晏黎只身一人坐在轿中,送亲的队伍不多不少,又是十三人。 不知是赶了多久的路,马车终于在日暮之际停了下来。 “公主,往前五百米便是古堡所在之地,请恕我等不能再陪同了。” 晏黎下了马车,眼前的古堡似乎与她所拜访的古堡并无区别。 她缓步向前,而古堡的大门前,是等在门口的管家,还是年轻版。 管家似乎并不认识她,态度极为冷淡:“天色已晚,请夫人先随我来吧。” 晏黎比划着手语:“领主在哪?” 从那女仆的口中,晏黎知道了一些事情。 比如这位领主的身份极其的神秘,可却有着巨额的财富,每每娶妻都会花上万两黄金。 因而各国的国王都争相来做这位岳父,可惜他们的女儿都没活过半月。 管家并未回答晏黎的问题,只是神色淡淡的开口:“公主还是先随我进去好生休息吧,你是不会想见到领主的。” 第7章 拯救被恶毒女巫诅咒的公主(07) 古堡里的床似乎有一种魔力,晏黎本想看看困住自己的力量何时会消失,再自行在古堡里探索一番。 却不料她刚躺在床上便只觉脑子混沌一片,睡意深沉。 紧闭的房间里突然有阵幽香袭来,晏黎只觉得自己胸前恍若压了块大石头般,她想将其推开,却手脚无力。 ‘美丽善良的公主没有等来她的爱人,恶毒的女巫成功了,她将公主囚于水晶棺里,使她再也无法见到天日,一切罪恶都无法终止。’ ‘勇敢正直的勇士啊,你为何还是不愿献出你的真心,请留在古堡吧,公主需要你,只要你愿意留下,古堡的一切财富都将属于你。’ ‘真心?太可笑了,他们都是为了钱财而来的,他们的心早就被金钱的欲望浸得发臭,连带着灵魂都在发烂。’ ‘噢,我可怜的公主,请你务必坚持下去,终有一日,邪恶的诅咒会被勇士打破,属于你的光明即将到来。’ 朦朦胧胧间,晏黎的理智也稍稍回了笼。 可此刻,她宁愿她未曾醒过来。 没人提醒过她,刷新点是在领主的房间,而且还是在水晶棺里。 更直白来说,是在对方的床上。 “阿晏似乎很着急?” 温泽看着刚醒来,就手忙脚乱着急离开的晏黎,伸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落在了她头上,轻柔着。 “原来阿晏昨日拒绝我是不好意思吗?” “没关系的,阿晏要是喜欢,日日都可以过来和我一起睡。” 晏黎双手撑在温泽的身体两侧,拼了命的想与身下人拉开些许距离,却敌不过温泽半分。 两人的身子像是被强力胶黏住般,拉不开一点。 可这人偏偏还要与她作对,那腰间的手掐了她一把,她便像被放在沸水里的面条般,顿时软了。 “别动了。”温泽的声音有些暗哑,又摸了摸晏黎的头,“阿晏,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她身上的活人气息太容易引起他的情绪波动了,像极了许久之前他吃过的一块小甜点,让他控制不住的想要咬上一口。 晏黎的耳根都红了,头埋在温泽的颈弯处:“领主,信我,这是误会。”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跑到你这里来的,昨日我本是去寻公……” “不必多言,我信。” 温泽打断了晏黎的话,揽着晏黎的腰直接坐了起来,嘴角是那温柔的笑意,仿佛要将她溺死在那柔和的眸光中。 晏黎松了口气。 温泽:“其实阿晏不必用公主当幌子,我明白的。” 晏黎:他究竟是明白了什么啊! “领主不信就算了,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我对领主绝对没有妄念的。” 她同温泽信誓旦旦的保证着,又再次想从水晶棺里爬出来。 偏偏温泽不是一个好心肠的,不然晏黎也不会落到他的水晶棺里。 只见他伸手,扯住准备离开案发之地的晏黎,悠悠道: “好好好,阿晏说不是那便不是,只是今晚阿晏可还要来陪我?” “若是来的话,我便为阿晏留个门,如何?” 晏黎像是被老鼠夹夹住了般,拼了命的开始甩手:“别,劳烦领主将门锁上,若是今夜我再行这荒唐之举,领主不必忧心,直接将我唤醒,或是将我丢出门外便是。” 说完,晏黎便毫不犹豫的朝着门外而去。 温泽看着晏黎落荒而逃的背影,自然是没有听进去这番话。 丢出去? 他可舍不得。 古堡一楼大厅。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对话,熟悉的动作。 “晏小姐,今日可想吃些什么?我这便去为您准备。” 晏黎坐在桌前,仅仅是一瞬,便又站了起来,瞧着在身侧等着的殷勤管家: “今日没胃口,不必准备了。” 话落,晏黎便直奔楼上而去,而管家则是再次懵圈: 她还记得自己是一个人类吗?不吃饭难道不会饿死吗? 捡不到剩菜剩饭就算了,如今是连残渣都没啦? 他忍不了了,他好像牙齿有点痒,真的想吃人了。 五楼。 “领主打算何时动手?”管家有些等不及的发问。 温泽周身萦绕着黑雾,金色的眸光里恍若还有些许红色的光芒,他半躺在水晶棺上,并没有正眼去瞧门口的管家。 第二次施展魅惑之术又失败了。 那位公主当真这般好吗? “你急些什么,我不是已经动手了吗?”温泽说着,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来。 管家瞳孔微缩,极为震惊:天杀的,调情也能算作是下手了吗? “领主是当真看上那位勇士了?”管家似乎有些难言之隐,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了出来。 “嗯。”温泽并未否认,只是轻声应下,眸光又深邃了些许,“她可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能走进我梦境的勇士,实在是太难得了。” “多留她几日又何防?” 温泽的千余年过得实在是孤寂,连简单的肌肤相贴都能让他心情愉悦,恨不得将晏黎锁在水晶棺里,日夜都与他作陪。 他实在是太喜欢那种流淌在肌肤下的生命力了。 管家:领主终究是癫了,走进他的梦境这般危险的事情,竟然都没能让他动杀心。 管家心如死灰的下了楼。 却在回到大厅后的短短一刻钟里,再次精神起来,随后便暗戳戳的从暗厨里掏出一盒香粉来。 此香并没有副作用,专治小孩不吃饭的,只要闻上一点,便能让人胃口大开。 管家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走到那属于晏黎的房门口,又蹲下了身子,将那香粉通过门缝吹了进去。 大功告成后,他站起身,又捶了捶自己年久失修的老腰。若不是时机不对,他真想仰天大笑一番。 而另外一边的晏黎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再次去找了第一位公主的水晶棺,自然也就不知道管家做的好事。 与昨夜不同,今日的水晶棺被闭的紧紧的,哪怕晏黎用尽全力,也未能推开分毫。 看来那位管家所说的规则并不是错的。 可昨日那般短的时间,就算这棺中是真正的公主,她也断没有机会献上自己的真爱之吻啊。 而且她醒来便无端出现在了温泽的房间,实在是诡异。 第8章 拯救被恶毒女巫诅咒的公主(08) 晏黎思索片刻后,再次下楼寻到管家。 只是,看着眼前笑得如花般的管家,原本镇定自若的晏黎没忍住的轻咳了一声,缓了几口气后,还算平静的开口询问: “管家可否帮我个忙?” 管家一听这话,笑容更灿烂了,连忙点头:“自然是可以的,晏小姐尽管吩咐。” 这下不就有胃口了嘛。 见管家如此坦荡,倒是弄得晏黎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再次轻咳一声:“劳烦管家为我准备两根五米长的铁链,最好是两端都能铐住东西的那种。” 说完,晏黎低下了头。 管家石化了。 笑意僵在嘴角,可看着晏黎,拒绝的话到底是没能说出来,反倒是有些结结巴巴的: “晏…晏小姐,您稍等,稍等一下,我这就去给晏小姐取来。” 管家没成想眼前的女子不过才与领主见过几面便玩得如此的花,想着要不支会领主一声,可又担心会影响其中的情调。 毕竟看今日领主脸上的笑容,说不定也乐在其中,甘愿配合。 取来铁链的管家将东西放在了晏黎的桌前,“晏小姐可要吃些东西,补充一下体力?” 管家还不死心,想着只要晏黎一开口,他便去厨房大展身手。 不过晏小姐的身子骨看着也太弱了,怕是会跟不上领主吧? “多谢,但吃食就不必准备了。”晏黎压根没多想,将桌上那串铁链费劲的缠在手臂上后,便抱着直往楼上而去。 她并不能确定古堡里的吃食有没有问题,昨日之事又是否与之有干系,所以她今日还是姑且先饿着吧。 人总归是不会因为少吃了一顿便饿死的。 第二个午夜子时如约而至,晏黎拿着那两根铁链也顺利的站在了第二具水晶棺前。 她先是将两根铁链的一端拴在房中的柱子上,随后又将铁链的另一端铐住了自己的双脚。 晏黎不信,她今日如此防备,白日里那让她尴尬的事情还能再次发生。 与第一具水晶棺不同,这次水晶棺中的公主身上的衣服明显破烂不少,甚至裸露在外的肌肤还有极为明显的伤痕,像是遭遇过某种虐待般。 可谁有胆子虐待公主? 【温柔大方,善解人意的公主啊,吾主庇佑您,让您活了下来,可您有着绝世的容貌,每一个见过您的人都忍不住为之心动,愿为您生,愿为您死,甚至愿为您哐哐撞大墙。 可您似乎忘记了您的职责,您的子民为您而疯狂,甚至违背伦理,这是不对的,请您不要再以真面目示人,吾主将会继续庇佑您,得到领主的宠爱。】 接到新提示的晏黎:不出意外的话又要出意外了。 “咚咚——” “夫人,您该醒了。” 冰凉没有情绪的语调穿过厚重的房门将晏黎唤醒。 今时今日的她没有半点脾气,简单的收拾一番后,便拉开了房门,双手再次比划起来: “领主在古堡吗?” 管家望着执着知道领主下落的晏黎,眼底泛起一丝冷光,却又很快的消散,只见他态度恭谨: “夫人还是不要打听的为妙,领主想要夫人知道的时候,夫人自然会知道的。” 她的房间被安排在四楼,晏黎抬眸朝着五楼的某个房间望去。 布局如此相似,那个房间里的人会是他吗? “楼下已经为夫人准备好了吃食,请夫人随我来吧。”管家说着,却并没有等晏黎,而是先一步下了楼。 晏黎不知道这次的梦境会在何时结束,望着桌上那堆直冒热气的食物并不敢伸筷子。 可她不想,并不代表这位公主不想。 晏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朝着管家比了个道谢的姿势,坐下后,便毫无顾忌的夹起一个肉包来。 软软的,热热的,肉也是极香的,而管家脸上的笑容更是诡异的。 桌上的吃食不知不觉间被消灭了大半。 管家却像是一个触发了情景对话的npc般:“领主喜欢后山山顶的月奚花,不知夫人可否愿意替领主寻来。” 晏黎点了头,随后便毫不犹豫的起身,朝着古堡大门的方向而去。 月奚花,一种只存在于传闻中的花,听闻那位公主的水晶棺里便有这一物作为陪葬。 它的生命力极为的强悍,哪怕是从枝头摘择下来,也能一直保持着鲜活。 古堡的后山上,是一片茂密的树林,而里面更是蛇蚁遍地,可那些东西在见到晏黎之后,都极其自觉的避让起来。 可上山的路极为凶险,晏黎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上的口子多了一道又一道。 唯一值得庆幸的怕就是她感觉不到疼了吧。 太阳西落,月亮初升。 皎洁的月光落在晏黎的身上,而圣洁的光芒下,洁白的花骨朵也缓缓的绽放开来。 是月奚花。 “我竟是不知夫人对我竟是如此的用情至深?” 不待晏黎上前将花摘下,身后便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晏黎回过头,眼底流露出真情实意的震惊,甚至还有些不敢相信的往后退了一步。 温泽? 眼前的人有着同温泽一般无二的脸,只是那双眸子却是红色,一头金发,身上穿着只有皇宫贵族才会穿的服饰。 “倒是差点忘了,夫人是个哑巴来着。”温泽走上前,将晏黎扯入自己怀中: “公主抛弃我的那日,可有想过会有今日?” 晏黎:原来还有仇啊? 她极为抗拒的挣扎起来,似乎对眼前人的触碰厌恶至极。 “夫人作何如此抗拒,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温泽似乎被激怒了,单手擒住晏黎胡乱挣扎的双手,将其推到了一旁的树干上,又用膝盖抵住那乱动的腿,语气里多了丝怒意。 晏黎眼睁睁的瞧着眼前这人顶着温泽的脸,掐住她的下颌后便直接吻了下来。 仅是一瞬,她便意识到自己能掌握这具身体的主动权了。 只是此时的她压根来不及反应,只能在脑子里缓缓的扣个问号。 不是吧,这算什么道理,吻还能替的吗? 她难道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第9章 拯救被恶毒女巫诅咒的公主(09) 温泽的力道极为强悍,吻下去的那刻,下颌处的手也缓缓的移动着,最后变为捏住后颈,容不得她有丝毫的退缩。 见晏黎还在走神,便直接狠心的咬了下去,将她的唇直接咬破了皮,又进而深入,拼了命的想要向对方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唇边传来一阵痛感后,晏黎原本想要挣扎的心算是死了一半。别问她为什么不咬回去,因为这丫的贱人他会躲! 他竟然还躲! 像是故意为之般,她刚有所行动,他便退上一分,引着她主动上前后,又直接强势的压制她。 晏黎说不清自己现在的心情,明明那些划拉在身上的伤口都没一道疼的,唯独这人,像是有毒一样。 气得她嘴痛,心也痛。 她不干净了,准备留给公主的初吻,也无端的没了。 晏黎不知道温泽此时的心都在发颤。 他原是要狠下心报复她的,甚至打算将她留在古堡里磋磨她,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可眼见她一整日未归,后山又尽是狼豺虎豹,他到底是慌了。 他同一个哑巴置什么气。 温泽停了下来,又将晏黎拥入自己怀中。 她个子并不矮,被这般扯着抱着,额间刚好贴在温泽肩胛骨往下一点的位置。 听着对方的胸腔里的心跳,恍若天地间唯有他们二人。 可惜此般安宁没有太久便被一个极为响亮的巴掌打得稀碎。 晏黎看着自己还在发颤的手掌,又看了看月光下那张俊美的脸上,依稀可见的巴掌印,到底是沉默了。 她是不是扇得太晚了? 空气都仿佛停滞了般,温泽的脸微微偏着,嘴角微僵,许久后像是气狠了般,竟是轻笑一声。 荒唐的一幕属实将晏黎吓得不轻,顾不得太多,也不等温泽有所动作,她转身便准备朝山下跑去。 只是晏黎又哪里会是温泽的对手。 后颈处突然再次传来清晰无比的痛觉后,她倒进了温泽的怀里,闭眼之际,她看着那双红眸,心中暗叹: 他是真下了死手啊! 再重一点,估计能直接将她的脖子给折断了。 乌云将明亮的月光遮挡,一场罕见的暴雨落了下来,古堡外,见着淋成落汤鸡的领主与他怀中的领主夫人,他到底是无奈的叹了声气。 “领主这又是何必?”管家一边将门打开,一边将毛毯递了过去: “领主若是真的舍不得夫人,便将她囚于古堡又何妨?左右已经是在您的地盘了,她逃不了的。” 这算什么事啊,舍不得还放狠话要教训她,教训了又要亲自去找。 脸都被打肿了,最后还是将人抱了回来。 年轻人,现在谈个恋爱都这般复杂的吗? 他是掺和不了一点了。 管家并不知道自己随口说的一番话便让自家领主上了心,并且还深以为然。 …… 再一次睁开眼,做足了心理准备的晏黎,还是没能想到她这准备又做少了。 甚至这次远比上一次糟糕。 “阿晏还真是热情啊?” 晏黎原本还在担心自己会因为那个梦境受影响,会一时不知该如何同这位领主相处,想着要刻意避上一番的。 可不成想一醒来,她又睡进了这口棺里。 完全没有她所想的顾虑,她从温泽身上爬了起来,坐在水晶棺的一侧后,将自己缩成了一团: “领主是不是该解释一下,我为何又会出现在你的棺中?” 原本锁在那柱子上的铁链变了位置,落在了眼前这位领主的双脚上。 而这另外一端,自然是还铐着她的。 温泽的肤色极为白皙,尤其是张脸,细腻如脂,没有半点毛孔,更别提那梦中的巴掌印了。 晏黎尚且不至于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只是此时此刻,眼前这人,古堡之主,一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妖怪,正在算计她,还想让她自己认下。 哪里有这般美的事。 温泽并未生气,只是手却堂而皇之的拉起两人之间相连的铁链,似遇到了什么无赖般,感慨: “这铁链不是阿晏自己去找管家寻来的吗?” “怎么如今又怪上我了。” “就算是阿晏不想承认,也犯不着将这般大的一口锅安在我身上吧。” 温泽用着最无辜的语气,轻描淡写的将此事推了一个干净,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那铁链,眼底并无半分急色。 可鬼知道他昨日见到她将自己锁在那棺材屋时有多生气。 对他的魅惑之术视若无睹,对那未曾见过的公主却是倾心的很啊,为了保全那颗心,竟是可以将自己锁起来,连钥匙也没拿上一把。 她可有想过,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她便是逃也逃不出来,死在那屋子里,给公主当了陪葬了,也无人知晓。 晏黎也是气笑了:“可我记得极为清楚,我分明是将那铁链铐在了那房中的柱子上,若不是你做的,那这一切又该如何解释。” 她说着,手指落在那脚踝处,扯了扯,试图将铁链扯开。 “别扯了,这铁链的钥匙就一把,按理管家是交由你保管的。” 也是这时,温泽伸手阻挠了她的动作。 不等晏黎再次质疑,温泽已然是不愿听下去般直接捂住了她的嘴。 水晶棺内的空间本就不大,晏黎原是缩在一旁,本就无法伸展拳脚,如今更是躲无可躲。 温泽将晏黎一把扯过。 一番天旋地转后,温泽将晏黎压在了身下,虽说大半个身子支了起来,可此时两人的距离也极为的近。 温泽不似刚才般的温和,他轻俯下身,缓缓的开口:“我若是真有心思,便不会玩如此小儿把戏。” 晏黎:当真吗? 不能当真吧。 她只是没谈过,不代表她这方面没脑子啊。 可她压根没有反驳的机会。 “阿晏可能还不了解我。”温泽看着愣住神的晏黎后,嘴角勾起一丝浅笑,眸光却是晦暗了几分: “若是我当真想,便不会让阿晏有任何离开我身边的机会。” “我只会将你困在这间房里,待我彻底尽兴后,再将你换处地方继续囚着,兴致来的时候便去瞧瞧你。” 晏黎动弹不得,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已然开始加速。 救命,她好像真遇到变态了。 “还有,阿晏这张嘴若是说不出我爱听的话,我也会让阿晏知道,什么话才是该说的。” 第10章 拯救被恶毒女巫诅咒的公主(10) 晏黎愣了神,直白的瞅着眼前的温泽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张了张嘴,“所以……” 温泽的心中多了几分期待,想着自己这番话虽说会吓到她,但应该是能打消她心中的怀疑的。 然而晏黎的脑子显然与寻常人极为不同,在温泽那期盼的目光下,只见她淡定的反问: “所以你这些话也对楼下的那些公主说过吗?” 温泽微微愣住,显然没有想到晏黎会说出这么一句话。 而晏黎却借着这般的机会将身上的人一把推开,开始往棺外爬去。 她无比庆幸当初找管家要这锁链的时候,特意要了两根五米长的,不然此时此刻,与他绑在一起,不得把她尴尬死啊。 “若是我说,这话我只对你一人说过,你可信?” 眼见着晏黎已经爬了出去,脚上的铁链也有了些许牵扯感,他站起身来,扯住她的手: “阿晏打算就这样走出去?” 温泽说着,手上拿着的那截铁链却并没有放下,仿佛在提醒着晏黎,忘记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而晏黎也是被气笑了,看了眼温泽手上的铁链,又看了眼两人的双脚,语气多少有些阴阳怪气: “领主都有办法隔空移物了,还拿一个铁链没有办法吗?” 被晏黎一番阴阳的温泽并没有生气,反倒是颇有几分遗憾般的感慨:“阿晏还真是高看我了。” “我只是活得比你久了点,并没有什么异于常人的能力。这铁链既然能锁住你,自然也是能锁住我的。” “阿晏若是想要解开的话,是需要钥匙的。” 温泽:好不容易有点机会,他怎么可能会放过,自然是恨不得她整日都与他贴在一起。 然而晏黎哪里会给温泽这个机会,当即便拉住温泽往门口而去。 若不是这次和他锁在一起,她都没发现,原来这个房间是这般的大,大到她要将这人一同拉着走,才能将那扇门给打开。 温泽极其的配合,任由着晏黎牵着自己走。 门被晏黎双手拉开,只见管家双手捧住一把金钥匙,满脸姨母笑的站在门前: “晏小姐,您昨日忘了拿钥匙了。” 晏黎:! 她是真心忘了钥匙这一茬,可她是真心忘记拿了,那管家也是真心忘了给吗? 来不及多想,晏黎大抵是用尽了平生最快的速度,一把捞过了管家手中的钥匙。 她耳根没忍住的泛,蹲下身后拿着钥匙的手都有些抖,却还是强装镇定的将脚上的铁铐解开了。 “你的便自己开吧。” 晏黎并没有将温泽脚下的铁链一同解开,站起身后,她直接将那钥匙塞进他手中后,便往楼下自己的房间跑去。 温泽笑了。 却只有管家看见。 此时此刻,他真想喊出他多年前便想喊的那句话:领主已经很多年都没笑过了,没想到遇到晏小姐后,竟然一笑再笑。 可事实上,他压根不敢张口。 他怕领主觉得他的脑子看那些读物看坏了。 百年孤寂,领主是一睡解千愁,而他,一个保持着优良作息,24h时时刻刻待命的管家,自然是不配睡的。 所以他只能看这些东西来打发无聊的时间,哪怕漏洞百出,套路依旧。 良久,见气氛有些谜之尴尬的管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感慨道:“没想到晏小姐的体力还挺好的。” 一道冷光瞥了过来。 管家心中瑟瑟发抖:他是不是说错话了?不会是伤到他家领主的自尊心了吧? 难道昨日领主没得手? 见温泽不说话,管家的嘴角露出一丝慈祥的笑意:“领主,古堡最近新到了一批货,要不我弄来给领主补补?” 他边说着,边蹲下身子,准备将温泽脚上的东西给取下来。 这东西实在是太有损自家领主的形象了。 可按常理而言,这东西可困不住领主,除非他有意配合那位晏小姐。 只是管家还没来得及动手,面前的脚便往后退了一步,“不用了,你下楼做些吃食给她送过去吧。” 管家动作一僵,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应下后,马不停蹄的便跑到了楼下的厨房。 而另外一边,回到自己房间的晏黎倒在床上,小口小口的喘着粗气。 这压根就不是什么新手任务! “咚咚——” 沉闷的敲门声响了起来,晏黎却并不想开门。 “晏小姐,我准备了点吃食,放您门口了。”管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晏黎浅浅的松了口气。 既然铁链锁着都没用,她便顺其自然吧。 该吃吃,该喝喝,该死的时候便躺着。 …… 第三个午夜子时依旧如约而至,可晏黎却并未如同前两次般站在第三具水晶棺前。 昏暗无光的房间里,五彩斑斓的毛团子们再次冒了出来,它们聚在晏黎的上空,转着圈圈,一句又一句的说着。 “那夜,古堡里久违的来了位不熟的客人,金眸银丝,身上的肌肤白得宛若冬雪,唇红齿白,他的眼睛恍若天上的星辰,他的美让人自相惭愧,不敢窥视。” “暴雨如倾盆落下,电闪雷鸣,善良的公主决定收留他。” “可那位客人不是一个好人,是他带来了恶毒的女巫,是他害了与公主相爱的人,一切都挽回不了了。” “死亡,诅咒,好多的血,公主倒下了,她的爱人也活不下去了。” “阴阳相隔,死生都不得相见。” “如果那夜,公主没有收留那位客人,是不是就不会被恶毒女巫发现了?” “勇士啊,你真的能唤醒公主吗?” 晏黎再次睁眼时,已是第二日。 她望着眼前空荡荡的房间,想到昨日那念经般在耳边重复的话语,她不禁怀疑,公主是否还活着。 阴阳相隔? 究竟是谁死谁活啊,就不能带上主语吗? 古堡五楼。 管家恭敬的站在水晶棺前,低着头,提醒道:“领主,晏小姐她醒了。” “嗯。” 温泽站在水晶棺前,手指在棺面上敲击着,许久过后,“等会儿若是她想问你什么,你都如实告诉她便是,无需瞒着。” 管家张了张嘴,明显还要说些什么,可似乎瞧出了温泽的态度,终究是应了下来。 他明白领主为何会对楼下那位晏小姐不一样,毕竟就连他见着那张与先夫人一模一样的脸也是忍不住的愣神。 说到底,造化弄人啊。 若不是那场意外,领主与夫人之间的感情不知要艳羡多少人。 而如今领主愿意放下过去,走出来,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第11章 拯救被恶毒女巫诅咒的公主(11) 楼下,彻底醒过神的晏黎下了楼,点了几份全熟的牛排,便没再吱声。 而管家谨记自己是带着使命下楼的,本来已经做好了被晏黎盘问一番的准备,都想到要怎样拿乔了,可想象中的场景却一直没有发生。 晏黎今日实在是过于安静。 哪怕她往日也是如此,但在管家的眼里,今日就是格外的不同。 她坐在餐桌前,极其优雅的吃着牛排,连头都没抬一下。 而管家的耐心也一点一点的消失殆尽,终于,他没忍住的走上前去,主动开了一个口: “晏小姐是有什么心事吗?” 他想得极好,他都开口问了,晏黎定然会同他说些什么的,毕竟昨日那些精灵在她的耳旁吹了那么久的枕边风。 只见原本在嚼着肉的晏黎突然就停了下来,抬眸望着眼前的管家,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般,缓缓开口: “确实是有一件事。” 管家的眼底露出些许惊喜之色:果然还是得看他啊。 “今日这全熟的牛排似乎熟过头了。”晏黎费劲的将嘴里的肉咽了下去: “不过没关系,我牙口还挺好的。” 管家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来不及去质疑自己的厨艺,依旧满怀热情与期待: “还有吗?” 晏黎再次叉起一块肉,停在半空中,摇了摇头:“没了。” 闻言,管家深吸一口气,用最快的速度将晏黎手中那还未来得及放进嘴里的叉子抢了过来。 管家:“晏小姐不用勉强,我这就去为晏小姐重新准备几份新的。” 说着,管家没给晏黎任何拒绝的机会,连带着桌上还没动过的三份牛排一同拿了下去。 眼见餐桌空了的晏黎可谓是一头雾水。 她好像没说所有的牛排都煎老了吧? 所幸,管家的速度足够的快,差不多五分钟左右便又端上了几盘全新的牛排。 只见他笑吟吟的开口:“晏小姐,您慢用。” 虽然没完成领主交代的任务,但有意外之喜的管家自然是心情愉悦的: “以后觉得不合口味的话直接与我说便是,不用忍着。” 晏黎并没有纠结太久,吃着面前新出炉的牛排,点了点头:不得不说,这管家的厨艺也是顶尖了。 管家并没有离开,只是站在晏黎的身侧等着,不知是过了多久,见她真没有再开口的打算,到底是没能忍住。 “晏小姐,其实领主很好的。先前的事情,您可能误会他了。” 晏黎咀嚼的动作下意识的一停,看了看盘中还剩下一口的牛排,又抬头看了眼管家: 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说吗? 先前的事情,不会指的是她和温泽锁在一起的事情吧? “既然是误会,那就不说了吧。” 晏黎可不想回顾自己的黑历史,连忙将最后一口肉塞进自己嘴里后,便起身准备往楼上跑去,缩进自己的房里。 管家紧跟着晏黎,眼见要追不上,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到底是喊了出来: “其实那夜是您自己从房中出去找领主的,我可以作证。” 是的。 虽然他家领主是有点想诓骗晏小姐,但这件事情的确不是他家领主的错啊。 他家领主顶多就是没有拒绝。 “什么意思?” 晏黎收回了刚迈上楼梯的脚,回头,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管家。 他好像知道一些内幕? “晏小姐将自己锁在房间的那日,领主的确找我拿了钥匙去找你,只是那无非是怕您会遇到危险。” “您可能不知道,当时领主进去的时候,晏小姐您已经昏迷了,而且还倒在水晶棺里,若是领主再去晚一步,水晶棺合上后,晏小姐怕是就要窒息而死了。” 管家耐心的解释着,“我以吾主的名义起誓,晏小姐,我绝对没有骗您。” 晏黎没想到其中还会有这样的隐情,一时只觉得后背发凉。 她的确有想过自己突然进入那梦境后,现实的身体会如何,可两次醒来都在那人身边,便让她以为不会有什么危险。 没想到她竟是倒在那水晶棺里? 可她为何又会出现在…… “昨日,领主将你抱回了自己的房间后,又将那钥匙放在了你床头的位置,随后便离开了。” “可不过一个时辰,你便自己打开了门,抱着那堆铁链子,连钥匙都没带,便跑到领主的房门前敲了起来。” “领主估计是敲得受不了了,才给您开的门。” 见晏黎听他说了良久也没回上半句话,管家像是豁出去了般,再次下了一剂猛药: “其实晏小姐前日也是这般去找领主的,只是领主不让我同你说。” “停!”晏黎抠了抠脑子,瞳孔都不由得放大,连忙冲着管家开始摆手: “你先别说了,让我自己想想。” “好好想想。” 她说着没再继续听下去的打算,准确来说,是勇气。 管家敢说,她都没胆子听。 晏黎揉了揉头,拼命理解管家说的那番话。 直到她回到自己的房间,也还是没能理解自己的行为:她真的会梦游的吗? 可比梦游的更可怕,似乎是另外一件事。 在她停留在水晶棺前试图唤醒公主却被其拉入梦境时,现实的她会有死亡风险。 按照管家说的话,那位领主已经救了她两次了。 可若是管家说谎了? 按照那位好心人所言:古堡里的人,任何话都是不可信的。 晏黎又一次吃饱喝足后躺在了床上。 可此刻她心情复杂,只觉得头疼。 说好的简单过一下新手任务,可现在的情况,哪里是要录用她,分明是想要裁员啊。 管家其实说了点小谎,但就只有一处地方。 那便是领主不是被晏黎敲门敲烦了才开的,而是就等着晏小姐上钩。 眼见晏黎进了自己房间的管家深吸了一口气,刚准备回厨房享用那些好不容易从晏黎手上诓出来的牛排时,一道眸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你多嘴了。” 很明显,是只有管家才能听到的声音。 哪怕只是四个字,没有所谓的惩罚,可管家还是觉得冤枉至极。 明明是领主授意他可以说的,但晏小姐不问,他不主动一点还能怎么办? 领主躺了太久,不懂要怎么解释,他能理解。 但他好歹勉强苟活了上百年,深刻明白了,有误会就要解释清楚的道理。 毕竟他可是一个长了嘴的好管家啊,他忍不住的。 第12章 拯救被恶毒女巫诅咒的公主(12) 夜又一次来临,晏黎也推开了第三扇水晶棺的房门。 【亲爱的公主,放弃吧,你逃不了的,勇士也救不了你,留在古堡是您唯一能为您的子民能做的一件事,请您不要忘了自己的职责。】 午夜子时,新的提示再次将晏黎带入到梦境里。 热,是晏黎醒来后的第一个想法。 她坐起身来,感觉嗓子里有些痒痒的,干干的,张了张嘴,清了清嗓后,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可以控制这具身体了。 余光一瞥,只见床头的柜台上放着一张纸条。 “记住,千万要逃出古堡,不然你会死的。” 晏黎眉头轻蹙,将细长的纸条捏在手心之中,一点一点的揉成了纸末。 “咚咚——”清脆的敲门声响起,管家的声音也传了进来:“夫人,您醒了吗?” 想开口却说不了话的晏黎:…… 她虽然不知道是谁给她的提示,但贸然暴露,对她肯定是没有好处的。 不多时,晏黎便起身拉开了房门,眼睛盯着门前的管家,想要看出些破绽来。 她有时候是真心怀疑,或许她并不是进入梦境,而是在这古堡领主与管家共同造的梦境里醒来了。 管家的态度极为恭敬,全然没了第一次见她的傲慢:“夫人,领主想见你,请您随我来吧。” 又是五楼。 而且还是同一个房间。 怎么会有如此多的巧合。 晏黎再次尝试清嗓,却依旧说出一句话来,连最简单的阿巴阿巴都不能。 她怕是被按下静音键了吧。 管家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夫人进去吧,领主已经等您许久了。” 晏黎的手落在门上,微微用力一推,眸光扫过房中的布局。 竟然是一个书房? “阿晏怎么还不过来?”领主放下了手中的笔,直视着站在门口有些手足无措的晏黎,轻声的问道。 晏黎听到熟悉的称呼后,心跳漏了一拍,神情微僵,盯着眼前神似温泽,或许就是温泽的领主,想要看出什么破绽来。 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她唯一能看出的破绽便是他脸上那清晰可见的手指印。 看得越久,她的心便越是慌。 整整一夜过去,这印记还在,他不会是打算秋后算账吧? “昨日是我莽撞了,阿晏不要生我气了,好吗?”见晏黎许久不动,温泽起身朝着晏黎走去。 晏黎:她没听错吧? 温泽并不是小奶狗那挂的,因而在看见他朝着自己走来,晏黎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一步,却不想后背直接撞到了门上。 门外听到闷响的管家: 今天就算是只苍蝇,也别想从这扇门飞进去打扰领主。 里面的苍蝇也别想从房里飞出来。 晏黎深吸一口气,刚想着用手语解释一下,可她才刚刚抬手,温泽便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温柔的牵起晏黎的手,将其牢牢的握在手心中,用力一拉,便将她拉入了怀中:“疼吗?” 晏黎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挣扎便被温泽单手抱了起来,往那书桌而去。 温泽并未避着晏黎,坐下后,便直接拥着她坐在了腿上。 案桌上,放着许多黄皮纸的文件,而那上面的文字弯弯曲曲,有的如蝌蚪,有的如同蚂蚁。 经过系统教育培训的晏黎自然是认得的。 那些黄皮纸上的字,大部分都与财产分割有关,另外一小部分,则是关于他的配偶。 而与之交易的,正是前几日她所得到的提示里曾出现过的纳达维圣王国。 “阿晏还记得从前与我说过什么吗?” 他似乎并没有等晏黎给他答案的意思,只是自顾自的说着:“你说你此生都不会嫁与我,现在呢?你后悔了吗?” “那个懦夫护不住你,甚至让你沦落到与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随意联姻的地步。” 温泽将那些签过字的文件又拉近了些许。 他有意让她看见,让她知道,她爱的那些自以为待她很好的亲人,也不过如此。 为了钱财,为了名义,便轻而易举的将她抛弃。 晏黎哪里敢再动,生怕自己在这梦境里还要受到牵连。 可她的手却明显比心快了一步,没等她反应过来,便直接将那些份放在眼前的文件直接推到了地上: “我求你了吗?我嫁与谁与你又有何关系?” 晏黎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手是有结印的天赋的。 可温泽却看不下去,他再一次的将晏黎的双手握住,眸色更深了: “阿晏没求我,是我求的阿晏。” “阿晏,别这么残忍,你知晓我心意的。” 温泽另一只手控制不住的抚上晏黎的脸,说着便缓缓的低下头,又要再吻上去。 晏黎反应迅速的偏了头,而温泽的动作却是明显的一顿,随即又笑了一声。 像是在笑自己,又似在笑如今两人不复从前的关系。 晏黎更加不敢动了。 她再次想到那张被自己揉得不成样子,被丢弃在垃圾桶里的纸条,心想: 不用逃了,她这下是真的离死不远了。 温泽并没有放晏黎离开,反而在晏黎那略显震惊的眼神中,拉开了一旁的抽屉。 而空荡荡的抽屉里,匕首犹为的夺目。 仅仅是一瞬,晏黎便瞬间反应了过来,可她的手被这人拽得极为的紧,而腿也被他的小腿夹住,压根就抽不了身。 不知在这梦境里死去会有何下场的晏黎不敢赌。 而眼见着温泽将那匕首从抽屉里拿了出来后,她更加不想坐以待毙了。 正当她想着要如何从温泽的手中抢过匕首时,那匕首也离她越发的近了。 “阿晏还会怕吗?” 温泽虽然是用刀背靠近的晏黎,但对她而言,刀背刀刃都是同样危险的存在。 “别怕啊,其实这匕首是我想给阿晏防身用的。” 温泽不紧不慢的解释着,匕首却依旧放在她的脖颈处。 晏黎:能不能先把刀放下再说这话? 她下意识的想要扭动脖子,离这把匕首远一点。 而温泽便是在这时松开了对她的束缚,又强势的将匕首塞入了晏黎的手心之中,最后又一把将从身上拉了起来: “晏黎,你记住,除非我死,不然你永远都别想离开我。” 晏黎呆呆的望着手上的匕首,只觉得格外眼熟,可温泽的话却让她没了想那些细节的心思。 同名同姓? 第13章 拯救被恶毒女巫诅咒的公主(13) 晏黎想过有巧合,但这巧合未免也太多了。 然而温泽却并没有要多说的心思,埋头在一堆文件里,连头都没抬一下: “你先出去休息吧,明日回门,我会带你回去见你的父亲,希望阿晏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闻言,晏黎半点没有被敲点的怒气,直接头都不回的逃离现场。 而在晏黎转身离开的那一刻,温泽便已抬了头。 没过多久,门口站着的管家便跟了进来:“领主,你放任夫人回去,万一她跑了,你不就……” “不会的。”不等管家将话说完,温泽便出声打断了: “明日多派点人,若是有人对她不利,便直接处理了,不用和我汇报。” “若是她要逃,我便亲自去将她捉回来。” 其实,温泽很清楚明日回去会有多凶险。 他的眸色让他受尽了世间白眼,甚至被教会的那些人认定是不祥的象征,一度想要烧死他,将他献祭。 二十来年,暗地里,明面上,多得是看不惯他能得到爵位的人,想暗杀他的,亦是多如牛毛。 可惜他可不是什么软柿子。 只是阿晏所在意的那些人没有一个是想要他活的,甚至会以她嫁给自己为耻辱。 他不担心那些人对他下手,却怕他们设法伤害她。 “领主若是实在不放心,不让夫人回去不就行了吗?” 管家自然知道自家领主的顾虑,但不懂自家领主的脑回路。 毕竟这人都到自己的地盘了,就算不带夫人回去,也不算是违约。 温泽神色淡淡: “我需要她明白这世间之人,她能依靠的只有我一个。” 管家:…… 好好好,前几天还能坚持说是为了报复她,要夺回她的心后再践踏她,现在就变成了让她只依靠他。 人啊,怪哉。 而另外一边,回到房间后的晏黎立马就又上了床,再次闭上了眼。 她想知道让她醒来的媒介究竟是什么,便只能把想到的可能性都试上一试了。 闭眼后,其他的感官似乎敏锐了不少。 她总感觉鼻尖有股若有若无的幽香,不刺鼻,却又过分的熟悉。 月奚花? 下意识的答案让晏黎心中一惊,下意识的便坐了起来,却不料刚好和某人撞上。 “砰……” 一声闷响,晏黎下意识的捂住额头,眼底顿时湿润起来,抬眸便看见了坐在一侧,同样捂住头的温泽。 痛感与眸色让她意识到自己已经从梦境之中醒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里?” 晏黎下意识的开口,整个人都往身后缩去,余光间又朝四周瞥了一下,发现是自己的房间后,底气又稍微足了一点: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我的房间吧?” 温泽金色的眸子在此刻因为疼痛泛了红,但还是耐心的解释:“你又倒进棺里了。” 晏黎却是难得的没有放松警惕,而是紧紧的盯着温泽的那双眸子,再次开口: “那领主是如何知道我倒进那棺里的?” 第三次,晏黎想到那日管家的话,她始终觉得有个地方很奇怪。 今日,此时此刻,她总算是想到了。 “很奇怪吗?”温泽突然笑了,眸光沉如深海,好似要将晏黎溺毙在其中般: “阿晏,你是不是忘了谁是这古堡的主人了。” “这些年死在水晶棺里的勇士可不是一只手能数过来的。” 勇士会死在水晶棺中是一件绝密的事情。 几百年间,外人亦是无从知晓。 晏黎愣住,只觉得后背发凉:“什么意思?” “阿晏又何必装傻呢?” “我什么意思,你当真不明白吗?” 晏黎要疯了,但不敢发疯:她不明白,什么装傻,她还用得着装吗? 她现在就是一个傻子。 什么救公主,她看那些水晶棺分明就是为勇士准备的! 晏黎周身的力气刹那间好似都被抽走了般。 温泽好似避嫌的意思,侧着的身子,腰间微微一动,俯下身去,便离晏黎更近了: “还记得我们第一日见面时,我说过的话吗?” “为了我们之间的约定能很好的继续下去,我自然不会让你同那些勇士般,落得一个憋死棺中的下场。” “所以阿晏可以放心的去找那位公主,不必有后顾之忧。” 温热的气息落在耳侧,晏黎只觉得自己的耳朵仿佛也多长了根麻筋般,她想躲,可早就没了能躲的地方。 温泽的承诺给了晏黎一丝希望。 她伸出手,落在温泽的肩膀上,微微用力的推着:“领主其实可以不用离得这般近,我不聋的。” 只是大半夜的,一男一女,在同一张床上,晏黎实在是没安全感。 而且这人说的话,实在是太有歧义了,稍不留神,自己就又中了他的套。 晏黎那点微不足道的力气自然是拿温泽没有办法的,但他听着晏黎胸腔内那过于跳脱的心跳后,到底是没敢太过分。 她现在还什么都不记得,若是他真将她吓到了,就得不偿失了。 然而温泽一退,晏黎便开始了得寸进尺。 她先是轻咳一声,随即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后,便试探性的开口: “刚才领主的那番话,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不管我是否能够打破恶毒女巫的诅咒,领主都不让我有任何生命危险?” 温泽没想到晏黎会说出这番话来,嘴角微微扯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轻声应道: “自然。” 温泽不是看不出晏黎问出此话的目的,只是他并不在意她言外之意下对他的利用。 毕竟本来就是他对她的心思不清白,甚至算计得也更多一点。 晏黎到底是被坑怕了,“那我们的约定会一直有效吗?若是你中途想要退出……” 房间里的灯光泛着微黄,本该能缓解人紧张的情绪,可此刻,灯光下的温泽却让晏黎不得不提心吊胆的提防着。 她不知道温泽活了多久,但她不信他是一个会一见钟情的人。 简单来说,就是她现在身上定然有他所要的东西,或是利用价值。 “不会。”温泽的语气是难得的认真,他缓缓的蹲下身子,与晏黎平视着,一字一句的开口道: “晏黎,除非我死,否则这个约定永远有效。” 古堡外,一声惊雷乍响,大雨紧随其后,狂风大作。 梦境与现实在此刻仿佛被模糊了界线。 而房中的两人此刻却是一言不发。 又不知是过了多久,温泽总算是动了,他扯过一旁的被子重新盖在晏黎的身上: “已经很晚了,阿晏先睡吧。” 晏黎现在的心中并不平静,反而乱得很,本以为自己是睡不着的,可盖在身上的被子恍若有了某种魔力般。 软软的,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香气,让人心安,没多久,她便再一次的沉睡过去。 第14章 拯救被恶毒女巫诅咒的公主(14) 纳达维圣王国,城内,一队声势浩大的车马正往那王宫而去,而围观的人皆是忌惮不已,匆匆避让。 封闭的马车内,晏黎被温泽强硬的抱入怀中,只是她虽是坐在他腿上,但和坐在刀山上已然是没有区别了。 “阿晏,你说今日你那好情郎会来救你吗?” 温泽将头靠在晏黎的肩膀上,像是在抱什么人型抱枕般,眸光却极为的锐利,并没有半分慵懒的模样。 而晏黎此时不过才堪堪缓过神,哪里有心思去想一个记忆里都不曾有过的人。 心中想着她这次还没来得及去寻那水晶棺,怎么会又续上这梦境。 难道媒介不是那水晶棺? 然而,来不及多想,见晏黎许久不作反应的温泽心中已然有了几分情绪。 只轻抬头,紧盯着那白皙的脖颈,便突然的张开嘴,露出‘獠牙’,咬了上去。 而猝不及防的一下,让晏黎不由得呼痛,立马就要抬手将做狗的温泽给推开。 可作恶的人哪里会给人逃脱的机会,顷刻间便抓住了晏黎的双手,抓在身后。 她向来是娇娇软软的,制住她,自然花不了他多少力气,更何况,现在的温泽早已不是先前那温吞的性子,什么都愿意由着她来。 如此想着,他又继续在脖颈那处,叼着那舔舐着,活似那虎狼,要将人给生吞才好。 晏黎胸前便是他宽阔的胸膛,而她的后颈被他的另外一只手抓着,自是避无可避,便只能也有样学样的朝着那肩膀咬了上去。 虽说是做狗的做派,但她至少心中能稍微畅快些,如此想着,咬着他肩膀的力气也不由得大了些许。 可隔着布料,除了让温泽更心神动乱一点,旁的也没有了。 而这一点,晏黎的心中自然不知晓。若是知道,便不止骂温泽做狗,而是畜牲。 温泽到底还是收着力道的,并没有咬破皮,只是那心中的盘算却是不能听的。 “阿晏为什么不反驳?” 许久,久到晏黎都觉得那块肉要没知觉的时候,自己牙齿都在发酸的时候,温泽总算是停了下来,却又抛给她一道难题。 晏黎:这简直就是无端的发难! 她一个哑巴,让她怎么反驳,用手吗?那他倒是将她的手给放开啊。 晏黎被无语住了,两只手都被这人抓住,还动弹不得,便只剩下一双眼睛干瞪着了。 若不是出不了声,她高低都得来一句:有病。 历年来,红眸都是不祥的象征,是地狱的魔鬼,是颠覆王国的恶魔。若是有子降临人世,必将使得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王国更是会动荡不安。 只有将他绑在十字架上,用银器制成的刀刃捅入他的心脏,在割断他的手筋、脚筋,最后一把火,将他烧成灰烬,才算稳妥。 可小公主心善,悄悄救走了老领主的红眸幼子——温泽。 事后,她又将其养在身边,给了他另外一个身份,又用特制的药水,变幻了他原本的瞳色,使得他能出现在人前,做她的一等护卫。 日日夜夜,朝夕相处,两人暗生情愫,就差私定终身。 然而,事情终有暴露的一日,恰逢边境作乱,这口黑锅自然也盖在了温泽身上。 可他早已不是年幼的孩子,自是不会让人随意拿捏,更何况他与父亲座下的老部们多年来都有联系。 告别公主后,他便领兵直往那边境而去,顺利平息了动乱后,回城却发现他心心念念的公主已经另瞧了好儿郎。 甚至对他不念旧情,明明骂不出声,也要将那些粗鄙不堪的字写在纸上,字字讥讽,句句不留情面。 原本温泽以为晏黎是被逼无奈,可后来,她私约自己见面,却又让他的红眸又一次现于世人面前,意图利用谣言恐慌之语杀死他。 她定是没有料到,他早已掌了兵权,自不是她能喊打喊杀的,就连她那父君也得看他的脸色,便又迫不及待的去寻她那心上人的庇护。 却不知正是她那心上人的主意,将她送给自己,用以平息他的怒火。 温泽总算是想起来般,松开了箍着晏黎的手,轻笑道:“差点忘了,我们阿晏说不了话。” “那就用手语吧。” 他身子微微往后倾去,一手撑到一旁的矮桌上,另一只却像是逗弄什么阿猫阿狗般的,摸着晏黎的后颈。 温泽:“左右我看得懂。” 顺毛般的动作,却是暗藏着危机,随时都能拿捏着她的命脉。 而双手得到自由的晏黎第一时间并不是去用手语解释,而是掏出帕子在温泽咬过的地方擦了起来。 甚至盲擦不够,还从身上摸出了一面随身携带的小镜子,看着那明眼可见的吻痕后,意图遮挡一二。 “你怕什么?我们可是夫妻,有些痕迹不是很正常吗?”温泽嘴角扯出浅笑,语气里却是极为的不满。 他没拦着晏黎遮遮掩掩的动作,只是在她准备掏出妆粉的时候,幽幽道: “阿晏想遮也没关系,你遮一个,我便弄一个出来。” “阿晏应该知道,我自是很想与阿晏亲近的。” 晏黎:…… 温泽都这般说了,晏黎哪里会费这个心思。 可这个吻痕,摆明了会让今日见着的人,除他以外都不开心。 毕竟她那位亲爱的父亲,伟大的国王,可还等着她帮忙筹划杀了这位唯一的红眸领主。 “领主,领主夫人,到王宫了。” 马车停了下来,仆人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温泽拉住想要先走一步的晏黎,在她耳边低语道: “阿晏,那癞蛤蟆没什么好的,他救不了你,你也不用白费心思去算计,徒劳去做那些惹我气恼的事情。” 他笑着,却比不笑更为恐怖。 “今日到家便好好同你父亲叙叙旧,下次回来又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温泽先一步下了马车,站在外面抬手等着她。 而侍奉在一旁的仆人都不敢抬起头张望。 公主的这位驸马过于邪乎,传闻见过他那双红眸的人都落得了一个死状凄惨的下场,若不是手握兵权,国王何至于将唯一的公主嫁给他。 “阿晏可要体谅我,牵我走这一截路了。” 温泽扯过一条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红绸,在头上绕了几圈后,遮住了那双红眸,随后又将手伸了出去。 第15章 拯救被恶毒女巫诅咒的公主(15) 温泽此举,是晏黎未曾想到的。 可看到侍奉在身边的仆人都暗中松了口气的模样,她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异样的情绪来。 不等晏黎多想,温泽再次贴心的催促:“再不走可就误了时辰了。” 见他这般说,她自是不再耽误,拉上这人的手后,便往那殿中而去。 可彼时的殿内,早已是危机四伏。 原本跟着车队一起来的人都被王宫外的护卫以安全为由扣下,如今王宫内,温泽除了一个晏黎,倒也算得上是真正的孤立无援了。 可偏偏他还捂住了自己的眼,丝毫没有身陷险境的认知。 而晏黎,一个哑巴公主,出嫁那日便得到了父亲的命令,务必寻得良机杀死温泽。 然而,比起杀死温泽,她更好奇造这梦境的人究竟是何目的。 有些事情并不是她能违背的,这梦境之中,背后之人显然只想让她做个见客,并不是想让她去改变公主与他之间的命运。 可若是每次见水晶棺都是为了入这场梦境,那最后,她该如何确定公主的人选? “国王有些事情想与领主单独谈,公主不如去花园逛上一番吧。” “如今早已入了春,王宫的花园可谓是百花齐放,各有颜色,离了王宫,公主可就鲜少能看到这般景色了。” 晏黎自是抗争不了的,而温泽也没有要阻止的打算,握住她的手轻轻的捏了捏,轻语着: “阿晏便好好去瞧上一番吧,我自会去寻你的。” 晏黎有点怀疑:他真的有命来寻她吗? 然而,梦境为何称为梦境,自然就是有它离谱之处的。 再次眨眼,晏黎已然出现在了花团锦簇之中。 观此场景,她只得叹声气。 可就在此时,一道男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阿黎,你可算是回来了。” 转身,是一个穿着骑士服装的男子,看装扮应该是一个骑兵,年纪与她相仿,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郎模样。 “查云同我说,那日原本能顺利带你离开,可惜被国王的侍卫发现了,这才将你捉了回来,逼你同那领主结婚。” “今日你能回来,可见是我们的机会到了,不如我们借此机会跑吧。” 他神色间的焦急不似做假,而他口中的查云正是当日那位让她逃出宫的女仆。 见他上前想要拉住自己,晏黎退了好些步,又望了望四周,发现竟是一个路过的仆从都没有。 “阿黎,别犹豫了,那领主杀人都不眨眼,你往日虽待他不薄,但到底是算计了他,利用他,甚至害得他差点殒命,他定是不会放过你的。” “随我走吧,阿黎,我们另谋条生路,总好过在他身边等死强。” 晏黎哪里会跟着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走,摇了摇头,又退了几步,手比划着。 ——“不必了,我自有我的打算。” 而事实是晏黎也不知道自己有何打算,只是觉得眼前的少年郎眼底的算计过于明显。 不加掩饰的透露着要害她。 阙扶没想过晏黎会拒绝自己,他神色之间满是震惊,望着面前的晏黎,没忍住的再次上前: “为何?阿黎,你不记得我了吗?”许是见晏黎的态度过于冷淡,阙扶总算是发现了些许异样: “我是阙扶啊,你之前不是答应过,要同我一起离开王宫,去过那自由自在,不被胁迫的日子吗?” 她之前分明对他满是爱慕的啊,还公然的当着那位领主的面表态,怎么如今却像是与他不熟般。 难道他一朝谋划都要成为泡影不成? 不,他绝不允许! 他,阙扶,马上就要成为这个王国的驸马了。 国王只有公主这一个女儿,只要能得到公主,日后这王国还不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可如今,原本对他事事顺从的公主却突然变了,甚至还有别的打算。 什么打算,难道是要扶持她那位夫君做这王国的新国王吗? 晏黎听到这人自称阙扶,又说那番话,心中已然明了。 看来是她的态度让这位起疑了。 可不等她多想,她的手已然快了脑子一步的在空中比划起来。 ——“你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凭你也想高攀我?” ——“我便是要寻那自由自在的生活,那也是我一人,又怎会与你扯上关系?” 晏黎抬眸的那一瞬,便瞧见了解开了红绸的温泽。 他静静的站着,嘴角勾起一丝浅笑,似乎并不打算上前阻止。 “阿黎是骗我的吧?” “你若是真的在意我的身份,当初又怎会为了我与那位领主作对?” “是他威胁你了?” “阿黎,他现在怕是被国王的那些人拖住了脚,我们先逃,我们先离开王宫,然后从长计议,我们一定有办法的,王宫里的大臣绝对不会容忍一个不祥之人来握王国大权的。” 而此时的阙扶对此依旧一无所知,只是像是天塌了般,意图扯出她的手,却不想又扯了个空。 “阿黎!”阙扶不禁加大了声音,意图将‘神志不清’的晏黎喊醒来: “只要我们今日离开此地,我们就还有希望,阿黎,你相信我……” 他得先把晏黎诓走,不然他就真的没机会了。 她性子这般软弱,之前分明愿意同他一起私奔,如今成了婚,却是都不认了,连之前的那些情意也不顾了。 早知这般,他就该早点同她私定终身的。 “阙将军倒是对我的妻子情根深种啊。” 这下天是真塌了。 当然,仅仅是针对阙扶而言。 晏黎并不慌。 阙扶是少年将军,却无实权,借着温泽离开王城,他刻意接近晏黎,好不容易才鼓动那颗心,却被回城的他搅得稀烂。 这让他如何能甘心。 “阿黎根本就不喜欢你,你何必强逼她?” 阙扶转过身,张开双臂,神情慌乱,强装镇定,将晏黎护在身后,好似两人真的有什么不可言的奸情般。 他企图和之前一样,将晏黎拉在同他一条船上。 “看在往日里公主待你不薄的份上,还请领主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温泽的红眸在旁人看来是诡异的,因而阙扶并不敢盯着他的眼睛说话,他偏着头,固执又倔强,好似他与晏黎之间的情比金坚。 可说出的话,句句让温泽想起旧事,想起晏黎背叛他的事,偏偏这人还装作无辜的模样,好似他才是那坏人。 第16章 拯救被恶毒女巫诅咒的公主(16) 温泽笑了。 阙扶的双臂也张得更开了,甚至还无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阿黎,你别怕。” 又将头更偏了些许,朝着身后的晏黎急迫的说:“有我在,他休想再胁迫你,今日我一定要带你安全离开,让你过上你心中真正想过的生活。” 少年郎身上最不缺的便是意气风发的志气。 可偏偏这个年纪也是最藏不住事的。 哪怕有心机,再如何好的筹谋,也都如同摆在明面上白纸黑字,在经事的上位者眼里一览无余。 未曾被捅破的窗户纸给了阙扶莫大的勇气。 昔日边境来犯,本该是他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却被一个本该处死的红眸小子捡了功劳。 而他只能被护主为由留在王宫里保护国王。 晏黎,王宫唯一的公主,亦是他唯一的机会,他自然会狠狠地抓住。 被阙扶挡住去路的晏黎:真就仗着她说不了话呗? 但她也是长了手和脚的人啊,能不能尊重一下她。 她想要从一旁绕过去,阙扶就像是那见缝就插的针一般,死死的挡在她的面前。 阙扶苦口婆心,义愤填膺,信誓旦旦,左右相阻,死活不让:“阿黎,你信我,我一定不会再给他伤害你的机会了。” “我已经错过一次,不能再错一次。” 说完,阙扶又一次正面对上温泽:“今日无任如何,你都休想带走她。” 晏黎:有时候是真想问候一下,可又觉得不礼貌。 可有些话咽进肚子里,心就脏了。 她清了清嗓,再次清醒的意识到:白搭,她是一个哑巴。 可她家的花园自然是不至于被一个人挡着就走不了的地步,而阙扶自然也不是真心想要护她,否则怎会当着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修罗说这般多会激怒他的话。 晏黎毫不犹豫的伸手朝着身前的阙扶推去,以明己心。 可阙扶不动安如山,双脚又如焊在地上一样,身躯如百年树干,浑然不摇不摆。 甚至在晏黎尴尬收手后,浑然不觉,头都不回的贴心抚慰:“阿黎别担心,你且躲在我身后,我自会护你周全。” 晏黎:有病吧,有这力气不做定海神针还真是可惜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了看阙扶,头一次真正认识到男女之间力气的悬殊。 真是一出好戏。 见晏黎不悦,温泽也看够了热闹,不由得给这搭着戏台子自说自话的阙扶鼓起掌来。 清脆的巴掌声让阙扶面色瞬间充红,好似温泽那巴掌不是在鼓掌,而是直接打在他的脸上。 羞辱,天大的羞辱。 见阙扶面色变了的温泽并不在意,只是淡淡开口:“阙将军还真是说笑,还真是什么话都让你一个人给说完了。 阿晏是我的妻子,我自然不会伤害她,你这口中的放过又是从何说起?” 温泽说着又顿了顿,血色的眸光里,幽光晦黯,嘴角微平:“我只记得我和阿晏是伉俪情深,佳偶天成,哪里有过胁迫之事?” 阙扶不是一个稳得住的性子,听温泽这般说着,立刻便驳道: “若不是你强逼,阿黎怎会答应嫁你,领主如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必与我们二人过不去?” 阙扶要说的话,早已说了十之八九。 他并未料到温泽会来得这般快,在他看来,今日这宫门于温泽定是有来无回的。 偏生此人现在毫发无损,好端端的站在他眼前,甚至还能云淡风轻的同他说话,这叫他如何不气。 “你们二人?”温泽似乎觉得火还不够大,又浇了一瓢油: “你确定阿晏愿意跟你走?” 隔岸观火,殃及池鱼。 晏黎不由得心中一梗。 先前与晏黎那番的对话,阙扶不知温泽听了多少,只是又一次的转过身,看着晏黎: “阿黎,只要你点头,我便带着你冲出去,天涯海角,与你作陪。” 晏黎毫不犹豫的摇头,甚至又大退了好些步,生怕这人扯着她不由分说的逃。 阙扶不愿相信:“我不信,阿黎是担心我会遇到危险对吗?” “你不用怕,我很厉害的。” 晏黎再次摇头。 这次她的眼神里多了些许怜悯。 阙扶浑然不知,再次对晏黎发起私奔邀请:“阿黎,你信我一次,我绝对不会让你被那不详之人磋磨……” 话落说完,阙扶便被温泽直接拎着脖子提溜起来。 阙扶的个子并不比温泽矮多少,可此时此刻,他竟是毫无招架还手的余地。 “阙将军想必是忘记了,这婚事可还是你亲自向国王提的,如今怎的后悔了?” 温泽可不想憋着这口气,让这小子算计到他的头上来,三言两语的便说出了阙扶准备带进土里的计划。 而被提溜停滞在空中的阙扶像是被放在油锅里的活鱼,拼命挣扎起来。 “阿黎,别信,他诓你的。” “明明是他利用自己的兵权逼得国王不得不将你许配给他,如今他却将源头怪在我身上,阿黎,你可千万别被他骗了。” 阙扶喊的越是大声,底气便越是不足,心中也越是发虚。 温泽冷笑一声,便直接将阙扶往一旁的地上丢去。 “我也用得着逼?” 他动作极为潇洒流畅,面色不改,好似丢的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垃圾。 阙扶‘duang’的一声,大半个身子直接和大地来了一个亲密接触,手也扶上了未经岁月消磨的嫩腰。 晏黎:看来真正的定海神针另有人选。 真是疯了,温泽原来之前都是收着手的吗? 此时此刻,她就算是想点头,她也不敢点啊。 这种情况,她点头了,也就没头在了。 阙扶贼心不死,好不容易从地上爬了起来,“温泽,你别以为我会怕了你……” 不得少年郎放完狠话,温泽再次一脚将人踢翻在地。 “阿晏很乖,我还以为阿晏会趁我不在便同他一起跑的。” 温泽伸手将晏黎揽入怀,在其额间落下一轻吻,缓缓的低语。 晏黎:就是再给她多装八个胆,她也没这个胆子啊! 回城的路上,晏黎与温泽两人极为默契。 一个不曾提及王宫中那些意图刺杀他的侍卫。 一个不曾开口询问自家父亲和夫君谈了些什么。 第17章 拯救被恶毒女巫诅咒的公主(17) 晏黎以为能相安无事的回去,可事实证明,她这口气终究是松得太早了。 回城途中。 通往古堡的路上有一条必经的羊肠小道,虽说车队可以通行,但却是流寇伏击绝佳之地。 数年来,常有流寇埋伏在此,劫持路过的达官贵人,索要钱财。 只是时运不济,他们被前些日子领兵出城,平定动乱的温泽顺手剿灭,再难成气候。 可此时,在人为的操作下,两侧山顶乱石横空而落。 噼里啪啦的一阵响后,却只将马车的后路堵死,而前路依旧明朗。 几十颗磨盘大的碎石,却是一个人都没砸到。 这准头,着实让人佩服。 马儿继续向前,丝毫没有被马车后方的碎石吓破胆,乱了分寸。 甚至仰头长鸣一声,尖锐,刺耳,悠长,嘲意十足。 而马车内,听到动静的晏黎推开了马车上的小窗,想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也是这时,埋伏在两侧山牙子上的领头人见没砸到半个人后彻底怒了,“你们是怎么回事,这都砸不到,瞎啊!” 最后不由得冒出头来,顾不得先砸伤温泽一半人的计谋了,高举着手中的银枪,振臂高呼: “今日必要将这祸国的不祥之人斩杀至此!” “若不是这个祸患,我们怎会流离失所,背井离乡,只得在山林内苟且偷生。” “我们虽为流寇,但我们也是纳达维圣的子民,我们今日便要替天行道。” “为了吾主,为了伟大的纳达维圣王国,此战必胜。” 一人呼来百人应。 “此战必胜。” “此战必胜。” 然而他们喊话的时候并未发现温泽的车马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往前,丝毫未将他们放在眼里。 “温泽要逃走了,我们快追上去,绝对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随着他的话落,一堆将破布衣衫罩在护卫衣外的人也纷纷冒出了头,从两侧的山坡顶端莽撞的冲了下来,欲对温泽、晏黎一行人形成包围之势。 晏黎:敢不敢再敷衍一点? 好歹把身上的那身衣服换了也行啊,弄得官不官,贼不贼的,她都没眼看。 可闹笑话的何止这一处。 从山坡上下来的侍卫并未进行过山地训练,最擅长的怕就是纸上谈兵,平地爬行了。 他们未曾掌握坡上刹车的要领,由于起步太快,跑在前面的因为山体上的绿草太滑直接就栽了跟头。 而他后面的更是有一个算一个,绊的被绊倒,脚滑的脚滑,刹不住车的便直接打起滚来。 等他们齐齐滚到了山脚下后,早已经远远落了马车一大截。 此情此景,他们也顾不得身上的伤了,站起来就往前奋力跑去。 好在他们虽然爬山不行,但跑步不差,不过一会,便气喘吁吁的围住了马车。 只是他们身躯微弯,手扶着腰,一时倒是真多了几分流寇的狼狈模样。 只是温泽带来的人只是被扣住了,又不是死了,自然是要跟着回来的。 不等温泽下令,整齐有序的剑便拔了出来,直冲着这群准备伏击自家主子的人。 “你们这群乌合之众,若是现在放下武器投降,我们还能给你们一条生路。” “若是尔等执意与我们作对,便休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领头的人,声嘶力竭,每一个字都像是遗言一样。 他们也顾不得平缓呼吸,立刻就要拔出剑来兵戎相见。 “阿晏难道不好奇你父亲为何在宫里的时候不动手吗?” 面对包围,温泽丝毫不惊,竟是有心思与晏黎说起话来。 晏黎心惊胆寒,入梦太深的想着:看来他是真心知道这是一个圈套啊,那她这个做鱼饵,岂不是没活路啦? 温泽拉过晏黎的手,又顺势将她那打开的窗子关上,贴心的开口: “关上吧,没什么好看的,不过就几个跳脚的蚂蚱,等会儿见了血,吓到就不好了。” 晏黎:…… 其实她本该不知道缘由的,可当他看到温泽像捏猫崽般将阙扶丢在地上的时候,她又该死的明白了。 ——“他怕你先反手杀了他。” 晏黎倒是没有藏着掖着一些明白话,双手灵活的比划着。 ——“以你的武力,若是我父亲想要杀你,你必然能先给他致命一击,他不自然不敢赌,也就不在宫中动手了。” 晏黎不知道那王宫里埋伏了多少人,但温泽能全身而退,毫发无损的出宫,必然有些缘由。 可唯一能让她父亲忌惮的,除了他自己的那条命,晏黎也想不到旁的了。 温泽心中微颤,又似玩笑般的:“阿晏如此放心的带我回宫,也是因为这个缘由吗?” 晏黎的手放了下来。 她自是知道,但却未曾料到她父亲胆子如此小。 而温泽也极为安静的等着,好一会儿后才缓缓开口:“你竟是连骗我都不愿吗?” 晏黎又一次沉默。 她不愿隐瞒,今日她能随他一起出来,便也是真动了杀心的。 “不祥的怪物,若是你有心就该立刻伏法认诛。” 马车外,那人的声音再次高了起来,他情绪饱满,像是剧场的表演者般,浮夸: “公主,您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就当是为了我们伟大的纳达维圣,请您一定要帮助我们得到神明的庇护啊。” “杀了他,公主,此事非同儿戏,您若是心软,必将害您的子民陷于不义。” 不过是须臾之间,领头人带来的侍卫便尽数被捕,而他被按在地上,头埋进土里,刀悬脖颈,却仍有不甘,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马车内的另一个人身上。 而马车内的两人皆未受到干扰。 温泽:“那依阿晏所见,这次的人会是你父亲派的兵吗?” ——“不是,不出意外,这些都是阙扶的部下。” 因为她也实在是想不到还有谁会这般的憨的部下了。 温泽平日总是那副天塌下来也没事的态度,哪怕他自己就要那个要顶着的高个子。 可现在他却语气发酸:“阿晏就不为你那好情郎掩护一二,他今日对你可是拼死相护来着?” 晏黎无语。 ——“有你在,哪里需要他?” “也是,阿晏有我就够了,不需要那些阿猫阿狗。” 温泽乐了,再次打开马车的小窗,吩咐道:“将这些人都捆起来丢宫里去。” 马车又一次启程,而晏黎又一次被当作了抱枕。 山路崎岖,总归有些不平坦,摇摇晃晃,没过多久,她便又一次阖上了眼。 第18章 拯救被恶毒女巫诅咒的公主(18) ‘勇士啊,你还记得对我们的承诺吗?你答应过要救出公主,解开恶毒女巫的诅咒,可你现在什么都忘记了,说谎话的人是要吞一千根银针的。’ ‘勇士啊,请你一定要守住世间独一无二的真心,静候午夜子时的到来,恶毒的女巫终会被打败,黎明中的阳光下,公主将会在水晶棺里醒来,你将是最大的功臣。’ 晏黎不知自己又睡了多久,总归脑子是极其清醒的,一点也不犯困。 因为她是被吓醒来的。 谁能理解,那些五颜六色、可可爱爱、和蔼可亲的毛团子们都黑化了。 一个个的,像煤球一样,浑身的毛也像是打结了般,脏兮兮的,似泥地里打完滚回来的。 不断说着那两句话,又满屋子里追着她跑。 甚至到了后面就变成了: ‘勇士啊,这是你的心吗?’ ‘勇士啊,你的心怎么是黑的啊?’ ‘勇士啊,黑心肝可救不了公主,要不我们帮你把心洗洗吧。’ ‘洗洗吧,洗洗还是能用的。’ 然后又一齐压在她的身上,而她像是被压在五行山下的猴子,动弹不得。 什么黑心肝啊,她要是犯了天条,也该让她做个明白鬼啊! 然而,任凭她如何挣扎,那些黑团子都死死得压在她身上,只将她压得喘不了气,结果再一睁眼,她便发现自己又躺进了那口水晶棺。 甚至还被温泽当成巨型玩偶般,紧紧的抱在怀里,而他大半个身子都搭在她的身上。 此时的她没了头几次的手忙脚慌,淡定的将揽在腰上的手拿了下去,随后翻身到一侧。 她缩着身子,紧紧的盯着躺着一动不动的温泽。 怎么会有人躺着像一个尸体啊。 太安详了。 【这将是世间最伟大的杰作,他将拥有世上最独一无二的皮囊,健硕的身材。 他的头发如海藻般蓬松,他的眼睛如大海般深邃,鼻梁高挺,薄唇鲜艳欲滴,好似带着朝露的红玫瑰,刀削般清晰的下颌线,轮廓分明,让人挑不出半分错处。 所有见过他的人都会止不住的心动,为他献上最为虔诚的灵魂。】 世间会有如此相似的人吗? 除了眼眸和发色,五官分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晏黎看着那双未睁开的狐狸眼,有些不受控制的伸出手,微颤着,却在即将要摸上他眉眼的那瞬醒了神,顿时收回了手。 她刚刚怎么像失了智一样? 竟然会有一种想要摸上去,然后狠狠亲上去的错觉。 她快速的摇摇头。 这可是她的新手任务,千万不能失败啊! 晏黎心中已经将温泽认定为那个蛊惑勇士的‘女巫’了。 她始终觉得,至少不应该将性别卡得这般死。 而早已醒来却在假寐,没等到晏黎早安吻的温泽: 又失败了?他的魅力如今已经这般低了吗?连阿晏都蛊惑不了。 温泽都快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失败了,只记得他挺失败的。 晏黎有些事情想要问问温泽,便想着在一旁等他醒来。 可偏偏这人好似故意同她作对一般,等了良久,若不是能看到他胸前还有起伏,晏黎都会觉得这人不是在睡觉,而是直接死掉了。 她没忍住,到底是伸出手,推搡了温泽几下: “领主?” 睡什么睡,都什么年纪了,活一日少一日的,怎么睡得着的啊! 可温泽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直到晏黎沉不住气的准备从水晶棺里爬了出去的时候,温泽再也装不下去了。 “别动,阿晏,再陪我睡一会儿。” 他又一次抱住晏黎的腰,将人拥入怀中,声音有些哑,带着许久未曾闭过眼的倦意。 “可我睡不着。”晏黎想了想,自顾自的开口问:“你有什么亲兄弟吗?” “表的,堂的也行。” “不是的话也没关系。” “总之就是那种长得一模一样,只有头发和眼睛不一样的兄弟?” 温泽:“没有。” 这下温泽睡不着了,一点困意都没有了,声音也冷了不少,拉着晏黎将她一捞而起,从水晶棺里抱了出去。 那不叫兄弟,那是他的绿帽子。要是真有,他也不会给对方活在站在晏黎面前的机会。 双脚站在地上的那一刻,晏黎更懵了,呆呆的望着温泽。 他生气了? 为什么? 晏黎依旧没放弃:“领主真的没有这种兄弟吗?” “阿晏既然睡不着,便去楼下找你的好公主说说话吧。”温泽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着: “你昨夜闹腾的很,我都没睡好。” 晏黎面色微变,心跳都漏了个拍:什么话啊!她能闹腾什么? “我冒犯领主了?” 晏黎还指望着温泽在她晕在公主房里的时候捞自己一把,试探性的开口,停顿了一下后,又继而道: “实在不行的话,要不领主夜里的时候将门关严实点儿?” 然而,生闷气的温泽显然是不想和晏黎再多说些什么,当着她的面,再次躺回了棺材里。 温泽表面极为的平静,实则躺下去闭上眼的那瞬,他只觉得天塌了。 又要他把门关严实点? 他费尽心机的才和她睡在同一口棺材里面,现在让他把门关严实,做梦! 没能等到回复的晏黎并没有等下去,见温泽真的再次闭眼睡觉后,转身便拉开了房门。 楼下,管家站在楼梯口,手上依旧是一本菜单,笑着看着从温泽房里走出来的晏黎:“晏小姐今日想要吃些什么?” “不吃。” 说完,晏黎头也不回,直奔楼下的房里而去。 她看楼下那些公主比楼上那个好相处多了,若是能说话,想必也会比他好听。 而等着晏黎报菜名,顺便捡漏的管家,脸上的笑意再次僵住。 天知道,上次机缘巧合吃到牛排后,他的心情有多么激动,甚至已经打算每顿都煎老几个牛排了。 “去厨房做点糕点给她。” 就在管家还在暗自神伤的时候,转机也来了。 “好的,领主,有我在,就绝对不会饿到晏小姐。”听到吩咐的管家可谓是马不停蹄,直奔厨房而去,开始大展身手。 第19章 拯救被恶毒女巫诅咒的公主(19) 晏黎敏锐的发现温泽和自己冷战了,她几次三番的想要上去拜访他,可每次都被那扇门拦在门外。 男人的承诺,连沙子都不如,不用风吹都会没。 晏黎长叹一口气后,默默的感慨。 管家对此给出的解释是:可能是领主最近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晏小姐不必太担心。 可晏黎哪里是真正的想要担心温泽的死活,她分明是害怕他违背约定,到时候自己去找公主,出了意外死棺材里了也没人知道。 虽然有管家在,哪怕是一把老骨头了,要说帮,应该也能勉强帮上一帮。 但偏偏他说,他进不了那些公主的房间,更靠近不了那些放着公主的水晶棺。 晏黎:…… 那温泽是怎么能进去的?靠着自己是古堡的主人吗? 然而在没有其他帮手,又见不到温泽面的情况下,晏黎总归是不放心继续执行任务的。 直到三日后的日落之际,就在她想着混吃等死又是一天,多活一天稳赚不赔的时候,管家敲响了她的房门。 “咚咚——” 此时此刻,其实早已经过了吃晚饭的时间,看来是有其他的事。 晏黎拉开了房门。 “晏小姐,有件事情我想和您商量一下,不知您是否方便?” 管家的嘴角挂着一丝浅笑,眸中却黯淡无光,甚至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也老了不少,想来是遇到了极为紧要的烦心事。 晏黎有些好奇是什么事情会让管家强颜欢笑来寻她。 “不知管家想要和我说什么?” 管家像是提了口气般,极为的紧张:“是这样的,领主已经睡了三天了,以往还未曾出现过这种情况。” 他边说着,边注意着晏黎的神色。 而晏黎极其配合的点了点头,搬出了先前管家搪塞她的借口:“或许是领主太累了吧,便多睡了几日。” 管家一噎:哪个正常的活人能睡三天两夜不睁眼的啊? 虽然领主也不算是正常人,但晏小姐不应该如此放心啊。 管家还是沉得住气的,见晏黎不动声色,便又想了想,再次开了口: “我知道领主与晏小姐之间有过约定,如今领主不醒来,晏小姐怕是也很难成事。” 晏黎闻言,先是顿了一下,又觉得此话甚是有道理般,认同的点了点: “无妨,我也不是很急,还是先让领主好好休息几日吧。” “这些天已经很麻烦领主了。” 管家脸都僵了,嘴巴张了又张,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是干巴巴的应承道:“不麻烦,不麻烦。” 可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显然是还有话没说出来。 晏黎也不急,就站在门口等着管家,可等了又等,还是没有动静出来。 “管家要真有什么事便直接说吧。” 管家总算是等到了晏黎开口,毫不犹豫:“我想麻烦今夜晏小姐去守着我家领主。” 晏黎也毫不犹豫的反问:“为何?” 管家的眸光瞥了眼温泽的房间后,再次看向晏黎,极为认真的开口: “我只能告诉晏小姐,若是您还想得到领主庇护,不想您与领主之间的约定作废的话,便只剩下今夜最后的机会了。” 这还是第一次,领主沉睡醒来后睡这般久的。 他开始还以为是领主在故意与晏小姐置气,可直到他发现自己开不了领主的门后,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不对劲。 约定作废自然也不是他骗晏黎的。 而是领主一旦沉睡的话,极有可能就是百年之后。就算是约定不作废,晏小姐也履行不了。 毕竟死人不仅无心,还无力。 话已至此,管家也不能透露太多,只能看晏黎自己的造化,便转身朝楼下而去。 若是领主真的沉睡,他便又要守着这些冰冷的餐具过日子了,每天还只能站在东南方向喝喝西北风。 真让他惆怅。 可有道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如果给晏黎从来一次的机会,她真宁愿自己是死在古堡外面了。 她还记得从管家口中得到的第二条规则,便是午夜子时不能去找温泽,否则…… 否则就会怎么样来着? 晏黎已经记不得了,也不愿想,从房中出来后,便拐上了五楼,再次寻到了温泽的房间。 她终究是被这人拿捏了。 怎么会有人小气到这个地步,她不过是想知道那个梦里的人究竟是不是他。 是的,晏黎不是什么傻白甜,也不信世间有那么多的机缘巧合。温泽频繁的和她出现在同一个梦里,她心中早生疑,便想着先试探着问问。 偏偏这人是个小气鬼,不过只是问问,便像是她做了什么背弃他的事情。 可不出意外的话,这梦境是这人造的,人也是他变幻来的,甚至还把她变成了哑巴。 她都还没发作,他倒是先开始了。 “你若再不开门,明日我便离开古堡。” “什么公主,什么约定,我都不管了。” 若是晏黎的系统现在还在线,看着此刻朝着房门喊的晏黎,怕是会吓得发出土拨鼠尖叫,不顾规则也要提醒自家宿主: 不作不死啊! 这可是大boss,躺在水晶棺里的哪里是什么公主,分明是折在此处的任务者啊━Σ(??Д??|||)━ 然而它不能。 作为系统,是不能随便绑定人类进行常规任务的。 此时的它正在给自家宿主办理新的身份证,大小局的各种跑,手续一大堆,每一个都要它亲力亲为。 可晏黎本就因为这个新手任务烦的不行。 来之前她系统信誓旦旦的同她说,任务就是前往深山老林里,找到一个荒废已久的古堡,再找到放着公主的水晶棺,给公主献上一个吻就行了。 也不用担心没有感情,没有真心,吻完她的任务就完成了,届时便能脱离这个位面。 可现在的情况是什么? 楼下那放在十三个房间里的十三具水晶棺,她房间里时不时会出现的五颜六色毛团子,莫名被拉入身临其境的梦境。 任务简单?像要她命一样的简单? 未被绑定前的晏黎死的属实草率,冬至那日夜里在出租屋,她突发高烧,一连几日,全身酸痛,高烧不退直接烧死了。 可万幸还有好消息,她的灵魂还活着。 死了整整一个月,房东发现她没交房租,还联系不上人,这才发现不对劲。 后来社区的给她这个孤儿收了尸,而她的灵魂便开始在人世间流浪。 整整过去了三年,一个死了宿主的系统从天而降,绑定了她,她也是终于可以苟活于世了。 第20章 拯救被恶毒女巫诅咒的公主(20) 晏黎看着面前紧闭着的房门,心中开始默念:一秒,两秒,三秒。 多一秒都等不下去的她直接转过身,也是这时,一道声音传来,“别走。” “阿晏竟是连推都不愿推一下门吗?” 温泽那身黑袍子像是以前学校里发的校服一样,唯一有点意思的就是不遮肉了。 此时的温泽脸色煞白,唇色也接近于无,高大的身子,却像是浮萍般,分明是站着,却让人觉得随时会倒下去,让人免不了的心生怜惜,不忍斥责。 晏黎被这话问得有些心虚。 “我怎么会舍得将阿晏关在门外。”温泽突然咳了起来,朝着晏黎伸出手:“阿晏能来寻我,我很欢喜。” 白皙的手指,如青葱般修长,没有半点瑕疵。 昏暗的房间里明明没有一丝光亮,可此刻站在门前的温泽,却好似有束光打在他的身上般,增添了几分柔和,宛如天神。 金色的眸光,好似风平浪静的海面,让人瞧上一眼内心便平静下来,连呼吸都不由得放慢了节奏。 晏黎如同受到蛊惑般靠近。 温泽脸上的笑意也更深了。 他轻抬着的手,手心向上,手指微弯,只等着他的好阿晏将手搭上来。 可…… 晏黎的手在最关键的时候停了下来,错开了挡在面前的手,随后十分自然的更近一步,将那敞开的黑袍往中间拉了两下。 看着那变小的领口,以及那没在袒露的腹肌后,她总算是松了口气。 “领主既然身体不好,便注意些吧,别又着凉了。” 温泽懵了一瞬,僵在半空中的手更是尴尬不已。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他想看到的是眼前这人牵住他的手,贴上他的身体,用最狂热的方式向他表明忠诚,而不是将他刻意扯开勾引她的衣服亲自拉上。 温泽嘴角微微上扬,“我就知道阿晏心中有我。” 晏黎听到这话并没有反驳,只是短暂的沉默了一瞬后:“既然领主没事,那我就先下去了。” “嗯,今晚我要去第四位公主那里。” 话说到这个份上,温泽总算是知道晏黎上来的用意了。 “今日不行。”温泽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可虚弱之感却并未褪去,反而更严重了般,咳了起来。 “为什么?”这次晏黎没当木头人,上前帮温泽拍拍后背顺气,却又语出惊人: “你的情况已经严重到连梦境都造不了吗?” 温泽突然不咳了,周身那人畜无害的气场也变了。 他以最快的速度,反手拉住晏黎,将她一把扯进了房里,又一挥手关上了房门。 “阿晏,既然要装傻便要装到底才是,戳破这层窗户纸可不是聪明人的做法。” 晏黎的双手被温泽单手擒住,举过肩头,而她的后背抵在门上,双腿被他用膝盖压着,没有一丝反抗的余地。 下颌被这人挑起,而那泛着金色的眸子里,像是有漩涡般,只透露着两个字:危险。 晏黎笑了。 带着些许嘲讽的轻笑一声,却让温泽差点破了防。 晏黎:“这游戏难道不是领主玩不下去的吗?” 其实她也不想硬刚,可楼下那些水晶棺里躺着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所谓的梦境里,也只有一位公主。 她若是再不做些什么,任由着这人拿些假的情报骗自己,怕是就要找不到真正的公主了。 整个房间极其的安静,静到晏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游戏可以继续,但我要提前使用我们约定好的权力。” 温泽突然松了手,而晏黎差点便因为腿软倒在地上,她急忙的稳住脚,“若是我不同意呢?” 这回轮到温泽笑了。 他站得直直的,“阿晏以为自己有选择的权力吗?” 晏黎抬眸,仰视着比她高上些许的温泽,没有错过他眼底的戏谑,以及对生命的漠视。 很显然,对他而言,自己就像是一只突然闯入猫领地里的老鼠。 “好,我答应你。”晏黎顿了一下,“但我要知道真正的公主在哪里,而不是楼下的那些冒牌货。” 最怕的便是空气突然安静。 “自然是在楼下的那些水晶棺中。”见晏黎已经同意,温泽突然上前将晏黎抱了起来,朝着房中的水晶棺走去: “我也不是什么都骗了阿晏,管家说的那些规则也都是对的,能不能找到,便要看阿晏自己的本事了。” 晏黎想要挣扎来着,可浑身像是被点了穴一样,完全不受控制。 温泽抱着晏黎一同踏入了水晶棺,又将人抱入怀里,紧紧的拥着,“今夜阿晏便留下来陪我吧,不然你总是去找公主,我可是会生气的。” 他实在受不了晏黎每次来寻他的理由了。 那个公主有什么好的,要钱的话,他多的是钱,要人的话,他难道连一个女人都比不过吗? 温泽不甘,自然也就耍起赖皮来。 而意识到没法反抗的晏黎开始仔细回味温泽说的那些话,思考着自己被骗的可能性。 可思来想去,想去思来,晏黎发现自己除了信,也没有旁的办法了。 这应该是晏黎第一次清醒的睡在温泽的身边。 温泽与醒时的区别很大,没有攻击性,像是品相极好的小奶狗,黏人。 晏黎原本想着等他睡着了,或许身上那股禁锢的力道也会随之消失,到时候她便能偷偷溜出去,回自己的房间睡。 可等来等去,那股禁锢着她的力道直到她睡着都没有消失。 楼下,看见晏黎被领主拉进房中的管家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一点也看不懂这些套路。 可他不知道的是,温泽是真的差点没醒来,并不是装的。 或许是对领主太放心,管家忘记了那个关于午夜子时不能拜访他的忠告。 随着时间的流逝,离午夜子时也越来越近。 等晏黎再次恢复些许意识的时候,只觉得颈侧有些许的痛感,又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舔她。 刹那间,晏黎只觉得毛骨悚然,梦回当初在野林里逃亡的时候,瞬间就清醒了过来,猛然的睁开眼。 原来不是要吃人的野兽,而是会吃人的禽兽。 原本睡在一旁的温泽不知何时以一个极为暧昧的姿势将她压在了身下,而他的头颅此时正埋在她的脖颈处。 温热的唇含着她颈侧的肉,舔舐着,麻麻的,有些痒意。 牙尖时不时在皮肤的最表面打转,像极了准备进食的吸血鬼,在找绝佳的位置。 晏黎的心中发寒,想要伸手推,却发现她的手被他十指相交扣住,断然不会有挣脱的可能。 第21章 拯救被恶毒女巫诅咒的公主(21) 晏黎尝试着通过偏头躲避,却并没有什么用,只得出声制止:“领主,我们之间的约定没有这一条吧?” 温泽并没有停,晏黎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在装故意听不见,便再次开了口:“温泽!” 此时的她只能无力的看着天花板,毫无意义的问上一句:“你现在是要违约吗?” 温泽的动作骤然顿住,他微微抬起头,语气里好似有万般委屈,仿佛他才是被压在身下欺负的那个: “阿晏为何不来看我?” 晏黎都恍惚了,只觉得自己是不是脑子还没清醒,不然怎么会从温泽的口中听到这种话。 她没来看他,那躺在他身下的她是谁? 鬼吗? “阿晏,别救公主了。”温泽的声音暗哑,凑在晏黎的耳边轻声的说着,语气却是要多卑微有多卑微: “不管你想要多少金银珠宝,我都可以为你寻来。若你想要权势,我也可以帮你。” “公主能给你的,不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 “你把心空出来装我可好。” 他说着,缓缓的抬起头来,也是这时,晏黎看到了眼前人的模样。 皎洁的月光下,那双红眸看上去极为的瘆人,像是被野兽盯上般,除了危险还是危险。 晏黎:…… 不敢说话啊,她这要是拒绝了,不会直接被吃了吧? 而见她许久不说话,温泽突然笑了。 极其轻的一声笑,若不是晏黎害怕这人会再咬她,导致她的精神一直紧绷着,她估计都听不到。 “阿晏,我等你心中只装着我的那日。” “你回去吧。” 话落的那瞬,晏黎发现自己能动了,马不停蹄的爬了起来,随后便毫不犹豫的往门外跑去。 空荡的古堡里,下楼的脚步声极为的明显,甚至还隐约的有些回音。 晏黎像是后面有鬼追一般,连歇都没歇上一瞬,仅仅是半分钟便跑回了三楼那个属于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她闭上了眼,心中却一直不得平静。 ‘我们果然看错了人,你也是那黑心肝的,你背叛公主了,你将真心给了除公主以外的人,你那黑心肝洗都洗不干净,你不配做勇士!’ 一群浑身是倒刺的黑毛团子朝她扑来。 晏黎闭上的眼顿时睁开。 又不知是过了多久,她再次将眼睛合上。 ‘天杀的骗子,你还敢回来?你欺骗了我们,连自己的心都守不住,我们公主不用你救。’ 晏黎又一次睁开了眼,从床上坐了起来,许久后,感慨道:这是打算不要她活了吗? 可她这颗心还是扑在公主身上的啊。 晏黎不信邪的再次闭眼。 ‘恶毒的女巫又成功了,这世间根本就没有真心的人,勇士都是一群骗子,妄图用真心欺骗公主的勇士,更要受生吞一千根银针的处罚。’ 晏黎认命了,再次睁眼。 没过多久,楼梯上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躺在水晶棺里的温泽等来了他的‘勇士’。 晏黎脱了鞋子,爬进水晶棺里,然后躺在温泽的身侧,捞过一旁的手,十分自觉的搭在自己的腰上。 随后自己也在本就狭窄的水晶棺里找了一个还算舒适的姿势。 “你赢了,收了你的神通,让我睡会儿吧。” 晏黎知道温泽没有睡着,回到房间后,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虽然这人嘴上喊着要她走,实际上却是不想的,只是没想到她会走得那般爽快。 而耍了点心机的温泽被戳破心思后,面上镇定的将人抱入怀中,实际上耳尖早已红了。 可抱得美人归的温泽才不会在意这些,他紧紧的拥着怀中的人,又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像是安慰孩子般: “别怕,有我在,安心睡吧。” 一夜再无梦。 从温泽怀中醒来的晏黎早已没了尴尬,坐起身,便直接跨出水晶棺,再次走了出去,像极了古代临幸妃子的帝王。 与晏黎同时醒来的温泽还没来得及展示魅力,入眼的便是他那阿晏离去的背影。 真是无情,昨日用得着他的时候,便抱着他不松手,今日用不着他了,竟是连话都不同他说一句了。 晏黎在房间里待了一日,直到快子时的时候才出来,抬头往五楼的某个房间看了一眼后,便直奔楼下的公主房而去。 【血,是血,是成千上万人的血。 公主,你可是千万人的公主,如今是要让我们所有人都为你而陪葬吗?】 与先前别无二般,靠近水晶棺的那刻,她便会得到新的提示。 而就在困倦之意要再次袭来的时候,晏黎快速的从腰间抽出那把提前准备好的匕首,随后便毫不犹豫的给自己手臂划了一刀。 洁白无瑕的肌肤上,顿时多了一道口子,鲜血也开始往外涌,连成串般往下滴着。 痛感与血液流失的不安感让晏黎脑子里的那股倦意消散了些许。 她不再犹豫,顾不得止血,直接上前,手指掀开了那遮着公主面容的纱巾。 晏黎能确定前三具水晶棺里的人并不是同一个,是因为她们的身材,以及那被叠放在腹上的手。 如今又多了一个。 陌生的面容,却又有一股熟悉的气息。 晏黎十分确定自己并不认识棺中的女子,两人的容貌也并无任何的相似之处,可那股熟悉感却是扑面而来,甚至隐约间还向她透露着一个讯息。 逃! 而且要快点逃,逃出古堡,如果她还想活的话。 只是一瞬间,晏黎整个人都不好了,甚至毛骨悚然。 就在她深吸一口气,想着要不要冒险吻一下试试看能不能解开诅咒的时候,她受伤的手突然的被人抓住,匕首也被夺去。 身体翻转过来,后背被抵在水晶棺上。 “阿晏为何要伤自己?” 温泽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此时的他眸光幽深,落在那道还淌着血的口子上,被气笑了。 他说着,手指竟是毫不留情的压在那道伤口处,“还是说阿晏活腻了,才这般的想找死?” 第22章 拯救被恶毒女巫诅咒的公主(22) “嘶—” 晏黎已经懵了,可手臂上伤口的痛却是容不得她走神,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你胡说些什么啊,谁想死了。” “你先放开我。” 血腥之气弥漫在封闭的空间里,她伸出手试图将温泽的手拿开,可受伤的手却反被握得更加紧了。 而那按压在伤口的手指更是愈发的用力。 晏黎也是气急,扯不开温泽的手,便开始掐他,试图用这些不入流的小法子解困。 只是温泽哪里会是容易妥协的人,任由着晏黎的指甲掐近肉里,力道也并未有放松之意。 晏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而温泽的手掌更是因为握着那出血的手臂,用得满手皆是血污,甚至还有血珠顺着他的掌纹滴落在地 “原来阿晏还知道疼?”只见温泽忽地轻笑一声,语气间多了些许嘲意:“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公主,值得你冒这么大的险吗?” “值不值得与领主何干,领主是不是管得太宽了些。”晏黎不带犹豫的反驳,“更何况领主怎知我没有分寸?” 晏黎后半句话不说还好,说了之后温泽更气了,“是,你有分寸,那你可有想过你划的这刀若是止不住血有何后果?” 他若是不用力压着这伤口,这血怕是要流尽了才会罢休,可她竟然还拼了命的阻挠自己,甚至还给他的手上掐出好些个指印。 真想弄面镜子给她照照看,就她那唇色都要接近于无,堪比死人了,还好意思站在这里同自己说,她有分寸。 有个屁的分寸! 晏黎并未犹豫:“大不了就是一死。” 她抬起眸子,不再顾及自己的伤口,幽幽道:“领主怕是忘了我来此处的目的了,救不出公主,我这条命,在与不在都无妨。” “我不在意,更无需他人在意。” 晏黎并不是一个好与人深交的性子,不然也不会落得个死了一个月都无人知晓的下场。 而她性格虽多数时候还算是好相处,可若是犯起病来,便是那带着刺的刺,除了扎人便只剩下扎人了。 温泽差点没被晏黎的这番话给气死。 什么叫做她不在意,也无需他人在意?是在说他多管闲事吗? 还真是好样的。 从未有人像她这般寒过自己的心。 真该在她来到这个古堡的第一晚便让管家放干她的血,拆了她的骨,吃了她的肉的。 就这样的黑心肝,哪里值得他去惦记。 “阿晏可别忘了,你我之间可是有约定在的,便是你想借死脱身,也断然没有这个可能。” 温泽不再与晏黎废话,另一只手掐上了她的腰,抱着她便坐上了那水晶棺的边缘: “若是阿晏日后还是不将自己的性命当回事,那我来日便只能拘出阿晏的灵魂,如此阿晏还是能与我在这古堡里日夜作陪。” “毕竟阿晏自己也说了,这条命,你自己都不在乎。” “既是如此,我又何必替你在乎?” 晏黎此时完全不敢动,而掐住她腰的手却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拘魂? 他还有这本事? 晏黎不敢说话了。 她能有胆子肆无忌惮的挑衅他,无非是仗着系统到时候能抽走她的魂,带她离开。 见晏黎不吱声,这人更是毫无顾忌的朝她靠近着,最后的最后,不知怎得,突然的就咬了上来。 温泽似乎格外钟情脖颈处的软肉,可晏黎却并不喜这种命脉被旁人叼在嘴里的感觉。 可此时的她退无可退。 直到尝到嘴里的血腥味,温泽才终于松了口,看着那脖颈处的一圈牙印,他的手也不由得抚了上去。 晏黎还以为温泽不会再有其他动作了,可偏偏就是她放松警惕的那一瞬,他突然的抬头,手也落在了后颈处。 软唇相贴,他近乎暴力的吻着她,压住伤口的手又一次故意的使力,最终如愿的咽下了她的痛呼。 一吻后,已不知是过了多久。 温泽擒住晏黎后颈的手没退上半分,也不愿给她退上半步的机会。 两人的气息都不平稳。 额间相贴,温泽费了好大的心性才压制住心中那想要继续为非作歹的念头, “要救公主的是你,但若是你不想救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也不可能作废。” “若是阿晏以后还做这种蠢事,便留在我房中不必出来了。” 晏黎被吻得压根就喘不上气,心跳也剧烈的跳动着,先前失血的不良反应总算是冒了头。 一时间,她只觉得头晕眼花,竟是半分力气都使不出来了。 晏黎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此时的温泽气场与先前区别甚大,给她一种再反上一句,便会被吞吃得连骨头都不剩的错觉。 温泽到底是没舍得继续折腾晏黎,将人抱起便朝着五楼而去。 晏黎清了清嗓,刚要开口便被温泽出口打断:“阿晏若是想让我放你回自己的房间,便用不着开口了。” 晏黎顿时哑口无言,直到被温泽塞进那口水晶棺里的时候,都还有些恍惚。 她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事态究竟是如何发展到如今这步田地的。 温泽没有再耽误时间,从房中找来一卷绷带与药后,便又走到了晏黎面前,将那手再次握在手心之中。 晏黎并未收着手,至少在温泽看来她是真的下了死手。 他本来高高兴兴的准备捡尸,没成想,就差一点就真的让他捡着尸体了。 如此想着,温泽上药的力气也大了几分。 而晏黎也开始频繁的想要将手抽出去,可她的力气可谓蜉蝣撼树,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温泽笑了,扯过那绷带便绕了上去,“现在知道怕疼了,刚才割伤自己的时候怎么不怕,放狠话的时候怎么不怕?” 晏黎:“……” “如今上药倒是怕了,你还真想死了不成?”温泽现在是说不出中听的话了,将绷带系紧后,便强压着晏黎躺了下去。 而回过神的晏黎也自知自己并不在理,弱弱的开口:“怕,自然是怕的,我还未找到公主……” 温泽又一次被气到了:“闭嘴。” 张口闭口的就是公主,一个死人有什么好惦记的。 当然这话他自然不会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偏偏晏黎现在倒是听话的很,让她闭嘴便真的什么都不说了。 难道除了那个公主,就没有其他值得她去惦记的吗? 原本是想让她在自己这里失了心,腻了后再将她丢在古堡里任由她自生自灭。 不成想,她的心还好端端的在胸腔里,而他的心就已经快跑到她的胸腔里了。 第23章 拯救被恶毒女巫诅咒的公主(23) 大抵失了些许血,晏黎没过多久便只觉得困意袭来,而温泽也是此时踏入了水晶棺里,再一次与她相拥而眠。 “阿黎?” “阿黎,快随我来,我们这就离开这个邪祟。” 不知是过了多久,一道惊雷将晏黎唤了醒来,只见面前站着身披铠甲的阙扶,此时的他手持利剑,神色急迫的看着她。 晏黎快速的瞥了眼四周,又发现自己此时正穿着一套单薄红色的礼服,正站在古堡的大厅里。 四边的窗户打开,冷风吹起她单薄的裙边。 青丝如瀑,随风而起。 手臂上那恐怖的伤口也早已消失不见。 见晏黎没有任何反应,阙扶再一次急迫的开口,“阿黎,快啊,别犹豫了,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晏黎脑子都快转不过来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阙扶根本来不及解释,他的人也根本拖不了温泽太久,“阿黎,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你先随我走吧,我不会害你的。” 似乎怕晏黎还是不愿意走,他停顿了一瞬后又补充道:“温泽护不住你的,现在只有我能护你无虞。” 晏黎更懵了,她往后退了几步,避开阙扶的手。 ——“什么意思?你们要做什么?” “国王收了温泽的兵权,准备杀他彻底终结这场闹剧。” “而你,阿黎,作为温泽唯一的夫人,现在不走,你便要陪同温泽一起去死。” 阙扶见晏黎不进反退,心急如焚,也顾不得她的意愿了,扯住她的手便往古堡外奔去,神情急迫:“你难道要陪他去死吗?” 可就在晏黎要动摇的时候,古堡的大门突然被人由外推开。 温泽手持利剑,犹如煞神般挡住了阙扶的活路。 不同于他手上干净的剑,温泽显然是杀了人回来的,鲜血顺着刀刃往下滴着,而他的身上更是多了好几道伤。 “阙将军是打算带我的夫人去何处?” 管家守在古堡的大门处,见着屋内的一幕后,僵着张脸,又转过了身,显然也不会放里面的两人离开。 温泽眸光依旧锐利,并没有因为身上的伤而半死不活。他死死的盯着那握住她的手,不作犹豫的步步紧逼。 阙扶被这股威压震慑住,没忍住的往后退了两步后,再次开口,“温泽,你现在已经护不住她了,让我带她离开。” “若是我不同意,你又该如何?”温泽笑了,“你以为你能在我的地盘带走我的人吗?” 阙扶毫不犹豫,声音低哑带着些许愤怒:“你不同意,难道你要看着她被逼死在我们面前不成?” 阙扶并没有真正上过战场,做过最过分的事情便是杀鸡了。 可温泽可是经历过无数血战,从千万人尸骨里爬出来的,仅仅是一个眼神,便让阙扶拿剑的手开始发颤。 可此时已经容不得阙扶害怕了,他拉着晏黎,准备硬气一点,直接离开。 “我护不住她?难道你就护得住?” 温泽又一次冷笑,没用多久便走到了两人身边,扯住晏黎的另外一只手,也使得阙扶被迫的停了下来: “你可知外面杀她的有多少人,你又能为她挡住多少人,杀多少人?” “难道你以为你带着她躲起来便能护她无虞吗?” “愚蠢。” 晏黎已然看不懂面前的局势了。 明明温泽才是这个剧情里最该死的那个,怎么现在突然就变成她了。 阙扶显然也不甘示弱,强忍着惧意,牵起了晏黎的另外一只手,“我若不试上一番,又怎么知道不行?” “你可别忘了,阿黎的杀身之祸,是谁招惹来的。” 阙扶说着,底气有足了一些:“只要阿黎离开你,国王自然就没有了发难的理由,外面的那些人自然也会放过阿黎,这些都是我们先前商量好的。” “都道一日夫妻百日恩,温领主不若看在夫妻情分上,看阿黎一条生路吧。” 他说着,目光却一直落在晏黎的身上,又轻声道:“阿黎,你不用怕,我是不会让你陪他一同死的。” 古堡的大厅里,安静得落针可闻,晏黎看了看被两人分别拉住的手,朝着阙扶摇了摇头。 “阿黎,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阙扶没想到晏黎竟对温泽用情至深,连死都不愿意离开。 “阙将军没看见我家夫人已经拒绝你了吗?”见晏黎摇头的温泽心情又好了几分:“还不将你的手松开。” 可若是阙扶真的这般听话就好了,他非但没有放,反而拉住晏黎的手更紧了几分: “阿黎,你别怕他,当初你们的婚事本就是他逼迫你的,如今只要你点头,我定然不会放手。” “而且我这次并不是只身前来,他们答应我,只要你与温泽解除婚姻关系,便能与此事脱离干系,不会再受到牵连。” 阙扶的态度极为诚恳,“我已经错了太多次了,阿黎便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吧。” “阿黎,只要你留在温泽身边一日,便终归是危险的。” 阙扶不想放弃,事到如今,走到这一步,他无悔:“你随我离开吧,天涯海角,总归有国王寻不到我们的地方。” 阙扶想得很美好,偏偏晏黎依旧只是摇头,甚至被他抓住的手也开始挣扎起来。 而古堡外,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却仍盖不住那些人的声音。 “公主,您难道忘了您的职责,忘记了国王对您的教诲了吗? ” “您可还记得您的身份,记得您肩上的重担,身上流的又是谁的血?你真想与这祸国殃民的邪祟共度余生不成?” “伟大的纳达维圣会记住您的功绩,恳请您以身殉国,匡扶人心,勿在助纣为虐。” 字字句句,让她去死。 晏黎:她是又犯了什么天条了? 古堡里过于安静,以至于这段话足以让屋内连同管家在内的四个人,都能听个分明。 阙扶的面色却是突然的已然煞白,原本要继续劝的嘴像是被缝住般,他浑身都气到发抖。 他们在说些什么? 不是说好同他一起救公主吗? 温泽剑指阙扶的咽喉:“外面那些人是你带来的?” 他倒是没想到阙扶会如此蠢,自以为带了一队救人的人马,却是企图逼死他的妻子。 温泽:“阙将军倒是好本事,打着来救我夫人的幌子,行的却是杀吾妻之事。” “不,不会的,他们说好是来协助我救出公主的,这其中定然还有误会。” 阙扶受了惊,也顾不得拉晏黎,松了手,独自跑到古堡外,看着站在那大雨下的一众人,怒声质问: “你们不是答应我会放过公主吗?” “现在又是什么意思,是打算合起伙来一起逼死她?” 第24章 拯救被恶毒女巫诅咒的公主(24) “阙将军,切勿优柔寡断,今日公主以身殉国,乃是为国为民,我等没齿难忘,必会为公主讨回一个公道。” 见阙扶站在古堡的门口,雨夜中的那些人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好似背后还有什么了不得的主心骨撑着腰,便肆无忌惮的开口。 阙扶已然惊得头皮发麻,浑身都冒冷汗,他剑指一众人,“不对,你们先前答应我,让我带走公主,只杀温泽一人。” “我是不会让你们伤害公主的。” 可无人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而温泽也是这时走了出来。 “说你蠢,你还真是蠢的可怜啊,阙将军。”温泽擦着手中的剑,眼底却并没有半分慌张,只有不屑。 “他们若是真让你将公主救走了,那又该以何理由向我发兵?” “你真以为他们想要晏黎死,只是单单因为她嫁了我,做了这领主夫人不成?” “若不是国王下了令,他们又怎会敢?” 阙扶太过少年心性,不愿相信对晏黎向来宠爱有加的国王会为了一个温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痛下杀手,一点活的机会都不留。 他摇头,下意识的驳道:“不可能,国王那般疼爱公主,怎么可能因为一个不足为道的借口,处死自己的亲生女儿?” 一个发兵的借口而已,为何一定要以晏黎的生命为代价,如何值当? 阙扶的确对晏黎心存算计,却并未想过要害她性命,便是娶了她,也是要打算生生世世待她好的。 可现在,温泽告诉他,晏黎,一个众人眼中受尽宠爱,被逼嫁与不爱之人的公主,其实只是那位好国王选中的一颗棋子。 目的便是以她之死,名正言顺的讨伐温泽。 他不信,他如何能信。 “你在诓骗我,对吗?”阙扶到底是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好不容易勇敢一次,调动人马来古堡救人,却不想会是这般结果: “温泽,你此人奸诈歹毒,定是你有意挑拨国王与公主之间的关系,定是你,定是你……” “国王只是一时被蒙蔽,待我救出公主,国王定会回心转意的。” 而听到这番言论的温泽也是笑了。 笑阙扶蠢。 “疼爱?挑拨?” “他们之间的关系何须我去挑拨。” “你是真不知阿晏的嗓子是如何哑的吗?” 阙扶一日便受了三惊。 一是国王要杀公主,二是他前来救公主,公主却不愿意离开,愿对温泽誓死相随,三便是公主的哑症。 而这每一惊都足以让他的信念崩塌又重塑。 阙扶再没能忍住,明亮的眸中难得多了些许晦暗的光芒,他拉住温泽的手臂: “你什么意思?难道阿黎不是因为高烧不退,才导致嗓子……” “你是有多蠢才会觉得发烧能给嗓子烧坏?”温泽毫不留情:“莫不是你小时候也病过一场,把脑子烧坏了?” “那倒是情有可原。” “你,你……”被骂的阙扶哑口无言,抬手指着温泽,张着嘴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你什么你,外面这些人都是你带来的,该如何处置不用我来提醒你吧?” 温泽可谓是将手中的剑擦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血点,只是那周身萦绕的嗜杀之气依旧极盛,让人靠近一步都得仔细的斟酌掂量。 阙扶愣了一瞬,壮起胆来,转过身面对那行人,张了张嘴,企图从气势上压过他们: “你们这些人胆敢欺骗我,以下犯上。” “别忘了,国王终究是公主的父君,今日你们但凡动公主一根头发,回到王宫等着你们的都是头颅落地,不得善终。” 谁料那群人听到阙扶的这段话非但不怕,反而还甘之如饴: “若公主愿牺牲己身,我等也必愿意誓死追随,国王闻公主的壮举更是会倍感欣慰。” “我等不过数十条性命,可若留此邪祟在世,便不知还要有多少人受到牵连。” “阙将军如今袒护温泽,是要与整个纳达维圣为敌吗?” 许是见阙扶与温泽两人交谈甚欢,全然没有要打起来的意思,为首的也没了与阙扶细谈的心思。 后面跟着的一众人更是直接拔剑相向,大有将三人都斩杀的打算。 或许觉得温泽一个人掀不起多大的风浪,而阙扶不过是一个任由着他们摆布的棋子,他们这行人便只挑了二三十来个武力高强的侍卫随行。 毕竟此处没了要挟,杀一个没了兵权的温泽在他们看来并不难。 “看来阙将军是没有办法了。”温泽望着眼下略显荒唐的一幕,不由得轻笑一声,“既是如此,那阙将军便在一旁看着吧。” “今日你若要救她,手上便不可能干净。” 而此时,古堡外的人再次开了口:“都给我冲上去,古堡里没有守卫,杀了温泽,再请公主赴死。” “回去后,我必然会与国王讲叙各位的功绩,封官进爵,指日可待。” “若是再有旁人阻拦,一律斩杀。” 阙扶的脸色是白了又白,偏偏温泽神色间却无半点急意。 眼看着这群人便要围攻上来,阙扶抬剑挡着古堡门前,又冲着大厅内还站着的晏黎大声喊道: “阿黎,你快些逃吧,我还能挡上一时半会,再不走,可就真的没机会了。” 生死关头见人心。 晏黎并未移动半步。 可至于原因作何,便要问问造梦者了。 她也想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站在此处,究竟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还是觉得自己还未来得及拖后腿,所以才不离开,定要与他在这古堡里表演着伉俪情深。 如此想着的时候,温泽却是突然回了头。 相视而望的那一瞬,晏黎几乎能够确定,面前站着的并非迎娶公主的领主,而是同她一般,落入梦境的人。 ——“为什么?” 晏黎问得简单,温泽却是眉头微皱了一下,似乎对她的问题有些不解。 很快,他又转过了身子,语气微凉: “在我的地盘,打打杀杀的,谁给你们的胆子?” 大雨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古堡外的人原本以为是天赐良机,不想空中却突然起了浓雾,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冲在最前面的几人便倒了地。 而阙扶手中的剑也是在此时划破了一人的咽喉。 更准确来说,阙扶还没想好怎么对自己的同胞下手,那人便因为古堡外突起的雾气而倒地,直直的撞上了他对外的剑刃上。 几乎是一瞬间,鲜血溅在他的脸上,阙扶的剑差点掉了地,他眼睛瞪大,拿着剑的手开始发颤。 满脑子里都是,他杀人了,他杀人了。 第25章 拯救被恶毒女巫诅咒的公主(25) 古堡外的人根本没有求到温泽动手的机会,甚至落得一个连靠近古堡大门三步都没有的下场。 甚至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死,那人分明就在古堡里站着,只要他们再快一点,封官进爵,财富地位,便唾手可得了,可最后他们还是死得不明不白。 “阙将军这是怕了?”看着那倒了一地的尸首,温泽望着失神的阙扶又笑了: “连杀一个人都怕,还妄想护住阿晏,阙将军还不如好好想想如何与国王交代吧。” 原本是想借着阙扶的手杀了这些人,可不想这人的心性如此的弱,等他动手,他与阿晏怕是都要身首异处了。 还是他自己动手更安心些。 若不是知晓阿晏不喜他沾上血腥,他今日定是要一剑一剑捅死那些人,断然不会给他们如此痛快的死法。 古堡的大门合了上来,而阙扶自然是被关在了门外,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拍门已然来不及了。 他无力的倚靠着大门缓缓的滑落坐地。 温泽说得没有错,他才是那个护不住阿黎之人,而若想护住她,手上必然不会干净。 而他…… 阙扶看着还在发抖的手,又看了眼紧闭的古堡大门,鼓足了一口气,拿起那柄剑朝王宫而去。 此时的大厅里,唯一的闲杂人等——管家,早已懂事的躲了起来。 晏黎静静的站在原地,温泽步步逼近着,而两人视线不曾错开,只有彼此。 直到走到晏黎的面前,温泽才恍若松了口气般,将晏黎紧紧的拥入怀中,摸了摸她的头: “阿晏别怕,我是不会让旁人伤到你的。” “今日你也累着了,且先睡吧。” 晏黎是越发看不懂这出戏了。 然而温泽却是温柔的将她抱起,将她的头枕在臂弯处,直往楼上而去。 莫名的困倦之意再次席卷了她,晏黎甚至都来不及反抗,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她以为又会和前几次一样,在那水晶棺里醒来。 可此夜极其的长,长到晏黎以为自己都要醒不来了。 仿佛她的意识被置于一个无限的空间里,而在这个空间,除了黑色,便再无其他颜色,目光所及,皆无光芒。 只是她耳朵虽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却万分期待有人能在此时呼喊她的名字。 身体好似有万般的沉,腰间如同绑了千万斤重的石头,不断的下陷着,沉不到底,触不到边。 而喉咙处更是毫无知觉,她竟是不知该如何开口,又该说些什么,若是喊救命的话,可会有人从天而降来救自己。 傻晏黎,你又开始将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了吗?又忘了自己是如何死的吗? 生死自有己定。 岂能依附他人。 “叮——” 【系统正在尝试建立连接。】 【宿主你好,我是你的系统,代号002,你将拥有重回人世的机会,而前提是你完成系统下发的任务。】 【此任务将不会违背你的道德底线与标准,任务过程中若有任何问题,你可通过自裁、他杀等方式,随时中止或彻底更换位面。】 【请问宿主是否需要绑定。】 漫长的黑夜里,一道光芒划过,似闪烁的流星,又似飘忽不定的烛火,是新的希望。 手臂上的疼痛让晏黎的意识清醒过来,她恍惚的睁开眼,这才发现是温泽在替自己换药。 温泽将那骇人的伤口包扎好后,见晏黎睁开了眼,嘴像是抹了刀子般,“你睡了整整三日,现在脑子可清醒了?” 他这回算是真气到了。 他以为她要醒不来了! 这么多年,死在他手上的并不少,但晏黎,绝对是第一个差点死在自己手上的。 可追根到底,她不信他,所以哪怕自己的法子会伤到自己的性命,也要冒险试上一试。 她这人从来就受不了威胁,他早该想到的。 晏黎大抵是没清醒的,慢吞吞的坐了起来后,靠着棺头,仰头看着温泽,轻微的摇了一下头。 温泽抬手落在晏黎的额头上,微蹙着眉头。 额间的手带着些许温凉,而晏黎乖乖的坐着也不动,只是目光落在那刚包扎好的伤口上,手微微用力的一握。 真好,她还活着。 下一刻,眼疾手快的温泽握上了晏黎的手,又卸了她手上的力道,“伤口刚愈合,你是不想救你的公主了?” 晏黎:“想。” 晏黎再次抬眸:“领主,楼下那些水晶棺里当真有公主吗?” 其实她挺想活的,可系统告诉过她,若是过不了新手任务,即便是它也保不住自己。 温泽将手指插进晏黎的指缝里,避免她再做出极端之举,似安抚般轻声的开口: “阿晏怎么开始说胡话了,楼下水晶棺里躺着的都是公主。” 晏黎突然轻笑一声,看了看两人交握住的手,挣脱了一番却没有半点效果。 果然,不要信古堡里任何一个人的话。 她从一开始便犯了大忌,她以为只要自己小心一点,辨别出真假便可以信了,可忘了那人从未说过,真话可信,谎话不可信。 “那领主打算什么时候解释梦境之事?” 温泽笑着,可手上的力道明显紧了几分,“自然就是阿晏所看到的那样。” “阿晏若是想知道,待将楼下的水晶棺都看一遍,不就都知道了吗?” 闻此话的晏黎,目光落在温泽的脸上,久久未曾离开。 温泽:“阿晏这般瞧着我,是沉迷于我的美色吗?” 他又凑近了些许,“若是喜欢,阿晏便留下来,日夜陪着我如何?” 晏黎偏过头:“领主确实有一副好皮囊,可我的心中只有公主一人。” 温泽微愣,转而又笑了起来。 他又失败了。 “那阿晏救了公主后,心中可以换一个人装装吗?” 温泽将晏黎的手拉近了几分,一个吻缓缓的落在了她的手背上,像是最虔诚的信徒,祈祷着她的怜爱。 晏黎沉默着,并没有开口。 “阿晏现在是连敷衍一下我都不愿?” 温泽惯会装模作样,明明捏着晏黎的命脉,却弄得像是掌控生死的人是她一般。 “那梦境中的勇士,是您还是他?” 温泽:“……” 不解风情就算了,现在是还要红杏出墙吗? 温泽咬牙:“阿晏到时候会知道的。” 第26章 拯救被恶毒女巫诅咒的公主(26) 整整三日,晏黎一直都在养伤,更准确来说,是被温泽囚禁了起来。 他以她伤未好为由,将她留在房中。 怕她跑路,拿出了她先前从管家那取来的锁链,将他的手脚同她的一同铐住,日日夜夜不曾松开,连五谷轮回之地都不曾放松警惕。 直到第四日的夜里,午夜子时将要来临之际,她终于被允许迈出五楼的那扇门。 “阿晏,今夜我陪你,你便不用给自己添伤了。” 温泽牵着晏黎直往楼下而去,而经常在大厅里晃悠的管家早就躲了起来。 “领主不觉得自己过分了吗?” 晏黎到底是没能忍住,手捞起锁链,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后,她拉住身侧的温泽说道:“也该解开了吧。” 她以为这人将自己放出来就不会锁住自己了,结果脚上的确实没了,可手上的还在。 一番试探,本是想要自己不再受制于人,可如今倒好,直接受控于人了。 只是若不试,她又心有不甘。 温泽脚下一顿,轻笑:“过分吗?” “我也是怕阿晏会再做蠢事。”看了看两人手腕上链接的镣铐后,温泽的心情又好了不少: “毕竟阿晏已经不止做一次了,都说事不过三,若是阿晏再来一次,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或许会把这些公主,水晶棺什么的,通通一把火烧掉也说不定。” “所以还是将阿晏锁起来,我才更放心一点。” 晏黎说不出话了。 子时将至,按照她提前要求好的,她直接站在了第五、六、七、八具水晶棺前。 而温泽则是配合的站在晏黎的身侧,并没有要阻拦的意思,甚至还格外的配合。 “阿晏可想好了,同时推开这几具水晶棺,或许会浪费好几次的机会。” 晏黎:…… 觉得会浪费她的机会,他倒是别那么快把棺材盖掀开啊! 【是前所未有的血腥,是国之将破的危机,是生灵即将涂炭,是万物将要归无。公主啊,恳请您醒悟,助我们杀死恶魔之子,让一切都重归美好。】 【公主终于想起了自己的职责,邪恶终被正义消灭,世人将永远记住这一天,我们感恩所有为除邪祟而牺牲的子民。】 【留在古堡的公主被恶毒女巫下了诅咒,正义的勇士出现在人烟罕见的森林里,他是如此的夺目,如此的让人向往,他是正义的化身,是公主醒来的希望。】 【恶毒的女巫最擅长蛊惑人心,勇士失败了,他没能救出公主,他该死。】 与先前的几次都不同,她清醒的站在几具水晶棺前,而身侧的温泽不知何时握上了她的手: “阿晏可要先瞧瞧她们的真容?” 晏黎哪里有什么心思看,只觉得后背发凉,似乎明白了今日温泽一定要将自己锁住的缘由了。 他哪里是怕她再伤害自己,分明是为了断了她那逃跑的心。 上次并不是她的错觉,这些水晶棺里躺着的人都在向她传递着一个信息:快逃。 可惜太晚了,她已经逃不走了。 …… 密林之中的古堡,四周被浓雾所包围。 任何想要靠近的人,都会身中瘴气之毒,最后不治而亡。 此前唯一的幸存者,阙扶将军,从林中走出后便自请辞去将军一职,至此再无人见过其行踪。 国王大怒,下令召集所有贤才异士: 若能除掉温泽,救出公主者,便能成为新一任领主,赐城池十座,骑兵三千,金银各五百两。 令初下,各地不少能人汇集至古堡密林入口,各国王子也混迹其中,欲进去拉拢温泽,图谋大业。 但白骨累累,血流成河,所带将士近乎用尽,却依旧无人能靠近那座古堡,更别提见温泽与公主一面。 温泽以一人之力便拦住成百上千人的消息被外人当成了时下最受欢迎的谈资。 又过三日,国王气急,见所谋之事依旧毫无进展,便开始下令焚林,欲将温泽与公主一同烧死。 可每每起势,天必降大雨,或又狂风大作,火势牵连己身,焚林计划自然也没有了实施的可能。 接二连三的失败,让外界开始有了谣言,道温泽才是国之真主,用天命护体,凡人伤不得他身,只因神明吾主护他左右,恳求国王顺应天命,不再追杀温泽。 国王气急,却为势所逼,不得不应下,欲行怀柔之策。 再次睁开眼后,晏黎没有任何犹豫的直接掀开了被子来到了窗前,望向了古堡外。 厚重的雾气将整片林子紧紧围住,让人无法分辨方向。 晏黎撩起左手的衣袖,低头瞥了眼没有伤疤的手臂后,心中的不安又多了几分。 她又被拉入这个梦境了,可温泽究竟是想要她看什么。 古堡的一楼,“阿黎,我为你寻来解药了。” 带着些许欢悦的少年人,迫不及待的扬起手中的瓷瓶,在看见窗口的晏黎后,迫不及待的喊道。 “快下来,阿黎,吃了这药,你以后就又能开口说话了。” 阙扶身上没有一块好的地方,脸上也满是血污,双手的手臂上更是有好几道深可见骨的刀伤。 此时的他全靠着手中的剑支撑着身体,摇摇晃晃的,可嘴角还是微微扬起了一个弧度。 他就知道国王不会真的心狠到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舍弃。 如今要他带解药过来,想来也是想与公主重修旧好吧。 “温领主,能否开下门,我可是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林外的那些人并不好糊弄,特别是邻国的几位王子都觊觎着这次的机会,想要从他手中夺得解药,进去见那温泽一面。 可他阙扶又是何许人,哪怕没经历过生死磨砺,但却也是习得一身功夫,要甩掉那群人自然是不在话下。 只是虽然躲过了那些人,他也还是不可避免的受了些伤。 位于五楼的晏黎心中微惊,没多犹豫转过身便往楼下而去。 不是说瘴气有毒吗?他又是如何进来的? 分明没见过几面,可看着那少年身受重伤的模样,她却觉得心中莫名的有几分难受。 晏黎脑子里空白了几秒。 一楼的大厅,刚下楼,她便见到了温泽。 “阿晏是要见他吗?”温泽并没有上前,只是站在原地,极为的平静的看着他,突然轻笑道: “难道就不怕有诈?” 第27章 拯救被恶毒女巫诅咒的公主(27) 晏黎微微一愣,又看了眼门口,不是很能理解温泽的话。 “你可知这些天来,有多少人想要杀我们?”温泽扯过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又朝着晏黎招了招手。 晏黎先是摇头,可很快,反应过来后,她又点了点头。 其实她看懂了温泽的手势,只是不敢靠近这人,特别是见他带着笑朝自己招手的时候。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只要自己靠近,就会被他锁脖子的错觉。 “很多,多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温泽并未在意晏黎此时的拒绝,停滞在空中的手极其顺滑的收了回去,手指在扶手上轻敲着,似回忆般的: “我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没让那群人闯进来。” “阿晏,你说我厉害吗?” 晏黎越发不敢动了,只得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手有些慌乱无措的比划着。 ——“厉害。” 温泽又笑了,“阿晏当真这般觉得吗?” 晏黎再次点头。 “那为什么你不过来?”温泽终于憋到说出这句话的时机了,“是因为阿晏也怕我吗?” “世人都怕我,人人都想要我死。”温泽顿了一下后,又再次开口说道: “阿晏也想要我死吗?” 话题转变的太快,晏黎甚至都反应不过来,便被一股诡异的力道拉入了温泽的怀中。 她的第六感没有问题,不是错觉。 温泽他真的锁她的喉了! 温凉的指腹压迫着她颈间的命脉,而他像是什么狗皮膏药般,紧紧的贴着她,擒住她腰的手压制着她。 “阿晏。” 他呢喃般的轻声呼唤,像是裹了糖浆般,又黏又腻。 “可是阿晏,我不想死。” 温泽像是一个命不久矣的人,而晏黎则是他能存活于世的唯一解药。 古堡外,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到晏黎来给自己开门的阙扶也开始急了。 敲门声响了起来。 “温泽!”阙扶也不讲虚的那套了,“解药我已经带来了,你不放我进去,难道是想让阿黎当一辈子的哑巴吗?” 晏黎回了神,目光望向那古堡的大门,想了想。 ——“还是先让他进来吧。” ——“他受的伤挺严重的。” “阿晏为什么不先关心关心我?”温泽抱住晏黎的手又紧了几分,像是要将她融入骨血般: “是因为没看见我身上的伤口吗?” 温泽说着,突然就咳了起来,很快,嘴角便咳出了血,还有一些洒在了两人的衣袍上。 他的面色可谓是差的骇人,死了十天半个月的估计都没他那般的白。 守在门口的管家都惊呆了。 万万没想到自家主子会因为门外那毛头小子的突然造访,便将戏演到这个地步。 可惊呆的何止是管家,还有坐在她腿上的晏黎。 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太重,给温泽做出内伤来了。 “阿晏,我好疼。”温泽紧抓着晏黎的手不放,“可我若是护不住你,这世上便没人能护住你了。” 他说着又笑了,“阿晏,你记性当真不好,连那人给你下过毒的事情都不记得,你怎么确定他这次会将解药给你?” 话里话外都是离了他温泽,她晏黎不会有活路。 晏黎没挣扎,伸手将脖颈处的手拉了下去,又侧过身子,轻捧起温泽的下颌。 温泽极为的配合,眸光中却好似有千言万语还未来得及开口。眉宇间,一副不久将离世般的难过姿态展现的淋漓尽致。 晏黎拇指的指腹温柔的擦过他的嘴角,可她神色镇定,并无慌乱。 在擦掉那抹血后,她速度极快的将其放在了唇边,抿了一下后,气笑了。 甜的。 还真是有意思啊! 在晏黎将手指放在唇边的那一刻,温泽便已经慌了。 他眸光闪烁。 晏黎:真恨此刻不能说话,不然她真想问问他给自己安排的究竟是何剧本。 “阿晏为什么一定要那解药?” “当了这么多年的哑巴,继续当下去难道不好吗?” 晏黎:…… 听听这话,像是人能说出来的吗? ——“领主究竟想要什么?” “自然是你。”温泽握住了晏黎的手,另一只手轻捏着她的下颌,在她的眉心处落下一吻后: “从始至终,我要的都是你。” 晏黎没有回应的心思,只是将下颌处的手拉了下来。 “放他进来吧。” 温泽终究是下了令。 古堡外,阙扶将那瓷瓶紧紧的捏在手心之中,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还未来得及处理,几乎连滚带爬的就朝着古堡里面奔去。 入目的是椅子上紧紧相拥的两人。 此时此刻,天地之间,仿佛所有人都是多余的,自然也包括他。 “阿黎,我将解药带来了。” 阙扶已经不在意晏黎心中装的是何人了,将手中的瓷瓶递了出去后: “国王也已经答应我放过你们,以后都不会追杀你们了。” 白色的瓷瓶早已被血染红。 管家从一旁接过药瓶后便递到了温泽的面前。 晏黎并没有着急,可站在对面的阙扶却是翘首以盼,仿佛只有等着她服下解药后才能安心下来。 温泽打开,将那瓷瓶里的药丸到了出来,瞧了几眼,待确定没问题后,终将那解药放在了晏黎的手心之上。 “给。” “阿晏可要想清楚了。” 见温泽将那解药放入晏黎的手中后,阙扶稍稍松了口气。 晏黎并没有立马就服下,只是端详着这药。 怎么看都像是糖豆子。 阙扶该不会是被她那父亲给骗了吧? 还是说…… 想着,晏黎抬眸,望向温泽,想从他那平静的脸庞上看出些许破绽来。 见晏黎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服下解药,阙扶似乎知道了晏黎的顾虑: “阿黎放心,这解药是我从国王手中取来的,一路赶来都未曾假手于人,不会有问题的。” 说着,他又满怀期待的看着晏黎。 要知道若是晏黎不再是说不出话的哑巴,很多谣言便能够不攻自破,包括外面那些传闻她要与温泽一起谋反、篡位的事。 在听到阙扶的又一次保证后,晏黎总算是将那药丸放入了嘴里。 果然是糖豆子。 难怪她会觉得手上黏糊糊的。 再次抬头,晏黎这才发现温泽此时正在看着她。 只是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阙扶并未发现不对劲,只是在看见晏黎咽下解药后,眸中的期待又多了几分: “阿黎,你试一下,看看能不能开口?” 晏黎咽下嘴里的最后一点甜后,又一次看向温泽,眸光流转。 “阿晏累了,想来阙将军今日也是格外辛苦,就让管家先阙将军下去休息吧。” “记得给阙将军拿一些治伤的药。” 话落,温泽将晏黎一把抱起,朝着楼上而去。 而阙扶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一旁的管家果断的拉走,全然不给他上前打扰的机会。 第28章 拯救被恶毒女巫诅咒的公主(28) 房间里,温泽将晏黎抱入房间后便放在了床上。 他半蹲下身子,瞬间便在晏黎的面前矮上了一截,只见他双手拉住晏黎的手,低声道: “阿晏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晏黎看了看自己被拽得极紧的双手,又看了看神色极为认真的温泽,很想问上一句: 认真的吗? 拿糖豆子充当解药就算了,如今连手语都用不了,哪里是要她问的意思。 “吻我。”温泽突然极其轻浮的开口,“阿晏,你吻我一下,我便给你真正的解药。” 他笑着,原本被造物者看好的脸便更具有魅惑力了,尤其是他现在蹲在她面前,满眼都是她的时候。 晏黎有些紧张,被握紧的双手也想要收了回去。 可温泽的力气虽然不大,却并不容许晏黎退上一分。 “阿晏,你是我的夫人,只是让你吻我一下,很为难吗?” 温泽记得的事情很多,有晏黎对他的好,也有她对自己的背叛。 可时至今日,他也还是没能想明白,当初愿意为了他做一辈子哑巴的人,为何要算计他,甚至还想要他的命。 晏黎的心脏又开始活跃了起来。 只是望着眼前的人,她依旧没有什么过分之举。 “看来,阿晏还是更喜欢当哑巴。” 好一会儿后,温泽突然的轻笑一声,“还是说阿晏还将希望寄托在你那位好父亲,那位阙扶身上?” “可别忘了,你服下的药是如何得来的。” 晏黎本来是不知道内情的,可似乎随着自己被拉入梦境的次数增多,她的记忆似乎也多了一些往日不曾出现过的画面。 在那所王宫里,她似乎救过一位稚子,红眸,金发,日日夜夜相伴左右。 如此想着,晏黎有些不受控制的俯下身去,眸光扫过温泽的眉眼,最后落在那唇上。 她微微偏头,一点点的靠近,眼中也没了先前的清澈,反而是一种言不尽道不明的情愫。 温泽眼底晦涩难悟,可那不断收着力气的手却将他的心境出卖的明明白白。 最终,在温泽的无限期待下,晏黎停了下来,停在了离温泽唇的一厘之毫。 此等情形,若是温泽聪明,又或许要走那攻心之计,便该等着晏黎自己上钩,等着她慢慢的放下心防,可偏偏他等得太久了。 久到他不愿意再继续等下去。 捏住晏黎的双手微微的力气,带着她的身子忽的靠得更近了。 顷刻间,晏黎便吻了上去。 分明是最为简单的唇肉相碰,可偏生两人的心中都没了往日的安宁。 不满足的温泽自然是想方设法的去索取更多,而猝不及防碰上的晏黎更是急于脱身。 她对温泽是没有爱意的。 不管是梦境,还是现实,她始终都记得自己来此处的目的。 救出公主才是她的宿命,而不是陪着这位领主演着恩怨情深的戏码。 可此时此刻,眼前这人并不允许她置身度外。 推搡挣扎的手被他牢牢的拽在手里,而双膝受到他肘下的制约,竟是也动弹不了半分。 过于刁钻的力道让她无法占到优势,他紧贴着她,汲取着她的氧气,一点一点的将其消耗殆尽,才总算满意的离开。 带着某种欲求的喘息停在她的颈边。 “满意了吗?” 哑症以晏黎一种全然没有想到过的方式得到康复,她冷着脸,在解困的那一刹那间,给了温泽一个巴掌。 一个极为响亮的巴掌。 晏黎的手被温泽再次握入手心之中,他面容平静,甚至还极为贴心的将她的掌心摊开,轻吹了起来。 “打痛了吧?” 温泽看着晏黎有些泛红的掌心,轻笑道:“可解气了?” “若是不解气,阿晏多打几下也无妨。” 面对故意回避自己问题的温泽,晏黎毫无办法,只是轻抬着手:“你以为我不敢吗?” 温泽神色并无变化,只是将那抬在半空中手拉了下来,然后缓缓的贴在自己的脸上: “阿晏想打我,自然打得。” “可我这人向来是睚眦必报,阿晏打我多少下,我便亲阿晏多少下,如何?” 听到这话的晏黎哪里还有下手打人的心思,恨不得离温泽越远越好。 而温泽怎么可能不知道晏黎的抗拒,引以为傲的魅惑之术也只能让她失神片刻。 他想不明白,究竟是谁值得她放在心尖尖上。 …… 又过一日后。 “阿黎?” 晏黎从管家口中问了阙扶的房间后便找了过去。 “你还好吗?”望着床上快要包成木乃伊的阙扶,晏黎心中的异样又多了些许的怜悯。 毕竟眼前人身上的伤实在是太真了,真到晏黎不能够骗自己,这只是一场虚幻的梦。 “阿黎,你能说话了?”阙扶的眼中满是惊喜之色,半口都没提及自己身上的伤:“看来国王果然没有骗我。” 晏黎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只能含糊其辞的点了点头。 两人一时无言,两两相望,都不知要从何说起。 “阙将军知道我与温泽之间的往事吗?” “阿黎为何要这般问?”阙扶眉头微皱,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不会是那药有什么问题吧?” 晏黎:“没,药没问题。” “只是这些日子时常想起以前的日子,有些好奇在你们这些外人眼中,我与他之间的关系究竟是什么样的。” 晏黎说出了早就想好的措辞,阙扶心中也不再怀疑。 只当是现在物是人非,晏黎有些感慨,想要从一些旧人的口中了解一些往事而已。 可话虽说如此,但他知道的未必是晏黎想要了解的。 “其实我也不是很知道当初的那件事。” “阿黎可能忘记了,我初到王宫的时候,当时温泽已经离开你身边了,所以关于那件事情的细节……” 阙扶觉得有必要先给晏黎提个醒。 一来,他不是那种为了得到晏黎的心便肆意编造谎话的人,二来便是若当初此事真的有诸多的误会,能借此解开也未必不好。 第29章 拯救被恶毒女巫诅咒的公主(29) “在我印象里,阿黎与温泽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很好,至少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前。” 见晏黎点了头,阙扶也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般,细细说了起来。 “听说当初温泽能够活下来,全是依仗着你暗中施以援手,又研制出了可以改变他瞳色的药水。” “国王对你向来是宠爱有加,自然默认了你的行为。” “而当时温泽虽还年幼,却也比阿黎年长了几岁,便是一直作为一等侍卫养在宫中,与你寸步不离。” “名为是护你周全,实则也是借你之名,护住老领主在世间最后的血脉。” “原本此事,举国上下都该将他忘了,谁料你十六岁诞辰那日,他的红眸突然再现于世,而恰恰此时,边境敌军来犯,仅是半日,便连破三城。” “昔日的预言再次被人做了文章,所有人都将矛头指向了温泽,王宫大臣,联名上书要将温泽处死祭主。” “温泽似乎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你的身上,可你闭门不见,甚至还派出女侍,说是与他并无交情,该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 “后来温泽便去了边境抗敌,再之后的事情,想必也不用我继续说了。” 晏黎再次蹙眉:“只是这样?” 她想不通了。 阙扶犹豫了一瞬,又回想了一番,摇了摇头,“再无其他可说的了。” “阿晏若是想要知道什么,为何不直接来问我?” 就在晏黎想着再从阙扶这边了解一些始末的时候,门口一道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看来阿晏还真的忘了,我从前就说过,我不喜你与他往来。” “昨日他给你送药就算了,可你今日为何要瞒着我偷偷来见他?” 温泽大抵是真的气到了,不等晏黎开口解释,便直接上前将人拉了出去。 晏黎自然不想配合,可温泽眼见着拉人不成,竟是直接将她拦腰抱起,直奔那主卧而去。 “你不是想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吗?” “我亲自说与你听,不比从旁人口中听来的有意思吗?” 温泽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亮出了自己的利爪,将晏黎紧紧的按在床上。 他的红眸又深了几许,将她死死的锁住,任由着她毫无意义的反抗。 “阿晏,那日的事情你倒是忘了你个干净。” “不过没关系,你总会想起来的。” 温泽轻笑着。 晏黎被温泽死死的压住,双手还被他扣在床上,只能示弱:“我们能好好说吗?” 这个姿势属实是高危。 “可能不能呢,阿晏。”温泽单手便将晏黎的双手扣住,另外一只手便开始为非作歹起来。 晏黎的肌肤白里透红,稍稍用力便能留下一个印子。 从医学的角度来看,多多少少是有点病的,可温泽却爱极了自己的病态心理。 甚至病态的想要在她的身上都留下这种印子。 他在她的眉眼处轻抚着,“那日夜里,阿晏没同意我的求亲,还说对我毫无男女之情,甚至要把我赶走。” “我情急之下便将阿晏给绑在了床上。” 晏黎的眼睛都瞪大了。 ? ! 她听到了什么! 可偏偏温泽并没有要收敛的意思。 “嗯,阿晏让我好好想想,后来我都做了些什么……” 温泽突然轻笑了一声,随即便捂住了晏黎准备开口说话的嘴,“你不让我说的话,我可就要做了。” 晏黎被捂住嘴,根本没有办法开口。 “我记得我吻了你。” 说着,温泽真的动了口。 晏黎也懵了,思绪一片空白,如停滞了般,竟是忘记了挣扎。 温泽又在她的额间落下一记轻吻,“这里吻了。”,其次便是眉眼处,“这里也吻了。”,随后便是脸颊,“还有这里。”…… 不过片刻,温泽几乎将她整张脸都吻了一个遍。 晏黎只觉得自己脏透了,整张脸都是他的口水。 就算是长得好看也不能这样耍流氓吧。 可不等晏黎想法逃脱,温泽却突然将手袭上了她的衣服。 布料的撕裂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极为的刺耳。 他的吻也逐渐落在了她的颈弯处,肩间,甚至还有隐隐往下的趋势。 晏黎到底是没经过这种事的,像之前亲亲抱抱的也就算了,可现在两人的姿势如此的贴近,而他的行为举止更是轻浮不已。 等温泽再次抬头,才发现晏黎已经红了眼,水雾浸染的眸子,让他只得作罢。 明明只是想唬一下,结果还真做起混账事了。 可他忍不住的。 他就是一条疯狗,而她则是那块肉骨头,只要靠近她,他想的便只有把她叼回窝里,一口又一口的将她吞吃干净。 “阿晏为何不喜欢我?”温泽低声的问着,可唇却又一次的靠近了晏黎的脖颈。 晏黎:…… 谁他妈的会喜欢变态啊! 她一个看病娇文都要躲着人的人,更别提变态已经在她身边了,她恨不得把自己埋棺材里才好。 可很显然,温泽并不喜欢晏黎的沉默,他轻咬了上去,又一次在她的耳垂边上说道: “阿晏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只要你是我的就行了。” 晏黎也知道此时若是不顺着他,能沉默也是行的,至少不会刺激到他,也不会让自己遭罪。 偏偏温泽是个脑回路不一样的变态,同晏黎多年阅文的变态不一样。 “阿晏为什么不说话?” 温泽大概是那种受不了冷暴力的人,甚至还格外擅长以热制暴,见晏黎不开口便直接吻了下去。 直接亲上了那张不会说话的嘴。 晏黎:6 “阿晏,我很听话的,你叫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你为何就不能试试喜欢我?” 她要说些什么,又能说些什么,好话赖话都让他一个人给说了,她还能说些什么。 晏黎:“若是我要你放开我,你会放吗?” 回应她的又是一吻。 晏黎:9 温泽轻抬起头,神色间满是餍足:“阿黎,这种傻话就没必要问了。” “我虽说过要听你的话,但你想离开我,我自然是不会听的。” 晏黎头疼,没忍住的:“那你还问我?” “总要给阿晏一点机会吧。”温泽又笑了,笑得极为纯良,“阿晏若是真想逃,我总归是阻止不了的。” “不过阿晏要真有能耐的话,最好是逃得远一点,别让我抓到。” “也别找旁人帮你。” 温泽说着,又贴得更近了,“毕竟我舍不得伤害阿晏,别的什么阿猫阿狗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晏黎:…… 第30章 拯救被恶毒女巫诅咒的公主(30) “温泽必须死。” 在又一次爆发大面积灾荒和兵乱的时候,温泽被人又一次拉了出来。 而这次,民心偏移,众说纷纭,一番讨论后,最后只得出一个结果: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 大抵是因为知道他们派出来的人无法越过森林中的迷障,所以他们再次将希望寄托在了晏黎的身上。 与此同时,晏黎也已经开始尝试逃离古堡。 没有人会喜欢变态,哪怕这个变态的颜值确实高。 日从西方缓缓落下,余晖渐渐消逝,天堪堪暗下,天地之间,万籁寂静。 夜深。 洁白皎洁的月光之下,一切都无处遁形,晏黎用最快的速度迈出了古堡的大门。 至于温泽与那位管家,都被她设计锁在房间里了。 但是她相信,以温泽的能力,从那房间里出来估计不是什么难事,她得抓紧时间了。 夜间的林子并未起雾。 圆月高升,投下一片又一片的黑影,宛如恶鬼般,企图拉住她,而她的影子也被越拉越长,逃窜的速度也随之加快。 晏黎的方向感一向很好,她抬头望了眼头上的月亮,又朝着星空望去,再次确定方向后,又继续往前跑去。 突然,寂静的林子里传来一声闷响,鸟雀被惊,群起而飞,顿时喧嚣一片。 晏黎望着面前五体投地的阙扶不禁扶额。 “阿黎,你怎么会在这?” 阙扶好不容易偷偷溜进来,本来是想给晏黎和温泽通风报信的,没想到会在此处遇到晏黎。 可很快,阙扶便反应了过来,他猛地爬起身来,“阿黎,你是想逃?” “我就知道你当初是被温泽给蛊惑了。” 阙扶起身后便准备拉住晏黎的手,“不过没关系,现在也来得及,还不会受到温泽的牵连。” 晏黎微微皱眉,“什么意思?外面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两人并没有傻到站在原地谈事,两人边往林子外走的时候,阙扶也将外面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晏黎不禁心惊,下意识的驳道:“这不就是天灾人祸吗?” 她不知怎的,耳旁突然响起了温泽曾说过的那句话:世人都怕他,人人都想要他死。 “阿黎,可他活着,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都不会停的。” “哪怕真的不是他,背后策划的人能将局势弄到如今这步,定然也是奔着要他命来的。” “他不死,便永无休止之日。” 阙扶突然的停下,从腰间抽出一柄匕首来,放进了晏黎的手心之中。 “其实今日我是奉国王的旨意来劝你的。” “这匕首是银器所制,杀了温泽,天下人才会真的放过你。” “但你若是不愿意,天涯海角,我也会陪着你逃下去,绝不逼你做违背你意愿的事情。” 晏黎的手微微发颤,可眼前的阙扶却是稳重了不少,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与私心。 “本来我以为阿黎也是心悦温泽的,所以想借此机会告诉你们,国王派来的人已经准备伐林了。” “哪怕是一日砍一根,也总有砍到古堡前的那日。” “可我没想到,阿黎你会逃出来。” 阙扶的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喜色,而两人也离林口越来越近,就在他以为就能带着晏黎逃出生天的时候,一个不该出现的人出现了。 “看来要让阙将军失望了,多谢你带来的好消息,我便等着你们伐林伐到我古堡的那日。” 晏黎只觉得时间都仿佛静止了般,身体更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绳子捆住,无法动弹。 她并不觉得温泽是才赶到的,可能在她与阙扶碰面的时候,他便已经到了。 “阿黎既然不愿与你在一起,你何必强逼她?” 阙扶拉住晏黎的手没松,而温泽的眼神像是刀子一样,落在两人相交的手上。 温泽的嘴角带着笑,“阙将军说笑了,我与我自家夫人吵架,她闹一闹,和你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 “难道阙将军长这么大,不知道世上还有四个字叫:夫妻情趣吗?” 阙扶差点没被这句话给梗住,眼看着离出口就十步之近,他满脸通红,再次开口:“什么夫妻情趣,我只知道阿黎她不愿意,你就……” 温泽突然的轻笑一声,“那阙将军,你怎么就确定她不愿意同我回去?” 他说着,向晏黎伸出手招了招手。 不是那种招宠物的招法,而是一种强大的庇护气场,是那种勾勾手指便能透露出的安全感。 “跟他出去,你也不怕他护不住你的小命啊。”温泽的眸光扫向林子外,“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守着吗?” “就等着你这只兔子撞上去了。” 温泽带着些许的无奈,似乎并没有因为她的出逃而气恼。 而为了验证自己的话,他弯下腰捡起几块小石子,便朝着夜色里投去。 突然,林子外便传来好几声痛呼,然后便是此起彼伏的,“有刺客,快抓刺客。” 晏黎:……头一回见贼喊捉贼的。 “看来今日阙将军来,哪里是来通风报信的,是有意将我夫人诓骗走吧?” 晏黎到底是没能走出这片林子,而是再次回到了温泽的身边。 “晏黎,你还记得你肩上的责任吗?” “你非要全天下都来给他一起殉葬不成?” 林外,那人似乎也猜到了什么,朝着林子里大声的喊着:“纳达维圣就要毁在他手中了,你还要继续无动于衷吗?” “听父君的话,杀了他,你要什么样的男人,我都可以给你找来,何必非他不可!” 就连阙扶都惊呆了。 没想到国王会说出这番话来。 此时的他连解释也显得格外苍白无力:“阿黎,我,我不知道国王会派人守在外面。” “阙将军说笑了,你连教唆我夫人杀夫的话都能说出来,怎么可能会是无辜之人?” 晏黎并没有动。 反而躲在温泽的身后又退了几步。 她的确是想逃出古堡,但那也是因为不想做任由旁人拿捏生死的兔子。 阙扶下意识的抬眸望向似乎早就猜到了此事的温泽,片刻后,还是松了口: “既然阿黎舍不得动手,自然是需要旁人来做这些事情的。” 国王不可能会放了温泽,但阿黎若是不愿意动手,他只会将两人一同除掉,哪怕其中还有自己的亲生女儿。 阙扶自然不想见晏黎为了温泽而死。 因此今日真正的计谋便是借晏黎之手,引温泽出林。 虽说慢了几步,但也够了。 “温泽,你今日必须赴死。” 第31章 拯救被恶毒女巫诅咒的公主(31) 随着阙扶的话落,林外的人也似乎得到了命令,开始往这边冲来。 “温泽,我知道你的本事,你大可再放出那些毒障来杀了我们,但你身后的人,怕是也得交代在这了。” 领头的侍卫率先拔剑冲了出来。 “有公主黄泉路上作伴,我等不觉得孤单。” 从头至尾,这都是一场针对杀死温泽的骗局。 如今他已然入了棋局,谁又会在乎棋子之死,派来的这些人自然是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 温泽既然愿意为了晏黎追来至此,其中情意,自然就是他们可以利用的地方。 无数的侍卫从林外朝这边袭来,手持特制的银剑,将三人顿时团团的围住,没有一丝的空隙,便是插翅也难飞。 晏黎倒是没想到这个阵仗会如此大。 她站在温泽的身后拉了拉温泽的衣袖,刚想要开口,却发现望着那双血眸,她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策划这场梦境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为了让自己同情他? 那这梦境之中发生的,是他当年经历过的事情吗? 可这与她一个前来解救公主的勇士又有什么关系呢? “阿晏,你怕吗?” 就在晏黎还在细想温泽目的的时候,温泽却是突然的扯下一片袖袍,转过身,极其速度的系在了她的眼睛上。 布料并不算粗糙,只是晏黎并不习惯当一个瞎子。 她想也没想的便抬手想要将眼前的布料扯开,却被温泽按住。 “不用怕,阿晏,我都会处理好的。” “不过这般血腥的场面你还是别看了,不然留下阴影可就不好了。” 温泽轻笑着,风轻云淡的态度,显然是没将这群人放在眼里的。 周遭的厮杀已然开始。 可无人能近温泽三寸以内,也无人能伤及被蒙住双眼的晏黎。 血腥味越来越重,倒地的闷响声也越来越多。 刀剑相交,碰撞声极为的刺耳,突然晏黎只觉得脸颊处一凉,刹那间,她的心跳恍若停止了般,可顷刻之间便又开始猛烈的跳动。 却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激烈。 仿佛她的心脏要从那皮肉里跳出来般。 “……你受伤了?”好一会儿,晏黎才缓过神来,她并没有扯下眼前的布,只是极为轻的开口询问。 她的手在无形之中握紧了阙扶递给她的匕首,耳边对声音的感知也更为敏锐起来。 温泽的武力过于惊人。 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国王带过来的人便泯灭了半数,剩下的一时之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温泽回过头,抬手间,指腹将晏黎脸上那抹血珠擦拭干净,缓缓的开口:“不是,阿晏是在担心我吗?” 晏黎一时无言,可僵硬的身子却也稍稍放松了几分。 他的眸光落在晏黎那攥紧匕首的手上,轻笑般的开口:“但用你父亲的话来说,刚才那血是你子民的。” “阿晏可要为你的子民杀了我?” 晏黎:她倒也没有这般好的心。 “晏黎,你今日当真要背叛你的父君,背叛你的王国吗?” 就在晏黎一言不发的时候,在后方本以为稳操胜算的国王没沉住气的站了出来。 “请公主记住自己的职责,为纳达维圣,为我们的主,世人会记住你的功绩的,别再一错再错了。” 原本还拿着剑的侍卫一时之间都跪了下来,大声的,如质问般,向晏黎要一个答案。 “他们可都想我死,难道阿晏就不想顺应民意吗?” 此时,没人再敢靠近温泽,就连阙扶,心中也是唯恐不及的后怕。 “不想。”晏黎将手中的匕首又捏紧了几分,“你的命是你自己的,我无权取走。” 温泽笑了。 可国王却是要疯了。 国王:“我看你是被这邪祟给蛊惑,瞎了眼了,你扯开那遮住眼睛的布,好好看看,倒在地上的这些人可都是你的子民。” 国王:“你当真忍心吗?” 晏黎看不见自己父亲的位置,便朝着某个方向,极为平静的陈述: “是您派兵前来,企图围杀温泽,他只是反抗了,何错之有?” 晏黎也不知自己为何突然会鬼迷心窍般的为温泽辩护,明明她想的是偷偷溜走,将他留在此地的。 偏偏每次当她想要扯下眼前的那块布,迈开腿的时候,耳边便响起了那句话。 世人都想要他死。 可他还是想活的。 大抵是没想到,有朝一日,对国王言听计从的公主会说出这番话,原本还在磕头企图让她心软的众人停了下来。 国王望着面前格外陌生的女儿:“自然是为了天下。” 晏黎手中的匕首更紧了,“谁的天下?” “你的天下?你的子民知道你的荒唐行径吗?” “你想要谁死,谁便要死,哪怕没有错,他也没有活的机会。” “因为你对兵权的忌惮,便将军防透露给了敌国,害让老领主死于战事,事后连他唯一的孩子都不放过。甚至害怕秘密暴露,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毒哑。” “这便是你口中的为了天下?” 她大抵脑子从未如此清醒过,往日种种的不解,答案都开始浮出水面。 国王面色都变了,几乎是下意识的:“你不是不记得吗?” “若我说记得,父亲你会放过我吗?”晏黎笑了,哪怕看不见那位国王脸上的神色,却依旧觉得精彩: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杀温泽,毒哑我,都是您的私心作祟,父君还是回去吧。” “毕竟为了您的子民,想必您是不会继续做无谓的牺牲了。” 晏黎说着,本想扯下眼前的布,却再次被身侧的温泽拦住,“别看,我带你回去。” 温泽可不想眼下的血腥场面被晏黎看见。 他说着,将晏黎抱起了起来,朝林中走去,留下国王如同破了大防般的怒吼: “不对,你胡说的,晏黎,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才是一家人,温泽与你是血海深仇,他只是想要报复你。” “你被骗了,晏黎,黎儿,你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可能会害你。” 眼见两人越来越远,国王也越发的沉不住气,最后便成了:“杀了他,杀了他们,他们都得死……” 可跪在地上的人没一个肯站起身来。 他们的身边是自己同袍的尸体,他们也想活,至少现在还想活。 阙扶整个人都已经呆住,好一会儿后,如同提线木偶般站起身来,朝着某个方向离去。 经此事,他算是再也无颜去寻他的阿黎了。 第32章 拯救被恶毒女巫诅咒的公主(32) “阿晏怎么想起来了?” 回古堡的路上,温泽依旧没有扯开蒙住晏黎眼睛的布,当然也没给晏黎机会自己扯开。 “或许…或许我从未忘记,一直都记得呢?” 不知是过了多久,久到温泽都要以为晏黎未曾听到他问的那句话时,她终于开口了。 晏黎的手中依旧握着匕首,如果她想的话,此时此刻,她大概可以轻松的杀了这人。 偏偏她没有这个心思,而温泽也恰巧知道,晏黎不会杀他。 温泽顿了一下,嘴角浅弯,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所以阿晏的心中是一直有我的,对吗?” “就像你当初为了让你父亲留下我性命,自愿服下那颗哑药一样。” 在他万人嫌,连自己都开始厌弃自己,想要放弃自己命的时候,她站了出来,将残酷的真相告诉了他。 也是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原来还配活着。 父亲的死,不是他的错,不是因为他是邪祟,而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国王。 晏黎不再吱声,只是头靠在温泽的肩上。 而温泽也没在说话,脚下的步子也明显加快了不少。 又不知是过了多久,温泽停了下来,耳旁传来一道急迫的声音:“领主,您没事吧,怎么流了这么多的血……” 管家望着近乎满身都是血的温泽,目光落在躺在他的怀里毫无动静的晏黎,一整个瞳孔大地震: “夫人,夫人这是遇……” 他的声音近乎哽咽,甚至还伸出手,一副要从温泽手中接过,但又不是接的模样。 “早知道就不该放夫人出去的。” “领主,不是我说您,明明将夫人关在古堡里就不会发生意外,你非说要和夫人玩什么情趣,这不是……” “闭嘴,她没死。”温泽还没来得及开口,便看见管家开始抹那不存在的眼泪了,还越说越离谱,只得开口制止。 管家停了下来:“没死?” 温泽只觉得头疼:“有我在,你觉得可能吗?” 管家立马摇摇头,目光又落在了温泽的身上:“那领主身上的伤……” “也不是我的血。” 简单解释一句后,温泽便抱着晏黎往房中而去。 “是吗?可领主,其实我觉得也可以有你的来着,你想想,你受伤了,夫人醒来不得心疼死你啊?” 管家就像是那个跟屁虫,见温泽说没事,便立马跟了上去,献上一计。 而就在他还期待着温泽采纳他意见的时候。 “她是醒着的。” 晏黎:其实也可以不是。 这下管家尴尬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停下了脚步:“那我去给夫人和领主准备点夜宵吧。” “出去一趟,你们肯定累着了。” 不等温泽发话,管家便快速的躲到了厨房,杜绝了温泽说不饿的可能。 房门关上,晏黎被温泽放在床上的那一刻,抓住了他的手,问道:“听管家的意思,今日你是故意放我出去的?” 温泽:“算是。” 晏黎不解:“为什么?” 温泽轻笑,指腹压在晏黎的唇上,“自然是为了夫妻情趣啊。” “阿晏难道忘了我上次与你说过的那些话了?” “我可从来不开玩笑。” 下一刻,不等晏黎反应过来,便只觉得手腕处一凉,她下意识的想要收回来,耳边却是一阵清脆的铁链声。 晏黎下意识的质问:“你要囚禁我?” 温泽将晏黎另外一只手铐住后,轻描淡写的承认下来:“嗯。” 他扯开了那块系在她眼前的布,将其随意的丢在一旁:“阿晏,留下来陪我吧。” 再次睁眼,晏黎微怔,好一会儿后才开口:“或许你可以先去洗个澡,再继续来探讨我是否留下来的事情。” 她的确鼻尖嗅到了一股极为浓郁的血腥味,可远没有睁开眼看到的来得震撼。 玄黑色的衣袍,颜色又深沉了几分,而自己的衣袍上更是沾上了不少,尤其是腰间。 也难怪管家会误会啊。 这她自己看了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受了重伤了。 温泽没个正形,微弯着腰,“夫人是在邀请我吗?” 晏黎下意识的摇头,又将自己被锁住的双手抬到了温泽的眼前,撇了下嘴,“没,没这个意思,你还是自己洗吧。” “我就在这等你。” 温泽闻言,低头瞥了眼晏黎的手后,突然有些后悔了。 “快去吧,再不洗就该腌入味了。” 被温泽盯了好一会儿的晏黎顶不住压力的开了口,她怕她再沉默下去,她就真得被这人拉着一同洗鸳鸯浴了。 而听到晏黎话后的温泽好一会儿才缓过神。 腌入味? 还是别了吧。 坐在床上看着温泽走进浴室后的晏黎松了口气。 她先是等了一小会儿,待耳边传来水声后,这才从头发上拔下一根发簪来。 刚准备动手。 “阿晏若是想要我将你四肢,都锁在床上的话,可以直说。” 温泽的话断断续续,似乎很忙,又不得不开口的样子。 晏黎手一顿,身子也随着仰了下去,平躺在床上,两手张开,抬眸看着天花板,最后叹了口气。 绝了,人在浴室都能知道她要做的事。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温泽再次出来站在床边的时候,晏黎只觉得鼻尖传来一阵花香。 极淡,并不刺鼻,却能让人莫名的心安。 还不等她坐起身来,温泽便一把拉住了她的手,随即便解开了她手上的链子,又将她推进了浴室里。 “阿晏也去洗洗?” 他虽是问着,却并没有给晏黎拒绝的机会,“窗户虽然没封死,但楼下是荆棘丛,阿晏可要想清楚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晏黎要是再想着逃便是不知死活了。 “放心,不会的。” 她也没有故意的拖时间,洗完后便穿上了温泽提前准备好的衣物。 “你还真受伤啦?”刚推开浴室门,晏黎便看见了坐在床边给自己上药的温泽。 温泽上药的手停了下来,望着腰间的那道刀伤,笑了,“阿晏是不是忘了,我是人,自然也是会受伤的。” “只是凭今日那些人若是想要伤我,断然是不可能的。” 温泽本想将伤口快速的包扎好,却不料晏黎也在此时快步的朝他靠近。 她莫不是心疼他了? 第33章 拯救被恶毒女巫诅咒的公主(33) 温泽心中默默期待着晏黎的反应,一时也没了其他的动作。 而晏黎也确实半蹲在了他的身侧,只是那手并未帮他包扎,而是按在了他的伤口上。 耳边突然传来闷响,晏黎看了眼指腹上的血迹后,抬眸,轻叹:“是真伤啊?” 再一次的质疑,让温泽突然觉得自己往日里给晏黎的错觉过了头。 他拉住晏黎的手,防止她继续作恶,“嗯。” “可是这伤怎么看着像是自己划的?” 晏黎眸光微敛,嘴角微微勾起一个极小的弧度。 不等温泽解释,她站起身,右手恍若虚握了把匕首,对着自己腰间的某个位置,似找到某道疑题的答案般,期待得到肯定: “就像这样?” 晏黎的身上穿着温泽亲自挑出的浅白色衣裙。 她头发散落在后背,毫无攻击力,徒有美貌的脸,让人能轻易的忽略一些潜在的危险。 温泽突然的伸出手,将晏黎抱入怀中。 “不包扎伤口了吗?” 晏黎感觉到那股深怕她消失般的力道后,不禁笑了。 温泽:“死不了,睡觉。” 说着,他便将晏黎放在了床上,大力的扯过一旁的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还压了压被脚,只是那大开大合的动作,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被晏黎胁迫的。 可此时的温泽并不在意,甚至连腰间那道用来博同情的伤也顾不上先包扎一番,待将晏黎安顿好后: “放心,今夜我不在这睡。” 他没问晏黎为何能一眼看出来他的伤是出自他自己的手,也没勇气问她为何连角度,力道都能说的分毫不差。 温泽甚至觉得这是晏黎故意的。 一种变相的威胁,若是他真敢强逼她,她便会死在他的面前。 明明她没说什么,可偏偏还是让温泽敏感了。 没过一会儿,关门声响起,房间里也没了第二人的声音。 原本躺着的晏黎却又一次坐了起来,看向门口。 瞧瞧,分明是自己弄出一道伤,要让她心疼,结果戏演到一半,自己却演不下去了。 *** ‘公主啊,恳请您醒悟,助我们杀死恶魔之子。’ ‘您是我们纳达维圣最后的希望。’ 今夜并不平静,梦里的晏黎总是听到耳边盘旋着两句话。 四周是漆黑的,脚下仿佛有无数只手拉着她,身边更是有无数人的哀嚎,尖锐、刺耳。 不知是过了多久,再次睁眼,晏黎几乎是第一时间便下床拉了窗帘,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 可当她拉开窗帘的那一刻,她突然发现——天塌了! 当然,不是物理上的。 古堡正面的林子全被一夕之间全被放倒,而为首的依旧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国王。 他手持权杖,一袭厚重的金色长袍,头戴黄冠,面色看上去并不是很好,却还是能看出些许的喜色来。 古堡每一层都有一个开放式阳台,而温泽此时站在五楼,俯视着面前的这幕。 望着温泽的背影,晏黎犹豫了一会儿后问道:“你要杀了他们吗?” 温泽转过身,轻声询问道:“阿晏想我动手吗?” 看见晏黎的那一刻,他恍若是看到了什么救命稻草般,期待着,这世间能有一个人是偏向他的。 “楼下有你的父亲,若是今日我们之中一定要死一个的话,你选谁?” 在温泽转过身的那刻,晏黎这才发现,今日他的眸子并不是血色,而是金眸。 记忆好似在一瞬间重叠了。 “晏黎,你还要继续错下去吗?” “杀了他,不然纳达维圣的子民都会应他而死。” 楼下的国王见晏黎走了出来立刻便高声的喊着,四周原本伐林的人也停了下来,跪在地上求着她。 而温泽却在此时递过来一把匕首。 晏黎没接,瞳孔微缩,却还是压低着声音问了出来:“你到底想做什么?” “阿晏,我活着,你便注定得不到你想要的。” “今日我给你离开的机会。” 温泽像是疯了一般,将那柄特制的匕首塞进了晏黎的手心之中,又握住她的手,最后对准自己心脏的位置。 晏黎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震惊之感,几乎是一瞬间的脱口而出:“我何时说过我要走了?” 她说着,另外一只手拉住了温泽的手,企图阻止他的疯狂之举。 一时间,两人的手以一个上下上下的姿势将那柄匕首牢牢的握住。 温泽微微顿了一下,丝毫不惧那对准着自己的刀尖,抬眸轻问:“所以阿晏是要选我吗?” 他唇角微微勾起,像是蛊惑人心的狐狸,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般,让人无法拒绝他,却又心生提防。 晏黎:“……” 草率了。 她手上抗拒的力道不由得松了几分。 心中想着:死就死吧,反正都是要死的,而且说不定只有她死了,自己才能顺利离开这个古堡。 温泽却在此时又一次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连声音也更低了几分,低眸瞧着面前的晏黎,似最善解人意的解语花: “阿晏可想好了,我若不死,你此生都不会有走出古堡的机会。” 他好似猜到了晏黎的心中所想般,那匕首也是这时又朝着他的胸膛处近了几分。 锋利的刀尖轻松的划破了他的外袍,抵在那白皙的皮肉处,只需稍稍一用力,便会要了他的命。 这是心脏,不是纯肉啊。 能不能紧张一点! 温泽望着还没有缓过神来的晏黎,轻笑道:“跟从你的心,阿晏,你知道,我是不会怪你的。” “死在你手上,此生我已没有遗憾。” 晏黎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可瞧着温泽那脸上的笑后,还是没忍住的压低嗓音问候道: “你是不是有病?” 温泽不为所动,反而极为认同的配合道:“可能吧。” 两人在阳台上拉扯着,情真意切的模样却让落下的掌权人极为的不爽。 “晏黎,你还在犹豫什么,快杀了他啊。” 眼看着杀温泽的机会就在眼前,国王急了,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见那柄匕首捅进温泽的身体里。 可等着等着,那匕首依旧好好的在身体外。 他终究是不该娇养她的,不然也不至于现在杀个人都这般的磨蹭。 第34章 拯救被恶毒女巫诅咒的公主(34) 就在国王还在感慨颇深的时候,晏黎却忽的挣开了温泽的手,将匕首朝着楼下的人掷去。 “我不会杀他的。” 温泽望着已经空了的手,又瞥向了那柄扎进泥土里的匕首,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直白的拒绝让楼下的国王错愕不已,他手持着权杖,指着晏黎: “你不配做纳达维圣的公主,更不配做我的女儿,你是纳达维圣的叛徒!” “当一个只听你话的傀儡哑巴公主吗?”晏黎又笑了,“那我确实不配。” “谁乐意当你找谁去吧。” 国王没想到自己养的乖乖女会如此的忤逆自己,他又一次的举起权杖,望着站在他女儿身后的温泽,痛心疾首般的开口道: “晏黎,不要被他迷了心智,他是地狱里回来的恶鬼,最是擅长蛊惑人心,杀了他,才是你的使命。” “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难道你要亲眼看见你的子民都因为你的一时不忍而赴死吗?” 随着国王的话落,他的追随者们也跪了下来,如同最为虔诚的信徒般,祈祷道: “公主,恳请您醒悟,助我们杀死恶魔之子。” 晏黎望着面前荒唐的一幕,竟是笑不出来,她回过头望着面前人畜无害般的温泽。 心中不由得感慨:为何哪怕知道了真相,这世间的人还是都会想要他死? 温泽看出了晏黎的困惑:“阿晏,只要你愿意留下来陪着我就好,他们我不在乎。” 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抱晏黎,却又停在了半空之中。 而晏黎也在此时动了恻隐之心,主动的走进温泽的怀中。 只是她的心中却没来由的觉得荒唐,分明两人昨日还是剑拔弩张的,今日竟然就抱在一起了? 还真是世事难料。 晏黎不知道的是,在温泽抱上她的一瞬间,他眸中的金色便尽数褪去,血色一点点的将瞳孔覆盖。 楼下瞧见这幕的国王更是悔不当初,可刚要开口喊,那扎入土中的匕首便忽地腾空而起,正对他的眉心。 “阿晏,其实我早就习惯了,没关系的。” 他哑声在晏黎的耳旁说着,语气却像是一个受尽了委屈,总算找了一个靠山般,可望向国王的眸光却凶狠异常。 “只是他们不能抢走你。” 荒诞的一幕,晏黎却因为背对着温泽,而生生错过。 楼下的国王自然知道这是温泽的警告,眉心悬着的匕首,让他不得不闭上嘴。 晏黎拍了拍温泽的背,“放心,没人会抢走我的。” 毕竟她一直都是她自己的,谁都抢不走。 当然,后面这句话,晏黎肯定是不会说出来,只是又拍了拍温泽的背,像是安抚一个巨婴般。 拍完后,想着安慰完的她试图离开温泽的怀抱,却不想作妖的人还没满足,很快便被他又拥紧了几分。 晏黎:真神,她都快喘不上气了,抱这么紧,她是会飞吗? “我不信。”此时的温泽有一种浑然天成的脆弱感,好似随时会碎般,“阿晏是想哄骗我,然后找机会逃吧?” “就像昨夜。” 晏黎:“不会。” “若是你不信,那我也没办法了。” 听到这番话的温泽僵了一瞬,却依旧不死心的想要诓骗晏黎说出那句话来: “这世间真心待我的人太少了,阿晏,我只是太怕了。” 晏黎犹豫了一会儿,终究是没推开温泽,又拍了拍他后背:“你怕什么?他们打不过你,应该是他们怕你才对。” 虽然是实话,却并不是温泽想要听的。 温泽总算是松开了晏黎,却依旧拉着她的双手不放,紧接着不死心的问:“那阿晏也怕我吗?” 晏黎:“我若说不怕,你会信吗?” 反正她自己是不信的。 温泽的手一顿,到底是将人彻底的松开:“没关系,阿晏迟早会信我的。” 匕首悄无声息的落地,没了利刃指着眉心的国王心中松了口气,却还是不愿意离去。 “晏黎,我的女儿,你会后悔你今日所做的决定的。” “你是纳达维圣的罪人。” 国王终究是无计可施,说完这两句话后便领兵离去。 晏黎闻言,转过了身子 ,望着国王的背影,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极为浓烈的不安。 ‘快逃,快逃啊,逃离古堡,不要相信古堡里任何一个人说过的话。’ ‘晏黎,留下来,你会死的,你必须用尽你的生命,不留余力的离开这座古堡。’ 耳边多了道声音,却找不到声源,好似那道声音是从她的内心深处跑出来的一般。 温泽望着僵着没动的晏黎,又抬眸瞥向那队准备离开的人,拉住了晏黎的手: “阿晏,别难过,以后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话落,晏黎回过了神,明明心中还有几分茫然,嘴上却已经应了下来:“好。” 她再次回过头,看了一眼国王离去的方向。 究竟是好在哪里? 明明她已经疏通了记忆,明白了国王为何一定要温泽死的缘由,也找到了导致她是哑巴的成因。 怎么还是感觉像是忘记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般。 温泽亲自去楼下捡回了那柄被晏黎丢出去的匕首,回到房间后,他拉着晏黎的手,强硬的将那匕首塞进了她的手中。 “若是阿晏日后后悔了,记得先杀了我,不然你是逃不掉的。” 晏黎:总说杀啊杀的,好像说得她杀他很容易一样。 想归想,晏黎还是极为诚实的将那柄匕首放在了枕头底下,想着若是温泽要对她行不轨之事的话,她拔起刀来也更方便一点。 可温泽似乎并没有强迫晏黎的想法。 只要是关于晏黎的,温泽可谓是有求必应,事事都料想的极为周到。 夜里睡觉的时候,虽然两人没有分房睡,但他也没有丝毫越界的举动,不再动不动的就抱她、亲她。 两人就这般相安无事的度过一天又一天。 然而,就在半个月后,晏黎莫名奇妙的病了,病得极为的厉害,浑身无力,连从床上坐起身都极为的为难。 一天24小时,她总觉得自己清醒的时间是越来越少了,好似怎么睡都睡不够一样。 而每每到深夜之际,她便会觉得房间里藏着一个吃人的怪人,盯着她,随时要扑上来,咬住她的喉管…… 直到又过了七天后,晏黎总算是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不对劲。 这天,她睁开眼,一眼便瞧见了床头放着月奚花。白色的花蕊上,还带着些许露珠,应该是才采摘下来不久的。 可此时的晏黎无心欣赏。 她想要走出这扇房门,活动一下,却发现自己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了。 “阿晏,你醒了?” 站在门口端着药走进来的温泽微微勾起唇,见晏黎醒来,压低着声音,轻问着,好似生怕打搅她一样。 而晏黎却冷了脸:“你还要给我下药到几时?” 第35章 拯救被恶毒女巫诅咒的公主(35) “阿晏又开始说胡话了。” “你只是病了,要乖乖吃药才会好。” 温泽唇角勾起,笑着走到晏黎的身边,将手中的那碗药放在一旁,伸出手,刚准备将床上的人扶坐起身来。 却被晏黎下意识的推开。 仅仅只是一下,便像是耗尽了她体内所有的力气般。 而温泽丝毫不怒,浅弯着腰,一只手垫在她的后颈,另一只手则是落在那柔弱无骨的腰肢处。 他贴心的将枕头立起,好让晏黎好靠一点,甚至不忘理一下她额间的碎发。 晏黎有些不解:“为什么?” 她不明白,明明她都答应他会留在古堡里了,他还要对她做出这种事情。 被质问的温泽丝毫没有紧张,反而端起一旁的药碗,舀出一勺药,递到晏黎的嘴前: “阿晏乖,喝了药,我再与解释如何?” 可晏黎此时哪里会相信温泽的这番说辞,见他依旧一副灌自己药的模样,她再次试图抬手将眼前的药打翻,却不成想连递到嘴前的勺子都推不开。 晏黎的手摸到了枕头底下,握住了那柄特制的匕首。 碰到柄端的那一刻,她感觉到体内的力气似乎多了几分,却像是回光返照。 来不及犹豫,她将那匕首抽了出来,以最快的速度将刀尖朝向了温泽的方向: “我说了我不喝。” “你为什么要给我下药?” 刚张嘴,温泽便将药给灌了进来,仿佛没有看到她手上的刀一样。 药水猝不及防的被含在嘴里,一时间晏黎只觉得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此时的她正在经历头脑风暴:哪里有这样喂药的啊!!! 嘴里的药并不苦,而是甜的,似乎还放了某种花蜜。 而温泽此时已经舀起第二勺,再次递到了她的嘴前,继续对她手中的匕首视而不见: “阿晏不咽是在等我用别的方式来喂你吗?” 他坐在床侧,低着的眸子里多了丝玩味。 晏黎摇了摇头,将匕首又往前伸了一点,甚至还比在他的手腕上。 大有温泽不收手,她便割他腕的意思。 她犹豫的时间太久,可那口药却依旧没有要完全咽下去的打算,像是在吃毒药,一点一点的试探着。 见此,温泽直接将手中的第二勺药直接含进了自己的嘴里,然后当着她的面咽了下去,又张了张嘴: “现在可以信我了吗?” “没毒,也没下药。” “阿晏,我是不会用那种卑劣的手段将你留下来的。” 他说着,又一次舀起一勺药,递向了晏黎。 晏黎终究是妥协了,手中的匕首也脱了力般的掉在床上。 她当然不是因为相信了温泽的这番话。 而是她发现咽下的那口药确实让她的精气神好了一点。 不管是不是他故意设下的阴谋,她都要试上一试。 待碗中的最后一口药也喝尽后,温泽又贴心的开了口:“阿晏要出去转转吗?” “躺久了对你身体不好。” 温泽将手中的药碗放下后,又将那匕首收起,放在旁边的柜台上,便作势要扶晏黎起来。 晏黎闻言,不再拒绝,只是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 古堡外,温泽牵着晏黎在国王看出的那条林间小道里缓步行走着。 所谓是病来如山倒,晏黎下了地才发现自己的这具身体已经虚弱得不成样子了。 她一只手紧紧的捏着温泽的手,借着他的力才不至于摔倒。 又不知是过了多久,晏黎的额间已经满是薄汗,可她回头望去,才发现自己走了还不到百来米。 晏黎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再次抬眸望向温泽后,她到底是没能忍住的问了出来:“你是不是该和我解释了?” 温泽看着面前虚弱到站都站不稳的晏黎,意识到这段距离已经到了极限,不作犹豫的将她抱起,往古堡里走去: “你只需要知道,有我在,你便不会有事。” 晏黎沉默了:这叫什么解释? 她想不明白,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温泽抱回房里了。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温泽将晏黎放在了床上,又十分体贴的帮她盖好了被子,便又一次离开了房间,可他莫名说出的一句话,到底是让她起了疑心。 除了那次的出逃,她究竟哪里给了温泽自己会离开的错觉? 见那扇门关上,温泽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后,晏黎撑着身子再次下了床,停了好一会儿后,才迈步缓缓的朝着门口移去。 当手落在门上拉了两下没有反应后,晏黎这才恍然大悟:她特么的是被软禁了啊! 晏黎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转得慢,还不是一般的慢,此时此刻,她用尽了最大的力气,企图撼动面前的门。 可门却纹丝未动,甚至连一个闷响都没有。 晏黎也是气笑了。 可没等她气死,她便感觉到一股浓烈的困意裹挟着她,连眼皮都如同重了千斤般。 比这更可怕的是,此时的她只觉得身体异常的冷,如坠冰渊。 晏黎没了爬上床的力气,但残存的理智告诉她不能蹲在门口,于是她又费劲的往旁边移了又移。 ‘勇士啊,你真的能唤醒公主吗?’ 突然,耳边乍然响起一道声音。 可谁是勇士? 唤醒公主又是什么意思? 她费劲的再次掀起眼眸,想要看看除了她,还有谁在这间房里,然而并没有任何用。 冷意浸入了她的身躯,冻结了她所有的思绪。 她将自己缩成一团,眸光却望向窗外。 古堡外的阳光正好,一抹阳光洒了进来,她莫名的渴望起来那抹光能落在她的身上。 可此时的晏黎动不了。 ‘快逃,离开古堡,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后警告。’ 在她意识彻底消散的那一刻,那道声音又一次出现,将她唤醒。 紧闭着的房门也在此时被人拉开。 几乎是一瞬之间,晏黎感觉到有人抱住了她。 热的,活的气息,让她忍不住的贴近,可眼睛却依旧无法睁开,大脑也不受控制的放纵着。 “阿晏,你又不乖了。” 温泽望着晕倒的晏黎,将她抱了起来,感受到那股微弱的回应后,他眸色又深了些许。 不多时,他将晏黎放在床上后便一同躺了下去。 温泽躺在晏黎的身侧,撑着身子靠在床头,指腹一次又一次的抚过她微蹙的眉头。 突然,他拇指掐住自己食指的指端,划出一道血口来,将其强塞进了晏黎的嘴里。 “晏黎,你只能是我的。” 第36章 拯救被恶毒女巫诅咒的公主(36) 深夜,万籁俱寂。 昏睡中的晏黎拼命的汲取着唯一的热源,整个人都恨不得趴在温泽的身上,而她的唇角还有一丝没有擦干净的血迹。 若再仔细点看,就会发现她原本白皙修长的脖颈处布满了斑驳的吻痕。 温泽很享受晏黎此刻对自己的依赖,他近乎将她当成自己的所有物般,在最容易让人发现的位置上标记着。 然而,这一切晏黎都不知情,梦中的她此时极为的不安。 只觉得自己又被什么吃人的猛兽盯上了般,她不敢动,神经高度的紧绷着,却又企图蓄力给那背后的东西致命一击。 温泽将人抱在怀里,安抚般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大抵是一两个时辰后。 古堡的一楼大厅。 三更之际。 管家总算等来了下楼的温泽。 此时的他面色并不算好,唇色近乎苍白,在见到管家的那一刻,突兀的轻咳起来。 没一会儿功夫,他下意识捂住嘴的手上便沾上了血水。 见到这幕的管家神色焦急:“领主,你这又是何必,就算是要救夫人,替夫人解毒,也不能用禁术啊。” 鬼知道那国王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害得夫人突然的重病,还有了将死之象。 要他看,定是趁他们不备,给夫人下了毒。 他们就应该直接打去王宫,替夫人将解药要回来。 温泽摆了摆手,打断了管家要说出口的话,平静的开口:“不是毒。” 管家:? 温泽:“是诅咒。” 那位国王果然是高高在上惯了,竟然会将这种诅咒用在自己的女儿身上,逼着她用自己的性命与他的性命之间做出选择。 只是他怕是要失望了。 管家更懵了:诅咒? 自从跟了领主,此等邪乎的事情倒是越发见得多了。 可夫人不是那位的亲生女儿吗?虎毒还不食子啊。 “那夫人那边要注意一下吗?”管家总算是认真起来。 他不是不信夫人,可任由谁面对此等抉择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做出更为利己的选择吧。 温泽沉默了一会儿后:“不必。” 再等等,等到她的身心完全信任他的时候,他的报复也就成功了。 他说过的,要她生不如死,悔不当初。 管家怔住。 他看不懂自家领主的心思了。 当初说要报复这位夫人的时候他便不信。 如今这位夫人生命垂危,领主又不惜用禁术的法子给这位夫人续命,他便更加不信。 到了现在,明明知道这位夫人极有可能对自己动杀心,却依旧放而任之。 这简直就是豪赌啊。 “此事不要和她说,记住了吗?” 管家自然知道温泽口中的她是谁,叹了口气后:“既是领主吩咐的,我自会遵守,不会多言。” 温泽交代完事情后,又轻咳了几声,待压制住喉咙的痒意后,才再次回到了晏黎的房间。 …… 而床上的晏黎其实早就醒了。 在温泽离开房间,房门被轻轻关上的那刻。 唇边残留的血腥味让晏黎有些许的不安,她还是觉得自己最近身体不对劲与温泽脱不了关系。 难道真像梦中那道声音说的那样,这古堡克她? 不离开就会死吗? 晏黎其实是不信邪的,可当邪门的事情太多,她也还是会信。 或许是白日的药起了点作用,后劲还算可以,此时的她有了下床的力气。 晏黎小心翼翼地拉开房门,探出头,弯着身子便探了出去。 也是这时,她发现除了一楼有些许微薄的灯光外,四周都黑漆漆的。 整座古堡静得如同埋在了地里一样,晏黎甚至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她也没四处走动,而是乖乖的蹲在原地。 楼下两人的声音并不高,却也没有刻意的将音量压到极低,因而方便了正在偷听的晏黎。 禁术? 诅咒? 是那位国王。 晏黎没想明白,但听明白了。 极限二选一嘛。 而温泽已然是知情的,甚至为了延续她的性命,不惜动用了禁术。 就目前的局势看,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晏黎趁着楼下的两人还没发现,赶忙缩回了房中,再次躺回那张床上。 她倒是不怪温泽不告诉自己真相,只是莫名的觉得有些悲哀。 想到前些日子,他同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世间人人都想要他死。 如今看来,这句倒是应验的叫一个彻底。 就连她也动了心思了。 晏黎的眸光望向了柜台上的那柄特制匕首上,沉默许久后,她终究是伸出手握了上去。 匕首的制作上极为的精巧,她手指灵活的将其耍弄了一番。 其实真要动手的话,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吧? 察觉到房门再次被推开,晏黎阖上了双眸,尽量放松的躺在床上,不让温泽看出破绽来。 而进来的人似乎早就察觉到了床上人的异样。 他静静的站在床尾,眸光平静中带着某种异样的情愫。 好一会儿后,温泽缓缓的从另外一边上了床,从晏黎的背后往前,扣住了她的腰肢,将她整个人都往怀里带了带。 后背靠上炙热的胸膛处,腰肢上那股热意,让晏黎的身体下意识的僵住一瞬。 等她回过神时已为时已晚。 她暴露了。 “阿晏,那柜上的匕首怎么不见了?” 温泽靠在晏黎的耳边轻声的问着,而他的另外一只手正悄悄的朝着她的探了过去。 就在他握上晏黎手的时候,怀中人也出声了。 “收起来了。”晏黎本想回缩的手没了再避的心思,只是虚握住温泽,“怎么说也是刀刃,放抽屉里会安全一点。” 她想了许久,终究是没过心底的那关。 人,总要有底线吧。 温泽没想到会从晏黎的口中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可这个答案又似乎是他一直想要的。 温泽握住晏黎的手微微用力,与之十指相扣,声音却更轻了:“阿晏,你知道了,对吗?” 晏黎往他怀里缩了缩:“不重要。” 她不想再继续谈下去。 晏黎自认为她是内心极为不坚定的人,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守住那点会要她命的底线。 再细说下去,她怕她的杀心就又要起来了。 晏黎:“我困了,有什么事,我们下次再说吧。” 不是明天,而是下次。 温泽沉默了。 她其实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吧。 明明杀了他才是最好的选择,可她却把唯一能拯救自己的机会锁在了抽屉里。 爱啊,还真是让人着迷。 “阿晏,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信我可好?” 不知又是过了多久,温泽的声音在房间里一点点的消散,却没有得到怀中人的半点回应。 第37章 拯救被恶毒女巫诅咒的公主(37) 第二日,晏黎的确没能醒来。 此时她倒是如中了那睡眠诅咒的公主般,静静的躺在床上,若不是胸腹处还有起伏,怕是都要以为她已经西去了。 温泽坐在床侧,眸光平静的看着晏黎,又一次的划开了自己的指腹,再次塞进了她的嘴里。 可这一次,远不如先前几次顺利。 望着唇角溢出来的血,让他意识到晏黎并没有咽下去多少。 “阿晏,我的血可是很难得的,别浪费啊。” 温泽的心乱了,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语气已经近乎是恳求。 他将指腹的伤口又压了压,望着溢出的血开始增多后,便又开始往晏黎的唇上抹,往里压。 门外的管家望着这幕,心中有些好笑,却更多的是心酸。 还说什么报复,夫人不喝,领主就开始自乱阵脚了。 也不知那狗屁国王是怎么做到的,他家领主这般厉害,却还是拿那个诅咒毫无办法。 前几天,还只需要用领主的血煎服药一起便能奏效。可这几日,哪怕领主喂的纯血,效用似乎也不大了。 血腥的气味让晏黎感到极为的不适,可当血液落于唇间的舌头上后,味蕾却像是出现幻觉般,极度的渴求,甚至想要更多。 可她不想做喝人血的怪物。 又一次压制住心底的欲望,费劲的将其吐了出去后,温泽也意识到了什么。 “为什么?” “难道阿晏想用死亡的方式离开我吗?” 他不再忍耐,冷笑一声后,伸手捏住晏黎的下颌,吻了上去的同时咬破了自己的唇。 只要喝下去,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此时的晏黎没了反抗的余地,哪怕不愿,可被这般强压着,她压根就没了吐出去的机会。 可唇上的血量是不够的。 温泽抬起头,毫不犹豫的咬向自己的手腕,含住一口血后又渡向了晏黎。 真是疯了! 晏黎的眼睫微眨着,手指也开始轻微的颤动。 温泽也总算是停下了自己的荒唐之举。 床上的人终于睁开了眼,而温泽也稍微松了口气,他将晏黎紧紧的拥入怀中: “晏黎,别放弃自己,也别放弃我,好吗?” “如果再有下次,再有下次,你敢放弃,我就……”温泽说着,又顿了一下,继续道: “我就抽出阿晏的灵魂,让阿晏再也无法离开我的身边。” 而门外的管家却是再次叹气。 要是真能抽出人的灵魂就好了,可惜啊。 他终究是没打扰两人的心思,见夫人醒来后便转身往楼下的厨房走去。 房中。 “噢,那也挺好的,死了还能在你身边。” 听到温泽这番话的晏黎似乎没有害怕,甚至还有闲情逸致调侃。 可温泽却听不得这种话,他近乎要将晏黎揉入骨血般的拥着她:“阿晏又说胡话了。” “阿晏不是想要逃出古堡吗?” “我给阿晏机会,阿晏逃吧。” 他不喜欢晏黎这种接受死亡的状态。 晏黎陈述着一个极为残酷的事实:“可我现在很累,我不想走,也不想下床。” 而且越是濒死,她便发现自己好像也没那么怕了。 温泽身体又僵住了,目光落在那抽屉里,“阿晏杀了我,如何?” “我死了,阿晏身上的诅咒自然就没了。” “……阿晏也会有力气离开这个古堡。” 温泽果然是疯的不轻,甚至还有要去抽屉里拿匕首的打算。 晏黎自然看了出来,下意识的拉住温泽的手,脱口而出:“你就不怕我用刀自裁吗?” “我的命不需要旁人的命来换。” “死了便死了。” “温泽,我们现在这样不挺好的吗?” 温泽又愣住了。 什么挺好的,她难道就真的对他没有动半点杀心吗? 为什么会这般坦然的接受自己会死的消息呢? 温泽原本是想在晏黎的身上找到那点卑劣因子,让她承认自己也有杀自己的心思。 可并没有。 她说她的命不需要旁人的命来换。 死了便死了。 可她凭什么能这般的洒脱。 “我想看月奚花了。” 晏黎并没有在意温泽的沉默,只是将他那伸向抽屉的手拉了回来,握在手心之中:“你去替我摘几朵回来,好吗?” 这是来到古堡后,晏黎第一次向他索要东西。 温泽几乎是下意识的点了头。 可又一瞬,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还是将手伸向了抽屉,将那把匕首拿在手中。 “阿晏会乖乖等我回来的,对吗?” 温泽的红眸晦暗不明,晏黎罕见的沉默,好一会儿后才点了点头:“自然。” 得到晏黎的肯定答复后,温泽总算是稍稍放下了心。 待看到温泽的身影消失在房中的那刻,晏黎提着的心也总算是放了下去。 她闭着眼,开始蓄养精神。 可就在温泽离开古堡的那刻,阙扶也再次找上门来。 只是这次他找的不是晏黎,而是温泽。 “你明明知道她因为你背负了诅咒,现在已经快死了,为什么还无动于衷?” 阙扶本来以为要见到温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再加上林中的毒雾依旧还在,之前的他能借着给晏黎求得解药的缘故在林中穿梭,可现在已然不能了。 于是他借了山道,翻过了古堡背靠的那座山,便要直奔古堡而去。 谁知就是这般好的缘分,竟然让他遇到了同样上山的温泽。 阙扶几乎是不暇思索的质问:“温泽,你究竟是爱她,还是因为当初的事情,故意要报复她?” “故意让她与国王为敌,逼得他们父女二人再无往日的情分?” 其实阙扶知道自己的此番话有些无理取闹,可他就是看不得自己在乎的公主现在命悬一线,而她护在背后的温泽却毫发无损。 凭什么。 “阙将军如今是站在什么立场来质问温泽?” 温泽并没有将阙扶放在心上,反而轻描淡写的便开始反击:“难道国王的人不是你带来的吗?” “怎么现在又将过错推到我身上了?” 阙扶难免有些心虚:“我那是迫不得已,如若我不那般做,国王是不会把能解公主哑症的解药给我的。” 他说着,底气也稍微多了点。 “你说的是从国王那处求来的再普通不过的糖丸?”温泽笑了。 他原本是不想说出这个消息的,可见阙扶对那位国王竟然还有信任,便不打算留有情面了。 阙扶微惊。 “你以为能给自己女儿施以诅咒之术的父亲会是什么好东西吗?” “解药?他没再下一次毒便算好了。” 阙扶还想说些什么,可温泽却不想再继续耽误下去。 看着刚采摘到的月奚花,想到古堡里还在等着他的晏黎,温泽的心情又好了一点,也没了与阙扶继续争论这些问题的欲望。 “你今日若是来找我就为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那便趁早回吧,我庙小,容不下阙将军,便不留你了。” 第38章 拯救被恶毒女巫诅咒的公主(38) “我特意来找你,自然不是为了说这些话的。” 眼见温泽真的准备离开,阙扶也顾及不了,再次将人挡住,“你明明知道如何能解她身上的诅咒之术……” 温泽没给阙扶说完话的机会 ,反问道:“所以呢?” 阙扶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几乎是陷入了某种死循环般:“你不是爱她吗?” 他依旧没有说到点子上,可听的人却懂。 “然后呢?” 他轻笑一声,并不在意,只是抬眸时,那红眸又深了几分:“阙将军若是只想问这些,便把路让开吧。” 阙扶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人不过是在装。 他在装,他明明知道,只要他活着,晏黎的结局便只会是一个死字。 “你怎么还不去死?” “你若是真爱她,为什么不愿意为她去死?” 阙扶终究是说了出来,问了出来,若不是手上没剑,此时此刻,应该会是一个剑架在温泽脖颈上的场面。 温泽无言。 “你明明知道你连累了她,她本该活得好好的,是你害她有了无妄之灾,现在还袖手旁观。” “温泽,他们说的没错,你就是一个祸害。” “该死的是你才对!” *** 有些雨一旦落下来,便注定不会是一时的。 古堡外,管家站在大门的位置,焦急的盼着,直到视线中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领主,你总算回来了。”他撑着伞连忙走进雨里的温泽身边,再看到自家领主护在怀中的那几朵月奚花后: “夫人不见了!” 温泽怀中的花落了地,几乎下意识的反问:“什么叫不见了?” “不是让你把她看好吗?” 他推开了管家递过来的伞,没有过多的犹豫,而是直奔主卧而去,可主卧里早已没了晏黎的身影。 温泽伸出手抚上那被子,发现没有一丝温度。 她又骗他。 明明答应过会等他回来的。 “其他房间有找过吗?”温泽回过头,刚好看到了跟上来的管家。 管家看着温泽失了神的模样,摇头:“找过了,都没找到夫人。” 古堡外,闪过一道白色的闪电,紧接着便是一声轰响的雷鸣。 温泽知道,留给他的机会已经不多了。 不应该如此的,他真正的报复还没开始,怎么就又着了她的道了。 而此时离开的晏黎也耗尽了身上仅存的力气。 她走进了林中的深处,一个与王宫、古堡完全相反的方向,在大雨倾盆落下之际,倒在一棵古树之下。 古树枝繁叶茂,虽然没能遮挡狂风,却也为她挡下了些许雨。 只是这是一个冒险又作死的行为,稍有不慎便可能被雷劈。 也不知道死在古堡外面算不算逃离古堡。 晏黎乐观的想着,甚至还阖上了眼睛,靠着树干,极其安祥的等起死来。 可她太低估温泽了。 就在晏黎以为自己就要死定了的时候,温泽出现了,浑身湿透的站在雨里,手中有伞都不知道打。 晏黎意识朦胧间瞧到这幕后直接笑了。 傻子。 有伞都不知道撑一下,下雨了也不知道自己回家。 看着面色近乎苍白,毫无血色的晏黎,温泽这才发现,自己早就输了一个彻底。 他不怕死,可所有人都想逼死他。 他偏偏不想要这些如意。 然而晏黎于他,是那漫漫长夜里唯一落在他身上的光明,他想握住她,哪怕她背叛过自己,最后的生死也只能由他来定。 可就是这样一个本该贪生怕死的人,如今却要死了。 温泽有些自嘲的轻笑一声。 爱,不愧是杀人的利器。 来到古树下的那刻,温泽毫不犹豫的将近乎没气的晏黎抱在怀里,将指腹上的雨水在衣襟里稍稍抹干净些许后,拂去了她脸上的雨水。 又一只手将伞撑了起来。 “为什么?”温泽轻声的呢喃着,似乎并不能理解晏黎离开古堡的缘由。 晏黎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她轻抬起手将温泽的手推开,身子又往后缩了缩,极为虚弱的开口道: “我很快,很快就要死了,纳达维圣,再无,我的容身之所,我的子民,也不会,再继续,以我为傲,我的父亲,不日前,也已经与我,恩断义绝。”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却极为的平静,没有半分的怨恨: “尊敬的,领主大人,您的报复已经成功,也该结束了。” 温泽的手僵在了半空之中,而撑着的伞面上,落下的雨好似鼓点般,咚咚咚的,让他心烦。 什么领主大人,谁要做她的大人了。 “不是这样的。”温泽下意识的想要解释。 可又不知要从哪个地方开始,毕竟如今的局面确实是他一手造成的。 晏黎的眼睫处还带着些许的水珠,她抬眸:“那是什么样?” “领主大人想说那些事情都与你无关吗?” 温泽深知眼下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阿晏,我们先回去好吗?我会给你一个解释的。” 说着,他顾不得晏黎同不同意,便单手将人捞了起来。 而就在他将人抱起来准备走的那刻,怀中人却突然呕出大口的血,“……可我似乎回不去了。” 晏黎的身体已然忍到了极限。 温泽将她抱得越紧,她口中溢出来的鲜血便越多,没一会儿,两人身上的衣服上便都沾上了血迹。 而混着泥水的地面上更是被血染成了微红。 此处离古堡是有段距离的,顾不得太多,温泽再次蹲下身子,好让晏黎能靠在自己的身上,又从腰间抽出那柄匕首朝着自己的手腕上割去。 准备将自己的血喂进晏黎的嘴里。 可偏偏这种时候,晏黎也犯起犟来,她偏过头,一副拒绝的姿态。 温泽哪里能看着晏黎自己作贱自己,便与先前一般,吮上自己的一口血后,便捏住晏黎的下颌,强势的渡了过去。 此刻的他心中没了涟漪,只知道若是晏黎再抗拒下去,便真的会没命。 没了一些技巧与柔情后,浓情蜜意的吻便显得粗暴不堪,毫无情意可言。 就像是两个毫无感情的人被迫按着头一样。 温泽终究是凭借着力气占了上风,大概是渡了十来口后,见晏黎的面色好了些许后,他稍稍松了口气。 可禁术终究是伤身的。 他用自己的血喂晏黎,虽然能帮她压制一二,但却不能完全的解除,甚至也会受到反噬。 晏黎唇齿间还带着血,抬眸,眼底没了平静,反而多了些许怒意,紧盯着温泽,缓缓问道: “你知道我靠近你却不杀你,我现在的情况还会加重吗?” 第39章 拯救被恶毒女巫诅咒的公主(39) 温泽瞒无可瞒:“知道。” 而晏黎也毫不犹豫:“那你就该知道,今日我死在此处,对你我都是最好的选择。” 她可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好后面真的能做出为了自己的命反杀他的事情来。 温泽:“……” 他该说些什么。 晏黎的慷慨,就好像自己的这条命不是她的一样。 她凭什么能这般洒脱的说着离开他的话,凭什么能这般义无反顾的求死。 是心虚了吗?还是以为这样就能让他对她情根深种,为她而死? “阿晏,你又说错了,我说过的,就算是死,你也别想离开我。” 说着,他突然的抚过晏黎的脸,没忍住轻吻下去,趁着她错愕不已的时候,朝着她的脑后颈处便是一掌。 他活得如此煎熬,绝不允许她死得这般轻松。 *** 古堡里的五楼。 再次醒过来的晏黎发现自己又被锁了。 双手的手腕被铁铐分别铐在了床头的两侧,而铁铐显然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挣扎时会减少伤害。 她费劲的蹬了蹬腿,借着力道腰间的坐起身来,靠在床头。 抬眸间,晏黎这才发现温泽此时正站在窗边,冷着脸看着自己。 那双眼眸里没有一丝情绪。 可越是这般的平静,晏黎的心中反而越发的不安。 “温泽,放了我吧。” 晏黎是真心以为自己会死在古堡外的,哪怕温泽突然出现,又给她喂了血。 没人会比她更能明白自己现在身体的状况。 那种濒死感再熟悉不过。 可听到这话的温泽没能忍住,他轻咳一声,嘴角溢出些许暗色的血来。 “你看,留着我对你没好处的,难道你想要给我陪葬吗?”见温泽吐出了血,晏黎像是找到了某种证据般,迫不及待的说着。 温泽闻言,缓缓的往晏黎的方向走去。 他的目的性太强,被紧紧盯着的晏黎也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温泽,你清醒一点,为了我,不值得。” “你难道忘记当初的那件事情了吗?” “我不喜欢你,算计你暴露身份也是我故意配合我那位好父亲的。” 晏黎不知道,她说的越多,温泽便越不想放手。 他爬上了晏黎的床。 如多年前的某个喝醉酒的深夜般,将手伸向了她的衣物,用力一扯。 瞧着那暴露在空气里白皙圆润的肩头。 吻了下去的瞬间,尖锐的牙齿犹豫再三后咬了下去。 不怕死,总该怕疼吧。 他大抵是真的要疯了,被身下这个没良心的气疯了。 晏黎变了脸,察觉到痛意的那刻,她瞳孔微缩,双手再次开始挣扎,却为时已晚。 “别动。” 他的双手落在她的双肘处,压着她,镇压着她反抗的力道。 温凉的额头抵在他的肩头,下一秒,晏黎便听见了他的喃喃自语。 “阿晏,给我吧。” “或许我腻了,就不会在意你这条命了。” 温泽的语气过于卑微,以至于晏黎有一刻都在怀疑,压在她身上,正要强取豪夺的人还是不是他。 果然,猎人总是喜欢玩这种示弱的戏码,让猎物上当。 晏黎:“温泽,体面一点不好吗?” “你不是想死吗?”温泽还是没松口,他浅浅的落下一个接一个的轻吻,“那在死前成全我吧。” 肩头的凉意让晏黎好一会儿都回不过神来。 温泽哭了。 无声的泪,是男人最好的时尚单品。 晏黎微微阖上眼,轻叹般,又似乎带着些许的怜悯:“随你吧。” 听到这话的温泽松了口气,下一瞬便抬起头亲在了晏黎的唇上:“不许反悔。” 热烈而直接的爱意,总是会让年少的男男女女为此脸红心跳。 晏黎无法否认,她心动了。 夜很长,对衣衫半解的两人而言更长。 * 这一夜过于疯狂,晏黎一度以为自己会死在这张床上。 然而并没有。 只是经过此事后,她对疯狗一词又有了全新的认知。 身侧的罪魁祸首早已不见,而她,虽然双手重获自由,但脚又被铐上了。 有病吧。 他昨日都答应了她,不会在限制她的自由,结果今日就不认账啦? 晏黎本来只是心累,现在连身体都开始累了。 “阿晏。”房门前,温泽穿着一身黑色的睡袍,腰间虚系着,袒露的胸膛处还有几道抓痕。 他手上端着一碗药,在关上房门后便快步走到了床侧。 “满意吗?”温泽看着坐起身的晏黎,也跟着坐在了床边,他手指搅动着药碗里的汤勺,问道。 晏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她手不自然的抓着盖在身上的被子,“还…还可以吧。” 温泽轻笑。 还真点评上了呢。 “嗯,那阿晏可觉得有什么需要改进的?”温泽的脸皮像是从猪身上借来的般,一本正经询问。 “……” 她抬眸望着心情还不错的温泽,手再次一紧,缓缓开口:“这话应该我问你。” “温泽,你应该清楚,我们两人之间是不会有结果的。” 可显然,温泽不喜欢晏黎说这些丧气话。 温泽:“喝药。” 避而不答已经是很明显的答案了,只可惜有些事情,不是避而不谈便能好的。 晏黎没再继续说那些让温泽不痛快的话,望着面前明显加了‘料’的汤药,倒是没辜负这番好意。 “阿晏真乖。”温泽说着,便突然的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晏黎愣了会儿,看着眼前的温泽,到底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可就在温泽端着药碗离开房间的那刻,他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 等在门口的管家也在此时顺势接过了温泽手中的碗。 似乎为了不让屋里人察觉到不对劲,温泽尽量快而稳的往楼下而去,可到了第三楼的时候,他没能忍住。 那口气到底是没能憋住。 温泽的手撑着楼梯的扶手,弯着腰,嘴里呕出大口暗红色的血来。 他下意识的想用手接住,可他又失算了,白皙的掌心,连带着指缝都是血。 他压不住,也克制不住。 晏黎有句话说的对,杀了她,才是对两人而言最好的选择。 可他是真的舍不得。 哪怕他再三的欺骗自己是为了报复她,要她生不如死。 然而在追溯真正答案的时候,他还是骗不了自己的心。 跟在后面的管家见到这幕难得的没有多言,只是连忙上前将温泽搀扶起来,就近安置在了三楼的客房里。 第40章 拯救被恶毒女巫诅咒的公主(40) 一连几日,温泽受到的反噬越发的严重,一日能吐好几次血,还得瞒着屋子里的人吐。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管家默默的开始操办起后事来。 先是去采买了上好的水晶棺,又准备了蜡烛之类的香火,还造了一个极其有氛围感的灵堂。 而这灵堂也有考究,就放在常年都背光的房间里,里面还放了上好的防腐材料,可以供活下来的那个人睹棺思人。 总会有人死的。 管家在心中默默的想。 管家的举动可以说是明目张胆,没有丝毫要偷偷办的意思,如果不是古堡不受欢迎,他估计都得直接风光大办。 请一堆人来唱一唱,再摆几桌酒席,收点人情。 可惜啊可惜。 没过多久,楼上两个‘同病相怜’的人便都知道了这件事。 晏黎自然以为那口棺材是给她准备的,毕竟她现在确实是离死不远了。 而温泽,难得的没有解释,甚至还抱着晏黎去过那间房,将她放进那口水晶棺里: “阿晏好好看看,若你真死了,我也不会让你入土的,可喜欢?” “不满意的话,尽管提。” 晏黎笑了。 她都死了,谁家死人还管活人怎么办啊,他要是乐意,给她骨灰扬着玩儿都行。 水晶棺里铺着上好的皮毛,雪白的,极其的软,躺上去的那刻,她倒是真有点不想起来了。 晏黎叹了口气,不料一语成谶 。 七月既望,午夜子时。 古堡外一轮圆月高悬,而古堡内却死气沉沉。 温泽的血毫无预兆的突然失效。 他坐在床头,怀里拥着昏迷不醒的晏黎,一次又一次的俯下头,将自己的血渡给她。 惨白的唇有了些许艳色,却像是给一个瓷娃娃添妆般,违和至极。 温泽搭在晏黎的脉搏处手微微的发颤。 爱,果然不适合拿来博弈。 他注定要做输家。 可老天还是眷顾了温泽一次。 虚浮的脉象在温泽的固执下渐渐好转了一点。 真的是只有一点点。 温泽还是松了口气,将她又抱得更紧了。 昏睡三天后,晏黎有了些许精神,睁开眼便看到了红着眼的温泽。 她几乎下意识的一惊,可很快又定了神:还真是睡糊涂了,他本来就是红眸,没什么好奇怪的。 然而那道诅咒却在此时发疯般的提醒着她: ‘杀了温泽,离开古堡,活下去。’ ‘晏黎,难道你真的想死吗?你还记得你的使命是什么吗?’ ‘清醒点!杀了他……’ 就在晏黎无从应对的时候,耳边,乍然响起另一道声音。 “清醒了吗?”看到她许久没应答,温泽又轻声的问道:“阿晏,你愿意死在我手里吗?” 极其无厘头的一句话,却带着明显的杀意。 晏黎这下算是真正清醒了。 此时的她并没有多少力气,抬眸眨巴了几下眼后,沉默着,并没有应他的话。 说实话,她绝对没有心疼眼前这个即将要杀自己人的意思。 只是从客观上来说,他现在看上去,精神状态比她这个将死之人还要差。 干得起死皮的嘴唇,眼白处几乎遍布红丝的眼睛,左手的手腕上还有几道半愈合的伤疤。 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静静的看着。 见晏黎没有错愕,温泽又似乎想到了什么,“还以为公主的身子会有什么特别的,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他轻啧一声,似乎想表达自己的嫌弃,可隐约有些发颤的声音暴露了他。 “就这样吧,这几日我也腻了,挺没意思的。”温泽说着,便要准备拿起柜台上的那把匕首。 晏黎:“好。” “如你所愿。” 他以为自己的这番话会调动晏黎哪怕是一丝报仇的情绪,可事实上并没有。 床上的晏黎只是轻闭着眼,就那般静静的接受着他要杀她的事实。 有病。 温泽受不了,起身,压向晏黎,刀尖悬在她的额间。 “睁眼!” 很多时候,他是能感觉到的,晏黎爱他没到为他而死的地步,她不该如此从容的,“晏黎,你在逃避什么?” “明明杀了我,一切才会结束不是吗?” 晏黎极其的听话,当真再次将眼睛睁开。 此时的温泽正跪在自己身体的两侧,他右手握着匕首,左手撑在床头的墙壁上。 “温泽,杀了我,诅咒带给你的反噬便会结束,这世上再无人能抢走你的性命,难道不好吗?” 晏黎轻启薄唇,平静的说着。 “没有你,还会有其他人,你难道不明白吗?” 温泽突然轻笑起来,手也开始发颤:“只要我不死,便会有人前仆后继的赶来杀我。” “永远都不会有停止的那天!” 晏黎:“可那些人不会是你的对手,不是吗?” 她说着,伸手握住温泽拿匕首的手腕,牵引着落到自己的脖颈处:“你不是说你不想死吗?” “好巧,我刚好活够了。” 经过特殊处理的匕首极为的锋利,哪怕温泽留了心,可也没防住晏黎的求死心切。 温泽及时的控住力道,望着那脖颈处极浅的血痕。 他真是受够了。 “阿晏,你不是告诉我,命要掌握在自己手里吗?” 温泽彻底的疯了,拉住晏黎的手将匕首塞进了她的手里,“如今,你有这个机会了。” 晏黎没吱声,只是再次的准备将那匕首捅进自己的身体里。 可温泽哪里会如晏黎意。 他就是要让晏黎动手杀了他啊。 如此,才能证明,她和那些人没什么两样。 两人之间,像是孩子般玩闹般,始终没进入正题,匕首在两人之间僵持着。 “温泽,你是傻吗?” 晏黎想松了手中的刀子,却又被温泽死死的按住。 明明是你死我活的事情,怎么到了温泽这里,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温泽却笑了:“那阿晏就当我蠢吧。” 两人之间的匕首不知何时转了方向,在力的惯性下,匕首终于入体。 温泽笑得更开心了。 他紧紧的握着晏黎那沾满了鲜血的手,没有松开,反而又往体内送进去一寸。 真是有趣。 感受到晏黎的手还在发抖后,温泽眸色晦黯不明,任由着自己的血顺着匕首,滴答滴答的流着。 “我死后,阿晏便从此自由了。” 他想,她现在应该是错愕的,茫然的,又或是难过的,绝望的。 “可是……” “只捅这刀你也死不了啊。” 就在温泽思绪万千,想着如何让晏黎痛苦不堪的时候,晏黎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响起。 第41章 拯救被恶毒女巫诅咒的公主(41) 这是温泽没料到的一句话。 还没来得及抬眸,便察觉晏黎原本卸了力道的手突然的发力,本就入体的匕首瞬间捅得更深了。 “温泽,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不长记性。” 晏黎近乎冷嘲般的轻笑。 而温泽此时已然是没什么力气了,他抬眸,望着身前的人,“阿晏开心便好。” 哪怕是又被晏黎捅了一刀,他的嘴角还是轻扯出一丝笑来。 “要将他绑在十字架上,用银制的刀具捅进他的心脏,然后挑断他的手筋、脚筋,最后一把火将他烧成灰烬。” “温泽,你说你用那个铁打磨出来的匕首糊弄谁呢?” 在她伤到温泽的那刻,她身上的诅咒似乎也被削弱了。 温泽微微敛神,瞧着将他推开的晏黎,好一会儿才缓缓的开口:“阿晏原来知道啊。” 匕首确实是他以假乱真弄来的。 若不是解开诅咒的条件是必须晏黎亲自动手,想必会更加简单。 晏黎下了床,随后推了温泽一把,学着他的样子将他压在床上,又用床头遗留下来的铁链子将他给拴了起来。 随后便下了床,往门外而去。 而被捅了好几刀的温泽虽然不会死,可此时此刻也不好受。 她会杀了他吗? 毕竟这可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温泽想着,眸光看向了那个抽屉,想到那日夜里晏黎说过的那些话,不由得笑出了声。 他缓缓的阖上眼,感受着伤口因每一次呼吸带来的痛感。 突然,床下陷了些许,耳边传来布料被剪开的细碎声。 “你真是不要命了。”晏黎望着那不成样的伤口,以及那还未拔出来的刀,叹了口气。 “阿晏不杀我吗?”温泽睁开眼,再次笑了,没有半点沦为鱼肉的认知:“这可是个好机会。” “就像我之前说的,我死了,阿晏从此便自由了,难道阿晏就一点也不心动吗?” 晏黎果断的伸手将那匕首给拔了出来,又极快的将纱布盖了上去,开始止血。 “就你现在这种情况,我不用动手,也不用等多久。” 晏黎想明白她忘记哪件事了。 同时开棺果然有风险,她差点就真的以为自己是这纳达维圣的公主,也差点真的动了杀这人的心。 还真是上好的机会啊。 晏黎一边在心底夸赞自己心善,一边极为快速的给温泽处理好伤口。 大抵是晏黎的下手太没轻重了,温泽没忍住的咳了起来:“是吗,那怕是要让阿晏失望了。” “至少你死之前我都不会死。” 温泽说的认真,可这话在晏黎看来是真难听。 她报复性的压了一下伤口,确定不会出血后:“不会说话就闭嘴。” 而温泽果然不出声了,挑眉,摇了摇手上的链子。 晏黎看了一眼后:“你锁了我这么久,我效颦几天怎么啦?” 她可受不了这种被人拽着捅人刀子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了。 还是先锁着吧。 而守在古堡里的管家,心心念念的以为今天就能吃席了,甚至还特意去灵堂布置了一番,准备了上好的各种应季水果以及整只烧鸡、烧鹅。 没人比他更懂这个行业了。 唯一可惜的是,一个死人都没有。 眼见晏黎走出房门的那刻,管家只觉得天快塌了,还没有来得及嚎。 便得知晏黎只是想要一些医疗用品后,他才惊觉,这下天是真塌了,他也是真要完了。 他干了些什么! 领主这么些天看着他操办后事,岂不是在看他的笑话? 管家自然不会认为这场丧事最后会变成给他自己办的,他没这个资格,他要是死了,只有做花肥的份。 为此,他彻底的颓了。 坐在一楼的楼梯口,双手撑着自己的脸,一副苦恨情深的模样,时不时的还叹口气。 另外一边,给温泽包扎好伤口的晏黎顺势躺在一侧,像是想起什么般,问道: “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温泽闭着眼,似乎并没有听到。 晏黎再次坐起身子,望着不出声的温泽,伸出手落在他的手臂上,摇了两下:“别装傻。” “那天我都看到了。” 她想起了那日看到的金色眸子,不免有些一言难尽。 可躺在床上的人只是任由着晏黎推搡着。 晏黎并不打算放弃。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房间里只能听到两人呼吸声的时候,温泽总算是有了回应。 “如果只有我死了你才能离开,你会杀了我吗?” 晏黎一僵,立马就收了手: “别开玩笑了。” “我不催你了,行吧。” 说着,她再次躺下,背对着温泽,任由思绪又一次乱如麻。 温泽却在这时笑了。 晏黎没来由得气恼,腿踢向身后的人:“笑屁啊,迟早有天真把你给刀了。” 温泽闷哼一声,“好,我等着。” 养伤的日子乏味且无趣。 温泽倒是没脸没皮般,半点都不知道羞耻为何物,时常摇晃着手中的链子,要晏黎带他去五谷轮回之地。 她早晚要疯。 这日,温泽又一次的提出了要求——洗浴。 “你疯了吗?真不要你命了不成?” 晏黎刚给温泽的伤口上完药,便听到温泽的这句话。 “阿晏,我还没脆弱到这个地步。”温泽犹豫了一会儿,“再不洗澡,我都要臭了。” 他倒是没有夸大事实。 最近几天,晏黎都不同他一起睡了,他觉得肯定是因为他身上有味的缘故。 晏黎想到先前愈合的伤口,在不久前再次恶化,那股心疼的情绪便瞬间烟消云散: “臭了也比死了强。” “你还是先好好养伤吧。” 眼见晏黎准备离开,温泽不再犹豫,直接拉住她手,而原本铐在他右手上的铁链也在此时应声而断。 晏黎:“……” 看不出来啊,还挺有劲。 温泽沉默了片刻,抬眸:“这链子生锈了,不禁扯。” 晏黎笑了。 要不是她也被锁过,说不定还真会信了这离谱的说辞。 “演的很有意思吗?” “不累?” 晏黎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嘲讽,已然是不愿与温泽过多纠缠,扭动着手腕挣脱了束缚后,便转过了身。 “你若是想死,便带着你那伤口洗吧,洗个够,别喊我收尸就行。” 第42章 拯救被恶毒女巫诅咒的公主(42) 话说到这个份上,温泽自然是装不下去了,他再次起身,挣脱了另外一边的铁链后,将晏黎拉住。 也是这时,他指腹落在那伤口处,不过一瞬,原本有些难看的伤口竟开始愈合起来。 “阿晏,别生气了。” “今夜子时一过,我便带你回去如何?” 晏黎:“当真?” “我保证一分一秒都不会多。” 晏黎本来是想走的,可听到他后面的话后,顿时心情就好了。 还有这种好事? 早知道前几天就应该发作的。 温泽将晏黎的小表情收入眼中,刚要抱住她,却不想晏黎直接躲开了。 “别,先别抱,你还是先去洗一洗吧。” 晏黎到底是没忍住的将人推开,而温泽僵了一瞬后,耳根子泛了红,转身乖乖去了浴房。 …… 自从知道自己的水晶棺没有用处后,管家便表现的极为忧伤,甚至都不敢往领主和夫人的眼前凑了。 生怕这两人想起这件事来。 这天,楼上的领主下了楼,却没提及水晶棺的事,反而交代他准备浪漫的烛光晚餐,这口气他也总算是松下来了。 这日子还真是越过越有盼头,越过越明媚了。 可谁知就在夜里,原本平静的林子又一次迎来了暴风雨。 就在他想缩在房中安心看那些酸臭话本的时候,催命般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谁啊?”管家来不及将衣服穿戴齐备,披着一件外套便往大门而去,“敲敲敲,这么晚了还串门,没家吗?” 管家嘀嘀咕咕的走了一路,拉开门的那刻便看见了一身湿透的阙扶。 此时的他好不狼狈,俊秀的脸上添了好几道伤痕,像是从山上滚下来的一般,浑身都是泥,脏兮兮的。 管家愣了好一会儿,却也记得之前阙扶背刺自家夫人的事情,因而并没有第一时间将人放进来,反倒是极为正经的询问道: “阙将军,这么晚了,你还来古堡做什么?” 阙扶的手死死捂住怀中那柄银制的匕首,抬起头,极为虚弱的开口: “我不小心从山上滚下来了,腿摔断了,能让我在古堡暂住一晚吗?” “我明早就会离开,不会让你为难的。” 管家叹气:孩子,可你现在开口就已经是在为难我了。 “你没事去山上干什么?”管家的语气多少沾了些无语。 阙扶死死的扒在门上,喘了口气后:“为了避开林中的那些毒障。” 说着,他自嘲般的一笑,“自从那件事情后,我便很少见到阿黎了。” 管家心说:活该。 但好歹面前的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要是真死大门口了,多不吉利。 阙扶似乎知道了管家真正所顾虑的,再次开口道: “你放心,我这次不是帮国王做事,不会伤害到阿黎的。” “什么阿黎,她是我们领主夫人,阙将军,还是注意点吧。”管家这次反应过来了,望着眼前的人,只觉得他贼心未死。 “算了,你自己去二楼选个房间休息吧。”管家被冷风吹的瑟瑟发抖,到底是没了继续为难这人的心思。 想着住一晚便一晚,反正现在领主的力量已经开始恢复了。 阙扶就是有心,也没那个能力。 可阙扶并不知道。 他只知道上次一面后,温泽的实力早已大不如前,甚至连那林间弥漫着的毒障也消散了不少。 阙扶深知这种机会的可贵。 原本他只想知道,晏黎选中的这个人在性命攸关的时候,会做出怎样的抉择。 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杀了温泽,才能救晏黎,才能有机会得到她的心。 筹谋多年,他还是不愿败给一个本该烂在泥里的人,一个本该死的人。 管家并没有搀扶起阙扶的意思,而阙扶也没有主动开口,他缓缓的撑着门站起身,拖着自己的右腿,缓缓的走进古堡里。 风雨之中的寒意在古堡门合上的那刻被彻底的隔绝在外。 “阙将军,二楼的房间你可以随便挑,但一定要记住,别上五楼。” “领主不喜欢在夜间待客。” “如果你触了领主的霉头,那就只能请你离开古堡了。” 阙扶抬眸望了眼楼梯的方向,又看向管家,声音有些发颤:“好的,我知道了。” 管家:“二楼的每间房里都给客人备了换洗衣物,阙将军若是不嫌弃的话,便自行更换吧。” 望着阙扶走过来,脚下的那滩泥水,管家有些头疼。 看来明天是有的忙了。 人老了,就不想加班,管家瞥了几眼后,便加快脚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毕竟眼不见为净。 少了一只腿的阙扶上楼很是不便,他两只手都扶在一侧的楼梯,先用那完好的一只腿蹦上一层楼梯后,再将另外一只腿用手抱上来。 将近过了二十来分钟,阙扶如愿的上了二楼,正如管家所交代的那般,他并没有逾越,直接进了靠近楼梯口的那间房。 房门推开的那刻,他如同耗尽了力气般倒在地上。 随后他缓缓的蠕动着,双手往前爬着一会儿,在彻底进入房中后将房门合上。 明明是极为简单的事,阙扶却不停的喘着粗气。 好一会儿,缓过劲来后的阙扶又缓缓的移向浴室,随后打开开关,又拿过一旁的毛巾,咬在嘴里。 他慢慢的将自己的身体靠在墙壁上,双手落在自己的右腿处,摸到自己受伤的位置后,再次咬牙,手上紧跟着用力。 将那错位的骨头掰正。 剧烈的疼痛被淹没在了水流声里。 阙扶终于满意的笑了。 他找到管家口中的衣物,将自己的一袭脏衣给换了下来。 又掏出了自己藏的那柄银制的匕首,细细的摩挲起来。 刀不是特别的锋利,甚至还有点钝,因为他并不想给那人一个痛快。 他还记得自己当初给晏黎的那把更用力,也更锋利,为的便是她能够将其一击毙命。 可他没想到,晏黎根本没有要杀温泽的打算,甚至在得知自己背负了必杀温泽的诅咒,宁愿自己赴死。 傻,真傻。 邪祟最会蛊惑人心了,她已然被温泽迷了心智了。 不过那又如何,有他在,等温泽死了,他的邪术自然也会消失,晏黎自然就能认清自己的心了。 阙扶记得传闻中曾说过,午夜子时,是那人力量最为薄弱的时候。 温泽不是自诩他们这些人都不会是他的对手吗? 那他今夜倒要看看,谁能救他。 第43章 拯救被恶毒女巫诅咒的公主(43) 命运的时钟悄然转动。 楼上,陪着温泽吃完了烛光晚餐的晏黎显然是吃嗨了,还喝了不少酒。 “阿晏,你醉了。”温泽说着便准备将晏黎抱起来,往卧室而去。 可晏黎这会儿哪里有神智,她顺势就双手抱住温泽的右手,整个身子也往他的身上靠去。 若不是温泽抱着晏黎的腰,她怕是就要掉到地上了。 “我没醉,温泽,你别想诓我。”晏黎没有过脑的话直接说了出来,因为站不太稳,她几乎一直在挤温泽,直到两人跌进沙发里。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晏黎短暂的愣了一会儿,可很快她又回过了神。 此时的她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大半个身子都在温泽的身上,而她的左手更是直接落在他的腰腹处。 甚至还摸了起来。 温泽没忍住的倒吸一口气。 他倒是没想到,喝醉的晏黎会是这般的模样,让他难以承受,却又不想拒绝。 可真会选时机。 晏黎却浑然不顾温泽的心中所想,她缓缓的低头,靠近着温泽,右手捧住他的下巴处,轻抬: “你答应过带我离开的,不许骗我!” 温泽还以为晏黎要做些什么刺激的事,都准备闭眼了,没想到只得到如同空的一句话,顿时就笑了。 “不骗。”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灯,而在他身上为非作歹的晏黎身上却仿佛散发着圣洁的白光。 是的,在温泽的眼中,晏黎却会发光的存在。 他终究是没能忍住,一只手悄然的捏住晏黎的后颈,突然昂起头,亲了上去。 柔情的,难以割舍的情感在这一刻恍若从那玻璃瓶溢了出来,不再甘心被关着,却又害怕被关回去,因而多了许多的肆意。 晏黎从开始的还能应付,到后面完全的被温泽主导。 很上头。 如此想着,她的手摸进了温泽的衣服里,顺着那腹肌,一点一点的撩拨,仿佛这样就能给自己找回点场子。 温泽不得已停了下来,按住那作乱的手,看着醉的极其不清醒的晏黎,无奈的开口: “阿晏,再摸下去,我就要忍不住食言了。” 食言? 那可不行。 触发到关键字的晏黎瞬间就乖了。 见到这幕的温泽唇角微微上扬,随即往窗外看去,察觉到时间差不多后,他又将人抱起,往门外而去。 水晶棺也被存放在五楼,刚好是正对着主卧的朝向。 温泽抱着晏黎穿过走廊,又一次走进了那被管家料理的极好的房里,随后便将怀中的人又一次放进了水晶棺中。 只是这次并不是平躺的放着,而是让晏黎靠在那棺头处。 而与此同时,位于二楼的阙扶自认为时机已到,便开始小心翼翼的从房中溜了出来,往那五楼而去。 他并不是第一次来古堡,经过前几次的观察,他基本能确定主卧的位置。 阙扶没有犹豫的停在一扇门前,做好了推不开门的准备,伸手试探着,而另一只准备拿工具的手刹那间顿住。 没锁门? 阙扶心惊,却又觉得正常。 看来温泽的确很相信自己的地盘,认为没有人会在他的家里杀得了他。 可他即将要为自己的自负付出惨重的代价。 他缓缓的将门推开一条小缝,屋内昏黄的灯光也在此时入了眼。 只是除了那餐桌上摇曳的烛火,以及那随风飘曳的窗帘,阙扶已然看不见半个人影。 他不由得将门扒拉得更开了。 可直到整个人都走了进去,阙扶还是没看见他想见的那个人,也没看见他想杀的那个。 不可能。 他一直在楼下,温泽和阿黎都没有下过楼,他们一定还在。 阙扶如此想着,又大步朝屋内而去,走到餐桌前,看到吃剩了的残羹冷炙,以及那三个空了的红酒瓶。 随后,他便开始在房间里大肆的寻找。 可很快阙扶便意识到,温泽或许将晏黎带到了别的房间。 想到这,他不再犹豫,用尽最快的速度再次跨出了房门,又朝着四周望去。 阙扶好不容易确定主卧的位置,没想到自己会扑个空,如今让他再去想温泽会在哪个房里,他哪里能有答案。 古堡这么大,他便是找到天亮也可能寻不到人。 阙扶有些后悔了。 后悔自己一定要等到午夜子时,明明以他的身体状况,杀他应该也是没问题的。 悔之晚矣。 可就在阙扶有些丧气的时候,老天突然为他开了扇窗。 与黑夜沦为一体的古堡里,同在五楼的某间房中似乎多了丝光亮,刚好被阙扶的眸光扫到。 秉持着事已至此,赌一把的心态,阙扶寻了过去。 而此时,那放在水晶棺的房里,晏黎被放进棺材里后才惊觉自己又一次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了。 晏黎:还当真是草率了。 经此之事,她深刻的领悟到了四个字——喝酒误事。 她的头靠在棺头上,手无力的耸拉着,想看看温泽又要整些什么死动静。 而水晶棺外,温泽不知从何处弄来了一对红蜡,点在那供台处,甚至还颇有其事的拜了两拜。 晏黎:折寿,折寿,折寿啊! “温泽,你冷静一点。” 晏黎庆幸自己还能开口说话,酒也醒了大半,只想劝温泽冷静点,她是想要离开。 但没说是要离开人间啊。 温泽突然轻笑了一声,“阿晏,我说过的,若是你想离开,只有我死。” 所以他上次不是开玩笑? 还是说她真的误会了,他并没有那位领主的记忆。 所以在他看来,她所说的离开不是从梦境醒来的意思,而是单纯要离开他? “温泽,你先冷静一点,我觉得我们之间应该有些误会。” 晏黎有些慌了,望着那拿着匕首不断靠近她的温泽,语气不免有些激动。 “没有误会。”温泽显然没有听进去,他深深的看着面前的晏黎,再次重申:“没有误会,阿晏。” “我从来不开玩笑,也不会骗你。” 温泽跨进了水晶棺,如同前一次,将匕首递到了晏黎的手上,用自己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 唯一不同的是 ,这次匕首是那柄用银制成的。 “不,温泽,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晏黎没再继续说本该两人都知道的哑谜: “我的意思是这其实是你造的梦境,我是想从梦境里醒来,不是真的要离……” 可温泽并没有信,他另外一只手捂住了晏黎的嘴:“阿晏不用解释,我都明白。” “能和你做这些天的夫妻,我很开心,它确实像梦一样,一点也不真实。” “是该醒来了。” 晏黎懵了,她还想要说些什么,可嘴像是被黏住了般,怎么也张不开。 作为造梦主的他死了会有什么后果? 她会不会因此被困在这梦境里,同那些拜访过古堡的勇士一样,在睡梦中直至死去。 第44章 拯救被恶毒女巫诅咒的公主(44) 就在晏黎无法挣脱温泽的手,刀尖又要再次入他体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 厚重的房门与墙壁碰撞发出一声巨响,紧接着阙扶便走了进来,又以最快的速度将门反锁。 许是过于离奇,原本满是杀心的阙扶在看到这幕后愣在了原地。 水晶棺里,看到他的晏黎眸中是难以掩饰的惊讶,而背对着他的温泽,此时正双手将她的手紧紧地握在手心之中。 而晏黎的手心里握得正是他当初给她的匕首。 “阿黎,别怕,我来救你了。” 阙扶误会了,杀心也在此刻加重。 他毫无犹豫,直奔水晶棺而去,借着是温泽后背的缘故,抬起手便准备捅。 可也是这时,一道利刃入体的声音让他的动作一顿。 是温泽。 他低下头,便看见那柄匕首刺进了温泽的身体里,还是心脏的位置。 而令他吃惊的是,真正动手的是温泽本人。 阙扶突然就笑了,极为猖狂的笑了起来:“温泽,你真是找死。” 温泽一死,将他的头颅提去见国王,他便是纳达维圣的功臣。 而阿黎也将彻底的清醒过来,不再受他的迷惑。 晏黎是真没想到温泽会这般的疯。 看着自己手上沾满的血,她心想,当时就该信了温泽的那番说辞,顺便再从管家那里拿新的铁链子将他给锁住的。 温泽的嘴里呕出大口的血,却紧紧盯着面前的晏黎,又牵着她的手,将那柄匕首拔了出去。 阙扶还以为温泽是后悔了,立马就想要将手中的匕首刺下,决心不给他生还的机会。 可只有晏黎清楚,温泽拔出匕首的原因不是后悔,而是想要再来一次。 他是真的疯了啊!!! 可就在匕首拔出刹那间,阙扶也被一股霸道的力量波及,没等他反应过来,便直接被击飞到墙上,发出一阵闷响后又掉到了地上。 剧烈的撞击让他五脏六腑都似乎移了位,阙扶直接呕出一口血来。 可还不等他缓过神,阙扶的右手掌便被他自己带来的匕首狠狠的贯穿在地。 惨痛的哀嚎,他痛得冷汗直流,另一只刚想将那匕首拔出来,可只是刚刚用力,他便疼的浑身发颤。 “阿黎,救我,快救我。”阙扶抬眼看向水晶棺里的两人,将希望寄托在了晏黎身上。 温泽在听到这话后愣了几秒,“所以阿晏是为了他才想要离开我的吗?” 说不出话,摇不了头,还打不了手语的晏黎:“……”自己作死怎么还要想着拉她下水啊。 温泽似乎有些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突然冷笑一声。 那原本插在阙扶右手上的匕首被一股诡异的力道拔了起来,最后又狠狠的扎入他的左手掌。 “他也配?” 那匕首极为的钝,只有刀尖才稍稍尖锐一点,插进拔出都会拉到肉,阙扶原本是想让温泽备受折磨,没想到这报应会落到自己身上。 他痛得想满地打滚,可他每滚动一下,必然会带动着被钉死的手掌,钝刀子又会划拉他的血肉。 刹那间,阙扶痛到晕厥,又再次被痛醒。 “阿黎,快,快…动手啊……”阙扶再没了气度,破大防般的吼着:“阿黎,我可是为了你,你不能就这样看着他伤我……” 可阙扶不喊还好,一喊倒是把温泽的杀心给喊起来了。 他能接受为了晏黎而死,却不能接受他与晏黎之间有一个第三者,甚至这个第三者与她的关系高于他。 没有犹豫的,那匕首再次被拔起,这次却钉在阙扶的脚掌处。 速扎速拔。 没一会儿的功夫,阙扶的身上便多了四个血窟窿。 阙扶终于知道闭嘴了。 因为那匕首正悬着他的眉心处。 他丝毫不怀疑自己若是再继续喊下去,这匕首便会直接要了他的命。 可阙扶还是不甘心。 在他看来温泽靠的不过是邪术,靠的是被世人唾弃的邪恶力量,而他本身更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存在。 若不是晏黎优柔寡断,他早就死了。 阙扶以为温泽是后悔了的,又或是有意试探晏黎,可他想错了。 “阿晏,我有点后悔了。”温泽瞥了眼半死不活的阙扶,语气缓和了不少,“你太容易被骗了。” “看不穿人心,轻易便相信旁人。” “被人利用了也不知道。” “我不放心。” 温泽一字一句的说着,可口中吐出的血却一点也不少。 而听到这番话的晏黎自然以为温泽是真心后悔,准备继续好好的活下去了。 可她还没来得及高兴,温泽便用事实证明她想错了。 手中的匕首又一次被他用力的带着,再一次的贯穿他的胸膛,这一次他没再将其拔出,而是松了些许力道。 晏黎的眸中是难以掩饰的惊讶,而温泽却在这时,用另外一只手捧起了她的脸。 他不动声色垂下头,吻上了她的唇,仅仅是贴着,并没有加深,却在离开时咬了晏黎一下。 随后,他又极为不舍的靠在晏黎的肩头,嘴里发出呢喃般的声音: “亲爱的公主啊,你将拥有世间最丰富的财富,用不完的金银珠宝。无论谁见了你都会不可自拔的爱上你,可你注定得不到他们的真心。” “只有心地至善、至纯之人,才能在午夜子时,用他的真心将你唤醒。” 晏黎愣住,哪怕身体已经恢复了自由,也忘记了将身前的人给推开。 好熟悉的话。 不对,这是那公主背负的诅咒啊! “阿晏,传闻是假的,杀我没那么麻烦,要是一刀捅不死,多补几刀就好了。” 温泽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话有多么让晏黎震惊,只是拉住那握住匕首的手再次拔了出来: “原谅我的自私,不原谅也无妨。” “阿晏,随我一同沉睡吧,勇敢、正直、善良的勇士会付出他的真心,通过我对他的考验,然后唤醒你。” “至于那些别有居心的……” “便死吧。” 随着温泽的最后一句话落下,晏黎近乎控制不住的闭上了眼,片刻后,失去意志支撑的两人便彻底的没了动静。 寂静的屋子里,悬在阙扶额间的匕首落了地,发出一阵脆响。 他瘫在血泊中,许久后才缓缓抬起头来。 真心? 在这世俗之中,他们的心早已被金钱的欲望浸得发臭,就连灵魂都在发烂。 谁又能拥有一颗至善、至纯的心? 笑话。 第45章 拯救被恶毒女巫诅咒的公主(45) 阙扶一边想着一边往水晶棺爬去。 他想他对晏黎也算得上是真情实意,为了她连这条命都能豁的出去,未必就唤不醒她。 如此想着,他抓着那水晶棺的边缘便准备站起身来,可他还没来得及将温泽的‘尸体’推开,扶起晏黎,给她一个吻。 突然,他的胸膛便被一柄剑刺了个穿。 “阙将军,我提醒过您,夜间不要上楼打扰领主,怎么就是不听劝?” “到底是年轻人啊,一点也不懂人情世故。” 阙扶已然懵了。 中年管家将插进阙扶胸膛里的剑拔了出来,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白布,细细的擦拭。 他似乎并未意识到自己杀了人,又或者说根本不在意这条人命。 在管家的眼中,没有高于领主的人存在,任何违抗了命令,意图对领主不轨的人都该死。 而此时的阙扶已是无力回天,他捂着伤口,双眼怒睁,身子却缓缓的倒下。 看着面色平静的管家,怎么也不想到,自己会死在一个仆人的手里。 带着五个窟窿的阙扶遗憾离世。 管家没将阙扶的错愕放在眼里,只是看了眼水晶棺里躺着的领主和领主夫人长叹了口气。 这恋爱怎么是这么一个谈法啊,动不动就你死我活的。 他如此想着,眸光又落在咽了气的阙扶身上,没有犹豫的拖住了他的脚,往外走去。 花园里的花正好缺花肥了,特意准备的水晶棺也派上了用场。 这般想,生活似乎也没那么糟糕。 …*… 不知是过了多久,黑暗中仿佛划过了一道光,晏黎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水晶棺里的那刻,不禁失神般的愣住。 水晶棺里极其的干净,没有温泽,也没有血迹,而她的手指上也没了半点残留下来的血腥味。 晏黎想到什么般,又轻抿了一下唇。 没有伤口。 她坐起身,环顾四周,总算能够确定自己是真的醒来了,不再是公主,而是前来拯救公主的勇士。 缓过神后,晏黎走出水晶棺,拉开了房门。 只见管家站在一旁,见到她后,嘴角微微的上扬,开口道:“晏小姐,领主说您醒了之后,可以直接去二楼的最后一个房间找他。” 晏黎:“好。” 二楼的最后一个房间,按照约定,那里将放着剩下的几个水晶棺。 虽然不知道那个梦境里面还会发生什么事,但晏黎能感觉到,她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晏黎没有犹豫的走了下去,却没注意传话的管家眼底流露出一丝深意。 “咚咚——” “进来吧。”温泽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 晏黎推开门,走了进去,便看见温泽坐在一个单人沙发上,手中端着一个高脚杯,漫不经心的摇晃着。 红色的液体打着旋,温泽轻抿了一口后,偏头朝晏黎看了过去,“阿晏醒了?” “那过来坐吧。” 可整个房间除了那四具水晶棺,便只有他坐着的那个单人沙发。 她坐哪? 见晏黎没动,温泽轻笑一声,起身便朝着晏黎走去,牵住她的手,将她带到了那沙发前,按了下去。 “怕什么?” “这不是那个梦里,没人会害你的性命。” 可就在晏黎挣扎着想要起身的时候,她只觉手中、脚下都一紧,低头看去,才发现身下的沙发暗藏玄机。 她的手脚被牢牢的铐在了沙发上。 “什么意思?”晏黎抬眸,望着面前的温泽:“我记得我和你解释过了,你没信。” “我真没想杀你。” 晏黎眸光平静的注视着温泽,以为是那梦境之中发生的事情惹恼了他,一通解释后,希望眼前的人能讲讲道理。 而听到这话的温泽双手撑在沙发的两侧,微微俯下身,看着眼前的晏黎,极为随意的回道: “这很重要吗?” “你没对我动杀心,难道不是因为怕我死了,会被永远困在那梦境里吗?” “毕竟你若是醒不来,可就永远救不出你的公主了。” 晏黎:“……” 实话确实是实话。 但有些话说开了,性质就不一样了。 “也不全是吧,我觉得你也挺可怜的。”晏黎犹豫了一瞬,还是说了出来: “可至少那位公主还是在意你的啊?” “你想想,她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杀你来破了那诅咒,可见她对你也是真情实意的。” 晏黎可没忘记在那梦境之中,他脱口而出的诅咒之词。 她可不想死。 只是她有点不解,既然他都已经醒来了,那位公主不应该也醒来了吗? 谁料听到这话的温泽笑意更深了,只是依旧没有放开晏黎的意思,甚至还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可怜他。 当真是有趣。 “说实话,你确实和之前的勇士很不一样。”温泽的语气有种平静的疯感,“他们只会说我活该,让我去死。” 说到这,他弯了腰,与晏黎平视:“不过,阿晏,有件事你猜错了。” 猝不及防与温泽那双金眸对视的晏黎:? “那位公主可不像你,她是真的想要杀我。”温泽并没有等晏黎开口,只是极为平静的说出了原因。 “她得知我要演那出戏后,便将那柄匕首换了。” “阿晏现在还觉得她待我是真心的吗?” 听温泽这般说的晏黎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了。 真是怎一个惨字了得。 短暂的沉默后,温泽再次开了口,他望着不知该说什么是好的晏黎,轻笑着,似乎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阿晏现在还是想唤醒她吗?” 晏黎罕见的没有立马应下,而是犹豫了好一会儿。 “阿晏,我之前就说过的话永远算数,不管你是想要从公主那里得到什么,我都能满足你。” 要放弃公主吗? 晏黎没吭声,望着眼前的温泽,想到自己要唤醒的那人,极有可能是要他命的…… “或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晏黎想了一会儿后再次开了口。 温泽又笑了:“误会?” “没有误会,阿晏,不会有误会。”温泽看着还是没有放弃唤醒公主的晏黎: “她同那些人一样,只是她是想取得我的信任,榨干我的利用价值后,再杀死我。” “所以不存在什么误会。” “阿晏还是想要救她?” 似乎看出了晏黎最后的抉择,温泽的语气里多了些许怜悯: “可惜了……” 温泽的神情让晏黎顿感不妙,她几乎下意识的追问:“可惜什么?” “可惜你永远都找不到她,也唤不醒她。” 第46章 拯救被恶毒女巫诅咒的公主(46) 晏黎此时此刻算是彻底懵圈了,她看着面前那几具还未打开的水晶棺,又一次将视线移回到了温泽的身上: “领主,这种时候,你还是别开玩笑了。” 她的心脏可受不了这种刺激,“不是说这些水晶棺里有一位是真正的公主吗?怎么可能找不到?” 温泽望着晏黎,直白的说道:“没骗你,可若是你寻的那位公主已经死了呢?” “阿晏,纳达维圣灭国距今至少已经三百年了,为什么阿晏会觉得作为人类的公主能活到现在?” 晏黎:“她不是中了沉睡诅咒吗?” 她自然知道寻常的人类活不了这么久。 但不是还有善良的女巫吗? 她保住了公主的性命,只要一个至善、至纯的勇士,愿意献出他的真心…… “是啊,后来她确实是饿死的。”温泽十分贴心的开口,顿了几秒后,又给了另外一个合理的解释:“当然,也有可能是被憋死的。” 可这哪里是晏黎想要的答案,她被铐住的手指指向面前的水晶棺,“那这里面的人呢?” “我明明记得……”她们有呼吸的。 “幻象而已。”温泽打断了晏黎的话,“水晶棺里放了能致幻的熏香,你之前所看见的那些人,其实都已经死了。” “是因为你觉得她们是活的,所以才能看到她们有呼吸。” 晏黎这下是真的懵了。 她以为自己这次是离真相越来越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真相。 晏黎:“我不信。” 不能相信古堡里任何一个人的话。 她不能信。 公主一定还活着,她必须要完成任务。 温泽松了困住晏黎的枷锁,轻声道:“阿晏若是不信,古堡里里外外,任何你认为能藏人的地方,你也都可以去找。” “我不会拦着你。” 看着极为坦诚的温泽,晏黎还是没能缓过神,她看着面前那几具水晶棺,缓缓的走上前去,问出了今日的最后一个问题: “那这些水晶棺还是只能在午夜子时打开吗?” 温泽这次没有犹豫,直接应下:“自然。” 随着他的话落,晏黎试图推开棺材盖而失败的手也放了下来。 从二楼出来后,她便回了三楼的房间。 什么公主,什么勇士,都是假的。 只有这拜访古堡的女巫真的不能再真。 或许是太累了,躺在床上的晏黎在闭上眼后,又一次感到了困意。 “超过一个月了,应该算我赢了吧?” 拉上窗帘后的房子黑乎乎的,而那些毛团子也在这时冒了出来。 “我觉得还不算,这次的勇士还没疯,估计还要多等几天。” “你们说领主是不是舍不得这次的勇士啊?”一只绿油油的毛团子在地上打起滚来。 粉色毛团子:“胡说,我看领主就是舍不得好不容易被骗来的生人,你也不好好想想,领主都沉睡多久了。” “三百年,那可是整整的三百年啊。” “是哦,领主都三百年没见过活人了,心软一点也正常吧。”橙色毛团子迎合着粉团的话。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学了门新语言的它们闹哄哄的,一点也不担心吵醒晏黎,知道它们说话的内容。 可它们不知道的是,晏黎依旧听得懂。 系统为了能让她顺利的完成任务,给她提供了多个语言包,还进行过系统的培训。 因此她轻轻松松的便听懂了那堆毛团子们的谈话内容。 不能信古堡里任何一个人的话。 那这些毛团子们总不是人吧,所以它们说的话是真的? 三百年? 晏黎想到了今日温泽说的那句话,纳达维圣灭国距今也已经过了三百年,所以他也极有可能也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 晏黎并不信温泽口中公主已经死了的事,毕竟系统不可能颁布完成不了的任务。 实在不行,她就只能离开古堡了。 晏黎想得很好,可她完全没有想过温泽会不会放她离开,又或是她能不能离开。 午夜子时。 晏黎下了楼,往那放了最后四个水晶棺的房间走的时候,刚好看见了等在房门口的温泽。 “我陪阿晏进去吧。”温泽似乎是特意守在这里的,见晏黎过来后,又害怕她将自己拒之门外: “阿晏放心,哪怕阿晏要吻那些死人,我也不会干扰阿晏的决定。” 晏黎:“……” 为什么要将说的她像一个有恋尸癖的变态一样。 想归这般想,晏黎倒也没有拒绝温泽的提议,毕竟她也不知道像之前的那种事还会不会发生。 顺利进入房间后,晏黎直奔水晶棺而去,不愿浪费丝毫的时间,迫切的想要一个答案。 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其中会有一个水晶棺是空的。 空的?! 而另外三具水晶棺里的人,正如温泽先前与她说的那般,死得不能再死,毫无生机。 或许是因为她们是同类的缘故,晏黎总觉得这些人身上有些散发出诡异的磁场,不断的提醒她离开。 或许因为不是第一次,晏黎只以为是人脑对同类死亡进行分析,认为环境不安全而发出的下意识警醒,还并没有真正意识到危险。 她站在那空的水晶棺前,只觉得今日有些奇怪,鼻尖没了那股熟悉的异香,就连她的脑子也格外的清醒。 甚至都没有听到之前的那种提示。 好似先前日子遇到的那些诡异事都是她的错觉般。 “阿晏,可还满意你看到的?” 守在一旁的温泽似乎并没有对此感到奇怪,而是缓缓的走到晏黎的身后。 也是此时,晏黎才后知后觉且毛骨悚然的发现,眼下这个空的水晶棺或许不止能装公主,还能装她这个勇士。 甚至连长度都刚刚好。 ! “这里面…这里面的人呢?” 意识到温泽接近后的晏黎不动声色的避开他的接触,往旁边退了几步后,便试探的问着,又瞥了眼房门的方向,试图规划最快的撤退路线。 “不记得了,或许以前其实有勇士成功过吧。” 温泽将晏黎的警惕看在眼里,却未放在心上,只是顿了一下后,又继续道: “又或许是被管家当了花肥。”温泽的语气极为的平静,好似这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件事般: “毕竟古堡外的那些花还是需要一些新鲜的肥料来培育的。” 温泽的话让晏黎想到了刚来古堡那日,在古堡墙壁上看见的那些格外艳丽的玫瑰花。 晏黎:她该不会也被做成花肥吧? 第47章 拯救被恶毒女巫诅咒的公主(47) 许是见晏黎没吭声,温泽像是发现了不对劲一样,抬眸望向晏黎:“阿晏是在害怕吗?” 听到温泽明知故问的晏黎就差没拔腿就跑了。 他在阴森的地方,阴间的时间里,同她讨论如此阴森的事,还问她怕不怕? 谢邀,她真的不是同担啊。 可她现在跑的话,被他抓到怕是会直接被塞进这口空的水晶棺里闷死吧? 晏黎一边控制不住的往最坏的方面想着,一边又与温泽周旋: “没,我只是好奇既然这水晶棺里没人,为何管家还要告诉我,古堡里,一共有十三位公主。” 晏黎想骗温泽,却骗不了自己,她现在不止是怕,她还腿软。 直接跑,不管怎么规划都没活路,倒不如继续问点有用的东西出来,就算真的会死,好歹也是一个明白鬼。 “管家没骗你,古堡里确实是有十三位公主。” 听到控诉的温泽看着小腿有些许发颤的晏黎,很快便猜到她定然是想到了不好的事情,不由得轻笑一声: “只是他又没说,这十三位公主都在水晶棺里。” 晏黎:好好好,玩文字游戏是吧。 她当真是无话可说。 “阿晏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温泽望着陷入某种沉思的晏黎轻笑一声,走上前,拉住了她的手。 “记得。”晏黎没敢摇头,只是心中已然开始谋划着逃出古堡了。 见晏黎没有否认,温泽的笑意更深了,“夜色已晚,既然阿晏已经看了你想看的,那现在是不是该践守你的承诺了?” 晏黎闻言,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可温泽的手如焊铁般,她压根就挣脱不了半点。 最后的最后,晏黎被温泽抱起,又一次回到了五楼的水晶棺里。 “我只答应了做你的侍女,没答应给你……”看着宽衣解带的温泽,晏黎用双手捂住眼,又露出一丝小缝。 温泽:“是吗?” 晏黎毫不迟疑的点头。 温泽跨进水晶棺,手指灵活的开始解晏黎身上的扣子,似什么无赖般,“那可能是你记错了吧。” “我不可能做这么愚蠢的交易。” 晏黎:? 可此时,温泽并没给她多余的时间思考。 他轻捏着晏黎的下巴,落下一吻,随即又用唇舌撬开了她的牙关,引着她,又不断的在她身上点火。 “阿晏,你会遵守承诺留下来的,对吗?” 温泽金色的眼眸如同旋涡般,他动作轻柔却又时而霸道,手掌紧紧的擒住她的腰肢,不容她有丝毫的逃离。 会留下来吗? 晏黎没应声,她是勇士,她的职责是救出被困在古堡里的公主。 而恶毒的女巫最擅长蛊惑人心,每一个前往古堡的勇士都会被女巫蛊惑,最后被女巫残忍的杀死。 “如果阿晏愿意留下来,古堡里的一切将都是你的,公主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 “你愿意留下来,做我的公主吗?” 温泽一边做着,一边咬着晏黎的唇,富有磁性的声音萦绕在她的耳旁,喘息声也越来越重。 ‘公主啊,请你一定要坚持下去,善良勇敢正直的勇士一定会带着她的真心将你唤醒。’ ‘你终将重获自由。’ 不知是过了多久,温泽还是没等到晏黎的答案,这也意味着勇士还未放弃。 他似乎被激怒了般,轻笑一声后,俯身咬上了她脖颈处的皮肉,细密的吻也开始在她身上流离。 “……够了。” 数不清是第几次,晏黎只觉得窗外已经开始泛白。 温泽简直是条疯狗,像是不知道累一样,她都快被他折腾成面团了,还要被他反过来说身体素质不好。 她身体要是素质不好,早死他这口水晶棺里了。 此时的她声音嘶哑,在发现温泽意图又起的时候,终究是没能忍住的出声制止。 而温泽哪里会听劝,看着晏黎,手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最后一次。” 晏黎只想跑,可她的手指才刚搭上那水晶棺的边缘,便又一次被温泽给拉了下去。 十指穿过她的指缝,压在极为厚实的绒毯上。 …*… 古堡很古怪,活人走不出来,死人更走不出来。 而晏黎,自诩为最厉害的勇士,借着几日与温泽缠绵悱恻产生的信任,总算是找到机会出逃了。 黄昏之际,她看着古堡的大门,想到这几日在那水晶棺发生的事便腿发软,而他留在自己身上的那些印记,更是令人发指。 系统也没告诉过她做任务还有失身的风险,弄得公主没救出来,连自己也差点赔了进去,这单可亏大了。 不过她可不是那些容易被色所迷的勇士,虽然他的身材姿色确实可以,但任务第一啊。 反正死是不可能死的,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新的希望。 走出古堡后,晏黎只觉得连空气都是甜的,她没有丝毫犹豫的往直奔山下而去。 犹豫就会败北,抓到就得白给。 晏黎的速度极快,还没半个时辰就跑到了半山腰的位置,她稍稍停了一下,喘了几口粗气后,又缓了过来。 她看了看身后,发现没动静后,心中又稍稍松了口气。 按照提示,他们应该是追不出来的吧。 在温泽的‘贴心’陪伴下,晏黎终于在昨日醒悟,她觉得自己或许从一开始就想岔了,那位好心人的提示或许并不是单纯的恐吓她,而是提醒她。 走不出的只是古堡里的人,而她不是。 事实证明,她的推断似乎没有错。 按照温泽最近黏她的那个死动静,他应该早发现了才对。 还有那个管家,每次她一靠近大门,就好像门外有洪水猛兽一样,生怕她将大门打开。 只是哪怕是得到了这个推断,晏黎也不敢完全的放下戒备心。 夜色渐晚,她得抓紧时间离开这个地方才行。 作为一名合格的勇士,晏黎的体力自然是不差的,只是在真正的变态面前,就不值一提了。 落日的余晖将晏黎笼罩,而她灵活的在山间狂奔。 甚至偶尔还会抓住一条藤蔓荡上一下,好似这山间的王,对其了如指掌。 然而晏黎草率了。 第48章 拯救被恶毒女巫诅咒的公主(完) 晏黎一心以为只要自己逃出古堡,里面的人不追出来,就没人能拿她如何。 可事实证明,邪门的温泽压根不用自己追上来。 夜及子时,晏黎已然是逃到了山脚下,就在她思考要不要找棵树靠着休息片刻,还是连夜逃的时候,她的四周升起阵阵浓雾。 她下意识的衣袖捂住鼻子,没在犹豫,正想要避上一避的时候,身体突然一软。 与此同时,她的身下一个阵法式样的东西亮了起来。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又在水晶棺里,而且还巧不巧的砸在温泽的身上。 温泽似乎并没有被砸痛,神色如常,只是那只却像是习惯般的握上她的腰,“阿晏玩得开心吗?” 他另一只手打理着晏黎有些许凌乱的碎发,语气轻柔,似乎晏黎真的不是出逃,只是出去玩了一会儿。 晏黎要被气傻了,她直接扒开温泽的手,然后双手便毫不犹豫的掐住温泽的脖颈,“你故意的?” 哪怕是被人控制了命脉之所,温泽的脸上也不见丝毫的紧张,甚至那握住晏黎腰肢的手又一次蠢蠢欲动起来。 “阿晏也要杀我了吗?” “那在我死之前,阿晏能不能先满足我一下?” 开口就是王炸。 晏黎瞬间就红了耳,就连脸上也有些些许的红晕,她一言难尽的看着眸中尽是欲色的温泽,顿了一下后: “你是真有病。” 她压根就杀不死这个人。 晏黎松了手。 虽然是下山的路,但也不是特别的顺畅,跑到现在这个时辰,她早就累了。 “阿晏又不杀我了吗?”温泽看着顺势躺下来的晏黎,语气里竟是还有几分失落。 只有晏黎清楚,这人无非是在等她出手,他好名正言顺的对自己动手动脚。 晏黎再一次的伸出手捂住温泽的嘴:“你就睡吧,说得好像我杀得了你一样。” 温泽特意等着时间将晏黎召唤回来可不是为了纯睡觉的。 他低眸望着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的晏黎,没有犹豫的便吻了上去,触之即离。 可温泽压根不是只触一次,而是一次又一次,将晏黎整张脸都亲了一个遍,而唇更是没有放过。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玩具,又像是将自己当成玩具,使劲的撩拨着她。 晏黎本来就没有完全睡着,只是不想被温泽找到由头收拾一顿,可现在被她这般闹,她哪里还能装得下去,自然是恼了。 干脆就睁开眼,结果她刚好看见温泽正噙着嘴在笑,一时之间,脑子里的一根弦像是断了般。 她撑起身子,另一只手又擒住了温泽的下颌,恶狠狠的直接亲上了他的唇。 触之即离。 “亲亲亲,好亲吗?怎么不亲秃你?” “你以为你是公主啊!”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 【系统002将在三天后抵达位面,宿主可选择脱离位面,也可选择留下,一经选定,不可更改,请宿主慎重选择。】 晏黎的怒火顿时就停了,只剩下茫然与不解。 她暗自掐了把自己的大腿。 不是梦。 温泽真的是她要寻的那位公主?! 好颠啊。 他不是那恶毒女巫来着吗? 真是疯了。 怀疑是自己都没怀疑过他。 晏黎望着面前被她擒住下颌的温泽,下意识的咽了下,想要问些什么。 可温泽此时已经被她亲出火来了,望着没了其他举动的晏黎,他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他伸手擒住晏黎的后颈将她按向自己,随后便直接轻咬了上去。 不同于先前的小打小闹,这次温泽显然是动了真格,另一只手也顺着她的腰肢,开始往内里探。 而下一刻,两人的位置再一次的上下颠倒。 …*… “什么意思?”荒唐过后,晏黎终于撬开了温泽的嘴,却还是难以相信:“你是说,都是你编出来的?” “那纳达维圣呢,也是假的?” 晏黎有一种被人玩弄感情的错觉,她那么认真的分析,结果这就是真相? 温泽正揉着晏黎的腰,眸光晦黯不明的看着她身上的那些红印,语气淡淡: “不全是,比如那位公主确实想要杀我,只是她的实力没我强,给我下了咒后就自己也死了。” 晏黎:“……” 恶毒女巫原来是公主爆改? 不对。 “你是不是又在编?”晏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说着就要坐起身子,却被温泽压下。 耳边也传来他的几声闷笑。 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又一次上当受骗的晏黎受不了。 可她刚一动,温泽扣住她腰肢的手微微用力,随后便又一次的将她压在了身下。 只见他缓缓的扣住晏黎的手,随后又俯下身来,在她的耳边呢喃般道: “怎么,亲爱的勇士,是不喜欢这个故事吗?” 他声音轻柔,像是在调情般,又如甜言蜜语,好似晏黎说不满意,他便会换上一个答案也哄她。 可实际上的晏黎压根来不及发表自己的意见。 她不过是刚张嘴,温泽便又一次擒住她的下颌吻了上来,又一次将她的理智击碎,沉沦在他的柔情中。 晏黎又被迫在水晶棺里住了三天。 整整三天,她无时无刻不盼着她家系统的出现,可她的系统就像是死了一样,一点都没有那从坟头里爬出来的意思。 直到第四天。 它终于出现了,正好是温泽留给晏黎喘口气的时间。 【宿主你好,我是你的系统002,恭喜你完成本次任务,请问你……】 晏黎没等系统说完,直接说出了自己的选择:“我要脱离位面。” 【好的,系统002即将带你离开本位面,请做好准备。】 【5…4…3……】 【嗞……】 【抱歉,系统002遭遇未知攻击,即将沉睡,默认宿主脱离位面时间为五十年,祝宿主生活愉快。】 晏黎懵了。 她好像走不了了? “别啊,你倒数些啥呢,就不能直接传送吗?” 她也是服了,在识海里没忍住的怼道。 由于太激动了,她直接坐起身子,而温泽在看出晏黎的不对劲后,缓缓靠近,唇角上扬,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阿晏这是…” “睡不着?” 回不去的晏黎有些僵硬的转过头,望着温泽,暗自攥紧拳头后,轻声道: “没…没,我就是想睡床了。” 看来,出逃这种事情,还是得靠她自己。 而听到这话的温泽倒也没说啥废话,直接抱起晏黎便换了一个房间。 在躺在床上的那刻,晏黎由衷的感慨:还得是床上舒服啊,要是温泽没跟着一起就更好了。 温泽自然是听不到晏黎的心声的,就算是听到也不会放在心上,只会紧紧的抱着她。 如果再次遇见她的前提是必须要背负诅咒,在此沉睡,他想,那漫长的三百年,也不过如此。 第49章 病娇太子(01) 晏黎是一个正常人,奈何这个世界病得不轻。 作为丞相府晏柏回家的嫡女,她自认为自己未来的日子也可以说是一眼能望到头的平坦、顺遂。 直到一日,她与府中的庶妹意外落了水,自此后,她发现她那好庶妹好像有什么大病。 南临国一共有五位皇子,其中一位温以初,是当朝太子,也算是她此次的任务对象。 【沉浸式单人任务:1、履行婚约,嫁给太子温以初,同时切记,不可暴露真实身份。2、除掉这个世界的所有外来者。】 【宿主本次身份:太子的未婚妻。】 外来者?她那位庶妹吗? 自从上次落水之后,晏静芷倒是变了许多。 以前总喜欢弄些小白花卖惨的套路,如今却像是个没脑子的人,做什么事情都没了心机与城府。 还总是和自己身边的丫鬟谈什么自由、平等,好话倒是让她给说了,也没见她把那些丫鬟手中的卖身契还给她们。 还有她那位爬床的娘,近日又不知是抽了哪门子的疯,老实了十几年,竟然还挑衅起她娘亲来了。 她那老父亲的确是犯过糊涂,但他也不是傻,自然不能一个坑里栽两次。 见那苏姨娘还作妖,立即就给她禁了足。 不过,她那庶妹别的可能没学会,但这招倒是用得炉火纯青。 刚入夜,晏黎刚进浴池里泡澡,突然,浴池边的蜡烛被一阵风吹灭,窗边传来异响。 而这异常的情况很快便引来了室外丫鬟的怀疑,“小姐,是出什么事了吗?” 屋外人一边说着,一边试图推开门查看一下情况。 晏黎看着她池子里的不速之客,又瞥了眼横在脖颈处的匕首,平静的说:“无事,不用进来。” 门外丫鬟的手一顿,没在生事。 温以初的手掐着晏黎的腰,面色有些潮红,呼吸也重了几分,见她没喊人后便松了桎梏,朝另外一边移去。 “殿下,虽说你我二人是有婚约,但夜访闺阁女子的浴池总归不好吧?” 温以初挪开匕首后,晏黎第一反应便是退一步拉过一旁的衣裳给自己罩上,又开始往岸上爬。 面前的温以初容貌俊秀,五官宛若鬼斧神工,只是比起她,还差了点。 “丞相府的待客之道也很少见。” 给当朝太子下药,还真是好大的胆子。 温以初刚从那神经病的房里逃出来,又怕被丞相府上的丫鬟捡尸,自然就跑到了晏黎的院子里来。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未婚妻子刚好在泡澡。 池中人的肌肤极为的细腻,哪怕他来时已用掌风灭了大半蜡烛,也还是看到了不该看的。 若不是两人还未成婚,他倒是真不可能这般容易的放人。 他靠在池壁处轻闭着眼,借着池水压制着那股邪火,又道:“你那庶妹的心思你可知晓?” 晏黎此时已经上了岸,又在屏风后给自己换了套干爽的衣裙。 “本该不知道的,但你来了,我便知道了。”晏黎端了一壶冷茶,放在了温以初的身后。 温以初将那壶冷茶端起喝了两口后,冷笑一声后,又淡淡开口:“既然知道,那你打算如何处理。” “不处理。”晏黎没犹豫便开了口。 这话倒是把温以初给气笑了,他转过身,看着站在岸上已然收拾好了的晏黎,伸出了自己的爪子: “佑宁,孤可是你未来的夫君,你难道是想学那二人侍一夫的娥皇、女英不成?” “不想。” 晏黎看着自己脚腕处的手,只觉得那温度有些过高了,她蹲下身子,用手一个手指一个手指的掰了起来: “但这件事情事关丞相府的名声,与她闺阁女子的清誉,怕是没那么容易。” “哦,佑宁的意思是孤的清白就不重要了?” 温以初总觉得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那股邪火又升起来了,终究是松了手,忙该忙的事情。 “那殿下想要我怎么处理?” 抬眸间,晏黎突然面色一红,连耳垂都红得如滴血般,顾不得问答案就准备起身先离开这处。 “别走,佑宁…我的好阿黎。” 晏黎的裙摆再一次被人拉住,“殿下,这不好吧,我……” “孤又不会对你做什么,好阿黎,可怜我被你那黑心的庶妹算计,你甚至都不愿意安抚我一下。” 他喉咙处发出闷哼声,似乎情到了深处般,晏黎的脸更红了。 “温以初,你能不能收敛点!” 耳边的喘息声又重了,晏黎扯又扯不开那被拽住的裙摆,只恨不得自己现在就是一个木头人。 身后传来温以初的闷笑,“佑宁是难为情了吗?” “你要是实在难受,我帮你请个郎中来吧。” 就在晏黎以为那动静要结束的时候,没成想温以初又开始,她不禁有些头疼、脚酸。 温以初置若罔闻,许久后,池子里的水终于是凉透了,而晏黎此时早已站不住脚的坐了下来。 被迫听了一个时辰,她现在倒是真有几分要找那位算账的心了。 “想到怎么处理了吗?”从池子里爬出来后,温以初便向晏黎展示了什么叫做高深的内力。 没过一会儿,他的衣服便被自己的内力烘干。 “想倒是想到了,就赐她一顿板子吧” 看着面前的温以初,晏黎反应过来后,“不过,你都能用内力将衣服烘干,那点药效要压制不是轻轻松松吗?” 温以初身体一僵,自然不会承认自己的小心思,只是再次示弱: “这怎么能一样。” 晏黎没练过,对此持有怀疑态度的抬眸:“不一样吗?” 温以初说谎话不眨眼:“嗯,不一样。” “不过你真就打算只打你那庶妹一顿板子?” 温以初眼角微微上扬,如狐狸般的白面书生,让人很难在第一时间对他心生提防。 而此刻,晏黎更是没听懂温以初的话中意,还极为自然的点了点头:“嗯。” 温以初冷笑:“可孤想将她送去尼姑庵当姑子。” “阿黎,你到底知不知道你那庶妹做的事,她是给孤下春药,她想要爬孤的床,你竟然只是打她一顿板子?” “给当朝太子下药,你应该给她打死才对。” 手段这么浅,哪里能治人,还不得被那群妖魔给吃了啊。 第50章 病娇太子(02) 晏黎倒是没想到温以初的反应会比她还大,只是,“可殿下,你是不是忘了,她与你那位好二哥也是有婚约的。” “虽然只是侧妃。” 温以初咬牙,下一刻便掰正了晏黎的身子,将其抵在了一旁的柱子上,手指轻捏住她的下颌,便想要亲上去。 好好感受一下这伶牙俐齿的嘴吻上去是不是也会刺人。 可晏黎的眸孔里带着三分惊讶,七分害怕,他终究是没敢吓她,只是缓缓的俯下身子,平视着她: “晏黎,你是我的妻子,而我能护得住你,所以不管是哪路妖魔鬼怪,你都不用怕他们。” “不过是一个庶女,一个八字未有一撇还企图爬其他皇子床的侧妃,你便是将她杖杀了,也没人能够动你一根汗毛。” 晏黎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只是许久后,才用那低的宛如蚊蝇般的声音反驳:“……还未完婚” 温以初差点没被气死,好一会儿后才一言难尽的开口:“你还真是会气我。” “离我们婚约之期只有三月之余,除非孤死,否则孤的妻子,东宫太子妃的位置都只能是你。” 温以初不喜欢晏黎现在看自己的眼神。 没有爱意,只有提防,好似他才是那会吃她血肉,伤她性命的妖魔。 温以初倒是想要咬下去,让他知道他与外面那些妖魔鬼怪是不一样的,可他偏生不能。 他费了好些功夫才让晏黎愿意对他稍稍敞开些许心防,所以他不能急于这一时。 这一生还很漫长,他会好好教她如何利用他,不管她如何想,他都甘之如饴。 而晏黎猝不及防的与温以初对上了视线后,心中突然就乱了几分,想要躲开,只是下颌处的手却让她避无可避。 温以初看着晏黎:“记住没?” 昏暗的屋内,透着那跳动的烛光,温以初能看到晏黎露在外面的每一寸皮肤肌理。 如凝脂般软白,想来摸上去更是。 温以初擒住晏黎下颌的手不安分的动了几下后:“说话,孤的好阿黎。” “记…记住了。” 晏黎可不想听温以初说这些酸酸的话了,只觉得耳朵红得发烫,伸出手迫不及待的将他的手扒开: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我会听。” 见晏黎这般说,温以初也知道自己还是操之过急。 又见夜色又深了不少,这崇安内不知有多少人盯着他,若是他久在丞相府不出,怕是会有不好听的话传出来。 “孤先走了,至于你那位庶妹,明日之前你若还没动手,孤就找御史大夫们弹劾孤那好岳父。” “嗯…就参他宠妾灭妻,如今还纵容庶女踩在嫡女的头上如何?” 温以初说得头头是道,却又时而用余光瞥向旁边的晏黎,生怕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合适,便惹恼了她。 可晏黎哪里不明白温以初的意思,连忙开口:“别,我会处理好的。” 听到晏黎的肯定回答后,温以初这才算是松了口气,没再继续和她寒暄。 而见温以初走后,晏黎也稍稍松了口气,看来是避不了,是时候会一会这位可能已经变成外来者的庶妹了。 此时,远在林若姝,也就是晏黎母亲房里的晏柏回打了个喷嚏,心中飘飘然的想: 定然又是朝中那几个老东西。 自从知道他家女儿与太子定亲后,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恨不得能结亲的是他们家女儿。 几次三番的试探,甚至还几次下拜帖请他家女儿去赴宴。 还不就是想要看看能不能借着他家女儿的关系成事? 一点也不够光明磊落。 晏柏回最看不起这种耍心眼的。 而且他家女儿有的福气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这门亲事可是太子殿下亲自求来的,足够他在百官面前炫耀好几年了。 嘿,幸亏他爬的位置够高,不会有人说他家女儿是高攀。 抢走了晏柏回几乎所有被子的林若姝,在听到那声喷嚏声后叹了口气,到底是把怀中的被子又分了出去。 “盖着吧,别着凉了。” “我可不想浪费医药费。” 晏柏回心中狂喜,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连忙死皮赖脸的就将人抱入怀里: “夫人,都是为夫的错,我明日就将她送到乡下的庄子上去,保证不让她碍眼,破坏佑宁与殿下的婚事。” 至于与那二殿下的婚事,他看她也是没那个命。 他也没想到她会有那般的胆子,竟然在知道自己与太子在书房谈事后,便一直蹲守着,待他离开后,又借着佑宁的名头,请殿下喝茶,从而下药。 还是春药。 若不是殿下及时发现了不对,还真就让她捡着大便宜了。 “且看佑宁如何处理吧。”林若姝叹了口气: “总不能每次我们都替她处理,她以后是要母仪天下的人,若是一点手段都没有,全然依仗殿下护着,怕也不是长久之事。” 她太怕了。 若是寻常男子,以丞相府的实力,定然是好相护的。 但那位可是太子,若是以后他真的负了佑宁,他们拼了这条命,也未必能将人全须全尾的带回来。 “我看夫人这回是多虑咯。”晏柏回将人抱得更紧了点,“夫人要相信为夫的眼光,太子不是那种喜新厌旧的人。” 林若姝想了想,倒也没有否认这句话,只是:“他不是,不代表旁人不是,你可别忘了,这丫头是怎么来的了。” 要说晏静芷的娘亲苏姨娘一点心机没有,单纯因为所谓爱慕而爬床自然是没可能的。 不然也不是偷偷怀上后,便带着肚子里的孩子逃到了府外,直到孩子平安降生满月后才抱了回来。 如今她女儿竟也是想要学她走这条老路,这叫她如何不气。 “夫人就别过分担忧了,以殿下的性子,若是真有人算计了他,哪里会得一个如意结局。” 晏柏回到底是与温以初同朝的,有些东西看得自然是明白。 林若姝听到这话,不再多言,只是侧过身子,闭上了眼,显然不想与晏柏回多说。 而晏柏回见自家夫人不搭理自己也只能悻悻的闭上嘴睡觉。 第51章 病娇太子(03) 亥时将至,崇安城内的百姓多已入睡,而此时的丞相府后院的某处宅子里却点了不少灯火。(ps:夜间十点) 晏黎坐在太师椅上,慢条斯理的喝着茶。 小厮们举着火把将馨月阁的几处门围住,而丫鬟们则是在院内里守着,防止有些不长眼的坏了大小姐的事。 如今带来围堵这院子的小厮和丫鬟,都是信得过的,也是丞相府的老人,以确保今日之事不会传出府外,损伤晏家的名声。 而守在馨月阁的丫鬟、小厮见到府上的大小姐,还有那后面跟着来的那一群人马后,立马就跪下了,半点不敢挣扎反抗。 他们的身契说到底并不在这位二小姐手里,若是得罪了这位,他们怕是就要被发卖了。 可他们这一跪,倒是没人给里面那位主报信了。 作为贴身丫鬟的文心、冬葵两人,刚听到动静出来,见到这幕也是浑身一颤,被吓得瑟瑟发抖,腿脚发软。 一心以为是之前的事情暴露,大小姐来找她们算账来了。 “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都是二小姐逼我们做的。” “我们这就去和老爷解释,是二小姐陷害的你,还请大小姐饶我们一命……” 她们一个劲的开始认错,爬到晏黎的脚旁,眼泪是说来就来。 可当初就是这两人,同她父亲说,是她们亲眼看见她将自己那位好二妹推下水,结果没想到自己也脚滑掉了下去。 若不是她父亲信她的为人,她还真是洗不清了。 而跟在晏黎身后的丫鬟茴香很快便上前将其拦住,伸手将其推搡到一旁,冷嘲道: “这时候倒是知道哭了,害大小姐命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有这一天?” “刘妈,明日一早就把这几个带去给黄婆子将其发卖了。” “换几个老实的跟在二小姐身边,省的二小姐做些糊涂事的时候,身边伺候的人也不知道劝一劝。” 被称作刘妈的人很快就抬头看了这边一眼,应了声。 文心、冬葵两人听到这话,两眼一黑,完全不敢想象被发卖后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竟是直接晕死了过去。 而此时,另外几个嬷嬷很快就到了晏静芷的房间,一个领头的手上挑着灯,猛然就拉开了床帘,将灯凑近。 “是二小姐。” 随着她的话落,晏静芷也睁了眼。 昏黄的烛光下,她看着骤然出现在眼前的一张大脸,下意识的就要发出一声尖叫。 可领头嬷嬷眼疾手快的捂住她的嘴,眸中隐约透着几分不赞同: “还请二小姐安分点,可别吵着老爷、夫人休息。” 晏静芷意识到了不对,立马开始往床里间缩去,大声的呵斥道: “你们是谁?” “谁让你们进来的,还不出去!” 领头的嬷嬷李妈直起腰,老脸冷了下来,昏黄的烛光在她的脸上跳动: “二小姐,是大小姐有请,还请您配合。” 晏静芷心中微微一惊,心中却暗嘲晏黎未免也太沉不住气了。 她还没真正动手,她便如此大张旗鼓的找她麻烦,也不怕落人口舌。 晏静芷清了清嗓子,“你们回去复命吧,我不想见她……” “大小姐要见你,哪里轮得到你不同意?” 李妈未等晏静芷将话说完,冷声嘲道: “更何况,二小姐做了那般的丑事,总得给一个交代吧。” 晏静芷已然懵了,她根本没想到今夜这些人前来不仅仅是来传话,而是要直接带走她。 这可是她的院子。 晏黎这是想要只手遮天吗? 可李妈可不会管这些,朝身后挥了挥手,“走!” 后面几个嬷嬷得了令,一声不吭的便上前,抬手抬脚的将人给弄下了床后,便要往外拖。 “你们要干什么?”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可是府上的二小姐,谁准你们如此无礼的。” 晏静芷用力的一挣,倒是还真挣脱了控制,她连忙拉开房门,便要朝门外跑去,试图吸引院子里的自己人进来: “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要谋害丞相府的二小姐,快来人……” 那领头的婆子见到这幕狠啐一口,“跟上去。” 晏静芷此时只穿了件白色里衣,头发披在脑后,慌慌张张的穿着鞋便跑了出来。 本以为自己就要得救了,可谁料院子里早有人守着,而她所谓的那些自己人此时恍若墙头草,根本不敢抬头看她。 贴身丫鬟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见晏黎坐在自己院子里,晏静芷眸中一惊,质问道:“你怎么在这?” “这里是我的院子,谁准你进来的。” 她记得书中的晏父极其宠爱她这个庶女,连作为嫡女的晏黎都比不过她,甚至还在她的身上吃了好几次的闷亏。 如今她敢这样做,就不怕父亲罚她吗? 想到这,晏静芷又似乎没那么怕了,她料定今日晏黎就算是想给她教训,也不敢真的动她。 而晏黎这时也才放下了手中的杯盏,缓缓的抬眸,并未回答晏静芷的问题,只是简单的吩咐道: “开始吧。” 晏静芷还未来得及反应晏黎这句话里的意思,身后追出来的嬷嬷便突然按住了她,又一把将她擒住。 随后自己被按在一条硬邦邦的长板凳上。 “二小姐,得罪了。” 这些嬷嬷常年做的都是苦力活,手上更是有的是力气,也就是大意才让她侥幸挣脱一次。 她们嘴里说着得罪,可手上却是没个轻重,三下五除二的便用麻绳将其绑了起来。 “晏黎,你要做什么?” “动用私刑吗?你凭什么打我?” “父亲知道是不会放过你的。” 听到这话,晏黎又将视线移了过去。 长凳上,晏静芷的下巴微尖,眉下是乌黑有神的眸子,细柳般的腰肢,细细看去,倒也说得上是美人。 只是美则美矣,终究不是她自己的皮囊。 不过她倒是挺喜欢她多了几分‘率真’的模样。 晏黎轻轻抬手,先挥停了准备打板子的小厮: “看来二妹是真不记得自己犯了何事?” 大约是晏黎表现的过于镇静,晏静芷有些心虚,可想到自己还未得手,自然是不愿承认,她摇了摇头,故作镇静的说: “我不知道,总之你不能平白无故的对我动用私刑。” “若是让父亲知道,他也不会饶了你的。” 第52章 病娇太子(04) 还真是有足够的自信,就是不知道她父亲知不知道了。 可若是晏静芷真的还有脑子的话,就不该在这个时候,一而再、再而三的用父亲来刺激她。 毕竟这种时候,要是真将她给打死了,就是看在太子殿下的面子上,晏柏回也只能在口头上说上晏黎两句。 可听到晏静芷这话的晏黎并不觉得意外,再次端起茶品了起来,漫不经心的开口: “你应该清楚,谋害嫡女是重罪。” “哪怕是父亲出面,按照官府律条这顿板子你也逃不了。” 晏静芷捏紧了拳头,心中却无比的恼怒。 设计要淹死她的是原主,又不是她,原主就是太蠢了,要是她的话,不能保证一击毙命,便不会出手。 可那个蠢死的原主,成功推晏黎下水就算了,偏偏还要得意忘形的站在岸边看,还被她一同拉了下去。 结果没成想,晏黎没事,倒是作为旱鸭子的晏静芷却是将自己给淹死了,然后她就来了。 现在倒好,还要连累了她一起落入诟病。 要是她再能来早一点就好了,定然不会让晏黎找到同自己发难的机会。 晏黎将晏静芷眸中的遗憾看在眼底,不禁冷笑一声,说: “上次你推我入水,我怜你也受了难,差点把自己淹死便没追究,可你今日给太子下药……” “怎么,你是想牵连整个丞相府同你一起陪葬吗?” 温以初作为太子,行事乖张,素有暴虐之名。 永德三十三年,他十五岁,曾有宫女想近他身,爬上他的床,却被他砍去双手,丢到了勾栏之地。 同年,又有不信邪的官眷女子,自认为姿色极佳,定能使温以初动心求娶,却吃了闭门羹。 而她家中为官的父亲也因家风不严,被降职离开了崇安,去到偏远的元化当县令。 至此,官眷之女在温以初身上收了心思,开始与试图与其他皇子结交。 永德三十五年,温以初十七岁,以贪污之名,未经御史台,当众斩杀一名正三品的朝中老臣,血溅三尺,无人敢上前为其求饶。 而这朝中老臣在死之前,曾意图将家中孙女送给他赔罪,只希望温以初能放他一条活路。 他一心以为自己顶多是做不了官,还是能告老还乡,好好享受晚年,没成想,自己会因此死在那大殿之上。 晏静芷:真是好大的一口锅。 那些女子怎么能同她比,她可是天选之女,她们只是一些可怜的,衬托她独一无二的炮灰而已。 晏静芷抬眸,想要先替辩解一番,以此来躲过今日的打,却被晏黎发寒的眸光镇住。 而那种眼神,她恰好在不久前,也曾在温以初的眼睛里见过。 是杀意。 他们两个竟然想要杀她? 晏静芷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晏黎已经没有耐心听了。 她可不想将时间尽数浪费在这里。 晏黎抬眼看了下她身旁的那位嬷嬷,后者立刻心领神会的掏出一块破布,直接就塞进了晏静芷的嘴里。 晏静芷瞳孔微缩,还没来得及将嘴里的布吐出来,随后,一个板子接一个板子就落了下来,打在她的臀上。 执刑的木杖上似乎有细密至极的铁钉般,每落下一次,皮肉都恍若要炸开般,疼痛难耐。 没几下后,隐约间有血腥之气溢出,而晏静芷的裤布早已满是自己的血。 施刑的人手上都是有些功夫的,哪怕血已经渗了出来,晏静芷身上的衣服也没有半点破损。 大概又打了二十来下后,总算是喊了停,而晏静芷后面的伤已经看不得了。 全靠一口气撑着的晏静芷几乎疼的咬碎了牙,看向晏黎的眸光里也有了些许怨恨。 而此时收了刑杖的小厮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心中不由得感慨: 这钱是真难赚啊,打死了又怕主人家找他麻烦,打轻了又怕大小姐以为他没力气辞了他。 晏静芷嘴里的布被拿了出来,而她也在这时啐了一口: “晏黎,你别忘了,我再怎么说也是二皇子的侧妃,你今日这般打我,可想过后果吗?” 晏黎站起身,瞥了眼晏静芷后,“我需要在意吗?” “二妹怕是糊涂了,你现在可还未与二皇子成婚,你说,若是让二皇子知道你今日所为,你们之间的婚约还会有可能吗?” 话落,晏黎又似笑非笑看了晏静芷一眼,随后便朝着自己水云居而去,而茴香紧随其后,带走了一众丫鬟。 而小厮自然是留了下来,按照晏黎的意思,继续把守院子,防止里面的人再生事端。 剩下的几个老婆子也没闲着,解了晏静芷身上的麻绳后便将人快速抬回了屋里。 晏静芷原本是要拒绝的,觉得自己被抬回去没颜面,可那几个老婆子的速度太快了。 她都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她们扛起来了。 落在床上的那刻,晏静芷下意识的就想要翻身,可她一动便牵扯到屁股上的伤口,一时之间痛得口不择言艹出了声。 “文心!” “冬葵!” “二小姐,你且省着些力气吧,那两个丫头惹恼了大小姐,明日便要被发卖了。” 门外,听到动静的嬷嬷再次推门,站在门口说:“今日天也晚了,明日府上会请郎中过来给二小姐看的,二小姐就先睡吧。” 睡?她哪里睡得着? 打她一顿,还发卖了一直陪在原主身边的贴身丫鬟,她还真是迫切。 可今日晏黎那话倒是提醒了她。 她其实可以不必太着急与她作对。 虽说温以初才是太子,但晏静芷清楚的记得,在这本名为《夺嫡》的小说里,哪怕前期的太子如何顺风顺水,最后的赢家都不是他。 而是那个被认为没可能,注定与皇位无缘的二皇子温子濯。 作为太子的温以初后期可谓是极惨,一身武功被废,双腿也落了残疾,形如废人,被幽禁在以前的府邸里,未得令不得出。 而作为他的妻子的晏黎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若不是她只知道吃醋,不同意温以初娶妃纳妾,比她一个现代人还封建,温以初也不至于无法团聚各方的势力,沦落到那般的境地。 只是可怜原主,在那次落水后竟然真的死了,后面也再没了她的戏份,不然怎么说也是贵妃。 到底是没有那个命。 但她不一样,她既然借着她的身份活了下来,就一定会拿回那些该属于她的东西。 晏静芷又不由得想到今夜,她拦住温以初,看到他的第一眼。 她才知道原来那文中写的竟然是真的,不是夸张,真的会有人如谪仙般,光是站在那里,让人看上一眼,便甘愿为他赴汤蹈火。 她告诉他,其实她远比晏黎更适合做她的太子妃,而且她和晏黎这种只会拈酸吃醋的闺阁女子不一样。 她已经先一步窥得了天机,何愁不能成事。 其实在知道自己穿到这本书的时候,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温以初。 甚至还遗憾自己为何不能直接穿进晏黎的身体里。 她想要护着他,想要帮助他,不忍心看着这般人物跌落尘埃,被人踩进泥里,郁郁而终。 上天既然让她穿书,定然是为了满足她的心愿,让她能够得以救赎他,她又怎么会辜负这番好意。 可谁知温以初听到自己那番的深情告白后,只说了两句话。 一句是:“有病。” 另一句是:“有病就去吃药,孤不是郎中,只勉强会点轮回之术。” 他要杀她! 他竟然要杀她? 第53章 病娇太子(05) 晏静芷情急之下,想到那日原主娘给自己的药,以及那句话: 若想成事,必定不能摇摆不定,抓住了机会便不能轻易松手,不然必将万劫不复。 于是她趁着温以初背过身子准备走的时候,将那药粉洒在了空气里。药粉极为的细腻,扬在空气里,让人难以提防。 哪怕是温以初也没遭住的中了招。 晏静芷看着眼里杀意弥漫的温以初,一时竟是不敢靠近,只是直愣愣的站着,想到等药效彻底挥发后动手。 她知道,只有先站在他的身边,才能帮他站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哪怕现在两人的开头并不美好,但只要两人以后在一起了,他定然会慢慢明白她好的。 晏静芷坚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更何况她记得在原文里,温以初对晏黎并没有多爱,他只是需要一个妻子,一个名义上的妻子。 甚至到他死的那刻,他都未曾与晏黎圆过房。 既然如此,这个人换成她又何妨? 可她看错了人,温以初没有在中了她的计后任由她摆布,而是跑了,往晏黎的院子! 没想到,因为她的一时心急,让剧情发生了变动,还让自己挨了顿板子。 晏黎,你且等着吧,天意既然让她来,那便注定她会做这个世界的女主。 …*… 旭日东升,晨光熹微。 晏黎半夜杖责晏静芷的消息也被府上人报了上去。 而被关了禁闭的苏姨娘知道此事后,哭闹着死活也要见晏柏回一面。 此时刚上完朝回来的晏柏回满脸疲惫。 今日朝上,太子温以初一改常态,一双眸子总似笑非笑的落在他的身上,看得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还没等他缓过神,赵御史又站了出来。 言明户部侍郎沈青之监守自盗,贪了给郗、泽两地拨的赈灾粮,还在他的府上搜到了用来赈灾的官银。 沈青之大喊冤枉。 当今陛下眼里最是容不得沙子,将此事全权交予温以初处理。责令真相未水落石出前,任何官员都不能探视。 沈青之是晏柏回的门生,如今他犯了错,还是这种事,他自然避免不了的也惹上嫌疑。 好在晏柏回还是信沈青之的,只等着事情真相水落石出,只是免不了为此而头疼。 这不,他才刚回来,热茶都还没有来得及喝上一口,便听见底下人说苏小蔓闹着要见她,不然就要悬梁自尽。 “你闹些什么,你也不看看你教出的女儿做了什么好事!” “打她?她没死都算她命大。” 晏柏回到底是不能完全的放任不管,只是望着那要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苏姨娘: “明知自己与二皇子有婚约,却还是觊觎自己姐姐的夫君,说出来也不嫌害臊。” 苏姨娘没料到晏柏回半点不念及骨肉亲情,一时间被呵得愣住,不禁收起心思,努嘴道: “可她到底也是老爷的女儿,如今她重伤昏迷不醒,佑宁却连一个郎中都不愿给她请……” 晏柏回到底对晏静芷还是有几分子女的情分在的,听到这话,又黑了脸: “胡说,佑宁早已替她请了郎中,安排的丫鬟,你若是还不放心,便自己照顾去吧。” 本来这事便是她这女儿做得不对,现在还想借机攀咬佑宁,不可能。 苏小蔓傻眼了。 此时的她站在凳子上,手中还拿着那截白绫,看着晏柏回远去的背影气得直跺脚。 * 水云居的凉亭里。 “你就真的只打了她一顿板子?” 正吃着果子的晏黎望着如凭空出现般的温以初,手上动作一顿,将果子放了下去,眉头轻蹙: “殿下这次又是翻墙?” 跟在晏黎身侧的茴香见温以初来了后,连忙便退了下去。 “佑宁这是将孤当成什么人了?”温以初轻笑一声,紧跟着便坐了下来: “孤这次有正经事,走的可是正门。” 闻言,晏黎稍稍松了口气,抬眸,望向坐在对面的温以初没有再开口的意思,隐约间猜到了什么: “昨日之事我已经按照殿下的意思处理好了,殿下可是有不满的地方?” 温以初坐得极为板正,听到晏黎这话,却是突然起身,俯身凑近,高大的身子直接将她罩在身下: “当然不满,她差点就玷污了孤的清白,你却真只打了她一顿板子,孤难道还没她重要?” 温以初吃飞醋、吃莫须有的醋的本领,晏黎也算是领教过的,她可受不了。 晏黎:“这不一样。” “你昨日可是答应了孤,送她去当姑子的。” 温以初还是不喜晏黎将注意力落在旁的人身上,哪怕那种情绪无关情爱,他也不能允许。 可他也知道自己不对,所以尽量的克制着自己不去发作,只是偶尔在言语上提醒他的好阿黎,好让自己没那么疯魔。 提到昨日,晏黎的耳尖又泛了红,她轻咳一声,推开挡在面前的温以初,便起身站到一旁: “殿下又胡言了。” 随后,似乎怕温以初生气般,晏黎转过身看着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此事若是说了,那你中药后留宿过我院子的事情便瞒不下去了。” “殿下可别忘了,我们还未正式成婚。” 这套说辞,简直是毫无漏洞。 温以初闻言又坐了回去,只是眼睛一直落在晏黎的身上,许久后,“是吗?” “可这不像是你的性子。” “此时不动手,阿黎想要再寻机会将她除掉就难了。” 晏黎的心间一颤,不知温以初从何得出的这番言论,她转过身,望着已经再次坐下的温以初,“殿下此话何意?” 她唇间微抿,眸光已然冷了几分,看着温以初的时候,藏着袖中的手也早已是紧了又紧。 将晏黎的紧张看在眼里的温以初只是唇角微微上扬。 “阿黎,我只是不想你伤害自己。” “这世上,若是你想要除掉什么人,我都可以帮你,但你不能将自己的性命搭进去。” 温以初的声音平静如常,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茶杯,眸光却是死死的锁在晏黎那张美而不俗的脸上。 而被盯着的晏黎也知道温以初指的是她与晏静芷落水那次。 晏黎缓缓吐出一口气,转而便抬脚坐在了温以初的对面,从他手中将那杯子抢走后,重新倒入一杯热茶: “殿下,我想你误会了,那次只是意外,我并未想过要除掉什么人,更何况,那人还是我的二妹。” 还是让他多喝些水吧,省的总是语出惊人。 温以初却并不买晏黎这次的账,他都牺牲自己换个理由让她动手了,她却只是小惩大戒? 推开面前的水杯,温以初直视着眼前的眼睛: “意外?险些丧命的意外?” 第54章 病娇太子(06) “你明知她心思不正,邀你去游园,便是奔着将你推水里淹死的想法去的。为了得逞她还特意提前支走了园中做事的人,可你还是毫无提防的赴约。” “甚至你还支开你身边那个叫茴香的丫鬟,生怕她找不到机会。” “若不是你会泅水,还将她拉了下去,今日你还能坐在这里同孤说话?” 温以初的语气依旧平缓,可这份平缓里却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怒意。 像是在恨其不争,又像是在厌恶晏黎没将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如此的冒险,并不值当。 为了不吓到她,温以初自认为自己已经给足了晏黎该有的安全感。 可事实上,她还是不想依靠他,不想依赖他的手段,宁愿用自己那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去算计。 然而,温以初的这番话换来的并不是晏黎的感动。 凉亭里,晏黎静静地看着温以初沉默了半晌,才缓缓的开了口,“所以,你监视我?” 几乎是一瞬间,晏黎对于温以初脱口而出的细节分析后,得出了最有可能的可能。 说着,她站起身子,开始打量起自己这座院子来,试图找到那个暗中人的影子。 屋檐上,树杈里,又或是那假山内…… 只要想到有个人在暗中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将自己的行为通通告诉温以初,晏黎便觉得头皮发麻,后背发毛。 几乎是没有疑问的发难让温以初顿了片刻。 他暴露了。 意识到晏黎的面色不好,温以初上前将人拉住,再次对上眸子,毫无疑问的,里面是对他的提防。 “为什么?” 此时的晏黎稍稍冷静了点,可她还是挣开了温以初的手。 “阿黎,留人是想要保护你,这不是监视。”温以初解释道: “他是我的死士,只有他在,我才放心你在丞相府。” 可他是太子,在这个位置上,有太多的人想要对他不利。 甚至这个月不过才过半,杀他的刺客便已经来了六波,每次还是不同的人,就连江湖组织也牵扯其中。 若是不在她的身边留人,他怕自己真的会控制不住等不到三个月以后大婚了。 “这便是殿下留人监视我的缘由?”晏黎神情缓和了一点,却并不是毫无芥蒂: “殿下也知道此处是丞相府。” “虽然丞相府比不得殿下的东宫,但也不是谁都可以闯的,殿下的人,还是带回去吧。” 晏黎不喜活在旁人的监视下,哪怕这个人是她未来的夫君。 许久,凉亭里只有风吹过柳叶发出的婆娑声,偶有一两只鸟叫与蝉鸣。 “阿黎是害怕将人留下,我会知道你要做的那些事吗?” 温以初知道此事若是不能如晏黎的意,他很难再得到她的信任,可既然已经打破了平衡,不如碎个彻底: “我可以帮你。” 温以初顿了会儿,又补充道:“除了带走那个死士。” 晏黎没驳回他的话,只是又给温以初添了口茶,“好,你不带走,但我要看看他的样子。” 她知道有些事情过犹而不及,不能将这人赶走,那让她知道长什么样也行。 到时候,她有的是理由将人逐出府。 温以初没有犹豫:“可以,只是现在他不在这。” 晏黎:? “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年初你院子里新进来的几个花丁吗?” 温以初顿了一下后,又继续说: “里面有一个脸上有道疤、腿还有点瘸的就是。” 晏黎有些意外,看着温以初的眼神也慢慢变了。 “阿黎为何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温以初被盯得有几分不好意思了,不禁坐到一旁,端起那杯茶便浑吞了下去。 “我以为殿下派来的人会离我很近。”晏黎说着,抬手指向凉亭外的某棵树: “比如就在那棵树上趴着看我们。” 其实,她倒是记得温以初口中的那位, 听说是家乡遭了难,唯一的亲人也没了,恰巧会点移花接木的活便被留了下来。 只是那个位置,只能留在外院。 倒是有些意外。 而顺着晏黎手指看过去的温以初,却是差点没能咽下口中的茶: “……” 晏黎指那个位置,的确可以看尽院中的人。 只是估计顶破天了一炷香,他的人就得被他那好岳父派人给擒拿下来,送回他手里了。 更何况,他也没如此变态,只是想知道她大体的动向而已。 “那阿黎现在能放心让他留下了吗?” 晏黎:“勉勉强强吧。” “那阿黎可还有其他想要我帮忙的?” 温以初不想晏黎这次又行冒险之举,只能提醒她,万事都还有他在。 晏黎应了下来,“嗯,还真有一件。” 经过这小插曲,温以初本来已经做好被拒绝的机会了。 还真是难得。 温以初抬眸:“说吧,什么事。” 晏黎并没有犹豫,只是在抬眸看了他一眼后,直言道:“我需要殿下将昨日她给你下药之事告诉二皇子。” 温以初端起的茶又放了下去,再次看向晏黎,发现她并没有开玩笑后: “阿黎是想让我那二哥将这婚约给退了,还是想要借他的手?” 太麻烦了。 还不如让他动手。 “这婚未必会退。”晏黎却是摇摇头:“只是此事,我想让那位二皇子知道。” 她这些日子已经确定她那位二妹是当真换了芯子,昨日自己还打了她一顿板子,想必用不了多久,她便会有所行动。 她不是将温子濯当作自己的后路吗?那总该让她这条后路知道,自己要护得究竟是何人吧? “殿下难道不想看狗咬狗吗?”晏黎看出了温以初的不乐意,又补充了一句。 同为皇子,温子濯是出了名的喜欢花天酒地,流连各种烟花场所,无心政事,任谁都觉得他也无心这个皇位。 可温以初却是极为清楚,此次的那些江湖刺客,里面有他这位二哥的手笔。 温以初其实并不太乐意看这出戏。 毕竟狗咬狗的事情见得太多了,若是人咬狗,他的兴致或许会更好一点。 但他并不想因此扫了他好阿黎的兴,既然她想要看戏,那便看吧。 “可。” 第55章 病娇太子(07) 待将温以初送出院门后,晏黎转头便乔装打扮了一番。 崇安城内,街头巷尾,可谓是繁华热闹,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叫卖声、吆喝声时而四起,期间混杂着不少读书人的争辩之词。 听雨轩,城心最有名气的茶楼。 不同于其他茶楼的是听雨轩共有三层,而这第三层里,是来自各地的藏书,有的诙谐有趣,有的严肃正经。 其东家每三个月便会拿出一本,先印出五十本后,再与书店的老板达成合作,将其印成更多的书册,邀天下人共观。 没人知道这位东家是谁,却隐有传言,书乃东家自己所写,不少人赞扬其才华乃是绝世无双。 今日便是那位东家再次放书的日子,一楼早已没了位置,而站在最前的自然是崇安城的书店老板了。 二楼的某个单间里,此时的晏黎坐在窗边,伸手拿起放着桌上的《总有反派想抢我师尊》。(ps:《西游记》) 她翻开扉页后,又简单的瞥了几眼内容后,不出所料般的轻笑一声后便将其放了回去。 “这次的新话本,小姐还是没看上吗?” 见晏黎随手将刚到手的书放回桌上,茴香只觉得奇怪,却又有些习以为常。 自从知道听雨轩卖书后,她家小姐几乎是次次不落,每次都会亲自来,如今房中已经堆积了至少三十四来本了。 偏偏她家小姐每次都只是买,没一次看的,倒是她看了不少。 也不知道这位东家这次又写了个什么故事。 茴香如此想着,眸光又落在那桌上的话本上。 “先收起来吧。”晏黎并没有解释,只是有些好奇这位东家是如何记住这般多的故事的。 虽说她脑子也记得不少,但要她复述、默写,她只能说没这个可能。 “这位东家倒也是位有趣的人。” 茴香不明所以,却深以为然,将桌上的书规规整整的塞进了随身的布袋里后,应道: “能写出这般故事的,想必这位东家的经历定然是异于常人的。” 晏黎没有反驳,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一笑,便站起了身。 也不知这位外来者能借着听雨轩东家的皮躲多久,背后又是哪个大人物给他撑着,才能在各方势力都查了许久后,还是查不到蛛丝马迹。 一楼的大堂里,拿到东西的书店老板马不停蹄的便往自己的书店赶去,都想争个头,借此赚上一笔。 而此时的晏黎刚好推开了窗,将这一幕收入了眸里。 …*… 丞相府,馨月阁内。 苏小蔓到底是信不过晏黎找来的郎中与丫鬟,听到晏柏回的那番话,倒是真的去了晏静芷的院子里。 “你们是想疼死我吗?会不会轻点?” 晏静芷昏迷一夜,后面的伤一直未来得及处理,到了早上,有的地方已经和裤布粘连在一起了。 两个丫鬟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但也没有盲目的直接脱,而是先拿剪刀将没被血肉黏住的地方剪开,又用热水将那血痂化开些许后再动的手。 谁料那血痂已经和裤布紧紧得黏住,突如其来的一扯,让晏静芷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还将刚踏进她房间的苏小蔓吓得一愣。 两个丫鬟见晏静芷疼成这样,哪里还敢说话,拿在手中的药粉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上了。 只能呆愣着站在一旁挨训。 苏小蔓看到其中一个丫鬟手中的药瓶后,几乎是怒从心起的将其狠狠夺去,随后便往地上一砸,啐了一口。 “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她可不敢给自家女儿用这些人手中的药,谁知道这些人有没有在里面动手脚。 两个丫鬟见此,连忙就退出了房间。 “这是上好的金疮药。” 见房中只剩下两人后,苏小蔓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瓷瓶,“有娘在,一定不会让你的伤留疤的。” 苏小蔓心中万幸自己来了,不然还不知道原来晏黎真的将自己的女儿当成这般模样。 此时的晏静芷整个人好不狼狈,本就消瘦的脸苍白无色,嘴唇还干燥得起了死皮,屁股上,是大片的红,看不到一块好肉。 听到声音晏静芷顿时熄了火,想到这位是原主的娘,自己在府上还要倚靠她,于是勉强打起了几分精神,撑着身体便准备起来。 “娘,你来了,是女儿行事莽撞,得罪了姐姐,这是我应得的。” 她一边说着,满含泪光的眸子也极为自然的落在苏小蔓的身上,好似有千般未曾说出口的委屈一样。 “什么应得不应得的,是她做大小姐的太小气了。” “你们本就是两姐妹,都是丞相府的女儿,便是都配了太子又有何不可,偏偏要将你许给那草包般的二皇子做侧妃。” 被喊住的苏小蔓连忙上前,制住了晏静芷准备起身的动作,眼泪再看到她伤的那刻说来就来,止不住的往外流着。 听到这话的晏静芷却是顿了好一会儿:“昨日他…他想杀我,娘,你说,我,我还有希望吗?” “我…我害怕……” 她望着面前的苏小蔓,眸中的泪欲掉不掉,微咬着唇,一副好不可怜的模样。 作为母亲的苏小蔓哪里受得了,她连忙就顺势坐在床侧,伸手将自家女儿的手握住后: “怕?当初你父亲不也说自己不纳妾吗,现在我不是好好的在府上?” “呵,男人都一个样,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子,哪怕他心里没有你的一席之地,他的府上也得给你留出一亩三分地来。” 晏静芷又犹豫了,“可娘的情况和我不一样。” “娘不是说当初是父亲酒后乱性才有的我吗?” “男子要是喝醉了,是不能行那种事的,父亲对娘…对娘还是有情的。” “可那位太子……” 她可还没忘记现代的一些科普,只觉得晏柏回还挺道貌岸然的,明明是自己起了心,却怪在酒上,也就欺负原主娘不懂。 晏静芷并未注意到原本还信誓旦旦的苏小蔓神情慌了一瞬,又强装镇定的模样。 “好了,芷儿,有没有情并没有那么重要。” 苏小蔓握住自家女儿的手一紧,“有些东西,如果你当真想要,便要主动去争、去抢,不然那些东西永远都不会是你的。” 虽然苏小蔓不知道自家女儿的心思何时又落在了那位太子殿下的身上,但她并不觉得这是错的。 若是她女儿也能入东宫,将来会是何等的荣耀。 若还能将那晏黎也比下去,得太子殿下的独宠,那这么她的这口恶气也算是出了。 晏静芷被打了一顿,伤还没好,如今倒是没了再爬床的勇气了,却也没有驳回苏小蔓的话。 她突然想到剧情里,父亲有个门生似乎在最近入了狱,是被二皇子陷害冤枉的,却也被二皇子收买。 若是记得没错的话,那位门生的案子是温以初负责的。以此事当作投诚,应该能换温以初对她另眼相待吧。 晏静芷有了主意后,心中也有了把握,抬眸望着苏小蔓的眸子也亮了不少,“芷儿知道了,娘放心吧。” 第56章 病娇太子(08) 挨了顿板子的晏静芷老老实实的在院子里养伤,而苏小蔓作为她的娘亲自然是守在左右,谁都不信。 直到三日后的后半夜。 馨月阁又一次被闹得人仰马翻,而前些还只是血气有些差的晏静芷再次昏迷不醒。 主院里,躺在自家夫人身边的晏柏回听到下人的来报后,也是被气笑了。 “看看,就她那脑子,我竟然还真的被她糊弄这么些年,骗了这么久,还真以为当初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 那日,馨月阁两个丫鬟被赶出门后并没有走远,而是守在门口,没成想会听到那段炸裂的对话。 虽然两人已经是晏静芷的丫鬟,但说到底,她们明白自己真正的主子是谁,加上这两个主子对她们的态度,两人合计后自然是将这番话给上报了。 更别提,太子殿下的名声她们也有耳闻,她们可不想赌这位爬床都失败的主。 房门再次被掩上后。 “呵,夫君要是真没做过,当初夫君认什么?”林若姝可没那么好糊弄,看着晏柏回气急败坏的模样,淡淡开口。 而晏柏回自然是尴尬不已,他确实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一醒来地上是散落的衣物,而她的身上更是一丝不挂。 他以为她老老实实的喝了避子药便放她走了,可谁知她后来会抱着自己的女儿找上门来。 也是这次,管家从那两个丫鬟口中得知了这件事后便去细查了一番,不然哪里会知道那个孩子压根就不是他的。 “你自己都不记得的事情,就不要怪别人钻空子来算计你。” 林若姝好歹与晏柏回同床共枕多年,他一撅腚,她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哪里还不知道他此时的想法。 晏柏回闻言,也点了点头。 是啊,他又没有做过这件事,何必应下。 既是应下,定然是自己也信了的。 晏柏回突然就想明白了一件事,将林若姝一把抱住后如丝毛狗般在她身上蹭了蹭: “夫人,哈哈哈,夫人,我想到哪里不对劲了,你简直是我的福星啊。” 林若姝算是被晏柏回给蹭懵了,伸出手毫不客气的将他的头给推开,见他笑得开心,也颇为无奈的笑了笑,“你还睡不睡了?” 想明白就想明白了,也值得他开心得失了稳重。 这副模样若是让外人见了还不得笑掉大牙啊。 而此时,另外一边,馨月阁内,苏小蔓总算是盼来了郎中。 她急忙的上前将人迎住,还未来得及同他诉苦,说明情况,却不料这郎中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苏小蔓见瞒不住,只能将自己换了药的事情和盘托出。 “你是郎中吗你就治?” 常给丞相府看病的张郎中早已是花甲之年,却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一个无知妇女质疑医术。 他此生看过的病人恐怕要比她吃过的盐都要多,但却鲜少遇见像这样的家属。 虽说心中不满,张郎中还是先解释了苏小蔓的药为何不奏效,反而还会加重病情的原因: “你那金疮药里的成分是活血的,消肿止血的效果也没我当初留得药好。” “原本令爱的伤就是一个皮肉伤,耐心敷药,熬个七八天的便就好了,你这做娘亲的倒是,自作主张,还将那伤口捂着。” “这么热的天,你也不怕你女儿捂出蛆来。” 张郎中不是没有半夜出诊过,可看着床上半死不活的人,越看便越觉得火大。 整整三天。 三天都没发现不对劲,今日也就是高热身体都开始发颤了,这要是不发颤,怕是要等死了才会知道。 偏偏这位苏姨娘还是偷偷的换药,若真让这丞相府的二千金被他治死了,他的招牌也算是彻底的砸了。 说不定还要吃上人命官司。 “张大夫,你先别说这些话了,还是看看我的芷儿吧。” 苏小蔓早就后悔,她只想着自己那药是花了重金买的,治疗外伤应当是最好不过,不想却害了她的芷儿。 “呵,你现在倒是知道急了,换药的时候就没有想过有今天?”张郎中说归说,手却是极为诚实的掏出了自己的那包银针。 见张郎中开始施救,苏小蔓心中的紧张也少了几分。 “咚咚—” 敲门声响起的一刻,苏小蔓也瞬间就站了起来,看向门外。 本以为会是匆匆赶来的晏柏回,不成想只是府上的李管家。 昏黄的烛火下,李管家可没有在意苏小蔓此时的失落,只是朝着房内的张郎中作了一揖后: “张大夫,老爷说了,此事错不在你,你尽力便好。” 闻言,苏小蔓的面色一白,“李管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芷儿可是丞相府的二小姐!” “苏姨娘,这是老爷的意思。” 苏小蔓还想要说些什么,正在施针的张郎中却忍不住了,“吵什么吵,我有说救不活你的女儿?”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不信他的医术? 苏小蔓原本僵住的脸瞬间便又是一喜,可还未来得及彻底松口气,李管家却再次开了口。 “另外,苏姨娘,老爷还有吩咐。” “老爷让苏姨娘从现在起便回自己的院子,以后没人去请便不用出来了。” 听到这话的苏姨娘只觉得眼前一黑,“不行,我要留下,芷儿还没醒来,我要留下来照顾她。” “苏姨娘放心,二小姐府上自会有人照顾。” 随着李管家的话落,房外又冲进来了几个人,拿了块布堵住苏小蔓的嘴后便将人给拉了出去。 张郎中也是懵了,可看着站在门口还未走的李管家,呵呵两声后: “李管家放心,我今日只替府上二小姐瞧了病,旁的什么也没看见,更没听见。” 还真是活久了,什么事都能见着。 李管家闻言并没再多说,只是再次俯身作了作揖。 第57章 病娇太子(09) 次日,风和日丽,阳光明媚,晏黎难得的起了闲心,捧起话本坐在窗边看了起来。 “小姐,昨日夜里馨月阁可热闹了。”茴香将事情安排下去后,端着茶水与糕点便放到了晏黎的眼前。 眼巴巴的等着自家小姐问自己。 此时的晏黎正侧躺在榻上,时不时的翻上一页,听到这话,稍稍抬了一下眸,看向了茴香,也不扫她的兴:“噢,是什么样的热闹?” 茴香闻言,立马就兴奋了:“那位苏姨娘不信大小姐会给二小姐请好郎中,于是私自将药给换了,没想到啊,差点就给二小姐治没了。” “管家还过去传了话,让苏姨娘以后都在自己的院子里待着,算是又禁了她的足。” 茴香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着自家小姐的神情,却发现自家小姐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变化: “小姐怎么看着一点也不惊讶啊?” 晏黎笑了笑,“你就且等着看吧,好戏才刚刚开场。” 她当然不会为此感到惊讶。 毕竟父亲的李管事能那么快找到当年的证据,可少不了她这些天的推波助澜啊。 茴香听到这话,先是茫然,随后又突然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小姐,我是不是很笨啊?” “怎么会,你可是我身边最聪明的丫鬟了。” 晏黎毫不吝啬自己对茴香的赞赏,微微坐直身子,伸手挑起她的下颌,稍稍凑近后,轻声道。 可怜茴香虽然过了好骗的年纪,脑子也转快了不少,但却到了会为色所迷的年纪。 晏黎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被她挑起下颌的那刻,茴香只觉得自己的魂也被对方给勾走了,如同一个呆头鹅般: “可小姐身边得丫鬟就只有我啊。” 晏黎笑意又深了些许,又离得她更近了些,“是啊,我身边的丫鬟就只有你一个,你不是最聪明的,谁是?” 茴香不由得脸羞红,站起身就跺了跺脚,“小姐,你怎么又打趣我!” 听到这话的晏黎笑得更开心了,甚至连手中的书都拿不稳被随意的放在一旁。 “什么事让阿黎这般的开心,不如也说与孤听听?” 温以初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听了多久,只是听他的语气,似乎并不太好。 今日的他头上是墨冠白玉簪,一身墨绿长衫,腰间是半月水波纹饰的腰带,脚下一双以玄黑色为底,祥云图饰的锦履。 从头到尾,极为精细,看着应当是仔细打扮了一番的。 “殿下今日怎么又有空来我这?”晏黎自然是躺不下去了,但也没有迎上去,只是稍稍坐直了身子,笑着看向了站在门口的人。 温以初现在可以说是一肚子火,见晏黎无动于衷,便直接走了进去,“无事便不能来了吗?” “如今阿黎还真是越来越不将我放在心上了,孤来了你这,连口热茶都没得喝。” 闻言,晏黎挥了挥手,示意茴香先下去后,颇为无奈的给温以初倒了杯茶,“殿下难道不忙吗?” 她记得以前看过的那些资料也好,话本也罢,没有哪个太子像温以初这般清闲的,三天两头的就往臣子家跑。 “你刚才为何要亲她?” 两人几乎是同时发问。 晏黎抬眸,看向坐在对面的温以初,忍了又忍后,终究是没能忍住的笑出了声: “殿下,你胡说什么呢?我哪里亲她了。” 温以初也坐不住了,站起身,几步靠近晏黎后,学着她的样子,挑起她的下颌,缓缓的俯下身子后: “孤都亲眼看见了,阿黎还想狡辩?” 两人的目光在此刻交汇,晏黎耳尖也在此时泛了红,只见她伸出手,将温以初的手拉开后:“或许就是殿下看错了?” 温以初见晏黎不认,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得劲,晦黯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随后,他又一次伸手轻捏住了她的下颌。 以晏黎未曾想过的可能,直接便吻了上去。 晏黎日常并未有涂抹胭脂的习惯,可吻上那红唇的温以初却觉得晏黎定是涂了什么,不然他为何心中会有一刻的失控。 抬头后,晏黎眸中的惊讶还未完全散去,她有些茫然的摸上唇,又看着面前显然有些意犹未尽的温以初,难以置信的开口: “殿下,你这是,疯啦?” “没有。” 温以初此时倒是有了几分无赖的样子,极为平静的站直了身子,低眸瞧着眼前的人,好一会儿后,才缓缓的将那手从晏黎的下颌处移开。 而袖袍下,刚掐过晏黎下颌的手指却是轻捻着,似乎在回味什么般,眸里也划过一丝深意。 “刚才阿黎不是说孤看错了吗?孤自然得亲自试一下,才知道阿黎有没有骗孤。” 他说着,嘴角微微上扬,眸光里却是晦涩一片,死死的盯着晏黎的唇。 晏黎倒是没想到温以初还有这般的心机,听到这话,“那殿下觉得自己受骗了吗?” 她边说着,边退了几步,深怕一个不留神他又掐住她的脸吻了下来。 虽说两人有婚约,但婚前这样搂搂抱抱总归不好。 看出晏黎对自己提防温以初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他轻声的说:“嗯,是孤误会阿黎了。” 不痛不痒的澄清,让晏黎也没什么好办法,她总不能压着温以初亲回去吧。 “殿下还未说今日来寻我是为了何事?” 晏黎浅浅吐出一口气后,还是觉得先将此事翻篇。 温以初见晏黎面色逐渐如常也认真起来,“阿黎前些日子不是想让孤帮忙查查听雨轩背后的东家吗?” 晏黎抬眸:“殿下这是有消息了?” 温以初点了点头,“确实是有了些许眉目了。” 他端起一旁的茶微抿了一口,眸中的情绪几番涌动后,终归是平静下来,望向不掩期待之色的晏黎: “不过,那听雨轩的东家只是一个写书的,阿黎为何要如此费心思寻他?” 温以初捏着杯口的手微微收紧,眸光落在晏黎的脸上,不愿放过她流露出的丝毫情绪。 人心又能有多大,小小的一个。 在这个世上,他不能允许,除了她的亲人外,还有人能在她的心中占据一席之地。 她的心,本该就是独属于他一人的,他已经做了让步。 若是真有了外面的那些阿猫阿狗。 那他只能动动手,将那些人通通都从她心里赶出去。 第58章 病娇太子(10) 此时的晏黎并未发现温以初的不对劲,她单手撑着下颌,另一只,手指轻轻的敲点着桌面,似考量般的思索,停滞了片刻后,才悠悠开口: “他很有趣。” “我想见见他,看他本人是不是也一样有趣。” 怎么会有人的记忆力好到这种地步,像是人机一样,比人机都还离谱,几十万字,说默就能提笔写? 晏黎此刻的好奇无疑为她以后除掉外来者埋下了极好的契机。 “有趣?” 温以初细细的品味着这两个字,还有晏黎后面的那句话,“那阿黎见到他后若觉得他有趣,要对他做些什么呢?” 此时的他已经隐隐有咬牙之态了。 望着面前的晏黎,他藏在桌下的手又开始蠢蠢欲动,想早日将他的妻子拐进自己的东宫里。 如此,外面那些阿猫阿狗就不会有胆子,耍手段吸引她的注意力了。 被盯着的晏黎只觉得后背有些隐隐发凉,不禁抬起头来,却见温以初的面色依旧如常,眸间还带着些许的笑意,看上去并无不对劲的地方。 她往身后望去,正巧看到那扇打开的窗户,也是恰在这时,一阵风刮过,卷落一地树叶,又送进来一室凉意。 “又要变天了。”忽略了问题的晏黎起身将窗户合上,又淡淡的开口,“殿下现在要回吗?” “晚些等这场雨下大,可就不好回了。” 她回过头,才发现将窗户关上后,屋子里也暗了不少,连带着看温以初的时候都有了些许恍惚。 怎么感觉他看起来心情似乎不妙? 因为她的逐客令吗? 少了些许明亮的光线后,晏黎竟是觉得这人也跟着阴暗了不少,好像是蛰伏起来的凶兽般,眼底都有了凶光。 可这天,看着,肯定是有场大雨要下,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始了,要到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丞相府已经穷到连多余的伞都没了吗?” 温以初还是改不了偶尔毒舌又刻薄的毛病,听到这般没诚意的逐客理由后便更没收敛了,甚至边说着又挑了一旁的茶壶,摇了摇: “那茶水总该有吧。” 看温以初没有要走的意思 ,晏黎自然也不赶人了,只是她才刚唤人换壶新茶坐下,这人便又开了口。 “阿黎还未回答孤刚才的问题。” 温以初眸光轻抬,“阿黎想对那位有趣的东家做些什么?” “不如告诉孤,孤找到后,可以直接帮你做了,也省了阿黎的麻烦。” 若不是场合不对,晏黎是真想抠抠脑子,好看看这究竟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虽然,温以初说话语气极为诚恳,不卑不亢,但她总觉得,他不像是要帮她,倒是像要把那位东家直接做掉。 不是吧,那东家莫非是做过得罪他的事。 只是她之所以想要见这位东家,只是想确定那位外来者究竟是不是他,她可不想因此而误伤旁人。 晏黎抬眸看向温以初,温以初也看着她,两人一时之间竟是玩起大眼瞪小眼了。 直到那壶新茶被人送了上来,晏黎才回过神,缓缓道:“倒也不必麻烦殿下,我自己可以。” “可孤并不觉得麻烦。”被拒绝的温以初,顿了顿后,又找到了理由, “有些事情,孤出面的话,或许比阿黎更加方便。” 能在崇安城内开这么间茶楼,还能保住自己的身份不让旁人知道,连他还只是查到蛛丝马迹,想来也不简单。 “总要先见见他,我才知道自己想做些什么。”晏黎听明白了温以初的意思,却还是没有改变主意: “或许没殿下想得那么复杂。” “毕竟,说不好见了一面后,我就没那个兴趣了。” 话落后,她的唇角微微上扯,低下的眸里划过一丝兴味,转瞬即逝。 屋外。 这场雨终究是落了下来,噼里啪啦的雨珠打在房顶的瓦片上,砸在地里,落得人心发慌。 密密麻麻的雨珠落在地面上,没一会儿,低洼的地方便有了积水,与泥土混合后,又瞬间变得污浊不堪。 几片绿叶落在水洼里随着每次的雨珠落下而打着旋。 走廊上空挂的帏布被风吹得乱动,院里的树也被吹得发出簌簌声,天色又越发的暗了。 明明不久前还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 没人知道头上的那朵乌云何时才会飘走,只是都躲进了屋檐下避雨,急忙给自己找身干衣换上,随后又朝着屋外探去,默默叹息。 此月第三场暴雨。 不出意外,又该有地方要闹洪灾了。 “殿下,今日还是早些回宫吧。”晏黎又一次起身,准备推开了那扇窗户,却发现那木头上已被浸满了湿意。 温以初此时也站起身,来到晏黎的位置,朝窗外探去。 而窗子外,雨全然没有变小的趋势,反而连续不断的,如同滚落的珠子般,仿佛整个天空都被一张薄如蝉翼的纱面罩住。 雾蒙蒙的。 今日这雨怕是真的大得有些离谱了,打着伞估计也不会有多大用了,“有蓑衣吗?” 晏黎微微颔首,“有的。” 喊来茴香后没过多久,她便找来了一套蓑衣,而李管家得知太子殿下还在府上后也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殿下,府上给您备好了马车,殿下是直接回宫里还是?” 他边问着,注意到太子殿下已经换了蓑衣后,李管家的心也稍稍松了几分。 温以初:“回宫。” 晏黎望着眼前落个没停的雨,看着温以初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早就说了,要下雨吧,还不信。 这伞打出去,两里地是走完了,身上也湿透了。 顶多也就护住自己的脑子没进水。 “小姐,外头凉,咱们还是先进屋吧。”看着站在走廊下的小姐,茴香上前低声道。 而晏黎点了点头,回到房后,便又关了窗,拿起了看到一半的话本。 果然,这种天气与聊斋的适配度才是最高的。 第59章 病娇太子(11) 雨下了一天一夜,不出晏黎所料,三日后,元化、鄢、泽平三处地方官便上奏了灾情,而这赈灾的担子,竟是落在了那位从未显露锋芒的二皇子温子濯身上。 这件事情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朝中的几位老臣想要站出来反对,却不想都被陛下一一给驳了回来。 理由是二殿下作为皇子也该荒唐够了,总要学着分担政务。 一时间,朝中人的目光都落在两位皇子的身上。 纷纷猜测,此事不交给太子来处理的原因会不会是先前的贪污案到现在还没有结果。 帝王心似海,想来许是恼了。 而温子濯罕见的没了往日的糊涂样,领了圣旨后便去户部拨了赈灾的银子,便急匆匆的出了城,往最近的元化而去。 丞相府内。 馨月阁里,昏迷数日醒来的晏静芷知道了苏小蔓再次被禁足的消息,面色微变。 为何会罚的如此重? 难道有人趁她昏迷添油加醋? 晏静芷想到那日晏黎给自己请的郎中,又想到那日苏小蔓因为担心她们加害而私自换的药。 是她太傻了。 晏黎就算是想要杀她,又怎么可能会在药上做手脚,她分明就是想看着苏小蔓因为太担心她而犯下错事。 如此才好对苏小蔓动手,避免她动摇那位丞相夫人的位置。 真是好算计。 仅仅是对自己女儿用错了药,她这个做女儿的都还没说什么,她们倒是急着出手惩戒她的娘。 晏静芷从未想过这件事情还有其他的隐情,也没想到苏小蔓的胆子会这般大,大到可以给当朝的丞相戴绿帽。 晏静芷的伤好了一大半,如今听到这消息,自然是发了一通火,将桌上、架子上的瓷器都砸了一个遍,又将那些碎片踩在脚底下,碾碎。 等着吧,她可是这个世界的女主,真以为这么点小手段就能取代她? 做梦! “二小姐,您冷静点儿,别气坏了身子。” 就在这时,房门外,一个丫鬟突然跑了进来,拦住了气急的晏静芷:“奴婢可听说了,这次赈灾,陛下是派二殿下去的。” “若是二殿下能办好这次的差事,以后得陛下的重用,二小姐作为二殿下的侧妃,地位必然会水涨船高。” “虽然比不过太子妃,但也是极好的。” 听到这话的晏静芷愣了一会儿,心里也咯噔一声。 她记得当初去赈灾是温以初去的,而且还将这件事办得极为圆满,俘获了不少百姓的心。 而他太子的威信也自此又高了一个层次。 可这般的差事怎么会落在那位二皇子的手上,难道是这一次他要提前出手了吗? 晏静芷一把抓过丫鬟的手,突然的开口问:“太子殿下今日来府上了吗?” 被抓住的丫鬟只觉得这位二小姐的力气贼大,像是要捏断她的手一样,而且还有些莫名其妙。 太子殿下来与她又什么关系,作为二小姐,难道不应该更关心二殿下吗? 说起来,这门亲事可是当初二小姐去找老爷亲自提了后才求来的,只是后来,二殿下行事过于荒唐,二小姐许是后悔了吧。 丫鬟边将被捏疼的手抽回,边还算恭谨的回道:“回二小姐,太子殿下现在确实在府上。” “只是,太子殿下每次来都是寻老爷和大小姐,从未叫人通报全府过,想来是不想见其他人的。” 丫鬟说话也是个实心的,不会迂回,见二小姐这般,心中也明白了什么,只是小心的提醒了一句。 可听到这话的晏静芷哪里还能忍住,重新站起身,坐到梳妆镜前,“替我梳妆。” “我作为姐姐的妹妹,去见见那位未来的姐夫又有何不可?” 若是她没猜错,想来此时的温以初,正在为这次没能得到那位陛下的重用而苦恼吧。 说不好正在和她那位好父亲商量对策。 瞧瞧,这不是上好的发挥她作用的机会到了吗? 晏静芷看了看镜子里面的自己,忍不禁的抬起手来,抚摸着自己的脸,微微蹙眉: 怎么感觉这段时间好像有点胖了? 下巴好像都没之前尖了。 站在她身后的丫鬟听到这话顿了顿后,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一心一意的替这位二小姐梳起妆来。 “你放心,我会记住你今日为我做的,往后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 她院子里的这些人个个都心比天高,那心早就不知道飞到哪家的院子里去了。 她好心同她们谈平等,谈尊重,结果换来的是整个院子里的人都觉得她是好欺负。 丫鬟的手很快,没过多久便梳好了妆。 望着镜子里姣好的面容,晏静芷又挑了套明黄色的长裙,换上后便朝着晏黎的水云居而去。 屋内,见晏静芷走后,丫鬟远远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松了口气,眸中却是极快的闪过复杂的情绪。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另一个丫鬟突然出现拉住了她的手,“你为何要告诉二小姐太子在府上的事?” 连翘身体不自觉的一颤,抬眸间眸里已满是泪,可她的声音却没有丝毫的哽咽:“小桃,此事与你无关,你就别管了。” “你算计她,就不怕她以后发现吗?”小桃看着面前的姐妹,心中是真心的替她担忧。 毕竟两人是一同进府的,管事的还特意叮嘱过两人,二小姐做什么事前,她们要多提醒几句,不能让她肆意而为。 “小桃,说到底,我们都只是丫鬟,主子要做些什么,哪里是我们能阻止的。” “这话我们听听就行了,总不能真的越界管到主子的头上去吧。” 唤连翘的丫鬟并没有在意小桃的提醒,只是一件件的,将晏静芷刚才试戴过的首饰放回原位。 小桃也知道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看着那早已不见人影的空处,叹了一口气。 看来,只能寄希望于这位二小姐不会傻到刚犯了一次错,便又犯一次了。 第60章 病娇太子(12) 水云居的凉亭里。 晏黎难得的有了钓鱼的雅兴,而她的身旁正是现在外人口中皆传失意不已的太子温以初。 “你不忙着查出真相给陛下一个交代,又来这府上寻我干什么?” 晏黎将鱼竿放在一旁的专用架子上,手中抓着一捧瓜子,自己嗑上几颗后,又将瓜子壳丢进了水里。 池塘里的鱼被圈养的似乎有些傻了,见到岸上有人抛东西下来便朝这边游,绕着那些瓜子壳打着转。 确定不是吃食才四散而去。 只是等到下一轮瓜子壳落进去的时候,它们又一次游了过来,反复的被骗后,才终于有了聪明的。 “自然是想孤的好阿黎了啊。”温以初半躺在躺椅上,时不时的帮晏黎抬一下竿,收一下鱼。 “至于真相,陛下又没规定期限,孤晚几日又何妨?” 晏黎闻言,回头看了眼温以初后,猛地站起身来,抓了一大把鱼食朝池水中撒去。 这一次她撒的是真的,可过来吃的鱼却远不如第一次来得多,零星见的有个七八条的样子。 随着鱼食在水中泡发,没涌上来的也发现了不对劲,又再次游过来。 “殿下当真不急吗?我可是听父亲说了,陛下这次让二殿下去赈灾为的便是敲打殿下您呢?” 还真是稀罕,板上钉钉的事情,就这般泡了汤。 温以初神色不改,再次抛竿,似乎他才是那个真正想要钓鱼的。 见温以初不答,晏黎又抓来一捧食,撒进了水里,原本有几条围绕在那鱼钩旁试探的鱼又一次跑开。 温以初总算是舍得开口了,他抬眸,望着不远处正喂食的晏黎,轻笑一声: “阿黎要是再喂下去,这些鱼吃饱了可就不会咬钩了。” “所以殿下是打算何时才收网?”晏黎拍了拍手,掸去手中的碎屑,回过头看着神色从容的温以初, “再拖下去,殿下也不怕这渔网都要被这些贪鱼给吞了?” 温以初再次起竿。 而那钩子上已然是一条两三斤重的鲫鱼。 温以初将那鱼取下来后放进一旁的水桶里,“既然孤能捉住他们一次,就能捉住他们第二次。” 闻言,晏黎又坐了回去,抿了口茶后,才不咸不淡的说: “那殿下可要小心了,要是让这些鱼逃了,哪怕再抓回来的,可未必就还是先前的那条了。” 知道晏黎话里有话的温以初,抬了眸,唇角微微上扬:“阿黎这是在担心孤吗?” 闻言,晏黎罕见的僵了一瞬,随后又平静的说:“自然,殿下可别忘了当初与我的合作,我不希望有任何的意外。” 她到底是觉得温以初最近懈怠了不少,三天两头的往她府上跑,又不是来寻她父亲办正事。 场合一下子便冷了下来。 温以初的唇角缓缓的拉平,他眸光低垂,拿着鱼竿的手,指腹不自然的磋磨着, “阿黎还只当我们之间只是合作关系吗?” 当初婚约伊始,他原本未曾在意过自己迎娶的是谁,也没有想过自己要娶妻。 直到一次意外,两人见了面,他才知道世上还真有一见倾心。 不等他算计,晏黎便主动找到了他,还说要同他谈一场以婚约为前提的合作。 无关情爱的那种。 作为她的报答,她会竭力帮助他坐稳太子之位,而他的回报便是在必要时刻,悄无声息的处理掉一些人。 温以初的心思本就不是常人所能琢磨的,他恶名在外,鲜少有主动要攀附他的女子。 就算是有,也被他给收拾了。 找他合作,实在新鲜。 更何况他想要的人都已经自己找上门来了,他又怎么会拒绝。 晏黎没去看温以初的眼睛,刻意的避开视线,缓了一会儿后,终究是松了口:“殿下说是,那便是。” 温以初这回也是真笑了。 这话的意思是,他若不承认,他们俩连合作关系都算不上是吗? 他站起身,晏黎也预感到不妙的起身。 只是温以初却明显快了她一步,他直接跨过两人中间的渔具,将准备逃走的晏黎拉住后,俯身下压: “阿黎,孤可不是你能随意利用的,不管你想要除掉谁,只要你告诉我,孤都可以帮你,但只有一点,” “孤待你是真情实意,你也得投桃报李,给孤你的心。” 温以初的气息洒在晏黎的面容上,而她的手被这人按住,全然挣扎不了。 晏黎有些不自然的扭动着手腕,那双眸子里显然又多了几分谨慎,甚至是惧意。 见温以初执意的想要一个答案,晏黎清了清嗓后,缓缓的说,“殿下,你要得太多,可就违约了。” 温以初擒住晏黎的下颌,摆正她的头后,唇齿压了下去, “违约吗?我们也相处良久了,阿黎应当知道,孤从不在意这些。” “只是孤从来都是睚眦必报,若是阿黎想要违约……” 他咬住晏黎的肩头,带着些许怒意,却又记着要收着力道,不能真的将人给咬坏了。 “给阿黎留个印子,想违约的时候就好好看看,好好想想,你这身子骨能不能受得住。” “殿下可别后悔。”被咬了后的晏黎果真是老实了不少,语气也没了先前的生硬,还有些许委屈。 是的,就是委屈。 最近的温以初越发爱黏着她了,让她有种不安感。 晏黎最不喜的便是情感里的患得患失。 温以初松了手,眉眼中带着些许的笑意,却更像是戏谑: “阿黎可以守着你的心,慢慢等着,看看孤是否有后悔的那天,直到你愿意相信后再给孤。” 晏黎:她能守得住的,前提是这人不违约。 可很显然,这算是一个死循环。 温以初不像是一个要守约的。 而此时,院子外,突然传来了喧嚣声。 “放我进去,你们凭什么拦住我,我可是丞相府的二小姐,谁给你们的胆子如此放肆?” 晏静芷到了水云居的院子口后便被门口站岗的小厮拦了下来。 她想也没想的便要将人给推开走进去,却不料这些小厮就是不让,将路挡得死死的,让她无法迈进去半步。 同样是看门的,她院子里的怎么就区别这般大。 “二小姐,您就别为难小的们了,实在是大小姐有言在先,绝不能放二小姐与苏姨娘进去。” 站岗的小厮只觉得头疼,怎么偏偏他今日值班就碰上了这么一个倒霉事, “若是二小姐硬要闯,被大小姐知道了,小的们定要吃不了兜着走啊。” 门口站岗的小厮嘴里说得紧张兮兮的,似乎是深怕里面的人听到了就会立马将他给发卖了一样。 “她让我不进,我便不能进?”晏静芷可不吃这种亏,好不容易收拾打扮一番,自然是要见着人的: “那我在外面等总行了吧。” “你进去通报她一声,告诉她我有帮到太子殿下的办法。” 晏静芷见硬闯不行,自然就歇了心思,改为让这些看门狗传话。 她就不信,她今日见不到里面的人。 第61章 病娇太子(13) 院外喧嚣的声音到底是传了进来,晏黎顺势将面前的温以初推开,站起身后,施施然开口道:“殿下可要去见见我那二妹?” “她似乎有什么了不得的办法呢。” 晏黎背对着温以初,微微弯腰又抓了把鱼食朝池塘里撒去,看着那群鱼儿争抢吃食的模样后,唇角上扬,勾起一抹浅笑。 温以初:“阿黎想要孤见她吗?” 他转过身后,望着晏黎略显单薄的背影,眸光轻抬,又盯上了院门的位置。 真烦啊。 难得的才寻到机会与他的好阿黎共处,怎么偏生会有不长眼的撞上来。 既然现在不能送她去当姑子,不如将那婚事再往前提提?二哥赈灾也是辛苦,想必回来听到这般的好消息会高兴的吧。 “想。”晏黎神色不改,看了看那一旁水桶里钓上来的鱼,顿了一下后,又开口说: “我这个做姐姐的也很想知道,二妹究竟有何主意,帮殿下重新笼络圣心。” 晏黎没了垂钓的心思,将手中的鱼食全喂了鱼后,转过身,“不过,今日我乏了,殿下就请自便吧。” 她拍了拍手,又拿过一方帕子将掌心的细碎通通擦拭干净后,朝着内室走去。 温以初将晏黎的反应看在眼里,眸中几许黯光流转,并未上前将人拦住,只是幽幽地说:“阿黎可别忘了孤今日同你说过的话。” 晏黎的脚下一顿,意识到温以初话里是何意思的她差点来了一个平地摔,扶住身侧的柱子后,“殿下的话,佑宁不敢忘,必会铭记于心。” 一旁的茴香见此也连忙上前将人搀扶住,随后便回了房。 “小姐,今日二小姐来寻殿下的心思,可是司马昭之心,您真的不去看着吗?” 茴香扶着晏黎坐在榻上,面露担忧。 上次的事情就是那位二小姐想要爬殿下的床,如今还没死心,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晏黎:“不了。” “可是小姐,你不担心二小姐说了什么后,殿下真的答应她的要求吗?” 茴香望着丝毫不急的小姐,只觉得自己都替自家小姐急的慌。 她有时候觉得小姐对那位太子并未情根深种,可有时又觉得自家小姐就是太拧巴了,连吃醋都不愿意明目张胆。 明明也是在意的。 “好了,他要真像你说的这样,什么人都能同他合作,那你家小姐怕是就得考虑换一个合作对象了。” 晏黎捏了捏茴香的小脸蛋,语气里似说笑,又似认真。 被捏脸茴香下意识的揉了揉后,叹了口气。 看来是她多虑了,看小姐这样子,哪里像是要在太子殿下这个大树上吊死的。 “你去帮我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祛疤痕的药膏。” 晏黎想到了什么,起身坐在镜子前,伸手将肩头的衣物拉了下来。 如凝脂般的肩头上没有半点毛孔,细腻的仿佛能掐出水来,而那带着些许血色的咬痕也在此刻变得尤为夺目。 整整齐齐的,不多不少,上上下下,深浅不一的分布着十六个血点。 真狗啊。 不过她可不想自己的身体上留下一些莫名其妙的印记,更不想每次洗澡的时候,都来回忆一遍今日的场景。 茴香眸光一颤,什么也没敢多说,只是翻出了药匣子后从中拿出了一个黑色药盒。 “小姐,茴香见殿下的意思似乎是让小姐留着,若是日后被发现了,殿下会不会找小姐麻烦啊。” 茴香说着,手却很诚实的从药盒里挖出一坨药膏,一点点的涂在那泛红的咬痕上,又缓缓的抹匀。 晏黎眉眼微微上挑,轻笑:“怕什么,是这咬痕太浅,自己好的,他要是找麻烦,就是无理取闹了。” 院子外。 “二小姐,您就回去吧。”看门的小厮不厌其烦的重复着这一句。 晏静芷没吭声,只是目光灼灼的盯着正在朝自己走来的人。 “殿下。”晏静芷这次摆正了自己的位置,站得端庄典雅,“太子殿下,臣女有办法能帮到您,重新得到此次北下赈灾的机会。” 守门的小厮又开始捂耳朵了。 他们的命也是命,谈这种话题的时候就不能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吗? 实在是太考验他们的人品了。 幸好他对丞相府从来都是忠心耿耿。 听不见,他什么也听不见。 “若是孤记得没错的话,你同孤的二哥是有婚约的,如今北下赈灾的可是你未来的夫君,你却说要来帮孤,不觉得有些可笑了吗?” 若是温以初记得没错,当初的消息应当是已经传给了他那位好二哥的,只是他对自己的这个侧妃似乎也没有那般的在意。 不然也不会置身事外,作壁上观,任由着丞相府打她一顿板子而不做任何行动了。 “殿下,请您相信臣女。”晏静芷抬眸后,又迅速的垂下头去,压下心头的紧张后: “我们可以合作,臣女愿意帮助殿下重得陛下的荣宠,稳坐太子之位,只希望殿下能帮我解除同二殿下的婚约。” 不知为何,晏静芷站在温以初的面前,同隔着书看他,很不一样。 见了真人后才发觉文字对他的描写只是冰山一角,他太完美了,这样的人,她不想他败在那位二皇子的手上。 温以初眸光里多了几分阴骘,一字一句的斟酌着:“合作?” “你若是真想同我那二哥解除婚约,孤可以为你指条明路。” “去远山寺出家当姑子。” 晏静芷懵了,她抬起头,望着面前冷着脸,眸光中还泛着些许寒意的温以初,知道他不是开玩笑了,瞬间白了脸。 “殿下,臣女不是这个意思,臣女是想……” “你想什么,对孤而言重要吗?” 温以初早没了耐性,愿意停下来同她说上两句话,也是想看看她究竟有什么目的。 没想到等到的会是这番话,难道她是知道了什么吗? 不过,既是不喜欢他二哥,可以找他二哥去,算计他算什么,他看着很像什么好人吗? 看来是这几年他脾气太好了。 第62章 病娇太子(14) 晏静芷可没忘记不久前看到的那幕,笃定此事肯定有晏黎插手,不然温以初不可能无动于衷。 就算是不喜她,也应当会先想办法套出她口中的法子才对。 温以初可是一个勤勉上进的太子,当初北下赈灾还动用了自己的私库,亲自去慰问灾民,分发食物,谁见了都要夸他一句,备受拥戴。 他怎么可能会对此无动于衷。 她又一次想到了原着里温以初的结局,那般好的人,就因为晏黎,最后被逼得众叛亲离,双腿被废,无缘皇位的下场。 这不是他该有的结局。 她一定要帮他逆天改命。 “是姐姐吗?”晏静芷瞧着温以初准备离去的背影,深吸一口气,再次鼓足了胆子开口: “因为她不同意?” 晏静芷想到头一回与温以初见面,他便要杀她,如今第二回见面,却只是让自己去当姑子。 那这是不是说明他对自己的印象已经开始转变了? 只是迫于晏黎才……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追了上去,又克制着距离,举起手指,一字一句的说: “殿下,臣女可以发誓,真的只是想要借殿下之手解除婚约,并不是故意要攀附殿下。” 晏静芷抬眸,眼神格外的坚定,仿佛真如她话中所说的一样。 她已经想过了,温以初之所以会对她起杀心,定是以为她也是那种攀龙附凤般的女子。 只要她洗脱自己的嫌疑,他定然就会改变对她的看法了。 可惜,晏静芷终究是棋差一招。 温以初确实停了下来,看向了自作聪明的晏静芷: “所以在晏二小姐看来,婚约、感情都是可以用来交易的筹码,只要有共同的利益,就能达成合作,无关情爱是吗?” 晏静芷脑子没能转得过来,见温以初接了她的话后,又下了一重保证: “是…是的,臣女绝不敢欺瞒殿下。” “只要殿下愿意帮臣女解除婚约,臣女也会拿出诚意,帮殿下得到您想要的。” 这确实是她想要表达给温以初的意思,却也是她想让对方对自己放下警惕之心的手段之一。 毕竟她需要一个理由接近他。 只是现在的情形,似乎不在她的预料之内。 守在院门的小厮们已经被吓白了脸。 二小姐究竟在说些什么,不要命了吗? 他们明明记得数日前的那个板子没打到二小姐的头上啊,她今日怎么会犯糊涂,公然承认自己是想利用太子殿下。 真是疯了。 他们今日听到如此劲爆的消息,还能活着见到明日的太阳吗? 晏静芷此时还未发现不对劲。 她缓缓的抬眸,以为能看到温以初眼眸中的松动,却不想是比上次还浓郁的杀意。 大抵是毫无防备,晏静芷被惊到了般,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孤看晏二小姐是活够了。” 温以初突然冷笑一声,“丞相府还真是教了一个好女儿,敢算计到皇子身上,还能立下如此担保。” “是当这天下姓晏,想让谁当这天下的太子,谁就能当不成?” 晏静芷要是再察觉到不对那就是真蠢了。 她张了张嘴,刚要解释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她抢占的是先机,和晏黎不一样,并非靠的什么丞相府,还有父亲。 只是话还未曾说出口,身后突然有人用力的拉过她的胳膊,晏静芷下意识的转过身,下一刻。 “啪—” 一个巴掌将她重重的打翻在地。 “孽女,孽女,你是要害死我们晏家吗?为父这么多年真是白教你了。” 晏柏回虽然不喜欢这个女儿,可该给她的体面是一样也不少,给她请教书先生、教她识文断字,明理是非。 琴棋书画也是紧着好的方向培养,从未刻意的打压、捧杀。 怎么就养出这样的性子来。 大逆不道啊。 晏静芷倒在地上,下意识的捂住脸,小心翼翼的擦掉嘴角的血,抬眸轻唤,“父…父亲?” “别喊我父亲,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晏柏回听手下人说二小姐要去水云居后,便知道要出事,没想到紧赶慢赶的,还是没能赶上。 “殿下,切勿听信小女的话,她是得了癔症了,满口胡言的。”晏柏回可不想自己无辜背上一个罪名,自然是连忙的解释。 “我没得癔症,父亲,是你们误会了。”晏静芷难得的明白,可惜为时已晚, “我是真的有法子。” 晏静芷意识到自己若是再说不出有用的东西便要完了,便不顾一切的开口说: “我知道殿下最近是在查贪污案,我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背后主谋,沈青之……” “还不快堵住她的嘴,将她带下去。”晏柏回哪里还会给晏静芷说话的机会,边说着边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再让她说下去,今日怕是就要见血了。 温以初却在此时抬眸,抬手制止: “看来晏二小姐知道的还不少,孤都未查到这次贪污案的主谋,晏二小姐在院子里躺了数月,消息却如此灵通。” “孤记得没错的话,沈青之是先生的门生吧?”他顿了顿,“晏丞相,别紧张啊,孤还是相信你的。” 晏柏回差点吓死,只能僵硬的陪笑两声。 转头看着被堵了嘴的晏静芷,只觉得头疼,“是小女胡言的,殿下切勿放在心上。” 被堵住嘴的晏静芷显然还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是一味的挣扎着。 “晏丞相急什么,孤倒是想知道,晏二小姐口中的主谋是谁呢?”温以初的眸子又落回了晏静芷的身上。 “是二皇子,殿下,臣女说的话句句属实,绝无欺瞒。”晏静芷嘴里堵住的布被拿走后,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开了口。 温以初:“证据。” 晏静芷刚要开口,却如鲠在喉,张着嘴,眸中早已没了自信,甚至带着几许慌乱。 证据? 她明明记得自己看过的,可此刻脑子里竟是一片空白,只记得是温以初查清了真相,还还了沈青之的清白之身。 “没有证据,晏二小姐的罪名便又要多加一条:诬陷皇子了。” 晏柏回:这下算是彻底完了。 “不,不是诬陷,殿下,我真的……” 温以初摆了摆手。 没证据还说什么,他又不是不知道他那好二哥有嫌疑,真会浪费时间。 一旁的人心领神会,转而便又一次堵住了晏静芷的嘴。 “晏丞相打算如何处置?不会又像上次一样,打几板敷衍孤吧?” 晏柏回:“殿下放心,臣会让人将她送去乡下的庄子里,让她好好的修身养性。” 晏静芷此刻心如死灰。 完全想不到事情为何发展到如今这步,她才穿进书里不到半年,便落得了如此下场。 明明她才是拿了剧本的女主啊。 场合一下子又冷了下来,罕见的沉默后,温以初到底是松了口: “如此,晏丞相可要好好叮嘱晏二小姐,到了乡下,也要谨记祸从口出。” 第63章 病娇太子(15) 水云居的院外太热闹了。 内室里,给晏黎上完药的茴香知道院外发生的事情后,心里大吃一惊,连忙偏头看向自家主子。 今日小姐的那番话也惹恼太子殿下了吗? 小姐不会被太子殿下记恨上吧? 矮榻上,晏黎如柔荑般手中拿着话本,神情专注的瞧着,被盯了好一会儿后,她缓缓抬眸,看到了欲言又止的茴香,不禁轻笑一声: “看什么呢,放心吧,他要是真不喜我今日的那番话,早就将我丢池子里泡水了。” 温以初是什么性子,晏黎早就摸了一个七七八八,敢行此招,自然是认准了他不会同自己翻脸。 只是他会咬她的这件事确实是她没有想到的。 早晚有一天要咬回去。 得了晏黎一句话的茴香也缓过了神,松了口气。 院门,温以初临走之际又看了眼院子,透过那弯弯绕绕的走廊,朝内室的位置探去。 亏得他之前还怕她手段浅,会被这些豺狼虎豹吞吃干净,现在看来,她哪里是什么需要保护的小白兔,分明是只狐狸。 故意重提合作之事,刻意的激怒他,便是算准了这位晏二小姐会沉不住气找上他。 只是,若是想利用他的手除掉晏静芷,这法子还是太温柔了。 大抵是温以初身上外泄出来的杀意太具有针对性,太浓烈,倒在地上的晏静芷此时的心中全然升不起再拼一次的想法。 她怎么就忘了,现在的温以初是天之骄子,怎么可能会轻易相信她这位庶女的话。 或许,只有等他先跌落泥潭,他才会相信,她是他唯一的救赎。 对,她可是女主,不可能轻易下线的,回庄子也只是权宜之计而已,一定要忍住,只要等到温以初双腿被废,她的机会就来了。 她一定要让这些人后悔。 晏静芷心中放着狠话,可府上待得时间比她还长的小厮们都是人狠话不多的。 在得了丞相的令后,便将她双手双脚的捆住,直接抬上了回乡下的马车,还顺便将嘴捂得更严实了。 做事主打的就是一个干净利落。 …… “殿下,关于那个案子,臣确实有些眉目。”就在温以初准备自行离府之际,经过一番思量的晏柏回还是喊住了他。 温以初脚下一顿,片刻后,改了方向。 书房里。 “殿下,或许此事沈青之并不完全无辜。”晏柏回顿了顿后,又开了口,将沏好的茶递了过去。 温以初并未端起,只是瞥了眼后,“晏丞相可知自己说了什么?” 沈青之是晏柏回的门生,是朝野都知道的事情。 此次的贪污案有不少人怀疑沈青之是授意于晏柏回,否则沈青之一个刚刚上任的侍郎,怎么可能会有胆量行此等掉脑袋的事。 更别提开始大喊冤枉,最后竟然就认了下来,已经有不少人怀疑此事是晏柏回的手笔,要弃车保帅了。 而温以初自然不会将这样一份答案交给自己的父皇,这才受了冷待。 如今晏柏回将自己拉到书房里,同自己说沈青之并不无辜,其中是何意思,已经是十分明了。 “孤还以为晏丞相与他们还是不同的,不想如今也要将自己的门生推出来,认下这死罪吗?” 温以初此话一出,晏柏回便知他是误会了自己,连忙起身后,作揖说: “万不敢如此,殿下可曾听过一句话。”晏柏回顿了一下后, “自己记不清的事情,就不要怪旁人钻空子算计。” 他将那日晚上夫人同自己说过的话转了下语气后说了出来。 “臣了解臣的学生,沈青之若是真相信自己未曾做过贪污之事,定然是不会应下这等罪状的。” 温以初端起茶微饮了一口,“晏丞相想说的只有这些?” 沈青之在朝为官,行事风格他还是有些了解的,不然也不会一直压着这个案子,没直接处置了他。 “自然不是,臣派人去探查过,郗、泽两地的真实情况,当初沈青之确有发放赈灾银两给地方官员。” 晏柏回既然已经开了口,便不会只说一两句: “只是一夜之间不知发生了什么,沈青之突然就不打招呼的,私自带回了一半官银。” “而弹劾他的奏折也是这两地的大人所写。” 晏柏回看了看温以初的面色,“臣知晓殿下的本事,定然是早已查到这些。” 他再次一顿,直起腰后,放轻了语气,“那殿下可知,沈青之家中有一老母?” “自然,说是在半年之前的寒夜里冻死了,为此,沈青之一蹶不振,绝食数日,还险些丢了性命。”温以初要查案,自然是要查清楚些的。 沈青之是一个孝子,当初因为母亲重病,曾荒废了三年的学业,只为在家侍奉母亲。 若不是后来他母亲以死相逼,想必沈青之不会这般快的踏入仕途。 “那若是沈母未死呢?” 晏柏回总算是说出了这句话,他边问着,边注意着温以初的神色,深怕对方会指责他荒谬。 毕竟那可是一个死在半年之前的人,同现在不管如何说也该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 温以初抬眸,神色间也认真了不少,“晏丞相可有实证?” “臣派去的人,只发现了沈母的衣冠冢,并没有沈母的尸体。” 晏柏回不敢隐瞒,只是挖人坟这种事情,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忌讳的,只是格外小声的说着, “而且,臣的人还查到,当初给沈母收敛遗容的仵作在不久后便坠了河,被淹死了。” “这事透着古怪。” “若是真有人利用沈母,想借此威胁沈青之,那沈青之定然不会无动于衷。” 晏柏回将话说到这个份上,温以初哪里还不明白,只是沈母的‘死’可是半年之前。 设下此计的人又是如何断定半年之后,沈青之作为晏柏回的门生,会被派去赈灾,然后借此利用他? 难怪沈青之会突然又改口供,仔细想来也是那人早就安排好了,目的就是要沈青之认下此罪。 其后,凭借着沈青之是晏柏回学生的这层关系,哪怕晏柏回的确是无辜的,也少不了受人猜忌。 此计,还真是极为阴损,若不是找到了突破口,这哑巴亏晏柏回便要吃定了。 毕竟在未曾查到真相之前,晏柏回自己都不曾怀疑过沈青之,又哪里会想到会被他背刺。 温以初同晏柏回道了谢后便离了晏府,立马又派出自己人开始秘密查找沈母的下落,主要范围便是在崇安城内。 如此重要的人质,他想了想,以那人的性子可不像是会找个其他地方将其圈养起来的。 虽然此事到底是发生在半年之前,但只要行事必然会有蛛丝马迹,又能藏多久。 第64章 病娇太子(16) 刑部大牢里。 沈青之被单独关押了起来。 他一身灰白色的囚衣,坐在草床上,面容还算得上干净,可嘴唇却已经有些干枯发白。 一眼瞧过去,只会觉得他是温润如玉的书生,而极为正气的模样,也很难让人相信他能做成这般的事情来。 牢门打开又关上,温以初缓步走到了沈青之的跟前,平静的问:“沈青之,你可有话要说?” “赈灾银确实是罪臣监守自盗运回府上的,殿下可随时按律令处置罪臣,罪臣绝无怨言。” 沈青之抬眸间望见眼前的太子后,立刻起身弯腰作揖,一字一句的说着,可垂下头的眼睛早已红了,举在空中的手也在发颤。 他对不起眼前的太子,更对不起老师的栽培。 可他没有选择 “你就没有其他想和孤说的吗?”听到这话的温以初并没有着急给沈青之定罪。 沈青之的头垂得更低了,“回殿下,罪臣想说的已经说完了。” “是吗?可你还未交代主谋是谁,”温以初看着沈青之弯了的腰,“是晏丞相吗?” “可是他指使的你?” 沈青之猛地抬起头来:“不是!” “殿下,罪臣早已说过,此事是罪臣一人所为,与晏丞相没有任何干系。”沈青之语气急迫,极力的撇清着晏柏回的嫌疑。 温以初却在此时轻笑一声,“沈青之,你以为你将此事揽在自己身上就够了吗?” “朝廷上下,谁人不知你是晏丞相的门生,如今你监守自盗,说与晏丞相没有关系,谁又会信?” “若是没有人在背后为你撑腰,你会敢冒这个险吗?” 沈青之再也站不住脚的跪在地上,双手伏地,“殿下,罪臣所言句句属实,绝无欺瞒,是罪臣私心作祟,起了贪婪之心,与旁人无关啊。” 他不愿、也不能将自己的老师拉下水,可事实往往不能如人所愿。 如今他已经做错了事,还让自己老师受其牵累,他早无颜面去见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了。 “好一个与旁人无关!” “你以为你不承认,他们那些人便不会怀疑晏丞相吗?” 温以初看着跪在地上,态度极为诚恳的沈青之,顿了一下后,“还是说你以为只要你不说出背后之人,你的母亲便会一直平安无事?” “除掉你后,还会有下一个受害者,任何不能为他所用的人,都会成为他的工具,他的棋子,难道这就是你为官所想要看见的吗?” 沈青之闻言,犹如晴天霹雳,顿时软了身子,瘫坐在地上,扯住了温以初的衣摆。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后,他又张了张嘴,试图开口解释,“殿下,罪臣的母亲早已……” “沈青之!”温以初冷呵一声,“事到如今,你以为你还能瞒得住?” 话落,沈青之终究是没能将后面的话说出来,拽着温以初衣摆的手也缓缓的滑落。 “殿下,罪臣该死。”沈青之不敢轻易冒险,只得一心求死,换取母亲的性命,“求殿下成全。” 他没有那么伟大,也没有那般重要,死了一个侍郎,随时都能补上来,可他的母亲,只有他了。 至于其他的无辜之人,他哪里还能顾得上。 可温以初又怎么看不出来,沈青之无非是担心自己倒戈,他查出真相后,陛下不会惩处这背后之人。 然而,一旦他开了口,便是彻底将那人得罪了。 若是那人非要争个鱼死网破,他母亲的性命便危矣。 “你不信孤?” 沈青之苦笑着,只是又将头埋在地上,声音嘶哑,早已没了往日的志气, “殿下,罪臣自然是信你的,只是您虽贵为太子,但也应知这世上有难以两全之事。” “沈青之,两全的路从来就不是那么好走的,但也不是不能走。” 温以初从不信什么难以两全,他只知道,若是此次妥协,往后必有无数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情发生。 但是,话说回来: “可若是沈侍郎执意如此,要以命谢罪,孤也不好逼沈侍郎活着,想好要如何写下认罪书,写完后便自裁吧。” 说着,温以初直接抽出了别在腰间的匕首,泛着寒光的刀刃,唰的一下,便钉在了那即将要散架的木桌上。 “你放心,孤这匕首削铁如泥,沈侍郎若要畏罪自杀,绝不会感到半分的痛苦,也省得他怀疑你同孤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孤也相信,你背后之人知晓你的忠心后,定会好好对待你母亲,沈侍郎就且安心去吧。” 他不是什么大善人,既然他话说到这个份上,沈青之还是想走一条死路,那他只会成全他,全了他一份孝心。 温以初此举是沈青之没有想到的,他已然愣住,眼睛缓缓的看向桌上插着的刀,起身,缓缓的爬了过去。 “沈侍郎可别忘记要先写认罪书了,不然你要自裁不要紧,可别最后变成了杀人灭口。” 沈青之浑身一僵,眸光里黯淡不少,抬眸看着眼前的温以初,语气中带着些许恳求: “殿…殿下,可否拿点笔墨纸砚……” 温以初没等沈青之将话说完,便打断了他,“沈侍郎,你都准备好必死的决心了,何不写封血书,以此来表达自己的诚意?” 沈青之再次僵住。 他看着面前的温以初,有些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他的口中说出来的。 可见温以初真的没有要准备纸墨的意思,他只能缓缓的伸出手,扯掉自己身上的衣布,又颤抖着伸出食指。 正要狠心割上一刀的时候。 温以初却突然伸手将其拦住。 沈青之看着被握住的手腕,抬眸却见温以初的唇角微微上扬了些许。 “按沈侍郎这种写法,怕是得割不少道吧?” 温以初边说着,边将一旁水碗里的水倒了个干净,随后便突然拔起匕首,直接在沈青之的手腕处划了一刀, “割这吧,若是沈侍郎写慢点,或许还能血尽而亡呢?” “沈侍郎可以慢慢想,孤今日有的是时间,可以帮沈侍郎好好参谋参谋这认罪书。” 沈青之看着在正在接血的碗,终于没能忍住的抽出手,将其打翻,“不…不要……” 温以初冷了脸,“沈侍郎说什么胡话,你不死,你母亲如何能活,你不是想要做孝子吗?” 沈青之的脸都被吓白了,“罪臣…罪臣罪…罪不至死……” 虽然他是监守自盗,但也还是有机会的啊,至少想他死的不该是这位太子殿下。 “可孤让你死,你就得死,还是沈侍郎自己让孤成全你的。”温以初眸光中带着些许的嘲意, “如今怎么又不想死了?还是说,沈侍郎连自己不久前说过的话都能忘?” 沈青之捂住自己流血的手腕,心脏因为对死亡的恐惧,早已控制不住跳动着,张着嘴,全然不知该说什么。 “罪臣,罪臣……” “可罪臣只有活着,他才会保证罪臣的母亲平安。” 只要他活一日,那位便要始终忌惮他,担心他说出他的秘密,因此他不得不护他母亲周全。 而这位太子殿下,本该为了真相护他,不让他死。 可, “可这与孤何干?”温以初笑着,可手中却是把玩着匕首,淡淡的再次开口, “沈侍郎不如早点将认罪书写了,孤也好向陛下交差。” 沈青之独独算漏了温以初的心。 见温以初真起了杀心后,他紧紧的捂住那受伤的手腕,低着头,唯唯弱弱、吞吞吐吐的说: “殿下,罪臣,还有活的机会吗?” 第65章 病娇太子(17) 夜深,丞相府内平静如常。 刚沐浴完的晏黎回到房中后,并没有到床上躺着,反而是推开了房中矮榻旁的小窗后,直接就侧躺在了矮榻上。 她眉目舒展,并无半点急色,甚至还饶有兴致的瞧着自己那张床,唇角浅弯。 房外,蝉鸣声四起,引得未能入睡之人焦躁不安。 不知是过了多久,那床帘的背后人终究是没能沉住气,前一步探出手,轻挑起床幔,朝着晏黎勾了勾,“阿黎,过来~” 他青丝散于脑后,唇间一点红,身上一袭红色的衣袍,敞开的胸襟,哪怕是匿在暗处也能看出块块分明的腹肌来。 只是那带着些许尾音的呼唤让晏黎直摇头。 今日她还在想,既然温以初咬了她一口,那她故意激怒他的事,在他这里应该是过了的,结果今夜便收到了此等大礼。 果然,她还是小瞧了温以初的底线。 堂堂太子殿下,学人爬床? 真不怕人笑话。 “殿下还是自己睡吧,我们毕竟还未成婚,睡在一张床上,若是没克制住,发生点什么就不好了。” 晏黎毫不留情的拒绝,甚至为了避免被这个妖精勾引,翻了身。 又是这套说辞,温以初唇角的笑意又深了些许,“阿黎是不相信孤吗?” “孤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他的语气里还夹杂着些许的苦恼,可人却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双脚落地,坐在床榻上,眸光黯沉,望着背过身子的晏黎,再一次轻唤,“阿黎?” 温以初透过窗户泄入的光将晏黎的反应尽收眼底。 他已经快忍不下去了。 可他的阿黎应该不会喜欢上失去理智的他。 晏黎只觉得这一声毛骨悚然,她回过头后抬眼,刚好望进了温以初那幽深的眸子里。 他的眼神过于炙热,滚烫,甚至是直白。 瞬间,意识到不对劲的她,起身,穿鞋,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殿下喜欢这个房间的话,那我就勉为其难换一个吧。” 这矮榻白日里躺躺还行。 若是在这上面睡上一晚,还是太难受了。 容易腰疼。 更何况温以初现在的眼神,和狼见了肉一样。 和先前完全不一样。 她可没这个胆子同他共居一室了。 只是晏黎此时才想要要走未免也太晚了些。 她刚起身往门口走,还未来得及多走上几步。 从身后伸出来的手便牢牢抓住了她的右手手腕。 顺势揽过她的腰后,便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原本宽敞的床,因为两个人的同时存在而变得狭窄不少,就连空气也变得稀薄。 而温以初本就松松垮垮的衣服在此刻彻底的掉了链子,连接在腰间处的带子直接松开。 看到温以初大片肌肤暴露的晏黎下意识的闭眼。 她移进了床里,又快速的拉过一旁的被子,将自己的头给罩上后,有些破防的开了口, “温以初,你还能不能将衣服穿好了?” 这简直就是色诱。 温以初看着将自己藏起来的晏黎,轻笑一声,“怎么不继续唤我殿下?” “阿黎,”说着,他又扯开了晏黎手中的被子,“满意你看见的吗?” 他单膝半跪在床榻上,看着失去被子护体,又继续捂住眼的晏黎,直接握住了她的手,牵引着她抚上他的胸口, “感受到了吗?” 掌心下,晏黎那颤抖着的手,清晰的感受到了温以初的心跳,瞬间觉得头皮发麻。 “殿下,你要不还是冷静点吧?比如去洗个冷水澡。” 晏黎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总觉得温以初这个时候来寻她,像是又中招了。 她的掌心微微用力,想要将人推开。 可一番推搡无果后,倒像是她在极力的占他的便宜。 而此时的温以初面色如常,唯独那眸底染了些许腥红,“阿黎,孤现在很冷静。” 他的眼神缓缓从晏黎的脸上移开,看向了肩头裸露的那抹白,以及那道牙印。 晏黎哪里会信。 试探性的想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可她一动,温以初手上的力道也会重上一分。 温以初:“阿黎忍心吗?” 两人的姿势极为暧昧,温以初近乎大半个身子都压在了晏黎的身上,而他的头更是埋进晏黎的颈侧。 晏黎眸光流转:“……” 其实她挺忍心的。 温热的唇,开始占据着她的呼吸。 而没过一会儿,晏黎便完全失去了主动权,任由着温以初主导着这个吻。 不知是过了多久,她微喘着,抬手捂住了温以初的嘴。 “够了。” 她收回先前说过的那番话。 温以初是有姿色的,而且还是技术党。 再继续下去,她怕真正该冷静的人就要换一下了。 温以初并未停,反而微微启唇后,便吻上了晏黎的手,而晏黎则是一副活见鬼的表情,猛地将手移开。 下意识的在他衣服上擦了两下。 “阿黎是在嫌弃孤吗?”温以初望着这幕,眸中一片晦涩。 晏黎神色一僵,张了张嘴,“殿下误会了。” 温以初气笑了。 他误会? 他看她是忘记装了! 温以初喉结处滚动一番,俯下身子,终究是没忍住的启唇咬上了晏黎的颈侧。 而晏黎,清晰的感觉到温以初叼起了一块细肉,在唇齿间细细的舔舐、嘶磨。 这回,晏黎没能忍住,待他停下后,她直接翻过身,手也按住了温以初的颈间,不作犹豫的便咬了上去。 直到嘴里传来一阵血腥味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晏黎强装镇定,瞥了眼那带血的口子后,又抬眸看向温以初的脸,“痛吗?” 可她失算了。 温以初可能是带了些许变态因子的,见晏黎这般问,他竟然直接将她的头按到另一边,甚至还刻意的凹了颈线: “不疼,阿黎若是喜欢,可以多咬几口。” 晏黎:…… 服了,她好像给人咬爽了。 双方进入了极为默契的沉默中。 烛光之下,床幔里,虽有几分朦胧,却足以温以初将眼前人在心间刻个七七八八。 他将人抱进了怀里,箍入怀中,感受着她胸腔里的心跳,不知是过了多久,他总算是问了出来, “阿黎,你可有事瞒着孤?” 第66章 病娇太子(18) 突如其来的一问让晏黎的心头一颤,她轻阖着眼,将呼吸保持在同一个频率上,想着装睡躲过去。 温以初眸底划过一丝黯色,见晏黎没有反应后,唇角微微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又装睡啊。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正常之中又透露着诡异,好似一直被什么人推着往前走,可所有的事情又都是自然发生,而非刻意的算计。 想来这人也是谋划已久。 然而,这一切实在是太顺理成章了,特别是这次的贪污案,他轻而易举的便套出了沈青之的背后之人。 这并不合理。 温以初可是记得那日被下药的夜里,晏静芷同他说过,自己其实是一位穿书者。 因此她知道他们所不知道的事情,甚至还断定他的太子之位会被废。 而这桩贪污的案子更是要半年之后,他才能找到突破口。 她嘴里说着要帮他铲除障碍,可口中字字句句都在提及她所要的好处,甚至还想借此来要挟他,要他与阿黎退婚。 简直是异想天开。 他这人最讨厌的便是威胁,自然就将她的话当作‘疯言疯语’处理了。 奇怪的是,不久后,晏柏回便突然因为一句话,就查清了当初苏小蔓算计他的真相,也知道了晏静芷不是自己的女儿。 一桩陈年往事就这样被轻松的翻了出来。 再到今日,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晏柏回找到沈青之的突破口,也仅仅是因为一句话。 到此,温以初已经能断定此事定然没有表面上那般的简单。 就算是晏柏回能第一时间想到,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查到衣冠冢和那位收尸的仵作。 毕竟沈青之的老家离此处还有段距离,来回快马加鞭至少也要一个月。 可是为何要瞒着他? 为何不能告诉他? 阿黎,你究竟还有怎样的秘密,是不能同他言明的。 寂静的夜里,躺在床上的两人仿佛只剩下了彼此,可温以初只觉得自己离晏黎的心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好似一条无法跨越的银河。 虽然晏黎曾无数次提及两人的婚事,可温以初有种直觉,他最终还是会失去她。 这是他绝对不能允许的。 “阿黎,除掉了她后,你的下一个目标又是谁?” 见晏黎许久没应,温以初的指尖落在晏黎的眉眼间描摹着,如呢喃般: “那家书店的老板?” 温以初提到这人,语气里都多了些许杀意,“或许孤可以帮你杀了他们。” 既然他的阿黎已经帮了他,他也该回报一二才是。 毕竟这可是两人之前便已经约定好的合作。 “殿下究竟为何会觉得是我想要动手除掉他们?” “我不是早就同殿下解释过吗?” 听到要杀死那两人的晏黎瞬间就醒了,她直接握住了温以初的手,阻止了他的小动作,想不明白的问着。 晏黎还未想到自己的未雨绸缪,一环扣一环引来了温以初的怀疑。 “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 温以初笑了,他看着面前的晏黎,反握住了她的手,感受着这份独一无二的柔软: “阿黎,你或许不清楚,每次你算计他们的时候,我都能察觉到,每一次。” 后知后觉也是算的吧。 阿黎当真厉害,能瞒着他做这么多事,他再不装一点,怕是就哄不住她了。 而得到解释的晏黎的确觉得毛骨悚然。 她一点也不喜欢这种坦白局,有一种话谈完了,她也要归西的宿命感。 可此刻,温以初把玩着晏黎的指骨,将人紧紧的抱入怀中,另一只手则抚摸着她的颅顶,全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其实她不是真正的晏二小姐吧。” 温以初语不惊人死不休。 而晏黎更是因为这句话心脏直接漏了个半拍,藏在被子里的手更是因此而紧张的攥紧了拳头。 好一会儿后,她才像是被温以初的话给震惊到了般,回道: “殿下怕是糊涂了,她可是我的二妹,我怎么可能会不认得。” 晏黎怎么可能会承认晏静芷的躯壳里是另外一个灵魂的事实,自然是想也不想的否定。 可她无任如何也没有想到,晏静芷的躯壳里来了一个傻子,开局便自爆了身份,还被当成了疯子。 闻言,温以初淡定抬眸:“是吗?” 而晏黎连忙点头,“当然。” “所以,若是灵魂变了,阿黎也是认得出来的,对吗?” 见晏黎已经中了她的套,温以初又再次开口, “差点忘了,那个推阿黎下水的晏二,想必也不是真的吧?” 闻言,晏黎哪里还敢吱声。 能猜到第一个是巧合,难道第二个也是吗? 他脑回路究竟是如何转的? 再聊下去,她的身份估计都要保不住了。 温以初现在的情绪稳定地可怕,脑子也在高速地运转。 只是原本撸着她头顶的手突然就伸进了被子里,将她那握拳的手抓住后: “好了,阿黎,别掐自己。掐坏了,孤可是会心疼的。” 晏黎藏着被子里的手指被迫的舒展开。 她后悔了,此刻的她宁愿温以初咬自己,也不愿听他说这种话。 晏黎想要起身,可腰间的那只手压迫的她动弹不得,她只能小幅度的翻翻身,背对着温以初抗议。 “阿黎是在害怕吗?”大抵是晏黎的抵触有些明显了,温以初看了出来,又再次开了口: “阿黎放心,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孤帮你将他们都杀了,如何?” 闻言,晏黎几乎是瞬间的开口:“不行!” “为何不行?”温以初也几乎是瞬间便接了晏黎的话,“阿黎难道不想除掉他们吗?” 此时此刻,晏黎才惊觉,温以初是真疯。 可她要除掉的是外来者,仅仅是杀死躯壳是行不通的。 ‘晏静芷’便是最好的例子。 原来的土着没能回来,而那个小白花,或许是真被水淹死了吧。 “你能不能冷静一点,殿下你不觉得你的话很荒谬吗?” 晏黎是绝对不会承认的,想方设法开始为对方洗脱嫌疑: “我那庶妹的性子虽然是跳脱了点,但也绝对不是假的,更别提换魂这种无稽之谈的事情。” 晏黎硬气起来,直接坐起身,便要将温以初给踹下床去。 “殿下今日倒是像鬼上身了一样,为了臣女的安全着想,殿下还是换个地方歇息吧。” 第67章 病娇太子(19) 听雨轩内。 “殿下不是说找到听雨轩背后之人了吗?” 昨日夜里。 温以初连鞋都没来得及穿便被他的好阿黎直接给推到了床下,若不是他及时刹住脚,怕是还得滚上几番。 差点脸就丢大了。 对此晏黎表示,人的潜力果然是正无穷的。 温以初走后,将自己重新埋进被子里的晏黎狠狠的松了口气。 她还以为这次的任务完成起来会像是在玩狗一样。 结果自己倒是差点变成了狗。 晏黎原本的计划是想要避上几日。 可不想第二日,温以初便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一样,拜了帖,邀她去听雨轩一聚,还说查到了她想知道的东西。 晏黎是会轻易妥协的人吗? 她可太是了。 二楼的单间里,晏黎望着面前一言不发的温以初,总觉得自己又被对方给诓骗了。 “殿下?” 茶桌之上,放着听雨轩特供的糕点,其次便是寻常茶楼里都会备上的瓜果。 他单手轻叩着茶桌,却未发出声响,抬眸望着面前的晏黎,唇边扯出一抹笑意,“别急,再等等。” “好戏可马上就要开场了。” 晏黎眉头微蹙,不太明白温以初话里的意思。 也是这时,隔壁传来一道开门关门声。 温以初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将人拉到一旁墙边的书架旁,低声道,“阿黎,孤何时骗过你。” 他边说着,边移开了书架中间那层的杂物,随即又掏出一个长筒样的物样,放在了晏黎的手心中。 “你想要找的人就在这间屋子里面。” 温以初低着声音在晏黎的耳侧说着,又指了指她手里的东西,示意让她将其贴在墙上。 茶楼的东家是他那两位皇弟,可写出那些故事的却另有其人。 只是这茶楼在崇安开了至少七八年,背后写书之人却一直藏得很好。 直到近日,遭逢生死变故后,她才暴露出来。 晏黎听到这话,也没在犹豫,凑上眼后,只见对面房间里,二男一女。 两位男子的衣服倒是上好的锦罗绸缎,而那女子却是一身粗布麻衫,连头上挽发的簪子也是木头随意雕刻而成的。 晏黎对面的房间里的人,此时还不知道这次的会晤已经被人瞧了去。 两位皇子再次聚头,手中捧着刚写出来的一沓纸,望着面前的女子,再次惊叹于她的才华。 谁能想到,写出能名震崇安故事的人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烧火丫头呢。 而且看这位女子的年纪,可比他们大不了多少啊。 顾灵微现在很庆幸被那池水淹死后还能再活一次,刚穿到晏静芷身上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会是天命之女,却没想到自己会死的那般草率。 只是她利用自己知道的剧情,凭着自己过目不忘的记忆,先后结识了眼前的两位皇子。 原本是想着等日后名声大噪再公布自己的身份,好好打一下那些人的脸,却不想自己一番谋划差点就给旁人做了嫁衣。 也不知现在那人的躯壳里,装的是原装,还是和她一样,只是适配。 “没想到你竟是一名女子。”四皇子温北辰率先开口,轻叹了一句后,又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人: “能写出这般的故事,想必姑娘的经历也极为精彩吧,不知姑娘下一部作品打算写什么?” 顾灵微顿了一下,咽下了自己不是原作者的话。 望着两个等着她后文的两人,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其实这次来,是我打算封笔了。” “上本书的结局,都在这里。” “想来我也已经是江郎才尽,思量多日也未有思绪,或许我们之间的合作也是时候该结束了。” 顾灵微死过两次,如今已经想明白了,什么名利都太假了,身份都没了,这些自然就不在了。 权势、地位,终究是一场空,宛如红楼一梦。 这一次她竟是连一个正经身份都没有了,只是一个普通的烧火丫头。 而她唯一遗憾的,大抵就是那日将晏黎推下水后,太着急了,不然也不会被她反拉下去,因此而丧了命。 差点,她就能杀了这个世界的原女主了。 似乎没有料到顾灵微此次是来辞别的,两位皇子皆是一愣,望着手中的稿子,显然没有料到这会是他们的最后一次合作。 “阿黎,如何?”这边,同样听到这话的温以初又一次开了口,“孤可没有骗你。” 晏黎微微颔首,也认出了里面的人,那个喜欢装小白花的外来者。 见晏黎没有反应,温以初又杀戮心发作的捏住了她的下颌,双目对视后,问: “阿黎这次可想到除掉她的法子了?” 明明是杀人,可在他看来,仿佛像是切西瓜一样简单。 只是温以初的话却让晏黎心中一惊,她意识到温以初是真的知道了什么。 晏黎嘴唇微张,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温以初捂住了嘴,“算了,想来阿黎说不出孤想听的话。” “不如让孤帮阿黎好好想想。”他神色淡淡,只是眸中晦涩不明,“阿黎,你说,将她同那位一样,关起来怎么样?” 晏黎暗道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她就是这样想的,可这法子不应该从温以初的嘴里说出来。 温以初唇边的笑意更深了,眸中隐约间带着几许让人难以琢磨的兴奋,“阿黎,将她关起来,不让她死,她就没办法再借尸还魂了,对吗?” 晏黎有些麻木的点了点头,没有再像昨日一般,拼命的否认。 此时此刻,她有种直觉。 或许温以初真正想要关起来的,另有其人。 温以初看着眼前不知该说何是好的晏黎,唇角上扬,幽幽道, “孤这次可是按照我们的约定,帮了阿黎一个大忙,阿黎可别忘了答应孤的事。” 第68章 病娇太子(20) 北下赈灾的温子濯,此时还沉浸在能俘获民心的喜悦中。为了这一天,他可是策划良久,才让那贪污案绊住了温以初的脚。 上一世,作为太子的温以初可是在世人的面前做尽了好人,父皇的五位皇子中,也只有他最深得人心。 大皇子,作为他们的大哥,常年镇守边疆,手握重兵,却半点没有要反的念头。 真是愚蠢。 还有四弟、五弟,两人偏爱研究话本,还开了个茶楼,更是无心朝政,也蠢。 而他嘛,自知无缘皇位,徒有满腔抱负却只能将其寄之酒水。 然而,就在温以初的登基之日,他重生了,还是重生在温以初未北下赈灾的时候。 老天都在给他机会啊。 这叫他如何不激动。 想到这,坐在马车里的温子濯,已然想好了自己要如何立好自己救世主的形象。 可赈灾之路又哪里是他所想的那般简单。 三日后,温子濯总算是成功抵达了目的地。 可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离开的数日里,温以初便查到了他的头上,还将沈青之的母亲给救了。 将他自以为能在父皇心中种下怀疑种子的底牌轻松的拔了出来。 而此时的他,还在元化忙得晕头转向,焦头烂额。 这里的灾民看到他后并没有表现出极度的热情与喜悦,反而像是天要塌了一样。 掀开车帘子后的温子濯,自以为会是万众瞩目的存在。 却不料盯着他看的人是多,可很快,那群人便开始窃窃私语。 “这不是太子殿下,是那位整天饮酒作乐的二殿下!” “陛下派这位二皇子来,怕是已经将我们这些人都放弃了啊,钱到了这位主的手上,还能有我们分的份吗?” “这回我们怕是真的要走投无路了。” “说什么呢,我们哪里无路可走了,这不还有死路一条嘛。” 温子濯:??? 他来都来了,怎么可能会没有活路。 看着那群人不信任的目光。 好好好。 温子濯不信邪。 他都重生了,这一世,他一定会是一个好太子,好君王。 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后,没过几日,温子濯便将从崇安带来的赈灾物品都发放给了地方的官员。 赈灾活动也开始有序进行。 他已经准备好了,施施粥,和这些灾民们聊聊天,顺便笼络一下民心。 温子濯说干就干。 隔日的一大早,差人熬好粥后就在城门处占了一个好位置。 城门之地,人来人往。 然而,没有人,没有人喝他的粥! 一个人都没有。 甚至连看都不敢往温子濯这边看。 温子濯望着面前一大桶浓稠的白粥,铁勺无情的在其中翻转,又瞥了眼旁边地方官员准备的稀粥水。 准确而言,说粥都已经是抬举那锅水了。 毕竟仔细点看的话,他还能在里面看到些许沙子。 他想不通。 而元化的灾民也想不通。 这位二皇子怎么就突然改了性子,煮了一桶足够他们分上四五日的粥,怕不是憋着什么坏吧? 白粥虽然很香,但命更重要啊。 又等了半炷香后,还是没等到人主动靠近的温子濯,终于忍不住了。 对自己的侍卫使了几下眼色后,他总算是迎来了第一个要喝他粥的灾民。 虽然是他的人强逼的。 但过程不重要。 只见那灾民颤颤巍巍的举起手中的碎了边的碗,接过那口热乎白粥后,眸光里放出精光,可很快又沉了下去。 只见他小心翼翼、缓缓的移到一旁。 而一时间,四面八方的人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死死的盯着他。 终于,扛不住压力的他,决定当这个第一人,死就死吧。 就当是为了大义。 他抬起碗,两三口便咽下碗里温度刚刚好的粥,随后便极为满意的打了一个轻嗝。 好一会儿后,他摸了摸嘴角残留的米粒。 嘿,没死成。 甚至还想再来一碗。 如此想着,他的身子也转了过去,眼睛看着那桶白粥,苦着张脸,正要移步上去的时候。 侍卫伸出手将其拦住:“每人只能领一碗。” 他神色一僵,看着手中的碗,只能作罢。而见他无事后,其他灾民也终于慢慢涌了过来。 而为了证明自己的诚心,温子濯亲力亲为,整整一日,回去后就瘫在了客栈的床上。 客栈的条件极差,满屋子都是蚊子,而床上的蚊帐还破了好些个洞。 他虽有雄心壮志,但也的的确确贪图享受十几余载,如今只觉得安抚灾民这种事,还真不是常人所能做的。 而不幸的是,此次受灾的地方,还刚好赶上收粮的时节,上半年的辛勤劳作算是付之东流了。 看来每日分粥不是什么长久之事。 温子濯躺在床上,眯着眼。 明明记得温以初当时这事办得挺好的,好像也不难啊,怎么轮到他自己,怎么感觉像是要登天一样。 仔细的回忆着当初温以初赈灾的细节。 嗯,当时他似乎只顾着喝酒消愁去了。 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还不如就待府上听小曲算了。 至少日子过的是真自在。 是他不懂珍惜了。 他到底在闹什么啊,难怪四弟五弟两人整个笑哈哈的,半点没有要夺权的心思。 这世道,还是废物好当。 想到这,温子濯翻了个身。 * “殿下,外面的灾民闹起来了。说是一定要见殿下,让殿下给他们一个交代。” 大清早的,温子濯脑子还没清醒过来就听到了噩耗。 交代? 什么交代? 没想明白的温子濯,起床拉开房门后,看着面前的愣头青,淡淡开口:“他们在闹什么?” 侍卫不敢乱看,连忙低下头:“回殿下,他们觉得今日的粥里的米没有昨日的多,怀疑,怀疑……” 温子濯:“怀疑什么?你怎么吞吞吐吐。” “怀疑殿下想私吞他们的米粮。”侍卫脸上一脸尴尬,恨不得将脸埋进地里。 得到答案后的温子濯愣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这货说了句什么话。 人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被气笑。 他要是想私吞,昨日就不会让他们看见一粒米! “算了,去告诉他们,爱吃吃,不吃饿着。” 温子濯原本想着让这些灾民记住他给的好处后,可以四处散播他的功绩,也算是得民心的一种手段。 但经过一夜深思熟虑后的温子濯的进取心又一次掉进了泥里,半点也捡不起来。 只想着尽量不让这些灾民饿死就行了。 至于能不能吃饱? 呵,他可没有温以初那么好的心,还调动自己的私银去给这些灾民买粮。 这山高路远的,饿死几个再正常不过了。 费那些钱做什么。 得了令的侍卫一脸惊讶,但随即又觉得正常无比。 是啊,眼前这人才像他的主子,前些日子里,主子像是鬼上身了一样。 若不是侍卫的身份低微,稍不留神就会丢了性命,他是真想大喊一声:“邪祟,还不快从我主子身上下来!” 第69章 病娇太子(21) 晏黎自与温以初在听雨轩见过一面后,回去便突发高热,偏偏近日来,阴雨多风,而她的病情也一直不见好转。 又遇深夜。 晏黎的房间里只点根细长的蜡。 “殿下究竟要什么?” “孤的好阿黎,从始至终,孤要的都是阿黎的一颗真心啊。” 温以初的眸光让晏黎晦涩难懂,如同被吓到般,她慌不择路的便要跑,却又被他抓住,擒住下颌强吻。 “孤已经帮阿黎除掉她们了,阿黎现在能安心的留在孤身边了吗?” 刹那间,好似有无数条铁链困住了她,让她挣扎不得,只能沉溺其中。 不知又过了多久,晏黎半梦半醒中睁开了眼。 怎么又梦到那日的场景了。 她抬起手落在额头处,揉了揉,只觉嗓子干痒难耐,“…茴香,水。” 简单的两个字,似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抬眸却见四周昏暗一片,而门外更是极为安静。 窗户被风吹开了一大半,发出嘎吱一声,随即又吹动床幔,如水波般,却也让床上人又止不住的开始发咳。 脚步声响起。 “嘭—” 一声极为细微的碰撞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尤为清晰。 晏黎偏过头,抬眸间见一个身形高大的影子正站在那窗口处,将窗门合上。 怎么感觉今日茴香的身子有点……壮实? 她微眯着眼,想要看清这人,没成功,又似不确定般的开口,“茴香?” 那人身子一颤,转过了身,快速走到桌旁倒了杯茶,突然就蹙起了眉头。 冷的? 温以初抬眸往屋外望去,想到自己早已把人打晕,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 须臾后,躺在床上的晏黎,只见一截白皙的指节缓缓挑起了床幔。 “殿下?” 昏暗的房间里,一点烛光透了进来,却足以让晏黎看清眼前人的容貌。 见对方手中端着的茶后,她缓缓的坐起身,刚要接过去,却被温以初握住了手。 “喝吧。”温以初握住晏黎的手没放,只是伸手将那杯茶递了过去。 温度恰好。 不凉不烫。 晏黎顺势的咽下了这口茶,又抬眸看向温以初。 后者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再次起身。 可他的动作在晏黎看来实在是太慢。 于是,喝了口水后的晏黎又觉得自己行了。 她掀开被子,随意的套上鞋后,便直接快步走到桌前,从温以初的手上拿过了茶壶。 温以初还未来得及阻止,自壶嘴倾泻出来的茶水落入了晏黎的口中。 凉的。 温以初见此,略微无奈的叹了口气,拿走晏黎手里的茶壶后,直接单手抱起晏黎,将她重新放回床上, “阿黎也太心急了。” 晏黎:“……” 其实冷的也可以啊,都是解渴,不用这么细节。 可这话,说出来太伤人心了。 接过温以初手中的那口热茶后,晏黎再次一饮而尽,收下了他的一番好意。 晏黎:“殿下今日来……” 未等她将话说完,温以初的手便落在了他的系带上,不多时便脱了外袍。 将被子紧紧的抱住后,晏黎望着面前的人: “温以初!我现在还病着。” “嗯。”温以初边说着,脱衣的动作却没有停,不多时便只剩下里衣,爬上了她的床。 被温以初抱入怀中的晏黎:嗯? “孤给你暖暖床,你被子里太冷了,不利于康复。” 听着温以初的鬼话连篇,晏黎:好像有道理。 感受到晏黎没有再抗拒后,温以初的心情又好了点,“阿黎,再过一月,便是我们的婚期了。” 晏黎:“……”她知道。 还有一个月,她的第一个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希望这次系统不会出意外吧。 同床异梦。 温以初握住晏黎的手腕,一点点驱散她体内的寒气。 而晏黎只觉得浑身都懒洋洋的,睡意愈浓,没过一会儿便阖上了双眼。 不知是过了多久,温以初低眸,望着熟睡的晏黎:“阿黎会一直陪着孤的,对吗?” “阿黎不说话,孤就当你同意了。” 一夜过去。 有了温以初掣肘的晏黎被捂在被子里出了一身的汗,病也大好。 清早,屋外依旧是阴霾一片,晏黎起身后才发现温以初早已离去,一点痕迹都未曾留下,好似昨日都是她的一场梦。 浴池里,褪去衣物的晏黎发现了不对。 她侧过头,余光间,见着肩头那处的牙印似乎更清晰了。 嗯? 她若是记得没错的话,这处咬痕应该快消了。 犹豫一瞬后,晏黎伸手摸了上去,又不敢相信的擦了又擦。 真有病。 她说她一大早上醒来怎么会肩痛,本来还以为是自己的睡姿不好,落了枕,原来是又给她安排上了。 远在东宫的温以初突然打了个喷嚏,抬眸间看了看时辰后,随即轻笑一声。 看来是发现了。 他也是时候准备准备。 毕竟崇安城内,很快就又将会有一场好戏开场了。 第70章 病娇太子(22) 半个月后。 顺利完成赈灾任务的温子濯终于回了崇安城。 马车停在城门口后,他狠狠的吸了一口气。 总算是回来了。 在元化客栈待的七天,是他漫长人生十天里最难以忘怀的十五天,连来回的路上都无比的煎熬。 然而他的不幸还未结束。 刚下马车。 一众侍卫便突然上前围住了他,要带他进宫。 温子濯浑身一僵,摸了摸脑子:不对吧,他记得他也莫有造反啊? 皇宫。 书房里。 五位皇子,除了镇守边疆的老大不在,都已到齐。 就连一向不喜进宫的老四老五也一反常态的在场,只为了看这出戏,吃第一手瓜。 温褚平此时正与温以初对弈,老四、老五分别站在两侧,温子濯跪在一旁,头都不敢抬。 “子濯,朕对你实在是太失望了,你好好看看你做的好事!” 见人来了后,温褚平将放在棋桌旁,御史大夫上奏的折子,通通朝着跪着的温子濯身上丢去,遏制不住怒气的抬手指着他的鼻子,怒斥: “私囚臣子生母,诱逼臣子贪墨官银,朕怎么会教出你这样的皇子来啊。” 离谱! 滑天下之大稽! 他一个皇帝,还能差了自己儿子的钱花,需要他去费尽心思的贪自己子民的钱? 一年整整一千两,黄金。 还不够吗?简直是把皇家的脸都给丢尽了。 而最最过分的是什么? 是将臣子的老母放在自己内院! 想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话,温褚平气得拍桌。 看着被震乱的棋子,温褚平刚想着重来一局,便见温以初又将其移了回来,“父皇,该你了。” 温褚平愣了愣,叹了口气,重来一局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而跪在地上温子濯也连忙捡起了地上的奏折,待看清上面的内容后,眸孔微缩。 不敢相信的捧起来细看,从头到尾,一字不漏,面上也露出了恍然大悟般的神情。 难怪,他说事情怎么暴露了。 原来是有人把沈青之母亲的坟给刨了啊。 不过,为什么要说他觊觎沈青之老母的姿色? 对方可是将近六旬的老母,这些御史大夫都当他饿了不成! “父皇,儿臣对沈青之的母亲绝无此心,都是他们在恶意编排儿臣。” 反应过来的温子濯将那奏折甩到一旁,连忙开口解释: “儿臣怎么可能会对一个老婆子起那种心思。” 光是想,他都会萎。 “这可不好说,许是二哥吃惯了美味佳肴,所以想尝尝清水白粥了,谁又能说得定?”作为四弟的温北辰率先拱火。 他看自己这位二哥不顺眼很久了。 犹记得上次,他这好二哥拉着他喝酒,喝得酩酊大醉,说自己壮志难酬。 作为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他自然是要安慰两句的,只是他才安慰了不过两句话,温子濯张口便找他要了三百两黄金。 又答应他三月之后,还他四百五十两。 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温北辰哪里会错过,可等将黄金给出去后,他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一向只知道花天酒地的二哥什么时候有事业了? 悔之晚矣。 果然第二日,他便得知了皇家二殿下,在春楼买醉,给花魁一掷百金的消息。 温北辰自此发誓,若是日后再给温子濯一分钱,他就是狗。 天知道这么多钱他得卖出去多少书才能赚回来! 而温子濯也被温北辰此刻的落井下石给气笑了,抬起头便道: “北辰,二哥看你也是饿了,能说这种话,想必平时不少吃吧,不如等会出宫后,你就把她接到你府上去。” “放心,二哥对这样的清水白粥没心思,不会和你抢的,就是不知道若是被沈青之知道你这般编排他的母亲,他会不会连同御史大夫参你一本了。” 温北辰闻言,深怕惹上一身腥: “胡说!我和二哥又不一样,我可是读书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荒谬的事情来。” 温子濯也不惧,只是冷笑一声,道:“四弟敢当着父皇和其他兄弟的面,好好说说你都读过哪些书吗?” 温北辰哑口无言,可现在好几道目光都齐刷刷的朝他看来,见他不张口后,便又是接二连三的叹气。 温北辰: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歧视! 看点有颜色的书怎么了,要知道这种书才是最好卖的,要不是不能光明正大的卖。 他现在的资产早就富可敌国了! 而最遗憾的就莫属温褚平。 前些日子,他以为温子濯终于要有出息了,也醒悟了,于是力排众议,将差事交到了他的头上,想着能让他历练一番。 结果却是…… “简直胡闹!” 温褚平扶额,也知道其中的荒谬,可,“所以你还真捉了沈青之的老母,威胁他让他帮你办事是吧?” 温子濯脸色瞬间一白:“……” 糟了,中计了! 现在他当真是百口莫辩。 在此之前,温褚平还抱有一丝微薄的希望。 而温子濯的沉默很显然,让温褚平的坚持瞬间化为了虚影。 温以初抬眸,极为平静的说:“父皇,既然二哥已经承认,便让二哥将沈侍郎的母亲送回去吧。” 闻言,温子濯下意识的抬头,看向温以初。 怎么个意思? 搞半天是在诈他? “沈伯母说了,二哥是特意请她到府做客,私自离开,于情于理都不合。”似乎看出了温子濯的困惑,温以初好心的解释: “住了大半年,如今既要离开,也应该是经过二哥同意才对。” 温子濯:“……” 温子濯无力反驳,却也深知这话可不是明面上的意思,而是在怕他事后又派人将自己抓回来。 他这哪里是埋了步暗棋,分明是给自己埋了个祸患。 而望着面前这不争气的儿子,温褚平头都被气疼了,直接就将棋局上的棋子扫到了地上。 随即又立刻起身,将那案桌上的另一个刚到手不久,还热乎的奏折扔到了温子濯的怀里: “你再看看,要你去赈灾,你都干了什么?” “朕当你是诚心悔改,你便是这般报答朕的吗?” 若不是有人上奏,他都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会做出这般荒唐的事情来。 他边想着,又看向了温以初,却见对方神色如常,正将那散落的棋子往棋篓里收。 情绪真稳定。 还不错,上天待他不薄,还给他温褚平留了个可以继承大统的。 老四、老五不用说,整天不务正业,成天捣鼓着话本,还和一个烧火丫头扯上了关系。 至于老大,一天天想尽办法的抢地盘,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 前几日,他还得到了北狄君主的控诉信。 说是他的大皇子夜里闯入他家公主的房间,把自己衣服脱了,又把自己给绑了起来。 还又故意造出声音,引来人后,便污蔑北狄公主要毁他清白。 神他么毁他清白,那位北狄公主才不过一个五岁的小屁孩,怎么毁,公主都被他吓哭了。 而他这张脸也算是被丢没了。 为此,温褚平无数次怀疑,会不会是祖上的风水不对。 而又一次拿过奏折后的温子濯发现,手里这份,是那三处地方官联名上奏的。 而上奏的理由: 私吞赈灾粮? 温子濯不敢相信的抬头,看着面前的温褚平,“父皇,这简直是污蔑,那些粮食儿臣可一粒都没带回来!” 这个世界是真疯了! 太疯了。 活了这么多年,他怎么才发现,这个世界已经疯成了这样。 “你要不再好好看看?”温褚平再次坐了下去。 正常的皇室中人已经不多了,他可不能被自己的儿子逼疯。 “他们说你早就提前将粮食卖给了沿途的粮贩,后来又以高价卖回来,诓他们的民心,难道这也是污蔑?” 温子濯:“……” 他抬起头看向正喝着茶的温以初,突然觉得自己还真是个傻子。 温以初笑而不语。 “你回去吧,禁闭半年,明年的那份钱朕替你做主,分给南临的子民,你就不用再想了。” 温褚平心累了,挥了挥手,显然不想听温子濯多言。 温子濯:这下天是真塌了! 第71章 病娇太子(23) 温子濯败了。 他不过是小试牛刀,结果计划才实施到第一步便中道崩殂,还被温以初‘勒紧’了喉管。 这太子之位还是能者胜任吧。 他也是真傻,啥都不用干便能拿一千两黄金的这种好事,竟然还想着给自己找罪受。 回到自己府上后,想到明年要吃‘余粮’的温子濯看了看房里的各种金银玉器,松了口气。 还好,他虽然败家,但也是真喜欢买些金光灿灿的物件放府上。 活到明年年底不成问题。 然而,当他放下心思,一本正经摆烂的时候,丝毫不知远方还有一个人在等着他出招。 将温以初踩进泥里。 远在晏家乡下庄子里的晏静芷,望着面前热乎的白菜豆腐,揉了揉瘪平的肚子后,一番纠结,还是拿起了筷子。 天天都吃一个菜。 等她做了皇后,第一件事就是把世上所有的白菜豆腐都扬了! 晏静芷边想着边用筷子扎进菜里,一顿操作后,等她回过神来,好好的豆腐已经变成了豆腐渣。 “……” “看来二小姐还是不饿啊。” 庄子上的管事赵嬷嬷刚进来便看到了这幕,直接上前就收走了桌上的菜,眼神里都是晏静芷对浪费粮食的愤怒,可: “二小姐既然看不上庄子上的粮食,不如好好想想,这次回去后要如何才能让老爷留下你。” 天杀的。 果真是养在城里的娇小姐,这翡翠白菜汤,用的可是最鲜嫩的白菜叶和豆腐。 还是特意单独给这位二小姐做的,结果人家还瞧不上。 而晏静芷‘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拉住了正要走的赵嬷嬷,将她手中的那碗汤抢回来后,张嘴道: “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回去? 难道是温子濯成了? 赵嬷嬷挣开了晏静芷的手,动作虽有些不耐烦,但眉色之间是肉眼可见的喜悦之情: “老爷特意交代了,过些日子,府上有喜事,虽然二小姐犯了错,但回去小住一段时间也无妨。” 晏静芷:“喜事?” 赵嬷嬷回:“对啊,二小姐莫不是忘记了,过些日子便是太子殿下与大小姐的成婚的日子,可不就是天大的喜事嘛。” 老爷还特意送了喜银到庄子上,每人都能拿到十两银子。 可把她们这些成天只能吃菜叶的高兴坏了。 正打算着过几日将这位二小姐送走了,便去买些好菜,犒劳自己一番。 晏静芷没说话,只是手紧了紧。 成婚了又如何,她可是记得原书里,温以初之所以会同意这门婚事,完全是因为晏黎是丞相府的嫡长女。 根本不是因为爱。 “好了,二小姐,我这还有的是事情要忙,没功夫同你在这里说废话了。” 赵嬷嬷此时得了钱,正高兴着,自然乐意临走的时候提醒这位二小姐几句: “总之,二小姐若是不想再回来受苦,就想办法就在崇安城吧。” 正好她也不想伺候人。 说完,赵嬷嬷便扭着她那水桶腰,高高兴兴的走了。 留下吗? 一番思索后,晏静芷将主意又打到了温子濯的身上。 或许,她可以暂时同他合作? 打定主意后,晏静芷望着那桌上的白菜豆腐汤,顿时觉得顺眼了不少。 再忍忍,很快这些东西就不会端到她的桌上了。 第72章 病娇太子(24) 日复一日,很快便到了婚期 大婚之日,整个丞相府极为热闹,走廊上都挂上了红绸。 到了傍晚,晏黎便被温以初接回了东宫。 房间里,红绸帐暖,两人衣衫半解。 “阿黎。” “孤终于娶到你了。” “孤的好阿黎,你会一直陪着孤的,对吗?” 不知是过了多久,红烛已经燃烧过半,此时晏黎被温以初按在那张红床上,被迫的听着他的碎碎念。 “阿黎,感受到了吗?” “怎么不说话?” 温以初低眸轻笑,又咬上了晏黎的肩头,好一会儿,如愿的听到了那声娇喘。 手指轻捏着她的下颌后再次轻吻:“阿黎,现在就睡,为时过早吧?” …*… 温以初的名声在外,无人敢闹他的洞房。 只是他溜走不要紧,倒是苦了被温褚平特意放出来给他挡酒的温子濯。 原本那些朝中的官员及他们的儿子都是不敢造次的,但今日这日子特殊,他们自然也就放肆一些。 秉持着灌不倒太子,灌醉其他皇子也一样的原则,他们不断的敬酒。 温子濯喝了一杯又一杯。 而陪同而来的温北辰、温楠两人也自然没能逃过,也被灌了不少。 不同的是温北辰、温楠两人的酒量极差,没过多久便趴到了桌子上,嘴里呓语着:“接着喝,接着喝,酒管够。” 温子濯望着这幕,嫌弃的移开了眼,随后又往嘴里扔了两颗花生,嚼了嚼。 不多时,便有撑不住的官员臣子陆陆续续的散去。 待宾客散尽后。 “来,接着喝,我们不醉不归。” 温子濯在温北辰身侧坐了下来,随后便揽住了他的脖子,将人给拉了起来,又把手中的酒杯放在了他的手心里。 温北辰此时也没过防备,接下那酒后便直接咽了下去。 下一秒。 温子濯见他喝下了酒,“四弟啊,二哥这里有个绝对不赔本的买卖,你……” 顿时,温北辰顿时一个激灵,那醉意朦胧的眼睛哪里还有醉意,下意识的开口拒绝道:“别想,不谈。” 他可不想当狗。 “别啊,四弟,这次二哥真不骗你,绝对真真的,赚大钱的买卖。” “你就先借二哥五百两,我保证,还是三月为期,到时候还你八百两。” 温北辰闻言,更坐不住了,他踉跄着起身, “别,二哥,我只爱做小本生意,之前那三百两,我也不用你还了,就这样啊。” “我酒量不行,就不继续喝了,先走一步。” 温子濯望着还未完全醒酒的温北辰,拉住了他的袖子:“四弟,那可是整整八百两,还是黄金。” “什么八百两?”温楠也醒了过来,搭上了温子濯的手臂问道,“我要,我要……”投 “你要什么要!” 五弟还是涉世太浅。 连这种骗局都看不穿。 “什么八百两,温子濯你别想诓我,我要是今天真再给你五百,呵呵,” 温北辰直接一把将温楠薅了起来,又继续说: “加上之前的三百,你给的那八百也只是刚好将你欠我的银子给还清了。” “没话说了吧?” 他确实是没赔本,但也没赚。 而最大的可能就是这钱他不可能要回来,现在只要想到那回不来的三百两黄金,他就心疼。 见温子濯不再狡辩,温北辰得意的转过身,将一旁比他还迷瞪的温楠拉上,便往东宫外走去。 这种时候还敢和温子濯搭话,明日他要是去府上搬他的金库,他看他到时候找谁哭去。 被撇下的温子濯:没想到啊,竟然还发现了。 不过,人与人之间就不能多一点信任吗? 真让人心寒。 第73章 病娇太子(25) 见人都走光了,温子濯也起身朝宫外而去。 马车前。 温子濯刚伸手挑开车帘。 “殿下?” 黑漆漆的马车里,突然传来一声轻唤。 温子濯本就是半醉,听到声音后,一愣,立刻就立在了原地:“谁在里面?” 没等一旁的马夫开口,晏静芷深吸一口气后,主动开口解释: “殿下,是我,丞相府的二小姐,晏静芷。” 此时,马车内的晏静芷,手指紧紧的捏在一起,而其间的帕子早已皱巴不堪。 温子濯谋划太子之位的事情很少有人知道,如今自己贸然到访,和他提及此事,会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她记得小说里,一般这种人物心机都极为深沉。 表面上是花天酒地的二皇子,可说不准暗地里,对杀人灭口的事极为在行。 而在晏静芷忐忑不已的时候,马车外的温子濯揉揉眉心,站了片刻后,终究还是进了马车。 自己做的孽,终究是要还的啊。 “去丞相府。” 晏静芷心中微微一颤,并未说话,只是借着马车内泛黄的烛光瞧着这位与她有着婚约的温子濯。 作为皇室的一员,温褚平的亲儿子,温子濯的容貌自然也是极好的。 只是他的容貌并没有什么太强的攻击性,反而像是大好人。 难怪最后的赢家会是他。 晏静芷暗戳戳的想着。 而温子濯喝了口车厢里的冷茶后,醒了醒神,借着车里的烛光看向晏静芷: “你又来寻我做什么?” “殿下,臣女有办法,帮你得到太子之位。” 晏静芷还是太紧张了,并没有注意到温子濯话里的‘又’字。 “这话你已经说过了。”闻言,温子濯倚在车厢里,眸光里带着些许寒意的看着眼前人, “可惜你的法子不好使。” 而听到这话的晏静芷浑身一僵: 她说过? 怎么可能,这难道不是两人第一次会面吗? “晏二小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温子濯前些日子倒是真把这位晏二小姐给忘了。 说起来,他壮志难酬,想要太子之位可是少不了这位的功劳啊。 每次遇上,就爱在他的耳边念叨:殿下,臣女相信,太子之位一定会是你的。 还借着他的关系同四弟、五弟合作。 别以为他不知道。 瞒着他,还不是想不分他这份钱。 呵。 若不是有他暗中相助,几次混淆视听,她这身份早就被人发现了。 “前些年你便说要帮我,还要了我的侧妃之位,到了如今,本皇子也不知道你到底帮了我什么。” 温子濯说着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些许的惆怅,“还有你出的那些糟糕点子,我都不想说。” “对我那三弟而言,简直是班门弄斧。” 绑架沈青之老母,胁迫他。 确实,沈青之是听话了,但他在沈青之老母身上也是砸了不少药啊。 要不是怕她死了,自己没筹码,他哪里用的着好吃好喝的招待人,到现在还惹得自己一身腥。 也就是他的脑子才觉得那些招数高明。 温子濯怀疑这位晏二小姐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要帮他,只是寻个由头,到他府上分他那一千两金子罢了。 可,“另外,听说数日前,你似乎想爬我那三弟的床,” 不多时,温子濯便打消了这个念头,顿了一下后,又继续道: “你该不会要说,爬他的床也是为了帮我谋事吧?” 马车里,晏静芷后背直冒冷汗。 她严重怀疑自己接收到原主记忆出了差错,要不就是眼前人的脑子有问题。 不然怎么温子濯说的这些,她脑子里一点印象都没有。 “殿下,臣女是一心想着殿下的,那都是误会。” 事到如今,晏静芷只能先应下。她可没忘记,今日她算是被府中人忽视了一个彻底,连她出了府都没有人注意到。 都这般时候了,丞相府竟是无人寻她。 看来能让自己留在崇安城的也只有温子濯了。 至于其他的,可以等日后她再一一弄清楚。 “误会?”温子濯轻笑一声,看着面前的晏静芷无心争辩,“你说是误会那便是误会吧。” “只是有一件事我必须要提醒你,你我之间的合作到此为止,那太子之位我已不想再争。” “你若是还想做娘娘,便想办法让你父亲解除了这门亲事吧。” 这门婚约靠他是不可能解除的。 至少他提出来,绝对不行,他也不会。 晏柏回能将她接回来,全是因为他那位父皇的授意。 呵,他那父皇还是怀疑他脑子,嗯,还连带着下面的东西一起,都出了问题,不然也不会做出那般荒唐的事情。 于是便想着早点给他找个妻子,看看还能不能纠正纠正,别年纪轻轻的,眼睛就真的瞎了。 可惜他的名声实在是太臭。 那些官员一听是给他娶妻,装病就算了,有的还想直接告老还乡。 更离谱一点,说怕他会放着女儿不要,看上他家的夫人、老娘、岳母什么的。 真是疯了。 半月过去,除了一个之前订过婚的侧妃,晏静芷。 南临偌大,却再寻不到其他年轻女子愿意入他的王府。 倒是多了不少六旬老奶往他府里扔花。 没有比这更离谱的事情。 “为什么?”晏静芷面色顿时大变,不明白温子濯为何会放弃,下意识的开了口,“殿下是不信臣女吗?” 温子濯看着眼前精神略微有些不正常的晏静芷,一言难尽:“不,我是太信你了。” 他要是不信她,可能还沦落不到现在这般的田地。 “总之这机会你只有一次,若是你还指望着我当上太子,便趁早退了这婚。” “若是你不想退,我府上还是能有你一席之地的。” 温子濯到底还是惦记着晏静芷那赚钱的本领,也想着借着这次喜事冲散一下谣言。 可他不知道的是,眼前这人的躯壳里早就换了个人,他所想要的钱袋子,早就变成了一个烧火丫头。 最后被温以初给送进了牢里,至于罪名:前朝余孽。 突如其来的变故是晏静芷没有想到的,她一时怔住,久久不知如何开口。 直到马车停了下来。 “丞相府到了。” “你且回去好好想想。” 虽然温子濯不在意晏静芷对他究竟是何心意,却也容不得她身在曹营心在汉。 她想什么不要紧。 万一要是脑子不好做出点什么出格,岂不是也连累他一同受罪。 第74章 病娇太子(26) 被赶下马车的晏静芷久久不能回神。 若是温子濯不去争太子之位,那谁又能将温以初给拉下来? 没人将他拉下来,她又如何能去送温暖,她穿进这本书的意义又在哪? 晏静芷愣愣地站在紧闭地府门前。 靠自己吗? 那她的头大概会掉吧。 晏静芷想着,手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脖子,还不等她细想,“嘎吱”一声,扰乱了她的思绪。 原本紧闭的府门被人推开。 她下意识的抬眸,只见晏柏回站在门后,黑着张脸,而他的身后还站着好些个‘恶’仆。 晏静芷:…… 好像有点不妙? “父亲怎么在此处?”晏静芷没敢动,哪怕今日的她没做什么亏心事。 晏柏回:“自然是,等你。”他木着脸,拍了拍手。 随即,不待晏静芷反应过来,那些‘恶’仆便从他的身后窜出,快步近身后,便将她给拉了进去,还顺势的捂住了她的嘴。 府门又一次合上。 晏柏回:“将人带去馨月阁,好好看着,若是再让她私逃出府,我唯你们是问。” 晏静芷闻言,嘴里立刻便呜咽出声,想要抗议。 然而,这些‘恶’仆的力气贼大,压根就没给她一直抗议的机会,直接扛起她就开始噗哧噗哧往馨月阁走去。 晏静芷生无可恋: 完了,难道她又要被送走了吗? 不多时,失去自由的晏静芷后悔、无助,可依旧改变不了被人丢进院子里。 “二小姐,你就乖乖待在院子里吧,不要让我们做下人的为难。” 晏静芷看着面前紧闭的院门,以及没有一个丫鬟、小厮的院子,终究是绷不住回房,抱着被子,便哭唧唧起来。 还有没有天理了。 她可是穿越女欸,女主光环去哪里了? 小说果然都是骗人的。 她要回家,那个太子爱谁救谁救吧。 …*… 而另外一边,被赶到书房的晏柏回盖着一床极薄的被子,重重的叹了口气。 自从上次二殿下将他那学生沈青之的母亲送回去后,每每上朝结束,陛下必定会再私下召见他一番。 而谈话的内容…… 一言难尽。 犹记得最近的一次。 “爱卿啊,你说朕怎么这么命苦,好好的一个儿子,眼睛出了问题,还闹出了这么大的笑话。” 温褚平拉着晏柏回,坐在书房里的台阶处,又喝了口酒,“朕这脸要往哪里搁。” “陛下不必忧心,待二殿下完婚,这些谣言也就迎刃而解了。” 晏柏回也紧跟着咽下杯里的酒水:命苦?有他命苦吗,一顶绿帽一戴就是数年。 关键是他还不能吱声,毕竟全南临,现在和那位二殿下有婚约的,就他家这个女儿了。 而巧的是眼前这位陛下摆明了是不想悔婚的,甚至这几次三番来找他,都是为了同一件事。 至于笑话? 谁敢笑,绝对都是嫌自己命长的。 比如,不日前的一个进谏大臣,直言二殿下犯下的种种罪行,指责陛下的惩罚过轻。 陛下表面上笑嘻嘻的应下了,说是可以把二殿下后年的银子也捐出来分给南临的百姓。 结果到了晚上,就将那人给撤了职,赶去了外地。 真可谓是: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饶谷路八千! 一时之间,朝廷中人生怕自己会受其牵连,都聪明的当起了哑巴,不再去过问这位帝王的家事。 “可朕怎么听说,爱卿的这个女儿也瞧上了小三?”温褚平冷哼一声,随即又咽下一口酒。 当真是争气,连赐了婚的媳妇都看不住。 “陛下,都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晏柏回咬了咬牙,终究是没捅破,“陛下不必忧心。” 温褚平轻哼一声,随即站起身来,“既是如此,他们二人的婚事便也早些办了吧。” “省得夜长梦多。” 他可不想到时候再闹出什么笑话来了。 晏柏回会为了晏静芷抗旨吗? 自然是不会的。 第75章 病娇太子(27) 没过几日,敲锣打鼓的队伍便将晏静芷送到了温子濯府上,围绕着二皇子所展开的谣言总算是散了不少。 内院。 晏静芷正坐立不安的等待着温子濯。 前几日,她还以为自己又要被送回庄子上了,幸亏关键时候,温子濯提前捞了她一把,将她从丞相府接了过来。 她就说她怎么可能一点光环都没有。 这不转机就来了。 不多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晏静芷紧了紧手:“殿下?” “嗯,”温子濯直接掀开了床上人的盖头,又走到一旁的桌前,倒出两杯酒来, “你既是入了我的府,以后便就是我的人了。” 说着,他将其中的一杯递到了晏静芷的手上,眸光微沉,嘴角勾起一丝浅笑。 而闻言的晏静芷连连点头。 烛光下,他的眉目极为柔和,忽略外面那些不好听的话,或许嫁给他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晏静芷有些心动的想着。 “日后,你还可以继续写书,我不会干涉你,”温子濯将晏静芷喝了酒后,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只不过,你的合作对象要换成我。” 他可总算是等到这一日了。 温北辰与温楠两人不是不借给他钱吗? 他有的是手段和办法。 娶了晏静芷,那钱还不是都进了他的口袋 。 温子濯是高兴了,可晏静芷却又懵了,她指尖一颤,手里的杯子也应声落地,“写书?” “嗯,你现在已经入了我的府,再演可就过了。” 温子濯现在还有的是耐心,瞥了眼地上的杯子后,说:“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赚了钱,我会分你六成。” “就和当初你同他们合作的时候一样。” “殿下,能否让我看看是什么书?”晏静芷有了不好的预感,小心的试探着。 见温子濯面露迟疑之色,她又连忙补充了一句:“我许久未动笔了,先前写过什么,我都忘了。” 温子濯不疑有他,立刻便起身从一旁拿过几本书。 而晏静芷也极快的从旁接过翻开一看。 好家伙,四大名着。 自己这天算是塌完了! 她说先前温子濯为何会说出那番话来,原来是因为原主也是穿书的,甚至一早就站好了队。 “如何,你现在可想起什么来了?” “殿下,若是我告诉你,其实这些书不是我写的,你会信吗?”晏静芷将书合上,低着头,主动示弱。 谁料温子濯并不意外,淡淡开口:“你先前解释过,这个并不重要,只要你能写出新故事就行。” 晏静芷的心更死了。 别说是让她写这些文学巨着,就是考试的八百字小作文都能让她破防 ,她怎么可能会写。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坦白从宽:“若是我写不出……” “写不出便闭关,直到能写出来为止。” 温子濯听着晏静芷三番五次的推诿,耐心已然耗尽,甚至觉得是她不想同他合作,故意诓他的一面之词。 言罢,他起身,竟是也不留宿。 而晏静芷望着温子濯的背影,神色错愕。 闭关? 不对,这是囚禁啊。 救命,她现在是真想回家了。 第76章 病娇太子(28) 第十日。 东宫里。 温以初严重怀疑自己的魅力是不是不行了。 自从新婚夜后,他便再也没爬上过晏黎的床,每次都会被她以不同的理由拒绝。 他舞剑,她不看。 他抚琴,她不听。 他作画,她丢下他,宁可逗猫都不陪她。 他的阿黎对他,婚后简直比婚前还冷淡,得到他了就不珍惜了。 今夜,温以初又特意给自己换了套黑色的透光内衫。 穿在身上后,便开始想方设法的让晏黎为之情动,准备将她给拐上床。 而晏黎也的确是没能忍住,不知分寸的压上了温以初,开始在他的身上为非作歹。 她先是学着温以初的模样,捏住他的下颌后,吻上他的唇。 随后,稀碎的吻一点点落在他的身上,而她的指腹也开始不厌其烦的侵扰着他的腹肌。 温以初呼吸一重,随着晏黎的手下移,落在他的腰腹处,他缓缓吸入一口气,好让自己的腹肌更为明显。 而见他毫无防备,晏黎不作犹豫的咬上了他的肩头。 缓缓抬头后:“嗯,够了吧,殿下?” 如小猫抓般的疼痛让温以初有过片刻恢复神智。 可他抬眸的一刹那,便又忍不住的沉溺其间,翻过身,抓住她那知道惹火的手,举过头顶, “阿黎,还不够。” “再咬重点。” 要是真让她跑了,他今日怕是得死这张床上。 气死的。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晏黎:? 她咬不死他! 帷帐里,他身上的黑衫早已化为了碎片,甚至还有一截被他用来绑在了她眼睛上。 透光的纱布并不能完全的遮挡住她的视线,还让她目光所及之处多了些许朦胧。 没过多久,晏黎便咬累了,她抬手推搡着身上的人,“温以初,你真是够了!” 温以初轻笑一声,将晏黎往外准备爬的手又给拉了回来后,放在唇边轻咬了一下,便再次按住: “阿黎怎么又说胡话了,这才刚开始,怎么就够了。” …*… “阿黎,后悔了吗?”不知过了多久,晏黎已经累得眼皮子都睁不开了,温以初却在此时抱着她呢喃起来, “那人到了二哥府上,你要除掉她可就不容易了。” 晏黎几乎是下意识的睁眼,可很快又缓缓的合上,“温以初,你才是说的胡话。” “阿黎,其实孤今日是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被反驳的温以初也不气恼,揉着晏黎的腰间,顿了下后,又继续道: “牢里的那位熬不住自杀了。” “你说这回她会不会又借着谁的身体回来?” 晏黎微微一颤,手探入被子里握住了温以初的手,“或许,这次她会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 自杀,便是主动放弃了活在这个世界的机会,怎么可能还会有借尸还魂的机会。 温以初微微怔住,可随即便握住了晏黎的手,轻笑一声后,“那阿黎呢,也会回到你该去的地方吗?” 最怕的就是空气突然安静。 “殿下,”感受到捏着她的手收紧了些许后,她不由得叹了口气,“我是为你而来的。” 就连除掉外来者的任务也是因为他,一个即将被抢走气运的太子殿下。 实在是太可怜了。 温以初没想到会从晏黎的嘴里听到这句话,瞳孔不禁微微放大。 只是为他而来的,便不会走吗? 阿黎啊,你可千万不要骗孤。 …*… 三月光阴转瞬而逝,温以初从太子之位上退了下来,登上了帝位。 凤夕殿。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 【系统002将在三天后抵达位面,宿主可选择脱离位面,也可选择留下,一经选定,不可更改,请宿主慎重选择。】 夜深人静之际。 殿内,衣裳碎了一地。 晏黎又一次被一股热意催醒。 “阿黎,睁开眼,”温以初捏住了晏黎的下颌,吻着,又轻唤,“看着我。” 今夜的温以初格外的疯。 见晏黎没有应,竟是又低下头,湿热的吻便落在了她的脖颈处…… 不多时,白皙的肌肤上又多了几抹红,如同雪地里的玫瑰,更让人平白的想要蹂躏一番。 而这过分的热意也有如丝茧般让晏黎无处可躲,她只等缓缓抬起眼眸, “温以初,你明日不上朝了吗?” 他还能不能记住,他已经不是那个可以想请假就请假的太子了。 而是一年基本无休的帝王。 晏黎的嗓音微哑,甚至眼里还有些许泪花,显然是困得不行。 她伸手抵着温以初,不想让他再继续靠近,顿了下后又道: “我可不想当妖后。” 此时,已是一更天。 温以初却丝毫没有要睡的意思,他又一次将晏黎的手拉开,吻了下去。 “阿黎,她也死了。”好一会儿后,温以初总算是没有再来一次,只是吻了吻她,又将她抱进怀里。 “谁?”晏黎的脑子早已罢工,只是下意识的开口问着。 “晏静芷。”温以初顿了一下后,又继续道,“就在今夜,她突然投了湖,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咽了气。” “听说她是被我那二哥给逼疯的,没办法才寻的死路。” “嗯,这就是你睡不着的原因?” 晏黎没明白温以初的意思,但听温以初说了这么多,她竟然难得的精神起来,不禁八卦道: “难道你对我那二妹……” 知道晏黎会说出什么话的温以初直接捂住了她的嘴,随即咬牙道: “阿黎,你要是再胡说,便真不用睡了。 晏黎哑言。 算了,她还是想睡觉的。 再不睡,脑子就要熬坏咯。 第77章 病娇太子(完) 晏黎没将温以初今日的不对劲放在心上,倒是有些好奇,发生了什么才会让晏静芷主动放弃性命。 可好奇的何止是她,还有等着晏静芷妥协的温子濯。 他争不赢皇位,他可以理解,毕竟他的能力和脑子的确有问题。 但晏静芷写书,不过就是换了个合作对象,他又没有亏待她,她又为何不同意,不断的推诿。 甚至在关了几天后,便开始要死要活、疯疯癫癫的,嘴里还一直念叨着要回家,时不时的就站在水池里泡着,威胁他。 回哪门子家。 且不说那位晏丞相压根没将他这个女儿放心上。 就算是侧妃,那也是上了皇室宗谱的,这辈子,他若是不放人,她就算是死,也是他的鬼。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晏静芷还真被那没腰深的池子给淹死了。 让他本就不好的名声,更加雪上加霜。 现在市井之中已经开始有人说他有不良嗜好,才让这位侧妃到府没多久便归了西。 他真是话在心头口难开。 …*… 三日后,夜里。 晏黎看了看铐在脚腕上的细金链子。 万万没想到,温以初竟然还是个变态。 而她的系统姗姗来迟,刚好赶上了一个极为不合理的时候,成功将自己给弄进了小黑屋里。 “阿黎,”温以初不满此刻晏黎的分神,捏住她的下颌,吻上她的唇后,又用力了几分: “你答应会一直陪着我的,如今是要反悔了吗?” “做梦!” 快喘不上气的晏黎此时头脑里卷起一阵风暴,好一会儿后,才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没…没反悔,你先停一下……” 真是够了。 太阳还没落山就被他拉上了床,如今都已经是深夜了,他是真不怕力竭而亡吗? 晏黎的手抵在温以初的肩上,微微拉开些许距离后,缓缓吐出一口气。 而听到这话的温以初眸中晦涩不明,唇中溢出一丝意味不明的轻笑,乖顺的停了下来,却也顺势的擒住了晏黎的双手,又一次的将其举过头顶: “阿黎,可朕都听见了,有个坏东西要带你走。” 一想到好不容易娶到的心上人,会逃到他寻不到的地方,温以初便无法真正的冷静,不禁带上几分强迫的口吻, “拒绝它,阿黎。” 听到这话的晏黎眸光微缩,下意识的将人推得更开了,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后,声音带着些许的颤意: “洗洗睡吧,温以初,你脑子都熬出毛病来了。” 早就说过。 熬夜脑子会坏。 这不,真幻听了。 晏黎自欺欺人的想着,又往床的另外一侧缩去。 可惜,温以初却不是容易妥协的人,见晏黎没有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复,他再次拉住她,将她按在怀里,紧紧抱住。 像是知道即将要被丢弃的宠物,奢望着它的主人能够于心不忍,将它留下。 “阿黎,你真的要抛弃自己夫君吗?” 他眸眼已然黯了下去,像是已经猜到了晏黎的选择,如小可怜般的示弱。 可温以初委屈,晏黎比他还委屈,她的腰都快废了,嗓子也近乎哑了,可唯独他,像是吸了她的阳气一样,越发精神。 “温以初,你说话能不能讲点良心,你都给我锁着了,我还能去哪儿?”晏黎动了动脚。 顿时,安静的房间里便多了一串金链晃动的声响。 “我若是不锁着阿黎,这会儿,阿黎还在我怀里吗?”温以初没有丝毫的内疚,只是又一次的捏住晏黎的下颌, “阿黎,朕不许你寻死!” 真相水落石出。 望着面前红着眼的温以初,晏黎下意识的诧异道:“你以为我要寻死?” 而温以初虽未开口,那两个眼睛里却都明晃晃的写着: 难道不是? 他终究是没有忘记晏黎的那句话。 回到该去的地方吗? 他不允许。 温以初平静的谋划着,命人打造了这条金链,甚至还造了个金笼,盘算着若是谈不拢,便将他的阿黎关起来。 关在只有他才知道的地方。 锁住她的手脚,断了她的死路。 哪怕她会因此恨上自己,他也要留下她。 许久,晏黎还是妥协了,拍了拍温以初的‘狗’头:“温以初,你真是够了,如你所愿,我会留下来。” “所以作为交换,你能将你的狗链子给我解开了吗?” 话落,晏黎并没有等来温以初解开金链,反而是铺天盖地的吻。 他像是捉猫一样的将她捞进怀里,捏住她的后颈,将她摁在腿间,任由她扑腾。 晏黎又后悔了。 总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有朝一日肯定会死床上。 可她根本来不及拒绝便被温以初又一次拉进了小黑屋里,漫漫长夜,对某人而言,不过刚刚开始。 …… 温以初从未想到在这个世上,有人是为他而来的。 他也早就忘记了他重来过多少次,又被强行降智了多少回,只记得那些在府邸里等死的漫漫长夜。 而当血染红南临的每一寸土地,大哥兵败崇安城,一切便又会回到最开始的时候。 可这次,温以初却意外的发现丞相府多了一个嫡女。 在他尘封的记忆里,丞相府从未有过嫡女,而是两个庶女。 准确而言,是杀不死的妖女。 开始,温以初以为这又是那两个妖女的把戏,直到他见着她的第一眼后。 他死去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 那是一个从未出现在记忆里的人。 是变数,生机,还是…… 那一刻,他曾想过,一剑刺入她的心脏,看看她会不会死的,死后又会借着谁的尸身回来。 可面前的人似乎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甚至还笑着邀请他喝了杯茶,还要与他谈一场合作。 温以初很想笑,可还是忍了又忍,不想让这人看出端倪。 合作? 这些杀不死的妖女多恶心啊。 他不需要她们这些自称天命之女的妖女自以为是的施舍。 可他实在是太无聊了,无聊到想杀人,又不想痛痛快快的杀。 好几次的轮回里,他终于想了一个绝佳的办法。 将她们困在那副躯壳里,在有限的时间,去折磨她们,让她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至于为什么是有限。 呵。 自然是因为总有一些傻子会跳出来救人。 重兵守着的侍卫像瞎子,千百斤重的铁门如纸糊。 妖女不愧是妖女,得救都这般的容易,甚至死了还能借着别人的躯壳活过来 ,继续兴风作浪。 而他不管怎么做,到了时间,腿依旧会被废。 路上他会被马车撞、人撞、狗撞、猫撞、平地摔撞石头上,不管什么东西撞,他的腿都会保不住。 甚至连打个雷,都能精准无误的劈中他。 而他不出门,则是房子塌、床塌、椅子塌、树倒、脚滑摔池子里、刺客刺杀…… 再往后,温子濯登基,紧接着便是北狄卷土重来,大哥战死…… 可温以初还是答应了,因为晏黎那双过于真诚的眼睛,甚至还亲自去父皇那里求了婚。 他很想看看,她最终要的会是什么。 会不会也和那些妖女一样,等着、蛰伏着,将他拉进泥潭里,看他一无所有,然后嘲笑他。 等等吧,看看她会耍什么样的阴谋诡计。 可这回他似乎…… 失算了。 温以初等啊等。 等到的是,晏柏回没再受那位苏姨娘蒙蔽,宠妾灭妻,反而还查明了当年的真相,还了自己清白。 也没有如前几次般,无脑的非要杀死沈青之,让他没有办法嫁祸,以此来保全自己。 他的父皇更是不瞎了,看到了温子濯做的那些荒唐事,没有再说出‘他是皇子,就算是臣子的母亲又如何’之类的话。 而北狄的那位君主,这次也没有杀死自己的女儿,嫁祸在大哥身上,借机挥师南下。 只是装着装着,温以初回过神才发现,他的心里其实早已装出了一个人。 而这个人还告诉他:温以初,我是为你而来的。 …… 夜又深了,温以初抱起昏昏欲睡的晏黎去了温泉水池。 下水后,他没忍住的又想要吻她,却被眼皮子黏在一起的晏黎一把推开,“你是想要我的命吗?” “温以初,做个人吧。” 温以初先是愣了一会儿,回过神后又不禁轻笑出声,将人抱进怀里后,“朕这次真的什么都不做。” “只是单纯的帮阿黎洗洗澡。” 原来,她没骗自己,她真的是来帮他逆天改命的。 第78章 恶龙(01) 有的人生来在罗马,而有的人生来就是牛马,神仙亦然。 作为人界最后一个仙的晏黎,自知自己身上的担子有多重,于是她干脆撂下担子不干了! 谁能有她命苦。 一百年前,她的整个师门尽数飞升,就连扫地僧都上去了,还都拿到了极为轻松的编制,平日里只需要洒洒水。 关键就这简单的活,还是半小时工作制。 而不幸的是,她还在入门的阶段摆着,只能站在地下遥遥相望。 五十年后,她的师尊突然难得的给她托梦,告诉她,仙界要招满员了,因为都是神仙,不好裁员,所以很有可能会关上飞升的通道。 不能飞升?× 没有编制。√ 自此,晏黎五十年如一日,寒冬酷暑,日夜不寐。 终于,她熬成了,还拿到了绝无仅有,全世界独一份的编制。 但,办公地点:人界。 晏黎感觉自己被愚弄了,看了看今日的工作表: 子时:北极布星, 丑时:南极布雪。 寅时:东海布雨, 卯时:西海布风。 辰时起至酉时末:坐班(找个庙,聆听生灵的愿望)。 戌时起至亥时:修炼。 匆匆一眼后,晏黎两眼一黑,手一抖,直接将那几张纸给碾成了灰。 剩下的一点渣,也被她随手给扬了。 这编制谁爱要谁要去吧,反正她是不要了。 俗话说的好,只要肯当牛马,就会有画不完的草,吃不吃到不重要,至少脑子吃到了。 她不干,有的是人干。 卷起来吧! 想开的晏黎打算放飞自我的在人界享受生活。 可她回过神才发现,她真是太傻了,成仙除了不会死以外,根本找不到一丝好处。 甚至还有一个极为致命的坏处: 不会饿,吸口气就能饱,但她想吃,爱吃啊。 直到有一日。 四处游历的她被一道天雷劈中。 晏黎才总算是想了起来。 她说她的运气怎么会这么差,上百号的人口,偏偏被她抽到了下下签。 原来是因为她的任务对象也在人界啊。 …*… 【沉浸式单人任务:1、找到深渊里的恶龙。2、护人界安定。】 【宿主本次身份:人界最后的仙人。】 所以这次的任务是要她斩杀恶龙吗? …*… 在遥远的东方世界,有一处见不着底的深渊,常年弥漫着浓郁的瘴气,而深渊下是一条脾气极为暴躁的恶龙。 数百年间,它沉睡在此,直到不久前再次苏醒。 它的身躯极为庞大,还有着尖锐的牙齿,锋利的爪子,能轻而易举的按住猎物,将猎物撕碎,并吞吃入腹。 据村民们说,这条恶龙以人的血肉为食,此次醒来,定然是他们吵醒了它。 他们想要这条恶龙平息怒火,回归到正常的生活。 因为这条恶龙实在是太吵了。 不分白天黑夜,它总会时不时的嘶鸣,特别是夜里,像极了恶鬼索命,似要从这深渊里飞出来,将他们所有人都吃掉一样。 于是为了活着,他们想再用用这祖传的法子。 少女献祭。 据祖辈们留下的资料记载,恶龙上一次醒来时,他们就是这么做的,而且还是完完整整的七个。 恶龙收到献祭的礼物后,也的确安静下来。 这次…… “所以这就是你们要我来的原因?” 晏黎看着将自己团团围住的一众村民,属实没想到上一秒接到任务,下一秒就有人送了梯子过来。 只是这梯子未免也太到胃了。 “晏黎,你从小无父无母,是我们村好心收留了你,你就当发发善心,报答我们的恩情吧。”村长带头率先说着。 其实他也是不忍的。 可谁让只有晏黎一人无父无母,若是第一个不推她下去,哪个村民又会愿意将自己的女儿给推出来。 晏黎是长生不老的仙人。 但若要在人间待着,又不让凡人发现异常,自然要伪装一番。 于是每次她都将自己伪装成了孤儿,寻了个极好的位置躺下后,坐等好心人带她回家。 这次也不例外。 她成功的被清安村的这位村长给抱了回去。 “是啊,晏黎,你可是我们养大的,没有我们,你早就死了,你总该为我们做些什么了吧?” 又有一个村民有些忐忑的开口说着。 而就在离这不远处,正是那处有着恶龙的深渊,似乎听到了村民们的话,底下竟是传来一声声的咆哮声。 好似在催促着那些村民将她赶紧给丢下去。 晏黎:…… 倒是也不用这么着急一心求死吧? 她也没多话,只是看了眼面前的这群村民,终究是没让养她最久的村长为难,转身便跳了下去。 要吃她是吧? 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吃了谁。 第79章 恶龙(02) 往下做着自由落体加速运动的晏黎,似乎已经看到了美好的未来,正在朝自己招手。 她早就受够了这种吃东西如嚼蜡的日子了。 仅仅是想到这,晏黎的唇角就不禁微微的上扬。 而深渊底下,那条恶龙也又一次的发出低沉地嘶吼声,好似正在等着猎物掉入它的嘴里。 好饱餐一顿。 唯独岸上的一群人看着飞奔着跳下去的晏黎满脸错愕。 什么情况? 她不应该骂他们几句吗? 她得骂他们才对啊! 她怎么就这样义无反顾的跳了! 没料到晏黎会这般果决的村民,心中像是有波涛凶浪不断的翻滚,久久不得平静。 甚至开始思考着这些年里,他们是不是亏待了她,才会让她对自己的性命,毫不珍惜,对这世间,毫无留恋。 可任由他们再怎么冥思苦想,晏黎早已跳了下去,他们便是想要问,也已经迟了。 只能一个个的站在那悬崖顶上,吹着冷风,叹了一口接一口的气后,才缓缓转身离去。 …*… 不知过了多久。 ‘嘭——’ 跳下深渊的晏黎以一种摊煎饼的姿势落了地。 幸运的是,她毫发无伤。 但不幸的是,她好像砸到人了。 而且,对方似乎还是一个活人,有气的那种。 四周一片漆黑,冷风呼啸的吹着,寒意逼人,晏黎有些心虚的出声,“你还好吗?” 身下的人好半天都没能张口说出半句话,只是极为坦然且平静的躺着,有一种已经躺进棺材的淡然感。 不会是死了吧? 深渊底下,黑得伸手都不见五指,她连他的五官都看不清,更别提他身上的伤了。 就在她准备慢慢的探出手,看看他还有没有鼻息的时候,手腕突然就被一股力道紧紧掣住。 诈尸? 晏黎下意识的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又庆幸: 得亏没死啊,不然她为数不多的功德怕是就要给扣没了。 而黑暗下,温善白的嗓子微哑,似乎很久没说话了般,短短的几句话说的并不流畅,“你,你是谁?” “晏黎。” 晏黎回过神来,想到这人不知在下面待了多久,或许知道什么,于是又补充道:“你知道恶龙的下落吗?” 就算是真的要死了,也该发挥一下他最后的价值吧。 或许还能捡到传承之类的。 说着她极为期待的看着黑暗里的人。 “我可以告诉你恶龙的下落,但作为交换,你也需要提供一些报酬给我。” 短短的一瞬,温善白便作出了抉择,甚至是毫不犹豫的抓住她的手,将人扯入怀中,又将头靠在了她的颈弯处,小小的吸了一口。 她身上的气息还真是让他着迷啊,难怪他会控制不住的想要接着她。 晏黎眸孔微缩:怎么感觉这套路有点似曾相识? 她试着挣扎,却发现根本没有用,身下这人的力气似乎和她不在同一个层次。 而她体内的灵力似乎在进入这处地方后便被压制了,不然她也不可能以这种姿势落地,还砸在他的身上。 可作为人界最后一个仙,她不要面子的吗? 听着他那平稳的如死人一样的呼吸,晏黎没忍住,尽最大力度的昂起自己的头,询问道: “那你想要什么报酬?” 总得是她给得起的才行吧。 晏黎想过了,要是他敢乱提,她就直接走人。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听到这话后的温善白直接就将她抱了起来,随后便一言不发的往某个方向走去。 晏黎下意识的搂住这人的脖子。 而在接触他肌肤的那一刻,她突然发现,他的身上真的凉得可怕,简直不是正常人该有的温度。 “你要带我去哪儿?” 意识到事情已经超出预料的晏黎还是问了出来,心中也思索着,自己刚才的哪一句话产生了歧义。 肉眼所到之处,似乎没有光亮,而黑暗里,似乎有无数只眼睛盯着她般,让她胆寒。 偏偏,这人此时却像极了哑巴,不发一言,也不解释半句,却是将腰间的手又收紧了些许。 再勒下去,她的骨头没摔断也要被捏断了。 就在晏黎打算捏住这人的脖子,来威胁他的时候,她的眼前突然有了一丝丝光亮。 似乎是一处山洞。 不多时,温善白便抱着怀中的人直接走了进去。 不同于山洞外无际的黑暗,山洞里可以说是别有一番洞天。 成堆的珠宝被他堆砌在墙角处,散发着珠光宝气,而随着他扯下桌上的一块黑布后,一块巨大的夜明珠也显露出来。 顿时,照亮了整个山洞,以及山洞里,唯一的石床。 晏黎心中顿时升起不妙感,可她根本来不及从温善白的怀里逃出来,便被他放了上去。 也是这时,她看清了眼前人的容貌。 他眉目清秀,一袭灰色的长袍,唇色却几近乎无,似乎受了累,这会儿还能看出他额间的些许薄汗,气息也有些不平。 可这都不足以成为他将自己给丢床上的理由。 晏黎几乎是一瞬间就往床里缩了缩,眸光微颤:“我不卖身的,你最好想清楚再提要求。” “我活不了多久了……”温善白没想到晏黎会这般的直接,微微垂下眸子,平静的说:“在此之前,我确实希望你能在此处陪着我。” “但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说着,他抬眸望了眼晏黎,顿了一下,语气中难掩遗憾,“也做不了。” 好好的一个人,顷刻间,竟是也有了几分摇摇欲坠的破碎感。 温善白的确没有骗她,他这具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迟早会没,但前提是她没有出现的话。 晏黎:嗯? 信息量挺大的,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他不仅病弱,还不行? 这似乎是个好消息,可有人曾说过:越是不行的人,心理便越是变态,说不好就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怪癖。 然而,“我砸的?”晏黎想到自己从那么高的地方砸下来,还刚好落在这人的身上,没忍住的开口问道。 “不是,”温善白说着,顿了一下后,“就算没有你,我也活不久了,如今也只是多了个能给我收尸的人。” 可那苍白的小脸,眸光沉沉的望着她,千言万语,都在其中。 就差没明着说。 对,是你,是你,就是你砸的。 你还问什么。 难道还想着推卸责任吗? 晏黎被盯得极为不自然,低着头,心道:难怪会直接把她给抱回来,他都这般下场了,她再不同意,就真不是人了。 “好,”她再次抬眸,望着这人,“你放心,我会好好陪你,送你这最后一程的。” “对了,你唤什么,等日后你死了,我也好给你立个碑。” 晏黎一旦决定的事情,便会做到尽善尽美。 只是这般快就将话题转移到墓碑上,是温善白未曾想到的。 “温善白,单字辞。”他抬眸望着认真询问的晏黎,唇角扯出一丝笑意,“如此,便多谢阿黎了。” 亲昵的称谓,让晏黎指尖微微一颤。 “阿黎是不喜欢这个称呼吗?” 温善白顿了会儿后,“我只是想到日后我们或许还要相处一段日子,总叫名字的话,太过于生分了。” 闻言,晏黎哪里还会有意见,望着眼前的人,思索片刻后,“有道理,那日后我就唤你小白吧?” “听着多亲切。” 确实是亲切的,可也不像是喊人的。 温善白看着认认真真,并不似在取笑的晏黎,他竟是分辨不出她究竟是不是故意而为。 他还特意说了字,难道还不明确吗? 温善白那玄黑色的眼眸又深邃了些许,望着床上正等着他答案的晏黎,唇角微微上扯: “好,就听阿黎的。” 第80章 恶龙(03) 晏黎确实是故意的,她本以为会被温善白一口否决,想着大不了在换,却不想他会直接应下。 怎么办,这样的小白,看起来更像是缺爱小狗了。 可惜命不久矣。 晏黎默默的感慨着,又想到自己的仙法,似乎有一招就是起死回生。 或许等那股压制着她的力量消失了,她可以试上一试。 毕竟这场祸事确实有她的锅。 若是有能力的话,她自然也是愿意弥补一二的。 这时,“阿黎,有件事我好像忘了告诉你。”站在床前的温善白,面露难色,迟迟未说出口。 晏黎瞬间就移开了眼,心道:看这样子,准没好事。 可话又说回来。 她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什么。 “现在说也不迟。”做好心理准备的晏黎再次回眸:“不过分的话,我都可以答应你。” “只要你死前把那些恶龙的下落告诉我就行了。” 温善白:…… 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也会沦落到要利用它。 想到这,他不禁再次抬眸,眉眼间极为自然的流露出几许歉意,“这深渊里只有这一处山洞。” “在我死之前,阿黎或许还要同我一起住上一段时间。” 晏黎的准备显然是做得太少了:“……” 她就说他为啥要和她提自己不行的事。 还真没一句是废话。 “你可别告诉我,这山洞里刚好就只有一张床?” 晏黎虽然被温善白抱进来的时候已经看过了大致的布局,但她并不知道只有一个山洞啊。 难怪他一直站着不走。 “这些年都是我一个住在这里,从未有过旁人,自然没有准备多余的物件。” 见晏黎如此问着,温善白的语气又低落了不少。 而晏黎也从石床上探出头来,环顾四周,想着有没有能再睡一个人的地方。 可惜,温善白这次没有说谎,这山洞里,除了这张石床,连张矮榻都没有。 除了那些珠宝,可以说得上是空空如也。 “不过阿黎放心,我会打地铺,不会同阿黎睡在一张床上的。”温善白将晏黎的举动看在眼里,又继续的示弱。 晏黎微怔,下意识的就脱口而出:“真的吗?” 而温善白也是真接得快,“嗯,阿黎不用觉得为难,你能留下来陪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他说着,竟是真的转过身,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张同石床上一般无二的绒毯,随后便铺在了地上。 晏黎:说睡就睡啊,现在到了睡觉的时候吗? 而且他这身子,睡地上,不会明天就硬了吧。 “阿黎若是现在还睡不着的话,可以去挑些珠宝玩玩,只是山洞外有很多坏东西,一个人出去的话,很容易回不来的。” 温善白似乎猜到了晏黎的心思,躺在那地铺上后,又慢悠悠的说着。 晏黎本想着去外面试探着寻一下恶龙踪迹的脚又缩了回去,瞧着就躺在离床下没多远的温善白: “你知道那些坏东西是什么吗?” 温善白侧着身子,抬眸,盯着坐在床侧的晏黎: “不知道,也不重要。” “阿黎只需要知道若是一个人在外面的话,千万不要发出声音,若是被发现了,便要用尽力气的逃。” “否则,若是被它们抓住,阿黎是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的。” 温善白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的情绪,好似他说的只是一件极为普通的事情。 晏黎:它们? 所以这深渊下不止是有恶龙吗? 明明她跳下来的时候还能听到恶龙的嘶叫声,为何真到了这深渊下后又什么都听不见了。 如果温善白说的句句属实,那他活得实在不易。 温善白似乎真的累了,没过一会儿便闭上了眼,呼吸也变得极为平缓,睡得板板正正的。 晏黎叹了口气,走到了石桌前,伸手用黑布盖上了夜明珠。 而山洞里也顿时黯淡下来。 她盘腿坐下,原想着修炼一番,可刚闭上眼,困意突兀的袭来。 不多时,原本在地铺上熟睡的温善白站起身,看着熟睡的晏黎,缓缓的爬上了床,又小心翼翼的将人拥入怀里。 深渊里怎么会有舍己为人的好人,他的阿黎还是太天真了。 她一个大活人在这里,他又怎么可能忍得住? 分床只是他的谎言。 温善白向来不会为难自己,一只手捏住晏黎的后颈后,便低了头。 小小的吸了一口又一口,好一会儿后,才停下来。 瞧着面前没有丝毫反应的晏黎,他唇角微微上扬,指腹落在那些红印上,似乎极为满意自己的佳作。 “阿黎,在这种地方,能护住你的,就只有我了。” 如呢喃般的声音在山洞里一点点的消散开来,泛不起丝毫的涟漪,而作为主人公之一的晏黎,更是一无所知。 第81章 恶龙(04) 一晃好几个时辰过去。 石床上,晏黎缓缓睁开了眼,又极为茫然的坐起身,随即,眸光往地上望去。 只见温善白此时正蜷缩着,手脚缩成一团。 看起来似乎冻得不轻。 望着温善白进气多、出气少的模样,晏黎都有点怕他还没告诉自己恶龙的下落,自己就先没了。 想到这,她站起身,利落的将床上的绒毯盖在了他身上,甚至还极为贴心的压了压被角。 做完这些后,晏黎又半蹲在温善白的身侧,试探的伸出手指,纯白的灵力在她的指端泄出,随即,便在他的眉心轻轻一点。 虽然那股压制着她的灵力并没有完全消失,但也已经恢复了一二成,帮他驱逐体内的寒气还是绰绰有余的。 装可怜的温善白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之喜。 可很快,他的心又沉了下去。 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这么信任他? 难道就没有想过他会骗她,害她? 还是说她对每个人都是如此。 是啊,他怎么就忘了,那些人让她去死,她便毫不犹豫的跳了下来,在她的心里,自己又怎么会是特别的。 晏黎丝毫不知自己突然发的善心会引发一场误会,见温善白的眉心舒展开后,她满意的站起身,朝洞门的位置而去。 这一觉,对晏黎而言,多少睡得有些踏实过了头,甚至好一会儿都缓不过来神。 依稀记得,自从上次师傅老人家给她托梦后,她便再也没有合过眼,每次两眼一闭,就是: 睡什么睡,你成仙啦? 还是你有编啦? 年纪轻轻的,怎么睡得着的,你好意思吗? 比你晚入门三十年的弟子都飞升了,现在都已经当上了仙官领导,手底下还有数十位小弟。 比你晚入门十年的弟子如今更是直接开了新流派,赚了一座金山了。 你还搁这摆着呢? 别怪为师的不提醒你,再摆下去,你连烂的机会都没了,洒水的活都抢不到。 你好好想想吧。 是虚度光阴,等死,还是苦一时,成仙,拿编。 可再后来: 还说什么报答之恩,教导之情,我只求你看着我多年待你不薄的份上,出门在外,别说是我浮云的徒弟,砸了你师傅的好招牌。 至此,她再也没有睡过。 她的师傅,外号:浮云。 取,过往名利皆如浮云之意,原是祖师想以此劝诫她师傅要淡薄名利,修身养性的。 却不料她师傅确实是名利双收了,但从未淡薄,反而在意的要命。 在人间共收徒三百名,战绩可查,原本无一例败绩,尽数飞升,直到作为首徒的她留守宗门,这份战绩才总算是有了污点。 因而他能说出那番话来,晏黎并不觉得奇怪。 可谁宗门里不出几个废物,总不能祖坟一直冒青烟吧。 晏黎并不知道,浮云其实托完那次的梦后便后悔了。 浮云是从乱葬岗里将晏黎捡回来的,三四岁的年纪,站起来差不多到他膝盖上一点点的位置,而那一双眸子水汪汪的,任谁见了都不会放任不管。 于是他将人抱了起来,只是他当闲云野鹤当惯了,哪里会有归处,只能保证不饿着她。 “原来你也没有家吗?” 第82章 恶龙(05) 小小的晏黎跟着浮云在世间游荡了三天三夜,终于在又一次要露宿街头的时候,她扯住了浮云的袖子,认真的说道: “那以后你跟着我吧,这样你就不是没有人要的野人了。” 浮云:? 野人? 谁? 他吗? 真是倒反天罡! 他怎么可能是野人,只要他想,多得是人抢破头的争着要他。 可浮云还是被这话吓得一愣,以为自己成了偷小孩的贼,心中大喊了好几遍: 罪过罪过,不知者无罪,千万别扣他的功德啊。 好一会儿后,望着年纪尚幼,颇有修炼之资的小晏黎,他心中虽有万般的不舍,但终究还是决定将小晏黎给送回去。 这么乖的孩子丢了三天,家里现在怕是已经急坏了。 他让小晏黎带路,又买了好些吃食,想着等会一定要好好给小晏黎的父母赔罪。 直到,小晏黎将他再次带回了那个乱葬岗,指着某个长满草的坟头告诉他,‘咯,这就是我的家了。’ 而在这个长满草的坟头旁,还有一个极浅极小的坑,表面是一些新泥,看着像是刚挖了没多久的。 浮云这才发现他真是一个傻子。 手中的吃食最后成了供品。 浮云又掏出了一把香,好好祭拜了一番,顺便挥手将那小坑给填平了。 这样的家,他自然是不会让小晏黎回的。 他决定收小晏黎为徒。 可小晏黎却扯了扯他的袖子,“娘亲说她变成了星星,只要我一抬头便能看见她,你以后也会变成星星吗?” “不会。”听到这话的浮云摸了摸小晏黎的头:“而且只要你努力修炼,你也不会变成星星。” 没过多久,他用光了自己多年攒下的盘缠,盘下了一座灵气缭绕的山,开创了宗门。 晏回宗。 他要这天地之间,永远有她的一席之地,要她有家可归。 后来,他发现晏黎不管怎么修炼,她的修为始终停滞在入门的阶段。 冥思苦想的浮云还以为是自己的法子有问题,于是开始到处捡‘野人’,打算在其他人身上试试。 而事实证明,有问题的,确实不是他,而是晏黎。 她实在是太摆了。 不愧是小小年纪就要给自己埋了,少走N年歪路的人。 再后来,他的境界再也压不住,飞升仙界后,宗门内的弟子也陆陆续续的跟了上来。 唯独她依旧是老样子。 眼见着正面激励没作用的浮云又想到了负激励。 可话说出口后,他又想到她那性子。 还不知道她会有多难过,说不定还会觉得自己是真不想要她了。 浮云原本以为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再次找到机会。 可此后的无数年里,他屡屡尝试要入她的梦,却不想他的乖徒儿还真就不睡了。 其实他真的挺想同她说: 算了,晏子啊,你还是报你师傅的名号走后门吧。 你师傅现在已经在仙界站稳脚跟了,有你师傅罩着,不会有仙敢为难你。 然而,他始终没能找到这个机会,直到再仙界大门即将关上,他准备跳下刮仙台的时候,她上来了。 可,没过多久,她便抽到了下下签。 浮云都不敢相信晏黎的运气会如此的差,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他第一时间便开始想办法将人留下。 只是,他的小晏黎似乎对他失望了,再看了他一眼后,就领了那下界的令牌后,又回到了人界。 浮云:!!! 完了,后门没能来得及给她开,前门的路也堵死了。 他怎么这么没用啊! 第83章 恶龙(06) 晏黎垂眸望着山洞外,心道: 还别说,成仙就是好啊,她总算是能踏踏实实、大大方方的睡觉了。 原本,她还担心自己摆烂,闭眼睡觉的时候会被她师傅喊起来干活。 幸亏她师傅还是有些人性的,还没丧心病狂至此。 自从晏黎成仙后,她对浮云的愧疚从此便消散得无影无踪,甚至因为无人约束,活得是更加自在了。 而此时的浮云却是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一段日子没提防。 她的乖徒儿便给自己找了一个天大的麻烦,甚至这个麻烦还只能她自己去解决,他根本没办法插手,连看都看不到。 浮云:他活着到底图什么啊! …… 寂静的山洞里,原本躺在地上的温善白不知何时坐起身,正远远的瞧着洞门前站着的晏黎。 在被黑布遮挡的珠光下,周身近乎被黑暗吞噬的她,却莫名让他心安。 将她留下来吧。 这种地方本来就有进无出,不能怪他,不是吗? 让她去吃吃苦头,撞撞南墙,她才会知道,在这个地方,只有他会待她好。 “阿黎是想要出去吗?”短暂的几秒后,温善白的眸光再次变得平静而柔和。 他站起身,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又极为熟练的将手中捡起的绒毯抖了抖后,将其收了起来,放入了柜子里。 “嗯。”不多时,望着正朝她走近的温善白,晏黎轻声应了一下。 她不是会安心坐着等恶龙上门的性子,若是自己能够找到的话,自然也是极好的。 而且她也想知道,这山洞外究竟有怎样的危险。 或许只是‘小马过河’也说不定。 似乎没有想到晏黎会如此果断的应下,温善白垂下了眼眸,“那我陪阿黎一起吧。” “阿黎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还不熟悉,若是迷路就不好了。” 他将手藏在袖袍下,隐忍克制的朝着晏黎伸了出来。 “可你的身体受得住吗?”晏黎看了看温善白伸出的手,并不是很想带他一起出去, “要不你还是在山洞里……” “不行。”不等晏黎将话说完,温善白便直接开口拒绝了她,袖袍下的手也微微颤了一下,“阿黎,我不放心,带我一起吧。” “或许我没有阿黎厉害,但我在这里也待了很长时间了,若是阿黎遇到危险,我也可以保护阿黎啊。” 晏黎微微怔住,耳边全是温善白的轻唤。 他声音低沉,一声又一声的阿黎,倒是喊得极为顺口。 晏黎眉头微蹙起来,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温善白的一句话堵住了嘴。 “阿黎难道不想找那条恶龙了吗?”他唇角微微上扬,“或许阿黎带上我后,能提前找到它也说不定呢。” 话已至此。 晏黎要是再拒绝就是对任务的不够尊重。 “你愿意带路?”她抓住温善白的手,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温善白看了看手臂上的主动搭上来的手,突然,反手将其握住,唇边溢出些许轻笑,“想得真美。” 晏黎偏头,抽了抽手后,没抽回来。 想得美怎么了,这不是他自己让她误会的吗? “阿黎,还是别说笑了,若是我现在就带你去寻那恶龙,你不小心被它打死了,这种鬼地方,还有谁能给我收尸,立碑?” 温善白的语气淡淡,望着她的眼神更是极为的坦然。 好似他的心思真如他所说的这般简单,没有任何的其他目的。 晏黎:是吗?那她未免也太不小心了。 第84章 恶龙(07) 晏黎叹了口气,再次抬眸,望着神色认真的温善白,决心再挣扎一番: “小白啊,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那条恶龙不是我的对手?” 她倒不是盲目的自信,只是想看看在这人的眼中,那条恶龙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绝无此种可能。”温善白没有犹豫的,顿了一下后,“阿黎,你想都别想,你不可能打赢它。” “倒是它,能毫不费力的将你吃掉。” 不同于刚才和缓的语气,温善白的神情都不禁严肃起来,声音发颤,仿佛晏黎说的那些话都是无稽之谈。 晏黎不禁微微怔住,随即:“或许我也没有那么弱?” 见她对自己的实力依旧没有一个清楚的认知,温善白缓缓垂下了眸子,而唇角也微微拉平。 而那被隐在光影下的眸子也多了丝晦暗阴骘。 这般着急屠龙,是因为不想在这黑暗的世界里待下去了吗?想迫不及待的离开他? 可他在这里待了这么久,所求只是想要她陪自己最后一程,她为何连这么简单的愿望都不愿意满足他? 偏偏还要上赶着去送死。 既是如此,为何不直接死在他手上。 或许他不应该给她说话的机会,应该直接将她绑起来,锁在山洞里,任他予求。 “而且等屠了那条恶龙,说不定我就能带你离开这个地方,你也不会死了,” 晏黎似乎还没有发现温善白的不对劲,顿了一下后,又再次开口:“难道你就不心动吗?” 温善白似乎被晏黎这话气的不轻,顾不得自己的行为得不得体,他另一只手便捏上了她的下颌,轻抬: “心动?当然心动。” “能活着就不会有人想死,不是吗?” “但比起心动,我更担心阿黎的心,它不会动!” 四目相对,温善白的眸光落在晏黎的那张脸上,随即手上的用力又多了几分,让她无法挣扎。 “阿黎,你连我一个将死之人的手都挣不开,”他说着,竟是轻笑一声,像是再也装不下去般,带着些许的嘲意,“竟然还妄想屠龙?” “你以为你深渊下会有好东西吗?” “天真!” “昨日若是我没带你回来,你早就被它们吃得渣都不剩了。” 晏黎的手微微捏紧。 就在即将要忍到极限的时候,温善白像是力气耗尽般,突然松开了桎梏着她的手,撑到一旁的洞壁上。 此时的他面色苍白,而手背上的青筋因为过于用力而凸起,显然是真动了怒的,只是他现在的身体背不起这种情绪。 好一会儿后,他的呼吸才平缓下来。 “对不起。”晏黎没想到温善白会把自己气成这样,犹豫了一瞬后,她弯下腰:“你别生气了。” 她还没死,倒是快把这位主给气嘎了。 这般想,她还真不是人。 他处处都在为她着想,她竟然还对他心存怀疑。 “阿黎,你若是不信我的话,大可再等等,我活不了多久的。”温善白似乎没将晏黎的话听进心里,自顾自的说着: “只是我一个人在这个地方待了太久,身边也没个人同我说说话,临死之际才遇到阿黎。” “阿黎当我自私也好,我只想在我死前,能有我的同类送我一程,不至于落得一个无人收尸的地步。” 第85章 恶龙(08) 听到这些丧气话,晏黎一时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她看着垂着头,浑身散发着死气的温善白,拍上了他的肩。 而温善白很会得寸进尺,不等晏黎反应过来,他的手抓上了她的肘弯,随即一拉,将人抱进怀里。 在晏黎还未开口前,他又轻声的说:“阿黎,你是我在这里遇见的第一个活人,也是最后一个。” “我只想在我死之前,你都能好好的。” 温善白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眷恋,又将头埋在她的颈弯处,浅浅的吸了一口她身上的气息。 而晏黎只觉得一股薄弱且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颈侧,有些微痒,还带着一星半点的麻。 她伸出手,想将温善白的头推开。 落在半空之中的手一顿,在犹豫了一瞬后,晏黎摸了上去。 真可怜啊。 一个人在这种地方活了这么久,还没疯,这心态可比她好太多了。 …*… 不知过了多久,晏黎终究是走出了山洞,只是她并没有带着温善白一起。 他的身子是真心弱,只是气了一下,还真给自己气倒了。 见到这般的情况,晏黎怎么可能会同意他跟出来,趁他没注意便一掌劈晕了他,随后便将人抱了起来,放在了那张唯一的石床上。 这里的环境压根不是人能住的。 没有烟火气就算了,连人气都没有。 她伸出手指,指腹落在温善白手腕上的脉络处。 不多时,晏黎叹了口气。 还真是一个普通人,普通到连根骨都是极为普通的。 她将温善白的手收进绒毯里,盖好后便转了身。 晏黎不知在她踏出洞门的那一刻,本该昏睡的温善白也缓缓的睁开了眼。 他坐起身,感受着体内多出的一股气息,唇角上扬,似笑非笑。 他的阿黎待他可真好啊,明明自己都没多少灵力,却还是渡了他不少。 就是不太乖。 *** 山洞外。 对已经成仙的晏黎而言,在黑暗里视物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只是她走着走着,发现这处深渊似乎并没有她表面所看见的那般简单。 比如,晏黎刚才注意到,在离自己三四十来米远的位置,有一面高耸的墙。 看着似乎是这深渊的尽头。 她压下心头的困惑,再走了近百来步后发现,那面墙似乎长了脚,始终同她保持着一样的距离。 而随着自己的靠近,吹在她身上的风越发的透着凉意,隐约间还有变大的征兆。 晏黎眉头轻蹙,意识到不对劲后停下。 随即,短暂的思索过后,她伸出手,结印,“散。” 灵力自她的指端溢出,如同流星般,带着光亮的,直奔那堵墙而去。 可不多时,就在晏黎以为能揭开那面墙的秘密时,流光般的灵力却与黑暗融为一体的黑雾纠缠在了一起。 光芒开始黯淡,最后一点一点化为虚无。 见此,晏黎近乎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咔哒” 一声脆响,在这般的环境下极为明显,晏黎想到温善白先前说过的话,顿时只觉得头皮发麻。 她低下头,黑暗里,她清晰的看见自己脚底下踩着一根裂成两截的断骨。 那是人的骨头。 刹那间,晏黎便认了出来。 可紧接着,朦胧的黑暗里,从那面墙开始,绵延不断的,如同星星之火般,一双接着一双的,冒着绿光、红光的眼睛缓缓的睁开。 又死死的盯着她。 它们的眼神过于贪婪,像是黏在她的身上一样,如影随形,都不愿移开一寸。 平坦的地面也开始颤动,不多时,竟是有无数的藤蔓从地里钻了出来,正快速的接近着她。 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灵光出现在黑暗之中。 晏黎召唤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器——玄霜。 一剑下去,便将朝她涌来的藤蔓尽数斩断,甚至还起了灵火,形成一道恍若天成的分隔线。 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响起,原本要绑人的藤曼像是已经有了灵性般,并没有再盲目的上前,反而将自己蜷缩起来,耷拉着。 那它身后的一双双眼睛更是错愕不已,竟是一同眨起眼来。 若是寻常人见到这般诡异的场景或许早就吓得慌不择路了,偏偏晏黎不一样,她断定刚才的鬼打墙同这些东西离不了关系。 于是,她并没有就此停手。 玄霜应召而起,随着晏黎不断的注入灵力,一个法阵自她脚下缓缓浮现。 几乎是一瞬之间,还在灵火旁试探的藤曼便开始往地下缩,动作快而迅速,似乎生怕再晚一步便会被晏黎捉到一般。 但显然。 这条藤曼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因为晏黎根本没有给它再次钻泥里的机会。 在它想要遁身之际,晏黎握上玄霜,绘完了法阵的最后一笔。 随即,剑身插在了那根藤蔓上,晏黎缓缓的走上前,徒手抓了上去,又一次的微微用力。 将那藤蔓直接连根拔起。 失去根的藤曼就是像是人失去了心脏,只见那藤曼在晏黎的手上一顿乱扭之后,终究是没了生机。 晏黎望着藤蔓上挂着的东西笑了笑。 还以为是什么吃人的怪物,原来是该被人吃的食物啊。 只是什么时候,土豆也可以成精了? 噢,不对,还差点,不会说话,可算不得什么精。 挂在黑暗里的‘灯笼’见到这一幕后顿时便灭了好些盏,像是相亲节目里遇到了不喜欢自己的嘉宾,灭得毫不犹豫。 晏黎颇为遗憾的看着这些灭掉的眼睛。 还以为今天能吃点荤的,没想到还是只能吃素的。 不会斩妖的神仙不是一个合格的厨子。 晏黎将藤蔓上的好东西摘了下来后,又将藤曼丢到一旁,点了火。 随即,她再次拿起玄霜,直接就串了上去,又横放在了火上烤了起来。 而接触到火焰的那一刻,玄霜总算是反应了过来。 它又被当成厨具了! 能不能尊重一下,好歹它也是她的本命法器啊。 谁家剑修像她一样,不拿东西供着,反而还糟践它。 换了其他灵剑估计早自闭了,哪里会像它一样,这种情况下还乖乖出来救她,没给自己重新找个主人。 想到这,玄霜颤动几下,想抗议。 可它没有料到,它还没来得及动,晏黎便直接起身将它插进地里。 晏黎坐到一旁,甩了甩手。 浑身淬了火的玄霜恨不得此刻剑身上淬了毒。 跟着晏黎实在是太遭罪了。 它还一点法子都没有。 “你还要等多久?”突然,坐在一旁的晏黎望着火中的剑,语气随意,“出来吧。” 本就自闭的玄霜:?!! 把它插了进去,如今还要它自己出来。 这算什么,还有天理吗? 第86章 恶龙(09) 就在玄霜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暗处传来了一道声音,“阿黎为什么不带我一起?” “是怕我会拖你后腿吗?” 不多时,身形高大却瘦弱的男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他身上依旧是那身灰色衣袍,额间已然生出了些许薄汗,似乎是紧赶慢赶才找了过来。 玄霜:…… 天杀的,它是什么剑小丑吗? 晏黎叹了口气,站起身,上前直接握住了温善白的手。 果不其然,又更加的凉了。 明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为何就是不能听话一点,好好在山洞里等着她回去呢? 晏黎想不明白,为什么人的手可以冻得像冰块一样,甚至比冰块更甚,像是那化不开的寒冰,捂都捂不热。 她想扯着温善白坐下烤烤火,暖暖身子。 可温善白似乎一定要一个答案,站在原地,任由着晏黎如何拉扯,就是不移动半分。 “我是怕你受伤,”晏黎终于忍不住了,“你的身体又不好,外面还这么冷,待在山洞里不好吗?” 她握紧了温善白的手,用力的一扯,随即另一只手按在他的肩上,将人按了下去。 “而且你刚才不是看到了吗?” “这些东西没那么厉害,还挺好处理的。” 温善白:“……” 他看着面前跳动的火焰,将手又缩入了袖袍里,眸光瞥了眼被串在一起的土豆后,垂下了头,眸中也多了几许复杂的情绪。 显然,晏黎能反杀这个土豆精是他没有想到的事情,而他出来,是奔着捡尸来的。 他不是什么不求回报的好人。 若真的只是奢求她送自己一程,那未免也太可笑了。 毕竟掉进了他地盘的东西,他又怎么会允许她有机会离开他。 要怪就怪她傻,那些人让她跳,她便真的跳了下来。 温善白原本想着,等她受了伤,知道了这个地方有多恐怖后,便自然会知道,在这里,能保她平安的地方只有那个山洞。 还有命不久矣的他。 至于什么恶龙,并不是她该管的,她唯一需要做的一件事便是陪着自己。 可现在,一切都被这个土豆精搞砸了。 “阿黎真厉害,”温善白没有抬头,只是身子又往后缩了缩,袖袍下的手捏得更紧了,轻声的说着: “是我多管闲事了。” “我不该不相信阿黎的。” “没有我,阿黎也能保护好自己,不会遇到那些危险。” 晏黎一愣:…… ?不是,她是这个意思吗? 黄河的水都清了,她倒是依旧弄得一身泥。 她简直比黄河都冤。 “我没有这个意思,”晏黎抬眸,眸光从那剑身移回,落在了他的身上,“外面太冷了,我是真心担心你,才想将你留在山洞的。” 温善白垂着头。 真心? 若是此时她寻到了恶龙,她还会说出这番话吗? 怕是早就跑了吧? 温善白终于抬了眸:“阿黎不用解释,我都懂。” 晏黎看着温善白那副奶里奶气的模样,欲言而又止。 就他这副样子,哪里像是懂了的。 可不等她再开口,那诱人的香气里多了一丝糊味,晏黎瞬间就反应了过来,用灵力将玄霜剑拔起。 玄霜:真是活爹,总算是想起它了。 再不把它给拔出来,它都要被回炉重造了。 “给你。” 晏黎将烤好的土豆递到温善白的面前,“对了,我看过了,你那山洞里似乎没有食物。” “你平日里都是吃什么啊?” 她早看过了,不是似乎,是压根没有。 “阿黎真想知道吗?”温善白更沉默了,许久后,才缓缓的说出来,“哪怕,那种食物,不是阿黎能接受的。” 他双手捧着从晏黎的手中接过的土豆,小心翼翼的咬了上去。 篝火下,他神情忽明忽暗,飘摆不定。 晏黎闻言,又见温善白这副模样,手微微一紧,似怕会勾起他的伤心事般,犹豫:“……你想说吗?” “没什么不能说的。”温善白唇角扯出一丝勉强的笑意,顿了顿,又垂了眸:“我只是怕阿黎会嫌我恶心。” 听到温善白这般的话,晏黎心中的不妙感更重了,她缓了缓,握上了他的手,“怎么会,小白能在这种地方活下来,已经很厉害了,” 温善白停了下来,看了眼手中的土豆后,又将眸光移向了晏黎的那张脸上,好一会儿后, “阿黎可曾听到……同类相食?” 温善白低着声音,说得磕磕绊绊,可眸子却始终没有离开晏黎。 他自然是不可能吃人,也不需要吃东西,只要深渊一直存在,他便不会感到饿。 只是这些,他的阿黎都不知道。 然而,让温善白没有想到的是,晏黎的眼睛里并没有他想象中会出现的恐怖之情。 相反,是困惑。 “这深渊下的死人很多吗?” 一个完全不同的角度,让温善白一时之间愣住,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移开眼,沉默着,继续啃着晏黎给他的土豆。 也是这时,晏黎才意识到她的话极为不妥。 她都问了些什么啊! 刚降下火气的玄霜:…… “不多,所以……”温善白又咽下一口后,再次鼓起勇气,“所以我都是分……” 突然,晏黎捂住了温善白的嘴:“别。” “是我的错,不该问你这些,你放心,以后只要你还活着,我都会让你吃好的。” 短短的几秒,晏黎便做出决定,却不知自己已经掉入了温善白的陷阱里。 深渊里躲在暗处的怪物们望见这幕,听到这段对话后,都不由得缩了又缩,恨不得将自己藏得再深一点。 没有人比它们更能知道温善白的可怕之处。 他不温顺,也不善良,甚至心还极其的黑。 深渊底下没有养分,好不容易掉下来的人便会被它们分食,偏偏他是个例外。 总会比它们快一步,逼着它们拿东西交换。 它们打不过他,只能乖乖听话,而那山洞里的珠宝都是这些年来它们孝敬给他。 可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放弃同它们‘合作’,还主动的将人给救走了。 怪物们极为悲悯的瞧了眼死得不能再死的土豆精: 这是它们的同类。 却也好像是它们的前车之鉴。 第87章 恶龙(10) 晏黎说到做到,每天都会带着玄霜在山洞外寻食,而温善白则是暗戳戳的跟在她的身后。 每当晏黎回过头,便会看见如林黛玉般的温善白站在离自己三米远的地方,拘谨的看着她,又故作不经意的瞧瞧四周。 晏黎:…… 虽然是她自己答应下来的,可为何还是会有一种被迫上班的感觉? 而且自从给温善白投喂以后,她的功德点便一直再降。 她相信再过不久,她的功德估计就要为负了。 每每这时,晏黎只能叹口气,随后将温善白拉上,免得她一个不留意,这人便被‘东西’给拽走了。 半个月眨眼而过。 这日,晏黎依旧没有走到深渊的尽头,但却极为幸运的猎到了荤菜,而且还是自己飞上门来的那种。 说起来这些乌鸦也极为的倒霉。 好些年都没吃到正经东西,每日里靠着一滩臭水里的蝇虫为生,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一个活人。 至于是群起而攻之。 不料它们这次没有惹到棉花,而是踢上了钢板。 回到山洞后。 温善白望着好几只拔了毛的乌鸦,嘴角微微一抽。 再这样下去,怕是到了最后,连那条恶龙都会被她串起来烤。 晏黎是一个极好的厨子。 哪怕少了很多的调料也没有影响到她的厨艺。 她将那烤好的乌鸦肉递到了温善白面前,随即便坐在一旁盯着他看着。 经过这几天她孜孜不倦的将养,温善白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了起来,看上去那没那么虚了。 晏黎擦着自己的玄霜剑,突然心中微微泛起些许涟漪:她不会这辈子都寻不到那恶龙吧? 整整半个月过去,她依旧没有查到丝毫恶龙的踪迹。 明明那日在崖顶听到声音挺大的。 没想到,它还挺能藏。 …*… 当山洞里的夜明珠又一次被黑布盖住。 不多时,原本躺在地上的温善白缓缓的坐起身,他站在床侧,指腹落在晏黎的眉眼处。 石床之上,晏黎没有丝毫的反应。 可这一次温善白没有爬上她的床,只是在床边静静的站了很长一段时间后,转了身。 跨出山洞的那一刻,温善白的耳边传来那恶龙的阵阵咆哮声,随即,他便朝着晏黎先前看到过的那堵墙而去。 与晏黎不同的是,温善白的步子虽然迈得不大,却肉眼可见的离那堵墙越发的近了。 “你很吵。”温善白的手掌贴在那堵墙上后,一瞬之间。 只见在一望无际的黑暗里,有四根通天般的柱体,无数铁链缠绕,在那中间的平台上,被绑的结结实实的,赫然是晏黎心心念念要寻的恶龙。 温善白的声音平静而没有波澜,而轻掀起的眼眸里也起了几分厌倦。 恶龙没敢吭声,像是在忌惮这人一样。 它是被封印的,而且封印它的人正是眼前的温善白。 天知道,它盼这个男人死,盼了多少年,他命怎么就这么硬? 适者生存,物竞天择。 它只不过是吃了点人,吃了点牲畜,也没人告诉它不能吃啊。 而最可气的是,他太会装了,明明看着只是一个普通人,可实际上,它不过是一个没留神,便被他一掌就把给拍到了深渊的下面。 爬都爬不出来。 第88章 恶龙(11) 这是人能做出的事情吗? 然而,刚苏醒的恶龙并没有太长的时间去抱怨。 简单的结印,加固封印,却像是耗尽了温善白的力气般,看着再次沉睡的恶龙,他终究是没忍住的半蹲下去,嘴里也吐出一口鲜血。 他下意识的伸手用袖袍将嘴角的鲜血擦尽,随即再看到袖袍上的血迹后,又愣住了。 他怎么就忘记了。 现在的他不是不再是一个人了。 想到这,温善白缓缓的站起身来,又踉踉跄跄的走出了那道墙。 血腥之气很快便吸引了蛰伏在深渊表面的怪物,不管是那长着脚的,还是没长脚的。 都探出头,观望着,等着看着,想知道这位深渊之主能不能撑过去。 温善白看着那些蠢蠢欲动的东西,不禁冷笑一声,随即又微微站直着身子,挥了挥袖。 顿时,那些原本冒着头瞬间就又被压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后,温善白缓缓朝着山洞而去,想着一定要赶在晏黎醒来之前。 可, “小白?” 再次抬眸,不远处正是提着玄霜出来寻人的晏黎。 她看着他未擦干净的嘴角,眉头微蹙,上前便直接握住了他的手腕,仔细的探着。 片刻后。 晏黎有些不敢相信的抬起头。 不是吧。 几个小时前看着还是能活几年的样子,她眯个眼的功夫他给自己整得要嘎了? 温善白嘴角溢出些许轻笑,像是看到可以倚靠的人,他缓缓的抽回手,又将人握住,似困惑般问:“阿黎怎么醒了?” 晏黎搀扶着温善白,低头望了望他那脏了的袖袍,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我刚才好像听见那恶龙的声音了。” 闻言,温善白先是一愣,随即唇角又扯出一丝笑意:“其实阿黎是想问我,是不是去见它了吧?” 他边说着,眸光正视着晏黎,好似什么都瞒不过他一般。 可他的心中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那条龙有那么重要吗? 比他还重要? 明明看见他受伤了,却没关心他,反而还想从他的口中探出它的消息来。 是怕他死了,还是怕他死了,却依旧寻不到恶龙呢。 温善白近乎自嘲的想着。 “嗯,”晏黎突然就停了下来,看着温善白,“你身上的伤是它弄的吗?” 随着晏黎的话落,她手中的玄霜剑也像是感知到了主人的情绪般,颤了一下后,剑气渐显。 温善白的手微微一紧:“阿黎是在担心我?” “我也不能担心那条恶龙啊,”晏黎看了看四下,发现并没有那条恶龙的踪迹后,便收起了玄霜剑: “小白,你信我,终有一日,我会斩杀那条恶龙的。” “是吗?”温善白握着晏黎的手又紧了几分,随即笑了笑:“那也太可惜了。” “我是见不到了,日后等阿黎真的斩杀了那条恶龙,便将它的龙角摘到我的坟前吧。” 没能探出口风的晏黎,望着温善白认真的模样,试图再挣扎一番:“或许小白可以……” “阿黎还是不能先放下斩龙的心思吗?”温善白没等晏黎说完,便直接将其打断,唇角也微微拉平,眸光里也多了些许疏离感。 求生欲极强的晏黎:“没,我胡说的。” 真油盐不进啊! 第89章 恶龙(12) 回到山洞后。 晏黎原本想着温善白这回受了伤,再让他睡地下怕是不太好,正商量着要不和他调换一下位置。 而也是这时。 原本站在一旁的温善白突然就在那石桌旁坐了下来,单手撑着头,又揉着眉心。 不多时,他的面色开始变得潮红,连耳垂都红得不成样。 很快,意识到不对劲的晏黎便走上前,手背贴上额间的那一瞬,她的手下意识的颤了一下。 “怎么会这么烫?”晏黎呢喃出声。 而温善白却在这时抬眸,直接伸出右手将晏黎的手握住,随后像是吃了猫薄荷的猫一样,将其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蹭了起来。 与之前不同,温善白这次的手是热得,甚至是热得不正常。 晏黎:?这是什么情况? 她已然是懵了。 “小白?”晏黎试着要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却不想温善白这个时候又有了力气,强拉着她的手就是不松。 甚至整个人也有要往她身上靠的趋势。 怎么感觉这也不像是发高烧得样子? 晏黎伸出又一只手,运起少许灵力在他的眉心一点,想缓解他现在的不适感。 可不知为何,当那灵力融入温善白的体内后,并没有掀起半点波澜,像是墨水里掺进了一滴清水,被浸染的干干净净。 温善白缓缓的抬起头,望着眼前的晏黎,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将她抱入怀里,融进骨血之中。 他的手指开始发颤,湿热感裹挟着两人的手,明明是有些滑的,却因为五指相互扣住,挣不开半分,反而还卸了她的力道。 温善白的眸子里染上了些许的腥红,另一只压在桌面上的手已然是青筋暴起。 额间也开始冒出细汗。 “温善白?” “温辞?” “你还好吗?” 耳边再次响起晏黎的嗓音后,温善白的理智再次回神,近乎是下意识的克制,站起身后,握住她的手开始拉扯。 “快走,阿黎,”温善白断断续续的说着,甚至有些含糊不清:“快…快走…” 晏黎看着被拽得极紧的手:嗯?就算是要她走,也得先把手松开吧。 也是这一眼,温善白似乎也反应了过来,骤然的将手松开,又后退了好几步,声音里也不知怎的带着些许哑意: “阿黎,阿黎,……” 声声缠绵悱恻,晏黎却一声都不敢应。 事到如今,她总算是反应过来温泽现在的状态像什么了。 这分明是中*药了啊。 可这深渊里哪里来的这种药? 难道是那条恶龙? 会死吗? 他好像说自己不行来着,这种时候他不会活活憋死吧? 还真是杀人诛心。 晏黎愣在原地,像极了呆头鹅,没敢乱动。 怕温善白清醒后会怪她没听劝告,也怕她帮不上忙就算了,还帮倒忙。 突然,原本站着不动的温善白瞥开眼,扯了扯衣领,露出大片的白,不等晏黎反应过来,便摇摇晃晃的朝着山洞的另外一边走去。 没过多久,他抵在了墙上,推开了一道暗门。 晏黎的眸孔顿时一缩。 全然没有料到这处山洞还是有暗门的。 几乎是一瞬间,晏黎便跟了上去,在温善白要将门合上之际,将其拦下。 “你这是做什么?”晏黎近乎下意识的发问。 而此时的温善白已然是忍到了极限,喉结滚动了好几番,而裸露的胸膛上已然起了细汗。 他没有精力同晏黎解释自己现在的状态,只是又一次的提醒:“阿黎,我不会有事的,你别进来。” 而温善白在说完这句话后便又踉踉跄跄的往里走去。 可听到这话的晏黎哪里敢撇下温善白。 刚才,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她不管不顾,至少也能知道他是死是活。 可现在他进到这里面,她连他什么时候咽气了都不知道。 于是,仅仅是一瞬过后,晏黎迈步走了进去,背后的石门也应声关上。 然而,晏黎不知道的是,在石门关上的那一刻,感受到晏黎呼吸的温善白眸色瞬间便沉了下去。 而他的唇角更是勾起了一丝笑。 他的阿黎啊,还是这么好骗,进了这里,可就真的出不去了。 等晏黎回过神的时候,只见温善白已经将自己泡进了那池水里,她缓缓的靠近后,便只觉一阵寒意侵袭而来。 暗门的背后,竟然是一个天然的寒潭? 望着那汪冒着寒气的池水,又见正在池水里跑着的温善白,晏黎默默的叹了口气。 看来她还真的是白担心了。 想到这,晏黎再次转身,准备离开这里,等着温善白自己出来。 可原本的石头门却与周遭的墙壁彻底融为了一体,她不禁走上前去,想要用手推推看。 “阿黎,这扇门你找不到的。”寒潭里,温善白不知何时转了身,眸光落在晏黎身上,静静的瞧着。 闻言,晏黎手微微一紧,收了起来,转身:“那小白能……” “不能,”温善白毫不犹豫的拒绝,随即又解释,“不是我不帮阿黎,只是这道门只能我来开。” “旁人是推不开的。” 温善白湿了身后,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带着极强的压迫感:“阿黎很着急出去吗?” 晏黎闻言,只觉得有些心慌,下意识的瞥开眼后,盘腿而坐,轻声道:“嗯,不急,我就在这等你吧。” 晏黎想的很好,可到了这一步的温善白怎么可能会老老实实的。 “阿黎,我好冷,你能坐过来些吗?” 晏黎紧闭着双眼,更不敢抬了:“或许坚持坚持就好了?” 好一会儿后,没有得到温善白回应的晏黎眉头微皱,缓缓睁开了一只眼,却见那水面上,早已没了他的身影。 顿时,晏黎两只眼睛一同睁开。 不敢相信的看了好几眼后,有些不敢相信的: “小白?” “温善白?” 不是吧,他不会给自己淹死了吧。 “温善白?”晏黎连忙起身,一边喊着他的名字,一边缓缓的靠近,站在了潭水的边缘,蹲下身子往下探着。 她承认,此刻,她的心是真慌了。 这要是死了,她任务可就真的泡汤了啊。 救命! 可就在此时,水面下,温善白速度极快的起身,伸手便将晏黎给拉了下来,“阿黎。” “阿黎,帮帮我吧。” 晏黎被这潭冷水冻得醒了神,下意识得就将温善白推开,带着几分怒气得质问:“你不是不行吗?” “这要我怎么帮你?” 第90章 恶龙(13) 晏黎显然是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她转过身,手撑在池壁边缘,双脚微蹬,便准备往上爬。 “阿黎,别走。”温善白突然的咳嗽起来,语气中带着些许恳求,“我不会故意骗阿黎的。” “我只是怕,怕阿黎不愿意留下来才撒的谎。” 晏黎的动作一顿,只见身下的池水也染上了些许红,不用想也知道是后面的狗东西吐血了。 她真是瞎了眼。 竟然会觉得这是只不咬人的奶狗。 结果只是他收起了自己獠牙,逗她玩而已。 她要再不走,这个忙还不知道要帮到什么程度。 身下的这潭水并不浅,大概到了她肩下的位置,刺骨的寒意却像是要将她身上的关节都给冻住一般。 见晏黎要离开,温善白徒手擦掉嘴角的血,紧接着便直接上前,将那在池壁旁挣扎着的手按住,一拉。 “阿黎。” 又一次轻唤后,他将她身子翻转过来,抵在那池壁上,随即步步逼近,将她整个人锁在自己怀里。 “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温善白。” “你冷静一点。” “虽然不知道你中的什么药,但你以前也没少中招过吧,忍忍就过去了,你别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来。” 晏黎望着眼前逼近的温善白,脑子可谓是高速运转,一顿输出。 然而。 “阿黎,”温善白捏住了她的下颌,眸光沉沉的看着,缓缓的说:“可我现在不想冷静。” “我也不会后悔。” “阿黎,我不奢求你的原谅,我会尽我所能的补偿你的。”他说着,眸色又深了些许,意味不明的垂眸,最后缓缓道: “包括你要斩杀的恶龙。” 说着,他便直接吻了下来。 热意而带着潮湿的吻,没有一丝的犹豫,像是野狗一样,蛮横的。 又开始沿着唇往下。 晏黎难得的走神,想到那句:你除了能弄我一脸口水外,还能做什么? 但很显然,这句话并不适合现在拿出来说。 腰间的炙热感让晏黎清楚的意识到,温善白没有不行,反而很有可能非常行。 “我不同意。”好一会儿后,晏黎才总算是寻得了空隙,她微喘着,眸色也锐利了几分, “温善白,你冷静冷静。” “以前你遇到这种情况不也撑下来了吗?” 温善白的理智早已崩塌了。 在他将晏黎引进这个地方的时候,他便没有想到自己要收手。 “那是因为以前没有你!”没有犹豫的反驳,让晏黎微愣。 “阿黎是嫌弃我吗?”温善白眸间更红了,“阿黎是嫌我脏,所以不想碰我?” “可阿黎现在逃不掉了呢。” 晏黎:??? “我是不喜欢你,这很难懂吗?”晏黎终究是没有继续骗下去,也没有像先前一样,迂回的安慰着他。 她可以陪他走过最后一程,甚至能接受他偶尔在她身上花点小心思。 可这并不代表她会为了他而献身啊。 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 她从未想过要温善白做自己的道侣。 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到时间便将人埋泥里的打算。 “可我喜欢阿黎啊,”温善白眸中多了几许偏执,“阿黎,你对我那么好,难道就真没有一点点的喜欢吗?” 他轻咬着她的唇,逼得她吃痛的一瞬,便钻了进去,一点一点的纠缠,企图也让晏黎沉沦其中。 又吞下了晏黎的呜咽,让她说不出那些拒绝的话来。 晏黎眸孔微缩,扑面而来的气息让她的心跳陡然加速,意识到温善白真的认真后,一种不安感将她彻底的裹挟起来。 她另一只还自由的手落在他肩膀近乎锁骨的位置。 哪怕是在这寒冷刺骨的水里,他身上的体温也并没有降下去,指腹下的肌肤烫得她指尖一麻。 但这和她又什么关系? 她用力的推搡着,试图将他推搡开,甚至于脚下也开始使起了小动作,直接踩在温善白的脚背上,想逼他退。 可温善白却是突然的松开她的手,随即便擒住她的腰,往上一托。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晏黎心间一颤,下意识的要找个落脚点。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如树袋熊般挂在了温善白的身上。 而抬眸间,却见温善白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晏黎不禁指尖微动,欲将玄霜给召唤出来,制止这场荒唐的闹剧。 可先前还算运用自如的灵力,现在却熄了火,消散在她的指端。 而就当晏黎以为没希望的时候,玄霜剑却在这时有了感应。 很快,玄霜剑悬空出现在温善白的身后,剑尖直指他的心脏处。 只要她心念一动,温善白必死无疑。 “阿黎,认清你的心吧。”温善白却像是没有感知到危险般,“你究竟是怕我死,还是怕我死了寻不到那条恶龙?” 他像是一个从未得到过糖果的孩子,终于得到一颗施舍而来的糖果,于是他将其收了起来,开心的以为自己也有人爱了。 可他却并不知道,那颗糖果,并不是独一无二。 晏黎又犹豫了。 玄霜剑像是感知到了她心中的想法,也慢慢消散在半空之中,而温善白却像是狗皮膏药般,再次吻下。 见最后的机会也从指尖溜走后,晏黎气急败坏的咬上温善白的唇。 却不想关键时候,他突然再次捏紧了她的下颌,主动退开了些许后,贴上了她的额间。 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刹那间不分彼此。 温善白眸色间染上了些许靡靡之色,他轻声的提醒,嗓音也更哑了几分:“阿黎,别咬。” 他的血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晏黎微微一愣,随即心中升起一个叛逆的想法。 凭什么不能咬? 他都做出这种事情了,她不过是咬他两口也要被说吗? 可温善白并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手绕到了晏黎的后颈处,微微往上抬着,便再次俯身亲了下去。 不多时,温善白吃痛的抬头,抬眸间,便叫着了晏黎唇角的那滴血。 “阿黎,”只见他缓缓的想要拂去那滴血,却不想被晏黎咬住了手指,他眸光又黯了几分,像是想到了什么极有意思的事情般,轻叹: “其实我本来是想让你用手帮我的。” 晏黎下意识的松嘴,眼神不禁呆滞起来,像是受到了什么大的刺激:“……” 这是能说的吗? 还有,什么叫做本来? 难道他刚才不是这个想法吗? 第91章 恶龙(14) 可很快,晏黎便明白温善白为何要这般说了。 明明身下是寒冷刺骨的水,却有一股热意自她心间升起,又迅速的从她四肢蔓延散开。 如同服用了软筋散般,还带着些许燥热,连带着看到面前这张狗脸都顺眼了不少。 多好的一朵小白花啊,怎么偏生心是黑的呢? 晏黎近乎茫然的望着面前的温善白,伸手间挑起了他的下颌,“你…下药?” “什么时候?” 晏黎缓缓的侧过头,慢慢靠近,却在近乎要吻上温善白的那刻停了下来,低头看去,却见他脖颈处的青筋已然凸起。 “没,我提醒过阿黎,不能咬,是阿黎没听。” 晏黎:所以人不能不听劝,是吗? 眼见着晏黎的眉眼间染上些许绯红后,温善白掐在她腰间的手也重了几分,随即又一次轻声的说: “阿黎,我不脏的。” 两人衣衫半退,水中再起涟漪。 不多时。 “阿黎,别躲。”温善白擒住晏黎的下颌,将她的头微微掰正后,便又吻了下去。 又往下,密密麻麻的。 很快,又一点点扣住了她的手,将她整个人锁在怀中。 温善白此刻的心中是难以言喻的满足感,特别是看到晏黎的身上满是自己留下的痕迹时。 直到晏黎又要推开他,往上爬。 “够了,已经解了。” 含糊不清的话,让温善白一瞬之间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可那又如何? 他并不想懂。 “可阿黎,我还没有。” 不等晏黎反应过来,她便又一次被拉了下去。 “温善白,你别太过分了。” 她的声音已然哑了,甚至连骂人都没了怒意,可等她回过神,温善白已经抓着她的手,摸上了他的腹肌。 他还有腹肌? 晏黎的第一想法就是自己是真的被骗了。 而第二个想法则是,他们两个真的有些不合适。 “阿黎,最后一次,你信我。” 这种鬼话能信。 晏黎可不敢,“不信,你先松开……” 话未说完,温善白便再次吻了下来,咽下了晏黎所有的拒绝声。 而在这方天地里,晏黎没有地方可以躲,甚至随着温善白越做越过分的趋势,她体内的灵力也越发的少了。 晏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温善白与他口中那些吃人血肉的怪物没有什么区别。 甚至比它们更过分。 不知是过了多久,温善白总算是良心发现,将人抱了出去。 就在晏黎以为一切都得以结束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温善白压根没良心。 她怎么就着了他的道了。 *** 当晏黎的脑子再次清醒,智商也占领高地的时候。 她坐起身,下了床,望着自己右脚脚腕上莫名多出来的一条铁链,全然不敢相信,温善白竟然会做到这个地步。 他将自己拴起来是什么意思。 是想让她给他当狗吗? 气急败坏的晏黎手腕轻抬,指尖微动,再次尝试感应玄霜剑,只想将这玩意一剑给劈了。 也是这时,温善白突然从山洞外走了进来,见到晏黎,全然像是变了个人般,全然没了先前那股要死不活的气质。 “阿黎。” 他轻唤着,又靠近着,可在晏黎看来却格外的瘆人。 “你究竟是什么人?” 晏黎若是再盲目相信温善白是一个普通的可怜人,那她还真是活该有此一劫。 温善白仅仅是一顿,便又继续朝晏黎走去,轻笑:“这对阿黎而言很重要吗?” 关键时候,玄霜剑终究是冒了泡,被晏黎握在了手心之中。 见温善白不愿意说,晏黎也不再周旋,直言道:“放我走。” 简单的三个字,却成为了激怒温善白的导火索 。 而此时的玄霜却洋洋得意,甚至在感慨前段时间晏黎也是瞎了眼,竟然用它给这狗男人烤吃的。 关键时候,还是它好吧。 “阿黎是在为我锁了你而生气吗?”温善白像是没听见一样,“我只是怕我回来就找不到阿黎了。” 晏黎:为什么回来会找不到她,难道他真的不知道原因吗? “放我走,告诉我恶龙的下落。” 恶龙,恶龙,又是恶龙。 一只被封印的龙有什么好惦记的。 她又杀不了它,非得去那封印结界里送死干什么。 “若是我不同意呢?”在寒潭里的时候,温善白撕坏了晏黎的衣物,如今她身上穿的,自然是他的。 只是看着那拖在地上的一截衣摆,“还是说,阿黎是想就这样出去?” 闻言,晏黎也回过神来,看着并不算特别合身的衣物,又看了看面前的温善白:“你只需要告诉我恶龙在哪。” 只要除了它,她的任务就完成了。 看出晏黎眼底的杀意后,温善白也做出了抉择。 望着横在两人之间的玄霜剑,温善白像是一个瞎子一样,直挺挺地‘撞’了上来。 甚至为了更好的将剑撞入体内,他还直接伸出手握住了剑体,抵在了心脏处,猛地用力,使剑入体三分: “除非阿黎杀了我,否则我是不会放阿黎走的。” 暗红色的血液一滴滴顺着剑体流下。 而晏黎握着玄霜剑的手下意识的收了回来,再愣了不过三秒后,她将攻击对象换到了锁着自己的铁链上。 真是疯了。 玩什么不好,玩囚禁这套。 可这脚下的铁链不知是何种材质制成,竟是一连数剑都没有丝毫反应,甚至只有一些极其轻微的,浮于表面的划痕。 见到这幕的温善白捂着伤口,好一会儿后,他似怀着最后的希冀般: “阿黎,若是我愿意告诉你那条恶龙的下落,你是不是就愿意留下来了。” 而回应着他的是晏黎坚持不懈的挥剑。 “既然阿黎如此厌恶我……”温善白说着,又突然的一顿,看着晏黎。 晏黎也像是感应到什么一般,抬起头,想看看他会不会说出放自己离开的话。 而事实证明,晏黎想多了。 温善白骨子里不是什么人畜无害的小奶狗,而是变态。 只见他嘴唇微张:“那便继续厌恶下去吧。” 厌恶他,害怕他的人那么多,他都不曾在意过。 因此,只要能够得到她,哪怕仅仅是她的人,也已经足够了。 第92章 恶龙(15) 晏黎挥剑的手骤然顿住,好一会儿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真是疯了。” 这像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温善白也确实疯的不轻,听到这话不但没生气,反而还应了下来:“阿黎早该知道的,不是吗?” 从他迈出那步后,他便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 晏黎握着玄霜的手又紧了紧:这难道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阿黎,留下来陪我不好吗?”温善白的伤口还在不断的往外流血,却不见他表情有丝毫的慌张。 可这份镇定并没有维持多久,还不等晏黎给他一个答案,他便突然软了身子,向前直愣愣的倒去。 晏黎眸孔微缩:新型碰瓷手段? 她还以为他有多大的能耐拦住她,结果又是这种搭上自己性命的手段。 她叹了口气,看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温善白,终是蹲了下来。 “我真是欠了你的。”戳了戳温善白的脸蛋后,晏黎没忍住的感慨。 可她到底是舍不得他死,嘴边又念叨着,“不对,是你欠了我的才对,你还没告诉我恶龙的下落呢。” 这次可算是亏大发了。 她扯开他的胸襟,望着那道有些许骇然的伤口,不禁觉得头也大了起来。 玄霜剑作为晏黎的本命法器,在刺到对方时,会顺着伤口留下一丝剑气,虽有些微不足道,但也不是毫无影响。 比如此刻,望着伤口还在往外咕噜着血泡的温善白,晏黎真想一巴掌把人拍醒来,好好问问,看看他是哪根筋搭错了。 就算是要逼她留下,也用不着这种法子吧。 晏黎手指微曲,在温善白的身上点了几下后,将人给托起来,随即给丢到了床上,扯下一块布便开始给他包扎。 三下两下的,做完后,她也顾不得太多,揉了揉自己的腰也躺了上去,顺便将温善白往里面推了推。 倒是没将他当作一个病号。 长久的安静,整个山洞里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而山洞外,却是那些‘东西’的狂欢。 温善白的生命力流失的越快,镇压着它们的力量也越弱。 这意味着什么? 当然是它们就要得到自由了啊! 自由,谁不向往自由。 它们本该自由自在的在天地间肆意的活着。 而不是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连吃块腐肉都觉得如同盛宴。 这简直是天大的耻辱,也是温善白施加在它们身上的无妄之灾。 只见那群乌鸦再次低空绕飞,嘴里发出难听的呕哑声,停留在几棵歪脖子树上。 通体玄黑的蛇也从暗处爬了出来,相互纠缠,层层交叠。 就连长了数十只脚的蜈蚣,以及一些看不出种类的虫子,也往外涌着。 密密麻麻。 成群结队。 无不翘首以盼。 就在它们以为自己能盼到温善白死,盼到自己能出深渊的时候,那股熟悉的力量再次覆盖整个深渊。 瞬时,它们如临大敌,不得不朝着四周散去,缩回黑暗里,装乖。 天煞的。 要是惹恼了这人,它们还不得拿命赔罪啊。 而山洞里的石床上,原本闭着眼的温善白缓缓睁开了眼睛,望着身侧的晏黎,与先前的无数次一样,凑了上去。 他热衷于让自己的身上也染上同她一样的气息,想将她占为己有,让她没有精力去想旁的事情。 可他大抵还是顾及自己伤口,又或许是怕动静太大会将晏黎弄醒,于是他收敛着,并不敢太过分。 不多时,温善白望着身侧的晏黎,极为安心的合上了眸子。 他的阿黎还是太善良了,如此好的出逃机会,应该狠心一点杀了他才是。 温善白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可心脏却极为猛烈的跳了起来,连耳朵都开始泛红。 所以啊,他的阿黎应该也是爱他的。 温善白早已不记得这是在深渊底下的第几年。 甚至忘记了,当初究竟是因为何种原因,才要将那条恶龙封印在深渊底下,而不是直接杀了它。 但此刻,背后的原因对于温善白而言,已然不重要了。 …*… 这一觉温善白睡得极为久,久到他醒来的那一刹那都有顷刻间的晃神。 山洞里的那颗夜明珠被黑布盖得严严实实,感受到眼前只有无尽的黑暗后,他默了半瞬,又轻声的喊: “阿黎?” 温善白的声音有些发颤,他好似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里,睁眼所能看见的只有黑暗,没有鲜艳的颜色。 就连那些生命力也是死气沉沉的。 像是被困在沼泽地中,一点点下陷,直至完全的死去。 那是一段极为无聊却无法了结自我的日子。 而此刻,安静的山洞里有的也只是温善白自己的回声。 等他挥手掀开那块布,缓过神后,才发现身侧早已没了她的身影,而那困住她的锁铐,已然是用到了他的身上。 当真是好本事。 看着铐在自己脚腕上的锁铐,温善白不禁笑了出来,他屈着腿,大半个身子靠着墙壁,由于动作太大,伤口也开始再次的往外渗血。 他当真是小瞧了他的阿黎,真没想到,她竟然给了她这么大的惊喜。 以为将他锁住了,他便没有办法了吗? 可她还真是忘记了。 这里,是他的地盘! 是让她吃尽苦头,自己学乖,再也离不开他? 还是他寻过去,拆了她的反骨,打断她的腿,将她永远的关在那寒潭洞? 温善白的眸光晦暗不明,看向那桌上的唯一光源,却还是觉得自己像是身处在无尽的黑暗中。 他是一个贪得无厌的怪物。 得到了她的人后,便开始图谋她的心。 山洞里再次归于平静。 温善白躺回了石床上,轻阖着双眼。 给她一个机会。 就三日,三日后不管她逃到何处,他都将她给抓回来。 而此时的晏黎已经扛着玄霜剑再次停在了那堵墙前。 说起来,她能成功跑出去,还多亏了温善白。 将钥匙放自己身上,还是腰间那般明显的位置,她不跑都对不起他的一番‘良苦用心’。 是的。 晏黎没有睡着。 她只是有些累,累得眼前发昏,腰软,想躺着缓一会儿。 没想到温善白还真是一个演技派。 偏偏她还又上当了,气不过的她自然是想法子反击了回去。 他不是喜欢锁人吗? 那她也让温善白好好感受一下。 被栓着,没有自由,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 在晏黎看来,温善白就是一个人在底下把脑子给待坏了,或许关个几天,脑子就能重新长回来了。 第93章 恶龙(16) 晏黎又一次抬眸,瞧着那堵墙走去,手中的玄霜剑伺机而动,随即挥向地上,斩下一株草。 嗯,品性不错,用来止血够了。 她转过身,并没有继续去探寻那堵墙背后的秘密,而她今日出来的目的也不在此。 再次回到山洞,站在洞门前的晏黎默了一会儿,才缓缓的迈开脚走了进去。 无聊。 还以为能看到温善白破防。 没想到回来早了。 她缓步走到石床前,却见到他胸前的那块布又变了颜色,不禁顿住。 然而不等她反应过来,床上的人却是猛然睁开了眼睛,伸手便将她扯入怀中。 他一只手绕到晏黎的后颈处,压着她,吻了上去,像是沙漠里许久没喝到水的人,几近疯狂的吸吮。 晏黎已经懵了。 她大半个身子压在温善白的身上,腰部与腿微微的悬空,让她没法找到施力点,除了手还能茫然的挥舞两下外,其他什么也做不了。 “阿黎怎么又回来了?”温善白停了下来,却又在坐起身后,将人直接拖上床,捏住了她的下颌,“难道不怕我将你锁起来了吗?” 说着,他便再次的垂下头,在她那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吻印。 失而复得大概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事情。 “温善白,你冷静点,”晏黎的手落在温善白的头发上,微微的用力的一薅,“伤口又裂开了。” 可此时的温善白哪里听得进去这种话,甚至已经开始扯起晏黎的衣服来。 “裂开了又如何?”温善白的动作不停,将晏黎的手拉开,单手擒住,“更何况我若真死了,难道不正如阿黎所愿吗?” 他说着便又要吻下来。 晏黎没忍住,伸出另一只还拿着草药的手便捂了上去。 “如谁所愿?”晏黎恨不得将这整株草药都塞进温善白的嘴里,但偏偏这药是外敷,而不是内用: “我怜你受伤,特意出去给你寻药,你便是这般想我的?” 不止是温善白会装。 晏黎也会,甚至还是更加情深意切的。 温善白明显的愣住,唇间不禁抿进一片叶子,含了进去后,微微嚼了两下,然后又直接咽了进去。 确实是治疗外伤的。 他眸色微变。 “阿黎难道没想逃吗?” 他的表情里是难得的茫然,似乎晏黎没有逃跑,反而还愿意留下来给他寻药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我要是想逃,你还能看见我?” “我还能主动回来?” “你做梦呢?” 晏黎没想到温善白会吞下去,连忙将手中的草药收了回来。 天知道这株有多难找,她都要以为没有希望了。 果然,灵力没恢复就是麻烦。 温善白停了下来,默默地将晏黎的衣领拉好,又望着那株草药,像是想到了什么,“那阿黎为什么要锁着我?” 他还是不信。 或许是她发现仅凭她一人寻不到那条恶龙,所以才特意找来一株草药试图来诓骗他。 “当然是怕你跑啊 。”晏黎像是终于等到温善白问出这句话,伸手推了他一把,将他按在床上,随即缓缓俯下身子: “别乱动,要给你上药了。” 就在晏黎要吻上温善白的唇时,她停了下来,随后跪坐在一侧,准备解开了他身上的布条。 温善白一愣,原本准备上仰的脖子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放才好。 而此时晏黎的指腹却有意无意的一点点划过他胸前的肌肤,明明是宽衣的动作,在温善白的心中却多了几分颜色。 好一会儿后,晏黎才缓缓的扯开布头,似怕温善白痛,又似刻意的让他难受。 突然,温善白伸手按住了晏黎的手,缓缓坐起身,嘴里溢出一声轻咳。 “阿黎,让我自己来吧。” “你找药也辛苦了,先歇着。” 温善白的声音小小的,白润的脸染上了些许红晕,不等晏黎再开口,他便站起身来,近乎夺般的拿走她手上的药草后,朝着那间密室里走去。 晏黎有些错愕的看着手中空空如也的手。 受不了了,他昨日强拉着她的时候,她都没跑的这般果断。 怎么今日她就调戏了一下他,他就躲起来了。 这不公平。 随即,晏黎几乎神速的下床,望着那未被完全合上的石门,一股不好的记忆突然袭击了她的脑子。 不行,说不定这就是温善白的诡计。 故意勾引她进去。 她才不能上当。 她可没有忘记上一次上当的后果。 想清楚,想明白的晏黎又一次坐回了石床上,盘腿打坐,开启了久违的修炼。 真还别说,兢兢业业几十年,一朝松弛,还真有些不习惯了。 而此时,暗室的寒潭里,温善白已然褪去了外衣,也解开了系在他肩膀及胸部的布条。 可若是晏黎也在此处的话,便会发现,原本落于他心口处的那道剑伤已经近乎愈合了。 温善白将自己泡进冷池里,随即指腹突然的落在那道伤上,微微用力,使其裂开了一条口子。 鲜艳的血液染红了他的指端,可他却似浑然不在意般,又直接将那株药草在指尖蹂躏,直至有汁水与先前的血液混合,才堪堪停了下来。 只见他将那汁水混合物压在自己的伤口处,又极其自然的给自己包扎起来。 动作优雅而迅速,不慌不忙。 待一切结束,温善白又缓缓的上岸,而那些沾在他身上的水也在顷刻之间被蒸发得干干净净。 他抬眸望向通往外界的那道门,颇为遗憾的轻叹。 怎么这次没进来呢? 山洞里,原本在打坐的晏黎突然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抬眸,便见温善白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出现在她面前。 cos水鬼呢? play谁来,她吗? 晏黎有些恼火的扯过温善白,将他按坐在床上后,开始擦起他的头发来,可很快她又像是想起什么,一顿: “你有办法弄干衣服,没办法弄干头发?” 温善白微微抬眸,好一会儿后:“……我想与阿黎试试做寻常人家的夫妻。” “阿黎,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听到这话,晏黎下意识的将手贴上温善白的额头,没过一会儿又嫌不够的贴头上去试了一下。 随即便微蹙着眉,一言难尽的看着他。 这也不像是把脑子冻坏的样子啊。 她什么时候同意和他做夫妻了。 “阿黎,昨日我也是为了给你解毒,你要负责的。” 晏黎:“……” ! 她真想发出尖锐的爆鸣声,让世界聆听她破防的声音。 什么叫倒打一耙,今日她算是见识到了。 第94章 恶龙(17) 晏黎有那么一刻,真想要将温善白的脑壳敲开看看,看看那脑子究竟是怎样的构造,才能丝毫不脸红的说出这番话来。 “阿黎是不想负责吗?” 温善白似乎意识到了晏黎的抗拒,缓缓将头垂下,闷声道:“若是阿黎不想负责……” “我对阿黎负责也是行的。” 温善白不断放低着姿态,仿佛他才是真正受了委屈的那个。 而他那一头未干的头发也开始捣乱,一滴又一滴,连成串般,没一会儿便浸湿了他的肩。 看着真像是一朵容易惹人怜爱的娇花。 只不过是食人花的系列。 “……” 晏黎约莫着咬了咬牙,“你先有命活下来再说吧。”说着将头巾直接蒙住他的头,开始乱七八糟的擦了起来。 温善白的眸光低垂着,直勾勾的看着晏黎的腰肢。 只要他活下去,她便会答应自己吗? 他唇角缓缓勾起一丝浅笑。 阿黎啊,有些话可不是能随便许诺的,既然答应了他,可就不能再私自离开了。 晏黎哪里知道温善白心中又盘算了什么,只是擦着擦着,手缓缓下移,薅起几缕头发后。 如被猫倒顺毛般的,团成一团,揉到头顶上,又搓了一番。 温善白被晏黎薅的没了脾气,甚至极为满意的眯了眯眼,心中不禁又想了起来。 若是能早一点遇到她,他们会不会真像普通人一样。 在一间普普通通的小屋子里,两个人,两双筷子,过着平淡如水的日子,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 突然,晏黎手下的劲没能收住,将温善白的头发薅下来几根,紧跟着她的手顿了顿,短暂的心虚后,缓下力来。 而温善白也在这时醒了神。 是他傻了,若是没有深渊的存在,他或许永远都遇不到她吧。 温善白啊,你怎么敢染指她的。 莫名的,心中一道声音响起,而他的心间像是裂开了一条巨大的缝,无数的情绪开始疯狂的往外倾涌。 仿佛跑慢一点便又会被关起来一样。 他竟会因一个未曾出现过的可能而恐慌,甚至是害怕,哪怕知道这人此时此刻,还站在自己的眼前。 但对于温善白而言,已然不够了。 他终究是克制不住的抱住了晏黎的腰,微微用力,将她扯入了怀中,而晏黎更是错愕不已,她将手抵在他的胸口处,却好巧不巧的按在了那道伤口上。 一时间,用力也不是,不用力更不是。 然而,温善白并没有给晏黎太长的时间去考虑,他速度太快,像是谋划已久般,指腹捏着她的下颌,便吻了下来。 是最为直接的唇齿碰撞,却也是最让人窒息的。 晏黎也不知温善白在长久的沉默里究竟是想了什么,只是忘记了要将他推开,以最为简洁的方式感受着对方的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温善白缓缓的抬头移开,而那块未来得及扯走的头巾也在此时悄然落在两人的脸上。 “别难过了,我不会让你早夭的。”虽然用词并不是很准确,却是晏黎此时最想对温善白说的话。 她也不知自己是不是中了邪,只是在心底一次又一次的劝慰自己。 对凡界的众多生灵而言,寿命终有终结之日,于她而言,亦不过是漫漫人生路的短短一截。 留下吧,总比留下遗憾强。 而那条恶龙,只要它还在深渊一日,她总归会有机会寻到它。 在晏黎拍着温善白的头再次许诺后,她不知道的是,温善白的那颗心又颤了颤,最后缓缓的化成了一滩水。 他的阿黎怎么可以对他这般好,好到他都觉得自己太过卑鄙,不配留下她。 然而这般有良心的想法,也仅仅只是出现了短短的一瞬。 …*… 一连几日过去。 晏黎像是忘记了自己的任务般,每日都在山洞里陪着温善白,而自从发现他不用吃东西也能活后,她更是鲜少带着玄霜剑出门了。 明明知道那恶龙或许就在那堵墙后,明明知道此刻被锁着的人是温善白,也没再出去探上几番。 这日。 深渊一如平日般寂静。 从温善白怀里醒来的晏黎毫不客气的踢了他一脚,而温善白眼睛都没睁一下,只是极为老实的往石床里滚去。 这深渊底下果然是没好东西。 当初说自己活不了多久,如今身体倒是还越发的好了起来,倒是她,灵力一直不见恢复。 晏黎缓缓下床,站起身后,指尖微动,一如先前的结局,没有一丝的灵力波动。 若是灵力一直不恢复,那恶龙出来了,岂不是…… 晏黎原本以为体内的灵力会如先前一样,慢慢恢复过来,没想到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体内枯竭的灵力依旧没有丝毫的变化。 她还想着这几日与温善白相处的也还算是和谐,说不定能找到套着话的机会。 现在看来,套不套得到,似乎意义都不大了。 温善白不知何时睁了眼,将晏黎的举动都看在眼里,不多时,他缓缓的移向床边,伸手拉住了晏黎的袖子。 “阿黎还是没放弃吗?” 感觉到牵扯感的晏黎转过身,将温善白的手握住后又放下,平静的陈述:“这不并冲突。” “不是吗?” 晏黎不明白温善白为什么要执着于要自己放弃,而温善白也不理解晏黎为何一定要去送死。 深渊早已与恶龙沦为了一体,若是恶龙身死,整个深渊都将毁之一旦,一齐升天。 而她自然也在其中。 至于外面那些‘东西’所期待的自由,也只会是下辈子的事情。 当初他将自己的力量散于深渊后,这处地方便成了他与它们的囚笼,是注定要同归于尽的。 “怎么就不冲突了?”温善白没忍住,“算了,我带你去见它,让你死心。” 他不该瞒着她。 或许只有真正见了它的实力后,她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安心的留在他身边。 晏黎:? !什么?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不然温善白怎么突然就妥协了呢。 这话题转得都快赶上翻书了。 她还以为他又会拿出先前那套说辞来着。 “阿黎,我说我可以带你去见它。”看到晏黎眼底的震惊后,温善白这回真就站了起来,而脚下那困住他的铁铐也瞬间脱落: “前提是阿黎不能不顾自己死活。” 巨大的惊喜冲击着晏黎的脑子,她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 见此,温善白牵上了她的手,拉着她朝山洞外走去,而目标正是那堵晏黎从未靠近过的墙。 第95章 恶龙(18) 山洞外。 见温善白全须全尾出来的‘东西’们,不禁都流露出失望的神色,不能接受这人竟然真的还活着。 他怎么能活着。 他怎么可以活着呢。 只差一点,它们便真能得到那唾手可得的自由了。 温善白自然感知到了周遭传递出来的恶意,但今日的他心情甚好,不想节外生枝。 于是,他打算奖励它们。 一股极为浓郁的‘黑暗’力量顷刻间便压在了那些‘东西’的头上,不多时,它们便像是死了一般,再没了动静。 温善白收了手:看来给的有点太多了。 而晏黎再被扯着走了快近百米后,才堪堪反应过来,温善白是认真的。 他认真的? 他竟然真的要带自己去找那条恶龙? 可很快,晏黎的心中便再起疑虑。 温善白真的会这般的好心吗? 他不会给自己关在其他小黑屋里吧? 想到这种可能的晏黎抬眸望着难得走在自己前面的温善白,“小白啊,其实我也没那么着急的。” 她难得的想拖一拖。 大抵是温善白表现得太过于爽快。 必定有诈。 谁料听到这话的温善白不但没停,反而还将晏黎的手握得更加紧了。 “阿黎,你在说什么胡话呢?” “今日不带你去看,难道要我等你恢复灵力那日,再将你带过来吗?” “别做梦了。” 温善白之所以会突然同意,仅仅是因为现在的晏黎就是小菜鸡一个。 甚至连自己的本命法器都召唤不出来了。 此时,将人带过去,她才绝不会有硬拼的想法。 晏黎没想到温善白这么快就猜到了自己的小心思。 有这么明显吗? 不对吧。 可还不等晏黎多想,温善白却突然停了下来。 “阿黎,记住待会别松开我的手。”他语气里难得的多了丝旁的情绪,“不然被我抓到,我一定会将阿黎给关起来。” 他可不想等会将她带进去,她便不要命的往前冲。 想到这,他眸光轻抬,落在她那双脚上。 “腿打断。” 似乎担心仅是关她也阻止不了她,他不禁又补充了一句。 晏黎只觉眼前一黑。 此时此刻,她倒是真心实意的多了几分后悔。 温善白伸手捂住了晏黎的双眼,缓缓俯下身,吻上了她的唇。 晏黎的眼睛被捂住严严实实,完全看不到温善白的暗箱操作。 没一会儿。 温善白的手缓缓移开。 而晏黎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进入到了一个类似于介子空间的地方。 印入眼前的是无尽的黑暗,却又似有白光。 她眸光轻抬,终于看见了被四根通天大柱囚困住的恶龙。 它蜷缩在那方宽阔的平台上,尾巴微微摆动着。 晏黎近乎是下意识的想要向前靠近,可她才迈开一步,便被身边人再次拉住,“阿黎是想食言吗?” “还是觉得自己不用活着回去了,便不用担心我会断了你的腿。” 与温善白相处的近几个月,晏黎不是第一次知道,他毒舌的功夫。 但没想到,一山还比一山高,他还能自我再次突破。 “我只是想看看,没想动手。”晏黎回握住他的手,“你看,我这不还牵着的吗?” 晏黎虽这般说着,心中却还是有些不解。 明明眼前的恶龙是被封印着的,她刚来那会若是想要杀它,想必会很容易吧。 “阿黎,这处封印与深渊是绑在一起的。” “若是你要斩杀恶龙,封印将不复存在,而深渊也会一同消失。” “存活在深渊里的一切也将尽数化为虚无,再无生还的可能。” 温善白今日已经打算将话彻底说开,自然就不会留一半,他突然的伸手,捏住她的下颌,又一次轻吻了上去。 “阿黎,我其实没那么怕死。” “可我舍不得刚遇到阿黎便要分别。” 晏黎的睫羽微颤,“为什么之前不说?” 斩杀恶龙的代价若是让无辜之人陪葬,那她斩杀恶龙的意义又在哪里? 她突然回过神来,想到自己的任务里似乎从未说过要她斩杀恶龙,而是要她找到。 只是,这条恶龙既然被封印着,那应该不会危及人界安定才是。 既是如此,为何她的任务还是没有显示完成? 是因为恶龙还未死,还存在安全隐患吗? “我若告知了阿黎,阿黎会愿意因为我而放弃屠龙吗?”温善白唇角轻扬,却又隐隐带着些许期待的望着她。 听到这话的晏黎回了神,没有犹豫的说:“会,当然会。” “若是护不了你周全,那这恶龙屠来何用?” 其实这个答案在最开始的时候,晏黎便已经给过温善白了。 告诉她恶龙的下落,她去屠龙,带他出深渊,让他也能过上正常人能过的日子。 去感受晨曦朝露,午夜黄昏…… 一直到真相水落石出前,晏黎都不曾改变过这个想法,在她看来,没有人是该活在深渊下的。 因此,她没选择在那夜后杀他,不仅仅是害怕会因此而失去寻找恶龙的机会,也是因为她是真心想过,要带他离开。 她也不敢想象,温善白在这底下待了有多久,更不敢轻易去问。 温善白没有料到能从晏黎的口中听到这样的答案。 他微微愣住,不知过了多久后,他握住晏黎的手紧了紧:“原来在阿黎的心中,我这般重要吗?” “当然。” 温善白想得心中不由得发笑。 温辞,你在做什么美梦,一个被抛弃的人,谁又会真的愿意付出真心,不过是虚与委蛇。 望着不似撒谎的晏黎,他轻抬着她的下颌,眸光也变得更为深邃,幽幽道:“阿黎最好没骗我,不然,我所要对阿黎所做的事情,注定无法讨得阿黎的欢心。” 或许是打断她的腿,或许是再直接一点,挖出她的心。 晏黎:不是吧,她难得说一番真心话,还被警告了? 而在温善白将手脚僵硬的晏黎再次牵出去时,原本沉睡着的恶龙也醒了过来,双眼流下清泪。 真是疯了也瞎了。 分明他才是那个最该杀的恶鬼,它确实是不无辜,难道他就无辜了吗? 第96章 恶龙(19) 不知又过了多少日,久久无人造访的深渊,突然来了一位客人。 只见他穿着一件有着五色玄光的白色衣服,手持黑得发光的灵剑,以一个倒栽葱的姿势,笔直的掉了下来。 山洞里。 晏黎正沉迷于纣王的快乐中,突然,温善白按住她摸着他腹肌的手,拉开,“阿黎,今日怕是不行了……” “你又不行了?”没等温善白将话说完,晏黎便下意识的反问。 顿时,空气像是停滞了一般,温善白的眸光也变得格外幽深,“看来是我还不够努力,让阿黎对我有了些许误会。” 听到温善白话后的晏黎瞬间就醒了神,她猛地起身,还未来得及逃下床,便被身后的人一把拉住,掐腰揉入怀中。 脖颈处传来一阵湿热感。 好一会儿后,温善白颇为遗憾的抬起头,轻声道:“可惜,今日深渊里来了一位客人。” “不能和阿黎继续了。” 晏黎:…… 她可没说过她想继续。 但话又说回来, “什么客人?” 温善白微微垂眸,将怀中人又抱紧了点,下巴落在她圆润的肩头上,几缕青丝也顺势的落在她胸前,与她的头发纠缠在一起。 “不知道,或许是阿黎的熟人,特意来带阿黎走的吧。” 他语气听着有些低落,还带着一丝不安感,还不等晏黎反应过来,他便再次开口: “阿黎会走吗?” 他才与阿黎过了几天的安心日子,怎么总是有不长眼的东西找上门来。 晏黎伸手,拍了拍肩上的头,又没忍住的摸了两把:“安心吧,我答应了你,就不会食言。” “晏子!” “晏子!” “晏子,你在哪?”倒栽葱的浮云很快就将自己从地里拔了出来,望着黑灯瞎火,没一丝光亮的深渊,使用了最为原始的照明法。 火折子。 他边小心的移着,边大声的呼喊起来: “为师错了,为师这就来救你了。” “晏子,你听见了吗?为师来了,为师绝对会救你出去的。” 浮云这一嚎,可谓惊天地,泣鬼神,然而还没正经两秒,他突然脚下一滑,下意识的护住火的他终究是没能护住屁股。 几乎是一瞬间,浮云只觉得自己的尾椎骨一痛。 他颤抖着将手往屁股下摸去,而深渊里的‘东西’也在这时跑了出来。 “啊!”浮云摸出了那块东西,定睛一看,下意识的惊呼,将其给甩飞了出去,刚好砸在一条蛇的脑袋上。 当场毙命。 顿时,原本打算群起而攻之的深渊数众们都愣在了原地,静静的望着不远处的活人发疯般的大叫。 “晏子,晏子,你还活着吗?” 晏黎的耳畔响起一声声熟悉的呼唤,是亲切的,也是担忧的。 她刚要起身,却又被温善白拉住了手,他垂着头,再三确定般的问:“阿黎真的不会走吗?” “不如一起去吧。”晏黎望着拉住自己的手,想了想,“他是我的师傅,以我们现在的关系,你迟早要见的。” 温善白指尖微颤。 她这是承认他们的关系了? “阿黎真的愿意带我去见你师傅吗?” 晏黎没有迟疑的点头。 都找上门来,她自然不想瞒着他,更何况,温善白心思敏感多疑,若是能借此让他稍稍有点安全感,也挺好的。 他的手缓缓松开,而晏黎也借此拢了拢衣服,又将有些凌乱的头发理了一番,好让自己不至于太失了礼数。 然而,就在晏黎准备直接就走的时候,温善白却在这时抹不开面了。 他打开了他的衣柜,望着里面清一色的灰袍子,细细挑了起来,每一件都要拿到胸前比划一下。 可那柜子里一共就十件,挑来挑去还是一个颜色。 山洞外,那道声音还在继续。 “晏子?” 浮云没想到自己刚才坐到的是一截人骨,而想到他的小晏黎还被困在这底下,他的心便发毛。 说好的不会有生命危险,可他一进来便感到了那股压制着灵力的力量。 哪怕是他,也不能奈那人如何。 这难道不是危险吗? 违反规定,私自下界的浮云,修为本就被削弱了不少,如今进了这深渊底,修为被压的便只剩下四成了。 他都是这般的情况,那小晏黎不得被压制的死死的啊。 浮云拿着黑剑开始了扫荡模式,若不是这深渊下的‘东西’们还不会说话,怕是每一个都会被揪起来。 好好拷问一番。 而不多时,浮云似乎也发现了这处深渊的不对劲,望着那堵无法靠近的墙,他站在原地蹙着眉,开始仔细的回想深渊下封印的由来。 终于,山洞里的温善白经过一番精挑细选的后,他终于是换了一套一模一样的灰袍子后重新站到了晏黎的面前。 晏黎微微垂眸,便见他手上还拿着一条红色发带。 不等温善白多言,她心领神会的接过,随后将人带到那石凳旁,坐下。 晏黎的指端穿梭在温善白的发丝间,不多时便挽起一个小啾啾,随后便用那根发带将其绑住。 不知为何,温善白明明没有怎么装扮,她偏是从他身上看到了四个字——孔雀开屏。 而且开屏的对象似乎还不是她? “走吧,别让师傅等急了。”温善白站起身后便十分自觉的拉住了晏黎的手,甚至还极为自然的改了称呼。 晏黎:她师傅知道他又多了一个好徒儿吗? 不多时,两人齐齐走出了山洞外。 而此时的浮云却是脑子灵光一现,想到了什么后顿时慌了,正要大声喊的时候。 “师傅。” 一声轻呼让他回了神。 “晏子?” 黑暗下,浮云举着手中的火折子转过身后,朝着声源看去,直到眼中印入一个熟悉的身影后才彻底松了口气。 还活着。 活着好,活着好啊。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晏子,为师想过了,有些规矩未必是不可以打破的,你这就随为师……”回去吧 等等,他这好徒儿身旁怎么还站着一个不明生物? 浮云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将火折子又往旁边凑了凑,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后,他原本缓和下来的神色,顿时就紧张起来: “小晏黎啊,你可别告诉我你在这鬼地方找了位道侣?” “恭喜师傅,猜对了,”晏黎倒是没有半点的畏惧,“那便奖励师傅一个新徒儿吧。” 她扯了扯温善白的手,而温善白也极为上道: “师傅好。” “师傅放心,我会对阿黎好的。” “对她好,还让她留在这种地方陪着你?”浮云冷笑两声,“那你这对人好的方式还挺特别的。” 他的小晏黎就是见的人太少了。 才会被这种讲鬼话的男人骗。 他也是男人,难道还不知道这些诡计多端的男人都是些什么心思吗? 第97章 恶龙(20) “晏子啊,你还小,就算是要找道侣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啊。而且这还是一棵长在泥潭里的歪脖子树。” “你这不就是在扶贫嘛。” 晏黎:…… 好词,好活,当赏,她今天怕是完了。 浮云几乎是没给温善白辩白的机会,上前一把将两人牵着的手拉开,在看到晏黎脖子上被刻意留下的吻印后,顿时像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般。 捂眼。 挤在两人的中间后,他半点没有要避着人的意思,继续苦口婆心对着晏黎道: “更何况吧,这人要根基没根基,要修为没修为,要颜值……”说着,他回头瞥了眼温善白,顿了一下后,终究没昧着良心说胡话: “嗯,这张脸看着确实可以。” “但你同他在一起图些什么?图他会变老,还是图他现在年纪小,老了会往泥里跑?” 晏黎:“师……” “总不至于真的只是图他这张脸吧?” 浮云再次打断晏黎的发言,“要不你随为师回去,仙界多得是青年才俊,你便是一天换一个,也够你挑花眼的。” “你可别被他给骗了。” “你可以吃点更好的,这种的尝过也该撇了。” 晏黎眸孔微缩,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师傅:不是,她师傅的观念什么时候这般开放了? 她哪里知道,浮云是咬着牙才说出这番话来的。 他总不能同他的小晏黎说,对待道侣一定要忠心,一定要一心一意吧,要真这么说了,他还能将人带回去吗? 而一旁的温善白望着自己空空荡荡的手,又看着像护着鸡崽一样的浮云,只觉得自己先前的那一番准备简直就是笑话。 温辞,你怎么还在奢望自己能被他们所接受,有阿黎陪着,不就已经足够了吗? 太贪心,便会失去一些本该拥有的东西。 几乎是一瞬间,温善白的脑子里都回荡着后悔两个字。 他不该告诉他的阿黎,深渊里来了客人,而是把她直接关进密室里,等将这位客人赶走了,再将她放出来。 而就在这时,晏黎近乎神速的后退几步,拉住了温善白的手,“师傅,你说的话我不爱听,小白也不爱听。” “我喜欢他,也是真心实意愿意留下来陪着他,所以这种话,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师傅都不要再说了。” 这一次,晏黎没有给浮云打断她的机会,握紧了温善白的手。 而浮云看到这幕后,只觉得头疼。 真就鬼迷日眼的。 他现在感觉温善白就是一个心机男,他刚才说了那么多,这人一直不吭声,搞得好像自己欺负了他。 还真是沉得住气。 他还真是算定了小晏黎会站在他这边,才这般肆无忌惮的站在一旁看着吧。 而他的小晏黎也是在这深渊里待久了,黑了眼。 亏得他教导她多年,连这般简单明了的心机都看不出来。 甚至还这般的维护他。 这可是要吃大亏的啊。 更何况这深渊下封印的可不止是那条龙,还有一个同样被封印的‘怪物’…… ? 难道,不会这么巧吧。 浮云想到这再次抬眸朝着温善白看去。 眼前的人生得一副清秀模样,看着毫无攻击力,同那个人倒是没有丝毫相似的地方。 算了算了,他可不想拿小晏黎的命来赌。 “不行,晏子,你必须同我回去。”浮云又燃起了心思,扯住晏黎的另一只手,“这个地方你不能再待下去了。” 脑子都快要待坏了。 “就算是你想和他在一起,也不代表你一定要留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啊。” 他说着,又偏头看向一旁的温善白,顿了又顿后:“你若是真像你所说的那般,会对她好,就应该同意……”一起出去 “阿黎想走吗?”温善白像是没有听见浮云的话,只是突然握紧了晏黎的手,将她拉入怀中。 浮云望着被抽回去的手,又看着要黏在一起的两人,再次眼前一黑。 晏黎怎么可能会走。 她的任务对象还在深渊里,就算是温善白走了,她也绝对不可能走。 “不想,”晏黎顿了顿,再次看向面前的浮云,“师傅,我已经决定好了,而且这深渊下,有我想要守护的。” “晏子,你清醒一点,这深渊下,除了这个小白脸,还有什么?” 浮云早些年闲云野鹤惯了,做事也更是随性,自从捡了晏黎后,又当爹又当娘,还要当师傅,辛苦经营的门派,也是想要让她多个倚靠。 结果他千算万算没算到,有一个毫无卵用的男人会将她的心给骗了去。 “为师已经答应了会将他也一起带出去,晏子啊,你实在没有必要没苦硬吃啊。” 浮云看着小晏黎,恨不得直接打晕了她,直接将人带走。 可, “还有封印,”晏黎并没有因此而动摇,“师傅,这深渊下还有封印,有凡界众生畏惧的恶龙。” “除了小白,还有这处封印需要我。” 封印? 浮云显然是没有想过这件事。 他记得这处封印的力量与那人算是一脉连枝,不管是谁死,都将不足为惧,顶多只是有亿万之一生还的可能。 “那他呢?他也不想出去?” 浮云可不信,不管眼前这人是不是那个人,他都该会想尽办法的逃出去,而不是在小晏黎的面前装乖。 “阿黎在哪,我便在哪。”温善白没有丝毫犹豫的打断浮云的揣测,“阿黎愿意留下,我也愿意陪着阿黎。” 浮云:倒反天罡?到底是谁陪着谁啊,得了便宜还卖乖。 可他没多少时间了,见此,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符文,塞进了晏黎的手中, “为师知道你决定的事情很难更改。” “就算为师将你一时带出去了,你也还是会回来。” “只是这深渊里有封印压制,轻易出不得,而此咒可助你脱困。” 说着,浮云的身子竟是开始变得透明,像是一阵雾,飘飘然,缓缓的升空: “晏子,你记住。” “天塌下来,有为师替你先顶着,砸不到你身上。” “封印若破了,深渊里的东西被放了出来,天下正道,冥冥众生,此事并非你一人之责。” “若是日后后悔了,便回来,切莫要一条路走到黑。” 晏黎望着手中的那张黄纸,又抬头望向空中,直至浮云的身形完全消散也不曾移眼。 而温善白盯着晏黎手中的符文看了好一会儿,难得的没有说话,没有着急的去逼问一个答案,只是静静的陪着她。 深渊还在,它还在,她便会一直留在他的身边。 而这符文,在与不在,都无需他忌惮了。 第98章 恶龙(21) 晏黎原本以为温善白会将她师傅留下的符文毁掉,可直到两人回到山洞,他都没有提过这件事。 好似浑然不在意般。 直到她又一次被他诓进了那密室里,晏黎才深刻的领悟到,他是真能装。 “小白啊,你不觉得这个地方有点冷了吗?” 晏黎眼睁睁的看着温善白解开了头上的发带,又握住她的手腕一点一点缠了上来,没忍住的想要挣扎。 “阿黎很冷吗?” 温善白像是看出了晏黎的心思,贴心的用发带末端打了一个蝴蝶结,将她的手绑严实后,拉过她的手,套在了他的脖子上,“别担心,一会儿就不冷了。” 说着,他吻上晏黎的唇,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渡了口唇间血。 或许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能确定她在自己身边。 晏黎还没从温善白的虎狼之词里回过神:??? 尝到血腥味的那刻,她天真的以为这只是温善白一点特殊的小癖好,直到眼前人的眸光像是那放着绿光的狼,而那股熟悉的燥热感席卷而来,她才恍然大悟。 她怎么就忘了,这人的血是有‘毒’的啊! 几乎是一瞬间的,晏黎下意识的偏头,想要吐出来,可温善白哪里会给她机会,他再一次捏住她的下颌,轻吻。 “阿黎~” 他轻唤着,像是一个修为高深的狐狸精,迷惑着她,让她没有时间去思考,同他一起落入情渊中,沉沦…… …*… 晏黎曾以为温善白没有多少年可活,后来才发现是她想多了。 在又一个三年过后,她望着身材越发健硕的温善白,严重怀疑这人一定知道某些不为人知的功法。 可每每当她想问,还没来得及开口的时候,温善白便像是会读心般,一脸无辜的看着她,然后又拿起那根发带将其绑起来。 而这一次也是。 眼前的温善白哪里还有以前的弱鸡样,走了一会儿神的晏黎不出意外的又着了他的道。 “原来阿黎心中还是盼着我死的吗?” “好可惜啊,有阿黎在,我舍不得,不如阿黎先好好满足我,说不定我就死阿黎床上了呢?”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暗哑,落在晏黎的耳中宛若勾魂,而他说的那些话,更是大胆,毫无顾忌。 被掐腰捂眼的晏黎:“……” 他死不死她床上,她不敢确定,但她确信,再这样不知节制的‘闹’下去,她会死他床上。 如此想着,她身子微微后仰,拉开些许距离后,不等温善白发作:“温辞,你想学长生之术吗?” 她的话过于突然,温善白一时都没能回过神,只是愣愣的看着她,心尖微颤。 长生之术吗? 而见温善白没反对的晏黎,缓了缓后,又继续道:“或许,我可以教你习得一些仙法,延长你的寿命。” 望着面前眸光里还蕴含着些许期待的晏黎,温善白的手指微微收紧,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中,顿了一下后,微微垂了眸子, “可当初他说我没有根基……” 显然,当初浮云的那番话还是刺痛了温善白的心。 至少在晏黎看来是这样的。 “师傅只是随口说的,他又没有探过你的脉,怎么可能会知道。” 晏黎好不容易找到另一种相处模式,怎么可能会轻易的放弃,又继续道: “而且这几年你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或许会有惊喜也说不定。” 虽然希望渺茫,但却未必没有希望。 温善白原本垂下的眸子重新亮了起来,很快,他低下头,又吻上了晏黎的唇: “我答应阿黎,只是今夜天色已晚,修炼之事也不能操之过急,明日阿黎再教我如何?” 他虽问着,却并未给晏黎拒绝的机会。 终究没能逃过这一劫的晏黎:“……” 这么久以来,深渊底下,日日夜夜都是一个色,还天色已晚? 她还真是低估了温善白的色心。 …*…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修养,晏黎的灵力总算是得到了恢复,她召唤出玄霜,使出一套剑招后,又从旁折下一根木条,递到了温善白的手上。 “给,你跟着我,一起来一次。” 晏黎教的是浮云当初第一次教她的剑招,也是她练的最久,最不易出错的。 她想得极好,通过练剑来消耗温善白的体力,而温善白也表现的极为配合,有模有样的跟着就练了起来。 这一练,便是三个时辰。 可晏黎不知道,温善白的注意力并不在剑招上,而是她。 望着灵活自如挥动玄霜的晏黎,他只觉恍若有一道光打在她的身上,她无疑是美的,美到了极致。 美到他觉得自己过于卑鄙低劣,见不得光。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也不想控制自己。 从未有人真的在意过他,在意他的性命,在意他是不是能活。 她不该对他这般好。 晏黎还不知温善白心中的嘀咕,只是再挥完一千遍后,才停下来, 她以为温善白会因为不适应这种高强度的训练而直接累瘫,可转过身却发现这人也仅仅是出了些许汗,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适感。 晏黎:怎么看着不但不累,反而还更兴奋了。 温善白撇了手中的木条,很快就蹲了下来,带着些许疲倦的:“阿黎,我好累啊。” 若不是亲眼看到了这幕,晏黎或许还会信,但现在,她要是信,就是真傻了。 她上前,抬脚,踢了上去,“再装的话,这一个月你都别上床,睡地上。” 闻言,温善白直接满血复活,拉住了晏黎的手后,略微带着些许正经的问:“我不装的话,就能吗?” 显然,温善白早就看穿了她的目的。 晏黎收回了玄霜剑,又抽走了被温善白握住的手,转身朝山洞内走去,没有半分心虚的回道: “不能。” “这三个月你得禁欲,好好修炼我教你的功法。” 而温善白望着空荡荡的手,又瞥了眼一旁的木条,唇角缓缓上扬,露出一抹轻笑。 三个月,太长了。 他可忍不了这么久。 第99章 恶龙(22) 晏黎一心一意的以为自己的法子能够让自己过上三个月的安生日子,而且自己也能好好修炼一下,将先前落下的都补上来。 连带着夺回那些不该属于她的一切。 自从落了深渊后,她突然就明白了她那份编制是真的好,难怪人人挤破头也想要考上仙界的编。 而她还运气极好的抽了一个上面管不着,下面也没人管的工作。 虽然要东南西北到处跑,但灵力充足她不会像这般累啊。 像这种烙煎饼的日子,越过下去便越无趣,她都感觉自己的灵魂要发霉了。 可这份喜悦,并没有维持太久。 半个月后,晏黎一如往常的带着温善白练剑,突然,她震惊的发现,温善白入门了。 他入门了。 半个月摸到了她近百年才跨进去的门槛。 这算什么? 天才吗? 那她呢? 继全宗门出了她一个废物就算了。 可温善白这个人还是她师傅曾经断定过的,毫无根基的凡人。 虽然她也知道这人不会是普通的凡人,但人和人的差别也太大了,大的她约莫着有些自闭。 心中也不禁起了疑惑。 她这编制真的是她自己考出来的吗? 怎么感觉水分很大的样子。 不会真是水来的吧? 如此想着,晏黎突然抬了眸,向上看去。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她的诚心,感动了天地。 “阿黎不开心吗?”此时的温善白瞧着指尖蕴育出来的纯白灵力,唇角上扬,似发现了晏黎的不对劲般,带着些许疑惑的: “我好像找到了阿黎说的那条要跨过去的门槛。” 花了半个月,还是太慢了,若不是在这深渊下,想必会更快一点吧。 温善白的领悟速度无疑是绝佳的。 哪怕晏黎不想承认,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她看了眼温善白,又微微移开眼,缓了缓后: “还挺不错的,那我们可以继续……”往下修炼。 只是入门,后面还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道阶梯等着他迈上去,或许可以趁着现在,多往前冲一点。 然而,温善白要是有这么高的悟性就好了。 “阿黎,我想休息几日,可以吗?”还不等晏黎将话说完,温善白便打断了她,抬眸。 而那眸光像是发光一样,亮晶晶的,盯着她也不移眼。 晏黎:“……” 休息几日? 不是她多想,而是她敢断定,温善白口中的休息绝对是动词。 她才休息多久,过几日的安生日子啊? “可我觉得现在应该趁热打铁……”话未说完,温善白便突然的吻了上来,堵住了她的嘴。 不知过了多久后,温善白缓缓抬头,压低着声音,缓缓的开口道:“难道阿黎就不想我吗?” “不想,你整日都在我眼前晃,我又不是见不到,就算是想,也想够了,你还是乖乖直接练吧。” 说着,晏黎慌乱之下竟是将玄霜给递了出去。 两人皆是一愣。 玄霜:??? 什么意思,就算是有天赋,也不能拿它当礼物赠人吧? 作为一柄拥有见识的剑,还生了灵识,玄霜自认,哪怕是晏黎死了,它也绝不会换主。 哪怕有句古话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但宁可玉碎,不为瓦全的道理它也是略懂一二的。 但若是…… 嗯,也不是不行吧。 想着想着,它剑体不禁微微一颤。 旧主同意,不算背主吧。 它实在是不想被当成铁签烤串了。 而玄霜的这一颤也让两人都回过神来。 温善白自然知道本命法器对主人的重要性,见此,只是轻笑,“阿黎,看来它并不喜欢我。” 说着,他伸手将那剑又重新塞回了晏黎的手里。 背下黑锅的玄霜:…… 果然,不止人不能高兴太早,剑也不能。 可它不是普通的剑啊,它可是一柄顶级厉害的剑! 而晏黎则是微微蹙眉,看着手中的玄霜,有了片刻的迟疑。 玄霜剑被她养出了几分剑识,虽然无法完全知道一柄剑的想法,但还是能领悟出点。 至少那一颤,不是温善白口中所说的抗拒。 “其实它挺慕强的。” 晏黎抬头看着面前的温善白,意有所指,“或许等小白更厉害了,它就会喜欢你了。” 温善白会心一笑,望着晏黎手中的玄霜,眸光晦黯了几分:“可我为什么要它喜欢?” “阿黎,我所求的,从来就只有你。” 听到这话的玄霜:剑心已碎! 晏黎似感受到了玄霜失落的情绪,指尖微动,将其收回:“那若是我想要小白变得强大呢?” 温善白微微愣住,许久后:“……没人希望我变强。” 他说着,顿了顿,心中好几道声音开始重叠。 温辞,你冷静点,阿黎现在对你好,是因为你还没有威胁,一旦让她知道真正的秘密,这一切就将不复存在了。 甚至还会后悔教你修炼。 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看到局面,反目成仇? “阿黎,或许就连你,也不会想看到这种局面。” 终究,温善白还是失了智般的说了出来,他垂下眸子,像是犯了死罪的人聆听着最后的宣判。 公平吗? 对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只有敌人才会希望你弱小。”晏黎近乎没有犹豫的,看着面前的失了魂的温善白,伸手捏住他的下颌后,凑了上去: “可我不是你的敌人。” “温辞。” “我希望你强大,你能自保,能走出深渊,好好活着。” 说着,晏黎主动的吻了上去。 是一记亲吻,她微微踮着脚尖,抬头往上凑着,才能勉强够得到他。 而此刻间,两人的心脏恍若长在一处,不分彼此。 温善白指尖微颤,只觉得有一股麻意从天灵盖直通脚底,而他的心间更是剧烈的跳动着。 只有敌人才希望他弱小吗? 某种意义上,他与那些人确实是敌对关系,可天平从一开始便是偏的,怎么可能容得下恶。 眼见晏黎要离开,温善白突然的伸出手,捏住她的后颈,压下自己后加深了这记亲吻。 赌一把吧。 或许,这一次,她会站在他的身后,而他再不是孤身一人。 第100章 恶龙(23) 又是半月将过。 在温善白又一次跨入一个小境界的时候,晏黎也罕见的再次被浮云托梦。 “晏子啊,你在做什么,你怎么能教他仙法?”梦境里,浮云抱着头,蹲在地上,极为崩溃的问着。 嘴里还一直念叨着: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啊…… 而见到浮云的晏黎,脑子都没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的:“为什么不可以?” 教温善白仙法有什么问题? 他天赋挺好的,抛开某些方面不谈,若是早个几十百把年的,未尝不会是一个名震天下的人物。 只可惜被困在这深渊下,无人教导。 如今有她教他,也不算埋没了天赋吧。 见到晏黎那满脸可惜的神色,浮云持续的崩溃:“晏子啊,你是真被他迷了眼,被他给骗了,” “这天下,你教谁都可以,唯独他不行。” 更何况他哪里需要她来教啊,明显是在扮猪吃老虎,哄骗他的小晏黎在他的身上花心思。 诡计多端的男人! 随即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缓缓的,不等晏黎反驳便反问道: “你可有想过他的真实身份?” “想过他为何能那么快的领悟仙法?” 随着浮云的这句话落下,原本还算得上平稳的梦境突然就蒙上了一层雾般,晏黎眼前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而脑子也渐渐的有些模糊起来,昏昏欲睡。 见状,浮云赶紧施法,挥了挥衣袖,勉强将其稳住。 而此时的梦境外,躺在晏黎身侧的温善白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他望着眼前的晏黎,眸色渐深。 为什么一定要抢走她? 他指尖一股不属于正派的力量波动着,看着沉睡的晏黎,思索着要不要让那个秘密被说出来。 山洞外,风啸声响起,躲藏在暗处的怪物们无不开始瑟瑟发抖。 许久后才又归于死寂。 而梦境里,未发现异样的晏黎微蹙眉头,声音却依旧平稳: “师傅知道?” 意识到浮云知道些什么的晏黎好奇心也被勾了出来。 “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当年是一介散修,可是把一众天之骄子的名头都给压了下去。” 前些日子,浮云还不敢确定那日见到的人会不会是他,回去后,他费了一番心思,查证一番后已经可以完全确定了。 当初被封印在深渊下的他确实没死。 甚至与深渊连在了一处,以及那条被封印的恶龙,也在源源不断的供应着力量。 “他本该是风光无限的。”浮云的语气里多了些许感慨,缓缓的站起身,眸光中好似有千万种情绪流转,复杂,难以言清: “多少门派都争着抢着要他,甚至还拿出各种宝物想将他留在自己的宗门,但他……”是个怪胎, “师傅也想?”晏黎没等浮云将话说完,好奇的问着,在她心中,浮云一直是位极其惜才的人。 而浮云闻言,一顿,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似陷入了某种回忆中,好一会儿才开口: “当年你师傅还是一只闲云野鹤,哪里有心思收徒,不过是这江湖上处处都有他的传说,为师也避免不了听到过一二罢了。” 这话,浮云倒是没说谎。 他当初在外游历,也没有什么收徒的想法,可每每到一处,便会听到旁人在议论这位天才少年。 甚至猜测他最后会被哪个大能收回去当关门弟子。 他听得多了,自然耳濡目染,知道了些。 说起来那些年还是他过得最为痛快的日子,天为被,地为床,无忧无虑,一晃就过了百年。 “所以师傅没见过他?” 晏黎微微蹙眉,不免有些好奇,当年温善白尚在深渊外的时候,凡界是何种景象。 只是按她师傅的话,温善白后期再如何不济,跨入仙门的实力也是有的,怎么会沦落到落在一个暗无天日的深渊下,周身灵力全无,根骨也变得极为普通的下场。 甚至在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还是一副时日无多的模样。 “还真没有,哪怕他有天赋,但为师也不差啊,顶多是感慨这凡界人才辈出,一介散修,无门无派,竟也会有登天的实力。” 晏黎:“……” 她师傅还真是一如既往,自恋! “但这些也都是过去的事了,”浮云望着愣了神的晏黎叹了口气,缓了缓后,还是选择说出真相: “后来,他背弃仙门,入了魔道,修炼邪术,若非有各大仙门正派联合出手将他镇压,凡界必将生灵涂炭。” “晏子,你现在教他仙法,还帮他重塑根骨,这无异于放猛虎归山,终将会遭到反噬。” 晏黎指尖微微一颤。 入魔道,修邪术? 镇压? 每一个字都能听懂,可串在一起却极为陌生。 晏黎的眼前又一次浮起了温善白的可怜样,全然想不到他在深渊外是如何大杀四方的。 而梦境外,见她眉色开始紧皱的温善白却是学着她的样子,朝着她眉心一点。 “他杀了人?”晏黎并未发现她的声音都在发颤,只是不敢面对现实般的补充:“还是无辜的人?” “他杀人是真,可无不无辜对芸芸众生已经不重要了。” 人,明明是两笔,却也最为复杂。 有伤天害理者,也有救苦救难者,有冷眼旁观者,也有见义勇为者。 可,“他入了魔,对凡界便是最大的威胁,”浮云想了想,又继续道:“修炼邪术者,日后也必会为邪术力量所控,若不加以压制,来日必成为祸端。” “届时,凡界的众多生灵,都会死伤殆尽。” 晏黎从未想到,温善白才是那个真正被封印的,受世人所忌惮的。 “那那条恶龙是?” “自然是因恶而生,它由自然孕育,吸集天下所有邪念,因其残害生灵,被一同镇压。”见晏黎问,浮云仔细的回忆着当初的真相。 浮云的手微微一紧,叹了口气,又叮嘱道: “晏子,你可一定要看清了。” “他或许并不有你所见的那般可怜,反而还在利用你的善心,帮助他达到自己的目的。” “比如利用仙法,打开封印,逃出深渊。” “或许师傅多虑了呢?”晏黎仔细的想了想,只觉这其中还是有漏洞的。 若是温善白真的有此心,他之前是天赋极高的散修,哪怕后来转了个方向,也不可能需要她来教吧。 “若是他真的想利用仙法,以他的悟性,在深渊下的这些年早就重新开始了,怎么可能会等到现在。” 浮云整个人都有些僵了,他看着面前一本正经提出问题的小晏黎,头一次觉得好学并不是一件好事,但若是他不说,她也不会信啊。 他面色染上了几许不悦,甚至是带上了几分怒气,望着小晏黎,恨铁不成钢般的提点: “因为之前的深渊并没有灵力。” “而现在你在此处,作为人界最后的仙,凡界所有灵力都会认你为主,哪怕深渊下有阵法压制,也会源源不断的供应给你。” 话落,浮云的脸上也增添了几抹羞红,似气愤般,不等晏黎反应过来,甩了甩袖,便一溜烟的‘逃’了。 而晏黎废了好一会儿功夫,才领悟到浮云话里的意思。 无关悟性,而是不敢相信。 原来温善白还真的会那种不可言说的功法啊。 难怪动不动就拉着她…… 第101章 恶龙(24) 山洞里,一抹白光印在墙壁上。 浮云的话好似魔咒般在晏黎的脑海里盘旋着,她仔细的复盘着与温善白相识后的点点滴滴。 她师傅有句话说得没错,他确实惯会装可怜。 晏黎缓缓的抬眸,却见原本躺在她身边的温善白已经将自己蜷缩起来,双手抱着膝盖,后背紧贴着墙壁,正瞧着她。 而见她睁开眼后,温善白像是回了神,极快的垂下眸子,轻声低唤:“阿黎~” 望着眼前这人,晏黎的心狠狠抽动一下。 算了,她也真是栽他的手上了。 晏黎极为主动的往他身边靠了靠,扯住他的手,将其握住,声音里还带着几许哑意:“睡不着吗?” 温善白的手又一次没了正常温度,冷得吓人,可晏黎却将其握得紧紧的。 看这样子,他是又去那池水里泡了。 温善白轻声的应着,垂下的眸光刚好能看到晏黎的侧脸,与肩下的那抹白。 他不禁轻咳一声,缓缓抬眸,可手却控制不住的想要抚上去。 “睡不着不如起床练剑吧,”晏黎想了想,总算是找到了让他没精力多想的法子,“多练练,练累了自然就睡得着了。” “别总是胡思乱想。” 她怕他再想一会儿,就不是躲在这床角暗自伤神,而是又想着法子来锁她魂了。 晏黎的话让温善白的动作一顿,停在了半空中,又缓缓的缩了回去,约莫着过了好一会儿了,才应道: “我不想练了。” “阿黎,在这个地方,我不需要太……” 突然,晏黎抬手捂住了他的嘴,见他停下后,她坐起身,挑起他的下颌,眸中千万情绪顷刻间归为平静: “小白,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温善白的眸光没有躲闪,盯着晏黎看了许久后,没忍住的缓缓靠近,在近乎吻上她唇的一刻,停下,微微侧头: “阿黎会听他的话吗?” 此言一出,两人都心知肚明。 晏黎:“……不会。” “阿黎不怕我是在利用你吗?” 温善白边说着,手也开始缓缓攀升,最后落在晏黎的脖颈处,轻捏着,最终吻了上去。 可这一次,不似先前任何一次的吻。 他极为克制的停下,又冷漠的往下移着,最后咬上她的肩,没收力道的咬了下去。 “或许,我时时刻刻都在想怎么吃了你,如何榨取你的灵力,而你……” 就在温善白还要继续说的时候,晏黎的手也摸上了他的头,极为轻柔的抚摸着。 温善白一顿,牙也微微松开。 晏黎没将如幼犬般的小咬小闹放在心上: “小白,能让你放弃唾手可得的光明前途,转身投入人人憎恶的魔道,我想若是你可以选,想必不会做出这种决定吧。” 修仙者怎么会不明白歪门邪道终究走不长的道理。 除非是明知不可为而又必须为。 只是他…… 实在是太敏感了。 明明还只是一点点的风吹草动,便能逼得他自乱阵脚。 “阿黎,你怎么就断定我不是本性就恶呢?” 温善白笑了,却并未出声,只是唇角在晏黎看不到的地方勾起了一丝笑意,眸光也深邃了不少。 哪里还有晏黎所见的可怜样。 “因为我信,温善白,我信你。”晏黎像是真被爱情迷惑了心智,一门心思的扑在了温善白身上: “不管旁人怎么说,我只信你,你若杀了人,那必定会有你的理由。这深渊不属于你,我也不会听他的话,将你困在此处。” 多动听的誓言。 他的阿黎怎么还是这般的好骗。 可既是恶,哪里需要理由啊。 虽然当初那些人不无辜,但他又能好到哪里去。 就在温善白再次被触动内心,想要启动一套连招的时候,不料,晏黎直接就再次唤出了玄霜: “去练剑吧。” “去练不被人定义的剑。” 温善白的笑容一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正要挣扎一番。 却不想晏黎直接将剑递到他的手上,神情严肃,“你先将我之前教你的剑招挥上一千遍。” “我们要让那些人知道,入了魔道又如何,一样也能修仙,这些都是他们的偏见!” 晏黎极为认真的说着,可心中却极为清楚,通往仙界的通道早已关闭,就算温善白真有天赋,也没有成仙的可能。 除非他能赶上仙界的下次考编。 温善白望着手中的剑,又看着晏黎那满含期待的眼神,全然没有想到,事情怎么会发展到现在这步。 可他又不是傻子。 修炼仙法可以,但成仙,那历劫的天雷没劈死他,便已经算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了。 但望着面前的晏黎,温善白终究是没拒绝这份‘好意’。 她既然喜欢,那他练便是。 山洞外。 为了更好的监督温善白,晏黎特意点了堆火,坐在一旁,烧了壶茶后边喝边盯着,时不时的还指导一下动作。 玄霜自从上次的事情过后便不听使唤了,如今更是时不时就想要从温善白的手中脱手而出。 温善白又加重了几分力气,余光间瞥到气定神闲的晏黎,不禁咽下苦水。 他还真是会给自己找罪受,就不该给她说话机会的,黑的都被她说白了。 然而,晏黎哪里没看出温善白的小心思。 故意去泡寒潭,将自己冻成一副可怜样,又可怜巴巴的凑上来吻她,每一寸都拿捏的刚刚好。 甚至还试探她,深怕她会信了师傅的话。 可她有心,自然会自己看。 只要他没有为非作歹的念头,一点灵力而已,她还是舍得的。 第102章 恶龙(25) 深渊下的日子见不到光,时间过得久了,便会忘了过了多少日子,只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温善白不是一个刻苦的苗子,常常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晏黎坐在石床上打坐,微微抬眸便见着温善白正撑着下颌盯着她看,他眸光聚精会神,眨也不眨。 “你就看不腻吗?” 她都已经记不清这是多少次抓到温善白走神了。 亏得她师傅还一直担心他会修出什么名堂,逃出深渊作恶,几次三番给她托梦,可只有她知道,温善白就像是一条死了的咸鱼。 完全没有翻身的念头,甚至连白眼都懒得翻一下。 “阿黎这么说,是因为已经腻了我吗?”温善白说着像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从地铺上起身后,便直接往床上一扑。 整个动作似练习了无数次般的丝滑。 随后,他慢慢的凑近,有意无意的鼻息洒在她的脸侧,不等晏黎反应过来便吻上了她的唇。 晏黎睫毛微颤,却极为快速的反应过来,伸手便薅起他一缕头发,微微一扯: “说好这半个月不能上床的,下去!” 她都快废了。 然而有了危机意识的温善白却不想在此时收手,只见他伸手扯下了绑在脑后的发带,刚在手上缠绕了几圈。 见到这幕的晏黎却是眸孔一缩,下意识松开那缕头发就往床里缩去。 就在晏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温善白并没有追她,而是咬住发带的一端,将自己的手给绑了起来。 甚至还巧妙的打了一个结。 青丝如瀑,肌肤如雪,耳垂红似血滴。 “阿黎不想试试吗?”温善白低哑的嗓音轻轻的飘了过去。 晏黎暗自心动,却在揉了揉自己的腰后毫不犹豫的摇头。 她张了张嘴,可温善白却没给她拒绝的机会,缓缓的跪爬过去,吻了她一下后,再一次出声:“阿黎,信我,你会喜欢的。” 温善白跪在石床上,双膝微微打开,上半身的衣物被他拉向一侧,露出了那截雪白的锁骨,以及一抹红。 事出反常必有妖。 晏黎本能的想要拒绝,却又被他轻笑着扯着手摸了上去。 “阿黎不想试试吗?”温善白意有所指,再次压低着嗓音诱哄,“我会乖乖听阿黎的话。” “阿黎想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想要我停,我也会…” 他眸光紧紧盯着晏黎,极为的认真,也极为的*情。 只是那声音越说越小,越到后面便越听不清了。 国人一生都在做词语填空,根据前言,晏黎很快就能猜到后语。 但温善白在她这里属实没什么可信度。 “真的?”晏黎只觉得指腹下的每寸肌肤似乎都在发烫,她不由得指端发麻,而理智也一点点的消耗殆尽,不禁也有些唇干舌燥。 嗯,要不就再信他一次? “我何曾骗过阿黎?” 温善白唇角勾起一丝浅笑。 他的阿黎啊,又上钩了呢。 *** 虽然自古红颜多祸水,但晏黎却觉得,美色不分男女,温善白明显也有当祸水的潜质。 晏黎脑子渐渐清醒过来,望着不知何时跑到自己手腕上的发带,竟是直接气笑了。 究竟是谁玩谁啊。 她脑子真的是许久没见光都生锈了,竟然会真信了温善白的鬼话。 “温善白!” 晏黎的声音被气的发颤,可身后人却不知节制的继续着,甚至还将她往外爬的手给拉了回来,吻上了她的唇,堵住她的嘴。 不知过了多久,他将头埋在了晏黎的颈弯处,总算是给了她喘息的机会:“阿黎,我们成婚吧。” 刚喘上气的晏黎,脑子还是懵的。 他怎么突然就想到这件事了。 “我想要一个名分,阿黎,嫁给我好吗?” 见晏黎不应,温善白微微动着,像小动物般蹭了蹭她,“或者…我嫁给阿黎也行。” 说着,他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盯着晏黎,似要她说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嗯,”晏黎的嗓子有些哑了,边说着边伸手将被绑住的手递了出去,“我答应你…” “与你成婚。” “现在,你可以休息一下了吗?” 不知为何,晏黎说起这话的时候,脑子里突然就想到了一句话:休息一下,马上回来。 她现在希望温善白能如他的名字一样,善良一点。 而得到同意后的温善白也懵了一瞬,反应过来后,便又轻捏着她的下颌吻了起来。 晏黎:高兴也可以换其他表达方式的吧? 来不及思考,温善白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了起来。 “阿黎~” 闻言,晏黎下意识的将要用手抵住他的头,想结束这极为荒唐的一次,却不料被他又一次的将手举过头顶,双手相扣。 “最后一次。” 晏黎:“……” 这四个字究竟是谁发明的! 毫无契约精神,简直是令人发指! *** 晏黎这回是真被气到了。 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温善白给拴了起来。 用的还是之前拴过两人的那条铁链子。 被铐住的温善白还未警觉,甚至以为是晏黎喜欢这种调调,还在心里盘算着怎么配合才好。 直到晏黎将他留在山洞里,独自在外待了整整三日,没有回来,他才意识到,原来他的阿黎是真生他的气了。 还躲了起来。 只是生气把他赶出门就好了啊,怎么还离家出走。 就在温善白想着如何将晏黎寻回,又让她解气的时候,他才发现,他似乎想得太简单了。 晏黎哪里是离家出走,分明是预谋着逃婚,而他已经错失了将她留下来的最好时机。 意识到某人已经不在深渊后的温善白冷了脸,在看着绑在自己脚腕上的铁链后,顿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 竟然会去奢求一个仙人的爱。 温善白眸光幽深一片,心中盘算着将晏黎抓回来后要怎么惩罚她才好。 第一件事,便打断她那两条会逃跑的腿吧,最好再废了她的仙法,让她永生永世都只能留在深渊下陪着他。 那张嘴…… 嗯,先留着,他总归有办法让她说出自己想听的话来。 第103章 恶龙(完) 不高兴的温善白直接就绷断了脚上的铁链,转而起身之际又发现了被晏黎忘在角落里的玄霜。 顿时更气了。 跑的可真急,连自己的本命法器都没能带上,与他成婚让她这般难受? 这么多次都能忍过来,唯独一个名分却舍不得给他。 那他偏要! 温善白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也更加坚定了要将晏黎逮回来的心。 然而当他气势汹汹的走出山洞,却不想刚好看见了匆匆归来的晏黎。 在这深渊下,越是耀眼的颜色便越是夺目。 温善白的眸光很快便被晏黎一身嫁衣,以及手上捧着的大红色喜服所吸引。 喜服? 没逃? 他误会阿黎了? 显然,能在山洞前见到温善白对晏黎而言,也是未曾料到的事,可当看到他手中的剑后,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温善白!” 他想干嘛? 造反吗? 她前脚还在和她师傅保证温善白绝对不会做错事,后脚他便要迫不及待的打她脸。 温善白几乎是瞬间的回过神,望着面前的晏黎,将手中的玄霜小心翼翼的递给她,又带着几分小委屈的开口: “阿黎,你好几天没回来,我还以为你遇险了……” “你是怕我逃了吧?” 晏黎咬牙冷笑一声,直接果断的戳穿了温善白的小心思,随即将那喜服朝他身上一扔,将他整个头给罩得严严实实的: “试试,说不好尺寸不合适的话,我还得再逃一次。” 温善白缓缓从喜服里探出头来,又偷偷闻了一下,余光望着晏黎,眼底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紧接着便极为高兴的回到山洞里脱起衣来。 紧跟其后的晏黎看得眼前一黑,带着些许气恼:“你也用不着脱光吧?!” 温善白动作一顿,却并没有改变主意,只是轻声的回:“我怕弄坏了,阿黎就不好拿去换了。” 晏黎竟无言以对:“……” 可貌似贴身过的,更不好换吧? 虽然下面没脱,但也差不多是全光了。 晏黎恍然大悟:真就好大一个心机boy! 其实换衣的可能性并不大,晏黎话虽那般说,却也没多少把握能再‘逃’一次,毕竟她已经将她师傅留给她保命的东西用了。 要不说师傅就是师傅。 她费尽心神,花了将近一天的功夫都没能出得了深渊,用了师傅留下的符文后,转瞬便到了崖顶。 是个好东西,可惜她师傅还是太小气,不然多给几张的话,她就能多去外面捞些东西回来了。 而见晏黎如此用符文的浮云差点就给自己气岔气了。 一共就一张啊。 要是他能画出来早就画了几十上百张了。 好好的徒弟,竟然成了恋爱脑? 早知今日,他就应该让她多吃点好的,也不至于被那深渊下的人骗了去。 不多时,温善白换好的衣。 而晏黎也掏出了两根大红蜡烛,一壶酒。 总得把仪式感走齐才是。 她将红绸的一端递到温善白的手心里。 至此。 天地为证,日月为鉴,永结同心。 …*…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 【系统002将在三天后抵达位面,宿主可选择脱离位面,也可选择留下,一经选定,不可更改,请宿主慎重选择。】 …*… 温善白以为深渊将会是他此生的归宿,直到一日,那群村民又愚昧的用人来献祭,而外出的他‘接’到了一个人。 一个活人。 一个要斩恶龙,带他出深渊的人。 后来,他在她的身上嗅到了久违的力量,那股力量让他心安,于是他用尽手段也要留下她。 她似乎很吃装可怜的那套。 只要他稍稍装一下,她便什么都应了下来,这倒也省了他不少力气。 他是一个恶人,转修魔道不是她口中的被逼无奈,而是大仇得报的肆意。 他无意做高高在上的谪仙,在他眼中,仙,极度的虚伪,好生事端,好揽差事,仿佛世间没有他们,便无法运转。 而他之所以被镇压在深渊下,则是那群人的圈套。 他们惧怕那恶龙的力量,无法与之匹敌,便想到要与他一个邪修合作,将那残害无辜的恶龙缉拿,以还人界安定。 可显然,他们要封印的恶龙不止是一条,还有他。 入魔道,修炼邪术,显然对这些正派人物而言是一个天大的威胁。 所以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铲除他,以此来确保无人动摇他们在人心中的权威。 更何况他还残害了他们的同门。 他们便更不能容忍他的存在了。 只是,没人知道,温善白曾经有一位师傅。 也没有人想得到,他的师傅会是位乞儿,在自己的吃穿住行都成问题的时候,收留了失去双亲,受尽欺凌的他。 至此,温善白便成了他的名字。 后来乞儿又用好不容易存来的银两,寻了一个教书先生为他赐字。 辞,希望他告别灰暗与不幸,迎来光明与希望。 在那个新年,得到这个字的乞儿很是满意,拉着他的手,在街道上不断的说着,“温辞,温辞,好字,好字……” 周而复始。 可他师傅终究是没熬过那个冬。 也没熬过那个新年。 不是冻死,也不是饿死,而是一场仙人的戏弄。 他想借着凡界佳节为他向仙人谋得一条前路,却不想那些修道人却要他用命来换。 而理由何其地可笑:修仙之人当斩断凡尘,不得有任何地羁绊。 谁能想到那位于他而言,无亲无故的乞儿会为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做到这个地步。 ‘小白,你不该留在我身边,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活出个人样,至少别像我。’ 不像他吗? 可像他这般的人还是太少了,恶,哪里需要理由啊。 他根骨不好,那些修道之人断然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 可他又是谁呢?谁会在意? 一个毫无权势的乞儿,所带的一个拖油瓶罢了,他们自然是没将他当回事的。 甚至都不用他们亲自动手,便自会有人出手将他赶走。 那日的雪白得在黑夜里都如同白昼,温善白低着头,将乞儿那张脸上满足的笑容清清楚楚地刻在了心里。 或许,他本该就是那深渊里的泥,不该奢求成为人心尖上的那抹白。 所以他不再反抗,在深渊下熬过一个又一个的黑夜,慢慢的,连拉着天下人一起陪葬的想法也渐渐的放弃。 他喜欢在寒潭池里泡着,想着会不会有一日,那水能冻死他,淹死他,结束这般无趣的日子。 甚至到了后来,他寄希望于山洞外的那些‘东西’们,想着或许能有几个大胆的,上前吃掉他。 可,她比那些怪物早来了一步。 他也等来了一个不一样的屠龙者。 *** “温善白,不是告诉你别在冷水里泡太久吗?” 晏黎推开那扇密室的门,瞧着那寒潭里泡着的温善白,搞不懂他怎么总喜欢故意将自己泡病了,又装可怜。 “阿黎,这次的水不冷。”温善白伸出手,如同先前般,将在岸上的晏黎一把拉了下来。 而晏黎落水后才发现,这水确实是热的。 “你可别告诉我,你这几天修来的灵力都在这些水里了?”晏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气得双手掐住温善白的脖子。 从她身上吸走,就用在这种地方。 她要疯了,就不该进来的,怎么就又着了他的道。 可晏黎现在后悔已经迟了,被掐住脖子的温善白毫无紧张的情绪,甚至还极其厚脸皮的亲上了晏黎的唇: “阿黎~” 晏黎:“……别喊了。” 再喊,她的腰怕是又要废了。 第104章 被囚王府的暗卫(01) 晏黎是一个杀手,同时也是一个暗卫。 在外辛辛苦苦奋斗二十余年,干的是脑袋系裤腰的买卖,省吃俭用,总是攒下五十两的赎身银子。 距离她告老还乡、退隐山林的梦就只差一点点 。 是的,她已经腻了这种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了,决心要远走高飞。 哪怕是去江湖上流浪,如阴沟里的老鼠东躲西藏,只要能得自由,她都能忍受。 可自由就像是那水中月,镜中花,看得见,却难以得手。 …*… 不日前,晏黎脑子抽风,帮她那遇刺的主子挡了一剑,自此,迎来了二十年里最大的高光。 被她主子力排众议,破格提拔成了一等暗卫,地位与他身边的四大暗卫首领相当。 对于混到这个能令旁人眼红、嫉妒的位置,晏黎吐出一口黑血,最终倒在了地上,闭眼睛心中大声的吐槽: 有病,有大病! 这个位置究竟有什么好的,工钱没涨,甚至还离死更近了。 摄政王温府里唯一的主子温少行,是一个众所周知的瘸子,性格阴晴不定,冷血残暴,还嗜虐成性,好以折磨人命为乐。 落在他的手上的人,都没落得一个完整,不是缺胳膊缺腿,便是缺鼻子缺心眼。 总之惹了他的人,都死得极惨,难以瞑目,棺材板都压不住那怨气直冲天际的尸体,只能直接丢到那乱葬岗中。 晏黎不敢相信自己的直系领导换了人后,日子就将会过得有多阴暗,光是想想,她就崩溃得想要发疯、尖叫。 …*… 温府的下人房里。 【沉浸式单人任务:1、保护温少行,同时好好活着。2、避免天下大乱。】 【宿主本次身份:暗卫。】 刚睁眼就听见噩耗的晏黎:她说她怎么脑子抽风了去给他挡剑,原来是被动技能触发了啊。 只是这一剑她一定要拿自己挡吗? 温少行或许是个瘸腿的废物,但作为属下的她,未必也是废物吧? 晏黎二十年里,至少十二年里都在斩萝卜,容错率百分之五十,既避免被组织淘汰,也避免太拔尖。 这天底下还有比她还聪明的人吗? 她简直就是一个天才。 …*… 然而天才也有陨落的时候。 她从床上坐起身,而过快的动作直接扯到了伤口,瞬间引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好一会儿后,缓过来的晏黎靠在床栏上,眸光轻抬,看了看自己即将要继续住上个十几年的房间,欣然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与之前她睡的大通铺不同,这是一个单人间,被屏风隔成了两部分,一半放在她现在躺着的床,另外一半,则放着桌椅。 床上被褥是全新的,灰灰色的床帏很好的遮挡了部分光线,她抬眸望去,面前还有一扇特意留出的窗户,以及梳妆台、衣柜。 虽然房间整体看着并不大,却也可以说得上是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了 看来那些人会眼红还是有原因的。 至少这待遇是肉眼可见的好了不止一点点。 嗯,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忍。 屋外,淅淅沥沥的雨正落着,天空灰蒙蒙的,适合睡觉。 当然,也适合做任务。 雨一下,任何血腥都会被洗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晏黎的职业病犯了,她看了看肩下那处包好的伤,没有多想便站了起来,开始在房间里四处寻找着。 果然人不能安逸,一旦安逸下来,连饭碗丢了都不知道。 谁把她那把破伤风的铁剑给偷了! 晏黎表面越是淡定,心中便越是慌。 她可是记得当初参加培训的时候,她的直系领导告诉过她,若是丢了剑,被那个瘸子知道了,怕是要提头去阎王那边讨要一番的。 想到这,晏黎翻东西的速度也越发的快,而肩下的伤口也在这时悄然裂得更开。 第105章 被囚王府的暗卫(02) 要不说祸不单行呢。 晏黎正找着剑呢,突然门就被人敲响了。只是这人很没礼貌,敲完门后也不吭声,直接推开房门便走了进来。 闻声,她偏头望去,“谁啊?能不能有点……”礼貌? 见到来人是谁后的晏黎噤了声。 此时,温少行正站在门口,杵着一根深红的拐杖,拐头处还雕刻着一条睁着眼睛的黑蛇,像是活的般,栩栩如生。 她不敢一直盯着看温少行,几乎是身体本能的反应半跪在了地上,垂着头,心虚的不行。 祈祷着他能看在自己替他挡了一剑的份上,原谅她犯下的小错误。 不然,她怕她会忍不住,用些其他的法子来保命。 温少行的步子很慢,可周身的气场却压得晏黎大气都不敢喘,他低眸居高临下得瞧着跪在地上的晏黎,眸光中几许暗光涌动。 还真是有意思啊,能为他挡剑,却在此时藏不住杀意。 难道她和那些人也是一伙的,为他挡剑只是想要得到他的信任后出手,好一击毙命? 那也太傻了。 多少应该再装得久一点。 晏黎哪里知道温少行脑补了什么,只是态度依旧恭谨。眼见这人走到了跟前却依旧没有开口,她犹豫了一瞬后,决定主动一点: “王爷可有事要吩咐?” 古人有云:作为下属眼里一定要有活,要主动替主子分忧。 可, “让你说话了吗?”温少行显然没吃这套,声音泛寒,捏住那拐杖中间的位置后,用拐头挑起了晏黎的下颌: “抬起头。” 一股凉意袭向她的颈侧,随即开始绕颈,盘旋。 晏黎的心跳漏了一拍,脑子也一片空白,强忍着伸手将脖颈上的东西扯下来的冲动。 谁能想到温少行竟然用真蛇给拐杖当装饰品。 “王爷?”她声音发颤,轻唤着,试图唤醒温少行为数不多的良知。 神经病啊! 难道他就不怕这蛇反咬他一口吗? 可脖颈处那蛇又缠紧了些,像是能明白温少行的心意般,在她的耳侧盘旋着。 “你听不懂话?”温少行看着那极为迫切爬到晏黎身上的黑蛇,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带着些许恶意: “再说一遍,抬起头。” “不然,这蛇会钻进什么地方,咬你一口,可就怪不得本王了。” 他语调轻松却带着些许寒意,那颈上的蛇却似听懂了般。 细碎的,吐蛇信子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带着致命的威胁。 晏黎:“……” 他是真有病啊! 这世上和谁都能作对,唯独在疯子面前一定要收敛、忍耐。 疯子没有理智,搞不好上一秒还在笑,下一秒就拔了刀,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晏黎将头抬起。 至于颈弯处的那条蛇,她能做的就是尽量去忽略,让自己不要表现得太过害怕,以免露了怯,被这人拿捏得死死的。 印入她眼中的是温少行那张病态的脸。 虽然之前她也看过不少次,但这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近到连他的毛孔都看得清清楚楚。 大抵是瘸了条腿经常喝药,不良于行的缘故,温少行那张脸很是白皙,眉梢上挑,眼尾处泛着红,鼻翼处还有一颗极小黑痣,全然是一副生人勿近,熟人也别套近乎的模样。 而在晏黎不动声色观望着温少行的时候,温少行也在打量着她。 晏黎的这张脸称不上什么绝色,可五官每一寸都拿捏的刚刚好,美而不艳,媚而不俗,尤其是那双冷情的眼眸,无波无澜,将情绪隐藏的极为好。 若不是他捕捉到了那股情绪,怕是就要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了。 他手上微微用力,又挑起了几分。 身下人的肌肤条理极为流畅,修长的脖颈上,青色的血管隐隐浮现,细细看去,仿佛能看到皮下的勃动。 确实是一个引诱人的好苗子,就是不知是谁插进来的暗探,竟然能蛰伏这般久。 温少行想到前几日收到暗线递回来的情报 晏黎微微仰着头,半跪在地的腿却隐约有了麻意,似要站不稳般。 忽然,那肩下的里衣染上了别的颜色,那裹着伤口的绷布终究是没能坚持到温少行离开,被彻底染红。 “你的伤口裂开了。”温少行的声音没有多少情绪,只是眸光微微往下移着,而那拐杖也随着他的心念而动,挑开了晏黎的里衣。 晏黎:???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她没敢开口,只是微微眨巴了眼睛。 是的,她伤口裂开了。 可她的伤哪里来的,她不信他这么快就忘了,该发些善心了吧。 第106章 被囚王府的暗卫(03) 嗅到血腥味的黑蛇似乎也兴奋了起来,它缓缓从晏黎耳后往下爬,又绕过那脖颈,一点点的朝那股血腥之气的地方探去。 而它的蛇信子已经探了出来,嘴里不断的发着嘶嘶声,金黄的竖瞳微缩,毒牙跃跃欲试,嗷嗷待咬。 似乎晏黎已经成了它的食物。 温少行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幕,并没有要出手阻止,却是将那抵在她喉咙处的拐杖收了回去。 松开对晏黎的桎梏后,他也像是耗尽了浑身的力气般,又重新用那拐杖支撑着他的躯体。 而摆脱了死亡控制的晏黎压根不敢放松,也没敢乱动,眸眼微抬,细看便见那拐杖上的手,已然是青筋凸起。 他的腰借着力道,站直了些,却又显得极为慵懒,像是站不住般。 是啊,差点就忘了,这人不仅是一个瘸子,还是一个喜欢坐轮椅的主,站得久了,也会不适。 温少行自然能感受到晏黎落在自己身上的眸光,意识到对方流露出的些许同情后,不禁轻笑一声。 她还有闲心同情他? “脱了。”不多时,温少行瞥了眼那条黑蛇,又望了眼没敢应声的晏黎,淡淡出声吩咐。 晏黎这次是满脑袋的问号了。 脱了把她喂蛇吗? 她张了张嘴,刚要在挣扎一下,那黑蛇却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般突然的抬头,与她对视。 晏黎这回心脏是真的差点不跳了。 被这条蛇吓死的。 “怎么,是要本王亲自来帮你?”见晏黎没有反应,温少白笑意不达眼底。 晏黎憋红了脸,好一会儿才挤出几个字:“……属下不卖身!” 听到这话的温少行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低眸,瞧着忤逆他的晏黎,轻笑:“晏黎,你是不是忘了,你的卖身契在我手上。” “如此,你还要继续忤逆我吗?” 不卖身? 哪里由得她不同意了。 温少行说着,眸光沉沉的看着还跪在地上的晏黎,心中却已然开始盘算着,要如何才能将她背后之人挖掘出来。 又或许,他可以想个法子让那人以为她背叛了他。 晏黎一时竟是无言以对:“……” 而看着晏黎吃瘪的模样,温少行虽觉得心情舒畅,却是难得的没了耐性,伸手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给提溜起来,便扛到了肩上。 随即,杵着拐杖往那床榻而去。 被挂在温少行肩上的晏黎瞳孔一缩,压根就来不及震惊,也不敢乱动,只因那流离在她颈弯处的黑蛇又将她缠紧了几分。 服了,她是真想掐死脖子上的这条蛇,但怕是她还没来得及动手,便被这蛇给咬了。 关键是她不知道这蛇有没有毒,致不致命。 二十来年,她勤勤恳恳,从未打听过这位主上的秘密,为的就是一日能够顺利脱身。 但现在她后悔了。 她手上是一点筹码都没有,至于武力值,她还不想班门弄斧。 不多时,晏黎被丢到了榻上,而温少行紧跟其后的压了上来,他擒住她的双手往头顶一拉,又跨在她身体两侧,俯身。 她差点就闭眼了。 但作为一个杀手,良好的职业素养告诉她,这是不可行的。 万一这人要杀她,闭眼可就真的完蛋了。 被禁锢着高抬的手让晏黎极为不适,却不料仅仅是一个蹙眉,便被他再次用力的一握,警告了一番。 “怎么,你怕本王会对你做什么不成?” “呵,本王还没这般的饥不择食,对一个奴才下手,你最好将你那些小心思收起来,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温少行的语气发寒,眸光里还有些许傲慢,指腹却不经意的摩挲着手下的肌肤。 倒是不像是会杀人的手。 他不禁怀疑她出任务的时候,用的是何种手段取人的性命。 晏黎:…… 原来人无语的时候真的会想笑啊。 天杀的,说得如此道貌岸然,那他在摸什么呢?还能不能有点分寸感?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第107章 被囚王府的暗卫(04) 温少行本来只是想小小的试探一下晏黎,可在看见她眸光里那一闪而过的鄙夷后,心中突然改了主意。 嘲讽他吗? 真是好大的胆子。 那只得空的手毫不留情的扯开了晏黎的衣服,不等她反应过来,他的指腹便按压在了她颈脉的死穴上。 而那条黑蛇也缓缓攀上了他的手,乖顺地在他手腕处蛰伏,不敢妄动。 经常杀人的朋友都知道,死穴被人掐住,只有两个下场,要不被人掐死,要不被人**。 晏黎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思绪在此刻完全停滞,大脑一片空白。 ? ! “晏黎,你在想什么?”温少行望着神情呆滞的晏黎,轻笑一声,直接扯开了那裹伤的布条。 肩下的剑伤看起来血肉狰狞,朝两侧撕扯着,并未愈合,让人不忍直视,偏偏温少行不是一个正常人,竟是一直盯着,眼睛都没眨一下。 “疼吗?” 他又想到前日的情形,她大抵是离自己最远的一位,而那一剑,迎面袭来,他自己都以为自己少不了会受伤,却不料这人不知怎的挡到了他身前。 又毫不犹豫,极为果决的拔剑,刺入那刺客体内,绞碎了对方的心脉。 这样的暗卫无疑是他想要的。 手段利落,不拖泥带水。 可她竟然要走,还不是一时的,而是预谋了许久,甚至攒了许久的赎身钱,只为了离开他。 晏黎的脑子还是懵的,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有点。” 都给她捅穿了,怎么可能不痛。 只是她不是第一次受伤,早就习惯了,自然没有放在心上。 闻言,温少行从腰侧掏出了一个瓷瓶,用拇端将打开,将药粉直接撒了上去:“知道疼,就少做点蠢事。” 晏黎直接倒吸一口凉气,她暗暗咬牙。 果然,温少行风评差是有原因的:“谨记王爷教诲,属下一定铭记于心。” “是吗?可本王怎么听说你想给自己赎身,”温少行却并不买账,“如此说来,本王这主子也不知道还能在你这当几天?” 他轻抬着晏黎的下颌,语气里满是怜悯,而那双眸子却是阴恻恻的,如同那随时会露出獠牙黑蛇般,让她心颤。 晏黎手脚发麻,像是被无数根看不见的丝线所捆住般,动弹不得,只能任由着他越来越过火的触碰。 完了,冲这话的语气就不像是会同意她退休的样子啊。 温少行饶有兴致的低头瞧着。 二十,与她同龄的女子早已结婚生子,而她却要在刀尖上舔血,也难怪她会动歪心思。 望着那胸口处的那道伤口,他竟是难得的觉得碍眼。 一股若有若无的体香钻入他的鼻中,意识到自己的思绪飘远的温少行忽然醒神,冷笑一声,又加重了几分力气, “怎么不说话?” “舌头不想要了吗?” 晏黎不禁瞳孔微缩,张了张嘴:“没……” 原本她只是众多暗卫里的一个,往日里又不显眼,死了也不会有人注意,赎身而已,不会是一件难事。 天高海阔,凭借着她这么多年经验,有的是活法。 可现在,晏黎受到了提拔,而看这人的心情,也不像是会同意的样子,她自然是要改口的。 “说谎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温少行轻叹一声,捏着她下颌的手再次用力,望着那微微张无法合拢的嘴,指端探了进去, “上一个骗本王的,如今坟头草都已经几丈高了。” “你也想要试试吗?” “或许可以先从拔你的牙开始。” 他的指腹摩挲着下唇处的虎牙,又幽幽的继续道: “一颗接一颗,牙拔完了,便拔你的指甲,整片整片的掀下来,然后打断你的每一寸骨头,挖去你的双眼……” 他的指腹用力的朝她牙端压着,就在晏黎以为温少行要徒手碾断她牙齿的时候,一滴又滴的血落在她口中。 尝到血腥味的晏黎这回是真想尖叫了。 能把手指划破,足以看出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气,难道真想掰断她的牙? 颠主! 再也不吐槽她直系领导不干人事了,虽然他总是喜欢给她安排一些恶心人的任务,但与正牌主子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 而温少行却是在看见手指受伤后,愣了好一会儿。 望着那被染红的牙,缓缓将手收了回来,像是无事发生般,同时也松开了对晏黎的桎梏。 “还不说吗?” 他摩挲着指腹,站起身,撑着拐杖,黑蛇也缓缓的回归原位。 “属下没说谎,属下的命是王爷给的,此生必定誓死追随王爷,哪怕万死,也绝不悔改。” 晏黎立刻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态度诚恳的跪着,双目直视,没有丝毫的心虚。 仿佛她真的从未动过这样的心思般。 已老实,求放过。 站在床侧的温少行垂眸望着眼前急于表明忠心的晏黎:“晏黎,你最好没骗本王。” “不然,你的下场只会是生不如死。” 他用人奉行疑人不用,提拔她不是为了奖励她,而是为了告诉她背后的人,她已经取得了他的初步信任,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晏黎哪里想得到,眼前的瘸子不仅仅是有病,还有严重的臆想症,已经在心底为她安排了一个新主子。 温少行意满离,她却如同死里逃生般瘫软在床上,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第108章 被囚王府的暗卫(05) 半个月后。 月下,晏黎正坐在温少行门外的房梁上擦拭着自己的新剑,一双眸子死气沉沉的,怨气比乱葬岗的鬼都重。 她肩下的伤在好好治疗的情况下好了大半,可还没等她多喘上两天气,她便接到了新任务——守夜。 还是长班,守到明日温少行活着出门才算结束。 对晏黎而言,这可以说得上是一个十分新颖的差事,也是以往从未有过的任务,更是无聊至极的。 漫漫长夜,要她守着一个活人,堪比给死人守灵。 不对,还没有给死人守灵有意思,毕竟这可没戏唱。 在月光照拂下,晏黎怀中的新剑折射出一道森冷的光,刀刃上依稀能见她那张冷清的侧脸。 晏黎自然是不可能一直睁眼守夜的,在她看来,那是傻子才会做的事情。 可就在她要合眼的时候,刺客又出来作妖了。 摄政王府似徒有空壳般,每每来一波刺客都像是回到了自己的老家,轻而易举便找到了温少行的院落。 从未有人踏空过。 果然,专业的人做事就是专业。 但晏黎愿意称这日为倒霉日。 刚上岗就有人来砸场子,没有比这更倒霉的事情。 作为温少行身旁的四大暗卫,不可能将守夜这般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刚提拔上来的新人,他们通常是两两一组,昼夜交替,明暗蛰伏。 可惜,作为守夜成员之一的晏黎并不知道这个规矩。 当七个黑夜人从天而降,落入院中。 晏黎也在此时十分果决的跳下房梁,握紧了手中的剑。 没有多言,没有大喊,只是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七人。 七个,至少值七两银子。 拿了这七两银子,她至少可以摆整整两个月。 而黑衣人的首领见晏黎一介女流守夜,也不顾这里是谁的地盘,不禁大声的笑了起来: “温少行身边是没人了吗?竟然会让你一介女流守着他?” “他竟然还睡得着?” 说着,他冷笑一声,架起手中的剑,剑指晏黎:“还不让开,小心我将你也一起杀了!” 而他身旁的小弟更是得意: “都说摄政王府固若金汤,戒备森严,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不过是一群无用之辈的夸大之词,今日这摄政王的人头我们是取定了。” 领头的黑老大没有将晏黎放在眼里,不过是一介女流,指不定早就吓破胆了,若是不躲,便一剑斩了就是。 而这群小弟更是得意,分散开来,步步紧逼,直冲那紧闭的房门。 暗处的流石、流煋见到这幕,眉头紧锁,下意识便要跳下去时,又想到了今日王爷与他们交代的事,忍下了跳出去的冲动。 “她行吗?”流石很是怀疑,望着身侧的流煋细声问:“我记得她是你带出来的,她武功好吗?” 若是武功太差,他就不等了,直接下去帮她。 此事事关王爷安危,容不得半点马虎。 流煋似看出流石的打算般,拉住他的手,平静的陈述:“只能说不差,先等等吧,别坏了王爷的事。” 回忆着曾经交予晏黎的任务,流煋也记不得太多,只是依稀记得她是唯一一个派出去,难得再回来的。 通常是一个任务完成后,消失十几天,又或许好几个月,甚至是大半年。 流煋怀疑晏黎早就忘记了自己是王府培养的死侍了,毕竟好几年前便经常在他耳边念叨着要赎身的事情。 赎身? 哪里有死侍给自己赎身的。 见她过于执着,又想到她的脾性,他想了想,便用五十两银子搪塞着,没想到一晃好几年过去,她那五十两银子才堪堪凑齐。 就这速度,流煋不禁扶额。 他是真怕她离开王府会被饿死。 而就在两人在一侧房顶上窃窃私语的时候,院落里,让那群黑衣刺客没想到的是晏黎全然没有要说话拖时间的念头。 甚至也没有慌乱的大喊有刺客。 只见她足尖轻轻一点,整个人便十分轻盈的‘飞’了过去,剑招凌厉自如,不多时,锋利的剑刃直接割断了其中一人的喉管。 正是刚才那位黑老大。 反派死于多话,还浪费她的时间。 只见那黑老大双目睁大,手中剑脱落砸在地上,发出‘当’的一声,紧接着便捂住喉咙倒了地,死不瞑目。 靠! 剩下六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家老大死在了眼前,意识到不对后,都怔怔的抬头望着晏黎。 温少行的身边何时又多了一个这般的人物,仅是一招便杀了他们的大哥? 刹那间,他们对视几眼后,都心生警惕起来,不再废话,将晏黎团团围住后,又分出两人往那道门而去。 今日的任务,他们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就算是这个侍女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一个人分身,同时对好几个人出手吧。 可就在他们以为自己还有希望的时候,在屋顶上观望的两人落了地,一剑,两剑便拦住了要攻门的两人。 “糟了,我们中计了!”被晏黎拖住的其中一人见此,骤然明白了,不由得大喊一声。 可不等他说出‘快撤’二字,晏黎便又一剑捅入了他的心脏,又猛地拔出,回头便见自己的人头少了三个。 嗯? 原来不止她一个守夜啊? 几乎是一瞬间,晏黎便意识到了这是温少行的试探。 如此重要的事情不告知她,难道是想看看她会不会和这些刺客合作吗? 看来他戒心有点重啊。 救命之恩都没能让他降下提防之心。 “留活口。” 屋内,突然亮起一道烛光,温少行的声音也缓缓响起,没有丝毫情绪,甚至还带着些许被吵醒的哑意,却让仅剩的两人胆颤心惊。 看着那一个个倒在地上没了动静的同伴,他们手微微一紧。 而得到命令的三人则是一同停了下来,望着站在院中身负重伤的两人,丝毫不急。 现下,已然是瓮中捉鳖的局面了。 此时自知没有希望的两人神情坚定,双双对视,自以为读懂了对方的心中所想般点了点头。 下一刹那。 只见一个黑衣人转身足尖一点准备‘飞’出去,转而便被一旁的流石逮住,踢断了腿,压在地上,卸了手臂与他的下巴,避免自尽的可能。 而另一个黑衣人已然架起长剑给自己的脖子来了一下,没有犹豫的,无法挽救的。 血染红了他的剑,他的眼中却满是茫然,临死之际,他不禁费劲的抬起脖子,望着被瞬间按住卸了手和下巴的同伴,眼里满是不甘。 他竟然是要逃! 而被压住的黑衣人也是满脸不解,看着自裁的同伴,眸孔微缩。 他竟然是要死! 有没有搞错,活着难道不好吗? 可很快,想到自己落到温少行手里的黑衣人便后悔了,他费劲的蠕动着,想要撞上一旁晏黎的利剑上。 眼见着就要成功了,晏黎却将剑收了起来,眸光瞥了眼地上的黑衣人,“想死啊?” “怕是不行,你的名额已经被你的同伴抢走了。” “下次吧。” 生无可恋的黑衣人:??? 他开始咧嘴,怒骂,可被卸了下巴的他吐字含糊不清,完全没有威慑力。 同样听到这话的流石、流煋:…… 还真是有当活阎王的潜质啊! 第109章 被囚王府的暗卫(06) 流煋与流石极为有经验的开始在几名刺客的身上翻找起来,而在场唯一的刺客见到这幕后,双目怒睁,再次拼命的蠕动。 可不多时,院子里多了一堆破碎的衣服,与一堆白花花的尸体,黑衣男子们终于露了真容。 那刺客还想要逃,可两人哪里会给他反抗的机会,几乎是瞬间,便将他的衣服给扒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条底裤。 四仰八叉的男人看着自己死去的同胞流下了悔恨的泪。 他是人,一个男人。怎么能将他扒个精光,难道他不要面子的吗?这简直是天大的羞辱! 可这不是最过分。 只见那其中一人,轻笑一声,举起手中的剑,落在了他肚脐下三寸的位置,声音冷然: “说吧,谁派你们来的?” 而一旁的流煋先是查看了他的后槽牙与牙缝,确定没有含毒后,掰正了他的下颌。 男人欲哭已无泪:他真不想死前还要当太监啊! 但,“江湖规矩,我无可奉告,”他猛地啐了一口,“有本事你们就杀了我,我死也不会告诉你们的。” 他是想逃命,但这个道义若是都不讲,那他岂不是白在江湖混了…… “将他带下去,关水牢。”突然,屋内,温少行的声音再次响起,“顺便将地上的那些人都给宫里的那位小皇帝送去。” 真以为不说,他就不知道? 不过才掌握朝政多久,便迫不及待的将他这位摄政王给除掉,真该夸他睿智,还是骂他愚蠢呢? 闻言,流石、流煋皆是一滞,又回过神来:“是,王爷。” 后知后觉的晏黎也赶紧弯腰,正当她准备加入搬尸二人组的时候,屋内,那人再次淡淡出声,带着些许的怨气。 “晏黎,你进来。” 他在怨什么? 晏黎脑子懵了一瞬,抬眸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不是,她都还没怨,他在怨些什么啊? 可她终究是没有胆子问。 晏黎望了望身侧的两人,正指望着谁能留她一下,回头才发现那两人早就扛着一具尸体离开了现场。 她不由得叹口气,回想着刚才自己有没有说错什么话,惹恼了温少行。 可思来想去,想去思来,依旧没有半点头绪。 就在晏黎在靠近那扇门的时候,刹那间,从房中探出一只手,准确无误的掐住了她脖子,将人整个人给拉了进去后,抵在门上。 而被掐住的一刻,晏黎下意识手脚并用,直接扯着那掐住她喉咙的手,脚下又踢向他的下三路,试图脱困。 只是她的招式在温少行的眼中还不够看。 不过是转瞬之间,他身子微动,掐住晏黎脖颈的手微微用力朝自己一拉,而另一只手擒住了她的手腕,攥紧,剑应声落地。 随后,往后一转。 紧接着晏黎便只觉自己膝下一痛。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温少行反压着半跪在地了。 刚刚是发生了什么? “王爷,属下是做错了什么事吗?” 晏黎还有些茫然,刚才那套反击的动作也全然出自于本能,此时被温少行擒住,心跳也开始陡然的加速。 难怪要她同时护住自己性命的,就他这功夫,哪里需要她来保护啊,也就上次出了个挡剑的意外。 温少行眼底闪过一丝戾气,低沉阴冷的声音像是浸入冰水般,没有丝毫温度,凝视着被压在地上的晏黎: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 听到这话的晏黎:??? 她不就是守了个夜,还帮他清理了一批刺客吗? 就算是不想给她人头费,也犯不着找她茬啊。 “还请王爷明示,属下今日一直守在房外,实在不知王爷所说何事。”晏黎微微蹙眉,恰到好处的表明自己心中的疑惑,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可听到这话的温少行却是捏着她的后颈,将她又一次提溜起来,冷笑一声后,边移步边问:“你对小黑做了什么,你当真以为本王毫无察觉吗?” 第110章 被囚王府的暗卫(07) 不多时,晏黎被温少行丢在一条死蛇面前,刹时,一股让人作呕的血腥气涌入她鼻翼之中。 而从颜色和大小看,这条死蛇与绕过她颈的黑蛇,没有丝毫区别。 “王爷,属下可以对天发誓,这绝对不是属下做的。”晏黎看着那已然断成了好几截,头尾分离的蛇,连忙开口解释。 她哪里会这般变态,砍成两截就够了,这,少说有七段吧,头都被劈成两半了。 虐杀? 一个词钻入她脑海之中。 温少行低眸,瞧着急于撇清关系的晏黎,神色晦暗不明:“本王当然知道不是你做的。” 晏黎没忍住的抬眸:? 什么意思啊?不是她做的还把她压过来,难不成她的任务还要保护这条蛇不成? 见晏黎依旧不解,温少行大发慈悲的继续道: “小黑跟了本王三年,本王好吃好喝的养着它,它对本王的话从来也都是言听计从。” 晏黎:所以呢?这和她有关系? “可它自从上次与你接触过后便不乖了,动了歪心思,想从本王身边逃走。” “这次更是因为听到了你的声音,咬了本王一口。” 他缓缓的蹲下身子,伸手擒住了晏黎的下颌,眸光深邃,唇角微微扯出一个弧度,似笑非笑: “你说它该不该死?” 听到这话,晏黎后背发凉,不禁眨了眨眼,十分配合的应和道:“确实该死。” “但这和属下扯不上关系吧?” 她试探性的说着,眸光里满是真诚。 可温少行现在的状态并不好,他眸光紧紧的盯着晏黎的那张脸,嘴角噙笑:“怎么会没有关系?” “它可是在见了你后,才变得不乖的。” 好大的帽子啊。 晏黎突然就觉得脑袋一重,连腰都快直不起来了,甚至有点想找个坑将自己埋起来。 “或许,王爷误会了它?”晏黎只觉得连吞咽都格外的艰难,一句话,好一会儿才从嘴里啰了出来。 “你是不是还想说,本王也误会了你?” 温少行嘴角的笑意又深了些许,可那双眼睛里却只有冷意,更准确的说,是稍纵即逝的杀意。 意有所指的话,刻意的追问,仿佛都是为了说明晏黎已经是一个叛主的人。 都说伴君如伴虎,如今晏黎也算是深刻领悟到了这句话的意思,他当真是喜怒无常啊。 “没,属下没这个意思,只是属下又没什么特殊能力,怎么可能让一条蛇突然之间变心呢?” “再者,若是属下真有这个能力,那这些年与属下共事的人,岂不是都有嫌疑?” “或许就连王爷也……” 嘴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追。 晏黎打定主意要走一起走,黄泉路上手拉手,管他是亲朋还是狗友,一个都别想置身事外。 温少行大抵是没有料到晏黎会说出这番话来,竟是微微怔了一会儿,轻笑了一声后,渐渐松了手,站起身移步床侧。 而垂着眸子的晏黎,不出意外的将他那一瘸一拐的步子尽数收归眼底。 “倒是好一张巧嘴。” 晏黎立刻将头埋得更低了,生怕他反应过来打她巴掌,只想着能够手脚完好的走出这间房。 然而,她还是小瞧温少行喊自己进来的目的。 低着头的晏黎只觉得一道眸光落在她的脑瓜顶上。 “过来。”那道嗓音又清澈透亮了不少,全然不似刚才那阴恻恻的语调。 闻言,晏黎抬眸望了过去,便见温少行正唇角上扬的看着她,似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指端微勾着,招了招手。 晏黎:“……” 别闹,真挺吓人的。 她细细的看向那张床,又看了看他身后,确定他不会突然拔出一把剑后,才稍稍放心的往他的身边走去。 最后在离床三米远外的位置再次停下,晏黎张了张嘴,刚要开口。 “离这么远,是怕本王掐死你吗?”温少行似乎不满晏黎此刻的疏离,语气中带着些许嘲意,“别逼本王再亲自动手逮你。” 第111章 被囚王府的暗卫(08) 闻言,晏黎手微微紧了紧,又走近了些。 可也是这时,温少行像是预谋已久般,扯过她的手,便将她拉入了怀中, “你不是想给自己赎身吗,今日本王就给你一个机会如何?” 晏黎心中的小人瑟瑟发抖,全然不敢动: “不用了吧?” “属下真的没有这个心思。” 温少行却像是听不懂话般,“可本王记得你上次说,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怎么如今还没死,本王的话你便不听了。” “不乖的下场只有一个。” “看见了吗?” 说着,他竟是捏着她的下颌,偏过她的头,让她再次对上了地上的那摊‘烂泥’般的死物。 威胁啊? 这她熟啊。 “……王爷想让属下做什么?” 片刻后,晏黎的视线从那滩烂泥上收了回来,望着温少行,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爬床。” 下一刻,温少行的话直接让晏黎的大脑直接宕机。 晏黎:? 她听到了什么?这么劲爆的吗? 怕是不太行,她在那冷石上磨了十五年的剑,整整十五年,一年如一日,一日如三秋,死在她手上的,没有一百,也有五十。 她的心早就和冰山上的雪一样寒了。 怀中的人身子僵硬得宛如石头,他轻佻的用指腹捻过她的唇,“怎么,难道你不会?” 显然,在温少行看来,晏黎应该是一位很会利用自己姿色的杀手,只是见了她一眼,他便不可否认的有了异样的想法。 哪怕是间隔了半月未见,那种念想也并未消散,甚至越演越烈,越发的不可收拾起来。 不过是一个暗卫,一个奴才,怎么就值得他如此惦记,或许是没有得到过,才会觉得不一样吧。 温少行的身份注定他不会将晏黎的意愿放在眼里,也不认为她会反抗,自然就等着她投怀送抱了。 只是晏黎似乎并没有他所想的那般高兴,甚至于脸上还写满了茫然,而那双冷清的眸中也多了丝旁的情绪。 姑且算作是无措吧。 也是,以她的身份,本就是见不得光的,如今若是真有了什么,他自然是不能容忍她继续过抛头露面,与剑同生的日子。 如此想着,温少行的指腹也开始缓缓下移,又一次的落在她的脖颈处,“怎么不说话?” 他眸间并没有情愫,而是看猎物般的眼神,紧紧盯着晏黎,等待着她的答复。 “王爷需要的话,属下可以去学。”晏黎的心脏已经开始高负荷工作了,顿了一下后,带着几分试探的继续道: “只是不知王爷想要我爬谁的床?杀了谁?” 晏黎自认为自己本本分分,哪怕知道自己主子的行为已经逾矩,却也还是谨记自己的职责,尽忠职守。 就算是爬床这种违背她原则的,她也没有一口回绝,十分贴心的当着他的工具人。 生怕他又给自己扣上一个不听命令的帽子,将她拉下去砍成肉泥。 想到这,晏黎只觉得自己的智商再次占领了高地,太机智了,像她这般听话的暗卫,哪里有主子舍得直接杀了啊。 可就是如此老实的回答,让温少行差点破防,他是千防万防,没能防到晏黎给出这样一个答案。 爬谁的床? 她还想爬谁的床? 难道他的话还说的不明白吗? 又或是她想爬她心中那位主子的床?所以才着急给自己赎身,哪怕他提出这般无理的要求,她也能如此冷静的接受? 难怪不会也愿意去学。 温少行哪里是一个会愿意自己栽树给旁人乘凉的,又一次想到晏黎心中住着旁人的他顿时没了兴致。 望着怀中眸光里还颇有几分跃跃欲试的晏黎,他眸光又幽暗了几分,咬了咬牙:“学什么?爬床都不会,还想帮本王办事?” 温少行心中堵着的怨气难消,却见她依旧无动于衷,甚至还一脸无辜的望着自己,终究是没能忍住,松了手,拂袖道: “还不滚。” 休想借他的手,爬旁人的床。 他看就是给她的月供太高了,要降降才行,总往外跑,如今心都野了,她还记得自己是温府培养的死侍吗? 答案显而易见。 听到这话的晏黎浑身一僵,大脑像是听到了极为美妙的乐章般,空白了一瞬, 真是应了那句如听仙乐耳暂明啊。 她几乎是神速的跳出温少行的怀抱,极为轻盈的落地,避开了那滩烂泥,直奔那房门口的位置而去。 去拥抱房梁。 去拥抱那份主仆之间天壤之差的距离感。 可晏黎是快乐了,但却让盯上她的温少行咬碎了牙。 别让他知道是谁拐了她的心,否则他一定会给他剁成肉酱。 第112章 被囚王府的暗卫(09) 三日后。 清早,天空还是雾蒙蒙的时候,晏黎成功完成了站岗任务,她像是被鬼抽走了魂般,一步一步往自己的住处移着。 不知是过了多久,她总算是走到了自己的房门前,正在她准备进去眯一下的时候,紧赶慢赶,追上她的流煋给她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噩耗。 “什么,你说什么?我的月供从下个月开始要降五两?” 晏黎原本佝偻着的腰瞬间就直了起来,脑子顿时清醒,半点没了困意,甚至不敢相信如此冰冷的话,流煋竟然面不改色的说了出来。 她一共就只有二十两的月供,还降五两? 见晏黎面上掩不住诧异之色的流煋倒是还算淡定的点了点头,“刚才王爷特意与我交代的,也已经与管家那边说过了。” 言下之意,他只是一个负责来通知的,至于其中的缘由,他不知道,也别指望着他能帮上忙。 “你是不是听错了?”晏黎望着流煋,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再次追问:“确定不是涨吗?” 她拼死拼活的帮他处理那些刺客,他竟然还扣她钱? 温少行不仅是有病,他还抠门。 “没听错,晏黎,” 见晏黎这般说着,流煋似乎也成功想起了另一件事,望着面前的人,犹豫了一瞬后,像是怕伤透她的心一般,不禁吞吞吐吐的: “而且…而且王爷还说,最近也不用安排你站岗,让你好好在房间里歇着,别乱跑。” 此话的意思与软禁无差了,却也还是给她留有一定的活动空间。 话落,空气一下就安静下来,仿佛时间都静止了般。 直到晏黎主动的拍了拍流煋的肩,打破了这诡异的安静: “……嗯,以后有好消息和坏消息的时候,不用刻意藏着好消息给我惊喜。” 害她白担心一场。 没活,少五两就五两吧,她也不是一个贪心的人。 而流煋已经被晏黎给拍懵了,他不禁狐疑的抬眸。 这算什么好消息吗? 他怎么不知道。 她莫不是受到的刺激太大了。 疯了? 不应该吧。 看着还是挺清醒的。 显然,在流煋的观念里,不被主子看重,是一件比天塌了,扣月供还要严重的事情。 可这对于晏黎而言,并不重要。 流煋的眸光里渐渐的浮现出几分同情,也难得的有些困惑,望着面前似乎并不着急的晏黎,没能忍住的开口问: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得罪王爷了?” 流煋的本意是想要提醒晏黎去挽救,别真让自己做了弃子。 不管怎么说,她在自己手下也待了这么久,若是因为一点小错而枉死,未免太过可惜了。 “得罪?” 然而,这话却将晏黎的思绪带回了前几日的夜里,她仔细的回想起来,好一会儿后,“……不应该啊。” “难道是那条蛇?”她呢喃着。 而流煋却听得极为清楚,想到那条死得体无完肤的蛇,他紧皱眉头,想了想,说: “要不你再想想?” “王爷若是因为那条蛇要责罚你的话,当天就会动手,断然不可能等到现在。” “可我这几天都没见过王爷,怎么可能会得罪他?” 除了那日夜里,他讽刺她不会爬床的事,可她也答应他愿意去学了啊。 见晏黎依旧茫然,流煋似又想到了什么般,脑瓜子灵光一现,想要再细细了解一番: “那夜王爷喊你进房后,都与你说了些什么?” 按理,王爷并不是一个会动不动罚他们银子的主子,除非是他们真的做错了什么事情。 而晏黎也在这时张了张嘴,想要说,又不好张口,眼神不禁也躲闪起来。 见晏黎好半天不说话,流煋的脑子卷起一阵风暴,涌现出无数的想法。 难道是晏黎第一次近距离侍奉王爷,没把握好分寸,有了别的心思,所以这才想借此事敲打敲打她? 流煋边想边点着头,仿佛已经破案,看着晏黎的眸光里也多了丝一言难尽,随即又伸手拍了拍她的肩: “晏黎啊,我们总归是做奴才的,要认清自己的身份,罚银子已经是王爷能想到的,最轻的惩罚了。” “以后你还是小心点吧,别让王爷再发现你的小心思。” 晏黎还是懵的。 什么小心思? 刚要细问,可流煋却已经不想听了,“晏黎,你听我的,这几天就老老实实的待房间里,或许过两天,王爷就会忘了那些事情,又重新重用你了。” “总之,你就别抱着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了。” 落下这话后,流煋近乎是运气轻功,直接飞出了晏黎的视线外。 晏黎望着自己抓空的手,又看着那似逃命般的流煋:跑这么快,是因为知道自己在造谣,怕她打他吗? 第113章 被囚王府的暗卫(10) 书房里。 温少行坐在案桌前,手持毛笔,正在宣纸上提笔勾勒着,见流煋回来后,淡淡发问:“都告诉她了?” “回王爷,晏黎已经知道王爷的意思了,请王爷放心。”流煋半跪在地,态度恭谨的回道。 “嗯,”案桌前的温少行点了点头,唇角不禁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若是她还来寻本王,便直接将她拦住,不用和我通报。” 三日,整整三日,她像个没事人一样,全然没将那晚的变数放在心上。而她背后人也沉得住气,竟是能一直忍住不联系她,进行下一步。 温少行不想坐以待毙,想着便寻了个由头,让她心中有些危机感,逼她主动出击。 可他怎么会让她如意,自然是想着法子的刁难她一番,让她知道,他不是她能随意算计的。 闻言,流煋似早有所料般应声,没有半分的犹豫:“是。” 看来他没有猜错,那日夜里晏黎还真的做了出格的举动,不然王爷也不会如此避之不及,连她的面都不想见了。 只希望晏黎能够听进去他的劝告,不要再一错再错。 此时的流煋还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已经与自己主子的南辕北辙,只是在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缓缓退了出去。 在门前蹲守的流石见流煋出来后,直接一把便搂住他脖子,将人扯到一旁,“如何,王爷可有交代什么新差事?” “要我帮忙吗?” 毫无提防的流煋差点被这一下整的背过气,整张脸瞬间涨红,反应过来后,他猛地拍了拍流石的手,将其扯开后,又狠狠吸入一口新鲜空气。 “王爷让我们守在门口。” 流石点了点头,可看着流煋那神色,不似将话说完的样子,随即问道:“没了?” 自知瞒不住的流煋:“顺便拦住晏黎。” 还以为会有大活的流石:? “拦着晏黎?”流石感觉自己的耳朵应该是坏了,不然怎么会听到如此离谱的话,他掏了掏耳朵后,又凑近了些: “为什么?” “明明昨晚还要晏黎守夜,今日便让我们将人拦住,总归要有一个原因吧。” 流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揉了两下后,“王爷的意思,哪里是我们能猜到的。” “许是觉得晏黎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女人,不太方便吧。” 流煋怀着心中猜到的真相,决心要死守这个秘密,随口说着,而听到这话的流石眼珠子微微一转,点了点头。 显然没信这个理由。 见流煋不愿意说,他也没在问,反正若真有什么事,迟早会水落石出。 他晚点知道就晚点知道吧。 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他还想活得久点。 …*… 两个人,四只眼睛轮流值岗,生怕晏黎会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一晃,两个时辰过去,他们稍稍松了口气。 房内,温少行望着满桌的吃食全然没有胃口,挥了挥手,便让人又撤了下去。 起身时,余光又看向外面。 一个已经只是空有名头的摄政王,怎么可能会有客人前来拜访,也就只有刺客喜欢光临了。 若不是靠着先帝在时赐下的府邸,尚且有一容身之所,此刻他还不知已经沦落到了何处。 要怪就怪温少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瘸子,不然这皇位哪里轮得到一个小儿,他又哪里需要代理监国,还讨不到半分的好。 屋外,耀眼的阳光照得空气里透着一股烦躁得气息,光是看上一眼,都能让人心烦气躁。 没等到来人的温少行不禁冷笑一声,也越发好奇晏黎究竟是谁的人,他都将怀疑表现的如此明显了,她竟是一点也不急着同他表一下忠心。 莫不是以为他不会杀她吗? 他手微微紧了紧,将那毛笔重重的落在了白纸上,看着那摊晕开的浓墨,刹那间,他心情更不妙了。 不多时,一道道揉纸声响起。 “王爷今日心情不好?”流石见着那一口未动的餐盘被端出去,又听到屋内的动静后,扯了扯身旁的流煋,小声的嘀咕着。 而流煋只是摇头,同样不解王爷恼怒的原因。 今日他回来给王爷复命的时候,他心情看着挺好的啊,这才过了不过两个时辰,怎么突然就变了。 难不成是看到了什么书,触及到王爷的伤心事了? “流煋。” 不等流煋与流石商讨一番,屋内,温少行的声音响起,流煋看了流石一眼后便走了进去。 第114章 被囚王府的暗卫(11) “她现在还在府上吗?” 案桌旁,已然多了好几团白纸,温少行的语气也染上了几分燥意,目光直直的落在流煋的身上。 这么久都不来,不会是和她背后的人商量对策去了吧? 刚进书房的流煋听到这话,懵了一瞬,可很快又反应过来:“晏黎还在府上,王爷是要找她吗?” “属下这就去……” “不用,”听见晏黎还在府上,温少行只觉得心中郁结的那口气越发下不去了,他顿了顿, “你让人去看着她,若是她有异动,又或许出府的话,就直接将她拿下,关进地牢里,锁起来。” 话落,他手心微微一蜷。 温少行的眸光里多了些许冷意,甚至还有一些流煋看不懂的情绪,总感觉自家主子后面那几句话,怪怪的。 虽然平日里这种类似的命令他也接到过不少,可这一次,感觉却不一样。 望着不似看玩笑的王爷,流煋没有忤逆他的意思,领命后便再一次的走了出去,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原来王爷是怀疑晏黎是探子吗? 流煋自然是相信晏黎的。 可王爷既然都这般交代了,想必是有了切实的证据吧。 脑海中浮现晏黎那张脸,流煋再次摇头,想着还是别和她说了,万一真的是探子,岂不是害了王爷。 若真是误会,大不了他事后再去道歉。 此时的他哪里想得到,自家王爷之所以能得出这番结论,靠的都是脑补,甚至还坚信不疑的认为晏黎背后还有一个主子。 …*… 晏黎这一睡,便直接睡到了太阳落山。此时的她对于温少行下发给四大暗卫的命令一无所知,脑子里满是不用守夜的快乐。 而书房里,温少行的那张脸却是越发的冷了。 “她还没来?” “也没出府?” 书房的门未合上,温少行依旧坐在那案桌前,全然没有要吃饭的念头,只是又一次的问着。 而随着问的次数增多,他的语气也越来越冷,如黑墨般的眸孔里,也渐渐变得幽深、晦涩。 门口,流煋与流石对望,竟是都从对方眸中看出了一分绝望来。 明明是王爷自己下令不让晏黎来守夜,甚至还让他们将人拦住,怎么如今晏黎真的不来,他们王爷看上去倒是更不开心了。 “回王爷,晏黎今日一直在房中歇息,戌时酉末去小厨房寻了两个馒头后,便又回房了。” 流煋并没有犹豫多久,便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可谁知温少行听到这话竟是直接笑出了声。 她倒是还睡得着,还吃好喝好的,他却在这书房里等了她整整一日。 想到这,温少行不禁站起身,往卧房而去。 今日他给了她解释的机会,她没珍惜,来日这种机会,她便是求他,他也不会再给了。 他撑着拐杖,拒绝了流煋与流石准备的轮椅。 两人缓缓跟在身后,而温少行却越走越快。 皎白的月光拉长了他的影子,他杵着拐杖,一瘸一瘸,本该是滑稽的,却莫名的多了几分可怜。 流石撞了撞流煋的手肘:“你觉没觉得自从上次晏黎为王爷挡过剑后,王爷就变得奇奇怪怪了?” 他们王爷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正常的,只有小部分的时候,才会像今日这般,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是有些奇怪,但王爷应该是有自己的决断吧。” 流煋的话越说声音越小,就连自己也不敢确定。 他甚至有那么一刻怀疑自己理解错了王爷的意思,传错了话。 他应该告诉晏黎,去找王爷,去证明自己的忠心? 或许王爷从始至终都不是要他们拦着晏黎。 可若真是这样,那为何又要说出将人关入地牢锁起来的话来呢? 第115章 被囚王府的暗卫(12) 深夜,月亮躲进了乌云里。 静谧的房间中,一股异香渐渐在空气里消散,最后慢慢化为虚无。 还在睡梦中的晏黎隐隐蹙眉,总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猛兽盯上般,带着极度的压迫与威胁,让她头皮发麻,无法心安。 可很快,那诡异的感觉便如梦幻般突然的褪去,仿佛一切只是她的错觉,她渐渐松了眉头。 不多时,空气里多了些许燥意,迷迷糊糊间,晏黎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又下意识的将被子踢开后,翻了个身。 而扯开的衣物下,白皙的肌肤上,几道狰狞的伤口破环了这份美感,尤其是肩下那道刚愈合不久的伤。 鲜红色的疤痕大概有食指长,微微凸起着,像是一条血色的毛毛虫,攀附其上。 很快,那种诡异的感觉像是化为了实质,又一次的卷土重来,将她整个人牢牢罩住。 刹那间,好似有人挑开了床幔,床陷了下去一角。 扑面而来的除了热意还是热意,那种未知的错觉,像是要将晏黎捂化,紧紧的缠着她,让她无法逃脱。 思绪恍若在此刻彻底凝固,晏黎再次蹙起眉头,想要睁眼,却如同鬼压床般,动弹不了半分,连眼皮都重得抬不起来。 渐渐的,她的意识开始溃散,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昏迷中。 爬上床的温少行嘴角溢出一丝轻笑,动作不紧不慢,缓缓躺在了晏黎的身侧。 他指腹压上她的红唇,眸光炙热幽深,极其不清白的黏在她身上,好似盯上了猎物的狼,正思考着要从何处下嘴才好。 没过多久,温少行的指腹一点点往下滑,落在她脖颈上,缓缓握住,拇指的指腹压住她的命脉,而眸光却紧紧盯着那张隐匿在夜色里的脸。 闭上眼睛的晏黎少了白日里的疏离感,像是被养在深闺的贵女,娇娇软软,毫无警惕心。 杀意近乎已经填满了整间房,而床上熟睡的人却依旧没有苏醒的兆头。 温少行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但他讨厌这种不受控的行为,也讨厌这突然出现的变故。 杀了她,他的心或许就能再次归于平静。 可指腹下,那柔软的手感让他无法收紧力气,望着她的眉眼,他的唇角竟是忍不住的往上微扬,像是早已落入了她的网中,垂死挣扎,却无法自救。 有病。 温少行不禁暗自唾弃自己,竟然会对一个奴才动这种心思,甚至还趁夜爬上她的床。 她配吗? 晏黎,只是一个奴才,甚至还是一个心有异主的奴才,她水性杨花,哪里值得他花费心思。 他应该做的是,毫不犹豫的杀了她。 他又一次企图将自己从那失控的情绪里拉回来,可耳畔,是她浅浅的呼吸声,她就躺在他的身侧,依偎在他怀里。 他们的肌肤相贴,呼吸在此刻间交融。 此时此刻,只要他想,她便只能是他的,哪怕只是她的身体。 温少行的心中像是住进了一头凶兽,以欲望为食,而晏黎就是那唯一的食物,正在不断散发的诱人的香味,勾引他,让他渐渐失去理智。 不多时,他终于忍不住诱惑,咬了下去,咬上那片红唇。 刹那间,温少行心头一颤,只觉自己的坚守是一场笑话。 夜还很长,刚开始,他还满足于表面的碰触,温热的吻在她的唇上流离着,吸吮着。 可不多时,感到不适的晏黎突然偏了头,像是要冲破某种禁锢,苏醒过来。 吻落偏的温少行先是一愣,顿时又如同失了智般,眸光里染上几分偏执,手指捏着她的下颌,强迫她张嘴,再次吻下。 炙热、近乎狂热的吻,铺天盖地的压向晏黎,逼得她不得不去后退、容纳,哪怕她还是本能的想要躲。 这无疑是疯狂的。 极大的动静让晏黎短暂的从昏迷里清醒刹那,她下意识的挣扎着,抬手想要将人推开。 眼前朦朦胧胧,窥不得人真容,鼻尖却嗅到了一股熟悉的熏香。 尝到甜头后的温少行不愿意停下,似乎被她反抗的动作所激怒,擒住她的手腕后,抽出腰带便缠了上去,将她绑了起来,困住她所有的不满。 他手捏在她的后颈处,继续舔舐着她的唇,失控的索取,直到察觉到她的呼吸开始越发的急促,才不紧不慢的渡了一口气过去,再次继续。 晏黎已然又一次丧失了恢复清醒的时机,嘴里的呜咽被他一一强压着又吞了下去。 不知是过了多久,温少行的眸间已然染上了难以言说的情欲,似欲求不满般,缓缓拉开,唇开始移向她的颈侧,继续嘶磨着,意图将她身上沾满自己的气息。 他的指腹开始下移,意图挑开那仅剩的遮羞布,眸光里渐渐掺杂了疯狂之色。 继续吧,她不会知道,不是吗? 就算是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她本来就是你的死侍啊,就算是要她去死,她也必须对你言听计从。 若是她敢反抗,敢逃,那就将她关起来,锁在那地牢里,废了她的武功,让她明白,他才是她的主子,不管他要对她做什么,她都只能服从,不能反抗。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不是吗? 温少行的嘴角再次溢出丝丝笑意,而如浓墨般的黑眸里,情欲越积越多,喘息声也越发明显。 他紧紧的缠着她的腰肢,指腹在她的肌肤上寸寸抚过。 黑夜下,关上窗子的房间密不透风,闷热的不行,温少行却将人捞入怀里,在她的颈下的肌肤上落下一个又一个湿吻。 后背,她应该就看不到了,也不会知道今日的秘密。 他暂且忍忍,待他查到了她背后的人,定会给她一个天大的惊喜。 温少行似想到了极其高兴的事情,唇角再次上扬,俯下身时,在她颈间故意留下了一个红印。 阿黎,他的阿黎,还真是让他爱不释手,真想继续下去,将她困在这张床上,听她说‘爱’他。 哪怕是破碎不堪的方式。 第116章 被囚王府的暗卫(13) 不知是过了多久,晏黎如同做了噩梦般的惊醒,她坐起身,浑身近乎布满了冷汗,好一会儿都缓不过神,只是静静的坐着,连呼吸都浅了几分。 她细细的听着,耳边是微微细雨,还有些许枝叶晃动的婆娑声,唯独没有另一道呼吸的声音。 可她分明记得,有一道异常灼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耳侧、脖颈、甚至是脸上、唇间。 晏黎低眸看向自己的手腕,试图翻找出些许的证据,可白皙的手腕上并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她抬眸闻了闻,也没闻到可疑的药香。 不对,她记得,她的手被绑了起来,那人隐在夜色里,捏着她的下颌,恶劣的朝她索吻,不给她丝毫喘息的机会,直至她因为缺氧而晕厥。 是她的错觉吗? 她不禁有些头疼的想着,抬手揉了揉额间,却又骤然的停住所有动作,心中一紧。 眼前的床帏似乎被人放了下来,那扇窗户不知何时又被打开了,风轻飘飘的拂过灰色的帷幔,却让床上人僵成一团。 她伸出一只手,缓缓拉住一边,而另外一只手则是摸向枕头下,握紧了那把匕首。 下一刻,晏黎掀开床幔,赤脚踩在地上,右手拿着那泛着寒光的匕首,满眼尽是警惕之色。 可空空荡荡的房间全然没有第二人的影子。 反倒是那扇窗户在晏黎的注视下,又随风摆动了两下,似在嘲讽她的多疑,又似在提醒她,是她想多了。 晏黎站在地上,紧捏着匕首的手微微松了松,缓缓吐出一口气来,最后慢慢蹲下了身子,靠在那床侧,思绪不禁又散了些。 …… 那年,她四岁,被一个穿着雍容华贵的管家从伢子手里买了回去。 “从今日起,你便是王爷的死侍,他生你便生,他死你也得死。”角落里,管家指着不过十岁的温少行同她说着。 彼时的晏黎点了点头,却并未将这件事情记在心上,也不理解死侍的意思,只是在听到管家的话后,又一次坚定了要攒钱的想法。 她要为自己赎身,做自己的主人,不再任由旁人买卖,远走高飞。 可晏黎的筹谋太早了,死侍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一回事,更别提还要时不时的去接一下暗杀任务,弄不好就会栽对方的暗卫手上。 整整五年,晏黎学的都是杀人与保命的本领,当然,也包括逃命,没过多久,她的直系领导流煋便给她派了第一个任务。 要她去刺杀一个贪官。 晏黎第一次尝试杀人,那人比她高大,还很壮,他似乎有虐童的癖好,看上了装成乞儿混入他庆功宴的她。 深夜,他意图将她绑起来,却不想会被她反杀。 或许是第一次杀人吧,她的手总是不自然的抖,一不留神的便在他的身上多滑了几道,还不小心捅了他最在意的东西。 他眼睛里满是不甘与愤怒,张着嘴想喊人进来。 可惜她早就割了他的舌头,他求救无门,呜咽着,痛哭着,拿出一大堆银子放在她面前。 是想带着这些银子一起走吗? 都说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她第一次杀人,满足一下受害者临死前的愿望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她刨开了他的肚皮,将他拿出来的金银,珠宝,通通给塞了进去。 如此,他便能带着这些东西下地狱了吧。 又过了半年,王府突然传来噩耗,说王爷摔下了马,还把腿给摔断了,原本以为接骨便能好,可谁知有人暗自给温少行投毒。 没过多久,事情暴露,虽然及时发现,护住温少行一命,可他的腿却算是彻底的废了。 而经此事的,也全被皇宫里那位下令绞杀,没留一个活口,摆明是要借此事敲个警钟。 那位皇帝似乎出于愧疚,开始广寻名医,可温少行腿瘸已经成了事实,再如何去寻,都已经于事无补。 然而,就在同年,他突然病入膏肓,诏温少行入宫,死前托孤,封他为摄政王,想要他辅佐他的幼子温子羽。 众多臣子面前,温少行领下圣命 ,至此,他为臣,温子羽为尊。 仔细算来,这位皇帝仅仅是比温少行大了十岁。 作为那位先先皇最小的儿子 ,温子行没赶上夺嫡的时机,等他晓事的时候,他这位大哥便已经成功上位了。 温少行算是没有什么威胁的,哪怕一辈子当个闲散王爷也无妨,然而他却才能出众,在群臣面前显尽风头。 帝王家最是无情,晏黎心中不由得想,或许温子行腿瘸的事情,有一半都是这位先帝的功劳,又或许是故意而为。 怕的便是,温少行会威胁到他身下坐着的皇位。 十年尽心辅佐,最后换来的不是那位小天子的信任,而是无尽的猜忌。 毕竟若温少行不是一个瘸子,文武百官必然会在那位先帝死后拥戴他成为新帝,哪里会轮到一个还尚不明事理的稚子理国。 然而,世间哪里有那么多如果。 整整十年,温少行替温子羽把持朝政,教他治理国事,人人皆道他性子暴虐无道,身边更是培养无数暗卫,视法度于无形。 而她更是斩了不少,全都是那位小天子为了与温少行作对,拼命要护下来的人。 奸臣不死,江山何以长久安定。 十年之期已过,按照先帝遗言,温少行交出国玺,而温子羽毫不意外,听信他母后近臣之言,疏远他,架空他所有的权力,让他摄政王的身份名存实亡。 往日里,达官贵人想尽办法也要递进来一张拜帖的地方,如今却是无人问津。 所有人都知道,如今那位小天子已经收了权,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皇上,是天下人之主。 而这天下虽大,却也只能容得下一位姓温的主子。 想到这,晏黎的眸色不禁冷了下来。 瘸子便治不了国吗?这十年若不是有温少行从旁辅佐,这江山早就被外敌吞吃殆尽了。 外人皆道温少行性子一改当年,全然没有那份温润、谦虚,都是因为他的腿瘸了。 可无人想过,原本的天之骄子,前途无量,却被自己的兄弟算计,临死托孤,逼得他不得不接此诏命。 十年间,他耐心的辅佐,在小天子的眼中是还觊觎他的皇位,是要架空他这位真皇帝的实权,掌控着他的江山。 甚至多少次,暗中嘲讽,真是好一个摄政王。 而这十年间里,各路杀手更是层出不穷,可背后却只有一个主子,温少行若还是往日的性子,怕是死了上千次,早就身首异处了。 第117章 被囚王府的暗卫(14) 深夜的皇宫被禁卫把守的极为严实,哪怕是一只苍蝇,飞进来飞出去,都必须报数,而不报数,也都自愿留下了它们的脑袋,以此作为通行证。 又失败了,废物,全是饭桶,杀一个瘸子而已,可次次都是有去无回,却连那瘸子的汗毛都没伤到一根。 想到那一具具被丢回皇宫的尸体,温子羽便恨不得拿着剑冲出皇宫,直接杀到那摄政王的王府上。 亲自动手。 然而,他不能,就算他再想温少行死,也不能他亲自动手,更不能让人瞧出来他要动手。 因此,在看到那些白花花的尸体时,他只能咬牙说出那句违心的话:“去彻查,朕倒要看看,是谁三番两次的要置朕的皇叔于死地。” …*… 皇帝寝殿里,灯火通明,屋内跪着一群宫女、太监,战战兢兢,生怕惹了这位天子,丢了身家性命。 十五岁的温子羽一袭龙袍,在宫殿里绕来绕去,步子越迈越大,衣摆也随之晃动,偶尔还带起一阵风来。 终于,在一众人的注视下,这位天子左脚踩右脚,右脚踩衣摆,成功摔了个狗吃屎。 一道闷响与吃痛声在寝殿里盘旋回荡。 整个宫殿在一瞬间像是被直接冻结成了冰,连跳动、摇摆不定的烛火也被冻住。 呼吸声在此刻消散于无形,他们像是鹌鹑一样,将自己埋进了更深的怀里,唯恐见着这足以掉脑袋的场面。 若是能播放心声,此刻,他们的心间怕会都是那一句:救救我!救救我! 突然,上天像是听到了众多宫女、太监的祷告,一道略显急促的声音打破了这份要命的安静。 如同救世主般的降临。 那尖碎的嗓音在此刻显得如此动听,若不是时机不对,他们真想抬起头,好一睹这人的风采。 “哎哟,我的小皇帝啊,你可长点心吧,可别摔坏了身子。” 御前总管大太监张公公匆匆赶来,望着这幕,不禁抬手遮了遮眼,像是没眼见般,愣了一会儿后,连忙着急的走上前去,准备将这位小皇帝搀扶起来。 可谁知听到张公公话后的温子羽,却是面色一僵,那因为摔倒而皱成一团的脸顿时便阴沉下来。 他眸光泛寒,随后一把将过来搀扶他的张公公推开,可自己却因为用力过度,又踉踉跄跄的往后倒去,再次摔倒。 这一次何其幸运,不再是狗吃屎,而是四仰八叉的小王八。 然而,如此滑稽、戏谑的一幕无人敢笑,殿中人的众人直冒着冷汗,殿外人对此却毫无察觉。 张总管不敢动了,微微僵着身体,伸出的手还停在半空之中,脚却像是被钉子钉住般,动弹不了半分。 好一会儿后,温子羽终于红着脸站了起来,他抖了抖袖子,伸出食指,指着面前的张总管,又看着那一排排跪着发颤的奴才,一一指了过去,随即气急般的大吼: “皇帝就是皇帝,什么叫小皇帝?朕是这天下独一无二的天子,没有人可以抢走朕的皇位,也没有能踩在朕的头上,瘸子更不行!” 想到那王府里的人还活着,他便日夜都睡不安,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而不是夺了他的权后,将其幽禁。 他何不从那马背上摔下来后直接摔死,那毒何不直接毒死他,而是只要了他那条受伤的腿。 瘸子,瘸子,一个瘸子。 他都是一个瘸子了,还有那么多的朝臣心同他在一处,他就应该将那些杂碎都砍死,砍掉他们的头,让那些人好好看看,认错主的下场。 温子羽的眸光里染上几许杀意,瞧着眼前自小陪着自己长大的张总管,竟是觉得他也是那人的手下。 耳边响起他一次次劝慰。 ‘小皇帝啊,你就听摄政王的话吧,按照辈分,他是你的小叔,与你血浓于水,不会害你的。’ ‘此事小皇帝若是一意孤行,必然使民心溃散,也伤了摄政王的心,小皇帝一定要仔细思量啊。’ ‘摄政王也是为了小皇帝好,那两人都是些搜刮民脂民膏的奸臣,每日总爱在小皇帝面前嚼耳根,杀了便杀了,小皇帝可别辜负了摄政王,寒了他一番好心啊。’ …… 好心? 谁的好心,一个拿着他国玺的瘸子? 想借着他的势,狐假虎威,做梦! 他不需要他的好心,倒是有几分想要将那颗心挖出来,好好看看那里面是否有忠君二字。 “你如此唤朕,是何居心?是想提醒朕,朕这个皇帝,依旧要久居人下,还是你心中其实另有其主?” 想到这,温子羽咬牙切齿,那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愤怒与不甘,而听到这话的张公公却是立马就跪了下来。 跪得毫不犹豫,却带着几分怆然。 他是先帝留给温子羽的大太监,先帝离世时便特意交代过他,一定要好好督促温子羽,让他成为一代明君,切莫要无端猜忌,听信小人挑拨。 可如今,小皇帝这路终究是走到先帝最不想看见的道上来了。 “小…皇帝,皇帝,就是皇帝,是奴才一时失言,奴才罪该万死,请皇帝恕罪。” 张公公面色惨白,跪在地上,额头重重的往地上砸着,没一会儿便脏了地板,污血顺着他的脸颊,染湿了他的衣襟。 原本跪在地上以为自己将会得救的众人顿时傻了眼。 要知道,张公公可是这位皇帝跟前的红人。 而温子羽也似才回过神来般,见到这幕后下意识的想要阻止,可抬手间却是让人将他给拉了下去。 “你确实该死!” “借着先帝的名头,多少次的阻扰朕除掉温少行那个祸患,害得朕哪怕收回了实权,也总时不时遭人诟病。” 张总管大抵没有想到自小照看大的小皇帝会对他说出这番话,不禁红了眼眶,他双臂被禁卫拉住,双膝还跪在地上,已然就要被拖走了。 他抬眼望着站在高阶上的温子羽,眸光黯了几分,可声音里多了几分了然,像是早就猜到自己的结局般,存了死志: “奴才誓死只效忠皇帝一人,摄政王摄政十年间,所行之事无一逾拒,已然尽到了先皇临行托孤的责任。” “皇帝贵为天子,猜忌之心如此重,恐其今生,身边再难多半个知心人。” 温子羽听着张总管胡说八道的话笑了,他何曾需要一个知心人,卧榻之侧,岂能容他人酣睡,“还不动手?等着朕亲自来吗?” 不多时,张总管被拖了下去,在即将能安享晚年的年纪了,被拖到那大殿前,杖杀。 而原本以为等到救世主的宫女、太监声都不敢吱一下,跪在一侧,只盼着这场刑罚能早点结束。 第118章 被囚王府的暗卫(15) 第二日。 摄政王府内。 晏黎此时正缩在床侧旁,一只手臂虚搭在床榻上枕着头,另一只手上依旧紧握着那柄匕首,已然还保持着昨夜睡前的姿势。 不知又过了多久,敲门声响了起来,她有些不耐的蹙起眉头,正想着谁大清早的扰人好梦。 “晏黎,快醒醒,王爷愿意见你了!”屋外,流煋略显高兴的语气,穿透紧闭的门缝,落入晏黎的耳中。 此时的她还未完全清醒,微微抬眸,刚要下意识的揉揉自己的眼睛,却在见到手上的匕首后骤然顿住。 昨夜发生的事情,可以用匪夷所思来形容,真真假假,晏黎早已恍惚。 能自由出入王府的人太有限了,刺客那种身份从来都是有来无回,自然不在她的思虑范围内。 而剩下的人里,她再三思虑后,倒是宁愿昨夜之事只是一场梦。 “晏黎?” 没有得到回应的流煋语气突然变了,多了几分焦急,“你都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别不是想不开寻死了吧?” “王爷已经打算见你了,你可千万别犯糊涂啊。” 跨度过大的话让晏黎回了神,她极快的将手中的匕首放回原地,又快速的理了理身上的衣物与头发后,便上前拉开了房门。 她实在是想不通,流煋是如何将睡了一天一夜与想不开寻死联系在一起的。 “真的?” 晏黎望着匆匆赶来的流煋,脸上全然没有他心中所料的欣喜之色,只是全凭良心的惊叹。 可她要是能高兴就怪了。 晏黎原本以为这种清净的日子能多过几日,结果两眼一睁就是干,一天到晚的哪里有那么多活啊。 结果,这年头,什么人都想死一死,直接就如同旱地拔葱般,拔高了她的任务量。 “对啊,王爷今早特意交代我,让我带你去……” 流煋原本说得还算流畅,可说着说着,便突然顿住,唇角缓缓拉平。 晏黎抬眸:“你可别告诉我,你忘了后半句。” 她总觉得这种场景有些熟悉,像是已经发生过无数次般,她的内心竟是掀不起半点波澜了。 而流煋也笑不出来了,一言难尽的望着面前的晏黎:“没,王爷要我带你去水牢,说是会在那里等你。” 近乎是一瞬间,流煋想到了最坏的打算,他张了张嘴,却不想晏黎开口打断了他。 “去水牢啊,那不用你带了,我认得路。”晏黎收回目光,合上门,随口应道,“你去忙你的吧。” 见她毫无防备,流煋紧张得不行,将人一把扯住后,刚张嘴,眸光却瞥到晏黎后颈处上那片诡异的红印上。 小小的,可落在那白皙的脖颈上,实在过于打眼。 “你脖子这怎么红了?”他指了指,可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晏黎,不知出于何种缘由的,想要索要一个答案。 流煋不知自己是站在何种的立场,看到这幕,便像是看见自己照看大的崽被糟蹋了般。 而一些念头一旦开始,便犹如春后竹笋,疯狂的往外窜,不管如何的压制,也收不回去,除非能凭空出现一剑,将其连根砍断。 晏黎并未照镜子,自然是不知道流煋说得是什么东西,只是下意识的抚上他指的位置,眉头微蹙,“不知道,应该是被手压的吧。” 流煋的眸光蒙上一层灰:手压的?那这手还挺特别,他又不是什么傻子,这分明是被人吸出来的红印子啊。 哪个王八蛋干的! 她甚至还用如此拙劣的谎言,企图替那人瞒住,可他分明记得,守着她院子里的人说过没看到她出去过啊。 流煋忽略了一件顶级重要的事情。 守在晏黎院子里的,是同样效忠于温少行的人,怎么可能会将温少行进过晏黎房间的事情说出来。 而昨夜刚好他与流石同流月、流莽换班,自然就错过了精彩绝伦的一幕,否则也不会白操心了。 此时的晏黎并没有发现流煋的异样,随意的揉了两下后便放下了手,抬眸,见他变了脸色后,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 在晏黎的坚持拒绝下,流煋还是固执的将她送到了水牢,甚至一路还不忘叮:“晏黎啊,你千万记住,等会王爷问你什么你都如实回答,别说谎。” 晏黎有些麻木的点了点头。 不多时,流煋推开一扇铁门:“沿着这条路,走到底,王爷就在最里间的水牢那边等你。” 水牢极为潮湿,甚至还透着一股冷意,晏黎直接一条路走到黑,终于在黑暗的尽头瞧见了这次要见的人。 “过来。”简短的两个字,并没有任何的特色,可偏生晏黎却听出了极为古怪的调调。 她望着匿在黑暗下的温少行,走上前。 没等晏黎主动开口问,温少行便突然的握住她的脖颈,将她压到一侧的铁门上, “晏黎,你还记得里面那人是谁吗?” 他捏着晏黎的下颌,强迫着她的眸光注视某地,而面对死亡威胁的晏黎却没有半点慌张,她平静的望着那水牢里已经不成人形的: “那夜的刺客。” 晏黎的语调极为平缓,甚至是没有半分反抗,任由着温少行掐着自己,哪怕那股力道正在不断收紧着。 可此时她的内心远没有她外表强大,一个小人正发狂般在她心尖上叫,在她脑海里唤,而那道声音随着声音的推移愈发强烈,像是要从她唇角溢出来般。 她大抵是要嘎了。 临死前总是煎熬的,晏黎缓缓闭上眼,静静的等待。 可就在这时,温少行嘴角溢出些许轻笑,突然的,俯下头,凑在她的耳畔,“阿黎,你闭上眼,是在向本王索吻吗?” 索吻? 不,她是在等死。 晏黎近乎下意识的抬眸,可这时,温少行已经吻了下来,他像是一个得逞的伪君子,再也不压制自己,轻咬着她的唇,又抬手捂住了她的眼,拒绝看到她眼里的震惊。 清醒的,也是沉沦的,他好似找到了自己的解药,盘算着,若是她敢反抗一分,他便将她给关进去。 万幸,晏黎早已僵硬得和风干的木乃伊一样,因此而躲过一劫。 只是她全然不敢相信,噩梦这么快就变成了现实。 第119章 被囚王府的暗卫(16) 温少行缓缓停下,头靠在了晏黎的颈弯,声线微哑,只是那掐住她脖颈的手并未松开,“阿黎,告诉本王,你是谁的人?” 晏黎突然很想歪一下头:嗯? 霸道、强悍的气息将她笼罩,像是蜘蛛吐出无数细丝般,将她紧紧缠绕、裹挟,每一寸肌肤都不放过,生死恍若在此刻任由这人做主,而她连最为简单的挣扎都做不到。 “属下当然是王爷的人。” 晏黎敢说别的吗? 不,她不敢,她还是很惜命的,更别提让她去捏造一个莫须有的人了。 温少行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他微微抬起头,如墨般漆黑、窥探不到真实情绪的眸子,似寒冰化水般,“那阿黎的心呢?也是本王的吗?” 水牢里,密不透风,只点了几盏烛火,泛黄的烛光与那波光粼粼的水面交相辉映,而两人的影子也被拉得极长,与黑暗融为一体,纠缠不清,暧昧至极。 晏黎长久的沉默让温少行意识到,他大概是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了。 温少行也不明白自己在纠结什么,明明在决定要流煋将她带进来的那一刻,便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可此刻,望着那双冷情的眸子,他竟是控制不住的想要在她的身上得到更多 ,索取更多。 她怎么能如此平静的同他对视,倒显得他才是那个求而不得的人。 晏黎:“……”做人真的不能太贪心了。 “属下是王爷的死侍。” 她的回答得中规中矩,却也逼疯了温少行。 “只是死侍?”温少行攀附在她脖颈处的手微微上移了些许,捏住了她的下颌,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毫无理智般的质问: “若是你只当你是本王的死侍,为何那日要替本王挡剑?” 自从瘸了腿后,温少行便开始变得敏感多疑,旁人待他好上一分,他都会以最坏的可能去猜忌他/她们的目的。 温少行终究是问出了多日来最想要向晏黎问出的话。 晏黎:? 请问呢? 她都死侍了,还问她为什么要替主子挡剑?总不能是为了爱吧?忠心和真心可不能混为一谈。 她能当他杀人的利剑,未必想做他床头的解语花啊。 晏黎如此想着,却在对视的那刻看到了对方眼中那似要化为实质的情愫,不禁怔然,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出声: “因为王爷是属下的主子。” “那日若属下没挡,也会有其他人替王爷挡。” “流煋,流石,或是流月、流莽,又或是王爷培养的其他死侍,都会誓死护住王爷的性命。” “而属下只是快了他们一步,再无其他。” 晏黎很清楚,当初自己反应那般快的替他挡剑一剑,有大半的原因是任务,不然也不会轮得到她。 好一个再无其他! 若是先前,温少行大概会因为听到这句话而高兴,但现在,他高兴个鬼,他就差直接黑脸,将她直接给关进去了。 “阿黎的意思是,是本王在自作多情?” 理智到达临界值的温少行反而又清醒了一点,他缓缓松开桎梏着晏黎的手,神情恍惚的往后退了几步。 他站得太久,就需要靠在什么上来缓解一下。 而见温少行靠在那铁栏外的晏黎一时间没敢动,只是静静的望着他,刚要点头,又很快的摇头否定。 这道题看起来会要了她的命,但却不如直接要了她的命。 他到底是在试探她,还是来真的? “属下身份低微,不敢对王爷有异于常人的心思。”晏黎绞尽脑汁,总算是想到了几个词。 或许她该多读点书的,而不是十年如一日的磨剑。 除了杀人,逃跑,别的也不会了。 “若是本王允许你有呢?” 温少行整个人藏匿在黑暗里,语气淡淡,让晏黎无从得知他真正的情绪,好似只是随口一问。 可那眸光却是隐晦的,紧紧盯着面前的晏黎,等着她说出最后的答案。 而在他话落的那瞬,晏黎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张了张嘴,好半天都没能说出半个字。 爱吗? 晏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她的任务也不需要她去思考这个问题,当保安的快乐,和解语花是完全不同的。 甚至顺利的话,任务结束后,她还可以继续远走高飞。 福至心灵的,晏黎突然就想到了昨夜发生在她身上的诡异事件,她不禁后背开始发凉,看着还在等自己答案的温少行: “王爷还是莫要开属下玩笑了。” 她甚至怀疑这是温少行以自己为饵,施加在她身上的考验。然而,遗憾的是,晏黎猜错了。 “玩笑?”温少行似轻笑般重复着晏黎的话,“算了,” 他静静的看着深怕同他发生点什么的晏黎,幽深的眸光里,已然多了几分旁的情绪。 而听到这话的晏黎心中悄悄松了口气,还以为温少行放弃了,正要行上一礼便离开的时候,却见他幽幽道: “是本王的错,让阿黎会错了意,竟让阿黎觉得自己可以拒绝。” ? 晏黎怀疑自己的耳朵坏了,不然怎么可能会从温少行嘴巴里听到如此离谱的话。 原来她不能拒绝吗? “王爷,恕属下冒昧,你现在的脑子还清醒吗?”晏黎磕磕绊绊的将心中最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她严重怀疑温少行现在的脑子多多少少的有点问题。 而温少行没有在意晏黎的失礼,只是极为平静的说道:“晏黎,本王现在很清醒。” “本王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还要清醒。” 晏黎睫毛微颤,眼底的惊讶如何也掩饰不住。 “阿黎自己选吧,是留在这里,还是同本王一起出去。”温少行并不打算给晏黎太久的时间考虑。 “若是属下选择留下来,王爷会……”晏黎脑子还没怎么转,只是下意识地想要逃避。 温少行:“若是阿黎选择留下来,本王就只能每天抽时间进来陪阿黎了。” 晏黎:“……” 可就在晏黎无语的时候,水牢里突然就传出一阵足以响彻云霄般的笑声。 两人不禁同时往那笑声的来源地看去,不出意外的见到了那晚过后便被锁在水牢里的刺客。 此时的他正望着两人大声的笑着。 就在晏黎以为问题不大的时候,那刺客却不怕死的开了口。 “温少行,你简直就是一个笑话,没想到曾经的天之骄子,无数高门贵女竞相要攀附的对象,如今落得一个连自己死侍都嫌弃的地步。” “你还真是一个该死的瘸子啊。” 刺客大抵是不想活了,用尽最大的嗓音嘶吼,语气里满是阴阳怪气与嘲讽,似要化为千万根刺,朝着温少行的心上扎,让他的心千疮百孔 晏黎哪里还敢吱声,可偏偏此时的温少行却将这话听了进去。 “所以阿黎是嫌弃本王是个瘸子?”温少行没看那水牢里的刺客一眼,只是袖袍下的手微微攥紧着,极为直白的看着面前的晏黎。 此刻,旁人的想法在温少行眼里都无所谓,他所在意的,只有晏黎。 第120章 被囚王府的暗卫(17) “没,”晏黎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像是有一团棉花,堵在心头,不上不下,却让她难以忽视。 或许她该说实话,十分强硬的告诉温少行,自己只是将她当成自己的主子,新的直系领导?毫无非分之想? 那她会被关起来吧,别说远走高飞,就连这水牢都飞不出去。 可若是她不说实话,跟他出去,会不会只是换了个地方关着她? 晏黎抬眸望着面前的温少行,突然觉得自己进退两难,就在她想着还不如就被关水牢里的时候。 “温少行,你好不好笑,她是你的死侍,就算不喜欢你,难道还能拒绝你不成?” “谁会放在健全人不要,要你一个毫无权势的瘸子,除了那张脸,你现在还有什么,若不是仗着内家功夫比她高,她还会乖乖站在这里吗?” 刺客大哥的胸膛以下都被浸泡在水池中,而他的周围,无数水蛇正攀附其上,似要将他的血肉吞吃啖尽。 没人能受得了这种酷刑,哪怕是经历过无数生死,深知好死不如赖活着的刺客,也熬不住。 于是他近乎是挑衅般的挑拨水牢外两人的关系,想要看着他们也不好过,想要激怒温少行,给自己一个解脱。 简单来说,他活不下去了,但又自杀不了,只能抓住一切能让他死的机会,好结束这场漫长的折磨。 “阿黎,本王想知道你的选择。”温少行像是听不到那刺客的话,顿了顿,“留下来,还是随本王出去?” 水牢里的刺客听到这炸裂的发言都沉默了。 不是,这瘸子怎么油盐不进啊,杀了那么多人,多杀他一个会死吗? 天啊,早知道当初他也直接抹了脖子的。 “属下愿意誓死追随王爷……” 晏黎自然是不愿意留下来的,水牢里什么都有,她要是真要留在这里,不出三日,她也得和这里的不明生物一样,阴暗爬行了。 而听到这话的温少行微微顿住,心知,他要的不是这句话。 刹那间,那股想将她留下来,哪怕违背她的意愿的想法又一次卷上他的心头,让他为之一颤,心动难忍。 而同样听到晏黎话的刺客也在此时大笑不止,“哈哈哈,温少行,你还是别自取其辱了。” “她要是真想,早就同意了,哪里会……” 就在刺客大哥以为这次一定能激怒温少行的时候。 晏黎屏除刺客的干扰,再次开口,似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垂眸,语气中除了往日的平静,还有一丝嘲意: “只是,王爷,您想要我以何种身份跟您出去呢?” “是死侍,还是您的妾室?” “若是后者,那属下情愿留在此处,每日静候王爷大驾光临。” 晏黎其实不是一个容易犯轴的人,很多时候,能忍便忍了,哪怕是看在任务的份上,她也会多一点耐心。 她没什么很大的愿望,安安稳稳的活着,又或许东躲西藏的活着,只要是活着,能让她感受呼吸、心跳,便够了。 可这并不代表她没有自己的原则,她断然不会允许自己成为任务对象的玩物,也断然不会因为任务的需要,便任由着自己陷入这段不对等的感情里。 她可以奉温少行为主,唯一的主,哪怕他要自己去死,她也可以做到毫不犹豫。 即使她其实没那么想,她也会选择听从。 可唯独爬床不行。 晏黎的话唤回了温少行的片刻理智,他不禁仔细的思考起晏黎的话来,字字推敲,句句拆解,试图从中找到她爱自己的证据。 她是在索要名分吗? 所以她是爱他的,只是在害怕他没有当真。 短短的几秒钟里,一个在外人眼中十分离谱的答案被温少行给推断出来。 而他的心境也在刹那间柳暗花明。 “你为什么会觉得本王会让你做妾?”温少行望着极为认真说出这话的晏黎,顿了顿, “本王若要给,必然也是正妻之位。” 什么妾室,他没有,日后也不会有。 温少行这话一出,倒是把晏黎给干沉默了。 致使晏黎说出这番话的背后原因很简单。 在她看来,温少行再不济也是一个摄政王,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王爷,就算是腿瘸了,也是有自己的骄傲的,怎么可能会娶一个杀人如麻的死侍。 而他对自己有意思,那也只是贪图一时的新鲜感,正妻的名头,他断然不会如此草率的给她,所以她才如此肆无忌惮,甚至一度做好了留在这水牢里的阴暗爬行的准备。 指望着温少行能知难而退的晏黎万万没想到,其实在温少行看来,摄政王的称号是他最不值得在意的,甚至是这层王爷的身份。 她又猜错了,温少行不仅没退,反而还堵死了晏黎的后路,这般果断的问她,又许她正妻之位。 此刻,她哪里还能说出留下的话。 正妻之位都给她了,若是她还坚持拒绝,哪怕她现在是真心想留下来,温少行也定然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吧,说不好会直接将她绑起来,打包带走。 晏黎丝毫不知自己只是一番随意揣测,便轻而易举的猜到了温少行真实心理活动。 第121章 被囚王府的暗卫(18) 晏黎又升职了。 只是这次,王府里没有人再对她羡慕嫉妒恨,反而紧张兮兮的,像是看什么犯人,就差弄条链子将她给拴起来了。 能不能有点出息啊,温少行怎么说都是一个王爷,还怕没人要吗? 就算是没有,用钱砸也能砸点水花出来啊。 只是晏黎忘了,有没有人要温少行,对这群还留在温少行身边的人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温少行想要她。 如此明确的,不拖泥带水的。 晏黎站在走廊处,倚靠着柱子,望着府中忙碌的众人叹口气,就在她准备转身进屋的时候,神出鬼没的流煋又一次出现了。 他伸出手,拦住准备回去的晏黎。 “晏黎,”也不知是想到什么,流煋神色复杂,张了张嘴,声音似蚊蝇般:“你没做对不起主子的事吧?” 显然,没有人告诉流煋真相,他像个二愣子般找到晏黎,生怕她脚踏两只船,欺骗王爷的感情。 “什么?” 晏黎只觉得耳旁嗡嗡响了一阵,什么也没有听清。 “晏黎,我没时间和你开玩笑,你没做对不起王爷的事吧?” 流煋还以为晏黎是故意在打马虎眼,这次声音高了好几个度,势必要她每个字都不落的,听得清清楚楚。 晏黎十分庆幸自己现在没有喝水,不然一定会被这话呛死。 “我连自己都赔进去了,能做什么对不起王爷的事啊?” 还没完全缓过劲的晏黎有些惆怅,“谁家死侍做到我这个份上的,既要当主子的刀,现在还要当朵解语花。” “关键是还不涨月供。” “你说王爷会不会是中邪了,要不我们去找个香火旺盛点的庙拜拜,驱驱邪?” 晏黎越说便越激动,连眸光都变得神采奕奕的,不似刚才那般的死气沉沉。 可流煋的脸色却是变了又变,甚至还几次眼神示意晏黎,偏偏晏黎毫无察觉,直到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看来阿黎对我意见很大?”温少行站在离晏黎仅有几步远的位置,哪怕看不到那张脸,也还是准确无误的感知到了她那雀跃的情绪。 他若是真只是中邪,她怕不是得高兴疯吧。 可惜,他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没有中邪,而是任由着自己被那股情绪牵引,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晏黎没敢动,唇角微微拉平,望着流煋,似看什么叛徒,竟然都不提醒她。 流煋心道自己何其的无辜,眼球都快翻过去了,小动作就没停过,她都没发现不对劲,他能有什么办法。 此时此刻,他是不敢继续待下去了,瞧着顿时乖了的晏黎,又望了望自家王爷,最后毫不犹豫的踮起脚尖,跑出了两人的视线之外。 他可不想被王爷误会是他挑唆的啊。 眼见流煋‘飞’走的晏黎十分心动,可这份心动还没有持续多久,她的后背上的某个穴道便突然被点。 晏黎动弹不得,也冲不开这破穴道。 她不由得想到那水牢里刺客的话,其实也并不是毫无道理。 没过一会儿,晏黎便察觉到自己的手被身后的人牵住,温少行环住晏黎的腰,将她抱入怀中,贴在她耳边轻叹着: “怎么不说话了,阿黎刚才不是同他说得挺开心的吗?” “还是说阿黎只是独独同我没话聊?” 炙热的气息将晏黎包围,哪怕两人都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衣物,晏黎却体会到了一股诡异的贴肤感。 像是整个人都同他黏在了一起。 温少行将晏黎的手紧紧握在了手心中,掰正了她的身子,另一只手轻捏着她的下颌,眸光平静,却暗含波涛,似海上巨浪,将人卷进深海里,无从逃脱。 “王爷,属下是开玩笑的,王爷天资卓越、容貌非凡、才学匪浅,能看上属下,是属下……” 话未说完,温少行突然就捂住了晏黎的嘴。 “我不是说过阿黎不用自称属下吗?”温少行缓缓的贴近,盯着面前的人,唇角微微上扬,“日后, 阿黎就唤我阿寂吧。” 又少行,又寂的。 晏黎不禁怀疑温少行是个没人爱的,而追寻记忆,似乎也是如此。 温少行的存在似乎就只是那位老皇帝遗留下来的意外,若是再早些时候,他或许会死于胎腹中。 而他现在的处境倒也是真应了这个‘寂’字。 不多时,捂着晏黎唇的手缓缓移开,又覆上了她的眼。 眼前一黑的晏黎不由得紧张起来,连呼吸都下意识的慢了几分。 “别紧张啊,阿黎,你可以呼吸的。”眼看着晏黎的面色越来越红,温少行不禁轻笑道。 她难道不知道自己可以呼吸吗? 她是紧张、害怕啊,上次见到温少行捂人眼,还是他挖人眼的时候,血淋淋的,偏偏他还在笑。 那种场面看一次,便够人记一辈子的,光是想想,都让人眼寒。 也是得亏系统不能参与,不然肯定要跳出来蹦跶几句: 当初你对人掏心掏肺掏肠子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场面同挖人眼睛相比,好不到哪里去。 第122章 被囚王府的暗卫(19) 温少行的掌心密不透风,带着些许的温热,却安抚不了晏黎心中的不安。 也是这时。 温少行缓缓低下头。 轻轻在晏黎的唇上落下了一吻。 似微风拂发,又如细雨润万物而无声。 可简简单单的一个吻怎么可能满足了他。 温少行的眸光晦涩不明。 脑子里想到是比那日夜里更为过分的场景。 他不禁偏头,看向那白皙的脖颈,与皮下的青筋,想咬下去的想法不断的加深。 想让她的肌肤上落满他的痕迹,吻痕,又或是咬痕,甚至是什么别的。 占有她。 听她的嘴里不断溢出的呜咽与求饶。 掌控她所有的情绪。 逼她丢盔卸甲,全心全意的爱着他。 他的爱本来就是畸形的,她若愿意接受,那便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她若是不愿意接受,他也只会强压着她,逼得她不得不受着,最后为他妥协。 他的目光过于炙热,晏黎无法忽视,只能‘乖顺’的任由温少行抱在怀中,浅浅的吸气、换气。 可那过于霸道的力道,仿佛是要将她揉进血肉之中。 温少行汲取着她身上那股让他心安的气息,两人的心脏仿佛在此刻重叠,呼吸纠缠在一起,不分彼此。 不知过了多久,晏黎睫羽忍不住的微颤着,轻轻抿了一下唇。 那轻微到可以忽略的吻仿佛只是她的错觉般,没留下半点痕迹。 温少行缓缓放下了遮住她眼睛的手。 看着眼前呆愣的人,他眸光愈发深邃,唇角不禁微微上扬。 阿黎还真是能轻易的勾起他那‘糟糕’的情绪。 幸好晏黎听不到温少行的心声,不然她一定会破大防,说不好还会给他当场表演一个阴暗爬行。 毕竟杀手当得太久了,人心就会变态,她总要找个口子宣泄出来,不然变态的就不止是她的心,而是她的人了。 …*… 温少行将晏黎放在了轮椅上。 而就在屁股落在轮椅上的顷刻间,晏黎只觉得浑身像是有蚂蚁爬,或许是觉得‘抢’瘸子的轮椅不太好吧,总之道德感太强,对一个杀手而言不会是一件好事。 她想了想,终究是没能忍住,下意识的开口:“王爷,要不还是属下来推你吧。” 晏黎并未发现不对劲,可温少行却变了脸。 又是这个讨厌的称呼。 她就这般想同自己划清界限吗? 他偏不如她的意。 温少行此时还站在轮椅前,闻言,面色渐渐沉了下去,直直的盯着晏黎看着,想着她能不能反应过来。 但他注定是想多了。 晏黎眸光极为坦诚,全然没有发现温少行的不对劲。 她是真会气自己啊。 温少行到底是没忍住那股得不到名分般的怒意,甚至一度要被气笑。 顶着那略显无辜的眼神,他抬手又一次捏住她的下颌。 指腹压上她那艳丽的红唇。 再不似先前的平和。 毫不犹豫地俯下身,咬了上去。 汲取他渴望已久的。 而捏着她下颌的指腹也在此时暗自用力,逼她张开。 好让他能得到更多的安慰。 她简直伤透了他的心,这是他应得的。 她反正没打算给,那他强要有什么不对。 温少行任由着自己被欲望所支配。 而当带着怒意的撕咬与欲望相交,湿热、侵略性极强的吻让晏黎的思绪停滞。 配合着他所有的探索。 直到两人的嘴里都尝到了些许血腥味,晏黎突然惊醒般,开始有些抵触的时候,温少行也不曾停下来。 像是某种兴奋剂般,他愈发不知收敛,见晏黎反抗,哪怕知道她现在无法后退,手却是缓缓掐住了她的后颈。 强行的压向自己,好让她能配合他那过分的亲热之举。 不知过了多久,温少行才缓缓的退开,两人的气息都早已不稳,微喘着。 他站直身子,擦了擦唇角的血,并未在意那道小伤,而眸光中的欲色悄然褪去些许,全无半分的恼意,甚至还有些想要继续的想法。 而当晏黎回过神来,看到温少行那被咬伤的唇角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咬的吗? 不是吧? 她咬了吗? 疑问三连,晏黎扪心自问,她确实有些心虚。 可显然,温少行并未在意,反而还有些兴奋,异于寻常的兴奋。 “阿黎,同样的话我并不想说第二遍,若是你还继续这般称呼,我只能想一些不动嘴的办法了。” 或许那水牢的东西说得是对的,阿黎还是嫌弃他,若不是他强行要将她留下,她怕是早就跑了。 仅仅是想想,他便有些控制的想打晕她,将她锁在他的房间里,遮住她那双眸子,让她只能显露他想看到的情绪。 那本不清白的眸光里又沾染上了更深的情欲。 “阿…阿寂?”晏黎只觉如芒在背,终究没敢去赌温少行口中那不动嘴的办法,却偏偏作死的试探了一句:“能解开穴道吗?我可以来推你啊。” 若是他能给自己解开,只要她能跑到离他五步远的位置,都不会这般的被动。 “不能。”温少行本就心存怀疑,如今听到这话,更是毫不犹豫,转身绕到了轮椅后面,想也没想的拒绝。 晏黎:“……”不是,谁家好人坐轮椅,要瘸子来推的? “阿寂不想要我推你吗?”被拒绝后的晏黎想了想,决定另辟蹊径,就连眸光也黯淡了几分。 可温少行不是一个按套路来的。 “不想。” 二杀! 晏黎:“……”一定要说不字吗? “可我也不想被推着啊?”她仰头,视线上移,刚好能看到温少行的脸,直白的说着,似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 “是吗?”然而,温少行依旧是不温不火,“可惜了,我现在想推着阿黎,等阿黎什么时候能打过我了,我再听阿黎的吧。” 说着,他眸光却落在了晏黎的那双腿上。 被盯上的晏黎缓缓垂下眸子,所有的情绪在此刻缓缓归于无:“哦,那你推吧。” 真有病,好好的主子竟然想做下人的活。 她怀疑温少行是早有预谋,不然好些天都不曾坐轮椅出门的他怎么好端端的特意坐轮椅过去找她。 敷衍且阴阳怪气的语气,并没有激怒温少行。 “明日我们便成婚,如何?”小道上,几乎没有仆人在外溜达,只有温少行推着晏黎,缓缓的走着。 一定要这么着急吗? 听到这话的晏黎眉头微微蹙起。 “会不会太快了?”她还是没忍住,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并不算好,“要不再过些时日……” “不好。” 三杀! 她的意见不重要,晏黎想到自己的剑了,或许她该曲线救国,先进宫,断了温少行的念想,然后再将那讨嫌的皇帝给刀了,扶持他上位。 如此,她的任务肯定会圆满完成。 届时天涯海角…… “阿黎难道不想早日嫁给我吗?” 温少行的话将晏黎飘散的思绪拉了回来。 晏黎很想好一番点头,然后再真心实意的夸赞一番温少行的机智,聪明。 可偏偏这个时候温少行停了下来,他撑着轮椅的两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被困在轮椅上的晏黎: “阿黎很想点头吗?” “可惜,除了嫁给我,阿黎没有别的选择。” “若是阿黎再做那远走高飞的梦,我会亲自折断你所有的反骨,让你只能坐在轮椅上。” 他的嗓音带着些许笑意,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又或是从一开始便知道她的心思。 “阿黎坐了一路,应该没忘记坐轮椅的感觉吧。” 晏黎差点没忍住的尖叫出声。 真歹毒啊,他到底是什么品种的变态,还有,谁教他这么求亲的? 不怕把她给吓死吗? 她的内心还没有强大到可以荤素不忌啊。 第123章 被囚王府的暗卫(20) “其实我挺恨嫁的,”晏黎望着嘴角含着意味不明笑意的温少行,眸光几番变幻,咬了咬牙。 她还是忍忍吧。 抛开他那变态的想法,他这张脸还是能看的啊,身材虽然没见过,但…… 如此想着,晏黎的眸光紧随心意的移向他的腰间,再看到他那窄腰后,脑子里突然涌现出了一些不该出现的画面。 她暗暗移开视线,面不改色的劝诫自己。 这可是24k的纯变态啊。 同他比,她还能剩下渣吗? “是吗?” 晏黎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当然,我恨不得马上就嫁。” 闻言,温少行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俯下身子,十分贴心的将人扛上肩头,悠悠道: “那阿黎也太急了点,再等等吧。” “不过阿黎也别太伤心,虽然今日我们还未成婚,但也未必不能歇在一处啊。” 晏黎被倒挂的脑门子直充血,想到刚才温少行嘴角快咧到后脑勺的模样,就恨不得摇摇他的头,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究竟是谁比较急啊! 谁伤心啊。 就一天都不能等吗? “温少行,你能冷静点吗?现在天都还没黑。”突然袭来的失重感让晏黎一时失言。 可现在何止是没黑,甚至还没过午后,他便火急火燎的将自己往屋子里扛,真不打算要脸了吗? 他不要,她还想要的啊。 听到这话的温少行自然没有停下,反而还忍不住笑出声,“看来阿黎很期待?” 没等晏黎回过神,他似深思熟虑过了般,再次开口: “可惜今日不行。” “明日可以。” 脑子还是懵的晏黎,怀疑自己幻听了。 什么叫做明天可以,今天不行? 意识到自己误会什么的晏黎顿时耳根子发红。 “按照习俗,我为你准备了一份聘礼,希望阿黎会喜欢。” 不多时,温少行停在书架处,将晏黎放了下后,总算是说出了今日来寻她的真正目的。 温少行抬手间在晏黎身上的几处穴道点了几下,又从腰间掏出了一柄钥匙,摊开递到了她的面前,眸中蕴藏着几许期待。 晏黎望着那把钥匙,又看看了隐藏在机关下,浮现出来的暗门,压根就不敢感动,直接就问了出来: “你不会是想骗我进去,把我关起来吧?” 嘴快了脑子一步的晏黎难得没有后悔,反而还盯上了温少行的脸,似要看看他会不会露出破绽来。 今日温少行的举动怎么看都不像是只为给她送聘礼的。 可听到晏黎这话后,哪怕是自认自己是个疯子的温少行也不由得心跳停了一瞬。 还真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好主意,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将人给锁在密室里,而是那能被旁人窥见的地牢。 相比之下,暗室才应该是最好的选择啊。 温少行片刻晃神后,认可了晏黎的想法,并对此给出了高度的评价。 他们真是天生一对,竟然都能想到将人关起来。 可也就是晏黎不知温少行心中的想法,若是被她知道,保不齐会明嘲暗讽一句: 怎么可能不是天生一对,一个关人的,一个被关的,他们要不是一对,简直天理难容。 “原来在阿黎心中,我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啊。”温少行的病情还算稳定,暂时没有动真格的想法,只是轻笑出声: “不过,阿黎若是喜欢住里面,也不是不可以,放张床进去还是很快的。” 晏黎:“……”大可不必啊。 她不禁抬眸望着温少行,刚要出声阻止,他却直接移开了眸光,望着那扇门,继续道: “而且阿黎也不用害怕一个人在里面孤单,不管阿黎在哪,我都会陪着阿黎的。” 晏黎:……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就是因为有你陪着,才害怕的? “别,我不喜欢。”这次的晏黎毫不犹豫,果断拒绝了温少行的提议:“王府挺大的,我们还是住点好的吧,这里面住久了,脑子会坏。” 说着,晏黎一顿,又补充道,“对你的腿也不好。” 晏黎就差直接说:要是你真想变成瘸子,那就住吧,住到天荒地老,变成瘫子。 “听阿黎的。”温少行似没有主见般,配合的应声。 果然,他的阿黎心中还有他的。 …… 暗室门被打开的那刻,晏黎望着黑漆漆的门,没敢进。 “阿黎怎么不进去?”温少行明知故问,倚在门口,可那只受了伤的腿却极为不自然的动了几下。 而这幕自然也被晏黎看在眼里,心中暗道一句活该。 “太黑了点。” 晏黎正说着,温少行便拿出了一个火折子。 晏黎:…… 非要她进去看吗? 这暗室究竟有什么东西啊! 哪有赌狗一直输的,晏黎绝对这次赌温少行的心,还存着一点良善,没有诓骗自己。 而不多时,迈进暗室深处的晏黎意识到,她,终于又一次,赌对了。 数不清的金银与首饰,还有几把上好的利剑,每一件都送到了她的心坎上。 她都不敢想,她揣上几锭金子去那个地方,该有多快乐。 “阿黎喜欢吗?”温少行的声音让晏黎强行回神。 她望着入目黄灿灿的‘物件’,头是点了又点,“喜欢。” 晏黎就喜欢这种直接砸钱,可很快,她便想起什么般,“日后我是可以自由出府的吧?” 她是守财奴,可也不是守着财一分都不花的啊。 不然她那五十两银子也不会筹好几年才堪堪筹出来了。 “嗯,阿黎记得回家就足够了。” 温少行望着那眼睛亮堂不少的晏黎,没有扫了她的兴,再犹豫了半瞬后,选择了妥协。 比起将人一直捆绑在自己身边,他更希望她的心中有自己,装着他,想着他,离不开他。 他会用余生让她知晓,这世间,他或许不是唯一待她好的,但一定是待她最好的。 若她执意要做那被放飞的笼中雀,温少行也有把握将她捉回来。 第124章 被囚王府的暗卫(21) 温少行要娶一个死侍为妻的事情传到了皇宫里。 “娶妻?”温子羽有些不敢相信从探子口中听到的消息,他不禁在殿中踱步,眉头紧皱成一团,又再次问道: “你确定那个瘸子要娶一个奴才?” “回皇上,的确如此,而且婚礼就在明日操办,不似作假。”探子低着头,丝毫不敢有半点隐瞒。 “他莫不是疯了?” 自幼跟在温少行身边的温子羽大受震撼,甚至下意识的觉得这是那个瘸子耍的心机和手段。 而真正的目的,是让他放下戒备心? 可这种理由,温子羽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甚至连想想,都会迟疑。 毕竟温子羽心中十分清楚,那瘸子何时将他放在眼里过,要他牺牲自己的婚姻保全自己,他还不如信他明日会造反,杀进这宫中来。 只是若不是这个原因,还能是什么原因让他如此作贱自己,娶一个与自己身份相差甚多的人? 难道是因为爱? 画面太美,温子羽连想都不敢想。 “再探。”看着跪在地上的探子,温子羽捏了捏眉心,猜不透那瘸子心思的他,无法真正静下心来。 他活着,已经是对他最大的威胁了。 若是再做些什么,他还不知自己还能在这个皇位上坐多久。 看来,他还得继续。 明日大婚吗? 如此喜事,若是能挂上白绫,想必也是极为精彩的。 …… 晏黎没想到温少行竟然真的会如此快速的筹备婚礼,不过一日,睁眼,喜服便放到了她的面前。 婚礼是临近黄昏举行的。 或许是摄政王府实在是落魄,哪怕消息被放了出去,也无人主动登门。 而温少行也并没有邀请外人参与这次的婚宴的打算,只是在府上摆上了几桌,同府上的仆人庆祝着。 就在一众人推杯换盏的时候,好好的宴席突然便被几个黑衣人闯了进来,拔剑:“温贼,我等今日必定要取你狗命。” 话落,一众黑衣人直接出招,没有丝毫的犹豫,可留在王府里又岂会是等闲之辈,双方近乎在瞬息间纠缠在了一起。 温少行与晏黎虽守了几分规矩,却又没有完全守。 比如此时本该在新房里等着温少行的晏黎,正四处找着自己的剑,欲要拨剑霍霍向那些黑衣刺客。 却发现自己的剑早已被温少行握入掌心之中。 “阿黎,”温少行意有所指,眸光静静的望着晏黎,“看来今日有人不想我们成婚啊。” 她背后的人终究是忍不住了吗? 生怕刺客会刺杀成功,导致任务失败的晏黎:?这种时候,讨论这个问题,真的合适吗? 快把剑给她才是正事啊。 然而,晏黎的想法已经不重要了。 她原本以为温少行是想等着流煋几人将这些黑衣人处理干净。 可没想到,她仅仅是晃了一下神,温少行便直接提着她的剑冲出去,与那些黑衣人厮杀起来。 哪怕招招尽显杀意,可温少行是个名副其实的瘸子啊,内家功夫再怎么厉害,也免不了有提防不到的时候。 温少行原本是忘记了那些让他不愉快的事的,可偏偏有人要出来碍他的眼,提醒他。 抬眸望着这些扫兴的东西,只觉得出乎意料的眼熟,这次派来的,不似先前莽撞的江湖杀手。 而是来自皇宫里,温子羽身边的死侍。 能将皇宫中守着他安危的人都派出来,他还真是蠢得没边了,这么多年依旧是毫无半点长进。 想要他死,就该下诏书,名正言顺的处死他,而不是偷偷摸摸的做些小动作。 不多时,黑衣人的数量锐减。 在流石又划破一人脖颈后,终究没忍住的吐槽,“你们这些人还真是没眼力见,今天什么日子都不知道,还一窝蜂的跑出来。” “真是扫兴的玩意。” 他说着又朝着那尸体‘呸’了一声,足尖轻转,又绕道了温少行的身后,挡住了那些试图从背后偷袭王爷的人。 此时此刻,身穿嫁衣的晏黎倒是真有几分局外人的模样。 她眸光静静的看着这场厮杀,原本要上前帮忙的脚也在顷刻间顿住,望着面前的刀光剑影,又看着人群中,同样一袭婚服的温少行。 没有她,温少行身边的人也足以护他安全无虞,或许她的任务并不是要像这般守着他,履行一个死侍该做的事? 晏黎不禁又再次思索起她的任务,除了护住温少行外,还有另外一个,被她埋在心底最不易察觉的角落里。 作为一个有些咸鱼梦的杀手,晏黎并没有远大的抱负,自然对避免天下大乱的任务是有些排斥的。 她没有什么厉害的身份,就连本事也不是世间第一,将自己卷入一场纷争里,或许最后连自己的性命都护不住。 而以目前的局势看,并没有外忧,早在这十年间里,那些外忧便被打服了,无不蜷缩在各自的领地,不敢有丝毫的越界。 而内患,除了温少行这个摄政王,似乎并没有谁还能够动摇温子羽的那个皇位。 更别提,两人同为一个宗姓,就算是温少行当了皇帝,也不至于造成天下大乱的局面。 太后那边虽有要借助温子羽之手除掉温少行,利用与温子羽的关系干涉政事的心思。 但温子羽并不傻,他自认被温少行控制数十年之久,怎么可能会任由自己又一次陷入为人所控的局面。 刀剑相交,发出阵阵争鸣。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温少行,再不停下,我便杀了她!” 一名黑衣人不知何时绕到她的身后,手中那沾着血的利剑横在她的脖子上,意图威胁温少行束手就擒。 原本正在厮杀的一众人,骤然停了下来,望着这突然发生的一幕。 “哈哈哈哈哈,温少行,你也有今日,我杀不了你,难道还杀不了她吗?” 挟持晏黎的黑衣人猖狂大笑着,又看着那一个个倒下,仅剩三个活着,却也身受重伤的同伴,怨恨至极般: “我偏要叫你永失所爱。” 可他似乎忘记了,晏黎也是一名杀手,甚至是一名极其出色的杀手。 一旁的流煋见到这幕,眸光里没有半分紧张,反而是一种可怜他,同情他的情绪。 温少行微微蹙眉,握着剑的手紧了又紧。 就在黑衣人以为今日必将成事的时候,一柄短而锋利的匕首直直从侧面,捣进他的喉管,又用力拔出。 鲜血四溅。 那张冷然,毫无情绪波动的脸上,也沾上了些许血珠。 利剑脱手落地,发出清脆一响,黑衣人朝地上倒去,临死之际,手紧紧捂住脖子上的窟窿,双目怒睁。 而晏黎的脖颈处,也留下了一道清晰、尚浅的血痕,虽不致命,却让温少行后怕不已。 第125章 被囚王府的暗卫(22) 新房里,一股压抑的气息让人难以喘息,晏黎静静的望着给她上药的温少行,并未出声。 夜静悄悄的,红烛燃烧,发出细微的声响。 温少行望着不作解释的晏黎,脑子里再次浮现出刚才那惊险的一幕。若是她慢上一分,那黑衣人手中的利剑必然会划破她的颈脉。 她平常也是这般不将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吗? 晏黎清了清嗓,“其实也没多严重,你别太紧张了,我这不活得好好的吗?” 只是小伤而已,何至于这种时候同她清算啊。 她不吱声还好,一说便又将温少行的怒气勾了起来,他突然的抬起晏黎的下颌,双目对视,面色微沉: “阿黎可有想过你若是没有躲开会发生什么?” 晏黎微微一愣,下意识的试探:“会死?” 见她如此的果断,温少行竟是被气的轻笑一声,微微咬牙,终究还是气不过。 他极为果断的倾身而下,侧头,咬上了晏黎的红唇。 突如其来的吻让晏黎下意识地想要往后躲, 心跳也开始加速,鼻息间尽是来自温少行身上的气息,强悍、霸道。 感受到抗拒的温少行怎么会如她的意,一只大手绕到他的颈后,毫不犹豫的将她压向自己。 他本就气恼晏黎不将自己的性命当回事,没想到如今一个吻,倒是比那杀人的剑更好使了。 晏黎只觉得自己的唇已经要被啃秃了。 温少行却是意犹未尽的稍稍移开,在晏黎的颈侧,轻吻,舔舐。 “阿黎,你现在不是孤身一人了,我不想余生抱着你的牌位度日。”他靠在晏黎的肩头,声音轻飘飘,却似有千万斤重。 牌位? 大喜的日子说这话不吉利吧? 晏黎眸光轻颤,回荡在脑子里的想法得以成型,她的手指紧紧捏成一团,清了清嗓:“阿寂…你,你想当皇帝吗?” 她想过了,与其等着宫里那位时不时的派出刺客刺杀温少行,不如主动出击,换温少行坐上去。 可晏黎话音刚落,她便察觉到那后颈处的手,力气又重了一分。 “阿黎想做皇后?”温少行不知晏黎为何会突然这般问他,手下暗自用力,将她的身子往床上一压,轻声的问着。 他倒是不知道一个脑子里成天想着要远走高飞的人,竟也会想要将自己困入那牢笼之中? 意识到不对劲的晏黎伸手抵住温少行的额头,生怕他又吻下来,连忙解释: “我是觉得阿寂若是坐上那个位置,就不会有人三天两头的刺杀你了。” 温少行的眸光黯了几分。 原来是在担心他? “那阿黎想去皇宫吗?”他望着眸中星光点点的晏黎,默了一瞬后,擒住了晏黎的手,往上一拉,低声问。 晏黎自然不想,也不会直接说出来,只是轻声的应道,期待着温少行能做出抉择。 温少行看着连说谎都不敢承诺的晏黎,轻笑一声,附耳道:“阿黎不会觉得,入了皇宫,还会有逃出宫的可能吧?” 晏黎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被看穿,微微移开视线,示弱般:“我难道就不能是正大光明的出宫吗?” 她又不是贼,也不是刺客,用逃字也太伤她的心了。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不该薄弱至此。 扑面而来的气息,让她耳垂泛红,晏黎有些不自然的动了动被擒住的手, “再者,你难道要一直任由那位皇帝继续刺杀你不成?” 她可不信温少行会是这般良善的人,当真就半点也不记仇。 见晏黎眸中满是愤愤不平的温少行只是轻笑了一声,随即,稍稍坐起身,手落在了自己的腰带上。 眼看着温少行开始宽衣解带的晏黎心跳又一次加速,躺在床上无处可去的她眸光紧紧落在他的手指指端。 望着暗红色的腰带在他的指间缠绕,她不禁撑着手往后稍稍退着,张了张嘴,“你这是要做什么?” “说话就说话,脱什么衣服。” 她话音刚落,温少行便直接握住了她的脚踝,拽向自己后,将她的双腿盘在腰间的两侧,上半身微微往前,眸光平静中带着隐忍已久的欲色。 “阿黎,你说呢,今晚可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再继续说下去,天可就要亮了。” 他顶着晏黎的眸光,捏着她的下颌,不等她回应,又一次吻了下来,拒绝同晏黎进行话语上的交流。 而与此同时,另一只手已然探向了晏黎的腰间,解着她的衣服,开始朝内里探去。 …… 帷幔缓缓落下,温少行握着晏黎欲往外爬的手,再次将她拉了回来,紧接着,带着笑意的吻,断断续续的落在她的后背。 “阿黎,一次可不够。” 晏黎没忍住的抬眸,瞧着又一次准备吻上她唇的温少行,直言:“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只不过第一次有点短了,他觉得没面子,不愿意承认。 可这种小事情,有计较的必要吗? 显然,对于温少行而言,这并不是一件小事,反而是一件大事,他双手掐住晏黎的腰,微微一动,便与晏黎换了位置。 晏黎没忍住的出声,全然没有料到他会突然的将这场情事的主导权交给自己。 她不禁低眸望向他,却见他眸光似浓墨般,黑得彻底,而那眼中的欲色全无褪去之意,反而还更深了。 “阿黎是对为夫不满意吗?”温少行哑声,指腹时不时的揉捏着手下的软肉,似有万般委屈, “可我瘸了条腿,总归是有些不便的,阿黎若是不满,不如这次就交给阿黎吧。” “为夫定会好好配合。” 晏黎没忍住的瞳孔一缩:这还是人话吗?她有不满意吗?她简直是太满意了,满意的有些过头。 可温少行并没有过晏黎犹豫的时间,他再次捏住她的后颈,身子倾了上去,吻上她的唇,又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身上,蓄意的勾搭她。 晏黎又一次被迷惑了心神,不禁感慨:还真有几分翻身奴才做主人的感觉了。 然而,这种感慨并没有持续多久。 妖精都是会吸人精力的。 晏黎想不明白,明明平日里站着超过一炷香都会需要调息的人,怎么今日能这般持久。 嘴里溢出的求饶声再次被他咽下。 夜未明,于一人而言,不过才堪堪开始。 第126章 被囚王府的暗卫(23) 温子羽还不知今夜之举让温少行真的动了杀心,只是再看到又一次被丢回来的尸体后,失去理智的拿起剑,直奔宫门而去。 一个瘸子而已,有那么难杀吗? 都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看那瘸子就从未将他这个君放在心上。 被积压太久的怨气在顷刻间爆发,温子羽怒气冲冲欲往宫门而去,殿外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瞧着这幕,不禁连忙高喊: “皇上三思啊!” 而几个胆子大的直接爬跪到了他的面前,冒着被砍头的风险,抱住了失去理智的温子羽,试图将人拦住。 “连你们也要为那个瘸子说话?” 可此时的温子羽似被气到极致,冷笑一声,将抱住他腿的几个小太监齐齐踢开,挥剑怒斥: “朕这宫里倒是养了好些条会咬主子的狗。” 他恨的便是每次当自己有动那瘸子想法时,便会有人跳出来,好似他的江山还要仰仗着他的鼻息才能守住般。 温子羽望着跪在地上,拦住他的一众人,再次出声:“怎么,你们这么快就忘记了张总管的下场,也想被杖毙?” “皇上派出的人都不能耐摄政王如何,若是皇上真出了宫,那摄政王又真的有贼子之心,皇上岂不是危矣。” 眼见着温子羽还要出去,新上任的太监总管拼死劝道:“摄政王终究只是摄政王,皇上的江山终究是皇上的,而不是他的。” “若是摄政王真有异心,要谋夺皇上的江山,他早在皇上年幼之际便动手了。” “哪怕有先帝临死托孤,他也大可以杀了所有的知情人等,伪造皇命。又或是假意受命,暗自杀了皇上。届时,就算天下人怀疑,谁又敢轻易提出来?” “国不可一日而无君。” “可这帝位,摄政王终究是没有想过要同皇上争的啊,不然何不将皇上培养成一个不懂朝政的草包,让皇上做他手中的傀儡?” 大逆不道、足以诛九族的话从这小太监的嘴里,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着,他像是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般,全然没有惧意,只是缓缓说着温子羽不愿承认的真相。 而他的头更是高高的昂着,眸光坚定,全然没有浑浊感,“皇上,如今摄政王只是一个空有名头的闲散王爷。” “皇上何不放下成见,同摄政王和睦相处?” 温子羽殿中的宫女、太监听到这番话无不瑟瑟发抖,生怕皇帝会因为这一人之言,而迁怒他们一起受累。 只是齐齐跪着,不敢发一言。 而温子羽倒是没想到,自己的身边竟然还会有比先前的张总管,更爱做旁人狗的奴才。 他站着的身子微微摇晃着,望着眼前这个刚被调到自己身边不久的小太监,举起剑,便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锋利的剑刃紧贴着他的颈脉处,微微用力,不多时,便染红了剑刃。 温子羽微弯着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跪在地上,脸色不变的小太监,似要看清他的眼底会不会浮现出后悔的情绪,又或许恐惧、害怕,甚至是求饶。 他边看着,手中的剑也用力的划拉着,原本只是贴着那小太监肌肤的剑,划破了颈肩间处的皮肉。 然而,温子羽注定要失望了。 哪怕血已经染湿了那小太监的整个肩头,他也依旧没有求饶,只是极为平静的接受着这位皇帝对他的处决。 没有歇斯底里的大喊,没有害怕为保一命的求饶,他太过于从容,倒显得温子羽不是一个好君王,而是一个毫无仁爱之心的暴君。 “倒还真是一条好狗!”温子羽想不通那般道貌岸然的人为何还会有这么多人护着,不禁起身,将那剑刃又在他的肩头碾压一番,讥讽道: “只是不知你那主子会不会知道你这番忠心,救不救得了你的命。” 话音微落,却见那太监直接忽视了肩上的剑,俯身,重重的磕下一个头。 眼见他一副甘愿赴死的场景,他不由得想笑,突然站直身子,将那沾满鲜血的剑丢到一旁。 与地面重度接触的剑体发出清脆一响。 随即,温子羽大笑起来,甚至不顾自己身上还穿着的龙袍,直接就坐在地上,往后倒去。 “滚,都给朕滚。” “尤其是心中还有那瘸子的。” “你们不是要效忠他吗?” “朕给你们机会,明日,就明日,你们都可以离宫去那瘸子那,不用再留在朕的身边,都去他身边,同他一起陪葬吧。” 此言一出,整个殿中便真是安静得落针可闻了。 可不是谁都是那小太监,闻言的众人吓得也立马表态,不禁异口同声的:“奴婢/才誓死效忠皇上。” “听不懂吗?滚——”温子羽却没有心情听这些虚伪的话了,他不禁抬手,指了指那门的位置,吼道。 见此场景,殿中的人不再坚持,一一退了出去。 “慢,” 突然温子羽再次出声,而还猫着腰的众人顿时僵住,就在他们以为性命要不保时,那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将他给朕送到摄政王府,就说是朕给王叔准备的新婚礼物,想来他定是会欢喜的。” 此言一出何止是震惊了猫着腰准备退出的众人,就连跪在地上,头还未抬起,已经接受了自己必死局面的小太监。 刹那间,还懵神的小太监被拖了出去。 “皇上,奴才不是摄政王的人,而是一心向着……” 话未说完,将他拖下去的人便眼疾手快的捂住了他的嘴,“快别说了,能去伺候摄政王也是你的福气。” “不然凭着你今日说得这些话,怕是凌迟也不为过了。” “你且放心吧,杂家送你去摄政王后,定会同摄政王好好说道你的功绩,他定然不会亏待于你的。” 三言两语,便决定了这名小太监的去留。 未经处理的伤口被暴力的抓牢着,鲜血不断往外溢,可押着他走的人似没有发现异样般,毫无波动。 殿里,泛黄的烛火下,温子羽静静坐起身,抱着那国玺,眸光中的不忿缓缓归为了平静。 这世间无人懂他这个帝王。 人人都说他受了那位王叔的恩惠,受了他的栽培,他应该要感谢他,没有抢走本该是他的位置。 此等言论,何其可笑。 若不是他瘸了那条腿,他会甘心吗? 若不是先帝给他下了毒,他会妥协吗? 外人皆只看到他的忠君,亦知晓他的残暴,却独独不知他的凉薄,对亲情的凉薄,甚至是对他的无视。 难道他就没有想过要和自己的王叔和睦相处吗? 难道他就铁了心的要去怀疑自己王叔的忠心吗? 难道他就一定要恩将仇报,杀死辅佐自己长大,教会自己帝王权术的王叔吗? 这都是他逼的! 都是他的杰作! 他将自己逼疯,却稳坐那高台之上,戏谑的瞧着他,告诉世人,是他这个帝王多疑,容不下一个忠君的王爷,哪怕他已经毫无权势,无需忌惮。 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温少行,你还真是好手段。 十年间的操纵,是他此生难以忘怀的痛,他毕生难忘,必然也会同他不死不休。 第127章 被囚王府的暗卫(24) 第二日,第一抹晨曦落在最高的树尖上,一阵刺耳的敲门声打破了摄政王府里的宁静。 来人似乎并没有什么耐心,只是极为大力的用手拍打着厚重的门,好似要直接敲出一个洞来才肯罢休。 不多时,一道尖细的声音自门外响起,“杂家奉皇上之命,给摄政王送新婚贺礼。” “还不快将门打开!” 他语气不善,全然没将这摄政王里的主人放在眼中。 听到声音的小厮不敢妄动,府上谁不知那位皇帝并不喜他们王爷,如今送什么新婚贺礼,还不知其中会不会有诈,没有多想的,连忙转身寻来了管家。 此时,天还未大亮。 管家急匆匆的往府门的位置赶着,想着要不要去通知王爷,可想到王爷的脾性,他顿时又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他家王爷不像是会因为皇帝给的贺礼,特意从床上爬起来的人。 府门被拉开的一瞬,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迎来,管家下意识想作呕,立马屏住呼吸,眉头紧皱,看向了府门外。 只见一个公公侧身站在门前,极为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后: “皇上说了,既然这是摄政王养的一条好狗,自然不愿夺王爷所好,特意交代杂家给王爷送过来,全了这奴才的爱主之心。” 李公公语气讥讽,又淡淡的瞟了眼身后被强压来的小太监: “皇上还说,这奴才终究是奴才,和那看家的狗没有区别,可若是分不清谁才是真正的主子,连自己的主子都会咬的话,总得教训教训。” “所以皇上特意帮摄政王好好教了教他规矩,虽说是伤了点,但皇上这般也是为了王爷着想,想来王爷若是知道实情,必然不会因此而嫉恨皇上吧?” 而昨夜的小太监此时,早已没了人样,嘴里也发不出声音,双目微微阖着,隐隐间,能看到他那浑浊的眼白。 他肩上那条约两指长的血口被恶意的撕扯、按压、磋磨,已然红肿、糜烂,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至极的血腥味。 而他那张被磕破额头的脸更是无法直视,隐隐间,有蝇虫萦绕。 再瞧上他那张脸,更是白的没有丝毫血色,浑身似大汗淋漓、浸在水里般,耷拉在地面的躯体,染红了府门前的地板,让他瞧不出半点的生机。 一群押送小太监的奴才也在这时直接将他往地上撇去,任由他的身体砸向地面,眸底没有丝毫不忍,利落的像是做过成千上万次。 管家的视线随着李公公的话落在了那小太监的身上,而瞧着那张脸,脑海里却是没有半分记忆。 他怎么不记得王府里何时出个这般的人物? 王府里的每个人都是登记在册的,也包括潜伏在宫中的,他虽然年过半百,但记性却还是出奇的好。 若是这人真的是王府的人,他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可将人带来的李公公并没有打算解释,仅是将人丢到府门口后,便没了多待的心思,带着一众人转身便走。 哪怕只是望着,管家也十分确定府门口被留下来的是一个死人,想了想,叫来了小厮,将人先抬了进来。 哪怕王府已经近乎没有名声可言,也无需在意外界的流言蜚语,可总归不能让一个死人继续在府门前发烂、发臭。 …*… 新房里,晏黎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感受到身侧多了一个人的气息后,下意识的,手又朝着枕头下摸去,欲抽出那匕首刺向身侧的人。 然而常年被掩藏在枕头下的那柄匕首并不在这间房里,躺在她身侧的是她昨夜的新婚夫君,也并非是会取她性命的人。 她的担心已然是多余的。 可仅是一瞬,她已坐起身,满脸戒备,直至那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才缓缓回过神来。 原来是他。 温少行正撑着身子盯着她,眸光似水,哪里还有昨日夜里满是欲色的幽光。 “阿黎在寻什么?”他没想到自己只是比她早醒了一步,便会看到这样一幕。 原来在他的身边并不能让她心安吗? 还是只是在他的身边,她不能心安? 晏黎并未发现温少行的异样,还在枕头下的右手缓缓收回,神色自然的轻咳一声: “没什么,只是我还没习惯与人同睡。” 她表面淡定,心中却慌乱的不行,甚至是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她只是一个杀手,不想当解语花啊,而且也没人教她这种时候,她应该说什么,做什么。 想不到法子的晏黎不仅是头疼,还隐隐间有些腰疼,尤其是在看到温少行的那张脸后。 隐约间,牙也疼了起来。 温少行微微蹙眉,思索片刻后,似安抚般:“阿黎日后可以慢慢习惯。” 他全然不知自己的话在晏黎听来有多恐怖,只是静静的将人抱入怀中,rua着她的头, “我会一直陪着阿黎的。” 明明心知那是她作为一个杀手的敏锐感,却还是让温少行的心中郁结了一口气,让他吐不出去,也吞不下去。 她会恨他吗? 或许会吧。 温少行其实并不敢去思考这个问题,只是脑子里又一次回想起流煋的那句话: 她想替自己赎身。 诚然,她的确想过这个问题,想过要彻底的离开他,哪怕冒着被曾经的同伴追杀的风险也要离开。 甚至为此,可以接受像阴沟里的老鼠,不见天日,东躲西藏。 只是他从未想过要放她离开,甚至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将她留在身边。 他注定是被抛弃的存在,是不该有的错误,若是想要什么,便只能自己去夺、去抢。 而此时的晏黎,只觉得生无可恋,默默看了眼帷幔外,那扇紧闭的房门。 眸光流转,盘算着,若是此时同温少行谈论分床而睡的话,她还能不能走出这扇门。 虽然她内家功夫确实比不上他,但是自己有两双好腿啊,若是跑得快一点,他应该抓不住她吧。 此时的晏黎还不知一个小小的插曲,让一个误会得以无限蔓延,甚至如同雪球般越滚越大,越发不可收拾。 就在晏黎准备扯过一旁的被子捂住温少行,从而展开行动的时候,温少行的手滑到了她的颈间,落下一个轻吻。 “阿黎不是一直想远走高飞吗?” 温少行像是想到了什么极为开心的事情,眸光中带着点点笑意,缓缓道: “我带你离开这里,去到旁人都寻不到的地方,去游山玩水如何?” 他莫名的想要做些什么,将那些她所想要的,双手奉上,只要她愿意为他敞开心扉。 可, “温少行,你别荒唐过头了。” 听到温少行话后的晏黎却大受震撼,看着被拉住的手,没有犹豫的抽离。 她万万没有想到温少行会做出这种离谱的决定。 陪她去游山玩水? 晏黎毫不怀疑被玩的只会是她。 温少行没有料到晏黎的反应会这么大,微微一愣后,心中那口本就被堵着的气一时间竟是如何也压不下去: “我荒唐?那阿黎呢?阿黎不想同我去,是想同谁去?难不成阿黎真的想我去争那个皇位?想去做那宫里的皇后?” 接连的发问,晏黎只是垂眸静静的看着温少行,却已经胜过了千言万语。 她的心终归是不平静的,甚至又动了将温少行的脑子摇一摇的想法,看看里面是不是有水。 她在意的难道是那个皇位吗? 她在意的是那皇位上的人想要他的命啊。 那人已经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竟是还有心思游山玩水? 这是第一次,晏黎觉得自己面前的人,竟会如此的幼稚。 第128章 被囚王府的暗卫(25) 刹那间,新房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许久后,温少行显然是受不了冷暴力的人,似要证明什么般,又一次吻上晏黎的唇,眸光里的平静已然褪去,隐约的泛了红。 晏黎不想继续做着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而她的配合与否在温少行看来也并不重要。 “你能冷静点吗?” 好一会儿后,忍不了的晏黎咬破了温少行的唇,又伸手将他推开,退到了床里,望着微怔的温少行,试图将其解释清楚: “皇后之位我并不在意,我只是希望你……” “既然不在意,何必要一提再提?”可温少行并没有给晏黎说完话的机会,便直接打断了她。 晏黎:!?若不是她还是她,她都要因此而怀疑自己的初衷了,他究竟是怎么得出这么离谱的结论的? “阿黎,”此时的温少行眸光微敛,似想到什么般,不再打哑谜,直勾勾的望着她,“你想进宫?” 此时此刻,无人知道温少行是怎么才忍住了上前擒住她,将她收拾一顿的冲动。 他侧眸望着她,祈祷着她能给自己一个相反的答案,反驳他,骂他都可以,只要她说一个‘不’字,他都会信。 可偏偏晏黎又沉默了,甚至垂下了眼眸,连与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全然一副被猜中了心思的模样。 温少行被气笑了。 “阿黎进宫想做什么?刺杀他吗?”他只觉得自己已经忍到极致了,控制不住的靠近她。 然而,望着龟缩成一团的晏黎,温少行的心中竟是全无‘欺压’她的心思,而是极度的气恼,甚至是有些口不择言的: “还是说你其实是去给他当宠妃?” 话音刚落,晏黎的巴掌便扇在了温少行那侧脸上,鲜红的指印不过一瞬便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 “你以为谁都同你一样吗?” “温寂,我是你的死侍,是你的刀,我的职责是守护你,与你同生共死,但我唯独做不了你的解语花。” 刀就是刀,指望杀人的刀有感情,从一开始便是错的。 “这些年你不是做得挺好吗?” “为什么不继续下去?” 晏黎语气淡淡,眸光并没有惧意,反而是如温少行往日所见到的那般,泛着冷光,全无情意。 可他最不喜的便是晏黎这副模样,好似他无论如何都走不进她的心,更无法在她的心底谋得一分地。 相比于温少行略显苍白的质问,晏黎倒像是借机说出了真心话般,甚至是不愿意留下的,伸手欲将挡在身前的温少行推开。 然而,这种时候,温少行怎么可能会放晏黎离开,他拉住她的手,将她扯入自己怀里,而另一只再次握上了她的脖颈,指腹滑落在她的命脉处。 听着那里传来的勃动。 她的心是活的,却还不如是死的。 “所以,阿黎是为了我吗?”温少行眸光黯了几分,幽幽道:“哪怕我并不想去争那个皇位?” 他低眸望着无法挣脱他的晏黎,低笑一声,带着些许自嘲的:“阿黎,你可以不做我的解语花,但不能践踏我的心意。” “我会等你,也愿意等你,但你不能去他身边,哪怕背后的得益者是我。” “阿黎,这对我不公平。” 温少行并不喜欢那个吃人的地方,甚至是厌恶至极。 他的母妃是宫中位份最低的妃嫔,十余年来都未曾蒙受皇恩,直到一个意外,老皇帝宠幸了她,却不想会就此怀上龙嗣。 可他的母妃并不爱他,甚至是恨他,几次三番想要掐死他,没有原因的,纯恨。 甚至还一度想要将他同那宫殿一起烧了。 后来,她如愿与宫殿一同归西,而他为当时的太子,也是温子羽的父亲所救。 已是太子的大哥似乎并不担心一个幼子会威胁到他的皇位,一直待他不薄,请太傅为他授课,允许他旁听政事,为他力排众议。 温少行曾以为他是他的好大哥,直到那次坠马,他意外得知了幕后之人 ,才知他那大哥的用心。 原来他那大哥是想将世间所有珍贵的,无论是名声、还是财富都捧到他的心上,再将他推下那万丈深渊,引世人唾骂。 让世人都知道,同为龙子,他才是那当之无愧的九五至尊,至于温少行,不过是一个在角落里,只能苟且偷生,却仰仗他活出了人样的老鼠。 无端的恶意,让一切得以顺理成章。 而此事后,他那好大哥以为他年纪尚幼,记不清事,依旧演着,背地里却指使那些太医给他下毒,想彻底废了他的腿。 他自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甚至假惺惺的来王府看了他好几回,却不知那些太医已经为他的毒药所控,为了活命,日日在他的药膳中投毒。 仅是半年,他的身子被掏空了都未怀疑他。 临死了,还愚蠢的以为自己会念及那些情意,善待他的儿子,尽心尽力的辅助温子羽。 甚至还一度庆幸并未对他下杀手,仅是废了他的一条腿,让自己的儿子在人世间尚有可以依靠的血亲。 简直是白日做梦。 他偏要他所在意的全都付之东流,皇位也好,江山也罢,都该同那夜殿中的大火般,烧成灰烬,万劫不复。 第129章 被囚王府的暗卫(26) 或许是温少行哪句话触动了晏黎心弦,她竟是忘记了要将这人推开,忘记了要同他争辩。 而是任由着他抱着自己,任由着,那滴没了温度的泪,划过她的颈,落入更深处,晕染开。 凉得彻骨,却又炙热滚烫。 顷刻间,她软了身子,就连心也一同被融化。 可, 爱,从来就不是公平的。 她做惯了那悬在人头上的刀,过得亦是你死我活的日子,心慈手软,又或是存怜悯之心,不管是哪一种,都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害死她。 甚至是害死温少行。 杀手最不该赌的便是人心的善。 而晏黎刚好是一个信‘性本恶’的人。 在她看来,若要化解温少行与温子羽的矛盾,最好用的法子不是解除误会,而是杀了温子羽。 只要温子羽死了,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而温少行也罕见的迷茫,他从未想过他的阿黎会是第一个要他篡位的人,更未曾想过她进宫去刺杀。 他心知自己该坚持下去,一如这十年间的谋划,让所有人都相信他是一个尽心辅佐温子羽的摄政王。 他做得很好,没人怀疑到他的身上,唯独那稳坐高位上的人,提心吊胆,无法心安,甚至越发的明目张胆。 被杖杀的张公公不是他的人,可他还是怀疑了,甚至是坚信不疑。 而真正听从他命令的,日夜在他耳边挑唆的太后,却深受他的信任。 或许现在只需要一个导火索,这场游戏便会彻底结束。 但他却不想再继续了。 “阿黎,”许久后,温少行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其实困在宫墙里,哪怕是能正大光明出去,也不会是自由的。” “会有无数只眼睛盯着、看着你,盼着你出错,算计你,又或是给你投毒、刺杀。” 还怪有经验的。 此时的晏黎已经微微回了些神,闻言,心中的想法也不禁开始动摇。 她欲从温少行的怀中抬起头来,却不想又被按住了头,指腹有意无意的擦过她的颈脉。 “坐在那个位置活下来和死并无区别。”温少行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轻笑了一声,眸光幽幽的望着怀里安分的晏黎: “阿黎就安心的陪在我身边不好吗?” 为什么一定要进宫。 杀了他又能如何。 从始至终,他想要看到的,都是他痛苦的活着,亦如当年他父亲般,看着他在这潭淤泥里挣扎。 闻言,晏黎心中警铃大作,顿觉不对劲,可还未来得及开口,后颈处便突然一痛。 温少行的动作过于直接,甚至是没有犹豫的,将怀中的晏黎敲晕,语气却又缠绵至极:“阿黎,留在王府陪我吧。” 意识消散的前夕,晏黎用尽最后的力气,伸手在温少行的腰间狠狠掐了一把。 神经病啊,不想杀他,她不动手就好了,她像是会违抗他命令的人吗? 为什么要打晕她啊! 温少行并没有将晏黎那微不足道的力气放在眼里,下床后,替她将衣服整理好后,便拦腰抱起,朝书房走去。 第130章 被囚王府的暗卫(27) 不知是过了多久,晏黎意识朦胧的醒了过来,她正要坐起身看看自己的处境,可手脚刚动,耳边便传来一阵锁链碰撞的声音。 毫无疑问的,她被囚禁了。 ? 看着脚上那条铁链,晏黎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 温少行是真有病。 不止是有病,还是一个疯子。 短短的三秒钟结束后,她得出了结论。 晏黎抬眸朝着四周看去,发现关着自己的地方连一个窗口都没有,而远处的墙壁上挂了盏油灯,让整个房间有些朦胧的光亮。 只是那时不时跳动的火苗似在嘲笑她的愚蠢。 晏黎不禁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逐渐适应这种昏暗的光线,又往四周看去,却发现空空荡荡,除了她身下这张床,便什么都没有了。 晏黎也不禁头疼,心道就不该同温少行说的,她完全可以先斩后奏啊,至于谁去当这个皇帝,并不重要吧? 他不想当,便不当,换谁坐上去不是坐,只要这个人不会对他起杀心,便足够了。 实在不行,她自己来也不是不行。 人,在一无所有的时候,就要学会躺平;若是什么都不缺,那更好,可以正大光明的躺。 可惜这个道理,她的新婚夫君并不知道,甚至还将她给锁了起来,逼她以另外一种方式躺。 想到这,晏黎叹了口气,又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躺了下来。 许是因为这间房的原身是间暗室吧,足够的安静,连一点点轻微的脚步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没过一会儿,温少行的声音便传入了晏黎的耳中,“阿黎喜欢吗?” “我把你关起来,你会喜欢吗?”晏黎没打算装乖,只是微微掀开眼眸,望着停在床侧的温少行: “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没人比她更惨了,新婚夜刚过就被关起来。 温少行却像是没有听见般,自顾自的坐下后,伸出手,掰正了晏黎的脸,眸光幽黯,“看着我,阿黎。” “留在这里不好吗?” “用不了多久的,三天,就三天。” “三天后,便再也没人能打扰我们了。” 晏黎没再呛声,只是平静的看着面前的温少行:“温寂,这三天你要做什么?” 温少行并不打算同晏黎说实话,只是缓缓俯下身,吻上她的唇,又吻上她的眉眼,吻上她白皙的肌肤,想再次让她身上每一寸都留下他的痕迹。 可现在还不行。 他需要去善后,将那些糟心的事情处理好。 戛然而止的吻停在她的颈侧,温少行缓缓抬眸,“阿黎,除了想给自己赎身外,你有什么其他的愿望吗?” “一个实现后,能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的愿望。” “不管阿黎提出什么,我都会答应。” 什么意思? 晏黎被吻的有些神志不清,刚缓过神,便听见温少行在他的耳边吧啦着什么愿望,心甘情愿什么的。 可温少行却不满晏黎此刻的失神,又咬了一下她的肩头:“阿黎可要好好想清楚了。” 让他好好想想他的阿黎会说出什么愿望来。 是要他称帝,还是放她出去? 温少行的脑子太好使了,晏黎全然没有想到这一茬,只是在愣愣的看着他数秒后: “嗯,那我能贪心一点,多要几个愿望吗?” 第131章 被囚王府的暗卫(28) 晏黎直白的让温少行不禁怔然。 可对于晏黎而言,却再为正常不过。 “不可以吗?” “不是问我愿望吗?那我的愿望就是你要实现我三个愿望。” “现在可以了吗?” 晏黎哪里会是老老实实遵守规则的人,若不是担心温少行会因此而一个愿望也不留给她,她都想要十七八个。 而温少行显然是没有料到会掉进自己的坑里,只是看着正期待他同意的晏黎,幽幽道:“阿黎,你犯规了。” 犯规啊? “所以,你同不同意实现我的三个愿望?”说着,晏黎又扯了扯绑在自己身上的铁链:“你将我囚禁在这暗室里就算了,怎么连让我许个愿望都不能大大方方?” 激将法。 偏偏温少行还真吃这一套。 三个就三个吧,能得到一个心甘情愿陪在他身边的阿黎,也挺值的。 他咬了咬牙,“阿黎想要什么?” 见温少行妥协,晏黎想了想,那未成形的想法又一次冒了出来:“嗯,既然你不愿意做皇帝,那换个人去做如何?” “他坐在那个位置,我不放心。” 温少行微微蹙眉,并没有说话,思绪却是已经跑到天边去了。 原来她是真的想要温子羽死,并不是他心中所猜想的那般,要借此机会离开他。 原来她不放心的,是他啊。 晏黎哪里知道温少行再脑补些什么,抬眸,借着那盏油灯看清他那还算正常的神色后,又继续道: “嗯,第二个的话就天下安定吧,你不是想带我去游山玩水吗?我想了想,能同阿寂一起远走高飞确实比待在皇宫里有意思。” “也能活得更久。” “若是这天下能一直安安稳稳,就更好了,我们也不用东躲西藏,想去哪就去哪,不用担心哪天就不小心的丢了性命。” 她一边同温少行展望着未来,一边夹带私货,却不料这时的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晏黎顿时禁了声,若不是场合不对,她真想拍拍温少行的肩:兄弟,别笑了,你这样我真的很难再开口啊。 难道是她哪句话勾起了他的伤心事吗? 他怎么笑得如此瘆人,像是前不久爬在她脖颈处的毒蛇,随时会咬她一口。 他还记得她是他的新婚妻子吗? 晏黎有些担心自己会被他弄死在这间无人知晓的暗室里。 “阿黎真的是这么想得吗?” 听到第二个愿望的温少行像是回了神,眸光里的幽光变得更为深邃,指腹揉捏着她腰间的软肉,没忍住的又亲了一下晏黎的唇。 软软的,甜甜的,他很喜欢。 若是可以,他真想这辈子就这样将她关起来,任由着锁链将她困住,让她日日夜夜只能见到他一人,只能听到他一人的声音。 可她会不高兴。 他不过才关了她几个时辰,再次见她,她便改了主意,绝口不提要他当皇帝的事情,同他畅聊着外面的美好。 似怕他真的会将她关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 还真是可爱啊。 都让他有些想要食言了。 听到这话的晏黎不带犹豫的点头,刚要张口多说几句,却又被温少行用嘴堵住了所有的声音。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 “天下安定很重要吗?”不知过了多久,温少行停了下来,望着那红润的唇,他不禁眸色一黯:“阿黎,” “你有些贪心了。” 晏黎微微愣住,好一会儿都缓不过神来,望着眼前还笑着的温少行,心中的鼓是越敲越响。 贪心?她要天下安定在他看来是贪心? 不对,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 密不透风的暗室里,那盏油灯再次跳跃起来,拉长了温少行的影子,也让他的神色被隐匿在暗色里。 她竟是看不出,也听不出温少行的这句话是不是玩笑话了。 晏黎被那眸光盯得晃了神,莫名的想要离他远一点,她手不自然的在床褥上摸索。 心却早已开始发疯般大叫了。 她的剑呢? 她的匕首呢? 温少行像是没有看出晏黎眼底的惊慌般,神色自若的,“阿黎,就算是天下动荡不安,没有净土,我也会护你周全,不会让你东躲西藏,惶惶度日。” “温寂,你到底要做什么?”想到三日之约,她终究是没能忍住的问了出来,问出了她本该在他进入这间房后,第一个该问的问题。 然而这个问题却像是打开某扇门的开关。 “或许是毁了他所以在意的一切吧。”温少行的眸光又黯了几分,低哑的声音在暗室里回荡:“阿黎,你知道我曾有多少次想过,要是我不是瘸子该多好吗?” “若是我的腿只是意外摔伤,若是他没有给我下毒要我的命,若是那场火不是他放的……” 他恨他的母妃又如何,他再恨她不爱自己,也没想过要她死啊,她终究是他的母妃。 明明一切都开始好起来了,她已经要接受他,甚至还主动的抱了他,为他亲手做了晚膳,可火却无情的燃了起来。 或许,他该同着那场火一起被烧死,于所有人而言,才是最好的结局,可偏偏因为那人的恶意戏弄,他活了下来,甚至对他感恩戴德。 多可笑。 要他释怀,不将恩怨带到下一代吗?怎么可能,他策划了这么久,如何能放下,如何能放得下。 “阿黎想知道他为何要冒着被世人唾弃的风险也要刺杀我吗?”温少行似想到了什么极有意思的事情,不等晏黎问便继续道: “因为他一个无法人道的废人,就算做了皇帝,他也没有可以继承他皇位的人,甚至到了暮年,只能将这皇位拱手相让,连一个过继的宗亲血脉都寻不到。” “而害他至此的人,是我。” “所以他恨我,恨我恨到要杀我才能泄愤。” “阿黎,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温少行原以为自己说完这番话,晏黎该会害怕他,又或是唾弃他。当然,也有可能是同情他。 不管是哪一种,他都会欣然接受,因为她已经逃不了了。 他又一次举起了绕在晏黎脑后的手,刚准备要将她敲晕,却听见她极为茫然的开口: “只有走错路的人才需要回头。” “况且,你和他是不是都记错了?废了他的人难道不是我吗?真正要杀也该杀我才对吧?” 温少行不由得愣住。 很多事情是不需要他亲自动手的,他仅仅是授意,便自会有人帮他完成。 可晏黎却记得极为清楚,当初这个任务可是值整整十两银子啊,还仅仅是废个人,不是要他的命。 她哪里见过这么多钱,自然是没有丝毫犹豫的接了下来。 温少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望着晏黎,轻笑:“阿黎,我们还真是天生一对啊。” 晏黎:“……” 说真的,她是一点也没看出来。 但她看得出来,她的任务怕是要完不成了。 第132章 被囚王府的暗卫(29) 晏黎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话已然到了心头,可看着温少行,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得静静的看着他,等待他的后话。 “阿黎想要劝我放弃吗?”望着她欲言又止的神色,温少行继续毫无顾忌的开口: “可惜,三日后,大军压境的消息便会传入宫门,就算阿黎想阻止,快马加鞭也已经来不及了。” 大军压境? 他都背着她做了些什么啊! 晏黎不免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试图从温少行的怀中挣开,好好瞧瞧他,确定一番,却不想被他单手按住了头。 左耳贴在他胸膛处,耳中传来心脏的独特律动。 “更何况,阿黎,我是不会……” “我何时说过要劝你放弃了?”晏黎甚至都不用等温少行说完便能猜出他的后话,毫无犹豫的将其打断后,她挣扎着抬起头,眸光认真的看着他, “第三个愿望,带我出去,我帮你。” 若是温少行并没有将这些事情告诉她,或许她还能靠欺骗自己安心的在这暗室之中待上三天。 可他都已经说了,她如何还能坐以待毙。 只是听到这话的温少行并没有这番话而信任晏黎,反倒是轻捏住了晏黎的下颌,轻吻。 喘不上气的晏黎在心中默默想:若是吻也有情绪,那这一刻大抵是让人绝望的、窒息的。 “阿黎怕是要失望了,”温少行放弃了所有的伪装,指腹用力的擦过她的唇,将那滴血珠拭去。 他的眸光在刹那间变得阴骘晦涩,随即,在晏黎的注视下,含住了那带血的指腹,唇角微微上扯,“我只是瘸了条腿,不是伤了脑子。” “若是我放阿黎出去了,阿黎跑了怎么办?” 温少行怎么可能会轻易的被晏黎几句话就哄住,若是他真的相信,他就不会不打招呼将她打晕,囚禁起来了。 他眸光淡淡扫过他特意铐在她脚上的链子,全然没有要将其解开的打算。 而看到这幕的晏黎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停滞了般,连她的心跳声也开始变慢,甚至是忘记了呼吸,好一会儿后才缓过神。 他没上当? 她的演技很差吗? 晏黎深受打击的往床里缩去,又拉过一旁的被子盖住了头,全然一副不想同温少行交流的模样。 而温少行见此,也没再继续碍眼。 “阿黎,若是你实在生气的话,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也可以任由你将我关起来。” 晏黎:“……” 她是什么变态吗?动不动就将人给关起来? 他语调如此轻松,她都分不清这对于他而言,究竟是惩罚还是奖励了。 而待温少行走出暗室的那一刻,晏黎又瞬间满血复活,开始捣鼓起脚上的铁链,借着那油灯瞧了片刻后,她拔下一根头发丝,开始尝试撬锁。 作为一个杀手,怎么可能没点技艺伴身。 所以撬锁这般简单的活,她简直不要太会。 不多时,清脆的开锁声响起,晏黎毫不犹豫地将这团东西丢下了床后,她又默了一瞬。 还别说,她挺想知道,若是她刚才动手将他留下来,会不会她的任务就完成了? 终究理智没能占到上风。 …*… 在温少行忙碌的三天里,晏黎已经不动声色掌控了暗室的自由出入权,甚至还仗着对他作息的了解,一直没让他发现端倪。 她时而坐在那房顶上,静静的瞧着温少行,看着他一点点的击碎宫中那位的心理防线,并没有加以阻扰。 作为死侍,是不会叛主的。 哪怕她的主,现在做的不是人事。 可谁让他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呢,她总不能恩将仇报吧。 而府中的其他人见到晏黎也没有怀疑过她出逃,一度以为这是王爷与王妃之间的小情趣,默契的没有打破这种平衡。 直到第三日的夜里,宫中得知边境之乱的温子羽脑子里的那根弦彻底断了,看着召来的武将跪在地上,说要求和,他又一次拔了剑: “你们连打都还没打,便知道自己打不过?朕养你们是做什么的,都是一群废物!” “既然如此,还不如死了。” 哪怕是被骂,被以性命相要挟,这些武将也没有丝毫的血性,甚至是茫然无措的深怕皇帝会将他们赶去边境打仗。 这都过了多少年了,他们哪里会能有当初的本事 。 更何况这位皇帝当初因着他们同摄政王走得近了些,便几次三番的怀疑他们的用心,甚至还下令裁减军队,生怕他们会同那位摄政王造反。 如今边境动乱,他倒是想起了他们这些武将,可他们哪里还有足够的兵力,去同那些兵强马壮的蛮狄人拼杀,不用想都知道这是在送死。 可此时并不是同这位皇帝争辩的时候,他们要做得是逼这位皇帝妥协,不然他们自己这条命交代就算了,若真打起仗,总归要招纳一堆壮丁一起送死。 割地已经是最好的法子了。 不然那些人打了进来,他们也还是要割,一点胜算都没有,何必去平添伤亡。 而见着如鹌鹑般,好半天都不敢争论上一句话的武将,温子羽哪里又看不出他们的心思,可他不甘啊,他才执掌朝政多久,便被迫割地,岂不是笑话? 然而,贵为天子的他也不能奈这些人如何,反倒是受他们胁迫。 温子羽不禁连连冷笑,再次将剑丢到一旁,指着书房外:“滚,都给朕滚!” 闻言,刚还跪着不动的武将顿时有了力气,起身,极为麻溜的滚了出去。 温子羽坐在龙椅上,看着呈到自己眼前的奏报。 他不信此事没有那瘸子的参与,不然大军压境的消息怎么可能会这般迟的传来,打得他措手不及。 割地求和吗? 做梦! 短短的一瞬,温子羽的心中便突然的有了主意。 那瘸子不是好大喜功吗?不是爱在世人面前装好人吗? 他给他这个机会。 温子羽想也没想,便找来纸墨,嘴角微微往上扬着,似想到什么极有意思的事情。 那瘸子想毁了他的江山,他偏不如他的意,要他如同十年前一样,亲自为他守着。 若是那瘸子没守住,他正好能借此机会光明正大的将他斩首示众。 可如此大的把柄,竟是那瘸子亲自送到他手中的。 多有意思啊。 他都迫不及待想要知道,那瘸子接到自己圣旨时,会是怎样一番神情了。 第133章 被囚王府的暗卫(完) 摄政王府。 府上所有的下人被聚在一起,漫天火光下,“从今日起,你们不再是王府的死侍,天涯海角,任君行。” 一众人跪了下来,你看我,我看你,全然没有想过会有今日。 “属下誓死追随王爷。” 见到这幕的管家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死契一把火直接烧毁,又看向那站在祠堂前的温少行,“你们这些人瞎凑什么热闹,王爷身边又不是没人了,都安心走吧。” 闻言,他们再次愣住,可那一双双眼睛,无不是还想留下。 “你们难道想要王爷的谋划变为一场空吗?”管家早已是不惑之年,看到这群还年轻的小伙子:“你们追随王爷,这次,就当是为自己去活一次吧。” 遣散了众人后。 管家与流煋等人站在了温少行的身后。 “王爷,当真要如此吗?”管家看着手举火把,欲将祠堂,乃至整个王府烧为灰烬的温少行,眸光中隐隐有了泪光。 温少行静静地望着祠堂里唯一的牌位,应声道:“都走了吗?” 管家终究是没控制住地掩面,“走了,王爷放心吧,不会让他们误了王爷地大事。” 闻言,温少行点了点头,随即便将那火把丢到了一旁的地上,“走了。” 短短两个字,再无其他话语。 祠堂外,温少行仰头看向那坐在凉亭上的晏黎,不禁哑然轻笑,他还真是小瞧了他的阿黎啊。 凉亭之上,月光之下,晏黎的怀中抱着那日的剑,见温少行走了出来,缓缓垂下眼眸, “后事都安排好了,连守在厨房的老黄都被你迁到了其他地方,却唯独不同我交代,我若不出来,你打算瞒我几时?” 整整三日,晏黎一直等温少行坦白,可他倒好,明明抓包他了,也要装成瞎子,就为了将这件事瞒下。 “本来是想给阿黎一个惊喜,”温少行缓缓走了过去,抬眸望着晏黎,“却不想阿黎也给了我一个。” 晏黎:“……”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把安排葬礼当成惊喜的。 “为什么不说?” “或许是想知道阿黎会不会为了我的死而难过吧。” 神经病! 晏黎毫不犹豫的给出一个评价。 …… 今夜,对某人而言,是解开枷锁 ,可对某人而言,却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一场大火,将摄政王府烧成灰烬,也让温子羽最后的希望彻底的荡然无存,他刚拟完圣旨,便听到噩耗,连忙走出殿门。 眸光下意识的落在自己曾无数次眺望过的方向,可肉眼所见的,不是被隐在夜色里的王府。 而是火光,足以将整个王府笼罩的火光,若此时那个瘸子在里面,必定是插翅难飞。 “他怎么可能会死?”温子羽呢喃着。 他那种人,怎么可能会死? “都去救火啊,一群蠢货!” 无数次想要温少行死的温子羽,在他最有可能葬身火海的时候后悔了,甚至是慌了神。 他不想那个瘸子死。 至少不是现在,也不能是现在。 更不是以这种方式。 火最无情,被无端骂了一番的宫人们更是委屈,虽说摄政王府还在城内,但终究离宫里还是有距离的。 等他们去救火,怕是连渣子都没了吧。 而温子羽也在这时缓过神来,忽地没了力气般坐在地上,竟是笑出了声。 他真是傻了。 这定然是那瘸子使的金蝉脱壳的法子,他竟然也会信以为真,差点还真着了那瘸子的道。 温子羽喊来了禁卫将那出城的各个路口都严格的守着,心中又好似有了主心骨了般。 对,那瘸子向来命大,他刺杀了那么多次,他都没有死,这次定然是他故意设下的陷阱,想借此脱身,门都没有。 温子羽浑然不觉的坐在地上守着,而那道封将的圣旨被遗弃在一旁,无人敢上前将其捡起,而无人敢去瞧那上面究竟写了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那处的火总算是熄了。 温子羽望着那黑乎乎的一角,不由得暗叹那瘸子还真是好手段,为了脱身,连自己的皇室身份都能舍得干干净净。 天渐渐的明了。 他再也没有任何顾忌的走出那扇宫门,赶到摄政王府,看着这处他亲自为他挑选的囚牢。 温子羽不信温少行会葬身火海,因而在迈入摄政王府的前一刻,他都一心认为他没死。 可,空荡荡的王府,管家与他的四个死侍正跪在一具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前,眼眶通红。 可那尸体如黑炭般,哪里像那个瘸子,他们这是在将天下人都当成傻子! …*… 温子羽自认为自己不是那个傻子,甚至坚信自己能寻到真相,好让天下人都能看清温少行真正的嘴脸。 从摄政王府回宫后,他没再纠结边境的事情,反而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寻一个旁人口中的死人,又或是曾经的功臣。 可得到的结果都是那个瘸子死了,死在那场大火里,再无生还的可能。 “皇上,你非要将事情做绝吗?”御史大夫又一次的弹劾温子羽,“摄政王尽心尽力辅佐皇上,如今却落得一个挫骨扬灰的下场,如此行径,绝非仁君之道……” 温子羽听不下去了,又一次拔出剑,斩下了他的头,看着因此而震惊、尖叫、退让、躲闪的大臣们,他再次重申: “那瘸子没死!” “他是故意的,他能骗过你们,却骗不过朕!” “朕不过是扬了一个冒牌货的灰而已……” 可就在这时,原本该在后宫休养生息的太后牵着一个幼子走了出来,“国不能由一个失去理智的君王掌政。” “子羽,你需要好好歇歇了。” 幼子? 谁的? 总归不会是温家的。 也不会是他的。 温子羽突然就明白了,原来这才是那瘸子真正的目的,他废了他,让他亲眼看着自己将温家的江山拱手让人。 可他究竟做错了什么,才引得他的王叔如此恨他? 没人会告诉温子羽这个答案,也没有人真的知道这个答案。 一如当年,那场意外烧死温少行母妃的宫火,亦或是那夜饭菜里本该会要了温少行命的毒。 ……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 【系统002将在三天后抵达位面,宿主可选择脱离位面,也可选择留下,一经选定,不可更改,请宿主慎重选择。】 …… 一日,城南的小镇上,来了一个手持利剑,年轻貌美的女子,身后还跟了五个风格各异的男人。 她盘下一座大宅子后,没多久便开了自己的商行,不过三个月,便已是富甲一方的商人了,而无数年轻男子得知消息后,竟是动了走捷径的念头。 晏府。 “温寂,你能别无理取闹吗?我连他们的手都没碰一下,甚至连样貌都没看清,喜欢什么啊。” 被温少行拖到床上来了一整夜的晏黎只觉得肾虚的厉害,连忙堵住他又要亲上来的嘴,想到那些偷偷溜进府的男子就头疼。 她是杀手啊,能不能尊重一下她。 她只是退出江湖了,不是提不起剑了啊。 “阿黎是不是嫌弃我是一个瘸子了?”温少行眼尾泛红,声音低哑,一副被欺负透了的委屈样。 晏黎:“……”又是这套! 自从那日从王府离开后,温少行便像是变了个人。 就在温少行低头暗自神伤的时候,晏黎凑上前去,难得的起了说笑的心思:“若是我说嫌弃,你会放我走吗?” 温少行沉默了。 而事实证明玩笑不能乱开。 “看来阿黎还不累,不如我们再来一次吧。”他笑得人畜无害,将腰带一点点往她的手腕上缠。 晏黎心尖微微一颤,想到自己的腰,她咬了咬牙:“别啊,我说笑的,我怎么可能嫌弃我的夫君呢?” 说着,她眸光真诚的看着温少行,试图唤醒他的良知。 然而温少行却是毫不犹豫的咬上她的唇:“阿黎既然不嫌弃,总得做些什么证明一下吧?” 晏黎:“……” 她这辈子还真是栽在温少行的手里了。 第134章 想成仙的首徒(01) 修炼,修炼,修炼! 大宗门里除了修炼还是修炼。 而不修炼的,轻则被嘲讽,重则会沦为被欺凌的对象。 再倒霉一点,或许前一秒还在展望修仙界的美好未来,下一秒便被扬了灰,连个埋骨地都没有。 千万不要以为戒律堂里的长老会维护一个弱者,又或是为谁去主持公道。 强者为尊,搞不好他们自己都护不住,更别提为了一个弱者去得罪人。 晏黎一直认为,若是一个人能保持在金丹期的话,也可以算是一种本事。 一种窝囊的本事。 但这种尴尬的,不上不下的境界,也让她过了好长一段的安生日子,她甚至还想长期发展下去。 活着真好啊。 晏黎发出了第六万三千七百五十四次感慨。 直到宗门又一次扩招后,下界上来了一个傻白甜,指了指坐在最中间,也是坐在最前面的掌门温虞。 “我要当他的弟子!” 躲在人群里的晏黎看着这幕,暗叹:勇气可嘉! 而原本热热闹闹的拜师现场也近乎落针可闻,无不看向广场中央的小白,只见一个出落得极为水灵的姑娘,正一脸娇羞的看着上面。 她在娇羞什么啊? 疯了吗? 绝对是疯了。 就掌门那脾气,稍不留神就得进轮回道,脑子有病才会凑上去。 每届上来的新弟子里,但凡是没长眼,还是长了眼的,都想在温虞的面前当个空气,深怕自己会被他注意到。 温虞,化神后期强者,仅仅是动动手指,便能捏着她们这种蝼蚁,本该渡劫飞走的,奈何那雷劫每每都会被他抬手间驱散。 天道都奈何不了他,他们哪里还敢有微词,只能将他当成吉祥物供起来。 “要不这位道友还是换位师傅吧?”看着她木灵根的药老开了口,想要将这根好苗子保下来。 木灵根,先天的种田圣体。 可阮念薇并没有接话,只是看着高台上的温虞,想了想:“仙尊,念薇知道您已经有弟子了,可若是念薇能胜过她,是不是就有资格拜入仙尊的门下了?” 阮念薇的话犹如平地惊雷,将一众人都雷的不轻。 他们同在宗门这么久,怎么不知道自家掌门收了徒? 高台上,原本没有什么耐心,准备将阮念薇直接丢下山的温虞也改变了想法,他再次坐下,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好。” 此言一出。 在宗门里和刚进宗门的都沉默了。 难道这位掌门真的收了徒弟。 阮念薇丝毫没有发现不对劲,在一众弟子里寻找着自己的目标,突然,她眸光一亮,指着正蹲在人群缝隙里的晏黎: “晏黎,你什么意思,仙尊都已经答应你同我比试了,你躲起来,是故意不想让我赢你吗?” 原本将晏黎围住的一众师兄姐弟妹纷纷让开。 而此时的晏黎席地而坐,一条腿盘着,一条腿曲起,撑着那捧着瓜子的手,好不惬意。 前提是她没有遇到这个神经病的话。 站在她身旁的师兄姐弟妹纷纷对她流露出了怜爱之情,带着一丝想不到的震撼:“原来晏黎你拜了掌门为师啊。” 拜什么拜,她拜的最多的就是那破庙里的财神爷了。 谁说修仙人都无欲无求的,一颗下等灵石就要她三两,更别提什么中等灵石,上等灵石了。 偏偏宗门里的交易都是用灵石交易的,若是有钱,早就换了不知多少灵石,自然不用愁,可晏黎,是个例外。 她穷得要命。 若不是辟谷辟得早,她早就将自己饿死了。 “你是多想不开,就算是修为无法精进,你也开始向我取经啊,虽然我也不知道,但我脾气好啊。” 晏黎寻着声音看了过去,只想呵呵两声。 神特么脾气好。 搞得好像当初刚入门的时候,抢了她灵石的人不是他一样,得亏她爬的够快,不然不得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师妹啊,虽然师姐平日里没有正眼瞧过你,但你也别因为想高我一等,就做这种不要命的事啊,来,告诉师姐,有多久了?” 晏黎:? 她微微偏头,看像笑得极其猥琐的师姐,暗叹:果然,这世间真是癫了,什么都能嗑。 晏黎万万没想到,她一个杂役弟子还有接受众人瞩目的时候。 可现在她没时间去想是谁收买这人,让她在这种场合,同那位扯上关系。 晏黎连忙起身,大大咧咧拍了拍自己的屁股,又看向正等着她应站的阮念薇,干笑两声:“道友,我想你误会了,我只是一个……” 话未说完,她突然被禁了声,一股若有若无的威压落在她的身上。 “开始吧。”高台之上,温虞撑着头,淡淡的瞥了眼两人,挥手便将其送到了比武场上。 无法反驳的晏黎望着跃跃欲试的阮念薇幽怨不已:“……”她真的就是一个徒有修为的窝囊废啊。 “晏黎,你别得意,我这就给你一个厉害瞧瞧。”阮念薇很自信的运用木灵根形成无数带刺的藤蔓,企图将晏黎给卷起来。 然而被丢上台的晏黎完全没有打斗的心思,望着那些小儿科的东西,甚至连躲都不愿意躲一下。 藤曼在靠近晏黎的那瞬被碎成了渣。 晏黎看着对面涨红的脸:…… 这也叫给她一个厉害? 还真是少了修仙界的毒打! 晏黎搞不懂这新来的脑子,就算要挑,也该往筑基期以下挑吧,挑她?难不成是指望她能放水不成? 若是她真是那人的弟子,估计会在刚上台的那一秒,便直接跪地求饶。 但她不是啊,放水是不可能的。 不然让宗门里的人知道她连一个未筑基的弟子都打不过,她以后还有安生的日子过吗? “你是金丹?” 阮念薇被金丹期的威压镇在地上,面色煞白,望着面前的晏黎,眸光中满是不可置信。 晏黎笑了。 不然呢,她总不能是那个筑基都为难,等着她来打脸的首徒吧? 【修为等级:练气(1—10)、筑基(初、中、后)、金丹(同三) 元婴(同三)、出窍、分神、合体、洞虚、渡劫、化神…】 第135章 想成仙的首徒(02) 【沉浸式单人任务:1.修炼,修炼,修炼!2.成仙,成仙,成仙!】 【宿主本次身份:掌门温虞首徒。】 其实,晏黎接到任务的那天正是她刚入宗门,准备拜师的时候,她本该在人群里高喊一声:我要拜掌门师尊为徒。 可仅是一瞬,她便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或许是她抬眸望向他的意图过于明显,哪怕她后来低着头,躲在了人群里,也还是感觉到了那落在她后颈处的凉意。 凉飕飕的。 她毫不怀疑,若是自己真的说出拜师的那番话,她会直接原地上天。 然后归西。 活着真好。 看着倒地不起的阮念薇,晏黎发出第六万三千七百五十五次感慨,并坚定了要修炼的想法。 …*… 拜师典礼落下帷幕。 被带回主殿山峰的晏黎恨不得自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畜生,至少害怕的时候,她还可以化成原形,缩成一团。 而不是在这山头上,被冷风吹得瑟瑟发抖。 晏黎望着将她带回来后,便独坐崖前端的温虞,甚至连问都不敢问一嘴。 不对,她压根没嘴。 这位掌门还没解了禁言。 看着一言不发的温虞,晏黎不禁有些头疼的想:要不她直接诚恳一点,直接跪下? 可她的膝盖压根想不到自己做错了什么,硬得她想弯也弯不下去。 晏黎的脑子里再次回想着山下阮念薇认输的场景,心中不由得犯起嘀咕。 难不成他其实想收那个女弟子为徒,但又不好意思开口? 那也别选她啊,她虽然是窝囊废,但金丹的实力却是实打实的。 应该不是。 晏黎摇了摇头,将这个离谱的想法甩飞出去。 依着他的性子,若是要收她为徒,哪里还用得着她亲自下场打架,直接谁反对,便把谁送下去就行了。 大宗门最不缺的就是活人。 温虞没有丝毫情绪的眸光直直望着埋头苦思冥想的晏黎,命令道:“过来。” 晏黎回了神,抬眸,却并不是很敢抬腿。 离悬崖太近了,她实在担心这人会突然掐住她的脖子,将她往崖下一甩。 她是真不想死。 “弟…弟子恐高。” 蹩脚的借口让温虞听得只觉荒谬。 恐高? 那御剑飞行该怎么办? 望着眼前如同炸了毛的猫般,却又不得不装乖的晏黎,温虞心中有了一个主意。 或许他可以帮她一把? 而看着步步紧逼而来的温虞,晏黎忍住了心中那股强烈的,直接跳崖的冲动。 冷静,活着,活着很重要。 又一次洗脑后,晏黎的心中多了些许坦然。 嗯,坦然的赴死。 可那冰凉的手指并没有掐住她的脖子,而是挑起了她的下颌。 晏黎被迫的看向面前的这张脸,心道这位掌门倒真的是说得上是天妒人怨,冰清玉润,白玉无瑕。 修为越高,会越好看吗? 晏黎心中不禁腹诽起来,又想到那些比她修为要高上些许的道友们,突然觉得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修仙,是他们能跨越阶级的最好方法,能让他们如同脱胎换骨般的重生。 若是她日后修成了,也能给自己重新捏一个。 可在晏黎感慨温虞容貌的时候。 温虞也盯上了她。 若只看皮。 这人便是丢人群里没有存在感的长相。 美得太千律一篇了。 可若是看骨。 他的眸光没有丝毫的温度,一寸寸从她的眉眼扫过后,不禁有些失望。 见惯了自己的那张脸后,温虞对旁人的脸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 这世间难有长在他心坎上的容貌,总归怎么看,都不如他的。 而她,虽然利用修为掩盖了原本的容貌,但却不能阻止他窥看到她的真容。 “有什么遮的必要吗?”温虞松开了晏黎,有些不解的询问。 若是能造成困扰,遮遮也无妨,可她这张,虽然美,却同他相差甚远,真的有必要藏着掖着? 美人骨,美人骨,她的骨相倒是不错。 晏黎的脑子还是懵的,哪里知道表面上高不可攀的温虞会自恋到同一个女子比美,只是望着他愣了神。 他说的是人话吗? 什么叫有没有遮的必要啊! 晏黎头一次觉得自己被侮辱到了,甚至连开口辩驳都不能。 问问问,有本事将禁言术解开啊。 然而,晏黎的心中十分清楚,哪怕温虞真的解开了,她也未必敢开口同他说道。 “从今日起,你便是我温虞的徒弟,日后别顶着这张脸,丢人。”温虞虽是在同晏黎说,却并未打算征求她的意见。 抬手点在她的额间,而晏黎的那道遮容术法也彻底的消失。 晏黎有一种耗子被扒了皮放在大庭广众下旁观的错觉,要不她回去再给自己换个新皮? 可温虞却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若是再遮,为师不介意直接帮你换张原皮。” 晏黎:原皮?轮回术啊! 算了,她还是顶着她现在的原皮吧。 若是再来一世,她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修到金丹中期。 …&… 温虞显然没有什么带徒弟的经验,以为多了个师傅,其实只是多了个名声的晏黎回到了自己的‘狗窝’里,叹了一口接一口的气。 “晏黎,你怎么突然就做上掌门的首徒了?” 屋外,一道咋咋呼呼的声音传了进来,没等晏黎主动开门,她的门便光荣的牺牲了。 啪—的一声后。 碎成了三瓣。 废物没有人权,窝囊废更甚。 看着同进宗门已经是元婴的叶凝,晏黎心痛不已,毫不犹豫的狮子大张口:“五两银子!” 叶凝一言难尽,嫌弃的看着缩在角落里的晏黎,愣了一会儿,很快又反应了过来:“你能不能争点气啊,你现在都已经是掌门的首徒了,难道还差这五两银子吗?” “相信我,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给你送银子来。” “真的?那你来是?”听到这话的晏黎眼睛都亮了,直直的看着叶凝,满是期待。 想到自己目的的叶凝被盯得不禁脸红,抬手擦了擦鼻头,避开晏黎的眸光后,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其实,我…我是来找你切磋的。” 晏黎:?元婴找金丹切磋?她疯了,还是我活够了? “……” “不打,出门左拐,慢走不送。” 什么送银子,闹半天,原来是医药费。 都怪那脑子抽风的温虞,好端端的突然收她为徒,她安生的日子就要一去不复返了。 “嗯,这样吧,你同我打一场,无论输赢,元婴以下,我替你将他们挡住,元婴以上,我尽力拦,你就负责跑,如何?” 叶凝早就看穿晏黎的性子了,喜欢独处,讨厌有人找她切磋,当初若不是有雷劫,估计没有人会知道她修成金丹的事情。 只是她实在想不明白,明明晏黎的实力已经不弱了,为何还要如此谨小慎微的活着。 第136章 想成仙的首徒(03) 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晏黎却只觉得晴天霹雳,尤其是在看到那排到山腰的同门师兄弟姐妹的时候,她想都没想,拔腿就逃。 啊啊啊,就不能不追着她杀吗?犯了天条也罪不至此啊。 “晏黎,你等等我!”叶凝肩上还扛着一米五的灵剑,看着跑得比她还快的晏黎,大声喊着,时不时还要回头瞥上一眼。 望着那群近乎陷入疯魔的同门,她心中不由得感慨:从前怎么不知道晏黎这么受欢迎,早知道刚才就不夸下海口了。 而听到呼唤的晏黎头也不回,像是被阎王索命般,却还是不忘提醒叶凝一句:“你别追我啊!” 这个任务的自由度太高了,晏黎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死了多少次,才偷偷摸摸的修到了如今的境界。 她实在是不想再重新来过了。 就在晏黎还在往前跑的时候,叶凝却发现了不对劲,两条腿僵住的同时: “晏黎,停下!” 然而,叶凝喊的太迟了。 等晏黎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撞进了一道冰冷的‘空气墙’上。 哦勒个老天奶啊。 空气一瞬间安静了,原本还追着晏黎的一群人瞬间停住,像是被设定了某种程序,一齐转身,以最快的速度散开。 啊啊啊,掌门看到他们了,他们不会被灭口吧,原来掌门和晏黎之间竟然是这种关系。 难怪掌门迟迟不愿意渡雷劫,原来是他们的师娘才金丹啊。 短短的一瞬,他们的心中便有了主意。 而此时的晏黎只觉得周身被一股极浅的香气萦绕。 有点熟悉。 此时的晏黎头埋进温虞的怀里,而她那两个邪恶的爪子还好巧不巧的落在那两块微微凸起的地方,甚至还下意识的揉了两下。 叶凝望着眼前荒唐的一幕,缓缓抬手捂住了眼。 不是,姐妹你这么勇的吗? 救不了一点,自求多福去吧! 叶凝逃得毫不犹豫。 而窝在温虞怀里的晏黎也总算是意识到不对劲了,她抬起头,看清自己撞的人后,不由得瞳孔一缩,“师尊?” 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就只有这般出息?”温虞薅住晏黎的脖子将她给提溜了起来,而腾空而起的晏黎已经泪眼汪汪了。 她好不容易才熬到金丹中期啊,难道又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吗? 看着温虞那张冷冰冰的脸,晏黎没有求饶,坦然地闭上眼后,垂下了头,只等着那脖颈处的手微微收紧,要了她的命。 温虞望着闭着眼,逃避现实的晏黎,微微蹙眉,抓着她,提到自己的眼前后:“为什么不说话?” 晏黎的身子并没有多少分量,掂量了一下,温虞心中的不悦更甚了。 怎么没实力的女修总喜欢这种瘦小的身材,若是遇到强敌,一巴掌就能拍死,就算侥幸活下来,估计也没几根好骨头了。 想到这,温虞动了些许心思。 或许他可以给自己这个徒弟一个见面礼,比如一个魁梧的,让人见了以后能望而生畏的身材。 只是,这张脸…… 有点麻烦。 “是徒儿给师尊丢脸了。”晏黎小心翼翼,却不敢睁眼。 隐隐间意识到她与温虞之间的距离又近了些,而自己的脖子更是被一道足以化为利刃的目光盯着。 他该不会是想用眼神杀死她吧? 虽然化神期的大佬确实有这个本事,但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这和从前凡界的凌迟有何区别。 还不如直接给她一个痛快。 晏黎又一次在心中痛哭,唯唯弱弱的,连踢腿都不敢踢,像极了被捏住后脖颈的猫。 幸亏她此时还不知道,温虞的心中正在筹谋着给她换个头,还是换个身子,不然就不是在心中痛哭了。 哪怕是冒着必死的风险,她也一定会挣扎一番。 好在温虞思来想去一番后,放弃了‘改造’晏黎的想法,因为他似乎将她的这副窝囊模样,硬生生的给看顺眼了。 “不错,你还知道丢脸。” 晏黎:“……” 虽然…,但是这也太直接了吧。 他还什么都没有教给她,凭什么嫌弃她丢人啊。 温虞特殊的夸奖在晏黎听来实为嘲讽,她终于忍不住的掀开眼眸,却被近在咫尺的脸给吓愣了。 她下意识的关上眼睛,又再次打开,以确保自己没有看错。 原本晏黎离温虞还有一臂宽,可现在,她但凡动一下,怕是都得亲上他的唇,连他有几根睫毛都能数的一清二楚。 但,他真的有必要这么近距离观察她吗? 难不成她是什么难得一见的废物,具有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研究价值?能够从某种意义上提升修为? 不能够吧。 人怎么可以一直这么倒霉。 继修炼百分百会遭人嫉恨、挑衅、陷害、追杀、暗杀外,她不会还要被人炼制成丹药吧。 她是个内心阴暗的人,旁人给她一串糖葫芦,她想的不是世间有爱,而是糖葫芦有毒。 自那日从山上下来后,晏黎便总觉得这位掌门收她为徒,肯定没什么好事,说不好像她以往看过的话本一样,要挖她的灵根,还有金丹。 活着真难。 晏黎第十万零九百七十九次感慨。 温虞手上的力道恰到好处,并不会伤到晏黎,却也让她脱不了身,更别提他化神期的威压还在,她哪里敢造次。 为了成仙,她已经窝囊太久了,实在是不差这两三回的。 哪怕是如此近距离的直视温虞的美貌,她的心中也不敢起丝毫的逾拒心思,甚至腿试探性的朝地面勾了两下,发现够不到后,颇为谨慎,且情深意切的: “师尊,要不您先放徒儿下来吧?” 她的腿好像麻了。 温虞望着晏黎不安分的小短腿,眉头又皱得更紧了:“你实力不行,为师难道连说都不能说你几句了?” 他并没有因此放下她,反而眸中还多了几分不悦之色,以为晏黎是因为自己的话气着了,想要借机逃跑。 全然忘记了,他手中掐的是个窝囊废,就算是借她八百个胆,她也不敢在一个化神期的掌门面前造次啊。 晏黎静静的闭上眼,全然不知自己要说些什么,满脸绝望:“……” 算了,她还是直接重开吧。 而看着快‘死’了的晏黎,温虞也是万万没想到。 现在修仙的弟子,心理素质都这么差劲吗?他不过就说了两三句话,她怎么就像是打了霜的茄子,毫无活力,一副活不起的表情。 第137章 想成仙的首徒(04) 温虞难得的真相。 看着手里蔫了的晏黎,终于善心大发松开了手,昧着良心的:“其实……你还是有救的。” 金丹中期,已经能令许多同行人羡慕不已了。 然而,被松开的晏黎没有丝毫的防备,在落地的那一瞬,脑子都还是懵的,加上腿还麻了,她竟是直接倒在了温虞的脚下。 也是此时,原本想着各自逃命的叶凝带着了杂役锋兼顾戒律堂的长老,指望着他能捞一捞晏黎的小命。 不成想,两人刚到现场便看到了无比炸裂的一幕。 光看着单薄的背影便引人怜惜的晏黎此时正倒在他们那位掌门的脚下,而他们平日里最高冷的掌门,竟然会说出那般柔情的话来。 有救? 是胁迫吗? 难不成是这位无欲无求的掌门突然有了凡尘的心思? 还是她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就要命不久矣了? 头皮好痒,感觉要长脑子了。 总之,他们出现的时机似乎不太对,长老与叶凝对视一眼后,纷纷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到了撤离的答案。 而长老甚至是没敢再多看晏黎一眼,转身便再次御剑而去。 至于叶凝,临走之际再次看了眼倒地不起的晏黎,心中仅剩的愧疚荡然无存。 姐妹啊,自求多福吧,她真的已经尽力摇来最好的人脉了。 再往上一点,她就是舔着脸,人家也不会看她一眼。 温虞一言难尽的看着这幕,又低眸瞧着正揉着小腿肉的晏黎,一时都有些分不清是真的,还是假的了。 他的确一个人在山顶上待了很多年,但他又不是傻,刚才那人眼中的情绪分明是觉得他与这地上躺着的人有些什么。 若是真的,他还真是有些佩服她的演技。 “真的吗?师尊,我真的可以成仙吗?”回过神的晏黎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扯住温虞的衣摆,眸光顿时就亮了。 她甚至都等不及站起来,便迫不及待的向温虞确定答案。 温虞:“……” 虽说天雷不能对他造成什么伤害,甚至也劈不到他,但这种谎话,实在有点说不出口。 晏黎的根骨能修到金丹期也是一个奇迹了,若是能用大量的灵药、灵石从旁相辅,也有精进的可能。 但唯独成仙,没可能。 他的沉默像是一记重重地耳光扇在晏黎的脸上,见温虞久久不语,晏黎亮晶晶的眸光开始黯淡。 神经病。 仗着自己的修为高就消遣她这种窝囊废。 表面上的晏黎唯唯弱弱,内心里的晏黎直接重拳出击。 “成仙很好吗?”温虞看着晏黎那诅丧样,终究是没能忍住的弯下腰,半蹲在晏黎的面前。 大佬定然是想不通的。 就像某人说不喜欢钱一样。 而此时的晏黎已经坐起了身,猝不及防的对视,哪怕对方没有拧着她的脖子,她竟是也不敢移开分毫。 黑墨般的眸子深邃而不见底,哪怕他的肉体还在俗世,却让人觉得他身上没有丝毫的人气。 好似只是一个木偶人般,没有真正的内里与灵魂,只是一个躯壳。 下一刻,晏黎心中的小人儿疯狂摇头,将脑子里离谱的想法一一压了下去,手指不自然的搅动着裙摆,“师尊难道不想成仙吗?” 可她刚说完,便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废话。 她怎么就忘了,这位可是曾经驱散过好几次飞升雷劫的大佬啊。 若是他想成仙,怕是早就飞走了吧。 “不想。”果不其然,没一会儿,温虞便给了晏黎答案,他看着失了神的晏黎,也不知为何,心中一软, “若是你实在想,从今日起,为师可以指导你修炼。” “但你最后能走到哪一步,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晏黎:还有这种好事?难不成她的任务就要在今日迎来转机了? 她恨不得当场给温虞磕上几个。 果然,好的师尊就是修仙者的再生父母。 可她的头还没落地,他的手倒是先落了下来,再次掐住了她命运的脖颈。 …*… 被丢进冰水里的那一刻晏黎还是一个懵的。 正当她要往上爬时,温虞站在那寒潭边上,“若是连这点苦都受不了,你也没必要继续想着成仙了。” 闻言,正要往上爬的晏黎动作一顿,又再次缩进了水里,被冻得想要运气灵力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灵力已经被这人给封了。 可晏黎觉得,她现在瞧着不该是只有灵力被封,人也该疯了。 这水是真心的冷啊,而且还是透心凉,她以为温虞将她丢在这里后,便会离开。 结果他还怪负责的,竟是坐在一旁等着她。 可他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呢? 短短的一瞬后,晏黎便不想继续思考这个问题了,只觉得一股彻骨的寒意将她的思绪凝固,看着温虞,她竟是有片刻的晃神。 “晏黎,”正打坐的温虞缓缓抬眸,望向寒池里瑟瑟发抖的晏黎,眉头微蹙:“静心。” 寒潭里的水,是千年寒冰,若是没有修为,寻常人连一盏茶的时间都熬不过去。 或许用不了多久,她便会主动放弃了。 他心中不由得嗤笑一声,成仙有什么好,让人如此固执,留下不好吗?难道这人世间就没有能让她所留恋的? ‘万一她没有放弃呢?’ ‘将她留在身边不好吗?何况,她不过是在利用你的善心,却没想过要回报你,甚至连一点报酬都没有,你为什么不自己去索取你想要的?’ ‘难道你还指望着她主动提吗?’ 仅是一瞬后,温虞心间的声音越来越大,他默默掐诀,压下心头的那股疯狂涌动的想法,再次往那水池看去。 却见晏黎还在苦苦坚持。 韧性可嘉。 第138章 想成仙的首徒(05) 然而,当温虞感慨着晏黎心性好的时候,实际上的晏黎就差没浮起来了。 她原本是想着等坚持不下去了就往岸上爬,可不止温水能煮青蛙,冰水也可以,等晏黎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然迈不开腿了。 她张了张嘴,想要向岸上的温虞求救,也发不出丝毫的声音。 晏黎:“……”活着真难! 意识逐渐开始溃散,晏黎的腿却像是被冻在池底般,站得极稳,全然不动,犹如松树般挺拔。 这种死法放在整个修仙界绝对是极为炸裂的存在。 就在晏黎感慨自己即将要迎来下一世的时候,岸上的温虞总算是发现不对劲。 “可以上来了。”温虞缓缓起身,原本打算直接就走,却敏锐的发现池子里的晏黎并没有动。 抬眸望去,只见她双眸紧闭,唇角微微拉平,已然一副认定的模样。 但,温虞却发现了不对。 他新收的徒弟好像要嘎了? 仅仅是一个蹙眉的瞬间,晏黎便被温虞给捞了起来。 哗哗啦啦的水一下子就将温虞的衣袍打湿,可他却浑然未觉,只是拧着晏黎的脖子往跟前凑了凑。 感受到那股气如游丝的鼻息后,温虞紧皱着的眉头缓缓松开 。 嗯,还有气,死不了。 晏黎现在若是还清醒着,高低会因为这个举动直接给温虞一巴掌。 谁家好人探鼻息,是将鼻子凑人脸上探的啊。 不经意间的触碰并没有让温虞有多大的反应,晏黎太瘦小了,哪怕是站在温虞的面前,也只能到他的肩下的位置。 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姑娘。 被他拎起来后,浑身湿透的衣服,更加勾勒出了她瘦小的身材,丝毫没有多余的赘肉,小胳膊小腿的,好似稍稍用点力气便能将其折断。 真的很难相信,她仅凭着自己便修到了实打实的金丹期修为。 而此时,晏黎衣服上浸透着的水,顺着衣摆,落在地面上,瞬间凝结成冰,形成了一滩又一滩的冰花,也渐渐唤回了温虞的思绪。 温虞的眸光变幻几许,挥手弄干两人的衣服后,握上了她的手,温润缓和的灵力,并不霸道,反而极快的与晏黎融为一体。 见她面色渐渐恢复正常后,温虞又将她抱入了怀里,看着她无意识想要蜷缩起来的模样,他轻叹了一口气。 他还是收回他刚才的那句话吧,他这徒弟不仅异想天开,还是一个自己能把自己淹死的窝囊废。 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犟种。 …… 主峰内的暖阁里,温虞将晏黎放在了床上,却并没有转身离开,反倒是站在一旁,盯着她那张脸看了许久。 片刻后,他有些不自信的幻化出一面镜子,借着镜面看了看自己的容貌,并未发现两人有相像的地方。 反而是在各自的领域,各美各的。 温虞并不觉得修仙的能有什么好人,抢人法宝,夺人机缘都是常有的事情,可这还是他第一次对一个人心生如此强烈的怜爱之情。 ‘你想要她?’ ‘何必只是看着呢?她不过是一个金丹期的修为,就算你要做什么,她也反抗不了。’ ‘成全自己的欲念不好吗?’ ‘没人会知道的,你依旧还是高高在上的宗门长老,就算是她出去将这件事公之于众,也不会有人相信她。’ 心魔的声音在温虞的耳边紧紧环绕,甚至还有意无意的靠近着床上的人,模仿着晏黎的声音。 ‘师尊,徒儿愿意,还请……’师尊怜惜。 可那道声音还没有结束,便被温虞的一道灵力凭空击碎,化为虚无。 刹那间,暖房里再次静了下来。 温虞揉了揉眉心,确定晏黎融合的灵力无碍后,转过身,朝门外走去。 这心魔还真是越来越荒谬了,他都活了多少年了,怎么可能会爱上自己的徒弟。 不过是一个前辈看后辈在修仙途上挣扎,想要施以一些帮助而已。 温虞全然忘记了,当初几大长老想要他替那些有天赋的弟子授课,却被他直接拒绝,送去历练的事情。 整整一日过去。 躺在床上的晏黎缓缓睁开了眼睛,灵力运转的刹那间,她意识到了自己的体内多了百年的修为。 温虞给的? 这么好的吗? 可这份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晏黎就发现她又一次被放养了。 温虞竟然闭关了。 就很离谱。 难道她真的就是一块朽木吗? 好几百年不闭关,这才距离答应指导她修炼过去多久啊。 晏黎还不知自己晕过去时发生了何种变故,更不知道,温虞此时说是在闭关,却是在试图将那越发离谱荒唐的心魔给剥离出来,销毁。 …*… 晏黎原本是想在暖阁等温虞出来的,不为他的指导,但求能过上安生日子,得以自保。 自从她的金丹期修为暴露后,她的心中便越发的不安,每日像是打鼓一样,总是想起前几次被暗杀的经历。 甚至连看到温虞,都会担心他会突然对她出手,要同她比划。 她真的是怕了。 这方天道绝对同她有仇。 不然为何旁人修炼,但凡是进步一点点,不说是众星捧月般,那也是面子上过得去的。 但她就不一样了,她连筑基都会遭来嫉恨。 可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一个金丹,嫉妒一个筑基,它真的合理吗? 还有那个系统,晏黎都不想说。 再来晚一点,她都快被杀的忘了自己是谁了。 这个任务的难度真高。 晏黎现在只想快点突破金丹中期,如此,宗门里的那些人才会对她稍加忌惮一点,不会总是想着同她比划。 可这份计划终究没能执行下去。 要不说温虞的风评差呢,言而无信的人,名声能好到哪里去。 她醒来后,还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收到了温虞的传音,让她下山自己先修炼一段时间。 闭关还需要将她赶下山? 还是说这主峰上有什么秘密是她不能知道的? 晏黎实在无心去探究了。 几次重来的经验告诉她,糊涂一点不会是一件坏事。 只是看了看自己刚搬上来没多久的行李,又望了望那只由灵力化成的飞鸟,晏黎还是被气得说不出来话。 她的确是一个想要成仙的窝囊废,但也不能这么消遣她吧。 可身处在温虞地盘上的晏黎并不敢撒野,只想着赶紧下山,重新再寻个存在感低的好地方。 三两下将行李卷成一团后,晏黎将其收进了储物空间里,朝山下而去。 要不说大宗门里的福利好,储物空间都是直接发的,不像小宗门,还得自己花灵石买,又得花上不少银子 。 这也是晏黎愿意留下来苟着的原因之一。 至于原因之二…… 傻逼天道,不管她以何种方式叛出宗门,自离也好,陷害、设计也罢,都会被天雷劈死。 散修不好当啊。 第139章 想成仙的首徒(06) 山脚下,收到消息的叶凝一脸面色凝重的等着,见晏黎走了过来后,扛着她那一米五的灵剑就揽住了晏黎的脖子, “姐妹,你实话同我说,你与掌门之间,是不是有些不简单?” 恰到好处的戛然而止,却让晏黎心中满是疑惑,“你指的是什么?”她不由得停下,看着叶凝八卦的眼神,极为正经的发问。 而此时近距离揽着晏黎的叶凝已经被她勾走了魂。 明明这张隐在术法下的脸,她并不是第一次见,却偏偏还是会时不时的晃神,甚至是忍不住的想要靠近。 却又幼稚到近乎偏执。 想要通过同她比试的手段,展示自己的实力,如同那花孔雀开屏,好让她能记住自己一眼。 叶凝红了脸,“……嗯,就是你与掌门之间的关系啊,这么多年,掌门还是第一次收徒,而且收的还是一个女弟子。” “你们之间难道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吗?” 她的声音并不敢太高,凑在晏黎的耳边,看着她那温润如白玉般的肌肤,心中那股想要打架的冲动又更甚了。 不行,一定忍住,不能贸然动手,不然又要将她吓跑了。 叶凝在心中劝诫着自己。 “你还真敢想。”晏黎不喜欢被人搂着,又听到这番意有所指的话后,将她的手一把从颈上拉开, “除了师徒,你还想我同师尊有什么关系?” “你不要命,我可还是想活的。” 叶凝听到这话脸上顿时就不红了,可脑子却是不听使唤的开始播放那日晏黎趴在温虞脚下的场景。 难道是误会吗? 那为何掌门那日要同晏黎说,她还有救? “可仙尊待你很特别啊。”叶凝还不死心。 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掌门那副神情,说是满目柔情也不为过。 不过这似乎也挺正常的,上次回去后,她便找了几个那日围堵晏黎的同门,得到的答案与她的一般无二,想让她记住他们。 宗门修炼打打杀杀的,也只有这种法子最让人记忆深刻了。 要不总有人喜欢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呢,仅仅是打一架,让人记六十年,多省心的法子。 晏黎心中不禁冷笑两声。 呵呵。 “是挺特别的,我这不被赶下来了吗?”晏黎双手一摊,看着叶凝,也没隐瞒。 毕竟说不好,不久后更尴尬的事情就会出去了,比如将她从他座下除名的事情。 现在她主动坦白一点,说不好还能少一点尴尬。 叶凝却并没有那么好骗,她望着灵力似乎涨了不少的晏黎,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很合理,可听起来会略显荒谬的想法。 该不会是师尊对晏黎有意思,却反被拒绝,最后恼羞成怒了吧? 她抬眸望向晏黎,却发现她神情坦然,好似被赶下来的不是她。 然而,两人并不知道,作为化神期大佬的温虞自身就是一个强大的窃听器,只要他想,便可以听到任何时候,任何地点的对话 。 只是他对这个世界无感,平日里也不屑于做这种鸡鸣狗盗之辈所行的事。 可这回,他却是将晏黎与叶凝两人的对话尽收归于耳。 他不过是想要她去山下避之一二,可在她看来,竟然是赶她下山吗? 还是她只是想要从他这里得到成仙的法子,因着他没有继续指导她,所以她才会如此迫不及待的同他脱离关系,甚至不愿旁人有一星半点的误会? 若真是如此,那她未免也太着急过头了。 这世间,唯一一个要渡劫的化神期就只剩下他了。 她若真要请教人,以她的根骨与修为资质,除了他,便再也无人能帮她,更没有人敢夸下海口了。 成仙,成仙,成仙究竟有什么好的。 那上面究竟有谁在? 是有什么她在意的人吗? ‘究竟是谁急了啊?’ ‘不就是人家没承认同你有私情吗?’ ‘早就同你说过,将她留下来对你又不是一件难事,你何苦在此处为难自己?’ ‘猜来猜去的,嘴硬!’ 荒谬。 他只不过是觉得她的心性太过功利,不利于修仙罢了。她既已经是他温虞的徒弟,他便有责任去教导她,免得她被人骗了。 温虞眉头微微皱起,再次念咒,周身的术法却是一重又一重,企图将那扰了他心智的心魔彻底给剥离下来。 可感受到杀意的心魔怎么会如温虞所愿。 ‘温虞,你如此急迫的除掉我,难道是也想成仙了吗?’ 温虞动作一顿,还不等那心魔窃喜,手中的灵力便如千万根密密麻麻的丝线,将他的身体紧紧包裹。 山脚下。 从晏黎三言两语得知一个简单真相的叶凝,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眼前的小可怜了,沉默了好一会儿后, “或许师尊真的只是闭关,并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按理,若是真像晏黎所说的,掌门嫌弃她的资质平平,才将她赶下山,那先前为何又要同她说出那位模棱两可的话来。 掌门虽说平日性子孤僻,但也不像是会故意消遣弟子的人啊。 难道他真的想胁迫晏黎,只是被拒绝了? 可,叶凝望着晏黎身上多的那百年修为,“可师尊给你渡了百年的修为欸?你确定吗?” 百年修为,这可是百年的修为啊,不是简单磕点灵丹就能补回来的。 而是实打实的一百年。 若是被嫌弃能有这么好的补偿,她也可以,甚至还想多被嫌弃几次。 但叶凝也不是个傻的。 自然不会真信了晏黎的这番托词。 晏黎:“……” 若非要这么说,她倒是真有些不敢确定了。 可她被赶下山也是真的啊! 温虞又不差这百年的修为,以着这些人的死德性,说不定还会觉得是她不识好歹才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她是真??实惨。 第140章 想成仙的首徒(07) 见晏黎一脸生无可恋的往前走着,见状,叶凝连忙跟了上去后,似要安慰人心般,乐观的劝慰: “你也别太难过,当杂役弟子也挺好的,没有压力,又没人盯着,想修炼就修炼,想摸鱼就摸鱼,不是吗?” 晏黎顿住,默默回头望了叶凝一眼,一言难尽。 摸鱼? 确实挺好的,若是没有轮回术就更好了。 也是这时,晴空万里的天空却突然阴了下来。 山洞里。 ‘你不是要指导她吗?’ ‘渡完劫后就不能下界了,难道你要将她一人留下?’ ‘言而无信的人可渡不了雷劫,也成不了仙。’ 心魔没想到自己只不过嘴炮几句,便引得这个好几百年间不将它放在眼中的男人起了杀心。 还有王法吗? 它的命也是命啊! 雷声越发迫近,被困在温虞身体里的心魔便越发的忌惮、害怕,甚至是在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起来,企图让这个男人收了神通。 偏偏温虞此时执拗的有些疯魔。 “不成仙也留你不得。” 惯会说些淫秽之语。 不拔除,他实在心难安。 隐隐间,主峰山顶上,一朵朵如同蘑菇般的雷云聚集,呈压顶之势,而天雷闪烁其间,发出巨大的轰隆声。 心魔:“……” 6 它为什么说,作为本尊的他心里是真没数吗? 拔吧,它倒要看看他能不能拔个干净。 …… 山脚下。 渡劫? 原来闭关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看来那句‘不想’不过是在哄她这种傻子听罢了。 “快走。” 听到声音后的晏黎回头看了一眼后,心中那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她可不想再因为凑热闹而被波及了。 可同样看到这个场景的叶凝却像是看到了某种奇观,震惊不已,愣在原地,眼睛直直的望着那穹顶之上。 而温虞,一改往日白袍形象,换上了百年难得一见的黑袍。 层层雷云下,温虞面色不改,而周身的灵力波动,更是强悍的让人心安。 难不成是她想多了。 掌门并没有恼羞成怒。 只是突然想开了。 要成仙了吗? 不过若是能看到那传闻中的天梯重现于世。 此生也算是无憾了。 说不好,还能得到什么机缘。 眼见叶凝站在原地岿然不动的晏黎已然松了手: “……” 好像遇到傻子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着打雷下雨不知道往家跑的? 晏黎管不了那么多了,就叶凝没反应,直接转身就跑。 下一刻,穹顶之上。 温虞抬手间,一股浓郁的灵力直冲天际,而那原本要劈下来的雷劫,硬生生的打了转,乖顺的回到了云层之中。 当真是不敢造次半分。 叶凝:…… 掌门的实力当真是越发深不可测了。 而宗门里的其他人对这幕已经见怪不怪,却还是因此而叹了好几口气,颇为失望等着那雷云散去。 要是他们遇到了这般的机缘,早就迫不及待了,怎么会像掌门这般推三阻四。 只是这一次,似乎有了新的变故。 原本汇聚在穹顶之上的雷云竟是缓缓的往一旁飘去,紧紧凝结成一团,全然没有要散开的趋势。 像是有了新的目标。 站在崖顶的温虞抬眸默默瞧着,全然没有要挥手将其驱散的打算。 被困在他体内的心魔还以为是温虞又反悔了。 不禁又开始作幺蛾子来。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明明将她留在身边便能护住她,何必去给她渡百年的修为。’ ‘这下好了,这瞎了眼的天道肯定是误会了什么,见打不过你,干脆追她去了。’ ‘化神期的雷劫,金丹中期是扛不住的,你不打散它,难道是想看着她死在雷劫下吗?’ 听着脑子里叽叽喳喳的声音,温虞眉头微蹙,却又再次念咒掐诀将其压了下去。 再等等。 这心魔还真是留不得。 …*… 掌握了逃生本领的晏黎逃起来格外熟练。 仅是御剑而行还不够,甚至从储物戒中掏出好几张符箓,施加灵力后甩了出去,如同传送门般,骤然闪现到百米开外。 眼看着离主峰越来越远,晏黎的心中也稍稍松了口气。 可此时距离她的小窝仍有一段距离。 她从未觉得大宗门里的阶级如此的明显,主峰与杂役峰之间的距离,简直恍若天际。 可这座峰已经是最佳逃生地带了。 换其他地方,说不好又会被那些‘武痴’缠上。 正在山脚下的叶凝望着已经跑得不见影的晏黎,清秀的眉头微微蹙起,还没弄清状况。 可下一瞬,耳边响起阵阵雷声,让她不得不抬头张望,只见那原本聚集在掌门头顶的雷云正朝着她的方向涌来。 叶凝已然来不及跑了,用尽最快的速度画了一个阵法,扛起灵剑,谨慎的看着飘过来的雷云。 劈不到掌门,就想着劈她们? 可这特么是化神期的雷劫啊! 真要劈起来,她还不得直接化成灰。 叶凝突然明白为何晏黎会逃这般快了。 还真是有先见之明。 她怎么就这么蠢。 雷云在叶凝的头顶上停了下来,却像是在搜寻着什么,紧接着便往杂役峰而去。 那股气息实在是诱人了,同那个糟糕又不识相的男人一样。 眼看着雷云飘走后的叶凝松了口气,下一瞬,待看清雷云前进的方向后,却又僵住了:??? 掌门给晏黎渡了百年的修为。 这该死的雷劫该不会是劈不到掌门,打算拿他的弟子撒气吧? 别太离谱! 见到这幕的杂役峰三大长老更是慌得不行。 救命! 那上面可都是种的各种名贵灵草,足够宗门百年的灵丹需求,若真让这雷云过去了,不管是劈谁,都会殃及啊。 那日后他们要再想炼丹,岂不是就要受制于人了? 三位长老对视一眼,没有犹豫的,直往那山峰而去,同时又想着他们峰上难不成是出了个天才。 竟然会将原本要劈掌门的雷劫引了过去。 若真的是,似乎也挺长脸的。 如此想着,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真相的三人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去。 而这种时候怎么可能会少得了其他想要看热闹的同门,一时间,往杂役峰而去的人竟是比这百年间去过的还要多。 另一边,晏黎总算是落了地。 可还没来得及嘻嘻,她的脸便如炭一般黑了下去。 有病。 纯纯有病。 她只是想成仙而已啊,这天下修仙的何止是万万人,为何唯独她修不得? 雷云下,晏黎看着蓄势待发的天雷,一言不发,默默伸出手,比了个中指。 活着真难。 第十万零九百八十一次。 第141章 想成仙的首徒(08) 不多时。 到达杂役峰的三位长老齐齐愣住。 不是天才,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金丹中期。 前不久刚被他们掌门收为首徒。 可如此普通,不该会引来化神期的雷劫啊。 突然,他们从她身上察觉到一股熟悉的灵力,与掌门身上的如出一辙。 “掌门渡了百年的修为给晏黎。”急急忙忙赶来的叶凝说出了真相,站在一旁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三位长老:“……”这么多年,第一次知道,原来掌门也是热心肠。 百年的修为说给就给? 天雷滚滚落下,当看到晏黎出现在雷云之下的那刻,所有人的想法都是晏黎活不了了。 不禁都替她感到倒霉。 也替她惋惜。 此时此刻,就连晏黎自己都存了死志。 她并没有强大的修为。 重压之下除了被迫的承受落在身上的天雷外,别无他法,甚至连站都无法站稳。 或许是已经死习惯了。 晏黎的内心极为坦然,并没有为此而惊讶,也没有为此而抱怨,甚至无法从她的眸中搜寻到不甘。 她的神色过于镇静,在一道又一的天雷下,让人都忘记了她的境界,甚至隐约间期待她能扛到最后。 直至第七道天雷落下。 晏黎耗尽了体内最后一丝灵力。 支撑不住的半跪在地后。 他们才幡然醒悟。 瞧着这幕,他们竟是有些不受控制的想要上去挡上一挡,将她搀扶起来。 山峰之上,白衣染上红血,青丝如瀑布般,乖顺的披在脑后,额前碎发遮挡了她失神的眸光。 白皙的肌肤,如今也黯淡了下去,如死灰般全无生机。 可此般场景,却是有一股古怪且诡异的想法在瞬间占据了他们的脑子,叫嚣着让他们上前补上一剑。 晏黎要死了。 日后他们没有机会再同她比试。 她也不会再记住任何一个打赢她的人。 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近乎是瞬间,不少筑基期的弟子竟是都齐齐往前迈去,手中的灵剑更是蓄势待发。 紧跟着,便是金丹,元婴,甚至是分神。 而此时的晏黎只觉得眼前朦朦胧胧,一片血色,鼻下、耳后也有湿润感,她不禁又轻咳两声。 暗红色的鲜血瞬间染红了一小块地。 七窍流血? 有意思。 第八道天雷还在酝酿。 她缓缓抬眸,血色朦胧间,却见她的同门们又一次手持灵剑朝她而来。 又是如此吗? 只是,她有这般难杀? 需要这么多人都齐齐对她动手? 雷云下,晏黎极为淡定的盘腿而坐,伸手一一擦去眼下、鼻下、嘴角的血后,如愿的阖上双眸,双手流畅的结印,极为安详的调息。 似没有将那天雷放在眼中。 也没将朝她靠近的同门们放在眼中。 正观摩着晏黎的众人:…… 好像明白掌门为何会收她为徒了,这心性,当真不是他们能比的,换成他们在那雷云下面,估计早就哭爹喊娘求放过了。 然而,晏黎的心完全没有明面上干净。 阖上双眼的那刻,她心中的小人便开始不不住的嚎叫了。 修个屁的仙! 她真是信了这任务的邪。 下一世,她要做大魔头,把所有修仙的都全杀了,一个都不剩,杀得这天道承认她是仙为止。 她倒要看看,它如此看不得她修仙,是为了让谁上去。 可就在第八道天雷要落下的那瞬,原本该落在她身上的灵剑也转了方向。 “放心,有师兄,师姐们在,不会让你就这么白白死在天雷下的。”就在晏黎准备坦然赴死的时候,一道声音将她唤醒。 大宗门里的弟子太多了,各个峰更是五花八门,大家也都是以修为论长幼尊卑,因而晏黎并不认识这些人。 甚至每张脸在她的脑海里都是极为陌生的存在。 若是一个人的力量无法扛过这天雷,那一群人的力量…… 自然也不能。 化神期的雷劫和普通的雷劫怎么可能一样。 整个宗门,也就只有温虞一个化神期,仅次于他的便是洞虚境界,可惜几个早就闭关了。 没个两三百年的不可能会出来。 而晏黎上空的雷云此时也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是被那穹顶之上的男人给耍了,他故意用心魔将它引出来,表面上是想要渡劫,飞升。 可实际上却是为了利用它,给这人淬体。 好歹毒的心思。 它竟然上当了? 而这些渺小且愚蠢的修士竟然还想救下她? 见站在雷云下的修士越来越多,雷云似被激怒般,汇聚起好几指粗的天雷来,便要往晏黎的身上劈去。 感觉到金丹有了裂缝的晏黎只觉得自己的心正在回暖,望着苦苦支撑的同门:“要不你们还是走吧……” “不行,我们要是走了,你被劈死了怎么办?”离晏黎最近的宗门师兄毫不犹豫的拒绝,顿了顿后, “我还想等你伤好了,我们再比试一番……” 后面的话,晏黎已经无心再听。 真就白感动了。 可,“你们挡不住的,何必同我一起赴死。”晏黎停下调息的举动,望着已然将她围住的一众同门。 若是不找她打架,其实也挺好的,晏黎修魔的心又没那么坚定了。 就在第八道天雷要落下的那瞬,温虞突然闪现,将那雷握入手心之中,化作虚无。 紧接着,一道灵力瞬间将晏黎托起,而那道天雷也在温虞的手中乍然出现,也落在了她的身上。 金丹后期。 元婴初期。 元婴中期。 …… 出窍。 刹那间,晏黎身上的死气被剥离的干干净净,而那雷云也在温虞出现的那瞬,消失的无影无踪,仿若从未出现过一般。 而将心魔拔除的温虞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明明已经将那东西拔除了,可他的心在看到晏黎的时候还是有异样情绪。 难道是心魔拔除的太快还有残余? 温虞不禁蹙眉。 第142章 想成仙的首徒(09) 望着晏黎那不争气,两眼放光的模样,温虞又一次将她提溜起来,拉到面前后,“你就这点出息?” “这就满足了?” 他的声音没有情绪,如冷泉的死水,平淡,寡味,没有波澜。 晏黎原本还沉浸在快速晋级的喜悦之中,陡然听到温虞的话后,脸上的笑顿时僵住,有些不确定的眨了眨眼。 出窍。 金丹中期直奔这个境界,再来几次的话,离她成仙还远吗? 这还不够有出息啊。 大佬的要求、标准果然不是她们这种凡夫俗子能比拟的。 “徒儿知错。” 晏黎垂着头,压下了面上的喜悦之情,改为在内心里狂喜。 可此时的她离温虞实在是太近。 晏黎甚至有些想不明白,这位大佬为何每次将她提起来的时候,都恨不得脸贴脸才好。 难不成…… 他眼睛有问题? 要离得近了才能看清? 见晏黎那一脸的老实样,温虞已经不想多说了。 原本他以为给她渡了百年的修为,又被那天雷劈了一通后,她的境界少说也该够到分神。 没想到才出窍。 可若是他说出真相,他这徒儿怕是就笑不出来了,保不齐还会在心底懊恼那天雷怎么不再多劈几下。 算了,事已至此,还让她开心去吧。 得亏宗门里的其他人听不到温虞的心声,不然高低得直接跪地,抱上他的大腿哭喊一番。 …*… 温虞并没有带晏黎离开。 因而当晏黎看到一群将她围住的师兄姐弟妹时,完全不敢动,甚至在心中暗戳戳的想着。 大宗门为何不开设一门遁地术? 若是她能遁地,此刻就不用被好几百号人围住当猴子看了。 真·好多人啊! “嗯,若是没什么事的话,能让一让吗?” 出窍期的晏黎还是不敢随意放肆,她现在离成仙又近了好几步,若是再重来一次,她真会直接哭死。 可这句话落下后,围着晏黎的众人却像是没有听见般。 ——“出窍?真的是出窍!” 人群里,最外围的声音清晰的传入晏黎的耳中,“那我们岂不是更没有希望了?” ——“那她还能记住我们吗?” ——“不能吧,这么多人,她肯定只能记住那些厉害的师兄、师姐,怎么可能记住我们这些小虾米。” ——“对啊,说不定都不知道我们刚才也为挡那道雷而出了力。” ——“要不我们乘其不备偷袭?” 偷袭? 晏黎的境界提上来后,对出窍以下的境界感知也瞬间敏锐了不少。 因而,她格外清楚,说那话的,一个是筑基后期,另外一个是金丹前期。 她轻咳一声,连忙朝着一众人作揖后: “各位大恩大德,晏黎没齿难忘,日后若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可来找我,我定会鼎力相助。” “只是现下我还有点私事需要处理,烦请各位同门,让一让?” 若不是她怕她直接原地跑,会被离她最近的几位分神期的同门抓起来,她早就窜出去了。 她现在只想找一个只有自己的地方待着。 好好稳固提升的境界。 而晏黎的话音刚落,她的耳边便传来好几道土拨鼠般的尖叫。 ——“她的意思是她记住我们了吗?” ——“嗯,她说她哪怕是牙齿都掉光光了,也不会忘记我们!” ——“她还说日后我们可以随时去找她。” ——“那我们还找师妹切磋吗?” 人群里再次安静,一时之间竟是无人迎合。 两个耳朵全神贯注在听的晏黎:? 不是吧,别停啊! 这么关键的时候,继续往下说啊。 下一刻。 ——“今日要不先算了吧,她才刚被天雷劈了一通……” ——“那会不会记得更牢一点?” ——“欸?有道理!” “但掌门知道会不会?” ——“不会吧,上次那位不就在拜师大礼上……” ——“可她死了啊!” ——“都没筑基,死了也正常,你看看,这不我们都记住她了,证明她死的值啊!” 晏黎:“……” 悖论! 神特么死的值。 阮念薇若是能听到这群人的话,估计会气得从坟头里爬出来,指着这些人的脑壳骂他们有病。 谁会喜欢这种青史留名的方式啊! 可还不等她想办法脱身,这些人便想一出是一出的,又抛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师妹,你能教教我们,你是如何让掌门答应收你为徒的嘛?” 他们心动了,沉寂多年的心再次死灰复燃,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能得到掌门的特别关照。 哪怕是被雷劈,他们也愿意。 成仙是修士一生都想实现的梦,是扎根在他们心底最深的欲念。 此时的晏黎身上的伤已无大碍,站在人群的中心,望着这群手持武器、法宝的同门,直接掐诀换了一身衣服后,从空间里掏出了椅子,坐下,又搬出一张桌子摆着。 就当众人以为她是要传授方法的时候。 “五十两。” “或者直接给十五块下等灵石。” 好不容易从人群后面扒拉着探出头的叶凝,两个眼睛猛然瞪大:多…多少?五十两? 十五块下等灵石? 掌门这么不值钱的吗? 少说也该要百来两银子吧。 至于灵石,不得直接用上品银子换啊。 要知道宗门里对各个门派长老的徒弟都是格外厚待的,以晏黎现在的身份,每月都能领上不少。 对比她现在要的,简直可以用蝇头小利来形容。 叶凝拼命的想要和晏黎使眼色,可此时的晏黎浑然未觉,甚至还觉得自己的要价高了。 可晏黎还是低估了这些人里的神经病。 ——“什么银子灵石,我记得上次拜师大礼上,仙尊不是说若能打败他的徒弟,便会收他为徒吗?” “我们要不直接动手吧?” “磨磨唧唧的,要等到什么时候。” ——“是啊,杀了她,我们就能取代她的位置了,至于掌门,怕是不会为一个废物撑腰。” “她不过是一个杂役峰的弟子,怎么配做掌门的首徒,简直丢尽了宗门的脸面。” “我们一起上吧,她如今不过刚到出窍,境界必然不稳,杀了她,让掌门知道他找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徒弟。” 第143章 想成仙的首徒(10) 耳边又一次听到声音的晏黎也是被气笑了。 她不禁又一次抬眸望向天,感慨:还真是该死啊。 这些人却并没有犹豫多久。 约定好后。 从人群里跳了出来。 刹时间。 灵力暴动。 引得无数未做得准备的人纷纷退乱。 “晏黎,今日我便要挑战你,成为掌门的下一个徒弟,” 而近乎是瞬间,几个同为出窍,且时间还比晏黎长的弟子高呼: “你敢不敢……”应战。 话音未落。 自晏黎身上散发出的磅礴灵力便直接压在几人身上。 却未见她起身。 反而神色镇定自若,甚至没有多余的话语,也不屑于抬眸去看来人是谁,好似只是无关人等般。 而当那灵力如日光般普照在他们身上时,无数细密绿芽在一瞬间长满了他们的全身。 它们像是有生命力般,细卷的长藤攀上他们的躯干、小臂、腿、甚至是脖子、脸、鼻孔…… 无孔不入的。 甚至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他们眸光不禁瞪大。 任由着那些嫩芽扼制住他们的呼吸。 瞳孔开始溃散后,又望着那不远处的晏黎。 张着嘴。 发出细微的声音。 似求救。 又似在不甘的辱骂。 为什么不看他们一眼? 他们都要死了。 她凭什么无视他们。 凭什么同为出窍,她却可以杀他们于无形? 都怪掌门。 她明明才金丹中期! 这天雷怎么就没有劈死她! 他们应该早点杀了她的。 而不是让她成长到如今的境界。 可顷刻间,他们的嘴里也长出嫩绿的芽,甚至迎风招展,最后竟是控制着他们的躯体,跪在地上。 头也重重的砸向地面。 承载它们的身体已然死去。 无数的灵力从他们身上溢出。 有的被那嫩芽吸收,有的消散在天地之间。 而那些嫩芽却像是找到了极佳的生存地,在躯干跪地的那瞬,便深深的扎入泥里,生根,抽枝。 没一会儿,一株极为鲜艳的红灵草便冒出头来。 明明没有丝毫血腥的场景,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颤。 众人:“……” 说好的窝囊废,蚂蚁来了都能踩一脚的呢? 说好的脾气好,尊师重道,以理服人,善解人意呢? 这叫窝囊废?脾气好? 不动声色,抬手间便将这几人一同送上了天。 若是晏黎能听到他们的心声,定然会毫不犹豫的点头,甚至还会配合的说上一句: 对对对,我是窝囊废。 但她不是傻子啊。 刀都要砍上她的脖子了,还指望着她如何窝囊? 将头递出去给他们砍不成?那她修仙是为了什么?为了名头好看? 早就说过,不修炼,在大宗门里,是会被扬灰的。 晏黎望着那长势极好的新鲜灵草满意的笑了。 他们找死,她能有什么办法。 不过是一报还一报。 晏黎自认为此举定然能震慑住不少人,可没想到,人群里的那几道‘密谋’的声音却是越发的离谱。 ——“她笑了,她是不是记住这些人了?” “她肯定记住这些人了,凭什么啊!” ——“没有吧,她看都没看这几人一眼,这几人连话都没有说完,她怎么可能记住,估计连声音都没有印象。” ——“你们是不是傻了,这几人是想杀了她,他们才不会稀罕被她记住。” ——“啊?那他们岂不是白死了。” ——“也不算白死吧,这不变成灵草了嘛,也算是为宗门做贡献了。” 晏黎:…… 挺乐观的,只是,是不是有点乐观过头了? “还有谁想要法子吗?” “交钱、灵石都行,包教包会,不成功不退款。” 晏黎温柔的嗓音与这诡异的一幕严重不符。 就连杂役峰见惯了世面的几位长老也未曾见过如此手段。 用活人当作灵草的肥料? 还是以如此残忍的方式。 寄生。 被寄生者在死亡来临的最后一刻,能清晰的感受到那些灵草的根系卷入血脉里,落入心脏。 直至将整个心脏裹挟。 这么多年来。 他们一直以为晏黎是一个任由着他们拿捏的软柿子。 可今时今日,她却给了他们如此大的一个惊喜。 莫非先前的那些从她手中拿的灵草也是…… 三位长老突然就有了心理阴影。 看着晏黎。 张了张嘴刚想要问。 却发现无数道眸光尽数落在他们的身上。 三位长老:“……”看他们做什么,难道他们还能吃了自己的亲传弟子不成? 晏黎这孩子。 还真是越来越邪乎了。 要不还是让掌门亲自带吧。 他气场强,这些人就算想做什么,也总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命够不够长。 不然在这样下去,他们是真怕这杂役峰上的灵草哪一日就被这群人给踩没了。 ——“给她吧,她都找我们要了,不给她,她会难过的。” ——“不过是点银子,灵石,我都花不完,不管了,打不过她,难道我的钱还砸不动她吗?” “等着吧。” 此时此刻,杂役峰上。 所有人都只是默默的掏出银子、灵石,往桌上放去,没了对拜师的热情,又或者说,他们并不是那批想要拜掌门为徒的。 “都是同门,这些灵石就当是作为师兄的一点心意,至于法子什么的就不用了。” 刚跨入分神期的男弟子本来很想现在就同晏黎打一架的,瞧着这幕后,哪里还有什么歪心思。 晏黎同时间里剿灭五名出窍后期的修士。 就算是他,也不能保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他们以这种碾压似的方式杀死。 菜,就多练。 他还是回去多练练吧。 能活这么久,也挺不容易的。 待他走后,一行人又排着队,开始交银子,灵石,仿佛只要晏黎能看他们一眼,便是值得的。 ——“你说,若是给石头的话,她会不会觉得我很特别啊。” ——“是啊,挺特别的,特别穷。” “你要是没钱就早点回去吧,别丢人现眼。” ——“要不我还是想办法,让她同我比试一场吧,输给筑基期的弟子,一定够她记一辈子了!” ——“额…要不你还是继续砸石头?” 晏黎:“……” 修仙,果然任重而道远。 大宗门里,就不能来一点正常的同门吗? 怎么都像是被逼疯了的。 第144章 想成仙的首徒(11) 入夜。 晏黎扛着一个大铁锹在杂役峰的后山哼哧哼哧的挖坑,而旁边的地上放着白日里收来的银子、灵石。 过往的经验告诉她,鸡蛋绝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虽然她有储物戒,可那玩意毕竟不会认主。 作为宗门弟子的她只有使用权,但凡遗失,便极有可能会变成别人的,还是埋在地里更安全点。 可正当她心满意足将东西埋好转身准备回房的时候,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吹得她后背发凉。 晏黎不禁搓了搓手臂,只觉得这风甚是邪乎。 也是这时,寂静的夜里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短而急促。 却让晏黎听得清清楚楚。 闹鬼啦? 还是她挖人坟了? 宗门里虽然经常闹鬼,但那对于她而言,已经是筑基前的事情了。 几乎是一瞬间。 晏黎望着刚填好土的坑,心道:要不她还是算个地方埋吧,这地方怕是不安全。 若是往日,她必然是见怪不怪,置之不理的态度。 可今日不行。 然而,还不等晏黎的铁锹再一次铲下去,下一刻,隐在夜色里的‘鬼’却是主动的开口说话了。 “阿黎。” 晏黎的动作一顿。 这个鬼竟然还知道她的名字? 难不成是她的仇家? 等等, 这声音,好像有点…耳熟? “你不是想要成仙吗?” “贪恋这些东西,对你的修行无益。”温虞今日离开后,原本是想让晏黎先行修炼一段时日。 好稳固她的境界。 可不曾想,他才离开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她便公然对她的师兄们出手。 真当自己是个天才? 还是以为自己一个出窍就已经天下无敌了。 一打五。 他真该好好夸夸她,竟然有如此大的本事。 让五个与她同境界的师兄毫无还手的余地,在一众宗门弟子面前死得悄无声息,还打着他得旗号收了一波银子和灵石。 他是没有吗? 需要她靠那些人施舍? 大半夜的,还不忘将这些不值一提的玩意特意寻个坑埋起来,这点东西,鬼看了都得嫌寒碜。 也就她乐意当个宝。 但凡今日那些人里境界高于她的,动了歪心思,群起而攻之,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温虞原以为她是一个知道收敛的。 毕竟就她的窝囊样,百年难得一遇都少了,至少也得是好几百年。 偏偏这次,都狂成什么样了。 实在是蠢得可怜。 “为师今日想到一个法子……” “或许能够帮到你。” 而此时的晏黎也总算是回了神。 是温虞? 她缓缓的转过身子,却见一身白衣的温虞正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站着,神情看似再正常不过。 若是他的手中没有握住那柄灵剑的话。 晏黎或许会毫不犹豫的飞奔过去。 抱住他的大腿,哭上一句:师尊,你简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然后求他将法子告诉自己。 但现在,她只恨自己贪心,在小屋里躲着多好,说不定就不会遇上温虞了。 可晏黎已然忘记了。 此次温虞是特意来寻她的,哪怕是她躲了起来,只要他想,他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能将人揪出来。 她站在原地,怔怔然,看着那灵剑。 通体深红。 不知是染过多少修士的血。 温虞却在这时举起了剑。 刹那间,晏黎只觉得自己被那股杀意震住,全然迈不开腿,面上的血色渐渐消失,变得惨白。 “师尊?” 她是想修仙,但没想以这种方式上天啊。 晏黎都想不到自己何处得罪了温虞,只觉得那股不断迫近的杀意,让她完全喘不上气。 她近乎是下意识的运起灵力,想要反抗,挣扎,甚至是不顾一切的逃。 是她太小看天道了。 竟然被它迷惑,以为这一次会不一样。 可温虞却像是看穿了晏黎的心思般,见她运起灵力后,嘴角的笑意渐渐褪去,眸光里也染上了冷意。 化神期的威压从温虞的周身溢出。 尽数落在晏黎的身上。 “阿黎这般快就将白日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那五人打不过阿黎,阿黎便飘得以为自己可以同我作对了吗?” 浓郁的灵气威压直接让晏黎做不了任何的反抗,甚至是直接半跪在地上,嘴里吐出一口鲜红的血。 “看看,阿黎,出窍能算什么?” “为师若是要你死,弹指间,便可夺了你的性命。” “你甚至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疯子! 晏黎垂着头,默默擦去了嘴角的血,想不明白温虞为何会突然同她说这般的话。 “知错了吗?”温虞望着晏黎那副失了神的模样,眸光深了些许,灵剑却像是能读懂人心般,又近了一分。 晏黎:“……”她望着面前的冒着杀意的灵剑点了点头,眸中所有不服的情绪消失的干干净净。 此时此刻,若是她再不明白温虞话中的意思,那她先前死那么多次的经历,便只能用活该来形容了。 可温虞却并不满意。 甚至是步步逼近。 直到走到晏黎的面前后,他才微微垂下眸子,看着受伤的她,蹲下后,大手直接捏住她的后颈,轻问: “现在,告诉我,你刚刚为什么要逃?” “难道不是你求我指导你修仙的吗?” 而看见温虞手上还握着的灵剑后,晏黎顿时就红了眼: “师尊,天大的误会,徒儿是因为听师尊说有法子,太高兴了,这才没控制住灵力。” “师尊为了徒儿,殚精竭虑,徒儿怎么可能会逃呢?”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偷学一下遁地术。 若是她今夜还能活下来的话。 温虞似乎信了。 握在手中的灵剑逐渐透明,可那股化神期的威压却依旧还在,晏黎进退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温虞。 “花言巧语。” 晏黎:“……” 难道她很想说吗? 可下一刻。 温凉的手指挑起了她的下颌。 擦去了她嘴角残余的血迹。 温虞认真的问: “那阿黎还想知道为师口中的是什么法子吗?” 晏黎先是愣了一会儿,待看见温虞的眸光又黑了不少后,不禁连忙点头。 “徒儿可曾听过双修?”温虞的语气平淡,好似只是简单的随口一说,可眸光却紧紧盯着晏黎,想要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可晏黎能有什么反应。 她现在整个人都被温虞锁在怀里,稍有不慎,便会被他扭断脖子,她敢有什么反应吗? 晏黎望着夜色下的那张人脸,完全笑不出来,不禁小心翼翼的开口: “……嗯,不知师尊是替徒儿相中了那位师兄?” 温虞微微怔住。 相中哪位师兄? 他,相中? 九州之内,四海八荒,他还未曾将谁放进眼中过。 望着面前问的极为正经的晏黎,一时竟是哑然,片刻后又失声一笑,捏住她下颌的手缓缓松开: “可惜阿黎太弱了。” 第145章 想成仙的首徒(12) 听着温虞颇为遗憾的话,失去桎梏的晏黎却是不顾形象的瘫坐在地,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脏后,狠狠松了口气。 抬眸间,望着面前姿势没有任何变化的温虞,她嘴角又扯出一丝讨好的笑,小声的迎合: “那徒儿努力努力,争取早日变强?” 谁好人变强了,还任人摆布啊,她不跑才怪。 天知道她刚刚有多害怕会从温虞的口中听到那句话。 双修? 她看双休还差不多。 真是疯了。 这还是第一次庆幸自己弱,而不是埋怨自己还不够强。 不敢想,若是够到了温虞的标准,他会不会压着她,找人做出什么糟糕的事情来。 “阿黎不先问问,” 温虞却没打算这般简单的放过她,闻言后,并没有点头,反而又将话题扯了回去: “那个要同你双修的人是谁吗?” “或许,为师选的,并不是阿黎的意中人呢?” “难道阿黎也会愿意同他一起双修吗?” 温虞说着,抬眸,认真的望着以为自己躲过一劫的晏黎,嘴角轻扯,似笑非笑。 原本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成想,她还真有这个心思啊。 努力努力,变强? 他眸光又冷了些许。 还真是不长记性。 真不怕被人当成采补的那个。 而听到温虞的话后,晏黎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 直接呛出了声。 一时间,竟是没控制住的咳了起来。 面色也泛了红。 温虞:…… 这才哪到哪? 就这点出息,她还想? 他刚才就该给她一个更大的教训,让她躺上两天才好。 望着这幕的温虞眉头微蹙,用灵力将晏黎给拉入了怀中后,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阿黎倒也不必如此激动吧?” 晏黎完全没有防备,整个后背都落入了温虞的怀里,而她的手撑着他的大腿处。 两人的姿势亲密,却并不暧昧。 可还是让晏黎的心尖一颤,甚至都忘记了咳嗽,下意识的就要从温虞的怀里脱身。 然而,若是真能如此顺利就好了。 温虞的大手直接掐住了她的肩,按住了她要起身逃走的动作。 “跑什么?” “为师还能吃了你不成?” 不满于晏黎时刻要与自己保持距离的温虞,心中的成见已经要堆成高山了。 甚至又想到了今日她收下那些宗门弟子灵石时,脸上那极为真心得笑,当真是和他相处时不同。 先前,他还以为是她对待他这个师尊有所不同,是因为敬重。 现在看来,她怕是心思都在那些人身上,而对于他,更多的是忌惮与害怕,却因为有求于他,又不得不妥协。 当真是分不清主次。 那些人也看得上,她也是真不挑。 晏黎:…… 吃,有吃法。 但死,没法。 他掌心的温度,与刚才的指腹简直是天壤之别,晏黎一时也不敢妄动。 生怕惹恼了温虞,他会掐断她的脖子。 活着真难。 成仙真难。 今日的温虞,属实是有些不正常了,她竟是有些信了传闻的话。 这位掌门实在是喜怒无常至极。 “怎么?”温虞望着怀中老实本分的晏黎,将她气息稳了以后,停了渡灵力的手,转而便将人给推了出去,“哑巴了?” 晏黎被推的猝不及防,差点就扑到了地方,等她稳住身子转身,便瞧见温虞已然站起身。 而夜色里,竟是多了一股强烈的灵力波动。 与先前的如出一辙。 “阿黎还没告诉为师,你心中是否已经有了人选?” “为师也好替你参谋参谋。” 温虞的话说得漂亮,像极了为徒儿好的师傅,没有半点的私欲。 可他的心,并不光明磊落,只想着等晏黎说出那人后,他便亲自去瞧瞧能让她倾心之人。 若是不强,还很弱的话,便直接杀了,省得她被骗,还得替他操心。 若是还行,也杀了,反正帮不了她,也免得日后她会被地方利用。 若是上等,那就更要杀了,以她的修为,哪里可能把握得住。 定是诓骗她,榨取她灵力的狂徒之辈。 要怪就怪他这徒儿太弱。 他们的命不好。 做师傅的,既然已经答应了她,自然是想帮她将路铺得极好的,免得半路走岔了,悔之已晚。 温虞已然忘了今日来给晏黎提法子的初衷,只是静静的站着等着她。 可听到温虞这话的晏黎,却是信不了一点。 晏黎:……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温虞这副模样,并非是要去帮她参谋。 反而像去捉奸。 想到这,她心中的小人开始疯狂般尖叫。 晏黎,你可真敢想啊! 这世上最大的错觉,莫过于认为对方喜欢自己。 他可是掌门。 她的师尊。 她怎么能在心里如此编排他。 不想活啦? 她毫不犹豫的摇头,“没有,师尊,徒儿现在还没这心思。” 晏黎边说着,边抬眸,时刻注意着,生怕下一秒那剑体便会凝聚成形,刺入她的体内,又继续道,“但徒儿都听师尊的安排。” 温虞却是笑了。 “阿黎不说是当真没有人选,还是想袒护他?” 他眸光渐深,染上了某种晏黎难以言清的情绪。 直觉告诉她,现在不适合抖机灵,她毫不犹豫的摇头。 “徒儿不敢欺瞒师尊。” 温虞:…… 是不敢欺瞒他,还是不敢告诉他,日后他自会知晓。 若是让他知道,她瞒着自己偷偷与那人来往,他必然会拆穿他的真面目,让她知道,什么是人心险恶。 第146章 想成仙的首徒(13) 秋高气爽,八月既望。 自从那夜温虞走后,窝囊的晏黎在杂役峰窝囊的度过了将近两月有余的安生日子。 整整两个月,无人来寻她,好像所有人都忘记了她的存在般,让她无比的心安。 她实在是太喜欢这种无人关注的日子了。 甚至利用这两个月的时间,不断的修炼,稳固境界,成功修到了出窍大圆满。 离她成仙完成任务又近了一步。 再次抬眸后的晏黎极为满意,迈出了房门,去到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开始给灵草施肥、除草。 可也是这时, 一道道细碎的声音将她的好心情击得粉碎。 ——“她就是一个骗子!” “当初说好我们可以随时来找她的,结果杂役峰都不让我们进,她连自己的承诺都没记住,怎么可能记住我们?” “别做梦了。” 晏黎闻言,罕见的迷茫。 杂役峰什么时候不让其他弟子进出了。 难道是他们总是喜欢偷偷溜上来偷灵草,长老们忍不了了,才有了新的规定? 可这同她有何关系。 冤有头债有主,谁是峰主谁做主。 ——“她的修为越来越高了,以后肯定不会将我们放在眼里,还怎么可能记住我们?” 他顿了一瞬,心中又有了主意: “不如我们一起动手吧,趁着她现在还只是出窍,杀了她,若是错过这次,弄不好仙尊又要帮她了。” ——“仙尊?” “自从上次雷劫之事过去后,仙尊便再也没寻过她了,怕是早就将她忘在这杂役峰了吧。” 一群宗门弟子躲在暗处,瞧着正给灵草浇水的晏黎唧唧复唧唧,商讨着对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晏黎周身似有灵气亲近,萦绕其间。 这两月他们费了多大的劲才爬上这杂役峰,将自己弄得狼狈不堪,可她却是潇洒至极。 甚至连灵气都愿意亲近她,排斥他们。 凭什么啊。 ——“她不过是杂役峰的弟子,凭什么做掌门的徒弟,想想那些死在她手上的同门,难道你们要看着她一步步爬到我们的头上,让自己也落得同他们一样的下场?” ——“师兄,你说句话啊!” 他语气急迫,扯了扯旁边人的袖子,可在看向晏黎时,眸中除了怨恨外,还带着些许的小恐慌。 她应该永远被他踩在脚下,而不是像今日这般,让他忌惮。 而原本还笑嘻嘻的晏黎,再听到那一道又一道的声音后,瞬间就不嘻嘻了。 ——“可我们今日来的目的不是为了打败她吗?” ——“谁说的只是切磋?” “只是切磋的话用得着我们费这么大的劲,花费两个月的时间,上杂役峰?” “你是傻了吧?” 也不知是哪位长老,在杂役峰上施下了灵阵,让其他峰的弟子都被拦在山脚下,靠近不了半分。 而杂役峰的弟子也离奇的无法出来。 ——“来之前我们不是说好,只是正常找她切磋,你怎么会突然有了要杀她的想法?”他竟是有些较真起来,声音也高了几分。 ——“你这么大的声音是想让她知道我们在这?” 可他身边那人却并不怕,反而还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猛地朝地上推去,眸色又深了些许: “让她觉得你是特殊的,从而记住你吗?” “你怕不是忘记师妹当初刚入宗门,你抢她灵石的事了吧?” “你以为你现在反水,她就会对你感恩戴德吗?” “别做梦了,她根本就没记住你,记不住好,也记不住坏!” 近乎是一瞬间,被掐在地的弟子也如同着了魔,他痴痴的转过头,望向晏黎的方向,“那……” 而晏黎刚好也在这时看了过来。 “杀了她?” “杀了她,她就会记住了,哪怕是恨。” ——“你能想明白就好。” “她现在顶多是出窍期,而你已经是分神了,所以等会儿需要你牵制住她,我们再一齐出手。” “就算是她再有天赋又如何?” “今日还是不得栽在我们手上。” …*… 在这群人吵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一旁的晏黎却是早已没了心思往下听了。 她怕自己再听下去,这些人讨论的话题估计会从杀她,到如何分尸她。 她的心脏可受不了这种刺激了。 然而,晏黎虽有心逃避,但还是被那群躲在暗处的人发现了动机,下一瞬,耳边再次传来一道声音。 ——“不好,她好像发现了,不能让她逃了,快!” 晏黎:“……” “晏黎,若是你能放弃抵抗,我们还能给你一个痛快!”这次跳出来的足足有十二人。 一个分神。 五个出窍大圆满。 三个出窍初期。 还有三名是元婴大圆满。 而那个分神, 嗯,有点眼熟。 貌似是上次带头,第一个给她银子的。 “不知晏黎何处得罪了各位师兄?”晏黎想不通这人些脑子的想法,心中又将这天道骂了一通。 简直有病。 特别是大宗门里。 有病的还不少。 “因为……” 那蹦跶的最欢的弟子似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想不起缘由来了般,哑住。 他们似乎没有想过晏黎会找他们索要一个缘由。 半分准备都没有,竟是当着晏黎的面,光明正大的围成一团,聚精会神、旁若无人的讨论着。 晏黎:…… 能尊重一下她吗? 讨伐她的理由都没准备好,就找上门来了。 怎么这次不说是想让她记住他们呢? “因为你残害同门!” 就在晏黎以为这些人会坦诚的时候,他们偏偏选择了最为道貌岸然的一个理由。 “对,就是因为你残害同门!” “当日场景,至今仍然历历在目,晏黎,你休想狡辩!” 晏黎望着那十二个加一起凑不出一个脑子的脑袋们,也是气笑了, “那日难道不是他们先对我出手吗?” “我只是正常的反击,难不成各位师兄觉得我该站在那里,等着被他们的剑捅死?” ——“也有道理。” ——“你到底哪一边的?你还想不想让她记住你了?” “你就没听过一句话,叫做:冤枉你的人才知道你有多冤枉吗?” “她要是含冤而死,还愁她记不住我们?” 晏黎:“……” 还真是清汤大老爷啊! 她死都死了,还怎么恨? 难不成是化成冤魂整天跟在他的身后,趴在他的后背上吓他? 晏黎光是想想便觉得胆寒。 这群聊非要将她也一起拉上? 似乎又找到了攻击点,他们再次朝着晏黎开口,“那你也不该直接捅死他们!” 晏黎点了点头,“嗯,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将他们留下来慢慢折磨吗?” “比如先废了他们的修为,然后折断他们的手脚,将他们装进坛子里,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又或者是抽他们的筋,扒了他们的皮,剜去双眼,再用刀在他们身上刮上一千刀,却又不要了他们的命,如何?” 那十二个脑袋听到这番言论,嘴巴惊得下意识的张开,瞳孔微缩,手中的剑差点就脱了手。 而他们脸上的表情则更像是大脑宕机了般,一整个懵住,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 整个山头都安静极了。 甚至连风声都没有,时间似停滞般,凝重,让在场的十二人都难以喘息。 好一会儿后,不知是谁吞咽了一口唾液,“他们就不能完完整整的活着吗?” 晏黎闻言,浅笑:“那我呢?” “各位师兄同情他们的时候,为何不同情我,让我也能完完整整的活着呢?” “反而还要来杀我……” “是因为在各位师兄看来,他们的命比我珍贵吗?” 顷刻间。 十二人又一次垂下了头,好似又要商量些什么东西。 突然,其中一人站了出来,指着晏黎: “诡辩!” “你分明可以只废了他们的修为,让长老将他们逐出师门,可你却偏偏直接要了他们的命!” “晏黎,如此睚眦必报,若是继续留你在宗门,终归是个祸患,我们今日必将要让你付出代价,不要在负隅顽抗了。” 晏黎没想到这些人会颠到这个地步,可既然道理讲不通,那她也只能用物理手段了。 手指流畅的掐诀。 属于出窍期巅峰的威压也溢了出去。 逃,是无处可逃的。 说不好走出杂役峰,还会引来更多的人群起而攻。 能带一个下去就算一个吧。 她总不能白死。 至于主峰上的那位。 晏黎实在是不敢抱太大的期望。 第147章 想成仙的首徒(14) 晏黎一直以为自己的对手是十二个,甚至还盘算着,要把在场的,唯一一个分神期,先弄死。 至于剩下的。 或许,不足为惧吧。 可实际操作,并没有她想的那般简单。 短短的一瞬间。 她垂下眸,望向脚底由这行人布下的杀阵,不禁感慨,还真是狠啊,杀了她还不够,竟还想让她魂飞魄散? 当真是有意思。 “江凡,你快出手啊!” 那哄闹着,要杀晏黎的第一人,此时正紧紧的盯着在场唯一在分神的分神。 有病吧,现在是发呆的时候吗? 难道他反悔了不成? 可事已至此,哪里轮得到他反悔! “江凡,你还在犹豫什么,趁她现在没法还手,快杀了她啊,不然死得就是我们了!” 原本他想的是让江凡去打头阵,然后自己去给晏黎致命一击,让她记住,他才是那个取她性命的人。 她这一辈子,也别想出头,更别想踩在他的头上。 只是,他没想到,江凡看着修为高,心眼子也不少,一直缩在最后面,等着他们将人困住。 要不是现在不是纠结这种事情的时候,他真想骂江凡一顿。 而原本站在后方的江凡也总算是听到了声音,握紧了手中的灵剑,开始步步朝着晏黎逼近。 出窍期大圆满与分神期的差距似乎并不小。 若是江凡不参与的话,或许她还会有几分胜算。 偏偏这人也是为了杀…… 突然, “谁说,我会同你一起死了?”原本沉默不语的江凡,嗓音里染上了几分笑意。 他眸光泛寒,动作却无比利落。 可杀阵里的晏黎望着面前这幕,却是直直回不过神。 那原本刚捅进她身体里的剑,竟是被江凡毫不犹豫的捅进了那正叫嚣着让他动手的弟子体内。 出窍大圆满。 竟是连一点还击的余地都没有。 他甚至还握着那剑在他的体内转了一番,直至出现了一个窟窿后才猛地拔出。 只见他眸光木讷带着怨恨的望着杀阵中的两人,口中直吐鲜血,满是不甘的倒在地上后,抽搐了几番,便彻底的落了气。 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教我做事,你也配?” 江凡看着这幕,神色竟是没有丝毫的波动,反而又看向在场的其他人,笑意又深了。 “师兄,你冷静,我们不杀了,我们这就走!” 见领头的死了后,剩下十人像是迷魂药被解了一样,“我们都是被他怂恿来的,不是真心要和师妹过不去啊!” “师兄就放过我们吧!” “你们是在求我吗?”江凡平日里的脾气太好,好到让这些人忘了,宗门里一直都是以武力为尊的,怎么可能会听这些道理, “可你们不死,她怎么可能会记住我呢?” 他笑着,可抬手间,分神期的威压却是公平的落在这十人的身上,压得他们只能跪地。 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而此时,死去一人后的杀阵,顿时就有了破绽,仅是一瞬,晏黎便抓住机会从杀阵里脱身。 望着面前这荒唐的一幕,又看着挡在她身前的江凡,心中的不妙感反而更甚了。 “你以为你今日杀了我们,她便会记住你的恩情吗?” “晏黎,我不怕告诉你,他当初可是在你初入宗门时,抢过你灵石,差点要了你命的人。” “你以为他今日是真心想要帮你吗?” “不,他同我们一样,都是卑劣的,卑劣的想要你记住,想要占……” 话未说完,江凡却没了耐心,转而像捏死蚂蚁一样,将一行人整整齐齐的送上了天。 晏黎望着面前毫无痕迹的地面,脚下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偏偏这时江凡转过身来。 他唇角轻扬,并没有收敛自己身上的威压,似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恐怖般,温柔的问:“师妹是在怕我吗?” 怕,也算是记住了吧? 第148章 想成仙的首徒(15) 晏黎摇头,心情有些许复杂的看着面前的江凡,其实她的记性是极好的。 因而不用那些人提醒,她也能记住江凡曾经做过的那些好事,甚至是历历在目。 可大宗门里,恃强凌弱的现象比比皆是,她若是硬要说江凡做错了什么。 那大概就只能怪他太强,怪自己太弱了。 因此在她的实力无法对他造成影响前,晏黎不会主动的捅破那层窗户纸,甚至还会一直装下去。 山头上,两人迎面而立。 不知是过了多久。 “抱歉,晏师妹,我一时忘了,师妹现在还是出窍境。” 江凡看着被逼得嘴角溢出血来的晏黎,瞳孔一缩,眉头也皱成了一团,带着些许懊恼的,好似真的不是有意而为。 晏黎:…… 她后退半步,抬手抚去了嘴角的血。 抱歉? 是真忘记了,还是想以此来警告她呢? 看透了这些人劣根性的晏黎心中不由得冷笑一声。 哪里有那么多的不小心啊。 若不是她刚才被杀阵压制的太狠,她还真想试上一试。 可惜,这一世是她离任务最近的一次。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不想往绝路上走。 “江师兄不必自责,今日江师兄助我脱困,晏黎感激不尽。” 她望着面前的江凡,眸光平静如常,似并未被那一系列的插曲影响,微微抬手,作了作揖。 仅是一瞬,江凡便捕捉到空气里多了一丝香气,看着装傻充愣的晏黎,眸光黯了几分,轻笑着附和:“晏师妹不用客气,” 这点毒,可放不倒他。 修仙之路,于他,于无数人而言,都是孤寂的。 江凡原本以为自己和那万万修士不一样,能够压住那异动的心,却在屡次见到晏黎后愈发不可收拾。 他似乎并不满足于她只是记住自己了。 正如那弟子所说,他是卑劣的,既想要毁掉她,也想要占有她。 他想要的记住,是融入骨血的记住,是深刻得刻入灵魂般,哪怕轮回转世,她也不能忘记自己。 江凡未曾想过他今时今日的想法,早已一语成谶,只是却是以另外一种方式。 短短的几个字,并未取得晏黎的信任,她不信江凡真的毫无目的。 果不其然,还不等晏黎再主动客套一番,江凡便主动开了口。 “毕竟,我也不是不要回报。”江凡的话说得直白,似说笑,却也是明目张胆的试探:“晏师妹谢得未免也太过早了些。” 闻言,晏黎默了一瞬,深吸一口气后,缓缓道:“不知江师兄想要什么?” 她实在是想不通自己有何值得江凡去惦记。 然而,下一秒, “你愿意做我的道侣吗?”江凡话落后,心跳竟是骤然间开始不受控制的加速,他不禁有些紧张的看着面前的晏黎。 她会拒绝吗? 会不会觉得他是挟恩图报? 听到这话的晏黎却是整个人都不好了,如晴天霹雳般怔住(●—●)。 他要啥? 道侣? 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江师兄说笑了吧。”晏黎干笑两声,眼神也开始躲避起来。 “不是说笑。”江凡皱起眉,没有丝毫犹豫的再次确定:“晏黎,我是认真的,我想做你的道侣!” 听到这话后,晏黎直接垂下眸,望着地面,盯着了好一会儿后:“怕是要承蒙师兄错爱了,我对江师兄只有敬重之情,并无他意。” 听到这话的江凡仅仅是有片刻的失神,并不甘心就此作罢,他又向晏黎逼近一步,如同失去了理智般,想要抓住晏黎的手,又或是其他: “我可以向你保证,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我会一直一直护着你,我们可以一起修炼,渡劫,飞升,不好吗?” 他不明白晏黎为何要拒绝的如此果断。 难道她真的就没有一丝想法吗? 就算不是为了爱,她就不怕他恼羞成怒…… 偏偏这时,晏黎后退好几步,及时的避开,再次抬起了眸子:“可我们不结成道侣,一样可以一起修炼,渡劫,飞升。” 江凡微怔:“你明明知道这不是我的意思!” “晏黎,我心悦你。”江凡不想让晏黎就这样简简单单的混过去,“我是想同你结成双修的道侣。” “而不是志同道合的同门。” 修炼,修炼,怎么修都可以,为什么要拒绝他? 晏黎万万没有想到江凡会动这样的心思,明明那么多次里,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变故,不由得怀疑他是中了邪。 大抵是桃花癫吧。 见晏黎迟迟不应,江凡却又似想到了什么:“你不是一直想成仙吗?”他说着,又一次的掐诀。 磅礴的灵气外露,他眸光又深了些许,望着面前的晏黎:“不止掌门可以帮你,晏黎。” “你看看我,我也可以。” 江凡想到那日掌门与晏黎的谈话,迷迷糊糊的脑子像是突然开了窍。 “他给不了你要的,甚至已经将你丢在这杂役峰自生自灭了,难道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晏黎:? 说些什么东西。 她什么时候执迷不悟了? “若是你愿意,明日我便去同掌门提及此事。” “掌门定会同意的。” 江凡断定温虞将晏黎丢在杂役峰已然是将她放弃了。 对于师门而言,这无疑是一件丑事,掌门自然是不想四处张扬的。 而这种时候,她的身边除了他,又还有谁可以依赖。 若是他主动向掌门提及此事,于掌门而言,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吧。 晏黎笑了,唇角微弯,恰到好处的质疑:“师尊同意有什么用?” 这天道还真是越来越有病了,光惦记着她的命还不够,现在连双修都整出来了。 馋她身子。 下贱。 “为什么没用?难道是因为长老吗?”江凡听到这话,还以为是晏黎松了口,不由得继续道: “他们不会阻拦这门亲事的,就算是有,我也会想尽办法摆平,不会让你为难。” 说着,他抬眸,眸光里的坚毅又多了几分,似要立马拉着她就去到掌门与长老面前,诉衷肠般。 “江师兄怕是误会了,我都没同意,师尊与长老们同意又能如何?”晏黎轻笑,“谁答应的,你娶谁去吧。” 第149章 想成仙的首徒(16) 江凡整个人都呆住了。 全然不敢相信如此冰冷又恶劣的话是从晏黎的嘴里说出来的。 他望着面前并未将自己的求娶当回事的晏黎,眼底染上了几分怒意,而周遭的灵力波动也渐渐不受控制起来。 刹那间,灵田里种植的灵草,被灵力裹挟,叶片飘在空中,似利刃般,将两人紧紧围住。 “为什么?”江凡无法理解,“晏黎,你是因为以前的事情而生气,所以才不答应的吗?” “我可以让你打回来出气啊。” 闻言,晏黎眸光微沉,静静的看着江凡,“当年的事情我早已不介怀了,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再正常不过。” 她说着,又抬手指了指,近乎悬停在她额间的叶,带着些许嘲意的:“只是你所谓的喜欢便是这般吗?” “若我不同意,便要杀了我?” 晏黎说着,掌心将那片悬停在眉心的叶子握住,刹那间,灵力微震,一滴滴鲜血,顺着掌缝流下: “那这份感情未免太重了,我可承受不起,江师兄若是不想你我之间反目成仇,便及时收回去吧。” 她轻轻摊开手掌,将那碎成渣的叶子随手一扬,毫不在意。 “若我执意如此呢?” 江凡确实动了杀晏黎的念头,她实在是太过美好了,美好到让人迷失心智,想要在她的心头谋夺地位。 可他无法接受晏黎的心中有除了他之外的第二人,她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将自己交给他,要么她长眠于此。 江凡的杀意,晏黎怎么可能看不明白,她只是在刻意的拖延时间罢了。 然而,“晏黎,掌门不会来救你的,那几个长老也不会发现不对劲,答应我,我助你成仙,不好吗?” 晏黎:“你就不怕我成仙后,第一个杀的就是你吗?” “怎么会?”江凡短暂的顿了一会儿,望着面前的晏黎,全然不敢相信她会如此直接的撕破脸,“晏黎,若是日后你真要如此,我也会成全你。” “哪怕你要我的命。” 他断然不会助她成仙离开自己。 可若是他不这般说,她怕是更加不会同意吧。 “若是我现在就要呢?” 想到这,江凡失去了耐性,看着左右而言它的晏黎,脑子里的弦一下子断了好些根。 他突然不想同晏黎说废话了。 “晏黎,惹恼了我,对你没有好处。”江凡轻声的说着,心中却盘算要将晏黎的一身修为全部化去,然后带回府,藏起来。 他掐着诀,周身的灵力极为听话的朝着晏黎压去。 然而,想象中晏黎跪地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反倒是他,灵脉似乎有些阻塞不通? “晏黎你做了什么?” 江凡想要收手,可已然迟了,被他瞧不上眼的毒随着灵力运转,早已扩散到他的全身,甚至是五脏六腑。 已然无救。 可那毒,明明对他无效啊。 江凡太过于信任自己的实力,却没想到晏黎从一开始便留了一手,自然是早早就研制了针对这些修为高深的修士们专用的毒。 有味,也有剧毒,甚至还没有解药。 下一瞬,得逞的晏黎像极了话本里的大反派,得意又张扬,嘴一张一合,便吐出了气死人不偿命的话。 “给你下毒啊,”她嘴角的笑意已然藏不住了,她忍得实在辛苦,“江师兄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吗?” 她真是爱死了这群人狂妄自大的性子,明明知道她搞了小动作,却自诩灵力高深,不将其放在眼里,不然她怕是还没这么容易得手。 晏黎看着江凡不受控制的跪倒在地,没有犹豫的从储物空间里掏出了那把铲子,就地开始刨坑。 而江凡见到这幕后,心中的怒气更甚,可他每每动怒,那毒也会随之朝心脉处翻涌。 “晏黎,我刚才可是救了你,若不是我,你早死了!” 江凡没想到自己会翻如此严重的车,痛感拉扯着他的每根神经,让他陷入懊悔之中。 “可若不是有你相助,他们怕是也没那么容易进来吧?” 晏黎的动作仅仅是停了一瞬,瞥了眼已然承受不住毒性开始吐血,灵力也开始溃散的江凡,眸光渐深,哪里还有他先前所爱的清澈感。 举手投足之间,尽是杀伐果断的利落。 说她是一个早已堕了魔道的修士也不为过。 “我只是想要救你!”江凡着急的说着,可嘴里却是吐出一口接一口的血,望着那不断扩大的坑,他手脚并用,企图往山下爬,“晏黎,不管怎么说,我都救了你,你这是恩将仇报。” “是注定成不了仙的!” 江凡说其他的还好,偏偏他好死不死的踩了晏黎的逆鳞,仅是一瞬,他的后腿便被一股灵力拉住,丢进了那个坑里。 摔进去的一瞬间,他浑身都开始发抖,肉眼所见,手之所触,皆是尸骨,数不清的残骸断肢。 晏黎就是一个疯子! 她究竟杀了多少人? 可惜这个答案他永远不会知道,就连晏黎也记不清了。 她时常怀疑,她究竟给了这些人什么样的错觉,他们才会觉得自己是那可以任由他们打骂的窝囊废。 晏黎奉行有仇必报,哪怕是前世,前前世,又或是今生,来世,只要她还活着,还有一口气,便注定不会同这些伤她,杀她之人和解。 “江师兄,”晏黎站在坑旁,居高临下的望着被推到坑里的江凡,语气是难得的温柔, “其实我想过放过你来着,若是你愿意一直乖乖的,不闹事的话,什么抢我灵石,差点杀了我的事情,或许我就不追究了。” “可你太讨人嫌了,几次三番的拒绝,你充耳不闻,甚至还威胁我。” “江凡,我最讨厌的便是被人威胁。”她缓缓的开始往坑里填土,已然是准备活埋了他。 毒是经过特殊调制的。 坐拥整个宗门药田的晏黎最不愁的便是原材料,甚至还能私下里培育各种毒草。 “只是,我有些好奇,我在等你毒发,你又在等什么呢?”晏黎一铲又一铲的往里填着,并没有停,已然不是真心想要这个答案。 注定成不了仙? 呵,当她数次重来的时候,便已经决定要同天道杠上了,哪里还在意它的认可。 第150章 想成仙的首徒(17) 听到这句话的江凡注定回答不了晏黎这个问题,他张了张嘴,口中却是呕出一口口的黑血,意识也开始凝滞了般。 可执着着挣开的眸子却是紧紧盯着岸上的晏黎,极为的不甘,甚至是难以置信。 明明就要得手了,明明马上她就要属于他了。 他明明就要成功了啊! 她只不过是一个出窍期。 在这杂役峰上,她甚至都没有救兵,不会有人发现不对劲,可她却偏偏利用这一点算计了他。 甚至是直接用了带有气味的毒。 她早就知道,越是这般,他便越不会怀疑。 泥土将他的身躯掩埋,一点点盖过他的躯干,手脚,唯独头却被她留在了外面,只是零星一点,落在他的鼻腔,耳内,眼中,嘴里。 现在的他连呼吸都是痛的。 浑身的骨头像是被捏碎了般。 嗓子里也发不出半声嘶吼。 耳边也只能听见泥土落在身上的声音。 晏黎当然知道自己可以用灵力直接绞杀他,甚至是将他的灵魂抽出来也化作虚无,让他不入轮回。 可她只想要他在痛苦中死去。 思及至此,晏黎掀土的速度又快了,直至那身躯上的土近乎要过半的时候,她才堪堪停下。 此时的江凡已然是不行了,原本还能睁着的眼开始眨了起来,如同回光返照般的在坑里直抽搐。 “江师兄还不闭眼是不甘心吗?”晏黎轻笑着,“可我现在已经记住你了,甚至这坑里埋的每一个我都能记住。” “开心吗?” 她像是想到什么般,停了一瞬后,又洒了把种子下去。 可不能浪费了,就是不知用他种出来的灵草,毒性会不会强上几分? 江凡又被气到了。 记住他就算了,为何这坑里的每一个人都会被她记住?凭什么啊。 也是这时,他的眸中闪过一袭白衣。 是掌门? 他要得救了! 晏黎做出这种事,掌门这回定是彻底看清了她的真面目吧,她定会被逐出宗门的。 可就在江凡满怀希望,以为自己会得救的时候,那人却迟迟没有上前阻止晏黎。 好似刚才不过是他临死前的幻想,而他,只得眼睁睁的看见一铲又一铲的土落在自己的头上。 又过了好一会儿后,坑终于被填平了。 干净的土壤看不出半分埋尸的痕迹,被她洒下去的种子也在顷刻间开始发芽。 若是杂役峰的三位长老在此,看到晏黎埋尸的这幕,必然会毫不犹豫的放声尖叫一番。 说不好还会后悔收她做了他们的亲传弟子。 晏黎总算是停了下来,却也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般,手中的铁锹脱力的落地,发出清脆一响。 随即,她没忍住的吐出一大口血来,整个人也朝着地上直直倒去。 正当晏黎以为自己要同地面有一个亲密接触的时候,后腰被一只大手掐住,随即整个人便落入一个极为宽厚的怀中。 熟悉的气息让晏黎心安,她甚至都忘记了反抗,抬眸间便望见了温虞那张脸。 “师尊……” 当真是好看啊。 也只有这般被天道眷顾的人,才会不受干扰吧? “阿黎,你还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温虞叹了口气,揽住她的腰后,便席地而坐,将人抱入了怀里,伸手缓缓擦去了她唇角的血。 头一次见给人下毒,连自己都不放过的,甚至连解药都不研发一下,便直接用了。 温虞的动作极其的轻,像是怀中抱着的是一个纸片人般,可他越擦,她嘴角溢出的血便越多。 甚至是有些不受控的。 他不由得一停,只觉得心脏处隐隐间有些不畅快。 她怎么能这么笨。 温虞握上了晏黎的手,替她号脉,再探清她的情况后,他沉默了。 他的徒弟好像真的要死了。 不开玩笑。 不过是放养了几日,她竟是要将自己给养死了,他从前怎么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本领。 若是早知道,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将她放在杂役峰待着。 不对,他早该知道的。 上次她就差点被自己淹死过。 温虞不由得有些懊恼。 晏黎是真的狠,对自己也狠,哪怕是一换一也要强撑着,等坑里的那位先咽下气,不想让自己的狼狈样被他看见。 只是她虽然有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可这毒却是无孔不入。 哪怕只是皮肤接触,也会中招,甚至没有解药。 因而,哪怕她再怎么小心提防,此刻,中招的她也同样痛得她恨不得在地上打滚,甚至是想要了结了自己。 嘴角也不禁溢出一声闷哼,想要从温虞的怀中起身离开,寻个安静的地躺着,缓缓离世。 可温虞先是愣了一会儿,并未将晏黎推搡自己的力道放在眼中。 大手直接且果断的落在她的脑后,微微掐住后颈,用力一按,将她的头往自己的肩上靠着,又似哄人般,语气轻柔的人让人不敢相认: “阿黎,你想哭便哭吧,哭完了,为师带你回去。” 话落,他的灵力又开始源源不断的汇入晏黎的体内,他想要救的人,不管是谁,都甭想抢走。 而晏黎却是懵了,她的头紧紧靠在温虞的肩头,脑子里却是难得的迷惑:她何时想哭了? 她并不知自己的眼泪已经浸湿了温虞的肩头。 望着那双红了的兔子眼,温虞实在是走不动道,有点想将江凡从那坑里刨出来,鞭尸一番,替他的徒儿好好解解气。 她怎么能这么没出息。 杀个人而已,也值得她哭一场。 而此时的晏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不禁伸手,想将温虞的手扯开,“师尊,这毒你解不了的,不要浪费灵力了。” 短短的一句话,晏黎却说得并不畅快,甚至是断断续续的。 “安心,为师不会让你有事的。”温虞却是充耳不闻,继续渡着灵力与自身的修为。 晏黎的心中难得的有些内疚,毕竟在此之前,她还编排过温虞,不成想,现在他却成了给她收尸的那个。 她已然没对温虞能解毒的事情抱有信心,却还是缩在他的怀里,如同幼兽依偎在它家人身边般,全身心的信任着。 活着还真是难啊。 第151章 想成仙的首徒(18) 温虞并不知道他怀里抱着的人正在等死,只是渡着渡着,便察觉到了不对,他不禁掐着她的后颈,将她的头拉起:“阿黎?” 可此时的晏黎早已在生死边缘,又怎么会对温虞的呼唤作出反应。 迷迷糊糊间,晏黎仿佛又看到了如前世,前前世,前前前世…… 看到了那些人脸上嘲弄的笑,也看到了他们朝自己拔出的剑,更看到了自己倒下后,他们一拥而上的场景…… 仿佛不管她做什么,都永远无法踏入成仙之境。 而等着她,也只会是一世又一世,死亡的结局。 神经病! 她早已没了力气,被温虞这般一扯,也只是像软骨头的猫一样,任由他的支配。 晏黎的唇角血色并未擦净,白净的脸庞因为疼痛满是冷汗,她蜷缩着,手指无力的抓着他的袖角。 温虞短暂的默了一瞬。 也仅是一瞬。 他抱着她站起身来。 瞥了一眼那土坑后,转身抱着晏黎回到了主峰的暖室里。 而在温虞离开的那一瞬,那坑里的尸体却如同受了重创般,碎得一个干净。 …… 暖室里,爬上晏黎床的温虞一声声轻唤着,手指微颤着,解开了她的衣带,褪去了她那满是血污的外衫: “阿黎……” 此时此刻,温虞的心情是复杂的,仅剩的理智告诉他不该这般,他是她的师尊,不该是他。 可偏偏他的手指像是被定住了般,指腹落在她肩头的肌肤上,怎么也收不回来,甚至还想要做出更过分的事情。 ‘不是你还能是谁?’ ‘温虞,你是不是修仙修傻了,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她被自己的毒毒死?’ ‘还是说你要看着她在其他男人的身下耳鬓厮磨、缱绻旖旎?’ ‘你能忍得了吗?’ ‘连一个死人都不放过,你还能忍得了一个活人?’ ‘别傻了,你是在救她,又不是在害她,还犹豫什么啊……’ 那道心魔不知何时又在温虞的心间扎了根,望着那生机即将耗尽的晏黎,语气里满是傲慢: ‘若是你真的不愿意,不如让我来替你吧,好歹也是一个美人,我可舍不得她……’ 可这一次,不等心魔将话说完,温虞掐诀,没有犹豫的寻到它,将其捏得粉碎。 已然是一副没受到蛊惑的模样。 可若是晏黎现在掀开眼眸看的话,就会发现他的眸子是红的,唇角的笑瞧着也是极其的不对劲。 看这样子,八成是被心魔的话给激到了。 温虞又默了片刻,心中却如同乱麻般。 他确实接受不了晏黎的身边出现别的男人,还是一个会同她有亲密关系的男人。 光是想到日后那些可能会出现的,难以言说的场景,他便想直接提剑杀了对方,将她给关在山上。 看清自己心思的温虞眸光里又染上了几丝凡尘的情绪,明明看惯了生死的他,此时却是动了干预的心思。 望着晏黎光滑的后背,他缓缓阖上了眼,压下了心头最为荒唐的想法,又一次出声引导她, “阿黎,你不是想成仙吗?” “为师再助阿黎一次,阿黎可别再让为师失望了。” 他终究无法做到趁虚而入。 更何况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帮她解毒。 而刚开始听到声音的晏黎不以为意,甚至是有些不耐烦的蹙眉,心中想着为何她连死都要死得不安生。 难道这就是她报仇的报应吗? 可那道声音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停止,而她流离的意识竟也是渐渐回笼。 那颗快要停掉的心颤了一下后,又开始跳了起来。 她恍然大悟般的意识到。 她好像还没死? 晏黎想要睁开眼好好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可眼皮子却像是有千万斤重般。 不过多久。 身体内的疼痛缓缓散去。 渐渐归无。 只是,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晏黎还没有来得及庆幸。 灵台之处,一股熟悉且霸道的灵力闯了进来,像是猛兽般,开始占据着不属于他的地盘,逼得她一退再退,却仍不知足。 好似要将她整个人都吞掉般。 然而,若是她没有记错,这是双修中的一种——灵修!还是单方面压制着她修的那种。 虽说灵修与另外一种双修不一样,没有那么多的身体接触,却也差不了多少了。 身体哪里有修士的灵识重要。 灵修最让人忌惮的便是要提防另一方是不是有异心。 不然变成傻子就算了,要是变成了炉鼎,成了对方修炼,提升修为的工具,这辈子也算是白活了。 晏黎有自知之明,只是想到这个同自己灵修的人是谁,整个人便都有些不好了。 意识到自己的情况已然好转后,她不禁想要运起灵力中断,可每每当她的灵力冒头,还未来得及缠上对方,便会被对方一口吞下。 像个吃不饱的饕餮般。 没完没了。 此时的温虞心情却是畅快的,晏黎的反抗太过微不足道了,于他而言,更是嬉戏打闹般,没有威胁。 甚至是如同在调情般。 让他不禁想要更多。 可想到晏黎现在的境界,温虞又只得收敛着,不敢太过于放肆。 而与此同时,主峰上,雷云又起。 听到动静的晏黎下意识的想要缩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而与她灵识纠缠在一起的温虞也敏锐的感知到了她的情绪。 不过一瞬,晏黎便被温虞紧紧抱进了怀里。 “别怕,为师在。”他将人揽入怀里,可灵识却未退出来,感受到晏黎的惧意后,他眸光轻抬,望向了屋外。 拿起一件外袍,将她裹紧后,温虞便将她抱了出去。 刹那间,雷声乍响,已然做足了准备,却不料雷云之下,温虞迟迟没有退开。 “开始吧。” 平淡的语调里没有丝毫害怕的情绪,好似替人挡雷劫是不值一提的事情般。 可这人是温虞啊。 是那个明明到了化神期巅峰,却抬手间挥散雷云的温虞,没人可以逼他渡劫。 如今,他却要替一个被天道所弃的人来挡。 这简直是在与天作对! 第152章 想成仙的首徒(19) 这大概是晏黎渡雷劫最为轻松的一次。 在温虞与其对峙的时候,她迷迷糊糊间睁开眼,瞧着那一道道被劈歪的雷,头一次觉得修为高是件极有意思的事情。 瞧瞧,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连天雷都奈何不了他,甚至还只能任由着温虞‘胡作非为’。 可晏黎并没有高兴多久。 随着那雷一道道的落下,她的身体莫名有些燥热,浑身筋脉逆流。好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道钳住了她的脖子,让她无法呼吸。 心似要跳出胸腔般。 除了热还是热。 意识到不对劲的晏黎不禁想要伸手将温虞推开。 可她不过是刚抬手,便又被温虞按住,他抬眸看着仅剩的三道雷,轻声安慰: “再忍忍,很快就要结束了。” 晏黎却是更加难受了。 正当她怀疑自己是被下了某种药物的时候,最后一道雷落了下来,她成功无痛跨入了分神期。 体内的燥热瞬间褪去。 仿佛刚才只是她的错觉。 意识恢复清明的晏黎一时竟是无言,全然不知该说何是好,只是心中微微叹道: 她还真是有做小人的潜质! …*… 温虞的神色过于坦然,可晏黎却做不到如此。 雷云散去的那刻。 一切结束的晏黎原本想要装晕,特别是在想到他不久前所做的事情后,那种想法极为变得极为剧烈。 只不过,她刚心生想法,温虞便快她一步,突然的握上她的手,又将自己的灵力渡了过来。 温和的,不似她那段记忆里的霸道、蛮横。 “师尊,徒儿的毒已经解了,可以停下了。”晏黎干咳两声后,边说着,边要将手抽回来。 却不想是以失败告终。 晏黎心中盘算着,或许有朝一日等她到了温虞的境界,就能像他这般,挥霍灵力了。 温虞紧紧握着晏黎的手,又意味深长的抬眸,望着她,轻声道:“无妨,总归又没有坏处。” “给你了,你受着便行。” “可别又因为哪一个人,将自己的性命也给搭进去。” “实在是愚不可及。” 温虞一句接一句的说着。 晏黎没敢再吭声,只是眼睛不知该看向何处,只得垂下眸子,“师尊放心,不会有下次了。” 温虞没应。 显然是没信晏黎的这句话,抬手便掐诀,在她身上又留下几道术法,“这几道术法可以助你在化神期手下逃生片刻。” “若是日后打不过,不必总想着与他们同归于尽。” “打不过便跑。” 闻言,晏黎不禁怔住,愣愣的看着面前的温虞,一时间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他实在是太正常了。 正常得让她不敢相信。 “够了,”晏黎看着源源不断往自己体内涌入的灵力,心口像是被大石头堵住般,让她觉得憋闷,“师尊停下吧。” “可为师还想同阿黎说件极为重要的事,”听到这话的温虞,仅仅是顿了一瞬,眸光微敛,又继续道: “若是阿黎能保证自己待会儿不会突然晕过去,全程听完的话,为师可以停下。” 晏黎:?她犹豫了半瞬后还是点了点头。 温虞能说出这话来,想来不是她想不听就不听的,既然如此,还不如好好配合。 “阿黎记得刚才暖室里发生的事情吗?”他说着,眸光却是紧盯着晏黎,不愿放过她脸上暴露了丝毫情绪。 温虞铺垫了太多,就是不想要吓到她。 可听到这话的晏黎却是像那蜗牛一样,仅是碰到了触角,便将整个身子都缩进了壳里。 晏黎:“……” “师尊想说什么不如直说。”她的眸光暗了下去,灰扑扑的,没了光亮,甚至于语气都丧的不行。 原来他也同那些人一样,没有区别吗? 是她太天真了,能对徒弟做出那种事情来的师尊,又怎么可能…… 仅是刹那间,她的思绪被再次打断。 “为师是想告诉阿黎不必介怀,”话落后,温虞自己都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原本是想借此同她拉近点关系,让她试着接受自己,又或许名正言顺的讨要一个名分。 可看着晏黎那垂头丧气,恍若被全世界抛弃的模样,他竟是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为师只是想尽快替阿黎解毒,才迫不得已行此下策,若是阿黎想让为师负责,又或是想要什么弥补一二,为师都会答应。” “只是为师不希望今日之事,会让阿黎心存芥蒂,留下心魔。” 晏黎又一次抬眸,望着说着这话的温虞,竟是有些不敢相信,下意识的问道,“真的?” 温虞:“为师何时骗过阿黎。” 近乎是咬牙说出这句话的温虞,压根骗不了他的心,甚至因为多次的言不由衷,心底的那股邪念竟是又猖獗的死而复生,悄然的藏在他心底的最深处。 “那若是我想要师尊能尽快替我寻个道侣呢?” 晏黎突然觉得她的性子其实挺恶劣的,明明知道眼前这人是在伪装,却还是要冒着激怒他的风险去刺激他。 想到这,她不由得轻笑一声,甚至连声音都加以伪装,变得欢快不少: “师尊也同意吗?” “徒儿突然发现双修的法子挺不错,成效快,若是再多来几次,说不定我还能早师尊一步登入仙界呢。” 借着由头,晏黎似说真心话般的感慨着,“师尊若是真心想要弥补我,那便帮我寻个靠谱的道侣吧。” 她断断续续的说着,却没有几句是假话。 温虞整张脸都冷了下来,平静的望着面前的晏黎,幽黯的眸光里是散不去的怒意。 她怎么能如此轻而易举的说出这种话。 法子不错 ,成效很快? 这便是她这次的感想? 那他刚才的顾虑算什么?算他自作多情吗? 温虞第一次有如此强烈的无力感。 偏偏这时,晏黎仍嫌不够,作死般的,再次准备将自己的手从温虞那抽回。 而此举,也让已经忍到了极限的温虞,彻底妥协。 他伸出另一只手,没有多做犹豫的捏住晏黎下颌,望着她那眸光中不加掩饰的惊讶后,如同被气笑了般,俯身,吻了下去。 第153章 想成仙的首徒(20) 温虞的吻是带着怒意的,却又过于小心翼翼,只敢停留在最浅层,并不敢深入。 他是主动的,却又无比的被动。 哪怕他的修为强于她,哪怕她太弱,弱到此刻,他可以随心所欲,却还是为她所控。 她像是他握在手心里的沙,攥不紧,握不住,也舍不得扬。 然而,温虞又怎会不知道,晏黎此举,是她在故意激怒自己,她心底并不信任他的话。 于是才会用如此过激的方式,向他索要一个证明,一个不会对她造成威胁的证明。 她胆子太小了。 一点风吹草动便会让她缩进自己的壳里。 好似这样旁人就再也无法伤害到她。 她也好继续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而此时此刻,他真正应该做的,是轻轻的拍拍她的头,如同长辈般,轻诉,告诉她,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会满足。 别说是一个道侣,就算是十个、百个,他也该同意。 甚至还要同她讲上一番道理,告诉她,贪欢不是正途,修仙之路更加不应该投机取巧。 又或是,大声的呵斥她,妄议尊长,不敬长辈,心思龌龊。 爱是荒唐的。 交出身心换一个陌生人的真心。 更是荒唐至极。 可他,却依旧病入膏肓,无可救药。 所有的理智在她要同自己划开界限的时候烟消云散。 他可以接受她利用自己,却唯独接受不了,她为此利用旁人。 唇齿碰撞在一起的那刻,温虞恍惚间明了,或许病的不止是她一人,还有同她一起沉沦的他。 而晏黎心中的鼓声越来越大,似要从胸腔里跳出般,也让她的思绪也空白了片刻。 温虞。 她的师尊。 这个世界的最强者,和那些人其实也没什么不一样吧。 她下意识的想要将温虞推开,似抓住了他的把柄,找到了可以借此来发难,甚至是威胁他,利用他。 若是让人知道原来大宗门里的师尊都是这副道貌岸然的德行,想必会被不少人讨伐,他会不会也落得她一般人人喊打的下场。 将他拉下水。 让高高在上的他,也落得同她一样的下场。 晏黎的初心早就变了。 成仙算什么,任务又算什么,她心中不禁自嘲一笑。 可想到这,她心中的小人儿又开始摇头。 无数次的事实告诉她,大宗门里才不会在意这些。 搞不好得知这个消息后,还会将她绑起来送到他的床上讨好他。 晏黎早已看透了这些人的劣根性,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后,她的反抗也逐渐的用心起来。 只是她明明将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双手上,却还是无法撼动他分毫,而所有攻击他的灵力,像是被顺了毛的猫般,温柔的不成样。 又似无数的蛛丝,又如薄雾,在两人的周身缠绕着,难以分割。 气头上的温虞怎么可能会如她的意,他微微抬起头,额间与晏黎相贴,声音微哑,却也似冷嘲: “躲什么?” “阿黎不是想要寻一个道侣双修吗?” “如今这种为人所控的局面不该早就想到吗?” “若是阿黎打不过,便会沦为旁人用来提升修为的工具。” “知道什么是工具吗?” 他像是瘾君子般,终于找到了能治他病的良药,青筋凸起的大手捏着她的后颈,将她锁在怀中。 在察觉到晏黎的抗拒后,捏着那下颌的手又用力了几分,不留余力,毫无保留的宣泄着心中的‘爱’意。 他咬上她的唇,炙热的吻一点点落下,不容晏黎逃脱的,逼得她只能妥协、退让、甚至是配合。 不知是过了多久,久到晏黎觉得自己的身上尽数染上了温虞气息的时候,他终于是又停了下来。 “工具只需要躺在床上,乖乖等着她的主人怜爱她,若是心情好,便会施舍一点,好让这工具能够多活几年。” “心情不好,便像是一个容器,被榨干也是常有的事,甚至自身的境界也会稳不住的往下掉。” “若是这个工具不乖,他的主人还可以用灵力摧毁她的灵识,让她成一个没有意识的痴儿,只能任人予求。” “运气不好,还会被用作交易,如同那些不幸沦落风尘的可怜人。” “阿黎以为……” “你会是这工具的主人,还是成为他们的工具?” 温虞的吻落在晏黎的唇侧,可掐着她的手却从未松开,又咬上了她的耳畔,似呢喃般轻语: “又或是,阿黎是想为师替你寻一个真心待你,甘心被你利用,当你成仙路上垫脚石的道侣?” 他的眸光又黯了下去,静静等待着晏黎给出的答案。 可晏黎的心早就坏透了,甚至有着超乎寻常的固执,重夺掌控权的那瞬,她十分果决的抬手。 “啪——” 巴掌落在了温虞的脸上,却只落得一道极浅的声音,而他那白皙的脸庞上半点痕迹都没能留下。 “所以呢,” 晏黎努力的撑着自己的场面,不想让自己落了下风,顿了一下后,搬出了在心中酝酿已久的措辞。 “你怎知我寻不到那真心之人,又怎知他们不愿意做我成仙路上的垫脚石?” “不到最后一步,谁是谁的工具,谁又能说得清?”她语气是绵里藏针,轻飘飘的,却最是刺痛人心: “师尊既然已经答应了要弥补我……” 她说着,抬手,指腹用力的擦过唇腹,似嫌脏般,又在袖摆上擦了擦,眸光轻抬, “就应信守承诺,不该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 而紧盯着这幕,刚被扇了一巴掌的温虞,似浑然不觉得疼一样,幽深的眸光如墨般,又粘稠了些许。 仅是一瞬后,他竟是直接拉住了晏黎的手,略有粗糙的指腹在她的掌心轻柔,好似疼的是她。 可就在晏黎以为他仅仅是揉的时候。 下一刻,温虞微微用力一拉,将晏黎的手扯到胸前后,低下头,一个吻落了下去。 顷刻间他像是偷了腥的猫,眸光竟是亮堂起来,随后,抬眸望向她,似无意般的问道: “阿黎还是要一意孤行吗?” “哪怕知道他们心怀不轨,也还是想要利用他们,还是说,阿黎是打算赔上自己的性命,去赌他们对你的真心?” 第154章 想成仙的首徒(21) “不能吗?”晏黎轻笑,望向温虞,“哪有赌徒一直输,就算是我的眼光不行,师尊的眼光,难道也不行吗?” 温虞默了,显然没想到晏黎还抱着让她来觅求良人的想法。 难道他看着就不像一个良人吗? “可你若是真信,便不会杀了江凡,”温虞顿了顿,“更不会杀了那些同你表明心意的同门,甚至还将他们埋进同一个坑里。” 他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好似她杀的不是人,而是埋的萝卜,无关紧要。 晏黎的秘密被温虞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后,她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人,也笑了,没有丝毫紧张的情绪: “所以师尊每次都看着我将那些人推进坑里,却从不施以援手吗?” 怎么以前没发现这人如此有意思。 好歹是掌门,竟是对宗门弟子无视至此吗? 温虞看着即将要炸毛的晏黎,伸手将人紧紧抱入怀中,似要压下她心中所有的不安,手掌抚着她的头顶: “嗯。” “他们该死。” 因为该死,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而不是因为不在意,才选择了漠视。 被按入温虞怀里的晏黎极其不甘,多次想要挣脱无果后,便直接咬了上去。 只是任由她如何用力,竟是连他的衣服都咬不破。 “师尊口口声声要我不要介怀,怎如今我不介怀了,师尊却要百般阻扰?” 她的语气听起来丧丧的,却又打起了主意:“既然师尊信不过他们,何不替徒儿寻个工具人?” “大不了我不要他们的真心。” “师尊本事如此厉害,寻个工具人而已,想来不难吧?” 晏黎说着,语气里也渐渐的多了些许期待。 温虞的手顿了一下,低眸看着怀中乖顺却又会气他的晏黎,好一会儿后,才无奈的出声: “换一个吧,阿黎。” “其他事情我都可以应下,唯独这件事情不可能。” 要他给自己戴绿帽子? 没得商量。 闻言,晏黎却是又萎了,不禁呛声道:“师尊都可以因此而食言,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她简直受够了他的作派。 温虞却并没有被激怒,“这个不算,阿黎若是真想双修,为师可以答应你,每隔一段时日便与你灵修。” 晏黎:“……” 荒谬!他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什么叫做不算。 分明是私欲作祟。 “看来师尊同那些人也没什么区别,”她的手缓缓掐诀,从温虞的怀中抬起头后,眸光里只剩下疏离: “甚至还不如那些人坦荡。” “师尊还是别为难自己了。” 温虞自以为是尊重晏黎的意愿。 在晏黎看来却是上位者的施舍与同情。 明明知道这宗门都是温虞一个人的,可晏黎还是掐诀‘逃’了。 逃回了杂役峰,回到自己的那间小屋子,好似这样就安全了般。 而站在山头上,眼看着晏黎跑回去的温虞,并没有追上去,反而没忍住的咳出一口血。 他不够坦荡? 温虞竟是难得的无言以对。 她难不成以为亲嘴是小孩子过家家吗? 还是她想活活气死他? 可温虞没法追过去质问。 转眼间,三个月便过去了。 “晏黎,你冷静点,让掌门知道了,还不得将你们都杀了啊!” 叶凝没想到晏黎好不容易约了自己一次,是为了给自己寻一个道侣。 可能还不止一个。 她严重怀疑晏黎的脑子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给吃了,明明平日里,她最不喜欢的便是被人打搅,也最讨厌比武。 然而这次却是公然的散布消息出去。 可她甚至都出不了杂役峰,到时候真打起来,想逃都逃不掉。 叶凝还想再劝劝晏黎。 想着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然而,她低估了那群痴迷晏黎的神经病,像是见了肉包子的狗。 没一会儿,收到消息的第一批人便已经赶到了杂役峰,只是刚想上去便被温虞的结界挡住。 而山脚下的修士也随着时间流逝,渐渐多了起来。 他们聚在一起,盘算着要如何才能将这道结界打开。 却也有两三人在混水摸鱼。 ——“我没听错吧?她真的愿意同我们打架了,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啊。” “只有天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有多久。” “到时候我要将新学的剑招拿出来用,让她见识见识我的本领。” ——“嗯,确实能打架,而且她还准备比武招亲,从我们中选出一个道侣,又或是更多。” “所以我们到时候出招的姿势要尽量优雅一点,不然她要是不喜欢,我们可就没机会了。” ——“道侣?” “那是从打赢的人里选,还是打输的啊?” “若是我们赢了她,她会不会记仇啊,可若是输了,看不上我们怎么办?” ——“要不打一个平手?” “可平手的话又没啥特色了,她肯定记不住我们的,要不我们寻些其他不用打架的法子?” “比如吟诗作对?想想其他人都在打架,唯独我们独树一帜,肯定能让她印象深刻。” …… 眼见着山下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开始齐心协力的试图打开结界,唯一一个能自由出入杂役峰陪晏黎的叶凝却是慌了。 “晏黎啊,你真的有信心单挑这些人吗?” 她不禁蹙眉,望着面前毫不担心的晏黎问道。 “谁说我要单挑了,我这不还有你吗?” 晏黎躺在自己的摇椅上,面色间没有丝毫的惊慌,甚至只是淡定的瞥了眼叶凝。 “我就算是有心想要帮你,这么多人,他们就算是一个一个上,也打不过来吧?” 叶凝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直接下意识的道出一个事实。 她们两个人哪里能打过一群人。 光是耗,也得耗掉不少灵力吧。 “没那么麻烦,” 眼见那些人寻到法子尽数进来后,晏黎眸底的笑意深了些许,“你将那块令牌交给我就行了。” 她指了指叶凝腰间,轻笑着,“然后告诉他们,只有最后一人可以进房间找我比试。” “成为我的道侣。” “如何?” 叶凝双眼微睁,难掩震惊之色:“……”她没听错吧? “有什么问题吗?”晏黎笑着轻问。 可听到这话的叶凝却觉得极其的不对劲。 最后一个才有资格,那不得血流成河啊。 现在的她已然不是晏黎的对手,若是她不给,她该不会也葬送在这里吧。 最后一个才有资格,那不得血流成河啊。 她边想着,边将那块能自由出入杂役峰的令牌摘了下来,没有犹豫的选择了出卖那位主峰之上的掌门。 感谢姐妹的信任。 其实她苟活着也挺好的。 第155章 想成仙的首徒(22) 晏黎拿了令牌后,没有丝毫犹豫的,以最快的速度逃出了杂役峰,甚至不忘隐匿自己的行踪,躲进了一个离杂役峰不远的山头。 这个山头早已没了灵气,甚至是荒废已久,平日里鬼都不愿意来,更别提活人,又或是修士了。 她早已不记得自己是何时发现的这处风水宝地,但却并不影响她对这处地方的喜欢又增添了几分。 毕竟存在感越低的地方便越安全。 寻了个好位置后,晏黎席地而坐,单手微托着下颌,眸光却是望着杂役峰的方向。 这可是出好戏,若是错过,可就白费她的一番谋划了。 & 与此同时,杂役峰上的一众弟子对晏黎跑了的事情却是一无所知,他们摩肩擦踵,齐齐的往那山峰上跑。 好似谁能登顶做第一人,见到晏黎,便能成为她的道侣,被她记在心尖上般。 全然不知这是一个能要他们命的陷阱。 不多时,第一个修士兴高采烈的冲在了最前面,似想到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极为激动的开腔: “第一个,我是第一个。” 他都以为自己要没希望了,却不想上天还是眷顾他这个筑基期的小可怜的。 可就在他踏上最后一层阶梯的时候。 同他一起上来的修士便猛然伸手拖住了他的脚,又按住了他的头,将他又给捞了回来后,三两人直接推搡着他,竟是将他直接挤了下去。 “喊什么喊,第一个见到她又能如何,你有命活吗?” 嘲意慢慢的话,随着他的坠落,在山峰间回荡,又一点点化为虚无,直至一道轻响落地。 一条鲜活却并不无辜的命就此在天地间消散。 *** 眼见着还没开始便发生命案的叶凝,张了张嘴,脑子里竟是想不出半个词来形容她心中的震撼。 好一会儿后,见那些人还在推搡的叶凝默默叹了口气。 她怎么会如此大的魅力? 望着面前的这场闹剧,叶凝并没有出声打断,只是坐在晏黎先前的位置上,轻轻阖上了眼。 心中却盘算着,这些人什么时候才会发现,他们要找的人压根就不在这里,而是躲在别的地方,看着他们为她自相残杀。 可惜她叶凝也不是什么好鸟。 好不容易才借着一起逃命的交情博得了她的信任,又怎么可能为了这些要抢她的人,将真相和盘托出呢。 想到这,叶凝的心底满是得意,甚至由衷的佩服自己的脑子,竟然能想到如此好的法子来。 只是叶凝这一阖眼,并已经是整整一炷香后了。 大宗门里最是讲究‘谦卑礼让’,第一个‘上岸’的人自然也是强者中的强者。 甚至为了能吸引到晏黎的注意,还特意掐了一个净身术,换了一身黑衣,让自己看上去与周围所有人都截然不同。 就连嘴角的笑,都像是精心策划,极为自然,全然不似平日里见到的冰块脸。 可他的高兴并没有持续多久,便垮下了脸,原本该是晏黎的位置上,坐着一个陌生的人。 她是谁? 怎么上来的? 明明只是元婴境界,为何比他还要快,难道她是提前得到了消息? 似乎觉得叶凝成为了那个打破规则的人,他的眸光里渐渐聚起了杀意,甚至是不加掩饰的。 只是他不认识叶凝,叶凝却是认识他的。 大长老门下最得意的剑修,宋晖,修得是无情道,甚至还是洞虚境,大圆满,更是这群人里面修为最高的一个。 也是目前宗门里唯一一个,洞虚境的剑修弟子。 大长老还曾无数次在宗门里夸赞宋晖的道心坚定,是宗门里百年难得一出的好苗子,在他的身上寄予厚望。 叶凝倒是没想到自己会在此处见到这人,只是这可不会妨碍她完成晏黎交代给她的事情。 “阿黎说了,她只会见你们中的一人,谁打赢了,谁便有资格进去见她……” “成为她的道侣。” 话落的那瞬,宋晖眸光中的杀意渐渐散去。 而叶凝原本以为这群人见不到晏黎或许就不会疯的这般厉害,更何况宋晖还在这,剩下的人里,最厉害的便是合体期巅峰,总归会要忌惮些。 再不济,他们或许会一拥而上,直接冲进去寻晏黎,待发现这只是一个骗局后,便会毫无犹豫的离开。 可她想错了。 能在听到消息后便毫不犹豫往杂役峰赶来的一群人,怎么可能会愿意离开,无不想方设法的要见上她一面,为了成为她的道侣。 这群人是真的疯子。 在她话落后,宋晖甚至是没有半分犹豫的,选择对自己身边的人大打出手,不留余力的,招招致命。 而紧跟在宋晖身后的弟子也是第一时间遭殃。 鲜血在第一时间染红了他的灵剑,顺着剑峰,滑落,滴滴血珠也时快时慢的落地。 只是不过一瞬,那灵剑似沾染了什么脏东西般,剧烈颤动着,甚至是浑身发烫,似要从宋晖的手上挣脱。 宋晖只觉得手心一烫,低眸瞥了一眼后,蹙眉将其用力的握住,灵气再次入剑。 杂役峰上,瞬间如同被死气笼罩般。 厚重的灵力让一群人不得不合起伙来共同对抗这位强敌,可彼此间又害怕被推上去,为旁人铺路。 谁会想死啊。 他们好不容易才寻到一个光明正大的机会,能与晏黎扯上些许关系。 如今要他们牺牲自己,成全旁人,他们只能说,绝无这个可能。 杀戮并未停止,反而还愈演愈烈。 不多时,境界低的修士便成为了杂役峰上那些灵草的肥料,鲜血将土壤染红,可还活着的人却如同了魔怔般,丝毫不停。 一边对宋晖出手,一边又给那剩下一口气的同门致命一击。 叶凝第一次如此直观的意识到晏黎先前的处境,数以百计的修士挤在一个小小的杂役峰。 竟然只是为了得到一个人? 无人去解答叶凝心中的困惑,而宋晖更是在此时,挥剑又送走了一个,他站在人群的中心: “既然只有一个名额,能成为她道侣的只能是我,若是你们还不放弃,我只能将你们都杀了。” 明明是如此血腥暴力的话,他的语气却是极端的平和,似与人闲聊家常般。 第156章 想成仙的首徒(23) 只是,且不说这群人来的目的本就一致,自然不会因为宋晖的一句话便真的放弃离开。 更别提来时容易离开难。 杂役峰的结界本是众人同心协力才勉强打开了一个缺口,这才让他们得以顺利进入。 如今都杀红了眼,哪里会有人注意到,他们早已被困在了结界内,就算是想逃也逃不了。 远在另一座山头的晏黎瞧着这幕,眸中难得的有了几分真心的笑意,甚至连要种什么灵草都想好了。 可这件事情哪里是能瞒得下来的。 原本无人造访,索要灵草也只是各峰派弟子统一来取的地方,如今却是人满为患,甚至上方还萦绕着极为浓郁的死气。 若是宗门里的长老瞧到这幕还没有发觉不对劲,那这大宗门与邪教也无甚区别了。 …#… 宗门里的几大长老在见其变故后已然慌了神,八大峰的长老们都以最快的速度召集了本峰弟子集合,似要将那群不听话的人全部清算出来。 然而望着峰上所剩无几的天才后,长老们无不觉得天塌了,而大长老更是在发现自己的得意弟子也不见了后,顿时就瘫坐在地,只觉得晕头转向。 甚至都分不清主峰与杂役峰了,头是转了又转,完全不知道要往哪边跑。 往主峰,让掌门知道了,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那日,掌门替晏黎挡雷劫的事情,他们都是有目共睹,无不思量着是掌门真动了凡心。 若是让他知道他们的弟子趁着他闭关的时候,准备挖他的墙角,还不知会不会直接赐死他们。 可若是去杂役峰,以他们的境界,打开结界虽然容易,但势必也会惊动掌门。 怎么可能瞒得住。 想了又想,却还是想不出对策的大长老哭丧着,又从地上爬了起来,“我得去救他啊!” “这孩子咋就中招了,明明道心最稳的一个孩子,再过个五百年什么的,指定是能成仙的啊!” 宋晖可是他最看中的弟子,平日里性子沉闷,对谁都是一副不关心的模样,修得还是无情道,按理不该被这些情绪控制啊。 他对他最是放心不过了。 一旁的二长老更是愁眉苦脸,嘟囔道:“还指定成仙?我看他是想要上天!” “分明已经告诫过他,叫他闭关到渡劫了再出来。” “他非不听。” “这能怪谁?” “我看他就是命里该有这一劫。” 大长老听着这风凉话,整张脸都气得发抖,毫不犹豫的起身,望着面前准备任由宋晖自生自灭的师弟,没好气的继续道: “我不管,我得去将他带回来。” “那孩子没有坏心思的。” “我看就是那……” “就是什么?”就在大长老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一道冷笑声打断,“你们这些人就是欺负我们不在那孩子身边。” “竟然联合弟子去围攻她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你们的心肠怎么可以如此的歹毒!” “竟是连一个修士都容不下。” “怎么,你们徒儿的命是命,我们徒儿的命就不是了吗?” 杂役峰的三位长老一向是将晏黎宝贝的不行,整个山头都给了她,他们这些宗门的人想要什么灵草,只能捡捡她剩下的。 甚至都不敢在晏黎的面前吐出实情。 见护犊子的三人来了后,大长老不由得一噎,又偏过头,似受了千般的委屈: “我说什么了我,什么叫做围攻你们的徒儿啊,分明是她将我们这些峰的弟子都骗了过去……” 杂役峰的大长老哪里听得这话,不等他说完,便直接怼道: “骗什么骗?我那徒儿的性子,你们不知道,我们做师傅的难道不知道?” “所有人都说她是窝囊废。” “她巴不得没人找她,甚至对你们那些狗皮膏药的徒弟厌恶至极,怎么可能将你们的弟子骗过去。” “连围攻的事情都能做出来,还假心假意的要去救人,他一个洞虚,整个杂役峰谁是他的对手?” “他们分明是奔着杀我们徒儿去的!” “若是我们徒弟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也都别活了,都等死吧。” 想到自己的亲传弟子明明退让得无路可退,还受如此委屈,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大长老听到这话,不禁头疼,咬了咬牙: “杀什么杀,能不能别乱说,这么多年都这么过来了。” “要杀你徒儿,他们早就在她入门没多久的时候杀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 “能不能别总一天天疑神疑鬼的,我们好歹也是大宗门,是名门正派,别乱说。” 若是流传出去,多影响招生。 随着大长老的话落下,其他峰的长老也开始接二连三的应和着。 杂役峰的大长老却是看透了这些人的做派,先前他就提醒过,要他们提醒自己的弟子,克制一点,结果还是一如既往的纠缠不休。 吓得他们的乖徒儿躲在那小屋子里足足待了三个月。 “呵,说谎话,这辈子都别想教出有出息的徒弟来,但凡有一个,都会半路夭折!” 他没有犹豫的,冷笑一声后,眸光扫过在场所有的应和过大长老的人。 好恶毒的诅咒。 一时间,各个峰的长老都不敢吭声,而见到这幕的杂役峰的长老们更是无语。 “你有气撒我们身上就好了,但那些弟子都是无辜的,你没必要把他们也拉下水吧?” 想到自己好徒儿还在杂役峰上的大长老却是慌神了,望着那愈发浓重的死气,心中不安感也开始加重: “而且,现在重要的是我们要想办法在不惊动掌门的情况下,进去。” “不然别说是你的徒弟了,就连我们自己峰的弟子都一样保不住,若是去得晚了,保不齐都收不到完整的尸体了。” 此话一出,众人又一次沉默。 “话说,那么多弟子进去,你们真以为掌门不知道吗?”一直站在最旁边的丹峰长老,开口说了今日的最后一句话。 大长老的头更疼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能别说风凉话吗?” “还是说你的弟子都乖乖的,没一个在他们的峰上?” 丹峰长老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只是若是掌门知情,早该出来了吧,怎么可能会坐得住。 原本只是想让丹峰长老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却不料丹峰的长老竟然真的点了点头,极为认同的点了点头, “对啊,” “而且我和杂役峰的几位长老一样,就收了一个徒弟,有什么好担心的。” 丹峰长老从未如此得意过。 这些年,因为灵草供应不足,他因着丹药分配不匀的事情挨了不少骂,如今也总算是轮到他得意了。 “为什么不用担心,若是我没记错,你那个徒弟也才元婴期吧?” 丹修长老笑了笑,“元婴期又如何,她是个女娃娃儿,还可以自由出入杂役峰,有什么好担心的。” “自由出入?”大长老惊了! “是啊,掌门亲自给的令牌,羡慕了吧。” 一众长老:“……” “那你倒是快点让她过来,好将令牌交予我们,进去救人啊!” 丹峰长老:“急什么,这不你们都没问嘛,我还以为你们想直接破了掌门的结界,闯进去救人呢。” 他可不在意这些人破不破防,但唯一能确定的是他这次是真的扬眉吐气了。 没一会儿,利用灵器与叶凝取得联系的丹峰长老并没有叙旧,而是直接让她过来宗门这边寻他。 可,“怕是不行,徒儿现在在杂役峰,走不了。” 丹峰长老:? “你令牌呢?” “被攻上来的师兄抢走了。” 叶凝毫不犹豫,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静静望着面前还在厮杀的一众人,谎话是张口就来。 被抢走? 一时间各大峰的长老都不由得尴尬起来。 而杂役峰的长老更是嗤笑一声,笑这些人明明是围攻却不敢承认。 就在丹峰长老还想再问问详情的时候,灵力联络已然中断,甚至无法再次传音。 他不由得满脸愕然,哪里还有刚才的欣喜,简直可以用面如死灰来形容。 而一众等着他好消息的长老更是说不出来,只能是感同身受的拍了拍他的肩: “别太难过了。” 回过神来的丹峰长老,将这些手齐齐推开,眼睛直直的看着面前的杂役峰,极为突然的开口: “要不我们直接攻山吧!” “再等下去,哪怕掌门不动手,人也死得差不多了。” 他的得意门生要是没了,下一个不得猴年马月才能培养出来,那这些年里的丹药岂不是又要他自己动手了? “带他们回来。” “若是事后掌门要怪罪,我们至少还能保住他们的一条命。” 他真的不能没有叶凝啊! 第157章 想成仙的首徒(24) 死气将整个杂役峰的山头罩住,血染红了整座峰头。 宋晖早已杀红了眼,手中的灵剑似因为他心性的变化,增添了数道裂缝,而他周身的灵气更是不对劲。 而合力对宋晖动手的修士更是死了一波又一波。 站在角落里冷眼旁观的叶凝极为清楚,宋晖这是道心破碎,要入魔的征兆。 此时此刻,她或许该秉持着同门之谊走上前去提醒他,可偏偏她不想。 峰上剩下的人早已被杀得不到百来个。 她答应过晏黎,就必然要等到他们杀得只剩一人。 至于谁是死谁是活,并不重要。 …¥… 而在那不知名废弃的山头上,瞧着这幕的晏黎却是极为满意的起身,正准备要离去之际,却发现温虞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 她不知道温虞站在这里站了多久。 以他的境界,若是想要瞒着她,轻而易举。 可仅是一瞬后,晏黎便反应了过来,嘴角轻扬,“师尊,”她与先前一般无二的同温虞打了个招呼。 过于淡定。 好似谋划这场杀局的人不是她。 从杂役峰逃走的人也不是她。 下一刻,晏黎似想起了什么,拍了拍头,“瞧我这记性,差点忘记我还在禁闭中了,徒儿这就回去。” 她说着,却是朝着杂役峰相反的方向。 就在晏黎避无可避,朝着温虞走的时候。 “为什么?”他眸光微敛,握住了她的手腕,望着面前的晏黎,不理解为何她要做如此的杀局, “他们都得罪过你吗?” 他是闭关了。 但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说是给自己挑选道侣,却从未想过要他们这些人活,甚至还利用了叶凝,早早从结界里脱身。 只是他想不出她为何如此行事的初衷。 “师尊说什么,徒儿不明白,”听到温虞措辞后的晏黎“徒儿不过是被关得久了,想出来透透气……” “师尊犯不着将这么大的帽子扣在自己徒弟身上吧?” 她边说着边挣扎着,企图拯救自己被温虞握住的手,已然没打算将此事应下来。 可她的力气还是太小。 更准确而言,是她的实力还太弱。 “够了!”见晏黎还继续说谎的温虞没忍住的开口打断,瞧着她脸上的假面后,没忍住的伸出另一只,捏住了她的下颌,语气里透着无奈: “阿黎,告诉我,为什么要将那些人骗上去?为何要骗他们是选道侣?” 双目对视,可温虞却从晏黎的眸中看不到半分想要的,里面只有茫然,还有些许委屈,好似他真的冤枉了她。 温虞的心头不由得一颤,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晏黎却突然的咬住了他的虎口。 顿时间,鲜血淋漓。 “师尊有在这质问徒儿的功夫,早就将那些人给救下来了。”晏黎看着吃痛后放开自己的温虞,眸底的情绪逐渐开始翻涌: “还是说,师尊又打算像上次一样,说他们该死呢?” 温虞望着自己被咬伤的手,一时无言,似默认了晏黎的说法。 他的心中也不知道这个答案对还是不对,只是所有的原则都在为她折腰。 看着眼前已然炸毛的晏黎,顾不得抚平手上的伤,他又一次将人拉入怀中抱住,强硬的将人抱住。 好似这样便能让她意识到自己不是孤身一人。 她还有依靠 “阿黎,我不是想要责怪你。” “你不是一直想成仙吗?身上的因果沾染太多,是渡不了雷劫的,天道更是容不下。”温虞顿了顿,“我只是不希望阿黎多年的辛苦白费。” 他说着,心中不禁思索,晏黎的心性为何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发生巨变。 “可我不信因果。”晏黎冷笑一声, “若是真的有,今时今日,他们有此下场,是他们的报应。” 温虞蹙眉。 报应?什么报应? 晏黎的语气过于平淡,并没有多少的恨意,好似只是随意捏死了路边的一个蚂蚁。 她边说着,从温虞的怀中探出头,看着那杂役峰的方向,全然没有要在温虞眼皮子底下再逃的想法,又是一声轻笑后: “师尊不觉得他们很有意思吗?” “竟然会为了我自相残杀,若是我生在那凡界的后宫之中,岂不是还能做做祸国妖姬?” “师尊会与那些人间的帝王一样,也将我推出去吗?” 第158章 想成仙的首徒(25) “阿黎不是祸国的妖姬,千错万错,也不会是阿黎的错,”温虞不知为何,心中不由得慌神,甚至有一种抓不住晏黎的错觉。 可有错觉的何止是温虞一人。 在晏黎看来,温虞同那些人相比,还是太正常了,甚至一点也不像那个印象中高高在上,对宗门之事漠不关心的掌门。 他竟然会插手这种事情。 大宗门里,伤伤死死的,多正常的一件事。 原来他也会插手啊。 晏黎心中不由得冷笑。 “既然不是徒儿的错,师尊为何又在此处拦住徒儿?”晏黎又一次从温虞的怀里退开, “师尊是怕我逃了,无法同宗门里的其他人交差吗?” 掐诀的一瞬间,灵力将两人隔开。仅是半步的距离,两颗心却像是已经相隔了万里之遥。 “明明你们都知道,他们会被我影响,却还是选择冷眼旁观,看着我一次次的挣扎在生死边缘……” 她似疑惑,又似讥讽,望着面前的温虞,不禁淡淡开口:“有意思吗?” 晏黎一直觉得自己没疯或许也称得上是一个奇迹。 也没有拉着整个世界一起陪葬的想法。 温虞所有的思绪也听到晏黎的那句话后都似冰般凝结,他微蹙着眉,仔细回想着关于她的记忆。 或许她并不知晓,其实那日她初进宗门寻师门的时候,人群中,他第一眼便看见了她。 也瞧出了她身上的不对劲。 看出她想要拜自己为师后,他便耐心的等着,想着等将人带了回去,时间长了自然能发现症结所在。 可让温虞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站起身,准备迎接自己新徒的时候,他那板上钉钉的徒弟竟是低下了头,唯唯诺诺的选了杂役峰上的几个老头子。 甚至还在众人面前好一顿自贬,说自己根骨不佳,只是一个木灵根,除了杂役峰,便再无其他地方能去了。 杂役峰的几位长老已经好些年没收到过徒弟了,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愿意的,自然满心欢喜。 而温虞当时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同样是做人, 她怎么可以如此窝囊? 他原本想要直接将人从那三位长老手中要走,可仅仅是落在她身上的眸光,便能让她避之不及。 虽然不知是何种缘由,但温虞却也暗中掐了个诀落在了她的身上。 哪怕算不上什么破解之法,却能让自己在她生命危急之时感应出,好前去搭救。 只是这道术法,也仅仅是上次她差点将自己毒死时生效过,又何来的一次次看她挣扎在生死边缘? 且不说他,单提那杂役峰的三位长老,哪一位对她不是真情实意,得知她资质不行,便以灵草,制成汤水,帮她重塑筋骨,洗经伐髓。 这一做,便是数十年。 甚至于每一次都会消耗掉杂役峰上半数灵草。 能做到如此地步,又怎么会是冷眼旁观? 难道…… 还有什么事情是他所不知道的? 仅是一瞬,温虞心念一动,直接挥散了挡在两人之间的灵力屏障,抬指,凝神,握住了她的手。 探入她的心脉后,却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甚至也没有入魔的征兆。 可若是没有入魔,为何会说胡话? “为师知道阿黎的心中不满,可为师,还有你那三位师傅,何曾冷眼旁观过?”温虞不想把锅背的不明不白。 可晏黎却绕开了这个话题,轻声提醒:“师尊再不去救那些人,他们可就真死光了。” 闻言,温虞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有人会去救。” “原来有人去救啊,”听到这话的晏黎眼中多了几分异样的情绪,瞧着那杂役峰上的少许人后,说: “若是我就想要他们死呢?” “师尊会拦着我吗?” 闻言,温虞下意识的蹙眉,“阿黎为何一定要置他们于死地?难道他们之中一个无辜之人都没有吗?” “若是他们之中有人欺辱过你,为师可以做主废掉他们的修为,将他们赶下山去。” 听到这番言论的晏黎却是被气笑了。 什么时候大宗门里还讲究这一套了。 废掉修为,赶下山。 这竟然是一个大宗门里的掌门说出来的话。 何其荒谬。 而她,更是愚不可及。 竟然会奢望一个上位者站在她的境地考虑,与她共情,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大宗门里只有利益。 唯有利益,才是真正流传下来,经久不息的东西。 “如若他们都杀过我呢,”晏黎轻笑,声音并不大,甚至不是质问,轻飘飘的,似玩笑话般,望着面前的温虞,一字一句的反问: “师尊,如若他们都杀过我,你也会觉得我今日所为是徒儿错的吗?” “也还是会觉得徒儿不该以怨报怨?” 但凡人有点血性,被杀三次也该从圣人变成杀神了。 温虞瞳孔微缩,低眸瞧着面前的晏黎,脑子里突然涌入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他的徒弟被夺舍了? 可刚才探心脉时,落在她身上的那道术法并没有异动。 仅是一瞬,温虞意识到,晏黎并没有被夺舍。 可若不是夺舍,便只有一个可能——重生。 对于修士而言,重生、夺舍、借尸还魂都是有可能的,左右不过一句各凭本事。 只是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在晏黎的身上。 晏黎并没有在意温虞此刻的沉默,甚至是没有任何犹豫的继续开口道: “更何况……” “他们无辜,便能一个一个找上门来,对我大打出手?” “他们无辜,便能随意拿走我的灵石,让我下跪求他们?” “他们无辜,便能随意杀死我,甚至还将我分尸而食?” 她说着,又顿了顿,望着还未回过神来的温虞,轻笑着,又继续道:“师尊以为自己不曾冷眼旁观过吗?” “那你可还记得拜师大礼上死去的那名女修?” “曾几何时,我也躺在那个位置上,可我的好师尊并没有救我,反而嫌我技不如人,将我直接丢下了山。” “师尊不如好好想想,一个筑基期都没有的修士,若是被丢下万丈山崖,可还有命活?” 晏黎重来了太多回,甚至因为死法太多,还忘了不少。 温虞的脑子里回荡着晏黎的每一句话。 可每一句话都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想抱住她。 可又想到,他原来也曾伤害过她。 “至于师尊口中的三位师傅……” 晏黎却未打算就此放过温虞,似要将他心中最后一丝残存着的,让她向善的念头,一一击碎: “他们人前一套,背地一套,用我试药,让我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药人。” “师尊知道何为药人吗?” “自他们成功后,我每隔半月便会被他们放一次血。” 温虞的心头不由得发闷。 望着面前的晏黎,张了张嘴,全然不知要如何开口。 她的语气太轻了。 可落在他的心头却似有千万斤重,让他喘不上气。 他实在错得离谱。 “可你们何其无辜啊,轻而易举就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最后错的只是我一人而已。” “是我该死。” “温虞,” 晏黎没办法劝自己不去怪,更没办法安慰自己,劝自己从头再来,甚至就在不久之前,她还无数次在心底暗示自己。 再忍忍。 只需要再忍忍。 哪怕是双修, 又或是爬上他的床…… 可若是她能忍下去就好了。 再熬过两三百年。 她或许就能成功完成任务。 她无数次重来,所有的坚持,也算是有了一个结果。 而不是像现在。 断了自己的活路。 “我们不是一路人,我想要成仙,从来就不是为了向善,而是为了作恶。” 晏黎说着,顿了顿,抬眸,“你们真的,让我恶心。” 她是真心想过要将这宗门里人都杀了。 成仙的可能性太渺茫了。 错过了这次。 她或许很难再有为自己报仇的机会。 可若是坚持, 她或许就能从这个任务里解脱了。 温虞从未想到晏黎对自己的厌恶会如此深,深到他从未发觉,甚至是难以发现。 他的耳边更是一直回荡着那四个字。 ‘让我恶心’ 多日前的困惑有了答案。 却是温虞完全没有想到的,甚至是不能接受。 可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该怪谁。 也无人可怪。 温虞不禁抬头,瞥了眼头顶的天。 为何要让她不断的重来? 若是他,该有多好。 “所以阿黎也觉得为师恶心吗?”温虞怀着心中渺小的希望,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却是换得晏黎的一声轻笑。 “师尊还用问吗?” “徒儿以为刚才的那番话已经很明显了。” 晏黎的回答没有丝毫的犹豫。 可温虞却是因此而怔然,“可阿黎,这对我而言……” “师尊不会想说,徒儿这番话对师尊而言不公平吧?” 晏黎像是早已读到了温虞的心思,并没有给他将话说完的机会,只是幽幽道: “那徒儿也不妨告诉师尊,” “就算是徒儿再重来百次,千次,也绝对不会喜欢你。” “任何人都能做我的道侣,唯独你,温虞,不行!” 若是这次她与温虞的第一次相遇,她或许会因为慕强,又或许因为他那张脸,又或是他的柔情,而喜欢他。 可过去的回忆她无法忘,更不能忘,因而,她无法骗自己去接受一个曾伤害过自己的人。 …#… 晏黎的话掷地有声,而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也恰在这时,响起了一声惊雷。 杂役峰上的异样,引来了天道的注意。 无数的鲜血、死尸,让这处原是生机盎然的峰头犹如炼狱般,死气弥漫,哪里像是一个修仙的宗门。 道是那魔界也不为过。 而此时的温虞整个人都愣在原地,痴痴的望着面前的晏黎,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如何应答。 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是他? “为何?” 晏黎走到这步,心中早已不害怕会不会因此而得罪人了,瞧着温虞也恍若天塌了的模样,没有犹豫的作答: “何时不喜欢也需要原因了?” “师尊怎么不去问问那山头上的人,为何要紧追着我不放?不去问问那被我埋进坑里的人,为何要逼我?” 温虞不禁哑然,心中的那道声音却是越发的执迷起来。 ‘你何必同她在此处说些废话?’ ‘她摆明了就是想要坑骗你,离开你。’ ‘喜不喜欢有那么重要吗?你喜欢她不就行了,只要你听我的劝,打晕她,将她绑回山上,谁又会知道。’ 那声音越发的大了,甚至犹如笃定了般,诱惑着温虞出手。 不知是过了多久,天间开始狂风大作,天色也不禁暗了下来,一朵朵乌云开始汇聚,雷声由远及近,好似要随时落在两人的身上般。 “阿黎,”温虞轻声唤着,望着面前在痛苦里纠结着、撕扯着的晏黎,压下心头的悸动后,缓缓道: “让我成为你的工具吧。” 狂风吹得两人的衣摆凌乱不堪,而温虞的话也随狂风而散,似从未说过般,没留下半点痕迹。 可此时的晏黎却听得分明。 做她的工具? 温虞这话若是让宗门里其他人听了,怕是都得说一句他恋爱脑吧,还得是顶级的。 晏黎想不明白温虞为何会如此爱。 可见晏黎不语,温虞却是又一次的主动开口,像是一个得了绝症的人,祈求着晏黎,能给自己一个机会。 “让我做你的工具,又或是垫脚石,我会在百年内助你成仙,届时你将这天下搅得天翻地覆都无人能阻拦你。” “哪怕阿黎不想同我做道侣。” 刹那间,雷声过后,大雨如倾盆而下,狂风未停。 “师尊在说什么胡话?” 晏黎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望着面色认真的温虞,心中不由得再次感慨: 天道有病。 竟然能让一个如此正经的人说出如此不正经的话来。 “不是胡话,”温虞却没打算给晏黎再次糊弄过去的机会,“阿黎,我心甘情愿。” 可温虞体内听到这话的心魔却只觉得离谱,它是要他将晏黎关起来,而不是要他反向操作啊。 给晏黎当工具人? 等她成仙了,然后将他们这一群人都杀了吗? “师尊这是要包庇我吗?”晏黎笑了,她如何也没有想到温虞会说出这番话,甚至是再三重申。 温虞极为平静的看着晏黎,缓缓道, “阿黎本无错,谈何包庇?” 晏黎:“……” 倒是学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话落无声,两人一时间竟是沉默着,谁也没先主动开口。 大雨还在继续,落在杂役峰上的每一寸角落,而所有的血腥也在此刻被冲刷得干干净净。 无数血水,在大雨混合下,逐渐浑浊,又渐渐透明。 第159章 想成仙的首徒(26) 另外一边,大长老等一行人正往杂役峰上而去,大雨未停,一行人甚至忘了用灵力避雨,直至那山脚之下,一群人被温虞的结界所拦,又堪堪停下,齐齐用力。 可此时早已为时已晚。 山头之上,宋晖却是已经杀得周围只剩下了他一人,遍地是倒下的同门,唯有他一人与叶凝对面而立。 他手中的灵剑也早没了昔日之光彩,灰扑扑的,上面还有无数道裂痕。 宋晖确实胜过了所有来与他相争之人,可他也好不到哪里去,浑身被雨水打湿,凌乱的发丝紧贴着他的后背,好不狼狈。 “现在我可以进去见她了吗?” 宋晖一人一剑站在死尸里,眸光里有的是超乎寻常的执拗。 叶凝听到宋晖的话后却是笑了,望着还强撑着一口气的宋晖,心中不免有些失望,却还是淡淡出声: “当然可以,” “你现在就可以进去寻她。” 叶凝说着,竟是有些迫不及待宋晖能发现真相了。 若是待他进去,发现这至始至终都是一个骗局,会不会气得将她也一起杀了? 她不禁在心中暗自盘算,却不见她神色间有半分的慌张。 只是不知晏黎现在是否已经逃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而听到这话的宋晖眸光瞬间又亮了几分。 他不禁松了口气,转过头,望着那间属于晏黎的小屋子,与记忆中的模样别无二般。 做道侣吗? 那些人又怎么配与她并肩同行。 在宋晖的记忆里,晏黎入宗门那日,他曾向她表明过心意,只是不曾想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可我不喜欢你,我晏黎的道侣只能是强者,宋道友还是将心思放在修炼上吧。’ 彼时,他未踏入无情道,闻言竟是不知该如何挽回,他想问她为何不喜欢。 当时他虽不是宗门里的最强者,却也是佼佼者了,甚至在去见她之前,宋晖甚至从未想过自己会被拒绝。 他自认为自己的姿色不差,与同龄人相较,更是出类拔萃的存在。 甚至在二十一岁便修得金丹。 假以时日,未尝不会成为威震一方的人物。 可晏黎却并没有给他说完这些话的机会,转身便直接回了杂役峰的这间小屋里。 宋晖以为是自己的诚意还不够,于是守在她屋前的那棵树下,想要等她出来,为自己再征求一个机会。 可这一等便是一天一夜。 他不知在那屋子里的晏黎知不知道,可来来往往的不少同门却是将他的行为看在了眼里。 ——‘笑死,他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香饽饽啊,谁都要喜欢他?’ ——‘你们说她会记住他吗?’ ——‘记住什么啊,每天不知有多少人来这里寻她,她还能每一个人都记住不成?’ ‘他这种套路早就已经过时了。’ ‘上次不是就有一个在她门口等了三天三夜的吗?她还不是没有出来?’ 那些刺耳的话犹如海水倒灌般进入他的耳里,也飘入他的心间,如同扎根了般,他忘不掉,也撇不清。 仅仅是一瞬,他面色煞白,整个人僵硬的如宗门口的石头般,迈不开腿,更不能言。 他怎么可能和那些人一样。 可宋晖虽然对晏黎有意,却也有着极强的自尊心,被人当众折辱,又见那屋门依旧紧闭,顿时恨不得从未寻过她。 回去不久后,为了让‘谣言’不攻自破,他决心投入无情道,一来堵住悠悠众口,二来也是想以此将她忘记。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修为虽然得以精进,却依旧忘不了那一日,也忘不了她。 宋晖无数次在心底暗示自己,再等等,等他再强一点,他便有资格去找她了。 她也没理由再拒绝他。 可让宋晖没有想到的是,晏黎竟然会突然公开选道侣,甚至还是海选。 她不是说只有最强者才有资格做她的道侣吗?怎么如今随便一个人也有了成为她道侣的可能。 索性他同着这群人一起来寻她。 直至到了山上。 叶凝说出那番话后。 他才总算是松了口气。 瞧着那间屋子,宋晖开始步步逼近,心跳也开始加速,不免开始想象晏黎看见他模样时的神情。 会惊讶吗? 还是她早已将自己忘到了九霄云外? 想到这,他伸出手稍稍一颤,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落在那紧闭的屋门上。 又是一顿后,才微微用力一推。 下一刻,宋晖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晏黎的屋子其实并不大,甚至在不少人看来,简直可以用破烂小来形容。 因而当门被推开后,整间屋子,都能一览无余,没有一个死角。 而此时的房间里空空荡荡,哪里有晏黎的身影,甚至连一个活物都瞧不见。 宋晖不免恍了神,脑子里满是叶凝此前说过的话。 仅仅是一瞬,他转过身,望着不远处的叶凝,近乎是下意识的质问:“她在哪?” 可这一刻,他眼睛里所看见的又何止是叶凝,还有那倒在地上,数不清的尸体。 是无数昔日的同门。 可此时他们却倒在水泊里,全然无了动静,而他们的身边更是有无数的断剑残骸,早已分不清谁是谁的。 而他们中,更有甚者,有不少的脸早已被剑划花,倒在地上后,又还被活人践踏了一番,面目全非。 “我怎么知道?”叶凝笑了,望着终于发现了真相的宋晖,“或许宋道友杀红了眼,将她也一起杀了吧。” 宋晖的眸孔下意识的瞪大,嘴里更是吐出了一口血, “胡说!” “她从未出过这道门,我怎么可能会杀她?” 他手中的灵剑已然不稳,碎裂得更为明显,可叶凝却是继续轻描淡写的说: “怎么没有可能?晏黎她只是想让你们分出胜负,从未要你们自相残杀,你们打成这样,她怎么可能不出来阻止。” “宋晖,承认吧。” 叶凝是有意而为之,故意说出这种话来刺激这人。 毕竟只要宋晖还活着,她便不是那最后一人。 宋晖尚不知自己已经中了计,不禁抬起剑,指着叶凝,“那你为何不拦住她?” 她不是同晏黎极为要好吗? “你们打得这么激烈,我躲都躲不及,哪里还有功夫注意她是不是跑了出来?” “你怎么不怪自己只顾着同这些人争论出一个输赢呢?” 他甚至没有去求证叶凝话中的真假,又一次举起手中的灵剑后,毫不犹豫的朝着面前的人刺去。 可叶凝的神色却在顷刻间变了,眼泪瞬间从她的双眼流出,直直望着宋晖的身后: “师傅救我,宋晖他疯了!他要杀我。” 仅是一瞬, 原本魔怔的宋晖被大长老直接按住,伸出手,在他的眉心一点,“宋晖!” “你是要将宗门里的人都赶尽杀绝吗?” 先前还没上杂役峰的时候,大长老姑且还能骗骗自己,他的乖徒定然是有分寸的。 可现在,入目所见,他哪里还能违心的去哄骗自己。 宋晖手中的灵剑被大长老直接抽走,“你好好睁开眼睛瞧瞧你做的好事,你对得起谁?” “你们若只是比武就算了,为何要伤他们的性命?” “为师便是如此教导你的吗?” 下一刻,杂役峰的三位长老也刚好赶来,望着面前的惨状,又看了看被大长老绑得严严实实的罪魁祸首,下意识的问道: “晏黎呢?” 他们现在只担心这么多人围攻,他们的徒儿还有没有命活。 想到这,他们的眸光一一从那些尸体上扫过,生怕会看到一张让他们熟悉的脸。 “不,她不可能会死!”突然,被绑起来的宋晖又挣扎起来,他似想到什么般, “她不在这,晏黎她不在杂役峰,我没有杀她……” “我没杀她。” 宋晖清楚的记得那扇门从未打开过,甚至为了能第一个见到她,他也没让旁人上前将其打开过。 若是晏黎不在屋子里,那只能说明从一开始,她便不在。 自始至终,她都是在诓骗他们,她从来就没有想到要从他们之中选出一个人来见面,更别提道侣了。 随着宋晖的话落,这群人才开始意识到不对劲,不禁再一次用灵气在杂役峰上搜刮着晏黎的踪迹。 也是这时,他们才意识到,晏黎竟然真的不在杂役峰。 她若是不在杂役峰,那又去了哪? 这杂役峰上的结界不是她现在能够解开的,若是想要出去,恐怕只有一个可能。 那人的授意。 “你不是说你的令牌被师兄抢走了吗?” 丹峰长老此刻的脑子转得很快,不过一瞬便反应了过来,将身后的叶凝拉出来后,没忍住的质问, “叶凝,你说实话,是不是你将令牌给了晏黎?” 掌门如今应该还在闭关,能让晏黎离开杂役峰的,除了这块令牌,他实在是想不到旁的原因了。 叶凝没想到自家师傅会在这种时候拆自己的台,刚要狡辩,却发现所有的眼睛都紧紧盯着她。 甚至连大长老、宋晖也死死的看着。 叶凝不由得想要往自家师傅身后缩去,“我真不知道,我记得那块令牌就是被一个师兄给抢走的。” “或许是那位师兄技不如人,又被晏黎给拿走了也说不定啊。” “凭什么一定要说是我给她的?” 叶凝并不想承认自己帮晏黎从杂役峰逃走的事,不然今日宋晖犯下的错,大长老定会追究到她的身上来。 毕竟她知道这群人为何攻上杂役峰的原因,甚至在他们大打出手的时候,也没有出手阻拦。 于情于理都不合。 丹峰长老听到叶凝的托词后却是叹了口气,他望着还是不知自己错了的徒儿,缓缓道: “叶凝,那令牌是掌门给的,怎么可能会被其他人轻易夺走?” 先前他也是糊涂了,听她那般一说,竟是没有丝毫的怀疑,现在细细想来,那令牌若不是叶凝亲手摘下来,旁人怕是轻易取不到的。 叶凝没料到最后将自己拆穿的,会是一直护着自己的师傅,她不由得抬起头:“是谁给的还重要吗?” “若不是他们这些人攻上了杂役峰,晏黎怎么可能会想出逃?我不将令牌给她,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在杂役峰上等死?” 她说着,又顿了顿:“今日若不是师傅来得及时,恐怕我也会命丧于宋晖之手。” “晏黎就算在,难道她还能拦住一个洞虚期的修士不成?” 可,这番话,在那位得意门生的师傅,大长老看来却有着明显的漏洞: “那你为什么不将真相告诉他们?” “你明明知道他们是为了晏黎而来,若是他们知晓她不在这杂役峰上,或许他们就不会打起来了,更不会命丧于此。” 叶凝却是笑了。 她笑大长老还是小瞧了今日上了杂役峰的弟子,他们不可能放弃,人人都想在她的心间争夺地位。 若是放弃了,便是输了,谁会甘心做一个输家。 “所以大长老是在怪我咯?想以此来替自己的得意门生开罪?”叶凝竟是没忍住的轻笑一声。 大长老没想到叶凝会如此直白的说出来,竟是被气得抬起手指,指着她,“胡说什么!” “我从未想过要替宋晖开脱,今日他犯下的错,我必定会将他带到戒律堂严惩不贷。” “但叶凝,你作为宗门的一员,难道就没有半点过错吗?” “他们都是你的同门,或许只要你开口说一句话,他们便不用死了。” 丹峰长老虽然气恼自己的徒儿骗了自己,但这不代表他可以任由着其他长老对她指指点点,更何况, “大长老这话说得倒是不中听了,若是你家宋晖的意志在坚定一点,或许今日葬身杂役峰的人,便一个都不会有。” “你可别忘了,这杂役峰结界上的口子是谁给打开的。” “若不是宋晖,他们压根就进不来。” 大长老一时哑然,回头看了眼还死死盯着那间屋子的宋晖,没好气的直接扇了他一巴掌, “为师不是说过,在你的洞虚界未突破前,不要下山吗?” “你倒好,为师不过一时不在,你便惹下滔天大祸,她选道侣与你何干,也值得你如此行事,甚至还为此生了心魔?” 宋晖的半张脸瞬间就红了,可他的反应却并不大,仅仅是收回了眸光,淡淡应道:“值得。” “她说过她的道侣只能是最强者,那些人自然不配同她站在一起。” 大长老:“……” 其他一众人:“……” 真是魔怔了。 第160章 想成仙的首徒(27) 大长老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心中的乖徒儿会说出这番话来。 他教导宋晖也已经有好些年了。 今日他当真是想用一下搜魂术。 看看他是不是中了邪。 又或是被什么邪祟夺了身子。 印象里。 宋晖最是听话。 修炼什么从不用他来操心。 “宋晖,你还记得你修的是无情道吗?” 大长老没眼看宋晖这副痴情的模样,甚至气得肝疼。 当时宋晖答应自己转修无情道的时候,他有多开心。 现在他的心情就有多绝望。 这么多条同门的性命,怎么落得他的心中便如此的无足轻重。 若不是他一身修为、境界都还在,他都要怀疑宋晖已然是完全堕入魔道了。 而宋晖听到这话后,并没有任何犹豫,看着面前的师尊: “我从未忘记过,” 闻言,大长老的表情终于缓和了很多。 可正当他要松口气的时候, 宋晖却没有继续隐瞒的心思了, “可我修无情道,只是想早点成为最强者,好同她站在一起。” “我想护着她。” 大长老:“……” 能等他将这口气喘匀吗? 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过去’了。 杂役峰的三位长老:“……” 护着谁? 他们难道是死的吗? 是谁给了这傻子自信,成为强者就能站到晏黎的身边。 难道他不知道,她的身边早就已经有人了吗? 然而, 此时似乎并不是去纠结这种事情的时候。 “你的心中就只有她晏黎一人,除了她晏黎,这世间便再无值得你守护之人了吗?” 大长老恨自己刚才的那口气松得太早。 深吸一口气后,他望着仍旧执迷不悟的宋晖, “宋晖,” “你可别告诉我,你连为何入宗门,为何要学剑的初心都忘记了?” 大长老其实也是有个大梦想的人。 可惜自身的天赋不够。 只能在宗门里捡了个长老当当。 随便收两个得心应手的徒弟。 宋晖沉默了片刻,望着大长老: “师傅,人是会变的,匡扶天下大道也可以另有其人,可她只有我。” 这大抵是大长老听过最荒谬的话。 也断然没有想到。 宋晖能如此坦然的承认。 他可是仅仅用了三百年便跨入洞虚的天才啊。 难道说天才的脑子都不好使吗? 大长老不禁想到了他们的掌门。 明明能历劫飞升,却偏偏还要留在宗门里。 前不久还给那人渡了自己的修为,甚至还替她挡了雷劫。 一时间,大长老不禁怀疑起来,莫不是他们的对家给他们下了什么邪咒。 不然怎么这么邪门的事情也只在他们宗门里面出现。 只是他是全了自己的一番痴情,可谁又能将那三百年的岁月还给他。 正当大长老还在感慨的时候, 确定晏黎真的已经离开杂役峰的三位长老,心中的石头也落了地。 如今听到宋晖这般说,三长老没忍住的冷笑一声,“宋晖,是你需要她,从来都不是她需要你。” 一时间,众人的眸光都落在了三长老的身上。 而宋晖整个人也不由得愣住。 晏黎不需要他吗? 心中却下意识的冒出一个声音反驳。 不,她需要他。 所有人都想要她死。 只有他才是真心待她。 想同她做道侣。 想要救她。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当初向我们小阿黎表明心意的时候,她便已经明确拒绝过你。” 三长老说着,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般,望着那宋晖,眸光中却只有不屑: “是你一直执迷不悟,认为那不过是小阿黎的一番托词,在那屋前守了一天一夜后,又听得了周围人的闲言碎语,觉得被落了面子,便自行下了山。” “事后,又转修了无情道,为的也只是让所有人觉得你那日出现在杂役峰只是一个误会。” “毕竟谁会怀疑一个无情道的修士” 杂役峰的三长老说完后,又环视了周围的其他人,最后看向了大长老, “甚至就连大长老都被你骗了过去,不是吗?” 大长老:…… 这种时候就没必要刻意提他名了吧? 被众人盯着的大长老有些尴尬的干咳几声,双手一摊,“看我干什么,我又没谈过,哪里知道感情这么复杂。” “说可以放下,还是放不下的。” 他说着,又看向一旁的宋晖,一副老老实实的模样,哪里像是一个骗子。 三长老:“宋晖,你敢说这不是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吗?” 今日他本不该说这些话的。 可此事,将小阿黎也牵扯了进来,那他就必须将话摊开,一次性给说清了。 他不希望日后有人拿这件事找小阿黎的麻烦。 而听到这话的大长老不禁再次看向自己的逆徒,心中还存有一丝希望,等着他能说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他想过了。 只要宋晖愿意说。 他便信。 可宋晖微抿着嘴。 他以为这件往事早已无人记得,没料到会在这种场合下,再次被人提起。 “是,”他顿了顿,又继续道,“可那又能证明什么?” 捕捉到关键字的大长老:…… 合着就他被蒙在鼓里吗? 大长老不敢相信的又看了看其他的长老,却发现他们的神情并无半点意外,显然是早就知道这件事的。 顷刻间,大长老觉得自己做师傅做的还真是失败。 当初竟然真的会觉得宋晖是真的收了心思,才转修的无情道,没想到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一茬。 问题是这件事情,既然他们都知晓, 为何不提醒他? 他的人缘竟是这般的差劲吗? 大长老哪里想得到。 当初不是没人提醒过他甚至提醒他的人还不少。 实在是他沉浸在宋晖答应修无情道的喜悦之中,将他们的提醒全然抛之脑后,一门心思的琢磨着如何教导宋晖。 他们就算是再怎么想要他看清一点,也不好再继续扫兴了。 索性后来宋晖也还算是老实,并没有做出出格的事情来,这件事也自然而然的不了了之了。 毕竟谁还没一个年少轻狂的时候,他们总不能一直抓着他的错处不放。 只是当时哪里想得到还会有今日,若是想得到,便是将他给打晕了,也不会让他去收这个徒。 见宋晖如此问,杂役峰的三长老却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他,似讥讽般的继续道: “说到底,你也没有多爱,顶多只是不甘。” “不甘小阿黎不过一个刚入门的弟子,竟也瞧不上你,拒绝了你,而时至今日,你又不甘她为何要在那些资质差你许多的同门里挑出一个道侣……” “所以你才会不顾你师傅的命令下了山,来到杂役峰,只为找到她,见她一面,要一个答案。” 大长老:“……” 既然如此的不甘,为何不一开始的时候便将人追到手,还修什么无情道? 这人怎么会如此的拧巴。 真是浪费他的时间,还浪费他的感情。 作为宗门里唯一会无情道剑术的长老。 大长老总想找一个人将自己的衣钵继承下去。 不然他总感觉有朝一日,无情道剑术的要领会失传。 原本以为宋晖是一个绝佳修无情道的好苗子。 没想到人生好不容易勇敢一次,换来了的却是此生最大的滑铁卢。 可大长老的感慨为时过早。 正当大长老以为这便是宋晖来寻晏黎全部真相的时候,三长老却又继续开口了: “只是不管你从晏黎的口中得到的是什么答案,你都会杀了她。” “届时,你的无情道剑法,才算大成,若是顺利,你便可一举突破洞虚,踏入渡劫境。” “若是不顺利,也不过是临门一脚的事。” 他望着被绑的结结实实的宋晖,不免有些好笑,这还是第一次的算计能如此之深, “此事,怕是就连大长老也不知情吧?” 说着,他看向了一旁还在为宋晖恋爱脑而头疼的大长老,嘴角微微上扬,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若不是刚才宋晖要杀叶凝,恐怕他还只会以为是自己想得太多。 可此时的大长老已经彻底懵了。 甚至有些没跟上这位三长老的脑回路。 上一秒还在说他的徒弟是个痴情种,怎么下一秒,就说他的徒弟准备杀晏黎正道了? 无情道剑法大成? 大成什么大成,歪门邪道的路子,哪里配同他的无情道剑法相提并论。 他的名声啊。 这要是毁了,他还怎么收新的徒弟啊。 而宋晖的面色随着三长老的话深入而越发的难看,待他说出隐藏在他心中最大的秘密时,他再也沉不住气: “够了!” 而那原本清澈的眸子,顷刻间也布满了血丝,而他心中的思绪已然乱了,似要确定什么般,近乎呢喃的: “我是爱晏黎的,我努力修炼是为了能够有资格站在她的身后,我想要护住她。” “我怎么可能会杀她?” “明明是你们都在欺负她,只有我不一样,我是她生命里唯一出现的光,若不是我,今日她就该被这群人给分食了。”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也是害死她的罪人,他们也是罪人。” 大长老:“……” 罪人不罪人已经不重要了,他看他挺像一个疯子的。 难道是他平时对他的关心太少了,这才让他发了癔症? 宋晖眸光轻抬,丝毫没管他的话让四下的人听了有多震惊,只是直直的望着丹峰长老身后的叶凝: “你也想要害她,甚至还骗了我,你也该死。” 宋晖一字一句的说着,可他眸光里的狠意,让所有人都看得分明,甚至目光都不禁看向了他眸光所向的人,叶凝的身上。 也想要害她? 叶凝仅是一瞬之间便反应了过来,皱眉望着如同疯狗一样,乱咬人的宋晖: “你胡说什么,我何时害过晏黎。” 还她该死。 她可没有他这么变态,装得深情款款,其实心中却盘算着如何利用她。 只是,叶凝原本以为宋晖只是情急之下的随意的攀咬。 却不料宋晖听到她的话后竟是直接冷笑了两声,随即当着所有人的面,幽幽道: “那块令牌上有掌门留下的术法,若是你将其取下,不管那块令牌落在谁的手上,掌门都会轻而易举的知道她的行踪。” “你分明知道,却没提醒她,难道不是害了她吗?” “你说若是掌门知道,她一人害死了这么多人,还会留着她吗?” 杂役峰的三位长老原本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看着他们狗咬狗,好不痛快。 如今,火稍不留神,便烧到了自己的身上。 顷刻间,他们竟是都不由得变了脸色。 “杂役峰上的人不都是你杀死的吗?” 叶凝可没有那么容易中计,更何况,她可是立志要做晏黎姐妹的人,怎么可能会任由着宋晖胡乱甩锅, “就算掌门要算账,也应当找你才对。” “更何况,晏黎是掌门的徒弟,哪里是你能随意挑拨离间的。” 原本还有些慌神的三位长老顿时像是吃了颗定心丸,他们还真是老糊涂了,竟然被宋晖的几句话忽悠。 竟是忘了那位祖宗的性子。 若是掌门真的知道,不将他们这些人也一起灭口就不错了,又怎么可能为了这群死人找晏黎算账。 就算要算账,也绝对不是要她以命抵命的,甚至说不好还会担心晏黎会因此背上莫须有的因果。 而大长老此时却只觉得有些头大。 像是很多东西,大的小的,突然就要全部装进他的脑子里,逼得他去消化。 连胃都被气疼了。 怎么一个晏黎能牵扯出这么多的东西来。 早知如此,他就该…… 可, 想着想着。 他不禁叹了口气。 怪那孩子有什么用,明明是这些狗东西的错,她也是无辜之人,活着挺不容易的。 此刻起,宋晖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经被他归类到了那群狗东西里面,甚至还不如那些狗东西。 他的确是想要一个得意门生,一个在无情道与剑法上都能有所成就的徒弟。 但宋晖这种的,他实在是拿不出手。 大长老现在只想赶紧养个小号。 宋晖这苗子,算是废了,只是也不知他是看了些什么怪书,竟会走到歪路子上去。 第161章 想成仙的首徒(28) 晏黎遥望着杂役峰,看了许久后,转身回眸,看着站在她身后的温虞,轻笑,“好。” 这一世大概是她最成功的一次吧。 连这位向来对她不管不顾的掌门都向她抛出了橄榄枝。 百年之内? 倒是很难不让她心动啊。 不做道侣,只做工具。 得到回应的温虞眸光亮了几分。 可在看到迎风而立的晏黎时,温虞胸腔内的心跳却是不受控制的乱动,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住。 让他喘不上气,也让他没来由的心慌。 明明她就在眼前,他却像是如何都抓不住她,也留不下她。 如她口中无数次的悲剧。 可温虞不信命。 也不信她的结局只有一个‘死’字。 若真的有,他便逆了这天。 若天不让她成仙,那他便杀上天去。 汇聚在杂役峰上空的死气并没有散去,得知了全部真相的大长老失望的看着自己的乖徒,再没有为他说话的心思。 几个长老望着杂役峰的众多尸体直叹气,随即便齐齐掐诀,施展往生术,好让这些人中的无辜之人能投个好胎。 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往生诀下,那些死去的弟子个个都犹如恶鬼,每一张脸都凶神恶煞,怒目而睁。 哪里像是无辜的,倒像是索命没成功的。 巨大的怨气在顷刻间让一众长老都变了脸色。 也是这时,无数与晏黎有关的场景,扑面而来。 而那些画面里,都是那一个人,不同的死法。 甚至同一个场景下,明明是不同的走向,却依旧是同一种结局,像是已经被写好的命书。 无法更改。 宋晖如癔症发作般所说的话,竟然全部都是真的,没有丝毫作假。 而他们这些长老无不是在冷眼旁观,忽视了她一次次的求救,甚至蔑视她的性命。 他们真的也曾‘杀’了她。 眼前的场景变幻无常,他们开始还能记住是几次,直到后面,他们的关注点开始偏了。 甚至在心中暗自期待,能有一个变故。 可, 事实是,无一人向她伸出援手,甚至于施加在她身上的是没有缘由的恶意。 直到她又一次倒下。 他们望着那生命力即将耗尽,阖上眼眸的晏黎,心中不禁想起一个声音。 够了。 停下吧,若这真的是上天的一场玩笑,现在也该结束了。 他们紧紧盯着,却见那倒在血泊之中的晏黎张了张嘴,似呢喃吧。 可画面并没有声音,他们只能聚精会神的盯着她,想通过她的唇形辨别出来。 此刻,他们连呼吸都不敢喘,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看着那一张一合的嘴。 ——活着真难 第十万零九百七十八次。 刹那间,他们的心仿佛被她紧紧的拽在手心里,憋闷,难受,双眼也不由得酸涩。 将这一幕幕看在眼里的杂役峰长老们更是震惊不已。 他们一直以为他们的小阿黎窝囊是因为胆子小,是因为她不喜与人交流,却唯独没想到,还会有这种隐情。 难怪有些时候她看他们的眼神总是怪怪的。 他们不敢想象,若是他们重来这么多次,被骗、被诋毁、被诬陷、甚至被杀,他们会疯成什么样。 沉默,除了沉默还是沉默,无人开口打破这种诡异的气氛。 看到这幕的大长老更是说不出话,只是望着眼前的宋晖,连质问的心思都没有了。 而叶凝更是懵了神。 在她看来,晏黎之所以要将这些人骗上山 ,是因为厌烦了他们,才生出了偏激的想法,想用这种手段将这群烦人的东西彻底毁掉,她以为晏黎同她是一类人…… 杂役峰上所有人的情绪都是复杂的,直到又一道天雷将他们惊醒,他们才渐渐从这群恶鬼的记忆里回过神来。 还搞什么往生术啊,这些人就该在地狱里待着,受尽剥皮抽筋之苦。 雷雨似有变大的趋势,像是在默哀,又似在嘲讽,淅淅沥沥,下个没完。 另外一个山头上,温虞却突然上前拉住了晏黎的手,挥袖,掐诀,拉着人直接回了主峰。 不知过了多久,天再次放晴。 大长老将宋晖他丢到了戒律堂亲自执刑,而叶凝也被丹峰长老带了回去,关了禁闭。 一时间,杂役峰上,除了那三位埋尸的长老,再无旁人。 …#… 晏黎原本以为温虞口中的双修是先前与他灵修的那种。 毕竟他先前就这般说的。 她自然也没多想。 直到她被带回了主峰的暖阁后。 她才发现不对劲。 温虞果然是别有居心! 等晏黎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被温虞丢到了床上,而这人做到这步后,不但没有停手,反而还开始动手解起衣服来。 可瞧着他眸光里的深意,显然不是晏黎心中所想的那般简单。 顷刻间,整个房间的所有窗户、门也在顷刻之间闭合,而主峰更是被一道灵力罩住。 “温虞,你要做什么?”晏黎意识到了不对劲,起身毫不犹豫的下床后就要往门外跑。 可她的速度在温虞看来还是太慢。 等她闪现到门口时,她也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 “阿黎跑什么?”温虞的手落在她的后颈上,微微用力后,将她的头抬了起来,低眸望着她, “刚才阿黎说过的话,这么快就忘了?” 他的面容极为平静,可眸光里却暗藏汹涌 ,幽光晦暗不明,似要从眼中溢出来般,压向晏黎。 不等她反应的低头咬上了她的唇,轻啄着,松了松口,“忘了也无妨,日后我定会,日日夜夜,监督阿黎的功课。” 功课? 日日夜夜? 晏黎:“不……” 可温虞说着,却全然不给晏黎说话的机会,尤其是耳边听到那个‘不’字后,他没有任何犹豫的,又一次感受那处柔软。 如同梦中千千万万次曾出现过的场景。 温虞的吻极为热切,甚至是不计后果,充满侵略,又如同生命之吻,下一刻便会天人永隔。 他咬着她的唇,含住她的唇珠,咽下她所有的呜咽,也吞下她所有的不满,逼得她只能从他的口中夺得吸气的机会,只能在他的怀中失控的喘息。 甚至不受控制的探了进去,追逐她,缠绵流连。 只想要彻底的感受她。 也想让她感受自己。 不知是过了多久,带着灼热气息的吻开始从唇上离开,细碎的吻落在了她的耳畔处,脖颈间。 感受到痒意的晏黎下意识的想要瑟缩,可掐住她脖颈的手却不容她躲避半分,甚至又将她拉近了些许。 唇齿又一次相碰,她不禁眸光微缩,想要用手将他推开。 可很快,她那在温虞看起来碍事的手便被他轻而易举的擒在一处,而那吻却是越发的霸道了。 温虞轻笑着,眸光却又是一黯,不禁启唇,轻轻咬上了晏黎的耳尖,感受到她的颤栗后,将人拦腰抱了起来。 “温虞,我答应你双修,可没答应你是用这种方式。” 晏黎没想到他的心肝会这般的坏,她都这般可怜了,他还有心思欺负她。 可最让她生气的还是她胸腔里的那颗心脏,竟会因为这个吻而不受她的控制。 因而,见温虞不回她,还抱着她往那床间的那一刻,晏黎克制不住心中怒气的咬上了他的侧颈。 可晏黎没有想到的是,虽然温虞看着年轻,肉却是老得不行。 她咬了好一会儿,只觉得牙齿都咬酸了,竟然也只是弄了点看不见伤口的齿痕与口水上去,还微微泛着粉红。 细细看去,只有暧昧,再无其他。 温虞被咬的那刻,心跳不禁慢了一分,随即又剧烈的跳动起来,喉结不禁滚动一番,三步作两步,便将怀中的晏黎又一次‘丢’回了床上。 将人困在他双腿间后,温虞的手指继续灵活的解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不多时,便解开了腰带,褪去了外衫。 “阿黎难道是想灵修?”他望着身下的晏黎,嘴角轻扬, “可那是道侣之间才会做的,我不过是阿黎的工具,自然是不配的。” 温虞自贬的话在晏黎听来格外刺耳。 她抬眸看着已然跪上床,想要更多的温虞,想也没想的便要往床里缩,“那上次你为何要……” “阿黎难道还不明白?”温虞的手掌将晏黎的脚踝握住,稍稍用力一拉,便再次将人给拖了回来,“上次是因为我将阿黎当成了我的道侣。” “可惜,某些人是榆木脑袋,敲多少次都敲不明白。” 温虞说着也顾不得她眸中的震惊了,俯身,捏住她的下颌后,又一次吻了下去。 第162章 想成仙的首徒(29) 不多时,晏黎只觉得自己被一股极为浓郁的灵力包裹着,而温虞的吻却依旧在继续,意识不禁开始变得迷糊,耳边也传来他厚重的喘息声。 两人身上的衣衫早已褪尽,黑色的帷幔将整张床都罩了起来,让人窥不见里面是何春色。 软肩香汗,宽肩窄腰,各有其美。 “阿黎怎么还不调息?” 温虞唇轻启,动着,可嘴里说出的话却如冰碴子般,让晏黎心寒。 她面色泛红,浑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可那带着让人难以忍受的灵力却依旧在她全身流动,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温虞!” 她的力气已然也开始走下坡路了,咬牙喊着他的名字,却发现自己的嗓音竟然带着她从未曾想到的娇媚,她不禁一僵,再要开口时,却又被温虞用吻堵住了嘴。 他甚至又一次缠了上去,像是不知疲倦般,在她白皙的肌肤上落下一个又一个的吻。 暧昧的痕迹被一次次覆盖,又落上新的,周而复始,没有尽头。 “阿黎是要半途而废吗?”温虞的手落在晏黎的腰间,眸光下暗波涌动,吻上她那已然有些红肿的唇,又给她渡了点灵力, “再忍忍,阿黎,不然下次就又要重头再来了。” 晏黎被热意裹挟着,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像是浆糊一样,可偏偏就是这种时候,他的力气像是使不完一样。 明明该做工具的是他,可此时晏黎竟然有了一个荒唐的想法。 或许她才是被采补的那个,不然她怎么会越来越累,而反观温虞,倒是越发的精神了。 她不禁抬眸,却望进那汪似深潭般的眸子,正要移开,却不想被正主捕捉到后,又一次亲了上来。 温热的唇落在她的眉眼上,额间,他好似怎么也没个够般的索取着,期待着,能在晏黎意乱情迷的某一刻,主动吻上他。 房间里只有两人纠缠在一起的声音。 时而是唇齿间的交融,时而是工具人的呢喃与渴求,时而又是那求饶声。 断断续续,兜兜转转。 不知是又过了多久,晏黎身上最后一丝力气耗尽,她不禁探出手,竟是抓住了眼前的床幔。 还不等她高兴。 下一刻身后的人便又一次追了上来,握上了她的手,迫使她的手离开那床幔后,又轻笑着与她十指交握后,将她拖进了怀里,抱着她…… 而原本该是能助她修为精进的灵力,此刻也成了无形的束缚,捆绑着她,让她不得不配合着。 一旦她心生反抗之意,那些灵力便像是没有被归顺过般,开始在她的体内横冲直撞。 她不禁咬上温虞的肩头,想要他同自己一样难受,如呢喃般的质问:“你骗我。” “你的灵力一点也不听话。” “甚至还想要控制我。” “我不要同你双修了。” 温虞只觉得自己格外的冤枉,可看着晏黎这般模样,心中哪里有什么怪罪的心思,只是想到原因后,叹了口气, “阿黎若是一直排斥我的灵力,自然便会被它所控制,你要做它的主人,将它化为己有。” 晏黎却只觉得荒唐,这人面上一副他无错的模样,暗里却丝毫没有放过她,甚至是愈发的过分。 她要是能静下心来就怪了。 可晏黎还没来不及生气,温虞便像是读懂了她的心思般,又一次吻上了她的唇。 不似先前那汹涌、带着热意的吻,反倒是凉丝丝的,缓解了她心中的烦躁。 他轻捏着她的下颌,借着这个吻,将她体内紊乱的灵力一一安抚,好让她没那么难受。 而得到安抚后的晏黎总算是缓过了一口气,却还是累得不行,看着温虞又一次伸过来的手指,她不禁直接抬手,极为不耐烦的将其拍开。 温虞的手一顿,看着倒在自己怀里阖着眼,已然累得不行的晏黎,不禁轻笑。 随即,又抱着近乎要睡着的晏黎下了床,直往那水池而去。 他不贪心。 百年足矣。 第163章 想成仙的首徒(30) 自从杂役峰上的那场变故被宗门里的其他弟子知晓后。 宗门里最广为流传的一个版本,便是晏黎被那群上山的人给生吃活剥了。 甚至个个言之凿凿,各有各的理由。 好似亲临现场看过一般,说得那叫一个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丝毫的毛病来。 不去天桥底下说书都可惜了。 怎么不见他们去招收新弟子时这么努力呢? 上次宗门招收新弟子,竟是只招到了百余人,同比往届少了两百余人,甚至资质也都是参差不齐,远没有先前的好。 说是砍柴郎也不为过。 但凡把这嘴皮子功夫放在宣传上,何至于招不到资质好的,他又何至于辛苦研究出来的无情道剑法,连一个可以继承的人都寻不到。 他只不过是想收一个亲传弟子。 就一个。 当真就这么难吗? 在宗门里坐镇的大长老听到那些愈发离谱的流言后,他不禁默默感慨,他宗门里的天才不多,人才倒是挺多的。 若不是那日他也亲自参与了收尸,怕是还真会信了这群人的话,真当那晏黎被攻上山门的人给吃了。 只是大长老虽然知道晏黎没有死,却并没有要打算公之于众的意思。 那日造成杂役峰上惨状的原因,他们这几位都是知晓的,可就是因为知晓,才发觉晏黎活得实在是压抑。 只是宗门里的其他弟子却不知道,更何况那些能作为证据的恶魂,如今早已不在凡界,无法切身观摩。 若是真要解释起来,怕是还会给她增添一些没有必要的麻烦。 说不定又会有一群人向她索要能够不断重生的秘密,为此再次逼死她。 大长老也是活了好千百年的人物了,若要说他蠢,他也活不到如今,说不好早就被人拿着当枪使,死在了某场争斗之中。 也正是因为深知人性在某种时候都是利己排他的,才让他想出了无情道的路子,并以此自成一派。 而他能让宋晖骗了去,一来是出于对他的信任,二来他确实是没寻过道侣,也不知那情场上的弯弯绕绕。 在他看来,爱就在一起,不爱就分开。 就是这么简单。 甚至搞不懂现在的一些小年轻的修士们,为了点不足为道的小误会,要死要活的,甚至还时不时的要给对方来一剑。 光是想想,他便觉得头疼。 既然如此,还不如让她成为众人口中的死人。 至少在她再次出现在人前时, 她只会是安全的。 只是流言越传越广,越传越离谱,渐渐的,竟然有弟子说那些人是找到了吃人能提高修为的办法。 而且还只能是女修。 甚至还渐渐与命格八字扯上了关系。 不然为何那么多人要对晏黎趋之若鹜,哪怕被屡次拒绝也要靠近她。 一时间,宗门里的其他女修们也开始自危起来,都躲在自己的峰上、房里,连出门都没了胆子,深怕那日的邪修还没死干净,祸及己身。 大长老听得只想发笑。 命格里的人,没有一个是该活着的。 作为修士,竟然信命格这种东西,那还有什么修道的必要,还不如死了算了。 可笑着笑着,他便笑不出来了。 虽然他已经知道了晏黎为何要报仇的原因,却还是不知晓她为何会被那些人针对啊。 仅是一刻,大长老便激动的站起身来。 他不禁开始在自己的峰头上踱步,东转一圈,西转一圈,脚下时而快,时而慢,转着转着,竟是转到了宗门的广场上, 曾经晏黎无数次出现的拜师礼现场。 可哪怕旧地重游,他也还是想不通其中的缘由。 甚至回想起那群恶鬼的记忆,也寻不到丝毫的端倪。 而宗门路过的弟子见到大长老在兜圈子后,都下意识的打了招呼。 不料往日里待他们极其热情的大长老,甚至像是没看见他们一样,无一得到回应。 可其中还有一个,正在招着手,想要申请做大长老亲传弟子的人,见到这幕后,悄然碎了。 一次勇敢的外向,换来终身的内向。 究竟是谁说大长老已经将那位宋师兄给忘了的,他分明还记得啊! 此时的大长老还不知自己好不容易有了琢磨一次的心思。 竟是会与自己的亲传弟子擦肩而过。 甚至直到很多年后,他才从旁人口中得知了今日之事,可那时悔之已晚矣。 昔日的弟子已经能与他并列齐名,是人人口中的后起之秀,更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的后浪。 而想了一天一夜都没能想到一个合理答案的大长老,竟是有了一种想要认可那帮人的想法。 难不成真是她的命格不对? 可下一刻,大长老便摇了摇头。 他还真是老糊涂了,若是命格有如此大的威力,他们又怎么会什么都算不成来。 …&… 而关注着这件事的又何止是大长老一人,还有那曾给了晏黎令牌,助她脱身的叶凝。 自那日从杂役峰上回来后,哪怕是被关了禁闭,叶凝也没有在意,满脑子里都在想,她为何想要在晏黎的心间谋夺一个特殊的地位。 想着想着,发现苗头不对后,她便给自己来一巴掌。 可叶凝还是很难说清楚那种感觉,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那更像是一种出于身体本能的情绪,难以压制。 甚至期待能够得到她的关注。 哪怕只是看她一眼,她的心便会满足。 没过一时半刻,叶凝的脸便被自己给扇红了,甚至还有些肿。 屋外,眼见着自己徒弟对自己那粗暴的行为后,丹峰长老不禁叹了口气:喜欢谁不好,非得喜欢她? 但凡换个人,他都能大着胆子将人给她抢回来。 叶凝还不知自己的师傅已经想歪了,只是将自己折腾了一番后,彻底想开了不少。 原本她还想着若是能被自己找到缘由所在,说不定就能帮上晏黎了。 甚至还想到,若是她的运气实在不好,又重来了一次,也算是有一个破解之法,不用在被那群神经病困扰。 可既然寻不到,便顺其自然吧。 反正还有那位掌门在,大概也用不着她操心。 第164章 想成仙的首徒(31) 五日又五日,半月也不过是转瞬之间。 杂役峰上的三位长老苦苦等候着自己的乖徒儿,甚至还准备了一堆灵石、天灵地宝,等着她回来。 可朝起西落,他们别说晏黎的身影了,就连她的气息都探查不到,恍若她整个人都已经从世间消失了般。 若不是杂役峰的那间小屋子里还有她存在活过的痕迹,他们甚至会因此而恍惚。 而望着主峰之上的结界, 他们也不禁怀疑那位究竟有没有出来过,又是否将晏黎也带了回去。 若是没有,她一个人在外面会不会遇到危险? 会不会此刻有人正在追杀她,所以她才没有回来? 存放在后殿里的命灯早已被几人带回,一天甚至能看个百来回,但凡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好若那惊弓之鸟。 终于,在又一个五日过后,宗门里的闲言碎语也渐渐入了他们的心,他们不禁有片刻的晃神。 明明知道晏黎并没有死在那日,也并没有被那群人分食。 可三人还是在相视一番后,没有任何犹豫的,往那主峰而去,只为得到一个能让他们心安的答案。 “掌门,可否让我们见见我们的徒弟?” 三人齐齐站在主峰的外围,心中竟是都有一种感觉,那便是这结界似乎大了不少,往日,似乎只有那山巅之上的宫殿会被罩住。 如今却是整个主峰。 他们并不担心穹顶之上的掌门听不到他们说的话,只是静静的等着,不知是过了多久,那让人熟悉的声音,在他们的耳侧响起: “阿黎说她不想见你们,请回吧。” 床榻上,两人盘腿而坐。 晏黎的脖颈上是一片又一片的红印,微微红肿的唇上,也被咬破了皮,引得瞧得这幕的温虞心思又晦涩了几分。 可反观他,也被咬得不轻。 裸露在外的胸膛与后背上,满是被指甲划出来的红痕,肩头上,心口那处,甚至还有好几道齿印。 尤其是那喉结处,竟还有两个极小的血痂。 显然是晏黎的杰作。 温虞望着闭着眼调息的晏黎,眸光微敛,如墨般漆黑、渊深,压抑着心中的情绪后,半带轻笑的, “阿黎需要我帮你吗?” 晏黎还有些懵,微微掀开眼眸后,望着面前的温虞,“什么意思?” “不是说三日一次吗?” 近乎是一瞬间的,她便要从床上爬起来,甚至已经动作太快太扭了脖子。 晏黎下意识的揉着,不忘继续谴责道,“温虞,你又说话不算数。” 她怕是真的中了邪。 竟然会信了温虞的话。 这个地方一点也不安全! 照这种程度下去,百年之内她能不能成仙,姑且不说。 能不能活到十年之后,都是一个问题。 温虞没想到晏黎会误解自己的意思,耳朵瞬间就红了。 可眼见着她又要跑,他的心瞬间又跌到了谷底。 不由得指尖微动,将人像抓猫一样再次抓回,按进怀中,咬上她的耳尖, “阿黎。” “我只是想问你,需不需要我替你收拾那群人。” “你……”他说着顿了顿,半带着轻笑,“是不是想的有点太多了?” 温虞显然是在闷笑。 而他的手掌也紧贴在晏黎的脑后,亲密的揉捏着那处柔软,帮她疏解着不适感。 是他还不够照顾她吗? 她为何会如此的抗拒他? 而听到这话的晏黎浑身一僵,难得的没有急于挣脱温虞的怀抱,反而是又将头往里埋了埋。 好一会儿,她清了清嗓后,“不必。” 听到这话的温虞有些意外,手不禁都停了一瞬,又缓缓的动了起来, “阿黎是想自己动手?” 晏黎沉默了。 她自认为自己不是好人,怎么现在感觉温虞这个掌门比她还要邪。 “温虞,他们也是你的同门,你犯不着为了我做到这个地步,说不定,哪一日我又死了,你还是要和他们相处的。” 若温虞当真能如此无情。 她想, 她并不会感动。 反而,她会害怕。 怕有朝一日,他也会翻脸无情,如此待她。 世间人多薄幸,不分男女,爱时感天动地,不爱时,个个犹如恶鬼,恨不得将曾经的爱人剥皮抽骨。 晏黎的声音闷闷的,可温虞却听不下去,甚至在听到晏黎毫不顾忌的说出那句‘哪一日又死了’的时候,他的心不由得一紧。 他的手不禁用力,捏着她的脖子将她从怀里捞了出来。 晏黎猝不及防再次望入那双眸子里,却如同被定住了般,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要她移开视线,可脑子却不受控制的继续看着。 良久,温虞手指轻抬,理了理她眉眼间的碎发,又捏住她下颌,低下头, 轻吻。 虔诚的,没有欲色,仿佛只是一个普通至极的吻。 可温虞的心中却并不平静。 神若是不眷顾她,那他便做她唯一的神。 “阿黎,若是真有那日,我会随你同去,碧落黄泉,绝不负你。” 话落的那瞬,主峰穹顶之上,晴空朗朗,突然响起一道惊雷,似在验证他的话般。 晏黎不禁微愣。 随她同去? 不就是陪她去死? 疯了吧。 回过神来后,她没有应声,只是看了温虞好几眼,随后抬手擦了擦自己的唇,将其蹭在了他身上。 占她便宜就占她便宜,说这么多话干什么,甜言蜜语的蛊惑她? “话说得太早了,温虞,你现在不过也是图新鲜,” 晏黎的脖颈还被温虞握在手中,却不见她神色间有丝毫的慌张,甚至是极为大胆的伸手,挑起他的下颌, “不过没关系,毕竟我们从一开始就说好了……” 她说着又顿了顿,捏着他下颌的手也更用力了几分,头也微微往前探着。 绛唇从他唇间擦过,落在他的耳畔,呢喃般出声: “不做道侣。” 温虞突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他眼眸微低,却刚好瞧得她颈下那白皙透红的肌肤,不禁呼吸一窒。 再次抓住她的手后,将她拽入怀里 ,而另一只手落在她的腰间,十指纠缠在一起,温虞轻笑: “好,” “阿黎永远属于自己……” “可我,永远是阿黎的。” 第165章 想成仙的首徒(32) 要不都说有后台就是好呢。 主峰的穹顶之上,雷云聚集,遮天蔽日。 而听到响的宗门人都不禁寻着声音看去,想要瞧瞧是何人物,能引来如此雷劫,却不想还来不及抬眼,便被一道熟悉的灵力压得喘不上气。 只是一瞬,众人便都不敢再望向那个位置,纷纷装作看不见般的垂着头,四散开。 连议论半句的胆子都没有。 而各大峰上,几位听到动静的长老也走了出来,望向主峰,探到些许的气息后,不禁松了口气。 看来她确实还活着。 … 温虞的实力果然不容小觑,不过是短短数月,晏黎的修为便又跨入了一个新的境界。 合体。 可不知是不是晏黎的错觉,自从她跨入合体境后,她的修炼速度似乎慢了不少,甚至隐约间,感觉身子比从前累了。 晏黎下意识的坐起身,却望见温虞正坐在一旁打坐,神情间已然与在她床上时判若两人,她不禁疑惑,“你还用修炼?” 不是早已经超出化神,可以随时成仙了吗? 用不着这么勤奋吧。 让她想偷懒喘口气,都有了一种莫名的负罪感。 而听到晏黎话后的温虞缓缓掀开眼眸,薄唇轻启,“我自然是用不着的。” 说着,他看着面前的人笑了笑, “可阿黎若是想做些什么,我可以配合。” 温虞的唇角轻扬,眸光中多了些许情愫,不似先前的淡水无波,倒像那看不到底的湖水,一汪深潭,恍若要将晏黎整个人都溺进去。 晏黎神色微僵,几乎是下意识的,“不用!” 知道温虞话中的配合绝非是清白之事的她立刻就闭上了眼,再一次的调息,顿了顿后,又刻意的强调, “我们还是和先前约定的一样吧。” 或许是温虞本身境界便高于晏黎的缘故,每次那事结束后,累得爬不起来的人只会是她。 若非晏黎的修为一直有在精进,她都怀疑,是温虞将她采补了,而非她在利用温虞。 可晏黎毕竟没有认真习过双修功法,也只与温虞双修过,哪里懂那里头的弯弯绕绕。 情到深处时,甚至分不清温虞是在帮她,还是在单纯的索取。 得到答案的温虞轻笑,却难得的没有起身去勾搭晏黎,只是抬起眸子,望着坐在床榻之上的人,将她完完整整,刻进了心尖。 曾几何时,温虞并不懂情爱,甚至一度觉得这世间之事皆都无聊至极,就连从前那所求的飞升成仙也不过如此。 毕竟他早已修得与天地同寿。 成不成仙,只是一个虚名。 直到那日大典之上,竟有人说他收了一个徒弟,甚至信誓旦旦要比武一番,而他也不禁看向了那人口中的徒弟。 只是一瞬,温虞的心中便有了答案。 原来是宗门里的胆小鬼,杂役峰上的窝囊废啊。 明明心中她不喜出头冒尖,他却还是将人直接提溜了出来。 直到比武结束,温虞望着明明打赢了,却还是面如死灰,一副活不起模样的晏黎,心中不禁轻笑。 罢了,一个窝囊废而已,难道他还护不住吗? 第166章 想成仙的首徒(33) 晏黎原本没有将温虞今日的话放在心上。 直到三日后,她又一次被他给推上了床,扒光了衣服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这人心眼其实小的很。 夜色渐深,未及第二日。 迷迷糊糊间,原本在熟睡的晏黎突然感受到了一股热意,她不禁蹙眉,耳边却传来一声轻笑。 温虞站在床侧,抬眸望了眼外面的夜色后。 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拉开了腰侧的结,不等褪去里衣,便爬了上去。 如小狗般细碎的吻落在她的眉眼间。 指腹擦过她的绛唇。 又微微用力。 晏黎不禁闷哼一声,眉宇间隐隐有苏醒之态,他不由得一僵,指尖下意识的轻抬。 而就在此时,一个疯狂的想法突然涌上他的心头,叫嚣着让他继续。 将她融入骨血, 逼她嘴里再次说出求饶的话。 待晏黎眉心间的纠结之色缓缓散去后,温虞的眸光里已然窥看不到一丝光了,俯身低头, 毫不犹豫的吻了上去。 带着情绪的吻极为激烈,他不暇思索的,咬上她的唇瓣, 含进嘴里,吮吸,舔舐。 晏黎只觉得唇间一痛, 还未来得及睁眼,他的吻如暴雨般,铺天盖地的落下, 唇齿舌尖纠缠在一起。 而嘴里溢出的声音也被对方连带着, 一起咽了下去。 好一会儿后,温虞从她的唇间移开,微喘着, 可捏着她下颌的手却从未松开, 强制着,让她无法合上, 只能张着嘴,任由他索取。 “阿黎,到日子了。” 温虞的声音轻柔,又低下头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两下,眸间含笑, 另一只手却缓缓滑至她的腰间。 晏黎现在压根就不敢乱动。 若不是两人的姿势过于亲密,就冲温虞刚才先前的那句话,她都要以为不是到两人双修的日子,而是她的死日。 “这几日我特意反思了一下……” 脖子还被人掐在手里的晏黎:要不还是别反思了吧? “阿黎前几日同我说过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 “既然阿黎担心我只是图个新鲜,” “那从今日起,日后的每一日我都会多学些花样。” 晏黎的眼睛都没控制住的睁大了,望着表面依旧正经,内里却已经变色的温虞:? “温虞,你犯不着吧?”她神情刹那间变得一言难尽,秀丽的眉头微蹙,看着面前的温虞。 他这是将自己当成什么人? 不对,他这分明是在为他自己谋福利啊。 字里行间都在向她传达一个意思。 温虞轻笑,却低头擦过晏黎的唇边,在她的唇角处轻吻,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面容上,指端微动,让她不禁颤栗。 “犯得着。” “阿黎怎么会觉得犯不着呢?” “日后辛苦阿黎配合一二,” 温虞的吻张弛有度, 不禁又咬上她的耳尖,瞧着那红得似滴血般的耳垂, “毕竟这种事情,总是我主动,也无趣。” 晏黎从未见过这般的温虞, 带着股邪性, 让她不由得想要逃离, “要不明日吧?” “今日已经很晚了。”末了,她又补了一句,并试图将那在大腿那处作乱的手拉开。 可温虞却在听明白晏黎的话后, 从她耳畔移开,丝毫不客气的咬上了她的肩,带着些许力道的,似要让那齿尖陷入肉里般。 晏黎不禁吃痛。 那大腿处的手更似铁箍住般,紧紧捏着,逼得她只能盘在她的腰间。 “阿黎还困吗?” 晏黎:“……” 她还敢困? 第167章 想成仙的首徒(34) “不困,一点也不困。”她摇了摇头,手指却是尽极大限度的,攀上他腰间软肉上,狠掐了一下。 感受到一丝痛意的温虞轻笑一声,望着那细腻的红痕,又低头继续在她肩头轻咬,舔噬。 一个时辰后。 晏黎白皙纤细的手腕上被一截黑色系带紧紧捆住,压过头顶,一只大手将其牢牢握住,热意又一次覆了上来。 直至晏黎再次受不住想要挣脱的时候,温虞的另一只手掐住了晏黎的脖颈,逼得她身子向前,抵开她的牙关。 灵力与修为也随着涌入她的体内。 他又快了几分… 喘*气 甚至是破口大骂 从她的嘴里溢出后,又被他一一吞了下去,掐着她腰间的手也紧了紧,留下几个指印。 迷迷糊糊间,晏黎眼皮子已经快睁不开了,可她周身被热意裹挟着,避不开半分。 又不知是过了多久 (…) 那种灵力排斥的不适感 再次让晏黎难受起来,她不禁张嘴在他身上咬着。 似要让他也疼一番。 也已然将他当成了罪魁祸首。 “阿黎为什么总是不长记性?” 被咬疼的温虞只是稍稍缓了缓, 看着怀中又因为排斥自己的灵力而难受的晏黎,心中堵得慌, 可指端却极为诚实的压在她的手腕上,灵力溢出, 下意识的反应永远是最真实的。 哪怕她此刻看起来是接纳了他,可心底却依旧没有他的位置。 她还是发自真心的信任自己, 当真就是只将自己当成了一个工具人。 虽然早就猜到这样的结果,可温虞的心却还是因此而乱了, 甚至是生了些许不该有的心思。 他想要晏黎永远记住自己。 哪怕百年之后,飞升仙界。 她的心里也要永远有他的位置。 哪怕他死了。 她也不能忘了他。 温虞没停下,反而将晏黎抱了起来,捞过她发软的身子,走下了床, 又吻上她的唇,又如先前一般,将她体内作乱的灵力抚平。 刹那间,于晏黎而言,恍若黄沙之中,天降甘霖, 可晏黎不知道的是,其实抚平灵力的手段,温虞知道不少, 他偏偏挑了个最暧昧的,只为逼她主动吻他。 好似如此便能证明自己并不是一厢情愿。 温虞的眉眼染上了笑意,配合着晏黎, 轻吻, 她并不似他的霸道, 反而是带着些许小心翼翼, 似流浪猫祈食后,一点一点的试探着,那属于自己的地盘, 没过一会儿,他将晏黎放入那潭冷泉里, 只一瞬间,凉意袭来,让她不禁又贴紧了温虞几分,脑子也顿时清醒了不少, 望着面前的温虞,恢复了几分神志的晏黎,气急败坏,咬上他的肩头, “温虞,你别太过分了!” “这种地方,怎么可以?” 而温虞细细感受着晏黎的怒意,“可我怕阿黎会腻了我,” “何况,阿黎不试试怎么知道?” 迫使晏黎感受他的温虞轻笑, 他爱极了她这副哑巴吃黄连的模样,甚至那只手还刻意落在她的后颈处,吻着她,迫使她无法离开。 晏黎早就后悔了。 换了地方还要继续的她心情复杂。 若是知道温虞口中的工具人原来是这种做法,那日在那山顶之上,便不该应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