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孕连连》 第1章 范家老大——范晨曦,在青山村是出了名的年轻有为,年纪轻轻,长得还俊,将近一米八的大个子,不弯不驼,皮肤白嫩得让村里的大嫂子们都嫉妒,更重要的事,这小伙不仅嘴巴甜,还特别聪明能干。 范晨曦脑袋灵活,跟人学了技术,回来弄了十来个蔬菜大棚,专门种“绿色蔬菜”,不打农药不撒化肥。 这几年城里人讲究健康,吃啥都得是无公害的,这菜拉到城里,往市场上一放,很快就销售一空。 村里人谁家不想过得好点?于是,有样学样,也弄上大棚,但是因为不懂除虫和控温技术,育的秧苗子全病死了。 范晨曦家的大棚薄膜被人戳破几次后,范晨曦当着各位乡邻的面前发话,有想学弄大棚种菜的,他毫不吝啬,一律手把手地教。 这让眼红的人也不好意思再嫉妒,今天掂一只鸡,明天提一条鱼,送不到三天,这机灵小伙就会自动出现在自己家里帮忙弄大棚。经过几年,村里慢慢形成了规模,几乎家家都有大棚,范晨曦又找到大伙,提议不再散卖,统一批发到大城市的市场上去。有了固定的客户,他们挣到的钱就更多,尝到甜头的人都说范晨曦的好话。 更何况,每到收菜的季节,范晨曦都请村里人帮忙摘菜,摘一公斤给五毛钱,这让每天待家里哄孩子做饭的嫂子们找到了自己的价值,看吧,她们也是能挣钱的。 所以,大家伙一提起范晨曦,能唠唠叨叨说上半天,从长相,到性格,挨着夸完一遍后,再深深地叹口气,这样的小伙让他们有闺女的家里都惦念着,但想到范晨曦家那帮亲戚,这个念头就很快被打消了。 “晨曦,王师傅检查过了,两车货都已经装好,咱们出发吧?”晒得黝黑的青年呲着一口白牙,向不远处跟人说话的身影喊道。 “唉,好嘞,马上就走。”范晨曦立即转身,给兄弟一个大大的笑容,顺子这货太有用了,解了他眼下的窘境。 “我说,你是被狗追啊?走那么快!看人家小姑娘都快哭了。”顺子叼了根毛草,贱贱地取笑他。 范晨曦丢个个白眼给他,比划着拳头,“你心疼?那敢情好,赶紧去哄哄,人还没走呢。” 钻进车里,坐在驾驶位置,顺子熟练地转动钥匙,启动车子后踩油门打方向盘,还抽空回他一个痞痞的笑容,说道:“俺才不去遭人白眼,谁不知道秀英暗恋你?你说说,都是成天下地干活的,为啥你这家伙就没晒黑呢?” 说到这里,顺子很郁闷,怪这村里的女人不识货,这小白脸明明是个黑心肝,却桃花不断,让他这个只不过有点黑的“黄花大美男”都成黄花菜,还是干巴巴的那种,至今无人问津呐! “废话那么多!好好开你的车,跟着王师傅他们走,我先睡一会儿。”晨曦对他没事找抽的贫嘴行为采取无视的态度,戴上眼罩歪在车椅上。 还没上高速,国道的路况不太好,晨曦本是为了躲避顺子的话唠,但在这颠簸中竟然慢慢睡着了。 一间低矮破旧的瓦房,锁头被随意丢在地上,走近房中,扑鼻而来的便是难闻的泥腥气。屋内木板床上的席子被褥散落一地,靠墙放的掉漆大衣柜,下面的抽屉也被翻得凌乱不堪,而家里唯一值钱的电视机已经不翼而飞。 墙壁上的蜘蛛修补着被弄破的网,十六岁的晨曦一手拉着弟弟,一手抱着父母的灵位,看着残破的家,一脸茫然,他不知道怎样能把自己的家修补完整。 “哥?”十岁的范晨风还没到变声的时候,声音透着怯懦。 范晨风年龄小,心事没有哥哥重,看上去只是脏了些,但范晨曦头发蓬乱,面部消瘦,两眼血丝,嘴唇干裂,整个人缩水一圈。 范晨曦讥讽地抬起嘴角,这两天他们在邻居张大爷大娘和村长的帮助下,为他爹娘料理后事,而他的几位婶婶叔伯,从头到尾没有一个露面的。现在知道了他家有赔偿金,倒是不惜撬锁入室,只可惜啊,那些钱全被他花了出去,分文不剩。 他先把床铺好,让弟弟坐上去,随手在地上捡了一本书,递给他看。自己则弯着腰把柜子整理好,然后把被踢倒的凳子,管子等一些杂物扶好摆正,这家里再怎么破旧,也是他们的家。 电视机大概被哪个婶婶搬走了,范晨曦不甚在意,把下面的矮柜搬了出来,然后擦干净,放在堂屋的案子上,架得高高的,最后再小心翼翼地放上父母的灵牌。 “小风,过来给咱爹娘磕头上香。”范晨曦声音嘶哑。 两人恭恭敬敬,跪地磕头,范晨曦把香插到香炉里,“爹娘,我以后会好好照顾小风,你们放心吧......” “晨曦?晨曦?”在一阵摇晃下,晨曦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顺子放大的黑脸,一手拍上去,“叫魂啊?” “哥们儿,该上高速了,王师傅让咱们下来活动一会儿,我去买包烟,你看着咱的车啊。”说完顺子一溜烟地跑去服务区。 晨曦摇开车窗,深吸一口气,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刚才的心悸才稍微缓和,他又做了那个梦,梦里他的爹娘在工地上意外身亡,他们得到二十万的赔偿金,面对的却是亲戚们一张张贪婪的嘴脸,这些成了他的梦魇,每当他毫无防备的时候都会出来折磨着他。 他们没有父母的庇佑,只能靠自己,只能变得更加成熟世故。他也确实做到了,现在村里的人莫不夸他懂事能干,只要村里人站在他的那一边,他的那些亲戚就不敢再轻易找上门。 “来一根不?”顺子嘴里叼着一颗烟,吞云吐雾着问道。 晨曦皱起好看的双眉,挥手道:“离我远点,坐副驾驶去,我开车。” “纯爷们知道不?爷们都得吸烟的,你是不是爷们?”顺子撇嘴,故意趴在窗户边上继续吸,风刮来的烟味儿全飘在了晨曦鼻子前。 “滚!”做了恶梦,心里的不爽全在这一个字里体现出来。 顺子挠了挠头,讪讪地丢掉烟头,别看晨曦平时笑呵呵地模样,真发怒的时候他可不敢惹。 车子行了一会儿,顺子又不老实。 “给你商量个事呗,到了金市你替去订货会,就那几个牌子,什么浓情果汁,哎呦呦酸酸乳,可可奶茶,你一样给我订三十箱。”顺子腆着脸恳求道,夏天买饮料的多,得多囤点货。 “你干嘛去?”晨曦纳闷问道。 顺子除了跟着他弄大棚之外,自己还开了个杂货铺,卖的东西不说便宜多少,一样便宜个两毛五毛的,村里人就渐渐地不去镇上。有些大公司为了市场占有率,会包下酒店开订货会,由于进价便宜,还包运送,各地的大小老板都跑去订货,顺子这一趟跟来也是为了这事,怎么事情到了临头却不去了? 顺子打着哈哈:“我这不是想让你见识见识大企业吗?对了,那酒店中午还管饭,那规格那待遇,啧啧,包管你去了还想去。” “你卖老鼠药的啊?”晨曦白了他一眼,“你说实话,打算干什么去?” 顺子小声嘟囔道,“唉,我就是想去金市逛逛,来了多少次,每次都是办完事就走,你还去过晨风学校呢,就我,哪都没去,回去了人家问我,‘顺子啊,那金市美不美啊’,我咋给人家说?” 晨曦嗤笑道:“我看你给人家吹得天花乱坠,挺好的呀。”这小子特爱显摆,没事就给村里的大爷大娘们讲他在金市的见闻,都可以写一部传奇巨着。 “现在不是家家户户安了闭路电视吗,上次蔡大娘在电视上看到金市的“巨塔”,问我去过没,我咋好意思说没去过,所以,这次我必须得去看看,晨曦,好哥们,你就帮帮忙吧?”顺子委委屈屈小媳妇样。 “行了,别恶心人,下不为例知道吧?”晨曦点头答应。 “哈哈,那就这么说定了,第二天上午一准来找你,绝不耽误回去。”顺子高兴地手舞足蹈。 晨曦不知道的是,这次订货给他带来的影响,会颠覆他的人生。 第2章 金市,是华国的首都,也是最为繁华的城市之一,距离晨曦老家所在的鸿雁市约有五百多公里。金市不仅高楼大厦林立,还保留了完整的古典风貌,到处是园林小筑,雅阁故居,是个赋有文化底蕴的城市。 晨曦开着车,跟着前面的货车下了高速,沿着路两侧的绿化带,在外环又行驶了一个小时,才停了下来。他很熟悉这条路,近几年送菜不知走过多少遍。 两辆蔬菜保鲜运输货车停在几间厂房前,这里是农贸市场的储货仓库,王师傅进去跟工作人员交涉。晨曦安静地坐在他们的车里等着,顺子无聊地拿出手机摆弄,他们丝毫不紧张,因为这次运来的木耳菜已经通过“国家农药残留检测”,王师傅只需要把相关手续和证明书给技术人员过目就行。 果然,没过多久,王师傅就满脸笑容地出来,招呼着人把车开进仓库卸货。 “小老弟,你行啊,每次来收你的货,都能检测合格,省了我不少事。”交完货,王师傅才算放下心中的大石,一脸轻松地递烟给两人。 顺子谢过王师傅,接了下来,拿起打火机点着,而晨曦推脱两下,只好把烟夹在耳后。 “王师傅,你跟我们合作,尽管放心吧。我们村长已经报了名额,说不定我们村以后就是绿色蔬菜基地。“顺子笑着说。 “那好啊,要是能评上,你们村的所有菜我全包了。”王师傅拍了拍顺子的肩膀,“剩下的一半菜钱我还是打到你那卡上,记得回去查查。” 晨曦笑着跟王师傅告辞,“行,王师傅办事,我们都放心,这小子还得去进货,我们就先走一步啦。” 两人驱车出了仓库,进入市中心,最后停在了“秀林小苑”门前,晨曦下车前交待道:“顺子,别拿着钱乱跑,听到了没?” 顺子不耐烦地挥手,“行啦,我又不是小孩,你赶紧走吧,房号是208,明天记得去大厅给我订货,记住啊,最后吃大餐的时候别喝酒,你去体验五星级宾馆待遇,不要太想我......”留下一个贱贱的笑,顺子便迫不及待地发动车子,绝尘而去。 晨曦叹口气,提着行李进了酒店。 “秀林小苑”分为两部分,前面的高层大楼是娱乐餐饮,装修得极其风雅,但晨曦没多关注,事实上,如果不是明天的订货会在这里举行,他绝不会让顺子在这里订房。一夜几百块,这么贵,他得卖多少菜才能赚回来呀? 给前台的服务生交流后,晨曦拿着房卡,穿过中庭的花园,去了后面的住房部。进了房间,插上通电,屋里的一切尽收眼底:标准间两张床,被褥雪白蓬松的,电视机衣柜沙发茶几,样样不缺。 把行李丢在床上,晨曦躺在上面,看着头顶的水晶吊灯,不得不承认,一分价钱一分货,这里既干净又卫生,被子不潮不脏,屋内也没有发霉的异味,与之前他随便找的几十块一夜的小旅馆相比,这里简直是天堂。 开了一天车,晨曦躺在柔软的床上,没几分钟便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晨曦被一阵音乐声吵醒,在床上摸了半天,最后才在自己衣兜里找到手机。 “晨风?”晨曦刚醒来,有些鼻音。 手机另一端,范晨风从图书馆出来,一手拖着几本书,一手拿着手机问道:“哥,是我。你今天到金市了吧?” 晨曦翻了个身,手支着头,回答道:“是啊,这一季的菜收了,我来送货。你在学校过得怎么样?还有钱吗?我明天找个银行,给你卡上再转两千块钱吧?” 晨风急忙说:“不用,我钱够用的,再说我周末还做家教,我就是想问问家里怎么样?” “家里好着呢,你安心上学。” “哥,你......”晨风有些吞吞吐吐。 晨曦问道:“什么事不能跟你哥说的?是不是恋爱了?我可告诉你,谈恋爱可以,但是不能带着人家女孩做坏事,要不然等着家法伺候。” 晨风脚下打跌,差点没撞到树,“哥,你想到哪去了?我没找女朋友,我是想问你,想不想上大学?” “大学?”晨曦陷入了沉思当中。 当年父母出事,小风刚上初中,他也才是个高中生,父母的死亡赔偿金他们兄弟俩是永远也不会用,而且为了杜绝麻烦,他干脆买了一片林地安葬父母。他在爹娘灵位前答应了要好好照顾小风,更何况家里不能没有经济支柱,所以他退了学......大学?曾经倒是梦想过,但是小风已经上了华国最好的大学,也替他圆了梦,他没有遗憾。 “哥,有个成人自考,你要是想上学我就帮你报名,等今年放暑假我回去给你补习,我高中的书不是没丢吗?”晨风听那边没说话,以为他是不了解情况,就解释道。 晨曦回过神,笑道:“不上了,我从小就没你学习好,我自己是个啥料子自己知道,你好好上学,将来有了出息哥哥就靠你。” 听出那边弟弟有些失落,晨曦岔开话题:“对了,你下次回来给我借点大棚种植技术之类的书,咱们交一个人学费,学俩人的东西,多划算。” 挂上电话,晨曦在落地窗前站了一会儿,就拉上窗帘去洗漱。 一夜无梦,第二天晨曦饥肠辘辘地醒来,匆忙收拾一下便奔下楼。昨天入住的时候,前台服务生提醒过,酒店会八点到九点期间会提供免费的早餐,现在才八点半,还能赶得上。 时间还早,饭厅的人很少,晨曦装了满满一餐盘的食物,找了个角落,大快朵颐。入住费那么高,他要吃够本才行。 于是,服务生见证了一个瘦子怎样在半小时内扫荡整个饭厅...... 订货会中午开始,晨曦随意套上一件蓝白格子衬衫,便在服务生的指引下去了会场。 一楼的大厅内,摆着近百张圆桌子,统一铺着暗红色的桌布,有些桌子已经坐满了人,晨曦晃晃悠悠,踱步到一个桌旁落座。这桌只坐了一个中年人,头发稀疏,五十岁上下,看上去憨厚老实,就是有些坐立不安,神色紧张。 “大哥,坐着不凉快吗?咋一头汗呐?”晨曦主动攀谈,用的是他的家乡话。 那人笑了笑,“这酒店的空调确实制冷,但我这人不禁饿,一饿就冒虚汗。” “早上没吃?”晨曦下意识揉了揉自己还鼓着的肚皮,早上吃完就回去躺着,现在还是个撑。 “哪来得及呦?我早上五点就坐车。”那人说着拿了桌上的餐巾纸,擦了擦汗。 晨曦顺手给那人倒了杯热水,自己抓了一把瓜子,嘴里不停地磕巴磕巴,“大哥本市人?” “是啊,不过在西郊,离这里远着呢,我说,小兄弟,看你这年龄,应该还是个大学生吧? 咋这么早出来做生意呢?”那人被打开话匣子,也主动问道。 晨曦笑道:“我都二十五了,哪还是学生?” “你这面相显小,哪像我,三十岁的人看着像五十岁的。”那人叹息。 “噗......咳咳,对不起啊大哥,”晨曦手忙脚乱地拿起餐巾纸给那人擦衣服,不停地道歉,谁让他他刚才那一喷,溅到别人衣服上了。可他也没想到这人竟然才三十? 正午十二点整,外面的鞭炮噼里啪啦响起来,临时搭建的台子上,主持人拿着话筒自我陶醉,“欢迎各位来宾,这是由浓情果汁与可可奶茶两大品牌的赞助商举办的订货会,我们将为您提供旗下各种品牌,为了增加趣味,厂商们决定,只要各位订购的总箱数达到一百,就有机会抽取三等大奖,奖品是厂商提供的秀林小苑至尊豪华套房免费入住三日,两日和一日......” 照例宣读完稿子,大家开始行动起来,去各个厂家那里下货单,晨曦订了四种饮料,加一起一百箱。本着不浪费机会的原则,晨曦去了抽奖台,随意拿了一张卡片,25?还好没有多个零。蔫吧蔫吧塞进衣兜里,晨曦坐回原位置,等着开饭。 等了一会儿,那个面容略老成的大哥回来了,“我抽的数字是45,你呢?” 晨曦亮出自己的卡片,笑道:“大哥,你太幸运了。”四字在他们那里还是挺忌讳的,要是两个四,那就不好看了。 时间差不多,酒店邻班的让人上菜,主持人在上面揭晓幸运数字。 当主持人念到“25”的时候,晨曦不可思议睁大眼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回去退房,省一天的房钱。 “老弟,恭喜你啊,来来,吃点菜。”那人热情地夹了一块肉放在晨曦盘中。 “咳咳......好辣!这啥?”晨曦辣得嘴巴疼。 “哎?你不能吃辣?快喝点水淡淡嘴巴。”那人急忙塞给晨曦一个杯子。 “咳咳......好辣!”一口灌下去,晨曦咳得更厉害,满脸通红。 “还辣?那再喝一杯。”那人转过身,又寻觅了一杯清水,打算递给晨曦,没想到晨曦身子一歪,趴在桌子上不动了。 那人张着手,不知所措看着桌上的其他人。 桌上的一人拿起杯子闻了闻,开口说道,“兄弟,你把人给灌醉了,得给人扶回去啊。” 那人也为难,“我不知道他住哪?” “这人不是中奖了?你可以把他交给服务员。”另一人出点子。 “这办法行,”于是,那人跑去找大堂领班...... 晨曦晕晕乎乎,脚下踩了棉花似的,被人扶进了电梯。 “张姐,你说领班为啥就让咱两个女人扶醉汉呢?她是故意整我们的吧?”一身制服的靓丽小姑娘不满抱怨道。 “我哪知道?刚才领班给你说的,让咱们把他送到那个房间?7088还是8077?”被称呼为张姐的女人也是一脸不满。 两人对视一下,靓丽的小姑娘心虚回答:“7088......”吧?她刚才只顾着在心里骂领班,哪记得住? “哎呦,这人看着挺瘦,实际上重死了!不过长得倒是挺帅的。”小姑娘手当扇子给自己扇风,看着床上的人说道。 “走吧,别花痴了,光长得好有什么用啊?能给你买高档化妆品吗?”张姐教训小姑娘,两人出门去。 而身后的欧式雕花门上,花式的“7088”四个数字极为明显。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是重点呦! 姑娘们,如果看了觉得还可以,帮忙贡献一下收藏吧? 莲子在这里谢过大家。 第3章 刚打开房门,江铭诚就感觉身上一阵不自然的热/燥感,反手甩上房门,脸色阴郁得要滴水,粗鲁地解开领带,他没想到成荣才会如此大胆包天,为了让他女儿成佳音嫁给自己,竟然让他喝下加料的红酒。只可惜,成荣才的如意算盘是打不响了,因为那女人在路上就被他摆脱掉。 今日,江天集团在金市召开论坛大会,邀请了各级政要股东,地点定在集团所属的秀林小苑17层。这些年,由于华国的一些政策的限制,江天集团一直在国外发展,如今华国政坛变动,政策有所松弛,他作为集团最高执行官特意从国外飞回来,就是为了拓展在华国的市场,而成荣才就是这次要拉拢的对象之一。 成荣才明面上只有几家房产公司,但了解金市政坛的人都会知道,成荣才的老丈人是政界的泰斗人物,这也是成荣才依仗的资本。可千不该万不该,成荣才算计到他头上,这金市成荣才这一类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找到一个替代的,也不是什么难事。 江铭诚没往内室走,直接进了浴室,他这一身的热气急需压下...... 在凉水下淋了半小时,江铭诚赤/裸着上半身从浴室里走出来,发梢未擦干的水珠滴落,沿着凸出的锁骨,滑过结实的麦色胸膛,最后顺着腹部肌肉消失在包着的浴巾内,他缓步走向客厅,从冰箱了拿出一杯冰水,一饮而尽。 江铭诚在衣服堆里找到手机,拨通一个号,那边很快有人接通,“老板,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你知不知道,自从你走了,我夜夜坐在你的位置上,拿着你看过的文件,睹物思人,夜不能寐,嘤嘤嘤......” “高展,”江铭诚头疼地按着自己的突突”的太阳穴,一字一顿念着那人的名字。 听到这警告意味十足的叫法,高展打着哈哈,急忙安抚道:“老板有何吩咐,小的一定竭尽所能。”他怕被老板丢到原始部落去开荒。 “明天把成荣才的资料给我传过来,越详细越好。”说完,便在那边哇哇的抱怨声中挂了电话。 手机丢到茶几上,江铭诚走近卧室,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活色生香画面: 一个男人躺在暗红的床铺上,他脸色酡红,不断地磨/蹭身体,上身的衬衣扣子全被解开,露出美好的肩颈,胸前的两个淡粉/色的小点暴露在空气中,微微挺/立。大概有皮带勒着,深蓝的牛仔裤没能顺利脱/下,他的手放在裤子上无意识地动着,他的头发凌乱,遮住大半张脸,虽看不清长相,但轮廓柔和,微微张开着嘴唇,喃喃地说:“热啊,要喝水。” 江铭诚皱起浓眉,想不明白他在秀林小苑的私人房间怎么会有人。 这人正是被两个不负责任的酒店服务生丢错房间的范晨曦。金市人喜好麻辣食物,中午订货会上,面向略老的那人夹给他的是金市的特色菜“椒香辣肉丝”,结果在他被辣到的时候,慌里慌张拿错了杯子,所以晨曦一口灌下一杯白酒,成功被灌趴下。他在青山村是有名的“一杯倒,倒一天”,这次喝得那么猛,没有一天是清醒不过来的。 正在江铭诚考虑着,是把这人从窗户丢出去啊还是必须丢出去的时候,床上的人诈尸一般弹坐起来,视线焦距对了半天,才指着床边站着的人,说道:“顺......顺子,你给我过来。” 这时,江铭诚才看到这人的正脸,长得确实眉清目秀,但江铭诚的眉头皱得更紧,因为晨曦大着舌头夹杂着乡音说出来的“顺子”,在他听起来是骂人的脏话“孙子”。 江铭诚像提着一只猫一样,一手捏着晨曦的后颈,一手制住他胡乱挥舞的双手,夹着这个醉汉向门口走去。 晨曦醉醺醺,只觉贴近了一个凉爽冰滑的物体,享受般地磨/蹭起来,发出舒服的叹息声,“顺子,凉快啊!” 这声叹息就像催化剂,尽管这人再次骂了句脏话,但江铭诚再也克制不住自己。 低咒一声,江铭诚走到门口的脚步赫然顿住,他好不容易冲凉压下的燥/热感又被这个不知死活的蠢蛋挑起,并且瞬间席卷全身,直冲到身下某一个地方。 虽然这人是个男人,而且修养不怎么样,但好在脸长得还不错,没有坑坑洼洼的疙瘩,身上也没有过多的体毛,看上去干干净净,最重要的是,他的兴趣已经被他激起,此时再顾不得其他。 江铭诚迅速扒掉晨曦身上的牛仔裤,然后顿住了...... 这蠢蛋浑圆小巧的部位贴身包裹着的是一条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彩虹横道”小三角裤裤,绚丽多彩的颜色看得江铭诚眼皮子直抽抽。 “唔......”没了束缚,晨曦舒服地动了动腿。 江铭诚干脆把碍眼的小三角也扒掉,嗯,白净修长笔直得双腿看上去确实养眼得多。 江铭诚把人压在自己身下,手下一边动作,一边垂着头欣赏他的反应,这个笨东西呆呆傻傻的,也不知道反抗,水汪汪的眼睛,睫毛湿湿地卷在一起,看上去无辜极了,真不知道相貌这么乖的人,怎么会开口孙子闭口孙子的骂人。江铭诚扫了一眼床头柜,摸到了一管东西,挤出一坨后给予他充分滋润。 晨曦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重影,歪了歪脑袋,不能理解自己的身体怎么不受控制。 身体里又疼又麻,说不出什么感觉,晨曦难受地哀叫出声,江铭诚额上的汗珠不断往下滴,看到晨曦傻乎乎的表情,心中一软,在他唇上亲了亲,“乖,马上就好。”说着,便拿出手指...... “疼!”晨曦眼泪掉了出来,可怜兮兮地皱着脸。 “忍耐一下,一会儿就会好的。”江铭诚亲了亲他的额头,安慰着他,腰上慢慢地使力气,江铭诚瞬间失去理智,动作开始剧烈起来。 “啊......”随着他的动作,晨曦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声的鼻音哼哼。 不知过了多久,江铭诚终于得到了满足。他趴在晨曦身上,心思开始活络起来,这蠢蛋的身体很对他的胃口,得想个办法把他留在身边才行,至于性格,可以慢慢地进行再教育。 支起身子,撩开他的乱发,江铭诚打算表达一下自己的内心想法,谁知道...... 晨曦闭上眼睛,他的头晕得厉害,身体一直不听使唤的乱晃,一定是地震!等了好久,地震才停下,晨曦安心地呼呼大睡起来。 江铭诚的脸发黑,这蠢蛋竟然这么睡着了?生平第一次,江铭诚对自己的那方面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而回应他的是晨曦“呼噜呼噜”打鼾声。 晨曦是被手机的铃声震醒的,借着天光,晨曦摸到手机,头昏脑涨地点开接听键,有气无力问道:“喂?” “喂什么喂?知道几点了吗?我问你,你干啥去了?咋不在208等我?不是说了今天回村?你咋还不回来呢?”顺子中气十足的嗓音传到耳边。 晨曦本来不甚清醒的大脑,被顺子这么一吼,终于开始转动起来,瞪大眼睛看着四周,屋内空荡荡的,没有他的行李,装潢摆设比他订住的房间好了不知多少倍,但这不是他的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被发黄牌了,捂脸修改,呜呜呜。。。。。我向党保证,再也不敢了 ps:既然点进来了,收藏一下我呗。 第4章 掀开被子下床,晨曦腰膝酸软,某个难以启齿的地方更是火辣辣的疼,而自己身上虽然干爽被清理过,但斑斑瘀痕和紫红牙印是洗不掉的,晨曦就是再笨,也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晨曦心里既羞愤又难过,恨不得把那个人大卸八块,手机里传来顺子焦急地呼喊声,晨曦压着一肚子火气,咬牙切齿道:“顺子,我给你发个房号,你到这里来找我,别问那么多,到了再说。” 看到墙纸上的暗纹贴出来的“7088”,晨曦输到短信里,发送给顺子。 惨白着脸,晨曦撑着酸疼的身体,把自己的衣服一一找回套在身上,屋内没有第二人在,只是水晶茶几上有个用过的茶杯。晨曦想了想,他的记忆只停留在订货会上,其他的他都没印象,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个房间,还被人上了,晨曦握紧了拳头,身体发颤。 “扣扣”拍门声响起,晨曦如耄耋老人,蹒跚走到门口,在猫眼里看到顺子的脸后,才松了口气。 “我说晨曦,你咋跑这里呢?我等你一上午,还以为你出门了,这里真豪华,贵宾房间吧。咦?还带冰箱洗衣机厨房餐具,太奢侈了。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傍上富婆了?”顺子一进屋,就东张西望,摸摸这里看看那里,嘴里念叨个没完。 晨曦宿醉头疼,再加上身体不适,看着顺子的嘴一张一合,耳边净是“嗡嗡”声,晃了两下,终于腿软倒在了地上。 “晨曦?你咋啦?脸白得都跟墙一个颜色,”顺子向后看,正看到晨曦躺在地毯上,急忙冲过去扶起他,这才发现他的脸色糟糕透了。 “冷。”晨曦哆哆嗦嗦,虚弱说道。 “等一下,我马上就带你看医生,”顺子急得一头汗,冲进屋里拿了一个毯子,裹在晨曦身上,“嘿呦,”顺子双臂肌肉突起,一把抱起晨曦,踢开房门往外跑。 一阵风吹过,内室的地毯上一片纸晃动两下,又停住,蓝色的钢笔,苍劲有力的字体,一张没有署名的便签,写着:“小醉鬼,我去开会,等我回来。” 江铭诚回来的时候,早已人去楼空,阴沉地拾起地上的纸条,江铭诚立刻拨通秀林小苑负责人的电话,“帮我调取7088门前的监控录像。” “老板,您看?”酒店负责人小心翼翼向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人问道。 电视上正重复播放着监控录像,一名穿黄色体恤衫的男子进入7088,然后不久抱着一个裹着毛毯的人匆匆离开。 他们秀林小苑为了安全,只在贵宾房的走廊里安了摄像,但是7088是老板的私人房间,从不对外开放,而且江老板十分重视**,所以这里的摄像头安装的位置比较巧妙,只能拍到人的头顶。所以那两人的正面一个都没拍到,而且那个被抱着的人更是被毛毯遮得严严实实,甚至看不清是男是女,还是从上午的监控画面上看到是被服务生搀扶进来的男人。 “让人去问问,那两个服务生是谁?把人带过来。”江铭诚语气冷冷地说,他开始后悔昨天没问那个小醉鬼的名字了。 “哎哎,这就去。”负责人点头哈腰,眼神示意身旁的下属去办事,心里琢磨着,录像里的人到底跟老板是什么关系。 要是个女人吧,那肯定就是老板的情人,但这明明是个男人,而且根据画面上看到的,还是个比他们酒店女服务生高出很多的大男人。要知道,他们秀林小苑在华国是数一数二的大酒店,招聘的服务生也在业界数得着的,女服务生的身高不能低于一米六三,那男人这么高,一点也不像富人圈流行玩儿的纤细少爷,所以,老板的情人,这说法就有些不恰当了。可是,老板为什么这么费尽心思找一个人呢? 正当酒店负责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下属带着大堂领班跟两个女服务生进来。 江铭诚比划了对面的沙发,示意那领班跟俩服务员坐下,也不在乎她们的局促不安,开门见山问道:“你们俩昨日中午送上来的是谁?” “这......这我们也不知道啊,是领班让我俩送的。”张姐的女人指着领班回答道。 “老板,我没有,我让她们把人送到8077,不是7088,是她们自己送错的。”领班摆着手,狠狠瞪了那个张姐一眼。 江铭诚没理会她们三人之间的恩怨,径直问领班,“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昨天在咱们酒店一楼有个订货会,有人告诉我说他一桌上的人喝醉了,但那人抽到了三等奖,让我帮忙送到中奖的房间。我去核实过,他抽了数字25,可以在咱们8077套房免费入住一日,所以,我才让张敏跟赵莹莹把人送上来。”领班回忆片刻恭敬回答道。 江铭诚点头,目光扫向两个挤在一起的服务生,虽然她们失责,但要不是这样的阴差阳错,他也不会碰到那人,所以他没打算开除她们,淡淡说道:“你们自己的错自己回去反省,先回去吧,领班留下。” 张敏跟张莹莹互相搀扶着出门,老板就是老板,她们光坐到那里,就不知所措,更何况她们确实做错了事,怎能不心虚? 两人走后,领班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轻声问道:“江老板,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昨天的订货会是哪个公司举办的?能不能查到里面人员的名册?”江铭诚问道。 “是两个饮料公司联合办的订货会,老板,这订货会每年都有几百场,卖什么的都有,据我所知,他们一场订货会得有一万来人参加,根本顾不过来记名字,顶多有人订货,记上哪里谁订了多少货,您就是拿到名册也不一定能找到人,以前就出现过闲杂人等混进来吃免费饭的情况。”领班有些为难地说。 果然如领班说的那样,江铭诚拿着厚厚的一堆货单,根本无从下手,这上面没有照片,只有买家的姓名地址以及详细的订货品种及箱数。 江铭诚放下手中的名册,走到了落地窗前,居高临下看着外面的世界,心里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不断告诉自己,比那人更好的人有更多,以他的条件如果真的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更是随便挑,但心中浓浓的失落感却是自己都无法忽视的。 一种名叫不甘的情绪缠绕在心头,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那人执着,但江铭诚做事一向果决,拿起手机,拨通海外的号码,“高展,我给你扫描一份名册,你把里面所有人的图片文字信息都整合出来,明天早上传给我。” “老大,您知道这里是几点吗?这里是凌晨三点啊!那您知道我昨晚几点睡的吗?十二点啊!那您又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晚睡吗?是帮您镇压公司的猴精啊!!!”吼到最后,高展的嗓子都劈了,更悲催的是,他发现电话早就被挂断。 高展无语问苍天,从床上爬起来,顶着大大的熊猫眼,开始加班,我一定要辞职,这是赤/裸/裸的压榨人啊,还有没有遵守用工合同的概念啊?给再多的钱,老子也不干了! 但是,高展的忙活注定是做白工,因为晨曦是帮顺子订货,名册上只显示了顺子的信息,所以,第二天,当江铭诚翻看几遍高展发过来的信息后,依然未找到那张熟悉的脸孔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把那人弄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这一章写得有点虐呢?一定是我写文的方式不对。 江boss:妈蛋,你是属泥鳅的啊?以后别让我逮到你,逮到你就要按在床上。。。 第5章 村里头,人未醒,鸡先鸣,可是,鸡鸣后,人......依然未醒。 睡在浅蓝色床铺上的人翻了个身,蹭了蹭被子,继续酣然入睡,院内的公鸡打完鸣,自行觅食,外面恢复一片安宁。 早上七点半,床边的闹钟尽职尽责地“嘀嘀嘀”响起来,床上的人动了两下,最后实在受不了闹钟越来越大的声音,赤/裸的胳膊伸出被子外,按下闹钟丢在一边,卷起棉被,不多久便又睡去。 又过了半小时,一个小小的身影推门进来,头发横七竖八翘在圆脑袋上,揉着眼睛一脸迷糊状,双手双脚爬到床上,骑在躺着的人身上,“皇阿玛,快起来,送我去小花朵幼儿园。” “自己去。”含糊不清地话从被窝里传出来。 “不行,你不送我我就不去。”小孩儿撒泼,用力撕扯被子。 被窝里的人极其无耻地死死抓紧被角,整个脑袋都缩到被子里,只留了一撮翘起来的头发。 小孩力气不大,死拽了半天,终于放弃,眼珠子骨碌骨碌转了几圈,光着小脚吭吭哧哧爬下床跑出门去。听到屋里没了动静,晨曦得意地把头露出来,吸了口新鲜空气,嘿嘿,跟你老子我斗,你小子还太嫩点! 没多久,小孩带着一只跟他身高差不多高的大狗进来,指着床上鼓起的包,命令道:“豆子,上!” 黄色的金毛大狗吐着舌头,猛地一跃,便跳到了床上,冲地上的小主人摇尾巴。 “豆子,把里面的人刨出来。”小孩拍了拍床边,大狗闻了闻,汪,这里面有大主人的味道。 被狗叫声吵醒,被子下面的人晃动两下,豆子的尾巴摇得更欢,在小主人的鼓励加油声中,两个爪子开始不停地扒被角。 “死狗,早晚宰了你炖汤喝,”被扒拉出来,晨曦无奈地叹口气,一脚把大金毛扫到地上,伸着手对地上的小孩说:“皇儿还不速速把手机呈上来?” 小孩毕恭毕敬地把手机递到皇阿玛手中,口齿伶俐地说道:“快点给我老师打电话。” 晨曦套上棉质背心大裤衩子,穿上人字拖,深吸一口气,在手机通讯录里找到一个被命名为“母老虎太傅”的号码,拨通,汉奸见到太君似的说道:“喂?啊哈哈,是我呀,王老师。啊?不认识我?别慌着挂电话,我是范阳阳的家长,他今天又怎么啦?他......又怎么啦呢......”晨曦赶紧给旁边凑过来偷听的小孩使了个眼色,小孩立马捂着肚子,“哎呦哎呦,好疼啊。” “是这样的,王老师,阳阳今天早上突然拉肚子,我想帮他请个假......唉,我知道,小孩子太脆弱,不知道吃到什么东西了就拉肚子......嗯,是是是,我记住了,以后会当心......好的,您忙您忙!” 话音一落,晨曦迅速按下通话键,然后把手机扔在床上,蹲下身子,跟小孩对视,严肃说道:“儿子,你又逃课。” 这都是这个月的第十次了,而这个月才过了十二天,另外两天是星期天,本来就不用上课.每天费心编谎话骗老师,还不能重复,他的脑细胞都快要死光光。 “都是爸爸不好,我们王老师就说,小孩子起不来的话,要让家长帮忙。每天都是你起不来,还得我叫你起床,”范阳阳撇嘴,小大人似的背着手,嘘声叹气,“都是有个不靠谱的爸爸,我才每次都会起晚,还得骗老师,明明我是个好小孩,唉......豆子,咱们走。” 晨曦瞪着眼睛看着走向门口的两只,心里想着,这小孩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真是一点儿都不可爱! 如果屋内有其他人在,就会发现,这父子俩,无论头顶睡得翘起的那撮毛,还是衣着打扮,都是十分相似的。 范阳阳领着大狗,在院子里撵鸡追鸭,弄的院子里一时间鸡飞狗跳,热闹非凡。 晨曦腰上系着印有“好太太牌大豆油”的围裙,熟练地在平底锅上打了两个荷包蛋,油兹兹啦啦地响起,升腾出煎鸡蛋特有的香气,铲出来一并放到盘子里,然后去冰箱拿出两瓶牛奶,放在奶锅里加热。 “阳阳,别乱跑了,快洗手等着吃饭。”晨曦隔着厨房的绿纱窗,朝外喊道。 范阳阳疯跑了一早上,肚子早就饿扁了,听到他皇阿玛的呼唤,扯着豆子脖子上挂的项圈,做到饭桌前等着。 “洗手了没?”晨曦把牛奶煎蛋端到他面前,随口问道。 “洗了,还用了香皂,你闻闻。”范阳阳举起小手,笑嘻嘻地说。 “赶紧吃,包子也要吃,听到了没?”晨曦交待了一句后,又进了厨房。他先去冰箱里拿出肉汤,在锅里加热之后,又泡了些干馍馍,倒进豆子的食盆里。 食物冒着烟,豆子哼唧两声不敢轻易尝试,围着它的狗食盆打圈转悠。 “我同桌的葛翠翠说了,她妈妈给她煎的鸡蛋跟太阳一样好看。”范阳阳拿叉子戳了戳煎的焦黄的鸡蛋,双眼希冀地看着他家大人。 “有的吃就不错了,还太阳蛋呢。”晨曦拿筷子在他头上敲了敲,看他不满地撅嘴,就作势要敲他的嘴巴,吓得小孩赶紧老实收回去,“再好看的煎蛋,也是一个味,你赶紧吃,吃完了去隔壁张爷爷奶奶家玩。” 看小孩老老实实吃饭,晨曦喝了口牛奶,心忖着怎样才能早起,这学期给幼儿园交了五百块学费,可小孩去学校的次数加起来还不到十次,再这么下去,就该放寒假了,而且他又不能整天陪着他玩,小孩也挺无聊的。 “爸爸,我吃完了,我出去玩。”范阳阳的话把晨曦从沉思当中拉回来。 “阳阳,你又忘了......”晨曦眯着眼提醒道。 小孩叹了口气,语重心长说道:“皇阿玛,我顺子叔说,你看电视看得走魔入火了,让我不要跟你学。” 晨曦嘴巴抽抽,“是走火入魔吧!” 他确实说不出反驳的话,因为他最近对宫廷大剧,尤其是对后宫争斗很入迷,每晚都拉着小孩准时收看,等小孩睡着了,自己接着看。他幻想着自己一代皇帝,然后荣华富贵享受不尽,并且还有一群或妖娆或艳丽或楚楚可人的妃嫔,为了争自己的宠爱,斗得死去活来,供他娱乐。真是毒酒与白绫齐飞,毒计共奸笑一色,看得让人心情舒畅。 “豆子,我们出去。”范阳阳滑下凳子,向吃完趴着不动的大狗招手。 晨曦吃掉小孩剩下的包子,把杯盘放到水槽内冲洗干净,然后给院子里的美人蕉洒了些水,锁好大门推着自行车准备去大棚。 “大娘,吃过饭了没?”晨曦进了隔壁大门,这里的格局跟他家基本相似,三间平房加上厨房杂物间,还有一个大院子。 一个满脸褶皱,发丝银白的低矮老太婆从屋里走出来,朝他摆了摆手:“哎,吃过了,晨曦啊,老头子在屋里教阳阳下棋呢,你有事就去忙自己的吧。” “行咧,谢谢大娘大爷啦,阳阳要是调皮,你就揍他,别客气。”晨曦笑道。 老太太听了这话可不愿意了,“哪能打孩子?阳阳比你们小时候都乖,趁太阳不毒,你赶紧走吧。” “哎,那我先过去了。”晨曦把自行车倒了个头,骑上去蹬了几下就出了院门,他在心里不停地感慨着,这老两□得跟菩萨似的,张大娘今年六十八,每天种种花弄弄草,张大爷比老伴小了三岁,每天就是听听戏下下棋。他们俩没有子女,两人相伴多年,晨曦从未听到俩人有什么矛盾。 张大娘是个很会生活的人,她的屋内,有缝纫机,有一整套的绣针绣线,两人生活简朴,张大爷穿的衣裳破了洞,大娘拿起绣针,带上老花镜,一针一线缝得补好,绣成竹叶,一点都不影响美观。 可让晨曦感悟颇深的不仅仅是这些,当年他家出现意外时,他跟弟弟都还半大的孩子,而他的那些叔伯亲戚在他父母的葬礼期间,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是这老两口给他们端茶送饭,又在一堆亲戚来家中骗赔偿金的时候,护着他们,找村长解决事情。 更是他们,在五年前他最困难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帮他保守秘密,还开导他。 然后他有了阳阳,看他从只有一臂之长,到现在能像个小大人一样教训自己,心里除了庆幸之外,还有深深地感激,这是老天送他的最珍贵的宝贝。 乡间的水泥路上,高大挺拔的杨树分立在路的两侧,晨曦骑着自行车沿着平坦的路朝前走。 吊儿郎当的口哨声从身后极为靠近的地方传来,“兄弟,想到啥了?笑得那么开心。” 晨曦向后望去,果然是顺子那张欠揍的脸,“我在想马上就是阴历六月初六,阳阳该过四岁生日了。”顺子这几年也沉稳了不少,只是吊儿郎当地流氓样子深到骨子里,再怎么改变也免不了给人痞痞的感觉。 “是啊,加上虚岁,我干儿子都五岁了!”顺子像从未发现这个事实一样,喳喳呼呼的。 想到家里的小孩,晨曦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容。 “晨曦,你,那个,你想......”顺子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大棚已经近在眼前,只好拍了拍晨曦的肩膀,“回头我去找你,先干活吧。” 作者有话要说:  范阳阳:皇阿玛,我额娘在哪? 范晨曦:(挠着下巴,思索状)这个吗?这个,这个吗?这个,这个,这个吗? 豆子:汪汪汪,汪汪汪(小主人,大主人以前说过的,他捡到我的时候,顺便把你带了回家。) 第6章 上午看了几个大棚,两人身上汗流浃背。大棚里的温度是由智能温度调节器控制的,还会及时灌溉保证植物生长所需的水分,而一般是蔬菜适合生长的环境都是湿热,但两人早已习以为常。 中午十一点半,晨曦拉着顺子匆匆忙忙赶回家。 “皇阿玛,你回来了!”一进院子,小孩就如炮弹般冲了过来。 “哎呦,阳阳是不是又长高了?”顺子把他举得高高的,还向上抛了两下,惹得小孩抱住他的胳膊不松开。 “顺子叔,快放下我,”阳阳弹蹬着小短腿,哇哇大叫。 “好伤心啊,以前每次来,阳阳都让抱抱的。”顺子咧着大嘴,粗糙跟树皮一样的大手在小孩脸上又揉又捏,小孩脸嫩,一会儿就成了大红脸。 豆子睁着大眼睛,甩了甩尾巴,吐着舌头哪凉快哪呆着去。 范阳阳求救得望向他皇阿玛,却发现他爸爸正用毛巾擦脸,根本没发现自己的小孩儿被人搓圆捏扁。 好在顺子终于发现自己的错误,停止蹂躏小孩白嫩嫩小脸的行为。 “阳阳饿不饿?今天炒木须肉跟红烧茄子,想喝什么汤?”晨曦把两辆自行车放到车棚阴凉处,朝两个闹腾的人问道。 “虾皮冬瓜汤!” “紫菜蛋花汤!” 一大一小同时喊道,然后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由大厨来决定。 “那就虾皮冬瓜好了,阳阳早上吃过了煎蛋,”晨曦笑道,“我去菜园子摘点青菜,你们进屋看电视,饭一会儿就好。” “顺子叔,我要看小小飞车侠,你把遥控器给我。”范阳阳叉着腰,不满自己喜欢的节目被换走。 顺子眼睛盯在屏幕上的车模美女,眼珠子都不舍得转一下,“不行,等我看完车展你再看。” 豪车配美女,绝对是男人梦寐以求的东西,看得他血液沸腾啊!啥时候他刘顺才能拥有一辆带有飞天女神像的轿车?他要为之奋斗终生。 “啊啊啊!我们王老师说要关心小孩,你怎么能跟我抢电视?”小孩仰天大喊,跳到他身上,夺遥控器。 顺子的大手抵着小孩的脑袋,胳膊使力把他推得离自己远些,另一个手把遥控器举得高高的,让他够不着,还抽空回了一句:“那你们老师有没有说过,要孝敬长辈啊?” 晨曦站在案板前切菜,还能听到客厅里两人弄出的动静,无奈地摇了摇头。 顺子性格跟个小孩似的,很能跟阳阳玩到一块,但是抢东西的时候,也是互不相让,两人常常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但是这里的打是单方面的,主要是他家阳阳被惹恼了,也会变成小老虎,手脚牙齿并用,顺子身上总会挂点彩,让他这个当爹的看到之后,心里十分......之高兴!他才不会去劝阻,平日里一块干活,他没少被顺子揶揄,权当他家小孩帮他报仇。 只是,这回他猜测错了。 当他把几盘菜端进屋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他家小孩蹲在墙角豆子的狗窝旁,背对着门,手指在地上戳啊戳,小小的身影,孤孤单单的,可怜兮兮委委屈屈的模样让晨曦觉得心里抽抽。再看看,独霸着电视机前的大沙发,对着镜头里的□车模美女不断发出诡异奸笑的人,简直是罪不可赦,应当斩立决! 晨曦先把手上的两盘菜放到餐桌上,一巴掌拍歪正乐呵着的某人的硕大一颗脑袋,“你脑袋进水了?我让你陪阳阳玩儿,你自己看得挺欢实啊!不哄好我家小孩,你中午没饭吃。” 顺子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余光瞟到墙角,讨好地跑了过去,拍了拍小孩的肩膀,“嘿嘿,阳阳啊,你顺子叔不是故意的,你不是要看动画片吗?咱们现在去看好吗?” 没得到回应,顺子挠了挠头,瞥了一眼又去厨房盛汤的晨曦,一把捞起阳阳的小身板,抱到沙发上,“好啦,不就是没让你看动画片吗,这回给你看个够,行了吧?”说着便用遥控器收到了阳阳最爱的少儿频道。 “小朋友们,今天的小小飞车侠就到此结束,明天同一时间,不见不散。”笑容可掬的主持人向电视前招手。 “呃......”顺子收到小孩鄙视的目光,十分尴尬,心里怨这节目不给面子,才这么会儿功夫,怎么就演完了?“那啥,要不,要不......顺子叔给你表演一个?不就是小小飞车侠吗?看着啊,我给你比划......嘿,哈,喝喝......” 顺子拿出自己当年“打遍村里无敌手”所用的刘家拳法,在屋里踢来打去,得瑟地问蹲在沙发上两眼放光的小孩,“看你顺子叔帅不帅?跟你的飞车侠比起来怎么样?想学不?” “干什么呢?顺子你给我靠边站,我手里端着热汤呢。”晨曦一进屋,险被抬起的飞腿扫到,躲得时候大瓷碗里的汤溅到手指上,烫得他差点没把碗给丢下。 “哎哎,”顺子赶紧收回腿,冲小孩眨了眨眼,“下回咱再接着练啊,走喽,洗手吃饭去。” 范阳阳很大度地忘记之前的不愉快,跟着去洗手。 “唉,你这手艺又长进了不少啊。”顺子吃得头都不抬。 晨曦夹了筷子青菜放在小孩碗里,看着他苦着脸吃掉,才回话:“我以前做的有那么难吃吗?又不是没炒熟,我看你也没吃出啥毛病。” “不是难吃,”顺子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是特别难吃,你是都炒熟了,但每次吃米饭必然是锅巴,吃面条必然糊成一坨,菜炒得齁咸齁咸的,还美其名曰,为了让大家多吃点面饼子就着,不过现在就好多了,你看看这空心菜炒得,青翠欲滴,这肉片也不像以前那么柴,汤的味道也可以,要是再多加点虾皮就好了,嗯,总而言之,还不错。”顺子跟美食专家似的,一样一样的点评。 晨曦一巴掌拍到桌子上,震得两外俩人均是一颤,“我给你盛点汤,你慢点吃,别!噎!着!了!”瞪了顺子一眼,晨曦把他的汤碗满上,嫌我做的难吃,你以前也没少吃啊! 晨风小的时候,他忙着出去打工挣钱,生活上全赖隔壁的这老两口照顾,他一直会做饭,但就像顺子说得那样,只限于把饭做的能吃,晨风也没说过什么。还是有了阳阳之后,他才慢慢学着怎样把饭菜做得可口一些,让他吃得香点。 “我爱吃爸爸做的饭,”范阳阳趁机表明自己的立场。 “哎,你怎么一点都不诚实......”顺子举着筷子,就想往范阳阳头上敲,却被他哥们的冷眼扫到,瞬间怂了,“阳阳的汤里一条虫啊。” “顺子叔,那是虾米。”阳阳坏笑地戳破他的借口。 晨曦失笑,鼓励性地夹了一块肉放在儿子碗里。 吃完饭,碗筷堆积在水槽里,晨曦带着儿子瘫倒在沙发上,顺子也跟着过来。 “阳阳,你说爸爸做饭,该谁刷碗呢?”晨曦摸了摸儿子的脑门。 父子两人极有默契地看向躺在单人沙发上的顺子,露出灿烂的笑容。 顺子一个野驴打滚,惊坐起,“你们不能这么对待客人,我好不容易大老远来一趟,再这样我以后可不敢再来了。” “顺子叔,你说错了,你家就在村口往东一拐,我五分钟就能跑到,一点都不远。”小孩瞪大眼睛反驳道,他顺子叔太笨了,连自己家有多远都不知道。 晨曦没吭声,唇角挂着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看着顺子。 “我知道,你俩是一家人,就知道联合起来欺负我一个外姓的。我不跟你们计较,说吧,吃苹果还是吃鸭梨,我给你们洗洗。”顺子不屑与他们父子一对儿懒人为伍,站起来去了厨房,他早就眼尖地发现晨曦家的冰箱里放着好多新鲜水果,既然让他干活,也得拿出点诚意看看。 “爸爸,我吃不下。”范阳阳摸了摸自己凸出来的小肚子,报告给他家大人。 “没事,你顺子叔好不容易这么有孝心,你吃不下可以先放着,待会儿吃也行。”晨曦戳了戳孩子的西瓜肚,帮他打圈揉着消食。 顺子嘴角抽了抽,“兄弟,啥叫孝心啊?” “小顺子,”晨曦拖着长腔说道,“还不赶紧给朕去洗碗?当心惹恼了朕,让你人头落地。” 而最近被熏陶得范阳阳也跟着瞎起哄,“小顺子公公,小顺子公公”叫个不停。 “咔呲咔呲”顺子啃着一个红苹果,端着一个草编果盘进屋,“可甜可甜啦,吃不吃?” “嘘......”晨曦竖着食指,指了指沙发上吃饱犯食困的小孩,“阳阳睡着了,我把他抱回屋。” 顺子点了点头,坐在沙发上,丢掉苹果核,拿了一颗鸭梨继续啃。晨曦轻轻地抱起阳阳,往屋内走去。 有了阳阳后的这几年,晨曦变化挺大的,像是真正懂得生活,而不只是活着。这么想是有点矫情,但他跟晨曦从小一起长大,同一天经历了丧亲之痛,他知道晨曦心中的疼痛和肩上的担子。但好在他叔待他不错,出了事后一直顾着他,不像晨曦那样被一群亲戚围追堵截。 想到晨曦家那帮亲戚,顺子心里有些堵,“真是膈应人。”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挤出时间码字,难免会有疏忽或者大脑抽风用词不当,若是大家发现了错误之处,请帮忙指出,谢谢大家。 第7章 (捉虫) “阳阳,去冰箱拿两瓶水,带上你的外套,咱们出发。”晨曦倚着门口,头上戴着一个黄色的鸭舌帽,身穿蓝格子衬衫跟深蓝色的牛仔裤,脚下蹬着一双蓝白的帆布鞋,衬得他的双腿修长,活力年轻的打扮让他看上去不像孩子的爸爸,倒像是孩子的哥哥。 “爸爸,我把小骨头枕头也带上吧,”范阳阳从屋里走出来,头上也带着小两号的黄色鸭舌帽,蓝色的格子衬衫,下面穿着深蓝的牛仔背带路,身后背着一个小书包,怀里抱着个黑白相间的骨头形状的枕头,抬头询问大人。 晨曦把他的帽檐弄歪,宠溺的笑道:“带着吧,省得你睡不着,咱们去跟张奶奶他们道别。” 范阳阳阴历六月初六,也就是今天,过生日,不要生日蛋糕,也不要新玩具,只吵着要去市里的“水上冒险游乐园”玩一次。虽然他觉得小孩刚四岁,玩那么冒险的不太好,跟他商量着去森林公园烧烤,但小孩执意要玩水上冒险,他又禁不住小孩的死缠烂打加撒娇卖萌,所以只好答应了。 “爸爸,我们走了,豆子怎么办?”范阳阳拉着爸爸的大手,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看着他。豆子也跟着在大主人腿上蹭来蹭去,蹭了他一裤腿的狗毛。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没得商量!我带着你就要应接不暇,再带上狗,嘶......”想到自己在游乐园里,被豆子这匹脱缰的野狗拉着疯跑,晨曦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真是太恐怖了,“而且,高铁上不让携带大型宠物,豆子太肥了。”晨曦瞥了一眼,蹲坐在自己腿边的大金毛,毫不客气地给予他们最后的打击。 “好吧,豆子,看来你不能去了,我会拍很多相片给你看的。”范阳阳夸张地叹了口气,气息喷到豆子耳朵上,让它痒痒得忍不住伸出后退挠耳朵。 晨曦微笑地看着小孩抱着豆子的大狗头腻腻歪歪说悄悄话,忍不住催促道:“抓紧时间,一会儿你顺子叔就该来接咱们了。” “嗯,”小孩牵着豆子,先去了隔壁。 晨曦检查了一遍门窗,最后落锁。 跟张大爷张大娘道别,顺带着把豆子托付给他们照看,顺子开着车在外面按喇叭。 “顺子,我家这两天没人,你给看着点。”晨曦抱小孩塞到车内,自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放心吧,我会的,”顺子打着方向盘,“你们不就去两天?阳阳抱着枕头干嘛?” “他睡觉认枕头,顺子,咱这车买几年了?”晨曦打量着车里。 顺子放进去一盘磁带,打开车上的录音机:“六七年了,咱这车也该换了,装备太差,还耗油。” 晨曦点头,盘算着是不是要换一辆新车。 这个面包车是他们大棚生意刚起色的时候,为了方便拉货,他跟顺子合买的。在城乡间跑了几年,虽然经常擦洗,但用得久了车的毛病也出来,时不时地闹个脾气就启动不起来。 “哎哎,那天我在电视上看的,车前有个飞天女神,我觉得那车不错,你说咱买了那车咋样?”听晨曦有换车的意思,顺子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晨曦白了他一眼,“我也觉得那车好看,可你知道那是啥牌子不?国内劳斯莱斯幻影,标准版的报价就达到八百万一辆,把咱俩卖了也买不起。” 顺子呵呵干笑,“我这不是光顾着看车了,没注意价钱,等你们打市里回来,再去看看啥车耐用。其实,咱买这车也挺不赖的,用了几年,没啥大毛病,换了我挺舍不得的。” “你叔的身体咋回事?”晨曦皱眉问道,他知道顺子这一趟把他们送到镇上车站后,还得去医院。 顺子叹了口气,“我叔他不服老,非得大晌午头的下地浇水,就那点红薯秧子,还把自己弄中暑,我婶子吵了他一顿,现在家里躺着休息呢。我得去问问岳医生,这么大年龄的人,怎么保养身体。” 想到顺子他叔被他婶子吼一吼,抖三抖的场景,晨曦忍不住失笑,“代我向岳医生问好,改天我带着阳阳去看她。” 岳医生名叫岳宛如,是一家中医养生馆的主治大夫,她家的医馆是世代相传的,到了她这一代算是第十代。当年他怀着阳阳几个月,肚子都大起来了,却一直当自己发胖,身上的容易疲劳偶尔恶心等症状也被他当成干活多了累得。有一次他跟顺子去镇上银行办事,经过岳医生的医馆,被岳医生拉着死活不让走......最后才慢慢接受自己怀孕的事实,也是岳医生帮他接生的阳阳。所以,他对这个善良帮助他的医生心怀感激。 “行,我帮你转告,我带了咱们自己家晒得萝卜缨子梅干菜,”顺子笑着说道,“我婶子觉得太小家子气,还让我给岳医生割几十斤排骨,我给她解释,她还觉得怪,这城里人啥都不爱,倒是对咱们这山野小菜挺喜爱的,她哪知道人家那是注重养生。” 顺子模仿他婶子模仿得惟妙惟肖,逗得后排坐着的小孩哈哈大笑。 “就到这里吧,我跟阳阳去买票,你赶快去办事。”到了高铁火车站,晨曦抱着小孩跟顺子道别。 “阳阳,再见。”顺子挥手。 “顺子叔再见。”阳阳趴在爸爸肩膀上欢快地摆手。 跟顺子告别后,两人手拉手,进了车站。 阳阳刚四岁,身高还不满一米三,所以不需要买儿童票,晨曦只买了一张票,带着小孩通过安检,去了候车大厅。 “爸爸,这里好高,都没有人。”阳阳没出过几次远门,兴奋地东看西望。 现在不是旅游旺季,而且高铁虽快,但价格比普通火车要贵一半,车站里人并不多,蓝色的候车座位上,大片大片空着。 晨曦对应着大屏幕,看了看车票上的车次,他们赶得不巧,上一班车刚刚离开,还得等上四十分钟。 “坐下等半小时,车很快就来了。”晨曦拉着明显过于兴奋的小孩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阳阳,把你包里的瓜子掏出来嗑,别乱跑,当心警察把你抓起来。” 晨曦指了指候车厅里穿着制服的人,吓唬小孩。 “爸爸,你不要骗我啦,那个穿黄背心的伯伯是打扫卫生的,我刚才看到他拿着拖把在拖地板,他才不会把我抓起来,而且,警察只会抓坏蛋,我是个好小孩。”范阳阳对着晨曦做鬼脸。 晨曦:“......”他再一次深深怀疑,这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生下的? “啪啪”两声不甚清脆的声音响起,小孩捂着屁股立马哀叫起来,“爸爸,我说实话你干嘛打我?” “打的就是你说实话。”晨曦拉着他的手,扬起手还要打。 “回去我告诉张奶奶,让她打你。”小孩的力气挣脱不开大人的“魔爪”,威胁道。 晨曦被气乐了,“行啊,还学会告状啊?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 “爸爸,今天我过生日,能不能先赊账,以后再打?”小孩可怜兮兮地皱着脸蛋,跟爸爸商量道。 晨曦彻底被逗乐了,这小家伙竟然还学会了缓兵之计,定是隔壁的张大爷教他下棋的时候说的,“我先给你记账,作为利息,一天涨一个巴掌,回家再清算,你可得想好了。” 小孩还想讨价还价,却在爸爸的不合作下,只好放弃。 小孩子天生精力旺盛,范阳阳老实了一会儿后,又开始折腾了。 大厅内密封得严实,范阳阳的小脸微微发红,摘下黄色的鸭舌帽,双手拨弄着自己压扁的头发,“爸爸帮我。”他自己看不到自己的发型,只好求助老爸。 晨曦“呸呸”装着在手上吐两口吐沫,准备给他抿头发,吓得小孩“嗷嗷”叫唤。 父子两人一样的打扮,大人的帽檐压得有点低,看不清长相,胳膊惬意地搭在椅子扶手上,托着下巴,用温润动听声音的,不遗余力地逗弄小孩。而那个被逗弄得小孩长得却是极为俊秀,头发微微卷曲,白皙的小脸,两腮有些婴儿肥,让人看到就想掐一掐,此时眼睛笑得弯弯的,跟一只小狐狸一样。 小孩的大呼大叫引起周围的人纷纷扭头,晨曦抱歉地冲大家道歉,在小孩屁股上轻轻呼了一巴掌,警告他老实点。 何昊远注意两人许久了,他就坐在那对父子俩的左后方,听他们父子的幼稚又好笑的对话,心里却生出一股冲动来,想要结识这个年轻爸爸。 “冒昧打扰一下,您坐在这个区,是坐g599车次的吗?”何昊远清清喉咙,露出来微笑,率先打招呼。 “嗯?您跟我说话?”晨曦转过头,疑惑问道。 何昊远不好意思的笑,“是啊,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何,叫何昊远,老家在焦县,这次是去鸿雁市探亲。这是你儿子吗?虎头虎脑。” 他想摸摸范阳阳的头,却被他躲了过去,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你们打算去......”最后一个字未说完,大厅里优美的广播响起,“旅客们请注意,现在由玉源开往鸿雁市的g599列车已经进站,请大家带上行李,进行检票。” “哎,不好意思啊,该检票了,以后再聊。”晨曦歉意微笑,拉起阳阳的小手,提上他的小书包,打算检票。 出门在外,要小心谨慎,对于陌生人的关心保持适度的警惕,晨曦借口带着阳阳上卫生间,跟何昊远道别。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jj又抽了,我明明锁住了这一章发错的,结果刚才登上后台一看,竟然显示章节解锁,囧!向误点开发现空白章的姑娘们说声抱歉,都是作者太渣的缘故。 第8章 金市的新区商业街,高楼林立,路两旁的绿化法梧桐,浓密而肥硕的叶片把宽阔的马路路面遮的严严实实,不见天日。 江天集团在华国的总部就坐落在其中一座环境幽雅的高级写字楼内。高展一身贴合的西装,拿出公文包里的名片,前台工作人员立马放行,高展丢下一抹魅惑的笑容,走进电梯,按下“16”这个数字。前台的两位值班的年轻女性心花怒放,哇哇,好帅的人!而且还是总裁特助,对于她们未婚的女性来说,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十六层总裁办公室宽敞明亮,屋内正中央悬挂着两个用尼龙加粗绳索固定的黑色拳击沙袋,男人光着膀子,手臂上的肌肉贲张,连环击打,手收脚出,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汗水顺着古铜色的脸颊滑下。 “啪啪”两声击掌声音,高展进屋暧昧地坏笑着说道:“力道不错。” 第一眼看到高展的人,都会觉得此人温文儒雅,诚实可信,但江铭诚与他相识这么多年,深知这人的本性,他就跟一只花孔雀似的,到处用他的狐狸眼放电,一副金边眼镜只说明这个人是地地道道的斯文败类。 江铭诚没理会他,摘下手上的拳击手套,走到办公桌旁边,打开抽屉拿出药油,在指关节和手腕处擦着,这么做并不是手受了伤,而且为了舒活血液,是他多年来运动完的习惯。 高展受到冷遇,毫不在意,耸了耸肩,把公文包丢到沙发上,很熟门熟路地摸到冰箱处,“竟然只有牛奶跟茶叶?连咖啡果汁都没有,老板你也太无趣了吧!”高展小声嘟嘟囔囔,不情不愿地拿出一瓶牛奶,大口喝了一口,嘴上印出一个白色的奶圈。 “歇够了没?歇够了把这个收购计划给我评估一下,明天交到执行部门,下午跟我去鸿雁市出差。”江铭诚从厚厚的文件夹里抽出一个墨蓝色的文件夹,丢给坐在沙发上的人。 “咳咳......”高展被呛到,手上拿着文件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看着老板,“我刚刚下了飞机啊,坐了十多小时的飞机,您就不能给我一天的休息时间吗?”这又是计划书又是出差的,难道老板想把他累死,然后找一个新的特助?高展脑海里勾勒出一名面容姣美,身材火辣,有胸器,有锥子脸,有大波浪,有包臀裙,有丹蔻红色指甲的女人,趴在老板厚实的胸膛里,娇柔堪比一枝花。高展生生地把自己脑补出一头的冷汗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天就到了,”江铭诚看他的神色越来越不对,扔过去一支钢笔,“你的办公桌在外面,快去干活,要不然你就给我哪来的回到哪去。” “那不行,我千里迢迢路遥遥......”在江铭诚的寒冷目光下,高展改口道,“我不辞千里,追随主公而来,不能这么容易就回去。”想让他回去?没门!总部的那帮猴精好不容易安分了点,他才不会去受折磨,再说了,跟着老板混才会有肉吃。他深谙此道理。 等高展拿着东西出了门,江铭诚打开电脑,开始办公。 也许在一些人眼中,江天集团的负责人既低调又神秘,寻常人很难见到其真面目,更不用说去他的私生活一探究竟,但事实上,江铭诚的生活是既单调又乏味,他不会亲自应酬客户参加宴会,更不会跟时下年轻人一样打网游谈网恋,他工作之余,就是去道场练武,或者品茗。这样清心寡欲的生活状态曾被他爷爷批评,简直比他这个老头子活得还像个老头子。 江铭诚当然有很多好友,但他们都是各个行业的佼佼者,都在自己的领域里忙活,偶尔的聚会也都是在**性很高的私人会所,让坚持不懈报导这位执行长绯闻轶事的记者,也不得不承认,与其报导江天集团的当家人的绯闻,还不如写自己的,至少自己也会去酒吧泡个妹子啥的,写出来也有故事给读者看。 鸿雁市东郊,水上冒险游乐园,父子俩拉着手排队等着玩第四次的“海盗船长”。 “爸爸,这个是不是很好玩?”范阳阳扬起笑脸,欢欣地问道。 晨曦商量道,“阳阳,咱俩再进去一次,就回去吃饭,行不行?” 他们从高铁站下车,直奔游乐场,去了迷宫,坐了旋转木马,走了吊桥,进了玩具小屋,体验了一次魔鬼船,还照了哈哈镜。在这些传统的游乐场项目玩了一圈之后,他们还去了这里最有特色的水上节目,然后小孩迷上了从高处隧道被冲下来的感觉,他们连续玩了三次海盗船长,身上的一次性塑料雨衣也被挂破了。 小孩子精力旺盛,坐在长椅上休息几分钟又开始活蹦乱跳,可怜他的老胳膊老腿,被小孩拉着跑了一天,这会儿都觉得发软,明明以前在大棚弯着腰给菜除草时都没觉得这么累,莫非真的是老了?不会吧,他还不到三十岁哩! “呦,哥们,又带着你弟弟来了?”刷磁卡门票的时候,发雨衣的年轻小伙笑着看着两人。他在这里打工很久,见过回头玩第二遍的,但这兄弟俩好像不止来过两次了。 晨曦听完心情顿时大好,捂住想要反驳的小孩的嘴巴,回答道:“哈哈,弟弟嘛,这是我弟弟!”发现年轻小伙子露出奇怪的眼神,晨曦立马作出解释,“我是说,今天是我弟弟的生日,他喜欢玩这个,我就只好陪他过把瘾。” 年轻小伙子恍然大悟,笑着递给两人黄色的雨衣,然后掏出“海盗王”的小钥匙链,“小弟弟,这个是我们员工才有的纪念品,送给你玩吧,你哥哥待你真好,要乖乖听话啊。”这小伙突然忆起自己小时候被恶劣哥哥抢玩具的往事,再看到这对友爱的兄弟,忍不住有些伤感。 范阳阳的注意力早就不在称呼上,双眼放光的盯着手里的钥匙链,有礼貌地道谢,“谢谢大哥哥,”然后欢快地向晨曦炫耀道:“爸爸,大哥哥给我的,你没有噢!” 年轻小伙指着两人不可置信问道:“你们是父子?” 晨曦看到事迹败露,急忙抱起小孩,冲进里面。 又玩了一次,范阳阳终于一脸满足地答应回去,父子二人在年轻小伙一脸控诉的眼神当中灰溜溜的出去。 “爸爸我好累好渴啊。”范阳阳停住不走,两眼干巴巴地瞧着远处卖蛋筒冰激凌的小铺。 晨曦叹了口气,他们距离小铺大概有两百米远,小孩不想走路就算了,于是晨曦把小孩带到一旁的长椅上,“你坐在这里看好你的小书包,别乱跑,我去那边卖,想吃什么口味的?” “草莓吧,嗯,不行,还是巧克力香草。”范阳阳说道。 晨曦宠溺地捏了捏他的小鼻子,转身去买冰激凌。 “老板,来一个蛋筒香草巧克力味儿的,对了再给我拿一瓶矿泉水。”晨曦从兜里掏出一百元钱。 “先生有零钱吗?不好意思啊,今天准备的找零的钱不够。”卖冰激凌的女孩歉意说道。 晨曦翻了翻自己的衣兜,他随身带的都是整钱,零钱丢在阳阳书包里,“你等等,我回去拿零钱,”晨曦转过身,视线范围内却没发现小孩,心脏狂跳起来,“阳阳?” 晨曦迅速跑到长椅旁,四处找着小孩的身影,大喊道:“阳阳?你跑哪了?别跟爸爸玩捉迷藏,我要生气了。” 在附近找了一圈,也没有结果,一阵恐惧袭上心头,晨曦脸色发白,眼圈发热,脊背上直冒冷汗,他从未这么惶恐过。 “这位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游乐场的保安走过来询问,他离很远就看到这个年轻人在喊叫孩子的名字,状似遇到了麻烦。 晨曦看到了救星般,向保安说明事情经过,“保安大哥,我跟孩子走散了......” 这类的事件在游乐场里算是屡见不鲜,保安训练有素非常有范儿地拿起胸前口袋上挂着的通话机,“喂喂,这里是3区,一位先生跟儿子走散了,孩子名字是范阳阳,四岁,穿的蓝色衬衣跟背带裤,身上背着黄色背包,请迅速广播,这里距离摩天轮近,让见到孩子的人把孩子带到摩天轮那里。” 广播人员很有效率,没多久游乐场便响起了寻人启事,一遍一遍的广播,让晨曦的心稍微安定下来。 “先生不用过于担心,小孩子好动,也许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力,说不定很快就回来,咱们在附近再仔细找找。”保安拍了拍晨曦的肩膀安慰说道,家长找不到自己孩子是担心,但更多的是害怕,怕自己的小孩被坏人骗走。 晨曦千恩万谢,只是此时也顾不得表达,匆匆地跑到其他的游戏项目的地方挨着寻找,心里恨恨地想着,等小孩回来一定要先揍一顿,可是只要想到小孩不知在哪个黑暗的角落里哭着找爸爸,他就心悸。 小孩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夏天感冒真的很凄惨啊,空调风扇都不能用,好热! 周末,祝大家心情愉快 第9章 其实,保安没猜错,范阳阳确实是被别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在爸爸买冰激凌的时候,范阳阳无聊地坐在长凳上四处张望,然后他惊喜地发现,不远处的喷泉旁,手中的钥匙链上挂着的海盗大王竟然出现在现实中,而且正拿着佩剑勇敢地与一群海怪作斗。 小孩挤到人群里,看着看着就入迷了,只不过他去的太晚,表演很快就结束。正在阳阳垂头丧气地失望着准备回去的时候,海盗王高声呼喊,这是巡回表演,他们还要去另一个场地表演下一场。然后小孩就忘乎所以,跟着一群人走,看着走着,不知不觉就被带到其他的地方。 “爸爸?”看了一场完整的表演,范阳阳终于意识到他还在等爸爸,但他发现他不知道该怎回去,“这是哪里?” 范阳阳心理恐慌,但他想起爸爸以前教过他,跟大人失散了就在原地等着,看到警察叔叔再去求助,可他没看到警察。要是自己也有手机就好了,可以给爸爸打电话。小孩捧着脑袋,思来想去,决定还是要等爸爸来找他。 等了几分钟,又看到一家人欢快地从眼前经过,范阳阳失落地坐在长椅上,耷拉着小腿,安慰自己:“爸爸肯定会来找我的,我再也不乱跑了。” 头上的光亮忽然被一片阴影遮住,范阳阳激动地抬起头,又失望地垂下去。 “小家伙,还记得我吗?我们早上才见过面的。”何昊远蹲在他面前,微笑地问道。他早上去了姐姐家,被小外甥女缠着去游乐场,所以只好跟姐姐一起带着她来最近的地方,趁母女上卫生间,他到附近等候,却一眼看到候车厅碰到的那个小孩。 “你爸爸呢?怎么就你自己?”看小孩没答应,何昊远继续问道。 “爸爸买冰激凌,我找不到他。”范阳阳想了想,决定告诉这个车站认识的叔叔,也许他能帮自己找到爸爸。 “寻人启事,寻人启事!范阳阳,男孩,身高一米左右,于下午四点在摩天轮附近跟家长走散,走散时穿着蓝色的上衣及背带裤,背着黄色的书包,请发现孩子的爱心人士及时与本台或家长联系,电话号码08559366,手机号码18900762677。” 第二遍广播响起的时候,何昊远迅速做出反应:“你叫范阳阳对吧?” 小孩点头,“我爸爸在找我,叔叔,我能用你的电话给我爸爸联系吗?” “行啊,你给爸爸打电话,让他别着急,我带你去找他。”何昊远交待道,又不放心问:“你记得你爸爸的手机号吗?” “知道,”小孩点头。 “喂?”范晨曦的语气不太好,他正拉着一个人问,却被电话打断了。 “爸爸,我是阳阳。” “阳阳?你跑哪去了?你快把我急坏了,”听到小孩的声音,晨曦一直吊着的胆子才放回肚子里,“阳阳,赶紧把电话给找到你的人,我跟他说话。”晨曦松开拉着别人衣袖的手,抱歉一笑。 电话换了个人接通,“范先生急坏了吧,我是何昊远,阳阳在我身边,你在哪?我带他去找你。” “哎?”晨曦讶然,“原来是何先生,真是谢谢你,我在柚子茶屋对面的广场上,有一个喷泉,麻烦你把阳阳送过来好吗?”晨曦没想到竟然是早上遇到的那个主动聊天的男人找到了阳阳。不过,阳阳总算找到了。 早上的时候,他们检过票就分开了,毕竟不在同一截车厢,而且那人的衣着讲究,说话斯文而且从容不迫,一看就是社会上层精英高管之类的人物,那样的人跟自己明显不是一路的,所以晨曦很快把他抛之脑后,想着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可是他似乎想错了。 电话挂断后,晨曦立刻给保安拨号,他得告诉这个热心的保安大哥,孩子已经找到了。 而何昊远挂上电话后,也继续拨电话,“姐,你先带着莹莹回去,我有点急事,嗯,你开车慢点,晚上我回去时给她带蛋糕,给莹莹小公主说一声,别让她不高兴了。” 晚上六点半,三人坐地铁从东郊去了市中心。晚上的市区很热闹,商家为招揽客人,霓虹彩灯高高挂起,大家结伴出门逛街购物。 小孩玩了一天,又走散过一小时,此时精疲力尽,昏昏欲睡地趴在晨曦肩膀上,何昊远走在人行道外侧,身体有意无意地帮父子俩遮挡拥挤过来的行人。 “想必何先生对鸿雁市比我熟悉,你看咱们去哪吃饭好呢?”晨曦问道。 何昊远调侃道:“是你非拉着我说要请我吃饭的,不是应该客随主便吗?” 晨曦有些尴尬,他以前跟顺子一起来送货,吃饭都是随意找个地摊,反正都是填饱肚子,去哪里都没差,豪华的酒店饭馆他们是不会进去的,但是今天要答谢别人,怎么样也得去个像样点的饭点吧? 想到雕梁画栋的餐馆里,一顿饭要好几百,甚至上千块,晨曦开始默默盘算兜里的到底还剩多少钱,如果钱不够,干脆把小孩丢在这里抵押吧!反正一点都不听话,还害他担惊受怕。 趴在爸爸肩头上的范阳阳突然觉得背脊一片寒冷,直起腰,“爸爸,我想吃那个,好不好?”范阳阳指的是对街的一个店面,这个店铺用整块的玻璃落地窗装饰,淡黄色的灯光从里面透出,看上去格外明亮与温馨,上面的挂着一个大红色的双拱形招牌——麦当劳。 晨曦在心里给儿子竖起了大拇指,阳阳干得好!面上不客气地反驳道:“不行,麦当劳是你们小孩子爱吃的,你何叔叔肯定不喜欢,咱们去找个好点的餐馆。” “麦当劳哪里不好?呜呜......”范阳阳很悲伤地趴回去,“我的心碎了。” 何昊远听这父子俩的对话,忍不住笑了出声,打圆场道:“既然阳阳想去麦当劳,咱们就去吧。我也经常陪我外甥女去,里面的东西味道挺不错的。”最后这话显然是说给晨曦听的。 “那怎么行?何先生帮我找到阳阳,得好好表达我的感激,怎么能去麦当劳?”晨曦摇头,虚伪地不同意。 “爸爸,二比一,你反对无效。”阳阳听到何昊远的话,觉得有了支持,又振奋起来,摇着晨曦的肩膀小狼崽似的嗷嗷叫唤。 “晨曦,我就这么喊你了,”何昊远喊着他的名字,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拉近了许多,“我们一天之内碰见两次,也算是有缘分,你别跟我太客气,表示感谢最重要的的是诚意,你刚刚给我鞠了一躬,虽然把我吓着了,但我明白你的诚意,所以咱别那么见外,就去麦当劳,阳阳,行吧?” 范阳阳继续嗷嗷的狼嚎,吵得晨曦头疼。既然何昊远都这么说了,他就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 “何先生想吃什么?我去点餐,你帮我看着点阳阳,”丢过一次,晨曦再也不敢让小孩自己一个人待着。 “我要香辣鸡腿堡和巧克力奶昔,都要大份的。”范阳阳两手摊开,比划一个大大的手势。活动了一天,阳阳表示自己快要饿扁了。 晨曦拍下他的手,“少不了你的,何先生呢?” “我要一份薯条,再拿杯咖啡吧。”何昊远很熟练地点餐,看来是没说谎,确实经常来。 “这么少?怎么能吃饱?再点一些吧,我管饱的。”晨曦裤兜里的几张票子得以幸免于难,于是非常“慷慨”地说“再点些”。 “行,那我就再来一个鸡腿堡吧。”何昊远笑道,晨曦高兴地去点餐。 这个时间段,麦当劳里的人很多,有年轻的小情侣,有带着孩子来的父母亲,晨曦慢慢地排着队,用心算估摸着这一次能省多少钱。 没错,他范晨曦就是小气鬼,对钱尤其看重,他的每一分钱都是种地种菜得来的,十分不易,所以他乐意把钱花在在乎的人身上。何先生的恩情是要偿还,但他没那么大的资本财力请他去豪华酒楼订包房。 “这位先生,您是我们店的第十万位幸运顾客,作为奖励,我们送您一份全套的餐品,这里的每一样食物您都可以选一样,但不能浪费哦!”可爱的服务生小姑娘友情提示道,心里想着这位顾客看上去好帅啊,气质干干净净,更重要的是说话声音温和。 “真的啊?那请你再帮我拿一桶鸡翅吧,我们吃着点着,绝不会浪费。”晨曦笑弯了眼睛,这样的好事可不是天天有的。 在另一个服务生小哥儿那里排队的女人听到了对话,侧目而望,她倒要看看是谁那么幸运。本来她自己也有可能成为幸运顾客的,但这小姑娘手脚麻利,送走了上一位顾客,直接就宣布下一位是幸运顾客,也让她与幸运失之交臂。 晨曦敏感地感受到女人的视线,礼貌地微笑点头,然后端着自己的托盘回去,留下女人捧脸在心里尖叫,好帅的小伙子。 “来来,多吃点,我是第十万名幸运顾客,服务生说了,这里的东西咱们随便吃。”晨曦回到桌上,眉飞色舞地宣布好消息。 “真的?那爸爸我可不可以再要一份草莓味的奶昔?”范阳阳贪心地想要两种口味都尝尝。 “行啊,先把你的巧克力喝完再说,何先生再来一杯咖啡吗?免费的,仅此一次,不要浪费机会。”晨曦看向何昊远。 “不了,咖啡喝多了容易睡眠不好,你赶紧坐下吃吧,”何昊远摇手,另一手轻掩嘴角,这对父子太可爱了,贪心得可爱。 吃完饭,何昊远提出要散步消食,但范阳阳闹着腿疼脚疼,晨曦也累得够呛,而且想着明天要回家,今天要早睡,就没答应。 何昊远好风度,遭到拒绝也是泯然一笑,也没有过多的寒暄,直截了当地挥手跟父子俩告别。 晨曦拉着范阳阳的小手走在马路边,打算找个干净的小旅馆住上一晚,昏黄的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爸爸,我踩到你了,你不疼吗?”范阳阳调皮地用脚追着长一些的影子踩。 “哎呦,好疼啊,我要报复回来,看吧,我也踩到你了!”晨曦哈哈大笑。 路上一辆黑色轿车飞驰而过,二人的头发被风掀起。 “老板,有什么不对吗?”开着车的高展疑惑问道。老板一直朝后面看什么呢? 江铭诚习惯性地皱起眉头,刚才路边的那人好像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章 对于范晨风而言,无论他身在何处,他的家都在小小的青山村。只不过这几年来,他的家也在慢慢改变着,土坯瓦房变成高高的平房,家里的成员也从他哥跟他自己两人扩大到了三个,不,加上一条金毛狗,就是四个。 家虽然在改变,但依然是让他留恋不已。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外求学,靠着他哥养活。学生是纯粹的消费者,周末做家教之类的兼职过于小打小闹,根本不能称为挣钱,除了勉强能支撑住自己的日常开销,学费之类的大钱还是要向哥哥伸手。所以,他只能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学习中去,只有用优异的成绩,才算是对哥哥的报答,才能告慰父母的在天之灵。 上完大学,他本打算回家找份安稳的工作,为他哥减轻点负担,但学校发来的一份硕博连读申请表挡住了他的脚步。 他学的是小语种,大学属于五年制,读博的第二年还可以出国做交换生,对于外语专业的学生来说,这样的机会得之不易,也是他每个学期的高学分积累的结果。学校里为了争夺这个名额的人如过江之鲫,但范晨风却在犹豫,他不能总是这么自私,总让他哥一个人辛苦,他在华国数一数二的好学校待了四年,足够了。 下定决心,范晨风拿起手机拨打他哥的号码。 山寨手机,最大的特色就是铃声特别响,晨曦看了看自己满手的香皂泡泡,果断向外面喊道:“阳阳,帮爸爸把电话拿来。” 一声令下,小孩双手捧着响铃加震动的黑色“砖头块”冲进浴室,“爸爸,是小叔叔的电话。” 示意小孩按下绿色的接听键,晨曦凑到电话边:“喂?晨风?” “哥,你们睡了没?阳阳呢?”晨风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没睡呢,阳阳在我旁边站着,怎么啦?”手机漏音,范阳阳竖起小耳朵,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后,开心地咧嘴。 “我记得今天是阳阳的生日,你把电话给他。” “哦,行,阳阳,你自己去床上先跟你叔叔说着,我把这两件衣服洗干净。”晨曦揉搓着两人换下的衣服,想着放在外面阳台上吹一晚上的风,差不多就该干了。 晨曦好笑地看了一眼得瑟冲他扭光屁股的小孩,恨不得上前扇上去一巴掌。 “小叔叔,你什么时候回来?”范阳阳趴在床上,翘起小脚丫,轻声问道。 他对于这个只在夏天和过年时候,才会在家的小叔叔不算太熟悉,印象最深的就是他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比爸爸还高,但这并不影响小孩的崇拜感与喜爱感,因为他每次睡觉前都能听到他爸爸在讲小叔叔的事迹,而且小叔叔每次回来都会给他带好玩的礼物。 例如:小叔叔才三岁就不再尿床,而自己四岁了还会偶尔在床上画地图。还有,小叔叔四岁的时候已经能数一百个数字,比他多认识了,呃......几个数字来着?更厉害的是,连班里的学习最好,最常得到老师夸奖,最常得到小红花的葛翠翠都听说过小叔叔的名字,还问他小叔叔有没有女盆友。哼!他才不会告诉她,他爸爸说了,小叔叔上的大学是全国最棒的,很难考进去,他要长发的大姐姐当他的婶婶,才不要葛翠翠。 “嗯,很快就回来,不过没能赶上你的生日,小叔叔跟你道个歉,生日礼物等我回去给你补上啊,你爸爸有没有给你买好吃的?”范晨风笑着问道。 “吃了麦当劳,爸爸是幸运顾客,我们吃了很多。”范阳阳兴高采烈地报告。 “嗯?你们不在家?”范晨风敏锐地发现了问题,他们青山村可没有麦当劳。 “没有,我跟爸爸坐车,去了游乐场,我还看到了海盗王。” “阳阳喜欢海盗王?那我回来给你带一个海盗王玩具好不好?”范晨风心里有谱了,他哥肯定是带着阳阳去市里玩了。 “不行,你都给他买了一堆玩具了,别浪费钱!”晨曦抢过电话,使劲把不满的小孩用被子缠住。 “哥?没事,买玩具花不了几个钱的,而且我已经答应阳阳了,总不能失约吧?阳阳说你们在市里玩。”听到小孩嗷嗷的喊叫,范晨风都可以想象到小孩够不到手机抓耳挠腮的样子。 “是啊,他什么都不要,非闹着去水上游乐场,我给你说,我就不该让他看电视,他就是在电视上看广告看的,现在的商家真是了不得,一个广告就把那么多的人忽悠去......”范晨曦揪起被角,把好不容易挣扎出来的小猴孩子又给压在了“被子山”下。 范晨风听着他哥抱怨,忍不住哈哈大笑,“设游乐场的目的不就是给他们小孩子玩的?咱们小时候哪有这么好的去处,净是去地里挖泥巴,去树上偷果子。” “你说的也是,他们那个游乐场确实很大,很多项目,玩都玩不过来,阳阳还被一个大胡子独眼龙给吸引走丢了,让我四处好找啊!”晨曦说这话的时候,斜着眼睛看着被子里折腾的光屁/股小孩,只把他看得不好意思捂着脸,小孩也知道今天自己做错事了。 “啊?出门你要看紧点阳阳......” “我打算给他也买个链子,下次出门就跟豆子一样拴在手上,跑得太欢了就顿顿缰绳。” 晨曦越说越开心,电话那头的范晨风听得大笑不止,小孩则鼓起腮帮子,气鼓鼓地看着他。 晨曦伸手捏住他的鸭子嘴,继续跟弟弟说话。 “哥,我有个事跟你讲。”范晨风极其严肃正经的口气。 “说吧,我听着呢。是不是有女朋友了?”晨曦贼贼地问。 “你不要每次都问一遍行吗?”范晨风烦恼地捂着额头呻/吟,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没有自立之前,是不会谈女友的,倒是哥,你不想找个伴吗?” “......”晨曦愣了一下,许久才怪异地回答,“我有阳阳就够了。” 范晨风也失了言语,他忘不了那年寒假回家,看到他哥挺着大肚子的样子,虽然震惊,但是他最终选择了接受。而且陪着他哥去岳医生家把过几次脉后,他才从岳医生口中得知,他哥属于极为罕见的“易理人”血脉,有这样血脉的人,男女都能能怀孕生子。 兄弟两人之间的片刻沉默被范阳阳打破了,趁着他爸爸这一会儿走神,他成功“破茧而出”,挣脱棉被,在手机旁边哇哇大叫,“小叔叔,我要海盗王,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等我整理完行李,我就回去,等我的礼物哈!”范晨风回神答应道。 “哎?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晨曦问道。 “我毕业了不回家干什么?五月份我就交了论文,今天刚答辩过,”范晨风觉得有些口渴,就抽空扒掉瓶塞,在自己被子里倒了热水。 “哥们,还有水没?”寝室的对面床铺的男生拔掉自己的耳机问道。 “自己倒,”范晨风踢了踢脚边的热水瓶,继续跟他哥说话,“哥,我明天先把行李邮寄回去,大概三天就到,你帮我去咱们镇上的邮局取一下。” “哎?晨风,你咋回家呢?不是保研了吗?你不读?大哥,你干脆把机会让给我算了。”室友由难以置信转成抱大腿祈求。 “什么保研?你为什么不读了?晨风,说清楚!”晨曦皱起眉头。 范晨风抚额叹息,横了室友一眼,“喝你的水去!”又赶紧给他哥解释,“哥,那就是学校里的一个申请,就是读研究生什么的,我没打算读,我想回去找工作。” 晨曦明白过来,“你这机会很难得吧?晨风,别轻易就放弃,咱家虽然不富裕,但也是衣食无忧,你哥我即使没本事,但这大棚眼看越办越好了,也是能养家糊口的。再说了,咱们村里打算申请绿色基地,到时候国家还会给予补贴,咱们的路子会越走越宽,可到时候你的机会可就没了,你先别冲动,再好好考虑一下,明天再跟我说你的最终决定,早点休息吧。” 范晨风挂上电话沉默无语,他明白他哥的意思,但是...... “爸爸,小叔叔怎么啦?”范阳阳敏感地察觉出大人的语气不对,趴在晨曦怀里仰头问。 晨曦轻叹口气,捏了捏儿子的小脸蛋,“你小叔叔不乖,跟阳阳一样不想去上学。” 小孩的状似听懂了,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长长的眼睫毛又长又卷,在灯光底下投下美丽的阴影,天真乖巧的表情像一只可爱的小天使。晨曦仔细看着他的眉眼,心里忍不住叹息,这孩子小的时候猛一看跟自己挺像,但越来越大,五官长开了些,竟然越来越不像,这样深的眼窝,跟微微上挑的眼角,还有单薄的嘴唇,一看就不是他“范家出品”,真是愁人啊! “爸爸,你去揍小叔叔一顿,打他屁股,看他乖不乖。”范阳阳比照着自己不乖后的下场,凑到他爸爸耳朵边讲悄悄话。 晨曦似乎看到他儿子好像脑袋上长出了黑色的犄角,一定是他眼花......吧! 作者有话要说:  范晨风:导演,我抗议,好歹我也是男主的弟弟,一个重要的配角,为什么我又是打电话? 我的脸就不能上镜吗? 莲子:啊哈哈,等我给你加戏份啊! 第11章 “女士们先生们,下一站如阳县到了,请旅客们做好下车的准备,检查自己的行李,带上您的小孩儿,下车时请注意列车与月台之间的缝隙,当心踩空,祝您旅途愉快!”乘务员甜美的声音响起,高铁进站时速度慢了下来。 车窗外的建筑以极快的速度向后移动,晨曦拍了拍小孩的胳膊,“阳阳,咱们快下车了,把你的小书包背上。” “爸爸,顺子叔来接咱们吗?”阳阳揉了揉犯困的眼睛,希冀问道,他真不想再挤公交车。今天早晨,他还没睡醒就被坏爸爸喊起来,闭着眼吃了顿酒店免费早餐,然后就被拉着挤公交车去火车站。而那段时间是上班上学的高峰时间,尽管他死命地抱紧爸爸的大腿,但还是被挤成了肉饼。 晨曦把手上的一顶帽子戴到小孩头上,故意问道:“你顺子叔今天去进货,不能接咱们,怎么办?阳阳还是得跟爸爸一起挤公交车。” 小孩失望地耷拉下嘴角,“好吧,陪爸爸挤公车。” “这么不情愿啊?爸爸有点受伤了,哦,心好痛!”晨曦做作的“西子捧心”状。 “没有不情愿,我很喜欢坐......公车。”小孩犹犹豫豫,最后为了不让心爱的坏爸爸伤心,只好委曲求全。 “行咧,走吧,帅儿子,”列车已经进站,车慢慢停了下来,晨曦站了起来,拉紧小孩的手,两人慢慢地向车门附近走去。 刚出站,晨风的电话就追来了,“哥,我刚才打电话怎么说不在服务区?你们在哪?” “我们在高铁上,大概是信号不好,怎么样,想好了没?”晨曦冲迎过来招揽生意的出租车司机摇了摇头,带着小孩向公交站牌走去。 “哥,我想好了,我打算珍惜这次进修的机会,我以后想当个同声传译员,挣更多的钱,去市里买房,让你跟阳阳能住大房子,也为咱爸妈争口气。”范晨风的声音有些晦涩。 他虽然不在家,他哥也不是多嘴的人,但每次回家,有些话就会自动传到耳中。几个叔伯家都挪到了如阳县城,做生意的做生意,上班的上班,住的是两层小楼,自然对他家还是农民平房看不上眼。偶尔说出的话进了有心人耳朵里,再一传十十传百,极为难听。村里人知道那几家人的真面目,会帮着他家说话,但他哥的心情肯定受影响。 “知道了,我跟阳阳等着,你去奋斗,咱家里不是还有我在吗。”晨曦微笑,这些年,他的大棚技术帮村里许多户人家,不说致富,但是最起码脱贫了,所以,他家在村里的地位,如今还算挺高的,可不是谁想欺负就能欺负的。 “公交车来了,我们上车,下回再聊。”晨曦看到6路缓缓驶来,急忙挂上电话,拉着阳阳上车。 所谓的公交车,其实跟鸿雁市的公交车不大一样。他们坐的这辆公车专门在城乡之间跑,起点是车站附近,终点是比他们青山村再远五里地的五里堡。这种车一般车身破旧不堪,车内也是柴油发动机的味道,还有一个虎视眈眈堵在车门口的胖大婶,上车的人都要交两块五毛钱的车票。 范晨曦使劲吸了吸鼻子,最后把目光锁定到坐在靠窗位置上的一位大娘身上,大娘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继续啃手中的包子。 自己家的菜园子也种的有一片韭菜,绿油油得细嫩叶子,看着着实很喜人,割完一茬,下过一场雨,又会长出来,韭菜的味道也很特别,小孩也很喜欢吃韭菜炒鸡蛋,但在公交车上闻到韭菜味,绝非是一种愉快的事情。 车里的空座只有一个,就在那位大娘的身后。真是别无选择!晨曦把小孩抱坐在自己腿上,范阳阳贴着爸爸的耳朵小声说道,“爸爸,我再也不要吃韭菜了。” 晨曦被各种气味的混合体熏得头晕,于是打开身侧的玻璃窗,指望着能吹进来新鲜空气,问小孩:“好点了没?你可别晕车,我没拿塑料袋。” “嗯,好多了。”范阳阳像只小乌龟,奋力把头往车窗边伸。 父子俩舒服地头贴着头,挤在车窗旁,过了一会儿,范阳阳把头缩了回来,“爸爸,我好像又闻到了韭菜味。” “孩儿,你不是幻觉!”晨曦拉长着脸,他看到那位大娘把没吃完的包子塑料袋挂在了玻璃耳朵上,车子往前行驶,风向后刮,沐浴在“韭菜味儿”的清风中,简直太神清气爽! “没事啊,坚持住,大娘说不定下一站就下车,”晨曦帮小孩揉了揉太阳穴,“咱们坚持就是胜利。” 很快,公交车停在了下一个站牌附近,父子俩紧紧盯着前排人的身影,大娘动了动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打起瞌睡。 两人对视,心中齐齐叹息。晨曦很想提醒一下,大娘您注意点啊,没坐过站吧? 一路上,父子二人组的最大乐趣就是等着车停到站牌处,猜测大娘会不会下车,可是,大娘连个姿势也没换,稳稳坐在自己位置上,更悲惨的是,他们附近没人下车,连换个位置都难。 “阳阳,给你说个办法,你把衣角捂在鼻子上,昨天酒店提供的香皂味道还行。”晨曦悄声说道。 车子出了城,就开始加速。路两旁的风景也由高楼座座变成大片大片的麦田。这个月份,小麦穗子都是青黄相接,远处的树林环绕的地方都是一个个的小村落,近一些的村子,能看清楚村中的房屋,红砖瓦房与白色墙壁,远一些就只能看到一层淡淡的绿色灰雾包围在村子周围。 因为有大片植物存在,空气也凉了许多。丝丝凉气吹来,即使闻到韭菜味,父子俩也觉得舒服许多。晨曦靠着椅背,小孩靠在爸爸身上,两人随着车的颠颠簸簸入睡,直到被胖大婶高分贝的乡音吵醒:“青山村子到了,到的人赶紧下车啊!” “呦吼,到家了!爸爸,咱们赶紧回家。”范阳阳激动地扯着晨曦的衣领嚷嚷道。 “行,等车停稳,要注意安全。”晨曦揪住他。 这里快接近终点站,下车的人很多,瞅到一个空隙,晨曦拉着小孩出了座位,行动间熟悉的韭菜味又萦绕鼻翼。晨曦下意识地回头,跟掂着塑料袋的大娘来了个对视。 来不及回头,大娘开口道:“小伙,你是青山村的人?” “嗯。”晨曦讷讷地点头,赶紧背过身去,这大娘竟然镶了颗金牙,笑起来格外晃眼。 下了车,晨曦推着耍赖不肯走路的小孩,两人推推攘攘。 “姨婆,咦?晨曦大哥,你们也回来了!”看到晨曦,年轻女孩的脸上透着不自然的红晕。 “秀英啊,你们认识?我说你们村变化可真大,盖得楼房也多,我记得上次来,这还是瓦房吧?”车上韭菜大娘的声音透着惊喜。 原来是李秀英的姨婆,晨曦看到这位姨婆手上的白色塑料袋就头疼,闻了一路的韭菜味,他只觉得胃里满满的。 “姨婆,你上次来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我早就让你来,你还嫌弃这里的条件不好,我们村早就装了闭路电视,也用上了太阳能,”李秀英崇拜地看向范晨曦,“这还多亏了晨曦大哥,他教村里的人大棚种植,还帮大家销售。” “是吗?我说这小伙子怎么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的,一看就是个能人,这是你家孩子?”姨婆被秀英说的,对晨曦充满兴趣,指着范阳阳问道。 晨曦点头回答,心里想着这长相跟才能到底有什么关联。 “咋就你一个人带孩子出门?孩子他妈呢?我看你这孩子长得不太仿你,儿子肖母吧?”姨婆盯着范阳阳看了两眼,大喇喇地问道。 呃......晨曦顿住,面色有些怪异地点头。 “你们慢聊,阳阳有点不舒服,我先带他回家。”晨曦果断抽身,这位姨婆太吓人!再问几个问题,他的银行密码大概就要暴露。 晨曦抱着儿子,一路跟村里出门办事的人打招呼,迅速往家赶。只是,这位姨婆会轻易放过他吗? 作者有话要说:  姑娘们七夕快乐,其实我一直觉得七夕就是“闺蜜节” 第12章 鸿雁市的西区是政府近十年内新规划出来的商务核心区,是由两环八十栋高层建筑组成的环形区域,内环建筑略低于外环建筑,形成错落有致高低起伏的布局。两环之间,不仅分布着繁华的商业街和纷纷驻扎在此的政府机关单位,还有高达一百米的写字楼宾馆度假酒店等商务休闲场所,是名副其实的“城中之城”。 两环交汇的中央,有一个巨大的人工湖,形似一弯新月,被称为“月亮湖”。月亮湖的湖心岛位置优越,早就被眼疾手快有财有势的富人霸占,建洋楼建别墅建私人会所,外人不得窥探其中。 一座小洋楼里,四面皆是透明的落地玻璃窗,视线穿过小花园,可以清晰看到屋内绿色的藤状植物吊在白色的花盆内,悬挂在半空中,而地上则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盆,大大小小,五颜六色,或孤芳自赏或花团锦簇,只是屋内的人却看不真切,被花草掩映,影影绰绰。 “阿嚏!阿嚏!”被花粉呛得连打了两个喷嚏,高展揉着发红的鼻头,抱怨道,“老板,咱们这是走错地方了吧?我记得上次来没那么多花花草草。” 江铭诚看了他一眼,悠悠哉哉地踱步至茶几前,随手倒了一杯坐下品茶,上好的碧螺春,口感还不错。 这个私人会所是他的好友秦闻景弄的,为的是他们这些老朋友能有个固定聚会的场地方。只是会所之前确实没这么绿意盎然,听康泰说秦闻景找了个花农老婆,他本将康泰的话当做笑话听,今天这么一看,倒像是真的。 “哎?老板,你要等的是这个人?”高展问道。他透过玻璃窗,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开进院子,车上下来一名高大的黑衣男子,脸上挂了一幅黑色墨镜,遮住了半张脸让人看不清长相,高展撇了撇嘴:“遮遮掩掩的,一点都不光明正大。” 院子内的男人身子顿了顿,脸有意无意地面对着高展的方向,虽然相隔很远,一个在室内另一个在室外,高展确信外面的人听不到他的话,但是他直觉墨镜男在看自己,顿时心里一阵狂跳。这人竟然让他觉得有压力?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高展怀疑的眼神望向他老板,渴望得到一个解释。 江铭诚放下手中的茶杯,警告地瞥了高展一眼,高展立刻规规矩矩坐正身体,整理好自己的前襟与领口,务必要用自己的气势压倒敌人。 伴随着门上的风铃叮叮咚咚,墨镜男人推门进来,摘下墨镜,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他的视线在屋内的两人身上扫过,掠过高展的时候,眼神明显地停顿一下,只不过却朝着江铭诚开口,“江先生?” “秦先生,久仰。我是江铭诚,叫江先生太客气,称呼我铭诚就好,”江铭诚走上前伸手,两人友好相握。 “行,我喜欢爽快的人,我听小景说过你,你们俩同岁吧?那你也跟着他称我一声二哥。”墨镜男人笑着回答,看了看高展,问道:“这位是?” “我的特助高展,高展,这是闻景的堂哥秦闻天,”江铭诚为两人引荐。 “秦先生好,”高展拨了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清浅微笑,也伸出手。 秦闻天意味深长的看了高展一眼,手握了上去,很快便松开,跟着江铭诚朝里面走。高展呆立在原地,刚才手心被挠得微微搔痒,不会是自己的错觉吧? 看了看交谈的两人,高展招来了服务生,“再沏一壶茶,端上来些茶点水果。”自己慢慢遁到门边的藤椅上,反正老板这一会儿也不需要他。 “二哥,这次让闻景帮我请你来,是有个不情之请想要拜托你。”江铭诚直接开门见山,说出自己的目的,这让秦闻天对他又多了一分欣赏。能找上他的,大多有事相求。但这人不卑不亢,直来直往的作风挺对他胃口, 秦闻天没有直接问什么事情,状似唠家常般地说道:“小景的几个朋友我都见过的,康泰季云霖丰睿他们,只有你,还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如今这见了面,我真得佩服小景的识人能力,你们是一个赛一个的优秀。江天集团一直在国外发展,根基稳如磐石,这几年回了国内,更是势如破竹!”秦闻天话锋一转,“我倒不觉得有什么事情需要你来向我求助的。” 江铭诚闻言浅笑,“二哥,这件事还非得是你才能办到。” 秦闻天被勾起了兴趣,问道:“你说说什么事。” “找一个人,”江铭诚接着说,“不过这人我不知姓也不知名,就是昨天晚上在普兰路上看到过,当时还牵着一个几岁的小男孩。” “铭诚,这鸿雁市再小,也有几百万人口,你让我上哪去找这么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你小子真会为难人!”秦闻天食指轻点桌子,敲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江铭诚不催促,把两人的茶杯续上水,耐心等着他的答复。 秦闻天思考半晌,“行了,再怎么说,这也是咱们初次见面你请求的事,我要是不答应,也太没个二哥的样子,你把这人的大致长相给我说说,我让人给你找,三天之内给你答复。但是,我可得事先说好,你提供的信息太少,能不能找到,我不可敢百分之百的保证。” “谢谢二哥。”江铭诚道谢,秦二哥答应,他心里的大石就放下一半。秦闻景这堂哥的势力在鸿雁市说自己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更重要的是在黑白两道都能混得开,能动用的势力比较多,找起人来自然就快。 秦闻天拍了拍江铭诚的肩膀,拿起手机,找个地方打电话。 江铭诚想找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在鸿雁市中心陪儿子在大马路上晃荡的晨曦。 虽然当年他有把那人圈养起来的想法,而且那时候没找到确实十分遗憾,但也不至于牵肠挂肚,之后,江天集团要在华国立足,他很快就埋头于商业开疆扩土,也就把那人慢慢遗忘。 然而,昨天晚上他在车上随意一瞥,看到了昏黄路灯下的两人,仅一个侧脸就让他心思不宁。也让自己明白,自己竟然始终未能忘记那人。他百思不得其解,好几年过去,为什么自己还会清晰记得那个人的面容?就为了那人的身体?可自己并不是重欲之人...... 江铭诚的沉思被一阵说笑声的声音打断,仰头一看,原来是这会所的主人到了。 “铭诚,你可算是来了,你说说,你回国几年,来鸿雁市几趟?你是快把我们这些老朋友忘完了吧?”说话的人休闲西装配上牛仔裤,再加上娃娃脸,看上去犹如一只无害的大白兔。不过,他可不是白兔,而是一个每天拿着刀捅人,拿着锯子开颅的外科医生。 “康泰,能别挡道吗?没看见你嫂子手里捧着一盆花呢?”后面站着的男子,也是一身休闲,显旧的军绿色夹克却被这人穿的格外有味道,仗着自己身高,在康泰头顶上敲了一记。 康泰捂着脑袋,“秦闻景,你又敲我!嫂子你管不管?” 看着可怜巴巴泪眼汪汪地蹲在墙角画圈圈的小白兔,阮亦遥心有不忍,拉了拉秦闻景的衣袖,温声说道:“别欺负康泰。” 高展好奇地打量着手捧一盆含苞欲放的花,笑得温柔含蓄的男子,这人的气质跟身后的众人格格不入,不太像是一路人。 “遥遥,你别搭理他,他那人就是欠揍,快把你的宝贝花放下,这一路抱着多累,我说我拿着,你还不乐意。”秦闻景殷勤地拉着他老婆往前走。 阮亦遥尴尬,暗自拧他的手臂,他上次帮忙,结果咧?他最喜欢的一盆蝴蝶兰被摔在地上,花盆粉身碎骨,花泥洒了一地,连根系都露了出来,他是不敢再劳烦他。 “二哥,你们慢聊,我把花放置好。”阮亦遥给秦闻天和江铭诚打了个招呼,便向屋后走去。 “铭诚,你急着找我哥到底什么事?”秦闻景拉了一把木椅,从筐子里拿了一个橘子慢慢剥皮,想了想,又拿了一个随手丢给墙角的人,“行了,赶紧过来吧!你嫂子都走了,再敢告状,当心我扁你!” “暴力狂,也不知道嫂子怎么忍受得了你。”康泰塞进嘴里一瓣橘子,眯着眼睛,好甜! 江铭诚眼角瞥见自家的助理鬼鬼祟祟地跟着“嫂子”去了屋后,回答道:“拜托二哥帮我找个人。” “什么人?卷公款潜逃?还是出卖你公司的情报?”康泰眨了眨眼。 江铭诚语重心长,“康泰,看太多电视剧不利于身心健康。” “唉?”康泰吃完橘子吃香蕉,一时没反应过来。 秦闻景捧腹大笑,“铭诚,你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噗哈哈,嘴太毒了。” “铭诚,我已经找人去查,幸好那条路上有监控录像,最快今天下午就能知道那人的身份。”秦闻天悠悠地走回来,揉了揉康泰的头发,“不过,我要报酬,把你的高助理送给我。” “二哥,这?”江铭诚皱眉。 “高展怎么惹到你了,二哥?”了解二哥的秦闻景问道,他家二哥才不会理自己不感兴趣的人,一定是高助理激起了他的兴趣。 秦闻天但笑不语。很不巧,他懂唇语,高助理的自言自语他“看”到了。 在屋后花房的高展,欣赏阮亦遥优雅地给花浇水,猛地打了个喷嚏,花粉过敏?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这一章发生的时间跟上一章是同一天,上一章是受的视角,两人偶遇后(当然,小受不知道),晨曦带着阳阳从市里回家;这一章是攻的视角,江boss去找人求助,打算网鱼。 第13章 李良才家的闺女秀英暗恋范晨曦多年,在整个青山村都不是秘密。老李愁啊,烟是一根接着一根的吸,他闺女都成了二十六的大姑娘,跟他闺女同龄的几个小丫头片子早就是嫁人变成孩子的妈,他家这个却连个对象都没有。别人问起来,还当自己的闺女有啥见不得人的病,到了二十六嫁不出去。 他跟老伴都知道闺女的心事,他家的妞是看上了范晨曦。要是认真来说,这范晨曦条件确实不错,比他闺女大了三岁,小伙子长得极为精神,也会办事,家里的条件只会比他家好而不是差。更何况,他家没有老人要照顾,省得女儿嫁到他家跟公公婆婆不合。即使有一帮不好的亲戚,但村里人都看着呢,也不能让人欺负到家门口。 可范晨曦对他家的妞有没有意思,这明眼人一眼都能看出来,晨曦见了秀英,客客气气规规矩矩的,哪像是喜欢的样子? 而且人家范晨曦前几年还领回来个婴儿,这连孩子都有了,就更不行!虽然没见到他那孩子的母亲,但他可不愿意自己闺女当个现成的后妈。对人家的孩子好了,会被别人说讨好小孩有心计,要是不冷不热,哪怕有一点的疏忽,都会被人戳脊梁骨,他闺女何必去找那样的罪受? 但是,他家的闺女是个死心眼,任凭别人怎么劝导,给她介绍什么样的对象,她都是不理不睬。有时候有人上门来说媒,她干脆直接躲到别人家不回来。这样的态度让他们老两口心焦,于是李良才憋在屋里想了个点子,托人捎信,让老伴的小姨来一趟。 老伴的小姨是老伴她爹娘老来得女,其实跟老伴的年龄差不多,按辈分俩人却是差了一大截,他们老两口见面得喊小姨,他家闺女得称呼她姨婆。 这位姨婆十分了得,在他们临近的柳河镇是出了名的媒婆,只要是上门请求说媒的,姨婆就想方设法帮人把喜事给办成。说说好话,就有媒人钱拿,还有媒人酒喝,这位姨婆对这份事业十分热衷。他俩就想着把人请来,给他闺女想想办法,或者想个其他法子,干脆让他闺女断了念头早些嫁人也好。 “小姨,你可到了,好几年没来,俺们这变化大吧?”李良才的老伴赵兰拉着那位姨婆的手,把人迎到屋内。 “确实变化怪大,当年我来的时候,你家的破瓦房,房梁上有老鼠,下雨还漏水,这平房倒是干净多了。对了,我看你们村到处都是大棚,听秀英说是都一个小伙教的,我来时候还跟他坐一辆车,小伙子看上去挺不错啊,就是可惜,孩子都好几岁。”姨婆是个爱讲话的人,而且职业病,看到个年轻人就想给人拉煤。 赵兰跟李良才面面相觑,他们倒没料想这位姨婆已经见了范晨曦,不过,既然见了,这话就容易出口了。 李良才捣了捣老伴的胳膊,示意她开口,赵兰得了信号,看了看坐在凳子上的秀英,给老板使了个眼色。 李良才恍然大悟,冲闺女说道:“秀英,你姨婆来家里了,咋不赶紧去端茶?” “别喝茶了,去你梅婶子家买几个西瓜去,小姨,我给你说,咱们这的西瓜没上过化肥,绝对是自然长熟的,沙瓤子还有水分,秀英赶紧去买几个,给你姨婆尝尝。”赵兰赶紧插话,得把闺女支开,才能跟小姨讲孩子的事。 “唉,那我去了。”秀英在母亲的催促下出了门。 俩人听到大门锁着的声音,才跟这位姨婆讲起了事情缘由...... 晨曦推开家里的大门,就看到院子里的美人蕉开的正艳,郁郁葱葱的叶子极富有生命力,而在绿叶映衬下的或黄或红的花朵,显得温馨又静谧,仿佛在跟主人打招呼般,一阵风吹过,叶子轻轻抖动。 小孩直接跑到隔壁大爷大娘的院子去接豆子回家,出门两天,小孩一直念叨着下次出门要带上豆子。 晨曦把阳阳包里塞的脏衣服掏出来,丢到洗衣机里,放上洗衣粉,定好时间,便进了自己卧室。他家三间房,屋子前后很深,晨风不常回家,晨曦就在晨风屋里隔出一个小房间给阳阳放了张小床。只是,更多的时间小孩都赖在自己屋里的大床上不走。 拉开窗户,让屋内透透气,晨曦打开电视,随便挑了个节目,半倒在床上叹息,酒店再干净,也不如家里舒服。 醒来的时候,小孩正趴在自己身边摆弄着他小叔叔买给他的积木。 积木搭成一座小桥,上面站着“海盗王”,小孩嘴里念念有词,“我要建立一座宫殿,存放海盗的战利品。” “战利品是什么?”晨曦出声问道。 范阳阳看了看爸爸,想了想,“战利品是水晶球,好多啊!”范阳阳拿起旁边的跳棋盘,把里面不同颜色的玻璃珠倒出来。 “爸爸我饿了。”范阳阳皱着脸捂着肚子。 “阳阳我不饿。”晨曦学他也皱着脸捂肚子。 “爸爸,豆子饿了。” “阳阳,豆子给你说了?” “豆子说,汪汪。就是指它想吃骨头。”范阳阳说的煞有其事。 卧在床下睡觉的豆子听到自己的名字,掀了掀眼皮,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缩着睡觉。 “阳阳,咱俩下棋吧,谁输了谁去做饭。”晨曦懒洋洋地说。 “下棋?爸爸,肯定是你做饭,”范阳阳叉着腰,站在床上蹦了蹦,“要不,咱们玩我最不擅长的围棋好了。”范阳阳很有侠义精神,不想以“大”欺“小”。 “不会,就五子棋,一局定胜负。”晨曦心里犯嘀咕,他就只会下五子棋,其他的都不会。 “哈哈,爸爸你就认输吧。”范阳阳扭动着小屁股,还做了个夸张的鬼脸。他整天跟着隔壁爷爷学着下棋,除了最近刚开始学的围棋不太擅长,其他的几种常见的棋他都会,而且爷爷还夸他学得很好。 “得瑟!你个小破孩,连一百个数字都数不清,还敢让我认输?”晨曦扫了他一眼,摊开方格棋纸,“来吧,你挑个颜色。” “黑棋。”范阳阳拿起一个黑色的棋子。 “行,我先走了。”晨曦也不让他,拿起一颗白棋就放在纸上。 小孩思考一下,嘿嘿一笑,把黑色的棋子放下。两人你来我往,开始下棋速度挺快,慢慢地就慢下来。 “爸爸,快下,我好饿。”范阳阳等了又等,还是不见他爸爸动作,忍不住催促。 “别催我,我思考着呢,再打断就算你作弊。”晨曦不耐烦地挥手,这小孩还挺聪明的,他设了几个圈套都没上钩,下哪呢?诶......这里肯定行。 晨曦放好棋子,不动声色地等小孩上当。小孩直接丢下棋子,严肃宣布到:“爸爸,张爷爷说落棋无悔,你不能更改,所以你输了。” “什么?”晨曦难以置信,瞪着棋局看了看,终于看出问题,他堵着了小孩的一条路,但是小孩的另外五颗黑棋已经隐蔽相连,“你什么时候把棋子放到这里的?” “就是爸爸走这一步的时候,我把棋子放在这里,然后......”范阳阳开始讲解。 晨曦:“......”被一个小孩打败,这样的事情真不光荣,但他心里还挺自豪的,小孩很聪明。 挽起袖子,刷锅做饭,切着番茄,晨曦分神想,大城市的小孩从小就学各种才艺,而阳阳跟着他天天跑着玩,会不会埋没天赋? “晨曦?在不在家?”大门被拍了几下,豆子蹿出来汪汪叫唤。 “嘶......”一个不慎,刀子切到了右手中指,顿时血流如注,晨曦喊道,“阳阳,去开门,看看谁来了。” “好,”范阳阳像小炮弹一样跑出来,“冲啊,豆子!” “哎?阳阳,你爸爸呢?”来人正是李良才,有些局促地问范阳阳。 范阳阳仰着脑袋,纳闷地看他身后跟着的“韭菜婆婆”,回答道,“我爸爸在做饭,爷爷找我爸爸?” 晨曦在在水管下冲了冲手,没来得及包扎,就急忙跑出来查探,“李叔?” “不错啊,单身还会做饭,你看这院子整得干干净净,还有小菜园,再看看这豆角架子搭的,呦呦,这美人蕉开得真够艳的。”姨婆眼睛锐利,几眼就发现这的主人很勤快,若有所指地对李良才说道,“是个会过日子的,秀英不会亏。” “晨曦啊,是这样的,你......你知道我家秀英,呃......对你,那个,对你......”李良才吭吭哧哧,尴尬地说不出话。 姨婆直接把人推到一旁,换成自己说,“晨曦啊,我家秀英是个好闺女,对你嘛,那是痴情很久,而且大有非君不嫁的意思,你要是个汉子,就表个态吧。” 晨曦目瞪口呆,“李叔,你看这......”他没想到李叔来的目的是这个。 李良才老脸一红,他们今天在家商量的结果就是这样,由他出面亲自询问,看看晨曦的态度。为了闺女,他这脸是不要了,“秀英今年都二十六,对你还那么喜欢,谁都劝不动,我就想,你要是没那个意思,干脆就拒绝她,也让她赶紧死心嫁人。” “李叔,我......”晨曦张了张口,他知道秀英对他有意思,但是一直都很含蓄,而且压根没有说出来,他就只好无视,难道他们的意思是让他直接跑到人家小姑娘面前说我不喜欢你? 姨婆白了李良才一眼,“怎么说话呢?你这话说的不是怨人家晨曦吗?晨曦,你别听他乱讲,他嘴巴笨。他的意思是,你要真不喜欢秀英,就找个时间约她谈谈,让小丫头别钻牛角尖。”姨婆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让俩人多接触接触,或许就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要是真不行,那经过这次,秀英这孩子也该死心了。 “这个是两张电影票,我托人从县里捎回来的,明天晚上的电影。晨曦啊,我们就先谢谢你了,不多打扰,我们回去,不用送。”姨婆从兜里掏出两张纸,塞到晨曦手里,使了个眼色,带着李良才走人。 晨曦呆愣在原地,左手拿着电影票不知如何是好。 “爸爸,你的手怎么流血了?”范阳阳惊恐地哭叫起来。 不知何时,晨曦右手中指又流血,血淋淋地很吓人。 晨曦回过神,安慰小孩,“没事,切到手了,阳阳帮爸爸去拿棉签好不好?” 小孩得令迅速跑进屋,晨曦看着手中的电影票,深深叹了口气,这是“被相亲”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晚上到家已经九点,熬到十二点我没有码完,今天早上补上。 请假条:跟姑娘们道个歉,这几天有些重要的手续要办理,所以更新会不稳定,但是,一有时间我肯定会码字的,恳求大家不要抛弃! 第14章 “兄弟,你这是要走桃花运啊!”顺子屁/股后面活像是多了条尾巴,在晨曦面前晃悠来晃悠去。 晨曦抚额头疼不已,自从昨天晚上顺子得知这件事后,已经在他面前晃了一上午,不但不为他出谋划策,还嘲笑加奚落,真是受够了他。 “话说回来,你到底咋办?”顺子转悠一圈,去袋子里那个颗苹果,在手上搓两下,直接下嘴。 晨曦再次叹了口气,“能怎么办?秀英他爸还亲自上门请求,而且那位大娘竟然连电影票都准备好,并且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俩人就离开,我就是想拒绝也得找到机会不是。”更何况,村里人都看着呢,他要是真的拒绝,那李大叔的面子可就顾不住。 “真是彪悍的大娘!”顺子赞了一句,抓住了他话中的含义,笑着问道,“这么说你是打算去了?别怪做兄弟的不仗义,这事得你自己解决,谁让你这小子长得太招人?我倒是想找个对我死心塌地的,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你说说这事弄的,老天爷太他娘的太不地道,咋不给我来几朵桃花呢?” 晨曦丢了个白眼过去,“你说,我见了秀英要说点什么?总觉得很尴尬,干脆你替我去吧?”晨曦开始打退堂鼓,他这一趟可不是要去约会,而是去拒绝......不对,人家姑娘也没告白,不能说拒绝,那他这一趟是干嘛去?晨曦纠结得脑袋都大了。他这是摊上了什么事? 顺子摇头晃脑,“俺才不去,人家爹上门找的就是你,俺去了算啥?兄弟,让本大仙给你算上一卦,测测你今晚上是福是祸。” 顺子装模作样的闭目掐着手指算,嘴里念念有词,整个人如半仙附体,突然眼睛大睁,“这位年轻人,本仙刚刚算了你的生辰八字,结合紫微斗数,预测出您的红鸾星要动,姻缘天定,难以逃脱,年轻人,你还是从了吧!” “滚走!”晨曦从袋子里拿了一个苹果,迅速砸过去,“知道我的生辰八字吗?瞎说什么呀!再胡闹当心我上你叔家,告诉你婶婶你又跟人到处乱吹牛。” “别介,兄弟!我这不是想把我的所见所闻告诉咱村的老少爷们吗?就是......就是经过艺术渲染一下,运用了夸张的手法,真没说别的。”顺子挤着两根眉毛费力的解释。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挨他叔跟他婶子的训。他家的二老最恨他这张话唠的嘴。 晨曦眼皮子抽了抽,这小子还真吹牛不打草稿,以为没当着他的面说过,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他家小孩可是最好的线人,直接打进敌人内部。 顺子昨天从金市回来,不但不疲劳,反而神采奕奕地在村东头的老槐树下开起座谈会,村里的几个老头加上几个小孩是听众,顺子现场详细地讲述了他在金市怎样邂逅市长以及合影留念的所有经过。 “顺子,我给你个建议,下次要是硬说你见了咱们市长,能不能说个准确的名字?金市的市长姓陆名戎,不叫陆戌,电视上天天广播,你都没觉得自己念错吗?”晨曦真诚的提意见。他家小孩回来就是这么跟他学话的,他想了又想,才想出这么个可能性,而且,按照顺子小学就逃课的记录,这个可能性正确的几率还很大。 “啊?哦......原来是戎,记错了,下次我再改回来。”顺子不好意思地挠头。 晨曦嗤笑一声,低头再看看手里的两张电影票,顿时又蔫儿了。 顺子闹够了,坐下来正经说道:“行啦,反正你也不能拒绝,就趁着这个机会跟秀英好好谈谈吧,省得人家真等你一辈子,那你可就罪过喽。这是车钥匙,你晚上开着车带她去镇上,阳阳我帮你看着。” 晨曦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银色钥匙,终于一蹶不振地摊在桌子上,他认了! 县城的晚上,比白天更热闹。晨曦找了许久,没找到合适的停车位,最后索性开到了岳医生家的院子。 “晨曦,你确定了?”岳医生拉着晨曦,走到车后面悄声问道。 “岳医生?”晨曦不甚明白。 “晨曦大哥,我去院子门口等你,”秀英善解人意,知道两人有话要说,体贴地说道。 “小姑娘,你去门诊店里先坐着喝点水,我跟你晨曦大哥说个事。”岳宛如扬声回答。 “岳医生,什么事?”晨曦问道。 “你要给阳阳找个妈妈?”岳医生好奇。 “不是,岳医生,这个太难解释,我,那个......”晨曦支支吾吾,怕说不明白引起误会。 岳医生失望,“晨曦,你快三十岁,赶紧找一个呗,省得老了没个伴,我看这小姑娘挺懂事的,要是你不喜欢女的,去找个男的也行,我很开放的。” 晨曦哭笑不得,这是哪跟哪? 晨曦揽着这位和蔼可亲的长辈,心里有股感动,“岳医生,我没想现在就找,您就别操心了,等我需要伴侣,就找您来给我介绍,行不行?” 岳宛如笑得开心,“行,到我这里看病的有很多小姑娘,温柔贤惠的知书达理的,各种各样,保证有你喜欢的。”这么多年行医看病,身上可怜的人她见得多了,但这个小伙子的性格让她特别喜欢,从不怨天尤人,反而很坚韧,很有主见,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晨曦被她的口气逗笑了,“岳医生,你的话怎么听着像是媒婆说的?” “没大没小,车我给你看着,赶紧走吧,省得人家小姑娘等急了。”岳医生跟赶苍蝇似的挥手。 “晨曦大哥,你说完了?咱们去哪?”秀英看到晨曦走来,急忙站起来迎上去。 她今天特别开心。下午,她心仪许久的人亲自到她家,说手上恰好有两张电影票,想请她去县里看电影,惊得她不知如何反应。还是她姨婆把她推出家门,只是没来得及精心打扮就出门,她有些不自在,毕竟,每个人都想在自己爱慕的人心里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站在她身旁的这个人,高高的个子偏瘦的身材,说不上多么俊美,但五官清秀,淡色的唇微微扬起,眼睛直视前方,简单地宽松t恤衫套在身上,看上去很舒适。 秀英突然有些自卑,这个人太好了,她怕配不上他。 “秀英,电影七点才开始,咱们先去吃饭吧。”晨曦问道。他觉得自己纠结了一天,还是有成果的,至少他现在只要是想到,他这一趟的目的是开导一个钻牛角尖的妹妹,就没有什么不自在的。 “行,晨曦大哥不是爱吃面条?要不咱们找一家面馆吧。”秀英看了看晨曦的脸色,小心地提议道。 晨曦点头,“咱们多走几步,去护城河边的承安巷,那里有一家油泼面,好吃还实惠。”以前他跟阳阳去过。 两人一路无话,晨曦是琢磨着该怎么开口,无意中就忘了身旁还有个人,而秀英看晨曦不说话,自己张了张嘴,咬了咬唇,还是没吭声。 一对路过的小情侣走过,男的一手搂肩膀一手扶腰上,亲昵地把耳朵靠在女朋友嘴边,听她说悄悄话。 秀英皱起眉毛,她也希望自己能够像那个女人一样,说些有意思的话逗晨曦大哥开心,但是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老板,来两大份油泼面,再弄两盘卤味,秀英,你还喜欢吃什么,赶紧给老板说,不用给我客气,请你吃顿饭的钱我还是有的。”晨曦笑着说道。 “这么多就够了,再多咱俩也吃不完,免得浪费。晨曦大哥,你怎么不把阳阳也带出来的?”秀英鼓足勇气,努力保持自然的态度面对晨曦。她想,晨曦大哥肯定会对阳阳这个话题感兴趣。 秀英确实猜对了,这会儿晨曦正在担心。他今天出门没告诉小孩,他怕顺子没把人安抚好,小孩该生气不理他,还是得抓紧时间解决问题,尽早回家才行。想到这里,晨曦清了清喉咙,“秀英今年多大?不知不觉地都成了该嫁人的大姑娘。” 难道晨曦大哥对自己也有意思?秀英脸上微微发红,难掩喜悦地说道:“我今年夏季刚过了二十六的生日。”说完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晨曦心中暗叫不好,看秀英的反应,像是误会了他的意思,硬着头皮把下一句说完整,“秀英有没有喜欢的人?没有的话要不我给你介绍几个?” 秀英猛地抬头,眼中很快蓄满泪水,“晨曦哥,你难道,难道不知道我对你......” 晨曦尴尬,慌忙撕餐巾纸递给她擦泪,“秀英,你是个好姑娘,我没骗你,可是,我就只能把你当成我妹妹。” 秀英拿着纸巾擦眼泪不说话。 “我有了阳阳,所以不打算再结婚。而你是这么好的姑娘,肯定很抢手,我不能耽误你呀,你知道吗,你爹很担心你。”晨曦劝道。挠了挠头,他有点词穷。 饭菜上来,老板好奇地看了一眼二人,劝道,“年轻人别吵架,好好吃饭。” “我嫉妒生下阳阳的那个人,让你念念不忘”,秀英说完这句话,就红着眼睛拿起筷子开始吃饭,晨曦表情怪异,缓了缓,也慢慢吃起自己的面。 结完帐,两人出了门,电影是没法再去看的,晨曦沿着护城河边慢慢走,秀英默默跟在他身后。 “晨曦哥,是我爹让你来劝我的吧。”秀英突然开口,肯定道。 晨曦没说话,点头默认。 “我知道了,”沉默一会儿,秀英再次开口,“我能不能抱抱你?就一下!”她知道这个求情很出格,但这是她喜欢多年的人,她想跟他告别。 晨曦摸了摸这个妹妹的头发,点了点头。秀英举起手臂,轻轻环住晨曦的腰。 晨曦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突然被一个很大的力气拽到一边,快要跌倒的时候又被一双大手牢牢地扶住,晨曦站稳回头,路旁的车灯刺得他睁不开眼,“你谁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写了我三天,不是不想写,而是实在抽不到空,这周末又回了趟老家,哎!叹息......事情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办完,总之,秉着不弃坑的原则,我会努力码字的 请大家多多包涵,给姑娘们道个歉! 第15章 “你谁呀?”这句话说得极为不客气,甚至带着一丝很容易就能察觉的怒气。也对,任谁被这么突然的一拉,都不会太平心静气。 望着眼前只低自己小半头的人,江铭诚发现自己竟然被问得无言以对。 “喂?你这人怎么那么莫名其妙?快松开!”这人力气很大,还死死地拉着自己的胳膊,甩不掉也挣脱不开。被人钳制住,范晨曦的满腔怒火就这么冲上来了,自由着的另一只手紧紧握成拳头,猛力朝那人肚子上揍去。 江铭诚下意识地闪躲,手下微微使劲,把手中握着的手臂反折,立马听到哀嚎声,江铭诚赶紧卸掉力气,扶着他的胳膊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傻眼的李秀英终于反应过来,尖叫着冲了过来,握紧拳头砸到江铭诚身上,“你当街打人,我要报警,晨曦大哥,你没事吧?” 晨曦捂着自己的左手臂,觉得整个胳膊都在抽痛,尤其是手腕跟肘关节处,更是火辣辣一片。晨曦“嘶嘶”地倒抽冷气,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他是招谁惹谁了? 江铭诚被秀英推到一旁,讷讷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疼死了!”范晨曦痛苦呻/吟,他肯定扭到手筋。 晨曦发出的呼痛声让江铭诚的理智又回来,他意识到,刚才自己受到攻击时候的本能反应,让晨曦的胳膊扭伤了。 “忍着点,我去开车。”江铭诚紧张地扶着他,心里自责自己下手太重,但是现在不是内疚的时候,先去医院要紧。 秀英站在晨曦另一侧,听到江铭诚的话,立刻抓着江铭诚的衣服不丢,不依不饶地大声嚷嚷,“你想逃跑?你打了人,别想逃逸,你敢逃我就报警。” “让开,我开车送他去医院。”江铭诚被阻挡了脚步,不耐烦地冷脸呵斥,这女人只知道大吵大闹。 晨曦脸色苍白,额头汗津津地,他觉得这扭伤的地方越来越疼,好像肿起来一样,让他只能捂着手臂靠在一棵树上咬牙忍耐。他看得出来,那人是想送他去医院,而秀英是误会了,但此时他疼得想骂人,也无力管那两人的争执。 江铭诚把晨曦小心地扶到副驾驶位置,对外面傻愣着的女人吼道:“快上来!”要不是这个女人是晨曦带来的,他真想踩油门走人。 秀英如梦初醒,爬上了后座。 江铭诚打着方向盘,调转车头,“离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哪?” “你朝左拐,沿着这条街一直走,前面有一个岗亭,停到那里就行。”秀英不情不愿地回答江铭诚的问话,担忧地看着副驾驶上的晨曦。 江铭诚记起晨曦来的时候把车停到了一个院内,那个院子旁边有一家中医养生馆,于是急踩油门,朝着目的地奔去。 车子停在医馆门前,秀英率先冲下车,跑到前车门,想扶着晨曦,却被江铭诚拒绝,“你赶紧进去叫医生,我扶着他慢慢走,别耽误时间。” 秀英犹豫几秒,跑进了医馆,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个人的话就是有种违抗不得的力量,让人只能听从他的安排。 打发走那个女人,江铭诚弯下腰伸头进了车内,摸了摸他的头发,温声道:“医馆到了,再撑着点,很快就不疼。”要是坚守在岗位的高特助听到他家疑是面瘫只会丢冷眼的老板也会温言细语,一定会高呼:太神奇了! 晨曦小心地移动身体下了车,冷哼道:“别以为你送我就诊我就会感谢你。”他范晨曦可不是那种奉行以德报怨的人,他一向不吃亏。 江铭诚小心地扶着他,“等你好了想怎么报复回来都行,咱还是赶紧去看医生吧。” 岳医生披着外套匆匆下楼,她本来在屋里休息,楼下值班的小徒弟打电话说,跟晨曦一起来的小姑娘说晨曦扭伤了。 “人呢?”岳医生下楼只看到秀英。 李秀英朝门外看了看,回答道:“晨曦大哥来了,岳医生,你快给他瞧瞧。” 这时,一个陌生男人扶着晨曦进门,岳医生皱起眉头问道:“这咋弄的?跟人打架啦?” 李秀英回答:“岳医生,就是他突然扭伤晨曦大哥的胳膊。” 江铭诚面无表情的脸上绷得更紧,“医生,快给他看看。” 晨曦今天穿的上衣宽松,袖子很容易就能捋起,裸/露出来的白皙手臂一片红,纤细的手腕更是肿得粗了一圈。 岳医生捏了捏他的小手臂内侧,问道“这儿疼不疼?” 晨曦摇头。 “胳膊能不能伸直?”岳医生多使一分力气按了按。 “哎呦,疼!疼!疼!您老轻点。”晨曦被按得呲牙咧嘴。 晨曦叫痛,站在一旁的江铭诚也是一脸紧张,恨不得替他受疼。 “骨头应该没问题,就是扭到了筋拉伤了肌肉,还有,这几天你这手腕跟手肘都会有点肿,别使劲也别揉捏,让淤血自己慢慢散了就行。前三天凉水冷敷,别犯懒啊,我再给你开服活血化瘀的药,一个月后保准你能活蹦乱跳。”岳医生说完,眯着眼面带不善地看向江铭诚, “这位先生的手劲挺不小的哦。” 江铭诚没说话,眼睛紧紧盯着晨曦不放。 岳医生的眼珠子转了两转,把这个一身商务休闲装的男人从头看到脚,然后看了看紧张的李秀英,又看了看坐在凳子上,无知无觉的晨曦,岳宛如保养得当的脸上浮现一丝诡异的笑容。 看到岳医生给他打包的几幅中药,晨曦哀求道:“岳医生,能不能给个药片药丸子啥的?这草药还得回去熬。” “混小子,你拆台啊?到我这中医馆,问我要西药?”岳医生一巴掌拍到他头上,把药包交给江铭诚,仔细叮嘱道:“上面的三包药煮完后,把药渣敷到他胳膊上,一天早晚各一次,剩下的那几包熬了给他喝,一天三顿饭后半小时喝。” 江铭诚听得认真,那模样让晨曦觉得此人手里再多支笔就更像了。 晨曦的胳膊伤得抬不起来,秀英不会开车,回青山村的时候,自然是由江铭诚这个“莫名其妙打了人”的人将功赎罪,把他们送回去。 晨曦还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微微扭头看着正开车之人的刚硬侧脸,对于他的一句“认错人”很不理解,难道这人是把他当成勾引他女友的人渣?而秀英长得像他女友?不是吧? 而开着车的江铭诚也陷入深思。 秦家二哥确实有能力,当天晚上就把他要找的人的信息全部收集完毕,并让人把资料送到他手上。这份资料十分详细,上面记述了不仅仅是姓名年龄出身背景之类的一些基本资料,就连从小学到高中的成绩单都包含在内,对于初中时候就开始经常不及格的英语成绩,更是用红线加粗,以示醒目。 秦二哥的恶趣味让江铭诚无奈摇头。 然而,在看完这人的资料后,江铭诚皱起了一双浓眉。虽然那天看到这人的时候,他的身边确实跟着一个小孩,但当时他没多想,现在发现他要找的人已经成为了一名父亲,江铭诚发现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 耐着性子看下去,资料上提到范晨曦本人未婚,这孩子的母亲不详,孩子是范晨曦五年前突然抱回家的。而有人提供信息说那段时间范晨曦确实跟一名女子交往甚密。所以,收集资料的人还很体贴地附带上自己的推断——那孩子应该是非婚生子,简称私生子。 尽管如此,江铭诚却无法说服自己不去找人,尤其现在还知道了那人的居处。所以,他把公司的活全推给了高展,自己驱车到了这个小小的青山村。 可是村子近在眼前的时候,他却裹足不前,心里十分忐忑。自己做事一向谨慎,这次全凭一时冲动就来找人,因此,他很没出息地把车停在了马路边沿,思索着见了人该怎么说,但还没等他思考出最佳方案,就看到一辆破旧的面包车从村子开出来。 由于没有贴车纸,透过敞亮的车窗,江铭诚一眼就看到,坐在驾驶座上的正是那张阔别几年的人。没多考虑,江铭诚便发动自己的车子,一路跟着...... 跟随两人进了油泼面馆,江铭诚试着说服自己,资料上显示晨曦一直单身,没有女朋友,旁边的那个低头脸红的女人肯定不是他女友。 没过多久,那个女人红了眼眶,江铭诚坐在两人的左后方,他看到晨曦递纸巾安慰她,想着即使是女朋友,也已经分手,他的心稍稍放下来。 然后,发现两人吃完饭出门,江铭诚丢下筷子,留给老板一张红票子和一碗被筷子搅拌得不成样子的面条,也跟了出去。看到两人朝着护城河的方向走,江铭诚也不急,启动车子,先他们一步停在了河堤上,坐在车里注意两人的行动。之后,就发生了让他大为恼火的一幕,那个女人竟然搂着晨曦的腰。 下了车,他三步并成两步走,直接把人拉开,在他心中,晨曦是自己的,外人不得觊觎。可他面对晨曦“你谁呀”的质问,却无言以对。他还没想好怎样介绍自己,总不能说,五年前在秀林小苑酒店的那一晚的那个人就是我。他敢保证,真这么说,他将永远也无法接近这个人。 不过,自己的目的倒是阴差阳错的达成了,他顺利接近了这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晨曦:妈蛋,江铭诚,别人接近心上人都是用鲜花,你接近我就是把我打一顿?还有比这更坑爹的吗? 第16章 城乡环城路上,一辆黑色的轿车行驶,速度并不快。 江铭诚不敢开得太快,这里的路况整体还好,但因为年久失修,柏油路面总会留下几个坑洞。虽然他极力避免车子颠簸,但晨曦的胳膊还是被颠得难受。不过,好在青山村离县城并不太远,在车上折腾了半小时,晨曦终于看到村子就在眼前。 此时才九点多钟,乡下不同于城市,没有路灯霓虹灯,村子里除了几家屋子有亮光,其余都是一抹黑,江铭诚黑色的轿车的车灯,打出两道刺目光束照亮前路。 虽然再过半个月就要立秋,但是夏末的太阳照射一天,屋子里还很闷热。乡下人的生活习惯不同于城里人,习惯都市生活的人都是白天上班,一到晚上,除了去一些娱乐场所,例如:酒吧ktv之类的夜店,大多行色匆匆赶回家,而在乡里住的人则恰恰相反,他们白日里下地干活或者出外做工,各自忙活,一到了晚上,三五成群一家老小都掂着小马扎,聚集到村口空地上凉快闲聊,还有的人干脆把家里的竹席扛出来,随地铺好,小孩子躺在上面数星星,睡着了也不怕,自有大人抱他们回家。 所以,江铭诚的车一开进村里,就引起不小的轰动。 在外乘凉闲聊的人都伸长脖子好奇地看着这辆轿车。他们村里的人开的都是面包车四轮车三轮车摩托车,再不然就是自行车,还没见过谁家买了小轿车。乍一眼看到这么一辆黑色大块头轿车,大家都觉得十分新鲜,纷纷猜测这是谁家的亲戚来了。 晨曦家位于青山村的东南角,而且还在村子最后一排,比较靠近山。江铭诚开着车子,在晨曦的指示下,终于停在了一处宅子前面。 车子熄火,江铭诚打开车门刚下来,就听到大门内“汪汪汪”的犬吠声响起。 “晨曦大哥,你家没其他人,要不我帮你煎药吧?”秀英站在车前,担忧地看了看晨曦的胳膊。 晨曦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这不是还有一只手能用的吗,那个,秀英,对不起啊,这......这次电影也没看成。”晨曦说得小心翼翼,生怕再把人家小姑娘惹哭。 江铭诚站在晨曦身旁,听着二人的对话,默默不作声,黑暗中,看不出他的表情。 秀英艰难地微笑,“晨曦大哥,你本来就没什么对不起我的,相反,我还要感谢你点醒我才对,”秀英接着说道,“天不早了,晨曦大哥受伤我就不多打扰,我先回家。”说完,便真转身离去。 晨曦望着秀英离开的背影,张口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选择闭嘴,有的时候,不赘言不安慰才是对双方最好的解决办法,晨曦叹了口气,最终难免伤人啊! 转过身子打算回家,晨曦思索着该怎样给家里的小孩解释,一扭头,就看到站在自己身侧挡住自己去路的大块头,顿时肚子一股邪火蹿上来,晨曦冷声道,“你莫名其妙折伤我的手臂,但你也把我送回了家,算你将功补过,你的任务已经完成,哪来的回哪去吧。”然后,也不管江铭诚的反应,直接从他身侧走过,摸着裤兜找钥匙。 “诶?哪去了?”晨曦翻找裤兜,左右都没发现,最后连后兜都摸了摸,还是只找到了车钥匙和手机,晨曦想了想,还是敲门算了,自己很有可能把钥匙落到车里。 “阳阳?爸爸回来了,快来开门。”晨曦用完好的一只手拍着大铁门,而豆子认出自家主人的声音,停止叫唤,在院子里急得直扒门。 等了半分钟,晨曦只听到豆子吭吭唧唧的叫唤声,晨曦趴在门上,一只眼睛眯着,透过细小的门缝看院内,屋子里没有亮灯,难道阳阳不在? 江铭诚看他自言自语,没有插嘴,只是,车灯的亮光下,江铭诚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江铭诚不动声色地钻进车内,把车窗和车灯都关闭,然后拎着药包下车,并且随手关上车门。做完这一系列动作,江铭诚跟没事的人似的,继续站在一旁看晨曦扒门。如果这个时候是白天,也许晨曦回头就能够看到江铭诚饶有兴致似笑非笑的眼神。 压根没注意到江铭诚的举动,晨曦正忙着在通讯录里找顺子的手机号码。 按下通话键搁在耳边,没过多久,那边就传来顺子的懒洋洋的声音,晨曦问:“阳阳呢?” “约会回来啦?怎么样,电影还好看?”顺子回答的文不对题。 “别跟我东拉西扯,赶紧把我家小孩送回来,对了,我的钥匙忘记带,你把我放你家的备用钥匙带上。”晨曦交待了几句便挂了电话。解决了问题,晨曦才有了心思管别的。 手机的亮光灭掉,四周一片漆黑,不过,晨曦的眼睛适应了这样的黑暗,朦朦胧胧看到江铭诚的一动不动立于原地,挑眉询问道:“你怎么还没走?” “我的车钥匙落在车子里面拿不出来。”江铭诚平静地讲述一个“人为”的不幸意外。 “啥子呦?”晨曦一激动,连家乡话都冒了出来,“你车窗开着的吗?”晨曦围着轿车打圈转,最终泄气地发现四扇车窗皆是紧闭,无奈叹口气,“你怎么也把钥匙给忘了!” “我能不能先住你家?”江铭诚趁热打铁,抓紧时机问。他一手握拳抵在嘴边,低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晨曦愣了一下,挠了挠头发,最后不情不愿地“哼哼”两声表示同意,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是心生怜悯,觉得某男有些可怜。 江铭诚温声回答:“谢谢!” 晨曦别扭地随便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而江铭诚本就不是多话之人,一时之间,两人缄默无语,只有豆子被关在院子不时的挠门声音。 “爸爸!”清脆的童音响起。 晨曦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低下头问狂奔过来扑着自己大腿的小孩:“今天晚上吃饭了没有?” 范阳阳仰头回答:“吃了顺子叔叔给我摊的鸡蛋煎饼,”说完看了看还没走过来的顺子,小声打小报告,“顺子叔做的鸡蛋煎饼是甜的。” “委屈你了儿子,等我明天早上给你做春卷吃,好不好?”晨曦一只手不方便抱小孩,只是揉了揉他的头发。 “爸爸放学没有去接我,还没有给我做饭吃,没有陪我看大海怪与小龙虾。”范阳阳撅着嘴巴一一数落他爸爸的罪行。 被小孩的不满逗乐,晨曦逮住小孩的头发一番扑棱,心里想着阳阳的发质也跟自己不太一样,自己的头发很细柔很难定型,但阳阳的头发却很硬很服帖。 范阳阳左右躲着爸爸的魔掌,嘴里嚷嚷着:“爸爸是坏蛋,说话不算话。” “行啊,还敢说爸爸的坏话,看我不教训你。”晨曦的手专门往痒痒肉的地方挠,范阳阳躲闪不及,被挠得哈哈大笑。 父子二人闹着玩,顺子走了跟前。 “兄弟,我刚才可是看到秀英了,你咋没把人送到家?”顺子一掌拍在晨曦肩膀上。 晨曦被拍得缩着肩膀,吸了几口凉气,心里把顺子骂了一顿。 “唉?你这是咋啦?我没用多大的力气啊,”顺子赶紧去扶。 江铭诚迅速走过来,拨开顺子的手,小心地把晨曦带到自己身边,皱紧眉头问道:“伤到了没?” 一阵疼痛忍过去,晨曦甩开江铭诚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手臂怎么伤的他还没忘。 “爸爸,你怎么啦?”范阳阳着急地拉着晨曦的衣角。 “没事,手筋扭伤了,很快就好!”晨曦心里很受用,养个孩子的好处凸显出来了吧,还知道关心他的身体。 “扭伤了?让医生看了没?伤筋动骨可得一百天呢!”顺子问道。 “没那么严重,岳医生给开了药,过一段时间就好,你拿钥匙了没?去开门。”晨曦说道。 顺子边开锁便猜测,“兄弟,你跟秀英打起来了?” 晨曦的反应是直接一巴掌把他呼到门框上贴着,拉着阳阳推门进院,江铭诚瞥了一眼顺子,也跟着进门。 顺子没进门,踮着脚尖跑到车旁边瞅车牌,呦嘿,这车子可得三十万吧?其实他早就发现了晨曦旁边站着的人,这人虽然没说话,但是存在感可不低,他倒是好奇晨曦哪认识的这么一号人,竟然还往家里领。 进了院子,一条大肥狗“嗷呜”地迎面扑过来,晨曦不得不出声呵斥,“豆子!” 豆子狂甩着尾巴热情地围着大小俩主人转悠,它已经被关了一晚上,主人可算是回来了!咦?这个人的味道好陌生,豆子堵住江铭诚的去路,闻了闻他的气味。 江铭诚忍着把大狗踹到一边的冲动,朝旁边走去。 屋内已经亮了灯,江铭诚看到父子二人又开始玩闹,心里突然生发一种奇异的愉快感受,他心中再次肯定,来这一趟是对的。 虽然晨曦出于同情让他留下,但是好歹也算是进了家门,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我们的江boss对未来充满信心。 从这里我们就可以看得出,江铭诚的哲学学得不错,充分的发挥了自己的主观能动性,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成功地登堂入室。 作者有话要说: 第17章 屋外的公鸡打鸣声响起,江铭诚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看了看手机,才六点钟。趁着大亮的天光,江铭诚细细打量这间屋子,屋子不大,跟他家的浴室面积差不多。 这个房间几乎没有任何装饰,破旧的屋顶上悬挂着孤零零的电灯泡,拉绳设在门口,睡觉的时候需要拉灯摸黑上/床,而墙壁就只是素白色,没有刷彩色的漆也没有贴上墙纸,靠墙放着一个木床,江铭诚睡了一夜,觉得这样的硬实木板床磕得他的腰隐隐作痛。床的对面是一扇窗,绿底桃花的窗帘看着既俗气又喜庆,窗下摆着一个木桌,上面堆得高高一摞书,被主人用报纸细心地遮掩着,防止落灰尘。江铭诚知道这间屋子是晨曦弟弟范晨风的房间,被后面的一个又高又宽的大衣柜一分为二,两边都留着门,形成两个独立的房间。 昨天晚上一进家门,晨曦就撵走那个叫顺子的男人,然后找了件宽大的睡衣丢个一个没拆封的新牙刷,给他指了指房间让他自便,便拉着小孩钻进自己屋内。 江铭诚知道他胳膊疼,也没有自讨没趣,自己从柜子找出被褥铺好床铺,然后去院子冲了个凉水澡便去睡觉,醒来后便是现在。 江铭诚抬起手腕放在自己额头上探了探,温度还行,起码烧到了三十八度,不枉费他昨天在院子里冲凉水吹夜风。 江铭诚又躺了下来,思索着怎样让能晨曦同意他留下。 又过了一会儿,屋内终于有了动静。这房间的隔音效果极为有限,江铭诚侧耳倾听客厅内父子俩的说话声。 大的那个声音压得很低,似乎在抱怨什么,惹得小的那个奶声奶气地反驳,然后大的略微提高声音,小的便哇哇大闹起来。 江铭诚打了个激灵,赶紧出门,果然看到客厅里的一大一小对峙的场面。 范阳阳的五官皱在一起,眼圈发红,要哭不哭地望着他爸爸,而晨曦一脸怒容,瞪着眼睛看小孩,俩人互不相让。 “怎么回事?阳阳跟叔叔说怎么啦?”江铭诚把小孩抱在怀里,轻声问道。 范阳阳委屈地撇了撇嘴,固执地看着他爸爸。 “他不想去上学,他老师发短信特意交待今天要期末考试。”晨曦叹了口气,看到小孩眼圈发红倔强地看着他,自己倒是先心软。可是阳阳之前也没有厌学情绪,今天怎么那么反常?怎么哄都不行。自己也是急了才说“不去就不再喜欢你了”,结果小孩就反驳“我也不喜欢爸爸了”,于是,俩人都被对方的话气到。 江铭诚担负起解决父子争端的重任,问道:“阳阳为什么不想去上学?学校不好吗?”江铭诚猜测阳阳是不是怕考试。 “学校好,可是爸爸不好。”范阳阳指着他爸爸的手臂,小小的眉头拧成麻花。 江铭诚了然,看了一眼既感动又后悔的晨曦,拍了拍小孩的肩膀,淡淡说道:“阳阳安心上学,不用担心你爸爸的伤,叔叔可以帮你照顾爸爸,行不行?” “嗯,谢谢叔叔。”范阳阳扬起脸看江铭诚,重重地点了点头。虽然他接触这个叔叔的时间不长,但阳阳却觉得他很可靠。 “咳......阳阳,爸爸刚才错怪你了,爸爸最喜欢阳阳的。”晨曦挠了挠鸡窝头,大概多了一个江铭诚,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些尴尬。 “那我也喜欢爸爸。”范阳阳倾着身子,搂住爸爸的脖子,在他脸上蹭了蹭。 父子俩的温情让江铭诚一向淡然少有表情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微笑。 俗话说,母女没有隔夜仇,这话放在晨曦和阳阳这对父子身上也同样适用。两人和好之后,手拉着手出门洗漱,江铭诚跟在两人身后,听二人讨论早上吃什么。 一只手不能动确实带来诸多不便,晨曦能单手刷牙,单手洗脸,但他不能单手拧毛巾,本来打算自然风干,但一双大手从水里捞出浅蓝色的毛巾,拧了一下沥干水,扑面盖到自己脸上时,晨曦傻眼了。 江铭诚仿佛没注意到他的反应,动了动毛巾擦干他脸上的水珠之后,又在水里涤了涤,拧干之后继续给范阳阳擦脸。 范阳阳被大人伺候惯了,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倒是晨曦的眼皮子抖了抖,这人动作如此娴熟自然,难道是把他也当成小朋友对待了?想到这个可能性,晨曦眯了眯眼睛。 三人洗漱过,小孩无事可做便去伙同豆子大狗在院子里四处撒欢。 晨曦进了厨房却发愁起来,他昨天给小孩许诺,今天要做炸春卷补偿小孩吃到甜味煎蛋饼受伤的胃。 要是搁在平时,炸春卷确实不费劲,春卷皮是现成的,只需要调馅料过油,但他现在是“独臂大侠”,这些平时易如反掌的事情却变得麻烦起来。 洗了几根胡萝卜,泡一把粉丝与干香菇,晨曦去冰箱里拿出七八个鸡蛋,在碗边上轻轻磕了两下,蛋壳上被敲击出一个不大的凹痕,本来应该两手大拇指齐上左右掰开,但由于只有一只手能用,晨曦只好别扭的用中指把蛋壳撑开,顺势把蛋液倒入碗内,自己也算是“身残志坚”的杰出代表人物。 晨曦对自己打鸡蛋的技术还算满意,但靠站在厨房门口被忽视很久的江铭诚却按捺不住,挽起袖子走到晨曦身侧,干脆利落地拿起一枚鸡蛋打碎。不知道江铭诚是不是故意的,两人之间挨得很近,手臂大腿相贴,近到晨曦都能听到他均匀绵长的呼吸声,晨曦不自在地向后挪了挪。 “你的手腕怎么样那个了?让我看看。”江铭诚说着便去拉晨曦的手。 晨曦把手藏在身后,闪躲着,“没事,我昨天用凉水敷过。” 江铭诚不容他决绝,小心地拉起他的衣袖,看到他依然红肿的厉害的手腕以及微微蜷着的胳膊肘,江铭诚叹了口气:“对不起。” “赶紧让开,我要做饭。”晨曦又开始不自在。 “下一步要做什么?你的手臂不方便,还是你来指挥着我做吧。”身边的人躲开,江铭诚心中叹息,面上淡然,出声问道。 耳边传来低沉略沙哑的声音,像刮在心脏上,惹得晨曦有些结结巴巴地说,“把蛋液搅拌一下,一会儿炒熟。” 江铭诚把蛋清蛋黄搅匀,筷子放到一旁,就要往锅里倒。晨曦急忙拉着他的手,“喂喂,你还没用放油,你怎么炒?” 江铭诚的手僵了僵,若无其事地把手收回来,眼睛搜索着油在哪里。这一瓶透明的黄色液体应该就是了吧,江铭诚掂着瓶子准备倒入锅中。 晨曦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看你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还以为你会做饭,结果连油跟料酒都分不清。” 江铭诚这下是真的尴尬了,拿着料酒瓶子不知怎么办。他活了三十二年,做饭确实是第一次尝试,刚刚打鸡蛋也是学了晨曦的动作。 晨曦忍俊不禁,觉得这人还挺好玩的,“这个才是花生油,倒一点,对,这么多就够了。”在晨曦详细的指导下,鸡蛋炒熟了,发出香喷喷的味道。 关上电磁炉,晨曦继续指挥江铭诚把胡萝卜刮成细丝,然后把泡好的粉丝放在热水中焯,再过凉水冷却,最后切成一段一段的,跟切好的香菇丁拌在一起,加上葱丝与姜末,然后江铭诚又认识了装在小罐子里的鸡精味精香油跟食盐。江铭诚从来不知道,原来做一道菜竟然需要这么多工序。 晨曦虽然没有亲自动手,但他要操的心一点都没少,他的牢牢盯住这人的一举一动,生怕他跟顺子一样,把糖当成了盐。 晨曦家的厨房跟三间主屋不相连着,而是在院子里另外盖的独立房间。他们村子里的房子最大的特色就是每家每户都有个大院子,撒上一些菜籽,就有吃不完的青菜。江铭诚从厨房里走出,就看到范阳阳抱着大金毛狗的脖子,使坏地压在大狗的背上,大狗好脾气地用舌头舔小主人的脸,一人一狗玩得不亦乐乎。 他刚才调好了馅料就被晨曦撵了出来,原因是包春卷与炸春卷这样的活太有技术含量,怕他干不好。因为晨曦坚持不让他帮忙,他就只好出来。 范阳阳看到江铭诚出来,颠颠地搬了个板凳,讨好地跑过去。他很喜欢这个高个子的叔叔,看起来比他顺子叔要可靠,而且还能帮他照顾爸爸。 江铭诚坐在凳子上跟趴在自己膝盖上小孩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说什么。他跟小孩这种软绵绵脆弱的生物接触不多,他姐姐倒是有一个七八岁的儿子,但被他姐宠得无法无天,只知道要玩具,一有不顺心就打滚撒泼,而自己因为常年冷着脸,那孩子倒也不敢靠近他。不过,阳阳却让他对小孩子的印象有了改观,这小孩懂得关心人,跟个小大人一样,父子俩的对话,往往能噎得他爸爸哑口无言,从早上他跟晨曦的对峙来看,这小子也是个倔脾气。 江铭诚试探着在小孩头上拍了拍,然后抱在怀里,范阳阳亮晶晶的眼睛瞅得他头晕,“阳阳几岁了?”虽然他看的资料上写了小孩已经四岁,但他还是想亲口问问。 “叔叔,我刚过了四岁生日,爸爸还带我去了水上冒险游乐园,我见到了海盗王。”范阳阳兴奋地分享他的有趣经历。 江铭诚点头,“阳阳都四岁了,可是叔叔错过了阳阳的生日,没有送你礼物,阳阳喜欢什么,下次叔叔给你补上。” “我喜欢叔叔,叔叔留下跟我玩。”范阳阳期待的问。 “那行吧,”江铭诚“勉强”答应,“不过你得让你爸爸同意才行。” 范晨曦把炸得黄澄澄的春卷放在盘子里端上桌,又倒了三碗豆浆,朝外面喊道:“你们俩说什么呢?赶紧吃饭。” 达成协议的两人手拉手进屋,晨曦惊讶,什么时候自家小孩这么友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家里雷阵雨,雷一个接一个地打,我不敢开电脑,然后觉得口渴去倒水,刚走两步,我母亲大人叫住我:“打雷不要去窗边,喝茶让你爸给你倒。”(我家的茶壶放在窗边柜子上) 我:“......”(默默地看着我爹) 第18章 小饭桌上,三人围坐着吃早餐。江铭诚看着面前两颗埋头苦吃的黑色脑袋,心中突然涌上一阵喜悦。 “你有没有车的备用钥匙?”晨曦突然出声,当然,这话肯定是对江铭诚说的。 范阳阳看了看他爸爸的脸色,跟江铭诚对视一眼,小声问道:“爸爸,咱们可不可以把叔叔留下来?” 晨曦用筷子敲了敲范阳阳的脑袋,“你的这位叔叔肯定是日理万机的大老板,留在咱家可不得委屈了。”潜台词就是“我们这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哪来的回哪去。”他瞥了一眼江铭诚,这人刚才一定是对灌输阳阳什么思想,才让阳阳开口留下他的,这样的人留家里一定是个祸害,对他在阳阳心目中的地位是个挑战。 江铭诚状若没看到晨曦的冷眼,慢条斯理地配着豆浆咽下口中的春卷,之后才开口:“我最近休假,不忙的。” 晨曦很像揪住他的衣领,对着他的耳朵狂喊:我管你有没有空忙不忙,这是我家,我不欢迎你 ,赶紧吃完滚蛋。 “欧耶,爸爸,那咱们可以把叔叔留下了吧?”范阳阳欢呼。 晨曦冲着屋顶翻了个白眼,他儿子是专门跟他作对的吧,要不要告诉他,你爸爸的手臂就是你极力挽留的这位叔叔给弄伤的? “爸爸,叔叔生病了,不能走的,”范阳阳灵机一动,想起叔叔刚才给他说的话,要是爸爸不同意,就告诉爸爸,叔叔生病的事。 晨曦怀疑地眼神盯着江铭诚的脸,白日里仔细看,他才发现这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帅哥,五官端正轮廓分明,最招人的是这人的双眼极为深邃,但在眼尾处又稍微上挑,明明是冷淡的眸子,但盯得久了会一不小心沦陷进去。他高挺的鼻梁与略薄的嘴唇更是为这张脸加分不少。 咳......晨曦在心里骂自己不争气,竟然夸奖“敌人”的“美色”,没错,他心目中已经把江铭诚定位成抢走他儿子的爱戴与拥护的敌人。哼,这人不就是高了一点吗,好吧,是比自己高;这人不就是看着像有钱人了一点吗,好吧,这人即使穿上他的破烂运动褂,看上去还是很有品位。 “爸爸,你看出叔叔是什么病了吗?”范阳阳不解地问道。 经儿子这么一提醒,晨曦才恍然回神,他竟然大喇喇地盯着江铭诚看了这么久!“我去拿体温计。”随便找了个借口,晨曦匆匆跑出去。 回到自己卧室,晨曦捧着**的脸,心里懊恼极了,怎么这么怂啊?好想拍死自己。 江铭诚低下头,捧起瓷碗,慢慢地喝着五谷豆浆,敛下的睫毛遮住了他眼中的情绪流转,这五谷豆浆有点粗,喝起来拉嗓子,但是却格外的香,配上炸的香喷喷的春卷,真是再好不过的。 而范阳阳压根没有发现他爸爸的异常,他已经吃饱了,坐在高高的凳子上,悠着小腿,拿起一旁的馒头,在地上蹲着的豆子面前晃了晃,故意问:“豆子想不想吃?” 大金毛狗的张着嘴,露出鲜红的大舌头,狗头跟着小主人的手晃动,馒头向左,它就扭到左边,馒头向右,它又扭到右侧,来回几下,豆子晕乎乎地趴在地上不动,逗得范阳阳哈哈大笑。 晨曦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整理完心情,递给江铭诚体温计让他夹在腋下五分钟,然后催促着小孩去上学。 范阳阳背上自己的军绿色印着“为人民服务”的小挎包,头上戴着牛仔小帽,坐在凳子上等顺子叔来送他上学。 “体温计错了吧?”晨曦看着里面的水银柱,竟然三十八度八,可是这人的脸色看上去却没什么不对劲的,完全不像是发高烧的人。 晨曦把体温计甩了甩,到初始温度后又递给江铭诚,“你再量一次,注意时间,五分钟。” 五分钟没过,顺子推着自行车在院门口喊道,“阳阳,八点了,咱们出发吧?” “阳阳,快去上学,省得你王老师打电话。”晨曦催着小孩赶紧走,他是怕了那位王老师,有一次阳阳上课迟到,明明是小孩磨蹭耽误了时间,但王老师自有一番理论,把他堵在校门口教导半小时,说家长没有起到督促孩子的作用,让孩子形成不良的时间观念......让他在那么多送孩子的家长面前闹笑话,他是再也丢不起这人。 “兄弟,这段时间大棚你别去了,在家把你的手养好,回头我给买点牛蹄筋,你吃啥补啥。”顺子说道。 “行了,赶紧去吧。”晨曦打发两人走人,回到饭厅接过江铭诚递来的温度计,又看了半天,喃喃自语,“这不科学啊!”这短短五分钟,竟然上升到三十九度。 “你头疼吗?冷不冷?还是......热不热?”晨曦怀疑地问道,这人一点病弱的感觉都没有,让他一时不知道怎么问才好,他又开始质疑自家的体温计,“那什么,你再等等,我去隔壁借体温计。” 江铭诚放下手中已经空了的碗,缓缓地摇头,然后突然拉起晨曦的完好的右手捂在自己额头上。 “......”手心被烫了一下,晨曦想把手抽回去,咦?烫了一下?烫?“你的额头好烫!”这下也不用去隔壁了,他的手就能摸出来这人体温不正常。 江铭诚没说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晨曦,手按着他搁在自己额头上的手不松开。 晨曦被看得有些肝颤,试探问道:“喂喂,你不是被烧糊涂了吧?”江铭诚的反应是直接前倾趴在了晨曦身上,紧紧搂住他的腰。 好不容易撕掉黏在自己身上的牛皮糖,晨曦叹了口气,准备带着这人去看病,没办法,谁让这个人现在住在自己家呢,要真有个三长两短,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江铭诚换上时尚的“吊脚裤”和中袖衬衣,亦步亦趋地跟在晨曦身后,晨曦看了看自己还肿着的左手腕,心里哀嚎着,自己做了什么孽啊?自己都是个半残之人,竟然还得带着另一个病人。 晨曦打算领着这人去村里的黄氏诊所。黄氏诊所顾名思义就是一位姓黄的医生开的小诊所。这个诊所在村里存在许多年,至少在晨曦记忆中,他小时候生病就是诊所的黄老医生给看的,到了现在,黄老医生已经很少看诊,诊所由黄老医生的儿子黄小医生接管,黄小医生成为诊所的主治大夫。 由于黄氏诊所是青山村唯一的一所诊所,村里的三百户人,大大小小老老少少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来这里看病,虽然黄小医生有没有拿到行医执照大家都不知道,但至少没有出现医疗事故。而且,黄小医生多才多艺,不仅能给人治病,还能给家禽家畜治病,时不时还会客串一下兽医,所以,这个诊所在青山村很受欢迎,地位不可动摇。 现在正是夏秋之交,季节交替的时候,自身抵抗力差的人就很容易生病,这不,晨曦带着江铭诚来到诊所的时候,诊所屋里已经坐满了人。 江铭诚看了一眼屋内,诊所的墙上贴着黄氏父子跟一个女人的照片,下面有资料介绍。屋里有的人手上插着针管半躺在病床上,有人抱着自己孩子哄着灌药,有人抱着自家的大白鹅等在门面等医生给人看过病后过来给鹅看,还有的夫妻双双齐上阵,压着自家皮孩子扒下裤衩让医生打针。总之,人声鼎沸,小孩哭得震耳欲聋,夹杂着大人或哄或骂的声音。 江铭诚站在门外,临门的一脚就是迈不出去。不怪江铭诚这么震惊,对于一个极少生病,即使生病也有家庭医生亲自上门的人来说,这小诊所的情况确实有些“别有风味”。 “傻站着干啥?赶紧让黄医生看看。”晨曦拉着江铭诚往屋内走。 江铭诚被晨曦抓住胳膊,愣愣地随着他朝屋内走,屋里的病人和家属都好奇地目光打量着他俩。 “哇哇哇......”杀猪似的哭嚎声响起,大家的目光又被吸引走。 “妈,你放开我,救命啊!”一个跟阳阳差不多大小的黑孩子被他妈的“铁砂掌”镇压,动弹不得只能哀求。 黑孩子他妈被大家看的尴尬万分,在他屁股蛋子上拍了一巴掌,呵斥道:“针头还没扎进去呢,你哭啥哭?” “我不要打针,我会疼死的,妈,我是不是你亲生儿子。”黑孩子抹着小眼泪,哀哀戚戚地说。 黄小医生带着口罩,用剪刀打碎小药瓶,发出“啪啪”的声音。 黑孩子听到后反应更加激烈,眼泪鼻涕直流,“我不打针,针没有犯错。” 这孩子的鼻涕吸溜声把他亲妈恶心地拿着卫生纸给他擦脸,“你不打针,那就让针打你。” 黄医生拿着注射器抽取药物,然后排尽抽取药物时候进的空气,从酒精里拿出棉签,走了过来,酒精消毒时候有些冰凉,黑孩子反抗无望,死心地不再哭喊,针头扎进肉里,黑孩子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哇哇”大哭起来。 围观的众人看到针头扎进肉里的那一刻,都莫名松了一口气。 一管针剂打完了,黄小医生拔针,让黑孩子他妈按住棉签省得出血,才转身问:“你们俩谁生病?包治包好,不好退钱。” 江铭诚:“......”这个哪来的江湖郎中?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一家人的一家人要慢慢生活在一起了,不过,江总的心愿没那么快就达成的 第19章 虽然黄小医生真诚建议晨曦,让他朋友在诊所输液,但是江铭诚坚持要走,无奈之下,黄小医生只好给这个不听话的病人开药。 黄小医生坐在桌子后方的方凳上,拿着一支圆珠笔开处方单,问道:“姓名?”处方单第一处要填写的地方就是患者姓名,依次是性别年龄地址和日期,他这是按程序办事,所以很严肃。 江铭诚下意识地向站在他身侧的晨曦望去,黄小医生没听到回答,也顺着江铭诚的视线看过去。 晨曦被两人看得莫名其妙,他压根就不知道这人叫什么名字,怎么能代答?“你赶紧给医生说啊。”晨曦催道。 “江铭诚。”江铭诚虽是回答医生的问题,但却是面对着晨曦。晨曦当然只知道这话也是对自己说的,忙不迭地点头。 填好了基本信息,又开了药方子,黄小医生的要求江铭诚在右下角签下自己的名字。 江铭诚接过圆珠笔,行云流水般地写下三个字,他这两天体验了很多第一次,第一次睡木板床,第一次炒鸡蛋调馅料,第一次去乡村诊所看病,还第一次把自己的名字签到了除合同文件以外的纸上。这些事情跟他之前的生活离得太远,他是无法想象,但是这并不代表他讨厌这样的生活,不适应也许是有,但是更多的是能参与到晨曦生活中来的新鲜感与满足感。 拿着药单去里面开药,年轻的女药剂师偷看江铭诚好几眼,虽然晨曦也长得很好,但他的这位朋友明显更有种成熟男人的感觉,没有女人不喜欢这样的男人。 只是这小姑娘矜持,不好意思张口问,倒是屋里等着拿药的一个大娘帮了她的忙。 穿着花褂子的大娘是一位矫健的老人,微胖的脸上满面红光,炯炯有神的眼睛看向晨曦,笑呵呵地问道:“晨曦,这小伙子是你哪的亲戚?那天开轿车的就是他吧,长得怪俊哩,还没结婚的吧?” 这老太太用的是他们这里的方言,江铭诚听不太懂,但从老太太朝他指来的手不难猜出,她是向晨曦打听他的情况。 “呵呵,瞿婶子,这是我朋友,不是亲戚,城里人没见过种地的,就在我家住几天。”江铭诚住到他家的具体原因解释起来太复杂,晨曦笑着随意扯了个谎,至于结没结婚,他怎么知道? “这好呀,马上就收秋,俺家种了两亩地的芝麻,到时候上俺家,俺教你咋收芝麻,让俺侄女给你炸芝麻叶,可香可脆。”瞿婶子对江铭诚热情欢迎,这小伙长得相貌堂堂又开着小轿车,肯定不是个穷人家的孩子,依她看来,这小伙子跟她家侄女倒是挺般配的。 瞿婶子的话中深意在场的人都能听出来,除了被邀请的江铭诚,这大娘说话快,他听得吃力,隐隐约约就听出来个“香脆”。 晨曦自觉充当二人的翻译,戏谑地看着江铭诚,“瞿婶子让你过一段时间去她家,让她侄女给你做好吃的炸芝麻叶,你去不去?” 江铭诚的脸顿时黑了一半。晨曦被他看得心虚,给瞿婶子说道:“婶子,咱到时候再说啊,他要是还在咱们村,我就带他去。”晨曦心里想着,反正这人病好之后就把他撵走,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人就是个祸害。 这时,配完药的女医生找到机会插话:“大娘,您的药拿好啦,一天三回,饭前一个小时吃。”虽然因为这大娘,她才知道了一些信息,但是她可不希望大娘给他介绍对象。 “哎,我晓得,”瞿婶子拿着她的药,外面又有人进来拿药,小小的空间挤不下太多的人,瞿婶子没了借口留下,离开的时候还对着江铭诚道:“到时候一定去俺家啊。” 两人从诊所离开,江铭诚的脸色苍白,终于有了点病人的样子,晨曦看他这样,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人怕是被乡里人的热情给吓到了。 “什么香脆?”两人走了一会儿,江铭诚突然开口问。 “啊?”江铭诚问得没头没尾的,晨曦一时没反应过来。 江铭诚看他呆呆的样子挺好玩的,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脑门,晨曦长得秀气白净,看上去都半大不小的,真不像有了个几岁的孩子,江铭诚提示道:“那位大娘说的。” “别乱摸,没听过男人的头女人的腰吗?”晨曦拍开头上的大手,没好气回答:“炸得芝麻叶,一种吃的。” “好吃?”江铭诚继续问,芝麻叶不就是芝麻的叶子,那个叶子过油炸能好吃吗? “很香很脆很好吃,”看到江铭诚怀疑的眼神,晨曦不屑哼哼道,“就知道你没吃过,炸的芝麻叶可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且把用芝麻跟面活在一起,再把面片子切成菱形块儿,在锅里油炸,还可以加鸡蛋和面,做成甜的鸡蛋果。”芝麻加油炸,吃起来能不香脆吗? 江铭诚听他形容的那样好吃,干脆提议,“咱们回家就炸吧?” “吃什么芝麻叶?早上刚吃了油炸的春卷,还吃油炸的,你不腻味吗?”晨曦想也不想的否决,然后自觉自己的语气过于强硬,又解释道:“你发着高烧,回去吃点清淡的,咱们中午吃面条。” “嗯,”江铭诚点头,他其实并不是非吃到不可,而是他想吃晨曦做的炸芝麻叶,不是什么大娘家的侄女做的,但是晨曦担心着他的病情,也算是意外收获吧。 江铭诚只回答一个字,晨曦还以为他不乐意,嘴巴不由自主地安慰道:“你要是真想吃,等我的手臂好了再给你做,单手没法和面。”我擦,我干嘛要安慰他?晨曦心中猛翻白眼。 回到家,江铭诚吃过药表达出自己想帮助晨曦熬药的愿望,但被晨曦决绝,并被赶去睡觉。江铭诚无奈,只好躺回床上,大概黄小医生开的药里面含有轻微的镇定成分,江铭诚头挨着枕头,没过多久便沉沉睡去。 晨曦撩开衣袖,不知是不是他早上做饭的时候不小心碰着的缘故,他发现经自己的手腕肿得更高,看着像猪蹄,还是烧红的那种。试着伸直手臂,立马疼得汗毛倒竖,感觉他的手筋跟断了一样。晨曦不敢小看这伤,决定赶紧熬药。心里再一次骂着江铭诚的蛮劲大。 晨曦在厨房里翻找出好久没用过的砂锅,在水池里冲刷干净,便抖开岳医生给的药包,蓄了半锅水加入草药,用大火开煮。 “晨曦?”有人喊他,晨曦从厨房钻出来查看。 “大娘,打算吃苋菜?”晨曦看到张大娘手里拿着一把野苋菜,笑着问道,随手搬了个板凳,扶着张大娘坐下。 张大娘把苋菜放在一旁的小筐子里,抱怨道:“我摘了苋菜,打算做蒸菜,你大爷他个倔老头,非跟我犟,偏偏要吃那劳什子的马齿苋,也不知道那东西酸溜溜的有啥好吃的。” 晨曦耐心地听张大娘发牢骚,笑着劝慰道:“大娘,要不你把苋菜给我。我中午做面条正好煮进屋,我给你去挖马齿苋。” “那行啊,”张大娘一笑,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我咋闻到有中药味?你煮的?” “大娘,我手受了点伤,要用中药敷敷。”晨曦伸出左手,微微拉高袖口让大娘看。 老太太心善,不能看别人伤痛,心疼地嘴里重复念着:“这......怎么肿成这样?疼不疼?疼不疼?” “大娘别操心,我很快就会好,咱去摘马齿苋,我记得菜园子那里就很多。”晨曦说着就要起身。 “你的手都成这样了,还摘什么摘,你去我家吃饭,想吃什么大娘给你做。”张大娘说。 “大娘,就我跟阳阳的话我就去了,可我家还有一个朋友在,”晨曦摇头,他在张大娘家吃饭不是一次两次的,本没什么可推迟的,但多了一个江铭诚在,他不好意思麻烦大娘。 张大娘嗔怪道:“不就是多做两碗饭的事吗,跟大娘客气啥,让你朋友也来不就成了,你看看你这手肿的。” 送大娘出门,张大娘揪着他的手,指着门外的大黑皮车子问道:“这是你那朋友开来的?”昨天回来的时候,大爷大娘老两口已经早早休息,今天才发现他家门口旁边停着一辆小车。 张大娘看了看车子,摇了摇头,他们那个年代哪有这四轮子的铁块,都是骑自行车或者走路,“回去看着点火候,别把药熬干了,中午记得来吃饭。” 晨曦答应着,看张大娘回去,自己才进了院子。而早上溜出去玩耍的大金毛狗豆子也晃着尾巴回家。 “哪野去了?弄一身刺球。”晨曦拍了拍大狗头,他发现豆子浓密的毛被小圆刺球弄得打结,就让豆子趴在地上想帮它弄掉。 可是豆子现在正在换毛,那小圆球又太多,揪掉小球的时候会把豆子的毛也顺带扒掉几根,疼得豆子嗷嗷叫唤。 “笨蛋狗,看你以后还出去撒野不。”晨曦数落豆子,点了点他的鼻子,惹得大狗打了个喷嚏。 黑黑的大鼻子,杏仁眼无辜地瞅着晨曦,豆子讨好地舔了舔主人的手,翻开肚皮让主人抓痒痒。 “谁要给你抓痒!”晨曦进屋拿出剪刀,不怀好意的走向豆子。 豆子夹着尾巴往角落里缩,被晨曦一把扣住,按趴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江boss是隐形的吃货! 科普一下:作者文中写的小圆刺球的学名叫苍耳子,别名苍棵子,我家这边称作苍刺头,也是一种草药,头痛偏于风热者多用于苍耳子。 第20章 “爸爸我回来了。”范阳阳被顺子从后座上抱下来,撒腿往院里跑,“豆子我回来了。” 晨曦正在厨房把药汁倒进碗里,苦苦的香味倒也不难闻,但他知道岳医生开的药不是一般的苦,听到小孩喊他,就答应了一声,“今天怎么那么早?”晨曦抬头,看到墙上挂着的奶牛钟表,时针刚刚过了十。 “爸爸你忘啦?我今天考试,”范阳阳有些不满,“唔,这味道好臭。”范阳阳瞅着碗里黑乎乎冒热气的液体,夸张地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 “有糖没?给我一颗。”晨曦摸了摸小孩的裤兜,发现里面果然鼓鼓的,晨曦故意坏笑问道,“跟爸爸讲讲,班里哪个小姑娘给的?” “是顺子叔给我的。”范阳阳很大方地从兜里掏出一颗橘子糖。 “晨曦,我叔跟我婶子喊我去他家,我先走了。”顺子在院里的压井弄个一盆水,冲了胳膊冲小腿,最后还洗了把脸,井水冰冰凉凉,把在大棚待一上午的热气冲刷地一干二净。 晨曦回答一声,“咱的车在岳医生那里,你要是去镇上,把车给开回来。” 顺子回了一句“知道了”就急匆匆往他叔家走,要是去晚了,指不定咋唠叨他呢。 听到大门被关上的声音,晨曦看着这中药汤就觉得嘴里发苦。岳医生交待让饭后半小时喝药,现在阳阳都放学了,干脆等中午饭后半小时再喝吧。晨曦准备把碗里的药倒回砂锅里。 “爸爸,你不喝?”范阳阳及时发现他爸爸的企图,拉着他问道。 “不是不喝,而是过了喝药的时间,你医生奶奶让我饭后半小时喝。”晨曦欺负小孩不懂就忽悠他,心中掩嘴窃笑。 “岳医生是说最好饭后半小时喝,你既然煎好了药,就赶紧趁热喝吧。” 这个声音揭穿了晨曦的谎言,范阳阳立刻哇哇大叫,他爸爸竟然骗小孩!一点都不乖。晨曦斜眼怒视,心里发誓,等自己好了一定让这个把自己的手弄半残的罪魁祸首“血债血偿”,也尝尝喝中药的滋味。 “爸爸,快喝啊,不喝药病就不会好,”范阳阳哄他爸爸吃药,又问江铭诚,“叔叔吃药了没?” 江铭诚点头,范阳阳满意地回过头继续哄他爸爸,“你看叔叔就很勇敢,药一点都不苦,爸爸赶紧喝啦!喝完我给你吃橘子糖呦。” 晨曦嘴角直抽抽,这种熟悉的句式跟语气是怎么回事?简直跟在黄氏诊所听的一模一样。但这话貌似是一个母亲鼓励她女儿打针时说的。 江铭诚慵懒地斜倚着门框,眼中满含笑意地看着晨曦被小孩说的无话可说,顺便加了把火,“凉了对药效不好,赶紧喝吧。” 晨曦在二人的“威逼”下终于端起碗,心中不断催眠自己,这是可口乐乐,这不是药,然后一饮而尽......是不可能的。事实上,晨曦刚咽下第一口,就被又苦又涩的味道镇住了,皱着脸不想再尝第二口。 “爸爸加油!”范阳阳握拳,小小的眉头也跟他爸爸一样紧紧皱起,两人的表情一致,让他们并不十分想象的的脸看起来出奇的相似。 江铭诚觉得这对父子大小都很可爱。 在儿子的鼓励下,晨曦皱着眉头终于喝完中药,得到了小孩重重的一吻,附带一颗橘子味的水果糖。 “爸爸,豆子呢?”范阳阳四处搜寻,往常他回家,豆子总会扑过来,今天怎么没影? “咳......”晨曦想了想,决定岔开话题,“阳阳,你不是今天考试,考的什么?” 小孩的注意力很容易就被带跑,范阳阳跟着他爸爸的思路,回想起王老师出的考试题目,“考了计算画画古诗还有英语。” 晨曦咋舌,幼儿园考试竟然考得这么全面?“考试题目难不难?”爸爸做好了安慰你的准备。 “不难,我考了满分,老师给我一颗星星,”范阳阳从自己军绿的小书包里掏了掏,献宝似的伸开小手,手心里一颗小小的黄色五角星模型,“我集齐十颗星星就可以跟王老师兑换一个月牙,我已经有八颗星了。”范阳阳说得颇为自豪。 虽然不知道这些星星和月牙能干什么,但晨曦仍然高兴得合不拢嘴,全天下的父母都盼望着自家孩子优秀,晨曦也无例外是其中的一员。看着晨曦捧着星星认真观看的样子,江铭诚微微挑起嘴角,愉悦地笑了。 “爸爸,我有这个。”范阳阳又掏出一本书,书里夹着一张硬硬的纸,小孩把纸拿出来,在他爸爸的面前晃了晃。 “别动,让我看看,”范晨曦就着小孩的手,看到纸上的内容,“期末评语?” 江铭诚走了进来,坐在晨曦旁边,上半身向晨曦那侧倾斜,头快枕到他的肩膀上,念道:“范阳阳是个可爱又聪明的小朋友,喜欢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而且你的想法总是那么独特,思维很活跃,你已经能看懂寓言故事,真棒!老师很为你自豪,但是老师希望你能跟女同学的关系能够更融洽一些。期待你下学期的表现。王婷婷老师寄语。” 老师的评语被念出来,范阳阳有些不好意思。此时晨曦也有些不好意思,由于他跟江铭诚都看着前方小孩手中的纸,不知不觉两人的头竟然抵在一起。江铭诚的额头温度略高,烫得他心里直打鼓。 淡定,要淡定,晨曦面色淡然地坐直身体,没什么的,心脏要慢点跳,慢点,晨曦安抚着自己不安定的心脏。 “爸爸,你还没告诉我豆子在哪。”范阳阳想起之前的问题。 晨曦还没会过意,下意识地回答,“谁知道它躲哪去了。” “豆子被剪秃了吧。”江铭诚刚才瞥见院子里被压在铁锨下面的黄色狗毛,那么一大堆,那只狗身上的毛应该所剩无几了吧。 “没秃,就是剪了几下......”晨曦脱口而出,又马上停住,看了看他家小孩,呐呐地说,“豆子身上沾了很多小刺球,毛都打结一起,我就给它剪了剪。”他剪得很开心,正准备把豆子的尾巴毛也给剪掉时,豆子趁他不注意,一溜烟地跑了出去,他没剪过瘾。 范阳阳看了他爸爸一眼,想说什么却又改了口,“爸爸,我去找豆子。”说完便跑了出去。 晨曦:“......”总觉得他家小孩看他的眼神不对劲,到底哪里不对呢? 豆子最终还是被阳阳找了回来。 金毛的毛发偏长,特别是胸前的长毛迎风的时候十分漂亮,但是被阳阳找回来的大狗身上的毛有长有短,威武的大狗看上去缩小一圈,不知到底它躲到什么地方,还蹭了一身的土,可怜兮兮地跟在小主人身后。要不是阳阳一直喊着“豆子”,大概这只大狗会看到晨曦就调头跑。 “爸爸,你把豆子的毛剪成这样,豆子都自卑啦!你别嘲笑它。”小孩无奈地看着他爸爸哈哈大笑。 江铭诚挑起眉看到豆子的惨状,似笑非笑地看了晨曦一眼。 晨曦嘴硬道:“我觉得我剪得还不错,你看豆子身上像不像穿了百褶裙?”他拉着豆子的腿,让豆子翻过身肚皮朝上,豆子的肚子上本来也是被长毛覆盖的,但现在被剪得参差不齐,还真有点百褶裙的样子。 豆子哼哼唧唧翻过身挣扎着要爬走,它再也不要理大主人,好伤心,刚才还被村里的小花狗嘲笑,它的心灵受到伤害。 范阳阳同情地拍了拍豆子的大狗头,“豆子是最帅的大狗,爸爸叔叔,咱们给豆子洗澡吧?它身上好脏。” “行,反正豆子现在身上的毛短,花不了多久,”晨曦进了小杂物间,把豆子洗澡专用的大盆拖出来,又在卫生间的水龙头上接了一个长长的塑料管。 晨曦把水管交给阳阳,让他给豆子打湿毛,自己进屋拿出**牌狗狗沐浴液。这时,豆子已经成了落汤狗,全身的毛滴着水,只有头上是干燥的,大狗头靠在盆沿上,享受小主人的按摩。 豆子是一只爱干净的大狗,从不乱尿乱拉,洗澡的时候也很乖,晨曦滴了几滴沐浴液在豆子背上,然后揉出泡泡,范阳阳也在豆子肚子上揉着。 江铭诚也蹲在盆子前,按住晨曦的手不让他动,“我来吧,你把手冲干净看着就行。” 晨曦眼皮抖了抖,他是一只手不能用,但右手不是还好好的?而且,让我洗手,你不是要先放开我的手吗?握得那么紧干嘛? 晨曦瞪着江铭诚,他身上穿的是自己的衬衣,小了一号,扣子没系,敞开露出里面的白色背心,当然,白色背心也是他的,当时买大了,江铭诚穿上倒是挺合身。衬衣的袖子不够长,裤子也不够长,蹲下来以后,九分裤变成七分裤,小腿露出一截。人靠衣装马靠鞍,可有些人即使穿着廉价衣服,却还是很有气质。 江铭诚终于放开晨曦的右手,朝他勾勾薄唇,晨曦的心脏又开始乱跳起来,我擦,这家伙是个公狐狸变的吧? 在范阳阳与江铭诚合力之下,大狗被洗的香喷喷,范阳阳拿着毛巾认真帮它擦毛,中午的太阳很强烈,秋老虎叫嚣着发威,豆子身上的毛很快就半干。 晨曦余光瞟见被他随意丢在凳子上的剪子,上面还沾着点狗毛,晨曦拿出来想用水冲干净,豆子看到剪刀,哼唧两声,蹿到小主人身上,范阳阳支撑不住大狗的体重,一屁股蹲在地上,豆子趁机把头钻进他怀里,颤颤发抖。 晨曦举着剪刀笑骂道:“笨狗!” 作者有话要说: 第21章 (公告) 给豆子洗完澡,时间就快中午,晨曦“拖家带口”,三人一狗去隔壁。 张大娘在厨房做饭,阵阵饭香传来。而张大爷则躺在槐树下的摇椅上,旁边放着一个小方凳,凳子上放着一个老式的收音机,收音机里传出咿咿呀呀的唱戏声和锣鼓咚咚锵,十分响亮。 老爷子是个老戏骨,不仅仅爱听,还爱唱,时不时跟着收音机唱两句,腔调拿捏得很准,更让晨曦佩服的是,张大爷能听懂戏文。对于晨曦这种连歌曲都很少听的人来说,听戏曲唱词的难度不亚于让他听懂一段原文英语对话。 范阳阳扑了过去,“张爷爷,我又得了一颗星。” 张大爷笑呵呵地摸摸阳阳的头,他跟老伴没有子女,他们把晨曦当成自己的孩子对待,这个聪明的小家伙就是他们的孙子,“阳阳放假了没?” “嗯,九月开学。”范阳阳喜滋滋地回答。 这时,豆子凑了过来,它对于这个能发出声音的小匣子很感兴趣,嗅嗅闻闻,被里面吵闹的声音震得耳朵动了动。 老爷子稀奇,“豆子这毛是谁剃的?” 范阳阳小胳膊搭在豆子身上,抱怨道:“是爸爸。” 晨曦干笑两声,“我这不是只有一只手不方便嘛,你说给豆子洗澡是不是容易了?” 范阳阳不情不愿地点头,以前豆子毛厚,光打湿就很费劲,还得洗净毛里的沙土,确实费劲,“但是豆子变得难看。” 豆子摇摆得正欢实的尾巴停了下来,眼泪汪汪地看着小主人,心灵破碎了! 父子俩斗嘴,江铭诚眼带笑意。 张大爷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总觉得有几分熟悉感,问道:“晨曦,这是你朋友?” 江铭诚弯下腰,抢先晨曦一步开口:“张大爷,我是江铭诚,晨曦的朋友,今日叨扰了。” 张大爷对江铭诚的尊重礼貌态度很欣赏,笑容满面道:“我称呼你小江吧,在大爷家不需要客气。” 江铭诚脸上的微笑僵了僵,小江这个称呼可是真够亲切的。 “开饭啦,老头子赶紧把桌子清理出来。”张大娘在厨房吆喝道。 晨曦让阳阳去洗手,江铭诚很有眼色地上前帮忙,把大方桌搬放到树下。晨曦把院子里的散放的凳子搬来后,进了厨房去端饭,江铭诚紧随其后。 大概是有客人在,张大娘没有按原计划蒸菜,而是炒了四个菜主食是蒸的米饭。 晨曦夹了片苦瓜给阳阳,“不许挑食。” “苦的!我不爱吃。”范阳阳撅嘴。 晨曦敲敲他的头,“不苦怎么叫苦瓜?赶紧吃了。”晨曦想着,知道你小子不爱吃才特意夹给你的,这可比中药的味道好多了。 江铭诚默默地吃饭,这样的家常菜虽然不如大酒店做得精细,但味道却让人回味无穷,永远吃不腻。扒了一口米饭咀嚼,江铭诚发现他碗里也多了一片切得薄薄的苦瓜,一抬头,便发现晨曦笑眯眯地对他说:“多吃点!” 对于晨曦的小心眼江铭诚心知肚明,虽然他也不爱吃苦瓜,但既然是晨曦夹的,再苦也甜。江铭诚把苦瓜夹到嘴边,优雅十足地送入口中,仿佛在吃什么山珍海味,极其享受,眼睛直直地盯着晨曦。 晨曦暗骂了一声狐狸精,转头跟张大娘说:“大娘,还是您做的饭好吃。” 张大娘很开心,对江铭诚说道:“都是自家种的菜,没什么好的,你别嫌弃。” “大娘您太客气了,我很喜欢您做的菜,特别是这个腊肉炒豆角,很下饭。”江铭诚真诚地赞美。 晨曦接口:“大娘做的饭那么好吃,他要是敢嫌弃,就让他自己做去。” 张大娘点头,瞥见老头正在夹肉,敲了敲桌子,张大爷手一抖,腊肉掉回了盘中。 晨曦看得哈哈大笑,“大娘,我大爷偶尔吃块肉没事的。” 张大爷不好意思地看着老伴,“我就是馋了,你平时都是让我吃素,这好不容易有荤菜你也不让我吃。” “你高血脂,医生不让你吃肉。”张大娘坚持,对于老伴的身体她一向很重视。去年晨曦带着他俩去城里做全身体检,自己的身体没问题,就是老头子血脂稠,医生让注意饮食,吃清淡的。 “大娘,医生的意思不是说不让吃肉,而是让大爷少吃点油,油脂摄入量超标才是血脂高的根本原因,”江铭诚微笑说道,“以后您做饭尽量煮蒸炖或者凉拌,少吃油炸的东西,肉尽量吃瘦肉,少吃肥肉。” 张大爷乐了,“你个老太婆,看看人家小江说的多有道理,整天让我吃素,我不成了你放的羊了?”说着又伸筷子去夹那块腊肉。 张大娘动作更快,一筷子夹住张大爷的筷子,“小江说的是煮的瘦肉,这腊肉太肥,还都是油,你不能吃,改天我给你煮肉吃。” 张大爷泄气,这个改天不知是何时。不过,那块肉最终还是被他夹走,只是放到了阳阳碗中。范阳阳“啊呜”一口塞嘴里嚼啊嚼,香喷喷的腊肉越嚼越香,张大爷摸了摸小孩的头,蹲在一旁吃食的豆子流下了口水,汪,它不想吃肉汤泡馍,它也想吃肉,它没有高血脂! 吃完饭,收拾干净桌子,张大娘拦着晨曦不让他刷碗,说自己没事干,等一会儿自己去刷。晨曦知道大娘的好意,也就不再争。 张大爷拿出喜欢的象棋,问道:“小江,会不会?” 江铭诚语带保留道:“会一点,就是不太在行。” “没事,棋品好就行,棋艺可以慢慢练。”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张大爷很高兴。 他平常不爱出门,下棋的对手除了常来找他的吴老头,就是阳阳。但是吴老头棋品不好,常常悔棋不说,输了还喜欢耍赖不承认。所以他就只好培养一个小对手,只不过这小对手棋艺稍显稚嫩,而小对手他爸就更不行,一起下过几次,他就发现晨曦的悟性还不如阳阳高。 江铭诚跟张大爷一人一个小马扎,盯着地上铺着的象棋盘。这棋盘子是张大爷自己锯了块木板,自己用阳阳的彩笔画上的线,木头棋子是多年来一直用的,棋子上面或红或绿的油漆被磨得断断续续,张大爷自己做棋盘的也是因为原装的棋纸已经破损。晨曦曾经提出要送给大爷一副新棋,但被拒绝了,张大爷念旧,说这副棋子用很多年,已经习惯。 范阳阳靠在江铭诚腿上,撑着下巴,认真地看两人下棋,看到惊险的敌方就会不由自主地握紧小拳头,但是不会开口提示,因为张爷爷教过他观棋不语真君子。 而他背后不远处,晨曦跟张大娘在聊天,老人爱说话,但这年头的年轻人,大多没有耐心跟老人说话,嫌老人絮叨。晨曦却能跟张大娘聊到一起,听她说一些琐碎的事。 范阳阳吃饱了犯食困,眼皮耷拉下来,趴在江铭诚膝盖上睡着了。江铭诚不敢动怕惊醒他,弓着腰挪动棋子。 张大娘看了半天,喃喃说道:“我咋看阳阳长得更像小江哩?” “大娘你说啥呢?”晨曦没有听清楚,顺着大娘的视线看过去,他儿子已经睡着,呼吸绵长均匀,腮帮子随着呼吸有规律地起伏,睡得十分安然。 江铭诚怕吵醒阳阳,所以下棋的动作小心翼翼,思考走下一步棋的时候,眉心轻轻皱起,薄唇抿成一道直线,睫毛下敛。从自己的方向看到的是江铭诚的侧脸,最突出的就是他高挺的鼻梁,鼻头尖尖的,鼻翼很薄,此时眼睛虽然向下看,但眼尾处却是上挑,晨曦越看越心惊,连张大娘跟他说话也没听到,愣愣地盯着那一大一小。 又玩了一会儿,晨曦借口到了该喝中药的时间,就跟张大娘道别。小孩还没醒,江铭诚抱在怀里,跟着晨曦出门,张大爷跟江铭诚定下下次下棋的约定。 “你怎么啦?”江铭诚出声询问,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不吭声了。 晨曦此时正心乱如麻,回避着他探来的眼神,敷衍地摇了摇头:“嗯,没事。” 江铭诚的疑惑加深,张大娘跟他说了什么吗?“晨曦,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你有什么难处都可以跟我讲,我很乐意倾听的。”虽然他更想说“我们已经是爱人”。 “没事,你别乱想,我没事,”晨曦快速否认,却让江铭诚笃定一定有事。不过,他得慢慢来,不急于一时逼他。 晨曦打开门,江铭诚把小孩放到他的小床上,晨曦回了自己房间,没过多久便又折回来,拿出昨天阳阳忘在他屋里的小骨头枕头,轻轻地放在小孩脑袋下面。范阳阳翻了个身,找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看出江铭诚有些不解,晨曦轻声说道:“阳阳认枕头,不睡在小骨头上,他一会儿就会醒。” 江铭诚淡淡地笑,“你真是个好爸爸。” 晨曦看着他的面容,心里百转千折,昨晚上刚认识的这人,当时只觉得这是个帅男人,但今天在阳光下与小孩对比着仔细看,两人的五官有着相似之处,让他不禁怀疑,五年前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他? 第22章 晚上,晨曦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成眠。他习惯向左侧睡,但左手不能碰,他只能平躺或者向右侧,翻滚到后半夜,还是两眼放光盯着房顶。 “真是烦死了!”晨曦把夏凉被拉得高高的蒙着头,又折腾了一会儿,晨曦实在没辙,翻身下床去了阳阳屋里。 他家小孩睡得很熟,两个小手握成小拳头呈投降状放在头的两侧,肚子上搭着的小被子被踢开,只有一角缠在腿上。现在的早晚温差已经开始变大,刚睡的时候会觉得有些闷热,但半夜不盖被子,第二天起床一定是手脚冰凉,所以很多人都会感冒。晨曦给小孩盖好被子,借着透过窗户的明亮月光,细细地看小孩熟睡的小脸蛋,终于不再抱怨自己的胳膊,这小家伙才是让他失眠的真正原因。 他有疑虑。 他跟江铭诚认识是因为江铭诚突然出手扭伤他,之后又送他去看医生。他一直认为江铭诚是认错了人,虽然自己当时很生气,但也知道他不是故意的,而且他也道过歉,他自己又不是小气的人,嘴上抱怨几句,也不会真的较劲记恨。后面的事情就顺理成章,让江铭诚将功赎罪把他跟秀英送回家,然后又因为他把钥匙忘了车子里才留他一宿,本来早上就该让他走,却发现这人发烧生病,所以自己一个心软就让他留下。但今天在张大娘院子里发现的迹象,却让他心发不安,江铭诚是不是五年前的那个人?他们碰见是不是江铭诚刻意的接近?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 接二连三的问题堵在他的心口,怎么能睡得着? 他又恐慌。 小孩是他生活的重心。虽然刚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他很难接受,甚至想过打掉,但现在如果没了小孩,他想都不敢想。他怕江铭诚真的是来跟他争小孩的。他更怕小孩会受到伤害。 想破头皮依然无果,晨曦坐累了,把阳阳往里面挪了挪,自己躺在了外侧,眼皮越来越重...... 江铭诚在屋子另一侧醒着,毕竟中间只有一个大柜子阻挡,并不是真正的墙壁,一有动静他就能听到。屋内又安静下来,江铭诚琢磨着如何圈养这对父子,他现在变得贪心,不仅看上了爸爸,儿子他也要。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晨曦发现自己身上盖着阳阳的小被子,小孩不在屋,想来是早就起床了。 捏着床头上的闹钟看时间,晨曦拍了拍脑门,竟然快晌午,自己这一觉睡得可真够久的。 堂屋里没人,小孩没看电视,客厅沙发上散落着跳棋的玻璃弹珠显示之前有人玩过,晨曦顺手把弹珠收起来,突然想起家里还有另一个人,晨曦慌慌张张向外跑,“阳阳?” 院子里同样无人,连豆子也不知道跑哪去耍,晨曦恨恨地想着,早晚把这只不知道看家护院的肥狗给剪秃,让它自卑得不敢出门。他的呼声没有呼唤出小孩,倒是家里的公鸡大摇大摆地迎面走了过来。 晨曦气闷地突然跺脚,把大公鸡吓得扇着翅膀逃走。 晨曦迅速打开大门,看到家门口停着的那辆黑色轿车,才松了一口气,车还在,人就没走。放下心来,晨曦去洗漱,心里想着,江铭诚或许是小孩的另一个父亲,或许不是,他不会去确认,更不准备让二人相认。不管江铭诚有没有打坏主意,今天他是必须让他走的。他是自私,但他管不了那么多。 随便吃了点东西,晨曦把衣服丢进洗衣机,然后一边做午饭一边等两人回来。凉毛巾敷在左手腕处很舒适,晨曦决定这顿饭做得丰盛一些,也算是给江铭诚践行。 “兹拉”一声锅里的油热得炸开,晨曦麻利地放入葱段与姜片,翻炒出味后又开始炸番茄酱,把裹着面过油后的茄子块放进锅里一起翻炒。因为小孩很爱吃这种酸甜的口味,他特意跟张大娘学做的烧茄子。今天没人帮忙切菜,他做饭有点慢,但好在时间不急,他可以一只手慢慢来。 他在院子里种了几棵番茄黄瓜秧,冬瓜与南瓜,丝瓜与豆角,还有辣椒与韭菜,这些菜都是现成的,随时吃随时摘。晨曦又在冰箱里翻找出一包虾仁与几条鲫鱼,鲫鱼在冷冻箱里冻了很久,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晨曦把鱼泡在凉水里,又洒了些盐帮助融化,想起早几年晨风还念高中的时候,那时他家的大棚种菜才刚刚办起来,他结束了几年外出打工的生涯,在家开始安定生活。 这居家生活不外乎就是茶米油盐,他一个大男人常年不在家,几乎没开火做饭,做出的饭也是勉强能入口。有一次村里人找他询问大棚的事情,掂了几条鱼,他嫌做着费事没有立马就煮,放在冰箱冻了一周,等想起来做鱼给晨风补补的时候,鱼已经冻得可以当榔头打人。然后他急着融冰,直接用开水冲烫冻鱼。结果冻鱼表面受热很快就化了,但里面还是冻得结结实实,而且因为水太烫,鱼皮已经被烫熟,再煮的时候就很难吃。 他还记得当时晨风摊手无奈地表示,男人的料理就是如此的粗糙。即使这样,他也没想着要改进,他并不重视口腹之欲,食物熟了就行,也就是这几年有了小孩,他才慢慢地跟张大娘学习做饭的技能,厨艺有了进步。看到小孩吃得香,那种成就感真是难以言喻地美好。 江铭诚带着小孩回来的时候,晨曦已经炒好了四个菜,只是鱼汤还在小锅里炖着。俗话说千滚豆腐万滚鱼,鱼汤多炖一会儿才鲜美出味。豆子四条腿跑得快,是先跑进屋的一个,它闻到饭香,谄媚地摇着尾巴,在晨曦长裤上蹭了蹭,留下几根狗毛。 范阳阳跟着跑进屋汇报上午的行程,“爸爸,我带江叔叔去看咱家的大棚,我还逮了一只知了。” 晨曦瞅了一眼气定神闲最后进屋江铭诚,这人还穿着他的衣服,明显不合身,也不知他怎么好意思穿出去,要知道大棚那边有很多大妈婶子嫂子和妹子,她们的共同爱好就是凑在一起讨论村里的人。 “你的衣服已经洗过了,在外面晾着,这会儿应该干了,你去收了吧。”晨曦说道,看他向外走提醒道:“你的车有没有备用钥匙?没有的话赶紧给开锁公司打电话。” 江铭诚回头挑起眉毛,晨曦的意思是让他走? 晨曦避开他的视线,拉着小孩去洗手。 江铭诚皱起眉头,他还以为晨曦已经把他当做朋友,默认了他住在家里的事,想起昨天夜里听到的叹息,再联想到昨日下午晨曦的心不在焉,他是遇到什么难事? 饭桌上,三人坐着吃饭,范阳阳继续说着他逮到知了后又放生的后续,晨曦适当地给予鼓励或者引导,他并没有给小孩定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相反,他觉得饭桌上聊天能够促进交流,加深亲子感情。 “今天的饭菜好丰盛。”江铭诚看着饭桌上色香味俱全的四道菜,以及中间大瓷碗里炖的发白的鲫鱼汤,由衷感慨道,要是不是“散伙饭”就更好了。晨曦的态度已经很明确,就想他打包行李赶紧走人。 “爸爸做的烧茄子很好吃,冬瓜虾仁也好吃,”范阳阳吃得很香。 “我煮的鱼汤也很好喝,要不要再来一碗?”晨曦拿起勺子盛了一勺汤哄道。小孩嫌鱼刺多,鱼肉腥,不爱吃鱼也不爱喝鱼汤,每次吃鱼都得哄着。 “不要,我已经喝了一碗。”范阳阳遮住自己的碗,不让鱼汤倒进碗里。 江铭诚默默地伸出自己的汤碗,也不说话,只用眼睛巴巴地看着晨曦。 “爸爸赶紧把汤给叔叔喝。”范阳阳十分感激,有江叔叔在果然很好,他不想喝鱼汤,叔叔就帮忙解决。 晨曦不太情愿地把汤倒进江铭诚碗中,想着反正马上就把他扫地出门,忍一时就好,想到这里,晨曦笑道:“想喝就多喝点,我把勺子柄放你那边。” 范阳阳不懂大人之间的虚伪,依然快乐地吃饭。他喜欢这个叔叔,跟喜欢逗他玩的顺子叔不一样,这个叔叔喜欢听自己说话,自己的问题他都能回答,还会下棋,能帮他吃不喜欢的东西,替他照顾爸爸。 和和睦睦地吃完饭,小孩没坚持多久,就被固定的生物钟打败,昏昏欲睡起来,晨曦把他带进屋,看他睡着后,小心锁上房门才出来。 江铭诚坐在沙发上等着晨曦发话,他们有默契不在小孩面前谈论不愉快的话题。 晨曦在江铭诚对面坐下,暗示对江铭诚是无用的,干脆直说:“你该上路了。” 江铭诚戏谑地看着他,说道:“你是在诅咒我死吗?” 晨曦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一时不知怎么接口。 江铭诚叹了口气,严肃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让我走?” 晨曦翻了个白眼,觉得他不可理喻,这里是我家,你又不是我家人,我干嘛不能让你走? 江铭诚也不需要他的回答,直接下结论,“要我走也行,你得跟我一起走。” 晨曦抬起下巴冷声道:“凭什么?” 江铭诚突然起身,俯身在他面前,一字一顿说道:“凭我喜欢你,爱上你了。” 晨曦感到一阵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脸腾一下胀红起来,这才是江铭诚真正的样子——流氓加无赖! 作者有话要说:晨曦被江铭诚的流氓吓跑了 第23章 最近两天的天气有些阴沉,到底是要换季了,一阵一阵的轻风刮过,带来丝丝凉意,驱走了夏日的燥热。一年四季,晨曦最爱秋季,要是往年的这个时候,晨曦一定是每天喜气洋洋,可他最近可是高兴不起来。 对于江铭诚不按牌理出牌的犯规行为,晨曦头痛不已,落荒而逃后,他发现自己压根不好意思再面对江铭诚,更别提要把人撵走。 晨曦躲在自己屋里,看着自己受伤的左手,逼自己把江铭诚两天来在自己家“作威作福”的可恶可恨之处彻彻底底从头至尾想一遍,但每次都会想到最后那句霸道的话,好不容易降温的脸颊又火辣一片。 以前也被村里的小姑娘明里暗里示好过,自己也没这样的反应,最后,晨曦把自己反常原因归结为,活了将近三十年,突然被一个男人告白,适应不良。 晨曦不自觉的陷入了纠结,而江铭诚却一片坦然。如果晨曦在他视线范围内,就用赤/裸/裸/充满爱意的眼神含情脉脉注视着他,直到把人看得同手同脚躲开,才微微挑起嘴角,露出一抹狐狸笑容,然后继续低头陪着小孩下棋玩大富翁或者堆积木。 在江铭诚越来越惬意,晨曦越来越纠结的中,又度过一日。晨曦发现江铭诚依然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上午让小孩带着他去村里乱逛,到了饭点准时回来吃饭,下午去隔壁找张大爷下棋,日子极为舒心,对于晨曦有意地闪躲,他似乎毫不在意。 他的不在意却让晨曦沉不住气,冷静了一天,晨曦找了个借口支开小孩,重新找江铭诚谈判。 “你到底走不走?”晨曦看着江铭诚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就想把他暴抽一顿。 “不走呀!”江铭诚摇了摇头,最后一个字拉长了腔,说完后好整以暇地看着晨曦,期待他的后续反应。这两天他又发现了一个乐趣,只要他盯着晨曦看,这人就会手忙脚乱,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晨曦对他也不是无动于衷的? 本来他来青山村是想弄清自己为什么对这人念念不忘,但接触之后,他却发现这一大一小父子俩都那么可爱,让他怎么能放手?五年前没抓住的东西,他绝不会再弄丢,况且这一回还买一赠一,如此划算的生意,他要是不做,白被称为商人了。 晨曦瞪大眼睛,怀疑这人到底有没有羞耻心啊?在别人家死赖着不走,还说得如此理直气壮,晨曦被气乐了,“你不走我可以报警说你私闯民宅,到时候面上可就不好看。” 江铭诚似笑非笑,“你不会的。” 他的眼神好像在说“别无理取闹”,晨曦被激怒,“凭什么说我不会?自以为是。” 江铭诚笑了,不接他赌气的话茬,“没达成我的目的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你要是真撵我走,我就天天睡你家门口,到时候张大爷大娘来问,我就只能如实回答,而且我已经答应了阳阳,要帮他照顾爸爸。” 晨曦僵着身体,恨不得一口咬死他,这人真够阴险的,短短几日就收买人心,他说的没错,自己确实没法撕破脸皮,不止是跟张大爷张大娘不好交代,他要真睡在自家门口,估计村里人又该胡乱猜测,他可不想成为话题。 其实,晨曦因为心里有事,身上有伤,没下地也没出门,他还真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成为村里的最新话题。 起因是江铭诚跟着小孩在村里走动,碰见村里人来询问,江铭诚对外一律自称是小孩的舅舅。 村里人表示惊奇,阳阳的亲生母亲他们从未见过,只知道几年前晨曦突然抱回来一个小婴儿,当时反应最大的就是李良才家,因为他闺女喜欢晨曦,前几天听说晨曦约秀英出去,大家还以为好事要成。有爱管闲事的人调侃李家老两口几句,说他闺女能钓得金龟婿,好福气,结果却被李良才家的姨婆给骂出来。现在出来这么一个舅舅,他们都纷纷猜测,是不是这个舅舅不让晨曦再娶,所以专程从外地赶过来,阻止晨曦秀英。听人说晨曦胳膊已经被他大舅哥给扭伤了。 也有另一种更完整的版本,说晨曦大舅子是的有钱有势的,当年看不起晨曦是个穷小子,不让自己的妹妹嫁给晨曦,但晨曦跟他妹妹珠胎暗结,在私奔的路上妹妹的身体撑不住撒手人寰,留下一个男孩,而大舅哥也意识到自己的错,就放过晨曦,只是他不允许晨曦再娶,还找人监视晨曦,这次听到风声,就让人把晨曦打了一顿。 由于这种说法,有细节所以有说服力,大家都愿意相信。村里人私下里谈起来,纷纷对晨曦有这样霸道的大舅哥表示同情,只是一直没跟晨曦打照面,这安慰的话也是无从说起。 不过,仔细看看晨曦的儿子,倒是跟他舅舅长得几分相像,人家说“养儿像娘舅”,这倒是一点也不错的。 江铭诚不知道村里人的想法,他也没料到自称小孩的舅舅会引发如此丰富的猜想。 江铭诚只是不想离开,但他并不是故意想气晨曦,所以看到晨曦气得手直发抖,江铭诚有些心疼,“别气坏了身体,除了不让我离开之外,我怎样做你才能消消气?” “不安好心,虚心假意。”晨曦撇嘴加冷眼。 江铭诚苦笑,得了,他这回算是真把人给彻底得罪了,不过他还是疑惑,“我在你家绝不会做偷盗的事,生活习惯也不糟糕,而且我还能帮你洗菜切菜,带孩子喂狗,更重要的是,我喜欢你,想追求你,你讨厌我哪一点?”不是他自我感觉太良好,而是他自认为自己应该没那么惹人厌烦才对。 晨曦抬起头,盯着江铭诚的眼睛,“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五年前你是不是见过我?你来我家是不是有预谋的?你来之前是不是已经知道阳阳的存在?” 江铭诚心一惊,晨曦这么敏锐?难道他记起了五年前那一晚的事情?江铭诚犹犹豫豫轻点了点头。 晨曦看他点头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气得而额头青筋直跳,忍了又忍,拳头捏得死紧,“我告诉你,姓江的,阳阳跟你没关系,我是不会让你把阳阳带走的,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滚出我家!”说完便嘭地一声甩上房门。 江铭诚:“......” 晨曦是什么意思?他是知道阳阳,也有连小孩顺便带走的打算,可这是建立在小孩他爸肯跟他走的基础上。江铭诚生平头一次,怀疑起自己的理解力。 晨曦瘫坐在床上,突然觉得很累。江铭诚今天也算是默认了,他觉得心里奢望着江铭诚否认的自己很可笑,他得承认自己听到他的告白的时候,虽然不知所措,但心里隐约欢喜,他确实有些心动。可事实上,这只是江铭诚为了留在他家编的借口,带走阳阳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扣扣”两声敲门声,接着房门被打开,看到江铭诚进来,晨曦才发现自己忘记上锁。 江铭诚第一次进晨曦的房间,眼睛一扫,屋内的摆设就尽收眼底。这屋子很干净整洁,同样没多少家具,一个大衣柜一个大床外加一套桌椅,显得屋子有些空荡荡。床上的方格子被单很素净,被子叠的齐整与枕头放在一起,显示出屋主人良好的生活习惯。床头上方的墙壁上挂着大大的福字,应该是过年时候贴的。这屋子跟江铭诚的感觉就是很利落,大概物如其人,屋也如其人。 “道别的话就不用说了。”晨曦一开口就充满火药味。 江铭诚在他不满的眼神中奕奕然坐在了床上,晨曦身侧,再次申明:“我喜欢你,因为很多原因,但绝不是因为阳阳才喜欢你,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晨曦眯起双眼,怀疑他的话是不是真的。 江铭诚心里觉得好笑,怎么跟一只眯眼的大猫似的,“或许你可以开始考虑接不接受我?” 晨曦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五年前你......我......”晨曦想问的是,那一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总觉得问出口很难堪。 看出晨曦的态度有所软化,江铭诚心中松了一口气,促狭道:“别你你我我的,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只要别撵我走就行。” 这是在装可怜?晨曦不为所动,心里想着他家小孩装可怜的功力比你高多了,就连豆子都比你强百倍。 江铭诚叹了口气,不逗他了,说道,“五年前我被人下了绊子,回到住的酒店时候,发现床上躺着一个人,本想着把人丢出去,结果那人还不知死活往我身上蹭,然后我就觉得......”江铭诚看晨曦竖着耳朵听的模样,又开始想笑,手抵在唇边掩饰,继续说,“觉得很解渴。” 晨曦脸开始发红,这个不要脸的家伙,解渴个毛线。 江铭诚讲到这里突然问道:“我让你等我,你怎么不等?” “啊?”晨曦茫然。 “第二天早上我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开,当时你还没醒,就留了纸条让你等我回来。”结果会议一结束,丢下还想跟自己畅谈的下属,匆匆赶回房间的时候,屋里已经没人,那张纸条躺在地上。 晨曦无语,当年被人那样,醒来之后又慌又气,他哪会注意到什么纸条?再说,就算看到,在那种情况下,他也不会听话地留下。 江铭诚在心中叹息,当年的错过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当时那样的相遇,也许自己根本不会去了解晨曦的真实性格,当然也不会付出真心。转了转眼珠子,江铭诚说道:“你也回答我一个问题吧,阳阳的妈妈是谁?” 他本来是个很有风度的男人,不会计较这些,而且阳阳很招人喜欢,他不介意阳阳是晨曦跟别的女人生的,但让他有些耿耿于怀的是,晨曦似乎绝口不提阳阳的亲生母亲,他从村里人口中也没探听出什么信息,这让他心里淡淡地不爽。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文章的设定就是江铭诚没看出阳阳是自己的儿子,两个原因:一,他被手上拿到的资料欺骗了,先入为主认为阳阳是晨曦与别的女人的孩子;二,作为当事人,其实很难察觉孩子跟自己长得像,更何况阳阳还小,五官没长开,江铭诚不可能对着镜子里自己的脸跟阳阳的脸对比。 ps: 我回老家时候,经常听到别人说我长得仿我爸,但我每天照镜子,也没发现哪里像。 我是根据自身体验写文,呃......可能我觉得合理,但是与大家想的有所出入,希望大家能够理解。 第24章 初秋早晨,范家的小菜园里,竹竿搭成三脚架,底部埋在土土壤里,黄瓜伸出长须自动向上攀爬,青色的小黄瓜缀在翠碧的叶子中间,顶上开出嫩黄色的小花,表皮上是白色的小刺,摸上去有些扎手。晨曦蹲在菜园前面,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黄瓜上的露水,一只手指头插在松软的泥土里无意识地戳啊戳。 “想吃就摘了吧,”江铭诚走了过来,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起来黄瓜。也不见晨曦多精心照料这片菜地,不过,里面的菜长得倒是挺好的,西红柿红中泛青,跟他在餐桌见到了大红色的有些差距,但已经品尝过的江铭诚却觉得这种番茄味道更好。几棵茄子也都结出了果实,大大小小的青色圆头茄子也是他很少见到的。 晨曦连头都没抬,对于江铭诚伸过来的手视而不见。 “今天起得那么早,也不做饭,蹲在这里是冥想什么人生大事呢?”江铭诚看他不站起来,自己干脆也在他身旁蹲下。 晨曦没回答,看了看即使蹲着,也蹲姿优雅的江铭诚,自觉往旁边挪了挪。 江铭诚也不甚在意,跟着往他的那一侧挪了挪,两人拉开的距离瞬间又合上。 晨曦翻了翻白眼,依然不搭理他,瞥了一眼旁边,这里距离大门还有些空地,于是他又挪了挪。他就想找个独处的空间,这人还非得加进来。 范阳阳被一泡尿憋醒,他家的卫生间在院里,所以他眯着睡眼,穿着小裤衩奔出来,解决完问题后,被一阵小风吹得直打哆嗦,本想着进屋再睡一会儿,眼角却瞟见他爸爸跟叔叔蹲在菜园你挪我追...... “爸爸,你们在玩挤扭扭吗?我也要,豆子快来。”范阳阳高呼一声便奔了过去。他最喜欢靠着自家的墙根,与豆子一起挤扭扭,每次把豆子挤到门上贴着,进行一番蹂躏。豆子脾气很好,再怎么蹂躏都不会生气。 豆子听到小主人的呼唤,一阵旋风似的从院门外奔进来,绕着范阳阳乱转,清晨狗狗也是需要解决生理问题的,它一早就被放风。 晨曦被问得老脸一红,顺便瞪了江铭诚一眼,简直比阳阳还幼稚。 “赶紧回屋,着凉了你也要打针啊。”晨曦急忙起来,把小孩抱在怀里,在他的小屁股上拧了拧,威胁道。 “我不打针,吴小猴说医生有獠牙。”范阳阳搂着他爸爸的脖子猛摇头,他想到村里的吴小猴告诉他医生打针很疼,而且眼睛瞪得很电视里的杀人魔头。 “哈哈......吴小猴看见獠牙了?”晨曦忍不住笑了,阳阳说的吴小猴就是那天在村诊所遇见的哭得跟杀猪似的黑孩子,这猴孩子可这能想,小黄医生有獠牙? “没有,小猴子说医生的獠牙藏进口罩里不让人看到。”范阳阳说的煞有其事,说完有些怕怕地往他爸爸的怀里缩了缩,他不要去打针。 “是吗?那下次阳阳不乖,我就送你去医生那里。” “不行......” 晨曦抱着小孩进屋,江铭诚笑着看阳阳趴在晨曦肩上,小手不老实地向他挥舞。 把小孩送到屋里,他却不愿意再睡,晨曦无法,给他抱出小被子,裹成一条毛毛虫,放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自己打算做早饭。 出门的时候,又跟恰好进屋的江铭诚打了照面,晨曦顿了顿,硬声说道:“把手洗干净,帮我切菜。”说完便大步离开,也不顾江铭诚跟过来了没有。 昨天失眠纠结过一夜后,他好不容易想好说辞鼓起勇气面对江铭诚,结果摊牌的只有自己一人,江铭诚压根没察觉阳阳的长相跟自己相似,还问谁是阳阳妈妈,这让自己情何以堪?这就像运动会上,做足了心理准备,就等着令枪响起快步疾奔誓得第一名,结果刚跑出第一步,却被自己的鞋带绊倒。这种感受让人仿佛失去所有的信心与勇气,只想懊恼地捶自己一顿。 阳阳是江铭诚的孩子,这一点毋庸质疑,他也从江铭诚话里证实了,五年前上了他的人是江铭诚。 当年虽然有岳医生帮忙,怀孕的最后俩月自己一直在岳医生家里住,对村里人称自己出外打工,在岳医生家平时深入简出,一直到生完孩子才回村子,但百密一疏,他自己心虚,自然就容易胡思乱想,所以,他武断地判定江铭诚既然来找他,必然是把所有事情都调查明白,知道了小孩的存在,冲着小孩来的...... 这叫什么?作茧自缚?想到这里,晨曦切番茄的动作停下,看着捋起衣袖,正在一板一眼打鸡蛋的男人,嘴边冷笑,这才是真正的祸害!不是江铭诚的误导,他也不会把自己坑了,好在自己发现及时,没傻乎乎地把事情抖出来。想知道谁是小孩亲妈啊?自己纠结去吧,让你也尝尝心焦的滋味。晨曦内心阴暗了。 而江铭诚打完六颗鸡蛋,似乎心有所感,抬起头来向晨曦看去,发现他嘴角带着一抹还未来得及隐去的诡笑。江铭诚觉得这样别扭又狡黠的晨曦很有味道,让他移不开视线。 两人合做了一顿简单的早饭,范阳阳吃得很香的,小孩跟江铭诚挺有话聊,饭桌上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晨曦不得不开口打断,命令他先喝完豆浆,范阳阳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乖乖吃饭。 晨曦看在眼里,心里却在感慨,有时候血缘确实是很奇妙的东西。现在社会上拐卖小孩的新闻屡见不鲜,所以他有意识地培养小孩的安全意识,小孩被他养得对人有戒心,不会轻易跟着陌生人走,但他似乎从一开始就挺喜欢江铭诚的。 到了最后,晨曦也没有明确回答阳阳的母亲是什么身份,也没给个准话答不答应让江铭诚继续住下,接不接受江铭诚的追求,但江铭诚倒也不着急。不过,江铭诚急不急,一般人也不大能瞧得出来,他这人一向不急不躁,难起波澜,有种宠辱不惊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的风范。至少这几日相处中,晨曦没见过江铭诚有特别激动的情绪出现,倒是见过几次他阴险的笑容,晨曦暗暗撇嘴,给了江铭诚一个定位——爱装深沉。 “晨曦?”顺子提着一兜东西,进了门就大嗓门喊。 晨曦此时正皱着眉喝中药,阳阳饭后喝酸奶或者喝果汁,自己却得苦哈哈地喝中药,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用眼刀凌迟江铭诚一顿。 而顺子风风火火地进门,看到的画面就是,他的好哥们晨曦竟然含情脉脉(大雾)地看着那个姓江的男人,瞬间僵住,我擦,才几天没来,他兄弟竟然看上一个男人? “干什么不进屋?当门神呐?”被挡住光亮,晨曦不耐烦道。 顺子看了看正在与阳阳下象棋的江铭诚,又看了看坐在一旁对着门坐的晨曦,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别耍宝,你这几天跑哪去了?”那俩人在下棋,都是皱着眉头一副小老头的样子,他也插不进话,正愁着没人跟他聊天,顺子倒是送上门来。 “啊?哈哈,哦,嗯......”顺子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在茶几上,挠着头一脸不自在。 晨曦踢了踢他的腿,“哪来那么多语气词?快点老实交待?”丫自从阳阳考完试那天去他叔家,就没见到人影,这是很不寻常的,顺子以前简直是把他家当自己家,要不是晚上要回去看着杂货铺,他大概真的会晚上也睡在他家。这两天被江铭诚的事情烦着,没有闲心去管别的事,今日这么一问,倒是有内情啊。 “没啥事,就是,我婶子给我介绍了一个姑娘。”顺子黝黑粗犷的脸上浮现两抹红云,左右两颊格外对称,也极有喜感。 “这么大的事儿竟然不告诉我?真不够兄弟啊,”晨曦故意生气道,“说说那姑娘的具体情况。” “她叫方慧珍,挺好的,”顺子平时嘴皮子利索,甚至可以说是啰嗦,但现在却没词了,就干巴巴一句挺好的。 “藏,掖,我看你能藏多久?”晨曦撇嘴,心里却是为兄弟高兴的。 顺子与他年岁差不多,又有相似的经历,他的父母与顺子的父亲是在同一次事故中去世的,顺子的亲妈拿着赔偿的钱去了城里再也没回来过,顺子跟着他叔过,这么多年也是一个人,现在有了个知冷知热的人,他也替他高兴。 “下回带来让你瞧瞧,挺好,挺好。”顺子咧着大嘴笑,高兴啊,能不高兴吗?这姑娘长得俊,至少在他看来比村里的秀英好看,最重要的是,这姑娘不嫌他家没家底,愿意跟他过。要知道,现在的姑娘可都是很现实的,城市人高攀不上,但农村姑娘也不好找啊,尤其是在大城市打过工有见识的,更不愿回乡里嫁给一个农民。 看得出来顺子对这个叫方慧珍的姑娘真满意,晨曦也不再取笑他,问道,“啥时候定日子?别忘通知兄弟我呀。”一般村里人相亲都是奔着结婚的目标,俩人如果都同意,男方家里就会很快去女方家下聘礼,婚期基本上也不会太远。 “哪能忘了你?我还想收你的红包份子钱呢,少于这个数可不够兄弟啊!”顺子坏笑地伸出十个指头。 “我擦,这还带自己说数目的?你可真够有出息的。”晨曦笑骂道。 江铭诚的心分成两半,一半用于下象棋,一半用于听晨曦跟顺子谈话,本来他还有些嫉妒俩人之间的熟稔,但听到顺子有了谈婚论嫁的对象,这不满立刻消失地无影无踪。 江铭诚继续低头专注地下棋,小孩脑袋瓜挺灵活,能够举一反三,与他下棋并不无聊。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完毕,我滚去睡觉 第25章 高展百无聊赖地坐在黑色真皮沙发上,拨弄着宝石磨成的袖扣,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嘴上微微向上翘起,眼神愈发温柔,心里把秦闻天的家人狠狠全部问候一遍,他大爷他母亲的,秦闻天该死的家伙,竟然让他枯等了将近两个小时。 “高先生,您的咖啡需不需要蓄满?”这是长发高挑的美女秘书第四次过来询问。 高展摇了摇头,这女人时间点卡的很好,基本上半个小时来一次。对于美人,高展从来不会不耐烦,何况这还是一个削肩细腰,直长发如瀑布,有着东方特有的韵味的大美人。这女人跟他以前见到的金发碧眼丰乳肥臀身材火辣的外国妞明显不同,但似乎更合他的眼缘。要不是他还知道这里是秦闻天的地盘,这女人是秦闻天的秘书,他早就搭讪了。如今,也就只能养养眼。 又坐了十多分钟,高展透过办公室的玻璃窗,看到对面的会议室大门总算打开,秦闻天手插在裤兜率先走了出来。 秦闻天刚推开门,秘书尽责地汇报事情,秦闻天点了点头,朝沙发上坐着的男人走去,“高特助,真是好久不见呐。” 高展心里猛翻白眼,心想着他们前天才在一家酒吧里碰到,说什么好久不见,老年痴呆了吧,嘴上却微笑寒暄道:“秦老板是大忙人,哪像我们这样空闲,我来是......” “哎,我开了俩小时的会议,头都大了,咱们先不谈公事,”秦闻天出口打断了高展的话,说完还用手指按了按太阳穴,仿佛真的很累。 高展心中冷笑,没有答话,呵,敢情您老还知道开了俩小时的会啊?把他晾在这里半天,一点愧疚感都没有。 秦闻天扭着酸疼的脖子,看了看高展放在膝上的一双修长白皙保养得当的手,想着这人要是能给他揉揉肩就好了。但想来让他等了俩小时,肯定是不愿意的,秦闻天没有找虐的习惯,自然也就没开口要求,而是缓缓开口:“快十一点了,作为让你久等的赔罪,我请高特助吃午饭怎么样,有什么事咱们边吃边说。” 秦闻天这人他只见过三次,一次是跟他家老板去会所时见的,还有一次是在酒吧,这一次是第三次,但他的直觉一向很灵,秦闻天这人第一次见面就让他产生深刻的危机意识。对于秦闻天的请求,高展本来是不想答应的,他的直觉告诉他,不要与这个男人多接触,但他不得不,因为他确实有事要请秦闻天帮忙。 事情的缘由还得从他接到的一条短信说起。前天晚上下班,同事小贾说九如街新开了一家酒吧,叫做“烟灰色”,去过的人都对酒吧的评价很高,于是几人一合计就去了,但屁股还没暖热凳子,短信就发了过来,是翘班一周千里寻爱的老板发的。 他激动啊,老板罢工,他这个特别助理就遭殃,除了非得老板亲自签字的文件,老板的其他工作都归他管,所以他一份薪水打两份工,莫不是老板把老板娘追到手要回来了? 事实证明,老板怎么会有人性?那就是个纯粹的吸血鬼,致力于榨干员工的所有心血,短信上的交待的事情更让他痛不欲生,也是他此刻坐在饭馆的原因。 这是一家古色古香的中餐馆,各个包房都被赋予古典的名字,他们在的这一间屋子叫做清歌一片,古代仕女的屏风,木质的洗脸架,朝外推开的雕花轩窗,按钮一开,屋里两盏宫灯亮起,这灯蒙了一层罩子,不是特别亮,但是却把屋子的气氛渲染的很好,让人仿佛真有穿越时空限制的错觉。 高展像个好奇心重的孩子,四处摸摸看看,一刻也不闲着,最后菜上齐了,才回到座位上坐下。 秦闻天食指与中指间夹了一根细长的烟,袅袅的轻烟,燃尽的烟灰,漫不经心的样子引得端菜的服务生偷看他好几眼。 高展闷头吃饭,在这个男人面前,他总觉得很不自在,简直到了无所适从的地步,只好借着欣赏摆设躲避与他交谈的机会。 秦闻天动筷子的频率不高,看他吃得头都不抬,笑着打趣道:“你几天没吃饭吗,这么饿?”大手一挥,又让服务员加了一道菜。 高展放下筷子,简直无语,他又不是猪,刚才一番苦吃,早已经饱了。 填饱了肚子,就得谈谈正事,高展喝着普洱茶消饱,对于碟子里花瓣一样的传统糕点不感兴趣,他不爱吃甜食,“今日有劳秦老板破费,真是过意不去。” “与高特助一起用餐,是愉快的经历,你要是过意不去的话,不如改天请回来怎么样?”秦闻天说道。 “只要秦老板有时间。”高展微笑,没有敲定具体时间。 “跟高特助吃饭,我什么时候都有时间。”秦闻天也微笑。 这话在关系好的朋友之间出现,是很正常的交谈,但高展却听得刺耳,这姓秦的是什么意思?话里话外说得这么暧昧,“秦老板,咱们先谈正事,”高展把话题岔开,“你也知道,我们江总最近一直不在,他托我请你办一件事,让你帮他查查范晨曦儿子的亲妈是谁。” 秦闻天点头,他当然知道江铭诚的请求,因为江铭诚已经给他通过信。 上次的时候,江铭诚已经答应,只要自己采取正当手段让高展同意跟他,就答应放人。只不过前一段时间,遇到了个挑战性极高的案子,公司上下全体加班,他没抽出时间找他,所以趁着这次机会,他只能请江铭诚配合,让高展自动送上门。但是,江铭诚这小子真会算计的,让他帮忙办的事情一件比一件难。 “高特助,你们老板交待你请我帮忙,就没有什么感谢?”秦闻天倚在椅靠上,挑眉问道。 高展:“嗯,老板让我向你致以诚挚感谢。”事实上,他收到的短信写的是,无论秦老板提出想要什么样的谢礼,都尽量答应,让他尽快查明阳阳的生母。 秦闻天笑得一脸高深莫测,“这样啊......高特助,我最近也挺忙的,不如你来帮我的忙吧?这样我才能抽出时间去帮你们老板的忙。” 大小两只狐狸较量,输赢暂时不见分晓,但高展在起点上就处于下游,因为他有求于人。 “别靠近我......”男子的轻哼声。 “你别乱动,我就轻点拍,要不然你就疼着。”另一个声音传出,与前一个声音相比,略微低沉,威胁意味十足。 “啊呵,噢,好疼,你轻点行不行?”大概是真的很疼,男子的声音带着颤声。 大早上,范家就传来如此让人遐想的对话,让村长犹疑不定,不知是先闯进去还是请帮手,晨曦又被他小舅子打了? “村长爷爷?”范阳阳带着豆子出去玩渴了,刚到家门口就看到村长,于是疑惑地问道。 “阳阳啊,你爸爸,他经常被打?”村长弯着腰问阳阳,希望得到一些实情。 范阳阳也听到了声音,仔细想了想,最后点头道,“爸爸每天都不听话,只能被叔叔追着打。”在他心目中,每天他爸爸嗷嗷叫地被江铭诚逮住,给手臂敷药渣轻拍,也算是打吧。 村长一听,这可不得了,村里人最近谈论的果然是真的,痛心地对范阳阳叹气,“你怎么不帮着你爸爸点啊。” 范阳阳一脸无辜,要帮也是帮叔叔,爸爸逃避敷药才是不好的行为。 村长拉起小孩,“我去看看,你先别进屋。”他怕阳阳也被波及到。 范阳阳不明白什么意思,只好站在门口骚扰豆子,戳戳它的耳朵,挠挠它的脑袋,豆子憨憨地舔舔阳阳的小手。 村长进了院子,看到地上一根长竹竿,觉得还算顺手,抄起竹竿就冲进屋。 一道人影冲进门,屋里顿时有些发暗,范晨曦与江铭诚两人齐齐向外望去,晨曦也顾不得手上又热又胀疼的感觉,站了起来,逆着光看了几秒,才疑惑出声:“村长?” “哎,唉?你们没打架?”村长先应了一声,然后才发现不对劲,屋里的两人都端坐在沙发上,屋里散发浓浓的中药味,被施虐对象晨曦捋起衣袖,手臂上滴着黑褐色的药汁,由于站起来的动作过猛,上面的一些药渣掉落到地上。 “打架?”晨曦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看到他手里还拿着一根竹竿,更是疑惑:“村长,您今天来是?” 晨曦对于这个慈祥又公正的老村长十分尊重,当年父母去世,村长也护着他,帮了他家很大的忙,晨曦把这份恩情一直记挂在心,所以,他学会了大棚种植,先教的一批人里就有村长的两个儿子。 “没打架就好,我还以为......”村长也有些不好意思,“你这手是怎么回事?” “哦,我上次进城不小心扭伤,医生开了中药敷着。”晨曦瞪了一眼江铭诚。 村长有些不信,但晨曦都这么说了,也没办法再说什么,拉着晨曦的手,走到一旁给晨曦说他听到的一些事。 晨曦听后哭笑不得,大家也太能想象了,再三跟村长保证绝无此事后,村长才安心去找张大爷。 村长年纪比隔壁的张大爷大上几岁,他们是一辈的人,有共同语言,只不过村长事忙,张大爷不爱出门,两人不常见面。 他们青山村上下有三百多户人,分成四个大队,每个队都有管事的,而且他们这里也有乡派出所,但村长在他们这里很有威望,是大家共同推选的,大家习惯有事找村长,好在村长身体强健,精神抖擞,还能四处奔走,为大家的事忙活。 “风风火火的老头。”晨曦看着村长离开,摇着头笑着说了一句。 江铭诚走到门口,把晨曦拉回沙发,继续涂抹药渣,晨曦又开始哼哼唧唧。也不知道岳医生开的什么药,涂上去跟蚂蚁咬的一样,又热又麻,难受的很,不过药效却很好,坚持涂抹几天后,手腕的肿胀面积明显变小。好的药效让江铭诚一天三遍逮到他就抹药,恨得他牙痒痒。 “爸爸,你的手什么时候才能好?”范阳阳进屋问。 “快了,再过几天就好,等爸爸手好了,咱们就去烤牛蹄筋。”知道儿子惦记着顺子提来的一兜牛蹄筋,晨曦笑着允诺。 范阳阳跟小狼崽一样嗷嗷大叫,豆子也跟着小主人欢快地汪汪叫唤,范阳阳叫得更起劲,一人一狗的合唱,吵得晨曦头疼,晨曦一巴掌把俩小混蛋拍出去,真是心焦。 抹完了药,晨曦想收回手臂,可是手却被江铭诚牢牢地按在他的膝头,“喂?”最近江铭诚总是接着抹药的机会动手动脚。 江铭诚把玩着他的手指,自从那一天说开之后,他能感觉到晨曦对他的态度在慢慢变好,撵他走的话题也就此打住不再提,只是缺少口头上的答应。江铭诚虽有些不满足,但也知道不能把人吓跑,他有的是耐心。 晨曦打了个激灵,江铭诚笑得那么阴险干啥? 作者有话要说:革命形势一片大好,胜利曙光就在眼前,江总已经登堂入室,早晚会爬上床的。 第26章 自从晨曦答应小孩要去烤牛蹄筋,范阳阳对他爸爸的手臂的关心与重视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每天晚上都会摸摸看看,才能安心睡觉。 在范阳阳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准备换另一个手去数的时候,晨曦宣布,他的手臂已经好了,可以去野餐。 野餐时间定在了明天,地点自然是县里的北桥公园,只有这个公园,才有自助烧烤店。晨曦想着既然要出门玩,自然是人越多越好,于是给顺子打了个电话,让他带上他家慧珍。顺子毫不犹豫地同意,约好第二日早上九点见。 晚上,范阳阳过于兴奋不睡觉,赖在他爸爸屋里的大床上,拉着晨曦讲他要自己烤鸡翅,还要烤蘑菇,晨曦给他盖着被子,命令他不准说话,安静没一会儿,小孩翻个身又开始念念叨叨。 “阳阳,你赶紧睡吧,爸爸都困死了。”晨曦眼睛酸涩,浑身乏力,打了个哈切。 他的手基本上可以自然活动,所以白天忍不住去了一趟大棚,最近他手臂手上,地里的活全都丢给了顺子,虽然顺子没有怨言,但他也不能心安理得地让顺子自己干活。 今年秋季,他跟顺子一共弄了十个大棚,八个大棚种了小芹菜,剩下的两个他试着养了香菇。 他们的大棚可以赚钱,除了种的菜是绿色无公害的,还因为他会看市场走向,这一点让顺子特别佩服,曾说过,晨曦总是能够知道什么样的菜卖的最好。 之前他们一直种木耳菜,金市的物价一向偏高,他们卖的菜又是无公害的,菜到市场上基本上是十块钱一斤,好的时候,甚至可以卖十二块到十五块,他们一斤菜能赚上三块到四块钱的纯利润,而每个大棚一季能摘三千斤的菜,一个大棚一季就是近一万块的收入。收入可观,于是村里人基本都跟着种木耳菜,到了现在,虽然还可以赚到钱,但是利润已经削薄了许多,所以,晨曦让顺子果断买了小芹菜种子。 小芹菜比较娇嫩,容易生虫,晨曦今天跟着顺子,把草木灰水喷洒到菜苗上,虽然技术含量不高,但几个大棚走一圈,身上背着打药机,也是很累人的。 “爸爸,咱们明天带上豆子吧?”范阳阳还是很精神。 晨曦昏昏欲睡:“好。” 范阳阳抱起小骨头枕头,幸福地打滚。晨曦照他屁股上拍一巴掌,正准备训斥,卧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高大的黑影出现在两人视线内。 “叔叔。”范阳阳先反应过来,伸出小手打招呼。 “你不去睡觉,来这里干嘛?”晨曦一看到是江铭诚,就没好气说道。 江铭诚借着月光,看到床上躺着的一大一小,眼神愈发幽暗,“明天野餐,我太激动,所以睡不着。” 晨曦嘴角直抽抽,“你可以再假一点,没关系的。” 江铭诚莞尔笑道,“阳阳是不是睡不着?叔叔也睡不着,怎么办?” “要不叔叔睡这里,让爸爸给我们讲故事。”范阳阳自觉地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喂,你不许......” “那好吧,让你爸爸给咱们讲故事。” 两人同时说话,范阳阳自动把他爸爸的话给忽略掉,移了移身体,留出一个更大的位置,江铭诚在晨曦火大的眼神中躺在床上。 “爸爸,快讲啊。”范阳阳催促道。 晨曦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干,不自在地咳了一声,睡都睡下了,现在再赶也是无用,好在他们两人之间有一个活的分界线,让他不至于太尴尬。 “不会讲,赶紧睡觉,不睡觉明天哪都不去。”晨曦凶巴巴地威胁道。 范阳阳撅嘴,小声抱怨着他爸爸一点都不好,不关心他的小孩...... 江铭诚说道:“我给你讲故事吧,” 范阳阳不挑人,有故事听就开心,晨曦也竖着耳朵准备听江铭诚讲故事,好奇这么一板一眼的人能讲出什么样的故事。 “从前,有座山,”江铭诚低沉的声音如大提琴一样在黑暗之中响起,“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 范阳阳没有出声,倒是晨曦嗤笑一声,就知道是这个老掉牙的故事。 江铭诚顿了顿,继续讲道,“老和尚在干什么呢?” 也许是太累了,也许是江铭诚的声音太好听,也许是激动兴奋劲过去,晨曦与小孩头抵着头,没多久便沉沉睡着。 江铭诚支着头,看着两张睡颜,一个纯真稚气,一个沉静安然,心也变得软软的,倾身在两人额头上各印上一吻,江铭诚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像这段时间一样,如此开心。 江铭诚知道晨曦去了大棚,本来他也想跟着一起去,但却被张大爷喊着下棋,看晨曦回来时疲惫的样子,江铭诚不是不心疼。来之前看的资料上写着晨曦靠大棚种菜维生,他没种过地,但他希望能体验到晨曦的辛苦。睡着前,江铭诚暗暗下决定,下次一定要跟晨曦一起去。 三人一夜无梦,浅色的窗帘挡不住明亮的太阳光,晨曦挣扎着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堵古铜色的胸膛。 弄清楚自己睡在江铭诚的怀里,晨曦的脸迅速爆红,我擦,他什么时候换的位置?手还很流氓地压在他腰上,让他动弹不得。 晨曦的心思飞速流转,想着要在江铭诚没醒之前,悄悄溜走,省得面对他的时候太尴尬。晨曦刚动了一下,腰上的手臂却环得更紧,他的脸紧紧贴在江铭诚的胸膛上。 晨曦束手无策,听到江铭诚“扑通扑通”的心跳声,脸蛋越来越红。 低沉的笑声从胸腔溢出,晨曦抬头对上江铭诚深潭般漆黑的眼睛,半天蹦出来一句:“你装睡。” 江铭诚没有否认,取笑道:“我是被你的脸给烫醒的。” 晨曦恼羞成怒,一把推开他的手臂,坐起身来穿鞋,“把阳阳也喊起来,都八点了,抓紧时间呐。” 晨曦说话的时候,头也不回,说完便穿上拖鞋迅速溜走,让江铭诚扼腕,应该先来一记早安吻的。 早上九点,顺子开着车在外面按喇叭,晨曦边开大门边催促道:“阳阳,你顺子叔来了,赶紧出来。” 江铭诚先从屋里走出,他身上穿的还是晨曦的衣服,上身换成深灰色的夹克,□是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脚上踩着一双休闲皮鞋,虽然不太合身,衣服跟鞋子也不太搭调,但瘦高个子,挺拔的肩,笔直的腿,穿什么都不会难看。 晨曦撇嘴,明明他自己的衣服已经帮他洗干净,偏偏非要穿不合身的衣服。那灰夹克他压在柜子底层,压不知道江铭诚怎么扒拉出来的,这件夹克衣服他没穿两次,原因是自己穿上灰色被顺子取笑为“土鳖”。 江铭诚如台上的模特般,飘飘悠悠晃了过来,“看呆了?” “切,我是看你穿上这衣服,乡土气息倍增。”晨曦嘴硬挖苦道。 江铭诚不在意,一只手闲闲地插在裤兜里,把牛仔裤撑出鼓鼓地一块,说道:“给我买一双鞋吧?”江铭诚低头望向晨曦脚下的布鞋,看上去很舒适的样子。 “行,到了城里就给你买。”晨曦翻了个大白眼,他穿帆布鞋是因为要经常下地踩泥,布鞋容易刷,他倒是挺想穿擦得锃光瓦亮的皮鞋,可穿皮鞋下田不是糟蹋东西吗? 顺子性子急躁,等了几分钟,发现他们还不过来,于是打开车窗嚷嚷道:“晨曦,你小子真能磨叽的,咋还不上车?” 晨曦只得再次喊他家小孩,“阳阳,赶紧出来。” 范阳阳终于背着他的小挎包出来,豆子跟在他身后摇着尾巴。 晨曦问道:“在屋里干什么呢?昨天兴奋地恨不得马上就去,今天就数你最慢。” 范阳阳拍了拍略凸的小包,说道:“我要带上我的画笔跟美术本,王老师给我们布置作业了。” “什么作业?”晨曦锁上院门,拉着阳阳的手问道。 “写日记,画画,王老师说完成作业的人开学奖励一颗星。”范阳阳回答。 晨曦不屑道:“才一颗星啊,你们王老师太抠门。” 他怀疑他家小孩有收集癖,总是想着积攒各种东西。以前喜欢收集糖纸的时候,他特意给小孩准备了一个月饼盒让他装糖纸,现在还在家里放着,满满一盒糖纸,从黑白格子的牛奶糖纸到会变色的水果糖纸,显示他家的生活也是越来越好。 范阳阳才不理会他爸爸的话,王老师给他说过,爸爸整天下地干活就是因为小时候不好好学习,长大没有出路只能去种地,他要向小叔叔那样,上很大的学,将来爸爸就可以不种地了。 顺子开的是他们的面包车,这小面包车,虽然外表比不上江铭诚停在他家门口的轿车,但肚量绝对比小轿车大。而且车子后面有两排座位,后面还有一个空地,豆子正好能趴下。 晨曦上了车,看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坐了一个姑娘,主动打招呼:“你是方慧珍吧?我听顺子提到过你,我是范晨曦。” 方慧珍长得五官端正,因为是坐着,他看不出具体多高。虽然长相并不十分出色,但肤色白皙,正所谓一白遮三丑,看上去白白净净,与顺子这大老粗黑瓜蛋子倒也相配。而且,大概去大城市见过世面,说话也不像一般乡下姑娘那样大嗓门。 “我知道,顺哥给我说过。”方慧珍点头,态度落落大方。 “行了,都是自己人,别那么客气,”顺子看人都上来了,就踩着油门转弯。 “你也太自来熟了,人家姑娘承认是你家的吗?”晨曦故意糗他。 顺子被说得发窘,“是不是兄弟啊?这个时候拆台。”而一旁方慧珍的脸早就红透了。 一行人你说两句我说两句,如阳县城也就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也算是爬到床上了吧? ps:感谢smilerc220与blnnn丢来的地雷,幸福来得太突然!也感谢每一章都为我打分留评的亲们,这是我的动力,谢谢! 第27章 顺子把车子开到了超市门前,寻找停车的地方,县城的超市不同于大城市的商场,没有规划专门的停车区域,三轮车四轮车电动车还有摩托车把门口的位置占满。超市门口两侧被两个老大爷占据,扯了红线把空地圈起来,收费看自行车。五毛钱看一上午,一块钱看一天,给你一对扑克牌做凭证,一张挂自行车上,一涨自己保存,取车的时候拿着扑克牌对照。 江铭诚开始不太理解,这里既然规划自行车停放地点,为什么不让停汽车?经过晨曦的一番解释,才明白过来。汽车个头大,同样大的地方,能摆百辆自行车,却只能停下十辆汽车,看车又是按照小时收费,自然选择多的那一种。 晨曦说:“这是小老百姓的智慧,你们这种当老板的当然无法得知。” 对于晨曦的挖苦,江铭诚笑着无奈摇头。他受的教育不同,如果是他经营这家超市,首先要做的就是投入基础设施,只有方便顾客,顾客才会愿意来购物。但他不是经营者,对于这样的做法,他不予置评。 顺子又找了找,最后才在街角的地方找到了空位。 超市的名字很俗气,就叫家乐福量贩,是私人开的,里面的管理相对来说不甚完善。 豆子虽然是条大狗,但顺子很有眼色地给门卫递了一根烟说了两句好话,范阳阳踢了踢豆子的屁股,豆子配合地扬起脸,水汪汪地杏眼无辜地看年轻门卫,门卫大手一挥,几人带着豆子赶紧溜出门卫的视线。 “这闫老头是发了,你看超市的规模又扩大了。”顺子感慨道。 晨曦点头,以前第一层是卖烟酒饮料的地方,还有几家卖家电的租用柜台,现在第一层扩大了一倍,多了好几家卖服装的,据他所知,租用一个三米的柜台,一年下来就是一万八,这里的柜台少说也有二十来个,这光拿柜台费就是很多钱。 顺子叹息:“你说咱们当年咋不想着开超市呢,当年要是开,现在也成了连锁店。”顺子看得眼红,他家的小杂货铺还没这里的一个柜台大,真令人泄气。 “现在咱们县城,基本上都被家乐福垄断了,连锁店开了七八家,咱们乡里的开车来,城里来的人更多。”方慧珍也忍不住插嘴。 “可不是,对了晨曦,闫健勇是晨风的同学吧?”顺子问。 晨曦再一次点头,这种跟成功人士有交集的感觉并不那么美好,因为总是在提醒你过往有多么不懂珍惜机遇。 江铭诚打断了他们的唏嘘,对着晨曦说道:“咱们买些什么?” 晨曦想了想,回答:“顺子,你跟慧珍去买青菜蘑菇之类的,我去挑些肉食,咱们分两路比较快。” 顺子答应,几人上了电梯,豆子第一次坐楼梯一样的电梯,忍不住想往上跑,范阳阳摸着它的脖子,减轻它的紧张感。 青菜与肉类分散在两个不同的区域,上了二楼,几人就分开行动。 江铭诚跟在晨曦身后,看他挑拣着里脊肉,范阳阳小手背在身后,跟个小老头似的东看西瞧,豆子对这些冷冻的生肉不感兴趣,摇着尾巴跟着主人走。 超市的顾客对豆子的兴趣明显多于对它的主人,有胆子大的年轻姑娘走过来拉着豆子让男朋友帮她合影。 “这狗是拉布拉多吧?听说这种狗听话。”一个路过的中年妇女好奇问道。 晨曦笑着解释道:“这是金毛寻回犬,毛比拉布拉多长,是挺听话的。” 受了主人表扬的豆子吐着舌头,显得很高兴。称完肉,晨曦领着三只去零食区,阳阳欢呼着冲到最前面。豆子感染了小主人的高兴情绪,也跟着跑。 “小孩子。”晨曦看他的高兴劲头,摇了摇头。 江铭诚接话:“阳阳高兴着呢,你平时不给他买零食?”小孩像看到什么宝贝似的往前跑,江铭诚觉得心疼。 他认为,小孩子最喜欢的除了玩具,就是零食,就拿自己的例子来说,他这个做舅舅的可没少给他姐姐家那个被宠坏了的小霸王寄纯手工巧克力和玩具,这也让小霸王对他这个舅舅很欢迎。相较之下,阳阳简直是他见过的最懂事的小孩,从没见他打滚撒泼缠着晨曦要这要那的。 “喂,你这是什么眼神?阳阳是我儿子,我能亏待他?你别用一般孩子衡量阳阳,他自己能判断。”晨曦被他的眼神看得火大。 江铭诚摸了摸他的头发,“我没这么想,阳阳是你儿子,也就是我儿子,我想把最好的给他。” “什么你儿子,你别乱认亲啊,”晨曦心虚地扭开头,江铭诚无意中说到了事实。 江铭诚看他扭过脸给他一个后脑勺,还以为他是害羞了,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凑到他耳边说:“你的就是我的,儿子以后由咱俩宠,好不好?” 晨曦的薄耳垂被呵出的热气熏红,没搭理他的话,率先朝前大步走去,阳阳呢?这么会儿功夫跑哪里去了? 江铭诚没有泄气,好歹这一回没有立马反对,这就是进步啊!早晚把这块骨头给啃了。 找到范阳阳很简单,听到哪里讨论狗的,小孩一定就在附近,晨曦在一个货架下找到了穿格子衬衫的小孩,问道:“看中什么了?”小孩想吃薯片? 这个货架上放的全是塑料包装的膨化食品,大大的一包,其实拆开没多少真材实料,也就只能哄哄小孩子,范阳阳瞪大眼睛来回搜索,还拿下来翻来覆去的查看。 江铭诚以为他是看品种太多,选择困难,于是问道:“要不咱们每个味道的都拿一包回去尝尝?下次就知道哪个好吃了。”说完便等着小孩欢呼着扑过来。 可出乎意料的是,范阳阳一脸不赞同地看着江铭诚,“叔叔,这种东西吃多了对身体有害,电视上说这叫垃圾食品。” 江铭诚:“......”他明白了晨曦说别拿一般孩子的标准衡量阳阳是什么意思, 晨曦轻笑出声,眼中流露出幸灾乐祸,哈哈,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吧?吃瘪的感觉如何?他家小孩大概是经常跟张大爷相处,行为模式受到了影响,有时候比自己还像个小老头,但自从知道江铭诚是小孩的另一个父亲后,他发现先天的遗传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这时,旁边一对年轻夫妇被小孩拉着过来,年轻爸爸试着跟孩子说理,说膨化食品吃了不好,年轻妈妈抱着孩子轻哄道,咱们回家吃好吃的糖糖,可那孩子一概不听,哭闹着伸手要吃香酥锅巴。 孩子没闹两分钟,年轻夫妻就妥协,拿个一包锅巴带着孩子赶紧去结账,否则,指不定再看到什么还闹着要买。 三人目睹这一幕,晨曦的反应是摇头,这年轻的爸爸妈妈看来是没有对付小孩的经验,孩子一闹就答应,也不管答应的事对孩子好不好。江铭诚心里点头,这才是正常小孩子的样子吧?阳阳过于乖巧听话。范阳阳也摇头,这个小弟弟真是笨呐,他吃过顺子叔给他买的虾条,也吃过爸爸买来的薯片,没一个对他口味的,还是爸爸烤的牛蹄筋和炸的麻辣小龙虾好吃。他就是来看看这些垃圾食品过期了没?他觉得,这么难吃的很难卖出去的。 三人离开,路过饮料区的时候,晨曦顺手拿了一桶果汁和几瓶啤酒,江铭诚赶紧接到自己手中。路过日化区的时候,晨曦脚步顿下。 江铭诚在他家住了一星期,衣服穿他的,鞋子穿他的,就连刮胡刀也用他的。他本身毛发不旺盛,生过小孩之后体毛更少,基本上半个月才用一次刮胡刀,用的少,但不代表他不用,他觉得这种私密的东西还是分开地好。想到这里,晨曦把手里的几斤肉交给阳阳提着,快速走到货架上,稍稍对比之后,拿个一个男士剃须刀。 “家里的不是还能用吗?”江铭诚不解问道,晨曦不是爱浪费的人。 “给你买个新的,你以后就用这个。”晨曦把包装盒丢给他。 “不要,我用家里的拿个。”江铭诚低头看了看包装盒上锋利地刀片说道。 “行,”晨曦随口答应,只要不跟他用一个就成。 “那这个我也要。”江铭诚得寸进尺,这是晨曦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值得珍藏。 晨曦没料到他这么回答,连老土话也蹦出来:“啊?丫的你几张脸?一个还不够用啊?” “一个用,一个收着以后用。”江铭诚回答的毫不含糊。 有阳阳在,他不能骂人,晨曦照他后脑勺拍一巴掌,还没来得及说话,顺子的电话就打来。 “喂,赶紧来柜台结账,你们磨洋工啊,快点快点,我跟慧珍等你们半天了,到北桥公园都该天黑了,速度点呐。”顺子劈哩啪啦说了一顿,晨曦听得一头黑线。 晨曦刚回答一个“好”字,那边的电话就被挂断。 晨曦深吸一口气,不跟那个少根筋的家伙一般见识,看要买的东西也差不多了,就往柜台走去。 “不买调味料?”江铭诚拉住他的手腕。每天看晨曦做饭,他的生活常识增加不少。 晨曦被他吓了一跳,手腕轻颤一下,晨曦不好意思地挣脱他的手,“自助烧烤那里提供,不需要再买,赶紧去结账。” 走到了结账处,顺子拎着一大兜青菜站在那里等候,看到他们,立刻拉着慧珍迎上来,“你们可来了,东西拿来我去结账。” 晨曦挡住他的手,“我去结账,你去外面开车等着。” “客气啥啊,咱俩谁跟谁,”顺子不乐意,正想抢过晨曦手上的袋子,慧珍拉了拉他的衣袖,指着远处问道:“顺哥,这里还有冰屋啊!” 顺子的注意力被吸引走,晨曦趁机抢下他手里的塑料袋,提着就去收银台。江铭诚跟着晨曦走,他手上还抱着几瓶饮料,经过顺子身侧的时候,看了一眼继续巧笑倩兮跟顺子说话的方慧珍。 作者有话要说:大概温馨剧情没几章了, 提示一下:这文的设定是前边的故事在乡下,后来他们才会回城 第28章 北桥公园,顾名思义,依桥而建,因此得名。北桥是如阳县城的一处古迹,古时候农民起义军经过,在青石板桥面上留下了深深的车辙印。华国有政策,要求地方政府保护文物古迹,开发旅游景点,大力发展旅游业,如阳是一座古县,富有文化底蕴,所以,县领导十分重视这座老桥,现在已经不允许桥上过车,而是另外铺路修桥。北桥的桥头是一座古城门,很早已经被修缮一新,围了起来当做一处景点。 公园就建在北桥旁的河堤上。公园不大,前面是一个广场,后面是人工堆砌成的一座土山。初秋风和日丽,来放风筝的人很多,还有十来岁的小孩在玩轮滑。 顺子绕了一圈,把车停在了公园门前,车门刚打开,豆子立刻蹿了出来,紧跟着是阳阳。 县城的公园并不是对外开放的,要进去先得买票,票价并不太贵,大人十块,小孩八块,豆子免费,一共也没花五十块钱,顺子这一次没有跟晨曦抢着付钱,拉着慧珍跟着阳阳率先冲进去。 晨曦递了一张一百的,女售票员在包里翻找半天,才摸出两块钱的硬币,然后给晨曦五张十块的,最后还给了宣传页。 上一次来北桥公园,还是春天。当时他带着小孩来春游踏青钓鱼烧烤,结果小孩就迷上了这一活动,夏天多次吵着要来玩,但他觉得夏天天热,不合适烧烤,所以就没同意,小孩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给他说明白后就没再吵闹。现在好不容易换季,天气不炎热,阳阳快乐地像个被放出笼子回归大自然的小鸟。 另外三人早就跑得没踪影,江铭诚跟着晨曦在后面慢慢走,进入公园,首先面对的是一座绳索桥,江铭诚挑了挑眉,询问晨曦是走下面的阶梯,还是要过桥? 晨曦踏上桥,用实际行动告诉他自己的选择。 这个时候接近中午,来公园的人不多,除了他们几人刚进公园,还有几波人要出公园找饭馆。来回要走的绳索桥是同一个,但回去的人大多没兴趣再玩一次,所以桥上只有晨曦自己。走过索桥的人都知道,这种桥看上去很有味道,但走上去十分晃荡,两边的绳索稀稀疏疏,让人很难产生安全感。北桥公园的这个绳索桥为了增加冒险刺激感,更是架在了高处。 以前来的几次,晨曦都选择走下面的阶梯,还被阳阳嘲笑过胆小,但今天有江铭诚在,他不想被看扁,头脑一热,就走上了桥。 晨曦一手扶着绳子,试着走了几步,桥身晃呀晃,晨曦觉得还行,就大着胆子往前走,可刚走没几步,桥晃得更厉害,晨曦朝后看去,原来是江铭诚也踏了上来,看他回头,还朝他呲牙咧嘴地笑。晨曦顿时无语,捂着脸不忍直视,这厮刚来他家的时候,少言寡语波澜不惊,十分稳重,自从告白之后,整个人变得极其,呃......奔放?轻佻? 江铭诚最近很爱笑,还笑得非常荡漾,关键是,自己已经习惯他之前的样子,看到他现在春风得意的德行,就觉得很不自在,尽管江铭诚笑得很好看,薄唇上扬,眉眼弯起。 正想着心事,江铭诚已经靠了过来,淡笑道:“走吧,”说着便继续朝前走,江铭诚走在绳索桥上,也不扶两侧的绳子,仿佛没感到晃动,如履平地般地轻松。 晨曦回过神,看他已经走到桥中央,便跟着走过去,桥在晃动,晨曦的心脏也乱跳,心里纳闷,也不知道阳阳怎么有胆子在上面来回地跑? 走完全程,也不过三两分钟的时间,晨曦站在固定的台子上松了口气。这时,晨曦听到了阳阳哈哈大笑的声音。晨曦向下看,原来是小孩在下面的广场上跟豆子玩闹。 豆子换了地方格外兴奋,缠着小孩玩丢捡抛接的游戏,主动衔过来一个木棍,小孩蹲下随手捡起小木棍,作势丢了出去,豆子一瞬间蹿出很远,等了半天,才发现远处压根没有东西落下,又满脑袋问号地跑了回来,歪着头蹲下瞅着阳阳手。晨曦看得直乐,江铭诚也是一脸笑意。 “爸爸,咱们去钓鱼吧?”范阳阳抬头问道。 “行,你顺子叔呢?”晨曦问道。 “顺子叔带着阿姨去荡秋千。”范阳阳撇嘴,因为顺子叔不让他跟着,可是他也想荡秋千,“爸爸快下来。” 晨曦跟江铭诚沿着木梯下了台子,广场上全部水泥铺地,晨曦让小孩别跑得太猛,万一滑倒,就得破皮。他没打算找顺子,就是随口一问,真破坏了顺子的约会,他会每天都被顺子念叨。他可不想耳朵出茧子。 广场很宽敞,两侧是草坪与树林,树木以杨树与梧桐树居多,夹杂着银杏和松树,这个时节,树木渐渐落叶,风起时,树叶哗哗作响,叶片翩飞,头顶上蓝天白云,云下面的黑点是飞得高高的风筝。阳阳看到别人放风筝,也心里痒痒,但念着要钓鱼,自己的风筝又没带,所以便拉着他爸爸与叔叔去湖边。 公园的湖是人工挖掘的,湖水是略微浑浊的绿色,看不清湖有多深,风把平静的湖面吹皱,湖水波光粼粼。水面里偶尔会冒泡,鱼浮出水面若隐若现,就好像挑衅一样,让人热血地想跳进去捕捉。自助烧烤店就在湖边,刷成米黄色的房子实在很显眼。 湖边设置很多钓台,有的钓台已经被人占据,晨曦带着两人去湖边的亭子里租用渔具。三套渔具押金一百元,渔具租用每套一上午或者一下午需要二十元,鱼饵免费。晨曦看了看表,已经快上午十一点,租用的话显然不划算,于是跟老板讲价,说他们只用一小时,让老板便宜收费。 两人讨价还价,范阳阳跟豆子眼巴巴地看着,江铭诚明智地保持沉默,不多久,晨曦便说服老板,掏了二十元拿了两套渔具。 小孩子没有定性,他的计划是,自己与阳阳合用一套,等阳阳玩够了自己接手,江铭诚自己用一套。可今天的阳阳格外有耐心,一坐就是好几分钟,就连豆子也不再调皮,趴在钓台上睡觉。 江铭诚看出晨曦无聊,就招手让他过来,让出自己的小马扎,自己坐在钓台的长凳上,“你跟阳阳比赛,看谁钓的鱼多。” 范阳阳一听,更来劲,急忙答应。这时他的浮子开始晃动,晨曦发现了后,让他赶紧拉杆,范阳阳使劲一拉,一尾鱼跃出水面,活蹦乱跳,范阳阳乐极了。江铭诚帮他收杆,重新换上鱼食抛入水中,范阳阳腿边的小桶里一条黑色的大鱼在扑腾,豆子凑上去嗅嗅,被弄了一脸的水,闷闷地趴在地上不动。 今天晨曦运气不佳,半小时过去,才好不容易钓到一条鱼,还是一条只有阳阳小手大小的鲫鱼,晨曦郁闷地把小鱼放生,坐下继续钓,而这时阳阳已经钓了两条大鲤鱼。 江铭诚微笑着鼓励他,但在晨曦眼中,这笑容变成了赤/裸/裸/地嘲笑,于是更加郁闷。江铭诚拿他没办法,搬来另一个小马扎,坐在他身侧,接过他手中的渔具,自己开始垂钓。 秋风吹得凉爽,江铭诚的前额发梢被风掀起,露出额上的美人尖,晨曦没管住自己的手,撩开他的头发,仔细欣赏,脑中自动给江铭诚换上一袭长衫,长发束到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这是活脱脱的古装美男啊!晨曦看得发愣。 江铭诚没出声,任他动作,眼睛注意着水中的浮子,浮子突然下沉,开始晃动,江铭诚瞅准时机,拉起钓竿...... 把鱼钩从鱼嘴上去掉,晨曦唉唉叹气,这鱼是摆明欺负人吧? 江铭诚换着鱼饵解释道:“我家老爷子从位上退下后,唯一的爱好就是钓鱼。我经常陪他去,也学会了不少,其实钓鱼有很多小技巧,不同的鱼爱吃的鱼饵也不一样,而且还得讲究钓鱼时间和鱼漂的灵敏度,鱼漂动的时候别急着拉杆,你再试试?” 晨曦还是第一次听到江铭诚谈论起他的家人,一时有些回不过神,这也是他隐隐担忧,不愿意与江铭诚开诚布公的原因。 “我猜你们就在这里,”顺子一手提塑料袋,一手拉着方慧珍走过来,“钓几条了?” “自己看,”晨曦没好气地回答,钓了将近一小时,一条没钓到,桶里的那条还是江铭诚钓的,真泄气,有时候明明鱼漂动了,等他拉起来的时候竟然是空杆,江铭诚讲的什么破技巧啊,一点都不管用,让他不急拉杆,可鱼吃完鱼饵都跑了。 江铭诚揉了揉鼻梁,他忘了告诉晨曦,钓鱼除了靠技巧外,也得看运气。 “呦嘿,阳阳今天的成绩可真不错,你爸爸笨死了。”顺子摸了摸小孩的脑袋,范阳阳扭脸偷笑。 “走了走了,不钓了,跟老板说好了就租用一个小时,咱们收杆还回去。”晨曦看看手表,快到十二点,吵着要走。 “我还没钓,咋就走了?”顺子不乐意。 “你钓鱼?省省吧,上次钓出一只破鞋的是谁?”晨曦不客气说出顺子的黑历史。 方慧珍喷笑,顺子在女朋友面前丢了面子,讪讪决定还是不露丑。于是几人还了渔具,晨曦拿回押金后,拐进了自助烧烤店。 至于钓上来的三条鱼,他们没要,晨曦说谁钓的谁吃,遭到小孩的大力反对,他是喜欢钓鱼,但他不爱吃鱼,刺太多。 晨曦到登记处交钱,顺子找老板要了烤炉刷子等工具后,便升起了火。范阳阳围着炉子打转,好奇地看着炭火发出红光。 自助烧烤店也提供食物,但只提供面条米饭一类的主食,晨曦拉着江铭诚把菜洗净,方慧珍麻利地把里脊肉和牛蹄筋切好。 晨曦发给大家一人一双一次性手套,拿来竹签把肉和菜串上,然后肉串被顺子拿去刷油烧烤。范阳阳兴致勃勃地动手,打算自己烤一串。他以前来过,知道该怎么做,行动起来比江铭诚还熟练。 晨曦对江铭诚无奈地摇头,把他串成一大坨的肉去掉,嘲笑道:“还不如阳阳呢!一边呆着去。” 江铭诚被赶到一边,蹲在凳子上看他动作。 火上烤肉,很快就散发出香味,晨曦接手,撒上佐料和芝麻,把第一批烤出来的肉一人分一串。 晨曦忙着烧烤,腾不出手,江铭诚很自然地把自己的肉串举到他嘴边,晨曦当着儿子的面,脸上发烧。旁边的顺子有样学样,嚷嚷着让方慧珍喂他吃。范阳阳看了看手中的烤串,对眼巴巴望着他的豆子说:“有盐,你不能吃。” 豆子:“......”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应该发现了,这公园不是大城市里那种真正意义上的便民免费公园,而是私人承包的那种游乐园与农家乐的混合物!囧......我家这边小县城就是这样 第29章 晨曦穿着棉背心格子四角裤与夹拖从卧室走出来,打了个哈切伸了个懒腰,秋天早上的空气就是让人神清气爽。 客厅里有电视声音,晨曦揉着鸡窝头去客厅。电视里在播放少儿知识拓展节目,小孩盘腿坐在客厅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盯着三米远的屏幕,小主持人与他的搭档“毛毛虫”在对话。豆子懒洋洋地趴在沙发下,头枕着阳阳的拖鞋,冲他摇尾巴。 这个节目是暑假里新播出的,小故事中夹着各种小知识小寓言,旨在扩展小孩子的知识面,有点像他给阳阳买的十万个为什么系列书籍,十分生动有趣,自从小孩发现有这样的节目,基本每天早上八点按时收看。 “阳阳几点起来的?”晨曦又打了个哈切,眼睛浮出两泡泪水。困啊,没想到出去玩还这么累人!他去大棚锄草也没这么累过,但今天他不能睡懒觉,因为跟人约好了要谈生意的。 “七点半,爸爸好晚呐。”范阳阳仰脸控诉。 晨曦坐到他身边,惊讶地发现阳阳的头发有些潮湿,服服帖帖地趴在头上,还弄成三七偏分头,就问道:“你自己洗头了?” “没有,”范阳阳抿着嘴不好意思开口道,“我在木梳上沾了水。” 晨曦喷笑,阳阳这形象,皱着个小眉头,再穿一身西装打着领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小领导呢!晨曦以手代梳,重新把小孩的头发弄蓬松。 晨曦指了指江铭诚住的屋子,轻声问道,“他起来了没?” 范阳阳摇头,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也小声回答道:“没有,叔叔还没起来,”想了想,与补充一句,“比爸爸还懒。”他昨天一醒来天已经黑了,而且换了一个地方,让他产生错觉,总觉得中间又过了一天。 晨曦被阳阳呼出的热气弄得耳根子发痒,“你个小猪,昨天你睡着,你叔叔可是抱了你一路。”晨曦心里窃笑,虽然阳阳不重,但江铭诚没抱过孩子,抱阳阳的姿势极其扭曲,今天绝对肩膀酸疼。 想起昨天就觉得好笑。昨天吃完烧烤,顺子带着方慧珍寻觅隐蔽的约会场所,他只好带着吃饱精神头十足的小孩去土山丘爬爬,消耗他多余的精力。他跟顺子约好三点在停车地见,到家已经是下午四点。小孩玩了一天,兴奋过了头,回来的路上在车的颠簸中睡着了。江铭诚担心他的左手,执意自己抱阳阳,晨曦没跟他客气,把睡着的小孩放他怀里,然后江铭诚活像是被点了穴道,僵硬地保持双臂架空的姿势,直到回家把小孩放到床上才回归正常。顺子一路都在嘲笑,说江铭诚抱孩子跟抱古董花瓶一样。 父子二人正说着话,江铭诚打开了房门,皱着眉头揉太阳穴,他昨天睡眠质量不佳,外面有猫叫唤,声音诡异地像婴儿啼哭,吵得他心烦。 “叔叔,你也起了。”范阳阳热情打招呼。 “早啊,肩膀疼不疼?”晨曦笑得眼睛弯弯像月牙,充满稚气。 江铭诚回道:“你给我揉揉?”说着便迅速背对着晨曦蹲下,拿起晨曦搭在沙发靠背上的手,搁在自己肩上。 晨曦愣了愣,五指使力,在他脖颈处按压,江铭诚的后颈上粗粗的发根有些扎手,但摸着很舒服。 虽然他的肩膀本来就不疼,但江铭诚还是享受地在心中叹息,要是晨曦一直这么乖就好了。按摩是个体力活,按了一会儿,晨曦手指有些酸,改用拳头敲,一拳一拳地砸在他肩膀上,全当自己揍他,这么一想,便又卖力起来。 电视里在说“小朋友,广告之后更精彩”,范阳阳放下遥控器,也凑了过来,学着他爸爸的动作,在江铭诚宽阔的背上乱拍乱敲。江铭诚觉得自己今天享受的待遇堪比国王级别,“妻”贤子孝,人生夫复何求! 江铭诚没陶醉几分钟,晨曦就开始嫌弃自己这种服侍人的怂样,于是撂挑子不干,“行了,我不按了,不疼了吧?” 江铭诚见好就收,急忙回答:“不疼不疼了,你跟阳阳真懂得按摩,尤其是阳阳,不疼的地方也按按。” 范阳阳没听懂反语,晨曦却被江铭诚的话逗笑了,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江铭诚转过身,看他大笑,面上淡淡的。一般说笑话的时候,说的那个人越如无其事,其他人笑得就越厉害,晨曦现在也是这样,没想到江铭诚还是个冷面笑匠!然后,晨曦回过头,对上小孩迷茫无辜的眼神,更是乐不可支,他家笨小孩被喜欢的叔叔耍了还不知道,刮了刮他的小鼻子。 江铭诚也刮了刮他的鼻子,范阳阳不高兴地捂住,往后缩着不让刮。 刚才江铭诚背对着他,这么面对面一看,晨曦指着江铭诚的黑眼圈嘲笑,“阳阳,快来参观熊猫眼!” “哇啊!真的呀!”范阳阳不怕死地凑了过来。 江铭诚一手捞起他的两只小细胳膊,一手刮他的鼻子,惹得小孩哇哇大叫,呼唤爸爸帮他打败叔叔。 晨曦笑看着两人玩闹,没有出手叫停的打算,两个人的笑脸看在眼中,印在脑海,心里却生发出一种叫做沉闷的情绪。 他有种冲动,想告诉江铭诚阳阳的身世,告诉他阳阳是他们俩的孩子,但他的理智却告诉他不可以,他怕,怕自己或者小孩被当成异型怪人,怕小孩或者江铭诚无法接受。他觉得自己应该相信江铭诚的真心,但他迈不出最后那一步,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下去。 还是再等等吧,等个合适的契机,晨曦在心中跟自己这么说。 玩闹过后,晨曦打发江铭诚去洗漱,小孩继续收看他喜欢的电视节目。晨曦虽没上过大学,但他知道一日之计在于晨,一日三餐中早饭必须丰盛。 晨曦熬了小米粥,配着咸鸭蛋,再加上自家的丝瓜炒尖椒,既有营养还可口,晨曦怕没有主食吃不饱,还一人给摊了一张鸡蛋煎饼,就连豆子的伙食也是早上最丰盛,晨曦给它做了肉汤拌饭,里面加了猪肝肉末。 豆子蹲在桌下,爪子焦急地刨着地板,但他没得到主人让吃饭的命令,只能干巴巴望着。晨曦朝下看了看豆子饭盆冒着细细白烟,想着冷了一会儿也差不多不烫了,就拍了拍手,说了一句“吃饭去”,豆子急哄哄地上前嗅了嗅,然后吃得呱唧呱唧响。 吃完饭,江铭诚自动收拾起碗筷。晨曦上午约了人谈事,没打算下地,想了想家里好几天没有收拾,于是带上袖头,先把桌子窗户抹一遍,然后扫地拖地。屋子经常打扫,并不太脏,可几间屋子来回折腾,晨曦头上还是汗津津的。初秋的凉风吹过,晨曦把门窗都打开,阳光照耀下,灰尘无处躲藏飞舞着离去。 院子里没人,电视机前也没人,估计两人去村子逛或者去了隔壁,晨曦倒也不担心。 刚坐下歇着,大门就被敲响。晨曦从屋里走出,与来人打招呼,“王哥,你来得早啊!吃饭了没?” “吃啦,都啥子时候了,咋能不吃?”来人笑着打趣道。 来人四十来岁,长得浓眉大眼,脸上沟壑万千,皮肤黝黑,普通的汗衫布裤,脚上一双黑色布鞋,与村里的老汉大爷打扮相似。大概他来得急,出了一脸的汗,顺着颊侧往下流,晨曦让他到院子的压井边洗洗。 别看这人貌不出众,晨曦对这位大哥可是十分敬重。王姓大哥叫王建涛,家在青山村东边的刘营村,没什么学问,小学毕业就辍学,一直在家帮忙干活,家里的家禽全是他在喂,慢慢地养出了心得。等他十八岁时,就跟爹妈借几万块钱,盖了一间瓦房,买了鸡苗,开始专门搞养殖。当时刘营村的人都不看好他,说王建涛挥霍他爹妈的血汗钱,鸡养多了会发鸡瘟,钱会打水漂。可是,王建涛咬牙坚持了几年,没有买家就自己拉到集上卖,渐渐地就出了名,家里养鸡规模越来越大,蛋鸡肉鸡柴鸡都有,销路也不用发愁,自然有商贩找上门。 王建涛比晨曦大了一轮,两人因为晨曦大棚种菜而相识。晨曦刚办大棚,需要增加土地的肥力,他种无公害蔬菜,就不能撒化肥,只能找粪肥,而干鸡粪比着牛粪,含有更多有机质,是最佳的有机肥料。在别人指点下,晨曦去了王建涛家,向他说明来意,王建涛也愿意把鸡粪给他。两人商量过后,王建涛把晒干的鸡粪论斤卖给晨曦,这一次王建涛来,就是为了商谈下一季的肥料问题。 这并不是小买卖,一吨干鸡粪价格三百来块,他家二十亩地都要追肥,否则,肥力达不到,菜就长不旺,而且他今年想在后山种些果树,这些肥料也是得用的,所以这一次他打算多要二十吨。 王建涛人也豪爽,又是与晨曦一样,都是自主创业,话比较投机,两人一聊起来就忘了时间。 江铭诚跟范阳阳带着豆子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晨曦在堂屋与一位中年汉子相谈甚欢。 “这是?”王建涛看晨曦,等他介绍。 “是我的一个朋友,在我家住一段时间,王大哥,快晌午了,你留这吃饭吧?我炖排骨,行不行?”晨曦邀请道,踢了踢嗅陌生人气味的豆子,大狗挡住他的路。 王建涛摆摆手,“别留我了,你嫂子还在家等着我呢,我过几天把肥料给你拉过来,你村里还有好几家要的,我得赶紧去问问。” 知道王建涛有活要忙,晨曦没有强留他,给他塞了瓶橙汁后送他出门。事情很顺利,晨曦心里轻松,刚转过身,就看到江铭诚站在自己身后。 “你吓人啊?”晨曦被惊到。 江铭诚没有接话。 晨曦疑惑,这人明明面无表情,但却让自己清晰感到他不悦的情绪,“你不高兴?你刚才去了哪?被哪家的嫂子调戏了?” 江铭诚:“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不高兴?还是不是被调戏?晨曦猜不出他什么意思。 “不是朋友。”江铭诚说完便转身走掉,剩下晨曦待在院门口,秋风吹过,冷飕飕地,豆子,你来感受一下姓江的心思! 第30章 江铭诚的手机是高端品牌,但再怎么大气上档次,连续一周以上没有充电,手机也会被饿死。所以,当江铭诚早上起来开机,看到高展短信准备点开时,手机突然黑屏自动关机,也是可以理解的。 江铭诚静静坐在床沿,暗自决定,即使以后自己回去坐镇公司,也不能让高展闲着。效率如此低下的下属,就应该丢到非洲重新锻炼。 而市区某高档住宅内,高展睡得很陶醉,他被秦闻天精神折磨了几天,虽然没功劳,但他有苦劳。因此,在秦闻天说出调查结果后,他也不管秦闻天的黑脸,嘲笑一通就潇洒走人。高展有些刻薄地想:老板说秦闻天很有能力,可他连个小孩的母亲情况都查不到,这不是坑爹吗?秦闻天不快乐,他就快乐,不是他不厚道,也不是他坏心眼,实在是这几天被秦闻天以帮忙的理由被扣押在秦闻天的别墅给逼的。重获自由的他兴奋过头,也不管是不是凌晨两点,就给老板发短信...... “打坐参禅呐还是修仙成神啊?”晨曦晃进屋子,就看到江铭诚手拿手机,头微微侧偏,视线放空,金黄的晨光透过窗棂,打在江铭诚乌黑的发丝上,一副世外高人顿悟人生哲理的样子。 江铭诚没说话,端坐起身,严肃看着晨曦。他还为晨曦昨天说他们两人是朋友关系耿耿而于怀。 “真成大仙了?”晨曦故意叹气道,“我早上试着做了牛肉馅盒子,本来想请你试吃,但你都成了仙,肯定不食人间烟火,我还是拿给顺子吧!” 江铭诚站起来,一手搭在晨曦肩膀上,惊讶反问道:“你不知道我还没有到辟谷期?”推着晨曦向外走,“我还是需要吃饭喝水的,很乐意替你试试味。”与晨曦待在一起久了,江铭诚也懂得开玩笑。 瞧这一本正经的样子,真能装样!晨曦撇嘴不屑,倒也没打掉他揽在肩上的大手,他本来就是来叫江铭诚出来吃早饭的。 “天气预报说这两天有雨,我今天得早些去大棚,”晨曦咬了一大口,圆饼上出现了一个弯弯的缺口,晨曦越嚼越香,又咬了一口后才说道,“一会儿你收拾桌子。”这牛肉馅肉盒子又香又酥,是晨风最爱吃的面食,没有之一,好久没吃,配着热乎乎的粥,真是唇齿留香。 “我也去大棚,“江铭诚吃得头都不抬,咽下一口饭回答道。 “行,”晨曦没多想,权当他好奇想进去参观,提醒道:“不嫌里面闷热你就去。” “爸爸我也去,”范阳阳油乎乎地小嘴,嘴角沾着白米粒,豆子饥饿地蹲在他脚边等米粒掉地上。晨曦早上打开冰箱时才发现,专门为豆子熬得没加盐的排骨汤已经没有了,但现在又来不及炖,只能委屈豆子一顿,一会儿去隔壁大娘家拿两个干馍喂喂。 “你去干嘛?别又才进去两三分钟就闹着要出来啊!”晨曦瞪眼。 大棚空气潮湿闷热,再加上里面的菜横竖工整排列,而留给人走的路极为狭窄,小孩在里面施展不开,所以去过一次后就很少闹着要去。 “我才不会,”范阳阳不服气,“我这次一定不出来。” “赶紧把你的小油嘴给擦干净喽,”晨曦撕了一截卫生纸,在他嘴上抹了抹。 晨曦的动作并不温柔,范阳阳的嘴巴被弄变了形,看上去很可笑。 晨曦答应两人去大棚,但家里的自行车只有一辆,所以晨曦只好舍弃自行车,跟他们一起走路过去。好在田地离的不远,走过去二十分钟就到。晨曦想起曾经去金市晨风的学校参观,从正门进去,逛完整个校园,用了差不多将近一个小时,要不是由晨风领着,进去说不定会迷路。当时晨风还说那是他们的本部,还有两个新校区在不远处。他们一个大学,就比他们整个村子还大。 “庆伯,安叔,今儿下地早呀,”晨曦逢人便笑着打招呼。 “晨曦,呦呵,阳阳他舅,你们也去大棚?”庆伯声音洪亮,为人也爽快,笑着问道。 “是啊,咱们这里秋天雨多,我得先把草衫子先拿出来整整,没准过一段时间一降温就得用,你们也得抓紧时间,趁着天好晒晒。”晨曦笑着说道。 庆伯拍着晨曦的肩头对他的同伴安叔说,“还是晨曦这小子精神,他也算是给我们提个醒,咱们可得承情,”然后对晨曦说道,“改天我让你大娘炒俩菜,咱们喝上几杯。” “庆伯又不是不知道我一杯就倒?”晨曦笑着说,心想着这庆伯还是这么好喝酒,去年过年的时候,他一天喝几场,差点喝出事,之后收敛了点,可这爱喝酒的习惯一时半会儿也改不掉。 “哈哈,”庆伯大笑,“不能喝就不喝,去我家吃饭也行,老安,到时候你也来。” 安叔是个老实得有些木讷的人,与庆伯是邻居,两家的田也挨着,所以经常结伴下地,安叔不会说场面话,咧开嘴笑,“不喝酒不吸烟,晨曦这生活习惯好啊!”安叔这么感叹是因为他是个老烟枪,食指与中指夹烟,指尖发黄。 “烟很臭,为什么要吸烟?”范阳阳不解问道,对他来说,一切呛鼻不好闻的味道都很臭。 “哈哈,”庆伯粗糙的大掌拍了拍范阳阳的脑袋,“你个小家伙,长大你就知道了。” 范阳阳不让庆伯拍他的脑袋,躲闪着他的大手,他不喜欢被人说小,明明他已经长大一岁了。 庆伯安叔家的地比较近,很快就到了,两人分别离去,晨曦给江铭诚指着大棚都是谁家的。水泥路两侧清一色的白色塑料薄膜大棚,前面盖了一间小土屋,一家挨着一家。江铭诚之前在村子里逛,也只是村前村后走了走,村前的地里大多种着玉米,这个时间段玉米长得高高的,遮挡住视线,所以第一次真实见到大棚,江铭诚觉得挺新鲜。 “看到那边那棵树了没?截止到那儿,都是我家的地。”晨曦伸着胳膊指向远处的一棵大树,语气中十分自豪。 对于晨曦的话,江铭诚不置可否,他知道晨曦搞大棚种植,而且小有成绩,但他觉得种地十分辛苦,他得想个法子让晨曦心甘情愿跟着他回去。 进入大棚,果然像晨曦所说那样闷热潮湿,顶上的大棚薄膜上还结成一滴滴地小水珠,整个大棚有些倾斜,并不像江铭诚之前猜想的那样四四方方。挨着土墙的地方留了一条小路,江铭诚把外套脱了,只穿里面的套头棉t恤。 不过满眼都是绿莹莹的菜,让人看到就十分欢喜,晨曦拿了地头上的小锄头进了菜地,看到哪里有杂草,就连根除掉。 范阳阳弯着腰,很懂事地帮他爸爸把除掉的杂草捡出来,丢到小路上,他爸爸以前告诉他,草的生命力比蔬菜顽强,如果不把杂草及时丢开,杂草很快就会再次生长起来。 江铭诚找了一圈没找到锄头,只好拿着一把小铲子,也进了菜地。 “喂,你别把我的菜也给铲了,我还等着卖钱呢,”晨曦惊呼起来,他怕这个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人一铲子下去,他的菜没了。 江铭诚把碍事的袖子捋到肘处,“小看我了吧,”江铭诚提着一颗开白色小花的荠菜。 “那你跟着我,到我旁边,”晨曦指了指他身边的一竖行菜,“注意别踩到菜。”有人帮忙,晨曦还是很乐意。 江铭诚算是领教了晨曦对菜的重视,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脚,刚才他,似乎,可能,也许真的踩到一棵菜上。他腿长脚大,中间留的缝隙又小,走的时候被土疙瘩绊到,就一不小心......看晨曦再三叮嘱,还是不要告诉他了,免得他火大生气。 “就你一人干活?这好几亩地的吧?怎么不找几个帮忙的?”江铭诚蹲在地上认真铲草。 “累不着人,再说了,我请人帮忙不得掏工钱啊?不是还有顺子嘛,我们一人管理五个棚,平时不忙,摘菜的时候请人,”晨曦说道。自己家的活可以量力而为,即使干不完也没事。浇水用喷灌,撒肥除虫也是定期才做,就是这杂草长得快,得天天除,不过干习惯了,每天来转转看菜生长情况的时候,顺手的事。 晨曦锄草动作干脆利落,江铭诚跟不上他的速度,只能落在后面,范阳阳拾起的杂草已经成了一小堆。 “你们俩干活觉得怎么样?”晨曦问道。晨曦很快走完一竖行折回来,到了江铭诚左侧,锄头支在地上。 “爸爸,赶紧锄草,我还捡。”范阳阳很有成就感,精力旺盛地喊道。 “还有几个大棚,有得你捡的,”晨曦笑道。 “咱俩换换吧,我用锄头你有铲子,怎么样?”江铭诚铲了一会儿,动作也变快,想试试锄头。 “你先试试,”晨曦把小锄头递过去。 江铭诚学着晨曦的动作,倒也似模似样,晨曦同意与他换工具。 一上午去了四个大棚,晨曦很满意,比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要快,剩下的下午再继续,而且他试着种的蘑菇刚刚发菌,也得小心照看。 刚出大棚,就看到方慧珍提着饭盒走了过来,晨曦了然,顺子最近没来他家混吃的,这就是原因吧。 “晨曦大哥,我来给顺哥送饭,”方慧珍先开口打招呼,她不知道江铭诚与晨曦是什么关系,顺子也没告诉她,所以她对江铭诚礼貌笑笑。 晨曦挥了挥手,“赶紧去吧,省得那个急性子的耐不住饿。” 方慧珍笑了笑,“我们的日子订了,就在这个月底,阴历七月二十四,到时候欢迎你们都来喝喜酒。” “好事啊,顺子这家伙,也没提前告诉我一声,真不够意思的,”晨曦佯装很生气地说道。顺子那大咧咧的样子,是得有个贤惠媳妇在一旁帮衬着点。 “你别怪他,昨天晚上才订的,他还没来得及,”方慧珍替顺子说话。 “哎,知道了,你赶紧去吧。”晨曦点头。 “走吧,咱们回家吃饭,”晨曦说道。 范阳阳耍赖,“爸爸背着走。”其实他是累了。 “不背,自己走,”晨曦不答应。 江铭诚二话不说抱起小孩,对晨曦说,“走吧。” 范阳阳不用走路,侧着身子对晨曦扮鬼脸,晨曦嫌弃道:“丑死了!” “晨曦啊,你别慌着走,”路过梅婶子家的大门,晨曦被叫住。 “婶子做饭呢?啥事啊?”晨曦看到梅婶子手上的沾的面粉问道。这个婶子是村里少数几家没弄大棚的人家之一,他家有片沙地,种的西瓜又大又甜,收获两季也能赚几万块钱,而且还有其他的地田,不愁生计。 “你听说了没?后山那里。”梅婶子提示道。 “听说什么?我今天上午去大棚,不太清楚,婶子,发生啥事啊?”晨曦疑惑,想起梅婶子家的沙地靠着后山。 “他们都在传你家那边的后山林子有鬼,”梅婶子压低声音,说话的时候还东张西望,惟恐什么人听到似的。 晨曦眉头皱起,“行,我知道了婶子,你赶紧回家做饭吧。” “晨曦,你不会是信了吧?三人成虎的道理你应该知道吧?”江铭诚看他愁眉不展,忧心忡忡,出言宽慰。 “叔叔,什么是三人成虎?”范阳阳发问,他现在处于对什么都好奇的阶段,学习的劲头十足。 “这是个成语,是说三个人撒谎说集市有老虎,其他人都信以为真,你看刚才那位奶奶说的话,是不是跟这个故事很像?”江铭诚耐心解释,既说给阳阳听也说给晨曦听。 “那就是没鬼喽,爸爸不用怕。”范阳阳脑袋瓜很聪明,一点就明白,伸手摸了摸晨曦的脸,他以为他爸爸一路沉默是在害怕。 “嗯,我不怕,”晨曦听到儿子的安慰展开笑容,把心里隐隐不安暂时压下。 “爸爸,我给你讲个咕咚来了的故事吧,林子里有一个木瓜宝宝,他长得太胖了,于是从枝头上掉了下来,‘咕咚’一声掉进湖里。小白兔正在岸边吃青草,听到那声音......”范阳阳声情并茂地讲故事。 江铭诚温柔的视线落在晨曦身上,恰好晨曦抬头,两人视线胶着,晨曦对着江铭诚露出真心实意的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戗江与smilerc220丢来的地雷,被击中好幸福! 第31章 谣言止于智者,只是能冷静客观对待谣言的人不多。山里闹鬼这件事不知从谁嘴里最先传出来,本来是一件极为荒谬的事,但被人谈论得多了,大家心里难免有些怯意,万一真的有鬼怎么办? 虽然华国早就破除迷信,但村里的人既传统又保守,向来敬畏鬼神。一位古稀老人经常说,鬼神可以不信,但不可不敬。就算有一部分人不相信,但在平静的小村落突然发生一件这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本身就是一个很不错的话题,而且还有另一个用处,如果谁家小孩不听话,大人就拿这事吓唬一下,小孩子胆小,自然就会乖乖听话。 就连很少外出的张大爷张大娘也都有耳闻,一时间,闹鬼一事甚嚣尘上。 晨曦有心事,江铭诚能看得出来。他一个中午都心不在焉的,与他说话总是答非所问。午饭也大失水准,面条特别咸,江铭诚用开水倒入锅中稀释之后才能入口。 吃完了饭,范阳阳看了一会儿电视就打起了瞌睡,堂屋沙发上只坐了两个大人,豆子守在厨房,大骨头在锅里煮着,香喷喷的肉味溢出引来了大花猫,它要保卫自己的食物。 电视机音量调得小小的,农业节目在教怎样嫁接果树,晨曦面无表情直视前方,仿佛看得十分认真,但心思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有没有充电器?”江铭诚把自己的手机拆开,拿出里面的手机电池。 “有,我去给你找找,”晨曦立马站起来走进屋里,很快就出来把黑色的塑料充电器递给江铭诚,然后又坐回沙发上。 江铭诚把电池卡在充电器上,然后找了电视机旁的插座,通电之后,充电器一红一绿两个灯开始闪烁。 “你在想什么?”江铭诚低低问道,他可不会跟阳阳一样,天真地认为晨曦怕鬼。 晨曦听到他的问话,终于有些反应,讷讷地重复着江铭诚的话,“想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心里面很乱,他的父母在后山那片宁土安息长眠,今天的传言闹鬼,他很难不多想。他不想的安宁被打扰。 “对啊,你在想什么?”江铭诚伸开胳膊,把他的头压在自己的肩上,晨曦脸上一热,身体僵了僵,但江铭诚的肩膀宽阔温暖,他不舍得离开。 “你知道多少?”晨曦问道。 他的右脸颊靠在江铭诚肩膀上,说话的时候腮帮子一动一动,让江铭诚觉得很好玩,忍不住出手捏了捏他另外一侧的脸颊,“我知道当年你父母出了意外,你为了照顾弟弟辍学打工,之后回来办了大棚。”秦二哥给他的资料上,对于晨曦过往说得详细,但身世的坎坷经历并不是用几页纸就能说完的,晨曦年少失沽,与幼弟相依为命,又有虎狼亲戚,孤身一人在外闯荡多年,其中的心酸不足为外人道。 “你这功课做得倒挺认真的,”晨曦掐了掐他的胳膊,对他早有预谋很不满。 江铭诚夸张地嘶嘶抽冷气,讨好道:“你的事我肯定得认真。” 晨曦被他逗笑,“喂,你是不是被调换了?这性格反差太大!”之前一本正经,现在油嘴滑舌,晨曦很不适应。 “不,你要知道,人在不同的场合具有不同的社会关系,所以表现出来的个性特征也不尽相同,而性格不同于情绪,性格是稳定的态度和行为方式。在公司,我是上司老板,在下属面前就要严谨严肃,而在家,我是你的恋人,在你面前还不能随意点吗?”江铭诚开口就是一长串似是而非的理论,其实重点在于最后一句话,点明两人的关系。 什么情绪性格啊?晨曦被绕得晕晕乎乎,也就忘记反驳江铭诚的话。这也算是默认二人是恋人......吧? 被江铭诚这么一搅合,晨曦倒是真的忘了之前的烦恼。两人插科打诨,不知谁提了一句小时候,江铭诚被勾起了好奇心,问道:“阳阳小时候什么样的?会不会闹人?” “阳阳小时候不知道有多乖了,长得跟个雪团子似的,一逗他就会笑,就是现在越大越不好玩,像个小老头。”晨曦提到儿子眼睛发亮。 “嗯,要是早两年找到你就好了,”江铭诚有些遗憾错过了阳阳的生长过程,也错过了与晨曦一起养孩子的乐趣。晨曦一个大男人照顾一个小婴儿,应该不会太轻松。 “那你怎么才找来?”晨曦话说出口,就后悔了,这话怎么听着有些酸?好像自己在怪罪江铭诚一样。 江铭诚没有逗他,笑着握紧他的手,只是说道:“是我的不好,”有些事情过了就不要再纠结,因为没用。 晨曦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手机铃声打断,拿起桌上的手机接听,“喂?” “晨曦,你下午先别出门了,村里传闹鬼的事儿,也不知道哪个王八羔子说的,说,那个,你爸妈作祟,你别瞎想,我去问问都是谁传的,我打到他们不敢吭声。”顺子的声音充满气愤,还能听到方慧珍在那边劝他别冲动。 “你别乱来,听到了没?这事情你别插手,”晨曦冷声回答。 “我咋能不插手?我兄弟的事我能不插手?你们都别拦我,我倒要看看是他妈的谁居心不良想黑我大伯大娘。”顺子在那边吼起来。 “你别冲动,敢冲动你以后别来见我,你下午去大棚,帮我把那一亩地给除除草,去看看我种的蘑菇菌丝发满袋了没?看看温度,别高于二十八度了,还有,今天天阴,说不定会下雨,你查查薄膜,别漏雨了,这事我自己办,你别参合进来。”晨曦一样一样有条不紊地交待道。 “啥?人家都欺负你头上了,你还让我去干活?你想让你爸妈的在天之灵不能安息是吧?”顺子不可思议怪叫道。 晨曦头疼地捂住额头,跟顺子无法沟通,“你把电话给慧珍,我不跟你说。” 江铭诚站在晨曦身后,晨曦的手机是正宗的山寨机,漏音严重,电话里说的话江铭诚听得一清二楚。江铭诚眉心紧缩,晨曦的双亲去世多年,到底是谁要跟他们过不去? 隔了一会儿,方慧珍的声音传来,“喂,晨曦大哥,我是慧珍,这事我也听说了......” 晨曦无声苦笑,“你看着点顺子,别让他冲动,这事跟你们没关系,这两天你们也别过来,大棚的事只能先交给你们了。” “我知道,我会看着他的,大棚那边你就放心吧。”方慧珍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事关重大,而且,她毕竟不是顺子,没有顺子对晨曦这么深厚的兄弟感情,所以很冷静。 晨曦结束通话,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深吸了几口气,才渐渐冷静下来。 一道白光闪过,屋内一瞬间被照亮,下一秒天边的乌云碰撞,雷发出隆隆的闷响声,江铭诚把电视机关掉,向外看了看,云彩迅速移动变幻,不知何时,还算亮的天空已经乌云密布,黑压压一片,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紧接又一个闪电如利剑一样划破天空, “要下雨了,”晨曦自然自语。 “是啊,正好咱们不出门,”江铭诚攥住他的手,晨曦的手心有些湿凉,江铭诚叹了口气,“你别想那么多,真有什么事还有我在呢。”他的话刚说完,雷声巨响,闪电交加,一阵大风刮来。 豆子被这巨响吓到,夹着尾巴从厨房狂奔过来,身上的毛被吹得乱哄哄的,毛里面还带着树叶子。晨曦弹坐起来,赶紧去把窗户关紧。江铭诚去了阳阳屋里,小孩睡得不省人事,连那么大的雷声也没听到,江铭诚帮他用毛巾被搭好肚子,关上窗户。 “去把电源拔掉,雷雨天别开电闸。”江铭诚看自己的电池已经蓄满电,对晨曦说道。 晨曦点了点头,电闸往上一推,整个屋子暗了下来。豆子缩在沙发底下,雷声响起,他的耳朵就动动。 外面的风刮得也很大,院子搭成的衣架子随着风摇晃,不多久,黄豆大的雨点便落了下来,开始稀疏,过了两分钟,雨丝变得密集,大雨瓢泼倾泻而下。 “糟了,厨房还蹲着骨头汤,”晨曦找伞准备出去。 “我去,你在屋里待着,”江铭诚不容拒绝,拿着雨伞就迅速走进雨帘中,晨曦想了想,进屋拿了干毛巾出来,等江铭诚关了火回来,立马给他擦溅到身上的雨水。 “下得可真大,”江铭诚叹道,他的裤腿湿了小半截,身上带着水汽。 “赶紧擦干,省得淋感冒,秋天的雨水凉。”晨曦蹙眉。 “没事,我走得快,没淋湿,”江铭诚拉住他,坐回了沙发,“你别担心。” “天晴了我想去后山给我爹妈烧烧纸。”晨曦轻声说道。 江铭诚回答,“行,到时候我陪你。” “我心里不踏实,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似的,”晨曦坦言自己的内心。 江铭诚点头,“这事确实出得蹊跷。” 平白无故的怎么会有人说闹鬼?而且还针对说是晨曦家的那块山头。这种疑神疑鬼的谣言,存在的久了,自有一种蛊惑人心的作用,特别是在这保守的小村落。 这谣言的源头要不然就是进山受到了惊吓,误把什么东西看成闹鬼,要不然就是别有用心。但不论是那一种,晨曦的名誉会受损,他父母也不得安宁,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出到底是谁传的谣言。 作者有话要说:忘了说了,我6号把这四个章节的内容放到了存稿箱,能支撑到10号(是我时速太渣了,拼了几夜才攒了4章存稿),我今天已经在武汉,叹息,开学了要入学报名。。。我尽量不断更,尽快联上网,但是,刚开学说不定事情很杂,我不能把话说得太绝对了,要是大家发现11号还没恢复更新,不要担心我会坑文,我会尽快回归。 第32章 入秋后的第一场雨,猛烈迅速,尽管下了一夜,于是却不见减小,哗哗的雨滴跌落,砸在不同物体上发出不同的响声,或者清脆,或者沉闷,这时而缓和时而急促的雨声,听起来挺像一首鼓曲。清凉湿润的风穿过门廊,带来淡淡的泥土腥味。 范阳阳被困在家里,坐在小板凳上托着腮帮子对着院子出神,他的面前还有一个高高的方凳,上面摆着他的美术本与铅笔彩笔。昨天下午他起床,惊奇地发现竟然下雨了,爸爸说他是小猪,打雷都没把他震醒。 豆子也不被允许出门,只好懒洋洋地趴在小主人的脚边打瞌睡。 院子里,晨曦身披黄色雨衣,给江铭诚打着伞。江铭诚穿着破胶鞋踩在泥地里,满手是泥地在搭架子。昨晚上刮大风,小菜园里搭的豆角架子被刮倒,还很不巧地砸到了黄瓜架子上,连带着黄瓜架子也倒霉,还有几棵辣椒秧被压在底下。 江铭诚将竹竿□地里,竹竿埋得很深,省得再次刮倒。菜叶子上沾着雨水,显得特别得青,但最好看的要数他家的美人蕉。本就碧色的肥大叶片,经过雨水的冲洗,犹如上好的翡翠,绿得化不开,柔得挥不去。晶莹剔透浑圆的露珠粘在艳丽的大红色花瓣上,花朵随风微微轻颤,露珠滚动。 “行了,赶紧洗洗回屋去,”晨曦催促道,这雨势丝毫未减,尽管他帮江铭诚撑着伞,但他行动间还是免不得被淋湿。 “好,”系好最后一个绳结,江铭诚跨出菜园,幸亏穿的是胶鞋,不怕雨不怕泥,就是这鞋的样子忒难看了点,而且穿上不透气。 “把伞给我吧,”江铭诚捡了树枝,把胶鞋上沾的泥刮掉,接过晨曦手中的花雨伞,晨曦比他矮些,手一直举着,该累了。 黄色的雨衣罩在晨曦身上,头上是尖尖的帽子,雨衣很大,从头盖到脚,只露出一张脸来,江铭诚看了看,忍不住笑了,晨曦这个样子挺稚气可爱的。 “笑什么笑?”晨曦口气不好,实际上是心里发窘,恼羞成怒。 江铭诚但笑不语,笑着走到压井旁,接了盆清水,把手洗干净,顺道也把伞柄洗洗,才跟着晨曦回屋。 “阳阳,把你叔叔的拖鞋拿出来,”晨曦喊道,这大胶鞋上都是泥,可不能直接穿着进屋。 范阳阳应了一声便往屋里跑,豆子也跟着去,很快阳阳的小脚步声啪嗒啪嗒,豆子跑得快先出来,嘴上叼一只蓝色的拖鞋,范阳阳随后出来,手中拿的是黑色的。一人一狗都用邀赏地眼神瞅着他家家长。 晨曦嘴角抽了抽,拍了拍儿子,摸了摸狗,豆子竟然把自己的拖鞋叼了出来。江铭诚毫不介意,脱了胶鞋换上“鸳鸯拖鞋”。 “爸爸,给你看看我画的画。”范阳阳捧着美术本到他爸爸跟前。 阳阳的画线条粗略,画上有三个人,两个高的中间站着一个低的,三人手拉手,旁边的草地上还有一只黄狗,很容易就能猜到画上面的人物是谁。 江铭诚唇边的笑意加深,提议道道:“阳阳,咱们应该给这幅画起个名字。” 范阳阳对这个提议兴致勃勃,小眉头皱着想了想,说道,“不知道叫什么。” “我的一家四口,这名字怎么样?”江铭诚问。 “切!”晨曦嗤之以鼻,这名字真够没创意的。 不过,家里的另外两位显然对这名字很满意,豆子沉默弃权,所以,少数服从多数,这幅画最后还是被正式命名为“我的一家四口”。范阳阳写名字的时候,六个字里面有三个字不会写,另外三个笔画多的字只好由他的江叔叔代笔。江铭诚在小孩水彩笔盒子里找了找,挑出天一支蓝色的笔,在阳阳的字中间添上“我的”和“家”三个字。 两人的笔迹存在很大的差异,江铭诚蓝色的字刚劲有力,十分工整,而小孩金黄的字却大小不一,掺杂在一起,看上去竟然意外的和谐美好。晨曦没江铭诚那么厚脸皮,看到一家四口四个字有些赧然。 明明是上午十点钟,外面的天色却十分阴暗。但屋里的一家人过得挺温馨,大人不出去干活难得这么清闲,小孩被圈在屋里虽有不满,但有人陪着玩,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更何况,中午晨曦剁了香菇肉馅,和了面,动员全家包饺子。江铭诚不会包饺子,试着包了俩,一个馅料太多,没有捏严实,一个放得太少,饺子瘪瘪的软趴趴的,所以,他就只能擀饺子皮。而范阳阳却包得有模有样,拿着筷子试着挑馅,多了夹回去,少了再添些,最后放在面皮上,小手慢慢地捏饺子边,只不过小孩的速度太慢,晨曦指望不上他。不过,毕竟人多力量大,他们吃到饺子的时间还是提前了不少。 小孩爱吃咸汤饺子,晨曦在他的碗里事先放上紫菜虾米与葱花,等饺子熟了,就连汤带饺子一起浇到碗里,最后再撒一勺香油,范阳阳吃得很满足。江铭诚与他都爱蘸醋,所以直接捞出来两盘,倒了一小碟陈醋。 “这个肯定是你包的饺子,”晨曦夹起一个极其干瘪的饺子对江铭诚说。 江铭诚取笑道:“煮熟的饺子你也认得出来?” “那是,没见过这么丑的饺子,”晨曦一口塞进嘴里,嚼吧嚼吧咽了,末了道,“不过味道还凑合。”自己调的馅料就是一个字——香。 一家人刚吃过午饭,他家的大门就被敲响,这个时候谁回来呢?晨曦拿起立在门口墙角的雨伞,去开院门。 “村长?大爷?”村长跟张大爷都披着黑色雨衣,晨曦赶紧把两人请进屋里。雨衣挂在屋檐下,晨曦挪出沙发给两位长辈,江铭诚把沏好的热茶端过来,靠坐在晨曦坐的单人沙发的扶手上。 “哎,晨曦吃饭了没?”村长问道。 晨曦点头,“刚吃过,我今天包的饺子,你俩吃过了没?我给你们煮一碗饺子吧?”晨曦起身,上午把馅料全包完,只不过没有煮完,还有几十个饺子被冻在冰箱里。 张大爷摆了摆手,“别忙了,俺们都吃过,你大娘要来,我看雨下得大,怕她腿脚不利索滑倒摔着了,就没让她来。” “是啊,别忙了,我今天这慌着来,还是为了村里传的那个事,”村长抿了抿嘴不说了,掏了掏衣兜,摸出一包烟,“老张头,你也来一根?” “我不抽,”张大爷推辞道,老伴不让他抽烟喝酒,这些年倒也习惯了。 晨曦从茶几下拿出一个打火机,给村长点上,村长狠狠抽了几口,才叹了口气,“最近咱们村传的那个事你知道了不?” “我知道......”晨曦回答,“可我不知道这谣言是怎么传来的。”恰好这两天连阴天,下着大雨他没出门,难听的话没有直接传到他的耳朵里,就连顺子,大概是那天被他的话气住,一个电话也不打。 “你说得对,确实是谣言,你爸妈走了这么多年,现在竟然还有人拿他们说事,真是不像话,”村长越说越气愤,大手拍在桌子上发出砰砰的声音,“不像话。” “吴老头,屋里还有孩子在,你耍什么臭脾气!”张大爷皱着眉,他发现范阳阳有些惊到,缩在晨曦怀里,偷偷往他们这边瞅。 “哎哎哎,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太生气,阳阳,吴爷爷不是对你发脾气啊,”村长有些尴尬,他与老张头不同,他是个急脾气热心肠,要不也不会在村长位置上一干就是半辈子。 晨曦拍了拍小孩的后背,“阳阳先去爸爸屋里画画行不行?”这个场合,实在不适合小孩子在。 范阳阳犹犹豫豫,最后带着豆子进了屋。晨曦把门关上隔音,推了推江铭诚,让他坐在沙发上,江铭诚这么大个子,缩在椅靠上看着挺憋屈的。 “村长,你知道这话是从哪先传出来的吗?这闹鬼也得有个说法,怎么能平白无故就说后山那边闹鬼?”晨曦眉头不由地蹙起。 “是四队的苏启华,前几天上山说是打野兔,回来哆哆嗦嗦地高烧不退满口胡话,他娘金秋芝是个泼辣子,非说是他儿子撞鬼掉魂,还找了大师来叫魂,说也奇怪,没过两天苏启华竟然病好了,所以金秋芝逢人就说后山闹鬼了,”村长一根烟吸完,喝了口热茶,才接着说,“也不知哪个缺德鬼,给金秋芝说后山埋着你爹娘,这才闹大了。” 晨曦听完后,一时也不知道回答什么,江铭诚皱眉,本来信不信鬼佛是个人的自由,国家没有强制宗教信仰,但是以这种迷信的手段伤害别人的名誉,这算是违法了吧?江铭诚看了看桌上的手机,昨天充过电,只不过他没开机,他在考虑是不是需要联系一个法律专家咨询一下。 “晨曦,这事你不好出面,让老吴帮你去找金秋芝说,他是村长,就该管这事。”张大爷安慰道。 晨曦父母健在的时候,常把他们当成二老孝敬,晨曦兄弟俩也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这出了事,当然得老的抗住,所以他就把吴奋民这个老家伙喊来使唤。 “是啊,你别担心,我这村长虽然没多大用处,但厚着老脸说,在咱们村里也是有威望的,我下午或者明天上午去苏启华家瞧瞧,这谣言是不能再传下去了,不能扰了你爹妈的安宁。”村长点头同意张大爷的话,他本来就是被老张头找来帮忙的。再说了,这事确实是秋芝做的不地道。 “谢谢村长,谢谢张大爷,我正愁这事怎么办呢?”晨曦万分感激,“您二位都知道,这后山的百十亩地的使用权是用我爹妈的赔偿钱二十万换来的,山里宁静,我不想他们受到打扰。不瞒您们说,我今年打算用干鸡粪肥土,把山腰上的几十亩地开垦出来,都种上桃树,过个三四年,咱们村就能吃上桃子。” “嘿,这主意好,咱们这里的气候土质种桃子那是水灵灵甜滋滋的,我给你说,我小时候咱们村前有两棵桃树,一到结桃子的时候,我跟老吴天天去看着,惟恐谁摘了,对了,你还可以种些柿子,那个也适合,这果子要是结得多,到时候还可以卖,也是一笔钱。”村长提起小时候的事,眉飞色舞的。 几人又聊了半小时,村长出门的时候再三保证道,他会调停这事,终止谣言,还晨曦父母以宁静。 晨曦叹了口气,关上院门,秋雨缠绵,尽管午后的雨势减小,但仍然淅淅沥沥,风吹到身上带来寒意,真是多事之秋! 第33章 如阳县城西郊有一个酒店名叫四季情调。城郊的人烟稀少,把酒店开在这里,自然不是走大众路线。四季情调是一座六层高的小楼,外面没有张灯加彩,大门上黑色的木匾上只有四个烫金大字,看上去颇为低调。但酒店门口却停着一辆辆的黑色轿车,显示出酒店生意并不萧条。 在这第四层某个包房内,外间的饭厅装修得简单雅致,水晶吊灯下,桌上杯盘狼藉,酒杯歪倒,大多数的菜都有剩余,中间的烤全羊更是剩余大半。 而内室与外间却截然不同,这里的灯光调成暗黄的暧昧颜色,墙壁上宽屏液晶电视上播放着歌曲,一男一女站在电视前拿着话筒唱歌,而其他的男男女女混坐在真皮沙发上,面容姣好的女子与身侧的中年男人以嘴喂酒然后嘴唇黏在一起分不开,年轻男孩骑坐在秃头男人身上不断扭动细腰,更有角落的更黑暗处,发出阵阵□声,一片淫/靡霏霏的景象。 在四季情调,这样的包房费用每小时六百,而且采用会员制并不是谁想进就能进。除此之外,四季情调还提供按摩洗脚等服务,最重要的是,这里能够保证**的安全性。这年头,资产没达到千万的,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有钱。就算是在如阳县这样的小县城,有钱的人也是大有人在,那些每天为了生存生活拼命挣扎的人,在他们眼中就像蝼蚁一样微不足道。 但是,有钱人不一定有权,有钱人为了得到更多的钱,有时候需要把钱送给有权人一些,这也是四季情调能经营下去的生财之道。 “程局长,我们公司经理说的这里可是个好地方,周围环山,风景秀丽,山里面还有小瀑布小水潭,山下就是淳朴的小村庄,就是山里没有得到合理的开发,咱们市里不是相应政策,打造魅力村庄嘛,我觉得这小山村正合适,把山上开发后盖上一栋栋的小院落,看上去就跟别墅一样,这新风貌不就有了?您说呢?”说话的人四五十岁上下,双眼浑浊却透着精光,一只手伸进女人的裙子底下抚弄。 “真有你说的这么好?”程局长一张正直的国字脸,浓眉皱起,看上去犹疑不定,他刚坐上这局长位置第一年,还没有坐稳当,既想拿出点政绩出来,又害怕做错了决策位置不保。 “那是当然,我林达祥可从不骗人,小宗,把咱们的规划图纸拿过来给程局长瞧瞧,”林达祥大力游说着。 被称作小宗的男人看上去挺年轻,人长得倒是挺有精神,短短的头发干脆利落,听到老板的话,立马推开身侧的女人,掏出公文包里的图纸交给程局长。 程局长被身旁的少年挑逗得一身是火,不耐烦地挥手道:“黑灯瞎火的你让我看什么?回去的时候给我的秘书一份备用......”说完便把少年按在自己下半身粗喘起来。 程局长既然肯接这个图纸,话也不用明说,林达祥与小宗对视一眼,这事算是成了一半,另一半就要看塞的钱多少,可是钱对于林达祥这种房地产开发商来说,算不得什么。于是两人心里轻松,各自拉着身边的女人开始戏玩。 夜深人静,一辆一辆的黑色轿车又驶离郊区,奔向不同的目的地。 “小宗,你是个有前途的,程局长是答应了,你可得把其他的事给我办好啊,不然,我可不饶你,”林达祥醉醺醺地躺在后座,恩威并施地提醒道。 “哎,我肯定办成,”小宗点头哈腰,给老板关上车门,上了另一辆车后立马拿出手机开始通话,几个电话打完,才放心地躺在后车座。这次老板交待的事情他是势在必行,老板是什么样的人,他从小职员当上经理跟着老板混了几年,是深有体会,这次的事怎么样他都得完成了。 暴雨连续下了两天两夜,到了第三天,天终于放晴。村里的路面有些泥泞,只不过大伙的心情挺不错,入秋的第一场雨缓解了地里的旱情,看来今年种的玉米又是个好收成。 吴村长早上吃罢饭,就出了家门。他还记挂着晨曦家的事。不是他偏心眼,看看村里住的一栋栋平房或者二层小楼,这些可都是办大棚挣的钱,大棚咋办起来的,他又不是老糊涂,看得明白得很。更何况,即使种出了菜,也得有销路才行,这可都是晨曦的功劳。这村里人要是不站在晨曦的身后,于情于理可都是说不过去的。 “庆子,你爸呢?”吴村长问蹲在门槛上玩泥巴的又小又瘦的孩子。 “俺爸在屋里,”庆子吸了吸鼻子,黑黑的小手上粘的都是泥巴,看上去脏兮兮的,即使这样,他还是不丢掉,而是做成一个碗形状的东西往地上摔,瞬间成了一堆烂泥,庆子不嫌弃地继续拾起来玩。 吴村长进了屋,高声喊道:“林富强!” 一个穿着横纹衬衫的男人从屋里跑了出来,手里还捏着一块油饼,看到吴村长,赶紧说道:“村长,恁吃过饭了没?赶紧进来喝一碗八宝粥。” 林富强的媳妇王文娟是略微丰腴的女人,听到说话声也从屋里出来,热情地让村长进屋吃饭。 “我吃过了,你们赶紧吃,我等着,一会儿富强跟我一起去找一队二队的,”吴村长摆了摆手。村里人向来勤快起得早,他没料到林富强还没吃早饭。 “文娟,你赶紧给村长搬个凳子,我把剩下半碗粥给喝了就来,”林富强交待了一句,又回屋吃饭。 王文娟进屋搬了板凳,放在屋檐下,然后喊道:“庆子,回来吃饭。”然后颇为不好意思地跟村长说:“我家这孩子挑食严重,正经的饭不吃,天天吃零食,瘦得跟猴子似的,还经常生病。” 吴村长点了颗烟,摇了摇头叹气道:“现在的小孩都是这样,我家的吴大勇也是,他妈给他煎鸡蛋饼,还不如他买的虾条吃得香,你说说,搁在我们那个时候,鸡蛋煎饼一年才吃上几次?” 王文娟接口道:“谁说不是呢?就这几年家里的条件才好些,当年我嫁给富强的时候,他家三间瓦房,下雨就漏水,炒菜也不敢多加油,一月能吃一回肉就觉得高兴地不得了。”说完又高声喊道:“庆子,我喊的是你不是?赶紧回来吃饭!”这话的语气里已经隐隐有些不耐。 林学庆与他妈斗智斗勇,知道他妈的底线在哪,没过两分钟就进了院子,手里的一团泥巴还是不舍得丢下。 王文娟看到儿子黑乎乎的小手,气不打一处来,正准备训斥,她丈夫林富强吃完饭从屋里出来,看到宝贝儿子的小黑手以及他妈的大黑脸,赶紧使了个眼色,“庆子,去把手洗干净,你妈给你煎了鸡蛋,还有熬得粥,你赶紧去吃。” 林学庆十分机灵,泥巴一扔,撒着欢跑去洗手,王文娟捶了丈夫一下,这人总是护着孩子,让她想找个机会彻底修理庆子一下也不行。 “你这儿子不好说话,但是鬼着呢,”吴村长赞了一句。 “庆子是闷孬,嘴上不说心里清楚,”林富强哈哈大笑,他跟着吴村长出了门,小声问道:“村长你是为了晨曦家的事吧?” “你也是个闷孬,”村长掏出一包烟,给林富强一根,两人边吸烟边走,“你说对了,就是这事,你说说你是咋想的?” “村长,你也知道,俺家的情况也就是这几年才好,我对晨曦那小子十分感激,没有他的大棚技术,哪有我家的现在?这事我也听说了,俺是不信什么鬼不鬼的,你要干什么尽管开口,我代表三队的人,肯定支持。”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晨曦帮了大家,咱可不能让他的名誉受损,咱们先去徐光清和郑瑞明家问问,,最后再去四队。”吴村长计划好了。 林富强同意,“我估摸着一队二队的都没问题,老徐老郑都是明白人。” 事情确实如林富强所料想的那样,一队二队的两个队长都很乐意帮忙,三人一起去四队的田胜利家。 “老田,老田?”吴村长年龄最大,也嗓门最高,站在院子外中气十足地喊道。 门里有狗在狂吠,过了一会,门里才传来脚步声,院门才被打开一条缝,田胜利看到四人,有些吃惊道:“你们咋来了?” “咋说话呢?老田,俺们咋就不能来了?”林富强可不乐意了。 “看我说的话,我家这一会儿有客人,你看?”田胜利犹犹豫豫不肯打开门。 “哪的客人?俺们也想见见,”徐光清开玩笑道。 田胜利为难地笑了笑,不接话,也没有让他们进院子的意思。林富强脑袋转得快摸着下巴想,这老田该不是屋里藏着什么人吧?林富强越想越觉得有这可能,田胜利跟他老婆离婚三年多了吧? “村长都一大把年纪了,今天把我们都找来,想一起商量商量事。”郑瑞明个子矮,但是说话可不低人半分。 田胜利碍于面子没办法,只好把门敞开,村长四人进去,都愣了,这屋里坐着的人不正是金秋芝? 晨曦在温暖的胸膛上蹭了蹭,天阴真适合睡懒觉! 江铭诚手臂环得更紧,自从上次成功赖在晨曦大床后,他每晚找尽各种借口都要留下,只不过晨曦跟他分楚河与汉界,中间又有一个小灯泡阳阳隔着,也就是每天早上晨曦迷迷糊糊的时候,才能靠近一些。 不过,这就是进步,他会让晨曦越来越习惯他。至少现在,晨曦从他怀里醒来,已经不会惊慌失措。 早餐依然很丰盛,白米粥配着张大娘家腌制的咸蒜瓣,每人一个煎鸡蛋,再加上软乎乎的菜包子,撑得三人肚子滚圆。江铭诚觉得晨曦实在是太懂得吃,改天他要找个体重计称重量,说不定这段时间他长胖了。 范阳阳吃过饭就守在电视机前看节目,晨曦收拾饭桌正在刷碗,大门传来“咚咚”的响声,豆子受惊“汪汪”地狂叫。 晨曦高声答应了一声,但被豆子的声音盖住,敲门声依然很急。晨曦手上沾满洗洁精,就让江铭诚去开门。 “赶紧给晨曦说,村长突然晕倒,得赶紧送医院,”门外的人焦急说道,江铭诚不认识这个人,不过此时也顾不得其他,把人让了进来。 “小路?怎么回事?”晨曦手上滴着水,出来查看。 小路把刚才的话有重复一遍,晨曦的脸色刷白,紧张地手心冒汗,身上的围裙都来不及脱下,就跟着小路出门。 第34章 吴村长在青山村当了几十年的村长,是个热心肠十分豪爽的老头,一直公正无私地为大家排忧解难,谁家的鸡走丢了一只或者谁家盖房子多占了地引起邻里纠纷的,都是吴村长帮忙调解。青山村也有村支书,但这支书不做实事专门研究政治,村里有什么事,大多数情况是吴村长出面。吴村长为人处事很好,难得的是,他的两个儿子的品行也都很好,勤勤恳恳地种植大棚蔬菜,踏踏实实地做人,所以,这家人在青山村很有口碑。 所以,当小路带着晨曦一路狂奔到田胜利家的时候,却发现田胜利家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 “让让,赶紧让开,”小路人长得瘦小,挤不进去,焦急得出了一头汗,不知所措地看向晨曦。 田家门口里里外外都站满了人,喊谁都不让开。这种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爱凑热闹爱围观打架却不去劝架的行为,严格意义上说,也算是一项陋习。 晨曦眉头拧成麻花,刚才赶过来的路上,小路只说了村长跟田胜利吵了起来然后突然晕倒,这三言两语说不得清不楚的,晨曦也不敢断定缘由,但他知道村长今天要找金秋芝娘俩。可怎么就跟田胜利起了争执? 正在两人发愁怎么进田家的院子的时候,远处跑来俩人,原来是吴村长的俩儿子,他们哥俩本来早早下地干活,听到有人跑来告诉他们说,他们的老爹突然晕倒,于是连裤腿都没来得及放下就慌忙跑了过来。 吴村长的大儿子吴大成短发被汗水浸湿,还有汗液顺着黝黑朴实的脸颊往下流,他的腿上还有未干的泥巴,看到晨曦喘着粗气问,“咋回事?俺爹呢?” “大成哥,俺刚把晨曦哥喊来,还没进去呢,”小路抢先回答,“这人太多了,进不去啊!” “哥,咱们得赶紧进去,万一咱爹有个啥事,得赶紧送医院才好,”吴村长的二儿子吴大进倒是冷静,他比吴大成长得更壮实魁梧,个头也高,说话声音粗嘎,刮得人耳膜直疼,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因此他平时不太爱讲话,只是这次急了,顾不得太多。 吴大成点了点头,仗着他们兄弟俩的身强力壮,硬生生地在人群中挤出一条缝隙,有些人由于挪动踩到别人的脚,正想抱怨,一看来人是吴村长的儿子,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安慰起这哥俩,晨曦与小路趁机见缝就钻,费了很大力气才穿过人群。 看热闹的人都很有默契地不靠近院子内部,只是站在院门口围观,所以,当四人好不容易进入院子的时候,就看到徐光清与郑瑞明架着一个人。那人挣扎着,手臂上青筋直暴,手脚挥舞着要打对面站的人,结果却被徐郑两人联合钳制住,只能梗着脖子涨红着脸,嘶吼着骂道,“田胜利,你他妈的,孙子,你良心被狗吃了?还是被那个贱货狐狸精给勾得魂儿跑了?” 另一侧站着的田胜利被骂得一脸铁青,含着脸说道:“林富强,别跟个疯狗一样见人就咬,这事跟我,跟秋芝半点关系都没有,乱嚷嚷什么?”他一向是个爱面子的人才,这次的事让他与金秋芝的关系以这种方式暴露在大家眼前,也让他颜面全无,而林富强这疯狗竟然还在乱吠,让他觉得忍无可忍。要不是他身旁站着的金秋芝拉着他的胳膊,他非去好好教训林富强一顿不可。 “呵,跟她没关系?你他妈的凭良心说说,要不是这女人胡说八道,村长能晕倒吗?”林富强一听,挣扎得更厉害,让矮个子的郑瑞明十分吃力。 吴大进见状,立马冲了上去,“俺爹人呢?” “大进,你爹在屋里头昏迷着呢,赶紧进去瞧瞧,这里有我们在呢,”郑瑞明吃力地反扣着林富强,一边吼着让林富强冷静点,一边给吴家兄弟使眼色,这里有一个林富强闹腾就够他们受的,二人还是别再来火上浇油,省得场面不好控制。 吴大进跟晨曦同时往屋里跑,小路和吴大成迟疑了一下,还是跟着进了屋。 林富强继续冲田胜利叫骂,一个拳头挥过去,差点打到徐光清,徐光清这下子也恼火了,对着林富强吼道:“富强,你给我老实点,” 妈的,他们跟林富强这混小子一起吃红薯面长大的,也不知道这小子咋那么有劲?他跟老郑差一点抓不住他。村长地上一倒,林富强就毛了,开始跟田胜利拼命,不过,要不是怕把田胜利那银样蜡枪头打出个好歹,他们也想打田胜利一顿。那个金秋芝老娘们有啥好看的,值得他这么维护?竟然连那娘儿们嘴里不干不净说村长“老不要脸”“狗拿耗子”的时候也不去阻止。 “你别管我,我今天不打死那个不是人的东西,我就......”林富强此时已经眼睛发红,长时间的粗嗓子怒吼,声音已经嘶哑,可他还是不死心得想扒开郑瑞明拦着的胳膊往前冲。 “你他妈的清醒点,村长还在屋里躺着呢,”徐光清的声音更大,压得林富强恍然回神,抓着头皮喘着粗气。他本就不是个易于冲动的人,可刚才看到村长被金秋芝的话刺激地突然倒地不起,而田胜利又在一旁不疼不痒,金秋芝是女人他不打,所以他脑袋一热就想打得田胜利知道悔改。 金秋芝看到林富强被骂,竟然幸灾乐祸地嘴角弯了起来,只不过这笑容未被人看见。她回过头轻声细语地向田胜利抱怨她被吵得头疼,“咱们这好好的日子都被这些人给搅没了,真是无妄之灾,你说说我怎么那么命苦呢,我家启华这刚找到丢了的魂儿,你又这样被冤枉,真是,唉......”金秋芝虽然孩子都快成年,但皮肤白皙,脸上的皱纹并不太多,五官不说多么好看,但至少端正,这么一叹,倒显得有些可怜。 田胜利阴沉着脸,显然余怒未消,听了金秋芝的话后,才勉强扯了笑脸开始安慰她。寡妇门前是非多,秋芝苦了这么多年,所以只好成了“泼妇”,经常与人吵架。他以前也是这么以为,但与她接触过后,才发现秋芝虽然有时候说得过分了些,但她本身并不是胡搅蛮缠的人,都是环境逼迫。今天村长突然晕倒,林富强竟然归罪到秋芝身上,真叫他忍无可忍。 “我告诉你们,金秋芝田胜利,要是村长有什么事,你们俩别想逃脱罪名。”林富强压抑着自己想打人的冲动,寒着声音朝那站在一起的“狗男狗女”说道。 这时,晨曦突然从屋里跑出来,对于外面双方再次对峙一触即发的情景视而不见,劈头问道:“你们叫救护车了吗?” 林富强略带茫然地看了看郑徐二人,最后郑瑞明清了清喉咙,回答道:“还......还没有,村长没什么事吧!” 实际情况是,事情一出,他们就开始吵架,开始的时候,他们三个一齐与金秋芝理论,结果吵得不可开交,他跟老徐还好,但林富强却与田胜利杠上了,这么打会儿功夫,他们竟是谁也没想着打个电话叫救护车,想想都觉得惭愧。也许,这是因为他们下意识地认为村长就是被气晕过去,只要缓过来就好,他们笃定村长不会出什么大病。 晨曦没空解释,径直走到一旁,从衣兜里掏出手机,开始拨打急救电话,并详细地告诉接线人员目前的情况及地址,在得到那边会尽快赶到的保证后,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放松一些。之后又赶紧给岳医生打了个电话,询问一通后,才把电话塞进兜里。 刚才他与吴家两兄弟进屋的时候,他敏锐地发现地上一片呕吐物,而村长略显干瘦的身体就仰躺在沙发上,嘴角还有残留的唾液。头晕造成的呕吐?这样的情况并不罕见,但他同时也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谨慎起见,所以他阻止了吴家兄弟冲上去打算背起他们老爹的行为,说服他们选择请专业医护人员来检查。 被晨曦这一系列的举动而吓到的三人则围了过来,林富强急切问道:“救护车?村长咋了?咋还不醒啊?”他清楚地知道晨曦不是医生,也无法回答他的问题,但他还是希望从别人嘴里得到一些安慰。 晨曦无言苦笑,他当然是希望村长赶紧醒来,但是他还记得,以前与岳医生闲聊,听她讲过多年前还在大医院实习的时候碰到的一个病例。 岳医生说,当时那个女病人正在家里炒菜,突然毫无征兆的晕倒在地,她的家人吓坏了,在摇晃依然唤不醒病人的情况下,立即找来一辆脚蹬三轮车把病人送医院。病人被送到医院,医院方面诊断出病人得了急性脑溢血,开颅手术后,病人再也没有清醒过,病人的家属大闹医院,认为是手术不当引起的,但岳医生却认为,这与病人在被送来就医的路途上受到颠簸有关,之前病人受到家属的摇晃造成了颅内出血量增加。 这时,吴大进也过来询问,他不明白晨曦为什么不让他立刻把他爹送到黄医生那里,虽然城里县医院会来人救治,但他觉得这与他把他爹送到村里黄医生那里看并不冲突。 晨曦犹疑不定,毕竟这只是他的一个猜测而已,但此时也不得不说了,刚想开口,门外却传来“嘟嘟”的车子喇叭声。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大家,我断更那么久,我认罪,我知错,但是我是真的分身乏术,刚到武汉我就病倒了,我的左肩上囊肿发炎严重,胳膊抬不起来,一举胳膊就疼,输液十天,手背青紫一片还是没有治好,只好请假回家休养,我明天做手术,希望大家保佑我。,叹息,大家不要觉得恶心,好吧,其实确实挺恶心的。 第35章 黑色的轿车平稳地停在人群身后,响起的喇叭声引起大家纷纷回头查看。 青山村的人还算富足,但真正买轿车的人却是寥寥无几,主要还是因为轿车在乡下不实用,而且还会被人说虚荣好排场。所以,黑色的轿车很好辨认,眼神好的人一下子就认出这辆黑色轿车就是在晨曦家门口停了好多天的那辆。刚刚看得意犹未尽的人立马又热闹起来,有人说这车是晨曦小舅子来的时候开的,还有人说这车已经过继给晨曦,以后就是范家的财产。 车窗缓缓打开,一张俊美的脸露了出来,惹来村里大姑阿婶的热切的注视。要说晨曦的小舅子,那是长得一表人才,看着就像是有身份的人。可尽管这个人与他们村里人打交道的时候很客气有礼貌,但还是给他们距离感,让他们亲切不起来。 “大娘,晨曦是不是在院里?您知道怎么回事吗?”江铭诚向最外围的一个小老太太询问道,他尽量笑得平易近人温柔可亲,这让一向冷面示人的他有些不太适应。 小老太太也笑,饱经风霜的脸上皱纹绽开,由于牙齿脱落而口齿不清地回答道:“田小子跟秋芝的事被村长发现了,俺给你说啊,算命的早就说过,金秋芝克夫还克子......” “娘,你跟人家胡说啥呢,咱们赶紧回家,”老太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壮硕的青年打断,这青年礼貌地朝江铭诚笑了笑,搀扶着他娘快速离去,被儿子拉走的老太太显然不太乐意,走了老远还能听到她絮絮叨叨数落儿子的话。 江铭诚不动声色,又向一个略微年轻些的女人问道:“嫂子,晨曦是不是在里面?” 女人的脸有些发红,眼神直往车头上瞅,张了张嘴点头回答道:“在哩,在哩。” 江铭诚顿了一下,朝女人笑了笑道了声谢谢,转过头对后车座上的小孩说道:“阳阳,你先呆在车上一会儿,别乱跑,我进去看看。” 范阳阳点头答应,黑溜溜的眼珠子看得人心里发软,要不怎么说乖巧的小孩惹人爱呢?江铭诚爱怜地揉了揉小孩的脑袋,然后打开车门。 这时,围观的人群出现了一点骚动,只见晨曦稍显瘦削的身体费力地扒开人群,江铭诚见状急忙迎了上去。 “出了什么事?你没事吧?”江铭诚一把握住晨曦的双肩,一双锐目不断打量着晨曦,生怕他哪里伤到了。刚才晨曦走得匆忙,也没顾得上交待什么,他本想着跟上去,但顾及家里还有阳阳在,所以只好把家里的大门落锁。来的路上又听几个赶去看热闹的人说村长被人打晕了,所以他有折回去把车开过来以防万一。 晨曦神情仓促,看到江铭诚,仿佛有了主心骨,心里的焦躁感缓了缓,快速回答道:“我哪会有什么事?是村长,村长他突然晕倒,还有呕吐,我怀疑他脑溢血,叫了救护车估计还得一会儿,你来得正好,我询问过岳医生,他说村长如果没有舌根下坠,就可以送医院,咱们能不能先把村长送去?” 这样的病,急不得,动不得,颠不得,但是如果不能及时送去救治,也是会出大问题的。他们青山村离县里不太远,但是最近连续下了几场秋雨,村前的水泥路积水,路面坑坑洼洼,一般的电动车和摩托车还能通过,但救护车要进村,就需要走村东头那条柏油公路,这么一来,费的时间就更长,在这种时间就是生命的情况下,倒不如他们自己先把村长送到村口等着,好歹也能节省点时间。 “好,我把车调头,”江铭诚安慰地拍了拍晨曦的肩膀,他知道这位村长在晨曦困难的时候帮了多少的忙,于情于理,这个请求他都会尽力而为的,更不用说这还是晨曦开口的话。 晨曦此时已经够镇静的,他的脑袋里只装了一件事,就是把村长的事情处理好,于是江铭诚说完后,他立刻回了院子。 “晨曦,晨曦,赶紧来,我爹说他头疼。”等在门口的吴大成看见晨曦赶紧抓他进屋。 晨曦精神一震,村长醒了? “你刚才出去,我爹醒了一下,他说话不清,我趴在旁边听了半天才听到他说头疼死了,你看这咋弄?救护车还得多久才来?”吴大成着急,在清清凉凉的秋天,头上愣是汗津津的。 晨曦站到沙发旁看了看,村长脸色难看,紧合着双眼,晨曦把他的头偏向一侧,又解开他的裤腰带跟上衣扣子,然后说道:“大成哥,你去找个毛巾,浸些冷水盖在你爸头上,我再去打个电话。”说完,晨曦走到院里,开始跟岳医生拨打电话。 之前的一通电话让岳医生已经知道晨曦这边发生的事,所以她一直守在电话旁。电话很快就接通,晨曦把他看到的症状告诉岳医生,岳宛如行医多年,丰富的临床经验告诉她,村长脑溢血的可能性很大,她慎重地交待晨曦一些状况外的急救措施。 “大进哥,你回家拿一些被子之类的,这里有我跟大成哥在,岳医生说得等专业的医护人员来急救,咱们再等等,”晨曦无奈地表示,岳医生说颅内高压,本来就容易引起呕吐眩晕,要是病人再受到颠簸,还会引发脑疝,晨曦有听却没有懂,但他理解岳医生说的,村长还是不要轻易移动。 吴大进应了一声就要出门,吴大成却叫住了他,叮嘱道:“你回家别跟咱娘说实话,她承受不了,以后慢慢跟她说。”他怕他娘被吓出什么毛病来,要是俩老的都躺下了还得了? 吴大进点了点头,转身大步出门,小路也追了过去,喊道:“大进哥,我跟你一起回去。”吴大进慢了一步,两人随后离开。 小路其实跟吴家没什么关系,他是村里老林家的孙子,大名叫林路,小路有些天生残疾,手一个大一个小,所以有些敏感自卑,不爱与人交流,村长总喜欢逗着他说话,所以他很爱到村长家玩。村长这次生病,他也想出把力。 两人走后,吴大成犹犹豫豫问道:“晨曦,你看我爹得的什么病?”他已经从晨曦不寻常的表现,察觉出他爹这次的病恐怕不是多容易医治的。 晨曦再三考虑,决定还是告诉他实情,让大成哥心里做个准备。 吴大成听后,咬紧牙关,一拳打在门板上。而一旁的林富强等人更是傻了眼,他们本以为村长就是一时气急攻心才会昏厥过去,哪曾想到竟然是这样的? “我去村口等着救护车,把他们带过来,”徐光清振奋起来,匆匆出了门。 正准备进屋撵人的田胜利跟金秋芝此时也噤若寒蝉,要是村长万一在他家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可真是有理也说不清。他们比别人更懂得人言可畏的道理,所以这开口撵人的话是万万说不得的。 田胜利老婆死了几年,唯一的闺女早早地就嫁人去了,如今家里就剩他一个,屋里却不显得凌乱,反而各个方面都打理的井井有条,茶几上玻璃瓶里还插着几朵小野菊花,一看就不是田胜利这么个粗糙大老爷们干的。再往成双成对的水杯和拖鞋望去,这屋里显然是有女主人的。也不知道田胜利跟那个女人厮混多久了?林富强越看越生气,索性粗哼一声把脸扭到一旁,眼不见心不烦,他还是认为村长这病跟这俩人脱不了关系。但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 在外面等了许久也不见晨曦出来的江铭诚再次下了车。由于林富强等人都已经移步至屋内,此时门口围着的人已经变成一堆一堆地,三三两两的站着议论仍没有离去,江铭诚看到晨曦环着手臂靠着墙角站在门口,眼睛盯着底下的水泥地一声不吭,急忙走过去。 江铭诚轻声问道:“怎么啦?村长呢?” 晨曦恍然回神,歉疚地拍额头道:“抱歉,忘了给你说了,刚才跟岳医生通话,她建议我们不要随意移动,现在只好等着救护车来。” “咱俩之间不需要道歉,下次不许再这么跟我说,”江铭诚浅笑着给他一个脑瓜崩,看他下意识捂住脑袋的呆呆反应,嘴边的笑意加深,“村长这么好的人,会好起来的,还有那么多人在,你要对他有信心。” “嗯,我知道的,”晨曦淡淡回答道,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救护车赶紧来。 好在救护车没让他们失望,等了约莫十五分钟,救护车呼啸的声音由远及近,晨曦赶紧往门口跑。 “病人呢?”穿着墨绿色工作服的男医生戴着口罩询问。 林富强拉着医生往里面跑,“在里面躺着,他跟人起了点争执,结果突然晕倒在地。” 郑瑞明补充说道:“刚才醒来一下,说他头疼得厉害。” 而一个随行护士跟晨曦江铭诚则紧跟在后面。 紧张的急救后,救护车拉走了吴村长,他的两个儿子随行在车上。没了热闹可看,聚在田家的人群也慢慢散去。由于林富强等人要回家交代一下,所以江铭诚的轿车上只载着晨曦与范阳阳驶向县人民医院。 救护车在前方行驶,鸣笛声刺得人耳膜发疼,这一路,谁的心里都不能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我今天才知道,往伤口里塞药俗称:下捻子!疼啊,疼的心有余悸!我妈压根不敢陪我去换药,非得让我爸跟着。 貌似我把村长写进医院了,抱歉了村长,我知道你很无私,就牺牲一下吧!作为你的病友,我为你点蜡 第36章 “家属去办理住院手续,去一楼的收费室缴费。”护士丢下一句话,脚步匆匆地离开,而她身后的手术室大门紧闭。 “哎,我们马上去,”晨曦应了一声,“大成哥,你们守这里,我去办手续。” “晨曦,这哪成啊?我拿钱了,”吴大进拉着晨曦的胳膊,自己要去楼下。 晨曦阻止了他,“我去,现在不是争这个的时候。”晨曦说完便下了楼。 吴大成叹了口气,扶着吴大进,兄弟二人相互搀扶着瘫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虽然他们爹被推进手术室得到治疗,但是他们的心却没有放下。刚才医生说要尽快清除颅内血块防止脑水肿发生,所以要做开颅手术,成功率还不是百分之百的,让他们亲属签字的时候,吴大进的手都是颤抖的。 县医院对面开了一家西点屋,不断飘出的香甜味道,让人闻着就心情愉快,就连路过的行人也会忍不住微笑。 “阳阳想不想吃那个?”江铭诚指了指透明橱窗里摆放着的一个个形状各异但色泽金黄的面包,低下头向拉着他衣角的小孩问道。 范阳阳无精打采地摇了摇头。 江铭诚知道他这一会儿心情沮丧,也不勉强,换了一种说法:“但是你爸爸该饿了,咱们买一些带给他吃好不好?” 范阳阳鼓着腮帮子点了点头,江铭诚拍了拍他的小脑袋,安慰道:“你爸爸太着急村长爷爷的身体,所以才忘记跟阳阳说一声的,他肯定不是故意的。”刚才车一到医院,晨曦就下了车跟着医生护士东跑西跑,也顾不上安置阳阳,江铭诚知道小孩此时心理上有些对被爸爸忘记的小小不满,但他同时又很懂事地知道爸爸是在忙村长爷爷的身体,他自己不可以任性,所以才会闷闷不乐。 江铭诚的话起了作用,范阳阳扬起笑脸,主动举起手要抱抱,江铭诚微笑地挂了一下他的小鼻子,这小孩真懂事。 “小弟弟想吃什么?我们这里有刚出炉的菠萝包呦。”一进门,长相甜美的店员热情迎了上来。她在这里上班一年多,由于这个店的地理位置较好,所以客人络绎不绝,谁家去医院探病的话,都回来他们店里买些小点心,但她还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的父子,这服务态度上了可不止一个层次。 “阳阳,吃不吃土司?”江铭诚随手拿起一包被塑料袋密封住的长条面包片问道。 “先生,吃这个土司最好配上果酱,您的儿子喜欢什么口味?我们有蓝莓的,有橘子的,还有什锦果肉的。”小店员使劲地笑,今天跟小惠换班真是赚到了,这么萌的父子搭档可不是天天都能看到的,而且这位长得很帅的父亲好有耐心。 范阳阳拿起三种果酱,皱起小眉头研究起来,透过玻璃瓶,能看到蓝莓的果酱是紫红色的,橘子果酱是黄色的,而什锦果酱是淡黄色的,小孩犹豫不决,他只吃过麦当劳里的红色番茄酱,他也不知道哪一种好吃。 小孩选不好就交给大人搞定,江铭诚说了一句“三种都要”,小店员怕他反悔似的,立即找了购物袋装好放在收银台上,然后又折回来等着这位小客人选其他的。 江铭诚掏出钱包,抽出两张一百的递给小店员,小店员急忙挥手,“先生,您买的那些用不了这么多钱,一共是八十八块九毛。” 江铭诚问小孩,“阳阳不再要点什么吗?”他愿意宠着小孩,他不想在物质上让小孩有什么亏欠。 “咱们吃完再买。”范阳阳摇了摇头。 小店员快速找零,“先生,我收您壹佰元整,找您十一块零一角,您的儿子可真懂事啊。”小医生的赞叹是有原因的,一般的小孩子来到这里,莫不是看到什么要什么,也不管能不能吃完,而且大多数是被父母强行拉出店门的,这先生的小孩与他爸爸一样,看上去就很有教养。 江铭诚嘴角上翘,他喜欢被人称作阳阳的父亲,江铭诚看到墙角竖着的两排货架说道:“你帮我用剩下的钱拿些喝的吧?” “纯牛奶还是酸奶?”小店员问江铭诚。 “阳阳?”江铭诚问小孩。 “我要喝酸奶。”范阳阳不爱喝牛奶,总觉得味道怪怪的,他爱喝他爸爸熬得香香糯糯的八宝粥。 目送一大一小出门,小店员手撑着脑袋趴在收银台上,以极其梦幻的语气对着前方感叹:“要是我以后嫁个这样的老公,生个这样的小孩,那我就圆满啦!” 两人走回医院一楼的大厅,就看到晨曦在左侧的收费室排队等着缴费,江铭诚带着小孩快步走过去,“情况怎么样?” “哎?你俩去哪了?我刚才太慌把你俩都忘了,”前面还排着五个人,晨曦抱起范阳阳问道。 江铭诚举了举右手上提着的塑料袋,“怕你饿,我们买了点吃的。” “手术还在做,医生说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我担心,”晨曦抿起嘴苦笑,舌尖却尝到一些甜腥味。 “别笑,嘴唇都干裂出血了,”江铭诚拉着他的手,不让他碰触自己的嘴唇。 “这一上午哪里顾得上喝水啊,你这一说,我还真有些渴了,”晨曦吞咽了一下,果然嗓子干涩得紧。 “刚才买了酸奶,你先喝一瓶,”江铭诚说着就从购物袋里拿出一瓶酸奶,细心地插上吸管后递给晨曦,“把阳阳给我抱,你慢慢地喝,我先排着队。” 晨曦同意后两人换了个位置,最前面的一个人已经付过费,江铭诚抱着小孩随着队伍又往前迈了一步。 “一会儿岳医生要来,这手术一时半会儿的也做不完,这里暂时没什么事,要不,要不你先带着阳阳回家?”一瓶酸奶灌下,晨曦干疼的喉咙得到滋润。 “爸爸,你呢?”范阳阳晃着脑袋问。 “你吴爷爷病了,我还得在这里帮忙,你听话先回家,好不好?”晨曦跟小孩商量道。 “我等爸爸一起,”范阳阳举着小手倾身让晨曦抱。 “你个小家伙,以前也没见你这么黏人过,”晨曦有些好笑,把酸奶盒子投入垃圾桶后才伸手抱过阳阳。范阳阳搂住他爸爸的脖子,舒服地趴在晨曦肩膀上直叹气,满足的小模样让江铭诚也觉得好笑。 江铭诚结果塑料袋,让晨曦能双手使力,晨曦捏了捏小家伙滑嫩的肌肤,跟江铭诚说道:“你不知道,我第一次把阳阳送到幼儿园,别的小孩都抱着父母的脖子痛哭流涕不愿意离开的时候,就他自己跟我说了句爸爸再见,屁颠屁颠地跑进去玩滑滑梯。” “那多好啊,说明咱们阳阳很坚强很勇敢,别的家长肯定羡慕。”江铭诚听得津津有味的。 晨曦撇嘴,“你知道什么呀,他一点也不留念我就跑进了幼儿园,结果我一回头,就看到一个正安慰自家宝贝女儿的女人用同情的眼神看我!”晨曦想到当时那母亲的目光就一脸坚深。要知道,第一次送自家孩子去幼儿园,孩子的深深依恋会让大人有种被需要的感觉,结果他只能灰溜溜地回家去,之前想好的安慰词一点也没派上用场,他的淡淡失落有谁知道? 江铭诚听得大笑,眼睛深深地望着晨曦,这对父子真是的,小的可爱,大的也那么可爱!这些事是他不曾参与过的,但今后他会一直陪着他们。 晨曦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转移了视线看向别处,江铭诚了然地收回目光。 “哎?你别,”晨曦按住他掏钱包的动作,“你抱阳阳,这钱该我来拿。” “谁的还不是都一样?”江铭诚不高兴地反问,他对晨曦总是跟他见外有些不满,恨不得把他拉到一旁教育一番。 “可是......”晨曦还是有些迟疑,话虽如此,但他还是有些不习惯用别人的钱。 “行了,别可是,你要是执意的话,我回家就给你交伙食费住宿费,”江铭诚把医生开的单据交给收银台。 晨曦听出江铭诚的不悦,也就不再说什么,看见江铭诚掏出一叠钱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江铭诚是有钱人啊,他竟然给忘了!不对,这钱是哪来的? “你今天是开着车来的。”平淡的陈述语气,让人听不出说话者的情绪。 可江铭诚却敏锐地捕捉到晨曦话里头隐含的深意,扬起嘴角陪着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用铁丝弄了几下,它就能打开了,是不是,阳阳?”江铭诚很无耻地把小孩也拖下水。 晨曦轻飘飘地扫了江铭诚一眼,“先记着。” 江铭诚摸了摸头上不存在的冷汗,对上范阳阳看过来同情的眼神,做了撇嘴的动作。 这场手术一直持续了十多个小时,从早上持续到傍晚,晨曦几人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一直等待,手术越接近尾声他们就越紧张。 范阳阳早就躺在晨曦怀里睡着了,身上披着江铭诚脱下来的大外套。 岳医生白天的时候来过,岳医生说这位急诊室的外科郭医生是她的熟人,是这方面的专家,让他们不要焦急,而她自己则回家帮他们几个做饭。 晨曦很感激岳医生的帮助,吴家的兄弟俩也是满满的感激。 手术室的灯终于灭掉,护士助理陆陆续续从手术室撤出,吴家兄弟早就围住郭医生询问。 郭医生摘下口罩,“你爸的颅内有几个出血点,虽然送来及时,但出血量不小,我已经做了处理,现在先把你爸送去重症监护室,病人醒了后再看,这病对大脑影响不小,以后或许会有偏瘫失语等一些后遗症,你们得先做好心理准备,你去找人去三楼找金大夫开药,给他说清楚你爸以前有没有什么病,像高血压心脏病或者肝病肺病什么的,越详细越好。” “哎,郭医生您先去休息,真是谢谢你!”晨曦拍了拍吴大成的肩膀,送医生去电梯。 “没事,这是应该的,再说你们还是宛如的亲戚,我一定会尽力,”郭医生按了按钮,他们医生见惯了生死,再多的安慰话语也说不出来,恰好电梯到了,郭医生坐电梯上楼回自己的办公室。 晨曦再回去的时候,只看到江铭诚抱着熟睡的小孩,叹了口气坐在了他身边。 江铭诚抽出一个胳膊把晨曦的乱发掖在耳后,“这病急不得,你得打起精神呐,这里要是不行,咱们就去市里治,放心吧。” 江铭诚的话虽然缺少说服力,但晨曦却像吃了定心丸,扑通扑通狂跳的心慢慢稳定下来,但他嘴上却唾弃道:“什么事到你嘴里都这么简单,要是真这么简单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输完止血的药,明天只需要输消炎的就好,少了一瓶二百五十毫升的,我节省了一个小时,好高兴啊!我每天输4瓶,屁股都坐得疼,大家都要照顾好自己,生病真不是好玩的事情,大家还是不要尝试了。 预祝大家国庆节快乐! 第37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县领导换届,新县长上台,为了做出让老百姓能切身体会到的政绩,底下的人想出了点子——改善医疗卫生。所以,县财政一连几年,每年都会拨出一大批款项用于医疗建设和卫生服务。 县人民医院赶上这一阵春风,经过这些年的发展,不仅增加了许多高素质的医护人员,医疗队伍很大,就连医院的基础设施以及医疗设备都随之得到改善更新。 村长在重症监护室,里面有专门的护士,他们要进去还得穿无菌服,而且不允许待得时间长。吴大进抱着从家里带来的被子,不知如何是好地看着吴大成。 他们出来的时候瞒着家里的老母亲,刚才林富强打了电话,说老太太好像隐隐约约知道了什么,正闹着要找他们爷仨呢,家里的俩媳妇又哄又劝,但老太太执意要亲眼看到真人才算数。 这眼看是要瞒不住了,兄弟俩对着发愁,老太太心脏不好,万一一个接受不了,心脏病发作,俩老的都进了医院,那家里还不乱套了? “这样吧,让铭诚把你俩送回去一趟,你们跟大娘解释,就说村长高血压犯了,正在医院打点滴,医生让观察一段时间才让回家,咱们能瞒多久算多久。”晨曦沉吟片刻果断作出决定。 吴大成问道:“那你呢?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吧,不能让阳阳睡这里吧?富强哥他们正在路上,马上就赶来。” “咱们都走了不就没人了?要是有啥事咋办?你们先回去,让老人家安心,一会儿岳医生关了诊所也会来的,”晨曦有些不放心。 吴大进还要说些什么,江铭诚抢先说道:“听晨曦的,我先把你们送回去,反正开车很方便,来回不过几十分钟。” 江铭诚这么一说,大家都没了异议,吴家兄弟同意先走,三人准备下楼。 “铭诚,你等等,秋天晚上风凉,你把衣裳穿好,阳阳盖我的衣服就行,”晨曦喊住走在最后的江铭诚。 江铭诚停住脚步,从裤兜里掏出车钥匙交给吴大成,告诉他车子在医院门口马路边的停车位上,吴大成兄弟先行离开。 江铭诚走过去按住晨曦想脱下外套的手,说道:“听话啊,别乱折腾,我一会儿回家再拿两件外套,你把家里的钥匙给我。” “行,你再拿一个毛毯给阳阳盖,还有,要是你没时间喂豆子,就把它牵到张大爷家,对了,你注意点,别说漏嘴了,”晨曦事无巨细,把能想到的都交代一遍,末了还不放心地说:“有什么事就打电话。” 江铭诚颇为享受这样的对话,这样的晨曦总让他觉得温情脉脉的,只不过晨曦实在太罗嗦了,而且看上去还有继续说下去的趋势。有这点时间,他们也到青山村了。江铭诚弹了弹他的额头,似笑非笑地说道:“嗨,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你男人,不是你儿子,我能处理好的,相信我好吧?” 晨曦立马顿住,涨红了脸指着他说不出话,等江铭诚走得无影无踪,晨曦才冒出一句:“不要脸!”什么男人不男人的,江铭诚跟村里人交道打多了,也变得粗俗起来,晨曦脸上的高热持续不退。 “晨曦,就你自己?吃饭了没?”夜晚医院的人流减少,何况这是在重症监护室外,岳宛如一眼就看到晨曦的身影。 “吃过了,就是大娘在家担心,我让铭诚带着大进他们先回去,”晨曦回答道,然后又想到什么似的,说道:“今天郭大夫说村长会有后遗症。” 岳宛如叹了口气,“你先喝点我熬的鸡汤,你村长这病发得毫无征兆还特别急,能捡回一条命已经很不错了。我下午给老郭打过电话,他说你村长出血量挺大的,要不是你提前给他头上盖上冰毛巾,说不定出血量更大,要是那样可就坏了。后遗症肯定会有的,毕竟压迫到了脑神经,不过也不是不能治疗,等你们村长醒了,看看他的情况,我再给他做配套的治疗方案。” 这时,晨曦腿上的衣服动了动,一个小手露了出来,岳医生惊讶地睁大眼睛。 “爸爸,尿尿,”范阳阳睡眼惺忪地坐了起来,身体接触到冰冷的空气,还打了个冷颤。 晨曦把江铭诚的衣服给小孩穿上,灰色的夹克罩在小孩身上,看上去就像穿了一件大罩衣,睡觉时压住的几撮头发翘起来,小脸蛋也睡得红扑扑的,刚睡醒还迷迷瞪瞪的小娃娃看上去格外可爱,岳医生伸出保养得当的白皙手指,飞快地捏了小孩的脸蛋一把,发出咯咯的笑声,看上去有些诡异。 范阳阳双手捂住脸颊,求救的眼神望向他爸爸,乌溜溜的大眼睛无辜地像只小狗儿,岳宛如越看越喜欢,罪恶的手又伸向了小孩的脸蛋,只不过范阳阳这一次灵活地多了过去,一头扎进晨曦的怀里寻求庇佑。 晨曦头疼地抚额叹息,岳医生又来了!自阳阳还小的时候,岳医生就特别喜欢捏小孩的脸蛋,每次见了面,阳阳的腮帮子都被捏得红彤彤地像涂了胭脂,等阳阳稍微懂事点,就很怕见到这个接生他的医生。 “岳医生,你赶紧生个孩子吧,保准比阳阳好捏,”晨曦看不过去了,开口解救可怜被骚扰的儿子。 岳宛如不高兴地朝晨曦背上拍一巴掌,嚷嚷道:“臭小子!敢拿我开涮当心我把你家小孩拐回家去。” “拐卖小孩会被警察叔叔抓住的,”范阳阳抓住晨曦的手,躲在他身后,只露出小脑袋。晨曦听得直笑出声,绷紧了一天的心弦也松下来。 “赶紧去上厕所,要不要爸爸陪?”晨曦不放心地问道。 范阳阳瞅了瞅走廊尽头黑黢黢的一片,有些胆寒地抓住晨曦的手,晨曦拉着他的小手陪他上厕所。 晨曦再回来的时候,发现岳医生正在跟几个人交谈,于是快步走上跟前。 “晨曦,村长咋样了?啥时候会醒?在手机里说得有些不详细,你再给俺们说说,”林富强着急地拉着晨曦问道。 晨曦指了指对面的长椅,让他们坐下,说道:“做完手术了,淤血已经清除,医生说在重症病房观察两天,如果不再出血或者出现并发症,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医生说大致得二十四小时以后才会醒,你们来的时候碰到大进他们了没?” 徐光清回答:“没有,不过打过电话了,今晚上俺们仨人在这里守着,你晚上回去休息。” 没等晨曦开口,郑瑞明也开口劝说:“俺们仨家里都有人,孩子老人有人照看,你要是不回家你家里咋办?总不能让阳阳也住医院吧?说好了啊,你晚上好好睡,明天白天再来换,再说还有大进兄弟俩呢,咱们人多,不碍事的。” 岳医生一边喂范阳阳喝鸡汤,一边说道:“别争了晨曦,一会儿你就带着阳阳回家,就头两天是关键期,等病情稳定后,你们一天两人过来轮换就成,他这病估计得卧床一段时间,是个长期的活,你们自己也得顾好自己才行。” 几个人都这么说,晨曦只好答应,这次村长生这么大的病,还不是为了他的事才跟别人生气?他自责,觉得自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他要一直照顾村长直到他康复。 “哎,要是俺们几个一开始就打急救电话就好了,村长说不定就不用遭这罪。”林富强想起白天的事来就唏嘘不已,幸亏晨曦拎清轻重,及时打了电话。 “是啊,咱们哥儿仨是老糊涂了,”郑瑞明也叹气,“对不起老爷子啊!” “还喝不?”范阳阳喝完一碗鸡汤,岳宛如问道,看到小孩摇头,又到了一小碗给晨曦,“你也喝点,补充体力。” 岳医生熬的鸡汤带着浓浓的中药味儿,汤上漂浮着星星点点的油花,看上去很可口,晨曦捧着碗边,一口一口地喝下,觉得胃里暖洋洋,熨帖到了四肢。 岳宛如看他们一个两个的都耷拉着肩膀愁眉不展的样子就来气,毫不留情面地斥责道:“你们打算就这样照顾你们村长?你们赶紧回家吧,省得影响病人的心情。” 林富强老脸一红,“哎哎”了两声,郑瑞明与徐光清也低着头不吭声。他们都是第一次跟岳医生接触,看她对阳阳轻声细语,细心呵护的样子,还以为她脾气很好,谁知道比他们家的母老虎好不到哪去?果然女人都一样,只对孩子温柔。 晨曦看气氛有些僵硬,只好开口打圆场:“岳医生见不得人垂头丧气,你们别介意。” 林富强急忙摆手,连连回道:“没介意,没介意,她说得对,我们要乐观才行。” 岳宛如对他的回答很满意,这说明此人不是个听不进话的人,点了点头道:“我给你们说啊,这脑溢血是中老年常见的突发性脑血管疾病,诱发原因是多方面的,你们村长高血压,发病前又跟人发生争执,这是直接原因,但是根本原因还是动脉硬化造成的血管破裂,年龄大了就容易发这病。不是我危言耸听啊,人过四十,身体器官的各种机能就会下降,所以要定期去医院体检,有病早发现早治疗。” “您是这医院的医生?”这个被晨曦称为岳医生的女人说得头头是道,言之有理,让徐光清有些好奇。 岳医生正忙着拧紧保温盒的盖子,晨曦代为回答:“岳医生学的中医,在县里开了一家中医馆,就在中心岗亭那道街,给村长手术的专家医生是岳医生的老同学。” 林富强一听,立马道谢,谢完接着说道:“中医好啊,这年头人都去看西医,咱们这中医院太少了。” “西医治得快,而且不用喝苦苦的中药,现在人不都是图个方便快捷?”岳宛如有些感叹,到她诊所的人大多数都是需要长期调养身体的,而且中老年人居多,小年轻们都不爱喝中药。 再晚一些时候,江铭诚把吴大进送来,吴大成则留家里陪他娘唠嗑,最后守夜的人是吴大进和林富强,其他两个都坐着江铭诚的车子回青山村。 第二天,晨曦给守夜的三人送饭,这饭是村长俩媳妇做好的,让他带过去。她们已从丈夫口中得知村长的事。 “铭诚,你先送大成哥去医院,我在这里下车,去银行取点钱,”在去医院的街道拐弯处,晨曦要下车。 江铭诚有些不放心,这个街角的银行处于闹市区,鱼龙混杂的,而且他注意到,这里的自动取款机不是封闭的空间。 “你瞧瞧,门口还有俩保安,快去吧,他们仨人肯定得饿了,”晨曦打开车门,这县医院就是有一点不好,医院食堂的饭菜太难吃,而且还贵,所以后勤部是个肥差。 江铭诚从车镜看到晨曦的背影,驱车离开,想着送完人后赶紧回去找他。只不过,江铭诚忘记了墨菲定律,事情一旦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是会发生。 五分钟的车程,江铭诚把吴大成送到医院,刚进了电梯,就听到手机铃声。 “铭诚,你赶紧过来,我的手臂又......”电梯里信号不好,晨曦有些失真的声音从电话传来,兹兹啦啦的干扰声中,但江铭诚还是抓到了关键,晨曦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国庆假第一天,大家国庆快乐! 第38章 秋日的清晨,穿着橘黄色马甲的环卫工人拉着三轮架车,清扫路边枯黄的落叶。从法梧桐树上掉落下的小刺球被车轮碾碎,随着晨风飘散在空气中,让人觉得皮肤痒痒的,有些爱过敏的人出门都带着口罩。 医院跟学校车站一样,都是人流量特别大的地方。卖早点的小摊小贩趁着城管没有上班,支起来油锅炸油条和菜饺,推着脚蹬三轮车沿街兜售豆浆小笼包子,给住院又家远的病人家属带来便利。吃够了医院食堂的饭菜,这平日觉得没滋没味的小笼包和油条豆浆成了大家无限追捧的美味。 由于要躲城管,小贩们很有头脑地八点准时收摊,所以,如果去的晚了,这油条包子还不一定能吃得上,买家和卖家极有默契,早上七点半迎来了卖早点的高峰期。只是这一日的早上有些不寻常。 正在围着油条摊的众人听到身后极速的脚步声,眼角余光瞄见一个人影正朝这边跑来。 又一个抢油条的?这是众人心底的疑惑,于是大家不自觉地向前走了走,缩小圈子,让别人没法插进来。 但跑来的人迅速经过他们,带来一阵冷风,凉得众人打了个冷颤。秋天的温差大,早上还是挺凉的。 跑过去的人正是赶着去银行找晨曦的江铭诚。 江铭诚身高腿长,因将近一个月未理发而略长的墨色发丝随着运动摆动,明亮柔和的晨光洒在头发上,看上去十分有光泽。 “拍洗发水广告呢?”看着远去的颀长身影,有人发出发出疑问。这人的背影这么好看,正面什么样?大家买着早点,默默猜测起来。 这些话或者这些想法,江铭诚自然是不可能知道的,即使他知道,这个时候也没心情理会。他站在斑马线上焦急等街口的绿灯亮,银行就在对街不远处。 “饶了我吧,我是第一次,我是第一次,我再也不敢了。”小青年蹲在墙角,双手交叉放在脑后呈投降状,眼睛上画着浓厚的眼妆,只余下一条缝的小眼睛,别人无法辨别他是不是睁着眼。 这小青年的头发跟刺猬一样竖起在头顶,并且染成黄色,枯黄邋遢的样子让人一看,就生发出一种想把他的毛给剃光的冲动。小青年还自认为很酷地在领口处别着一个塑料墨镜,裤子上缀满各种金属链子,只不过他现在被两个魁梧地保安用保安棍指着,很怂地蹲在地上求饶。 “第一次就敢抢钱?你胆子可够大的,非得把你送到局子里蹲蹲。”一个银行保安凉凉地说道。 “大哥,你行行好,别把我送牢里,”小青年哭地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眼线晕染后眼皮下两行青黑,不过眼睛哭肿后,倒是明显了许多。 另一个保安嗤笑出声:“谁是你大哥?我家可没你这么不成器的小弟,你看看你这打扮,你爹妈看着糟不糟心啊?” “我这是杀马特,”被人批判自己的造型,再怂的人也想反驳两句,小青年不服。 “行了,跟他废什么话?刚才抢钱的时候咋不知道哭?这一会儿后悔也没用,”保安看他这个怂包样子就来气。 晨曦坐在保安办公室,捂着手臂,疼得直抽气。他这手臂真是多灾多难,这不刚不需要中药敷,就再度被折到。 说来他也真够倒霉的,这取钱的人排成一条对,两边还有保安不断巡视,安全性本应该挺高的,哪想到他还没进去取钱,就被这小子扑上来抢他手里的空提包。这小子说他是第一次干,倒像是真的。有经验的抢匪能这么干? 江铭诚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晨曦坐在凳子上忍痛,俩保安制住一个“奇怪生物”。 “手臂疼得狠?能不能走?”江铭诚也不敢碰晨曦,站在一边干着急。 晨曦苦笑,“抢包的时候被折了一下,碰到以前的伤处,我看还得去找岳医生。” 江铭诚脸色阴郁,眼神扫向墙角蹲着的小青年,小青年在他冰冷的眼刀下瑟瑟发抖,哭都哭不出来,这男的好恐怖! 因为银行取款机附近均属于监控区,小青年的犯罪过程被录下得一清二楚,江铭诚给两个保安一人一包烟,拜托他们处理罪魁祸首,自己带着晨曦先去治疗。 江铭诚浑身都笼罩在低气压里,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晨曦几番张嘴,都不敢说话,生怕碰到他的雷区。今天这事,晨曦知道是自己逞能了,但谁能预料到还真有人敢在光天化日,有警察有监控的情况下进行抢劫呢? 一定是教育出了问题,才把祖国未来的栋梁培养成这模样!说不好听点,那个非主流的小青年简直是缺心眼。 “走路疼不疼?”江铭诚放缓脚步,心疼地问道。 晨曦停止抱怨华国教育问题,看了看江铭诚的脸色,小心翼翼地答道:“刚才疼过一阵,现在还可以忍,要不咱们就去医院的骨科看看?这个时间岳医生八成还没起来。”岳医生恪守早睡晚起的原则多年,昨天又陪他们劳心劳累,这时候去肯定没起床。 江铭诚无奈叹息,“你呀!”晨曦性格很独立,总怕给人添麻烦,但江铭诚总想晨曦能多依赖他些。 县里的医院跟省里的运作方式不一样,这里因为是小地方,看重病的一般去了省里,所以并未出现大医院里挂号排队按号看诊的现象。 问了在一楼大厅里设置的综合柜台值班的医务人员,江铭诚带着晨曦坐电梯去五楼骨科找大夫。 五楼每个房间都挂着牌子,骨科就在楼梯拐角处,清癯的老大夫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颇为悠闲地品茗看报,听到脚步声,放下手中的放大镜,抬起头问道:“你们哪个有事?” “医生,他的胳膊前一段扭伤过一次,今天去银行的时候又被人伤到一次,您快给看看吧,”江铭诚拉过凳子,让晨曦坐在上面。 老医生听完后,不急不慢地把报纸折叠好放置一旁,带上老花镜,招手道:“来来,我给看看,哪个手?” 晨曦看了看江铭诚,迟疑地走到老医生跟前,“是左手臂。” “你这衣裳袖子能不能脱掉?我得看看。”老医生要求道。 江铭诚解开晨曦的衬衣扣子,先把他右侧的袖子给脱掉,然后顺着晨曦胳膊肘弯曲的弧度,慢慢地把他的左袖子褪下。看到晨曦的手臂后,江铭诚倒抽了一口冷气。 扭伤的地方有些惨不忍睹,上一次扭伤的淤血还未散开,皮肤上青青紫紫的,现在肘部又肿了起来。江铭诚看得头皮发麻,恨不得把那个抢钱的小青年拉过来暴打一顿。 老大夫没什么反应,伸出手指在晨曦手臂上捏捏碰碰,还不时地问:“这里疼吗?疼得能忍吗?” 医生不分轻重地一阵乱按,晨曦疼地连连倒抽冷气,江铭诚心疼地嚷嚷,“医生你轻点轻点,没看到他很疼了吗?” 老大夫冷哼一声收回手,斥责道:“不按按哪知道他伤在哪里?去拍个片子,看看有没有骨折?要是骨折严重,还得打几个月的石膏。” “我就是扭伤到手筋,没那么严重吧?”晨曦被医生的话吓到。 老大夫没回话,直接开了单据,让他们去四楼拍片子。 万幸地是医生看了片子后说骨头没有裂缝,晨曦免除打石膏之苦。 老大夫说着诊疗情况:“你这是胳膊两次扭伤,毛细血管都破裂了,淤血严重,你看你这胳膊,肿得跟什么似的。”老大夫说完摇了摇头,好像晨曦的胳膊要无药可救一样。 “那该怎么办?医生你看吧,”晨曦也觉得这次肿得好像更严重些。 当时事情发生的特别快,他正在排着队,前面有几个人他记不大清楚,只知道那个小青年不知从哪儿突然蹿了出来,狠狠抓着他的胳膊抢他手中的东西,他挣开的过程中只觉得手臂很疼。 老大夫对于病人这种合作的态度十分满意,继续说道:“我建议你输液加外敷,要不然你这淤血散不开,疼还是其一,重要的是好得太慢。我给你开些止血化瘀的药,你去缴费,然后去注射室打点滴,你以前对什么药过敏不?” 晨曦摇头,这些年他很少有机会跟药品打交道,即使偶尔伤风感冒发烧咳嗽,也大多采用物理人工方式降温,多喝开水捂出一身汗,这病自然就好了,他哪知道自己对什么药物过敏? 拿过医生开的处方单,两人从屋内走出,晨曦拿着处方单低头努力辨认医生开的药,长长的药单,字写得是龙凤凤舞,晨曦怀疑这字大概只有医生自己才会认识吧? “你说说你,村长还没病好,你先把自己折腾进来了,”林富强和吴大进围着晨曦说道,早上江铭诚把他们送到医院门口就走了,谁知这一走就是好几个小时,他们急了打电话才知道晨曦在医院输液。 晨曦被说得哭笑不得,那个小青年那么叛逆,说不定还没成年,这事他只能自认倒霉。 “晨曦,你这伤得静养,输完液回家吧,”吴大进劝说道。 知道自己继续待着这里不仅没有帮助,还会成为累赘,晨曦爽快地答应回去。 “哎?回家走环城公路更快!”看车子又往城内走,晨曦还以为江铭诚记错了路线。 江铭诚装着方向盘,“去岳医生那里,再开点上一次用的中药,我觉得这老医生开的药膏不管用。” 事实证明,老医生开得好多药都被岳医生嫌弃,挑挑拣拣后,岳医生只留下几包棉签,外敷的药全换成了中药。 “哪个医生给开的药?真是不像话,不过医院就是这样,没个熟人在,就是被坑。谁让现在医院搞什么‘科室创收’活动呢?这领导真是吃饱了没事干的。“岳医生提起医院就一肚子牢骚。 晨曦笑着看岳医生配中药。 上午十一点,两人到了家,豆子与阳阳都被寄存在隔壁张大爷家,两位家长先去领取。 与张大爷说了些村长的病情后,一家四口准备离开。 “老头子,赶紧给晨曦说说,今天上午有一群人来找他。”张大娘在厨房内提醒道。 “一群人找我?”晨曦纳闷。 “老了容易健忘,早上九点那会儿,有三四个人敲你家的门,豆子汪汪直叫,我出去问了问,那些人也不告诉我来干什么的,我说你不在家,他们就走了,”张大爷说完,又加了一句,“那些人还穿着西装领带,还有一个戴眼镜的,看上去都不太友善,晨曦啊,你认识这样的朋友?” 晨曦皱眉,会是谁呢?张大爷口中的那些人像是很有身份地位的样子,可他就是个菜农,哪会认识这样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我登陆*登了快一个小时,*每次都能锻炼我的耐心,培养我锲而不舍的精神,让我如果在人生道路上遇到困难,能以坚韧不拔的顽强毅力,知难而上,逆流而行,*是我的人生导师......(次数略去一千字)总之,我十分感谢*! 第39章 伤筋动骨一百天,距离晨曦上一次扭伤不过一个月,再加上这一次的,按照岳医生的说法,应该待在家里修养一年半载的才行。 江铭诚十分赞同岳医生的话,以他的想法,他们现在就回金市,找一家环境较好的疗养院,让晨曦好好休养一段时间,等手臂完全康复了再说。但他同时知道,就算问了也是白问。晨曦现在也不可能跟自己走的,这个小小的山村有很多晨曦挂念的人和事,而且即使晨曦答应同他走,心里恐怕也是惦念着,心不清净,去不去疗养院有什么区别?他并不想让晨曦觉得为难,因此,江铭诚最近两天有些哀怨,时不时叹上一口气,叹得晨曦心里直发毛。 “喂,兄弟,我这一趟真不该出去,你看看你跟村长,我一走,你俩都被人欺负了吧?”顺子咧着嘴,瞪着俩眼,挽起的袖子,这架势看上去想要随时冲出去跟人打架似的。 晨曦右手照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别乱给我找事,跟你说了我的手伤与田胜利没关系。” 有一段时间没见顺子了,晨曦跟他坐在堂屋沙发上闲聊,江铭诚带着他的小助手范阳阳自告奋勇去做饭。 顺子仰天翻了个白眼,他这大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实在是太精明,他有个什么想法都瞒不过他。 “你这一趟去,你未来的老丈爹说啥了没?”晨曦关心地是这个。顺子这货没心眼,平时做事大大咧咧,一冲动起来几头牛也拉不回来,还不会看人眼色。万一不两人闹起了矛盾,这婚事就算黄了。他看得出来顺子喜欢方慧珍,而那个方慧珍也是处处维护顺子的,他希望顺子能有个家。 像他们缺少至亲的人,都渴望能有自己的小家。晨曦心里有了阳阳,有了江铭诚,这就是他的家人,他有了家人,当然也希望顺子别再孑然一身。 “快别提了,别提了,我是十分后悔,相当后悔,不该去啊!”顺子的脸皱成了苦瓜样。 他跟方慧珍处了有一段时间,收秋完,他这个准女婿于情于理都要去老丈爹家看看,象征性地帮忙干活。他二叔二婶子知道后十分高兴,第二天亲自帮他准备上门要带的礼物,让他立刻启程去方慧珍家。他在慧珍家住了快十天,也帮她家干了十天的活,从犁地到掰棒子,再到晒玉米装包卖钱,全是他一个人包圆,把他未来老丈爹家的活干完了才回家的,慧珍家的大哥和小弟高兴地直呼今年收秋真轻松。 本来他没什么可说的,这是他这女婿应该做的,顶多就是别人家的女婿是帮忙,他这女婿是“主力军”,可谁让他啥都没有,就是能干力气活呢? 但他一回来打开杂货铺,就听到别人议论村长的事。这里面还牵涉到他家兄弟晨曦,他觉得自己没帮上忙,不该离开的。 晨曦调侃笑道:“你慢慢熬着吧,等你这丑媳妇熬成婆,就算功德圆满了。” “啥丑媳妇啊?你兄弟我一表人才,潇洒倜傥的,她家可是打着灯笼没处找,”顺子抿了抿头发,摸了摸脸,自恋地挑起下巴吊起眼睛,拿鼻孔看人。 晨曦笑容一敛,沉声说道:“以后稳重点,别弄这吊儿郎当的样儿出来,说话多经你的大脑,注意点用词,刚才你说的后悔就不能让你媳妇听到,万一你媳妇误会你不乐意去她家,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顺子不以为意,“切,我当你要说什么呐?你把人看低了吧?慧珍哪有这么小心眼?再说了,我这是吊儿郎当吗?慧珍说这是幽默,幽默!你懂不懂?” “少贫嘴,你今天不是去县医院了吗?村长咋样了?”晨曦问起了正事。 “咱大成哥在医院呢,听他说早上时候,村长醒来了几分钟,不过又睡过去了,村长鼻子里插着氧气罩,手上打着点滴,身上插着排尿管,人也瘦了很多,我看了心里难受,”顺子嘴里发苦,一向精神矍铄的老人现在看上去竟然如此虚弱,仿佛风中随时会熄灭的残烛,他真不敢相信。 晨曦叹气,“慢慢来,会好的。” “哐啷哐当”铁锅砸到地上,发出一声巨响,吓得晨曦打了个激灵。 顺子立马跳了起来,“整啥呢?他就是这么做饭的?” 范阳阳幸灾乐祸的声音从厨房传过来,“爸爸,叔叔把锅子摔了一个大窟窿,快来看呀!”这声音怎么听怎么都像充满了喜悦,顺子纳闷,晨曦是怎么教孩子的?锅都烂了还高兴? 范阳阳确实很高兴,手捂着小嘴窃笑不止,一向万能的江叔叔终于出错了!真好哇! 晨曦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移步至厨房,看到江铭诚握着手柄,高举大锅朝天看,透过黑漆漆的锅底上的大洞,晨曦能看到对面江铭诚陷入懊恼当中的脸。 “这铁锅也太不中用了!”江铭诚看到晨曦,有些心虚地把责任推脱给可怜破洞的锅子。 “嗯,是啊,用了好几年本来就该换了,”晨曦笑眯眯地顺着他的话说,垂下头,眼睛里蕴含着满满的笑意。 江铭诚被晨曦云淡风轻的态度噎着,他本来准备好了一堆话来面对晨曦的暴跳如雷,结果却是毫无用武之地,只能吞回肚子里。咦?晨曦怎么会不生气?江铭诚看了看手中破了一个大洞的铁锅,向晨曦看去...... 晨曦忍笑忍得脸都发红,肩膀还很可疑第一颤一颤的,跟他对上视线后,更是笑不可支。 江铭诚心里叹息,他的晨曦学坏了,竟然还会揶揄别人。不过,村长病后,晨曦一直不开心,今天能畅怀大笑,这口铁锅也算“死得其所”。还有阳阳,谁说这小孩很乖的?笑得那么夸张,让他太没面子! “阳阳,给爸爸搭把手,”晨曦朝阳阳伸出右手,小孩很上道地帮晨曦把衣袖挽上去,看晨曦拿起抹布,他就拿起垃圾桶在下面接着。 晨曦单手开始整理锅台,边整理边指挥江铭诚去橱柜里拿不锈钢锅。 顺子环着手臂看他俩在狭小的厨房忙活,心中有些异样,环绕在这俩人之间的气氛过于平和,隐隐透出温馨,再加上小阳阳,这俨然就是幸福的一家人。顺子挠了挠头皮,江铭诚在这里待多久了? 他可不会相信村里传的江铭诚是晨曦的小舅子这种鬼话,他清楚阳阳的身世,所以,江铭诚这无亲去故的一个外人在晨曦家住了将近一个月,而且还没有走的打算,把自己一点一点地渗入到这个家里,心机隐藏得可真够深的。而他图的是什么不是很明显了吗?顺子懊恼,应该在这家伙住进来的第一天就让晨曦把他赶走的。江铭诚这男的一看就不靠谱。 “咳咳,”顺子以拳抵在嘴旁,干咳两声引起注意,指了指江铭诚,“出来一下,有个事我想问问。” 江铭诚眉头微微拢起,拍了拍晨曦的肩膀,跟着顺子出去。 两人在菜园旁站定,江铭诚等着顺子发话,对他要说的话心里有大致的了解。 “你对晨曦是认真的吧?”顺子盯着江铭诚的眼睛,同为男人,他也承认江铭诚这人够稳重优秀,但一个人是不是长情,跟他这些外在没有关系,他怕江铭诚是一时心血来潮,要是晨曦真的打算挑个男的当伴侣,他宁愿晨曦找一个平凡些的人。 “当然是真的,我没兴趣跟人玩这种恶劣的游戏。这些年我经常想起他,但我不知道这代表什么,直到再次见了他,我才确定,当年是你把他带走的吧?”既然顺子问起,江铭诚索性把话全部挑明。 顺子睁大了眼,捂住嘴巴,“什么?”是他?他此时不知自己该用什么表情,我靠,要是江铭诚就是当年的那个人,那阳阳不就是他,呃,晨曦的那啥?他们可不就是名副其实的一家人吗?不知道晨曦知不知道,但看这情形,这个江铭诚应该还不知道,我靠,那我这个外人为嘛要知道?该不该告诉江铭诚呢?压力好大!哎呦,喘不过气了,他不是得了心脏病吧? 江铭诚看着顺子跟个白痴一样,捂着自己的鼻子吭吭哧哧地呼气,翻了个白眼走回厨房,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即使是晨曦的好兄弟,那也不能反对什么。 “顺子跟你说什么了?你打他了?”晨曦探出头看向院子里蹲着捂脸的顺子。 江铭诚耸肩,“他就问我对你是不是认真的,我回答是,他就成这样了,”江铭诚表示一切与自己无关。 “啥?你说啦?”晨曦惊讶道。 “他问了,我就说了,又没什么,还是你觉得见不得人?”江铭诚的声音越来越危险,对于晨曦如此惊讶的态度,他很不满意。 “呵呵,没有啊,哪有?”晨曦干笑,“我就是觉得有些突然。” “没有那就好,早晚都会知道,有什么突然的?”江铭诚把淘好的米里放进电饭煲,接着用碗测量试着加水,最后才插上电源打开按钮。 这时,刚刚溜出去找豆子玩耍的范阳阳跑了进来,叫唤道:“爸爸我饿了。” “先洗洗手,去啃个苹果,饭才蒸上,还得一会儿,”晨曦看小家伙出了一头汗,叮嘱道:“别乱脱衣服啊!” “好,”范阳阳又跟一条小鱼似的,溜得无影无踪。 饭桌上,人脑重启完毕的顺子吃嘛嘛香,他算是想开了,这事就让江铭诚自己发现去,省得皇上不急太监急,呸呸,我才不是太监!顺子一口咬到舌头上,疼得满眼泪花。 “爸爸,刚才成奶奶吓唬小皮蛋,说后山有吃人的鬼,要是不乖就会被吃掉,小皮蛋吓得往他奶奶怀里躲,哈哈,”范阳阳照例跟他爸爸分享自己看到的趣事。 晨曦顿住筷子,看了江铭诚一眼,微微皱起眉头,后山的事还在传? “晨曦,咱们去后山给父母烧纸吧?”江铭诚问道。 眼瞅着重阳节就要到了,登高望远,思亲敬老,这个时候去给爹妈烧烧纸也是应该的,晨曦点头,“这两天晨风就要回来,等他一起去,赶紧吃饭吧。”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换药的时候,那个医生说里面没有干净,还有一个黑点,以后说不定还长,又给我重新弄了弄,我已经无话可说了。 第40章 有一个不知出自谁口中的真理告诉大家:人靠衣裳马靠鞍。大多数人还算符合这条真理,只要穿得干净整洁,搭配合理,都能给人好感。 只不过,有些人即使穿着名师设计手工精制的衣服,也像赶集的时候地摊上淘来的。而有些人却天生衣服架子,哪怕是十块钱买的特价包邮衬衫,也穿得照样能穿出卓尔不群的味道。 晨曦觉得,后面两种属于小众,要求都略高,一般人达不到条件。他觉得后者的最佳代表人物就是江铭诚,穿着短了一截的裤子,却显得腿更长,上面破旧的灰色夹克,松松垮垮披在身上,却让人觉得很自然很随意,就连江铭诚略长又经过风吹的头发,也给人一种潇洒的感觉。 这些当然得益于江铭诚颀长的身材与得天独厚的俊俏五官,不过更重要的还是江铭诚这人拥有与众不同的气质,这独特的气质来源于他的教育与经历。按照顺子的话说,江铭诚让人一看就是成功人士,与乡下的暴发户土鳖有本质的区别。 而能作为前者的代言人的人就更不多了,但是当晨曦打开门,眼前的这个人却让他眼前一闪,这不是夸张,而是真的被闪到了。 来人虽然腆着肚子,但穿着考究。黑色西装三件套,天蓝色的衬衣衣袖上缀着一颗磨得蹭光瓦亮的不知名金属袖扣,以及手腕上镶钻的腕表,在他举手动作间,反射出的锐利的光芒,刺得晨曦眼睛发酸。 “你好你好,你是叫范晨曦吧?我有些事想跟你谈谈,”这人主动开口,脸上堆满笑容,眼袋浮肿,眼神浑浊,看人的时候带着些轻蔑的邪气。虽然这人连说了两个“你好”,但晨曦可没听出其中的热情。 没等晨曦开口,那人就带着身后三个人进了院子,高高在上的态度让晨曦很反感。 趴在院子里的豆子警觉地站了起来,不时发出低低的吼声,注视着这几个陌生人的一举一动,只要他们敢做出什么危害家里的事,豆子会立马扑上去。 “你家这狗挺肥的,”这人轻佻地吹了一声口哨,盯着豆子不知在盘算什么。 走了几步,晨曦定住脚,耐着性子说道:“这位先生,您还没自我介绍,我不太喜欢陌生人进我家。” 以貌取人是不对的,尽管领头的男的长得惨不忍睹,但晨曦觉得自己不该歧视胖子,只是这些人的态度有些问题,让他对这帮人真难产生什么好的第一印象来。再联想到前天张大爷说的有人来找他,晨曦猜测就是这些人。 “啧啧,”来人不情不愿地转过臃肿的身躯,对身后跟着的一个人说,“李助理,给他我的名片。” 李助理一个指令一个动作,迅速打开手里的文件包,拿出一张烫金的名片递给晨曦。 晨曦扫了一眼,客客气气地说道:“您是万盛融资公司的张凯张先生?很抱歉,我恐怕您是认错人了,我并没有向贵公司寻求业务,也觉得我们不会有生意上的往来。” 张凯弹了弹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只顾着打量这个小院子,对于晨曦的话充耳不闻,倒是李助理打圆场开口了,“范先生,我们老板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跟您交个朋友,您不请朋友进屋坐坐吗?” 这助理挺会说话的,看他老板的态度也不像是要交朋友的样子,但他硬是这么说,话里话外还充满了威胁压迫,不请他们进去坐坐,倒显得自己没有待客之道。不过,他范晨曦也不是根软面条。 晨曦快步越过他们走进堂屋,搬出几个塑料凳子,出来的时候还顺便把门带上,摆明了不欢迎他们入内,但晨曦却表现出一脸愧色,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啊,不知道贵客迎门,我这屋里没顾上收拾,太乱了,实在不好意思让您进去。” 张凯对于晨曦这一举动挺刮目相看的,他倒没料到这么个农村穷酸的种菜的竟然没对他们诚惶诚恐,拉起嘴角挤出一个笑容,张凯竖起食指朝晨曦点了点,像是对待调皮的小孩子一样,说了句:“真不懂事!” 说完后,张凯皮笑肉不笑地坐在塑料凳子上,状似随意般提起一样问道:“我听说你就一个独子吧?怎么没看到他?” 晨曦听得暗暗心惊,他对张凯的背景一概不知,但张凯竟然知道阳阳,看来张凯来之前对他做了很多调查。晨曦面上淡然,四两拨千斤道:“小孩子爱玩不知道去哪了,您来是为了?” 张凯肥胖的肚子在坐下来的时候,更加明显,大概不习惯窄小硬板的凳子,不时换着坐姿。 最近的天气还不错,下了场秋雨后,温度虽然下降,但在秋阳的照耀下,人被照得暖乎乎的,十分舒服。 但觉得舒服的人中肯定不包括张凯。他长得胖,本身体温就高,还穿戴如此齐整,没坐两分钟,只见他的脸上开始冒汗,一脸油腻腻的样子,让人看了就反胃,“脑满肠肥”这四个字一直在晨曦脑海中飘来荡去。 大概是太热了,张凯没了耐性,一边叫跟着的人帮他擦汗,一边略微急躁地对他的助理催促道,“快让他看看咱们的企划方案,我得先回车上歇歇。”说完,便被其中一个人扶着出了院子,连句客套话也没说就走了。 目送张凯一直到他出了院门,晨曦还能听到他的抱怨声,晨曦心里暗笑,热不死你! “李助理是吧?咱们也不用多绕弯子,你就直说你老板的来意吧,”晨曦先发制人,没了张凯那么一大坨肉在面前碍眼,晨曦觉得空气格外清新。豆子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瞥了一眼李助理和他身后的一个人,卧在晨曦腿边不动了。 李助理摸了一下眼镜架,笑道:“范先生是个爽快人,我喜欢与爽快的人打交道。您可能对我们公司经营业务不太熟悉,我先简单介绍一下我们公司,我们老板张先生近些年一直在做生意,从身边的一些朋友那里看到个人贷款很难得到审批,所以为了帮大家解决资金周转问题,我们老板才投资成立了一个融资公司。” 晨曦毫无兴趣地听完李助理说他老板的创业史,始终不发一语。 李助理说完后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得知您想开发后面那片山林,您别怪我说得直白,这山林开发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且,我认为个人的能力有限,所以,我们老板想着能不能与范先生您合作?您应该明白,这里要是能盖上别墅,以这里秀丽的风景,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这位李助理十分懂得说话的艺术,说话条理分明,一环扣着一环,晨曦耐着性子听下去,终于听出这些人的目的,心里却更加惊恐。 他想在后山林地种果树的想法刚告诉村长与张大爷,这些人从那里得知?他是不信两位长辈会与这些人有牵扯。 “范先生,我知道您需要时间考虑,我先把我们的企划方案留下一份,有什么不清楚需要咨询或者什么条款不太满意的,您就打这张名片上的电话号码,我们随时恭候范先生的好消息。” 李助理说完就站了起来,然后云淡风轻地说道,“您恐怕不知道吧,我们张老板能够成功,最大的秘诀就是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精神。我言尽于此,您不用送,我们自己走就好。” 李助理与他身后的另一个人走出门外,不一会儿,晨曦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 晨曦拿起李助理留下的企划书,他听出了李助理话里的威胁,轻抚着豆子软滑的皮毛,晨曦皱起了眉头,陷入沉思当中。 “爸爸,顺子叔又说我是小屁孩,”范阳阳进了院子就撒娇地往晨曦腿上趴,豆子摇着尾巴舔小主人的手,痒得范阳阳直发笑。 “不是小屁孩,那你是什么?”晨曦打起精神,抱着阳阳坐在腿上。 范阳阳毫不犹豫给出答案,“我是爸爸的小孩。” “哈哈,”晨曦笑了,“阳阳说得真对,你是爸爸的小孩,你张奶奶今天给你拿柿子了,去洗洗手吃一个去,很甜的。” 范阳阳带着豆子,冲进屋内。 江铭诚一进门就敏锐地发现院子里散落的几个板凳,捡起晨曦随手放在凳子上的一叠纸,问道:“今天有谁来过吗?” “是啊,你们俩出门没多大会儿,他们就找上门了,应该就是张大爷上次说的那些人,这是他们留下的,”晨曦把名片一并交给江铭诚,这事他不打算隐瞒,也没有对江铭诚隐瞒的必要。 “万盛融资公司?张凯?”江铭诚先看了看名片,在脑海里搜索一圈却无果,再翻了翻企划书,严肃道:“你给我详细说说。” 晨曦拣些重要的信息告诉给江铭诚,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没打算用那片山林赚钱,也不想扰了我爸妈的宁静,这事我想拒绝,可是那些人不像是能善罢甘休的样子。” “嗯,”江铭诚沉吟片刻,问道:“你有没有山林使用权合同?” “有,我一直放着,”晨曦进屋,很快拿出来给江铭诚看,“就是这个,十几年前房地产还没兴起,这林地不值钱,我把赔偿的二十万全花在这上面,一共是二百零五亩地。” “这合同七十年有效,看来他们打的就是这个的注意。”江铭诚也是商人,他怎么会不知道青山村后山得到开发后,会带来多大的利益,很显然有些脑子转得快的人,已经盯上了这块肥肉。 “是啊,”晨曦叹气。 “别心烦了,这些事交给我处理,你只要好好把自己的手臂养好就行,”江铭诚摸了摸晨曦软软的头发,准备给高展打个电话。对着晨曦他没有说,但这个张凯确实很可疑,消息得知地过于迅速了些! 第41章 这个世界充满冲突,大到国家地区间,小到亲朋家庭间,而归根结底,利益纠葛才是冲突的根源。 华国农村基层组织建设改革多年,为了农村长治久安,一般村里都会划分为几个大队,各个大队又有队长,这样村长与村支书的工作任务以及权限都有一定程度的缩小。但青山村却是个例外,吴村长的声望很高,以至于快到了退休年龄还是每日事不少,其余的几个大队长十分清闲。 最近情况却有所改变,村长卧床不起,一队二队三队的队长天天去医院探望,大家有事只能去四队田胜利家。只不过,大家都知道,村长是在田胜利家被救护车拉走的,至于村长为什么会病倒,大家也是众说纷纭。 普通的院子里,石榴树下,几个女人在拆洗被单被罩,抖落的棉絮尘埃在明亮的光线下无所遁形,一个短发女人打了个喷嚏,低声说道:“喂喂,听说秋芝跟老田好上了,是不是真的?” “呀!我也听说了,”正在穿针眼的女人一听,把针插在线团上,激动挥着手,“大前儿个,就村长被拉走的那一天,我婆婆跟去看热闹,回来就说金秋芝跟田胜利相好上了,村长就是被他俩合伙气出了病来。” “真的?就是四队的秋芝?这刻薄娘儿们竟然有人要?”另一个女人显然不太相信,她手上拿着一把剪刀,灵活地把被子内衬布上缝合的白线给绞断后,抬眼望向短发女人,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确切回答。 短发女人被她的话逗乐,发出咯咯的笑声,“爱华,咱们村里叫秋芝的可不就这一个?你说说还能是谁?文娜说的是真的,我家大伯子那天下地,路过田胜利家的时候,你猜咋啦?” 她说完顿了顿,等另两个把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后,才招了招手,趴在她俩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默了几秒钟,另外俩女人啐口唾沫,骂道:“真不要脸!” 在她们对面一直没说话的年长女人耷着眼皮,专心地拍打自家的棉被,听她们说完后才撇嘴道:“长青家的,你这话可别到处乱说,秋芝那个人咱们惹不起。” 虽然金秋芝是个女人,但是很横,而且横了多年,横起来根本没办法跟她讲理。这女人还很记仇,你惹她一次,她能天天去你家大门口闹。一般人谁能忍受得了这样泼辣的人?说穿了就是女无赖。 短发女人笑道:“琴姐,我又不是碎嘴的人,也就是跟你们才说这些,就图个乐呵,要不然别人家的事与我何干?她金秋芝爱跟谁相好就跟谁相好,我才不爱搭理。” “跟你家长青你也愿意?”文娜打趣道。 “你说啥呢?看我不打死你个小蹄子,我家长青多老实的人,”短发女人站起来就往文娜身上掐挠,两人哈哈大笑。 年长的琴姐看着她俩打闹,笑骂道:“多大的人了,一点都不稳重!看你们以后有了孩子咋办?” 爱华丢下剪刀,撑开被面,上下抖动一番,说道:“你们说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 “啥鬼?我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鬼,那鬼都是瞎编出来的,哪能有啊?要不然,俺爹俺妈走了这么多年,咋不给俺托个梦?”短发女人不以为然。 “我也觉得是没有的,鬼故事倒是听过不少,小时候我不听话,我妈净是那这个吓我,一吓我就老实了,”文娜点头道。 爱华皱了皱略显寡淡的眉毛,说道:“我起先也是想着没有鬼啥的,可是现在一直在传后山有鬼,我家还有一片地挨着后山,种了两亩花生,这眼看着要下地刨花生,我心里发毛,都不敢让超子往那边去。” “你们别不信,我家老李他娘还没去世时,有一次上我家,说她夜里做梦梦见羊找不到草吃,想来想去,她的子女里只有老李是属羊的,所以赶紧来看看老李有没有遇灾,还去庙里拜了拜,让老李他爹在天上保佑着。当时我觉得这老太太真够封建迷信的,但没过两天老李跟人锯树的时候,差一点就被砸到,”琴姐说的时候还有些心有余悸的样子。 爱华等三人听完后面面相觑,一时无人开口。究竟有没有鬼?谁也说不准。 晨曦手臂不便,村长住院期间也只去过三次,其他时间都是江铭诚代替,或者是等吴大进他们的消息。村长清醒后,确实留下了后遗症,腿脚不灵活,说话不利索,不过,林富强说,村长的精神一日比一日好。 人有三宝,精气神。这精神好了,气可以慢慢调理提高,晨曦终于可以放下心中的大石。 晨风上午又来了一通电话,说是已经坐上了火车,二十几个小时的车程,预计明日早上就能到家。晨曦打算做顿好的给弟弟接风洗尘,算起来晨风有将近半年没有回家。 晨曦很了解自己的弟弟,晨风爱吃酸菜鱼。鱼倒是不难弄到,村里的王民生家包了鱼塘,他买两条草鱼,先在家养一夜,等明天晨风回来候就可以杀活鱼吃,可是晨曦看了看冰箱,发现家里没有现成的酸菜。 晨曦下意识四处找了找江铭诚,发现他正在院子里接电话。江铭诚右手握着手机,半贴在耳际,他开口说话不多,说话的时候神色也十分严肃。最近他的电话多了起来,晨曦默默地心想。 晨曦想到顺子说他今天带方慧珍去县里转转,于是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拨通顺子的电话,交待他回来的时候别忘了去超市买些酸菜回来。顺子那边是一百个同意,当然,他也不是免费劳动力,顺子开出了条件,做好的酸菜鱼得有他的一份,晨曦对他这种行为已经习以为常,没什么感觉地答应了。 这时,江铭诚挂掉电话朝这边走过来,晨曦也收起手机,犹豫地问道:“是不是你家那边出了什么事?” “没有,”江铭诚摇头。回想起刚才的电话,江铭诚脸色怪怪的。 因为他刚才是给高展打电话,让他调查张凯的资料,却不成想接电话的人是秦闻天秦家二哥,这两人何时混在一起了?但不管怎样,有了秦二哥,就没有查不到的东西,所以这事又摊在秦闻天身上。 晨曦一时间不知怎么问,他现在已经默认了江铭诚,心里承认他是自己的爱人家人。但江铭诚这么久的陪伴,让他差一点就忘了江铭诚有自己的责任与工作,他不可能永远陪着自己在农村过一辈子,自己也不能自私地把他禁锢在村里。想到这些,晨曦心中一片黯然。 “刚吃完饭你就在翻冰箱,是想做什么好吃的给我吗?”江铭诚摸着下巴问道。 晨曦觉得挺稀罕,问道:“你怎么这么多情呢?” “哈?”江铭诚愣住,没反应过来晨曦是什么意思,只好讷讷地问,“难道不是做好吃的?” “多情的种子!我是在准备做好吃的,可我真不是做给你吃的,晨风明天要回来,”晨曦关了冰箱门,站直了身体,哥俩好似的拍了拍江铭诚的肩膀。 江铭诚又哀怨了,“我觉得我正在经历地位危机。”不如阳阳也就算了,他不跟小孩子计较,心甘情愿屈居第二,但竟然比某弟弟的地位还低?他这么有上进心的大好青年,怎能容忍?怎能甘心? “你只是对自己的地位认识错误,现在需要修正,”晨曦不咸不淡地说道。 江铭诚一瞪眼,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看吧,这儿子长大注定是他媳妇的,你弟弟谈女朋友后很快也是别人家的,只有我是你的,而且永远是你的,这孰轻孰重,我相信你肯定分得清。” 晨曦心里憋笑憋得肝颤,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过几天你拍拍屁股走人,哪来的我家的?” 江铭诚什么人哪?晨曦这样阴阳怪气地一说,江铭诚自然就闻弦而知雅意,嘿嘿笑道:“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晨曦你是不是开始对我患得患失?” 晨曦不由地脸颊发烧,拍歪他凑到自己面前的脸,劝告说道:“白日梦尽量少做啊!不利于身心健康。” 江铭诚也不反驳,只是嘴边的笑容一直未消退。 两人斗嘴说乐,院子大门被敲响,晨曦迟疑,别是昨天张凯那帮人又来了吧?他实在不想去应付他们。 但敲门声锲而不舍,豆子竖起耳朵,盯住大门。 门外虽然不是张凯他们,但是晨曦没能松口气,来人是田胜利,金秋芝与他并肩而行,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穿着黄色袍子印有八卦图案的男人。 “这是做什么?”晨曦拧起眉毛,自然垂下的双手握得紧紧的。 金秋芝开口就满腔火药,“我们要做什么你心知肚明,熊大师,您赶紧作法,别耽误了时辰,我儿子还等着呢。” “唉......”熊大师叹了口气,“不是我不想作法,而是我的法术一到这里就被压制住,作不得呦。” 金秋芝慌了,急忙问:“那怎么办?大师您赶紧想想办法啊,我求求你救救我儿子。” “哎哎,别急,法子还是有的,我的法术被压制是因为与这里的风水相冲,待我看看再说。”熊大师装模作样四处张望,惹得豆子一阵汪汪叫唤。 晨曦环着手臂,靠站在门边,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与江铭诚对视一眼,两人达成默契都不去住阻止,讽刺地看着这出闹剧。 熊大师看完了,下了结论,“要想解决,就只有迁坟这一途。”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我妈监督,我发现我又在熬夜,泪目! 第42章 “爸爸,小叔叔什么时候会到?”范阳阳眨巴着黑溜溜的眼睛再一次问道。为什么说再一次呢?是因为从早上一睁眼,小孩每隔十分钟问一次,持续两小时的轰炸,晨曦被问得头都大了。 “嗯,应该快了吧,”晨曦正指导江铭诚剁鱼块,虽然慢了些,但江铭诚的学习能力很好,交待他把鱼块切得小一些,竟然切得大小几乎一致,晨曦自认为自己做不到这一点。 范阳阳得不到确切的答案,扑在他爸爸身上,小手不老实地在晨曦衣兜里摸呀摸,摸出一个硬东西后才欢天喜地跑了出去。 晨曦无奈地看着小孩把他的手机掏走,不用问,肯定是要给晨风打电话。 “昨天那事你是怎么想的?”江铭诚穿着晨曦的围裙,虽然最近这个围裙穿在他身上的几率更多一些。 晨曦摇了摇头,“目前为止,我想不出什么原因。不过,这么一闹,恐怕村里人都该知道了。”金秋芝整了一个道士回来,还大张旗鼓得跑到他家说与他家的风水犯冲,让他迁移他爸妈的坟,这纯属无稽之谈,但有人确实深信不疑!要不是林富强他们来解围,昨天的事恐怕没那么容易善终。 “这个你不用怕,我看村里人大多还是明智的,”江铭诚安慰他。 “你说,我很少与人为恶,我爸妈在世的时候也是本本分分,怎么会有人针对我?”晨曦想不通。 江铭诚失笑,“哈哈,你总算明白了这事是针对你的。”之前自己这么猜测的时候,晨曦还说他是阴谋论者,现在倒是自己醒悟过来。 晨曦被笑得有些尴尬,“我又不是笨蛋,开始传谣言的时候,我没想太多,毕竟金秋芝的儿子确实被吓着了,我就想说不定是个误会,小孩子可能把山里的风吹草动当成了鬼,大人又是爱子心切,但一而再再而三,村长也因为被这事连累住进医院,我要是再不明白,脑子不就成了一盆浆糊?” “嗯,晨曦很聪明,”江铭诚一边随口应着,一边把切好的鱼块放在盆里洗去血腥。想他刚来的时候,连颗鸡蛋都没敲开过,现在竟然连菜都会做了。 晨曦对这种安慰小孩的回答十分不满,要求江铭诚对自己进行严肃的重新评价。 要不是摸得一手鱼腥味,江铭诚还想摸摸晨曦的脑袋,这小表情实在太可爱! “不过说真的,就像村长说的那样,这事得赶紧解决,不然影响不好。”江铭诚关掉水管,在清洗完的鱼肉上撒上盐和胡椒粉。 晨曦叹气,“是啊,可我不能真的迁墓吧?本来想着让村长帮忙筹划,清理一下后山的杂草然后种上果树,让村里人共同管理,去后山的人多了,大家就会消除恐惧心理。可是我现在的钱都给了村长家应急,村长他......怪对不起他的。”晨曦说不下去。 江铭诚搓揉鱼肉,让调味料能更加入味,心思却飘走老远。 晨曦自尊心强,这从他当年宁愿自己辍学打工,独立养活弟弟也不向那些亲戚祈求就能看得出。他的责任心也很强,所以他把积攒多年的储蓄全给了村长。这些都是晨曦的优点,使他与众不同,但同时,他太独立了,独立到不会依赖别人,独立到即使自己在这里,即使他已经默认与自己的关系,但他丝毫没有向他寻求帮助的打算。 江铭诚心里深深叹息,这人总能让他觉得心疼。 “揉得可以了。” “啊?”冷不丁的一句话,江铭诚一时没回神。 “我说鱼肉可以了,你放油先把蒜片和葱姜爆炒一下。”晨曦指了指江铭诚手里被捏得变形的鱼块说道。 江铭诚恍然,正准备端起之前切好备用的辅料,又被晨曦阻止了。 “我再说一遍过程,省得你手忙脚乱。一会儿你先爆炒蒜葱辣椒之类的,等出味后,就把酸菜也加进去一起炒,再炒个几分钟,然后加入水,把鱼肉放进去一起煮,很简单的,你听清楚了没?” 虽然这并不是第一次让江铭诚全权代理大厨,但晨曦始终不太放心。因为之前做菜,江铭诚至少看他做过,而这次的酸菜鱼他可是一次都没做过。不是嫌麻烦,而是阳阳根本不爱吃鱼,他做得再怎么好吃,小孩就是不肯赏脸。 江铭诚一脸笃定,倒油翻炒的动作十分娴熟,除了在红辣椒炒出香味的时候被辣味呛得鼻喉发痒外,一切尽在掌握中。 鱼肉下锅,要花费时间炖熟。江铭诚抬头看了看表,时针分针停在一条线上,好家伙,从早上开始杀鱼忙到现在,整整花了两小时。 “打算怎么给你弟弟介绍我?”江铭诚慢条斯理地用干净毛巾擦手。 晨曦一抬头,对上江铭诚极富有深意的眼神,立马明白他的意思。可是,如果直接对晨风说,“弟啊,这是你哥夫”,想象晨风的错愕表情,晨曦甩了甩头,把这么恶寒的画面赶出脑海。 江铭诚把火关小些,看他一个人怪纠结的,雪中送炭主动给出选项,“你的爱人,或者你男人,我个人倾向于第二个,你觉得呢?” 晨曦听他说第一个选项的时候,眼皮子抽了抽,等听到第二个的时候,嘴角也开始直抽抽。丢了个白眼,晨曦不想对流氓浪费口舌,抖开一捆子绿油油的小白菜,开始细细地择起来。 “汪呜,汪呜......”豆子的声音响起,跟平时警告的吠叫不太一样,多了些撒娇的感觉。 晨曦眼神一亮,站起身来,拍了拍腿上的土准备出去,范阳阳早已经嗷嗷叫着冲向大门口。 门口站着一个瘦高个子的青年,上身穿着黑色套头毛衣,下面一条深蓝色的宽松牛仔裤,脚上一双普通蓝白相间的帆布鞋,显得整个人十分清爽干净。 “阳阳,跟你说半小时内肯定到家,我没说错吧?”青年蹲□子,拍了拍一直蹭在他腿边的豆子,一把抱起范阳阳。他一笑就露出白白的牙齿,看起来特别阳光活力四射。 “没有没有,爸爸,江叔叔,小叔叔回来了。”范阳阳欢呼起来,豆子兴奋地摇头摆尾,呜呜地叫唤,只恨自己不会说话。 “晨风!”看到弟弟,晨曦也十分激动。 “哥,我回来了。”范晨风抱着范阳阳走到他哥身侧,腾出一只手与他哥拥抱一下。 江铭诚站定一旁,微笑地看着哥俩联络感情。 范晨风发现自己很难忽视掉这个人的存在,想起他哥电话里提到过的,笑着问道:“哥,这就是你提过的,在咱家暂住的江大哥吧?” 江铭诚帮他提起门口的行李包,笑道:“晨风,初次见面,我是江铭诚,不过你哥说的不对,我以后可不是暂住了。你赶紧赶紧坐屋里歇歇,一路上该累了吧?” 晨曦无语地看了江铭诚一眼,拍了拍晨风的肩膀,“赶紧歇歇,饭一会儿就好了。” 晨风在两人之间扫视一眼,犹豫了两秒,最后抱着范阳阳进屋。晨曦跟在后面心里直叹气,他当然知道晨风心里头有疑惑,可一时半会儿的也不好解释。江铭诚也跟在后面,心想着这小舅子真不愧是个高材生,一点就透。 饭前的时刻,江铭诚很体贴的把时间留给有很多话要说的兄弟俩,自己则去了厨房。 “哎呀,还是家里舒服,哪都没有家舒服。”范晨风伸了伸懒腰,懒洋洋地趴在沙发上,享受小侄子的爱心按摩揉肩。 晨曦看他一副颓了的模样,觉得好笑,“敢情你在外面天天挨饿受冻?” 范晨风叹息,“这倒也不是,你弟我哪能混到那么惨得份上?哥,你是不知道啊,即使在外面天天大鱼大肉贵宾套房,也没家里住着舒心,而且,上哪找这么乖的小孩给我捶肩膀呢?”范晨风把小孩拉过来亲亲,叔侄俩腻腻歪歪的,豆子也凑上来,尾巴扫来扫去。 “哥,我咋觉得咱家豆子又肥了?”范晨风扑棱着豆子的毛。 晨曦也点头,“最近豆子一顿一大盆饭全吃完,能不肥吗?” 豆子哼唧两声,冬天马上就要来了,它在为抵御寒冷做准备——贴膘。 “哎?我的行李呢?我给阳阳带的礼物还装在里面呢。”范晨风坐直了身体,发现他的行李包靠墙放着。 范阳阳一听有礼物,很期待地看着他小叔叔。 范晨风拉开拉链,在行李包里一通乱找,零零碎碎扒出来一堆东西出来。 范阳阳一样一样地翻看,有图画故事集,有蜡笔橡皮泥,还有组装电动遥控赛车。 “阳阳喜不喜欢?”范晨风帮他拆开包装盒,笑着问道,讨好小侄子是他这个叔叔义不容辞的责任。 范阳阳连连点头,大方奉送几个吻。 饭桌上,一盘番茄炒蛋,一盘香菇青菜,一盘酸辣土豆丝,一盘炸酥肉,中间围着一个大海碗,里是装着分量很足的酸菜鱼。 “这酸菜鱼有我哥的味道,江大哥,这真是你做的?牛啊!”范晨风竖起大拇指赞道。 江铭诚接受赞美,开起了玩笑说道:“你哥上午刚把独门秘籍口述传告与我,并且对我进行全程指导,一刀一铲,全是按照你哥的要求做的,第一次做,你要是觉得好吃就多吃点。”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么好吃!”范晨风甩开腮帮子吃得满嘴是油,一大盆鱼快被他解决一半。 江铭诚点头:“是啊,全靠你哥的教导有方,我才有这么大的成就。” “你俩别给我戴高帽子,”晨曦被夸奖得十分不自在。 范晨风抬起头,跟江铭诚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手臂上的伤口还没好,现在不知道又对什么过敏了,起了一身的红疙瘩,痒得难忍。我妈对我下了禁网令,要求我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过猪一般的生活,咳,那个,我大概又要消失一段时间,等我病全好了,再回来更新,对不起大家,顶锅盖遁走...... 第43章 在晨风回家的第一夜,江铭诚面临着无处可睡的尴尬境况,因为被他霸占一个月的小隔间要物归原主。 当然,这个情况也是可以避免发生的。只要一家之长发话,江铭诚就立马带着他的寝具搬进主卧。可是,事情的发生往往没有预想中那么顺利。 晚饭后,一家人坐在电视前。电视音量被调到合适的音量,既不显得聒噪,也不显得屋内清冷,只不过今天的电视节目注定无人欣赏。 范阳阳今天得到了新的玩具,就连平日爱看的动画片也顾不上看,在他江叔叔的协助下组装遥控赛车,两人不时地嘀嘀咕咕,交换着意见,豆子也凑热闹似的趴在一旁摇着尾巴观看。听到小主人说话,耳朵还会直愣愣地翘起来,动几下,发现没有指示后,又趴下来。 江铭诚看似集中注意在手中的赛车上,其实分出一半的注意力在不远处沙发上晨曦身上。 晨曦扯着晨风,仔细询问弟弟这一年的学业状况和生活经历,在得知他顺利取得保研资格后,十分开心地笑了起来,对身后一直如影随形盯得他背脊发热的灼灼目光视而不见。 “哥,我这么长时间没回来过,明天去张大爷和村长家看看吧,我还给他们带了风湿膏,是我托寝室的哥们从他家那边带来的偏方,据说很好用。”范晨风长手长脚地捞起地上的行李包,从里面掏出一个被白色塑料袋子罩得严严实实的东西交到晨曦手上。 “这是什么药膏?”晨曦接到手上,有些惊讶地发现这包东西还挺有分量,动手打开塑料袋,一股子浓浓的刺鼻子的中药味窜入空气。 范晨风摇头,“是我室友他家那里的土方子,他是少数民族,这药是用他们那儿独有的方法熬制的,具体是什么药材我也说不上来,不过听他说用一段时间就能根治风湿病。” 村长那一辈的人没赶上好时候,都是挨过饿受过冻吃过苦的。年少的时候身强力壮,但是人到了中年以后,体力衰退,这病根是早就种下的,就开始出毛病。大病没有,小病不断。例如:村长跟张大爷都有风湿性关节炎,平时二人都贴着膏药,又时常按摩关节,倒也没什么大事,但稍不留神就容易发作,疼痛不堪,始终是个隐患。 晨曦听后点头,先是欣慰晨风懂得关心人,然后一想到村长还在医院躺着,眉头不由地拢了起来,这事他还没告诉晨风。 “明天早上先去村长那儿,至于大爷大娘家,就等下午再去吧,大娘早几天还在念叨着等你回来给你做酸辣胡辣汤喝,”晨曦觉得事情不能瞒着晨风,还是把他直接带医院去看望村长为好。 范晨风没察觉哪里不对劲,因为当他听到胡辣汤三个字,脑袋里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东西。 张大娘做的胡辣汤是一绝,不仅做法独特,别人难以模仿,还配料丰富,味道上口,跟大街上卖的两块钱一碗的有着本质区别。更何况,胡辣汤里飘着大娘自己汆的小肉丸子和洗的面筋,海带丝千张丝木耳黄花菜……整个汤又浓又愁的。不行了!范晨风觉得自己的口水要溢出嘴外。 兄弟俩许久未见面,自然有很多话要说,只不过话题在晨曦的刻意回避下,大多数还是围绕着晨风的生活打转。 范晨风正眉飞色舞地给他哥说论文答辩的趣事。一般很少有男生去学外语,晨风他们班也不例外,加上他自己一共有两个男性生物,真可谓是万红丛中两点绿。 只不过另外那位仁兄纯粹是因为填错了专业号码被硬分到外语系来的,据该兄回忆说,他当年想报的专业是机械自动化。 该兄在收到录取通知书时的那一刻,痛不欲生。心理斗争了一个暑假,该仁兄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但报道当日活生生被彪悍的爹妈拿起擀面杖和拖鞋给撵出家门。该兄扛着行李包来报道,在看到外院里美女如云后,立马把自己的兴趣理想抛之脑后,欣欣然投奔到了外国语学院门下。 某位伟大的人曾曰: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可该仁兄是典型的理科生,对于需要大量记忆的学科一点也不感兴趣,但是他有理科生刻苦钻研与认真执着的精神,所以该兄的成绩在气质与美貌并存的外语系女生帮助下,倒也能磕磕绊绊地混过去。几年大学生活简直是如鱼得水,颇为自得其乐。 然而,到了最后毕业答辩的时候,该仁兄开始焦躁了。大学几年几乎没练习过口语,答辩时一开口就是:“#&!%¥#%!#¥%……”下面的导师一句也没听懂。最后有一位善解人意的老教授开口道:“请简短总结你的论文内容。”但这孩子实在太认真,愣是激情澎湃地讲了二十分钟,讲完后满屋鸦雀无声。 大概对这位仁兄的事迹十分了解,范晨风讲得活灵活现,晨曦听得忍俊不禁,直呼现在的学生太有趣,就连一旁陪着阳阳组装玩具的江铭诚也勾起了嘴角。 又说了一会儿,晨曦觉得喉咙发干,正准备起身倒两杯水来,茶几上就多了两杯清水,在灯下冒着淡淡的白烟,很快就飘散在秋季夜晚凉凉的空气中。 晨曦愣了愣,抬眼看向江铭诚,江铭诚回他一个微笑,晨曦下意识地回之一笑。 范晨风支起手肘,架在椅靠上,一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观看这两位隔着他进行无声交流,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两人之间肯定有问题。 第二天一早,晨风被不断响起的窸窸窣窣声音给吵醒,换好衣服出了房间,正好看到他哥端着砂锅往保温壶里倒汤,蒸腾起一片白白的烟雾。 听到身后的声音,晨曦回头看,然后继续专注手下的活,问道:“起了?睡得怎么样?” 晨风抬头正看到江铭诚洗漱后进屋,便笑着打了招呼,继续说道:“我睡得很好,就是怕江大哥睡得不好。” 临时被拼成一张床的沙发,沙发上有一床被叠得整齐的被子,这就是江铭诚昨晚上的睡处。 江大哥怎么说也得有一米八以上吧?这沙发是窄小了点……范晨风对江铭诚投以同情的眼神。 江铭诚没插话,表情淡淡地看向晨曦,状似不在意睡哪里,只不过只有他自己知道心中是多么不平静,饱含只“登堂”没“入室”的不甘,而且蜷缩一夜,腰酸背痛,可谓身心俱疲! 晨曦倒完了汤,拧上保温盒的盖子,小心地捧在手上检查会不会漏水,压根不打算接话。实际上,让江铭诚睡沙发,晨曦不是不心虚的,只不过阳阳的小床承受不住一个成年人的重量,而他自己的脸皮又太薄,弟弟回来,他实在不好意思跟江铭诚表现得太亲密。 “哥?咱们这是上哪?不去看望村长了?”晨风坐在车后座,不解地问道。 “村长现在还在住院,咱们去县医院,”范晨曦一边忙着把东西放在车后备箱,一边抽空回答晨风的问题。 范晨风惊讶,发出一连串问题:“怎么住院?难不成还是什么大病?什么时候的事?” “好了,一会儿把鱼汤放我旁边就好,”晨曦这话是对江铭诚说的,他已经把给村长带的东西放置好了,就剩用保温壶装着的鱼汤。 江铭诚听后锁了后备箱,钻进驾驶位,晨曦也坐了进去,这才有了空挡给晨风解惑。 “村长前几天突发性脑溢血,刚过了危险期,现在还在病房住着,大成哥他们陪床,你村长大爷对你那么好,这一趟回来是该去看看他的,”晨曦坐在副驾驶上,朝后面对晨风说。 范晨风听得心惊肉跳,脑溢血可不是个小病,病发的死亡率很高。 在等待晨风消化这些信息的时候,晨曦关注意到从上车开始就缩成一朵小蘑菇的小孩,拍了拍他白嫩嫩的脸颊,“阳阳,把车窗关了吧?一会儿车子跑起来会冷的。” “唔……”范阳阳耷拉着脑袋,眼睛半闭半开,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跟平时精力充沛的样子大相径庭。 晨曦好笑地伸长胳膊帮他把车窗关上,捏着小孩软软的颊肉,逗弄道:“让你还贪玩不睡觉。” 这小家伙昨天组装好电动遥控赛车,就可着劲儿得跟豆子耍,可怜的大金毛狗被赛车追得吐着舌头累趴站在自己脚底下。他催了小孩赶紧上床睡觉都没成效。 范阳阳不理睬爸爸的骚扰,闭着眼睛打瞌睡,昨天玩得是很痛快,可是留下了后遗症,今天好困喏! 车子缓缓开上了环城路,晨风也从他哥嘴里也获知了具体细节,对金秋芝和田胜利这两个事情祸源厌恶到极点。 到了县里,晨曦让江铭诚停车到了银行门前又取了些钱。这一回,江铭诚可不敢让他自己一个人去,于是让晨风陪着阳阳待在车里,自己陪着晨曦进了银行。 由于来探望之前,晨曦已经事先给陪床的吴大成打过电话,所以一行人刚敲响病房的门,吴大成便从房里迎了出来。 县医院条件有限,村长住的病房不算宽敞,但医院病床一向紧俏,这床位还是岳医生托了关系才得来的。屋内并列摆放着三张病床后也就没有多余的空地。中间的病床上是空着的,靠着门的病床上也住着一位老人,由他的子女陪伴着。村长就躺着临窗的病床上,显得枯瘦无力的右手露在棉被外,上面吊着点滴,冰凉的液体顺着透明的针管缓缓滴入身体。 察觉到晨曦兄弟二人的视线都在村长身上,吴大成主动解释道:“这是今天的第二瓶,还有三个小瓶的,输完了今天就不输液了,下午医生来看诊。” “大成哥,村长他什么时候醒?”晨风看得心里发酸,在他记忆中,村长永远红光满面声音洪亮,什么时候变成这么枯瘦的? “快了,这几天都是快十点醒的,不过也醒不多大一会儿,你小子啥时候回来的?”吴大成问道。 晨曦怕他们在屋内讲话吵到其他人,拉着他们出了病房,几人坐在屋外走廊上的塑料靠椅上说话,“他昨上午才回来,大成哥,就你自己在这儿守着?” “哪呀?富强哥早上吃完饭才回去,等晚上大进就来替换我,你放心吧,咱们人多,谁在这儿都能陪着,而且医生前天还说我爹这病已经稳定,”村长病情稳定,吴大成的心情也放宽了许多,说话时候语气明显轻快了。 “是呀,这病得好好养着,我带来的汤多,村长肯定喝不完,你也喝点,别浪费了,”晨曦摸了摸到了医院连地都没下,一直缩在江铭诚怀里睡觉的小孩。 吴大成应下了,好奇问道:“阳阳这是怎么啦?”。 “他就是犯困,昨天晨风回来他太兴奋,睡得晚了,今天早上又早起,”晨曦失笑。 吴大成也笑,张口欲说什么,却看到正走来的护士,赶紧起身说道:“陆医生,该换药了?” 年轻的护士笑嘻嘻地回答:“是呀,我估摸着这一瓶该没了。” 换了针液,几人又闲聊着,也许刚才换药的时候有些动静,村长居然没过多久就睁开了眼睛。 村长的眼神有些涣散,对于围在他身边的人反应不大,但也不是毫无反应。他的眼珠会随着他们动而动,听到他们说话,嘴巴微微张开,有些想说话的样子。 这种种反应大家都看在眼里,也高兴在心里。 临走的时候,晨曦把取出了五千块钱塞给了吴大成。 吴大成想要拒绝,“这钱我不能再要,之前的药费就是你垫上的,哪能还要你的钱?”不过,他不敢随意用力推开晨曦的手臂,他还记得晨曦的手臂伤过。 “大成哥,你听我哥的,拿着吧,”晨风不容他拒绝,“这钱你留着应急,不说那些酸话,你要是当我是你弟,你就拿着。” 吴大成握着手里分量不轻的一叠钱,一向有些木讷的汉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感激地看着晨曦他们。 他爹本身就有高血压和轻微的动脉硬化,但这病的发生要说跟金秋芝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那纯粹是无稽之谈。但那俩罪魁祸首就是这么心安理得,他爹病后,俩人压根没有露过面。听大进他们说,金秋芝生怕被他们讹上,在村里逢人便说是村长自己发病。 他爹还病着,他现在没闲心搭理那俩人,不过,等他爹病好了,他得让他们亲自到他爹面前赔礼道歉。 晨风跟他哥并排慢慢走着,江铭诚抱着阳阳跟在他们后面。深秋的风吹在身上,带来寒气,即使是接近正午,也让人禁不住颤栗。 晨曦放缓了脚步,等江铭诚走近,伸手帮小孩把围巾戴好,又扯着晨风说:“走吧,麻烦事还多着呢。”。 晨风满眼迷茫地看向江铭诚,他哥是什么意思?还有什么麻烦事? 作者有话要说:呃。。。突然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消失地太久,我心中满满的愧疚感。 这是我两个月以来第一次上网(在我母亲大人的允许下),当然,我不会对我妈有什么不满,毕竟她是为了让我的伤口快快长好。 前一段的一个手术让我的日子有些难过,伤口面积很大,秋冬又不容易愈合,再加上我本身体质问题,对胶布过敏,所以断更了一段时间,我再次跟大家说一声对不起。 现在伤口还在,依然隔日换纱布,但是我回学校销假了,所以,虽然不能保证日更,但我在补课的同时,会努力更新。 给大家看看这个,据说会留一元硬币大小的疤痕,夏天无袖衫不能穿了。。。。嗷嗷 最后,希望大家都能健健康康的! 第44章 村长住院的事已经在村里传开。有几家受过村长恩惠的人还准备每家都出些钱,买些东西去医院看望村长。 吴大进在媳妇的帮衬下,把实情告诉他们老娘。也是,瞒了快一个月,谎言一个一个的编,借口挖苦心思地找,再不坦白,吴大进兄弟俩的头发都要被自个儿拔光。 可出乎意料的是,老太太知道后,并没有向他们之前设想的那样立马闹着要去医院,反而很平静地在家帮儿媳妇哄小孙子。只是每次不管是兄弟俩中哪个轮换回家的时候,老太太都会仔细地询问村长的病情。在得知村长会留下后遗症时,老太太轻拍着小孙子的背,小声咕哝道:“会好的,会好的。” 一切看似平静却又不甚平静地过着。 万盛融资公司又派人来了一次,来人不是脑满肠肥的张凯,而是他的秘书。 李秘书下了车,他依然西装革履,不让司机跟随,一个人走进晨曦家的院子,把拟定好的合同交到晨曦手中,又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支钢笔,示意晨曦看完条款后签字。 晨曦哭笑不得,他从未说过答应要卖后山那块儿地,也不知李秘书哪来的自信笃定自己会签字。正想着措辞要拒绝,晨风好奇地从他手中拿过合同,翻了几页,惊诧道:“山林转让书?哥,你要卖了后山的地?” “没有,别乱说,”晨曦拍开晨风的手,夺过合同,转过身说道:“李秘书,我们不打算卖这块地,因为它对我们来说意义非凡。”说着便想把合同书还给李秘书。 李秘书没有伸手接合同的打算,推了推细框眼镜,折射出冷光,客客气气地说道:“相信范先生看过里面的条款后就不会这么觉得。我们张总特别喜欢青山村这个地方,给你开出价格绝对是最实惠的。若是范先生还有什么要求或者有什么不满意的,不妨说出来,大家可以再次商讨。” 来之前张总可是下了死命令的,如果这单合同拿不下来,他这秘书少不了挨骂。想到张凯的手段,李秘书的脸色更加阴暗。 范晨风最不能忍受别人拿他爹妈的安息之地来说事,这是对他父母的不尊重,因此他不待晨曦说话,便气冲冲对李秘书嚷嚷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没听到我哥说我们不卖这地吗?赶紧离开,我家不欢迎你。” 李秘书跟没把晨风当回事,镇定地站在原地,等待晨曦的回答,而这样的态度更是触怒了范晨风,准备亲自动手把李秘书推出院子,来个眼不见为净。 “小风,回屋里,”晨曦看弟弟这么不理智,于是沉声呵斥道。 这句话对晨风来说还算有效,只见他鼻翼微张,猛吸两口气,扭头就疾步走向屋里,重重的脚步声显示他还在生气。 晨曦心中微微叹气,扭头面无表情对李秘书说道:“告诉你们张总,我们永远也不会卖地,不管你们出什么价位,你们最好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我言尽于此,李秘书慢走。”说完,便不再管李秘书的反应,准备转身离去。 李秘书眼神如毒蛇般射向晨曦的背影,挑了挑鼻梁上的眼镜,讥笑道:“你最好不要后悔,要是再传出什么鬼来,我敢保证,你们村里的人肯定深信不疑,到时候他们会做什么,那可就不是我能控制的,我们张总有的是时间跟你耗。” 晨曦身形僵了僵,然后挺直了背走进屋。 范晨风坐在背对着门的沙发上,听到晨曦的脚步声也没扭脸,这别别扭扭的赌气样倒跟他家小孩很像,晨曦糗他道:“待会儿阳阳回来,我就带他来参观一下他叔叔的表情,再告诉他,他自己生气时候也是这幅臭脸。” “哼……”范晨风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重哼,却并不接话。 晨曦有些无奈,又有些欣喜。晨风求学以后回家越来越少,而且跟阳阳一样,都有点老气横秋的,几乎不会跟他使性子,这次闹别扭还真让他怀念。 独自生了半天的闷气,晨风也觉得自己太幼稚,而且他哥笑得那么欢快,让他这气也没法再生下去,只好拉下面子主动问道:“阳阳什么时候回来?” 抬头瞄了一眼挂钟,晨曦回道:“快了,说了十一点就回来的。” 今天早饭后,村里几个孩子过来叫阳阳去山里“拾秋”。拾秋是他们这里的叫法,就是深秋时节去山林里摘野果野菜打些野味,为冬天储存更多的食物。当然,现在物质丰富,根本不需要拾秋,也就是几个孩子想去山里玩玩。如今山里很少会有大型野生动物,安全性不成问题,但晨曦还是不太放心,毕竟其他几个孩子都j□j岁,而阳阳还没上小学。但是,他又不忍心拒绝小孩请求,最后只好由江铭诚陪着他去,豆子自然也是跟着的。 “哥,那块地是怎么回事?”范晨风突然坐直了身体,严肃问道。他不相信他哥会卖地,他知道他哥跟自己一样,希望父母永远安息于此,但这李秘书找上门的事得有个说法。 晨曦长出一口气,缓缓道出最近发生的事。 晨曦父母去世时,晨风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 他爹娘被人从镇上拉回来的时候早已断了气,工头说是工地上的房子塌了,人没来得及跑出来,被埋在废墟下,两人都很不幸地被房梁压中颈部,当场死亡。按照大老板的意思,给他们兄弟俩赔偿二十万块,让他们息事宁人。二十万在他们这个小地方真算是一笔不小的钱款,够他们家盖上三间平房,安稳过一辈子的。 范晨曦听着包工头说的话,颤抖着手,双眼忍得发红。 旁边坐着的吴村长叹了口气,递了颗烟给工头,拍了拍少年挺得笔直的脊梁,把工头递来的报纸裹严实的一大摞钱给收下,塞到晨曦的手中。 晨曦缩着身子,如躲避洪水猛兽般,避开那摞钱。 “唉......曦小子,你得考虑你跟小风的将来。”吴村长说完,使劲把钱塞到他怀里,晨曦一动不动,从脚冷到心。 哥哥在屋里说话,范晨风坐在门槛里,裤腿上沾满了尘土,他吓坏了,父母躺在木板上,脸色青灰一动不动,院子里围着一群看热闹的乡邻,冲着他家指指点点。他听到有人说,秀玉跟老范这么一去,他的俩儿子可咋办呦。他抬起头,想反驳那人的话,他爹他娘明明还在,但大家的目光让他更害怕。 村长站了起来,送包工头出门,还有一家人遭遇不幸呢,他得继续去当见证人,证明老板确实赔了钱的。他们村子里但凡脑子活络的有些小手艺的都去了县城做生意,剩下的都是本本分分的农民,平日里农闲,大家都去建筑工地帮忙,赚点零花钱,哪曾想会出现这样的事呢? 有人的拉着村长大声问道:“这得赔好多钱的吧?”其他人竖着耳朵听着。 “去去去,都赶紧走,让他兄弟俩休息,”村长不耐烦地赶着院子里的好事的人。 院子的人走完,范晨曦从屋里走出来,拉起弟弟,拍掉他身上的土,拉他进屋...... 可晨曦到底无法面对父母的“买命钱”,宁愿自己辍学供养弟弟,也不愿用那二十万支持两人的学业。那二十万换成一张有七十年限的山林土地使用书静静存放在柜子里,也成为范家双亲的埋骨之处。 知道事情缘由的村长默默地支持晨曦的决定。生怕自己家离得远,就找了晨曦家的邻居张大爷帮忙照顾着这俩坎坷的小伙子。 在兄弟两人心目中,那片地不简简单单地只是一片山林,更承载着兄弟二人对父母的思念。如若不是别人可以提及这片地,晨曦肯定不愿主动谈起。 纯粹的商业上利益用途让兄弟二人觉得不可接受。 快要入冬了,晨曦趁着天气晴好,把柜子里的厚棉被和羽绒服都拿出来翻翻晒晒,然后洗手准备做午饭。可以预想得到,一大早就进了山的两人一狗,回来的时候会是多么的饥肠辘辘。 晨风站在一旁洗个菜剥个蒜。本来兄弟俩对吃饭都不太讲究,而且厨艺都很烂,按照晨曦的说法,饭菜只要能够填饱肚子就行,好吃也是吃,不好吃也是一样地吃。但他家小孩对于饭菜要求十分高,饭菜必须色香味俱全。 所以,自从五年前有了阳阳后,在小孩的磨练下,晨曦的厨艺大增,不仅菜的味道不错,而且会做的饭菜种类也是日渐增多。没办法,他家小孩对于每天都吃同样饭菜也是很抵触。 但是,晨风由于一直上学,而且常年靠食堂生存,这么多年下来,厨艺水平也就达到只能保证把清汤挂面煮熟的程度,与江铭诚刚来的时候差不多。 虽然李秘书的到来让他们隐隐不安,特别是晨曦,对于李秘书话里隐含的恶意十分担心。但晨风的话却让这种担忧程度降低许多,晨风说:“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好好的,什么坎儿都会过去。” 只是晨曦现在还不知道晨风说这话背后的含义,等知道的时候,十分懊恼自己没能解决这件事。 焦黄热腾腾的藕夹出锅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小孩清脆响亮的叫喊声,伴随着豆子兴奋地“汪呜”声。 “马上就开饭,你们俩赶紧洗手去。”晨曦很自然地对院子里的一大一小吆喝道,面上带着欢喜的笑容而不自知。 晨风帮忙收拾餐桌,看到他哥发自内心的微笑,不禁在心里感叹道,他哥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幸福。 第45章 “你说铭诚看到我们会不会很高兴?” 车流不断的国道之上,一辆加长版的黑色商务轿车疾驰之中,把两边的风景抛到后方。 “康泰,铭诚高不高兴我是不知道,但我敢保证,要是你再吵到我家宝贝,我肯定很不高兴。”说话的是秦闻景,他霸占了最后一排的长座,只见他先是紧张兮兮地看了一眼枕在他腿上休息的自家宝贝,看到他微皱起的修眉,满含威胁的眼神斜向前排的康泰。 康泰遭到瞪视后悻悻地闭上嘴,心里狠狠骂着秦闻景这丫的,要是真疼他家宝贝,明知道他家宝贝一旦劳累就会晕车,晚上还做个不停,被他家宝贝嫌弃了就迁怒他这个无辜的路人甲。真是躺枪! 至于为什么他会这么清楚别人晚上做个不停,说起来这更是康泰心中的伤痛。 他们都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平时在自己的领域里忙个不停,很难凑齐。不过这次听说江铭诚把公司丢给下属,自己跑到某个山旮旯儿一窝就是两月,作为江铭诚的好友,去关心关心也是不为过吧?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们在金市待得厌烦了,想去其他地方看看。更何况还能去看朋友的八卦。这让本打算独自行动的高展有些哭笑不得,祈祷自家boss看到他们这一行人不会对他放冷气。 他们选择自驾出门,昨天上午从金市出发,晚上到达鸿雁市区,由于时间较晚,他们就近随便找了一家看上去干净卫生的酒店居住。可恨的是这家酒店的墙壁有点薄,不够隔音的后果就是让他这个住在秦闻景隔壁的人耳朵被荼毒一夜。康泰同情地看向躺在后座上补眠的人,真是想为他掬上一把同情泪,竟然摊上秦闻景这么个人! 我擦,你个死小子,什么眼神呐?秦闻景不想吵醒自家宝贝,企图用眼神瞪死康泰。 不理会后面的斗嘴,高展懒懒地舒展着身体靠坐在副驾驶椅靠上,右手微微弯起,手肘抵在车窗上,手掌拖着下巴,眼睛有些应接不暇地注视窗外的风景,忍不住赞道:“这儿的环境可比金市好多了!” 秦闻天手握方向盘直视前方,听到高展感叹,脸上的表情难得的放松下来,显示他的心情很不错。 车窗外,近处是一排排高大挺拔的杨树,虽然由于现在秋冬时节,树叶枯黄凋零,一片萧瑟,但不难让人想象出盛夏的青翠欲滴。稍远处清一色的田垄,被不知名的农作物覆盖。更远处是若隐若现的村庄,有的离国道近,能看到青瓦白墙,有的离得远,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这些景物全在一抹青黑色的阴影之下,那是远处黑黢黢的山脉。 鸿雁市多丘陵和山地,有名的旅游景点很多,但还是有相当一部分山地处于未开发状态。当权者们也在权衡利弊,慎重考虑怎样使山林在开发的同时原生态的东西不受到破坏。 “是呀,这里环境确实很好,刚才我都看到野鸡了,”康泰笃定自己刚才看到了一只野鸡。一路上康泰都憋坏了,秦家二哥他不敢惹,秦闻景那家伙不让他说话,好不容易高展开口,康泰赶紧接了话匣子。 高展扭过脸,看到康泰精致的娃娃脸休闲学院风的红黑格子衫,以及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活脱脱一个高中生的样子,实在搞不懂自家老板怎么会有这么“年幼”的朋友。 与此同时的范家院子,晨风正一手挥着拖鞋追赶大金毛狗豆子,豆子耷拉着耳朵撒腿狂奔,四处寻找躲避的地方。 “死狗,快给我滚回来,让你乱叼东西!”范晨风追得气喘吁吁的。 别看豆子长得肥肥壮壮的,可行动倒是挺灵活,把院门锁住后,在这么个封闭的地方东躲西藏,愣是没被逮住。 豆子一向听话,从不祸害家具拖鞋之类的东西。这次晨风回来住,晨曦怕他冷,就从柜子里找出一个毛绒绒的毯子给他盖。 天逐渐转凉,豆子大概也觉得寒冷,于是看上了那条毛毯,趁大家不注意,叼着拖进了自己的狗窝,最终还是被晨风发现。 范阳阳兴奋地挥着小手,一会儿喊着“叔叔快跑”,一会儿大笑着给豆子加油,整一个惟恐天下不乱。 与外面的鸡飞狗跳截然不同,屋内的客厅里,江铭诚陪着晨曦与林富强说话,气氛有些凝重。 “晨曦,你也知道,当时咱们村申请绿色基地的事都是村长在操心,他这一病,这事就落在我们几个头上。田胜利那人啥样,我这回算是看明白了,这事不能指望他,老郑他俩,说实话,那水平还不如我呢,都是啥也不懂。人家说是一我就当成一,人家说二我就当成二,咱想着这政府可不会欺骗俺们老百姓吧?人家说签字就盖章我就签了,谁知道签了是这样的,老郑他们都说我被坑了,你说说这可咋弄?这他娘的太操/蛋了。”林富强烦躁地揪着头发忍不住开骂。 晨曦倒了杯水递给他,让他平复一下情绪:“先别慌,我仔细看看再说。” 江铭诚拿着林富强带来的一叠纸看,其中一张类似合同书的东西,上面一条一条列出的条款,大致是说他们这个绿色基地要达到的标准以及一些权益还有国家扶持项目。表面上十分合理,己方占了优势,但其中有一项却让江铭诚警惕起来。 江铭诚把重点指给晨曦看。 晨曦慢慢小声阅读:“政府为了响应国家号召,积极加快农业结构调整,依托该乡优良的生态环境优势,把生产优质绿色无公害蔬菜作为突破口。因此,为了突出地域优势,要求通过土地转租等形式,无条件集中山林土地九百亩,用于绿色资源开发。” 顺着江铭诚指的地方向下继续读,“国家扶持项目及其资金将在土地转租成功后生效。” 读完后,不用细想,晨曦也知道这个条款是什么意思。这就是说,他家那小百亩山地也得转租出去,并且必须转租给政府,不然就算他们村违约,而且没有国家扶助项目。更何况那违约金可不是以百为单位的,而是以亿为单位。这样的天文数字,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是想也不敢想,如果这数字变成了赔款,那得压死所少人? 晨曦沉默几秒,颇为无奈地向江铭诚撇嘴道,“我发现,最近我手上那不到百亩的地挺抢手手的。” 江铭诚把文件放下,碍于林富强在场,只能安慰地拍了拍晨曦的手臂,转而对林富强说道:“这事请你先不要声张出去,我们会尽快找到对应的法子。” “唉……晨曦啊,我这……我这真是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爸妈,都是我太蠢,你要怪就怪我吧。”林富强苦着脸,愧疚地只想去撞墙。 刚把红章盖上的时候,他还以为这绿色基地算是审批成功了。得意洋洋地回来给老郑他们报喜,他们村努力了大半年,终于成了,哪成想给老郑他们一看,结果看出了问题,而且还殃及晨曦家,这让他怎么给村长交差? “你千万不要内疚了,这事不怪你的,这段时间绿色基地的事已经让你很忙了,你也是为了咱们村子着想。最近发生很多事都跟这几十亩地有关,我觉得可能不是巧合,所以,你可别有什么消极想法,不然我就去告诉我文娟嫂子,让她好好说你一顿。”晨曦半开玩笑地说道。 林富强苦笑,想到自己媳妇经常教育他家庆子的话“男子汉要有担当”,他不能被愧疚感压垮,这时候想着怎么补救才是最合适的做法。 送走了林富强,晨曦回了屋内,对院子里玩疯的两人一狗视而不见,更难得地没有因为菜园子被他们踩踏凌乱而制止他们。 “相信我吗?”江铭诚紧紧抓住晨曦的右手,不住地在掌心中摩挲着,温柔的眼神能使人沉醉。 晨曦脸上一红,极其不自在地别开眼,明知故问道:“相信你什么?为什么要相信你?” 江铭诚加深唇边的笑意,举起晨曦的手,凑在唇边轻轻地印上一个吻,没有回答他的话,依然温柔问道:“相信我好吗?” 要知道平时对人冷淡的人要是突然温柔起来,这威力一般人可是无法招架的。毫无疑问,晨曦就是一个普通人,所以,被这样一双满含情意的温柔眼眸热切注视着,晨曦忍住要捂住砰砰直跳的心口的冲动,就这么直勾勾大喇喇地相互对视。 两人越贴越近,甚至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温度及频率。江铭诚拦住晨曦的细腰,他比晨曦高,所以微微低下头,凑近他浅色的嘴唇,试探性地舔了舔。在发觉意想中诱人滋味后,又忍不住深入攫取他口中的蜜糖。 “哈哈......痒!”嘴唇相触带来的痒痒的感觉让晨曦忍不住抗议道,结果正好给了江铭诚可乘之机,狡猾湿软的舌头执着地追寻晨曦的,让他无处可躲,无处可逃,只能乖乖地与他的唇舌进行嬉戏。 “呜呜呜......”抗议理所当然地被忽略,晨曦被封住嘴唇,脸上由于缺氧带来一抹红润,紧闭的双眼,长睫翻动,这丝脆弱被江铭诚尽收眼底。 良久之后,江铭诚终于餍足地放过他。 晨曦贴在江铭诚颈侧,大口呼吸着来之不易的空气,江铭诚拥着他,一手不断轻抚他的背,为他平缓气息。 本想进屋看电视的叔侄二人无意中看到两人的亲密,范晨风一把抱起小孩奔进院子。 范晨风不怀好意地笑问小孩:“知道爸爸和叔叔在干嘛吗?” 范阳阳抬头,鄙视地看他叔叔:“小叔叔变笨了,爸爸和叔叔当然是在玩亲亲。” 范晨风:“......”谁能告诉他,为什么现在的小孩懂那么多?才五岁的侄子就知道什么叫亲亲?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刚销假完毕,好多事情都要办,我周四去见导师,周五参加班里聚会,还有一堆作业功课要补的,所以更新又晚了。。。。叹息! 第46章 农家小炒肉是一道很下饭的菜,麻辣鲜香,肉质细嫩,滑嫩适口,是范阳阳除了番茄炒蛋外最爱的一种配饭的菜。只不过辣味稍重,怕小孩上火,晨曦不大给他做。 可今日晨曦却不得不做,因为家里四口人,三口都赞成中午吃这道菜。 这道菜不难做,先把解冻后的五花肉切成片放入生粉和调料腌制,之后加入热油和青辣椒一起炝熟。 “咳咳……”一不小心,带着辣味的油烟窜进喉咙,晨曦丢下锅铲跑到厨房门口弯腰咳嗽。 江铭诚急忙倒了一杯温水,一手轻拍晨曦的后背,看他咳得脸都发红,自己的眉头也不由地皱起来,“赶紧喝点水。” 咳了一会儿,觉得喉咙舒服些,晨曦直起身接过水杯,往嘴里灌了一口就又准备往厨房跑,火还没关,他怕菜炒糊了。 江铭诚察觉他的意图,先一步拉住晨曦的手,“你在这儿歇歇,剩下的我去炒。” 晨曦低着头,听他这么说,胡乱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一看到江铭诚,就忍不住注意到他薄薄的唇形,然后情不自禁地想到昨天两人的亲密接触,晨曦觉得莫名羞涩,以至于不敢与之对视。 江铭诚看到他耳朵尖上红红的,白净的脸上不知因为咳嗽还是因为害羞,也是红红的,乍看之下如微醺之人,面若三月桃花,隐隐透着可爱。心思流转一下,江铭诚很简单地就猜测出其中缘由,顿时心觉好笑,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生怕自己笑出声后,晨曦恼羞成怒不肯理人。 两人相处久了,晨曦对他是越来越不客气,经常“颐指气使”,但江铭诚不仅不感到恼怒不满,反倒是乐在其中,因为少了之前的疏离和隔膜感,晨曦与他相处时变得越来越自然,他能感受到晨曦心里已经接纳他。 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体现在细枝末节,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车子停靠在柏油路和通往村子的土路交叉口,好一阵没有动静。 按照车程来算,他们本该是昨天下午就到达如阳县城的,但由于途中问路,被人误导,走了岔路,所以入夜时分才到。高展提议说,既然已经迟了,干脆就好好休息一晚,第二天再去青山村,反正他们也不赶时间,所以,直到此时,他们一路便问便开车,才到了这个疑是“青山村”的地方。 “这次换成你去问路。”秦闻景毫不客气地命令道。当然,他命令的对象只限于康泰。谁让昨天问错路后,唧唧歪歪吵着闹着死活都要惩罚他的就是这小子。 “大娘,请问这里是青山村吗?”康泰被秦闻景一脚踹下车,只好不情不愿地扬起笑脸问路。 老人明显耳朵不灵敏,大声回答道:“嘛?你说嘛?” “我问这是青山村不是?”康泰的声音高了一个分贝。 “俺们去赶集哈,有唱戏的,热闹,恁去不去?”老大娘热情地拉着康泰的手,笑呵呵地而且极其认真地答非所问。至于这个年轻人问了什么,那纯粹靠老人家自己的丰富联想。 康泰有要仰天长啸的冲动,这种鸡同鸭讲的节奏要折磨死他了! “奶奶,不耽误您去赶集,您快去吧,”康泰无奈地向老人挥挥手,打算找个耳聪目明的人再来询问。 好在老人家虽然耳朵不怎么好使,眼神儿倒还算不错,理解了康泰挥手是要跟她告别的意思,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道:“咋不跟俺去?集上啥都有,好着哩……” 目送老人家渐行渐远,康泰虚抹了把汗,扭头敲车窗。 贴着车膜的窗子慢慢降了下来,陆亦遥趴在窗边问道:“康泰,咱们到了吗?”陆亦遥清雅的嗓音带着刚睡醒时候的慵懒,脸色有些疲惫得苍白,但是无论怎么看,都会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康泰还没来得及回话,车里就传来秦闻景的声音,“宝儿,冷不冷?快把大衣披上,头还晕不晕?身上有哪还疼的?”说着便双手在陆亦遥腰腿上乱摸一气。 陆亦遥只觉得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压住秦闻景不老实的手臂,回答道:“别担心,我没什么事,这里空气很清新,咱们是不是已经到了?”陆亦遥对于自己总是晕车的毛病也深感无奈。 “我看是的,你们看看那边,”高展半眯着眼睛,隔着前面的车窗指向村子的左侧。那里隐约可见一片一片白色的棚子,是搭建的塑料大棚。上面本来还有草苫子遮盖,但接近中午,温度光照适宜,草苫子被推上去,远远的看上去是略微透亮的白色,不显眼,一不注意很容易被忽略掉。 “咦……”康泰发出无意义的单音节字,随着高展的手望去,惊喜大叫:“那是温室大棚吧?哈哈,肯定是青山村,不是说这里搞绿色种植吗?肯定没错!” “康泰,赶紧上来,咱们进村里瞧瞧,”秦闻景说道。他希望赶紧找到铭诚,然后蹭……饭!虽然自己不是很饿,但刚才摸到自家宝儿的肚子时,发现都饿瘪了。 自家宝儿的体质不好,一上车就想吐,越是豪华越是封闭严实的轿车,就越容易晕车,吃什么晕车药都没用。今天也是这样,上车没多久就晕车,早饭全给吐完,然后晕车药的药效终于开始,于是一路睡得昏昏沉沉。 秦闻天话不多说,打着方向盘重新发动车子。 车子开进村,康泰又问了一次路。这回比较顺利,顺着那位朴实大哥手指的方向,车子沿着路未开几分钟,拐进最深处的一个岔口,就看到一家大门外停着的黑色轿车,高展有种如释重负的错觉,终于找到了! 高展对那辆算不上名车的黑色轿车真是太熟悉了,因为是他家老板江铭诚特意吩咐他去车行找的“价位适中”的车,他亲自挑的,他当然认识。 因为已经停了一辆车,所以秦闻天没把车子开到门口,而是寻了个宽阔的平地,车子漂亮地甩了个尾,动作干脆利落,噪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既然已经找到了目的地,家门就在眼前,他们反倒不急着敲门进去。 几人陆陆续续下了车,康泰迅速从挎包里摸出一个单反相机,挂在脖子上拍照。 眼前简单古朴的农村平房,地上间隔铺着的青石板,红砖垒成的院墙,飘着淡云的浅色蓝天,不知何处被风刮来的树叶以及院墙边迎风而动的青黄杂草…… “哇哇……哇,”康泰透过镜片看世界,边拍照边惊叹。 四周大多是矮矮的灰色建筑物,视野范围内,没有超过三层的楼房,这与他所生活习惯的充满钢铁水泥搭建的高楼大厦的世界大相径庭,但有差异才会显得独特,康泰颇为兴奋地不停按快门。 高展站在原地随意张望,突然视线定在一处,掠过屋顶,看到后面的山,问身旁的人:“就是那座山?” “嗯,倒是比想象中要大些,”秦闻天若有所思。 “看上去确实原生态,没有怎么开发过,”高展点头。 这么大的一座山,若是开发成旅游渡假区,不仅能最大限度的保护山林,还能给这村里人带来一些收益,甚至从长远来看,能促进地区经济发展。可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人被名利所侵蚀,脑袋愚笨不说,还目光短浅,只重视眼前的一些蝇头小利。 这时,秦闻景与陆亦遥转了回来。陆亦遥坐车坐得腿发麻,他俩一下车就四处走动,在房前屋后绕了一圈。 秦闻景手臂搭在陆亦遥的肩上,跟没长骨头似的靠着门前大树的树干,懒洋洋问道:“别光站在门口啊,咱们进去呗。”这眼瞅着都到了午饭时间,,难道他们都不饿? “再等一下,我还没拍够,”康泰头也不回地回答,他正忙着蹲在墙角近距离给一朵不知名的小花拍照,这时节还能看到野生的鲜花,真是难得。 怕狰狞的态度吓到自家亦遥,秦闻景闻言深吸一口气,忍住一巴掌呼过去的冲动,一字一顿地说:“以后有的时间让你拍。” 康泰听出其中的威胁,腾地站起来,“好啦,我好了,咱们进去吧。”说完便没头没脑地推大门。 范家的大门只是虚掩着,并未锁住,康泰那么一推,竟然把一扇门打开了,迎接他们的是震耳欲聋的犬吠声。 “汪汪汪……汪呜……汪汪!”豆子堵在门口卖劲儿叫唤,通知他家主人,家里来了不速之客。 康泰被这一变故弄得措手不及,手无举措地站在门口,跟面前的大金毛狗招手商量道:“乖狗狗……” 康泰话没说完,豆子亮出了它一口锋利大白牙,康泰瞬间蔫了,拔腿就跑,豆子看坏人被吓到,也不猛追,只是警惕地瞪视康泰。 “呼......”康泰惊魂未定,抚胸长出一口气,对上秦闻景戏谑的眼神,顿时怒了,妈蛋,什么人呀?就等着看他笑话。 “豆子,别叫了!咦?”晨曦从门里探头出来,看到门外的几个人,顿时有些讶然。 他本来被江铭诚夺走大厨的身份,又觉得在厨房这么狭小的空间与他共处有些尴尬,就端着茶杯去院子。 由于天逐渐变凉,他家院里的那棵美人蕉不耐冻,好久没开过花,这几天竟然叶子蜷曲发黄,他想着找个花盆把美人蕉挪到屋里,结果就听到豆子在叫唤,于是出门查看。 愣了一下,晨曦率先出声问道:“你们是?” “啊哈哈,那什么,我们是江铭诚的朋友,这次是专门来找他的,有些冒昧,请您见谅。”康泰赶紧调整好面部表情,对晨曦微笑解释。 这时,江铭诚也朝门口走来,他也是听到动静出来查看的。江铭诚一眼就看到康泰站在门口,心里默默叹气,跟晨曦培养感情时候又会多出几个电灯泡。 作者有话要说:上学了才发现,原来每天抽出一点时间隐蔽起来(防止被室友发现)码字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啊!而且貌似下周进入考试周,额的神啊!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个小时。。。。。 第47章 “噗哈哈哈……”康泰捧腹大笑,笑得如此……肆无忌惮花枝乱颤,成功地让他的小伙伴们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并且装作不认识他,也让江铭诚终于理解为什么闻景那小子总会抽他。 “嘿,看这架势,铭诚你这是改当家庭煮夫啦!”秦闻景调侃道。 江铭诚胸前系着的围裙,手上还拿着刚才慌忙出来没来得及放下的锅铲,以及身上穿着的“短款及腰土黄色”夹克,嘿嘿……这副打扮可真新鲜。 高展也是一脸新奇的表情看着自家老板,他跟老板共事多年,平日里见的都是老板谈生意时候强硬的手腕,对待敌人如秋风扫落叶似的毫不留情面,要不就是毒舌和冷气,让人只敢远观而不敢近谈,哪想到老板还有这么轻松休闲,平易近人,居家好男人的一面,简直是“和蔼可亲”。 “二哥,你最近不忙?”江铭诚纳闷,康泰那几个“闲人”爱凑热闹也就算了,怎么业务几乎遍及世界各地的秦家二哥也跟来了? 对于江铭诚话里隐隐透出不情愿的意思,秦闻天挑了下眉,回答道:“还好,主要是想跟高展来这儿散散心。”秦家二哥简明扼要以及避重就轻的回答十分高明。 “别光着站在门口,快进屋,你们还没吃饭吧?正好家里午饭马上做好了。”晨曦热心地招呼大家进屋,并且悄悄拉了拉江铭诚的衣袖,让他别讲失礼的话。朋友专程来看望,这是一件再让人高兴不过的事,怎么能不欢迎? 江铭诚趁机摸上晨曦的手,安抚性质地拍了拍,他的这群朋友都是故交,有多故呢?大概要追溯到他们青涩的学生时代。特别是秦闻景,这家伙的父母跟他家是世交,更是打小就认识,所以压根不需要对他们客气,他们都是些能在任何环境下自得其乐的人,也许还会因为太自得而乐不思蜀。 一群人进门,豆子甩了甩尾巴挨个闻闻嗅嗅,没有了凶相的大金毛狗吐着舌头眯着眼还是很可爱的,康泰看着手痒痒,忍不住在豆子头上呼噜两下,还拍了张照片。 “爸爸!”范阳阳风一样从屋里跑出来,看到一群陌生叔叔在,有些怕生地站在江铭诚身后,晨风跟在范阳阳身后从屋里走出来,他本来陪小家伙看电视。 “阳阳,赶紧叫叔叔。”晨曦把小孩从江铭诚身后拔出来。 范阳阳看到好几个叔叔,腼腆地笑了笑,说道:“叔叔们好!”豆子凑了过来在小主人身边蹭蹭。 虽然知道铭诚千里迢迢从金市跑到这山旮旯里追的人是个男人,还是个带着孩子的男人,但真实见到的时候,还是会有些心理冲击,不过这小孩怎么长得那么像小时候的铭诚呢?这是秦闻景看到范阳阳时产生的第一想法。 康泰赶紧从随身的挎包翻找,最后掏出一个小小的坠有卡通人物的钥匙链递给范阳阳,用亲切的声音说道:“这个是别人送叔叔的海盗王,听说你挺喜欢他的,叔叔现在把这个送给你好不好?” 范阳阳看了看爸爸,等大人点头后才接过,“谢谢叔叔。” 既白白净净又奶声奶气的小家伙真是惹人疼,何况还这么有家教有礼貌,让康泰这群叔叔心里直痒痒,恨不得弄回去养几天。 “我先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晨曦的弟弟晨风,”江铭诚自觉地担任中间人,指着晨风给秦闻景他们介绍道,然后又向晨曦兄弟俩逐个介绍他的这几个朋友。 “什么味儿啊?在烧什么吗?”康泰鼻子一皱一皱,他是医生,有些职业病,对异味十分敏感。 在空气里嗅了嗅,晨曦拔腿就跑,“糟了,我锅里还有菜呢!”江铭诚也跟着跑,他不记得刚才出来的时候有没有关火。 菜,不负众望?地糊了! 一道道的做菜肯定是来不及的,晨曦为了让大家能尽快吃上热饭,于是干脆把几人都领到张大爷家,借用了张大爷家的土灶,熬了一大锅营养丰富的……农家大杂烩汤。家里能找到的菜基本上都切吧切吧下了锅,好在食材新鲜,煮出来的汤味道很不错,地锅煮出来的东西就是香喷喷的。 康泰又给自己添了碗饭,大口吸溜着碗里的菜汤:“好吃,这粉条吃起来可真滑。” “哎,自家种的红薯打得粉子,等你们走时我给你们带点,”张大娘看他们几人吃得开心,自己也高兴。 “嘿嘿,大娘这怎么好意思,”康泰笑得眼眯成一条缝。 张大娘摆了摆手,“不是啥贵的东西,有啥不好意思的。” 高展吃得头都不抬,更顾不上说话,秦氏兄弟吃相优雅,但神奇的是速度一点也不慢。 “亦遥,要不要再喝点汤?这菌子汤很鲜,冬笋也很嫩。”秦闻景吃的欢快的同时不忘照顾自己的爱人。 “对呀,多吃点,你们估计难得吃到这些东西,”晨风也热情地劝道。 陆亦遥笑道:“不了不了,是很好吃,可我已经撑了。” 话音刚落,一个碗就插了进来,康泰又解决了一碗菜汤,“我吃得下,再来半碗汤。” 秦闻景一筷子敲在康泰头上,“你小子真是个吃货,吃那么多!撑不死你!” 康泰挨了揍,委委屈屈地看陆亦遥,眼神里传达出“这么暴力的男人你也要?”的信息。晨曦笑着接过碗给他添了满满一碗菜汤,还特意多捞了两块酥肉,康泰道谢后继续欢快地吃起来。让吃货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相比起晨曦晨风的热情好客,江铭诚没有一点身为东道主的自觉,只顾着端起小孩专用的小瓷碗,给阳阳喂一口汤再塞一口饭。 “阳阳,你自己吃,让叔叔也吃饭,”晨曦给江铭诚舀了一大勺汤,对他说道:“他能自己吃的,你别喂了,赶紧喝汤,冬天容易凉。” “行,你也别忙了,赶紧坐下吃饭,”江铭诚把阳阳抱坐在腿上,今天的人稍多,小孩没分到凳子。 “是啊,嫂……呃……晨曦。”康泰活生生地咬着舌头改口。 “赶紧吃你的,”江铭诚冷瞄了他一眼,然后偷偷斜眼看晨曦的反应,发现他面上无异色,才安心地夹菜。晨曦面子薄,要是听了康泰的话迁怒于自己,那可就不妙了。 秦闻天与高展保持着“食不言”的最高品质,看到这段小插曲后,相互对视一眼,默契地同时想到三个字——妻管严。 酒足饭饱后,几人向张大爷告辞,还老两口一个清静,阵地转移到晨曦家的院子里。 几人每人一个靠椅,围着院子的石桌坐下。院子朝南,午后的阳光晒得人身上暖洋洋的,舒服得让人叹息。 事实上,这里农村的房子大多数是朝阳的。可对于城市人来说,朝阳是一件奢侈的事。他们这几个人大多家庭殷实,自己也有能力挣钱,所以买房的时候不在意那些小钱,首选就是向阳的房子,可即使再大的阳台,也没有这里的阳光充足。 陆亦遥吃得很饱不想坐着不动,康泰又是个坐不住的,两人一合计,准备出门到村子里转转,反正对他们要讲的话题不感兴趣。 “晨风,你带着阳阳,领着他们去后山的竹林里玩,别回来太晚耽误吃饭就行,”晨曦温和地建议。 “这个好,就去竹林,我带上相机,到时候给你们拍几张好看的照片回来。”康泰吃过饭又是精力充沛。 陆亦遥比较随和,去哪都可以,秦闻景帮他把衣服拉链拉严实,才依依不舍地放人出去。 “我们去地里挖红薯,生火烤烤吃,”晨风玩心也上来了。 “阳阳,竹林里有没有野兔?野鸡呢?我们干脆让豆子帮忙打猎吧!”康泰拉着范阳阳的小手,不怀好意地盯着前面东跑西窜的大肥狗。 范阳阳对这个送自己海盗王的叔叔印象很好,玩了一会儿后也熟了,话也变多起来。 等几人出门,嘻嘻哈哈的说笑声远去,剩下的几人收起了轻松的笑容,秦闻天拍了拍高展的胳膊,高展立刻会意,从随身的包里取出文件夹,交到江铭诚手上。 “这是详细调查,等你们看完再说。”秦闻天说。 “嗯,”江铭诚靠近晨曦,两人仔细阅读,文件夹里面只有一张纸,文字部分不多,很快就看完了。 “这次的事就是林达祥引起的,他发现这边有利可图,所以……”高展进一步解释。 “什么叫有利可图,要是真让他开发盖上别墅,那可是好大的利,姓林的倒是胃口挺大的,”秦闻景插嘴道。 高展进一步说明:“是很大,但他也得吞得下才行。林达祥与规划局的局长达成协议,拿到青山的开发权,让手下的经理范耀宗与晨曦交涉,但这个范耀宗很聪明,他没有直接来找晨曦,而是找了一家有涉黑背景的融资公司,这个公司由一个叫张凯的控制,他制造了一些谣言,想逼晨曦自动卖地,不过,他大概没料到有人会不为钱所诱惑。”高展说完,端起茶水一饮而尽,不得不说,这青山村是山清水秀,喝的地下井水也比自来水管流的甜。 “对了,铭诚,听说林达祥已经打通关节,跟这次绿色基地申报有关,青山村是不是申请了?”秦闻天问道。 江铭诚与晨曦对视一眼,事情接上了倒不难理解为什么政府会有那样的合同。 “二哥,还得请你帮个忙,”江铭诚笑道,“这村里的村长前段时间病了,所以申请绿色基地的事交给大队队长管,不过他不太懂里面的条条框框,签了字后才发现这合同要求整合土地,包括晨曦家的地,所以,你看能不能……” “能!这事我全权负责,”秦闻天答应地格外干脆利落,“实话告诉你,就是你不找我帮忙,我也得找你,因为上头要变天了。” “谢谢二哥。”江铭诚笑道。 “谢谢,”晨曦跟着道谢。 “自己人客气啥,我们几个人还打算多在你家这边待上几天,到时候还得劳烦你,”秦闻景替他哥说话, “不麻烦不麻烦,你们待多久都成,我很乐意的,铭诚也是。”晨曦笑。 “对了,那个叫范耀宗的好像是……”高展看了看晨曦的脸色,有些吞吞吐吐。 “是我堂哥,我大伯家的孩子,”晨曦苦笑着替他补充完整。 江铭诚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晨曦笑了笑。 他们说的热闹,没注意到没严实的门外有一个人影悄悄地隐去。 第48章 晨风悄悄地离开大门,眼睛发赤。 本来由他带着康泰他们去后山竹林转转。到了竹林后,康泰就把相机丢给陆亦遥,自己逗着豆子四处乱跑,说是要逮只野鸡或者野兔烤了。怕他出什么意外,别无他法之下,晨风只能把他们几个全都带上,往林子中央走。 这片竹林很大,虽然挨着后山,但离村子毕竟还算近,野生动物很少往这边跑,但也不知是不是太好运了,还真被他们逮住了一窝兔子。 “汪呜……”豆子兴奋地叫唤,对着地上的一窝兔子猛嗅。 兔妈妈早就吓得缩成一团,身旁的三只灰色小兔子也不敢蹦一下。 豆子试图叼一只在嘴里,范阳阳拍开大狗,把发抖的小灰兔捧在手里摸摸,惊喜地发现毛绒绒的好可爱,问道:“叔叔,咱们能不能不吃它们,带回家养?” 康泰本来还在思考,陆亦遥就答应道:“可以养,不过这兔子太小,咱们得想个办法把它们弄回去才行。”用手抱着倒是可以,可还真怕万一一个不慎,兔子从手里掉下去,小兔子肯定会摔伤。 想来想去,晨风决定自己回去一趟拿一个篮子,反正以自己的脚程,来回十来分钟足够了。 院门半掩,晨曦透过门缝看到他哥表情严肃地与江大哥的另外几个朋友谈话,不好意思打扰他们,所以晨风就在门口停顿了一下,可就这一下,他敏锐地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范耀宗?这事跟他有关系?带着疑问,晨风贴在门上仔细听。当看到他哥提及与范耀宗关系时的苦笑,晨风脑袋“嗡”地一声,愤怒从心中窜上来。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找到范耀宗理论,问问他到底有没有良心,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 竹林里,风吹竹叶“沙沙”作响,偶尔有飞鸟经过,翅膀扇动的声音,更显得静谧。 “阳阳,你小叔怎么还不回来?”康泰打破静寂的气氛,蹲了这么久,腿都有点麻。 范阳阳正无聊地揪豆子的耳朵,闻言无辜地看他,“叔叔,兔叽好像很冷。”小灰兔叽抖着身子往兔妈妈身子底下钻。 能不冷吗?大冬天的,人家兔子一家在温暖的窝里睡觉,愣是被这群人给生生地逮出来。兔妈妈已经不再害怕,微微向前蹦了几下,把最瘦小的一只兔叽纳入身子底下。 “要不咱们自己回去?这林子风大,待久了有些受不了。”陆亦遥细心地发现小孩白嫩嫩的脸颊都冻红了,就帮他把上衣后面的帽子戴在头上。 帽子上有绒毛,小孩的脸隐藏在后面,看上去很可爱,陆亦遥忍不住轻轻在那柔嫩的颊肉上捏了捏。 “哎?哎?”康泰反应慢半拍,“那兔子怎么办?” 陆亦遥想了想,目光定在康泰身上,与陆亦遥面对面的范阳阳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 “……” “你们想干什么?”康泰被两双眼睛盯得头皮发麻。 **** 晨曦晨风的爷爷有三儿一女,他们的父亲居中,上有一个大哥和姐姐,下有一个弟弟,所以晨曦的父亲永远是被父母忽略的那一个。 那个年代大家共同的想法都是多生孩子,多子多福,一家四个孩子实属正常,但范家农民出身,没有深厚的家底,靠种地养活一大家子,也是极不容易的。再加上那时华国物质并不如现在丰富,所以,一般家里有什么好东西,长子与长女先挑,就连接受教育也是一样。 晨曦的大伯与姑姑都是上过学的人,虽只是高中学历,但在那个年代里,已经是很高的文化层次,所以晨曦的姑姑成了一名教师,伯伯也在政府当差,都是极为体面的活。 家里没有多余的闲钱支付另外两个孩子的学费,于是,晨曦的父亲一辈子只是个本本分分的农民。而晨曦的叔叔比之自己的二哥多了份不安定,硬是拗着家里送他去城里当修理店的学徒。由于早早的与人打交道,晨曦的叔叔处事极为圆滑有手段,做起生意也算得上顺遂。 这一家四个孩子中,只有晨曦的父亲还待在乡下,照顾着晨曦的爷爷奶奶,可即使这样,晨曦的爷爷奶奶也是以另外三个孩子为荣,一直盼着儿女能接他们进城享清福。 好在晨曦的父亲并不是那种争强好胜的人,也懂得谦让他人,只是这份谦让在其他三人心中,就成了好欺负。 年复一年,日积月累,这种好欺负的心态慢慢转化为了瞧不起。年少之时,瞧不起这个弟弟(哥哥)的木讷愚笨,等成家立业后,更是看不上农村的这门穷亲戚。 至少在晨风印象中,逢年过节,他叔伯姑姑从未回过青山村,一般是晨曦的爷爷奶奶唠叨着晨曦的父亲带着他们进城看望子女,带着晨曦晨风母亲辛辛苦苦晒好的地瓜干和风干的腊肉,只是这些东西大多是不会被看上眼的。 **** 晨风出了村子就碰上公交车,一路到了县城。这些年如阳县城变化很大,但老街道基本没有什么改变。凭着早年的记忆,晨风到了大伯家所在的街道。 晨风大伯范东齐住的是家属院,早年单位集资分的单元房。晨风小时候随着爷奶来过几次,此时看到这外观有些破旧的楼房,竟然觉得十分陌生。 但愿这家人还住在这里,否则自己还真不知该如何找他们,晨风想到这家人的所作所为,握了握拳头,冲进了楼梯道。 “叩叩叩,叩叩叩!” 屋子的内门被打开,一个中年妇女隔着防盗门上的铁丝网,用略微尖锐的声音问道:“你找谁?” “找范耀宗。”看到女人的一瞬间,晨风咬紧了牙关。这个女人就是他的婶婶,当年在得知他家有二十万的赔款时,就是这女人怂恿着他大伯去问他哥要钱。 “你是?”门内的女人不断打量晨风,眉头随着心里的疑惑越皱越紧。 “看来婶婶事务繁忙,竟然连我都认不出了。”晨风嘲讽道。 女人惊叫出来:“你是晨风?” 这时,对面邻居的门打开,一个中年女人从屋内走出,看到这边的,不由放慢动作,好奇地多看两眼。 “赶紧进来!”晨风的婶婶不得已开了防盗门让晨风进屋。在这小区住了多年,她可不想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 屋内的装修并不十分豪华,但一看就是经主人精装修过的,因此屋龄虽长,但跟破旧的外观不同,内部处处透出舒适。 廖香梅走进屋,没好气地喊了一声:“老范,你亲侄子来看你了。”说完便坐在沙发上,拿起十字绣,一点没有端茶待客的意思。 晨风站在玄关处,盯着从屋里走出来的一个胖男人,从他略微浮肿的眼袋和浑浊的眼神看,再也找不出他与自己失去多年父亲有何相似之处,这只不过是一个长期酒色已经被掏空的老人。 男人看到晨风,张了张嘴,半晌道:“我今年已经退休,家里的钱都被你堂哥拿去做投资。” 晨风只觉好笑,该不会以为他是来借钱的吧? “大伯,我今天来是找范耀宗问点事,”晨风一看就知道,他的这伯父早已不当家,与他们多说无益。 这时,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紧接着一个年轻男人进屋,看到晨风站在屋内,还以为是他妈妈的学生。 廖香梅从教多年,学生一届接着一届,这些年,家里陆陆续续来一些发迹的学生,都是廖香梅以前教过的,因此,看到晨风的时候,范耀宗也没当回事。 可晨风却一眼就认出他来,这个堂哥,无论长多大,范耀宗还是一样地目中无人,一样地不懂事。小时候跟着奶奶爷爷给大伯家送年货,这位堂哥可是从没给他好脸色过,对于爸爸给的二十块钱压岁钱更是不屑一顾。 二十块钱搁到现在,确实不是什么大数,但十年前,二十块钱意味着能买两斤多肉,够家里改善一次生活,特别是在他家那样清贫的情况下。 他这位婶婶是教师,但却没教好自己的孩子。 晨风对着范耀宗冷笑,上前一步揪住他的衣领,狠狠地给了他一拳,耳边响起女人尖锐地惊叫声,心里却是快意。 **** “哎?怎么就你们仨?”晨曦有些意外地问。他帮忙找出一个纸箱,把康泰衣服里包着的三只小兔子安置在里面。 “晨风没回来?”康泰反问道,他用力抖了抖衣服,包了兔子。 “没呀,你们不是一起去竹林的?”晨曦被康泰这么理直气壮地一问,也有些糊涂了。 范阳阳蹲在纸箱,揪着小灰兔叽耳朵,“爸爸,小叔叔说他先回来帮我们拿东西装小兔叽的。” 晨曦愣了愣,他们几人一直在院子坐着,谈完正事后,就听秦闻景他们调侃铭诚,晨风没有回来过。 江铭诚说道:“先别慌,给晨风打个电话试试?也许他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 陆亦遥赞同道:“是啊,打电话给他说我们都已经回来过。” 晨曦拿出手机拨号,刚响了一下,就传来机械的女声,再打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晨风的电话是可以打通的,但刚响一声却被挂断。晨曦有些着急,这样不接电话的情况几乎不曾出现。 一直注意事态发展的秦闻天突然出声道:“铭诚,如果晨风刚才听到咱们说的话……” “糟了,晨风肯定是去县里找范耀宗,”晨曦立刻反应过来。 这并不难猜测,听到有血缘关系的亲人竟是一手陷害自己家的人,以晨风的性格,肯定大受打击。虽然早已经对那些亲戚失望,也许久不曾联系,但晨曦知道,只要没有断亲,他的弟弟心里还存有一丝期待的。 几人不再犹豫,上车去如阳县。而从村口碰到放羊的大爷口中,也证实了晨风刚才从这里经过。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晨风:请导演加此类戏份 范耀宗:...... 第49章 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如阳县城华灯初上,街头人流攒动,看上去倒比白天还热闹一些。 确实是这样的,白天城管坐镇小摊贩不敢出来,到了晚上,城管下班,晚上就是小摊贩们的时间。这几乎已经成为如阳县人都默认的事,上头的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谁敢说这买东西的人群中没有城管或者官员的亲戚朋友呢,况且还有二十天就要过年了,哪家不置办年货,与超市昂贵且不新鲜的蔬果相比,这像是刚从地里摘来的甚至还沾着泥巴的蔬菜显然更受人们欢迎。 黑色轿车缓缓行驶,终于穿过这条热闹非凡的街道,而与之截然相反,车上的气氛略显压抑。 秦闻天和高展坐在前头,一个认真开车,一个认真让自己看上去像在打瞌睡。之所以说看上去像,是因为高展低垂的脸上一双半眯的眼睛里不时闪着精光,随时关注着身后的动静。 晨曦坐在靠车窗的位置,偏着头专注地向外看,好像外面的风景有多美丽似的,对坐在身侧的弟弟视而不见。 “哥,我……那个……”晨风小心翼翼地看晨曦的脸色,试图让他哥消消气。晨风知道自己今天冒失的做法惹他哥生气了。可看到晨曦背对自己的样子,好不容易升起要道歉的勇气又转瞬消失得一干二净。 江铭诚一直注意这对兄弟的状态,看到两人别别扭扭相处的样子,觉得有些无奈,“晨曦,我觉得晨风今天是有些鲁莽,不过我倒是觉得他的做法可以理解,对吧?” 晨风闻言立即对未来哥夫投以感激的眼神,内心流下宽面条泪。 晨曦慢慢转过脸,眼神亮得吓人,一字一顿道:“有些?可以理解?” 江铭诚立即摇头,果断道:“晨风太鲁莽了,这孩子的想法简直是不能忍。” 晨风:“……” 江铭诚对上小舅子悲愤的眼神,回他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晨曦今天铁定很生气,在这个时候去劝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晨风继续垂头丧气,默默回想今天的事。 其实过程很简单很顺利。 要知道,仅仅打范耀宗那“轻轻的”一拳肯定是不解恨的,所以他又把在学校散打社团学到的一些实战技巧在范耀宗身上小小地运用了一下,可他没想到范耀宗是个“绣花枕头”,被他扁了几下就没了还手的力气,以至于最后他停手的时候范耀宗那滚犊子的脸跟二师兄的脸很像。 当然,作为代价,自己也被那对护犊子的父母扭送到派出所,然后就是打电话让他哥去派出所赎他,再然后就他现在在车上坐着。前前后后算下来,也没用多长时间。 其实说不定也没那么简单,因为当他被他哥带走的时候,那对护犊子的父母发了狠话,要以故意伤害罪起诉他,让他进监狱蹲几年。不过,因为心焦范耀宗的伤势,那对父母倒也没有直接跟他哥对上,这让范晨风悄悄松了口气。要是因为自己,他哥要忍受那对没口德夫妻的谩骂,那他可就无法原谅自己。 晨风瘪了瘪嘴,看来他哥是真生气了。 晨曦散发出的低气压让车里的人都沉默了。在沉默中,车子像插了翅膀,没过多久就停在家门口。 没心思给留在家里的康泰陆亦遥他们解释什么,晨曦丢下一句“跟我进屋”后,就率先迈步进去。 晨风可怜兮兮地递给大家一个“死定了”的眼神,甩头奔向屋里,大有“大风起兮云飞扬”的悲壮气魄,屋门砰地一声阖得严严实实。 愣了愣,康泰把疑惑的眼神抛向一起回来的那几位。秦闻天懒洋洋地找了个凳子坐下,高展对康泰“火辣”的眼神视而不见,捞起蹲在地上的小孩逗弄。康泰对这俩人不抱希望,转而看向江铭诚。 “咳......晨风没事,就是出去活动活动筋骨。”江铭诚避重就轻。 康泰似懂非懂地点头:“没事就好,多活动筋骨有利于身体健康,真不错,”说完,又重重地点了点头,重复道:“真不错!” 秦闻景:“......” 陆亦遥:“......” 江铭诚:“......”大概医生大脑构造都比较奇特,也不知道康泰觉得哪里不错了。 这天晚上也不知晨曦兄弟俩交谈了些什么,反正两人出来的时候,看上去都有些如释重负。特别是晨风,临迈出房门的时候,还回头向晨曦保证道:“哥,你就放心吧。” 兄弟俩和好,最高兴的莫过于范阳阳。这小孩对大人的情绪敏感,刚才爸爸叔叔回来的时候气氛不对劲,阳阳明显感受到了,所以无论高展怎么纠缠,小孩却始终严肃地板着可爱的小脸,连一个笑容都吝啬给予,特别冷酷,让高展在挫败感之余,心里呐喊着“怎么可以这么萌!” 范阳阳一看晨曦从屋里出来,立即跑过去抱着爸爸的大腿,语带撒娇道:“爸爸,我饿了。” 晨曦板了一下午的脸上也绽放出笑容,“想吃什么?爸爸给你做。” 范阳阳想了想道:“我想吃蛋炒饭。” “行啊,就蛋炒饭简单,”晨曦宠溺地揉了揉他软软的头发,“对了,你们不是也没吃晚饭?都想吃点什么?” “醋溜白菜,麻婆豆腐,干煸豆角,”康泰提到吃的就眼睛一亮,一连串的菜名不自觉地从嘴里冒出来,待看到江铭诚满含杀气的眼神,只好不情不愿地闭嘴。 “还有没有?你们呢?”晨曦对此毫无感觉。刚才跟晨风谈话,又得到弟弟的保证,他这会儿的心情很不错,乐意多做几道菜犒劳一下大家的胃。毕竟这些朋友下午又是开车,又是宽慰他,帮了他很大的忙。 “哦,小展,我记得你喜欢吃那个农家小炒肉,是吧?”秦闻天站了起来,继续懒洋洋地趴在高展背上。 高展只觉得沉甸甸的,压得他无法动弹,只好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手肘猛地一下向后戳,结果只觉得身后**的,也没见那一肘子力气对秦闻天造成什么后果。 江铭诚不好去瞪秦家二哥,只好瞪他的下属高展,太过分了,竟然把他家晨曦当成厨子! 高展苦着脸觉得自己真是好冤啊,明明是秦闻天那家伙爱吃这道菜吧。 “那就再加一个农家小炒肉,再熬个莲藕排骨汤吧?”晨曦决定了菜单,兴致勃勃地要进厨房大干一场,走的时候不忘叫上江铭诚帮他打下手。 江铭诚这才放松了脸部肌肉,跟着晨曦进厨房。 “啧啧,铭诚还真是被收服了。”秦闻景看得趣味盎然,什么时候他这只在商场上纵横驰骋杀伐恣意的朋友也会下厨了?再看一次,秦闻景还是啧啧称奇。 这天晚上,众人又是吃得腰滚肚圆。 康泰心满意足,想了想说:“干脆我们在这里多住几天。”说完还挑衅地看向江铭诚。 江铭诚懒得搭理他这么无聊的行为,反正他心里清楚,过两天,随便给高展一个理由,让他回去坐镇江天,秦二哥自然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他们一走,康泰秦闻景肯定得跟着走,因为他们没车。 “铭诚,你过来一下,”晨曦站在屋里,随手拿下墙上架子上挂着的毛巾,把手上的水珠擦干,等江铭诚走过来,小声问道:“你问问他们今天晚上想在哪儿睡?” “家里不行?”江铭诚被问得心花怒放,这样和晨曦讨论家庭琐事的感觉他很喜欢。 晨曦拧眉,有些迟疑道:“行是行,挤一挤还是可以睡下,但是我怕他们不习惯。”家里就三间卧室,其中一间还是隔开的,条件有些简陋,这些朋友一看就不像会委屈自己住陋室的人。 江铭诚笑道:“有的住他们就该偷笑了,他们肯定不想走。”不吭不哈地,一下子来了一大堆人,要不是怕晨曦觉得自己铁石心肠,肯定把他们全部扫地出门。 “那行,我去把折叠床拿出来,客厅的沙发也能睡。”晨曦扫视屋里能住的地方。 江铭诚点头,快步跟上去,“我帮你。” “今天晚上阳阳跟我和晨风睡,高展,你和亦遥住晨风那间,秦大哥,你们兄弟俩住阳阳的房间,我给你们一人加一张床,被子装都是赶紧的被罩。康泰,只能委屈你睡客厅,不过我给你铺了床垫,不会很硬的,你们看行吗?” 晨曦话音一落,众人皆是面有异色。 晨曦以为他们觉得不好,有些不好意思,尴尬道:“家里有些挤,你们都别嫌弃,那个,要不......” “唉唉唉,晨曦你误会了,我是在想,能不能我和亦遥住一屋,让我哥和高展住?”秦闻景知道他想岔了,赶紧截住他的话。 “啊?”晨曦没想到是这个要求,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是随机分屋,想着秦闻景秦闻天是兄弟俩,住一起比较好。 秦闻景解释道:“那啥,亦遥睡眠浅,高展爱打呼噜,所以我想着能不能换换?” 高展:“......”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晨曦道:“这个......要是你哥不介意的话。” “我不介意。”秦闻天快速回答,说完抱起拉着高展进屋。秦闻景耸了耸肩,拉着陆亦遥也回房。 “我不介意睡客厅,”康泰扑倒地上的床垫上装死。 江铭诚觉得自己忍不下去:“晨曦,你是不是忘了我?” “哎?你不就睡你原来的沙发吗?”晨曦反问道。 这么理所当然理直气壮的回答,江铭诚噎了一下,听到康泰窃笑的声音后,果断看向“小舅子”。 “额呵呵,哥,要不我去睡沙发吧,我想跟康泰秉烛夜谈,哈哈,是吧康泰?”晨风迫于压力只好妥协。 晨曦转过身,眼睛仔细逡巡过江铭诚的俊脸,然后转身道:“那好吧,”说完抱着瞌睡的直耷拉眼皮的小孩,柔声道:“阳阳先别睡,你还没刷牙。” 江铭诚站在原地,一点也没有为争取到能和晨曦睡一床而高兴,他忘了,这儿还有一个小灯泡在呢!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元旦快乐! 前一段由于各种原因,一直没有按时更新,我真的很抱歉。不过,从今天开始,我会日更到完结,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也希望大家多多监督。 第50章 乡村冬天的夜晚,如波澜不惊的湖面一样,寂静如斯。一阵阵的风刮得纱窗鼓起又瘪下。屋内没有暖气,只亮了一盏台灯,黄色的灯光让人觉得格外温暖。 “对了......我刚才说错了什么吗,”晨曦有些不确定道。 “没说错,”江铭诚回答道。 他靠在床头,长臂越过界限,搭在晨曦身后的床头靠垫上。在温暖的灯光下,江铭诚平日冷淡惯了的脸看上去居然有些温情脉脉。 晨曦心跳漏跳了几拍,急忙掩饰性地垂下头。阳阳睡在他俩中间,呼吸绵长均匀,小脸红扑扑的像颗成熟的水蜜桃,十分诱人,晨曦忍不住低下头亲了亲。 江铭诚温柔的注视着晨曦,看到这样的动作,嘴边挂上微微的笑容,慢慢往晨曦的方向靠拢,在他抬头的瞬间,也在他颊边偷了一个吻。 晨曦佯装很凶道:“喂,不许把阳阳吵醒了。”说完自己忍不住先笑了起来。 江铭诚觉得此时气氛如此之好,要是不做些什么,简直对不起这个机会,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捧住晨曦的脑袋贴在上面。 “呜呜......”晨曦嘴巴被堵,舌头被迫与他纠缠,气息的交换带来异样的感受,这是他从未经历过的,让他觉得既刺激又有些害怕,忍不住有些想退缩。 江铭诚却不容他退缩,双手如钳子一样紧扣住晨曦的肩膀,攫取他口中的津液,耳边的轻吟更像小猫爪子般挠得他心头直痒痒。 一吻过后,晨曦软软的靠在江铭诚肩头调整呼吸,两人拥靠在一起,顾及中间的小孩,只在肩部靠着。江铭诚还不满足地不时轻啃晨曦的耳朵,看他的耳垂由白变红,一直红到耳根。 “知道吗?刚才为什么闻景他们要换房?”江铭诚在晨曦耳边轻声问道。 晨曦摇了摇头,刚刚他说分房的时候所有人都明显顿了一下,他察觉到了,以为是他们对房子不满意,但秦闻景却说是误会。 看晨曦一副懵懂迷糊的样子,江铭诚难得畅快笑出声:“因为你分错了组,没人希望和自己的伴侣分开。” 晨曦一惊:“难道他们?” “是啊,他们跟咱们都是一样的,”江铭诚给他正确答案,“而且他们都知道咱们的关系,嗯,晨风那小子应该也是知道的。”江铭诚轻描淡写地给晨曦丢了一枚炸弹。 “!”怪不得康泰他们对自己的态度这么奇怪,怪不得晨风主动把床让给江铭诚,还以为他们满含兴味的眼神是自己错觉,却原来早就被看穿。 “睡觉!”晨曦推开江铭诚的手臂,躺下用被子盖住脑袋。 江铭诚拿不准他的态度,小心地掀开他的被子,立马对上一张大红脸,不由笑了出声,低沉的笑声惹得晨曦恨不得把他一巴掌扇走。 江铭诚道:“行了,有什么可羞的,跟我在一起又不丢人。” 晨曦的回答是,直接翻身留给他一个背,“谁都跟你似的,脸皮厚得像城墙。” 江铭诚对他的讽刺不以为意,又轻笑一声,随即关了台灯。室内一片昏暗,江铭诚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然后手在黑暗中摸索着,轻碰了碰晨曦,待他又重新转过身,才合上眼睛。 “你们活得挺自在嘛!”一大早,康泰蹲在晨曦家的菜园子旁,对着一个硬纸箱喋喋不休。 纸箱子里住的是不幸被他们逮到的兔叽一家。昨天晨风突然不见,晨曦他们忙着去寻找,剩下的人也没心思玩闹,于是随意地把兔子安置在了一个破纸箱里,直到晚上也没人想起来。 不过这窝兔叽不愧是野生的,在外面冻了一夜,依然活蹦乱跳。 今天早上洗漱,康泰看到菜园里有几个蹦跳的活物,赶过来一瞧,正是那窝兔叽。 灰色的兔叽妈妈压根不理会康泰说什么,带着三只小兔叽四处寻找吃的。对它来说,这个小菜园有它们最爱吃的白菜叶,这就足够了。 “吃货!等你们再肥点,全部宰了,这只红烧这只清蒸这只炖汤,最肥的这只风干。”康泰一只一只的点着,脑中想象出色香味俱全的兔肉大餐,顿时眉开眼笑,仿佛大餐就在眼前。 豆子摇着尾巴,也傻乐地看兔叽。这是它找到的,所以大餐也有它的一份。 秦闻景路过,唾弃道:“确实是吃货。” 康泰撇嘴,他的人生格言就是:人生在世,吃喝二字。少了吃喝,这世界还有什么乐趣而言? “喂?”手机响了,晨曦一看是顺子的号,立马接通电话。 “一听你就是还没起来,我说兄弟,你也太懒了吧,”顺子的声音在电话那边有些失真,但还是一样的中气十足。 晨曦揉了揉头发,“才七点钟,大早上的你打什么电话?有事儿快说。” “我不是看今个的天气不错嘛,我这几天就从小珍家回来,你没事去我家把我的被褥晒晒,我都一个月没回家,被子肯定潮了。”顺子在那边啰嗦。 “行了,知道了,你不是这月底结婚吗?家具什么的买好了没?”晨曦问道。顺子自从跟方慧珍好上后,先是去丈母娘家帮助秋收,然后就是挨家挨户地拜访方慧珍娘家的亲戚,真是许久没回来过。 顺子美滋滋地说道:“全部搞定,我婶子说摆酒席的事儿归她管,等我回家把家里翻整一遍,再摆上新家具,就差新娘。” “那行,等你回来再说,阳阳还睡着,我挂了。” “谁?顺子?”江铭诚也被吵醒。 晨曦点头,感觉凉气,又缩回被窝里。冬天,是个适合赖床的季节。 “铭诚,你说把申请绿色基地的事都推给秦二哥办,这合适吗?”晨曦有些犹豫。昨天晚饭后,秦二哥特意找他说这事不让他再多操心。 江铭诚安慰道:“这事说白了就是林达祥贿赂官员想要这片地皮,不过,还牵涉到上面人的升迁问题,二哥这人十分有能力,而且一诺千金,不过既然他发话要全权接手,咱们就耐心等着结果。”秦二哥拐了他的得力助手,总得出点力才对吧? 晨曦点了点头:“那可得好好谢谢秦二哥才行。”虽然他不了解秦闻天的背景,但他选择相信江铭诚,江铭诚所信赖的人,他也予以信任。 江铭诚微笑,盯住他的眼睛,在他有疑问的时候,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嘴唇,果不其然,晨曦昨晚上好不容易消掉的红色又重新染上。 “不来个早安吻?”江铭诚说话的同时就凑了过去。不过,这个吻没持续多久,因为范阳阳醒了。 “爸爸叔叔,”范阳阳很开心,很少能跟爸爸和叔叔一起醒来。 “阳阳醒啦,”晨曦警告地瞪了江铭诚一眼,让他别在孩子面前做出什么过分的事,然后把小孩往被窝里塞,威胁道:“别把身子露在外面,冻感冒了带你去打针啊。” “不打针!”范阳阳头摇得像拨浪鼓。村里小诊所的黄小医生在小孩子心目中,一直是个让人敬畏的存在。 “哈哈......”晨曦被他逗得直笑,“不想打针就乖乖盖好被子,我去把你的棉袄拿来。” 阳阳身上的袄是张大娘手工做的棉花袄,十分保暖柔和,从买布料到裁剪,一剪一刀,一针一线都由张大娘亲手做,而且在没入冬前就准备好,在市面上买都买不到,可以说,比那些羽绒服丝棉袄只好不差。 既然秦二哥承诺帮忙解决绿色基地的问题,晨曦也看没什么不放心的,倒也不再为这事发愁。今天带着康泰他们去大棚参观,明天就带他们去河里钓鱼,中午要不就在家烧饭,来不及了干脆就去张大爷家蹭饭,尽责地做一个合格的导游。 康泰玩得乐不思蜀,指挥着范阳阳和豆子疯玩,倒是喜静的陆亦遥拿着康泰的相机拍了许多照片,秦闻景自然乐得清闲,配着爱人四处转悠。 可高展就没那么好命了,只能跟着秦闻天去鸿雁市出公差。秦闻天临走的时候,问晨曦要了林富强拿来的合同材料,晨曦顺便把家里那片林地的土地使用授权书也给了他。 这段时间,晨曦家在村里挺出名的。 首先是村长生病的事。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大家都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再加上吴大进兄弟俩的宣传,知道村长动手术的钱还有住院费,大部分是晨曦出的,所以都说晨曦是个实在人。 即使先前因为金秋芝说村长晕倒是因为晨曦家的事而对事情原因有些将信将疑的人,现在也不再相信金秋芝说的话。毕竟,人家村长的儿子都发话了,村长生病完全是被某些人气的,再一联想金秋芝平时的为人,这舆论自然是向着晨曦的。 再来就是,晨曦家的一帮有钱亲戚。 大概这村里没人不知道晨曦家有很多有钱亲戚,即使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也知道村里那几个看上去跟他的爸爸很不一样的叔叔是范阳阳的舅舅。村里人有的甚至有些嫉妒,这晨曦虽然没了老婆,但这老婆的兄弟真是个个一表人才。这穿戴,这车子,这说话方式......莫不是村里人最近讨论的话题。 “晨曦,你家又来人了,好大一辆车呢,赶紧回家看看吧,你说说,你媳妇家可真有钱,又有一辆车到你家了......” 晨曦几人刚从大棚出来,迎面碰上几个中年妇人,其中一个穿酱紫色长袄的女人热情地向晨曦传达这则消息,顺带着用热切的目光把秦闻景他们扫视了一圈。不过她很知分寸,没有冒然上前问东问西,说完后又与同伴说笑着走远了。 在晨曦道谢的时候,秦闻景纳闷地向江铭诚说道:“我哥才走两天,没这么快就把事全办完了吧?” “那会是谁?”晨风也觉得有些奇怪。 晨曦道完谢转身,正好听到尾音,“什么谁?” 作者有话要说:会是谁呢?容莲子在这里小小卖个关子。 第51章 古人云,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这句话被后世人进行各种解释。 不过,晨风却认为,这话虽然听上去有歧视女性的嫌疑,但这世界上,永远不乏蛮不讲理的人,如村里的金秋芝,再如眼前的这几位。 “大伯,婶婶,姑姑,叔叔,好久不见。”晨曦礼貌地给面前的长辈一一打招呼。 “我可没有你这样的侄子,”晨曦的姑姑一开口就没好气。 晨曦的姑姑叫范月玲,一看就是一位讲究穿戴的女性,精心烫染过的头发扎成一把放在脑后,深色的长款大衣,颈部系着一条浅色的丝巾。她的面容与晨曦兄弟俩并不相像,事实上,晨曦和晨风更肖似他们的母亲。 这位姑姑和晨曦的婶婶廖香梅有同样的职业,只不过晨曦的婶婶是一名普通中学的老师,而晨曦的姑姑现在在一所大专院校的任教。 晨风一听范月玲的话就来气,忍不住回嘴道:“既然你没有我们这样的侄子,我们当然也没你这样的亲戚,不知您来一个陌生人家里有何贵干?该不会是脑子进水了吧?”站在晨风身旁的康泰在心里都忍不住给他鼓掌喝彩。 范月玲气地直打颤,指着晨风,“你!” 范月玲从小在家就得宠,兄长有的她必有一份,出嫁后丈夫一家都迁就着她,性格上难免有些傲慢,更何况老师本就是一份受人尊重的职业,范月玲这辈子都没受过什么气。此时被晨风用话噎得,恨不得扇过去一巴掌解恨。 廖香梅冷哼道:“怪不得没教养,真是有爹妈生没爹妈教。”她虽然也看不惯这个拿鼻孔看人的小姑子,看她吃瘪挺解恨,但这次小姑子是她请来帮忙的。 晨曦闻言立马冷下脸来,他与晨风一样,这辈子都无法原谅那些拿他父母说事的人。 晨曦没搭理廖香梅,反而回头对着陆亦遥他们说:“亦遥,你们先进去看电视,等我一会儿再做饭,要是饿了的话,先找点水果零食吃。” “这......”被点了名的陆亦遥有些不知所措。虽然不认识那些人,但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晨曦推了推他,“没事,都先进屋吧,我没事。” 陆亦遥还在犹豫,江铭诚开口道:“我留这里,闻景,你把他们都带进去。” “那行,有什么事记得叫我一声,”秦闻景果断地拉着陆亦遥,撕下黏在墙上装壁虎的康泰。 “哥,我不......”晨风不乐意。 晨曦瞪了他一眼打断他的话道,“忘了之前向我保证什么了?带阳阳回屋。” 晨风不想让他哥面对这群“亲戚”,小时候是他年少无知,什么事情都是他哥一个人扛着,但现在他都已经长大了,不想一直藏在哥哥的羽翼下受保护。 江铭诚把怀里有些不安的阳阳递给晨风,说道:“这里有我,不碍事。” 晨风再三衡量,终于接过小孩,跟着秦闻景三人进了院子。 晨曦对于江铭诚留在这里不置一词,只不过被忽略许久的“亲戚”们脸色都有些不太好,他们没想到晨曦连让他们进屋坐坐的意思都没有。 廖香梅给晨曦的伯伯范东齐使了个眼色,范东齐清了清喉咙,沉着声音说道:“晨曦,耀宗被你弟打得现在还在医院住着,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晨曦不答反问道:“那依大伯婶婶看是要怎么办?” 廖香梅斜了一眼道:“你爹妈走的早,也没来得及教你兄弟怎么做人,你也是个孩子,才让晨风这么无法无天,竟敢找上门打人,依我们看,你弟就该进去吃几年牢饭。”想起他那还躺在医院的儿子,廖春梅就对晨风恨得咬牙切齿。 一直未出声的晨曦叔叔范东明此时劝说道:“嫂子,咱们毕竟还是亲戚,要是真闹得去法院,这事传不去不是个笑话吗?何况我哥还在机关单位,虽然退休了,可也不能让外人有理由说三道四,是不?” 范东齐皱眉:“那老四,你说怎么办?” 范东明话锋一转道:“不过耀宗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是事实,我们把验伤结果也拿来了,你要是不信可以看看。”说着,便递给晨曦几张纸。 “全身多处擦伤,中度脑震荡,右手大拇指和中指骨折,肾挫伤,左侧门牙松动......”江铭诚瞥了几眼,心里对小舅子竖起大拇指,铁血汉子啊!打得好打得妙! 晨曦也大致瞄了几眼,越看眉毛挑得越高,当看到牙齿松动后,嘴角不由地抽了抽,看来他真是低估了晨风的杀伤力。 “咳,晨风打人是不对的,我已经狠狠地教训过他了,在这里我代替晨风向大伯一家道歉,”晨曦把验伤报告归还给范东明。 廖香梅对这种敷衍的态度十分恼火:“就一个道歉就算完啦?那我儿子受的那些伤怎么办?你今天要是不给个说法,我们这几个老的就让你周围的人都知道你范晨曦范晨风是个什么货色。” 晨曦好言相劝道:“婶婶何不问问耀宗,为什么晨风要打他。” 廖香梅没想到晨曦竟然这么回答,立马大声嚷嚷道:“怎嘛,打了人你还有理了不成?我可告诉你,我是看在你叔的面子上才没有立马告你,不怕吃牢饭你就试试。” “嫂子,跟他客气个啥?你没看这小兔崽子跟他们那个娘一样,牙尖嘴利的。”范月玲刚才在晨风那儿吃瘪,这会儿缓了过来,开始把气撒在晨曦身上。 “放尊重点!”江铭诚突然目光扫向范月玲,冰冷的眼神仿佛屋檐上结的冰凌,冻得人心颤。 范月玲缩了缩,但一想,自己为什么要怕他,于是想破口大骂,却被范东明扯了扯,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行了,都是一家人,何必闹的这么不愉快?”范东明打着圆场。他在商场浸泡这么多年,自认为还是有识人之能的,晨曦身后站着的这个男人一看就是非同一般,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惹怒为妙。 范东明继续说道:“晨曦,晨风和耀宗之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至于这个误会,咱们暂先不提。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就决问题。你得承认,晨风随便打人,还造成这么严重的伤害,肯定是不对的。话又说回来,这事要是搁在外人身上,怕是早就递交了法律材料,我们也就念在咱们是亲戚,才来劝劝你,你不做出相应的赔偿,你大伯婶婶就是想原谅你也没有个台阶下。” 晨曦仿佛又回到父母刚走的时候,那个时候也是这样,自私自利的婶婶咄咄逼人的姑姑笑着给你挖陷阱的叔叔,还有任由他们兄弟俩被威逼利诱而一言不发保持沉默的伯伯,这么多年,他们竟然一点都没变! 晨曦耐着性子听他说完,听到最后,嘴巴都翘了起来,还调皮地冲江铭诚眨了眨眼睛,嘿,看清楚他们的嘴脸了吧? 晨曦的好笑和无奈让江铭诚无法抑制从心里涌出的怜惜,碍于一群高亮度电灯泡,只能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可怜的晨曦,也不知道当年怎么对付这群豺狼虎豹的。有他在,晨曦以后绝不会再受气。不过,晨曦今天,好像,心情很不错? “叔叔的意思是让我们赔钱?”晨曦微笑道。 范东明摇了摇头,“这哪里是我的意思?这是你大伯婶婶的想法,他们不想断了你这门亲,你知道的,要是断了亲,你爸妈可就迁不到你爷爷奶奶坟边了。” 青山村土葬习俗依然存在,他们这里的习俗,人死后要入土为安,最好葬在亲人的坟墓旁边。晨曦的爷爷奶奶去世后,骨灰由他们的大儿子,也就是晨曦的大伯保管。晨曦的大伯当时还没退休,小有权利,于是在陵园专门给老两口买了坟地,按理说晨曦的父母过世后,应该葬在晨曦爷爷奶奶附近,可晨曦一直没有迁墓。 早年是因为晨曦没有足够的财力,后来则是觉得青山村是他爸妈的故乡,不想让他们离开这片土地,也算是给自己留个念想。 范东明此时拿断亲不能迁墓这事来威胁他,不得不说......真是愚蠢透顶! 廖香梅看他一直不表态,有些着急道:“范晨曦,我今天就给你说白了,要么你今天给我一百万让我回去给耀宗看病,要买你就等着法院传票,到时候被逼着道歉赔钱的时候,可就不好看了。” “一百万?我是该谢谢婶婶你没问我要一千万?婶婶真是太高估我了,不要说是我没有,就算我有,也绝对不会给你一毛半分的。我今天也给你们说白了,这门亲你们爱断不断。”晨曦觉得要是再跟他们纠缠下去,自己绝对会崩溃。 好吧,虽然这些人在一定程度上娱乐了他。至于这亲,他想断了以后,父母泉下有知,只会更欣慰。 范东齐瞪着眼:“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大伯果然是老了么?我当然知道自己说什么,我还是那句话,问问你儿子都干了什么好事,晨风又是为什么打他。”晨曦说完便想进院子。 范月玲一把抓住晨曦的胳膊,伸手想往他脸上扇,说时迟那时快,在晨曦被打中的一瞬,一只大掌制止了范月玲。 “放手!我说放手!快放手!”范月玲忍住手骨上传来的阵阵疼痛不断叫嚣着,却发现自己越大声,手掌就越疼。 “你是一名教师吧?真为你的学生悲哀。哦,对了,那学校什么名字来着?职业园林技术学院?你信不信,我说让你从学校滚出去,你就待不到第二天?还有你们,我虽然没什么能力,但让一个经销商店面都倒闭,让一名小机关退休员工的旧事暴露在大家面前,还是完全可以做得到的。”江铭诚话说得很缓慢,甚至语气很温和,但话里的意思却让范东齐他们脸上发白。 与温和的语气不同,江铭诚脸上的寒意加重,敢企图打晨曦,就要有胆子承担后果。 躲在大门后偷看的康泰简直想向那个女人献花。 虽然铭诚总是板着脸,但实际上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真正动过怒,也不知范月玲是幸还是不幸。 秦闻景也暗自佩服这蠢女人,竟然成功了惹怒了铭诚。 “别管这些,我说话说得都饿了,咱们今天还去大娘家蹭饭怎么样?”晨曦询问江铭诚的意思。 江铭诚点了点头,猛地甩开范月玲的手,懒得再搭理他们,跟着晨曦往回走。 院子里,康泰坐在凳子上晒太阳,一脸陶醉状。秦闻景和陆亦遥蹲在菜园子里研究那种菜最好吃。晨风跟阳阳给豆子梳理毛发。 一切都是这么自然和谐! “行了,都别装了,赶紧洗洗手,咱们今天还去隔壁蹭饭。”江铭诚似笑非笑道。 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僵了一秒,然后争先恐后地去洗手。晨曦看他们这副怂样,忍不住又想发笑。刚才还敢偷听,这会儿却是连话都不敢说。 门外的范东齐夫妇脸色都不太好,范月玲握着自己的手半天说不出话,范东明目光闪烁,咬牙道:“大哥,咱们先回去,给我姐看看手。” 他是不甘心,不甘心没有要到钱,范东齐答应事成后给他三十万,有了这三十万,他可以在如阳县里再开一个店,可晨曦有帮手,看来只能回去查查这个男人是谁后再作打算了。 第52章 “据悉,为全面深化改革市领导小组,为明年重组领导班子做准备,鸿雁市副市长周善康积极听取纪律检查委员会意见,近日通过了一项反**协议......本台记者刘红报道。” 江铭诚与秦闻景坐在电视机前心不在焉地听新闻,当听到这则新闻时,不约而同地朝对方看了一眼。 “我哥的动作还挺快,估计他们就这两天回来吧。不过这个姓周下手也够快的,”秦闻景随口说道。 如果一则新闻只报道副市长的作为,一般人也许不会注意到什么,但这足以说明问题,市长的权利被架空,下一届的鸿雁市市长是这姓周的囊中之物。 江铭诚摇了摇头,“我就是个刚归国发展不久的商人,对这个不了解,还得多仰仗你和二哥。” 秦闻景嗤笑道:“得了吧你,别给我带高帽子,真当我不知道你江铭诚有没有手段是吧?” *** 今天温度骤降,外面冷风肆虐,天空低沉地像是要塌下来,厚厚的云层,晦暗的天色,预示着一场暴风雪的来临。 这样的天气,大家都有默契地选择待在家中。 “爸爸,康泰叔有两张这样的牌。”范阳阳站在晨曦身边,看到他抽出一张牌,急忙给提醒。 晨曦一听,立马把手中的牌换掉,甩出一张更为保险的牌。 康泰不乐意地大喊:“这不公平,阳阳你不许再给你爸爸打小报告,不然就算他作弊,贴他纸条。” 他们玩的跑得快,除了靠运气好拿到的牌好以外,更要靠技巧。就像陆亦遥,手气不错,每次拿到的牌很大,基本上少有单张,但偏偏都是他跑最后,眼睛以下的脸部几乎贴满了纸条,留着他的眼睛看牌。 其他人都还好,只在下巴上多了稀稀落落的几张纸条。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牌技再好,可也抵不住一手的烂牌。 *** “对了,你什么时候把他们带回去?总不能一直住这儿吧?”秦闻景扭头,看那边两个坐在沙发上,两个坐在康泰临时的的床铺上,四人围在一起玩扑克。 江铭诚没有立刻回答,望着晨曦的目光专注而深沉,过了一会儿才说道:“还不到时间。” “不到时间?”秦闻景有些纳闷,难不成铭诚还要挑个什么黄道吉日不成?这青山村住着虽然宁静,但铭诚不能把偌大的一个集团数万人的生计都置之脑后吧? “是啊,晨曦在这里还有牵挂,让他现在跟我走,他肯定要难过,”江铭诚淡淡地解释。 秦闻景撇了撇嘴巴,太他妈宠溺了! *** 下午不到五点钟,天竟然黑透了。 大家玩够了扑克牌,开始吃零食聊天。 秦闻景把陆亦遥喊过来,要把他脸上粘满的纸条撕下来。康泰抓住机会,打开相机,悄悄拍下陆亦遥好笑的样子,晨风凑过去,两人边看边笑。 按理说,康泰跟秦闻景江铭诚的年龄差不多大,但康泰性格十分讨喜,与晨风相处,两人有说不完的话题。 看看天色,晨曦决定今天晚上早点做饭,早吃完就能早点进被窝暖和。 晨曦笑着说道,“今天晚上干脆吃火锅,有意见的请举手。” 屋里没有一个举手,晨曦很满意,又问道:“那有没有人帮我做饭?” “我!”范阳阳第一个蹦过来。 江铭诚笑着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真是孝顺的孩子。 顺子站在大门外,透过门缝看到屋子里热闹的画面,想了想,最后还是自行离开。 豆子歪了歪脑袋,不明白主人的朋友为什么不进来,等外面的人走远,豆子才晃着尾巴跑进屋,在小主人身上蹭了蹭,最后赖在沙发旁卧倒不动。 陆亦遥捞起豆子的耳朵,手掌在它背上抚摸,经过秋天换毛季,大金毛狗的毛变得厚实,摸上去光滑极了。 秦闻景发现陆亦遥很喜欢这只大狗,于是问道:“咱们回去要不要也养一只?” “啊?可是我怕养不好,”陆亦遥取舍不定,虽然他养过很多东西,但仅限于植物,这么个会跑会叫的动物,他可没有经验。 秦闻景笑道:“没事,有我在呢,我可以帮你养。” 陆亦遥似笑非笑地糗他:“也不知是谁搬碎了我两盆铃兰?我可不敢把小狗交给你养。” 秦闻景心里留下宽面条泪,卧槽,到底哪里出现问题?为什么铭诚说“有我在呢”的时候,晨曦很感动,他说的时候,亦遥却是这个表情? *** “帮爸爸把白菜择成一片一片的,就这样,择好的放在盆子里,”晨曦先示范,看阳阳蹲在小板凳上,似模似样地认真掰菜叶,才走开继续盯着油锅。 油锅里的小酥肉被炸得焦黄油亮,一旁的小筐子里已经堆了好多炸好的。 “尝尝好不好吃?”晨曦往江铭诚嘴巴里塞了一块。 江铭诚脱掉了厚外套,只穿着衬衣套着毛衣,为了方便活动,他把袖子捋得高高的。 江铭诚停下手中的菜刀微笑道:“很香很好吃。”他说话的时候眸子里盛满了暖意和温情,与之前帮他应对“亲戚”的时候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晨曦眼睛笑得眯了眯,点了点头,“好吃就行,阳阳要不要尝一尝?” “爸爸,我择完了!”范阳阳跑了过来。 晨曦接过一盆菜,“阳阳动作好快!去玩吧,等一会儿就开饭。” 江铭诚主动要工作:“土豆海带都切完了,还有什么需要切的?” “嗯,把蘑菇撕小点,这是大棚里新出的蘑菇,也不知道好不好吃,”晨曦回答。 门外头,晨风捂住康泰的嘴巴,然后在不惊动屋里人的情况下,两人悄悄的转移。他们本来是到厨房觅食,在听到交谈后决定原路返回,这两人的相处压根让人插不进去啊。 屋内的两人毫不知情,晨曦把锅放好,把蔬菜一一摆在桌面上,掀开另一口锅,撒上八角花椒,再用勺子推了推,又重新盖上锅盖。 “等排骨汤炖好了,用排骨汤煮火锅,对了,家里有火锅底料,放哪去了?”晨曦在调料柜里扒拉半天。 江铭诚问道:“什么找不到?” “火锅底料,我明明记得还有,”晨曦觉得纳闷。 “没有就不用了,”江铭诚认为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不行!”康泰不知从哪里突然蹦进来,“没有火锅料的火锅还是火锅吗?没有的话我去买。”他是美食家,一贯的原则是,食不厌精脍,不能因为想偷懒就破坏美食。 江铭诚阴沉着脸瞪视康泰,康泰不甘示弱地回瞪。 晨曦无奈道:“你俩别瞪了,康泰,你在这儿帮我看着锅,里面煮的排骨汤,等十五分钟后把火关小点,我去顺子家拿。”他想起来了,上次顺子吃火锅,把火锅底料拿走了。 *** “我跟你一起去,”江明城说着迅速擦干手穿上外套。 两人出了门,外面的风确实很大,江铭诚拿着手电筒照明,晨曦把领子往上紧了紧,突然感觉脸上有些凉凉的。 “下雪了!”晨曦惊奇道。 好在顺子家离得不远,没几分钟两人就到了门口。晨曦从衣兜摸出一把钥匙,刚碰到门,门就自动开了。 晨曦动作一顿,惊疑不定地看向江铭诚,无声地问他:“遭贼了?”顺子家有个杂货铺,里面还堆着很多货。 江铭诚点了点头,率先打头推门进去,大铁门“吱呦”一声,在黑暗的夜幕下被放大许多倍。 晨曦赶紧跟上去,小心打量四周。他对顺子家也很熟悉,前天还来过这里帮顺子晒被,他确信离开的时候锁好了门。 “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晨曦拉住江铭诚的胳膊。 江铭诚定住脚,倾听了一下,把手电筒递给晨曦,“你帮我照路,我进屋看看。” “不行,我跟你一起进去。” “别担心,我马上回来。” 正在说着,一声更大的响声传来,还能听到人不断移动的脚步声和咒骂声,也许里面的人看到外面的亮光,声音突然静了下来。 晨曦迅速关了手电筒,院里又恢复漆黑。 黑暗之所以会让人觉得害怕,是因为黑暗带给人的那份不确定性,在黑暗中,总是像有什么东西在伺机而动。 江铭诚握住晨曦的手,适应了黑暗之后,他隐约能看到有一抹黑影鬼鬼祟祟地走出来。江铭诚拿过手电筒,猛地打开照向黑影。 刺眼的白光照得那黑影睁不开眼,正躲闪间胳膊被制住。 黑影挣动大声喊道:“谁?干什么的?” 晨曦听到这声音心里一咯噔,手电筒一照,“顺子?!” “哎?晨曦?你这是干啥?”顺子闭着眼躲避亮光,听到晨曦的声音便不再挣扎。江铭诚卸掉力气,放开顺子的胳膊。 晨曦慌忙扶起顺子问道:“你回来怎么不打个电话?自己在家连个灯都不开,我们还以为遭贼了。” 顺子揉了揉胳膊,“呃......我想先回家看看,这不是还没顾得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电闸坏了,灯全都不亮。” 其实他下午就回来了,一回来就去找晨曦。不过,他发现晨曦家格外热闹,他觉得自己不好去打扰。好吧,男子汉大丈夫,承认自己心里有些不爽也没什么。 他就是不爽,以前他可以毫不犹豫地说自己是晨曦最好的哥们,但现在他就没那么确定了,总觉得事情改变了,再也回不去。 晨曦问道:“吃饭了没?我做了火锅,正好来你家拿火锅料......”貌似后面的话不用说了。 “兄弟,见谅了,”江铭诚说道。 “你这力气可真不小的,”顺子肩上还有些疼。 “这大冷的天,去我那儿吃火锅去,我给你介绍几个新朋友,”晨曦推了顺子一把。 顺子挠着头发嘿嘿地笑,看来是自己多想了,这么多年的兄弟不是白做的,“等我一下,我把我珍藏的酒拿出来。” 晨曦不客气地吐槽:“就你还珍藏酒?是你店里的红星二锅头吧?” “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啊!”顺子说着便往屋里走。 晨曦叫住他:“别忘了把火锅底料给我拿出来。” 回程的路上,雪下得更大了点,从刚才的小冰粒变成雪花,可以想象到,如果一直下,明天肯定是个银白的世界。 第53章 腊月十二,顺子结婚。 由于顺子自己家的院子太小,宴席选在他婶子家办。后院开火做饭,前院摆满了桌子板凳,头顶上用一块很大的塑料薄膜遮住,简陋了点,但至少不是露天的。 晨曦身为好哥们,前前后后忙了三天,特别是喜宴这天,又是帮忙接待宾客,又是去后院客串帮厨,像个陀螺一样脚不离地。 当然,顺子这新郎官也是片刻不得闲,大早上就开着车,领着车队去新娘家接亲了,也不知会被新娘家怎样刁难。 乡里结婚,一般请同乡手艺好的掌厨。就在家搭个灶台,架上大铁锅,有养猪的人家更是连肉都不需要买,直接杀头猪。顺子家没有养猪,但他婶婶早就为他预定好了。 江铭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还真没见过这么大的铁锅。比划了一下铁锅的直径,目测一下阳阳的身高,他觉得小孩都可以进去洗个澡。眼前的其实是浴缸吧? 晨曦带着塑料手套走过来,看到家里这一大一小两只,有些愧疚地说:“再等一下,一会儿就回家。” 这几天忙得没顾得上按点做饭,这两个又不愿意顿顿去张大娘家蹭饭,所以一到饭点,就跑来等他。 这时顺子婶婶家的儿子满堂走了过来,看到江铭诚打了个招呼,本想从兜里掏烟,一想到这人不抽烟,动作顿了顿,从兜里摸出一把糖果,塞进阳阳兜里,“这是喜糖,阳阳吃不吃瓜子?我去给你抓点。”说着便作势要走。 晨曦赶紧拉住他,对阳阳说道:“满堂哥不用的,阳阳,赶紧谢谢满堂伯伯。” 范阳阳剥了颗糖,眉开眼笑地道谢。小家伙乖巧懂事的模样格外惹人心疼。 满堂笑着叹道:“这小子真是听话,哪像我家那俩猴孩子,天天只知道调皮捣蛋。” 江铭诚忍不住揉揉小孩的头发,听到别人夸自家孩子总是高兴的。 “劈哩啪啦......”从前院传来鞭炮响声。 “接亲回来了?”晨曦问道。 满堂开玩笑道:“客人都坐满了,再不回来我可顶不住。你赶紧收拾一下带着阳阳他们去前院坐,马上就要开始上菜,我叫人给你腾个位,阳阳恐怕早就饿了吧?” 晨曦连连摇手:“满堂哥,我就不过去,等客人吃得差不多我再来收拾。” 满堂拉着阳阳,推着晨曦走:“啥不过去啊?咱自己人客气啥?让你坐你就坐,放心吧,再多几个人也坐得下,你趁着空闲吃点,快快,你们都过去。” 晨曦实在推脱不了满堂的好意,求救的眼神抛向江铭诚。 江铭诚发话:“满堂哥,我们还是回去,阳阳有点感冒,晨曦回家给他做清淡点就好,” 听江铭诚这么说后,满堂才松开手,“咋不早说?这几天连着下雪,得照顾周到点,先等我一下,”满堂进了厨房,很快就出来,手里提着一个白色透明塑料袋,一看就知道里面装的食物。 晨曦不好意思地摆手:“满堂哥,你这是干嘛?我不要,阳阳,咱们赶紧走,让你满堂伯伯去忙。” “跑什么跑?拿着,这里面是汆的鱼丸,给阳阳用清水煮了就能吃,这个清淡,”满堂不容拒绝地把塑料袋塞进晨曦手中。 晨曦干巴巴道:“那......那我就收下了。” 满堂摆摆手:“行,赶紧回家吃饭,下午回家歇歇,别忘了晚上闹洞房就成。” 晨曦笑了:“不会放过顺子的。” 晨曦领着家里的两只出了门,回头看到顺子穿得人模人样地站在人群里,方慧珍站在他身侧,一身鲜亮的红色旗袍,两人都是一脸幸福地举着酒杯向客人敬酒,晨曦不由地微笑起来。 “觉得新奇吧?”晨曦突然问道。 “第一次见,不过很有意思,”江铭诚实话实说。 他不是没参加过婚礼,像他姐姐结婚的时候,他记得那时江天集团下的一个酒店停业两天,姐姐那时穿的是白色的婚纱,来的客人也形形j□j。他作为新娘的亲弟弟,一直站在前面迎宾,可他却不记得有今天这么热闹。 “康泰他们都走得太早了,要不然他肯定很乐意参加,”晨曦笑道,替康泰遗憾。 江铭诚的脸黑了一下,康泰这小子已经走了快一周,怎么觉得他的名字出现率这么高? 三人手拉着手并排走,脚踏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大概现在是中午,天色明亮。 范阳阳摇了摇与爸爸叔叔握住的手,“爸爸,我想康泰叔叔。” 江铭诚的脸更黑了,得想个法子把这个高频词汇变成低频。 “晨风什么时候回来?”晨曦问江铭诚。 江铭诚道:“他走的时候说了下午。” 村长在医院林林总总加起来住了两个月,春节将至,老头在医院再也待不住了,整天吵着要回来。吴大进吴大望兄弟俩去一次就被他爹教训一次,开始的时候,兄弟俩还会劝着点,最后被骂得多,俩人都练就左耳进右耳出的本事。 晨曦期间看过他几次,次次回来的时候都能看到老头可怜巴巴的眼神,渴望自由的模样一如笼中的鸟儿。 这几天听说老头又有了新招,不再教训儿子,而是开始装忧郁。每天让吃药就吃药,让吃饭就吃饭,让打针检查身体也都积极配合,就是时不时地来上一句:“你爹我时日不多了!” 等到他儿子询问的时候,又佯装没事。这样的情况让俩兄弟都急坏了。 这生病最怕的就是心态不好,听说过有人用乐观开朗的心态面对病魔最后战胜癌症的,也听说过由于得知自己患了癌症被活活吓死的。 他爹要是整天这样长吁短叹,还怎么康复?于是,兄弟俩商量了之后找了个时间赶紧去找医生。 医生虽然认为这脑溢血的病人最起码得在医院住上三个月,但既然病人没有出现什么并发症,而且家里又有车,即使有问题来医院就医也方便,所以勉为其难的给办了出院手续,让村长拿着处方开药回家继续输液。 晨曦本来也是要去医院的,但顺子那边缺人手走不开,于是就让晨风去帮。 江铭诚爽快地把自己的车钥匙丢给了晨风。每次见这小子看到车就眼睛发光的样子,就知道他也会开车。 *** 三人走着说着也就到家。一开门豆子就迎了出来,绷紧前腿伸了个懒腰,摇着尾巴挨个蹭蹭。 晨曦想着下午还有事,没有耽搁就进了厨房,刚进屋就闻到满室香甜的米香味。 桌子上电饭煲处于保温状态,案板上青椒切成丝,小朵的香菇泡在水中,旁边的碗里还有腌制的肉片,晨曦一转身,对上江铭诚的眼睛。 “怎么不先吃?”晨曦问道。 其实这话压根不用问,但当江铭诚说出心中的答案时,晨曦还是被感动了。 等你一起! 没有缠绵深情的语句,简单的四个字就让晨曦笑逐颜开。 吃完饭,晨曦站在旁边看江铭诚刷碗,问出了困扰自己好几天的问题:“你过年不回家?” 江铭诚挑了挑眉反问道:“舍得让我回去?” 晨曦觉得自己很矛盾。过年讲究合家团圆,自己留他在青山村是很自私的行为,可从内心来讲,真的不想让他离开呀。 江铭诚没等到他的回答,转过身一看顿时愣住。 晨曦脸上的是......忧伤?江铭诚有些不确定,他看过晨曦开朗坚韧的一面,看过他认真工作的一面,也看过他宠溺孩子的一面,甚至顽皮戏谑的一面,却从没看到过他脆弱伤感。 江铭诚觉得自己的心仿佛突然被什么东西猛击,疼得令人窒息。 “我爱你,”江铭诚拥他入怀,嘴唇轻触他的耳朵,声音近乎呢喃。 如此在乎一个人的喜怒哀乐,看他开心自己也开心,看他伤心自己比他更伤心,想为他分忧解难,想永驻在他的心里,这样的感情除了是爱,还能是什么?早该想清楚的。 “晨曦?” “......” “晨曦,我爱你。” “......” “晨曦......” “不许再说了!”晨曦终于反应过来,火辣感瞬间蔓延至整个头部,心跳也不受控制,就连声音都透着颤抖。要死了,干嘛突然说得这么正式,害得他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这是违规行为,犯规了,有没有? 江铭诚想抬起他的脸,奈何晨曦贴在自己胸前不给看,江铭诚对他这种鸵鸟心态有些好笑,低沉的笑声从胸腔发出。 “放心吧,我不走,要走也是你们跟我一起走,”江铭诚许下承诺,感觉怀里的脑袋动了动,又解释道:“我的家人都在欧洲定居,习惯了那边的生活,他们过圣诞,但不会过春节。” 晨曦稍稍放心,但同时心里又生发出隐忧,他的家人能接受自己的存在吗? 像是察觉晨曦的心中所想,江铭诚继续说道:“其实我的家庭跟华国传统家庭不大一样,我一直跟着爷爷长大,跟父母见面反而不多,嗯......我父母他们是那种比较,怎么形容呢?是比较忠于自我,比较理想化的人。爷爷创立了江天集团,想把自己的心血在儿子身上发扬光大,但我父亲不愿意做一名商人,于是我就出生了,替他完成爷爷的心愿。我爷爷现在不管事,他们都相信我能做好一切,所以,你不需要担心什么,他们不会对你有什么偏见,我们有机会去看看他们好吗?” “好。” 作者有话要说:给大家看一则有趣的解释:人伤心时,往往会会觉得”心痛“。其实,”伤心“应该是上腹部的“胃痛”,因为胃酸的分泌受大脑皮质h2受体控制,伤心时刺激皮质影响导致胃酸分泌增多,刺激胃粘膜,导致疼痛感。如果合并有胃病时,“心痛”症状很更加明显。这也是为什么有些人在伤心悲哀或激动时会吃不下饭的缘故。 总而言之,不管是哪里痛,伤心都会损害身体,大家要保持心情愉快哦! 场外: 秦闻景:(深情滴凝视)我爱你,亦遥 陆亦遥:知道了 秦闻景再次流下宽面条泪,为什么同样的表白产生的效果不一样?就不能装作羞涩吗? 第54章 对于菜农来说,过年前的一段时间总是忙碌的。之前一场暴风雪的来临,又给这种忙碌添了些困难。持续的严寒和霜冻造成冰雪不消融,也让运输蔬菜变得不那么容易。 小年前的两天,天气终于放晴,太阳透过云层给人带来暖意。可这厚厚的雪一时半会儿不容易化开,路面状况依然令人堪忧。 来自各地的订单不断,可青山村通往县城的那条国道被冰雪覆盖,运输车不敢上路,大棚里成熟的蔬菜运不出去,错过了年前的这个黄金时段,那真是损失惨重。 全村的生计都受到影响,所有人犯了难。 于是,在某天早上,如阳县城刚开门不久的闫氏量贩迎来当日的第一批客人。 林富强带着村里几个年轻小伙子直奔生活区,一人手里抱着几十包盐走到柜台结账。 收银员小姐目瞪口呆地盯着眼前堆成小山状的食盐,清了清喉咙问道:“请问......” “别问干什么,赶紧结账啊,”林富强身后的一个小年轻不耐烦地把盐包往前推了推。 收银小姐的目光缓缓移至发出这粗鲁的声音的急躁小伙身上,瞥了一眼后默默收回视线,“谁问你干什么,我是说仓库有成箱装的食盐,你们买那种便于携带。”这么多包盐,一包一包地扫描,她的手不得抽筋? 急躁小伙:“......” 林富强带他们买这么多盐不是为了吃,而是为了化雪。这是晨风提出的建议,他们几个大队长商量以后觉得可行。路上有雪,咱们就融了它。 在上冻最严重的路段撒上一层盐粒,再加上偶尔通行车辆的碾压,顽固的积雪终于开始缓缓地融化。 顺子新婚,晨曦不忍心拆散新婚燕尔,这趟出门运菜的任务就落在自己头上。好在这次的菜是被本市的几家大型批发市场预定,晨曦只需要把货送到县城,自有大货车在那里等候。 只是晨曦出门的时候出了些问题。 “忘了我说什么吗,你去哪我就去哪儿,”江铭诚简单表述自己的观点。 晨风说:“哥,这该过年了,咱家该办办年货,正好我搭个便车。” 范阳阳没说话,亦步亦趋地跟着晨曦,摆明了要跟到底。 晨曦无奈,“这车后面装满了菜,前面只有两个车位,你们也没地方坐的。”他是送货,又不是去郊游。 晨风脑袋瓜子灵活,“我开铭诚哥的车,让阳阳坐我旁边,我开车跟着你们。我这也是为你方便,你这货车是临时租用的,用完就得还给人家,你回来的时候怎么办?” 一人自然抵不过三人的力量,晨曦最终还是被说服。 车队在路上速度不快,晨曦开车走在后面,最后还跟着江铭诚的轿车。出发的时间才上午九点,等晨曦把事情办完,一看时间,竟然已经十二点半。 “赶快赶快,”晨曦拉着江铭诚往县城中心走, 范阳阳坐在岳医生中医诊所的看诊台上充当吉祥物,不论是上门看病的人,还是诊所的助手,路过的时候都会习惯性地摸摸小家伙的脑袋。 被抚摸一上午,范阳阳终于蔫了,“爸爸怎么还没来呀?” “阳阳饿不饿?饿了咱们就先开饭,不等你爸爸他们,”岳宛如慈爱地问道。她本就喜欢小孩子,何况这小家伙是她一手接生的。 范阳阳摇了摇头:“岳阿姨我不饿,等爸爸叔叔来。” “哎呦,晨风你瞧瞧这孩子真乖,不过小乖乖,你可不能叫我阿姨,你爸爸才叫我阿姨,”岳宛如笑得合不拢嘴,小孩子无心的恭维确实是最好的恭维。 范阳阳不明白她在笑什么,被笑得不好意思往晨风怀里躲。 晨风也笑道:“岳医生,您别说,要是不认识,我见了您肯定喊姐。” 岳宛如年纪大了晨曦两轮,只是学医的人善于保养,近五十的年龄看上去却只有三十岁,也不怪阳阳总是喊错。 岳宛如点了点晨风的眉心,说道:“就你俩嘴巴甜,对了,我这诊所再过两天就歇业,这次我想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去国外转转。” “你这也是一年忙到头,是得好好歇歇,”晨风很赞成她的想法。 岳宛如感叹道:“是这个道理,别看我这诊所不打眼,可找上门的人也很多,我这几年都没有怎么歇过。人说五十知天命,我也快到了这个年纪,再不享受一把,等真的老了,走不动了,后悔也晚了。” “晚了什么?”门口传来声音。 屋里的三人齐齐转头,岳宛如没好气道:“不是晚了什么,而是你们俩来晚了。再不过来我们就打算把饭全部吃光吃净,让你来了没东西吃,对不对阳阳?” 范阳阳不答应:“不行,没东西吃爸爸叔叔会饿。” “哈,还是我儿子知道心疼我,”晨曦一把抱起小孩,得意洋洋地笑着看向岳宛如。江铭诚没说话,但眼中的笑意却是再明显不过的。 岳宛如无奈地拧了拧小孩的嫩脸,嗔怪道:“真是白疼你了。” 吃饭的时候,晨曦也知道了岳医生的计划,于是让阳阳给她拜了早年。 岳医生之与他,与其说是长辈,倒不如说是朋友。他没有了亲戚,这几年他都会带着晨风阳阳来给岳医生拜年。 “好,好,”岳宛如高兴地看着小孩说吉祥话,掏了掏口袋:“既然年都拜过了,这压岁钱也提前给。” 晨风毫无疑问地得到了一份,哭笑不得地说:“到什么时候岳医生才能不给我压岁钱啊?” 岳医生笑道:“等你结了婚,也有个这么大的小家伙,到时候就是你想要我也不给了。”在她眼中,没结婚生子的都算作孩子。 临走的时候,岳医生给晨曦装了几剂药,叮嘱道:“过完年就开春,你把这药给阳阳每天煮一副,喝上三五天保证不会再上火。” 范阳阳深恶痛绝地盯着晨曦手中的药包,显然不是第一次喝这个。 江铭诚在一旁若有所思,阳阳春天也会上火? 告别岳医生,双方约定年后再见后,晨曦领着一家老小打算去城里转转,顺便办年货。 比着上次来县城找晨风,县里的年味更加浓郁。大街上到处是喜气洋洋的人们,街道上摆满了摊子,热闹程度可以媲美逛庙会。 最好玩的要数卖氢气球的小贩,他只拿了一个粗粗的打气筒,不断地给气球充气,不一会儿身上就绑满了五颜六色的氢气球,飘在半空中煞是好看。 气球小贩旁边是一个卖纸风车的,风车被绑在架子上,风一吹风车一圈一圈地旋转起来,与气球相得益彰。不用摊位,也不用招揽生意,没几分钟就看到年轻的父母被他们的孩子牵着往这边走。 江铭诚顺着自家小孩的视线,直接走过去买了一个气球和一个彩色的风车,阳阳的眼睛瞬间亮了,晨曦的眼睛也亮了,两人同时伸手,大的要气球,小的要风车。江铭诚觉得自己养了两个孩子。 街上的人越来越拥挤,怕被人流冲散,江铭诚索性把小孩抱起来,另一只手拉住晨曦。买了些木耳黄花菜之类的干菜,又买了些肉食,几人顺着走到步行街。 步行街跟刚才的街道不一样,这里的街道没有小摊贩,两侧商铺林立,多是卖衣服的。晨曦想着给大家添置新装迎新春。 县里专门卖男装的店铺与女装店铺比起来显得那么稀有珍贵,还有几家是卖高档商务男装的,不太符合晨曦的消费理念,所以真正能去的也就几家。 晨曦给晨风选了一件休闲夹克,晨风穿上显得十分精神帅气,于是江铭诚很爽快地递给圆滚滚的老板一张卡。 “不好意思,我们店里只接受现金消费。”胖老板满脸的歉意。 江铭诚:“......” “多少钱?”晨曦过来解围。这位也是习惯刷卡的人,他敢打赌,江铭诚钱包里的现金不超过五百。 胖老板笑眯眯的:“大过年的图个吉利,我给你说个实价,五百怎么样?够便宜了吧?别人来至少要这个数,”老板短粗的手指比划一个“六”。 江铭诚:“......”是够便宜,可他钱包里只剩下四百块,早知道秦闻景走的时候,掏点他的钱了,江铭诚有些懊恼。 晨曦笑道:“老板,五百这数字也太难听了点,整两个二百五,便宜点,四百怎么样?” 老板咬了咬牙,“这夹克刚到货,是今年的新款。” 晨曦步步紧逼:“是啊,就看上这款了,要不是这个款穿上还不错,我就要之前看的那一件,那件的质量可比这个好多了。” 晨风也说:“是啊,这件衣服是有些粗糙。” 江铭诚一听,立马接口道:“咱们去那边看看吧?我看那边还有几家不错的店。”其实他是看到了一家眼熟的店名,想着那家店肯定能刷卡。 胖老板撑不住了,挥了挥手一脸肉疼道:“念在你是第一件买的,我赔本也卖给你,不过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我是这个价给你的。” 晨曦在江铭诚一脸不可思议中结账,然后出门继续转。 出了门江铭诚就问,“那个老板赔钱也卖?” “你真觉得那老板会赔钱?”晨曦淡然反问道。 江铭诚一点就通,他是不信有人会赔钱卖衣服。表面上,老板便宜了很多,可能赚不太多,但晨曦穿出去就是他的活招牌,这免费广告一打,老板不就能赚得盆满钵满?这也算是小商人的智慧。 “咱们去那个店看看,”江铭诚指了指对面店铺,店铺招牌做得很大,不过上面只有两个英文字母。 晨曦摇头,“不去,太贵。”开玩笑,那里面随便一件衬衣都标价五位数,宰人啊!打死都不去。 江铭诚看劝不动,瞥向小舅子。 晨风立马会意:“哥,我快毕业了,想进去看看有没有好一点的西装,买了面试用。” 小舅子够上道!江铭诚十分满意。 晨曦听到弟弟这么讲,也就不再坚持。 店里的服务高端很多,至少里面的导购不是圆的。 接下来的情况就不在晨曦掌握范围,江铭诚给晨风买了两套西服,还让导购给晨曦搭配了几套休闲装。出门的时候,导购嘴巴要咧到耳根子。 晨曦看了上面的标价就头晕,“太土豪了!”但是他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自己收到礼物不开心。好像过年收到新衣服,是他母亲在世的时候才会有的。 晨风走在后面拎着袋子也有些呆滞,买西装完全是借口啊!他马上保研,面试还得再等两年再说呀喂。 江铭诚走在后面挺乐呵,他能看得出来晨曦是开心的。 突然江铭诚顿了下,从店铺玻璃门上的反光中,他看到几个人鬼鬼祟祟地向这边张望。 *** 热闹的步行街上,人潮川流不息。乍看之下,大家各做各的,可江铭诚却发现了一丝异样。从店里出来,一直有几个人尾随他们。 江铭诚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心里有了谱,对方大致上有四个人,就是不确定还有没有其他的同伙。 他们的车子离这儿有一段路,又带着阳阳,江铭诚盘算着怎样才能做到万无一失。 “晨曦,你们往人多的地方走,”江铭诚喊住他。 晨曦停下步伐,转头就看到他凝重的神色,急忙问道:“怎么啦?” 江铭诚按住晨曦的肩膀,在他耳边悄声说道:“我看到有几个人一直跟着咱们,别回头,我想办法解决他们。” 被盯上了?晨曦心中一凛。 晨风察觉不对,也折了回来,“怎么回事?” “该过年了,小偷也得挣点钱才能过好年,”晨曦说完泄气地看江铭诚。显然,手里提着的带有某店特有标志的购物袋才是被盯上的导火索。 晨风一愣,继而明白过来,“准备怎么办?我知道再往前走个五十米有个小巷子,咱们把人引进去怎么样?” 这种跃跃欲试的语气是闹哪样?晨曦黑着脸照他后脑勺拍一巴掌:“别给我想有的没的,反正东西都买差不多,直接回去算了。只要他们不过来,咱们就当没看见,要是敢过来就立马报警。” 江铭诚与晨风刚开始都不大乐意,但接到晨曦警告的眼神后,才不甘心地点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些人目无法纪,一个不好把他们揍伤打残了,还得自己出医药费。 江铭诚抱起小孩,三人专挑人多的地方走,终于安全到达车旁。 回家的路上由江铭诚开车,晨曦坐在副驾驶位置说:“这位土豪,你要是再像今天这样,我可就要考虑还要不要继续与你做朋友。” 第55章 年前的几天,天气晴好,大棚里暂时没事,只需要每天检查一下温度湿度,是一年中最为清闲的时刻。晨曦抓住机会里里外外打扫一遍,做好过年的准备。 “你真不懂得享受,”顺子剥着花生米,吊儿郎当地站在门口,像个监工的。 晨曦丢下拖把,鄙视道,“要不是有慧珍,你能这么人模狗样,”也不知是谁当年不洗衣服,最后在脏衣服中找“最干净”的穿。 顺子鼻孔朝天,“羡慕我有媳妇是吧?哈哈,让你不赶紧找一个,听说秀英还在等着你哩。你要是实在不喜欢秀英,我媳妇也认识很多跟她一样的好女孩,放心,不会嫌弃你带着个孩子的。” 江铭诚无声无息地踱步过来,端着一盘花生米递给顺子,冷冷地吐出一个字:“吃。” 顺子有些呆愣地看江铭诚走过去的背影,心中直纳闷,江铭诚一向很少与他说话,为啥今天这么热情? 晨曦嗤笑:“吃着还堵不上你的嘴?” 顺子抱着盘子凑到晨曦身边,小声嘀咕道:“跟你说真的,我原先也认为结不结婚一回事,自己一个人想往东就往东,想往西就往西,潇洒自在多好啊!” “现在不这么想?”晨曦拿起抹布。 “当然不,你看啊,每天我回家就有人等着我吃饭,我出门穿的就是干净的衣裳,晚上俩人还能唠唠,比一个人有意思多了,而且,这女人抱在怀里那叫一个软!”顺子笑得牙呲嘴咧,一脸猥琐相。 晨曦把抹布在水盆里涤了涤,问:“你想表达什么?” 顺子一脸暧昧:“我想说啥你还不知道,你就不打算给阳阳找个妈妈?” “不打算,你媒婆上身啊?”晨曦把茶几擦干净。 顺子还想继续劝,晨曦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喂?”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是我,晨曦,何昊远,没忘吧?” 听到对方的声音,晨曦愣了愣,依然没想起来是谁。 对方像是从沉默中得知一二,笑声传来,“不会真忘了?上次你带着阳阳去游乐园,咱们在候车厅碰到过,后来又在游乐场碰到,还记得吗?” 晨曦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电话里没听出您的声音,一时反应不过来。” “感谢天感谢地,你还记得我。” 何昊远夸张的感叹逗得晨曦笑了出来,“何先生打电话来是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打电话?” 晨曦语塞,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应答,总觉得何昊远这句话问得有些调笑的意味。可事实上,他与何昊远不过一顿饭的交情。何昊远身上的精英气质,与他这乡村农民差得太远,不觉得两人在以后会有什么交情。这也是他的没上心的原因。 顺子看他在接电话,自己无趣地走了。 何昊远轻咳一声把话题带走:“上次分别,我承诺要去拜访,可年底律师所里要总结,要开会,一时忙昏了头,有些过意不去。” “啊,没事,不用放在心上,”晨曦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不是有邀请过他来这里。 何昊远:“......”这不符合他的剧本! 他说这话不是想得到晨曦谅解呀!难道不应该客气一下说“你先忙,有空再过来玩”?然后他就可以有理由接着说“我已经忙完了,正好有空。” “喂?何先生还在吗?”那边一直没人说话,晨曦以后地问道。 何昊远无奈:“你怎么还叫我何先生?如果不介意,叫我昊远好了。” “昊......远,”晨曦叫了一声,神色有些怪异,他突然想到用这里的方言来发音,昊远就是“好冤”。 “这样叫听起来就不那么生疏,对了,你最近......” “晨曦,过来一下,”江铭诚向他招手。 “何先生,我现在有点忙,以后有时间再说,”晨曦生硬地说完就按下挂机键,欢快地奔过去。不得不说江铭诚这句话真是插得恰到好处。 电话那端的何昊远听着手机传来的嘟嘟声,自嘲道:“再接再励,再接再励!” 几个月前,他到市里办事,顺带去姐姐家探望。由于助理的失误,没买到商务座,他心情不愉。在候车厅,听到一对年轻父子有趣的对话让他主动攀谈。之后,他赶去忙公事,可却有些后悔没有拿到那个年轻爸爸的联系方式。也算是有缘,他们在游乐场里碰到,于是推脱了姐姐的邀请,跟着这个年轻的爸爸去吃麦当劳。 他一向是理智的,这种脱离他正常行为模式的做法让自己暗暗心惊。所以他下定决心不再接近,他以为自己忘了,可再次陪小外甥女去游乐场时,之前的一幕一幕又重回脑中。他决定不再自欺欺人。 *** 晨曦奔到江铭诚面前,一脸奴才相:“大老爷,找俺什么事?” 江铭诚拍了拍身旁的沙发,看他痞痞的样子,轻轻吐出两个字:“侍寝。” “哎呀,大老爷真坏,大白天的就......”晨曦瞬间被美艳小妾附体,欲语还休。 江铭诚挑着眉头,似笑非笑看他表演。 “干......干啥?快说!”晨曦被看得不自在,清了清喉咙,调整一下面部表情,一不小心,土语又蹦了出来。 江铭诚收回视线,状似不在意地问:“刚才谁打的电话?” “一个朋友,只见过两次,不过可多亏了他。你不知道,年头里阳阳过生日,我带他去市里游乐场,结果我跑去买水他就跟着演出的人走了,急得我四处找,”提起这个,晨曦就很有话说。 江铭诚也不打断他,反正想知道的信息已经基本掌握。 “他叫什么?” “好冤......” “?” “何昊远,好冤,噗哈哈......” “......”江铭诚开始认识到晨曦诡异的笑点。 不过,何昊远这人他听说过。这人明面上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实际上却在帮政府做事,许多官员都受惠于他,因此,关系网很发达,也算是个很有能耐的人。 “下次他再打电话,你不许接,”江铭诚霸道地说。 “为什么?” “没有原因,”江铭诚心里不爽晨曦跟别人聊天忽视自己。 晨曦叹气:“我也不想接,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是故意不接电话又不是成年人该做的,小纠结。 江铭诚提议:“不想接就不接,下次把电话交给我,我帮你接。” “也行,那你帮我接,说不定你们比较有话聊,”晨曦觉得没什么关系,单纯认为江铭诚与何昊远同属成功人士商业精英,肯定有很多共同话题。 *** 江铭诚的如意算盘注定是打不响的。 何昊远很精明,上午察觉到电话里晨曦的疏离态度,下午便立刻改变策略,不再打电话,而是发短信。 晚饭后,一家人坐在沙发上陪阳阳一起看电视,这是再惬意不过的事情,可是,茶几上的手机再次微微震动声音打破了宁静。 “第三条,”晨风说道。 江铭诚面无表情盯着前方,晨曦硬着头皮拿起手机。 何昊远发的短信一般不长,第一条说自己现在还在公司加班,晚饭也没来得及吃,自己单身独居,回家做饭却厨艺拙劣,末尾问晨曦番茄炒蛋加不加糖。 晨曦不确定他发短信的意图,只好简短回复他说,这个季节的番茄大多很酸,如果不想吃酸的,可以考虑加一小勺糖。 结果没过多久晨曦又收到一条,何昊远先是道谢,道谢后问晨曦是不是很会做饭。 晨曦想也不想地就回复,多练习几次就可以。 现在刚收到的这一条,晨曦点开一看,发现何昊远竟然问:阳阳是不是单亲? 晨曦看了看江铭诚绷紧的下巴,最后发了两个字出去,然后把手机丢到茶几上,下一秒手机又震动起来。 晨曦只得再次摸到手机,一看上面的短信顿时脸色大变,接下来连电视里讲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坐立不安。 晨风颇为无奈地看向他哥,实在很想提醒一下,到底有没有发现铭诚哥黑如锅底的脸色啊? 阳阳抱怨道:“爸爸,你不要乱动。” “你俩赶紧睡觉,早睡早起身体好,”晨曦说完便站起来回屋,江铭诚默默跟在他身后。 *** 门咯吱一声关上,听得晨曦心头莫名狂跳。 “啊,好困,赶紧睡觉吧,”晨曦夸张地打了个哈切,状似困得睁不看眼,从眯起的眼缝中悄悄观察江铭诚的脸色。 出乎意料的是江铭诚十分善解人意的点了点头,晨曦正想松口气,下一秒被江铭诚推倒在床上。 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身下是柔软的棉被,晨曦心里的不安却不断加重,试探地问:“睡觉?” “睡你。”江铭诚背对着他开始解开衬衫扣子。 “不行!”晨曦大惊失色。从康泰他们来,俩人一直睡一张床,即使康泰他们都走了,也没想着换回去,而且江铭诚一直规规矩矩,顶多晚上的晚安吻时间久了些,今天为什么突然这么色心大发? “为什么?”江铭诚动作顿了顿。 “没有原因,”晨曦模仿江铭诚的语气。 江铭诚扭头警告地看他一眼,继续慢条斯理地脱衣服。 “我还没有准备好!” “我准备好了就行。” 晨曦一看势头不对,立马想逃。估算自己与门的距离,江铭诚与门的距离,以及江铭诚的反应速度,晨曦悄悄起身。 江铭诚背后张了眼一样,晨曦一动,他立即压在晨曦身上,手如钳子。晨曦手腕被扣,腿被压得严严实实,挣扎不动。 晨曦的脸顿时发白,五年前也是这样,酒店的大床上,他被人制住所有动作,虽然他现在知道是江铭诚,可心里的恐惧无助还是一下子升到最高点。 “好了,好了,对不起,我什么都不做,宝贝对不起,”江铭诚心疼地在他额头轻吻,他不知道晨曦会这么怕。 在江铭诚柔声宽慰下,晨曦僵硬的四肢才放松下来,意识到自己的脸贴在江铭诚炙热的胸膛上,一时间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江铭诚身材是标准的倒三角,胸前的肌肉线条十分清晰,再配上一张俊帅的脸型和出色的五官,可谓得天独厚。晨曦禁不住诱惑地一看再看。 江铭诚知道自己刚才急切的动作吓住了晨曦,这会儿百般温柔地轻/抚晨曦的后背,同时轻轻啃/噬晨曦敏/感的耳垂。晨曦慢慢地沉浸在江铭诚洒下的情网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晨曦轻/喘一声,按住在身上在他胸前舔/弄的黑色头颅,“不要。” 浓浓的鼻音带着说不出的甜/腻,让江铭诚呼吸也加重,手上剥衣服的动作更是加快,转眼间两人就红果果相对。 江铭诚巡视自己的领地,目光所到之处,炽/热的吻随之落了下来。不知是由于肌肤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还是由于亲吻带来的悸动,还是由于紧张害怕,晨曦在江铭诚身下不停地打冷颤。 不能放过这次机会,让晨曦完全属于自己,不给他人可乘之机。在这个意识的主导下,江铭诚是不会简单放过晨曦的。 “关灯,”晨曦在激/吻中喘/息道,他认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承认我是拉灯党,脸盆罩头上,遁走。。。 第56章 把拔,窝要抱抱。”晨曦面前站着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娃娃,伸出手期待地看他。 晨曦,“虽然你长得很可爱,但我不是你爸爸。”他的儿子只有阳阳。 小娃娃泫然欲泣,“把拔,泥不要偶了吗,” 晨曦见不得小孩哭,费力地抱起小娃娃,安慰道,“你先别哭啊,我帮你找爸爸。”嘶......腰真疼,他的腰是断了吗, 也许太疼了,晨曦一下子清醒过来,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屋顶。原来是个梦啊!刚想翻身,就被身上传来的疼痛感打败,昨晚的事一下子涌入脑海。 被江铭诚按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进/出,忍受一波又一波的快/感直到将他的意识吞没,昏睡前,只听到他在自己耳边一遍一遍的说那三个字。 是很感动没错,但却不满江铭诚这么不知节制,害他现在腰酸背痛,浑身都不对劲。这不满在看到一脸神清气爽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后达到顶点。凭啥自己饱受摧残,他却如沐春风? “哪里不舒服?发烧了?”江铭诚端着一杯水,一进屋就发现晨曦目光呆滞地盯着天花板。 晨曦跟着他的动作转眼珠子,一开口,却发现喉咙嘶哑得紧。 “喝点温水润润喉再说话,”江铭诚小心翼翼地扶起晨曦,为他披上外套,让他靠在自己肩上。 晨曦就着他的手把一杯水干掉后才觉得自己重新活过来,“你想我死吗?”就照他昨天那个狠劲,晨曦觉得再有下次,自己就可以见阎王爷了。 “我想你好好的,”江铭诚在他丰润的唇上轻啃一口,态度格外宠溺。昨晚之前,他内心一直蛰伏一只不安份的兽,而这只兽今日终于沉寂下来。 晨曦扒住他的肩膀不让他离开,在他脖子上留下一个深深的牙印,“下次不许这样。” “嗯,”被咬了,江铭诚不怒反笑,因为晨曦说了下一次,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晨曦还没发现自己的失言,他在纠结一件事。昨天啪啪啪得比较突然,没有什么预防措施,会不会有什么状况?呃......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爸爸还说早睡早起身体好,自己却是个大懒虫。”阳阳第五次溜达到晨曦的房门外,瞪着紧闭的门不满地说道。而且江叔叔还不准他进屋,自己却进去不出来。他们俩肯定藏起来玩什么好玩的。 晨风了然地看了一眼房门,拍拍小家伙的脑袋:“不要怪你爸爸,他昨天肯定吃了不少苦头。”可怜的哥哥,为你点蜡默哀。不过,这么一来,他应该快有另一个小侄子了吧? 范阳阳眨了眨大眼睛,他听不懂小叔叔说什么。 *** 由于身体某个隐秘部位有着难以诉说的尴尬疼痛,再加上腰膝酸软无力,晨曦迫不得已在屋里歇了两天,能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大年二十九。期间江铭诚端茶送水,床前侍候,细致呵护,无微不至。晨曦恢复得很好,除了嗓子有些疼痛,别的一切正常。 “嘿,我说晨曦,你这体质简直连阳阳都不如,”顺子一大早又跑来闲扯,结果江铭诚却告诉他说晨曦感冒了。 方慧珍拍了拍丈夫,对晨曦说道:“你别听他胡说,这次我娘家大舅杀羊,顺子买了一只,给你家送两个羊腿,也算是来拜年的,你在锅里煮了喝羊肉汤,很鲜,适合冬天滋补。” 自从方慧珍嫁过来后,变得开朗许多,以前很少大声说话,看上去娴静羞涩,现在却经常对着顺子唠唠叨叨。 顺子过来的时候会经常说:“女人嫁人之后就成了母老虎,这话一点都不假。” 晨曦听着好笑,俩人过日子,天天围绕着柴米油盐,顺子又是匹野马,找个能握住缰绳管着他的人才能一起生活。不过,看样子,抱怨归抱怨,顺子看上去还是很享受这种有人唠叨的生活。 晨曦急忙跟方慧珍道谢,“今天别走了,就在我这里吃饭。” 方慧珍摆了摆手:“不了,今天不能多留,满堂哥今年要接婶子大伯进城过年,我跟顺子商量了,决定今年回我娘家过,说好今天晚上收拾好就走,所以先上你家给你拜个早年。” 听到他们要去方慧珍娘家,晨曦不好挽留,只问道:“你们是过了正月十五再回来?” 顺子点了点头,“慧珍家亲戚不少,我俩又是今年刚结婚,都得去拜年才行。” “是得去,”晨曦点头,“等你们回来咱在聚聚。” 顺子向小孩招手:“阳阳,快过来,发压岁钱。” “顺子叔,我来啦!”阳阳穿着拖鞋睡衣,听到喊声从电视机前跑过来。 顺子一把抱住小家伙,揣在怀里好一顿蹂躏,方慧珍心疼地把小孩拉出来,顺便给了顺子一拳,“压岁钱拿好。” “谢谢婶婶,”小孩乖乖道谢。 方慧珍满口答应,不住地轻笑,不经意时轻抚自己的肚子,什么时候她也能生一个这么乖的小家伙就好了。 “晨风你也过来,”顺子道。 晨风疑惑地指了指自己,方慧珍也是一脸疑惑。 “叫你过来你就过来,大老爷们磨叽个啥?”顺子递出一个大红的信封,信封很厚实,“这是你顺子哥的一点心意,不许不收。” 晨风郁闷道:“顺子哥,我不小了,你怎么还给我发压岁钱?” 顺子道:“再大也是个没经济来源的学生,这钱你拿着,不是说学生都用笔记本电脑吗?你拿这钱也去买一个。” 晨曦道:“顺子,你把钱收回去,他买电脑的钱我已经给准备好了。” “拿着,跟我见外什么?也没多少,就五千块钱,就当你上研究生我随礼。咱们这儿可没谁有你这小子的文凭高,好好上学,也替你顺子哥争口气,让我出去有面子,”顺子说着就把红包塞进晨风手里。 晨风无措地拿着红包看他哥,这不是几百块钱的小钱,他知道不该收。晨曦知道顺子的倔脾气,你越是不收他就越急,晨曦点了点头示意晨风收下。 他的想法是,找个时间以别的名义还回去,毕竟顺子一下子拿出五千块钱,他相信顺子不会有别的想法,但顺子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他乐意给,可方慧珍不一定心甘情愿。毕竟谁家的钱也不是平白从水上漂来的。 方慧珍看到晨风收下红包,手不自主地抓紧了衣角,目光闪烁几下又恢复平静。 江铭诚却捕捉到这一瞬息的变化,微微皱了皱眉头。 顺子夫妇没待多久,就赶着回家,晨风直接把红包丢给晨曦,“哥,你看着办吧!” 晨曦却没有收下,“这钱你拿着吧,该买的就买,顺子那边我会另外给他。” “不用买笔记本,公司有长期合作的客户,我让高展给你寄过来一个,”江铭诚说道,“这个卡你也留着,有什么事可以应应急。” 晨风:“......”他今年财运真旺盛,大家见了他就想给钱。 *** “珍儿,咋不说话?”媳妇一路不吭声,顺子关切地问。 方慧珍叹了口气:“我在想,现在人的生活真是好,以前过年,我爹我娘最愁。我家孩子多,又得买吃又得买穿,我爹只能干重活,现在落下骨质增生,天天贴膏药。” “以后有我,不会让你吃苦受罪,也会好好孝顺咱爹,”顺子拍着胸脯保证。 方慧珍笑道:“就会嘴贫,前天看电视,说市里有一家医院专门治骨质增生,不过光手术费就得十万,我要是有钱,我就带我爹去试试。” “十万?那还成,咱俩年纪轻轻的,多干点,平时再省点,一年两年地不就攒够了?”顺子道。 方慧珍嗔怪:“你花钱大手大脚的,我可不指望你能攒钱。” 顺子挠了挠头:“以后家里的钱你都管,行吗?” 方慧珍问:“你真让我给你管账?” 顺子道:“那还有假?媳妇儿管家天经地义。” “那也行,你把钱都给我,我给你放着,用的话我再给你拿,”方慧珍同意了。 “哎,还是我媳妇好,”顺子痞气地亲了一口。 方慧珍脸上绯红一片,四处张望:“别乱来啊,这还在路上。” “我亲我家媳妇儿谁敢管我?”顺子哈哈大笑作势还要再亲,方慧珍转身就跑,顺子笑着追上去。 雪地上空有一串鞋印。 *** 另一侧的城市里,何昊远站在落地窗前,俯瞰下面如蝼蚁般的人影,手中的手机转了转,最后还是塞进衣兜里。 *** 一家人在鞭炮声中欢快渡过过年的时光。 也许两个人有过肌肤相亲,江铭诚与晨曦在平时的相处中会不自觉地带着亲昵。范阳阳还不满五岁,自然看不懂,但晨风却着实觉得要闪瞎狗眼,于是刚过了元宵灯节,立即“包袱款款”地回金市。 他的毕业论文已通过,就等着答辩完领毕业证,而研究生开学还在秋季,他有将近半年的空闲时间。他想趁这个机会找家公司实习,检验一下这几年学校学的知识。 “去金市找高展他们,让他在江天给你插一个职位,”江铭诚不想他走弯路,就给他辟出一条捷径。江天是跨国集团,晨风学的语言专业,完全可以胜任高级口译一职。 晨风却婉拒了他的好意,“铭诚哥,不瞒你说,我想自主创业,开一家翻译公司,所以我打算先学着怎样经营管理。” “好小子,有志气,”江铭诚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样吧,我给闻景打个招呼,你去他的公司实习,别急着拒绝,这是许多人求都求不来的实习机会。” 晨风在外闯荡,晨曦肯定会牵肠挂肚。与其这样,倒不如把晨风直接纳入自己的看得见的范围内,让晨曦少操心。 晨风没考虑太久,点头答应。 江铭诚欣慰地笑道:“成功者永远都知道什么对自己最好。” 火车慢慢开动,晨风透过车窗喊道:“哥,等六月份的毕业典礼,你带阳阳来学校看我。” “行,知道了,”晨曦招手,阳阳在江铭诚怀里也大喊道:“小叔叔再见!” “哎,再见......” 火车远去,只留余音。 留在原地的一家三口相互看了看,阳阳道:“回家吗爸爸?” “回呀。”晨曦道。 “那我能叫江叔叔也叫爸爸吗?” 江铭诚:“......”他很无辜,他从没灌输小家伙这样的思想。 晨曦问:“谁告诉你的?” “小叔叔,能吗?”阳阳执着地要一个答案。 晨曦:“能......” 作者有话要说:扁桃体发炎,再一次发烧,吃了药后一下午码字都是昏昏欲睡状态。 好奇怪,我明明看到喝的感冒灵颗粒里面含有咖啡因的,咖啡因不是会让大脑兴奋吗? 第57章 春节过后,一切恢复正常,晨曦计算着下一季大棚的用度。 秦闻天的效率很高,由他盯着,绿色基地的相关证件很快就颁发下来,随着而来的就是铺天盖地的订单。当然,这要得益于国家政府大力宣传无公害绿色蔬菜有益身体健康,并且组织专门的摄影组来青山村拍宣传广告。 除此之外,每个大棚,国家都会按季度给予二千元的补助金,这样一来,每家每户一年就能拿到不下于万元的补助费。 这种意外之财,让村里人近段时间都喜气洋洋的。因此,大家的干劲也足足的,刚开春就下地干活。 晨曦去年试着种的香菇在过年期间意外地销售旺盛,由于供不应求,价钱卖得很高,于是晨曦与顺子商量着今年专门腾出一个大棚种植香菇。 这种技术上的活江铭诚帮不上忙,却不妨碍他参与进去。看着晨曦认真计算投入成本,他就觉得与有荣焉,他的爱人真是个自强自立的人。 动画片中间的广告时段,范阳阳拨冗问道:“爸爸,你在做什么?” “看文件......” “做预算......” 晨曦和江铭诚同时回答,然后同时看向阳阳。 无辜地眨巴眨巴眼,范阳阳伸出一根指头,指指江铭诚的手机。 “噢,我在读你高展叔叔发来的邮件,他有几个问题要请教爸爸,”江铭诚耐心地解答,没有因为孩子小而敷衍了事。 范阳阳听后似懂非懂地点头,对着江铭诚傻笑,爸爸很厉害捏。 晨曦放下手中的钢笔,愣愣地看他俩一问一答,他最近常常觉得自己陷入危机之中,因为儿子与情人相处得太融洽,自己一不留神就被忽视。 “别不开心,你儿子也就是我儿子,”趁小家伙回头看电视的空挡,江铭诚在晨曦唇上偷个香。 晨曦理所当然道:“我儿子当然就是你儿子。”江铭诚不知道阳阳的出身,却依然对阳阳视如己出,这是让晨曦最满意的一点。 至于什么时候告诉他,晨曦还没想好,因为缺少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他不想一开口就是“我是你孩子的亲生母亲,你看着办吧”,江铭诚会觉得他有病的。这种事还是要顺其自然。 可却没想到,自己竟然暴露地如此之快。 *** 抬头看了看时间,晨曦站起身去厨房,为小家伙熬的中药应该差不多了。 阳阳一看晨曦起身,立马撒娇道:“爸爸,能不能不喝苦药?” “良药苦口知道吗?不喝的话就天天流鼻血。”晨曦吓唬他。 阳阳火气太旺,一到春天就会上火,不是咽喉疼痛,就是口舌生疮,有时候还会连着几天流鼻血。问了岳医生后才知道,这是由于春天万物复苏,阳气上升,人体积蓄内热造成的。把岳医生给的几幅中药喝下去,基本上就没事。 中药的一大特点就是个苦,黑褐色的药汁,闻着就苦,更别提喝下去,也难怪阳阳会不想喝。不过,不想归不想,喝还是得喝。 黑漆漆的药汁,白腾腾的冒烟,近在眼前,范阳阳挣扎地神色,看得江铭诚一阵心疼,“他不想喝,你就别逼他了。” 晨曦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回道:“你今天不是也淌鼻血了?干脆也趁着喝点,没什么坏处的。反正岳医生给开了好几剂药。” 江铭诚干笑道:“我就不用了看吧。”他之所以淌鼻血,主要是一大早就看到晨曦包裹在小内裤里的诱人臀部,虽然臀部的主人当时只是在换衣服。 “为人父母,要以身作则,你还是喝点吧,给阳阳做个表率,对不对,儿子?”晨曦笑眯眯地把碗往江铭诚面前凑了凑。 阳阳点头:“爸爸喝,我就喝。”有个人分担痛苦,小家伙当然举双手赞成。 江铭诚:“......”总觉得晨曦是在恶整他。 *** 由于开春忙活,顺子来家里的次数多了,自然也发现阳阳对江铭诚的称呼问题。于是,顺子特意抽了一个江铭诚带着阳阳出去玩的空子,拉着晨曦质问:“阳阳就这么叫他?” “嗯,叫着玩的,”晨曦极为淡定。 顺子不忿:“那他咋不叫我爸爸?” “因为他叫你叔叔,”晨曦应答如流。 顺子气得火冒三丈,这个时候他要是再看不出晨曦与江铭诚的关系,他就不是顺子,是猪! 顺子暴躁地在屋里乱转,“晨曦,你确定要这样?外边那么多的待嫁姑娘,凭你的条件,什么样的找不来,你咋就想着找个大男人?” 晨曦没答话,轻声答道,“一时没想开。” 顺子看他不疼不痒的态度,真是怒其不争,“认了是吧?认了是吧?我就想不明白,这姓江的哪一点好?不就是比咱们有钱吗?还有哪好的?你给我说说。” “你真认为我是要贪图他钱财?”晨曦问。 顺子一下子停住了嘴,他俩从小一起长大,晨曦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一清二楚,可就是这样他才受不了,晨曦该有更好的路,而不是走这条狭窄的死胡同。 “而且阳阳确实该叫他爸爸,”晨曦低低地说。 顺子睁大眼睛,好半天没有动静,半晌才嗫嚅道:“啥?真......真的?” 晨曦点点头。 “你告诉他啦?”顺子试探问道。 晨曦摇头,“这倒没有。” 顺子有些糊涂,“你都没告诉他,阳阳就叫他爸爸?”别家的孩子管自己叫爸爸,这姓江的还能答应地这么欢,他怎么想的? “不说这个了,还是兄弟不是?”晨曦问。 “是啊,咋不是?”顺子梗着脖子。 晨曦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是兄弟的话,这事你就别操心了,”投入一段感情也好,开始一段婚姻也好,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他与江铭诚之间也许开始地并不美好,但相处的几个月,足以让他发现江铭诚身上的优秀品质。更何况他愿意为了自己窝在这偏远落后的山村里。这一切都显示江铭诚的认真,他愿意用真诚去回报。 顺子点了根烟,一口接一口地抽。 *** 听到屋里两人的对话,江铭诚觉得自己隐隐约约摸到了瓜藤。低头看看只有自己腿长的小家伙,两人相似却又不同的眼睛,四目相对。 “爸爸?”阳阳歪头不解。不是说回来喝水?咋不走了呢? 江铭诚:“......”这是他儿子?那晨曦是......想到一种可能,江铭诚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 屋里的两人依然无知无觉。 沉默半晌,晨曦突然问:“温室香菇一般冬天种,咱们现在会不会有点晚?” 顺子答道:“没事,只要大棚里保持二十四度,三伏天我也能种出来。” “那我联系人过来配料,你看看,我提前做了个预算,这是成本费,”晨曦递给顺子一个本子,上面记录的是他这几天的劳动成果。 顺子对着纸上一笔笔的数字,看了两眼就看不下去,“你让我看这个干啥?我还不信你?你给我说说需要多少钱就行,我让我媳妇儿给你送来。” 晨曦也不勉强,收回本子道:“咱们一家出一万,多退少补,赚的钱依然平分,你看怎么样?” 顺子爽快同意:“行,跟你一起做生意我放心。” *** 稍晚些时候,方慧珍果然来送钱。 “顺子说让我给你拿一万块钱,我赶紧取了钱送来,你点点数。”方慧珍从包里拿出一叠钱。 晨曦收下,然后从里面抽出一半的钱还回去,“这五千你拿着。” 方慧珍惊讶道,“晨曦,你这是啥意思?” 晨曦把钱推给她:“没别的意思,之前顺子不是给了晨风五千块钱吗,晨风走的时候特意交代我一定把这钱还给你们,他说他顺子哥挣钱不容易,自己也是个成年人,总是问家里要钱太丢人。小孩子的面子总得顾全不是?” 方慧珍摆手:“这不行,要是让顺子知道我把钱要回来,可不得跟我急?” “顺子是个倔驴,你别让他知道就行,”晨曦笑道。 方慧珍摸着钱拒绝道:“这是顺子的好意。” “顺子的好意我们心领,可这钱是万万不能拿的。”晨曦道。 方慧珍态度已经软化,晨曦继续劝道:“要是我没这钱倒也罢了,可家里不缺这钱,再拿顺子的钱,不显得我掉钱眼里了?” “你这么说也对,是顺子做得不太妥当,他这人没头没脑惯了,你这做兄弟的可千万别嫌他,”方慧珍道。 晨曦道:“哪能啊?这钱你收下就对了。” 方慧珍只得勉为其难地把钱装起来,叹道,“顺子花钱没个数,要不是我给他管着,他真是存不住钱。你说说,这谁还没个生病遭灾的时候,他不存,我能不替他想着点?” 晨曦点头:“是啊,有你在旁边把持着,是顺子的福气。” 方慧珍被逗乐:“啥福气,还不是凑在一起过日子?这时候也不早了,我得回家做饭,你不用送了。” 目送方慧珍离开,晨曦才松了口气。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自从顺子给晨风五千块钱,方慧珍见了他都是不冷不热的。现在把钱还回去,自己心里也踏实。 “菜切好了,”江铭诚走进屋子说道。 晨曦道:“行,下面就交给我,你见习,”最近都是这样,江铭诚把准备工作做好,他只需要负责炒熟。 “这个手撕包菜炒的得时候要开大火,不能炒太久,不然老了吃着不脆,”晨曦边炒边指点。 江铭诚站在他身侧,不时地应着,视线却总是往晨曦的肚子上打转。 作者有话要说:费了老大的劲才登陆后台,对的抽深表无力,姑娘们,看不到更新,一定要“xxoo”,my已经不管用了。。。 第58章 阳春三月,山里的桃花开满林,人们脱去厚重的冬装,换上轻便的春衣。而今年的春天却有点热,刚过了初春,中午时分的最高温度竟然能达到二十五度以上。 顺子一进门就开始大喊,“珍儿,赶紧打盆水来。” 方慧珍急忙迎出来,递给他一条毛巾道,“咋弄这么一身汗,赶紧洗洗去。” 顺子嫌毛巾擦汗不过瘾,干脆把衬衫脱掉,凉水往身上泼几下,才舒坦地叹口气,“这香菇总算是弄好了,就等着出菇吧。” 方慧珍看他粗鲁的动作,一把夺回毛巾,边帮他擦汗边说道:“你看看你,什么活都抢着去干,大棚里那么热,也不知道你咋受得了的。” 顺子咧着嘴大笑,“咱请外面的人来干活,自己总不能不掏力气?我多干点,咱就少请一个人,不就省一个人的钱?” 方慧珍埋怨道:“要我说,这香菇这么娇嫩,还容易长虫生病,哪小香芹好侍弄,这绿色蔬菜还不允许打农药,一个出错,一万块钱打了水漂,就你不听我的!” 顺子没察觉出媳妇情绪不对经,大咧咧说道:“这不是晨曦说香菇好卖嘛。” “晨曦晨曦,你天天就知道听他的!你咋不想想听的我呢?你干脆跟晨曦过一家算了,你还要我干啥?”说着方慧珍便红了眼圈。 顺子手忙脚乱地给她擦泪,“哎呦,咋说着就哭了哩?媳妇你可别瞎说。” “我瞎说?你咋不先问问你自己是咋做的?”大颗大颗的泪珠子往下掉,方慧珍委屈地拍开顺子的手哽咽道:“我算是看透你了顺子,我在你面前还不如你一个兄弟说的话有分量,我天天在家给你洗衣裳做饭,我图的啥?” “媳妇儿,珍儿,”顺子放软了声音,急得手无足措,围着方慧珍团团转,“我没不听你的呀?我哪敢不听你的?我不听我媳妇的我听谁的?谁不知道我顺子是最听老婆话的,绝对服从命令,让我往东绝不往西,让我打狗绝不撵鸡。” 方慧珍抽抽噎噎地不搭理。 顺子继续道:“别哭了成不?你这一哭,我的小心肝全挤到一块去了,哎呀,心碎了,媳妇快摸摸,心碎了。” 方慧珍的手被迫贴在顺子胸前,过了一会儿,终于停止抽泣,说道:“我是心疼你,出的本钱都一样,凭什么就你自己干活?这才春天你就热得满头大汗,要是到了夏天,你还不得热中暑?” 顺子咧着大嘴笑得十分开心:“还是我媳妇知道心疼我,珍儿,娶了你我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想他顺子早年双亲亡故,长这么大,还从来没人这么心疼过他。 方慧珍捶了他一拳,“少耍嘴皮子,就你们男人说话不牢靠,嘴上一套心里又是一套。” 顺子替自己喊冤:“我咋不牢靠?媳妇,你可得给我说清楚。” 方慧珍冷哼道:“你自己心里清楚,我警告你顺子,下次再下地干活,要不然你也别去,要不然就一起去,别让我知道你自己忙俩人的活。” 虽然没提到名字,但顺子自然知道他媳妇指的是谁,顺子陪笑道:“好,以后绝不干俩人的活,今天这不是个特例?” 晨曦今天有些不舒服吗,凑巧赶上香菇需要换气的日子,别看只需要掀动薄膜这个简单的动作,可做起来一点都不轻松。在湿热的大棚里忙活一上去,确实很热。可终归不是什么重活,一个人也能完成。 为把媳妇哄好,顺子继续道:“再说,年前我去你家,一走就是一俩月,地里的活都是晨曦帮我干的,人家也没抱怨啥,不是吗?” 方慧珍道:“就你老实,你咋知道他不抱怨?” 顺子不再多言,一发现媳妇平静下来,就立刻抱起来进屋,“走喽,咱们生个娃子去。”生了孩子就没工夫多心。 要说这女人,确实是好,家里有个女人,到处是生活气息,可女人也有缺点,心眼小不说,还爱斤斤计较,他媳妇也免不了俗啊!不过,慧珍是为了自己着想,他没话可说的。 *** 其实,从严格意义上说,晨曦最近身体倒没什么紧要的,就是春困严重。每天早早睡觉,可清晨还是精神不济。 这很正常,人都会春困秋乏夏不醒外加冬天想赖床。 但是,让江铭诚最不能忍的是,晨曦竟然在前戏当中就也能睡着!睡着! 江铭诚满腔的激情顿时被冻结成棒冰,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成水,最后蒸发在空气里,消失地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有深深的无奈和被伤透的自尊心。 晨曦对不能满足自己男人也很内疚,可精神就像游戏里的秒杀技能,用过一次就有冷却时间,强行打起精神的后果就是会在不该睡着的时候睡着。 于是,欲求不满的江某人终于怒了,“今天哪都不要去,什么活都不用你干,老老实实待着睡觉,晚上等着。” 等着什么?不言而喻。晨曦不敢反驳,只好在江铭诚的瞪视下给顺子打电话说自己又感冒了。 “今天阳阳第一天开学,别忘了早点去学校接他,”爬上床前,晨曦仍不放心地交待道。 江铭诚给他掖好被角,在他嘴上狠狠啄了一口,“知道了,快睡。” 晨曦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可闭上双眼不久,就又坠入沉沉的梦里。 江铭诚看得直叹气,还想趁着大好春光赶紧播种,哪曾想晨曦竟然这么能睡,让他的如意算盘又打不响。 听到晨曦的只言片语,再结合着秦闻天查到的资料,虽然晨曦没有亲口向他承认,却足以让他产生怀疑。阳阳是他和晨曦的孩子,江铭诚每一次想到这个概率很高的可能,心中都会涌出一阵温暖。 他等着晨曦亲口说出的秘密。目前,他不着急,反正孩子是他的,孩子他“妈”也是他的。 *** 乡里的幼儿园设施简陋,几间平房自然不能与大城市贵族托儿所里如城堡一样的教学楼相媲美,但周围十里八乡的小孩子却没有第二个选择。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幼儿园也分小班中班和大班,小班只收四岁以下的孩子,中班一般是四岁到五岁的孩子,大班就是到了学前期六岁左右的孩子。 过一年涨一岁,阳阳开学被分到了中班,但带他的依然是王老师。 幼儿园里教师人手不够是常态,所以经常能看到一个老师同一时间分管两个班级的情况。但时间一长,难免会出现照顾不周。 “老师,快来看,王月兰又尿裤子了,”小班的李小胖指着一个小女孩哈哈大笑。 小女孩后脑扎着两个牛角辫,大概家里崇尚“春捂秋冻”的精神,开春了竟然还给小女孩穿着花棉裤,这也是造成尿裤子的最根本原因。尿急的时候,来不及脱掉。 小女孩做了错事,又遭到同学嘲笑,泪眼汪汪地不敢吭声。 王老师正带领中班小朋友念儿歌,听到声音就知道又是让她头疼的小胖墩在闹腾,不由地叹气道:“中班自由活动十分钟。” 王老师小跑着去出事地点,“李自强,忘了老师说什么了?不许嘲笑别的小朋友,不然下次老师不给你发星星。” 李自强嗷了一声,也不管老师说什么,跑到一旁追撵别的小朋友玩。 王老师:“......”她发明的集齐小星星兑换的游戏对李自强无效。 王老师只好解散小班,让他们也自由活动,自己带着王月兰去换衣服。但是,将近三十个年龄不一的小孩子凑到一起的,哪有不产生摩擦的? 幼儿园本来就操场不大,小孩子活动范围受限,更何况能玩的滑滑梯只有一个,孩子多了难免会拥挤,有些性子急的孩子等不及,直接插队。 小个子男孩的嗓门倒不小,对于比他高壮许多的李小胖毫不畏惧,据理力争:“轮到我了,你凭什么先滑?” “我就是想先滑,”李小胖霸道地伸手一推,小个子立马跌坐在地上。 小个子摔了一骨碌,气愤地爬了起来,照李小胖脸上一拳,李小胖被打傻了,直到痛觉传到脸上,才开始鬼哭狼嚎起来:“妈,张远打我,哇哇......” 张远打了李自强,害怕回家挨揍,也跟着大哭,其他的小孩子吓得不敢靠近。 两人的哭声穿透力极强,传到了正由张老师负责上课的新生班,开始是一个“思家心切”的小孩子啜泣,慢慢地演变成“集体大合唱”。 张老师不得不终止课堂,去叫幼儿园园长。刚给王月兰换好裤子的王老师看着眼前的盛况惊住了。 葛翠翠本来没哭,但看大家都在哭,她也哽咽道:“我想回家,我要妈妈。” 范阳阳一脸苦恼地看向她,摇了摇头,“大家都不要哭啊。” *** 园长正在屋里喝茶读报,听到张老师的话,慌忙出来指挥,“先把张远李自强他俩隔离,王老师,你去稳住中班的情绪,张老师,今天提前下课,通知家长赶紧来接孩子,一会儿让新生班先走。” 张老师看了看时间,刚过十点,叹了口气往教室走。 *** 江铭诚看到晨曦手机上学校发来的短信,挑了挑眉毛,拿上外套边穿边轻轻带上门。时间比他预计地要早一点。 *** 江铭诚走得不慢,可赶到的时候许多家长已经守在幼儿园门口等待。确切的说,他们是在围观别人吵架。 年迈的院长和年轻的王老师分别给孩子的家长解释情况,张老师组织园里的孩子有秩序地出门。 “我家小胖在学校被打,老师你得给我个说法,你看看孩子脸上,都肿了,你们当老师的真失职,就眼睁睁地看着小胖被人打?”一个身材臃肿看上去四十岁的中年女人大声说话,声音稍显刺耳,惹得周围的家长都朝这边看。 王老师一脸歉意:“对不起,是我们幼儿园管理不周。”王老师还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上完幼师中专毕业就来到这所幼儿园,一向尽职尽责,今天被人数落一通,也很委屈。 中年女人道:“小王老师你给我说是谁打的,我咒死他全家。” 一个大嗓门女人情绪激动地指着胖女人说道:“咒死谁全家?你说咒死谁全家?” “谁打的我就咒死谁全家,我提你名挂你号了?还是你心虚了,我看就是你家孩子打的吧?”中年胖女人看女人身后的张远,目光像是淬了毒。 “你孩子是被打肿的?我看是吃肿的还差不多,我家张远说了,是你家孩子先把他推倒,”张远的母亲同样不甘示弱。 江铭诚故意忽略这边的热闹,在一群孩子里寻找他家小孩。 “阳阳?” “爸爸,今天怎么是你来的?” 江铭诚接过小孩的书包:“我来接你不开心?” “开心,”阳阳抱住江铭诚的脖子。 江铭诚抱着小家伙往回走,他没兴趣管闲事,特别是两个中年妇女在吵架。 倒是阳阳被江铭诚抱在怀里,高度恰恰能看到里面的人吵架,于是道:“爸爸,今天是李自强不排队,还把张远先推倒,我看到了。” “别走,是不是你说的?你给我作证,不是我家远子先动的手,大家都看看啊,”张远的母亲一下子冲出人群,拽住江铭诚的衣服,一边求大家声援,一边示威地对中年女人笑道,“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讲?” 江铭诚被人死死抓住不放,脸拉了下来。 “一个娘不知的野种说的话你也听?我告诉你,别给脸不要脸,打了我家小胖,你就得赔。不怕告诉你,我娘家有人,敢告我你试试。”中年女人鼻孔朝天,不堪入耳的话从她的大口中传出。 江铭诚本想甩开麻烦,听完这话脚步一顿,冷声道:“我倒要看看什么靠山能让你这么嚣张。” 中年女人不理会江铭诚,挺着肥肚腩指着张远的母亲狠声道:“我告诉你,我亲妹妹你们村队长家的,惹了我你家别想有好果子吃。”她是想给儿子讨公道,但并不是没脑袋,她拿捏不准江铭诚的身份,有些畏惧。 什么时候村队长这么有职权了?江铭诚觉得自己要是跟这无知女人说下去就是降低自己的智商。 “金玉凤,你要吵架就冲着我来,别阴阳怪气指桑骂槐。你不就有个妹妹叫金秋芝吗?我们青山村谁不知道就是个泼妇把我们村长气病的?我看那田胜利就是瞎了眼才能看上她,一个寡妇不守妇道,整天弄些腌酸事,你也不嫌害臊?”张远的母亲认为江铭诚是站在自己这一方的,立马有底气。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都开始对着中年女人指指点点。 *** 吵闹嚷嚷声抛之身后,江铭诚紧紧抱着阳阳头也不回地向前走。 走了很久,江铭诚苦涩道:“对不起。”对不起让你无端承受这种轻视和谩骂。 阳阳知道爸爸的心情不好,亲了亲他,微笑道:“没关系。” 小家伙明朗的笑容化解了江铭诚心里的阴暗。 *** “豆子!” “嗷呜!” 一到家,小孩就蹬着脚下地,与大金毛狗扑在一起,像是失散多年的兄弟一样。 江铭诚看到晨曦系着围裙,皱眉问道:“不是让你好好睡觉,怎么又起来了?” 晨曦挑眉反问道:“我不起来,午饭你上哪吃?对了,今天做了回家长,感觉如何?” 江铭诚:“......”他能说差点吵起来吗? 第59章 民间谚语道,清明前后,种瓜种豆,指的是清明一到,气温回升更快,春耕播种就要开始。清明节气对农人来说,是播种的好日子,对城市人来讲,却是可以逃出水泥钢筋筑城的牢笼来到郊外踏青的好机会。 天色灰蒙蒙地,还飘着如丝如网般绵密的细雨,晨曦挎着篮子,篮子里放着纸钱蜡烛酒食果品和镰刀铲子,他准备上山祭拜早已亡故的双亲。 其实年前的时候晨曦来过一次,只是青山村的习俗向来是只允许清明扫墓,所以上次的时候,晨曦并没有清扫坟头的杂草。 江铭诚给阳阳披好雨衣,自己撑着一把雨伞走到晨曦身旁:“出发吧?” 晨曦点头,阳阳一马当先,豆子紧跟其后,它身上的毛沾上雨,却没湿透,显得毛色更加金黄,欢快地围绕小主人奔跑。 穿过竹林,三人缓缓向上爬,上山的路其实并不是真正的路面,没有石阶,只能沿着别人走过的印记走。 山里树叶茂密,雨水被阻挡,江铭诚早早地把伞阖上,阳阳也嫌弃雨衣影响行动,央求着脱掉。 阳阳捡了根树枝当令牌,发号施令:“豆子,冲啊!” 小兵豆子在草丛里上蹿下跳,时而跑远,时而跑回来。 阳阳跑过来问道:“爸爸,能不能再让豆子逮一只兔叽?” “这个没得商量,家里还好几只呢,再逮来一只没笼子养,你又不让宰了吃,”最后一句话,晨曦的音量明显调小。 江铭诚悄悄地弯起唇。 晨曦说的兔子是指年前康泰他们在的时候,豆子“笨狗碰上呆兔叽”,误打误撞地发现的一窝兔子,一直养在家里,过了个年,个个长得膘肥体键。晨曦不止一次盯着笼子里的灰兔念叨着兔肉大餐。 可阳阳每天放学都会挨个地喂兔叽吃菜叶,晨曦也不敢偷偷宰了,就怕儿子问起来不好解释。这种投鼠忌器的行为让江铭诚暗自偷笑。 范家双亲的墓地坐落在半山腰的一块平坦地上,前面只有一棵树龄不长的松树,站在这里向山下望去,很容易就可以看到山下的房屋。 江铭诚隐约察觉晨曦的用意,晨曦把父母葬在这里,是为了让父母能看到他过得好不好。 晨曦放下篮子,拿出工具把墓旁边的杂草细细铲除,江铭诚把祭品一一摆好,点上香烛,阳阳也懂事地不再乱跑。 晨曦点燃纸钱,放在铜盆里,又拿出一叠给阳阳:“阳阳,这是爷爷奶奶,快给他们问好。” “爷爷奶奶你们好,我是阳阳,这是爸爸和......和......另一个爸爸,”也许想把晨曦与江铭诚区分开,小家伙想得好费劲。 江铭诚笑道:“爸妈你们好,我是阳阳的另一个爸爸,”江铭诚说的时候看向晨曦,别含深意的眼神惹得晨曦心乱跳几拍,“我是真心实意地想与晨曦一起过日子,您二老放心,我会保护他,不会让他再受到伤害。” 轮到晨曦,他却是立在墓前不语,良久才道:“爸妈,你们泉下放心,我会越过越好。”尾音却是无限伤感。 江铭诚及时走过来拥住晨曦的肩膀把他往怀里带,“别伤心,咱们再来。” 一阵风吹过,燃烧过的纸灰被风刮起,向空中飘去,仿佛能看到两张慈祥的面孔。 *** “唔,”从一阵窒息中醒来,晨曦睁眼就对上江铭诚幽深的眼神,“困。” “你继续睡,”江铭诚继续手上的动作。 晨曦:“......”如果没有大腿上蹭/弄的坚/硬/炙/热,他或许还能睡着。 江铭诚舌/头顺着修长的颈子滑进衣领,不断轻轻啃/咬晨曦凹陷的锁骨,惹得晨曦又痒又疼,“你是不是跟豆子一样到了磨牙期?” “乖,腿张/开点,”江铭诚诱哄道。 感觉到身/后被贯/穿,晨曦轻咬下唇,鼻子发出闷哼,脸上泛了薄薄一层红晕,眼睛水汽湿润。江铭诚额头的汗珠顺着鬓角滴落晨曦肩上,此时却顾不得擦干,不断地挺/腰迈进。 江铭诚终于满足后,晨曦喘着气,眼皮又耷拉下来,“我再睡一会儿,你叫阳阳上学。” 满足后的江某人很好说话,爽快地答应道,“你尽管睡,不用操心。” 时间还早,江铭诚冲个澡,神清气爽地打开大门给豆子放风,有路过的邻居热情地打招呼:“阳阳他舅早呀,你家的麦地种了没?春播秋收,可得抓紧时间。” 江铭诚在青山村待了几个月,渐渐适应这里人说话的方式,也回道:“刚种,等两个月就知道成没成。” 那人只当江铭诚不懂农事,“俩月哪里够?我看至少得等百天才可以。” “是吗?”江铭诚疑惑,不是说怀孕两月就能发现? “是的,咱这个地方种的春麦,从出苗到成熟得等四个月左右,”那人回答道。 两人鸡同鸭讲了半天,邻居先告辞,江铭诚进了厨房烫盒牛奶,然后从橱柜摸出俩鸡蛋,放在水里煮,最后才去叫醒小家伙。 “阳阳?阳阳?”小家伙睡得真熟,叫了两声没反应。 江铭诚把阳阳抱坐起来,给他穿衣穿鞋,“什么?阳阳说什么?”江铭诚听到阳阳嘟囔一句话,可是声音太小,他没听清。 阳阳困倦地连眼睛也不想睁开,“爸爸,我头疼,全身也疼。” 江铭诚赶紧摸了摸小家伙的额头,“你不会是发烧了吧?”额头的温度传到手心,江铭诚觉得有些烫手。 把阳阳重新安置在床上,江铭诚去拿体温计。 体温计的水银柱停在三十七度八上面,江铭诚心疼地摸着小家伙的脑袋道:“阳阳,你发烧了,今天不去上学,爸爸带你去看医生行吗?” 阳阳有气无力道:“我要爸爸。” 江铭诚沉默,他知道阳阳此时喊的爸爸肯定是指晨曦,只好拿毛毯裹着小家伙去找晨曦。 晨曦皱着眉用手探额温,“怎么发烧了?是不是昨天淋雨感冒?等我一下,咱们到小黄医生那里看病。”晨曦想要起身穿衣。 阳阳扒着晨曦的肩膀不愿意他离开,江铭诚耐心地哄着:“阳阳乖,让爸爸先穿衣服好不好?我煮了牛奶,要不要喝?” “不要,”阳阳摇头。 晨曦也顾不上收拾自己,草草抹了把脸,从江铭诚怀里接过阳阳。小家伙立刻黏了上来,贴着晨曦的脸低声叫爸爸。 大清早诊所刚开门,黄小医生穿着白长衫在院里打太极,看到晨曦上门,问道:“阳阳病了?” 晨曦回答道:“刚才在家量的三十七度八,昨天我带他上山,淋了点雨,我想着是不是着凉?” “发烧什么时候开始的?来,张嘴我看看,”黄小医生拿出听诊器,探进阳阳胸前,“上呼吸道感染,不过喉咙没有发炎,小孩子蹦蹦跑跑容易出汗,再经风一吹,很容易着凉。阳阳烧得不算高,还是靠自身抵抗力,我给你拿一盒小儿感冒冲剂,你按上面的说明,一天三次,再开两粒安乃近,要是晚上烧得高,你再给他吃半粒,发发汗,多喂他喝水,把毒素排出来就好,要是没烧到三十八度就不用吃。” 晨曦不放心问道:“不打针?” 黄小医生笑道:“别一发烧就打针,打针见效虽然快,但抗生素用多了对身体也不好,回去注意点别再着凉。” *** 阳阳生病,食欲不振,晨曦换着花样给他做饭。可经过一晚上后,阳阳这病不仅没有转好,反倒是升级了。 晨曦给阳阳擦脸的时候发现小孩耳后长了小红点,此外胸前和肚子上也纷纷出现红疹,明显是过敏反应。江铭诚寒着脸,他现在十分质疑黄小医生的医术。 “要不我给岳医生打个电话问问?”晨曦踌躇道。 江铭诚点头,虽然是中医,但原理都是想通的,岳医生还是比较可信。 “晨曦?” “岳医生,阳阳昨天发烧,喝了感冒冲剂,温度没退,但是我早上发现他身上出现了小红点,一片一片的,我有点担心是过敏。” “有没有胸闷气短呼吸困难?” “这倒没有,不过阳阳说很痒,想挠。” “你别让他挠,我觉得像出水痘,这样吧,我下午去一趟,药先停了,注意别让阳阳见风。” 有了岳医生的保证,晨曦与江铭诚都稍稍放宽心。 一家里,小孩子才是核心,小孩子生病,牵扯了家里两个大人的心。 阳阳闹了一会儿,终于睡着在自己小床上,可即使睡着,小手也紧紧拉着晨曦的衣角不放开,看上去很不安。 江铭诚安静地坐在一旁,良久问道:“阳阳小时候生病过吗?” “嗯,一岁之前很难养,总是生病,有几次我差点以为要失去他,不过到了两岁就好多了,很少生病。”讲起阳阳的小时候,晨曦觉得近得仿佛就在眼前。五年的时间,不过弹指一挥。 江铭诚是第一次见到阳阳生病,心焦,比任何时候都甚,恨不得自己帮小家伙承担病痛。他无法想象那几年晨曦是怎么熬过来的。 刚过午后,岳医生就带着诊所小徒弟来了。 阳阳还在沉睡,晨曦摆弄他的四肢也没把他弄醒,“水痘不是小水泡吗?我觉得这像过敏。” 岳医生看过后摇头,“不是过敏,水痘刚开始的时候是这样,症状就是发烧咳嗽,浑身酸疼,厌食,跟感冒很像,一般小儿容易出水痘,传染性很高,你们俩出过没?” “我出过,也是很小的时候出的,”晨曦道,江铭诚跟着点头,其实他完全记不得自己有没有出过水痘。 岳医生道:“那就好,出过就不会再出,小孩子出水痘比成人出容易治,期间发烧只要低于三十八度五就不需要特别处理。这才开始,会越来越多,洗澡的时候用温水擦擦,小燕,你把我配的药拿来。” 岳宛如的小徒弟小燕轻巧地走过来,“这里面的药剂是解毒的,每天喝一次,就是有点苦。” 江铭诚问:“得几天能好?” “一周左右水泡就会自动结痂脱落,你们给他请个假,别让他出门见风,对了,可千万别让阳阳抓破,不然留疤就不帅了,”岳医生开玩笑道。 晨曦松了口气,立马觉得眼前有点发黑,忙扶着床。江铭诚见状急忙捞住他下滑的身体。 岳医生一把掐住晨曦的手腕把脉,江铭诚看她眉头越来越紧,心里不由有些忐忑。 晨曦缓了缓道:“岳医生?我就是昨天熬了一夜,有点困。” 岳宛如的脾气不大好:“胡来,俩月的身子你逞什么强?” “啊?”江铭诚难得张大嘴一脸傻样。 “还啊什么?赶紧带晨曦休息去,多休息,少操劳,忌房事,嘿嘿,我得赶紧做点准备,小燕,快跟我回去一趟,晨曦肚皮真争气。”岳宛如拉着状况外的小徒弟跑了出去。 江铭诚回过神看向晨曦,晨曦立马装死,一头扎进他怀里,“哎呀,头好晕!” 江铭诚:“......”演技略假。 *** 之后,无论晨曦怎么花言巧语,江铭诚都不让他在夜晚陪护阳阳。 晨曦鼓动着阳阳求情,父子俩睁大双眼干巴巴地望着江铭诚,无奈江铭诚不受蛊惑,“不行,你有身孕不是闹着玩的,阳阳乖,晚上我陪着你。” 晚上,江铭诚亲自押送晨曦回房睡觉,父子俩依依不舍,江铭诚再三催促。 晨曦不服气,心说当年肚子大到看不到脚的时候自己还不是照样做饭洗衣,虽然后来张大娘他们知道后给了很大帮助,但自己绝不娇弱。 江铭诚知道他的想法,叹道:“阳阳不只是你的宝贝,也是我的孩子,我心疼他,会好好照顾他的,你安心睡觉。” “你知道阳阳是你的......孩子?之前你不是还问我阳阳的妈妈?”晨曦傻傻问道。现在肚子里揣的这个毫无疑问,但他什么时候连阳阳的身世也确认了? 江铭诚被气乐了,“是,我知道,阳阳和你肚子里的这个,都是我的,你就是我孩子的妈,这很难猜吗?” “啥?”土语再次跑出来。 “五年前在秀林小苑套房里我被人下了绊子与一个穿彩虹内裤的男人共度一夜,阳阳今年四岁半,秦家二哥给的资料上显示你没结婚却有了孩子,如今又怀上一胎,你告诉我,我还能怎么想?”江铭诚摆事实讲道理。 晨曦:“......”妈蛋,想象中给江铭诚一个地雷炸的他晕头转向的计划泡汤了。还有,能不能留点面子不提彩虹内裤? 江铭诚淡淡笑了:“还是说你只打算让顺子知道?” 晨曦:“......”妈蛋,为什么连这个都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晨曦:导演,我觉得这段戏可以重来 莲子:为咩? 晨曦:显得我太笨,有损我英明神武的形象, 莲子:可我把你塑造的就不是英明神武的男人 晨曦:你忽悠我?你之前说我的角色是“男人中的男人” 莲子:是啊,没错啊,男人中能生包子的男人→_→ 第60章 晨曦肚子里有料,江铭诚是决不让他下地,再加上阳阳出水痘,白天一定要晨曦陪着,大棚的活基本上被顺子全部代劳。 晨曦心中有愧,暗自下了决定,今年的收益自己只拿四成。可还没等晨曦给顺子讲起这个打算,事情就闹了起来。 方慧珍姊妹兄弟加起来一共五个,方慧珍的上面一个大姐两个哥哥,下面还有一个最小的妹妹。家里不重视教育,两个儿子在家种田务农,各自成家,孝顺老人。 而方慧珍的大姐很早就踏上社会,在鸿雁市内一家金店卖过珠宝首饰,之后与一个同在市里闯荡的小伙子处对象,谈了两年就跟着小伙子回老家结婚生子,于是辞掉珠宝店的工作。恰好她的二妹方慧珍成年,于是介绍方慧珍去珠宝店工作,直到方慧珍认识顺子辞工。 方慧珍与她大姐都嫁人,余下了小妹方慧莹。转眼间,方慧莹也到了该嫁人的年龄,家里人都操心她的婚事,可找人介绍的对象她一个都不见。 方家二老没办法,叫回嫁得比较近的二闺女,让她劝劝自己的妹妹。由于顺子忙着大棚的事,于是方慧珍自己回了娘家。 “莹莹,你这丫头,你说说自己多大了,还让你爹妈操心?你不嫁人还相当那庵里的姑子不成?”方慧珍点点妹妹的额头。 方慧莹长得白皙,五官比她两个姐姐都要好看,反驳道:“我没说不嫁人,我就是看不上那些人,一个个长得五大三粗的莽汉样。” 方慧珍嘲笑道:“咦?你还当自己是西施了?你看不上他们莽汉是吧?那你给我说你看上谁?我立马给你找过来。” 方慧莹犹豫道:“姐,你觉得......觉得范晨曦怎么样?” 她在姐姐的酒席上与晨曦打过照面,只不过小姑娘矜持,没好意思上前搭讪。但是晨曦长得瘦瘦高高白净斯文,不像农民,更像是电影里的白面书生,她还听一桌的人夸奖晨曦领着村里人大棚种植摆脱贫困,于是就对晨曦产生好感。 方慧珍惊怒交加:“你说谁?” 被姐姐吓到,方慧莹怯怯不敢再说。 方慧珍冷下脸:“要是别人我就不说啥,可今天我话搁在这儿了,范晨曦你是想都别想,听到了没?” 方慧莹委屈地眼圈发红,倔强地不答应。 到底是自己的妹妹,方慧珍叹了口气道:“你知道范晨曦已经有个五岁的孩子吗?你嫁过去当现成的后娘,你知道不?” 方慧莹哽咽道:“我不介意这些。” 方慧珍冷笑:“就该让你也去外面打两年工,让你多长点心眼。你是不介意,可别人都看着呢!你也不怕别人嚼舌头?你这后妈过去,对孩子好了,别人说你讨好小孩,不是真心实意,哪天出了差错,别人会说‘看看,这就是后妈与亲妈的差别’,两边不讨好。再说,你姐夫跟他一起做生意,我还不知道他那个人是啥玩意儿?地里的活动不动就全部丢给你姐夫一个人,十个大棚,一家垫上一半的钱,凭什么干活多的与干活少的最后拿一样的钱?” 方慧莹被说得哑口无言,心里左右摇摆不定。她对晨曦的喜欢是建立在捕风捉影加上小女孩对爱情的梦幻想象的基础上,她根本不了解晨曦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受不住任何风雨。现在想象被姐姐的话打破,范慧莹觉得失望透了。 方慧珍看到妹妹把话听进去,也松了口气,无论如何,她都要阻止妹妹嫁给范晨曦。 方慧珍回家后并没有把事情告诉顺子,只说是自己父亲骨质增生腿疼难忍。可没两天方慧莹竟然追了过来。 “你来干什么?”方慧珍看她妹妹提着行李疑惑道。 方慧莹撅起嘴天真回答道:“即使你那么说他,但是我还是想去见见范晨曦,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人,我才好死心。姐,你帮不帮我?” 方慧珍被妹妹的顽固气得胃疼,立刻发脾气道:“你咋就是个死心眼?你姐我能骗你?范晨曦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懒汉。你看你姐夫,现在忙得上午都是我给他送饭,那范晨曦却天天缩在家里享清福。今天说自己身体不适,明天说他儿子出水痘,谁知道真的假的?一个男的天天装病找借口躲家里不干活,他那样的孬种谁嫁给他谁吃亏,就你个死丫头鬼迷了心窍。” 范慧莹张口欲说话反驳,却不防门“咣当”一声被人踹开。顺子高大的看在姊妹俩眼里,像一座大山,沉沉地压得人喘不过来气。 方慧珍先是一惊,然后松了口气,理了理头发平静道:“不是说了我晌午给你送饭?咋现在就回来了?” 顺子阴沉着脸不答搭腔。 刚才他在整理大棚上盖着的草毡子,瞿婶子路过告诉他,他家里来了个小姑娘。他担心老丈人家出了事,所以急急忙忙赶回来。进了门后却听到屋里有女人说话的声音,他还以为是媳妇跟人拉家常,正犹豫着要不要进门,却听到里头声音突然大了起来,而且话全部指向晨曦。 方慧珍本来有些心虚,但顺子这个态度却激怒了她,“你是不是听见了?当着你的面我也这么说,范晨曦不是个东西。” 顺子嘴笨,也不想跟媳妇闹别扭,抓耳挠腮道:“慧珍,我不要求你能把晨曦当成自己弟弟,但你不能这么说他,晨曦不是那种人。” 方慧珍为了妹妹的事正在气头上,不管不顾道,“我咋不能?他都这么做了,你说我为啥不能说?哦,他是最先开始大棚种菜的,连带着你这兄弟也沾沾光。可那也不能把你当成畜生使唤。你说他是个什么东西?” 顺子被她的咄咄逼人也激起了火气,大声说道:“怎么就当成畜生使唤了?你说这话是啥意思?我帮我兄弟干活我乐意,去年收秋我不是也帮你家干了俩月的活?你凭良心说话,你两个哥有我自己一个人干的活多吗?合着按你的意思,我就只能帮你家干活是吧?” 方慧莹发现姐夫也生气,意识到事情越来越不好收拾,拉着方慧珍劝道:“姐,你快别说了。” 古往今来,夫妻吵架总是得有个人低头,这架才能吵完,而这个低头的人往往是男人。不管谁对谁错,只要开吵,男的轻声细哄,女的才能冷静下来。否则,女人一看到男方哇啦哇啦,女的必然以音量更大的哇啦哇啦报复回去。而且,夫妻吵架忌讳别人劝,越劝就吵得越凶。 此时也是这样,方慧莹的劝告适时给方慧珍火上浇油,只见方慧珍甩开妹妹的手,走到顺子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厉声道:“终于把你的心里话说出来了是不?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帮我家收秋收得心不甘情不愿的,怨我让你去我家干活,为你那不三不四的兄弟白干活倒挺乐意的。” “什么不三不四的?你说话能不能讲点理?我什么时候说自己不甘不愿?”顺子恼怒道。 方慧珍叫嚣道:“你就是那个意思,我就说不三不四你能把我咋的?你咋不问问你那兄弟做了啥,莹莹为了他连婚都不想结。你怪我不讲理,你还敢说我不讲理?我不讲理你干嘛还跟我过?你别跟我过呀!离婚算了,你跟我离婚啊!”方慧珍仰着下巴,泪珠子顺着脸颊扑簌扑簌向下滴,尖锐的声音刺痛顺子的耳膜。 顺子气得方寸大乱,喘着粗气,失望地丢下一句“离就离”后转身负气离开。 他心里很难受,一边是晨曦,俩人一起混到大,他是拿晨曦当亲兄弟看的;一边是慧珍,他娶回家要疼的媳妇,这两个都是他的亲人,他不希望慧珍对晨曦抱有敌意。 顺子走后,方慧珍捂着嘴大哭,方慧莹站在旁边,手无足措。她觉得是自己的缘故才造成姐姐和姐夫吵架。 想了想,方慧莹跑了出去。 *** 此时晨曦还不知道事情已经发生,他正被岳宛如追着喝补药。 自从被确诊有孕,岳宛如每天跑来一趟,来的时候都带着药膳,连续喝了几天,晨曦现在见到她就发憷。 “岳医生,你自己说的是药三分毒,怎么还天天往我嘴里灌?”晨曦在江铭诚身后左躲右闪。药膳再香,里面毕竟含有中药,喝到嘴里总有点不是滋味。 岳宛如捧着汤碗:“臭小子,我亲手熬的药膳,别人想求也求不来,你还敢嫌弃?你有点气虚,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不趁现在补补,等时间久了会耗元气的。” 江铭诚反手一捞,晨曦被逮个正着,“乖乖喝了,给阳阳做个好榜样,为人父,以身作则啊!” 阳阳骨碌着大眼,愉快地看他爸爸被抓。上次喝中药,是铭诚爸爸与他同甘共苦,这次有爸爸与他有难同当,阳阳很开心。 晨曦:“......”最讨厌别人拿他的话堵他的嘴。 岳宛如满意地看晨曦认命地吃着药膳,然后给阳阳检查水痘。 小家伙的水痘主要分布是在四肢和躯干上,白嫩的皮肤上水痘遍布,看上去触目惊心。阳阳脸上也有,但比着身上密密麻麻的红点水泡,脸上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阳阳很听话,即使再痒,也没有用手抓挠,所以岳宛如发现他身上有好多都已经枯干结痂。 岳宛如交待道:“再过两天估计就要好了,注意点别见风。” 阳阳听后小狼一样嗷嗷大叫,豆子被关在门外,听到小主人的声音,站起来摇着尾巴,回应似的开始汪汪叫唤,惹得晨曦失笑。 江铭诚微笑地摸摸小家伙的脑袋,被关在屋里几天,连豆子也不允许接近,阳阳都快闷坏了。 岳宛如交待好就收拾东西走人,她还有诊所要顾,江铭诚照例开车把她送回县城。 前几次,江铭诚静静开车,岳宛如闭目养神,今日岳宛如却开口道:“小江,我看得出来你是真心实意对待晨曦。阳阳长得越来越像你,我不知道五年前你和晨曦发生了什么事,但这孩子很招人疼,你可千万别胡来。”岳宛如说得含蓄,点到为止。 “您放心,我不会,”江铭诚简短道,沉默许久,问道:“再生一胎会不会对晨曦身体有影响?” 岳宛如笑道:“男子生育本是不可能,我之前也只是在我师傅的医书上看到过‘易理’,阴阳互补,此消彼长,易理男子始于古周文王,当时还以为是传说,结果几年前见了晨曦后才知道这世上真有这样的男子。生孩子对母体都会有影响,不过也不用特别担心,只要吃好睡好,好好养着,保证几个月后又出来一个大胖娃娃。” 江铭诚点头,岳宛如看他平静淡然的模样,取笑道:“跟你说话可真无趣,也不知道晨曦怎么选上了你?” 江铭诚瞥她一眼,淡淡吐出几个字:“天定的。” 岳宛如听得牙都酸倒了,面无表情说着肉麻兮兮的话,真亏他说得出口。 江铭诚突然没头没尾道:“谢谢。” 岳宛如没有睁眼,嘴边却留有一丝笑意。 *** 江铭诚送岳医生还没折回来,晨曦躺在小家伙身边哄他睡午觉,结果小孩睡着,自己也困了。正意识朦胧着,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叫他的名字。 晨曦打了个激灵,起身下床,把门轻轻掩上,豆子站在院门前“呜呜”发出警告声,看到晨曦出来,疯狂摇着尾巴。 “晨曦?” “哎,来了,”晨曦听出是顺子婶婶的声音,急忙打开院门。 顺子婶婶满脸焦急,看到晨曦出来,像看到救星般上前一步抓紧晨曦的手,“你快去看看吧,顺子跟慧珍要闹离婚,我劝不动他们,都打起来了。” “什么?”晨曦很诧异,虽然顺子有时候粗鲁,但绝对的疼老婆,吵起来他还有点相信,毕竟牙齿还会咬到舌头,夫妻之间拌个嘴斗斗气很正常,可怎么会打起来? 第61章 女人心海底针,难猜, 顺子憋着一口气冲出家门,他弄不明白慧珍为什么对晨曦这么大的成见。 在他看来,就算是普通邻居,如果让他顺子帮忙看顾几天大棚,他也不会拒绝,更何况是晨曦。如果没有晨曦,他现在也许还在某个不知名的厂里加班加点赶工,哪有现在只要种种地就能养家糊口的悠闲, 女人可以使小性子,也可以有私心,但在关键上不能失掉应有的本分。方慧珍就算是心疼自己干活太累,也不能因为这个怪罪晨曦。 就像之前在方慧珍家帮忙秋收,老丈人与俩大舅哥哪个不是笑不拢嘴?她方慧珍不是一次也没说过这样的话“太累,咱别干了,我哥他们自己都不掏力”?说到底,还是没把晨曦当成自己人看待,觉得他帮了外人白干活,自己吃亏没得到好处,心里不平衡。 不知不觉间,顺子走到村中央的那棵大榆树下面,懊恼地一拳揍在粗壮的树干上。榆树岿然不动,只掉下几片树叶,树上的一只鸟唧唧喳喳飞走,仿佛在嘲笑他似的。 *** 顺子颓然坐在地上不住地想咋解决慧珍单方面的不满。顺子被打翻的时候还没弄清怎么状况,紧接着脸上就挨了第二拳。 “你他妈的疯了?”顺子站起来躲开大舅子的拳头,却没能躲过小舅子的,腹部结结实实被狠揍一拳,疼得顺子只想骂娘。 方文德架住顺子,骂道:“我看你他妈的才疯了,你他妈的敢欺负我妹妹,看我不打死你。” 方文举又给了顺子一拳,也骂道:“你个孬货,娶我妹妹的时候你表现得倒好,才几天你就变心?打死你都不多余。” “哥,别打了,别打了行吗?我喊你来是让你劝劝姐夫的,”方慧莹急得直跺脚,想劝架,可他们仨人扭打在一起,她无从下手。 顺子被揍得发懵,此时才想着反击,“我啥时候欺负她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变心了?我们夫妻俩就不能闹个意见不合?” 方文德动作一顿,顺子趁机挣扎开束缚,拉着被撕腾得皱巴巴的衣裳,皱着眉问:“你们俩干啥来了?谁让你们来的?” 方慧莹小声嗫嚅道:“是我。” 方文举问小妹:“你不是说他变心了不要你姐要跟你姐离婚?” “我姐说‘咱俩离婚算了’,我姐夫说‘离就离’,我是想着让你们来劝劝他俩,”方慧莹低着头越说越小声。 顺子没好气道:“不分青红先打一顿,就是这么劝的?” 方文德意识到他们有点太冲动,先入为主的认为顺子在外面花心,要抛弃慧珍,于是干笑着道:“顺子老弟,哥哥们的不对,给你赔不是,抽根烟消消气。” 方文举狠狠瞪了自家小妹一眼,方慧莹不敢反驳,拽着两个哥哥道:“咱们别在这儿耽误了,赶紧去找我姐把事解决了。” *** 方慧珍头抵在双手之间一直在哭,全身轻微颤抖,喉咙不时溢出呜咽声,听到门被打开,也没抬头。 “姐,你别哭了,”方慧莹用纸巾给方慧珍擦泪。 方慧珍终于仰脸,看到方文德兄弟,平静说道,“你们来了正好,我把东西给我收拾一下,你们帮我拿,咱们回家。” 方慧莹急了:“姐,你别这样净说气话,咱哥在这里,你有啥话跟姐夫说开,说开就没事了。”说完给顺子使使眼色。 顺子绷紧下巴不发一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事实上要不是被两个大舅哥胡搅一通,他现在还在树下坐着。 眼看气氛僵持,方慧莹极力挽回,弯腰把凳子搬过来道:“哥,姐夫,你们先坐下,我再搬个凳子,坐下好好说。” “顺子在不在?”门外有人喊。 “婶子?”顺子赶紧跑去去开门。 顺子婶婶一进门看到屋里的几个人,笑道:“文德文举都来了?晌午饭去我家吃怎么样?婶子我给你们炖鸡。” 方文德尴尬摆手道:“婶子,您太客气了。” 顺子婶婶走进屋,看到方慧莹正在给方慧珍擦眼泪,惊道:“慧珍这是咋了?谁欺负你了?快给婶子说。” “婶子,我跟顺子过不下去,您别怪我,”方慧珍以退为进。 婶婶和气道:“我怎么会怪你?肯定是顺子对不住你,顺子,还不赶紧给你媳妇道个歉?” 顺子别开脸,“这事我没错,要道歉也得是她道歉。”不能惯着她,要不然以后没脸去见晨曦。 婶婶道:“说什么混帐话?你让你媳妇哭还有理了?” 顺子无奈道:“婶子,这回不是你想的那样,事没解决,在一起也是吵架。” 方慧珍听他这么说,趴在方慧莹怀里,呜咽的声音更大了。方文德听妹妹哭得伤心,心里着急,提着顺子的领子,“你赶紧给我妹低头认错。” 顺子不耐烦地挥开他的手想走,没想到方文举堵住去路,三人又开始缠打一起。婶子心想不对劲,生怕顺子吃亏,赶紧回家喊人。经过晨曦家时,想着他跟顺子感情好,也顺带喊上。 *** 三人越打越激烈,范慧珍尖叫道:“都给我停手!打什么打?顺子,你给我说,是不是真不想跟我过了?要是你说个是,我二话不说立马卷铺盖走人。”她其实也没有离婚的意思,不想把事情闹大,只不过想趁着自己哥哥和顺子婶婶都在,逼顺子给她低头。 顺子一听也不打了,“我没有不过的意思,我得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过。” “你啥事不明白,我姐就在这儿,你快问。”方慧莹赶紧插嘴。 顺子听到范慧莹说话,突然想到一点,当即问道:“方慧莹,你姐跟我吵架,无非是不满意晨曦不干活,心疼我干活劳累,可她为什么说晨曦害得你不嫁人?” 晨曦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顺子婶婶与二叔也都听到,两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原来还有内情。 方慧莹一看这么多人,再加上晨曦也在,脸一下子胀得通红,结结巴巴地回答不上来,“没......没事,我姐瞎说的。” 方文德听出点门道,“慧莹,这里面还有你的事?晨曦是谁?” 晨曦见提到自己的名字,索性推门进来,“您两位好,我是顺子的朋友,目前跟他一起大棚种植。” 方文德是知道有这么个人与他妹夫一起办大棚,但是他也有私心,知道大棚种菜比种普通庄稼钱来得快,所以想把顺子拉进伙,下意识地对晨曦不欢迎。 方慧珍看到晨曦来,眼神闪烁几下,捏着纸巾的手紧了紧,但随之又站直了身体。 晨曦把方家兄妹的态度尽收眼底,心里深深叹了口气,知道今日这事没那么容易解决的。 刚才的对话被打断,给大家一个缓冲,方文举此时道:“正好该来的都来齐了,大家进屋坐,让婶子和二叔当个见证人,咱们把事情说个明白,慧莹,你先说。” 方慧莹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小姑娘这次算是得到教训,再也不敢随便说话。 顺子婶婶笑着打圆场道:“我老婆子就说文举是个明理的,咱一家人可不能打架,都快进屋,这世上哪有什么解不开的结?” 晨曦没往屋子中央走,而是拉了凳子,靠着门坐下,先开口道:“我刚才也听到了一些,首先我得先给顺子还有慧珍道个歉,这些天,地里的活都靠你俩在做,我没帮上一点忙,慧珍生气也是应该的。” 顺子想说什么,晨曦冲他摆摆手,笑着继续说:“阳阳水痘还没好,而且家里这一段时间确实事情繁多,地里的活还得麻烦你俩。这亲兄弟明算账,我只拿钱不做事确实不行。十个大棚再加上今年刚开的一个香菇大棚,我跟顺子一人本钱十二万,之前一直是每年年终结账,一人拿一半的收成,今年我干活少,就少拿三成。” 此话一出,不仅顺子婶子和二叔颇为惊讶,就连方慧珍也很吃惊。 要知道,一个大棚每年净赚三万,十个大棚净赚三十万,如果说对半分,顺子和晨曦各拿一半,也就是十五万,现在晨曦一下子让出三成,就等于让了大半的利润。 顺子二叔道:“晨曦,你真想好了?让九万出来?” 这时,没种过大棚,不知道利润的方家兄弟俩才明白过来,两人对视片刻,下定决心要把妹夫拉进伙。 晨曦点头,他本打算只让一成,但再三考虑,还是决定让出三成的利润,毕竟他身子会越来越笨重,地里的活势必得放下。 顺子急躁道:“晨曦,你瞎说什么?一年就挣六万,你和阳阳怎么办?” 晨曦笑道:“瞎操心,我怎么不能过了?你别跟人家慧珍吵架,就你那大嗓门,吼起来吓死人,二叔二婶,你们说对不对?” 二叔没说话,婶婶干笑应和着,她站在顺子的立场上,当然希望自己侄子赚钱多。方慧珍又是她侄子媳妇,固然有些小家子气,可只要一心一意为了顺子,她也不能说慧珍的不是,自然帮着劝两人和好,可总觉得愧对于晨曦。 方慧珍站了起来,清了清喉咙说道:“晨曦,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这几天太热,我看顺子在大棚里一待就是一天,急了才口不择言,请你见谅。不过,这利润就那么多,你让出三成实在是太多了,别说顺子不答应,我也不能同意。” 顺子感激地看了方慧珍一眼,接口道:“慧珍说得对,咱们该怎么分就怎么分。慧珍这几天没睡好,难免心烦气躁,动不动发脾气,你别跟她计较。”顺子喜出望外,媳妇自己能想通简直是太好了。 晨曦没有答应,他现在有点弄不清方慧珍的想法。他看得出之前方慧珍是真的对他反感,当然不会因为她三两句解释就相信真的没事,但方慧珍态度突然转变又是为什么? 方慧珍确实另有所图,两个哥哥的到来让她产生一个大胆的新想法。 与其与外人合作,便宜他人,倒不如让顺子教自己两个哥哥办大棚。到时候顺子是教他们的人,自然就能多拿钱,相信有求于人,两个嫂子不会有怨言。再来,他们方家人多地多,不仅能够扩大种植的规模,而且自己人的人品也可以保证。 当然,这必须以顺子与范晨曦散伙为前提。但这话她不能说,必须别的人说才行,最好是由范晨曦自己说。 *** 江铭诚送岳宛如回了诊所,又去闫氏量贩购买晨曦列在清单上的东西,回到家却发现晨曦不在。 阳阳坐在床上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江铭诚赶紧把他抱起来,小孩委屈地抱住江铭诚的脖子。 江铭诚安慰道:“阳阳不哭,你爸爸去哪了?” “爸爸不见了,”小孩抽噎着。 毕竟还是不满五周岁的孩子,阳阳生病非常黏人,醒来却发现屋里一个人也没有。于是晨曦回到家中的时候面对的就是两道指责的眼神。 “谁惹阳阳不开心?”晨曦明知故问。 阳阳嘟着嘴巴不高兴,晨曦把他的嘴巴捏成鸭子嘴,“嘴巴撅得都能吊起两斤猪肉,爸爸又不是故意的。” 江铭诚把超市刚买的智力拼图给他,小孩的脸立即多云转晴,注意力集中在新玩具上面。江铭诚拉着晨曦的手,到客厅仔细询问:“刚才什么事?” 晨曦叹了口气,挑着重点给江铭诚叙述一遍,“你帮我分析,这事怎么处理比较合适?” 江铭诚低垂眼帘思考,浓密的睫毛在脸上留下一片阴影,鼻梁高而挺,脸部轮廓雕琢得棱角分明,晨曦近乎出神地盯着他的侧脸。 未过良久江铭诚突然抬起头,问道:“你愿意和我走吗?” “啥?”晨曦呆滞。 江铭诚好笑地看他张大嘴巴的呆样,温柔地刮了刮他的鼻子,“和我回金市,带着阳阳,咱们一家人一起。” 其实方慧珍的心思不难推敲,无非为了利益。既然放弃了那九万块,自然就是希望得到更多。他相信以方慧珍的精明,已经有了代替晨曦合伙办大棚的人选。晨曦是当局者迷,才看不透方慧珍是以退为进逼他主动提出散伙。 第62章 晨曦想过离开青山村,但这计划最早也得等十年之后才会实施。 十年后,阳阳该上中学,如阳县城没有重点中学,到那时,他应该也有了一定的积蓄,就带着阳阳去鸿雁市,在阳阳就读的学校附近买一套房子,陪阳阳读书。 他不愚笨,虽然对江铭诚突然而来的提议有所疑问,但很快便想通其中缘由。他相信顺子,但他不会与顺子一样对方慧珍无条件信任,当合作关系出现裂缝,即使表面上再如何粉饰太平,其中的隔阂也不会因此有什么改变。 事实上,他在青山村早已没了牵挂。尽管张大爷大娘膝下无儿无女,但老两口还有其他的小辈,百年之后,不愁没人来料理后事。顺子也已经成了家,有自己的家庭要照顾。至于大棚,无论他还要不要继续种下去,和顺子散伙都是最好的选择。 可真的要随江铭诚回金市?对未来的不确定让晨曦又有些拿不准主意。 夜晚独自一人睡在床上思来想去,最后烦躁地坐起身,披着衣服去阳阳的房间。路过客厅时,豆子兴奋地甩尾巴和打喷嚏声在夜里格外响亮。 阳阳出水痘的这几天夜晚都是江铭诚陪夜,屋里静悄悄的,床头上亮着一盏夜灯,昏暗的光晕照出屋里的两张床。 阳阳躺在自己的小床上,被子覆盖下只看得出隆起小小的一团。江铭诚睡在狭窄的折叠床上,黑黢黢的静静的一片,也不知他睡着了没有。 江铭诚确实没睡着,听到动静他就问道,“晨曦?” “嗯,是我,我白天睡多了,有点失眠,”晨曦略微尴尬地解释。 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江铭诚也坐起来,掀开被子说道:“过来,咱们说说话。” 晨曦走了过去,立刻被江铭诚抱住塞进温热的被窝,小小的折叠床艰难地承受两个成年男子的体重,发出“咯咯吱吱”的声音。 “是不是心烦我说的事?”江铭诚的声音有着异样地温柔。 晨曦老实承认:“有点。”将头枕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晨曦莫名地有些安心,睡意开始侵袭大脑,晨曦思维开始迟钝。 没几分钟江铭诚感受着胸前均匀的呼吸,嘴角微微翘起,掖好被角,安心地揽着晨曦的腰闭上眼睛。他不担心晨曦会拒绝,因为他看得出来,晨曦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而且答案不会让他失望。 *** 平静地过了几日,阳阳的水痘已经好得差不多。 岳宛如宣布小家伙解禁,阳阳立马跳起来,奔到外面与豆子汇合。 看在外面院子里撒欢的小孩,晨曦倒了杯水给岳宛如,笑道:“激动地堪比出狱。” “小男孩天性好动,圈屋里几天,这回可算是自由了,”岳宛如也笑道。 晨曦与岳宛如谈起了自己的打算,岳宛如听后点头赞成:“华国小地方教育资源缺失,这是普遍现象。大城市的教育环境要比我们这里好很多,阳阳资质不错,能尽早地接受优质教育,对阳阳的未来和前途有利,你这么决定没错。你应该多出去走走,别局限在这小村子里。再说,晨风毕了业肯定要留在金市,你先搬过去,一家人不会分隔两地。” 晨曦微笑着听她说话。岳医生是个很好的朋友和长辈,每次都会很客观地给予评价。 *** 也许心里终于有了决定,晨曦整个人都十分放松。只是在离开之前,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 晨曦没有耽搁,与岳宛如谈话后,隔日就去找顺子夫妇。 顺子沉默半晌,哑着声音问:“你到金市没房没工作,还带着阳阳,你不是胡来吗?” 方慧珍嗔笑拍拍顺子的胳膊道:“就你头脑简单!晨曦既然说要去金市打拼,这些事情自然是安排好了,是吧,晨曦?” 晨曦笑道:“还是慧珍是明白人,顺子你得跟你媳妇好好学学。我这一走,估计没什么事情就不会回来,家里的房子我暂时不卖,想请你们帮我照看一下。” 方慧珍笑着满口答应,然后问:“可你走了,大棚怎么办?” 晨曦道:“我这次来主要就是为了这事,大棚我没办法继续种,大棚占着的六亩地与其荒废着,倒不如给了你们,你们随意,办大棚也行,种点庄稼啥的都可以。” 本来想着如果范晨曦能自动退出,不与他家牵扯一起是再好不过的结果。现在他连自己的那几个大棚也不种,全给了顺子,方慧珍哪能不高兴?不过,这不正好说明自己的决定是对的?范晨曦不能依靠着顺子干活,自己也做不下去。 方慧珍犹如被天上的馅饼砸中,惊喜道:“那怎么行?我不能白要你的地,那大棚还押着你的本钱,我给你一并拿来,就算是顺子接手你负责的那几个大棚,你看怎么样?”比着几个大棚带来的长远经济效益,她不吝惜这点钱,而且让范晨曦以后反悔也没处去说,这区区几万块钱花得不亏。 “你可不许拒绝,那钱本来就是你的,而且你初到金市,样样不得用钱?”方慧珍惟恐晨曦反悔似的劝道。 晨曦点了点头,最终同意。方慧珍欢天喜地进屋里去翻存折。 方慧珍一离开,顺子揪着晨曦的领子,“说清楚,为啥突然想着要去金市?是不是因为......因为我和慧珍?” 晨曦甩开他的手道:“激动个啥?这跟你们没关系,去金市是早就打算好的。阳阳一天天地长大,咱们这里教育又不好,我想让他去金市上好一点的学校,让我还有你这做叔叔的都有面子。” 这个理由让顺子无法反驳,小声嘀咕道:“晨风不也在咱们这里上的学,现在不是挺有出息的?” 晨曦知道顺子是为自己担心,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咱们什么时候都是好哥们好兄弟,以后你有了孩子,带着去金市找我玩,保证管吃管住。现在通讯交通都这么发达,难不成你还舍不得我?”晨曦的笑容有点促狭。 顺子老脸一红,知道晨曦要走而升发的离愁别绪统统烟消云散,反手给了晨曦一拳:“谁舍不得你?说不定我下次还得去金市参加订货会,到时候就去投奔你。” “成,我那里就是青山村驻金市办事处,”晨曦笑呵呵的跟顺子侃大山,这才是他们正常相处时的状态。 最近被大棚的事弄得俩人见了面都有些尴尬。顺子觉得他媳妇做得不对,有愧与兄弟,而晨曦也不想因为自己破坏顺子好不容易建立的家庭。现在这么一说,仿佛无形的隔膜被消除,两人又回到了从前的日子。 这时,方慧珍拿出存折出来,晨曦也没推迟直接塞进自己衣兜里。 方慧珍如愿以偿,心情很好,“晨曦,这快该吃晌午饭,今天别走了,留在这儿吧?” 晨曦推脱后就告辞,心里前所未有的轻松。 方慧珍把人送出门,回头挽着顺子的胳膊,问道:“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顺子回了句“随便”,抽出自己的胳膊,大步往屋里走去,方慧珍独留在原地,脸色清白交替,咬了咬牙才跟着进屋去。 *** “江总,东西已经整理妥当,可以出发,”穿得一身黑色西装,站得笔直挺立的助手过来汇报。 江铭诚点了点头,走到晨曦身边说道:“可以走了。” 晨曦站在屋子前面,扫过熟悉的房屋和大门,然后看到小菜园旁边那棵开得正娇艳的美人蕉,眼里闪过一丝不舍得情绪。这处宅子由原来的破瓦房变成现在的平房,他这近三十年都在这里度过,如今是真的要离开了。 范阳阳抱着豆子的大狗头,站在晨曦身边,不解地问道:“爸爸,咱们还回来吗?” 江铭诚一把抱起儿子,笑道:“阳阳想回来的时候咱们就回来,好不好?” 阳阳点头,“我要回来看张爷爷张奶奶,还有小灰一家。”爸爸说兔叽不能带走,所以临行前托付给张爷爷养着。 江铭诚答应道:“可以。” 晨曦听到两人的对话,回神道:“咱们走吧!”话音刚落,门随之落锁。 门口停着两辆黑色轿车,其中的一辆是江铭诚来的时候开的,另外一辆稍大些的车则是江铭诚给高展打电话,派来接他们的人开来的。 江铭诚不让他带太多的行李,晨曦收拾了点随身穿的衣服,一家人的行李也才装了两个行李箱,全堆在后备箱里面。 村里来看热闹的有很多,有羡慕的,也有不舍的。大家围着两辆轿车说说笑笑,对于个头高大长得健硕还带着墨镜的司机指指点点。 司机抽搐嘴角,他只是带着墨镜,又不是瞎了,能别指得这么明显吗? 助理走过来解救道:“万哥,江总说可以走了。”司机悄悄吐了口气,再不走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动物园里的熊猫。 晨曦抱着阳阳坐进司机开来的那辆车里,江铭诚开了副驾驶旁边的车门,豆子不用人教,前爪一抬,轻巧地钻了进去,趴在副驾驶位置上摇尾巴。江铭诚满意地拍了拍豆子的背,关好车门,然后走到后座。 车子缓缓发动,助理开着车在前面开路,晨曦打开车窗,听到外面乡邻你一嘴我一嘴的说着“晨曦,有空别忘了带阳阳回来看看”。 轻轻地招手,青山村,再见了! *** 十个小时的车程,看到的便是截然不同的世界。傍晚时分,车子从高速路上下来,从金市南侧进入市中心。 金市的夜晚是绚丽夺目的,带着魔鬼的诱惑,看上去浪漫而又迷人。车子走在高架桥上,晨曦与阳阳都一脸兴奋地扒着窗户朝外看。每当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整个金市像披上一袭七彩霓裳,五彩缤纷的街灯亮起,让晨曦真正明白什么叫做灿烂辉煌,俨然首都风范。 “爸爸,你看那个大楼,上面竟然是大钟!”阳阳看得目不暇接,惊奇地叫道。 晨曦顺着小孩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远处一座摩天大厦的顶端上坐落着大钟,在灯光的映衬下,格外引人瞩目,让他也忍不住赞叹。这与他在鸿雁市见到的夜景是完全不同的,鸿雁市虽然也是华国数一数二的大都市,但与金市的壮丽相比,还是差远了。 江铭诚不嫌他俩聒噪,耐心地讲金市的地标性建筑,两人此起彼伏的惊叹声让他非常有成就感。 万司机努力地开车,心里忍不住惊讶,给江总开车几年,从未见过他如此“话唠”的一面,这对父子到底是江总什么人? 车子渐渐驶出市中心,这里没有高大的建筑物,路的两旁种满了参天大树,要不然就是大片的绿化带,兴奋过后,父子俩都有些发蔫。 坐了将近一天的车,晨曦觉得很疲惫,即使中午路上停下吃了顿简餐,此时也免不了饥饿难耐。 阳阳倒不是觉得饿,他一路上吃了很多零食,纯粹是在车上待久了很无聊,只好趴在江铭诚腿上,伸着胳膊戏耍豆子。 江铭诚看出两人兴致不高,安慰道:“半小时内绝对能到,再忍忍。” 万司机听到后,立马猛踩油门,一下子飙到前面带路的助理车前,致力于把本来还得五十分钟的车程缩短到半小时。助理被莫名其妙地超车,十分不甘心,于是也狂踩油门。这一路就在二位较劲踩油门中飞速而尽。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栋小洋楼门前,铁门已经被人打开,大敞着欢迎屋主的到来。两辆车依次开了进去,停在了车库门前。 阳阳早已直起身子,好奇地打量四周。 万司机率先打开车门,豆子跟着他,敏捷地窜下车,这时,已经有人迅速打开车门道:“江总,请您下车。” 晨曦站在地上活动一下僵硬的双腿,疑惑道:“你家?” 江铭诚有些自嘲,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晨曦的问题让他想到很少人愿意用“家”来称呼这栋别墅,大多数人,就连自己在内,也只会认为这里是工作之余休憩的场所。不过,他有了晨曦,有了阳阳,还有未出世的小家伙,他们就是一个家。 晨曦不知道江铭诚的心理活动,他只是单纯疑惑,眼前这即使在夜晚也看上去跟风景画上的建筑物一样的漂亮房子是不是江铭诚的?难道江铭诚不是小开,而是“大开”? 第63章 其实,尽管晨曦知道江铭诚是有钱人,但对这个有钱的概念却是模糊的。而且江天集团早些年一直在国外发展,近几年才回国,知名度自然比不上华国拥有百年历史的大企业。 晨曦听江铭诚提到过江天,但他认为江铭诚这么年轻,大概是个中小企业主之类的,只能算是个有为青年,可能会“富”,但是绝对达不到“豪”的地步。可眼前的这栋别墅却改变了晨曦的想法。 晨曦喃喃自语,“这得多少钱啊,” “嗯,”江铭诚没听清楚。 晨曦摆摆手,“没事,我需要心理调适一下。” 江铭诚笑道:“走吧,咱们回家吃饭。” 豆子到了陌生的地方,四处乱嗅,晨曦怕它乱跑,拿出牵引绳,拴在手里。阳阳也有点不安,紧紧拉着江铭诚的衣角。 屋前的雕花栏杆上爬满了花藤,走近一些,还能闻到馥郁的花香。有几枝调皮的花竟然探出了栏杆,飞斜在半空中,平添一份美感。 “这花是莫管家让人从国外移植来的,喜不喜欢?”江铭诚看晨曦对花感兴趣,于是随意说道。 晨曦点头,来到这里所见的每一处都是格外精致。 经过玄关时候,小孩又不走了。玄关处放了一个很大的水族箱,里面许多五彩的热带鱼游来游去,水中还飘着绿色的水草,底部是一些观赏用的鹅卵石。豆子扯动绳子,也贴着鱼缸打量,尾巴摇啊摇。 “少爷,欢迎回家,”这时一个声音响起,正在欣赏鱼的一家三口同时回头。 江铭诚笑道:“莫叔叔,您还没休息?”然后拉着晨曦介绍道:“这是莫管家,从我小的时候就开始照顾我,你随我一起叫他莫叔就行。” 晨曦对这个头发花白,但衣着十分得体的老人尊敬道:“莫叔叔好,您叫我晨曦吧,这是我的儿子阳阳,阳阳快来给管家爷爷问好。” 江铭诚斤斤计较地纠正道:“错了,阳阳不仅仅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晨曦有些紧张地看莫管家。 范阳阳听话地站好,淘气地敬了个礼道:“管家爷爷好,我是阳阳。” 小孩清脆的童音取悦了莫管家,莫管家慈祥地笑道:“唉,阳阳好,管家爷爷带你去吃饭好不好?屋子留着以后再看,都赶紧进来吃饭,我已经让人做好了。” 屋内的设计出乎晨曦意料,一点也不奢侈繁重,屋内以象牙白为主色调,与浅色的地板砖相辅相成,十分简约清新。 晨曦被莫管家一路带着穿过大厅,进了餐厅,莫管家笑道:“晨曦,少爷已经告诉我关于你的事情,所以在这里不用拘谨,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 晨曦对莫管家表现出的善意十分感激,原来自己力持冷静的态度已经被看出来。这都要怪江铭诚,事先也不给打个预防针,谁能想到他家是这样的? “咱们自己家,用不着那些规矩,自在些,”江铭诚接到一计眼刀,机智地用儿子转移话题:“阳阳,饿了没?” 小家伙十分给面子地重重答道:“饿!” 莫管家笑道:“马上开饭。” 餐厅很开阔,屋顶上的水晶吊灯璀璨夺目,中间摆放着一张原木色的圆桌,桌子中间一个水晶花瓶,里面插着的就是外面栏杆上爬满的不知名的花簇。餐桌上有冒烟热气和香气的食物。 江铭诚拉开凳子,把小孩抱上去,然后把晨曦安置在身边,先给他俩一人盛上一碗玉米浓汤,“喝点热汤暖暖胃。” 莫管家随意地拉了凳子坐在一旁道:“这里晚上不留帮佣,厨娘一个人忙活,所以做得饭有点简单,先填填肚子,明天吃大餐。” “不用麻烦,莫叔,我明天带晨曦去医院,您帮我联系康泰预约,”江铭诚摆了摆手。 莫管家紧张地问道:“怎么?晨曦病了?” 晨曦饿极了,压根没管他俩说什么,一碗热汤很快下肚,整个人熨烫得暖洋洋的,脸上也出现红晕。 江铭诚给阳阳剥了虾仁放进盘子里道:“没生病,晨曦得去产检。”这是临走时岳医生特意交待过的。 莫管家激动地瞪大眼睛,晨曦耳朵动了动,没好意思把脸从碗里移出来。 “晨曦多吃点,你们慢慢吃,我去安排点事,”莫管家从凳子上跳起来,转眼间就没了人影。 晨曦眨了眨眼:“......” 江铭诚对他道:“莫管家待人很好,何况你是我的人。我有预感,你在这里肯定会得老人家喜欢。” 吃完饭,小家伙已经困得睁不开眼,晨曦也有点熬不住,于是江铭诚挨着伺候完父子俩洗澡,把人往大床上丢去。 “阳阳,别乱蹦,把头发吹干,”晨曦抓住小孩的脚丫子。 屋里铺着薄薄一层羊绒地毯,踩上去柔柔暖暖的,豆子趴在上面舒服地吐舌头。 阳阳问道:“爸爸,咱们以后就住这里吗?” 江铭诚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阳阳觉得呢?” 阳阳老实回答:“我不知道,爸爸去哪我就去哪。” 江铭诚笑着揉乱小家伙的头发,坐在床边对晨曦道:“咱们不住这里,过两天我安排阳阳上学,到时候咱们一家搬到市里面住,方便阳阳上学,也方便我上班。等周末休息,再带你们来这边,就当度假。你看怎么样?” “嗯,”晨曦点头。 江铭诚继续道:“至于你呢,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属于特殊时期,先别想着出去,工作之类的以后再说,到时候看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他了解晨曦,知道他肯定不想一直守在家里,所以,即使他私心想让晨曦什么都不用做,但他尊重晨曦,不会拘着他。 晨曦有些感动地环着江铭诚的脖子,笑得很灿烂。江铭诚对自己一直是面面俱到,自己想到的没想到的,他都替自己想周全了。 两人之间温情脉脉,眼看着气氛逐渐变得暧昧滚烫起来,两片嘴唇即将贴上,小孩高亢的“亲一个”声音传来给两个大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江铭诚抹了把脸,清了清喉咙:“阳阳,以后再学电视上说话,就不准看了。” 阳阳做了个鬼脸,吐吐舌头,钻进被窝里,晨曦觉得好气又好笑。 江铭诚叹口气把台灯关上,抱着晨曦躺下。 *** 第二天上午,三人穿戴整齐准备出门。因为要检查身体,所以晨曦没吃早饭。 莫管家递来一个保温饭盒,里面是给晨曦炖的猪尾山药汤,“我让营养师给你准备了食谱,你太瘦,可得好好补身子。” 老人家的一片好意,晨曦满怀感激地接受。出门后,万司机已经在车库旁等着。 康泰所在的医院,严格意义上说,是一家私人诊疗所,是疗养院与医院的结合体,归属权在康氏药业,名字叫“仁心”。说白点,这医院并不面对大众开放,只有拿有会员卡的一些特权阶层人士才能进去。当然,除了先进的医疗设备高质量的医护人员,优雅修养环境外,这里的一切都表围绕一个字——贵! 由于提前预约过,车子顺利地开进医院。康泰早已等候多时,一看他们的车,立即迎了过来。 晨曦差点没认出他来,康泰此时一身白大褂,胸前口袋上别着一副金丝眼镜,娃娃脸看上去文质彬彬,显得十分专业。 “晨曦,阳阳,你们总算是来了,”康泰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刚才的专业和温文儒雅瞬间消失殆尽,又成了可爱亲切的大男孩。 阳阳不住打量的眼神让康泰十分自豪,问道:“阳阳,有没有觉得叔叔变帅了?” 阳阳摇了摇头,藏在江铭诚腿后面。康泰十分伤心捂着胸口问:“阳阳,难道你不记得我了?我们一起抓的兔子。” 晨曦笑道:“知道小孩子最怕什么吗?” 康泰不解,晨曦指了指他身上的白大褂:“这个就是原因。”没有哪里小孩子喜欢与穿白大褂的医生亲近。 康泰顿悟,蹲在地上讨好地对阳阳道:“阳阳不怕哈,叔叔绝对不是爱给小朋友打针的医生。”他是脑外科医生,最常做的就是给病人开颅。 江铭诚踢了踢康泰道:“少啰嗦,赶紧办正事,给晨曦检查身体。” 康泰摸摸小孩的脑袋,占了便宜似的直起腰道:“急什么?闵医生要十点以后才有空,你就不能耐心一会儿?” 晨曦道:“会不会打扰到你的工作?要不你先忙,我们在这里等着。” 康泰急忙摆手:“没事,我今天其实是轮休,跟人调班了,”然后一脸坏笑地调侃江铭诚道:“我说你丫的效率太高了点吧?我们这才刚几天没见面,晨曦这就怀上了?” 江铭诚面不改色道:“嫉妒你就直说,我不会嘲笑你的。” 康泰撇了撇嘴,他还真有点嫉妒。想他也算是一表人才,要车有车,要工作有工作,要房子有房子,标准的人们眼中的“高富帅”。可是混到二十五岁却孤家寡人,而且连个对象都没有。铭诚也没年长他几岁,竟然孩子都有了俩,就连秦闻景那歪瓜裂枣,也找到了陆亦遥。只怨天理何其不公! *** 有康泰插科打诨,时间过得很快,晨曦觉得没等多久便到了与闵医生约定的时间。让人意外的是,这个产科的闵医生竟然是位男性。 不过,这里的医生专业素养十分高,即使看到晨曦身为男人来产检,也表现得如常。当然,高度的**性也是仁心医院的一块金字招牌。 晨曦跟着闵医生进了内室,留下江铭诚三人在外面等。 “你第一次来产检吗?怀孕几周?”闵医生温和地问。 这样的态度一定程度上减轻了晨曦的尴尬,晨曦答道:“第一次检查,现在是第九周。” 几年前怀着阳阳,晨曦压根没经验,等肚子微微隆起的时候,偶然被岳医生发现,才知道自己不是发胖,而是肚子里有了孩子。当时除了震惊,更多的是害怕。不过,最后还是勉强接受。 那时怕被别人发现,就没有进行常规的产检,只是由岳医生每隔一段时间帮他检查胎位。至于生产过程,他压根没多大的意识。岳医生给他打了麻醉药,醒来的时候除了肚子上多了一条伤口,枕边还放着一个睡着的小孩。直到那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这个小生命是从自己身体里拿出来的。他的心态也从开始的因为不敢随意打胎被迫生产,变成“孩奴”。 闵医生道:“还不到三个月,不能做b超,只能做最基础的检查。先测一下你的体重。” 晨曦测完体重,然后挽起衣袖,手臂上裹着一圈袖带,闵医生带着听诊器,不断闭紧打气球,向袖带充气,然后慢慢放开气门,“高压九十,低压六十,你的血压偏低。” 一连串的检查过后,闵医生礼貌地告诉他体检结果最快二十分钟后才会出来,让他出去稍等片刻。 晨曦一出屋,康泰先于江铭诚一步迎上去问道:“咋样?看到宝宝的图片了没?” 落后一步的江铭诚黑着脸,忍着把康泰踹到一边的冲动,拉过晨曦,温声道:“产检报告呢?” 晨曦道:“还没出来,医生说要等二十分钟左右。康泰,闵医生说十二周后过来做超声波,我没看到宝宝。” 康泰失望道:“还要等那么久啊!真希望能快点看到。” 晨曦笑道:“你这么喜欢小孩子,赶紧结婚吧!” “我倒是想啊,可没人要,”提起这个,康泰就一把辛酸泪,“上次我妈的朋友给我介绍一个女孩,结果刚见了两面,人家就不愿意了。” 晨曦疑惑:“为什么?”按理说,康泰这性格很招人喜欢啊! 康泰叹气:“那女孩说,跟我在一起只能把我当成弟弟看待,天知道我明明比她还大几个月!” 江铭诚眯着眼,阴沉地看着与晨曦聊个没完没了的康泰,只觉得自己手有点痒,康泰那个头怎么看怎么欠拍。 “康泰,我知道你为什么没人要。” “为什么?”康泰问。 “因为你是白痴,”江铭诚说完便不搭理他,握着晨曦的手问:“饿不饿?” 晨曦摇头道:“你别欺负康泰。” 这不是欺负,这是人身攻击!康泰敢怒不敢言。 没过多久,闵医生把检查结果拿了出来,康泰接过去看后,语重心长道:“晨曦,你得保重身体啊!你的高压竟然才九十!” 闵医生温和笑道:“范先生的身体整体上没有大的问题,不过血压偏低,可以适当地进补,忌食寒凉生冷的食物。回去慢慢调理,等下个月再来做b超。” *** 产检完,已经是该吃午饭的时候。 “我知道一家好吃的扬州菜馆,晨曦你孕吐严重吗?爱不爱吃偏甜的菜?”康泰问道。 晨曦疑惑:“我没有孕吐过。” 康泰笑道:“那你挺幸运的,我之前认识一个孕吐严重的,怀孕五个月还吃不下饭,看到吃的就恶心。” 晨曦听得啧舌,他这次怀孕,大概没有江铭诚把他照顾得太好了,完全没有孕吐的征兆。 两人正准备询问江铭诚的意见,却见他拿起手机,“莫叔?” “少爷,你回来吧,夫人与小姐回国了,”莫管家道。 江铭诚答应道,眉头却皱了起来。 “怎么啦?”晨曦问。 江铭诚抱起阳阳,“咱们回别墅,我妈和我姐回国了。” 康泰果断道:“既然两位公主驾到,我就不多打扰,晨曦,下次再请你吃饭。”说完准备遁走。 江铭诚一把勾住他的大白褂,“少啰嗦,给我上车,先吃饭。” 康泰被“挟持”,不甘不愿地坐上车,晨曦一脸茫然。 第64章 江铭诚的母亲楼韵如她的名字一样,是一个韵味十足的女人。 楼韵的父母都在政府外交部工作,因为工作调任至国外,楼韵自小就离开华国。殷实的家境和不凡的阅历让她视野开阔,不似普通女人那样只懂围绕丈夫和孩子打转。但她不是女强人,她只是懂得与人打交道,能大大方方地游走在各式各样的人之间,让他们为了自己赴汤蹈火。 她并不十分美丽,长相只能打八十分,但勾勒上精致的妆容,再换上合适得体的衣着搭配,典雅的气质和不俗的谈吐让她自然在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之中脱颖而出,入了江铭诚父亲江隽永的眼。 江隽永是江铭诚爷爷唯一的儿子,江爷爷年轻的时候忙着事业打拼,自然顾不得家庭。江隽永在母亲的溺爱下,虽然没有纨绔,但玩心太重,又有些个人理想主义,难以委托重任。 于是,这两个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结婚之后,浪漫的江隽永带着妻子去世界各地旅行。隔年生下的女儿也就近丢给孩子的外祖父外祖母照顾。 两人的不着调让江爷爷十分生气,下令如果不回国老老实实地继承家业,就等着银行的账户被冻结。所以,这对夫妻才停了下来。回国一年后丢下刚满月的江铭诚,再次跑路。江爷爷至此不再寄希望于二人,而是好好培养小孙子。 *** 饭后,几人赶回别墅。 “晨曦,我悄悄告诉你吧,”康泰瞥了眼江铭诚,示意晨曦附耳倾听,“你那婆婆和姐姐都不是常人,不过你不用紧张,像对公主一样对待她们就行,再不济,铭诚不会让你吃亏的。” 当年他在国外读书,认识了同一所学校有着东方面孔的江铭诚和秦闻景他们,自然接触过江铭诚的家人,印象深刻! 晨曦满脑袋问号,什么叫做像对待公主一样?本来心里有点忐忑,现在被康泰这么一说,更加没底了。 江铭诚从刚才就黑着脸,听到康泰的话,脸直接黑成锅底,反手呼了他一巴掌:“你给我闭嘴。” 康泰假装哭哭啼啼地抱着阳阳,求安慰,求亲亲,求抱抱。小孩勉为其难地被康泰抱在怀里。 “晨曦,我妈她......我姐......你不用在意她们,她们只是被人宠坏了,有些娇气,”江铭诚有些困难地在脑海里搜索合适的形容词。 晨曦:“......” *** 白天的别墅看上去更加秀丽,绿树花藤的掩映中,小洋楼若隐若现。楼前有一个很大的喷泉,银白的水柱轻歌曼舞。楼后还有一个天然的湖泊,里面有一些天鹅。湖泊正对着卧室的阳台,远远望去,水波粼粼,景色十分美好。 几人下车后往屋内走,莫管家在门廊外笑吟吟地等候:“晨曦,今天检查身体没事吧?” 江铭诚把检查报告交给他,“晨曦血压低,莫叔您看着给他调整饮食,对了,我妈怎么突然回国?” “夫人没说,小姐带着宋之煜小少爷也在,”莫管家尽职尽责地汇报。 康泰笑道:“莫叔叔,还记得我不?” 莫管家开玩笑地说:“你莫叔叔虽然老了,可记性算是好的,哪能把你给忘了?” “老莫,老莫,你在外面吗?给我拿个加湿器,这里的空气太干燥,我嗓子疼,”屋里传来女声。 莫管家紧忙答应,“少爷,你们进去,我去给夫人找加湿器。”说完便急匆匆离开。 *** 晨曦走进大厅,一眼就看到沙发上的两位女士。一位穿着一件酒红色的纱质长裙,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衬托出修长的颈部和窈窕的身材。由于她背对着门坐,晨曦没能看到她的长相。另一位长发披肩,一身剪裁合身的藕色旗袍,身上还搭着披肩,颜色与她白皙的肤色十分相衬。 晨曦发现她的嘴唇与铭诚,还有阳阳很像,都是偏薄的那种。在老家,嘴唇薄的人,会被人认为薄情。 穿旗袍的女士看到他们先打招呼:“肖恩,好久不见,你去哪儿了?让我跟你姐姐等这么久。” 江铭诚一手拉着阳阳,一手抓着晨曦,与母亲打招呼:“母亲,回国后请叫我的中文名。这位是我的爱人晨曦,这个是我的儿子阳阳。” 晨曦微笑着正欲说话,却听江铭诚的姐姐回过头白了他一眼道:“铭诚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儿子?” 康泰笑嘻嘻地说道:“铭娴姐,他没开玩笑,说不定再过几个月还会有一个儿子。” 江铭娴依然不信,揪住康泰的脸笑嗔道:“就你小子长着一张脸骗死人不偿命,几年不见,你倒是越来越有本事啦。” 康泰口齿不清地叫痛:“哎呦哎呦,铭娴姐手下留情,几年不见,铭娴姐才是越来越漂亮了,近距离地看,竟然更年轻!”就知道会这样!如果他成了大饼脸,就问铭诚索要医疗费和整容费。 听完他们的一轮谈话后,晨曦才弄清楚,穿旗袍的是江铭诚的母亲,穿长裙的是江铭诚的姐姐。这两位女士都化着淡妆,看上去面相十分年轻。若说不同,也就是江铭诚的母亲看上去更加成熟稳重。 此时,楼韵也打量着晨曦。这男人看上去干净俊俏,但除此之外,她没看出任何特色。而且她都坐在这里半天,也没主动给长辈打招呼,木讷没眼色,这是楼韵心里给他的评价。 她自小出国,没有华国人这么保守,儿子找男人找女人并不是很重要。但是她的儿子这么优秀,什么样的人找不到?何必迁就一个结过婚带着拖油瓶的男人。 晨曦何其无辜,他本来想开口问好,但到嘴边的话被江铭诚的姐姐截住,之后压根没有他插话的余地。 楼韵转过视线对儿子道:“铭诚,你近来见过你爷爷吗?他不会同意......” *** 楼韵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阵怪异的“呜呜”声音给打断,然后从大厅后的楼梯上出来一个**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手里拉着一只大金毛狗,可怜的大狗嘴巴被绳子捆住,这声音就是从大狗这里发出。金毛狗前面的两只脚和后面的两只脚分别被捆在一起,可笑的变成前后两只脚。小男孩不管狗狗这样能不能走路,只顾着好玩地拉动绳子,大金毛狗跌跌撞撞地被拉下楼。 阳阳跑过去截住路叫道:“你不许欺负豆子!” 豆子看到小主人,又委屈地“呜呜”叫唤起来,尾巴甩了甩后无力地耷拉下来,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阳阳等着被解救。 今天晨曦去医院,不方便带着豆子,于是它被留在家里。莫管家找人给它洗了澡,吹干了毛后,豆子趴在沙发前的地毯上睡觉,结果却遭了无妄之灾,被一个魔鬼小孩揪住当玩具。 宋之煜不理睬眼前低自己半头的瘦小男孩,准备拉着绳子继续走,却又被挡住了去路。宋煜不耐烦地吼道:“你给我让开。” 阳阳不甘示弱地夺绳子,宋之煜毕竟多吃了几年饭,力气也大许多,阳阳被他推倒在地上,摔了个骨碌。阳阳没有哭闹着找大人帮忙,而是从地上迅速爬起来,扑过去想继续解救豆子时,却被宋煜轻巧地躲开。 康泰默默地心里给阳阳加油,给宋小胖点颜色瞧瞧。 两个小孩子的一番争斗进行地很迅速,又没有造成大的伤害,所以大人们都很有默契地保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晨曦密切关注着两个小朋友的事态发展,生怕万一打起来,他能立刻前去救火。 江铭诚拉着晨曦的手不让他动,他觉得,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当小孩子有了矛盾,最好是由小孩子自己解决。如果大人们参合进去,小孩子就会产生依赖。以后遇到自己不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想着自己寻求解决办法,对以后的成长弊大于利。 宋之煜献宝似的朝江铭娴叫道:“妈咪,你看这个有趣吗?” 江铭娴轻声斥责道:“宋之煜,我警告你,别把这脏东西牵过来,妈咪对狗毛过敏。” 倒是楼韵和蔼道:“小煜,别折腾了,赶紧过来见见你舅舅。”即使看上去再年轻,再不想承认,她也已经进入中老年阶段,心态与年轻时候喜欢清静不同,现在反倒喜欢小辈们围在一起热热闹闹。 也许迫于妈妈的威胁,或是玩够了失去兴趣,宋之煜听话地丢下绳子,一溜烟地跑到江铭诚面前,嬉皮笑脸道:“舅舅,你给我带见面礼了吗?” 江铭诚眉毛一挑问道:“宋之煜,你来看望舅舅,带礼物了吗?” 小胖子对江铭诚有些发憷,不敢使出哭闹撒娇的招数,乖乖地站在妈咪身边,好奇地打量晨曦。 阳阳趁机给豆子解开绳子,摸着大狗安慰道:“我会给你报仇的。”豆子甩着尾巴,高兴地蹭蹭阳阳的腿。 “母亲,你们这次回来是因为?”江铭诚问道。 楼韵的脸色一下子阴沉起来,江铭娴替母亲开口解释道:“我们想着许多年没有回来过,想看看华国变成什么样子。” 这话别说江铭诚不信,就连康泰和晨曦也不相信。多年未回,怎么恰巧这个时候突然回来? “外公外婆吵架了,外公跟一个贱女人搞在一起,”宋之煜小朋友秉着摆事实讲道理的原则真相了。 “......宋之煜,你给我闭嘴!”小孩子骂脏话总给人不协调的诡异感,江铭娴默了默,表情近乎狰狞地瞪着儿子。 宋之煜被骂当然不服气,嚷嚷道:“这是我听外婆亲口说的,不信你问外婆。” 江铭娴捂着脸,后悔生了这么个讨债的儿子。 楼韵的脸色也不好看,在外人面前被外孙子戳穿伤疤,再有风度的人也无法保持淡然。可偏偏还不能发作。 江隽永一直是个浪漫的人,虽然有些缺乏责任心,但也算是个疼爱妻子的好老公。楼韵二十岁嫁给他,如今两个孩子都已经年过而立,却发生了老公出轨,还恰巧被他捉奸在床,楼韵一气之下,飞回华国。 江铭诚道:“母亲,你们安心住在这里,这事我会尽快处理。”同时还要尽快处理的是阳阳的上学和住房。盘算着金市的几套房产,不是面积太小,就是处于闹市,总觉得都不太合适。 *** 夜晚,晨曦躺在柔软的床铺上睁着眼睛,右边的小家伙已经呼吸均匀睡着了。 阳阳刚到这里,晨曦怕他不适应,没有要求他单独睡,铭诚虽然嫌他是电灯泡,但也没有较真让他离开。 江铭诚去了书房还没回来,左侧少了个人,晨曦感觉很不习惯。 想到白天的事情,晨曦觉得让他像康泰说的那样,小媳妇似的小心翼翼地讨好江铭诚的母亲,实在是做不到。不是说不想与长辈好好相处,而是人与人之间的相处讲究缘分,既然不能一见如故,那就只能在以后的相处中慢慢接受彼此。 正胡思乱想着,就感到床铺下陷了一块,一张温热的大掌抚上脸颊,温柔的声音随后传来:“怎么还没睡觉?比阳阳还不乖。” “阳阳很乖的,”晨曦意图模糊话题焦点。 江铭诚赞同地点头:“阳阳是很乖,你把他教得很好。”姐姐家的宋小胖是另一个极端,也不知道江铭娴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你父亲他......”晨曦不知道该不该问。 江铭诚躺好,把人抱在怀里,“他太倒霉。” 晨曦:“......”有这么说自己父亲的吗? 江铭诚没说错,江隽永确实很倒霉。就因为贪图口腹之欲,多喝了几杯香槟,结果酒后乱/性与一个女人不清不楚地发生关系,还撞到枪口上被老婆看到。当然,以江天挂名董事长的身份,打发一个女人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更倒霉的来了,这女人并不是容易摆脱的。 和江隽永发生关系的不是别人,正是金市政界里有“不倒翁”之称的陈良宇的外孙女成佳音。即使政坛动荡起伏,陈良宇早已退休,韬光养晦闭门谢客,但影响力仍然不容小觑。之前鸿雁市变天,与金市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据说,鸿雁风头正健的周姓副市长曾经当过陈良宇的办公室秘书。 晨曦听着这么一大堆复杂的关系觉得脑袋都大了,感叹道:“你可真不容易。” 江铭诚埋在他颈窝失笑,“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赶紧睡觉。明天带你去看房子。” 其实,江铭诚没有把知道的全部道出来,他之所以认识晨曦,有了阳阳,全部是托了成佳音的福。 作者有话要说:没看懂最后一句的姑娘可以复习第三章的内容 ps:宋小胖就是传说中的熊孩子,不坏,就是被惯坏了。 过年了,大街上很不安全。小孩子拿着炮当玩具,专门往路人脚下丢,每次回家的时候,我都是心惊胆战。。。。 第65章 既然江铭诚已经回金市,江天老总该做的事情又源源不断起来。高展做了几个月的代理老总,早就打电话宣布自己要休年假。 公司有事,早饭刚过,江铭诚就钻进书房开视频会议。晨曦不愿去打扰,又无事可做,在莫管家的建议下,带着阳阳去别墅后面的湖泊转悠。 莫管家把他们送出门,遗憾地表示不能亲自陪同,“我还要吩咐厨房帮夫人和小姐准备早餐,昨晚上询问过,夫人吃华夫饼喝羊奶,小姐吃燕麦饼喝脱脂牛奶。晨曦,你喜欢吃什么样的早餐,我以后帮你准备。” “谢谢莫叔,您就不用操心我的,按照食谱做就行,我不挑食,”晨曦笑着道,然后与慈祥的管家道别。 天气不错,暮春时节,风也是柔和得醉人。野花迎着朝阳开得灿烂,零零碎碎地洒满在绿茵茵的草地上。屋子后面的湖很大,向远方不知延伸到何处,湖面波澜不兴,湛蓝的天空倒映在水面上,显得既深邃又透彻。岸边杨柳依依,浅水区域还修建了一座浮桥和一处观景亭。 晨曦往远处瞧了瞧,湖面上有白色的“鸭子”,估计这就是莫管家说的天鹅。不愿打扰天鹅们的生活,晨曦没往亭子方向走,而是在岸边随意找了个石凳坐下,又觉得凳子冰凉,随即便站了起来。 “捡回来!” “汪汪!” 阳阳随意捡了个树枝丢到远处,豆子欢快地跑过去,然后迅速奔回来,牙一松,沾满口水的树枝掉在地上,豆子摇着尾巴咧着嘴等着表扬。 “豆子,快去!”阳阳做出把树枝丢走的假动作,豆子被骗得向前跑了两步,发现不对劲后又晃着尾巴跑回来,瞪大眼睛似乎在指责小主人不乖。 “哈哈,”阳阳被逗得畅快大笑,然后不知疲倦地继续刚才的活动。 小男孩精力旺盛,豆子本来就是巡回猎犬,一人一狗玩疯了。晨曦含笑看着儿子奔跑,眼角却瞥见了不远处的另一个身影。 晨曦向他招了招手,友好地问道:“宋之煜你好呀。” 宋之煜警惕地看了看晨曦并不做声。他比妈咪起床早,觉得无聊四处乱转,想到湖里有天鹅,一路上过来也没人敢阻拦,结果发现湖边已经有人了,昨天见到的那个小瘦子和那只笨狗一起玩。 晨曦邀请道:“要不要过来玩?” “有什么好玩的?”宋之煜不屑地扬着下巴,打算结束冒险回去玩自己带来的游戏机。 阳阳眼珠子转了两圈,在豆子耳朵边说:“豆子,我帮你报仇吧?”豆子耳朵动动,一如既往地吐着舌头。 阳阳捡起树枝,眯着眼睛,跑了几步把树枝丢到宋之煜的方向。只见豆子像一阵旋风,飞速地冲向宋之煜。 “哎呦!”宋之煜被大狗撞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哈哈哈!豆子干得好!”阳阳不客气地大声嘲笑,还夸张地捧着肚子,豆子衔着树枝奔回来,凑在阳阳脸上舔了舔。 晨曦急忙跑过去,扶起宋之煜关切地问:“没事吧?摔疼了没?” 宋之煜气得脸胀成紫红色,站起来不客气地推开晨曦:“不用你管!” 其实,草地软软的,摔一下,能痛到哪里去?但是宋之煜觉得丢脸,他已经九岁,知道自尊心。自小在家,爷爷奶奶叔叔们哪个不是哄着他宠着他?就算在外面,也没人敢惹他,反正把人揍哭了自然会有人帮他摆平。什么时候受到过这种嘲笑? 宋之煜越想越不甘心,回头对着阳阳愤愤道:“你等着瞧。” 阳阳不甘示弱地回个鬼脸,宋之煜扭脸就走。这下子倒好,两个人的梁子算是结下! 晨曦愣了愣,转过身看他家小孩,警告道:“阳阳!那个是哥哥,你怎么对哥哥这么不友好?” “是他不对,先欺负豆子,我是路见不平,我才是正义的一方,”阳阳被爸爸教训,委屈地嘟起嘴。 晨曦先是因为儿子会用“路见不平”这个成语而惊奇一下,然后理解了他的话后,不敢置信地瞪着眼,敢情他要是阻止他“报仇”就成了非正义的一方了? 晨曦回去把事情告诉江铭诚,希望他能担当起“严父”的责任,让阳阳认识到错误,哪知江铭诚听后,挑了挑眉,“我儿子好样的。” 阳阳立马小狼崽子似的“嗷嗷”叫唤。晨曦气结。 *** 思来想去,晨曦还是决定找江铭娴道歉,毕竟这次是自家孩子做得不对。 江铭娴刚睡饱了美容觉,坐在餐厅一边优雅进餐,一边与母亲聊天。 晨曦硬着头皮说明来意,江铭娴知道自己儿子德行,没想着要计较,“小孩子间有摩擦很正常,你不用放在心上。” 楼韵也客客气气道:“小煜都是被我惯得有些霸道了,我会约束着他点。” 晨曦聪明地停止对话,再说下去,保不齐就变成他指责楼韵没有教好孩子。 晨曦走后,江铭娴小声问道:“妈,你是不是不满意他?”她家孩子自生下来就归她公公婆婆管,什么时候成了楼韵惯得? 楼韵慢条斯理地擦手指道:“你别乱说话,不然铭诚该不乐意。” 江铭娴撇嘴,身为女儿,多多少少还是了解母亲的想法,楼韵没有否认,就已经说明她确实不太喜欢晨曦。不过,她同样能想象得到,她的亲弟弟铭诚是绝对不会在意母亲的看法。 *** 午后时分,助理打电话告诉江铭诚找到合适的房源。江铭诚当即决定带着晨曦去看房。阳阳闹着想跟着一起去,但他被晨曦惩罚,只能待在家里。 房子位于大学城附近,原屋主是两位大学教授,当年由学校集资,两老的工资又不低,于是咬咬牙买了一套独门别院的。现如今,两位到了退休的年龄,儿女都在国外落地生根,因此发布了消息想卖掉房子去国外颐养天年。 当年地价便宜,老两口买房的时候只图着房子面积大住着舒心,谁知道现在寸土是金,而且这房子的地理位置又好,所以估价的时候,房子的实价着实让两位高级知识分子吃惊,正忧心忡忡地怕卖不出去,结果就有人找上门。 进了小区,晨曦发现这里的楼房都不高,前面的五栋楼房只有六层,后面的独院小楼更是只有两层。再抬头看不远处的高楼大厦,这老树环抱中的独门别院颇有些闹中取静的感觉。 江铭诚也十分满意,他还考虑到阳阳的入学。回金市之前,他就托人把晨曦与阳阳的户口转到自己名下。解决了户籍问题,阳阳随时可以入学,这里高校林立,而大学之下,又有其附属幼儿园和中小学,阳阳入学什么方便。 拿着老教授给的钥匙,两人进屋绕了一圈。这里不愧是教授住过的,精巧的院里被打理得花木扶疏,让晨曦惊喜的是,院里靠墙的地方竟然还有一口井。要知道,这年头就是乡下也不大用这种需要一桶一桶往上提水的井。屋子里面是偏古典的装修风格,大型家具配件带不走,原屋主也给留了下来。这里只需要买些家用电器就能入住。 “就住这儿吧?”江铭诚问道。 晨曦犹豫:“咱们就一家三口人,用不着这么大的房子。有没有小一点的?” 江铭诚笑道:“你还愁着住不完?晨风不是还得上研究生?这里距离他的学校很近,到时候让他走读回家住。” 晨曦恍然:“我说刚才来的时候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原来离晨风学校很近!”他曾经到晨风的学校看望过他。 “等咱们搬来,你有的是时间熟悉环境,”江铭诚笑道,“我让人再装修一下,你喜欢什么风格?” “你看着办吧,”晨曦哪懂得这个,老家那边的房子,都是墙壁刷成白的就住进去,谁还管什么风不风格的,依他看,不用装修这里就够漂亮的。 江铭诚不逼他,只道:“那行,就这么决定。” 看完房子,江铭诚把剩余的手续交给助理来办,让司机载着去大学城边的美食街。 *** 难得有个二人单独出门的机会,江铭诚就当带着晨曦约会,下了车后,两人在热闹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 美食街不愧于它的名字,街上开满了卖各种特色小吃的铺子,一整道街都飘着浓郁的食物香气。这个时候正是晚饭的饭点,每家铺子的生意都是爆满,其中,消费者以学生居多。 江铭诚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人来人往,看得眼花缭乱。两人不想拥挤,于是找了一家人较少的店面,随意点了几道菜,过了几分钟,菜全部上齐,江铭诚夹了块糖醋鱼给晨曦,晨曦吃了一口顿住了。 江铭诚问道:“怎么啦?” 晨曦示意他自己品尝,江铭诚咬了一口,差点没吐出来,这鱼肉竟然是苦的! 他俩忘了,人少的店面自然意味着生意惨淡,至于原因,毋庸多言。 一顿饭没吃好,两人走出饭馆,晨曦道:“还没有我做的才好吃,回家我给你做。” 江铭诚笑眯眯地点头。沿着路再走几分钟,他们正好走到晨风学校的南校门,于是两人顺理成章地进去散步。大学里看到的是一张张青春洋溢的面庞,两人被激感染似的玩兴大发,跟着一群学生进了大礼堂看演出。 *** 两人很晚才回到别墅,一回去即发现气氛不对劲。 楼韵坐在沙发上,像是专门等着他们回来,两个小孩各自占据一方。宋之煜满不在乎地只顾着低头玩游戏,阳阳低垂着脑袋无聊地戳着豆子的耳朵。 “爸爸!”阳阳发现他们回来,立刻跳下沙发跑过去。 江铭诚答应着抱起儿子,问道:“下午做什么了?” 阳阳掰着手指头数:“睡觉,看电视,跟豆子玩,吃饭。” “少爷,你们吃过晚饭了吗?”莫管家问道。 晨曦道:“莫叔,你别忙了,一会儿我煮两碗面就行。” 莫管家道:“你刚回来,赶紧坐着歇歇,我去就好,夫人和小少爷要不要?” 宋之煜头也不抬,楼韵挥了挥手,于是莫管家去了厨房。 江铭诚拉着晨曦坐下,倒了杯水给他,才问道:“妈,你还没睡?我姐呢?” 楼韵虽然不满意江铭诚没有先问候她,但此时也不好发作,没好气道:“我都被气死了,还睡什么睡?你姐回国,好多年不见的同学找她,今晚上不回来。阳阳是怎么回事,拿脏兮兮的泥巴往人身上丢?” 楼韵有些洁癖,虽然阳阳的泥巴没有对准自己,但屋里被弄得到处是泥,也够她恶心的。她还没见过这么“肮脏”的手段。 这样的话不适合小孩子听,江铭诚示意晨曦带着阳阳先回卧室。宋之煜想听到小瘦子被教训的过程,扭扭捏捏不想离开,但被舅舅的冷眼吓到,怏怏地跑了。 他们走后,大厅只剩下母子二人,江铭诚淡淡道:“阳阳不是捣乱的顽皮鬼,他拿泥巴丢人肯定有原因。阳阳是我的儿子,也是你的孙子。” 楼韵冷哼:“什么你的儿子?他妈妈呢?” 江铭诚道:“阳阳是晨曦给我生的儿子,而且晨曦现在还怀着孕,这点随你信不信。爷爷已经知道了,我明天就带他们去看望爷爷。”说完便先行离开。 楼韵愕然地坐在沙发上。 *** 这边,晨曦也在房里审问儿子,“为什么拿泥巴丢人?” 阳阳倔强地不肯回答,被逼问地急了,才不高兴地嚷嚷道:“谁让宋之煜让楼下的阿姨把我赶出去。” “哪个阿姨?”江铭诚出现在门口。 阳阳跑过去抱住江铭诚的大腿告状,“就是刚才楼下的阿姨,宋之煜让我走,还说我不是这里的人。”楼韵长得年轻,被小家伙当成了阿姨。 江铭诚也不纠正,抱着小家伙往屋里走:“下次宋之煜再这么说,你就让他滚蛋,这里是爸爸和阳阳的家。” “好,”阳阳一教就懂。 “喂!”晨曦推了推江铭诚,“怎么教育孩子的?阳阳,不准听爸爸的话,要和哥哥友好相处。” 江铭诚笑道:“是啊,不准听爸爸的话,只准听我的话。” 晨曦瞪了他一眼,阳阳用“爸爸”来称呼他和江铭诚,平时的时候,可以分出阳阳叫的是谁。但这一次,晨曦说话的时候没留神。他的那句“不准听爸爸的话”中的“爸爸”是指江铭诚,江铭诚却故意挑他的语病。 阳阳压根没听懂爸爸们在争论什么,不过他咧董了晨曦说的“和哥哥友好相处”,于是不满道:“爸爸,那个哥哥很坏,我不要和他友好相处。()"晨曦再次气结。 第66章 美好的一天从“恶心”开始, 晨曦泪眼汪汪地从卫生间走出来,江铭诚心疼地扶着他。 莫管家站在门外,看他出来急忙上前关切地问,“晨曦,怎么样,还难受吗,” 晨曦摆了摆手,“你们都去吃饭,别管我了,我缓缓就好。” 怀孕第九周的某一天,晨曦突然出现孕吐的症状。本来正在安稳地吃着早餐,可一闻到油烟的味道就开始反胃。 楼韵一晚上没睡好,漫不经心地吃着培根,看到这一幕,心想:该不会真的怀孕了吧? 江铭诚扶他离开餐厅,坐在沙发上,远离食物的味道让晨曦觉得好受些,决定今天哪都不去,在家休养。 “不去了?”晨曦不解地抬头。 昨天入睡前决定今天去看望江铭诚的爷爷。本来刚回金市的时候就应该去探望,但老人家随着朋友一起去了紫云寺参禅礼佛,昨天刚回到金市。 “你身体不适,咱们改日再去,”江铭诚道,“现在还恶心吗?”江铭诚捏捏晨曦的后颈,像在抚摸一只乖猫。 晨曦摇了摇头。 江铭诚大喜:“我让莫叔给你准备点清淡的食物怎么样?” 晨曦:“......铭诚。” “啊?” 晨曦一脸忍耐:“咱们打个商量,行不行?” 江铭诚格外温柔体贴:“什么事?你说,我都答应。” “咱能不能不要提吃的?”好不容易压下的恶心感,被他这么一说,又开始了,“呕......”只不过胃里面早已没了食物,晨曦难受地干呕。 “晨曦?”没经历过这种阵仗,一向风轻云淡的江总开始慌手慌脚。 “铭诚,把他放平躺下,去给他拿颗柠檬,”楼韵走过来指挥。 江铭诚有些迟疑,他打算给康泰打电话,让他帮忙询问闵医生。 楼韵急道:“别愣着,赶紧去呀。”再怎么样她也是生过两个孩子的,孕吐大多伴随着头晕或者恶心,这个时候静躺一会儿,再在口中含一片柠檬,会大大缓解想吐的冲动。 江铭诚小心翼翼地把晨曦抱躺在沙发上,莫管家及时地端来温水和柠檬。 晨曦吐得胆汁都出来了,嘴巴里全是苦涩的味道,就着江铭诚的手漱了漱口,随即口中被塞进一片凉凉的东西,清香的柠檬味道扩散至整个空腔,晨曦觉得胸中的一口浊气一扫而空。 过了一会儿,江铭诚问道:“舒服点没?” 晨曦嘴巴嚼了几下,把柠檬吞进肚子,舔了舔舌头,还想再吃一片。 “柠檬酸性太强,吃太多刺激胃,让铭诚给你买些话梅之类的,”楼韵道。 晨曦感觉到楼韵对他的态度变好,感激地道谢:“谢谢江妈妈。” 楼韵转开眼,略显生硬地说:“你多注意休息,我去喊宋之煜起床。” 晨曦看她匆匆离开的背景,觉得这个以命令的口吻让他休息的“公主”也不是总是那么高高在上的。 *** 看望爷爷没能成行,江铭诚给老爷子打电话解释,但老人家看望曾孙心切,在家坐不住,直接让司机来别墅。 晨曦在午休,自从有了小孩,晨曦越发嗜睡起来。午休时间不断延长,有时候睡了一下午还是不解乏。这时,江铭诚会让助理把文件送来,默默地陪在屋里。 爸爸们在休息,阳阳小朋友却是精力充沛,恨不得出去撒个欢。可是,爸爸还没有解除他的禁令,小家伙只能趴在落地窗前渴望着外面的世界。 宋之煜非常得意,知道这小瘦子不能出门,于是总是有意无意地经过落地窗,最好是能看到他充满羡慕嫉妒的眼神。 阳阳撇了撇嘴,把彩色的纸片放在豆子眼前晃晃,“豆子,咱们玩拼图,你说这块要放哪?”豆子趴在小孩旁边的地毯上,舔了舔嘴巴,闻言歪了歪脑袋,好像在思考。 阳阳高兴地笑起来,捏出另一张纸片放在地上兀自作比较,看哪个更合适。 宋之煜站在窗外,不高兴地看着屋里的场景。他讨厌那小孩,撺掇着他的笨狗害他摔跤,扔得他满身都是脏泥巴,明明不能出来玩,明明连个游戏机都没有,只能玩拼图,却看上去玩得很开心,也不像班里的同学一样害怕他。而且,舅舅肯抱着那个小孩,给他买拼图,却没有给自己买。 宋小胖与阳阳交手三次,除了第一次小胜,其他两次均因为被阳阳“卑鄙”的手段而宣告失败。这激起了宋小胖的争强好胜心态,想法设法得让小瘦子吃瘪,他才能畅快。 宋之煜不甘心地被气跑,他要给爷爷奶奶打电话,让他们把自己的限量版的飞机模型寄过来,他要故意在小瘦子面前玩。 *** 于是,江家老爷子进门的时候,就看到大厅窗前趴着个认真拼图的小男孩,男孩身边还趴着一只大狗。 江老爷子年过八旬,却是腰不弯背不驼,面色红润,精神抖擞。没事的时候约上几个好友爬爬山钓钓鱼,练练书法,或者礼佛修身,活得自在。矫健的步伐让一行人落在后面。 莫管家跟在老爷子身后,正想叫阳阳,却被江老爷子手一挥地制止。 老爷子悄悄地接近,想看看这曾孙子在做什么,结果刚走两步,小男孩身旁的大狗就警惕地抬起头看着他。老爷子停下脚步,大狗又趴回原地,可当他再走两步的时候,大狗站了起来。 阳阳跟着抬起头,疑惑地看眼前的老人。 老爷子清了清喉咙,一贯威严的脸上硬生生挤出笑容:“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阳阳站了起来,警惕地看了看老爷子,开口却问莫管家:“管家爷爷,这位老爷爷是认识的人吗?” 莫管家微笑道:“阳阳,这位老爷爷是你爸爸的爷爷哦。” “爸爸的爷爷?”阳阳陷入深深的思考当中。爸爸的爸爸叫爷爷,爸爸的爷爷叫什么? 莫管家善解人意地提供答案:“阳阳应该称呼他太爷爷。” 原来是这样,阳阳开心地笑道:“太爷爷好,我是阳阳。” 小家伙的机灵劲儿让江老爷子心里十分满意,觉得自己这趟来得没错。 铭诚下定决心去青山村找晨曦之前,曾经来看望过他一趟,坦白了自己对一个消失五年的男人的牵挂。他不能理解,却也无力阻止。 与他不长进的儿子性格不同,他的孙子沉稳成熟,精明干练,但也十分果敢。他认定的事情,很难去改变。 当他以为抱重孙无望的时候,铭诚却让人给他带来一份亲子鉴定书和简短的书信。如果只有书信,那么信上的内容他十之j□j是不会相信,但有了亲子鉴定书,容不得他不信。 “太爷爷,您是说相声的吗?”阳阳天真地问。江老爷子穿着一身黑色长袍,还带着帽子,小家伙只在电视机里相声演员身上看到过类似的打扮。 江老爷子尴尬解释道:“太爷爷不是说相声的,这个是我的便服。” “便服是什么?”阳阳听到新名词。 “便服就是常穿的衣服,”江老爷子道。 阳阳似懂非懂地点头。 江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是个火爆急脾气,与人谈生意,经常是边谈边咆哮,但是为人十分讲诚信,所以才打下了江山,创立江天集团。现在对阳阳格外的有耐心,让给他开了几十年车的司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莫管家微笑地站在一侧,他一直照顾江铭诚,所以看得很清楚,老爷子对儿子失望,希望寄托在孙子身上,于是对孙子要求严厉近乎苛刻,但对这曾孙子,倒真是慈祥。估计隔代亲全用在了曾孙身上。 *** 这时,楼韵母女从外面回来,身后跟着司机帮忙把购置的衣物提进来。 楼韵看到江老爷子慌忙道:“爸,您怎么来了?” 江老爷子没给好脸色,反问道:“我不能来吗?” 老爷子虽然年龄大了,但说话时候依然气势逼人,楼韵不敢造次,陪笑道:“爸,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看到您有些惊讶。” 当年落跑,是自己给江隽永出的主意,所以楼韵每次接触到老爷子睿智的目光都心虚不已。 江老太爷拉着阳阳的小手,走向沙发问:“隽永在哪呢?几年不回来一趟,回来了还得让我这老家伙去亲自看他不成?” 楼韵听到老爷子提起江隽永,脸色有些难看,江铭娴挽着老人的胳膊趁机岔开话题道:“爷爷,您别一来就这么冲人。这次回来,我还带着小煜,您该不记得他的样子,我把他叫下来您见见。” 江老爷子点点头,他也就在宋之煜三岁的时候去过一趟国外看过,几年不见,哪记得长什么样? 宋之煜本来在屋里玩游戏,快要通关的紧要关头被妈咪逼着下楼见“太外公”,一肚子火气没处发。 但是妈咪威胁没收他的游戏机,所以只好不情不愿地问了声好。看到坐在太外公身边的小瘦子,宋之煜脸一板,把他推下沙发,自己坐了上去。 阳阳被推得一个踉跄,江老爷子也是脸一板,瞪着孙女问:“你怎么教宋之煜的?九岁了还没有阳阳懂礼貌。国外的精英教育就教出他这样的?” 江铭娴也是有苦说不出,儿子根本不听她的,在家里刚想训斥,小煜的爷爷奶奶就拦住,小煜有了挡箭牌,说不得更打不得。小煜唯一害怕的就是他爸爸,但她丈夫又忙着生意上的事,没时间管。所以,小煜越来越霸道,越来越难管。 江老爷子中气十足地吼了孙女一顿,对宋之煜严厉道:“宋之煜,给弟弟道个歉。” 宋之煜倔强地头一扭,把老爷子的话当成耳旁风。谁要给那个小瘦子道歉啊? 江老爷子哪被这么忤逆过,火爆脾气顿时上来,指着宋之煜吼道:“你个小混球,你还来劲了是吧?今天你要是不道歉,晚饭不许吃。” “不吃就不吃,”宋之煜恼了,手里的游戏机一摔,抹着眼泪往卧室跑。 楼韵和江铭娴想去哄,却被老爷子阻止:“让他去,你俩谁也不许去哄。看看你们把小煜都教成了什么样?这性子再不给掰回来,他这一辈子算完了。铭娴,给你公公婆婆打电话,孩子不会教,我来帮着教。” 江铭娴哪敢有意见,急忙答应着说现在有时差,等晚上再打电话。 江老爷子摸了摸曾孙的脑袋,越看这小孩越喜欢,忍不住赞叹道:“还是阳阳乖,你爸呢?” “一个爸爸在睡觉,另一个爸爸在看文件,”阳阳吃着莫管家端来的水果拼盘。 江铭诚带着晨曦下楼,发现他儿子众星捧月似的被一圈人围住问东问西,儿子倒是一派淡然,不疾不徐地回答问题,很有大家风范。 “爷爷,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等着我们去看您?”只剩下一个单人沙发,江铭诚让晨曦坐下,自己斜倚在扶手上。 江老爷子被戳穿心思,恼羞成怒吼道:“等着你小子,谁知道要得等到什么时候?” 晨曦以为老爷子生气,于是愧疚道:“爷爷,您别生铭诚的气,我们本来想去看望您,是我今天不舒服,铭诚才想着改天。” “唉唉,爷爷知道,你身体怎么样了?”江老爷子温和地询问。 晨曦道:“已经没事了,爷爷您别担心,阳阳,给太爷爷问好了没?” 老爷子笑眯眯地,“问过了,阳阳懂事啊,你比铭娴会教孩子,她那个小煜被惯坏喽。”江老爷子因为阳阳的缘故,对晨曦的印象也很好。 江铭诚乐呵呵地听着儿子被夸奖,倒是江铭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世界上有一种奇特的生物叫做“别人家的孩子”,江铭娴在想,为什么她家小煜不能跟阳阳一样乖呢? 看了看江老爷子和阳阳,江铭娴认为,也许,这是个改变的机会。 楼韵本来还对儿子昨天的话有些犹疑不定,不过看到老爷子的态度,再结合上早上孕吐事件,心里信了大半。 楼韵瞥了一眼晨曦的肚子,也不知这男人怀孕肚子大起来是个什么样? *** 老爷子来了,这晚饭做得格外丰盛。餐厅里的圆桌不知何时不换上了八仙桌,上面整齐摆放着精致的餐具和美味的食物。 没有外人在,因此没有劝酒的辞令,大家坐在一起只是吃饭。 晨曦害喜,见不得油腻,面前摆着白米粥配着开胃的小菜。也许下午睡得不错,晨曦倒没出现早上闻到饭味就恶心的状况。 江铭诚时刻注意在晨曦,惟恐他不舒服。 宋之熔偷偷站在过道里往这边瞅,肚子不争气地饿得咕咕直响,期望他妈咪能想起他来。()可他不知道,江铭娴这次下定了决心,要让他长点教训。反正她儿子长得胖乎乎的,饿一顿两顿的,绝不会饿瘦。作者有话要说:宋小胖要倒霉了。。。 第67章 宋之煜站在过道里,眼馋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仆人手中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又看了看那边正吃得热闹的一桌人,终于下了决心,拉住一个年轻仆人蛮横道,“把你手中的菜给我。” 年轻仆人面有难色,“宋小少爷,不行的,老爷吩咐过不许给你吃饭,要是把菜给了你,我就得失去工作。”说完便离开。 宋之煜恨恨地盯着年轻仆人,想要发脾气威胁,可一时想不出能威胁什么,只得目送他离开。 又一个仆人经过,宋之煜吸了吸鼻子,酱香猪蹄膀的味道飘了过来,宋之煜觉得自己的肚子不可自抑地叫唤两声。真的好饿啊,这种滋味真不好受。 也许刚才站的地方不够显眼,妈咪和外婆没看到他。宋之煜决定改变战术,找个显眼的地方。于是,小胖子捂着正闹革命的肥肚子一步一步挪至餐厅门口。 其实,宋之煜在国外被他爷爷奶奶锦衣玉食地养着,身高体重都超过同龄孩子,那么大的目标杵在门口,在场的各位谁能看不到呢? 只不过江老爷子视而不见,江铭娴是故意视而不见,楼韵是另有心事,江铭诚是无动于衷,阳阳这倒霉孩子纯属幸灾乐祸,宋之煜被罚,他开心,也只有晨曦觉得让小孩子饿肚子太残忍,但话是江老爷子说出来的,在孩子亲妈都没发话的情况下,他不好去求情。 宋之煜被晾在餐厅门口好一会儿,美味的饭香挑战着他的极限,没有被饿过肚子的小胖子终于着急了,也顾不得自尊,冲着屋里喊道:“妈咪,我饿。” 江铭娴停下筷子,叹了口气,“爷爷,你们先吃吧,我去看看小煜。” 江老爷子“哼”了一声,又给阳阳夹菜。阳阳讨好地给太爷爷夹了块儿鸡蛋,江老爷子乐得眼睛笑眯起来。 晨曦捣了捣江铭诚,小声道:“这孩子跟谁学的会讨好人?决不是我老范家的。” 江铭诚自豪道:“我老江家出品,品质有保证。”晨曦对他的厚脸皮撇嘴,摸了摸肚子,希望肚子里这个性格别随江铭诚。 *** 江铭娴带着儿子走回卧室,宋之煜不解地问:“妈咪我饿了,我想吃饭。”不是该去餐厅? 江铭娴道:“妈咪有话给你说,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知道自己错在哪吗?知道为什么太外公罚你?” 宋之煜摇头撒娇道,“不知道不知道,我要吃饭妈咪,饿死了。” 江铭娴厉声道:“不说清楚就不准吃饭!” 宋之煜当然不是第一次见到江铭娴发脾气,但之前都有爷爷奶奶护着他,他不怕,但现在爷爷奶奶都不在,宋之煜扯着嗓子大哭:“我要爷爷奶奶,你们都是坏人,哇哇......” 江铭娴这次毫不心软,爷爷说得对,这孩子确实被惯坏了。她身为宋之煜的母亲,没有教育好自己的孩子,这是她的失职,但她现在愿意承担起责任。 江铭娴把宋之煜按在床上,在他屁股上狠狠揍了几巴掌,宋之煜从没挨过打,惊呆了一秒后立刻嗷嗷大哭起来。 “宋之煜,你哭也没用,你给我听着,咱们这是在舅舅家做客,你身为客人没给舅舅主动问好,却向舅舅要礼物,你说你做错了没?”江铭娴指着宋之煜问。 宋之煜啪嗒啪嗒地掉眼泪不答话,江铭娴继续道:“你今年九岁,弟弟今年还不到五岁,你不谦让也就罢了,但你却以大欺小,害弟弟摔倒。太外公教训你,你却顶撞,难道你在学校老师没教过你要尊老爱幼吗?不许哭,回答我的话!” 江铭娴一巴掌拍在茶几上,发出很大的声响,吓得宋之煜缩了缩肩膀,哭着道:“呜呜......老师教过。” “老师教过你为什么不遵守?”江铭娴质问。 宋之煜吸溜一声鼻子,回答不上来。 江铭娴道:“你是不是觉得太外公和妈咪都欺负你?” 宋之煜老实巴交地既想点头却又不敢的样子让江铭娴好气又好笑,狠下心肠,继续厉声道:“太外公和妈咪教训你,是因为你的行为太让我们失望。我们喜欢你才教训你管教你,想让你变得优秀。你还记不记得,上次你把伯伯家的古董花瓶砸碎了?” 宋之煜讷讷地点头,江铭娴继续道:“那个花瓶是伯伯最喜欢的一件古董,你把它打碎,伯伯非常生气,但他没有对你发脾气,你是不是觉得他怕你,怕你爷爷奶奶?我告诉你原因,那是因为他讨厌你,不屑在你身上浪费时间,懒得搭理你。哪天如果连妈咪也不想教训你,你觉得这样好吗?” 宋之煜抽抽噎噎地摇头,不时打个嗝儿,还哭出鼻涕泡来,可怜兮兮地说:“妈咪不要不喜欢我。” 江铭娴拿了纸巾给他擦擦,不好继续打击,说道:“你要是做个知错就改的好孩子,妈咪就继续喜欢你。你愿意给太外公他们道歉吗?” *** 晚饭过后,江铭诚陪着晨曦去湖边散步,怕晨曦累到,两人走了二十分钟左右就回去。 刚进屋,就看到小胖子冲过来,停在两人身前道:“舅舅对不起,我以后会做个有礼貌的孩子。” 晨曦愣了愣,推推江铭诚让他赶紧说话。江铭诚僵硬地点了点头:“嗯......” 小胖子得到舅舅的原谅,高兴地跑到江铭娴面前汇报:“妈咪,舅舅原谅我了。” 江铭娴点了点头,指了指从外面遛狗回来的两人道:“你去给太外公和弟弟道歉。” 宋之煜笑容垮了下来,垂着脑袋走到两人面前,小声道:“太外公对不起,弟弟对不起。” 江老爷子没直接回答,而是问道:“阳阳,你要不要原谅哥哥?” 阳阳歪了歪头,想着刚才从楼上传来的哭声,最后点了点头。 江老爷子满意地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对宋之煜道:“弟弟已经原谅你了,你以后要和弟弟好好相处。但是太外公要对你观察一段时间后再决定原不原谅你。让你妈给你准备点饭吃。”老爷子也不是存心想难为这曾外孙的。 宋之煜本来耷拉着脑袋瞬间抬了起来,终于有饭吃了! *** 江老爷子在别墅住了一夜,有些住不惯,却又不想与曾孙子分开。于是跟阳阳商量着,想带着曾孙回他住的地方。 江铭诚看小孩都答应了,也没什么意见,就是晨曦有些不放心。小孩自小到大没离过自己身边,万一晚上闹着要找爸爸怎么办? 江铭诚劝道:“咱们阳阳很独立,不用担心。” “让我家宋之煜也跟着,两个小孩做伴就不会孤单,”江铭娴也搀和进来。她想着让爷爷多教导宋之煜,顺便跟阳阳多接触一下,培养感情。毕竟,阳阳是铭诚的孩子,与小煜是表兄弟。 于是,老爷子当天就干干脆脆地带着俩小孩走了。 江铭娴给远在国外的丈夫打电话,她已经意识到让只会一味地溺爱孩子的公公婆婆带小煜是极度不合理的事情。国外的教育过于放松自由,又有小煜爷爷奶奶的刻意放纵,十分不利于小煜的成长。所以她想定居金市,至少在这里,她能管住小煜。在教育小孩方面她不合格,但这里有好榜样。 她知道疼爱孙子的公公婆婆肯定不会同意,所以她想先征得丈夫宋启明的同意。只要丈夫同意,他们的孩子他们自己教育,别人无权质疑。 *** 在晨曦眼中,江铭诚是一个即使穿着那件土黄色破夹克搭配着不够长度的吊脚裤,也让人觉得有魅力的男人。现在偶尔出外办理公事,换回一身考究的西服正装,端正威严地脸像是石刻般,展现出的就是干练的一面。 如果说江铭诚给人的感觉是冷凝锐利,眼前的这个人会让你觉得如沐春风。 精心搭配过的衣装,衣襟上绣着华丽的暗纹,脚下的皮鞋不染尘埃,跟江铭诚有五分相似的脸上露出微笑,经过他身边时还能嗅到好闻的古龙水味道,这是一位很有品味的中年男士。 晨曦看着这个一大早就出现在别墅的人,又看了看脸色不太好的楼韵,从他俩身上寻找铭诚的痕迹。很显然,他家铭诚的长相吸取了两人的长处。 楼韵冷着脸道:“你来干什么?离婚协议签字了没?” 江隽永,江铭诚与江铭娴的父亲,听到楼韵的话后脸色一僵,然后赔笑地坐在老婆身边亲昵地喊:“阿韵,我真的错了,你别生气,我知错就改,以后滴酒不沾。” 楼韵嗤笑道:“以后?呵,咱俩没以后。”两人夫妻多年,儿女都已各自成家,她自信能与他白头偕老。可江隽永做了什么?有什么能比看到老公与陌生女人赤/裸地躺在一起更让人悲愤?她不是生气,她是伤心。 江隽永哀求道:“阿韵,你知道我是爱你的,咱们结婚那天我许诺过要跟你过上一辈子,你别给我离婚行不行?” 提到结婚那时,楼韵愣了愣,眼圈发红,眼泪忍了又忍,最后还是顺着颊畔滴落。江铭娴赶紧用手帕给母亲拭去泪水。 看到楼韵落泪,就是晨曦也于心不忍。相较之下,他还是更喜欢看到那个**命令着让他多休息的“霸气公主”。 江隽永顾不得小辈们在场,当场下跪,“阿韵,只要你肯原谅我,我向你保证,我江隽永再不犯此类错误,原谅我好吗?” 大厅里,只有楼韵小声啜泣的声音,良久,楼韵哑声道:“我今天很累,不想考虑。”说完,便想楼上卧室走去。江铭娴毫不犹豫地跟着上去。 一时间,大厅里只剩下跪着的江隽永,以及在沙发上坐着的江铭诚和晨曦。 无人说话,晨曦觉得气氛尴尬,推了推江铭诚示意他的父亲还跪在地上,就见江隽永坦然自若地起身,拍了拍膝盖不存在的土,踱步至沙发前,拿了颗梨子吃起来,空余“咔呲咔呲”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大厅里。 江隽永啃完一颗梨,终于开口道:“你爷爷知道了没?” 江铭诚绷紧下巴,薄唇吐出两个字:“没有。” 晨曦看到江隽永夸张地吁了一口气。 江隽永跟楼韵一样,此生最怕他老子。老头子年轻的时候,没少抄着家伙揍他。就是等他成家生子以后,老爷子也是动不动就拳打脚踢,恨不得把他揍得幡然醒悟回去继承家业。于是江隽永耗子怕猫一样,躲在国外几年不回来一趟。 这次的事情是他对不住楼韵,他没想到自己纵横各种宴会酒场几十年,竟然败在了几杯香槟上。事情发生太快,他还没来得及给老婆解释,老婆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开始他还以为老婆回了娘家,于是他去了丈母娘家,试探之下,却发现丈母娘根本不知情,还被一直不待见他的老丈人数落一顿。这下子他慌了,在家等了两天,决定去找女儿女婿帮忙,这才一路追到华国。生怕楼韵向老爷子告状,自己被老爷子家法伺候。 接下来的时间,晨曦就看江隽永吃了颗梨子,又剥起了橘子,吃完橘子又拿葡萄......在江隽永吃第二串葡萄的时候,晨曦终于憋不住开口问:“江伯父,您不担心吗?”他自认为耐心比不上江隽永和江铭诚,所以他问了。 江隽永疑惑地看过来:“担心什么?” 晨曦:“......担心江妈妈不原谅你。” 江隽永笑着摇头:“不会的,我和阿韵夫妻几十年,感情深着呢,而且她嘴硬心软,等她气消了,肯定会原谅我。” 那你刚才表现得那么可怜兮兮的干嘛?竟然还下跪!晨曦嘴角抽了抽。 “唉,你是谁?”江隽永后知后觉问道。 晨曦觉得江老爷子没把家业交给他是正确的选择,太不靠谱了吧!两人对话半天才想起来问他是谁。 “他是我儿子你孙子的爸,”江铭诚终于开口了。 “我......我孙子?在哪?”江隽永瞠目结舌地问,他竟然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升级成了爷爷。 江铭诚道:“跟着爷爷住几天,你要去看他?” “不去,”江隽永断然拒绝,他才不会傻到去老爷子那里撞枪口。 “不去可以,那你说说成佳音,”江铭诚话题转移有点快。 “嘶,”江隽永吸了口冷气,“别提那个跟幽灵似的女人,我刚摆脱她。”成佳音最近一直找人盯着他,他好不容易在朋友帮助下跑到机场,一路直飞金市。在酒店休整一晚上,早上把自己收拾地光鲜了才来别墅。 “摆脱?我可不觉得,“江铭诚觉得父亲太天真。()昨天晚上秦闻天就给他打过招呼,就被成荣才的人跟上。估计这会儿,人也该到了。江隽永下了飞机后正说着,莫管家行色匆匆地走了过来道:“少爷,外面有位成先生前来拜访。“ 第68章 别墅有专门招待访客的地方,江铭诚请莫管家把成荣才带到那里,却没有立即去见成荣才,而是带着晨曦去休息。 “不会有什么事吧,”晨曦有些担忧。 江铭诚笑着帮他盖好被子,“放心吧,这事我能处理好的,你好好休息。”心疼地摸摸晨曦眼皮下的一片青黑,江铭诚温柔地在上面亲了亲,晨曦睫毛闪动,刺得唇上有些发痒。 大概晨曦最近偏食严重,有些缺钙,晚上睡觉小腿总是抽筋,造成最近的睡眠质量下降。现在补个眠,起来后正好可以吃午饭。 *** 成荣才年过五旬,看上去却只有四十出头的样子,没有一般中年男人的变形臃肿的身材,而是端正清癯,儒雅的外表让他看上去风度翩翩。即使现在有了皱纹,却不难看出这人年轻的时候样貌风采。当然,这也是当年成佳音的母亲张文莉忤逆父亲非得嫁给他的最大原因。 成荣才这人有点小聪明,非常善于投机,但没有大才,他老丈人经营官场多年,一眼看透他的本质,所以对这女婿十分不满意。但女儿非君不嫁,老丈人也无可奈何。 成荣才年龄越大,越觉得自己一直活在在老丈人的阴影下,窝囊! 于是,私底下的小动作一直不断。近些年公司开不下去,更是打着老丈人的旗号,结交了许多达官显要,从中牟取利益。 *** 成荣才在会客室里耐心地等候,一看到江铭诚出现,立刻站起来戴上笑脸:“江总您好,上次秀林小苑一别,几年不见,今日前来拜访,多多打扰啊!” “成老板真有心,想必几年内必有所成吧?”江铭诚不冷不热道,话里别有深意让成荣才脸上一僵。不过成荣才毕竟不是刚出茅庐,很快便恢复,腆笑道:“江老板说笑了,您少年有成,我哪里比得上?” 江铭诚坐下,仆人端上茶水又静静退下,江铭诚漫不经心地倒了杯水递给成荣才:“成老板谦虚了,您要是没成就,我怎么会即将有位后母?” 成荣才手一抖,茶水溢了出来,干咽一口唾沫道:“江总......你真爱开玩笑。” “我从来不是个幽默的人,但是成老板很喜欢开玩笑,您的女儿更喜欢开玩笑,”江铭诚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敲在桌上,“只不过,这种玩笑我不欣赏。” 成荣才脸上一白,几年前江天集团刚回国发展,召开的年度论坛大会,晚宴上他看江铭诚青年才俊,于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想把女儿与他送作堆,想借着“女婿”的财势发展他名下的公司,没想到计谋失败还惹怒了江铭诚。 接下来的几个月内,他的几个公司都陆陆续续地被人恶意收购,最终只得易主,女儿的一些丑闻也被匿名人曝光,他只好把女儿送到国外避风头。 这次佳音与江隽永的事让他看到了希望,他手中握着把柄,即使不能够翻身,也能让江铭诚出点血,想到这里,成荣才定了定心神,拿出来之前想好的借口装模作样道:“佳音的事情我也听说了,这是一笔糊涂账,她当年对你一见钟情,这么多年也是念念不忘,您的父亲跟您有几分相像,她一时醉酒认错了人,唉......现在佳音被我关在家里,茶饭不思,日渐消瘦,他外公正为这事犯愁呢!”特意把张老提出来,自然是拿老丈人施压。 江铭诚冷笑道:“看来这次还真是我的不对,既然如此,不如成老板把张老也请过来,咱们共同商议解决办法,好给令千金一个交待。” “这......不用这么麻烦,我这次来就是寻求解决之道的,”成荣才急得额上出了汗,赶紧擦了擦。佳音的事完全瞒着他老丈人,因为老丈人爱惜羽毛,要是知道这件事,肯定会先管制外孙女再向江家道歉,最后迁怒于他。 江铭诚早几年前就把成荣才的里里外外查了个清楚,自然知道他此时外强中干,不敢通知老丈人,于是故意道:“成老板不要嫌麻烦,令嫒这事关重大,处理不恰当你我两家容易结恨,还是慎重正式得好。有张老爷子这个明眼人看着,大家都放心,成老板你不妨考虑一下。” 这一趟,成荣才注定无功而返。 江隽永站在儿子身旁,瞥见成荣才离去,冷笑道:“他女儿在国外花名在外,哪像他说的那么痴情?真是个老狐狸。他这么肆意妄为,你老丈人知道吗?” 江铭诚缓缓转过身道:“父亲,这样的事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否则,我不保证不告诉爷爷。” 江隽永心中一紧,讨好地看着儿子:“保证不会,我已经向你妈妈保证过了。” 江铭诚面无表情道:“您最好能做到。”说完便先行离开。 江隽永苦笑,自己这个当爹的竟然被儿子教训一顿,真是越活越倒退。 *** 无论成荣才以后怎样出招,短期之内,是不会有什么作为的,除非他真的想闹到老丈人跟前。而这期间大学城那里的房子已经可以住人。 房子没有过度装修,在原有古典的基础上,又加入了现代元素,看上去既有传统美感又不落俗套。 别墅最近过于热闹,他的父母亲,江铭娴母子,再加上不时来看望曾孙子的爷爷,人太多,让重视私人领域的江铭诚十分烦躁,迫不及待地想搬进去新家与晨曦共享二人世界。 江铭诚没料到,正式入住新居这天,竟然是格外的热闹。 “你来干什么?”江铭诚幼稚地堵在门口问康泰,豆子摇着尾巴迎接。 康泰无辜道:“我来给晨曦道乔迁之喜,你看,我还买了礼物。豆子,你好!”康泰扬了扬手,露出手中的一盆紫红色开得绚丽夺目的蝴蝶兰。也亏得他这么大老远的跑来,还带着一盆鲜花。 晨曦在屋里看江铭诚去开门这么久也不见客人进来,于是走到门口,看到康泰站在院门外,高兴挥手道:“康泰来了?怎么不进屋?” 康泰笑道:“我马上就进来,你家的院子真不错!”挑衅地眼神瞪向“门神”。 江铭诚忍了忍,只能侧身把人放进来,暗暗下决定,无论谁来都不去开门。 “早知道你家有这么大的院子,我就多买几盆花送你了,”康泰把蝴蝶兰放在门口,边换拖鞋边给晨曦说话。 晨曦也笑道:“早知道你去买花,就让你帮我带点美人蕉花苗了。” “美人蕉?你喜欢那个?”美人蕉,这种在城市绿化带里常见的花,既不名贵也不好闻,康泰很少听到有人喜欢美人蕉的,觉得挺新鲜。 “是啊,以前在青山村的时候种过,很喜欢,”晨曦随口答道。 康泰回想了一下晨曦在青山村的家,疑惑问:“我怎么没见?” 这时,一道温和雅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咱们去的时候还是冬季,美人蕉夏季盛开,你哪会见到?” “哎?亦遥,你们也来了,”晨曦惊喜道。阔别几个月,再见到陆亦遥他们,晨曦格外开心。 秦闻景跟在陆亦遥身后,无视江铭诚的冷脸,大摇大摆地进院子,“前一段不在国内,我们刚回到金市,晨曦,亦遥也给你带来一盆花。”他手中捧着一个花盆,花盆里的花朵乳白色悬垂如一串铃铛,走动间,暗香盈盈,清幽沁人肺腑。 “这个是我自己种的铃兰,它的花语是幸福,传说中收到铃兰的人就会得到幸福,晨曦肯定会很幸福的,”陆亦遥笑眯眯地说。 晨曦高兴道:“谢谢,我很喜欢,对了,美人蕉的花语是什么?”种了这么久,他还不太清楚。 康泰也很好奇地看向陆亦遥。 陆亦遥本就爱摆弄花花草草,秦闻景为了他还专门在私人会所弄了花房,对于花草自然了解甚多,此时打开了话匣子道:“美人蕉看上去粗枝大叶的,一入夏,就像燃烧一样开得热烈,十分引人注目,它的花语是坚实的未来,我一直相信,爱种美人蕉的人一定乐观开朗,对人生是积极进取的态度。” 康泰喜道:“这不就是在说晨曦吗?乐观积极的人生态度,哈哈,原来种花还能看出人的性格。” 秦闻景凉凉道:“是啊,像我家亦遥送铃兰,证明他十分精致雅贵,像你送蝴蝶兰,就只能说明你是个花蝴蝶一样的人。” “喂,你什么意思啊?”康泰炸毛,混蛋秦闻景,拍老婆马屁的时候也不忘记用话来挤兑他。 几人说说笑笑地走进屋,晨曦把他们带到客厅里。 客厅对应着院子的整面墙体被打掉,换上明亮的落地窗,采光效果很好。屋里摆着几张米色的布艺沙发,看上去温馨舒适。 康泰抓了个圆鼓鼓的抱枕,瘫在沙发上不想动弹。 秦闻景用脚踢了踢康泰,示意他往旁边坐,自己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亦遥,坐这边。” “阳阳呢?”陆亦遥坐下后问道。 “阳阳今天去学校报名,爷爷不让我和铭诚跟着,自己亲自去送,”晨曦笑道,他晨想给客人们拿些喝的,江铭诚自然舍不得他跑来跑去,只好自己去拿。 “小家伙还蛮讨你家老爷子喜欢的,”康泰几乎是受宠若惊地接过江铭诚抛过来的一盒......牛奶? “刚搬来,还没来得及去采买,家里只有这个,”晨曦歉意道。 康泰摆手道:“没关系,我最爱喝牛奶了。” 江铭诚坐到晨曦身侧,问秦闻景:“晨风那小子实习得怎么样?” “那小子能力很强,被我派到底下开发客户去了,”秦闻景毫无廉耻地在晨风亲哥哥面前说自己如何剥削晨风的廉价劳动力。 康泰撇嘴道:“真是无奸不商,竟然让一个实习生帮你开发客户,你公司的业务部干什么吃的?” “物尽其用懂不懂?好吧,我知道你肯定不懂,”秦闻景吊着眼角鄙视地看着康泰。 在两人又要吵起来的时刻,充当救火员的陆亦遥转移了话题:“晨曦,我能摸摸你的肚子吗?”此话一出,正斗嘴的两人视线都盯在晨曦肚子上。 晨曦略微尴尬地把陆亦遥的手贴在自己肚子上面,笑道:“要再过一个月才会慢慢显怀,现在还是平坦的。” 康泰惊奇道:“鼓起来里面会不会动?”虽然晨曦去仁心医院产检过,但肚子没有大起来,总是没有实感。 “胎动要五个月左右,现在还早,”晨曦道。 陆亦遥怀着敬畏的心理对着晨曦的肚子道:“宝宝,快点长大吧。” 看到秦闻景跃跃欲试的表情,江铭诚不失时机地迅速把晨曦搂回自己怀里。 秦闻景讽刺道:“以后在晨曦肚子上贴上标签吧,写上:切勿触摸。” 江铭诚对于这种程度的讽刺不痛不痒,反正晨曦是他私人所有。 *** 中午时候,江老爷子终于带着曾孙和曾外孙回来了。 其实报完名还不到十点,但老爷子为了与小孩培养感情,于是让司机开着车去了玩具城。在宠孩子的程度上,老爷子不亚于任何人。当然,他也很会教育孩子。 就拿宋小胖举例,宋之煜最近待在老爷子身边时间长了,以前的霸道和跋扈收敛许多,与阳阳相处,虽然达不到兄友弟恭,但也没有开始的时候怒目相视。 江老爷子严慈相济,孩子犯错的时候及时纠正,表现好了就给与奖励,这两天对待宋之煜脸上多了些笑容。 两个孩子最先下车,一人手中拿着一个玩具大礼包。阳阳一脸的满足,宋之煜就没有那么开心了。 老爷子买玩具,自然不会送那些玩具枪之类的,买的都是益智型,例如拼装玩具棋类玩具还有积木。宋之煜喜欢的新版游戏卡一个都没有。 秦闻景虽然知道这是江铭诚的外甥,但还是第一次见宋之煜,吊儿郎当地逗弄道:“小胖子,叫声叔叔听听。” 事实上,脾气收敛的宋之煜也算不上脾气好的孩子,他臭着脸压根不搭理秦闻景。 晨曦拿了条毛巾,细心地给俩孩子擦头上的汗。豆子一上午没见小主人,兴奋地围着阳阳转,一会儿舔舔手,一会儿蹭蹭腿。 康泰眼红地看着这有孩子有狗狗的温馨画面,感叹道:“我也想养。”陆亦遥跟着点头,他也动心了。 “呦,你小子想养儿子啦?有对象了没?我有个老伙计,他孙女刚留学回国,要不要给你介绍?”江老爷子最近得了曾孙,对于小辈们的婚事来了兴趣。 “爷爷,我还没从失恋的打击中恢复,不想再伤一次心,”康泰失落道。 江老爷子哈哈大笑:“大小伙子的,哪有这么脆弱?我看你多恋几次就会习惯的。” 康泰的脸有点绿,老爷子这是在诅咒他继续失恋吗? ()江铭诚看看研究感情问题的爷孙,再看看讨论着养孩子与养狗的秦闻景夫夫,最后目光落在正与孩子们讨论玩具的晨曦身上,不禁:“一“说好的,他的二人世界呢? 第69章 自从阳阳上学后,生活才算是真正步入正轨。 周一到周五的早上,江铭诚去公司,晨曦把阳阳和宋之煜送到校车,然后中午十一点半准时去接。去接送的次数多了,也跟这个小区里的几家有孩子的年轻妈妈成了点头之交。 大城市里的邻里关系就是这么回事,彼此不打听私事。尽管有些好奇这家人竟然是爸爸居家主内,但都很默契地不去追问。 江铭娴决定了定居华国,最近她丈夫宋启明回国,夫妻俩忙着买房的一系列事宜。楼韵和江隽永这对老夫老妻已经重修于好,不知跑到哪里去潇洒,宋之煜只好交给晨曦管。 *** 当然,阳阳的入学还有一个小插曲。 阳阳入学自然牵涉到户籍,这个事情江铭诚在来金市之前就已经办好。可问题是,晨曦不知道,老爷子也不知道。 老爷子有些不可告人的小心思,他非得自己亲自去给曾孙去学校报名,就是为了迁移户籍的时候把曾孙的姓名给改改。 老爷子毕竟有些传统思想,他觉得阳阳既然是铭诚的孩子,自然得随父姓,得姓“江”。可他没想到铭诚竟然已经把户口给迁过来了,而且名字照原来的,就叫范阳阳。 于是,老爷子心里有些犯嘀咕,再于是,他把自己孙子江铭诚召到跟前,狠狠地骂了一顿。 这些,除了老爷子和江铭诚,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江老爷子牟足了劲,就等着晨曦肚子里的老二出生。 *** 不知不觉间,他们来到金市已经半个多月,时间进入五月份。初夏时节,少了春季令人慵懒的气息,给人一种明朗清爽的感觉。 天光早早地大亮,小区绿化很好,随处可见泡桐和无花果树。泡桐四月开花,前一段时间,地上铺满了淡紫色的桐花,这种浅淡的紫色会给人一种如梦似幻的错觉。 下个周一正好赶上华国的传统节日,学校要放假。再加上正常的双休日,两个小孩都得到三天的假期。 周五中午刚放学,阳阳就兴奋地给晨曦汇报这个好消息。宋之煜一脸茫然地被晨曦抓着手往家走。 自从开始上学,宋之煜的常态就是:茫然。 宋之煜已经九岁,按照年龄,去了小学部应该就读三年级。但他之前在国外上学,课程结构与华国相差甚远,江老爷子只好让他去了一年级,从头开始念书。 宋之煜虽然会说中文,但汉字却不认识几个,学起来非常吃力。而且华国的课堂对学生的纪律性要求较高,宋之煜散漫惯了,哪受得了老老实实在自己位置上坐上半小时听老师“念经”?听着听着,心思不知飘到哪里了。 老师被提前打了招呼,知道宋之煜的特殊情况,因此对这个胖乎乎的小朋友格外关注,时不时地把宋之煜喊起来提问问题。当然,宋之煜的答案永远都是那么地偏离主题。 宋之煜与同学找不到共同话题,对于上课又没兴趣,每天只能茫然地上学,再茫然地放学,人也变得格外沉默。 而与之截然相反,阳阳入学后很快就融入班级。 也许遗传了两个爸爸的身高,阳阳长胳膊长腿的,比同龄小孩要高一些,再加上长得十分俊秀,班里好几个小女孩都芳心暗许。阳阳越是不屑一顾,小女孩越觉得酷,整天争着要和阳阳玩。别的小男孩心生嫉妒,但阳阳课堂表现十分优异,人都是认可强者的,于是阳阳很快便得到了其他人的认可。 这些都是晨曦从日常与两个孩子聊天中得到的信息。 阳阳很活跃,对于新的班级生活很有话说,例如:今天某老师让他们做了什么,或者是很烦恼地说:今天某个女同学非得给他棒棒糖惹得班里的某男生不高兴。晨曦能感受到他很适应,也很快乐,但宋之煜的状态却让他十分担忧。 他觉得趁着孩子们这几天休假,要和江铭娴讲讲孩子的近况。 *** 一周带着孩子们去看望江老爷子一次,已经成了默认的规定,这周也是一样。晨曦还特地给江铭娴打电话让她也去。 周六一大早,宋启明开着车来到大学城附近,两家汇合以后往老爷子那里赶去。 老爷子住的地方远离市中心,处于远郊。这里人烟稀少,住处面积十分广阔,就连空气也格外地清新,怪不得老爷子会连江铭诚的别墅也住不惯。 老爷子带着两个小孩在书房练习书法,剩下四个大人无事可做。江铭诚与宋启明在聊一些公司发展现状,晨曦听得一知半解的,便和江铭娴谈起了宋之煜。 江铭娴听完晨曦所说,自嘲道:“我这个母亲当得真是不及格。”她只想着回国能让小煜改改脾性,却忘了考虑孩子的适应问题。 晨曦安慰道:“你别内疚,为人父母,咱们都是新手上路,难免会有差错。小煜刚回国,得有个过渡期,慢慢就会适应的,你多跟他交流聊天,就能得知他的想法。” 江铭娴笑道:“你确实比我会教育孩子,我得多向你学学育儿经。” 晨曦大笑着摆摆手:“我哪懂什么教育孩子?我忙起来也顾不上小孩,阳阳小时候全靠我邻居大娘哄着,长得稍大点就塞进幼儿园。”所以说,他家小孩纯属放养野生。 “你也不容易,”江铭娴叹道,一个男人,还得工作还得养小孩的,肯定很辛苦。 江铭诚与姐夫聊天,不忘关注晨曦,闻言拍了拍晨曦的手背,晨曦笑眯眯地回握住他的手。两人的小动作看在宋启明眼中,宋启明诧异地看了自己老婆一眼。老婆没有告诉他晨曦的身份,他还以为这是小舅子给孩子请的家庭教师。 江铭娴眨了眨眼,郑重道:“晨曦,谢谢你告诉我小煜的事情,也谢谢你这段时间对小煜的照顾,我那边房子已经定了下来,到时候全心全意陪着孩子。” 晨曦摆着手道:“这个我受之有愧,小煜是铭诚的外甥,也是我的外甥,铭娴姐不用客气。” 宋启明插话道:“这份谢意是你该收下的。我都听铭娴说了,也反省过,我们俩这对父母都不合格。说实话,小煜长这么大,我与他相处的时间估计还没有我在公司待的时间长,更别提管教他。我爸妈心疼孩子,不舍的孩子受一丁点委屈,小煜犯错也不舍的教训。这孩子打小就没吃过苦头,稍有不如意就发脾气。我跟铭娴商量过,下半年我把公司也迁到华国这边,换个环境,多陪陪孩子。” 晨曦调侃道:“趁着年轻,你们可以再多生几胎。” 江铭娴苦笑道:“小煜自己就够我受的,再来几个,家里屋顶早晚得被捅破。” 晨曦被她的话逗笑,“小煜哪有你说的那么调皮?小孩子性格可塑性很强,说不定长大后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你是自己怀了孕,巴不得别人也怀上陪你,是吧?”江铭娴白了他一眼佯装发怒道。 晨曦被“公主”的怒气震慑,弱弱地道:“反正养一个是养,养两个也是养,多养几个孩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江铭娴道:“那你准备跟铭诚一起生几个?组成个足球队?” 江铭诚面无表情道:“你没听说过集齐七个孩子可以召唤白雪公主?” 江铭娴:“......”被她弟的冷笑话给打败了。 宋启明:“......”是他左耳朵有问题还是他的右耳朵有问题?为什么他听到自己老婆跟一个男人在讨论生孩子,而且话里的意思还是,男人已经......怀上了? 不管宋启明心理如何纠结,但毕竟是懂得圆滑世故的成年人,面上不显山不露水。 江老爷子带着俩孩子出了书房休息,江铭娴看了看时间问道:“爷爷,这才练了半小时,怎么不继续?” 老爷子不客气训斥道:“小孩子手骨未成,你是想让你儿子手指头变形?” 江铭娴讪讪地吐舌头,心想着,爷爷也就对着曾孙才有好脸色。 *** 就像江铭娴保证的那样,果然不超过一星期,江铭娴就把儿子从晨曦家接走。 宋小胖走的时候,阳阳咧着嘴巴给他挥手,还说:“哥哥,咱们以后去太爷爷家再见。” 晨曦还以为他家小孩在表示不舍,有些欣慰地摸摸小家伙的脑袋。他哪里知道,其实阳阳是在偷着乐。这段时间,胖哥哥占用了爸爸很多时间,小家伙心里不乐意,却聪明地没表现出来。现下胖哥哥终于走了,爸爸就是他一个人的。 接下来的几天,阳阳果然没有再看到宋之煜。一来,江铭娴买的房子不在大学城这一片;二来,虽然他俩都在f大的附属学校,但一个是幼儿园,一个是小学,校区十分广阔,不刻意去找,实在很难见到。 这天,老师组织两个班里的小朋友去操场上进行拔河比赛,每个班里只派出精锐部队十名,阳阳赫然在列。 只见,苹果班里的小李老师和桔子班里的小张老师站在各自班级一侧,一等哨音令下,就带着班里的其他小朋友开始喊“加油”。 “范阳阳,加油!”班里剩下的小女生们手圈成喇叭状大喊道。 阳阳使劲地拽紧绳子,恨不得一下子把对手们拉过界限,但对方班里也不是吃素的,大家都使出看家本领。 终于,阳阳所在的苹果班获胜,小李老师高兴地给参加比赛的十个孩子每人一朵手工制作大红花。 很显然,这就是阳阳肯掏劲的原因。无论在青山村也好,还是在这里也好,阳阳爱收集的习惯依然没有丝毫改变。 接下来是另一组人开始比赛,阳阳得到自己的大红花,觉得无趣地站在了人群后方,四处乱瞄,一不小心,还真的被他看到了些事情。 他们所在的操场仅供幼儿园和小学生使用,中学生有他们自己的地盘。毕竟是隶属f大,全华国最好的大学直属下的幼儿园和小学,这里的操场很大,地面也是橡胶跑道,该有的体育设施也一应俱全。 阳阳视力很好,一眼就看到足球场的球门处站,宋之煜在和两个高年级学生拉拉扯扯。阳阳眼珠子转了转,跑到小李老师跟前道:“老师,你看那边......” *** “喂,小胖子,看你穿得这么好,家里肯定不缺钱吧,把你的零花钱给哥用用,”其中一个拉着宋之煜上衣后面的帽子说道,说着还冲他的同伴使眼色。 如果依照宋之煜之前的性格,肯定不管不顾地一拳打上去,但最近他在茫然,没闲工夫搭理他们,于是想绕道而行,却被那个同伴挡住去路。 先开口的那个少年挥了挥拳头,威胁道:“快把你的钱给我,不然揍死你!” 小李老师带着阳阳悄悄赶过来,正听到这么一句,不禁大喝一声“我看你揍死谁?你们俩是哪个班的?” 两个少年转身就跑,小李老师哪容得他们逃跑,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拉住其中一个少年的衣领,对着那个丢弃同伴的少年喊道:“你的同伴还在这里,就算你跑了我也能把你找出来。” 那个逃跑的少年有些犹豫,小李老师趁机道:“你要是自动过来认错,我绝对不告诉你的老师。” 阳阳拉了拉宋之煜的衣角,认真道:“哥哥,你以后不要再被欺负了。” 宋之煜板着一张脸不说话。他对这小瘦子的感情有些复杂,之前特别讨厌他,还被妈咪逼着给他道歉,于是对他采取避而远之,绝不招惹的态度。在他家住的时候,由于晨曦叔叔对他不错的缘故,又因为太外公不许他玩游戏机,只好陪着这个小瘦子下无聊的棋,与他一起读无聊的故事书。 然后被妈咪接回家,好几天没见到小瘦子,游戏机玩了两天,却觉得没有以前那么有趣,这时候他想起了和小瘦子玩跳棋。他想到小瘦子就在这边的幼儿园,所以就过来看看,顺便问问他这周末去不去太外公那里,结果就被两个初中生威胁着要钱。 这时,那个逃跑的中学生被小李老师说服“投案自首”,两个“天真无邪”的中学生还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记过处分加全校通报批评,再加家里的一顿毕生难忘的教训。 小李老师不是答应不告诉他们的老师?是的,小李老师果真是个遵守承诺的好老师,她没有告诉中学生的老师,她直接通知了教务处主任,再由教务处主任致电他们的父母...... ()中学生茸拉着脑袋跟着教务阳阳跟着小李老师归队,走的时候还不忘给宋之熔招手:“哥哥,你快回去上课,我们这周六去太爷爷家见!"作者有话要说: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登陆到后台,言情要罢工吗?--一(>_<)--一年底了,123 第70章 一般而言,超声波检查并不是次数越多越好。闵医生的建议是,在怀孕满十二周再来医院进行检查。 晨曦第一次正式产检,全身紧绷地躺在病床上,肚子上被抹了冰凉的液体激得他一阵鸡皮疙瘩。 闵医生温和地笑道,“你别紧张,不疼的。”一边操作着仪器,把探头贴在他的腹部来回移动。 晨曦还是有些不适应,干笑两声,扬起脸看天花板上的纹路。之前怀着阳阳条件有限,根本没有产检过,全靠岳宛如的医学知识,不过好在阳阳出生时候非常健康。 “咦,”闵医生略微惊讶地发出一声,晨曦忙不迭地紧张望了过去。 闵医生推了推眼镜,把探头重新在晨曦腹部移动一遍。 晨曦忐忑地问:“闵医生,那个......我......”他是男子却能怀孕已经够惊骇世俗的,该不会又发现了什么吧? “我发现胚胎数目是双数的,”闵医生解释道。 晨曦不解:“啊?” 闵医生笑道:“就是说你怀了双胞胎,恭喜你。” 晨曦愣了一会儿,讷讷地接过闵医生递来的卷纸,把肚子上的液体擦拭干净,翻身下床。 门外,江铭诚赶紧迎了上来,问道:“怎么样?” 晨曦吞吞吐吐道:“......没事!” 江铭诚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没说实话,于是皱眉问:“检查单呢?给我看看。”疑惑地看向闵医生,闵医生含笑不语,这事由他宣布就没意思了。 晨曦急忙拦住他道:“真没事,路上再告诉你。”说完便不好意思地与闵医生道谢告别。 坐在车上,江铭诚继续追问,晨曦看了一眼前面开车的司机,附在江铭诚耳边悄悄说:“闵医生说我怀的是双胞胎。” “真的?太好了,啊哈哈......”江铭诚从惊讶到喜悦,一副傻爸爸的模样。 晨曦道:“别笑了,好傻。” 江铭诚这会儿压根听不进去,他只知道晨曦肚子里是个双黄蛋,他恨不得告诉全世界,让大家都知道。 “喂,真傻啦?”晨曦好笑地用手在他眼前晃晃,却被江铭诚一把抓住,握在手心,随即整个人被揽在他怀里,听他在耳边语无伦次地道:“我们又要有俩乖宝宝了,真好,真好......” 晨曦枕在他宽阔的肩上,也静静地笑了。既然铭诚不嫌多,他愿意多生几胎。 晨曦怀双胞胎的事情第一个要通知的是江老爷子,否则老人家会不高兴的。 “你照顾好晨曦,还有我曾孙子,不然你自己就看着办吧,”即使隔着电话,老爷子的声音依旧中气十足的。 这种只要曾孙,不管孙子的行为让江铭诚抽了抽嘴角:“爷爷,知道了。” “光知道不行,你得做到,”老爷子教训人是一套一套的。 在江铭诚耳朵被念疼之前,老爷子终于挂上电话。老爷子提起毛笔,蘸满墨水,沉吟片刻,对着书案上的宣纸一挥而就,“儿孙满堂”四个字跃然纸张。 康泰知道这个好消息之后开始哇哇大叫:“你们太不够意思了,让我什么时候能赶上?”可怜他连对象还没有,儿子更是遥遥无期,铭诚却一下子又多俩孩子。 而陆亦遥和秦闻景直接预定了干爹一职。 晨曦打电话给晨风,晨风手里的文件直接掉到地上,挂上电话后,手舞足蹈地叫道:“我要请假回去。” 直属经理疑惑地问:“你的实习期还差半月就满了,你确定现在请假?” 晨风点头:“必须得请。”嘴边掩饰不住的笑意。 经理开玩笑道:“看你这乐得,肯定不是坏事,难不成你要结婚了?” “不是结婚,是生孩子,”晨风拿着假条一溜烟跑了。 经理呆愣良久:“这也太早婚了吧!” *** 从产检后的这天开始,江铭诚连公司也不去,整天陪在晨曦身边转悠,一会儿问要不要喝水,一会儿问困不困,晨风在家待了两天,看到他“哥夫”这样,十分放心地回公司继续实习。 不过,江铭诚一刻也不离开,却惹得晨曦开始心浮气躁:“我不饿不渴也不困,你能不能别跟着我?你没事可做啦?” 江铭诚心想着,高展被他从休假中叫了回来,自己可不是无事可做?我现在最大的事就是陪着你才对。心里是这么想的,江铭诚嘴上却陪着小心道:“别气别气,气坏了我还得心疼。” 晨曦看他坐低服小的姿态,也舍不得真的生气,撇着嘴坐到沙发上看着院子里的花草葱郁。 江铭诚心忖道,怀孕之人脾气大,容易喜怒无常,看来确实不错。 此时晨曦已经怀孕四个月,大概怀的是双胞胎,肚子已经鼓了起来。但晨曦一直胃口不佳,身形依然消瘦,看上去像个顶着啤酒肚瘦男人,偶尔被江铭诚哄着出门散步,都会引来别人诧异的眼神,因此晨曦近来连出门也懒得去。 而且进入暑天以来,晨曦确实有些喜怒无常的,常常觉得烦闷不堪。他自己也察觉到了,但脾气上来控制不住,等发完脾气又觉得后悔,不该这么对待江铭诚。 “我是不是有点无理取闹?”晨曦突然出声。 江铭诚急忙摇头,“谁说的?我老婆这么善解人意,温柔体贴,一点也不无理取闹。”并双手奉上削好的苹果。 “不许喊我老婆,我可没跟你结婚,”晨曦不高兴地啃苹果。喊地倒是亲热,他跟铭诚都是男的,也不求能结婚领证,关键是,到现在连个有代表性的东西都没有送。 “再怎么说我也是咱们孩子的爸爸,”江铭诚试探道,这喊声老婆也没什么不对吧? 晨曦被他小心翼翼地样子逗乐了,江铭诚看他终于开心地笑,才悄悄松口气,把人又抱在怀里,在他背上安抚。只不过,手摸着摸着就多了点意思。 由于怀孕前三月是不稳定期,江铭诚谨遵岳宛如的叮嘱,压根不敢动晨曦一下。现在好不容易熬过了三个月,再让忍着会憋出问题的。 江铭诚伸进晨曦的衣服里,吓了晨曦一跳。两个人平时睡在一床,江铭诚都是规规矩矩的,顶多有一两个热/吻。听着他喷在耳边的炙热鼻息,晨曦觉得自己身上也有些发热。 怀孕的身体特别敏/感,哪禁得住江铭诚又是舔/弄又是亲/吮的?六月天屋里热哄哄的,晨曦大脑缺氧,大口大口呼吸,连鼻尖上也沁出汗珠。 两人用手解决一次,江铭诚不敢劳累他,只得继续忍着。晨曦瘫软在沙发上,脸上高温还未消下去,皮肤透着红晕,手臂横搭在脸上,由着江铭诚用温水毛巾擦拭身体。 看出晨曦脸上透出疲累,江铭诚把人抱回卧室床上,亲了亲他的额头道:“好好休息,等吃饭时候我再叫你。”然后看着他合上眼才离开。 *** 没过几天,幼儿园放暑假,阳阳自然又带回家一朵手工大红花。晨曦给他放进专门的收纳箱里,这里面装满了此类东西。 江家姐姐的电话也跟着打了过来:“晨曦,阳阳放假了没?你说小煜平时也不笨哪,怎么考试就是不及格?”透过电话,都能感受到江铭娴那份无奈。 晨曦笑问:“阳阳刚放假,小煜的通知书领过了?” “是啊,除了书法课,其他的都不及格,”江铭娴叹气。 晨曦失笑:“这证明爷爷教得有成绩。”短短几个月,江铭娴也变成了操心孩子学业的家长了。 “现在放暑假,我在想要不要让小煜上个补习班,”江铭娴发愁地看着眼前的成绩单。 晨曦道:“铭娴姐,这得看小煜有没有意愿,他没兴趣,你再逼他也没用。而且,咱家的孩子,能快快乐乐成长比什么都强。” 江铭娴道:“这个理我懂,就是小煜这成绩让我心焦,他老师为了这成绩,还专门过来家访。而且他爷爷奶奶没放假之前就打电话,让小煜暑假去那边度假,我怕他一回那边,学的东西忘完了。对了,你身体怎么样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才挂断电话。这时,一颗篮球从外面滚了进来,然后阳阳满头大汗地从外面跑回来,豆子也吐着舌头直喘气。 “你们去哪了?”晨曦问后面跟着的江铭诚。 “去f大操场打篮球,”江铭诚也热得不轻,衬衫上都湿了一块。 晨曦拿了条毛巾递给他:“赶紧擦擦汗,”眼尖地看到阳阳捧着茶缸子,急忙道:“阳阳,不许喝凉水,兑成温水再喝。” 阳阳被发现,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豆子埋在狗食盆里舔水,弄出“呱唧呱唧”的声音。 江铭诚把自己弄清爽后,坐在晨曦身边,拿起夹子夹核桃,“医生说你要多吃坚果,今天腰酸吗?” 晨曦摇头,手里的核桃吃不完就塞进江铭诚嘴里,自从他怀孕,家里就没缺过这东西,吃得多了,他有些吃厌烦。 阳阳也凑过来,抓了把葡萄干吃,“爸爸,弟弟们什么时候出来跟我玩?” “你怎么天天问?”晨曦觉得好笑,“不是跟你说还得再等五个多月吗?” 阳阳夸张地叹了口气,掰着手指数:“现在是六月,七月,八月,九月,十月,十一月,还要好久。” 江铭诚摸了摸大儿子的脑袋笑道:“你小子着什么急呀?就安心等着当哥哥吧。” *** 江天集团作为一个在华国发展的新企业,营销宣传是必不可少的。作为企业的管理人,江铭诚责无旁贷,要参加访谈,这样才能使企业文化深植在每个员工的心里,才能使江天在业界有影响力。 集团的核心人员都知道,江隽永是挂名董事长,真正的管理者是他的儿子江铭诚。只是江铭诚很少出现,大多由他的特助高展先生代理。 通过访谈,江天集团的员工也都知道,他们的江总才满二十岁就从上一代江总手中接管江天集团,并在接受短短几年里发展壮大,成为华国商人在国外发展最好的代表之一。访问中,江铭诚说道:只要认真做事,都会得到应有的回报。所以,员工也应坚持同样的信念。 这次访问被做成节目播放在金市的某财经频道。半夜十点半,晨曦守在电视机前,等着这期访谈播出。 电视里面,江铭诚衣着严谨,说话不苟言笑,看上去睿智严峻。这样面孔的江铭诚在他们的日常生活中几乎是见不到的。晨曦觉得这模样既帅气,又很不真实。 阳阳趴在电视机前,觉得很新鲜。倒是豆子,冲着电视直摇尾巴。 *** 这期访谈引起轰动大概连电视台负责人也没想到。一来,这档节目并不是在黄金时间播出,二来,财经节目就从来不是热门话题。但这期节目的收视率奇高无比也是事实。 研究来调查去,电视台的人发现,收看这期节目的人有很多是女性,而且大多是冲着江铭诚的脸来的。 一个长相不输给电影明星的成功商人,有钱有貌,而且还很有才能,难道不是万千少女们心目中完美的梦中情人形象?所以,毫无意外地,江铭诚变成了街头小巷的热门话题,江天集团也为人们所熟悉。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达到了江铭诚参加访谈的目的。 晨曦的日子还是照过,他大着肚子不好意思出门,去哪里都有车子接送,就连做饭买菜,现在也由别墅过来的厨娘代劳,对外面的事一概不知。 直到高展打电话说,江铭诚被某杂志评为年度最佳结婚对象?! 晨曦听完笑了笑也不往心里放,有时还会调侃他两句:“最佳结婚对象,能不能帮我拿指甲剪?” 一般这个时候,江铭诚只会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直把人看心虚了,再默默地拿指甲剪帮他剪指甲。 于此同时,金市某个饭馆里,一个头戴黑色鸭舌帽,把帽檐压得低低的男人,看了一眼电视里的访谈,捏着塑料袋的手握得更紧,很快走出饭馆,消失在茫茫人海。()老板拿着找零的钱纳闷道:‘哎,人呢?" 第71章 得益于一期访谈节目,江铭诚着实出名了。 出名,就意味着更多的人关注你的一言一行,更多的人想要了解你的家庭喜好。因为接到好几通某杂志某报社打来的电话,江铭诚干脆停用了办公用的那部手机。 找不到江铭诚,作为接触江铭诚机会最多的特别助理,于是高展倒霉了。每天得处理本应该是江铭诚看的文件之外,还得经受各种小报记者的围追堵截。说句不夸张的话,这几天来江天大楼借故上厕所的几率都比平时高很多。迫不得已之下,高展直接下令到门卫室,看到工作牌才准进入。 这天,刚开车到达停车场,高展就被一群话筒包围。 与这些人打交道多了,高展也算是‘身经百战’,咧着嘴使劲地笑:“抱歉,我们执行长目前正在休假,不接受任何采访。” “你好,高先生,我是天娱报刊的刘文,据说江执行长是双性/恋,私生活非常混乱,请您给我们解释。”一个记者把话筒凑到高展脸前大声地问。他的话说完,其他记者瞬间自动消音。 高展眯着好看的眼睛,盯着这名记者,阴恻恻道:“据说?你据谁说的?现在说话要讲证据的,没有证据,就凭你说的这些,我可以告你诽谤。”说完,高展又补充一句:“而且,我也没有义务向你解释。” 记者显然是早有准备,不但没被吓到,反而继续追问道:“高先生,我们已经掌握一定的证据,江执行长近来与多名男子交往甚密,还涉嫌迷/奸女性。如果你不给一个合理的解释,相信我们这么多同行也不会答应。” 其他的记者本来只是想知道江铭诚的近来动向,却没想到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于是都等着高展回答。 高展收起笑容,快步走到江天大楼门前,对着身后穷追不舍的记者道:“天娱报刊的刘记者所行所言极大地损害我们执行长的个人声誉,也对江天集团造成不利影响,我会请律师出庭。”说完,便不理会记者的反应,走进了大楼门内。其他人想挤进去,却被门卫处的警卫拦住。 第二天一大早,高展就接到秦闻天的电话,让他今天不要去上班,江天大楼外已经被记者媒体包围。 高展一听,不浪费一分钟地倒回床上开始睡回笼觉。 秦闻天开门进屋,看到高展没心没肺地睡得不省人事,觉得十分无奈,扬起手一巴掌呼在被子上:“起来!” 高展用被子捂着头,哼哼唧唧道:“不上班还不让人睡个懒觉,太没有人性了。” 秦闻天看到某人捂着脸露着脚丫子顾头不顾尾的做法,直接欺身上去...... 被上下索求一番,高展四肢摊平大口喘气,一脚丫子踢到秦闻天身上:“妈的,一大早的你发什么情?” “看来你还有力气,干脆再来一次吧,”秦闻天捏住他乱动弹的脚丫子威胁道。 高展捂屁/股护着胸,愤愤叫道:“你到底来干嘛的?” 秦闻天长臂一伸,拾起地上掉的一叠子纸张,递给高展,“看看这个。” 也算是有意思的现象,突然一下子多了很多报刊杂志登载关于江天执行长的文章。 有些报刊比较客观,简述了江天集团和江铭诚的个人简介,对于这次的风波虽然有提及,但是持观望态度,没有任何评价。而那个天娱报刊却直接采用“梦中情人变成癞蛤蟆”做标题吸引大众眼球,高展懒得看里面的内容,倒是对上面附上的图片挺感兴趣。 画面上的背景显示是某个公园,晨曦与江铭诚漫步在其中。第二张图片是江铭诚送康泰陆亦遥出门。第三张图片是一个女人的半身照,女人长发遮住了面容,但几乎是赤着身,她的旁边睡着一个男人,乍一眼看上去,竟与江铭诚几分相似。 “这个是江伯伯吧?你给我老板说过了没?”高展问。 秦闻天摸着他光滑的肩膀懒懒地说:“来之前已经通知过铭诚了。你昨天打电话给我说这些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不对劲,这事是针对铭诚而来。我让底下的人去查了,你猜猜是谁?” 高展转了转眼珠子,狡黠一笑:“猜对了有什么奖赏?” 秦闻天问:“你想要什么奖赏?” 高展道:“我要在上面一次。”想他高特助游走百花丛片叶不沾身的记录,一定要扬眉吐气压他一次。 “好。”秦闻天回答的干脆利落,换个体/位而已,这个根本毫无压力。 高展虽然有些疑惑,不过很快地开动脑筋。这事一开始就针对老板,并不是针对江天集团,所以可以排除一些生意上的竞争对手。那么跟老板有私仇的会是谁?想来想去,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张凯?据说这人玩大发了,以前的涉黑背景被人揭露,正蹲在牢里享受免费牢饭。林达祥?这人不是破产了吗?应该没那个能力。 “也不可能是成荣才吧,他敢这么做,不怕被揭露出来拖老丈人后腿?”高展不太确定地道。 秦闻天摇头:“那如果一般人查不到他头上呢?” “什么意思?你是说有人帮他?”高展问弦而知雅意。 “晨曦有个叫范耀宗的堂哥,还记得吧?”秦闻天问。 高展点头,“不是被晨风打了?他爹妈还找上门让晨曦赔钱,是他?” 秦闻天点头,“确切地说是他和成荣才。” 范耀宗跟着林达祥做事,但此人颇为谨慎,只做公司明面上的事,却从不与张凯的黑势力接触,所以秦闻天没有证据起诉他。林达祥倒了以后,他丢了苦心经营多年的工作。而且因为他父母找晨曦的举动触怒了江铭诚,江铭诚直接把他父母前前后后的作为给公布出来。因此,这一家人都成了过街的老鼠。 范东齐已经退休,影响有限。但廖香梅的学校迫于舆论压力,直接给她停职。更别提范月玲和范东明,俩人一个停职,一个生意一落千丈。 范耀宗在家待不下去,辗转来到金市。他这人本来就心胸狭窄,再加上姑姑叔叔的煽动,认为家人亲戚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为晨曦和晨风兄弟俩,所以想伺机报复。 范耀宗不认识江铭诚,却知道晨风在f大上学,于是最近一直在这附近转悠。没想到没找到晨风,却看到晨曦和江铭诚,他暗自一直监视。等访谈一播出,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林达祥虽然免去牢狱之灾,但公司却破产,所以一直想要东山再起。他利用范耀宗报复心理,指点他去找有交情成荣才。而他和成荣才的交情也是建立在利益之上。 成荣才利用老丈人的关系网,为一些商人牵线搭桥,从中吃回扣。林达祥想要吞掉青山村那块山头盖别墅,就是通过成荣才周旋才接触到新上任的程局长,最终取得政府批准的土地使用权证明。 成荣才本来碍于老丈人放不开手,现在有范耀宗送上门当枪使,哪有不高兴的理?于是,范耀宗和成荣才就这么一搭一档,也就造成了这次的事件。 高展跟听人说书一样听秦闻天讲里面的丝丝缕缕,气愤道:“这些人都他/妈的操/蛋,有这么多走歪门邪道的心思,用在正途上恐怕早就成功了。” 谁说不是呢?秦闻天心想。 高展由于气愤,说话时呼吸略微急促,秦闻天很流/氓地捏了捏他正起伏的胸膛上的两个小豆豆。 高展被捏得抖了一下,一把拍开他的手:“滚你丫的,老子现在正不爽,别来惹我。”高展一直怜香惜玉地对待女人,但对待秦闻天时态度一向如此,可谓极其野蛮非比寻常的暴躁。 秦闻天翻了个身,把他压在身下,一只手按住他的爪子,一条腿压住他□的翻动,剩下高展跟砧板上待宰的鱼似的扭动着腰,秦闻天声音异常温柔道:“不爽我们就做到爽吧。” “唔唔唔唔......”高展挣扎不过,再次落入敌手。 *** 事情闹得有点大,连在远郊的江老爷子也被惊动了。老爷子是个急性子,即使是大晚上,仍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江铭诚再三保证是谣言诽谤,才让老爷子安心。 “我可告诉你,这事你赶紧给处理干净,别忘了给晨曦解释清楚,万一人家晨曦不乐意,来个一走了之,我上哪去找我的曾孙子?”爷爷电话遥控,指导孙子怎么做。 最后一句才是老爷子的重点吧?晨曦坐在一旁听得直想笑。 江铭诚特别淡定地挂上电话,然后站了起来,然后长腿弯下,跪在了晨曦面前...... “......不用这样吧,我没生气,报纸里都是胡乱编造的,我明白的,”负荆请罪?晨曦对他这样的举动简直震惊了,手忙脚乱地拉他起来,说话也是语无伦次。 “一定要这样,”江铭诚跪着不起来, 晨曦:“......”你这样我压力很大,快起来呀喂。 江铭诚慢慢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精致木盒子,打开以后里面两枚银色戒指闪闪发亮,江铭诚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这对戒指我很早之前就订做好的,但是......咳,我本来想找个好一点时机,但是,晨曦,我们结婚吧?说一句很俗气的话,遇上你是今生最美好的缘分。我希望每天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到你,希望和你一起看着孩子们长大,答应我好不好?” 晨曦瞪大了眼睛,他和铭诚在一起得很自然,一直以来都是简简单单平平淡淡的过日子,两人都不是生性浪漫爱说甜腻腻情话的人,真想不到他会突然来这招,犯规啊! “你帮我戴上,”晨曦伸出手指,话音有些不稳。 江铭诚淡笑着给两人戴上戒指,两只手叠起,灯下泛着冷光的戒指看上去格外温馨。 晨曦微微缩着身子,在江铭诚的动作下,咬唇闷哼。江铭诚舍不得他虐待自己的唇,凑到他的唇边轻轻舔/吻。 本来顾念着晨曦的身子,江铭诚不打算做到底,但情火烧灼的时刻,又哪里能够忍受得了? 晨曦笨拙地支着腰,一只胳膊挂在江铭诚颈上,两人一上一下面对面坐着,身下被那/根东西反复进出。这个姿势能避免晨曦的肚子被碰到,但晨曦整个人坐在上面,被进入得太深,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只能垂着头无力地抵在江铭诚肩颈上。 *** 没过几天,江天集团的执行长更出名了。 各大主流媒体纷纷报导江铭诚已婚的消息,而且更劲爆的是他的结婚对象是个男人。 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呢?是因为报导上有一张近期刚拍的照片,两个男人手牵手走在沙滩上,身后留下一串脚印。照片上拍的很有技巧,江铭诚侧着身子去帮另一个人梳理头发,刚好把人遮挡住。虽然看不出另一个男人是谁,但那个只露侧脸宽肩长腿的男人很容易就能辨认出是江天执行长。 报上登载文章上说两人已经相恋许久,只不过为了保护爱人,一直没有公开信息。这次出现的有关江铭诚的负面消息是有心人在泼污水,两人以结婚这种方式来证明彼此相爱,顺便辟除谣言,希望大家给予祝福。 这样的报导发出去,谣言不攻自破。华国民风相对保守,对于两个男人结婚的事情颇有微词,当然,也有表示祝福的。但更多的是看热闹的心态,反正这样的大老板有钱人离他们现实很遥远,当个茶余饭后的谈资倒也不错。 高展坐在办公室里,一边悠闲地喝着美女秘书泡的咖啡,一边津津有味地读着报纸内容,“这张照片拍得够唯美的,真是不错。” 秦闻天被晾在一边很久,忍不住“虎口夺食”,就着高展的手一口喝完咖啡。 高展抽了抽嘴角:“你是抢我的咖啡来了?” “不,我是来索取报酬的。”秦闻天摇头。 高展瞪眼:“那你去找我老板啊,我这里还忙着呢。”你帮的是老板又不是我,找我做什么? “你老板说报酬就是你。”秦闻天说得理所当然。 高展:“......”老板你快回来给我讲清楚。 *** 古兰岛的清晨,微风中有大海的味道。晨曦缓缓地睁开眼,身边江铭诚还在睡熟。 打开窗子,白色的纱帘随风翻卷。这个屋子可以看到最美的海景,外面水天一色,不用任何修饰,就是一幅绝美的图画。 还在感叹这里的美好,晨曦突然觉得腰上被人环住,身体贴在温热的身上。 “今天睡得好吗?”刚起床,江铭诚说话带着慵懒的鼻音,熟悉的腔调让晨曦很安心。 来到这个小岛上已经几天了,每天一起床,看到的是碧海蓝天,心胸也随之开阔许多。海岛是秦家二哥友情赞助,常年温度在三十摄氏度左右,海风吹来,带来一片清爽。 “想跟你在这里一直住下去,”江铭诚下巴搁在晨曦肩上。 他跟晨曦在这里举行一个小小的婚礼,参加人只有熟悉的亲友。婚礼过后,江铭诚直接把一干闲杂人等给撵走,自己霸占地盘。 康泰不情不愿地被秦闻景拖上飞机,还愤愤地喊道:“结婚度蜜月很了不起吗?等我结婚就周游世界去。” 晨曦想到康泰的“誓言”就忍不住发笑:“也该回去了,阳阳都吵着他成了留守儿童。这里虽好,却不是我们的家。” 江铭诚也笑道:“听你的,下次我们再来。()"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知道一位很喜欢的作者去世的消息,实在是难受之极,只能感慨世事无常,愿你在天国安息。 第72章 古兰岛归来,不用别人告诉他,晨曦就得知范耀宗的下场。 电视机里的新闻滚动播放,江天集团已经以诽谤勒索敲诈等罪名起诉范耀宗,而且请了知名律师杨跃风来坐镇。而且根据知情人士披露,被称为“不倒翁”政界人物张老的女婿和孙女都参与其中,并被以同样的罪名起诉。 张老心里恨不得跟成荣才断绝关系,可这烂摊子还得他去收拾。 玩政界的人心里都清楚,一旦身上有了污点,就算其他地上再干净,也会被揪住不放,何况张老从政多年,怎么可能没有一些陈年旧事?张老的那些幕僚也不是傻子,纷纷劝告张老不要陷入泥潭。 可女儿的苦苦哀求,老人又不能不听,硬不下心肠只好帮忙找律师,于是,何昊远就这样被找上门。 何昊远当然听说了这起事件,却不料张老竟然找上门。 何昊远的律师事务所虽然也小有名气,但毕竟才开没多久,跟杨跃华那种成名多年的铁嘴比起来,光芒微弱。对于张老亲自前来,何昊远有些受宠若惊。他哪里知道,分明是很多律师知道对手是杨跃风而不敢接下案子。 “张老,我这小小律师所能得您青睐,真是荣幸之至,不知您这次来是?”虽然知道原因,但该有的场面话还是得说。 张老看着眼前知道世故讲话得体的年轻人,再一想到他女婿,叹了一声:“何律师,不怕你笑话,这事说出来不好听,是我女婿的错,带的我孙女也不学好,但我这身为长辈的,哪能真看着小辈们坐牢,所以就来找你帮忙。你看这官司打下来,胜诉的几率有多大?” 何昊远实话实说:“对方请的是杨跃风,而且现在舆论导向不站在这边,我看这案子胜诉的可能不大。” 张老也知道这个道理,沉吟片刻道:“我老人家没那么多精力,这事交给你办,尽最大的努力就行。唉!” *** 法院从立案到开庭审判有一个短时间的空挡,江铭诚也没闲着,早上帮晨曦和阳阳热牛奶做早餐,中午等晨曦睡觉后再带着阳阳出去玩,晚上就更忙了,把大儿子哄睡觉后,还得帮晨曦按摩,顺便安抚未出世的两儿子。 怀孕四个半月,晨曦不仅晚上容易小腿抽筋,现在竟然小腿水肿了。一问医生,原来是吃得太咸。所以,晨曦的饭让保姆另做。 这天晚上,屋里闷热,开着空调的房间凉爽怡人。江铭诚跟阳阳玩了几局象棋,就迫不及待地催促小孩洗澡睡觉。 阳阳还没玩过瘾,自然不乐意,江铭诚吓唬他道:“小孩子睡眠不足会长不高的,阳阳不想跟爸爸长得高高的吗?” 阳阳犹豫一下,最终不舍地丢下棋子,收好了棋盘,乖乖去冲澡。 晨曦戏谑道:“带孩子的业务挺熟练的。” 江铭诚笑着隔着衣服抚摸晨曦的肚子:“这不是为将来做铺垫吗?再过几个月,咱们还有俩小家伙得哄。希望跟阳阳一样懂事。”晨曦最近肚子确实多了不少肉肉,摸起来软软的,很有弹性。 江铭诚的手拂过肚皮,晨曦敏锐地察觉到肚子里面有些异样,一下子僵住了。 江铭诚紧张问道:“怎么啦?” 晨曦握着江铭诚的手贴在肚脐处,“你儿子刚才动了一下。” “真的?”江铭诚将信将疑地保持手贴在晨曦腹部的姿势,小心地感受,突然,手下面的肚子轻微动了一下,江铭诚一下子惊悚了,抬起头愣愣道:“他动了,真的动了!” 晨曦笑道:“干嘛那么大惊小怪的?你不是看过闵医生给的怀孕手册吗?宝宝现在十七周,胎动很正常。” “你什么感觉?疼不疼?”江铭诚追问道。两小家伙在肚子里面乱动,想象不出晨曦是什么感觉。 晨曦想了想道:“疼是不疼,现在宝宝活动还不激烈,硬要说的话,就跟有条鱼在游动似的。” 江铭诚:“......”鱼在肚子里游,那是什么感觉?依然不可想象。 阳阳洗完澡,冲出来趴到晨曦肚子上跟弟弟们说话,这是近日来养成的习惯。得知弟弟们会动,更是赖在晨曦身边不想走。 “别玩了,快去睡觉,”江铭诚再次催道。 阳阳希冀的眼神看着晨曦:“我今天想和爸爸一起睡。” 江铭诚继续哄道:“男子汉大丈夫,你都五岁了怎么还要跟爸爸一起睡?”实际上,为了不碰到晨曦的肚子,阳阳已经很久没跟爸爸们一起睡了。 阳阳没说话,但他采用无言地抗议。 晨曦道:“别争了,阳阳今天睡这里吧,床这么大,不怕碰到。” 江铭诚无奈,阳阳欢呼。江铭诚与儿子的“战争”,永远以失败而告终。 *** 七月份,金市法院开庭审理案件,但只允许原告和被告相关的亲属进入。 作为原告方,江铭诚委托律师杨跃风出庭。但他仍然要去听审案件经过,没看到范耀宗他们被判罪定刑,实在不能安心。 天气炎热,江铭诚舍不得晨曦在外面奔波劳累,便不想让他跟着去法院。但晨曦却态度坚决要去听审。 毫无疑问,范耀宗那边也来人了。但却不是范东齐和廖香梅,而是范东齐和范月玲。 范月玲一看到晨曦,立刻破口大骂:“范晨曦,你个狼心狗肺的玩意,你就是这么对待你堂哥的?你知道你大伯和婶婶为什么没来吗?你大伯前天心脏病突发进了医院,你是想害得全家多惨你才罢休?” 江铭诚阴沉着脸把晨曦护在身侧,防止发生意外,向那边的工作人员招手。 范月玲边骂边哭,范东齐安慰道:“姐,你别跟他说这些,他这种人是不会心软的。他跟着个男人当小白脸,被人包养着,咱家从未出过这么丢脸的人。” 工作人员已经走到跟前,语气强硬道:“请遵守庭审规定,不得喧哗。” 范东齐丢了个白眼,扶着范月玲坐在被上诉人那一侧的旁听席位上。 晨曦自始至终未发一言,对二位的指责也是充耳不闻。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们从未把他当成过家人看待,现在恐怕已经升级为仇恨了吧? 大厅里中央空调开放,温度有些低,江铭诚细心地给晨曦披上一件薄外套。 晨曦捏着衣角自嘲一笑:“自己做错了事就要承担后果。” 他不是外国人信奉的上帝,没那么多仁慈心。范耀宗一而再,再而三损害别人的做法,要是不给教训,这世上大概又要多了一些效仿之人。 但凡成功人士,莫不得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常人压根不能想象。江铭诚是成功的商人,但并不是江老爷子把江天交他,他就成功了。晨曦问过他以前的生活,江铭诚说话简练,轻描淡写地说,他自己空闲时间很少,大多时间待在公司。 这种单调乏味的回答与他心中富豪的生活相差甚远。但事实确实如此,康泰曾讲过他们以前在国外求学的时候,别人花八小时看书,铭诚是除了睡觉,基本都在看书。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达到爷爷的要求,尽早地回国帮助爷爷管理公司。 一个人绝非靠着损害他人就能成功,范耀宗想获得事业上的成功,成荣才贪得无厌想获得更多财富,两人却不想付出努力,而是想走捷径。可这捷径到达不了目的地,而是通往悬崖。 晨曦这次坚持要来,并没有其他的意思。这事多少与他有关,他不想一直站在铭诚身后被保护,该知道的不能逃避。 *** 何昊远看到晨曦与江铭诚相携出现的一刻,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他细心观察晨曦的变化,晨曦他好像胖了点,但气色很不错。再看看他与江铭诚的互动,何昊远了然地低下头。原来江天执行长结婚对象就是晨曦。 正式开庭,严肃的法官和针锋相对的律师。 也许是这案件是板上钉钉的事,也许是杨跃风太有能力,也许是晨曦的出现扰乱了何昊远的思路,总之,案件毫无悬念,范耀宗罪名被证实,由于情节严重,被判五年有期徒刑。成荣才和成佳音一个四年,一个两年。 范耀宗在审判中一直心不在焉的,法官念出宣判词的那一刻,他像卡住的机器突然恢复工作一样,跳起来惊恐道:“我不要坐牢,谁来救我出去?姑姑,我爸我妈呢?范晨曦,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散播谣言,你快让他们放我出去,我给你磕头,求你。” 范月玲流着眼泪,这毕竟是她从小看到大的侄儿,看他如今这样的下场,忍不住伤心。 *** 出了法院的大门,夏日炎炎,却让晨曦感到温暖。在审判庭里待了一会儿,他的手脚冰凉。 刚要随江铭诚上车,却被人从后面喊住,晨曦转过身,疑惑地看过去,是对方的辩护律师。 顶住一旁冰冷的视线,何昊远小跑走上前,笑着问候:“晨曦,我是何昊远,你该不会又忘记我的样子吧?” 晨曦老实巴交道:“唉?原来是何先生,我真没认出来。” 何昊远今日出庭,穿得十分正式,头发也梳理得极其整齐,而且刚才在庭上,他穿的是统一的律师出庭服。晨曦只见过他两次,都是在他休闲的状态,猛地一瞧,只是觉得眼熟,却没辨认出来。 何昊远被晨曦的老实话刺得心中发痛,脸上的笑容滞了一下,转而继续道:“许久不见,上次见面你请过我吃饭,现在我是否有幸能请你也吃顿饭?” 江铭诚对这不识相的何昊远心里不爽,面上却十分淡然,一手随意搭在晨曦的肩上。 晨曦尴尬地想到上次请人家吃饭的情景,“上次是为了谢您帮我找到阳阳,而且去吃的快餐,这次怎么好意思让何先生破费。”而且因为抽中了幸运观众奖,最后一分钱没掏,现在实在不好厚着脸皮去蹭饭。 何昊远笑道:“那就当我答谢你教我炒菜的谢礼吧,这顿饭你可不能不去。江先生也同去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晨曦不好拒绝,自然地扭头询问江铭诚的意见。 “既然何律师盛情邀请,那我们夫夫俩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江铭诚眼睛垂了下来,纤长的睫毛覆盖下,让人读不懂他的想法。 何昊远开车在前面带路,小巷子七拐八拐的,终于到达一家餐厅门前。 “粗茶淡饭?”晨曦念着朱红大门上悬挂的招牌名字,觉得饭店起的这名字挺另类的。 何昊远停好车子,走了过来道:“以前跟客户一起来过,觉得这里饭菜的口味很好,而且讲究生态健康。咱们进去吧?小心这里有门槛。” 何昊远顺手想扶晨曦一把,却被人领先一步,江铭诚很自然地揽着晨曦的腰,叮嘱道:“注意脚底下,当心摔了。”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晨曦哭笑不得道。这肚子里的俩宝贝活生生把江铭诚“一代酷男”逼成了“唠叨男”。 何昊远走在俩人身后,苦涩一笑,真不知今天请他们吃饭是不是在自虐?看到心念不忘的人与他的爱人在一起恩爱,真是考验他的心脏。虽然已经放弃,但再见到晨曦,还是想多与他相处一会儿,这也算是他小小的私心。 “这里的杏仁饼非常好吃,待会儿你得尝尝,对了,你什么时候来金市的?阳阳也在吗?”何昊远非常熟练地点了几样菜,然后把菜单递给了江铭诚,趁着上菜的空挡,与晨曦聊天。 “我今年春天才带着阳阳来金市,你别点那么多,我们就三个人,吃不完,”晨曦前半句回答何昊远的问题,后面自然是对江铭诚说的。 江铭诚笑道:“那就来一个菠萝咕咾肉吧,酸甜口味的,你肯定喜欢。” 何昊远问道:“晨曦喜欢酸甜的?” 晨曦不自然地笑了笑:“最近挺喜欢的,你们不用顾忌我,给我一份酸菜肉丝就行。” 江铭诚无情地给予否定:“不行,忘了闵医生说的什么了吗?酸菜是腌菜的一种,含盐分太高,你容易水肿。” 晨曦撇嘴,倒也没有反驳。想到酸菜的滋味,晨曦只得咽了咽口水。 何昊远关心问道:“晨曦你病了吗?怎么会水肿?” 晨曦:“......嗯,一种吃多了盐腿就会水肿的病!” 何昊远:“......”这是什么病? *** 何昊远是懂得人情世故的成年人,这顿饭自然不可能做出什么孟浪的行为。而且,他心中明白,晨曦这辈子都不会是他的。不仅因为是自己主动先放弃,而是他看得出晨曦过得很幸福。 一顿饭宾主尽欢,从饭馆走出,已经是下午一点。 晨曦的生物钟开始起作用,哈切一个接一个地打,却不忘礼貌地给何昊远道谢:“今天的饭很好吃,谢谢何先生,下次让我和铭诚请你吃饭。” 何昊远幽默地笑道:“真谢我的话,就要记住我的模样,省得下次我站你面前你还不认识。” 晨曦不好意思道:“哪能啊?这次肯定不会忘了。” 何昊远听完笑得很愉快,江铭诚则黑了脸。 *** 双方道别后,晨曦坐在车上,靠在江铭诚肩膀上眯眼小憩,江铭诚看了他半晌,戳了戳他的脸颊道:“不许你记住别的男人。” 晨曦挥了挥手,嘟嚷道:“别吵,我困。()"江铭诚泄气。 第73章 庭审过后,成佳音被判处两年的有期徒刑。 由于主谋不是成佳音,她在犯罪过程中参与较少,再加上悔罪态度良好,根据华国的有关规定,凡是不超过三年的有期徒刑犯罪人,可以申请执行缓刑,最终的结果是被判处五年缓刑期。 在这五年考验期内,如果成佳音遵守一定的条件,考察监管机构没有发现纰漏,那么原判刑罚就可以不再执行。 而他的父亲成荣才就没那么好运,必须老老实实在牢里面吃上四年的免费餐。 这样的结果,大致一想就能发现张老在里面活动的痕迹。 他恨死了往他身上泼脏水的女婿成荣才,巴不得他进去多坐几年牢。至于成佳音,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孙女,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女孩儿就这么毁了。 江铭诚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终于大发善心,开始偶尔回公司办公。只是偶尔,已经让高展谢天谢地了,因为他老板做事一向效率很高,即使隔三差五来一趟,也能大大减轻高展的工作量。 *** 时值夏季最炎热的八月份,开着的窗户不但没有飘来一丝清凉的风,反而外面的热浪迎面扑来。晨曦迫不得已,只好关上窗子打开空调。 其实,晨曦不大喜欢开空调,总觉得凉快得不自然,而且空气不流通,容易发闷。倒是以前在山村里,不时会有山风吹来,晚上也可以在院子里摆一张床,再绑上蚊帐,可以安睡一整夜。 金市到处是高楼大厦,就算有风也吹不进来,更何况,这里水泥柏油路面,白天吸得热气,到晚上赤脚走上去竟然是温热的。 家里的冰箱里摆上了一整抽屉的冰激凌,阳阳一天要两盒的进行消耗。如果不是晨曦怕他吃太多闹肚子禁止他多吃,估计隔两天就得去超市买一批回来。 此时,晨曦已经怀孕六个月,之前孕吐的症状完全消失,现在是能吃嗜睡。而且专门吃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例如大半夜地突然想吃糖炒栗子之类的。 这个时候,宠溺孩他娘的江铭诚会立即给别墅的莫管家拨打电话,然后万能的管家叔叔会把孕夫想吃的东西送到。 除此之外,江铭诚因为心疼晨曦前一阵子吃什么吐什么而烙下了心病,总觉得晨曦营养不良,现在好不容易能吃能喝了,就开始变着法子给他进补。但晨曦每次吃不多,很快又会饿,所以,江铭诚就让保姆随时备着食材。别人是把零食当饭吃,晨曦真正做到了把饭当成零食吃,时不时地就来上一顿。 这就造成晨曦的肚子以稳定速度不断变大,江铭诚与他日夜相对,倒也不觉得有太大的变化。但是康泰再次见到晨曦的那一刻就惊呼起来:“大了,大了,真大了啊!好大呀!” 江铭诚还没发话,倒是秦闻景受不了他这咋咋呼呼的样子,扶着额头冷声道:“康泰,我们许久没见,你想让我给你一个拳头当见面礼吗?” 陆亦遥看他难受的样子,心疼地让他躺在自己腿上给他按摩太阳穴,“还疼不疼?” 秦闻景醉卧美人膝,舒适地想哼哼。 “闻景晚上做什么坏事了?该不是......”康泰好奇地打量秦闻景。秦闻景这一脸菜色,眼中布满血丝,眼下一片青黑,一看就知道晚上没睡好。 陆亦遥无奈道:“他昨天下午喝了点酒,晚上回家抱着冰镇西瓜吃,结果上吐下泻的折腾到后半夜才睡。” 康泰了然,怪不得这么有气无力的,还以为他被陆亦遥办了呢,真可惜。 晨曦挺着肚子走了过来说道:“夏天注意不能乱吃东西,容易引起肠胃炎。” 职业医生的康泰非常赞同这句话,开口就是长辈腔调,语重心长道:“秦闻景,你说你这么老大的人了,怎么还不会照顾自己?害得亦遥也跟着操心。” 听听,这语气太气人了!秦闻景要不是躺得正舒服,肯定先上去扁他一顿。 江铭诚手里端着一个托盘,四个玻璃杯里面是鲜红的鲜榨西瓜汁,康泰先抢了一杯笑道:“今天江总亲自为我们服务,要是这西瓜汁冰镇过,那就更完美了。” 陆亦遥抿着嘴笑,秦闻景看到西瓜就发憷,十分不给面子道:“江总服务我也不喝。” 江铭诚反唇相讥:“你想多了,我压根没准备你的那一份。” 康泰一看,可不是吗,托盘上就四杯,而屋里有五个人。为报一箭之仇,康泰夸张地嘲笑道:“傻眼了吧,哈哈,自作多情也是种病。” “哎呦!”康泰搁在沙发上的腿被人踹了一脚,立刻跳了起来:“秦闻景你真够无耻的,竟然偷袭!” 秦闻景拿陆亦遥的手盖住眼睛,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晨曦喝着西瓜汁,江铭诚给他揉揉腰身,“今天小坏蛋们闹你了没?” 怀孕六个月,胎儿生长变快,营养充足,晨曦肚子的里的俩小家伙长大很多。但这也给晨曦的身体造成了负担,经常觉得腰背酸痛,走路的时候会无意识地抚着后腰。宝宝们的活动无论频率还是程度都高了很多,经常用小胳膊小腿敲打晨曦的肚皮,让晨曦常常在睡梦中惊醒。江铭诚对孩子们的称呼也从“宝宝们”变成了“小坏蛋”。 晨曦轻抚肚子点头,脸上的笑意却很温柔。 康泰看着这成双成对的非常嫉妒,不满地出声:“阳阳不在家?” “今天铭娴姐和小煜回国,阳阳非要去机场接机,万司机带着他去了,”晨曦道。也不知何时,这俩一见面就差点打起来的表兄弟关系变好了。 陆亦遥看晨曦不舒服地换着坐姿,把抱枕递给他,“晨曦,我听说怀孕报个瑜伽班,有利于生产,你要不要试试。” “我这老胳膊老腰的哪行啊,”晨曦笑着连连摆手。 康泰想到铭诚平日对待晨曦如珍宝一样的态度,不放心交待道:“不去练瑜伽可以,但你得适量的锻炼,增强心肺功能,宝宝出生的时候晨曦才不会受罪。” 康泰的话提醒了江铭诚,平日里怕晨曦劳累,别说让他锻炼,重物都不舍得让他拿一下。这下子,江铭诚又陷入恐慌之中,惟恐这一段时间在家的“光吃不动”给晨曦的身体健康埋下隐患,于是又带着晨曦去仁心医院找闵医生。 闵医生什么都没说,给两人一人发一张......试卷? 晨曦与江铭诚两人面面相觑,闵医生道:“这是两张心理测试,你们做一下。” 不懂闵医生的用意,不过,医院里就得听从医生的话,晨曦看了看身边埋头做题的江铭诚,这种体验真够新鲜的。 闵医生看过两人做的题后,依然笑得温和从容,“江先生,你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心理压力,试着放松自己,我给你的那本怀孕手册,里面有一些常识性的内容,你回去多看两遍,了解之后就不会如此紧张。建议你可以回去通过音乐饮食和精油之类的进行调节。对了,范先生,你可以回去多与你家先生沟通,这样有助于消除他的内心焦虑。” 晨曦听后认真点头,江铭诚疑惑:“......”询问的是晨曦的身体状况,医生没听清楚? 闵医生笑道:“晨曦目前出现的症状都在合理的范围内,他的身体心理都十分健康,宝宝们也十分健康,我能保证,孩子能够平安降生。但是,江先生你的心理状况有些让人担忧,你有轻度的焦虑症状。” 晨曦不解问道:“闵医生,为什么他比我还焦虑?” 闵医生道:“这其实也不算罕见,有些准爸爸还会出现假孕现象。江先生是因为太过于担心你的健康安危,进而心理上产生负罪感,平时要多注意缓解。” 看那边讨论激烈的两位,江铭诚不禁怀疑,其实这一趟来是特意为了给自己治疗的吧? 坐在车上,晨曦对江铭诚有些愧疚道,“我没想到你会有这么大的压力。” 江铭诚木然道:“......其实没有。” 晨曦摆明不信:“别否认,闵医生都说了,你这是准爸爸候症群,要调!节!要沟!通!噗哈哈......” 江铭诚低着头,垂下的一缕额发遮住眼帘,一副落寞的样子,晨曦一下子心疼了,拉着江铭诚的胳膊:“好了,我保证不取笑你。” 江铭诚微微点了点头,平日里意气风发的模样没了,简直跟他家豆子被剪成百褶裙时候一样一样的,让晨曦更加内疚。 江铭诚长叹一声依然低头无语,晨曦还没见过他这么沮丧的样子,急忙安慰道:“你别自责啊,咱们已经结婚,你那么喜欢阳阳,我为你生宝宝是心甘情愿的。再说了,我这一胎就是两个,比别人划算多了......你是做生意的,肯定知道的对吧?” 晨曦说得颠三倒四,毫无逻辑性,不过江铭诚听懂了,眼中闪过一丝狡猾的光芒,深吸一口气,趁机把脸窝在晨曦肩上,手拉着他的手,摸到指节上一个硬硬的环装物体,嘴角缓缓绽放出微笑。 *** 一个暑假没见,表兄弟两人胜利会师。 小孩子毕竟都是单纯的,阳阳不记仇,再说宋之煜也道过谦了。而且,这里不跟青山村似的小孩子都是放养长大,这里的孩子被大人圈在屋里,阳阳除了在幼儿园,缺少同龄玩伴。现在胖哥哥回来,阳阳很开心。 宋之煜经过妈咪的开导,觉得这个小瘦子弟弟人很仗义,于是从他奶奶家回国,带给阳阳许多巧克力和玩具。 小男孩对好玩的兴趣远远大于吃的,俩孩子蹲在一起研究宋之煜带回来的玩具。 “阳阳,你看这个,这是无名英雄的圣剑,按这里还能发光,哈哈,厉不厉害?”宋之煜手握着一柄荧光色的玩具剑,献宝似的演示给阳阳看。 江铭娴欣慰地看到俩小孩相处和睦,转而对晨曦惊讶道:“才多久不见,你这肚子看上去跟快生了似的。” 晨曦低头抚摸肚子轻笑,自我调侃道:“我现在站起来都看不到自己的脚尖,以前的衣服是一件也穿不上了。” 晨曦现在穿的是江铭诚从商场孕妇专柜卖回来套装,裤子是背带的。江铭诚挑的衣服颜色都偏向于中性,浅灰色和淡蓝色,晨曦皮肤白皙,穿上这两样颜色,显得整个人气质干净极了。 江铭娴不无羡慕地道:“看你母性泛滥,连我这个发誓不想再生孩子的人都忍不住想再生一个了。” 晨曦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自小没什么亲人,每年过年就只有我跟我弟弟,后来又多了个阳阳。既然现在有条件,我想多要几个孩子,可铭诚不答应。” 江铭娴稀奇问弟弟:“又不是你生,你为什么不答应?” 宋启明发下茶杯,也好奇道:“我倒是想让你姐给我再生个乖巧的闺女,可她还不乐意。晨曦愿意给你生,你有什么不同意的?”上次参加婚礼,他已从妻子口中得知小舅子与晨曦的事情,也知道晨曦体质特殊,惊讶地同时,也只能感慨小舅子是个有福气的。 江铭诚薄薄的嘴唇一张,吐出几个字:“夫夫私事,无可奉告。”他只是不想让晨曦这么辛苦,尤其是他现在知道,怀胎十月对于晨曦的身体负荷很大。他已经有了阳阳,再过几个月即将有俩孩子,他知足。 江铭娴不雅地翻了个白眼,铭诚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可爱。 其实这对姐弟之前并没有多么亲近,江铭娴跟着外公外婆在国外成长,而江铭诚自小就被江老爷子带着。小时候江铭娴曾经对这个弟弟十分同情,因为他们的爷爷很严厉,长大后,江铭娴出嫁成家,各自有各自的生活。现在由于孩子,却反而亲近了许多。 宋之煜回来不久,就面临新学期开学。他是中间插读,上了一个学期,现在要跟着升入二年级。 江老爷子给他报名的时候,想着宋之煜已经九岁,即使少学半学期的课程应该也没问题,谁知道期末成绩却不是那回事。正想教训人,却发现曾外孙早已经被孙女带着出国。 现在即将开学,老爷子抓住小胖子开始补习,每天练习书法四十分钟之外,还要做数学题十道,背诵一首诗词,老爷子亲自抽查。 宋之煜羡慕地看着窗外玩地愉快的阳阳跟豆子,就听到太外公的吼声,“学习要专心致志!聚精会神!再不认真,罚你多做题。”宋之煜再次地陷入忧郁。 *** 此时,某个高墙环绕的小院里,成佳音泄愤地把佣人端来的饭菜砸得粉碎,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乌黑的长发零乱地覆盖在脸上,看上去阴森恐怖。 佣人结结巴巴地道:“成小姐,张老说......” “滚!“成佳音吼道,佣人不敢停留一秒赶紧退出。()成佳音就这么坐在混乱里,停了一会,拿起手机,“喂,是我,帮我个忙……“合上手机,成佳音诡秘地笑了,尖锐的声音回响在乱糟糟的屋里:’干脆大家一起不好过吧。“ 第74章 阳阳九月份正式开学后,日子又恢复之前简单而规律的状态。只是晨曦现在不再去校车站牌那里,他的肚子像揣着一个篮球,就连弯腰穿鞋这样的动作也得靠江铭诚帮助。 晨曦大约是二月份怀上,预产期定在了十一月初,提前去医院待产。但闵医生告诉晨曦,双胞胎非常容易早产,让他提前做好准备。这样的话让江铭诚很气愤,认为闵医生不负责任。之前明明说晨曦能够顺利生产,怎么临到跟前却改了口? 闵医生再好的脾气,也不能忍受别人质疑他身为医生的专业能力,义正言辞道:“江先生,怀上双胞胎早产的几率本来就比单胎的大很多,之前没说是怕你的心理负担过重,影响孕夫的情绪,反而不利于孩子的生长。我现在告诉你,是让你尽早做好心理准备,并且把该准备的预产物品都要备好,我自然能保证晨曦顺利产子。” 江铭诚被教训得哑口无言,闵医生对晨曦叮嘱道:“你最近别有剧烈活动,保证睡眠,保持心情愉悦,如果肚子出现绷紧或者疼痛之类的异常,立即送到医院。” 从医院回到家后,江铭诚简直变成二十四小时贴身守护者,生怕晨曦出现任何意外。晨曦比江铭诚淡定多了,早饭过后,兴致来了还会拿起喷壶给小院里的洒洒水。 小家伙大概体会到了父亲焦躁的心情,总是在晨曦肚子里不耐烦地翻身做体操。 *** 虽然公司丢给了高展,但有些事情必须他这个执行长到场才能完成。 这天,江铭诚遇到了一件不得不亲自去处理的事情,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让晨曦睡醒了躺在床上别动,他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 走出大门,又不放心地折回来,拿起手机一阵捣弄,“我把我的号码设置成了第一个,万一......我是说万一,你有什么问题,直接按第一个键就可以。” 晨曦困得上眼皮与下眼皮要黏在一起,挥了挥手:“赶紧走吧,我知道。”下一刻便睡得不省人事。 江铭诚无奈地笑,拨开他额上的碎发轻吻一下,才慢慢阖上房门。 人有三急,何况身为孕夫,晨曦还轻微的尿频。晨曦从睡梦中挣扎着醒过来,看了看床头的闹钟,恍然自己已经睡了快两个小时。不过,晨曦正憋得难受,此时也管不了江铭诚交待的话,吃力地翻身下床。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穿上了拖鞋,晨曦托着肚子往卫生间走。卫生间贴的是防滑瓷砖,但晨曦走的时候依然不敢粗心大意。好不容易解决了生理问题,晨曦在外间洗手,心里想着还是铭诚在的时候比较方便,以前上厕所都是被扶着,一点也不用担心会滑到。 出神就容易出错,晨曦擦干手,伸手欲想把毛巾挂在毛巾架上,一不留神却把另一条毛巾扯了下来,没来得及抓住,掉在了地上。糟糕,是阳阳最喜欢的那条印着小狗图案的毛巾,得赶紧捡起来洗洗。 晨曦一手扶着洗漱台,倾斜着身子,伸长了另一只手,微微弯着双腿,姿势纠结地用一个晾衣架勾起毛巾。 成功地捡到毛巾,晨曦抹上洗衣剂在水里涤了几遍才捞上来重新搭在毛巾架上。 做完这些事,晨曦残留的睡意清扫一空。晨曦坐在沙发上,无聊地打开电视,动物世界永远是狮子吃羚羊,或者豹子吃羚羊,晨曦只好翻出江铭诚买的,据说十分有利于胎教的音乐光碟,放在播放器里听歌。 没听两分钟,晨曦听到唧唧的怪声,还以为是碟片有问题,可再一听又觉得不像。 “汪呜”声音这次清晰了,是豆子在叫唤。晨曦向外看,发现院子里,豆子被可怜巴巴地趴在地上往这边看。 江铭诚走的时候怕大金毛狗往晨曦身上扑,所以把它拴在了栏杆上。豆子以前很少被限制自由,被主人拴住非常着急,围着栏杆打圈转,结果缠呀缠的,把本来很大的活动范围,缠得自己无法动弹。 “真是家有笨狗,”晨曦看着绳子饶成这样,不由叹道。 听到主人的声音,豆子唯一还能动的尾巴晃了晃,弱弱地“汪”了一声。 晨曦想了想,先进屋里拿把剪刀,托着肚子微弯着腰,三两下就把绳子绞断了。好在江铭诚用的是绳子,而不是铁链,要不然还真是犯难了。 豆子重获自由,先撒欢地在院子里来回跑了两圈,然后乖乖地停在晨曦身边。晨曦笑着摸摸豆子的大狗头,“你可得乖一点,千万不能被他发现了。”豆子用凉凉的鼻子蹭了蹭晨曦的手。 于是,等江铭诚回到家的时候,就看到晨曦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豆子趴在他脚边,发现他回来,晨曦扬起笑脸,豆子吐着舌头摇尾巴,一人一狗都乖得不像话。 江铭诚敏锐地察觉不对劲,长腿一伸,踢了踢豆子,豆子知趣地爬走,换了个地方卧着。江铭诚问道:“你怎么把豆子给放了?我怕它撞到你。” 晨曦无辜道:“豆子很乖的,不用拴住。” “我不在家的时候,要拴住,听见了吗?还有,不许你蹲下捡东西或者做踩在凳子上之类的危险动作,”江铭诚三令五申道。 “好的,知道了,我没有踩凳子,你快去洗洗脸,汗珠子都滴下来了,”晨曦笑道,他只是捡了个毛巾,不过他没有蹲下来,也不算说谎。豆子动了动耳朵,然后安静地趴在地板上。 晨曦这么听话,让江铭诚心存疑惑,但晨曦一切安好,便没仔细追问,解开了领带去洗漱间。他在公司待着也不安心,忙完了手上的事,立刻开车飙回来,看到晨曦的那一刻才算放心。 江铭诚打开水龙头,鞠了一捧清水泼在脸上,心里想着,俩小坏蛋最好是乖乖的待在晨曦肚子里,敢不乖,就等着被打屁股吧。 晨曦看着电视广告,注意力集中在卫生间传来的哗哗水声,为自己蒙混过关小小窃喜。越接近预产期,铭诚越紧张,刚才的问题要是如实地汇报细节,估计铭诚又该整夜睡不着觉。 *** 初秋,天高云淡的季节。 周五下午,宋之煜下午是活动课,所以提前放学半小时。宋小胖没跟班里同学去小卖铺买冷饮零食,而是直奔临近的幼儿园。今天晚上妈咪想带他去商场买秋装,说好了也带上阳阳一起,然后让阳阳留宿他们家。所以他想先和阳阳碰面,再去校门口等妈咪和司机来接他们。 宋之煜很快地穿过操场,走到幼儿园门前,却发现大门紧闭。透过大铁门,他看到里面静悄悄的,没有小孩子在里面。 打扫卫生的中年妇女走了过来问道:“小朋友,你来做什么?” 宋之煜指了指院子,“阿姨,我弟弟在这里上学,我来接他。” 清洁工人笑道:“你来晚了,幼儿园今天唱歌比赛,这都结束快一小时了吧,你弟弟估计已经到家了。” “啊!怎么这样!”宋之煜失望地离开,懊恼没有提前跟阳阳约好。 “小煜,妈咪在这里,”江铭娴开着车们,看到儿子的身影出声示意。 “妈咪,阳阳早放学了,没见到他,”宋之煜撅着嘴满脸不高兴。 江铭娴看到只有儿子一个人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亲了亲儿子肉呼呼的脸蛋,安慰道:“没事,我给你舅舅打个电话,咱们去他家一趟。”反正f大离铭诚家不远,顺道拐一趟就好。 宋之煜听妈咪这么说,才又快乐起来,催促着妈咪赶紧打电话。 “儿子,你别急啊,电话还没通,”江铭娴一手握着电话,另一手摸摸儿子的脑袋,“喂,铭诚,你把阳阳送到你家小区路口,我十分钟后到了接他然后去商城买衣服,什么?没回家?” 江铭诚看了看表,离阳阳平时的放学时间还差十五分钟,他姐做事没头没尾的。 江铭娴收起散漫的心绪,严肃道:“铭诚,小煜去了幼儿园找过阳阳,里面的人对他说今天幼儿园提早下课一小时,这个点阳阳不可能还没到家。” 江铭诚猛地站了起来,发觉晨曦注视的眼神,刻意走到院子里才继续说:“姐,你离得近,先帮我去学校附近找找,我给学校老师打电话。” 江铭娴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立刻答应,“老王,阳阳没回家,开车去学校附近转转。” *** 江铭诚在通讯簿里翻找出阳阳老师的号码,拨通以后迅速道:“你好,我是范阳阳的父亲,我听说你们今天提前下课,可阳阳现在还没到家,请问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小李老师开始听到江铭诚低沉的嗓音,小小陶醉一番,听到后来惊讶道,“范阳阳不是早就被家长接走了?” 江铭诚紧接着问:“什么时候的事?接他的人长什么样?” 小李老师察觉到不对劲,回想了一下道:“我们今天歌唱比赛,不到四点就结束,然后我就组织小朋友上了校车,等等,我想起来了,下午有一对年轻夫妇来,阳阳跟他们说几句话便向我说今天不坐校车,我还以为是那他的父母......” 这边,江铭诚挂上电话定了定心神,往江老爷子那里打了个电话:“爷爷,阳阳说想你了。” “哈哈,我曾孙子想我了?让阳阳接电话,你明天他早点把他送过来,”江老爷子一听曾孙子想他,高兴地笑不拢嘴。 江铭诚皱了皱眉,“爷爷,我现在有事,先挂了。” 江老爷子听着电话“嘟嘟”的声音,气得火冒三丈,一口火堵在喉咙想喷出来教训孙子一顿。本来想回个电话过去,转念一想,电话里见不到真人,反正铭诚明天也来,留着当面叮他。 不是爷爷派人接的阳阳,也没有回家,一对年轻的夫妇?江铭诚想到一个揪心的可能性。 “铭诚?”晨曦站在门口,不安地叫道。不知道为什么,从他看到铭诚背对着他接电话的那一刻,心就开始狂跳起来,一阵一阵的心慌胸闷。 江铭诚背对着晨曦,听到他的叫声才缓缓扭过头,走到门口拥住他温声道:“外面风大,进屋吧,现在是关键期,你可不能感冒。” 晨曦边走边怀疑地问道:“你......电话里发生什么事情?” “没什么,客户打电话有应酬,我给推了,”江铭诚语气无所谓。看到晨曦无意识地挺着腰走路,江铭诚心道,对不起,阳阳失踪的事情先不能让你知道。 既然是公事,晨曦便不再插嘴,顺着江铭诚进屋。 江铭诚哄着晨曦饭前小睡一会儿,趁机给秦闻天拨电话,语气不稳道:“二哥,阳阳被陌生人带走了,你得帮我......”对着秦二哥,江铭诚才稍稍露出情绪。 秦闻天丢掉烟蒂道:“放心,阳阳我肯定给你找回来,你的手机保持开机,看看有没有人打勒索电话,一有消息我会立即通知你。你先跟小展说着,我去布置。” 手机换了个人,高展说道:“老板,你别急,这事透着古怪,知道阳阳是你儿子的人恐怕不多,所以应该不是绑架勒索,你想想最近跟谁有过节?” 江铭诚长吁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最近的也就是成荣才那事,可他们都背叛了刑。”提起判刑,江铭诚身体一震,立刻道:“高展,让二哥去查成佳音人在哪?” “唉,好的,老板,你别急,别让晨曦知道,我先挂了,随时联系,”高展急急说完便切断电话。 江铭诚握了握拳头,心想,无论是谁,感动阳阳一根毫毛,就等着生不如死。江铭诚背着光站立,脸上的表情被阴影笼罩,形成黑色的剪影。 良久,江铭诚平复情绪,推门进屋,却震惊地看到原本应该在床上休息的人出现在门后,“晨曦?”江铭诚内心忐忑,不知他听了多少。 晨曦觉得自己心脏像被人攥在手里挤压,疼得人窒息,眼眶泛红嘶哑道:“你说实话,阳阳被绑架了,是吗?” 江铭诚不得已轻轻点了点头,急忙扶住他摇摇欲晃的身体:“别慌别急,很快就能找到,相信我,相信我就好。” 晨曦忍着的眼泪终于滴落下来。之前就觉得铭诚的反应不对劲,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没想到却听到这样的消息。心像玻璃,摔在地上,粉身碎骨。 江铭诚捧着他的脸,轻吻掉他的眼泪:“晨曦别哭,你再睡一会儿,我保证等你醒来,阳阳肯定会回来。” 大概感受到晨曦的情绪,肚子里的宝宝也不安分地乱动。()孩子的动静让晨曦恢复神智,他不能这样,晨曦紧紧握着江铭诚的手道:“我不睡,我也是阳阳的爸爸,我跟你一起找阳阳。作者有话要说:姑娘们,抱歉今天更新迟了。实在是今天码字生不如死啊,大姨妈肆虐,疼死了,只恨自己不是男的 第75章 当一个人痛苦的时候,时间表现出残酷的一面,刺得人心千疮百孔,让人真正明白什么叫做度日如年。 时针指向七点钟,阳阳已经消失两个多小时,不知谁带走了他,就连预想中的勒索电话也没有响起,晨曦从最初的焦急变成现在的恐惧。脑海中反复想象阳阳被人伤害凄惨的模样,晨曦脸色发白,初秋的天,竟然开始打冷颤。 江铭诚端坐在沙发上拧眉,晨曦倚在他身侧。 江铭娴焦躁地在窗边踅来踅去,“铭诚,秦闻天怎么还没打电话?你姐夫也没个音讯,真是急死人了,失踪时间不到二十四小时无法立案,华国的法律真他妈的冷血。” 江家姐姐忍不住爆粗口。自她知道阳阳不见以后,便召唤老公一起帮忙。连她都等得心如刀绞,更何况阳阳的俩爸爸? 电话如雷一般,炸醒了屋里的人。桌上放着两部手机,一个是江铭诚的,一个是晨曦的,现在无法判断绑匪会打谁的电话,只好都拿出来。 这次电话铃响是晨曦的手机,江铭诚看到号码,“姐夫的。”晨曦紧绷着神经,希望能从姐夫口中得到好消息。 “铭诚,阳阳回家了没?f大附近找了两遍,没有看到他......”宋启明急切问道。 “还正在找,你交待小煜一下,让他明天别对老爷子说漏嘴了,”江铭诚得到回答便挂上电话。晨曦失望地缩在沙发上,喃喃道:“阳阳在哪呀?” 江铭娴站累了,也顾不上优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晨曦,你千万要放宽心,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肚子里还有俩宝宝。” 晨曦揪着衣襟,微微点了点头。江铭娴知道他听不进去,拍了拍他的手,转身进了厨房,不一会儿便端出两盘饭菜,递给晨曦一柄勺子道:“我不逼你吃完,你吃多少算多少,你不饿,肚子里的宝宝们会饿。” 江铭诚叹了口气,替晨曦接过勺子,端起餐盘,舀了一勺汤:“喝完我带你去找张老。”坐在家里等不是他的风格,而且容易扩大不安,不能让晨曦再滋生恐惧,带他出去能缓解一下。 晨曦猛地抬头,主动接过勺子,很快地吃了几大口,催促道:“好了,咱们快走。” 江铭诚带着晨曦坐上车,江铭娴留在家里等着那微乎其微的一丝可能,阳阳被好心人解救送回来。 *** 车上一路沉默,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停在了一个小区大门口。这里是退休老干部住的地方,门外有警卫人员负责看守,车子被拦住。 万司机先行下车,与警卫说清来意,等警卫拿起电话不知与谁通过话后,才被允许进入。车子最终停在了雕花大门前。万司机打开车门,江铭诚扶住晨曦下车。 按下门铃,那头传来一个略微低沉的男声,得知是江天执行长来拜访后便打开了大门。 跟着带路的中年男子走了约莫五分钟,才进入张老住的宅子,中年男子做了个请的动作:“江先生您请进,张老在会客厅恭候你们。” 江铭诚牵着晨曦的手,推门进入,见到了这个享誉政界的张老先生。 “张老,晚间来叨扰,实非我所愿,请您见谅。”江铭诚恭敬道。 张老面容儒雅,笑呵呵道:“都坐下,在我这里不用拘束。早就听说过江天新一代执行长的事迹,现在见了面,果然是青年才俊,让我们这些老家伙看得眼馋啊,”张老神情黯淡地叹了口气:“唉......真是羡慕你爷爷,有福气啊,子孙满堂,像你这么好的年轻人真是提着灯笼也难找。”想起自己就一个女儿,女婿和孙女都是不成器的,张老脸上的笑收敛许多。 江铭诚笑着回应道:“您不能这么想,听说张老的侄子张文修先生才能不亚于当年的老爷子。” 张老听后,这才转忧为喜,欣慰道:“小辈里面也就他出彩些,”然后话题一转:“荣才那事我听说了,他进牢里能得到教训,我十分感激江执行长,也为他的所作所为感到羞愧,今天替他说声道歉,请你接受。” 依他今日的高位在坐,何曾需要拉下面子给一个小辈道歉?但底下的人说,这江家虽是一介商人,没有踏足政界,但却与在政商两界都赫赫有名的秦家有关系,这个面子不能不给。 姜还是老的辣,张老这一番话说得极其漂亮,江铭诚从容答道:“这不是老爷子的错,作为小辈,实在不敢当。” 张老朗声笑道:“江执行长,你今天不是专程来说这个的吧?说吧,是不是我那不成器的女婿还做了什么?” 江铭诚摇头:“张老明智,但事情跟成先生没关系,不过,成小姐就说不定了。”江铭诚大致把与成佳音之间的过节说了个明白,“我思来想去,除了得罪了您的孙女就没其他人了,您看......” 张老眼中闪了闪道:“佳音还在五年的刑缓期,我把她安置在老宅里闭门思过,这不可能是她做的吧?也许是你的朋友把令郎接走去玩而忘了告诉你,你看,大庭广众之下,令郎肯跟着他们离开,也许不是陌生人。” 晨曦立刻对江铭诚道:“赶紧给康泰秦闻景打电话,是不是他们把阳阳带走的?” 江铭诚拍了拍他的手,先给康泰打电话,他说今天要在医院值班;接着给秦闻景打电话,陆亦遥接的,他说他陪秦闻景在外出差。这两人都是一问三不知,晨曦心头凉了一片。 张老不着痕迹地打量这个挺着个与身体比例极为不协调的大肚子的奇怪男人,摸不清他与江铭诚是什么关系。 不过,老爷子很精明,故意忽略掉这个疑问,温言道:“你们别急,小孩子贪玩,指不定现在已经回家了。佳音这孩子我是知道的,她是独生子女,虽然为人有些娇气霸道,但总体上还是个好女孩。她之前犯糊涂,纯粹是爱而不得,又受了她爸爸的影响,她不敢......” 江铭诚打断道:“家里有人守着,孩子回家肯定会立即通知我的。” 江铭诚索性挑明了话题:“说实话,我现在也不确定是不是成小姐带走了我儿子,但我想告诉您,您的孙女并没有你想象中的痴情,之前听人说过,成小姐在国外开销巨大,而且欠了地下钱庄一大笔钱,她参与上次的事情是为了拿到钱来堵上破洞。我有足够的理由来怀疑她。张老,您如果有任何线索,记得及时通知我,我将感激不尽。” 张老听后内心十分震惊,对于之前坚持的事情也开始动摇。 江铭诚揽着晨曦,两人从张老家离开。车子刚开出大门,江铭诚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江铭诚迅速接听,“喂?” “江先生,你的儿子在我这里,想要儿子,立刻准备一亿,转入我给你的账号,相信江天集团的太子身价值这么多钱。”经过变音器扭曲,电话里的声音尖锐刺耳。 “你是谁?我不相信你,让我儿子接电话,我要听到他的声音。”江铭诚拧紧双眉道。 “我是谁就不劳您大老板费神了,现在由不得你不相信,钱只要到账,您的儿子自然会安全送回,记住,给你三个小时准备时间,过期不候。当然,江老板完全可以选择不信,不过,到时候不要后悔就行。”对方说完便切断电话。 江铭诚没辙,看到通话只有短短一分钟零几秒,皱了皱眉。这个绑匪做事很谨慎,压根不打算让他与阳阳通话,无法确认阳阳是否是安全的。晨曦也听到了电话内容,忍不住颤了颤,努力稳住情绪,问道:“咱们怎么办?” 江铭诚轻抚他的肩膀,对前面开车的万司机吩咐道:“去秦家。”万司机立刻脚踩油门,夜色中,车子疾驰而去。 *** 晨曦本来不理解江铭诚带他到秦家的用意,但进了屋子,却发现秦闻天和高展都在,还有几个不认识的面孔,他们各忙各的。 高展急忙迎上来:“老板,你们来了,晨曦,快坐下。”高展立刻示意仆人端上热饮。 秦闻天扫了他们一眼,继续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屏幕,与身侧的人交换信息。 “晨曦,喝杯牛奶,看你的脸白得跟墙壁似的,”高展递给晨曦一杯热牛奶。这屋里头顶上有好几盏大吊灯,晨曦在灯光的映衬下,脸色刷白。 江铭诚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温声道:“身体难受吗?” 晨曦茫然摇了摇头,只是问道:“我们去哪找阳阳?”阳阳是从他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他不敢想象任何坏的可能。 高展轻声宽慰:“闻天正在查,很快就能锁定目标。” 这时,康泰从外面气喘吁吁地跑进来,“阳阳找到了没?找到了吗?是不是成佳音干的?” 高展一巴掌挥他脑袋上:“别吵,正在查。” “晨曦你别太担心啊,他们既然要钱,肯定不会伤到人质,阳阳肯定会安然无恙,”康泰坐在晨曦身旁安慰道。 晨曦勉强地笑笑,没有说话的**。 “头儿,你看这个,我觉得是不是......”其中一人拿着手提电脑放在秦闻天眼前。 秦闻天看了两眼,立刻站起来走到江铭诚面前,语带兴奋道:“走吧,咱们去接小家伙。有人看到一男一女拎着个小孩往东湖去,我让人查了查,顺着刚才铭诚电话的信号来源,排查附近五公里范围,人躲在水厂附近。” 康泰第一个跳起来:“对方有多少人手?咱们够不够?” “绰绰有余,”秦闻天走在前面。 晨曦握着江铭诚的手,高兴地说不出话来,江铭诚终于放下心来,开心地搂着晨曦,“阳阳找到了,肯定会没事的,咱们去接儿子。” 一群人坐上车往东湖区去。东湖区近些年才并入金市,之所以称为东湖,是因为这里坐落在金市东侧,被一个广阔的湖泊贯穿。这里水质较好,有几家自来水厂,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没有得到良好的开发,经济落后,所以东湖区城镇较少,规模也不大。 出了市中心,几辆车子加速飞奔,不到半小时,便进入东湖区。 秦闻天的手下拿出定位器,摆弄几下,屏幕上出现红色的目标点,车子打头阵,后面几辆车子跟着,又行了十多分钟,到达一片开阔的区域。 晨曦下了车,趁着车灯的光亮打量四周,这里像是一片荒地,四处无人烟,空气中飘着泥土青草特有的味道。 秦闻天一声令下,几辆车子齐齐灭了灯,夜幕之下,能看到五百米处有一个亮着灯的小屋。 “康泰铭诚,你们几个在这里等着,小梁留守,小武小城小周,你们三个跟着我进去救人,必要的时候可以动用武器,”秦闻天点了几个人。 “二哥,我跟你一起,”江铭诚追上前道。 秦闻天愣了一下随即点头:“走。”江铭诚握了握晨曦的手指,跟着秦闻天四人先前走。 江铭诚一走,康泰代替他扶住晨曦的手臂,高展也走了过来,轻声道:“放心吧,你很快就能看到阳阳。” 晨曦眼睛一直盯着走远的那几个人,轻轻点头。 *** 距离亮灯处还有几米,能看清这是农家盖的那种三间瓦房,只有中间的屋子亮着灯,屋子只有一个窗户,窗户没有关紧,能听到里面的声音。 秦闻天带来的三个人隐藏身形,各自选了一间屋子潜行进去。江铭诚趴在窗户边,看到阳阳被捆住手脚丢在墙角,不知睡着了还是昏倒,一动不动地静静躺在地上。 而一边的大床上,一男一女肆无忌惮地交/合。江铭诚看得眼睛发红,握着拳头卡卡直响,恨不得自己跑进去把阳阳带出来。 秦闻天感受他的怒意,小声道:“别轻举妄动,等小武他们查探他们有几个帮手。” 小武他们很快便出来,“头儿,看过了,这边一个是仓库,一个是厨房,没有别的人。” 秦闻天冷笑地打了个手势,那三人很快进去制服了一男一女。江铭诚把阳阳抱了起来,秦闻天帮着他弄断绳子。 “哎呦,饶命,别打了,”那个男的转眼间从天堂掉入地狱,身上挨了几下子便不敢反抗,而那个女的更是被吓晕,赤/身/裸/体躺在地上。 “好好教训一下,把嘴给我撬开,别把人弄死就行,”秦闻天说完便跟着江铭诚走了。 *** “阳阳怎么啦?”看到江铭诚抱着阳阳,高展几人也往这边赶来。晨曦看到小孩紧闭双眼躺在铭诚怀里的那一刻,眼睛终于忍不住发酸,一连串泪珠子掉了下来。 康泰这个医生派上用场,扒开江铭诚裹在小孩身上的衣服,检查一遍吁了一口气道:“没大问题,就是受了惊吓,又没有吃饭,有些受寒发烧,咱们去医院。” 江铭诚抱着晨曦,感受他在怀里颤抖,抚住他的背道:“阳阳回来了,没事了。[通知:请互相转告123言‘情唯一新地址为]“却听到他带声哭腔:“铭诚,痛……宝宝……‘t月刀已地感到肚子一阵一阵地剧痛,有什么要下坠一样,晨曦听到铭诚高展的,凉叫,想与他说话,却抵不过疼痛,意识陷入一片黑暗。晨声 第76章 “对不起护士小姐,请问急诊室往哪里走?”得知阳阳已经被找回来,正在仁心医院,急性子的江家姐姐立刻赶过来,抓住一个护士问道,说完又觉得应该先去看晨曦,立即改口道:“不是,先告诉我产房在哪个方向?” 护士小姐好脾气回答:“别着急,您是我们院里康医生的朋友吧,我带你去。”大晚上送医院的人不多,今天晚上来的病人有些特殊,大人和小孩同时被送来,而且是由康医生亲自护送,医院里值班的护士估计大部分都知道。 江铭娴连连对护士道谢,这时,宋启明也到了,喊道:“铭娴,等等我。”一路上,江铭娴很担心,只恨车子跑得慢。到了医院,他去停车,结果被老婆抛弃,幸亏追上了。 江铭娴拖着丈夫的手臂,看到小护士好奇的眼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麻烦你帮我们带路。” 在护士的指引下,他们穿过空旷的大厅,直奔往产房。产房大门紧闭,上面亮着红灯,显示里面正有人生产。 走廊里,只有江铭诚一个人,他垂着头,手肘支在膝上,坐在等候椅上一动不动。江铭娴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面前问道:“晨曦情况怎么样?阳阳有没有事?” 江铭诚听到动静抬起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江铭娴追问道:“什么情况?你倒是快回答呀!” 宋启明拉过妻子,从兜里掏出一盒烟递给江铭诚,他知道小舅子现在需要这个。江铭诚机械地点了烟,放在嘴边抽了两口,缓了缓才道:“医生说会早产,里面正在手术。” 江铭娴放了一半的心,叹了口气:“苦了晨曦,俩孩子都才七个月,幸亏现在医疗条件比较先进,顶多让宝宝们待在保温箱一段时间。” 宋启明拍了拍小舅子的肩膀,“打起精神,孩子和晨曦都需要你照顾。” 江铭娴问道:“你在这里,谁陪着阳阳?” “康泰和高展带着阳阳去儿科,咱们去看看,”江铭诚说着便起身。 如果可以,他想守在产房前寸步不离,这样会让他觉得与晨曦的距离近些。但他除了是晨曦的爱人,更是一名父亲,他还不知儿子有没有从昏迷中清醒。而且,晨曦肯定也很担心阳阳的状况。 儿科在六楼,三人坐着电梯上去。深夜里,走廊上几乎没有人走动,显得格外死寂,三人的脚步声无形中被放大。 医院有专业的儿童医师,康泰插不上手,但医生的诊断与康泰的诊断差不多,小孩子受了惊吓,又受寒感冒,才会发高烧,然后没得到及时治疗才会昏迷,只需要输液降温,在医院观察两天。这期间如果没有并发症,就可以回家静养。 高展坐在床边,看到他们进屋,立刻站了起来,给他们说医生的诊疗情况。 江铭诚心疼地伸手探了探小家伙的额头,平时精力旺盛的小家伙被病魔击倒,躺在白色的病床上,看上去瘦瘦小小的,让人心碎。 “唔......”小家伙嘤咛了一声,江铭诚立刻查看。 江铭娴惊喜道:“阳阳要醒来了吗?” 小家伙眉头皱了皱,长长的睫毛上下翻动,呼吸急促,像是陷入了梦魇醒不来。江铭诚凑近他耳边小声一遍一遍地说道:“阳阳,醒来,爸爸在这里。” “爸爸,”阳阳睁开眼,被屋里的灯光刺得不舒服,下意识又喊了一声,“爸爸。” 江铭诚按住他乱动的小手,“阳阳乖,你现在还在输液,不能乱动。” “爸爸?”阳阳听到熟悉的声音,终于停止挣扎,仰头看了看,惊喜道:“是爸爸!” 江铭诚看到小孩喜悦的表情,鼻子微微泛酸,笑了笑点头道,“是爸爸。”江铭娴早已趴在丈夫怀里流眼泪,老天保佑,小家伙平平安安地归来。 “爸爸,我没有哭,”阳阳鼓着腮帮子。 “嗯,阳阳真勇敢,爸爸为你骄傲,”江铭诚笑着夸奖他。 康泰摸了摸阳阳的脑袋,高兴道:“你个小家伙,真会让人担心。下次不能再随便跟着别人走了,知道吗?” 阳阳脸上红了红嗫嚅道:“他们说爸爸被人撞伤,我怕弟弟们也被撞伤,才跟着去的。”说完,看了一圈,问道:“我爸爸呢?”在场的人都知道他问的是晨曦,不由地回避小家伙清澈的眼神,舍不得告诉他晨曦正在做手术,让他眼里染上忧伤。 这时,护士进门道,“小朋友,你的药已经输完了,我替你拔针好不好?”原来在说话间,一小瓶针剂已经没了。 “今天就这一瓶吗?”康泰问。 护士一边拔掉针头,一边帮阳阳贴棉签止血,“就这一瓶,不过还有药片,现在小家伙醒了,正好可以吃药。你们家属给孩子准备点食物,饭后半小时吃药。” 江铭娴拍着脑门懊恼道:“我带了食盒,刚才太慌,落在车里了。”宋启明立刻下楼去拿。 没有手上的针头牵制,阳阳高兴地动了动小胳膊,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江铭诚,等他伸出双手的时候,大笑地扑进江铭诚怀里,脑袋在他胸前使劲蹭啊蹭。感受到在爸爸身边很安全,小家伙难得闹腾地像只小猴子攀在爸爸身上。 江铭诚一手托着他,一手拍了拍儿子的背,知道小家伙一直忍着恐惧,纵容地让他撒娇。 其他人看得眼热,也为小家伙没有心理阴影而高兴。 一番玩闹过后,阳阳又回到刚才的问题:“我爸爸在哪?” 江铭诚正色道:“阳阳,你的弟弟们想要早点出来跟哥哥玩,所以爸爸现在很忙,你乖乖地吃饭睡觉,等明天早上我带你去看爸爸和弟弟。” 小家伙吃过饭又吃药,然后不情愿地躺在床上。他还是想要看到晨曦,可是爸爸很忙,带着小小的纠结,加之今天受到的惊吓过多,小家伙没过多久便坠入梦乡,毫无防备的睡相让人心生怜惜。 看到阳阳又睡着,几个大人轻手轻脚的退出病房外。 “铭诚,今天我给阳阳陪床,你去看晨曦,”康泰知道他这会儿心思全用在晨曦身上。 江铭娴道:“我跟你姐夫去买些孕婴用品,明天晨曦醒了会需要。” 三人走后,走廊里只剩下高展,他走到楼下便利店买了两瓶水,回来看到江铭诚还是一动不动地守在产房前,叹了口气道:“老板,喝点水。” 江铭诚点点头,拧开瓶盖,沁凉的水咽入喉咙,流过肺腑,这才觉得大脑清醒许多。晨曦突然早产,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完全是被吓懵了。挚爱的两个人先后出事,今天绝对是他这辈子最难熬的一天。 高展道:“老板,刚才闻天打电话说那俩人已经招了,与成佳音脱不了干系。那个男的是她的前男友,吸毒赌博,两人都欠了巨额赌债,这才铤而走险。成佳音提供消息,那个男的动手,两人合伙敲诈,闻天让我问你想怎么处置他们。” 江铭诚挥了挥手,疲倦道:“你和二哥看着办,别再让我听到他们就行。”等晨曦出院,他要全心全意陪着晨曦,不想为乌七八糟的事情浪费心神。 高展点头,手微微使力,空了的矿泉水瓶被捏扁。 凌晨两点,手术灯灭了,产房大门被打开。 闵医生摘下口罩走了出来,微笑道:“江先生,恭喜你,父子均安。只不过由于早产,两个小家伙的体重都不足二千五百克,需要放在培养箱内特别护理,等体重和身体机能达到标准才可出院。” 这个结果在江铭诚的预料中,所以没有过多惊讶,他在意的是晨曦的身体状况。 闵医生道:“他身体没有问题,现在刚手术完,麻醉药力还没过,还在睡着。等您的爱人醒来后,六小时之内禁食,之后可以吃一些排气类的食物,例如萝卜汤。产后一周避免油腻,你们最好找营养师。还有,不能让他受凉受寒,对了,还得......” 闵医生前前后后交待了十分钟,江铭诚和高展认认真真听医嘱,惟恐漏掉哪一条。 *** 房间里,聚集着令人心安的静谧,仿佛抛却了时光的轮轴,一种安静的温暖的熟悉的感觉,好像就在不久之前经历过一样。身体轻盈,似乎置身于云端,柔软舒适,晨曦忍不住想多享受一下这样的感觉。 “晨曦晨曦!” 是谁在唤他? “晨曦,你快醒醒,不想看到阳阳吗?” 阳阳?晨曦猛地睁开眼睛,室内的光芒有些刺眼,让他一时无法适应。 “铭诚?”晨曦歪着头,看到一张欣喜若狂的俊脸。 江铭诚喜悦道:“你终于醒了,肚子疼不疼?” “宝宝!”晨曦回想道之前心有余悸的疼痛,一下子被惊得汗涔涔,手往肚子方向碰触,他好怕孩子们出事。 江铭诚抓住他的手,“没事了,宝宝们虽然早产,但很健康,现在待在保育箱里,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看他们。” 晨曦略显苍白的唇上泛出一抹淡笑,“那就好,那就好。阳阳呢?” “阳阳有些发烧,昨天他醒来找你,不过没支撑多久就睡着,晚上让康泰陪着他,估计这会儿还没醒,”江铭诚握住他的手。 晨曦注意到江铭诚下巴上青黑一片,衬衫也皱巴巴的,给人落拓不羁的感觉,问道:“你睡了没?” “没有,我不困,”江铭诚摇了摇头,“你伤口痛吗?” 晨曦道:“不动就不疼。”比着产前那种令人窒息的疼痛,现在的疼根本不值一提。 两人在病房里絮絮叨叨,讨论的内容围着孩子,围着对方,自有一番温馨。江铭诚正要开口讲话,却听病房的门被敲响。 “晨曦醒了?”江铭娴探头向病床望去。 “姐姐,”晨曦在里面应道。 推开堵在门口的“障碍物”,江铭娴笑着进来,“晨曦,饿不饿?现在过了六小时,你可以进食,可是只有萝卜汤。” 江铭诚:“......” 宋启明对小舅子笑笑:“你姐性子急,别介意,她大早上就起来给你们炖汤。对了,你姐早上给老爷子打电话,想着晨曦已经生了,也没瞒着他,估摸着时间,这会儿也该到了。” 江铭诚:“......” 江老爷子的登山杖出现在电梯口,中气十足的声音抱怨着:“小胡,你快点呐,年纪轻轻的,真慢,耽误我看曾孙。” 小胡司机双手提着重物,紧紧跟在后面,想着您老手里空空的当然走得快。 “在哪个房里?铭娴这孩子,就跟我说了一遍,也不想想我年纪这么大,能记住吗?”在江老爷子眼中,医院跟迷宫似的,每个病房都长得一样。 “老爷子,您看前面,”小胡司机提醒道。 江老爷子看了过来,立马嚷嚷道:“铭诚你个不孝孙,老婆生孩子也不给我说一声,幸亏你姐告诉了我,我看你是不想认我这个爷爷了......”老爷子训起人来,从来都是有理有据,再旁征博引,而且不喜欢别人打断,没说进行时不会停止。 江铭诚:“......” 这时,康泰抱着阳阳出现在楼梯口,小家伙弹着腿,精力充沛地喊道:“爸爸,我在这里!” 江铭诚:“......” *** “别碰我,我没病,你们这群疯子,放开我,”成佳音躲在墙角,凌乱枯燥的长发贴着脸,张牙舞爪地挥退一群医生护士。 一身白衣的医务人员安抚道:“成小姐,我们知道您没病,请您配合我们做几项身体检查,很快就好。” 成佳音抓住身边的一个凳子砸过去:“滚开,我不相信你,我要见妈妈外公。” 医生有些狼狈地躲过凳子,无奈地接过护士递来的麻醉剂,趁成佳音的注意力被另一个医生吸引,立即扎了进去。 “啊......”凄厉地尖叫吓得医生赶紧退后,连针头都没顾上拔掉。 成佳音拔出手臂上的注射器,鲜红的血立即冒了出来,她站了起来,向前走了两步,医务人员向后退了两步,以为她要做出什么疯狂举动,却看到成佳音摇晃两下,最终摔倒在地。 医生们齐齐吁了口气,有条不紊地把成佳音抬在病床上,“病人被害妄想症,有攻击人倾向,需要禁锢她的活动。” 张老坐在书房,听完手下人的汇报,挥了挥手:“知道了,下去吧。”不能怪外公狠心,只是不能被你拖下沼泽。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偶不是处女座的,但是看到评论不是个整数,就会莫名地惦记着,一直惦记着--一(>一<)--一跪求五百评啊,姑娘们。【通知:请互相转告唯一新地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