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当天,我三媒六聘改嫁皇叔》 第1章 等着你被三殿下退婚吗? 除夕这天,盛都下了一场大雪。 飘飞的雪花落到了廊檐的红灯笼上,巷子里有穿着新衣的小孩提着红灯笼嬉闹跑过,带起的风扬起了门框上贴着的春联。 “姐姐,外面下雪了,你不回家吃团圆饭吗?” 长乐靠坐在医馆廊檐的长凳上,葱白的手指接住了两片飘落的雪花,手边有一碗已经放凉的药。 她前日染了风寒,拖了两日未见好转,今日开始发起了高热,实在拖不下去才来了医馆。 如今脑袋还昏昏沉沉的。 “姐姐,你是一个人来的医馆吗?你的家人呢?”小男孩歪了歪头,满眼的天真烂漫。 长乐看着雪花落在滚烫的指尖转瞬便融化了,这才收回手接了小男孩的话。 “都死了。” 小男孩怔住,他的娘亲上前抱起他,连声跟长乐道歉。 长乐笑笑没当回事儿,拂了一下裙摆起身,踩着石阶上的碎雪走出医馆,上了门口停着的马车。 提着药包出来的凛冬看到廊檐下放着的一口没喝的药碗,哎呀一声快步追了上去。 “姑娘,你病的这般严重,还发着高热呢,怎么又不吃药啊。”凛冬撩开帘子上了马车,嘱咐车夫回家后便开始念叨。 “你别怪奴婢多嘴,身子是你自个儿的,你若是都不在意,受苦的还是你自己。” 长乐撩起车帘看外面的街景,热闹繁华的除夕,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气洋洋的喜色,不过这些似乎都与她无关。 凛冬还在念叨,从要长乐爱惜自己身子到希望长乐放宽心。噼里啪啦一大堆,比老太太还能说。 长乐放下车帘闭目养神。 马车到了宅子的门口,车夫摆好脚凳提醒到了。 凛冬先撩开帘子下车,一眼就看到了停在门口的另外一辆马车。 镶嵌了宝石的奢华马车,挂着长安侯府的灯笼。 凛冬有些担心的抬头看长乐的脸色,嘴唇蠕动了几次,欲言又止。 长乐也看到了这辆奢华的马车,并未放在眼里,搭着凛冬的手臂下了车,目不斜视的往宅子里走。 “二姑娘,夫人等你许久了。” 去路被拦住,长乐这才掀了眼皮,讥诮的挑眉,“她喜欢等是她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是我让她等的吗?” 拦路的麽麽为难,奢华的马车中传来不耐烦的声音,“明日是你姐姐的及笄礼,你别忘了。” “不去。” “花长乐!”马车中的声音多了怒气。 凛冬赶忙解释,“夫人,姑娘病了。” “病了?”马车中的声音透出冷讽,根本不相信,“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到你姐姐及笄礼的时候你就病了,你可真会生病!谁会信你!” 天空飘着雪,有那么一瞬长乐觉得是有雪花飘进了她的眼中,才会让她的眼眶多了潮湿。 不过也只是一瞬,长乐便嗤笑了出声。 “我稀罕你信了?不过是一个及笄礼,有什么好玩的。若是她哪日被人捉奸在床或是死于非命了,我倒是可以去看看热闹。” “花长乐,你怎么那么恶毒!你个小毒妇!” 马车的帘子撩起,戚飞柔怒不可遏的瞪人。 “我是小毒妇,那你就是老毒妇。”长乐冷笑,“你别忘了,我可是你亲生的。” 戚飞柔气的发抖,“这就是你跟亲娘说话的态度?亏你还知道你是我亲生的。” “你就不能学学你姐姐?你姐姐知书达理乖巧懂事……” 长乐知道这位侯府夫人又要开始长篇大论的夸奖她引以为傲的养女了,心中钝痛了一瞬,冷笑着打断。 “这个提议倒是不错。” “不如我也学学她鹊巢鸠居,找户人家认对便宜爹娘给人当便宜女儿,还能被捧为掌上明珠。” “又或者我学学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把你们这种傻子当傻狗一样遛着玩?” “花长乐!”戚飞柔怒不可遏。 “这就气着了?更难听的话我还有一大箩筐没说呢。你气性这么大,很难不被直接气死啊。” “你给我好好说话!” 戚飞柔想到今天过来的目的,缓缓吐出一口气压下胸口翻涌的怒火,端出侯府夫人的架子,“明天你必须参加你姐姐的及笄礼,否则我跟你没完。” “另外,三殿下回京了,明日也会去参加你姐姐的及笄礼。我已经探过他的口风了,只要你肯服个软,他可以既往不咎原谅你。” “谁让你找他的?!”长乐似笑非笑的神色彻底冷了下去。 “我不找三殿下,难道等你被三殿下退婚?” “我警告你,你们的婚期都要到了,你最好学乖一点!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被退了亲,那长安侯府的脸和我跟你爹的脸往哪里搁?” “我们侯府丢不起这个人。所以明日你见到三殿下后好好的给三殿下认个错,我相信三殿下一定会原谅你的。” “还有,你也要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总在三殿下面前没个尊卑。就算三殿下念着跟你青梅竹马的情份再宠着你,就你这个臭脾气,早晚有一天也会让三殿下容不下的。” “你就该学学你姐姐,你姐姐温柔懂事……” 一堆没用的屁话,长乐头痛欲裂拿过禀冬手里的药包砸了过去,一个字都不想再多听,“滚!” 戚飞柔看到砸到地上的药包皱了皱眉,难道这个丫头真的病了? 不可能。 这个丫头的身体一直壮的跟头牛一样,一年到头也不见生一次病。 这次偏偏卡在这个节骨眼上生病,肯定是装的。 “花长乐,我警告你!明日你回也得回,不回也得回!” “你是候府的二姑娘,你姐姐的及笄礼你必须到场,不能让人传你姐姐的闲话!你听到没有?” 长乐当然听到了。 她不住侯府,自己住在外面,满盛都都是对她的嘲讽和闲话,戚飞柔作为她的亲娘却从来没想过她的脸面。 除夕夜,她没回侯府,候府没派一个人来让她回去。偏偏明日花芷瑜的及笄礼,戚飞柔怕让下人过来传话她根本不听,不惜冒着风雪亲自来下命令。 而戚飞柔好像忘了,她跟花芷瑜是同一天生辰,明日也该是她的及笄礼。 真不愧是她的亲娘啊。 长乐忽然笑了,“好啊!我去也可以,但长安街的那两间铺子你得给我。” 长安街是盛都最繁荣的街道之一,寸土寸金。 那里的铺子,一日的营收就能抵得上普通铺子一年的盈利。 戚飞柔不是把花芷瑜当成眼珠子吗,想来为了花芷瑜的脸面,这点银子她还是舍得出的。 第2章 多少人肖想花长乐 当天晚上,长乐就收到了戚飞柔派人送过来的铺子地契和账本。 这两间铺子都是三开门的铺面,面积很大。 一间是卖玉器的,一间是卖胭脂水粉的,在最不缺富人的盛都都是十分赚钱的营生。 长乐随便翻看了两下账本,这两间铺子一年的盈利竟有五千两之多。而她作为侯府的姑娘,一月的月例算拿得富裕的也才五十两而已。 这么一算,她拿了银子只是去候府晃一圈,还能顺便给那些看不顺眼的人舔舔堵,妥妥的稳赚不赔。 “没想到夫人竟然真的愿意拿长安街的铺子来换。” 凛冬用剪子剪了烛心,心疼的为长乐抱不平,“明明姑娘才是夫人的亲生女儿,大姑娘不过是抱来的养女而已,却差别这么大。” 那可是长安街最赚钱的铺子啊,夫人平时对姑娘那般苛刻,除了月例再不肯多拿一个铜板。 现在却只是为了给大姑娘撑场面,就能眼也不眨的送出两间那般赚钱的铺子。 不知道的人还只当姑娘是捡来的,大姑娘才是夫人亲生的呢。 而且今日明明是除夕,夫人没来也就算了,既然来了,却半句没提让姑娘回侯府过除夕的话。 还有他们现在住的这间一进的宅子,那都是姑娘自己花银子在牙保手中租赁的,夫人明明知道,却也同样只字未提。 凛冬越想越为自家姑娘不平,也越发的心疼自家姑娘。 夫人真是偏心呢。 不对,不只是夫人,还有侯爷和小侯爷,也都是偏心的没边呢。 “他们偏心才好呢。若是他们不偏心,我怎么能这么轻轻松松的赚到银子。”长乐把地契和账本一并放进盒子里收起来,十分满意。 凛冬撇嘴,“若是侯爷和夫人不偏心,侯府只有姑娘一个正经姑娘,又哪里需要姑娘这般想方设法的赚银子。明明侯爷和夫人还有世子以前是最疼姑娘的了。” “他们的疼宠能值几两银子,我才不稀罕。”长乐冷嗤,“明日我们就去账面上先支三千两买间宅子再说。” 那些不值一提的疼宠,哪里有到手的银子来的实在。 今日的长安侯府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奢华。 奢华气派的马车一辆接一辆的停在侯府门口,衣着华丽雍容的贵夫人们领着家中的姑娘和公子纷纷上门为侯府大姑娘的及笄礼庆贺捧场。 在这一片奢靡之中,一匹骏马疾驰而来,到了侯府门口后骤然停下,长身玉立的少年翻身下马。 他穿着一身锦衣,手中握着长鞭,容色如玉身如修竹。 真正是白玉谁家少年郎,回车渡天津。看花东陌上,惊动洛阳人。 “啊!那是三殿下!三殿下竟然也来了!” “三殿下最是喜美,母亲,你快瞧瞧我的妆发,别叫三殿下看了不喜。” 一群女郎或羞或怯或开放大胆,目光都落到了三殿下的身上,只盼能得他一个青睐。 此时一辆粗布小马车咔哒咔哒的缓行而来,在这般的场景中显得尤为惹眼了。 侯府门口的众人都不由的移目去看,心想这可是长安侯府大姑娘的及笄礼,来的无不是达官显贵,他们倒要看看谁会这么寒酸。 卫书烨把缰绳交给随从,准备直接进去。 身旁传来一阵惊呼,卫书烨闻声停下脚步回头。 马车的布帘撩起,长乐躬身出了马车。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 长乐虽无才名,但她的容色却是盛都公认的绝色,是盛都当之无愧的第一美人。 一袭松花色的对襟宽袖长裙,别人穿是端雅大方,她穿却是风姿艳丽动人心魄。 卫书烨看着这样的长乐,目光闪了闪。 不可否认,长乐极致的容色是他绝对喜欢的。 毕竟没有哪个男人会不喜欢美人,更何况是长乐这样容色盛艳眼波盈盈的大美人。 多少男人肖想长乐,甚至有人曾为此下注,堵谁能娶到从小便貌若天仙的花长乐。 而这份艳福落到了他的头上,在长乐八岁时他们就定下了亲事。 不过再美的花,拥有的时间长了也会有审美疲劳,更何况他与别的男人不同,比起女人的容貌,他更看重一个女人的性情和品格。 而长乐的脾气太坏,空有美貌却无才华,是外表锦绣内里朽木。 车夫放下脚凳,长乐缓步走下马车。 一位今日同样穿了松花色长裙的官家姑娘十分不痛快的跺脚,“讨厌,今日怎么跟她穿了同样的颜色的裙子。” 长乐的目光扫过所有人,自然而然的落到了卫书烨的身上。 卫书烨也没有避开目光,“我以为你今日不会来。” “怎么?你是想说早知道我来,你就不来了是吗?” “又或者说,我不来你才能来的心安理得?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跟花芷瑜的关系这么好了?” 长乐眉目讥嘲,卫书烨微微皱了皱眉,“你非得这样说话吗?” “不然呢?不然我该以什么样的语气跟你说话?我以前不就是这么跟你说话的吗?尊敬的三殿下?” 卫书烨盯着眉目讥讽的长乐,眸光中闪过了不耐烦。 他承认他是变了。 以前别说长乐这么跟他说话,就是长乐冲他吼,打他骂他,他也甘之如饴,觉得长乐率真可爱丝毫不矫揉造作。 但现在长乐还是这样,他却觉得她胡搅蛮缠娇纵无礼,尤其是还有了对比的情况下。 长乐盯着这样的卫书烨,捏紧了袖中的手掌。 她现在不过是说了两句话,他就已经不耐烦了。 可是以前明明也是他说的,她可以永远这样自在,他自会护着她一辈子。 长乐从来没有怀疑过,因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卫书烨从来都不会问对错,只会无条件的将她护在身后。 他还会喊她娇娇,说她是他的命。 他会拉着她的手说好希望她快些及笄,然后娶她过门。 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少年的喜欢坦诚又炽热。 长乐曾经觉得就算这世上谁都会抛弃她,唯有卫书烨永远不会。 但这样的以为在长乐无意间撞见卫书烨在马车旁与林心妍拥抱亲吻后轰然坍塌。 他那样投入和忘情,视怀中之人如珠如宝。 长乐抛开脑海中的画面,盯着卫书烨再次开口,“你想让我不要这样跟你说话也可以,你把林心妍送走,我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林心妍,那是原先在卫书烨跟前伺候的宫女,如今被卫书烨送去了他名下的铺子上当管事。 第3章 她还要什么脸 “不可能!” 卫书烨想也没想便断然拒绝。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性情。 护着长乐的时候,长乐就是他的眼珠子,但凡谁让长乐有一丝的不痛快,他都能打上门去。 但是现在长乐从他的眼珠子变成了鱼目,多看两眼都觉得索然无味。 也有朋友劝过他,说他只是图新鲜,暂时被林心妍独特的性格所吸引而已,心里真正喜欢的还是长乐。 让他别真正把长乐给弄气跑了才来后悔。 后不后悔无所谓,反正他现在确实是被林心妍深深的给吸引了。 与林心妍的坚韧独立和勇于打破世俗枷锁的独特相比,长乐的蛮横跋扈就显得太不懂事和惹人心烦了。 “卫书烨,我再问你一次,真的不行吗?” “是。我劝你最好也别动她,否则别怪我不念及以前的情分。”卫书烨很清楚长乐发起疯来不顾一切的行为,压低了声音沉沉的警告。 “她算什么东西,值得我去对付她吗?” 长乐冷嗤,“卫书烨,你要是真爱重她,就该知道你现在还是我的未婚夫,她当街与你亲吻授受不亲,我就是把她抓去浸猪笼沉河都没人敢多说一个字。” “你敢!”卫书烨彻底冷了脸,眼里的警告化作了厌恶。 “到底是我不敢,还是你怕了?” “我不想在这里跟你吵,你不怕丢脸,我还要脸。”卫书烨带着随从先进了长安侯府。 长乐垂眸。 她还要什么脸呢? 早在五年前,从她十岁生辰那日被歹人掳走卖进匪窝开始,她就已经没脸了。 盛都的风言风语和那些冷嘲热讽早已经把她的脸和尊严一遍又一遍的踩在了脚下。 她曾经也声嘶力竭的解释过,也发疯的咆哮过,甚至抛下一切尊严让婆子验过她的处子之身,但信她的又有几人呢? 外面的人只说是她提前买通了验身的婆子,不管她请多少婆子验了她是处子,别人依旧只愿意相信他们自己愿意相信的真相。 卫书烨一开始倒是说相信她心疼她,还为此跟很多人动过手,可渐渐的他的相信也在那些风言风语中逐渐变成了质疑。 他也开始相信她在匪窝中一张朱唇千人尝,一双玉臂万人枕。 她的解释,她的自证清白在他的眼中都变成了可笑又可怜的狡辩。 长乐以前还觉得难过,但现在她的脸皮变厚了,风言风语只要不敢当着她的面说,她就能完全当做不存在。 若有人敢当着她的面提,她就能撕烂对方的嘴。 反正他们都觉得她疯了,那疯子做什么都是合情合理的。 长乐也进了长安侯府。 戚飞柔带着花芷瑜招呼女眷,看到长乐独自一人走进来眉头就皱了皱,再看看长乐的衣着打扮,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 “你怎么回事?” “今天是你姐姐的及笄礼,你怎么打扮的这么寒酸?好像我们侯府亏待了你一样。” 戚飞柔越看长乐越觉得不满意,感觉这个女儿真是处处都不让人省心,一点都不像芷瑜,从来都不让她操心,还能给她长脸。 “娘亲,妹妹今日能来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花芷瑜亲昵的挽住戚飞柔的手腕,温温柔柔的对长乐笑。 “妹妹,今日本来也该是你的及笄礼的,但陛下说过要在我的及笄礼上封我为县主。娘亲和爹爹说圣恩为大,便只能以我的名义举办及笄礼了,倒是委屈了妹妹,我心中十分过意不去。” 戚飞柔宠溺的拍拍花芷瑜的手背,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温和了,“芷瑜,你不必跟她说这些,她若是当真懂事,就该明白我们今天的安排才是最好的。” 想到被讹走的两个长安街的铺子,戚飞柔就觉得肉疼。 臭丫头,真是掉钱眼里去了,讹钱都讹到自己家里来了。 “芷瑜,今日过后不可就是县主了,圣旨这会儿估摸着已经出宫了,你赶紧去换上娘亲替你准备的衣裳,一会儿好接圣旨。” 花芷瑜听话的点头,但又有些不放心,“娘亲,这边还有这么多客人,只留娘亲一人招呼,芷瑜怕累着娘亲。” 说着,花芷瑜又看向长乐,带着一些低声下气的请求,“妹妹,娘亲的身子弱,我去换衣裳,你能不能替我先陪着娘亲一起招呼一下客人?只要一会儿就好,可以吗?” “花芷瑜,你真是山鸡飞上枝头插上两根鸟毛就真把自己当什么好鸟了是吧?” “让我替你招呼你的客人,你算个什么东西!” 长乐不屑于在这儿看花芷瑜跟戚飞柔演什么母女情深,抬腿便走了。 今日这场奢华热闹的宴会,大家都知道是为长安侯府的大姑娘举办的。 花芷瑜在盛都有才名,且容色清丽端雅,自身条件样样都是顶好的。 更是早有风声传出,今日陛下会在她的及笄礼上封她为县主。 因此不少高门贵妇今日都领了家中的小子过来,其用意自然不言而喻。 “我听说花芷瑜跟花长乐是同年同日生辰吧?今日长安侯府只为花芷瑜举办及笄礼,那花长乐呢?” “别说这个了,花长乐是什么性格你还不知道啊?当心她听见了来撕你的嘴。” “啧,你们看看花芷瑜,端着架子也不知道装什么装,不过是一个养女而已,还真把自己当成长安侯府的正经姑娘了。” “什么?花芷瑜不是长安侯夫妇的亲生女儿吗?” “什么亲生女儿,你刚来盛都不知道。长安侯夫妇只生了一儿一女,儿子是花长卿,女儿是花长乐,花芷瑜只是七年前抱养进长安侯府的养女而已。” “听说花芷瑜的亲生父亲是长安侯的义兄,在一场暴乱中死了。她亲娘忍受不了丧夫之痛,在葬礼上直接撞灵柩自缢了,只留下她这么一个孤女。长安侯念及其可怜,便收养了她。” “长安侯夫人也是,不管参加什么宴会,身边带着的永远都是花芷瑜。倒是花长乐这个亲生女儿,从不见长安侯夫妇多提半个字。” “原来如此。那长安侯夫人对这个养女真的很好呢。” 话落,人群里传来惊艳的惊呼,是花芷瑜换了身衣服重新回来了。 第4章 非要惹她,那就谁也别想好过 花芷瑜换了一身菡萏色云肩马面裙,云肩之上有一圈以银线盘住的冥海紫珠,衬托的她笑靥如花温婉如玉。 院子里的许多人都簇拥上前,赞美之声不绝于耳。 很快,前院有人来通报,戚飞柔在一众称赞声里拉起花芷瑜的手,“快,圣旨已经到了门口了,你爹爹派人来唤你去接旨。” 众人都知道这道圣旨是赐封花芷瑜为县主的,因此大伙都跟着热热闹闹的一并出去。 花芷瑜被簇拥在最中间的最前方,终于见到了来传旨的太监,莲步上前跪到了长安侯的身后,太监开始宣旨,内容与大家早就听说的无异,就是皇上对花芷瑜一番赞赏后,封她为县主。 虽无食邑和封地,也是莫大的圣宠。 领旨谢恩,再送走宣旨的太监,围观的众人立刻上前恭贺,满嘴都是各种各样的吉祥话。 戚飞柔领着花芷瑜,十分有面的跟道贺的人谦虚一番,外加互相吹捧一番。 戚飞柔喜气洋洋,眼中有得意脸上有荣光,芷瑜真正是替她长脸啊。 不像那个掉钱眼里的臭丫头,除了气她就是给她添堵,想着就来气。 长乐站在回廊之下,手中端着一盘瓜子,看戏似的看着。 “长乐,可算找到你了。”冯琳琅一袭窄袖红衣,撑着回廊的栏杆,也不绕路去走台阶,身子一轻便翻身进了回廊,十分自然的伸手在长乐手中的盘子里抓了一把瓜子。 “我去你住的地方找你,凛冬说你回侯府来了,我才知道昨天你娘又去找你晦气去了。” “你看看花芷瑜那得意样,不过就是封了个县主罢了,又没食邑,也不知道在得意个什么劲儿。” 长乐吐掉嘴里的瓜子皮,“你不是出门骑马去了吗?怎么也来了?” “今日你生辰,我自然是要回来陪你过生辰的呀。”冯琳琅说的理所当然。 是的了。 每年她的生辰,琳琅是从来不曾缺席的。 近两年更是只有琳琅还记得她的生辰,每次都会抽一整天的时间陪着她吃喝玩乐。 长乐想着笑了笑。 冯琳琅看着她,压低了声音询问,“长乐,你跟三殿下还在闹矛盾吗?” “我跟你说,他已经变心了,就是个大贱人,根本配不上你了,你就别在他这么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了。” 长乐没说话。 她当然知道卫书烨变心了。 卫书烨是很直白热烈的人,喜欢谁讨厌谁都十分的一目了然,从不屑于掩饰。 从前喜欢她护着她的时候便恨不得将她捧在心尖尖上,昭告全天下。如今他喜欢林心妍了,也是如此的。 长乐十分了解卫书烨,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她到底还是要脸。 从她小时候,大家就知道她是要嫁给卫书烨的,若是现在退亲了,她的脸往哪里搁? 好吧,她也不在意这点脸面。 她主要还是不甘心。 不甘心十几年的感情,当真能说变就变。 “咦?站在花芷瑜旁边的那个女人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长乐顺着琳琅的话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花芷瑜旁边,正在跟花芷瑜说话的林心妍。 长安侯府的宴会,以林心妍的身份自然是没资格参加的。 那她是怎么进来的呢? 卫书烨带她来的? “芷瑜,她看过来了。”林心妍捏着指尖,眼中闪过了一瞬的紧张和慌乱。 花长乐的嚣张跋扈可是在整个盛都都是有名的,得罪了她的人,别说平头百姓,就是王宫贵族,她也能照样拿鞭子抽人。 林心妍现在已经不像以前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了,觉得自己是个现代人,思想与众不同,一定能一鸣惊人。 她已经逐渐懂得了这个世界的权贵阶级分层,明白想要在这个世界好好的活下去,活成人上人,她就必须抓住一些东西。 花芷瑜跟旁边的闺中密友浅笑着耳语了两句,掩唇低笑,掀起眼皮看了长乐一眼,柔声跟林心妍说:“心妍,你是我的朋友,长乐是我的妹妹,你好好跟长乐道个歉,长乐肯定会原谅你的。” “芷瑜,林姑娘跟花长乐有矛盾吗?”旁边的一名贵女闻言插话。 花芷瑜轻轻叹口气,“其实也算不上什么矛盾,就是心妍在路上不小心冲撞了长乐的马车,长乐的性子你们也是知道的……” “算了,长乐还小,耍些性子也没什么的。心妍好好的跟长乐道个歉就好了。” “凭什么啊?花长乐刁蛮任性嚣张跋扈,从来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你那般对她包容谦让,她也从不给你一个好脸色。” “要我说,如果不是因为她与三殿下有婚约,她敢这般嚣张吗?” “要才名无才名,要品性无品性,若非是那张脸,三殿下岂能看得上她。” “阿鸢,长乐是我的妹妹,你这般说她,我会很为难的。”花芷瑜露出为难之色。 “芷瑜,你就是太善良了,要我说,这个三皇子妃你也是做得的。” “阿鸢,三殿下是长乐的未婚夫,长乐又是我的妹妹,此话你以后万不可再说,否则我永远都不理你了。”花芷瑜瞬间严肃了神色。 “好好好,是我说错了话,我们芷瑜这般优秀,合该配更加优秀的男子才对。比如宣王殿下那般的神仙人物。” “讨厌,你又胡说,我不理你了。”花芷瑜羞红了脸,想到曾经惊鸿一瞥的那个男人,眸中闪过了憧憬之色。 能配得上她花芷瑜的男人,自然该是这世间最尊贵最惊艳的男人。 花芷瑜掩去眸中的神色,柔声道:“心妍,走吧,我领你过去跟长乐道个歉。” 林心妍点点头,缓步跟在花芷瑜身边,紧张的捏着手指。 花芷瑜瞥了一眼她捏紧的手指,轻声道:“你不必太过紧张,这是前院,三殿下就在那边的回廊下看着你的。若是有事,三殿下定然会保护你的。” 林心妍闻言转头看了一眼右手边的回廊,回廊之下卫书烨果然注视着她们这边,林心妍略微松了口气。 冯琳琅看着花芷瑜朝这边走来,瞬间沉了脸,“这个讨厌鬼又要过来使什么坏了。” 长乐不甚在意,把装瓜子的果盘放到她手里,“琳琅,你今日带匕首了吗?” 第5章 你不穿更好看 冯琳琅自幼习武,习惯了随身带一柄匕首插在短靴的刀鞘里。 “长乐,你冷静些。你若是跟花芷瑜动手,你爹娘和你大哥肯定又要教训你了。” 冯琳琅把匕首递给长乐,忍不住说道。 “我若是怕他们,今日便不会来了。”长乐掂了一下手中的匕首,反手倒握住,“琳琅,你知道她身上今日穿的这身衣裳叫什么名字吗?” 冯琳琅自然是不知道的。 长乐接着说:“这身衣裳叫海上明珠,是祖父用在冥海亲自寻来的紫珍珠,让祖母亲自为我裁衣制作的,是他们为我准备的及笄礼服。” “祖父和祖母说衣裳的名字虽通俗了一些,却最符合他们的心意。因为我是他们的珍珠。” “啊?那老侯爷和老夫人为你准备的衣裳怎么会穿在花芷瑜的身上?”冯琳琅说完就意识到了什么,瞬间收了话头。 长乐勾起了嘴角,“是啊。祖父和祖母亲手为我做的衣裳怎么会穿在花芷瑜的身上呢?” 不用想也知道,必然是因为长安侯夫妇偏心,明知道这是老侯爷夫妇为长乐准备的及笄礼服却依旧拿给了花芷瑜穿。 因为在他们眼中,花芷瑜才是他们最疼爱的女儿,如珠如宝。而长乐这个亲女儿,反倒如草芥一般。 冯琳琅心想,长乐要出气就出气吧,反正知道真相的她也快气死了。 大不了等长安侯夫妇要教训长乐的时候,她直接把长乐带走就是了。 卫书烨站在回廊之下,看到长乐拿了匕首缓步走下台阶,朝着花芷瑜和林心妍走便戒备了起来,立刻快步往这边走来。 长乐看到了疾步朝这边走来的卫书烨,但并未停下脚步。 这边是女眷待的地方,依照礼法男子是不该过来的。 但卫书烨就是这样,将谁捧在心尖尖上的时候,是可以不顾任何世俗礼法只一心把人护着的。 “长乐,这是心妍,想来你是认识她的。”花芷瑜对长乐微微一笑,“心妍知道上次冲撞了你,这次是特意来向道歉的。心妍,你好好与长乐说吧。” 林心妍抿了抿唇,抬头看长乐,坚定道:“我知道你是阿烨的未婚妻,但我爱阿烨,我是不会把阿烨让给你的。” “就算你们认识了很久,那也无所谓。一段感情里,不被爱的那个人才更应该退出。” “林心妍,不是所有的虫子都能变成蝴蝶。因为有些虫子,生出来就是蛆。” “我刚才还在心想,长安侯府的门槛什么时候这么烂了。她这么一个要身份没身份,什么都没有就敢跟男人无媒苟合的女人是怎么能踏进长安侯府大门的。” “现在总算是知道了,是你带她进来的吧?” 长乐看向花芷瑜,花芷瑜柔柔一笑,“心妍是我的朋友,我的及笄礼邀请朋友来观礼,即便她的身份低了些,娘亲和爹爹也只是觉得我交友不看出身,品性好而已,并不会因此而看不起心妍。” “所以我希望妹妹也别介意。” “长安侯府连你这样的货色都已经能接纳了,还有什么猫猫狗狗是不能接受的。”长乐冷嗤,目光落到花芷瑜穿的裙子上,“这身衣裳你应该知道是我的吧?” “阿,妹妹说这身衣裳啊。”花芷瑜唇角含笑轻抚衣摆,“我只是多看了一眼而已,娘亲就送给我了。妹妹看我穿着好看吗?” “好看,怎么不好看。” 长乐一步上前,指尖匕首回转嗤拉一声割下一整片裙摆,阴测测的盯着花芷瑜,“不过我觉得你不穿更好看。” 花芷瑜知道长乐发起疯来一向是不管不顾的,但她也没想到长乐竟然能疯到这种地步,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割烂她的衣裳。 “啊!”花芷瑜拢紧衣襟惊叫出声。 “你干什么!” 林心妍一步上前抓住长乐握手腕的匕首,长乐手腕一转便能挣脱,但看到侧面快步跑来的卫书烨,忽然改变了主意,就着林心妍的手直接将匕首往林心妍的小腹刺去。 林心妍大惊,她根本没想到花长乐敢杀人,被吓的下意识的闭紧了双眼。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她的肩膀被揽入了一个温暖而结实的胸膛。 林心妍心惊的睁开眼睛,就见卫书烨徒手握住了花长乐刺来的匕首,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了出来。 “阿烨?”林心妍又惊又喜又心疼,瞬间红了眼眶。 卫书烨把林心妍牢牢的护在怀中,握着匕首的手掌强行一转,匕首从长乐的手中脱离,乓啷一声被他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啪! 响亮的耳光声响起。 长安侯怒沉着脸瞪着长乐,“混账,你在干什么?” 戚飞柔接过丫鬟递来的披风,紧紧裹住花芷瑜,将人护在身侧,也同样回头怒瞪长乐,“孽障!你是想毁了你姐姐吗!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长乐被一巴掌打的偏了脸,嘴里瞬间弥漫开了一阵血腥味儿,耳朵里全是嗡嗡的闷响。 “长乐!”冯琳琅立刻冲上前挡在长乐身前,扯下腰间挂着的长鞭,像幼兽护食一般赤红了眼睛护着长乐,“今日你们谁敢欺负长乐,我的鞭子就抽谁!” 长乐舔了一下嘴角溢出的血,缓缓转回头看向长安侯。 长安侯看到她完全已经红肿起来的半边左脸颊,还有嘴角没擦干净的血渍,眸光中闪过一抹后悔和懊恼。 他刚才打的是不是太重了? 这个小丫头虽然混账,但他之前也从来没碰过她一根手指头。 这玉白一样的脸,打一下就红肿成这样。 这丫头打小就是最怕疼的,怕是要哭鼻子再大闹一场了。 长安侯正想着怎么应付长乐,却见长乐缓缓收回了看向他的目光,又转而看向了护着林心妍的卫书烨。 卫书烨紧紧护着怀中吓得脸色惨白的林心妍,看到长乐红肿的脸颊心口也略微一紧。 她最是怕疼,一疼就会又吵又闹,每次都要他哄好久才能哄好。 不过今天他是不会哄她的,因为她让他提前暴露了心妍。 她实在太需要一个深刻的教训了,否则以后只会更加的变本加厉。 第6章 我们退婚,我不嫁你了 所有人都在等着长乐大闹,因为他们都知道长乐绝不是肯吃亏的性子。 “是你安排的吧。”长乐看系了披风靠在戚飞柔身边的花芷瑜,“先是带着她出现在我面前,又用祖父祖母给我留下的及笄礼服刺激我。” “好啊,既然你自己不想活找死,那就都去死!”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长乐一把扯出了半靠在卫书烨怀里的林心妍,拖着她往前又扯出了花芷瑜,轻声一跃带着两人上了房顶。 长乐是会功夫的。 林心妍见识了长乐的疯,挣扎着想挣脱,花芷瑜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林心妍咬牙忍了下来。 “孽障,你想干什么” 院子里的人都惊呆了,长安侯仰头大吼,脸色已经铁青。 他好脸面,今日长乐这样在宴会上大闹,已经快彻底的把脸丢光了。 长乐不管,眼里含着戾气,“花芷瑜,你跟我玩心眼,给我带来的不过是一些不痛不痒的流言蜚语而已,但我能够要了你的命。” 花芷瑜闻言神色依旧轻柔,看向长乐的目光甚至带着怜悯,低声用只有她们三人能够听到的声音道:“长乐,你不觉得你这样真的很可怜吗?” “你这么偏激,无非是想得到大家的关注和疼惜而已。” 花芷瑜看到院中大步赶来的人,对着长乐转眸一笑,将说话的声音压的更低,“长乐,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我们一起从这里摔下去,看看谁会得救?” “好啊。”长乐知道这是花芷瑜的圈套,但她确实有最后需要斩断的东西,抬手便将林心妍和花芷瑜一起推了下去。 花芷瑜对长乐一笑,抓住长乐的衣袖,将她一并拉下屋檐,“要赌就要赌的真实,看看谁会救你。” 这片屋檐高有四五米,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摔死的可能性不大,但受伤是必然的。 三人一起从屋檐坠落,院中响起一片惊呼声。 “芷瑜!” 三声芷瑜。 一声来自她的亲爹长安侯。 一声来自她的亲娘戚飞柔。 还有一声来自不知道什么时候赶来的她的亲哥长安侯府小侯爷花长卿。 “心妍!” 这一声是来自她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卫书烨。 四道声音,没有一道与她相关。 下坠的风刮的长乐耳朵疼,这种疼冲进了她的五脏六腑,好似化作了一柄丝做的利刃,将她的五脏六腑绞的血肉模糊。 长乐当然不会真的上花芷瑜的当,就那么任由自己摔下来,半空中便扭身借力,稳稳的落到了地上。 而花长卿和卫书烨已经快步冲上前,接住了掉下来的花芷瑜和林心妍。 “芷瑜,你怎么样?”花长卿焦急万分的询问。 “哥哥。”花芷瑜脸色苍白,惊魂未定的扑进花长卿的怀中。 卫书烨抱着林心妍,看着她惨白娇弱的小脸也后怕的将人搂进怀里紧紧的抱着,柔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 林心妍藏在卫书烨的怀里,劫后余生般哭的梨花带雨。 啪! 又是一个耳光,这次是戚飞柔打的长乐。 “混账,你到底想干什么啊?!你是想杀了你姐姐吗?!”戚飞柔声嘶力竭的冲长乐大吼。 戚飞柔的力气自然没有长安侯的大,但这一巴掌也在长乐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了手指的红痕。 她气的全身发抖,全然已经不顾自己侯府夫人的优雅了,“花长乐,你到底为什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是疯子吗?我真是恨不得没有你这样一个女儿!” “如果早知道你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十岁出事那年我们还不如不找你!” “夫人!”长安侯拉住气的口无遮拦的戚飞柔。 戚飞柔骂完也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面上的怒气一僵,有些懊恼的撇开脸,快步朝花芷瑜那边走去,安慰人去了。 长乐垂着的长睫颤了颤。 十岁那年!又是十岁那年! “长乐。”冯琳琅上前扶住长乐的手臂,担忧又难过的看她。 长安侯招来管家,转头吩咐了两句,管家便开始送客。 闹了这么大的事,宾客们也都自觉的散去了。 冯琳琅很担心长乐不想走远,长乐示意她安心,冯琳琅才一步三回头离开。 无关的人都走了,长乐看向相关的几人,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和淡漠。 “这是最后一次。” 戚飞柔几乎是下意识皱眉呵斥,“你又想发什么疯?” 长安侯和花长卿也以为长乐是又要闹事,唯有卫书烨皱了皱眉。 以前的长乐,不管是嚣张的还是跋扈的,她都是朝气蓬勃热烈而又灿烂的,但此刻的长乐太冷静了。 他了解长乐,越是闹的厉害,越证明她在乎。 反倒是这样安安静静的,才是最反常的。 卫书烨几乎是下意识的站了起来,连林心妍都没来得及顾着,便快步走到了长乐面前,企图去抓长乐的手。 长乐一扬手便躲开了卫书烨抓来的手,直直的看他的眼睛。 不哭不闹,冷静淡漠。 卫书烨被盯的皱眉,目光下意识的闪躲,心脏莫名的揪了一下,随之而来的便是烦躁。 “你别闹了。”卫书烨转回目光看长乐,“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你别再闹了。” 卫书烨说着,从怀中拿出一枚红玉玉镯递到长乐面前,“你之前不是就一直想要风华轩的这个玉镯吗,我给你买来了,算是送给你的及笄礼。” 他记得今天也是长乐十五岁的生辰。 “卫书烨,如果这枚镯子你在进门的时候给我,我可能都会感动,会继续自己骗自己,我们之间的关系或许还没有我想的那么糟糕,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也幸好你在进门的时候没有给我,否则我日后必然还得扇自己两个大嘴巴子骂自己蠢货。” 长乐拿起红玉玉镯举到眼前,手指轻轻松开,红玉玉镯乓啷一声砸到地上,四分五裂。 卫书烨皱眉,长乐淡漠以对。 “我刚才就说过,这是最后一次了。” “我花长乐从来说话算话。” “卫书烨,我们退婚,我不嫁你了。” 第7章 我会要你的狗命 卫书烨猛的看向长乐的眼睛,“你说什么?” 院中的几人也都吃惊的齐齐看向长乐,根本不相信不嫁卫书烨要退婚这种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只有林心妍闻言,眼里飞快的闪过了狂喜。 而靠在卫长卿臂弯中的花芷瑜垂着眼眸,似乎依旧处于被推下屋檐的惊魂未定中,轻轻的抓着卫长卿的衣摆寻求着安抚,只是嘴角在无人注意的时候轻轻的勾了勾。 卫书烨盯着长乐,最初的震惊后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他自小跟长乐一起长大,长乐是什么样的性子他最清楚不过。 长乐张扬好胜,从不肯认输,这次必然也是跟以前的无数次一样,赌气说这样的话,最终的目的不过就是等着他服软去哄她罢了。 若是以前,卫书烨见不得长乐受半点委屈,自然是要软声软语想尽办法哄她开心的。 但是现在,他只觉得这样的长乐无理取闹不可理喻。 卫书烨认定了长乐又是在闹脾气,心里越加不耐烦了。 “长乐,你可想清楚了?” “你别忘了,之前我要退婚,是你去求了小皇叔。有小皇叔亲自出面,我才原谅了你上次的胡闹,保留了我们之间的婚约。” “如果你这次依旧这样胡闹,到时候就算你再去求小皇叔出面,我也不会再纵容你第二次了。” “卫书烨,不要什么屎盆子都往我的头上扣。” 长乐并不买账,“上次是我撞见你跟林心妍偷情,那天你的手可都已经伸进林心妍的肚兜里了,更多的细节还需要我说出来吗?” “当时若不是我突然撞见你们,你们那天在假山后面怕不是已经颠鸾倒凤不知今昔为何昔了。现在竟然还想把这个屎盆子扣我脑袋上,你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是,当时我确实舍不得你,我不信你真的会喜欢上别人,所以我去求了小皇叔。” “我现在都记得那天的雨有多大,我在大雨里站了一天一夜才求得小皇叔替我挽回我们之间的婚约。” “现在想来,那天的雨不仅淋在我身上,也灌进了我的脑子里。脏的东西不想着扔到,竟还想着捡回来恶心自己。” “不过我现在想明白了,贱人就该配贱人。我这么好,自然跟贱人不配。所以我成全你们。” 长乐说话一向难听,卫书烨听完她说这些话反应不算大,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心里又爬上来了那股莫名的烦躁。 长乐说什么他觉得无所谓,他心里烦躁的是长乐此时的反应。 太平静,太镇定了。 这完全不像长乐的风格。 卫书烨还在想着,清脆的耳光声已经响起。 长乐又挨了一巴掌,还是戚飞柔打的。 这一巴掌比刚才那一巴掌的力道更大,可见戚飞柔现在比刚才更加生气。 “婚约是你当初自己高高兴兴跟三殿下定下的,你出事回来后性情大变,几次三番惹出事,三殿下也一再包容你,即便起了退婚的念头,你服个软,三殿下也都原谅了你。” “现在你又闹着要退婚,你把贵妃娘娘的脸面,三殿下的脸面,还有我们长安侯府的脸面搁在哪里?” 戚飞柔真是搞不懂这个顽劣不堪的女儿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贵妃娘娘盛宠不衰,而三殿下是贵妃娘娘唯一的儿子,贵妃本就不满意她的粗鄙和顽劣,对他们之间的婚约也不甚满意。 只是当初三殿下坚持,贵妃娘娘心疼儿子,加之长安侯府的门第不算低,这才同意了这门亲事。 没想到如今她竟然要退婚,这岂不是在打贵妇娘娘的脸,明晃晃的得罪贵妃娘娘嘛。 那他们长安侯府以后岂不是也要被贵妃娘娘记恨上了。 戚飞柔越想火气越旺,有一瞬甚至觉得要是从来没生过这个女儿就好了。 不过好在,这个女儿不让她省心,她还有芷瑜这个贴心又懂事的乖女儿。 戚飞柔想到花芷瑜,气略微顺了一点,说话的语气也缓了些,“长乐,胡闹也要有个限度,退婚这种胡话,以后不要在说了。” “你就该好好学学你姐姐的温顺懂事,不要成天在外面鬼混胡闹,好好的一个贵女,没有半点贵女该有的样子,都快把我们长安侯府的脸给丢尽了。” 长乐用舌尖顶了顶发痛的腮帮子,似笑非笑的看戚飞柔,“长安侯府的脸是现在丢尽的吗?” “长安侯府的脸不是在我十岁的时候被掳走扔进土匪窝,然后我又奇迹般的自己走回来了的时候,你们就已经觉得被丢尽了吗?” “那时候,你们心里想的多半是我还不如死在外面,那样长安侯府至少还能落得个别人的同情,而不是嘲笑吧?” 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想法被戳穿,戚飞柔的脸上飞快的闪过了一抹尴尬。 长乐懒得再理她,重新看向卫书烨,“退婚,你同意不同意?” 卫书烨皱着眉头,彻底阴沉了脸,“此事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我母妃不会同意,小皇叔也不会同意。” 长乐点头,看来这婚今天是当场退不了了。 不过没关系,她有办法。 长乐又转头看靠着花长卿的花芷瑜。 “今天这出戏你安排的很好,我很满意。” “但我花长乐不是任人算计的性格,所以你最好祈祷你自己别落到我手上,否则我会要你的狗命!” 长乐说完,不等任何回应,大步往外走去。 从今天开始,亲情也好,情爱也好,她都不要了。 “长乐。”冯琳琅担忧长乐,出了长安侯府也没有离开,一直站在门口等着,见长乐出来,立刻就迎了上去。 了解长乐的人都知道,不怕她闹,就怕她不闹。 她闹,是因为她还在乎。不闹,那就是她再没把这些人放在心上了。 冯琳琅很希望长乐把这些伤害她的人都扔掉,但同时冯琳琅又比谁都心疼真正扔掉这些的长乐。 那可是她最亲的亲人和跟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叫她喜欢了那么多年的心上人啊。 同时将这些人从心里割除,长乐的心该有多疼啊。 长乐并不意外琳琅还在,看到她红了眼眶便对她笑笑,拉起她的手往外走。 卫书烨看着已经看不到长乐背影的院门,心中莫名慌得抽搐,下意识的迈步想追出去,林心妍立刻握住了他的手,红着眼眶流泪,“阿烨,你的手还在流血。” 卫书烨皱了皱眉,心里又慌又不舒服,但想到长乐嚣张跋扈的性格,还是笃定她这次也只是在闹脾气而已。 他了解长乐,长乐那么喜欢他,为了保住跟他的婚约,甚至敢去求历来有冷面阎罗之称,权倾朝野谁也不敢招惹的小皇叔,哪里会真舍得跟他解除婚约。 大不了等她冷静一些不闹了,他再去找她说清楚。 以心妍的身份,他母妃肯定是不会同意心妍给他做皇子妃的。 所以三皇子妃只会是她。 第8章 宣王卫承宣 这么想着,卫书烨再看泪眼婆娑,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林心妍,心不由的就软了,带着些愧疚的软声安抚道:“我没事的,一会儿包扎一下就好了。你别哭了。” “都怪我,你是因为保护我才会伤成这个样子的,是我太没用了。” 卫书烨看着林心妍哭的楚楚可怜又自责懊恼的神情,心里头对于长乐离开仅剩的那点不舒服也没有了。 长乐的长相是十分浓艳的美,身形高挑修长,即便是一根头发丝都张扬艳丽。 而林心妍是身形娇小,长相轻柔的模样,但偏偏眉眼之中似乎又总有一股子与众不同的坚韧。尤其是面对他时,并不会因为他的身份便卑躬屈膝媚颜讨好,却又会因为他的一句话一点靠近便害羞的红了脸。 似乎也只有在他面前,她才会露出羞涩又可怜可爱的模样。 这一点与长乐完全不同。 长乐在他面前永远像一只未驯服的小狼一般,利爪尖牙,从来不知道说句软话哄他开心。 卫书烨很享受林心妍这样的心疼,心中即便觉得长乐今天的反应反常,也没有再过多的放在心上。 反正长乐爱他,离不开他。 所以这一次他一定要借此机会好好给长乐一个教训,让她学会收敛她的臭脾气。 等长乐来找他求和的时候,他再考虑要不要原谅她,再同她把道理说清楚。 戚飞柔看着卫书烨和林心妍郎情妾意,心中狠的牙痒痒。 不管长乐怎么闹,那始终都是她的女儿。 但林心妍这个贱蹄子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勾引三殿下,破坏长乐跟三殿下的感情,当真是该死! 戚飞柔现在看着林心妍,只恨不得拔了这个小贱蹄子的皮,划烂她的脸,再把她绑起来沉塘。 “娘亲。”花芷瑜轻轻挽住戚飞柔的胳膊,温声软语的开口,“三殿下此时正在气头上,他的性格你也清楚,做事一向直来直往。你此时若是找林心妍的麻烦,只会让三殿下更加护着林心妍。” “我也是没想到林心妍竟然会跟妹妹抢三殿下,不然我是断然不会认她这个朋友,今日也不会邀请她来参加我的及笄礼的。” “不过娘亲你也不必太过担心。” “林心妍身份卑微,别说嫁给三殿下成为三皇子妃,便是嫁给三殿下做妾,贵妃娘娘也是断然不会同意的。所以即便她使劲浑身解数,也不可能抢走妹妹的三皇子妃身份。” “退一万步说,即便三殿下怜惜她,她也只配给三殿下当个通房罢了。” “这样的人,我们若是自降身份为她而得罪了三殿下和贵妇娘娘,那才叫得不偿失。” 听着花芷瑜温声软语的安抚和理智的分析,戚飞柔的怒气终于渐渐平息,也终于恢复了理智。 戚飞柔拍拍花芷瑜的手背,欣慰道:“还是你聪慧明事理,长乐若是有你的一半懂事,我也不至于被她气的心肝疼。” “说起来,若非长乐跟三殿下是从小一起长大早早就订下了婚约,这个三皇子妃其实你是更合适的。” 花芷瑜闻言垂眸羞涩的笑了笑,“那是娘亲疼女儿,觉得女儿哪里都好,才会觉得女儿做什么都是可以的。但女儿清楚自己的身份,三皇子妃这般尊贵的身份,自然还是妹妹更适合的。” “而且妹妹对三殿下的感情极深,若是听着娘亲这般说,怕是又要闹了。娘亲以后还是别说了。” “好好好,都依你,以后娘亲都不说了。”戚飞柔爱怜的替花芷瑜将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我们芷瑜这般优秀,自是什么男子都堪配的。” 花芷瑜红了脸,娇软的依偎着戚飞柔,垂着的眼眸中闪过不为人知的野心。 这世间能与她相配的男子自然该是最优秀最有权势的那一个,比如权倾朝野的那一位。 冯琳琅到底还是担心长乐,于是便坐上了长乐的马车。 马车上,冯琳琅担忧的看着安安静静的长乐,“长乐,你想哭就哭出来吧。或者你想闹你就闹,我陪着你一起闹。” “求求你了,你别这样一声不吭的好不好?” 哭? 有什么好哭的呢? 眼泪是需要有人心疼才能流的。 闹? 那确实要闹。 长安侯府该属于她的那一些东西,她都要拿回来。 只是现在她有更需要马上解决的事情。 “琳琅,我还有事要去办,你先回家去,改日我再去找你。” 冯琳琅的马车就跟在后面,心中虽然担心长乐,但见长乐坚持最后也只得妥协。 “好吧。”冯琳琅点头,“那我先回去,明日我再来找你。” 长乐应下,目送忠勇侯府的马车离开后才吩咐车夫,“去雅园。” 雅园在盛都是一个十分特殊的存在,只接待印有雅园特殊腰牌的客人,且拥有腰牌之人非富即贵,因此盛都人人以拥有雅园腰牌为炫耀的资本。 除此之外,雅园东家的身份也十分神秘,无数权贵暗中调查过,依旧没能查出雅园背后的东家到底是谁。 长乐下了马车,抬头看了一眼雅园的门匾,提了裙摆准备拾阶而上。 “姑娘。” 身侧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长乐提起的脚步又放下,转头看向来人,眼睛不由的亮了两分。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来枕头。 此人她认识,乃是当今权倾朝野的宣王卫承宣身边的贴身随从。 她之前为了求宣王替她保住她跟为卫书烨之间的婚约,见过这位随从。 而她今天来雅园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宣王卫承宣。 既然这位随从都在,那卫承宣肯定也在雅园。 说来也奇怪,与她关系亲近些的人都是唤她长乐,而与她不熟或是不对付的人,要么叫她花二姑娘,要么直呼其名叫她花长乐,唯有这位宣王身边的人一向称呼她为姑娘。 长乐听着觉得挺顺耳,微微颔首示意,“徐侍卫,好巧。” “见过姑娘。”徐瑾拱手一礼,“不知姑娘此时可得闲,我家王爷有请。” 长乐心中讶意,她来雅园确实是来找卫承宣帮她退婚的,但她跟卫承宣并不熟悉,甚至之前因着卫书烨跟卫承宣不和的关系,她即便曾经阴差阳错救过卫承宣,也跟他并无过多的往来。 唯一一次见面,还是她拿着信物找上门,求卫承宣帮她保住她跟卫书烨的婚约。 而当时卫承宣不知是真忙的抽不开身,还是故意晾着她警告她不要挟恩图报,让她站在雨里足足等了一天一夜才见了她。 之后卫承宣履行承诺替她保住了婚约,但也应该为此而厌恶极了她。 所以后面他们偶然相遇了几次,卫承宣也全然无视了她。 按理说不会主动找她才对。 第9章 小皇叔,我可以上您的马车吗 长乐心中疑惑,跟在徐瑾的身后去了雅园旁边的巷子。 巷子里停了一辆宽大的马车,但马车上没有任何的徽记,叫人无法判断马车中人的身份。 “王爷就在马车中,姑娘请。”徐瑾躬身一礼便退去了巷子口守着。 长乐缓步上前,交叠在身前的手指略微捏了捏。 实话实说,她其实挺怕这位宣王的。或者说盛都里就没有人不怕这位权倾朝野手段狠辣,素有冷面阎罗之称的宣王。 坊间关于这位宣王的传说有许多。 他是先皇最小的一个儿子,从两岁开始就展现出了与一般孩童不一样的早慧。三岁开蒙,五岁便能作诗,且赢得文坛大家的赞誉。 他不仅文才斐然,武艺也十分高超。 十三岁自请去边关,第二年便率领精锐强取敌将人头,更是不惧边关苦寒,一待便是十年,直到先皇病危才回盛都。 传闻先皇有意于让他承继大统,连圣旨都已经拟好了,但他无意于皇位,因此才有了当今圣上的登基。 而当今圣上与宣王兄弟情深,幼时更是当今圣上照顾宣王长大,可谓是长兄如父。 如今圣上圣体欠安,更是直接令宣王主持朝政,从不生疑,十分爱重。 有人传闻,当今圣上迟迟不立太子,便是有意想将皇位还给宣王。 长乐走到马车前,并没有贸贸然的上马车,只屈膝行礼唤了一声,“小皇叔。” 她跟卫书烨青梅竹马,打小便在皇宫里乱跑,自然而然的便随着卫书烨一起唤这位宣王一声小皇叔。 马车的车窗帘子撩起一角,伸出一只玉竹般修长的手,“生辰快乐。” 他的声音如钟玉,透着些微的冷沉。 长乐闻声略微怔了怔,她怎么都没想到宣王竟然记得她的生辰,且还为她准备了生辰礼物。 许是好一会儿没等来长乐接过礼物,卫承宣又道:“不喜欢?” 长乐这才回神,连忙上前接过宣王手中捏着的盒子,嗓子略微有些发涩,她咽了咽口水清了嗓音才道:“没有。谢谢小皇叔。” “打开看看。” 卫承宣都发话了,长乐自然遵命。 长乐打开长形的锦盒,这才看到里面放着的一把匕首。 匕首套着鞘,鞘上还钳着一颗拇指大小如泪珠般的红宝石,看得出是十分精心准备的。 “拔出来看看。” 长乐本已经准备合上盖子道谢,闻言手顿了顿,心中有点疑惑,心想宣王送礼还喜欢看着人当面拆开夸赞不成? 心里想着,长乐还是取出了匕首把锦盒暂时放到地上,这才握着套鞘拔出匕首。 匕首出鞘,一瞬间竟如长剑出鞘一般带着一声啸鸣。 长乐习武,对于武器的好坏自然是分辨得出来的。 这把匕首竟是用削铁如泥的纯精玄铁打造。 要知道,大晋的律法,纯精的玄铁一直只用于军中,且大多数用于宣王麾下的玄铁营,私人若是私下购买或是炼制纯精的玄铁,一经发现便是抄家灭门的重罪。 宣王竟送了她一把纯精玄铁的匕首! 长乐十分震惊,握着匕首翻看,目光忽然定在了匕首柄处。 长乐慢慢松开握着匕首柄的手指,终于看清楚了匕首柄上的两个字。 长乐! 这竟然是一把专门为她打造的匕首! 可是为什么呢? 就因为她曾经凑巧救过他一命吗? 长乐心中触动,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谢谢小皇叔,匕首我很喜欢。” 卫承宣并没有应声,只是放下马车的车窗帘收回了手,“徐瑾,送花小姐回去。” 徐瑾闻言上前,长乐知道宣王这是要走了,连忙道:“小皇叔,我有事求您帮忙。我……我可以上马车去与您说吗?” “你是未出阁的姑娘,与男子共处一辆马车有损你的清誉。” 长乐闻言有些急,以为宣王这是侧面拒绝。 其实她也并不是不明白,她救宣王一次,上次她就已经以此为由找宣王帮过她一次了,没有一恩图报两次的道理。 但她要退婚,只能来找宣王帮忙。 长乐咬咬牙,准备先上马再说,只是她刚迈出脚步,马车的车帘就撩了起来。 先晃出车帘的是袍子的一角,接着卫承宣躬身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他身量极高,站在马车上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势。长乐仰头看他,在这般的威严下有一瞬的窒息。 卫承宣踩着脚凳,袍摆擦过脚凳的边缘缓步走了下来。 他今日用玉冠束了发,穿着一身无心绿的对襟宽袖长袍,衬的他容色无边怡丽非常。 长乐看得有些呆,终于明白为何宣王在军中要一直戴着鬼脸面具了。 这般的容色,委实有些太过艳丽了。 卫承宣走下马车,在与长乐有两步距离处停下。 长乐怕卫承宣走,连忙道:“小皇叔,我与三皇子之间的婚约您是知道的。” “上次贵妃娘娘和三皇子想退婚,我求您帮我保住了这份婚约。” “我知道,我本来不该再来求您的,但我现在很急,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只能厚着脸皮再一次求到您的面前来,希望您能再帮我一次。” “这次我要退婚,求您再帮我一次。” 长乐很急的说完后就低下了头,屈膝行了一礼,将求人的姿态放的很低。 上一次她求卫承宣帮忙,卫承宣就让她在雨里站着等了一天一夜,这一次想必更难同意帮她。 但不管卫承宣提什么要求,她都一定会做到。 这婚,她是必须要退的。 想来可能她这般反复的行为在卫承宣看来是极其愚蠢的。 当初那般难,她也低声下气的求着要保住这段婚约,依旧一心想着要嫁给卫书烨,即便放下尊严也无所谓。 如今却又要退掉这段她求来的婚约,实在有些可笑又丢脸。 但长乐已经觉得无所谓了。 反正她脸皮厚,不怕丢脸。 长乐垂着头,紧张的捏紧了手中的匕首,一张白皙的小脸上左右两边的巴掌印十分明显。 卫承宣眸光如渊的盯着那红肿的印子上,眸底深黑。 长乐半天没听到回应,心里开始忐忑,咬了咬唇抬头还要再说,忽听卫承宣问道:“你脸上的巴掌是卫书烨打的?” 第10章 小皇叔,我不怕 卫承宣的声音听不出情绪,长乐却被问的愣住了,下意识的抬手摸了一下脸。 不摸的时候没什么感觉,手摸上去脸颊上便带起一阵辣辣的痛。 长乐没什么所谓的放下手,“不是,卫书烨没那个胆子打我。他若是敢这么打我,我能把他的手剁了。” “这是我爹娘打的。” 长乐不打算多说原因,但卫承宣也能大概猜到。 长安侯府今日大摆宴席为养女庆贺及笄礼,早三个月前就已经广发请帖,将盛都的权贵邀请了个遍,还往他的宣王府送了一张请帖,只是被他随手扔进了废纸篓而已。 长安侯夫妇守着祖荫爱慕虚荣,觉得养女为他们挣来了脸面便偏心养女,疼的像眼珠子一样,反将长乐这个亲女似若草芥。 怕是都忘了,今日除了他们养女及笄以外,也是长乐的及笄生辰。 当真是一对将鱼目当珍珠的蠢货。 “用过饭了吗?” 又是十分突然的一句,长乐又被问的愣了愣才摇头,“没有。” “先吃饭。”卫承宣给了徐瑾一个眼神,朝着雅园的一个侧门走去。 徐瑾拱手一礼,转身离开。 长乐有求于人,当然不敢反对卫承宣的提议,即便心中焦急忐忑,也只能乖乖的跟在身后进了雅园。 雅园进出的腰牌虽然难得,但也放出了不少,以卫承宣的身份,要弄来这么一块腰牌自然轻而易举。 两人进了雅园,便有侍女上前行礼,随即安静的领路。 雅园不似其他酒楼或是茶楼那般是楼层建筑,它是真的院子,而且占地极广。 其中还有许多各式风格的独立小院,若是舍得花银钱,是能够以月包下一个单独的小院用以招待客人或是自住的。 长乐本以为侍女会将他们领去一个这般的独立小院,毕竟以卫承宣的身份,在雅园里有个包下一个独立的小院也十分正常。 但侍女却是将他们领去了一个湖心小亭,亭中已经摆设好了两张长形小桌,且是对立而设。 如此侍立在湖心的侍者既能看到他们的一举一动,却又听不到他们的谈话。 长乐心中微动,忽然想到了卫承宣刚才在马车里说的话。 你是为出阁的姑娘,与男子共处一辆马车有损你清誉。 所以卫承宣将吃饭的地方安排在此处,也是为她的清誉着想? 长乐心里疑惑着,在侍女的引导下落座,很快便有其他的侍者捧着餐盘而来,分别为两桌上菜。 长乐忍不住抬眼偷偷往卫承宣那边看了一眼。 卫承宣背脊挺拔的端坐于小桌之后,双手搁于身前,眉目微垂瞧不出情绪,只透着矜贵的清冷。 餐碟摆放完,侍者尽皆退出小亭。 长乐握了握拳头,鼓起勇气开口,“小皇叔,我已经想的十分明白了。这次退婚后,我绝对绝对不会再来麻烦您。” “麻不麻烦再说,你先吃东西。” 长乐染了风寒,这几日胃口都不怎么好,而且她现在也没什么心情吃饭。 但卫承宣的态度十分明确,她不吃饭,他便不打算同她谈其他的事情。 长乐有求于人,只得听从安排,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菜肴清爽可口,只是长乐心里有事,有些食之无味,时不时就掀起眼皮偷偷去打量卫承宣的神色变化,一餐饭吃的颇为有些心不在焉。 饭吃完,侍者又奉上了漱口的香茶和品尝的清茶。 长乐几次想开口,但见卫承宣的神色又都把到嘴的话给咽了回去。 徐瑾快步走进小亭,先对长乐微微颔首一礼,才走到卫承宣躬身附耳禀报。 徐瑾方才是奉命去调查今日长安侯府发生了什么事情,知道今天长乐在长安侯府遭遇了什么,早已在心中把长安侯一家鄙视了一遍。 姑娘受了那般大的委屈,也难怪会来求他们家王爷帮忙退婚了。 三皇子也真不是个东西。 与姑娘青梅竹马的长大,早早的便订下了婚约,如今竟先在外面养了女人,当真是辜负了姑娘的一番真心真情。 徐瑾心里骂着,不过也没添油加醋,只把查到的事实一五一十的禀报了。 卫承宣听完,终于知道长乐今日经历了什么,长睫遮掩下的双眼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变化,不过他周身的气场却有一瞬的冷凝。 长乐不知道徐瑾跟卫承宣说了什么,也不想知道,她现在只想退婚,且一刻都不想多等了。 “小皇叔……” 长乐刚开口,卫承宣便打断了她,“你回去先处理一下脸上的红肿,好好的休息一日,明日在到此处寻我。” “若你明日依旧坚持要退婚,那便退婚。” 长乐知道,卫承宣给她一日的时间冷静考虑,便是觉得她定然会后悔。 说句难听的话,只怕整个盛都的人都以为她离了卫书烨就得死。 毕竟她以前实在太黏着卫书烨了,满心满眼都是卫书烨,恨不得整天整天的和卫书烨黏在一起。 若是听到有人说她跟卫书烨不相配,她是一定会打人的。 甚至为了讨好卫书烨的母妃,她还特地去学了卫书烨母妃最喜欢的刺绣。 她拿刀剑都可以,拿绣花针是真的不行。 而且她也耐不住性子去学那些女工,手指头被绣花针扎了一个又一个的血洞,但她不敢放弃,咬牙坚持下来,只为了讨得卫书烨母妃的欢心,让卫书烨的母妃认同他们之间的婚约。 那时的她从来没想过,她跟卫书烨竟然真的会有分开的一天。 “小皇叔,我知道您可能不信,换做几个月前的我自己也不会相信我现在竟然真的要退婚。” “但我确实已经想好了,退婚势在必行,绝不后悔。” 长乐抬头看卫承宣,神色坚定而平静,俨然是真的已经下定了决心,绝不回头了。 卫承宣看了长乐一会儿,拿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后才又开口,“女子声誉极为重要,你可知道现在退婚会对你的声誉造成什么影响?” 长乐自然是知道的。 闺中女子的声誉何其重要,因此她才不理解林心妍无媒无聘,甚至在那般见不得光的情况下,怎么也敢轻易将自己托付给卫书烨。 她想不明白,只能说服自己他们之间或许真的是真爱吧。 如今她退婚,卫书烨是当今三皇子,退婚之事对他自然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但于她而言,只怕各种冷嘲热讽不会少,甚至以后她想再寻一门亲事也难。 不过这些对于长乐而言都无所谓。 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 若是说到她面前,她就把人的嘴撕烂便是。 反正她如今在盛都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既如此,她不做点出格的事情都对不起这嚣张跋扈的恶女名头。 长乐认真点头,“小皇叔,我不怕。” 第11章 不若找个靠山? 卫承宣见长乐神情认真且坚定,知晓她确实并非一时冲动才做出退婚的决定。 想来必然是卫书烨第一次动了退婚的念头时,她便已经被深深的伤过一次,只是她到底心悦卫书烨,也无法放下多年的感情,因此想极力的挽回。 但有些事情,又岂是想挽回便能挽回的,越是努力,不过越是被伤的更深而已。 从死心塌地,到不甘心,到最终寒心放手。 她倒也是能忍,非得等到真正寒心之后才真的放手。 “明日你到王府寻我,若你依旧如今日这般坚持,且日后不后悔,一切就依你所言。” 长乐疑惑,先前不都是说来雅园寻他吗?怎么又变成去王府了? 不过只要小皇叔愿意再帮她一次就行。 长乐起身走出小桌,恭恭敬敬的对着卫承宣福身行礼,“谢谢小皇叔。” “今日我未将信物带在身上,明日我戴上信物再去王府找小皇叔,将信物归还于小皇叔。” “小皇叔放心,在长乐心中,长乐一直十分敬重小皇叔,此次事了,长乐绝不敢再麻烦您,也绝不会再出现在您的面前惹您心烦。” 当初她无意中救了卫承宣,卫承宣曾给过她一块玉佩,言明日后有事可找他帮忙。 虽然卫承宣从未说过她可以拿着玉佩请他帮几次忙,但长乐自己也是有自知之明的。 她不过偶然相救,而且她不过刚将卫承宣救起,徐瑾便已经带人寻来了。说明即便没有她,卫承宣也不会有事。 所以她没那个脸因着这点小恩便一而再再而三的麻烦卫承宣。 卫承宣听着长乐的话,捏起茶杯的手指略微顿了顿,垂眸饮了茶转头吩咐,“徐瑾,送花小姐回去。” 徐瑾闻声上前,坐了个请的手势,“姑娘,请。” 长乐又对着卫承宣行了一礼,这才跟着徐瑾走出凉亭。 她还未走远,迎面便走来了一个玉面公子。 此人长乐知道,乃是当朝丞相之子,沈淮安,亦是与卫承宣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好友。 沈淮安走进凉亭,自自然的在卫承宣旁边的凳子落座,拿了布菜的筷子便开始吃饭。 他没日没夜的忙活了两天,今天更是滴水未进,人都快饿虚脱了。 卫承宣捏着茶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眼帘微垂着,长睫盖过了双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然开口道:“她要与卫书烨退婚。” “咳咳。”沈淮安被呛了一下,连忙自己倒了杯茶顺了口气,“你说谁?” 问完,沈淮安就想到了刚才进凉亭时看到的人,“哦,你是说长安侯府那个小姑娘啊。她今儿又是来寻你,求你帮她的?” “嘶!不是我说,你到底欠她什么了,帮她一次又一次的?” “容贵妃本来就看你不顺眼,上次你帮她保住她跟三皇子的婚约就已经得罪容贵妃一次了,这次容贵妃领着三皇子要退婚,她又来求你替她保住婚约,她到底怎么想……” “等等,你刚才说她要与三皇子退婚?而不是她来求你替她保住她跟三皇子之间的婚约?” 卫承宣淡淡点头。 沈淮安震惊了,“这是什么天下奇闻?” “长安侯府这个小姑娘不是喜欢三皇子喜欢的人都傻了吗?现在竟然要主动退婚?” “她这是怎么了?脑子被驴踢了,还是被门夹了?怎么突然就想开了?” 卫承宣放下茶杯,淡淡的瞥了沈淮安一眼,“你脑子被驴踢了?背后说人一个小姑娘的坏话,你好意思?” “是是是,我嘴贱我不对。”沈淮安放下筷子,认真又不解的看卫承宣,“那她来求你帮忙,你就又要帮她?” 卫承宣不说话,沈淮安急了,“不是,你到底怎么想的?一天天够你忙的事情还不够多的吗?管这种儿女情长鸡毛蒜皮的小事干什么?不嫌烦人吗?” “你觉得烦,我又不觉得。” 沈淮安跟卫承宣从小一起玩到大,两人背地里不知道暗戳戳的做过多少缺德的事情,算是彼此最了解彼此的人。 沈淮安什么时候见过卫承宣这种反应,当即就嗅出了点不一样的猫腻,“定安,你不对劲儿啊。” 卫承宣,姓卫,名承宣,字定安。 “废话别那么多。”卫承宣挑眉,“让你查的事情呢?查得如何了?” 提起正事,沈淮安严肃了神情,“我们在大齐的两处暗桩接连被拔,内部必然是出了叛徒……” 徐瑾领着长乐到了巷子里停着的马车旁,“姑娘请。” “多谢徐侍卫。”长乐并没有上马车,“我坐着马车过来的,就不麻烦徐侍卫特地送我回去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徐瑾倒也没有坚持,“那我送姑娘上马车。” 长乐微微颔首,没再拒绝。 徐瑾落后两步,与长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姑娘今日受了这般大的委屈,可想过为自己找个靠山?” 长乐脚步微顿,徐瑾接着说:“我们王爷虽瞧着不近人情,待身边的人却是非常好的。姑娘救过我们王爷的性命,王爷是懂感恩之人,必然会待姑娘更好。” 长乐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徐瑾却停下了脚步,“姑娘不若好好想想。” 马车近在眼前,长乐上了马车还在想徐瑾方才没头没脑突然说的一番话。 什么叫找个靠山? 徐瑾话中的意思是暗指她可以将小皇叔当做靠山? 这怎么可能! 长乐脑子里只刚冒出这个想法,便觉得十分荒唐。 卫承宣虽然看着端雅矜贵,容色惑人,但手段却是出了名的冷厉无情。 长乐方才只是那么远远的与他说了些话,手掌心就已经出了一层冷汗,心脏无时无刻不悬在嗓子眼,半分不敢造次,哪里敢生出将他当做靠山,刻意与他亲近之心。 算了算了,徐瑾善意提醒虽是为她着想,但她还是不要自己作死了。 靠山虽可贵,小命价更高。 她可不想靠山没靠稳,就先把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了。 徐瑾看着马车缓缓离开,心中也同样疑惑。 他也没想明白他们家王爷吩咐他跟姑娘说这么一番话的用意是什么。 难不成王爷带兵带烦了,现在想换别的带一带? 第12章 我找宣王怎么样? 长乐回到住处,门口侯着一个穿着夹袄的小丫鬟。 小丫鬟见到长乐下马车,便笑盈盈的上前屈膝一礼,“奴婢奉我们王爷之命给姑娘送药来了。” 长乐看着被双手捧着送到眼前的两瓶药膏,有些没反应过来。 王爷?什么王爷?哪个王爷? 小丫鬟见长乐懵懵的,又笑嘻嘻的解释,“我们王爷是宣王殿下。” 卫承宣?! 长乐大感意外。 小丫鬟把药膏塞进长乐的手里,“姑娘将药膏拿好。奴婢还有别的差事,就先告退了。” 说罢也不等长乐拒绝,快步便走了。 “唉……”长乐反应过来想叫住人,那个小丫鬟已经走远了。 “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凛冬听着院门外有声音,打开门快步走了出来,只看到长乐红肿的双颊,眼眶一瞬间便红了,“姑娘……” 她今日奉姑娘之命先去店铺上支银子,受了些刁难才好不容易把三千两银子的银票拿到手,便立刻去侯府找姑娘。 等她兴冲冲的去了,才听说宴席已经提前散了,一打听,她才知道侯府今日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想不明白,侯爷和夫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明明姑娘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他们怎么就能对姑娘下这么重的手呢? 这心到底是怎么长的,才能偏心偏成那样呢? “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长乐替凛冬摸了眼泪。 “你这还叫好好的呢,脸都快肿成馒头了呢。” 凛冬从小与长乐一起长大,两人之间的关系一直都亦主仆亦姐妹,因此相处说话也没那么多规矩。 “今夜怕是又要下雪,你还染着风寒呢,快先进屋吧。” 两人进了屋,凛冬赶忙去找药膏,长乐把手中的药膏递给她,“用这个。” 凛冬先替长乐洁了面,然后沾了药膏小心翼翼的替她上药,嘴里还在抱怨,“侯爷和夫人也真下得去手,就跟姑娘不是他们亲生的似的。” 长乐以前还真想过自己是不是不是爹娘亲生的,而花芷瑜才是亲生的。 所以背地里她还真的调查过她跟花芷瑜的身世。 因为没有任何隐情,从她们出生到现在,大到接她们出生的稳婆,小到伺候洒扫的小丫鬟,想找谁都能找得到。 从出生到长大,她们的所有事情都有迹可循。 她就是她爹娘的亲生女儿,而花芷瑜就是抱养回来的养女。 但那又能怎么样呢? 以前长乐还会介意,现在已经觉得无所谓了。 “行了。我让你铺子上支的银子拿到了吗?” “拿到了呢。”凛冬欢天喜地的去抽屉里拿了藏好的三千两银票出来,绝口没提她去支这些银子受了多少白眼和刁难,“姑娘,给。” “不错,明日我们便拿着这钱去买一个两进的院子。”长乐清点了银票,今日的所有不痛快都没了。 她倒也不是没有银子去另外买房子,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租赁的这个房子本也能再住一段时间,奈何房主的一位表亲来盛都投靠,这个房子房主得收回去,她们只能另外再找住处。 “姑娘,这个给你。”凛冬拿出一个自己绣的荷包,“祝姑娘生辰快乐。” “姑娘,你等等啊。”凛冬又去厨房捧了一碗盖了牛肉的面条过来,“姑娘,你快吃吧,一会儿该凉了。” 长乐看着凛冬欢欢喜喜捧到面前的长寿面,眼眶也蓦的一红。 “姑娘,你别哭啊。”凛冬慌了。 “不哭。你去拿个小碗来,我们分着吃。” “好。” 两人守在屋里,一起分吃这碗长寿面,面还没吃完,大门出就传来了敲门声。 “这么晚了,谁会来啊?”凛冬疑惑的去开门,看到门口提着食盒的冯琳琅眼睛瞬间就亮了,回头冲屋里喊,“姑娘,是琳琅姑娘来了。” “凛冬,你求拿碗筷,我们给长乐庆生辰。”冯琳琅提着食盒便大步进了屋子,长乐已经起身迎了出来。 “琳琅,你怎么来了?” “我还没给你庆生辰呢,当然得过来。”冯琳琅到底还是担心着长乐,但也不想再提今日的事情惹长乐伤心,便笑着拉长乐在桌边坐下,打开食盒将从家里带来的菜肴一碟一碟的端出来。 “我还带了酒呢。” 冯琳琅献宝一般拿出两小瓶果酒,这是她房中伺候的丫鬟自己做的果酒,滋味甘甜也不醉人,也适合她们姑娘家饮。 凛冬拿了碗筷和酒杯过来,三人之间熟悉的很,也没有什么主仆之分,一并坐下。 冯琳琅端起酒杯,“长乐,我祝你岁岁年年平安喜乐。” “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我永远都站在你身边。” “对了,这是怀玉托人给你送回来的生辰礼物。”冯琳琅拿出一个锦盒,“怀玉让我转告你,他如今被他爹发配在外无法赶回盛都为你庆贺,但他一定会赶在入夏之前回来,陪你去游湖采莲。” 长乐看着递到面前的锦盒,鼻尖蓦的涌上酸涩。 这么多难,她的身边来来去去许多人,最后依旧还留在她身边,坚定不移的护着她并且无条件相信她的也就只有这么两三个人了。 琳琅是一个,凛冬是一个,怀玉是一个。 三人吃过饭,冯琳琅也不回忠勇侯府了,就留在这边同长乐一起歇下。 两人洗漱好换了寝衣躺进被窝里,冯琳琅挽着长乐的手臂紧紧的贴着她。 她原本以为长安侯府今日也就是那么闹了一场,但等她回家之后才晓得闹过那一场之后长乐竟然提出了要与三皇子退婚。 她不管长乐为什么终于想通了要退婚,她只怕长乐心里难过还憋着。 “长乐,你是真的决定要退婚了吗?” “嗯。”长乐看着帐顶,知道琳琅今晚之所以留下来是因为担心她,便又多说了两句,“别担心,我不难过。我之前之所以不肯放手,其实也只是不甘心而已。” 冯琳琅心说怎么可能真的不难过,那可是喜欢了十多年的人,哪里可能是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的。 但她举双手双脚赞同长乐退婚。 现在的三皇子已经脏透了,完全配不上她的长乐。 “长乐,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绝对支持你。你那么好,是三皇子配不上你。” “我相信,你以后肯定能找到一个全心全意对你好的夫君。” 提起这个,长乐心念忽然一动,偏头看冯琳琅,“琳琅,你说我如果找宣王,怎么样?” 第13章 只找宣王当靠山不如找宣王当夫君啊 “咳咳!” 冯琳琅听了长乐说的话瞬间从床上弹坐起来,被口水给呛着了。 “长乐,你是不是发热烧糊涂啦,那可是冷面阎罗,你找他多吓人啊。” 长乐一听琳琅的话就知道她是想歪了,准备解释一下,冯琳琅又认真道:“不过我远远瞧过宣王一眼,模样确实好看。若是你真喜欢的话,那……那我们想象办法,先把人骗到手再说。” 冯琳琅虽然不理解并且有点害怕,但好姐妹说要搞到手的男人,她一定支持。 长乐坐起来,屈指在琳琅的额头上轻轻的敲了一下,“你想什么呢。” “我说的找宣王,是找宣王当靠山,不是你想的那样。” “啊?只是当靠山啊?”冯琳琅捂住自己的额头,在受了刺激之后稍微的有一丢丢落差。 “不然呢?”长乐重新躺下,“宣王那样的人物,我可不敢招惹。” “不是,长乐,你听我跟你分析分析。” 长乐解释清楚了,冯琳琅却来劲儿了。 “你不是救过宣王的命吗?与其只是让他当你的靠山,不如你去当他的王妃啊。” “你看看,宣王权势那么大,你要是当了宣王妃,谁还敢对你指手画脚?” “不仅如此,你还能摇身一变变成卫书烨的小皇婶。” “你想想,卫书烨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只能恭恭敬敬的给你行礼,尊称你一声小皇婶的时候,难道不痛快吗?” “还有你爹娘你哥哥,以及花芷瑜。你是宣王妃了,他们见着你也都得给你行礼,谁还管他们是不是偏心。” “而且花芷瑜不是一直最怕你压过她吗?你嫁给宣王,那花芷瑜一辈子都比不过你了,肯定得呕死。” 花芷瑜心比天高,尤其是跟长乐相比,她是绝对不允许长乐压过她一头的。 长乐当初之所以撞破卫书烨和林心妍的奸情,也是花芷瑜当时寻了个理由替长乐领的路。 当时长乐虽然气疯了,但对卫书烨还抱有期待,不肯相信连卫书烨也会抛弃她,因此只急着想方设法的挽回卫书烨,并没有深究花芷瑜当时的行为。 现在想来,花芷瑜当时出现在那里,并且主动跟她搭话就明显的动机不纯。 花芷瑜不想她嫁给卫书烨成为三皇子妃,因为容贵妃得宠,卫书烨也跟着很受圣上的重视。 如今太子未立,卫书烨其实是有很大机会的。 花芷瑜这是怕她嫁的比她好,在身份上永远的压她一头。 长乐咂摸过味儿来,开始琢磨自己当上宣王妃的可行性。 卫承宣答应帮她,完全是看在她救过他的份上,两人平时也从无交集,如果她突然去找他,说要嫁给他,他怕是只会觉得她脑子有病。 要不还是用救命之恩呢? 好像有点太不要脸了吧? 可是如果真的能当上宣王妃,那可太痛快了。 不过这个念头转过,长乐又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卫承宣是卫书烨的小皇叔,她跟卫书烨有过婚约,是差点成为他侄媳的人。 不管是出于伦理还是道德,亦或是颜面,卫承宣都不可能同意娶她的。 这种报复的痛快,她也只能想想而已。 真要她去卫承宣面前说这些话,她可不敢。 第二天一早,冯琳琅在长乐这边用过早饭后,被忠勇侯府的人接回家,长乐带着凛冬去伢行找伢保看院子。 长乐说了自己的要求,伢保手中凑巧有一套两进的院子,并且地段还十分不错,,只是价格比长乐预计的要贵一些。 长乐和凛冬跟着伢保坐马车到现场看院子,一下马车伢保就十分热情的开始介绍。 “姑娘,这地段您可瞧清楚了。” “从左边出去是铜雀大街,右边出去是南街,后面这一片住的可都是达官显贵。” “还有那边您瞧见没有,那可是宣王府。” “不是我自吹,姑娘您也是运气好,这院子可是昨儿个晚上刚到我手里的,今日还没挂牌呢。若是把牌挂出去了,保准一早就没了。” “行,这院子我买了。”长乐看着宣王府的大门,定下了这个院子。 这院子原本是一个老官员的宅院,如今告老还乡,老官员又无子女,唯有老妻,两人想回老家养老,于是便将院子出售。 老夫妻昨日才将行李全部打点好,将院子收拾出来卖给了伢行离开盛都,因此整个院子都是干干净净的,一切都十分规整齐全,可以直接入住。 长乐跟伢保签订了契约,一手交银子一手拿地契,办好手续后,当天便退了租赁的房子,带着凛冬搬进了新家。 住处终于宽敞起来了,凛冬开开心心的前前后后忙活布置,还半点不觉累的将所有卫生都打扫了一遍。 长乐想帮忙,凛冬还不同意,扬言哪里能让姑娘干这些活,只让长乐歇着。 长乐退而整理一些自己的小东西。 长乐有一个藤编的小篓子,是小时候就专门买来装卫书烨送她的礼物的。 卫书烨曾经说过,等将她这个小篓子装满,她就该嫁给他了。 如今这个小篓子确实也差不多要装满了,但她却不会再嫁给卫书烨了。 长乐提起小篓子,将里面装的东西全都倒在地上。 有些礼物很贵重,宝石珠玉黄金头面样样都有,但也有一些礼物并不值钱。 比如卫书烨编的草蜢蚂蚱,卫书烨用过的毛笔,亦或者是他们一起出游时卫书烨在路边摘了送给她的一朵花,随意用树枝替她磨的小木剑。 以前比起宝石珠玉而言,长乐一直都更加珍视这些卫书烨亲手做的东西,一直小心翼翼的珍藏着。 甚至就连一朵野花她也寻了法子做成干花,小心的压在宣纸上再用框子框起来保存着。 只是如今再看这些她曾经珍视的东西,反倒像是无数个耳光扇在她的脸上,嘲笑着她以前的单纯可笑。 其实长乐也并非没有给过卫书烨机会,甚至给过很多次。 她知道以卫书烨的身份,以及容贵妃替卫书烨谋算的前途,她会是卫书烨的妻子,但卫书烨绝不会只有她一人。 因此即便知道林心妍的存在,她虽然心痛,却也说服自己接受过。并且也劝说过自己,以林心妍的身份,即便抬举起来也至多只是一个妾室而已。 但她屡次给卫书烨机会,也主动约卫书烨见面,做到与以前一样。 可卫书烨每次都会因为跟林心妍有关的事情而一次又一次的将她抛下。 昨日是长乐给卫书烨的最后一次机会,卫书烨依旧选择了林心妍,而抛开了她。 长乐想通了,留不住的人,不如干脆就当他死了! 长乐把值钱和不值钱的礼物分成两边,“凛冬,你一会儿将这些全都拿去当铺典当了换成银子。” “至于这些无用的,全都扔了吧。” 从今往后,这份跟她牵扯了十五年的感情,就此彻底结束吧。 第14章 小皇叔,你缺暖被窝的王妃吗 将东西全部收拾好,长乐从盒子里取出了卫承宣给她的那块玉佩。 这块玉佩通体莹润,中心镂空刻了一个宣字。 “姑娘,这些真的要全部拿去典当了吗?”凛冬拿了布巾过来,看到地上被分出的东西,在心里又默默的把三皇子骂了一遍。 这些东西姑娘以前有多珍视她是完全看在眼里的,即便是打理灰尘,姑娘也都是亲力亲为,从不假他人之手。 三皇子从来都不知道,姑娘为了嫁给他,瞒着大家偷偷的做了多少准备,又付出了多少的艰辛和努力。 凛冬以前还为自家姑娘不值,心疼自家姑娘为三皇子做了那么多,却还隐忍不说,白白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 不过现在她倒是超级的庆幸。 幸亏姑娘之前什么都没说,等三皇子以后知道真相了后悔去吧。 凛冬现在都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到三皇子后悔不已悔不当初的模样了。 不仅三皇子,还有侯爷他们,等他们知道姑娘的厉害后,就会知道花芷瑜连他们姑娘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了。 凛冬想着那些场景,不由的乐出了声。 “傻乐什么呢。”长乐看也没再看地上的那些东西一眼,将玉佩塞进袖兜里,瞥了凛冬一眼便迈步出门,“能卖了换银子的你都卖了,不能换银子的那些就扔了。” “我要出去办事,可能晚些回来。” 长乐出了院门,径自朝着宣王府的大门走去。 宣王府的大门威严气派,就连门口摆放的两只石狮子也比寻常府宅门口的更加威风凛凛许多。 算上上一次,这是长乐第二次来宣王府。 虽不是第一次,但也依旧被宣王府的森然威严所震慑。 王府门口值岗的侍卫早已经得了命令,见到长乐上前,什么都没询问,只行了一礼便放了她进王府。 长乐不知道卫承宣在哪里,绕过影壁只略微踌躇了一会儿,刚准备寻人问一问,就见王府的管家迎了上来。 “王爷在西苑练剑,姑娘请随我来。”管家微微躬身一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长乐微微颔首,管家走到前方引路。 宣王府是先帝所赐,在整个盛都是除了皇宫以外占地最大的宅子。 但亦如第一次来宣王府时的感受一般,长乐走在王府之中依旧觉得整个王府空的不行。 不是宽敞的那种空,而是真的空。 王府里除了本身的造景和布置外,竟没有一件多添的物件。 比如院中,假山凉亭溪水环绕的精美景致是有的,但却没有多一盆作为装饰的盆景,长乐甚至在青石小路旁的小花圃里看到了城外路边随处可见的那种野花,而王府的花匠还十分心细的呵护着。 然后是屋子里的摆设。 长乐扫过了几间开着门的屋子,里面空空如也,别说瓷器名画做装饰,便是基本的桌椅都没摆一张。 长乐第一次来宣王府的时候就觉得整个王府威严大气之下,总是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违和,这次的这种违和感就更盛了。 长乐一时想不出这种违和感到底是什么,领路的管家已经停下了脚步,“姑娘,王爷就在那边了。” 长乐顺着管家指的方向看过去,长廊之外的院子里,风过竹林带起沙沙声响。 卫承宣着一件月白色的长袍,发髻未束而墨发随风轻扬。 他腕提剑出,手中长剑如游龙入渊,又陡然收腕回剑,一个漂亮的剑花翻转,剑身指天…… 长乐站在回廊下看得有些入神,连管家什么时候退下的都没有发现。 卫承宣一个漂亮的回转,回手掷剑。 长剑破空而来,带起剑鸣铮铮,直直朝着长乐这边飞来,而后锵一声长剑入鞘,飞入了廊下挂着的剑鞘之中。 长乐盯着长身而立,袍摆飘飘如谪仙降世的卫承宣,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脑海中只闪过一句话: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当真考虑好了?” 卫承宣开口,声音终于将出神的长乐拉回了现实。 长乐回神,遥遥的对卫承宣福身行了一礼,取出玉佩双手捧出,“是的小皇叔,玉佩我也已经带来了。” 带来了玉佩,便说明退婚之事她是真的已经下定了决心的。 卫承宣缓步走上回廊,在廊下拿了帕子不紧不慢的擦了手,又执起小炉上烧着的小茶壶倒了两杯茶水,在廊下摆着的小几一侧坐下,随意的伸手示意,“坐。” 他没拿玉佩,长乐只好暂时握着玉佩在小几这边的小凳上坐下,神色透着些拘谨。 卫承宣把另外一杯茶推到长乐这边,长乐连忙伸手虚接了一下,“谢谢小皇叔。” 卫承宣没应声,端起茶杯自顾自的喝茶。 长乐摸不准他的想法,只能耐着性子等着。 终于,卫承宣放下茶杯开口了,“退婚可以,但你可知退婚后除了那些留言蜚语之外,你还将面临什么?” 长乐自然知道。 她主动与卫书烨退婚,伤的是卫书烨的脸面,自然也就打了卫书烨母妃容贵妃的脸,容贵妃自然是不会放过她的。 她就是清楚的知道,所以才会生出找卫承宣当靠山的想法。 长乐掀起眼皮偷偷觑了两眼卫承宣的神色,搁在裙摆上的双手紧紧的收拢,掌心中的玉佩硌的她生疼。 要不要赌一把? 说不定卫承宣真的会答应呢! 毕竟她不过凑巧救了他一下而已,他都能帮她两次。 可……可万一那真的只是卫承宣烦她了,想着赶紧拿回玉佩打发了她而已呢? 长乐在心里做着天人交战的争斗,一张小脸都跟包子褶子似得皱了起来,编贝般的上齿不知不觉间已经将下唇咬出了一片樱粉色。 卫承宣看长乐纠结成这般模样,眸色淡淡一敛放下手中的茶杯。 长乐会觉得害怕在他的预料之中。 到底是个小姑娘,背后又无人撑腰,此时心中彷徨难安也属正常。 卫承宣拂了一下袍袖,淡声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所以小皇叔,你要以身相许吗?” 说到一半的话忽然被截断,卫承宣难得的被噎住了。 长乐直直的盯着卫承宣,狗胆包天的接着说:“小皇叔,天凉的很,你缺个暖被窝的王妃吗?” 第15章 想当宣王妃,让我看看你的决心 长乐今天是豁出去了。 她觉得琳琅昨晚分析的很正确,只是找卫承宣当靠山,哪里有直接嫁给卫承宣来的更稳妥。 从卫承宣虽然不情愿,甚至可能厌烦她,但也还是因着承诺帮了她,就说明卫承宣本身是一个十分重诺的人。 她也想过了,如果卫承宣不答应也没事,她可以装晕,醒来之后就当做这件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反正她还染着风寒,吹一吹风晕倒也说得过去。 到时只要她不主动提起,想来卫承宣也不会提起此事。 长乐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话说出口之后反倒是没有那么局促和紧张了。 她紧紧的盯着卫承宣,只等卫承宣皱眉,或是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她就立马装晕。 但卫承宣并没有皱眉,更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他只是看着长乐,眸色又深又沉,叫人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长乐本来还壮着胆子,看起来雄赳赳气昂昂的像只小狼似得,但跟卫承宣对视的久了,目光渐渐的就开始闪烁,逐渐的开始心虚起来。 就在长乐觉得自己都快在卫承宣的目光注视下投降主动装晕时,卫承宣终于开口,“你方才的话是何意?想替我说媒?” 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长乐反倒是没有一开始的紧张了。 “不是的小皇叔,我是想说,如果您缺王妃的话,您看我可以做您的王妃吗?” “我知道,我跟卫书烨之间有过婚约,您是卫书烨的皇叔,我跟卫书烨退婚后若是嫁给您,必然会有人在背后嚼舌根。” “不过您放心,此事我会摆平,绝不会让您的颜面有丝毫的损伤。” “我的颜面无损,那你的呢?” 我的? 我的什么? 颜面吗? 长乐被问的怔了怔,起身一礼低头道:“我的脸面有没有都无所谓,只要小皇叔的颜面无损便好。” “反正现在整个盛都的人都觉得我脸皮厚不要脸,风评极差。” “小皇叔也不必为我考虑,风评差有时也有风评差的好处。至少遇到谁惹我的时候,我不必端着架子装大度。” “我知道我有时容易冲动,行事可能欠些考虑。这一点小皇叔也可以放心,若是我真来了王府,绝不会给小皇叔惹麻烦。就算惹了麻烦,我自己也有能力解决,一定不会麻烦小皇叔。” 长乐卖力的推销着自己,卫承宣始终眸光冷冽而深邃的看着她,长乐越说心里的底气越不足,已经渐渐开始有点后悔自己脑壳一热说要嫁给卫承宣当王妃的话了。 卫承宣可是权势滔天的人物,且年龄辈分都长她一截,吃过的盐比她吃过的米饭还多,她那一点打算只怕落在卫承宣眼里就如同笑话一般。 更何况即便抛开这些不说,单论自身的条件,也不知道有多少优秀的贵女上赶着想成为宣王妃。 像卫承宣这般的地位,他要选的自然是娘家的实力能与宣王府匹配的王妃。 她倒也是长安侯府的姑娘,但长安侯府日渐式微,早已经大不如前,更何况她的爹娘和哥哥别说遇事帮她,怕是知道她出事,得直接跟她断绝关系,不可能成为她的倚仗。 静默的时间太久,久到长乐放弃了最后一丝的侥幸。 本来也是撞撞运气,拒绝就拒绝吧,也算是在意料之中。 只是可惜了这么个权倾朝野,他说二便没有人敢说一的大靠山没能叫她给靠上。 长乐在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俯身将手中的玉佩恭恭敬敬的放到小几上并推到卫承宣的面前,“小皇叔,方才的话我就是同您说着玩的。玉佩还给您,以后我不会再来您的面前惹您心烦……” “我要看到你的决心。” 卫承宣打断了长乐的话,目光沉沉的依旧盯着她,似是深渊之中忽然挂起了一阵狂风,搅动着风云,遮掩了无数看不清的情绪。 “啊?”长乐都已经准备退缩了,忽然听到卫承宣的话有一瞬的没反应过来。 “你要嫁给我,可以,但我需要看到你的决心。” “或者说,我需要你自己斩断你的退路。” “当然我也可以向你承诺,若是娶了你,宣王府便永远只有你一个女主人,你自己考虑考虑。” “我不用考虑!”长乐生怕卫承宣反悔,迫不及待应下,“小皇叔,我不用考虑,我可以!” “你还是考虑一下。”卫承宣却坚持让长乐再考虑考虑。 长乐心说卫承宣这不是让她再考虑考虑,而是他自己想反悔吧? “小皇叔,您是想再考虑考虑吗?” 卫承宣看到长乐眼中的试探心中了然,她这是怕他反悔呢。 “我不必考虑。” “我没有娶亲,也没有关系暧昧不清的女子。你人不错,我娶你并不吃亏,更不会反悔。” “我让你再考虑考虑,是怕你日后后悔。若是你考虑清楚了,那便让我看看你想当宣王妃的决心。” “另外,我说过的话一向都算数,尤其对你。” 这番话解释的十分清楚,甚至算得上体贴,长乐的心有一瞬的被熨烫了一下,尤其是那句你人不错。 长乐美滋滋的想,卫承宣不仅人生的好看,说的话也很好听呢。 那她该怎么样让卫承宣看到她的决心呢? 长乐其实很清楚,卫承宣要的她的决心无非就是她彻底的跟卫书烨断干净,并且不仅仅只是婚约上的。 毕竟她喜欢卫书烨喜欢了那么多年,谁都不信她现在对卫书烨已经心灰意冷。 卫承宣那样的人物,即便没有感情,也不会允许他的王妃心里还装着别的男人。 长乐发愁了几天,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向卫承宣证明,正愁的看账册都看不进去的时候,有人主动给她递了枕头。 容贵妃身边的麽麽找上了她,说容贵妃想见她,约她明日在醉风轩见面。 长乐明白容贵妃为何想见她,因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便长安侯府有意压着她想退婚的消息,这个消息也依旧传到了容贵妃的耳朵里。 而容贵妃即便再不满意她,与林心妍比起来,她自然还是更适合当三皇子的人选。 而且容贵妃也不会允许她,外加一个身份卑贱的林心妍,因着一段婚约和情史便毁了她精心栽培的儿子的声誉。 第16章 想算计她,她要将计就计 “娘娘,话已经传到了。” 燃着香薰的殿宇之中,杨倾容优雅的靠着贵妃榻上的迎枕,美眸瞌着,听了麽麽的回话才缓缓掀开眼帘,微微抬手示意按头的宫女退下。 “花长乐是何反应?” “回娘娘的话,花家二姑娘听闻是娘娘您要她,神色十分欣喜雀跃,想来是盼着娘娘为她做主呢。” “为她做主?”杨倾容嗤笑一声,“她可真敢往她自己脸上贴金。” “当初若非是她求了那一位出面,我早就已经让烨儿退了与她的婚事,她竟还有脸想着让我为她做主。” “一个从匪窝里跑出来的女人,还妄想赖着烨儿一辈子,真是痴心妄想。” “如今她更是胆大妄为的主动提退婚落了烨儿的颜面,打了本宫的脸,本宫倒是要看看,明日过后,她是不是还能如现在这般厚颜无耻的活着。” “娘娘英明。”麽麽迎合着说话,“三皇子殿下惊才绝艳,岂是她能相配的。” 杨倾容恹恹的摆了摆手。 花长乐言行没有规矩,而且行事恣意嚣张,她从来都不喜欢,奈何长乐曾经救过卫承宣一命,卫承宣发了话不允许他们退婚,她就算心里恨死了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如今既是花长乐主动提退婚,再加之明天发生的事情,即便是卫承宣再出面,她也可以领着烨儿理直气壮的退婚。 到时既能出了当初没能退婚成功的一口恶气,驳一驳卫承宣的脸面,还能彻底毁了花长乐,让花长乐再也无法纠缠烨儿,便只是想想,她现在也觉得舒坦了。 不过除了花长乐以外,还有另外一个贱人。 杨倾容的神色冷了下去,“等明日收拾了花长乐以后,便安排人把林心妍那个贱蹄子也一并处理掉。”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贱婢,爬她儿子的床,还使用妖媚法子蛊惑她儿子,当真是自己找死! 送走了容贵妃身边传话的麽麽,凛冬忧心忡忡的捏着手指。 她看姑娘刚才的反应,莫不是气消了,又不打算跟三皇子退婚了吧? 也是,他们家姑娘喜欢了三皇子那么多年,说些气话便罢了,哪里说退婚就真舍得退婚的。 凛冬有些遗憾,她倒是真希望姑娘能想通,跟三皇子把婚退了呢。 “姑娘,三皇子一向听贵妃娘娘的话,有贵妃娘娘为你做主,三皇子肯定会规规矩矩的跟你完婚的。” 长乐走进屋子,将摊开的账本合上,闻言翻了个白眼,卷起账本轻轻在凛冬额头上敲了一下,“你想什么呢。” “若说谁最巴不得我跟卫书烨之间的婚约取消,我算第一,容贵妃就得算第二。” “她一向瞧不上我,知道我要主动退婚,就算觉得被打脸了,她也绝对是高兴更多。” “望着她给我做主,我还不如望着天上下红雨呢。” 凛冬捂着脑门听的满脸都是问号,“那姑娘你方才见着传话的麽麽时候怎么会是一副快喜极而泣,好像终于等来有人为你做主的神情呀?” “容贵妃派人来给我传话,说要约我见面,你知道这叫什么行为吗?” 凛冬老实的摇头。 长乐把账本放进盒子里,“这叫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啊?” 凛冬震惊的瞪圆了眼睛,长乐接着说:“醉风轩是个什么地方,那是酒鬼聚集的混乱之地。我一个姑娘家家,走进一堆酒鬼待的地方,你说可能会发生什么?” 凛冬想了一下反应过来,吓的面色都白了,“姑娘,那你明日断然是不能去醉风轩的啊。” “去,怎么不去。”长乐冷笑,“她台子都搭好了,我若是不去岂不是很不给她面子。” “我不仅要去,我还要多带一些人去。” “凛冬,账本我已经看完了,你将这些送回去,告诉他们,下月的盈余我要看到总账的账面上多出十万两。若是没有,届时让他们提着脑袋来见我。” “姑娘,你去做什么啊?” “戏台子都搭好了,自然是去找唱戏的戏子和看戏的看客。” 长乐出门,把马车留给了凛冬,自己在街上拦了一辆马车,“去清雨楼。” 清雨楼是一家饮食和住宿一体的酒楼,是卫书烨名下的产业,林心妍就是被他安排在这边当管事。 不得不说卫书烨当真很会为林心妍谋划。 林心妍原本只是他身边伺候的一个宫女而已,他知道林心妍出身低微,为了抬举林心妍,便放了林心妍出府,如此算是先给林心妍脱了奴籍。 而后他又安排林心妍到清雨楼当个管事,等时间一久,他还可以将他名下的其他产业也交一部分给林心妍管理,如此一来林心妍便能当个不大不小的总管事。 甚至他还可以给林心妍弄两个铺子,让林心妍自己当东家。 如此一步一步的抬高林心妍的身份,即便到时候林心妍依旧没有资格当他的三皇子妃,至少也能进他府里给他当个贵妾,甚至说不定还不能当个侧妃。 卫书烨当真是用心良苦。 马车在清雨楼的门前停下,长乐付了车钱走下马车。 清雨楼的生意不错,跑堂的小二训练有素的招呼着来往的客人。 长乐走进去,店小二便热情的迎了上来,只是看清是长乐后,面色闪过一瞬的郁闷。 卫书烨常来清雨楼,长乐先前追着卫书烨过来,在清雨楼很闹过两场,因此这里的店小二和管事都是认识她。 而这些人都跟林心妍相熟,自然而然的都认为长乐在欺负林心妍,也都向着林心妍,越发的觉得长乐嚣张跋扈很不喜欢。 “花二姑娘,你今天又想闹什么?”店小二拉长了脸,很不耐烦的看着长乐询问。 “你这话问的很有意思。” 长乐勾起了嘴角,“我今天来这里是有正事,本来没打算闹事的。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诚心实意的请求了,本姑娘满足你!” 长乐端过旁边另外一个店小二正准备送上客人饭桌的热菜,一把扣在了说话的店小二脸上。 同时回手抓住旁边一张桌子的边沿,直接将桌子掀翻在地。 店小二被烫的吼叫,大堂里吃饭的众人听到响动纷纷警惕的站起来,生怕下一个被掀的就是自己吃饭的桌子。 长乐笑意盈盈,“大家稍安勿躁。” “我跟清风楼的东家有点私人恩怨,现在随便砸点东西消消气。” 第17章 装模作样哄鬼玩 清雨楼里一共三个管事,大堂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三个管事都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其中便有林心妍。 为了方便行事,林心妍在清雨楼里一向都是做男装打扮。 长乐就曾嘲讽过她山鸡插凤羽多此一举。 既做男装打扮扮做男子,却又涂脂抹粉描眉,好似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穿着一身男装就不是女子一般。 装模作样哄鬼玩。 林心妍看到长乐,眸光就缩了缩。 经过上次的事情,她已经见识过长乐的疯狂,知道长乐发起疯了当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心妍,花二姑娘本来就每次都找你麻烦,你就别过去了。” 长乐每次来清雨楼闹事,林心妍都没好果子吃。 他们虽然不知道长乐为何针对林心妍,但也清楚长乐跋扈的性格。 只要是她看不顺眼的人和事,她一向都是不讲道理的。 林心妍其实也是怕花长乐的,但她这个时候不能退缩。 她知道花长乐这次来清风楼只怕就是来找她的,她躲也是躲不过去的。 林心妍心里清楚,面对其他两位管事的关心表现的大义凛然又坚韧的摇头。 “我是清雨楼的管事,有人到清雨楼闹事,我若是因为她的身份便袖手旁观的退缩,又怎么能对得起三殿下对我的知遇之恩。” 林心妍说罢,便主动走上前,神色坚定,俨然是不畏强权的模样。 “花二姑娘,请你住手!” “如果你继续这般无理取闹的闹事下去,那我们只好报官了。” 林心妍是娇弱的长相,面相上会给人一种说话大声一些都会惊到她的感觉。 而她现在这般正义凛然铿锵有力的说话,与她的长相形成了十分强烈的反差冲突,很能触动人心。 长乐回头看林心妍,“你来的正好,我今日就是来找你的。” 清雨楼的人闻言立刻聚拢到林心妍身侧,全都戒备的盯着长乐。 就连大堂之中原本有些惧怕长乐如此行为的客人,此时也开始逐渐又有了声讨声。 长乐抬手,“大家稍安勿躁,今日大家在清雨楼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喝什么喝什么,这位林管事付账。” 林心妍跟了卫书烨,卫书烨一向出手大方,她现在手头上是不缺银子的。 但清雨楼的客人这么多,就这般被长乐坑掉一笔银子林心妍自然也不乐意。 林心妍刚准备说话,长乐便道:“你最好是请了,否则我就给大家说说你是怎么一边喊我好姐姐,求我可怜可怜你,又是怎么一边爬上我这个好姐姐的未婚夫的床的。” 长乐是帮过林心妍的。 当初林心妍还在卫书烨身边伺候的时候,因着长相过于娇柔被其他一同做事的宫女排挤欺负,是长乐帮了她,还帮她在卫书烨跟前说过好话,将她调到了卫书烨身边伺候。 只是长乐怎么都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她帮过的人,最后竟然反过来重重的咬了她一口。 林心妍攥紧拳头,她知道长乐说的出来就一定做得到。 长乐早已经不要脸了,但她不能。 清雨楼的这些人如今护着她,不过是因为不知道她跟三殿下的关系,又顾及她受三殿下重视。 可若是知道她媚主,若是清楚长乐为何针对她,便不会再如现在这般护着她了。 林心妍虽然肉疼这么多的银子,但也只能咬牙忍下。 “今日扰了大家吃饭的兴致,我代替清雨楼向大家赔个不是。” 一听可以免费吃饭不用花钱,清雨楼里的客人都高兴了起来,纷纷招呼小二要加菜。 “你跟我来。” 长乐迈步朝清雨楼的后堂走去。 她原本其实并不屑于找林心妍的麻烦,在她看来男人要变心,跟是哪个女人勾引没有关系,而是因为这个男人本身就贱。 不过林心妍跟花芷瑜勾搭到一起,故意在花芷瑜的及笄礼上恶心她,算是真正惹到她了。 长乐在后堂的回廊下站定,回头看跟着过来的林心妍。 林心妍眼里皆是戒备,也尽量站的距离长乐远一些。 长乐嗤笑一声。 她当初也是不屑跟林心妍计较,否则林心妍坟头的草都三丈高了。 “那日我提出退婚的话你也听到了,但你心里应该也清楚,我跟卫书烨之间的感情不可能是一朝一夕就能磨灭的。” “而且即便是我跟卫书烨退婚了,以你的身份也不可能嫁给卫书烨。” “我知道,卫书烨现在喜欢你,但以他的身份他的喜欢有时候不止能给你带来荣华富贵,也能给你带来死亡。” “你想嫁给卫书烨,当妾也好,当三皇子侧妃甚至三皇子妃也好,你都必须先过容贵妃那一关。” 林心妍的眸光缩了缩,她当然知道长乐说的是实话,但她除了抓紧卫书烨的心,根本没有其他的办法。 长乐看火候差不多了,说出最后一句话,“我可以成全你跟卫书烨。” 林心妍自然不信长乐能有这么好心,“你想干什么?” “明日巳时六刻,醉风轩井字号房,来不来随你,信不信也随你。” “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你这一辈子都别想再嫁给卫书烨。” 长乐说完并没有等林心妍的回复,径自离开。 林心妍咬紧了下唇盯着长乐离开的背影,长乐说的话她自是一个字都不信的,但长乐有一点也确实说对了。 有容贵妃拦着,如果她不做点什么的话,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嫁给卫书烨。 而且等卫书烨退婚之后,只怕容贵妃就该动手收拾她了。 她好不容易才在这里立住脚跟,绝不能就这样再一次被踩进泥里。 林心妍心念急转,找了清雨楼里的一个管事说了一声便出了门。 长乐看着林心妍上了马车,招呼车夫,“老丈,跟上前面的马车。” 林心妍不可能天真的以为长乐真的会帮她,但她可以利用长乐的计划达到她自己想达到的目的。 马车在一个院子门口停下,林心妍付了车资匆匆忙忙的下车叩响了院门。 长乐看见,开门的人是卫书烨的贴身随从,而这栋院子是他们以往私会的地方,也算是卫书烨金屋藏娇的地方。 卫书烨把这个地方藏的很好,长乐之前跟了他几次都没能找到这个地方,现在倒是误打误撞的找见了。 只不过她并不在乎了。 第18章 她来算账了 林心妍进屋看到卫书烨便一下扑进了他的怀里,眼泪瞬间盈满了眼眶,却咬着牙不肯落下来。 “心妍,怎么了?” “求你别动。”林心妍紧紧搂着卫书烨的腰,“我没事,你就让我这么抱一抱。抱一会儿就好了。” 卫书烨捏着林心妍的双臂微微推开她一点,看她咬着唇坚强的忍着,无论如何也不肯让眼泪落下来,心脏便抽搐了两下,心疼的捧住她的脸,“怎么了?可是谁给你委屈受了?” “没有。”林心妍吸吸鼻子,露出一个带泪的破碎笑容,“我就是太想你了。” “阿烨,除了你,我在这个世上便没有其他的亲人了。” 林心妍是聪明的,她从来不会在卫书烨面前说长乐一句坏话。 因为她清楚,长乐跟卫书烨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就如长乐所言,他们之间的感情不可能真的一下就没了。 而且她曾经亲眼目睹过卫书烨是如何宠着长乐的,真的是要星星不给月亮。 她曾经无比的羡慕过,也想过如果她能被卫书烨这么对待,那该有多好。 如今她终于把卫书烨从长乐的身边抢了过来,自然不可能再傻到自己把卫书烨推回给长乐。 卫书烨十分享受林心妍对他的这种依赖,似乎她的整个世界里都只有他。 偏偏她又那般坚强,即便是在路边泥地里生长起来的花,她也从不轻看自己,骄傲的仰着头迎风绽放着。 而这朵花在他的怀里,永远都是那么的娇艳,永远只把脆弱的一面展示给他。 卫书烨看着带泪的林心妍,爱怜的抚摸着她娇嫩的面颊,终于低头吻了上去。 极尽一切温柔的安抚着她。 随从识趣的关上门,退守到屋檐之下。 卫书烨将林心妍抱起,温柔的放到身后的桌上,手指一勾便松开了她的腰带。 峰峦浮动,娇喘如歌吟。 林心妍鬓边汗湿,娇喘吁吁的靠在卫书烨的肩头平复气息,一双美眸春光潋滟,勾的卫书烨喉结滑动,再次吻上了她娇红欲滴的唇。 风雨雷动,风收雨歇。 林心妍洗漱一遍,重新穿戴好衣服,绝口没提长乐今日去清雨楼闹事的事情,恋恋不舍的跟卫书烨分开,重新回清雨楼。 “常春,你去清雨楼走一遍,看看清雨楼今日出了何事,是何人让心妍受了委屈。” “本殿下倒要看看,本殿下的人,谁人敢欺负。” 卫书烨尊重林心妍的坚强,但他的人他自然要护着。 事情不难打听,常春很快就回来了。 听了常春的禀报,卫书烨瞬间冷了脸,“又是长乐!她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常春低着头不敢应声。 卫书烨缓缓吐出一口气,收敛了冷厉的怒气,“长乐还做了什么?” “花二姑娘还与林姑娘单独聊了一会儿,约了林姑娘明日巳时六刻在醉风轩的井字号房见面。” “长乐约心妍单独见面?她又要欺负心妍!她现在真是变得越来越不可理喻了!”卫书烨咬牙,心中更加厌恶长乐。 他其实也清楚,长乐是从不肯受气的性格,心妍跟他之间的事情就是扎在长乐心里的刺,长乐想出气再正常不过。 换做以前,长乐想出气,他必定是护着她,跟她一起找人麻烦的。 但他现在不想这么惯着长乐了。 明日长乐若是敢欺辱心妍,他必定要好好教训她一顿。 卫书烨很快就做了决定,他明日要去护着心妍。 长乐确定林心妍来找了卫书烨后便离开了。 她要的目的已经达到,戏子已经准备好,现在就只等看客了。 长乐面无表情的靠着马车车壁吩咐车夫,“去长安侯府。” 那日她在长安侯府受的气,今天也差不多该去讨回来了。 长安侯府的下人一看到长乐回去,都跟看到了活阎王一样,纷纷避让。 长乐不管这些,直接去了书房。 长安侯和花长卿正在书房谈事,长乐推开阻拦的管事,一脚踹开了书房的门。 长安侯刚准备发火,看到走进书房的长乐眉头皱了皱,压了点怒气沉着眉目道:“你看看你现在,哪里有半点侯府贵女的仪态。” “你有仪态,你仪态好,但也没看你的官职往上升半截啊。”长乐大摇大摆的走进书房。 长安侯被一句话刺中痛点,心脏痛了痛,“三请四请你不是都不乐意回来吗?现在回来干什么?” “当然是回来跟你们算账的。” “你们那天一共打了我三巴掌,一个巴掌一千两,给银子吧。” 长乐在书房里走了一圈,看上了两幅画,直接取下来卷了夹在臂弯中。 “银子银子银子,我是你爹,除了银子你就没其他能跟我说的了?” “不然呢?”长乐冷笑,“不跟你聊银子,我跟你聊什么?聊父女情深,我们之间有吗?你配吗?” “放肆!”长安侯气的拍桌而起,指着长乐胡子都在抖,“你……你……” 长乐才不管长安侯是不是会被气着,转头又看上了一副字画,直接取下来。 “住手!那是清风道人的真迹!” 长乐当然不会住手,取下字画卷了一并夹在臂弯里,懒懒的往椅子上一坐,指使花长卿,“快去给我拿银子,三千两,一个铜板都别想少,否则我们今天谁也别想好过。” 花长卿皱眉,“长乐,你一定要以这样的态度跟我们说话吗?”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们是什么货色,我就以什么态度。” “别磨蹭,三千两,赶紧的。” 长安侯气的心脏疼,“去去去,拿给她拿给她。” 长安侯现在只想快点把这个逆女打发走,不然他早晚要被这个逆女给气死了。 花长卿倒也不用特意去账房支银子,他在外走动,手边一直都放着有数量不小的银票。 花长卿取了三张一千两面额的银票递给长乐。 长乐看着到手的银票,满意的点点头,“对了,今日容贵妃派人给我传了话,约了我明日巳时八刻在醉风轩的井字号房见面。” “容贵妃这么突然的要见我,想来应该是为了我要退婚的事情。” “也不知道容贵妃这是同意我退婚呢,还是想阻止我退婚呢?” “什么?容贵妃要见你?”戚飞柔听到下人通报长乐回来了,并且直奔书房,立刻就带着花芷瑜赶了过来,正好听到了长乐说的话。 戚飞柔当然不赞同长乐退了跟三皇子的婚约,当即道:“花长乐,我告诉你,不管贵妃娘娘明日说什么,你都给我老实听着,绝对不能退婚!” 第19章 花芷瑜挨打 容贵妃盛宠不衰,连带着三皇子也极受皇上看重,只待三皇子及冠便可入朝参政。 皇上子嗣稀少,至今未立太子,三皇子是有极大可能被立为太子的。 因着这些原因,自从长乐与三皇子订下婚约之后,戚飞柔作为三皇子的准丈母娘,在各种宴席和茶话会上便一直受人奉承和吹捧。 若是长乐与三皇子退婚,当初的那些吹捧和奉承有多少,之后的嘲讽和耻笑就会有多少。 戚飞柔可丢不起这个人。 戚飞柔知道长乐犯起浑来谁的话都不听,就如当年她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从匪窝里逃回来一样,有很长一段时间谁敢靠近她,她就能提剑杀人,唯有卫书烨才能安抚她。 “长乐,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能拿自己的婚约赌气。” “这话听着确实也有点道理。”长乐点头,桀骜不驯的挑起眉头,“不过你哪位,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我是你娘!”戚飞柔气的倒仰。 “那个林心妍出生卑微,以前还是贱籍,贵妃娘娘是绝对不会允许她嫁给三皇子的,至多也就是成为一个通房丫头或者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外室而已,根本不可能撼动你三皇子妃的地位。” “可你偏要因为这个就跟三皇子退婚,半点都不肯退让容忍,你是脑子有病是不是?” 长乐给听笑了,“我脑子有病,那你脑子岂不是有大病?” “当真是鞭子没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怎么装模作样的装大度都可以。” “当初我爹不过就是看上了一个你房里的丫鬟而已,那丫鬟身份低微,也威胁不到你侯府主母的地位,那你为什么要死要活,一哭二闹三上吊闹个没完呢?” “后面我爹不找那丫鬟了,你还不甘心,由头都懒得寻一个就把那丫鬟杖毙了。” “那丫鬟死的时候,肚子里可是已经怀了我爹骨肉的。一尸两命,那时候怎么没见你大度呢?” “跟你比起来,我没找林心妍麻烦,只是跟卫书烨取消婚约,可磊落多了。” “你要是能耐,你倒是打死我爹,别打死那个被我爹强要了的丫鬟啊。” 当初那个丫鬟长得有几分姿色,长安侯值夜回来,丫鬟替他宽衣洗漱铺床,所谓灯光下看人,三分美也变成了十分。 长安侯不管丫鬟的拒绝和挣扎,强行将人给要了,而那丫鬟本身是许了人的,本来过一个月就该成亲的。 被长安侯要了,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那丫鬟自然都无法再嫁人。 戚飞柔忍不了,找长安侯闹过一场,被打了一巴掌,还被冷落了一阵子。 戚飞柔不敢把长安侯怎么样,只能转头磋磨那个丫鬟。知道丫鬟怀孕之后,更是直接将人杖毙了。 权贵人家里,当家主母杖毙一个卖了身契的丫鬟本也不算什么大事。 唯一不同的是戚飞柔明知那丫鬟怀了长安侯的骨肉还将其杖毙,俨然已经有杀长安侯骨肉的意思。 长安侯知晓后足足冷落了戚飞柔大半年,还收了她管家的权利交给侯府里的姨娘,足足让戚飞柔失权了一整年,算是给足了戚飞柔教训,也实实在在的打了她的脸。 这事已经过去了许多年,在戚飞柔心里依旧是一根没有拔出的刺。 如今被长乐提起,气的戚飞柔两眼一翻,险些晕过去。 花芷瑜连忙扶住戚飞柔,“娘亲。” 戚飞柔虚弱的靠着花芷瑜,连连说自己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生出这么一个逆女。 花芷瑜轻柔的安慰了一阵,等戚飞柔的情绪平复一些了才抬头看长乐,有些不认同道:“妹妹,娘亲都是为你着想,你怎么还能这般伤娘亲的心呢。” “为我着想?为我着想那就砍了指手画脚的手脚,免得自己是圆是扁都不知道,还真当自己是个多大的人物。”长乐翘翘嘴角,“不过我现在倒确实是有些犹豫了。” “如果我嫁给卫书烨成了三皇子妃,你们见着我都得给我跪地行礼,想想其实还是很爽的。” 花芷瑜的眸光缩了缩,面上却笑了,“妹妹能这么想就对了,爹爹和娘亲也是希望你能这么懂事的。” “男人本来便是三妻四妾,三殿下不过是除了你之外多喜欢了一个女子而已,本也算不得多大的事情。” “你如今能自己想开,姐姐也很是为你高兴。” “是吧,你也是很希望我嫁给卫书烨,成为三皇子妃的吧。”长乐懒懒的起身走到花芷瑜面前,毫无征兆的抬手啪一声打了花芷瑜一个耳光。 长乐打的突然,戚飞柔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花芷瑜捂着被打的脸也懵了。 长乐挑眉,混不吝的笑着,“既然你这么高兴,那就庆祝庆祝,让我也高兴高兴。” 长乐说着,反手又扇了花芷瑜一个耳光。 “孽障,你干什么!” 戚飞柔扬手就要打长乐,长乐动也没动,“你敢打我,我就退婚。到时候看你还怎么去跟其他人显摆。” 戚飞柔扬起的手僵在半空。 花长卿快步上前护住花芷瑜,皱眉看长乐,“长乐,芷瑜并没有招惹你,你这样太过分了。快跟芷瑜道歉。” “她站在这儿就碍了我的眼,我打她她就得受着。” “那天的三个耳光,还差一个呢。” “要是我成了三皇子妃,我不仅要打她,我还得给她弄一段好姻缘。到时候皇上赐婚,想来你们也是不敢抗旨的。” 花芷瑜靠着花长卿的手臂,垂眸咬紧了牙关。 长乐心情舒畅了,啧啧两声回头拿起字画,“三皇子妃啊,地位可不低,说不定到时候还能成太子妃呢,为了能让你多跪跪我,我是的好好在考虑一下了。” 长乐说完,也不管他们黑成一片的脸,高高兴兴的走了。 戚飞柔看着花芷瑜白皙脸颊上的红痕,心疼的轻抚了抚。 花芷瑜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娘亲,你别担心,只要妹妹能出气,我没事的。” “但是我就是担心妹妹就算出了气,明日见了贵妃娘娘还是会意气用事的退婚。到时得罪了贵妃娘娘,连累的还是我们侯府,那可如何是好。” 长乐说发疯就发疯,这可真是说不好。 花芷瑜柔柔的建议,“爹爹,娘亲,妹妹已经说了明日与贵妃娘娘见面的时间和地点,不如我们悄悄的跟过去,若是妹妹依旧执意退婚,我们到时也可劝阻一二。” “实在不行,至少我们也能当面向贵妃娘娘认错,求得贵妃娘娘宽恕,你们觉得如何?” “当然,这只是女儿的一点拙见,一切还是听爹爹和娘亲的安排。” 第20章 欣赏真人秀床戏才精彩 第二日,长乐比跟林心妍和戚飞柔说的见面时间还更早了一刻钟到醉风轩。 她昨日跟林心妍说的是巳时六刻见面,跟戚飞柔他们说的是巳时八刻见面,容贵妃派麽麽来跟她说的见面时间也是巳时九刻。 这其中都有一定的时间差。 此时的醉风轩刚开门不久,店小二都还在打扫店中的卫生,除了长乐以外,并没有其他的客人到店。 长乐戴着帷帽没有出声,让凛冬要了一个井字号房斜对面的房间,只要将房门略微虚开一点,就能将井字号房的一切动静看的清清楚楚。 凛冬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店小二上来上酒和小菜的时候都吓得她一下蹦了起来。 把酒菜接过来,打发走了店小二,凛冬依旧把雅间的门虚着一条小小的缝隙。 “姑娘,刚才可吓死我了。”凛冬把酒菜放到饭桌上,心有余悸的拍拍胸脯,还压低了声音双眼亮晶晶的说话,既紧张又兴奋。 长乐听着走廊里传来的脚步声,在唇边竖手指示意凛冬禁声。 凛冬立刻用双手捂住自己嘴巴,跟在长乐身边贴在门后看外面。 林心妍今日穿的是一件梅红色绣花齐胸襦裙,外罩了一件浅杏色披风,衬的她行走之间如弱柳扶风。 而她又特意将一头墨发半挽了一半梳了发髻,更化了精致的妆容,还在眉心落了花钿,将她长相上的优势全都凸显了出来,既有少女的纤弱娇柔,又有已经男女之事的独特娇媚。 一看便知是精心装扮过的。 凛冬撇嘴,鄙夷的低声咕哝,“看她那个狐媚样。” 长乐倒是觉得林心妍确实也算有点小聪明,知道卫书烨现在喜欢哪一款,就专门往卫书烨喜欢的方向捯饬自己。 林心妍左右看了看,推门进了井字号房。 她刚才上来的时候就问了店小二花长乐来没有,店小二说还没有,正好能给她一些准备的时间。 林心妍的心怦怦直跳,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后,等店小二送了茶水上来,便立刻将带来的药倒进了茶水中,然后将包过药粉的纸直接扔出窗外。 做好这些,林心妍略微松了口气,捏紧手掌坐下,只等长乐前来。 巳时六刻到了,长乐并没有现身。 巳时七刻到了,长乐依旧没有现身。 林心妍有点坐不住了。 她出门的时候就知道卫书烨是悄悄跟在她身后的,如果长乐不现身,那她的计划就要被打乱了。 不行,她做了那么多的准备,绝对不能白费了。 林心妍咬咬牙,打开窗冲街上招了招手,而后倒了一杯茶水,一狠心喝了下去。 茶水喝下去,身子渐渐开始发热,但她安排的人还没有上来。 那个废物干什么去了! 凛冬看了半天,也没看到有什么动静,“姑娘,我们到底要看什么啊?” “别急,好戏就要开始了。”长乐勾了勾嘴角,听到走廊里又传来了脚步声,便往走廊的另外一头看去。 两名神情猥琐的壮汉朝着这边走了过来,一把推开了井字号的房门。 房间里下一刻便传来了林心妍惊呼的声音。 早就等着的卫书烨哪里还能等,当即从转角处走出来,带着常春大步冲进了井字号房。 房间里响起惨呼声,两名壮汉瞬间就被常春踹了出来。 卫书烨脱下身上的披风,心疼又惊惧的裹住肩头衣服已经被拽开了一点的林心妍。 林心妍似乎惊吓过度,被卫书烨抱在怀里也只顾着抱住自己的双肩低头尖叫。 卫书烨连忙抱紧她低声安抚,“心妍,心妍,是我,是我!” 林心妍抬头,终于看清了来人,伸手紧紧的抱住卫书烨的腰,“阿烨,你怎么才来。”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卫书烨看林心妍哭的身子都在颤抖,连忙将人抱得跟紧一些。 林心妍靠在他怀里,哭的跟小猫似的,一抽一抽的喘气。 卫书烨更心疼了,抱着人不愿松手。 林心妍不明白自己安排的人怎么没有上来,不过也没关系,想来上来的这两个壮汉应该是长乐安排的。 果然如她所料,花长乐根本不是真心想成全她跟卫书烨,而是想找人玷污她,从而让卫书烨嫌弃她。 可惜花长乐还是太蠢了,怕是做梦也没想到她根本就没信她,并且还提前做了安排。 虽然那两个壮汉冲进房间对她动手动脚的时候,她确实是害怕了,但她知道卫书烨就在外面,只要她尖叫卫书烨一定会冲进来救她。 这样倒是更好,即便卫书烨追查逼问这两个壮汉,也查不到她的头上来了。 等卫书烨查到这两个壮汉是花长乐准备的,只会更加觉得花长乐恶毒,从而更加的厌恶花长乐。 卫书烨越厌恶花长乐就会越喜欢她,离不开她。 她可真是该好好谢谢花长乐。 林心妍靠在卫书烨的怀里,哭着哭着脸颊渐渐泛起了潮红,气息也开始变得紊乱娇吟。 “心妍,你怎么了?”卫书烨察觉到林心妍的异样,低头询问。 林心妍微微张着小嘴喘息,有些无助可怜的摇头,“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喝了店小二送上来的水。” “阿烨,我好热,好难受,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卫书烨虽然年龄不大,但他成长在深宫,各种层出不穷的争宠手段都见识过。一看林心妍的模样,便知道她是中了媚药。 “花长乐,真没想到她现在竟然变成了这般蛇蝎心肠的毒妇!” 卫书烨不敢想,如果自己没有察觉出异样跟过来,此时林心妍会面临如何绝望的场景。 常春在旁边听着动了动唇,想说花二姑娘不是那种会有如此龌龊手段的人,但最终还是闭了嘴,什么都没有说。 他不过只是一个随从而已,听从主子的命令行事便可,其他事情都不是他可以置喙的。 “常春,你先将这两人捆起来,将门关上。”卫书烨吩咐,等门关上,便捧起了林心妍已经娇红一片的小脸。 “阿烨。”林心妍眉眼如丝,身子贴着卫书烨轻轻的蹭着,渴求娇媚。 卫书烨下腹一紧,当即抱起林心妍将人放到旁边的桌子上。 他很喜欢这种方式。 林心妍吃了药,又想讨好卫书烨,让他离不开她,于是丝毫没有克制自己的声音,娇喘声大的整个二楼都能听得见。 凛冬听的捏紧了拳头,“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我要去撕了他们!” 凛冬骂着就要开门出去,长乐立刻按住了她。 “别急,看戏的来了!” 第21章 捉奸,真是好白的一对狗男女 戚飞柔和花芷瑜相携着朝这边走来,长安侯和花长卿在昨日的商量后觉得,此时他们男子不便参与。 “是夫人和花芷瑜。”凛冬惊讶,“她们怎么会来这里?” “嘘!”长乐示意凛冬不要出声。 戚飞柔和花芷瑜走过来便看见了守在井字号门口的常春。 常春是卫书烨的贴身随从,她们自然都是认识的。 常春在这门口守着,说明卫书烨肯定在房内。 “娘亲。”花芷瑜作为一个未出嫁的闺阁姑娘,听见门内传出的娇吟瞬间红了面颊。 戚飞柔抬起手捂住花芷瑜的耳朵,“别听。” 花芷瑜不想听,但她很想闯进去看看里面的人是不是长乐。 戚飞柔却已经认定里面的人就是长乐。 毕竟这是容贵妃约长乐见面的地方,其他人是断然进不去的。 没想到容贵妃约长乐来此见面,竟是安排了这档子事。 虽说未成亲之前长乐就这般与三皇子有了夫妻之实,有损长乐名声,但到底是保住了婚约。 戚飞柔本还担心长乐的名声,但想着长乐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名声,还能就此保住她跟三皇子之间的婚约,便也觉得算是好事。 “娘亲,现在怎么办啊?” 花芷瑜担忧道:“妹妹与三殿下还未成亲,如今就……就这样。若是传扬出去,妹妹的名声便彻底毁了。” 戚飞柔咬牙,“她从匪窝里回来,名声早就没有了,也不怕再多填一条。” “反正事情都发生了,我们再阻止也没有意义了。而且出了这事,长乐就算再闹脾气也不可能退婚了。” “我们在此等着,等贵妃娘娘来,事情就成定局了。” 花芷瑜垂眸,看着是担忧长乐,实则咬紧了牙关。 戚飞柔虽已是中年,听着房内传出的声响也不由的有些面红耳热。 年轻人虽然精力好,但叫唤的这般大声,也……也有些太过淫1荡了。 醉风轩外,一辆没有任何徽记的宽大马车停下,穿着普通百姓服饰的麽麽撩起帘子小声禀报,“夫人,人已经上去一会儿,算算时间,也该合适了。” 杨倾容欣赏着今日刚染的丹蔻,闻言勾起唇角抬手,“走吧,去欣赏一场好戏。” 长街转角处停着另外一辆马车,徐瑾见杨倾容领着麽麽和两名护卫进了醉风楼在转头禀报,“王爷,容贵妃已经带着人进去了。” 卫承宣合拢手上的折子放到一旁,微微掀起眼帘,静默了两瞬才掀起帘子下了马车。 “走吧。” “她说让我来看看她的决心,想来也是精心安排的,不看可惜了。” 杨倾容领着人上来,看到戚飞柔和花芷瑜竟然也在便皱了皱眉,古怪的看向她们。 戚飞柔和花芷瑜一见杨倾容便上前行礼,“臣妇(臣女)拜见贵妃娘娘。” 杨倾容未说话,目光又转向守在门口的常春,眸光中闪过一抹厉色。 常春在此,那烨儿岂不是也在! 常春跪地行礼,“拜见贵妃娘娘。” 杨倾容心中腾起怒火,再一看被捆了扔在门边的两个壮汉,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他个花长乐,她约她见面,她竟带着烨儿一同前来! 这是将她的所有计划做成了她花长乐的嫁衣不成! 杨倾容快要咬碎一口牙,不死心的询问,“烨儿在里面?” 常春依旧跪在地上,不敢隐瞒,“是。” 好好好,好她个花长乐,竟然算计到她的头上来了。 难怪长安侯夫人和大姑娘也会在这里,这是怕事后她不承认此事呢! 杨倾容咬牙回头冷冷的瞪戚飞柔和花芷瑜,冷笑出声:“你们长安侯府倒是好大的胆子,竟算计到本宫头上来了。” 戚飞柔和花芷瑜听的一脸莫名,惶恐摆手,“娘娘误会了。这……这一切不是娘娘安排的吗?” “本宫安排?你们竟然倒打一耙!” “本宫怎会安排如此龌龊之事!” 更何况是令她自己吃亏之事! 杨倾容彻底阴沉了脸。 她是安排了人,但她安排的人是为了毁花长乐的清白,可不是为了将她儿子也搭进去! “娘,你们怎么来了?”趁着混乱,长乐取了帷帽,领着凛冬偷偷出了房间,装作一副刚到的模样,看到戚飞柔和花芷瑜还露出了一副惊讶的模样,转而看见杨倾容,又福身行礼。 “长乐见过贵妃娘娘。” 戚飞柔看到长乐出现,瞬间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在这里?” 长乐莫名,“贵妃娘娘约我见面,我路上耽搁了一下来的晚了些啊。” “倒是你们,你们怎么在这里?” 正在此时,屋内又传出了娇吟之声以及男子的闷哼。 长乐看向跪在地上的常春,又看看其他人的脸色,“屋里的人……屋里的人……” 长乐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脸色瞬间大变,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快步上前一脚踹开了屋门。 醉风轩是专门喝酒吃饭的地方,屋子里自然是没有床的。 而且为了制定好的计划,杨倾容定的这个井子房还是没有内室的小雅间。 房门被推开,屋内赤条条交缠在一起的男女瞬间映入众人眼帘。 “啊!”林心妍惊呼,她还坐在桌上,下意识的藏进了卫书烨的怀里。 卫书烨怒不可遏,一边抓过旁边的衣服裹住林心妍和他自己,一边转头怒喝,“何人如此狗胆,胆敢……” 卫书烨看到了门口的长乐,以及他的母妃,还有戚飞柔和花芷瑜,怒喝的话瞬间噎在了嗓子眼。 戚飞柔怎么都没想到,在屋内与三皇子颠鸾倒凤的人竟然是林心妍,气的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你这个贱人!” 戚飞柔尖叫一声就要冲上去打林心妍,花芷瑜立刻将人拉住,低声道:“娘亲,冷静,贵妃娘娘还在呢。” 戚飞柔怔住,胸口怒火熊熊,但到底没再冲上前。 花芷瑜垂眸,掩去眸中的笑意。 以长乐的性格,目睹了这一切,这婚约定然是退定了。 卫书烨也慌了,“母妃,你听我解释。” 现在最怒火中烧的要算杨倾容,她也没想到在这里面的女人竟然就是这个勾引她儿子的贱蹄子! 杨倾容怒目沉喝,“来人!将这个勾引主子的贱婢拖下去乱棍打死!” “不行,母妃!”卫书烨立刻护住林心妍。 林心妍也傻了,心中又惊又惧。 怎么会这样? 容贵妃怎么会在这里? 第22章 小小年纪,你就好这一口? 事情好像完全在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 卫书烨护着惊惧的林心妍,花芷瑜拉着想撕了林心妍的戚飞柔,杨倾容满脸冰霜的盯着第一次敢违逆自己的儿子。 只有长乐站在最前方,面无表情的看着卫书烨和林心妍。 真是好白的一对狗男女! 卫书烨转头怒瞪长乐,“是你!是你要害心妍!” “长乐,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恶毒女人!” 看! 真是一只被利用了还全然不知道的傻狗,她以前怎么就会喜欢上这么一个蠢货呢? 长乐看着卫书烨,觉得自己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倒到脑子里的水。 “卫书烨,我是受贵妃娘娘之约来此与贵妃娘娘见面的。” “你若不信,大可问贵妃娘娘。” “我倒是想问问你,作为我的未婚夫,你在干什么?” 卫书烨被问的脸上闪过一抹难堪。 做这种事被人撞见,而且犹如捉奸,任谁脸上都不会好看。 “明明是你约了心妍来此,还安排了外面两个贼人想毁心妍清白,你还敢狡辩!” “常春,将那两个贼人提进来问话,问问他们背后的主子是谁!” 卫书烨认定那两个贼人是长乐安排的,因此底气十足,看向长乐的目光里也充满了恨意和怨毒。 长乐再清楚不过,这两个贼人要么是林心妍自己安排的,要么就是容贵妃安排的,反正都不是她安排的,她根本不担心卫书烨从这两个贼人嘴里逼问出什么。 不过担心不担心是另外一回事,让卫书烨这么明摆着把屎盆子往她头上扣,羞辱她又是另外一回事。 “卫书烨,你光着的不是身子而是你的脑子吧?”长乐冷笑,“我要是你,我现在就立刻带着林心妍一起上吊,免得继续丢人现眼。” “你还有脸说我?当初你从匪窝……”卫书烨话说到一半突然止住,眼中闪过了一抹懊恼。 这话是被长乐气着了,话赶话赶出来的,他没想过用这个事儿来刺伤长乐,他知道这件事是长乐心里的刺,碰不得。 “我从匪窝怎么了?怎么不接着往下说了?说啊!”长乐抬腿便踹翻了旁边的椅子,吓的戚飞柔和花芷瑜拉紧了彼此的手,双双缩紧了肩膀。 每次只要提到这件事,长乐就得发疯。 “够了!”杨倾容呵斥,“花长乐,本宫还在此,岂容得你放肆!” “谁放肆了?” 沉冷的声音在后方响起,所有人都是一惊,看见来人纷纷行礼。 杨倾容皱了皱眉回头,敛了脸上的冷戾,“王爷怎么来了?” 卫承宣目光落到长乐身上,见她无事才看向杨倾容,“本王来这里还需得向贵妃报备?” “倒是本王想问贵妃,贵妃何时得了皇兄的应允能够出宫的?” 后妃无皇上允许是不得私自出宫的。 杨倾容神色微变,咬牙扬起一点笑,“王爷误会了,本宫只是见王爷来此有些意外而已。” 卫承宣收回视线,连一个正眼都没再给杨倾容,面无表情的看向眼中闪过惊慌的卫书烨,“光天化日成何体统,还不快将衣服穿上。” 卫书烨连忙捡起地上的袍子,背过身快速穿上。 林心妍也赶忙穿好衣服,哆哆嗦嗦的藏在卫书烨的身后。 花芷瑜偷偷的看卫承宣,有些激动的握紧了双手,提了裙摆盈盈福身一礼,“小女花芷瑜,拜见宣王殿下,求宣王殿下为我妹妹做主。” “她要我做主她自会开口,用得着你来求?” 花芷瑜瞬间僵住。 她根本没想到卫承宣竟然会是这么一个反应,完全没有给她留丝毫的颜面,脸色霎时白了两分,“是小女莽撞了。” 戚飞柔赶忙上前拉走花芷瑜。 这位爷是什么人物,那是随便打个喷嚏整个盛都都要抖一抖的活阎王。 芷瑜这孩子平时是最懂事稳重的,今日这是怎么了,竟会突然失了分寸。 花芷瑜也被卫承宣森冷的气场给吓着了,脸色惨白的靠在戚飞柔身边,再不敢出声。 长乐看得特爽,特解气。 花芷瑜一向以为所有人都该围着她转,这还是头一次吃瘪。 不过以花芷瑜装模作样假清高的性格,不该会主动冒头,所以花芷瑜这是想引起卫承宣的注意? 花芷瑜对卫承宣有意? 那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只要想着自己嫁给卫承宣还能抢了花芷瑜的男人,长乐就笑了。 卫承宣见长乐还能笑,心想这是真没事了。 “徐瑾,把这个狐媚皇子,败坏皇子私德的女人带下去,乱棍打死。” 徐瑾闻言立刻上前,林心妍吓的立刻抓紧卫书烨的袍袖,“阿烨!” 卫书烨当然不会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被打死,当即护住林心妍,“小皇叔,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是我一人所为,跟心妍没有关系。” “刚才叫的整个醉风轩都能听到声响的人是你?”卫承宣冷朝。 “妓楼的妓子为了讨好客人也没叫的这般大声的。还是说你小小年纪不思正事,就好这一口?” 卫书烨的脸上闪过难堪,林心妍的脸色更是一阵白一阵红。 她方才为了讨好卫书烨,是真的使尽了浑身解数,根本没想到竟会引来这么多围观的观众。 现下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王爷,此事全是这狐媚子有心勾引。烨儿年纪小,不懂这些才着了她的道,回去后我定然好好教训他,再不让他犯同样的错误。”杨倾容立刻出声。 今日之事发展到如今的地步,定然不能让宣王将此事传到皇上耳中,否则事情就真的难以收拾了。 杨倾容现在真是恨不得撕了林心妍,还有花长乐。 刚才事发突然她没反应过来,现在哪里还能不明白,林心妍和烨儿都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必然是花长乐安排的。 花长乐这是算到了她会收拾她,于是将计就计,借她的手促使成了现在的局面。 只怕卫承宣也是花长乐找来的。 好她个花长乐,敢毁她儿子,她定然不会放过这个贱蹄子! “贵妃确实该好想想怎么教导三皇子了。毕竟皇兄对三皇子也给予了厚望,若是失望了,只怕就再不想多看他一眼了。” 杨倾容哪里会听不出卫承宣话里的威胁,心里头恨死了,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王爷说的是,本宫铭记于心。” “那这里的事就交给贵妃处理了,想来贵妃定然会处理的很好。” 卫承宣本不用出现,但杨倾容在,长乐未必能应付的好,所以他才现身。 反正她的决心他已经看到了,其余都不重要。 卫承宣的目光又落回长乐身上,“走不走?” 长乐勾起嘴角,“走。”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自然没兴趣继续留下。 反正容贵妃最后要怎么收拾卫书烨和林心妍都跟她没有关系了。 第23章 小皇叔之前说过的话,这么快就不算数了? 长乐跟在卫承宣的身后出了醉风轩,卫承宣上了门口停着的马车,长乐停下了脚步。 “上来。”卫承宣在马车里发话。 长乐一怔。 先前不是他说她是未出阁的姑娘,与他同坐一辆马车有损她的声誉吗? 这话这么快就不作数了吗? 长乐还呆着,卫承宣已经掀起了马车车窗的帘子,“这是在等我请你上马车?” 长乐当然不敢等卫承宣请,连忙提起裙摆上了马车。 马车十分宽敞,长乐有些拘谨的坐在一侧,偷偷的瞄了卫承宣几眼,才小心翼翼的开口,“小皇叔,我表的这个决心您还满意吗?” “你就不怕?”卫承宣看长乐,不答反问,“你今日若是算错一步,在屋子里的人就可能是你了。” “不会的。”长乐笃定而平静。 “容贵妃瞧不上我,上次便是她押着卫书烨要与我退婚,最后我求了小皇叔,才让她不得不认下这门婚约。” “如今听到我主动要退婚,她自然比谁都高兴。” “但我很清楚,容贵妃将卫书烨这个儿子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婚约要退,但一定不能是我退。” “所以她说要约我见面时,我便猜到她是要对我做点什么。” “她不仁,我当然要不义。她派人给我传了话后,我便转头找了林心妍。” “我说我可以成全她和卫书烨,但我知道她绝对不会相信我会帮她,可她太想让卫书烨彻底厌恶我了,我以前都懒得搭理她,她够不着我找不到机会,现在我好不容易主动递了梯子上前,她自然不会错过。” “她果然也没让我失望,转头便去找了卫书烨,我不知道她具体跟卫书烨说了什么,但我清楚卫书烨的性格,喜欢的人受了委屈,他定然是要帮着找回场子的。” 长乐说着略微顿了顿,卫承宣没有催她,知道她是想到了以前的事情。 以前但凡有人欺负长乐,卫书烨必然是第一个站出来护着长乐的,并且不会询问任何缘由和对错。 卫书烨曾经跟长乐说过一句话:我只负责给你撑腰,不负责主持公道。 曾经的少年炽热的好似太阳,情真意切从不加丝毫掩饰,如今即便已经心灰意冷分道扬镳,想起来却依旧会唏嘘。 长乐嘲弄般勾了勾唇角,接着说:“药是林心妍自己准备的,人大概率是容贵妃安排了原本打算毁我清白用的。这么算起来,我怎么不算成全了她们呢。” 但凡容贵妃没有加害长乐之心,但凡林心妍少算计长乐一些,长乐今日的将计就计都不会如此成功。 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那是真没活路! 她们都是活该! 自己找的死,哭着也得找完。 要说今日最开心的是谁,当然要数长乐。 她不仅亲自把林心妍跟卫书烨送做一堆向卫承宣表明了决心,还外带发现了花芷瑜暗戳戳的秘密。 啧啧啧,不得不说,花芷瑜虽然人品极差,极其惹人讨厌,但眼光确实不错。 卫承宣单论长相,那已是极品中的极品,更遑论他还权势滔天呢。 “小皇叔,您看我今日这决心表的您还满意吗?” “若是您不满意,我再想想办法。” “你还能想到什么办法?”卫承宣不动声色的挑眉。 长乐老实的摇头,“暂时还没想到。” 其实长乐也并非真的没想到,如果只是从卫书烨身上下手并不能让卫承宣满意的话,她其实是可以从自己下手的。 比如主动将自己洗香香送上卫承宣的床。 一旦她真正成为卫承宣的人,卫承宣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但长乐一是做不出这样糟蹋自己的事来,二也是不敢在卫承宣跟前这么造次。 卫承宣这根粗大腿她都还没抱上呢,可不能惹得卫承宣彻底的烦她。 “不用了。”卫承宣开口,“退婚之事你既已想好,那便这么定了。” 长乐正在绞尽脑汁想着还能用什么办法向卫承宣证明自己的决心,闻言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小皇叔,只是定下退婚的事情吗?” 那她想当宣王妃的事情呢? 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吗? 卫承宣当然能听出长乐的未尽之言,“你想嫁给我的事,我也应下了。” “等你退婚后,我便遣人去长安侯府提亲。” 长乐赶忙道:“小皇叔,提亲不用急。” 卫承宣挑起眼尾,“你这是反悔了?” “不是的不是的。” 长乐摆手,“小皇叔,我毕竟与卫书烨有过婚约,您是卫书烨的小皇叔,我也跟着卫书烨喊了您这么多年的小皇叔,若是我跟卫书烨退婚您便派人上门提亲,外面那些不知情的人必然会编排您的坏话。” “您若是信我的话,就听我的安排,届时必然不会损您一分颜面。” 卫承宣并不在意自己会不会损颜面,不过他倒是有些好奇长乐到底有什么安排。 “你有何安排?” “暂时保密。”长乐卖关子,“小皇叔,您把我放在路边吧,我还要去一趟长安侯府拿婚书和信物。” 卫承宣点头,他倒也可以直接送长乐去长安侯府,但看长乐的样子是想自己一个人回去。 “徐瑾,路边停下。” 徐瑾架着马车在路边停下,长乐对卫承宣行了一礼才跳下马车,徐瑾拿了脚凳过来都没来得及摆。 看着卫承宣的马车走了,长乐才上了一直跟在后面的她自己的马车。 “姑娘,姑娘,你不知道,我方才看着你上了宣王的马车都快吓死了。” 长乐一上马车,凛冬便凑了过来,“姑娘,你跟宣王什么时候那么熟了啊?” “去长安侯府。”长乐吩咐了车夫才按住一脸好奇的凛冬,眼里浮上了得意,“我们以后还会更熟。” “啊?”凛冬没听懂。 姑娘在说什么啊?什么以后会更熟? 是姑娘和宣王以后还会更熟吗? 怎么熟? 总不能是姑娘嫁进宣王府当王妃吧? 那怎么可能呢。 凛冬自己想着都笑了,笑自己异想天开胡思乱想。 长乐也不多做解释,有些事情,等成了之后大家自然就会知道了。 不过她要找卫承宣当靠山,彻底抱上卫承宣这根粗大腿,就一定不能让卫承宣丢了颜面,否则就是恩将仇报了。 第24章 坑长安侯 今日休沐,长安侯和花长卿都在侯府,两人正在书房里商量事情,听到管家来禀报长乐进府了,都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长安侯立刻询问,“夫人和大姑娘回来了吗?” 长乐今日是去见容贵妃的,这个时辰过来,她与三皇子之间的婚约到底是退了还是没退呢? “还没有。”管家摇头。 长安侯立刻又问:“那二姑娘看着神色如何?” 管家想了一下回话:“二姑娘看着笑意盈盈的,心情似乎十分不错。” “心情不错?那就好那就好。”长安侯略微松了口气,随即又想,那个臭丫头心情不错,那到底是因为婚退了心情不错,还是因为三皇子洗心革面回头是岸了心情不错啊? “长卿,你先去……” 长安侯的话还没说完,花长卿已经叠手一礼,“父亲,儿子忽然想到还约了李侍郎家的大儿子商讨一些事情,先走了。”说罢,直接脚底抹油开溜。 长安侯气的跺脚,看看,看看,真正有事的时候,还是他这个老父亲抗下了所有! “快快快,先去账房支一千两银子过来。” “还有这三副刚挂上的真迹字画,赶紧收起来藏好,千万不能再让那个臭丫头给我顺走了。” 长乐走进书房,什么真迹字画古董玉瓶,能藏起来都已经藏起来了,整个书房空空荡荡的好似刚被打劫过一样。 “防我呢?”长乐迈步走进去,“老花,你当我不知道你的藏宝阁在哪里?” 长安侯的眉心跳了跳,“你不要每次回来都跟土匪一样,不是谈银子就是拿东西。” “不为了这些我回来干嘛?气死你吗?”长乐往太师椅上一坐,悠哉的拿起碟子里的点心吃。 长安侯决定当做没听到这话,走上前试探的询问,“你跟三皇子之间的婚约没退吧?” “想知道?”长乐摊手,“给银子。” 他就知道! 这臭丫头不是为了银子根本不可能回来! 幸亏他早有准备。 长安侯拿了一百两的银票拍到长乐的手掌心里。 “一百两?你打发要饭的呢?” 长安侯又拿了四张一百两的银票拍到长乐的手掌心里,“现在可以说了吧?” “把订婚书和信物给我。”长乐满意的收起银票。 长安侯吹胡子瞪眼,“你还是要退婚?” “不然呢?” 长乐嗤笑,“戚飞柔和花芷瑜还没回来?她们今天可是什么都看见了,我要是还不退婚,那你老花家的脸就该被人踩在地上摩擦了。” 长安侯皱眉,“今日发生了什么?” “想知道?”长乐摊手,“老规矩,给银子。” “……”长安侯恶狠狠的把剩下的五张一百两银票都拍给了她。 “卫书烨跟林心妍白日宣淫赤条条的厮混,好巧不巧叫贵妃娘娘给撞见了,更巧的是宣王也看见了。” “宣王觉得卫书烨私得有亏,看那样子是想把此事禀报给皇上的。” “老花,你不想我退婚,想让我嫁给卫书烨当三皇子妃,如此一来你这岳丈也可以跟着水涨船高,官职说不定也能再往上升一升。” “但是你可得想清楚了。” “卫书烨现在已经惹了宣王的嫌恶,若是再被皇上厌弃,那你的盘算可就全部落空了。到时候你偷鸡不成蚀把米,我可是嘲笑你的。” 长安侯皱眉,“你与容贵妃见面,宣王怎么会在?” 长乐耸肩,“那你问宣王去啊,问我有什么用。” 长安侯当然不敢去问宣王。 皇上身体不佳,宣王代掌朝政一手遮天。他除非嫌自己脖子上的脑袋生的太稳,才敢去探查宣王的行踪。 长安侯考虑的当然是权利,如果三皇子当着被皇帝和宣王一同厌弃,那长乐嫁给三皇子对长安侯府就一点作用都没有了。 “老花,长安侯府在盛都都快已经没落到排不上号了,你别只想着啃老本了,要努力啊。” 长安侯被气的差点吐出一口老血,他是不想努力吗? 他那是入不了宣王的眼,宣王压根就不拿正眼看他。 长安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如有假话,天打雷劈……你!” “……”长安侯懒得跟她吵,“你想退婚就退婚吧,反正容贵妃也不喜欢,你嫁给三皇子容贵妃也一定高看我们长安侯府一眼。” “啧啧,难得你还有这点自知之明。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长安侯可不相信这个臭丫头能放出什么好屁,“什么交易?” “你不就是想升官嘛,其实我可以帮你。”长乐拿出卫承宣并没有收回去的玉佩,“我救过宣王一命,宣王许诺过我可以求他三件事,他定然会替我办到。” “第一件事,我求宣王帮我保住我跟卫书烨之间的婚约。” “第二件事,我求宣王帮我退了我跟卫书烨之间的婚约。” “什么?宣王这么重要的承诺,你既然都用来浪费在这种根本不重要的事情上!”长安侯恨铁不成钢。 长乐救了卫承宣一命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长安侯只是没想到卫承宣竟然会允诺帮长乐三次,而且还都应诺了。 早知道宣王这么重诺,这三个请求哪一个不能用来保他们长安侯府昌盛不衰啊! 长乐皱眉啧了一声,“怎么那么烦人,你还要不要听了?” “听听听,你说。”长安侯妥协。 “这第三件事嘛,我可以帮你引荐宣王,甚至还可以替你在宣王哪里求一个升官的机会。不过嘛,城南外的那两处庄子,你得给我。” 长安侯府在城南外的两处庄子是最好的,不仅可以避暑,还有土有田有山,每年只这两处庄子的营收就够长安侯府一年的所有开销了。 “你这是狮子大开口!” “爱给不给,反正长安侯府没落了被嘲笑贬低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长乐起身作势就要走,长安侯立刻拉住她的手臂讨价还价,“一个庄子。” “诚心坑人,拒不讨价还价。”长乐拒绝。 长安侯咬牙,最终还是肉痛的认下,“给你给你!我看你现在就是掉钱眼里了。” “老花,这就对了嘛!识时务者为俊杰。”长乐满意点头,“我去拜访宣王总还要带点见面礼,你看看是直接给我银票还是让我去你藏宝阁里选?” 第25章 坑完这个坑那个 长安侯时常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生出这么一个讨债的女儿。 藏宝阁里的那些古董宝贝都是他好不容易收拢来的,自然舍不得让长乐去选,最后只能捏着鼻子按照长乐的要求,又给了她三千两银票。 长安侯府虽然不如以前风光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权利虽然小了,银子还是不缺的。 长乐拿着从她爹那里坑来的四千两银票,已经订婚书和信物,高高兴兴的出了书房,转头去找花长卿。 那天她跟花芷瑜一起从屋檐上掉下来,花长卿只接了花芷瑜没有接她,这仇她记着的,肯定得找花长卿算账。 长乐在操手游廊上随便拦了一个丫鬟,“你们小侯爷呢?” 丫鬟害怕长乐,不敢撒谎,“奴婢刚才看见小侯爷往后院的小花园去了。” 后院的小花园,那是花芷瑜专门用来养花的地方,还装模作样的搞了一个小花亭,里面的花草都是她自己侍弄,下人不得允许都是不得进入的。 长乐晃到小花园,花芷瑜跟前伺候的贴身丫鬟春香守在小花园的入口处。 春香在,那花芷瑜必然也在小花园里。 刚从醉风轩回来就跑来小花园侍弄花草,花芷瑜什么毛病? 长乐不乐意进花芷瑜的小花园,在远处等着,打算等花长卿出来,结果她左等右等,等了半晌也没见花长卿出来。 长乐不耐烦的皱了皱眉,绕去小花园的另外一侧,从一处竹篱笆翻进了小花园。 她不想为了坑花长卿一点破钱,下次还得专门再往长安侯府跑一趟。 小花园不算大,如今又是冬季,花园里开着的除了梅花也没有其他的花。 长乐往里走了走,远远便在梅花林里看到了一抹藏青色的身影,知道那就是花长卿。 长乐刚准备喊人,忽然看到花长卿展开了手臂,将一人抱进了怀里。 长乐的脚步瞬间顿住,下意识侧身躲进了造景的假山后面。 难怪花长卿半天没出来,竟是躲在这里面跟女子私会。 花长卿是与御史大夫陈记家的幺女定了亲的,今年夏季就该成亲了。 御史是清流,家中子女都教导的循规蹈矩,其幺女更是才名在外,断然是不可能偷偷摸摸溜进长安侯府跟花长卿私会的,那花长卿此时抱着的人是谁? 长乐正在疑惑,就见花长卿松开了抱着的人,低头抚住对方的半边脸颊,低头吻了上去。 长乐看见对方的手臂抬起来攀住了花长卿的手臂,一瞬间,长乐如五雷轰顶,整个人快炸裂开了。 她才见过花芷瑜不久,自然记得花芷瑜今日穿的什么衣裳。 花长卿抱着的人竟然是花芷瑜。 如果只是拥抱,可以解释为兄长安抚妹妹。 但是他们现在在亲嘴! 亲嘴! 长乐一瞬间只觉得恶心,差点把方才在书房吃的点心给吐了出来。 以前她就觉得奇怪,明明她才是花长卿的亲妹妹,怎么花芷瑜这个养女来了长安侯府之后,花长卿对她这个亲妹妹渐渐的就不亲了。 每次她跟花芷瑜闹出矛盾,花长卿不问缘由指责的永远都是她。 那时候她还想不通,只觉得花长卿是脑子坏掉了,根本没往其他方面想,现在可算是明白了。 兄长和养妹,这两个人可真是够恶心的。 这事儿长乐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她就没道理装作不知道,更不可能替他们两个瞒着。 “哟,挺激情啊你们。”长乐慢慢悠悠的走上前,看向花长卿和花芷瑜的目光里都带着鄙视。 花长卿和花芷瑜都是一惊,两人迅速分开。 “长乐!”花长卿下意识的挡在花芷瑜的身前,戒备的盯着长乐。 “花长卿,我真是万万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当然,花芷瑜也跟你一样。啧啧,高岭之花哦,竟然跟自己的哥哥搞在一起,也难怪你能跟林心妍那样的货色成为朋友,果真是一丘之貉啊。” 花芷瑜紧紧的攥着花长卿的袍子,眼里满是惊惶。 怎么办?怎么办? 花长乐怎么会在这里? 守在花园门口的春香呢,是死了吗?花长乐都进来了,怎么也没来通报? 花长卿护着花芷瑜,“此事与芷瑜无关,都是我强迫她的。” “你强迫她的?”长乐嗤笑,“我刚才可看半天了,她爽的都快叫的十里八村都能听见了,你说这是你强迫的?” 花芷瑜听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花长卿沉了脸,“长乐,芷瑜是你的姐姐,你有必要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吗?” “我姐姐?行啊,那就让老花和戚飞柔一起来看看,问问他们这个姐姐我要不要认。” “长乐,求你别说。” 花芷瑜扑通一声跪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跟哥哥无关,求你为了哥哥的前途着想,千万不要说出去。” “芷瑜。”花长卿心疼不已,俯身就要把人拉起来。 花芷瑜流着眼泪摇头,“哥哥,我怎么样都没有关系,但你的名声不能有损。” “长乐,我求求你,看在你跟哥哥是亲兄妹的份上,千万不要毁了哥哥。” “我……我去死。” 花芷瑜说着起身就要去撞旁边的花盆,花长卿哪里舍得,当即将人紧紧的抱进怀里,“芷瑜,你别这样。” 长乐看着两人,实在是恶心的快吐了。 这种有背伦常的恶心事,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妾情深郎意重的? 这个戏码,可真想让戚飞柔和老花一起来欣赏欣赏。 也不晓得他们知道他们当宝贝眼珠子疼的养女背着他们跟他们唯一的儿子搞在一起,会是个什么反应。 长乐想到这点,忽然开始有点子期待起来了。 所以她改变了主意。 一刀子捅死哪里解气,当然得一点点折磨,慢刀子诛心才有意思。 而且这事她一天不挑明,就一天会像一把利剑一样悬在花芷瑜和花长卿的头顶,叫他们日日提心吊胆。 尤其是最喜欢装高岭之花的花芷瑜,逼都能把她逼疯。 长乐快乐出声了。 “情深的戏码演够了吗?” “花长卿,你就是放开花芷瑜,花芷瑜也不可能真舍得撞死。” “估计你还不知道吧?花芷瑜这边钓着你,那边又暗戳戳的凑到宣王跟前献媚,左右逢源做的好得很呢。” “不过你们之间的破事我是不感兴趣的,想要我不说出去,可以。” “把你的藏宝阁打开,我想搬多少东西就搬多少东西。” 第26章 别人梦寐以求的特殊待遇 长乐直接让凛冬带着车夫一并进来帮忙,从花长卿的藏宝阁里搬了一堆字画古董,把马车塞得都没办法坐人了,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戚飞柔都以为自己儿子是不是被鬼上身了,这次竟能让长乐那个臭丫头嚯嚯那么多东西。 长乐才不管花长卿编什么鬼话哄戚飞柔,直接带着一马车的古董字画去了宣王府。 她现在住的跟宣王府近,让凛冬和车夫先回家,自个儿架着马车到了宣王府的大门口。 宣王府大门外值守的侍卫见了长乐都拱手行礼,直接放行,只当她是来找他们王爷的。 反正他们王爷有令,姑娘来了直接让进。 “敢问侍卫,王爷可在王府里?” 侍卫拱手回话,“王爷不在,姑娘可进里面稍等。” 卫承宣没回王府,那是进宫里办差去了? 也是,卫承宣代理朝政,每天要忙的事情必然很多。 “有劳侍卫多喊几个人来帮忙搬些东西进去。” 侍卫一脸疑惑,但还是照做,多去叫了几个人出来,大家跟着长乐一起走去马车,等长乐掀开马车帘子,众人都震惊了。 姑娘拉来了一车的值钱货? 这些东西可以变卖了换成多少银子啊? 这下好了,营地缺的春衣可算是有着落了。 还有王爷在军营里的被褥,都旧成一坨了,盖着定然不暖和,也可以换床新的了。 不对,这是姑娘的东西,可不是他们王爷的。 几人收了眼中的垂涎,为首的一个小管事询问,“姑娘的这些东西可是要暂时寄存在王府?我这便安排人去收拾一间屋子出来,专门替姑娘存这些东西。” “不是,这是我送给王爷的。” 小管事惊了,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姑娘说……说这些都是送给王爷的?” “对啊。”长乐看了看乌云沉沉的天,开始催促,“这天看着好似要下雪了,你们赶紧搬吧。” 王爷不在王府,这么多值钱的古董小管事做不了主,赶忙去请了总管家过来。 说出来都叫人泪目,出门在外知道他在宣王府当差,还是个小管事,人人都敬他三分。 可是只有他们这些在王府当差的人才知道啊,他们都已经三月没有发月钱了啊。 诺达一个宣王府,能卖的他们王爷都给卖了,要不是宅子是先帝赐的,王爷怕是都想一并给卖了。 也没有办法,谁叫他们家王爷养着那么一个玄铁营呢,二十多万将士呢,军响军衣伙食哪样不得要银子啊。 说多了都是泪。 总管家匆匆忙忙的赶来,看着屋里堆着的一堆古董字画也噎了一下,“姑娘,这……这真的都是送给我们家王爷的?” 长乐来了宣王府两次,一直觉得宣王府偌大一个王府,总觉得空落落的。 后来她琢磨了一下回过了味儿,可不就是空落落的么,就连屋子里都没有一点装饰的字画古董。 卫承宣的奉银可不低,名下也有产业,可整个王府依旧透着一股没有银子的气息。 长乐想了想便明白了。 玄铁营虽然不算卫承宣的私兵,但大多数的开销必然是他在支撑。 户部那群中饱私囊的货,每年的军饷都是一催再催才发,更别提军中该添的军衣那些了。 卫承宣是上过战场的人,自然明白苦了谁也不能苦了打仗的将士们,所以偌大一个宣王府才会在辉煌和威严之下处处都透着穷酸的窘迫。 等想明白这一点,长乐就明白自己该如何在宣王府站稳脚跟了。 其他不提,银子她还是有一点的。 “胡管事,麻烦你安排人将这些字画和古董都布置到王爷的书房里去。” 卫承宣的书房长乐自然是不方便去的,那书房怎么说也是卫承宣同人商讨要事之地,太寒酸了说不过去。 胡管事差点没绷住,好险才维护住了他宣王府总管事的面子,“姑娘,王爷不在,这么多贵重之物我们哪里敢收下。” 胡管事说着又略微迟疑了一下,“不过若是姑娘亲自替王爷布置书房,想来王爷应当是不会怪罪的。” 书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的地方,长乐迟疑,“这样不合适吧?” 胡管事笑了,“姑娘救过我们家王爷的性命,救命之恩大过天,在王府之中哪里还有姑娘不能去的地方。” “我还要赶着去处理别的事情,布置王爷书房的事情便有劳姑娘了。” 胡管事说完便行了一礼,当真走了。 “……” 宣王府的管事都这么随便的吗? 长乐还是有些迟疑,又看留下的其他人,其他人都对她陪笑脸,但明显她不动,他们就不动。 几人相对无言的站了会儿,长乐终于咬牙,“麻烦几位将这些都搬去王爷的书房。” “是!”几人高声应了,兴高采烈的将古董字画全搬去了他们家王爷的书房。 不是他们说,王爷的书房确实也有些太寒酸了,早就该布置布置。 奈何他们家王爷说有布置书房的银子,不如多给将士们添些军衣,纯属浪费。 如今姑娘搬来东西布置,王爷总没话说了吧。 东西都搬进了书房,长乐在书房里走了一圈,心中都感叹。 内外两间的书房,竟是除了桌椅没有任何一件装饰。白摆了一个博古架,上方除了一些书连个普通的瓷瓶都没有。 长乐来了干劲儿,指挥着打下手的人把搬来的字画和古董分别摆上她觉得合适的地方。 卫承宣回来,胡管事便上前禀报,外加请罪,“王爷,姑娘今日带了好些东西过来,老奴自作主张收了东西,还请姑娘帮着布置王爷的书房,请王爷责罚。” 卫承宣把披风脱了递给身旁的徐瑾,“她来多久了?” “有小半个时辰了。”胡管事低头回话。 卫承宣拾阶而下,往书房走去。 “王爷,开始下雪了。”徐瑾撑着伞上前。 “你下去吧。”卫承宣接了伞,“你们也不必跟着。” 徐瑾还想说什么,胡管事立刻按住他,笑呵呵的应下,“王爷不必急,姑娘带的东西挺多,还得再布置一会儿呢。” 书房的门开着,卫承宣撑着伞走到院中,便看到长乐手中捏着一个鸡毛掸子,正在指挥着王府里的小厮踩着凳子将一副字画挂到墙上。 她穿着一身缙云色的对襟宽袖长裙,许是手臂上搭着的披帛太过碍事儿,她随意的取下来搭到一旁的椅背上,接了丫鬟递上前的襻膊将宽袖束起来,露出一截白皙纤瘦的小臂,在光线并不明亮的书房里,竟是白的有些晃眼。 长乐就着丫鬟捏着的绢帕擦了一下鼻尖的细汗,转身去拿旁边椅子上放着的一个缠金丝的釉里红瓷瓶,一眼便看到了撑着伞站在院中的卫承宣。 第27章 小皇叔撑腰 卫承宣现在才回府并非是去了宫里,而是在雅园单独见了卫书烨和林心妍。 卫书烨现在最怕的便是她母妃找林心妍的麻烦,卫承宣派人传话要见他们,他向他母妃禀报一声,二话不说便带着林心妍走了。 林心妍知道宣王要见他们,坐着马车到雅园的路上心里一直七上八下忐忑难安。 宣王的威严她上午已经见识过了,不知道宣王此时见他们会是个什么结果。 到了雅园门口,林心妍就开始打退堂鼓,“阿烨,我能不能不进去啊?” “我如今这般,若是去见了宣王怕是会失仪。” 卫书烨知道林心妍在害怕什么,毕竟小皇叔的威严连他也心里发怵。 不过他大概能猜到小皇叔要见他们的原因,无非就是长乐在小皇叔面前说了他跟心妍的坏话,求小皇叔再帮她一次而已。 长乐喜欢他喜欢的黏糊,说退婚也不过是闹脾气,不可能真的想跟他退婚。 所以请小皇叔出面,无非是跟先前的那次一样,求小皇叔帮她保住他们之间的婚约而已,不会真的让小皇叔把他们如何。 “放心吧。”卫书烨握着林心妍的手柔声安慰,“长乐不可能真舍得跟我解除婚约,她请小皇叔出面无非就是故技重施,让小皇叔警告我不许退婚罢了。” “至于叫上你,应当是想让我跟你之间断了,以后不要再有来往。” “你且安心,婚约可以不退,但我绝不会放开你的手。” “只是到底要委屈了你,以后嫁给我不能给你正妻之位。” 林心妍闻言感动的红了眼眶,回握住卫书烨的手泪眼婆娑的摇头,“我不在乎。” “只要能跟阿烨长相厮守,即便是无名无分我也无怨无悔。” “我只要有阿烨就够了。” 卫书烨就是喜欢林心妍这般满心满眼都是他,不畏惧强权也不带任何功利心的模样。 当即爱怜的将林心妍揽入怀里,“你放心,即便长乐以后嫁给我是皇子妃,我也绝不允许她欺负你半分。” 两人进了雅园,由侍女领路,终于见到了卫承宣。 “小皇叔。”卫书烨说话的时候底气十足,真正见到卫承宣之后却心中发慌,有些拘谨的行礼喊人。 林心妍跟在他身边,惶恐不安的跪下行礼,“民女拜见宣王殿下。” 卫承宣用小炉煮茶,闻声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是在湖中小亭见的卫书烨和林心妍,四周的风冷嗖嗖的吹。 卫书烨和林心妍来见他自然是不敢穿披风的,被寒风吹的瑟瑟发抖,尤其是跪在冰冷地砖上的林心妍,膝盖都冷痛了,牙关已经开始在打架。 偏偏卫承宣没发话,她跪在地上也不敢起来。 卫书烨也冷,看卫承宣放下茶壶,连忙道:“小皇叔,长乐是不是跟您说了我们许多的坏话?” “她性子冲动易怒,说话时常都不过脑子,行事全凭自己的喜恶,怕是有些时候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连她自己都会后悔。”“我知道她这次又求到您这里来,无非就是后悔说过要与我退婚的话,我不会跟她计较。” “而且我上次既然答应不会跟她退婚就不会再退婚,她不用再闹。” 啪! 刚刚倒了茶水的茶杯直接迎面砸在了卫书烨的脚跟前,卫书烨惊住,林心妍更是吓的啊了一声,反应过来这是在什么人面前,又低头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这可是刚烧的茶水,若是砸在脸上,脸皮都要被烫烂了。 卫承宣面无表情的抬眼,一双眸子又沉又冷。 他什么都没说,却让卫书烨面皮一紧,“小皇叔这是何意?” “明知故问,跟我玩心眼,你这是嫌刚才那杯茶没砸到你脸上?” 卫承宣沉冷开口,眼里带着冷厉和讥诮,“卫书烨,你和你母妃当初为何不再提退婚之事,难道需要本王替你回忆回忆吗?” 卫书烨心中一突,有种隐秘被揭开的难堪。 “本王答应让你及冠后便入朝办差,允你与大皇子和二皇子公平竞争太子之位,这些你都忘了?” “婚是你们一开始就想退的,好处也是你们全占的。” “卫书烨,世上没有这般好的事情。” 卫书烨握紧拳头,脸色难堪。 他当然没忘。 但这些不退婚得来的利益被这般直接的揭开,让他有种耻辱之感。 就好似他卫书烨能得到这些机会,全都是她长乐的功劳。 “我可以不退婚。” “那不行。”卫承宣重新倒了一杯茶,“长乐要退婚,那这婚就要退。” “不过本王说出的话从不收回,先前答应给你的那些好处,依旧作数。” “但有一点,退婚之事,不得损长乐分毫颜面。” “否则别说你与大皇子和二皇子公平竞争太子之位,便是你母妃,本王也可让她去冷宫待着。” 卫书烨闻言瞳孔剧颤,难以置信的看卫承宣,“小皇叔,我们才是你的亲人,为了长乐,你真的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长乐救过本王的命。救命之恩,自当全力以报。” 卫承宣淡淡的垂下眼帘抿了一口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唇角略微勾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沉了下去,神色变得比方才更冷。 “至于你。”卫承宣终于看向了一直跪在地上的林心妍,“既那般想嫁给三皇子,那本王便允了你们这桩婚事,让你做这个三皇子妃。” 林心妍闻言震惊,她根本没想到这样如同天上掉馅儿饼的事情既然会落到她的头上。 她能嫁给卫书烨,并且还是正妻,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三皇子妃! “谢谢宣王殿下为民女做主。”林心妍连忙叩谢,惊喜万分的抬头,不过只一瞬她眼中的惊喜便僵住了。 因为卫承宣看向她的目光轻蔑鄙薄又冷咧,犹如看阴沟里的臭虫一般。 林心妍心头一凉,赶忙低下头,便听卫承宣接着说:“这个三皇子妃你也不能白当,你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是你勾引三皇子,背叛长乐在先。” “所有的骂名,你都得受着。” “这事你何时办成了,赐婚的圣旨便何时下。” 第28章 长乐,这算是你为我准备的惊喜吗 脸重要还是嫁给卫书烨当三皇子妃更重要,林心妍根本都不用想。 但卫书烨还在旁边,林心妍不能应的那般干脆。 “宣王殿下,民女与阿烨是真心相爱,只要能嫁给阿烨,别说是毁了自己的名声。便是死,民女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那你就去死来看看。” “这里的湖水挺深,跳下去足够淹死你。就算你命大淹不死,起来也得染上风寒病死你。” “放心,为了成全你的决心,本王定不会允许有大夫去为你治病。” 什么玩意儿!到他跟前来装腔作势。 卫承宣连冷笑都欠奉。 “……”林心妍被噎了一下,求助的看向卫书烨。 卫书烨出声,“小皇叔,心妍只是一个柔弱的小女子,你何必为难她。” “不为难她,为难你也可以。”卫承宣点头,“那便由你出面告诉所有人,是你有负长乐在先,长乐才会退婚。骂名你来背。” “不过我好意提醒你一句,若是这骂名由你来背,只怕容贵妃第一个不会饶了她。” 还没嫁过去就被婆婆厌恶,那肯定更不行。 林心妍一咬牙,立刻抢话,“宣王殿下,阿烨的名声重于一切,这件事民女来做,骂名也民女一人承担。” 只要她成为了三皇子妃,那些人就要陪着笑脸奉承她,到时也没人敢在她面前说三道四了。 “不可!”卫书烨立刻护着林心妍,“小皇叔,名节对一个女子而言何其重要,小皇叔这般无异于杀了心妍。” “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你们倒是比军营里挑食儿的狗还难伺候。” “那本王便杀了她。”卫承宣的目光沉静而冷漠,绝不是在开玩笑。 “阿烨。”林心妍吓的抓紧卫书烨的袍摆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她很清楚,她的性命在宣王眼中比草芥还不如。 宣王若是当真要杀她,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宣王就是想保住花长乐的名声而已,只要她应下宣王的要求,不仅能得到赐婚,嫁给卫书烨当三皇子妃,还能免于遭到容贵妃的毒手。 她相信,只要给她一些时间,她必然是可以讨得容贵妃欢心的。 就像她能从花长乐身边抢走卫书烨,让卫书烨死心塌地的护着她一样。 卫书烨看着祈求的林心妍,捏紧了拳头,心头有太多的愤怒和不甘,却毫无办法。 他也同样清楚,小皇叔说杀了心妍,那是真的会杀的。 都怪长乐! 如果不是她闹这么一场,小皇叔根本不可能管他们的事情! 一切都是长乐的错! 卫书烨现在只恨不得跟长乐当面对峙,好好的教训她一番。 “对了,还有另外一事。” 卫承宣淡漠的补充,“今日之事本王已经派人禀报给了皇兄,你自己进宫去解释吧,这也是对你能不能胜任太子的考验。” 卫书烨心惊,没想到此事这么快已经捅到了他父皇面前,但转念一想父皇什么事情都交给小皇叔处理,便连立太子之事小皇叔也能插手。 今天上午之事小皇叔都已经知晓了,那他父皇是不是知道也没什么太大关系了。 等他进宫将事情解释清楚,就去与长乐算账! 黑沉沉的天空已经开始飘起了大片大片的雪花,扑簌簌的已经不知下了几时,院中小树的枯枝上都已经挂上了一层薄雪。 长乐透过飘落的雪花,看向站在院中的卫承宣。 他不知来了多久了,修竹般骨节分明的手掌捏着油纸伞的伞柄,如画般的眉眼在纯色的伞面下绝丽而雍容,就如撑伞从雪景画中走出的谪仙一般。 长乐看呆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放下手中的釉色瓷瓶迈出门槛,站在廊檐下遥遥行礼,“长乐拜见小皇叔。” 王府里的丫鬟和小厮也纷纷行礼,且十分有眼力见儿的行完礼后便退了下去。 卫承宣踩着台阶不紧不慢的走上回廊,转身收了油纸伞靠到一旁的廊柱上。 长乐捏着手指,有些紧张和局促,“小皇叔,我擅自动了您书房里的布置,请您恕罪。” “是胡管事让你来布置的,你何罪之有。” “布置好了吗?介意我现在进去看看吗?”卫承宣注意到长乐的头发上沾了一根丝线,伸手示意了一下,“头发上有东西。” “有什么?在哪里?”长乐在头发上摸了两下,并没有摸到东西。 卫承宣伸手上前,长乐下意识的闭眼,缩了缩脖子。 “这里。”卫承宣捏下那一根丝线,递给长乐看。 长乐笑了一下,“书房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只差最后一个花瓶没摆好。” “那便等你摆好了我再进去。” “不用不用,这是您的书房呢。”长乐连忙摆手,外面下着雪,还吹着寒风,她哪里敢让卫承宣站在廊檐下等着。 “无碍。”卫承宣语气平和,眸光里带了一点清浅的笑,“你先布置,布置好了我再进去。” 长乐见卫承宣如此说,也不敢再耽搁,连忙转回书房,以最快的时间将釉色花瓶摆上博古架,“小皇叔,可以了。” 卫承宣走进书房。 原本空空荡荡,冷寂无比的书房,此时已经被布置的焕然一新。 墙上挂的字画,博古架和壁龛上摆放的瓷器花瓶,许是为了增色,有两个花瓶里还插了新鲜剪来的红梅。 长乐站在博古架前,局促不安的偷瞄着卫承宣的神色变化,生怕他不喜欢她在他书房里布置的这一切。 毕竟书房也算是卫承宣比较私人的地方,一般这种地方寻常人都是不喜欢沾染上别人气息的。 长乐见卫承宣半晌没说话,心中越发忐忑。 她是不是太擅做主张了? 她觉得空,装饰上一些字画瓷瓶会显得更好看些,可卫承宣却未必会这么觉得。 长乐抿了抿唇,“小皇叔,若是您不喜欢,我这就把东西都撤掉。” “不,我很喜欢。”卫承宣转头看长乐,讳莫如深的眸子里多了一些让人看不懂的情绪,“长乐,这算是你为我准备的惊喜吗?” 第29章 大家都在等着看长乐的笑话 长乐回到家,脑袋还有点晕晕乎乎的。 她的脑海里全是卫承宣说“长乐,这是你送给我的惊喜吗”时的眼神。 “姑娘?姑娘!” 长乐猛的回神,有些茫然的抬头看凛冬。 凛冬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这是扶风阁这月送来的单子。” 扶风阁在大晋和大齐都是非常特殊的存在,它不受制于国界法度。不管是何人,只要求上门,出的起银子,就可以请阁中的一位先生为自己出谋划策解决一个难题。 若难题不能解决,扶风阁将退还所有的银两,并且双倍赔偿,还会再换一位先生为其出主意,直到客人的难题被解决为止。 下到走卒商贩,上到世家权贵,多得是向扶风阁求助的。 而扶风阁的所有先生都是明码标价的,其中尤属一位名叫青鸾的女先生最受欢迎。 大家都赞其一声女诸葛。 当然也有人试图针对扶风阁,但无人知晓扶风阁的具体位置。 即便是求助之人,也只是将所求放在某个地方,最快过七日,最迟过一个月,便能在原地拿到解决办法的策略。 无人知晓扶风阁到底是为什么能准确拿到这些东西的,但他们确实最后又都能拿到自己满意的策略,最终将难题解决。 从而也让扶风阁蒙上了更加神秘的面纱。 这次扶风阁依旧只送来五张订单。 长乐将五张订单都翻看了一下,看到最后一张冷冷的勾了勾唇角。 凛冬站在旁边,也看清了最后一张订单,气的瞬间炸毛,“三皇子这是良心都被狗吃了吗?为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狐媚子,竟然不惜花重金求到了阁中来,还扬言要让姑娘你得到教训!” “难道姑娘与他这十几年青梅竹马的情意都是假的吗?” 长乐也没想到卫书烨为了林心妍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竟然求助到了扶风阁来。 他要护着林心妍的名声,而毁了她的名声。 只是卫书烨可能打破脑袋也没想到,他花重金送到扶风阁的求助信会送到她的手中来。 “凛冬,研磨。”长乐把信放到一旁,捏袖提笔。 林心妍离开雅园后就心神不宁,脸色苍白而脆弱,看得卫书烨一阵心疼。 “心妍,我不会真让你被人指指点点的。”卫书烨揽着林心妍的肩膀安慰,“你放心,我已写了信向扶风阁的青鸾先生求助,她必然能帮我们度过这次难关的。” “青鸾先生,就是扶风阁的那位女诸葛吗?” 林心妍惊喜的抬头,随即又有些沮丧的垂眸,“可是我听闻请青鸾先生需要花千金,花费太大了。” “阿烨,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只要你好好的,我受点委屈没什么的。” “而且有你这般护着我,爱着我,我也不觉得委屈,就别请青鸾先生了。” “我也不想你因为我而惹得宣王殿下不喜,反耽误了你的前程。” “不!”卫书烨坚定的摇头,“这次我一定不能妥协!” 卫书烨有自己的骄傲和少年心性,他不过就是喜欢上了一个女子而已,凭什么就要因此被小皇叔那般羞辱。 还有长乐,他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轻易的原谅她,定要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否则以后她只会变本加厉没完没了。 一个救命之恩而已,若是当初没有长乐救了小皇叔…… 卫书烨咬紧牙关,他这次就是要请扶风阁出手,就是要让小皇叔知道,他也不是那等任人搓圆捏扁的孬货。 不仅如此,他还要长乐以后都变得乖乖听话,绝不敢再闹。 虽然花千金请扶风阁出手,他也有些肉疼,但只要想到他们现在面临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还能好好的出口恶气,卫书烨就觉得这千金花的值得。 卫书烨信心百倍,安抚好了林心妍后才坐着马车回宫。 他如今还未出宫立府,依旧住在宫里,在容贵妃所居住的琉毓宫的西侧皇子处所之中。 卫书烨先回处所换了一身衣裳,便到容贵妃的琉毓宫请安,但容贵妃气没消没见他。 卫书烨告了罪,这才前往乾清殿。 这是当今圣上住的宫殿。 卫书烨到了乾清殿,还未让值守的太监通报,皇上身边伺候的庆公公便出来了。 “三殿下,皇上说了,让你在台阶下跪着。什么时候想清楚了,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什么时候再求见。” 卫书烨皱眉,“我没有错!” 庆公公笑笑,“奴才只是传皇上的话,三殿下照做便是了。”说罢,也不等卫书烨再说什么,行了一礼便转头进了乾清殿。 外面早已经飘起了鹅毛大雪,地上都稀稀拉拉的铺了一些落地后没有立刻融化渐渐堆积起来的碎雪。 卫书烨当然不敢违背父皇的命令,而且他不觉得自己有错,只觉得父皇偏心偏听,只信小皇叔不信他,心里头也泛起了一股较真的牛劲儿和委屈,走下台阶往地上笔直的一跪,坚决不求饶也不认错。 这一跪便是三天三夜,宫里宫外都在传三皇子是为了退婚才被皇上惩罚,但三皇子退婚的决心坚定,跪到现在也不肯低头退让,最后昏厥晕倒,最后还是容贵妃将人带回去的。 一瞬间长乐又成了盛都中贵妇贵女们茶余饭后冷嘲热讽的对象,笑话长乐不懂事自己作妖,要把这么一门好亲事作掉了。 要是三皇子都不肯娶她,她又有那样的名声,以后哪个好人家敢娶她。 长乐把这些风言风语全当笑话听,反正那些人只敢在背后嚼舌根,没人敢真到她跟前来废话。 只是她无所谓,戚飞柔却要被气死了。 戚飞柔这几天什么宴会茶话会都不敢参加,走到哪里都觉得再被人戳着脊梁骨,这种感觉同长乐十岁那年从匪窝逃回来时一样。 令她脸上无光难堪不已,又无从找人理论,最后只能找长乐发气。 长乐昨日收到了邀约,今日同冯琳琅一起到城北外的马场与一众公子姑娘们赛马,最重要的是这一场赛马局还是卫书烨组织的。 大家都在猜测,卫书烨邀请长乐来参加这场赛马,是想彻底跟长乐断个干净,还是想递个梯子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 第30章 让她不痛快,那谁也别痛快了 林心妍看着马场中到来的越来越多的人,又是紧张又是忐忑又是期待。 “阿烨,我们按照青鸾先生出的主意做,当真不会得罪宣王殿下吗?” 卫书烨心中其实也没底。 但他心里憋着一股劲儿,绝不肯在这次的事情上退缩低头。 他必须要证明,他不是那种无能的连自己女人也护不住的怂货。 “你且安心。” “青鸾先生虽然是位女先生,在扶风阁每月最多也只接五单,但只要她接了单子,便从未有过失手。” “当初大齐闹的沸沸扬扬的差点被问斩的大皇子最后却因祸得福被封为高王之事你可知晓,那便是青鸾先生的手笔。” “我们只需照做,届时木已成舟,小皇叔即便知晓真相后动怒,为了皇家颜面也不敢再将我们如何。” “就连母妃也是认同并且推崇青鸾先生才能的,所以才会同意我今天的安排。” “只是母妃到底还是介意你的出生,提了要求。同意我暂时纳你为良妾,等我成年出宫立府之后,若你生出我的第一个儿子,视情况可抬你做侧妃。” “心妍,我知你原是心比天高的,想法与其他女子都不同,求的也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为了我,到底是委屈了你。” 林心妍用手指轻轻按住卫书烨的唇,“阿烨,我们之间不说这个。” “而且你这般爱我护我,跟你在一起,我不算委屈。” “但是阿烨,我有自己的追求,我有一个要求,你能答应我吗?” “你说。”卫书烨点头。 “我们成亲之后,我还是想继续做我现在做的事情。” “我不想像菟丝草一般只缠着你,我也想成长为一棵树,一棵有能力跟你并肩而立,配得上你的树。” “阿烨,我爱你,我可以做退让,但我不想失去自我,更不想配不上你。” 林心妍说着已红了眼眶,卫书烨看着只觉得心疼。 心妍的想法一直如此的独特和有自我,就像曾经最受他皇爷爷宠爱,获得过他皇爷爷无数例外独宠,创下过许多如今依旧让人称赞不已的壮举的玉妃一般。 玉妃,那也是小皇叔的生母。 他卫书烨何德何能,竟也能拥有这般独特的心妍。 卫书烨动容的握紧林心妍的手,“好,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马场外的马车来的越来越多,卫书烨为了今日甚至说动了他的母妃,受邀的贵妇们都领着家中的公子和姑娘前来。 长乐和冯琳琅是一同到的马场,两人一下马车便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许多看向长乐的目光都带着嘲笑和打量。 冯琳琅叉腰挡在长乐身前,“看什么看,瞎了你们的狗眼!” 别人都说长乐和冯琳琅是盛都嚣张跋扈的恶女二人组,因为冯琳琅跟长乐关系好,暗地里也没少编排冯琳琅。 说她粗鄙不堪,只知道甩手中的鞭子,早晚有一天也要被丞相家退亲。 戚飞柔看到长乐出现,沉着脸快步走上前,“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我没话跟你说。”长乐才不管戚飞柔想说什么,憋死活该。 “花长乐!” “喊那么大声干什么?”长乐翘翘嘴角,“你眼瞎我又不耳聋。” 戚飞柔咬牙切齿快被气死了,要不是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她还算温和的神色都要绷不住了。 这个臭丫头当真是一点都感觉不出来,她们现在不管走到哪里都在被人戳脊梁骨吗? “娘亲,你别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花芷瑜柔声安慰着,又转头对长乐道:“妹妹,娘亲都是为了你好,你就不能……” “我就不能什么?”长乐似笑非笑,直接打断花芷瑜假惺惺的话,“花芷瑜,你是想让我再拔一次你的衣服?或者你是想让我说点别的?” 花芷瑜吓得脸色一变,眼神惶恐,连忙往戚飞柔的身后躲。 今时不同往日,长乐手中捏着有她的把柄,虽说如今不是抓包现场,她可以拒不承认,但事情一旦让戚飞柔知道,不管信与不信,戚飞柔必然会怀疑她,从而对她生出芥蒂。 花芷瑜比任何人都知道戚飞柔看重家里的男人,年轻的时候想着靠夫君挣一个诰命,结果夫君无能靠不住,如今便将所有的希望都倾注到了儿子花长卿身上。 谁敢毁了花长卿,戚飞柔就能和谁拼命。 她也只是早就看出了戚飞柔看重家里男人的这一点,才能利用这点博得戚飞柔的喜爱,并且彻底让长乐跟戚飞柔之间的关系越来越恶劣。 戚飞柔皱眉,“花长乐,芷瑜是你姐姐,她时常都在为你着想,你就不能跟你姐姐好好相处吗?” “我可以跟狗好好相处,但跟狗东西不行。”长乐冷笑。 “……”戚飞柔知道吵架是吵不过长乐的,直接动手握住长乐的手腕,将她拉去一旁。 “长乐!”冯琳琅担心,就要跟上去,花芷瑜伸手拦住冯琳琅。 长乐一扭手腕挣脱开戚飞柔的控制,“你这是银子太多没地方花,又想送点银子给我?” “银子银子又是银子,你现在眼里除了银子还有什么?”戚飞柔皱眉,“你刚从我手里要走了两间铺子,又从你爹手里要走了城南的两处庄子,你还想要什么?” “这些本来就是我该得的。我不自己争取,难道还能等着你当嫁妆给我?” “你觉得我会认为你有那个好心吗?” 戚飞柔的眼中闪过被拆穿的尴尬。 长乐若是出嫁,嫁妆她自然是要准备的,但确实从没想过将长安街的两个铺子和城南的两个庄子给她,这都是长安侯府营收很好的产业。 “嫁妆你自然有。”戚飞柔咬牙,“不仅有,我还会给你准备的十分丰厚,但前提是你要嫁给三皇子,稳稳当当的当上三皇子妃。” “那这嫁妆你还是留着陪葬吧,我不要。” 长乐完全不配合,气的戚飞柔全身发抖,扬手就要打,长乐也不躲,“一巴掌一千两,你来。” 戚飞柔只得把扬起的手放下,“花长乐,你怎么就那么不懂事?长安侯府的脸,我跟你爹的脸,我们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戳我的脊梁骨?” “你就不能学学你姐姐的懂事和知进退吗?你怎么……怎么就那么不争气。” 长乐最烦戚飞柔拿她跟花芷瑜做对比,冷笑挑眉。 既然不想让她痛快,那谁也别痛快了。 “戚飞柔,你觉得花芷瑜那么懂事知进退,什么都合你心意,反正她也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不如让花长卿娶了她啊。” “他们要是成亲,我到时候肯定提着厚礼去参加!” 第31章 这一巴掌她是活该挨的 “花长乐,你要死啊!这样的混账话也是随便能说的吗?” “那是你的哥哥和姐姐,他们怎么可能成亲!” 戚飞柔气的抬手就要打长乐的手臂,长乐冷笑,“一千两!” 戚飞柔只能咬牙收回手,“我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一个大逆不道的女儿!” “当初我怀的可是双生胎,要不是你在前面出生又出生的那么慢,在你后面的弟弟至于出生时就没了气息吗?” “如果当初先出生的是你弟弟,他绝对不会像你现在这样气我!” 长乐本来是有个弟弟的。 戚飞柔当初怀孕怀的是双生胎,怀的辛苦,好不容易小心翼翼的熬到怀胎八个多月,却因为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导致早产。 既然是双生胎,自然是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出生。 长乐是在前面先出生的那一个,而且是双生子中吸收营养更好的那一个,更大更壮,费了很多时间才生出来。 而跟她同胞的弟弟却更瘦小,就因为耽误的这些时间,生出来的时候便全身青紫没了呼吸。 戚飞柔喜欢男孩,就因为此一直不怎么喜欢长乐,后面时间长一些,加上长乐生的玉雪可爱这才逐渐对长乐多了一些关注。 但这个没了的双生儿子始终是戚飞柔心中不能触碰的痛,尤其是如今她跟长乐关系恶劣后,更是时常想当初先出生的为什么不是那个儿子,而是长乐。 如果是那个儿子,她现在就不用这样被人戳脊梁骨了。 长乐以前不懂,只知道她娘生她的时候身子受了损伤,之后再不能生育,因此小时候总是想方设法的讨她娘欢心,希望她囊能开心一些,多喜欢她一些。 后来大一些了她才知道她娘待她不亲近,不是因为身子生产时身子弱了,而是因为她本来该有一个双生胎弟弟,而她先出生害死了她弟弟,因此她娘才不喜欢她,对她不亲近。 因为看着她,她娘就会想起那个死去的孩子。 长乐心里也愧疚过,所以后面就尽可能的少出现在她娘的面前,不惹她不高兴。但逢年过节,或是她娘的生辰时她也都会精心准备贺礼,只为让她娘高兴一下。 直到花芷瑜被抱进长安侯府养在她娘的身边,长乐才知道她娘不是不喜欢女儿,只是不喜欢她而已。 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情,她们之间的关系就越来越恶劣,直到变成了现在这样。 长乐的眸光暗了一瞬便尖锐了起来,“真是可惜了,先出生的人就是我,你说气不气?” “要说我,善恶到头都有报,说不定就是你以前做了什么坏事,他才宁愿死了也不来当你儿子!” 啪! 戚飞柔终究还是打了长乐一耳光,全身发抖的盯着长乐,最终一甩袖子离开。 长乐咬了咬唇,眼里闪过懊恼。 刚才话出口她就后悔了。 不管她跟戚飞柔怎么吵,也不该说那个连这个世界都没能看一眼的弟弟。 那是她的弟弟,确实是因为她而死的弟弟。 “长乐。”花芷瑜追着戚飞柔走了,冯琳琅赶忙跑来长乐这边,看着长乐红了的一边脸颊,担忧的看她。 “没事。”长乐缓缓吐出一口气,“这一巴掌是我活该挨的,走吧。” “你有什么活该挨的,那又不是你的错。”冯琳琅站的也不远,刚才长乐跟她娘之间争吵的话她都听到了。 要不是她娘先说那些话伤害长乐,长乐又怎么会气得说出后面的话。 别人不知道,但她却是知道的。 长乐从不喜欢过生辰,每年生辰都闷闷不乐,还悄悄给那个孩子立了衣冠冢,每年都祭拜。 长乐比任何人都对那个死去的孩子感到惋惜和愧疚。 她又有什么错! 长乐笑了笑,“走吧。” 长乐没管阴沉着脸坐在棚子下面的戚飞柔,和一直安慰戚飞柔的花芷瑜,带着琳琅准备随便找个人少的棚子窝着等好戏开场。 “哪里来的乡下丫头,也配跟我们坐在一起。” “就是就是,你身上是有股什么臭味儿吧?快熏死我了。” “好妹妹说的臭味儿,该是穷酸味儿吧?嘻嘻嘻。” 一个年岁瞧着只有十二三岁,衣着略显朴素的姑娘与三名贵女坐在一个棚子里,听着这些酸讽的话小脸早已经涨红,奈何着三名贵女都不是她能得罪的人。 “某些人早晨起来是用夜壶里的尿漱的口吧,张嘴就喷粪,我在八百里外都闻到臭了。” 长乐上前,居高临下的看嘲讽了小姑娘后笑做一团的三人,“怎么?不滚了让座,还等我请你们?” 这三名贵女敢嘲笑一个因为父亲入盛都述职才跟来的小官员的女儿,却不敢惹长乐这个盛都一霸,连忙起身带着丫鬟躲开了。 长乐长腿一迈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冯琳琅低头瞅了瞅小姑娘,“她们笑话你,你怎么不打她们啊?” 小姑娘连忙低头起身,看也不敢抬头看长乐和冯琳琅一眼,战战兢兢的福身行礼,“长翎拜见两位姐姐。” 她今日本是随着姨母前来参加这场赛马局的。 原也是她初到盛都,姨母想着带她长些见识,若是能再结识一些小姐妹自然是最好的。 但她刚到盛都不久,对盛都的一切都知之甚少,而来的路上姨母又身子不舒服折返回去了,只让她拿了邀请函前来。 她没有认识的人,又没有姨母撑腰,到了这边便遭到了冷眼和排挤。 “你哪家的女儿?”他们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即便是不熟悉的人也至少在某些宴会上见过一两次,这个小姑娘却看着面生,长乐便多问了一句。 “我父亲是大理寺寺丞周鸿光。”周长翎低着头回话。 长乐不知道周鸿光是谁,但知道大理寺寺丞只是一个六品官职,难怪方才那三人敢这么奚落她。 “你是一人前来的?”冯琳琅询问,这也是长乐想问的。 卫书烨领头举办的赛马局,绝不会特意邀请一个大理寺寺丞的女儿前来参加。 周长翎摇头,“我本是随姨母一起来的,但姨母身子不适先回去了。” “你姨母是谁?” “户部尚书府的周夫人便是我的姨母。” 户部尚书府的周夫人,那岂不是怀玉的娘! 她们这是误打误撞为怀玉的小表妹解了为啊! 第32章 卫承宣来了,我邀请的 冯琳琅跟长乐是在她六七岁跟着祖父从边关回盛都之后才认识的。 真正跟长乐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人,除了卫书烨外,便是户部尚书之子江怀玉。 他们三人当初是盛都出了名的猫嫌狗厌的恶霸铁三角。 长乐冲锋陷阵的恶搞别人,卫书烨在一旁帮忙并且护着长乐,江怀玉则每次都负责善后。 前一年江怀玉因着一些事情回江家老宅去了,估摸着要过完年开春之后才能回来。 要不是江怀玉不在,长乐也不能被卫书烨欺负成那样。 长乐挺高兴,没想到误打误撞帮了江怀玉的表妹。 “我叫花长乐,她叫冯琳琅,我们与你怀玉表哥都是关系极好的朋友,你不必如此紧张。” “啊!”周长翎惊讶的捂住小嘴抬头,一双杏眼瞪的滚圆。 “你就是长乐姐姐啊,我知道你!怀玉表哥同我说起过你。” 周长翎惊喜不已,身上的拘谨少了一些,看向长乐的目光中多了崇拜,“我以前听怀玉表哥说起你的事情都好崇拜你呀。” 周长翎自己的性子比较内向胆小,因此听江怀玉说起长乐在盛都怎么恣意畅快,看谁不爽就收拾谁的时候都无比的羡慕和崇拜。 并且悄悄在心中将长乐当成了自己的偶像。 她觉得自己运气也太好了,第一次出门竟然就见到了长乐。 周长翎暗暗的想,幸好今日出门了。 而且长乐姐姐好美啊,看着就让人喜欢,难怪怀玉表哥每次说起长乐姐姐的时候一直沉寂的眼睛都会带上笑意,亮晶晶的,可好看了。 周长翎悄悄打量着长乐,小脸开始变得红扑扑的,想跟长乐姐姐贴贴呢。 因着江怀玉的关系,长乐和冯琳琅同周长翎熟悉的很快,三人待在一个棚子里面,倒是没人敢进来了。 一辆马车缓缓停在马场的入口。 马车宽大,没有表示身份的徽记,但徐瑾坐在马车上,众人只看一眼便明白马车中坐的人是谁了。 “宣王殿下怎么来了?” 众人惊异,纷纷起身走出棚子。 林心妍看到马车眸光便是一缩,惊惶的转头看卫书烨,“阿烨,我们并没有发出邀请,宣王殿下怎么来了?” 卫书烨也不知道,心里同样一紧,但人都已经来了,他不可能将人赶走。 “不管了。”卫书烨豁出去了,“一切都已经安排了,你只管按照我们安排好的行动。就算小皇叔在场,事情成了他也拿我们没有办法。” 想到小皇叔待会儿会露出那种无可奈何的怒气神色,卫书烨忽然有种反抗和报复的快1感。 冯琳琅凑在长乐身边,伸着脖子往外看着,“宣王不是从来不喜欢来这种场合的吗?今日怎么也来了?” “我邀请的。”长乐勾起嘴角。 “哦,你邀请的啊。什么?”冯琳琅反应过来,惊诧的转头看长乐,随即惊诧就变成了激动,“长乐,你跟宣王……你们……” “嘘。”长乐在唇边竖起手指,眼里全是恶劣的笑。 冯琳琅立刻捂住嘴巴,激动的点头。 马车的车帘撩起,卫承宣躬身出了马车。 他今日穿的是一身蓝色窄袖绸缎长衫,抬手走动间便有隐隐的流光浮动。 玉束发,容颜如玉。 卫承宣站在马车上抬头,目光越过所有人看到了站在棚子外的长乐。 长乐今日穿的是一身胭脂色的窄袖劲装,外配黑色的马面裙与红色的腰带,一头墨发也梳成了高高的马尾,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利落的飒爽。 两人目光遥遥相对一瞬,卫承宣便收回了目光,踩着脚凳缓步走下马车。 卫书烨已经上前,“小皇叔。” “嗯。”卫承宣淡淡的应了一声,“本王从此路过,听闻你们今日在此赛马,挺热闹,正好本王闲来无事便过来看看。” “小皇叔能来当然好。”卫书烨领着卫承宣往马场中走,“原本我也是想邀请小皇叔的,但小皇叔事多繁忙,我也不敢随便打扰。” 卫承宣走过哪里,哪里的人便行礼。 从长乐身边走过的时候卫承宣也并未多停留,目光也未看向长乐。 冯琳琅原本还有点期待卫承宣和长乐之间的互动,比如眉目传情什么的啊,结果卫承宣从长乐身边走过的时候与从其他人身前走过一样,没停留也没多看一眼,反倒是卫书烨脚步顿了顿,多看了长乐两眼才跟着卫承宣继续往前走。 冯琳琅有些失望的撇了撇嘴,“什么嘛。” 长乐好笑,转身回了棚子。 人已经到齐了,赛马开始。 马场有许多马,想下场玩一玩的公子和姑娘各自挑选自己喜欢的马。 周长翎不会骑马,留在棚子里给长乐和琳琅加油。 “长乐,我们好久没有一起跑马了,今日我们也比一比?” 冯琳琅摩拳擦掌,“我跑马还从来没有赢过你呢。” 冯琳琅自幼习武,跟长乐见的第一面两人就发生冲突打了一架。 那时她刚回盛都,还保留着边境的习惯,在街上纵马而行,险些撞着一个小孩,是长乐从茶楼的二楼飞跃而下救了小孩斥责她当街纵马。 冯琳琅不服气,二话不说甩了鞭子。 长乐岂是好惹的,而且当时存了教训冯琳琅的心,出手又快又重,冯琳琅最后被长乐骑在大街上嚎啕大哭,最后还是跟长乐同行的卫书烨和江怀玉上前劝阻,又询问了冯琳琅的身份。 两人因此不打不相识,加之脾气性格相投,很快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从那之后,盛都三恶霸就成了盛都四恶霸。 长乐选了一匹枣红色的马,很满意的摸了摸马的脖子,“一会儿你可得好好配合我。” 马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轻轻甩了甩马头打了个响鼻。 长乐更满意了,“你应了,我就当你同意了。” “琳琅,只赛马没有彩头可不行。” “这个好说。”冯琳琅翻身上马,“不管我们谁赢谁输,开春后我们一起出城踏青。” “这个可不算什么彩头。”长乐同样利落的翻身上马,“我刚从老花那里坑了城南的两处庄子,有一处周围种满了桃树,打算开春后带你去玩呢。” “那我赢了到时你跟我睡一屋,我输了的话我就跟你睡一屋。” 反正就是要睡一屋。 众人骑着马慢慢走到起跑线,花芷瑜特意走到了长乐身边。 “娘亲方才被妹妹气的有些厉害呢,说是如果弟弟还活着就好了。” “赛马的时候妹妹可要争点气,拔个头筹让娘亲高兴高兴才是。” “哦,对了,今日心妍也来了的呢。” “也不知三殿下到底是怎么想的,明知道你讨厌心妍还特意带了心妍过来,该不会真的是下定决心了要与你退婚吧?” 第33章 不可能原谅,更不可能同情 长乐以前十分信任卫书烨,根本没想过卫书烨会背叛她,所以即便她有时候找不到卫书烨,或者他们见面的时候卫书烨突然有事情离开,长乐都从来没有怀疑过。 她那天之所以会看到卫书烨和林心妍在马车旁举止亲密的抱在一起,是因为花芷瑜问她是不是在找卫书烨,说看到卫书烨去了隔壁那条街。 长乐当时亲眼目睹了卫书烨跟别的女子亲亲抱抱,犹如五雷轰顶,当场便冲过去揍了卫书烨一顿。 后来冷静下来一想,长乐就明白了。 花芷瑜是故意的,花芷瑜就是要让她发现卫书烨的背叛。 因为花芷瑜很清楚,以她的性格既然知道卫书烨爱上了别的女人,背叛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她就绝对不会委曲求全。 林心妍出现在长安侯府的那一场及笄礼也是花芷瑜特意安排的,就连那天她故意刺激长乐,穿上祖父祖母给长乐留下的及笄礼服也是算计好的。 花芷瑜就是要刺激的长乐发疯,让长安侯夫妇和卫书烨对长乐彻底的失望,也是为了让长乐丢脸。 长乐其实从来不屑多看花芷瑜,甚至是林心妍一眼。 她们的那些心眼,耍的那些手段长乐根本瞧不上。 但瞧不上归瞧不上,并不代表她们可以在长乐面前肆意妄为。 “真是面子给多了,狗东西也觉得自己是个人了。” 长乐转头盯着花芷瑜,眸光中带上了戾气和冷意。 “花芷瑜,你现在到我面前蹦跶,无非就是想试探我的底线,你想看看我敢不敢毁了花长卿对吗?” “我如果把你们之间的事情说出去,你的名声固然毁了,花长卿跟自己的养妹搞在一起,前途自然也毁了。你就是想试探这个是吗?” “我要是不想毁了花长卿,你自然也高枕无忧。” “可是你注定要失望了。” “花长卿有没有前程,甚至以后长安侯府还存不存在,在我这儿,连屁都不算。” 花芷瑜捏紧了手中的缰绳,眸中闪过惊惶。 长乐猜中了她的心思。 “不过快刀子杀人哪里有慢刀子杀人来的痛快。” “你现在的头上是不是时时刻刻都悬着一把剑,让你每日夜不能寐,惶惶不可终日?” “那就对了。” “花芷瑜,你且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你害怕的一切终将如你所愿的降临。” 长乐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满意的欣赏了一下花芷瑜变得惨白的脸,这才一夹马腹冲了出去。 花芷瑜真是天真! 花长卿是死是活是有前程还是个废物,跟她有屁的关系! 这些人,她早就不要了。 不可能原谅,更不可能同情! 花芷瑜捏紧手中的缰绳,看着长乐奔驰而去的背影,恶狠狠的咬紧牙关,“花长乐,你就是疯子!” 赛马开始,参加这场赛马游戏的人都骑着马在马场之中奔驰,谁先跑够十圈便算谁赢。 长乐跑了四圈就渐渐的放缓了速度,她安排的好戏要开始了。 骑着高头俊马遥遥领先的卫书烨突然发出一声惊呼,他坐下的马儿不知是何缘由突然发起了狂。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勒住了自己的马,卫书烨勒着缰绳企图控制住马儿,但马儿根本不受控制,偏偏一直跟在卫书烨身边的常春此时并不在马场。 就在马场中惊呼不断,有人喊着快救人的时候,一道瘦弱的身影骑马而出,丝毫不顾及自身的危险,骑马冲到卫书烨发狂的马儿身前便俯身伸手握住了缰绳。 卫书烨骑着的马儿正在发狂,自然不肯乖乖被牵着,那个人只能握紧缰绳控制着马儿跟上。 但是她骑的马脚力明显弱一些,渐渐追不上,她便直接从自己的马上跳下,握着缰绳被拖拽着上前。 “这女子是谁?竟这般不顾危险的救三殿下?” “啊!她被拖到地上了!她会被拖死吧?” 常春此时终于回来了,飞身上前一拳砸在马儿的脑袋上,马儿砰一声砸到了地上。 卫书烨立刻上前扶起已经被拖行的衣衫破烂,身上和手掌心都是一片血迹的林心妍。 “心妍!”卫书烨抱着林心妍,喊的声嘶力竭,“大夫,快找大夫!” 马场中的不少人都围拢上前,看到被卫书烨抱在怀里满身是血的林心妍,都啧啧赞叹。 一个看着如此柔弱的小姑娘竟能这般拼出性命救人,若非她出手,只怕三殿下今日当真是危险了。 若三殿下出了什么事情,那今日在场的他们只怕也会被牵连。 冯琳琅咬牙,“我刚才就觉得眼熟,原来当真是那个贱人!” “长乐,你千万别生气,你才是……” 冯琳琅愤愤不平的骂着,转头看长乐一脸平静,眼里甚至还带着戏谑,到嘴的劝说话瞬间噎住,“长乐,你……你还好吧?” “我好的很啊。” 长乐现在不仅好的很,还高兴的很。 林心妍为了能顺利嫁给卫书烨当真是豁的出去,刚才常春但凡出手晚一点,她不被活活拖死,也要被马蹄踩死。 不过他们做的越好,越能豁得出去,长乐作为布局者就越满意。 容贵妃把一生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卫书烨的身上,做梦都想让卫书烨当上太子。 但是娶个林心妍可对卫书烨当太子一点帮助都没有,容贵妃必然不会同意卫书烨娶林心妍当三皇子妃,至多允许纳成妾。然后再另外替卫书烨找一个对他成为太子有帮助的三皇子妃。 而林心妍绞尽脑汁终于嫁给卫书烨,又怎么可能甘心做个妾呢。 以后卫书烨的府上只会鸡飞狗跳,她等着看好戏。 冯琳琅见长乐没有多余的反应也放心了下来,“这个林心妍是有什么大病吧?” “卫书烨出事,自然会有护卫随从去救,她一个功夫都不会的往上凑什么?找死吗?” “这你就不懂了。” 长乐勾起嘴角,“她这般算是救了卫书烨一命吧?” 冯琳琅愣愣的点头。 “然后她的衣裳在地上拖拉的时候都被磨烂了,卫书烨这般将她抱在怀里,岂不是将她的身子都看光了,还有了肌肤之亲?” “又是救命之恩,又是肌肤之亲,卫书烨是不是该对这个救命恩人负责?娶她是不是就说的过去了?” 冯琳琅恍然大悟,“这是他们设计好的!长乐,他们算计你!” 长乐笑了,“谁算计谁还不好说呢。好戏才唱到一半,还有重头戏没唱呢。” 第34章 小皇叔,委屈你一下 卫书烨这边的情况吸引了大多数人的注意力,根本无人知道长乐骑着的马为何好端端的突然也发起了狂。 最懵也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是冯琳琅。 “长乐!”冯琳琅打马便追,她不明白长乐好好的骑着马在跟她说话,怎么突然马儿就发狂的蹿了出去。 卫承宣看到长乐坐下的马直直的朝这边的棚子冲来,单手一拍椅子扶手便冲了出棚子。 方才卫书烨那般危险,他坐着也没动。 卫承宣骑上旁边的马便冲向长乐,纵身一跃落到长乐的马上,抬手就要夺缰绳。 “小皇叔,别动。” 卫承宣挑眉,“你故意的。” “相信我。” 卫承宣还没想明白相信她什么,就见马儿忽然人立而起,长乐直接从马上摔了下去,摔到了马蹄之下。 卫承宣眉目一厉,立刻拉住缰绳,扯着马儿硬生生转了个头才马蹄落地。 “长乐!”冯琳琅吓坏了,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从马背上跳下来,跌跌撞撞的跑到长乐身边想将她扶起来。 长乐睁开眼冲冯琳琅眨了眨眼,“哭大声一点。” 冯琳琅的眼眶里本来就已经冲上了担心惊惧的眼泪,闻言愣了一下,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身体已经下意识的开始配合,“长乐!长乐,你别死啊!” 长乐:“……”倒也不用到这个地步。 冯琳琅嗷嗷的大哭大叫,就跟长乐当真已经死了一样。 卫书烨听到长乐这边出事了,下意识的扭头去看,林心妍悄悄抓住卫书烨的手臂,苍白着小脸喊他,“阿烨,我痛。” 虽然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但林心妍受伤却是真的。 卫书烨抱着林心妍心疼不已,当着看热闹的所有人,扬声道:“你救我性命,又与我有了肌肤之亲,我定然会对你负责的。” 名节对于一个女子何其重要,林心妍方才连肚兜都露出来了,卫书烨脱了自己的外衫盖住她,才没让其他人瞧见。 旁边的人听到卫书烨这般说,也不由的称赞他是个有担当的。 林心妍暗喜,身上的伤痛着,心里却欢喜的不行。 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嫁给卫书烨了! 只要她能嫁给卫书烨,三皇子妃这个身份早晚都是她的。 不过长乐这边出事,卫书烨抱着其他的女子都未过去看过,一些带着嘲笑或带着怜悯的目光便转向了长乐这边。 长乐枕在冯琳琅的臂弯里幽幽转醒,眸光中偷着一丝疑惑,“你是谁?” 冯琳琅先是一怔,反应过来长乐是装的,心中一动眼睛瞬间就亮了,“长乐,长乐,你怎么失忆了啊?” “你怎么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啊?我是你的好姐妹琳琅啊。” “还有他!” 冯琳琅伸手指向站在一旁的卫承宣,“你还记得他是谁吗?他是你的夫君啊!” “什么?”长乐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不是琳琅,她只是装一下糊涂方便马上退婚,她没有其他的打算,别给她添油加醋啊! 冯琳琅压低了声音飞快道:“长乐,你反正都要装失忆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抱上宣王殿下的大腿,你可不就是有大靠山了嘛!” 长乐想扶额,这条大腿她差不多都已经快抱上了,真的不用来这么一出的。 长乐刚要说话,冯琳琅也不知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一把将长乐抱起,二话不说将人扔进了卫承宣的怀里。 卫承宣:“……” 长乐:“……” “这也是你安排的一环?” 长乐无奈,“小皇叔,如果我说不是,你信吗?” 真的是琳琅超长发挥啊,跟她没有一点关系。 冯琳琅为自己的灵机一动喝彩,如此一来,长乐跟宣王殿下的关系可不就近一点了嘛! 她可真是个小机灵。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收场?” “琳琅喊的那般大声,马场里的所有人怕是都听见了,只能委屈小皇叔了。” 卫承宣挑眉,没有应声。 长乐瞄了瞄他的脸色,眼一闭心一横,抬手环住卫承宣的脖子,呜呜的哭了出来,娇娇的埋怨,“夫君,你怎么才来啊,人家都被吓死啦。” 卫承宣,“……” “小皇叔,你是起鸡皮疙瘩了吗?” “第一次这么被撒娇,有些不熟练,以后就好了。”卫承宣打横抱着长乐,垂眸看她,“要我怎么配合你?” “不用不用,你不用配合我,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长乐的眼圈一红,泫然欲泣,“你是不是还在因为上次的事情同我生气呀?” “我知道,你与我说的都有道理。男子三妻四妾本也是常事,我不该同你耍脾气的。你想纳妾就纳吧,我一定会好好待她的。” 众人一听都懵了,这是什么跟什么? 花长乐竟然把宣王殿下错认成了她的夫君? 所以花长乐这是摔下马把脑子摔坏了? 而且就算她认夫君,也该是认三皇子吧? 众人下意识的去看卫书烨的脸色,果然卫书烨的脸已经变得铁青了。 常春领着大夫进来了,卫书烨将林心妍交给大夫,起身便要去长乐那边,林心妍拉住他的衣袖,期期艾艾的看他。 “长乐肯定是装,不过是从马上摔下来,怎么可能就摔傻了,她这样子装疯卖傻,她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你好好在这里让大夫为你处理伤势,我一会儿就回来。” 卫书烨说完,根本没管林心妍的反应便阴沉着脸大步走向长乐,“小皇叔,我是长乐的未婚夫,她受伤了,你把她交给我吧。” 卫书烨说着便要伸手将卫承宣怀里的长乐抱过来,长乐反手就抽了卫书烨一个大耳光,大骂,“登徒子,你敢用你的脏手碰本姑娘一下试试,本姑娘剁了你的手!” 卫书烨被这一耳光打懵了,反应过来后火气蹭蹭蹭的往上冒! 卫承宣淡淡道:“你听到了?她不让你碰,嫌你脏。” 卫书烨阴沉着脸咬牙,就见长乐环着卫承宣的脖子,娇滴滴的窝在他怀里撒娇,“夫君,人家手痛,要吹吹。” 卫书烨何时见过这样的长乐,双手不知不觉间已经紧握成了拳头,“花长乐,我才是你的未婚夫!” “你这登徒子,说话怎的这般恶毒!” “你长得丑就算了,想得倒是挺美!我若是有你这般的未婚夫,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而且你可看清楚了,这是我夫君,我都已经嫁人了,还狗屁的未婚夫,滚你娘的吧!” 第35章 本王做个见证 卫书烨想过长乐各种大闹的方式,唯一没想到现在这种。 长乐身手很好,他不信长乐这么从马上摔下来一下真就能把脑子摔傻。 所以长乐这么做,不过就是欲擒故纵,想让他觉得她在他的心中依旧是有重量的而已。 但这样的把戏,她不嫌丢人,他还嫌丢人! 他偏偏不如她的意! “花长乐,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好,从今天开始,我们之间的婚约取消,我们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一直没吭声的卫承宣忽然开口,“既要退婚,婚书和信物呢?” “啊!我今日跟长乐一起过来的,好像是看长乐叫凛冬带了什么东西。”冯琳琅立刻招来凛冬,惊喜不已的拿到了东西,“果然是婚书和信物。” “宣王殿下请看。” 卫承宣点头,对卫书烨道:“还不拿着。” 冯琳琅胡欢天喜地的转头把婚书和信物都递给卫书烨。 卫书烨看着递到面前的婚书和信物,有那么一瞬的恍惚。 长乐来参加赛马局竟带着他们订婚的婚书和信物,难道她是真的想要退婚了? 可是怎么可能呢? 长乐有多喜欢他,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长乐怎么可能舍得跟他退婚。 而且他自己其实也从来没有真正想过不娶长乐。 他很清楚心妍的身份,不可能嫁给他做三皇子妃,只有长乐的身份合适,再加之他们以前的感情。 所以长乐也是知道这一点的,现在故意闹这么一出是想以退为进? 又或者说长乐是被谁给鼓动的? 卫书烨阴沉的看冯琳琅,“是你鼓动的长乐,对不对?” “刚才也是你胡说八道,说小皇叔是长乐的夫君。如果不是你胡说,长乐也不会认错人。” “冯琳琅,没想到你是这么恶毒的女人!” 冯琳琅气笑了。 “卫书烨,你有脸说我恶毒,跟你比起来我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我刚才无法接受长乐失忆的事实,故意说话刺激长乐,不过是想看看长乐是不是真的失忆了。” “事实证明,长乐确实是失忆了。” “也幸亏长乐失忆了,才能彻底的忘了你这个喜新厌旧,背叛她感情的渣男,不然她还不知道要痛苦多久。” “长乐有多喜欢你,我们所有人都知道。她的性格,难道你不了解吗?” “她越是闹,就越是希望你去哄她。即便知道你背叛了她的感情之后,她也在给你机会,在尽可能挽回你们之间的感情。” “可是你做了什么?” “你不哄她,不安慰她,只一次次的舍弃她,说她嚣张跋扈不懂规矩,可长乐是第一次这样吗?” “她一直都是如此,为什么你以前就觉得她率真可爱,现在就觉得她是跋扈不可理喻了呢?” “卫书烨,变心的人是你,背叛长乐的人是你!” “你就是负心薄情的渣男,你根本配不上长乐的喜欢!” 冯琳琅骂着骂着自己先红了眼眶,她是真的心疼长乐。 只有她知道长乐被卫书烨背叛后难过了多久,她甚至想过要不要妥协。 她现在就是庆幸,幸亏长乐还是长乐,长乐没有妥协,不然成亲之后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呢。 卫书烨被骂的愣住,看着被扔到手里的退婚书还信物,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又反驳不出来。 他承认,先变心的人是他,他对长乐确实失去了以前的那种耐心和纵容。 但他都说过了,他会娶她,这难道还不够吗? 她就不能为了他改一改脾气,做一些退让吗? 长乐靠在卫承宣的怀里,听着琳琅骂卫书烨,差点没忍住拍手叫好。 琳琅骂得可真是太好了。 卫承宣低头看怀里的长乐,她明明勾着嘴角,眼圈却红了。 这一刻,卫承宣觉得自己的手臂再用力一点,她就要碎了。 她不惧怕任何的恶意攻击,但别人对她的好轻易就能击溃她。 卫承宣略微抬了抬环着长乐肩背的手,将长乐的脸压进他的怀里。 长乐怔了怔反应过来卫承宣的好意,手指抓紧了他的衣裳。 卫承宣看向卫书烨,眸光沉而冷,“今日本王既然凑巧在,那本王便做个见证。” “你们之间从此以后男婚女嫁,再无干系。” 卫书烨猛的抬头,“小皇叔,我还未同意!” “你有脸不同意吗?”卫承宣冷嘲,“卫书烨,你胆子倒是变大了,耍心眼耍到本王面前来了。” “你今日闹这一出不就是想让本王顾及皇家颜面,让你正大光明的娶了林心妍吗?” “你既对她如此深情,那本王便成全你们,让她做你的皇子妃。” “赐婚圣旨稍后便送去琉毓宫。” 卫书烨急了,他是想娶心妍没错,但他从未想过让心妍做他的皇子妃,他母妃也不会同意。 “小皇叔,不是,我没有想过娶心妍做我的皇子妃,我只是……” “卫书烨,你要是还算个男人,就有点担当。” 卫承宣再看卫书烨,冷冷的眸光之中已经带了鄙视,“那个女人为了你连命都霍得出去,你也该拿出点你的诚意了。” “三皇子妃这个身份,是她配你演这场戏该得的。” 卫承宣说完,便不再看卫书烨一眼,抱着长乐直接离开。 冯琳琅痛快了,啐了卫书烨一口,“渣男,活该!” 说罢也溜了。 卫书烨愣愣的站在原地。 他想要达到的目的达到了,但却超出了他原本的计划。 他的母妃如果知道心妍会被赐婚给他成为皇子妃,只怕要气死了。 出了马场,长乐轻轻挣扎了一下,“小皇叔,您可以放我下来了。” “做戏要做全套,他们都还在看着的。”卫承宣直接抱着长乐上了马车,进了车厢后才轻轻将她放下。 长乐十分拘谨的整理了一下衣裳和裙摆,偷偷瞄卫承宣的脸色。 卫承宣撩开马车的车窗帘子,对不敢跟着上他马车的冯琳琅道:“本王会送长乐回去,你也回去吧。” 冯琳琅立刻点头,鼓起勇气道:“宣王殿下,长乐摔坏了脑子,记忆出现了差错,您……您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啊。” “本王知晓,不会与她计较。”卫承宣应了,放下帘子看长乐,“你的朋友很不错。” 长乐笑了,撩了车帘冲冯琳琅招手,冯琳琅立刻凑上前,先一步道:“长乐,我们刚才算是利用了宣王殿下,你一会儿装失忆可要装得像一些啊。” “我听说宣王殿下杀人如麻,如果知道你的失忆是装的,说不定会杀了我们两个呢。” “反正现在你都已经当众喊了宣王殿下夫君了,不如再加把劲,把假的变成真的。” “我看好你哦。” 第36章 花长乐怎么就有这种特殊待遇了 马车缓缓前行,长乐谨慎的组织着语言。 “小皇叔,我做戏要做全套,后面可能还要麻烦您一段时间。” “不过您什么都不用做,只不用理我就是了。或者……或者您也可以动动怒什么的,我都没关系的。” “我动什么怒?”卫承宣递了帕子给长乐,“擦擦你的脸,粘着泥巴了。” “不用不用,我有帕子。”长乐连忙掏出自己的帕子胡乱的在脸上擦了几下,也不知道自己擦没擦干净,只忙着说正事,“我会做一些事情,可能会让惹得别人在背后说一些您的闲话。” “背后说我闲话,或者盼着我死的人一直都不少,跟你做不做什么并无关系。”卫承宣撑着膝盖俯身凑近长乐,长乐的身子瞬间僵住,怔愣的抬头。 卫承宣也不看她的眼睛,捏着帕子在她的左脸颊和额头上擦了擦,云淡风轻的坐了回去,“擦干净了。” “啊?哦。”长乐慌乱的低下头,心脏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美色果然能惑人! 小皇叔突然这么凑近,那真是妥妥的美颜暴击啊。 马场发生的事情很快被传开,卫承宣送了长乐回去后便去了宫里,没多久赐婚的圣旨便送去了琉毓宫。 听说容贵妃听完圣旨后,险些当场晕倒,破天荒的打了三皇子,并且在琉毓宫骂了宣王殿下一两个时辰。 但是不管容贵妃怎么生气,婚是皇上赐的,他们都没办法抗旨。 三皇子娶一个毫无身份背景的女子为三皇子妃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那些原本支持三皇子当太子的人听了消息后都十分失望的摇头。 三皇子妃,如此巨大的一个筹码,即便不是花长乐,也可以是其他的权臣家的姑娘或是世家贵女,绝不该是一个出生卑微的普通女子。 一步好棋,被三皇子走成了废棋。 而最近除了此事让人津津乐道外,还有另外一件事,也是大家茶余饭后必谈的话题。 花长乐骑马摔坏了脑子,将宣王殿下当成了夫君,天天不知死活的往宣王殿下跟前凑,还每天变着花样的给宣王殿下送东西,偏偏宣王殿下连个正眼都没给她。 不过大家也很好奇,花长乐这般作死,宣王殿下为何不把她直接扔出去呢? 莫非宣王殿下并非传闻中的那般性情暴戾,而是脾气挺好的? 若当真如此,花长乐能这么死皮赖脸的往宣王殿下的跟前凑,那她们是不是也可以? 她们还比花长乐的名声好呢。 一时之间,盛都中的不少贵女都暗暗动了心思。 卫承宣从宫里出来,坐着马车回宣王府。 马车走在大街上,一名容貌姣好的女子哎呀一声在马车前崴了脚,摔到在了马车前。若非徐瑾勒马勒的快,马蹄都快踩到这个女子的身上了。 徐瑾看着地上期期艾艾喊痛,目光却偷偷往马车上瞄的女子,十分的无语。 这已经是他们这一路走来的第三个不小心崴脚摔倒在他们王爷马车前的女子了,他们家王爷今日这是撞邪了吗? “小女子该死,惊扰了王爷的马车,请王爷恕罪。”这个女子明显比先前的更大胆一些,敢说话。 “惊本王马车,你确实该死。”卫承宣坐在马车里并未露面,“你父亲是谁?女不教,父之过,本王会一并问罪你父亲。” 女子一听,脸色瞬间煞白。 事情的发展怎么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呢? 不是说宣王殿下可能并不如传闻中的那般冷酷无情吗? 为何花长乐做了那般多的事情宣王殿下都没有问罪花长乐,到她这里怎么就全变了? “小……小女子是孤女,小女子现在就走!”女子不敢再奢想,连滚带爬的狼狈跑了,半点官宦人家的大小姐仪态也无。 “……”徐瑾无语,“看她穿衣打扮分明是某个大人家的姑娘,怎么就说自己是孤女了呢?” 卫承宣将手中的折子随手放到一旁,眼皮都没抬一下,“徐瑾,换条路走。” “是,王爷。”徐瑾应了,正准备走到前面的岔路口后换条路,看见前面大街上举着旗幡的长乐又停了下来,“王爷,姑娘在前面等你。” 卫承宣挑眉,想到长乐近日做的那些事情,清冷的眸子里浮现了一点笑意,“她今日又准备了什么新花样?” “姑娘准备了一个旗幡,一人举着旗幡站在大街中央,有不少的人在围观。” “属下看看,旗幡上好像写了字。” “王爷最好,王爷最棒,我为王爷痴,我为王爷狂,我为王爷哐哐撞大墙。” 徐瑾念完,由衷的向长乐竖起大拇指。 整活这块儿,还得是姑娘啊! 可比那些只知道崴脚装可怜的女子有意思多了。 难怪他们家王爷爱看,他也喜欢看呢。 卫承宣扶额摇头,哑然失笑。 这些话她都是怎么想出来的? 若非是她说要他配合,他现在倒是很想让她上马车来好好的问问。 长乐看到卫承宣的马车,举着旗幡大步走过来,“王爷,好巧啊。我们今日又遇见了,果然有缘分。” 卫承宣要配合长乐,此时不能同她说话。 “这是送给王爷的,还请王爷每天多看几遍,那样王爷就能每天多想起我几遍。”长乐把旗幡扔给徐瑾,徐瑾抬手接住。 围观的人看得窃窃私语。 “听说这长安侯府的花二姑娘骑马摔坏了脑子,原本是把宣王殿下当成了她的夫君,身边的人好说歹说终于跟她将事情解释清楚了,让她明白宣王殿下不是她的夫君,他们根本没有成亲。” “本来以为这事儿就算这么过去了,没想到这花二姑娘说她心悦宣王殿下。还扬言就算宣王殿下现在不是她的夫君也没关系,反正以后肯定会是的。” “所以每天变着花样对着宣王殿下死缠烂打,若非她本身对宣王殿下有救命之恩,只怕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我瞧着宣王殿下根本不理她,怕是已经对她厌恶透顶了。我要是这花二姑娘,等脑子治好了,都没脸出来见人了。” 长乐听着周围的那些议论,心里头十分满意。 这就是她想达到的效果。 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认为是她对卫承宣死缠烂打,那样才不会损了卫承宣的颜面。 “王爷,长乐还有一物要送与你。” “请王爷出来一见。” 第37章 小皇叔,我钓你啊 长乐回头招手,“凛冬!” “来了,姑娘。”凛冬回头喊人,“快快快,动作都快一点。” 围观看热闹的人就见一个小丫头领着一排人,抬着五个挂着红绸的大箱子风风火火的过来了。 长乐把第一个箱子打开,围观的人群发出一声惊呼。 里面全是价值不菲的字画。 长乐把第二个箱子打开,围观的人群又是哎哟一声。 里面全是古董瓷器摆件。 长乐把第三个箱子打开,围观的群众倒吸一口凉气。 里面全是码的整整齐齐的银元宝。 长乐把第四个箱子打开,围观的群众更加不淡定了。 里面全是码的整整齐齐的金条。 长乐走到第五个箱子面前,众人都下意识的伸长了脖子,对里面装的东西充满了期待。 又是字画古董,又是银子金子,这第五个箱子里装的东西还不得逆天啊。 众人都紧张期待的猜测着,长乐伸手打开了第五个箱子。 箱子很大,里面的东西没装满,刚打开的时候还看不见里面的东西。 难不成是什么稀世珍宝? 有人好奇的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想看清楚,长乐俯身拿出了里面的东西。 “难不成是什么绝笔真迹字画?” 长乐拿着东西脚尖一点站到了箱子上,唰一声展开了手中的卷轴。 “王爷,这是我请柳大师亲自为我画的美人垂钓图,乃是此次送王爷的礼物中最为珍贵的一份。” “长乐斗胆,请王爷将此美人垂钓图与方才的旗幡一起挂在您的书房内日日欣赏。” 周围的人听完都傻眼了。 “为何是美人垂钓?” 卫承宣撩起了车帘,看向站在箱子上的长乐。 他此时理应配合长乐,不该应她的话,但他实在好奇。 长乐没想到卫承宣会出声,而且还露了脸,略微有些愣住了,下意识的接了一句,“因为我在钓你啊。” “啊啊啊啊啊啊!我死了算了!” 长乐滚到软塌上,想到自己方才在大街上说的话,脸都烫了起来。 小皇叔怎么回事啊? 说好了不露面也不应声的啊,怎么就接了话茬了。 而且……而且…… 不行不行,她以后定然不能再被小皇叔的美色所惑了。 “姑娘,你都喊半天啦。”凛冬捧了热茶进屋,“你不知道,你把话说出来的时候奴婢都快被你给吓死了。那可是宣王殿下,你把宣王殿下当鱼钓,那可是以下犯上啊。” “不过宣王殿下也没多说什么,应当是没事的。” “你快起来喝口热茶吧,在街上冻了那么久,当心又染上风寒。” “东西都送去宣王府了吗?”长乐坐起身接了热茶。 “送倒是送了。”凛冬有些犹豫。 长乐挑眉,“半路出了岔子?” “奴婢将东西送进宣王府后出来便被夫人身边的菊冬给拦了下来,说是夫人让你回府一趟。” 长乐嗤笑,不疾不徐的喝了一口热茶,“她应当是听说我往宣王府送了那么多东西,坐不住了。” “你也没用侯府的银子,用的都是你自己的银子,夫人有什么可急的。”凛冬撇嘴。 “她可不会这么想,她只会觉得我在败家。” “正好,小皇叔接待来客的花厅还空着。凛冬,让车夫套那一辆大的马车,我们回去多搬点东西。” 卫承宣站在廊檐下,看着院子里摆放的五口大箱子,没动,也没叫人处理这五口大箱子。 沈淮安上前开箱,越开眼睛越亮,“定安,长安侯家的那个二姑娘跟你玩真的呢?” “这可是真金白银,正好可以解了我们目前的燃眉之急啊。” 马上要开春了,军营里正要添置一批军需,花二姑娘送来的这些银子虽不能解决全部的问题,但确实能帮上一个大忙。 沈淮安说着准备打开第五个箱子。 “别动那个。”卫承宣终于开口,“老胡,将这个箱子搬去我的寝屋。” 胡总管立刻笑眯眯的招手,安排了两个小厮将箱子搬走。 沈淮安看着被搬走的两个箱子,眉头微挑,笑得老肩巨滑,“定安,这金子银子我都看得,这最后一个我为何就看不得了?该不会是花二送给你的什么小姑娘的定情之物吧?” “也算不得定情之物。”卫承宣瞥了沈淮安一眼,淡淡道:“就是她的画像罢了。” “噗!咳咳!”沈淮安被呛住,“你说第五个箱子里的是什么?她的画像?” “这花二把她的自画像送你?” “准确的说是美人垂钓图。”卫承宣补充。 “为何是垂钓图?”沈淮安问了跟卫承宣一样的问题。 按理说,就算是女子心悦一个男子,脸皮比较厚能将自己的画像送出手,但送的不该是什么扑蝶或是赏花赏月这样风雅又有美感的画像吗? 垂钓算个什么鬼? “她的解释是,因为她在钓我。” “咳咳!”沈淮安再次被呛住,半晌由衷的竖起大拇指,“我以前没见过这个花二几次,也从未说过话,只是听闻她说话行事与一般的女子不同,没想到是这么个特立独行的。” “不是定安,花二摔下马摔坏了脑子,你可没有。” “你就当真由得她这么闹下去?” “确实不应该。”卫承宣颔首。 “我就说嘛,你的脾气也没那么好,哪里可能……” 沈淮安欣慰点头,话没说完,就听卫承宣打断了他的话。 “她是未出阁的姑娘,这般的事情闹下去,总归对她的声誉有损。” 沈淮安瞪眼。 什么?他听到了什么? 感情他宣王殿下说的不应该是不应该损了花二的声誉? 他自己呢? 他宣王殿下清冷矜贵冷面无情的颜面呢?就不重要了吗? “定安,不对劲,你很不对劲啊。” 卫承宣淡淡的瞥了好友一眼,“你现在才反应过来,未免太慢了些。” “不是,定安,你来真的?”沈淮安大惊,神色瞬间严肃了起来,“花二与三皇子可有过婚约,你是三皇子的小皇叔,你若是跟花二在一起,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小叔抢侄子的未婚妻,你这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所以呢?”卫承宣转头进屋,沈淮安急忙跟进去。 “所以什么?当然是所以你不该这样。” “定安,这不符合礼法,有背伦常!” “是,我也承认三皇子确实对不起花二,但那都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你不不应该掺和起来啊。” “那我就掺和了呢?”卫承宣冷笑,“谁能奈何得了我?” 第38章 老牛吃嫩草啊 沈淮安与卫承宣是发小,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凑一块儿也没少敢缺德的事情。 但随着年岁越大,两人都变得越发的成熟。 尤其是在卫承宣终于知道自己的身世真相后,就越发的变得少言寡语,甚至突然就请旨去了边关。 沈淮安虽是丞相之子,但那一年卫承宣去请旨去边关,他是自己独自一人背着行囊在出城的官道上堵的卫承宣,跟着卫承宣一起去了边关,一去就是十年。 他跟着卫承宣一起上阵杀敌,跟着卫承宣一起建立军功,并且跟着卫承宣一起建起了玄铁营。 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经超越了上下属和一般的朋友。 这么说吧。 如果沈淮安某天成亲生子,他要死了,他宁愿将自己的妻儿托付给卫承宣,也不会托付给丞相府的任何一人。 卫承宣也亦然。 沈淮安沉默了坐了许久,连喝了三杯茶,砰一声将茶杯重重的放到桌上,“行吧!他娘的不就是一个女人嘛,你喜欢你就娶,别说他们只是定过亲现在还已经退了,就是他们已经成婚了,你喜欢我也能去帮你把人掳出来。” “没那么夸张。” 卫承宣眸光沉静,“她以前整颗心都扑在卫书烨身上,我看得分明,并未有过其他的想法。” “她若是当真嫁给了卫书烨,我必然不会与她多说一句话,更不会逾矩。” “可卫书烨是个有眼无珠的,错把珍珠当鱼目舍弃了她。” “她求到我的跟前来了,这么大好的机会,你说我能当做看不见吗?” “而且我给过她考虑的机会。若是她后悔,还是想转头找卫书烨,我自然会退到合理合法的位置。她成亲,我还能送上一份大礼。” “可是她很聪明,知道背叛这种事情,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一旦原谅了第一次,就会原谅第二次第三次。” “所以她果断的斩断了她跟卫书烨之间的关系。” “那你现在怎么说?”沈淮安想通了,比卫承宣还急了,“既然有想法,那就该快刀斩乱麻,果断的先将人弄到手啊。” “我跟你说,趁着花二现在脑子还是坏的,认准了她自己是心悦你的,你赶紧把人弄到手,别到时候等花二脑子好了,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不行,我现在就去找媒婆,让人去长安侯府替你提亲。” “回来,急什么。” “怎么不急。花二脑子一好就不会要你了!” 卫承宣无语,“在你看来,本王就那般拿不出手,叫人瞧不上眼?” “你都二十八岁了还未议过亲,你觉得呢?”沈淮安反翻白眼,实力吐槽好友。 “你有脸说我?你成亲了?”卫承宣反驳。 “我那是不想成亲,又不是不能成亲。”提起自己的亲事,沈淮安就愁眉苦脸了,“我也不知道我爹娘怎么想的,我都快二十九了,忠勇侯府那小姑娘才十五刚及笄,我们之间相差了足足快十四岁,这叫我如何下得去手?” “只要想到十四岁我跟着你都在边关立下军功了,那小姑娘才出生,我就迈不过去心里的那道坎儿。” “不过忠勇侯府的那个小姑娘对我应该是挺有意思的。上次见过一面,一见我那小脸红的就跟胭脂似的,倒是挺可爱。” “唉,等等,我听说花二跟忠勇侯府那小姑娘一般大,是关系很好的小姐妹吧?” “你我一般大,那你跟花二……” “滚!”卫承宣直接赶人。 哪壶不开提哪壶! 卫承宣对长乐一开始其实没有更多的想法,小姑娘一颗心都扑在青梅竹马的未婚夫身上,鲜衣怒马张扬的好似太阳。 直到那日她顶着大雨求到他的面前来,求他替她保住婚约。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小姑娘露出那么委屈难过的神色,眼睛里连以往的神采都没有了。 那时他就知道,她的这段婚约保不住的,但他还是暂时替她保下了。 有些事情,必须她自己去认清和斩断。 其实她已经算醒悟的很早了,并且回头的十分干脆和果断。 但不够,现在这种程度还远远不够。 不管是恨意还是厌恶,那都是一个人在另外一个人心中占据的分量。 戚飞柔真是一刻都不想多等,安排了菊冬在门口等着长乐。 长乐带着凛冬进门就看到了菊冬,菊冬陪着笑脸和小心上前,“二姑娘,夫人已经等你好久了呢,请随奴婢来。” “还没轮到她,她那么喜欢等就让她继续等着。”长乐直接往长安侯的书房方向走,菊冬还想去追长乐,凛冬笑呵呵的伸手将人拦住。 “菊冬姐姐,我们家姑娘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姑娘连大姑娘都能打,就更别说你了。你该不会想挨巴掌吧?” 菊冬当然不想挨巴掌,事实上根本就不想揽今天这份差事。 虽说二姑娘也不曾特意为难过他们这些下人,但也没跟他们这些下人多亲近。 “可是夫人那边……” “这就不用菊冬姐姐担心了,我们姑娘是什么性子夫人还是了解的。”凛冬说完福身一礼,追长乐去了。 长安侯在书房处理一些正事,听到小厮禀报二姑娘来了,手中的毛笔差点扔出去。 “她上次不是才坑了那么多银子吗?这么快就用完了?” “快!公子在府中吧?赶紧去叫公子过来,让他带点银票。” “老花,不错啊,有觉悟了。”长乐迈了一条腿进书房,又回头嘱咐,“凛冬,守在门口,别让任何人靠近书房。花长卿来了也别让他进门,你家姑娘我要去坑笔大的。” “姑娘放心,奴婢守在门口,谁来也不让进。”凛冬立刻拉开了架势。 “好凛冬,回去给你买肉吃。”长乐捏捏凛冬的脸,这才进了书房。 长安侯敛了心慌,“你……你今日回来又想干什么?” “不对,你不是摔下马摔坏了脑子吗?” 这看着也不像摔坏了脑子的样子啊。 “呵!”长乐冷笑,“原来你还知道我摔下马摔到了脑子啊,那怎么不见你去看望过我?” 长安侯的脸上闪过尴尬,“我……我这不是最近差事重,没得空嘛。” “你差事重了?这是终于得到重用有希望升官了?”长乐挑眉。 准确刺痛! 长安侯脸上挂不住,“你到底回来干什么的?” “跟你做笔交易。” 第39章 这样宣王也没把你怎么样? 长安侯对长乐的基础了解还是有的,一听她说做个交易就知道她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但是这个丫头一向鬼精鬼精的,说不定还真有什么法子。 不过长安侯这次学精了,“先说你想要什么?” “你藏宝阁里的东西任我挑选。” “你做梦!”长安侯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他的藏宝阁里头的那些宝贝可都是他千辛万苦费了不知多少心力才收来的,这臭丫头狮子大开口,他要是同意了,她岂不是能把他的藏宝阁给搬空了。 “不行拉倒。”长乐起身,“我本来还打算跟王爷好好的说说你,但是你既然不乐意,那就算了。” “就是不知道你以后死了去地下见祖父祖母,他们会不会觉得你太丢脸,根本不见你呢。” “你……你等等!”长安侯立刻叫住长乐,自动忽略了长乐后面一句的嘲讽,“你说的王爷是哪个王爷?” “我听说你这些时日很做了一些荒唐事,竟是将宣王认成了你的夫君?” “所以你说的王爷是宣王?” 长乐点头,“是有这么回事。” 长安侯大为震惊,“这样宣王也没把你怎么样?” “你觉得王爷应该把我怎么样?” “老花,你是心眼比脸都黑,就不能盼我一点好?” 长乐不耐烦了,“到底要不要做交易?我忙的很,没时间跟你墨迹。” “等等,等等。”长安侯飞快的思索了一番,“宣王待你当真不同?” “要不然你去试试,看看王爷会不会多看你一眼?” “难怪你入朝为官几十年,一直原地踏步。” “就你这样瞻前顾后畏首畏尾的态度,我要是王爷,我也瞧不上你。” “不对,我不是王爷我也瞧不上你。” 长安侯气的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我是你爹,你就不能好好的跟我说话?” “不能!” “我没有为了个养女就扇我巴掌的爹。” 长安侯的脸上闪过尴尬,想到先前打的巴掌心里还是难得的升起了一点愧疚,“你想怎么交易?” “简单。” 长乐翘了翘嘴角,“我在王爷面前帮你美言,你藏宝阁里的东西任由我选。” “我怎么知道你在王爷面前是真的替我美言,还是编排我。” “你信不信不重要。”长乐重新坐了回去,翘起二郎腿拿了一个果子吃,“老花,你在乎的无非就是长安侯府的地位和富贵而已。” “你先前不想让我退婚,也只是想让我当上三皇子妃,借我平步青云而已。” “但如果我能嫁给宣王,成为宣王妃的话,你借着我的身份,一跃成为宣王的岳丈,立刻就能成为朝中权贵结交的香饽饽,升官,钱财,哪样能少了你的?” 长安侯听的心情有些激荡,竭力才克制下来,“青天白日的你怕不是在做梦?你真能嫁给宣王?” “我的画像王爷都收了,你说这意味着什么?”长乐悠哉悠哉的挑眉。 长安侯激动的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若是这个臭丫头当真能嫁给宣王,那自然是比嫁给三皇子好一千倍一万倍。 如今宣王把持朝政,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宣王若是想颠覆朝纲自己上位也不过是弹指之间的事情而已。 他如果成了宣王的岳丈,别说升官了,就是封王拜相也有可能啊。 长安侯越想越激动,忽然反应过来了一件事,“不是,你不是摔坏脑子了吗?你装的?” “这是我的事情,你少管。你就说这笔交易,你到底要不要做吧。” 藏宝阁的那些宝贝虽然难得,但跟宣王岳丈这个身份比起来自然不值一提。 等他成了宣王岳丈,还怕没人收罗好东西来孝敬他嘛! 长安侯只思考了一瞬,跺脚点头,“好!” “行。你藏宝阁的钥匙给我,我搬东西去了。” 长乐接了钥匙,又补充了一句,“对了,我嫁入宣王府的时候你还得给我准备一份丰厚嫁妆。但凡寒酸了一点,我就给王爷吹枕边风,让你一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 花长卿赶过来的时候,长乐已经带着凛冬去藏宝阁搬东西去了。 “父亲,长乐这次回来又胡闹了?” 长安侯叹气,“这个臭丫头的想法一直很多,也不知道能不能把事情办成。” “什么事情?”花长卿疑惑。 “你暂时别管。”事情还未成,长安侯不打算多说,以免日后被打脸,“你去我的藏宝阁那边盯着点,别让那臭丫头当真给我搬空了。” 花长卿震惊,“父亲,你竟让长乐去你的藏宝阁随便搬东西?” “不然呢?”长安侯翻个白眼,“上次打了她之后我心里一直不得劲儿,那臭丫头打小就娇气,闯再大的祸我也没对她动过手。” “那天挨了巴掌,心里指不定多委屈,她不过是想搬点东西就搬点吧,咱们家也不缺那么点东西。” “你带过来的银票呢?也给她送过去吧,免得她每次回来都是要银子,就跟侯府多亏待她一样。” “还有你那个藏宝阁,不是也有不少好东西吗?把钥匙给她让她去选两件。” 这样也能少从他的藏宝阁里搬两件东西。 长安侯的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算盘珠子都蹦到花长卿的脸上了。 花长卿无语。 他的藏宝阁上次就已经被长乐搬走了一大半,最近才又补了些回去。 父亲倒是好,好人做完了,却让他来贴补东西。 他的宝贝难道就不是宝贝? 他的银子难道就不是银子? 长乐往外搬着东西,回头就瞧见了一脸菜色的花长卿。 长乐正眼都没给花长卿一个,抬脚朝着他的小腿踹了一脚,“好狗不挡道,让开!” “这是我的藏宝阁的钥匙,你去选两件东西。”花长卿痛嘶了一声,把自己的藏宝阁钥匙递上前。 长乐挑眉,“花长卿,你的脑子被驴踢了,居然会主动送我东西了?” 花长卿皱眉,“我以前送你的东西还少吗?我的藏宝阁你不也是想进就进。” “是啊,你也说了那是以前。” “以前你的藏宝阁就相当于我的藏宝阁,你得了好东西都是第一时间想着拿给我,那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你还记得上一次你主动送我东西是什么时候吗?” 花长卿被问的一怔,对上长乐冷静又带着点嘲弄的目光,忽的心虚。 是啊,他以前分明是很宠长乐的,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第40章 人,哪有不发疯的 看着被问的哑口无言的花长卿,长乐冷嗤一声,撞开他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凛冬。 长乐以前还会为这些而感到伤心难过,但现在已经完全无所谓了。 他们爱看重谁看重谁,爱偏袒谁偏袒谁,都跟她毫无关系。 跟他们多谈一分感情,都是在浪费她的感情。 她现在只想搬空他们的藏宝阁。 花长卿既然自己送上门来了,长乐当然不会客气,把老花藏宝阁里看得上眼的宝贝搬的差不多了之后,就转头带着凛冬去花长卿的藏宝阁。 花长卿在身后跟着,心里有愧疚,看着长乐往外早就不止两件的搬东西也没有阻止。 “你现在当真心悦宣王殿下了?” 花长卿看长乐搬他刚收来的一套玉器茶具,上前搭了把手,“你是真坠马摔坏了脑子,还是当真改变心意了?” 长乐没应声,花长卿接着说,“宣王殿下不比三皇子,那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人物。” “一旦惹怒宣王殿下,便是赔上整个长安侯府也救不了你。” “你趁着现在大家都还只是把此事当个笑话来看,赶紧收手吧。” 长乐冷笑,“你现在属狗了,拿什么耗子管什么闲事。” 花长卿皱眉,“我是为你好。” “为我好?”长乐毫不留情的拆穿花长卿,“我坠马多久了,你去看过我吗你就有脸说是为我好?” “你现在说这些不就是想试探我是不是真的摔坏了脑子,记忆出现混乱了吗?” “你放心,就算我当真惹恼了宣王殿下,也牵连不到长安侯府。” “哦,你其实还想试探我是不是还记得你的那些破事儿吧?” “我告诉你,别说只是摔了脑袋,我就是脑袋被砍了也记得清清楚楚。” “你与其在这里跟我耍你那芝麻绿豆大的心眼子,不如好好想想,如果戚飞柔知道了你跟花芷瑜的那点破事儿,你该怎么收场。” “滚开!” 凛冬美滋滋的接过长乐手中的茶具,转头交给车夫,“姑娘,东西都搬上马车了,我们现在就走吗?” “不急。你先上马车等我,我一会儿就出来。” 长乐转头去了戚飞柔的兰院。 戚飞柔等了她这么久,她得去送份大礼。 长乐走进兰院的院门,就有小丫鬟进去禀报去了。 所以长乐刚迈上台阶就听到了戚飞柔的骂声。 小丫鬟在门外恭恭敬敬的打起保暖的帘子,长乐懒洋洋的走进去,“你再骂大声点儿。不知道的还以为长安侯府里多了一只打鸣的鸡呢。” 戚飞柔被气的倒仰,也不管屋子里还有伺候的丫鬟婆子在,从暖塌上气冲冲起身,“你还知道来?你不知道我在等你吗?” “知道啊。”长乐大拉拉往暖塌上一坐,抓了小盘子里的瓜子开始磕。 “你知道你还敢来这么晚,你是存心气我是不是?” “你没你想的那么重要。我有那闲情,不如跟巷子里的狗逗两声。”长乐吐掉嘴里的瓜子壳,“不过我过来找你倒确实是有一件事想问问你。” 戚飞柔每次看着长乐就来气,她以前觉得她是因为那个死去的孩子,还有她本身不喜欢女儿。 但后来有了芷瑜这个女儿后,她才知道,她也不是不喜欢女儿,只是不喜欢长乐这样完全不懂事的女儿。 戚飞柔抬手让屋子里伺候的人都出去,没好气的在暖塌上的小桌另一边坐下,“我也有事问你。” “你摔坏脑子是真的?” “退了婚后,这些时日你都在往宣王跟前凑,你知不知道我的脸都快被你丢光了?” “你的脸多大,我丢脸能丢到你的?”长乐冷笑,“怎么的?花芷瑜往宣王面前凑就没事儿,我往宣王面前凑就是丢脸了?” “你跟你姐姐能比吗?” 戚飞柔瞪眼,“你姐姐比你懂事比你乖巧温顺,你姐姐还才名在外,宣王看上你姐姐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宣王能看上你?” “要不是因为你以前救过宣王一命,我们长安侯府怕是都要被你害死了!” “我今日还听说你抬了真金白银在大街上送给宣王,你是不是把两个铺子和两个庄子的银子都送给宣王了?” “早知道你这么败家,我就不该把长安街的两个铺子给你。” 啪! 长乐把手里的瓜子砸到了桌上,戚飞柔被吓了一跳,“花长乐,你又发什么疯?!” “铺子是你给我的吗?” 长乐冷笑,“那是你为了在花芷瑜的及笄礼上给花芷瑜撑场面付出的代价!” “那是我该得的。” “你不提这个我倒是忘了,你把祖父祖母为我准备的及笄礼服拿给花芷瑜穿,我还没跟你算账。” “算……算什么帐,你那天就把衣裳绞烂了,我早就让人给扔了。”戚飞柔到底有些心虚,“你本来就从不过生辰,及笄礼不过就不过了,那衣服给你姐姐穿又有什么关系。” “那是祖父和祖母专门为我亲手准备及笄礼服,就算我不穿,那也是我的东西。” “我的东西,谁敢碰我就砍了她的手!” “好啊!衣裳是我拿给芷瑜的,你那么能耐,你来砍我的手啊!” “你当我不敢吗!”长乐抽出短靴中的匕首,阴测测的盯着戚飞柔。 这是她生辰那日卫承宣送给她的纯精玄铁匕首,削铁如泥。 戚飞柔被吓得当场变了脸色,身子一软就瘫在了暖塌上,“花……花长乐,你疯了,我是你娘!” “刚才不是很硬气吗?现在知道怕了?” 长乐一把掀翻碍事的小桌逼近戚飞柔。 “你……你别过来!”戚飞柔脸色煞白的往后退。 长乐冷笑,用匕首贴上戚飞柔的脸颊,“你明知道我最讨厌别人拿花芷瑜跟我做比较,却次次比较,怎么的?你是觉得我还会像以前那样顾念那点破亲情,不会把你怎么样吗?” “我告诉你,把我逼急了,大不了大家一起下地狱!” “我无所谓,就是不知道你舍不舍得你现在的荣华富贵呢?” 戚飞柔当然舍不得。 长乐见把人吓的差不多了,起身收回匕首,“你以后没事少惹我,否则你们谁也别想好过。” “哦,对了,我今天过来主要是有一件事情想告诉你。” “你看做眼珠子一样疼宠的养女跟你的宝贝儿搞在了一起哦。” “她真是孝顺你啊,做你女儿不够还想做你儿媳,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第41章 我非王爷不嫁 长乐刺激完戚飞柔,顺手搬走了她暖阁中桌子上摆着的一盆红珊瑚,神清气爽的走了。 戚飞柔如五雷轰顶,神情都是呆滞的,显然没有从长乐说的话中反应过来。 过了许久,戚飞柔才坐起来,“菊冬,大姑娘呢?” “这个时辰,大姑娘应当是在琴室练琴。”菊冬小心翼翼的询问,“夫人,可要奴婢去请大姑娘过来?” 每次夫人被二姑娘气着了,都是大姑娘过来宽解的夫人。 夫人也最是喜欢大姑娘,每次只要见着大姑娘便心情极好,不像见着二姑娘那般一见着就生气。 有时候她们这些当下人都觉得奇怪,也不知道大姑娘和二姑娘到底哪个是抱养的,哪个才是亲生的了。 “不必了。”戚飞柔摇头,犹豫了半晌,似乎十分的难以启齿,“公子这几日可有去找过大姑娘?” “小侯爷与大姑娘感情好,几乎每日都会去看大姑娘的。有时是带些有趣的玩意儿,有时是带些外边的点心什么的。” 这些在侯府里都不是秘密,人人背地里都说小侯爷对这个养妹未免有些太好了,反倒是对二姑娘这个亲妹妹完全不如从前了。 戚飞柔听的皱眉,若非长乐今日说起,她从来未曾关注过这些,只知道长卿和芷瑜这对兄妹感情好。 但感情再好的兄妹,也断没有每日都特意去见的道理吧? 不对!不对! 万一长卿和芷瑜是特例呢? 而且长卿和芷瑜相处也一向都是谨守规矩的,定然是长乐嫉妒他们待芷瑜好,而故意挑拨的。 戚飞柔起身,“走,去大姑娘的琴房。” 戚飞柔到了琴房外,叫住准备进去通禀的小丫头,让菊冬也门口侯着,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 琴房内琴声悦耳,隔着薄薄的纱帐能看见抚琴的窈窕身影。 戚飞柔脸色缓和,眼中也不由的带上了笑意,缓步走进去,刚要说话,却看见了坐在琴室里的花长卿,心里蓦然咯噔了一下。 花芷瑜垂眸抚琴,嘴角带着丝丝浅笑。 花长卿背对着这边而坐,戚飞柔并不能看到他脸上的神色变化。 春香捧着茶饼进来,看到戚飞柔眼中迅速的闪过一抹慌乱,急忙大声行礼,“夫人!” 琴声铮的一声停下。 花芷瑜惊愕抬头,花长卿也第一时间起身回头。 “母亲,你什么时候来的?”花长卿握紧了拳头,心中紧张。 花芷瑜也捏紧了裙摆,脑子里迅速回忆自己方才是否有与花长卿眉目传情。 戚飞柔回神,扯了个笑容,“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就是过来看看芷瑜练琴,倒是没想到长卿也在。” 花芷瑜迅速镇定心神,笑意柔柔的起身,亲昵的扶住戚飞柔的手臂,“哥哥说最近事务繁多有些头疼,芷瑜便弹一首轻缓的曲子让哥哥放松放松心神。” 花长卿点头,“多亏了芷瑜,儿子现在已经好多了。” 戚飞柔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两人的神色变化,也没瞧出什么异样。 花芷瑜挨着戚飞柔撒娇,“娘亲,芷瑜的琴技是否有提升呀?” “自然是有的。”戚飞柔笑着拍花芷瑜的手背。 “那芷瑜也为娘亲弹一曲。”花芷瑜扶着戚飞柔到一旁的椅子,“不瞒娘亲,这首安神的曲子其实是芷瑜自己作的。” “前几日听菊冬说娘亲这些时日晚上总是歇息不好,心神也不悦。” “芷瑜便想着作首安神的曲子,可以弹给娘亲听一听。” “只是曲子还未写完,今日倒叫娘亲先撞见了。那芷瑜便先献丑了,希望娘亲日日开怀。” 戚飞柔心都软了,“还是你有心,不像长乐,只知道气我。” “我看她就是巴不得把我气死!” “娘亲不气。妹妹只是太想引起我们的关注,而用错了方法而已。” 花芷瑜宽慰,“等她再大一些,自然会懂得娘亲的辛苦,会改好的。” “别说改好,她要是有你的一半懂事,我就阿弥陀佛了。” 花长卿行了一礼,“母亲,你与芷瑜说说话,儿子就先去忙正事去了。” “去吧去吧。”戚飞柔摆手。 花芷瑜福身一礼,“正事重要,但哥哥也需得保重身体。春香,你去将我做的安神香拿来,让哥哥带些回去。” 花长卿走了,花芷瑜继续抚琴。 戚飞柔心想这不是兄妹之间相处的很正常吗? 果然是长乐乱嚼舌根挑拨的。 长乐上了马车,凛冬蹲坐在一旁,剥了橘子给她,“姑娘,你当真要在王爷面前帮侯爷美言啊?” 长乐噗嗤一笑,“傻丫头,你看你家姑娘像是吃饱了撑得吗?” “啊?”凛冬一愣,“姑娘,可是你不是说……” “我说什么他就信什么,那是他蠢!”长乐看着一马车的东西,心情非常好,“这些宝贝就当是他教的学费了。” 凛冬松了口气,“奴婢还当姑娘是说认真的呢。若是当真在王爷面前替侯爷说好话,奴婢真担心姑娘会因此惹恼王爷呢。” “我自己都还没靠上宣王府这棵大树,怎么可能自讨没趣。” 长乐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帮老花说什么好话,她不过就是回去坑东西的而已。 她现在但凡再为他们考虑一点,那她都是脑子有病。 “过几日便是灯会了,我得好好准备准备,让所有都知晓我疯狂心悦王爷,非王爷不嫁!” 盛都的灯会一向隆重而盛大,早几日各个主街上便已经挂满了各色的灯笼,灯会的这晚更是不禁霄,男女老少都会上街逛灯会。 杂耍,猜谜,游灯,还有各大歌舞妓坊准备的花车和花船游街游河的表演,热闹非凡。 这一夜的盛都,将是奢华绯靡的不夜城。 而今夜的灯会与往常不同的是,花家二姑娘在城中最高的望景楼上搭了一个台子,要向权倾朝野铁面无私的活阎王宣王表白。 这些时日长乐疯狂追求宣王殿下的事情不仅权贵圈子早已经传遍了,就连贫民百姓也有幸在大街上见识过她追求宣王殿下的手段。 怎么说呢? 就是花样百出,奇葩无比。 所以在听说了消息后,许多人都早早的等在了望景楼下,只等着看热闹。 第42章 宣王来了 戚飞柔听了消息,只觉得脸上无光,所有的脸面都被长乐给丢尽了,当天就气的卧床不起了。 长安侯自认知道长乐和宣王之间的猫腻,以让花长卿带着花芷瑜看灯会为由,过来盯着一二。 花芷瑜自然想来看长乐又要做什么,花长卿只提了一句她便同意了。 不仅长安侯府的人来了,其他家的人也来了。 不过他们自认自己的身份高贵,不会跟平头百姓挤一起,早早的就订了望景楼两边的茶楼酒肆的雅间,让窗户口正对望景楼的茶楼酒肆客满为患,最后甚至形成了一个雅间争相竞价的景象。 “书烨,花二这是真摔坏了脑袋啊,竟然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向宣王表明心意。你这个前未婚夫就没点什么想法吗?” 卫书烨冷笑,“不管她是真摔坏了脑子,还是假摔坏了脑子,今日的举动都必然会惹怒小皇叔。” “等着吧。到最后,她还是只能哭着来求我救她。” 卫书烨很笃定。 之前长乐小打小闹,小皇叔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与她计较也就算了。 如今她竟然把动静闹的这般大,小皇叔怎么可能继续容忍她。 她也不想想,她跟他有过婚约,是他的未婚妻。 而小皇叔是他的小叔,就算只是顾及皇家颜面,小皇叔也绝对不可能接受长乐的。 长乐想借着装疯卖傻的劲儿嫁给小皇叔,简直是做梦! “我听说酒楼里还暗中开了盘,赌宣王今晚会不会出现,不如我们也去凑个热闹?” 有人提议,立刻就有附和。 赌不赌的赢无所谓,反正他们不缺这点银子又闲的无聊,不如玩一玩。 卫书烨心里有些莫名的烦躁,本不想去下注,但奈何同行的人都去,他最后也被拉着去了。 赌盘很简单,就是赌宣王来还是不来,几乎所有下注的人都赌宣王不会来,只有一个人下注了宣王会来。 毕竟人人都觉得这一场表白大戏注定只是长乐一个人闹笑话而已,没有一个人认为宣王会因为这样的闹剧而出现。 卫书烨看到那个唯一压宣王会到场的筹码就觉得碍眼,拿了五张一百两的银票直接押注了宣王不会到场。 花芷瑜站在外围看着那些下注的人,摇头叹息,“妹妹当真是太不懂事了。闹出这般大的动静,以后怕是再也不好议亲了。” 语气听似惋惜,嘴角却勾了勾。 花长卿也不认同长乐这般胡闹,觉得她一个姑娘当真是连一点脸面都不要了。 也不知父亲为何偏要他过来盯着,他真是多待一秒都觉得丢脸。 “哥哥,长乐毕竟是我们的妹妹,若是以后她当真嫁不出去了,我们还是应当多照拂照拂她的。你说对吗?”花芷瑜轻轻扯了扯花长卿的衣袖,带着温柔缱绻的笑意仰头看他。 花长卿心头的烦闷瞬间去除了大半,宽袖遮掩下顺势握住了花芷瑜的纤纤玉手,“长乐那般针对你,你还为她着想,你总是这么宽容善良。” “偏偏长乐不识好歹,还总是欺负你。” “你说说,这个样子,我以后如何敢将长乐养在侯府之中,难不成看着她每日欺负你吗?” “那我们也不能当真就放着妹妹不管啊。”花芷瑜叹气,“总归我多让着她一些就好了。实在不行,就如现在这般,让妹妹住在外面也可以吧。” “若当真走到那一步,也只能如此了。我是断然不能看着她欺负你的。”花长卿点头。 花芷瑜羞涩一笑,看花长卿的目光全是温柔的情意,纤细的手指轻轻勾了勾花长卿的掌心,“我知道,哥哥总是对我最好的。” 花长卿心头滚烫,握紧了花芷瑜的手。 望景楼的阁楼之上,凛冬提着裙摆气喘吁吁的踩着楼梯爬上来,“姑娘,姑娘,奴婢去看过了,都压的王爷不会来呢。” “有多少银子了?” “奴婢算了算,两边的酒楼茶肆合起来有两千多两了呢。” 长乐点头,“雅间最高的竞价竞到多少了?” 凛冬大大的张开手掌,喜滋滋道:“五十两呢。” 仅仅只是雅间的包间费就竞价到了五十两,看来这盛都中想看她花长乐笑话的人还是挺有钱的。 长乐勾了勾唇角,“王爷呢?可来了?” “还没有。”凛冬摇头,有些担心了起来,“姑娘,若是王爷不来,我们单是赌盘可就要赔不少银子呢。” 长乐也吃不准卫承宣到底会不会来,因为前两日她跟卫承宣提起这事的时候,卫承宣并未明确表示来还是不来。 不过就算卫承宣不来,她今日单是茶楼酒肆的营收也是极其可观的。 若是卫承宣来,她还能赚一笔赌盘的银子,那自然是更好的。 “凛冬,替我用红绳将头发系上,该我出场了。” 十五的圆月悬挂于空,皎洁的月光将整个天空都笼罩上了一成银色。 铮一声琴鸣,窈窕的身影于黑暗之中飞跃而出,稳稳的落在望景楼上搭建的台子之上。 圆月为背景,争鸣的琴音做辅,长乐一袭飘逸红裙,在月色下手挽剑花而舞。 在盛都之中,即便再多的人诟病长乐的性子,也从无一人敢说长乐不美。 长乐的美是那种极艳的,极其充满冲击力的美。 一见,二见,三见,依旧会为她的容色所惊艳。 原本只想着来看热闹的人此时全都被深深的吸引,惊艳声不断。 花芷瑜仰头看着台子上挽剑起舞的长乐,咬着牙关,眸中闪过浓浓的嫉妒。 她的这张脸就该毁了才好! 卫书烨看着舞剑的长乐,神色也有一瞬的恍惚。 长乐自小就不似寻常的那些姑娘般学习针织女工,她是坐不住的性子,不喜红妆喜武装,自小就爱武刀弄剑。 长乐到底是什么时候将飒爽的劲装换成淑女罗裙的呢? 好像是他母妃说过不喜长乐没个姑娘家的模样开始的吧? 又或者是他说过的更喜欢她穿长裙的模样,从此以后她就鲜少再穿窄袖劲装,更不曾再女扮男装过了。 以前的长乐是很喜欢武剑的,他有多久没看见过长乐舞剑了呢? 是从她十岁出事的那年开始的吗? “其他不说,花二这容貌真正是绝色倾城啊。” “书烨,要我说还是算了吧。花二那么喜欢你,就冲着她这张脸,你娶了她也是不吃亏的。” 卫书烨握紧了窗户的栏杆,眸光深深的盯着舞剑的长乐,过了会儿才应声。 “婚是她要退的,除非她来求我,否则我不会娶她。” 卫书烨的话音未落,旁边有人惊呼,“等等,那是宣王府的马车吧?宣王竟然来了?” 第43章 非要惹我是吧?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卫书烨心里咯噔一下,立刻俯身去看楼下。 原本人挤人的街道上已经分开了一条宽宽的空道,挂着印着有宣王府徽记灯笼的马车缓缓而来。 “不是吧?宣王竟然真的来了?” “就是啊!宣王对这些热闹不是从来不敢兴趣的吗?” 他们惊叹,不是因为押注输的那点银子,而是宣王竟然真的来了。 宣王为什么来? 难道宣王真的看上花长乐了? 又或者宣王只是恰巧路过此处,马上就会离开? “宣王……宣王应该只是路过吧?”旁边的人看着卫书烨的脸色,干笑了一声道。 “就是就是,花二是出了名的草包美人,怎么可能入得了宣王的眼。路过,肯定是路过!”立刻有人附和。 卫书烨阴沉的神色略微缓和了几分。 是了,小皇叔不是贪图美色之人,怎么可能看得上长乐。 小皇叔来此,定然是有什么正事,必然不是为了长乐而来。 小皇叔每日都要处理朝务,恐怕连长乐今日在望景楼设了高台舞剑的事情都并不知情。 巧合! 定然是巧合! 整个大晋,除了他还会愿意娶长乐外,谁还能看得上长乐。 毕竟长乐的名声从十岁那年就毁了,他愿意娶她已经是看在年少时的情份了,而且还是正妻之位,长乐应该懂得知足了。 卫书烨越想就越发的笃定,面色好转了很多。 凛冬趴在阁楼的窗口,一直注视着下方,看到宣王府的马车便激动起来,“姑娘,王爷来……” 砰! 一根棍子从后方敲下来,凛冬倒了下去。 林心妍握着手中的棍子,手臂在剧烈的颤抖。 她是刚才偷偷摸摸上来的,一直躲在阁楼的帘子后面,就等着时机到了出手。 在知道长乐要在望景楼搭建台子当众向宣王表白的时候,林心妍就觉得不妙,转头去找了花芷瑜。 卫书烨如今虽已对长乐失望,但上次长乐马场摔下马摔坏脑子导致记忆混乱,错将宣王当成了夫君之后,林心妍就发现,卫书烨虽然对长乐已经失去了新鲜感,但长乐在他的心目中依旧占据着一定的重量。 又或者说这本身就是男人的劣根性。 他可以允许自己移情别恋背叛他们之间的感情,却不会允许对方也背叛他心悦别人,即使是假的也不行。 这可能也是男人自大的占有欲。 林心妍去找了花芷瑜,没想到花芷瑜也正好不想让长乐攀上宣王,如此一来,她们两人一拍即合。 不过想好了归想好了,当真要实施起来,林心妍心里头也没底。 今日的高台可比那一日的屋檐高几倍,从这上方摔下去,若是卫书烨没能救下她,那她即便不死也会摔残。 但是她等不了了。 赐婚的圣旨已经下了,容贵妃厌恶她厌恶透顶了,如果她不能彻底的将长乐从卫书烨的心中赶出去,彻底抓稳卫书烨的心,那她以后的路就难走了。 她必须放手一搏! “长乐,你的记忆混乱都是装的吧?”林心妍站在阁楼到高台的台阶处。 她这个位置站的十分巧妙,能够让高台上的长乐看到她,却又不会让其他地方的人看到她的存在。 长乐挽手收剑,眸光沉冷的看林心妍,“谁让你来的,滚!” 林心妍轻轻一笑,侧耳扶了一下头发上别着的簪子,长乐终于看到了她发髻上的白玉簪子,眸色更冷了几分。 林心妍好似没瞧见长乐冷沉的眸光,“我知道,你做这些不过只是想引起阿烨的注意,引得阿烨回心转意而已。” “可是有什么用呢?” “阿烨已经彻底厌恶了你,根本就不再喜欢你,不管你做什么他都只会觉得厌恶。” “你看,就算是你亲手打磨送他的簪子,不过因为我的一句喜欢他便能随手送给我呢。” “长乐,你看我带着好看吗?” 林心妍说足了挑衅的话。 花芷瑜跟她说过,这根簪子是长乐在十岁那年亲自寻原石切割出玉,然后又亲自打磨雕刻了足足一个月,才送给卫书烨的十岁生辰贺礼。 簪子的花样很简单,却并不普通。 每一处雕刻都能看得出雕刻者的用心,尤其是顶端,凑近了便能看出那些纹路凑在一起便是一个烨字。 花芷瑜说长乐当初为了雕刻打磨这根簪子,手指被刻刀划拉了很多条口子。 只要她带着这根簪子来见长乐,必然能刺激到长乐发疯。 林心妍此时既期待长乐发疯,又怕长乐发疯。 万一长乐当真发疯起来不管不顾,她也因此丢了小命就得不偿失了。 林心妍暗暗握紧了拳,紧紧的盯着长乐,殊不知她眼中的惊惶早就被长乐看了个透彻。 “林心妍,赐婚的圣旨都已经下了,你好好等着当你的三皇子妃不好吗,为什么偏偏要来作死?” 长乐几步上前,一把扯下林心妍发髻上的白玉发簪,林心妍的一头长发瞬间披散下来,还未等她有所动作,长乐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将她甩到了高台上。 林心妍看到高台下定高度,惊惶的抬头看长乐。 “书烨,你快看,那你的未婚妻吧?”有人提醒。 卫书烨也看到了被扔出来的林心妍,心头一紧,下意识的高喊,“花长乐,你又想干什么?!” 长乐站在高台之上,看到脸色大变的卫书烨,冷嗤一声,却没理睬他,只看软坐在地上的林心妍,“林心妍,你刚才说那么多,无非就是因为卫书烨的心里还有我,而你在害怕而已。” “容贵妃绝不想要一个身份卑微的儿媳,你嫁给卫书烨当皇子妃必然被她厌恶,所以你急切的想牢牢抓紧卫书烨的心。” “但你看清楚,你耍这么低级的手段他都看不出来。他就是个蠢货。你就算抓劳了他的心也不过就跟抓劳了一个草包一样,有什么前程呢?” “我爱阿烨,其他的我都不计较。”林心妍毅然决然。 “你不计较,那卫书烨不会计较吗?容贵妃不会计较吗?” “如果只是因为娶了你,卫书烨便失去了争夺储君的诸多筹码,你说他以后会怎么想?容贵妃又会怎么想?” 林心妍的眸光闪了闪,长乐嗤笑,“一条吃惯了山珍海味的狗,忽然尝了路边的一坨屎他就觉得新鲜了,但这种新鲜又能持续多久呢?” “林心妍,本来你不惹我,我真的连多看你一眼都觉得是浪费表情。” “但你显然还没吸取上次的教训,非要来惹我。” “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第44章 小皇叔这是生气了吗 林心妍看到长乐眼中的平静和冷漠,这一刻是真的感到害怕了。 她忽然有些后悔,不该听花芷瑜的话而来这里。 花芷瑜不过只是动动嘴,就可以达到目的,而她却是真正的可能为此而付出性命的代价。 林心妍看到长乐上前,撑着台面惊惶的想站起来,“花长乐,你别过来,你……你别过来!” “啊!” 林心妍披散的头发被长乐一把揪起,她下意识惨叫一声,抬手护住头发。 “林心妍,这是最后一次。” “如果你没死,就好好的躲着我活着。” “若是再敢到我面前耍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我就直接一剑割破你的喉咙,将你吊起来放干血!” 林心妍还未反应过来,身子突然一空。 “花长乐!”林心妍凄厉的惨叫,下意识想抓住长乐的手,但长乐已经松开了她。 但更让林心妍震撼的是,长乐竟然也跟着跳下了高台。 这可是十几米高的高台,跳下去是会摔死的,花长乐这是真的疯了吗? “心妍!” 卫书烨脸色大变,抓住窗台从酒楼的三楼掠身而出,踩着屋檐飞身而上,终于接住了下坠了林心妍。 而长乐这边,众人只看到一道黑红相间的身影踏着马车顶而上,一把接住了下坠的长乐。 长乐看到卫承宣冷沉的脸,下意识的心虚,“小皇叔。” 卫承宣的目光沉而深的看她,能瞧见里面有怒气翻涌。 “胡闹!”卫承宣沉呵。 长乐被平稳的放到地上,刚准备解释,卫承宣已经收回手,转头回了马车,直接走了。 此时围观的人群中才有人发出惊呼,“方才那个便是宣王殿下吗?天呐,好俊啊!” “之前我不理解花长乐为何能那么死皮赖脸的追求宣王,现在我有些理解她了。” 质疑花长乐,认同花长乐,羡慕花长乐。 这便是在场所有见过宣王殿下的女子的心声,毕竟花长乐这般不要脸的追求宣王殿下,宣王殿下不仅没有治她的罪,甚至还救了她呢。 “姑娘!”凛冬慌张的跑上前,“姑娘,你没事吧?” “你可吓死奴婢了!” 凛冬方才醒来就见着长乐跳下了高台,吓的三魂七魄去了一半,连忙追了下来。 如今见长乐无事,才松了口气。 “花长乐,你又发什么疯?”卫书烨接住了林心妍,惊魂未定的安抚了几句,转头便冲长乐怒吼。 “心妍不过是一个不会功夫的柔弱女子,你几次三番的想置她于死地,你怎的这般恶毒!” “我真是庆幸已经跟你退婚了,你这样恶毒的女人,我现在真是多看你一眼都觉得厌恶!” “还有你现在做的这些,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吸引我的注意力,你做梦!” “阿烨,不怪长乐的。”林心妍拉住发怒的卫书烨,“是我没把话说清楚,反叫长乐误会了。” “长乐,我真是只是太爱阿烨了,求求你不要再把他从我身边抢走,可以吗?” “我给你跪下。” 林心妍说着就真要下跪,卫书烨当然不准,一把将她扶住,牢牢的护在怀里,并恶狠狠的瞪长乐,“长乐,心妍现在才是我的未婚妻,你立刻向心妍道歉。” 林心妍期期艾艾的靠在卫书烨的臂弯中,垂着的眼眸中闪过得意。 她被阿烨接住了,那这一步棋就算是她赌对了。 她方才惊魂未定,只需要简单的说两句,就成功激发了阿烨对花长乐的怒气与厌恶。 这一步到底还是她赢了! 长乐看着卫书烨冷戾的,丝毫不分青红皂白的神色,心里升起一点疑惑。 卫书烨以前也不蠢啊? 现在这些言行举止怎么就跟被下了降头一样,忽然就被降智了呢? 他是当真看不出林心妍耍的这些心机,还是看出来了也无所谓? 反正他现在乐意护着林心妍? 卫书烨被长乐盯的目光闪了闪,催促她,“你现在立刻道歉,我可以当做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你为什么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长乐嗤笑,指了指靠在卫书烨臂弯中的林心妍,“她不是你的未婚妻吗?有人要杀你的未婚妻,你竟然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这么不看重你的未婚妻吗?” 林心妍闻言身子一僵,卫书烨的面色更加难看了。 长乐笑开了,接着说,“还有,你哪位啊,跑我面前来说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上次我就警告过你了,长得丑就不要想得太美。” “还我做什么都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你家中没镜子也总该有尿吧?” “上茅厕的时候好好照一照,就你这样脑子残疾的,给本姑娘提鞋都不配!” 卫书烨沉怒,“花长乐,你这样装疯卖傻有意思吗?你以为我会信你说的话?” “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当真连一点脸面都不要了吗?” “我要不要脸跟你有关系吗?你在这里跟我叽叽歪歪。” 长乐越说越气,撸起袖子低头找东西。 凛冬递上一根棍子,“姑娘,这里。” 长乐看到递到面前的棍子眼睛都亮了,抄起棍子就往卫书烨身上砸,边打边骂。 “我让你自以为是!” “我让你叽叽歪歪!” “我让你虚情假意!” “我让你心瞎眼瞎!” “花长乐!”卫书烨被连着打了几棍子,终于回手抓住了长乐的手腕,“你当真以为我不会对你动手吗?” “咦,你这手当真是癞蛤蟆趴手背,不咬人恶心人!”长乐一把甩开卫书烨的手,十分嫌弃的用帕子使劲儿擦自己的手背。 “你骂我什么?”卫书烨不敢相信长乐骂他,现在竟然连癞蛤蟆这种话都骂出来了。 “小小年纪,脑子坏了就算了,现在连耳朵都坏了?” “没听清楚?也没事,你总识字吧?回头我刻你墓碑上。” “凛冬,我们走。” “花长乐!” 卫书烨沉呵,还想叫住长乐,林心妍抓住他的手臂,泪水涟涟的叫住他,“阿烨,我肚子好痛,你快带我去看看大夫吧。” 卫书烨看林心妍的脸色都白了,心下一慌,立刻打横将人抱起来,转头找大夫去了。 长乐也没有走远,她方才是看见卫承宣的马车进了这边巷子的。 “凛冬,你在这边等我。” 长乐独自一人走向巷子,果然在巷子口见到了徐瑾。 徐瑾握着剑拱手一礼,“姑娘,王爷在马车上等你。” 第45章 小皇叔的魅力 长乐在其他人面前都不怂,但在卫承宣面前她就怂。 一是卫承宣久居高位,又经历过战场的厮杀和淬炼,自身气场强大,极具压迫感。 二是她有求于卫承宣,自然就不敢在卫承宣面前放肆。 长乐走到马车旁停下,试探的唤了一声,“小皇叔。” “上来。”卫承宣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来。 长乐做了一番心里建设才上了马车,规规矩矩的行了礼,选了侧面的角落坐下。 卫承宣将手中的信件叠起来放入信封中,目光沉静的看向长乐,“为何从高台之上跳下来?” 长乐想到卫承宣先前说她胡闹,应当是觉得她跳下来的行为太过鲁莽不计后果了。 卫承宣这样掌控全局的人,应当是不喜欢莽撞的。 “小皇叔,我有分寸的。”长乐仔细的措辞解释。 “高台之下有屋檐,我轻身功夫很好的,只需在飞檐上轻轻借力便可安稳的落到地上。” “我不会将自己的性命视做儿戏,更不会将自己的性命当做吸引或是报复谁的筹码。” “我知晓,若是我自己都不看重自己,便无人会看重我的。” 卫承宣看着长乐认真的目光,沉静的神色略微缓了缓。 他方才第一时间确实以为长乐是把自身的性命当做了儿戏,甚至有可能在用自身的性命又一次赌卫书烨会选她还是选林心妍。 因此说了胡闹二字。 不过随后又想明白了。 长乐做事虽看似随着自身的性子,但并非鲁莽。每一次都有她自己的成算,绝不会不懂得自珍自爱。 卫承宣的语气缓和下来,“还需我配合你多久?” “今夜过后就不用了。”长乐以为卫承宣有点烦了,偷瞄着卫承宣的神色有些局促道:“也不是不用,还有一场戏,需要小皇叔再配合我一次。” “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我保证。” 长乐立刻举手保证。 “配合你多少次都无事,我只是想问你还需多少次。”卫承宣把手中的信封放到一旁,“如今周围人对你的议论已经颇多,若是你觉得合适了,我便遣人提亲。” 长乐闻言一怔。 小皇叔这是也在为她的颜面考虑? 其实她脸皮厚,丢点脸无所谓的。 但有人这般为她着想,感觉倒也不赖。 “谢谢小皇叔,但长乐说过,你娶长乐,断不能损一丝你的颜面。” “只剩最后一场了,小皇叔陪我演完便可提亲了。” 卫承宣看了长乐一眼,不置可否,“随你。” 长乐笑了,面色放松下来,又偷偷的瞄了一眼卫承宣。 其实她方才跳下高台的时候也想过,卫承宣会不会接住她。 如果卫承宣真的接住她了,她以后就踏踏实实好好的给他当王妃。 只是当卫承宣真的在半空中接住她的时候,她依旧觉得怔愕。 或许是因为总是被舍弃,突然真的被托住了,她反而有些觉得不真实了。 “你从高台跳下来时,我并不知你的打算。” “接住你的时候,我十分心惊。” 卫承宣淡淡的开口,长乐却怔住了,有些呆呆的抬头看他。 卫承宣笑了一下,“对你说了重话,对不起。” “不是不是,没有的。”长乐慌了,又是摆手又是摇头,对上卫承宣带笑的眼,长乐下意识的躲开了视线,耳根子有些莫名的发烫,小声咕哝,“小皇叔不必向我道歉的。” “长乐,你可能误会了,我刚才说的话并非是表达歉意。” 卫承宣盯着长乐,眸光深而浓,“我是想跟你说,你跳下高台时,我很紧张,也很害怕。” “啊?”长乐呆呆的,有听没懂。 卫承宣却只是笑笑,并未再多说,“逛过今夜的灯会了吗?” 长乐还是呆呆的,只摇头。 “换身衣裳,带你去逛逛。” 卫承宣拿出一套衣裙放到长乐的身边,便自行下了马车。 长乐看着摆在手边的衣裙半晌都未反应过来。 小皇叔给她准备了衣裙。 小皇叔还说很紧张很害怕。 小皇叔紧张什么?又在害怕什么? 长乐跟在卫承宣身侧走在热闹非凡的街上,目光时不时的就偷瞄卫承宣一眼,脑袋里想着的依旧是卫承宣在马车上说的话,很想问清楚,但又有些开不了口。 “想要这个老虎花灯?” “啊?”长乐没反应过来。 “看你看了这个老虎花灯好几眼了。”卫承宣取下摊位上的老虎花灯递给长乐,“拿着玩儿。” 长乐傻傻的接过花灯,这才发现他们不知不觉的停在了一个卖花灯的摊位前,她偷瞄卫承宣的目光让卫承宣以为她是在看这个老虎花灯。 长乐的脸颊发烫,迅速低下头,“谢谢小皇……谢谢小叔。” “快快快,咏春坊的花船到了,花菱姑娘要跳舞了呢!” 旁边的人群骚动起来,迅速往一个方向跑。 长乐被旁边的人挤了一下,还未站稳身子,卫承宣的手臂已经伸过来,半圈着她的肩膀,将她护在臂弯之下。 卫承宣很守礼,臂弯虽圈着长乐,手却并未碰到长乐,只是将手臂悬在半空护着她,将她与人群隔开一定的距离。 “咏春坊的花菱是盛都最好的舞姬,可想去看看?” 长乐都忘了自己是不是说了好,反正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杨淮河的桥上。 咏春坊的花船就停在河中央,两边的河岸和桥上都挤满了来一睹花菱舞姿的人。 长乐站在贴着桥栏杆的地方,而卫承宣站在她的身后,一双手臂越过她撑在栏杆之上,将她与拥挤的人群隔了开来。 长乐僵直的站着,耳后有卫承宣轻轻的呼吸声,什么乐声舞姿都被她抛去了九霄云外,耳朵里全是她自己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声。 老天爷! 难道这就是成熟男人的魅力吗? 这她哪里顶得住啊! 长乐下意识的屏住呼吸,悄悄的往前挪了挪,更加贴紧栏杆。 “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卫承宣轻声询问,温热的气息尽数扑在了长乐的耳廓上,长乐瞬间一个激灵,一躬身从卫承宣的手臂之间钻了出去。 “小皇……小叔,你……你上前来看,这里看的更清楚。” 长乐紧张,话说的快,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长乐,你的脸很红,可是被风吹凉了?”卫承宣顺势上前一步,与长乐并排而立。 长乐被问的无地自容,她这哪里是被风吹的,她这分明是意志不坚定,被美色给蛊惑了。 但她一定不能说出来。 小皇叔是长辈,这般照顾她,她竟然还浮想联翩,实在太不是东西了。 长乐连忙打岔,“小皇叔,快看舞吧。” “看了。”卫承宣声音平平,“没你的剑舞好看。” 长乐:“……” 要命啊! 第46章 被冤枉 灯会实在热闹,即使逛一整夜也不无聊。 但卫承宣事务繁忙,没一会儿便因为有紧急的事情,被沈淮安找到,一起走了。 长乐回去找凛冬,捏着老虎灯笼坐在马车里出神。 “姑娘,怎么了吗?”凛冬倒了热茶送上前。 长乐摇头,把老虎灯笼插到一旁接了热茶,“去忠勇侯府。” “琳琅说好今夜同我一起逛灯会却没来,定然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去瞧瞧。” 凛冬立刻让车夫调转车头去忠勇侯府,然后拿了钱袋出来,“姑娘,这些都是赌盘赢来的银子。一共两千四百三十六两。” “两千四百两都是银票,三十六两是现银。” “现银你拿着,银票给我。” 长乐将银票收起来,“明日你来望景楼这边与管事们对对账,看看今日营收多少。” “是。”凛冬欢快的应下,“当初师父走的时候将这些产业都留给了姑娘,怕是也没想到姑娘不仅能稳稳的接住,还能将这些产业发展的越来越大吧。” 提到师父,长乐的心中便有了担忧。 她的所有本事都是师父教的,但五年前师父突然将名下的所有产业全都给了她,然后便没了消息。 这些年,长乐通过各种渠道和方法一直在打探师父的下落,却杳无音信。 她担心师父是出了什么事情,更怕师父已经遭遇了不测。 凛冬看到长乐的神色变化,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剥了橘子递上前。 “姑娘,吃橘子。” “漕运那边的人回消息了吗?他们走水路,可有打听到跟师父有关的消息?”长乐询问。 凛冬摇头。 “让他们继续帮忙打听,一旦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长乐没再多说什么。 这五年来,她已经听到过太多次的没有消息了。 她以前想过,大晋打听不到师父的消息,那大齐呢?或是周边的其他小国呢? 只是师父留给她的产业和人脉都在大晋,想要到大齐和其他小国找师父并不如在大晋容易。 但是她相信,只要她不放弃,她就一定能找到师父的。 长乐至今都记得小时候师父同她说过的话。 师父说:“傻长乐,不是所有人都会一辈子对你好的,包括你的爹娘和你的哥哥,但师父除外。” 有师父在,长乐与家中关系变得恶劣的时候,心中也是有安慰的。 她以前就想着,爹娘和哥哥不要她就算了,她也不要他们了,反正她还有师父,师父一定不会抛弃她的。 可是五年前师父突然就不见了,长乐发疯一样的找了一年才渐渐冷静下来。 师父那般厉害,即便遇到事情也一定能够解决,不现身很大的可能是自己藏了起来。 所以她要好好经营师父留下的产业,等着师父回来。 “姑娘,忠勇侯府到了。” 冯琳琅今日约好了同长乐一起逛灯会,但临出门前出了事情。 她遇见了府中怀孕的柳姨娘。 柳姨娘是前两年入府的,正得她爹的宠爱,冬日的时候查出了身孕,她娘便嘱咐她尽量逼着柳姨娘走。 因为她气她爹纳妾,辜负了她娘,因此跟柳姨娘也十分的不对付,每次遇见都要呛上几句。 今日她正准备出门,走过院门回廊,恰巧就遇见了让丫鬟扶着正在散步的柳姨娘。 柳姨娘的身孕还不足三月,肚子并不显怀,但人瞧着已经有了些孕态。 她娘说过,大夫说柳姨娘这胎不是很稳,要好好养胎才行。 因此看到柳姨娘的时候琳琅就准备转身避开,却没想柳姨娘先叫住了她。 之后柳姨娘便从回廊的台阶摔了下去,孩子没保住。 柳姨娘昏迷不醒,她身边伺候的丫鬟一口咬定是琳琅跟柳姨娘产生争执,将柳姨娘推下的台阶。 琳琅自然不认,她爹怒火中烧只觉得她是在狡辩,做了错事还不承认,第一次动手打了她。 琳琅咬着牙,挨了打罚也不低头,跟她爹呛声,如今还跪在祠堂。 长乐入了忠勇侯府,听冯夫人泪眼婆娑的说了这些,提着食盒去了忠勇侯府的祠堂。 祠堂门口守着的婆子拦住长乐,“花二姑娘,非是老奴不让你进去,实在是侯爷有令,姑娘不肯认错的话就不允许任何人看望。” “我不是你们忠勇侯府的人,你们侯爷的命令只管得到你们忠勇侯府的人,管不到我,滚开!”长乐一把推开拦路的婆子,推开祠堂的门进去。 冯琳琅跪在团蒲上,左边脸颊高高的红肿着,倔强的抿着唇,等回头看到长乐的一瞬间,眼眶一下就红了。 “长乐。”冯琳琅一下扑进长乐的怀里,“不是我,我根本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滚下去的。长乐,你相信我。” “我自然相信你。”长乐心疼的搂住冯琳琅,听她呜呜咽咽的哭,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 冯琳琅好似找到了避风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哭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停下来,抽抽噎噎的抹眼泪,“我爹不信我,不管我怎么说,他都不信我,他根本就不疼我了!” “我知道,自从柳姨娘入府之后,我爹就变了。” “我好几次都听到我爹跟我娘吵架,以前我爹是从来不同我娘吵架的。” “我娘哭,我爹也不哄我娘了,还觉得我娘善妒不大度。” “可是以前,我娘一流眼泪我爹就心疼的不行,轻声软语一定要哄得我娘开心了才行。” “长乐,为什么?为什么人总是要变呢?” “你爹娘和你哥哥是这样,卫书烨是这样,我爹也是这样,为什么呢?” “因为人心都是善变的。”长乐轻柔的替琳琅抹去眼泪,“一时的好和承诺,并不能代表一辈子。” “就像我们自己一样,或许有一天我们也会变。” “才不会!”冯琳琅立刻摇头,“我跟你永远都是最好的!” “是,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长乐笑了,“哭好了吗?” 冯琳琅点头,“哭出来我就舒服多了。但我是不会低头的,没有做的事情我是不会认下的。” “没做的事情,我们自然不认。”长乐拉着琳琅在团蒲上坐下,打开食盒拿了吃食给她,“你先吃点东西,听我跟你说。” 第47章 争宠手段 冯琳琅知道自己算不得聪明,但长乐的脑子一直很好。 乖乖拿了点心小口小口的吃着,听长乐分析。 “你方才说,你娘同你说过,柳姨娘这一胎怀的不稳,大夫嘱咐过好生养胎,对吗?” 冯琳琅点头,“是啊。我娘都叫我躲着柳姨娘走,千万别惹火上身。所以这段时间我看到她都是避着走,今日我也是要避开的,是她叫住了我。” 长乐很清楚琳琅的性格,没有奸滑的心思,为朋友可以两肋插刀,对待亲人也十分的依赖孺慕。 冯夫人叫她避着柳姨娘,她定然会听话的避着。 柳姨娘被纳入忠勇侯府的时间不短了,一直十分受宠,确到如今才好不容易受孕,说明其本身并非容易受孕之人。 不易受孕,怀胎还不稳,柳姨娘对腹中胎儿自然会比任何人都小心。 但琳琅说了,她未推过柳姨娘,是柳姨娘故意摔下去陷害的她,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柳姨娘腹中的胎儿本就是保不住的了,因此柳姨娘才借此陷害琳琅。 目的也很清楚。 不过就是后宅的阴私手段,用以争宠罢了。 琳琅不认大闹,冯夫人爱女心切必然会护着她,从而与忠勇侯之间的感情间隙只会越来越大。 “府中平时都是请的哪位大夫来为柳姨娘请脉护胎?”长乐问。 冯琳琅吃下一块糕点没那么饿了,“我不知道,这要问我娘。” “好,我去问夫人。”长乐起身,“琳琅,你暂时先跪在这里,将头发打乱一些,让自己显得越可怜越好。” 冯琳琅是不愿意装可怜求饶的,那样就好似她在柳姨娘面前低头了一般。 但长乐说让她装可怜,她愿意。 “长乐,这样行吗?”冯琳琅几下将自己的头发抓散。 长乐点点头,“你起来,我瞧瞧你的膝盖。” 冯琳琅撩起裙摆和内衬,一双膝盖已经跪红了。 “团蒲还是太软了,你跪地上。” “啊?”冯琳琅习武,倒也不是怕疼,但是这地砖又冷又硬的,跪起来肯定难受。 “相信我。” 冯琳琅咬牙,一把拿开团蒲,“好!” “等我好消息。” 长乐提着食盒走出祠堂,外面守着的两个婆子只有一个了,不用想也知道另外一个必然是通风报信去了。 长乐重新回了冯夫人的院子,冯夫人一见她便快步上前,红肿着眼眶询问,“长乐,琳琅还好吗?” “夫人勿忧,琳琅很好。”长乐将食盒交给旁边的丫鬟,“夫人,请问平日里府中都是请的哪位大夫为柳姨娘请脉养胎?” “城西慈心堂的张大夫。”冯夫人疑惑,“长乐,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夫人,你确定一直是张大夫吗?” 冯夫人肯定的点头,“府中人员到访都是有记录的,扶月,你去门房将册子拿来。” “是,夫人。”扶月快速出门。 “夫人,琳琅说她并没有推柳姨娘,柳姨娘是自己摔下去故意陷害她的。”长乐扶着冯夫人在圈椅坐下。 冯夫人又开始抹眼泪,“我知道。琳琅心思纯善,绝做不出残害柳姨娘腹中胎儿之事。” “但她爹如今眼瞎心瞎,只偏信柳姨娘,根本不信我们说的话。” “我真后悔,我当初便不该信他的话嫁给他。我信错了人。” “夫人,是否信错,你们如今都已经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现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拆穿柳姨娘的阴谋,还琳琅清白。” “我知道,可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啊。”冯夫人的眼泪掉的更厉害。 长乐看着,只在心中叹气。 冯夫人是个没心机的,嫁入忠勇侯府,与丈夫也算是恩恩爱爱了二十多年,生育了三子一女。 以往不管出了何事,她只需全身心的依赖丈夫便可。后来还有儿子成长了起来,她便更加不用愁心了。 只是她没想到,人到中年,丈夫却突然变心,纳了妾室,好像完完全全不记得曾经对她许下过的诺言了,一次一次的令她心伤,就连儿子们也只是劝她大度看开一些。 可她如何能大度,如何能看开呢? 那是她一心一意依赖爱重了二十几年的夫君啊。 冯夫人想到伤心处,哭的越发难过了。 长乐算是终于明白为何柳姨娘入府之后能盛宠不衰了。 冯夫人这般只爱着夫君和孩子,没有任何心机的女人,哪里会是柳姨娘这种人的对手。 想来冯夫人与忠勇侯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恶劣,也是这柳姨娘的手笔了。 长乐知道冯夫人支楞不起来,便只缓声安慰她。 扶月拿了记录册回来,“二姑娘,请看。” 长乐翻看册子,扶月又捏了帕子替冯夫人擦眼泪,柔声哄着。 张大夫每七天便会来忠勇侯府为柳姨娘请脉,之前入府的记录都是一样的,唯有最后一次,与上一次间隔的时间仅三天。 而距离张大夫最后一次入府到现在,才不过两日。 “侯爷,奴婢去禀报夫人!” “本侯来此,何时还需要禀报了!滚开!” 屋子外传来声音,冯夫人抹着眼泪怔怔的抬头。 长乐挑眉,合上账本。 算算时间,忠勇侯也差不多该到了。 忠勇侯大步走进来,看到长乐脸色便冷了下去,“夫人,你当真是太不知轻重了!” “莫非此事你还想闹得人尽皆知吗?” 忠勇侯进屋便是呵骂,冯夫人被骂的不知所云,但她现在看见丈夫便知觉心中气闷,下意识的呛声,“是啊,我就是要闹得人尽皆知。” “我不仅要闹得人尽皆知,我还要告到大理寺去。” “你既然觉得是琳琅害她丢了腹中孩儿,那我们便让大理寺来查!” “我倒要看看最后到底是谁的心肠黑!” 冯夫人越说越觉得这是个办法,转头便喊扶月。 “扶月,你这便去大理寺报官,让他们派人来查!” 这是内宅之事,如何能报大理寺查,更何况还是侯府,哪里能丢得起这个人。 这点便是连扶月都知晓。 “胡闹!”忠勇侯怒呵,“你当真是太让我失望了!琳琅会变得如今这般歹毒,跟你这个做娘的也脱不了干系。” “什么叫跟我这个做娘的也脱不了干系?” “难道不是?”忠勇侯冷肃着脸,“若非琳琅以前闹事后你都护着纵着,她又怎会变成如今这般。” “还有你。”忠勇侯转脸看长乐,“花二姑娘,请你以后不要再来带坏琳琅。我们忠勇侯府不欢迎你!” 第48章 长乐的锋芒 冯夫人直接被气哭了,颤抖着手指着忠勇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中俱是心寒。 长乐很平静的回视忠勇侯,起身将手中的记录册递上前,“侯爷口口声声说琳琅歹毒,侯爷又何尝不歹毒呢?” 忠勇侯瞬间沉了脸,目光中闪过一抹阴狠。 长乐见他不接册子,自己动手翻开。 “琳琅乃是你的女儿,不管是以前跟着老侯爷在边塞,还是回到盛都侯府,也都是千娇万宠着长大的姑娘。” “她心思纯善,别说害人性命,便是叫她杀只鸡,她也下不去手。” “侯爷是琳琅的父亲,难道连这点都不知道吗?” “但我知晓以前侯爷也是很疼琳琅的,不该不知道才对,还是现在有意的忽略了呢?” 忠勇侯的脸上闪过异色。 长乐指着册子上的入府登记接着说,“柳姨娘有了身孕后,慈心堂的张大夫每七日便会入府来为柳姨娘请脉,前面都不曾有过变动,为何最后一次与上次请脉却仅隔了三日又请了张大夫入府。” “事出反常必有缘由,这是为何侯爷可有问过?” 忠勇侯怎么可能会过问这样的事情,而且他也不知道张大夫两日前还未到请脉时间竟然就已经进过府了。 忠勇侯府冷着脸问冯夫人,“此事你可知晓?” 冯夫人赌气不肯与忠勇侯说话,长乐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上前扶住冯夫人的手臂,“夫人若是知晓,还请细说,这或许是能还琳琅清白的关键。” 冯夫人一听能还女儿清白,这才赶忙道:“那日柳姨娘身边的小丫鬟来禀报过,说是柳姨娘吃了些果子觉得肚子不舒服,请张大夫过来看看。” “她这是头胎,怀的不容易,我便允了。” 忠勇侯皱眉,十分不认同,“烟儿说肚子疼,你这个做主母的竟也未去看过?” “她本来就怀的不稳,若是我去了,她滑胎了怪到我头上,我怎么为自己辩解?”冯夫人怼回去。 她对丈夫失望寒心,只不想管他们的事情,又哪里装得出大度去探望柳姨娘。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柳姨娘这一胎还是落了,脏水却泼到了她女儿身上。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柳姨娘将脏水泼到她身上呢。 忠勇侯失望透顶,“烟儿本也是清白人家有教养的女儿,便是嫁入别家做主母也是做得的。” “但她只因真心心悦与我,才甘愿委屈自己入府为妾。” “她只想与我厮守,从未想过要与你争什么,你竟把她想的这般恶毒。” “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忠勇侯显然已经不想再与冯夫人多说半个字,“琳琅害死了烟儿腹中的孩儿,此事必然不能就此算了。” “正好父亲与母亲来信也说想念琳琅的很,那便让琳琅重新去陪着父亲和母亲,在他们跟前尽孝吧。” 冯夫人闻言犹如五雷轰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发疯一样的尖叫了一声扑向忠勇侯。 “你这个没良心的,你怎么这般狠心。” “琳琅已经及笄,眼看着便要到成亲的年纪了,你此时让她回边塞去,这是要彻底断了她的亲事!你这是要毁了她啊!” 虽然琳琅已经与丞相之子沈淮安定了亲事,但谁不知道沈淮安是个还没定心的,平日也是花街柳巷的常客。 他本就对与琳琅的这门亲事不甚满意,加之他已到了如今这个年龄,琳琅若是离开盛都,只怕前脚刚走,后脚丞相府就能上门退亲。 冯夫人先前只想着,即便跟丈夫没了往日的情分,但孩子们总归是不会受到影响的。 现在她才知道,她先前的想法有多天真。 “侯爷,事情明显有异,你却查也不查,便要将琳琅送回边塞,这是当真要断了跟琳琅之间的父女之情吗?” 长乐出声,眸色平静,“退一万步说,你如今已经不在意琳琅这个女儿了,那你的三个儿子呢?” “琳琅的三个哥哥一向疼爱琳琅,侯爷这般将琳琅送走,不知三位公子又会作何感想?” 柳姨娘再得宠,终究没有儿子。 更何况冯夫人生的三个儿子,最小的一个今年都十七了,大的已经及冠入朝办差了,且能力不错,很得宣王看重,忠勇侯可以不在乎女儿,却不能不顾及三个儿子。 忠勇侯阴沉着脸看长乐,他十分不喜欢这般被人拿捏的感觉,“花二姑娘,不管如何说,这都是我们忠勇侯府之事,与你无关,还请你离开。” “那不能够。”长乐翘翘嘴角,“我与琳琅是最好的姐妹,谁想害她,我都不会放过。” “侯爷若是不敢查,那我派人去请张大夫也一样。” “凛冬,速速去慈心堂请张大夫过来。” “是,姑娘!”凛冬高声应了,麻利的转身提着裙摆跑了。 忠勇侯大怒,“花长乐,这里是忠勇侯府,不是长安侯府,何时轮到你来做主了!” 长乐挑眉,“那又如何?不若侯爷叫人将我绑了?” “不过我好意提醒侯爷,那样做除了显得侯爷心虚外,也只会让侯爷与夫人还有三位公子,以及琳琅更加离心。” “侯爷还是三思为好!” 凛冬办事速来手脚麻利,没多久便回来了,只是身边跟着的并不是张大夫。 “姑娘,这是慈心堂张大夫身边的药童,你来说吧。”凛冬将药童领进来。 药童进屋便跪下了行礼。 长乐询问,“张大夫呢?” “回贵人的话,张大夫两日前便回家探亲去了。”药童回话。 “可有说何时回来?”冯夫人着急的追问。 “未说。只说家中老母亲病重的厉害,短时间内怕是回不来。” 这可当真是太巧了。 长乐又问:“两日前张大夫入府诊病,你可有随行?” “有的。”药童点头,“不过当时我被请去偏厅吃茶了,并不知晓诊病的过程。” “以前也是吗?” 药童摇头,“只有上一次是这样的。” “张大夫入府后开的药方你可知道?” 药童摇头。 长乐给凛冬使了个眼神,凛冬领着药童出去,给了点赏钱,安排车夫送他回慈心堂。 “侯爷,你不觉得这实在有些太巧了吗?”长乐神色笃定。 忠勇侯自然也听出了其中的异常,“本侯会派人去找那个张大夫。花二姑娘,你现在可以走了吗?” “琳琅祠堂。”长乐提醒。 忠勇侯咬牙,“来人,去祠堂放姑娘出来!” 第49章 卫承宣在乎她? 长乐也不管忠勇侯阴沉的面色,依旧留了下来。 冯琳琅过来,看到长乐还在瞬间就定了心神。 长乐给她使了个眼色,冯琳琅虽然心中不愿,还是装模作样的抹起了眼泪,可怜兮兮的行礼,“女儿拜见父亲,母亲。” “娘的儿啊!”冯夫人看到琳琅这般狼狈憔悴的模样,一颗心都快碎了,扑上前便将人紧紧的抱进怀里。 冯琳琅本来还只是假哭,真正被冯夫人抱进怀里后,所有的委屈都涌了上来,假哭变成了真哭。 两人哭做一团,忠勇侯听的心烦意乱。 长乐走上前,故意撩起冯琳琅的裙摆,“琳琅,祠堂那般冷寒,你在里面跪的久了,膝盖可别伤着了。” 说着,已经露出了冯琳琅的膝盖。 少女的皮肤白皙,膝盖上的两团青紫就显得尤其明显。 冯夫人一看心疼的险些昏过去。 忠勇侯不耐的神色中也略微多了两丝不忍,“此事尚且有疑,本侯会查清楚,你这几日暂且禁足,不可出府。”说罢便大步走了。 长乐微微松了口气,她的第一步就是将琳琅从祠堂的罚跪中解救出来,总算是达到了。 冯夫人立刻让扶月取了药膏过来,亲自给女儿抹药。 夜已深,长乐也不便久留。 “夫人,琳琅,我就先回去了,你们也早些休息。” 冯琳琅一听长乐要走,立刻拉住长乐的手不放人,“长乐,你今夜便留下来吧。” 她今日受了这般大的委屈,只想找个人好好吐槽一番。 跟她娘说肯定是不行的,不仅会让她娘担心还会惹她娘落泪。 三个哥哥,大哥和二哥今日当值都不在家,三哥也跟人出门逛灯会去了,还没有回来。 而且这样的委屈,她觉得只有跟长乐说,长乐才能同她感同身受。 长乐最终还是留下了。 两人洗漱好换了寝衣躺进被窝,冯琳琅看着帐顶,“长乐,你知道吗?今日我爹打我那一巴掌的时候,我其实并没有多难过了。” “我只是愤怒,觉得他是非不分偏听偏信。” “我觉得他好陌生,完全不是以前那个会让我骑在他脖子上摘果子的爹了。” “长乐,你应该能明白我的这种感受吧?” “嗯。”长乐轻轻的应声。 她如何能不明白呢? 她经历的这种偏心可比琳琅经历的时间长多了。 至少琳琅变得偏心的只有父亲,她的娘亲,她的三个哥哥依旧疼她宠她。 而长乐的爹娘和哥哥全都变了。 冯琳琅翻过身,将脸窝在长乐的颈窝里,“长乐,你说人为什么会变呢?” “因为人心本来就是最莫测最复杂的。” “即便是曾经最喜欢,喜欢到骨血里的人,将来的某一天也会变得不喜欢的。” “就像你跟卫书烨一样吗?” 曾经的卫书烨待长乐的好,冯琳琅是亲眼目睹过的。 真的要星星不给月亮。 便只是长乐随意的一句话,卫书烨也会记在心上想尽办法帮她达到。 那样的真心,那样的令人动容。 那时候她无比的羡慕长乐,希望也能拥有她跟卫书烨那样两情相悦至死不渝的感情。 可是最后卫书烨依旧移情别恋爱上了别人,背叛了他跟长乐之间的感情。 “我跟卫书烨之间不仅仅只是简单的喜欢和不喜欢才走到的今天这一步。”长乐拍拍琳琅的肩膀,“他母妃不喜欢我,又一心想找个有权有势的岳丈扶持他成为太子。” “即便是我跟他成亲了,也是不会幸福的。” 长乐一直都看得很清楚,所以她为此做了很多,她也想过帮卫书烨成为太子,借此缓和她跟容贵妃之间的关系。 只是还没走到这一步,卫书烨就已经先爱上了林心妍。 她也挽回过,说不上还有多少的喜欢没有因为心寒而淡却,更多的还是不甘心。 她好强,卫书烨先变了心,要抛弃也是她抛弃他! “算了,不说这些烦心事了。”冯琳琅打起精神,“今日的灯会好看吗?你向宣王殿下表白成功了吗?” 她让长乐留下来过夜,除了想吐槽外,也是想八卦。 “说不上成不成功吧,反正本来也只是闹着玩的而已。”长乐想到卫承宣在马车里说的话,想到卫承宣送的老虎灯笼,想到桥上卫承宣的靠近,心中那股像猫挠一般的感觉又爬上来了。 “琳琅,如果有人会因为你出事而感到担心害怕,也会在你出事的时候护着你,还会送你东西,你觉得他是有什么目的呢?” 长乐侧身与琳琅面对面的躺着,认真的问她。 “啊?”冯琳琅被问的怔住,仔细想了想,“反正我如果出事,只有我娘和我三个哥哥会为我担惊受怕吧,对了,还有你。” “要说有什么目的?” “有什么目的呢?你们不就是在乎我吗?” 长乐僵住。 在乎? 卫承宣在乎她? 不可能!不可能! 卫承宣至多也只是将她当成一个晚辈看待而已,更特殊一点,也不过只是一个救过他性命的晚辈而已。 不是在乎,那便是照顾? 说起来卫承宣重诺,答应娶她,这段时间都是尽力的在配合她,确实算的上照顾了。 “长乐,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啊?”冯琳琅疑惑。 长乐笑了笑,“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了。” “你今日也累了,早些睡吧。” 冯琳琅确实也累了,又跟长乐吐槽了一会儿她爹和柳姨娘后,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长乐却没睡着。 卫承宣对她这般照顾,她也该回报给他一些东西了。 至少她要让卫承宣知道,帮她是不吃亏的。 就算是以后他们成亲了,他们也是互惠互利的。 灯会过后,年节也过完了,该上学堂的要上学堂了,该上朝的要上朝了,众人的生活又回归了平常。 不过这并不影响整日里富贵清闲的贵妇和贵女们。 开春了嘛,正式适合办赏花会的大好时节啊。 往常这种茶话会或是宴会,戚飞柔都是直接带着花芷瑜参加的,并不会叫上长乐,但明日的宴会有些不同。 送请帖到长安侯府的人特意嘱咐了,务必请花二姑娘赏脸。 而且帖子还是刚回盛都的瑞王妃下的。 第50章 惹到瑞王妃,你算是踢到铁板啦 瑞王妃,镇国公府嫡女,一品诰命夫人,还是昭和公主的嫂子,身份尊贵无比。 能得她亲自单独邀请之人,那得有多大的脸面。 戚飞柔看着帖子还在骂长乐,何时得了瑞王妃的亲眼,竟从来未曾跟家里提过。 长乐拿到请帖却并不意外,因为她与瑞王妃夫妇有过一面之缘。 当初她能平安回到盛都,还是瑞王妃帮的她。 赴宴之日到了。 瑞王府门前已经到了许多马车,从马车上下来的人有戴着面具的,有戴着帷帽的,各色各样,总之无一人露面。 这也是瑞王妃举办此次赏花宴别出心裁的一点,所有参加宴会者皆不露脸。 相熟者只有一接触必然能知道对方的身份,但不相熟者却要猜一猜其他人的身份,前来参加宴会者都觉得有意思。 有些为了不让相熟的人猜出来,还故意改变了平时习惯的衣着装扮,玩的就是一个神秘。 长乐特意弄了一个傩戏的鬼面具,一进宴会场地便吓退了两个猜到对方身份正在聊天的贵女。 一路走来,但凡撞见长乐的人无不避让。 “那是哪家的姑娘啊,怎的弄了这么一个吓人的鬼怪面具,也太吓人了。” “就是啊,我刚转头忽然一下瞧见,吓了我一大跳。” 阁台之上,几家陪着瑞王妃说话的贵妇也瞧见了长乐,其中便有戚飞柔。 只是这种场合,戚飞柔只能陪坐在末端。 戚飞柔笑着应和,“许是哪家的姑娘年龄小,喜欢新鲜闹着玩呢。” 来参加宴会的姑娘和公子们都不露面,但贵妇们却是不用的。 瑞王妃笑笑,“傩戏可是很有意思的,改日有时间,我请你们欣赏一场。” 那种带着鬼面具跳大神一样的傩戏,这些盛都的贵妇们怎么可能会喜欢,但面上却都笑意盈盈的迎合着瑞王妃应下。 瑞王妃听着其他人的附和,脸上的笑意浅而淡,搭着丫鬟的手起身,“走吧,时辰也差不多了,我们也去院子里走走。” 设花宴的院子极大,各处路边都摆满了迎着春寒第一批绽放的各种海棠花。 院子里随处设立着席位,可就地而坐赏花,自有丫鬟小厮捧上茶水点心。 也可在院中四处走动赏花,或是到院中的湖中亭吟诗作赋猜谜,又或是投壶,若有人愿意展示,院中也准备了各种乐器,还在花海中央搭建了可供跳舞的舞台,总之不必拘在一处面对长辈,年轻人自然玩的更高兴。 戚飞柔暗中朝花芷瑜做了个手势,花芷瑜瞧见了,在瑞王妃一行人朝着她这边走来便走到了摆着琴的团蒲坐下,拨弄勾弦,悦耳的琴声便从她的指尖流转而出。 众人皆知瑞王妃喜琴,琴音一出,瑞王妃果然含笑驻足。 “很有自己风格的琴音啊。”瑞王妃笑着称赞,“不知这是哪位夫人家的女郎?” 戚飞柔笑着上前,“王妃,那是我家大女儿,芷瑜。” “我们盛都的第一才女,难怪了。”瑞王妃笑笑,嘴上说着夸赞的话,神色却淡了两分,转头继续往前走,也不留下来继续听琴了。 戚飞柔一脸懵,她怎么感觉瑞王妃本来挺喜欢听的,但知道是芷瑜在弹琴的时候就不怎么喜欢了呢? 难不成他们长安侯府什么时候得罪过瑞王妃? 不应该啊。 瑞王妃十五年前就与瑞王前往封地离开了盛都,与他们长安侯府虽从未有过什么私下的来往,但也绝无仇怨。 花芷瑜对自己的琴技十分有信心,她原本想着弹完一曲,瑞王妃就该召她上前问话了,却不想瑞王妃不过听了一小会儿便领着人走了。 花芷瑜有些不甘心,指尖拨弄琴弦的更加卖力,企图让瑞王妃回头。 “小姑娘琴技不错,却有些过于卖弄技艺而少了情感,还是要多加磨炼。”瑞王妃点评,几乎是不给花芷瑜留颜面。 戚飞柔听的脸色变了又变,却只能干干的陪笑。 心里却埋怨瑞王妃说话未免太刻薄了,今日这点评若是传出去,芷瑜引以为傲的琴技就要被人奚落嘲笑了。 难不成他们长安侯府当真得罪过瑞王妃? 可若是如此,瑞王妃干什么还给他们发帖子,难不成就是为了喊她们来好羞辱她们一番吗? 戚飞柔心里不痛快,瑞王妃却还接着说:“戚夫人,我听闻这个大姑娘是侯府抱养来的女儿吧?那你的亲生女儿呢?怎的不见人?” 戚飞柔心里咯噔一下,瑞王妃不仅给长乐那个臭丫头单独送了一份请帖,如今还又故意提起,莫非长乐那个臭丫头跟瑞王妃当真相熟? 是了! 必然是长乐与瑞王妃相熟,又在瑞王妃面前说了芷瑜的坏话,瑞王妃才会不喜芷瑜。 这么一想便想得通了。 戚飞柔在心中把长乐暗骂了一通,还得给瑞王妃赔笑脸,“王妃有所不知,长乐是个不懂规矩的,并未与我们一同前来赴宴,我也不知她到底来没有。” “说起来,王妃还特意给那丫头送了帖子,若是那丫头不来,也当真是太不懂事了。” “戚夫人这话何处此言?”瑞王妃疑惑。 戚飞柔叹气,“王妃不在盛都不知道,长乐那丫头就是一个混世魔王,说话做事跋扈嚣张,就连我与她爹的话,她也是不听的。” “而且她不喜芷瑜这个姐姐,总是在外说芷瑜的坏话,嘴里没有半句真话,每每我要教训她,芷瑜还总是拦着劝说我。” “如今提起她,我便头疼万分,真正是半点不叫人省心啊。” 这话里的意思分明是在贬低长乐,吹捧花芷瑜。 而且还间接的告诉瑞王妃,长乐喜欢说谎还总是贬低花芷瑜,所以如果长乐跟瑞王妃说过什么花芷瑜的坏话,那都是不可信的。 旁边的夫人些听着但笑不语,她们都已经习惯了戚飞柔对养女的看重和偏宠,也知道戚飞柔对长乐这个亲生女儿毫不看重,听着戚飞柔这么说话,倒也不觉得意外。 瑞王妃听完却皱了皱眉,眼中划过冷笑,“戚夫人似乎不喜欢长乐这个亲生女儿,只喜欢芷瑜这个养女啊,这倒是让我有些好奇了。” “自己身上落下的肉,竟还没有外面抱养来的好吗?” “这可真是稀奇。” “果然还是我离开盛都太久,见识都短浅了呢。” 第51章 哎呀,压的好呀! 旁边的其他夫人发出低低的嗤笑声,戚飞柔被噎的说不出话,脸上的笑差点没绷住。 她今日领着芷瑜来赴宴可是做足了准备工作的。 瑞王夫妇当初不顾陛下和昭和公主的挽留执意离开盛都,便是因为瑞王妃当初生下一子,但那孩子活了不足半月便死了。 瑞王妃伤心欲绝,险些随着那个孩子去了。 瑞王不想看着瑞王妃整日以泪洗面,便带着瑞王妃离开伤心之地,前往封地。 本是想着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天长日久瑞王妃的丧子之痛总能痊愈。 事实证明瑞王妃确实好了,却不是因为时间带走一切的伤痛,而是因为在离开盛都的途中,瑞王夫妇偶然捡到了一个弃婴。 瑞王夫妇都认为那是上天看他们丧子,怜悯他们,特意弥补他们,所以才又送给他们一个儿子。 瑞王夫妇将这个捡来的儿子视若亲子,并且膝下再无所出,于是便请旨将其封为了瑞王府世子。 如今这个瑞王世子刚好十五,到了可以说亲的年纪。 瑞王夫妇此次之所以回盛都,本也是为了替儿子先订下一门合适的亲事,待过几年后成亲。 戚飞柔带着花芷瑜来赴宴,便是打着让花芷瑜嫁入瑞王府的算盘的,却没想如今算盘落空,还让瑞王妃对她们生出了明显的不喜! 其实今日领着家里待字闺中的女郎前来赴宴的夫人们也都打着相同的主意,大家都心照不宣,只是她们不了解瑞王妃选儿媳的标准和喜好,并没有表现的像戚飞柔那般心急。 好在她们不如戚飞柔那般心急,否则下场只怕也跟戚飞柔一样了。 长乐今日来赴宴有自己的打算,正在选合适的时机和地点,头顶上方的枝丫间砸了一个果核下来,一下砸在了她的脑袋上。 “戴鬼面的,给我跳一段傩戏。”语气清傲高高在上,似是早已经习惯了临驾于他人之人驱使他人,但音色听着分明还带着少年人的清稚。 长乐后退一步仰头。 长青树的枝丫间,一抹珍珠白的袍摆和内衬垂落而下。 少年曲着一条腿躺在枝干上,锦缎的靴面镶着蓝色的宝石点缀。 他枕着手臂,手里还捏着一个枣咬着,如玉的脸正偏着看长乐。 “说你呢?为我跳一段傩戏,跳得好这颗枣便赏你了。” “怎的不说话?莫不是个傻的。” 好俊俏的一个小公子,可惜找抽! 长乐踹起地上的一颗小石子砸向少年搁在树枝上的屁股,少年吃痛,哇呀一声跳起来。 “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敢打本世……本公子,看本公子不取下你的鬼面。” 少年也是会些功夫的,从树枝之上轻身而下,直取长乐脸上的鬼面。 长乐扭身避开,一把抓住少年的手臂反钳到他身后,将他压的一个膝盖跪到地上,“小屁孩,你家大人没有交过你,做人要有礼貌吗?” “放肆!那你家大人呢?你家大人教你的礼貌就是见面就打人吗?” “是你先用枣核砸的我。” “我那是叫住你,跟你打招呼。” “你打招呼的方式挺特别,那我现在也是在跟你打招呼。”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斗嘴,少年被钳着手臂挣扎不动,咬牙切齿,“你到底是谁?” “你管我是谁。”长乐抬脚踢在少年的屁股上,同时手一松,少年一个狗啃泥摔了出去。 长乐还有正事,也不跟少年多做纠缠,转身进了海棠花丛。 “好你个大胆的丫头……”少年气呼呼的爬起身回头,身后哪里还有半个影子。 “世子,世子,你让奴婢好找啊。”急匆匆追来的丫鬟看到自家的小祖宗总算是松了口气,“哎呀,你这是跟人打架了吗?” “你身子不好,学武是为了强身健体,不是用来打架的。” “王妃若是知道你又与人打架,定然要罚你抄书的。” 少年拍拍袍子上粘着的枯叶和泥巴,“没打架,就是没坐稳从树上摔了下来。” 丫鬟替他拍着袍子,一眼就看到了袍摆后方的脚印。 从树上摔下来,屁股上还能摔出一个脚印,世子可真是会摔呢。 丫鬟也没拆穿,“王妃说准备的戏要开始了,让你过去呢。奴婢先带你回去换身衣裳吧。” 长乐找了一圈,终于选到了一个十分满意的位置。 此处应当是个戏台,建于湖面之上,台子与正对面的看台相隔了不长不短的一段水面距离。 既能赏戏,又不会在戏台上出现意外情况的时候波及到看戏之人。 长乐到这边的时候,戏台之上已经摆了道具,瞧着像是杂耍。 原本在院中各处赏花的人,此时也都陆陆续续的来了这边。 王府中的下人早已经摆好凳子桌子,点心茶果也都一一捧上。 各位长辈的位置居中,姑娘们的座位在右侧,公子们的座位在左侧。 锣鼓声响,戏台上的好戏开场,果真是杂耍。 众人听惯了戏,陡然看到这样的民间杂耍都觉得十分有意思。 长乐躲在后方,时不时冒头看一看。 她昨天跟卫承宣说过,今日要到瑞王府参加赏花宴,傩戏鬼面也是他们之间约好的暗号,只等卫承宣现身,她就可以实施最后一步了。 “卫承宣怎么还没来?” 眼看着戏台上的杂耍耍了一场又一场,都快耍完了,卫承宣依旧不见影子。 他该不会是不来了吧? 若是卫承宣不来,那今日这场安排就白安排了。 “你个小丫头,难怪找不到你,原来你躲在这里。” 长乐正往外张望,身后却探来了手抓她的肩膀。 长乐下意识的回手抓住来手,一把将人扣住压在转角处,“不准出声!” “你是杂耍班子里的人?偷偷摸摸的在此处看什么?” 少年并不被威胁,“哦,我知道了,你定然是看上了哪家的公子,在此处偷看心上人吧?” “让你不准出声你还偏说话,是觉得我不敢把你如何吗?” 长乐腾出手,一把掐住少年白皙水嫩的脸颊,“白白嫩嫩,跟个姑娘似的。你的肉剁了包肉包子,肯定卖的极好。” “啊!你是黑店老板娘!” 长乐一把捂住少年的嘴,奈何已经晚了。 戏台上的杂耍刚收尾,少年这一声喊成功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瑞王妃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儿子,再看压着自己儿子的人,不仅不生气,反而喜上眉梢。 哎呀,压的好呀! 第52章 本王会对你负责 其他人的反应却不是这样。 伺候小世子的丫鬟一看自家世子被一个戴着鬼面的女人压着,当即沉脸怒喝,“何人如此大胆,还不快放开我们世子!” “世子?”长乐挑眉,“你是瑞王府世子?” “现在知道怕了吧?”少年挣扎,“知道怕了就赶紧放开。否则本世子让侍卫将你抓起来!” 长乐将人松开,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王妃倒是说过她是有一个儿子,身体还不太好。原来就是你。” 长乐并不讨厌这个骄里娇气的少年,相反的,她对这个少年有种莫名的亲近感。 这种感觉挺奇怪的,不过长乐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心想可能每个人对于生得漂亮的小孩总会多些纵容吧。 更何况少年虽然娇气,但并不恶劣。 若当真品性坏,方才就该让侍卫将她抓起来了。 长乐看骄傲的好像一只小猫般的少年,眼里划过笑意,“你叫什么?” “庄霁晏。风光霁月的霁,海晏河清的晏。” 瑞王是大晋唯一的异姓王。 庄霁晏看长乐,“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他得知道这个丫头的名字,她还踹过他的屁股,可不能叫她给跑了。 “我现在有事要办,一会儿再跟你说。” 长乐看到戏台的另外一边有几人正往这边走来,为首的正是瑞王和卫承宣。 长乐要办正事,庄霁晏却认为她是要逃,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你不许走!”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在哪个府上办差,以后我怎么找你。” “你快放手!再不放手耽误了我的事儿,我就揍你!”长乐扬起拳头威胁。 “啊!她这是要对世子动手吗?侍卫呢?还不快去捉住贼人,救世子!”有人惊呼。 瑞王妃淡定的抬手制止,“无碍,她不会伤害晏儿的。” 众人疑惑,这个带着傩戏鬼面具的姑娘莫非与瑞王妃相熟? 世子被这个姑娘抓住,瑞王妃瞧着不仅不生气,好像还挺高兴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 这边瑞王也看见了在戏台一方拉扯的两人,微微皱眉吩咐身边的随从,“今日有贵客,不得失礼,快去将世子带过来。” 随从应了快步跑过去,瑞王对卫承宣笑笑,“那便是小儿霁晏。从小身子骨不好,我们也不敢打不敢骂的,都给纵坏了,叫宣王殿下见笑了。” “世子年岁尚小,贪玩一些也是正常的。”卫承宣同瑞王寒暄,目光却一直落在长乐身上。 长乐没跟他说最终的计划,只让他来了之后配合。 他还在琢磨该如何配合她,她却在此与瑞王世子手牵手? 庄霁晏不肯放长乐走,长乐扒拉不下去他的手,又莫名的不想真动手揍他, 眼见有侍卫过来了,长乐一咬牙拉着庄霁晏往戏台一边链接戏台和湖对岸的拱桥跑去。 “这可是你自己要跟来的,待会儿不许哭。” 庄霁晏不知道长乐到底要做什么,但觉得很好玩,很刺激,“我从三岁开始就不哭了!” 吃再哭的药,扎再多的针,他都没哭过,可厉害了。 “会浮水吗?” “会!” 庄霁晏还没明白长乐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身体突然一倒,从桥上摔了下去,噗通一声落进了湖里。 “啊!”湖面发出一片惊呼。 “救人!快救人!” 几名侍卫接连跳入水中,不过他们要救的人只有庄霁晏,没人想着去救长乐。 庄霁晏是会浮水的,但长乐不会。 长乐落入水中后,整个身子便开始下沉,没顶又压抑的窒息感让她下意识的求生挣扎,但越是挣扎身体便越是往水里沉的快。 不是吧? 她不会玩脱了,真就这么把自己给淹死了吧? 侍卫将庄霁晏救上岸,丫鬟小厮立刻送上厚实的斗篷和干净的帕子,围着他担心的转悠。 庄霁晏推开围拢到身前伺候的丫鬟和小厮,慌张的左右找人,“那个丫头呢?你们怎么没救他?” 一看长乐没被救上来,庄霁晏脸色都变了,二话不说推开身边的人就又要往湖里跳。 不过有人比他动作更快。 卫承宣踩着水面在长乐落水之处入水,捞起已经开始不断下沉的长乐,看着她在水中散开的衣襟,顺势将她的腰带勾散,揽着腰肢将人从水面带出。 卫承宣搂着长乐落到岸边,长乐的衣衫在水中已经散乱,香肩手臂露出一半,白皙的晃眼,尤其是她小臂处的那一抹红莲似的胎记,尤为扎眼。 除此之外,她的衣襟也散开了,只是卫承宣动作快,落到岸边的时候便已扯过一旁原本替庄霁晏准备的斗篷盖在了长乐身前,挡住了外露的春色。 瑞王妃上前,“快去请府医,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落水了呢?” 众人以为瑞王妃关心的是庄霁晏,结果却见瑞王妃走到长乐身边停下,担心的询问。 众人:“?????” 瑞王妃,你可还记得你的儿子也落水了? 庄霁晏看长乐靠在卫承宣的怀里连一点动静都没有,也急了,“她怎么样?她没事吧?” 卫承宣握着长乐的手腕探了脉,“无事,只是呛了水昏过去了。” 瑞王妃和庄霁晏一听都松了口气,旁边有人询问,“这是谁家的姑娘啊?” 站在前面的人都摇头,站在后边的戚飞柔却绷紧了神经,甚至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长乐方才的手臂露出来,她瞧见了长乐手臂上的莲花胎记,已经认出了长乐。 花芷瑜察觉到她的异样,小声询问,“娘亲,怎么了?” 戚飞柔摇头。 她的脑子现在一片混乱。 她吃不准长乐与瑞王妃的关系到底如何。 如果只是一般,那方才长乐跟瑞王世子拉扯落水,若是瑞王世子有个三长两短,那他们长安侯府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这个臭丫头,怎么只知道给他们长安侯府惹事啊! 戚飞柔咬牙,听到有人询问也没有站出去认长乐,反而往后躲了躲。 卫承宣打算取了长乐脸上带着的傩戏鬼面,刚抬手摸到绳子,长乐就出声了,“别取。” 卫承宣不知道她作何打算,不过也收回了手。 长乐呛咳几声,期期艾艾的开口,“我的身子都被你瞧光了,你若是取了我脸上的面具,我以后还如何见人。不如叫我就此死了算了,呜呜呜……” 这话倒是没错。 女子名节重要,方才出水的时候众人都是看见她衣衫不整了的。 只是卫承宣动作太快,他们除了看见长乐露在斗篷外的一截白皙手臂外,其他什么都没有瞧见。 “女子的名节重于一切,本王既瞧了你的身子,便会对你负责。” 卫承宣取下腰间玉佩放入长乐手中,“此乃信物,本王改日便叫人上门提亲。” 第53章 看好的儿媳被截胡了,怄死个人 什么? 什么负责? 谁对谁负责? 谁向谁提亲? 周围的人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才会出现这样的幻听。 这个姑娘落水,被宣王救起来,宣王就这么轻易的承诺会对她负责? 原来这么轻易就能嫁给宣王的吗? 开什么玩笑? 在场的人都难以置信,但卫承宣已经将玉佩放入了长乐的手中,显然他所言非虚。 花芷瑜站在后方,目光阴沉的盯着躺在卫承宣怀里的长乐,缓缓握紧了袖中的双掌。 戚飞柔更是傻眼了。 不敢相信长乐竟然这样就真的能嫁给宣王了。 瑞王妃皱眉,“宣王殿下,婚姻大事岂可儿戏。” “本王说话从不儿戏。”卫承宣语气淡淡,“既是本王看了她的身子,那本王便会对她负责。正好本王年岁也到了,也该有一位王妃了。” 什么?! 众人这下是彻底的惊了! 他们先前听到宣王要对这个女子负责,还只当是纳进宣王府当个妾室,没想到却是直接娶了做王妃。 这事儿听着可真的就有些太过儿戏了。 瑞王都插话了,“宣王,你娶王妃并非小事。这姑娘身份未名,你便要娶她做王妃,怕是不妥。” “有何不妥?”卫承宣眼眸平静,“本王娶妃,难不成还要谁觉得妥了才能娶?” “此事就这么定了。有劳瑞王妃差人领她下去换身干净的衣裳,本王一会儿送她回去。” 初春的天依旧带着寒意,长乐身上的衣裳都是湿的,即便盖着斗篷也冷。 瑞王妃还想说什么,看到长乐动了动的手指,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姑娘,我带你去换衣服。” “谢谢王妃。”长乐抓着斗篷起身,跟着瑞王妃一起走了。 其实她去换衣裳,瑞王妃吩咐个丫鬟领她去便可,根本不用亲自带她去。 众人也是看瑞王妃当真亲自领着人走了,才反应过来,瑞王妃根本不必如此。 难不成是因为这个姑娘攀上了宣王,瑞王妃趁机先拉近关系? 瑞王妃在外间等着,等长乐换了衣裳,拿着傩戏的面具出来才抬手隔空点了点她,“好你个丫头,连我都瞒着。” “我就说你为何提议我办赏花宴,还让大家都戴上面具,你就是为了不让大家知道你是谁,让大家认为宣王救你对你负责是有担当重诺,这样你嫁入宣王府,宣王才不会被人诟病,是也不是?” “王妃好厉害,一猜就猜中了。”长乐上前,讨饶的冲瑞王妃笑笑,“长乐还要谢谢王妃帮忙。” 瑞王妃心里怄气,她今天之所以举办这个赏花宴,实则是想让长乐跟晏儿多接触接触,她是看好了长乐,想让长乐给她当儿媳的,结果没想到长乐一早就盘算好了是要嫁给宣王的。 看上的儿媳叫宣王给截胡了,她怎么能不怄嘛。 “原先我以为你只是闹着玩的,并不是认真的。” 瑞王妃拉了长乐在身边的春凳坐下,“你可想好了?你今日虽戴着面具,别人不知你是谁,但你嫁入宣王府后,真相总会被揭开的,到时宣王的颜面无损,你却是要被人说三道四的。” 这是真切的关心。 “不过是一些风言风语罢了,我都听习惯了,身上也不会少块肉,反正他们也不敢到我面前来说。” 长乐从来无所谓别人说什么,反正谁敢到她面前说,她就敢抽谁。 瑞王妃虽刚回盛都不久,但也知道长乐说的那些风言风语是什么。 “长乐,当年的事情我可以为你作证澄清。” “不用。”长乐摇头,“没必要了。” 以前长乐也想过澄清,甚至也以最屈辱的方式自证过,那时做那些不过是因为她有在乎的人,如今她已经不在乎那些人了,还澄不澄清当年的事情也不重要了。 “说起来,此次回盛都时我们还路过了那里。一切都已经焕然一新了,有机会你也可以回去看看,他们都念着你呢。” “嗯,我会抽时间回去的。” “大鲲也给我来过信,说他带着兄弟们在军中一切都好,他还立了军功,已经提拔成了伍长。” 瑞王妃含笑点头。 当初她去探望友人后归家,路过红林沟,遇上那里爆发洪水后的瘟疫,许多人都病了。 县令怕瘟疫扩散,直接封了红林沟,加之又开始连日下暴雨,山路被冲毁,她因此被暂时困在了红林沟,也就是那时认识了长乐。 才十岁的小姑娘,领着人顶着暴雨在山中寻找草药,也不怕危险,教着他们怎么熬制草药救治病人。 她当时被触动,派了身边的人跟着去帮忙,一来二去她跟长乐熟了起来,才知晓她本是盛都长安侯府的女郎,在街上叫人用迷药迷晕了卖来了红林沟的山匪窝里。 不过长乐才被卖来两天,红林沟就出了疫病,不仅红林沟村子里的人染病了,山上的匪窝里也有人染上了疫病。 长乐说她以前跟着师父,师父跟她说过一些关于疫病的事情,她知道治疗疫病的方子。 山匪这才将她放出来。 一开始还堤防着怕她逃走,后来发现她是真的不顾危险找药救人,山匪们也就开始跟着她一起帮忙,渐渐的对她生出了佩服。 山匪头头更是直接认了长乐做义妹,还听从长乐的建议带着一众山匪从良充军去了。 瑞王妃是怎么看长乐怎么满意,要是能给她做儿媳就好了。 宣王想娶什么王妃娶不到,但长乐却只有一个。 瑞王妃跟长乐重新回海棠院,长乐已经重新戴上了傩戏的面具。 瑞王妃瞧着自家也已经换了衣裳回来的儿子,有生之年第一次抬手打了自家儿子。 庄霁晏被打的莫名其妙且震惊,“娘?” “没用。媳妇都抢不赢。”瑞王妃越想越怄,又在自家儿子的后背打了一巴掌。 庄霁晏被打懵了,“????” 什么媳妇? 哪里有媳妇?他跟谁抢媳妇? 他娘怎么莫名其妙的? “唉,你等等。”一看长乐要跟着卫承宣走了,庄霁晏也顾不得他娘的怪了,几步上前,“你叫什么名字,住哪里?我刚来盛都,什么都不熟悉,你明天带我到处玩玩呗。” 瑞王妃闻言倒是愣了。 她儿子她是最了解的,早就被她纵的娇气又霸道,还不讲道理,俗称的狗从他身前过都要被他踹一脚。 何时见他主动与旁人亲近过,没想到他才与长乐认识,竟愿意主动黏着长乐,这可真是太稀奇了。 就是可惜了。 长乐要嫁给宣王了! 要不他们偷偷把长乐带回封地去? 等长乐跟晏儿定下了亲事,就算宣王找来,他们瑞王府也不是吃素的,宣王总不能强抢晏儿的未婚妻吧? 第54章 王爷终于要成亲了 庄霁晏抓住长乐的手腕把她拉到一边。 “我可知道你是故意拉着我一起跳湖算计宣王的。” “你要是不带我玩,我就告诉宣王,你刚才要死要活都是装的,你就是设计他,要当他的王妃。” 庄霁晏眉眼飞扬,嘚瑟又得意。 长乐看着庄霁晏这模样觉得挺神奇。 若是换个人这么威胁她,她早将人收拾了。 偏偏庄霁晏这样,她不仅不觉得烦,还觉得他嘚瑟的小模样挺可爱的。 长乐没忍住抬手捏住庄霁晏漂亮的脸颊掐了一把,“你想玩什么?” “玩什么都可以。”庄霁晏的眼睛都亮了,“我听说盛都的赌坊很多,还有很多歌舞坊……” “不可能。”长乐直接拒绝,“小小年纪,不准去那样的地方。” 庄霁晏撇嘴,“那你明日来找我,去哪里都可以。” “行,明日上午我来找你。” 卫承宣垂眸看了一眼庄霁晏还握在长乐手腕上的手,微微眯了眯眼,“瑞王世子,请自重。” 庄霁晏听的莫名其妙,“自重什么?我哪里不自重了?” 卫承宣上前将长乐的手拉回来,“她已是本王的准王妃,瑞王子若是再动手动脚,别怪本王不客气。” 庄霁晏一下就冷了漂亮的小脸,长乐挡在两人中央,“我明日上午来找你。”说罢转头,拉起卫承宣的手腕走了。 瑞王妃怄气扼腕,又拍了庄霁晏的后背一巴掌,“你早干什么去了。” 庄霁晏:“?????”怎么都莫名其妙的。 上了马车,长乐才取了脸上的傩戏鬼面,规规矩矩的喊人,“小皇叔。” “今日这场就是你说的要我陪你演的最后一场戏?” “是。” 卫承宣挑眉,“若是当时我并未反应过来,没有配合好,你又该如何收场?” “小皇叔聪明睿智,定然是能听懂我的话外音了。” 长乐拍马屁。 她都将自己的衣襟解的那么开了,今日又故意穿的更加松散的裙子,经水一泡必然春光乍泄。 卫承宣若是不懂,她自然也会主动要求他负责的。 反正今日之事,她就是要以陌生女子的身份让卫承宣许下负责的承诺。 如此一来,即便后面众人知道了她的身份,知道她今日的一切都是算计,也只会说她无赖,并不会说卫承宣什么。 这样她便兑现了当初说的,他娶她,她绝不会让他的颜面受损的承诺。 “小皇叔,成亲之时你还可以不出现,以此表达你对被我算计了的不满,这样别人就只会同情你,再也不会说你什么了。” 卫承宣目光沉静的看长乐,“你连这点都想好了,当真是一点退路都不给自己留?” “我没关系的。”长乐翘起嘴角,“我脸皮厚,不怕丢脸。” “提亲的人去你住的地方,还是去长安侯府?” “不必提亲那般麻烦,我们直接成亲。” “成亲也不用请别人,我入府走个流程便行。” “不提亲也可。”卫承宣点头,“我让人选个日子,届时直接接你入王府。” “谢谢小皇叔。”长乐立刻保证,“小皇叔,您放心,我入了王府后绝对不会麻烦您。您就当我不存在就好了。” 长乐知道卫承宣是重诺才答应娶她,她自然不会得寸进尺,真要什么宣王妃该有的权利。 “当你不存在?”卫承宣挑眉,“你这是让我娶了王妃,当鳏夫?” “啊?”长乐没反应过来。 马车停了下来,徐瑾道:“王爷,到了。” “回去吧。” “喝碗姜汤,别染上风寒了。” 卫承宣看到长乐呆愣的神色,眼里划过笑意。 长乐迷迷糊糊的下了马车,看着马车走远才缓缓回神。 卫承宣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娶她,是要跟她做真夫妻吗? 卫承宣走进王府,“徐瑾,让胡总管来我书房。” 长乐说他们成亲随便走个过场就行,他可没有同意。 胡总管是王府里的老人,进书房瞧了一眼就知道自家王爷心情很不错,“王爷唤老奴来,有什么吩咐?” “本王要娶王妃了。” “你找人算个黄道吉日,另外再列一张聘礼的清单,请柬也可以着手准备上。” 胡总管的眼睛瞬间亮了,惊喜不已,“王爷,姑娘可算是愿意嫁你了?” 卫承宣的眼里有了笑意,“嗯。你去准备吧。黄道吉日看好了跟我说,我告诉她。” “唉。老奴这就去找人看日子。”胡总管喜滋滋的办事去了。 姑娘可算是要嫁进他们王府里来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除了算黄道吉日,聘礼也得好好准备,他们王府虽然穷,但断然不能委屈了姑娘。 他得赶紧去库房好好的盘一盘,能拿得出手的都装箱子里给姑娘送去。 要办喜事了,王府也该好好的打扫一遍,囍字红绸也该张罗起来了。 “胡伯,何事如此高兴啊?”沈淮安过来就撞见喜滋滋的胡总管,随口问了一句。 “沈郎君,你不知道,我们家王爷要成亲了。可算是要成亲了啊!”胡总管嘿嘿的笑了一声,腿脚麻利的走了。 “成亲?”沈淮安意外,推开书房的门大步走进去,“定安,你当真要娶那个你在瑞王府上救的落水姑娘?” “嗯。”卫承宣头也没抬。 “那花二怎么办?”沈淮安上前,“花二向你表白可是闹的全盛都的人都知道了的,你这么转头随随便便娶个落水的姑娘,花二岂不是要被全盛都的人笑话死了。” “定安,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厚道了?” “就算你没想过娶花二,但也不能因为救了个落水的姑娘瞧了一眼身子就把人给娶了吧?” “而且那落水姑娘来路不明,你本是好意救人,这怎么反而还把自己搭进去了?更何况我听说那姑娘带着鬼面连脸都没露,你压根用不着对她负责嘛。” “啊,我懂了。” “难不成你娶落水姑娘,就是为了拒绝花二?” “你还有精力打听这些闲事,看来让你追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卫承宣放下手中的折子,终于抬头,目光带着鄙视,看傻子一样的看沈淮安。 “确实有些眉目,等等,你这目光是什么意思?”沈淮安把正事放一边,八卦到底。 “坐。”卫承宣笑了,“既然你诚心诚意的想知道,那我便告诉你。” “当时赏花之人众多,旁边也有侍卫,会凫水之人自然不在少数,我为何要下水救人?” 第55章 现在就开始秀恩爱了 “你为人正直心地善良?” 沈淮安说完自己都不信了。 不是他贬低卫承宣,或是不信任卫承宣的人品,实在是正直善良这种东西就不适合他们。 他们但凡心眼少一个,早死在外面了。 “确实根本用不着你出手,那你为何救人?”沈淮安问完就明白了过来,“你认识那个落水的姑娘。”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 “那就是长乐。” 卫承宣眼里的笑意更浓,似是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她不想我名声有损,才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 “可是你们一成亲,别人不就知道是她了吗?” “所以她提议,我与她成亲只需走过过场,我甚至都不必露面,也不用摆喜宴,以此表明知道她身份后,那种被算计的愤怒。” “这样便无人可再指摘我娶她之事。” “你看她,不顾自身颜面和名声,连这点都为我考虑好了。” “这么说来,花二做事还挺周全。”沈淮安认同的点头,忽然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定安,你这是炫耀吗?” 卫承宣勾起嘴角,“有人为你这般谋算考虑过吗?” “……”沈淮安气笑了。 他方才听着就觉得有哪里怪怪的,现在终于反应过来,是说话的语气。 炫耀!十足十的炫耀! 好好好,还说什么好兄弟,这才刚有了女人就开始刺激他了! 这以后还不得天天被秀恩爱? “说正事。”卫承宣敛了笑,眸子沉静下去,“查出了什么?” 沈淮安往书房门口看了一眼,也严肃了神色,开始说正事。 他们在大齐的两处暗装接连被拔,原因只有两个,要么是他们这边有大齐的细作,要么就是他们这边出现了叛徒。 但是对方隐藏的十分深,这段时间沈淮安一直在追查这事,前面好不容易找到一点线索,却是查到了死士头上,等他们灯会那天去抓人时,死士早已经自杀了。 沈淮安又追着死士这条线索往下查,终于又有了一点线索。 “陈家赌坊。那个死士曾经去过那里一次。” 长乐回到家中不久,戚飞柔就来了。 戚飞柔心里七上八下的,回到长安侯府也心中难安,最终决定来找长乐问个清楚。 戚飞柔找上门长乐并不觉得意外,毕竟她手臂上的胎记太明显了,别人不知道,戚飞柔只要看见了定然能认出她。 “花长乐,你到底在作什么死?” 戚飞柔见到长乐劈头盖脸就是骂,“那可是宣王,你算计谁不好竟然算计到宣王的头上去了,要是让宣王知道落水的人是你,你觉得宣王还会娶你吗?” “你自己得罪了宣王不算,还要连累整个长安侯府,你到底怎么想的?” “你是非得把我们也一起逼上绝路吗?” “这是我的事情,跟你们无关,少往自己脸上贴金。”长乐懒洋洋的窝在圈椅里,随手把喝完姜汤的碗放到一旁。 “跟我们无关,你说的简单,除非你不是我的女儿,否则怎么可能与我们无关!” 戚飞柔又气又怒,心里还有着着急和担心,伸手便去抓长乐的手腕,“走!你现在就跟我一起去宣王府,就算是跪也要跪到宣王愿意饶恕你这一次为止。” “不管怎么说,你对宣王也有过救命之恩,想来宣王应该不至于那么狠心。” “我再准备一份赔礼,总之先将此事揭过去再说。” 长乐抬手避开戚飞柔的手,她很清楚,戚飞柔考虑这些不是因为担心她,而是不想长安侯府因为她而被受到牵连。 “你怕惹怒宣王,我不怕。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 “花长乐,你到底要疯到什么时候?” 戚飞柔看着长乐这般浑不在意的模样,气的全身颤抖,“你就算不为你自己考虑,那家里呢?” “你哥哥刚升任,你姐姐是要同瑞王世子说亲的。还有你父亲,眼看着打点好了有机会能往上走一走,如果只是因为你一个人发疯就连累了全家,你对得起谁?!” “你这话问的真好笑。”长乐冷笑。 “我用对得起谁?你们吗?” “我对得起你们,你们对得起我吗?” “戚飞柔,我告诉你,我不用对得起任何人,我只用对得起我自己就够了。” “倒是你,算盘打的挺好,还想跟瑞王府做亲家,人家能看得上花芷瑜吗?” “不过你这么急着替花芷瑜找人家,看来还是把我说的话放心上了。不管你信不信,只要带上花长卿,你就不允许有一点意外。” “戚飞柔,你的心思可太好拿捏了。” 戚飞柔沉脸,“所以长卿和芷瑜的事情,果然是你存心挑拨?”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自己盯紧一点,知道真相不也就是早晚的事情吗?”长乐窝在圈椅里,拿了一旁的点心慢慢悠悠的吃,不再理人。 戚飞柔见她油盐不进,越看越生气,转头气呼呼的走了。 长乐看着戚飞柔离开的背影,眸中的嘲讽渐渐淡了下去。 “姑娘,你别难过。”凛冬上前倒茶,眼里都是心疼。 夫人会为大公子考虑,会为大姑娘考虑,会为侯爷考虑,会为长安侯府考虑,但从来都没为姑娘考虑过半分。 在夫人眼中,似乎不管姑娘做什么都是无理取闹,都是不懂事,都不如那个出生便没了的二公子好。 “没难过。”长乐拿了糕点喂给凛冬,“就是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可能就像师父说的,我天生亲缘浅,没什么可强求的。” “不说这个。凛冬,替我拿纸笔来,我要列一份嫁妆单子。” “王爷这么帮我,其他的送不了,银子我还是可以送一些的。” 第二日,长乐让车夫套了大马车,吩咐凛冬去换现银,自己带着一份采购单子出了门。 马车到达瑞王府门口的时候,庄霁晏已经不知道在门口等多久了。 一袭对襟束袖缎面长袍的少年,手中拿着一把白玉折扇,时不时便朝着街头踮脚张望,十分的迫不及待。 长乐笑了一声,撩起马车的车窗帘子,“等多久了?” 长乐昨日说话是故意压了嗓子的,与今日正常说话的腔调有些不同,庄霁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高兴的跑上前,“原来你正常说话是这样子的。” “你昨日果然是早有预谋。” “话那么多,到底要不要去玩?” “要。”庄霁晏立刻跳上马车,十分自然的挤到长乐身边挨着坐下,神色间全是小孩出门春游般的欢欣雀跃。 长乐瞧着庄霁晏这么高兴,眼里也有了笑意,“叫你的马车跟在后面,我要装东西。” 第56章 两人挺亲密啊 庄霁晏想的是今日畅游整个盛都名景,结果却被长乐带着一个铺子一个铺子的进进出出买东西。 眼看着他的马车装满,他跟长乐坐的马车也已经装的只够他俩挤着坐了,庄霁晏才终于发问。 “你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给我自己准备嫁妆啊。” 马车又在一家玉器铺前停下,长乐领着庄霁晏进铺子,继续买买买。 “你为何要自己给自己准备嫁妆?” “你们女儿家出嫁,不都是家里为你们准备嫁妆的吗?”庄霁晏就好似小尾巴一样,一直跟在长乐身后。 “我没有家人为我准备,自然就只有自己准备了。” 长乐随手把看得上眼的玉器拿下来递给笑嘻嘻跟着的他们的玉器铺老板,老板赶忙伸手接着,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今日卖这一单,就够他们吃一年了。 庄霁晏以为长乐已经没有家里人了,对于自己戳到长乐的伤心处有些愧疚,“老板,除了这个这个还有那个以外,其余的全都给我包起来。” 长乐惊愕的转头,“你买这么多又是干什么?” “你不是说没有家人为你准备吗,我帮你准备。”庄霁晏十分大方,“这些也别往马车上搬了,你住哪里,让老板直接送过去。” “另外你们女儿家的嫁妆里是不是还该有布料和家具,我一并都给你准备一套。” “……”长乐一时无言,“我冒昧的问一句,你是不是有个别名叫散财童子?” “那怎么可能,我是银子多又不是人傻。”庄霁晏扔给长乐一个白眼,随即又笑了,“但我看你顺眼,乐意给你买。” “我们昨天才认识,你这顺眼顺的代价是不是有点太高了?”长乐心绪复杂。 这败家玩意儿,多几个让他看得顺眼的人,瑞王府就是有再厚的家底也得给他败光了吧。 “小爷银子多,小爷高兴。” 庄霁晏拉起长乐,“走走走,这里买完了,我们再去布行。” 一开始是长乐拉着庄霁晏买买买,现在换成了庄霁晏拉着长乐买买买,而且都是大手一挥,包一大堆,长乐就算拒绝也没用。 庄霁晏不仅买,还越买越兴奋,越买越觉得给人准备嫁妆有意思。 一开始还让长乐留地址,后面他知道长乐住哪里了,直接开始自己留。 一直买到大中午,才总算意犹未尽的收手。 庄霁晏自己其实也觉得挺奇怪的,他不是容易与人亲近的性格,但见到长乐他就莫名的很喜欢。 听到长乐说没有家人为她准备嫁妆,庄霁晏就觉得自己的心揪疼了一下,是那种实实在在的疼。 很奇怪,但他并不讨厌亲近长乐的感觉,甚至很高兴。 就好像他们本来早就该认识很久很久的那种感觉。 “长乐,嫁妆是不是该有铺子?” “打住。”长乐无奈,“你要是再买铺子,我们就绝交。” “不买就不买。给你买还不高兴。”庄霁晏耍小孩子脾气。 长乐把人拉住,“先去吃饭吧。” 不是买了不用高兴,是买了她还得算银子。 庄霁晏给她买的这些东西,她都算着银子的,晚些送庄霁晏回去的时候,她是要单独还给王妃的。 庄霁晏的这份心意她认了,但不能真叫庄霁晏花这么多银子,不合适。 庄霁晏本来还耍小孩儿脾气,但长乐拉着她进了酒楼,他又高兴了起来,坐下就开始点菜。 两个人吃饭,点四五个菜,要不是长乐拦着,他还得点,就好似从没在酒楼中吃过饭一样,看什么都稀奇。 饭菜上来,庄霁晏也确实很好奇,每道菜都先尝一口。 “你以前从未自己出来这样吃过饭?” “我身体不好,大夫嘱咐饮食要尤其注意,许多东西都不能吃。” “我爹和我娘担心我身体,我也不想让他们担心,不过是一些吃食罢了,不吃便不吃。” 长乐微微皱眉,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都算清淡。 她方才还奇怪,明明庄霁晏看着菜牌上的菜都十分稀奇,但真正点的菜都是清淡的。 分明看着是个被养的骄里娇气还脾气不怎么好的小孩,实际上却是个孝顺懂事的。 “你身体怎么了?” “大夫说是先天的,生下来就这样。” 庄霁晏语气随意,“你应该也听说过,我并非我爹娘亲生的儿子,是他们在路边捡来的。” “我娘说从路边将我抱起来的时候,我全身都已经冻的发紫,躺在路边的一个包被里,声音像小猫似的。” “他们将我带走,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我从阎王的手里抢了回来。” “我娘说,他们一开始都不敢给我取名,就小猫小猫的叫我。因为他们听说贱名好养活。” “等我长到几岁,身体情况好些了,我爹和我娘才给我取了现在这个名字。” 庄霁晏笑笑,“你别多想,我才不会因为我不是爹娘亲生的就介意。谁对我好我分的清,爹娘就我一个儿子,我要好好的给爹娘养老送终。” 长乐笑笑,“我才没有多想。” “好与不好并不是血缘就可以决定的。” “就是这个道理。”庄霁晏笑的更开心了,觉得跟长乐待一起真是高兴。 他从小到大早就已经习惯了那些人说他不是爹娘亲生的,万一爹娘有了亲生的就不喜欢他了。 他其实巴不得爹娘能再给他生些弟弟妹妹,但娘当年伤心过度,大夫说已经很难再有孕了。 所以他学医,就是为了想给娘调理好身子。 “长乐,我们一会儿吃完饭去哪里玩?” “真的不能带我去赌坊长长见识吗?” “……”长乐看着庄霁晏亮晶晶的双眼,心里不由的一软,“当真想去?” 庄霁晏点头如小鸡啄米。 长乐叹气。 罢了,挺可怜的一个漂亮小孩,想长长见识就长长见识吧。 而且他这般随意给人花银子的习惯也得改改,正好带他去赌坊看看人性的阴暗面,免得以后出门吃了亏都不知道。 吃过饭,长乐让车夫先将马车上的东西送回去,顺便嘱咐凛冬收各家店铺送上门的货,便拦了一辆车行的马车带着庄霁晏去赌坊长见识。 盛都的赌坊不少,但最有名的还属陈家的赌坊。 因为庄家够有钱够有背景,也够心狠手辣。 不管是什么十恶不赦的赌徒,到了陈家赌坊,输了就得乖乖掏银子。 但凡敢闹事的,走着进去,就得躺着出来。 庄霁晏就跟个土包子一样,被长乐领着进了陈家赌坊,看什么都稀奇,看什么都想凑上前去瞧个热闹。 赌坊人多,未免走散,长乐只能拉着庄霁晏的手腕,将人带在身边。 沈淮安坐在二楼,瞧着长乐牵着一个漂亮的少年走进赌坊,冲一旁的卫承宣努努嘴,一脸的看好戏不嫌事大,“定安,看见没有,花二牵着一个漂亮公子哟,两人瞧着还挺亲密呢。” 第57章 长乐要输? 卫承宣用扇子挑起竹帘的一角看楼下,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沈淮安看热闹不嫌事大,“定安,那漂亮的小少年是谁啊?” “你还别说,花二跟着漂亮的小少年站一块儿,还真挺养眼。晃眼一看跟对双生子似的。” “那是瑞王府世子。”卫承宣看着长乐领着瞧什么都好奇的庄霁晏去换了筹码,眉头微微挑了挑,她竟还会赌牌。 “瑞王府世子?”沈淮安惊讶,“传闻瑞王府世子性子阴晴不定,极其不喜与人亲近,怎么瞧着跟传闻的很不一样呢?” 卫承宣在瑞王夫妇回盛都的时候就见过他们,自然也见过庄霁晏。 漂亮的少年面无表情,跟谁都不说话,即便是皇上皇后问话,也不见丝毫的客气,确实是个脾气不好,还不喜欢阿谀奉承的主儿。 同现在跟在长乐身边,虽然一脸好奇但乖巧听话的少年完全判若两人。 长乐与庄霁晏应当是昨日初见,当时卫承宣就发现了,庄霁晏似乎很喜欢长乐。 长乐把换来的筹码都给庄霁晏,“颜色不同的筹码代表的银钱数量不同,你去玩几把。” 庄霁晏摩拳擦掌的挤进赌桌,三两下将手里的筹码输了个干干净净。 “小公子这是第一次来赌坊吧?”容貌昳丽的女荷官笑着上前,“第一次来赌坊是不适合来这样的大桌玩的,不如我领小公子去旁边的小桌玩两把?” “这是筹码,输了算我的,赢了算小公子的,就当我们交个朋友。” 庄霁晏皱了皱眉,不喜欢女荷官的靠近,转头去看长乐,长乐含笑点头,庄霁晏这才跟着女荷官去了旁边的小桌。 小桌只有三人,连着庄霁晏才四人。 女荷官取了骰子展示了一下开始摇,赌大小。 庄霁晏已经输的没信心了,胡乱压了小。 他已经做好输的准备了,结果骰盅掀开,小。 庄霁晏没想到自己会赢,惊喜的瞪圆了眼睛,第二把又开始恢复了些信心和兴致,犹豫了一下依旧压了小。 骰盅掀开,一三五,依旧为小。 庄霁晏开心的差点跳起来,抓起赢来的筹码冲长乐比划,长乐在旁边看着,只笑笑没说话。 沈淮安在楼上看的直摇头,“这瑞王世子还是太小没经事,这是要被人做局当肥猪宰了。” 赌坊里时常都有这种局。 什么都不懂的二愣子第一次进赌坊,不懂规矩也不知道深浅,都十分好骗。 如果本身还是个有钱的主儿,那赌坊就更欢迎了。 庄霁晏全身上下都透着富贵二字,还有进赌场后瞧什么都稀奇的模样更是早已经被赌坊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现在的庄霁晏对于赌坊而言就是一头肥猪。 而这种宰猪局也十分的简单,只需要让他连输,再让他小赢两把燃起侥幸心理,然后再让他接着输,如此来上两轮,三两下就能让一个初入赌坊的新人输的倾家荡产。 庄霁晏赢了输输了赢,他不信邪,逐渐开始上头,身上带的银票输完了,还将腰间挂着的玉佩拍到桌上,“这把我赌这个!” 女荷官笑着放下骰盅,“小公子,这个输了想拿回去可得用银子来赎的哦。” “不用,这局我替我弟弟押。”长乐上前从庄霁晏手中拿了玉佩随意的扔到大字上面,“开始吧。” 旁边的人摇头,这姑娘押的这么随意,一看就知道肯定也是一个二愣子。 女荷官的笑容也深了两分,拿起骰盅准备摇。 “慢着。”长乐俯身越过桌面抢过女荷官手里的骰盅,“赌大小拼的不就是个运气,所以谁摇这骰盅应该都一样吧?” 女荷官笑笑,“姑娘莫要说笑了,这是我的份内之事。若人人都如姑娘这般,那我岂不是要到街上乞讨去了。” “姑娘别玩笑了,把骰盅还给我吧。” “说的也是。” “如果我执意要摇这个骰盅的话,好像显得我输不起在无理取闹一般。” 长乐将骰盅还给女荷官,“你摇吧。不过我得提醒你,你这次可要好好摇。” 赌大小都是荷官摇了骰盅之后,赌客才下注,像长乐这般骰盅未摇就先押大小的,在其他人眼里就是人傻钱多。 女荷官笑着举起骰盅,摇骰盅的动作干净利落,“姑娘放心,在陈家赌坊你找不到摇骰盅比我摇得好的人了。” 啪! 女荷官将骰盅拍到桌上,“姑娘,押的大小要改吗?” “不必。” “既然来了赌坊,就图个开心。” “左右不过是赌运气而已。我就押大。” 女荷官笑笑,眼中飞快的闪过看傻子的嘲讽,“诸位也可下注了。” 其他几人犹犹豫豫,最后都押了小。 沈淮安在楼上看的直摇头,“花二以前不是总招猫逗狗的吗?竟然连赌坊里的这些伎俩都不懂?她这是输定了啊。” “我看倒是未必。”卫承宣摩挲着手中的茶杯,目光始终落在长乐身上,沉而深。 沈淮安没看到长乐方才拿过骰盅时的小动作,他却看得一清二楚。 长乐不仅知道这些赌坊里的小伎俩,还知道怎么破解这些小伎俩。 但长乐以前并不来赌坊,那她这样的本事又是从哪里学的呢? 庄霁晏紧紧盯着骰盅,因为紧张还下意识的捏住了长乐的衣袖。 长乐看了一眼捏在衣袖上的手指,冲庄霁晏挤了挤眼睛。 女荷官做最后的确认,“诸位都不再更改了吗?” “若是不改了,我便开盅了。” 庄霁晏催促,“快开快开!” 女荷官笑笑,掀开骰盅,“一一三,五点,小。姑娘,你输了。” 长乐翘起嘴角,“你要不要重新看看,你摇出来的是几点。” 女荷官对于自己摇骰盅的本事很自信,“姑娘这是输不起打算闹事了吗?” “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点数分明是五五六,十六点,大。”庄霁晏无语。 女荷官一愣,猛的低头看骰子。 两个五点,一个六点,五五六,十六点,果真是大。 沈淮安一下站了起来,惊奇不已,“定安,竟然真的是大,花二运气这么好吗?” 卫承宣起身,给了沈淮安一个看傻子的眼神,“她不是运气好,是本事大。” “定安,等等,你去干什么?等等我。” 卫承宣下楼,目光依旧在长乐身上,眼中划过笑意。 她在赌坊骰盅的机关上做了手脚,赌坊定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第58章 出门在外身份要自己给 输赢转变太快,女荷官显然没反应过来。 长乐拿起玉佩和赢来的筹码,“运气真不错。不如趁着运气好,再来两把。” “接着摇吧。” 女荷官盯着长乐看了两眼,咬牙笑,“希望姑娘能一直这么运气好。” “借你吉言。” “这次我压小。” 长乐把赢来的筹码全都押到小上面,其他人看了看,不信邪,还是跟她反着押。 女荷官拿起骰盅,盯着长乐摇动手腕,啪一声将骰盅拍到桌上。 “姑娘这次也不改吗?” “都是赌运气,没什么可改的。” 长乐昂昂下巴,“开吧。” 女荷官自信满满的掀开骰盅,“那姑娘这次的运气就不如上一把好了。五五六,十六点,大!” “什么五五六,你看清楚,分明是一一三,五点,小!”庄霁晏又是兴奋赢了,又是嫌弃女荷官,“你这人怕不是有眼疾吧?” 女荷官不敢置信,低头看骰子,真的不是她摇的五五六,而是一一三,怎么会这样? 她控制骰子的大小从没有出现过差错,更别说这样连着出现两次。 女荷官阴沉了脸盯着长乐,“你出老千!” 长乐把赢的筹码拿过来塞进庄霁晏手中,讥讽的对女荷官笑了一下,“骰盅是你摇的,点数是你开的,要说出老千那也是你出老千,与我有什么关系?” 女荷官咬牙,她摇骰盅绝不可能出错,定然是这个女人做了什么她不知道的手脚。 “姑娘运气当真不错,不如再换张桌子玩玩?”一个管事模样的男人领着四个打手上前,肥肉堆积的脸上,一双小眼睛盯着长乐,满是算计和阴沉。 “如果我说我不想玩了呢?”长乐挑眉。 “也可以。留下一根手指,我放姑娘离开。”男人一勾手指,四个打手瞬间上前,将长乐和庄霁晏围了起来。 庄霁晏下意识的伸手挡在长乐身前,长乐按住庄霁晏的手臂将他拉回来,“你不是想来赌坊长长见识吗,现在见识到了吗?” “在这里,你输钱可以,赢点小钱也可以,但你若是赢的多了,可是走不出去的。” 庄霁晏很不爽,“狗屁的赌坊,分明就是黑店。” 长乐赞赏的点头,“总结的十分到位。” “那这种地方,以后还想来吗?” 庄霁晏立刻摇头,“再来我是狗。” “倒也不用把话说的那么满,万一你以后因为什么原因再来赌坊,不就把自己给骂了嘛。” “不过今天,我肯定是得带你出去的。” “姑娘好大的自信啊。”男人冷笑,“看来姑娘当真是没将我陈家赌坊放在眼里。” “既如此,那就只要请姑娘与这位小公子到内堂一坐了。” 来赌坊的人谁不知道,一旦被单独请去内堂,缺胳膊少腿都已经算轻的了,多的是被请去内堂就没命活着出来的。 长乐和庄霁晏一看就是那种涉世未深年少无知的富家公子和女郎,进了内堂怕是一辈子都毁了。 有人好心劝阻,“姑娘,陈家赌坊背景很硬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还是将赢的银子都还回去吧。” “是啊是啊,好汉不吃眼前亏嘛。反正你们只是来玩一玩,也不是真缺这些银子。”有人附和。 “我确实不缺这点银子,但并不代表我乐意把我的银子随便送人。” “更何况,这可不是我送,是他们输不起,打算强抢。” “我知道陈家赌坊有点背景,他们仗着这点背景行事起来确实无所顾忌。” “不过,你们可知他是谁?” 长乐指庄霁晏,所有人的目光跟着落到庄霁晏身上。 庄霁晏挺了挺脊背,主动的自我介绍,“我乃瑞王府世子。” “本世子倒要看看,今日谁敢断本世子姐姐的手指!” 长乐扶额,庄霁晏怎么这么实诚,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谁让他真的说自己的身份了。 这里是盛都,一块瓦砸下来都能砸中王宫贵戚,一个刚入盛都不久的瑞王府世子身份哪里顶用。 “噗!什么瑞王世子,冒充也不知道冒充的像样一点。”男人冷笑,“谁不知道瑞王夫妇只有一子,哪里有女儿。” “来人,将这两个胆敢冒充瑞王府世子和女郎的小贼拿下!” 庄霁晏急了,“你们别不信,我真的是瑞王府世子!” “抓起来!”男人退后,四名打手已经上前。 长乐抓过庄霁晏的手臂将他护在身后,抬腿一脚踹翻了上前的一名打手,回手抓起桌上的骰盅,一把砸在另外一个打手的脑袋上。 “走!” 长乐拉起庄霁晏挤开围观的人往外跑。 男人厉喝,“抓住他们!” 赌坊里的所有打手立刻一拥而上,对长乐和庄霁晏展开围追堵截。 庄霁晏学过一点强身健体的皮毛功夫,对付一两个一般的打手没有问题,但遇上真有功夫的就不行。 长乐护着他往外冲,发现大门已经关上,又转而掀翻了两张赌桌抵挡追来的打手,拉着他往赌坊的二楼跑。 跑到楼梯口,长乐突然停住了脚步,庄霁晏一个不备,直接撞在了长乐的后背上。 “姐姐,怎么停了?”庄霁晏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紧张害怕的感觉没有多少,反倒是觉得刺激和惊险,眼里还带着兴奋的笑。 但这笑再回头看到卫承宣后就凝固了。 长乐也没想到会在赌坊撞见卫承宣,连身后追来的打手都顾不上了,急急的停下脚步,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身后的打手已经追了过来,徐瑾跨步而出,两拳一脚便掀翻了四五个,打手们也注意到了卫承宣这边,忌惮着徐瑾的厉害,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没敢再贸然的上前。 长乐本来想干笑一声,但实在不敢在卫承宣面前放肆,只得乖巧的行礼喊人,“小皇……小叔。” 卫承宣垂眸看长乐跟庄霁晏拉着的手。 长乐被他的目光盯着,下意识的松开了庄霁晏的手,局促的捏了捏裙摆。 卫承宣怎么会在这里? 他刚才该不会什么都看见了吧? 第59章 花二姑娘,你总看王爷做什么啊 卫承宣走上前两步,握住长乐的手腕将她拉到身后。 “家里小孩不过是来玩儿一玩儿,诸位这么大动干戈,吓坏了我家小孩,那我就只能找你们东家的麻烦了。” 卫承宣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目光沉静而冷锐。 长乐怔怔的抬头,只看到卫承宣冷硬的侧脸线条。 “阁下好大的口气。”男人冷笑,“只是不知阁下是谁?可知我们东家是谁?” “你们东家与我不认识,但我与你们东家的姐姐可熟的很。” 男人脸上的冷笑敛了两分,谨慎的打量卫承宣,在心里衡量着他的身份。 卫承宣看男人,淡淡补充,“我姓卫,家中排行老三。” 男人一听瞬间变了脸色。 姓卫,家中排行老三,莫非是三皇子? 男人猜测着,哪里还敢抓人,抬手示意身后的打手让开,连忙拱手作揖陪上笑脸,“原来是三公子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 “方才的事情都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误会一场误会一场,还望三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人一般见识。” 卫承宣转头看长乐,“可吓着了?” 长乐连忙摇头。 卫承宣朝她伸手,长乐没反应过来,“嗯?” “赢的筹码呢?不换成银子?” 筹码只在赌坊赌钱的时候有用,出了赌坊就是废竹片,当然要换成银子了。 长乐连忙将收起来的筹码全给卫承宣,还把庄霁晏手里的筹码一并抠出来捧给卫承宣。 卫承宣将筹码给男人,“该怎么兑换就怎么兑换。” “小孩就是赢点碎银子玩玩而已,别输不起。” “是是是。”男人连连应下,立刻让人拿了筹码去换了银票过来,“三公子,都换好了,您点点。” 卫承宣转手将银票递给长乐,“赢了多少,数数看对不对。” 长乐检查了一遍银票,不仅她赢的筹码都兑换成了银子,还多了两张一千两的银票。 显然是陈家赌坊要用来抹平方才事情的诚意。 “对的。”长乐毫不客气的将银票全部收下。 卫承宣点头,“走吧。” 他迈步往外走,长乐自然跟上,庄霁晏还傻愣在一旁,长乐一把拉过他,跟着卫承宣身后往赌坊外走。 沈淮安和徐瑾则走后面断后。 出了赌坊,没走多远,卫承宣便停下了脚步。 他一停下,长乐拉了拉庄霁晏,赶忙跟着停下。 “怎么过来的?”卫承宣看长乐,问话的语气十分寻常,甚至算得上温和。 长乐不敢放肆,老实回话,“坐得车行的马车。” “那现在是准备回家,还是想再玩一玩?” 长乐还没回话,庄霁晏先回了,“再玩一玩。” 这可是他到了盛都之后第一次这么出门玩,如今时辰尚早,若是这么回去,岂不是太浪费了。 “你呢?”卫承宣根本不管庄霁晏的诉求,只问长乐。 长乐收到庄霁晏期待的星星眼,无奈叹气,“小皇叔,我们再玩一玩,您不用管我们。” “方才的事情,谢谢小皇叔。” 长乐说着拿出银票,把里面的两张一千两的银票递上钱,“小皇叔,这是他们多给的,应当是给您的,您收着吧。” “不必,你收着。”卫承宣没接银票,“我的马车在那边,想去哪里玩,我送你。” “不用不用。”长乐哪里敢让卫承宣送,连忙摆手,“小皇叔,您忙您的,不用管我们的。” “我一会儿无事。” 卫承宣看了沈淮安一眼,沈淮安立刻心领神会。 “是啊,花二姑娘,我与王爷的正事已经办完了,接下来也是闲来无事,不如大家一起去喝喝茶如何?”沈淮安是出了名的笑面虎,不管是真笑还是假笑,都能让人瞧着十分亲和。 卫承宣瞥了沈淮安一眼,沈淮安只对长乐笑,假装没有看见。 有好戏看还想赶他走,不能够啊! 两人行变成了四人行,不对,五人行,还得算上徐瑾。 卫承宣拉住准备跟着上马车的沈淮安,“你凑什么热闹?” “我帮你参谋参谋,看看你跟花二是不是合适呢。”沈淮安笑嘻嘻的拉下卫承宣的手,跟着长乐上马车,“花二姑娘,我十分好奇你方才是如何赢的赌局,快与我说说吧。” 卫承宣抬脚踩住沈淮安的袍摆,“你要是敢说一些废话,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兄弟。”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袍子是新做的,你别给我踩脏了。”沈淮安扯过自己的袍摆钻进马车。 卫承宣的马车很宽,坐四个人并不会拥挤。 徐瑾轻轻甩了缰绳,架着马车缓慢往前行驶。 长乐跟庄霁晏坐一边,沈淮安坐对面,卫承宣坐主位。 “花二姑娘,你快同我说说吧。” 长乐悄悄瞥了卫承宣一眼,“也没有什么,不过是拨弄了一下他们骰盅上设计的机关而已。” “骰盅上有机关?”庄霁晏惊讶。 “赌坊中的骰盅底座都是设有能随时控制骰子大小机关的。”沈淮安笑着给庄霁晏解释,“不然你以为赌坊里赌银子当真是靠运气?那赌坊早就赔的底裤都不剩了。” 卫承宣微微皱眉,给了沈淮安一个警告的眼神。 沈淮安笑着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看我,忘了还有花二姑娘在,说了些不雅之词,污了花二姑娘的耳,花二姑娘勿怪。” “不过花二姑娘是如何知道有这种小机关存在的,而且竟还懂得控制,真是厉害。” “这种机关,就算是老赌鬼也未必知道的,更别说破解了。” 长乐怕卫承宣以为她总是混在赌坊这种地方,局促的解释了一句,“小皇叔,我只是跟师父学过一些小关窍而已,不常来赌坊的。” “嗯。喜欢玩,偶尔玩玩也无碍。”卫承宣给沈淮安一个警告的眼神,让他不准再逗长乐。 沈淮安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哪里可能轻易放过,直接无视卫承宣的警告。 “花二姑娘,话是我问你的,你同王爷解释什么啊。” 沈淮安眼里含着戏谑,长乐对上他的笑,下意识的看了卫承宣一眼,没想到卫承宣也在看她,目光深深的带着一点浅笑,长乐瞬间闹了个大红脸,赶忙转开视线。 第60章 这就是成熟男人的魅力吗? 陈家赌坊里,陈义将手中的茶杯砸到俯身的赌坊管事身上。 “陈仁,你个蠢货!三皇子今年才十五,怎么可能是个成年男人!” “你他娘的被人耍了,还给人送银子。” “给我剁他一根手指。” 陈仁吓的扑通跪地上,“堂哥,我……我不知道。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抓到他们的。” “抓他们?人都走了,你他娘的去哪里抓?”陈义阴沉着脸,“不过他既然知道我姐是谁还敢在赌坊里闹事,应该也有些老头。你说他自称自己姓卫?” “是!”陈仁立刻点头,“堂哥,卫这个姓哪里是谁敢随意冒充的。而且那人生的仪表堂堂,身上自带一股威严,压迫感极强,否则我也不会被他给唬住了。” “等等!”陈义一下站了起来,“你说那人看起来二十多岁,该不会是那位吧?” “不可能,不可能!那位无事怎么可能来我们赌坊。” “不行,我得找姐姐说一下这事。如果真的是那位,他来我们赌坊可绝不是为了赌钱。” 陈义慌忙出门,走到门槛又转回来,“对了,那对父女呢?” “给了他们最后一天的期限。如果还不上银子,就收了他们的地,再把她女儿卖去姜家沟。”陈仁赶忙陪着笑脸跟上去,“堂哥,你也不用这么紧张。我们有皇后娘娘撑腰,肯定会没事的。” “你懂个屁!”陈义淬了一口,快步走了。 长乐他们定了杨淮河边的一家茶楼,选了临河靠窗的雅座喝茶。 一个身形纤瘦的姑娘抱着琵琶上楼,身后还跟着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人家。 姑娘怯生生的走到雅座这边,挨桌挨桌的询问客人是否要听曲,接连被拒绝,姑娘眼眶都红了,瞧着都快哭了。 长乐招手,“给我们弹一曲吧。” 姑娘的眼睛瞬间亮了,连忙上前福身行了一礼,然后就地跪坐而下开始弹琵琶。 弹的不算精艺,但也不算难听。 一曲终了,长乐拿出一粒碎银放进姑娘的手中,姑娘大惊,“多了多了,要不了这么多银子的。” “无事。”长乐笑笑。 姑娘和她身边跟着的老人家连连感谢,眼眶都红了,“谢谢贵人,谢谢贵人。” 沈淮安上前将人扶起来,“老人家,快起来快起来,你们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姑娘一手抱着琵琶,一手扶着老人,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呜呜咽咽的哭。 老人家也抹眼泪,扑通一声又重新跪下,“贵人,贵人,求求你把我女儿买去做丫鬟吧,求求你们了。” 沈淮安跟卫承宣对视一眼,重新将老人扶起来,“老人家,你起来说话。” 老人家不肯起来,“我女儿苦命啊,遇上那个天杀没良心的。他赌钱赌输了,偷了我们家的地契,还把我女儿卖给了赌坊抵债。” “如果我们今天还不上银子,我女儿就要被赌坊卖出去了。求求贵人行行好,就把我女儿买去做丫鬟吧。她手脚麻利,干活很快,也不怕吃苦的。” “赌坊?又是赌坊。”庄霁晏今天被坑了,对于赌坊完全没有一点好印象。 “官府明令不得私下买卖人口,一旦发现必然重惩。”长乐皱眉,“老人家,你说的赌坊是哪家赌坊,竟如此胆大包天,视律法为无物?” 这种黑色买卖在赌坊妓馆并不少见,但也大多只是在背地里进行,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放到明面上来交易,那是在挑战官府和朝廷。 老人家大字不识一个,只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庄稼汉,哪里懂什么律法,听长乐这么一说,眼里重新燃起了希望,“官府真的这么规定的吗?” “那……那我是不是可以带着我闺女去告官,我闺女就不会被卖了?” 长乐点头,“理论上是可以的。” 但现实永远比理论更残酷,否则也不会在官府明令禁止私下买卖人口后,暗地里依旧存在着这种交易。 许多时候,这种事情只要不闹到明面上,或者不闹大,官府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更何况开赌坊妓馆这些的东家,背后多少都有一些势力。 老人家不冻港这些,他只觉得看到了希望,“闺女,你听到了吧,我们可以去告官。” “走走走,爹带你去告官,告了官陈家赌坊就不敢把你卖了。” “等等老人家,你说你们要告的是哪家赌坊?”沈淮安把人叫住。 “陈家赌坊啊。”老人家不明所以。 沈淮安皱眉,回头看卫承宣。 这对父女要告陈家赌坊,只怕去了衙门就得有去无回了。 因为陈家赌坊的东家姓陈,而他们大晋的皇后也姓陈。 陈家赌坊之所以在盛都的势力比任何一家赌坊都大,行事作风也更加跋扈无所顾忌,就是因为他们的背后有陈皇后撑腰。 难怪就连买卖人口这样的事情,他们也敢做的如此明目张胆了。 “老人家,陈家赌坊这么买卖人口的事情你听说过多少?” 卫承宣起身挪坐到长乐身边,示意沈淮安领着老人家和老人家的女儿坐下说话。 长乐有些意外,转脸看了卫承宣一眼。 她没想到卫承宣竟然会管这件事情。 说句难听的话,这样的事情在盛都每天都不知道会发生多少,这对父女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卫承宣身居高位,每日要忙的事情太多,如这样的事情卫承宣其实完全可以让徐瑾带着这对父女去衙门报官,不必亲自管的。 不对! 卫承宣今日去过陈家赌坊,方才他也并未出声,只是在老人家提起了陈家赌坊后,他才开的口。 所以卫承宣这是本身就在查陈家赌坊? 长乐觉得自己无意中发现了关键,也竖起耳朵开始认真听。 卫承宣用眼睛的余光扫了忽然正襟危坐的长乐一眼,将她坐着的团蒲往身边移了移。 长乐疑惑的转头看他,卫承宣收回手,轻声说:“这样可坐的舒服一些。” 长乐哦了一声,挪了挪身子,确实坐的比方才舒服了一些。 没想到卫承宣聊着正事还能观察到她这边,这难道就是成熟男人的魅力吗? 长乐抿了抿唇,又偷偷的瞄了卫承宣一眼。 卫承宣转头看她,“还是不舒服?” “没……没有。”长乐迅速转回头,耳朵尖爬上了红晕。 偷看被抓包,还有比这个更尴尬的事情吗? 长乐在心里抓狂,面上还得绷着,好在老人家回忆了会儿终于开口了,“我们听说的不多,但我们隔壁邻居先前就是被卖进陈家赌坊的,后来是她相公花银子把她赎出来的。” 老人家说话都喜欢提起这点就一连串的说很多,且越说越起劲。 “不过她相公神神秘秘的,听她说好像是在做什么买卖,整日里也见不着个人,大晚上才会回家。” “有一次我晚上打开门倒水,正好撞见她相公回来,身上好像还在流血,当时吓了我一大跳。后来听说好像是车子翻了受的伤,但我看着不像。” “当时我借着月光瞧见,那伤口分明像是被刀砍出来的。” 沈淮安从袖中取出一张画,“老人家,你看看可是这人?” 画上的人便是他们追查的在陈家赌坊出现过的死士。 第61章 他就是为解释这个吗? 沈淮安还要再问,卫承宣伸手盖住画像,转头吩咐,“徐瑾,你送长乐和瑞王世子回去。” 长乐知道,卫承宣要查的事情,她跟庄霁晏在场听着确实不合适。 “小叔,那我们先走了,今天的事情谢谢您。” “徐瑾也不必送我们,我们自己回去就行。” 长乐起身微微颔首,领着庄霁晏出去。 卫承宣看着长乐,眉心皱了皱起身,“长乐。” “嗯?”长乐疑惑回头。 卫承宣瞥了庄霁晏一眼,庄霁晏很自觉,“姐姐,我下楼等你。” “小叔可是还有什么吩咐?”长乐以为卫承宣还有事情要交代。 “胡管事已经请人看日子了,看好我便通知你。” 卫承宣垂眸看长乐,目光又深又静。 “好。”长乐点头,看卫承宣似乎还有事情,“小叔可还有其他事情?” “不是故意支开你,只是这种事情你若涉及其中恐有危险。” 长乐下了楼,脑子里想的还是卫承宣刚才解释的最后一句话。 所以卫承宣追上来叫住她,就是为了解释这个吗? “姐姐,你笑什么?”庄霁晏侧头看长乐。 长乐摸了一下嘴角,“我笑了吗?” “脸上没笑,但我感觉你好像挺高兴的。”庄霁晏也挺莫名的,看着长乐从楼上下来,长乐脸上没有笑意,但他就是莫名觉得长乐挺高兴的。 “嗯,还不错。”长乐大方承认,“对了,方才我就想说,你怎么突然叫我姐姐了?” “你自己在赌坊里说了我是你弟弟啊,那你不就是我姐姐。” 庄霁晏说的理所当然,长乐扶额,“我那只是权宜说辞。” “那我不管。”庄霁晏傲娇的昂起下巴,“反正我刚才叫你姐姐的时候你也答应了,你得对我负责。” 负责能是这么负的? 不过要真有庄霁晏这么个漂亮弟弟,长乐倒也不反感。 反正她跟庄霁晏好像挺投缘的,简直投缘的莫名其妙。 至少她对别人可不会像对庄霁晏这么纵容,好像就是下意识的觉得就算庄霁晏娇气一点,她也愿意将就着他。 还挺神奇。 “时间也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 “那你什么时候再带我出来玩?”庄霁晏还没回家,就已经在期待下一次跟长乐一块儿玩了。 “这个确定不了,不过你要是无聊,可以去找我。” “那我明天就去找你玩。” 长乐路上又去了一趟钱庄,然后才将庄霁晏送回瑞王府。 到了瑞王府,长乐也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去见瑞王妃,庄霁晏像小尾巴似的跟着。 瑞王妃听说他们回来了也很高兴,“我还以为你们要在外面吃过晚饭才回来。” “长乐,你留下来用晚饭,我让人准备你爱吃的糖藕。” “谢谢王妃。”长乐也没拒绝。 瑞王妃真是怎么看长乐怎么喜欢,“长乐,今日谢谢你带晏儿出去玩了,自从来了盛都,我就未见过他这般开心过。” “说来你跟晏儿也是投缘,他见着你就很喜欢你呢。除了我跟他爹,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亲近一个人呢。” “就是可惜了……” 瑞王妃叹气。 “可惜什么?”长乐疑惑。 可惜什么,可惜你要嫁给宣王,不能嫁给晏儿了啊。 这么好的儿媳,怎么就不能是她家的呢! 瑞王妃心痛,“没什么,就是可惜你们没能早点认识。” “你们今日都玩什么了?” “给姐姐准备嫁妆。”提起这个庄霁晏就来劲了,“娘,姐姐出嫁无人为她准备嫁妆,所以我准备给姐姐准备一份。” 瑞王妃皱眉,想到戚飞柔维护花芷瑜而贬低长乐的态度,不给长乐准备嫁妆,或是不尽心为长乐准备还真的是戚飞柔能干出来的事情。 但嫁妆可是女子嫁入夫家之后的底气,更何况长乐嫁的还是宣王,若是长乐的嫁妆寒酸了,怕是踏入宣王府的大门,就先要被宣王府的那些奴才看低两分了。 好在宣王府只有宣王一人,长乐嫁过去不用侍奉公婆,也没有妯娌。 只是到底是委屈了长乐,哪有姑娘出嫁前这般为自己准备嫁妆的,而且还是世家高门贵女。 这事若是传出去,长乐怕是要被笑话死了。 瑞王妃在心里骂着戚飞柔混账,面上倒是没显露太多,主要还是顾及着长乐的感受。 “婚期已经订下了吗?” “在看黄道吉日了。”长乐笑笑,“到时一切从简,应当是不会宴请宾客的,王妃勿怪。” 长乐知道,她成亲王妃肯定是要道喜的,但是她跟卫承宣成亲不会宴请宾客。 避免王妃误会,所以她才提前解释了这句。 “不行!” “就算一切从简也没有从简到这份上的。” “长乐,你是嫁入宣王府当王妃的,不是一顶小轿子从侧门抬进王府做妾的。” “宣王若是这么个态度,长乐,听我的,你就是不嫁他,也绝不能受这份屈辱。” 瑞王妃越想越生气,她看上的儿媳被宣王截胡了也就算了,宣王竟然还不懂得珍惜。 不知道珍惜就还给她,她可稀罕着呢。 “王妃误会了,这不是王爷的意思,是我的意思。” “你的意思?”瑞王妃看到了长乐眼中的平静和认真,似乎明白了点什么,“晏儿,你今日的功课尚未做完,娘与长乐说说体己话,你去书房做功课吧。” “娘,我的功课一早起来就做完了,你要支开我也找个好的理由吧。”庄霁晏撇嘴,不过还是起了身,“你们说吧,我去院子里转转。” 瑞王妃抬手,示意屋子里伺候的丫鬟和婆子也都退下,“长乐,你为何要这么做呢?” 长乐笑笑,“我与三皇子卫书烨有过婚约的事情想来王妃也知道吧?” 瑞王妃点头。 长乐接着说:“容贵妃瞧不上我,也瞧不上长安侯府,对这门亲事极其不满,尤其是我十岁时还出了那样的事情,她早就想解除我跟卫书烨之间的婚约。” “但那时我去求了宣王殿下,求他替我保住了婚约,算是打了容贵妃的脸。” “如今我不仅主动退了婚约,还让卫书烨不得不娶一个毫无身份背景的女子为三皇子妃,容贵妃只怕已经将我恨入骨髓。” “长安侯府不是我的靠山,我只能自己为自己找个靠山。” 瑞王妃全明白了,“所以你找上了宣王。” “若论朝中权势,宣王的地位确实无人能及。” “可是这样你就赔上了你的亲事和后半生了,不委屈吗?” 第62章 长乐,我饿了 坐在回家的马车上,长乐还在想瑞王妃问她的那句不委屈吗。 如果换成以前,她有人可以述委屈的时候,她肯定是会觉得委屈的。 毕竟她以前不止一次的幻想过她跟卫书烨成亲时候的场景。 锣鼓喧天,宾客满足。 她会坐花轿,跨火盆,牵红绸,走花路,然后拜天地高堂送入洞房,等待着盖头被掀起。 如今这些都没了,长乐倒是不觉得难过,但心里难免还是觉得有点遗憾。 不过转念一想,既然她都不要所谓的情爱了,攀上卫承宣这条大腿,不仅能气死觊觎卫承宣的花芷瑜,还能膈应卫书烨和林心妍,外加一个容贵妃,简直不要太爽了。 只是她不能让卫承宣觉得白让她占了便宜,她得回报卫承宣。 丰厚的嫁妆,就是她回报给卫承宣,让卫承宣觉得娶她还是有点用处的第一份投名状。 “姑娘,到了。” 马车是瑞王府的马车,车夫也是瑞王府的车夫。 长乐踩着脚凳下了马车,脚步还未站稳,一抬眼便看到了站在她家门口的卫承宣。 马车离去,长乐快步上前,卫承宣也从屋檐的阴影中走向她。 门口灯笼的光晕在卫承宣的身上打了一圈,衬的他肩宽腰窄的身形更加的挺拔修长。 长乐发现卫承宣换了一身衣裳,不是白日里那身对襟窄袖的靛蓝色长袍,而是换成了黑色宽袖的缎面长袍,里面配了立领的红色内衬,行走见贵气逼人。 而大多数时候都用玉冠束着的发,此时也只是用发饰束起了一半。行走间,额前的一两缕碎发还在摆动,倒是衬得他的眉宇之间少了平常的威严,多了几分恣意和潇洒。 长乐心说,莫非卫承宣下午办完正事之后还去赴宴了? 不然为何会特意换了衣裳,还改了装扮,瞧着像是仔细打扮过的样子。 长乐走上前福身行礼,“小皇叔。” “在瑞王府用过晚饭回来的?”送长乐回来的马车卫承宣看见了,马车前亮着的灯笼上印着两个庄字。 “是。”长乐奇怪卫承宣这么晚了怎么会在她家的门口站着,“小皇叔是在等我吗?” “嗯。”卫承宣点头,目光落在长乐的脸上。 长乐晚上陪着王妃喝了几杯果酒,此时脸上多了两分酒后的蜜粉,跟刚熟的果子似的,让人看着很想咬一口。 长乐被卫承宣的目光盯着有些局促,她何德何能啊,敢让堂堂的宣王殿下等这么久。 “小皇叔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还未用晚饭。”卫承宣收回了直直的目光。 “啊?”长乐没反应过来。 卫承宣微笑,“本是想邀你一起用晚饭,再商量一番成亲之事。胡伯已经着人看好了黄道吉日,就在三日之后。” “三日之后?” “嫌快了吗?那可以再看其他的日子。” “不是不是,越快越好。”长乐不怕快,只怕慢。 越耽搁,越是夜长梦多。 “好,那我们三日后成亲。” 卫承宣说话又盯着长乐。 长乐眨巴眨巴眼睛,事情说完了,卫承宣怎么还不走,难不成还要邀请他去家里坐坐? 这大晚上的,就算他们快成亲了,但这也还没成亲,好像不合适吧? 长乐有些尴尬的在地上蹭了蹭鞋底,“小皇叔,那……那我先进去了?” “我有点饿了。”卫承宣道。 “啊?”长乐问号。 卫承宣把话挑明,“我还未用晚饭。” 她吃过晚饭了,她不饿啊。 所以呢? 卫承宣无声的叹口气,“那边的街角转角处有一个馄饨摊,陪我去吃碗馄饨?” “啊?哦,好。” 长乐糊里糊涂的应下,落后卫承宣半步,跟着他一起去了街角转角处的馄饨摊。 馄饨摊的老板是个上了年龄的老人,看到卫承宣便笑着打招呼,显然跟卫承宣已经很熟了。 “王爷来了,坐,我这就给你下馄饨。” “胡大伯,两碗。” 这个时间点馄饨摊已经没有其他的客人了,摆着的三张桌子都空着。 卫承宣在长凳上垫了帕子才拉开长凳跟长乐说:“坐。” “小皇叔,不用的。” “在这边吃饭的大多数是下苦力的人,因为胡大伯煮的馄饨味道好量足价格便宜,他们吃一碗只需几分钱便可填饱肚子。” 卫承宣给长乐垫了帕子,自己却不甚讲究,撩了衣袍便随意坐下。 长乐看了一眼凳子上垫的帕子,笑着拿起帕子坐下,“小皇叔,凳子挺干净的,我也没那么娇气。” 卫承宣抬眸看长乐一眼,也笑了,“嗯。” 长乐把帕子仔细的叠好放到卫承宣的手边。 卫承宣看了一眼,将帕子收进袖袋中。 两人没再说话,长乐这般单独跟卫承宣相处还是有些局促,但已不像之前那般紧张。 卫承宣凳子上沾着的灰尘弄脏了她的裙子,却没想过以他的身份,坐在这样的街边摊位上吃东西,才是真让长乐意外。 长乐以前也见过卫承宣几次,但都是在各种宴会场合。 宴会场合上的卫承宣不苟言笑,神色冷峻疏离,总是让人感到畏惧和难以接近。 长乐从没想过以卫承宣的身份,竟会在这样的街边小摊吃饭,实在太格格不入了。 但偏偏他的举手投足间既不失优雅,却又随意自然。 “王爷,两碗馄饨来了。”胡大伯端上两碗皮薄馅儿大的馄饨,目光特意往长乐身上多瞄了好几眼。 长乐被看得有点尴尬,卫承宣轻轻叩了叩桌面,胡大伯嘿嘿一笑收回目光,从腰兜里摸出一个钱袋放到桌上,“王爷,给。” “一把年纪了,你自己赚的银子给你自己留着养老。”卫承宣拿了两双筷子起身,往炉灶那边走。 胡大伯立刻跟上,“那怎么能行。” “眼看着就要开春了,玄铁营的春衣不要做了?新兵不要招了?我听说还缺一批精玄铁,这些可都是要用银子的。” “王爷,虽然我这馄饨摊赚的不多,但你也不能够瞧不上我捐的银子啊,这好歹也是我的心意。” 卫承宣在滚水里烫了筷子,“没有瞧不上你给的银子,你之前给的我哪次没要,是这次真的不用。” 胡大伯眼睛亮了,嘿笑一声凑近到卫承宣身边,“王爷,所以老二说的都是真的?你这次是真傍上有钱的主儿了?” “是那边坐着的那个漂亮姑娘?” 卫承宣笑了,“是啊。我现在吃软饭,全靠她养着。” 第63章 这算是牵手了吗? 长乐看着面前突然多出来的一盘酱牛肉,还有笑得一脸褶子比菊花还灿烂的胡大伯,忽然间如坐针毡。 胡大伯看长乐,真是越看越觉得这个姑娘顺眼。 王爷真是出息了啊,不仅找了个有钱的主儿,还是个顶顶好看的。 不错不错。 长乐被盯的后背汗毛都竖起来了,求助的看卫承宣。 “胡大伯,你别吓着她。”卫承宣也很无奈。 胡大伯是玄铁营的老将,因伤退下来在这里开了个馄饨摊。 卫承宣出入战场的时候,胡大伯教会了他许多经验,还救过他的命。 “嘿嘿,好好好。” “姑娘,你慢慢吃,不够我再给你煮。” 胡大伯乐呵呵的走了,长乐这才松了口气。 卫承宣看长乐不自然,主动解释,“胡大伯是胡伯的亲哥哥,也是玄铁营的老将,内腑和腿受了伤不能再上战场才退了下来。” “他知道我与你要成亲,对你颇为好奇,所以多看了两眼,你不必管他。” “姑娘,这是我刚炸的,你尝尝。”胡大伯又端来一盘刚炸的馄饨。 长乐:“……”这种情况,谁能做到不管。 “胡大伯。”卫承宣垮脸,无语又无奈。 “知道了,知道了。”胡大伯又乐呵呵的走了。 “早知道便不带你来这里吃了。”卫承宣看长乐不自在,“带回去吃?” 长乐今晚在瑞王府确实已经吃了不少,此时不怎么能吃得下。 “小皇叔,这些你吃,我吃馄饨就行。”长乐把酱牛肉和炸馄饨都推给卫承宣。 胡大伯给他们煮的分量很大,这碗馄饨长乐都不一定能吃完。 吃了五个后,长乐实在是撑的不行。 “吃不下不必勉强。” 长乐确实吃不下了,“还有这么多,太浪费了。” “不浪费。”卫承宣端过长乐面前的馄饨碗,十分自然的开始吃。 长乐怔住,想说那是她吃过的,但卫承宣已经开始吃了。 长乐捏着筷子偷看卫承宣垂眸吃馄饨的样子,隽秀的眉目在不甚明亮的灯光下被笼罩上了一层光晕,挺翘的鼻梁和浓密的睫毛都打下了一层薄薄的阴影,越发衬得他五官优越,容色魄人。 长乐轻轻放下筷子,心脏莫名的跳得有些快。 卫承宣掀起眼帘看了长乐一眼,嘴角不动声色的勾了勾,把最后一个馄饨吃了,“胡大伯,剩下的酱牛肉和炸馄饨我们没碰,你自己带回家去吃。” “走吧。” 长乐走在卫承宣的身侧,从刚才开始就跳的过快的心脏到现在都依旧没有平复下来。 “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没……没有。”长乐有种被抓包的感觉,慌乱了一瞬,脸瞬间燥热起来,根本不敢抬头看卫承宣,清了清嗓子胡乱的扯了个理由,“可能是吃的有些饱了。” “那便走一走消食。” 卫承宣伸过手来,目光沉静而深邃的盯着长乐。 长乐看着伸到面前的手,指甲修剪的圆润莹白,指节分明而修长,仔细看还能看见指腹间的一点薄茧,这是常年习武留下的痕迹。 长乐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将自己的手放上去。 双手接触,一种触电般的酥麻瞬间流窜入她的心脏,长乐瞬间屏住了呼吸,瞳仁都睁大了,耳边全是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有水坑。” 长乐的手很纤细小巧,卫承宣握在手中都不敢太过用力,轻轻捏着带着她跳过水坑,然后又守礼的松开。 带着温凉的触感骤然松开,长乐的手指下意识的蜷缩了一下,才赶忙藏进自己的衣袖中。 卫承宣将长乐送到家门口,“周围那些不好的传言你别听。” 长乐知道卫承宣指的传言是什么,无所谓的笑笑,“嘴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喜欢怎么说便怎么说,与我无关。” “等他们知道你娶的人就是我的时候,就是他们被打脸的时候了。” 那日卫承宣在瑞王府的海棠花宴上救下一女子,因有了肌肤之亲,卫承宣当场赠送玉佩作为信物,承诺会对其负责,并且娶其做王妃。 此事在海棠花宴散场后便以极快的速度在盛都传开了,无数人在看长乐的笑话。 笑话她费了那么多的心思,下了那么大的功夫,面子里子都不要了的追求宣王,结果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被一个连面都没露的女子轻而易举的超过了。 “我要是花长乐啊,我这辈子都没脸再出门了。” “先是被三皇子抛弃,现在追求宣王殿下丢了那么大的脸,我要是她干脆一根白绫上吊算了。” “也不怪三皇子和宣王殿下都看不上花长乐,就她那嚣张跋扈完全不讲道理的脾气,谁都受不了她。” 这些话传到了长安侯府,戚飞柔罕见的没有大骂长乐,反而是一副吞了屎苍蝇一般的神色。 花芷瑜很高兴长乐没能打动卫承宣,但想到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那么轻易的就能当上宣王妃,便撕烂了桌上的宣纸。 最着急的是长安侯,几次派人去找长乐来问话,结果长乐根本不理会,气的长安侯大骂逆女孽障,不争气的东西,于是写了长长的一封信让人送到长乐手中。 信的内容没有一句好话,先是骂长乐愚蠢,连个没有身份地位根本爬不上来的林心妍都容不下,不知道等卫书烨对林心妍的新鲜劲儿过了再把卫书烨的心挽回来,还一心想着退婚。 然后又骂长乐花了那么多心思,脸都不要了,竟然也没能抢过一个连脸的没露的女人,实在是个不争气的东西! 通篇啰里啰嗦一大堆,就是说长乐不懂事,不争气,丢尽了长安侯府的脸。 还让长乐把从他藏宝阁里搬走的宝贝都送回去。 长乐嗤笑一声,把信扔进碳炉里直接烧了。 换做以前,她看到老花写的这封信可能还会有情绪波动,但现在只会可惜,怎么没直接气死他呢! “姑娘,姑娘,门外来了三辆板车,满满当当全是东西,你快去看看吧。”凛冬急急忙忙的跑进来,嘴里呼出的气还带着白烟。 已经立春的天,昨天夜里却又突然下了一场大雪,倒春寒的天比冬日里还要冷上两分。 长乐喂了一块在炉子上煨着的烤饼给凛冬,“问了是谁送来的吗?” 凛冬嚼着嘴里的烤饼,呜呜嗯嗯的摇头。 那么三大车的东西,拉到门前就说是要送给姑娘的,她都惊讶死了,哪里还能想得起来问是谁送来的。 长乐走到门外,为首一名管事模样的人上前叠手一礼,“姑娘,这是我们家王妃为姑娘添的嫁妆,还请姑娘务必收下。” “姐姐,还有我的!”庄霁晏撩开马车帘子跳下来,一招手,一排小厮抬着十几担大箱子上前。 第64章 嫁妆,无价的真心 长乐看看三大马车的东西,又看看摆到身前的十口大箱子,一时无言。 “姐姐,这些都是我在我自己私库里选的东西,勉勉强强凑了这么十箱,你看看喜不喜欢。” 庄霁晏邀功般的快步走到长乐面前,满脸都是求夸奖的神色。 长乐的嗓子被一团酸涩堵住,看着庄霁晏眉眼的笑,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些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别人的东西姐姐可以不收,但这是嫁妆,不是送给姐姐的,是给姐姐的准备的,姐姐出嫁只管戴上便是。” 庄霁晏高兴的拉起长乐的手,“姐姐,你若是不收,那我就不跟你好了。” “晏儿说的对。”瑞王妃撩开马车帘子,扶着丫鬟的手笑着走下来。 “王妃。”长乐没想到瑞王妃竟然亲自来了,连忙迎上前福身行了一礼。 瑞王妃扶起长乐,“外面的雪还未化,怪冷的,我们进去再说?” 长乐点头,领着瑞王妃和庄霁晏进屋,凛冬手脚麻利的泡了热茶送上来,又招呼着人将门口的东西暂时搬进家里来。 实在是这么多贵重的东西摆在门口太扎眼了些。 “王妃,我真的不能收。”无功不受禄,长乐哪里能真的收下瑞王妃和庄霁晏送来的这么多东西。 那日她自己准备嫁妆,庄霁晏就为她置办了许多的东西。 她本是算了银子要单独将银子给瑞王妃,请她转交给庄霁晏的,但瑞王妃不收,还故意与长乐生气,长乐无法,只得收回银票,琢磨着以后找机会还这个人情。 结果没想到,瑞王妃和庄霁晏今日又送了这么多东西过来,长乐哪里敢受。 “长乐,我实话与你说吧。” “我原是想让你做我儿媳的,但你已有自己的打算,我自然不能强迫你。” “好在你与阿晏投缘,阿晏喊你一声姐姐,你便认下他这个弟弟。” “我们做不成婆媳,做母女也是一样的。” “不过这也只是我单方面的想法,不知你可愿意?” 瑞王妃实在是很喜欢长乐。 别人说长乐行事乖张恶毒,但她看到的长乐却是坦诚而炽热的。 一个十岁,在自己还面临着危险时,便能不计前嫌舍命救人的姑娘,怎么可能是那些人口中的坏姑娘。 瑞王妃本来还在为长乐做不成她的儿媳而扼腕叹息,庄霁晏喊长乐一声姐姐让她豁然开朗。 做不成儿媳,做女儿也是一样的嘛。 瑞王妃花了两天时间在家中库房里收罗了三车东西,今日一早便迫不及待的送来。 瑞王妃的神色认真而真诚,但目光却带着紧张和忐忑。 毕竟不管是想让长乐做她儿媳,又或是认长乐做女儿,甚至是喜欢长乐这件事,都是她单方面的决定和感受,她不知道长乐是不是愿意。 长乐看到了瑞王妃这样的紧张和忐忑。 为何会紧张和忐忑呢? 因为付出了真心。 而这世间无价的从来不是宝物,同样是真心。 长乐心中触动,心脏好似被针扎出了细细密密的洞,往外冒着酸酸涩涩的泡泡,满胀而疼痛。 她本来都已经舍弃了的亲情,老天爷似乎又用另外一种方式弥补给了她。 长乐红了眼眶,捏着裙摆起身跪到地上,“母亲在上,请受女儿一拜。” “快起来快起来!”瑞王妃霎时红了眼眶,连忙起身将长乐扶起来,替长乐抹去流下来的眼泪。 “当年我因为那个孩子的死伤心过度伤了身子,无法再有身孕。” “老天怜悯,将宴儿送来了我的身边,如今又多了一个你,娘这辈子已经算是圆满了。” 瑞王妃爱怜的握着长乐的手,“我知道你的脾气,我们今日带东西过来你是断然不肯收的。” “但如今我们可不是外人了。” “当娘的给女儿准备嫁妆,这可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若是再不肯收,那就是没把我当娘来看待了。” “话都叫您说完了,女儿还能说什么?”长乐噗嗤一声笑了,“女儿只能谢谢娘了。” “那我呢?”庄霁晏凑上前。 “也谢谢你。”长乐捏了一把庄霁晏漂亮的脸颊,“以后你成亲,我定然为你准备厚厚的聘礼。” “我不成亲。”庄霁晏哼哧,“我不喜欢别人,只喜欢姐姐。” “说来也奇怪,晏儿从未这般黏着过别人,但他第一次见你就跟你亲近。”瑞王妃满眼都是慈爱,“长乐,说来你也不信,我第一次在山中瞧着你满脸泥水的时候,恍惚间我竟觉得瞧见了晏儿。” “若非这般,我当时或许不一定会救下你。” “如今想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是老天爷怜我,又送了一个女儿给我。” 山中有匪窝,又正好遇见疫病,瑞王妃身边虽有随行的护卫护送,也不敢贸然救一个跌落山崖下的人。 一怕会是匪徒做的局,届时里应外合。 二也怕救上来的人若是患有疫病,那他们所有人都要跟着遭殃,生死难料。 但瑞王妃当时瞧着受伤的长乐,就有一种看到了自己儿子的错觉,这才不顾其他人的阻拦,执意救起了长乐。 如果当时瑞王妃走了,长乐在十岁那年便死在了红林沟的山崖下,连尸体都无人敛收。 长乐偎在瑞王妃的手边,心想不是老天怜王妃,是老天怜她才对。 瑞王妃和庄霁晏留在长乐这边用午饭,知道长乐明日出嫁,询问后才知长乐连像样的嫁衣都没有。 瑞王妃当即便坐不住了,领着丫鬟风风火火的便走了,长乐拦都拦不住。 “姐姐,你就让娘去操心这些吧。”庄霁晏没走,小尾巴似的跟在长乐身边,“娘一直都可想要一个女儿了,如今终于有了女儿,可不得操心起来了。” “姐姐,你先看看我给你带的东西,还缺什么,你就跟我说,我再去我的库房里找。” 瑞王妃和庄霁晏今日送来的东西应有尽有。 字画古董古籍,绢丝锦铂金银玉器头面,各种各样的东西装满了三大车和十大箱子,便是富贵人家的姑娘出嫁,这样的嫁妆都已经算十分丰厚了。 瑞王妃临近晚饭的时候才又回来,身边多了丫鬟和小厮,跟着的小厮还抬着一个大箱子。 “快快快,放下。” “长乐,快来看看。” “我瞧着尺寸应该是合适你的,你试试,若是不合适,绣娘我都带来了,我们可以连夜改尺寸。” 长乐急忙从屋中出来,瑞王妃笑意盈盈的打开箱子,里面是一套喜庆的嫁衣还有配套的金冠珠翠头面。 长乐还未反应过来,瑞王妃便领着丫鬟让长乐进屋里试穿嫁衣。 尺寸样式都是十分适合长乐。 瑞王妃瞧着穿着嫁衣的长乐,又红了眼眶,“长乐,今夜娘就住这边,明日娘送你出嫁。” 第65章 成亲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长乐就被瑞王妃带着丫鬟婆子从被窝里挖了出来梳妆打扮。 长乐困的眼睛都睁不开,瑞王妃笑着捏了一下她的鼻尖,“小懒虫,快醒醒了。” “困。” 长乐昨晚跟瑞王妃躺一个被窝里说了许多的话,回到房间两个时辰都没睡到就被喊了起来,这时候困的眼睛都睁不开。 “跟你说个消息醒醒瞌睡。”瑞王妃扶着长乐,让丫鬟为她净面上妆,“三皇子今日也娶妃,但没有任何的仪式,一顶小轿子就将那个姓林的抬进了皇子处所。” 按理说皇子成婚是要出宫立府的,但三皇子因为退婚之事惹恼了皇上,赐婚圣旨下了之后,皇上那边就再没有任何动静。 容贵妃没等来皇上下旨恩赐三皇子出宫立府的旨意,在后宫之中被挤兑嘲讽,对三皇子娶妃之事更加痛恨,也不愿意给林心妍脸面了。 一顶小轿子将人抬进了皇子处所,说出去都是一个笑话。 长乐笑了,“林心妍说她与卫书烨是真爱,为了卫书烨她连命都可以不要,颜面自然也是不在乎的。” “她若是在乎颜面,就做不出那等丢人现眼的事。”瑞王妃已经完全知道了长乐跟卫书烨退婚的全过程,对林心妍是十分看不上眼的。 “不过你退婚也是明智之举。”瑞王妃压低了声音,“容贵妃强势又势利眼,三皇子被她压着不是个能成事的。你若没退婚当真嫁给他,也没个前程,还得在恶婆婆手底下讨生活,” “现在这样反倒不错,至少没有公婆叫你侍奉。若是宣王再能对你好些,不说琴瑟和鸣,便是相敬如宾,也是不错的。” “长乐,你是个聪明的好孩子。娘跟你说,成亲后,你就多使使手段,让宣王爱上你。” “这些时日我也观察过宣王,虽说手段霸道厉害,但也是个重诺之人。” “而且娘打听了,他到如今这个岁数,竟连一个通房丫头也没有。除非他有龙阳之好不喜女人,否则就是个真正洁身自好之人。” “这种人,只要你能让他爱上你,那这辈子必然非你不可,绝不会负你。” 瑞王妃越说越起劲,已经开始给长乐传授驭夫之术。 长乐听着,心中默默的想了一下让卫承宣爱上她的可能。 想了半天发现,这种可能就是没可能。 她分毫不清楚卫承宣的喜好,也摸不太清楚卫承宣的脾性,只知道卫承宣重诺,似乎只要不涉及到正事或是原则性上的问题,还算是个好说话。 但要她勾引卫承宣,让卫承宣爱上她,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最重要的是长乐本身就怵卫承宣,在卫承宣面前根本不敢放肆,嫁给卫承宣她只是想抱上这跟大腿,可不敢癞蛤蟆吃天鹅肉幻想着真跟卫承宣成为夫妻。 只想想,她自己就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妆面扮好,丫鬟又精心的为长乐修剪了指尖。 一旁的麽麽笑着递过来的梳子,“王妃,你为姑娘梳头吧。” “好。”瑞王妃轻轻抚了抚长乐的头发,梳子轻轻从她的发丝间梳下,轻轻缓缓的念道:“今日我女出嫁,我为你梳发。” “一梳梳到尾,愿你夫妻恩爱白发齐眉。” “二梳梳到尾,愿你富贵无忧无病无灾。” “三梳梳到尾,愿你儿孙满地富贵不愁。” “再梳梳到尾,愿你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瑞王妃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长乐拿出昨日便准备好的簪子递上前,“娘,我今日成亲,但我还未行及笄之礼,你帮我挽个发吧。” 在大晋,女子行了及笄之礼后才可议亲嫁入。 长乐未行过及笄之礼,原本已经打算当做没有这一礼直接嫁人完事。 如今有了愿意为她挽发的人,她还是想走完这一礼。 瑞王妃只奇怪长乐明明已经十五了为何不曾挽发,现在才知道长乐竟是没有行过及笄之礼。 戚飞柔的脑子当真是被驴踢过吧? 给养女办了那么大一场及笄礼,自己的亲生女儿却连及笄挽发都不曾。 瑞王妃越发心疼长乐,一边在心里将戚飞柔骂了个狗血喷头,一边小心翼翼的替长乐挽起长发簪上发簪。 长乐看着镜中挽起长发的自己,眼眶瞬间便红了。 瑞王妃心疼的心肝都碎了,轻轻的将长乐拥进怀里,生怕自己力气大一点就将这样的长乐碰碎了。 长乐依偎着瑞王妃,眼泪涌出了眼眶,嘴角却翘了起来,“谢谢娘。” “傻孩子。” 梳了头,还要戴头面,又大又重的头面戴到头上,长乐觉得自己的脖子都快压断了。 然后便是一层一层的穿嫁衣,等一切收拾妥当,外面的天都已经亮了。 “姑娘,姑娘,迎亲的队伍来了,王爷骑着马亲自来迎的。”凛冬一直在大门口盯着,看到迎亲队伍后边跑进来报信。 瑞王妃一听宣王亲自骑马来迎亲,脸上多了两分笑意,“长乐,看来宣王还是看重你的。听娘的话,让他爱上你,把他拿下稳稳的攥在手中。” 长乐实在不好打击,“我努努力吧。” “别紧张,成亲也就那么回事儿。对了,你爹也来了的。” “我爹?”长乐被说的一怔。 “你认了我这个娘,也认了宴儿做弟弟,该不会独独要扔下家中那个老头子吧?” 长乐这才明白瑞王妃说的爹是瑞王爷。 她与瑞王爷不熟,也只是那日留在瑞王府用晚饭时见过一次。 “我只是怕……”长乐觉得瑞王爷未必想认她做女儿。 因为瑞王妃的话不是收长乐做义女,而是认做女儿,是那种若是长乐不愿意在长安侯府的族谱上待着了,可以移到他们庄家族谱上待着的那种女儿。 这种待遇跟认义女可不能同日而语。 “放心吧。那老头就是看着严肃,其实心软的很。” “他若是不想认你,今日便不会一早过来。” “他是来跟你送嫁的呢。” “走吧,娘领你出去。” 瑞王妃牵着长乐去了正厅,瑞王爷和庄霁晏都在那儿等着的。 长乐看到坐在主位上的瑞王爷,略微有些紧张,福身行礼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瑞王妃在旁边提醒,“长乐,叫爹啊。” 长乐抿了抿唇,偷看了瑞王爷一眼,试探的喊人,“爹。” “嗯。”端王爷板肃着脸应了一声,拿过手边放着的一个锦盒,“你今日便要嫁进宣王府,日后若是受了委屈,自可来找我们为你做主。” “今日过来准备的仓促了一些,你将这些都带上吧。” 瑞王爷话中的意思是让长乐将瑞王府完全当做娘家来依靠,他是在告诉长乐瑞王府是长乐的退路。 长乐怔怔的接过锦盒,无数的酸涩涌上咽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得跪下,又郑重的拜了三拜。 “女儿谢谢爹娘。” 瑞王妃和瑞王爷受了长乐这三拜,等长乐拜完了瑞王妃才上前将长乐扶起来,接过旁边丫鬟递的红盖头,亲自给长乐盖上。 庄霁晏今日也穿了一身喜庆的红色袍子,他上前一撩袍子半跪到长乐身前,“姐姐,你上来,我背你出嫁。” 第66章 长乐出嫁 大晋的规矩,女子出嫁,家中有兄弟的都是由兄弟背着上花轿的。 长乐本以为自己是要走上花轿的。 长乐轻轻趴到庄霁晏的背上,庄霁晏虽然身形不壮硕,但力气还是有得,稳稳的将长乐背了起来。 从花厅,回廊,到院子,大门,最后是花轿。 吹吹打打锣鼓喧天。 长乐头上顶着喜帕,瞧不见外面的景象,但听声音也知道场面必然热闹。 她跟卫承宣说的他们成亲一切从简,卫承宣当时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她还只当卫承宣是默认了她的提议。 没想到卫承宣根本没采纳她的意见,不仅不简单,还十分的有排场。 卫承宣看着长乐被庄霁晏背出来,便迈步上前接人。 庄霁晏小心翼翼的将长乐放下来,“姐夫,我将姐姐交给你,你可不能让她受委屈。” “若是姐姐受了委屈,我可不管你是谁,我一样要打上门去的。” “好。”卫承宣看向一同出来的瑞王妃和瑞王爷,听着庄霁晏喊长乐姐姐,大致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于是叠手对两人行了一个晚辈礼。 长乐出嫁,长安侯府一人未见,反倒是瑞王府的人都来为长乐送嫁。 单这一份情,卫承宣便承了。 卫承宣向长乐伸手,长乐轻轻将手搭上他的掌心,由着他将自己牵上喜轿。 “轿子要走一会儿,你若是困便先睡一觉,到了我叫你。”卫承宣放下轿帘前轻声跟长乐说了一句。 长乐感觉喜轿被抬起来,在锣鼓吹打声中开始缓慢的往前走,才悄悄的掀开喜轿。 她住街的这头,宣王府就在街的那头,总共也没有多远的距离,不过几步路,哪里就要走一会儿,还能睡上一觉了。 长乐疑惑着卫承宣说的话,悄悄掀开轿帘的一角往外看,就发现喜轿竟被抬着走上了铜雀大街,然后是南街,通街,北大街…… 最后竟是绕着内城走了一圈。 这哪里是一切从简,分明是大张旗鼓。 这下所有盛都的百姓都知道,宣王殿下娶王妃了。 “宣王殿下娶那个落水女竟是这般大的阵仗,花长乐只怕已经在家里哭死了。” “早知道这么容易就能嫁给宣王殿下,我也在宣王殿下面前跳水了。颜面虽然重要,但哪有嫁给宣王殿下当宣王妃香啊。” “宣王殿下本就好看,如今穿上喜服更好看了。” “真是便宜那个落水的女人了,不过想想花长乐费了那么大的心思,脸都不要了也没能打动宣王成为宣王妃,心里总算是平衡了。” “花长乐就是一个笑话,但按我说,不管是容貌才情,还该是芷瑜最有资格当宣王妃了。” “好好的看迎亲队伍,怎的又扯到我头上了。”花芷瑜放在桌下的手攥紧了手中的帕子,面上淡笑,垂下的眼帘挡住了眸中的不甘。 一个身份不明甚至可能是粗鄙的女人,怎么可能配得上宣王。 不过只要嫁给宣王的不是花长乐,她倒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反正她还有很多路可以选,但花长乐如今已经彻底的丢光了颜面,又被爹娘厌弃,以后是绝不可能寻得好亲事的了。 但她不同,王侯官宦的世家公子,她以后便是随便选一个,也注定会比花长乐嫁的好。 长乐坐在喜轿中,喜轿轻微的晃动着,原本她还强撑着,后面实在撑不住了索性摆烂放弃,踏踏实实的睡了过去。 “长乐,到了。” 长乐迷迷糊糊的听到声音醒来,便对上了卫承宣含笑的眸子。 “睡醒了吗?”卫承宣微笑询问。 长乐下意识用手背蹭了一下嘴角,“醒……醒了。” “你睡相很好,没有流口水。” “把喜帕盖上,我要牵你下轿了。” 长乐懵懵的把喜帕盖回头上,脑子里想的还是卫承宣方才微笑着说话的模样,直到被牵着下了喜轿绊了下脚,险些摔倒。 “当心。”卫承宣扶住长乐,“可是紧张?” 长乐都快丢脸死了。 她哪里是紧张,她分明是被卫承宣方才俯身微笑着跟她说话的样子给蛊惑了。 果然,成熟男人散发起魅力来是最要命的。 长乐咽了咽口水稳定心神,“谢谢小皇叔,我不紧张。” 卫承宣低笑一声,“不必紧张,我并未宴请不想请的那些人。” 长乐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卫承宣说的并未宴请不想请的那些人是什么意思,直到进了宣王府才明白。 他们的这场婚礼,卫承宣虽没接受她的建议一切从简,但卫承宣也没邀请任何达官显贵。 卫承宣邀请的全是军中跟随他多年的一些将领,唯一算的上达官显贵一挂的可能就只有沈淮安了。 不过沈淮安也不是客人,而是主婚人。 长乐握着红绸跨过火盆,在卫承宣的牵引下一步一步走入正堂。 沈淮安唱喝:“一拜天地!” “一鞠躬,敬苍天,佳偶天成。” 长乐在喜帕下看到卫承宣的身子动了,连忙跟着鞠躬。 “不必紧张。一会儿我拉一次红绸,你便跟着鞠躬。”卫承宣轻声提醒。 长乐微微松了口气,“谢谢小皇叔。” “二鞠躬,敬黄土,喜结连理。” 红绸被轻轻的拉了一下,长乐跟着再鞠躬。 “三鞠躬,敬天地,地久天长。” 一拜结束,便是二拜。 长乐与卫承宣转回身体。 “二拜高堂!” 卫承宣的父母皆已不在,高堂之上并没有人。 长乐正等着沈淮安唱和一鞠躬,手中红绸被轻轻拉扯。 “拜。” 长乐怔了怔,连忙跟着拜。 “夫妻对拜。” 长乐转过身子与卫承宣面对面。 “一鞠躬,夫妻恩爱,相敬如宾。” 红绸动,长乐拜。 “二鞠躬,永浴爱河,永结同心。” 再拜。 “三鞠躬,红花并蒂,心心相连。” 长乐透过喜帕偷偷往卫承宣那边看了一眼,只看到卫承宣红色的袍摆和靴面。 “礼成!” “送入洞房!” 周围欢呼声起,长乐被一众丫鬟婆子拥着,都没来得及转头去找卫承宣,耳边只有他留下的一句话,“我很快就去找你。” 第67章 长乐,你真的不后悔? 婚宴虽然没有请达官显贵,但请了军中那些跟着卫承宣的将领,并且人数还不少,席面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长乐被丫鬟婆子簇拥着送进了喜房,热热闹闹的忙活了一阵,喜房里才安静下来。 长乐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撩起头上的喜帕。 她从来没想过成亲竟然这么累人。 她从早上天不亮就起床,到现在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了。 “姑娘,饿坏了吧,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凛冬捧了糕点上前,又拿了茶水。 长乐拿了一块糕点先喂给凛冬,自己才开始吃,“我们到底在城中转了多久?”她后面睡着了,根本不知道喜轿在城中走了多久。 “在内城转了三圈呢。” “咳咳。” 长乐被糕点呛住,凛冬赶忙递上茶水,长乐混着茶水咽下嘴里的糕点,“三圈?成亲都是要这么转的吗?” 凛冬也没成过亲,不知道成亲是不是一定要这么转,“奴婢也不知道。” “不过奴婢听人说迎亲也就是将新娘从娘家接来夫家,并没有听说过要绕城,还绕三圈。” “或许是因为王爷身份尊贵,所以不同吧。” 长乐觉得就算是卫承宣身份尊贵,也没有绕城三圈这么个绕法吧。 凛冬喜滋滋的凑上前,“姑娘,你在喜轿中睡觉不知道,奴婢跟在喜轿旁走可是瞧见了,王爷很是高兴呢。” “而且绕城第一圈的时候队伍是略停顿了一下的,奴婢瞧着王爷似是往喜轿看了一眼,可能是知道姑娘你在睡觉,所以又走了一圈。” “咳咳!” 长乐又被糕点呛着了。 难道卫承宣领着迎亲队伍在内城绕了三圈,就是因为她在轿中睡觉未醒,多绕两圈是为了让她多睡一会儿? 这……应该是不能够的吧? 迎亲都有吉时,这么绕圈万一错过了吉时怎么办? 不会的不会的,肯定是她多想了。 长乐赶忙将脑子里这种荒唐的想法赶走。 卫承宣对她至多只是长辈对晚辈的照顾,娶她也只是为了报救命之恩而帮她,又不是因为真的喜欢她。 至于卫承宣的高兴,或许也只是因为看到她准备的那一排长长的嫁妆吧。 毕竟宣王府是真的挺贫困的。 长乐吃了三块糕点,稍微缓解了一下饿的感觉。 “王妃,奴婢请见。”门外响起叩门声。 长乐跟凛冬对视一眼,立刻把手里的糕点递给凛冬,重新将喜帕盖上。 凛冬将动过的糕点和茶水藏进桌子地下,这才去开门,“何事?可是王爷过来了?” “见过凛冬姐姐。”门外的丫鬟笑着福身一礼,“王爷在前厅招呼客人,还要一会儿才能过来。” “不过王爷吩咐厨房给王妃准备了吃食,怕王妃饿着了。” 丫鬟将端来的吃食放到桌上,福身一礼才又退出去关上房门。 “姑娘,是馄饨还有酱牛肉。” 长乐重新掀开喜帕,看了一眼便知道馄饨和酱牛肉都是胡大伯煮的。 今日的宾客中也有胡大伯。 “难为王爷招呼着宾客还想着姑娘呢。”凛冬喜滋滋的用小碗给长乐盛了一碗馄饨,又递上筷子。 只要王爷看重姑娘,那她们以后在宣王府的日子就不会太难过了。 “你也一起吃。” 长乐和凛冬一起分吃了馄饨和酱牛肉,才心满意足的歇了口气。 “姑娘,奴婢觉得王爷对你挺好的。”凛冬捧上漱口的香茶。 “那是小皇叔人好重诺。”长乐漱了口,慎重的给凛冬敲警钟,“凛冬,你需得记住,我们不能因为小皇叔对我们多加照顾便得意忘形失了分寸。” “我们来宣王府只能算是暂时的借住,既是借住便要时刻记得借住的规矩,别真将自己当成了宣王府的主人。” “他日若是小皇叔遇见了真心喜欢的人,我们就该离开了。” 凛冬有点不明白,“姑娘,难道你以后还要跟王爷和离吗?” “有些事你不懂,你只需记住我方才与你说的话便可。” “好吧,奴婢都听姑娘的。反正姑娘在哪里,奴婢就在哪里。” “奴婢这一辈子都不会和姑娘分开的。” 长乐笑笑,“好凛冬。” 长乐与凛冬自小一起长大,两人虽是主仆,但情意早已如姐妹。 私下里相处也都跟小姐妹一般,并不讲究那些主仆规矩。 但凛冬忠心有余,心眼却少,长乐方才多嘱咐凛冬两句,也是因为凛冬并不清楚长乐与卫承宣之间真正成亲的愿意,怕凛冬真将宣王府当成了家。 “王爷。”门外侯着的丫鬟行礼。 “姑娘,王爷来了。”凛冬一下就急了。 “喜帕喜帕。” 长乐慌忙坐回喜床,凛冬手忙脚乱的拿来喜帕盖到长乐的头上。 卫承宣并没有直接推门而入,长身玉立的站在门外询问,“可以进了吗?” 侯在外面的丫鬟婆子眼中都闪过惊讶,王爷这般举动,可见对王妃的看重,那她们以后伺候王妃也需得更加仔细敬重才行。 凛冬上前开了门,“拜见王爷。” 卫承宣微微颔首,这才迈步进了喜房。 凛冬行了一礼,出了喜房,回身轻轻将门关上。 长乐坐在喜床上,听着卫承宣的脚步声一步一步的走向这边,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心脏也开始砰砰的剧烈跳动起来。 卫承宣走到长乐的身前才停下。 长乐从喜帕下的缝隙能看到卫承宣红色的喜服袍摆和靴面,她握紧了袖中的手掌,等着卫承宣的下一步动作,或是等卫承宣说点什么话,但卫承宣却只站在她的身前,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也没说话。 难不成卫承宣不知道在洞房里的仪式步骤? 王府中的麽麽没有教过他吗? 莫非他们要一直这么僵持下去? 长乐的头上还顶着超级重的发冠头饰,她可不想一直这么顶着,脖子非得断掉不可。 长乐壮起胆子小声提醒,“小皇叔,你应该先替我掀盖头。” “我知道。”卫承宣静静的回答。 长乐一怔,知道怎么不做,这么一直站着做什么呢? 卫承宣取过一旁的喜称,静静的看着一身嫁衣的长乐,眸中的情绪复杂而深沉。 “长乐,你可想好了。” “若是我掀开喜帕,你便再也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第68章 若我心悦的人本来就是你呢? 长乐的年龄到底还是太小了,这个年龄说话行事都太容易冲动。 卫承宣是怕长乐以后会后悔。 盖头未掀,若是长乐此时后悔,他自然有法子平了此事,便当今日的堂未曾拜过。 长乐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卫承宣竟然还会问她会不会后悔。 她不会后悔,但她怕卫承宣会后悔。 “小皇叔,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会后悔。” 卫承宣又没有应声,长乐有点急了。 她盖着喜帕也看不见卫承宣脸上的神色,卫承宣该不会真的想反悔吧? 长乐更急了,如坐针毡,恨不得自己掀了头上喜帕。 终于,喜称挑上了喜帕。 “长乐,你既然想好了,那我便掀喜帕了。” 长乐立刻点头。 快掀吧快掀吧! 再不掀,急起来她就要自己掀了! 卫承宣挑起喜帕,长乐抬眼便看到了他。 长发束冠眉若刀裁,面如春色桃李俊美无双。 长乐不由的看呆了。 卫承宣的俊美长乐是受过好几次冲击的,但现在依旧被身穿喜服的卫承宣给蛊惑到了。 这世间怎会有男子能生出这等好容色。 “好看吗?” “好看。”长乐下意识的点头,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后,再对上卫承宣带着戏谑的笑容,脸唰的一下便红透了。 长乐立刻找补,“我……我是说小皇叔这身喜服很好看。” “嗯。”卫承宣微笑着应下,把喜称和喜帕放到一旁,转头倒了两杯酒拿过来在长乐的身边坐下。 长乐刚庆幸糊弄了过去,就听卫承宣含笑问道:“喜服好看,那人呢?好不好看?” “………” 唰! 长乐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燃起来了。 卫承宣看长乐脸颊和耳朵都红透了,低笑一声将一杯酒递给她,不再逗她,“该喝合卺酒了。” “啊?哦。”长乐连忙接住酒杯,仰头就准备一口喝了。 卫承宣按住长乐的手腕,“合卺酒不是这么喝的,我教你。” 长乐还傻傻的没反应过来,卫承宣牵过她的手轻轻的绕过自己的手臂,“合卺酒也是交杯酒,需得这样喝。” 两人手臂相交,长乐看着卫承宣举杯喝酒,连忙跟着照学。 她低下头,酒还未喝到,先对上了卫承宣如画的眉眼。 越是这般近的距离,越是能看出卫承宣容色上的绝佳优势。 长乐看的有点呆,卫承宣喝了杯中酒掀起眼帘看过来,目光中有长乐看不懂的情绪。 长乐被这道目光灼了一下,迅速的避开视线,低头喝了杯中酒。 卫承宣垂眸看着长乐飞上红晕的小脸,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轻轻取走了长乐手中的酒杯。 长乐垂眸坐着,能闻到从卫承宣身上散发的酒味儿。 他应该是喝了不少酒才过来的。 长乐捏了捏袖中的手掌,决定还是先把该说的话说清楚。 “小皇叔,我知道你答应娶我都是为了帮我,所以我提前写了一份协议。” 长乐从袖兜中拿出一直待在身上的协议,双手捏着递给卫承宣。 卫承宣略微挑眉,回手放下酒杯接了协议打开细看。 “小皇叔,如果你哪天遇到了真正喜欢想娶的人,你只需要同我说一声便可。届时我会自动离开,我们也不必写和离书,只需以善妒无所出为名写一份休书给我便可,如此也不会损你颜面。” “和离与休妻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概念,你可知道?”卫承宣抬头看长乐,目光又沉又静。 “我知道,不过我没关系,我本来也不在意什么所谓的名声,只要小皇叔颜面不受损就可以了。” “如果到时需要我向您喜欢的人解释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是可以的,您只要跟我说一声就行。” “另外,我离开的时候,现在带来王府的嫁妆我也可以留下,一分都不带走。” 长乐是想抱上卫承宣这条大腿当靠山,但她也很清楚,靠谁都是靠不住一辈子的。 她只想暂时借一下卫承宣的势,等她筹谋好了,没有后顾之忧或是能解决如今困境的时候,她就能不麻烦卫承宣了。 不过她也不白麻烦卫承宣,她今日带来的这些嫁妆就是当做她给卫承宣的谢礼。 除此之外,她暂留王府的这段时间,也可以帮卫承宣弄一些银子。 其他不敢说,她赚银子的本事还是挺厉害的。 卫承宣没接长乐的话,一条一条的看她罗列的协议,等看完了才放下协议,“不行,协议对我不公平。” “不公平?哪里不公平?” 长乐信心满满,她罗列的所有协议每一条都是在替卫承宣考虑,怎么可能对他不公平。 “写在纸上的协议不重要,有一条最重要的你忘记写。” “什么?”长乐迅速的在脑海里回想,能想到的她都写上了,满满的两页纸,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忘记写了呢? “为我开枝散叶,你未写上。”卫承宣直接将协议撕了,“你说若是我以后遇见喜欢的人你便会离开,可若是我以后也遇不上喜欢的人呢?难道我以后便只能孤独终老无儿无女?” “啊?”长乐瞪大眼睛,她是真没想到为卫承宣开枝散叶这件事。 要为卫承宣开枝散叶,那他们岂不是……岂不是要行夫妻之实?! 她原本想着他们之间只会有夫妻之名,不会有夫妻之实的。 长乐正想着该怎么说这件事,就听卫承宣不紧不慢的接着道。 “还有,你怎么那么确定我以后便不会心悦与你呢?” “更或许我心悦之人本来就是你呢?” “????!!!!” 什……什么?!! 长乐整个人都惊麻了。 脑子里嗡嗡的一团,什么都思考不动了。 卫承宣低低一笑,屈指轻轻敲了一下长乐的额头,“回神了。” 长乐呆呆的捂住自己的额头。 卫承宣起身替她取了头上沉重的发冠,接着说:“我们不必立协议,一切顺其自然便可。” “你如今年龄尚小,也不宜行男女之事,对你身子不好。” 长乐动了动嘴唇,她想说若是卫承宣当真想跟她欢愉她也不是不可以配合。 毕竟在大晋,十六七岁便做母亲的女子大有人在。 而且不管是卫承宣的地位,还是卫承宣的容貌,他们若是行男女之事,好像都是她更占便宜一点。 更何况,她的年龄虽小,但卫承宣的年龄可不算小了。 慢慢等她长大,他真的能憋那么多年吗? 第69章 成亲,高兴 “姑娘,王爷怎么又走了啊?”凛冬快步进屋,神色间有些急色。 今夜可是姑娘和王爷大婚之夜,若没有洞房,姑娘以后在王府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无事,王爷还要去招呼宾客。”长乐起身走去梳妆台,“凛冬,帮我卸妆梳洗吧。” 长乐梳洗好换下身上的嫁妆上床,今日累了一天,她早就困了。 “姑娘,你别难过,我们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凛冬一边帮长乐铺着被子,一边劝说。 “姑娘这般好,王爷早晚会喜欢上姑娘的。” “胡说八道什么呢。”长乐敲了一下凛冬的额头,“你的住处已经安排妥当了吗?” “奴婢才没胡说,姑娘本来就是最好的。”凛冬嘟嘴。 长乐好像,“你今日也累了一天了,早些去洗漱睡觉吧。” 长乐与凛冬一起住,晚间都是不用凛冬伺候的。 “那可不行。”凛冬去抱了一床被子铺在外间,“姑娘,咱们现在是在王府,可不比只有我们两人住的时候。” “我得在外间侯着,免得王府里的人觉得我们不懂规矩,看轻了姑娘。” 高门大家里的规矩森严,主子便是主子,奴才便是奴才。 若是主子纵的奴才没了规矩,别人只会说这个主子本身便是个没规矩的。 先前宅子小,就长乐和凛冬两人住着,一人一个屋子住着没什么,但来了王府,凛冬可不想让王府里的人因为这点规矩在背后说长乐的坏话。 凛冬铺好床,灭了两根蜡烛,让屋子里的光线暗了些,“洞房花烛夜的蜡烛是不能全部熄灭的,姑娘,你快些睡吧,明日还有好些事情要忙呢。” 明日单是安置带来的嫁妆和见王府中的管事下人就要忙许久,长乐也确实累了,“那你也早点休息。” “奴婢知道。”凛冬替长乐捏了被子,才去外间。 长乐睡的迷迷糊糊,忽然感觉身边的被子被掀开一觉,瞬间睁开了眼睛,下意识的伸手去摸枕头下方,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摸到,她才想起来,她如今在宣王府,而不是跟凛冬单独住在外面。 “吵醒你了。”卫承宣已经洗漱过,身上只着了一件寝衣。 长乐有点没清醒,“小皇叔,你怎么回来了?” “进去一些。” 卫承宣上床,长乐下意识的往里面挪了挪,卫承宣替她摆正了枕头又拉了被子,“这是我的寝室,我自然要回来。” 长乐以为卫承宣走了是找其他住处去了,根本没想到他还会回来。 不过这里确实本来就是卫承宣的屋子,总不能她一来就鸠占鹊巢,反倒是把卫承宣赶去别的院子住。 “是我疏忽了。”长乐掀被子准备下床,“我去找个地方住。” 卫承宣拉住长乐的手腕,“长乐,我说的话是不是让你误会了?” “嗯?”长乐没听明白。 “我说你如今年纪尚小,不宜行男女之事,但并未说过我们要分寝而居。” “我现在并没有与你分房睡的打算,这么直白的说,你能理解吗?” 长乐听明白了,但脑子空白了。 卫承宣是说不与她行男女之事,但同床共枕睡一起? 是这个意思吧? “看来是明白了。”卫承宣微笑,握着长乐的手腕顺势将她拉的重新躺下,“夜深了,睡吧。” 卫承宣闭上了眼睛,呼出的气息带着些微的酒气。 长乐听着卫承宣呼吸的声音,身子完全僵直成了棍子,一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动一下就碰到他的身体。 “今日饮酒饮的有些多了。” 卫承宣忽然开口,惊的长乐一个激灵,险些蹦起来。 “那……那要凛冬去煮碗醒酒汤来吗?” “已经喝过醒酒汤了。”卫承宣忽然低笑一声睁开眼睛偏头看长乐,深邃如墨的眸子里全是清浅的笑意,“他们起哄,一起灌我酒,说我今日成亲就该多喝些酒。” “小皇叔可以不喝的。”卫承宣如果不想喝,即便是那些跟他出生入死过的将士也不敢真灌他的酒。 “该喝。” “今日成亲,高兴。” 卫承宣偏头看着长乐,如星辰浩渺般的眸子里全是长乐看不懂的情绪,长乐只能在这双好看的眸子里看到自己轻轻浅浅的影子。 长乐被晃了神,半晌都没找到话。 “睡吧。”卫承宣翻身过来,在长乐的额头落了一吻。 长乐霎时瞪大了眼睛,手下意识的抓紧了压着的被子。 但卫承宣只是亲了她的额头,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便躺回去闭上眼睛睡了。 长乐盯着帐顶,耳边全是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呼吸似乎都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扼住了,有种下一秒她就要死了的感觉。 第二天一早,卫承宣起床长乐便跟着醒了。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卫承宣正在穿衣服,看到长乐坐起来便伸手去拉她。 长乐只当是凛冬神的手,迷迷糊糊的握着伸来的手借力起来,抬眼看见含笑的卫承宣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小……小皇叔?!” “还叫小皇叔?”卫承宣顺势在床边坐下,“倒也怪我,竟是忘了给你改口费了。” 卫承宣从袖中变戏法一般拿出一根簪子递到长乐面前,“夫人,现在可以改口叫夫君了吗?” 长乐呆呆的看着面前嵌了宝石的玉簪,又看看含笑的卫承宣,白皙的小脸轰一下就红透了。 卫承宣翻过长乐手掌将玉簪放到她的掌心,“我要进宫上早朝,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啊?哦,好。”长乐反应过来连忙应下。 卫承宣起身,在屋中柜子里拿了一柄匕首走回床边,长乐还未明白过来他要做什么,就见他在指尖划了一条口子,然后掀开被子将指尖血抹在了白色的被褥上。 “暂不行夫妻之实是我们之间的约定,但这个约定我们自己知晓便可。” “好了,我去上朝,你再睡会儿。” 长乐动容于卫承宣的温柔和体贴,“谢谢小皇……王爷。” “小皇王爷?这是何称呼?”卫承宣打趣。 “是王爷,谢谢王爷。”夫君二字面对着卫承宣长乐是叫不出口的,只能退而改叫王爷。 小皇叔这个称呼长乐本来也是跟着卫书烨叫的,如今她跟卫书烨退婚后又嫁给了卫承宣,确实不再适合叫小皇叔了。 卫承宣也不强迫长乐,闻言笑了笑。 王爷便王爷吧,一步一步来,他也不急,反正人都已经嫁进王府里来了。 第70章 谁还能分得清是王妃还是财神爷啊 卫承宣走后长乐又睡了一个回笼觉才起床。 王府里没有长辈,卫承宣一走,就只有长乐这么一个主子了。 长乐正式以宣王妃的身份见了王府里的所有管事和下人。 王府里的下人不多,还都是老人,长乐随意的说了两句,让凛冬分别给了赏钱,便让大家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了。 胡管事领着各处的管事将王府里一应事务的记录册和账本都拿给长乐过目。 “王妃,你先看,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或是觉得有问题的地方,我再解答。”胡管事躬身含着笑话,看长乐的目光亮晶晶的,有种看到财神爷般的喜爱。 长乐:“……” 胡伯,倒也不用如此。 长乐汗颜,盯着胡伯亮晶晶的注视翻看了所有的记录册子和账本。 宣王府的产业还是不少的,而且每一处都是好地方,每一年的进项也十分可观,但宣王府内依旧穷的连一个装饰的挂画都没有,不用想也知道这些盈利的银子定然是都送去了军中。 “胡伯,这个庄子是怎么回事呢?” 宣王府一共有九处庄子,其余八处每年的进项都不错,唯有这一处庄子不仅没有进项,还每月都在往里面填银子。 “回王妃,这处庄子是王爷专门用来安置那些战死将士们家中无依无靠的年迈爹娘和妻儿的。” “庄子在西边,若是我没记错的话,盛都的大部分蔬菜都来自于西边这些土地的供应。” “这边的地该是肥沃好生产的,庄子上即便住的全是老弱妇孺,种些蔬菜瓜果和庄稼,也不必交佃税,该是足够养活他们的才对。” 长乐皱眉,往后翻每月往这个庄子填的银子,越看越心惊。 只这一个庄子,王府每年就得往里面填几千两,这未免也填的太多了。 胡伯露出为难之色,“王爷不想寒了将士们的心,也……也不怎管这些出项。每次庄子来领钱,说领多少王爷便让账房支多少。” 长乐一听便懂了。 卫承宣就是个不会管银子的,平时大概也不管这种小事,庄子上的某些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看准了卫承宣不亏待那些战死的将士们的亲属,便渐渐的开始从中得利。 若这些银子当真是用在那些战死将士们的爹娘和妻儿身上还好,怕就怕这些银子全都进了某些人的腰包,而真正该用到这些银子的人却在受苦。 长乐合上账本,“其他都没问题,只这一出庄子,我要亲自去看看。” “胡伯,王爷以往会去庄子吗?” “王爷每年也会去两次。”胡伯话中有话,“不过王爷都是固定的时间去。” 长乐懂了,“那我们这次就不通知他们,直接过去。” 胡伯露出笑容,看长乐的目光中真心实意的多了两分赞赏,“是。那老奴这便去安排护卫,也好保护王妃的安全。” “不急。”长乐叫住摩拳擦掌显然早就已经想收拾这个庄子的胡伯,“等他们这个月来要了银子再说。我看账本上记录的时间,明日他们就该来要银子了吧?” 长乐除了心中已经有打算外,也还是想征求一下卫承宣的意见。 毕竟这个庄子是卫承宣用来安置那些战死将士的亲属的,她一来便整治这个庄子,怕消息传出去让那些军中的将士闹意见,到时候弄得卫承宣为难。 她本是好心帮卫承宣,别到头来反倒是给他惹了麻烦就不好了。 见完王府里的下人,长乐便吩咐人开始归置她带来的嫁妆。 “王妃,这是昨日瑞王爷给你的锦盒呢。” 长乐嫁来了宣王府,凛冬也跟着改了称呼。 昨天忙了一整天,长乐倒是真没来得及看出嫁时瑞王爷给的锦盒里装的是什么。 不过这样大小的锦盒,里面装的大概率是发簪玉镯之类的首饰。 长乐想着打开锦盒,看到里面装的不是首饰,而是几张纸。 难不成瑞王爷这么实在,直接给她送的银票? 长乐打开叠着的纸,看到上方写的地契二字才怔住。 “王妃,是铺子和庄子。”凛冬惊呼。 长乐手上现在不算师父留给她的产业,总共有从长安侯府坑来的长安街的两个铺子和城南的两处庄子。 她嫁人,其他人不知道,戚飞柔是知道的,但戚飞柔好像是打算全当不知道,别说嫁妆,便是看都没来看过一眼。 对于戚飞柔来不来长乐是无所谓的,但该属于她的那一份嫁妆她是一定要拿回来的。 因为长安侯的产业不只是戚飞柔和老花的,还有祖父和祖母特意留给她的。 但长乐万万没想到,瑞王妃都已经为她准备了三大车嫁妆后,瑞王爷竟还又单独给她准备了铺子和庄子,再算是庄霁晏为她准备的。 恐怕真正的瑞王府姑娘出嫁,嫁妆也不过如此了。 “王妃,有四个铺子,两处庄子呢,我们能收下吗?”凛冬询问。 “娘和爹……” 长乐已经许久没有喊过这两个字,如今再说这两个字,称谓的对象换了人,她的心境好像也跟着换了。 “娘和爹之所以留着等我出门的时候再给我,就是怕我觉得太贵重不肯收。” “我现在若是再还回去,只会让他们觉得我与他们还是客气生份。” 长乐将房契和地契仔细的收回锦盒,“凛冬,好好准备一些礼物,三日后我们回门。” 女子出嫁三日后要回门,也叫归宁,这是规矩。 “王妃,我们是要回长安侯府吗?” “不是。” “是去瑞王府。” 长乐已经打算好三日后归宁便去瑞王府,但她没在瑞王府住过,算不得是回去。 但这一趟她必须去,因为那里有记挂着她嫁来宣王府后过的好不好的人。 只要不是回长安侯府归宁就好。 凛冬瞬间就高兴了起来,“奴婢这就去准备。” “娘喜欢弹琴,你去将我得来的上古伏羲琴包上。” 长乐心情愉悦,开始安排归宁的礼物,“阿晏要学医,薛伯伯是神医,阿晏拜薛伯伯为师正好。” “王妃,薛神医不是早就对外说过不收徒吗?先前好些世家郎君想拜薛神医为师都被拒绝了呢。” “薛伯伯欠我一个人情,他承诺过我有事可以找他。” “不过确实也应该提前去跟薛伯伯打个招呼。” 薛府门外,花长卿和花芷瑜递了拜贴后已经等了将近两个时辰,依旧没能入门。 两人的神色之间都带着焦急。 “哥哥,若是薛神医不肯去为娘亲治病,我们该怎么办?” 第71章 她就不信花长乐能进去 戚飞柔从瑞王府回长安侯府后,头上就像悬了一把利剑般整日里心神不宁,日不能安也不能寐。 强撑了两天后,戚飞柔撑不住了,悄悄跑去找花芷瑜。 戚飞柔觉得花芷瑜是个懂事聪慧的,兴许可以帮她拿个主意,却没想看到了她打死都不愿意承认的画面。 后花园的假山角落里,花长卿和花芷瑜抱在一起正在亲嘴。 戚飞柔如遭雷击,若非身边的麽麽强行拉着,她当场就要冲出去撕烂花芷瑜。 她待花芷瑜如亲女,甚至比亲生女儿更好,花芷瑜竟这么回报她! 戚飞柔当天就气急攻心病到了,而且病来如山倒十分的来势汹汹,侯府里的府医和外面请的大夫看了都说情况十分严重,治了两天也没见戚飞柔醒过来。 花长卿和花芷瑜这才带着重金来薛家请薛神医薛廖远,但递了拜帖等了将近两个时辰却连薛府的门都没能进得去。 “王妃,是大公子和花芷瑜呢,他们来薛家做什么?” 凛冬扶着长乐下马车,疑惑的往花长卿和花芷瑜那边多看了两眼。 “薛伯伯是神医,他们来薛家自然是找薛伯伯治病的。” “他们的脑子有病,确实早该治治了。尤其是花长卿,都该把脑袋拧下来看看里面是不是还有脑子。” 长乐直接无视花长卿和花芷瑜,目不斜视的从他们身边走过,凛冬提着裙摆先上台阶递了拜贴。 花芷瑜看了一眼长乐过来坐的粗布马车,微笑着上前,“妹妹怎么也来薛府了?可是病了?” 长乐不理睬,花芷瑜握紧袖中的手掌,笑容不变,“妹妹若是病了,还是去找别的大夫吧,毕竟薛神医可不是什么人的什么病都给治的。” “哦,对了,虽然这话不该我说,但作为姐姐,我还是想多劝妹妹一句,这两天妹妹还是少出门吧。” “妹妹前段时间对宣王殿下纠缠不休,吵着非宣王殿下不嫁,如今宣王殿下大婚,娶了别的女子,整个盛都的人都在看妹妹的笑话呢。” “妹妹即便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家里想一想。娘亲因为这事都被你气病了,现下还卧床不起。” “我与哥哥都十分担心,才来请薛神医去为娘亲治病。” “原来是戚飞柔病了,我还以为是你们俩乱搞搞出了花柳病要治病呢。真是可惜了。”长乐冷笑。 “长乐,你说话一定要这么恶毒吗?”花长卿皱眉,不认同的看向长乐。 “不要脸不要皮的事情你们都敢做,还怕别人说吗?” 长乐冷嗤,“说起来,戚飞柔怕不是被我气病了,而是看到了你们的破事被你们给气的吧?” “自己的儿子跟自己的养女搞在一起,想想都刺激啊。” “长乐!”花长卿动了怒,花芷瑜的眼里也闪过了慌乱,迅速的回想了一遍这几日跟花长卿的相处,唯有一次两人在后花园中散步时没忍住做了些亲密的事情,应该不会那么倒霉被看到了吧? “哥哥。”花芷瑜拉住花长卿的衣袖,眼中有慌张。 她怕真的没看到了。 毕竟戚飞柔早就被长乐气惯了,不该病倒的那么突然,除非真的发生了别的事情。 “没事的。”花长卿缓了神色,柔声安慰花芷瑜,“跟你没关系。” “花长卿,戚飞柔事事以你为先,怕是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但你先关心的却是花芷瑜。” “按我说,戚飞柔有你这么个儿子,可真是她的报应。” “你就继续跟花芷瑜乱搞吧,我等着看戚飞柔被你们气死的一天。” 长乐不耐烦跟这两人说废话,迈步上台阶。 花芷瑜不甘心,“妹妹,薛府的大门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他们递了拜贴,在薛府门口等了差不多两个时辰都没能进得了薛府的大门。 她就不信,花长乐能随随便便进去。 长乐理都懒得理花芷瑜,踩着台阶到了薛府的大门口。 薛府门口的小厮笑着双手递回拜贴,躬身行礼,故意大声道:“老爷早就说过,薛府的大门,狗与长安侯府的人不得入内,但长乐姑娘除外。” “我们老爷还说了,长乐姑娘上门,不必通报,直接入府便可。” “长乐姑娘,请。” 花芷瑜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怎么可能? 花长乐什么时候跟薛神医认识的? 还有薛府什么时候立下过如此针对长安侯府的规定的? 花长卿也万万没想到他们递了拜贴诚心诚意的等了两个时辰都没能进得了薛府的大门,长乐却那么轻易的就进去了。 “长乐!”花长卿高喊,快步追上去,薛府门口的小厮立刻伸手拦住他的去路。 花长卿进不去,只得大声喊话,“长乐,母亲确实病的很厉害,你既与薛神医相熟,就该请薛神医为母亲治病,这是你该尽的孝道。” 长乐直接给听笑了,她都感叹花长卿到底是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的。 “我不孝顺,你孝顺。” “昔日有二郎劈山救母,今天也不用你劈山了,你就在薛府门口跪着吧。” “说不定你跪的诚心诚意,薛伯伯被你的孝心打动,就去给戚飞柔治病了呢?” “当然,前提是你得跪的诚心诚意。” “好了,你现在可以跪了。” 长乐转回头似笑非笑的看门口的花长卿。 花长卿皱眉,男儿膝下有黄金,怎么能轻易下跪。 长乐挑眉冷笑,“怎么不跪?不愿意?看来你也不是很孝顺吗。” 还想用孝道绑架她,只要她没有孝道,就不可能绑架得了她。 “哈哈哈哈,长乐,你来了。” 长乐看到迎出来的薛廖远,立刻敛了冷笑行礼,“薛伯伯。” “我站那边看半天了,还以为你会被愚孝给绑住,当真请我去给长安侯夫人治病呢。” “若是如此,我可就不请你吃我今日刚得的鱼生了。” 薛廖远五十多岁,面容续髯,身材有些发福,笑起来像弥勒佛似的,看着好像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但实则脾气古怪,就算是皇亲国戚生病了请他治病,他也得看心情。 早上起太早,心情不好不治病。 没有吃到想吃的美食,心情不好不治病。 太冷了心情不好不治病,太热了心情不好不治病,太丑的影响心情不治病,反正只要他不想治病,他可以有一千种心情不好的理由。 不过薛廖远有两大癖好很好被拿捏,喜好美食,喜好美人。 只要送的美食和美人能送到他心坎上,他就能跟阎罗王抢人。 长乐能得薛廖远的喜欢,除了她帮过薛廖远外,还因为她长在了薛廖远的审美上。 薛廖远超级喜欢长乐的脸,曾经问过长乐,若是长乐死了,他能不能剥下长乐的人皮做成美人蛹当收藏。 第72章 我就是他们的报应 薛廖远听下人禀报说长乐来了时便亲自迎了出来,站在回廊处看好一会儿了。 要是长乐真为了所谓的孝顺请他去替长安侯夫人治病,那他立刻就可以撤回狗与长安侯府人不得入薛府的规矩。 因为这条规矩,他本来就是因为长乐才立的。 好在长乐没让他失望。 花长卿一看薛廖远出来了,立刻又喊,“薛神医,医者仁心,请您救救我母亲。” “我没仁心,不救不救,滚蛋。”薛廖远立刻吩咐,“把门关上,什么脑子进水的玩意儿,道德绑架不了亲妹又来绑架老夫,晦气。” “长乐,走走走,我新得了从海边弄来的鱼生,跑死了两匹千里马,今日方才送到的,你与我一道去品尝品尝。” 薛廖远一身活死人肉白骨的医术,多的是人投其所好的巴结他。 类似于这种跑死两匹千里马,只为了给他送鲜美鱼生的事情并不少。 长乐今日口福不浅,别人给薛廖远用冰块冰鲜着送来的是鲔鱼。 粉中带白的鱼生入口鲜美,细嫩多汁,细细品味还有一种奶香和甘甜,回味无穷。 “长乐丫头,你先前对外都瞒着我们认识的关系,就算在外面偶然碰见了你也让我当做不认识你,今日怎的突然来找我了?” 薛廖远有个女儿,十岁那年游船时落了湖,长乐当时也在游湖,瞧见了便将人救了起来,因此而认识了薛廖远,如今已经过去了三年。 当时薛廖远便承诺,长乐日后若是有事,他必然相助。 但这三年期间,长乐不仅没有找过薛廖远帮忙,还要求薛廖远当做不认识她。 只因为薛廖远在为当今圣上治病,是如今除了卫承宣以外,在当今圣上跟前十分能说的话的人。 长乐之前与卫书烨之间还有婚约,她知道容贵妃想让卫书烨当太子,她要嫁给卫书烨,自然也要替卫书烨谋算,所以长乐当时救薛廖远的女儿薛桐并非全是助人为乐,也有其他的打算。 只是这个打算她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没有跟卫书烨提过,因为那时候她跟卫书烨之间已经介入了林心妍。 “薛伯伯,不瞒您说,我今日过来确有一事想求您。” “我认了一个弟弟,他的身子先天不足。” “想请我治病啊,这个好说嘛。”薛廖远想也没想便同意了,“先天不足那便后天来补,你带他过来,我给他调养,定然把他养的身壮如牛。” 长乐摇头,“薛伯伯,你误会了,我不是请您为他治病,而是想请你收他为徒。” “收徒?”薛廖远脸上的笑淡了两分,“长乐丫头,你该知道,我早就说过此生不再收徒的。” 薛廖远是收过一个徒弟的,而且是从小养在身边当儿子一样养大教习医术的徒弟,但那个徒弟学成后却背刺了薛廖远,并且远走去了大齐。 薛廖远被刺激的颇深,自此扬言绝不在收徒。 “我知道。” 长乐也不急,“他久病成医,自己在家中研习医术,久而久之对医术便产生了很浓厚的兴趣。” “而且他母亲的身体不好,他学医也是想为母亲治病。” “薛伯伯可否先见见他,考验考验,若是他还算合薛伯伯的心意,薛伯伯再考虑收徒之事。” “可若是薛伯伯看他不顺眼,随时可以赶他走。这样行吗?” 长乐语气平静,目中信心十足。 薛廖远看着长乐,看到她眼中的信心,反倒是被勾起了一点兴趣,“你这么有信心,我反倒是想见见他,看看他为何能让你这么有信心,觉得我有极大的可能会收下他当徒弟了。” “薛伯伯见了便知。”长乐微笑,“三日后我便领他来见您。” “行吧,到时候你带人过来便是。”薛廖远点头同意,看在长乐的面子上第一次松了绝不收徒的口。 “长安侯夫人的病呢?你当真不管?” “盛都那么多大夫,大夫都管不了,我也不会医术,我能管什么呢。”长乐端起茶杯喝丫鬟送上来驱寒的姜茶。 他们刚吃了鱼生,就得喝点姜茶驱驱寒。 “跟我装起傻来了?”薛廖远没好气的扔给长乐一个白眼,“你若是开口让我去给长安侯夫人治病,我勉勉强强也能走一趟。” “薛伯伯不愿意去治自然有薛伯伯不愿意去的道理,就算薛伯伯愿意为我破例,我也不能勉强薛伯伯。” “不过薛伯伯如果当真愿意去一趟的话,我倒是可以借此赚上一大笔。” 长乐笑的有点贼,“到时我与薛伯伯平分如何?” “若只是纯赚银子,你肯定不会愿意,说吧,你想从长安侯府拿什么?”薛廖远没有那么好糊弄,看出了长乐另有打算。 “薛伯伯英明。”被看穿了长乐也没尴尬,坦然道:“我原本就在想着怎么寻个由头把我祖父祖母为我准备的嫁妆拿回来,如今戚飞柔病了求到了您这儿来,想来也是病的不轻,其他大夫看了也没治好。” “若是您愿意帮我,那我就能借此拿回属于我的嫁妆。” “不过我也不想薛伯伯为难,所以便没提。嫁妆我再寻其他由头拿回来也一样。” 薛廖远沉了脸,“长安侯夫妇如今已糊涂到这种地步,连老侯爷和老夫人为你准备的嫁妆他们也要克扣了?” “他们克扣你的嫁妆用来做什么?该不会是拿去贴补养女吧?” 戚飞柔连祖父祖母为长乐准备的及笄礼服都能因为花芷瑜多看了一眼,说了句喜欢就拿给花芷瑜,那拿祖父祖母为长乐准备的嫁妆给花芷瑜以后当嫁妆又有什么稀奇的呢。 这绝对是戚飞柔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长乐垂眸,嘲讽的勾了勾嘴角,“他们倒是想,但也要看我同不同意。” “祖父祖母为我准备的嫁妆,他们若是敢动,我就敢烧了长安侯府。” “让我不好过,那他们也别好过!我就是他们的报应。” “哈哈哈哈,对,就该这样。委屈谁,也不能委屈了自己。”薛廖远痛快拍板,“长乐,你去长安侯府跟他们谈,谈好了来叫我,我去给长安侯夫人治病。” “对了,你把这个药带去下到长安侯夫人喝的水里或是饭食里,等药效发作了你再跟她谈。” “人嘛,只有在最绝望的时候才是最好谈条件的时候。” 第73章 事情败露,眼盲心盲的混账东西 长乐从薛府出来,花长卿和花芷瑜已经走了。 戚飞柔终于醒了。 花芷瑜满眼含泪的在床边蹲下,“娘亲,你这两日昏迷不醒可把女儿给吓坏了。” “今日女儿跟哥哥还去求见了薛神医,只可惜我跟哥哥在薛府门口站了两个时辰,薛神医也不愿意见我们。” “倒是妹妹与薛神医似乎相熟,哥哥求妹妹请薛神医来为娘亲治病,妹妹不仅拒绝了,还说了许多难听的话羞辱哥哥。” “我当时心中着急,若非哥哥拦着,我便跪下求妹妹了。” “我知妹妹心中是怨恨我夺走了娘亲的疼爱,只要能救娘亲,便是妹妹将我赶走,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的。” “那你便走吧。”戚飞柔抽回被花芷瑜握着的手,冷漠的看花芷瑜。 这是花芷瑜得到戚飞柔偏爱后,第一次看到戚飞柔对她露出这么平静又冷漠的眼神。 花芷瑜慌了,下意识的转头求助花长卿。 花长卿上前,“母亲,你是病糊涂了吗?你看清楚了吗?这是芷瑜,不是长乐。” 戚飞柔在心里咆哮,她怎么没有看清楚,她没有哪个时候比现在看得更清楚的了。 一个是她偏心疼宠的养女,一个是她寄予厚望的儿子,兄妹之间枉顾人伦私相授受,此事若是传出去,什么脸面什么前途全都毁于一旦了。 不仅他们完了,长安侯府也完蛋了。 戚飞柔气的发抖,抓起床上的枕头砸向花长卿,“你个混账!” “还有你!” “自从你来了我们花家,我哪一点对不起你了?” “吃的用的穿的,哪一样不是照着长安侯府嫡亲大姑娘的标准待你的?” “就连你跟长乐起争执,我也都偏帮着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我问你!” 戚飞柔抓狂,整个心都碎了。 花长卿被砸的有点懵,没有反应过来,花芷瑜却是懂了,惊惶的跪到地上,泪水瞬间涌出了眼眶。 “娘亲!” “娘亲,你别生气。” “你恼我打我罚我都有可以,只是千万别气坏了您的身子。” 花芷瑜哭的悲怆,“女儿知道自己命贱,能得爹娘疼爱已是上天垂怜,从不敢奢望更多。” “女儿也无数次的挣扎过,绝望过,只是情难自己。” “哥哥这般优秀,女儿……女儿这就去死!” 花芷瑜起身奔向一旁的柱子。 “芷瑜!”花长卿一把抱住泪水涟涟好不可怜的花芷瑜,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母亲,此事与芷瑜无关,一切都是儿子的错。” “是儿子在与芷瑜的相处中生出了非分之心。” “芷瑜曾无数次的拒绝过儿子,让儿子以前程为重,以父母的期望为重,以长安侯府的未来为重。” “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儿子既已生了心思,又如何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 “母亲,你要怪就怪儿子,芷瑜是无辜的。” “你这两日病的卧床不起,芷瑜忧心不已,日日为母亲抄写经书,晚上都不曾休息过。她对母亲如此敬爱和孺慕,又怎么舍得叫你伤心。” 花长卿撩起袍摆跪到地上,“母亲,此事由儿子一人而起,你要罚就罚儿子一人吧。” “你个混账!你个混账!你当真是鬼迷了心窍啊!”戚飞柔痛哭捶床,一口气没上得来,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夫人!” “娘亲!” “母亲!” 长乐进院子的时候就看到神色惊慌的花芷瑜和脸色沉默的花长卿站在戚飞柔的屋外,菊冬领了大夫匆匆忙忙的进屋,看到长乐福身行了一礼,“二姑娘。” 长乐翘起嘴角,“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嘛。” 花长卿沉了脸,“你既不肯请薛神医来为母亲治病,又回来干什么?” 花芷瑜噗通一声跪下,“妹妹,我给你下跪了,求求你请薛神医来为娘亲治病吧。” “芷瑜,她是个狠心肠,你何必求她,快起来。” 花长卿将花芷瑜拉起来,花芷瑜哭的梨花带雨,推开花长卿的手,祈求的伸出手要去抓长乐的手,长乐抬手避开。 “妹妹,我知道你恼我抢走了爹娘对你的宠爱,我都还给你好不好。” “只要你能求薛神医来为娘亲治病,我什么都还给你,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希望娘亲平安无事长命百岁,呜呜呜……” “还给我?”长乐冷笑,“花芷瑜,你是金匠吧?这么会往自己的脸上贴金。” “你进花家族谱了吗?花家的什么东西是你的了,就还给我?” “我告诉你,是我的东西除非我不要了,否则你抢不走。至于那些你能抢走的,我也不稀罕得要,全都送给你。” “是,妹妹说的都对。”花芷瑜哭着点头,“妹妹怎么痛快怎么骂我都可以,只求妹妹出气之后可以请薛神医来为娘亲治病,可以吗?” “花芷瑜,虽然你让我觉得十分的恶心,但不得不承认,你还是有点聪明劲儿在身上的。” 长乐洞悉一切的盯着花芷瑜,花芷瑜的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惊慌,随即又被祈求和可怜遮盖。 “你知道,如果我不管戚飞柔,这个时候就不会刚从薛府出来就过来。” “你猜想我定然还是舍不下血脉亲情,终究不能眼看着戚飞柔病死,所以求了薛伯伯为戚飞柔治病,是也不是?” 花芷瑜的眸光闪烁,长乐勾起嘴角,“你这般惺惺作态的求我,轻而易举就能掩盖掉是我请来薛伯伯为戚飞柔治病的真相,只让别人看到你的孝心和你为尽孝在我这儿受的委屈。” “我做了事实,还落不到半句好话。” “再退一步说,如果我只是来看热闹的。” “你这般跪下求我,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与薛伯伯相熟,而我有这样的关系却依旧不救戚飞柔,那我嚣张跋扈的名声就该再多一条不孝不悌恶毒冷血了。” “抹黑了我,你自己既得利益又得名声。这可真是你一贯的好算计。” 花芷瑜流着眼泪垂下眼帘,“我从未想过这些,是妹妹多心了。” “是我多心,还是你自己算计,你心知肚明。”长乐瞥了护着花芷瑜的花长卿一眼,抬腿踹了他一脚,“滚开!眼盲心盲的碍事东西!” 第74章 将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 大夫给戚飞柔扎了针,戚飞柔悠悠的转醒,转头就看见了悠闲自在的坐在圈椅里吃着果子的长乐。 戚飞柔一时间心绪复杂,忽然有点疑惑,她跟长乐的母女关系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呢? 花芷瑜刚来长安侯府的时候,戚飞柔其实也是不喜欢的,只随便安排了一个院子让花芷瑜住着,遣人送了些东西便不再过问。 花芷瑜谨小慎微,日日到戚飞柔的跟前请安,只要戚飞柔不出言赶人,便陪着戚飞柔说话。 戚飞柔染了风寒,花芷瑜便没日没夜的守在床边侍疾,说些宽慰的话安抚戚飞柔,被过了病气晕倒也从没有一句抱怨的话。 花芷瑜贴心懂事又貌美有才情,戚飞柔每次带她去参加宴会都能长脸。 渐渐的,戚飞柔去哪儿都喜欢带着花芷瑜,花芷瑜也从没让她失望过。 而有了花芷瑜的温柔体贴做比较,长乐的乖张不懂事就显得越发的堵心碍眼。 一个总给她长脸,一个总让她觉得丢脸,会偏心谁自然不言而喻了。 戚飞柔曾经甚至想过,如果长乐和花芷瑜的身份调换一下该有多好。 长乐是养女,花芷瑜才是她的亲生女儿,那她也不用那么堵心了。 可是戚飞柔怎么都没想到,她如此偏心疼宠,也事事都让她满意顺心的养女,竟背着她不顾伦常的与她的亲儿子纠缠在了一起。 报应! 这真是报应啊! 戚飞柔痛苦万分,看着长乐,眼泪瞬间流了出来。 “菊冬,你先下去熬药吧。”戚飞柔支开菊冬,等菊冬领着大夫出去了,才又开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哥哥跟芷瑜在一起的?” 长乐挑眉,终于明白花芷瑜和花长卿站在屋外为什么会是那么个神色了。 原来是戚飞柔终于发现了他们之间的破事了。 “这种好事我当然是一发现就迫不及待的跟你分享了。” “不过我说了你不信,非得亲眼所见才相信,这不就把自个儿给气病了吧。” 戚飞柔皱眉,“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幸灾乐祸,那可是你亲哥哥!” “他这种只想当花芷瑜情哥哥,什么事都只护着花芷瑜的亲哥哥我可要不起。”长乐扔到手里的果核,拿帕子擦干净指尖的果汁。 戚飞柔咬牙,“他们在一起只会毁了长卿的前程,我不可能让他们在一起的。” “那是你们的事情,跟我无关。” 长乐把帕子收进袖袋,菊冬捧着一碗药进来,“夫人,药是大夫来之前就熬好的,大夫嘱咐要趁热喝,凉了药性就减了。” “我来吧。”长乐上前接过菊冬手里的药碗,菊冬福身一礼退下。 长乐将带来的药粉倒进药碗,拿勺子搅了搅才转身走去床边,“先喝药吧。” 戚飞柔目光复杂的看了长乐一眼,撑着身子起来接过药碗,一口将药喝了。 长乐勾了勾嘴角,幸亏戚飞柔发现了花芷瑜跟花长卿的破事,此时正在破防,不然她递的这碗药戚飞柔还真不一定会喝。 “这件事我会尽快处理。”戚飞柔发过怒之后反倒冷静了很多。 “你不是嫁给宣王了嘛。你去求求宣王,让他给长卿安排一个外派的差事,我会趁着长卿外出办差的这段时间把芷瑜的亲事定下。” “我说了,你们的破事我不会管。” 长乐直接拒绝,懒懒的往圈椅里坐下,“而且你不是怕宣王知道被我骗了后降罪,恨不得跟我断绝关系吗?现在又是怎么有脸让我去求宣王的?” 心思被拆穿,戚飞柔的脸上闪过心虚和尴尬。 长乐早已经不在乎这些,无所谓的勾勾嘴角,“不过既然你提到了我嫁人的事情,那我的嫁妆你可以给我了。” 戚飞柔不满,“家里的事情你一点不管,你还要什么嫁妆。” “我可不是跟你要嫁妆,我要的是祖父祖母为我准备的嫁妆。”长乐冷笑,“那是祖父祖母留给我的东西,跟你们没关系。” “花长乐,你怎么能够那么自私冷血,什么事情都只想着你自己!” “我们是你的娘家,长安侯府是你的底气!如果长安侯府当真倒了,你觉得你能得到好吗?” 戚飞柔当然知道哪些东西是老侯爷他们专门留给长乐的,但她如何能全部都拿出来给长乐做嫁妆。 如今的长安侯府今非昔比,他们还能保持原来的富贵全靠着老侯爷他们留下的产业,如果全给了长乐做嫁妆,那他们长安侯府以后还如何生活。 所以绝对不行! “戚飞柔,你太虚伪了。” “你说得这么义正言词,无非就是想昧下祖父祖母留给我的嫁妆而已。”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等会再谈。” 长乐悠闲的窝进圈椅里,慢悠悠的接着吃果子。 戚飞柔忽然觉得腹部传来一阵绞痛,一开始是轻微而缓慢的感觉,逐渐的绞痛开始加剧,戚飞柔张嘴哇一声吐出了一口血,来势汹汹。 “娘亲!” “母亲!” 花长卿和花芷瑜听到响动冲进来,看到床褥上的血迹都吓了一大跳。 “菊冬,快叫大夫!” 大夫去而复返,一把脉就变了脸色,“夫人的病情骤转急下,老夫已是束手无策。你们还是快快去请薛神医吧,或许还能救回夫人的性命。” 花长卿慌了,“长乐,你听到了吗?还不快去请薛神医,你当真要害死母亲吗?” 长乐冷笑,“戚飞柔是怎么被气病的你们心里没数?要说害死她,那也是你们害死的她。” 花长卿的目光闪过心虚,花芷瑜扶着戚飞柔,垂眸没有说话,眼里有阴狠。 戚飞柔已经知道了她跟花长卿的事情,必然不会放过她,很有可能会把她赶走。 可若是戚飞柔就这么死了的话…… “啊!” 戚飞柔腹部绞痛,痛的又哇出了一口血,哀声惨呼,花芷瑜瞬间回神,慌忙扶着戚飞柔替她拍背。 戚飞柔腹部绞痛,吐了血,人却没有晕过去。 她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惊惧不已,慌张的向长乐求救,“长乐,你能请来薛神医是不是?你救救我!” “求求你,救救我!” “是,我可以请来薛伯伯,但你知道我要什么。” “好好好,都给你都给你。” 戚飞柔连连点头,什么钱财富贵,哪里有她的命更重要。 目的达到,长乐唤来凛冬,没多久薛廖远就来了。 凛冬凑到长乐身边,小声问:“王妃,我们当真能拿回老侯爷他们为你准备的全部嫁妆吗?” 第75章 谁敢碰我就砍了谁的爪子 戚飞柔的病情来势汹汹,十分吓人,但实则全都是因为薛廖远拿给长乐的那包药。 薛廖远几针下去,戚飞柔的情况就稳住了。 长安侯从外面回来知道了情况也赶了过来,对薛廖远又是道谢又是留人用晚饭。 薛廖远自然拒绝了,随意开了几副调养身子的药。 “薛神医,我送你出去。”花长卿上前。 “不必了。”薛廖远看看长乐,“长乐丫头,一起走?” “好。”长乐点头,对戚飞柔道:“别忘了将东西给我送过去。” 长安侯看看长乐又看看戚飞柔,“什么东西?” 戚飞柔虚弱的很,没力气说话,加上要给出那么多的东西,更加不愿意说话,扭头朝向床的里面。 长安侯见长乐要走,一般上前拉住长乐的手臂,对薛廖远笑笑,“薛神医,我跟长乐说两句话。” 薛廖远看了长乐一眼,先行出去了。 “别拉拉扯扯的,一把年纪了还不稳重。”长乐抽回自己的手臂。 长安侯已经习惯了长乐的态度,“你跟宣王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宣王对你意,会娶你的吗?怎么宣王最后娶了别的女人,那你呢?难不成要嫁给宣王当妾?” “你觉得我会当妾吗?” “那你跟宣王这就是没戏了?那你还敢坑我那么多宝贝,全给我还回来。” “你急什么?”长乐挑眉。 长安侯的眼睛亮了,“你还有机会?” “也是,正妃位置没有了,还有侧妃。你能嫁给宣王当侧妃那也是高嫁。” 长安侯勿自盘算着长乐嫁入宣王府后能给长安侯府带来什么好处,长乐冷笑,也没打断他。 她已经嫁给了卫承宣的事情她暂时还得憋着,她要闹一场大的。 长乐跟薛廖远一起出了长安侯府,送薛廖远上马车。 “薛伯伯,今日谢谢你。” “我可不白帮你。暖和起来桐儿和她娘亲就从老家回来了,到时候你领着桐儿一起玩。” “交给我。” 送走薛廖远,长乐才上了马车。 凛冬看长乐眉宇间有疲色,升了暖炉将小茶壶热上,倒了杯热茶递上,“王妃,休息会儿吧。” “祖父当初给我的嫁妆单子回去后还要找出来。” 长乐接过热茶喝了一口,“我看过单子,如今长安侯府大多靠祖父和祖母留下的产业过活,戚飞柔不知道我手上有单子,大概率不会将单子上的所有产业都交出来。” “那怎么办?”凛冬接回茶杯,皱眉不平,“难不成王妃的嫁妆夫人都要拿去贴补花芷瑜吗?” “那是祖父和祖母留给我的嫁妆,谁都不能碰,谁敢碰我就砍谁的爪子。” “而且今非昔比,现在可不一样了。” “以前戚飞柔可能会拿我的嫁妆贴补花芷瑜,现在却不可能的。她现在怕是恨都恨死戚飞柔了。” 长乐太了解戚飞柔了。 戚飞柔虽然偏宠花芷瑜,但那只是跟她做对比而已,一旦扯上花长卿,别说一个花芷瑜,就是十个花芷瑜也屁都不算一个。 戚飞柔躺在床上,让花长卿和花芷瑜先回各自的院子,只让长安侯暂时留一留。 “你怎么不让芷瑜留下来照顾你,反倒是让我留下,我手上还有一大堆的正事儿呢。”长安侯不太满意的撩起袍子坐下。 戚飞柔心说什么一大堆正事儿,办差办差没有能力,连拍马屁都拍不到正点上,不过就是不想在她这里浪费时间的借口罢了。 “侯爷,你去找找长卿的上司,请他寻个理由让长卿出远门办趟差吧。” 长安侯无语,“你是生病病的脑子坏掉了吧?谁不知道出门办差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长卿好好的,你让他出远门办差干什么。” “你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长安侯说着起身就要走,戚飞柔连忙叫住他,“侯爷,你等等。” 长安侯不耐烦的回头,“你还想说什么?” 戚飞柔一个眼神,让屋子里伺候的人都先出去,“长卿是我的儿子,如果不是因为特殊原因,我又如何舍得让他出门办差去吃那一份苦。” “那到底是什么特殊原因,你倒是说啊。” 戚飞柔犹豫不决,眼看着长安侯耐心告罄,咬牙道:“芷瑜勾引长卿,他们……他们之间有染。” “什……什么?”长安侯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听错了,“你说谁跟谁有染?” “芷瑜勾引长卿,我……我撞见他们搂在一起亲亲我我。”戚飞柔都羞于启齿。 长安侯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傻了,好半晌才找回声音,“他们……你……你亲眼看见的?” 戚飞柔点头,她现在真是恨死了花芷瑜。 长安侯跌坐回椅子,戚飞柔接着道:“此事绝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所以我想着让长卿出一趟远门办差,我趁着这段时间将芷瑜的亲事定下,最好是直接将芷瑜嫁出去。” “如此一来,他们这件事也算是解决了。” “那个混账孽子,芷瑜可是他的妹妹!”长安侯嘭一巴掌拍在桌上。 “侯爷,侯爷,你可不能怪长卿,都是芷瑜,是她勾引的长卿。” “长卿与陈御史家的女儿都已经定亲了,他一向是个做事有分寸的,若非芷瑜勾引,他又怎会犯错。” “等此事一了,我便去陈御史家走动走动,看看能否将他们的亲事提上议程。” “只要他们两人都成亲了,就万事大吉了。” “也只能这样了。”长安侯站起来,“时日已晚,我明日便去找长卿的上司。” “此事除了你我,还有谁知道?” “方才菊冬在屋里。”戚飞柔明白长安侯话中的意思,“侯爷,菊冬是我的陪嫁丫鬟,她是绝对信得过的。” “你是宁愿相信一个丫头,还是宁愿长卿的前程和长安侯府被毁?” 戚飞柔无言,这样的选择根本不用选。 “你顾念旧情下不去手,我去处理。另外还有谁知道吗?” “长乐。”戚飞柔没好气,“她比我更早知道,还是她提醒的我。” 长安侯瞬间一个头两个大。 菊冬是个丫鬟,可以轻易的处理掉,长乐可是他的女儿,又不可能真把亲女儿都杀了。 也不知道这个臭丫头又会借此坑他多少东西,今晚非得去打一顿那个逆子,再搬空他的藏宝阁不可! 菊冬还在厨房亲自盯着药罐子熬药,脑后突然挨了一棍子,人便倒了下去。 “菊冬姐姐,你也别怪我们,是侯爷和夫人吩咐我们这么做的。” “你做了鬼,要报仇就去找侯爷和夫人,可千万别来找我们。” “现在怎么做?” “把人装进袋子里,再装上石头,搬去后面的荷花塘沉塘吧。” 第76章 救人 “王妃,我们不回王府,来侯府背后的这片荷花塘做什么啊?” 凛冬跟着长乐藏在一处杂草堆后面,十分的疑惑。 幸亏这个时节还没有蛇出没,否则他们顿这里指不定要挨蛇咬呢。 长乐竖指到嘴边示意凛冬禁声。 这片荷塘她熟悉的很,以前荷花开的时候,她跟卫书烨还有江怀玉经常买了烧鸡和果酒划船入荷林。 吃烧鸡喝果酒,采莲蓬,有一次他们在船上比剑玩过了头,船翻了,三人都摔进了荷塘。 长乐是不会游泳的,当时吓坏了卫书烨和江怀玉。 长乐现在都还记得当时落下水时,她原本是想挣扎出水面的,结果一把便薅住旁边缠在荷茎上的骷髅。 也是从那时候起,长乐才知道,这片荷塘里的荷花之所以开的那么艳丽,全是因为荷塘里不知道沉了多少尸骨化作成了它的肥料。 从那以后,长乐就再不肯来这片荷花池了。 今日之所以来,也是有理由的。 凛冬还想说话,长乐捂住她的嘴巴,一把将她的脑袋按下去。 凛冬瞪大眼睛,长乐听着逐渐靠近点脚步声,悄悄抬头往外看了一眼,嘱咐凛冬,“嘘,别说话。” 凛冬连忙点头,她也听见有人来了,然后便是噗通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 长安侯府的小厮扔完人就走了,长乐立刻跑上前,“凛冬,快,下水救人。” 凛冬傻眼,“王妃,我不会凫水啊。” 长乐:“……” 糟糕,她只知道自己不会凫水,忘记凛冬也不会凫水了。 这片荷花池的水极深,她们不会凫水跳下去只会被淹死。 “王妃,我来吧。” 徐瑾从暗处走出来,脱掉外袍跳进了荷花池,没会儿就架着昏迷的菊冬冒出了水面。 “菊冬姐姐!”凛冬又惊又吓又急,连忙从徐瑾手中接过昏迷的菊冬,“菊冬姐姐,菊冬姐姐!” 菊冬没有任何的反应。 “我来。”长乐上前,扶起菊冬的脑袋偏向一侧,再抬手按压菊冬的腹部。 菊冬喉头滚动,哇的吐出两口水,人也悠悠转醒。 长乐取下肩头的斗篷裹到菊冬身上,“凛冬,先扶菊冬上马车。” “是。”凛冬红着眼,小心翼翼的扶着菊冬起来。 菊冬靠着凛冬,虚弱的对长乐行礼,“多谢二姑娘救了奴婢一命。” 长乐颔首,“先上马车吧。” “菊冬姐姐,小心。”凛冬扶着菊冬慢慢走出去。 长乐转头看徐瑾,徐瑾已经披上了外袍,十分自觉的解释,“是王爷派属下暗中跟着王妃,保护王妃的安全。” “你跟着我,那王爷那边呢?”长乐问话。 “自会有人保护王爷。”徐瑾拱手回答。 长乐知道,徐瑾只听从卫承宣的命令,她现在就算是让徐瑾别跟着了,徐瑾也不可能听。 “我现在就回王府,你也回去换身干衣服吧。” “多谢王妃体恤。” 长乐没再说什么也回了马车。 凛冬已经脱了一件自己的衣裳暂时给菊冬换下了身上的湿衣服,菊冬脸色和嘴唇都是煞白的,靠在炉子边手里捧着一杯热茶没有说话。 长乐进了马车,菊冬才赶忙放下手中的茶杯行礼,“二姑娘。” “知道自己为什么差点死了吗?”长乐坐下,示意菊冬也坐。 “知道。”菊冬低着头,“做奴婢的,知道了不该知道的,自然是要永远闭嘴的。” 凛冬不服气,“可是菊冬姐姐,你可是跟着夫人从娘家过来的陪嫁丫鬟,是亲信。夫人信不过别人,难道还信不过你吗?为什么偏偏要你的性命不可。” 菊冬苦笑,她被打晕之前还在替夫人熬药,她怎么又能想到夫人竟会想要她的性命呢。 “还想回去吗?”长乐询问。 菊冬一怔,起身咚的一声跪下,“求二姑娘救奴婢。” 她现在回去,不过也是一个死罢了,她还回去做什么。 “菊冬,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之所以特意救你,全是因为你与凛冬的感情。除此之外还有以前我与花芷瑜起冲突时,你替我在戚飞柔面前说过话,如今算是我还你这个人情。” “二姑娘性情直率仁善,原本那就不是二姑娘的错,奴婢当时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你是实话实说,但我认你这份人情。”长乐把热茶递给菊冬,“现在你有什么打算,是离开盛都还是去哪里,我可以替你安排。” “奴婢的身契还在侯府,私自离开盛都便是逃奴,是死罪的。”菊冬跪在地上不肯起来,“求二姑娘怜悯收下奴婢,奴婢定然死心塌地做牛做马的报答二姑娘。” 凛冬也跪下了,“王妃,求你救救菊冬姐姐吧。” “你也跟着跪下做什么,我又没说不留下菊冬。”长乐无奈,将凛冬拉起来,“菊冬,你也起来吧。” 凛冬破涕为笑,“我就知道王妃不会不管的。” “菊冬姐姐,太好啦,以后我们一起伺候王妃。” 凛冬立刻将菊冬拉起来,噼里啪啦的开始说:“菊冬姐姐,你不知道,方才我都以为我们是要走的了,但绕了一圈,王妃又带着我悄悄的回来了。” “我还不明白王妃带我去侯府后面的荷花池做什么呢,结果是去救你。” “王妃这是知道你有性命危险,故意去救你的呢。” 菊冬感激不已,“奴婢以后定然全心全意伺候二姑娘。” “嘻嘻,菊冬姐姐,你还叫二姑娘呢,该改口啦。”凛冬笑眯眯。 菊冬怔了怔,“姑娘?” 凛冬摇头,“不是姑娘哦,是王妃!我们家姑娘现在可是宣王妃了呢。” 菊冬震惊。 她方才就听到了凛冬喊姑娘王妃,还以为是自己惊魂未定听差了,没想到姑娘竟然已经成了宣王府。 “所以昨日宣王殿下绕城迎亲,闹出那般大的动静,迎的就是姑娘?”菊冬又惊又喜。 “是的啊。”凛冬与有荣焉,骄傲的昂起下巴。 菊冬也露出欣喜,立刻道贺,“恭喜姑娘!不对,恭喜王妃。” “嘘,低调,这事儿外面还不知道呢。” “我还得打别人脸,你们可别提前给我走漏了风声。” 凛冬和菊冬双双点头应下。 回到宣王府,凛冬带着菊冬下去安顿,胡总管笑呵呵的迎上来,“王妃回来了,正好王爷也刚回来呢。” “小皇……”长乐瞬间亮了眼睛,差点习惯性的叫了小皇叔。 “王爷在哪里?我正好有事找王爷商量。” 第77章 王爷,我真的没有偷看你洗澡 “王妃,王爷就在前面。奴婢告退。” 领路的丫鬟到了路口就停下了,长乐独自一人继续往前走。 宣王府占地极大,长乐昨日才住进来,对许多的地方都还不熟悉,沿着青石铺就的小路往前走了很远一段距离,依旧没有看到卫承宣的身影。 “难道在汉白玉桥的那一边?” 院子里没有装饰盆景,除了几棵常青树外一片枯败,长乐站在原地就能将周围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也只有汉白玉桥的那一边看不见。 长乐疑惑的嘀咕一句,走上汉白玉桥。 此时天色已经渐晚,光线并不如白日那般分明。 汉白玉桥的另外一头,卫承宣赤着上身泡在冷泉之中,肩背的肌肉线条流畅而蓬勃。 长乐整个人都傻眼了,根本没想到走上桥看到的竟是这副光景。 这……这谁能顶得住啊! 长乐立刻转身往回走。 既然卫承宣在洗澡,那她等他洗完再找他吧。 长乐走的急,不防手腕突然被抓住,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后倒,直到靠上身后的胸膛才稳住身形。 卫承宣握着长乐的手腕,低头看她,“怎么?对我的身形不满意吗?” 长乐大惊,身子瞬间僵硬,也不敢回头看卫承宣,“小皇……不是,王爷,我……我不是故意偷看你洗澡的。” 长乐心里怨死了。 领路的丫鬟也没说卫承宣是在这边洗澡啊。 而且这般冷的天,谁会在露天泡冷泉,也不怕把自己冻成冰棱子吗? “你我已经成亲,你想看我洗澡光明正大的看也无妨,不必偷看。”卫承宣松开长乐的手腕,转头拿过搭在一旁的袍子穿上,目光瞥见长乐红透了的耳朵,眼里滑过一抹笑意。 长乐听着卫承宣穿衣服的声音也不好意思回头,但她真的是被冤枉的。 她要是知道卫承宣有冷天泡冷泉的习惯,她肯定不往这边走。 现在当真是百口莫辩了。 “王爷,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这边泡冷泉,也真的不是故意偷看的。”长乐秃然解释。 “嗯。”卫承宣不甚在意的应声,穿好袍子走到长乐身边垂眸看她,“那方才的问题呢?你还未回答我。” “啊?”长乐被问傻了。 问题? 什么问题? 卫承宣刚才问她什么了吗? “你走的这般快,可是对我的身形不满意?”卫承宣提醒。 竟然是这个问题?!!! 长乐瞬间瞪大了眼睛,脑海里不由自主的闪过卫承宣宽阔的肩背和窄紧的腰线,喉头下意识的滚动了两下。 “看来是满意的。” 卫承宣眼里含着笑意忽然府身看长乐,长乐惊的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后脚跟撞到台阶,整个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去。 卫承宣立刻伸出手臂揽住长乐的腰肢将她拉回来。 长乐被压进了卫承宣的胸膛。 刚刚泡过冷泉的身体还带着一股寒意,长乐靠着却不觉得冷,反而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燃烧起来了。 这个时候长乐才突然发现,她跟卫承宣之间的身高竟然差距那么大。 她此时明明站的比卫承宣高一个台阶,脸却只贴在卫承宣的胸膛上。 “小心些。”卫承宣松开长乐的腰肢,往下退了一个台阶,但手还悬空停在长乐的身侧,护着她以防她又突然摔倒。 结实而有力的胸膛突然退开,长乐心里莫名的怅然若失了一瞬。 不是,她在怅然若失个什么啊! 长乐反应过来,在心里小小的鄙视了一下自己又被美色蛊惑,连忙转移了话题。 “多谢王爷。” “王爷,我来找你是有事想跟你商量。” “何事?”卫承宣说着,自然的牵起长乐的手,领着她走下汉白玉桥。 长乐的大脑瞬间又宕机了,下意识的低头看向卫承宣握着她手的手。 卫承宣的手很好看,手指白皙修长且骨节分明,指甲也被修剪的干干净净,看着很像书生的手,但指腹却又有薄茧。 长乐的手被他的手包裹着,显得十分纤巧。 长乐还被他指腹的薄茧磨的有些掌心发痒,且这种痒的感觉还在悄悄的往心脏处蔓延。 卫承宣转头看长乐,“不是要与我说事吗?怎么不说了?” “啊?哦。” 长乐回过神,连忙掩饰自己的心慌,“是这样的,今早胡伯将王府里的事与我说了一遍,我看了王府里的账本,发现有一个庄子不仅没有营收,反而每月都会往里填不少的银子。” “胡伯说那是王爷用来收留战死将士们的爹娘和妻儿的。” “嗯。那个庄子叫慈和庄。可是有什么问题?” “庄子没什么问题,王爷收留那些将士们的爹娘和妻儿也是善举,只是……”长乐不想让卫承宣觉得她刚来王府就故意找事,小心的措着辞,“只是庄子每月要的银子越来越多,我有些疑虑,想去庄子上看一看。” “当然,若是王爷觉得没有必要,那我便不去了。” 卫承宣停下脚步,转头看长乐。 长乐心中一紧,卫承宣这是不高兴了吗? 也是,她这样的举动好像有点真把自己当成宣王府的王妃了。 长乐轻轻把自己的手从卫承宣的手中抽出来,“对不起王爷,是我逾矩了。” 卫承宣看着长乐垂下眼睫,伸手重新牵回她的手往前走。 “王府中的事情我不怎么过问,也没管过银钱,以后这些事情,你觉得有问题的,直接处理便好,不必征求我的意见。” 长乐一怔,“可以吗?” “当然。”卫承宣握紧长乐的手,转头对她笑,“你是王府的女主人,这些事情你不管谁管?” “我以为你会不高兴。”长乐实话说,方才她是真以为卫承宣生气了的。 “我没有不高兴。”卫承宣喟叹一声,盯着长乐,目光幽深,轻轻的道:“长乐,我很高兴的。” 长乐呆住,傻傻的看卫承宣的眼睛。 卫承宣低笑,低头用鼻尖碰了碰长乐的鼻尖。碰完他也没退开,就那么近近的看长乐的眼睛。 长乐被他的目光注视的心慌,下意识的躲开视线,脸上不由的开始发烫。 卫承宣垂眸看长乐抿起的红唇,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克制的直起身。 要命啊! 他险些就要玩火自焚了。 长乐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她这样到底有多诱人。 卫承宣无奈的笑了笑,捏了一下长乐小巧的鼻尖,“长乐,你真的太小了。” 第78章 你喜欢就好 长乐洗漱好换了寝衣,时不时的低头看自己的胸前。 凛冬在替长乐梳头,“王妃,怎么了吗?” 长乐挺起自己的胸脯,“凛冬,你觉得我小吗?” “啊?”凛冬被问的愣住,完全没明白。 长乐抬手托住自己的胸脯,“我是说我的这里,小吗?” “啊!王妃,你在说什么呀!”凛冬瞬间羞红了脸,根本不敢直视。 “菊冬,你觉得呢?”长乐转头问铺床的菊冬。 菊冬已经十七,年岁上比她们大两岁,懂得事情自然也就更多。 “王妃自然是长得很好的。”菊冬笑着上前。 “我也觉得自己长的还可以嘛,哪里就小了。” 长乐撇嘴,她的身形比起卫承宣而言是娇小了一些,那也只是因为卫承宣的身形实在太高大了。她平常跟其他的姑娘站在一处,比好些姑娘都高呢。 而且她习武,运动的好,身形发育也是很好的,才不是那等干瘪身材。 菊冬好笑,“王妃为何突然问起这个,可是有谁说了什么?” 长乐当然不能说是卫承宣嫌弃她太小了,那样多丢脸。 “也没谁,就是我突然想到了。”长乐放下手,连忙转开话题,“菊冬,你明儿个跟胡伯说一声,让他找个人牙子来。王府里的人太少了,我们买点小丫头小厮回来。” “是。”菊冬应下,“明儿一早奴婢就去找胡管事。” “嗯。还有你的身契,你也不必担心,我会去替你拿回来。” “另外,凛冬平日里大多数时候都会外出替我办事,所以我院子里的事情以后你便多操心一点。” “奴婢遵命。”菊冬的眼睛亮了亮,王妃这般将院子里的事交给她管,那是看重她啊,她定然不能让王妃失望。 王妃刚嫁入王府,除了买些小厮丫鬟自己调教外,院子里伺候的下人也该好好的敲打一番。 需得让他们敬重王妃,忠心王妃才行。 菊冬心里感念长乐对她的救命之恩,又信任她委以重任,早已经下定决心以后只忠心长乐一人。 “王爷。”门口侯着的丫鬟行礼禀报,“王妃,王爷来了。” 长乐一怔,她以为昨晚新婚之夜过了后,卫承宣就不会再过来了。 难不成他们以后都要这样睡一个屋子? “王爷。”凛冬和菊冬福身行礼,悄悄冲长乐笑了一下,一起出了屋子。 长乐起身福身行礼,“王爷。” 该怎么办? 莫非她跟卫承宣要一直同床共枕? 老天爷,这不是在考验她嘛! “你不必向我行礼。”卫承宣扶起长乐,鼻子翕动了两下,低头凑近长乐的发,“你换头油了?” “不好闻吗?”长乐拿过两缕头发放到鼻端闻了闻,茉莉的花香,她还挺喜欢的。 “很好闻。”卫承宣将下巴搁到长乐的发顶,“之前的头油也很好闻。” 长乐没想到卫承宣会这么把下巴搁到她的头顶,身子瞬间僵住了。 “方才处理了太多折子,有点累。” 卫承宣抬手,手指穿过长乐披散的长发,指腹轻轻的捻着她的发丝,就在长乐被捻的心慌意乱的时候,才终于听到他接着说:“可以让我靠一会儿吗?” 长乐心乱如麻,僵直着身子站着动也不敢动,鼻息间全是独属于卫承宣的气息。 气息? 长乐翕动鼻子,是香味儿,熏香吗? 她记得卫承宣以前好像是不用熏香的吧? “王爷,你……你用的什么熏香?” “嗯?”卫承宣懒懒的用鼻音。 “味道很好闻。” “你喜欢就好。”卫承宣用下巴轻轻磨蹭长乐的发顶。 长乐呼吸一紧:“……” 什么叫她喜欢就好啊? 还有,为什么要这样蹭她的发顶,真的……真的很要命好不好。 以前也没人跟她说过卫承宣私下里与人相处竟是这个样子啊。 长乐在心里抓狂,又不敢随意退开,“王爷,你要靠多久啊?” 她站久了腿疼。 “你今日去了长安侯府可有受委屈?”卫承宣还是没动,只是依在长乐身上的力道减轻了许多。 “我在乎他们的时候他们才能让我受委屈,如今我不在乎他们了,他们什么都不是。” 卫承宣低笑,退后一步低头看长乐,“这么能干?” 长乐抬眸,“王爷不会觉得我这样太冷血无情了吗?” “虎豹可以讲情,因为它们有足够保护自己的能力。” “但兔鼠若是讲情,不过是引财狼入室,又亲自剖开自己的血肉喂养财狼而已。” “我觉得你做的很好。” 别人都说长乐嚣张跋扈无情无义,卫承宣从来不认同别人对长乐的这些偏见。 长乐不过是在她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尽可能的保护自己,保护着还在意她的人而已。 至于别人说的那些风言风语,也不过是人云亦云罢了。 长乐惊诧于卫承宣说的话,抬眸看他。 卫承宣待身边的人一直都这么温柔的吗? 卫承宣回视着长乐,眼中渐渐浮现了笑意,“长乐,我方才便想说,你对我称呼是不是可以再改一改?” “啊?” “你我是夫妻,你喊我王爷总让我觉着有些生份。” “不如再换个称呼?” 长乐不解。 小皇叔不能喊了,王爷也不喊的话,那喊什么? 总……总不能叫夫君吧。 “我唤你长乐,你不如也唤我名字?” 卫承宣微笑着看长乐,似是鼓励。 长乐抿了抿,犹豫了半晌,才试探的开口:“卫承宣?” 这可是卫承宣自己要求的,可不是她大逆不道啊! 卫承宣眼里的笑意更盛,“你的声音唤我的名字好像格外的好听。” 长乐:“……” 长乐已经变成了开水壶! 卫承宣太犯规了! 难道成熟男人都是这么能撩人于无形的吗? 尤其是还顶着这么一张好看的脸,这谁能顶得住啊! 长乐在心里尖叫,连忙转身朝床走去,“我……我要睡觉了。” “嗯,一起睡。”卫承宣微笑着跟过来。 长乐:“……” 长乐忘了,他们是要同床共枕的! “徐瑾以后便暗中跟着你,等他们知道我娶的王妃就是你后再充当你的车夫?”躺到床上,卫承宣才又开口。 啊! 差点忘记了正事。 长乐立刻侧身过来,“王爷……” “嗯?”卫承宣挑起好看的眉。 长乐抿嘴,“卫承宣。” “嗯。”卫承宣也侧了身,单手撑着脑侧面对长乐,“何事?” 长乐的目光被晃了一下,目光下意识的下移落到了卫承宣已经敞开了一大半的襟口。 第79章 敞开的衣襟 敞开的衣襟,露出的锁骨和肌肉线条,以及襟口往下若隐若现的纹理。 长乐无意识的咽了咽口水,想说的话瞬间被眼前的景象冲击到了九霄云外。 卫承宣垂眸低笑,长乐猛的回神,脸霎时滚烫,做贼心虚的移开视线。 “我……我是想说,你不用派徐瑾跟着我。我有功夫,就算遇到危险我也可以自保的。” “而且我也不习惯别人在暗中盯着我,就算是保护,我也会觉得有点不自在。” “没事。”卫承宣点头同意,“这点是我考虑的不周。” “没有没有。”长乐连忙解释,“你本身也是为我的安全着想,只是我自己不习惯而已。” 长乐觉得,卫承宣是为她的安全考虑,但她却拒绝,多少是有些不识好歹的。 但她要做的有些事情,实在不适合有人暗中盯着,太不方便了。 不然当初她也不会找个理由便带着凛冬搬出长安侯府。 “除了这事,还有其他事情吗?” 长乐有些犹豫,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太得寸进尺了,不怎么好意思开口。 “你没想好怎么说,那我先说一说我打算跟你商量的事情。” 卫承宣看长乐纠结,也不催她,而是给她时间考虑,反过来先说自己的打算。 “女子出嫁三日后按礼说该回门,你是如何打算的?” “是遵循这个礼制回门,还是不回?” “若是回,是回你先前住的宅子,还是回长安侯府?” 长乐倒是没想到卫承宣要找她商量的竟然也是归宁之事。 “其实我想跟你说的也是这事。” 卫承宣微笑,“那正好,我们想到一处去了。” “你是如何打算的,我都配合你。” “我想遵循归宁礼,但我不是回我原来住的地方,也不是去长安侯府。”长乐看着卫承宣,鼓足勇气说出自己的打算,“我打算求瑞王府。” 卫承宣听到这个答案并未觉得意外,那日长乐出嫁,送嫁的便是瑞王府一家。 长乐仔细观察着卫承宣的神色,小声解释,“我与瑞王妃早些年便认识,十分投缘。瑞王府的海棠花宴之所以叫大家都戴面具,也是我请瑞王妃帮的忙。” “瑞王妃待我亲厚,我很喜欢她,但原本也没敢有过其他的奢望。” “只是没想到我与庄霁晏一见如故十分投缘,在陈家赌坊我说自己是他姐姐,他便那样认下了我这个姐姐。” “瑞王妃和瑞王爷知道后,便收了我做女儿,让我唤他们爹娘。” “是爹娘,不是干爹干娘,这代表的意义截然不同。” “就连我嫁入宣王府,有许多的嫁妆也都是他们为我准备的。” “所以我想去瑞王府,让他们知道我在宣王府过的很好,免得他们担心。” “这是应该的。”卫承宣点头,“我会让胡伯准备归宁厚礼。” 长乐意外的瞪大眼睛,“你就这么同意了?” 她以为还要求一求卫承宣,或者用一些交换的条件请卫承宣陪她往瑞王府走一趟,同她演一场两人成亲后感情和睦的戏呢。 结果她准备的说辞和条件都还没来得及说,卫承宣便同意了。 “我为何不同意呢?” “谁对你好,你比我更清楚。” “而且我说过,你是王府的女主人,王府中的所有事情你安排便可。” “包括我。” 长乐怔怔的看卫承宣,这一刻才真正有了她真的已经嫁给了卫承宣的实感。 这种感觉不是先前所说的卫承宣娶她只是帮她,而是她真正的跟卫承宣开始了夫妻同体的生活。 就好像她的所有事情,真的都已经跟卫承宣绑在了一起,只要她转身,卫承宣就一定会在她身后支持着她。 时间终于到了该归宁的这一日。 卫承宣特意休了沐,陪着长乐清点准备好的礼物,然后坐上马车前往瑞王府。 凛冬提前一天到瑞王府报了信,瑞王妃知道长乐归宁竟是来家里,高兴的安排府上洒扫妆点,又亲自嘱咐厨房准备好酒好菜。 今日一早,更是早早的便盛装打扮,还让瑞王爷也一并请了假在家中等着。 日头才出来,瑞王妃便已经派扶月到门口看了两三回。 “夫人,时辰还早,稍安勿躁。”瑞王爷看着自家夫人已经到正厅门口望了两次,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都这个时辰了长乐怎的还没来,莫不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吧?”瑞王妃皱着眉。 “有宣王一起,长乐哪里能出什么意外。”瑞王爷叹气,“你这是关心则乱。” “有些事情你不懂。”瑞王妃知道长乐这门亲事算是长乐求来的,她就怕长乐嫁进宣王府后,宣王待长乐不好。 “娘,来了!姐姐来了!”庄霁晏从外面跑进来,脸上全是喜色。 “长乐!”瑞王妃一喜,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迈出门槛便迎了出去。 “娘!”长乐看到瑞王妃也加快了脚步,走到跟前才停下福身行礼,“女儿见过娘。” 瑞王爷也出来了,长乐又福身一礼,“女儿见过爹。” “快起来快起来。”瑞王妃瞬间红了眼眶,拉过长乐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见长乐面色红润眉宇间没有一丝愁色,这才松了口气。 卫承宣叠手行了一个晚辈礼,“小婿见过岳父岳母。” 瑞王妃一见卫承宣这么有礼的同他们行礼,心里头越发的高兴和安心了,“宣王……” 卫承宣打断瑞王妃的话,“岳母唤我承宣或是定安便可。” “那我便不跟你客气了。”瑞王妃高高兴兴的拉着长乐的手,“承宣,你与你岳父说话,我跟长乐说说话。” 瑞王妃说完,也不管卫承宣同不同意,拉着长乐便走,庄霁晏像小尾巴似的跟了上来。 瑞王爷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承宣,我们书房说话?” “岳父请。”卫承宣也做了个请的手势,跟瑞王爷一起去了书房。 瑞王妃拉着长乐穿过回廊院门,又走过后花园,最后停在一个院子门口。 “长乐,就是这里了。” “你先闭上眼睛,娘牵你进去。” 长乐疑惑的看看瑞王妃,又看看庄霁晏,发现两人都神神秘秘的,而且目光之中带着兴奋的期待。 庄霁晏催促,“姐姐,你快闭上。” 长乐被勾起了好奇心,依言闭上眼睛,“这样可以吗?” “可以了可以了。”瑞王妃的声音都透着激动,“来,长乐,我牵着你往里走。” 长乐闭着眼,摸索着慢慢往前走,走出一段距离后感觉应该是已经过了院门。 果然给她领路的瑞王妃和庄霁晏都停下了脚步。 “长乐,可以睁开了。” 长乐缓缓睁开眼睛。 第80章 回门,算计 只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个翻新过的院子。 从院门处开始,两边便摆满了如今开的正艳的海棠花,再往里还有假山小渠相映成景。 便是脚下踩的小路,也是用小鹅卵石新铺就打磨过的。 可见打理这个院子的人何其用心。 长乐看着院中的一切,一时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眼眶瞬间便红了。 瑞王妃笑着拉起长乐继续往里走,“时间还是太赶了一些,若是时间充裕,还能弄的更好点。” “我本想着,你以后若是跟承宣吵架了想找个地方散散心,便可以住这里。” 瑞王妃说着自己笑了笑,“你生在盛都长在盛都,可以去的地方其实很多,我本来也只是想想,万一能用的上呢,没曾想昨日凛冬过来说你今日要回来,我……我……” 瑞王妃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娘。”长乐心中酸涩,眼泪也跟着涌上了眼眶。 瑞王妃连忙拿出绢帕替长乐抹了眼泪,“长乐,我是真的没想到你今日会过来。” 长乐也替瑞王妃擦眼泪,“回门本就是回自己家,我不回来去哪里啊?莫非娘不愿意我回来,不是真心认我这个女儿?” “呸呸呸,可不要说胡话,我知道你要回来,昨儿个晚上就高兴的睡不着觉。”瑞王妃破涕为笑,“走走走,再去里面看看。” 整个院子的装饰瑞王妃都是估摸着长乐的喜好来布置的,任谁踏入这个院子都能看出瑞王妃对长乐的看重和喜爱。 “长乐,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什么时候想回来住都可以。” “嗯。”长乐已经找不到语言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只能乖巧的点头。 庄霁晏拿了纸笔过来,“姐姐,这个院子还没有名字,你取个名字吧。” 长乐看瑞王妃,瑞王妃笑着点头。 庄霁晏把纸铺好,又递上沾了墨的毛笔,长乐握着笔略微沉思了一瞬落笔写下两个字:归处。 瑞王妃看着这两个字,差点没忍住又哭出来。 天杀的戚飞柔,到底是怎么薄待了长乐! 下次若是见到,她一定要替长乐好好教训教训戚飞柔! 有眼无珠没脑子的蠢货,还有那个除了拍马屁什么本事也没有的长安侯,真是平白浪费了老侯爷攒下的基业! 若是老侯爷知道他们对长乐这么不好,只怕棺材板都要掀了。 归宁按理说女子可以在娘家住上一段时间,但长乐只留到晚上用过晚饭后便与卫承宣一起回了宣王府。 一是因为宣王府和瑞王府也不过只隔着几条街,彼此想要见面很容易。 二是因为明日戚飞柔就该安排人将嫁妆送还给长乐了,长乐要清点东西。 三是因为慈和庄的管事已经来支取了这个月的银子,长乐计算着时间打算趁其不备去庄子查看情况,时间久了怕生变故。 戚飞柔知道长乐嫁进了宣王府,但她不清楚卫承宣知道被长乐欺骗后会是什么反应,她怕长安侯府被牵连,因此派人送东西过来也只是送到了长乐出嫁前住的地方。 长乐早就料到了这一点,一早便带着凛冬和王府里的几个小厮来这边宅子等着。 “二姑娘,夫人说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负责送东西的管事瞧着长乐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 这个小祖宗连夫人和侯爷都敢打,他们这样的下人可千万不敢招这个小祖宗厌烦。 “凛冬,单子。”长乐摊手。 “来了,姑娘。”凛冬递上单子,还十分聪明的把称呼改了回去。 这些送东西过来的人可都是长安侯府的下人,王妃说过现在还不能让他们知道王妃已经嫁给了王爷呢。 当初老侯爷将单子交到长乐手上的时候就跟她说过,说戚飞柔是个拎不清的,等到长乐出嫁的时候指不定会出什么幺蛾子,因此拟了嫁妆单子交给长乐,让她出嫁时照着单子对照嫁妆,少了一件便去找戚飞柔要。 但这单子的存在戚飞柔是不知道的。 长乐拿着单子清点送过来的东西,点一样勾一样,全部点完,送来的东西还没有单子上的一半。 祖父果然是有先见之明的。 长乐冷冷一笑,“凛冬,走,去长安侯府!” 敢昧她的嫁妆,她要让戚飞柔把多的都吐出来! 戚飞柔这两天病歪歪的躺在床上,花芷瑜每日都到房中侍疾,一应事情皆小心周到。 戚飞柔看得心堵。 她骂,花芷瑜就低头听着,她骂的岔气了花芷瑜就递茶水给她拍背顺气。 戚飞柔气不过,抓着花芷瑜的手臂又是打又是掐,哭着骂,“你那么聪慧,为什么偏偏要做这种糊涂事!” “你让我现在怎么办?!怎么办?” 花芷瑜在床边跪下,“娘亲,我知道错了,我会改的。” “改?你怎么改?事情都这样了,你怎么改?” 花芷瑜当然知道戚飞柔已经处理了知道这件事的菊冬,心中早有自己的打算。 “娘亲,我已经及笄了,你替我寻门亲事吧。” “等我嫁去夫家,定然会帮着家里的。” 戚飞柔一怔,眼里闪过一抹被看穿的尴尬。 花芷瑜含着眼泪,孺慕的看戚飞柔,“娘亲,这些年你与爹爹待我那般好,这些恩情我都是记着的。” “若是我能嫁个好夫家,定然会帮着爹爹和哥哥,再好好孝顺娘亲,以报答这些年你们对我的疼爱。” “或者……或者女儿自尽,以全哥哥的前途。” “只要是对家里好的,女儿做什么都愿意。” “求娘亲成全。” 花芷瑜退而求其次,将话说到了这份上,戚飞柔看着她,心中的怨怒缓缓平复了些。 “你先起来。”戚飞柔叹了口气,“芷瑜,你是个懂事又聪慧的孩子。” “我会尽力替你寻一门好的亲事,只希望你记得现在说的话,别叫我跟你爹爹再失望了。” “女儿定然谨记。”花芷瑜俯身跪拜,垂着的眼眸闪过阴狠和得意。 菊冬消失,花芷瑜就猜到戚飞柔为了保全花长卿的前程,定然会将她跟花长卿之间的事情瞒的严严实实。 但戚飞柔不会看着她毁了花长卿,唯一能想到的解决办法就是分开她跟花长卿。 以戚飞柔的脑子,能想到的无非就是快快将她嫁出去罢了。 花芷瑜可不愿意自己被随意的嫁给一个破落门户,所以她以退为进,先提出将她嫁出去,等她到了夫家后可帮着长安侯府为诱饵。 如此一来,戚飞柔即便心中已经对她生了怨气,为了长安侯府的荣光也必然会替她寻一门不错的亲事。 事实证明,她这一步走对了,至少先稳住了戚飞柔。 花芷瑜得逞的勾了勾嘴角,如何拿捏长安侯府的这几人,她早已经驾轻就熟。 唯一的威胁只有花长乐。 第81章 拿回所有嫁妆 “夫人,夫人,不好了,二姑娘领着人拉了三大车粪桶,现在正在往侯府的大门上泼粪呢。” “什么?你说什么?!”戚飞柔猛的站起来,险些没站稳又倒下去。 “娘亲。”花芷瑜赶忙扶住戚飞柔,“娘亲还病着,妹妹怎么这么不懂事,又发什么疯啊?” “走走走,出去看看!” 这个时间点长安侯和花长卿都不在侯府,戚飞柔撑着花芷瑜的手借力,匆匆忙忙的赶到了大门口。 “花长乐,你又……呕!” 迎面扑来的粪便臭味儿熏的戚飞柔转身干呕。 花芷瑜捏着绢帕遮着口鼻,“妹妹,娘亲还病着,你这么做会把娘亲的病气得更重的。” “娘亲已经病的这么严重了,你能不能懂事些,体贴体贴娘亲。” “我体贴你个嘚儿!” “你喜欢满嘴喷粪,那我喂你吃粪!” 长乐舀起桶里的粪便泼向花芷瑜,花芷瑜尖叫一声往后跑,裙摆上依旧被溅上了粪点子。 花芷瑜难以置信,没想到长乐真的能疯到舀粪便泼她们。 “花长乐!”戚飞柔要被熏疯和气疯了。 “这里是长安侯府门口,你拿粪便泼你自己家的大门,你当真是嫌你丢的脸还不够多吗?你是真的疯了吗?” 这一条街上住着的可不只有长安侯府,长乐这么往长安侯府的大门上泼粪便早已经引得左邻右舍站出来看热闹了。 戚飞柔这辈子最想争的就是一份脸面,此时面对那些看笑话的目光,气得全身都在抖。 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一个孽女! 长乐把手里的瓢递给旁边的人,“戚飞柔,我是不是警告过你,祖父祖母留给我的嫁妆,你一个铜板都别碰?” 戚飞柔的眼里闪过心虚,但她认定长乐根本不可能知道老侯爷到底留了多少嫁妆,“你祖父祖母留给你的嫁妆我是没碰啊,今天一早不是都送给你了吗!你现在跑来质问我干什么?” “我是你娘,难不成还能昧你的嫁妆不成!” “凛冬!”长乐招手,凛冬立刻叫人把一并带回来的嫁妆抬上前。 看到被抬上来的东西,戚飞柔更加心虚。 长乐取出单子展开,“祖父当初给我准备嫁妆的时候特意给了我一张单子,防的就是你昧我嫁妆。” “戚飞柔,你是要我在这里当着众人的面同你对一遍单子呢,还是我们进去慢慢的对?” 长乐手中的单子展开很长,可想而知老侯爷原本为长乐准备的嫁妆有多丰厚。 但看现在送给长乐的这两车嫁妆,怕是连皮毛都没给够。 当亲娘的昧亲闺女的嫁妆,这也算是猴子拿脸擦屁股头一回了。 戚飞柔当然不敢在外面跟长乐对峙,心里只恨长乐不识大体,竟然让她当众丢脸。 “你进来说!”戚飞柔怒沉着脸转身进府,花芷瑜看了一眼长乐手中的单子,垂眸跟着戚飞柔进府,掩去了眸中的嫉恨。 进了正厅,戚飞柔抓起桌上的茶杯就砸向长乐,“花长乐,你到底要发疯到什么时候?” 长乐抓住兜头砸来的茶杯,二话不说朝着戚飞柔砸回去,戚飞柔吓的瞪大眼睛,茶杯啪一声碎在她的脚边。 长乐冷笑,“我来拿我的嫁妆。” “我说过,是我的东西,谁敢碰我就砍了谁的爪子!” “祖父留给我的单子,上面的东西你要一件不少的全部还给我。” “若是你不还……” 戚飞柔心有余悸,“你……你要做什么?” 长乐勾起嘴角,“戚飞柔,你最在意的不过是老花能不能升官,花长卿能不能有个好前程,长安侯府能不能保你一辈子富贵体面。” “你若是不把祖父祖母留给我的东西还给我,那我就彻底毁了你的这些盼头。” “花长乐,你是当真疯了吗?” 戚飞柔真的没想到长乐能疯到这种地步,“长安侯府也是你的娘家,是你的倚仗!毁了长安侯府,你以为你以后在婆家能抬得起头吗?” “我能不能抬得起头那是我的本事,但你昧我嫁妆,你就是该死!” 长乐瞥了一眼旁边站着的花芷瑜,笑了起来,“戚飞柔,不如我就先从毁掉花长卿的前程开始如何?” 花芷瑜的眼中闪过惊惶,她都已经说动了戚飞柔,若是花长乐把她跟花长卿的事情闹出去,那她这辈子就完了! “娘亲,银钱哪里有哥哥的前程重要。” “妹妹既如此狠心,俨然是要跟家里彻底断绝关系的意思,您就不要再对她抱有期待了。” “等哥哥以后有了好的前程,哥哥必然是会好好孝顺你的。” 长乐听的好笑,已经这个时候了,花芷瑜都还不忘在戚飞柔的面前说她的坏话。 这些年她跟戚飞柔他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恶劣,花芷瑜当真是居功至伟。 “花芷瑜,花长卿一个人孝顺戚飞柔哪里够,你嫁给花长卿啊。” “正好戚飞柔那么疼你,养女变儿媳,你们一家人齐齐整整传成美谈,走出门别人都会多看你们两眼。” “花长乐,你要死啊,快闭嘴!”戚飞柔要疯了,她就知道这个孽女知道这件事绝不会安生。 “他们都敢做了,还有什么不敢让人说的。”长乐冷嗤,“戚飞柔,我的耐心有限,你可想清楚。” 戚飞柔怒瞪多嘴的花芷瑜一眼,花芷瑜委屈的垂下眼帘。 长乐看着昔日母女情深,现在只差反目的两人,心情很好的翘了翘嘴角。 戚飞柔不敢拿花长卿的前程做赌,阴沉着脸派人喊来了侯府的账房,对照着长乐拿来的单子一件一件清点东西。 戚飞柔看着从库房里搬出来的那些东西,还有锦盒里的那些房契地契,肉疼的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长乐才不管戚飞柔被气成什么样子,让凛冬带着人把东西一件一件的往外搬,即便是祖父祖母留给她的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花瓶也全都搬走。 戚飞柔晕了一会儿醒过来,看到被搬空了一大半的正厅,险些又晕过去。 “我知道你想晕,但你先别晕。” 长乐走上前摊手,“菊冬的卖身契,给我。” 第82章 卫承宣的心动在很早很早以前 菊冬是戚飞柔房中的陪嫁大丫鬟。 原本是戚飞柔娘家选来,准备在戚飞柔怀孕的时候帮她固宠,笼络长安侯心的丫鬟。 但是戚飞柔善妒,不肯让长安侯碰其他的女人,便只留着菊冬当贴身的丫鬟,没有送给长安侯当通房丫鬟。 戚飞柔警惕,“你要菊冬的卖身契做什么?” 为了保守住花长卿跟花芷瑜那点破事的秘密,菊冬已经被悄无声息的处理掉了,卖身契自然也就不重要了。 长乐此时突然提起,莫非……莫非菊冬给长乐托梦了? 戚飞柔心惊,同时还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菊冬贴身伺候你多年,那日在房中也只有菊冬听到了所有的事情。” “你怕事情传出去彻底毁了花长卿的前程和长安侯府的颜面,自然不可能留着菊冬。” “所以你做了什么,我们大家心知肚明。” “但菊冬跟凛冬关系好,凛冬想要菊冬安心,我也觉得菊冬跟了你这么一个主子实在倒霉,所以特意来替她拿回她的卖身契。” “戚飞柔,你但凡对菊冬还有一点主仆情意和愧疚,就不该拒绝这件事。” “当然,如果你要拒绝,那我就只能用我的办法让你把菊冬的卖身契给我了。” 长乐将话说的很有技巧,要拿菊冬的卖身契,但没说菊冬现在是死了还是活着。 戚飞柔是知道菊冬跟凛冬关系不错的,因为当初还是菊冬将逃灾到盛都都快饿死了的凛冬领进的侯府,就连凛冬这个名字,也是菊冬帮凛冬取的。 菊冬从在戚家的时候开始就一直伺候戚飞柔,又跟着一起陪嫁到了长安侯府,事事细心面面俱到更是忠心耿耿。 戚飞柔对于将菊冬沉塘之事也抱有一点愧疚之心,派人去屋里取了菊冬的卖身契过来。 “这是菊冬的卖身契,你要你就拿去。替我……替我给菊冬立个衣冠冢。” “立衣冠冢就不必了,菊冬也不需要你这份假情假意。” 长乐检查了一遍卖身契,目的达成转身就走。 戚飞柔看着长乐离开的背影,有些脱力的坐到了椅子上。 她不明白,原本好好的日子,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乾清殿侧殿之中,沈淮安把手中的折子送到卫承宣的面前,“长安侯不是一向最不允许花长卿外派吗?这次是抽了什么疯,竟然主动替花长卿揽下了外出的差事。” 卫承宣正在批手中的折子,没有抬头。 “定安,说起来长安侯现在可是你的岳丈,花长卿是你的大舅子,他们侯府的事你就当真不管?” 沈淮安十分好奇。 卫承宣对长乐的看重他可是看出来了的,不管长乐跟长安侯府怎么闹,到底都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双方不可能真就断绝的干干净净。 卫承宣停下手中的笔,垂着的长睫盖住了他的眸子。 他沉默的想了一会儿,把笔放下,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才回答沈淮安的问题。 “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因为两年前长乐救了我,我才与她相识的,其实不是。” “我其实比卫书烨更早认识她。” “那时候她出生不久,我瞧见她在襁褓里,粉雕玉啄的像个瓷娃娃,我当时就捏过她的脸。” “后来她三四岁大一些的时候,有老侯爷宠着,无法无天的像个小霸王,但其实也就是喜欢玩闹了一些,心底善良的很,看见我一个人坐在水池边,误以为我要跳下去,大着胆子来拉我。” “看见我身上有伤还带血,吓的脸都白了还以为我是被人欺负了要替我出头,还把她小荷包里的果糖和碎银子全塞给了我,跟我说祖母说过,银子是万能的,有了银子我就不会被欺负了。” “其实是那天我刚从边关赶回宫里,路上遇到了截杀,所以身上才有伤和血。” “再后来我见她的时候,她就总是跟卫书烨和户部尚书江大人家里的那个孩子一块儿玩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看卫书烨的眼神我只看一眼便知道她喜欢,后来两人果然订下了亲事。” “我是卫书烨的小皇叔,她也跟着卫书烨喊我小皇叔,我自然不能多与她接触。” “再后来便是她救我一命。容贵妃天天巴不得我不得好死,她救了我,容贵妃哪里能给她好脸色,所以我给了她玉佩,许她承诺,应承她的请求,让容贵妃知晓她是我的救命恩人,谁动她就是动我。” “那天她来王府求我为她保住她跟卫书烨的婚约,我恰巧被暗杀危在旦夕,王府里乱成一团,等下人禀报她来找我的时候,她已经在雨里站了许久。” “我换了衣裳,在屋子里燃了熏香遮盖血腥味儿见了她,我至今都记得她那时的神色。” “她的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眼里满满的都是委屈和倔强,见了我便跪下求我帮她。” “那时候她心里眼里依旧全是卫书烨,我看着她,当时就在想若我能正大光明的护着她便好了。但她喊我小皇叔,我什么都不能说也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成全她。” “幸亏卫书烨是个不争气的,有眼无珠伤透了她的心,让她转而退婚,这与我而言是绝不可错过的机会。” “所以我让徐瑾跟她说了一些话,她果然聪明一点就透,知道来找我当靠山。” “事情便顺理成章的走到了现在,我娶了她,她成为了我的王妃,以后我就能光明正大的护着她了。” “长安侯和长安侯夫人大聪明没有,小算计不少,花长卿也是个优柔寡断难成气候的。他们若是待长乐好,我自然照拂他们。” “但他们全都偏心一个养女,薄待长乐,我不找他们晦气,已然是看在他们是长乐血亲的份上了。” “以后他们与长乐各家门各家户相安无事那便算了,若他们再惹长乐不痛快,我不介意替长乐狠狠给他们长点教训,让他们好好认识清楚他们算个什么东西。” 沈淮安挑眉,“你就不怕为此落下不好的名声?” “不过是一点破名声罢了。便是命,长乐要,我也能给她。” 卫承宣说着,忽然就笑了,沈淮安直觉不好,有种要被强为狗粮的预感,果然就听卫承宣道:“可惜长乐舍不得我的名声受损,处处都护着我呢。” “唉,你这种没有夫人不惜一切替你谋算的单身狗是不会懂的。” 第83章 收人心,真心换真心 长乐带了一大堆的东西回王府,胡总管看着摆满院子的各种物品,绕过一个瓷缸走上前。 “王妃,你……你这是抄了谁的家吗?” “这些都是我祖父祖母为我准备的嫁妆。” 胡总管懂了。 当初这个小祖宗能在盛都横行霸道被宠的无法无天,那都是老侯爷和老侯夫人的功劳啊。 “胡伯,你替我叫些人过来,我要将这些都摆下去。” 玉器头面金银自然是收进库房,但字画古董瓷器这些肯定是要当成装饰摆出来的,更何况长乐搬回来的还有梨花木的桌子椅子,甚至还有一张金丝楠木的拔步床。 王府里的下人不多,全都忙活了起来。 原本空空荡荡的空架子王府,一点一点的被填满。 长乐想着反正都捯饬了,干脆就捯饬个彻底。 让凛冬领着王府里的小厮去了花市,又买了好些绿植盆栽回来。 胡总管看着逐渐被填满的王府,不由的老泪纵横。 “胡总管,你怎么还哭了?” 胡总管抹眼泪,“王爷能娶到王妃可真是太好了,我们这个月的月钱肯定是有着落了。” 旁边的王府下人一听,也纷纷红了眼睛,看长乐的目光全都变得亮晶晶,跟看财神娘娘似的。 这谁分的清楚眼前的人是王妃还是财神娘娘啊。 他们跟着王爷可真不容易,现在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长乐莫名觉得后背一阵发凉,疑惑的转头看了看。 菊冬上前,“王妃,怎么了?” 长乐皱皱眉,“没什么,就是忽然有种被盯上的感觉。” “菊冬,你让他们把院子里打扫干净,今天的事情就算完了。” “是。”菊冬笑笑,“王妃,你嘱咐我去买的小丫鬟和小厮都买回来了,你这会儿可要见见?” 这些人买来都是要放在长乐的院子里伺候的,所以选人的时候菊冬十分的谨慎。 面容有损的不要,目光太过狡猾的不要,衣着鞋面不干净的不要,说话声音过大的人不要…… 人牙子带了三十几个人给菊冬挑选,菊冬最后也只勉强挑出了六个合适的买回来,正好三个小厮三个丫鬟。 长乐看向拘谨的站在院中的六人,菊冬搬了椅子放到她身后,长乐怔了一下回头看菊冬,菊冬笑着小声说:“王妃,你坐着看。” 世家里的主母都是人走到哪里,下人便将椅子搬到哪里的。 长乐以往没这些讲究,凛冬也不怎么懂这些规矩,但菊冬一直伺候在戚飞柔身边,是懂得这些规矩的。 长乐微微颔首坐下,菊冬束着手上前两步,对院中站着的六人道:“你们拜见王妃吧。” 六人闻言慌忙跪下,“奴婢(奴才)拜见王妃。” 长乐看得感慨,菊冬不愧是大家族里调教出来的大丫鬟,懂的事情确实多,也不枉费她刻意去把人给救回来。 长乐初来宣王府,不懂的事情还有许多,凛冬那就更不懂了。 虽说王府中的众人对长乐都十分的恭敬,但长乐还是想身边能有个懂规矩又有些有段并且可信的人能够替她敲打管理院中的下人。 当天长乐猜到菊冬可能会被灭口的时候,就已经打算好把人救下带回收为己用了。 但菊冬跟在戚飞柔的身边太久,长乐不确定一个救命之恩是不是能让菊冬忠心。 好在戚飞柔确实把菊冬的心伤得够深。 见完了买回来的六人,长乐直接把他们交给菊冬调教。 “菊冬,你过来。” “凛冬,你去门口守着,别让人进来。” “是,王妃。” 凛冬乐呵呵的去门口守着,菊冬疑惑的上前,“王妃,怎么了?” “你看看。” 长乐把拿回来的身契递给菊冬,菊冬看到身契就惊了,“王妃,这……” “说过替你把身契拿回来的。” 菊冬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奴婢叩谢王妃。” 长乐上前扶起菊冬,“菊冬,我不白帮你。” “你跟着戚飞柔十几年,一直忠心耿耿,我帮你便是看上了你的这份忠心。” “我初来王府,身边需要有个得力的人帮手,而你现在是最好的人选,你可愿意?” “若非王妃救奴婢性命,奴婢此时早已经化作了孤魂野鬼。” “如今王妃还替奴婢拿回了身契,与奴婢而言已如再生父母。” “从今往后,奴婢的这条命便是王妃的。” 菊冬说着又要下跪,长乐将她提了起来,“奴籍我会替你消了,身契你自己拿着,是烧了毁了还是留着都随你。” “王妃。”菊冬还是跪了,双手捧着身契送到长乐面前,“王妃,请你替奴婢收着这份身契吧。” 对于主子而言,捏着下人的卖身契那便是捏着下人的身家性命,即便是随意杖毙了,官府都不会追究。 菊冬将自己的卖身契主动送给长乐,便是在表达她的忠心。 “你可想好了?”长乐没有马上接过菊冬的卖身契。 “奴婢想好了。”菊冬十分坚定。 “你想好了便好。”长乐拿过菊冬的卖身契,在菊冬诧异的目光中将卖身契撕碎扔进了香炉之中。 菊冬目瞪口呆,长乐笑着将她拉起来,“我知道你有这份忠心就够了。” 菊冬瞬间红了眼眶,凛冬欢欢喜喜的跑进来,“菊冬姐姐,太好啦!消了奴籍等你二十岁可以嫁人的时候,就可以找个人家当正妻啦。” 奴籍的女子,即便嫁人也只可卫妾。 只有平民女子,才可做正妻。 长乐这一烧,烧的不仅仅只是菊冬的卖身契,更是许了菊冬一个光明的未来。 菊冬抓紧了凛冬手,早已经泣不成声。 她忠心耿耿的伺候夫人十几年,从夫人还是姑娘的时候开始,再到姑娘成为侯府主母。 她尽心尽力的伺候着,竭尽全力的办好每一件夫人交给她的事情,即便是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情,她依旧守口如瓶。 她原本觉得就算是她听到了公子和大姑娘的秘密,以她与夫人之间的主仆情意,夫人应该是信得过她的。 可没想到她依旧被一棍子敲晕沉了塘,若非王妃相救,她早已经变成了那片荷花池里的水鬼。 只是谁又能想到这样的绝望过后,迎来的竟然会是新的希望呢。 菊冬又一次跪下,“王妃,奴婢这辈子一定好好伺候你,绝不会有二心。” 卫承宣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我来的不是时候?” “你回来了。”长乐笑了笑,“凛冬,菊冬,你们先先去吧。” 凛冬和菊冬行礼退下,卫承宣垂眸看长乐,“我听说你今日去长安侯府大闹了一场,可有伤到哪里?” 第84章 茶里茶气的宣王殿下 长乐今日去长安侯府大闹一场的事情早已经传开了。 有人说堂堂侯府夫人连自己亲生女儿的嫁妆都昧,实在是太无耻了。 也有人说长乐这般在长安侯府的大门口泼大粪,分毫不顾及家族颜面,与那等没教养的泼皮有何分别。 不过,这其中也不乏有知道长安侯府内情的人。 “花家二姑娘之所以发那么大的火,怕是因为她娘要昧了她祖父祖母给她准备的嫁妆贴补花家大姑娘吧。” “只听说疼幺女的,还鲜少听说偏心长女的。” “什么长女啊。你刚来盛都不知道,那个花家大姑娘根本就不是长安侯跟戚夫人亲生的女儿,是包养回来的。” “花家二姑娘看花家大姑娘一直不顺眼,戚夫人要拿了老侯爷给她准备的嫁妆贴补花家大姑娘,她可不得发火嘛。” “要我说,花长乐的脾气也太坏了,就她这样的脾气,退了跟三皇子的婚约哪里还嫁的出去,还要什么嫁妆。” “花长乐不会还做着春秋大梦想着嫁给宣王殿下吧?” 外面的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整个长安侯府都成了笑话。 戚飞柔又被气晕了一次,长安侯回到家发了好大一通火,听说砸碎了一大堆的东西。 卫承宣命人将外面的风言风语按下去才回王府,走进家门瞧见焕然一新的王府还愣了两秒。 胡总管噼里啪啦的把所有事情说了一通,嘴里直夸长乐是王府的福星,顺便还夸了两句王爷真好命。 卫承宣看着越来越丰足,也越来越像个家的王府,一时无言。 他并不介意王府是不是个空架子,是不是看着寒酸,他只担心长乐心中委屈。 长乐看着卫承宣直白的带着关心的目光,到嘴的话停在嘴边,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异样感觉。 她一直都是这样,面对别人的恶意刀枪不入百毒不侵,但面对别人的善意反而会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应对。 好半晌,长乐才避开卫承宣的目光,“我没事。” 卫承宣见长乐真的没事,这才放心下来,“用过午饭了吗?” 长乐摇头,“一直忙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吃。” “你呢?吃午饭了吗?” “我也还没吃,一起吃吧。” 这个时辰早已经过了午饭的点儿,卫承宣其实已经在宫中用过午饭了。但长乐还没吃饭,他想陪着她一起吃个午饭。 长乐喊了菊冬,让她去小厨房让人准备午饭。 小厨房的午饭已经准备好好一会儿,只是长乐一直在忙没有传饭,小厨房那边就没把饭食送过来,一直热在灶台上的。 饭食很快摆好,长乐和卫承宣入座。 “你不是说要晚上晚些才回来吗?怎的现在就回来了?” “余下的事情不算紧急,便带回来了。在府中处理也一样。” 卫承宣用公筷给长乐剔了鱼刺,将鱼肉放到她面前的菜碟里。 长乐不好过问卫承宣的公事,点点头没再说话。 但他们两人相处,好像又没到彼此一起待着不说话也不尴尬的地步。 长乐吃着嘴里的东西,绞尽脑汁的想着找点什么话题跟卫承宣聊聊,奈何她对卫承宣的了解实在太少,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该说什么,只偷偷的去看卫承宣。 卫承宣将一块红烧的排骨剔掉骨头后放到长乐的盘子里,一眼就抓住了长乐偷看他的目光,但他没有戳穿,只慢条斯理的继续夹菜给长乐,“这几日住的可还习惯?” 长乐被问的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挺好的。” “嗯。”卫承宣把菜放到长乐的菜碟里,“若是住的不习惯,你就调整调整,或是把府上的布局和装饰都按照你的喜好重新布置一遍也可以。” “毕竟这是我们两人的家,我希望你住的舒心点。” “而且平日里我事务繁忙,总是早出晚归,陪你的时间并不多。” 长乐连忙摆手,“没事的没事的,你忙你的,不用管我的。” “这个不行。”卫承宣认真而真诚的看向长乐,温声道:“你是我夫人,我自然要顾及你的感受。” 长乐怔住,喉头滚了滚想说话,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心头再一次被先前那种异样的感觉侵袭。 卫承宣这样未免也太有魅力了。 温柔体贴,言行举止得体从容,这难道就是成熟男人该具备的素养吗? 卫承宣见长乐呆呆的,舀了汤放到她手边,接着说:“你若是待在王府里无聊,可以出门去逛街听曲游湖,或是邀请你的朋友来王府里玩也可以。” “当然,我也会检讨自己,以后不是紧急的差事便带回家里来处理,尽量多些时间陪你。” “不用的,真的不用。”长乐哪敢耽误卫承宣的正事,“你忙你的,我手头上也有不少事情要忙。” “除了慈和庄的事情,我的陪嫁嫁妆里有许多的铺子和庄子,我也打算抽个时间挨个走一遍,查一查账目,很多时候也不在王府的。” “你不用担心我。” “这么听起来你似乎会比我更忙。”卫承宣放下筷子叹了口气,目光带着些许幽怨的看长乐,“那若是我想你陪我,你岂不是也抽不出时间?” “啊?”长乐被问傻了,连说话都结巴了,“你……你不是也忙吗?” “除了紧急的差事,其余的我都可以带回家里来处理。” 卫承宣静静的看长乐,长乐被他看得舌头更打结了,脑子飞快的转了半晌,试探的问:“那我也把账目拿回家中看?” 卫承宣露出了笑容,“嗯,可以。” 长乐悄悄松了口气,就听卫承宣又说:“你今天下午可有安排?” “没有的。”长乐打算明日去突袭检查慈和庄,今天下午是没有其他安排的。 “我今日带了些不算重要的事务回家处理。”卫承宣夹了素菜给长乐。 长乐有听没懂,所以呢? “想来要你陪我处理公务确实无聊了些。” “是我思虑不周,你不必为难。”卫承宣轻轻的放下筷子。 长乐这下哪里还能不明白,赶忙道:“没有没有,我不为难的。” “只是我怕自己会打扰到你。” “不会。”卫承宣微笑,“那便这么定了?” 第85章 长乐的噩梦 长乐糊里糊涂的用过午饭后,就跟着卫承宣出了院子。 等走到茶室,看到摆的案几团蒲还有折子,长乐还疑惑卫承宣以往处理公务都是在书房,今日怎么把公务搬来了茶室? 而且是什么时候搬的? 茶室三面通透,只是如今天气尚未真正转暖,三处都放着挡风的竹帘。 长乐进来的第一想法就是等天气转暖了要将三面的竹帘都换成轻纱,待得夏日便可在此处纳凉,再吃些冰鉴冰的水果,肯定很舒服。 长乐捧了一本杂书心不在焉的看,眼睛时不时的在茶室里打量,预计着再在茶室中添些家具物什,想着想着,饭后的困顿袭来,长乐趴在案几上不知不觉的就睡了过去。 卫承宣取了大氅轻轻盖到长乐的身上,长乐的身子似是因为恐惧抖了起来,五指啪的一声抓紧了案几的边沿,眉头也紧紧的皱了起来开始呓语。 “滚开!” “别过来!” “你们这些土匪不得好死!” 卫承宣的手顿住。 土匪? 长乐这是梦见了她十岁那年发生的事情? 长乐十岁那年的某一天,她跟卫书烨和江怀玉约好了去游湖,出门后却遭遇了拍花子失踪,还是卫书烨和江怀玉迟迟没等到她出现去长安侯府找人,大家才知道长乐失踪了。 一开始大家都不知道长乐去了哪里,整个盛都翻遍了也没找到长乐,后来不知是谁带头开始传,说长乐是被拐子拐走卖去了土匪窝。 谣言一开始是无人相信的,但三人为虎,传着传着大家渐渐的就开始相信了,直到一个多月后长乐满身泥污带着伤回到盛都,这个谣言就好似得到了佐证一般,且愈演愈烈。 人人都道长乐被卖进了匪窝,就算从土匪窝里逃了出来,身子肯定也已经被玷污透了。 长安侯和戚飞柔都觉得丢脸,勒令不让长乐出门。 容贵妃以此为由,但凡见到长乐就没有任何的好脸色。 卫书烨起初是不信的,但在他面前说的人多了,渐渐的他也信了个六七分。 所有人看长乐的目光都带上了色彩,有同情怜悯的,有嘲讽嫌弃的,更有恶意揣测说长乐之所以能逃出匪窝怕是把匪窝里的匪徒都伺候过一遍,一张朱唇千人藏,一双玉璧万人枕的。 长乐闷不吭声的包下了酒楼,请了几个婆子验她的身,让所有想看热闹的人都到酒楼见证,她依旧是完璧之身。 可不信的人依旧不信,传谣言的依旧继续传谣言,所有人都只愿意相信他们自己愿意相信的真相。 那些好事之人甚至传出那些验身的婆子早已经被长乐用重金收买了,才会撒谎为她的清白掩盖,最重要的是后来那些替长乐验过身的婆子当真就那样平白无故的消失无踪了。 长乐踏碎自身尊严的自证变成了笑话,变成了更加锋利的刺向她的利器。 那些藏在暗处瞧不见的脸,露着淬了毒的獠牙,将长乐恨恨的钉上了他们所谓的耻辱柱,想逼死长乐。 可长乐明明是无辜的,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却反而成了那个最该死的人。 亲人骂她自证是胡闹,未婚夫无数次的欲言又止,都成了一片一片剜她肉的利刃。 卫承宣都不知道那段时间的长乐到底是怎么挺过来的,她开始用乖张跋扈大吵大闹来武装自己,浑身都长出了锋利的尖刺,刺向别人也刺向她自己。 卫承宣那段时间被事情绊住了脚远在他处,等他回到盛都知道这件事后立刻着手处理了暗中散播谣言的毒瘤,让人不敢再轻易拿她十岁的事情刺痛她。 但伤口已经形成,即使表面痊愈,疤痕之下依旧在溃烂流脓。 她如今看起来那么毫不在意,可如何能真正释怀呢。 即使在梦中,曾经的恐惧依旧席卷着她,周围的利刃依旧在刺伤着她。 她装作不在意,不过是因为她知道无人在意,而在意的人她又不想让他们为她担心。 卫承宣撩起长乐脸颊上的发丝,在她的身边展开双臂将她因为恐惧而颤抖的身子拥入怀中。 长乐猛然睁开眼睛,眸中惊惧未退,看到身旁的卫承宣,眸中的惊惧渐渐变成愕然。 “你做噩梦了。”卫承宣扶着长乐的手臂轻轻的摩挲,“好些了吗?” “没……没什么。”长乐起身挣开卫承宣的怀抱,“我突然想起来,我下午约了琳琅,我先走了。” 长乐的步子凌乱,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出了茶室。 卫承宣并未喊她。 长乐如今不愿意说十岁那年的事情,他不会逼她,他会等,等她愿意向他敞开心扉的时候。 凛冬就侯在茶室门口,见长乐面色苍白的冲出来,连忙上前扶住她,“王妃,怎么了?你的脸色好难看。” 长乐心有余悸的摇头,这才发现肩膀上还披着卫承宣的大氅。 她刚才做梦了,又梦到十岁那年在匪窝柴房里醒来时的场景。 那几天的经历,是她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 刚才卫承宣问她,她下意识的便逃了。 长乐没再回茶室,将大氅交给徐瑾,带着凛冬出了门。 上次的事情之后,她跟琳琅还没见过面,琳琅还不知道她已经嫁给了卫承宣的事情。 柳姨娘滑胎之事没查清之前,冯琳琅都被勒令禁足在家不得外出。 知道长乐来了,冯琳琅高兴的不行,“长乐,你再不来看我,我都快憋死了。” 冯林琅见到长乐就一把抱住长乐,“你最近忙什么呢?一直都不见你人影。” “也没忙什么。就是嫁了个人而已。” 长乐翘起嘴角,冯琳琅震惊了,嗓门都拔高了,“嫁人?!!” “嘘,现在还是个秘密呢。”长乐按住琳琅的嘴。 “你嫁给谁了?” 冯琳琅问完就反应了过来,“我听说前几日宣王殿下成亲了,领着花轿在内城绕了三圈,动静闹的可大了。” “长乐,宣王殿下娶的人,该不会就是你吧?” “啊啊啊啊啊啊!长乐,你不愧是我姐妹儿,太厉害啦!” “低调低调。”长乐按住激动的已经快蹦起来的琳琅,“卫承宣也只是帮我而已,我已经跟他说好了,以后他如果遇到了真心喜欢想娶的人,我随时都可以和离的。” “那不管。反正宣王殿下现在是你的人了。” “哈哈哈哈,卫书烨他们应该还不知道吧?” “天呐,我太想知道卫书烨知道你嫁给了宣王殿下时的表情了,求围观啊姐妹!” 第86章 让宣王殿下爱上你 冯琳琅跟长乐是可以盖一床被子聊天聊一整晚的好姐妹。 她知道曾经的长乐有多么的喜欢卫书烨,也见识过卫书烨对长乐的千依百顺万般宠护。 少年人的喜欢是那样的赤忱而热烈,不掺杂一丝一毫的利益和权衡,令她都无数次的羡慕和感慨过。 但冯琳琅也多次的提醒过长乐,她跟卫书烨想最终在一起美满幸福,卫书烨的母妃将是最大的阻碍。 卫书烨的母妃是一直瞧不上长乐的,而卫书烨一向都听他母妃的话,还没成熟到什么事情都能自己做主的地步。 只是冯琳琅如何都没想到,让长乐寒心,最终决定跟卫书烨分道扬镳的不是卫书烨的母妃,而是卫书烨对他们感情的背叛。 如今长乐嫁给了卫承宣,冯琳琅是真的替长乐感到高兴的。 一是高兴长乐终于彻底的摆脱了渣男,二是高兴长乐嫁了一个不错的人。 众人皆言宣王殿下卫承宣冷酷无情手段狠辣,但没有任何一个传言说过卫承宣风流,而且从来没见过卫承宣身边出现过任何一个女人。 从这一点看,卫承宣就比卫书烨好一千倍一万倍。 而且长乐嫁进宣王府就是唯一的女主人,不用伺候公婆站规矩,也不用受什么妯娌相处的窝囊气,简直不要太爽了。 就算卫承宣不爱长乐又能怎么样呢? 宣王妃的头衔又是做不了假的。 “长乐,你听我的,想方设法的让宣王殿下爱上你。” “我感觉宣王殿下那样的人,一般女人入不了他的眼,但你可以。只要让他爱上你爱得无可自拔,那他这一辈子都只会爱你一个。” “相信我,我的直觉是很准的。” 长乐嫁给卫承宣只是为了寻求暂时的庇护,可不敢痴心妄想的以为卫承宣会爱上她。 毕竟她跟卫承宣的成婚都是她以救命之恩求来的,她哪里还有那么厚的脸皮去勾引卫承宣。 “你的直觉那么准,那你觉得沈淮安喜欢你吗?” “哇呀呀呀,花长乐,我当你是姐妹,你竟然踩我痛脚!绝交!绝交!”冯琳琅跳起来就打长乐的手臂。 冯琳琅跟沈淮安是订了亲的,所有人都知道。 但冯琳琅喜欢沈淮安这件事情,只有长乐和江怀玉知道。 “我错了我错了,冯女侠饶命。” 长乐求饶,冯琳琅赌气嘴巴哼哼两声,挨着在她的身边坐下,有些泄气的叹气,“沈淮安不喜欢我这种,他喜欢的姑娘都是那种优雅漂亮的,一看就很厉害的。” “你也很漂亮啊。”长乐挽起琳琅的手臂,“不仅漂亮,还善良热忱仗义,优点一大堆,三天三夜都数不完。” “那是。”冯琳琅被逗笑了,“我可是超级好的姑娘。” “长乐,你也是。” 冯琳琅认真的看长乐,“你也是超级好的姑娘,所以你值得一切好的事和好的人。” 长乐笑了,“我们都超级好,所以跟我们处不好的人,得从他们自己身上找原因。” 两人对视,噗嗤一声笑做一团,亲昵的依偎在一起。 “柳姨娘滑胎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那个慈心堂的张大夫还没回来?” 冯琳琅摇头,笑容淡了下去,“没有。” “我爹说是已经派人去张大夫的老家找人去了,快则七八天,慢则十天半个月吧,应该能把人带回来。” “其实这事查不查得清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爹不信我,也不信我娘,他偏信柳姨娘,早已经不是我曾经的那个爹爹了。” “我娘这几日整日消沉,不是在哭就在叹气,我大哥二哥回来劝说了也无用。” “我一开始也陪着我娘,但是看我娘哭的多了我都忍不住有点烦了。所以这两日我都躲着,不怎么去我娘的院子了。” “我想不明白,我爹都已经变心了,我娘为什么还不能放手呢?” “可能是因为曾经的拥有太过美好,即便是感情消散了,也依旧不甘心吧。” 长乐对卫书烨便是这样,她挽留过她跟卫书烨的婚约,也尝试着挽留过卫书烨,一开始可能是因为感情,但后面一直不愿意放手更多的却是因为不甘心。 不想自己一个人痛苦,还让卫书烨过的那么痛快和心安理得。 所以她得报复。 就算是她小心眼也好,睚眦必报也好,反正不能是她一个人痛苦。 长乐在忠勇侯府陪着琳琅聊天,还跟琳琅一起去陪着琳琅的娘用了晚饭才回的王府。 至于为什么故意留到这么晚,长乐自己心里是清楚的。 她今天怕面对卫承宣,怕卫承宣问起她做的噩梦到底是什么。 她还没做好准备将十岁那年的遭遇坦白的告诉卫承宣。 长乐回到王府,心里还琢磨着如果卫承宣当真问起她下午做的那个噩梦,她该怎么编瞎话搪塞过去,却听胡伯跟她说,下午她走没多久沈淮安来找卫承宣,两人一起出了现在还未归。 卫承宣走的时候还嘱咐过,让她自己用晚饭,不必等他。 长乐松了口气,跟胡伯交代了明日去慈和庄的事情后便先行洗漱睡下了。 一夜无梦醒来,长乐起床询问了菊冬,才知道卫承宣一夜未归。 菊冬见长乐坐在梳妆台前出神,以为长乐是在介意,一边为她梳头,一边柔声安慰,“王妃放宽心,王爷昨夜未归兴许是被公务绊住了脚,今日定然会回来的。” “什么?”长乐回神。 “我说王爷……”菊冬笑了笑,“没事。” “王妃今日要出门,奴婢替你梳个简单利落好行事的发髻吧。” “嗯,你看着梳。”长乐不甚在意。 菊冬试探的问,“王妃在想什么?” “我今日去慈和庄,晚上定然回不来,但今日我有其他的事情交给凛冬去做。” “菊冬,你可要跟我去慈和庄走这一趟?” “你别急着应。” “这一趟未必平安,你想好了再说。” “奴婢如今伺候王妃,自然是王妃去哪里奴婢就去哪里。”菊冬笑着应下,“不过既是不安全,王妃可要多点些护卫随行?或是去安保堂雇些打手也行。” “外面雇的人危急时刻未必可信,我昨日已经同胡伯说了,他说护卫之事他会安排。” “是。那奴婢一会儿去准备些吃食和果饮,再准备上床褥被子。” “慈和庄那边的吃住王妃未必习惯,需得多带些东西备着。” 长乐坐在宽敞舒适的马车里,手边有果子和糕点,还有温度合适的茶水,菊冬无微不至的在旁边伺候着,长乐只是一个动作,菊冬便已经把她想要的东西递到了手边。 凛冬做事也手脚麻利机灵,但绝没有菊冬这般周全。 “王妃,前面就要到慈和庄了。” 第87章 卫承宣被欺瞒 “暂时停下。” 长乐出声,菊冬立刻会意的撩起马车帘子。 “王妃有何吩咐?” “赵乾,你一人随我入慈和庄,其余人等都在这边埋伏,以信号为准。” 赵乾是随着卫承宣从玄铁营出来了,一身的功夫没得说。 “是,王妃,属下这就去安排。” 赵乾转头去安排其他护卫,菊冬有些担忧,“王妃,这样是不是太冒险了一些?” 长乐坐回位置,“胡伯怕我出事,安排了这么多护卫跟着,而且除了护卫还有小厮。” “我们若是这阵仗去慈和庄,哪里还能看到什么真相。” 赵乾安排好其余的护卫,马车继续往前。 长乐撩起车窗帘子,菊冬解释,“这一片应当就是慈和庄的地了。地已经耕出来了,该是等天气暖和些就要种菜苗了。” 城西的这片地土质肥沃,是整个盛都最大的蔬菜来源。朝廷为了蔬农种好地,保证盛都的蔬菜供给,还特意命工匠绕着这一片地开了便于灌溉的水渠。 慈和庄的地不少,即便庄上养着的人多,这一片地种出来的蔬菜留一部分自食,再将另外一部分卖了换银子,也该能贴补一些庄子上的花用,不该每月去王府支那么多银子。 长乐过来时便问过胡伯,胡伯说过庄子上一共养着有三百多人。 按照如今的市价,一人一月花用二两银子已经十分富裕。 三百多人,一月便是不算庄子上的其他营收,八百两已经足够。 但是这月,庄子上的管事到王府支银子便支了一千两,说是春耕在即要买菜苗。 卫承宣不管银子,对这些不清楚,但长乐从几岁开始便跟着师父查铺子看账本,同银子打交道,对这里面的条条道道清楚的很。 马车停在了慈和庄的门口,菊冬扶着长乐下了马车。 长乐环顾四周,除了庄子外,庄子的四周还搭建了不少屋子,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村子。 赵乾上前,“王妃,属下去敲门。” “先不用。”长乐走向一间茅草屋,“老阿公,编篓子呢。” 坐在门口一块石头上编竹篓的老阿公闻言抬头看了一眼长乐,闷不吭声的低头继续编手上的竹篓。 菊冬皱眉,要上前说话,长乐拦住她,“老阿公,我们从此地路过,想讨口水喝,可以吗?” “水缸在那边,要喝水自己舀。”老阿公语气不善的说了一句,看也没看长乐,手头上的动作没听。 “多谢老阿公。”长乐笑笑,用眼神示意菊冬假装去舀水,实则看一看屋里的情况。 “老阿公,我们过来之前听说你们这里住着的全是战死将士的爹娘和妻儿,是宣王殿下将你们安顿在这里的,可是真的?” “呵。”老阿公从鼻子里嘲讽一声,脸色更臭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赵乾忍不住了,“难道王爷安顿你们还有错了?” “安顿我们?”老阿公砰一声放下手中的竹篓,满脸怒色,“你睁大眼睛看看我们这像是被安顿的样子吗?” “他得了好名声,我们在这里给他当牛做马,连这里都走不出去,你说这叫安顿?” “怎么走不出去?”赵乾皱眉,“又没有人限制你们的自由,而且你们每月都去王府支那么多的银子,怎么还会生活的不好?” “每年王爷还会来看你们两次,你们若是当真在此处过的不好,大可以直接告诉王爷,为何也从不曾说过?” “说?怎么说?”老阿公大怒,“他一来,我的孙子就被带到那里面去。” “不只是我们家,其他家也都是这样,谁敢乱说一个字,家里的孙子孙女儿子女儿就要挨打,谁敢乱说?” “你说银子,反正我们是从没见过的。” “行了行了,喝了水就赶紧走,我跟你们这些有钱人说不着。” 老阿公不耐烦的摆手赶人,拿起竹篓进了屋子,砰一声关上大门。 菊冬上前,“王妃,奴婢方才借着舀水的时候特意看了看,他们家堂屋里除了一张桌子和三根凳子外什么都没有。不过角落里放了一张床,上面好像还躺着一个人,但是光线太暗,奴婢看的不是很分明。” “奴婢方才还悄悄掀了他们厨房灶台上的盖子,发现锅里是一锅水。奴婢用勺子转了一圈,才从锅底捞出一点谷壳磨碎熬成的粥。” “王妃,这是十分穷苦十分穷苦的家里才会吃的东西。” 菊冬面露不忍,她还没说她方才在厨房里见到了一个骨瘦如柴的小孩,她怕说出来吓着王妃。 赵乾难以置信,“庄子上的管事每月都去王府支取几百两银子,银子都花哪里去了?” 两人都看长乐,长乐相对平静,因为这样的情况她早已经预想过,只是没想到情况比她想象的还更糟糕。 “赵乾,去敲门吧。” 赵乾带着怒气敲开了慈和庄的大门,开门的小厮一脸不耐烦的看他,“干什么干什么,叫魂啊。” “你们干嘛?” 赵乾要动手,菊冬上前按住他,“王妃来庄子上巡查,你们的管事呢?还不叫他出来相迎。” 小厮一怔,看了长乐一眼,神色中明显的闪过慌乱,连忙换上讨好的笑,“王妃请进,奴才这就去叫管事的。” 长乐才带着人走进庄子,一名穿着缎面长衫的管事就匆匆忙忙的迎了出来,“奴才金全,拜见王妃。” 赵乾在旁边提醒,“王妃,就是此人每月去王府支银子。” 长乐看金全。 一个庄子的管事,竟然敢穿缎面的长衫,还是祥和绸庄绣娘的手艺。而祥和绸庄的一件缎面长衫少则七八两银子,多则二三十两,根本不是一个庄子上的管事能穿得起的。 不用想也知道是她来的突然,打了金全一个措手不及,金全来不及去换衣裳。 除此之外还有这庄子里的装饰摆件,以及站岗巡逻的那么些护卫,知道的说这里是宣王府用来安顿战死将士亲属的别庄,不知道的还当是哪位富户家的府邸。 难怪每月都要去王府支那么多银子,这么大一个庄子要养护,还得养着这么些护卫和下人,可不得花银子。 “你便是统管慈和庄的管事?” 金全赔笑,“王妃误会了,奴才就是一个跑腿办差的,哪有那么大的能耐。” “统管整个慈和庄大小事务的是霜霜姑娘。” 第88章 秦霜霜,卫承宣的又一个救命恩人 慈和庄的大管事是秦霜霜。 秦霜霜的父兄都曾是玄铁营的将士,跟着卫承宣出生入死,最后更是为了救卫承宣而死。 而她自己也救过卫承宣一次,自那之后她便被卫承宣安顿在了慈和庄,管理慈和庄所有大小事务,算是半个慈和庄的主子。 卫承宣身边的心腹都知道秦霜霜的存在。 长乐在正厅足足等了两刻钟,一袭白衣广袖长裙的秦霜霜才姗姗来迟。 “不知王妃驾到,有失远迎,还望王妃恕罪。” 秦霜霜扶着丫鬟的手臂缓步进屋,身姿如弱柳扶风,盈盈福身行礼。 “知道有罪,那便该有个请罪的姿态。”长乐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秦霜霜。 “秦管事来的这般慢,是双腿绑着绳子绊着脚步迈不开走不动吗?” 长乐冷淡的盯着秦霜霜,足足让她等了两刻钟,主人架势摆的倒是挺足,好像挺瞧不上她这个王妃的。 秦霜霜面色微变,似是有些委屈的抿了抿唇,推开一旁扶着的丫鬟,跪到了地上,“王妃恕罪。” 秦霜霜身边的丫鬟一脸心疼,噗通一声跟着跪下,“王妃恕罪,一切都是奴婢的错,与我们家姑娘无关。” “我们家姑娘一直都在病中,今日还晕厥过两次,方才王妃来了,我们家姑娘还卧在床上吃药。” “奴婢想着等我们家姑娘吃完药再来拜见王妃,便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姑娘王妃驾到的事情,求王妃惩罚奴婢,不要连累我们家姑娘。” “王妃,月儿不过一个小丫头,什么都不懂。王妃要怪便怪我吧,请不要责罚月儿。”秦霜霜立刻为月儿求情,垂着眸可怜又无助。 长乐颔首,“原来是病了,那倒是情有可原了。” “起来吧。” 月儿立刻小心翼翼的扶着秦霜霜起身,秦霜霜站起来身子还晃了晃,似是下一秒人就要晕厥过去,微垂的眸子掩去了眸中的情绪。 “我刚与王爷成亲不久,听闻慈和庄乃是王爷用来安顿战死将士亲属的地方,便过来看看。” “不知那些战死将士的亲属在何处?” “他们都在庄子上,只是……”秦霜霜说着顿了顿,“王妃若是想见他们,我这边让人去传。只是人数众多,都叫来这边怕是不便,不若叫几人代替大家来向王妃请安,王妃以为如何?” 听起来合情合理,似乎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长乐点头,“可以。” 秦霜霜转头吩咐,“金管事,你去刘伯伯他们过来吧。” 金全笑呵呵的应着,转头出去了。 长乐也不着急,慢悠悠的喝茶,菊冬上前倒茶,趁机小声道:“王妃,他们怕是要耍诈。” 长乐笑着看了菊冬一眼,若无其事的端起茶杯,菊冬便懂事的退到了一旁。 金全很快就带了三人过来,为首的一个刘伯看了长乐,冷哼一声昂起下巴也不向长乐行礼。 菊冬呵斥,“大胆,见了王妃还不行礼!” “王妃?王爷何时成亲了,我们怎么不晓得?”刘伯轻蔑的看向长乐,“而且就算她嫁给了王爷那又如何?我儿子还替王爷挡了剑呢,若没有我儿子救王爷一命,她还能嫁给王爷?” “一个小丫头,王妃就王妃,好好的在王府待着不就成了,跑我们这里来摆什么架子耍什么威风?” “刘伯伯,你别这样。”秦霜霜一脸为难的喊住刘伯,转头又福身一礼求情,“王妃恕罪,刘伯伯只是心直口快并无恶意,请王妃千万不要怪罪他。” “秦姑娘,你就是太善解人意太好说话了。”刘伯立刻拦住秦霜霜,“我们谁不知道你与王爷情投意合,如今这么个小丫头抢走了王爷,你怎么还能这么忍气吞声!” “反正你忍得了,我们可忍不了。” “你,哪里来的回哪里去,我们慈和庄只认秦姑娘,不欢迎你!” “刘伯!”秦霜看着似是要急哭了,拦了两下拦不住刘伯,身子一晃软了下去。 “姑娘!”月儿惊呼一声扶住秦霜霜,“大夫!金管事,快让人去找大夫!” 一场兵荒马乱,秦霜霜被送了回去,刘伯几人看长乐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从头到尾就没给过一个好脸色。 金全陪着笑脸,“王妃勿怪,秦姑娘以前救王爷时伤了身子,这些年身体一直都不好,全靠吃药养着。” “今日这么晕过去,怕是再难有精力同王妃细说慈和庄的事宜。” “不如奴才先让人将屋子收拾出来,王妃也一路辛苦了,先稍作休息,明日等秦姑娘好些了再来向王妃请安?” “秦管事病着不方便与本王妃细说庄子上的事情,难道你也病了?庄子上的其他管事和账房也病了?” 金全干笑,“王妃有所不知,奴才只负责跑腿办差,其他事情是一概不知的。” “狗奴才,好大的胆子,王妃吩咐你办事你还推三阻四!”菊冬呵斥,“你不知道,那就去将庄子上其他的管事和账房喊过来回话,难不成庄子上的管事都是废物不成!” “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金全瞬间阴沉了脸,十分敷衍的应了一声转头出去。 “王妃,方才奴婢看的分明,那个秦霜霜明显就是故意假晕的。” 菊冬压低了声音,“还有刘伯那三人,他们衣着身形瞧着都是日子过的不错的,与庄子旁的那位老阿公家的情况有天壤之别。” “他们都是战死将士的亲属,为何却有这么大的区别?” 长乐翘了翘嘴角,“秦霜霜说他们是战死的将士亲属他们就是了?” 菊冬一怔,“王妃,你的意思是他们是假冒的?” “是不是假冒的无所谓,但这慈和庄有问题那是一定的。”长乐放下茶杯,“赵乾,你对这个秦霜霜知道多少?” 刚才刘伯说秦霜霜与卫承宣情投意合,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他们早已经将秦霜霜当做了宣王妃看待,而且只认秦霜霜这个宣王妃。 金全也说了秦霜霜救过卫承宣。 卫承宣那般重诺之人,她不过是随手救过他一次,都能请他帮那么大的忙,甚至娶她都可以。那秦霜霜救他一命,他又承诺了什么? 长乐想搞清楚这些是不是卫承宣默许的,才好做接下来的安排。 第89章 花二怕是要怨死你了 赵乾也是第一次见秦霜霜,知道的事情并不多。 他只知道秦霜霜的父兄原本是王爷身边的亲信,最后都战死了。 秦霜霜的母亲无法接受同时失去丈夫和儿子,选择了自缢,留下秦霜霜一人成为了孤女,王爷得知后将秦霜霜带了回来。 秦霜霜虽是小户人家的姑娘,但会识文断字,也会点琴棋书画,有时遇到事情还能说出许多独到的见解,与其他姑娘比起来,在王爷面前确实得脸许多。 甚至也有不少人猜测秦霜霜最后很有可能会嫁给王爷,私下里还传开了。 不过这些都是赵乾听别人闲聊时提起的。 长乐听赵乾说完,面色平静,倒是一旁的菊冬心疼的安慰,“王妃,你别难过,这些定然是下面的人乱嚼舌根传的。” “奴婢看那秦姑娘的年纪不小了,王爷若是当真对她有意,早该娶了她,必不会等到现在的。” “我知道。” 长乐现下思考的并不是卫承宣是否对秦霜霜有意,而是秦霜霜的来历。 卫承宣将整个慈和庄交给秦霜霜管理,不管是出于补偿还是赏识,至少对秦霜霜的能力是认可的。 加上秦霜霜父兄和母亲都死了,她自己也救过卫承宣的性命,那就不能随意处置了她。 不过好在长乐要肃清的并不是卫承宣身边的人,而是有人在慈和庄扯大旗贪污银子的事情。 金全领着另外两名管事和账房回来了,“王妃,奴才将人都带来了,王妃想问什么就问吧。” “拜见王妃。”被带来的三人齐齐下跪行礼。 长乐看向三人,“谁是账房?” 穿着粗布长衫的中年男人应声,“小人就是。” “账本可带来了?”长乐询问。 “带……带来了。”账房取出两本账本双手捧上,菊冬上前拿了转头递给长乐。 长乐也没叫三人起来,接了账本翻看。 账目做的十分干净,哪一日谁染了风寒请了大夫过来诊病花了多少银子都一笔一笔的记录的十分清楚。 长乐只看了两个月的账目,账面上记录的银子与去王府支的银子基本都对得上,出入小的可以忽略不计。 长乐合上账本,“庄子上的人容易生病的倒是挺多。” 金全陪笑,“都是些老弱妇孺,身子自然若一些。” “王爷嘱咐过,他们都是战死将士的亲属,万不可薄待,病了我们自然是要请大夫过来治病的。” “那是应该的,不可叫边关的将士们寒了心。”长乐随手将账本放到桌上。 “王妃说的是。”金全笑着陪话,低着头翘了翘嘴角,似是得逞。 “每月看病都要花好些银子,那日常生活怕是要拮据很多了。” “除了诊病外,日常生活也不可亏待才好。” “我看每月支的银子应当是少了些,下月再多支一些。” 金全闻言喜出望外,“王妃当真是仁善的活菩萨,奴才替大家谢过王妃了。” 长乐又问了另外两个管事,便露出了疲乏之色,“明日我再看看大家日常的吃食和生活状态,今日便先这样吧。” “是。奴才已经命人收拾了屋子,王妃请。”金全的笑容比先前真诚了许多,亲自领着长乐去了收拾出来的屋子安顿后才离开。 “金管事,如何?”有人上前小声询问。 金全回头看了一眼长乐住的屋子,哼笑一声,志得意满的大步往外走,“还以为是个厉害的,没想到也不过只是个好糊弄的绣花枕头罢了。” “她这趟来的虽然突然,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但她好糊弄,下个月我们可以借着她的名义去王府再多支取些银两了。” “王妃,他们已经走了。”菊冬站在帘子后朝外看。 长乐冷笑,“他们今天晚上该好好的喝酒吃肉庆祝一番了。” 菊冬走上前,“王妃,那些账目当真没有问题吗?” “那就是一本假账目而已。” 账房将账目做的很真,但长乐从小就跟账本打交道,一眼就看出那账本是假的。 不过她并没有急着拆穿金全他们。 “赵乾,你进来。” “王妃有何吩咐?”赵乾进屋,拱手行礼。 “我有两件事要交给你去办。” “我写一封书信,你快速派人送给王爷。” “另外,你的轻身功夫如何?” “还可以。”赵乾对自身的功夫十分有信心。 “那你今晚趁着他们暂时被我麻痹了,想办法找到真的账本。如果我想的没错,真的账本应当是在秦霜霜的屋子里。” “你也不必贸然的到处乱找。只需盯紧秦霜霜,必然会有收获。” “所谓捉贼拿赃,只有拿到了证据,我才能处理这些人。” 赵乾不懂为何盯着秦霜霜就能找到真的账本,心里带着疑惑按照长乐吩咐的办事。 接下来的时间,长乐一直待在屋子里,连门都不出,就更加的让金全他们放心了。 卫承宣昨日在追查那个死士之事。 通过上次那对父女所言,卫承宣和沈淮安找到了那个被死士花银子赎出陈家赌坊的青梅竹马。 那个女子已怀有五个多月的身孕,并不知道死士已死,也不知道死士平常到底在干什么工,只知道他总是早出晚归,有时甚至十天半个月都不归家。 从女子身上问不出什么,卫承宣只得留了人在暗中盯着女子,看看能不能有进一步的发现。 “吁。” 卫承宣在分叉路口勒马停下,沈淮安骑着马上前,“定安,怎么了?” “你自己先回去,我还有别的事情。” “什么事情这么急啊?”沈淮安调侃,“你都出来两天两夜了,就不想快些回府去见花二?” “说不定花二独守空房,现在都怨死你了呢。” “你说的很有道理,所以我打算现在就去赔罪。” “但是你现在得先挨抽。” 卫承宣扬起手中的马鞭抽向沈淮安,沈淮安大叫一声立刻控制着马跑开,“定安,你来真的啊!” “你下次再用这种语言调侃她,我手上的鞭子就真落你身上了。” “走了。” 卫承宣一夹马腹,马儿已经跑了出去。 “定安,这边才是回城的路!”沈淮安大喊。 “她昨日去慈和庄。” 卫承宣昨日走的急,没来得及给长乐留话,今日该主动找她解释才好。 第90章 王妃,你就死在这里吧 慈和庄的正厅内,气氛有些凝固。 长乐坐在主位,手指端着茶杯,捏着杯盖轻轻刮着茶沫。 金全和庄子上另外两个管事以及账房满脸冷汗的跪在厅中,秦霜霜扶着丫鬟的手站在一旁,一脸的病容。 金全昨日发现长乐是个好糊弄的,高兴的叫人准备了酒菜,与另外两个管事和账房吃酒行乐,今早被赵乾带着小厮从屋里提溜出来的时候都还未醒酒。 “金全,你可知罪?” “奴才……奴才知罪。奴才不该饮酒过度,以后一定改一定改。还望王妃恕罪。”金全垂着头求饶。 “看来你是真的还未醒酒。”长乐拿过菊冬手中的茶壶,缓步走到金全面前,金全以后的抬头,热汤的开水已经从他的头顶浇了下去。 “啊!”金全惨叫,旁边的管事和账房都吓得一抖,秦霜霜也猛的抓紧了丫鬟的手,惊惧的看向长乐。 长乐随手将空了茶壶递给菊冬,“现在清醒了吗?知道我问的是什么了吗?” 茶水是热汤的,但不是滚水,金全的面皮被汤红但并未真正烫伤。 “恕奴才愚钝,没有听懂王妃问的话。”金全咬牙跪在地上,眼里闪过狠辣。 秦霜霜走出来,“王妃,请恕我多嘴。不知金管事犯了什么错,王妃要这般折磨他。” “毕竟金管事是慈和庄的管事,王爷又将慈和庄交给我管,若当真金管事犯了错,我也难辞其咎。” “你确实难辞其咎。”长乐拿出赵乾昨日带回来的账本,“秦管事,你可认得这个?” 秦霜霜的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慌乱,强自镇定,“这是什么册子,我从未见过。” “秦管事,你莫不是柜子精幻化的人吧,这么会装?” “这册子是从你屋中的暗格里找出来的,你竟说你从未见过,难不成你平时是瞎的吗?” 秦霜霜惊诧掩嘴,身子还晃了晃,“我屋中竟有暗格,我怎么不知?” 装!就装吧! 这姐妹儿可真是死装姐! 长乐冷冷的勾起嘴角,“你是想说自己这是被人冤枉了?” “王妃明鉴。”秦霜霜跪地,“我是当真不知。” “行!你不知道便不知道吧,反正也不重要。” 长乐不管秦霜霜,转头看金全,“秦管事说不知这是什么册子,你总该知道这是什么吧。” 金全刚要狡辩,长乐就打断了他,“每月去王府支取银子的人可是你,你如果还不知道,那我就只能想点办法让你知道了。” 金全的目光闪了闪,抬头看长乐。 到了现在,他哪里还不明白他昨日是被长乐故意装出的好糊弄假象给蒙蔽了。 长乐故意蒙蔽他,让他大意轻忽并未多加防范,这才叫长乐昨夜暗中派人找出了真的账册。 真正的账册已经找出来了,不管他怎么狡辩,贪污慈和庄银子的事情他都瞒不住了。 金全忽然笑了,拍了拍身上的袍子也不装了,在长乐面前站了起来,“王妃好手段,昨日那般装傻我还真叫你给糊弄过去了。” “不过就算你找到了真正的账本,那又能怎么样呢?” “这里是慈和庄,不是宣王府,你若当真是个聪明的就该晓得,到了这里,有些事情你就算是知道了也该装作不知道。” “想来王妃锦衣玉食的生活在盛都,应当不知道盛都之外,有不少地方因为去年的雪灾而流民四蹿吧?” “我可是见过的,这些流民为了一口吃食是连命都能豁出去的。” “王妃来慈和庄巡查,却不小心遭遇了这样的流民。偏偏王妃毫无怜悯之心,不仅没有施舍事务还羞辱殴打这些流民,流民暴怒反抗一不小心杀了王妃。” “啧啧啧,这样的结局可真是让人扼腕啊。” “王妃觉得呢?” 金全目光阴狠毒辣的盯着长乐,抬手一拍,门外一群护卫便有序的冲进了正厅,将长乐几人围了起来。 “大胆!”菊冬立刻伸手挡在长乐面前,“狗奴才,你敢伤王妃一根头发,王爷必然将你大卸八块!” “王妃?”金全冷笑,“你当我们不知道她是怎么嫁给的王妃当上的王妃吗?” “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往王爷怀里一趟,竟然就成了王妃,说出去都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而且王妃是因为没有怜悯之心还羞辱流民,才被流民奋起而杀之的,我可是好好的十分恭敬的将王妃送出了慈和庄的,慈和庄的所有人都能够作证,那王妃只死与我们又有何干系呢?” “如果真要怪,那也只能怪她太蠢了。” “带了你们这么两个人,就敢来我慈和庄撒野,不是自找死路吗?” 秦霜霜在丫鬟的搀扶下站起身,一脸为难的开口,“金管事,王妃年纪尚小行事或许草率了一些,随便拿了个册子就冤枉你贪墨慈和庄的银钱,但她毕竟是王爷的王妃……” 金全直接出声打断秦霜霜的话,“秦姑娘,你就是心善太为别人着想,才会眼睁睁的看着王爷娶了别的女人。” “你看看这个女人,除了模样以外有哪一点配得上王爷?” “她这才刚当上王妃就迫不及待的来耍威风,以后还得了?就这样,秦姑娘你竟还能忍气吞声为她求情,未免也太委屈你自己了。” 秦霜霜苍白着脸,似是被说的难堪又委屈,抿着唇欲言又止。 “秦姑娘,若是任由她这样为非作歹下去,到时候被连累的还是王爷。” “今日之事不必管,我自会处理妥当。” “来人,送秦姑娘回屋。” 两名护卫上前,秦霜霜似是被迫的被带了出去,等走出了门栏,垂着的眼帘下遮挡了一闪而过的笑意。 “姑娘,事情都这样了,那个女人肯定不能活着走出庄子了,你又何必再演这么一出戏呢?”月儿扶着秦霜霜,不解的询问。 秦霜霜拂了拂鬓边的发丝,看了看头顶的日光浅笑一声,“月儿,你要记住,不管是什么时候,即便你已经胜券在握也要记得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因为随时都可能发生意外。” 秦霜霜眼中划过似是明白一切的得意,说着微微的叹了口气,“她也是可怜,明明生了那么一副好容貌,小小年纪却要在此丢了性命。” “要怪只能怪她嫁给谁不好,为何偏偏要嫁给王爷呢。” “王爷啊,只能是我的。” 第91章 王妃,王爷来了! “金全,你倒真的是狗胆包天。” “吃着宣王府的饭,还想掀宣王府的碗。” 长乐平静的看金全,“不过你运气不怎么好,遇到了我。” 长乐将册子抛给金全,“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个册子是什么?” 金全接住册子翻开,里面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你诈我。” 赵乾昨夜盯了秦霜霜一晚,早上回来禀报并没有任何收获,但秦霜霜早晨的时候出去过一趟,长乐灵机一动才有了方才的一幕。 金全自己做贼心虚,长乐气势拿得足,只略微一诈,金全自己就跳出来了。 “我不诈你又如何知道你身边到底养了多少条忠心的狗呢。” 长乐要的就是一网打尽,将慈和庄的蛀虫一次性肃清。 “我倒真是小巧了你。”金全脸上全是狠意,“不过这又如何呢?” “如今你已经落入我的手中,就算你什么都知道了,你也没命把事情说出去。” 长乐勾起了嘴角,“金全,你看起来真的很胜券在握。” “既然如此,本王妃今日便再教你一个道理。” “下辈子你要牢牢的记住,别人永远都比你预想的更加周全。” “赵乾!” “是,王妃!”赵乾取出信烟,对着门外拉开引信,信烟啾一声飞入空中,砰的一声炸开。 金全脸色瞬间一变,“她还有救兵,快,捉住她!” 旁边的护卫立刻拔剑而上,赵乾退回紧密的护在长乐身前,菊冬也展开双臂,死死的护在长乐身前。 金全发狠,“你算计的周全又怎么样,你带来的人一时半刻冲不破庄子的大门。” “老子今天就算死,也要拉你陪葬!” “拉我陪葬?” “就凭你也配!” “赵乾,剑来!” 赵乾一怔,下意识的回手将手中的剑递给长乐,长乐握住剑柄,一脚踹翻面前的庄子护卫。 赵乾都惊了,一把将想追过去的菊冬拉过来,怔愣的看剑指金全的长乐。 长安侯府的二姑娘会武大多数人是知道的,但大多数人都只以为花家二姑娘会武的程度大概只是会舞剑罢了,赵乾曾经也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当长乐说只让他跟随进庄子,其余王府护卫只在外埋伏等待信号的时候,他觉得王妃还是有些托大的。 现在他总算明白王妃为何敢只让他一人跟随进庄子了,因为王妃自身的武艺就足够在庄子里全身而退。 之所以让他随行,怕也只是为了更好的迷惑金全等人。 如此小的年纪,如此缜密的心思,之前到底是哪些有眼无珠的人再传花家二姑娘只是一个嚣张跋扈的绣花枕头的? 眼瞎成这样真该找大夫好好看看。 金全面对逼来的长剑面色大变,下意识的迅速后退,砰一声撞到了主位的桌椅。 有护卫想上前护主,被赵乾一脚踹飞。 长剑横挥,鲜血喷溅。 金全死死抓着身后的桌椅扶手,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下一瞬便身子瘫软倒到了地上。 长乐收剑,手腕一转剑尖指向地面,鲜血顺着剑上的凹糟一滴一滴的滴落到正厅的地砖上。 “金全已死,还有谁想死的?” 另外两名管事和账房见状,早已经面如死灰的瘫软在地。 “王妃饶命!王妃饶命啊!”三人齐齐跪地求饶。 旁边的护卫也不敢再上前,他们是金全聘用来的,金全都死了,再要他们拼命他们自然也犹豫了。 “王妃!”庄子的大门被撞开,埋伏在外的王府护卫也终于杀了进来。 卫承宣走到慈和庄门口看到的便是倒在大门口的几个庄子护卫,面色一沉,马也没下,直接骑马奔入庄子。 菊冬看到骑马而来的人,欣喜禀报,“王妃,是王爷!王爷来了。” 长乐面色一变,立刻将手中的长剑扔给赵乾,“人是你杀的,听到没有?” 赵乾握住剑柄,人都傻了。 这是什么情况? 卫承宣看到王府的护卫便松了口气,翻身下马快步走进正厅。 长乐迅速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裙和手掌,很好,都没有血。 “伤着没有?”卫承宣大步走到长乐面前,握住她的双肩上下将人打量了一圈,见她无事才真正松了口气。 “你怎么来了?” 长乐叫人送给卫承宣的心中说明了慈和庄的情况,并说明了会将秦霜霜带回王府交给他处置。 她没想到卫承宣竟然会亲自过来,看样子还来得挺急的,到底是怕她在慈和庄乱来,还是怕秦霜霜受伤啊? 长乐自觉解释,“你放心,我没动秦霜霜。” “我是问你有没有伤着?”卫承宣无奈的看长乐。 “啊?我……我没事啊。”长乐汗颜,心说她一切都安排得好好的,能有什么事。 “王爷?”秦霜霜被丫鬟搀扶着出现在正厅门口,看向卫承宣的目光中满满都是委屈和惊吓,只柔柔的唤了一声便已经红了眼眶。 卫承宣转头看秦霜霜。 长乐见状立刻道:“天地良心,我可没有为难她!” 长乐就算已经大致知道慈和庄的一切都是秦霜霜默许,甚至就是她暗中指使金全做的一切,但因着秦霜霜的身份特殊,长乐也没把秦霜霜怎么样。 最多也只是想着把秦霜霜带回宣王府交给卫承宣,至于卫承宣最后到底会怎么处置秦霜霜,长乐也并不关心。 但是秦霜霜现在这表现,就好像长乐给了她多大的羞辱一般,长乐可绝不愿意吃这种暗亏。 秦霜霜脸色苍白,泫然欲泣的看卫承宣,她身边的丫鬟月儿立刻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王爷,您可算来了!您若是再不来,我们姑娘可就要被逼死了啊。” “求王爷为我们家姑娘做主!” 逼死?谁要逼死秦霜霜? 她吗? 长乐翘起了嘴角,她不为难秦霜霜,只是因为秦霜霜父兄都是保卫疆土为国战死的将士,但这并不代表秦霜霜就可以借此往她头上泼脏水。 更何况秦霜霜现在的招数简直是花芷瑜在她面前玩烂了的招数。 唯一不同的是花芷瑜要的是戚飞柔他们对她的厌恶,而秦霜霜想博的是卫承宣的怜惜,以及在卫承宣面前抹黑她罢了。 第92章 长乐,我该如何回报你呢? “月儿,你祖籍是湖湘的吧?” “这般会说阴阳话,莫非你祖上还是赶尸人不成?” 忍一时风平浪静,谁乐意忍谁忍,反正她不忍。 退一步海阔天空,谁愿意退谁退,反正她不退。 憋屈是不可能憋屈的。 长乐不可能让自己憋屈一点,发疯闯死所有人才是她的目标。 秦霜霜按住月儿,给了她一个眼神,月儿识趣的闭了嘴。 “月儿只是一时情急关心则乱说错了话,王妃说话也不必刻薄难听吧?” “这就叫刻薄难听了,那看来你们平时好话听得挺多,难听话是听得太少了。” “不如我多说一些,你们听仔细点,听得多了自然就习惯。” “若是你们听了记不住也没关系,我还可以请人一字一字的刻你们墓碑上,让你们永世铭记。” 秦霜霜的面色变了又变,眼帘耷拉下去,越发显得委屈,“王妃何必如此呢?” “我知道昨日庄子上他们说的话可能刺激到了王妃,但我什么都不知道,王妃便因此针对我,我何其无辜?” “王爷。”秦霜霜转而看向卫承宣,露出倔强的神色,“霜霜人正不怕影子斜,还请王爷明鉴。” 长乐朝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真是茶香浓郁,好大一股茶味儿。 反正卫承宣来了,慈和庄上剩下的事情也不用她再管了。 “王爷,赵乾了解这边的情况,你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问他,剩下的事情我就不管了。” 长乐福身一礼,说完就准备走人,卫承宣拉住她,“你在外面等一等,我一会儿就出来。” 长乐转头看卫承宣,卫承宣面色平静眸色温和,长乐撇了一下嘴角,哦的应了一声,卫承宣便笑了。 秦霜霜看着两人,袖中的手掌紧握成了拳,目中的嫉恨几乎快藏不住了。 长乐领着菊冬出去,菊冬笑着道:“王爷当真是看重王妃呢。” 长乐听的一脸莫名其妙。 卫承宣不过就是让她等着一起回去而已,怎么就扯上看重她了? 不过卫承宣确实也应该看重她,单她替卫承宣解决了慈和庄的这些蛀虫就为王府节省下了不少银子呢。 卫承宣这下总该知道,帮了她,他也是不亏的呢。 长乐笑眯眯的点头,“菊冬,你安排人去收拾东西,我们一会儿就回去了。” “是。”菊冬应下,“那王妃你呢?” “我去庄子旁边转一转。对了,我们这次过来带的吃食还剩多少?” “还剩下不少呢,王妃是想拿给住在庄子外的那些人吗?奴婢这就去准备。” 菊冬很快就将他们带来的吃食全都收罗了出来,命两个小厮跟着,足足提了三大食盒,跟着长乐一起出了庄子。 庄子这边打打杀杀的动静不小,住在庄子周边那些茅草屋里的人都出来了,大家聚集在一起远远的看这边。 看到长乐领着人朝他们走去,站在前面的几个阿公都举起了手中的锄头和镰刀。 “老阿公,是我。”长乐看见了为首的老者,正是昨日他们见过的那位。 老阿公板肃着脸看长乐,抬手示意身边的人放下锄头,“你刚才从庄子里出来,你根本不是路过的行人,你到底是谁?” “昨日冒昧打扰,我是宣王刚过门不久的妻子。” 老阿公意外,“你就是宣王妃?”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宣王妃的年纪竟然这般小。 “是啊。”长乐示意菊冬他们将食盒提上前,温和的同老阿公他们说话。 “想来庄子里的动静大家都已经听见了。” “王爷每日要处理朝务,事务繁忙分身乏术,并非事事都能亲力亲为。” “每月金全到王府支取数百两用做慈和庄的开销,王爷也是从未追问苛刻过,只想叫他们在慈和庄过的好一些,却没曾想这些银子竟完全没有用在该用的地方。” “如今金全已死,他手底下的那批刁奴也都已经被抓,大家以后可以放心了。” 老阿公惊讶,“金全真的已经死了?” “那是自然,金全可是我们王妃亲手杀的。”菊冬骄傲不已。 人群里瞬间传来一阵伴随着啜泣声的欢呼声,老阿公抹着眼泪就要给长乐跪下,“王妃,昨日是我说话太难听了,是我们误会了王爷。” “老阿公,快快起来。”长乐连忙扶住老阿公,“大家请安心,王爷现下已经知道了慈和庄的境况,必然会好好安顿大家的。” “我带来了一些吃食,大家先分一分吧。” 长乐身上还带了些银子,其实也可以拿出来每家分上一点,但她想了想,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斗米养恩,担米养仇。 金全初来慈和庄的时候,也未必没有真正的办差做事。 只是白花花的银子从自己的手上流过,加之王府并不过多的过问慈和庄银子的花销问题,渐渐的贪欲自然就起了。 一开始或许只敢从中拿去几两或是几十两银子,但人的贪欲一旦起来,只会被喂养的越来越大,想贪的越来越多,最后逐渐发展成了如今的慈和庄模样。 分发完食物长乐便回了马车上等着,卫承宣撩开马车帘上马车的时候,长乐已经迷迷瞪瞪的睡了一觉,睁开便看见了卫承宣,连忙坐直了身体,还抹了抹嘴角。 “你什么时候上来的,怎么没叫醒我?” “见你睡的沉,就没叫你。”卫承宣倒了茶递给长乐。 “昨夜未休息好?” 长乐昨夜惦记着真账本的事情,也防着万一没蒙住金全等人,他们若是动手该如何应对,就没敢真的睡沉。 方才上马车等了会儿,想着卫承宣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便打算眯一会儿,只是没想到眯着眯着就真的睡了过去。 长乐接过茶杯,有些窘,连忙转开话题,“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嗯。金全的犬牙都已经抓了起来,我也已经见过那些将士的亲属了。” “长乐,此事真是多亏了你,否则金全等人还不知要在慈和庄为祸多久。” “此事也是我疏忽大意了,若是多过问一下,也不至于让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地步。” 长乐笑了笑,“你是人又不是神。” “每日朝堂之上还有那么多的大事等着你处理,慈和庄的事情你没注意到也是正常的。” “错了便是错了。” 卫承宣并不推卸自身疏忽的责任,“我会重新安排人过来管理慈和庄,也会请工匠来给大家重新修建房屋。” 长乐听着,并不插话。 反正卫承宣已经来了,接下来的事情就用不着她来管了。 “方才我与他们说了些话,他们说你已经替我向他们解释过了。”卫承宣看长乐,眼中有了笑意。 “长乐,你这般维护我,你说我该如何回报你才好呢?” 第93章 要同房,我也可以 长乐做这些只是为了回报卫承宣,顺带也让卫承宣知道帮她还是有点用处的。 她可没有狗胆包天到希望卫承宣还要回报她。 “这些都不算什么,你不用放在心上的。” “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是我该回报你才对。” 长乐现在想的就是,尽她自己的所能回报卫承宣。 她观察过了,宣王府的一切都十分节俭,卫承宣应该是挺需要银子的。 恰好她几岁开始就跟着师父同银子打交道,其他不敢说,但赚银子这点她还是挺厉害的。 卫承宣正好需要,而她正好擅长,如此一来长乐暂时占着宣王妃的头衔也少些负罪感。 等以后卫承宣当真遇到喜欢的人要娶进王府的时候,她离开也能坦然一点。 “长乐,你是不是以为我娶你只是因为你用救命之恩求我,我才帮你的?” “不是的。” 卫承宣温和而认真的看着长乐,“我娶你,是因为我觉得你人很好。” “你热忱善良,敢爱敢恨,别人对你一分好,你便回报十分。” “长安侯夫妇和花长卿偏心花芷瑜,那是他们有眼无珠。卫书烨背叛你们之间的感情而选择林心妍,是他错把珍珠当鱼目识人不清。他们对你不好,只是因为他们蠢,而不是因为你不好。” “长乐,你很好,比任何人都好,所以你值得拥有一切的美好。” “不要因为一两个人的愚蠢就否定你自己。” 卫承宣的语声温和,目光认真而温柔的看着长乐,长乐怔怔的回视他,半晌都没能找到语言,心中漾起异样的情绪。 这就是卫承宣的温柔和魅力吗? 那么真诚而柔和,就好似可以接纳包容一切的水一般,轻轻柔柔的将她包裹而后托起。 别人都觉得她得不到家人的疼爱,又被未婚夫背叛是她的问题,只有卫承宣跟她说,他们看不到她的好只是他们蠢,而不是她不好。 长乐转开头掩饰已经红了的眼眶,喉头酸涩的已经讲不出一个字。 她也不敢再说话,怕一开口就漏了哭腔。 “长乐,我的话还没说完,你可以看着我吗?” 长乐把眼底的红压回去,转回头看卫承宣。 卫承宣依旧温和。 “长乐,我娶你是打算以后都跟你一起好好过日子的。” “我不清楚你是什么想法,但我想把自己的想法跟你说清楚。” “我娶了你,从一开始就没有和离或是休妻的打算。我是要好好的跟你过一辈子的,我希望你能知道这一点。” “另外我也没有纳妾或是娶侧妃的打算。我对女人或是男女之事并不热衷,目前为止我还未碰过任何一个女人,这一点等你长大了我们同房时,你可以验证。” “当然,等你长大了,我们什么时候同房,或是你愿不愿意与我同房,我都尊重并配合你。” 长乐听的目瞪口呆,她从没想过卫承宣娶她竟然是这么打算的,一时完全不知道该回什么话。 本来她跟卫承宣之间的婚事就是她求来的,到头来卫承宣的打算还处处都在为她着想,那岂不是太委屈他自己了。 长乐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说点什么,“我不小的。” 话出口,长乐整个人都傻了,卫承宣也明显的怔了怔。 长乐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上次卫承宣说她小,她误会成以为卫承宣是说她还没有发育,但后来想一想就明白了,卫承宣说的是她的年龄,根本不是她的身形。 但是刚才她下意识说出的话就是说的她自己的身形。 长乐瞬间红了脸,赶忙找补,“我……我是说我已经及笄了,年龄也不算小了。” “在我这个年龄,过一两年做娘的人也是很多的。” “你是想早些做母亲吗?” “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长乐涨红了脸,“我是想说,你既然打算以后我们就这样过一辈子,那同房的话,我……我也是可以的。” 长乐从小跟着师父学的是算数骑射和谋略,没有看过女戒那些。 加之她从小就跟卫书烨和江怀玉到处野,思想并不如其他女子那般含蓄守旧。 既然卫承宣说了以后不会和离,要跟她过一辈子,那同房是必然的。 卫承宣模样生的好看,身材又好,待她也不错,若是真的要同房,她也不是不行。 而且算起来,好像还是她比较赚。 “所以你也打算好以后同我过一辈子了?”卫承宣抓住了重点。 长乐一愣,“你不是说我们一起过一辈子吗?” “那是我的打算,你不用勉强自己配合我对未来的规划。” 长乐惊讶,“所以如果我想和离,你也愿意跟我和离?” “那倒没有。抱歉,只有这点我无法配合你。” 长乐:“……” 这算什么矛盾的说法? 不过算了,反正她原本也没打算以后还找什么情啊爱啊的。 卫承宣人不错,要是就这么跟卫承宣相处一辈子,好像也不错。 看长乐无语,卫承宣低笑出声,“逗你的。” “我们来日方长。” “嗯。”长乐也笑了,似乎不知不觉间她跟卫承宣的相处已经变得比之前轻松自在了许多。 “对了,还有一事我要跟你交待清楚。” 马车忽然剧烈的晃动了一下,卫承宣立刻伸手扶住长乐的手臂。 徐瑾的声音在车帘外传来,“王爷王妃坐好了,这条路上石子太多,车轮不能完全避开会有些颠簸。” 卫承宣扶着长乐,“你坐过去一些?” 长乐下意识往座位的旁边挪开了一些,还没问怎么了,卫承宣已经扶着她的手坐了过来,并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护着,“这样你就不会那么容易摔倒磕着了。” “谢……谢谢。”长乐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热度,耳朵和脸都烧了起来,完全不敢转头看卫承宣。 马车依旧在颠簸,卫承宣揽着长乐的手臂比一开始多用了些力气,长乐的身子几乎已经要被他半抱进怀里了。 气氛有些微妙,长乐绞尽脑汁的转移注意力,“我们回城是换了一条路吗?” 她记得他们过来的时候路上并没有这么颠簸。 “没有回城,带你去个地方。” 第94章 卫承宣的解释 马车前行了许久,终于过了颠簸路段。 卫承宣察觉到长乐身子的僵直,不想她太过尴尬,松开她的肩膀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长乐撩起马车的车窗帘子转移尴尬,这才发现马车竟是在往山上走。 卫承宣说带她去个地方,这到底是要去哪里呢? 长乐想问,但看卫承宣似乎是故意卖关子不打算说,只得把好奇暂时压回去。 “你刚才说有什么事情要跟我交代来着?” 马车里的气氛实在是有些微妙,长乐想着马车颠簸之前卫承宣说的话,连忙询问好打破这种微妙的气氛。 长乐想着卫承宣说的是交代,那应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她去做,又或者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她记住,以后不要触犯。 “是关于秦霜霜的事情。” 原来是要叮嘱她秦霜霜的事情。 长乐十分配合的点头,“我知道的。” “秦霜霜继续留在慈和庄必然不合适,你是打算将她带回王府呢,还是让她住在外面?” “若是住王府,回去我便让人收拾一个院子出来,再安排两个丫鬟去伺候她。” “如果你想将她安顿在外面也可以,我名下有宅子,让她住过去就行。” 长乐私下以为,卫承宣既然说了以后不娶侧妃也不纳妾室,那将秦霜霜安排着住在外面的宅子里是最好的。 到时候他们见面也方便,若是生了孩子,想让孩子认祖归宗,抱回王府当嫡子嫡女养在她名下或是再接了秦霜霜入王府也可以。 “长乐。”卫承宣有些无奈的看长乐,“你便这么大方?” “啊?”长乐愣了,她大方什么了?怎么就大方了? 是说让秦霜霜去住她名下的宅子吗? 反正宅子空着也是空着,她暂时也没有租赁出去的打算,让秦霜霜住一住也没什么啊。 卫承宣叹气,惩罚般屈指敲了一下长乐的额头。 “我与秦霜霜并非你想的那种关系,也不是其他人传的那种关系。” “她父兄皆是玄铁营的将士,死于战场之上,她母亲无法承受自缢身亡只剩下她一个孤女。” “我派人将她接到慈和庄安顿,她识文断字,向我自荐说可以帮助慈和庄的老弱妇孺,我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她确实做的不错,才将慈和庄交给她管理,仅限于此,并没有他人传的我对她赏识有佳另眼相待。” “更没有什么情投意合。而且我私下里从未与她有过接触,见面也仅仅只是我每次来慈和庄探望那些战死将士亲属的时候,并且每次也只是匆匆一面,我从未多留意过她。” “之前我并不知道她对我怀有这种心思,如今我已经将她送走了,以后她都不会再踏入盛都一步。” “我要交代的就是这事。” “哦。”长乐呆呆的应声,“那他们说秦霜霜救过你一命的事是真的吗?” “我平日里经历的事情,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怎么救我?她怕是刚出现,就先被刺客给杀了,哪里还能有命在。” “我不知道此事到底是从何处传来的,但她知晓却从未主动解释过,便是故意想让人误会的。” “我已经警告过其他人了,以后若是有人再乱传此事,军棍处理。” 长乐听了汗颜。 所以卫承宣跟秦霜霜的那点所谓的情史,全都是秦霜霜自作多情搞出来的。 秦霜霜也是有点可怜的,喜欢卫承宣半天,卫承宣压根看都没多看她一眼,偏偏她还自己以为自己在卫承宣心中是特别的存在。 真是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回想到秦霜霜的言行,以及秦霜霜在慈和庄做过的事情,长乐听了卫承宣的话多少是有点幸灾乐祸的。 不过长乐也明白,卫承宣之所以跟她交代这些,是因为卫承宣重诺又负责人,说过以后要跟她好好过日子,就不想他们之间多出一些没必要的误会。 长乐喜欢这种长了嘴的相处方式,而不是彼此谁也不说,闷头乱猜越猜越离谱。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卫承宣起身,“到了,下去吧。” 卫承宣先下马车,长乐跟在后面出了马车,就见卫承宣站在马车边向她伸出了手。 徐瑾已经见怪不怪了,菊冬在旁边抿嘴笑。 长乐被菊冬笑的有点不太好意思,“我自己下去就可以了。” “这边碎石头多,当心崴脚。”卫承宣并没有收回手,“我牵你。” “哦。”长乐红着脸犹豫了一下才将手搭到卫承宣的手上,卫承宣立刻温柔的握住她的手,护着她下了马车。 “我们今夜就待在此处。” “你在野外过夜过吗?” 长乐摇头,眼里多了兴奋,她从未在这种野外过过夜。 “我们晚上在这里干什么?打野物吗?” 卫承宣微笑摇头卖关子,“晚上你便知道了。” 徐瑾已经招呼着人将周围打理出来铺上毡子然后搭上帐篷,菊冬则领着随行的小厮准备吃食。 长乐下了马车后并没有看到赵乾,想来赵乾是暂时留在了慈和庄办差,又或是送秦霜霜离开盛都去了。 “会射箭吗?”卫承宣取了弓箭回来。 “会。”长乐点头,“不过肯定没有你厉害。” 长乐是学过骑射的,因为她习武,所以骑射也跟着学的不错,但肯定没法跟卫承宣比。 “也不定的。”卫承宣将弓和箭递给长乐,“时辰还算早,不如我们比一比?” “好啊,怎么比?”长乐欣然接过弓箭。 “就比谁先射到第一只猎物和谁射到的猎物数量更多。” “两种方式比拼,赢一个就可以向对方提一个要求,如何?” 长乐被激起了斗志,“没问题。” 两人领了两名护卫便拿着弓箭进了山林,因着是在山里,自然不能骑马只能步行。 卫承宣为了安全,也没有跟长乐分开走的打算,两人就这样一起往前走着寻找猎物。 绕过一根树杆,两人同时看见了蹲在地上吃草的一只野兔。 长乐的眼睛亮了起来,立刻取弓搭箭,只是她指间捏着的箭羽还未射出,卫承宣的箭已经破空而去,击中了野兔。 卫承宣微笑,“第一个算我赢了。” 长乐撇嘴,随即又笑了,笑容明媚而艳丽,“那比数量我可要争取赢了你!” “嗯。你赢。” 第95章 长乐,睁眼吧 卫承宣说让长乐赢就真的让长乐赢,后面又遇见一只野兔和两只野鸡,他搭弓的速度都没有长乐快。 “你故意让我。”长乐哪里看不出来卫承宣是故意让她,好胜心被激了起来。 “说了让你赢。” “这样赢的没意思。”长乐撇嘴,“我们再比一次,下一个猎物,我们谁先射中就算谁赢。”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本是想着你赢了该会高兴,没曾想反倒惹你不快了。” 长乐一怔,“不是,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我知道,我只是在反省自己。” 卫承宣微笑,“长乐,你的射艺十分出色,就算我不让你,我们的胜负应当也是一人一半。” “说不定我表面上看着是在让你,实则是怕自己的射艺反而不如你而丢脸呢。” “就按照你说的,下一个猎物,我们谁先射中就算谁赢。” 长乐太喜欢这么跟卫承宣交流了。 他明明手握重权,却谦逊体贴,而且十分懂得照顾她的感受,甚至还会站在她的角度替她考虑。 下一个猎物出现的很快,在一簇浓密的树丛之后,树丛在晃动。 “猎物来了。”长乐的眼睛亮了起来,抽出背上的箭羽搭到弓弦上。 卫承宣这次确实没再让,搭箭的速度比长乐更快,出击的速度也更快。 长乐马上就要射箭追上,看到树丛后晃动的身影脸色瞬间变了,几乎是一瞬便调转了目标。 箭羽被灌入了十成的力道追上卫承宣射出的箭羽,哆一声拦截而下。 “树丛后是人。”长乐转头提醒卫承宣,目中还有心有余悸的意味。 卫承宣伸手握住长乐的手腕将她拉到身边,吩咐身后的护卫,“去看看。” 护卫上前去查看,很快回头禀报,“王爷,是个老人家。” 护卫说着扶起树丛后的老人家,将人带过来。 卫承宣看到被带过来的老人家目光瞬间沉了沉,还未说话,被护卫扶着的老人家突然挣脱了护卫,一脸痴笑的冲到了长乐面前,“乖乖,原来你在这里啊,祖母可算是找到你啦。走,跟祖母回家,祖母做了好吃的糖,都拿给你吃。” “嘘,你要悄悄的,不可以告诉你爹爹哦。” “你爹爹坏的很,乖乖想吃糖就吃嘛,他还不让。” “不过没事。乖乖想吃糖就跟祖母说,祖母给你做。” 老人家拉起长乐的手,带着她就要走。 长乐都懵了,反应过来连忙把人回拉住,“老人家,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孙女。” “怎么不是啦?祖母是老了,又不是傻了。”老人家笑的慈祥,“你就是我的乖乖。” “来,祖母还给你带糖了呢。” 老人家说着便去掏袖袋,“咦?我的糖呢?糖掉了?掉哪里了?” “乖乖要吃的糖没有了?” 长乐看老人家急的都快要哭了,连忙安抚,“老人家,你别着急,可是掉那边了?我陪你去找好不好?” “好。走,乖乖,祖母带你去吃糖。” 老人家又牵起长乐的手,长乐回头有些无助的看卫承宣,卫承宣接收到长乐的求助,跟着一起上前,“我也跟你们一起找。” 老人家的情况实在突然,两个护卫也是愣愣的跟着上前,一同在树丛后面找糖果包,还当真找到了一包。 “乖乖,你喜欢吃的糖,给你。” 老人家高兴的从糖果包里捏了一颗糖喂给长乐,卫承宣伸手挡下,“老人家,她近来牙疼,不能吃糖。” 长乐:“????”她何时牙疼了?卫承宣的反应怎么怪怪的? “不能吃啊?”老人家似乎失落了一瞬,不过很快又高兴了起来,“没事,等乖乖的牙不疼了再吃糖。” “乖乖,祖母的好乖乖。” 老人家牵着长乐,看她的目光中全是真情实感的怜爱。 长乐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偏偏老人家似乎只认她,卫承宣他们一靠近就不高兴。 回了营地也是一样,长乐走哪里,老人家就跟到哪里。 菊冬他们拿给她的东西也不吃,水也不喝,只有长乐拿给她,她就高高兴兴的吃,还时时刻刻的黏着长乐。 长乐见老人家身上的衣裳有不少被勾破的地方,便让菊冬拿了一套她自己比较素净些的衣裳先暂时给老人家换上。 除此之外,老人家的手和腿上还有大大小小被划破的痕迹,脚上更是起了好几个大水泡,似乎是走了许久的路导致的。 长乐又拿了药膏一一给老人家抹上药,菊冬想上前帮忙,老人家就发脾气,不让菊冬上前,只让长乐抹药。 老人家许是累了,药抹完已经睡着了。 菊冬上前接了长乐手中的药膏,小声道:“王妃,这老人家看着神智不太清明,这可怎么办啊?” “看她的衣着,应当是哪位富人家的老太君。下山打听打听,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她的家人。” “菊冬,你多注意着老人家一些,我去同王爷说一声,让他派人去找老人家的家人,应该很快就能找到的。” 长乐正说到卫承宣,卫承宣的声音便在帐篷外响起,“长乐,弄好了吗?” “好了。”长乐掀开帐篷帘子出去,“我正好要去找你。这位老人家神智不明,应当是附近富户家走失的老太君,你派人去周围打听打听吧,好把人送回家里去。” 卫承宣有些欲言又止,长乐疑惑,“怎么了?” “没什么。”卫承宣笑了一下,“我会让徐瑾去打听。你先跟我来。” 卫承宣自然的牵起长乐的手,领着她往前面走。 长乐怔怔的跟着,不知道卫承宣要做什么。 “你先闭上眼睛。” 长乐更好奇了。 到底是什么啊?弄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长乐依言闭上眼睛,卫承宣牵着她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然后扶住她的肩膀,“别睁开眼睛,先慢慢坐下。” 长乐就着卫承宣手上的力道慢慢坐下,还没说话,卫承宣又压着她的肩头让她往后慢慢躺了下去。 身下是软软的,应当是提前垫了厚实的垫子。 长乐的好奇心已经完全被勾了起来,“卫承宣,我们到底要做什么啊?”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长乐,方才的比试算是我赢了,我现在要向你提一个要求。” 长乐闭着眼睛笑了,“你提吧。” “只要在我能承受的范围内,我都可以答应你。” 卫承宣看着闭着眼睛笑的长乐,在她的身边挨着她躺下,“我向你提的要求就是,你要永远以你自己为重。” “长乐,睁眼吧。” 第96章 长乐要的打脸机会终于来了 你要永远以你自己为重。 卫承宣的语气是那么的温和,又是那么的认真。 长乐被这句话所冲击,嘴角的笑顿住,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卫承宣在她耳边重复,“长乐,可以睁眼了。” 长乐猛的回神,掩饰慌乱一般猛的睁开眼睛,却在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再一次怔愣住了。 繁星如海于夜空,近的好似她只要一伸手便能将星辰摘下。 如此近的距离,如此惊艳的夜空,长乐生平仅见。 长乐痴痴的朝着星空伸出手,“好美啊。” 其实不只是美,还有震撼。 就跟卫承宣方才向她提的要求一般,直击她的内心让她震撼。 “以前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来这里。” 卫承宣枕着双臂看夜空中的星辰,“一待就是两三天,等心情平复了想通了再回去。” “不过有时候运气也不好,遇上下雨或是天气不好,来这里等一两天也看不到这样的星空,心情就更不好了。” 长乐跟卫承宣的年龄有一定的差距,卫承宣的小时候长乐基本是从未听过的,后面听说的一些关于卫承宣的传言也是他少时聪慧英勇善战,极得先帝爱重,但脾气古怪冷血无情之类的。 长乐以前见了卫承宣,也敬畏他身上的威严,丝毫不敢放肆。 不过长乐如今跟卫承宣相处下来,觉得卫承宣与传言的完全不同。 卫承宣虽然威严,但绝不严苛。 虽手握重权,却不刚愎自用。 稳重,得体,从容,体贴,包容,长乐能想到的所有赞美的词似乎都可以贴合到卫承宣的身上。 “那现在呢?心情不好的时候你还会来这里吗?”长乐伸着手在虚空中抓了抓,似是将星辰抓进了掌中。 “也会。”卫承宣微笑,“不过现在不仅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心情好的时候我也会来。前不久我才来过一次。” 长乐意外,偏头看卫承宣,“前不久?那是心情好的时候还是心情不好的时候?” “那次已经不能说是心情好了。”卫承宣偏头回视长乐,目光认真,“那次是心情无与伦比的好。” 长乐对上卫承宣认真的目光瞬间呆住了。 星光下的卫承宣容色如玉,剑眉星目,嘴角眉梢挂着的清浅笑意似是能蛊惑人心。 “怎么不问我那次的心情为何无与伦比的好?”卫承宣微笑。 长乐被这个笑激了一下,慌乱的转开视线,“那……那你为什么会心情那么好呢?” 卫承宣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低低的笑了一声,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因为你那天来找我,问我缺不缺暖床的王妃。” 长乐根本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怔怔的转头看卫承宣。 卫承宣看到她的眼里有疑惑,疑惑下面似乎还藏着点心慌和尴尬。 “我年岁不小了,他们都说我孤家寡人,看着威风实则可怜。” “我也不要想盲婚哑嫁随便娶个女子,皇上也说了多次要为我选妃,你的提议正好解决了我的燃眉之急。” 长乐悄悄松了口气,翘起了嘴角,“原来是这样。” “其实你要是愿意娶,多得是贵女愿意嫁给你的。” 卫承宣摇头,“那些都牵扯到有家族利益,太麻烦了。” 长乐也明白。 那些想嫁给卫承宣的贵女也未必真的就全都钦慕卫承宣,其中可能大多数都是因为家中父兄叔伯想攀附上卫承宣手中的权势,以她们的婚事作为联姻而已。 卫承宣不喜欢这样以利益而结成的亲事,以至于在与她成亲之前,一直都独身一人。 长乐以前还隐约听到有人传卫承宣不近女色,是不是喜欢男色,甚至还有人胆大包天的找了俊美的少年送给卫承宣,只是最后被卫承宣收拾了才老实。 长乐有些唏嘘,位高权重如卫承宣,似乎也有很多无奈的事情呢。 “前两日我未回家是出城查事情来了,今日才回来。” 卫承宣转了话题,长乐差点没跟上他的思路,“啊?哦,这样啊。” “你办你的正事,不用跟我讲的。” “你可能不在意,但你我现在是夫妻,我的去向还是该向你报备一下才合适。” 长乐心中纠结,卫承宣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以后出门去做什么事情也一样要向卫承宣报备一下吗? 但是她的事情,有些适合说,有些好像也不适合说啊。 卫承宣看出长乐的纠结。 “我只是这么要求自己而已,你不必一样。” “明天晚上宫中会设宴犒赏昨日进城的镇远将军,他此次领兵平定了西南的滇国的进犯立了大功。” “为表重视,皇上要求皇家众人皆出席。你想去吗?” “若是你不想去,便不去。” “去啊,怎么不去。” 长乐一下就坐了起来,眼里满是兴奋。 她故意隐瞒身份嫁给卫承宣,等的就是闷声搞个大得的机会,皇家设宴当然是最完美的。 那么隆重的宴会,她再以宣王妃的身份隆重出场,可不得吓死一堆人嘛。 尤其是容贵妃还有卫书烨那几人的反应,长乐只想想就无比的期待了起来。 卫承宣看长乐这么高兴,也猜到了她想做什么,微笑着坐了起来,“需要我配合你吗?” “不用不用,我要自己闪瞎他们的狗眼,啪啪打他们的脸。” 自从卫承宣成亲的消息传开之后,大家都在笑话长乐,说卫承宣宁愿娶一个来路不明毫无身份的落水女也看不上她,没有人比她更丢脸了。 长乐听着这些消息,故意憋着没发作。 就连戚飞柔误以为她算计了卫承宣娶她,等卫承宣知道真相后必然会发怒而骂她的时候,她都忍下来了,就是为了找个大场合,高调的啪啪打这些人的脸。 第二天上午,他们回城。 老人家的家人没找到,问她名字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醒来就一直黏着长乐,长乐急着回去打脸,只得先将老人家一并带回了王府。 老人家到了王府也不怯场,大大方方的住进了长乐给她安排的屋子。 长乐想着老人家神智不清,还特意让菊冬安排了一个做事细心的小丫头到老人家的跟前伺候。 安顿好老人家,长乐立刻让菊冬将她的宣王妃吉服找了出来。 她今天晚上要穿着独属于宣王妃的吉服震惊全场。 第97章 花芷瑜冒领功劳 镇远大将军孙秉峰昨日就已经带着一队亲兵进了盛都面见了当今圣上,不仅得了封赏,还特意提了一件事,举荐了一个人。 皇上听后大为称赞,立刻传召。 花长卿已经领了差事,今日一早去临县办差去了。 他一走,戚飞柔立刻就迫不及待的替花芷瑜相看亲事。 花芷瑜那天的话虽然说动了戚飞柔,能让戚飞柔对她的亲事上点心,但人是必须趁着花长卿出门办差的这段时间嫁出去的。 花芷瑜知道了戚飞柔心急的为她挑选亲事,气的在屋中砸烂了一堆的东西。 “姑娘,夫人约见的是户部郎中家的夫人。”春香打听到了消息,赶忙回来禀报。 “户部郎中不过才区区五品,当爹的官职都这么低,他家的儿子能有什么出息!” 花芷瑜咬牙,又砸了手中的茶杯。 她现在不管如何至少还是个县主,戚飞柔就算急着想将她嫁出去,至少也该选王侯府中的公子,怎么能选一个五品官员的儿子。 “夫人这是铁了心要在公子回来前将你嫁出去,即便只是伯爵府也断不可能让家中郎君这般快便取亲的。” “夫人也是,以前那般疼姑娘,如今翻脸却比翻书还快。”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哪一步不需要时间准备啊,哪里能一两个月内就全部草草办完。” “这般草草的将姑娘嫁出去,岂不是让姑娘成为全盛都的笑话嘛。” 花芷瑜恨的咬牙,“她现在一心只想保住花长卿的前途,又如何还会顾及我的脸面。” “可夫人明明疼了姑娘那么多年……” 花芷瑜冷笑着打断春香的话,“她疼我不过是因为我比花长乐更懂得讨她欢心,又能为她挣来些脸面而已。我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你当她真能无缘无故的疼我?” “我也不能这般坐以待毙。” “春香,将我库房里的那一盆珊瑚带上,我们去见一个。” 花芷瑜绝不会就此坐以待毙。 戚飞柔想草草的将她嫁给一个五品官员的儿子,她的身份地位以后都比戚飞柔低,如此戚飞柔依旧可以拿捏她。 花芷瑜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身份和名声,她又怎么可能甘心。 戚飞柔见了户部郎中家的夫人,双方聊了聊,都对婚事十分满意。 并且戚飞柔明确的提出了希望两人尽快完婚,户部郎中家的大儿子年岁也不小了,只略微迟疑了一下便同意了。 一切商谈妥当,戚飞柔亲自将户部郎中家的夫人送出门。 五品的户部郎中官职是低了一些,但他家大儿子争气,三年前就已经高中进了翰林院,也算是前途无量。 最重要的是这个户部郎中很得宣王和皇上赏识,听闻已经快升官了。 有这么一个岳丈帮扶,花长卿以后的官路也能走得顺畅许多。 戚飞柔原先打算为花芷瑜相看的本来是瑞王府世子和镇国公府嫡次子,都是极好的婚事。 要怪也只能怪花芷瑜自己毁了自己的大好婚事。 戚飞柔将户部郎中的夫人送走后松了口气,院外丫鬟进来禀报,“夫人,宫里来人了,您快去见见吧。” 戚飞柔一怔,不管是戚家还是花家一脉都没有进宫当娘娘的,怎么会突然有宫里的人来他们家? 戚飞柔带着疑惑到了正厅。 “戚夫人,杂家给您道喜啦。”传口讯的太监见到戚飞柔便是吉祥话。 戚飞柔受宠若惊,“公公,不知道我这喜从何来啊?” “夫人还不知道吧,你们家花县主立了大功,皇上派杂家来接花县主进宫呢。” 花家有两个姑娘,但能被称为花县主的只有在及笄礼上被皇上封为了县主的花芷瑜。 戚飞柔整个人都懵了,根本不知道花芷瑜做过什么,只得吩咐丫鬟去喊花芷瑜过来。 丫鬟去了花芷瑜的院子没能找到人,问了才知道花芷瑜都出门一个时辰了。 戚飞柔只得赶忙安排了人出去找,又好茶好点心的向传话的太监赔不是。 传话太监知道花芷瑜是去受赏的,自然等着也没脾气。 “娘亲,我回来。” 花芷瑜知道是宫里有人来传话,点名说是她立了大功要传见她。 但是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立了什么大功。 花芷瑜跟着传话的太监进了宫,面见了当今皇上。 “花县主,你可当真是做了好事不留名啊。” “如果不是孙将军提起此事,朕都不知道你竟立了此等大功。” 花芷瑜跪在地上,听得满头雾水,但即是功劳,说不定正好能解她现在之急。 花芷瑜柔声回话,“臣女只是记得先生教导过的话,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好一句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你十岁时便能有如此胸襟,当真不愧是我盛都的第一才女。” “当初红林沟的村庄发生疫病,当时的县令隐瞒不报,若非你给了药方,又领着村民们寻找药材出手救了红林沟的村民们,只怕朕到如今都不知道红林沟当年发生的事情。” “不仅如此,你还不惧危险勇敢的说服了红林沟的匪徒从良从军,而那些人又正好都投到了孙将军的麾下,如今更是立下莫大的军功。” 十岁,红林沟? 花芷瑜的眼中闪过一抹惊惶,她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根本不敢抬头。 皇上接着说,“这般大的功劳,朕定然是要好好赏赐你的。” “你及笄时朕封了你为县主,但未有封号也无食邑,如今朕便为你补上,封你为长安县主,食邑一百户。” 没有封号和食邑的县主就只是一个好听的头衔而已,只有有了封号和食邑后,那才是真正的尊容和富贵。而食邑一百户,已相当于公主之女的待遇,是真正的尊贵。 花芷瑜万万没想到竟会有这样的破天富贵突然落到她自己头上,怔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欣喜若狂的磕头谢恩。 “身为大晋子女,臣女也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而已。” “谢皇上隆恩。” 孙秉峰在一旁听的点头,想来这个花县主果真就是大鲲说的那位奇女子,不会有错的了。 毕竟花家虽然两个女儿,二女儿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定然不可能做得出凭一己之力而救了红林沟全村人性命的壮举。 “花县主,平身吧。” “今夜宫中设宴犒赏孙将军,你也一并来吧。” 第98章 花芷瑜的算计 花芷瑜还没有回到长安侯府,封赏的旨意就已经先一步传到了长安侯府,并且将受封的原因也一并说明了个清楚。 戚飞柔一直让人在大门口等着,等到天黑也没能等回花芷瑜。 花芷瑜被皇后派人请去了坤和宫,陪皇后闲聊,直接留她到晚宴开宴。 宴会设在清露台,有资格参宴的王宫大臣都早早的携了家眷前来侯着。 花芷瑜受了那么大的封,换做以往,戚飞柔早就笑烂了脸,今日听着一众贵妇的恭维贺喜,却只是心不在焉的应着。 “快看,花县主来了。” “那是皇后身边的麽麽吧?竟然亲自送花县主过来,必然是受了皇后的吩咐。花县主真是受皇上和皇后的看重啊。” “戚夫人,我听闻皇后有意为大皇子择选皇子妃,如今又这般看重花县主,想来是对花县主十分满意的,你是个有福的啊。” 戚飞柔此时哪里顾得了那么些,快步上前找花芷瑜。 花芷瑜微笑,“多谢麽麽领路。” 麽麽福身一礼离开,戚飞柔立刻拉了花芷瑜的手将她拽到角落里,“芷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娘亲听见的一样。皇上赏赐我长安县主的封号,食邑一百户。” “女儿这般为娘亲长脸,娘亲不高兴吗?” 换做以前戚飞柔当然是高兴的,但她刚替花芷瑜说好了户部郎中家的亲事,原本一切都打算的好好的,可如今花芷瑜得了县主封号还有了食邑,怎么可能再嫁一个区区的五品户部郎中家的公子。 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戚飞柔压低了声音,“你十岁那年大半年都在病中,连茶话会宴会都不曾参加,一直在家中静养,何时离开过盛都?” “还解决了什么红林沟的疫病,红林沟是什么鬼地方,你知道这个地方吗?” 花芷瑜一开始听到皇上提起红林沟的时候也跟戚飞柔一样慌,但现下她已经完全的冷静了。 “娘亲也说了,那年我大半年都未曾对外露面,那谁又能知道我在哪里呢?” 花芷瑜自信而笃定,“只要家里的人不说,不会有人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 “而且我现在已经应下了此事,封赏都下了,若是娘亲让人将真相说出去,我们家可就是砍头的欺君之罪了。” “相反的,只要此事不传出去,我受封赏,那便是长安侯府的荣耀,这样不好吗?” 戚飞柔心急,“可万一别人要是知道了呢?” “谁会知道呢?难不成那些红林沟的村民还能进宫面圣,指认我不成?” 普通的平民百姓当然是没资格进宫面圣的,只要没人能在皇上面前直接指认出花芷瑜根本不是当时救他们的人,那花芷瑜冒领了这份功劳也就无人能知了。 戚飞柔还是心虚,这可是欺君之罪,若是被揭穿,完蛋的可不只是花芷瑜,还有他们长安侯府。 但花芷瑜受了这份封赏,长安侯府又确实会跟着沾光。 戚飞柔犹豫,花芷瑜微笑着挽起她的手臂,再推她一把,“娘亲,你可知道女儿受的可不只封赏呢。” 戚飞柔一怔,“还有什么?” 花芷瑜挽了一下耳畔的发丝,眼中闪过得意,“皇后娘娘今日与女儿聊了许久,还特意安排女儿与大皇子见了一面,似有意撮合女儿与大皇子。” “若是女儿与大皇子订下婚约嫁与大皇子,成为大皇子妃,那以后不管是爹爹的升迁,还是哥哥的好前途,不都是水到渠成吗?” 戚飞柔心惊,“你说的都是真的?” “女儿何时骗过娘亲。”花芷瑜微笑,“娘亲难道不希望长安侯府永保尊容吗?” 戚飞柔当然想,她做梦都想。 戚飞柔终于被花芷瑜说动了,咬咬牙做了决定,“我会让府里的下人都统一口径。明日也会再请户部郎中的夫人上门,与她说清楚婚事罢了的事情。” “女儿就知道,娘亲一向是最疼女儿的。”花芷瑜像以往一样亲昵的依偎着戚飞柔,垂下的眼帘掩去了眸中的冷意和嘲讽。 戚飞柔想随随便便的将她嫁出去,原先她反抗起来困难,如今有了县主封号和食邑,一切可就都不同了。 而且花芷瑜没有跟戚飞柔说真正的实话。 皇后传她到宫中说话,又赏赐了不少东西,还让她与大皇子见了面确实不假,但却不是皇后主动撮合她与大皇子,而是大皇子主动要求的见她。 而大皇子之所以要求见她,是因为她今天在进宫之前去找的那个人。 花芷瑜走到如今,又怎么可能真的逆来顺受,由得戚飞柔随便给她安排一门亲事将她打发出门。 此次之外还有一件事情,花芷瑜也没有告诉戚飞柔。 长乐十岁那年被卖去的就是红林沟,只是长乐当初回来的时候被各种各样的谣言重伤,戚飞柔他们不仅没有保护长乐,反而觉得长乐丢了长安侯府的脸,因此长乐也从来没跟戚飞柔他们提过她到底是从哪里逃回来的。 不过花芷瑜觉得这也一定是巧合。 长乐不学无术,家里的先生教导她们识文断字,长乐不是逃课出去玩,就是趴桌子上睡觉,从来没有认真学过,怎么可能会药理辨药材,还能治好疫病。 所以花芷瑜敢断定,那个解决了红林沟疫病的女子绝不是长乐,而只是恰巧姓花,又曾在盛都生活而已。 再退一万步说,就算当真是长乐,花芷瑜也不怕。 长乐嚣张跋扈,说的话根本不会有人信。 孙将军也只是听闻过那个女子,并不认识长乐,就算见了长乐也无所谓。 更何况,今日的这场宴会,长乐既没随着戚飞柔一起前来赴宴,那便是没有资格单独再来的。 花芷瑜将一切可能都算好了,心中无比窃喜和得意。 终于,她就算不再抢长乐的东西,也比长乐更加尊贵了。 不只是现在,还有将来。 等她嫁给大皇子,成为大皇子妃,再等大皇子成为太子,然后登基。 她要永远都比长乐尊贵,比长乐过得好。 花芷瑜想着,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第99章 晚宴来啦,长乐闪亮登场 宴会场中的不少贵妇领着家中的郎君在场中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戚飞柔和花芷瑜,立刻上前道贺套近乎。 花芷瑜本就是盛都有名的才女,如今又是有了封号和食邑的县主,自然而然的成了候选儿媳的香饽饽,转瞬就被众星拱月般的围着恭维。 花芷瑜温婉的微笑,轻声细语的应付着这些恭维,垂眸浅笑时掩过了目中的得意。 “快看,那就是三皇子妃吧。” “噗嗤,一顶小轿抬进皇子处所的三皇子妃,也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林心妍跟在卫书烨身侧,即使听不到周围人说的话,也能感受到他们看向她时眼中的不屑和嘲讽。 林心妍紧紧握紧了袖中的手掌,她虽然如愿的嫁给了卫书烨,却也因为一道赐婚彻底的引得容贵妃对她厌恶透顶。 这段时日她时常被叫到容贵妃的宫中站规矩,说是站规矩,实则也只是容贵妃变着花样的磋磨她而已。 一开始她跟卫书烨说起,卫书烨还会安慰她,甚至会在容贵妃面前替她说话。 但卫书烨替她说一次话,容贵妃就更加重磋磨她的法子。 而且她在卫书烨面前提起的次数越多,卫书烨也越来越失去了耐心,昨日两人还因为此事吵了一架,卫书烨让她也从她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林心妍过的并不舒心,眼下的憔悴便是用脂粉也难以完全掩盖。 此事面对那些人嘲笑的目光,林心妍只好略微加快脚步跟上走在前方并不管她的卫书烨。 “阿烨。”林心妍轻轻唤了一声,带着些许的委屈和服软求和。 她在宫中生活,一切都只能依靠卫书烨,必须要服软。 以前这种时候,只要林心妍用这样的语气喊卫书烨,卫书烨必然会马上来哄她。 林心妍很有信心,垂眸默默的等着,准备等卫书烨问她的时候撒撒娇说说软话,他们之间的气氛自然也就缓和了。 林心妍等着,过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卫书烨应声,疑惑的抬头,就见卫书烨的目光在清露台逡巡一圈,最终落到了长安侯府落座的席位那边。 长安侯府落座的席位那边,第一排是长安侯,戚飞柔领着花芷瑜坐在长安侯的身后。 卫书烨的神色肉眼可见的漫上了失望。 林心妍咬牙,她知道卫书烨在找谁,无非就是找花长乐罢了。 “没有看到想见的人,阿烨很失望吧?”林心妍冷声嘲讽,但说完就后悔了。 她本意是想服软,跟卫书烨化解矛盾的。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卫书烨回头,眉头皱着带着不麻烦。 林心妍被刺痛了,“我胡思乱想?你一来便四处张望找人,又直直的看长安侯府的席位,难道不是在找花长乐吗?” “这种场合,长乐根本不会来。” “我看长安侯府席位,是因为我听闻花芷瑜立了大功今日受了封赏,心中有些好奇。” 林心妍嗤笑,“你倒是很了解花长乐。” “莫名其妙。”卫书烨不耐烦了,“你怎么会变得这么不可理喻?这是在宴会上,我懒得跟你吵。” 卫书烨冷沉着脸大步走向皇子席位落座,林心妍委屈的咬紧牙关,眼睛变得通红。 “你与三皇子吵架了?” 林心妍一怔,红着眼睛转头看花芷瑜。 花芷瑜面上带着微笑,递了绢帕给她,“旁的女子思想不清醒,看不明白,难道你与她们混的久了也忘记自己受过的教育了?” “情爱不过是生活中的调剂,男人更是。” “你一旦将自己的所有喜怒哀乐都依托到一个男人的身上,你的人生还剩下什么?” “我……”林心妍被问的哑口无言。 “你现在已经是三皇子妃了,那些嘲笑你的人也不过只是眼红你而已。” “你如今该做的不是争风吃醋跟三皇子闹矛盾,使得他厌恶你。你应该做的是发挥你自己的长处,让他永远的对你保有新鲜感,离不开你。” 林心妍觉得花芷瑜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新鲜感怎么可能永远都有。” “但你要清楚,你吸引三皇子的就是他从你身上感受到的新鲜感。” “如今你们才成亲多久,你便与三皇子争吵,三皇子吵的厌烦了就会觉得他真的看走了眼。” “一旦三皇子产生了这种感觉,便会拿你和花长乐做比较。你觉得你什么比的过花长乐呢?” 这就是林心妍的痛处。 比容貌她比不过长乐,比家世她比不过长乐,比跟卫书烨认识的时间以及彼此之间的感情羁绊,她也同样比不过长乐。 正因为如此,刚才林心妍看到卫书烨看长安侯府的席位才会那么草木皆兵,下意识的就以为卫书烨是在看长乐。 不过林心妍这么被花芷瑜说教一通,心里也不痛快。 以前就算了,但现在她可是三皇子妃,花芷瑜见了她还该给她行礼才对。 林心妍昂起下巴,“你说我说的头头是道,那你自己呢?” “你不是想嫁给宣王吗?现下宣王莫名其妙的娶了一个来路不明,连是什么身份都不知道的落水女,你就没点想法?” 花芷瑜瞥了林心妍一眼,眼里划过一抹冷笑,在心里骂了一句蠢货。 林心妍还真当谁都跟她一样,眼睛只能盯着一个男人。 “我有我自己的打算。” 花芷瑜面上的笑淡了两分,“算算时间宣王也该来了,我听闻宣王今日出席宴会会带上他新娶的王妃,正好可以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拭目以待吧。” 知道卫承宣今晚会带着新娶的王妃出席宴会的人不少,大家都对这位来路不明的王妃十分好奇,听到入口处有动静,都会下意识的抬头张望。 “皇上、皇后驾到!”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平身吧。”皇上和皇后分别在主位落座。 众人起身,这才发现跟着皇上和皇后一起来的还有此次犒赏宴的主角镇远大将军孙秉峰和宣王卫承宣,以及卫承宣身侧站着的一人。 花芷瑜看清站在卫承宣身侧的人,陡然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是花长乐? 卫书烨也看到了站在卫承宣身侧的长乐,砰的一声撞到桌子站了起来,难以置信的盯着长乐。 第100章 卫书烨,你就是犯贱 卫书烨是一直不相信长乐摔下马就把脑子摔坏了的。 他一直觉得长乐是装的。 “阿烨。”林心妍看到卫书烨直直的盯着长乐的目光,心里咯噔一下,再不敢跟他赌气,放软了声音轻轻的唤他。 卫书烨好似没听见,甚至不管现在是什么场合,从席位后面绕身走出,大步走向长乐。 卫承宣抬手挡住卫书烨,垂眸冷淡的命令,“坐回你自己的位置去。” 卫书烨咬牙,换做平常,他肯定不敢违背小皇叔的命令,但是现在,他只直直的盯着长乐,根本没有挪步子。 “长乐,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长乐看都懒得看卫书烨一眼。 卫承宣侧身挡在长乐身前,“卫书烨,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三遍。” “注意你的身份和场合,滚回你的席位去!” 卫书烨握紧拳头,“小皇叔,这是我跟长乐之间的事情。就算你重诺,因为长乐救过你,你要报恩,插手一次两次也就算了,请不要再继续插手。” 卫承宣要说话,长乐扯了扯他的袖摆,“让我来。” 卫承宣看了长乐一眼,微微颔首,“要动手就喊我,别让血溅你身上了。” 长乐的眼里划过笑意,转身面对卫书烨,笑意消失归于冷淡。 长乐跟卫书烨的婚约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如今卫书烨娶了林心妍,长乐又跟着卫承宣一起出现,不少人都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瞧热闹。 长乐面对卫书烨,平静而冷淡,“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跟我说的人多了,我也想过,我们之间以前或许是真有过点什么。” “他们说我们是青梅竹马,感情极好,很早就定下了婚约,是吗?” 卫书烨咬牙,“是。” “他们还说我整颗心都扑在你身上,喜欢你喜欢到连尊严和颜面都可以不要,甚至在你想退婚的时候还死乞白赖的抓着你不放。” “最后发现你退婚不是因为流言蜚语,也不是因为迫不得已,而仅仅只是因为你背着我,早已经在外面跟别的女人搅合在了一起。” “然后我伤心欲绝,终于决定放手退婚成全你们,却不想因为意外坠马摔到了脑子记忆出现了偏差,是这样吗?” 卫书烨的神色中闪过一抹难堪,冷笑着掩盖,“长乐,你觉得这样的理由谁能相信呢?” “别装了。你现在闹的这些不过只是想要证明我依旧还在乎你而已。” “长乐,你如果继续这样装下去,我真的会看轻你了。” “你觉得我是装的?”长乐笑了,“好啊,那你自己从马上摔下来试试。记得,一定要头朝下。” “反正我就是这样,正好把灌进脑子里的水全都倒出来了,整个人都轻快舒服了。” “另外,卫书烨,你是不是犯贱?” “我以前缠着你的时候你不耐烦,现在我把我们之间的破事忘了,大家桥归桥路归路不是正好?” “你又贱兮兮的非要到我面前晃悠,很不希望我把你忘了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你真的是天生的贱骨头,谁最烦你你就最喜欢往谁身上贴?” “那我劝你最好别往我身上贴,因为我不喜欢丑人,更何况是你这种长得丑还犯贱的丑贱人,我真的会揍人。” 长乐微微一笑,“对了,另外提醒你一句,见着我态度放尊敬一点,我现在可是你的小皇婶。” 卫书烨陡然瞪大眼睛。 看到长乐跟在小皇叔身侧一起出现的时候,他其实就隐约想到了什么。 但是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长乐那么喜欢他,怎么可能转头就因为摔坏脑子出现记忆偏差就嫁给了他小皇叔。 现在听到长乐亲口承认了,卫书烨反倒是希望长乐是真的摔坏了脑子,而不是真的不喜欢他了。 卫承宣牵过长乐的手,“卫书烨,你小皇婶说的话你听清楚了?” “以后离她远一点,她不喜欢狗玩。” 说罢,卫承宣便牵着长乐与卫书烨擦身而过,去了他们的席位。 卫书烨失神的站在原地,心脏处好像被一拳砸出了一个洞,呼呼的往里面灌着冷风。 “老三,你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坐回你自己的席位去!” 皇上发话,卫书烨呆滞的抬头,失魂落魄的应了一声是,走回了他自己的席位。 林心妍看着卫书烨,早已经握紧了袖中的拳头,也顾不得花芷瑜先前提醒她的话了,冷笑着讽刺,“之前不是殿下自己说的对花长乐厌烦透顶的吗?现在花长乐都嫁给宣王了,殿下又做出这么一副深情模样是想给谁看呢?” 卫书烨没应声,拿起桌上的酒壶闷头倒酒,仰头一口喝下去。 林心妍又嫉妒又愤恨,刚才知道嫁给宣王的人就是花长乐的时候她还不痛快,现在却忽然觉得这样才好呢。 花长乐嫁给了宣王,那就是卫书烨的小皇婶了,卫书烨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得到花长乐了! 她不痛快,卫书烨也不痛快,这样才公平。 戚飞柔看到长乐跟着卫承宣一起出现的时候就开始装死,直到听到旁边的人议论说卫承宣十分维护长乐,戚飞柔才诧异的抬头。 她以为卫承宣今夜带着长乐一起出席宴会,是打算趁着这样的场合报复长乐算计他亲事一事呢, 戚飞柔都准备好装作不认识长乐,或者当着众人的面摆明自己的立场了,却没想到卫承宣竟然会维护长乐。 “娘亲,你看着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嫁给宣王殿下的人是妹妹呢。” “难怪妹妹那天会突然回家讨要彩礼,而你也给了。你是早就知道,对吗?” 戚飞柔现在就是一个头两个大,“那天在瑞王府,长乐被宣王从水中救起来的时候露出了手臂上的胎记。” “别人不认得,我自然认得。” 花芷瑜的目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冷意,“娘亲既然早就知道了,为何没有提前与我说呢?” “这件事跟你又没有关系,我跟你说什么?”戚飞柔觉得花芷瑜这个问题问的莫名其妙,“而且当时长乐蒙了脸没有表露身份,宣王也不知道她是谁。” “但这种事情又能瞒多久,等她嫁去宣王府,宣王自然就知道她是谁了。” “宣王一旦知道他自己被长乐算计了,怎么可能放过长乐,发起怒了怕是连我们长安侯府也要一起遭殃。” “我那时愁都愁死了,哪里还敢把这件事往外说,自然要装作不知道,那样就算宣王发怒,我们也有托辞。” 只是戚飞柔万万没想到,宣王不仅没有发怒,竟还对长乐这般维护。 难道他们长安侯府就这样攀上了宣王这棵大树吗? 第101章 卫承宣的阴阳怪气 戚飞柔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忍不住开始激动起来。 “侯爷,你看宣王好像很维护长乐啊。” 长安侯看到长乐跟卫承宣一起出现的时候就笑的见牙不见眼了,“我就知道,还是长乐这丫头鬼精灵有办法。也不枉费我被她讹了那么多的宝贝。” “不过她都嫁给宣王了,既然还瞒着家里,真是太不懂事了。” 戚飞柔和花芷瑜都是一怔。 “侯爷,你也早就知道是长乐嫁给了宣王啊?” “那你现在可是宣王的岳丈了,一会儿你是不是可以跟宣王提一提,等长卿这次办差回来,就把长卿的官职往上提一提啊?” “妇人之见。”长安侯转头瞪了戚飞柔一眼,“宣王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容得了别人在他面前放肆。” “等我的官职升上去了,长卿升迁也不过只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而已。” 戚飞柔扁嘴,心说你倒是升啊。 这么些年了,礼送了不少,官职确实一点没动,还是个不上不下的从三品。 花芷瑜在旁听的冷笑,合着这两人都早就知道花长乐搭上了宣王,只是都瞒着她没有说。 如果跟她说了,花长乐又怎么可能那么顺利的嫁给宣王。 而且以他们现在跟花长乐的关系,竟还想着靠着花长乐攀上宣王,当真是愚蠢的可笑。 不过今晚除了孙将军外,本该是受了封赐的她风头最盛,如今却都被长乐给掩盖了。 花芷瑜握紧手中的手掌,阴沉的盯着斜对面跟着宣王坐在皇上和皇后下首的长乐。 长乐今夜穿的是王妃吉服,戴的点翠头面,妆容精致而雍容,宴会开始大家互相客套了一会儿后,便有不少人打着恭贺卫承宣和长乐新婚为由向两人敬酒奉承。 好像原先嘲笑长乐,看长乐笑话的不是他们一样。 长乐一一含笑应付,从容且自在。 出生世家,长乐并非不懂如何迎来送往和人情世故,只是以前她不屑跟讨厌的人多浪费时间而已。 但今天不同了,看着这些人明明看她不爽,却又不得不挂着笑脸恭贺讨好她的模样,她简直爽翻了。 长安侯也领着戚飞柔和花芷瑜上前。 “长乐,你这丫头,真是调皮,成亲这么大的事情竟也瞒着家里。” 长安侯端着酒杯,习惯性的先数落了长乐一句,转而又笑着对卫承宣说,“贤婿啊,你跟长乐成亲那天我们没有到场,全是因为被这个丫头蒙在鼓里,根本就不知道,缺了礼数,你勿怪啊。” “这杯酒算是我跟贤婿赔不是了。” “我与长乐成亲,本也没有邀请什么人,婚礼也举办的低调,侯爷不知也是正常。” 卫承宣连面前的酒杯都没有拿起,“不过侯爷现在既然知道了,长安侯府为长乐准备的嫁妆是不是也该送去宣王府了?” 长安侯一怔,戚飞柔陪笑,“王爷说笑了,长乐的嫁妆她已经拿走了的。” 卫承宣淡淡挑眉,“若是本王没有记错,长乐带回家的那一份嫁妆应当是老侯爷和老夫人在世时为长乐准备的吧?” “难不成你们作为爹娘,便没有为长乐准备嫁妆?” “哦,本王想起来了。” 卫承宣恍然大悟,“你们似是不喜欢长乐,早已经将她赶出了长安侯府自行赁房居住。对外提起的,似乎也只有你们的养女而已。” “倒是本王记性不好,给忘记了。” 长安侯和戚飞柔哪里听不出来卫承宣这是在故意讽刺他们,面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哪里哪里,我们可是长乐的亲爹亲娘,血浓于水,她出嫁我们自然也要为她准备嫁妆的。” 长安侯冷汗直流,“明日。明日我就吩咐人将长乐的嫁妆送去宣王府。” “侯爷不必勉强。” 卫承宣神色冷淡,“若是不情不愿随便糊弄准备的一两抬嫁妆,反倒是辱没了长乐。” “怎么会,肯定丰厚,肯定丰厚!”长安侯立刻保证。 “随便吧。”卫承宣这才端起桌上的酒杯,也没跟长安侯碰杯,手指一翻转,酒水尽数撒在了桌前。 长安侯:“……” 他这是敬死人吗? 旁边的宫女立刻拿了帕子上前清理地砖上的酒水。 “呵!” “平时对长乐不理不睬,现在倒是有脸上前来攀关系了。” 瑞王妃冷笑一声走过来,手道拐一杵直接把戚飞柔杵开,戚飞柔惊呼一声,幸亏花芷瑜及时伸手扶住她,她才没有失态摔倒。 瑞王妃的白眼只差翻到天上去了,“我要是你们,我都羞于出现在长乐面前。” “也不对,你们要是有这种觉悟,以前也做不出那些让人恶心的事情来。” 瑞王妃可是镇国公府嫡女,是镇国公亲自教养长大,以前还是姑娘家的时候便是盛都出了名的不好惹。 后来又嫁给了瑞王,瑞王如珠如宝的宠着爱着,万事都以瑞王妃为重,更是无人再敢随意惹瑞王妃。 也是这些年瑞王妃随着瑞王去了封地,不然像戚飞柔这种,早已经被瑞王妃怼的体无完肤了。 戚飞柔被骂的脸色都白了,抓着花芷瑜的手臂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长安侯的脸色也不太好看,“瑞王,我是长乐的亲爹,我们与长乐如何那都是我们自己的家事,与你们瑞王府没有半点干系吧?” “瑞王妃如此说话,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些?” 瑞王是不苟言笑的长相,不管何时面色都是严肃的,听了长安侯的话,面色也没有任何变化,只平静开口。 “长安侯,你也一把年纪了,不要这么玻璃心。” “内人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罢了,你就觉得难听了,那我还有更难听的话,你要不要听不听?” 瑞王可是出了名的宠妻狂魔,长安侯在他面前数落瑞王妃,根本就是自己在往刀尖上撞。 长安侯气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握紧拳头甩袖,冷哼一声气呼呼的回了席位。 戚飞柔和花芷瑜也连忙跟着回去。 瑞王妃冷哼,“什么玩意儿,就知道来添堵。” “娘。” 长乐笑着起身,瑞王妃瞬间转了笑脸,“长乐,你今晚这个出场可太厉害了。现在看谁还敢笑话你。” “我可是憋了好久,就等这样的场合呢。” 长乐跟瑞王妃凑在一起亲昵的说话,不知道的以为她们两人才是真正的亲母女呢。 戚飞柔远远的看着这一幕,一下就怔住了。 原来,那个臭丫头也有这样亲昵又孺慕的一面吗? “承宣,我们过来其实是想问问你跟长乐的意见。” 瑞王妃突然扭捏了起来,“今天的时机正好合适,我与王爷商量了一下有意向皇上求道旨意,让大家都知道长乐现在是我们的女儿,你们看可以吗?” 第102章 长乐的靠山来了 瑞王妃知道在场的那些表面恭维长乐的人心中都在嘲讽长乐即使嫁给了宣王也没用。一个没有娘家可以倚仗的女人,就算当上了宣王妃也不会受到宣王的重视。 瑞王妃想求这道旨意,就是想告诉所有人,长乐不是没有娘家可以倚仗。 瑞王府就是长乐的娘家,就是长乐的倚仗。 长安侯府屁都不算一个。 瑞王妃小心翼翼的说完,便去看长乐的神色,见长乐没有说话,便急忙道:“当然,一切都以长乐的意愿为准。” “长乐若是不愿那就算了。” 卫承宣明白瑞王妃想求这道旨意的用意,心中为长乐感到高兴,不过他并没有替长乐开口回答。 他如瑞王妃说的一般,一切都以长乐的意愿为准。 反正长乐嫁给他,他以后自然会护着她,娘家的倚仗于长乐而言只是锦上添花。 瑞王叹气,“我就跟你说不必如此心急吧,以后别人自然就知道……” “我愿意。” 瑞王的话还没说完,长乐已经开口了。 长乐嘴角翘了起来,抬眼看向瑞王妃和瑞王,眼眶已经红了。 她方才不说话,不是在思考权衡,而是因为她听懂了瑞王妃想要向皇上讨这份旨意背后的深意,心中触动喉头酸涩,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不至于开口便带哭腔。 “太好了!”瑞王妃欣喜不已,重重的松了口气,“我这便同皇上说。” “娘,爹。”长乐拉住瑞王妃的手,“不能什么事情都是你们主动提起,我来吧。” “这件事你来不合适,不过知道你有这份心,娘就很高兴了。”瑞王妃捏了捏长乐的手,“看着吧,娘要给你的可不仅仅只是瑞王府这一份倚仗。” 长乐还没反应过来,瑞王妃已经拉着瑞王走去了清露台的最中央。 “臣携臣妇,拜见皇上,皇后。” “瑞王,瑞王妃,快快请起。” 瑞王是立过大功之臣,曾经求过先皇的命,得过先皇特殊的恩典,便是觐见先皇也是不必行跪拜之礼的。 永德帝抬手,示意两人平身。 瑞王和瑞王妃却没有起身,清露台上的所有人都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两人身上。 瑞王从袖中取出一块令牌,双手捧上,“此乃先皇御赐之物,先皇当初赐臣此物时曾说,臣可凭此物求得任何一份恩赐。” “如今臣归还此物,求皇上赐臣与臣妇认花长乐为嫡女。” 此言一出,在座者无不哗然,连病歪歪的永德帝都从位置上一下挺直了起来,吓得一旁的皇后连忙起身轻轻的扶着。 认做嫡女,那可不是收成义女那么简单了啊。 瑞王和瑞王妃的这个意思,完全是想将长乐当做了亲女。 简而言之,以后瑞王府便是长乐的倚仗。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的看向了长安侯和戚飞柔,两人的脸色此时都非常的难看。 他们才是长乐的亲生爹娘,因为偏心养女与长乐之间的关系日渐恶劣。 如今瑞王夫妇在御前以先皇的恩赐换认长乐为嫡女,这活脱脱就是在替长乐打长安侯和戚飞柔的脸。 毕竟跟瑞王府比起来,长安侯府真的连屁都不算一个。 永德帝缓了缓,下意识的看向长乐和卫承宣。 他也是今日才知道卫承宣娶的王妃竟然就是长安侯府的二姑娘。 以外界对长乐的传言,永德帝其实是不满意卫承宣娶长乐为王妃的,在他看来卫承宣值得更加温婉懂事的女子。 不过卫承宣的决定,他是一向说不动的。 现下长乐能得瑞王府这么一个倚仗,也算是给宣王府带去了一点助力。 “长乐。”永德帝开口,“你意下如何呢?” 长乐起身走到殿中,在瑞王妃身边跪下,“长乐愿意。” “既如此,那便依瑞王和瑞王妃之意。” “长乐,你以后也需得敬爱瑞王和瑞王妃。” “是。”长乐跪身应下。 瑞王和瑞王妃也一同谢恩。 “长乐,你来。”瑞王妃牵起长乐走向镇国公的席位,长乐乖巧的跟在身侧。 “爹。”瑞王妃将长乐拉到镇国公的面前,“您的外孙女,今儿个算是正式介绍一下,您随便意思意思给点见面礼吧。” 能这么跟自家爹说话的闺女,整个盛都怕是也难找不出第二个了。 这也足可见瑞王妃与娘家的关系是十分亲密的。 镇国公也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听了瑞王妃的话也没多说什么,扯下腰间的玉佩递给长乐,长乐诚惶诚恐的伸双手接住,“谢谢外祖父。” “嗯。”镇国公矜持的应了一声,“听说你挑大粪泼了长安侯府的大门?” 长乐汗颜,乖乖低头认错,“对不起。” “说对不起做什么?下次记得直接泼人,泼门有什么意思。打扫的还是下人,又不是他们自己。” 长乐:“……” 所以镇国公这是在给她出主意呢? 瑞王妃笑着冲长乐挤眼睛,“长乐,记住外祖父说的话了吗?” “以后做事儿别怕,爹和娘不行,还有外祖父给你撑腰呢。” 长乐闻言怔住,这才反应过来瑞王妃刚才说的要给她的可不止是明面上的认她做女儿。 瑞王妃不仅要将整个瑞王府作为她的倚仗,还要让镇国公府成为她以后的倚仗。 长乐的鼻头瞬间就酸涩了。 原来在她不知道时候,他们竟已经为她考虑了这般多。 他们说认她当女儿,是可以上族谱的那种,并非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他们是真的在做给她看,给她足够的信心和偏爱。 “谢谢娘,谢谢外公。”长乐垂下眼帘,掩去自己已经红透的眼眶。 “别哭,还有呢。” 瑞王妃又拉着长乐往前走了两步,“娘,爹的见面礼都给了,你的呢?” 镇国公夫人笑着给了瑞王妃一个白眼,亲昵的拉过长乐的手,退下手腕上的玉镯戴进长乐的手腕中,“乖孩子,以后我们可就是一家人了,记得常到家中看看。” “谢谢外祖母。”长乐乖乖的应下。 “承宣见过外祖父,外祖母。” 卫承宣走了过来,叠手恭恭敬敬的给镇国公和镇国公夫人行了一个晚辈礼。 长乐回头看卫承宣,她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她只要转身,似乎总能看到卫承宣。 卫承宣迎对上长乐的目光,对她微微一笑。 长乐的脸一红,下意识的躲开了视线。 第103章 爽了吧? 卫承宣看着长乐红透了的耳朵,笑着收回视线,依旧恭敬的面对镇国公。 镇国公的眼皮跳了跳,下巴不自觉的昂起两分,十分矜持的应了一声。 瑞王妃低笑,压低声音道:“爹,爽了吧?” “你不是一直最欣赏承宣吗?现在有他做你的外孙女婿了,是不是特高兴?” 镇国公夫人好笑的打了一下瑞王妃的手臂,“你爹的手都在抖了,你就别取笑他了,给他留点面子吧。” 镇国公绷着脸,假意咳嗽了一声。 卫承宣微笑着又行了一礼,“我也一直崇敬外祖父,以后怕是会多多叨扰,还望外祖父勿要嫌弃。” 镇国公惊喜,嘴角险些没压住,连忙半握拳挡住,“都是自己家,想来就来。” “多谢外祖父,外祖母。” 几人又说了会儿,卫承宣和长乐才坐回他们的席位。 卫书烨有些失神的看着带着明媚笑意同卫承宣说话的长乐,忽然就想到了长乐以前总是带着这般笑意唤他的时候。 卫书烨皱着眉,有些烦躁的闷头喝酒。 斜对面的孙秉峰捏着酒杯也在看长乐。 传闻这个长安侯府二姑娘嚣张跋扈横行盛都,这么瞧着怎么不像呢? 大鲲说的那个解决了红林沟疫病的小姑娘,当真是长安侯府的大姑娘吗?该不会弄错了吧? 宴会结束回到住处,孙秉峰就让亲兵去传了大鲲。 “将军,这么晚了你传末将有什么吩咐?”大鲲本来在跟人吃酒,听到孙秉峰这么晚传他,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大鲲,你说当初在红林沟解决了疫情的小姑娘自称是长安侯府花家的姑娘?” “是。”大鲲点头,他还以为将军这么晚了传他是有什么紧急的军务呢,原来是问找他问小妹的事情。 “你确定?” 大鲲被问的疑惑,“将军,我与小妹结为了异性兄妹,这些年一直有书信往来,自然是不会搞错的。” 大鲲说完忽然想到先前孙秉峰就跟他确认过小妹在红林沟解决了疫病,救了他们性命的事情。 他当时想着此事禀报给皇上应当能为小妹争取来一些赏赐,说的时候便刻意夸大了一些,也将小妹的形象形容的更加的聪明勇敢。 难道是因为他夸大过头了,给小妹惹了麻烦? 大鲲紧张了起来,“将军,可是我小妹出了什么事情?” 孙秉峰摇头,“你可知花家有两个姑娘?” “啊?”大鲲傻眼了,“小妹当初只说她是盛都花家的姑娘,并没有说她家中还有姊妹。不过这有什么问题吗?” 孙秉峰叹气,“现下的问题是我受你之托,与皇上说了当年红林沟的疫情后,皇上大大赏赐了花家的大姑娘,不仅赐了县主封号,还赏了食邑。” “那已算是公主之女的待遇,是莫大的荣恩。” “这不是挺好嘛。”大鲲乐的咧嘴,“当初那个狗县令任其要到了,为了避免调任失败,红林沟出现疫情后不管我们的死活直接封了山。” “若不是我小妹恰巧知道疫病的方子,又不顾危险的领着人上山林里采药,照顾染病了人,我们恐怕早就死于疫病了。” “按我说皇上还是封赏的小气了,我小妹可是救了上千人,这么大的功劳,怎么也该赏赐个郡主当当吧。” “更别说我小妹还劝说了我们从良,我们还在军中立下了军功,这可都是我小妹的功劳。” 大鲲提起长乐,满脸都是骄傲之色。 就跟立下这些功劳的人是他自己似的。 “问题的关键不是这个。”孙秉峰觉得跟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交流起来实在费劲,索性直接说出自己心中的疑虑。 “我与皇上说了之后,皇上传见了花家大姑娘。” “花家大姑娘在盛都早有才名,人人提起都说她才华横溢聪慧无比,而花家二姑娘嚣张跋扈横行霸道,我就下意识的以为你说的那个花家姑娘就是她。” “但今夜我在宴会上见到了那位花家二姑娘,见她不似传闻中的那般娇纵乖张,心中便起了疑虑。” “你小妹叫什么名字?” “那我不知道啊。”大鲲挠头。 孙秉峰:“……” “你都跟人姑娘结成异性兄妹了,还不知道人姑娘叫什么名字?” “一开始我叫小妹小丫头,后来就一直叫小妹了,写信也都是写给的小妹,没什么问题啊。” “……”孙秉峰的嘴角抽了抽,彻底无语了。 他到底是为什么会看上了这个头脑简单的大老粗,竟想让他给自己当女婿的? “将军,不必这么弯弯绕绕。只要我去找小妹见一面,不就一清二楚了嘛。” “你知道去哪里找人?” “我给小妹寄信,自然是有小妹住址的。”大鲲给长乐寄信寄的还是长乐租赁的那个宅子,他根本不知道长乐已经搬了宅子,又嫁进了宣王府。 所以第二天大鲲去长乐原先租赁的宅子找人,敲开门见不是长乐,人都傻了。 孙秉峰早就猜到了这种可能,完全不意外。 “花家大姑娘在长安侯府,花家二姑娘在宣王府。”孙秉峰提醒。 大鲲两手都提满了东西,“将军,你既然早就知道我小妹住在哪里,怎么还让我白跑这一趟。” 孙秉峰的眉心突突的跳,他没说,而是跟着大鲲一起来这里找人,就是为了避免又出乌龙的情况。 万一搞了半天,大鲲口中说的那个盛都花家的姑娘根本就不是长安侯府的那个花家呢? 大鲲爬上马车,“将军,那我们现在去长安侯府还是去宣王府啊?” “先去长安侯府吧。”孙秉峰真的倦了,“领了封赏的就是花家大姑娘,花芷瑜。” “那还等什么,快走啊。”大鲲急着想见小妹。 红林沟一别已经五年,小妹都已经是十五岁的大姑娘了,他们还没见过面呢。 孙秉峰默默提醒自己冷静,虽然大鲲五大三粗没什么脑子,但阵前杀敌勇猛,也很会一些兵法,单打仗的武将而言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他一定得忍住,别把这个二愣子一脚踹下马车。 马车到了长安侯府的门外,大鲲急吼吼的就要下马车进去,孙秉峰立刻把人拉住,“不能够这么进去?” “为什么不能?”大鲲心急的想见小妹呢,而且为了给小妹一个惊喜,他故意没提前写信告诉小妹他跟随将军一同来了盛都呢。 “将军,难不成在盛都你这般没有面子,连一个侯府的大门都进不去?” 孙秉峰提醒自己要惜才,不能一生气就揍人。 “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简单,我们就在这里等着,等人出来了你远远的看一眼就知道了。” 第104章 见到长乐 这一等就是大半天,大鲲的耐心都耗尽了。 “将军,我们真的不能直接进去吗?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你在沼泽地里都能藏两三天等着敌人出现,这才等多久就等不了了?” “那能一样嘛。”大鲲见人心切,“那么大的功劳,如果不是本人立下的,在皇上面前冒领那就是欺君之罪,谁敢有那么大的胆子。” “所以肯定是我小妹了。” 孙秉峰心想,盛都这些世家的人心可比滇地的沼泽还深还脏,大鲲一个二愣子懂个屁。 他之所以不让大鲲直接进长安侯府是见人,就是以防万一当真弄错了人,他就要先一步进宫去请罪,然后再由皇上定夺此事最后如何收场。 孙秉峰越想越糟心。 他赏识大鲲,有意让大鲲做他的女婿,自然就要提拔大鲲。 所以当大鲲提起红林沟的事情时,他就想着带大鲲一起来盛都,算是让大鲲在皇上面前露露脸。 可若是此事因为大鲲说的不清不楚,导致最后出现了这样的误会,即便是花芷瑜冒领功劳,大鲲也要受连带责任。 那他们才真是得不偿失。 因此孙秉峰琢磨着,要是当真闹出了乌龙,他就自己先进宫向皇上请罪,把责任拦到他自己身上,如此一来也不会耽误大鲲的前程。 他可就一个宝贝女儿,要是嫁给了大鲲,未来的日子过的好不好可就跟大鲲息息相关了。 不过私心里,孙秉峰又隐隐的希望这事是弄错了的。 毕竟如今的长安侯府可不比老侯爷在时的长安侯府了,花芷瑜不过只是长安侯府后院里的姑娘,最好的前途也不过只是以后嫁个好一点的婆家。 就算与大鲲是异性兄妹,在前程上帮不了大鲲什么。 但花家的那个二姑娘可就不同了。 她不仅嫁给了手握重权的宣王,还得了瑞王夫妇的亲眼由皇上做主认作了嫡女,有了瑞王府这个倚仗,连带着镇国公府也成了她的依靠。 如果她才是大鲲的义妹,那以后必然能帮到大鲲不少。 孙秉峰觉得自己都快精分了,一会儿希望没有弄错,一会儿又希望弄错了才好。 两人在长安侯府门口等到下午,终于等到大门旁边的侧门打开。 “那个就是我小妹吧?”大鲲靠在马车边,看到扶着丫鬟手出来的人瞬间来了精神,不过下一瞬又皱了眉,“怎么还戴着帷帽,脸都看不到。” “你小声点,别让人注意到了。”孙秉峰立刻拉着大鲲躲到一侧,“盛都的这些贵女贵妇出门都是这样子的。” “怎的这么麻烦。那我哪里知道她是不是我小妹。” 孙秉峰见过花芷瑜,看身形知道出来的人就是花芷瑜。 “你着什么急,我们跟上去看看,她见人的时候自然就会把帷帽脱了。” 两人看着花芷瑜上了马车,做贼一样跟在后面。 花芷瑜上了马车便撩起了帷帽的帽沿,“春香,一会儿你放激灵一些,守在远处不得让任何人靠近,知道吗?” “奴婢明白。”春香应下,但神色有些犹豫。 花芷瑜瞥了她一眼,淡淡的道:“想说什么?” “姑娘,奴婢是有些担心。” 春香道:“姑娘如今身份尊贵,大皇子倾慕姑娘就该三媒六聘的迎娶姑娘。” “这般约姑娘私下相见,若是传出去,有损姑娘的声誉。” 花芷瑜淡淡一笑,“若是爹娘还像之前那般看重我,我自然有法子让大皇子寻了媒人上长安侯府提亲。” “可如今他们只巴不得早点将我嫁出去,又哪里会真心为我考虑谋算。” “再则长安侯府的地位太低了,我虽有了县主封号和食邑,与其他国公府家的姑娘比起来身份依旧太低。若非皇后看重了我救治疫病的功劳,在皇上面前得了脸,又加之大皇子对我倾慕,她并不会把我纳入儿媳之选。” “但皇后并无意让我当大皇子正妃……” “什么?”春香惊讶。 “这般惊讶做什么。”花芷瑜很平静,“大皇子是要做太子的人,以我的身份,就算我入了皇后的眼,家世不够强大,皇后至多也只会让我做大皇子的侧妃。” 花芷瑜要的可不只是大皇子的侧妃,她要嫁给大皇子,那就必须是正妃。 等大皇子当上太子,她就要是太子妃。 但有一点让花芷瑜恨的牙痒痒。 长乐嫁给了宣王,如果她嫁给大皇子,身份上长乐就是她的皇婶,唯有等到大皇子登基,她成了皇后,她的身份才能超过长乐。 大皇子今日在雅园约见花芷瑜,到了雅园门口,花芷瑜说明了原因,侍者领着她进了雅园。 孙秉峰和大鲲立刻跟上去,却被侍者拦在了门口。 入雅园者,要么是持雅园腰牌贵客邀请的客人,要么就要自己持有腰牌,否则无法入园。 大鲲跺脚,“盛都怎么那么多破规矩,连进个吃饭的地方都要什么破牌子。” “还不是因为盛都的这些贵人就喜欢这种调调,好彰显他们的身份。”孙秉峰作为一个武将,当然也不喜欢这种装模作样的做派。 两人在门口被拦下,眼看着花芷瑜走得没影了,也只能急得团团转。 “大哥?”长乐带着凛冬从马车上下来,一眼就看到了杵在雅园门口的大鲲。 无他,实在是大鲲的身形太魁梧了,站那儿太扎眼。 大鲲一愣回头,看到长乐半晌没反应过来。 五年前的长乐才十岁,小姑娘身形又纤瘦稚嫩,如今十五岁,有了少女的窈窕,俨然与当初他们见面时有了天大的变化。 长乐欣喜的快步上前,“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盛都,怎么没写信告诉我?” “我寄给你的信,跟你说了我的新住址,你难道还没收到信吗?” 大鲲愣愣的摇头。 “算了,不说这个。”长乐这么突然的见到大鲲十分的高兴,“你怎么来盛都了?” 大鲲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确定的道:“小……小妹?” “是我啊。”长乐点头。 大鲲欣喜若狂,“小妹,真的是你!你变了好多,我都不敢认了。” “将军,这就是我小妹。” 孙秉峰看着长乐,心绪一时间变得无比复杂。 果真是弄错了啊! 第105章 欲迎还拒玩的真6啊 长乐在宴会上见过孙秉峰,自然是认识他的。 “孙将军。”长乐略微颔首行礼。 “见过宣王妃。”孙秉峰回礼,“大鲲,你们刚见面你们聊,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得马上进宫去向皇上请罪。 “将军,你等等。” 大鲲不放人,“你现在可见着我小妹了,被皇上赏赐封为县主的人是我小妹吧?” 孙秉峰汗颜,真想给这二愣子一棒槌。 “封赏县主?”长乐看看大鲲,又看看孙秉峰,“什么封赏县主?” 大鲲傻眼了,“小妹,领功劳的人真的不是你啊?” 长乐被说的更迷糊了,孙秉峰只好开口将事情的始末解释了一遍。 “原来如此。所以你们现在是跟着花芷瑜来的雅园,就是为了确定她是不是我?” 这话听起来有点怪,但意思是不错的。 孙秉峰和大鲲都点头。 长乐笑了。 她从没将十岁那年阴差阳错解决了红林沟疫病的事情放在过心上,没想到大哥想帮她争份功劳,时隔五年,竟然会将此事禀报给皇上。 但她当时就已经烦透了白莲花的花芷瑜,也没承认过花芷瑜是她的姐姐,让大鲲误以为长安侯府就她一个姑娘。 偏偏去见皇上,向皇上禀报此事的又是孙秉峰。 这种情况就跟蒙耳朵传话游戏一样,一个传一个,传到最后就传出误差了。 花芷瑜倒是狗胆包天,欺君之罪都不怕,竟连这种功劳都敢冒领。 昨夜参加宴会之前,长乐就知道花芷瑜突然受了封赏,不仅有了县主的封号,还有了食邑。 但这事儿跟长乐没有关系,长乐并不关注花芷瑜的事情,也就没有细问花芷瑜被赏赐的原因。 没想到到头来,这事儿竟然还是花芷瑜占了她的便宜。 “孙将军,可以单独与你说两句话吗?” 孙秉峰没想到长乐会单独找他说话,点点头走向一旁,“王妃想跟我说什么?” 长乐看了一眼大鲲,才开口,“孙将军,此事若是皇上知道了,我大哥也会一并受罚吗?” 孙秉峰很意外。 长乐先考虑的不是自己的功劳被占了的问题,竟是大鲲会不会因此而受牵连的问题。 “王妃放心,此事本就是我不够谨慎,与大鲲无关。” “我会向皇上请罪,不过我此次回盛都本就是受封赏的,而且我常年驻守滇南地区,对盛都的人和事都不了解,认错人也是情有可原的。” “想来皇上也会体谅我。” 长乐放心了,“那烦请孙将军帮我一个忙,暂时不要将此事禀告给皇上。” 孙秉峰挑眉,“王妃就甘愿别人冒领你的功劳,占着本该属于你的封赏和尊荣?” “这封赏,如果是我看得顺眼的人领了,那领了也就领了。” “我当初也是姻缘巧合恰巧遇到了红林沟的疫病,又恰巧知道治疗这种疫病的方子而已,算不得多大的事儿。” “但偏偏花芷瑜很让我看不顺眼,我自然不会把这份功劳送给她。” 花芷瑜,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孙将军,你们方才说看着花芷瑜进了雅园是吗?” “是。”孙秉峰点头,“看脚步还挺急切,应当是来见什么比较重要的人。” 花芷瑜跟花长卿的那点破事戚飞柔已经知道了,长乐听说花长卿刚被派出去办差,戚飞柔就急着再替花芷瑜选亲事要把人嫁出去。 花芷瑜不是会坐以待毙的人,肯定会想办法。 “走,我带你们进去。” 孙秉峰一愣,“此处没有他们的牌子进不去。宣王妃有牌子吗?” “没有,但我能随便进。”长乐勾起嘴角,领着孙秉峰和大鲲进雅园,两人都警惕着,做好了再一次被拦下的准备,却没想方才态度强硬的将他们拦下的侍者竟行了礼,直接就放了他们进去。 长乐小声问了一名侍者花芷瑜的去处,领着孙秉峰和大鲲上了一个阁楼的隔间,轻轻取开了墙壁上的一块暗砖,偷偷看隔壁房间的房间。 房间内,花芷瑜已经取了帷帽,带着温柔的笑意,正轻声说话。 长乐顺着看向花芷瑜的对面,看清人后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难怪花芷瑜敢冒领下红林沟解决疫病的功劳,原来是已经勾搭上了大皇子。 长乐知道花芷瑜的野心一向不小,但也没想到花芷瑜的野心这么大。 这是奔着想做太子妃,再做皇后的念头来钓的大皇子吧。 毕竟朝中有能力竞争太子之位的只有卫书烨和大皇子卫文州,但容贵妃太过强势,对卫书烨的掌控太过,且卫书烨个人行事太过情绪化,花芷瑜自然不会选卫书烨,那大皇子确实是符合她野心的第一选择。 在看坐在花芷瑜对面的大皇子,笑的深情款款,看花芷瑜的眼中都带着倾慕,显然已经被花芷瑜钓成了翘嘴。 花芷瑜想讨人欢心一向都有一套手段,否则也不会把长安侯和戚飞柔哄的团团转,还把花长卿完全的握在手里。 而且花芷瑜比林心妍聪明太多了,林心妍是想用身体套住一个男人,花芷瑜却很清楚,对于一个男人而言,越是得不到才会越心痒。 “殿下对芷瑜真的是太好了。” 花芷瑜对卫文州羞涩一笑,“芷瑜何德何能,能得殿下这般爱护。” “芷瑜。”卫文州激动的起身上前,伸手就要去抓花芷瑜的手,花芷瑜娇羞的轻轻避开。 “殿下,这于礼不合。”花芷瑜起身,退开两步柔柔的向卫文州福身一礼,“殿下如此爱重芷瑜,应当不会忍心看芷瑜尚未出嫁就损了声誉吧?” “芷瑜真是笨,怎会问殿下这等傻问题。” “殿下如此清风朗月之人,自然不会做那等逾矩之事。” “此乃芷瑜亲手绣的香囊,殿下若是不嫌弃芷瑜手笨还请收下。” “以后见了此物,便像是芷瑜日日都陪在殿下身边一般,可好?” 卫文州被拒绝本来还有点不痛快,但听花芷瑜这么一说,瞬间就笑开了花,“芷瑜说的是,本殿下以后就日日戴着这香囊,便是睡觉的时候也戴着,就像芷瑜与本殿下同榻而眠一样。” 花芷瑜羞红了脸,“殿下。” 卫文州看花芷瑜这模样,心里更痒了,恨不得立刻美人在怀。 花芷瑜娇羞的转开身,“娘亲今日还说芷瑜已经及笄,也该是说亲事的时候,想来是要替芷瑜相看亲事了。” “殿下,芷瑜在家中等你。” 说罢便羞涩的快步出了门。 大鲲不认识大皇子,孙秉峰确实认识的。 孙秉峰凑到暗孔看的津津有味,“还是你们富贵之人会玩啊。” “啊,当然,王妃,我绝对没有说你的意思。” 孙秉峰讪笑,他都忘了这位宣王妃可也是富贵之人。 长乐随意一笑,“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堵人。” 第106章 你跟小皇叔和离 长乐今日是跟琳琅约了在雅园喝茶,撞见大鲲和孙秉峰纯属意外,得知花芷瑜勾搭上大皇子更是意外中的意外。 花芷瑜先是觊觎卫承宣,知道卫承宣不好糊弄后又转而勾搭大皇子,倒也符合花芷瑜的野心。 从花芷瑜到长安侯府没多久后,长乐就知道花芷瑜天生就是掠夺的性格。 其实一开始花芷瑜到长安侯府的时候,因着身世可怜,长乐还主动送过花芷瑜很多东西,也想着带花芷瑜一起玩。 花芷瑜一开始很怯弱,不管什么时候看着都柔弱可怜,长乐也想着多照顾她。 但渐渐的,长乐发现花芷瑜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上来就开始哭,然后开始认错,但是她认错的话又说的含糊不清,每次戚飞柔他们都以为是长乐逼迫着花芷瑜闯祸。 有一次长乐恰巧看到花芷瑜丢掉了她送的一些精巧但并不值钱的手工玩意儿,脸上都是嫌恶,长乐才认清花芷瑜是什么样的人。 从那之后长乐就不再跟花芷瑜玩,但花芷瑜总能变着花样的搞出很多事情,让戚飞柔他们觉得长乐一直在欺负她。 长乐一次一次的被冤枉,憋屈的次数多了索性真的欺负花芷瑜。 两人的关系自此势同水火。 长乐后来仔细想过,不管花芷瑜做什么,无非就是在跟她比而已。 “花芷瑜,你这么快就勾搭上了大皇子,花长卿知道吗?” 花芷瑜脚步一顿,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慌张,强做镇定的回身看长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花长卿这才走了几日,你这么快就见异思迁了?” “其实你根本不是喜欢花长卿,只是想以特殊的情感绑住花长卿,霸占他而已吧。” 长乐缓步上前,“长安侯府以后早晚都是花长卿的,而花长卿是个木头脑袋,自以为聪明实则蠢的要命。你知道你们两人隔着养兄妹的关系,不可能真的成亲。” “但只要你一直勾着花长卿,就算你以后嫁人了,长安侯府也会是你最可靠的倚仗。” “顺带你还可以时常的跟花长卿哭一哭,说你爱他舍不得他嫁人是被迫,如此花长卿怀着一辈子的内疚,永远也逃不出你的掌控。” “我有时候真是挺佩服你的,把人心看得挺透,永远能以最小的筹码换取最大的收获。” “不过有一点我一直没想明白,你有很多方法可以牢牢的霸占住花长卿,却偏偏用了最冒险的方法。一旦事情被戳破,你就绝对会被戚飞柔和老花放弃,为什么呢?” “与你无关。”花芷瑜恢复了平静。 “你该不会是真的对花长卿动了真心吧?”长乐挑眉。 花芷瑜冷笑,并不回答长乐的话,“你竟然能嫁给宣王,现在是不是很得意?” “是啊。” “你千方百计的破坏我跟卫书烨的婚约,不想让我嫁的好。” “结果我现在却嫁给了卫承宣,比嫁给卫书烨好一千倍一万倍。” “而你还故意给卫承宣献过媚,也没能让卫承宣多看你一眼,是不是都快气死了?” “只要想着你本来是想嫁给卫承宣的,我现在就高兴的不得了。” 花芷瑜气得握紧了袖中的手掌,这是她跟长乐针锋相对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处于下风。 花芷瑜一刻也不想多待,转身就走。 长乐站在原地也不追,“今天的事情我会替你写信告诉花长卿的。” “他的好妹妹哦,他才走了几天就给他的头顶种了一大片青青草原,也不知道他知道后会是个什么反应。” 花芷瑜的脚步略微顿了一下,随即加快脚步快速离开。 长乐看着花芷瑜愤怒离开的背影,终于舒坦了。 花芷瑜给长乐添堵永远都是借势,以前长乐在乎戚飞柔他们的时候,花芷瑜就借戚飞柔他们的势,让他们往长乐的心窝子上捅刀子。 等长乐把亲情看淡了之后,花芷瑜又借卫书烨的势,让卫书烨往长乐的心窝子上扎刀子。 现在长乐谁也不在乎了,花芷瑜的那些手段在她面前就屁都不算一个了。 而且长乐要做的还不只这些。 花芷瑜敢冒领她的功劳,她就得让花芷瑜把多的都吐出来。 不只是花芷瑜,戚飞柔他们也一个都别想跑。 “长乐?” 卫书烨从回廊的另外一边转过来就看到了站在回廊中的长乐,不仅他看见了,跟在他身边的林心妍也看见了。 昨天宴会结束后,林心妍耍脾气,又跟卫书烨大吵了一架。 林心妍骂卫书烨不体谅她的难处,卫书烨骂林心妍无理取闹,两人都摔了不少东西。 今日一早,经过一晚上反省的林心妍压下心里的委屈和不痛快,放低了身段找卫书烨求和,使尽了各种手段,在床上大胆玩花样才终于跟卫书烨缓和了关系,央求着卫书烨今日带她出来散散心。 却没想到,来了雅园竟然还能撞见花长乐! 林心妍眼看着卫书烨快步走向长乐,心里快恨死了。 长乐因为恶心了花芷瑜一通,原本心情特比舒畅,结果转头就看到了卫书烨,好心情瞬间就被破坏殆尽了。 真是晦气。 长乐转头就走,理都懒得理卫书烨。 “长乐!” 卫书烨皱眉,几步上前抓住长乐的手腕,长乐的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扭转手腕转而抓住卫书烨的手臂反钳到他的身后,同时抬腿踹向卫书烨的膝窝,卫书烨砰的一声就被押着单膝跪了地。 “卫书烨,我当真是给你脸了是不是?!” “你要是家里没有镜子,那就撒尿好好照照你自己是个什么鬼样子。” “再敢来纠缠我,打断你的腿!” “傻缺玩意儿!” 长乐狠狠的在卫书烨的屁股上踹了一脚,松手走人。 “你跟小皇叔和离。” 长乐要走人,卫书烨却不肯罢休。 不过他这次学聪明了,没有去抓长乐的手,而是展开手臂挡住了长乐的去路。 卫书烨直直的盯着长乐,“我承认,虽然我喜欢上了心妍,但心里依旧有你的位置。” “你跟小皇叔和离,我不会嫌弃你,依旧愿意娶你当我的皇子妃。” 第107章 揍卫书烨 卫书烨承认,不管长乐是不是真的摔下马摔坏了脑子才嫁给他小皇叔的,这事都刺激到了他。 他虽然已经厌烦了长乐的霸道,厌烦了长乐不懂得跟他服软说好听话的倔脾气,但他依旧没有办法看着长乐嫁给别人。 尤其是嫁给小皇叔。 卫书烨始终不相信长乐以前那么喜欢他,现在不可能真的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他觉得长乐就是在跟他赌气,在等他服软道歉。 毕竟以前他们两人吵架,每次都是他先去哄的长乐。 长乐听着卫书烨的话直接给气笑了。 “卫书烨,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你娶我当你的皇子妃,那她呢?你打算怎么安顿她?难不成让她这个三皇子妃转头给你做妾?” 卫书烨抿唇,“你们可以同为三皇妃。” “听听你在放什么屁,就这想法,脑子没被驴踢三天三夜都说不出来。” “还同为三皇子妃,你可真是把你自己当盘菜。” “你是傻逼,你在做你自己,我尊重你,但你凭什么觉得我也会跟你一样傻逼?” 长乐觉得卫书烨简直刷新了她对他的认知。 以前她一直觉得卫书烨做事最多是冲动了一些,现在看来当初她的脑子还是进了水,看卫书烨带了太重了滤镜。 “下次说话,记得把脑子摇匀了再来跟我说,傻逼皇侄儿!” 长乐真的是一刻都不想再跟卫书烨废话,绕过他就准备走。 卫书烨却不肯,依旧挡住长乐。 “长乐,你喜欢小皇叔吗?” 长乐张嘴刚打算说话,卫书烨直接打断她,“你别想骗我。” “你根本不喜欢小皇叔,你嫁给小皇叔就是为了跟我赌气。” “你气我背叛了你跟我之间的感情喜欢上了心妍,所以想用同样的方法来气我。” “我承认我们之间的事情是我先对不起你,可是你难道就没有一点问题吗?” “每次我们吵架,不管是什么原因,最后都是我放低了姿态说软话哄你。” “我是一个皇子,我也有我的尊严,你知道那些人在背后都是怎么笑话我的吗?” “你气我背叛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喜欢上了心妍,那你跟江怀玉呢?难道你们之间就清白吗?” “怎么回事呢?我刚来就听到自己的名字了。” “卫书烨,背后说别人坏话可不是好人做派啊。” 长乐闻声惊诧的回头,“怀玉?” “长乐。”冯琳琅小跑上前,挽起长乐的手臂,“我们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结果等你半天不见你来,想着出来接你,就看见你被狗给缠住了。” 冯琳琅把狗这个字咬的特别重,说完还瞪了卫书烨一眼。 江怀玉上前,对长乐一笑,长乐也笑了,心情瞬间都好了。 卫书烨看得刺眼,“就这样你还敢说你们之间是清白的吗?” 江怀玉上前一步挡在长乐身前,长乐拉住江怀玉的手臂,“让我来。” “打狗一向都是我最擅长的。” 长乐拿过冯琳琅手中的佩剑照着卫书烨的身上就砸了上去。 “我叫你满嘴喷粪!我叫你满嘴喷粪!” “我跟怀玉行得正做的端,你自己脑子的粪还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 长乐照着卫书烨身上就是一顿啪啪乱揍,卫书烨下意识的抬起双臂护着自己的脑袋,“花长乐,你不要太过分!” “本姑娘现在可是宣王妃,是你的皇婶,敢直呼我名字,我打不死你!” “阿烨!”林心妍焦急的冲上前,冯琳琅伸手一按,轻轻松松的把林心妍按住。 林心妍挣扎,抬手要打冯琳琅,冯琳琅一脚踹上她的膝窝,将她踹翻在地。 “本姑娘本来不想打女人的。” “卫书烨变心那是他贱,可你勾引在先你也贱。” “你还敢算计长乐,本姑娘早就想打你了。” 冯琳琅抓起林心妍的头发,啪啪就是几个耳光,扇的林心妍两眼闪花。 这边,卫书烨想去抓长乐手中的剑鞘,江怀玉直接从身后死死的禁锢住卫书烨,嘴上喊的话却是,“长乐,别打了,别打了。” 实则把卫书烨抱的死紧,让卫书烨别说还手,就是动也动不了,只能站着被长乐拿剑鞘抽。 以前他们一起闯祸胡闹的时候就是这样,江怀玉永远都是那个蔫儿坏的。 “卫书烨,我告诉你,就算我以前喜欢过你,现在也已经不喜欢了。” “你说你喜欢林心妍了,好,我退出成全你们。” “你说你怎么就那么贱,我喜欢你的时候你觉得我烦,对我厌恶透顶,现在我不喜欢你了,你又上赶着跑我跟前来刷存在感,你是不是天生就是贱骨头!” 长乐扬起手中的剑鞘啪一声抽在卫书烨的脸上,卫书烨整个人都被打懵了。 长乐也打的差不多了,“卫书烨,我最后再告诉你一次,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还有,我现在是你的皇婶,以后见着我记得行礼,傻缺皇侄儿。” “琳琅,怀玉,我们走。” 冯琳琅闻言松开脸已经被扇成猪头的林心妍,“以后见着我们绕道走。” “我们不找你麻烦,是因为我们不屑跟你这种人计较,但并不代表我们好欺负。” 林心妍被冯琳琅瞪的缩紧脖子,花长乐是恶霸,她的朋友也都是恶霸。 冯琳琅淬了一口,转脸跑向长乐,挽起长乐的手臂,已经笑的绽开了花儿,“长乐,快走快走,怀玉带了好些新奇的玩意儿回来呢,你肯定都喜欢。” 卫书烨不甘心,“长乐,那我们的以前算什么?” 长乐头也没回,“算我倒霉。” 江怀玉也松开了卫书烨,还很体贴的替卫书烨拉了拉袍子,“卫书烨,我是真没想到,我不过离开盛都两年多,你就可以欺负长乐欺负到这种地步。” “你还记得我离开盛都时候,我们两人单独说的话吗?” “我跟你说长乐性子直爽喜恶分明,若是遇见了什么事情,你拦不住她也要帮着她。你就是这么帮着她的?” “那边那个就是你找的小情人吧?你可真是山珍海味吃惯了,路边见着一坨屎你也想尝一尝咸淡。” “江怀玉,注意你说的话!”卫书烨阴沉着脸。 江怀玉温文尔雅的笑了,“你应该庆幸我还念着以往的情分,不然我说的话只会更难听。” “另外,好心提醒你一句,好生保重身体啊。” “才十五的年纪就这么一副纵欲过度被掏空的样子,当心铁杵磨成绣花针。” 第108章 长乐难过的好像要碎掉了 冯琳琅传话只说了约长乐到雅园吃茶,只字未提江怀玉回了盛都的事情。 长乐被卫书烨破坏的好心情,在见到江怀玉之后彻底的恢复了。 “怀玉,你不是说开春之后才回来吗?怎么提前回来了?”长乐挨着江怀玉坐着,开心的追问。 “手上的事情都办完了,就提前回来了。” 江怀玉穿着一袭月白的宽袖长衫,容色俊秀昳丽,一举一动都是温文尔雅的世家公子典范。 但只有跟他耍的亲近的长乐几人才知道,他是他们当中最一肚子坏水的。 以前他们去闯祸,出谋划策和最后收尾的都是江怀玉,长乐每次都能百分百的信任江怀玉。 江怀玉原本定的是开春后回盛都,那也是他父亲和母亲允许的归期。 但江怀玉收到了冯琳琅写的信,这才知道长乐跟卫书烨之间出的状况。 江怀玉太了解长乐了,即便是她已经被伤的遍体鳞伤了,面对恶意和伤害她也绝不会屈服。 得知消息的一瞬间,江怀玉就知道,他必须得回来了,即便违背父亲和母亲的命令,他也必须回来。 “太好了。正好过些时日暖和起来,山中的桃花估摸着就开了,到时我们一起去踏青。” “好,都听你的。”江怀玉拿出带回来的新奇物件,“长乐,你看看,喜欢哪些。” “琳琅,你也来选。” 长乐和冯琳琅头凑头,各选了两件新奇玩意儿,剩余的让江怀玉带回江家,送给江家的那些兄弟姊妹。 “怀玉,我发现你出去两年长高了好多啊,都快比我高一个头了。”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自己偷偷吃饲料了?” “琳琅也是,回头我要收拾她。我都跟她说了同你写信的时候别把我的事情告诉你,免得叫你担心。” 冯琳琅吐舌,“我以前也没说的,是后面你看开了我才没忍住跟怀玉简单的骂了卫书烨两句。” 两句是谦虚了,冯琳琅写给江怀玉的信总共两页半,有两页都是用来骂卫书烨的。 江怀玉叹气,“长乐,我才走了两年多,我们之间的情义就淡了是吧?”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瞒着我,是不是不把我当兄弟了?” “当然没有。你有正事忙嘛,而且我也能解决。” 长乐赶忙求饶,“怀玉,好怀玉,我错了,你想怎么罚我都行。” 江怀玉低笑一声,按住长乐的发顶使劲儿的揉了揉,“乐儿,这几年辛苦你了。” 长乐听着江怀玉的话,眼眶一下就红了,眼泪几乎是一瞬间就涌出了眼眶。 多大的恶意和刁难长乐都不怕,但一点点的关心就足够让她溃不成军。 长乐哭的抽噎,江怀玉和冯琳琅心疼的不行,左右轻声软语的安慰。 安慰着安慰着,冯琳琅就开始跟长乐一起抱头痛哭,江怀玉只好两人一起哄。 三人在雅园聊天,有说不完的话,天黑了又一起在雅园吃了晚饭才收场。 走出雅园,长乐才突然想起来她把孙秉峰和大鲲忘在阁楼了。 问了侍者,才知道孙秉峰和大鲲知道她遇见了朋友,已经提前走了。 长乐有点汗颜,大哥也是好不容易来盛都一趟呢,明天她得好好找大哥赔个不是。 三人分开,长乐回宣王府。 长乐刚下马车,胡总管就从大门迎了出来,“王妃,你可算是回来了。皇上传旨意,让你进宫呢。” “这个时间?宫里都落钥了吧。”长乐疑惑,“胡伯,什么事这么急?” 胡伯心说哪里是这个点才传的旨意,是下午就传了,奈何姑奶奶您没回来啊。 而王爷又传了话,等王妃回府后再入宫也不迟,这不就等到了现在嘛。 “王妃,你下午是把三皇子和三皇子妃给打了吧?” “容贵妃闹到了皇上跟前,要皇上做主,还要撞柱呢。” 长乐翻白眼,卫书烨这个孬货,多大的人了,挨了揍还只知道找娘。 “胡伯,我换身衣裳,马上进宫去。” 长乐换了身衣裳立刻进宫,到了乾清殿才发现冯琳琅和江怀玉也都来了。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长乐缓步上前行礼,“长乐拜见皇上。” “花长乐,我跟你拼了!” 容贵妃一看到长乐就情绪激动的冲上前,眼里全是愤怒的火焰。 她一向端着优雅,今天却是什么都不顾了,只想找长乐拼命。 卫书烨被吓了一跳,他离的最近,赶忙将人拦住,“母妃!” 容贵妃一向很喜欢装模作样,不管什么时候都端着一副优雅端庄的模样,从没有露出过现在这么癫狂的模样。 就好似那些市井泼妇一般。 “烨儿,你让开!我今天非要撕烂花长乐的脸!”容贵妃扒拉卫书烨,这可是在乾清殿,卫书烨看她这副模样哪里敢让开,只能拼命的拦着。 容贵妃尖尖的指甲一不小心在卫书烨的脸上挠了两下,卫书烨痛的到抽一口凉气,林心妍见状也上前想护着卫书烨。 “母妃,阿烨受伤了,你……” “你个没用的东西,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容贵妃够不着长乐,憋着的怒气发不出去,看到林心妍更加怒火中烧,抬手就照着林心妍的脸扇了一耳光。 一切都是这个贱蹄子害的,要不是这个贱蹄子,她堂堂贵妃又怎么会成为笑话! 像昨晚的那种晚宴,以往都是她陪着皇上一起出席,但她昨晚不想跟林心妍一起出现被人笑话,最后白让皇后捡了个博圣恩的机会。 容贵妃越想越气不过,舍不得挠自己儿子,就转而挠林心妍。 林心妍被打被挠又不敢还手,只好往卫书烨身后躲,卫书烨又要护着林心妍,又要拦着他母妃,夹在中间被误伤了不知道多少次。 “够了!成何体统!” 永德帝呵斥,声音中俨然已经带了怒气。 他开了口,容贵妃才停下来,转而又开始呜呜咽咽的哭。 卫书烨被误伤了很多次,脸上脖子手背上都添了被指甲抓破的新伤。 林心妍的情况就更糟了。 她本来就被冯琳琅揍成了猪头脸,此时那些红肿上还添了指甲的抓痕,都透出了血痕。 除此之外,她的头发衣裳也都被抓的凌乱不堪,整个人都狼狈无比。 容贵妃虽然没有伤,但衣裳也凌乱了。 倒是原本该被漩涡中心冲击的长乐,衣着整洁完好无损。 卫承宣已经走到长乐身边,伸手将长乐拉了起来。 第109章 卫承宣生气的点 场面暂时的平静了下来。 容贵妃虽然还是怒气冲冲的瞪着长乐,但显然已经比一开始冷静了许多。 殿中不仅有他们,还有冯琳琅的父亲忠勇侯和江怀玉的父亲户部尚书江连城。 永德帝坐在上位,不怒自威的扫过众人,也没提他没喊平身,卫承宣就已经将长乐拉起来的事。 “宣王妃,你说说,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真的打了书烨?” 长乐下意识的看卫承宣,卫承宣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温声道:“照实说就行。” 长乐点头,“回皇上的话,我确实打了三皇子,但那是他该打!” “我如今已经嫁给王爷,是三皇子的皇婶了,但三皇子却屡次多我纠缠不休,今日更是直接挑拨我与王爷的关系,让我与王爷和离,还说他愿意娶我做他的三皇子妃。” “如此大逆不道的悖伦之言,我听了后气愤不已,这才动手打了他。” “还请皇上明鉴。” “花长乐,你胡说八道!”容贵妃哪里能让卫书烨被扣上这样行悖伦之事的帽子。 卫承宣冷冽的扫了容贵妃一眼,“长乐不过是实事求是实话实说而已,莫非卫书烨敢做却不敢让人说?” 容贵妃恨恨的咬牙,“那烨儿也绝对不会说出娶她花长乐的话。” “谁不知道她花长乐原本是跟烨儿有婚约的,是烨儿瞧不上她才跟她退了婚约的,怎么可能再说娶她的话。” “要说悖伦,宣王你娶了花长乐难道就不算吗?她以前可是烨儿的未婚妻,而你是烨儿的小皇叔。” 长乐心中一紧,她最不愿意的就是卫承宣因为娶她一事被当中指摘。 长乐要说话,卫承宣却按住了她。 长乐有点着急,卫承宣握住她的手腕,看容贵妃,“我娶长乐,乃是在长乐与卫书烨退婚之后。我与长乐既不是血亲,也没有其他任何不能结亲的关系,我为何不能娶她?” “但卫书烨挑拨长乐与我的关系,教唆长乐与我和离,在我与长乐还是夫妻时说出要娶长乐的话,这不是悖伦是什么?” “竟还扬言要长乐做他的三皇子妃。” “卫书烨,你的三皇子妃不是就在你身边,而且还是你自己求来的吗?” “容贵妃想让她给你做妾,你偏要求了圣旨要她做你的皇子妃,难道这么快就腻了?” 卫承宣一句话,直击容贵妃,卫书烨,还有林心妍三人的痛点,三人的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 卫承宣淡淡的转开视线,“皇上,此事谁对谁错已经一目了然,时辰不早了,臣弟就带着长乐先告退了。” “卫承宣,等一等。” 长乐拉住卫承宣,“皇上,卫书烨和林心妍都是我揍的,与琳琅和怀玉没有关系,他们当时还都帮着拉架了的。” 永德帝摆手,“行了,都退下吧。” “皇上。”容贵妃哀怨的唤了一声。 “闭嘴!”永德帝呵斥,冷冷的扫了容贵妃一眼,容贵妃吓了一跳,终于老实了。 “贵妃,你今日实在是太令朕失望了。” “传朕口谕,容贵妃殿前失仪,且管教三皇子不利,禁足琉毓宫,无朕的旨意不得外出。” “三皇子德行有失,言语无状,禁足皇子府,夺旁听朝政之权。” “至于三皇子妃,就跟着三皇子一并禁足吧。” “皇上,皇上,不行啊!” 容贵妃惊惶的瞪大眼睛想要求情,永德帝直接起身离开,根本不给她机会。 容贵妃瞬间瘫软,险些摔倒,卫书烨连忙伸手扶住她,“母妃。” 完了!全都完了! 她好不容易才为烨儿争取来的旁听朝政之权就这么被夺了回去,以后再想求来这样的恩典怕是不可能了。 可她今日特意带着被长乐打了的烨儿闹到乾清殿来,分明是想借题发挥,让皇上同意让烨儿出宫立府的啊。 事情怎么就发展了现在这个样子呢? “你啊!你啊!都怪你啊!” “花长乐到底有什么好的,她都嫁给卫承宣了,你还对她念念不忘干什么啊!” 容贵妃气的捶打卫书烨,卫书烨心中烦闷,站着挨打。 林心妍这次学聪明了,乖乖的远远站着,再不上前凑热闹。 出了宫门,长乐跟冯琳琅和江怀玉又分别说了两句话,才走回卫承宣身边。 卫承宣就站在马车旁等长乐,等长乐过来了才扶着她上了马车。 “卫承宣,对不起啊,我又给你惹麻烦了。” 长乐真诚的道歉。 她打卫书烨一顿倒是打痛快了,却给卫承宣惹了麻烦,此事是她冲动欠考虑了。 “用什么打的?手?” 卫承宣问的突然,长乐愣了一下才摇头,“我没那么傻,用手打他我也会疼呢。” “我用的琳琅的佩剑,用剑鞘打的。” “聪明。”卫承宣笑了,“下次记得打重一点,打轻了他不长记性。” “啊?”长乐傻眼了。 “今日打的轻了。反正都动手了,就该打重一些。” “断只手断条腿也没什么大碍,宫里的御医医术很不错,都能接回去治好的。” “……”长乐心绪复杂的看卫承宣,“我闯祸了,给你惹了麻烦,你都不生气的吗?” “你没让自己受委屈,我就不生气。” “不过你还是打轻了。” 卫承宣对马车外道:“徐瑾,你去皇子处所断卫书烨一条腿。” “既然腿好着他到处转悠惹人厌烦,就好好躺着别给人找晦气了。” “是,王爷。”徐瑾领了命令办事去了。 长乐撩开马车的车帘看到徐瑾离开,震惊的咋舌,“卫承宣,你这是来真的啊?” 卫承宣冷笑,“敢教唆你与我和离,断他一条腿给他点教训都是便宜他了。” 长乐一时无语。 所以卫承宣生气的点是这个? 长乐放下车帘坐回位置,观察了卫承宣的神色,仔细的措了辞才认真开口,“卫承宣,我不会听旁人的挑唆的。” “以前我是挺怕你的,觉得你威严。但现在我知道,你人很好,待我也很好。” “别人说你什么那是别人看到的你,我只相信我自己看到的你。” “你很好,我一点都不后悔嫁给你。” 第110章 亲啦!亲啦! 长乐说的认真。 跟卫承宣相处的这段时间,她是真的卫承宣很好。 体贴,温柔,包容她的脾气,还会为撑腰。 面对关心她的人,以及她看重的人,卫承宣也都会放下身份给予尊重。 如果她真的要嫁人,要选一个男人与她共度一生的话,她觉得选卫承宣真的很不错。 情与爱有没有都没关系,至少她跟卫承宣相处起来是自在和舒服的。 “卫承宣,你之前说过,你与我成亲后就没有和离的打算,那会儿我好像没有回应你。” 长乐说着忽然笑了,“现在我回答你,我也没有和离的打算。” “你如果不嫌弃,那我们就在一起过一辈子。” 感情都是可以培养的,就算她跟卫承宣两人怎么也生不出喜欢来,相处久了,等以后又有了孩子,总能处出亲情来的。 长乐现在看的很开,没有的东西她不强求,只珍惜眼下拥有的就够了。 更何况卫承宣还有权有势,容色冠绝大晋。 怎么想都是她赚翻了。 她果然适合当个生意人。 长乐想的得意,不由的嘿笑了一声,连卫承宣什么时候靠近的都没有发现。 卫承宣盯着长乐,目光的深处翻涌着波涛。 长乐骤然对上他这样的目光,心中一紧,“怎……怎么了?” “既然我们都决定跟对方过一辈子,那夫妻关系是不是也该循序渐进的开展了?” “啊?”长乐没听懂,夫妻关系还能循序渐进的开展?怎么开展? 卫承宣不是说过她还小,洞房要等到她长大之后吗? 卫承宣看穿长乐的疑惑,低笑了一声,“房事可以等到你长大之后,但其他的事情我们现在也可以练习练习了。” “什……什么事啊?”长乐已经结巴,面对逼的这么近的卫承宣,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卫承宣继续逼近,俯身双手撑着长乐位置的边沿,将长乐整个人都圈在他怀抱与马车壁之间。 长乐的脑袋和后背都已经抵上了马车壁,退无可退的盯着卫承宣,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卫承宣垂眸看着长乐泛着樱粉色的嘴唇,抬眼温声征求她的意见,“比如亲吻。” “我现在可以亲你吗?” 长乐闻言,整个人轰一下就烫了起来。 亲……亲吻,是她想的那种亲吻吧? 这种事情卫承宣怎么还问她啊,她要怎么回答才好啊? 她要是说可以,是不是显得太不矜持了? 可她要是说不可以,卫承宣是不是又会失望? 她明明刚才才说了要跟卫承宣过一辈子的大话,现在就拒绝卫承宣的话,是不是就显得她刚才说的话没有诚意了? 长乐的目光下移,落到了卫承宣形状好看的嘴唇上,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卫承宣的唇看起来好像很好亲的样子,不知道亲起来是不是又软又甜。 “长乐,你不回答,我就当你是同意了哦。” 长乐还没反应过来,卫承宣已经逼近,轻轻的吻上了她的唇。 长乐陡然瞪圆了眼睛,无措的抿着嘴唇,呼吸都不敢呼吸了。 卫承宣也不着急,温柔的碾磨着长乐的唇,十分耐心的安抚着她,等待着她放松。 长乐看着卫承宣垂着的浓密眼睫,轻轻的眨了眨眼睛,也学着卫承宣的样子闭上了眼睛,僵直的身子也跟着慢慢放松下来。 卫承宣察觉到长乐的放松和接纳,也并没有立刻闯入,而是依旧轻轻亲吻她的嘴唇,温柔的吻过每一寸。 长乐被吻的心痒难耐,笨拙的试探着回击,她刚一动,卫承宣却已经松开了她的唇。 唇上的触感突然分开,长乐怔怔的没有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都是呆滞的。 卫承宣轻笑,“说好了循序渐进,今日就先这样。” 长乐有点懵,循序渐进是这么循序渐进的吗? 亲吻都只亲嘴唇? 可是她看见卫书烨和林心妍亲吻都是抱到一起啃,她都看到卫书烨的舌1头伸进林心妍的嘴里去了的。 她当时虽然觉得恶心,但也知道那才该是亲吻的样子。 卫承宣现在跟她的亲吻算什么?至多算开宴之前先吃的小点心。 不仅不顶饿,还把馋虫都给勾引出来了。 卫承宣装作没看见长乐眼神中的哀怨,淡定的坐回了他原来坐的位置,对长乐微微一笑,“长乐,你的唇是甜的。” 长乐:“……” 长乐全身升温,轰的一下快燃起来了。原本就因为亲吻而泛上了红晕的小脸此时直接红透了。 长乐觉得卫承宣肯定是故意的,那她也绝不能认输。 “你……你的唇也很甜,还是软的。” “哦?”卫承宣轻轻抿了一下自己的唇,还舌出舌尖舔了舔,然后摇头认真道:“没有你的唇甜,也没有你的唇软。” 长乐直接看傻眼了。 她觉得卫承宣是在故意勾引她,但是她没有证据。 不算狭窄的马车空间,长乐此时待着莫名的生出了一种空间太逼仄,导致她呼吸都不畅了的感觉。 卫承宣作为掌管朝政手握重权的王爷,坐这样的马车真的太窄了,她明日就给卫承宣换一辆更大的马车,可以放软塌的那种! 有钱!任性! 马车在宣王府的门口停下,长乐几乎是逃也似的跳下了马车,连凛冬都没等,直接跑进了王府。 胡伯是出来迎两人的,看到长乐直冲冲的跑进去,行礼都只行了一半没能行完。 “王爷,王妃这是受什么刺激了?”胡伯满脸问号。 卫承宣踩着脚凳走下马车,心情极好,“她那是害羞了。” “害羞?”胡伯本来还疑惑,但再看自家王爷满面春风的神色,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王爷,王妃还是小姑娘,你可悠着点。” “最重要的是,咱们王府现在的花销可都指着王妃呢,您可千万别把王妃给欺负跑了。” “咱们以前是苦日子过习惯了,一直过着也没什么。但现在过了王妃带来的好日子,再要去过以前节衣缩食的苦日子可过不了了。” “我心里有数。”卫承宣心情极好,“胡伯,你让人去丞相府请淮安过来,我要好好跟他说说话。” 胡伯无语了。 这大半夜的,王爷哪里是要跟沈公子说话,分明就是想跟沈公子炫耀啊。 可怜的单身沈公子,他马上就派人去请。 第111章 面泛桃花春色 长乐快步走进院子,脚底都带了风,险些撞着出来迎她的菊冬。 菊冬疑惑的问凛冬,“王妃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染了风寒,脸那般红。” “我也不知道。”凛冬摇头,“上马车的时候还好好的呢,下马车的时候就这样了。” 菊冬接过凛冬手上提着的一些东西,似是明白了点什么,“王妃和王爷是同一辆马车回来的?” “是啊。怎么了吗?”凛冬瞪眼,“难道王妃和王爷吵架了?哎呀,我坐在后面的马车里也没听见,王妃这是受委屈了啊,难怪走这般快。” 凛冬说着就要往屋里冲,菊冬连忙把她拉住,“傻丫头,王妃才不是跟王爷吵架了呢。” “那王妃这是怎么?” 菊冬笑,“等你长大了你就明白了。东西都给我,你也赶紧去洗漱休息吧,今晚我值夜。” 长乐进了屋子,脸上的烫意都还没消下去。 只要一停下来,脑海里就不由的回想起卫承宣靠近时的画面,以及卫承宣嘴唇的柔软。 长乐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受。 紧张,慌乱,好似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呼吸,胸腔里鼓鼓涨涨的,心脏好似要跳出来一般。 沐浴更衣的时候神思都还有些恍惚。 “方才王爷身边伺候的人过来传话,说王爷跟沈公子在书房商量事情,要晚些才过来。” “王妃可以先休息,不必等王爷。” 菊冬伺候着长乐更衣,替她整理着腰带轻声说话。 长乐松了口气,卫承宣要是现在就过来,她反倒是不知道该怎么自处了。 现在这样正好,可以给她一点缓冲的时间。 等等,莫非卫承宣就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故意这么晚找沈淮安过来谈事的吗? 长乐勾了勾嘴角,心情很好,“老人家今日在府上如何?可还适应?” 菊冬笑了,“适应的可好了。” “今日还拉了王府里的几个管家婆子一起打叶子牌,赢了管家婆子们好些银子呢。” “不过闹着找过王妃你两次,奴婢回了她的话,说你出门办事去了,生了点气,拿瓜子壳砸奴婢。” “但后面赢了银子,又赏了奴婢一块,让奴婢不许找你告状。” 菊冬说着都好笑,并没有一点生气,只觉得这个老夫人跟个老小孩似的,挺有意思的。 “救下老人家的地方都派人询问过了,并没有找到老人家的家人。” “菊冬,你明日去衙门问问,看看盛都之中有没有哪户人家报官寻人的。” “是。”菊冬应下,“那王妃现在要去看看老夫人吗?先前用晚饭的时候,伺候老夫人的丫鬟来回话说老夫人晚饭没用两口。” “我去看看。” 长乐倒是能理解老人家闹点小脾气,毕竟是到了一个全新的环境又失了记忆,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老人家将她认错成了家中的孙女,也只有看见她能有些安全感。 长乐到老人家住的院子,老人家正在闹脾气,吵着要见她,不肯睡觉。 “祖母。” “乖乖。”老人家高兴的快步走出来,拉起长乐的手腕牵她进屋,“来来来,给你给你都给你。” 老人家将放在桌上的银子全都塞进长乐的手中,长乐惊讶无比,“祖母,你哪来这么多的银子啊?” “打牌赢的,他们都不是我的对手。”老人家炫耀的哼哼两声,眯着眼睛盯长乐求夸奖。 长乐捧着银子哭笑不得。 菊冬跟她说老人家今日找那些管家婆子打叶子牌赢了银子,她原本以为至多也就赢个几钱银子或是两三俩银子什么的,没想到竟赢了这么多。 怕是得有二三十两。 “祖母真厉害啊。”长乐把银子放回桌上,“不过这些银子你自己留着吧,下次打牌才有本钱嘛。” “他们技术太差,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都是空手套白狼。乖乖,银子你拿着,祖母下次再给你赢银子。” 老人家索性把银子装进钱袋里,重新塞回长乐手中,眯着眼睛瞅长乐。 长乐被瞅的一怔,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怎么了?” “乖乖,你满面桃花春色,这是终于跟我那孙女婿圆房了吗?” “也不对,你方才走进来的步子一看就还是完璧之身,所以你是在外面有别的相好了?” “不愧是祖母的乖乖,对待男人就该这样。” “你嫁给一个男人,整日里不开心,那是那个男人的错吗?分明就是你自己的错。” “你要是多几个男人,这个男人让你不顺心,你就找其他的男人寻开心,哪里还会有不开心的时候。” “不过乖乖,你得听祖母一句话,找外室一定要找好看的。银子咱们自己有,不图他们的。真心咱们也不图他们的,如果还不好看,那找这个外室就没意义了。” 长乐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祖母,不是你想得那样。” “不是祖母想得这样,莫非你找的还是女子?” 老人家皱了皱眉,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找女子也不是不行,但……” “祖母!祖母!”长乐连忙打断老人家的话,真的是越说越离谱了。 而且这老人家到底是谁家的活宝,对于这些个男人和养外室说的头头是道,怕也是了不得的风云人物了。 长乐赶紧转了话题,“祖母,我听伺候的人说你今晚没用几口晚饭,可是饭菜不合你口味?” “是不怎么好吃,没滋没味,嘴里都能淡出个鸟味儿了。” 长乐一怔,盛都及周边县城这一带口味都偏清淡,莫非老人家不是盛都这一带的人? “菊冬,你去让厨房煮碗小面来,记得叫他们做些浇头,记得放辣。” 菊冬很快就端了一碗放了浇头和辣的面条回来,老人家果然十分喜欢,吃了大半碗才放下筷子。 饮食习惯一向是最能表明某个人来自哪里的。 对于老人家的来路长乐心中有了个大概的猜测,不过并没有多说,陪着老人家在院中走了两圈消食后,又哄着人洗漱了上床睡觉,这才回了院子。 长乐回来的路上一直琢磨着老人家的来处,走进卧室看到坐在椅子上看书的卫承宣,怔了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第112章 卫承宣,我会注意 卫承宣已经沐过浴换上了宽松的寝衣,总是束起来的发此时也洗过披散了下来,只用了一根发带系了一束避免前面的发丝落下来,影响看书。 没有束发的卫承宣,跟平时束发的卫承宣比起来少了些威严和矜贵,多了一些优雅和随行,也没有那么的叫人不敢接近。 “回来了。”卫承宣放下手中的书起身,“伺候的人说你去看带回来的老人家去了,如何?” “卫承宣,你听我说,我正想同你说此事。”长乐快步上前,眼睛都亮了,“我发现了一件事,老人家喜食辣食,她可能不是盛都人。” 老人家一直说的官话,而且不带一点口音,以至于长乐之前根本没想过她可能根本不是盛都本地人。 “我记得往滇南一带和大齐方向走,那边郡县的人喜食辣食。” “我猜想老人家或许是同家人到这边探亲而走失的,我们可以安排人朝着这个方向去找。” “你一脸欣喜的进来,我还当是何事。”卫承宣拉过长乐的手往内室走,“老人家的家人我会安排人去找,若是找不到便让她暂时住在王府,王府内也不缺她一个人的吃食。” “而且她看着十分喜欢你,如果最后找不到她的家人,就让她一直住下去也无妨。” “你不介意吗?” 长乐多方打听替老人家寻找家人,除了想着让老人家早日与家人团聚外,也是想着这里毕竟是宣王府,老人家因为黏着她被带回来暂住,长乐怕卫承宣会介意。 其实长乐把老人家安顿在外面的宅子也不是不行,只是老人家黏她,找不见她就发脾气,住在外面长乐也有些不放心。 卫承宣拉着长乐在床边坐下,转头看着长乐,无奈的叹了口气。 长乐一怔,“怎……怎么了吗?” “长乐,你说你要与我过一辈子,我希望你不只是嘴上说说,而是从心里这么决定的。” “我是从心里下的决定啊。”长乐更疑惑了。 “既如此,这里也是你的家,不管是你想带一个人回来住,还是想带更多的人回来住,你都可以自行做决定,不必思虑那么多。” “当然,你为我考虑,我自然是高兴的。但我不希望你跟我这般生分,明白吗?” “睡吧。明日一早我要上朝,上午的时候长安侯府应当也该把补给你的嫁妆送过来了,你也有得忙。” 长乐哦了一声,自觉的睡到床的里面,卫承宣熄了烛火在床的外面躺下。 “卫承宣,你是生气了吗?” “没有。”卫承宣闭着眼睛。 长乐捏紧了被子措辞,“我以前不会这样的。” “我知道。”卫承宣伸过手摸到长乐的手,一点一点的将长乐的包裹进掌心里,“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在外面也一样。” “你想闹便闹,想收拾谁就收拾谁,不必顾虑什么,凡事都有我给你兜底。” “你不用在害怕。” 长乐以前行事都是恣意张扬的,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热烈而坦荡的,从不用缩手缩脚。 那时候的她有十足的安全感。 但这些年的经历早已经将她心里的这份安全感击的粉碎,她那么发疯那么大闹,不过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依靠,她只能用这些来伪装她自己,避免自己再受到伤害。 她也不敢再随意的依赖谁,因为她很清楚这样全心全意的依赖终有一天会化成回旋的利刃,伤的她体无完肤。 就像她去长安侯府拿她的嫁妆,她也只是让戚飞柔把祖父祖母为她准备的嫁妆还给她而已,并没有问戚飞柔他们要一个铜板的嫁妆。 长乐跟卫承宣说,以后同卫承宣过一辈子,心中下意识想的也只是跟卫承宣如同合作关系一般过一辈子,而非是真正的亲近之人。 所以留下老人家,长乐才会下意识的觉得此举会给卫承宣带来不便,想着快些解决掉老人家这件事。 卫承宣知道长乐的这些改变,他说这些也不是为了刺激长乐,让长乐就此依赖他,而是表明他自己的态度。 长乐抿紧了唇,听了卫承宣的话,半晌才找回声音。 “我知道了。” “我以后会注意的。” 若当真是亲密无间的两人,这又哪里是需要注意的事情。 长乐依旧没明白,不过卫承宣不会逼她。 “嗯,不急,我们慢慢来。” “睡吧。”卫承宣捏了捏长乐的手,给她安抚。 长乐应了一声闭上眼睛,脑子里想的都是卫承宣刚才说的话,以至于很晚才睡着,第二天醒来眼下都有一些青色。 “王妃昨夜没睡好吗?”菊冬给长乐梳妆,见长乐眼下有青色,多用了一些脂粉替她掩盖。 “睡的晚了些。” “菊冬,你今日还是去衙门打听打听,有没有哪户人家寻人的。” “另外再替我送封信去驿站。” 长乐说了要给花长卿写信说花芷瑜勾搭上大皇子的事情可不是吓唬着花芷瑜玩的。 当然她这么做也不是为了帮花长卿,只是纯粹的恶心花长卿和花芷瑜而已。 上午的时候,长安侯府果然安排人送了长乐的嫁妆过来,而且为了表示他们的真诚,还是由戚飞柔亲自送来的。 自从上次长乐去长安侯府搬走了祖父祖母为她准备的嫁妆后,长安侯府就空了一大半,如今再送这么多的嫁妆过来,长安侯府老底都要被掏空了。 长乐清点了所有的东西,还算满意,“你这是把为花芷瑜准备的嫁妆都先挪过来了吧?” 以长安侯府现在的家底,一天的时间可凑不够这么一份丰厚又体面的嫁妆,唯一的可能就是直接挪用了原本就准备好的。 戚飞柔偏宠花芷瑜,为花芷瑜准备的嫁妆自然不会寒碜。 不过如今全都到了长乐的兜里,花芷瑜在家里怕是气的要吐血了。 戚飞柔的脸色不好看,一是不高兴长乐从长安侯府拿走那么多的家底,二也不高兴长乐何时攀上了瑞王府竟也从未跟他们提过。 “长乐,你现在同我们除了银子就没有别的可说了是吗?” “我们到底还是不是一家人了?” “我就不明白,难道让长安侯府丢脸就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吗?你到底怎么想的?” 长乐勾唇,“怎么没好处?我高兴啊。” 第113章 花芷瑜的阴毒 “姑娘,夫人将为你准备的嫁妆拿出了一大半送去给了二姑娘。” “奴婢远远的瞧着,好东西全都给抬走了。” 春香跨过门槛,急急忙忙的跑进屋。 “当真是无可救药的蠢货。”花芷瑜冷笑,“他们与花长乐的关系早已经不可能修复,竟还天真的想通过花长乐攀上宣王,当真是愚蠢至极。” “姑娘,那我们怎么办啊?”春香着急,“你跟大皇子的婚事眼看着就能订下了,若是到时候出嫁姑娘的嫁妆不好看,怕是要惹皇后娘娘不快的。” “无碍。” “他们不替我准备嫁妆,哥哥自然会心甘情愿的替我准备的。”关于嫁妆的事情,花芷瑜并不着急。 春香犹豫,“可是二姑娘说会写信告诉公子你与大皇子的事情,若是公子知道,怕是……” 花芷瑜勾唇一笑,“我写的信这两日差不多也该送到哥哥手中了。” “在信中我早已经同哥哥哭诉了爹爹和娘亲想攀附权贵,将我送与大皇子的事情。” “我才是那个受害者,哥哥心疼我都来不及,又如何会怪我呢?” “而且哥哥本身便对我心怀愧疚,我的亲事草草订下本也是因他而起,一旦我与大皇子的婚事定下来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他只会加倍的补偿我。” “不过确实也不能任由事态如此发展下去了。待我嫁给大皇子,长安侯府作为我的娘家,必须是无条件支持我的才行,绝不能让花长乐分走这份支持。” “春香,你去拿一套你的衣裳来给我换上,我们从后门出去,出去见一见表哥。” 花芷瑜的眼中闪过阴狠。 明日便是皇后娘娘举办的上巳节曲水流觞宴,皇后娘娘虽然没有明说,但已经暗示过明日会在宴会上当众确定下她与大皇子的婚约。 嫁给大皇子她是势在必得,就必须得到长安侯府全部的支持。 戚飞柔他们是个蠢的,认不清形势还想通过花长乐攀上宣王,那花长乐就留不得了。 花芷瑜做这个决定之前也是犹豫过的,不到万不得已,她实在不想再去见这个表哥。 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只要花长乐死了,有些事情就是永远的秘密了。 戚飞柔是被长乐给气走的,走之前还噼里啪啦的数落了长乐一大堆,完全忘记了长安侯嘱咐她送东西过来要好好跟长乐说话,修复修复他们之间的关系,让长乐知道他们还是疼她之类的交代了。 长乐清点了送来的嫁妆,直接让人抬进了她的库房,然后高高兴兴的出门。 归宁后的第二天,长乐急着去慈和庄,只让人传了话给庄霁晏让他带些礼物去薛府拜见,也不知道这个拜师到底拜成功没有,她今日得去看看。 另外长乐也想带着老人家去薛府让薛伯伯看看,若是薛伯伯能治好老人家的病就更好了。 马车停在薛府门口,长乐领着老人家进薛府。 老人家仪态优雅的往前走着,打量了一圈薛府的庭院,略带嫌弃的啧啧两声,“太寒酸了。” 薛府比起宣王府而言自然少些气派,而且薛廖远只贪吃不喜好奢靡,有点银子都花在吃食上了,对于府中的装饰并不上心。 长乐汗颜,拉着老人家小声嘱咐,“祖母,一会儿见了薛伯伯千万别再说这样的话,知道吗?” 老人家笑得得意,“我又不傻,自然是知道要给人留点脸面的。” 长乐心说你老人家看着可不像是会给人留脸面的性格啊。 “姐姐。”庄霁晏提着一个药草篮子,手里还拿着一本医书,本来俊脸冷着,眉宇间都是不耐烦,转脸看到长乐瞬间就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快步走了过来。 长乐也笑了,“如何?成功拜师了吗?” “没有。”提起这个,庄霁晏就好似霜打了的茄子,“老薛说,我什么时候能把这本医书上的医术学明白了,就什么时候收我为徒。” “我自己看医书学医术倒也没什么,以前本来也是这样的,偏偏他还要时不时的突然考我。” “我能答上来的他就说三岁小儿看两日都会,有什么可骄傲的。” “若是我答不上来,他能笑话我三天。” 庄霁晏越说越丧气,“我看老薛就是故意整我,根本没有收我做徒弟的心。” 庄霁晏自从来薛府拜访薛廖远后就没有回瑞王府,直接留住在了薛府。 他本身对医术感兴趣,薛府的书房许多外面根本买不到的医书,他留在薛府翻看这些医书也自得其乐。 偏偏薛廖远总找他的茬,他记得姐姐交代过的来薛府是拜师的,因此也不敢跟薛廖远翻脸,只能自己生闷气。 长乐好笑,“这就是你误会薛伯伯了。” “薛伯伯如果不想收你为徒,根本不可能让你看他的那些医书。” “相反,我觉得薛伯伯是对你抱有极大的期望,才会对你这般严苛。” “而且我们阿宴应该也不是那种遇到一点困难就打退堂鼓的人吧?” 长乐故意激庄霁晏。 庄霁晏可不希望长乐以为他是那种遇到麻烦就退缩的人,立刻拍胸脯保证,“当然不是。老薛越是刁难我,我越是要学会了给他看!” “姐姐,这位是?” 长乐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老人家,如果说只是在山上遇见的一位不认识的老人家,老人家又该生闷气发火了。 “祖母。其余的回头我再跟你细说。” 庄霁晏点头,跟着长乐喊人,“祖母。” 庄家这一脉如今只有瑞王爷了,上边也没有老人,跟瑞王平辈的兄弟姐妹也因为早年的事情都死了。 庄霁晏这还是第一次喊一个老人家做祖母,感觉挺新奇的。 “乖乖的弟弟啊,模样长得倒是跟乖乖很像,看着顺眼。”老人家在袖袋里掏了掏,掏了一枚鸡蛋大小的夜明珠放到庄霁晏的手里,“这一声祖母也不叫你白叫,拿去玩儿。” 长乐惊讶,“祖母,你哪里来的夜明珠?” 老人家到了宣王府后是沐浴换过衣裳的,她身上可是什么东西都没有的。 “咳咳,这你就别管了。我自然有我的办法。”老人家假咳两声,十分得意的昂起下巴。 长乐:“……” 祖母该不会是去哪里偷的吧? 宣王府里,胡伯抱着自己的宝贝匣子窝在椅子里哭唧唧。 王妃带回府的哪里是什么祖母,分明是强盗。 他的夜明珠啊! 第114章 中毒 庄霁晏没跟长乐说上两句话薛廖远就来了,问了长乐来意,就让庄霁晏一个人到后院去接着辨认药草去了。 薛廖远准备给老太太诊病,但老太太不觉得自己有病,长乐哄了好一会儿,说是请平安脉,她才勉强把手腕放到脉枕上。 薛廖远给老太太把脉,掀起眼帘对上老太太沉而深的目光,心头突然跳了一下,有种面对圣威的压迫感。 但薛廖远再仔细一看,老太太又是那种气鼓鼓不太高兴的神色。 薛廖远疑惑,刚才那一眼是错觉吗? 薛廖远把完脉,刚准备说话,长乐给了一个眼神,示意他暂时不要说,“凛冬,院子里有花开了,你带祖母去院子里转转。” 老太太嗤一声,“支开我呢?怕我真有病扛不住?” 长乐笑笑,“知道您厉害着呢。那您去院子里转转,我一会儿出来找您?” 老太太附耳悄悄跟长乐说,“那些个大夫心眼坏的很,为了赚银子,没病也说你有病,你可千万别上当了。” “好,我一定会小心的。” 长乐把老太太哄了去了院子才有回来,“薛伯伯,来之前我也翻了一下医书,像老人家的这种症状可是医书上提起的朱雀离飞之症?” 朱雀离飞之症简单的叫法也可称之为痴呆,会有明显的健忘,记忆下降,反应迟钝等表现。 老人家的记忆受损,以前的事情已经完全不记得了,潜意识里只把她错认成了孙女,记得孙女喜欢吃糖果,其余的都不知道了。 与医书上提过的朱雀离飞之症有些相似。 不过老人家的反应并不迟钝,相反十分敏锐,而且也不健忘,如今跟他们相遇后的事情也都记得清清楚楚的,看着又好像不完全是朱雀离飞之症。 “这就是害她之人的高明之处啊。”薛廖远哼笑。 长乐一怔,“薛伯伯,你的意思是老人家是被人害了?而不是自己患病了?” “她是中毒了。” 薛廖远站在书架前翻医书,“这种毒我也是第一次见。” “老太太年龄大了,患朱雀离飞之症并不稀奇,下毒之人就是冲着这点给她下的毒,目的就是让她表现出记忆衰退甚至失忆的症状,这样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旁人也只会觉得老太太就是痴呆了。” 长乐根本没想到老人家竟会是中了毒,“薛伯伯,这毒你能解吗?” “暂时不能。”薛廖远实话实说,“老太太中毒的时间挺长了,至少也有个三年。” “给她下毒的人很是花了一点心思,一点一点的给她下毒,年生日久毒性累积起来到达了一个顶点才终于彻底爆发出来。” “想要祛除她体内的毒,除了配出解药以外,还需得长时间的慢慢祛毒。” “而且就算她体内的毒最后全祛除了,她受损的记忆也未必会恢复。” 长乐想象不出来老人家以前生活的环境,她难道不只是一个富贵人家里,含饴弄孙安享晚年的老太君吗?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处心积虑的给她下这么阴狠的毒? “薛伯伯,若是这毒解不了,老人家最后会怎么样?” “变成真正的痴呆。” 回去的马车上,老太太变戏法一样从袖袋里摸出了一袋糖果塞给长乐。 长乐还在想老太太中毒的事情,看到手里塞过来的糖果愣了愣没反应过来。 “人活着,生病了该死的时候自然会死,不该死的时候自然会好,没什么好害怕的。” 长乐愣愣的抬头看老太太,老太太笑着剥了一颗糖果喂进她嘴里,“那个老骗子跟你说我病了吧?是不是还病的挺重的?” “你啊,就是看着挺机灵的,实则好骗的很呢。” 长乐嘴里被塞了糖果,只能把糖果顶到腮边再开口,“没有,薛伯伯就是说您年龄大了,身子得好好养着。” “哼哼。”老太太哼哼两声显然没信。 “祖母,以前的事情您一点都没想起来吗?” “您姓什么呢?您也还没想起来吗?” “没想起来。”老太太想了想摇头,“不过我隐隐约约记得我住的地方应该挺大的,身边跟着的人也挺多的。” 住的地方挺大,身边跟着的人也挺多,那就是住大宅子,身边跟着很多伺候的人。 “那您住的地方大概有多大呢?” 马车正好到了宣王府门口,老太太下了马车才道:“比这里大。” 长乐惊讶。 宣王府是先皇特赐的整个盛都唯一的一座七进的宅子,府邸占地面积极广,是整个盛都除了皇宫以外最大的一座府邸。 老太太以前住的地方竟比宣王府大,莫非老太太以前住在皇宫里不成? 这怎么可能呢。 永德帝登基,尊生母纯闲皇后为圣母皇太后,但太后在永德帝还未登基之前就已经薨世了,先帝的后宫又因为后期先帝独宠卫承宣的母妃,各宫妃嫔之间宫斗惨烈,最后竟连一个都没能活下来,导致后宫之中如今连一个太妃都没有。 难道说老太太是宫中某位皇子的乳母吗?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长乐否决了,因为老太太的年龄跟宫中如今的各位皇子的年龄相差太大,不可能是宫中哪位皇子的母乳。 但老太太隐约记得身边又有许多伺候的人,应当也不是宫里的什么管事麽麽了。 而且以老太太身上的气度而言,也不像是下人。 莫非是哪个地方的超级富户家里的老太君? 但也不对。 宅子的进制是有限制的,五进的院子都必须得是王爷级别的宅院了,老太太家中再是富裕,也不能越了礼法制度私自修建那般大的宅院,那是要被判谋逆之罪被问斩的。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老太太的记忆出现了偏差,记错了。 把老太太送回住的院子,长乐回主院。 “王妃回来了。”菊冬笑着迎上前,伺候着长乐取下她肩上披着的披风,“皇后娘娘派人送了请柬来。” “明日是上巳节,皇后娘娘在梨园举办了曲水流觞宴,邀王爷和王妃一同出席。” 如今天气渐暖,正是适合春游赏花的时节。 长乐点头,“王爷呢?回府了吗?” “王爷回来了,先前还过来看过,知道王妃不在府中才去了书房。” 菊冬抿嘴笑,“王爷还特意留了话,说是带了些政务回来处理呢。” 长乐懂了,眼里划过笑意,“你去将我昨日带回来的账本拿来,我去找王爷。” 第115章 卫承宣,你别这么搞啊 长乐捧着账本过来,徐瑾在书房门口行礼,自觉的让到一边。 长乐伸头往书房里看了一眼,不巧正好沈淮安听到了门口徐瑾行礼的声音也正往书房门口看过来。 “王妃。”沈淮安起身,“既然王妃来了,我就先走了。” “你们在谈正事吗?你们谈,我先回去就行。” “谈完了。”卫承宣起身出来,伸手接过长乐手中的账本,“用过饭了吗?” 长乐点头,“在薛伯伯家里吃过回来的。” 沈淮安笑着出了书房,长乐看了一眼,追上卫承宣的脚步,“你们有正事谈,我一会儿过来就行。” “已经说完了。”卫承宣挪了一张椅子摆到书桌后面,跟他自己的椅子并排,回手牵了长乐在椅子坐下,“薛神医看了之后如何说?” “薛伯伯说老人家患的不是朱雀离飞之症,而是中了毒,且中毒好些年了。” 卫承宣在旁边坐下,长乐疑惑的转头看他,“你好像不觉得意外呢?” “大致能猜到。”卫承宣很平静。 长乐倒也不奇怪,“薛伯伯说这种毒他以前也没见过,配制解药还要一些时间,而且就算毒解了,老人家的神智也未必能恢复。” “之前我想着尽快替老人家找到家人,如今看来怕是她身边亲近的人给她下的毒,她极有可能是察觉到了危险自己跑上山被我们给撞见的。” “若是我现在将她送回去,反倒是好心办坏事,极有可能害她丢了性命。” “既是她身边的人害她,那就不用再急着替她找寻家人,暂时让她留在王府,等薛神医为她解了毒再做其他的打算。”卫承宣提议。 长乐点头,“现在也只能暂时如此了。” “皇后娘娘派人送了帖子过来,邀我们明日一起去梨园赴上巳节的曲水流觞。你去吗?” “明日我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你先去,我将事情处理好之后去寻你。” 长乐知道卫承宣每日都忙的很,以往也没见他参加过这样的宴会,“你有正事就别去了。” 卫承宣停下翻折子的动作,“不想让我陪你?” 长乐笑笑,“我也不是三岁小孩怕走丢了。” “但我想陪你。” 卫承宣说的认真,长乐嘴角的笑顿住,又对上卫承宣认真的目光,心口一慌连忙转开视线。 长乐在心里抓狂,卫承宣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平静的说出这么认真的话的? 他难道不知道这种话说出来是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吗? “长乐,你还没回答我。” “啊?哦。”长乐赶忙翻看账本,装作很忙的样子,“你……你要去的话就去呗。” “若是你觉得我去了你会不自在,那我便不……” “没有不自在。”长乐不想卫承宣误会,立刻打断卫承宣的话,结果转头就对上了卫承宣含笑的眸子,这才反应过来卫承宣是故意在逗她。 长乐瞬间鼓起了腮帮子,“你逗我玩呢。” “抱歉。”卫承宣微笑道歉,“我看你着急的样子有点可爱,一时没忍住。” “是我不对,不该逗你。” “我认罚。” 卫承宣摊开手掌放到长乐面前,长乐有点傻眼。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让她打他手掌心吗? 又不是夫子惩罚不听话的学生。 长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玩心也起了,扬手在卫承宣的掌心打了一下,“下次再犯可饶不了你。” 长乐是玩闹,打完打算收回手却一下子被卫承宣给握住了。 长乐脸上的笑霎时僵住。 糟糕糟糕,她太得意忘形了,竟然敢跟卫承宣开这样的玩笑,还打了卫承宣的手掌心,卫承宣这是真生气了吧? “对不起,我……” 长乐的话刚开口,身子忽然被卫承宣拉了过去,唇已经堵住了。 长乐陡然瞪圆了眼睛。 卫承宣略微退开一点距离,用鼻尖触着长乐的鼻尖,“抱歉,一时没忍住。” 长乐已经被他突然的这一下给亲傻了,眨巴了两下眼睛,完全没反应过来。 卫承宣看着长乐这副呆呆的模样,低笑一声,在她的鼻尖亲了一下这才松开她,“看你的账本吧。” 长乐神魂都没回来,傻傻的转头捧起账本,半晌都没翻动一页,过了许久才咛呜一声将脸颊全都藏进了账本里。 卫承宣转脸看她,只看到露在账本外已经红透了的耳朵。 卫承宣的眼里划过笑意,转头继续看折子。 他的情绪其实不比长乐平静多少,他是故意逗长乐,但真正受罪的却是他自己。 长乐或许自己都不知道她红着脸,眸中带着痴憨娇媚的模样于他而言有多致命。 卫承宣默默的在心里叹了口气,平复了好一会儿的心绪才真正开始处理政务。 上巳节举办曲水流觞宴算是盛都世家贵族们的一贯传统,一是踏青娱乐,二也是为国祈福免灾。 前两年都是由容贵妃操持的曲水流觞宴,但今年容贵妃因着三皇子的关系被皇上下了禁足令,曲水流觞改由皇后操持。 不管是后宫之中还是前朝,一直都是皇后和大皇子一派,以及容贵妃和三皇子一派在明里暗里的争斗。 如今容贵妃落了下风,皇后自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将宴会举办的极其隆重奢华。 长乐以前就不怎么喜欢参加这样的宴会,不过是大家聚在一起互相恭维攀比,虚情假意的逢场作戏而已。 而且长乐一直觉得这样的宴会太过奢靡。 不说其他,便是她面前这一叠水晶时令鲜花饺,单饺馅就是用了好几种肉剁成馅儿混合而成。煮饺子的汤汁也是用花胶等名贵食材熬制三四个时辰,熬成浓浓的汤汁再煮了饺子出锅。 只是这一碟饺子的花费,都够小富之家花用一年了,更别说那些普通人家和穷苦人家。 “长乐。” 宴会开了场后大家就不必拘在各自的席位,可三五好友坐一块儿闲聊。 冯琳琅寻了个理由从她娘那边跑出来,跟江怀玉一块过来找长乐。 长乐让凛冬给两人搬了垫子,冯琳琅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音,“我跟你们说,我方才听别人跟我娘说,皇后娘娘有意替大皇子订下花芷瑜呢。” “快看快看,皇后娘娘派人请花芷瑜过去了,该不会是要当场宣布吧?” “啧啧,看看花芷瑜那副得意的神情,她肯定早就知道了。我真是看不惯她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长乐也看到了花芷瑜,花芷瑜起身的时候还特意往她这边看过一眼。 长乐勾了勾嘴角。 花芷瑜还真以为她自己能当上大皇子妃了,天真。 第116章 你得喊我一声皇婶 花芷瑜不知道跟传话的宫女说了什么,转头朝着长乐这边走了过来。 “妹妹。”花芷瑜走到长乐跟前停下,“妹妹今日怎的一个人过来的?宣王殿下怎么也没有陪着妹妹呢?” “我就知道她是来搞事的。”冯琳琅飞快的跟长乐低语一声,转头冲着花芷瑜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你一天天只知道盯着别人,就没点自己的生活吗?” 花芷瑜淡淡的看冯琳琅,“我与妹妹说话,你又插什么嘴呢?” “你!”冯琳琅想骂人,长乐按住她。 旁边的江怀玉笑了,“想必这位便是近来名动盛都的长安县主吧。” 江怀玉自然是认识花芷瑜的,他这么说纯属是故意的。 花芷瑜颔首微笑,故作不认识的露出些微惊讶之色,“不知这位郎君是?” “我是谁并不重要,我只是好奇。” “县主见了宣王妃都不知行礼的吗?莫非名声在外的长安县主竟是这么个不知礼数的人吗?” 江怀玉微笑,说出的话却都是刀子,“我这两年行走在外,见过的山野村妇也没有这般不知道礼数的呢。” 花芷瑜早些年间是被长安侯府派人从山野乡村接进的长安侯府,这些年若说有什么是花芷瑜的大忌,那便是她的出身了。 花芷瑜不管什么时候都端着优雅高贵的架子,就是不想有人说她是乡下来的村姑。 江怀玉怼人,永远都知道往对方最痛的地方怼。 花芷瑜瞬间就变了脸色,嘴角的假笑都没能挂住。 她冷冷的扫了江怀玉一眼,忽然俯身凑近到长乐耳边。 “我过来就是想谢谢妹妹,如果没有妹妹给哥哥写的那封信,哥哥还不知道他走后我受了多大的委屈,昨日已派人八百里加急,将他私库的钥匙送回盛都交给了我呢。” “妹妹虽说如今已嫁给了宣王殿下,但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算计来的名分,想来也得不到宣王殿下的看重,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问家中要嫁妆傍身,我都觉得你有些可怜了。” “那些个嫁妆,你想要便要吧,我也不在乎,反正如今我已是长安县主,食邑一百户,不差那一点银子,更何况哥哥总会想办法给我更多的。” “哦,对了。方才皇后娘娘遣身边的宫女来寻我,你看见了吗?那是皇后娘娘传我上前,要正式订下我与大皇子之间的婚约了。以后我便是大皇子的未婚妻了。” 长乐笑了,“花芷瑜,别说你跟大皇子之间的婚约还没订下,就算订下了,你嫁给大皇子了,那又能怎么样呢?” “你见着我,还是得乖乖的行礼喊我一声皇婶。” “而且,你凭什么以为皇后娘娘会让大皇子娶你呢?” 花芷瑜握紧袖中的拳头,“凭我现在是长安县主,食邑百户。” “你不说我倒是忘了。”长乐冲旁边招手,站在孙秉峰身后的大鲲看见了,立刻大步走过来。 “花芷瑜,你看看他是谁。” 花芷瑜十分嫌恶五大三粗的男人,看到大鲲便皱眉往旁边退开了两步,“我又不认识他,他是谁与我无关。” 花芷瑜说完便带着春香转身朝皇后那边走去。 长乐冷冷一笑。 昨日下午长乐就找了孙秉峰,本是想邀请他一起参加今日的曲水流觞宴,没想到孙秉峰也收到了邀请函。 也不怪。 孙秉峰早年丧妻,将军府唯有一个女儿,到如今也未续弦。 而孙秉峰手握滇南兵权,又恰巧赶上了上巳节,皇后怎么可能平白放过这么一个拉拢他的机会。 孙秉峰有邀请贴,可以直接带着大鲲当做他的亲兵前来赴宴。 长乐便跟孙秉峰和大鲲商量好了,今日当着众人的面揭穿花芷瑜冒领功劳的真相。 长乐刚才也是故意喊大鲲过来的,她的席位这边不仅有琳琅和怀玉,旁边还有其他人,花芷瑜说不认识大鲲的话旁边的人也都听见了。 这才是真正的好戏开场。 花芷瑜敛了心中的情绪,面上恢复了得体优雅的笑容。 她刚才其实不该去惹长乐的,但她只要想着过了今日长乐就再也不存在了就兴奋的战栗,忍不住就想多刺激长乐两句。 出生就是贵女又如何,还不是要永远的被她踩在脚下! 除了出生,花长乐又有哪一点比得过她。 花芷瑜走到皇后面前,优雅的福身行礼,“芷瑜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芷瑜来啦。来,到本宫身边来。”陈皇后亲昵的朝花芷瑜招手。 花芷瑜按耐着心中的激动,乖巧的走到皇后身边,旁边的人无不投来羡慕的目光。 花芷瑜心中得意,面上越发的温顺。 陈皇后笑着牵起花芷瑜的手,对身边的人道:“你们不知道,本宫第一眼瞧见芷瑜的时候就觉得喜欢。后面是越瞧越喜欢,真是恨不得能有一个这么乖巧听话的女儿。” “长安侯夫人当真是好福气呢。” 戚飞柔连忙笑着附和,“能得皇后娘娘的喜欢,那是芷瑜莫大的福气。” “长安县主可是我们盛都的第一才女呢。不仅文采斐然,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难得的是还谦逊知礼,懂事乖巧。”旁边的人立刻跟着吹捧。 “嗤!”瑞王妃端着茶杯大声的冷嗤,在一众吹捧声中尤为明显。 正在夸赞花芷瑜的人脸上的笑都险些没挂住,颇为有点尴尬。 陈皇后微笑,“今日的茶可是不对瑞王妃的口?” “皇后娘娘的茶自然是好茶,就是捧臭脚的太多,把臭脚捧的太高,味儿太熏,把茶味都盖过去了。” 瑞王妃似笑非笑的放下茶杯,谁的面子都不给,“皇后娘娘既然这么喜欢长安县主,大皇子不是还未议亲吗?择日不如撞日,干脆把长安县主订下得了。” 花芷瑜因为瑞王妃前一句嘲讽的话心中怨恨,陡然听到瑞王妃说后半句话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瞬间转怨恨为惊喜。 戚飞柔也大喜过望。 瑞王妃话虽没好话,但这话却真真实实的帮了她们一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皇后娘娘该顺着话头将大皇子的婚约给订下了吧? 花芷瑜和戚飞柔都满怀期待,却没注意到陈皇后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头。 第117章 欺负长乐欺负到她面前来了,怎么能忍 瑞王妃把花芷瑜和戚飞柔的激动跟期盼看在眼里,冷笑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皇后对外一向把大皇子的名声保护的很好,但别人不知道,她却清楚的很。 大皇子就是一个色令智昏的草包,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 花芷瑜真以为嫁给大皇子是个什么好去处,就能够攀上枝头变凤凰,简直是做梦。 而且就算大皇子是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皇后替大皇子选大皇子妃也绝对不可能看上花芷瑜和长安侯府。 毕竟皇后还盼着大皇子能当储君呢,给大皇子选的大皇子妃娘家必然得是能助力大皇子的岳家才行。 有老侯爷在的长安侯府或许还行,但现在的长安侯府早已经日薄西山,没得看头了。 但花芷瑜和戚飞柔看不清,还在做白日梦,殊不知皇后今日这般夸赞花芷瑜,实际上是另有打算。 瑞王妃扫了一眼坐在场中,距离皇后位置不远的孙秉峰,心中了然。 皇后这是想将花芷瑜指给孙秉峰当继室,以此拉拢孙秉峰呢。 果然,皇后笑着嗔怪了一句,“瑞王妃莫不是吃茶吃醉了,这样的玩笑可不兴随便乱开的啊。” 此言一出,花芷瑜和戚飞柔脸上的笑和期待瞬间就僵住了。 花芷瑜愕然的抬头看皇后。 前两日皇后见她的时候几乎已经言明今日会帮她订下亲事,她下意识的就认为皇后要订下的是她与大皇子之间的亲事,因为这段时日只要她去皇后宫中,大皇子必然在场,皇后甚至会允许她与大皇子私下相处。 花芷瑜怎么都没想到,皇后要替她订下的亲事竟然不是她与大皇子之间的。 那皇后要将她许配给谁? 花芷瑜的脸色霎时白了两分,心下慌乱了起来。 不行,除了大皇子,她不能嫁给别人。 她要是嫁给了别人,岂不是一辈子都比不过花长乐了! 花芷瑜紧紧的咬着牙关,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戚飞柔也懵了,拼命的给花芷瑜使眼色。 花芷瑜信誓旦旦的保证过皇后娘娘对她十分满意,已经默许了她跟大皇子之间的来往。 今日来赴宴之前,花芷瑜更是说过皇后娘娘会在今天的宴会上订下她跟大皇子之间的婚约。 那现在这算什么情况? 戚飞柔的反应就算再慢,也能听得出皇后刚才的话是根本没有打算让花芷瑜嫁给大皇子的意思。 那现在该怎么办? 戚飞柔心中着急,奈何花芷瑜根本不往她这边看,她说不上话,只能干着急。 花芷瑜抿紧了唇,绝不甘心这么坐以待毙,下意识的往贵妇群里看了一眼。 戚飞柔看到花芷瑜往这边看,使劲儿的给花芷瑜使眼色,花芷瑜却看都没看她,收回了目光小脸苍白的往前走出两步,朝着瑞王妃福身行了一礼,轻柔可怜的开口。 “芷瑜不知哪里惹得瑞王妃不喜,让瑞王妃这般在众人面前奚落芷瑜。” “还请瑞王妃明示,芷瑜向您赔礼道歉便是。” 来了来了,就是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勾栏样式,以前她就是用这种手段让长乐不知道吃了多少闷亏的吧。 瑞王妃冷笑,她可不是戚飞柔那等眼瞎心瞎的蠢货,不是谁到她跟前装装可怜哭两滴马尿谁就有道理。 “你确实惹我不喜。”瑞王妃直接了当,“你就是站在那里,我就觉得碍眼的很。” 花芷瑜似是难过的抿了抿唇,“芷瑜自问恪守本分,瑞王妃为何要这般厌恶芷瑜?” “难道……”花芷瑜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往长乐那边看了一眼,“难道是因为长乐在瑞王妃面前说过我什么吗?” 长乐看花芷瑜不顺眼,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 瑞王妃在上次的晚宴上,直接请了皇上做主认了长乐当瑞王府的嫡女,可见对长乐的偏爱。 若当真是长乐跟瑞王妃说了花芷瑜的坏话,那就能解释得通瑞王妃为什么这么针对花芷瑜了。 大多数人都露出了然的神色。 陈皇后笑笑,打圆场,“原来不过只是小女儿之间的一些小矛盾引起的误会而已,瑞王妃这是爱重过多反倒是失了公正呢。” 轻飘飘的一句话,直接将整件事的所有错处莫名其妙的就归到了长乐的头上。 长乐坐在席位上一句话没有说,却飞来了一口大锅。 冯琳琅快气死了,“花芷瑜她是不是有什么大病,怎么什么事情到了最后她都能把脏水泼到长乐的头上来。真是气死我了!” 江怀玉脸上的微笑也没了,转头看长乐,“收拾她吗?” 他们以往要收拾谁的时候就是这样,江怀玉问一句要不要收拾,长乐只要点头,江怀玉瞬间就能说出几个坑死人不偿命的法子。 “不急。” “她这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两天了。” 长乐老神在在的喝茶,并不生气。 冯琳琅的眼睛瞬间就亮了,“长乐,你是不是有什么安排?” 江怀玉也笑了。 “嘘。”长乐在唇边竖食指,“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看戏。” 瑞王妃直接被花芷瑜和陈皇后的话给气笑了。 “皇后娘娘说我偏心,那皇后娘娘呢?” “长安县主不明不白的说了一句,你就认定当真是长乐在我面前说了她什么坏话,才导致我看她不顺眼,这难道就不是偏心?” “若当真说偏心,我喜欢长乐,长乐是我女儿,那我偏心说得通,可皇后娘娘偏心长安县主又是为什么呢?” “这么偏心,这么喜欢,让你娶回去当儿媳你又不愿,这算是唱的哪一出?” 换做旁人当然不敢这么直接对皇后无礼,但瑞王妃以前跟皇后就是在盛都一辈长大的贵女,而且以前瑞王妃的身份地位还比皇后更高。 后来瑞王妃嫁了先皇特封的大晋唯一的异性王,皇后则成了皇后,看似身份地位比瑞王妃高了,但实际上皇上的身子一直不好,连朝政都是宣王卫承宣在主持,皇后的这个皇后身份又能有多少分量呢。 但瑞王妃的背后有实打实的瑞王府撑腰,还有镇国公府,现在可能还得算上宣王府了,自然不用怕皇后。 陈皇后被怼的哑口无言,沉了脸握紧椅子的扶手。 小虾米,跟她耍阴阳怪气的泼脏水这一套,也不看看她是谁! 瑞王妃怼完皇后,转眼看花芷瑜。 花芷瑜的脸色瞬间白了两分。 第118章 惊天炸裂的大消息 花芷瑜根本没想到瑞王妃连皇后都敢怼,对上瑞王妃的目光,眼里飞快的闪过惊惶。 瑞王妃冷笑,却没直接跟花芷瑜说话,而是转脸看向了缩起来的戚飞柔。 “长安侯夫人。” 被直接点名,戚飞柔的身子下意识的抖了抖。 “我听说长安县主是你们侯府从乡野山村抱养回来的吧?” “你难道就没想过,她的眉眼与长安侯那般相像,其实并非是长安侯所谓的故友之女,而是他本身就流落在外的女儿呢?” 戚飞柔闻言一怔,有点没反应过来。 花芷瑜也怔住了。 “看来你是没想过的。想来也是,能处处偏心养女,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却刻薄寡毒的人,也不该有这样的脑子。” 戚飞柔:“……”瑞王妃这是在公然骂她蠢吗? 瑞王妃不再看戚飞柔,将目光重新转回花芷瑜的身上,“我回盛都后听说过不少关于你跟长乐之间的传闻,对你颇为好奇,所以就让人查了查你的来历。”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当真是惊喜连连啊。” “原来你的母亲竟是长安侯当年的相好,但因长安侯夫人善妒不允许长安侯纳妾,生生拆散了你的母亲和长安侯。” “但不巧的是你母亲当年被送出盛都时肚子里已经怀了你,无媒无聘珠胎暗结,想来也是个上不得台面自甘下贱的东西。” 瑞王妃觉得说起这些事情都脏了自己的嘴,啐了一口才接着往下说:“离开盛都后你母亲跟着你舅舅在下柳村住了下来,之后便生下了你。” “你随你母亲跟着你舅舅同住,在你七八岁的时候你母亲病重,悄悄托人给长安侯送了一封信,在你母亲病逝后长安侯便寻了个故友之女孤苦无依为由收养了你,将你接回了长安侯府教养。” “但根子里就坏的东西,怎么教养也始终上不得台面,耍的全都是入不了眼的心机跟手段。” “你嫉妒长乐,所以处处装可怜博同情,同时泼脏水抹黑长乐。偏那些个眼瞎心瞎的还真就偏袒你,冤枉长乐,也真是可怜了长乐,平白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瑞王妃见过花芷瑜两次,对比花芷瑜跟长安侯的眉眼就觉得长安侯收养这个女儿的事情不简单,也是冲着给长乐出气,这才派人查了花芷瑜的来历。 没想到一查还真跟她猜想的一样,花芷瑜根本不是什么长安侯的故友之女,而是就是长安侯的私生女。 瑞王妃原本没打算在今天说出此事,是想着先跟长乐通个气的,结果话赶话就给赶了出来。 在座的人都听呆了,尤其是戚飞柔,花芷瑜,还有长乐这几个当事人。 戚飞柔死死的盯着花芷瑜的脸,脑子里还在消化着瑞王妃说的话。 她以前偏心花芷瑜的时候还笑说过花芷瑜的眉眼与长安侯生的越来越像了,还说他们就该是亲父女。 没想到笑语成谶,他们两个竟然真的是亲生父女。 别人不知道,瑞王妃提起的那个女人,戚飞柔又哪里会想不起来。 那时候她怀着双生胎,每日辛苦无比,自然无法近身伺候。 长安侯耐不住寂寞在外面偶遇了一个貌美年轻的女人,一来二往两人之间就勾搭上了。 等戚飞柔发现的时候,长安侯都在外面给那个女人买了一个小宅子金屋藏娇的养着了。 戚飞柔哪里能忍,带着人打上门去,还将那女人彻底的赶出盛都断了长安侯的念想。 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了,到头来她偏心疼宠着养大的养女竟然就是当年那个女人的女儿,而且花芷瑜还那么凑巧的正好跟长乐一天生辰。 戚飞柔以前只当是惊喜的缘分,现在看来简直讽刺至极。 戚飞柔气急攻心,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伺候的丫鬟慌张的将她接住。 “这也太炸裂了吧?”冯琳琅惊讶无比,吃瓜吃的瞪圆了眼睛,“长乐,搞了半天花芷瑜竟然是你爹的私生女啊。这事儿你之前知道吗?” 长乐摇头。 她比琳琅还震惊。 当年花芷瑜被接进长安侯府时,瘦瘦小小的跟麻杆儿一样,眉眼之间其实是看不出跟老花有什么相似的,只是后来身子渐渐的养得好起来了,眉眼也长开了,才看着有了那么一两分相似。 但谁也没把这一两分相似放在心上,毕竟许多亲近的人在一起待的时间长了,渐渐的有一两分恍惚的相似也是很正常的。 谁又能想到花芷瑜竟然真的是老花的亲生女儿呢。 不过细细想来,按照老花那种急功近利无利不起早的性格而言,能帮什么所谓的故友养女儿本身就不正常。 但更让长乐觉得炸裂的还不是花芷瑜竟然是老花亲生女儿的真相,而是花芷瑜跟花长卿之间的那些破事。 养兄跟养妹搞在一起就已经够炸裂的了,现在两人竟然一下子变成了同父异母的亲兄妹…… “咦!” 长乐被恶心的不行,嫌弃的抱紧双臂使劲儿搓冒出来的鸡皮疙瘩。 不行! 绝对不能她一个人恶心。 回去她就要给花长卿写信,把这件事添油加醋的拿去加倍的恶心他。 花芷瑜的脸色已经彻底的苍白一片,身子晃了晃,要不是身后的春香及时扶住她,她就要软到在地了。 “瑞王妃,不管长安县主的身份来历如何,我觉得你方才的话都说得有些过分了。” 孙秉峰起身说话,众人的视线自然的被引到了他的身上。 陈皇后的眼中闪过惊喜,她今天就是想把花芷瑜指婚给孙秉峰的,原本以为被瑞王妃这么一闹此事要暂时终止了,没想到孙秉峰此时却站出来为花芷瑜说话,实在太好了。 陈皇后立刻给花芷瑜使眼色。 花芷瑜脸色苍白的靠着春香,看到陈皇后使的眼色,略微顿了顿便明白了陈皇后的用意。 原来皇后娘娘是想将她嫁给镇远大将军孙秉峰。 可孙秉峰的年纪跟她爹爹都差不多大,而且第一任将军夫人死了,还留了一个年岁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儿。 如果她嫁给这样一个人当继室,那她的一辈子岂不是真的全毁了。 不行! 花芷瑜咬牙低头,假装没看到皇后使来的眼色。 她原来是爹爹的亲生女儿,是真正的世家贵女,那她的亲事就绝不能是这个样子的。 而且就算不能嫁给大皇子,她至少还是有封号和食邑的长安县主,她未来的好选择依旧很多。 她绝对不会输! 第119章 打脸花芷瑜 孙秉峰会开口为花芷瑜说话是许多人都没想到的。 他走到中央,先向皇后行了一礼,才接着说:“我所知道的长安县主与瑞王妃口中的长安县主完全不同。” “我所知的长安县主不仅聪慧勇敢,还坚韧大度。” “大家可能有所不知,五年前的红林沟疫病,正是十岁的长安县主不惧危险,领着村民们冒着大雨在山中寻找草药解决的。” “此等临危不惧的勇气和智慧,又岂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孙秉峰神色凛然,显然是要将花芷瑜维护到底。 旁边的其他人却听的面面相觑,五年前没听说花家大姑娘离开过盛都啊,反倒是花家二姑娘被拐卖去了匪窝,回来后名声彻底的坏了,之后更是性情大变。 花芷瑜听到孙秉峰提起红林沟疫病时下意识的看向长乐。 长乐果然勾了勾嘴角起身,“孙将军。” 花芷瑜的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慌乱,赶忙出声打断长乐的话,“孙将军谬赞了,不管是谁遇到了那样的情况都不可能袖手旁观的。我也只是做了大家都会做的事情而已,当不得孙将军如此夸赞。” 一句话,将所有人的品格都往上抬了一大截。 花芷瑜一直很会说这样的漂亮话。 孙秉峰一脸敬佩,“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可是上千条性命,长安县主大可不必如此谦虚。” 花芷瑜谦虚浅笑。 江怀玉起身,“孙将军当时可就在红林沟?” “无知小儿问的好生放肆。”孙秉峰肃了脸,“本将军奉命镇守滇南,无召怎敢离守。” “所以说孙将军当时并不在红林沟,那又如何能那么肯定的说当时在红林沟的人是长安县主呢?” 江怀玉微笑,“皇后娘娘恕罪,并非怀玉有意怀疑长安县主。而是当年大家在盛都不少见到长安县主,并未听说长安县主离开过盛都呢。” 孙秉峰怔愕,“这怎么会呢?” 花芷瑜心中更慌了,立刻去看戚飞柔。 戚飞柔刚刚悠悠转醒,思绪还停留在花芷瑜是长安侯私生女的事情上,旁边的人突然来问。 “戚夫人,五年前长安县主离开过盛都吗?” 戚飞柔被问的懵住,花芷瑜远远看着捏紧了袖中的手掌,心下焦急却也不能当众提醒戚飞柔,否则只会显得她心虚。 “戚夫人?” “啊?哦。”戚飞柔终于缓过了神,下意识的看了花芷瑜一眼。 花芷瑜之前跟戚飞柔通过气,虽然这时候她恨长安侯的隐瞒,恨花芷瑜的真实身份,但也清楚花芷瑜这个长安县主的身份是怎么来的,那可是欺君之罪。 以前只是收养的养女也就罢了,如今花芷瑜可是长安侯的私生女,跟他们长安侯府脱不开干系了,若是欺君之罪降罪下来,他们长安侯府也要跟着遭殃。 戚飞柔更恨花芷瑜了,却不得不替她遮掩。 戚飞柔走到中间向皇后行了礼,才道:“五年前芷瑜有一阵儿染了风寒,看了许多大夫也一直不见好转,当时急坏了我们,便想着送芷瑜去山清水秀的地方将养身子,等身子将养好了才接回来的。” 旁边一位夫人附和,“说起来确有此事。当时我们家中老太太寿辰,长安县主就没有来。我记得戚夫人当时是说长安县主染了风寒,正在养病。” “是呢是呢,我们家的茶话会长安县主当时也没来的。想来那个时候长安县主已经离开盛都养病去了吧。” “没想到长安县主自己都病着,本是去养病的,却还能救了那么多人,当真是可赞可叹。” 听着大家的赞美,花芷瑜紧握的手掌终于缓缓松开,悄悄松了口气。 孙秉峰也一脸痛快,“这位小郎君可听到了?还怀疑长安县主吗?” 江怀玉还要说话,远处他的母亲周夫人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江怀玉到嘴的话只能咽回去。 “看样子小郎君还是不信,幸亏今日我带了人来。” “本将军当时虽不在红林沟,但他可是土生土长的红林沟人,而且还是见过长安县主的。” “大鲲,你出来。” 花芷瑜刚放松的心瞬间悬了起来,惊愕的看向从席位后走出来的大鲲。 花芷瑜瞪大了眼睛,那不是刚才被花长乐叫来的人吗? 大鲲行跪拜礼,“小将拜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陈皇后凤姿威严,“孙将军说你是红林沟人,并且疫病发生时你就在其中还见过长安县主?” “什么长安县主?小将从来没有见过这位长安县主啊。” 大鲲身形魁梧,脸上还有络腮胡子,瞧着就五大三粗不善心眼。 陈皇后眯眼,“你可回忆清楚了再回话。” “是没有见过塞。”大鲲说的粗生粗气,“当初我们红林沟发生疫病,是我小妹给的药方,也是我小妹领着我们大家上山采的药材治好了疫病啊。” 大鲲回头冲长乐招手,“小妹,疫病不是你治好的吗?怎么成了什么长安县主治好的了?” “还有这个长安县主,我从来都没见过,根本就不认识她。她刚才也说了不认识我啊,大家都是听到了的。” 此言一出,旁边的人都惊了。 花芷瑜的脸色瞬间苍白,眼神惊惶。 她终于明白花长乐刚才为什么会突然喊这个汉子上前了,为的就是让她说出根本不认识这个汉子的话让旁边的人都听见。 这一切都是花长乐算计好的。 花芷瑜咬着牙看向长乐,长乐缓步走向中央,脸上还带着意外,好似也才知道此事一般。 长乐无辜道:“大哥,你别问我啊,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呢。” “啊?!”长乐惊讶捂嘴,“难道说花芷瑜之所能得县主封号和食邑都是因为红林沟疫病一事吗?” “花芷瑜,你是想领功劳想疯了吗?这可是欺君之罪,你怎么敢的啊?” “而且你就算不为你自己想,难道也不为那么疼你宠你什么都是你最好的戚飞柔他们着想吗?你犯了欺君之罪,他们可是要一并受牵连的。” 长乐说着看向戚飞柔,“差点忘了。” “戚飞柔,你刚才好像还帮着花芷瑜撒谎来着吧?所以你不是被蒙蔽,你还知情?” “啧啧啧,见过找死的,没见过这么上赶着找死的啊。” “戚飞柔,这可是众目睽睽之下,这下别人就是想帮你开脱两句都开脱不了喽。” “你说该怎么办才好呢?” 第120章 放你一马又一马,我又不是放马的 戚飞柔才醒转没一会儿又晕了过去。 刚才是被气的,现在是被吓的。 花芷瑜也想晕过去,但长乐眼疾手快,一把就扶住了她,还在她的后腰狠狠的掐了一把,痛的她一个激灵,比什么时候都清醒了。 花芷瑜咬牙,“你故意的。” “刚才你也是故意叫大鲲过来的,是不是?” “你现在才反应过来,有点晚了。” 长乐勾起嘴角,“本来也不用那么麻烦,但你一向擅长诡辩,我得防着你这点。” “小姑娘十岁到十五岁的模样变化还是非常大的,但大鲲是成年人,模样身形都不会再变。你说了不认识他,那就怎么都不可能再狡辩。” “当然,你如果非要狡辩说你没有见过大鲲才不认识他也行,那就只能找红林沟的村民来作证了,但那终究麻烦了些。” “你刚才听到孙将军站出来为你说话,你是不是还高兴了一下?” 花芷瑜一怔,忽然反应了过来,“这也是你们串通好的?” “把你高高捧起再把你重重踩下来,这才有意思啊。” “花芷瑜,我以前就跟你说过,别惹我,我们相安无事各自过各自的生活,你抢戚飞柔他们,我都不要了送给你,但你偏偏依旧事事都想踩我一头。” “我放了你一马又一马,但我不是放马的,总不能一直放你。” “其实我也想过,你只是喜欢耍心机,又不蠢,欺君之罪这么危险的事情你应该也掂量的清楚,不应该乱领这种功劳,可是你为什么就领了呢?” “难道是因为戚飞柔火急火燎的准备随随便便找个人家把你嫁出去,将你逼上绝路了?” 花芷瑜冷笑,“这不过是一个原因。” “我敢领这一份功劳,是因为我知道他们一定会替我遮掩,到时候我跟他们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就算最后事情暴露了,你揭穿了我,把功劳拿回去了,他们也会想办法保住我。” “花长乐,你以为你真的就赢过我了吗?” “他们可是你的血亲,难道你真的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因欺君之罪被下大狱而不管不顾吗?” “花长乐,我一直都知道你聪明,但我也说过你的蠢大过你的聪明,因为你太重情重义。” “我等着你来救我出大狱。” 花芷瑜得意无比。 看!就算到了这种时候,她依旧胜了花长乐一筹。 长乐微微的眯起眼睛,“你怎么知道红林沟的疫情跟我有关?” “我从红林沟回来后没有跟任何一个人说过我去过什么地方,就连琳琅他们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花芷瑜一怔,眼中闪过慌乱,“我听别人说的。” “别人?哪个别人?” 长乐一把掐住花芷瑜的手腕,“当年我出府被拍了花子卖去红林沟的土匪窝,回来后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我是从土匪窝逃出来的,但第二天我是从土匪窝里逃回来的消息就在盛都不胫而走,甚至查不到谣言一开始散播出来的源头。” “是你,花芷瑜!谣言是你散播出去的,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被卖去了哪里!” “也是你找人绑架的我,你当年就想彻底毁了我!” 长乐回到盛都后从没有跟人提起过红林沟和土匪窝,就是因为她知道即便她在红林沟没有出事,一旦进过土匪窝,她身上就是长一百张嘴也堵不住那些流言蜚语。 但是第二天,她是从土匪窝里逃回来的消息就突然被传开了,所有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带上了色彩。 不管她怎么解释,也没有一个人相信,就连她以为会绝对相信她的家人,以及卫书烨,也都相信了那些流言,即便她请了婆子验身,也依旧被那些流言强行钉上了所谓的名节耻辱柱。 到了后来,长乐索性懒得再解释,谁敢把舌根嚼到她的面前,她就撕烂谁的嘴。 人人都说她性情大变,彻底的疯魔了。 说着同情怜悯她的话,看她的目光里却全是嘲笑和嫌弃。 长乐知道花芷瑜事事都想踩她一头,但也从来没有将此事与花芷瑜联系到一起过。 那年她十岁,花芷瑜也同样不过十岁而已。 而花芷瑜来长安侯府才不过两年多不到三年,长乐虽然不再带她一起玩了,但依旧还是会送一些东西给她,两人之间的关系远没有后来的那么恶劣。 “为什么?”长乐忍着想掐死花芷瑜的冲动,问出心中的疑惑。 “为什么?你竟然还有脸问我为什么?” 花芷瑜冷笑,“我进了长安侯府后你就看不起我,我是乡下来的野丫头,你是长安侯府里千娇万宠的小姑娘。” “为了羞辱我,在我面前彰显你的优越,你每次还故意叫上我,又送我那些根本不值钱的破玩意儿,难道这样你还想让我感激你不成吗?” 花芷瑜刚入长安侯府的时候又瘦又黑看着还很怯弱,因着年龄相仿,长乐出去跟卫书烨和江怀玉他们那一帮子人玩的时候也会带上花芷瑜,想着带她一起玩,适应的也快一些。 至于长乐送给花芷瑜的那些小玩意儿,都是长乐在外面玩的时候看着觉得很新奇的手工的玩意儿,他们那一帮子的人都很喜欢,她才会也给花芷瑜买一份。 但长乐那时哪里会知道,她觉得新奇有意思的小玩意儿,于花芷瑜而言不过是破玩意儿,根本不能与送她金银相提并论。 花芷瑜盯着怔然的长乐,目光怨愤,“花长乐,你别以为你赢了,你永远也不可能赢我的。” 花芷瑜被皇后叫人暂时带了下去,长乐坐回了自己的席位,神色依旧有些恍惚。 “长乐,你……” 江怀玉看长乐神色有异有些担忧,但他的话刚开口,他的母亲周夫人已经走了过来,“怀玉,我有些不舒服,你先陪我回去吧。” 江怀玉面色一紧,周夫人又温温柔柔的笑着看向长乐,“长乐,你都许久未去家中玩了,有时间到家里来玩啊,伯母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桃花酥。” 江怀玉立刻起身,“母亲,你身子不舒服,我先送你回去。” 周夫人对他温柔的一笑,“你这孩子,要回去也不急在这一时,我还在同长乐说话呢。” “说起来,我今日还带来了……” “母亲,梨园风大,我先送你回去。”江怀玉直接打断了周夫人的话,招呼都没跟长乐和冯琳琅打,便扶着周夫人走了。 周夫人身子柔弱,性子又软,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周夫人笑着拍了拍江怀玉的手臂,“看你紧张的,难不成我还能吃了她不成。” 江怀玉低下头没说话,面皮绷的很紧。 第121章 突发意外 席位这边只剩下长乐和冯琳琅。 冯琳琅也觉得长乐的脸色有些异样,“长乐,你怎么了?” “花芷瑜倒霉了,我们不是应该高兴庆祝吗?” 长乐现在的心情确实很复杂。 知道她被拍花子是花芷瑜在背后搞的鬼,她就想掐死花芷瑜。 但知道了花芷瑜为什么会恨她,她又觉得很荒唐。 长乐缓缓吐出一口气,“我十岁那年被人迷晕了卖去红林沟的事情你知道是谁做的吗?” “是花芷瑜。” “我也是刚才才知道,当年的事情竟然是她做的。” “什么?是花芷瑜?!”冯琳琅一听就坐不住了,“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我现在就去拔了她的皮!” 冯琳琅撩起衣袖就要起身,长乐把她拉住,“她都被皇后娘娘带走了,欺君之罪勾她喝一壶的了。” 冯琳琅看长乐这么冷静,觉得很奇怪。 按照长乐性格,知道事情是花芷瑜做的,长乐应该当场就撕烂花芷瑜才对。 “长乐,你怎么看着好像都不怎么生气的样子啊?” “你被花芷瑜下降头了吗?难道这件事情你也能原谅她?” 长乐笑了,“原谅她,我有病吧。” “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到了现在要真说生气也算不上很生气吧,但想弄花芷瑜的心是半点没少的。” “不过你知道花芷瑜为什么会那么恨我吗?” 冯琳琅也觉得好奇,“为什么?” 当年花芷瑜刚来盛都,长乐是带着花芷瑜跟他们一块儿玩过的,还嘱咐过他们不许欺负花芷瑜,要带着花芷瑜一块儿玩。 一开始他们看在长乐的面子上也都是真的想带着花芷瑜玩儿,跟她做朋友的。 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花芷瑜就不跟他们玩儿了。 “花芷瑜觉得我带着她跟我们一起玩是故意炫耀羞辱她,还有那些我买去送她的小玩意儿,她也觉得我是在故意羞辱嘲讽她。” “什么?不是,她有病吧!” 冯琳琅大为震惊,并且不理解,“那些新奇的小玩意儿可都是老师傅的手艺,一个都要好几两银子,有些还要十几二十两呢。” “你每次见着都买了回去送给她玩儿,她还觉得你是故意羞辱嘲讽她?” “她是有被迫害症吧?” 长乐以前自然是不明白的,现在倒是有点能明白花芷瑜当时的感受了。 一个刚从乡下被接进侯府的乡下丫头,那些新奇玩意儿对于长乐他们而言是有意思,对于她而言却一点用处都没有。 长乐送她那些玩意儿,还不如直接把买那些玩意儿的银子送给她更好。 不过以花芷瑜的性格,或许当时就算长乐直接送银子给她,她可能也会觉得长乐是故意在嘲笑羞辱她吧。 宴会上出了这么一场插曲,许多人都变得兴致缺缺了。 皇后亲自带着花芷瑜离开,要带回宫中交由皇上处理,也没说到底还回不回来。 长乐琢磨着十岁那年的事情,花芷瑜那时候也才十岁,一个人绝对做不到将她迷晕再卖去红林沟的匪窝,所以要么是雇了人,要么就是还有同谋。 “啊!” 园中突然响起一声突兀的尖叫,尖叫声很大,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纷纷朝尖叫的人看去。 发出尖叫的人是一位侍郎家的姑娘,此时这位姑娘已经满脸惊慌的扑在了她母亲的怀里。 而她原本坐的位置上,一个全身衣服破烂蓬头垢面的人正趴在她的位置上,抓起桌上的食物疯狂的往嘴里噻。 “是乞丐!怎么会有乞丐进了梨园!” “侍卫!侍卫呢!还不快把这乞丐赶出去!” 这些贵妇贵女们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纷纷起身,嫌恶的用帕子捂住口鼻,有多远离多远。 侍卫立刻冲上前去抓人,抓吃食的人不肯离开,还在疯狂的抓着桌子上的食物。 “啊!”又一声尖叫声起,众人又被吓了一跳,转头去看。 一名世家贵女吓的花容失色的瘫坐到地上,而她的旁边两名同样蓬头垢面的人像疯了一样抓起桌上的食物往嘴里和兜里塞。 而这似乎只是一个开始。 越来越多的尖叫声响起,也越来越多的这样蓬头垢面的人冲入席面抢吃食。 侍卫的人手有限,一面要保护一众受到惊吓的贵人,一面还要去驱赶那些抢食物的人。 长乐和冯琳琅也被侍卫护在了人堆里。 冯琳琅惊讶不已,“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乞丐?他们到底多久没吃饭了啊?” 长乐皱眉,“这些人不像是乞丐。” “不是乞丐?”冯琳琅疑惑,“那他们是什么人?” 长乐没有立刻下判断。 她忽然想到了去慈和庄时金全想设计她死时说过的话。 金全说北边受了天灾,多的是流民逃难逃到盛都城外。 那些流民为了一口吃食,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就算在抢夺食物的时候杀了她,也只能算她倒霉。 长乐看向混乱的场中,有被侍卫驱赶殴打的人,有找到一点缝隙就钻回来重新到桌面抓食物的人,也有拿起旁边凳子椅子跟侍卫动手的人。 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甚至还有孩童,绝不可能是一般的乞丐。 “住手!”长乐推开身前的侍卫快步走出去。 “长乐!”冯琳琅咬咬牙,也推开身前的侍卫跑到了长乐身边,“怎么了?” “这些人不是乞丐,极有可能是流民。” 冯琳琅满头的问号,“流民?什么流民?” “回头我再跟你细说。”长乐肃着脸快步走出去,在一名扬手要将孩童扔出去的侍卫手中接住了孩童,“住手!” 侍卫一愣,立刻行礼,“宣王妃。” “琳琅,看着他。” 长乐将手中的孩童扔给琳琅,转头抽出侍卫腰间的长剑掠身而出,一剑挑起一名侍卫劈向一名蓬头垢面的中年汉子的长剑。 冯琳琅慌忙接住被扔过来的孩童,着急的大喊,“长乐,你小心啊!” 孙秉峰和大鲲见状,纷纷冲入场中给长乐帮手。 “小妹,什么情况啊?”大鲲抬手挡下一名侍卫,回头大声问。 “他们不是乞丐,是流民!” 其他人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流民是什么概念,孙秉峰却清楚的很。 “你是说这些人都是逃难的流民?”孙秉峰扶住一名抢食物的中年汉子,仔细辨别中年汉子的衣着,肯定了长乐的猜测。 中年汉子被孙秉峰扶住不仅没有感谢,回头抓起碟子就朝着孙秉峰的头上砸。 孙秉峰被砸个正着,骂了一声娘,又去抓人。 他们不仅要护着被侍卫刀剑相向的流民,还得防着被流民反过来捅刀子。 真特娘的难啊! 第122章 卫承宣,我知道你会来 场面陷入彻底的混乱,侍卫们见到长乐和孙秉峰他们会停手,但那些眼里只有食物的流民却不会。 而且那些流民还人多势众,发疯了一样往前冲。 孙秉峰和大鲲都不知道被那些流民用工具打过几次了,偏偏还不能真动手去伤了这些流民。 长乐眼看无法,掠身跳上最高的高台,“停手!大家都停手!” “停下来!停下来这些食物都是你们的!” 流民人数之多怕是有百人,闹哄哄一片根本无人听长乐说话,离长乐近一点的倒是能听到长乐说话,但根本不信。 “你们这些贵人哪里能知道我们的苦,又哪里会管我们的死活!” “你给老子滚开!” 有人愤怒的抓起了身旁的椅子,高高的举过头顶,狠狠的朝着长乐砸了过去。 “长乐,小心!” “小妹,小心!” 前两声是冯琳琅和孙秉峰喊的,后面一声是大鲲喊的。 长乐看见砸来的椅子,提腕抬起手中的长剑准备将椅子劈开,一道身影却从旁边横冲而来,一把勾住她的腰肢将她带入怀中,同时一掌劈开了砸来的椅子。 长乐怔怔的抬头,“卫承宣,你来啦。” 卫承宣挥手,徐瑾领着人冲入混乱的流民之中,先将带头的几人抓住按到地上,“宣王殿下在此,谁敢乱动!” 卫承宣的名号放到整个大晋都是好用的,加之领头的几人被抓,其他流民被暂时的震慑住,混乱渐渐平息下来。 “可有伤到哪里?”卫承宣低头检查长乐,确认她没事后冷厉的神色才渐渐缓和下来。 长乐抓住卫承宣的手臂,“这些人应该都是逃荒的流民,不是暴民。他们冲进来后也没有主动伤人,只是抢食物吃而已。” “嗯,我知道了。”卫承宣看了一眼长乐手中握着的剑,目光彻底平和下来,划过一抹浅笑,“剑使得挺好,这么多流民,不怕吗?” 长乐虽然跟着师父学了些功夫,但真正动手的时候几乎没遇到过,唯一一次动手还是慈和庄的时候。 不过那时候的局面稳定,一切都在掌握中,长乐并不慌张。 但今天的场面不同,这些流民根本不受控制,而且场面极度混乱,长乐第一次应对这样的场面内心还是有点慌的。 “有点。”长乐实话实说,“不过也不是很怕。” “胆子这么大?”卫承宣挑眉。 “不是胆子大。”长乐摇头,虽然她胆子不小,但刚才没觉得那么害怕却不是因为胆量,“你说过会来,我想着只要撑到你来事情肯定就能解决了。” 这是长乐内心的真实想法。 她当时冲出来就是想着,只要暂时稳住这些流民,等卫承宣来了肯定就会有解决办法的。 卫承宣没想到长乐会说的这么直白,实实在在的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你先去那边等着,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解决。” 长乐也不逞强,点点头将手中的长剑还给侍卫,转身走回保护圈。 冯琳琅牵着手中的孩子快步上前,被刚才的那一下吓的眼圈都红了,上前就抓住长乐的手臂上上下下的检查,“长乐,你没事吧?” “我没事。”长乐站着任由琳琅检查,“你看,好好的呢。” 冯琳琅这才松了口气,“刚才真是吓死我了。你要是被那个椅子砸中,脑袋都得被砸出血不可,说不定小命都没了。” “不过说真的,宣王殿下那么冲出来救下你真的帅死了。” “你有没有被帅到心动啊?” 长乐好笑,“我的功夫又不是白学的,自己也能劈开那把椅子的。” “是是是,不懂情调的女人,你自己就能劈开,你可厉害着呢。” 冯琳琅撇嘴,“当年我换牙呢,你还把我牙都给打掉了,可不厉害着呢嘛。” “噗嗤,多少年的事了,你还记仇呢。”长乐笑拍了琳琅一下,转而看她牵在手里的孩童。 这孩子年龄还小的很,被冯琳琅牵在手里神情还懵懵懂懂的,看长乐看他,他也抬头看长乐,一双眼睛清澈纯粹,就是小脸黑乎乎,身上的衣服也脏成了一团一团的,已经瞧不出他长什么模样了。 不过年龄估摸着也就五六岁的样子。 “你爹娘呢?”长乐询问。 小孩摇头。 长乐顿了顿,莫非这小孩的爹娘在逃荒的过程中已经死了吗? “那那边的人里面还有你的亲人吗?或者是照顾你的人?有吗?” 小孩又摇头。 冯琳琅震惊,“他没有爹娘也没有其他亲人了,难不成就一直跟着这些流民,自己养活自己吗?” 长乐看小孩,“你多大了?” “五岁啦。”小孩的声音稚嫩还软软呼呼的,昂头盯着长乐,懵懵呆呆的举起手掌,把五根手指分的大大的。 冯琳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怎么这么可爱啊。我刚才问你的话呢,你怎么不回答?” 小孩歪歪脑袋,长乐好笑,“他那么小,你问他那么绕的话他哪里能听懂。” “也对。”冯琳琅点头,又问小孩,“你叫什么名字啊?” “圆圆。”小孩乖巧的很,只要是能听懂能理解的话都乖乖回答。 “圆圆?团团圆圆的吗?”长乐问。 圆圆不懂团团圆圆是什么意思,但能理解长乐问的话是什么意思,所以认真的想了想回答,“祖母说是圆滚滚的圆圆。” “噗嗤,哈哈哈哈哈!”冯琳琅捧腹大笑,圆圆的祖母倒是真没说错,圆圆身形不高,饿了这么就看着还是有肉的小孩,可见没挨饿之前必然是招人喜欢的胖乎乎小孩。 圆圆被琳琅笑得有点不好意思,局促的抓着两边的短打衣衫,睁着圆溜溜黑葡萄似的眼睛,无措的看长乐。 长乐眼里也有笑意,从袖袋里拿了一块糕点出来,“吃吧。” 圆圆的眼睛瞬间瞪的又大又圆,“戏法!” “是啊,戏法,厉害吧。”长乐逗小孩,“快吃吧。” 圆圆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才接过糕点,用小手捏着糕点低头小口小口的吃,并不像其他的流民那样狼吞虎咽。 “圆圆,那边的那群人里有照顾你的人吗?”冯琳琅看圆圆这么乖,心软的一塌糊涂。 圆圆摇头。 冯琳琅担忧,“长乐,这可怎么办?” “圆圆这么小,如果把他送回流民那边去,也没人照顾他,怕是很难活下来的。” 第123章 长乐从来不惯着这种 卫承宣来了就稳住了局面,流民们都被暂时安排在了梨园的一角,有宫女太监送上吃的东西。 而参加曲水流觞宴的众人,愿意继续踏青赏花的就继续踏青赏花,觉得受了惊吓的也可以先行回府。 冯琳琅的娘因为先前柳姨娘滑胎一事跟忠勇侯大吵了一架,郁结于心染了风寒,身子骨没好利索,方才受了惊吓不太舒服,冯琳琅只好先送她回家。 长乐让宫女拿了一些吃食过来,让圆圆坐在席位边吃东西。 “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这么多流民,竟也没有人设粥棚施粥啊。” “听说北面去岁遭了大旱,庄稼都死地里了,这些流民怕不是从北面逃来的吧。” “从北面逃难到盛都,那也逃的太远了吧。” 长乐听着旁边人的议论,心里也有点疑惑。 按理说流民逃难至多往距离最近的郡县城镇逃,不会这样不远千里的逃这么远,除非其他的城镇都不允许他们入城,也无人搭棚施粥救济,但这种情况应当是不存在的。 “唉,容贵妃被禁足,皇后娘娘操办曲水流觞祈福,本来以为是好事呢,结果没想到出了这么档子事。” “梨园的各个入口都有侍卫把守,这些流民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呢?” “说起容贵妃,你们听说了吗?三皇子前几日被人给打断了腿,如今还躺在床上呢。” “我也听说了。三皇子可住在后宫的皇子处所,那贼人好生胆大竟也敢进去伤人。听说当晚三皇子的惨叫连冷宫里的猫都惊了,叫的可惨了。” 旁边的几人议论着,目光悄悄的就转到了长乐身上。 对于这种目光,长乐一向不会惯着装作自己不知道,“看我干什么?好看吗?” “以为是我动的手?要是我动的手,就不会只打断他一条腿。” “要是不信,我现场给你们演示一下也可以。” “我很擅长打断别人的双腿,包痛的那种。” 他们哪里敢惹长乐,讪讪一笑连忙起身走了。 长乐翻个白眼,这种背后说人是非的人就是谣言的散播者,她从来不惯着。 “姐姐,你好看的。”圆圆咽下嘴里的东西,很认真的应了长乐刚才问那几人的话。 长乐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一个小不点,还知道什么是好看和不好看啊?” “当然知道啦。” 圆圆点头,“祖母说长得丑的人不一定心眼坏,但心眼坏的人一定长得丑。” “祖母说我笨笨的,也看不出别人是好是坏,那就离长得丑的人远一点准没有错的。” “姐姐长得好看,所以我不用离姐姐远远的。” “……”长乐嘴角抽了抽,谁家祖母教五岁的小孩是这么教的啊。 “你一直跟着你祖母生活吗?那你祖母呢?” 圆圆摇头,“不知道。我睡醒就不见啦。” 长乐一顿,难不成圆圆的祖母抛下圆圆自己逃荒去了?还是说其实已经死了? 长乐揉揉圆圆的脑袋,“吃饱了吗?” 圆圆揉揉已经圆乎乎的肚子,“不咕咕了。” 长乐笑笑,取了帕子放进刚才让宫女端来的水浸湿,轻轻的给圆圆擦掉脸上的泥污。 圆圆乖乖的仰着头配合,圆溜溜的眼睛一直盯着长乐。 长乐拧了三次帕子才终于给圆圆把小脸洗干净,白白净净的小孩跟个糯米团子似的,眉眼五官都生的十分精致灵气,像个漂亮的瓷娃娃。 长乐有点明白他脸上的泥污为什么那么厚那么难洗了,怕是他祖母故意给他抹上去的。 这么个漂亮的糯米团子,还有点傻乎乎的,要是露出脸来怕是早就被人卖给人牙子换钱了。 卫承宣处理好事情过来,就看到长乐正捧着圆圆的小脸揉来揉去。 “这小孩也是流民?” “应该不是。” 这些逃荒的流民都面黄肌瘦,而且山野乡村也养不出圆圆这种白白胖胖又纯澈灵动的小孩。 长乐牵着圆圆起身,“他叫圆圆,是同他祖母一起的,很有可能是恰巧跟这些流民一起赶路结伴同行的。不过他祖母现在不知去向了。” 卫承宣看得出来长乐挺喜欢这个小孩,“那先把他带回去?” 长乐摇头。 刚才琳琅问要怎么安置圆圆的时候长乐就想过了。 盛都有慈幼院,专门收养那些无家可归的孩童,官府每月会固定的拨一些银子以供慈幼院的正常运转。 除此之外,每月也会有一些富贵人家捐些钱财衣物给慈幼院,让里面的那些孤儿不至于没有吃食和衣物。 所以对于无家可归的孤儿而言,慈幼院是一个还算不错的去错。 而且这慈幼院说起来还跟卫承宣有些关系,因为这是卫承宣的母妃一手创办的。 不仅有慈幼院,还有大晋的第一家女子书院,也都是卫承宣的母妃创办的。 那是一个十分传奇的女子。 “把他送去慈幼院吧。” 长乐倒也不是不能把圆圆带回王府,但她不久前才捡了个老人家带回王府,这要又带个小孩回去的话,怕是会让卫承宣以为她多喜欢往家里捡人。 大不了把圆圆送去慈幼院后,她每个月单独送一些银子去慈幼院算作圆圆住在那边的住宿费和生活费。 卫承宣看了长乐一眼,他知道长乐的顾虑,无非就是怕他多想罢了,就跟收留老人家一样。 他跟长乐说过,宣王府如今也是她的家,她可以做任何的决定,但显然长乐现在依旧还没能适应她作为宣王妃的这个身份。 卫承宣也不想逼长乐,她愿意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只要她觉得舒心就行。 “都听你的。”卫承宣微笑。 长乐悄悄松了口气,她其实很怕卫承宣问为什么不直接将圆圆带回王府。 不过这也是卫承宣的体贴。 即使看出了她的顾虑也并不会过多的追问。 “宴会结束了,你接下来做什么?要处理这些流民的事情吗?”长乐转了话题。 卫承宣点头,“这些流民出现的蹊跷,我需要进宫一趟。你呢?直接去慈幼院吗?” “嗯。先把圆圆的住处安顿下来。” “好。”卫承宣也不多过问,“我让徐瑾送你过去。” “不用了,徐瑾跟着你办正事吧,我带着凛冬送圆圆过去就行了。” “那你忙,我先走了。” 长乐说完就准备走,卫承宣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等等。” 卫承宣看了凛冬一眼,凛冬机灵的上前拉过圆圆去了旁边。 长乐疑惑的回头,“怎么了?” 第124章 拦路 长乐疑惑不解的看卫承宣。 卫承宣握住长乐的手腕,手指慢慢往下移到她的手指,抓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心脏位置。 长乐下意识的挣扎,想把手抽回来。 “别动。” 卫承宣又重新改为握住长乐的手腕,“放松,感受一下。” 长乐怔怔的放松紧绷的身子和手指,掌心缓缓的贴着卫承宣的胸口。 “感受到了什么?”卫承宣垂着眼帘看长乐。 长乐认真的感受着掌心下的触感,以及不断跳动着的过快得卫承宣的心跳。 长乐的手掌心有种被烫着了的感觉,手指不自觉的蜷缩起来。 卫承宣往前走了一步,长乐立刻往后退了半步,垂着眼帘根本不敢看卫承宣。 “你方才不觉害怕,我却整颗心都提了起来,现下都还心有余悸。” “啊?”长乐怔怔的抬头,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那……那怎么办?” “要请个大夫来给你看看吗?” 长乐问的认真,眼里还多了一丝真心的担忧。 卫承宣看着她,有种无力感袭上心头。 “罢了,你先回吧。” 长乐上了马车还在想,等卫承宣回府之后要让府医去给他看看,那般容易心悸别是生病了才好。 虽说卫承宣的年纪也不算大,但听说以前在战场上可是受过伤的,万一落下了什么病根儿,早点发现也好早些治疗。 马车从梨园出来往城里走,长乐还在琢磨着是不是要请薛廖远到王府里给卫承宣看看,马车就停下了。 梨园在城外,长乐因为等卫承宣已经错过了回城的其他车马,此时只有她的马车走在官道上。 “怎么停下了?”凛冬撩开马车帘子询问,车夫一脸冷汗的僵在了车辕上,示意凛冬看前面。 凛冬往前一看,脸色瞬间就变了,连忙放下车帘,死死的抓着帘子的两边绷住车帘。 长乐皱眉,“怎么了?” “王妃,外面有人拦住了我们的马车,你千万别出去。”凛冬脸色紧张。 “又是流民?” 长乐下意识的想到梨园里抢食的那些流民,进了梨园的流民必然不是流入盛都的全部流民。 如果是流民拦车,无非就是想要一口吃的,长乐不甚在意,准备掀开帘子出去看一眼。 “王妃,不行!”凛冬死死的压着帘子,“外面的人不是流民,是……是变态!他们……他们没穿衣服!” 凛冬想到方才看到的一眼,真是恨不得戳瞎自己的双目。 “王妃,你千万别出来,我去赶走他们!”车夫也在外面喊了一声,然后怒斥拦住马车去路的几人,“你们知道这是何人的马车吗?不想死的就快快让开!” “老子管你他娘的是谁的马车,你个老东西,还敢吆喝老子,给老子滚下来吧你!” 这个车夫是跟着长乐的老人,当初长乐带着凛冬从长安侯府搬出来的时候,这个车夫就跟着她们一起离开了长安侯府,这些年他不但替长乐赶马车,夜间也主动住在门房守夜。 此时被冲上前的流氓抓住手臂,一把就从车辕上被扯了下去摔到了地上,还挨了几脚。 这几人显然都吃醉了酒,拉开车夫后就抓车帘,凛冬只能死死的按住车帘。 “小娘子,下来陪大爷们玩一玩,玩高兴了大爷就放你走!” “我们家姑娘可是宣王妃,不想死的就赶紧滚!”凛冬吓得压着帘子的手都在抖,但依旧没有放开,回头急道:“王妃,你千万别出去,奴婢……奴婢去赶走他们。” “你怎么去赶走他们?”长乐无奈,将凛冬拉开,“照顾好圆圆,别出来。” 圆圆下意识的伸手拉住长乐的袖摆,神色有点怯怯的,“姐姐。” “别怕,我一会儿就回来。”长乐揉揉圆圆的脑袋,撩开车帘躬身出了马车。 抓着车辕正准备爬上马车的男人显然没料到长乐敢这么出来,明显的怔住了。 长乐一脚踩在男人的手指上,面无表情的扫过马车前站着的另外五个同样呆住了的男人。 准确的说着六人并非是真的完全没有穿衣服,他们都穿了长袍,只是故意将袍摆撩起来别进了腰带中露出了下半身, 而他们下半身并没有穿衬裤,空空荡荡的一片。 长乐踩着男人的手指来回碾了碾,被踩着手指的男人终于反应了过来,杀猪一样惨叫起来。 长乐脚下的力道半点没留,只听得男人的指骨被踩出嘎啦碎裂的声音,又抬腿一脚将半趴在马车车辕上的男人踹下去。 “往袍子上倒点酒就敢这样出来装疯卖傻,谁这么盼着你们死,这么教你们的?” 另外五个男人立刻上前扶起被踹翻的男人,长乐看出来了,这人才是领头的。 长乐跳下马车,直直的走向六人,“你跟我有仇?” 男人的眼神闪烁了一瞬,外强中干的推开旁边扶他的人,“娘希匹的,竟敢踹老子,老子今天非得弄死你!” “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难道我们几个大老爷们还怕她一个小娘们儿不成!” “给老子弄死她!” 五个男人一听,面露凶狠的冲向长乐。 长乐随手拿起车辕上的马鞭一鞭子抽在冲到最前面的男人身上。 “给你们活路你们不要,当真是自寻死路!” 这几个男人是恶霸,平时欺负弱小欺负习惯了,只当长乐是那种娇滴滴的贵女,乍一眼看见长乐的容貌时还暗叹了一声走运遇到一个上等货色,能尝尝那些平时高高在上的贵女滋味,却没想到惹到长乐是真正的踢到了铁板。 长乐十几鞭子抽下去,几个男人身上都皮开肉绽了。 “你……你给老子等着!” 这几个男人此时哪里还敢耍什么流氓,放下狠话就想逃走。 “想走,我同意了吗?” 长乐手中的马鞭一鞭子抽在为首的男人面部,男人惨叫一声捂住脸弯下了腰。 长乐抬腿就朝着男人裆部重重一脚,“这么喜欢露,姑奶奶今天就送你一脚断子绝孙!” “啊!”男人这下捂脸改捂裆部了,惨叫着蜷缩起摔倒在地上。 长乐又看向另外五个男人,五人立刻脸色大变,赶忙扯下腰间别着的袍子把下半身挡的严严实实,齐齐噗通跪地, “姑奶奶饶命!是他,是他鼓动我们来拦马车的。” “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求姑奶奶饶我们一命!” 第125章 惹到长乐,那是踢到铁板了 六人求饶,长乐先将马夫扶起来,把手中的鞭子给马夫,“去抽回来。” 车夫连忙摆手,“王妃不用担心,老奴没事,只要王妃没事就好。” “我帮你抽。” 以德抱怨不是长乐的风格。也不是谁求饶她就会收手。 有些人跪下求饶请求原谅,并不是因为他们真的真心悔过了,而是因为他们害怕了而已。 长乐扬鞭抽下,六人爬起来想跑,长乐冷笑开口,“谁敢跑,我就让他死在这里。” 六人身体一僵,想到长乐刚才的身手,只能跪回来双手护着脑袋挨抽。 凛冬牵着圆圆撩起车帘看了一眼就立刻捂住了圆圆的眼睛,怕吓着他。 圆圆轻轻拿下凛冬的手钻出马车,反身抓着车辕爬下马车。 “小公子。”凛冬连忙上前帮忙。 圆圆晃了晃落到地上,转身跑去长乐身边抬手抓住长乐的裙摆。 长乐停下手中的马鞭,“圆圆?” “姐姐,有匕首吗?”圆圆仰头询问。 长乐疑惑,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不过还是俯身抽出了绑在小腿上的匕首。 这把匕首还是她十五岁生辰那天卫承宣送的,削铁如泥。 “给你。” “圆圆,你拿匕首做什么?” 圆圆接过匕首,慢慢走向蜷缩在地上哀嚎的六人,长乐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圆圆在为首的那个男人面前蹲下,削铁如泥的匕首噗嗤一声就刺入了男人的脖颈。 所有人都怔住了,长乐也没反应过来,圆圆已经双手握住匕首柄吃力的将匕首扯了出来,然后转头没有任何犹豫的刺入了另外一个男人的脖颈。 鲜血喷出,细细点点的全喷溅在了圆圆白白嫩嫩的小脸和衣襟上。 圆圆用袖子抹了一把小脸,继续双手握住匕首柄开始吃力的拔。 “圆圆!”长乐迅速当前握住圆圆的手。 长乐都惊的怔住了。 圆圆要匕首,长乐只以为他是要拿来切什么,怎么都没想到他是拿来切人。 另外四个男人也终于反应过来了,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想跑,但太过恐惧双腿早已经软的像面条,根本爬不起来,其中一个还尿了裤子。 圆圆疑惑的抬头看长乐,神色依旧呆呆的透着一点纯澈的呆萌。 只是他的脸上溅着有鲜血,看着有些怪异。 “姐姐,怎么啦?” 圆圆懵懵懂懂的看长乐,长乐看着他脸上的鲜血和他神色中的呆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知道自己刚才是在杀人吗?” “知道呀。”圆圆点头,眼神认真。 “……”长乐无言,“你不害怕吗?” “害怕?”圆圆歪头,“可是祖母说别人要害我们,最好的办法就是都杀了,那样最省时省力。” “其实我也不懂什么是省时省力,但祖母说的话应该是对的吧。” “你以前也这样杀过人吗?” 圆圆的手法看起来十分娴熟,长乐实在难以想象他以前生活的环境到底是怎么样的。才五岁的年纪,杀人已经这么熟练。 莫非圆圆是哪个杀手组织的杀手?而且还是从小培养的那种? “嗯。”圆圆点头,认真的掰着手指数了数,十个手指头数完了就哭闹的皱起了小脸。 长乐的嘴角抽了抽,这是不止杀过十个人,十个手指头用完了就数不过来了。 长乐叹口气,拉过圆圆抽回他小手里握着的匕首,取了绢帕替他擦脸上的血迹,“以后别这样杀人了,知道了吗?” “他们虽然坏,但罪不至死。” 长乐倒也不同情死了的两人,只是不想让圆圆觉得杀人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有些人该死,但有些人也没到非得杀了的地步。 不过圆圆年龄太小了,从他觉得他祖母说的什么话都是对的就能看得出来,他就是听话照做而已,其实根本不明白这些行为的意义。 或许他连杀人的意义都还不懂。 长乐看向剩下的四人,“回城的马车不少,你们不偏不倚的选中了我的马车,显然是有备而来。” “只要你们老实交代是谁指使的你们,我就饶了你们。” “是大柱子!是大柱子说接了个大买卖,让我们跟他来拦您的马车。” “大柱子说干了这一票,我们一年的吃喝都有了。” “大柱子手上还有您马车的画。” 这几人本来就是横行乡里好吃懒做的恶霸,平时专干一些拦路打劫收保护费,或是帮人收利子钱的事儿,大柱子算是他们的头头。 有人找他们都是先找大柱子,钱给到位了他们什么事儿都敢干,手上也沾过人命。 长乐翻过大柱子的尸体,在怀兜里按了按,摸出一张画纸,画中画的正是她的马车。 知道她的马车是什么样子的,可见是认识的人,至少也是认识她的人。 “雇佣你们的人是谁?”长乐把马车画纸叠起来收进袖兜里。 “不知道,都是大柱子对接的,我们没有见过。” “但肯定是您的仇人,要我们……要我们……”回话的人有点不敢说后面的话。 “说。”长乐沉声。 “是是是。” “雇佣我们的人要我们弄死您呢。” 回话的人说完又赶忙摘清自己,“您别怪我们,是雇佣我们的人要杀您,可不是我们,我们只是拿银子办事而已。您饶过我们这一次,我们以后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他们几个之所以开头是那种行为,主要还是雇佣的人告诉大柱子,他们要弄死的人还是个绝色大美人。 那些贵女一向眼高于顶,眼里根本瞧不见他们这些人,他们就想弄死之前先玩一玩过过瘾,也尝一尝贵女的滋味儿。 看见马车没有随行的护卫,只有一个年纪大的车夫时他们还高兴来着。 结果没想到碰上了硬茬,真是倒霉。 长乐寒了眸子。 她原本以为雇佣这几个恶霸的人只是想毁她清白羞辱她,没想到对方竟然想弄死她。 现在大柱子死了,想直接问出雇佣他们的人是谁肯定是不能了,只能想其他办法查。 “凛冬,拿绳子!” “来了,王妃!” 凛冬从马车上的一个箱子里翻出一捆绳子,手法利落的将四人连带两俱尸体像捆粽子一样全部捆了起来,然后把绳子的一头绑到马车的后面。 马车重新往前行驶,还活着的四人被拉扯着踉踉跄跄的跟着跑,稍微慢一点就会摔倒被拖着走。 长乐坐在马车里,用绢帕沾了水给圆圆洗脸。 “圆圆,你是杀手吗?” 第126章 杀了比较方便 长乐盯着圆圆,凛冬也盯着圆圆,还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圆圆刚才杀人的时候手起刀落,动作实在是太干脆了。 最重要的是他才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孩。 圆圆面对两人的目光小脸一下就红了起来,小手在衣服上搓了搓,很认真的问,“姐姐,什么是杀手啊?” 这个祖母没有教过,他不知道呢。 长乐噎了一下。 她要怎么跟一个五岁的小孩解释杀手是什么呢? 长乐想了想,准备换一种问法,“那你为什么要杀人呢?” “祖母说害我们的人杀了比较方便。” 这祖母都是怎么教小孩的啊。 为什么莫名觉得有种熟悉的味道呢? 长乐叹口气,算了,小孩还小,以后在慈幼院养上几年有些认知自然也就改变了。 他们进了城,先将拖着的几人送去了衙门,把情况说明了一番,在衙门留了记录,长乐又转头带着圆圆去了一趟成衣店给他买了两身衣裳,再把身上的脏衣服换掉。 圆圆换上了新的衣裳,小脸洗的白白净净的,把头发也扎了个童子髻,更像是团糯米丸子了。 慈幼院的门关着,凛冬上前叩开了门,长乐牵着圆圆。 开门的是个慈眉善目的妇人,凛冬说明了情况,又给了一吊铜钱,妇人笑着收下上前接圆圆。 圆圆懵懵懂懂的被妇人牵过去,呆呆的回头看长乐。 长乐冲他挥了挥手。 妇人笑着跟圆圆说:“你以后就住这里了,要听话啊。” 圆圆这下终于懂了,挣脱开妇人的手转头就跑了回来,一把抱住长乐的腿,闷着头抿着唇也不说话。 “唉,你怎么还跑回来了。”妇人追上来拉圆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快跟我进去吧。” 圆圆不说话,死死的抱着长乐的腿不撒手。 妇人为难的看长乐,“这……” 长乐握住圆圆的手蹲身看他,“不想住这里吗?” 圆圆不说话,白乎乎的小脸透着委屈。 长乐的心软了软,“想跟我走?” 圆圆重重点头,眼泪一下就盈满了眼眶。 长乐更是心软的一塌糊涂,“不是我不想带你走,而是因为我现在也算是借住在别人家里。若是带你回去,可能会有些不方便。” “你住在这边,我也可以时常来看你,并不是这样丢下你就不管了。可以吗?” 圆圆也不知道听懂了多少,“姐姐会为难?” 长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圆圆慢慢松开抓着长乐裙摆的手,懂事的点头。 妇人上前牵起圆圆的手,“这就对了嘛。走吧,我们进去吧。” 圆圆又被妇人牵着往慈幼院走,迈过高高门槛的时候小腿很辛苦的踮起来,然后回头看长乐。 他不哭不闹,懂事乖巧的让人心疼。 凛冬在旁边看得红了眼眶,偷偷的抹眼泪。 长乐咬牙,几步上前一把将圆圆抱起来,“走,回家!” 凛冬瞬间破涕为笑,轻快的应声,“唉!” 重新回到马车,圆圆依恋的挨着长乐,这会儿眼泪才跟珍珠似的一颗接一颗的往下掉。 小孩其实是最敏感的,谁真正对他好,待在谁的身边更安心,他不用思考都明白。 长乐用绢帕给他擦眼泪,又拿果子哄他。 圆圆捧着果子也没吃,“姐姐,我不让你为难。” 啊! 到底是谁家养的小孩啊,把小孩养得这么懂事乖巧,还跟瓷娃娃似的,谁见了不喜欢啊。 长乐觉得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真是太该死了! “不为难。姐姐还有宅子,就挨着姐姐住的地方,你可以住那里。” 长乐给圆圆抹了眼泪,转头跟凛冬交待。 “一会儿回王府,你去找菊冬领几个人把我们先前住的那个小宅子打扫出来。” “正好把老人家和圆圆都暂时安顿在小宅子里。” 那是长乐自己的宅子,那样老人家和圆圆想住多久就住多久,长乐也不用担心会给卫承宣带去什么不便了。 而且这个小宅子离宣王府本来就近,走几步路就到了,她跟他们见面也方便的很。 “奴婢回去就办。”凛冬开开心心的应下。 小宅子里的一应生活用具都在,长乐嫁给卫承宣的时候也没动里面的东西。 吃食什么的也不用再另外请厨子,反正同宣王府离的近,一日三餐叫人送过去就行。 回到王府,凛冬就领了几个丫鬟和小厮去小宅子打扫。 长乐把圆圆交给菊冬领着下去洗澡,她则去老太太的院子看看老太太,顺便跟她说一声换个住处的事情。 结果长乐还没走出院子,菊冬就追来了。 圆圆抓着衣服不让脱,也不让菊冬他们伺候着洗澡。 但他又不哭又不闹,只是抓着衣服委屈巴巴的站着。 菊冬根本下不去手强迫他,只能出来找长乐。 长乐进浴室,圆圆转头看她,垂下眼帘低低的道歉,“对不起。” 他觉得自己的行为是任性了,但他真的不敢让别人帮他洗澡。 “不想洗澡,还是不想让别人帮你洗澡?”长乐上前按住圆圆低垂的脑袋揉了揉。 “不想让别人帮我洗澡。”圆圆可怜巴巴的低声回答。 “那为什么不直接拒绝呢?”长乐蹲身看圆圆。 圆圆抿着唇不说话,长乐也不催他,只含笑看他。 过了一会儿,圆圆才低低说,“会生气,会打我,不给我饭吃。” 长乐的心抽了一下,她现在真的是对圆圆的成长环境越发好奇了。 不过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安抚小孩。 “在这里不会的。”长乐拉过圆圆的小手握进掌心,“你不想做什么,可以直接拒绝。如果有人勉强你,或者欺负你,你可以告诉我,我给你撑腰。” 圆圆认真的摇头,“不能给姐姐添麻烦。” “为什么?” “姐姐会烦,会不要我的。”圆圆难过的垂下了眼帘。 长乐的笑怔住,所以以前圆圆是依赖过一个姐姐的,但是那个姐姐抛弃了他? 难怪在慈幼院圆圆听到她说会不方便,即便是心中不安害怕,也还是乖乖的松开了她。 长乐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将圆圆抱进怀里。 “圆圆,我给你洗澡吧。” 圆圆不让菊冬他们碰,但愿意信任长乐,澡没洗完就趴在长乐的肩头睡着了。 “王妃,宫里来人了,传你即刻进宫呢。” 凛冬急急忙忙的跑进来,,菊冬回头在唇边竖了手指,示意她小声点。 长乐给圆圆穿上里衣,回头轻轻把他交给菊冬,“把他放到榻上睡会儿。” 菊冬小心翼翼的抱走圆圆。 长乐给圆圆洗澡已经打湿了身上的衣裳,“凛冬,你去告诉传话的公公,我换身衣裳就去。” 这个时候传她入宫,必然是跟花芷瑜冒领功劳有关了。 第127章 不原谅 长乐跟着传唤的太监进了乾清殿,目光下意识的先在殿中找了一圈。 卫承宣到宫中处理流民之事,长乐以为能在乾清殿看到卫承宣,没想到卫承宣不在。 “长乐拜见皇上。” 按理说长乐嫁给了卫承宣,拜见永德帝的时候按照皇室礼仪规定该自称臣妾,但长乐觉得别扭。 “平身吧。” 长乐起身,扫了一眼殿中的其他人。 站着的孙秉峰和长安侯,以及跪着的戚飞柔和花芷瑜。 “长乐,你可知道朕派人传你来是有何事?” 长乐收回眼角的余光垂眸回话,“长乐愚钝。” “今日曲水流觞宴上发生的事情朕都已经知道了。” “原来真正在红林沟消除疫病解救了那些村民的人是你,但花芷瑜却冒领了本该属于你的功劳,真是委屈你了。” 永德帝欣慰道:“你是个好孩子,救了那么多人却从未想过邀功。但某些人一听此事,却欺君罔上冒领功劳,当真是胆大包天!” 花芷瑜的身体抖了抖,“皇上,臣女……臣女就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求皇上饶了臣女吧。” “此事你该求得原谅的不是朕,而是长乐。” 花芷瑜立刻跪着挪到长乐面前,一张漂亮的小脸煞白一片,“妹妹,以前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这一次吧。” 长乐笑了,“你求我做什么,求你亲爹啊。” “老花是你的亲爹,自从你进了长安侯府之后,你要什么他没费劲心力的给你。” “他对你娘情深义重,你是他们的女儿,你出了事他自然会救你的。” 长乐心里冷笑,当她是圣母吗? 原谅他们,除非她脑子有病! 长乐不仅不会原谅花芷瑜,也不会原谅戚飞柔和老花。 她要往他们心口上扎刀子,让他们体会体会她当初被扎刀子的感受。 这玩意儿没有感同身受,除非刀子也一样扎在他们的身上。 戚飞柔被长乐一句话刺的脸色一白,抬头怨恨的瞪向长安侯。 长安侯略心虚,根本不敢跟戚飞柔对视。 戚飞柔善妒,卫书烨背叛长乐的时候,她劝长乐大度容下林心妍,但她自己却连长安侯找个通房丫鬟都无法容忍,又怎么可能忍得下长安侯跟别的女人生儿育女。 更扎心的是这个女儿还被长安侯接回了侯府,放在了她的名下养着,得了她这么多年的偏心和宠爱,为此还跟她自己真正的亲生女儿离了心。 简直是把她当蠢货。 戚飞柔越想越气,想着长安侯还可能因为救花芷瑜而搭上整个长安侯府,怒气上头也顾不得这是不是在乾清殿了,爬起来就冲向长安侯。 “你让我给你养女儿,你现在还敢为她搭上整个侯府,我跟你拼了!” 戚飞柔的指甲又长又尖,左右开弓抓在长安侯的脸上。 她发作的太突然,殿中的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长安侯的脸上瞬间就被抓出了几道血印子,旁边的孙秉峰哎哟哎哟的叫了两声,“长安侯夫人,快停下快停下啊!” 嘴上劝着,但孙秉峰完全没有上前拉架的打算。 不仅没上前,还往后退了两步把位置让出来方便戚飞柔发挥,眼里全是看热闹的激动。 庆公公刚准备叫侍卫进来拉架,永德帝一个眼神,庆公公立刻闭上了嘴巴。 永德帝看了长乐一眼,长乐正看戏看的津津有味,永德帝眼里划过笑意。 定安在侧殿处理政务,来之前他可是承诺过定安必不会让长乐受半点委屈的。 长安侯府的事情他以前不了解,方才跟定安稍微的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长安侯和长安侯夫人竟是这般的糊涂,疼爱养女没有错,但也不该厚此薄彼就因此而薄待亲生女儿。 永德帝生长于宫中,对于这种争宠陷害的手段了然于心。 不必想也知道必然是花芷瑜从中挑拨,才会导致长乐与长安侯府的关系变成如今这种地步。 想要被疼爱没有错,但太坏就叫人觉得恶心了。 既然长乐喜欢看长安侯跟长安侯夫人打架,那就多打一会儿也无妨。 戚飞柔和长安侯两人大打出手,不,准确的来说是长安侯躲,戚飞柔打和抓。 闹了一会儿,永德帝看差不多了这才给庆公公使了一个眼神,庆公公立刻喊了侍卫进来将戚飞柔和长安侯分开。 此时戚飞柔头上的发髻都已经松散了,插在发髻里的步摇跟散乱的发丝纠缠在一起,脖子一侧还有长安侯刚才为了推开大而大力掐出的红痕。 她愤怒的喘着粗气,被拉开了也怒狠狠的瞪着长安侯,形容凶狠又狼狈。 长安侯就更惨了。 脸上,额头上,脖子上,手臂上全都是被抓出来的血痕,衣襟和袍袖都被撕烂出了口子,窝囊又可笑。 永德帝这才开口,“胡闹!” “成何体统,你们当这是在你们长安侯府吗?” 戚飞柔和长安侯脸色俱是一变,赶忙跪下,“皇上恕罪!” 永德帝咳嗽一声,庆公公连忙要上前,永德帝抬手示意无碍,轻描淡写的替长乐往戚飞柔和长安侯心口扎刀子,“长安侯,花芷瑜当真是你的私生女?” 长安侯府都已经背了一个欺君的罪名,长安侯自然不敢再欺君,战战兢兢的低头回话,“回皇上的话,臣当时也是一时糊涂。” “花芷瑜跟长安一样大,还是同一天生辰,这也是巧合?” “那日长安侯府为花芷瑜大办及笄礼,朕听闻好像还没有长乐的份儿?” 又扎一刀! 戚飞柔恨的咬牙,长安侯的头都快埋进乾清殿的地砖里了。 永德帝叹气,“长安侯,不是朕说你,这么做实在是你的不对。” “即便花芷瑜也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偏心她宠她也不该这么做。” “要知道,自古以来嫡庶有别,长乐才是嫡女,花芷瑜不过是庶女,怎能逾过嫡女的身份去。” “皇上教训的是,臣以后一定谨记。” 永德帝又换人扎心,“长安侯夫人,还有你。” “罢了,你也是被蒙在鼓里替别人养了女儿,也算不得你的错。” 至多只能算你蠢。 不过最后半句话永德帝没有说出来,只是这话没说出来远比说出来更让戚飞柔难堪。 孙秉峰在旁边添油加醋,“长安侯夫人,你也别太伤心了。不就是帮着长安侯养了一番私生女嘛,算不得什么大事。” “俗话说,养条狗在身边养那么几年十来年也会养出感情的,更何况你这些年都是真心疼宠花县主,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要了,肯定是有真感情的。” “现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气过了就算了嘛。以后还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长乐在旁边听着险些笑出声来。 孙将军,你是懂怎么安慰人的。 第128章 新账旧账一起清算 戚飞柔哪里受过这种屈辱,脸憋成了猪肝色,一口气没上得来险些又晕了过去。 永德帝看差不多了,把话头拉回正题, “花芷瑜,你冒领本该属于长乐的功劳犯下欺君之罪,你可知罪?” 花芷瑜心下惊惶,但她不肯认输。 “回皇上,当初是孙将军错认了臣女,臣女一时鬼迷心窍犯下了大错。” “但如今,难道孙将军就一定认对了吗?” 孙秉峰冷笑,“难道花县主还有说头?” “并非臣女一定要怀疑什么,而是众所周知,花长乐一向只顾着吃喝玩乐,根本不学无术。” “她连书都没念,又如何能懂医术,还恰巧知道治疗疫病的方子,又能带着村民们寻找方子上的草药,这难道不值得怀疑吗?” 永德帝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那你倒是仔细说说你怀疑的是什么。” 花芷瑜眼中闪过希望,“回皇上,臣女怀疑孙将军从一开始就是受了奸人蒙蔽。那个什么大鲲与花长乐以义兄妹相称,怕是早已经暗中串通好,撒谎蒙骗孙将军。” “其实花长乐的目的也并非是想领什么功劳,她就是看不得臣女受了封赏,要打压臣女而已。” “请皇上明鉴!” 花芷瑜俯身低头,眼里闪过阴狠。 她得不到好,花长乐也别想好! 孙秉峰一开始就搞错了人,现在的话自然就失了可信度。 花芷瑜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长乐跟她一样是冒领功劳,但是真是假对于花芷瑜而言并无所谓。 她要的就是往长乐身上泼脏水而已。 孙秉峰本来是看戏,结果没想到这戏看啊看的竟然看到他自己身上来了。 孙秉峰嗤笑,“花县主当真是好伶俐的口才,两国谈判真是该让花县主去谈,也免得我们这些糙汉整天跟人打来打去的了。” 花芷瑜知道话出口必然会得罪孙秉峰,但她已经无所谓了。 “孙将军的心思都在保家卫国上,即便受了蒙蔽也不是孙将军的错。” “说到底,最可恶的还是那个大鲲,枉顾孙将军如此信任他。匪徒之人,当真是不可信。” 孙秉峰眯眼,“我何时说过大鲲是匪徒?” 花芷瑜一怔,眼中闪过慌乱。 长乐噗嗤一声笑出来,“花芷瑜,你就没听说过一句话,说多错多吗?” “你急着想把脏水往我身上泼,殊不知将你的秘密暴露的更多。” “这算什么,多行不义必自毙吗?” 永德帝疑惑,“这其中莫非还有其他的隐情?” “禀皇上。”长乐回话,“不知道大家是否还记得我十岁那年被人用迷药迷晕了卖去匪窝之事?” 此事整个盛都都快传遍了,那些人以谣言为利刃杀长乐于无形,闹了多少年,即便是永德帝也有所耳闻。 知道卫承宣娶的人就是长乐的时候,永德帝还介怀过此事。 一个名声有污,甚至可能身子不洁者,如何能做宣王妃。 莫非此事还有说头? 长乐接着说:“当初我只以为是自己倒霉,结果没想到这背后从一开始就是有人策划的。” “而这策划的人就是花芷瑜。” “曲水流觞宴上她便对我亲口承认了此事,只是一码归一码,今日我本无意把这件事拿出来与她算账。” “不过现在既然她主动承认了,那正好一起清算了。” 花芷瑜慌了,“皇上明鉴,臣女没有。” “花芷瑜,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 “那我且问你,第一,我从未与人说过我是被卖去的红林沟匪窝,你是如何知晓的?” “你冤枉我,我从来没有这么跟你说过。”花芷瑜矢口否认。 “好,这点你要狡辩,那你一个从未去过红林沟的人,又是如何知道大鲲本是红林沟匪徒的呢?”长乐逼问。 花芷瑜张了张嘴,着急狡辩,“我是无意中听别人说的。” “那你是在什么地点什么时候听谁说的?”长乐步步紧逼。 花芷瑜慌张的思索着,下意识的抬头想寻求庇护,但戚飞柔和长安侯看她,却并没有要帮她辩解的意思。 “编不出来了?” 长乐勾起嘴角,“其实,你能编出来也无所谓。” “你一向擅长口舌之辩,我早就料到你不会乖乖认罚。” “皇上,请传瑞王妃。” 长乐入宫之前就绕道去了瑞王妃。 她早就料到就算花芷瑜冒领功劳欺君罔上的罪名是坐实了的,花芷瑜也一定会狡辩,会想方设法的往她身上泼脏水。 因为这些年花芷瑜就是这么做的。 花芷瑜不可能看到她好。 所以长乐早就做了准备。 永德帝点头,庆公公宣话:“宣瑞王妃觐见。” 瑞王妃缓步走进来,看到花芷瑜和戚飞柔他们就冷哼了一声,快步走到长乐身边才停下行礼,“拜见皇上。” “瑞王妃免礼。”永德帝看长乐,“长乐,瑞王妃可是知道什么实情?” 长乐对瑞王妃一笑,“娘,你来说吧。” 戚飞柔听到长乐亲昵的唤瑞王妃娘,脸色瞬间白了两分。 长乐有多久没有这样亲昵的唤过她一声娘了? 瑞王妃颔首回话,“回皇上,我确实知道一些实情。” “当年我访友归家的途中恰好经过红林沟,当时遇暴雨,我们便在山中寻了一处地方避雨,原本是想着等雨停了再走,却没想到等来的是红林沟被封。” “当时我派人去询问缘由,才知道是因为红林沟发生了疫病。” “而那县令因为任期快到了,不想政绩有污,竟不管红林沟里那些村民的死活,直接派人封山,即便我派人亮明了身份他也装作不知,要让我一起死在疫病之中。” “好在我遇见了当时只有十岁的长乐。她不顾危险领着人一趟一趟的进山寻找草药,又是配药又是照顾染了疫病的那些病人,才渐渐将疫病控制住,最后还做了疫病后的消杀。” “也是在那段时间里,我与长乐逐渐熟悉起来。” “我当时就想,不过才十来岁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就那么勇敢能吃苦又热心肠呢。真是太让人喜欢了。” 瑞王妃说着看长乐,伸手握住长乐的手,“这也是我为何认长乐做女儿的原因。” “我敢以瑞王府和镇国公府的名誉做担保,当初在红林沟治好疫病的人就是长乐,而非他人!” “所以,还请皇上明鉴,让恶心的恶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第129章 毁了,全毁了 瑞王妃的知情让众人都感意外。 花芷瑜咬牙,“瑞王妃是花长乐的干娘,自然会帮着花长乐说话。” “戚飞柔一开始不也同样帮着我说了假话吗?” 花芷瑜已经懒得再叫戚飞柔娘了。 瑞王妃皱眉,厌恶的看花芷瑜,“事到如今,你怎么还能诡辩?当真是冥顽不灵。” “皇上,当初是管辖红林沟的陈家镇县令,以及红林沟的所有村民皆可为长乐作证。” “事已至此,真相已然明了。” 永德帝开口,“花芷瑜德行有失欺君罔上,褫夺县主封号和食邑,贬为庶人,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花芷瑜终于慌了,“爹爹,爹爹,你一向最疼女儿了,你救救女儿!救救女儿!” 长安侯冷硬着面庞,扭过脸不看哭着求救的花芷瑜,“你自己做错了事,自己就该承担。我若为你求情,岂不是枉顾律法为虎作伥。” 言下之意,不要连累长安侯府。 花芷瑜怔了一下,忽然笑了,而且越笑越大声。 “哈哈哈哈哈,我做错了事?我做错了什么事?” “是我想来到这个世上的吗?是我想一出生就名不正言不顺,被人戳脊梁骨吗?” “凭什么都是你的女儿,花长乐生来就是贵女,理所当然的享着尊容富贵,而我就要在那样偏远的小山村里被人骂野种?” “我娘天天以泪洗面,天天盼着你能去接她,给你写了无数封信,可是你做了什么?” “你装聋作哑,任由我们母女被人欺凌。若非我娘死了,你怕是永远也不会去接我。” “即便是你派人去将我接回了长安侯府,你也故意隐瞒我的身份,以故友之女的身份收我做养女,既隐瞒了你无情无义的真相,又为你博来了重情重义的好名声。” “若非此次出了这些事情,连我都不知道,我竟然是你的亲生女儿。而你就那么看着我在长安侯府,以养女的身份委曲求全四处讨好。” “花长乐不高兴了可以跟你们大吵大闹,而我就算是受了委屈也只能自己忍着。我们都是你的女儿,凭什么呢?” 长安侯被说的难堪的转开脸。 “爹爹,你怎么就那么狠心呢?是不是在你眼里,永远都只有长安侯府的利益,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花芷瑜抹了眼泪,“既然你那么看重长安侯府的利益,那我今天就毁了它!” 长安侯和戚飞柔大惊,异口同声,“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们不是都猜到了吗?” 花芷瑜昂起下巴,“皇上,花长卿不顾人伦多次写信向我求爱,更是几次三番的骚扰于我,甚至还想强占我的身子。” “我屋中的匣子里都收着他写的那些信,以及他送给我表达爱意的物件。请皇上明察。” “贱人,你胡说八道,我杀了你!” 戚飞柔被气疯了,爬起来冲向花芷瑜又是抓又是打。 花芷瑜也不憋着了,回头同样对戚飞柔又抓又打。 戚飞柔怎么都没想到,她偏心疼宠了那么多年的养女,不仅是在帮最痛恨的人养女儿,还是引狼入室,彻底毁掉了她最引以为傲的儿子。 庆公公立刻喊了侍卫将两人分开,花芷瑜被侍卫押着出去,依旧癫狂大骂,“一家子无情无义的蠢货,都一起下地狱吧!” “戚飞柔,你不是做梦都想要花长卿有个好前程吗?我告诉你,你就是做白日梦!” “贱人!贱……”戚飞柔气急攻心,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长安侯也眼前发晕。 毁了!毁了! 长卿的前程全毁了,长安侯府的前程也全毁了。 花芷瑜被带走,殿内短暂的恢复了安静。 一场评判,闹到最后全成了看长安侯府的笑话,但该办的事情还是要办。 永德帝开口,“长安侯夫人帮着花芷瑜撒谎,但念在长安侯夫人也是被蒙蔽,便免了下狱,罚银一千两小惩大诫。” “至于长安侯,家宅不宁想来你也无心办差,便停职好好整顿家风吧,切莫辱没了老侯爷留给你的基业。” “臣遵旨。”长安侯面如死灰,这个停职想复职怕是难了。 永德帝看长乐,脸上有了笑容,“长乐,你立了大功,想要什么封赏?” 长乐勾起嘴角,“皇上,你就赏我黄金百两吧。” 什么都可能是假的,但黄金不会。 永德帝意外,“你就不想要其他的封赏吗?朕可以也赐你县主封号和食邑。” “还是黄金吧。”长乐坚持,“若皇上觉得封赏少了,也可以赏我黄金千两,我也是很欢喜的。” 永德帝的嘴角抽了抽,“赏长乐黄金百两!” 国库都空虚成什么样子了,要是赏黄金千两,户部那一帮子人岂不是都要来吊死在他的乾清殿门口。 “谢皇上赏赐。”长乐美滋滋的应下。 一百两黄金就是一万两白银,这可真是很大一笔钱了。 永德帝的身体不好,事情处理了这么久眼下已全是疲态,扶着庆公公的手站起身,“都回吧。” “恭送皇上。” 永德帝走了,长乐他们才出乾清殿。 “娘,辛苦你跑这一趟了。”长乐原本是不想劳烦瑞王妃跑这一趟的,但花芷瑜太能诡辩,她不多准备这一手怕打压不下去花芷瑜。 “跟娘客气什么。”瑞王妃拍拍长乐的手,“娘要是不来,你受了委屈,那娘才真要呕死了。” “有娘疼真好。” 长乐靠着瑞王妃撒娇,瑞王妃笑眯眯的点了一下她的鼻尖。 戚飞柔已经醒了,跟在长安侯身后走出来,看到长乐这么依偎着瑞王妃撒娇卖痴,心头一片苦涩,“长乐。” 长乐停下脚步回头看过来,戚飞柔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好一会儿才道:“对不起。” “以前是娘受了花芷瑜的挑唆,对你的偏见越来越大,是娘对不起你。” “你……你能原谅娘吗?” 长乐还没开口,瑞王妃先说了,“戚夫人,你做了多少让长乐寒心的事情要我一件一件的数给你听吗?” “现在竟然还敢让长乐原谅你,你的脸皮是比城墙还厚吗?” 戚飞柔脸色难堪,“瑞王妃,这是我跟我女儿之间的事情,还请你不要插手。” “你女儿,笑话!长乐现在是我女儿,皇上亲自下的圣喻。长乐乃是我瑞王府的嫡女,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怎么不能插手了?” 瑞王妃冷笑,“你以前偏心花芷瑜,现在知道是犯蠢帮别人养女儿后悔了,转头就来长乐面前卖惨,还把责任全都推到花芷瑜的身上。” “若非你本身对长乐有偏见,根本不疼长乐,又怎么会被花芷瑜的三言两语给挑拨了呢?” “现在倒好,竟然还想道德绑架长乐,说你脸皮厚我都说客气了,你根本就是不要脸!” 第130章 长乐的小嘴,跟淬了毒一样 瑞王妃骂人气都不带喘一下,戚飞柔被骂的脸色难看。 “长乐,我是你亲娘,我们之间的血缘关系是谁都斩不断的。” “难道你的亲娘被骂的这么难听,你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说得也是。”长乐点头。 戚飞柔的脸上闪过喜色,刚想借此嘲讽瑞王妃两句,就听长乐接着说:“我不该只听着,我该给我娘鼓掌。” “我娘一针见血,说得太有道理了。” 戚飞柔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差点噎的吐出一口鲜血。 “你就闭嘴吧!”长安侯呵斥戚飞柔,转头对着长乐又是讨好的笑脸,“长乐,你来,爹有两句话想跟你说。” 瑞王妃那么泼辣,他才不会蠢得当着瑞王妃的面跟长乐说话。 瑞王妃想说话,长乐按住她的手,“看我坑东西。” 瑞王妃眼里闪过笑意,松开长乐的手。 长乐跟着长安侯走去旁边,长安侯刚要开口,长乐先道:“一句话一百两,先给银子再说话。” 长乐清楚,老花找她私聊无非就是想让她帮忙在卫承宣面前求求情,别让他停职太久。 既然是求人办事,当然得花银子。 这世上可没有免费的午饭。 长安侯咬牙,想骂长乐见钱眼开,除了银子一点感情都不讲。 但想着要求长乐办的事情,只能咬咬牙忍下去,肉疼的掏出袖袋里的银票,“一百两,给你。” 长乐收了银票,长安侯要说话,长乐又打断了他,“你刚才已经说一句了。” 长安侯险些被气出一口老血,只得又掏给长乐一张银票,“你在宣王面前替我求求情,让我早日复职。” 长乐收银票,“好说。但我有言在先,我可以帮你向王爷求情,但王爷听不听不关我的事。” 长安侯差点把牙咬碎,又掏了三张银票给长乐,“你必须要确保我能复职。” “那我确保不了,你另请高明吧。”长乐施施然的叠起五张银票塞进袖兜里走了。 “花长乐!” 长安侯气的跺脚,迈步追上来,瑞王妃挡在他跟长乐之间,“长安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长安侯咬牙瞪长乐,长乐摊手,“老花,我不落井下石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你就别想要我雪中送炭了。” “你这个孽女!”长安侯骂了一声,怒气冲冲的甩袖离开,戚飞柔赶忙跟上。 等两人走远了,瑞王妃才问长乐,“真的不打算原谅他们了吗?” 长乐摇头,“我跟他们亲缘浅薄,就这样吧。” “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大家各过各的日子。” “娘,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太过心狠了些?” “怎么会。”瑞王妃心疼的抱了抱长乐,“你若是当真被他们以亲缘给绑架了,不管不顾的去帮他们,我虽然也会心疼你,但可能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喜欢你了。” “长乐,你要记住,感情都是相互的。我对你好你对我好,我们都一起变好,这才是好的感情。” “而不是打着感情的名义,让你陷入泥沼,不断的吸食你。” 长乐跟瑞王妃一起出了宫门,将瑞王妃送上瑞王府的马车离开。 菊冬上前,“王妃,天色不早了,我们也回吧。” 长乐点头,“王爷回去了吗?” 菊冬摇头,“奴婢没见着王爷出来。” 长乐看了一眼宫门外停马车的地方,果然看到了卫承宣的马车。 “菊冬,你先回去,一会儿会有赏银送去王府,你给胡伯说一声。” “另外你回去后看着点圆圆,万一他睡醒了就带他去小宅子那边看看,若是凛冬带着人已经收拾妥当了,就让圆圆自己先选一个房间。” “那王妃呢?” “我等王爷,有点事情想跟王爷商量。” 菊冬抿嘴一笑,“好,那奴婢先回去。” 徐瑾坐在马车的车辕上雕着木头玩,见到长乐过来立刻跳下车辕行礼,“王妃。” 长乐颔首,“你喜欢木雕?” 徐瑾笑了一下,“属下从小最大的心愿就是成为像沉香大师那样的木雕大师,可以雕刻出岁寒三友那样充满灵气活灵活现的作品。” 长乐挑眉,“所以你的偶像是沉香大师?” 徐瑾重重的点头,“是!” “不仅属下,好多喜欢木雕的人崇拜的都是沉香大师。就连平阳公主,都是沉香大师的追崇者。” 平阳公主,那时容贵妃的女儿,卫书烨的亲姐姐。 她比卫书烨大五岁,早已经出宫立府,住在公主府内。 长乐以前跟着卫书烨去过两次平阳公主府,或许是因为容贵妃不喜欢她的关系,平阳公主也不怎么喜欢她。 长乐后来就不跟着卫书烨去平阳公主府玩了,对平阳公主的了解并不多,只知道她年过二十依旧没有嫁入,也不知道是何原因。 不过长乐以前去平阳公主府玩的时候可没听说过平阳公主喜欢木雕,而且还喜欢沉香大师,这可真是…… 长乐转了话题,“我上马车去等王爷。” 徐瑾立刻拿了脚凳摆好,站在旁边护着长乐上了马车。 长乐在马车里,徐瑾就不能随意的坐在车辕上雕刻木雕了,便收了木雕站在马车旁值岗。 长乐来等卫承宣是想问问流民的安置问题,她觉得自己可以出点力。 长乐在马车中等了挺久也不见卫承宣出来,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卫承宣在乾清殿的侧殿跟朝中大臣们商议流民之事。 那些流民闯入梨园的事情不大,大的是此事背后牵连出来的事情。 北方出现天灾,朝廷去岁就已经拨了赈灾的粮款,但逃灾入盛都管辖地的流民数量却如此之多,说明赈灾的事情根本没有落到实处。 卫承宣审问过流民,他们确实收到了赈灾的粮食,但那么点粮食,还都是发潮发霉的,哪里能填饱一家人的肚子。 而且就连那样的赈灾粮食,官府也只发放过一次。 但朝廷足足拨了二十万两银子,分到灾民的手中不该只剩那么点。 说明有人从中贪墨了赈灾的银子,此事必然要追查。 要查,但怎么查,谁查,同样又是需要斟酌讨论的问题。 到最后终于定下,宫中早已经掌灯了。 卫承宣面沉如水的走出宫门,沈淮安跟在他身边小声道:“定安,你当真要亲自去查这次的赈灾款贪墨案?” “我总觉得此事来的太蹊跷,恐怕不简单。” “若不然还是我去吧。” 卫承宣信不过那些世家官员,商讨到最后只能他亲自去。 “你去了,死士那边的线索谁去追查,这可与大齐有关,更不能假他人之手。” “可是……”沈淮安还是不放心。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王爷,沈大人。”徐瑾行礼,“王爷,王妃在马车里。” 第131章 舍不得我? “听到了?” 卫承宣转脸看沈淮安,沈淮安无语,他当然听到了,他耳朵又不聋。 有夫人接了不起哦,他也去找个夫人。 那个小丫头,唉,还是算了。 卫承宣挑眉,“听到了你还不走?” 沈淮安一怔,“我坐的你马车过来的,这么晚了我去哪里找马车?” 卫承宣昂下巴,“那边的马车还少?你沈大人的面子,连一辆顺路马车都搭不上?” 沈淮安咬牙,“定安,你这叫重色轻友!” 卫承宣认同的点头,“夫人确实绝色。” “……”这好友真是不能要了! 沈淮安转头就走,笑眯眯的跟户部尚书攀谈了两句,成功搭上了户部尚书的马车。 卫承宣轻手轻脚的上了马车,长乐侧身蜷缩在位置上垫着手臂睡的很熟,长而浓密的睫毛搭在她白皙小巧的脸颊上,乖巧的不像话。 卫承宣跟一众大臣商讨了半天的公事,本来心里不太痛快带着沉沉的郁气,此时看着长乐的睡颜,这股郁气忽然就消散了。 长乐睡觉很规矩,一个姿势几乎不会变动。 卫承宣用指腹轻轻拨弄了一下长乐的睫毛,长乐的眼睫颤了颤,咕哝了一声抬手打开了卫承宣的手。 卫承宣低笑,凑近了轻声问:“什么?” 长乐没反应。 卫承宣不死心,又用指腹轻轻戳了戳长乐的脸颊。 长乐依旧咕哝一声打掉他的手。 “你说什么?” 长乐皱了皱眉,“别闹,招财。” 卫承宣挑眉,招财是谁?听着像是一条狗的名字。 但长乐身边并没有养狗,长安侯府也没有狗。 马车缓缓的开始行驶,长乐感受到晃动的感觉睁开了眼睛,卫承宣从小桌上提了小茶壶倒茶,见长乐撑着手臂起身伸手扶她,“我吵醒你了?” 长乐摇头,嘶了一声。 手臂和腿都睡麻了,动一下就密密麻麻的疼。 “别动。”卫承宣拉过长乐压着睡的手臂轻轻为她揉按,一开始会加重酸麻的感觉,但多按几下酸麻的感觉就消失了,原本被压麻的感觉渐渐得到缓解。 “好些了吗?”卫承宣抬头看长乐。 长乐点头,“谢谢。” 卫承宣拿了刚倒的茶递给长乐,长乐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已经蹲身握住了长乐的小腿。 “卫承宣,不用。”长乐马上阻止,只是她的话刚出口,卫承宣已经捏住她的小腿揉按了起来。 巨大的酸麻席卷而来,长乐没忍住一把捏住了卫承宣的肩膀,麻痛的五官扭曲。 “忍一忍,痛过这一两下就好了。” 长乐咬牙,心说是她不想忍吗,是这种痛根本忍不了。 好在最初几下的酸痛过后,麻痛的感觉就渐渐得到了缓解。 卫承宣的手一路从长乐的小腿捏到膝盖,然后在要到达大腿的地方略微顿住。 长乐的脸一下就烫了起来,往回收了收腿,“谢谢,已经好了。” 卫承宣给她捏小腿也就算了,这要是还给她揉大腿,那让她直接原地去世好了。 长乐拉下裙摆盖住腿,冲卫承宣尴尬的笑笑。 卫承宣低笑一声起身,在她身边坐下。 “我……我坐那边。” 这是卫承宣的马车,而且以卫承宣的身份自然应该坐主位。 长乐立刻起身挪坐到了侧面的位置,捧着茶杯喝茶掩饰自己的尴尬。 卫承宣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将茶杯放回小桌上转头看长乐,“花芷瑜顶替你冒领功劳的事情解决的怎么样?” “已经解决好了。” 提起这事长乐就高兴,“花芷瑜被褫夺了县主封号和食邑下了大狱,我得了百两黄金。” “皇上只赏了你黄金百两?”卫承宣觉得这有点太少了,长乐消除的不仅是红林沟的疫情,还救了几百条上千条性命。 更何况那时候的长乐才十岁,那般小的年纪就能做出那么勇敢的事情,更值得重赏。 皇上才赏赐百两黄金,太小气了点。 长乐听懂了卫承宣话中的言外之意,替皇上解释,“皇上问我要什么赏赐,有封号的县主和食邑都是可以的,不过我觉得那些没什么意思,就要了百两黄金。” “不喜欢县主封号?” “也不是。”长乐笑笑,“我现在都是宣王妃了,品阶比县主高多了,再要个县主没必要嘛。” “有道理。”卫承宣眼里划过笑意,“宣王妃这个称呼就很不错。” “宣王妃。” 卫承宣刻意唤了一声,长乐转脸对上他眼里的笑,人都麻了,立刻重新捧起茶杯喝茶。 卫承宣是不是对他自己的魅力毫无所知啊? 他难道不知道他这样带着笑唤人的时候超级能蛊惑人吗? 卫承宣看长乐的耳朵都红透了,小脸更是一片绯色红晕,便觉得自己有点口干舌燥,只得端起茶杯又喝了两口茶,压下心口的燥热。 马车里安静下来,长乐捧着茶杯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瞄卫承宣。 不管看过多少次,甚至两人现在也算是朝夕相对了,长乐看卫承宣的脸依旧会有极强的视觉冲击。 乍见惊艳,再见依旧惊艳。 卫承宣察觉到长乐的目光,转脸看过来,长乐立刻收回目光,“你呢?流民的事情怎么处理?” 卫承宣放下茶杯,“到了盛都的这些流民暂时先安顿下来,北面的灾情要去查。” 这么多流民逃难到盛都,这事肯定要查,长乐并不意外。 “你不问谁去查?”卫承宣看长乐。 长乐一怔,“这事政务,我问不合适吧。” “你问不合适,那我跟你说。” 长乐傻眼,还能这样? “朝廷去岁就拨了二十万两银子赈灾,灾民却依旧四处逃难,说明赈灾的银子根本没有用到他们的身上,有人贪墨了这笔赈灾款。” “普通的官员没有这么大的胃口,赈灾款只能是一层一层从上往下开始贪墨的,到了灾区只怕根本没剩下多少。” “朝廷之中的官员盘根错节,许多官员都出自世家,遇事不是互相包庇维护便是故意倾轧陷害。此事不管交给谁,最后的性质都会变。” 长乐听懂了,“所以此事你要亲自去查?” 卫承宣的眼中闪过赞赏,“嗯。我要亲自去。” “皇上近来精神还算不错,能够处理朝政,我离开一段时间也无碍。” 长乐知道灾民的事情必然要查,但她没想到卫承宣会亲自去查。 卫承宣要离开盛都啊,也不知道要去多久。 长乐垂下眼帘摸索着手里的茶杯,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卫承宣眼里有了笑意,伸手拿过长乐手中的茶杯放到小桌上,长乐愕然的抬头看他。 “舍不得我?” 第132章 应该不算舍不得吧? 长乐被卫承宣问的怔住了,直到马车停下来,两人一起下了马车进家门也没能回答上卫承宣的这个问题。 “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你不必等我。” 长乐愣愣的点头,看着卫承宣带着徐瑾往前院的书房而去。 长乐自己回后院,路上依旧想着卫承宣刚才问的话。 她其实应该也不是舍不得卫承宣,但心里确实有些怅然和失落。 就好像之前江怀玉要离开盛都时一样,她心里也觉得不怎么好受。 她本身是喜欢热闹和闹腾的性子,不然以前小时候也不会被称为盛都的小恶霸。 她以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她的所有朋友能一起住在一个宅子里,大家快快乐乐热热闹闹的一起过一辈子。 “王妃回来了!” 长乐刚进院子,圆圆就冲屋子里跑了出来,冲到她面前一把抱住她的双腿。 菊冬上前福身行礼,有点无奈道:“圆圆醒了后没看见王妃就不说话,自己端了小板凳坐在门口,我们拿玩具逗他他也不吭声,只是冲我们笑笑,跟哄我们玩似的。” 长乐一笑,按住圆圆的发顶揉了揉,“醒来后吃东西了吗?” “倒是吃了一碗小馄饨和一个小鸡腿,还有两块桃酥。” 东西能吃,也能冲他们笑,但就是不跟她们说话,怎么逗都没用,菊冬也很无奈。 圆圆昂起小脸看长乐,“姐姐。” “在呢。”长乐捏了捏他的小脸,牵过他的小手往屋里走,“我出去办事去了,不是不要你。” “我就住这里呢,你害怕我丢下你跑了?” “不是。”圆圆摇头。 长乐也没再多说。 圆圆不怎么信任身边伺候的人,这大概是跟他以前生活的环境有关,一时半会儿是改变不了的,只能慢慢来。 菊冬端了热水来给长乐净手,“王妃跟王爷在外面用过晚食了吗?” “我不饿,不怎么想吃东西。” 长乐顺便也给圆圆洗了个手,才把帕子交给菊冬,“小厨房的馄饨还有吗?” “还有的。奴婢去吩咐他们煮一小碗送过来?” “不用了,王爷应该没用饭,你让他们煮个大碗,送去前院的书房。” 菊冬应下,试探的问:“要不王妃亲自送过去?” “若是王妃亲自送过去的,王爷必然高兴。” 长乐明白菊冬的言下之意,不过她跟卫承宣也不是菊冬想的那种关系,没必要送个饭还想着争宠什么的。 “你安排个小丫鬟送过去就行,我乏的很,先去沐浴。” “圆圆,你先在这里等我,等我沐浴完送你去住处。” 想来圆圆不跟菊冬他们说话,小宅子那边的房间也是没选的。 长乐又回头问菊冬,“小宅子那边怎么说?凛冬他们收拾出来了吗?” “奴婢去问过凛冬了,都收拾出来了,凛冬还另外添置了一些物什,很像样子了。” 长乐点点头,“老人家那边呢?去说了吗?” “说了。老太太说住哪里无所谓,但一定要有人陪她打叶子牌。” “奴婢说了,小宅子就在王府的旁边,老太太想找人打叶子牌随时都方便的。” 菊冬一边回话,一边给长乐换的衣裳,“其实院子里的管家婆子们都不敢跟老太太打叶子牌了,每次都输,大家都输的叫苦了。” 长乐好笑,“回头我跟老人家说一声,让她适当的放放水,别把牌友都赢没了。另外你拿几吊钱送去给同老人家打叶子牌的婆子,她们也是看在我的份上不好拒绝老人家,别真叫人输的没银子吃饭了。” “是,奴婢省的。” 长乐沐浴完换了一身衣裳,菊冬那边已经派了小丫鬟去请老人家。 长乐牵着圆圆出去,老人家都已经在院门口等她了。 “祖母。”长乐唤人,老人家乐呵呵的回头过来,把一个鼓鼓胀胀的钱袋子塞进长乐的手里。 “祖母今儿个赢的银子。” 长乐苦笑不得,“祖母,你再这么赢下去,他们都不敢陪你打叶子牌了。” “她们的牌技确实不行。不过你放心,我也不是全赢他们的,也会输点给他们,有输有赢这才是长久之计,祖母可不傻。” 老太太看向跟在长乐身边的圆圆,伸手捏了一把圆圆的脸颊,“哪里来的小萝卜头,白乎乎的还怪可爱。” 圆圆任由老太太捏脸,乖乖的喊人,“祖母。” “嘴还挺乖,人也不傻,知道顺杆爬跟着你一起喊我祖母。”老太太从给长乐的钱袋里翻出一个银骡子塞给圆圆,“嘴甜的娃娃有糖吃,拿去买糖吃。” “圆圆不吃糖。” 圆圆踮起脚尖想把银子放回长乐手中的钱袋,长乐好笑,“祖母给你的,你就自己拿着吧。不吃糖,买其他的东西也可以。” “可以吗?”圆圆眨巴眼睛,他以前是没有自己的银子的,吃的用的都是安排好的,他还没有自己买过东西呢。 “当然可以。”长乐点头,“回头我让菊冬姐姐给你做一个挂在身上的小钱袋,你可以自己把零用钱收起来。” 菊冬在一旁笑着应下,“奴婢今晚就做一个,明天给小公子。” 几人说着话慢慢走出府,直接走去不远的小宅子。 凛冬就在门口等着,看他们过来就跑上前,迎了他们进小宅子。 “祖母,圆圆,这里是我出嫁前住的宅子,小是小了一点,不过一应物品俱全,你们以后就暂时住这里吧。” “大的屋子祖母住,旁边的另外三间屋子圆圆去选一间吧。” 老人家和圆圆一起看了屋子,老人家十分满意,直接入住主屋。 圆圆选了左边的一间屋子,凛冬立刻将买来的一些小孩喜欢的摆件搬进屋子里来一一摆上,整个屋子马上就被填满了。 “谢谢凛冬姐姐。”圆圆乖乖的道谢。 凛冬喜的眉开眼笑,“不谢不谢,这儿的匣子里还有蜜饯,小罐子里放了饴糖。小公子想吃的时候可以自己拿哦。” 圆圆点头,抬头跟长乐说:“姐姐,你回去休息吧,圆圆就住这里。” “不急。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长乐知道圆圆心里还是有不安,只是小孩懂事不闹,所以特意多留了一会儿,等圆圆睡熟了之后,又特意留了跟圆圆相对熟悉一些的凛冬在这边暂时照顾圆圆,这才回去。 长乐一走,凛冬也下去洗漱去了,躺在床上的圆圆就睁开了眼睛,悄悄的爬下床,推开屋子的窗户翻窗爬了出去,走去主屋的窗下轻轻敲窗。 屋子里响起老太太的声音,“谁啊?” “祖母,是我。” 第133章 我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圆圆见到祖母的时候可惊讶了,但他不明白祖母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他,所以只能等人都走了才来找祖母。 老太太打开窗户看到窗户下垫着脚尖,费劲吧啦的抓着窗体的圆圆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有门不走你敲窗户干什么啊?” “从门那边进来去。” 老太太直接关窗户,圆圆可怜巴巴的咬着唇,“祖母!祖母!” “让你从门进来,干嘛啦?” “夹到手啦。” 老太太赶忙松开窗户,圆圆抽回手指,乖乖绕到门前推门进去,圆溜溜的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花,“祖母。” 老太太一看他被夹红的手指哎哟了一声,“你看这事闹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一个老太太故意欺负小孩呢。” “明天你可不许向长乐告状,听到没有?” 圆圆点头,“祖母,你怎么在这里啊?” “你能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老太太莫名其妙的瞥了圆圆一眼,“长乐是我孙女,你呢?你是谁?你家人呢?” 圆圆被问的愣住,“祖母,你不认识我了吗?” 老太太更莫名了,“我应该认识你吗?” 圆圆彻底傻了。 祖母不认得他了?这怎么办呀?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行了行了,给你。” 老太太从蜜罐里摸出一块饴糖喂给圆圆,“大晚上的,你还在长身体早点回去睡觉,小心以后长不高。” “不许告诉长乐我藏了饴糖啊,她不让我吃太多糖。” 圆圆懵懵懂懂的回到自己的房间,躺上床人都还是傻的。 他本来是打算好好想想怎么办的,但是他还没开始想挨床就已经睡着了。 凛冬洗漱好回来,看圆圆已经睡的打小呼噜了,笑了一声给他掖了被子才出去。 长乐回到宣王府,卫承宣已经在寝室等她了。 “都安顿好了吗?” “暂时就这样吧。” “老人家的情况特殊,她的家人暂时也不能继续再找了。” “圆圆一个小孩,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家人。” “我们今日是去了慈幼院的,但看着圆圆的样子我舍不得将他放在那边,所以又带了回来。” “好在小宅子离王府近,就暂时将他们安置在那边吧,也有凛冬带着人照顾着,应该无碍。” 长乐今天奔波了一天,身子已经十分疲乏,径自走去床边坐下。 菊冬轻手轻脚的铺好床铺,福身行了一礼退了出去关上门。 卫承宣放下手中的书走过来,在长乐的身边挨着坐下,捏住长乐的肩膀替她揉按。 “不用。” 长乐一惊,下意识的想退开,卫承宣手上略微加重了一点力道,“别动。” “方才我听胡伯说,他下午同你的车夫闲聊才知道你回城的路上竟遇到了危险,怎么没跟我说?” 肩膀上揉捏的力度恰到好处,长乐从一开始的紧绷到慢慢的放松,“你要忙的事情那么多,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已经处理好了,我就没想着说了。” 其实事情也没完全处理好。 只是把那六个人收拾了而已,他们背后的雇主还得查。 不过长乐觉得这是她自己的事情,她也能解决,没必要什么事情都麻烦卫承宣。 “是我唐突了,不该多问这一句。” “慈和庄那样的事情你都能自己处理,路上遇见几个糙汉想来也是不用我担心的。” 长乐一怔,这话听着怎么味儿那么不对呢? 长乐转身看卫承宣,卫承宣面上没太多的表情,也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但长乐直觉卫承宣似乎是有点什么情绪的。 “卫承宣,你是在生气吗?” 卫承宣收回手,微笑了一下,“没有。” “你不是笼中的金丝雀,你有自己处理事情的能力和手段,我很高兴。” “只是……” 卫承宣顿了顿,没有继续往下说,“时辰不早了,早些睡吧。” 卫承宣掀开被子,长乐脱掉了外赏躺进去,卫承宣这才在床铺的外面躺下。 长乐几次偏头看卫承宣,心里实在介意他刚才未说完的话,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你刚才没说完的话是什么?只是什么?” 卫承宣抬手握住长乐戳他手臂的小手,包裹进掌心里,睁眼看长乐,“没什么,睡吧。” “你不说完我睡不着。”长乐撇嘴。 “是我贪心了。”卫承宣似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是我的夫人,我们夫妻一体,我总还是希望你能多依赖我一点。” “我知晓这样的想法不对,以后我会慢慢改的。” 长乐一怔,她没想到卫承宣介意的竟然是这件事。 原来卫承宣是希望她能多依赖他一些的吗? 可是他能娶她,就已经帮了她很大的忙了,她若是再依赖他,是不是有点太得寸进尺了? 过了好一会儿,长乐才道:“卫承宣,你对身边的人都这么好吗?” “你觉得呢?”卫承宣看长乐。 长乐笑了一下,“我觉得是这样的。” “你本来就是很好的人。” “果然谣言误人,别人都觉得你可吓人了,但只有接触了你的人才知道你有多好。” 体贴,包容,善解人意,而且似乎总是能换位思考,从不会强人所难。 这难道就是成熟男人的魅力吗? 卫承宣:“……” 她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会,这么美化他? 所以他刚才欲言又止的表演了半天的茶艺,诱她内疚以后好多依赖他一点,她是半点没察觉出来,还真当他是那么想的? 卫承宣有种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感觉。 “睡吧。”卫承宣十分无力,高帽子都被戴上了,他还能怎么办? “嗯,好睡。”长乐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卫承宣听着长乐均匀的呼吸声,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偏头看了会儿她的睡颜,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小笨蛋。我挖了陷阱是想让你往里跳的,不是想听你赞美我陷阱挖得有多好的。” “你方才若是跳进了我挖的陷阱,想着向我道歉,我就可以顺势问你要如何安慰补偿我,其他事情不做,亲一亲总是可以的吧。” “你倒好,半点不上套,还给我戴一顶高帽子。” “你说,我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第134章 平阳公主 卫承宣本来就忙,这些时日为了做出行的安排更是早出晚归。 长乐睡下的时候卫承宣尚未回来,长乐睡醒了,卫承宣已经出门了。 可能是不想影响长乐休息,这几日卫承宣都没有回屋睡觉,全是歇在书房的。 长乐已经好些时日没有见到卫承宣了,不过这些时日长乐也没闲着,她再替圆圆找开蒙的书院。 大晋的小孩,若是富人家的小公子基本三岁就开蒙了,即便是一般读书人家的小孩四五岁也开蒙了。 所以盛都的不少书院中都设有蒙学,专教稚童开蒙。 长乐这些时日去了好几家书院的蒙学,最后终于敲定了麋鹿书院的蒙学馆。 麋鹿书院不是盛都最好的书院,但他们的蒙学馆却是最受一众家长认可的。 除了蒙学馆馆学够大以外,还因为蒙学馆中增设了许多小孩可以玩的设施和场地,甚至专门辟了一片院子用做耕地。 由蒙学馆的先生领着学生们认识作物,以及亲自体验耕作,让小孩们不至于以后都不知晓麦粟是怎么来的,还以为只是粮食铺子里长出来的呢。 今日圆圆就要到麋鹿书院的蒙学馆上学了。 一大早长乐就来了小宅子这边,凛冬给圆圆穿衣梳头,菊冬给圆圆准备书包和一应学习用具,老太太则往圆圆的小钱袋里塞了一块银子。 一切收拾妥当,长乐带着圆圆坐上马车,凛冬随行,前往蒙学馆报道。 圆圆穿着崭新的园服,已经养回一点肉的小脸白嫩可爱,更像是一个瓷娃娃了。 他乖乖的挨着长乐坐着,一双小腿开心的晃晃悠悠,圆溜溜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状。 长乐眼里满是笑意,“圆圆,去蒙学馆会害怕吗?” 圆圆摇头,“不怕呀,下学姐姐会来接我的。” “嗯,等你下学我就来接你。” 马车停在蒙学馆门口,圆圆因为是插班的缘故,有蒙学馆的夫子提前等在馆学的门口接他。 长乐牵着圆圆的手下马车,将他交到夫子的手中。 夫子含笑行礼,“见过宣王妃。” “夫子不必多礼。” 蒙学馆里多得是各个世家送来开蒙的小公子,教学的夫子们也算是习惯了。 长乐示意凛冬,凛冬上前塞了一块银子给夫子。 “圆圆性格比较内向,还望夫子多费点心。” 把圆圆送进蒙学后,长乐才回了马车,凛冬递上新倒的茶,“王妃,我们今日去一趟浮生记吗?” “昨儿个钱掌柜派人递了话过来,说是平阳公主指名要沉香大师帮忙雕刻一样物品,开出了百两黄金的高价。” 长乐震惊。 她得皇上赏赐也才百两黄金,平阳公主请人雕一样东西就开出百两黄金的高价,说明平阳公主是真有钱啊。 百两黄金就等于一万两白银呢,白花花的银子。 长乐眼馋,“拒了吧。” 平阳公主是卫书烨的亲姐姐,现在但凡跟卫书烨挨边的人,她都不想沾。 就是可惜了白花花的一万两白银,能做好多事呢。 长乐跟着师父学了不少东西,花芷瑜在乾清殿说她不学无数,家里请的女先生教授她们学文她都逃课,那不是因为她真的不学,而是女先生教的那些东西,师父早就教过她了。 她跟着师父学的可不只是学文,还有琴棋书画,雕刻,武艺骑射,以及谋略。 十年时间,她每日说是偷溜出侯府去玩,实则大多数时候都是去了师父那里学习。 师父说过,她是他最得意的学生,教的每一门功课都学的那样好。 只是师父教她,只有一个条件,不许她对外说出他的存在,要绝对保密。 想到师父,长乐的心情就沉了下去。 “那奴婢一会儿就去浮生记告诉钱掌柜,拒了平阳公主的单子。” “不用你特意跑一趟,正好我要去铺子上拿点东西,一起去吧。” 长乐先前就想给卫承宣换一辆马车,正好卫承宣这里要去北边查赈灾款的案子,路途遥远,有一辆既适合远行又一应功能齐全的马车会更好。 平阳公主昨日下了单子,今日就来了浮生记木雕店里等着,她自信即便是沉香这样神秘的雕刻大师,也绝对无法拒绝百两黄金的高价。 长乐是从店铺的后门进的浮生记后院,钱掌柜看到长乐就眉开眼笑的迎了上去,“姑娘,你可算是来了。平阳公主一早就来铺子上等着的了,那我这就去告诉平阳公主,单子我们接了?” “钱掌柜,你搞错了,我们姑娘不接这一单。”凛冬代替长乐回答。 钱掌柜一愣,这可是一百两黄金的单子呢,姑娘竟然不接? 既然不接单子,那姑娘来铺子上做什么呢? 钱掌柜为难的开口,“姑娘,平阳公主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我们若是拒了她的单子,她怕是会找我们麻烦的。” “无妨,你去拒了就是了。” 长乐将肩头的披风取下来递给凛冬,钱掌柜见她态度平静但坚决,只好叹了口气,“那我这就去跟平阳公主说。” “钱掌柜,先前铺子上做的那辆马车呢?做的如何了?” “大体已经做好了,还有马车里匣子上的花纹和几案的花纹还未雕刻好。就放在后院库房里的,姑娘可要看一看?” “你将库房的钥匙给我,去回平阳公主吧。” 钱掌柜点头,取了库房的钥匙交给长乐,转头去前堂回复平阳公主。 平阳公主根本没想到沉香大师真的会拒她的单子,当即就冷了脸,“沉香大师可是嫌弃酬金少了?本公主可以再加五十两黄金。” 钱掌柜汗颜,心说这可不是银子多少的问题啊,是姑娘不愿意接这个单子,他也没有办法啊。 “公主误会了。”钱掌柜陪笑,“沉香大师实在是忙不过来,并非有意推拒公主,还望公主恕罪。” “不行!”平阳公主一拍桌子站起来,沉目威胁,“这一单沉香大师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否则,本公主让你们这个浮生记开不下去!” 第135章 长乐如被雷击 长乐在仓库里找到了马车。 这辆马车原本是她为自己打造的。 长乐一开始的计划是退了跟卫书烨的婚约后就离开盛都去找师父,只是没想到后来出了许多的事情。 她不仅嫁给了卫承宣,还认瑞王妃和瑞王爷做了爹娘,有了庄霁晏这个弟弟。 如今还要暂时照顾老人家和圆圆,自然是无法再随意的离开盛都了。 不过正好把这辆马车送给卫承宣北上使用,毕竟她当初设计这辆马车的时候就是为了长途跋涉,不仅日常生活的一应功能都设计齐全了,还在马车的两壁和车顶设计了机关,一旦触发便会同时射出百枚钢针。 除此之外,马车的后厢壁也是可以打开的,若是无法对抗敌人,还能偷偷从从面逃跑。 长乐取了工具,套上工作服开始雕刻匣子上的花纹。 钱掌柜匆匆忙忙的回来,“姑娘,不好了,平阳公主让你必须接这一单,否则就让拆了我们浮生记。” 长乐皱眉,浮生记是师父留下的铺子,她自然不能让平阳公主给拆了。 “她想雕什么?”长乐放下手中的刻刀,抬头询问。 钱掌柜摇头,“平阳公主未说,只说见了沉香大师后自会告知。” “而且平阳公主又加了五十两黄金的酬金。” “肯出如此高的酬金,莫非她想雕传国玉玺不成。”长乐撇嘴,有点烦平阳公主这个时候来找事。她还要尽快把马车的收尾工作做完好赶在卫承宣离开之前送给卫承宣呢。 钱掌柜汗颜,“姑娘,这种玩笑可不兴随便开的啊。” “行了,你领着平阳公主去我的工作坊,我随后就到。” 钱掌柜的眼睛瞬间亮了,喜笑颜开的点头,“我这就去。”姑娘这是终于愿意接这一单了啊。 一百五十两黄金呢,这么多银子不赚白不赚啊。 长乐取掉手套,“凛冬,你去将我在这边穿的衣裳取来,面具别忘了。” “奴婢明白。” 不管是青鸾的身份,还是沉香的身份都是长乐的秘密马甲,都是她用来赚钱的身份。 长乐换好衣服戴了面具,这才从侧门进了工作坊。 钱掌柜已经领着平阳公主进来了。 “公主请,沉香大师就在里面。” 平阳公主带着人走进工作坊,她身后跟着的丫鬟立刻抬了圈椅摆到她身后。 平阳公主坐下,目光在工作坊里扫了一圈,“沉香大师呢?本公主都给足她脸面亲自来见她了,难不成还要本公主三请四请她才肯露面?” “平阳公主如此大动干戈,到底是想让沉香为你雕刻什么东西呢?” 长乐刻意改变了声线将自己的嗓音压低,听上去更像是一个声音比较沉雅的男子。 平阳公主转头,看着戴着面具的人微微皱了皱眉,“你就是沉香大师?” “正是在下。” 平阳公主点头,“你出来是不是就代表你愿意接本公主的单子了?” “那还要看公主想雕的是什么,若是在沉香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这一单沉香自然就接了。” “放心,对你来说不是难事,只是本公主想要你栩栩如生的精湛技艺而已。”平阳公主转头沉声吩咐,“你们都先退下。” 长乐挑眉,还要屏退左右,这是当真要雕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平阳公主身边跟着的丫鬟双手捧上衣服卷轴,带着其他人退了下去。 钱掌柜迟疑了一瞬,接到长乐的眼神示意这才跟着退了出去。 等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平阳公主将手中的卷轴递出,“本宫得了一块大的黄杨木,需要你照着画像上的人雕刻出来。而且必须是要跟本尊一模一样,身高外形不得有分毫差错。” 雕刻画像上的人?莫非是平阳公主的心上人? 长乐接过卷轴,带着好奇展开。 画像中的人一袭黑色锦衣套红色内衬,俊美非凡如谪仙降世。 但这模样俊美如斯,不是卫承宣又是谁! 长乐万万没想到,平阳公主花重金要雕刻的人物雕塑竟然会是卫承宣。 卫承宣可是她的小皇叔!难道平阳公主的心上人竟是卫承宣? 信息量太大太过冲击,长乐一时无语。 平阳公主沉了眸光威胁,“沉香大师,有些事情不该知道的别知道,你应该懂吧?” “公主所言沉香明白。”长乐嘴上应着,却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原来平阳公主二十岁不成亲,竟是因为倾慕自己的小皇叔。 当真是癞蛤蟆想青蛙,玩的真花! “你不仅要明白,还要守口如瓶。” “否则本公主毁掉的就不仅是浮生记,还有你。” 长乐冷笑,“公主既然不想别人知晓,为何不自己雕呢?” 平阳公主喜好木雕,确实也学过,甚至她自己已经雕刻过许多次这副画像,但她自己雕刻的雕像总有美中不足之处。 此次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得了一块足够大的黄杨木,可以雕刻出同真人一样大的雕像。 她也是犹豫了很久,才最终下定决心来找沉香大师。 至于她的秘密是否会被泄露出去,她并不担心。 雕像雕好的那一日,就是沉香大师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的时间。 只有死人才能真正的永远保守秘密。 平阳公主决定找沉香大师的时候,沉香大师在她的眼里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黄杨木材质坚硬,又是雕刻人像,需要的时日不少。” 平阳公主点头,“你需要多久?” “半年。” 平阳公主皱眉,“太久了。” 长乐卷起卷轴,“公主既要栩栩如生,又要赶时间,那只能另请高明了。” 平阳公主握紧椅子扶手,目光冷了下去,“你威胁本公主?” “沉香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黄杨木材质坚韧细密,纹理细致均匀,雕刻好之后经过打磨会变得极其美观,犹如润玉一般。” “公主若是想要这样的效果,那就只能等。” 长乐卷起画卷还给平阳公主,平阳公主不接,冷冷的盯着她,过了一会儿才道:“行!本公主可以等你半年的时间,但加一条。” “加什么?”长乐询问。 “你雕刻的时候不必雕刻衣物,但要雕刻出他的身形,宽肩窄腰长腿一个都不能少。” “还有玉势,也不能少。” 什么? 长乐如被雷击,这觊觎自己小皇叔的平阳公主还让雕什么? 她怎么不上天! 第136章 有点累,让我抱会儿 长乐想着平阳公主找她雕刻卫承宣的雕像,抱着的竟然是猥亵的念头,直接恶心坏了。 “公主,宣王殿下已经成亲了,这样合适吗?” 长乐实在没忍住,就算被平阳公主猥亵的不是卫承宣本人,单是平阳公主脑子里那些污秽的念头,也让她反感。 “你只管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其他事情不该你管的少多嘴,还是你想让本公主拔掉你的舌头?” “雕像雕好了本公主会派人将一百五十两黄金送来。” “若这期间有半点风声走漏,整个浮生记的所有人,以及他们的家人都会为你陪葬。” 平阳公主起身离开,她根本不担心沉香大师敢走漏丝毫的风声。 因为决定来找沉香大师之前她就已经派人暗中查过,沉香大师与浮生记的渊源深厚,绝不敢搭上浮生记中的所有人性命,一定会守口如瓶。 待得雕像雕刻好的那一日,也就是沉香大师永远闭嘴守住秘密的那一日。 平阳公主抚了抚鬓边的发丝,扶着丫鬟的手上了马车。 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木雕大师。 她其实真的很推崇沉香大师的精湛技艺,不然也不会千挑万选最终还是决定选沉香大师来达成她的心愿呢。 “姑娘,平阳公主命人将黄杨木送来了,好大一块整木啊,怕是好几百年的老树了。” 凛冬看着平阳公主的马车走了才进工作坊,只要来铺子上,她都是称呼长乐为姑娘,师父留下来的铺子上的所有人也是如此称呼。 “姑娘,你怎么了?看着脸色不太好。” 长乐已经取下了面具,“被人恶心到了。” 凛冬满脸问号,长乐却没再多说,“走吧,去雕马车。” 长乐在浮生记忙到圆圆放蒙学,却接了圆圆送回小宅子,又在小宅子里待了会儿,陪他们一起用过晚饭后才回王府。 这些时日卫承宣都没在晚饭之前回来过,长乐回府后也没多想,沐浴后换了寝衣准备休息。 长乐今日离开浮生记的时候已经嘱咐钱掌柜,让他安排人在这两日就将马车的收尾工作做好。 她打算明日出门去采买。 马车的帘子垫子褥子,还有马车上要准备的一应日用物品,她都打算给卫承宣换一套新的。 “菊冬,明日你随我去买些东西。”长乐用指尖理着身前的长发准备上床。 “买什么?” 回话的却不是菊冬,而是卫承宣。 长乐意外,刚准备回身,卫承宣已从身后圈了上来,一手揽着她的肩,一手揽着她的腰,将她圈进了怀里。 长乐的身子瞬间将僵住了,“卫承宣?” “嗯。”卫承宣将头埋在长乐的发间,声音闷闷的应着。 长乐有些担心,“你怎么了?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没遇到事情,就是累。” “让我靠回。” 长乐稍微松了口气,慢慢放松了身子,“那你今晚还去书房吗?” “不去了。” “那便沐浴了早些休息。” “你用饭了吗?” “嗯。”卫承宣抱着长乐没挪步,“不想沐浴,也不想动。” 这话听着很孩子气,不像是能从卫承宣嘴里说出来的。 长乐担心他这些时日早出晚归的是真给累坏了,“那你躺下休息吧,我去隔壁房间睡。” “你嫌弃我?”卫承宣控诉。 长乐连忙摆手,挣脱开卫承宣的怀抱解释,“我是想着不打扰你,让你可以好好休息。” 卫承宣不说话,长乐看他眉宇之间确实有疲态,“定下来了吗?什么时候出发?” “三日后。” 长乐沉吟,那跟她预计的时间差不多。 这三日要抓紧时间将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卫承宣点了一下长乐的鼻尖,长乐的思绪被打断,愕然的抬头看他。 “我去沐浴。” 卫承宣很快就沐浴了回来,换了一身寝衣,长乐掀开被子往里挪了挪。 卫承宣在她旁边躺下。 “卫承宣。” “嗯。”卫承宣应声,“怎么了?” “你对平阳公主的感官如何?” “平阳?”卫承宣有些意外长乐会突然提起平阳,“我与她只在皇家宴会上见过面,私下并未说过话。” “你今日见着她了?” 长乐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卫承宣平阳公主对他抱有那种心思。 但若是说,就极有可能暴露她是沉香大师的事情。 卫承宣偏头看长乐,“平阳找你麻烦了?” 平阳公主找的是沉香大师的麻烦,虽然她就是沉香大师,但本质上还是有区别的。 “不是,怎么说呢。” 长乐仔细的措辞,“就是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平阳公主喜欢你,怎么说?” 卫承宣皱眉,“有点恶心。” 长乐点头认同,心想卫承宣要是知道平阳公主要用他的雕像做什么,只会更恶心。 就冲着卫承宣帮了她这么多的份上,她也绝不能帮平阳公主雕刻卫承宣的雕像,让卫承宣被亵玩。 不过那块几百年的黄杨木实在是可遇而不可求啊,也不知道能不能坑过来。 “你今日遇见平阳,恰巧听到她与旁人提起我了?” “啊?是……是啊。”长乐撒谎不敢看卫承宣,立刻转过身躺平看帐顶,“我看到平阳公主拿了一副你的画像,黑衣红衬的窄袖长袍,瞧着应当是你更年轻的时候,有些少年模样。” “我跟你说这事就是想让你多注意一些。”平阳公主可比你想象的更加变态。 不过后半句长乐没说出来。 “我会注意。”卫承宣的眼里划过笑意,问长乐,“你看到我画像时什么感觉?” “好看。”长乐实话实说,“是真好看。” 夸的很真诚,但不带一丝一毫多余的情愫,更别说心旌荡漾了。 卫承宣默默侧身而卧,“早些睡吧。” 长乐偏头看他的背影,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怎么了? 怎么突然感觉卫承宣好像有些丧呢? 大概是这些时日真的累坏了吧。 长乐把平阳公主的事情同卫承宣通过气后,心里也舒服多了,寻了个舒服的睡姿满意的闭上了闭眼睛。 嫁给卫承宣后,一开始同床共枕长乐还会别扭,但渐渐的也就习惯了,现在更是已经习以为常。 没多会儿长乐就睡着了,第二日醒来卫承宣已经走了。 长乐习惯了,收拾好用过早食后便领着菊冬上街采买。 她得给卫承宣将远行的东西准备的充沛一些。 采买了一天,不仅马车的车厢里装的满满当当,就连车顶和车厢后方都绑了许多东西。 “王妃,我们找个地方歇歇脚吧。”走这么一天,菊冬都走累了。 “前面有个茶楼,我们去喝茶。” 长乐让店里的伙计将垫子绑在马车后面,菊冬过去盯着。 “长乐。” 身后有人唤,长乐回头,看到唤她的人是谁,惊喜的快步上前,“青玄师兄!” 第137章 怀疑 准确的来说,乌青玄算不得长乐的师兄,因为长乐的师父并没有收乌青玄做徒弟,乌青玄只是跟在长乐的师父身边做些杂事,在长乐师父跟学生上课的时候旁听而已。 长乐第一次见到乌青玄是拜师的时候。 乌青玄捧了要给长乐的拜师茶站在一旁,十几岁的少年色若朗月目若秋华,好看的仿若画中人,只是神情太过冷漠,不喜欢笑也不喜欢说话。 长乐那时年龄小更加活泼好动,还喜欢使坏,时常逗乌青玄。 乌青玄每次被逗弄了也板着脸说:“别闹。” 有一次长乐贪玩,爬上师父院中的大树去掏鸟窝,在树枝上没踩实摔了下去,是乌青玄扔了手中正在送去的茶盘接住了长乐。 长乐结结实实的压在了乌青玄的身上,压断了乌青玄的一条胳膊。 从那以后长乐就不逗乌青玄了。 有好吃的好玩的都往乌青玄跟前送,不想上课的时候就逃到乌青玄的屋子,坐在廊檐下吃乌青玄留的果子。 乌青玄不喜吃酸,长乐尝到酸的果子就自己吃,尝到甜的就喂给乌青玄。 夏日里长乐贪凉犯困,躺在廊檐下睡觉,乌青玄就点了驱蚊草放到一旁,拿了蒲扇坐在旁边给她扇。 师父常说:“青玄是个性子冷的,但对长乐倒是不同的。” 在长乐还未满十岁生辰那一年,乌青玄要回家去了。 乌青玄是大齐人,这么一别以后想见面就难了。 长乐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上气不接下气,抓着乌青玄的袍袖问他能不能不走。 乌青玄也红了眼眶,按着她的发顶揉了揉,跟她说:“你天性至真纯善,是好也是坏。切记以后不要对谁都好,会吃亏的。” 长乐没想到时隔将近六年,竟然会再见到乌青玄。 “青玄师兄。”长乐跑到乌青玄的跟前才停下,惊喜不已的看他。 乌青玄依旧是冷漠的性子,但看长乐的目光是柔和的,“许多年不见,长乐都长成大姑娘了。” 许久未见,两人说起话来却并不生疏。 长乐问了乌青玄,知道他是来盛都做买卖,便邀了他上马车去茶楼吃茶叙旧。 “花二!” 车帘刚放下,外面传来了沈淮安的声音,长乐有点意外的撩起车窗帘,“沈大人,有事吗?” 沈淮安通过马车的车窗往马车里面看,但车帘撩起的并不多,看不见里面。 沈淮安笑笑,“没什么,我在追捕一个可疑之人,恰巧看到了你。你看到有什么可疑的人了吗?” 长乐摇头,“没有。” “我在这里停了挺久了,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哦。”沈淮安还是笑,“那我不打扰你了。” 长乐点头,“那你忙,我先走了。” 车窗帘放下,马车缓缓往前行驶。 长乐转头,乌青玄对她笑了笑,“家中恰好要送一批雪纱到盛都,我想着是不是有可能见到你,便向父亲揽了这份差事。” “没曾想竟真的见到你了。” 乌青玄家中是商贾,在大齐是数一数二的富户,买卖不仅遍布大齐,也与大晋的许多大商贾有生意上的往来。 乌青玄此次入盛都送的雪纱,是做夏赏的昂贵布料,也是乌家的特色产业之一。 “你什么时候来的盛都?怎么没去找我?” “来了有些天了,我去过长安侯府,但没看到你。” 两人聊了许多,又聊起了小时候的事情,从茶楼换到了酒楼一起吃饭。 卫承宣刚与几位大臣商议好事情,抬手捏了捏眉心,沈淮安就大步进来了。 沈淮安抬手,示意旁边伺候的宫人都先退下。 “面色这么凝重,查到那个死士背后的主子是谁了?”卫承宣端起一旁的茶杯喝茶。 “主子倒是没查到,但确实查到了一些线索。” “今日我就是追着线索往下查,查到了一家商铺的名头上,见到了一个十分可疑的人。” “我怀疑那人就是大齐派来与暗桩接头的,便一直暗中跟着。” 沈淮安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卫承宣放下茶杯看他,“怎么不继续说了?” “我说了你可要稳住。” “我看到那人上了花二的马车,追上去询问,但花二掩了那人的行踪,撒谎说没看见可疑的人。” 卫承宣掀起眼皮,“你怀疑长乐是那个跟大齐勾结的内鬼?” “定安,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但我来之前已经查过,花二身边从未出现过这个人。” “至少花二的朋友圈子里,在大家知道的范围内,从没有出现过这么一个人。” “那也可能是长乐认识的人。”卫承宣的语气淡了下去。 “是,不排除这种可能,但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沈淮安皱眉,“定安,我知道花二对你来说不同旁人,但这关系到的是整个大晋的安危,我希望你能够理智一点。” 卫承宣没说话,沈淮安叹气,“定安,大晋内有世家侵蚀腐朽,外有强敌环伺,早不似表面上的歌舞升平。” “此次的流民事件就是一个警钟,否则你也不必亲自走这一趟。” “若是这个时候我们还不清醒一点的话,那大晋可能就真的要完了。” 长乐将乌青玄送回客栈后才回王府。 马车停下,菊冬先撩起车帘出马车,看到停在王府门口的另外一辆马车愣了一下,回头撑着帘子轻声道:“王妃,王爷的马车也在门口,看着像是在等王妃。” 长乐挺意外,卫承宣回来了不进家门,专门在门口等她做什么。 长乐上前,徐瑾行了一礼放下脚凳,示意她上马车。 长乐疑惑的上了马车,撩起车帘进去,“卫承宣,怎么了?” 卫承宣放下手中的书看她,“今天做什么去了?” 卫承宣是很少管长乐平常做什么的,不管长乐多早出门多晚回家都不会多问,今天是第一次问。 长乐也没多想,只当是闲聊。 不过她想等马车都布置好后给卫承宣一个惊喜,便没说具体去干了什么,“随便去街上逛了逛,巡视了一下铺子。” “你呢?怎么到家门口不进去?” “等你。”卫承宣将手中的书放进匣子里,“淮安说今日在街上遇见你了。” “是啊。沈大人说他在办事,聊了两句我就先走了。” “怎么了?”长乐疑惑的看卫承宣,总觉得卫承宣今天好像有些奇怪。 第138章 卫承宣不信 马车里安静下来,卫承宣以前从未觉得过自己的这辆马车如此逼仄狭小,如今忽然觉得这辆马车确实有些太小了,小到长乐眸中闪过的掩藏,即便光线昏暗他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长乐对他所有隐瞒。 卫承宣垂眸,目光的情绪被一一掩过。 长乐没得到回话有些担心,“是太累了吗?” “确实。” 卫承宣微笑,“长乐,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你说出来,我能办到的都为你办到。” “怎么突然说这个?”长乐疑惑,俯身摸了一下卫承宣的额头,“你是不是累的身子不舒服了?若是不舒服让府医或是太医给你瞧瞧。” 卫承宣抓住长乐的手,目光认真,“我是说真的。” “没有吗?” 长乐看到卫承宣认真的目光怔了怔,今天的卫承宣真的很奇怪,莫非他此行北上十分危险吗? 长乐心里也多了点忧虑,想了想道:“那我希望你北上平平安安,早日归来。” 卫承宣愣了一下,忽然笑了,“好,我答应你。” 长乐松了口气。 卫承宣并未错过长乐放松下来的神色,“走吧,回家。” 第二天,长乐继续买买买,然后去客栈找乌青玄一起吃饭。 浮生记的马车在工人们赶工的情况下也终于完成了,剩下的便是最后的装饰。 乌青玄提出想跟长乐一起去看马车,长乐带着他一起去了浮生记。 “定安,我查到了。” 沈淮安将查到的资料摆到卫承宣的面前,“花二的手中除了从长安侯府带出的铺子和瑞王府给她的铺子外,还有八家铺子来路不明。” “其中有三处都是大齐落在盛都的暗桩,其中包括她今日带着乌青玄去的浮生记。” 卫承宣翻看沈淮安查到的证据,并未说话。 “定安,花二绝对跟大齐有所关联。” “她嫁给你,只怕是别有用心。” 沈淮安其实也希望自己的怀疑是错的,所以马不停蹄的派人去查,他不是想证明长乐真的就是他们在追查的那个大齐的内鬼,他是想证明长乐真的是无辜的。 沈淮安跟卫承宣多年兄弟情义,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卫承宣的性格,一旦认定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而卫承宣铁树开花,好不容易看上了长乐,而长乐却可能是大齐的内线,就连接近他嫁给他都可能是别有用心,那他的一片真情就被糟蹋了。 再往前推,说不定当年长乐救卫承宣都有可能是提前设计好的也说不定。 沈淮安有些同情自己的好友,“定安,我也宁可相信花二是无辜的。” 卫承宣将桌上的证据放到一边,“你继续顺着死士这条线往下追查。” “那三处暗桩暂时不动,乌青玄也不动。” “其他事等我回来后再说。” 沈淮安什么时候见卫承宣处理事情这么犹豫不决过,“定安,其实要试探花二还有一个办法,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卫承宣嘭一声将朱笔拍到桌上,“淮安,我知道你想如何试探。” “我此行北上兵分两路,大部队往前走行走迷惑众人视线,而我自己单独赶路提前往前,此行隐秘,你无非是想让我装作不经意的把此计划告诉长乐。” “若我途中遇到暗杀,那十之八九与长乐脱不开干系。” “但你又怎么知道大齐渗透入大晋的探子到底有多少,我带的随从之中是不是就有大齐的探子呢?” “而此法即便无效,必然也会在我和长乐之间埋下裂痕。那我当初说娶了她,就必会信她护着她的话又算什么?” 沈淮安皱眉,“定安,那大晋的黎民百姓呢?你就能不管不顾了吗?” “自然不会。”卫承宣盯着沈淮安,沈淮安也盯着他,两人僵持不下。 沈淮安笑了,“行,你不能做的事我来做!” “沈淮安!”卫承宣面色冷硬,“别逼我揍你!” “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难道明明花二有嫌疑,我们也要放任她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为大齐收集情报传送消息吗?” “当然也不会。”卫承宣坐了回去,“此事待我北行回来后会亲自问长乐。” “若是误会,我会向她赔罪道歉。” “若是真的,我会看住她,不再让她与大齐有任何往来。” 沈淮安看着卫承宣,半晌后妥协点头,“好吧,听你的。那我先去忙了。” “淮安。”卫承宣叫住沈淮安,“方才……抱歉。” 沈淮安笑了,“你我兄弟之间说这个做什么。” “你是什么脾性难道我还不知道?” “若当真是要你在大义与自身情爱之间做选择,我知道你便是舍了自己也不会看着大晋的黎民百姓陷入战火。” “好了,事情一大堆已经够头大的了,放衙后一起喝两杯?” 卫承宣也笑了,“嗯。今日我请客。” “那是当然。你现在有财神夫人撑腰,我可没有,自然是要你请客的。” 长乐将新马车布置妥当,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满意的点头跳下马车。 乌青玄伸手接她,“这是要送给谁的马车,你布置的这般仔细。” “秘密。”长乐笑笑没答,“走吧,时辰不早了,我们一起去吃饭。” “对了青玄师兄,你什么时候走?” “明日。” 长乐有些意外,竟是跟卫承宣一天离开。 她那天必然是要去送卫承宣的,“上午还是下午?” “下午。” 卫承宣肯定是上午便走,长乐点头,“那我去送你。” “好啊。”乌青玄笑着应下。 长乐转头吩咐,“凛冬,你先将马车送回王府,然后去蒙学接圆圆放学。” “记得跟圆圆说我今日会回去的晚些,就不去小宅子找他了,让他好好完成夫子布置的课业后同祖母一起用晚饭。” “切记,一定要让他盯着祖母多用一些。” 凛冬应下,在浮生记里喊了一个伙计驾车,先将新马车送回王府。 长乐和乌青玄也出了浮生记,去泰和楼吃晚饭。 两人刚进酒楼,迎面就碰见了从酒楼里出来的平阳公主。 平阳公主看到长乐脸色就冷了下去,“我当是谁那么大的狗胆,胆敢挡本公主的路,原来是你。” “花长乐,我们当真是好久不见了。” 长乐心说才不是好久不见,前两天才见过呢。 还知道了你满脑子污秽想法,恶心的隔夜饭都差点吐出来了。 第139章 叫皇婶 长乐以前跟卫书烨好的时候平阳公主就不喜欢她,加之平阳公主对卫承宣又抱有畸形的倾慕,如今看到长乐自然就更没有好脸色了。 平阳公主只要想到花长乐这样的人也可以嫁给小皇叔,心里就嫉妒的发狂。 花长乐算个什么东西,怎么能配得上小皇叔。 平阳公主目光一转就落到乌青玄的身上,“花长乐,你当真是水性杨花跟以前一模一样。” “以前跟书烨在一起的时候就勾搭江怀玉,与江怀玉不清不楚。” “如今你都与小皇叔成婚了,竟然还跟别的男人如此亲密,你还要不要脸?” 长乐冷冷的勾起嘴角,“论起不要脸,跟公主比起来,我还是差很远呢。” 长乐先前就觉得奇怪,她从小与卫书烨和怀玉一起长大,后来更是有琳琅加入了他们的小团体,三人行变成了四人行。 四人的关系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卫书烨也从没说过她跟怀玉的关系有什么不清不楚的。 但他们的关系彻底决裂的时候,卫书烨竟说她跟怀玉之间不清白。 长乐当时只觉得卫书烨是脑子有病,才能说出那种有病的话,现在看来只怕是平阳公主没少在卫书烨面前挑拨,故意在卫书烨面前污蔑她跟怀玉的关系,卫书烨听多了心里才有了怀疑。 平阳公主以前就不喜欢长乐,长乐知道后就不怎么跟着卫书烨去公主府玩。 那时长乐也只当是她自己的性格跟平阳公主合不来,根本没有多想。 现下知道平阳公主对自己皇叔抱有那种畸形的心思,再回想平阳公主对她的不喜就有了新的猜想了。 卫书烨跟平阳公主是亲姐弟,卫书烨也很黏着平阳公主,自从平阳公主出宫立了公主府后,卫书烨为了躲他母妃时常住在公主府,对平阳公主十分依赖。 平阳公主的心思这么变态,只怕是不喜欢自己的弟弟喜欢上别的女人,从而分走弟弟对她的感情,所以才对她百般不喜。 即便不是她,换做其他人被卫书烨喜欢,平阳公主也同样不会喜欢。 而她现在又嫁给了卫承宣,这可是平阳公主做梦都得不到的男人,平阳公主现在怕是恨得想掐死她了。 长乐琢磨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大胆!公主面前岂容你放肆!” 平阳公主身侧的丫鬟怒声呵斥,上前一步就朝着长乐扬起了手掌准备扇长乐耳光。 她是跟在平阳公主身边的心腹,自然最懂平阳公主的心思。 她知道平阳公主讨厌长乐,只要她动手打了长乐,回去后必然会有重赏。 但是巴掌没有落下去,长乐抬手捏住了她的手腕,抬腿一脚踹在了她的肚子上。 丫鬟被一脚踹的倒飞出去,嘭一声撞在了酒楼的门框上。 长乐拍了一下裙摆,似笑非笑的看平阳公主,“公主又怎么了?本宫王妃放肆了又如何?” “倒是公主,见了本王妃不知行礼喊一声皇婶,还对本王妃出言不逊,难不成皇家规矩公主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不成?” 平阳公主不是爱慕卫承宣吗? 长乐就是要刺激平阳公主。 厌恶她,却还要叫她皇婶,想想平阳公主被气得吐血的样子,长乐就畅快。 “你!”平阳公主被气的阴沉了眸色,抬手也要扇长乐耳光,手腕同样被一只手给捏住了。 但捏住平阳公主手腕的人却不是长乐,而是与沈淮安一同来吃饭的卫承宣。 “小皇叔。”平阳公主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卫承宣,目光贪婪的落在他的身上。 卫承宣想到长乐说的平阳公主对他抱着畸形情感,瞬间松开了手,回头就在沈淮安的衣袖上使劲儿的擦了两下手。 沈淮安:“????” “小皇叔。”平阳公主反应过来,看着卫承宣眼角眉梢都漫上了喜悦。 长乐被平阳公主这反应激的起了一层恶寒的鸡皮疙瘩,使劲儿的搓了搓双臂。 卫承宣面上没看出有什么,但脚步十分实在的往后退了两步,“平阳,长乐方才的话说的没错。” “她是本王的王妃,你见了她理应行礼。” “小皇叔,事情不是你看见的那样,是她先挡了我的路,我才同她理论的。”平阳公主为自己狡辩,目光殷切的落在卫承宣的身上。 “即便如此,难道你就可以不行礼了吗?” 卫承宣目光冷沉,平阳公主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怎么的?如何向你的皇婶行礼还需要本王教你吗?” 平阳公主握紧双手,看着卫承宣冷漠的神色,不甘心的咬牙低头,“见过皇婶。” 花长乐,她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平阳公主行完礼,随意找了一个借口,带着她的人怒气冲冲的走了。 找茬的人走了,场面安静了下来。 长乐方才面对平阳公主的时候搬出宣王妃的身份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心虚。 她这个宣王妃有名无实的,在外面吓唬吓唬别人还可以,但被卫承宣给撞见,属实是有点尴尬了。 “那个……我刚才就是借用一下头衔,对不起啊。”长乐搅着裙摆上的流苏小声道歉。 “你本来就是我的王妃,何来借用一说。” “别人是那么以为的,但事实是怎么样的我们自己知道嘛。” 长乐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笑了笑转了话题,“你跟沈大人是过来谈事情的吗?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谁来吃饭的酒楼谈事情啊。”沈淮安脚步一晃就挡住了长乐的去路,“我跟王爷也是过来吃饭的,既然遇见了不如一起。不知这位是?” 沈淮安看向乌青玄,乌青玄神色冷淡的微微颔首:“在下乌青玄。” “长乐,正好我还有事,那你同他们吃吧,我先走了。” 沈淮安和卫承宣都盯着乌青玄,乌青玄带着小厮转身出了酒楼,他们倒也没拦着。 沈淮安笑着装似不经意问道:“花二,这位乌兄瞧着好生面生,是你刚结识的朋友吗?” 卫承宣给了沈淮安一个警告的眼神,警告他不要乱来,沈淮安装作没看见。 “不是。”长乐摇头,“青玄师兄与我幼时相识,不过我们已经许多年没见了。” “原来是这样啊。”沈淮安笑着点头,“我看乌兄一表人才,我有个表妹……” “还吃不吃饭了?”卫承宣打断沈淮安的话,转头拉住长乐的手往酒楼里走,“你若不想吃就自己回去,我与长乐吃。” “吃!怎么不吃!” “花二是财神,今日花二请客,我吃大户!” 第140章 重色轻友 三人进酒楼要了一个包间。 有长乐买单,沈淮安是半点没客气,点了一桌子的好菜还点了两壶好酒。 长乐走到门边冲徐瑾招手,徐瑾上前,“王妃有何吩咐?” 长乐吃钱袋里摸了一锭银子给他,“你也去吃饭吧。另外再麻烦你一件事,能否快快的去忠勇侯府帮我将冯大姑娘喊来?” 琳琅,姐妹能帮你的也就这么多了,你可一定要好好把握住机会啊! 长乐坐回去,卫承宣将倒好的热茶递给她,“徐瑾自己会去吃饭,你不必管他。” “我是请徐护卫帮我一个忙。” 卫承宣挑眉,“我就坐在你旁边,你舍近求远去请徐瑾帮忙?” “莫非徐瑾能帮到你的,我还帮不到?” “这件事你还真帮不到。”长乐神秘一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沈淮安坐在两人对面,不满两人凑一起说悄悄话,“做什么呢做什么呢?酒菜还没上,我一会儿都吃饱了。” 长乐一脸莫名,“酒菜都没上,你吃什么能吃饱了?” 卫承宣低笑,端起茶杯喝茶。 沈淮安翻白眼,心说吃什么,吃狗粮呗! 酒菜送上来,徐瑾也将冯琳琅带来了。 “长乐,徐护卫说你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冯琳琅急急忙忙的进来,看到包间里的卫承宣和沈淮安瞬间没了声音。 卫承宣了然,“你说请徐瑾帮你的忙就是这个?” 长乐冲卫承宣俏皮的挤挤眼睛,起身将琳琅拉过来,“我们吃饭,想着叫你一起来吃。坐吧。” 冯琳琅有些僵硬在沈淮安旁边的凳子坐下,眼睛瞄了一眼沈淮安回手偷偷掐长乐的腰,低声跟长乐咬耳朵,“你干嘛呀?” “这还用问?当然是给你创造机会啊。” “你给我当军师不是挺厉害的吗?这时候扭捏什么,赶紧把沈大人拿下。” 冯琳琅瞬间红了脸,扭扭捏捏的拉着不让长乐走。 卫承宣十分妥帖,自觉的往旁边让了个位置,让长乐挨着冯琳琅坐。 沈淮安原本还挺嘚瑟,冯琳琅一来他也不自在了,偷偷在桌子底下踹卫承宣的靴子,咬牙低声跟卫承宣说:“花二这是干什么?你让她别乱点鸳鸯谱!” 卫承宣老神在在,“我们府上,这些事我都是听长乐的。” 沈淮安咬牙,这个重色轻友的兄弟不要也罢! 长乐拿起酒壶给每人的杯子里都倒了酒,举起酒杯道:“我们四人还是第一次聚在一起吃饭吧,先碰一杯。” “应该的。” 卫承宣起身举杯,他都站起来了沈淮安当然不能继续坐着,也跟着拿了酒杯起身。 冯琳琅红着脸偷偷的瞥了沈淮安一眼,双手捧着酒杯举出来跟大家一起碰了碰。 长乐偷偷在桌子底下打了一下琳琅,示意她主动点。 冯琳琅红着脸打回去,不仅不敢主动,还悄悄搬起椅子往长乐那边挪了挪。 “机会都给你创造出来了,你不把握?” “我紧张啊。”冯琳琅根本不敢跟沈淮安搭话,一看沈淮安脸就红了。 卫承宣开口,“冯大姑娘与淮安似是有婚约在身?” 长乐立刻接话,“是啊。他们的婚约已经订下了的。” “那倒是缘分。”卫承宣笑了笑,“我与淮安是好友,长乐与冯大姑娘是好友。” “如今我与长乐已经成亲了,接下来就该喝你们的喜酒了。” 冯琳琅闻言瞬间闹了个大红脸,“不……不急的。我爹娘说还想让我在家中多待几年。” 沈淮安放下手中的酒杯,“那可如何是好呢?” “我娘已经急着想抱孙子了,忠勇侯夫妇却不愿意冯大姑娘这般早嫁人,那不若我们之间的婚约就此罢了?” 冯琳琅一怔,长乐微微皱眉。 沈淮安给自己倒了杯酒,“开个玩笑,来来来喝酒。” 冯琳琅的脸色有了两分苍白,原本雀跃的心思瞬间低落了下去。 她其实一直都是知道的,沈淮安并不喜欢她,之所以与她订下婚约也全是因为沈家祖父和她祖父之间的约定而已。 这些年即便她与沈淮安订下了婚约,沈淮安依旧流连于花街柳巷,甚至听闻还替一个花魁赎了身养在了外面。 冯琳琅以前想着她年龄小,等她及笄了,到了可以成亲的年龄,再多跟沈淮安接触接触,沈淮安应该也会喜欢她的。 但每次只要她靠近,沈淮安总会寻各种理由提前离开。 冯琳琅不傻,知道沈淮安这是故意躲着她呢。 只是沈家祖父很看重这门亲事,沈家祖母也很喜欢冯琳琅这个未来的孙媳妇,压着不让沈淮安退亲。 “我娘不让我晚上太晚回家,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这杯酒算是我赔罪了。”冯琳琅低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了放下酒杯转头就走。 “琳琅!”长乐立刻追了出去。 冯琳琅闷头冲出了酒楼,长乐追上来,“琳琅。” 冯琳琅转头看长乐,眼眶已经通红了。 长乐心疼坏了,上前轻轻抱住她,“对不起。今晚我不该自作主张叫你过来。” “长乐不是你的错,你知道我喜欢他,你只是想帮我而已。” 冯琳琅当然不会因为难过就迁怒长乐,“其实今天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先前我们两家也特意举办过宴会,就是想让我跟他多接触接触。” “但是他每次都故意躲着我,我又不傻,哪里看不出来他是不喜欢我。” 冯琳琅没回盛都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要与沈丞相家的公子沈淮安订婚的,回到盛都之后自然对沈淮安多有好奇。 加之以前她跟祖父还住在边城时就听说过沈淮安跟着宣王镇守边关,还一起与宣王联手建立了战无不胜的玄铁营。她跟着祖父长大,本就对武将更加有好感,所以对沈淮安除了好奇外还更多了几分倾慕。 等真正见到了沈淮安后,冯琳琅更加惊讶。 原来武将也不一定都是武大三粗的,也可以长得俊郎帅气。 她不过是一个小姑娘,面对一个明知道将来会成为她夫君的俊帅儿郎,心动的自然而然。 “那你打算怎么办?”长乐心疼这样的琳琅。 琳琅是可以把鞭子挥的猎猎作响的姑娘,不该受这样的委屈。 冯琳琅摸了眼泪,“长乐,你是怎么变得不喜欢卫书烨的啊?” “心寒透了,自然就不喜欢了。” 冯琳琅是亲眼目睹了长乐是如何跟卫书烨决裂的,那样的长乐几乎被卫书烨伤的体无完肤,她觉得自己做不到长乐那么勇敢。 “算了,他既然不喜欢我也不耽误他了。” “回去我便叫我爹退了这门亲事,就是怕我爹舍不得跟丞相府结亲的机会,不会同意我退婚。” 长乐握住琳琅的手,“若是你当真决定了,我帮你。” 若是沈淮安当真不喜欢琳琅,不愿意娶琳琅的话,长乐也不愿意让琳琅嫁给沈淮安。 她的姑娘,她来护着! 第141章 卫承宣,喜欢吗 包间里,沈淮安恹恹的放下酒杯。 “算了,这酒也喝的不尽兴,我去春风楼喝。” “长乐跟冯家大姑娘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情意,如果你们因为这件事闹翻,我肯定是要站长乐一边的。” 卫承宣也放下酒杯,“到时候如果有需要,打你一拳你可得忍着。” “……”沈淮安无语,“定安,好歹我们两人也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你还能不能有点兄弟情了?” “兄弟情也不能当饭吃。” “那男女之情就能当饭吃了?” “男女之情能不能当饭吃不知道,但媳妇儿抱在怀里香香软软的确实更舒服。” “行行行,合着只有我一个人受伤呗。”沈淮安翻个白眼,“我喝花酒去。兄弟真是没用,还没春花楼的姑娘善解人意。” “明日你出发我就不去送你了。一切顺利。” 卫承宣点头,“春花楼的姑娘你连小手都没摸过,做戏别做过了。” 沈淮安摆摆手,起身出了包间下楼,正好遇见送走了冯琳琅上楼的长乐。 两人都停下了脚步,沈淮安冲长乐笑笑,但长乐不乐意冲他笑。 “沈大人,你对琳琅当真半分好感也没有吗?” 长乐问的认真,目中还有点怒气。 沈淮安没有立刻回答,他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冯琳琅的场景。 小姑娘穿着一袭红衣,腰间挂着长辫,跟在忠勇侯夫人身侧,不知道跟忠勇侯夫人说了什么,笑的眉眼弯弯,露出了嘴角深深的两个梨涡,看着十分讨喜。 沈淮安回神,“我与冯大姑娘性情不投,实在不相配。” “好,我知道了。” “既然如此,若是琳琅想退婚的话,还请你爽快一点。” 长乐说罢微微颔首,与沈淮安擦身而过上楼,沈淮安抓着楼梯的扶手转头喊她,“花二。” 长乐停下脚步回头,“沈大人还有何事?” “明日定安就会北上追查赈灾款一案,途中势必会受到诸多阻挠,所以定安决定兵分两路。” “大部队沿官道一路往前,而他则会带一小队人马抄近路提前抵达目的地追查赈灾款。” “希望他能一路平安。” 沈淮安说完,看到走过来目光沉沉的卫承宣,笑着挥挥手溜了。 长乐听的莫名其妙,不明白沈淮安没头没尾的突然跟她说这个干什么。 长乐回头看卫承宣,卫承宣也看她,“他吃醉了,不用听他胡说八道。” 长乐愣愣的哦了一声,跟着卫承宣重新回了包间,吃好后下楼结账,卫承宣付了银子,长乐没抢过。 两人一人有一辆马车在酒楼门口,长乐也没动,卫承宣也没动。 他准备看长乐上哪一辆马车就跟着上哪一辆。 “那个……我的马车挺小的,坐两个人有点拥挤。” 其实长乐的马车也不算很小,别说坐两个人,就是坐四个人也是能坐下的。 只是让卫承宣跟她挤一辆小马车,长乐觉得有点不合适。 长乐说完,冲卫承宣笑笑就准备上自己的马车,卫承宣伸手拉住她的手腕,“那就坐我的马车。” 唉? 长乐愣愣的被卫承宣拉着一起上了他的马车。 不是,有两辆马车,他们为什么非得挤一辆马车呢? 长乐不明白,不过想想也算了,反正回去她还要带卫承宣去看新马车,一起也好。 卫承宣看长乐眼里有笑意,转头问她,“想到了何事,怎么突然这么开心?”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长乐卖关子不愿意提前透露,笑眯眯的靠着车厢壁。 卫承宣也笑了,“不如让我猜一猜。” “可是今日赚了许多银子?” “赚银子确实高兴,但不是这个。” “那是收拾了什么人?” “也不是。”长乐得意,“你就别猜了,肯定是猜不到的。” “你给点提示。”卫承宣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给你点提示啊,倒也不是不可以。” “大!非常大。你猜吧。” 这么空泛的提示,卫承宣沉思,“莫非是得了个什么很大的宝贝?” 长乐摇头,忽然有种难倒了卫承宣的成就感。 卫承宣苦思冥想,什么东西可以用大来形容,而且长乐还这般高兴,这般神秘。 “你新买了一个很大的宅子?” “不不不。”长乐得意的像一只志得意满的小狐狸,“你是不可能猜到的。” “再多给一个提示。”卫承宣被激起了斗志。 “行啊。实用。你猜吧。” 长乐才不相信卫承宣能根据这样的提示猜正确呢。 马车行驶一路,卫承宣就猜了一路,长乐几次被卫承宣猜的东西逗的捧腹大笑。 马车停在王府门口,两人下车。 “卫承宣,你跟我来。” 卫承宣挑眉,“所以那个神秘的东西是你为我准备的?” “确实是为你准备的。”长乐点头承认。 卫承宣被意外之喜砸中,他倒是没想到长乐竟然会费心思专门为他准备东西。 “是什么?” 此时正好快走到停放马车的厩棚了,长乐回头,“你先闭上眼睛。” 卫承宣笑看长乐一眼,顺从的闭上眼睛,“然后呢?” “你跟着我往前走。”长乐拉起卫承宣的袍袖,领着他往前走,胡伯赶忙提了灯笼走到前面照亮。 卫承宣是第一次如此闭着眼睛完全信任一个人的任由对方带着他往前走,这种感觉很奇特,新鲜又刺激。 “到了。” 长乐骤然停下脚步,卫承宣闭着眼睛又在想事情一时没注意,直接撞到了长乐的背上。 卫承宣下意识的伸手揽住长乐以免她被撞到,但长乐的第一反应是回头踮起脚尖捂住卫承宣的眼睛,“你没有睁眼吧?” 卫承宣低笑,“没有。” “等你叫我可以睁眼的时候我再睁眼。” 长乐松了口气,试探的松开捂着卫承宣眼睛的手,卫承宣果然闭着眼睛没有偷看。 胡伯忍着笑,十分识趣的先行退下。 长乐先检查了一下马车,确认一切都跟她下午布置的一样,然后用火折子将马车四角挂着的灯笼都点燃,这才跳下马车道:“卫承宣,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卫承宣缓缓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了一辆豪华的宽敞马车。 但马车却并不是最吸引他目光的,真正吸引他目光的是站在马车前,被灯笼铺陈出的光打上了一层暖黄色光晕的长乐。 长乐背着双手,笑眯眯的站在马车前,“卫承宣,怎么样?喜欢吗?” 第142章 抱歉,情难自禁 长乐站在暖黄的光晕中,笑眼弯弯。 卫承宣静静的看着,心鼓胀到发烫。 长乐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卫承宣的反应,脸上的笑渐渐收起来,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赶紧往回找补。 “这是我新定做的马车,我那个马车有点小……” 卫承宣打断长乐的话,“不是为我准备的?” “啊?”长乐怔住。 卫承宣的眼里划过笑意,缓步上前,“这辆马车的布置看着不是女子喜欢的样式,难道不是为我准备的吗?” “你……要吗?” 长乐有些不确定的解释,“我也不知道你的喜好,就是按照自己想的布置的。” “你如果觉得不喜欢的话,我……我就留着自己用。” “其实我挺喜欢这辆马车的,真的。” 这辆马车长乐在一开始定做的时候就是为她自己做的,很多设计和雕功都是她自己喜欢的。 如果卫承宣不要的话,长乐准备自己拿来用,大不了把马车里的内饰再换一换就行了。 “长乐,我没有说我不喜欢,我很喜欢。” 卫承宣走到长乐身前站定,直直的看她。 长乐被看的有点紧张,下意识的移开视线,“你要不要先看看马车?” 卫承宣站着没动,“你这两日忙进忙出便是在准备这个?” “我怕动作慢了赶不上你出行的时间。” “你来看看,我跟你说说这辆马车的独特之处。” 长乐有点扛不住卫承宣这么直勾勾的目光,赶忙转身踩着脚凳上了马车,“卫承宣,你来。” 卫承宣微笑,跟着进了车厢,长乐一一介绍车厢里的不同。 “车厢里的小桌是可以这样收上厢顶的,然后最中间坐板可以这么往中间拉过来,搭在两边的坐板上便能拼接成一张床。” “像是这样。” 长乐一边介绍一边将小桌板收到车厢顶,然后将中间的坐板拉过来铺成床。 “这边还有暗格和匣子,里面能放一些蜜饯干粮,这边放了一些金疮药和一些治疗伤寒的药物。” “这两个格子是专门放茶具和茶炉的,旁边这个格子可以放一些书和信函。” “最重要的是右手边的这个暗格。” 长乐将暗格打开,“这里面有红绿蓝三个按钮,红色是触发马车四面安装的钢针的机关,遇到危险时可以用来射杀敌人。” “绿色这是也是机关按钮,按下后马车四周会放下钢板,可抵御刀剑劈砍和弓箭射击。而且除非你从里面打开,否则外面的人是无法打开的。” “另外就是这个蓝色的按钮,这是后面车厢壁打开的机关,遇到紧急情况也可以打开后面的车厢逃走。” 这是一辆真正花了心思设计的马车,而且绝非一两天可以完成。 长乐转头对卫承宣笑笑,“我也不瞒你,这辆马车我本来确实是给我自己打造的。” “原先我想着退了婚就离开盛都四处游历的,所以就打造了这辆马车。” “不过如今我们成亲了,我不会再离开盛都,这辆马车对我而言用处就不大了,正好你要北上追查赈灾款能用得上,我就弄回来了。” 长乐这几日将马车中的一应物品都准备齐全了,连蜜饯干粮和药那些都已经给卫承宣准备上了,明天卫承宣可以直接坐上马车出发都没有问题。 长乐说了一大堆,没有听到卫承宣的声音,疑惑的转头,险些撞到卫承宣的额头,身子下意识的往后折,被卫承宣伸手揽住避免了摔倒。 长乐松了口气,抬头就撞进了卫承宣又深又黑的眸光中。 卫承宣听着长乐介绍马车中的一切,有种临行前小妻子一边为他担忧又一边轻声嘱咐的宁和感觉。 这种感觉十分让他安心。 长乐被卫承宣盯的红了耳朵,小脸飞了红晕,轻轻撑着卫承宣的肩头挣扎了一下示意卫承宣松手放开她。 卫承宣不仅没有松手,还收紧了手臂上的力道一下将长乐压进了怀里。 长乐瞪圆了双眼,惊诧的抬头看他。 卫承宣低笑,目光垂下落在长乐樱红的唇上,“长乐,我们循序渐进的速度是不是慢了一些?” “上次只亲了唇,这次是不是可以再进一步了?” 长乐震惊,还没来得及说话卫承宣已经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柔软的唇上还带着淡淡的酒香和清甜,长乐愣愣的尝着味儿还没反应过来,卫承宣的舌尖已经滑进了她的唇齿之间。 长乐的身子瞬间变得僵直,连呼吸都屏住了。 一种从未体验的过酥麻感觉直冲她的四肢百骸,让她下意识的抓紧了卫承宣的衣裳。 卫承宣察觉到长乐的僵直,缓缓退出松开她。 长乐有些茫然的看他,小脸绯红一片。 卫承宣低笑,轻轻抵了抵她的额头,“抱歉,酒喝多了,有些情难自禁,吓着你了吗?” 长乐呆呆的摇头,然后又点头。 卫承宣的舌尖滑入她的唇齿时确实有点把她吓着了,更让她紧张和难以言喻的是卫承宣的舌尖扫过她嘴里时带起的那种酥麻感,竟让她手脚发软,险些没站稳。 不过这种感觉她并不讨厌。 卫承宣看着长乐的模样,轻轻的喟叹一声,“下次我会注意。若是你不喜欢这样,以后就不这样了。” “不是,我……”话到了嘴边长乐有些说不出口。 “不是什么?”卫承宣柔声问。 长乐绯红着脸垂下眼帘,“我没有不喜欢。就是……就是有点不习惯。” 在长乐的心里,她是一直将卫承宣当做长辈一般敬重的。 虽然卫承宣之前说过他们会是一辈子的夫妻,长乐也应下了,但那毕竟只是口头上说的话而已,真正放到实践中要做一些夫妻之间才能做的事情,长乐就没有那么淡定了。 卫承宣听到长乐说没有不喜欢也松了口气,“那我们下次也只这样,等你习惯了再进行下一步?” “啊?”长乐傻眼了。 先这样再进行下一步? 下一步还有什么? 生娃娃吗? 卫承宣被长乐的样子逗乐了,将她拥进怀里圈着,转身坐到旁边的位置上,再顺势搂着她的腰将她抱坐到腿上。 长乐浑身紧张,连脚趾都缩进了,低下头根本不敢看卫承宣,“你……你先放开我。” “不想放。”卫承宣圈着长乐不松手,脑袋靠着长乐的手臂,闷闷的说话,“明日我就要北上,也不知几个月才能回来。” 卫承宣去追查赈灾款,涉及几十万两银子,背后定然牵扯到许多的官员,一时半会儿查不完十分正常。 长乐早就想到卫承宣这一走,少则几个月,多则一年半载也不定能回盛都。 莫非卫承宣是担心王府里的一应事宜? 长乐立马道:“你放心,王府里的一切我都会打理好的,不必担忧。” 卫承宣:“……” 他担忧的是这个吗? 第143章 宣王也有自己的苦楚 卫承宣颇为无奈。 长乐聪慧机灵,但与他之间的事情却总也不开窍。 卫承宣很清楚,长乐其实也并非当真是对情爱不开窍,只是一直未将他当做情爱对象而已。 “这辆马车有许多别出心裁的设计,都是你自己想的?” “我先前看了些关于鲁班机扩的书,学了点皮毛。” 卫承宣听到长乐说这辆马车本是她打算离开盛都时用的,便知道她一开始是真打算退了婚便远走他方。 因为盛都与她而言已经没有任何可留恋之人和留恋之处。 卫承宣想到长乐当初决定打造这辆马车时的心情,便很心疼她。 好在他们如今成了亲,他留住了她。 “长乐。” “嗯?” 卫承宣有些不想等了,他想现在就跟她坦白,两人好好的聊一聊。 若长乐当真如沈淮安所言与大齐有关,她想要什么,只要不让大晋的黎民百姓陷入战火,他都可以为她办到。 “你……”卫承宣仔细措辞,他不想让长乐误会他不信任她。 “王爷。”徐瑾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打断了卫承宣的话,“长安侯求见。” 徐瑾也不想上前禀报,实在是长安侯太烦人,在王府门口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若非念着长安侯怎么也算是他们家王爷的岳丈,徐瑾已经想直接将人打走了。 “老花因为花芷瑜的事情被皇上停职,罚他在家反省。” “他这个时间上门,必然是想着趁你离开盛都之前想求你帮他复职。” “卫承宣。”长乐严肃了神色,“我跟他们现在的关系你也知道,你不用顾念我而答应他的请求,公事公办就可以。” “我知道。”卫承宣终于松开长乐,“我去见见长安侯,另外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你先休息不必等我。” 长乐点头,跟着卫承宣一起下马车。 看着卫承宣跟徐瑾离开后,长乐才回了后院。 长安侯被请进了卫承宣的书房,看到卫承宣就扬起了笑脸,“贤婿啊,这么晚前来打扰实在对不住。只是……只是我如今的处境贤婿也知道,还望贤婿通融通融。” “通融可以,帮你官复原职甚至升职都好说。” 长安侯一听眼睛瞬间就亮了,“贤婿,当真吗?” “本王从不妄言。” “但你找错了人,你该求的不是本王,而是长乐。” “只要把长乐哄高兴了,你想要什么都不是没有可能。” 长安侯有苦难言,长乐要是愿意帮他们,他又何至于放下老脸来求卫承宣。 但卫承宣话中的意思已经非常的明确,他要是不把长乐哄高兴,一切都免谈。 长安侯当初还觉得长乐跟他打赌是在吹牛,真没想到她不仅嫁给了卫承宣,还得了卫承宣这样的维护。 长安侯陪着笑脸试探,“贤婿,那我哄得长乐开心了,长乐也不愿意来替我说好话……” “这点侯爷可以放心。” “只要长乐高兴了,该做的事情我自然会做。” 得了卫承宣这话,长安侯终于放心了一些,回到长安侯府就让管家去将库房的门打开清点里面的东西,又开了自己的藏宝阁挑选了十几件宝贝,热火朝天的准备着,打算明日一早就给长乐送过去。 戚飞柔自从从宫里出来后就病了,每日里缠绵病榻,听闻长安侯开了库房撑着病体跑出来。 “花舒临,你这个没良心的,你是不是想拿银子去替花芷瑜打通关系救她出来!” “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就别想得逞!” “放下!全都给我放下!” 戚飞柔现在是半点都不相信长安侯,只要想到长安侯瞒着她,让她替以前赶走的贱人养了那么多年的女儿,还被挑拨着跟自己的亲生女儿生了那么深的嫌隙,戚飞柔就气的想吐血。 听到丫鬟来报说长安侯开了库房拿东西,戚飞柔的第一反应就是长安侯要拿银子去打点关系救花芷瑜。 花芷瑜在乾清殿直接说出了她跟花长卿的关系,还别有用心的摘出了她自己,戚飞柔当时就恨不得撕了她,又如何会愿意去救她。 长安侯皱眉,“你既病了不好好在院中养病,跑出来干什么。” “快回去养你的病,别在这儿发疯。” “你说我发疯?”戚飞柔面露狰狞,“花舒临,我戚家书香门第,我是戚家嫡女,当初若不是你去戚家提亲,说你一见我便倾心,此生非我不娶绝不纳妾,我以为会愿意嫁给你吗?” “可是后来你做了什么?” “你违背当初对我的承诺,寻花问柳沾花惹草,连我身边的丫鬟都不放过,更是在我怀着身孕的时候再外面置办宅子养起了外室。” “当初我若不是因为这件事被气着,怀着的双生胎又怎么会生下两个,却只活了长乐一个。就是你跟那个贱人杀死了我的孩儿!” 长安侯的眼里闪过心虚,“双生胎本就难以活两个,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还敢说跟你无关,那你偷偷摸摸以养女的身份把花芷瑜接回侯府,还要养在我身边又是什么动机?” 长安侯眼神闪烁。 戚飞柔流下眼泪,“这些时日我病在床上一直在回想,我跟长乐母女关系会变成如今这样,全都是因为花芷瑜总是在我面前说长乐的坏话。” “她说长乐不够懂事乖巧,不知道体贴我作为母亲的不易,又总是有意无意的提起,若是死去的那个孩子还在,必然不会像长乐这样子,然后又给我幻想那个孩子如果活着该怎么孝顺体贴优秀。” “花芷瑜知道那个孩子的死是我心里的结,她故意说这样的话刺激我,让我越发对长乐不满,越发觉得为什么活着的不是那个孩子而是长乐。” “可惜我猪油蒙了心,当真信了她的那些鬼话,才会导致我跟长乐的关系越来越差,以至于让我亲手把长乐推给了别人当女儿。” 戚飞柔越说哭的越厉害,一遍又一遍的捶着自己的胸口,旁边的丫鬟婆子赶忙劝说。 长安侯冷笑,揭穿戚飞柔,“如果不是你自己本来就不喜欢长乐,芷瑜又怎么说得动你?” “你自己打心底就觉得如果活下来的是那个死去的儿子,而不是长乐就好了,现在反倒是把责任推给芷瑜,你也是有脸说。” 戚飞柔怔住,半晌又哭又笑的点头,“是啊,都是我活该。” 长安侯皱眉,“你病了就好生躺着养病,其他事情不要管。” “而且我开库房拿东西也不是要去替芷瑜打通关系,而是要送给长乐。” “送给长乐?”戚飞柔没反应过来。 “是啊。长乐是我的女儿,她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我当然要送些东西让她高兴高兴。”长安侯不耐烦的摆手,“好了好了,回你的院子去,不要在这儿碍事。” 戚飞柔笑了,只是笑容嘲讽又凄哀,“说什么长乐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哄长乐高兴,你早干什么去了。现在无非是想求长乐替你向宣王求情而已。” “花舒临,我早该知道的,你自私自利,除了你自己,你谁都不爱。” 戚飞柔说着说着捂着胸口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就吐出了一口血。 第144章 误会,下毒 第二天上午,卫承宣领着一大队人马从盛都的北门出发,长乐起了个大早出城送行。 永德帝对于卫承宣此次北上之行很不放心,竟拖着病体亲自出城相送。 皇上都来送了,朝中一应官员自然也不能少,原本说不能相送的沈淮安一大早被随从从春和楼挖出来,也站在送行的一众官员之中。 永德帝跟卫承宣说了好一会儿话,嘱咐了一大堆,长乐只好远远的站在一边等着。 终于,永德帝说完了,卫承宣行了一礼转头朝着长乐走过来。 菊冬行了一礼退到一旁,卫承宣上前,“不是说了不用来吗,怎么还是来了?” 卫承宣一早出门,先去了宫中,然后从宫中直接出发。 他出门的早,起床的时候长乐还迷迷糊糊的睡着,便嘱咐她不用出城送行,没想到她还是来了。 “大家都来给你送行,我这个宣王妃不来说不过去。”长乐笑笑,把手中准备的包裹递给卫承宣,“北边回暖的晚一些,我给你准备了一件大氅,你带着吧。” 徐瑾上前接过包裹,卫承宣看长乐,长乐被他直直的目光看得有点不自在,“大家都在等你,快出发吧。” 卫承宣点头,“我不在盛都,若是遇到什么事情你无法应对就先忍一忍,等我回来再处理。” 长乐想说就算遇到事情她也能处理,以前没有卫承宣罩着她的时候她没被人欺负过,但对上卫承宣认真的目光,长乐到嘴的话有些说不出口,最终点了点头应下,“好。” 卫承宣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了两下,有些想牵长乐的手,但周围看着的人实在太多,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走了。” 卫承宣转身走向马车,长乐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脏某处好似突然被什么蛰了一下,下意识往前追了两步。 卫承宣似有所觉,停下脚步回头,对上长乐的目光又快步走回来。 他本来是要一把抱住长乐的,但周目注视的目光太多,最终只是克制的牵起长乐的手捏了捏,“等我回来。” 长乐眼眶有点酸涩,回视着卫承宣深而温和的目光,抿着唇点了点头,半晌才道:“一路平安。早日回来。” 卫承宣这才转身大步离开上了马车。 沈淮安早一步上了马车,看到卫承宣进了车厢,戏谑调侃,“这还没走就舍不得了呢?” 卫承宣没理人,踹开沈淮安的腿走去中间坐下。 沈淮安嘿笑一声,“你原先的马车我说多少次了让你换你也没换,说是马车能用就可以,不必铺张浪费,如今怎么舍得换新马车了?” “这新马车一看就是废了心思的,而且价钱肯定不便宜,是花二刚给你准备的?” 卫承宣的脸色好了两分,“嗯。” “还别说,花二挺舍得为你花钱的。”沈淮安边说边打开马车壁两边的匣子和暗格,“这里面的东西也都是花二为你提前备好的?” “嗯。”卫承宣打开长乐方才给他的包裹,里面确实叠放着一件狐狸毛大氅,不仅如此,大氅之上还放着一叠厚厚的银票。 从银票的厚度看,少说也有两三千两。 卫承宣将银票和大氅收进暗格,炫耀的叹了口气,“长乐真是的,我是出门办差又不是出门游玩,竟给我准备这么多的银子。” 沈淮安酸了,“打住!我是来给你送行的,不是来听你秀恩爱的。” “你就不怕花二现在对你有多好,到时候捅你刀子的时候就有多狠吗?” “不会说话就赶紧滚。” 卫承宣抬脚就踢沈淮安,沈淮安哈哈大笑着躲开,随手拿了匣子里装的一叠糕点,“我把你送到长亭就滚。” “这是沁芳斋的点心啊,不仅价钱贵的吓人还十分不好买。”沈淮安随手从护腕夹层取出一根银子戳进糕点里,边准备吃点心。 对吃食试毒是这些年沈淮安跟在卫承宣身边养成的习惯,实在是太多人想让卫晨宣死了,他抽银子试毒都只是下意识的举动,根本没想到银针戳进糕点后竟会真的变色。 沈淮安张嘴的动作僵住了,眼神复杂的看看变色的银针,又抬头看看卫承宣,“我真没想到会测出有毒。” 卫承宣没说话,抽出银针擦干净又试另外一块糕点,银针依旧变了色。 如此反复几次,一整叠糕点全都有毒。 沈淮安沉了脸,“这是生怕毒不死你啊。” 卫承宣面沉如水,“徐瑾,你立刻回王府调查,昨日除了王妃以外,还有谁上过马车,接触过马车内的东西。” “定安,你这是不相信花二会给你下毒?” 卫承宣面无表情的扫沈淮安一眼,沈淮安无奈摊手,“行吧,等徐瑾回来再说。” 徐瑾骑的快马返程,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北行的大队人马还没有走到长亭,徐瑾就就已经回来了。 “王爷,已经查清楚了,昨日马车送回王府后就无一人再靠近过。” “属下遣人去找王妃身边的凛冬姑娘打听了,凛冬姑娘不疑有他,炫耀的说糕点是王妃亲自去沁芳斋买的,也是王妃亲手装进马车匣子里的,没有假他人之手。” 卫承宣放在膝盖上的双手陡然收紧,眸中情绪不断翻涌。 沈淮安叹气,“定安,这下你总该相信了吧?” “先前我还想着,花二嫁给你的别有用心至多也就是留在你身边博得你的信任,好多收集一些情报送给大齐而已。没想到她竟然还会要你的性命。你现在怎么想的?” “长亭了,你走吧。”卫承宣的面上没有太多的情绪,听到外面禀报已到长亭便开始赶人。 “行,那我先走了,你一路平安,早日回来。” 沈淮安起身准备下马车,卫承宣叫住了他,“在我回来之前,你不准动长乐。” 沈淮安闻言一笑,要不说他们是好兄弟呢。 他心里琢磨着好友下不去手,那他来下手好了,没想到他还什么都没说呢,就已经被看穿了。 “淮安,我的脾气你很清楚,我没有开玩笑。” “我回来之前,长乐少了一根头发丝,我都算在你的头上。” 沈淮安无语,“卫承宣,那花长乐当真是要杀你呢?” 卫承宣没有立刻回答,静默了许久才开口,“我会把她安置到庄子上,不再让她踏入盛都一步。” 第145章 隐晦的感情啊 长乐上午送走了卫承宣,下午又送乌青玄。 按理说乌青玄回大齐应该从盛都的南门出发,然后一路往西南方向前行。 但乌青玄说他父亲交代他去北边的牧边国收购一些羊毛和羊皮带回去,他从北门出发沿路北上,最后从牧边国的南边国境回大齐。 出了北城门,乌青玄停下从袖兜里取了一个小锦盒递给长乐。 “这是昨日在珍宝阁看见的压襟,我觉得很适合你就买来了。”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长乐,就送到这里吧。” 长乐接过锦盒有些惆怅,“上次一别,我们六年才见。今日一别,又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见到了。” 乌青玄眸色晦暗的笑了笑,“放心吧,以后家中生意但凡是来大晋的,我便揽了过来见你。” “算了吧,你家中兄弟姊妹那般多,你若是专门往大晋跑,其他地方的买卖都该被人抢完了。” “我可不想你因为来找我玩最后抢掌家之权抢不过被发配。” 长乐叹口气,“不过你要记得我拜托你的事情。如果听到有关师父的消息,务必立刻传信给我。” “知道。”乌青玄点头,“一旦有先生我会立刻飞鸽传书通知你。” “哟,这么巧,乌兄今日也走啊。”沈淮安从城外骑着马回来,看到长乐和乌青玄便勒马停下,似笑非笑的走上前。 乌青玄的神色冷漠下去,冷淡的同沈淮安颔首示意了一下,转头跟长乐说:“我先走了。” “好。”长乐点头。 沈淮安啧啧两声,“相逢即是缘,更何况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乌兄这般也未免有些太冷漠了。” 乌青玄却不多说,径自上了他的马车。 沈淮安走到长乐身边站定,冲着乌青玄的马车昂昂下巴,“花二,这位乌兄一直都是这么高冷吗?跟他说话也不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跟他是什么杀父夺妻的仇人呢。” “青玄师兄一直都是这样的性格,话很好,不过人很好。”长乐替乌青玄解释。 沈淮安似笑非笑的勾勾嘴角,“我听说这种性格的人通常就是人狠话不多,都是狠人呢。” “说起来,这位乌兄听口音应该是西南边方向的人吧,怎么不从南门出城反而从北门出城?这么出门可不是绕道路那么轻松的哦。” “青玄师兄家中时代为商,他从这里出发是要去牧边国收购羊毛和羊皮。” 沈淮安拖长了音调的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王爷上午才从北门离开,下午乌兄也从北门走,还真是巧合啊。” 长乐觉得沈淮安这话说得莫名有些阴阳怪气。 不过转念一想她跟沈淮安并不熟悉,以前也没有交集更没有结仇结怨。 硬要说,也只有昨天才坐下一起吃过一次饭,因为他跟琳琅的婚约闹了点不愉快,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 沈淮安应该没有必要怪模怪样的跟她说话。 长乐转了话题,“沈大人这是送了王爷刚回来?” “是啊。既然送了,就干脆送到长亭了。” “说起来王爷还跟我炫耀,说他坐的新马车是你送的,而且马车里准备的一应物什都是你亲自购置摆放,丝毫没有假他人之手,可是真的?” 沈淮安装似不经意的提起,却一直注视着长乐脸上的神色变化,不放过一丝一毫。 “确实是我布置的。”长乐点头。 沈淮安的目中闪过一抹冷色,但很快被笑遮掩过去,“你对王爷倒是上心。” 长乐觉得沈淮安这句话说的莫名其妙,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他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莫非他是吃醋了? 难道沈淮安至今未取妻,对于跟琳琅的婚约也不满意,竟是因为对卫承宣抱有兄弟情以外的感情。 长乐被自己的这个猜想惊住了,看沈淮安的目光都变了。 沈淮安对上长乐震惊,又带着点兴奋和同情的目光略微愣了愣。 花二那这样的目光看他做什么? 就跟他好像经历了什么不得了的痛苦的事情一样。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沈淮安被看得受不了了,背脊起了一阵恶寒,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没什么。”长乐看沈淮安越发觉得同情了,“难怪你想退了跟琳琅的婚约,之前我还觉得琳琅这么好的姑娘,你竟然不喜欢,实在是没眼光,现在看来是我误会你了。” “你想跟琳琅退婚原来是为她着想考虑,我会跟琳琅说的,让她尽快说服她爹娘跟你退婚。” “你……你加油吧,说不定哪一天当真守得云开见月明,我会祝福你们的。”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长乐踩着脚凳上了马车,想了想又回头多说了两句句,“沈淮安,原来你是个好人。” “这些年也是辛苦你了,默默的守护一个人独自付出,深夜里怕是还流过心酸的眼泪。” 看着心爱的人娶了别人,可不是要深夜里心酸流泪嘛。 难怪沈淮安永远都拥护着卫承宣,就连卫承宣去边关沈淮安作为丞相之子也义无反顾的跟随左右。 这份默默付出的感情,即便世人不理解,也值得尊重。 看着长乐的马车调转回城,沈淮安站在春风之中有点凌乱。 花二到底莫名其妙的再说些什么? 他是在试探她对定安下毒一事,她反过来到底想到了什么? 为什么看他的眼神突然就充满了同情,还鼓励他要加油,他加油个什么? 不过她说他想退婚是为冯琳琅好这句话倒也没说错,他对冯琳琅无意,以后也只想娶自己心爱的姑娘,想跟冯琳琅退婚也确实是为冯琳琅好。 “大人,回城吗?” 沈淮安盯着长乐的马车眯了眯眼,“安排人暗中盯着花二,切勿打草惊蛇。” 长乐坐在马车里接过凛冬递来的茶,颇为感慨的叹了口气。 凛冬疑惑,“王妃,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点同情沈大人。” “就沈大人这样默默付出的感情,若是写进话本里,不知道要赚多少眼泪呢。” “啊?”凛冬完全没听懂,“沈大人有喜欢的人了吗?是冯大姑娘吗?” 长乐摇头,没再多说。 毕竟断袖之癖并非人人都能理解和接受,这是沈淮安的秘密,她无意中发现了就算了,可绝不能往外说。 倒是琳琅跟沈淮安之间的婚约,确实要早点退掉才行。 不错忠勇侯怕是不会那么轻易放弃与丞相府联姻的大好机会,还得用点手段才行。 “去忠勇侯府。” 第146章 帮琳琅退婚 冯琳琅昨晚回家后就提了要跟沈淮安退婚的事情,果不其然被她爹呵斥了一顿,根本不允许她退婚。 她爹还说她是跟着长乐玩多了,都被带坏了,才学着长乐退婚,又说了一大通长乐的不是,还勒令她以后不许再跟长乐来玩。 冯琳琅气的不行,跟她爹争执,最后直接被禁了足。 “姑娘,宣王妃来了。” 冯琳琅听到身边伺候的丫鬟通报,高兴的跑出门,看到长乐更是加快了脚步,“长乐,你怎么来了?” “以你的脾气昨天回来肯定就要找你说退婚的事情,你爹不同意你肯定要跟他吵,最后又要被禁足。所以我过来看看。” 冯琳琅吐吐舌头,“全都被你猜中了。” “他不同意我退婚就算了,还说你的坏话,我肯定要跟他理论嘛。” 冯琳琅拉着长乐进屋子,“沈淮安不喜欢我,我也不要上赶着倒贴,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子,实在不行我不嫁人也可以,才不要委屈自己呢。” 长乐听琳琅这么说,倒是松了口气,凑近她耳边小声道:“其实沈淮安想跟你退婚真的是为你好。因为他心里有一个少时就喜欢的人,用情至深,他是不想耽搁你。” 冯琳琅惊讶,“谁啊?” 长乐抬手示意凛冬和伺候琳琅的小丫鬟都出去玩,这才压低声音在琳琅耳边道:“卫承宣。” “什么?!!!”冯琳琅震惊,嘴巴长得能塞下一颗鸡蛋,“长乐,你是说……说沈淮安和宣王殿下……” “嘘。”长乐捂住琳琅的嘴巴,“虽然这份感情大多数人都可能无法理解和接受,但我们要尊重。” 冯琳琅连连点头,“那你怎么办啊?你跟宣王殿下都成亲了,要是他们……他们两情相悦,受伤的还是你啊。” 长乐一笑,“我跟卫承宣为什么成的亲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有感情啊。” “要是他们真要在一起,我跟卫承宣和离就是。如果他们想要个人打掩护的话,我也可以跟卫承宣维持表面的夫妻关系。” “反正我现在也不想什么情爱了,一个人过挺好的。” 冯琳琅听的心疼,伸手抱住长乐,“都怪卫书烨那个渣男。” “说起来,长乐,你知道卫书烨在皇子处所被人打断了一条腿的事情吗?” “曲水流觞宴的时候听人议论过。” “哈哈哈哈,我跟你说,可惨了。上恭桶都要人帮忙。” 冯琳琅幸灾乐祸,“还有那个林心妍。容贵妃厌恶她厌恶的不行,一有机会就磋磨她,给她站规矩。” “我听说林心妍知道卫书烨跟他姐姐平阳公主关系好,平阳公主在容贵妃面前又很能说得上话,她就去讨好平阳公主,结果直接比平阳公主扇了两个大耳光,说她下1贱胚子根本配不上卫书烨。” “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他们都是活该。” 长乐听着也觉得畅快,不过卫书烨他们一家现在就算闹的乌烟瘴气跟她也没有关系了。 反倒是琳琅提起平阳公主,又让长乐想到了平阳公主对卫承宣抱有的不伦之心,让人十分膈应。 “长乐,怎么了?” “没什么。”长乐笑笑,没提平阳公主喜欢卫承宣的事情,“我们来说说你退婚的事情。你如果当真想好了,我们就把这事儿给办了。” 冯琳琅沉默了一会儿坚定的点头,“想好了。” “我要跟你一样,如果遇不到一心一意待我的男子,我也宁愿自己一个人过。” “只要你想好了就成。” 长乐哪出一个瓷瓶塞进琳琅的手里,琳琅疑惑的看了又看,“长乐,这是什么啊?” “这是我专门找薛伯伯帮我调的秘药,你服下它,只要有男子触碰到你,你就按住这个穴位,你的身上立刻就会冒出十分下人的红疹子。” “这么神奇啊?”冯琳琅惊讶,“可以维持多久啊?” “药效是三个月的,用来退婚差不多够了。” “你也不用担心,红疹子冒出来看着下人,实际上半天就会自动消下去。” “以后只要有男人碰到你,你就立刻按这个穴位。多来几次,别人就会知道你只要碰到男人就会全身出红疹。” “丞相夫人急着想抱孙子,你这样的情况,他们自然会想办法退婚的。到时候你爹就算不同意也只能同意。” “不过这个办法也有一个坏处,以后怕是没有别家敢同你议亲了。” 冯琳琅喜笑颜开,打开瓷瓶直接吞服了里面的小药丸,“我才不要议亲,我要自己找我自己的真命天子!” 长乐从忠勇侯府出来,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转头去了麋鹿书院的蒙学馆接圆圆放学。 圆圆迈着小腿跨过高高的门槛,看到等在学馆门口的长乐眼睛瞬间就亮了,扬起大大的笑脸跑上前,“姐姐。” 长乐蹲身将人接住,看到圆圆脸上的红痕眉头皱了皱,“脸怎么了?” “好啊,你就是这个小畜牲的姐姐啊,赶紧给我儿子跪下道歉,否则我饶不了你们。” 圆圆抓着长乐衣袖的手指一紧,有些无措的抿着唇。 长乐起身牵过圆圆,将他拉到身侧护着,冷冷的看向面前对他们怒目而瞪的妇人和她牵着的小男孩,问小孩,“就是你打了我弟弟?” 这个小男孩年龄看着明显比圆圆要大一些,而且身体长得十分壮实。 一双眼睛随了妇人,眉眼间距十分宽,而且眼帘下垂,看着给人一种十分不舒服的感觉。 “我就是打他了怎么了?”小男孩嬉皮笑脸完全不把这件事当一回事,边说话还边冲着圆圆扬手,做出又要打圆圆的样子。 圆圆抿着唇皱起了小小的眉没说话。 小男孩看到圆圆没有表现出害怕的样子十分不满意,挣脱开妇人的手扬起拳头就冲上前,凶神恶煞的又要打圆圆。 长乐抬腿踹上小男孩的膝盖,小男孩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估计是跪的太突然,小男孩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目露凶光的瞪长乐,爬起来就又要去打长乐,“臭女人,我要杀了你!” “小东西长得跟只蟾蜍似的,还搞内外兼修,看着丑玩的毒,毒不死也恶心死人啊。” 长乐轻而易举的提溜起小男孩的后衣襟,冷笑着扔给妇人,“这小东西你要是管不好就扔去屠宰场,手起刀落快的很。” “你……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敢这么跟我们说话,信不信我让你全家都不得好死!” 长乐笑了,“你要是这么说我可就不困了。” “来,告诉我,你们是谁,我免得上门宰错了人!” 第147章 暴力解决 妇人搂紧怀中乱挥着手脚,嚷嚷着要弄死长乐的小男孩,警惕的盯着长乐上下打量一圈,又去看长乐坐的马车。 长乐的马车不算简陋,但也不奢华。 妇人又打量长乐的衣着和配饰,衣服是锦缎,但不管是手上还是腰带上都并没有华丽的配饰,挽起的发髻上更是只簪了一枚发簪。 总而言之,不管是长乐的衣着打扮还是坐的马车,都够不上富贵二字。 她看长乐遇事气定神闲,还当是遇见了什么贵人家中的姑娘,心中生了点忌惮,但哪有贵人家的姑娘出行这般朴素,而且还不戴帷帽的。 妇人心中有了底气,“我们可是陈国舅府中的人,我儿子更是老爷最喜欢的儿子,你敢这么跟我们说话,我看你就是活腻了。” “陈国舅?皇后娘娘的弟弟?” 陈家是大晋的世家,家大业大,当今的陈皇后就是陈家大房的嫡女,兄弟姊妹一大堆,但能声称自己是国舅的也只有陈皇后一母同胞的亲弟弟陈义,也就是陈家赌坊的东家。 长乐先前是见过陈义两次的,那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主儿,养出的儿子狠辣跋扈倒也在情理之中。 妇人得意,“现在知道怕了吧?” “你跟你弟弟跪下给我们磕三个响头,兴许我一个高兴就大人大量放过你们了。” 长乐笑了,“我听闻陈义对发妻情深义重,自从发妻死后一直未再续弦,府中更是连侍妾通房都没有。” “你是哪里来的野路子,竟敢冒充陈国舅的妻子,还带着这么大一个儿子,分明是想败坏陈国舅深情不悔重情重义的名声,看我今日不替陈国舅教训你们!” 长乐一个眼神,凛冬和菊冬就冲了上去,一左一右的架住了妇人。在妇人张嘴要嚷嚷的时候,菊冬十分果断的把绢帕塞进了妇人的嘴里。 小男孩显然还没看清局势,还在骂长乐臭女人,长乐上前捏住他的两边脸颊,垂眸冷冷的看他,“姑奶奶耍横的时候你还在奈何桥等着排队呢。” “圆圆脸上的红痕是你打他打出来的?” “唔汪汪~~唔汪汪~~”小男孩被掐住了两边脸颊,嘴巴鼓起来说话根本说不清楚。 “你说说你,小小年纪就这么坏,长大了怕也是为祸他人,不如干脆就别让你长大得了。” 小男孩仗着身份横行霸道惯了,甚至对于家中下人也打杀习惯了。他是他爹唯一的儿子,他知道不管他做了什么,他爹都不会把他怎么样。 而且他打杀家中的下人,他爹还夸他行事果决有魄力。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竟然会遇到敢反抗违背他的人。 在蒙学馆里,他不过是想要花圆圆趴地上给他当狗骑着玩而已,这种小事随便一个下人都能做,花圆圆为什么就不能做。 他打花圆圆,没想到花圆圆竟然还敢还手。 现在不只是花圆圆了,还有花圆圆的姐姐,竟然也敢对他不敬,真是气死他了。 他要让他爹把他们都杀了,还有这个没用的女人,根本没有资格做他的娘! 小男孩不仅没有害怕,依旧目露凶光,但不敢瞪长乐了,转而瞪圆圆。 长乐挑眉,“圆圆,你看着他了吗?” “他现在不敢瞪我了,说明他是个欺软怕硬的,但他转而瞪你,他是觉得你更弱小可以被欺负不用害怕。” “如果你不能让他感觉到害怕,以后你来蒙学馆他会一直欺负你。” “我可以帮你收拾他一次,二次,但总有哪一次我不是恰好都在的,他杀了你都有可能,你该怎么办?” 圆圆沉思了一会儿,仰起小脑袋,“姐姐,你的匕首可以借给我一下吗?” 圆圆知道自己能来蒙学馆听夫子讲课是姐姐送了银子的,所以他在蒙学馆里要乖乖听话,不能给姐姐惹麻烦。 但姐姐说陈小壮会一起欺负他,让他不能在蒙学馆好好念书,还会惹姐姐担心,那就不太好了。 长乐想到圆圆第一次问她借匕首后发生的事情,嘴角略微的抽了抽,“你要匕首做什么?” “他会带来一系列的麻烦,那就杀了吧。”圆圆说的很认真,而且语气很平静。 “……” 长乐无语的半晌,她是想教圆圆懂得反抗,没教他动不动就杀人啊。 “圆圆,杀人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你知道吗?” 圆圆歪头,显然不是很理解。 祖母说过直接杀掉是最直接最省事的解决办法呀。 “你看他,欺软怕硬是不是?你只要让他知道你不是好惹的,他自然就不敢欺负你了。”长乐循循善诱,一定要把圆圆脑子里杀人能解决一切问题的观念给他纠正过来。 圆圆似懂非懂的想了想然后点头,转身去馆学门口下捡了一块石头,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他捡石头干什么的时候,他扬起石头一把砸在了陈小壮的脑袋上。 圆圆人小力气也不大,但并不妨碍他用尽全力砸下的这一石头瞬间在陈小壮的脑袋上开了一个血口子。 陈小壮人都傻了,学顺着他的头发流到他的额头上他都没反应过来。 妇人惊恐的瞪大眼睛,大力挣开菊冬和凛冬的控制扯掉嘴里的绢帕冲上前一把抱住陈小壮,回头怒吼跟来的车夫和丫鬟,“你们都是死人吗?找大夫!快找大夫啊!” 愣神的车夫和丫鬟这才反应过来,丫鬟赶忙跑去找大夫,车夫手足无措的想上前去抱陈小壮,被陈小壮一脚踹到心窝子踢开。 “滚开狗奴才!” 这还不算完,陈小壮回头一巴掌扇在妇人的脸上,“没用的贱人!贱人!” 妇人好像都被他打习惯了,只抱着他哀声哄着,陈小壮需要找发泄的口子,但他现在怕了长乐和圆圆,就只敢把怒火全都发泄到妇人身上。 又是打又是踢又是抓又是骂,狂躁暴怒,妇人不敢躲还得哄着她。 凛冬皱眉,“这小公子什么毛病,哪有这么打自己娘的。” 长乐牵过圆圆,“我听薛伯伯说过,有些小孩在娘胎里就是带病的,生出来之后易暴躁发怒,不能说是天生的坏种,但脾气性格确实与寻常人不同。” “我看他的面相和表现就跟薛伯伯说的那种病症十分相似。” 凛冬和菊冬都听的惊讶,“世上竟还有这种病啊,那能治疗吗?” “薛伯伯说不好治,但也没说不能治,不过这都跟我们无关。”长乐牵着圆圆的手转身上马车,直接离开。 那个妇人有这么个儿子很可怜,但她一开口就骂圆圆是小畜生,不分青红皂白就让他们跪下道歉,可见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人。 长乐觉得同情这种人,那纯纯是有病。 长乐将圆圆送回小宅子,老太太组了牌局,现在不打叶子牌改组局打牌九了。 胡伯一早就等在小宅子,还被老太太抓着打牌九输银子,一看到长乐回来就立刻起身逃走,“王妃,你可算是回来了,长安侯在府上快把茶水都喝十几壶了,你快回去看看吧。” 第148章 断绝关系 长安侯今天是看着时间的,安排了人去北门盯着,等长乐送走了卫承宣后就火急火燎的带着一车的东西来了宣王府等长乐。 而他之所以赶在长乐回府之前先来宣王府,是因为他怕长乐回来了之后不让他进门。 不得不说这一点他还是很了解长乐的。 可惜他吩咐人把东西搬进了宣王府,茶水喝了一壶又一壶,却怎么也没等到长乐。 东西都搬过来了,没等到长乐他也不能走,总不能搬进宣王府的东西又搬出去,那不成样子,他也丢不起这个人。 但他要是这么走了,东西留下,下一次再想进宣王府的大门见长乐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思前想后,长安侯只能在宣王府的正厅里坐着等着,就算屁股都坐僵硬了也不敢走,十分心塞。再看着正厅里挂着的两幅字画都是长乐从他那儿坑的,长安侯就更心塞了。 长乐听到老花来带了东西来找她也不觉得奇怪。 昨晚老花就来了王府找卫承宣,无非是想求卫承宣帮他官复原职。 卫承宣睡觉的时候跟长乐说了,让老花来求她。 只要把她求的高兴了,一切事情都好办。 长乐刚迈进宣王府的大门,长安侯就已经冲了过来,板着脸色习惯性的就想教训长乐,胡伯在旁边皮笑肉不笑的开口,“侯爷,这里可是宣王府。” 长安侯扬起的手和张开的嘴瞬间僵在当场,冲着长乐干笑了一声换了脸色,“长乐,你怎么现在才回来,爹都等你几个时辰了。” “黄鼠狼无事不给鸡拜年,不信佛的无事不登三宝殿。”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你心里不清楚?不是有事求我,你能来看我死了没有?” 长安侯脸色讪讪,“你这丫头,看你说的什么话。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父女,亲生父女哪有隔夜仇的。” “别人家亲生的父女有没有隔夜仇我不知道,但到我们这儿,这个不管用。” “毕竟别人的亲爹会不会在女儿受伤的时候不管不顾,反倒惩罚辱骂我也不知道。” “我也不晓得别人的亲爹会不会动不动就扇自己女儿的大嘴巴子,会不会一心算计着靠女儿联姻往上爬。” “我也不知道别人的亲爹是不是都这么偏心,同样是亲生的闺女,一天过生辰,偏偏另外一个大操大办,另外一个生辰都没得过,还得被骂被打。” “你说你是我亲爹,这是亲爹能干出来的事情?” 长乐句句戳心,长安脸上的讪笑都挂不住了,下意识的就要沉脸。 长乐笑了,“你看,你今天明明是来求我的,结果你还是不自觉的就想训斥我,这就是你求人办事的态度?” 旁边还有胡伯和菊冬等下人看着,长安侯的脸面挂不住,“我是你亲爹,我训斥你两句怎么了?” “那你求我办事,我骂你两句怎么了?”长乐怼回去。 长安侯一口老血堵在嗓子眼,瞪着长乐半晌不得不咽下憋屈的怒气。 他已经被停职在家多时,再不复职原本的职位只怕就要被顶替了。 宣王说了,只要把长乐哄高兴了,什么事情都好办,他今天必须要忍住。 长安侯重新扬起了笑脸,“是是是,以前都是爹的不是,你骂的对,爹以后一定都改,咱们还是一家人,好不好?” 长乐嫌弃的瞥了长安侯一眼,“老花,你别在我面前爹啊爹的,我会觉得你是在骂我,而且骂的很脏。” 长安侯:“……” 长安侯在心里咆哮,老子本来就是你亲爹,在你面前自称爹怎么就成骂人了! 长乐往里走,“先看看你今天带过来的东西吧。诚意够了,什么都好谈。” 长安侯赶上跟上,“你这丫头,我们是父女,见面聊一聊是正常的事情,别总跟银子挂钩嘛。” “别来!”长乐立刻拒绝,“除了谈银子,我们之间还能谈什么?弹棉花吗?” “老花,我发现你这人真的很虚伪,又当又立,想要里子又想要面子,你是真的一点都不害臊吗?” “……” 长安侯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能生气不能生气,不生气才怪。 “长乐,你非要这么说的话,那我也就实话跟你说。” “我今天来找你就是要你替我在宣王殿下面前说说好话,让我回府衙办差。” “如果你不帮这个忙,那我要你这个女儿也没用了。”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哪个女子出嫁之后不靠娘家撑腰,更何况长乐这还是高嫁。 瑞王府说的好听,认了长乐当女儿,但那是没有血缘关系的,怎么能跟长安侯府相比。 平时闹归闹,长安侯不相信长乐真敢舍弃了长安侯府这个娘家当依靠。 “老花,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长乐的眼睛瞬间就亮了,神色都变得高兴了起来,“你要是说到做到,说不定我还真能在王爷面前替你说两句好话。” “……”长安侯见长乐是这么个出乎他意料的反应,开始急了,“长乐,不是,我就是……” “老花,你说一大堆的话就刚才最后那一句是最受听的。”长乐直接打断长安侯的话,“我们明天就去宗祠,你将我从族谱划掉,从此以后咱们虽然都姓花,但绝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长安侯气不打一处来,“你都跟我断绝关系了,你还姓花干什么?” “我跟你们断绝关系了,又不是跟祖父祖母断绝了关系,我跟祖父姓。” “胡闹!逐出族谱之事岂能儿戏!”长安侯沉了脸。 “你觉得这是儿戏?” 长乐勾起嘴角,“那以前我跟花芷瑜闹出矛盾,花芷瑜每找你哭一场,你就要将我逐出族谱一次呢?” “算起来没有七八次也有三四次了吧?那时候你护着花芷瑜怒似金刚跟要吃了我一样,怎么没见你觉得那是儿戏呢?” “不是长乐,爹那时候就是想吓唬吓唬你,让你懂事一些。”长安侯找补。 “当时我跟卫书烨还有婚约在身,你明知道容贵妃不喜欢我,也不怎么瞧得上如今没了祖父庇佑的长安侯府,结果你还是一次又一次的要把我逐出族谱。” “你知道那时的我如果没了长安侯府这个依靠,更会让容贵妃看不起,甚至保不住我的婚约。” “所以你就以此为要挟肆意的拿捏我自尊,践踏我的尊严。” “花芷瑜掉进池塘,我说不是我推的,但花芷瑜一哭什么都不用说,你们就认定一定是我要害她。要我给花芷瑜跪下认错,还要我跪在雪地里反思。” “老花,那时候你怎么没想到你是我亲爹呢?” 长安侯被长乐说的无地自容,不过长乐现在不稀罕他的反悔,她说这些不过是要故意刺激长安侯而已。 长安侯不痛快了,她就痛快了。 “原本断绝关系这事儿你别提,我还没想到。” “既然你提了,那这事儿明天就办了。” “这事儿办好了,我就写封信替你向王爷求求情,让你官复原职。” “如果没办好,那咱们就这么耗着。” “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 “老花,我断绝的只是一段已经没有任何挽回可能的关系,但你失去的可是你的青云路。” “另外我可能还会随时恶心刺激你一下,甚至在王爷面前蛐蛐你说你的坏话,你自己可要想清楚了。” 第149章 心伤一次不会死,除非一直捅刀子 长安侯盯着长乐没有说话,长乐也盯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长安侯开口,“我明天再找你。” 长乐无声的勾了勾嘴角,垂下眼帘嗤笑一声,“我的耐心有限,你最好快一点。” “胡伯,送客。” 菊冬上前虚扶着长乐往前走,张了张嘴想安慰两句,最终还是把到嘴的话都咽了回去。 王妃如今已经不需要这些安慰了,但菊冬还是实打实的心疼着。 菊冬以前一直跟在戚飞柔身边贴身伺候,知道长乐无数次的放低姿态挽回过亲情,甚至小时候看着长安侯和戚飞柔带着花芷瑜玩的时候也曾站在一旁羡慕的看着过。 菊冬以前看着就觉得心疼怜悯长乐,因此有时候就算长乐送去给戚飞柔的礼物戚飞柔看也没多看一眼就直接随意的收进匣子里,菊冬回长乐话的时候也会编一些好听的话哄长乐高兴。 就像方才的时候,长乐盯着长安侯,未必没有意思期待。 因为长安侯的心里但凡看重长乐一分,面对断绝关系这一点,也不可能因为利益而做决定。 但长安侯的沉默和犹豫,就已经给出了答案。 可长乐还是等到长安侯说了话才真正的彻底死心。 第二天上午,长安侯就派了人来宣王府通知长乐去花家的宗祠。 长乐到宗祠的时候,花家的族老们都已经被长安侯请来了,戚飞柔也病歪歪的坐在一侧。 长乐走进去,扫了一圈在座的众人,意外的发现花芷瑜竟然也坐在一侧。 凛冬跟在长乐身边,看到花芷瑜也很惊讶,“她不是关在牢里吗?怎么出来了?” 长乐也很想知道。 花芷瑜扶着春香的手起身,缓步走到长乐面前才停下,眼里是再也不掩藏的得意,“长乐,你是不是很意外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长乐确实意外。 如果没出特殊情况,花芷瑜这个时候是不可能被放出来的。 老花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这么快把花芷瑜捞出来。 “我说过,你没有赢过我。”花芷瑜笑的得意,“今日你要被逐出花家族谱,而我的名字会写上花家族谱。” 花芷瑜以前再受宠,她的名字也没有上过花家族谱。 因为她占着的是养女的名号,花家的族老们不允许她上花家族谱。 但现在她的身世已经揭开,她是长安侯的亲生女儿,如果长安侯坚持要让她上族谱,族老们就算不满,也不好再阻拦。 而且看族老们对于花芷瑜的回来也没有表现出不满和抵触的样子,这里面怕是还有玄机。 长乐笑了,“一个破族谱,你想上就上呗。看把你得意的,搞得跟上了神仙簿一样。” “这么小家子气,我都要看不起你了。” “不对,我本来就看不起你。” 花芷瑜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不过转瞬又笑了,“我要嫁给大皇子了。你看,你使尽手段也没能破坏掉我的姻缘,气不气?” “噗嗤。”长乐一下就笑出了声,“抱歉,我一般不这么笑,除非忍不住。” “花芷瑜,你知道为什么你以前耍那些争宠的小手段,我从来不屑跟你争吗?” “是因为我根本瞧不上你的那些手段。你是有点子聪明在身上,但你把你的聪明全都用在了如何讨好别人上。” “不管是得到戚飞柔和老花的偏心,还是得到花长卿对你的喜爱,又或者是现在的大皇子,你都是在以你自身去讨好他们,迎合他们的喜好。” “你在为争宠而活,而我跟你不一样。我不需要依附任何人,我是花长乐,就只是花长乐。” 花芷瑜握紧手掌,阴沉沉的盯着长乐。 她最讨厌的就是长乐的这份自我,最想踩到脚下的也是长乐的这份自我。 长乐接着说:“我刚才还在奇怪,老花现在没本事把你从牢里捞出来,可你却出来了,原来是大皇子把你捞出来的。” “而你现在对于大皇子而言有什么可利用之处呢?” “想来想去,怕是也只剩你的美貌和身子了吧。” “花芷瑜,无媒苟和,这次可是你自己把你端着的尊严送到别人脚下让别人践踏的。” 花芷瑜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那又怎么样?只要我能重新站起来,我就一定会超过你。” “就像今天,你将被逐出花家族谱,而我的名字会写上花家族谱。” “你被长安侯府彻底舍弃,而我被看重,这就是我赢了你。” 长乐翻白眼,简直是对牛弹琴,懒得再跟花芷瑜废话,往前走了几步,“老花,赶紧的,把我名字从花家族谱上划掉。” “长乐,你可想好了。” “你的名字一旦从族谱上划掉,以后你再想上族谱可就没那么容易了。”长安侯皱眉。 “一个破族谱,又不是写上了名字就能长命百岁,我又什么可想的。” “而且你们跟我还算亲人吗?又不算了,还把名字写一块干什么,膈应人。” 戚飞柔哀哀出声,“长乐,以前是我们对不起你,以后我们会弥补你。” “大可不必。”长乐毫不犹豫的拒绝。 旁边的族老们也叹气,“长乐,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逐出族谱,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算你现在嫁进了宣王府,得了宣王宠爱,可没有娘家支持,宣王对你的这份宠爱又能维持多久呢?” “若是你以后在宣王府受了委屈,你又能依靠谁呢?” “依靠?”长乐冷笑,“我以前倒是想过依靠你们,你们给我靠了吗?” “祖父死的时候,是不是还拜托过你们,让你们多多照顾我,你们又照顾了吗?” “现在来劝说这些,无非是因为我嫁给了宣王,嫁进了宣王府,让你们觉得还是可以从我这里捞点好处罢了。又何必说得好像你们有多关心我,多怜惜我一样。” “你们不觉得膈应,我都觉得膈应。” 几位族老的心思被戳中,用冷哼掩饰尴尬,扭头不再多说。 “还是祖父以前说的有道理,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只有靠自己才真正靠得住。” 长乐坦然自若,“就连老花今天要把我的名字从花家族谱上划掉,也是因为我说了,他要是这么做,我可以替他在宣王面前说说好话,让他尽快官复原职。” “他刚才多说那么一句,也不过是想用虚伪的挽留来掩饰他因为利益而跟自己亲生女儿断绝关系的事实而已。” “你们看,都这种时候了,老花都还是要把责任推到我的身上,让别人以为是我无情无义,记仇不懂事,不肯跟家中和解,最后闹到断绝关系。” “这就是我的亲爹。” 第150章 揭穿他们的虚伪面具 长乐一番话,说得长安侯脸上挂不住。 “如果不是你一直胡闹,至于变成现在这样吗?” “老花,我好心好意给你留点脸面,你是当真一点都不想要是吧?” “行。”长乐点头,“那我们就推开窗户说亮话。” “你昨天听了我的建议后还有些犹豫,需要回来好好思索权衡,为何今日就那么直接干脆的派了人去通知我来宗祠?” “那是因为你昨天回家后见到了花芷瑜,你知道花芷瑜攀上了大皇子。” “比起不受你们控制的我而言,显然绝对需要长安侯府支持的花芷瑜更值得你赌一把。” “只要你全力支持花芷瑜,让花芷瑜在大皇子府站稳了脚跟,那长安侯府就攀上了大皇子和皇后,以及他们背后支持他们的陈家和其他世家。” “若是有朝一日大皇子还能成为储君的话,那你的青云路就有了希望。” “所以你见了花芷瑜之后就毫不犹豫的做了决定,一则因为我承诺会帮你的事情,二则也是为了讨好花芷瑜,向花芷瑜表明你的决心。” “老花,你脑子里转的哪一条念头不是放弃我?你是怎么还有脸把责任和骂名全推给我的呢?” “不过幸好,咱们马上就没有关系了。” “以后你们走你们的青云路,我走我的阳关道,咱们谁也别再出现在对方面前碍眼了。” 长乐真的是一眼都不想再看这些人。 族谱除名没有任何意外。 长安侯请了族老在族谱上划掉长乐的名字后,族老还要说上几句,比如长乐从此不再是花家女一类的话。 长乐懒得听这些废话,看到名字被划掉后直接转身往外走。 心中默默的想:祖父祖母,与花家断绝关系不是长乐不孝,实在是因为长乐在这个家实在没有容身之处了。 不过你们别担心,我会另开一个族谱,祖父祖母的名字写第一排,我写第二排。 我们有自己的族谱。 至于这一家人,从此以后跟她再没有任何关系。 “长乐!”戚飞柔看到长乐决然转身,心头一根弦铮的一声就断了,哀婉的喊了一声。 她知道,等长乐走出宗祠的大门之后,她就真的失去这个女儿了。 她怀胎十月的双生子,一个从出生她就失去了。 然后过了十五年,因为她的偏心,终于连另外一个也要失去了。 戚飞柔扶着丫鬟的手踉踉跄跄的追出来,眼泪早已经夺眶而出,“长乐,你……你可以最后再叫我一声娘吗?” 长乐知道此时的戚飞柔确实是真心实意的,但这一声娘,她曾经在夜里,在哭的时候喊到过嘶哑,如今早已经喊不出来了。 没有得到长乐的回答,戚飞柔失落的低头,颤颤巍巍的抓起长乐的手臂,撩起她的衣袖露出了那一枚红莲胎记。 “当初你们生下来的时候,手臂上是有一对一模一样的红莲胎记的。” “稳婆说是奇像。” “明明你们一男一女,模样不是那么像的,但却生了一模一样的胎记,连位置都一样。” “可是你弟弟命薄,生下来就死了。我承受不住失子之痛,只让婆子把那孩子带走处置了,甚至把这份痛转嫁到了你的身上。” “我总觉得好像只要不喜欢你,我就没有失去那个孩子一样。” “是我错了。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我明明应该更加珍惜活下来的那一个孩子才对,怎么反过来去怨恨呢。” “是我太自私,太怯弱了。” “对不起,长乐。” 长乐收回自己的手,神色淡漠,“戚夫人,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双生胎怀胎不易,其实你心里很清楚,我们受惊早产是因为你发现老花在外面养了外室,外室还怀了生孕。” “弟弟生出来就死了,你最应该怪的人是老花,但你深爱你的夫君,不敢也舍不得怪你的夫君,所以怪我这个活下来的女儿是最划算的。” 戚飞柔听着长乐说的一句一句,这些话像刀子一样扎在她的心口,撕开了她最后的伪装。 就像长乐说的一样,她必须找一个人来承担那个错误,才能让原本的生活恢复到平静,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她依旧是尊贵的侯府夫人,她与她的夫君依旧恩爱无双。 而她的夫君抱着对她,对那个死去的孩子的愧疚感,对她比以前更加迁就体贴,让别人每次见到她都夸她命好。 可惜这些都是假象,不忠的男人依旧不忠。 没有了这个女人,自然会去找别的女人。 而她最后还被蒙在鼓里,帮着原来最讨厌的女人千娇万宠的养着女儿,而这个养着的女儿转头就勾引她引以为傲的儿子,彻底毁掉了她儿子的前程。 报应! 这都是报应啊! 戚飞柔脸色苍白,想着想着痴痴的笑了起来,“报应。都是我的报应啊。” 长乐迈步走出了花家宗祠的大门。 从此以后,这家人的任何事情任何人都别来跟她挨边。 说她冷血也好,说她不孝顺也罢。 鞭子不抽在自己身上是永远不会晓得有多疼的。 长乐走出正大门,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王妃,不好了。”菊冬快步上前。 为了避免菊冬在花家宗祠见到戚飞柔后不自在,长乐今天故意只带了凛冬过来,让菊冬留在小宅子那边照顾老太太,顺便送圆圆去蒙学馆。 “这么急,怎么了?” “小公子在蒙学馆被大理寺的人给抓走了。” 长乐皱眉,立刻快步走向马车,“圆圆好好的在蒙学馆上学,大理寺的人抓他干什么?” “说是有人指控小公子杀人,还杀了两人。” 圆圆杀人,还杀的两人,那就是她从曲水流觞宴出来回城,被六名大汉拦路的那天了。 圆圆当场问她借了匕首杀了两名大汉。 但当时他们就把那四个活着的大汉,连同死了的那两名大汉一起送去了大理寺衙门,并且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备了案。 当时接见他们的大理寺官员说了他们只是自保错手杀人不算犯案,还说了会帮忙追查幕后的买凶之人。 虽然一直也没收到追查的后续消息,但此事在大理寺也算揭过去了,不该再以这个由头来抓人才对。 马车停在大理寺门口,长乐快步走上台阶。 第151章 你要跟我走 大理寺门的衙役伸手挡住长乐的路,“什么人?胆敢擅闯大理寺!” 凛冬快步追上前,举起手中的宣王府令牌呵斥,“大胆!见了宣王妃还不行礼!” 衙役神色一紧,立刻跪下行礼,“拜见宣王妃。” “你们从蒙学馆带回来的孩子在哪里?” 衙役不敢隐瞒,“在……在狱中。” “带路!” 此时的大理寺牢房里,圆圆的双手捆着铁环,小小的身体被整个半吊在了行讯柱上,身上穿着的学子衫已经被鞭子抽破染上了四条血色的印子。 大理寺少卿左成弓着腰给坐着的陈义捧上茶水,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国舅爷,您放心,这小崽子今天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死是最容易的,人一旦死了就什么痛苦都不知道了。”陈义接过茶杯,带着阴沉的冷笑看向被吊着的小孩,“壮儿,今天早上是没吃饭吗?抽了半天才抽这么不痛不痒的死鞭子。” 陈小壮咧嘴笑,小小年纪目光里的阴毒却渗人,“爹,你不是说人死了玩着就没意思嘛。我怕太用力一下就把他抽死了,那我可不解气。” “我就要这样慢慢的折磨他,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陈义大笑,“不愧是我儿子!” 左成陪笑拍马屁,“虎父无犬子,小公子当真是有勇有谋。” 陈小壮得意的挖起旁边水桶的水泼到已经痛得晕过去的圆圆身上,“花圆圆,你敢得罪我,我就弄死你!” 圆圆被一瓢冷水兜头泼醒,全身的锐痛疼得好像要把他的身体全都撕裂了一样。 他已经痛的脑袋晕乎乎的了,眼前的人影也都是几个影子晃来晃去的。 祖母说过,受伤的时候眼睛看不清东西了,大概率就是要死了。 他这是要死了吗? 可是他要是死了,祖母和姐姐肯定会难过的。 可是他要怎么逃出去呢? 圆圆扯了一下手腕,捆着他的铁环又重又坚硬,他根本就扯不动。 他逃不出去。 而且他的身上好痛呀,比以前被人踢了砸了还要更痛。 他以后是不是都见不到祖母和姐姐了? 除了祖母以外,姐姐是第一个对他好的人呢。 圆圆的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陈小壮又舀起一瓢冷水泼到他的脸上,“哈哈哈哈,真好玩!” 看到圆圆这个惨状,陈小壮享受到了折磨人的快乐,在原地高兴的又蹦又跳还拍手。 陈义鼓励,“儿子,喜欢玩就好好玩!” “以后只要是这种没长眼的,你想怎么弄来玩就怎么弄来玩。” “老子的儿子,就该是这样的。” 陈小壮受到了鼓励更加肆无忌惮了,扔掉了手中的鞭子转而去拿火炉里烧着的铁烙,“爹,我要玩这个。” “玩!”陈义端着手里的茶杯完全没当回事,“你想怎玩就怎么玩!” 左成看着陈小壮拿起大大的铁烙,眼皮子都跳了跳。 被吊着的小孩小小的一个,这铁烙连在身上烙几下怕是就没一处好的地方了。 唉,怪只怪这小孩倒霉。 惹谁不好,偏偏惹到陈国舅的儿子。 这哪里是他能惹的人物啊! 只能下辈子投个好胎了。 左成心有不忍的转开了眼。 陈义看到左成的动作,嘭一声把茶杯放到旁边的茶桌上。 像左成这种上赶着巴结他的人,他见多了。 他的身份地位摆在这里,就算是看不惯他行事的人也同样只能捏着鼻子在他面前装狗,摇尾乞怜的讨好他。 谁叫他有一个当皇后的好姐姐。 左成被惊的身体跳了跳,又陪着笑端起茶壶给陈义添茶。 陈小壮人小身体壮实,拿起一个铁烙也不费劲,“花圆圆,你说我把这铁烙烙在你的小鸟上怎么样?” “或者烙你的肚皮上?脸上?” “要不然我给你全身都烙一遍吧。到时候你像个火人一样,肯定很好玩!” 陈小壮越说越兴奋,眼里全是不符合他年龄的那种恶意,捏着手中的铁烙就朝着圆圆的肚子伸去。 圆圆迷迷糊糊的耷拉着双眼,看着赤红的铁烙不断靠近自己。 他知道,这个烙在身上是很疼的,会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还有那种肉烤熟的肉香味儿。 祖母给他示范过,他当时就觉得肯定很疼,在心里默默的发过誓,不能这么烫别人,大不了杀了好了。 砰! 一个烛台从远处破空而来,砰一声砸在了陈小壮握着铁烙的手腕上。 “啊!” 陈小壮惨叫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陈义立刻起身冲上前,“儿子!” “哪个狗胆包天的,敢打老子儿子,老子弄死你!” 陈义扶起陈小壮,转头恶狠狠的大骂。 “爹!是她!就是她!”陈小壮看到长乐目光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心里还留着点昨天的阴影。 陈义眯眼,看向快步跑进来了女人,“是你。”当初跑到他们陈家赌坊破了他们骰盅机关,闹过他们赌坊场子的女人。 事后陈义派人在盛都找了好几次,却始终没有得到一点消息。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又见到了。 陈义眯眼打量着长乐,心想倒是一个上等货色,想必那边肯定会喜欢,一定可以卖出去一个好价钱。 陈义瞬间转了脸上的阴冷,扶着陈小壮站起来,冲着长乐露出了笑容,“姑娘,听说你昨天带着你弟弟欺负了我儿子?” 长乐没应声,越过他们看到了被吊在柱子上奄奄一息的圆圆,心口瞬间揪了起来。 圆圆也看见了长乐,耷拉的精神瞬间恢复了一些,惊喜的抬起惨白的小脸,“姐姐……” 他以为自己能喊的很大声,但其实喊出的声音犹如蚊音,又沙哑又小声,几乎小声到除了他自己,别人根本就听不见。 长乐冷冷的看向陈义,“放了我弟弟!” “没问题。”陈义十分爽快的点头,笑着上下打量了长乐一圈,越看越满意。 长乐被他这种带着审视货品一样的目光看得一阵恶寒,正打算先去把圆圆放下来再找他们算账,陈义却伸手挡住了她的去路,接着说。 “放了你弟弟可以,但你要跟我走。” 第152章 救圆圆 陈义拦住长乐,打量审视的目光中有毫不掩饰的赤果果的欲望。 长乐的容貌是一见便叫人觉得惊艳的类型,且身形高挑曲线玲珑,是那种张扬而美艳的美人,算极品中的极品。 陈义阅女无数,各种各样的美人都见识过,但像长乐这样的也还是第一次见。 这样的极品,卖出去之前,他当然要先自己品尝一番,就当做替那边的人验货了。 长乐冷冷的盯着陈义,“你想干什么?” “简单。” 陈义胜券在握,“我可以放了你弟弟,但你要跟我走。” “你这么疼爱你弟弟,应该不会舍得你弟弟死在这里吧?” “确实。”长乐点头。 “这地方在地下深处,下来都要走一条又窄又长的阴暗通道,进来之后更是一股腐败恶臭的发霉臭味儿。” “如果死在这种地方,做姐姐的确实会不舍得。” 陈义很满意长乐的上道,“你这么明白倒是能少吃点苦头……” “我说的是陈皇后。”长乐冷冷一笑打断陈义的话。 陈义瞬间眯了眯眼睛,随即又笑了,“你既然知道我是谁,那就更好办了。你应该知道,得罪我,你是不会有任何好下场的。” “那你不如想想,我既然知道你是谁还敢揍你儿子,又是为什么呢?” 陈义见长乐如此淡定,审视货物一样的目光渐渐转变,“你是谁?” “见了宣王妃还不行礼!”凛冬举起宣王府的令牌。 旁边看戏的左成一见宣王府的令牌双腿一软险些没站住。 老天爷啊,这位竟然是宣王府的王妃,那……那吊着的那个小孩岂不是宣王殿下的小舅子了。 陈义看了看凛冬手中的令牌,嗤笑一声,“谁知道你手中的令牌是真是假,而且就算你是宣王妃,那又能怎么样呢?” “宣王如今北上办差,你进了大理寺,突然莫名的失踪了,就算是宣王收到了消息远在他方也鞭长莫及。” “等宣王赶回来追查你的下落,一来二去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你觉得还会留下多少线索呢?” 凛冬惊了,“大胆,你要是敢伤害我们王妃,王爷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我从来没来过大理寺,王妃失踪,跟我有什么关系,王爷为什么不放过我?” 陈义阴鸷的笑,“到时候大理寺少卿左大人可是完全能帮我作证的。” 左成在心里哭嚎一句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快步凑到陈义跟前,“国舅爷,那可是宣王妃啊。宣王殿下的手段一向厉害,要是宣王妃在大理寺出了个三长两短,怕是整个大理寺都要遭殃了啊。” “左大人,你觉得你这么抽了宣王妃弟弟的鞭子,宣王妃能放过你吗?” “到时候,大理寺是没事了,可左大人的性命怕是就没了。这样也没关系吗?” “而且左大人这个时候不站我这边,惹了我不高兴,左大人难道就不为家中的家人担心吗?” 陈义威胁了左成,又给他出主意。 “可宣王妃如果就此失踪。你到时候随便编个理由说她没来过大理寺,或者来了大理寺问了点事情马上就走了,轻而易举的就能把自己摘干净。” “事情不就解决了吗?” 左成看看只带了一个丫鬟冲进地牢势单力薄的长乐,咬牙点头陪笑,“国舅爷说的是。” 说着,左成一招手,地牢中的狱卒都围了上来,将长乐和凛冬困在中间。 凛冬伸手挡在长乐之前,着急又担心,“王妃,来不来得及啊?” 长乐带着凛冬过来之前就派了菊冬回王府搬救兵。 陈义此人心狠手辣,长乐早就想到他不可能那么轻易放人。 只是她连宣王妃的身份都搬出来了,陈义依旧不见丝毫畏惧,可见平日里行事有多么的嚣张大胆目中无人。 长乐是没想到宣王妃这块金字招牌竟然会没用,现在能做的就只能是拖到援兵来了。 狱卒有六人,加上陈义父子和左成,一共九人。 左成一挥手,狱卒就冲了上来。 凛冬是不会功夫的,长乐既要对付狱卒还要护着凛冬,稍微有些施展不开。 好在陈义是要抓她,而不是直接要命,狱卒们出手也就变得束手束脚。 凛冬眼疾手快,从炉子里抢了两根铁烙,“王妃,给!” “好凛冬。”长乐接过铁烙朝着扑上来的一名狱卒肚子上一贴,滋啦一声烤肉响,狱卒惨叫一声滚到地上。 凛冬双手握着铁烙,紧张又害怕,但依旧坚定的挡在长乐身边,有狱卒扑上来她就啊的大叫一声把铁烙伸过去。 烫不烫得着没关系,反正那些狱卒知道铁烙的厉害,看到铁烙伸过来就会吓得往后躲。 “娘的,一群废物,连个小娘们都抓不住!” 眼看抓不住长乐,陈义的脸色阴沉了下来,转头走向被吊着的圆圆,一把掐住圆圆的脖子,“住手!否则我掐断这个小崽子的脖子!” 圆圆原本苍白的小脸因为被扼住脖子以极快的速度涨红起来。 “陈义,你放开他!”长乐一脚踹开扑上来的狱卒。 “想让我放开他你就乖乖束手就擒!”陈义家中了手指间的力道:“我数三二一,三、二……” “你放开他,我跟你走。”长乐看着圆圆已经变得紫涨的脸色,扔掉了手中的铁烙。 “这就对了。”陈义得意的笑,“你早听话,他又何必受这么一番罪。” “那么细小的一根脖子,我手指力道用大一点就能给他折断了。” “确实。”一道清润的声音在混乱中突然想起,江怀玉捏着陈小壮的脖子走出来,很认同陈义的话一般点点头,“小孩的脖子掐起来确实是不太好控制力道,这么瞧着好像也是快捏断了呢。” 长乐惊喜,“怀玉!” 陈义瞬间变了脸色,立刻松开了捏着圆圆脖子的手,“兄台,有话好好说,你先放了我儿子。” “那还是算了,我看阁下不像是是会好好说话的人,还是这样我安心一些。” 江怀玉进来的时候长乐和狱卒他们正打成一团,他不会功夫,自然不能贸然冲上前,那样只会让长乐更加的束手束脚,所以立刻将目光落到了被陈义护着的陈小壮身上。 陈义转头往圆圆走去的时候,江怀玉就瞅准了机会,快速冲出去一把捂住陈小壮的嘴巴将人拖去了一旁,并扼住陈小壮的脖子站出来威胁陈义。 江怀玉掐着陈小壮的脖子靠到长乐身边,“乐儿,怎么样?” “没事。”长乐看到江怀玉十分意外,“你怎么来了?” 江怀玉听到地牢通道里传来的声音,笑了起来,“来的可不只是我,你看。” 第153章 双倍奉还 长乐回头,就见瑞王妃拿着一把剑神色焦急的走在最前面开路,谁敢往她面前蹿她提剑就砍。 瑞王妃领着瑞王府的护卫冲进来,一看见长乐就快步上前,“长乐,你怎么样?” “娘,我没事。”长乐没想到不仅怀玉来了,连瑞王妃都来了,十分的意外。 瑞王妃上上下下的检查了长乐一圈,确认长乐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转而提剑指向陈义,“就是你想害我闺女?好大的狗胆,老娘今天剥了你的皮!” “还有你!大理寺少卿左成,伙同贼人害我闺女性命,你也死定了!” 左成看到瑞王妃带着人冲进来的时候嘴里就一直在念完了完了,这会儿被瑞王妃的剑尖指着,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瑞王妃带了二十几个瑞王府的护卫过来,这还不算完。 他们刚进来不久菊冬就来了,菊冬的身边还跟着赵乾,以及宣王府的护卫。 宣王府的护卫,身手可都是按照军中士兵一样训练的,各个身强体壮本事过人。 “王妃。”菊冬也着急的跑上前。 “属下来迟,请王妃恕罪。”赵乾抱拳行礼请罪。 狱卒们一看这情况,直接傻眼了,立刻往旁边躲,顺带把左成扶起来带去了旁边。 陈义也马上变了态度,“误会,误会,都是误会一场。” “误会?”瑞王妃冷笑,“都把人弄到这大理寺的地牢来了,下一步就该杀人了,还能叫误会?” “什么误会能搞这么大的阵仗?” “来人!把这个贼人拿下!” “误会!真的是误会!” 局势突然反转,陈义眼看着说不通,立刻搬出自己的身份,“我乃陈皇后的亲弟弟,你们谁敢动我!” 准备上前抓人的瑞王府护卫果然停了下来。 陈义得意,“你们要是敢动我,我姐姐是不会饶过你们的。” 瑞王妃皱眉,凑到长乐耳边小声询问,“长乐,这怎么办?” “皇后只有一个亲弟弟。因为陈家夫人去世的早,小时候都是皇后带着这个弟弟的,可谓是亦姐亦母。” “我们在这儿把他解决了怕是会走漏风声,不如先假装放他走了,然后暗中再将人绑来如何?” “娘,不用这么麻烦。” 长乐冲江怀玉挑了挑眉,江怀玉了然,笑的微风和煦,随手将手中挟为人质的陈小壮扔出去。 陈义立刻上前接住陈小壮,“儿子。” “爹,我讨厌他们!你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江怀玉笑着道:“皇后娘娘的胞弟陈国舅发妻早逝,并未留下一子半女。而陈国舅对发妻深情不悔,至今都未续弦,甚至连妾室通房都没有。” “皇后娘娘曾多次劝说,希望陈国舅以子嗣为重,但陈国舅依旧深爱发妻不愿意娶别的女子。” “这等深情早已传为佳话,引得无数人钦佩。” “而你身边带着这么大一个儿子,年岁至少也有七八岁了吧?” “陈国舅的发妻才死五年,你却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儿子,这样还敢冒充陈国舅,你说你到底是蠢呢还是找死呢?” 长乐勾起嘴角,“来人!拿下这等胆敢冒充国舅爷草菅人命的贼子为民除害!” 赵乾立刻上前,一把抓过陈义的手反钳到身后。 陈义破口大骂,“放你娘的狗屁!老子就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你们休想害我!” “皇后娘娘日夜为陈国舅的亲事操心,相看了不少宗室之女,这些女子都被陈国舅对前妻的深情所打动。” 长乐走近陈义,“如果这时候突然冒出一个带着七八岁儿子的人冒充陈国舅毁了陈国舅的名声,你觉得皇后娘娘会是什么反应?” 陈义陡然反应过来,眼中闪过惊慌。 长乐对他的反应十分满意,越过他快步走向圆圆,将已经又昏过去的圆圆解下来。 “圆圆?”长乐轻轻的拍着圆圆的脸颊唤他。 圆圆没醒,但下意识的往她怀里钻。 长乐打算将圆圆抱起来,菊冬上前,“王妃,奴婢来吧。” 长乐点点头,让菊冬抱起圆圆,她还要收拾陈义和陈小壮。 陈义看到长乐去而复返,眼里明显有了忌惮,“你想干什么?” “你们对我弟弟做了什么,我自然要双倍的还给你们。” 江怀玉已经上前,先抓起陈小壮绑到一旁凳子上,这事儿他们从小配合到大,十分的娴熟默契。 赵乾无师自通,把陈义捆到刚才绑圆圆的柱子上。 “放开我!你们敢动我,我姐姐是不会放过你们的!”陈义剧烈挣扎,只是无济于事。 长乐接过江怀玉递的鞭子,“狗胆包天的贼子,事到如今还敢冒充陈国舅毁坏陈国舅的名声,看我不替皇后娘娘好好的教训教训你!” 长乐扬起手中的长鞭,啪一声抽到陈义身上。 陈义养尊处优,何时挨过这样的打,瞬间嗷嚎惨叫。 陈小壮听到他爹的惨叫,捆在凳子上扭动壮硕的身子,吓的大喊,“你们打了我爹,就不能打我了啊!” 左成刚刚醒转,就看到陈义被绑在刑讯柱上挨鞭子,心里大呼一声天要亡我,眼睛一翻又晕了过去。 江怀玉舀了一瓢冷水上前泼到左成的脸上,左成一个激灵吓醒了过来,睁眼就看到笑眯眯的江怀玉,感觉比看到鬼还恐怖。 江怀玉随手把瓢扔到一边,笑容依旧和煦,“左大人可是亲眼见证了此等贼人冒充陈国舅作恶,一会儿可能还需得左大人作证,所以你还是别晕的好。” “这……这……”左成慌成一团,他当然知道陈国舅是真的,可这帮子人一个是宣王妃,一个是瑞王妃,一个是户部尚书家的公子,哪一个都不是他能得罪的人。 他不管站哪一边,最后都会得罪另外一边。 左成心里有苦难言。 原本觉得不过只是抓了一个普通人家的小孩回来而已,可以趁机讨好一下国舅爷,攀上些关系,没想到竟抓到了宣王妃的弟弟,这真是天要亡他啊! “左大人,宣王殿下的脾气可不太好。”江怀玉笑眯眯的搬出卫承宣,“就算如今宣王殿下不在盛都,那等宣王殿下回了盛都之后呢?” 左成一个激灵! 是啊! 虽然皇后娘娘和陈家背景雄厚,可朝堂如今可是宣王殿下说了算,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宣王殿下! “是!”左成义正言辞的站起来,“好个贼人,竟敢冒充国舅爷糊弄本官,本官险些就被你给骗过去了。” “左成!”陈义咬牙切齿,狠狠的瞪反水的左成。 “还有力气喊!”长乐手中长鞭再次挥下,啪一声抽到陈义身上,陈义又是一声哀嚎。 江怀玉解决了左成,又走到瑞王妃跟前,先行了一礼才道:“还要烦请瑞王妃帮忙进宫将此事禀报给皇后娘娘。” 瑞王妃笑了,“我明白,让皇后吃哑巴亏是吧。” “江家小娃,你可真是一肚子坏水啊!” 第154章 吃哑巴亏 长乐急着带圆圆去疗伤,收拾了陈义和陈小壮后就把两人扔给了左成。 左成现在已经彻底的得罪陈义,只能依附长乐他们,因此对他们的交代也就倍加上心,直接用冒充皇亲国戚之罪将陈义和陈小壮关进了牢房。 瑞王妃风风火火的入宫,直接到凤祥宫求见。 皇后立刻将她请进殿内,瑞王妃行礼,皇后连忙免礼,“瑞王妃如此急着来见本宫,不知是有何急事呢?” “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有人胆敢冒充陈国舅,到处败坏陈国舅的名声呢。” 瑞王妃说的煞有介事,“幸亏今日被我们凑巧遇见了,否则还不知道此贼人要顶着陈国舅的名号招摇撞骗多久呢。” 皇后一听眉心跳了跳,直觉事情不简单,“万一他就是家弟呢?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皇后敢保证,在盛都之中绝对没有人敢胆大包天的冒充她弟弟。 除非自找死路。 “这怎么可能。” 瑞王妃笃定的摆手,“那贼人还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儿子呢,怎么可能是陈国舅。” “我们都知道陈国舅深爱发妻,发妻死了五年至今仍旧不能释怀。别说续弦,身边连个侍妾通房都没有,更不可能有这么大个儿子了。” “盛都里多少宗士女因为陈国舅对发妻的这份深情而倾心,想嫁给陈国舅。这贼人必然是盯上了这点,才故意冒充陈国舅毁坏陈国舅名声。” “我深以为此事必然没有表面看着的那么简单,怕是有人在背后谋划,故意对陈国舅不利。” “这也幸亏是叫我们误打误撞的给遇见了,把人给解决了,否则还不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呢。” “说不定除了此贼人,还有别的贼人也在别处冒充陈国舅,所以我赶紧进宫来知会皇后娘娘一声,也叫皇后娘娘有些准备。” 皇后听的眉心跳了跳,眼里闪过一抹惶急,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 除夕过后,她就一直在忙着为弟弟张罗续弦一事。 爱妻深情的名声在外,弟弟十分受那些宗士女的倾慕,她正在琢磨到底选哪一家才能对她儿子成为储君更有助力。 若是这时候爆出她弟弟有个七八岁的儿子,那他弟弟爱情深情的好名声就全没了。 皇后怀疑瑞王妃知道那是她亲弟弟,暗中打量瑞王妃的神色,却没有瞧出丝毫破绽,只看见瑞王妃目中脸上真切的担忧。 难道是她多想了吗? 皇后压下心头的疑惑,故作生气道:“大胆贼人,当真是居心叵测。” “不知瑞王妃你们是怎么处置的此贼人的呢?” “胆敢冒充皇亲国戚,自然是解决了。” 皇后的心头一跳,身子险些没坐住,“解……解决?怎么解决的?杀……杀了吗?” 瑞王妃看皇后脸色都白了两分,心头狂笑,面上还是一本正经,“那倒是没有。” “我考虑着背后怕是还有什么阴谋,所以只是将人教训了一顿关在大理寺的地牢里,便赶来禀报皇后娘娘了。” 皇后稍微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只是关在地牢里,她悄悄派人去将人带出来就行。 但皇后这口气还没松完,就听瑞王妃接着道:“不过皇后娘娘动作可得快些,因为我们把人好好的收拾了一顿,在地牢里也没有大夫给治疗,时间拖长了说不定人就没了。” 皇后心头又是一跳,“收……收拾的很严重吗?” “那倒也没有。就是挨了些鞭子而已。” “还是我闺女心善,看不得人受苦。” “要我说,这等胆敢冒充皇亲国戚的贼人便是乱棍打死也是不为过的。” “瑞……瑞王妃说的是。” 皇后快坐不住了,瑞王妃心头暗笑,拍拍衣裳起身,“行吧。既然皇后娘娘已经知道了,那我也就不多留了。” “辛苦瑞王妃特意跑这一趟了。” 皇后一个眼神,旁边伺候的麽麽去内殿拿了一个盒子出来,皇后亲自拿了盒子送到瑞王妃手中,“这是本宫感谢的小小心意,还望瑞王妃务必不要推辞。” 皇后宫里的东西,自然是好东西。 瑞王妃假意思推脱了一下就把盒子收了起来,又跟皇后寒暄了两句才离开。 瑞王妃一走,皇后立刻唤来心腹去大理寺的地牢救人。 瑞王妃出了宫门上马车,这才打开皇后给的盒子。 里面是一对水头很好的镯子。 瑞王妃嗤了一声把镯子放到一旁,“堂堂皇后,出手也忒小气了。” “我还想着她会借机讨好瑞王府给点什么好东西呢,结果就俩破镯子,拿给长乐我都嫌拿不出手。” 丫鬟在旁边打趣,“自然是没人能比得上王妃对姑娘好的了。” 瑞王府的丫鬟唤长乐都是唤姑娘,是将长乐当做瑞王府的嫡亲姑娘看待的。 “那倒是。”瑞王妃得意的哼了一声,随即又严肃了神色,“虽说皇后为了保住陈国舅爱妻深情的名声,明面上不会对长乐如何,但保不准暗地里会做什么。” “偏偏这个时候宣王又离开盛都了,远水救不了近火,还是得提醒长乐多加提防才是。” “走,去宣王府。” 府医给圆圆处理好了身上的鞭伤,“王妃,小公子伤的重,这些鞭伤都很深。现在虽然包扎处理了,但保不准会有感染。晚上怕是会发热,还需得人不离身的小心伺候着。” “我知道了。”长乐点头,凛冬接了府医给的方子,送了府医出去。 菊冬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全身都缠了绷带的圆圆,眼眶红红的,“这么小个小孩,他们是怎么下得去手的啊。” 长乐的目光冷沉,她现在就是后悔,在地牢里抽陈义和陈小壮抽轻了。 长乐回头吩咐,“菊冬,你细心一些,今晚你就留在屋子里照顾一下圆圆。” “是。”菊冬应下。 “王妃,瑞王妃来了。”送了府医出去的凛冬正好遇见来的瑞王妃,便先领了人进来。 瑞王妃快步进屋,“长乐,小家伙如何了?” “府医说伤得很重,晚上怕是要发热。”长乐让开一点,让瑞王妃能看到躺在床上的圆圆。 瑞王妃骂,“真是黑心肝的,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么小的小孩他们也能下这样的毒手。” “皇后那边我已经去过了,皇后明面上肯定不敢对你如何,但保不齐她和陈家暗地里使手段,你可要当心。” 长乐点头,心里早有准备。 这件事,皇后和陈家如果想息事宁人按下去,她也就点到为止揭过此事。 可如果皇后和陈家抓着这事不放找她麻烦,那她就不怕把事情闹得更大一些。 看看到时候谁更难收场! 圆圆在床上缓缓睁开眼睛,“姐姐,对不起,圆圆还是惹麻烦了。” 第155章 杀了花长乐 圆圆很喜欢现在的生活,他觉得只要自己够乖够听话不惹麻烦,这样的生活就能一直持续下去。 在学馆里,陈小壮扔他的书包,撕他的书,砸翻他的饭碗不让他吃饭,还有打他,他都没有还手的。 他怕惹了麻烦就不能继续来蒙学馆念书,也怕姐姐赶他走不要他了。 可是现在他好像给姐姐惹了更大的麻烦了。 圆圆失落的耷拉着眼帘,他们说的对,他天生就是一个大麻烦,谁靠近他都是会倒霉的。 祖母是这样,姐姐现在也是这样。 长乐不知道圆圆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也没想到他醒来的第一句话竟然会是这个。 长乐不清楚圆圆以前的生活环境到底是什么样的,才会养成圆圆这样小心翼翼,似乎所有事情永远都是他不对一样。 也不能说完全不清楚吧。 这样的圆圆其实跟她小时候有些相似的,她也曾经讨好过戚飞柔和老花,总觉得他们不怎么喜欢她是她自己做的不够好。 只是不同的是她有祖父和祖母疼爱。 也不算完全不同,圆圆也有一个疼他的祖母,虽然他祖母教他的东西有些另类。 长乐在床边坐下,摸了一下圆圆的额头,确认他现在还没有发热,“圆圆,身上除了疼还有其他哪里不舒服吗?” 圆圆摇头,抬起双手抓住长乐的手,扯到了伤口也不敢喊疼,“姐姐,对不起。圆圆会自己走的,你不要赶圆圆走。” 他自己走,不要姐姐赶他走,那样姐姐是不是就会永远都喜欢他了? “傻圆圆,谁要赶你走了,谁也不会赶你走的。”长乐心疼又心软,“这些事情都不是你的错,是姐姐没有保护好你才对。” 圆圆摇头,眼眶一下就红了,眼泪像珍珠似的开始往下流。 “圆圆,以后如果还有人欺负你,你只管打回去,万事都有姐姐给你撑腰,千万不要让自己受委屈,明白了吗?” “姐……姐姐。”圆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说话都说不全了。 “好了。”长乐用绢帕替圆圆抹掉眼泪,柔声安抚,“你先好好的把伤养好,等你伤好了我们再去蒙学馆念书。” 圆圆点头,握着长乐的手重新闭上眼睛,身上那种不安渐渐的散开,呼吸逐渐变得平稳。 “天可怜见的,这么懂事的一个娃娃。”瑞王妃最是喜欢小孩,看到圆圆这个样子早就心软的一塌糊涂。要不是考虑到圆圆还小,她要把陈家父子骂个狗血淋头了。 确定圆圆睡着后,长乐才轻轻抽回手,嘱咐菊冬留下照顾,才出了屋子。 瑞王妃和江怀玉也一并跟着出来。 瑞王妃将皇后给的一对镯子拿给长乐,“皇后给的,虽然小气吧啦的,但不要白不要,你收着吧。” “娘,今天辛苦你跑这么两趟了。”长乐是真没想到瑞王妃会带着人来的,“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大理寺地牢的?” “是大理寺寺丞家的姑娘去瑞王府找的我,说你在大理寺地牢遇到了危险,让我去救你。” 长乐疑惑,“大理寺寺丞?” 江怀玉微笑,“是我舅舅家的女儿,周长翎,你在赛马会上帮过她,还记得吗?” 长乐当然记得这事。 当时她还为随手帮忙了个人竟然就帮到了怀玉的表妹而感到高兴呢。 “原来是她。”长乐点头,“改日我再登门道谢。” “不必那么正式。”江怀玉道:“长翎喜欢尸语,今日也是去大理寺找舅舅带她去仵作房,恰巧看见了你进大理寺,本来想跟你打招呼的,结果发现你去了地牢。” “她觉得可能有事情,便去找了舅舅。舅舅说大理寺今日抓了一个小孩回来,猜测你去大理寺地牢跟那小孩有关,便立刻让她去寻我。” “宣王殿下不在盛都,我便让她去瑞王府求见瑞王妃,自己则先去大理寺寻你。” “不过未免他们牵扯起来,我让她和舅舅都不要现身。” 瑞王妃赞赏的点头,“怀玉,你当真是个细心又机敏的。” 长乐笑了,“娘,你不知道,以前我们闹事都是怀玉给我们收拾烂摊子,我们从来都不担心的。” 江怀玉笑着点头,“瑞王妃谬赞了,我也是唯手熟尔罢了。” 烂摊子收拾多了,自然就收拾出心得来了。 瑞王妃要回去找瑞王爷先走了,长乐送走瑞王妃转头跟江怀玉说:“我今天去花家宗祠了。” 江怀玉一听长乐去了花家宗祠就知道是为什么,“那今日好好吃顿饭庆祝一下?” 长乐笑了,“没出圆圆这事我本来是打算找你和琳琅一起庆祝一下的,现在没什么心情了。” “你很喜欢圆圆?” “小孩生的白白胖胖跟个糯米糍娃娃一样,性格又乖巧懂事,很难不让人喜欢吧。” 长乐垂眸,“而且你不觉得圆圆现在很像我讨好戚飞柔他们那会儿的时候吗?” “你跟他不一样。”江怀玉目光柔和。 “我知道。我还有祖父祖母疼我嘛,另外也还有你们这些朋友。” “不说这些,留下来一起吃饭?” 江怀玉摇头,“我母亲不知道我出来,可能会去找我。改天吧。” “我觉得伯母现在将你看的好严,是准备给你说亲事了吗?” 江怀玉比长乐略大一岁,确实可以定亲了。 江怀玉笑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走了。” “等等,怀玉!” 江怀玉挥手,长乐恍惚看见他手臂上好像有红痕,“你方才在地牢里也受伤了吗?我看你手臂上好像有伤痕。” “没有,我都站在一旁的,哪里有人能伤到我,你看错了。我先走。” 江怀玉转身上了马车,长乐看他动作轻盈确实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心里疑惑是不是真的看错了。 “回府吧。”江怀玉上了马车便没了笑容,想到长乐刚才问的话,撩起宽袖看了一眼手臂,手臂之上的新旧伤疤纵横交错。 江怀玉淡淡的放下衣袖遮盖住手臂上的伤痕,回去便将所有的内衬都换成了窄袖的。 圆圆当天晚上果然发起了热,好在府医开了退热的药,菊冬提前熬好一直温着的,圆圆热起来后菊冬就喂他喝了下去,发了一身汗后热退了下去。 而此时平阳公主府突然造访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平阳公主看着面前穿着斗篷,戴着斗篷帽子的女人,目中闪过讶异,“竟然是你。” “公主不必如此惊讶,我也不过是个传话人而已。” “皇后娘娘想跟公主做一笔交易。” 平阳公主冷笑,“我母妃与皇后的关系你难道不清楚吗?你觉得我会跟皇后做交易吗?” “只要有共同的敌人,万事皆有可能。”戴斗篷帽子的女人柔声道:“皇后娘娘明日会亲自去求情,让皇上免了容贵妃和三皇子的禁足。” 这是皇后表达的合作诚意。 平阳公主眯眼,“皇后想跟我做什么交易?” “杀了花长乐。” 第156章 百花宴 平阳公主在城外有一个百花蝶谷,一到春末夏初之时谷中百花盛开,引得无数彩蝶飞舞。 百花蝶谷也因此而得名。 每年平阳公主都会在百花蝶谷举办一场百花宴,邀请许多人到百花蝶谷游玩。 其中有各家贵女和公子,也有一些文人墨客或者一些富商人家的女郎和郎君。 等同于一场年轻人的游乐宴会。 不过往年长乐是收不到平阳公主送的邀请贴的,今年却意外的收到了平阳公主派人送来的邀请贴,理由是之前她们在酒楼门口发生冲突,平阳公主诚意向长乐道歉示好。 要不是知道平阳公主对卫成宣抱有什么心思,长乐差点都要信了这套说辞了。 “王妃,那我们明日去赴宴吗?”凛冬递上削好的水果。 长乐随手把邀请贴放到一旁,“不去。” 长乐虽然也有点好奇平阳公主为什么突然送来这张邀请贴,但摆明了没安什么好心,她要是还去,那就是纯傻。 “圆圆今天怎么样了?” “菊冬姐姐照顾着,按照府医的嘱咐偶尔带小公子起来动一动,有助于伤口恢复,其余时候都是躺着的。” “老太太知道小公子伤着了,也每日都过来陪一会儿小公子。” 长乐点头,拿了桌上的账本,一边吃水果一边翻看账本。 凛冬站在一旁,几次张嘴想说什么,最后都咽了回去。 长乐转头看她,“想说什么?” “听说戚夫人病的挺重的,昨日都咯血了。” “王妃,你要回去看看吗?” 先前宗祠除名的时候长乐就看到戚飞柔病歪歪的。 戚飞柔以前靠夫君,最后发现夫君对她的大多都是欺骗。 后面将希望全都寄托在唯一的儿子身上,却没想到儿子最后被她最偏心疼宠的养女害得前程尽失。 而养女还是夫君的私生女。 每一件事都像是刀扎在戚飞柔的心口上,戚飞柔不病才怪。 而且这是心病,还是无药可解的那种。 “他们的事情已经跟我无关了,以后长安侯府的情况也不用再关注。” 不管长安侯府以后是好是坏,长乐都不想再跟他们有什么的瓜葛。 第二天,长乐一早起床准备去巡视铺子,结果出门就遇见了等在宣王府门口的江怀玉。 长乐加快了脚步上前,“怀玉,你来了怎么没进去,站这里等我干什么?” 江怀玉笑笑,“我要去参加平阳公主的百花宴,来接你一起去。” “是啊,长乐。”马车的车窗帘子撩起,周夫人对长乐笑了笑,“来,我们一起走吧。” 长乐没想到怀玉的娘也来了,疑惑了一瞬福身行礼,“伯母好。” “好。”周夫人的身子骨一直不怎么好,说话永远都是轻声细语的,但因着江怀玉的关系,她一直待长乐很好。 有时候长乐在长安侯府中受气了,便会去找江怀玉,周夫人知道了会亲手做糕点给她吃逗她开心。 周夫人还说过她一直都很想要一个女儿,可惜她身子骨不好,生了怀玉之后就一直没再怀上过孩子,所以看着长乐就跟看自己闺女似的。 长乐可以跟她撒娇,她也总是温温柔柔的纵容着长乐,还总是叮嘱江怀玉多多照顾长乐。 “长乐,快上来吧。” 周夫人笑着冲长乐招手,“我这两日身子好些了,想出去散散心,但怀玉是男子总陪着我也不方便,幸亏你也一起去,不愁没人陪我说话了。” 江怀玉目光飞快的闪过一抹异色,小声解释,“我娘听说你也收到了百花宴的邀请贴,怎么样也要过来跟你一起走。” “你如果不想去,那便不去。” 周夫人闻言看了江怀玉一眼,脸上的笑意没变,但江怀玉垂在一侧的手指却颤了颤。 长乐笑笑,“没事。” “难得伯母身子好些了想出去散心,这几日天气也暖和,赏赏花确实不错。” 周夫人嗔怪的瞪了江怀玉一眼,笑道:“还是闺女更贴心。” “长乐,快上来吧,伯母还带了你最喜欢吃的芙蓉酥,是伯母亲手做的哦。” “谢谢伯母,我马上来。” 周夫人笑着放下帘子,长乐压低了声音飞快的询问江怀玉,“你跟伯母吵架了吗?怎么感觉你们之间的氛围怪怪的。” “嗯。”江怀玉含混的应了一声。 “伯母是不是又跟你说亲事,然后你不同意了?” 江怀玉苦笑着点头。 长乐冲江怀玉眨眼,“行吧,我知道了,包在我身上,肯定帮你解除危机。” 长乐想着虽然不知道平阳公主为什么突然给她发百花宴的请帖,还很有可能没憋好事儿,但那么多人的宴会,想来平阳公主无非也就是阴阳怪气的跟她怼上几句罢了,也不敢真把她怎么样。 比起跟平阳公主吵架,当然是帮怀玉解决目前的麻烦更重要。 长乐回头嘱咐了凛冬两句,踩着脚凳上马车,江怀玉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长乐疑惑的看他,“怎么了?” “你还是别去了。” “我知道你不想去参加百花宴。” “我的事情我自己会想办法解决的。” “你怎么解决?难不成每次都跟伯母吵架吗?”长乐笑了,“而且你要是真能解决,能一大早跑这儿来等我吗?” 江怀玉欲言又止,咬咬牙抓着长乐的手腕就要让她下来,“你别去了。” “怀玉。”周夫人撩起了马车的车帘,“你这孩子,长乐就是陪我去散散心,你做什么不让啊?” “没事,伯母,我去的。”长乐拍开江怀玉的手笑着上了马车。 江怀玉站在马车旁握紧了手掌,最后才跟着一起上了马车。 “都说儿子养大的没用。你看看,我就是借你一下,让你陪我散散心,不跟他一起去玩,他都不乐意呢。” “还是闺女好。” 周夫人扫了江怀玉一眼,拿起一块点心给长乐,“快试试,伯母今早才做的呢。” “谢谢伯母。” 长乐伸手,江怀玉一把抢过点心先咬了一口。 长乐一怔,转头看他。 周夫人也看他。 江怀玉咽下嘴里的点心道:“正好我也饿了。娘,你不能偏心只给长乐,明明我也最喜欢吃芙蓉酥了。” 周夫人笑,“长乐,你看看他,还跟你争宠呢。” “这不怪怀玉,主要是伯母做的芙蓉酥真的太好吃了。”长乐拿了一块点心也吃了一口,“就是这个味道,太好吃了。” 周夫人笑着,意味深长的看了江怀玉一眼,江怀玉的目光躲闪,不敢看她。 周夫人又给长乐拿了一块,“喜欢吃就多吃些,改天伯母做了叫人给你送来。” 第157章 百花宴阴谋 平阳公主这次的百花宴比以往任何一年的场面都要大,不仅邀请了年轻的女郎和郎君外,也邀请各家的夫人。 谷中百花盛开,彩蝶翩翩起舞。 长乐他们到达的时候,百花谷的入口处已经停满了各家的马车。 山谷内修了赏花的栈道,先到的许多人都在花海之中赏花,有人抚琴,有人跳舞,还有人拿了纸笔当场作画做诗。 长乐先一步下马车,周夫人淡笑着看了一眼紧跟在长乐身后要下马车的江怀玉,“怀玉,你实在太紧张长乐了。” 江怀玉的背脊一僵,转身哀求的看她,“娘。” “怀玉,你要听话。” “娘,我以后肯定都听你的话,求你别……” 周夫人伸手示意江怀玉禁声,“我们说好的,今天一起玩个游戏。如果今日平平安安,以后娘都依你。” 江怀玉握紧双掌,“不管今日怎么样,我以后都听娘的。” 周夫人笑了,“这才是娘的乖孩子,去吧。” 江怀玉这才出来马车,长乐站在马车旁等着,见江怀玉出来转头对他笑,“怎么样?伯母是不是让你今天必须在来的那些未出阁的姑娘选一个未婚妻?” “是啊。”江怀玉苦笑,“你可得帮我。” “我都来了,当然是要帮你的。” “怎么样?是帮你拒绝,还是帮你相看?”长乐冲江怀玉挤眼睛。 “相看吧。”江怀玉想了一下道:“我也是该议亲了。婚约先订下,相处几年成亲差不多。” “那好说。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你喜欢哪一种,我帮你盯着。” 江怀玉舌尖有些苦涩,看了长乐一眼,转开视线看向远处,“高一点瘦一点的吧。” “长相呢?” “容色浓艳一点的吧。” 长乐惊讶,“怀玉,没想到你竟喜欢艳丽的姑娘?” 长乐一直以为怀玉喜欢的类型该是那种饱读诗书又弱柳扶风,八步能作诗的才女。 江怀玉笑笑,“我们可说好了,你今天得帮我相看,所以我们得寸步不离的在一块儿,你不能自己偷偷去玩。” “你这话说的莫名其妙,什么时候出来玩我不是跟你一起玩的?”长乐张望,“也不知道琳琅今日会不会来。” “长乐,怀玉。” 两人正说着话,远处就传来了冯琳琅的声音。 冯琳琅快步走过来,江怀玉打趣,“前日不是听说你出疹子了吗?今日怎么还是来了?” “早好了。”冯琳琅冲长乐挤眼睛,“前日我因为退亲的事情跟我爹发生了争执,我激怒我爹,我爹扇了我一耳光,我按照你交我的方法做了,当场就起了一身的红疹子,吓了我爹娘一大跳。” “赶紧请了大夫来给我看,但大夫看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可把我高兴坏了。” “我今日来参加百花宴,为的就是再闹一遍。” “多几次,他们自然就知道只要男的碰到我,我就会起疹子,到时候事情一传开,沈家自然会上门退亲了。” “长乐,你这个主意真是太好了,简直天衣无缝。” 江怀玉疑惑的看两人,“你们两瞒着我做了什么?” 冯琳琅转头小声跟江怀玉说了要退亲的事情,还特意跟江怀玉保持了一段距离,“从现在开始你得给我保持一段距离,而且绝对不能碰到我。” 江怀玉好笑,“你就不怕事情闹大了,到时候你真嫁不出去?” “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呗,我爹娘不乐意养着我当老姑娘,不是还有你跟长乐嘛。” 冯琳琅很开朗。 她确实挺喜欢沈淮安的,但沈淮安既然不喜欢她,那她就不要嫁给沈淮安。 她才不要受她娘现在受的那些气呢。 “琳琅也来了。”周夫人下了马车,打断了三人的小声说话。 “周夫人好。”琳琅行礼。 她跟周夫人的关系不如长乐跟周夫人的关系熟悉,称呼上也生疏许多。 周夫人点点头,“怀玉,你跟长乐和琳琅先去玩吧,我先去跟公主和其他夫人打声招呼。” 等周夫人走了,冯琳琅才挽起长乐的手臂,“长乐,平阳公主往年的百花宴从来没给你送过花贴,今年怎么给你送去了?难道是因为你已经跟卫书烨退亲了,她就不讨厌你了吗?” 长乐心说她现在嫁给了卫承宣,平阳只会比以前更讨厌她。 “喜欢一个人是可以变得不喜欢的,但讨厌一个人是永远都会讨厌的。” 冯琳琅更疑惑了,“那她为什么还给你送花贴?” “我也觉得很奇怪。” 长乐压低了声音,“我觉得平阳没安好心,本来是不打算来的。” “那你为什么来了?” 长乐冲江怀玉努努嘴巴,“帮他咯。” “伯母让他相看合适的姑娘,我是来给他当军师的。” “怀玉说他喜欢长相艳丽一些,身形高挑瘦一点的,你也帮着一起看看。” 冯琳琅看江怀玉,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那我可得好好帮怀玉看看。” 百花宴是很随意的,大家可以任意在谷中踏青游玩赏花,若是渴了饿了累了,都可以到谷中的任何一栋小楼休息吃东西。 平阳公主为了这个百花宴,专门在谷中修建了大大小小的五栋小楼,还有数个可赏花的平台。 三人结伴游谷,结果没走多远迎面就撞见了同样结伴游谷的卫书烨和大皇子,两人的后面还跟着花芷瑜和林心妍。 卫书烨也很意外会在百花宴上看到长乐,下意识的停下脚步看向长乐。 林心妍宣示主权般的上前牵住卫书烨的手,“阿烨,我走的有些累了,我们去那边休息一会儿吧。”说完还特意看了长乐一眼。 花芷瑜微笑,“是我们疏忽了。” “心妍如今有了身孕,可得要当心一些才是。” 说完,好像这才看到长乐一般,“原来长乐也来了。” 冯琳琅冷笑,“长乐也是你能叫的?你该行礼,称呼一声宣王妃!” 花芷瑜脸上的微笑僵住,求助一般看向大皇子,却没想到大皇子一双眼睛直勾勾的落在长乐身上,半分注意力都没在她这里。 花芷瑜垂眸掩下眸中的阴冷,福身行礼,“是我冒犯了。拜见宣王妃。” 冯琳琅又看卫书烨和林心妍,“你们呢?” 卫书烨直直的看着长乐,林心妍咬牙,先行礼,“拜见小皇婶。” 卫书烨叫不出口,收回目光淡淡的道:“你不是说累了吗?去小楼休息吧。”说罢与长乐擦身而过。 倒是大皇子往长乐跟前凑,“小皇婶,小皇叔也不在盛都,不如我带你游谷?” 第158章 冲着长乐来了 大皇子紧紧的盯着长乐,一双眼睛都好像恨不得落到长乐身上一般。 要不是想着长乐的身份,怕是已经上手了。 冯琳琅一阵恶寒,拉起长乐道:“我们已经约好了一起游谷,就不劳烦大皇子殿下了。” 说罢,直接拉着长乐快步走了。 大皇子依依不舍的转头,已经盯着长乐的背影看。 江怀玉扫了大皇子一眼,跟上了前面的冯琳琅和长乐,直接挡在了长乐身后,阻隔开了大皇子的目光。 花芷瑜看大皇子紧紧的盯着长乐看,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十分体贴的微笑,“殿下很喜欢我妹妹吗?” “什么你妹妹,那是小皇婶。”大皇子虽然色胆包天,但还是有点脑子。 长乐现在可是宣王妃,他可不敢得罪小皇叔。 “殿下乃是人中龙凤未来储君,看上谁都是谁的荣幸。” 花芷瑜柔声哄着大皇子,“民间有句哩语,不知殿下可有听说过?” 大皇子听的来了兴趣,“哦?你说说看。” 大皇子自从得到了花芷瑜的身子后对花芷瑜就失去了一大半的兴趣,不过花芷瑜会说软话,在床上也远比表面上看着的更大胆开放,甚至知道许多新玩法。 大皇子就曾捏着花芷瑜的脚踝说过,妓院的妓子在床上懂的花样也未必比她多。 “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想来婶子应当也是一个道理。” “这话听着虽然糙了些,但细想各种滋味……殿下难道就不想试试吗?” 大皇子被说的心动,脑子里稍微幻想了一下就兴奋了起来,但他的理智还在,“这话你同我说说也就算了,可千万别跟其他人说,否则我也救不了你。” “殿下说的是。”花芷瑜低眉顺眼的微笑着应下,“我知殿下心中的顾虑,愿意为殿下解忧。” 大皇子垂眸看花芷瑜,“哦?你怎么为本殿下解忧?” “我与宣王妃也算是一起长大,她的许多习惯我都能模仿一二,殿下想试试吗?” 大皇子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你还有这等本事,那本殿下可要见识见识了。” 花芷瑜羞涩一笑,“那殿下先去东楼的兰花阁等我,我换身衣裳再换个妆就去找殿下。” “说起来也巧,我今日也带了一套跟宣王妃一样的衣裙呢。” 大皇子一听更不得了了,暗中掐了一把花芷瑜的腰,“那你可快些,别让本殿下等太久。”说罢先朝着东楼走去。 花芷瑜看着大皇子猴急的离开背影,脸上的笑渐渐冷了下去,目中闪过阴冷的算计,转身朝着另外一条栈道走去。 长乐和冯琳琅很快就把遇见花芷瑜和卫书烨几人的不痛快抛去了脑后。 他们生活在同一个圈子,偶尔碰面是难免的,谁也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转而高兴的为江怀玉相看姑娘。 周夫人身边的丫鬟寻了过来,对三人福身行礼,“公子,夫人找你呢。” 江怀玉眉头皱了一下,“我娘说了找我何事吗?” “奴婢不知。”丫鬟摇头,“夫人只说请公子务必快些过去。” 冯琳琅道:“怀玉,你娘找你你快去吧,我跟长乐在这边等你。” 江怀玉沉思了一会儿,叮嘱道:“我去去就回。长乐,你跟琳琅一定要在这里等我,别分开。” “我跟长乐当然会在一块儿啊,你快去吧,真啰嗦。”冯琳琅翻白眼,“长乐,我有时候都觉得怀玉就跟你爹似的。” 长乐笑着打了一下琳琅的手臂,“别瞎比喻。” “怀玉,你去吧。我跟琳琅在这边坐着等你。” 江怀玉深深的看了长乐一眼,这才跟着丫鬟走了。 冯琳琅嘀咕,“我怎么觉得怀玉今天奇奇怪怪的。长乐,你觉得吗?” “是有点奇怪。”长乐看着江怀玉离开的背影眼中也有疑惑。 “不过算了。”冯琳琅摆手,“怀玉一直都是这样的性子,如果他自己不想说,我们问了也是白问。正好走累了,这边有椅子,我们坐下休息会儿等他回来。” 长乐和冯琳琅在栈道旁的长椅坐下等江怀玉,几个与他们认识的人朝着这边走来,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也不知道是谁推了一下,靠着长乐和冯琳琅更近一些的一个少年被推了过来,朝着冯琳琅扑了上去。 冯琳琅下意识的反应抬腿,一脚将人给踹了出去。 其他人都懵了,被一脚踹进花丛里的少年也懵了。 冯琳琅踹完人也有点懵,长乐咳嗽一声,小声提醒她,“机会难得,疹子。” 冯琳琅反应过来,立刻按照长乐先前教她的方法按住穴位,手背,脖子和脸上立刻冒出了细密的红疹。 反应过来脸色变得有点不太好的少年原本是想找冯琳琅算账的,一看冯琳琅这样直接傻了。 其他人被这突变吓着了,更是下意识的往后退开两步,离冯琳琅远了一些。 其中一个小姑娘缩着手指冯琳琅的脸,“琳……琳琅,你的脸怎么了?” 冯琳琅装作不知,摸了一下脸,故意撩起衣袖,露出的手臂上也是一大片吓人的疹子,“啊!又出疹子了!” “琳琅,你没事吧。”长乐装出十分担忧的模样,关心的扶住冯琳琅,转头数落刚才嬉闹推挤,害得少年被推的扑向琳琅的几人,“你们不知道,琳琅患了只要碰到男人就会出疹子的病,你们……你们可真是害死琳琅了。” 这世上竟然还有这么奇怪的病吗? 几人都慌了,“我……我们也不知道,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啊。” “我们刚才就是玩。那个,还是快些叫个大夫给琳琅看看吧。” “这可是是在百花蝶谷,去哪里找大夫啊。”长乐幽怨的看几人,叹了口气,“好在琳琅这病也只是不能碰到男子,平时都是无碍的。这些疹子,过一天也会自己消下去。” “不过此事你们需得保密,千万不能说出去。琳琅已经订了亲事了,若是说出去怕是……” 长乐点到为止,没有继续说下去,几人立刻保证觉得不会说出去,然后一溜烟的跑了。 等那些人都走远了,冯琳琅立刻就不装病了,“长乐,你说他们真的会把我得了碰到男人就会出红疹的怪病消息传出去吗?” “他们跟你关系很好吗?为什么要替你保密?” 长乐笑得笃定,“而且人都是这样,你越说是秘密不能告诉旁人,他越是会跟别人说。” “他们只想看乐子,也十分乐于窥见别人的秘密后宣扬出去,才不会管这事传扬出去后会对你造成什么后果呢。” “看着吧,不出三天。恐怕整个盛都的人都会知道你得了怪病,到时候就只等着沈家上门退亲了。” “太好了。沈家主动退亲,我爹就算不同意也没有办法了。”冯琳琅嘴上说的开心,眼里却闪过了落寞。 长乐看得出来琳琅的心里依旧有沈淮安,只是有些事情实在难以强求,长痛不如短痛,真正放开了没有期待了,总比一直被钓着强。 两人说着话,周夫人身边的丫鬟去而复返,福身行礼。 “宣王妃,我们家夫人和公子请你过去一下。” 第159章 被算计 “怎么突然叫你过去?” 冯琳琅疑惑,“难不成是怀玉已经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喊你过去帮忙看看吗?” 丫鬟笑着应下,“正是呢。” “原来是这样。” “长乐,你快去吧。我这个样子就不去了,免得吓着别人。” “那你回马车,还是干脆先回家去?” “我去周围晃一圈,让大家都看到我身上的红疹子。这一身疹子可不能白出了。” 长乐跟着丫鬟进了一栋小楼,小楼一侧有上二楼和三楼赏花的楼梯,上上下下的人不少。 “夫人和公子在兰花阁等王妃,王妃请。”丫鬟推开门。 长乐觉得有些奇怪,莫非这个兰花阁的背后是有赏景的木台吗? “这背后是有木台吗?” “是。” 原来如此。 难怪她站在门口听不到屋子里有人说话的声音。 长乐迈步进屋,门口的丫鬟将门关上。 屋子里的光线变暗,头顶上方是其他人赏花说笑的声音,一道黑色的身影突然从旁边冲出来扑向长乐。 “小宝贝,你可算是来了。” “敢让本殿下等这么久,看本殿下怎么罚你。” 长乐的眸光沉了沉,一脚踹上了大皇子的腹部,大皇子哎哟一声弯下腰去。 “花芷瑜,你个臭娘们,找死啊,敢踹本殿下!” 长乐闻言,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是被花芷瑜算计了。 花芷瑜是什么时候把周夫人身边的丫鬟给收买了的呢? 而且花芷瑜费尽心机才攀上大皇子,以花芷瑜霸道的占有欲,不该设计她跟大皇子才对? 花芷瑜到底想干什么? 长乐压下心中的疑惑,冷声道:“大皇子,你看看我是谁?” 大皇子听到长乐的声音愣住了,“小……小皇婶?” “是我。”长乐双手抱臂,“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跟芷瑜约好了……”大皇子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难不成这是芷瑜专门为他安排的,让他得尝所愿? 大皇子心念一动,看向长乐的目光又多了欲望。 他不是第一次见长乐,也不是第一次对长乐生出欲望跟遐想。 但以前长乐是卫书烨的未婚妻,卫书烨整天盯着长乐,只要看到他多看长乐两眼,卫书烨就能撸起袖子跟他打一架,警告他不许碰长乐。 他倒是不怕卫书烨,也不会被卫书烨的威胁吓到。 他之所以没对长乐动手,是因为长乐本身是个厉害的性格,又会功夫,他根本搞不定长乐。 后来长乐又嫁给了小皇叔,他是真的怕小皇叔,就更不敢觊觎长乐了。 可是现在这个屋子里,只有他跟长乐,如果他能拿下长乐…… 大皇子心旌荡漾,脑子里幻想了一遍长乐在他身下承欢的样子,立刻就兴奋了起来。 只是他要怎么拿下长乐呢? 大皇子色欲包天邪念丛生,直起腰朝着长乐走近,陪着笑脸转了话,“小皇婶,你听我说,这都是误会。” 长乐往后退了一步,大皇子就逼近一步。 “你站住!” 长乐皱眉,往后退了一步。 若非大皇子十分特殊,她早就废了他了。 “你身上戴的是什么?怎么这么香?” 大皇子腰间挂的香囊是方才来东楼的兰花阁时,花芷瑜身边的丫鬟春香给他系上的。 大皇子久经花丛,一闻香囊的香就知道是助情香。 当时还捏了春香的下巴,顺手在春香身上捏了两把,笑骂了一句花芷瑜果真淫1荡。 “小皇婶是问这个吗?”大皇子扯下腰间的香囊递到长乐的面前,“这可是好东西,小皇婶和小皇叔没用过吗?” “也是,小皇叔一看就是正经的人,肯定不会用这些。” “可是小皇婶,男女欢爱用上这些助情,各中滋味那才真叫人欲仙欲死欲罢不能呢。” “小皇叔不会用,小皇婶自然体会不到这其中的奥妙,不如让侄儿带小皇婶体验一番如何?” 大皇子盯着长乐的目光已经灼灼发烫,放肆的从长乐的脸打量遍长乐的全身。 他的身体已经发烫,显然是助情香的功劳。 长乐捂住鼻子,一把打开大皇子手中的香囊,身体莫名的开始有些发热。 这种热是从身体里散发出来的,而且还带着奇怪的从骨头缝里透出的一种麻痒。 长乐虽然没有经历过男女情事,但也知道自己身体现在的反应不对。 她这是中药了。 长乐心惊,迅速回忆自己来百花谷之后的一切。 她一直跟怀玉和琳琅在一起,到底是什么时候中的药? 而且她中的药似乎是潜藏的,没有闻到大皇子戴的这个香囊香味之前并没有丝毫反应。 所以大皇子戴的这个香囊是药引。 除了花芷瑜,还有人在算计她! 是平阳公主吗? 长乐又往后连退了两步,“卫文州,你别忘了我现在的身份。” “小皇婶,我当然没有忘记你现在的身份。” “你现在是我的小皇婶嘛。” 大皇子说着,脸上的欲望并没有退下,反而变得越来越亢奋。 隐秘的背德感刺激着他,让他兴奋的战栗。 长乐又往后退,身体撞到了屋子里摆着的一张椅子。 她身上的灼热感越来越重,手脚都已经开始发软。 长乐情绪,她绝对不能继续这么跟大皇子耗下去。 “小皇婶,你好像是中药了吧?” 大皇子一看长乐的反应就知道长乐肯定是中药了。 在心里赞赏了花芷瑜一句会办事,还知道把人喂了药再送过来。 “小皇婶,你现在是不是很难受,是不是很渴望男人的抚摸?” “来吧,让我安慰你吧。我保证一定会让小皇婶满意的。” 大皇子双目发亮的朝着长乐伸手,长乐撑着椅子扶手起身,抓起椅子扶手砸向大皇子。 管他狗屁的身份,先解决了眼前的困境再说。 长乐砸完,转身避到角落,抓起角落架子上摆着的花瓶指向大皇子,“卫文州,姑奶奶今天豁出去了,想死你就过来!” “姑奶奶今天跟你同归于尽!” 大皇子扔掉手里抓住的椅子,神色冷了下来,“小皇婶,你又何必敬酒不吃吃罚酒呢?” “今日你既然已经来了这里,你觉得你还能出得去吗?” “不如从了我,把我哄高兴了,出去之后我们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也不会损坏你的名声。你依旧还当你的宣王妃,我见着你还是尊你一声小皇婶,如何?” “放你娘的狗屁!” 第160章 说服 长乐的身子已经滚烫,咬牙忍着身体传来的异样感,暴躁的暴粗口。 “卫文州,你今天要是敢碰我一下。我花长乐对天发誓,必定跟你不死不休!” 大皇子皱眉,彻底阴沉了脸。 “跟我不死不休?” “你怎么跟我不死不休?” “你以为你被我睡了的消息传出去后,小皇叔还会要你吗?” “那你认为卫承宣知道后,会放过你吗?”长乐咬牙,攥紧了空着的一只手,任凭指甲戳进掌心。 “我是皇子,就算小皇叔知道我睡了你,我也可以说是你给我下药勾引的我。” 大皇子冷笑,“小皇叔再愤怒,至多斥责我两句,难不成还能为了你杀了我这个皇子不成?” “倒是小皇婶你,消息一旦传出去你就是连侄儿都下药勾引的淫娃荡妇,名声俱毁,还会被小皇叔休弃。以后更是不可能再有男人敢要你,就算这样小皇婶还要反抗我吗?” 大皇子笃定,没有哪个女人不爱惜自己的名声。 长乐今日落到了她的手里,不想从他也只能从了他! “慢着。” “我承认你说的话有几分道理,但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为什么在这里的偏偏是我跟你,而不是别人?” 长乐咬破舌尖,用疼痛来维持大脑的清醒,接着说:“这里是百花蝶谷,是平阳公主设的百花宴。” “平阳公主是卫书烨的亲姐姐,而朝中能争夺储君之位的皇子唯有你跟卫书烨。” “今日在这里的不是我,而是其他随便哪个姑娘。事情即便传出去,你也只是受皇上斥责一声荒唐,最多再罚你思过禁足罢了。” “此事只会高高的拿起,再轻轻的放下。” “可换成了我,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卫承宣即便会因为此事休弃我,但也必然会因此而迁怒于你。你是皇子,卫承宣不会杀你,但你若是想当储君,卫承宣还会不偏颇的任由你跟卫书烨公平竞争吗?” 大皇子是好色荒淫,但不蠢,“你的意思是,我被算计了?” “你敢跟我打个赌吗?”长乐见大皇子听进去了,稍微松了口气,但不敢放松警惕。 “赌什么?” “就赌一会儿平阳公主会不会带着人偶然闯入,当场捉奸。” 大皇子犹豫,长乐继续游说,“大皇子,你可是皇后娘娘和陈家的希望。” “他们对你抱有很高的期许,难道你想因为睡一个女人而毁掉你的大好前程吗?” “而且你喜欢美人,等你当了储君之后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呢?又何必急在一时得不偿失。” “最重要的是,大皇子应该也不喜欢既被人当傻子一样耍着玩,还被人算计吧?” 大皇子神色松动,陷入了沉思。 他好色,但他更喜欢权利。 如果当真如长乐所言,他今天来这里遇到长乐本身就是平阳公主的阴谋,算计的可就不是男女那档子事儿,而是储君之位。 大皇子神色一转,脸上的色欲已经褪去,“方才是侄儿唐突了,小皇婶勿怪。” 长乐缓缓松了口气,这一关算是暂时过去了。 “我们两个不能同时待在这里,否则平阳公主带人前来有的是说词往你身上泼脏水。” “小皇婶说的对。”大皇子此时彬彬有礼,完全不似先前的急色模样了。 “既然此事是冲着我来的,我就留下来看看他们的好戏。” “那边有窗户能打开,还要委屈一下小皇婶了。” 长乐点头。 她现在要做的第一步就是离开这里。 她体内的药发作的越来越猛,绝不能再拖。 长乐放下手中的花瓶,转头走向窗户,轻轻一推,窗户果然能打开。 长乐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即便手脚发软,还是强撑着抓着窗框爬上窗台跳了出去。 另外一边,江怀玉脱身前来寻找长乐和冯琳琅,却只在谷中找到冯琳琅,并没有看到长乐。 “琳琅,长乐呢?” 冯琳琅被问的莫名其妙,“不是你娘身边的丫鬟说你和你娘找长乐帮忙相看姑娘吗?你反倒来问我长乐呢,可真奇怪。” 江怀玉闻言脸色瞬间就变了,“长乐往哪个方向去的?走多久了?” “往东楼走的,有一会儿了吧。” 冯琳琅满脑子疑问,“怀玉,到底怎么回事啊?” 江怀玉根本来不及解释,转身就往东楼跑。 与此同时,平阳公主这边有丫鬟禀报。 “奴婢看见宣王妃进了东楼的兰花阁,没一会儿……没一会儿兰花阁里面就有奇怪的声音传出,像是……像是男女欢爱……” “狗奴才,胡说八道!”卫书烨没等丫鬟将话说完,几步上前一脚踹翻了禀报的丫鬟。 丫鬟脸色惨白,哆哆嗦嗦的爬起来重新跪好,“奴婢不敢妄言。” 花芷瑜走出来,上前一步狠狠扇了丫鬟一个耳光,“胡言乱语!” 花芷瑜呵斥完丫鬟,回头对平阳公主行了一礼,义整言辞道:“请公主明鉴。” “我妹妹以前行事虽肆意了一些,但自从嫁给宣王殿下后性子已经转变,绝不可能在宣王殿下离开盛都不久就与其他男子苟且。” “还请公主替臣女的妹妹做主,切不可让这等满嘴污言秽语的奴才毁了臣女妹妹的清誉和名声。” 卫书烨是没想到花芷瑜竟然会在这种时候站出来为长乐说话。 花芷瑜跟长乐之间的关系势同水火,卫书烨比任何人都了解。 之前花芷瑜更是冒领过本该属于长乐的功劳,最后被揭穿,花芷瑜还因此下了牢狱,两人之间的关系绝对不可能缓解。 所以花芷瑜这个时候站出来是想干什么? 卫书烨还没想明白,就听平阳公主接了话,“乱嚼主子舌根的奴才,确实该乱棍打死。” “但人言可畏,这事既已经说出来了,若不去看个分明,以后外面那些人指不定要怎么传宣王妃的闲言碎语。” 平阳公主看跪在地上的丫鬟,“你可当真听真切了?若有半句谎言,本公主立刻杖毙你!”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奴婢不敢乱说!”丫鬟砰砰砰的连连磕头。 旁边一个官家妇人开口,“我看这丫鬟也不像是撒谎的样子,公主殿下,不如我们就去看看?” “如此既能抓住那对行事不端的男女,也能还宣王妃一个清白。” “事已至此,也确实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平阳公主起身,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计谋得逞的阴狠,面上依旧雍容端丽,“不如大家就与我一起去看看?” 其他人自然附和。 有这等好戏可以看,谁也不愿意错过。 卫书烨目光晦暗的看了旁边的花芷瑜一眼,正好看到了花芷瑜脸上的得意。 第161章 长乐,你别怕 卫书烨从始至终根本不相信花芷瑜会帮长乐说话。 此时看到花芷瑜脸上的得意,卫书烨终于反应了过来。 花芷瑜说的那番话,听着好听,实则就是在暗示大家去东楼的兰花阁捉奸。 而那来禀报的小丫鬟也不是偶然。 长乐如今可是宣王妃,就算是借那个小丫鬟一百个胆子,她也绝不敢如此造谣长乐,所以进了东楼兰花阁的人真的是长乐。 卫书烨自然知道长乐不可能跟男人苟合,那唯一的解释就是长乐被暗算了。 花芷瑜要跟上众人的脚步,卫书烨上前一步拦住她,冷冷的看她,“你算计了长乐!” “三皇子殿下这话芷瑜怎么听不懂?”花芷瑜微笑,神色无辜。 “别人不知道,我可清楚的很。” “以你跟长乐之间的关系,你根本不可能帮长乐。” “如果长乐当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的。” 卫书烨说完转身大步往外跑,花芷瑜冷冷的嗤笑了一声,转头看还没走的林心妍,“这就是你驯服的男人?” 林心妍被嘲讽的脸色难看,刻薄的反驳,“那你呢?你又能比我强到哪里去?” “为了出牢狱,你最后还不是只能让大皇子给睡了。” 花芷瑜不怒反笑,“我只不过是利用了我当前可以利用的条件而已。” “只要你站得足够高,谁还会在意你是怎么走到那个高处的呢?” “倒是你,驯服不了卫书烨,又讨不得容贵妃和平阳公主的喜欢。” “早知道你这么无用,当初我就不该帮你把卫书烨弄到手。” 林心妍被说的无力反驳,她如今虽占着三皇子妃的名头,但却一点真实的地位都没有。 容贵妃和平阳公主对她呼来喝去,她在她们身边逢迎讨好,连一条狗都不如。 宫里的那些奴才又都是惯会看人下菜碟踩低捧高的,知道她不得宠,就连一个小宫女都敢把鼻孔对着她。 一开始她向卫书烨抱怨诉苦,卫书烨还会安慰她,说只要她诚心孝顺,母妃定然会发现她的好。 可诉苦诉的多了,卫书烨已经开始变得不耐烦,觉得她每天像个怨妇,再不像以前那样善解人意坚韧勇敢。 林心妍提了几次想重新管理铺子,卫书烨这边还没说什么,容贵妃就直接掐灭了她的这个念头。 林心妍又跟卫书烨抱怨,卫书烨听的烦了直接就走。 林心妍心中发苦怨气横深又无处发泄,只能找卫书烨吵架,前两日两人吵架的时候林心妍甚至骂出了心中一直猜测的事情。 问卫书烨如果嫁给他的人是花长乐,他是不是也这样任由花长乐被欺负。 卫书烨当时静静的看了林心妍许久,最后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林心妍惊慌失措的扑上去道歉,想把卫书烨留下来,卫书烨也没有留下。 就算林心妍说肚子疼,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有事,卫书烨也没有回头。 林心妍抚上还并没有显怀的小腹,下定了决心,“芷瑜,看在我们是一样的份上,你再帮帮我吧。” “只要我平安的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如果还是男孩的话,我目前的情况肯定能有所改变的。” “我愿意帮你,但也要你自己争气。”花芷瑜看林心妍,“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卫书烨现在是不是对花长乐越发上心了?” “是!”林心妍狠狠的咬牙。 花芷瑜嗤笑,“花长乐现在就是卫书烨心里头的白月光朱砂痣,谁都碰不得说不得。” “男人啊,就是这么贱。得到了的不珍惜,已经失去的又拼命的美化。” “卫书烨之所以对花长乐念念不忘,归根究底还是因为没有得到花长乐。只要他得到了,心里自然也就不念着了。” 林心妍听懂了花芷瑜话中的意思,“你是说我们反而要促成阿烨跟花长乐的好事?” “舍不得了?”花芷瑜冷笑,“既然舍不得,那你就守着你现在的日子过吧。” 眼看花芷瑜要走,林心妍立刻拉住她,下定了决心,“芷瑜,我都听你的。” “可……可花长乐心中可是宣王妃,身份那么尊贵,阿烨见了她都要喊一声小皇婶,我们怎么才能把她送到阿烨的床上呢?” 花芷瑜得意,“你忘了刚才的事情了?” “宣王妃?花长乐很快就不是了。” “走吧,别落后太多错过了好戏。” 长乐翻出窗户后就没了力气,跌坐在墙脚根儿缓了许久都没能重新站起来,而且意识也开始越来越迷糊了。 卫书烨每年都来几次百花谷,对这里的一切都十分的熟悉。 长乐如果真的被花芷瑜暗算了,他就不能从正门进去,得翻窗户进去,赶在他姐姐带着那些人过来之前悄悄把长乐带走。 卫书烨转过墙角,正准备翻窗户进去,却看见了靠在墙边面色潮红呼吸急促的长乐。 “长乐!”卫书烨着急,立刻快步上前。 “滚开!”长乐手中握着匕首,下意识的往前挥刺。 这个时候她的意识已经完全不清楚了,只是潜意识里知道不能让任何近她的身。 卫书烨心中着急又担心,“长乐,是我,卫书烨!” “我来带你走。” 长乐根本听不清楚卫书烨在说什么,潮红着小脸恶狠狠的瞪他,重复先前的话,“滚开!” 卫书烨急的原地打转,长乐的情况不容乐观,他倒也可以强行夺走长乐手中的匕首,但是他怕因此而伤到长乐。 正在卫书烨愁眉不展的时候,墙的那一边传来了脚步声,卫书烨下意识的挡在长乐身前。 江怀玉和冯琳琅转过来看到卫书烨也是一愣,冯琳琅开口,没有好气,“你怎么在这里?” 卫书烨却来不及解释了,“你们来的正好,快先把长乐带走。” 江怀玉和冯琳琅一看到卫书烨身后的长乐,脸色瞬间都变了。 “长乐!”冯琳琅看到长乐手掌心流的血,转头恶狠狠的瞪卫书烨,“卫书烨,你是畜生吗?你又对长乐做了什么?” 江怀玉在长乐身前蹲下,满眼的愧疚和心疼,温声开口,“乐儿,是我。” “我来了,你别怕。” 第162章 花芷瑜彻底的完蛋了 长乐现在是听不见任何声音的,握着匕首挡在身前也只是纯靠意志力在支撑。 长乐浑身难受,好像陷入了梦里。 梦里她又回到了红林沟土匪寨的那一间柴房里,几个壮汉不怀好意思的朝她逼近,背后全是一片渲染的血色。 “滚开!” “滚开!” 长乐挥动手中的匕首。 冯琳琅眼眶都红了,“怎么办?长乐听不到我们说话,我们根本靠近不了。” 江怀玉没说话,在长乐手中的匕首挥下的时候硬生生抬起手臂接了一匕首。 他的衣袖瞬间被划烂,晕出一道血红色。 江怀玉混不在意,他怕匕首伤着长乐,索性直接握住了匕首刃,这才缓缓握上长乐的手腕,“乐儿,是我,你别怕。” 长乐的手早已经虚软无力抖如筛糠,江怀玉握着匕首并没有用多少力气就把匕首夺了过来。 卫书烨听到东楼那边传来的动静,神色一变,“他们来了,先带长乐走。” 江怀玉回手把匕首递给冯琳琅,抱起长乐头也没回的离开。 卫书烨看了一眼,也咬牙跟了上来,“我知道谷里有一处冷泉,跟我来。” 由卫书烨领路,几人快速朝着一个方向离开。 东楼的兰花阁外,平阳公主领着众人已经到了。 平阳公主眼中闪过得意,抬手示意护卫上前开门。 护卫上前,一脚将兰花阁的大门踹开,许多人都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都期盼着能看到点不得了的香艳画面。 只是屋里安安静静,不仅没有欢爱之声,也没看到人影。 有人嘀咕,“莫不是我们过来晚了,已经完事儿了?” 平阳公主皱眉,率先迈步走进兰花阁,四目搜寻都没有找到长乐的影子。 “出了什么事儿这么大的阵仗,饶了本皇子的清梦。”大皇子躺在兰花阁里的一处软塌上,斜眼看着冲进屋里的一群人。 平阳公主看他衣衫整洁,甚至连一个多的褶皱都没有,眉头就皱了皱,“有下人禀报,有人在兰花阁行孟浪之事,大皇子在此处就没听到什么动静吗?” 大皇子从软塌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袍子,似笑非笑的扫了一眼跟在平阳公主后面的花芷瑜一眼,才道:“平阳公主这话说的,我就在这里小憩,难不成还有人当真我的面给我表演活春宫而我却不知道不成?” 平阳公主冷笑,“难保大皇子睡的过于沉了呢?还是搜一搜为好。” “来人,搜!” 百花蝶谷是平阳公主的地盘,她说要搜没人赶拦。 但护卫把整个兰花阁里里外外都搜了一遍,依旧没有找到半个人影。 “禀公主,没人。” 平阳公主面色一沉,险些脱口而出怎么可能,好在及时忍住了,“你们可搜仔细了?” “属下等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护卫回话。 大皇子嗤笑,“公主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啊?本皇子都说了这里只有本皇子一人,没有其他人,公主却偏偏要搜。” “莫非公主刚才话里的意思其实是怀疑本皇子在此处跟人厮混?” “自然不是。” 平阳公主转头瞪了后面跟着的花芷瑜一眼,花芷瑜缩了缩脖子,目中闪过惊惶。 花长乐明明该在这里的,以大皇子觊觎花长乐的程度,花长乐又中了药,大皇子是绝对不可能放过花长乐的才对。 在她的想象中,他们现在赶过来,正是该撞见大皇子和花长乐颠鸾倒凤不知今夕为何夕才对。 花芷瑜心下开始慌了,事情出了岔子,没有朝着她预想的方向发展。 平阳公主接着说:“放下有丫鬟来禀报,说是看见宣王妃进了兰花阁,而后没多久便听到屋中有情欲之声传出,恐有登徒子对宣王妃不轨,我们这才赶过来查看。” “哪个丫鬟这么能胡说八道,真该把舌头拔了。” “本皇子一直在这里小憩,从没有第二个人进来过。” “不过说起来,本皇子也确实是在此处等人。” 花芷瑜直觉不好,就见大皇子走向她,一把揽过她的腰肢搂到身旁,“本皇子等的就是花大姑娘。” 花芷瑜已经被皇上褫夺了县主封号,从新变成了花家大姑娘。 花芷瑜眼中闪过慌乱。 她虽然已经把身子给了大皇子,但那都是背地里的事情,明面上是没有人知道她已经跟了大皇子的,更不知道她已非处子之身。 “花大姑娘,你可叫本皇子好等啊。”大皇子看着花芷瑜目中的惊惶,眼中闪过嗜血的恨意,捏着花芷瑜的下巴抬起她的脑袋让她被迫面对她,嘴上说的话却实实在在的将她的尊严和清高击破。 “怎么的?难不成本皇子上次在床上的表现没能令花大姑娘的满意吗?” “可是花大姑娘当时扭的跟妖精似的,对着本皇子又是叫又是舔,可比那些楼子里的妓女的花样还多呢。” 此言一出,在场哗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花芷瑜的身上。 他们也看到了花芷瑜跟大皇子相处中的不同,还只当两人是郎情妾意,正常的男女爱慕,只等着订下亲事成亲。 可谁都没想到看着端雅大方的花家大姑娘,背地里竟然是这么一个荡妇吗? 而且花家大姑娘跟大皇子无媒无聘,竟已经将身子给了大皇子。 啧啧,无媒苟合,可真是个不要脸的东西啊。 花芷瑜的一张小脸瞬间惨白,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她知道,她完了。 大皇子这是已经知道自己被她利用了,故意说出这些话来报复她的。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 明明一环扣一环,一切都安排好了。 卫承宣不在盛都,不可能帮花长乐。 就连今天这场百花宴,平阳公主也没有邀请瑞王府和镇国公府的人,就是不让任何人有机会给花长乐撑腰。 可就算是这样,她竟然还是败给了花长乐,为什么?凭什么? 大皇子搂着花芷瑜的腰,手臂上的力道大的几乎快将花芷瑜的腰肢折断,花芷瑜疼的全身都在颤抖。 大皇子看似亲昵的凑近花芷瑜的耳边,“小婊1子,吃里扒外,敢把本殿下当傻子一样算计,你看本殿下怎么弄死你。” “今天,你就得跟本皇子回大皇子府。” “你的好日子再等着你。” 第163章 推向深渊 花芷瑜知道,她绝对不能跟大皇子回大皇子府,否则她这一辈子就真的全完了。 花芷瑜求助的看向平阳公主。 平阳公主没能抓大皇子和花长乐一个现形,反而被大皇子反将了一军早已经憋了一肚子的气,此时看到花芷瑜求助的目光,平阳公主冷冷一笑。 “既然花家大姑娘与大皇子早已经两情相悦私定终身,本公主合该成全这门亲事才对。” “不过花家大姑娘,本公主比你虚长几岁,也该说你两句。” “女子名节珍贵,即便你与大皇子两情相悦也不该私下便定了终身,合该自尊自爱一些。” “好在你遇到的是大皇子。大皇子重情重义,最是知道怜惜女子,得了你的身子也不会始乱终弃。” “否则你失了身子,又哪里还会有好人家的儿郎愿意娶你。” 平阳公主走上前,退下手腕上的一只南宫美人镯戴到花芷瑜的手腕上,“你我相见投缘,去了大皇子府后也要多来往才是。” 一番话,不仅奚落嘲讽了花芷瑜自轻自贱,又挑拨了花芷瑜跟大皇子的关系。 卫书烨一派和大皇子一派明争暗斗的争夺着储君之位,平阳公主作为卫书烨的亲姐姐,自然是卫书烨一派。 她说她与花芷瑜投缘,让花芷瑜去了大皇子府之后也要多跟她来往,无疑是直接告诉大皇子花芷瑜是她的眼线,是直接把花芷瑜往火坑里推的。 花芷瑜办事没办妥,平阳公主就是要把怒气发泄到她的身上。 对于平阳公主而言,花芷瑜的死活在她的眼里跟碾死一只蚂蚁没有任何的分别。 花芷瑜绝望摇头,转头哀求的看向大皇子。 大皇子冷笑,“平阳公主说的对,一会儿回城你便直接跟着本殿下回大皇子府,本殿下得了你的身子,定然是会对你负责的。” 花芷瑜心里慌乱,她绝对不能跟大皇子去大皇子府,那里对于她而言如今就是地狱。 “芷瑜自然是愿意嫁给殿下的,只是女子出嫁三书六礼总是需要一些时间准备,而且也该是从家中出嫁才合适。” 花芷瑜准备迂回拖时间,“殿下怜惜芷瑜,芷瑜也会在家中满怀欣喜的等待殿下前来迎娶芷瑜的。” 大皇子笑了,但笑意完全没有到达眼中,“三书六礼,那是娶正妻才需要操办的。如今本殿下只是纳妾,哪里需要那么麻烦。” “走吧。这百花谷的花儿虽然好看,但本殿下还是更喜欢你在床上骚浪的模样。” “跟本殿下回府快活去吧。” 大皇子殿下不顾花芷瑜的推拒,抓起花芷瑜的手臂直接将人拉了出去。 花芷瑜惊恐的回头,“公主殿下,救我!” 平阳公主神色无辜,“芷瑜此时怎么还闹起了欲迎还拒呢?你不是倾慕大皇子的吗?快高高兴兴与大皇子回去吧。” 周围的其他人看了一出热闹,谁也没敢多说一个字。 谁都清楚,今日这场闹剧闹到现在,不过只是平阳公主原本想算计大皇子,最终却没能成功而已。 平阳公主看着花芷瑜被大皇子强行拖走,转目看向脸色苍白瑟瑟发抖的禀报丫鬟。 丫鬟被平阳公主的目光吓的咚一声跪到地上,砰砰的磕头求饶,“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一个奴才,胆敢乱嚼贵人的舌根。眼神不好,耳朵也不好。” “既如此,那眼睛和耳朵都别要了。” “来人!给本公主将她的双目挖出来,再将她的双耳割掉!” 护卫上前抓人,丫鬟拼命求饶,“奴婢再也不敢了!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护卫直接将人拖了下去。 平阳公主扬起笑脸,“一场闹剧,扰了大家赏花的兴致,真是罪过。” 旁边的人连连陪笑说哪里,然后一一散去。 平阳公主沉下脸,招来身旁的丫鬟,“让人在山谷里仔细搜!花长乐中了药,绝对不可能没事!” “今日她休想活着离开!” “三殿下呢?” 丫鬟摇头,“三殿下并没有跟着大家一起过来。” 平阳公主皱眉,“莫非是阿烨将花长乐带走了?” “不应该吧。三殿下先前一直在公主身边,时间应当是不允许的。” 平阳公主也只是一说,她也觉得时间上阿烨就算想帮花长乐也是来不及的,“找到阿烨,让他来见我。他对花长乐旧情难忘,绝不能让他坏了我的事。” 长乐被放进了冷泉,整个人的神智已经完全丧失,身体不由自主的蜷缩。 江怀玉怕她淹着,就在一旁护着她。 卫书烨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冯琳琅气的双目通红,“花芷瑜!又是花芷瑜!我去杀了她!” 看到长乐如今的模样,冯琳琅心疼坏了,恨不得立刻就杀了花芷瑜,免得花芷瑜总是祸害长乐。 “你别冲动。”卫书烨拉住冯琳琅,“花芷瑜怎么说也是长安侯府的大姑娘,你如果杀了她,长安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要怎么样?难道就看着他们这样害长乐吗?” 冯琳琅气的爆炸,一把甩开卫书烨的手,“卫书烨,你是当真变了啊!” “以前长乐但凡受一点欺负,你都恨不得杀了欺负长乐的人。现在长乐都被欺负成这样了,你竟然还能这么冷静。” “卫书烨,你当真是不配长乐的喜欢!” 卫书烨皱眉,“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怎么不简单?你倒是说说怎么不简单了?” “我只看到他们欺负长乐!欺负长乐!”冯琳琅吼着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长乐做了什么,他们非得这样害长乐?难道就因为长乐善良,就活该被他们这样欺负吗?” “琳琅,你冷静一点。”江怀玉开口,“事情确实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在兰花阁里的人是大皇子。” 冯琳琅一怔,“大皇子?” 卫书烨皱眉看江怀玉,“你怎么知道在兰花阁里的人是大皇子?” 他都只听到说长乐进了兰花阁,并不知道兰花阁里的另外一个人竟然会是他大皇兄。 “你可以去问平阳公主。”江怀玉垂眸看着面色潮红,难受的拧紧了眉头,即便不清醒也紧紧咬着下唇不发出声音的长乐,“乐儿,别咬自己。” 江怀玉捏住长乐的面颊迫使她张嘴,然后将自己的手垫到了长乐的唇齿之间,以免她在咬伤自己。 卫书烨看着江怀玉这么照顾长乐,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江怀玉,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已经逾矩了?” 第164章 大打出手 卫书烨看着江怀玉这么护着长乐,心里十分的不舒服,嘭一声跳进冷泉要推开江怀玉。 “你让开,我来。” “滚!” 江怀玉不管什么时候神情都是温和的,就算是在坑人的时候看起来也是温润如玉的公子。 但此时他的目下赤红,盯着卫书烨的目光带着一种嗜血的阴沉。 卫书烨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江怀玉,愣了一下后怒火冲天,“江怀玉,你别忘了你的身份!” “卫书烨,你也别忘了你的身份!”江怀玉咬牙吼回去。 “靠!” 卫书烨骂了一句脏话,抡起拳头就朝着江怀玉的脸上砸去,江怀玉也不退让,两人瞬间扭到在一起,而且是最原始的只用蛮力的挥拳。 “够了!你们两个疯了吗?” “长乐都这样了,你们还打!”冯琳琅跳下冷泉紧紧将长乐抱进怀里。 卫书烨和江怀玉闻言停手,两人都恶狠狠的瞪着对方。 卫书烨呸了一声吐掉嘴里的血,“江怀玉,我早就发现你不是个东西。长乐把你当最好的朋友,你呢?” “我怎么了?” 江怀玉狠狠的蹭掉嘴角的血迹,“你跟长乐在一起,长乐喜欢你,我谨守朋友的本分,该是由你出面护着长乐的时候,我多插过一次手吗?” “而你呢?” “我离开盛都的时候单独约你见面,我跟你说我不得不离开盛都几年,长乐性子赤忱容易冲动,最信任的人就是我们,我不在,只有你一个人能护着她,你是怎么护的?” “你他娘的转头就去跟别的女人搞在一起,山珍海味吃腻了,路边看到一坨屎你也觉得新鲜要尝尝咸淡是吗?” “你难道不知道你在长乐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吗?你辜负背叛的只是你跟她之间的情意吗?” “你他娘的是把这份情意化作刀,一刀一刀的往她心口上戳!” “你知道她喜欢你,知道她最是心软善良,所以你肆无忌惮的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因为你笃定她肯定不会离开你。” “卫书烨,你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脸啊?” “那我也比你强!”卫书烨不服气,“你说的你好像很伟大一样,你又为她做了什么?” “是啊,我又为她做了什么?”江怀玉忽然像是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气,整个肩膀都塌了下去,“我什么都没能为她做。” “她最难过最无助的时候,我甚至连陪都没有陪在她的身边。如今还……” “卫书烨,我们都不是东西,我们都不值得长乐的好。” “够了!你们两个有病啊!”冯琳琅忍无可忍,“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长乐这么难受,难道就不能想想其他的办法吗?难道一直要让长乐泡在这个冷泉里直到药效全部过去吗?” 长乐若是一直泡在这个冷泉里等到药效全部过去,就算药效解了人也必然会染上风寒。 卫书烨捧起冷水洗了把脸终于冷静了下来,“我们必须马上送长乐回城去找薛神医。” “马车肯定太慢了,我弄马过来。” “我们想带长乐出谷没有那么容易。”江怀玉也冷静了下来。 “什么意思?”卫书烨皱眉,“江怀玉,我刚才就很奇怪,那个丫鬟来禀的时候你不在现场,而且那个丫鬟也没说卫文州在兰花阁,你是怎么知道长乐和卫文州都在那边,还能那么及时的带着琳琅找过来的?” 江怀玉的神色僵了一瞬又迅速的遮掩过去,“我偶然知道了一点消息。” 卫书烨气笑了,“你他娘的提前知道了消息不知道提醒长乐,让长乐注意着些?” 冯琳琅也觉得很奇怪,应该说是从今天见了江怀玉之后,她就一直觉得江怀玉怪怪的。 “这件事之后我自己会跟长乐解释。我们现在首先要做的是怎么瞒过其他人,把长乐平安带出去。” “到底还有谁想害长乐?” 卫书烨逼问。 “花芷瑜,皇后,陈家,还有你姐姐平阳公主。” 卫书烨怔了一下终于想明白了,“难怪了。我姐以前明明不喜欢长乐,百花宴从来没邀请过长乐,怎么偏偏这次就邀请了。” “可是我姐就算不喜欢长乐,也绝没有害长乐的道理。” “我姐想算计的应该是卫文州,长乐只是被花芷瑜给算计了吧?” 江怀玉瞥了卫书烨一眼,没再多说什么,抓着边沿爬出了冷泉,转头问卫书烨。 “你对百花谷熟悉。” “这里除了入谷的那一条路以外,还有没有其他的路可以出去?” “有。”卫书烨回头指,“后面有一条上山的小道,从那里爬上山能出谷,但路很不好走。” 冯琳琅抱紧怀里瑟瑟发抖的长乐,“长乐现在这个情况怎么爬山路?” “我来背她。”卫书烨上前抓过长乐的手臂,直接将人背到背上,“走!” 三人不再耽搁,由卫书烨背着长乐走在前面领路,江怀玉和冯琳琅紧随其后。 长乐浑身都是无力的,趴在卫书烨身上整个人还是会往下掉,卫书烨只能尽可能的躬着背,让长乐整个身体都近乎趴着的贴在他的背上。 长乐趴着,口鼻呼出的气息因为药效都是滚烫的,全都扑在卫书烨的脖颈处。 卫书烨的脚步略微顿了一下,才咬牙继续往前走。 他突然就想到了长乐第一次亲他的时候。 那时也是他们几人结伴出游爬山,长乐爬到一半踩滑了把脚给扭伤了,但眼看着就要到山顶了,放弃太可惜,他就是这么背着长乐爬上山顶的。 登上山顶的时候,长乐趴在他的背上,坏笑一声在他的脖颈后方亲了一下。 一个一触既离的触碰,却惊起了他整个的少年岁月。 卫书烨如今依旧能回忆起那天的天有多蓝,风拂过树梢和面颊的时候有多清爽,站在山顶能看到多么辽阔的土地以及自由翱翔的鸟,可这些加起来也不如少女亲亲的一吻摄他心魄。 那时他就觉得长乐就是要他的命,他也能给她。 可是后来怎么就变了呢? 可能就真的像他们骂他的那样,笃定的拥有和得到之后,反而就不懂得珍惜了吧。 “等等!不对劲!” 沿着上山的小道走了一段后,冯琳琅突然出声。 第165章 一定要置长乐于死地 三人停下脚步,就见山头突然冒出了一排弓箭。 “公主殿下,如您所料,三殿下果然救走了花长乐想带着人从上山的小路离开,我们已经将人拦下。” “但有三殿下在,我们……我们不敢放箭,怕伤了三殿下。” “这个混小子,花长乐都不要他了,他还上赶着往上凑!” 平阳公主气的拍桌子。 丫鬟请示,“公主殿下,那我们还要放箭吗?” 平阳公主沉思了一会儿,果断下令,“放!” 丫鬟犹豫,“可若是伤到了三殿下……” “那就是他活该!”平阳公主说完自己先泄了气,“让弓箭手注意着些,别伤着阿烨了。” 她就这么一个弟弟,以后还指望着他成为储君再登基为帝,她能怎么办? 只能宠着了! “公主殿下,除了三殿下以外,还有忠勇侯府的姑娘冯琳琅,以及户部尚书家的公子江怀玉,这两人怎么处理??” 平阳公主冷笑,她的亲弟弟不能伤着了,其他人她可不管,“他们如果碍事,杀无赦!” “公主有令,注意三殿下,其余人等死活不论!” “可是三殿下背着花长乐的。”弓箭手收到命令后犹豫。 “那就想办法让三殿下放下花长乐。” 蒙着面的护卫无语的看了传话的丫鬟一眼。 三殿下背着宣王妃的,怎么让三殿下放下宣王妃? 不过不放下倒也有另外一个办法。 护卫抬手下令,“所有人听令,攻击三殿下的后方。” 箭羽从上方密密麻麻的飞射而下,冯琳琅甩出手中的长鞭卷住箭羽挡到卫书烨和江怀玉身前,“上山的路被堵了,只能从谷口的路走了。” “我挡住他们,你们带着长乐去找马。” “你小心。”卫书烨叮嘱一句转身就想往山下跑,就是这一转身,一只箭羽瞬间破空而来。 江怀玉大惊,“卫书烨,快放下长乐!” 卫书烨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箭羽已经逼近,江怀玉想也没想扑身护住长乐。 箭羽入肉,江怀玉闷哼一声。 “怀玉!”冯琳琅和卫书烨惊呼,冯琳琅立刻扶住江怀玉。 江怀玉肩甲中箭,只能用手掌按着箭羽,“他们是故意用箭羽逼我们下山,你背着长乐,下山就把长乐置于身后了。” “他们要杀长乐,但不想伤你。” 卫书烨一怔,哪里还能不明白山上的弓箭手是谁的人。 所以真的连他姐姐也要害长乐? 卫书烨咬牙将长乐放下来,冯琳琅赶忙也伸手一并接住,“卫书烨,你要干什么?” “你要是这个时候背叛我们,我们就真的永远也不会原谅你了!” “把你的鞭子借给我。”卫书烨没有多解释,朝冯琳琅伸手。 冯琳琅愣愣的把鞭子给他。 “你一个人带他们两人跑没问题吧?” 冯琳琅已经知道卫书烨要做什么了,咬牙点头,“我可以!” “琳琅,我来背长乐,你断后。” “不行!你受了伤……” 冯琳琅的话还没说完,江怀玉直接将长乐拉过来背到了身上,快速往山下跑。 冯琳琅咬牙,叮嘱卫书烨,“你当心。”说完追了上去。 卫书烨握着长鞭展开手臂,一人挡住去路,“你们要是有种就朝我射箭!” 冯琳琅还是有点担心卫书烨,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 江怀玉忍着肩甲的剧痛背着长乐往前跑,“不用看。” “书烨是平阳公主的亲弟弟,平阳公主还要指望着书烨带给她更大的富贵荣誉,不会把书烨怎么样的。” 冯琳琅其实也知道,但还是会忍不住有些担心。 抛开卫书烨背叛长乐感情一事,他们几人之间一起玩到大的感情其实也依旧在的。 只是他们都为长乐不平,现在不乐意跟卫书烨玩而伤长乐的心而已。 “平阳公主连上山的路都想到了,出谷的路恐怕也安排了人。” “不怕。”江怀玉迅速的想到了一个主意,“乐儿现在是宣王妃,平阳公主忌惮宣王,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乐儿动手。” “我有一个主意。” “琳琅,你大声呼救!就说谷中出现了贼人抢劫,从山谷那边的山上下来的,让大家赶紧坐上马车逃走。” 冯琳琅明白了,“你这是要引起大家的恐慌,让大家一起出谷。” “就算平阳公主在出谷的路上安排了人,那些人也不敢对大家一起动手。” “否则这么多的世家贵眷,来参加平阳公主的百花宴都出了事,平阳公主难逃干系!” 冯琳琅明白了江怀玉这个主意的用意,立刻用双手圈住嘴巴大喊,“大家快跑啊!有匪徒来杀人越货啦!” 谷中赏花游玩的人都是一愣,没明白怎么回事。 但一回头看见江怀玉肩上还插着的箭羽,以及被血染红的袍子大家都慌了。 “百花蝶谷怎么会有匪徒啊?” “护卫呢?护卫呢?” “护卫都去挡住匪徒去啦。你们没看到怀玉都中箭了嘛!”冯琳琅继续喊。 “只怕护卫抵挡不了多时,诸位快跑吧。” “反正你们不跑,我们跑了!” 江怀玉也情真意切的鼓动了一句,背起长乐就往山谷外跑。 其他人一见他们跑更慌了,什么都顾不得了,下意识的就跟着往山谷外跑。 一些跑的慌张的世家贵女和贵妇还有摔跤的,场面立刻就陷入了混乱。 “琳琅,你们家的马车呢?” “这边!” 忠勇侯府的马车停在一众马车之中,车夫看到只有自家姑娘回来却不见夫人,摆下脚凳愣了愣,“姑娘,发生何事了?夫人呢?” “你别管了,马上走。” “不急。”江怀玉把长乐安置进马车,几乎已经完全脱力了,“等有别家的马车往前走了我们再走。” 冯琳琅立刻点头,吩咐车夫,“听到没有?有别家的马车走了你就立刻走。” “啊?哦,是!”车夫慌忙抓起鞭子,“姑娘,那……那我们不等夫人吗?” “我娘没事,你只管驾车走。”冯琳琅盯着前方,见有别家的两辆马车走了,立刻催促,“快!走!” 车夫赶忙挥下鞭子,马儿往前跑了出去。 江怀玉回头看了一眼意识依旧不清,脸色潮红并且伴随着急促呼吸的长乐,目光深处有晦暗的情绪翻涌。 “乐儿,对不起。” 第166章 阎王抢人都得经过我同意 冯琳琅撩起车帘伸头往后看了看,见也有别家的马车跟了上来,而且还有越来越多的人慌慌张张的跑出来爬上自家的马车吩咐车夫快跑,这才松了口气退回车厢。 但她没有听清楚江怀玉小声说的话,下意识的询问,“怀玉,你说什么?” 江怀玉用没有受伤的手臂撑着长乐以免长乐在马车的颠簸中摔倒,“没什么。” “你的伤怎么样?” 冯琳琅看江怀玉肩膀处中的箭,鲜血都已经流出来染红了一大片袍子,十分担心。 “只是血流的有点吓人而已,死不了。”江怀玉按着箭羽笑了笑。 冯琳琅皱眉,“你就别笑了,血流了那么多,就算中箭的只是肩膀一直这么流血你也是会死的。” “而且你都不知道,你现在的脸色跟唇色都白的吓人,笑的再好看也跟追魂索命的鬼一样。” “这种箭羽都有倒钩,是不能随便乱拔的,只能让大夫拔。你先用帕子把伤口按一按吧。” 冯琳琅把自己的绢帕递上前,江怀玉也没客气,接了绢帕按在箭羽的下方。 能不能止血不知道,但至少能垫一下。 毕竟马车在往前跑,每颠簸一次他肩膀上中的箭羽就跟着颤动一次,也是非常痛的。 冯琳琅不敢大意,依旧警惕着,怕平阳公主当真疯透了,不管不顾非得置长乐于死地。 出山谷的必经之路的隐秘处,一群蒙了面的人已经埋伏多时,听到马车声伸头一看,人都傻眼了。 “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多马车过来?” “我们要动手的是哪一辆马车啊?” 一开始是两三辆,然后是五六辆,最后十几辆,而且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这让他们怎么动手? “头儿,这他娘的咋弄啊?还动手吗?” “还动个屁的手!这么多马车,谁知道花长乐在哪辆马车里。撤!” 冯琳琅一直戒备着,直到他们的马车跟随着前面的马车跑出了进谷的狭窄道路后才松了口气。 “已经上官道了。”冯琳琅撩起马车的车窗帘子看了一眼,终于稍微的放松了一些。 “怀玉,你的办法果然管……” 冯琳琅话说到一半回头,这才发现江怀玉已经靠着马车壁晕了过去。 “怀玉!”冯琳琅立刻上前把人撑住。 江怀玉失血过多,脸色一片苍白毫无血色。 冯琳琅帮他扶住箭羽,连叫了几次江怀玉都没有任何反应。 冯琳琅又看了一圈蜷缩在位置上全身颤抖的长乐,着急的催促车夫,“把车赶快一些!” “再快一些!” “直接去薛神医府上!” 马车一路以最快的速度进城,城门口的护卫见到马车上的忠勇侯府徽记也没有阻拦查看路引,直接放行。 马车入城,又一路急行赶到薛府。 冯琳琅一个人搬不下两人,好在有车夫帮忙。 她背着长乐下马车,车夫半扛着江怀玉下马车,一起走到薛府门口叩门。 “开门!快开门!” “谁啊,敲门敲的这么急,家里是死人了不成!”薛府看门的小厮骂骂咧咧的打开大门旁的角门。 “薛神医在家里?” “我们老爷又不是谁来看病……”小厮话说到一半看到了被冯琳琅背在长乐,脸色瞬间一变。 “王妃?!” “快!快进来!我立刻去通知老爷。” 薛廖远今日正在教庄霁晏分辨病症,小厮慌慌张张的跑进屋,连礼都忘了行,“老爷,老爷,不好了!王妃……王妃快死了!” 薛廖远淡定的掀起眼皮,“慌里慌张的干什么,该死的人自然会死,是哪个王妃快死了嘛?” “是……是宣王妃!” “什么?!”薛廖远和庄霁晏都瞬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个小王八羔子,你怎么不直接把话说清楚。” “长乐在哪里?” 庄霁晏着急,不等小厮回话就先冲了出去,薛廖远立刻也跟着出来了,小厮慌忙走到前面领路。 长乐和江怀玉都被安排在了薛廖远的药房里。 药房是特意打通了三个屋子改造的,专门放了几张小床,为的就是有人上门求医时薛廖远好在此处为人治病。 庄霁晏和薛廖远快步走进药房,冯琳琅一看见薛廖远就急急忙忙的上前,“薛神医,你快救救长乐和怀玉吧!” “别急别急,让我先看看。” 薛廖远嘴里说着不急,脚步却一点没慢下来。 他扫了中箭的江怀玉一眼就径自朝着长乐走去,“阿晏,那个中箭的交给你。” 庄霁晏不想管江怀玉的死活,他只关心他姐姐的状况,“我要先看我姐姐。” “你看个屁!” “你现在要是能治好长乐这种情况,老子就可以退休了。” “赶紧给那个中箭的小子把箭头拔出来,就用我教你的方法。” “你动作还得给老子快一点,别让人在这儿流血流死了,砸了老子的招牌!” 薛廖远骂骂咧咧的拿出一包银针,先给长乐诊了脉确认了情况,然后快速捏了银针给长乐施针。 他轻捻银针,不过几针下去长乐潮红的脸色和急促的呼吸就得到了缓解。 “谁跟长乐这么大的仇,给她下这么重的药,这是分明想害死她啊。” “出了一些事。”冯琳琅也不好细说,而且她更担心长乐的状况,“薛神医,长乐没事了吧?” “都送到我这儿来了,就算阎王想收走她的小命那也得经过我同意。” 薛廖远捻下最后一枚银针,长乐已经完全安静了下来,冯琳琅这才真正的放下心来,转头又去看另外一床的江怀玉的情况。 庄霁晏拿了一包工具过来,一样一样的摆开,冯琳琅看的心惊胆颤,“你……你真能行吗?” 庄霁晏面无表情拒绝回答。 薛廖远确认长乐没事了,也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瞥了一眼庄霁晏摆出来的工具嗤笑一声,“要不然你把我另外一包工具也全部拿过来算了。” “知道是晓得你准备拔个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给谁验尸呢。” “我这是第一次给人拔箭,以前又没拔过,肯定要准备充足一点啊。”庄霁晏第一次实际操作,还是很紧张的。 冯琳琅听得更心惊了,“薛……薛神医,要不……要不还是劳烦你替怀玉拔一下箭吧?” “他真的伤的很重,流了很多血,情况很危险的。” 薛廖远十分淡定,“放心吧,死不了。” “在盛都里遇见这么中箭的病人可不容易,就让我徒弟拔一次嘛。”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多拔几次自然就熟练了。” “什……什么第一次第二次?”冯琳琅震惊瞪眼,“难道你们还要拔出来又插回去再拔出来再插回去再拔?” 那怀玉还有命在吗? 第167章 打蛇要打七寸 庄霁晏第一次真正面对一个伤患,紧张没有多少,但十分的兴奋,拿起砭镰的手都在颤抖。 冯琳琅看的心惊胆战,索性去另外一边看长乐的情况。 薛廖远双手抱胸幸灾乐祸的站在旁边看,显然没有插手的打算,也不准备给任何的提示,就看庄霁晏自己怎么拔箭。 箭头是有倒钩的,不能直接往外拔,需要用砭镰开口,再谨慎的取出箭头,以免造成大量出血。 庄霁晏用三指固定住砭镰下刀,手和刀都已经稳了。 薛廖远看得满意点头。 不愧是他打破原则收下的关门弟子,还是很拿得出手的。 当年他第一次握砭镰的时候手也没有庄霁晏现在这么稳。 庄霁晏这个久病成医的病患,是真有点学医天赋在身上的。 箭头取出来,处理伤口就很容易了。 庄霁晏用薛廖远教的丝线缝合法将伤口一针一阵的缝好,最后才做包扎。 长乐缓缓睁开眼睛,意识从一片混沌中渐渐恢复了清明。 冯琳琅惊喜,“长乐,你醒了!” 长乐刚醒,反应还有点慢,“琳琅?” “是我是我。”冯琳琅一下扑到长乐身上抱住她,“你不知道,你差点吓死我了。” 长乐浑身酸痛无力,每一寸骨头都好似被碾压过一般。 她记得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中了药,被大皇子身上佩戴的香囊彻底将药性勾了出来。 她强撑着跟大皇子谈判,终于说动了大皇子,然后翻窗逃出兰花阁。 之后的事情,长乐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琳琅,是你找到了我?” “不是,是卫书烨先找到的你。”冯琳琅起身,“我跟着怀玉去找你,等我们找到兰花阁外的时候,卫书烨已经找到了你。” “但是你当时的情况太危险了,神智不清也不认人,握着匕首根本不让我们靠近。是怀玉抢了你手中的匕首,我们才把你带走的。” “那群混蛋,他们是真的想害死你!” 冯琳琅现在回想起在百花蝶谷中发生的事情,依旧气的咬牙切齿。 长乐反应很平静,“你说还有怀玉和卫书烨,他们人呢?” 冯琳琅压低了声音,“我不知道平阳公主为什么算计了大皇子,还要反过来非得置你于死地。” “我们本来准备先带着你从白花蝶谷的后山出谷回来找大夫,但是平阳公主在上山的路上安排了弓箭手。” “卫书烨留下来挡住那群弓箭手争取时间,我跟怀玉只好带着你还是从山谷入口那条唯一的路走。” “但是那条路你也知道,两边都是崖壁,如果平阳公主也在那里安排了人,我们是必死无疑的。” “所以怀玉想了主意引起慌乱,让参加宴会的人都跟我们一起慌乱逃离。我们的马车混在大家的马车里,这才平安的逃出来。” “不过怀玉中了一箭,流了很多血,现在还没醒。” 长乐撑着手臂坐起来,冯琳琅赶忙扶住她。 “怀玉呢?” “你别担心。” “怀玉的伤已经处理过了,只是现在暂时还没醒。” “薛神医说没有危险的。” 长乐闻言略微放下心来,“卫书烨那边有消息吗?” 冯琳琅摇头,“不过你也别太担心,卫书烨是平阳公主的亲弟弟,平阳公主肯定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长乐确实不太担心卫书烨的安全,但是卫书烨第一个找到她还是让她有些意外。 “长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冯琳琅心里疑惑,“为什么好好的,你就中药了?” “还有花芷瑜算计你,我可以理解,那是她贱非得跟你找麻烦,可平阳公主为什么千方百计的一定要杀你呢?” 长乐大致能猜到一点平阳公主为什么要杀她的原因,无非就是因为平阳公主对卫承宣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嫉妒她嫁给了卫承宣而已。 但花芷瑜算计大皇子这点让长乐很不能理解。 花芷瑜现在应该恨不能抱死大皇子这根大腿才对,为什么会反过来帮着平阳公主算计大皇子呢? 这是花芷瑜得陇望蜀? 但今天这事一出,大皇子绝对容不下她,所以花芷瑜现在是准备抱紧平阳公主这条大腿? 可平阳公主生性好妒占有欲极强,一向不喜欢生的比她貌美的女子,并且刚愎自用心思狭隘,花芷瑜这分明是自己往死路上走。 “长乐?长乐?!”冯琳琅半天没听到长乐应声,看了一眼才发现长乐在走神,“想什么呢?” 长乐摇头,“花芷瑜后面怎么样了?” “不知道。不过瑞王世子已经打听去了,应该也快回来了。” 冯琳琅话音未落,庄霁晏已经走了进来,“姐姐,你醒了。” 长乐点头,庄霁晏快步走上前,“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都挺好的。”长乐笑了笑。 冯琳琅催促,“世子,你不是出去打听情况去了吗?怎么样?打听到了吗?” “事情闹的那么大,想打听容易的很。”庄霁晏拉了旁边的凳子过来坐下,“花家那个大姑娘说是直接被大皇子带回了大皇子府,平阳公主回来后就直接进了宫,现在还没出来。” “这么多贵眷受了惊吓,平阳公主身边的护卫巡查不利,让匪徒钻了空子,肯定是要被皇上训斥的。” 冯琳琅撇嘴翻白眼,什么匪徒,分明就是平阳公主自己想杀长乐,现在还真是把责任推到了匪徒头上。 庄霁晏很聪明,看冯琳琅这反应就猜到还有内情。 “怎么的?事情的真相跟外面传的不一样?” 冯琳琅刚想说,长乐先开了口,“没有,就是那样的。” 庄霁晏看看两人,也没再追问,“姐姐,我去厨房让他们给你弄点吃的送来,你刚醒还是要多躺着休息。” 等庄霁晏走了,冯琳琅才开口,“长乐,你跟瑞王府的关系非同一般,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说啊?要是瑞王妃知道平阳公主要害你,肯定会为你撑腰的。” “就是因为这样才更不能说。” 长乐并不想让瑞王府卷入这次的事情中来,而且她至今都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中的药,这事还得查。 至于已经被大皇子带回了大皇子府的花芷瑜,不用她出手,也绝对没有好下场。 她现在需要好好想想的是怎么对付平阳公主。 打蛇打七寸,刚好她知道这个七寸在哪里。 第168章 比比谁更疯 长乐醒了没多久,江怀玉也醒了。 薛廖远给两人检查了情况,长乐醒来药效基本就全解了没事儿了,江怀玉失血过多以及身上的伤还需要再养一段时间,薛廖远给开了调养的方子。 长乐看着江怀玉手掌上包扎的绷带,“这是抢我匕首时伤到的?” 江怀玉笑笑,“不是,我自己伤着的。” 冯琳琅在旁边听着,也没揭穿他。 长乐垂眼,“什么伤能恰好在手掌造成贯穿伤。” 江怀玉知道想瞒也瞒不过她,“当时着急你的情况也不觉得疼,现在也没多疼,你弟弟医术挺好的。” 庄霁晏在旁边得意的昂起下巴,“我新做的麻药都给你弄上了,你当然不会觉得疼。” 长乐看着江怀玉苍白的唇色,抿了抿唇没再多说。 薛廖远开始赶人,“醒了就没事儿了,赶紧走吧,我还忙着呢。” “师父,姐姐才醒多久,你……” “我是让他赶紧走,又没让长乐走。” 江怀玉起身,行了一礼,“多谢薛神医和世子,那我就先回去了。” 长乐道:“我也走。” “长乐,你别走啊,我今晚弄了叫花鸡,你留下来一起吃。” 长乐摇头,“薛伯伯,我还有事。改天再来看你。” 薛廖远看了一眼长乐,知道她是要去找回场子,“行吧,那等你把事儿办完了再来。” 长乐点头,跟着江怀玉和冯琳琅一起离开。 冯琳琅扶着江怀玉,小声问长乐,“不用给诊金吗?” “薛伯伯不会要的,我那儿有些药材,回头让凛冬送过来。” “长乐,你什么时候跟薛神医这么熟的啊?我们都不知道。” “薛伯伯一直在给皇上治病,我之前跟卫书烨有婚约在身,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就没有张扬我跟薛伯伯之间的关系。”长乐解释。 “也是。”冯琳琅点头,压低了声音道:“要是容贵妃知道你跟薛神医有这么一层关系,指不定要让你做什么事情。” “我现在都有点期待他们知道你跟薛神医这么熟后会是什么反应了,肯定特别精彩。” 长乐扯了扯嘴角。 她以前只是有所顾虑,才没有揭开这层关系。如今她跟卫书烨已经解除了婚约,这层关系说不说出去也没什么影响了。 三人上了马车,长乐沉默不语的坐在一侧。 冯琳琅看长乐的眼色,几次想活跃气氛说点什么,江怀玉都按住了她。 “乐儿,此次的事情未必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江怀玉开口,“我知道你心里咽不下这口气,但你要慎重。” “我知道。” 长乐此时十分冷静,“平阳公主就算想算计我,也没到机关算尽非要置我于死地的地步。所以这背后必然还有其他的牵扯。” “陈家。”江怀玉给出肯定的答案。 长乐点头,“我跟陈义结了仇,皇后一向疼这个亲弟弟,表面上不敢将我怎么样,暗地里肯定咽不下那口气。” “不过皇后为此能跟平阳公主结盟也让我意外。” 冯琳琅恍然大悟,“容贵妃和卫书烨不是都被皇上罚了禁足吗?” “可是昨天晚上都突然解了禁足,不然卫书烨今天也不可能来参加百花宴。” “这是皇后娘娘去向皇上求的情?” “只可能是这样。”长乐摩挲着大拇指和食指,“皇后为了杀我给她的亲弟弟和亲侄儿报仇,也算是煞费苦心。” “而这件事如果平阳公主做到了,对于平阳公主而言也会是悬在她头顶上的一把剑。” “卫承宣必然会追究,皇后随便透露点消息,平阳公主都逃脱不了。一石二鸟。” “而平阳公主并非没有想到这一点,所以直接拉拢了花芷瑜,让花芷瑜想办法把大皇子引去了兰花阁。” “如果杀死我的人是大皇子,那皇后的计谋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平阳公主不仅将计就计算计了大皇子和皇后,还能顺便除掉我。同样是一石二鸟。” 冯琳琅听得头大,“这些人的心思怎么都这么多弯弯绕绕啊。” 不过她的心里也很佩服长乐,仅凭着一些线索就能推测出这些。 换成是她,恐怕被皇后和平阳公主算计死了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 江怀玉开口,“你打算怎么做?” 长乐笑了,眼底一片冷意,“不就是要比谁更疯吗?那就比一比!” 马车先停在江府,江怀玉下车,“乐儿,今日之事若非因为我,你不会去参加百花宴……” “怀玉,你要是跟我说这个,那我是不是还该感谢你救了我?”长乐直接打断江怀玉的话,“我们之间有必要看这些事情吗?” 江怀玉看着长乐,最终笑了一下,“对,我们之间不说这些。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就跟以前一样,不用有后顾之忧,我来收尾。” “就等你这句话。” 长乐也笑了,“他们想弄死我,那我就咬断他们的脖子。” “还有你流的血,我也要让他们还回来。” “既然他们自以为生来高贵不把别人的命当命,那我就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命也不过如此。” 江怀玉点头,“不过在此之前,你也需要先养足精神,不必急在一时。” 冯琳琅在一旁叹气,“跟你们在一块儿,我时常都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不过还要我能打,有需要我揍人的时候,一定得叫上我。” 三人相视一眼,都笑了。 江怀玉站在门口,看着马车走了才转身回家,脸上的笑意渐收,眉目沉冷。 江怀玉没有回自己住的院子,而是去了他娘的院子。 周夫人坐在软塌上轻轻的喝茶,江怀玉进屋,伺候的丫鬟行礼纷纷退出去。 江怀玉转身关上房门走到中间跪下,周夫人看了一眼他袍子上的血,从软枕下拿出鞭子缓步上前。 江怀玉瞬间绷紧了脊背,周夫人神色温柔的扬起鞭子啪一声抽在江怀玉的身上,鞭子准准的抽在他中箭的肩膀上。 江怀玉闷哼一声。 周夫人在他身前俯身,捏着鞭子直直的戳在他的伤口上,看着新包扎的伤口重新浸出鲜血,笑容温柔的开口,“怀玉,你没有乖乖遵守规则哦。” “我们说好的规则可不是这样的。” “你说我是罚你好呢?还是罚长乐好呢?” 第169章 长乐出手 周夫人虽然是户部尚书江瑾丰的正妻,但在江家实际上是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人,说话永远温温柔柔慢慢吞吞。 即便被府中的姨娘欺负到头上,她也永远是退让的那一个。 江瑾丰宠妾灭妻,将她手中的掌家之权拿走交给最宠爱的姨娘,她也没有一句二话。 所有人都觉得她是最好欺负的,只有江怀玉知道他娘跟所有人看见的都不一样。 他娘不在意他爹宠哪个姨娘,又或是纳新的姨娘入府,是因为他娘根本不爱他爹。 他娘不要掌家之权,甚至一手促成青姨娘拿到掌家之权,是因为他娘知道青姨娘背着他爹在外面有别的男人,两人里应外合已经快把江家的家底都掏空了。 他娘就是要看着江家败落。 他娘甚至一直在给他爹下慢性毒药,以至于他爹年过中年,除了他一个儿子以外再没有别的子女。 可这些,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 而他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从他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娘没做了一件事就会从头到尾跟他讲一遍,而他必须一字不漏的全部背下来并且复述一遍,错一个字就是一鞭子。 不仅如此,他娘每次做了一件事,他就必须用同样的方法也做一件事。如果没成功,等待他的会是浸了盐水的鞭子。 在江怀玉的心中,但凡他娘要做的事情,没有哪一件是做不成的。 江怀玉抬头,哀求的周夫人。 “娘,以后我什么事情都听您的,您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您别动长乐可以吗?” “儿子只求您这一件事。” 周夫人垂眸看着哀求的江怀玉,半晌收回戳着他伤口的鞭子,目光怜爱的抚摸上他的脸,江怀玉的目中闪过恐惧,身体下意识的抖了起来。 “怀玉,你的模样生的不像我,性格也没有随我,为何偏偏于男女之情这一点却随了我呢?” “我是娘的儿子。” “是啊,你是我的儿子。”周夫人收回了手,“去暗室跪着吧。” “是。”江怀玉起身,肩头重新流血的伤口传来了撕扯的痛,但他顾不得这个,他要按照他娘的要求先去暗室跪着,直到他娘消气愿意放他出来为止。 江怀玉打开暗室,熟练的走去中间跪下。 暗室的门关上,整个暗室瞬间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江怀玉至今都记得自己第一次被关进这里时的恐惧,足足三天,看不见任何东西也听不见任何声音,这是比鞭子抽在身上更让他绝望的感受。 也是从那之后,他再也不敢违背他娘说的任何话。 但是这一次,他办不到了。 他娘起了动长乐的心思,他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长乐并没有回宣王府,而是直接去了浮生记。 平阳公主让她雕卫承宣的雕像,她原本是不打算雕的,但现在她要以最快的速度雕出来。 长乐几乎不眠不休,只用了七天的时间就把一个卫承宣的雕像活灵活现的雕刻打磨了出来,而且是完全按照平阳公主的要求。 看着卫承宣的雕像,长乐平静的收拾起工具,喊来了钱掌柜,“明天你去平阳公主府,让平阳公主下午亲自过来验货。” “是。”钱掌柜有些担忧,“姑娘,你这几日不眠不休,还是要多加注意身子才是。” “我没事。”长乐笑笑,“我今晚回去好好的睡一觉就行了。记得,一定要让平阳公主明日下午亲自来。” “是,我知道了。” 长乐叮嘱完,这才收拾了东西离开回宣王府。 凛冬和菊冬看到长乐的脸色,眼里都是担忧,两人一人准备沐浴用品,一人去厨房安排吃食。 长乐沐浴完用饭,吃完便躺上床睡觉。 菊冬和凛冬悄悄的退出去,菊冬吩咐其他的人,“今夜你们不必留夜伺候,免得一不小心弄出声音影响到王妃休息,我来值夜。” “凛冬,你去小宅子那边吧。” “小公子和老太太也需要人照料着,顺便跟小公子和老太太说一声,王妃近来要忙,可能没时间去看他们。” 凛冬点头,又担忧的往卧室看了一眼,这才往外走。 青玄公子传来的消息,等明日再告诉王妃吧。 长乐一觉睡到上午巳时四刻才醒,梳洗之后立刻拿了宣王府的牌子进宫。 永德帝对于长乐的求见感到很意外,屏退了左右,让庆公公宣长乐觐见。 庆公公笑呵呵的出来迎长乐,“宣王妃,请随奴才来。” 永德帝没在乾清殿见长乐,而是在承宣殿。 长乐之前就听说过,承宣殿是卫承宣以前在宫里的住所,宫殿的名字是以他的名字命的名,而且是先帝亲手提匾,可见先帝对卫承宣的宠爱。 即便是后来永德帝登基之后,承宣殿也一直保持不变。 卫承宣若是处理朝务晚了,也会歇在此处。 此举也足见永德帝对卫承宣的信任和看重。 不过自从成亲之后,卫承宣即便处理公务处理的再晚,也会回宣王府。 庆公公一路将长乐领到了承宣殿后殿的花园才停下脚步,“宣王妃请,陛下就在花园的亭中。” 长乐已经看到了负手站在花园亭中的永德帝。 “多谢庆公公。”长乐从袖袋中取了一锭银子送上,庆公公也没推辞,笑呵呵的收了,退到一旁侯着。 长乐走过一众御前侍卫自亭中,福身行礼,“长乐拜见皇上。” 永德帝回身,“不必多礼,起来吧。” 长乐并没有起身,“禀皇上,长乐今日求见皇上,是有一事想请皇上允许。” “哦?”永德帝好奇,“先起来吧。” 永德帝见长乐起来了,才又接着说。 “定安离开盛都之前可是专门给朕说过的,他不在盛都的这段时间里,朕得替他好好照顾你。” “说来听听吧,何事让你如此慎重?” 长乐没想到卫承宣离开盛都之前竟还跟皇上说过这话,略微怔了一下才道:“我想当皇商,请皇上允许。” “皇商?”永德帝意外,“你可知士农工商,在大晋商人的地位可不高。” “而且你如今是宣王妃,一个皇商的身份于你而言并无任何益处。” “我知道,但我也想有一番自己的成就。”长乐神色认真。 “思来想去,似乎除了会赚银子外,其他的事情我也并不擅长。” 永德帝挑眉,“这么说你银子不少?” 不怪永德帝听到银子就意动,实在是国库现在太空虚了,作为当家人,他有他的苦啊。 长乐垂眸,“皇商本也肩负国家责任,为表决心,我愿先无偿捐赠五十万两白银充入国库。” “今日便可兑现!” 第170章 当场‘捉奸’ 五十万两白银? 定安的媳妇儿这么有钱的吗? 永德帝险些没绷住脸上的威严,惊的病都犯了,转头猛咳,吓的远处侯着的庆公公连忙捧了茶水进来伺候。 永德帝喝茶压下了咳嗽,缓了缓才开口,“你有这份大义实在不错。” “其实不管做什么事情,只要是有意义的,又哪里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明日朕便让户部给你入籍,一应要务朕会让户部尚书江瑾丰跟你沟通清楚。” “谢皇上恩典。” 长乐行礼谢恩,“除了捐献的五十万两白银外,长乐还有一物想献给皇上。” “只是此物不便拿来宫中,不知皇上可否愿意随长乐出宫一看?” 永德帝被勾起了一些兴趣,“何物?” 长乐卖关子,“皇上看了便知。” 永德帝看了长乐一眼,半晌点头,“好啊,那朕就随你去看看。” 庆公公有心想劝,刚要张嘴永德帝便阻止了他,“去为朕准备一套便服。朕好些年没有出过宫了,就当出宫散散心也好。” 庆公公还是担忧,“那请皇上务必召薛神医扮驾。” “你个老东西,朕的身体哪里就那么没用了。罢了罢了,召薛廖远吧。” 庆公公这才松了口气,一边安排皇上悄悄出宫的事宜,一边派人去召薛廖远提前在宫门口等着。 最终一行人从宫门口出发,由长乐指路,坐着马车前往浮生记。 钱掌柜看到长乐领着一个神态威仪的中年男人进来,十分有眼力见的笑着迎上前,“贵客临门,真是蓬荜生辉。不知王妃今日想看点什么?” “我前些时日在你们这儿定的东西可做好了?” 钱掌柜略微愣了一下,连忙笑着应下,“做好了做好,请王妃去雅间稍等,我这就让人给王妃送过去。” 长乐点头叮嘱,“让他们手底下当心一些,这一套平安福禄可是我要送给十分重要的人的,别磕着砰着了。” 钱掌柜一听眼睛就亮了,瞬间明白长乐想要什么了,“王妃放心,我一定让他们小心着些。” 钱掌柜说着又往长乐跟前多走了两步,小声道:“平阳公主已经到了,在三号房间,东西已经给她送过去一会儿了。但平阳公主要求要见你。” 长乐冷冷的勾起嘴角,“她马上就能见到了。” 平阳公主这么大的一个秘密被人知道了,长乐早就知道一旦卫承宣的雕像雕好,平阳公主绝对不可能放过沉香这个木雕师。 只是平阳公主不知道,木雕师沉香就是她而已。 浮生记客人验货有专门的屋子,伙计等人领着长乐过去,走进院子转过一个回廊,庆公公就咦了一声,永德帝回头瞥了庆公公一眼,“怎么了?” “老爷,那是姑娘身边伺候的丫鬟吧。”庆公公指了前面一个房间门口侯着的丫鬟。 永德帝意外,“哦?平阳也在此处定做了木雕。既遇到了,就去看看吧。” 长乐规矩的跟在后面,一句话都没多说。 平阳公主身边的丫鬟见到永德帝目中闪过惊惶,立刻要跪下行礼,庆公公连忙压低声音,“不可张扬。” 跟他们一起的还有浮生记中领路的伙计,永德帝是微服出行,不得暴露身份。 丫鬟立刻收了声音,目光的慌乱更盛。 “平阳可在里面?”永德帝问话。 丫鬟点头,想出声提醒屋内的平阳公主,却又不敢触怒天威。 庆公公上前轻轻叩了一下门,然后将门推开。 永德帝迈步进屋,长乐跟在后方一起,庆公公又稍微落后她一步,随行的护卫则守在门口。 屋子分为内外两间,外间并未看见平阳公主,不过他们进来就听见了内室里平阳公主说话的声音。 “小皇叔,你闻闻,我香不香啊?” 一句话,犹如天雷劈下,三人都齐齐的停下了脚步。 庆公公恨不得当场失聪,下意识的看向长乐,长乐好像有点没反应过来,愣愣的开口,“公主喊的小皇叔是……是王爷吗?” 永德帝已经沉了脸,大步走进内室,长乐立刻跟上。 庆公公焦急,但这不是在宫里,他也不敢离了皇上身边,只能咬牙跟上,等走进内室看到内室中的景象,庆公公心里只有一句话。 吾命休矣! 内室之中,平阳公主裙衫半解香肩展露。 她二十岁尚未有驸马,不管是在公主府中养两个娈童男侍,还是在外找些男子寻点乐子也都没什么。 但她此时衣衫敞开,身体紧紧贴着,还用手臂环着其脖子说着情话的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尊雕像。 更让庆公公恨不得戳瞎自己双眼的是这尊雕像不管正看侧看都完完全全是宣王殿下。 庆公公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地砖里。 平阳公主攀着卫承宣的雕像磨蹭的如痴如醉,因为雕像的精细和手感,她甚至有点舍不得杀沉香灭口了,想让沉香为她雕更多不同的卫承宣。 平阳公主痴狂,根本没注意到有人进来,手开始往雕像的其他部位移动。 永德帝冷沉出声,“平阳,你在干什么!” 平阳公主一颤,震惊的回头,“父……父皇?!!” 平阳公主立刻拢好自己的衣裙,下意识的用身体挡住卫承宣的雕像,慌忙为自己辩解,“父皇,你听我解释。” 长乐捂住嘴巴,如遭雷击,难以置信的看平阳公主,“你在对王爷做什么?你……” 长乐说着,转头干呕起来,似乎恶心的不行。 “滚开!”永德帝一把推开平阳公主,彻底的看到栩栩如生的卫承宣头像,以及特别明显的男性特征。 “父皇,你听儿臣……” “混账!”永德帝回手狠狠的一耳光扇在平阳公主的脸上,平阳公主被打的踉跄两步险些摔倒。 长乐伸手指平阳公主,目中全是难以置信,“王爷是你皇叔,你……你怎么敢!” “父皇,父皇,不是这样的,儿臣……儿臣就是……就是……”平阳公主咚的一声跪下,就是半天也没想到怎么为自己辩解。 永德帝气的胸膛起伏,脸上都已经被气出了病态的潮红。 “皇上,息怒息怒!”庆公公一看这还得了,立刻唤侯在门外的薛廖远,“薛神医!薛神医!” 长乐闻言立刻上前捡起地上的黑布一把罩住卫承宣的雕像,垂下的眼眸适时的遮挡过了眼中的冷意。 平阳公主,欲杀人者,人桓杀之! 该你遭殃了! 而且这还只是她还击的第一步。 第171章 辛秘 薛廖远给永德帝扎了两根银针,过了一会儿永德帝气得胀红的脸才渐渐恢复正常之色,只是神色冰冷。 平阳公主跪在地上,永德帝看她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长乐,此事朕会给你和定安一个交代。” “不过此等污浊之事,你就别告诉定安了。” “是。”长乐低声应下。 皇上这话还是说晚了,她早就告诉卫承宣了。 永德帝重新看向平阳公主,目光冷漠的好似在看一个死人,“平阳,你太令朕失望了。” 言罢,永德帝起身要走,平阳公主慌乱的膝行上前抱住永德帝的腿哀求,“父皇!” “父皇,儿臣知道错了,你饶了儿臣这一次吧。” 永德帝抬腿踹到平阳公主的肩膀上,一脚将她踹开,看都没再看她一眼,走了出去。 庆公公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唉的重重叹息一声,追了出去。 平阳公主不甘心,转头瞪长乐,“是你带父皇来的?一定是你!” 她父皇不会无缘无故出宫,还恰巧来了这里撞见了她最隐秘的事情,一定是花长乐知道了她的秘密,为了报复她才带了她父皇来此。 长乐走到平阳公主身边,目光平静的看她,“王爷是你的亲叔叔,你们是血缘至亲,但你却对自己的亲叔叔抱有这种龌龊肮脏的心思。” “你说如果王爷知道了这些,会不会觉得你十分恶心呢?” “花长乐,我杀了你!” 平阳公主恨的咬牙切齿,爬起来扬手就要打长乐,长乐轻松掐住她的手腕,平静的盯着她,“公主殿下,你听过一句话吗?” “杀人者,人桓杀之。” 平阳公主闻言怔住。对上长乐冷静淡漠的目光,忽然觉得背脊发寒。 花长乐或许从来都不是他们想的那个只会发疯胡闹的人。 长乐松开平阳公主的手腕,轻轻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摆,“另外,沉香问公主殿下安好。” 平阳公主陡然瞪大眼睛,“你……你就是沉香?” 长乐却并不回她话,径自出了屋子,侯在门口的御前侍卫进屋负责带走平阳公主。 长乐追上永德帝,“皇上,长乐送您的东西您还没看。” 永德帝现在哪里还有心情看东西,他停下脚步看长乐一眼,那是一种看穿一切的眼神。 长乐垂眸,掩去心中的心惊。 永德帝忽然道:“长乐,朕听说你去百花蝶谷参加平安举办的百花宴时出了意外,险些丢了性命?” “是。”此事知道的人不少,长乐没想过能瞒得住永德帝。 永德帝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长乐抿了抿唇,“那东西您还看吗?” 永德帝气笑了,“你还真给朕准备了东西?” “皇上恕罪。”长乐跪下。 永德帝垂眸看她,这一次并没有让她起来,“长乐,你可知单凭此事朕便可以杀了你?” “长乐明白。”长乐语气平静,“长乐就这一条命,左右也只能死一次。” “而且长乐相信,皇上是英明之主。” 永德帝看了长乐半晌,才又开口,“定安可知晓此事?” “长乐不敢隐瞒,王爷知道。” 永德帝闭了闭眼睛,语气中忽然多了一些无力,“你起来吧。” “谢皇上。”长乐起身,“那东西您还看吗?” 永德帝无力的看她,“好!那你把东西拿来,如果让朕不满意,朕就砍了你的脑袋。” 永德帝也不进屋子了,就在回廊下等着,钱掌柜领着伙计小心翼翼的将东西抬上前然后退下。 长乐掀开盖着东西红布,一尊代表平安福禄的木雕展露出来。 单从木雕的外形便能看出木雕是经过精雕细琢的。 薛廖远上前看了看木雕,又嗅了嗅,有些惊讶,“皇上,此木雕乃是由整块紫檀雕刻而成。” “紫檀有镇心安神之效,对调养身体十分有效。” 永德帝十分意外。 他原本想着长乐不过是利用他而已,却没想到长乐竟还真准备了一件像模像样的东西,而且还是对他的病有好处的东西。 长乐恭敬道:“王爷时常跟长乐说起皇上的身体,希望皇上能够龙体康健福泽绵长。” 长乐说完,便低着头,等待着永德帝的反应。 庆公公和薛廖远都站在一边,神色也十分紧张,多少有些为长乐担忧。 永德帝盯着这尊紫檀木雕,过了一会儿才终于开口,“此次就算你过关。” “不过长乐,平阳是朕的女儿,朕不可能要她的性命。” 长乐低头,“一切但凭皇上做主。” 永德帝没再说什么,转身往外走,庆公公招呼侍卫将木雕带上,连忙跟了出去。 长乐看着永德帝离开,这才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 薛廖远也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长乐,你这次的举动实在太冒险了,就算要对付平阳公主,也不该拿皇上当枪使啊。” “平阳公主是皇上唯一的女儿,是大晋唯一的公主,除了皇上,又有谁能动得了她呢?”长乐知道自己此举冒险,但平阳公主想要的是她的命,她不可能坐以待毙。 而且她也不纯只是冒险。她现在不只是花长乐,还是宣王妃。 就算永德帝想要她的命,她抱着卫承宣这条大腿,永德帝也是要权衡的。 “唉,不过你也算是歪打正着。”薛廖远压低了声音,“皇上最厌恶的就是这等悖论之事,平阳公主敢对宣王抱有不伦之心,算是触到皇上的逆鳞了。” 长乐一怔,“薛伯伯,这话怎么说?” 薛廖远前后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才小声道:“这可是皇家辛秘,你听完就算可别往外说,是要掉脑袋的。” 长乐点头,薛廖远接着说:“你知道宣王的母妃柔妃吧?” “知道,听说是一个非常传奇的女子,大晋的慈幼院和女子书院都是她创办的。” “只是慈幼院如今还在,女子书院十多年前已经取消了。” “而且她深受先帝宠爱,所以先帝爱屋及乌也极其看重王爷。” “这不是最重要的。”薛廖远压着声音,“你不知道,柔妃原本可是皇上的未婚妻。” 长乐怔住,此事她还真的从没听说过。 那此事不就相当于老子抢了儿子的媳妇儿? 难怪皇上在知道平阳公主对卫承宣抱有那种畸形爱慕后反应会那么大,这是真的触及到了皇上的雷区啊。 都说皇家辛秘多,每一个秘密都足够颠覆三观,果然是真的啊。 他们老卫家真是玩的花。 第172章 他后悔了 第二天,平阳公主在众人震惊不明的情况下突然离开盛都,前往封地,并且无诏不得再回盛都。 听说容贵妃跪在乾清殿几个时辰,也没能求的皇上网开一面。 众人都在猜测平阳公主到底犯了什么错,才会受到这么重的处罚,可惜不管私下怎么打听都依旧无果。 卫书烨将平阳公主送出城外,平阳公主面如死灰的窝在马车里,再不见往日的神采。 卫书烨看得心疼又担心,“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父皇为什么突然就要把你赶去封地,还无诏不得再回盛都?” 这样等同于平阳公主是被流放去了封地。 卫书烨怎么都没有想明白。 如果是因为百花蝶谷发生的事情,父皇给的处罚不过过了这么多天才落下,除非是又发生了什么更加眼中的事情。 平阳公主不说话,卫书烨急的不行,“姐姐,你倒是说话啊。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帮你?” “你想帮我?”平阳公主终于开口了。 “当然。你是我姐姐,我当然会想尽办法帮你。” 平阳公主疯了一样一下扑上前抓住卫书烨的手臂,“那你替我杀了花长乐!” 卫书烨一怔,眉头下意识的皱了起来,“姐姐,你跟长乐无冤无仇的,就算是你不喜欢她,为什么非得要置她于死地呢?” “什么无冤无仇?!你知道什么?!”平阳公主突然激动起来,“你知不知道,我被父皇厌弃就是花长乐害的!就是她害我!” “那个贱人!贱人!” 平阳公主破口大骂,卫书烨不相信她说的话,“姐姐,你说是长乐害你,长乐为什么要害你?” “因为她恶毒!因为她就是个贱人!” “还有你!如果不是因为你帮她,我早就杀了她,又怎么会有现在这些事情!” “都是你!都怪你!” 平阳公主怒火难平,把马车里小桌上摆着的茶杯茶壶全部扫翻,能砸的东西都拿起来砸了,又捧起炉子要往卫书烨身上砸,最后到底还是忍住了。 “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平阳公主把炉子放回桌上,“以后我不在盛都,母妃就交给你照顾了。” 卫书烨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撩起马车帘子下了马车。 长乐一早起来就听说了平阳公主被赶去封地的事情,吃早饭的时候都心情愉快的多喝了半碗粥。 长乐收拾出门,打算去探望江怀玉的伤势,顺便把好消息告诉他,刚出宣王府的大门就看到了不知道在门口等了多久的卫书烨。 “长乐。”卫书烨快步上前。 换做之前,长乐肯定看都不会正眼看卫书烨一眼,直接上马车离开。 但上次确实是卫书烨救了她。 长乐停下脚步,神色平淡,“有事。” “我姐姐被赶去封地的事情是你做的吗?”卫书烨直直的看着长乐。 “你今天来找我就是想问这件事?” “是。”卫书烨点头,“我姐姐说是你害的她,但我不信是你做的。” 长乐笑了,“是不是我做的,跟你来不来找我求证有什么关系呢?” “卫书烨,你心里其实很清楚,我不是吃亏的性格,平阳公主上次是冲着要我命来的。” “而这样的情况有一次就有第二次,我不死她就不会收手,而我不可能坐以待毙。” “平阳公主告诉你,是我害的她,你嘴上说你不相信,其实心里是已经相信了的,不然你不会来找我求证。” “你说你不信,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平阳公主先要我的命,我还击,你觉得是理所当然的。” “可平阳公主是你的姐姐,你从小就十分粘她,你们姐弟之间的关系亲厚,她被算计吃了亏,你也不可能平白看她被欺负。” “所以你左右为难,宁可自欺欺人。” “卫书烨,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 卫书烨被戳穿,神色变得十分难堪,目中甚至有几分难过。 他并不是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但他就是下意识的在回避。 他跟林心妍成了亲,两人之间的相处却远不是他原来想的那样。 尤其是成亲之后,他发现林心妍跟以前表现的完全不同,他总是下意识的拿林心妍跟长乐进行对比,越对比他心里的后悔就越多。 他总是想着如果他没有对不起长乐,现在的一切是不是就都不一样了?? 长乐看着这样的卫书烨,忽然叹了口气。 她跟卫书烨之间说到底其实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过就是少年人的情感,喜欢与不喜欢而已,算不得什么仇怨。 她以前不甘心,所以怎么看卫书烨都不顺眼,可是如今一切都过去了,再看她跟卫书烨之间的关系,也就是那样而已。 “卫书烨,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是过去式了。” “你如果想为平阳公主找回场子,我随时奉陪。” 长乐说完便准备上马车,卫书烨急忙拉住她的手腕,“长乐。” 长乐蹙眉,卫书烨连忙收回手,“之前的事情,我替我姐姐向你道歉。” “这次的事情就算是你做的,也算你们之间扯平了。我自己会想办法让姐姐回来。” “以后……以后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吗?” 在百花蝶谷的时候,他们四人一起面对危险,卫书烨当时真的有一种他们四人又回到了从前的那种感觉。 长乐有时候真的觉得卫书烨的想法很单纯,可能确实是容贵妃太过强势,在加上有平阳公主的庇护,以至于卫书烨变成了这种天真的性格。 长乐转身正面面对卫书烨,直直的看他的眼睛。 卫书烨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下意识的躲开了视线。 “卫书烨,日升日落,太阳每天都会升起,也每天都会落下。但是你知道吗,每一天升起的太阳其实都跟前一天不一样的。” “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是一样。” “我现在已经没有不甘心了,但同样的,我也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你了。” “你既然已经娶了林心妍,就好好的担起你作为丈夫的责任。” “我们都该长大了。” 第173章 终于有消息了 长乐先去忠勇侯府接了琳琅,然后两人一起去江家探望江怀玉的伤势。 江怀玉的情况比先前好了许多,肩膀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 “听到平阳公主被赶去封地,我可真是太高兴了。” “长乐,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冯琳琅满脸崇拜的看长乐。 “找皇上告了点状而已。”细节上的事情事关卫承宣,长乐也没有细说。 江怀玉把倒好的茶递给两人,“我已经把陈国舅有一个七八岁儿子的消息散播出去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是传的人尽皆知了。” “哈哈哈哈,你别说这个。”冯琳琅捧腹大笑,“你们知道我听说的是什么版本吗?” “说是陈国舅早就在外面养着有狐狸精,连国舅夫人也是被他们联合起来毒死的。还说陈国舅的儿子是个怪胎,有三只眼睛六只手。” “我认识的那些宗士女,原先也有向往陈国舅深情,现在都恨不得退避三舍。背地里更是说皇后隐瞒真相,故意想把他们往火坑里推呢。” “我听说皇后原本属意的几家,有三家都找理由推脱了呢。” 长乐耸肩,“他们推脱也未必就是当真介意陈国舅立的深情名声是假的,更多的还是利益权衡。” “不过我们的目的就是不想让他们联姻连的这么痛快,现在也算是达到了。” 江怀玉微笑,“听说皇后把陈国舅叫进宫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陈国舅的那个儿子也从麋鹿书院的蒙学馆退学了。” “那倒是挺遗憾的。”长乐撇嘴,“我本来还想着让圆圆多还手几次呢。” 江怀玉提议,“那再把人弄回蒙学馆?” “那也不用。”长乐虽然不怕麻烦,但也不想总被麻烦缠身。 冯琳琅戳戳长乐的手臂,“长乐,我跟你说点你更感兴趣的。” 长乐挑眉,“什么?” “我听说花芷瑜在大皇子府过的狗都不如。住的是马厩,吃的是糠食,大皇子府里的所有人接了授意,每个人都欺负她。” “花芷瑜好像用手段求了人去长安侯府找长安侯,想求长安侯救她出大皇子府。但长安侯不敢得罪大皇子,根本没敢露面,彻底断了花芷瑜最后的希望。” “她这也算是作恶多端,自作自受了。” 冯琳琅一点都不同情花芷瑜,要不是长乐命硬,都不知道被花芷瑜害死多少次了。 所以花芷瑜落到现在这个下场,都是她自找的。 长乐也不意外花芷瑜求救的时候老花根本不露面这事。 在老花的眼中,长安侯的利益高于一切,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他自身的荣华富贵高于一切。 花子瑜敢算计大皇子,那就是彻底的得罪了大皇子一派,老花不可能为了花芷瑜跟大皇子一派对立。 花芷瑜没有那么重要,老花也没有作为父亲要拼尽全力保护子女的无私。 不过长乐现在都不关心这些了,长安侯府的一切都跟她无关。 长乐转了话题,“琳琅,我听说沈家前天去忠勇侯府退亲了?” “是。”冯琳琅眼里闪过一抹落寞,不过很快用笑意遮了过去,“沈夫人亲自带着沈淮安来的。” “我一碰到男人就会全身起红疹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我爹一开始不信,后面连碰了我两次试过也信了。” “沈夫人说的言辞恳切,说沈淮安是家中唯一的嫡子,年岁也不小了,沈家还等着他开枝散叶传宗接代。” “原本我刚及笄,沈淮安等我一两年后成亲也可以。可现在我得了这么个病,总不能让他们沈家绝后吧。” “我爹心里虽然不愿意,但也没办法,只好退了婚书和信物。” “沈夫人为了表示对我的歉意,还送了我一副上好的头面和一对镯子呢。” “我娘倒是挺高兴。她说沈淮安对我无意,我嫁过去沈家也会过得不开心,不嫁也好。不过她也忧心我这病,怕我以后真的嫁不出去。” “我打算等过段时间悄悄给她透露一点,免得她整日里为我担心。” 冯琳琅说的轻松,眼里却有藏都藏不住的难过。 长乐握住她的手捏了捏,琳琅转头对长乐笑笑,“我没事儿。我这算是做了一件事,成全了沈淮安的爱情呢。” 江怀玉听得莫名,“沈大人有喜欢的女子了?” 长乐和琳琅对视一眼,嘿嘿的笑了起来,然后开始跟江怀玉八卦沈淮安暗恋卫承宣的事情。 江怀玉听完大为震惊,不理解但表示同情。 从江家出来,长乐把琳琅先送回忠勇侯府,准备去小宅子看看老太太,凛冬看见她就着急的跑上前。 “王妃,奴婢有事情忘记告诉你了。” 凛冬收到消息,说第二天跟长乐说,结果第二天她送了圆圆去蒙学馆回来后,长乐已经去了宫里。 然后一忙,凛冬就把事情给忘记了,今天早上才想起来,结果长乐又出门去了。 凛冬很着急,长乐伸手撑住她的额头,“什么事让你急成这样?” “慢慢说,别急。” “是师父,有师父的消息了。”凛冬恨不得拍拍自己的脑袋,这么重要的消息她怎么就给忘记了呢。 长乐神色一变,“哪里?” 凛冬赶紧将信交给长乐,“是乌公子传来的消息。” 长乐立刻展开信封,乌青玄在信中提到他走到甘兰拜访一个生意上的伙伴时顺便打听了一下师父的消息,没想到竟真的意外听说师父到过甘兰,而且还在甘兰停留过一段时间,并且还会再回甘兰。 长乐把信看完难掩喜色,“凛冬,马上收拾东西,我们去甘兰。” “我再给青玄师兄写封信,如果他见到了师父,务必告诉师父我在去的路上,一定要让师父等着我。” 找了这么久,终于有了一点师父的消息,长乐绝不可能错过,当天便收拾东西,让人给琳琅和怀玉,还有瑞王妃和庄霁晏带了话,便直接出发了。 从盛都到甘兰,即便途中不耽搁,长乐也走了八天,第九天的傍晚才风尘仆仆的赶在甘兰城城门关闭的时候交了路引进城。 乌青玄在城门口等着,看到长乐的马车便快步上前,“长乐。” 长乐急急的跳下马车,“青玄师兄,师父回来了吗?” 第174章 长乐,是你吗? 长乐很想知道师父几年前为什么会突然消失,到底是遇到了什么危险,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因为对于长乐而言,在戚飞柔他们完全偏心花芷瑜之后,师父是唯一寄予她长辈关爱的人。那时候的师父对于她而言既是传道授业的师父,也是父亲。 这些年长乐从来没有放弃过打听师父的下落,如今终于有了消息,她激动的这些天赶来甘兰都没睡上过一个好觉。 长乐从马车上跳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师父的消息,乌青玄知道她心急,“我听说先生今天会去城外的梨花沟见一位故友,见了这位故友之后便会离开。” “我们现在立刻赶去梨花沟,应该还能赶得上。” “那还等什么,快走啊。” 长乐一口气都没歇,立刻就要上马车。 乌青玄拉住她,“你的马车长途跋涉而来已经跑不快了,坐我的马车吧。” 长乐想了一下点头,“凛冬,你们先在城中找一处客栈住下等我。” “姑娘,我跟你一起去。”凛冬哪里放心。 “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你不累啊?”长乐按住凛冬,“你先去找客栈安顿,我去见师父。放心,我肯定能把师父留住。” 乌青玄催促,“长乐,再不走时间就要来不及了。” 长乐也没再多说什么,取了肩头的披风递给凛冬便跟着乌青玄上了马车。 马车从甘兰城出发前往梨花沟,走了几里路的官道后就拐上了泥巴小路。 长乐第一次来甘兰城,对这边的一切都不熟悉,时不时撩起马车车窗的帘子往外看一眼,“青玄师兄,我们还有多久能到梨花沟?” “两个时辰左右吧。”乌青玄打开盒子取了吃食出来,“你一路赶来这边想来也没有好好休息过,吃点东西先休息会儿,到了我会叫醒你的。” 长乐算不上饿,但确实很累,简单的吃了一点东西后靠着马车壁闭目养神。 真要睡也睡不着,主要是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师父了,长乐的心情实在有些激动,完全没有睡意。 马车颠簸前行,又往前走了很久,车内已经点燃了烛火。 长乐撩起马车的车窗帘子,外面的天已经暗了,山那边的天边只还残留着一点夕阳的余晖,山间的事物已经笼上了一层黑灰色,看得并不分明了。 “青玄师兄,还没到梨花沟吗?” “快了。”乌青玄也撩起马车的一边帘子,“走过这边山头就到梨花沟了,一会儿你看到路边有梨树,那就是到了。” 长乐伸头往马车前看,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公子,不好了,前面好像出事了。” 乌青玄撩起车帘,“前面出何事了?” “好像是发生了什么冲突,两边看着人都挺多的。”小厮跳下车辕垫着脚伸长了脖子往外看。 乌青玄也跟着下了马车,回头询问,“长乐,你要下来看看吗?” 长乐急着去找师父,也想知道能不能绕过发生冲突的地方,跟着下了马车。 他们在山上,而发生冲突的地方在山脚,还相隔着一段距离。 从下方传来的刀剑交击的声音和打杀声看,双方应该厮杀的很激烈。 乌青玄皱眉,“那里是去梨花沟的必经之路,我们过不去了。” “这是什么商队遇到匪徒了吗?”长乐有点着急,去晚了她怕见不到师父。 “不好说。” 乌青玄摇头,“这一片去岁遭遇了灾害,农户绝收,许多人为了求口吃的都落草为寇了。” “如今从这片走的商队,许多都遭遇了抢劫。官府也组织了几次剿匪,但收效甚微。” “听说是只要官府去剿匪,他们就解散重新变成灾民。官府的人一走,他们又重新组织起来,弄得官府十分头大。” 长乐闻言一怔。 甘兰城这一片也受灾了,那卫承宣会不会来甘兰城? “长乐?” 长乐突然回神,“什么?” 乌青玄看她,“在想什么?喊你两声都没反应。” “没什么。”长乐摇头,“除了大路,有没有其他的小路能进梨花沟的呢?我可以绕路走进去。” “我对这一带也不熟,不知道有没有小路。” 长乐着急,看着山沟下打的难分难舍的两方人马恨不得突然生出一双无形的大手把他们挪到别的地方去打。 山上,一道一直尾随在马车后的黑影急行而下冲进了山沟。 “王爷!” 卫承宣看到突然出现的人十分意外,“沈七,你怎么在这里?” “属下奉大人之命暗中跟着花长乐,刚到此处。发现是王爷您在这里,就立刻下来了。” “王爷,你们这是遭遇了埋伏吗?” 卫承宣没说话,抬头看向山上。 山上有亮着灯笼的马车,站在亮光里的长乐看不见山沟里的卫承宣,卫承宣抬头却能看清楚站在亮光里的她。 沈七的脸色不太好看,“王爷此行的行程是绝对的秘密,除了……” “够了。”卫承宣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 沈七单膝跪下,“王爷,大人有句话让属下转述。” “大人说,你信她,她却想要你的命!” 卫承宣不说话,旁边的一众属下大气也不敢喘。 沈七将话转述完之后也不敢再多言,顶着巨大的压力头也不敢抬。 卫承宣抽出腰间的佩剑,“沈七,你继续跟着她,随时汇报动向。” “其他人随我一起冲出重围!” 卫承宣一人当先,脑子里闪过的还是长乐站在山上看向山沟的模样。 她拧着眉,看着他们这边,眉宇之间全是不耐烦,似乎是很不满意这边的战斗一直没能结束。 本该远在盛都的长乐突然出现在这里,必然不会是巧合。 还有今日的埋伏和截杀。 卫承宣是来查甘兰知府的,但走到这边就遇到了埋伏。 对方显然是提前知道了他的行踪,才会如此精准的埋伏,而且从安排的武力看,是真的要置他于死地的。 到底是谁洞察了他的行踪,又或者说从一开始就安排了人一路尾随,才会设计了这出梨花沟的伏杀? 卫承宣一剑划破了面前一人的咽喉,再一次抬头看向山上。 长乐依旧站在光亮中,冷眼看着他这边。 卫承宣怔住。 长乐,真的是你吗? “主子,小心!” 第175章 推波助澜 卫承宣怔神,旁边的人趁机朝他刺出一剑。 徐瑾冲身而上,挑飞长剑,卫承宣也终于回神,一剑洞穿那人的咽喉。 对方有备而来,人数远在他们之上,幸亏卫承宣此行身边钦点的几人都是精锐,但想冲出包围依旧是一场苦战。 “老徐,你护着主子先离开,我们顶着。” “不必突围。”卫承宣回剑甩掉剑尖上的鲜血,目光沉静而冷厉的下令,“留一个活口,其余杀无赦!” 徐瑾和沈七闻言对视一眼,心想这些人这次是真把他们王爷给惹毛了啊。 乌青玄身边的小厮回来,“公子,那边有一条小路可以绕过去,只是马车无法通行,只能步行。” 乌青玄问长乐,“山中走夜路恐有危险,要走吗?” “走。”长乐此行的目的就是来见师父的,已经走到了这里不见到师父怎么甘心,当即朝着小路而去。 山中小路不好走,乌青玄的小厮提着灯笼在前面开路,乌青玄和长乐走在后面,乌青玄时不时就提醒一句长乐注意脚下。 走了一刻钟左右,他们终于绕过那边山间下的打斗进了梨花沟。 梨花沟里到处都种着梨树,这个时节枝头上挂满了一簇一簇的小白花。 他们没走多远,就在梨树中看见了一户围着篱笆墙还亮着灯笼的人家,这户人家也挺雅致,还在篱笆院墙的门上挂了一块门匾,上写梨园二字。 “长乐,就是这户人家。” 乌青玄提醒,长乐立刻上前叩门,院子里传来一个年迈的声音,“谁啊?” “老伯,我们找人。” 院门打开,一个老者微微佝偻着肩背走出来,看了一眼长乐和乌青玄,“你们找谁?” 长乐踮起脚往院中看,并没有看到第二个人,“老伯,我们找应九,他是我师父。我听说他今日来梨花沟探望您老,请问他还在吗?” “哦,你们找应九爷啊,他来我这里是跟往年一样订购梨花白的,不过他已经走了。” 长乐急了,“那您知道我师父去哪里了吗?”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老者摇头。 乌青玄开口,“老伯,您说应先生每年都会找您订购梨花白,那请问应先生订的梨花白送去哪里?” “漫花庄啊。”老者说完就往回走,“行了行了,你们快走吧。”说罢就走回去关上了院门。 明明只差一点就能见到师父了,结果最后还是错过了。 长乐的肩膀瞬间塌了下来,“青玄师兄,你知道漫花庄在哪里吗?” “就在甘兰城南面的白石山上。”乌青玄皱眉,“但漫花庄我受邀去过一次,那里的主人不是应先生。”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条线索。” “今天时辰不早了,明日我们再去白石山。”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长乐有些泄气,乌青玄又敲门,“老伯,今天时间太晚我们赶不回城中去了,不知可否收留我们一晚?” 老者重新打开门,“我一个人住,家里没有多余的屋子。你们要留宿,就只能住我儿子以前住的屋子。” “但我得跟你们先说好,我明天一早还要去送货,是没有精力来给你们收拾屋子的。” “无碍,我们自己收拾便好。” “那你们进来吧。”老者把长乐和乌青玄领进屋,“就是这间屋子。” “你们夫妻两收拾一下可以住,至于他,可以跟我将就一晚。”老者指乌青玄的小厮。 “老伯,你误会了,我们是师兄妹,并非夫妻。”长乐解释。 老者看看她又看看乌青玄,“随便吧,反正你们自己看着住。”说罢就转身出去了,没一会儿抱了干净的被褥过来,然后又去厨房热了两个馍馍,搞了点酱菜给他们端来吃。 屋子虽然没人住,但保持的很干净,也没有什么灰尘,简单的收拾一下铺上被褥就能休息。 “长乐,你睡吧,我在堂屋的躺椅上将就一晚。” “有事你就叫我。” “青玄师兄,我身形小一些,我去睡躺椅吧。” “你赶了那么几天的路,今日刚到也没休整,就别同我客气了。” “那好吧,辛苦你了。”长乐也没再客气,乌青玄退出屋子,顺手替她将门关上。 长乐合衣躺下。 这次跟师父这样擦肩而过,如果去漫花庄也没有打听到师父的消息,那下一次她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追查到师父的消息了。 师父必然是出了什么事情的,不然行踪不会这么隐秘。 到底出了什么事呢?为什么师父一个字都不跟她提,是怕牵连到她吗? 还有方才山间下那场打斗,如果真是商队,只怕商队的人凶多吉少了。 长乐方才其实是想过下去帮忙救人的,但他们也没带人,此地距离甘兰城又有两个多时辰的路程,回去通知官府的人前来救人显然也来不及。 贸然去救人,只怕他们自己也会折损进去。 也不知道打斗结束没有,有没有幸存的人。 长乐迷迷糊糊的想着,连日里赶路的疲惫席卷而来,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乌青玄轻轻抬起屋子的窗户看了一眼又放下,小厮轻手轻脚的上前,“公子,姑娘睡过去了吗?” 乌青玄点头,“那边的情况如何?” “卫承宣身边带的全是精锐,我们的人都折损了。” “不过跟着姑娘的小尾巴甩掉了。” 小厮低声回话,“公子,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经过今日一事,卫承宣对长乐的怀疑必然已经种下。” “他们之间的误会越深,对我们而言越有利,也就越能误导卫承宣追查我们的判断。” “需得再添一把火,让卫承宣彻底认定长乐就是我们放在大晋的暗探首领。漫花庄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吗?” 小厮点头,“已经按照公子的吩咐,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需得谨慎,不能出差错。” “另外,盛都中被盯上的那三处暗桩情况如何了?” “公子一招借刀杀人,已经利用沈淮安替我们除掉了高王安插在我们这边的内线,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乌青玄点头,“太后和九皇子呢?还没查到消息吗?” 小厮低头,乌青玄沉了脸,“我们一定要赶在高王的人之前先找到太后和九皇子。” “太后毒发了,应当会找大夫治病,注意留意各个药堂。” 第176章 还敢相信吗? “主子,吃点东西吧。”徐瑾将烤好的肉饼和水送过来。 卫承宣坐在溪水边,看着在星空下哗啦啦流动的溪水,“徐瑾,你觉得长乐会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吗?” 徐瑾一怔,他知道王爷这是依旧不愿意相信王妃竟然是大齐暗探的消息。 其实别说王爷,就是他也不敢相信王妃什么时候竟然成了大齐的暗探。 但沈大人查到的证据就摆在那里,王妃亲自给王爷准备的马车吃食里还下了毒,就算这些都可能是王妃被人陷害的,那今晚王妃的出现就怎么也解释不过去了。 本来该远在盛都的王妃突然出现在梨花沟,还那么凑巧的在他们遭遇伏杀的时候出现,这样的巧合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 只除非王妃就是策划这场伏杀的人,她出现只是为了确认伏杀计划是否成功而已。 徐瑾低下头回话,“属下不知。” 徐瑾确实不了解长乐。 在长乐嫁入宣王府之前,他总共也没见过长乐几次。 但不得不说,在长乐嫁入宣王府之后,王府确实变得更加有生机,更加有家的样子了。 卫承宣现在很矛盾,他不认为长乐是那种不择手段的人,始终不相信长乐是大齐的暗探。 但一而再再而三出现的证据和发生的事情,又明明白白的告诉他,长乐就是大齐的暗探,而且地位还不低。 所以长乐退婚嫁给他,当真是被迫,需得求一份依靠,还是早有预谋,连顺势而为都算不上? “主子,既然夫人也在甘兰城,不如找夫人对峙?”徐瑾什么时候看见自家王爷这么犹豫不定的纠结过。 卫承宣沉思了一会儿,接过水和肉饼,“让沈七过来。” 沈七很快过来,“王爷,您找属下?”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暗中监视长乐的?” “王爷离开盛都那日,大人派属下暗中跟着王妃监视王妃的一举一动,随时汇报。”沈七不敢隐瞒,老老实实的回答。 “有何发现?仔细说一遍。” “王妃的日常动向都十分正常,只除了去参加平阳公主举办的百花宴时有些不同。” 沈七将跟他们家大人禀报过一次的事情又重复说了一遍。 “那日王妃并没有带随身伺候的丫鬟,只坐了户部尚书江大人家的马车,同尚书夫人和其公子一同前往百花蝶谷参加百花宴。” “后面不知怎么的,王妃就中药了,而且还被算计着跟大皇子同处一室。” 卫承宣闻言险些把手中的肉饼捏成两瓣。 卫文州好色成性,长乐若是中了药跟卫文州待在一个屋子里,结果会如何可想而知。 卫承宣沉了眸色,“后面如何?” “属下也不敢靠得太近,后面也不知道王妃跟大皇子说了什么,大皇子竟放了王妃离开。” “王妃从窗户翻出屋子,之后便被三皇子和江尚书家的公子还有忠勇侯府的大姑娘给找到了。” “他们准备带王妃离开,被平阳公主安排的弓箭手挡住了。最后是三皇子拖住弓箭手,江尚书家的公主和忠勇侯府家的姑娘在谷中制造出混乱,趁乱将王妃带出百花蝶谷,送去了薛神医府上救治。” 沈七低头,“此事属下也禀明了大人,大人推测说王妃与平阳公主一向没有往来,平阳公主往年举办百花宴也从未邀请过王妃,今年却突然邀请,委实有些奇怪。” “而且属下一直暗中跟着王妃,没见过任何人向王妃下药,王妃中药也中的十分蹊跷。” “大人猜测,王妃极有可能是知道了平阳公主的算计,将计就计,自己给自己下的药。” 卫承宣皱眉,“长乐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大人说此事牵扯进了平阳公主,三皇子,以及大皇子,或许王妃的目的就是要激发大皇子一派和三皇子一派的争斗,让朝堂变得更乱。” 皇上一直没有立太子,大皇子一派和三皇子一派为此明争暗斗多年,但因为朝堂之上有卫承宣坐镇,两方之间的争斗虽然从未停过,明面上也没有闹得太大。 无非是今天我让你吃点亏,明天你让我吃点亏,没有闹出过难以收场的大动作。 诡异的达成了某种莫名其妙的平衡。 这种现象自然不是一直想吞并大晋的大齐乐意见到的,会想方设法激发两派的争斗也在预料之中。 卫承宣沉默了许久才又3开口,“除了中药外,长乐可有受伤?” “没有。” “到是江尚书家的公子为救王妃中了一箭。” 卫承宣垂眸看着手中的肉饼没再说话,沈七看徐瑾,徐瑾对他摆摆手,沈七行了一礼退下。 卫承宣很清楚,事关国家朝政和天下的黎民百姓,他不该像现在这样优柔寡断。 即便他不相信长乐是大齐的暗探,不相信在背后搅动风云的那只手是长乐的,在所有证据摆出来之后,也不该继续放任长乐随意行动,连像沈淮安那样安排一个人暗中监视都没有。 若是因此而最终让大晋陷入战火,让大晋的黎民百姓流离失所,那他就是千古罪人。 卫承宣仰头喝了一口水,“让沈七继续暗中监视长乐,一举一动都要禀报。” “是。”徐瑾应下,试探的询问,“主子,如果夫人遇到危险,沈七要出手吗?” 先前长乐在百花蝶谷中遇到危险,沈七受命于沈淮安,就只负责监视,就算长乐遇到危险也没有出手相救。 卫承宣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不必。” “是。属下这就去交代沈七。”徐瑾转身找沈七去了。 长乐一觉睡到天大亮,起来的时候都觉得奇怪。 她不是觉深的人,在这样陌生的环境,不该睡的这么沉才对。 难不成真是连日里赶路太累了吗? 长乐揉揉眉心起身开门,转眼看到了窗台边放着的香炉,里面还有缭缭烟雾飘出。 “醒了。”乌青玄看到长乐打开门出来,便从院中走上前。 长乐点头,示意了一下窗台上香炉,乌青玄道:“山中蚊虫多,我怕你夜间被蚊虫叮咬所以点了驱蚊香,这香也有安神的作用。” “你赶了那么多天的路,需得好好睡一觉才能补足精神。” 长乐笑了,“难怪我昨晚睡的那么一沉,一觉就睡到了现在,方才我还觉得奇怪呢。” 乌青玄也笑了笑,“你先洗漱了吃饭,吃过饭我们回甘兰城。” “我听老伯说漫花庄要梨花白,正是要举办品酒赏花会,我们正好去参加了打听先生的消息。” 第177章 邀请贴 长乐倒是很想直接就去白石山的漫花庄,不过乌青玄劝说她先去客栈好好的洗漱一番换身衣裳。 如果师父当真在漫花庄,必然是要等着参加品酒赏花会的,他们就算晚一点去也没有关系。 若是师父不在漫花庄,那他们就算现在过去也见不到师父。 而只是单纯的打听跟师父有关的消息的话,明日去漫花庄也是一样的。 乌青玄道:“漫花庄在举办品酒大会之前的半个月开始就会闭门谢客。” “除非是拿到邀请贴的上山,否则都是进不去山庄大门的。” “我们手上并无邀请贴,而漫花庄品酒赏花宴的邀请贴早在半个月之前就已经发完了,今日要先进城想办法弄一张邀请贴。” 长乐第一次来甘兰城,更是第一次听说白石山的漫花庄品酒赏花宴,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么多的讲究。 “听你这么说,漫花庄的品酒赏花宴十分受欢迎。明日宴会就开始了,怕是不会有人愿意转让自己手中的邀请贴。” “倒也不是全无办法。” 乌青玄伸手了手,示意长乐抓着他的手上马车。 “不用。”长乐提了裙摆踩着脚凳上了马车,等乌青玄也进了车厢才问,“你方才说有什么办法可以弄来邀请贴?” “甘兰城中历来有漫花庄品酒赏花宴宴会的邀请贴拍卖,每次都会拍卖三张,价高者得。” 长乐挑眉,“这是漫花庄自己拿出来拍卖的邀请贴?” “是。”乌青玄点头,“按照他们庄主所言,以此交友。” 长乐撇嘴,“真想以此交友直接送邀请贴便可,又何必弄一场拍卖会,还价高者得。” “倒是把敛财的方式说的这么清醒脱俗。” 乌青玄给长乐倒了茶,“漫花庄的庄主也是商人,商人自是以利聚之。” “这算是一种门槛。只要能跨入这道门槛,结交更多的人脉,钱财自然也就来了。” “所以每年没有收到邀请贴的人,都会来竞争这三张邀请贴。” “其实乌家每年也会收到了邀请贴,只是每次来的都是我大哥。” 长乐也懂这里面的门道。 如果漫花庄的品酒赏花宴本身就是一个富商云集的宴会,那这场宴会本身重要的就不是品酒,而是拓展自身的人脉。 乌家作为在大齐数一数二的富商,收到邀请贴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乌青玄并不是乌家嫡子,在乌家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子,这些年稍微能接手一些家中的生意,还是因为他自己争气。 长乐安慰,“没事,青玄师兄。” “这次我们竞拍两张邀请贴,一起去看看他们庄子里的花儿到底开得多好看。” 乌青玄笑了,“好,一起去看看。” 马车到了城门口,乌青玄的小厮去交了路引,守城的士兵才放他们进城。 马车进城,旁边的另外一辆马车才动起来,徐瑾交了路引,架着马车也跟着进了城。 卫承宣坐在马车中,取过旁边放着的面具戴上。 凛冬一早就等在城门口,看到乌青玄的马车快步跑上前,“姑娘。” 长乐撩起马车帘子,“上来吧。” 凛冬笑着对乌青玄行了一礼,“不用,奴婢坐着马车过来的呢。就是怕姑娘不知道我们住的哪家客栈,我才过来等着的。” 凛冬又转头跟乌青玄的小厮道:“小哥,麻烦你走我们马车后面。” 凛冬在前面领路,马车继续前行。 乌青玄道:“当初你带着凛冬一起去见先生,先生就说过凛冬是个机灵的,跟在你身边必然能帮你不少。” 长乐笑着点头,“这几年一直都是凛冬跟在我身边。我从长安侯府搬出来的时候,她就一并跟着出来了。” “我们之间不是什么主仆,就是姐妹。” “她还比我小几个月,也快及笄了。到时候我一定要风风光光的给她办一场及笄礼,然后再给她选一门好的亲事,让她嫁过去当主母。” 到了落脚的客栈,长乐先上客房洗漱换衣裳,乌青玄在楼下的大堂点了一壶茶等她。 “姑娘,见到师父了吗?”凛冬伺候着长乐沐浴,将带来的澡豆提前浸湿,又点了香薰将长乐一会儿要穿的衣裳先熏上。 “没有。”长乐脱了衣裳进浴桶,几日的疲惫在泡进热水里后得意疏解,“我们去的时候师父已经走了。” “不过师父去梨花沟是为了找一位酿酒的老伯订梨花白,而这些梨花白会送去漫花庄。” “我们明日再去一趟漫花庄,即便见不到师父应当也能打听来一点有用的消息。” “其实我觉得师父是在故意躲我。不然师父知道我这些年一直在找他,就算不去盛都见我,也该给我写信了。” 长乐从很早之前就有这种猜测了,她觉得师父肯定是遇到了很大的麻烦,不想牵连她才会突然消失。 不然这些年她四处打听寻找师父,师父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听到,然后也不给她写信。 长乐以前是怕师父遇到了意外,已经不在人世了。 现在知道师父还活着,但师父却一直不联系她,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师父就是在故意躲着她。 “为什么啊?”凛冬不解,“师父最是喜欢姑娘,是把姑娘当女儿一样疼的,明知道姑娘会担心还躲着不见姑娘,而且连一封信也不给姑娘写,这哪里说得过去啊。” “我也想不通。”长乐拧眉,“除非师父真的是遇到了超级大的麻烦,而且这个麻烦危机性命。师父不想我也遇到危险,所以才选择不跟我联系。” “难道是师父有什么仇家,然后仇家找上门了?” 长乐摇头。 “这些都是猜测,只有见到师父问了之后才能知道。” 长乐洗完澡换了衣裳,又重新简单的梳了个发髻这才下楼。 她才走到楼梯口,就立刻吸引了大堂中的许多视线,有些人更是直勾勾的盯着她。 一个端着酒杯的公子唰一下展开手中的折扇,晃晃悠悠的走到楼梯口抬头看长乐,“乌某今日这酒当真是喝的值了,竟看见天仙了。” “仙子这是一个人吗?不如赏脸一起喝杯酒如何?” 乌青玄身边的小厮看清这边的情况就急了,“公子,是大公子。” “嗯。”乌青玄靠窗喝茶,并没有抬头。 小厮跺脚,“我的公子啊,你怎么都不着急。大公子拦住的可是姑娘。” 乌青玄端着茶杯的手一顿,回头看楼梯,砰一声放下茶杯起身就往楼梯这边走。 第178章 撑腰 长乐走下楼梯,看了一眼挡在楼梯口的男人。 此人模样生的倒是不丑,但一双眼睛看人时总透着打量物品一般的精明和算计,给人的感觉十分不好。 “你挡路了。”长乐提醒。 男人闻言一笑,不仅没让开,还展开双臂将楼梯路口挡了个结结实实,“仙子既是一个人,不如赏脸一起喝一杯?” “我要是半个人怕吓死你。” “让开。” “仙子不仅人生的美,还这般有趣,真正是独特至极。” “不如饮酒之后,我们再一起画舫游湖畅聊人生,岂不美哉。” 男人得寸进尺,边说边伸手去抓长乐的手,准备强迫长乐跟他走。 长乐冷嗤一声,反手抓住男人伸来手抬脚踹上男人的侧腹,男人不防长乐会动手,直接被一脚踹的往后踉跄了七八步,撞到最近的一张桌子才停下来。 乌青玄走出的脚步顿住,他身边跟着的小厮目瞪口呆,“公……公子,好像用不着我们。” 乌青玄松了口气,他都忘了长乐是会功夫的。 乌青玄走上前,挡在了长乐和男人之间,“大哥,她是我的朋友,请大哥不要为难她。” 长乐十分意外这个调戏她的男人竟然是青玄师兄的大哥。 不过仔细看,这个男人跟青玄师兄的脸型确实一模一样,只是两人的五官眉眼不同。 估计脸型应当都是随了他们的父亲,而五官眉眼则随了他们各自的母亲。 乌鹏宇撑着桌沿站起来,扔出手中的酒杯砸到乌青玄的身上,“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这么来跟我说话。” 乌青玄站在长乐身前没有挪动,酒杯砸到他身上砰一声滚落到地上,酒水也在他的衣襟上晕染开一片湿润。 “青玄师兄。” “公子。” 长乐和小厮都是快步上前。 “我没事。”乌青玄跟长乐说话。 长乐看着他衣襟上晕染开的酒色眉头皱了皱,转头就要找乌鹏宇算账,乌青玄一把拉住她,“别。” “他这么对你。”长乐自己是不喜欢吃亏的人,也看不得身边的人这么受委屈。 “我没事。”乌青玄对长乐摇摇头,长乐拧眉看他。 长乐并不是不能理解乌鹏宇为什么敢这么对乌青玄。 大家族里最看中嫡庶,乌鹏宇是嫡子,受到整个家族的重视和培养,而乌青玄只是庶子,小时候更是直接被扔到一旁自生自灭。 如果不是他自己上进,此时乌鹏宇对他的态度只会更恶劣。 长乐知道,如果此时发火收拾了乌鹏宇,她倒是可以一走了之,可最后要承受乌鹏宇怒火的人还是乌青玄。 长乐只能忍下心口的怒气。 乌鹏宇冷笑,“一个洗脚贱婢生的贱种,别说我拿酒杯砸他,就是我要他边学狗叫边把洒在地上的酒舔干净,他也只能乖乖照做。” “仙子,我奉劝你一句,你可千万不要被这个贱种给骗了。” “你可是一个十足十的卑劣小人。你要是信他,小心哪天被他背后捅了刀子都不知道。” 乌青玄闻言终于变了脸色,转头看长乐,眼中飞快的闪过了难堪。 他不想让长乐知道他在乌家的一切,尤其是他的出生和他以前在乌家经历的那些事情。 长乐抿唇,冷冷的看乌鹏宇。 她一直知道乌青玄是乌家庶子,而且是十分不受宠的庶子。 以前她总以为就算乌青玄不受宠,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乌家的公子,日子总归不会太难过。 现在看乌鹏宇的这个态度,乌青玄在乌家的日子只怕已经不能说是难过,而是被打压磋磨和羞辱了。 乌鹏宇见长乐这个反应,笑的越发轻佻得意,“怎么?你不相信吗?” “你可知道他以前也有过你这样的朋友,但是因为……” “大哥!”乌青玄急声打断乌鹏宇的话,“我们都是乌家人,若是今日的事情传到父亲的耳朵里,只怕父亲会不高兴。” 都是乌家人,在外面闹成这样被人看笑话,传回乌家自然是要挨训斥的。 “你敢威胁我?”乌鹏宇跨步上前,抡起拳头就要往乌青玄的脸上砸,乌青玄没动,长乐一把握住了乌鹏宇的手腕,手指猛的收拢用力,乌鹏宇的手掌仰天翻过来,立时哎哟哎哟的惨叫一声。 “大公子!” 乌鹏宇的随从马上冲了过来,长乐往前一推松开乌鹏宇,冷冷的看他。 乌鹏宇握着手腕痛的龇牙咧嘴,“臭女人,你给我走着瞧!” “走着瞧就走着瞧。”长乐冷嗤,“本姑奶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盛都陈家陈世美!你要是有种,就去盛都陈家找我麻烦!” “你给我等着!” 乌鹏宇推开旁边的随从,骂骂咧咧的转身往外走,客栈的掌柜追出来,“乌公子,本店小本生意概不赊账,还请你付了账再走。” 周围立时响起一片笑声,乌鹏宇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摸出一块银子拍到桌上,“什么破客栈,本公子还能少了你这点饭钱不成。” 乌鹏宇骂着不解气,又回头指乌青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来甘兰城就是想参加漫花庄的品酒赏花宴。” “我告诉你,你别做梦了,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你这一辈子都别想!” 乌鹏宇带着人走了,大堂里的其他人见没有热闹可看,也吃茶的吃茶,吃饭的吃饭,闲聊的闲聊。 “长乐。”乌青玄的神色依旧如往常一样冷酷,但一双点漆似的眸子里却藏着难堪,唤了长乐的名字,看着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长乐笑了,“青玄师兄,你大哥这么针对你,还不想让你去参加漫花庄的宴会,是因为你现在展现出来的能力已经威胁到他在乌家的地位了吧?” “是不是你的父亲越来越看重你,而对他越来越不满意了?” “我猜肯定是这样。” “既然是这样,那这漫花庄的宴会我们就更应该去了。” “走走走,去拍卖会。” 长乐兴致昂扬的往外走,走了两步发现乌青玄还愣在原地没动,又重新走回来。 “青玄师兄,愣着干什么,走啊!” “今天这张邀请贴,我们必须拿到手!” 第179章 我罩着你 站在阳光里的少女亦如当年拨开枝叶,站在树枝上插着腰对他笑时一样。 笑容温暖又明媚。 乌青玄有些恍惚,看着长乐走过来,下意识的伸出双手。 那年的树枝上,少女脚下的枝丫咔哒一声断裂,穿着襦裙的少女像受惊的蝴蝶一般从枝头摔下。 他吓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想也没想的跨步上前,伸开双手接住落下的少女。 少女余惊未消的抓着他的肩膀,抬头看到他吓白了的脸,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那么鲜活晃眼,似是一下就将他心底的阴霾都冲散了。 “青玄师兄?” 乌青玄回神,“啊?” 长乐好笑,“你做什么呢?还把手都伸出来了。” 乌青玄赶忙放下伸出的手,“想事情出神了。” “快走吧,一会儿赶不上拍卖了。” 乌青玄点点头,跨步跟上前,嘴张了张犹豫了再三忽然道:“长乐。” “嗯?”长乐偏头看他,“怎么了?” 乌青玄垂下眼帘遮掩过了目中涌上的情绪,“没什么,我是想提醒你当心脚下的台阶。” 他们感到拍卖场的时候拍卖场里已经到了许多人了,大堂里几乎已经坐满,伙计上前招呼提醒他们还有空余的雅间,两人要了一个雅间,跟着伙计上了二楼,还没进雅间就在二楼的楼道中撞见了乌鹏宇。 冤家路窄。 乌鹏宇冷笑,“乌青玄,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竞拍邀请贴。” “上不得台面只会耍阴谋诡计的东西,就该永远活在阴沟里。” “今天有我在,你休想拿到邀请贴。” 乌鹏宇代表乌家来参加漫花庄的品酒赏花宴,手上自然是有邀请贴的。 他来拍卖会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乌青玄拍到漫花庄宴会的邀请贴。 乌青玄想取代他在乌家的地位就是做梦! “我知道大哥此次出门收了不少货款,手上的现银必然不少。” 乌青玄面对目光阴沉势在必得的乌鹏宇,神色十分平静,“可这些货款回家之后都是要入账的,若是大哥将这些货款都用来竞拍你本就有的邀请贴,回去后父亲追问起来,大哥又该如何交代呢?” “你他娘的少拿父亲来压我。” 乌鹏宇阴沉着脸,但吸取了刚才在客栈的教训,没有再贸然上前,“我们走着瞧!” 乌鹏宇放下狠话,带着人进了另外一个雅间。 “青玄师兄,漫花庄的邀请贴都是拍一张就结账一张吗?”长乐忽然询问。 乌青玄还没回话,给他们领路的伙计先笑着应了声。 “是的啊,客人。” “只要你们竞拍到了邀请贴,马上就会有人将邀请贴给你们送来。而且每次最后竞拍成功的价格都不低,基本都是银票交易的。” 乌青玄开口,“长乐,一会儿我大哥必然会恶意竞价。” ”抱歉,都是因为的关系……“ 长乐一笑,打断乌青玄的话,“我不怕他恶意竞价,只怕他不敢竞价。” “我问你,你知道他大概收了多少货款吗?” “大概一万两左右吧。” 长乐边琢磨边点头,“那确实挺多的。以往一张邀请贴能拍到多少价格?” 乌青玄并不清楚这个,旁边的伙计回话,“最高的一次一张邀请贴拍到了一千两。” 来竞拍这三张邀请贴的人都是有钱人,一千两虽然不少,但对于这些富商而言自然无法跟挤进一个更高的圈层带来的人脉和收益相比。 而且竞拍本身就十分的容易上头,尤其是在遇到平日里的竞争对手之后,更是不愿意落后,一通竞价下来,花天价买一张邀请贴,自己最后都是懵的。 长乐和乌青玄进了雅间,长乐还在琢磨怎么让乌鹏宇竞价。 “青玄师兄,如果你大哥把一万两货款都用来竞拍对于他而言没有用的邀请贴,而且目的就只是为了打压你跟你作对,后果会怎么样?” 乌青玄听懂了长乐话中的意思,“父亲必然会对他失望,但只此一事,撼动不了他在父亲心中的地位。” “这个好说。” “滴水穿石不是一滴水就能把石头给滴穿的。” “失望也都是慢慢积攒,等积攒的足够多了,所有的信任和看重自然也就没了。” “更何况还有你做对比呢。你父亲自然会知道重用谁,对乌家的将来更有利。” 乌青玄动容,“长乐,其实你不必为我考虑这些的。” 长乐勾起嘴角,“没遇见就算了,既然遇见了我当然不能看着你被你大哥这么欺负啊。” “我们小时候说的话你忘了吗?” 乌青玄当然没有忘。 那时的长乐站在廊檐下,十分讲义气的拍着他的肩膀说:“以后你就跟着我花长乐混,我罩着你!” 乌青玄笑了,“长乐,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变。” 拍卖会开始,拍卖场按照往年的流程,先拍卖了一些字画古董还有玉器热身,然后就是压轴的三张漫花庄的邀请贴。 拍卖场的主持人站在圆台之上高声道:“相信今日在座的诸位大多都是为了漫花庄的邀请贴而来,废话我也就不多说了,依旧是往年的老规矩,一两银子起拍。” “诸位可以举牌竞价了。” 主持人的话音未落,大堂之中立刻就有许多人开始举牌。 半刻钟不到的时间,第一张邀请贴的价格已经从一两银子的起拍价飞速的竞价到了一百两。 “嘶,这次的竞价好猛啊。第一张邀请贴这么一会儿就涨到一百两,最后怕是没有个五百两是拿不下的。” “五百两,你在做梦吧?” “兄台,你是不是还不知道?今年的品酒赏花宴会,漫花庄联合秦,宋等好几家都拿出了上百万两的单子。只要是去参加酒会的商户,都有可能拿到这几家的单子。大家可不得抢迫脑袋嘛!” 很快,第一张邀请贴就被竞价到了五百两,而且完全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雅间还没有一人举牌,竞价到五百两之后,大堂之中都还有七八个人在举牌竞争。 长乐都惊了,“大家的银子都是大风刮来的吗?” 就算是大风刮来的银子,也没有这么花的道理吧。 一张邀请贴,看现在这种架势,怕是轻轻松松就能打破曾经最高一千两的记录了。 这都不需要等乌鹏宇来恶意竞价,她就已经舍不得花这银子了。 有这银子,干点什么事情不好呢。 “这是有原因的。” 乌青玄解释,“此次漫花庄联合各地首富放了话,要在宴会上拿出上百万两的单子,各大商行自然趋之若鹜。” “上百万两的单子?”长乐的眼睛都亮了。 乌青玄笑,“感兴趣?” “有钱不赚是傻蛋。”长乐朝着窗外举起牌子,“一千两!” 第180章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一千两,算是一个分水岭。 因为拍卖场有规定,在拍卖漫花庄邀请贴的时候,过了一千两之后每次加价至少都得加一百两。 以前这条规则大家都没放在心上,因为最高的一次竞价出到一千两之后就没人再竞价了。 今年这条规则却成了大家最头疼的问题。 大堂之中举牌竞价的好几家商户都放下了手中的牌子。 他们虽然很想去参加漫花庄此次的宴会,不说拿下百万两的大单子,就是拿下个几万两的单子也能大赚一笔。 但前提是他们一定能拿到单子。 如果最后他们花了大价钱拍下一张邀请贴,最后却没能在宴会上拿下单子,那就赔大发了。 毕竟邀请贴的竞争力都已经这么大了,宴会上的竞争力只会更大。 他们没有那么大的资本去冒这个险。 “一千一百两。” 乌鹏宇一直都盯着长乐他们的雅间,看到长乐举牌竞价,立刻跟着加价。 他知道乌青玄这次去盛都送货也收了不少货款,但他知道乌青玄不敢动这笔货款,只能用身上带的银子来拍邀请贴。 而乌青玄出门,最多去家中账房支取个几百上千两银票。 他卡着一千一百两竞价,乌青玄绝对出不起更高的价了。 至于那个小美人,不过乌青玄的金丝雀,更不可能有钱。 乌鹏宇目中得意,长乐隔着窗户瞥了他一眼,继续举牌,“一千两百两。” 乌青玄身边的小厮有点着急,“姑娘,我们家公子没带那么多的银票。” 长乐笑笑,没说话。 乌青玄扫了小厮一眼,“不要多话。” 小厮心说他不多话,要是真拍下了邀请贴,他们从哪里拿银票付账啊。 乌鹏宇跟着举牌,还特意端起茶杯隔空对长乐举了举,“一千三百两。” 长乐:“一千五百两。” 此言一出,大堂之中都传来了骚动,纷纷抬头看向长乐。 乌鹏宇咬牙,他不信乌青玄能拿得出一千五百两。 旁边的人开口,“大公子,三公子要是拿到邀请贴去了漫花庄,对我们而言十分不利啊。” 乌鹏宇阴沉了脸,恶狠狠的举牌,“一千六百两!” 长乐勾起嘴角,“乌大公子,只敢一百两一百两的加价,原来你也就这么点实力啊。” 说着,继续举牌:“一千八百两。” 乌鹏宇哪里受得了这么直白的嘲讽和挑衅,愤怒的举牌,“两千两!” 长乐咂摸嘴,“喊的那么大声我还当你要加多少,原来也只敢当学人精两百两百的加。” “乌大公子,你出门在外这么没有主见,你爹知道吗?” 乌鹏宇冷笑,“我出价两千两百两,我就不信你还敢往上加。” “我还真敢。”长乐慢悠悠的举起牌子,“两千五百两,你这次可千万别再当学人精,我都嫌弃你小气呢。” “哈哈哈,这位姐姐好阔绰。”另外一个雅间的窗户推开,一个俊俏的小公子从窗户口冒出头,“这么好玩,我也要玩。” “我出多少好呢?” 小公子故作苦恼的用金扇子点了点下巴,“我出三千两好了!” 此言一出,大堂哗然。 长乐挑眉,旁边的乌青玄解释,“这是闽南宋家的人,他们手上也是有邀请贴的。” 闽南宋家长乐是听说过的,是闽南极富盛名的世家,拥有官府给的文蝶,除了经营玉器生意外,还有官府特许的盐铁生意。 而且闽南宋家这一辈出了一位奇葩,年仅不过十三岁的少年家主宋金银。 传闻其唯一的喜好便是金银,且眼光毒辣经商天赋异禀。宋家自从他当家以来,生意扩张了许多,已经隐隐有超过西南秦家,成为南边一带商人领头人的架势。 而宋金银此人只有一个爱好,那便是金子。 他年不及弱冠,还没有束发,便用及细的金线在头上扎了好些辫子。 除此之外他最大的特点就是脖子上挂着的巴掌大的金算盘和一柄金扇子。 宋金银手上有邀请贴还故意竞价,显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抬高竞价。 半路杀出这么一个程咬金,超出了长乐的预料,让长乐有点头疼。 她是想坑乌鹏宇没错,但要是最后她自己反而用了高价竞拍下这么一张邀请贴,那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长乐沉思,没有再贸然举牌。 宋金银却不满意了,半个身子都从窗户口伸了出来,捏着手中的金扇子冲长乐挥手,“姐姐,你怎么不叫价了啊?” “是觉得跟我玩没有跟乌大傻子玩好玩吗?” “可是他那么丑,姐姐跟他玩不嫌眼睛疼吗?我看他一眼,都觉得吃不下饭呢。” “姐姐,你跟我玩吧。你随便叫价,叫多少都算我的。” 长乐还没说话,乌鹏宇先坐不住了。 “宋金银,你他娘的脑子有病吧?” “是啊。”宋金银一点都不生气,满脸的天真无邪,“我有病,你有药吗?” “……”乌鹏宇一拳打在棉花上气的想吐血。 宋金银还没说完,“乌大傻子,你可别跟我一起竞价了,我要跟姐姐玩,不跟傻子玩。” “你他娘的!”乌鹏宇忍不了了,咬牙切齿的举牌,“四千两!” “四千两?” “乌大傻子你能拿得出来这么多银子吗?当心坏了你们乌家的名声,让你们乌家成为整个商界的笑话哦。” “算了,谁叫我心善呢,救你一把吧。” 宋金银好脾气的摇头叹气,笑嘻嘻的举起牌子,“我出五千两。” 这下整个拍卖场里的人都傻眼了,原本闹哄哄的拍卖场瞬间就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五千两? 老天爷,这是疯了吧? 宋金银完全不管其他人的反应,热情的冲长乐挥手,“姐姐,我拍到邀请贴送给你啊。” 乌鹏宇:“……” 这宋金银有大病吧,专门来跟他作对! 他要是这么输给宋金银,以后还怎么在商界混! “五千五百两!”乌鹏宇咽不下心头的恶气,恶狠狠的举牌。 “哇,乌大傻子,你这次能花这么多银子啊。” 宋金银鼓掌,又无辜又欠的继续举牌,“那我出六千两好咯。” 乌鹏宇想撕了宋金银,“六千五百两!” “六千五百两啊。”宋金银皱眉,“有点贵,但姐姐要是愿意对我笑一笑的话,我……” “宋小七,适可而止。” 卫承宣放下茶杯,淡淡的看向宋金银。 第181章 博弈 卫承宣跟宋金银认识,是因为他的母妃与宋金银的娘是好姐妹。 不过宋金银本人对这种连带关系一向敬谢不敏,只认利益只认钱。 他之所以带卫承宣来参加这场拍卖会,也不是因为跟卫承宣认识,而是跟卫承宣做了交易。 宋金银转头看卫承宣,求饶了做了一个揖,转头依旧嬉皮笑脸的冲外面喊,“乌大傻子,这次就便宜你了。” “一会儿没有银子付账可以来找我借银子,利息我也不算你高了,九出十三归就行。” “滚你娘的,老子有的是银子!”乌鹏宇气的跳脚。 宋金银撇嘴,“姐姐,你可千万别再跟他抢了,六千多两买一张邀请贴,傻子才干呢。” 又被骂了的乌鹏宇:“……” “宋小公子提醒的是。”长乐勾起嘴角收回举价拍,“乌大公子,恭喜你六千五百两拍的邀请贴。” 乌鹏宇:“……”感觉又被骂了。 拍卖场的主持人立刻敲锣,“恭喜乌大公子竞拍成功,我们马上为乌大公子送上邀请贴。” 六千五百两一张的邀请贴可不得送快一点,千万不能给对方反悔的机会。 “你大哥一张邀请贴就花了六千五百两,接下来的两张邀请贴他肯定没资本都跟我们抢了,我们至少能竞拍到一张。” 乌鹏宇一次就被坑了六千五百两银子,必然要动收来的货款,剩下两张邀请贴,乌鹏宇再想恶意哄抬竞价也得掂量掂量了。 不过宋金银的态度让长乐有些摸不着头脑。 宋金银看似在凑热闹,但实则每句话都是故意在刺激乌鹏宇,跟她的目的不谋而合,要说不是有意为之显然不可能。 而她并不认识宋金银。 “青玄师兄,你跟宋小公子认识吗?” 乌青玄摇头,“只见过一次,没有说过话,算不上认识。” 长乐拧眉看对面的窗户,“那就奇怪了。” “他明显是在我们跟你大哥杠上的时候才出的手,而且还偏帮我们,既然不是因为跟你有交情,那是为什么?” “难道是跟你大哥有仇?” “宋金银行事无利不起早,事出反常必有因。”乌青玄看长乐,“他一直与你搭话,会不会是因为你?” “我跟他根本不认识,不可能的。” “第二张邀请贴已经拿上来了,看看他会不会跟我们恶意竞价就知道他是不是有意在帮我们了。” 第二张邀请贴开始竞价,有了第一轮的架势,大堂之中的那些商户决定静观其变,并没有马上举牌加价,反而纷纷抬头看二楼的雅间,准备继续看第二轮好戏。 长乐看了一眼乌鹏宇和宋金银那边,举起牌子,“五十两。” 大堂中的商户们都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眼神热烈的看向其他两个雅间,准备再看一次神仙打架。 乌鹏宇立刻举牌,恶意的冲长乐冷笑,“一千两!” 乌鹏宇会再次恶意抬价在长乐的预料之中,他的目的无非就是把竞价像第一张那样抬上去,就算他不是真的要抢这张邀请贴,也一定要让长乐和乌青玄跟他一样出天价才能买到邀请贴。 长乐勾了勾嘴角,淡定的放下举价牌。 乌鹏宇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她就这么放弃了? 难道这张邀请贴他也要花一千两买下来? 两张对于他而言没有用的邀请贴花出去七千五百两,那他回家还不得被他父亲给撕了! “啊?又玩起来了吗?”宋金银伸出脑袋,脖子上挂着的巴掌大的金算盘晃了晃,笑嘻嘻的举起牌子,乌鹏宇的眼睛都亮了,心里一个劲儿的喊竞价,竞价,快竞价! 宋金银用牌子敲了敲额头,“一千两啊?还是有些贵的,我要竞价吗?” “……”乌鹏宇一个趔趄,差点从窗户口摔出去。 他这次竞价纯属就是不想让长乐和乌青玄那么便宜的就把邀请贴竞拍到手,可从没想过再把邀请贴砸到自己手里。 宋金银叹口气,“算了,反正我也举牌了,那就加一百两吧,一千一百两。” 乌鹏宇眼睛都亮了,立刻收回举价牌。 美滋滋的庆幸自己这次没砸手里。 长乐看宋金银,正好对上宋金银笑嘻嘻看过来的目光。 旁边的小厮有点着急,“姑娘,大公子明显不会再竞价了,我们再加一百两,肯定能把这张邀请贴拍到手。” “不可能的。”长乐并没有举牌,“这张邀请贴宋金银志在必得。我们加价他也会加。” 小厮不懂,“宋小公子不是说只是因为举了牌子才随便加一百两的吗?而且他手上也是有邀请贴的,没必要再买一张。” “如果没有必要,他就不会来拍卖场,在我跟乌鹏宇竞价之后也不会冒头举牌。” 长乐很冷静,“他刚才的话不过是故意说给我和乌鹏宇听的而已。” “他是在吓唬乌鹏宇,如果乌鹏宇敢再竞价,他就让这张邀请贴也砸在乌鹏宇的手上。” “乌鹏宇已经动用了货款,不敢再竞价冒险,自然不会再竞价。” “而他竞价完之后看我,是在告诉我,他要这张邀请贴。” 果然,宋金银出价一千一百两之后,无人再竞价,成功拿到了第二张邀请贴。 第三张邀请贴送上来,长乐依旧第一个举牌,“五十两。” 乌鹏宇立刻跟着举牌。 他下意识的想叫一千两,但想到刚才喊一千两的时候邀请贴差点砸他自己手里,顿了一下改了口,“五百两。” 长乐一听五百两,又放下了竞价牌。 乌鹏宇拿见鬼的表情瞪长乐,下意识的喊出了口,“五百两你也不抢?” “我不过是想去漫花庄的宴会长长见识,又不是去做生意的,花五百两抢一张邀请贴干什么?” 长乐看傻子一样的看乌鹏宇,“难不成你以为我是你,银子多得烧得慌?” “就算家里有金山银山,再家大业大,这么败家下去也早晚把家底败完。” 乌鹏宇破防了,“所以你他娘的刚才故意抬价坑老子!” 长乐一笑,“乌大公子,贼喊捉贼就没意思了吧?” “你作为乌家大公子,代表乌家来参加漫花庄的宴会,手上本来就有邀请贴,结果你还来竞拍邀请贴。” “难道不该是你在恶意抬价吗?” 第182章 赢了 乌鹏宇被怼的哑口无言,大堂之中那些本来想竞拍邀请贴的商户闻言也对乌鹏宇颇有微词。 有邀请贴还恶意抬价跟他们这些真正需要邀请贴的人竞拍,委实有些太可恶了点。 乌鹏宇惹了众怒,大家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宋金银看热闹不嫌事大,“乌大傻子,你这个人也太讨厌了。” “姐姐,你再出一价,这次如果乌大傻子再恶意抬价,我们大家都不会放过他的。” 长乐为难的摇头,“还是算了。” “他今日遇见我的时候就故意调戏过我,扬言一定不会让我拍到一张邀请贴的。” “哇哦,乌大傻子,你竟然还干过这种事情?” “啧啧,你可真是癞蛤蟆追天鹅,长得丑还想得美呢。” “宋金银!”乌鹏宇咬牙切齿! 宋金银无辜,“难道我说错了吗?” “这位姐姐美若天仙,你在看看你自己。哦,你是不是没带镜子,我有,可以借给你哦。” 大堂里响起一片鄙视声,乌鹏宇快气死了,砰一声关上雅间的窗户。 “这怎么还耍上大少爷的脾气了。”宋金银笑眯眯,“姐姐,你再加一两银子呗。我看大家伙也都是明白人,应该不会有人再跟这位漂亮的姐姐争的吧?” 最后一张邀请贴出价到五百两,大堂之中也不是没有商户心动想竞价的。但有宋金银发话了,他们权衡一番,还是不想得罪闽南宋家,最终纷纷点头,喊着让长乐再加一两银子,他们都不抢。 “既然大家如此厚爱,那我再加一两吧。”长乐在一片谦让声中举起牌子,“我出五百零一两。” 主持人倒是想让大家继续像第一轮那样竞价,再不济也像第二轮把价格抬到一千两以后嘛,结果长乐抱了五百零一两后场中没有任何人再竞价,主持人只好敲锣恭喜长乐。 “恭喜这位姑娘以五百零一两拍到第三张邀请贴,我们马上将邀请贴送上去。” 原本应该抢的最厉害的第三张邀请贴,就这么以三场中最低的价格落到了长乐的手里。 乌青玄的小厮都震惊了,“姑娘,你太厉害了。你怎么知道宋小公子会帮我们的?” 长乐含笑朝对面挥金扇子的宋金银点头致谢,这才道:“第二场的时候他就暗示我了,只要我不跟他抢第二张邀请贴,第三张邀请贴就是我的。” 小厮有听没懂,回想了一下宋金银之前说的话,也没想出个名堂。 他怎么不知道宋金银什么时候给过姑娘这样的暗示呢? 乌青玄倒是很平静,转头吩咐小厮,“去结账吧。” “不用,青玄师兄,我带了银票。” 乌青玄按住长乐,“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关系,竞拍邀请贴也不会被我大哥故意针对,哪里还有让你出钱的道理。” “你坐着,别跟我争这个。” “行吧,那我不跟你争。”长乐一笑坐了回去,转头看对面的窗户口,宋金银已经进了雅间,没在那儿了。 “我去给宋金银道个谢。” 乌青玄也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长乐点头,两人一起出去,小厮留在雅间等拍卖场的人送邀请贴上来。 宋金银的雅间关着门,长乐刚想敲门,雅间门先开了。 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浑身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 长乐怔了一下抬头,入目只看到宽阔的肩膀,这才反应过来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过近,连忙往后退了两步,“抱歉,我们找宋小公子。” “仙女姐姐,你找我啊。”宋金银的脑袋从男人身后臂弯处冒出来,脖子上戴的金算盘乓啷乓啷的响。 “是。”长乐勾起嘴角,“方才多谢宋小公子帮忙,我才能以最低的价格拍到第三张邀请贴。” 长乐一边回宋金银,一边偷偷用余光打量站在门口的男人。 男人穿着窄袖对襟锦衫,腰间束着钳有金属环扣的腰带,整个人肩宽腰窄冷飒逼人。 不过长乐之所以偷偷打量男人,完全是因为他脸上戴着的,将整张脸连带着下巴都完全遮挡住了的铁制面具。 什么人啊,这么神秘,跟一尊杀神似的。 长乐在心里腹诽,冷不防抬头正好对上面具后黑洞洞的目光。 长乐心里一惊,瞬间傻在了原地。 宋金银从卫承宣的身后出来,看了卫承宣一眼,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仙女姐姐,这是我一个远房的哥哥,我刚才拍的邀请贴就是替他拍的。” “他的脸被烧伤过,所以戴着面具,没吓着仙女姐姐吧?” 长乐猛的回神,“没……没有。” 难怪戴着面具,原来是因为脸被烧伤了。 不过刚才那个眼神看着倒是怪吓人的,就是隔着面具,黑洞洞的看不分明。 “那就好。”宋金银笑嘻嘻的背着手,“你们的邀请贴应该也拿到了吧,不如一起吃饭庆祝一下?” 卫承宣瞥了宋金银一眼,宋金银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更来劲儿了,“对了,仙女姐姐住哪家客栈,明日我们可以约着一起去漫花庄啊。” “我住在迎客客栈。” “那可真是太巧了,我们也住那里,明天我们可以结伴了。是不是,哥哥?” 卫承宣很想给宋金银一棒槌。 他们现在落脚的地方是宋金银在甘兰城值班的宅子,根本就没住客栈。 宋金银故意胡扯说他们跟长乐住一个客栈,恐怕是看出他跟长乐的关系非同寻常,存心试探外加找乐子。 宋金银意味深长的笑着看卫承宣,卫承宣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低沉的嗯了一声。 “太好了仙女姐姐,明天我们可以一起走了。” “走走走,我们先去吃饭,好好庆祝一番。” 长乐:“……” 宋金银就这么自己决定了?她什么时候同意一起走了?而且她连一起吃饭还没有同意。 长乐还没来得及说话,宋金银已经十分自来熟的招呼着他们一起下楼了。 拍卖场的旁边就是甘兰城最好的天香酒楼,因着漫花庄的酒会就在明日,这段时间城中聚集的商人多,酒楼的包间都已经被订完了,他们几人最后只好选了大堂的一张桌子。 宋金银推卫承宣,“哥哥,你坐那边。我跟乌兄投缘,我们要多聊聊。” 四方桌,四人各坐一边,卫承宣被宋金银推到了挨着长乐的一边。 第183章 吃醋,商机 长乐还没坐下,左手边扑来一阵风,她下意识的抬头。 卫承宣止住脚步,两人四目相对。 长乐被盯的有点奇怪,“怎么了?” 卫承宣收回目光,拉开凳子坐下。 长乐有点莫名其妙。 宋金银这个远房的哥哥先前也嗯过一声,应该不是个哑巴吧? 而且那么直直的看她,面具后面黑洞洞的,连眼神都看不分明,盯着的人心里都觉得发毛。 长乐悄悄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旁边又伸过来一只手。 长乐一怔抬头,男人将倒了茶水的茶杯放到她面前,又把手收了回去,并且把茶壶放回了桌上,完全没有给宋金银和乌青玄倒茶的意思。 什么情况? 只给她一个人倒茶? 长乐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谢……谢谢。” 卫承宣给长乐倒完茶之后也察觉到以目前的状况而言,他这个举动有些太过唐突了。 毕竟他现在改变了身份,对于长乐而言只是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抱歉。”卫承宣改变了声音。 “什么?”这个道歉说的没头没尾,长乐没反应过来。 “刚才开门吓着你了。” 长乐这才反应过来,笑了一下,“没什么。” 原来给她倒茶是道歉的意思啊,宋金银这个远房的哥哥看着气势凌冽冷漠,人倒是挺细致的。 而且跟嬉皮笑脸的宋金银性格完全不同。 卫承宣点点头,状似不经意的随意搭话,“你来甘兰城游玩吗?” “是啊。”长乐并不怎么擅长跟不熟的人聊天,回话回的有些生硬。 卫承宣端起茶杯,“甘兰城没什么可玩的。” 长乐:“……” 她已经觉得自己够不擅长跟陌生的人聊天了,没想到这人比他更厉害,直接把天儿给聊死了。 这话说的,让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他们都不熟,她总不能说她来甘兰城不是来玩的,而是来找师父的吧。 她又不至于不设防到那种地步。 长乐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没再接话。 卫承宣说完自己也皱了皱眉。 他的话说的多少带了些情绪。 他明白自己是在介怀长乐的隐瞒。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宋金银自来熟,就算乌青玄说的很少,也跟乌青玄聊的热火朝天,还抽空观察着长乐和卫承宣的反应,看两人静坐无言,宋金银笑嘻嘻的把菜牌子递给长乐。 “仙女姐姐,我这个哥哥寡言少语平时不怎么说话。” “哦,对了,他叫奚十七,我还不知道仙女姐姐叫什么名字呢。” 宋金银生了一张娃娃脸又年龄小,说话还带着一种小少年人的稚气,而且白白净净总是笑嘻嘻的,很能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错觉。 “我叫花长乐。”长乐倒是没有隐瞒自己的姓名。 “花开长乐,锦绣未央,是个好名字。”宋金银频频点头,“我叫宋金银,花姐姐应该知道的吧?” “宋小公子大名,自然早有耳闻。”长乐客客气气的点头。 “花姐姐好生客气,不过我们刚认识,等以后熟悉了就好了。” “点菜点菜,我今日还未吃过东西,都快饿死了。” 长乐随意的点了两个菜,将菜牌递给宋金银,宋金银噼里啪啦的点了一大堆,等小二一道菜一道菜的端上来,他们这张并不算大的四方桌都挤满了。 宋金银本来还要点酒,但长乐和乌青玄都推说不会喝酒,他才作罢。 不熟悉的人一起吃饭自然没那么放得开,不过这家天香酒楼的菜味道都不错,长乐本来只打算应付两口的,不知不觉也吃了不少。 “长乐,你试试这道烤羊肉,是你喜欢的味道。”乌青玄夹了一坨撒了调料的烤羊肉放到长乐碗里。 长乐夹起来吃了,眼睛亮了两分。 羊肉烤的恰到好处,一点也不柴,还带着一点油,但肥而不腻。 最重要的是这个羊肉一点膻味都没有,跟在盛都吃到的羊肉口感完全不同。 “好吃。” 乌青玄笑了笑,又给她夹了一坨,“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这个羊肉完全没有膻味,是为什么?”长乐询问。 “这边的羊都是羯羊。”乌青玄解释。 “羯羊?”长乐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宋金银噗嗤一声笑出来,“花姐姐,这个羯羊啊就是公羊里面的太监。” 长乐怔住,明白过来羯羊是什么意思,脸一下就烫了起来。 卫承宣淡淡的瞥了宋金银一眼,把摆放得离长乐最远的那一盘烤羊肉端起来,刚刚伸筷子准备再替长乐夹羊肉的乌青玄:“……” “自己吃过的筷子不干净,若想为人布菜就用公筷。”卫承宣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把一盘烤羊肉都放到长乐的面前。 “谢……谢谢,不用麻烦的,我可以自己夹。”长乐看着放到自己面前的一盘烤羊肉,挺不好意思的。 “刚才放的远,你夹起来不方便,现在可以自己夹了。”卫承宣顺手把摆在长乐面前,长乐一筷子都没夹过的肘子端走放到了宋金银的面前。 宋金银:“……”花姐姐不喜欢吃的肥肉,他其实也不喜欢吃的好伐! 长乐觉得奚十七说话的语气有点怪。 他话里的意思是觉得她刚才不该吃青玄师兄给她夹的羊肉? 不过这个念头只在她心里转了一下。 她琢磨着另外一件事,“这样的羊肉若是运去别的地方,好运吗?” “你想运去盛都?”乌青玄听明白了长乐话中的意思,“也做这样的烤羊肉?” “不只是烤羊肉,也可以做涮锅啊。”长乐大有兴趣,“这样一点膻味儿都没有的羊肉,做涮锅必然大受欢迎。” 长乐的名下有三家酒楼,师父留了一家给她,还有两家是祖父和祖母留给她的嫁妆。 若是这个羊肉可以很好的运去盛都,她可以选一家酒楼进行羊肉涮锅的试营业,只要受欢迎她就可以再置办铺子,专门做这样的羊肉涮锅。 “运倒也不是不能运,但成本太高了。” 乌青玄分析,“冬日里天气寒冷,肉在路上走个十天半个月处理得好倒是不会坏。可天气一旦转暖,想要长途运送就必须用冰将羊肉冻起来以免羊肉臭掉,这样成本就太高了。” 不是羊肉的成本高,是运输成本太高,冰太贵了。 若非如此,这么好的羊肉怎么可能没商人弄去盛都售卖。 长乐拧眉沉思,不太愿意放弃这个商机。 卫承宣看长乐发愁,开口道:“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第184章 王爷,你是不是喜欢啊? 长乐还在发愁,听到话立刻转头,“什么办法?” 卫承宣放下筷子,“不能说。” “……” 长乐无语,不能说你说什么有办法,这不是故意逗她玩嘛。 吃过饭,宋金银很积极的付了账,四人一起出了天香酒楼,两人的小厮都已经提前把马车牵来了门口等着。 “花姐姐,我们还有其他的事情,那就晚上客栈见咯。” 宋金银笑嘻嘻的给长乐作了个揖,跟着卫承宣上了马车,马车走出一段距离后,宋金银才道:“王爷,你喜欢花姐姐啊?” 卫承宣取下脸上的面具,平静的看宋金银,“你觉得呢?” 宋金银用扇子敲下巴,认真思考,“我觉得吧,花姐姐生的花容月貌,性子也洒脱大方不像一般女子那般矫揉造作,确实是挺让人喜欢的。” “反正我是挺喜欢花姐姐的,只是看她跟乌老四关系亲近,也不知两人是不是那样的关系。” 宋金银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卫承宣脸上的神色变化,但卫承宣提了马车中的小茶壶倒了茶,平静自若的喝茶,面上瞧不出丝毫的情绪变化。 宋金银悄悄撇嘴,他就说他不喜欢跟皇家的人打交道嘛。 各个都是人精,面上永远滴水不漏,根本看不透在想什么。 宋金银心里不爽,决定再试探。 “王爷,你要是真不喜欢花姐姐,那我可就要出手了哦。” 卫承宣放下茶杯。 “宋金银,收起你那些花花绿绿的肠子,别在本王面前耍你那些心眼,也别试图试探本王什么。” “本王此行有要事在身,没心思跟你搞这些弯弯绕绕。” “不说就不说,我错了嘛,王爷别这么凶嘛。” 宋金银笑嘻嘻的认错,眼中闪过精光。 原来卫承宣也不是当真不在意嘛,看来这个花长乐跟他之间确实是有点什么事情。 要是他拿花长乐做筹码,卫承宣是不是就能确保他坐上南方商会会长的位置了呢? “王爷,这次我也算是帮了你一个大忙了吧?那上次我们提过的你帮我成为南方商会会长的事情,你看这次是不是可以再谈一谈了?” 宋金银从不讲情面,只谈利益。 他这次之所以帮卫承宣竞拍邀请贴,又以他远房哥哥的身份带卫承宣去漫花庄参加宴会,目的就是要跟卫承宣做交易。 卫承宣冷笑,“一张邀请贴,你就想换南方商会会长的位置。” “你仔细看看,本王脸上是不是写着很好糊弄四个字?” “王爷,话不能这么说啊。”宋金银耍赖,“我还要借你身份,带你进漫花庄呢。” “虽然我不知道王爷进漫花庄到底要做什么事情,但不管王爷做了什么,最后这笔账他们都得算到我的头上,我是死是活可就取决于王爷做的到底是什么事情了啊。” “王爷,我这可是豁出命在帮你办事呢,你怎么说人家只是给你弄了一张邀请贴那么简单呢。” “你这套鬼扯用到别人管用,在本王这里行不通。” “但你真想坐上南方商会会长的位置,本王倒也不是不能帮你。” 宋金银的眼睛瞬间亮了,“王爷,你说,需要我做什么,我一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你是聪明人,需要做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 “明白。”宋金银用金扇子敲手掌,“明日宴会结束,我就将花姐姐绑了送到王爷的床上。” “宋金银。”卫承宣笑了,但笑意森森,“你的脑袋不想要了,是吗?”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而已,王爷别生气嘛。”宋金银笑嘻嘻。 卫承宣懒得再跟他废话。 宋金银眼珠子转了转,嘿笑一声。 两人心里各怀心思。 第二天一早,长乐收拾好带着凛冬下楼,就见宋金银笑眯眯的等在客栈门口了,旁边还站着奚十七和乌青玄。 “花姐姐,今日上白石山的马车多,必然得排队,你跟乌兄坐我们的马车一起走吧,免得再等。” 宋金银十分的自来熟,“而且你们只有一张邀请贴,两人都进漫花庄怕是没那么容易。” “我跟漫花庄的庄主还算熟,多带一个人,他应该能卖我这个面子。” “这倒是不用。” 长乐对宋金银不了解,但一个十三岁的小少年能坐稳宋家家主之位,不可能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 长乐可不相信他无缘无故的好,始终抱有戒备。 宋金银一脸遗憾,“真的吗?” “没能帮上花姐姐的忙,真是太可惜了。” “多谢宋小公子的好意。”长乐微微颔首,“那我们先走了。” “青玄师兄,走吧。” 长乐和乌青玄先出了客栈,宋金银晃到卫承宣的身边,打开金折扇挡住嘴巴,“王爷,我可是尽力了哦。可惜花姐姐自己想到解决办法了,不然我们就可以坐一辆马车了。” “此去漫花庄怎么也要一个时辰,这么近距离接触的大好机会都给错过了,当真可惜啊。” “不过花姐姐是怎么把问题给解决了的呢?漫花庄庄主可是明确规定过,一张邀请贴只可一人使用,连随身伺候的随从丫鬟都是不能入庄的呢。” 宋金银还在好奇,客栈的门口已经传来了骚动声。 乌鹏宇愤怒的带着人拦住了长乐和乌青玄,“把邀请贴交出来!” 乌青玄伸手挡在长乐面前,“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贱胚子,你们偷了我的邀请贴,还敢来问我。” “给我抓住他们!搜!” 乌鹏宇昨天气不顺,昨夜跟认识的几个商人组局吃饭喝了不少酒,昨夜回到住的地方就睡了,今日一早起来才发现他的邀请贴不见了。 不仅是昨天在拍卖场花天价拍到的那一张,还有他自己带来的那一张邀请贴,都一起不见了。 没有邀请贴,他就进不去漫花庄参加宴会。 他这次可是带着他父亲交代的任务来参加宴会的,是一定要拿下订单回去的。若是最后连漫花庄都没能进得去,回去之后他根本交不了差。 乌鹏宇想了一圈,除了乌青玄,他想不到还有谁会这么跟他作对。 “啧啧,今天可真是小刀喇屁股,开了眼了。”宋金银晃悠悠的走上前,“乌大傻子,你的邀请贴不见了,什么证据都没有就说是我花姐姐和乌兄偷了你的。” “那我昨晚丢了一万两银子,我是不是也可以说就是你偷的啊?” 第185章 真是好巧啊 乌鹏宇看到宋金银就想到自己昨天花的那六千五百两银子,心都在滴血。 “宋金银,这是我跟他们之间的事情,你少多管闲事。” “花姐姐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你敢欺负花姐姐,那就是欺负我宋金银。” 宋金银笑嘻嘻的转头冲长乐卖乖,“花姐姐,你别怕,有我在,我绝对不会让乌大傻子欺负你的。” 长乐心说她哪里看着像是能被乌鹏宇欺负了的人。 “多谢宋小公子。”长乐客气道谢,转而看向乌鹏宇冷了神色,“乌大公子,正如宋小公子所言,你说是我们偷了你的邀请贴,那就拿出证据来。” “不是你们还能是谁?” “那就得问你自己了。” 长乐勾起嘴角,“人品太差人缘又不好,不想让你去漫花庄参加宴会的人怕是不少。” “出了现在这种情况,你要从你自己身上多找找原因。” “少废话!肯定是你们偷了的!给我抓住他们搜身!” 乌鹏宇招手,他身边跟着的随从立刻冲上前就要去抓长乐和乌青玄。 乌青玄不会功夫,长乐拉过他一脚踹上一个随从的小腹。 乌鹏宇昨天在长乐手上吃过亏,知道长乐会功夫,今天早早的就离长乐远远的。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敢这么没有王法冤枉好人还仗势欺人,我宋金银最看不惯这种事情。” “大哥,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宋金银立刻转头冲卫承宣招手。 卫承宣:“……” 宋金银倒是把他给指挥上了。 卫承宣跨步上前,抓住一个想从侧面去抓长乐的随从,一把将人扔了出去。 长乐一怔回头。 卫承宣也没说话,一左一右两下就把乌鹏宇带来的随从利落的解决了。 “谢谢。”长乐点头致谢。 “没什么。”卫承宣看向乌鹏宇,语气冷了两分,“还不走,等着我送你一程?” 乌鹏宇还想说什么,他旁边一个账房模样的中年男人提醒,“公子,跟他们耗费时间没有任何的意义,当务之急是我们该如何进漫花庄。” “要你废话,本公子当然知道。”乌鹏宇指乌青玄,“你给我等着,走!” 现在想从别人手里买邀请贴肯定是买不到的,乌鹏宇只能先去漫花庄,看看说明身份之后能不能进去。 乌鹏宇一走,看热闹的人也散了。 宋金银笑眯眯的开口,“花姐姐,原来你真的早有准备啊。” “这个办法确实不错,早知道我昨天也不花银子了。” 长乐装傻,“这个办法我也只能试一试,还不知道能不能管用呢。” “莫非宋小公子也想临摹邀请贴?” 宋金银一愣,“临摹邀请贴?” “是啊。”长乐叹气,“昨晚我临摹了好久才弄出了一张假的邀请贴,也不知道今天进门的时候能不能蒙混过关。” “难道宋小公子说的不是临摹邀请贴?” 宋金银大笑,“花姐姐,那我们宴会上见喽。” “宋小公子慢走。”长乐含笑,神色坦荡。 她昨晚跟乌青玄确实去了一趟乌鹏宇住的地方,乌鹏宇喝醉了酒睡的跟死猪一样。 她轻轻松松就拿到了拍卖场的那张邀请贴,顺带把特殊的写了乌家大名的那张指定邀请贴也一并拿了扔进了客栈的茅厕。 不过这样的事情,她自然不可能跟宋金银实话实说。 “青玄师兄,我们也出发吧。” 去漫花庄的路果然拥堵,尤其是从官道转道上白石山的那段路,一辆马车接着一辆马车,完全以龟速前行。 长乐他们的马车慢吞吞的走了两个多时辰,才终于到了漫花山庄的门口。 乌鹏宇正在大门口与漫花山庄的管事说话,长乐他们远远的就听见了通融二字,管家板着脸直接挥手赶人。 长乐和乌青玄上前,递了两张邀请贴,门口的小厮检查之后放行。 乌鹏宇被拒在大门口,阴沉的盯着他们。 “长乐,你等我一下。” 长乐看了乌鹏宇一眼,提醒乌青玄,“你小心一点,狗急了会咬人。” “放心。”乌青玄走到乌鹏宇面前才停下,“大哥,既然你进不了漫花庄参加宴会,那我替你完成父亲交代给你的任务。” “你安心下山等着吧。” “乌青玄,你这个贱种,我的邀请贴就是你偷的是不是?”乌鹏宇愤怒。 乌青玄勾了一下嘴角,“大哥,这几年你知道你自己为什么总是输给我吗?” “因为你着眼的都是一些早已经无法改变的事情。我要是你,既然进不了漫花庄已经成为了既定的事实,那就先想办法把昨天花掉的六千五百两银子的窟窿给补上。” “你猜父亲多久会收到你挪用货款,只为打压我的消息?” “乌青玄,我弄死你!” 乌鹏宇伸手就要掐乌青玄的脖子,乌青玄往后退开一步轻松避开,将声音压低,“大哥,这次回去,你以后见到我就该礼让三分了。” 乌青玄说罢,不再理会愤怒的乌鹏宇,转身跟长乐一起进了漫花庄。 乌鹏宇不服气,“他们不能进去!他们用的邀请贴是偷的我的!” “乌大公子,请你立刻离开!” “如果你不听劝阻,继续在我们漫花庄门口胡闹,那就别怪我们送你下山了!” 整个漫花庄都是依山势而建,穿过围绕山体而建的高墙后便是各个依据山势而建立的院落和楼阁。 山高雾绕,一眼看去当真如琼楼玉宇天上仙境。 长乐四处观望,看得咋舌。 这漫花庄的庄主到底要富裕成什么样子,才能依山而建出这么阔气又漂亮的山庄? “宴会在酉时开始,两位贵客请暂时在琼兰院休息。” “午食会有下人送来,贵客若觉得在院中待着无聊,也可在庄中游览。” “婢子先告退。” “请等一下。”长乐叫住要退下的婢女,“请问我们身边的人,你们会安排吗?” 婢女笑笑,“贵客放心,我们会另行安排。” “谢谢。” 长乐闻言放下心来。 青玄师兄的小厮她可以不管,但凛冬今天跟着她一起来了漫花庄,又不能跟着她一起进庄参加宴会,如果一整天只等在马车上的话,那她还不如就让凛冬待在客栈里。 “我听着声音就猜是花姐姐,果然是花姐姐。”宋金银晃着金扇子从隔壁的院子走出来,“花姐姐,我们就住你们隔壁,可真是太巧了。” “宋小公子。”长乐颔首打招呼,目光落到跟在宋金银后面走出院门的奚十七身上。 奚十七已经换了一身窄袖劲装,比先前的窄袖长衫更加利落。 长乐也跟奚十七点头打招呼。 第186章 该不会是喜欢她吧? 卫承宣淡淡的点头。 宋金银上前就去攀乌青玄的肩膀,“乌兄,你跟花姐姐都是第一次来漫花庄吧。我这是来第二次了,我带你们到处逛逛去。” “你们别看漫花庄看着有钱,实际上更有钱。” “这庄子里的每一颗树每一株花那可都是有讲究的。” 宋金银说的热情,乌青玄站着没动,“宋小公子,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们刚到,想暂时先休息一会儿。” “这样啊。”宋金银也不气馁,笑脸都没变过,“那我们去你们院里坐坐。” “这漫花庄的院子也都是有讲究的,每一个院子里的布景和装饰都不同。” “像我们隔壁的星澜院就是以松针和山石为主,就连院子的内墙都是白墙黛瓦。” “让我看看你们这个院子是什么。” 宋金银一边说一边当先走进了院子,完全不等长乐和乌青玄同意。 领路的婢女微微福身退了下去,留他们自行说话。 长乐和乌青玄对视一眼,也跟着走进了院子。 宋金银站在院子里冲他们招手,“花姐姐,乌兄,快来看,你们这个院子是以红枫和星沙石为主呢。” “可惜了现在不是秋季,不然这一院子的红枫必然热烈如火。” 长乐环顾四周。 主屋和东西两厢三个屋子,院子不算大,但随处可见花了心思的布局和造景。 像窗景,框景,每一处都恰到好处,不管是从里往外看,还是从外往里,都是不一样的景致。 而且这种景致还是随着四季的变化和日月阴晴的变化而跟着变化。 这已经不单单只是花钱就能办到的事情了。 长乐惊叹,脑子里闪过王府中的各个院落,突然开始有点手痒想按照这种方式把王府里的各个院落也改造一遍。 到时候每个院子换着住,随时都新鲜。 “奴婢青黛,奉主人之命前来伺候几位贵客。”身穿青蓝色广袖长裙的女子领着四个小丫鬟缓步上前行礼,身姿婀娜,眉目轻柔。 她身后跟着的四个小丫鬟分别捧上茶水和点心。 青黛浅笑着道:“奴婢已命人准备好了热汤,不知四位贵客是否要泡汤?” “那肯定要泡。”宋金银不是第一次来参加漫花庄的宴会,比长乐三人都熟,“漫花庄的热汤引的是山中的天然温泉,且以各种药包浸泡,对身体十分有好处。” “花姐姐,他们还有专门美容养颜的美人汤,你可一定要试试。” 他们从甘兰城出发,上白石山,再到漫花庄,一路马车颠簸,这个时候泡个温泉确实很能解乏。 青黛笑着福身,“宋小公子所言不错。热汤处有准备好的浴衣,几位贵客请随我来。” 热汤有很多个,而且有大有小,还有专门为极尊贵的客人准备的私汤。 青黛领着长乐四人到了两处,“这边是男客,这边是女客。” 她的话音未落,男汤这边的竹门已经被推开,三名穿着纱裙的女子赤足出来垂眸行礼,“拜见三位公子。三位公子请。” 乌青玄避开女子伸上前的手,“我不用伺候。” 宋金银倒是笑嘻嘻的任由伺候他的女子挽起他的手臂,而另外一旁的卫承宣,虽没有说话拒绝,但负责伺候他的女子被他身上散发的冷意震慑,有些怯怯的也不敢去挽他的手。 青黛也不管这边,转头对长乐做了个请的手势,“这边是女汤,姑娘请。” 依旧是她的话音未落,便有人推开竹门而出。 墨发披散,纱袍敞开露着胸肌和隐隐腹肌的两名少年赤足从女汤中走出来。 他们的模样都生的十分出挑,甚至有介于女性和男性之间的那种柔美之感。 两人上前,一左一右的靠近长乐,长乐囧的一激灵,忙走两步避开,回头向青黛求饶,“青黛姑娘,我不需要他们伺候,你把他们带走吧。” 青黛掩嘴低笑,“姑娘放心,没有姑娘的许可,他们只会在汤池边伺候姑娘泡汤,不会做任何事情的。” “那也不行。”长乐马上拒绝。 换成丫鬟伺候她泡汤也就算了,结果是两个少年。 想也知道他们在男汤安排女子伺候,在女汤安排少年伺候是什么用意。 别人可能很受用,但长乐没有这方面的爱好。 青黛看长乐拒绝的坚决,也不勉强,“那奴婢叫个丫鬟来伺候姑娘泡汤。” “谁也不用,我自己泡就可以。” 青黛点头,“如此那姑娘有事可拉汤池旁的铃线,自会有人前来伺候。” “有劳。” 长乐看青黛领着两个少年离开,才推开汤池的竹门进去。 女汤不大,但跟竹门之间隔了屏风,私密性没有问题。 汤池的旁边还摆放着有瓜果和茶水,以及浴衣。 长乐脱了衣服鞋袜换上浴衣泡进温泉里,温度适中的温泉水包裹住身体,她不由的舒服的叹息一声。 也不知道隔壁的男汤现在是什么光景,三个大男人让美艳的女子伺候着泡汤,只怕现在的场面香艳着呢。 说起来卫承宣也来了北边,也不知道他现在具体在哪个地方。 如果能联系上,等她打听了师父的消息后倒是可以顺道去找他。 也不知道他追查赈灾款追查的如何了。 毕竟强龙也压不住地头蛇,离开了盛都,这些郡县州府的官员们天高皇帝远,逼急了未必能束手就擒任由卫承宣发作他们。 到时候卫承宣身边带的人手不够,压不住这些贪墨的官员说不定反而会有性命之忧。 长乐正想的出神,突然听到竹门外有响动,惊了一跳迅速将身子没入水中,“谁?” “我。”卫承宣依旧将声音压的低沉。 “奚大哥?” “嗯。”卫承宣双手环胸靠在女汤的门口,“你安心泡汤,我在门口。” 长乐一怔,奚十七这是怕有人悄悄跑进女汤偷看她洗澡,所以跑来女汤的门口替她守着? 倒是很细心。 可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还没到这种地步吧? 所以奚十七这举动是什么意思? 长乐琢磨着,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有点自恋的想法。 奚十七该不会是喜欢她吧? 第187章 你相信一见钟情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长乐瞬间红了脸。 不是羞的,而是觉得自己实在太脸皮厚了。 长乐冷静下来,认真的思考。 奚十七来女汤外替她守着门,多半是宋金银让他来的。 她跟宋金银初相识,没有任何的交情,但宋金银连帮她几次,实在有些反常。 “姑娘与乌青玄关系很好?” “什么?”长乐想着事情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瞬间提起了戒备,“奚大哥怎么突然问这个?” “看你们形影不离,好奇的问一句。” “因为姑娘先前提起你来自盛都,但据我所知乌家是大齐的商家,所以有些好奇。” “大齐和大晋并未阻止商人通商,行商之人只要有路引和官府凭证,是可以自由通行的。” “就算我是大晋人,青玄师兄是大晋人,我们认识也不奇怪吧。” 长乐不认为奚十七当真是好奇才突然打听她跟青玄师兄的关系,开玩笑般的试探,“奚大哥突然这么一问,才真是吓了我一跳,让我以为奚大哥是想打听什么呢。” 卫承宣知道长乐谨慎,这样说话就是对他起了怀疑。 “抱歉,是我唐突了。” 长乐觉得他的语气听着有些不对,似乎压抑着什么。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她自己先笑了。 她跟奚十七都不熟,奚十七询问她跟青玄师兄的关系如果真的单纯只是好奇而不是为了试探什么,又怎么可能有什么压抑的情绪呢。 都怪宋金银的态度太奇怪,导致她也对奚十七的行为多加揣测,才会没来由的冒出这些奇怪的想法。 长乐决定主动试探,“奚大哥跟宋小公子呢?你们关系如何?” “我娘与他的娘是好友。”卫承宣实话实说。 长乐挑眉,“宋小公子不是说你是他的远房哥哥吗?” “他小时候确实跟在我身后喊我哥哥。” “原来是这样。那奚大哥这次来参加漫花庄的宴会是来长见识的,还是想跟着宋小公子学学怎么做买卖呢?” “都不是。”卫承宣看竹门,认真道:“我来此有另外的目的。” 怎么回事? 这个奚十七是脑子转不过弯,还是太实诚了? 怎么她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 他来此另有目的这么隐秘的事情是可以这么随随便便就告诉她的吗? 他到底是傻,还是觉得她看起来就是个好人,不会害他? 长乐都无语了,转身透过纱制的屏风看竹门,隐隐能看到门外站着的高大身影。 “我来做什么,你不问了吗?”卫承宣没听到长乐的回应,又追问了一句。 “我问,你就告诉我?” “是。” “……” 这人是个二愣子吧? 长乐从水里起身,换了衣裳快步出去。 卫承宣看到她出来有点意外,“这么快就泡好了?” “奚十七,我们两很熟吗?” 卫承宣心说都同床共枕多少时日了,怎么不熟了? 长乐仰头看他,“你对人都不知道抱点戒备心吗?问你什么你都回答,不怕被别人给卖了?” “也不是谁问我都说。”卫承宣垂眸,透过面具平静的看长乐,“你问我才说。” 长乐一怔,被这话堵的一时忘记了言语。 卫承宣往前走了一步,“怎么了?” 长乐立刻后退,警惕的盯着他。面上看不出太多的情绪,心里早已经吱哇乱叫。 奚十七这话的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她哪里还能听不懂。 所以她先前真的没有猜错,卫承宣竟然真的是喜欢她? 一见钟情? 可是这也太离谱了吧? 根本不了解的人,怎么可能就见一眼就喜欢了呢。 “你……”长乐有点慌了,她不怎么擅长处理这种问题。 “我怎么了?” 长乐伸手阻止他继续靠近,“奚十七,虽然这话说出来可能显得我有点自作多情,但那什么……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觉得你个大头鬼啊! 卫承宣看长乐拧起眉,眼里划过笑意,“你相信一见钟情?” “不信。”长乐没好气的翻白眼,忽然反应了过来,“你逗我玩呢!” “奚十七,你要不要这么无聊?” 长乐推开他,大步朝外走。 卫承宣刚准备追上去,乌青玄已经穿戴整齐的从男汤那边出来了。 乌青玄特意看了卫承宣一眼走上前,“奚兄说不习惯跟人一起泡温泉,我还当奚兄出来是去找单人汤池去了,没想到这么巧竟遇见了长乐。” “乌公子此言差矣,我是特意来找花姑娘的。” 卫承宣语气轻漫,“倒是乌公子,我出来的时候不是瞧着乌公子美人在怀吗?怎么也那么快就出来了?” “莫非……” 卫承宣意有所指的将话停住,“乌公子,有病需得及时就医,莫要讳疾忌医才好。” “这就不劳奚兄操心了。”乌青玄面色冷淡,“倒是我也要多嘴奉劝奚兄一句,别人院子里的花,不是你的就别想着去摘,被发现可是要被打断手脚的。” “乌公子既知道是多嘴,就不该多嘴说这一句。” 卫承宣冷嗤,“不过乌公子说的这话,我还是十分认同的。希望我们共勉。” 乌青玄似笑非笑的笑了一下,转而看长乐,神色缓了下来,“你怎的这么快就出来了,没多泡会儿温泉解乏?” 长乐心说门口站了一尊说话叫人听了十分介意的门神,而且还得防着他突然进去,哪里可能继续泡。 而且这两人话里打什么机封呢,针尖对麦芒的。 昨天吃饭的时候就是这样,奚十七好像对青玄师兄抱着不小的敌意。 难道就因为青玄师兄是大齐人? 奚十七的立场如此分明? 长乐奇怪的看两人一眼,这才道。 “差不多了,你不也出来了嘛。” “还有你这儿,擦一擦吧。” 长乐指指脖子处。 乌青玄茫然,“我这儿怎么了?” “有口脂印儿。”长乐眼里划过调侃的笑意,拿了帕子递给乌青玄,“美人恩哦。” 乌青玄冷峻的面容一下就红了,急忙抬手擦脖子。 “没擦到,这边呢。”长乐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一侧。 乌青玄红着俊脸解释,“我方才躲了,没躲开。” “长乐,我看不见,你快替我擦掉。” 长乐知道乌青玄一向板肃正经,对这种男女之事谈之色变,眼里划过戏谑的笑意,捏了帕子准备给你他擦脖子上的口脂。 “你躬点身,我擦不到。” 乌青玄正要躬身,卫承宣上前拿过长乐手中的帕子重重的擦上他的脖子。 第188章 你要我给他道歉? 卫承宣手下有种要用这张帕子把乌青玄的脖子擦个对穿的力道。 只一下,乌青玄就皱眉嘶了一声,还硬咬着牙没有挪动脚步。 卫承宣冷笑,装!死劲儿装! 老子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卫承宣加重手上的力道,来回死劲儿搓乌青玄的脖子,乌青玄的脸色都变了。 “喂!”长乐上前按住卫承宣的手一把拉开,不过还是晚了。 乌青玄的脖子虽然看不见口脂了,但表面已经被搓出了一层比口脂更显眼的血丝。 长乐沉了脸,“奚十七,你干什么?” 卫承宣看到长乐已经明显带了怒气的眸子,眸色也淡了下去,“这不是很明显吗?” “男女授受不亲,花姑娘来擦不太合适,我来擦不是正好。” “这就是你擦口脂擦出来的结果?” 乌青玄的脖子都快渗血了,这叫擦口脂?这叫暗算差不多。 长乐觉得奚十七的举动真是莫名其妙。 “我之前也没给人擦过,粗人手上力道把握不好。”卫承宣把手中的帕子递给长乐,“既然花姑娘这么心疼,那花姑娘再替他擦就是。” 长乐皱眉,乌青玄摸了一下脖子上被擦出来的血痕,“奚兄以前与我认识,还有仇怨?” “不认识。”卫承宣身上的气场已经完全冷然,没有看乌青玄,目光依旧落在长乐身上。 “既然如此,奚兄对我为何抱有如此大的敌意呢?”乌青玄步步紧逼。 “哎呀呀,误会误会。”宋金银也不知道在男汤的竹门后看了多久的戏,这时候总算出来打圆场了,“花姐姐,乌兄,你们千万别误会。” “我这个好哥哥啊,就是对我们大晋爱的深沉,十分的排外。但乌兄你是大齐人嘛,他难免就有点控制不好自己。” “抱歉抱歉。” 宋金银一边说一边挤上前,“哥哥,别愣着了,花姐姐都生气了,你快给乌兄道个歉啊。” 卫承宣不看乌青玄,也不看宋金银,只看长乐,“你要我给他道歉?” 他这话问的让人多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最重要的是,宋金银是喊他给乌青玄道歉,但他既不看宋金银,也不看乌青玄,只盯着长乐。 好像长乐才能决定这件事一样。 长乐也觉得奚十七很奇怪,面对他问的这个问题,她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乌青玄上前两步挡到长乐的身前,隔开卫承宣直直的目光,“奚兄,此事是我与你之间的事情,你问长乐岂不是叫她为难。” “她会觉得为难?” 乌青玄的身形不低,虽不魁梧但高,他挡在长乐身前,卫承宣的目光越过他只能看到长乐的额头。 “长乐心善,有恩必还,你帮过我们,我们自然记你的这份恩情。”乌青玄道。 “我帮她,需要你跟她一起来记我的恩情?你当我是在帮你?” 卫承宣冷笑,终于收回落在长乐身上的目光转身离开。 宋金银连连作揖,“花姐姐,乌兄,抱歉抱歉,我这个哥哥为人实在,但不怎么会说话,尤其是在气头上,说话都不过脑子的,你们千万别介意。” “那我们宴会再见。” 宋金银说罢连忙快跑着去追已经走远的卫承宣,“奚哥,你等等我。” 卫承宣心情沉郁,自然不可能等他。 宋金银本来就年纪小腿短,追上卫承宣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了。 “我的好王爷,你喜欢花姐姐你就直说啊,吃干醋有什么用呢。” “不是我说,王爷,你应该是没学过怎么讨姑娘欢心吧?” “像你刚才那样的举动,不仅不能讨得姑娘的欢心,还会让姑娘觉得你喜怒无常莫名其妙,根本不可能喜欢你的。” 卫承宣停下脚步,目光森森的转头看说个不停的宋金银。 宋金银还是笑嘻嘻,“王爷,要不要我教教你怎么讨花姐姐欢心啊?” “宋金银,你是靠屁话多坐上宋家家主位置的吗?” “王爷,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我这叫忠言逆耳。” “本王不喜欢听忠言,你闭嘴!” 卫承宣心里烦的要死,偏偏宋金银还一直在旁边噼里啪啦的说个不听,他就更烦了。 他难道不知道他刚才的行为很智障,纯属迁怒吗? 但他能忍? 别说他不能忍,就是换个神仙来也忍不了。 卫承宣心里憋着郁气,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烦闷。 宋金银笑嘻嘻的展开金扇子,目中精光流转,越加肯定了心中的某个猜测。 酉时宴会开始,青黛回来领着长乐和乌青玄去宴会场,走出琼宇院的时候长乐下意识的往隔壁的星澜院看了一眼。 乌青玄注意到了长乐的目光,“他们没有回来。” 青黛笑着道:“宋小公子和奚公子已经去宴会场了。” 长乐点头。 她自己其实都觉得奇怪,为什么会下意识的看星澜院一眼。 长乐对乌青玄笑了一下,迈步跟上他。 “还在介意奚兄的事情?”乌青玄问。 长乐没说话,乌青玄接着说:“我脖子上的擦伤抹了药之后已经好很多了,没事了。” “嗯。”长乐笑了一下。 她确实很介意奚十七的事情,不过她心里想的却是奚十七的态度。 不管怎么想,奚十七对她的态度和反应都不像是刚认识的样子。 难道说她跟奚十七早就认识? 不应该。 奚十七虽然戴着面具看不到脸,但听声音,长乐也很肯定自己绝对不认识他。 至于身形,这世上身形相同的人太多了,不是常年相处而熟知的人,是很难从身形来辨认一个人的。 可奚十七对她的态度又实在太奇怪了,长乐琢磨来琢磨去也没琢磨出个名堂,心里莫名的多了一丝烦躁。 “青玄师兄,我们一会儿怎么打听师父的消息?” “是直接找庄主询问吗?” 长乐转开自己的思路,免得一直都在想奚十七。 “宴会上庄主肯定很忙,怕是不好询问。” “等宴会结束后我们再去找庄主打听。” “反正我们今晚是要住在庄子里的。” 第189章 大开眼界的宴会 宴会在漫花庄的漫花台进行,长乐和乌青玄到的时候已经有许多人到场了。 相熟的人都在一起聊天,或是有熟人引荐着认识更多的人。 “乌四公子,好久不见。”一个中年男人看到乌青玄后笑着上前打招呼。 “刘老板,好久不见。”乌青玄颔首回应。 刘老板的旁边还有认识的另外两人,立刻帮着引荐介绍,“来来来,我跟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大齐乌家的四公子。这次是由他代表乌家。” 两人听完就开始吹捧乌青玄年轻有为,又纷纷向乌青玄做自我介绍,乌青玄游刃有余的周旋在这些人之中。 刘老板提议向乌青玄再介绍几位认识的朋友,乌青玄跟他们说了两句快步走回来。 “长乐,我过去认识一些人,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 “你去吧,我自己随便逛逛。” “我很快就回来找你。”刘老板他们看过来,乌青玄匆忙留下一句,跟着刘老板他们走了。 长乐其实并不喜欢参加宴会,在盛都的时候那些宴会也很多都不去。 宴会场的入口陆陆续续的还有人来,长乐随处走着闲逛。 “姑娘一个人?”一个青衣锦袍的年轻公子笑着跟长乐搭讪。 “我身边还有两个人,你看不到?”长乐随手指了指身边,“小青,小白,跟这位公子打个招呼。” 年轻公子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姑娘真幽默。”说完,转身就跑。 长乐嗤笑。 “高庄主来了。”宴会场的入口,一名气宇轩昂的中年男人阔步走进来,所有人都停下了交谈。 高庄主笑着走上主位,“感谢各位在百忙之中来参加我漫花庄的品酒赏花宴。” 长乐打量这位姓高的庄主,比预想中的儒雅很多,与其说是商人,看着倒更像是一名学者。 高庄主:“各位请随意入座。” 宴会场中设了许多的矮桌,并没有标明身份位次,大家都可以随意的就近入座。 有经验的人自然都提前靠近了主位,长乐倒是无所谓,就在旁边的矮桌坐下。 她身边的一些人也陆陆续续入座,只有左手边的位置还空着。 长乐刚看过去,奚十七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撩了袍子在她左手的空位坐下。 长乐怔了一下。 奚十七也没跟她打招呼,坐下后看都没看她一眼。 长乐见此也收回了打招呼的想法。 他们本来也不算熟,刚才还闹出了不愉快,确实也没有打招呼的必要了。 高庄主说了几句话,抬手拍了拍,一群侍女鱼贯而入,每人手中都捧着一个酒壶,正是梨花白。 酒有了,接下来便是花。 四名护卫推着一个搭着黑色绸布的笼子上来,许多人都目光灼灼的盯着笼子。 长乐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这漫花庄品酒赏花宴,赏的莫非是什么了不得的名花,竟然搞得这么神秘。 长乐边盯着场中的笼子,边端起酒杯打算品一品梨花白。 卫承宣伸手盖住了长乐端起的酒杯,“别喝。” 长乐都无语了。 刚才跟她装不认识,现在又说不让她喝酒,奚十七是有病吧? “奚公子,你是不是管的有点太宽了?” 卫承宣沾了酒水在桌上写字:药 长乐瞬间明白了过来,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手中的酒杯。 卫承宣点头。 长乐心惊,抬头看宴会场中的其他人,大家几乎都喝了送上来的梨花白。 毕竟是品酒赏花宴,上等的梨花白送上来的,大家自然都会先品上两口,有些更是直接喝了一杯。 长乐抬手用袖子挡着嘴,端起酒杯看似喝酒,实则直接将酒杯里的酒水全倒在了衣袖上。 此时场中笼子的黑布也终于被掀开,一名容色漂亮的少女衣着清凉的坐在笼中,而她赤着的脚踝上锁着一条金锁链,限制了她的自由。 场中霎时热烈起来,许多男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少女的身上,那目光里全是赤1裸1裸的欲望。 长乐根本没想到笼子盖着的黑布拉开,里面放着的不是什么名贵的奇花,而是衣着清凉,目光如受惊的小兔子般的少女。 所以漫花庄所谓的品酒赏花,赏的根本不是真正的花,而是这样如花年纪的少女? 那漫花庄举办的这场品酒赏花宴算什么?而这样的赏花宴还每年都会举办一次。 长乐大受震惊,再看那些眼珠子都恨不得落到少女身上的男人,神色瞬间冷了下去。 这些拿到邀请贴,受邀前来参加宴会,甚至不止一次来参加这个宴会的人显然早就知道这些,但外界竟无任何传言。 高庄主笑着开口,“依旧是老规矩,第一场比试射箭,谁箭术最高,这第一朵花便归谁。” 话音未落,已经有护卫拿了弓箭上来。 而另外一边,有侍女打开笼子进去,将瘫坐在笼子里的少女拉起来,再将少女的双手双脚分别用红绳捆在笼子上,又摆正少女的脑袋,在她的头顶放上了一个苹果。 准备工作刚做好,便有人迫不及待的上前站在护卫划出了五米线外,搭弓射箭。 箭羽破空而去,锵一声射在了笼子的铁条上,笼子里的少女吓的尖叫出声。 长乐大为震惊。 赏花不是赏花,射箭比试竟还是这样的比试法。 若是哪个人的箭术要好不好,箭羽刚好穿过铁笼的缝隙,但又并没有射中少女头顶的苹果,而是射中少女的身体呢? 一连几人上前射箭,箭羽都撞在铁笼上,笼子里的少女吓的脸色苍白,眼中擒满了泪水。 而她越是这样可怜无助,那些人就好像越兴奋,似乎某种变态的欲望被满足了一般。 长乐看不下去了,准备起身,卫承宣按住她。 长乐皱眉,就见远处的宋金银笑嘻嘻的走了出去,“这位姐姐当真是我见犹怜啊。我很喜欢。” 高庄主笑着道:“宋小公子,你年龄小,就别同大家争了吧?” “高庄主,话可不能这么说哦。” 宋金银把金扇子别到玉带上,搭箭上弓,“我虽然年纪小,但我不该小的地方可一点不小哦。” 这是一句荤话,话音未落周围就响起了一片大笑声。 卫承宣趁机跟长乐说:“这样的‘花’有十几朵,你能救几朵?” 长乐皱眉,“这姑娘不是自愿的。” “当然不是。” “都是买来,或是被拐来的。” “官府知道了不管?” “官府若是管,漫花庄就不可能存在了。”卫承宣的声音也透着寒意。 第190章 王爷的命令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这些来参加宴会的富商都统一的隐瞒了宴会的内容,也难免会有人不小心说漏嘴的时候。 但漫花庄这样的品酒赏花宴每一年都在举行,而且一年比一年的规模大,甘兰城的官府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过。 但这样的宴会依旧在继续,而且如此的明目张胆。 这背后意味着什么,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到。 场中,宋金银指尖扣着的箭羽破空而去,穿过铁笼的缝隙,准确的命中了少女头顶的苹果。 用簪子固定住的苹果被冲飞,少女如瀑布般的黑发散落而下,衬着她苍白小脸和含着眼泪的受惊眸子,越发显得可怜动人。 “宋小公子好箭法。” 高庄主一个眼神,丫鬟进笼子解开少女脚踝上的金锁链,将少女扶着送到宋金银的身边。 宋金银顺势搂着少女纤细的腰肢,“幸亏射艺还没退步,否则这么楚楚可怜的漂亮姐姐可就不是我的了。” “高庄主,谢了啊。” 宋金银搂着少女回了座位,周围不少的人都朝他投去羡慕的目光。 接着是第二个笼子,黑布拉开,里面依旧是用金锁链锁住的一名少女。 而这名少女五官深邃,尤其是一双眸子,竟泛着淡淡的蓝色。 这是一名来自异域的少女。 场中的那些人更加疯狂了。 高庄主抬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等场中安静下来后才开口,“第二轮我们兴酒令,依旧是赢到最后的人可以带走她。” 场中摆上了高桌和酒碗,马上就有人迫不及待的起身冲上前。 阴暗的欲望在这一刻被无限的放大。 长乐看着那些争先恐后生怕落后了的嘴脸,目光彻底的冰冷下来。 “你怎么知道酒有问题?”长乐压低了声音询问。 “我提前收集过一些线索。”卫承宣给自己倒了酒,抬起袖子挡着嘴,看似喝酒实则将酒倒在袍摆上,然后跟长乐说话,“酒里的也不是什么毒药,而是助兴之药。” 助兴的药? 长乐怔了一下反应了过来。 难怪那些男人看见笼子里的少女会是那么一副如狼似虎的反应,连衣冠禽兽的样子都不装一装了,原来是这么个原因。 所以这场宴会从一开始就是聚众淫1乱。 长乐看了一圈场子,宴会上几乎都是男客,只有那么三四名女客。 那些男的高庄主准备了少女花,那对于女客呢? 很快,长乐就知道答案了。 第三个铁笼被推上来掀开黑布,这次里面关着的是一名少年。 长乐以为这是高庄主为女客准备的,殊不知游戏规则说完,先冲上前的竟是一名中年男人。 而且这中年男人看少年的目光十分的猥琐下流,长乐都被恶心到了。 长乐决定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奚十七,你来参加宴会怎么会提前调查那么多线索。” “还有你先前说你来参加宴会另有目的,难道就是来收集这些事情的证据的?” 卫承宣来漫花庄参加宴会,是因为查到线索,有一批数额不小的赈灾款藏在漫花庄,而且极有可能会在宴会结束后,趁着参加宴会的众人下山的马车多,而顺势将赈灾款运走。 他来是为了进一步确认赈灾款的线索,查到这场宴会的真相只是意外。 “这样的宴会能举办的这么正大光明,背后必然有保护伞。” “只是目前为止并不清楚甘兰城的府衙中,到底谁是漫花庄的这把保护伞。” 其实这把保护伞也并不难猜。 谁的官最大,谁的嫌疑就最大。因为不可能有官员敢顶着被上官发现的危险而来做这把保护伞,只能是从上到下都一致统一了,才能让漫花庄这么有恃无恐。 只是没有证据,无法直接拿人而已。 长乐心里很清楚,她相信奚十七肯定也明白,不过她现在最意外的还是奚十七的身份。 能来追查这样的事情,奚十七绝不可能只是平头百姓。 “奚十七,你是奉命来调查此事?” 卫承宣点头。 “盛都的命令?” “不是。是王爷的命令。” 长乐一怔,“哪个王爷?宣王?” “是。” “你是王爷身边的人?”长乐惊讶,瞬间恍然大悟,“所以你早就认识我?” “是。”卫承宣给自己扯了个身份,“我是王爷身边的暗卫。” 卫承宣从袖兜里摸了一块令牌递给长乐。 长乐接过令牌正反两面都翻看了一遍,令牌的正面刻着一个宣字,后面则是玄铁营的旗子。 长乐没见过卫承宣身边的暗卫,不过以卫承宣的身份,有暗卫在暗中保证他的安全也很正常。 原来奚十七竟是卫承宣身边暗卫啊。 难怪奚十七先前的一些反应和举动那么奇怪。 现在就解释的通了。 所以奚十七不仅询问她跟青玄师兄的关系,还不让她给青玄师兄擦脖子上的口脂,该不会是误会她红杏出墙想给卫承宣戴绿帽子,才反应那么大吧? “十七,那什么,我跟青玄师兄只是少时就认识的朋友而已,绝对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你可千万别乱给王爷汇报啊。” 长乐把令牌还回去,赶忙解释。 她可不想让卫承宣误会她在外面鬼混。 卫承宣收起令牌,“放心,我没有禀报。” “先前我的态度也不对,你不要放在心上。” “没有没有,也是我没有跟你说清楚。” “你不知道我的身份,不跟我说清楚才正常。” 长乐暗暗松了口气,“那你的身份宋小公子知道吗?” “嗯。他清楚。” “所以宋小公子是可以信的?” “不可信。”卫承宣看长乐,很认真的道:“宋金银只看利益,不看交情,也没有立场。” “他觉得跟谁合作利益最大,他就跟谁合作。” “即便是已经达成了合作,若是对手给他更大的利益,他也能转头便出卖你。” “所以你千万不可以信他。” 长乐本来只是随口一问,她自己心中也是不信宋金银的,但没想到奚十七竟然会说的这么郑重,搞得好像她转头就会被宋金银给卖了似的。 难道她看起来那么好骗? 长乐决定大人大量,不跟奚十七计较,“王爷派你来查漫花庄,那王爷人呢?” “他会来甘兰城吗?” 第191章 她是想卫承宣了吗? 长乐问的很快,卫承宣能看到她明显亮起来的眸光和眼底的期待。 卫承宣愣了一下,心口有些情绪渐渐翻涌上来,“你希望王爷来吗?” 长乐怔住,下意识的问,“王爷不来吗?” “你想见王爷?” 长乐被彻底的问住了,脑子都懵了,愣愣的看着奚十七,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卫承宣笑了,下意识的反应永远是无法骗人的,这段时间压在他胸口的那种沉闷瞬间消失了一大半。 不管长乐的立场是什么,至少这一刻,长乐确实是想见他的。 “王爷会来。” “啊?哦。”长乐愣愣的回神,转回头看自己面前的酒杯。 她想见卫承宣吗? 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能见到熟悉的人都会觉得挺高兴的吧? 长乐有点出神,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面前的酒杯。 “在想什么?”卫承宣问。 “没……没什么。”长乐扯了扯嘴角。 她确实什么都没想,就是脑子有点茫然。 宴会还在继续,那些人喝的酒越多,行为也越癫狂。 平时人模狗样的富商,这时候已经有人脱光了衣裳,只穿了一条裹裤,在那儿手舞足蹈。 更有甚至,在众目睽睽之下行乐,而且不管男女,连禽兽都不如。 整个宴会场俨然已经变成了一座淫窟。 主位上的高庄主则一直保持着清醒,眼含鄙视的看着场中那些行为已经不受控制的人。 长乐看到高庄主往他们这边的角落看来,假装不胜酒力的撑着额头,小声询问,“十七,酒里下的当真只是助兴的药物吗?怎么看着不像。” “这次的好像确实不同。” 卫承宣也装醉撑着额头,“高隆鸣看过来了。” 两人也装出中药的样子,迷迷瞪瞪似乎下一秒就会倒地。 高隆鸣环顾一圈,满意的点头。 “庄主,还要上‘花’吗?”山庄的管家躬身上前询问。 “你看他们这个样子,连人和畜生都分不清楚了,给他们赏‘花’岂不是浪费我的心血。” 高隆鸣起身,目光直直的落在长乐身上,朝她走去。 他刚才入场的时候就看见了长乐,这么容色极艳的美人可是不可多得的猎物,更难得的是这个美人身上还有贵气,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养出的姑娘。 可比他庄子里的那些姑娘高档太多了。 也算是他筹备这场宴会的意外之喜。 卫承宣看到高隆鸣越走越近,明显是朝着他们这边来的。 这边这个角落心中只剩下他跟长乐,高隆鸣对他肯定不感兴趣,那就只能是冲着长乐来的。 卫承宣刚准备动作,身边的长乐忽然钻过来,一下就钻进了他的怀里。 卫承宣一怔,下意识的伸手接住她,还用手护住了她的腰肢,以免她的腰撞到矮桌的桌沿。 “这个狗东西肯定是冲着我来的,我先礼貌的躲避一下。” “如果这样他还想对我动手动脚,我就要准备弄他了,你做好心理准备。” 长乐其实并没有完全靠在奚十七的怀里,她的双手撑在一侧,从旁边看她在奚十七的怀里,但实际上两人的身体还隔着一点距离。 她过来主要是为了提醒奚十七,免得一会儿奚十七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不懂得跟她配合。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卫承宣都想称赞长乐的这股聪明劲儿了。 “你只管出手,剩下的交给我。” 高隆鸣已经走过来了,果然停在了他们面前。 “兄弟,我看这位姑娘不胜酒力,似乎已经喝醉了,你不如先把她交给我,我让丫鬟先带她回去休息,也免得扰了你品酒的雅兴。” 高隆鸣话说的还算客气,但语气却不容置疑,说完便要伸手拉长乐。 长乐回手啪的一声打开高隆鸣的手,回头嚷嚷,“好哥哥,你看我天南地北的追着你跑,你就从了我吧。” 这是她编的话本? 卫承宣环住长乐的腰肢,将她整个压进怀里。 长乐的身体瞬间僵住。 “你我都已经成亲了,洞房花烛都过了,你还担心什么?”卫承宣语气不稳,俨然也是醉的不轻的样子。 长乐知道奚十七是在配合她,但还是觉得不自在,悄悄用手撑着奚十七的胸膛,隔开两人身体之间的距离。 “那你现在就从了我。” 卫承宣语气宠溺,“好,都依你。” 高隆鸣看了一眼两人矮桌上的酒壶和酒杯,躬身分别掂了一下两人酒壶的重量。 原来两人都只是浅浅的品尝了梨花白,并没有喝多少,难怪只是喝醉失态的模样,而不像其他那些人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 高隆鸣喜欢少女的身体,而且必须是处子,他不喜欢已经被男人享用过的身体,瞬间就对长乐失去了兴趣。 卫承宣抬头看高隆鸣,“高庄主,你刚才说什么?” 高隆鸣失了兴致,“没什么。大家现在都沉浸在快乐当中,两人可以随意,不会有人关注你们的。” 话是这么说,但高隆鸣自己却没走。 长乐无语,为了不跟奚十七的身体真正贴着,她的手臂都已经要撑麻了,这个崽种竟然还不走,还想留下来看香艳戏? “好哥哥,我们喝酒。” 长乐回身拿酒,趁机解放一下自己的双手。 她摇摇晃晃的半起身伸手去拿酒壶和酒杯,手却忽然一下按住了矮桌对面的桌角,矮桌瞬间朝外翻了出去。 桌上除了有梨花白以外还有两碟小菜一碟凉菜和两碟点心,这些东西此时全都倒在了高隆鸣的袍子上,连带着酒也都撒在了他身上。 长乐转身扑回来,“怕。” 卫承宣搂住她的肩膀安抚,“不怕不怕。” 长乐双肩抖动,看似好像真的被吓着了,但实际上却是憋笑憋的难受。 卫承宣眼里划过笑意。 高隆鸣的脸色阴沉下去,看了两人一眼冷哼一声甩袖离开,换衣服去了。 长乐撇嘴哼了一声,“狗东西。” 卫承宣的语气里带了笑,“嗯,狗东西。” 长乐回头悄悄看了一眼,确定高隆鸣已经走了立刻起身。 怀里突然空了,卫承宣有点不适应。 长乐不想尴尬,立刻转开话题,“你打算怎么收集证据?” “高家是北边的大家族,要拿下他们,必须得人证物证齐全。” “今日宴会上的这些少女和少年都可以做人证吧?” 卫承宣点头。 长乐开始琢磨,“那现在需要的就是物证了。私下贩卖人口,这是朝廷命令禁止的。庄里必然有来往账目,我们去高隆鸣的书房找?” 第192章 地牢 只要是买卖,必然有来往的账目。 只要找到高隆鸣私下贩卖甚至拐卖人口的证据,再加上人证,就算不能因此真把高隆鸣拉下马,但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去找证据。 如果还能顺便找到高隆鸣贿赂甘兰城官府的证据,那就更好了。 “证据我会去找,不用你去涉险。” 长乐还想说什么,卫承宣直接打断她,“王爷在这里,也不会希望你去涉险。” 长乐一直记着卫承宣帮过她的情意,只要有能帮上卫承宣的地方,她都愿意不留余力。 不过她也清楚,这件事情牵扯到官员不是开玩笑的。 她一心想帮忙,如果最后却帮了倒忙,那就得不偿失了。 “那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尽管跟我说。” 卫承宣点头,“不过当前我们要先过了宴会这一关。” 长乐看向场中,眉头拧了起来,“高隆鸣这次到底想干什么?” 卫承宣抬手挡住长乐的眼睛,“别看了。” 长乐转开目光。 宴会场上现在的场景实在不堪入目,他们这边是最角落的地方,才没有人过来。 高鸣隆很快就换了衣服过来,他身后还跟着有两排端着酒的丫鬟。 这些丫鬟挨桌将酒送上,并且没有像第一次那样送上酒之后就退下,而是巧笑嫣然的开始给每桌的客人倒酒劝酒,就算有些客人动手动脚,劝酒的丫鬟也都笑着顺从。 长乐和卫承宣面前那张打翻的矮桌已经收拾干净了,为他们送上酒的丫鬟低眉顺眼的取了两个酒杯为他们倒上酒。 “两位贵客,请饮酒。” 长乐跟卫承宣对视一眼,端起酒杯挡袖喝酒,都默契的将酒水全泼在了衣袖上。 丫鬟见两人喝了,微微躬身一礼退了下去。 “高隆鸣这是什么意思?” 先前已经上过梨花白,这才上的酒闻着酒味儿不像是梨花白。 长乐心里疑惑,低声询问。 卫承宣没有说话,伸手揽过她的肩膀,将她压进怀里。 长乐一惊,“怎么了?” “其他人都晕了。”卫承宣提醒。 长乐下意识的想抬头看,卫承宣牢牢按住她的肩膀,“别抬头。” 说着身子往前倾,趴到了桌上。 “一会儿如果我们被分开,你记得无论如何保护好你自己。” 卫承宣的话音未落,已经有山庄的护卫上前将他们两人分开了。 长乐很想睁开眼睛偷偷看看现在是什么状况,又怕暴露,只能靠听来辨别,同时在心中计算着从宴会场出来后走了多远。 “你把这个女人带过去。” 长乐被护卫粗暴的转交了出去,身子落入了一条软软的手臂上,然后便是护卫离开的声音。 “原来你醒着的啊。” 青黛的声音十分独特,是那种柔柔的像邻家姐姐似亲和音色。 长乐没有动,继续装晕。 青黛似乎也没有强求,半抱着将长乐带走。 长乐能感觉到他们迈过了一个门槛,然后进了一个什么地方,之后便是铁链机关启动的卡拉卡拉声,再然后眼前的黑变得更加浓厚,似乎周围的环境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 她们所在的空间在往下坠。 过了大概几息的时间,铁链的卡拉声停了下来,她们所在的空间嘭一声落到了实处,长乐的眼前也多了昏黄的光线感。 “青黛姐姐。”守在铁框外的两名女护卫看到青黛后行礼打招呼。 “辛苦你们了。”青黛的声音带着笑意,继续带着长乐往前走,长乐能明显感觉到现在所在的地方透着一股阴冷。 “到了。”青黛将长乐放下,护着她的头让她挨着墙靠坐而下。 “我知道你醒着的。” “方才护卫将你交到我手上的时候,你的身子明显僵硬了一瞬才停下。” “这是人在面对未知危险时提起的本能,不过你应该是闻出了我身上的味道,转瞬就放松了下来。” 长乐当时确实僵硬了一瞬,但非常的短暂,她不知道青黛是真的察觉到了,还是在诈她,依旧闭着眼睛没有睁开。 “你暂时先在这里待着吧。” “这是我自己做的鲜花饼,没有药的,你可以放心吃。” “你放心,这边是我管着的,不会为难你。不过你的朋友们那边,我就不确定了。” “我先走了。” 长乐听到青黛走出去的脚步声,还有门锁被锁上的声音,这才睁开眼睛。 长乐打量周围,这是一间地下石室牢房,三面都是凹凸不平的岩壁,只有正前方是铁条竖起的一面墙壁,以及一扇已经锁上了的铁门。 长乐回想刚才一路走来的变化,以及铁锁卡拉卡拉的声音。 莫非这是在白石山的内里? 高隆鸣把所有参加宴会的商人全都药晕了带走,到底想干什么? 而且她来漫花庄原本的目的是来找师父,打听师父消息的,根本没想过漫花庄竟然是一座魔窟。 这样的地方怎么会跟师父有关呢? 长乐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好猜测,但不愿意相信。 她现在知道的事情太少,闷头想也理不出任何头绪。 长乐仔细听,确定外面没有人,起身偷偷靠近门边。 门外并没有人把守,连走道里也没有听见任何人的声音。 长乐拧眉,回头看了一眼青黛放在地上的一个纸包。 青黛到底是真觉得她不具备逃出去的能力,还是在故意放水? 还有青黛说过的话,如果不是在诈她,那青黛发现她根本没有喝酒,为什么又没拆穿她呢? 长乐百思不得其解,但待在这儿肯定是不行的,她得先想办法逃出去。 牢房里有不少干草,长乐迅速用干草扎了一个草人,脱掉外衣给草人套上,再将草人摆成面朝里的睡姿。 做好这些,长乐取下头上的发簪靠近铁门,再一次确认外面没人后将发簪戳进锁孔。 幸亏以前师父教她怎么开锁的时候,她有认真的学,现在算是派上用场了。 锁扣咔哒一声弹开,长乐一喜,打开锁晃身出了牢房,顺带回手将锁重新锁上。 她推测的没错,这里确实是山体内部,外面的走道也是从岩体中挖出来的,只在岩壁上架了火把照明。 “庄主这次把来参加宴会的人全都关了起来,到底要干什么啊?” “嘘,这些是我们能议论的吗?你不想活了?” “反正这里除了我们两个也没有第三个人,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们天天守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闷都要闷死了,还不能闲聊解解闷?” “那我跟你说,你可别往外说。我听说好像是出事了,庄主关了那些人是有大用处的。” 长乐正听的起劲儿,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第193章 汇合 长乐下意识的回手掏,身后的人没想到躲,被一个肘击击中腹部,闷哼了一声。 长乐听着声音有点熟悉,诧异的回头,压低声音询问,“十七?” “是我。”卫承宣咬着牙,长乐刚才那一下怕不是冲着要他命去的,有种肋骨都快被杵断了的感觉。 长乐惊喜,“你怎么找来了?” “我解决了带走我的护卫。”卫承宣缓过了劲儿,“你怎么在这里?” “我被青黛带来的这里,那边是他们用来关人的牢房。” “里面的人说的话你也听见了吧?” 卫承宣点头,“跟我走。” 长乐立刻跟上。 这个山体之内有好几条山道,他们往前走出一段距离,听到前方一个传来霹雳乓啷的声音。 两人贴着墙壁往里看,里面竟是一个十分宽敞的山洞,里面来来往往的许多工人,还有几个大的炉灶。 长乐惊讶,“这里有铁矿,他们在炼铁?!” 铁矿的开采权在朝廷,任何人私下开采铁矿和炼铁贩铁都是死罪。 没想到白石山的漫花庄下竟然藏着一座铁矿,而且高家还在私自开采炼铁。 抛开贩卖人口这一条,单是开采铁矿炼铁,高家就够满门抄斩了。 “如此大的工程,显然不是才开采的。”卫承宣的目光沉冷。 铁除了打造出一些日常用具外,更多的还是用于制作兵器。 大晋有自己炼制兵器的铁矿,不存在购买的问题,所以高家开采炼制的这些铁卖给了谁? 大齐目前为止是没有铁矿的,所有铁都是从大晋购买,大晋从这一点便可以扼制大齐军中的武器增长数量。 可若是高家开采炼制的这些铁矿是卖给大齐的呢? 长乐也听懂了他话里的弦外之音,开采了这么久的铁矿,炼制出的铁卖去了哪里? 长乐刚想说话,身后的走道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卫承宣立刻拉过长乐,轻声一跃上了走道顶部。 这是开采铁矿挖出的通道,道壁并不平整,而且间隔一段距离才插着火把,走道顶部完全在光线之外。 卫承宣一手揽住长乐的腰肢,一手和双腿撑在顶部的两边道壁上。 长乐打手势,示意自己可以单独藏起来,卫承宣却没松手。 两名巡逻的山庄护卫耷拉着眉眼,哈欠连天的边说话边从他们的下方走过。 铁矿洞里不会有其他人进来,护卫巡逻也只是做做样子,警惕性并不高,让长乐和卫承宣有惊无险的躲过了一劫。 等护卫走远,两人才从走道顶落下来,长乐立刻往后退开了两步,“下次你给我提个醒就可以,我可以的。” 卫承宣点头,“先出去再说。” 他们在铁矿洞里看着也没有任何作用,现在重要的是先逃出去,然后带人来查封漫花庄。 矿洞之中的洞道弯弯绕绕,两人绕了一大圈,竟没有找到出口。 “是我大意了,进来的时候没有沿路做记号。”卫承宣当时急着找长乐,忘了做记号的事情。 长乐提议,“要不然退回关我的地方?” “青黛是从那边把我带下来的,不过那个出口有人守着的。” 他们继续在这边的洞道里转不知道还要转多久,而且洞道之中时不时还有巡逻的护卫,风险系数太高了。 卫承宣当机立断,“你还记得路吗?” “我走过路的大致都能记得,走吧。” 山体内的洞道行走很容易迷失方向,而且每个洞道几乎都差不多,突然闯入的人不可能不迷路。 每到一个岔道口,长乐也需要仔细分辨确认后才能判断出走哪一条洞道。 “什么人?” 长乐和卫承宣刚选了岔道,身后突然传来巡逻护卫的呵斥,两人立刻拔腿就跑。 “拉铃,有人闯入!” “追!” 身后的护卫立刻追上来,长乐和卫承宣加快脚步,很快又跑到了一处岔道口,长乐还没分辨出到底走那一条洞道,三条洞道处都有护卫冲了上来。 他们被堵住了。 长乐背贴到卫承宣,摸出短靴中的玄铁匕首,“左边这条洞道是我们要走的。” 卫承宣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四个人,你能解决吗?” “有点困难,我尽力。” 话音未落,长乐已经冲了出去。 长乐的功夫更多的是防身,而且她的功夫并未真正的进行过搏杀,最厉害的一次也只是在曲水流觞宴上,但对上的只是没有功夫的流民。 这也是为什么她被青黛带走后,没有立刻反手止住青黛的原因。 因为她摸不透青黛的深浅,也不清楚引来山庄中的护卫她脱身的机会有多大。 但现在已经顾及不了那么多了,只能奋力搏杀。 长乐踩上洞道借力,身形灵活的蹿入左边的四名护卫之中,匕首横拉,瞬间鲜血喷溅。 她右手边的护卫被割破了咽喉,软软的倒了下去。 同时旁边刺来一剑,长乐侧身躲避,长剑从她的手臂划拉而出,她的手臂被拉出了一条口子,鲜血瞬间浸出来染红了衣袖。 长乐顾不得那么多,抬腿踢飞刺来的长剑,甩出手中匕首正中划拉她一剑的那个护卫的咽喉。 另外一边的卫承宣也没闲着,他挡在左洞道的岔口,一人挡住了两条洞道内追来的护卫。 长乐不敢分神,脚尖踢起地上的长剑,身形蹿出,掌中长剑剑锋犀利,向上挑断了一名护卫的握剑的手臂,趁着这个护卫吃痛倒退的时候,长剑旋转洞穿了另外一名护卫的咽喉。 “十七!” 长乐捡起地上的长剑,飞掷而出,卫承宣立刻弯腰躲开。 接连四把长剑飞出,追来的护卫忌惮抵挡,长乐和卫承宣立刻转头朝着前方跑。 矿洞中的警铃已经拉响,洞中的护卫都知道有外来者闯入,在洞道中围追堵截。 长乐和卫承宣快速向前跑,终于看到了关押过她的牢房。 长乐一喜,“出口就在前面。” “快!他们往这边跑了,快追!” 身后的护卫也穷追不舍,长乐还得找出口,情况十分急迫。 “这边!” 青黛突然出现。 第194章 救星 青黛出现的十分突然,但又似乎在意料之中。 长乐只犹豫了一下就跑了上去,卫承宣自然跟上她。 其实也不是她不想怀疑,而是比起前面只有青黛一人的洞道而言,后面有一群护卫追上来的洞道更加危险。 长乐跑上前,看到了青黛后面倒下的两个女护卫。 “跟我来。”青黛立刻转身带路,走到一处洞壁前按下一块岩石,岩石立刻凹陷下去,而他们眼前的洞壁缓缓打开,露出了里面的铁笼子。 长乐眼睛亮了,这就是青黛带着她下来时坐的那个铁笼子。 “快进来。” 青黛先一步进了铁笼子,长乐和卫承宣立刻跟上。 青黛拉下铁笼子里面的一个阀门,铁锁机关启动的卡啦卡啦声响起,面前的洞壁随之合上,而铁笼子渐渐开始往上升。 长乐更加确定这就是青黛带她下来的地方。 铁笼子停下,青黛推上阀门,面前的石壁缓缓打开,外面是一间屋子。 青黛先出去看了一圈,然后才道:“出来吧,没人。” 长乐和卫承宣立刻出去,青黛也没多说,“跟我来。” 长乐和卫承宣对视了一眼,跟在她身后快速往外走。 青黛对山庄内的路线十分熟悉,带着两人走了一条无人的小道,很快到了一处院子外,然后领着两人进了院子的一间屋子。 “这是山庄内的姑娘们住的院子,她们现在都睡了。” 此时时间已经很晚了,院子里各个屋子的灯都熄灭了,青黛带着长乐和卫承宣退开了一个屋子的门,“进来吧,这间是我住的屋子。” 长乐对她点点头,侧身进了屋子,卫承宣紧随其后,青黛朝外看了两眼,轻轻关上了房门。 “一会儿山庄内必然会进行搜查,你们暂时先躲在这里面一下。” 青黛毕竟是山庄中管理姑娘们的管事,住的屋子有外间和内室,而且都挺宽敞。 青黛领着长乐和卫承宣进了内室,又绕过床后的屏风,将恭桶提到一旁,打开了后面的一个大箱子。 “只能暂时委屈你们藏在这里面一下了。” 箱子有那么多大,长乐和卫承宣可以抱着膝盖蜷缩在里面,完全能够躲的下。 “你为什么帮我们?”长乐问出心里的疑惑。 青黛笑了笑,“我能看出来你们跟其他来山庄参加宴会的客人不一样,宴会上的时候我也特意看了看,我知道你们没有喝酒。” “我也看到了你在那些少女和少年被推出来的时候露出了愤怒。” 竟然是因为这样,而且他们完全没有察觉到青黛的注视。 长乐和卫承宣都有些心惊,如果青黛不帮他们,那他们的麻烦就大了。 青黛的话音刚落,院门外就传来了吵嚷声。 青黛的神色略变,“搜查的护卫来了,你们快躲进去吧。” 长乐和卫承宣立刻躲进大箱子里,青黛从旁边的架子上抓了几件衣裳盖在两人身上,然后盖上箱子的盖子把恭桶重新移回来挡在箱子前, 这才快速的走出去,脱掉外赏,打乱自己的头发。 院子里各处的屋子逐渐亮起来,已经睡下的姑娘们一边往外走,一边穿着衣裳。 “大晚上的,这是怎么了?” “就是,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姑娘们都在小声的抱怨,但走出门看到院子里满脸凶神恶煞的护卫,又渐渐的熄了声音。 青黛打开房门,也边走出来边系着腰上的腰带,头上的发饰都已经拆了,梳着的发髻也已经散开。 “青黛姐姐。”姑娘们看见青黛出来都纷纷朝她靠拢。 青黛走上前,“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青黛毕竟是管事,领头的护卫队长稍微缓和了神色,“山中进了贼人,庄主命我等搜查各处。” “进了贼人,那可需得好好搜查。”青黛立刻严肃了神色,“可是要搜查姑娘们的屋子?” 护卫队队长点头。 “那你们便进去搜吧,但别翻乱了姑娘们的东西,也别拿姑娘们存下的体己。” “姑娘们也都各自回自己的屋里看着吧,若是有什么问题,可以喊我。” 姑娘们不怎么愿意被搜屋子,但也知道反抗不了,听到青黛这么说脸色都好了许多,纷纷回了各自的屋子。 这些屋子,除了青黛一人独自居住外,每一间屋子都住了至少两位姑娘。 护卫队队长见青黛这么配合也稍微松了口气,转头叮嘱身后的属下,“仔细搜查,但不可动姑娘们的私人之物。” 这算是直接的给了青黛一个面子。 青黛对护卫队长微微颔首致谢,护卫队长目光温柔的回她一礼,“青黛姑娘,你的屋子也需要搜。” “搜吧。”青黛很坦然的让开路。 “我搜你的屋子。”护卫队队长让属下分散去搜其他姑娘的屋子,他自己则单独去搜青黛的屋子。 青黛缓步跟上来。 护卫队队长进了屋子,外间除了桌椅以外并没有其他太多的装饰,并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护卫队队长又进了内室,内室内有梳妆台,有铺了桌布的小桌,还有一个柜子,以及一张床和床头叠放着摆的两个箱子。 桌布下,柜子里头,还有床下都可以藏人。 护卫队队长上前一一检查了,都没有异常,他又转而往床尾的屏风后面走。 “别!” 青黛立刻追上前,越过护卫队队长抓起木架子上搭的肚兜藏到身后,俏脸瞬间漫上了红晕。 护卫队队长原本警惕起来的神色瞬间化开,有些不自在的撇开视线,粗略的扫了一下这个角落就退了出去。 床尾的地方一般放的都是恭桶,有时也会摆上浴桶沐浴,青黛的肚兜搭在这里面很正常。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青黛掀开床上的被子将肚兜藏进去,神色这才自然了一些,“应该的,这是你职责所在。” 护卫队队长的神色软了下来,忍不住多叮嘱了一句,“庄子里进了贼人,晚上将门窗锁好别出去,当心遇到危险。” 青黛点头,“你也是。当心些。” 护卫队队长被关心的飘飘然,高高兴兴的带着一众属下离开,继续去搜查另外的院子。 箱子里,长乐和卫承宣听见外面离开的脚步声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蜷缩的手脚有点发麻,长乐想动一下手臂,没想到手抬起就打到了奚十七的面具上,直接把奚十七脸上的面具给打掉了。 第195章 求姑娘救救我们 长乐也没想到她才抬起手竟然就会打到奚十七脸上的面具,而且她的手指背还擦过了奚十七的脸。 她到底还是高估了箱子的大小,也估算错了她跟奚十七之间的距离。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长乐小声道歉,连忙去摸被打掉的面具,打算捡起来还给奚十七。 她还记得宋金银说过奚十七之所以戴面具是因为脸被烧伤了。 他既然一直戴着面具,必然是很介意此事的。 一会儿出去,若是让他露出了脸上的烧伤,那就不好了。 长乐摸了一下,手指忽然按住了奚十七的手。 卫承宣也在找被打掉的面具。 长乐一惊,下意识的要收回手,卫承宣却突然握住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动。 长乐瞬间听了下来,因为她也听到了走进屋子的脚步声。 难不成是那个护卫队队长发现了什么痕迹,去而复返了? 长乐悄悄摸上玄铁匕首,警惕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完全黑暗的环境,眼睛看不见,耳朵就会变得格外的灵敏。 长乐正警惕着,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被包裹进的宽暖的掌心里,而包裹住她手的掌心翻了一个面垫在了她的手下方。 长乐呆住。 奚十七这是怕她的手撑在箱子底部撑太久了疼吗? 虽然这个举动很贴心,不过长乐有点不自在,微微的动了一下手,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然后轻轻的往后稍微退开了一些。 方才情况紧迫,她都没注意,他们两人这样一起藏在箱子里,虽然箱子够大能藏下他们两人,但到底距离有限,两人挨的有些太近了,继续头挨头,连彼此的呼吸都能听见。 也难怪她刚才一抬手就打掉了奚十七脸上的面具。 长乐往后躲的后背完全挤在了箱子壁上才停下。 “这边还有距离,你不用躲那么远。” 卫承宣察觉到长乐的动作就知道她是在往后躲,摸到面具重新戴上,然后抓到长乐的手臂准备将她拉回来一些,不让她挤在最角落里那么难受。 但长乐有意往后躲,他突然一拉,两人的力道相持,反而将长乐一下给拉了过来,撞到了他屈着的膝盖上。 “嘶。” 长乐被撞到了鼻子,酸痛的感觉瞬间激出了生理眼泪。 卫承宣一惊,连忙去摸长乐的脸,“抱歉。” 此时箱子打开,光线大亮,青黛看着两人也怔了怔,连忙拿了帕子递给长乐,“姑娘,你流鼻血了。” 长乐接过帕子捂住鼻子,泪眼汪汪的看卫承宣。 卫承宣的双手僵在原地,一向镇定的眸子里闪过无措。 “护卫都走了,你们先出来吧。” 青黛让开,长乐先捂着鼻子把匕首放回短靴先起身出了箱子。 “你怎么样?”卫承宣跟着起身,语气里都是慌张,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长乐摆摆手,“我没事。” 青黛提议,“先压一会儿,等不流血了再看看伤到骨头没有。” 其实她更想问他们藏在箱子里到底做了什么,怎么会把鼻血都弄出来了。 卫承宣手足无措的看着长乐,长乐因为痛而涌上的眼泪已经退了下去,“我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 卫承宣抿唇没有说话。 青黛插话,“护卫正在山庄中搜查,你们暂时不要出去,就躲在这里。等搜查完了,我再想办法把你们送出山庄。” “你这么帮我们,如果被发现你想过后果吗?”长乐捏着鼻子,看着青黛认真的询问。 青黛垂眸笑了一下,“最坏的后果不过就是死而已。” “死不是最坏的后果,生不如死才是。”长乐提醒。 青黛愕然了一瞬,噗嗤一声笑了,“姑娘果然与旁人不同。” “换做旁人这时候就该许我各种好处,利用我对庄子的熟悉,无所不用其极的帮你们脱困了。” “可姑娘却反过来用这样的方式提醒我,就不怕我当真害怕了,把你们交出去吗?” 长乐认真摇头,“你帮我们在前,我们就有没有恩将仇报的道理。” “其实我现在这般,已经是生不如死了,并不怕更坏的结果。”青黛说着,突然撩起裙摆跪下,“庄中的情况想来姑娘和公子已经看清楚了,我们这些庄中的姑娘其实都并非自愿留在此处。” “若姑娘和公子有办法,还请帮我们脱离苦海。” 长乐没有立刻答应,“你们就没想过逃下山去吗?” “怎么没想过,也有姑娘逃过的,但全都被抓了回来。” 青黛握紧双手,“而且抓回来的姑娘全都……全都被当众凌辱致死。” “我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何能逃得出手眼遮天的高家人之手。” “这样的凌辱多看几次,哪里还有敢逃,只能认命。” “便是有新来的姑娘想逃,大家也会跟她说清楚,若是实在劝不动的,我们也只能惋惜,眼睁睁看着她们被凌辱死。” “姑娘可听说过牵羊礼?那些被凌辱而死的姑娘便是这样死的。” “她们死的时候,身上甚至没有一块好肉,一件蔽体的衣裳。便连尸身也都扔去了后山,任由野兽分食死无全尸。” 青黛说着抿了唇,不忍再继续说下去。 长乐沉了眸色,上前将青黛扶了起来,“我们会尽力。” 青黛面露喜色,福身行礼,“多谢姑娘。” “等风头过一点,我便送你们下山。” “不,我们不急着下山。”长乐摇头,“你可知高隆鸣这次将所有来参加宴会的人都扣押下,是打算做什么?” “具体我也不知道。”青黛沉思,“平日里我只负责管理姑娘们,庄中的其他示意高隆鸣都是交代给管家等人去办。” “不过我打听了一些,似乎是近来城中来了什么大人物,需得提防。” “高隆鸣扣押了这些来参加宴会的富商,似乎是想从他们家中索要赎金,另外好像是想要一条运货的暗道。” 不少行商的商人手中都有自己运送货物的暗道,这样的暗道有一定的保护作用,运送的货物几乎不会被查,能很容易的拿到通行证。 长乐瞬间明白了高隆鸣的用意,“他这是打算用别人的暗道运铁?” 第196章 行动 高隆鸣扣押这么多的富商,除了要运货的暗道之外,还要赎金。 这个举动无疑是会将这些富商全部得罪的。 高家是商人,不会无缘无故做这种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但高隆鸣却故意利用了秦、宋等家族的订单做噱头,吸引那些富商前来再将其扣押,这样的做法怎么看都像是干完最后一票就打算跑路的架势。 但漫花庄下还有铁矿…… 对了! 铁矿! 长乐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关键,“青黛,你知道白石山的铁矿已经开采多久了吗?” “具体我也不清楚。”青黛摇头,“反正我到漫花庄的时候就在了。” “那这座铁矿现在开采的如何了?” “我平时是接触不到铁矿的,只是负责给下面的护卫和工匠送饭食。” 青黛仔细的回想了一阵,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前阵子我带着人给护卫送饭食的时候,听到他们说过,说是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当时我还打趣的问了一句,问他们是不是终于可以调岗了,但是他们没说。” 长乐闻言转头跟卫承宣对视一眼。 问题就在这里了。 如果当真只是调岗,这些护卫根本不用三缄其口,之所以不说,那必然是秘密。 为了防止消息走漏,派下铁矿监督那些工匠的护卫是不可能换的,那他们能离开,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铁矿中的铁已经被挖完了。 难怪高隆鸣会在这次的品酒赏花宴上搞这么一出,他这是真的打算要跑路了啊。 但为什么呢? 难道高家的基业他都不要了吗? 长乐琢磨着,眼睛突然亮了,“我明白了。” 高隆鸣之所以要跑路,肯定是因为卫承宣来了。 高家可能还涉及到了赈灾款的问题,一旦卫承宣来搜查漫花庄,高家私自开采炼铁的秘密就可能保不住了。 私自开采炼铁是死罪,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卷一笔提前跑路。 这就是高隆鸣的打算。 青黛疑惑,“姑娘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大致猜到了,不过这样的事情你知道的越少,对你而言越安全。” 长乐并没有跟青黛细说,“青黛,高隆鸣的书房在哪里?你能给我们画一张草图吗?” 青黛一怔,“你们要去高隆鸣的书房吗?” “他有两个书房,一个书房是庄中的禁地,高隆鸣不允许任何进入。便是书房的打扫,也都是他自己做的。另外一个书房则是平时谈事的地方。” “你们等我一下。” 青黛去取了纸笔,然后简单的画图,“这是漫花庄,我们现在在这里,而高隆鸣的两个书房,一个在这里,一个在这里。” 青黛在纸上画出路线,再标注地点。 “你们要去哪个书房?” “你把两个书房的路线都画出来吧。” 青黛点头,将从他们这儿出发前往两个书房的路线都画出来,一个在南,一个在北,隔的相当远。 “就是这样的。”青黛把画好的路线图交给长乐。 长乐看了一下鼻子,没再流鼻血便放下了帕子,认真看路线图。 “十七,你怎么看?” “不好说。”卫承宣看着图纸,“以高隆鸣的狡猾,越是禁地的书房也越可能只是障眼法。” “那我们分头行动,一人去一个?”长乐提议。 卫承宣不太认同,分头行动,他怕长乐会遇到危险。 卫承宣没吭声,拿了长乐放下的帕子,替她简单的将肩膀上的伤口包扎起来。 长乐有点着急,“问你呢,怎么说?” “我不同意。”卫承宣系好帕子,抬头认真的看着长乐。 长乐拧眉,“时间紧迫,高隆鸣都要跑路了,难不成我们还要等?” “不等。我去,你留在这里。”卫承宣很平静。 “不行,庄子里那么多的护卫,你要是被发现了,一个人肯定应付不过来。”长乐也不同意。 “如果当真被发现了,即便多了你,不过是我们两一起死而已。” 卫承宣毫不退让,长乐还想说什么,卫承宣直接打断她,“如果你想帮忙,那你去找宋金银,让他想办法带你出山庄去找徐瑾。” “让徐瑾带人来包围漫花庄,接应我。” 长乐皱着眉,“你不是说宋金银也不能完全信任吗?” “这种时候,他知道该选择站哪一边。” 这个时候牵扯到的已经不是利益,而是性命攸关了。 宋金银不想死,不想宋家被抄家灭族,他就不敢临阵倒戈。 卫承宣看到长乐眼中真实的担忧,心下软了软,“我需要你去找徐瑾,能帮我这个忙吗?” “而且你这个行动同样十分危险,也要注意安全。” 长乐握紧拳头,高隆鸣的书房此时必然危险重重,说不定现在都已经布置好陷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了。 但他们必须要去高隆鸣书房找他贩卖铁的来往账目,这样才能知道高隆鸣到底是将铁卖给了谁。 如果是卖给了大齐军中,后果不堪设想。 大晋崇文,本就靠铁限制着大齐的军备,才能勉强跟大齐保持和平。 虽然边境时常也有摩擦,但都是小打小闹,不会动摇国本。 如果白石山这么大一座铁矿,全将铁卖给了大齐军中的话,那危急到的将是大晋的存亡。 “我知道了。” “我去找宋金银,然后跟他一起去找徐瑾带援兵来接应你。” “但高隆鸣狡猾如狐机关算尽,他的书房此时很有可能已经是陷阱了,你要多加小心。” “我知道,你也是。”卫承宣其实很想跟长乐一起行动,至少有他在,就算死,他也一定会为长乐搏出一线生机。 可他也很清楚,职责所在,他有他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十七,一定要活着。”长乐语气郑重。 卫承宣点头。 长乐也不再多说,“路线图你拿着,我去找宋金银。” 青黛立刻道:“姑娘,我知道宋小公子被关在哪里,我带你去。” “可是如果被发现……”长乐并不想连累青黛。 “不过一条性命而已,如果能救姐妹们脱离苦海,舍了便舍了。” 第197章 布局,最后的试探 长乐和青黛出了屋子,往外关押宋金银的地方而去。 徐瑾和沈七如鹞子般从屋顶攀着屋檐落下,“王爷。” “沈七,你继续跟着长乐。” “徐瑾,你拿着玄铁令去甘兰城外的军营找岑青远岑老将军,让他连夜带人赶来接应。” “是!”沈七和徐瑾领命。 徐瑾请示,“王爷,可要埋伏在庄外的兄弟进庄来?” “不用。”卫承宣十分冷静,“高隆鸣必然有一条往外运铁的秘密通道,让大家散开,在白石山仔细搜查,务必找到这条通道,截下往外运送的铁!” 徐瑾有些犹豫,“可是高隆鸣的书房此时必然危险重重,王爷独自冒险,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属下等万死难辞其咎。” “我自有分寸,你去办你的事。” “是。”徐瑾不敢违背,行了一礼退下。 卫承宣也跃身,融入了黑暗之中。 “姑娘,宋小公子他们就被关在这个院子里面。” 院子门口有两名护卫守着,长乐握紧手中的匕首,“你就在这边,别出去。” 青黛十分紧张,“姑娘,你当心。” 长乐点头,晃身而出贴到一旁的墙壁阴影处,捡了一块石头扔进另外一边的花丛中。 “什么人?!” 护卫立刻警惕起来,朝着花丛那边看。 其中一个护卫道:“我守在这边,你过去看看。” 另外一个护卫点点头,按着腰间的剑柄,谨慎小心的朝着花丛的方向缓步走过去。 长乐贴着墙壁的阴影而出,潜伏到护卫身后,一把捂住护卫的嘴巴将人拖黑暗之中,手起刀落。 “奇怪,也没有人啊,难不成是跑进庄里的松鼠?”查看花丛的护卫嘀咕一声,放下按着剑柄的手直起身,语气都轻松了起来,“没有人,可能……” 长乐抽出插入这名护卫脖子的匕首,随手将尸体塞进了花丛里。 青黛跟着跑过来,“我有院子的钥匙。” 青黛拿出钥匙将紧锁的院门打开,“姑娘,你进去吧,我守在这里。有人来了,我就叫你。” 长乐点点头,轻轻将院门推开一条缝隙侧身进去。 这个院子比他们住的琼宇院大不少,房间也多很多。 此时院子里只有走廊下的灯笼亮着,每个屋子里都是一片漆黑。 长乐也不知道宋金银被关在哪个屋子,只能一个屋子一个屋子的推开找。 好在屋子里歪七扭八躺着的这些富商全都被迷晕了,这时候还没醒来,长乐挨着找了三个屋子,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歪头睡得呼呼的宋金银。 “宋金银?” 长乐低声叫了两声,也没能把宋金银叫醒,索性将宋金银提起来扛到肩膀上带走,又去找乌青玄。 长乐推开一个屋子的门正准备进去,屋门后砸来一个花瓶。 长乐闪身避开,借着回廊上的灯光看清了人,“青玄师兄。” “长乐!”乌青玄连忙放下手中的瓷瓶,“你怎么样?” “我没事。”长乐也很意外,“你什么时候醒的?” “我酒量不好,又一直在与旁边的几位老板谈生意,所以酒水都只是浅浅的抿了一口,不过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关在了这里。” “我试着去开过院门,发现上了锁,外面还有庄子里的护卫守着,我就知道肯定是出事了,想去找你。” “只是我在这个院中转了几圈,也没能找到可以逃出去的地方。你呢?你没喝酒吗?” “嗯。”长乐也没有细说,“我们先出去再说。” “好。”乌青玄点头,看了一眼长乐肩膀上扛着的宋金银伸了手,“长乐,你把宋小公子给我吧,我来扛他。” 长乐的手臂上受了伤,就算宋金银身形并不高也不胖,这么扛着也有点吃力。 长乐将宋金银递给乌青玄,一起走去院门口。 青黛听到脚步声,回头推开院门接应他们,“姑娘,快,还没有人来。” 长乐和乌青玄立刻出去,青黛回手将院门重新锁上,“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出去,就是现在庄中护卫搜查的严,有可能被发现。” “我们藏在山庄里就等于是等着被瓮中捉鳖,只有想办法逃出去,才能真的安全。” “那你们跟我来吧。” 山中到处都是提着灯笼和举着火把四处搜查的护卫和小厮,好在青黛对山庄中的所有路线都十分熟悉,领着他们避开了好几队搜查的护卫,终于到了地方。 青黛上前推了一把院墙下摆着的一个松树盆栽,没能推动,长乐见状上前帮忙,但盆栽太重,她们两个女子的力气依旧没能推动。 乌青玄把昏迷的宋金银放到一边上前,“我来。” “一起。” 长乐也没退开,三人一起终于将花盆推到了一旁,露出了后面挡着的可供一人爬出去的洞。 “这是逃跑的那些姑娘齐心协力挖的洞,她们以前就是从这里逃出的山庄,只是还没等她们逃下山,又重新被抓了回来。” 青黛说着又想到了那些逃跑的姑娘最后的下场,语气里透着难过和愤怒。 长乐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安慰。 青黛回头对长乐勉强的笑了笑,“姑娘,你们快走吧。” 长乐皱眉,“你一起走吧。” 青黛摇头,“我在,多少还能照顾一下其他姐妹,若是我走了,只怕连小厮护卫都敢欺负她们了。” “放心吧,我对庄主而言还是有些用处的,他暂时不会把我怎么样。” 长乐知道劝不动青黛,转头道:“青玄师兄,麻烦你带着宋金银出去,然后告诉他我们遇到的情况,让他去找一个叫徐瑾的人。” “你呢?”乌青玄看长乐。 “奚十七还在庄里,我要去接应他。” 乌青玄皱眉,“漫花庄里危险重重,你回去很可能连性命都会丢掉。长乐,我不同意你回去。难道你不想找应先生了吗?” “这也是我不走的原因之一啊。” 长乐笑了一下,“万一在我们回来之前高隆鸣就死了,我去哪里打听师父的消息啊。” 她不好跟乌青玄解释奚十七的身份,只好说了她留下来的另外一个理由。 “青玄师兄,出去后你就想办法先弄醒宋金银,让他去找徐瑾。” “只要徐瑾来了,我自然就不会有事了。” “你快带他走吧。” 第198章 人心难测 乌青玄知道长乐的性格,一旦她做了决定就很难被说动,最后叮嘱了一句让她注意安全后,带着宋金银从洞爬出了山庄。 乌青玄扛着宋金银往山下跑出了一段距离后,抽出一根银针扎进宋金银的指尖,宋金银吃痛,瞬间醒来。 突然醒过来,宋金银整个人都还有点懵,看看乌青玄又转头看看周围,“乌兄,我们这是在哪儿啊?” “高隆鸣在酒中下药把我们所有人都迷晕关了起来,是长乐好不容易把我们两个救了出来。” “现在的情况十分危急,我也来不及跟你多做解释。” “长乐说让你醒后去找一个叫徐瑾的人,你知道去哪里找吗?” 宋金银终于清醒了,“花姐姐让我去找谁?” “徐瑾。”乌青玄皱眉,“你不知道这个人吗?” 宋金银一时没了声音。 他当然知道徐瑾,那是王爷身边的人,花姐姐让他逃出来后去找徐瑾必然是王爷这么跟花姐姐说的,可问题是王爷也没跟他说过徐瑾在哪里啊,他到鬼地方去找徐瑾啊! 等等,王爷明明没跟他说过徐瑾在哪里,为什么要这么交代花姐姐呢? 难不成王爷是在试探花姐姐什么? 从见到花姐姐开始,王爷的态度就变得很奇怪。 似乎很喜欢花姐姐,但又刻意隐瞒身份,这里面肯定有古怪。 “怎么了?”乌青玄奇怪的看宋金银。 “没什么,没什么。”宋金银站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自己的金算盘和金扇子,“该死的高隆鸣,把小爷的金算盘和金扇子都搜走了。” 其实不只是金算盘和金扇子,他们身上但凡是值钱的东西和带的现银跟银票都已经没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去找徐瑾?”乌青玄看着很着急,“长乐和奚兄都还在庄子里,随时都有危险,我们必须想办法尽快救他们出来。” “这个我真没有办法。”宋金银摊手,“我确实知道有徐瑾这么个人存在,但我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他。” 乌青玄皱眉,“那长乐和奚兄怎么办?” 宋金银笑嘻嘻的拍了一下乌青玄的肩膀,“你就放心吧,我奚哥肯定有办法的。” 既然王爷是故意要试探花姐姐,那肯定早就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安排。 宋金银根本不担心王爷的安危,拍干净了袍子上粘着的杂草转身就往山下走。 王爷要做什么他可不管,他得先确保他自己的安全。 宋金银走出一段距离发现乌青玄没有跟上来,疑惑的回头,“乌兄,你不走吗?” “我要去救长乐。”乌青玄转身往回路走。 “你又不会功夫,回去也是添乱嘛!” 宋金银喊了一声,但乌青玄没停下脚步,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的山道上。 “这人啊,自己找死的时候,当真是拉也拉不住。”宋金银耸耸肩,自己下山去了。 他才不会为这些事这些人赔上他的命呢。 乌青玄往山上没走出多远的距离,黑暗中便有两人悄无声息的出来了,“公子。” “把宋金银杀了。” “是。”一名黑衣人领命,迅速往山下而去。 乌青玄看向前方,在夜色中如一头蛰伏猛兽般的漫花庄,目光比夜色更冷。 “卫承宣已经真正开始怀疑花长乐了。” “他以让长乐去找徐瑾来救援为试探,想试探长乐会不会真的去找援兵,但他还是不够了解长乐。” “这两日他刻意接近长乐,又出手帮过长乐,以长乐的性格,遇到这样的危险,怎么可能抛下他不管。” “长乐没能去找徐瑾,到时候卫承宣必然以此断定长乐就是大齐的暗探,而且身份地位不低,追查的重点就会转移到长乐身上,如此便能为我们转移争取更多的时间了。” 黑衣人吹捧,“公子一计两用,既能转移了大晋追查我们暗桩的注意力,为我们的转移和隐藏争取更多的时间,又能利用大晋宣王的手拔出掉高王的一个钱袋子,当真是神机妙算。” “也难怪王爷将此事交由公子来办,会那么放心。” 乌青玄眼中不见任何被吹捧后的得意和喜色,“铁矿中还有最后一批铁,运出来了吗?” “已经在装车了,不会有意外的。” “不可大意。只要这批铁没有运过我们大齐的国境,就不能有丝毫的松懈。”乌青玄严肃。 “是。”黑衣人立刻拱手应下。 乌青玄沉默了一瞬,才又接着吩咐,“给潜伏在庄中的我们的人发信号,让他们确保花长乐的安全。” 黑衣人不理解,“公子,为什么?花长乐是死是活跟我们没有关系吧?” 乌青玄回头冷冷的看黑衣人,黑衣人被他的目光看的背脊发寒,立刻低下头,“属下这就给其他人发信号。” 乌青玄一步一步逼近黑衣人,“我告诉你,如果花长乐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全家老小陪葬。” 黑衣人面色一紧,脑袋低的更低,“属下立刻去办。” 长乐按照记住的路线图纸先到了高隆鸣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的书房外面。 她不知道奚十七先到哪个书房搜证据,只能来这边碰碰运气。 如果奚十七在,那最好。 如果没在,那一人搜一个书房也能加快一些速度。 书房外没有任何护卫看守,但长乐不敢大意,捡了石子朝着书房门口扔过去,但石子还没落到书房门口,在半空中就被拦下,并且被削掉了一大块石头。 长乐站在这边看不清书房门口有什么,只能摸到花坛边摘了一朵花扔过去。 花在靠近书房门口时瞬间被切割成了三段。 “难怪没有护卫把守,竟是设了这么阴险的机关。” 夜色之下,书房门口的机关半点都看不出来,长乐要不是扔了石子探路,贸然的直接冲上去,只怕现在已经被切成几段死透了。 长乐确定书房周围无人后,这才真正靠近书房。 要想顺利进入这间书房,就得先找到解开机关的办法。 高隆鸣平时自己也要进去,所以必然在外面留了解开机关的按钮。 长乐顺着台阶和廊檐下的石壁一点一点的摩挲按压,终于在台阶侧面的摸到了一块松动的石头。 长乐一喜,按下石头,书房门口的机关咻一声向两边侧开,有的收进了两侧的廊柱之中,有的收进了书房门两边的门框里。 长乐也终于看清楚了这个机关拉的竟是玄丝线。 这种玄丝线是比玄铁打造的兵器更加锋利的存在,而且因为极细,别说是晚上便是白天也十分不好发现,难怪刚才的石头和花撞上去就被切开了。 长乐有些紧张的进了书房。 “王爷,王妃果然还是来了。” 第199章 怀疑的种子 卫承宣悄无声息的站在黑暗之中,看着长乐打开机关进入书房。 让长乐带着宋金银逃出山庄去找徐瑾,是他对长乐的试探。 只要长乐带着宋金银逃出漫花庄,弄醒宋金银一问便能知道宋金银根本就不知道徐瑾在哪里。 以她的聪明,必然能猜到是他故意将她支开来的。 如果她不是大齐的暗探,逃出了漫花庄知道是他支开的他,最多也只是生气和担心,他事后都跟她认错道歉还有解释。 可是她没走,她答应他去找徐瑾,可依旧来了高隆鸣的书房。 沈七小声道:“王爷,王妃怕是回来毁掉高隆鸣贩铁的来往账目的,我们不进去阻止吗?” 卫承宣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去找宋银金了吗?” “找了。”沈七回话,“王妃将宋小公子和乌青玄一并从关押的院子里带了出来,并且让乌青玄带着宋小公子出去了。” “属下怕被发现,也没敢靠得太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卫承宣沉默。 让乌青玄带走了宋金银,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毁掉高隆鸣手中贩铁的来往账目,让他无法根据账目追查到高隆鸣出手的买家,若是没成功,再以宋金银做掩护? 宋金银醒来,乌青玄只需要问他如何去找徐瑾来救援接应,而宋金银根本不知道怎么去找徐瑾,届时即便对峙也有说头? 并且以宋金银的性格,明知漫花庄有危险,既逃出去了绝对不会再涉险回来,自此又能为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王爷,王妃出来了。” 沈七提醒,卫承宣看向书房门口,就见长乐一边从书房快速出来,一边往袖袋里塞了东西。 “王爷,是证据吧?” 光线不明,其实两人都没有真正看清楚长乐往袖袋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卫承宣的心往下沉了沉,“没看清楚。” 沈七心说这还有哪里不清楚的,王妃分明就是悄悄回来毁掉证据的。 王爷只是不愿意相信王妃当真是大齐的奸细而已。 卫承宣转身便走,沈七下意识的要跟上去,“你就跟着她,如果遇到危险以她的安全为主。” “……”沈七皱眉,“王爷,王妃是我们的敌人……” 卫承宣猛的回头,沉郁的盯着沈七,“不如这个王爷你来当?” 沈七立刻跪下,“王爷恕罪。” “本王知道本王该做什么,你只管做好本王交给你的事情。” “是。”沈七不敢再说话。 卫承宣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还没把人抓到吗?”高隆鸣端着茶碗,用茶盖子撇着茶沫,询问旁边的管家。 “庄子里的院子都搜过了,并没有找到人。”管家躬着身小心谨慎的回话。 高隆鸣眸色陡然转厉,抬手将茶杯砸到管家身上,“那么大一群人,连两个人都抓不到,我要你们有何用?” 管家连忙跪下,“庄主放心,他们逃不出庄子,我已经让护卫们进行地毯式搜查,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定然会把他们找出来。” “那两人没喝酒,显然是有备而来。”高隆鸣起身,“现在这个节骨眼,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宣王的人。” “不行,不能再等了。” “剩下的所有铁都装好了吗?” “下午就在装,现在差不多该装好了。”管家回话。 “装好后立刻运走。” 管家迟疑,“庄主,不借其他人的暗道,还是从我们的暗道运走吗?要是宣王已经盯上了我们的暗道,只怕这批铁运不出去啊。” “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出了这么个岔子,如果再等明日去给那些商户家送信威胁他们让出暗道,一来一回至少也要四五天,到时候再将铁运走,他只怕已经走不掉了。 高隆鸣在心里骂了一句动作真快。 他本来还打算最后捞一笔银子再走,却没想宣王那么快就查到了铁矿盯上了他,倒也是他小瞧了宣王。 高隆鸣当机立断,“你在门口守着,我拿些东西,我们立刻就走。” 高隆鸣掀起墙上的一副挂画,后面是一个暗格,暗格中摆放着一个瓷瓶,转动瓷瓶,旁边的博古架移开,后面是一间密室。 长乐悄悄摸进院子,有些奇怪这边的这个书房为什么也这么安静。 奚十七人呢? 难道已经被抓了? 长乐瞬间紧张,悄悄探出头准备靠近些,忽然察觉到身后有气息靠近,长乐捏着匕首回手便刺了出去。 卫承宣捏住了她的手腕。 “十七?”长乐欣喜,“你没事?” 卫承宣点头,松开她的手腕,“你怎么没走?没有找到宋金银吗?” “我找到宋小公子和我师兄了,我让师兄带着宋小公子先出去找徐瑾,我回来找你。” 看到奚十七没事,长乐终于放下心来。 “为什么?”卫承宣垂眸直直的看着长乐,面具后的目光似乎是想透过长乐面上那略微放松下来的神色而看到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什么为什么?”长乐一怔。 “你为什么要回来找我?” 长乐一笑,“庄子里现在到处都是搜查的护卫,你一个人太危险了,我身手不差,回来总能帮上一点忙。” “难道你就不怕吗?” “你回来很有可能会死在这里。” 长乐觉得奚十七说话的语气很怪,就好像是在逼问什么似的。 不过这个念头转过,长乐就没再多想。 估计奚十七也是觉得她回来太危险,只是单纯的担心她而已。 长乐敛了笑,认真道:“我知道回来会面临什么样的危险,说不害怕那肯定是骗人的。” “但我总不能明知道有危险还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吧。” “而且我师兄和宋小公子已经去找徐瑾来接应我们了,徐瑾肯定跟王爷在一起,到时候王爷一来,我们就安全了。”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证据,然后找个地方暂时的躲起来。” “我已经想好了,拿到证据后我们就重新回铁矿洞,那里面弯弯绕绕的洞道多,我们藏到里面他们不容易抓到我们。” “说不定运气好,我们还能找到他们将铁运出去的通道,在王爷来之前先逃出去呢。” 长乐越说越觉得希望很大,卫承宣盯着她,试图从她的神色中从分辨出她的话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长乐还在说,卫承宣突然打断她,“你回来之后没有找到什么东西吗?” 第200章 误会越来越深 别人口中的长乐是什么样子的,卫承宣一个字都不信,他只信他自己看到的长乐。 他比任何人知道的更早的关注到她。 卫承宣到现在都记得那年冬天的盛都下了好大的一场雪,六七岁的小姑娘穿着杏粉色的棉袄,蹲在一条野狗的窝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白皙的小脸上满是泪痕,眼泪一滴一滴的顺着脸颊滑落到下巴上,又没入粉白的微博里。 他当时就在对面的茶楼二楼看着,原先只是觉得小姑娘哭的太可爱,鼻涕流出来了又吸溜回去。 后来才知道原来被冻死的那条野狗身下还藏着三只小狗。 小狗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娘已经死了,冲着小姑娘欢快的摇着尾巴打着转,还时不时的往她的腿上扑,在她杏粉色的袄裙上留下好几个黑乎乎的脚印,显然是认识小姑娘的。 小姑娘哭了好久,然后让身边的小丫鬟去买了草席回来把母狗的尸体包起来。 他本来以为事情到这一步也就差不多了,没想到小姑娘让小丫鬟吧母狗的尸体抱上马车,然后自己抱起三只小狗,一家一家的挨着去询问是否有人愿意收留这三只小狗,就算是被人赶出来,她也不气馁,换一家继续问。 他当时就要很奇怪,小姑娘既然那么喜欢小狗怎么不索性将三只小狗都带回长安侯府去,偌大一个长安侯府,不会养不起这么三只小狗。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小姑娘每次接触了狗就会起疹子,所以老侯爷和老侯爷夫人才不让她养狗,那只野狗算是她对自己养狗的一种寄托,野狗死了才会哭的那么难过。 卫承宣可以一一数出很多跟长乐有关的事情。 曾经的很多年岁月里,他从边关不得不回盛都待一段时间的日子里,记忆中的小姑娘都成了他回盛都唯一觉得有意思的期待。 小姑娘哭,小姑娘撩起袖子跟人打架,小姑娘骑马射箭,小姑娘在茶楼听话本,小姑娘在无聊的宴会上靠着丫鬟偷偷的打盹…… 一桩桩一件件,他都看在眼里。 他像是一个偷窥狂一样在暗处偷窥着小姑娘,看到她耍赖会觉得好笑,看她得意会觉得可爱,看她难过会不由的拧眉。 他会故意找了理由去长安侯府拜访老侯爷,为的就是想碰碰运气能不能遇见小姑娘,不过他的运气不怎么样,小姑娘贪玩,他每次去,小姑娘都跟人出去玩去了。 再后来他回盛都,就听说小姑娘跟他的侄儿订下了婚约。 他是知道小姑娘跟他的侄儿感情很好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订下婚约也很正常。 他开始刻意将目光从小姑娘的身上移开,恪守自己的身份。 她喊他小皇叔,他就淡淡的应着。 他知道这是在他们之间画下的界限,他绝不可越过。 直到她求他替她保住婚约,他知道,有些事情要变得不一样了。 卫承宣低头看着面前的长乐,静静的等着她回答。 只要她说,即便是她说她只是从高隆鸣的书房里拿了一本古籍打算拿去换银子,他都信。 只要她说,她就信。 但长乐并没有立刻回答。 她有些犹豫,想到了之前奚十七知道青玄师兄是大齐人的那种排斥。 如果她说了实话,奚十七估计会不怎么痛快。 长乐权衡了一下,做了决定,“没有啊。我什么都没找到。” 长乐没有说实话。 她在高隆鸣的书房里其实找到了一点东西,不过是跟师父有关的。 长乐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高隆鸣的书房里找到师父的小像,而且小像下写了师父的身份信息。 当她看到师父竟然是大齐人的时候十分的惊讶,因为师父的大晋官话说的十分地道,并且还在盛都经营着好几家店铺,她一直以为师父就是大晋人,也从来没想过问师父是哪里人。 不过她曾经倒是问过师父的家里人,师父只说让她好好学艺,等以后她自然就知道了。 那时她只以为是师父跟家里人的关系不好,师父不愿意提起,所以后面也没有再问过。 而且除了她以外,她也问过师父的另外几个学生,也就是她的师兄师姐,师兄师姐也说不清楚,说是只有一直在外帮师父打理买卖的大师姐可能会知道。 但长乐跟着师父学艺,直到师父把所有产业留给她后销声匿迹,她也没有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大师姐。 长乐考虑了一下没有跟奚十七说她在高隆鸣的书房里找到了师父的小像,一是师父跟他们现在做的事情无关,说不说没什么关系,二是奚十七对大齐人的排斥,让她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三是她也很奇怪为什么师父的小像会出现在高隆鸣的书房里。 原先在梨花沟听到师父每年都去为漫花庄订梨花白,她以为师父跟漫花庄必然有关系,可能就是漫花庄的人,再不济也该是漫花庄的什么管事。 可是到了漫花庄之后,她根本没有见到师父,想打听的消息还没来得及打听就出了事情。 不过有一点长乐已经可以肯定,高隆鸣肯定认识她师父。 这也是她除了不放心奚十七外,回来的原因。 说不定高隆鸣知道她师父在哪里。 “真的什么都没找到吗?”卫承宣的声音已经有些发紧。 长乐察觉出他的异样,“十七,怎么了吗?” “对了,你怎么才来这边?是先去过另外一个书房吗?” 长乐觉得她跟奚十七说不定是刚好错过了,两人都是先去了更严的那个书房。 “没有。”卫承宣收回目光,“我在路上遇到了两队护卫,为了躲开他们耽误了点时间。” 长乐点头,也没有多想,“我比你先过来,高隆鸣就在这个书房里。” “我觉得他是故意让所有人觉得那个书房是禁地,是他放重要东西的地方,其实都是障眼法。” “我们想找的证据应该就在这个书房里。” ”不过高隆鸣现在就在书房,门外还有护卫,我们想进去搜找证据只怕不容易。” “而且还有一点我也很担心。” “高隆鸣明显是已经准备跑路了,如果换做我是他,我大概率会烧掉那些来往账目。” 长乐的话音未落,书房里当真有烟雾飘了出来。 长乐大惊,“真的被我猜中了,高老贼当真在烧。” 卫承宣却语气平静,似乎早已经料到会这样。 “姑娘当真神机妙算,这一点都能猜得如此准确,就好似一切早已经在姑娘的掌握中一样。” 这话听着有些阴阳怪气的味道。 第201章 搏命 卫承宣的胸腔里满满都是烦躁,说完话对上长乐疑惑的目光,他自己先难堪的转开了视线。 长乐觉得他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来他哪里奇怪,有种别别扭扭的感觉。 不过这种想法也只是在长乐的脑海里一闪而过,长乐并没有在意,认真回答他的问题。 “高隆鸣抓了所有富商,除了要从这些富商手中拿一条运货的暗道运铁以外,他还要索要赎金。” “而漫花庄本身就是富贵窝,他要带走的金银珠宝不计其数。” “这些钱加起来,他隐姓埋名,子子孙孙几辈子都挥霍不完。” “但他炼铁贩铁,在大晋的律法之中自然不用说,是抄家灭族的死罪。而且不仅仅是大晋律法要他的命,买他铁的人说不定也想要他的命。” “因为这么大一个铁矿,他已经开采炼制出了多少铁,而这些铁现在都已经卖出去了。” “普通的商户就算胆大包天私下里从高隆鸣手中买铁,那也只是一小部分,大头必然是其他国家买走的。” “大齐的铁一直受大晋的辖制,他们是最需要铁的,知道有这么一条渠道,必然会想方设法的从高隆鸣手中买铁。” “他们买了铁,必然是打造兵器充配军队。但这些年大齐反倒是比往年更加安分守己,连边界的骚动都比前几年少。事出反常必有妖,说不定他们就是在憋一个大的。” “如果当真如此,他们必然不会希望他们从高隆鸣这里买铁的消息提前走漏出去,暴露了他们的计划,高隆鸣自己估计也能想到。所以他要跑路,想不被截杀,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们之间的买卖账目提前烧掉。” 长乐认真的分析,卫承宣反应却平平,“高隆鸣这么做,怎么确定大齐的人能知道他把账目烧了呢?” “又或者高隆鸣烧的根本不是真正的账目,这么做不过只是障眼法呢?” “应该不是障眼法。”长乐仔细的想了想,“高隆鸣是商人,他自然会做对他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他私自贩铁已经犯了大晋律法,是死罪,不会再冒险得罪大齐。很有可能他跑路都是跑往大齐,所以烧掉账目向大齐表明决心才是他会做的选择。” “不过你说的他这么做大齐又是怎么知道的,确实是个问题。” “所以漫花庄内有大齐暗探?” 卫承宣眯眼,“姑娘觉得呢?” “肯定是这样。”长乐看向院中的护卫和守在书房门口的管家,这些人里面哪个才是大齐的暗探? 卫承宣看着这样的长乐,本来已经笃定的想法忍不住又有了一些动摇。 长乐的反应真的丝毫不像装的,刚才长乐分析那么多,他一直观察着长乐的神色变化,没有发现丝毫的异常。 如果不是真的,如果这些都只是长乐在演戏,那长乐真是一名超级出色的暗探。 “什么人?” 一队巡逻的护卫察觉到这边的动静,立刻冲上前。 院中的护卫闻言立刻也向长乐和卫承宣所在的地方跑来。 长乐看到面前被吓得飞蹿出去的野猫:“……” 野猫害他们不浅啊! 院门已经被护卫堵住,长乐和卫承宣只犹豫了一瞬便十分有默契的同时往书房的方向冲。 两人的想法十分一致。 高隆鸣在书房里,只要挟持了高隆鸣,他们就能搏一份生机。 留在高隆鸣身边的护卫都是高手,很快就察觉到了长乐和卫承宣的意图,长乐和卫承宣被团团包围。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高隆鸣从书房里走出来,“到处找你们没找到,没想到你们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难怪宴会上你们两要闹那么一出,原来是根本没喝酒。” “宣王是不是有点太小瞧我漫花庄了,竟然就派了你们两个人前来,就不怕你们有来无回吗?” “你怎么就知道只有我们两人呢?”长乐悄悄给奚十七打手势,面上一派镇定,“高庄主,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就赌你现在敢不敢去打开漫花庄的门。” “想拖延时间,你这招可不高明。”高隆鸣并不用上当,抬手一招,“拿下他们。” 护卫们立刻拔剑而上,从四面将长乐和卫承宣冲开。 长乐手中只有一把匕首,面对几个护卫的围攻十分吃力。 “长乐!” 卫承宣杀了一名护卫夺了其手中的长剑扔向长乐。 长乐回身要接剑,一名护卫手中的长剑直接朝她的手臂挥砍而下,长乐被迫紧急收回手,同时抬腿踢上这名护卫的长剑。 长剑铮鸣,这名护卫被踢的后撤两步,但长乐还没来得及缓口气,旁边又有长剑从侧面劈来,长乐迅疾侧身,剑锋擦着她的脖颈而过,割断了一缕墨发,轻飘飘的落下。 卫承宣应付着攻击他的护卫,同时分了注意力注意长乐这边。 眼看长乐不敌,卫承宣手上的招式一招狠厉过一招,逼的围攻他的护卫节节后退。 卫承宣转手要去救长乐,手中长剑挑出,忽然在空中停滞瞬间,转头洞穿了一名护卫的心脏。 卫承宣冷眼看着围攻长乐的几名护卫,方才他一边应付攻击他的护卫,一边分神注意长乐那边,一时竟没发现攻击长乐的护卫中竟有人不同。 卫承宣回手要救长乐,发现其中一名护卫看似跟其他人一样在攻击长乐,但招式却都是在截断其他护卫进攻的招式,并且他自己攻击的招式看似刁钻狠辣,实则在长乐的位置都能轻易破解。 卫承宣笑自己竟想着去救长乐,却不知接应她的人早已经潜伏在高隆鸣的这群护卫之中,而且手段还如此高明。 若非他急着回手去救她,怕是也发现不了这群护卫当众竟有掩护她的人。 围攻卫承宣的护卫明显感觉到他周身的气场变得森寒起来,招手也越发凌厉。 就跟突然受了什么刺激似的。 山庄中越来越多的护卫赶来,再想挟持高隆鸣显然已经不怎么显示。 长乐瞅准一个时机,解决了一名护卫踩上回廊借力,翻身上了屋檐,“走!” 卫承宣抬头看了一眼,踏上一名护卫的肩膀,也跃身上了屋檐。 “弓箭!”高隆鸣下令,立刻有护卫取了弓箭朝着房顶射箭。 两人在箭雨中往前奔跑,费了很大的力气终于甩开了弓箭,但身后依旧有翻上屋檐穷追不舍的护卫。 “去矿洞!” 第202章 猜忌 矿洞中的地形复杂,尤其是洞道并不宽阔,也就能容许两人并排而行,三人都挤不动。 山庄中的护卫人数多,长乐和卫承宣只有两人,在洞道之中可以免去人数上的差距。 两人进入矿洞,迅速将矿洞中的火把打掉。 黑暗中自然不利于前行,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这种不利对追击他们的人影响更大,而且他们是一路往前,熄灭的是身后的火把,暂时不受影响。 至多万一在洞道中转了回来,可能会看不见。 “前面好像就是炼铁的洞穴了。”长乐提醒。 卫承宣没出声,沉默的跟在她身后。 长乐冲出洞道进入炼铁的洞穴,瞬间停住了脚步。 只见几乎占了整座白石山山体一大半的炼铁洞穴里,到处都是尸体。 洞穴中温度极高,大多数的尸体都赤着上身,一看便知是负责挖铁矿和炼铁的那些工匠,而他们无一例外全都被一剑毙命。 鲜血浸染着整个洞穴中的石渣,有些甚至还在流淌。 长乐上前探了一人的鼻息和脉搏,都已经断绝,唯有尸体还留有一丝余温。 铁矿采完,高隆鸣要跑路,这群被他关在这处矿洞中采铁炼铁的工匠便被他灭口了。 “畜牲!”长乐握紧拳头。 卫承宣上前,“护卫要追上来了,走吧。” 长乐知道他们现在都还在逃命,没有同情别人遭遇的精力,但她实在无法对这样的残忍行迹视若无睹。 “等抓到了高隆鸣,我们找个地方把这些工匠葬了吧。” “嗯。”卫承宣的眼神动了动,想宽慰长乐两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现在已经无法确定长乐表现出来的一切到底什么时候是真,什么时候是假了。 “走吧。”卫承宣先一步穿过洞穴,进了对面的洞道。 “别灭这边洞道口的火把,让他们分散人力追我们。” 长乐明白他的意思,跟着他快步跑进了洞道。 高隆鸣带着护卫一起追来了这边,几条洞道中都有护卫钻出来。 “庄主,他们不在这边,那就肯定是跑进对面的那几条洞道去了。” 高隆鸣抬脚就踹人,“我他娘的需要你说这种废话!还不快给老子去追!” 五条洞道,护卫们分成了五队追进去。 管家道:“庄主,老奴有一计,不知该不该说。” “有屁就放!”高隆鸣现在很暴躁。 “既然铁矿已经采完了,最后一批铁也已经运出去了,就连漫花庄庄主也不打算要了,那何不用雷火直接将矿洞炸了呢?” “矿洞一塌,就算他们有三头六臂也绝计逃不出去。” “你说的轻巧,金库里的金子都还没搬出去,炸了我们以后去喝西北风?”高隆鸣冷嗤,沉思了一会儿才道:“不过你这个办法倒也不是不能用。” “将他们堵在一条洞道里,将那条洞道炸毁就行了。” 管家立刻拍马屁,“庄主英明。” 高隆鸣目露得意,“想跟我斗,他们还嫩了一点。” “传闻宣王多么厉害,如今一交手也不过如此。竟然只派了这么两个人来探路,也太失策了。” “庄主神机妙算运筹帷幄,那宣王不过是被吹嘘出来的能力而已,又哪里能跟庄主相提并论。”管家立刻附和。 高隆鸣笑了,“你刚才的话倒是给了我一个灵感。” “宣王如今已到了甘兰城,既不知从何处得知了漫花庄下有铁矿一事的消息,虽没有证据,但必然不会就此离开,极有可能会亲自到山庄来一探究竟。” “既然如此,那我便再送他一份大礼。” “你去将仓库里的雷火全都拿出来,一部分拿来这里,一部分分别埋于庄里的各处。” “届时只要宣王敢来,我就让他永远都留在这里。” 长乐和卫承宣一路往前,“我们最好能找到他们往外运铁的通道。” 只要找到这条通道他们就有希望逃出去。 长乐说了话,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有些奇怪的回头,“十七,你怎么了?” 她觉得奚十七从先前开始就怪怪的。 “你不知道出口在哪里吗?”卫承宣反问。 长乐被他问的莫名其妙,“我又不是高隆鸣的人,我怎么会知道他们运铁出去的通道在哪里。” “我以为你应该会知道。” 长乐更疑惑了,边跑边回头看他,“你这话什么意思?” 卫承宣想说我什么意思,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 但他现在还没跟长乐摊牌,而且他也不想那么快摊牌。 他还想知道长乐嫁给他,是不是当真是别有用心。 “没什么。”卫承宣扯了个理由,“你先前跟青黛在一起,青黛能进来矿洞,应该对这里面很熟悉,我以为她跟你说了运铁的通道在哪里。” 长乐疑惑的看了他好几眼,觉得这不像是他的实话,但他是卫承宣的暗卫,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敌对关系,应该不存在试探的问题。 或许真是她多想了吧。 长乐压下心头的异样感,转头继续快速往前跑,边道:“我回来之后就让青黛先回去了。” “她已经帮了我们很多,总不能让她因为我们搭上性命。” “青黛跟我们素不相识,她说看我们与旁的来参加宴会的客人不同,便愿意帮我们,甚至愿意冒生命危险。这样的说辞,你信吗?”卫承宣问。 长乐皱眉。 这样的说词细想起来似乎是牵强了一些,但青黛确实冒险帮了他们,也没有别有用心的加害他们。 “不管怎么说,青黛帮了我们是事实。” “可能她想救庄子里的那些姑娘,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才决定在我们身上赌一把。” “你不觉得她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样吗?” “什么?”卫承宣这句话说的含糊,长乐奔跑之中并没有听清楚。 “没什么。我是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卫承宣随意的将话题含混过去。 他在猜想,会不会青黛本身就是来接应长乐的人之一。 连庄中的护卫里都有接应长乐的人,那管事里或是伺候的丫鬟里也有他们的人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等等!” 长乐快速停下脚步,也来不及细究他语气里的异样,“前面有人。” 第203章 想他 “这边。” 前后都有脚步声,幸亏这条洞道有岔道,长乐和卫承宣冲进岔道。 “很好,他们已经被赶进去了,前面的出口最后一批铁运出去后就堵上了,他们跑不出去的。” “雷火拿来。” “前面是死路了。” 这边没有火把照明,洞道内漆黑一片,长乐的脚尖踢上了墙壁才堪堪停下来,没有直接撞上去。 她停下的突然,洞道内又一片漆黑,卫承宣没来得及停下,直接撞上了她的后背。 卫承宣一惊,下意识的伸手捞住她的腰肢,“撞到没有?” 长乐及时用手撑住了墙壁,只有膝盖稍微磕了一下。 “没事。咦?” 长乐的手撑着墙壁觉得触感有些奇怪,仔细的摸了摸,发现挡路的墙壁好像是大石头不平整的凸面。 “这里好像是用石头堵死的路。” “十七,你身上有火折子吗?” “没有。” 长乐继续摸,从石头的凸面摸到了轮廓,想进一步确认挪动脚步,腰肢忽然被勒了一下。 长乐顿了一下。 她刚才摸到石头很意外,注意力都落到了石头,一时间没想起来自己腰上还搂着一条手臂。 “抱歉。”卫承宣抽回手臂。 长乐没说什么,继续摸石头,“这里原本真的有路,只是被石头堵起来了。” “奇怪。好好的,他们为什么要运石头来把这里的路堵住呢?” 长乐觉得很奇怪,卫承宣提醒她,“那些护卫没有追上来。” “什么?”长乐想得太专注,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是啊,他们把我们堵进了这条洞道,怎么没追进来了?” 她的话音未落,洞道的一头突然响起轰的一声,整个洞道瞬间剧烈的震动起来。 “是雷火!” 长乐迅速的反应了过来,“他们想把我们堵死在这条洞道里!” 洞道剧烈震动,长乐站立不稳,卫承宣拉住她的手臂,紧紧贴着洞道壁稳住身形。 头顶有石块因为雷火的爆炸而落下,卫承宣立刻将长乐拉进怀里,同时躬身用肩背和双手牢牢将她护住。 砰! 又是一声巨响,第二个雷火炸开,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 洞道内被炸落的石块越来越多,已经开始有大的石头因为爆炸而松动滚落。 卫承宣的后背被滚落的大石块砸中,闷哼了一声。 长乐立刻想抬头,却被他牢牢的锢在怀里,“别动。” “你被砸中了吗?”长乐焦急的询问。 “没事。”卫承宣牢牢的将长乐护着,终于没再响起第五声雷火炸裂的声音,洞道内的震动也平息了下来。 长乐想动,卫承宣却没有立刻松开她,等确定没有雷火再爆炸,洞道顶和两边也没有石头砸落的声音后,卫承宣这才缓缓松开手。 长乐一得自由立刻抬头,“你怎么样?” 洞道里一片漆黑,伸手都不见五指,长乐只能在黑暗中摸着检查,手刚摸到卫承宣的额头,就摸到了一手的湿润。 “你流血了!”长乐着急,但她身上什么都没有,下意识的低头撕裙摆。 “你别急,我没事。” 卫承宣被砸到了额头,脸上的面具被砸掉了,不过面具也替他挡了一下,虽然流了血,但伤口并不算严重。 他真正伤得厉害的是后背,刚才洞道顶落下的石头砸在了他的后背上。 长乐还是撕下了一截裙摆,“太黑了我看不见,你自己把伤口按着一下止血,我去看看洞道那边的情况。” 卫承宣接过裙摆沿着洞道壁坐到地上,“你小心些。” “我知道,我很快回来。” 长乐已经冷静了下来。 那些护卫将他们赶进这条洞道后就没有继续追,而且用雷火炸洞道,显然是要炸毁洞道,把他们埋死在这里面。 不过长乐还是需要去做最后的确认,并且看看能不能这边的洞道口还有没有出去的可能。 洞道里一片漆黑,前行并不容易,尤其是洞道里还多了许多的砸落下来的石头。 长乐一路磕磕绊绊被绊倒了几次,手掌和手臂都被落石锋利的凸出擦伤了。 终于走到了尽头,洞道已经完全被雷火炸下的石头堵死了。 长乐推了一下石头,意料中的推不动。 她又从石头的缝隙往外看,如果堵死的石头不多,从缝隙应该可以看到外面火把透出的光,但她换了几个缝隙,依旧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长乐又试着听外面的动静,还是什么都听不到。 说明堵死洞道的石头很多,而且很长,想搬开这些石头出去几乎是没有可能的。 从这边是出不去的了。 长乐摸着洞壁走回去,卫承宣靠着洞壁听到她回来的声音,开口询问,“如何?” “他们炸毁了很长一截洞道,那边出不去了。”长乐的语气有些沉重。 “我们应该庆幸他们手中的雷火威力并不强,否则我们此时早已经被炸毁的洞道掩埋了。” 卫承宣安慰,长乐也知道,但现在他们被堵死在这一截洞道里根本出不去,不过是早死或是晚死的区别而已。 而且这种慢慢被消磨死的死法还不如直接死的死法好呢,至少不会受折磨。 长乐有点泄气,挨着洞壁坐下,“你说徐瑾已经带着人来了吗?” “应该没有那么快。”卫承宣知道徐瑾要去甘兰城外的军营找岑老将军,然后再召集人马赶来漫花庄,最快也要明天才能赶来。 “也是。还不知道青玄师兄和宋小公子找到徐瑾没有呢。” 长乐试着往好处想,“不过还有青黛呢。青黛应该知道我们被关在这里面了,等徐瑾带着人来了说不定能找到我们,把我们救出去。” “也不知道王爷会不会来。” 长乐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为什么会想起卫承宣,有一种好像只要卫承宣来了,卫承宣就一定能找到她的感觉。 这么想着,长乐自己都笑了。 她跟卫承宣连彼此了解都谈不上,目前最多算是还在接触和试着多了解对方一些的阶段,就算卫承宣来了,又哪里能感觉得到她在哪里呢。 长乐缓缓吐出口气。 卫承宣听到了长乐最后嘀咕的那一句,在黑暗中自嘲的笑了一声,到底还是没有忍住,问了一句。 “你很想王爷来吗?” 长乐被问的一怔。 她很想卫承宣来吗? 其实她也没想到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的期望卫承宣回来。 长乐抬头看向对面的奚十七,她直觉他在看着她,只是太黑,他们就算距离的这么近也看不到对方。 长乐收回目光,在地上捡了一块小石头在指尖转着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下意识的希望他能来。” “好像只要他来了,就什么事情都能解决。” 第204章 鼻尖蹭到了 洞道里安静了下来。 长乐说完,脸和脖子都后知后觉的烫了起来,恨不得当场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啊啊啊啊! 幸亏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她都说了什么啊,太丢脸了吧。 卫承宣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也没想到长乐会说这样的话,而且语气听着那么真诚。 他听完,心情起起伏伏真是说不出的复杂。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已经无法分辨出长乐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在演戏。 “那什么……十七,你就当我刚才说的话从来没说过,我……” “听。”卫承宣突然打断长乐的话。 “什么?”长乐没反应过来。 “有风声。”卫承宣转头看向死路的尽头,虽然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但确实有风从那边吹过来。 长乐大喜,立刻起身靠近堵住路的石头,果真是有风从那头吹了过来。 “真的是风,有风吹进来,这后面很有可能是出口。” “肯定刚才雷火炸裂时带起的震动让这边堵住出口的岩石松动了。” 长乐欣喜不已,一边说一边试着用手去推堵住洞道的大石头,石头依旧卡着,凭她的力气推不动。 “十七,你还能动吗?” “你要是还能动就过来跟我一起推一推这快大石头,看看能不能推出去。” “可以。”卫承宣后背一片火辣辣的疼,额头上砸出来的伤口用裙摆捂着,也不知道到底止没止住血。 他把沾血的裙摆扔到一边,撑着洞壁咬牙强行站起来,挪到长乐的身边。 长乐听出来他的脚步声有些沉重,十分担忧,“你真的还行?千万不要勉强。” “实在不行我们可以等天亮,既然有风能吹进来,白天应该也能透进来光,到时候能看得见了,我再想办法。” “没事。”卫承宣撑住岩石,“我们一起用力试试。” 长乐现在也看不到他具体是个什么情况,“那我们只试一次。如果不行就等天亮。” “嗯。”卫承宣咬牙撑着,跟着长乐一起用力推面前的岩石。 洞道被雷火炸过,发生了剧烈震动,谁都不能保证这里面的石头还会不会松动砸落,甚至直接垮塌下来。 能够早一刻出去,他们就早一刻安全。 长乐使出了全身力气,肩头顶着岩石,脚紧紧的踩实了地面发力,但堵住洞道的岩石依旧没能推动。 卫承宣更是扯动了后背的伤,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算了,等天亮了再看吧。”长乐回身凭着气息去扶卫承宣,“十七,别推了,我扶你过去坐下休息。” 长乐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下才抓到卫承宣的手腕,抓上的一瞬间她吓了一跳。 因为手上全是黏腻的触感。 “十七,你手也受伤了?” “没有,是汗。”卫承宣听到长乐紧张的声音,不由的软了语气,“不信你闻闻你的手,不是血腥味儿。” 长乐将信将疑的把手放到鼻下闻了闻,“是血腥味儿!” “……”卫承宣拉扯到后背的伤疼的冷汗一层一层的冒,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解了护臂撩起衣袖将手送到她的面前,“你再闻闻。” 长乐将信将疑的先确定了他手臂的位置,然后凑近闻了闻,确实没有血腥味儿,黏黏的还当真只是汗。 奚十七一个大男人,出了汗身上不是汗臭味儿,竟还带着点幽香。 难道现在的男人都已经这么精致了吗? 而且这香怎么闻着隐隐有点熟悉的感觉…… 长乐闻的出神,不由的凑近两分想闻的更加仔细一些,鼻尖一不小心就蹭到了卫承宣的手臂上。 卫承宣身体一僵,立刻将手臂收回,“说了没骗你,真的是汗。” 长乐也有点尴尬。 怎么闻个味道闻着闻着就出神了,还蹭到了奚十七。 “那什么,你要是还有其他地方受伤了一定不要强撑,虽然我们现在也没有药什么的,但至少让我知道你的情况,免得我再喊你起来。” “我还好,你手上有血腥味儿,是不是你刚才被石头擦伤了?”卫承宣提醒。 长乐这才想起来,她自己的手刚才跌跌撞撞的确实是被擦伤了,有血腥味儿很正常。 而且她刚才还摸到了奚十七额头上的血。 “没有。”长乐不打算说自己手被擦伤的事情,“你忘了,我刚才摸到你额头上的血了,我也是刚才一慌自己都给忘记了。” “对了,你额头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吗?” “有面具挡着,只是伤了一点而已,已经止住血了。” “那就好。”长乐略微松了口气,“估计还有一会儿就要天亮了,你先睡会儿,等天亮了我们再看看这边的情况。” “你呢?”卫承宣敏锐的抓住了重点。 长乐之说让他睡会儿,却没说一起睡会儿。 “洞道才经历了雷火的轰炸,我留意一点洞道内的情况,以免再有石头落下来。” “这里一片漆黑,就算你留意着有石头落下来,我们也躲不开。” “睡会儿吧,明天要是当真能出去,我们还得往山下跑。” “你手臂上本来就受了伤,又这么逃命了一晚上,不睡会儿养点精神,明天是没有精力的。” 卫承宣说的有道理,长乐也不硬抗,这种时候确实养足了精神才是头等大事。 “行,那我们都休息会儿。你有事就喊我。” 长乐靠着洞壁,调整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便闭上了眼睛。 她也没有真睡,只是闭着眼睛假寐,除了警惕洞道内可能掉落的石头外,也是为了多注意着一点奚十七的情况。 他们这一晚都在漫花庄里跑,要说身体不疲惫可定是不可能的。 但在环境极端危险的情况下,人总是能被逼出一些潜能的。 长乐闭眼假寐了没多久便睁开了眼睛,堵住洞道出口的岩石在与洞道相接处有刺眼的光线射进来。 此时,洞道和岩石接触的缝隙已经完完全全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十七!”长乐惊喜转头,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重新戴上了面具的卫承宣,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额头上还有伤,这么戴上面具会压到伤口吧?” “其实你可以不用戴面具,没关系的。” 长乐觉得,不就是一张被大火烧伤了的脸嘛。 他们两个现在也算是同生死共患难过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不会害怕。 第205章 从没有这么羞耻过 长乐醒来就被光线吸引了注意力,没注意到奚十七是什么时候醒的。 难不成奚十七根本就没睡。 “十七,你没睡吗?” “睡了一会儿。”卫承宣的声音透着一点沉哑,情况似乎有点不太好。 长乐跪着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入手一片滚烫。 “你发热了!” 他们被困在这条洞道里面,什么都没有,奚十七这个时候发热是十分危险的事情。 难道是奚十七额头的伤口感染了? 长乐想着就要去揭奚十七脸上的面具,手指刚碰到面具就被按住了。 卫承宣心跳加快。 长乐刚才摸他的额头,他有点晃神,险些没有反应过来,被长乐把面具给揭下来了。 “我没事。”卫承宣紧紧的按住面具,生怕长乐突然用大力强行把他脸上的面具揭下来。 长乐皱眉,“你已经烫得跟火炉子一样了,你自己没感觉吗?” “小事。”卫承宣死死按着面具不肯松力。 长乐有点无奈了,“我知道你的脸被大火烧毁了,但我不怕。” “我就是想看看是不是你额头上的伤口感染了引起的高热,如果伤口一直这么捂着,还有可能化脓的。” “不是这里的伤口。”两害相权取其轻,卫承宣只犹豫了一瞬就做出了决定。 比起被长乐发现他的身份,他宁愿让长乐知道他受了伤。 “什么?还有哪里受了伤?快让我看看。” 卫承宣这次没有抵抗,很顺从的转了身体露出后背,“背上。” 他后背的衣服被血浸染了一大片,此时这些血色已经变成了干涸的暗红色,触目惊心。 长乐的喉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我先给你检查一下后背的伤口。” “嗯。”卫承宣这次没有拒绝。 长乐伸出手,又有点犹豫,“你……你能自己脱衣服吗?” “算了,我帮你脱。” 已经这种时候了,长乐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 长乐想尽量让自己的动作又轻又快,但外赏还好,等脱到里衣,听到里衣因为血黏在皮肉上而撕扯出声音的时候,她就停下了动作,指尖都在颤抖。 她能看到奚十七的后脖子因为这样撕扯的痛而冒出了一层冷汗。 “伤口黏住了,你……你忍一忍。” 长乐说着都觉得不忍,心里更多的还有内疚。 如果不是为了护住她,奚十七未必会受这么重的伤。 “没事,你撕。”卫承宣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很稳,但长乐很清楚这种伤,就算是神仙来了也得疼的跳脚,更何况他不过是凡人之躯。 长乐尽量放轻手上的动作,但衣裳黏在皮肉上,血液又已经干涸凝固,一点力气都不用的话根本撕扯不开。 长乐刚用点力气,只听嘶一声,里衣和皮肉分开,鲜血瞬间浸了出来。 长乐不敢再下手了,“不行!衣服和皮肉粘在了一起,强行撕开会再一次流血。” “我们现在出不去,要是你再流血,情况会很危险。” 长乐重新给他将衣服穿上,“你坐着休息,我看能不能想办法出去。” “我的情况没有你想的那严重,不用担心。”卫承宣缓慢的抬手扯好自己的衣裳,“以前在战场上,更重的伤我都受过,最后也没事。” 长乐嗯了一声没有多说。 她没说在战场上总有他的袍泽会去找到他,而他们被困在这处洞道内,未必会有人知道。 这种话这个时候说出来就是泄气的话,长乐没有说,走到岩石边仔细观察岩石边沿和洞壁之间的距离。 岩石因为洞道的震动挤压,边缘的石头被挤裂,以及原本那些用来堵住缝隙的泥浆和碎石,也都因为震动而碎裂脱落了,这才有了昨晚透进缝隙的风和现在的光。 长乐贴着缝隙能隐约看到外面的一些碎石和杂草,心中对地形有了初步的判断,“外面应该是一面斜坡。” “这一处洞道有可能是他们一开始开出来往外运碎石的,也有可能是用来运过铁后来废弃了的。” 长乐一边观察,一边跟身后的奚十七解释,“这块堵住洞道的岩石我们肯定是推不动的,但它的两侧因为昨夜雷火轰炸洞道震动而出现了不少裂痕,我试试能不能敲碎这些裂痕。” 长乐说着抽出玄铁匕首刺入岩石的裂痕中。 削铁如泥的玄铁匕首此时就展现出它的优势了,即便跟坚硬的岩石对抗,它也没有折断,甚至弯都没有弯。 但岩石即便出现了裂缝,想要掰烂也是不容易的,而且十分耗费体力,尤其是在没吃没喝的情况下。 长乐转头又去了洞道了那一头,然后将原本被废弃在这里面的火把捡了回来在碎裂的岩石缝隙下架起来,“十七,你的剑借我一下。” 卫承宣一下就明白了长乐打算做什么,“你要用火烧的办法解决这块岩石?但我们现在没有清水。” “额……”长乐有些难以启齿,不由的红了脸,“一会儿可能就要麻烦你了。” 卫承宣明白了她说的麻烦说什么,一时也别扭了起来。 长乐蹲下取火,“我们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你放心,一会儿我会去洞道的那一头,绝对不会偷看的。” “……”卫承宣无言。 这是偷看不偷看的问题吗? 这是让他当着她的面这般羞耻的解手,太羞耻了。 长乐想到他背后的伤,抿了抿下定了决定,“要不你一会儿去洞道的那头避一避?” 卫承宣咬牙,“我来。” 这么羞耻的事情,他怎么可能让她来做。 长乐自然不会争这个事情,最重要的是姑娘家也没有男人那么方便。 玄铁匕首和长剑交集出火花,落到干燥的火把上再轻轻一吹,很快就燃了起来。 这个办法是长乐跟着师父学的。 师父说修路的时候如果遇到坚硬的石头,工匠们就会用火烧水浇法,也就是先用火将岩石烧到一定的程度,然后再浇上水,这样岩石自然就会破裂。 长乐现在不是要将整块岩石烧裂,只是想烧出一个可供她跟奚十七爬出的洞而已,自然也就容易很多。 长乐看着岩石烧的差不多了,连忙起身,“十七,到你了。” 卫承宣:“……”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羞耻过! 第206章 长乐的机敏 为了能够出去,再羞耻也要干。 卫承宣撑着洞壁站起来,脚步沉重的走向被烧的似乎已经透着红光的一侧岩石,认命的闭上眼睛解腰带。 长乐也没有催,就在洞道的这边等着。 她知道奚十七肯定会很不自在,但他们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弄来清水了。 一会儿她回去就尽量表现的自然一点,尽量减少奚十七的尴尬吧。 “好了。”卫承宣解决完就撑着洞壁坐了回去,第一次庆幸自己脸上戴着一个面具。 至少不需要用脸面对长乐。 长乐快步回来,神色自然的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用长剑戳岩石。 卫承宣握紧拳头将脸扭到一边,眼不见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 只可惜红透的耳朵和脖颈出卖了他。 经过火烧和水浇的石头变得脆而易烂,一剑下去便脱落了一大块,长乐躬身去搬脱落的石头,卫承宣下意识道:“别!” 长乐知道他在在意什么,面不改色的搬起石头扔去洞道的另外一边,“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逃出去,其他都是小事。” “我来。”卫承宣觉得,至少这些被敲下来的石头让他来搬。 “你伤的那么严重,身上还发着高热,而且还都是因为救我。” “要是这点小事还让你来,那我可就真该死了。” 长乐玩笑,“你就坐着别动,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那我这一辈子都不能安心了。” 卫承宣确实在逞能,他身上的状况并不太好,伤都还好说,但发起的高热让他脚步虚浮脑子发懵,这才是最严重的问题。 长乐又用长剑撬下石块,这次她多撬了几块才开始搬。 卫承宣看着她在洞道里一趟一趟的跑,沾了灰泥的小脸渐渐从白皙变得绯红,还有细密的汗珠挂在她悬胆般的鼻尖上。 “长乐,你出过盛都吗?”卫承宣忽然问。 “出过啊。”长乐搬着沉重的石块,微微躬着身,气息已经累的有些喘了,“我十岁那年去过一次红林沟。” “你可能不知道红林沟是什么地方,我跟你说吧,那个地方的人生活的特别苦,土地非常的贫瘠,地里好像永远都有刨不完的碎石,种下去的庄稼收成总是不好,有时候连交佃税都不够。” “所以红林沟村的村民一年的生计全都仰仗他们背后的大山。春夏季便上山采野菜,秋季便上山摘野果,然后还要赶在大雪封山之前打猎,筹备家中过冬的食物。” “遇到年头不好的时候,家中饿死人也是常有的事情。” 卫承宣沉默了一瞬,“我知道那一次。你不是并没有去很久吗?” “是没有很久,我说的这些也都是听村里老人说的。”长乐走回来靠着洞壁喘气,扯起嘴角笑了笑,“你不是问我出没出过盛都嘛。除了那一次,就只有这一次了。” “你呢?你应该跟着王爷去过不少地方吧?” “是去过不少地方,连大齐都去过。” 长乐好奇,“你还去过大齐?” 卫承宣盯着长乐的反应,“你对大齐很好奇?” “是有些好奇。” “我们大晋一直崇文,盛都里的那些官员说话都东拉西扯的半天说不到正点上。” “但我听说大齐尚武,拳头硬就是硬道理,是真的吗?” “没有那么夸张,只是大齐的武将确实比大晋要受到重用一些。” “如果有一天,大晋和大齐发生了战争,不论立场而言,你更希望那边赢?” 长乐笑了,“怎么可能不论立场。” “我出生就是大晋人,大晋和大齐要是打仗了,我当然希望大晋能赢。” “不过最好还是不要打仗。” “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如果当真两国开战,最终苦的还是黎民百姓。” 长乐说着,继续用长剑去撬石块,卫承宣定定的看着她的侧脸,分辨着她话中的真实性。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我听你提起大齐的语气似乎挺向往的,还以为你会希望大齐能赢。”卫承宣试探。 长乐搬石头的动作顿了顿,转头看他,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十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对大齐好奇,那只是好奇,这并不能动摇我是大晋人的根本。” “如果你不是王爷的人,你刚才的话我都怀疑你是在试探我了。” 长乐其实说的还是客气的,毕竟奚十七才救了她。 如果不是,她已经要翻脸了。 “十七,你跟大齐或是大齐的某人有深仇大恨?” 若非如此,长乐实在想不出奚十七这么厌齐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且不说大晋和大齐目前的关系而言还算和平,彼此之间还保持着互市。 就算大晋和大齐当真发生冲突,那也是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战争,跟普通百姓没有太大的关系吧? 但奚十七表现出来的是只要对方是大齐人,或是跟大齐有关的事情,他就十分的厌恶和排斥。 长乐不太明白这种情绪。 “没有。” “我先前就觉得你说话的语气有点怪怪的,好像在试探我一样。” “为什么?是因为我跟青玄师兄是朋友的关系?”话已经说到这儿了,长乐索性把心里觉得怪异的地方说出来。 “是。”卫承宣坦然承认。 “……”他承认的这么直率,长乐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乌家只是商人之家,我跟青玄师兄也只是很早以前就认识的朋友,并且我们之间来往从来不会谈及两国的任何正事……” 长乐说着忽然停了下来。 奚十七是卫承宣身边的暗卫,以卫承宣的眼光选人应该都是精挑细选而后培养的,他身边的暗卫绝不会是以自己私人情绪来影响判断的人才对。 那奚十七先前表现出来的那些难道也根本不是个人情绪,而是早就知道了什么? 长乐心思敏锐,瞬间想到了一种可能。 “乌家在大齐的党争中已经站队了吗?” 卫承宣的眼里闪过赞赏。 如果长乐此时还是在演戏,那只能说明她演戏精湛,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如果不是演戏,之前的一切都是误会,而她仅凭着一点言语之间的异样就推测出乌家在大齐的党争中已经战队了,这就已经不仅仅是聪明了,而是机敏睿智洞若观火了。 第207章 汪汪!我奚哥这是死了吗? 大齐的内政党争比大晋的更加激烈,即便大晋的圣上一直缠绵病榻,大皇子一派和三皇子一派争夺储君之位,但大晋有卫承宣坐镇,只要卫承宣活着一天,其他人就翻不出多大的浪花。 可大齐不同,大齐几年前先皇驾崩,慈瑜太后扶了当时还在襁褓中的九皇子登基,自己垂帘听政。 慈瑜太后当时是钻了空子,才得以垂帘听政,自然会有人心中不服。 其中当属手握兵权的高王和颇受大臣大臣拥戴名声极好的九王爷为主。 这几年三方人马明争暗斗,谁也不服谁,上行下效,导致政令极难施行。 长乐凑巧以前在扶风阁以青鸾的身份接过高王的单子,专门调查过大齐的内政,不算一无所知。 不管是在大晋还是在大齐,商人的地位都不算高,乌家作为大齐的豪商大家,积累了几代人的财富,如今想彻底改变家族的地位,踏上政权之路也无可厚非。 长乐总算明白奚十七先前为何处处针对青玄师兄了。 “抱歉,先前是我误会你了。”长乐道歉。 虽然乌家在大齐站队谁看似都跟他们普通人没有关系,但站在政权的角度看待这个问题就完全不一样了。 更何况还是在大齐极有可能暗中从高隆鸣这儿买走了大量的铁,并且丝毫没有走漏消息,不知道憋着什么大招之后。 这个问题就值得深思了。 “你不知情,又与乌青玄相熟,会有这样的反应很正常。”卫承宣转了话题,没有再继续试探长乐,“洞够大吗?我们能出去吗?” “里面还要再烧再浇。” 火把是还有的,但再浇…… 卫承宣沉默了一会儿,“我尽力。” 长乐也有点汗颜。 昨晚的宴会他们一直戒备着,几乎水米未进,然后消耗了一晚直到现在,让奚十七接连那什么两次来浇石头好像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算了,剩下的我来敲吧。”长乐觉得奚十七是伤员,而且现在这个位置也不好浇,他要是进来怕是要磨蹭到后背的伤,还是她先烧透了用匕首敲进去撬吧。 这件事做起来比想象中的更难,尤其是地方狭窄不顺手,还没有趁手的工具。 长乐撬了许久,两只手都被磨出了血泡,几个时辰后终于往外推倒了最后一块石头。 从早上到天黑。 “十七,通了!”长乐倒着退回去。 洞道内的光线已经暗了下去,虽然有了透光的缝隙,不至于像先前那样伸手不见五指,但也看不怎么清楚。 长乐欣喜的退出岩石洞,快步走向靠着洞壁的奚十七,“十七,通了,我们可以爬出去了。” 没有任何的回应。 “十七?”长乐轻轻的推了一下靠着洞壁的奚十七,奚十七的身体便软软的倒了下去,长乐赶忙伸手接住他,入手的身体一片滚烫。 “十七?!”长乐着急,又喊了一声,依旧没有回应。 必须尽快带他出去找大夫。 长乐跟奚十七的身高差距不小,她抱不动奚十七,只能穿过奚十七的双臂扣着他的肩膀艰难的将他拖到岩石洞口。 奚十七已经高热昏迷,肯定不可能自己爬出去了,而他后背上又全是伤,倒着从洞口拖出去必然会蹭到他后背的伤,长乐犹豫了一秒便将奚十七翻了个面。 “抱歉十七,可能会让你伤上加伤了。” 地面都是碎石,长乐就算清理了也是不平整的,奚十七这样被拖出去身上必然会被蹭伤。 为了避免让奚十七伤的更重,长乐自己倒着往后爬退,并且用自己的肩膀架着奚十七的头和脖子,一条手臂则穿过奚十七的腋下护着他的后背,慢慢的这么一边倒退着爬,一边拖着奚十七往外缓慢的移动。 不足五尺长的距离,愣是倒退着爬了一刻多钟,两人才终于完全的爬出来。 外面的地形如长乐先前推测的一样,是一面向下的斜坡,不过斜坡之上有车辙压出的不少痕迹,周围的那些草和树丛都已经被踩踏平了,显然这条洞道是真的拿来运过东西的。 长乐也顾不得再细看周围的环境,只大概估算了一下此处应该是白石山的后山,便架起高热昏迷的奚十七顺着车辙印艰难的往下走。 她不能往前山的大路走,怕撞见高隆鸣的人,只能带着奚十七从后山绕出去。 山中夜间行路极不安全,但长乐此时不敢停下耽搁。把匕首咬在嘴上戒备,同时将奚十七抗到背上,半背半拖的拖着他往山下走。 “十七?奚十七?” “你再坚持一下。” “我们已经逃出洞道了,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 白石山距离甘兰城坐马车也需要两个时辰左右,像她这样背拖着一个人步行进城,只怕四个时辰都未必能走到。 但长乐不敢停下,也不敢多想。 因为她一旦停下,奚十七可能就真的没命了。 长乐咬牙坚持着,前方嘻嘻索索的忽然有声音响起,长乐瞬间停了下来,一手抓着奚十七的手臂,一手取下嘴上的匕首,目光沉静的盯着前方。 夜色不明,一个头从前方的大石头后面试探着冒了出来。 “花……花姐姐?” 长乐一怔,“宋小公子?” “花姐姐,真的是你啊。”宋金银喜出望外的跑上前,像是看到了救星。 “宋小公子,你怎么在这里?青玄师兄呢?” “他回山庄找你去了啊。” “我本来是要去找徐瑾的,结果还没下山就有黑衣人来杀我,我从山道滚落下去,趁着黑衣人没有追下来的时候拼了命绕了一大圈躲到这里,才躲过追杀。” 宋金银自然不会说乌青玄回去救他们,而他选择了先离开,压根就不是去找救兵。 眼珠子一转,就撒了谎。 毕竟他这会儿还盼着长乐能一并带他离开白石山。 长乐一听青玄师兄竟然又回去了便又急又担心,“宋小公子,可否劳烦你……” “不行。”宋金银直接打断了长乐的话,“花姐姐,不是我不能帮忙,而是我的手和腿都受伤了,实在是爱莫能助。” 宋金银说着,目光一转,这才看到长乐背后拖着的卫承宣。 宋金银大惊,下意识的喊了一声,“王……” “汪汪!” “我的个老天爷,我奚哥这是死了吗?” 第208章 露馅 长乐本来还很着急,被宋金银汪汪两声给整无语了。 宋金银对上长乐无语的目光,面不改色的胡扯,“我从小就有这个毛病,一着急说话就会先汪汪两声。” “花姐姐,你应该不会因为我有病就嫌弃我吧?” 这白莲花语气十足话,还有无辜又可怜的眼神,长乐:“……” 长乐现在也没有精力管宋金银是不是真有病,迅速的调整情绪让自己先冷静下来。 青玄师兄如果当真重新回了山庄,情况必然十分的凶险。 但她现在一是不可能丢下奚十七不管,二是即便再回山庄也未必能找到青玄师兄。 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下山,跟宋金银分头行动。一人去找徐瑾搬救兵,一人带奚十七去找大夫。 “先下山。” 长乐立刻做了决定,宋金银还是很自觉,上前分担,“花姐姐,我们一人一边架着奚哥下山吧,能够轻松一些,速度也快一点。” 长乐也没有坚持,点头同意。 走到后半夜,终于从白石山的后山有惊无险的下了山。 长乐已经双腿发软,“宋小公子,我们分头行动吧。” “我们一人去找徐瑾,一人带着十七回城去找大夫,可以吗?” 宋金银知道个鬼的徐瑾在哪里,但如果让长乐去找徐瑾,那他刚才撒的谎就被拆穿了。 “花姐姐,我腿有伤,扛着奚哥走起来更慢。” “奚哥发着高热,不能耽误。” “还是你带奚哥回城,我去找徐瑾吧,这样都不耽误。” 长乐权衡了一下点头,“那你务必快些找到徐瑾,让他立刻带人上漫花庄救人,一刻都不能耽搁。” “没问题,我肯定不耽搁。” 宋金银立刻举手保证,长乐同意,“那我先带十七回城找大夫,你当心一些。” 长乐也不再耽搁,背拖起奚十七就走。 宋金银看着她纤瘦的身躯扛着卫承宣艰难的前行,心里难得的生起了一丝愧疚,但也只是一瞬这丝愧疚就消失无踪了。 “花姐姐,你也别怪我无情啊。” “反正你跟王爷都平安逃出来了,乌青玄是死是活就别管了。” “我也总不能因为你们把我自己的性命给搭进去吧。” 宋金银直接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长乐艰难的背拖着奚十七走到了甘兰城城门口时已经是卯时四刻,城门已经打开,一些行商的商人或是摊贩已经在城门口进进出出。 长乐背拖着这么身形高大的男人,看着行迹可疑,城门口的士兵上前盘问,幸而长乐身上带着路引,交了路引后拦路的兵士又盘问了几句,确定没有问题后才放她进城。 长乐顺势询问,“兵大哥,请问一下,城里距离这里最近的医馆在何处?” “我家哥哥给人做苦力砸伤了身体,如今发着高热,我要赶紧带他去找大夫。” “距离城门口最近的是妙手仁心医馆,进了城门直走,遇到岔路口语往左拐,顺着往前再走一段距离就能看到医馆的招牌了。” “但这个时间医馆还没开门呢,你领着你哥哥去了也没用。” 长乐不管,有了方向背拖着奚十七进城,一位赶着牛车进城卖菜的大叔看不过去,停下牛车询问,“姑娘,我知道妙手仁心医馆在哪里,要不你们上来,我送你们过去吧。” “多谢大伯。” 长乐道谢,赶牛车的大叔跳下来,帮着她将人扶着放平到车上,长乐也跟着坐到牛车上。 坐下的一瞬间,长乐的身子软的险些趴下去。 “姑娘,你还好吗?”大叔回头担心的询问。 长乐扯扯嘴角,“没事。谢谢大伯。” 大叔也不再多问,赶着牛车往前。 长乐暗中握紧匕首,看着牛车沿着守城兵士指的路线往前,最后停在一家挂着妙手仁心招牌的医馆前停下,才暗暗松了握着匕首的手指。 长乐如此警惕,全因为这一天一夜的经历。 医馆确实还没开门,大叔帮着长乐将人搬下来,长乐取下腰间的玉佩作为酬谢,大叔不收,笑呵呵的走了。 长乐看了一眼奚十七的情况,上前猛砸医馆的大门。 她知道,这样的医馆,即便没开门的时候没有大夫,也有守馆的药童或者经验不足的新手大夫。 奚十七是受伤引起的发热,不管是药童还是新手大夫,至少是懂得怎么用药退热的。 这是行医的基础。 “谁啊?医馆还没到开门的时候呢。” “大夫,求求你救人!” 医馆的门很快就被打开,一个年轻人快步走出来,看到躺在门口的卫承宣,连忙道:“快!快将他带进来。” “多谢大夫。”长乐立刻去拖人,年轻人一看马上上前帮忙,一人抬肩膀,一人抬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人抬进了医馆。 年轻人赶忙替卫承宣诊治,“他这是受伤引起的高热,我先替他退热,再替他处理伤口。” 外伤看着严重,但比起内里的病症而言要好处理很多。 医馆里这个时候也没有打下手的药童,长乐只能充当了药童的角色,在一旁帮忙。 “怎么还戴着面具。”年轻的大夫说着就伸手摘了卫承宣脸上戴着的面具。 长乐知道奚十七在意他被烧毁的脸,原本想阻止,但想着反正他现在昏迷着也不知道,面具戴着确实妨碍大夫为他处理额头上的伤。 大不了等伤处理好了再给他戴回去。 长乐已经打算好了,但看着揭掉面具露出的面容时瞬间就怔住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揭掉面具的奚十七竟然会是卫承宣。 年轻的大夫忙着处理伤员的伤势,根本没有注意到长乐的神色变化,头也没回的伸手,“帕子。”他要先初步的清理一下伤口,再对伤口进行进一步的处理。 长乐回神,连忙递了帕子上前。 趴在床上,脸朝外歪着的卫承宣透着病色,长乐的心绪一时有些复杂。 奚十七竟然就是卫承宣,他为什么见了她要故意隐瞒身份呢? 在有其他人的时候可以理解为他身上有要事要办,不方便泄露身份,那只有他们两人独处的时候呢? 他为什么也没有坦言身份? 还有先前的那些试探。 奚十七作为暗卫试探,长乐不会太在意,可如今奚十七就是卫承宣,卫承宣故意隐瞒身份的试探,她做不到毫不在意。 第209章 长乐猜想了很多 卫承宣额头上的伤口确实不深,处理起来相对容易,但他后背上的伤干涸的血液已经跟衣服粘粘到了一起,处理起来比较棘手。 年轻的大夫有点手忙脚乱的调配了专门清理伤口的药水,把所有药水倒在卫承宣后背的衣服上,等药水浸透了衣服润湿了一会儿,才用了竹篾夹子夹住衣服一点一点轻轻的将衣服和伤口的皮肉分开。 长乐看年轻大夫的手都在抖,“需要我来吗?” “你可以吗?”年轻大夫第一次面对这么血滋呼啦的伤口,有点害怕。 “我的手还挺稳的。”长乐上前蹲下,接过年轻大夫手里的竹夹子轻轻撕开衣服和皮肉粘粘的地方。 这是一件急不得的事情,得又慢又轻的做。 终于,长乐撕掉了最后一点黏着卫承宣皮肉的衣服。 年轻的大夫端着调制好的药水上前,“你还说你手稳,我看也时不时的在抖嘛。” 长乐扯了扯嘴角,也没有辩解。 “这也砸的太狠了,幸亏没伤到骨头。” “回去之后,你可千万别让你哥哥再去替那个老板做事了,伤成这样还不给人治,肯定是黑心老板。” “我知道去岁遭了灾,大家生活都艰难,好多人连口饭都没得吃,只能吃树皮啃泥巴,还有饿死的。像你们这样有把子力气还能干活混口饭吃的人已经算运气很好了。” 年轻的大夫年纪不大,但比老头老太太还能絮叨,一边念叨一边用药水清理伤口,然后再抹药膏进行包扎。 “我们不是甘兰城本地人。” “难怪了,听着口音是不怎么像我们这边的人,是跟着主人来参加漫花庄宴会的?” “大夫对漫花庄的宴会也了解?” “了解个什么哦,那都是有钱人玩的,我们这些穷苦老百姓能不饿肚子都已经是万幸了,还品什么酒赏什么花。”年轻的大夫嗤了一声。 “你刚才说去岁这里遭了灾,很多人都吃不上饭,还有吃树皮啃泥巴饿死的,官府难道就没人管吗?” “管?”年轻的大夫冷笑,“那些进城的难民官府不撵都已经是万幸了,还管。” “你进了城,可看到城内有难民吗?” 长乐来的匆忙,也没在甘兰城中闲逛过,不过走在街上确实看不出受灾的样子,街上行走的行人看着似乎还挺富足的。 “没有。” “你当然看不到了,因为难民根本不准入城。尤其是这段时间,官府下了严令,每个出门上街或是进城的人都必须衣着干净整洁,而且不得穿有补丁的衣服。” “若是穿了,一旦被巡逻的衙役看见,马上就会抓了下狱。” 官府会下这样的命令,必然是提前收到了消息,知道卫承宣来查赈灾款的事情。 这也是卫承宣跟大部队分开走,提前赶来暗访暗查的原因。 就是防止被蒙蔽。 “好了,他的伤处理好了。” “现在处理你的。” 年轻的大夫招手,“你过来这边坐着。” 长乐看了卫承宣一眼,“他脸上的面具可以给他戴上吗?” “随便。”年轻的大夫低头准备药。 长乐给卫承宣重新戴上面具,这才走上前。 “你除了手臂上的伤,还有哪里有伤?” 长乐摊开自己的双手。 原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双手此时全是擦伤和血泡,年轻的大夫看了一眼,微微皱了下眉头,终于知道她刚才为什么会偶尔手抖了。 看着就细皮嫩肉的姑娘家,双手都烂成这样了,换做别人只怕早就疼哭了。 偏偏她将人搬进来后还忙前忙后的帮着处理另外一个人的伤,愣是半句疼都有没喊过。 长乐的手臂绑上了绷带,双手更是被缠成了圆锤。 “大夫,我这样不方便。”长乐举着双手抗议。 “不方便也忍着,你的手心都快没一处好地儿了,不这么包包不住。” 大夫年纪很轻,医术高不高明不知道,但脾气挺大的。 长乐无奈,笨拙的从袖兜里掏出玉佩,“我的钱袋掉了,这个抵做药费。” 玉佩莹润通透,一看就知道是好货。 “要不了那么多银子。”年轻的大夫不是个贪财的,“你们住在甘兰城里吧?下午把诊金送过来就成。” “你就不怕我们跑了?” 年轻的大夫一怔,“你看着不像是个会赖账的。” 他说着也有了点迟疑,“你应该不会赖账吧?” 长乐笑了,把玉佩放到桌子上,“我先把玉佩押在这里,诊金送来之后你再把玉佩还我。” 年轻的大夫一想,觉得这样确实更保险,“行吧,玉佩我先拿着。你把诊金送来之后,我就把玉佩还你。” “放心,不是我的东西我不要,不会昧了你这块玉佩。” “如果我没能送诊金过来,你就替我付一下诊金,这块玉佩随你处置。” 年轻的大夫一怔,“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们有仇家要逃命?” 长乐笑笑没再多说,走去卫承宣的床头守着。 年轻的大夫看不懂,摇摇头做自己的事去了。 长乐盯着趴在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卫承宣,摸了一下他的额头,高热已经退下去了一些, 虽然还是烫,但明显稳定了下来,在恢复了。 卫承宣醒来睁眼就看到了坐在旁边出神的长乐。 此时医馆已经开门了,医馆的大夫在坐诊,有病人来治病,说话声音虽然不大,但也不算安静。 卫承宣一动长乐就回了神,“你醒了。” 卫承宣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是摸脸上的面具,发现面具还戴在脸上,稍微松了口气。 长乐看到他这个动作,眼里飞快的闪过一抹情绪,不过转瞬就掩了过去,“你身上的伤是医馆的大夫处理的,男女有别,我当时也不好在场。” “大夫说了,你只要醒过来就没太大的问题了。” 卫承宣彻底放心了,看长乐身上的伤也已经处理了,沙哑开口,“辛苦你了。” “这次如果不是你,我们逃不出来。” “不全是我带你回来的。” “我们出了洞道没走多远就遇见了宋小公子,是他跟我一起将你带下山的。” “下山后,我带你回城找大夫,宋小公子去找徐瑾,他说他会带着徐瑾去漫花庄救人。” 知道奚十七就是卫承宣后,长乐从拍卖场开始回想他们之间的接触,做了很多的猜想。 第210章 难受了吗? 卫承宣在暗中追查赈灾款,戴个面具隐藏身份很正常。 长乐只是想不出为什么卫承宣见了她之后,也依旧在刻意隐瞒身份,连说话的声音都故意改变了。 而且她不只一次的问过他会不会来。 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他不愿意暴露身份,长乐可以理解。 但只有他们两人,甚至在洞道中逃生的时候,她也提过王爷会不会来的话,但卫承宣依旧没有表明身份。 既是隐瞒,必然有因。 而要隐瞒的人,必然也不是那么信任的人。 所以卫承宣顶着奚十七的身份,几次三番的试探她。 长乐此时说不清自己内心到底是什么感受,若说知道卫承宣的故意隐瞒和试探一点都没有难受肯定是骗人的。 但她跟卫承宣的关系本身就很尴尬,完全不了解就突然成了亲,即便同床共枕也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那卫承宣不信任她也在情理之中。 长乐想着,她之前还是有些逾矩了。 卫承宣说跟她成亲了,就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可能就只是字面上的意思而已,而并非她想的彼此信任互相扶持。 至于卫承宣做过的那些事,以及说过的有些甚至有点像情话的话,或许也只是因为他本身就是对待身边的人很体贴的缘故。 知道她对于成亲之事内心忐忑,所以体贴安慰,做到了一个新婚夫君该做的事情。 卫承宣是体贴的,作为夫君也是负责任的,至于其他,长乐觉得,她不该再想或是再要求更多。 心里这么告诫自己,但长乐也不是圣人,到底还是忍不住言语试探。 卫承宣都在这里,徐瑾必然是跟在他身边的。 但卫承宣之前却故意让她去救了宋金银,然后一起去找徐瑾。 长乐之前没有多想,现在再回想,宋金银在听到说去找徐瑾的时候,神色反应明明有异。 她暂时想不通卫承宣跟她虚晃这么一事到底是为什么。 长乐说完就盯着卫承宣,想从他的反应中分辨一二,奈何卫承宣戴着面具,她根本观察不到他的神色。 不过,即便卫承宣没戴面具,喜怒也几乎是不行于色的,她也是看不出的。 “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巳时五刻了。” 卫承宣撑着手臂坐起来,扯到后背的伤疼起来也没吭声,“徐瑾差不多该到漫花庄了。” “这么快啊。” 长乐垂眸囔囔。 徐瑾肯定是暗中跟在卫承宣身边的,而卫承宣暗中追查赈灾款,身边带的人手有限。 明知甘兰城官府极有可能与高隆鸣勾结,那徐瑾离开去搬救兵唯一能找到的就是城外军防。 这个时辰已经到漫花庄了,那差不多便是昨晚他们在庄中躲避搜查的时候徐瑾可能就奉命搬救兵去了。 根本就不存在说让她救了宋金银再去找徐瑾救援一说。 卫承宣察觉到长乐的语气变化,“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松了口气。” 长乐扯起嘴角,“宋小公子说昨夜青玄师兄又回漫花庄找我去了,而且我身边的丫鬟凛冬也还在庄子里,徐瑾早点带着人拿下高隆鸣,他们才能早一些安全。” 长乐说着起身,“既然你已经醒了,我去找点人将你送去你的住处,还是说我去帮你通知你们的人来接你。” 卫承宣察觉到长乐话语中的疏离,心里有些介意,但转念一想长乐不知道他的身份,跟他保持距离也是应该。 “不用,会有人来接我。” 长乐点点头,“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了。” “你去哪里?”卫承宣询问。 “青玄师兄和凛冬都还在漫花庄,我得去找他们。” “告辞。” 长乐说完没再等卫承宣回话,先走了出去。 卫承宣说会有人来接他,想来他肯定有跟他的人联系的方式,既然这样,长乐也就不担心卫承宣这边了。 她得先去找凛冬和青玄师兄。 长乐出了医馆,拦了一个路人询问了马市,去马市买了一匹马,直奔白石山而去。 长乐刚离开医馆,便有人现身,“主子。” 卫承宣取下脸上的面具,“徐瑾和岑将军到漫花庄了吗?” “到了,只等主子示下。” “让他们冲进去,活捉高隆鸣。” “是。”暗卫应下,捧上一套干净的衣裳。 卫承宣起身换了衣服,“给我准备一匹马,我要再去漫花庄。” “主子,你身上的伤……” “无碍。” 有徐瑾和岑将军围攻漫花庄,高隆鸣必然跑不掉,卫承宣其实不必亲自再跑一趟,只需等在城中就行。 但他要去,因为长乐希望他去。 长乐一路骑马急行,手上缠着的绷带碍事,不方便握紧缰绳,她索性直接扯了。 等她终于赶到漫花庄外的时候,漫花庄的大门已经打开,穿着铠甲的兵士手持长枪守在门口。 “什么人?”兵士拦住长乐的去路。 “我找徐瑾,他知道我是谁。” 兵士见长乐神色平静,疑惑的交换了一个眼神,“等着。” 长乐等在大门口,没一会儿徐瑾就大步走了出来,“属下拜见王妃。” 旁边的兵士大惊,立刻跟着拱手行礼。 “徐瑾,凛冬呢?” “王妃放心,凛冬姑娘没事,正在里面帮着青黛处理庄子里那些姑娘的事情。” 长乐略微放心了一些,“那我师兄呢?” “乌公子也没事。” 长乐没问徐瑾为什么会知道她说的师兄就是乌青玄,这不过只是进一步证明了她在医馆中的猜测没有错而已。 “他人在哪里?方便带我去见他吗?” “王妃请。” 徐瑾转身领着长乐进了漫花庄,原本富丽奢华的庄子,此时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并且地上还有不少血迹,显然这些地方都是死了人的,只是尸体现在已经被搬走了。 “徐瑾,高隆鸣抓到了吗?” “抓到了,现在已经看守了起来。” “那我能单独见见他吗?” “属下做不了主。” 长乐也不为难徐瑾,“那等下山后,我问问王爷。” 她从高隆鸣的书房里搜出了师父的小像,她要问问高隆鸣跟师父到底是什么关系,以及师父与漫花庄又是什么关系。 第211章 不要手下留情 乌青玄跟那群富商站在一起,那些富商各个疾言厉色,正在痛骂高隆鸣。 乌青玄脸上没什么表情,直到看见长乐走来才变了神色,快步上前,“长乐,你没事吧?” 长乐看到乌青玄没事,算是彻底的放下了心来,“我没事。” “青玄师兄,你昨晚逃出去了,就不该回来的。” “幸亏你现在没事。” “我本来也是想着出去后跟宋小公子一起去找救兵来救你们,但是出了漫花庄,我弄醒了宋小公子后询问,他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徐大人,并且要独自下山,所以我就回来找你了。” 乌青玄看着长乐,“长乐,你确定当时你是让我跟宋小公子去找徐大人,而不是记错或是说错了吗?” “是我记错了。” “该找的是甘兰城外的守军。” 长乐没说找徐瑾这事是卫承宣故意引导她的,便转了话题,“我刚才问了徐瑾,高隆鸣已经抓到了。” “还有这个,是我从高隆鸣的书房中找到的。” 长乐将找来的师父的小像递上前,乌青玄接过翻看,也露出惊讶之色,“应先生竟是大齐人?” “我看到的时候也很惊讶。”长乐道。 乌青玄收起小像,“当初我跟在应先生身边学本事,虽没有正式拜师,但也一直跟在应先生身边。从没有听应先生说过大齐话,也没见过应先生见任何大齐人。” “现在最重要倒不是这个,而是师父的小像为什么会在高隆鸣的书房中,而且放在匣子里收的很仔细。” “加上之前在梨花沟问的那个老伯,他说师父每年都会去他那里替漫花庄订梨花白,师父跟高隆鸣和漫花庄到底是什么关系,还得去找高隆鸣问个清楚。” 乌青玄点头,“我们现在就去见高隆鸣。” “徐瑾走不了主,我们现在见不到高隆鸣。” “不过人都已经抓住了,不怕他跑了,等我询问了之后再去见也一样。” 长乐扯了扯嘴角,乌青玄盯着她,“长乐,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吗?” “没有啊。”长乐笑笑,“青玄师兄,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乌青玄点头,“你问。” “乌家在大齐的政权派系中站队了吗?”长乐不想绕弯子,她的身份乌青玄是一直都知道的,所以问的十分直接。 在知道乌家占队了之后,长乐就想过,大齐的政权是大齐的政权,她跟乌青玄的关系是她跟乌青玄的关系,只要不涉及到两国的利益,他们就只是正常的朋友关系而已。 她问的这么直接,也是想看看乌青玄的态度。 “是。”乌青玄只是略微顿了一下就点了头,“我父亲做了选择。” 乌青玄没有做任何的遮掩和隐瞒,长乐反而放心了一些,“这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朋友情意吗?” “不会。”乌青玄平静而认真的看长乐,“即便是涉及我们自身的立场和处境,我也永远不会伤害你。” “不用。”长乐摇头,同样认真,“青玄师兄,如果某一天,我站在大晋,你站在大齐,我们一定要对峙,那我们都不要手下留情。” 乌青玄顿住,一时无言。 他知道长乐就是这样的性格,坦率而热烈。 她真诚的对待着身边的人,并且真心的喜爱着大晋,喜欢着她的国家。 小情大爱,她一直都分得很清楚。 长安侯的老侯爷真的将她养育的很好。 如果不是清楚的知道长乐的性格,他们也不用如此大费周章的布局了。 乌青玄掩去眸底的情绪,“万一哪一天我们站在一起呢?” 长乐笑了,“你来大晋吗?” 乌青玄没再说话。 长乐转了话题,“我们去青黛那边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乌青玄点头。 庄子里的姑娘们都在清理自己能带走的行李,青黛和凛冬在一旁帮忙。 高隆鸣虽然不是个东西,但赏银给的还算大方,姑娘们多多少少都攒了些银子。 而刚来不久,身边还没银子的,青黛就贴补一份。 长乐和乌青玄过来的时候,姑娘们都已经收拾好了在跟青黛告别。 凛冬看到长乐惊喜的跑上前,“姑娘,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呢?被欺负没有?” “我们就是被关在了一起,没有被欺负,是青黛姐姐放我们出来的。”凛冬福身对乌青玄行了一礼,乌青玄颔首。 青黛送走了最后一个姑娘,也笑着走了过来,“姑娘,看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青黛还要谢谢姑娘救我们于水火。” “虽然答应了帮你们,但救兵确实不是我带来的,当不得你的谢。” 长乐扶起青黛,“其他的姑娘都走了,你不走吗?” “要走的。”青黛垂眸,“不过走之前我想先去问那位徐大人要一俱尸身,将他安葬了,我就下山。” 长乐怔了下明白过来,“是那位护卫队队长?” 青黛点头,“我对他虽无男女之情,但这些年他确实对我照顾良多,为他收敛尸身也是应该的。” “好。我替你说。” 青黛立刻行礼,“多谢姑娘。” 长乐找徐瑾说明了情况,徐瑾十分爽快的让青黛领走了那位护卫队队长的尸身。 几人在白石山的后山找了个地方将人安葬了。 青黛道:“当时我听说他们用雷火炸了洞道,心中担心姑娘和奚公子的安全,偷偷下过洞道去找过,可惜没能找到。” “幸亏姑娘没事,我也就安心了。” 青黛说着笑笑,“山水有相逢,如此我便先走了。姑娘,希望我们以后有缘再见。” “好。”长乐点头,“有缘再见。” “长乐,我与几个老板谈了些事情,打算下山后敲定,他们马上也要下山……”乌青玄欲言又止。 “你的正事要紧,我们客栈见。” 乌青玄点头,“青黛姑娘,我的马车还在,你若是不嫌弃我可以送你进城。” “那就多谢乌公子了。” 送走乌青玄和青黛,长乐看着山道上骑马而来的人,嘴角的笑渐渐放平。 第212章 嫌隙,谜团 卫承宣换了衣裳,脸上的面具也取了,骑在马上上了山。 长乐就站在漫花庄的门口,看着卫承宣勒马停下又翻身下马。 她忽然升起一点好奇,如果她询问他额头的伤是怎么弄的,他会怎么说呢? 还有他后背的伤,如果碰到他是忍痛装作根本没伤,还是又编个什么其他的理由呢? 长乐想做就做。 卫承宣还没站稳,长乐跑上前一把抱住了他。 卫承宣的身体明显僵住了。 长乐忽然有种出气了的感觉。 卫承宣顿了一下抬手扶住她的肩,低头温声询问,“怎么了?” 长乐摇头,似是嗫嚅撒娇,“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卫承宣想到长乐之前说的隐隐希望能见到他的话,心不由的软了软,“没事了,不怕。” 长乐垂眸,眸色平静的松开手退后两步,“你额头怎么受伤了?” “遇到了伏杀。”卫承宣盯着长乐的眼睛,企图从她的眸色变化中窥见一二点情绪变化。 长乐闻言眸色确实有了些变化,她转头避开了卫承宣的目光。 他果然在编谎话。 卫承宣看着长乐的情绪变化,目光也沉了下去。 她丝毫不问他遭遇伏杀的事情,是因为她早就清楚整个伏杀的过程。 “你怎么不问我在哪里遭遇了伏杀?结果如何呢?”卫承宣问。 长乐心中好笑。 他分明是扯谎掩盖他奚十七的身份,竟然还当真煞有介事问她,难不成还准备继续往下编一个完整的故事? 莫非骗着她玩这么有意思? “你没事就好。” 长乐知道她是没有立场怪卫承宣刻意隐瞒和试探的,但这么编谎话下去就有点没意思了。 卫承宣看到长乐眼闪过的失望,眸色也淡了下去。 她这是在失望梨花沟的那场伏杀没能取了他性命吗? 卫承宣胸口压着郁气,“我确实没事,但设计这场伏杀的人怕是要失望了。” “他们既然筹谋伏杀你,一次没有成功,自然会有下一次。”长乐随口敷衍。 卫承宣一直盯着她,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嘲讽。 她这么说算是善意的提醒,还是故意的挑衅? “那我拭目以待。” 长乐有点厌烦应付这样的谎话,直接提了自己留下来的目的,“王爷,有一事我想请你允许。” “徐瑾抓了高隆鸣,我有点事情想向他打听一二,还望王爷允许我见一见他。” “可以。”卫承宣点头同意,“我带你去。” “谢谢。”长乐道谢,跟着卫承宣重新进了山庄。 徐瑾和岑青远一起过来,“王爷。” “岑老将军请起。”卫承宣虚扶了一下岑青远,转头问徐瑾,“高隆鸣关在哪里?带我们过去。” 高隆鸣被关在他的书房里,卫承宣走到门口就停了下来,“我在门口,有事叫我。” “你不跟我一起进去?”长乐也停了下来。 “你不是想单独见高隆鸣?”卫承宣反问。 “……” 长乐一时无言。 她跟高隆鸣无亲无故,连认识都算不上,如果换做以前,卫承宣必然会陪她一起进去,亦或者会先征询她的意见。 但卫承宣现在出口的却是她想单独见高隆鸣,所以在卫承宣的心里,是认定她见高隆鸣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而且还是在他明知道高隆鸣私自采铁炼铁贩铁,已经犯了死罪的情况下。 先前的试探和隐瞒也是一样,卫承宣到底在怀疑她什么? 长乐看着卫承宣,最后扯了扯嘴角垂眸福身一礼,“多谢王爷。” 卫承宣既然不信任她,那她本来打算说的事情似乎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长乐对这种感觉太清楚了,认定你有错有罪的人,不管你怎么解释,在他听来都是辩解。 以前的戚飞柔他们和卫书烨就是这样,她说什么,他们都说她是在狡辩,是她恶毒,是她不可理喻。 后来她就不解释了。 不信任你的人,就连你的呼吸他听着也觉得是别有用心。 长乐进了书房,高隆鸣看到她就戒备了起来,“你想干什么?” 长乐拿出师父的小像,“你跟这个人是什么关系?” 高隆鸣扫了一眼小像中的人,莫名其妙的看长乐,“什么什么关系,此人是谁,我根本不认识。” 长乐沉目,“不认识?不认识这幅小像怎么会在你布置了机关,不允许其他人靠近的书房里?” “你说那个闹鬼的书房?那根本不是我的书房,是漫花庄前庄主的书房,我根本就没进去过。” “你撒谎!青黛说此书房是你的禁地,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就连打扫书房都是你亲力亲为。” “胡说八道,这个书房我根本进不去。”高隆鸣矢口否认。 长乐仔细盯着高隆鸣,分辨着他话中的真假,竟看不出一丝作伪。 高隆鸣接着说:“青黛在庄子里只负责管理姑娘们院子里的事情和姑娘们接待客人的事情,书房这样的地方她根本没资格靠近,怎么可能知道我打不打扫书房。” “难怪了!难怪当时你们在庄子里能躲过护卫的搜查,还有炸洞道的雷火也被偷偷减了量,才让你能活着逃出去,原来是青黛那个吃里扒外的贱人在帮你们。” 长乐闻言倒是一怔,青黛原来不能靠近书房,那青黛当时画书房路线图时说的话便是她自己判断,并没有实据了。 “你当真不认识这幅小像的人?” “但他每年都会去梨花沟为漫花庄订梨花白。” “去梨花沟订梨花白的是庄子里的管家,哪里是你说的这个人。”高隆鸣冷嗤。 漫花庄的管家? 长乐接着问:“你刚才说你进不去的那间书房是漫花庄前庄主的,所以漫花庄不是你修建的,而是你直接购买的?” “是啊。”这种事情高隆鸣没什么好隐瞒的。 “你是什么时候买下的漫花庄?” “五年前。”高隆鸣说着露出得意,“买了漫花庄没多久,我就无意中发现山庄下有铁矿,简直是老天赐给我的财富。” “那你没有见过漫花庄的前庄主?” “没有啊。当时就是他身边一个管事的来处理的买卖一事。” 长乐陷入沉默。 先是梨花沟订的梨花白,再是漫花庄前庄主书房里留下的师父的小像。 师父到底是跟漫花庄的前庄主有关系呢? 还是说师父就是漫花庄的前庄主? 第213章 信不信随你 长乐脑中的谜团越来越多。 她只是想找师父,确认师父是安全的,却怎么找啊找的,连师父的身份都成了迷。 “你的管家呢?”长乐暂时一下心头乱成一团的疑问。 她现在就想知道去梨花沟订梨花白的人,到底是漫花庄现在的管家,还是师父。 “死了。” “你们的人冲进来要抓我,他为了保护我,中剑死了。” 死了? 怎么就那么凑巧。 “那你庄子上还有人去过梨花沟吗?” “没有。我们去梨花沟订的梨花白都是特酿的,这件事一直都是管家一个人去办。” 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梨花沟酿酒的大爷说订酒的人是师父,高隆鸣却完全不认识师父,在此事上唯一可能跟师父有关联的管家,却又因为替高隆鸣挡剑死了。 事情似乎瞬间就被堵进了死胡同,长乐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抓不住那种一闪而过的模糊感觉。 “据我所知,高家原先在商场上已经没落,也是在几年前才突然又重新红火起来,而且似乎就是在你买下漫花庄的第一年里。” “你是靠通过高家原先运货的暗道贩铁重新盘活了高家的生意,并且成功让自己坐上了高家家主之位。” “可以这么说。” 高家当时的生意已经日薄西山,而且家中接连四人,跟中了邪一样。 高隆鸣请高人看了风水算了命,说高家的运道在甘兰城外。 高隆鸣当时也是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带了银子跑来甘兰城,结果恰巧遇到漫花庄在出售。 似是漫花庄的前庄主遇到了事情急需用银子,低价出售山庄。 高隆鸣当时心里就是一咯噔,绝得太巧了,便带着同行的算命高人来了漫花庄,当时高人就连连说妙,说他是有厚福大福之人。 果不其然,买下山庄没多久,竟就发现山庄下有铁矿。 高家几代经商,手上自然有运货的暗道,高隆鸣当即就雇了工匠秘密开采炼制,然后将铁从运货的暗道运送出去售卖。 他知道大齐缺铁,铁送去大齐必然能卖出最高的价格,金银自然滚滚而来。 长乐问最后一个问题,“你将开采炼制出的铁都卖给了谁?” “那我可不知道。” “我们都是私下秘密交易,不碰面。我只管收到的金银是真是假,谁管他到底是谁买走的那些铁。” 长乐冷目,“你生为大晋人,难道就没想过你如果将那些铁卖去了大齐,会被大齐制作成刺向我们大晋的刀剑吗?” “我是商人,我管的当然是自己赚不赚银子,至于那些铁被人买走了要干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再说了,只要有银子,我去哪里不能活?” “大晋没了,还有大齐嘛。再不济还有滇南,北牧。只要有银子,走到哪里都是爷。” 高隆鸣知道自己贩铁是死罪,反而无所谓了。 长乐以前跟着师父学习的时候,师父就跟她说过,商人大多重利轻义,甚至有些乱就是商人为了赚钱而故意挑拨起来的。 师父还叮嘱过她,如果以后万一要与商人打交道,切记勿谈情义交情,只谈生意。 长乐以前对这些话并没有实感,如今却是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 像高隆鸣这样的商人,不只有高隆鸣一个,甚至可能有千千万万个。 他们只顾自身利益,不管家国还是百姓,于他们而言都不过只是利益分配而已。 在他们的眼里没有家国大义和情怀,只有金银。 长乐冷冷的盯着高隆鸣,心中有愤有怒,同时还有一个想法渐渐开始变得明确了起来。 话不投机半句多,高隆鸣什么都不知道,长乐继续问他也毫无意义,便转身出了书房。 卫承宣站在书房外,看到长乐出来转头往书房里看了一眼。 书房中,高隆鸣还坐在刚才同长乐说话的椅子上,但双目圆睁。 卫承宣察觉到异样,立刻迈步冲进书房,长乐也是一怔,跟着回头。 卫承宣伸手探了高隆鸣的鼻息,转头看长乐,“死了。” 长乐难以置信,下意识道:“我没有杀他。” 卫承宣只看着她,没有马上说话。 长乐重新快步走进书房,也探了高隆鸣的鼻息和脉搏,当真已经气绝了。 可明明她刚才转身出书房的时候高隆鸣都还活着的。 长乐立刻环顾书房,左侧有一个窗户,但关着的,而且看窗户外还有人影,显然是有人看守的。 再然后便是书房门,卫承宣一直站在书房门口,肯定没人能在卫承宣的眼皮子底下这么神奇的杀了高隆鸣。 长乐快步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外面果然站着有看守的人,“这里刚才可有任何人经过?” 看守的兵士摇头,“属下一直在此看守,没有任何人靠近。” 不是外面的人,而这个书房在高隆鸣死之前只有她和高隆鸣两人。 要说人不是她杀的,她都觉得不信。 长乐回身看卫承宣,嗓子有些发紧,“如果我说,高隆鸣真的不是我杀的,你信吗?” “我信。”卫承宣回答的很肯定。 长乐心口一热,看着卫承宣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卫承宣转头检查高隆鸣的死因,“刚才书房里只有你跟高隆鸣,你当真想杀他,这个时候动手也等于是在暴露自己,对于你而言弊大于利。” 长乐一怔,心口的热又渐渐凉了下去。 所以卫承宣回答的我信,并不是真的相信她,而是觉得她就算想杀高隆鸣也不会用这样暴露自己的方式。 高隆鸣贩铁,触犯了大晋的律法,已然是死罪,她虽然痛恨高隆鸣的为人和手段,但也不到要杀高隆鸣的地步。 但卫承宣为什么就会假设她要杀高隆鸣呢? 又或者说,在卫承宣的心里已经认定了她有一定要杀了高隆鸣的理由,这是为什么呢? 长乐忽然觉得自己刚才那一瞬间觉得自己解释后终于被信任的感动有些好笑。 卫承宣没有相信她。 卫承宣只是觉得她不会用这么愚蠢的方式杀死高隆鸣而已。 长乐垂下眼帘,袖中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 “虽然我觉得高隆鸣该死,但我没有想过杀他。” “信不信随你。” 第214章 那是王妃 长乐吃过太多声嘶力竭的辩解却无人相信的亏,如今已经不想再多辩解了。 不信任本身就是存在偏见的。 长乐说完转身离开,走出书房大门就遇见了过来找卫承宣禀报事情的徐瑾和岑青远。 徐瑾拱手行礼,长乐微微颔首离开。 岑青远刚才见了长乐,但还不知道长乐的身份,“徐侍卫,这姑娘跟王爷什么关系啊?” “那是王妃。” “王妃?”岑青远震惊,“王爷老牛吃嫩草啊!” “本王听见了。”卫承宣在书房里凉凉的接话。 徐瑾和岑青远赶紧进了书房,岑青远还配了笑,“王爷勿怪,能老牛吃嫩草也是王爷的本事嘛,像老岑我这种想吃也吃不上。” 卫承宣淡淡的掀眼皮,“岑老将军莫不是还想娶一个比你孙女年龄还小上两岁的姨娘?” “别别别,王爷你可别瞎说,我哪里有那么禽兽。”岑青远连忙摆手。 卫承宣收回目光,继续检查高隆鸣的死因,徐瑾上前,“王爷,这……” 徐瑾欲言又止,卫承宣知道他想说什么,“不是,跟她无关。” 卫承宣扒拉开高隆鸣的头发,终于找到了他的死因。 一枚钢针从后方洞穿了他的头骨,致命一击。 卫承宣立刻抬头看后方的墙壁,推开摆放的架子,敲击墙壁。 徐瑾也上前看高隆鸣脑袋上的钢针,“整根钢针都没进了头骨,非人力能够做到,肯定是暗器。 卫承宣掀起墙壁上挂着的一副字画,字画后面是一个暗格,暗格里放了一个木匣子。 卫承宣刚一碰,木匣子里就射出了一枚钢针,他反应迅捷的避开,钢针嗤一声又没入了高隆鸣的头骨。 这就是凶器无疑。 卫承宣轻轻推了一下木匣子,没有钢针再射出来才挪动了木匣子,看到了后方燃了一截的蜡烛,以及控制机关的拉线。 蜡烛烧断了控制机关的拉线触发机关射出钢针杀死高隆鸣。 但是设置这个机关的人怎么能确保高隆鸣就会坐在这个椅子上呢? 还有长乐,这个时间唯有她跟高隆鸣在书房,到底是巧合还是有意设计? “王爷,会不会是王妃设置的这个机关?”徐瑾问。 卫承宣此时也不那么肯定了,整件事情虚虚实实,看似都很明确,但又有仔细推敲不过去的地方。 如果长乐要杀高隆鸣,设置了这个机关,确实有助于帮她洗清嫌疑,可以推脱是别人提前设置好的杀人机关。 因为长乐要么一直与他待在一起,要么就是在沈七的监视下,不具备设置这个机关的条件。 如果是刚才才设置的,高隆鸣一个大活人,不会真就那么听话的等死。 但不是长乐的话,长乐出现的这个时间又有些太巧合了,就好似真的是被设计好的一样。 到底是高隆鸣必须死,还是高隆鸣必须死在长乐眼前? 长乐带着凛冬离开漫花庄,回了甘兰城,去了妙手仁心医馆付了诊金赎回玉佩,又重新包扎了手上的伤才回了客栈。 乌青玄还没回来,长乐又饿又困身心俱疲,草草的吃了点东西后便上床睡觉。 睡醒时外面的天色黑沉沉的一片,噼里啪啦的雨水打在撑开的窗户上,溅了好些水珠进窗台。 凛冬没在,街上吵吵嚷嚷的,长乐起身关窗户,看见街上的商铺都搬了好些水缸木盆摆在街上接雨水。 凛冬手中端着托盘进来,“我想着姑娘差不多该醒了,借了客栈的厨房熬了点粥。” “店里的粥都清汤寡水的,熬的也不浓稠,姑娘吃着定然不舒服。” 香气浓郁的烂肉粥撒了点葱花增香调味,色香味俱全,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长乐吃完一碗粥,整个人才算彻底的清醒过来,精神也差不多养回来了。 “青玄师兄回客栈了吗?” “回了,还请人搬了好多箱子回来呢,说是买的货物。”凛冬倒了一杯香茶递上前,“乌公子还来过,看姑娘在睡觉就回房间去了。” “长乐。” 两人正在说着话,乌青玄已经到了房门口,轻轻叩了一下房门示意。 “青玄师兄,进来吧。” 乌青玄进屋,走起路来腿却是颠簸的。 长乐立刻起身,“你的腿怎么了?” “回来的路上马车翻了,压到了我的腿。”乌青玄撩起袍摆,左腿已经包扎了起来,能看到脚踝是肿起来。 “长乐,是这样的,我的腿现在不便走动,但我已经跟刘老板约好了,今日城门关闭前将他要的货给他送出去城去。” “货我已经安排人备好了,如果让小厮送过去,怕刘老板觉得被怠慢了,所以能否麻烦你等雨停了后替我将货送到刘老板手中。” “你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 “刘老板是在城门口接货吗?” 乌青玄点头,“你只需要替我把货送到城门口,跟刘老板对一遍单子就可以。” “晚上我请你吃大餐。” “那我要吃这边的羊肉。” 雨停了之后,长乐去客栈的后院开箱清点了货物。 箱子里的货物都是一些贵重的瓷器和玉器,清点了数量才想起来没拿到乌青玄说的对货单子,又去乌青玄的房间拿了单子,这才领着众人运送着货箱从客栈的后门出去。 “奇怪,今日出城怎么检查的这么严厉?” 凛冬撩起帘子,长乐也躬身出了马车去看。 暂时接掌了甘兰城巡防权的岑青远年过花白但精神矍铄,押着腰间挂着的佩刀像门神一样守在前面。 搜查的士兵上前,“你们的路引呢?往城外运送的什么?” 凛冬回话,“我们是替人运货的,箱子里装的都是瓷瓶玉器。” “箱子全都要打开检查。” “兵大哥,城中可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突然盘查的这么严厉?”长乐询问。 “不该你们打听的事情就别打听,配合检查,没事自然会放你们出去。” 凛冬皱眉,“你这人说话怎么这样啊,我们问问都不行了吗?” 岑青远听到这边的动静转头看过来,一眼就看到了马车上的长乐。 岑青远大步走过来,挥手让属下退下去,“王妃这是要送东西出城?” “是的岑老将军。”长乐颔首见礼。 “王妃的东西哪里还需要检查,放行放行。”岑青远挥手,示意设置的关卡放行。 “多谢岑老将军。”长乐道谢,让小厮招呼着押货的伙计动起来。 马车走最前面,装着箱子的板车走后面。 “慢着!” 卫承宣骑马而来。 第215章 不该奢望 卫承宣从漫花庄出来,拿着高隆鸣贿赂甘兰城一众官员的证据,先一步去知府衙门处理了一众收受贿赂,并且粉饰太平不管灾民的官员,甘兰城知府首当其冲。 一众官员落马,但不管怎么讯问,皆无一人承认他们收到了赈灾银两。 但赈灾款下拨,甘兰城是该有三万两白银的,如今这赈灾的银两却不知所踪了。 卫承宣上漫花庄,就是收到消息说这三万两赈灾款被暂时藏在庄子里等待被转移,而后再通过某些手段将印有官银印记的银子转换成普通的银子。 高隆鸣被抓,山庄里里外外被搜了个遍,却根本不见三万两赈灾银两。 既然赈灾银两不在漫花庄,那就还在甘兰城内。 这才有了城门严查。 岑青远等人立刻行李,“王爷!” 卫承宣骑马上前,长乐也撩开帘子出了马车,两人对视了一眼,心绪都有点复杂。 卫承宣转开目光回头,“岑老将军,本王说过凡是出城的车马箱子全都要仔细搜查,这五辆板车拖了足足三十个箱子,为何不查?” 岑青远心中叫苦,心说这不是王爷你媳妇儿的东西嘛,我就算再是个大老粗也懂得这点人情世故的噻。 这要是当真查了王妃的箱子,那不是相当于打了王爷的脸面嘛。 岑青远拱手认错,“末将知错,是末将疏忽了。” “来人,将板车上的箱子打开检查。” 岑青远一挥手,兵士立刻上前解捆着箱子的绳子,押货的伙计和乌青玄的小厮都无措的退让到一旁。 “姑娘,王爷这是什么意思啊?”凛冬很不解,按王爷以往对姑娘的纵容,不该这样当众检查姑娘的箱子才对,这等于是在当众打姑娘的脸啊。 长乐垂了眸,“他是王爷,有要事在身,公事公办本就该如此。” “方才岑老将军不搜箱子,是顾着我宣王妃的身份,是我失了分寸,该让岑老将军检查箱子的,还害得岑老将军受了责怪。” 凛冬闻言一怔,心里不明白王爷离开盛都的时候,姑娘做了马车送给王爷,还去城门口送王爷,那时候都还好好的,怎么现在两人好像突然就生疏了呢? “姑娘,你跟王爷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长乐扯起嘴角笑了笑,“我们之间的关系本来就该这样啊。” “可是先前王爷分明不是这么待姑娘的。”凛冬撇嘴。 长乐的心口紧了紧,过了会儿才道:“王爷待人好,那是王爷人好,而不是王爷待我们好就是应该的。” “王爷帮了我大忙,我们该想着的是如何还王爷这份人情,而不是期望更多。” “凛冬,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心里想也不行。” 凛冬扁嘴,“知道了,姑娘。” 长乐踩着脚凳下了马车,五辆板车上的箱子都已经被搬了下来。 足足三十个箱子,这么摆在城门口实属壮观,已经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岑青远抬手,“开箱。” “慢着。” 卫承宣出声,岑青远疑惑回头,卫承宣也没说什么,自己上前打开了第一个箱子,略顿了一下,然后第二个,第三个,直到最后一个。 卫承宣没说话,长乐上前打开第一个箱子的盖子,然后第二个,第三个,直到最后一个。 三十个箱子的箱盖全部打开,并未再盖上,所有人都能看到里面摆放的瓷瓶和玉器。 “王爷,如果这些瓷瓶和玉器没有问题,那我就先带出去了。”长乐平静开口。 卫承宣转头看她,目光闪了闪,欲言又止。 打开所有箱子,发现里面并没有赈灾银两的时候,卫承宣是真的松了口气的。 “长乐……” 长乐打断卫承宣的话,“我知道这是王爷的公事,王爷不用多说。” “买货的老板还在城门口等着的,那我就先将货送过去了,一会儿还要回来的。” 卫承宣点头,“我在这儿等你。” 长乐顿了一下,扯起嘴角,“不用了,王爷要忙的事情那么多,我还要跟老板对单子,可能得耽搁些时间,就不要耽误王爷的正事了。” “那我先走了。” 长乐说完也不等卫承宣回话,转身便走,走到岑青远的身边时停了脚步,“岑老将军,方才是我不懂规矩,害你被责骂,对不起。” 岑青远摆手,“哪里哪里,王妃严重了。” 长乐不再说什么,微微颔首,转头走去马车,提着裙摆上了马车,凛冬连忙跟上。 搬下来的箱子重新盖好又一箱一箱的搬上板车用绳子捆好,这才由马车领头,缓缓朝城外而去。 卫承宣一直盯着长乐的马车,岑青远挥手让其他人各回各位,押着刀柄走到卫承宣面前,嗯哼的咳嗽了一声,“王爷,啥情况啊?” “赈灾的银子下落不明,就是这么个情况。”卫承宣心里郁闷。 “这还用说,肯定是被那群老登吃喝嫖赌给花了呗。” “那是印有赈灾银的官银,他们敢花商户也不敢收。” “那就抄他们的家,肯定被他们这群瓜娃子瓜分了藏家里的。”岑青远想得简单。 “根本不能往外用的银子,还随时会因此出事,藏家里做什么?做罪证吗?” 赈灾银找不到,但那些贪污受贿鱼肉百姓的贪官都已经下狱抄家,抄出来的家底就连卫承宣都大为震惊。 受灾的百姓一口饭都没得吃,饿死路边,这些贪官的家里最多竟搜出十几两万家底,最差的家中也有几万两。 这还仅仅只是一城的官员。 抄出的银两都是要冲入国库的,不过卫承宣并未急着安排人将这些银两送回盛都,而是写了信八百里加急送回宫中,在赈灾银尚未找回之前,先用这些银两赈济受灾的灾民。 长乐出城便见到了刘老板,双方对了单子验了货,刘老板十分爽快的付了银票。 长乐清点了银票,随口询问,“刘老板,向你打听个事情,你可知有哪家商行专门做远途送货?尤其是送蔬菜肉类,并且能保证货品不腐坏的。” “姑娘说的远是多远?” “从甘兰城到盛都。” “那没有。”刘老板摇头,“这般远的距离,不仅运送成本太高,货品腐坏的风险也极大,没有哪家送货的商行敢做的。” 果然是这样。 虽然心里已经预想到问了也没有结果,但真正听到长乐还是挺失望的。 “多谢刘老板,祝您生意兴隆。” 送走刘老板,长乐回城,凛冬特意撩起车帘看了一眼,“姑娘,王爷当真还在等你呢。” 第216章 王爷休了我吧 长乐没有起身,也没有让马车停下,“走吧。” “哦。”凛冬看到王爷看过来,应了一声放下车帘。 卫承宣看着长乐的马车从身前走过,岑青远瞄了他一眼,十分自觉的往旁边让了让,砸吧嘴嘀咕,“媳妇儿不要你咯。” 乌青玄就在客栈的门口等着,长乐一下马车就看到了他,“青玄师兄,你怎么等在这里?” “没事。”乌青玄手里撑着拐杖,“如何?出城还顺利吗?” “挺顺利的。”长乐笑笑,取了披风递给凛冬,上前扶乌青玄进门。 乌青玄的小厮插话,“也不知道城里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出城的时候货箱全都打开检查了一遍。还是那个什么王爷检查的。” 乌青玄看长乐,“是宣王?” “嗯。”长乐淡淡的应了一声。 乌青玄也没再多说什么,两人找了一个卡座坐下点了菜。 长乐点了炙烤羊肉和羊肉汤,一口进嘴,美味依旧。 “我还是想把这个羊肉弄回盛都。” 除此之外,长乐还动了长途运输这些肉菜的想法。 若是她成立一个运货商户,能北到甘兰城和北牧,应时令收购他们的牛羊肉和奶制品。再东到沿海,收购海货。南到滇南收购他们的菌子,西到边域收购他们的水果,让具备四方特色的食物都能流通到其他区域。 “想做就去做,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写信告诉我。”乌青玄盛了一小碗羊肉汤放到长乐面前,“羊肉汤中的羊肉你沾着他们这儿的韭酱吃,别有一番风味。” “确实好吃。”长乐尝试了一口,眼睛都亮了。 乌青玄笑笑,“你见到高隆鸣了吗?” 长乐咀嚼的动作顿了顿,咽下嘴里的羊肉后才道:“见了,他说他根本不认识师父,那幅小像也是漫花庄的前庄主留下的,跟他没有关系。” “但梨花沟的老先生确实说去订梨花白的人是先生。” “我也问了。高隆鸣说这些事情都是他的管家一人操办,从不假他人之手。但管家替他挡剑已经死了,这条线索就断了。” 乌青玄沉吟,“莫非先生是漫花庄的前庄主?” 长乐摇头,“我觉得师父可能是在故意躲着我。” “但我想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躲着我。” 要说师父不要她了,可是师父消失前又将他在盛都经营的所有产业都留给了她。 这不是舍弃的态度,但不是舍弃,师父又确实不见她,甚至只言片语也没给她。 其实长乐这些年一直寻找师父,无非就是想确认师父还好好的活着。 只要师父还好好的活着,师父不想见她不见也可以。 “青玄师兄,我还想去一趟梨花沟。我想找那个老伯再问问,去梨花沟定梨花白的人,当真是师父吗。” “好,我陪你去。” “那这事了了之后呢?你要留在甘兰城再查一查先生的下落,还是回盛都?” 长乐垂眸,“师父若是有心躲着不见我,我又哪里能找到他。” “万一先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呢?” 长乐现在也很迷茫和纠结。 师父找不到,她只有先回盛都。 可若是就这么回盛都,她心里又总觉得空落落的,很不是滋味。 还有卫承宣对她的试探和怀疑,也让她不是那么想回盛都,回宣王府。 长乐自认自己不是那种会虚情假意迎合的人,而且脾气算不得好,她怕面对卫承宣的时候万一哪句话或是哪件事触动了,她的脾气一上来跟卫承宣大闹一场。 卫承宣帮了她,也没有义务非得信她,她没有理由因为卫承宣的试探和怀疑就生气。 但她不是草木,在她决定就这么跟卫承宣过一辈子也不错的时候,就是把卫承宣纳入未来人生规划的。 可长乐自己很清楚自己的脾气,她做不到曲意迎合也做不到当着一面背后一面,如果卫承宣始终对她怀着猜忌,她是没办法若无其事的跟卫承宣一起生活的。 “怎么了?”乌青玄察觉到长乐的情绪变化,“从在漫花庄再见到你开始,我就觉得你好像情绪不高。出什么事了吗?” 长乐笑笑,“没事。” 这是她跟卫承宣之间的事情,她自然不会往外说。 “我之前就想问你,你为什么会嫁给宣王?” “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是因为别的?或是你喜欢宣王?” “都不是你想的这些。”长乐放下筷子,她手上有伤,一直捏着筷子有些疼,“我嫁给宣王就是权宜之计,算是暂时利用宣王的身份给自己找了个避难……” 长乐的话顿住,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走来了卡座这边的卫承宣。 卫承宣是看到凛冬才走过来的,凛冬要行礼通知卡座里正在跟乌青玄说话的长乐,卫承宣抬手示意她不要出声。 然后卫承宣就听到了长乐说的:我嫁给宣王就是权宜之计,算是暂时利用宣王的身份给自己找了个避难…… 话说到这里长乐就看到了他,话也停了下来。 卫承宣来找长乐本意是想找长乐聊聊,合适就干脆摊牌。双方把话摆到了明处说,也比现在这样试探猜忌更好。 但卫承宣万万没想到,自己才来听到的就是这样的话。 四目相对,两人都无言。 乌青玄起身行礼,“见过王爷。” 卫承宣看乌青玄,“乌公子,我跟长乐有些话要说,麻烦你回避一下。” 乌青玄转头看长乐,长乐微微皱眉看卫承宣。 “我有话想跟你说。”卫承宣看长乐。 “青玄师兄,你先吃饭,我一会儿回来找你。” 长乐起身,“王爷,这边请。” 长乐出了客栈,卫承宣跟上来,凛冬和徐瑾落后些距离跟在后面。 “王爷想跟我说什么?” 卫承宣不答反问,“你从嫁给我开始,就计划着什么时候离开?” 他听到长乐说的那句话,第一想到的就是长乐从一开始就已经计划好了什么时候离开,所以跟他说过的那些可以跟他过一辈子的话都只是她的权宜之计。 长乐点头,“是。” “我一开始想着找王爷帮忙,是想让王爷帮我退了婚约。但容贵妃那般的人,我若是主动退婚落了她的脸面,她必然会想方设法找我麻烦。” “但嫁给王爷,有王爷当靠山就可以一劳永逸免去这些麻烦。” “我原先想的是等风波过去,就让王爷休了我,我远走高飞去哪里都可以。” “如今这些风波也算是过去了,等回了盛都,王爷就休了我吧。” 第217章 他对她狠心不起来 长乐觉得卫承宣对她有猜忌,不信任她,那以前说过的一起过一辈子的话自然也就不能作数了。 不管是卫承宣休她,还是两人和离,都是可以的。 而且容贵妃现在失宠了,平阳公主也被赶去了封地,她还捐了五十万两给皇上换了一个皇商的名头,以后她好好做生意,未必不能自己给自己挣一份立足之地。 卫承宣帮她的人情,她也是会记住的。 她知道卫承宣养玄铁营每年要花上百万的银两,户部那群人抠着银子每次都不愿意痛痛快快的给。 三年吧,或者五年也可以。 她可以帮卫承宣养五年的玄铁营,还卫承宣的人情。 卫承宣听了长乐的话,半晌才找回声音,暗哑道:“你这样的打算从来没有改变过?” 长乐垂眸。 也不是没有改变过。 只是有猜疑的不信任关系她不想继续。 因为她已经厌烦了需要不断解释,但不管怎么解释对方总是因为猜疑从而质疑她是在巧言令色的狡辩的关系。 “王爷,我真的衷心谢谢你之前对我的帮助。” “这份人情我铭感五内。如果王爷以后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王爷只管吩咐,我一定尽我所能。” 长乐没明说替卫承宣养五年玄铁营的事情。 男人都有自尊心,有些事情也不必明说。 以后五年她每年往玄铁营送一百万两银子就可以了。 “那和离之后呢?” “你有什么打算?”卫承宣盯着长乐,想透过她低垂的眸看穿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哪怕她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他都可以摊开了跟她明说,力求找一条两人可以同归的路。 譬如大晋和大齐签订百年和平契约。 如此一来,就算他是大晋的王爷,她是大齐的暗探,他们也可以相安无事的在一起。 这件事长乐还真的已经有打算了。 以前她只想脱离盛都那些令她厌恶的人和事,想的最多也就是找个依山傍水的地方当个富贵闲人度过一生。 但这次经历过高隆鸣只因为想多赚银子便私自向大齐贩铁,可能给两国留下战火隐患的行为,长乐就有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她向皇上要了皇商的名头,她不仅要做好这个皇商,她还要做义商。 卫承宣看到长乐突然亮起来的目光,喉头发涩,“看来你已经打算好了。” 长乐点头,“王爷,前段时间谢谢你对我的照顾。” “你放心,等回了盛都我就搬出去……” “长乐,我还没同意和离。” 卫承宣突然打断长乐的话,长乐一怔,眉头缓缓的皱了起来,随即又笑了,“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打算和离。”卫承宣直白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长乐点头,“你不想和离,直接给我写休书也可以。” 休书对女子的名声不太好,但长乐无所谓,反正她以后也不打算再嫁人了,也不在乎那些人嚼舌根,反正只要不嚼到跟前来,她都可以当做没听见。 “可能是我说的不够清楚。” “我不打算和离,也不打算休妻。” “长乐,我说过,你嫁给我,我就是要跟你过一辈子的。” 长乐知道自己不该生气,也没资格生气,但还是气笑了。 她好好说话,礼貌做人,非是不听,非得逼她发疯是吧? 长乐气笑了,也不装礼貌喊王爷了。 “卫承宣,有意思吗?” “你不信任我,猜忌我,但要跟我过一辈子,怎么的?” “朝堂上的事情不够你斗智斗勇,还想跟我玩一辈子你疑我猜?” “不好意思,你想玩,我不想玩。” “还有,身上有伤就好好养伤,别到处乱跑。” 长乐说完心口一直压着的郁气突然就疏解了,果然憋屈谁也不能憋屈自己。 不舒服的关系,不处就完事了! 管他谁是谁。 卫承宣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长乐的手腕,这才看到了她手掌心抹了药却没包扎的伤口。 实在是伤处太多,要想包扎就需要把手全部缠起来,非常的碍事。 “你已经猜到了?” 长乐扭转了一下手腕,没能把手抽回来,“大夫给你处理额头的伤口时取了面具,我在场。” 她本来是不想把卫承宣隐瞒身份的事情说出来的,她把自己原本迈出去的步子收回来,只记卫承宣帮了她的情义,一切都相安无事。 偏偏卫承宣非得揪着她不放,还准备跟她死磕到底。 这才把她惹急了。 不过就算这样,她也没打算问卫承宣为什么以奚十七的身份试探她,或者是问卫承宣要一个解释。 那是卫承宣的正事,他那么做必然有他那么做的理由。 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是他做什么都要跟她报备商量,或是需要考虑她的情绪。 她提出让卫承宣休了她,也不是赌气的气话,而是她深思熟虑后才做的决定。 她很清楚自己的脾气,就算两人之间没有感情,她也做不到日夜跟一个对她有猜忌的人一起生活。 就算卫承宣为人再稳重体贴,她也吃不了这碗夹生的饭。 “既然你知道奚十七就是我,难道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卫承宣不松手,他怕一松手长乐就走了,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长乐的脾气他还是很清楚的。 “我问了你就会说?” “是。”卫承宣看着她的眼睛,目光认真。 长乐怔住,心口撞了撞,不自然的转开了视线。 “那是你的公事,你那么做肯定有你那么做的理由,我不用问,也不用知道。” 她说的是实话,她分得清孰轻孰重。 卫承宣隐瞒身份暗查赈灾款去向,身份自然是不能暴露的,而且还试探她,必然是因为她或是她身边的什么人什么事让他有所怀疑。 只是清楚归归清楚,但知道卫承宣故意对她隐瞒身份,还怀疑试探她的时候,她不痛快也是真的。 因为在此之前,她以为她跟卫承宣的关系跟别人至少还是有一点不同的。 他们都成亲了,就算没有夫妻之实,他也牵过她的手,还亲过她。 而且说要跟她过一辈子的也是他,结果转头就怀疑她。 谁还没点脾气了! 长乐想着,鼻头不由的发酸,连眼眶都模糊了,只倔强的转过头不让卫承宣看见。 卫承宣的心脏瞬间就被她眼眶里的眼泪刺痛了。 他想,就算她是大齐的暗探,就算她真的想要他的命,他也认栽了! 他对她,根本狠心不起来。 第218章 坦白 从沈淮安查出长乐跟大齐暗探有来往,怀疑长乐是大齐放在盛都的暗探,并且将证据摆在他面前,他也不愿意相信的那天开始。 他就知道,他根本不管长乐是什么身份,又或者是有什么目的,他只认她。 然后是下毒,伏杀,藏起证据,他总暗暗下决定,只再给她一次机会,只最后一次机会。 可是机会给了一次,又一次,甚至就连在城门口搜查她要带出去的箱子,他想的也是借此拿下乌青玄,对外只说她是因为朋友情义被蒙蔽了而已。 他画下底线,又不断的因为她放低底线。 卫承宣轻轻抹掉长乐滚落而下的眼泪,“你现在应该已经知道我之前在怀疑和试探你。” “你那么聪明,应该也大概猜到了我为什么怀疑你。” “因为我突然出现在甘兰城?你怀疑我跟贪墨赈灾款有关?” “不对,贪墨赈灾款必然是能经手这些银子的人,我虽然有点银子,但我无权,碰不到这些银子。” 长乐仔细思考,“你顶着奚十七的身份在山庄试探我,还几次都提到了大齐。” “你先前也说了乌家在大齐已经占队,而我跟青玄师兄是朋友,你是怀疑我跟大齐有关?” 卫承宣眼里有赞赏。 长乐接着说,“难怪你那时候会问我的立场。” “你是怕我被青玄师兄说动了,回到盛都以后给大齐当内线?” “那你有被说动吗?”卫承宣问。 长乐没好气的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当然没有,我又不是傻子。” “大晋有那么多我在乎的人,就算我脑子被驴踢三天三夜,我也不能帮大齐反过来害大晋吧。” 卫承宣的喉头有些发紧。 长乐说的都是现在,并没有说之前。 但之前的一些证据,就已经证明她跟大齐是有关联的。 “你为什么来甘兰城?” “来找我师父。” “师父?”卫承宣疑惑。 长乐解释,“我很小的时候就拜了一个师父,他本事很大,什么都会,但教我东西的前提是不允许我跟别人提起他。” “那时候我以为师父有什么仇家,或者是身不由己,就答应了下来,从没有对外说过我拜师的事情。” “但几年前我师父突然给我留下了他在盛都的所有产业失踪了。这几年我一直在四处打听师父的下落,前不久青玄师兄给我传急信说师父在甘兰城出现过,我立刻就赶过来了。” 卫承宣听着长乐细细的说,隐隐约约抓住了点什么。 “你说,你在盛都的那些产业都是你师父留给你的?” “是。”长乐点头,“我师父很厉害的,他留给我的那些铺子和田庄都很能赚银子。” “那你可知这些铺子有三处都是大齐的暗桩?” 长乐一怔,“大齐的暗桩?” “怎么可能。” 长乐急了。 “铺子和田庄上的管事跟伙计我都是见过很熟悉的,他们都只是本本分分的做事,而且全都是大晋人,怎么可能是大齐的暗探。” “师父让他们做事……” 长乐说着忽然停了下来。 “想到了什么?”卫承宣看她。 长乐心头发紧,转了转手腕,“你先放开我。” “你答应我你不走,我就松开。” “不走,我拿东西给你看。” 卫承宣这才松开手。 长乐拿出小像递给他,“这是我在那个禁地书房拿到的东西,当时想着是我师父的小像,跟你在查的事情无关,就没跟你说。” 卫承宣一顿,眼里有了亮光,“所以你从那个书房出来塞进袖兜里的就是这个?” “不然呢?不是,等等。”长乐抓住了重点,“你看到我把师父的小像塞进袖兜?你当时在暗处?” 卫承宣心虚的眼神飘忽。 长乐气笑了,“卫承宣,真有你的。” 不过她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我去见高隆鸣就是因为此事。” “其实你今天不来找我,我也是有事要去找你的。” “高隆鸣真的不是我杀的。” “我知道。”卫承宣点头,“这点我从没怀疑过你。而且我在书房里已经找到了杀死高隆鸣的凶器。” “你接着说,你本来有什么事要去找我?” 长乐点头,“我就师父的小像问了高隆鸣一些问题,高隆鸣说他根本不认识我师父,而且那个所谓的禁地书房其实是漫花庄前庄主的书房。” “因为书房外设有机关,高隆鸣不知道如何破解机关,根本没有进去过。” 卫承宣沉思,“青黛不是说高隆鸣说会自己打扫那个书房吗?” “我也问了,但高隆鸣说青黛不能靠近书房,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 “所以是青黛道听途说的?” “不知道。还有一点,我觉得实在太凑巧了,也是我本来要去找你说的事情。” 长乐肃了神色,“高隆鸣是五年前从别人手中买的漫花庄,而且买了后没多久就偶然发现山庄下有一处铁矿。” “当时高家已经落魄,高隆鸣急需大量的银钱让高家起死回生,这个铁矿对于他而言简直是雪中送炭,好似冥冥之中连老天都在帮他。” “但我后来细想,世上不会有那么凑巧的事情。” “似乎是有人故意引着高隆鸣买下漫花庄,又引着高隆鸣发现铁矿。” “背后的人知道高隆鸣是个黑心肝的商人,又急需银子,而且高家几代经商,运货必定有自己的暗道,所以背后的人最终选定了高隆鸣来帮他们开采这座铁矿,并帮他们炼铁,再送到他们手中。” “我问过高隆鸣,他们交易的时候双方都是不碰面的,只将铁和银子放到指定的位置,所以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账单。” “不过高隆鸣亲口承认了,大齐买铁给的价钱高,他是真的把铁卖去了大齐的。” 至于卖给了谁,其实不用再猜也知道了。 这么大批量的铁,普通商人根本吃不下。 “漫花庄的前庄主要查。”卫承宣道:“此人极有可能是大齐放在大晋的暗探。还有你的师父……” “我知道。”长乐现在也对师父的身份存疑。 卫承宣颔首,“还有一个问题,你大前天夜里怎么会出现在梨花沟?” “梨花沟?”长乐愣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那天夜里在山沟下被山匪截杀的人是你?” “是我。” “行踪暴露,当时我们走到山沟里的时候就遭遇了伏杀。” “那些死侍提前埋伏,不死不休。” “我身在暗处,看见了站在山头看我的你。” “当时我就在想,你为什么那个时间会出现在那里,是不是你想要我的命。” 第219章 寒心 长乐急忙解释,“怎么可能,我就是凑巧。” “我就是去梨花沟找我师父,我……” 长乐说不下去了,因为那个时间真的太巧了。 卫承宣刚刚遭遇伏杀,她就站在上方看着,就好像是这场伏杀的谋划者想看看被伏杀的对象死没死透一样。 难怪!难怪卫承宣会怀疑和试探她。 换做是她,只怕已经提剑杀人了。 “长乐,你不觉得你出现的那个时间实在是太巧了吗?” 是啊! 太巧了!巧的令她毛骨悚然。 就好像一切都是为她设计安排的一样。 可是对方怎么会知道她要来甘兰城,又怎么知道她什么时候到甘兰城,还会去梨花沟呢? 她随便在哪里耽搁一点时间,都不会那么凑巧的刚好看见卫承宣被伏杀,从而加深卫承宣对她的怀疑。 更何况谁又会这么费尽心机的算计她呢? 意义是什么呢? 卫承宣拧起眉的长乐,接着说:“你有没有想过,对方就是知道你来了,才安排了对我的这场伏杀呢?” “用意是什么呢?”长乐想不明白,“就只是让你怀疑我?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她跟卫承宣之间的关系好像也不到这种值得被人这么精心算计的地步吧? “你知道的你都说了,现在该我说了。” 卫承宣道:“几个月前,我们在大齐的暗桩接连暴露了两处,所有人员全都死了。” “这样的情况,必然是我们内部出了内奸。我跟淮安一直在追查此事,上次在陈家赌坊遇见你和瑞王世子,就是我跟淮安根据线索查到了陈家赌坊。” “那对卖唱的父女你还记得吗?我们根据他们查到了一些线索。” “但线索太少,查起来十分困难,进展一直很慢,直到一名大齐暗桩的接头人出现。” 卫承宣盯着长乐,“那个人就是乌青玄。” 长乐震惊。 “我们放长线,没有拿下乌青玄,只暗中跟着他,然后淮安就看到乌青玄上了你的马车,当时淮安还上前同你搭了话,但你隐瞒了乌青玄的存在。” “不是,沈大人说他在追拿贼人,问我有没有看到贼人,我当时没看到贼人,也不知道青玄师兄竟然是大齐暗探的接头人。” “嗯,我现在知道了,只是当时我们不清楚,淮安怀疑你也是大齐暗探,便暗中查了你名下的产业,发现有三处都是大齐暗桩。” “其中便有浮生记。” 长乐如五雷轰顶。 “马车是你在浮生记给我做的,亲手布置了一切,但马车中准备的糕点有毒。” “怎么会?”长乐的手都在抖了,“糕点是我亲自买的,也是我装进马车内的匣子里的。所以是……是浮生记里的人动了手脚?” 长乐难以想象,跟她相处了那么多年的钱掌柜等人竟然是大齐的暗探,而且不管是他们还是浮生记,都是师父留给她的。 长乐的脑子嗡嗡的,一时间什么都无法思考了,连身子都晃了晃。 卫承宣扶住脸色已经变得苍白的长乐,“所以长乐,有一件事你可能需要做好心理准备,你的师父极有可能就是大齐派到大晋秘密行事的暗探首领。” “而乌青玄上你马车,故意引我们怀疑你,还有后面一系列如此巧合的事情,极有可能就是故意推你出来当靶子转移我们的注意力,混乱我们的搜查方向,以便于他们隐藏其他的暗桩。” “甚至是那个真正向他们通风报信,通敌叛国的内奸。” 先前卫承宣就隐隐觉得发生在长乐身上,或是引起他对长乐怀疑的事情总是透着一股被安排好的奇怪感觉。 现在跟长乐摊了牌,果然确认了先前的那些怀疑。 长乐是毫不知情的,她只是被算计了而已。 而且算计她的人是她信任的朋友,还极有可能有她的师父。 而算计长乐的人,十分清楚长乐在他心中的分量,知道只要利用长乐就能影响到他。 长乐的脑子一团乱,一大堆的信息冲击着她,让她难以置信又不得不信。 师父在甘兰城的消息是乌青玄告诉她的,她来的路上一路都在跟乌青玄通消息,她走到哪里乌青玄是最清楚不过的。 然后是去梨花沟,也是乌青玄说师父在梨花沟带她赶过去的,就连站在山上看山沟里的厮杀,也都是乌青玄先看了引得她去看的。 师父从一开始就不在甘兰城,所以那个所谓的去梨花沟为漫花庄定酒的师父也根本就不存在,一切都是谎言。 长乐忽然想到了什么,勉强定了定神,“那他又为什么引我去漫花庄呢?” “大齐这些年买了那么多的铁也隐忍不发,他既然有心算计,为什么又要故意将此事暴露给我们呢?” “你说你是收到消息说赈灾款在漫花庄才去的?所以一开始你也并不知道漫花庄下有铁矿?” 卫承宣点头,“对。我也是去了之后才发现的。” 长乐想不通乌青玄的用意,“我去找他!” 长乐转头就又忘客栈中走去,但卡座那儿哪里还有乌青玄的身影。 “凛冬,青玄师兄呢?” “说是腿不舒服,先上楼去了。”凛冬疑惑的看了看长乐,又看了看跟在长乐身后过来的卫承宣,“姑娘,怎么了?” 长乐不说话,转头快步上了二楼去了乌青玄的房间。 她叩门,无人应答,直接一脚踹开了房门。 房间内空无一人。 凛冬赶忙道:“乌公子真的是说腿不舒服先上楼休息的,怎么屋子里没人呢?” 长乐推开屋子里的窗户,窗台有脚踩过的印子,还有一张纸条卡在窗台缝隙里。 长乐扯出纸条展开:长乐,抱歉。 长乐瞬间将纸条团成了一团砸到地上。 卫承宣捡起纸条看了一眼,“有没有一种可能,乌青玄故意引我们上漫花庄,是想借我们之手除掉高隆鸣?” “高隆鸣要跑路,大晋他不可能留,滇南常年瘴气,北牧逐水草而居,这两个地方他都待不住,最有可能要去的就是大齐。” “他去了大齐,想要寻求庇护,极有可能已经投靠了某人,而这人在大齐政权中与乌青玄效忠的人是对立关系。” “最重要是,铁他们已经运完了,最后一批极少量,才被我的人劫了下来。” “比起暴露一处已经无用的铁矿,自然是除掉对手的一个钱袋子更重要。” “而且就算我们知道大齐购买了大量的铁,这也不是我们向大齐出兵的理由。” 长乐握紧拳头,好缜密的心思。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乌青玄连她也一并算计了。 他们的重逢就在他的算计之中。 第220章 你是软肋啊,傻子 “等等。” 长乐转头抓住卫承宣的袖子,“乌青玄怎么知道我嫁给你了?” “而且除了我跟他是幼时相识的朋友,我会信任他外,他凭什么就觉得推我出来就能转移你们追查内奸和大齐暗桩的注意力?” “仅仅只是因为师父留给我的铺子里有三处就是大齐的暗桩?你们只要追查到就会坚信不疑?” “而且他们这样不也同样损失了三处暗桩吗?” “联络点没有了可以再建。”卫承宣提醒。 长乐一怔,“这三处的人都已经转移了?” 卫承宣点头,长乐脸上的神色空白了一瞬。 她此时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除了乌青玄利用了她以外,师父也在利用她吗? 好一会儿,长乐才找回声音,艰涩道:“乌家在大齐投靠的谁?” “乌家家主投靠的高王。” 长乐敏锐的捕捉到了卫承宣特意强调的乌家家主,“你是说乌青玄跟他爹可能不是一条心?” “那就要查高隆鸣去大齐想投靠谁了。” “听说大齐的慈瑜太后病了,在别庄养病,如今的大齐朝堂,高王风头最盛。” “如果高隆鸣要投靠的也是高王,乌青玄就不该除掉高隆鸣。” “至于乌青玄为何会知道你嫁给了我,我们并未隐瞒关系,他们的暗探知道并不稀奇。至于为何找你对我就用,你猜呢?” 长乐懵了。 她猜? 她猜什么? 卫承宣看她懵懵的样子,心里的疑惑和猜疑又都去了,心情大好,“你现在是我的财神爷,盛都现在谁不知道我是在王妃跟前吃软饭的。” 长乐:“……”她怎么不知道还有这种说法。 “傻子。”卫承宣曲指在长乐的鼻尖轻轻的敲了一下。 幸亏他想着摊牌,而不是继续试探和猜忌长乐啊。 否则就要中乌青玄的奸计了。 长乐皱起鼻子,无声的控诉卫承宣。 话虽然说明白了,但她气还没消呢。 还有她说的让卫承宣休了她,可不是因为赌气说的气话。 是她真这么打算的。 甘兰城的城外,从城墙上被人接应送出城的乌青玄平稳的上了城门外停着的马车。 小厮嘀咕,“真的是,大晋宣王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不是都说大晋宣王性子古怪冷酷无情嘛,好几件事叠在一起,足够他认定姑娘就是我们大齐的暗探了,他明明也已经怀疑姑娘了,怎么就跟姑娘那么大剌剌的摊牌了呢?” “明明只差一点,姑娘说不定心灰意冷就愿意跟我们去大齐了呢。” 乌青玄也没料到卫承宣会这么直白的跟长乐摊牌。 上位者的心思捉摸不定难以揣摩,但无一例外都是多疑的,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更何况他设计了那么多件事情叠加到一起,卫承宣应该对长乐是大齐暗探的身份深信不疑,然后对长乐下手才对。 在他的设想中,卫承宣对长乐下手,他再出手救出长乐,顺理成章的将长乐带去大齐。 但卫承宣直接找长乐摊牌,瞬间打乱了他的计划。 因为他的计划是长乐和卫承宣都被恶意引导,两人对彼此产生怀疑生出嫌隙,但这些怀疑一旦双方摊开了说,马上就一清二楚了。 乌青玄面无表情的撩起马车帘子进了车厢,一声轻笑响起,“我说了你的计划不会成功的,你还偏不信。” “你到底还是没豁出去。若是你能真将那三万两赈灾款让小师妹运出去,宣王抓个正着,小师妹现在定然已经下狱,你再去救人就水到渠成了。” “青黛姑娘说的是,到底还是我思虑的不够周全。”乌青玄叠手行礼,“回去后,我自会向先生请罚。” 坐在马车中的不是别人,正是已经换了一身青色衣裙和妆容的青黛。 “师父早就说了,小师妹并非那般好骗的人。” “如今她已经知道你算计她了,以后你再想骗她可就不能够了。” 青黛素指纤纤的提起茶壶倒了茶,“不过这次终于见到了小师妹。确实如师父所言是个叫人瞧上一眼就会喜欢的姑娘,倒也不枉我在漫花庄多留两日了。” “说起来,我这大师姐还是第一次见小师妹,都未能给小师妹见面礼呢。” “下次需得补上才行。” “在庄中,若非青黛姑娘使人换了雷火,长乐必然危险。”乌青玄垂眸,“青玄在此替长乐先谢过青黛姑娘。” 青黛似笑非笑的挑眉,“要谢也该是小师妹谢我,你替小师妹谢我算怎么回事?” “乌公子,有些不该生的心思,我劝你早些收起来。” “师父若是知道,是不会高兴的。” 乌青玄面不改色,“是。” 青黛伸了个懒腰,“那边路口停了马车,到了路口就把我放下。我还有别的任务。” 乌青玄试探,“青黛姑娘可是要南下?” 青黛的神色瞬间就冷了下去,眼里闪过一丝杀意。 “乌公子,我再好心提醒你一句,不该你知道的事情你最好别知道,也别打听。” “否则丢了性命的只会是你自己。” “青黛姑娘提醒的是,青玄记下了。” 青黛看了他一眼,叫马车在路口停下,上了路边停着的另外一辆马车,往岔路口的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乌青玄冷冷的勾了一下嘴角,拍了拍袍摆坐了下去。小厮在车帘外询问,“公子,我们是先回乌家吗?” “嗯。”乌青玄闭上眼睛,“这次乌鹏宇该彻底把他手里握着的三条商线让出来了。” “老爷这下该完全的重用公子了。”小厮的声音都透着喜意,“不过公子,我也有一点不明白。装银子的箱子明明都准备好了,最后你为何还是换成了瓷瓶玉器让姑娘运出城呢?” 乌青玄缓缓睁开眼睛,“我只是不想她真的被逼入绝境。一旦搜出官银,她百口莫辩。” 乌青玄自己也很矛盾,他既挑拨长乐跟卫承宣的关系,打算带走长乐,但又不想长乐真的被逼入绝境。 他知道被逼入绝境无路可走的那种感觉。 可是就是因为这样的心软,换成了长乐现在与卫承宣和解,转而该痛恨他的利用了。 乌青玄自嘲的笑了笑。 心软果真才是这世间最无坚不摧的利器。 不过他对长乐心软,却不会对卫承宣心软。 “告诉留在城里的人,可以开始行动了。” “那是我留给卫承宣的礼物。” 第221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王爷,城中都已经搜过,并未抓到乌青玄。” 抓不到乌青玄在卫承宣的意料之中,他并不意外。 即使封闭了城门,有大齐的暗探接应,乌青玄想出城也很容易,但现在三万两赈灾款想运送出城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要么这三万两银子根本就没送到甘兰城,要么这三万两银子就还咋城中。 “长乐。” “你运送那批瓷瓶玉器出城是乌青玄请你帮忙?” 长乐点头,“是。他说回来的路上马车翻倒伤到了腿,拜托我帮他将货运送出城交给刘老板。” 长乐说着,跟卫承宣对视了一眼,卫承宣道:“他这个行为是否有些太刻意了?” 长乐在不知道乌青玄利用她之前,并没有多想什么,如今回头再细想,乌青玄突然拜托她帮忙运送东西出城确实刻意。 就连他的腿伤应当也是假的。 既如此,他就不应该真的只是让她运送一批瓷瓶玉器出城。 但是每个箱子她跟卫承宣都打开检查过,里面装的确实是瓷瓶玉器。 长乐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原先确实是想让我送些赈灾银两出城的,只是突然因为什么原因改变了主意?” “否则就解释不通他为什么故意装受伤而拜托我帮他送货出城了,那样毫无意义。” “确实如此。”卫承宣点头沉思,“你送货出城之前可有检查箱子?” “都检查了,全是瓷瓶玉器。”长乐的眼睛亮了两分,语气也快了,“但是我检查完箱子才发现他没有给我对货的单子,我去他的房间拿了单子后才出了客栈。” “他知道我会开箱看货,是故意没给我单子的,为的就是我检查了之后去找他拿单子,然后他再安排人换掉箱子。” “所以装了赈灾银的箱子很有可能就在客栈。” 卫承宣转头吩咐,“徐瑾,立刻带人搜查整个客栈!注意各个院落,若是有土翻新的痕迹,立刻往下挖。” “是!跟我们来!”徐瑾立刻带着人搜查整个客栈。 长乐垂眸嘀咕,“明明从盛都和我重逢开始他就已经在利用我,为什么到了最后一步却突然改变了主意呢?难道是知道你会搜查箱子,不想丢了赈灾银?” “不无这种可能。” 卫承宣点头,面上看起来很认同长乐的这个猜测,实则心里在冷笑。 乌青玄一开始就故意算计,让他对长乐的身份产生怀疑,挑拨他跟长乐的关系。 就连运送那批瓷瓶玉器的箱子,也是按照赈灾银装箱的标准,一千两银子装一个箱子,三万两刚好就是三十箱。 明晃晃的告诉他,长乐送出去城的箱子有问题,赶快查。 可想而知,乌青玄原本的打算就是要长乐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运送赈灾银出城,然后被他搜查出来,将长乐逼入根本解释不清的境地。 但最后却又临时改了主意,长乐对这些方面迟钝,他却看得清楚。 乌青玄就是对长乐抱有别样的心思,这才是导致他最后改变主意的主要原因。 卫承宣可太清楚乌青玄心里在琢磨什么了,不过长乐既然没有发现,他就不会主动提起给乌青玄机会。 最好憋死乌青玄。 长乐现在都已经动了跟他和离的打算了,他若是还主动替乌青玄表白,那他就是傻子。 “王爷,在后院的地里挖出了箱子。” 徐瑾回来禀报,长乐和卫承宣都收了思绪快步去后院。 挖出的箱子有五个,卫承宣打开箱盖,里面整整齐齐的码着印有赈灾二字的银块,正好一箱一千两。 徐瑾道:“王爷,整个客栈都已经搜遍了,只搜到这些。” 卫承宣冷沉着脸没说话。 朝廷拨下二十万两赈灾款,甘兰城的份额是三万两,可一层一层的手续走下来,真正送到甘兰城的却只有五千两。 而就算是这五千两,竟也完全没有用到灾民身上,而是被贪官污吏中饱私囊,再转交给商人为他们换成可流通的普通银子,供他们享受荣华富贵。 真正的灾民却连还在啃树皮吃观音土,甚至饿死路边。 长乐上前,“这些混蛋真该千刀万剐!” “甘兰城是这样,其他地方也好不到哪里去,否则灾民就不会有逃难到盛都去的。” 长乐难忍心中的愤怒,是因为这些事情是正好因为地区受灾才被揭露出来,而仅仅只是这一件事揭露出的各地官员的贪腐就已经如此严重,那没有被揭露出来的那些呢? 俗话说当你看到木头出现一个孔洞的时候,那说明木头的内部早已经被蛀空了。 卫承宣现在主掌着朝政,对这些比长乐了解的更清楚,心中的忧患也更多。 大晋早已经没有了昔日的清明和繁荣,荣华太平的皮层下是早已经腐烂发臭的血肉,若想剔除这些烂臭的血肉,必然伤筋动骨。 偏偏这个时候,大齐不动声色的用五年的时间得到了足足一个铁矿的铁。 这些铁可以打造出多少长矛利箭,而这些长矛利箭又有多少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刺破他们大晋将士们的铠甲,刺破他们的心脏,洞穿他们的咽喉,夺走他们的性命和疆土。 真正是内忧外患了。 “王爷,不好了!”一名将士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卫承宣敛了神色,徐瑾拦住跑来的将士,“什么事这么慌张?” “禀王爷,兄弟们奉命搜查,起先是有一处人家的家里有人病了,在屋子里咳的震天响。” “兄弟们只负责搜查,也没放在心上。可是从这一家人开始,他们的邻里家中接连都有这般咳嗽的病人。” “有兄弟上了心,将此事禀报给了岑将军,岑将军带了大夫去诊病,这才发现这些人患的是疫病,全都是被传染的。” “岑将军立刻派属下前来禀报王爷,请王爷定夺。” 徐瑾先道:“不是说城中都为让灾民进入吗?怎么会有疫情,还传染开了?” “说是有一家人偷偷收留了投靠的弟弟和弟妹,来的时候人就患病了,请了大夫看说是普通的风寒,结果没两天家里的所有人都给染上了。” “但大夫诊病说了是风寒,他们也没放心上,家中的人该出门干活买菜的还是出门干活买菜。” “又过了几日发现病情越来越严重,才又去请先前的大夫上家中诊病,结果去了才发现大夫一家也都病了。” “他们心中有了疑虑,心中害怕,不敢再请大夫,也不敢声张,只自己去医馆买药回家吃。” “这样说来他们岂不是已经解除了许多人。”长乐出声,“多久了?” “岑老将军问,他们支支吾吾不肯说实话。后来岑老将军吓唬他们若是撒谎要用酷刑,他们才说已经将近半个月。” 所有人闻言,都觉得眼前一黑。 疫病都是人传人,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可想而知已经传播的有多广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第222章 我想跟你共同进退 卫承宣当即下令。 “立刻封锁甘兰城!” “近半个月所有出入过甘兰城的人,全部巡查一遍。” “已经出现症状者,全部统一集中到一处。没有症状者,也全都留在各自家中观察七日,不得出门。” “若有违反者,按谋逆罪论处!” 疫病的可怕所有人都清楚,当天晚上岑老将军便将城外的守备军调了一大半入城,联合知府衙门的衙役们,先是敲开各个医馆的大门,请回医馆中的大夫们连夜赶制了一批用药水处理过的面巾。 兵士们和衙役们戴上这些特殊的面巾,敲开每家每户的大门搜查病人,同时下发官府文书,所有人不得私自出门,违令者杀! 这种情况必须手段强硬冷酷,绝不能再让疫病继续传播。 长乐也没有闲着,带着凛冬召集了知府衙门里的一批衙役,敲开了各个商铺的大门。 全城封锁,想要大家配合不出门,除了强令和强硬的手段以外,至少还要保证每家每户正常的日常所需,否则难免会有人铤而走险的偷偷出门,那他们做的所有努力就都白费了。 前三日是最忙乱的,所有事情都还没有正常的流程和秩序,也有人不满反抗,等杀鸡儆猴收拾了一两个领头闹事的人之后,又给大家说了是疫病后,城中的百姓们才真正的开始配合。 除此之外,所有已经表现出病症的病人全都被集中安置在了被下狱抄家的知府的宅子里。 城中所有医馆的大夫全都忙的脚不沾地,一天十二个时辰,休息不到两个时辰已经是常态。 除了给病人诊治,研究对付这场疫病的药方以外,大夫们还要配制预防疫病的药水,制作面巾,以及日常的消杀。 对于许多百姓而来,这是一场无妄之灾,尤其是已经表现出病症的病人,每天都处于绝望之中。 “王爷,不好了,有人死了。” 卫承宣和长乐闻言凝了神色。 先前染了疫病的病人们虽然痛苦,但从没有死过人,大家心中还有所期望,至少这病不会死人。 如今出现了死人,那情形又不一样了。 “病人们怕是要恐慌了。”长乐起身,“我过去看看。” “不行。”卫承宣想也没想立刻拒绝,“太危险了。” “集中在宅子里的那些病人恐慌起来可能会闹出事端。” “这个时候如果没有人去安抚他们的情绪,事情可能会朝着不可收拾的地步发展。” “虽然下令说凡是不配合者杀无赦,可若是他们当真全部闹起来,难不成都杀了不成?” “我是宣王妃,这个时候没有谁比我过去更合适的了。” “只要我亮明身份,表示与他们共进退,总能安抚一下他们恐慌的情绪。” 长乐知道卫承宣是在担心她,耐心解释,“你放心,我会戴好面巾的。” 卫承宣皱眉,“我可以去。” 长乐摇头,“如今封了城,城中大小事务如此之多还需得你坐镇拿主意,你若是倒下了,那甘兰城的这群百姓们还能指望谁?那群贪官污吏吗?” 卫承宣知道长乐说的有道理,但他就是不想让长乐去。 长乐笑了一下,走上前抓过他的手轻轻的捏了捏,抬头看他,认真道:“你忘了吗,这不是我第一次经历疫病了。” “红林沟的时候,还是我解决了那场疫病呢。” “我可以的,相信我。” 卫承宣回握住长乐的手,目光沉而忧的看她,“长乐,这不是信与不信,这是担心。” “越是在乎的人,越是不希望她出一丝意外,你懂吗?” “我知道。”长乐无法直视卫承宣此时的目光,下意识的垂眸掩去眸中的悸动,轻声道:“但我想跟你共同进退。” 卫承宣怔住,哑声问:“你说什么?” “可以再说一遍吗?我刚才没有听清楚。” 长乐红了脸,挣扎了一下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我好歹也是王妃,当然不能拖王爷的后腿。” “我走了。” 长乐说罢,匆忙转身往外走,她走出了好远卫承宣都还能看到她通红的耳朵尖。 卫承宣原本沉郁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转头吩咐其他的事情,然后带着徐瑾也出了门。 甘兰城的疫病要上报朝廷,不仅如此,还要让其他受了灾的地方以此为戒提高警惕,以免也出现疫病。 长乐赶到集中病人的知府宅子时,宅子内的病人果然已经因为死了人而恐慌闹了起来。 所有病人聚集到了一起闹着要回家,不想死在这里。 兵士和大夫们也不能打骂这些病人,只能挡着。 凛冬也很机灵,当即高声喊道:“王妃驾到!” 闹嚷嚷的众人瞬间安静下来。 普通的老百姓一听到王妃二字,下意识先跪下行礼,兵士和大夫们这才得以松了口气,也纷纷转头行礼。 “大家都起来吧。”长乐还是第一次摆王妃的架子,多少有点不适应。 等众人起身后,才又接着道:“我非常理解大家现在的心情,人在感到害怕的时候家就是我们的避风港。” “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你的家里有老父有老母,有妻有夫有子有女,甚至还有孙辈。” “你们如果回去,将病气过到他们的身上,那该如何是好?” “而且甘兰城如今所有医馆的大夫和药师都在这里,你们住在这里能得到最好和最及时的救治。” “但你们若是回家去了,大夫们要顾着宅子里的病人,还要杜绝疫病传播,是不可能去你们家中为你们治病的,那时你们在家中又该如何?” 长乐先说了软话,见病人们脸上仍有挣扎之色,又厉了神色和语气。 “理我说到这里,若还有人执意要归家,那便回去。” “但有一点本王妃要说在前头,如今封城,所有人家不得私自出门,违令者死。” “你们要是回到家里,把病气传染给了你们家中健康的人,害死了家中的亲人,那时候后悔万分再想回来,所有治病吃药食物所花费的银子便全都要由你们自行支付银两,而非像现在这般一切免费。” “你们自己考虑清楚。” 长乐一挥手,让兵士们让开,“好了,本王妃话已至此,现在还想归家的人,可以立刻回去,我们不会再拦。” 第223章 共度难关 软硬兼施,恩威并行。 长乐见病人们神色动摇了,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又软了语气,“大家都先回各自的床位吧,今日的复诊是不是还没做?” 马上有大夫应声,“是的,王妃。” “大家回去吧,大夫们马上来给你们检查,我这几日也会每日过来看看大家恢复的情况。” 大家一听王妃都会每日来看他们了,王妃这么尊贵的人都不怕,心下也就安定了不少。 有人带了头回去,其他人也都散了,各自回了现在住下的屋子。 长乐稍微松了口气。 凛冬刚才就一直警惕的护在长乐身边,生怕有病人突然冲上来,这会儿也拍着胸口小声道:“奴婢刚才可真怕有人冲上来啊。” “不过姑娘刚才说的可太好了,奴婢以前从来没听姑娘这么说过话呢。” 长乐把自己的手伸过去,“你摸摸我手心。” 凛冬疑惑的抹了一下,“姑娘,怎么全是汗啊。”说着连忙掏出帕子替长乐擦手心。 “紧张的啊。” “走吧,我们进去帮忙。” 长乐很清楚,这个时候她在这里更能安抚那些病人的恐慌。 一忙就是大半天,帮着大夫们把病人的一日复诊做完之后,长乐又用药水给自己做了个全身消毒,一口饭都来不及吃,又去查问今日每家每户发放吃食的情况,转头又再去跟各个商贩对接。 城中粮食果蔬肉菜的储备最多还能再支撑五日,疫病的传播如果控制不下来,就不能解除封城,城中就要断粮,到时候就要出城去找粮食。 太阳落下,夜幕降临,长乐才从最后一家商户中出来。 “姑娘,喝口水吧。”凛冬心疼的捧上水壶。 长乐喝了水,才道:“我们不回客栈了,重新找个没人的小院暂时住下。” “姑娘不回去找王爷吗?” “我这段时间都要去知府宅子,保不齐什么时候没注意染上疫病,到时怕传染给王爷。” “王爷要统领大局,不能出事。” “呸呸呸,姑娘可别说这样的话。”凛冬急的连呸。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只是说万一而已。” 长乐转头嘱咐身后跟着的人,“你回去同王爷说一声,就说疫病控制下来之前,我不回客栈去了,叫王爷别担心。” “是,王妃。”护卫应下,转头走了。 城中无人住的小院不少,长乐租了一间,跟凛冬暂时住下。 凛冬怕长乐住的不舒服,将被褥全都抱到院中拍打了一遍,又将屋子里里外外清扫擦洗干净,长乐让她歇着不用那么麻烦,她也不听。 “奴婢别的不会,也就只能做些这个了。” “只要姑娘住的舒服些,奴婢心里也高兴一些。” 听她这么说,长乐也就不再拦着,取了纸笔写下之后的计划。 疫病来的猝不及防,并且已经传播将近半月,封城封家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可是封了城,又不让大家出门,大家的生计就成了问题,每日送些食物上门也是为了安抚人心。 但这些食物是需要银子买的,如今朝廷那边的消息还没来,这笔钱的支出就成了问题。 好在搜到了五千两的赈灾银,以及卫承宣从甘兰城的那些贪官家中抄出的银子也还没送去盛都,都可以暂时借来急用。 银子有,剩下的就是粮食和治病的药材,这两样才是最棘手的。 长乐最怕的是拿着银子,无东西可买。 也怕疫病控制不住,死越来越多的人。 死了一人,死了八人,死了二十人…… 因为疫病而死的病人越来越多,尤其是年轻大的或是本身有隐疾的。 出现病症的病人也越来越多,知府的宅子已经容纳不下所有的病人,左右挨着的宅子也被挪了出来收容病人。 渐渐的,感染疫病的大夫和药师也越来越多,照顾和护理病人的人手也不够了,长乐只能花重金聘人。 除了每天去见商户,让他们交出家中更多的存货救济以外,长乐几乎都待在收容病人们的宅子里帮忙。 等宅子里的事情忙完,天黑了她才回暂时租住的小院,潦草的吃口饭又开始看每日往每家每户配送食物的账本,以免有人趁机吃黑心钱。 疫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控制住,城中那些商户的存粮都已经快被她薅空了,明日往每家每户配送的食物还得酌情减少一些,如此一来城中的粮食才能再多撑一两日。 但这些都只是暂时的办法,疫病若是还控制不住,到时候城中就不只是病死的人,还有饿死的人了。 长乐一边根据存粮列着配送的单子,一边琢磨着一会儿再往大夫们现在住的地方去一趟,看看他们研究的治疗疫病的方子有进展没有。 咚! 一块石头砸在窗棂上,长乐的思绪突然被打断,抬头就看到了从院墙上翻下来,要往她这边来的卫承宣。 长乐一惊,第一反应就是起身关窗户。 卫承宣大步上前,“长乐,你别关窗户。” “不行。万一我已经染上了疫病,只是自己不知道,传染给你了怎么办。”长乐锁上窗户不算,还往后退开了一段距离。 卫承宣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他翻院墙进来,从窗户口透过烛火,只远远一眼就看到了长乐脸上的疲惫。 “你放心,我不开窗户,我就是来看看你。” 长乐稍微松了口气,“你真的别拉窗户,我……我走过来点。” “嗯。” 卫承宣应声,长乐这才走近一点,“我听说城中有人闹事?” “被关在家中关的发疯了,没事,已经解决了。”卫承宣往前一步,索性在窗前廊檐下的石阶上坐下,“城中一共安排了一百个巡逻队,全天一刻不停的全天巡逻,不管是想闹事的还是想偷溜出门的都被抓了回去。” “但是疫病一天不控制下来,人心就不可能安定下来。” “以前也有城中发现疫病的情况,当时就是没能控制下来。最后封城,一把火全烧了。” 长乐一怔,“那城中还活着的那些人呢?” 卫承宣抬头看夜空,明明都是与以往一样的夜空,此时却透着沉沉的压抑和死气。 他没有回答,长乐已经知道了答案。 “不会的。”长乐握紧拳头,“我们一定可以度过这次疫病!” 卫承宣回头,窗户上印着长乐的影子,“长乐,五天之后,如果疫病到最后依旧没能控制住,我送你出城。” 长乐心中一紧,下意识问,“那你呢?” 卫承宣笑了,“我都已经在这儿了,总不能看着他们也被烧死吧。” “除非城中没有活人了。” 第224章 我可没看你身子 三个收容病人的宅子已经扩展到了五个,显现出病症的人越来越多,死掉的人也越来越多。 城中能搜刮出来的粮食基本已经搜刮一空,大锅熬的粥都快能照出人影了。 到时疫病还没遏制住,大家就要先被饿死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派人出城去筹备粮食,但治疗疫病的方子还没配制出来,万一出去的人本身已经染上了疫病,出城之后极有可能将疫病传播的更广,后果根本不堪设想。 即便是卫承宣坐镇,此时也不敢随意开城门放人出去。 长乐这些时日忙的脚不沾地,嘴角起了燎泡,昨天更是一整晚没睡,琢磨着怎么筹粮。 她没有学过医术,原先在红林沟遇到的疫病之所以能给出方子,也只是因为恰巧这样的疫病以前出现过,也有现成的治疗方子。 现在这个疫病甘兰城中的所有大夫都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就只能靠大夫们研究新的治疗方子,而她负责安抚照顾病人,同时稳固大后方。 “姑娘,不好了,王爷也染上疫病了。”凛冬匆匆忙忙的跑进来,脸上全是焦急之色。 长乐一惊,放下手中的帕子起身,“王爷在哪儿?” “五号宅子。” 长乐回头跟旁边的药师打了个招呼,快步赶去了五号宅院。 徐瑾急的在门口团团转转,长乐快步上前,“王爷怎么样了?” 徐瑾连忙行礼,“王爷高热昏迷,大夫正在给王爷诊治。” 长乐快步进屋。 卫承宣躺在床上,脸上是高热的潮红,大夫正在给他号脉,长乐急步走上前,紧张的盯着大夫,“张大夫,如何?” “此次疫病出现的病症有最典型的两种情况。一种是像风寒一般,所有症状都与风寒无异,但症状会逐渐加重,并且吃治疗风寒的药没有任何作用。” “第二种是看着好似没事人一般,一旦显现出病症便是高热昏厥,来势汹汹。王爷就是第二种情况。” “不过好在王爷本身身体底子好,只要能顺利退热,就减去了一大半的危险。” 大夫先给卫承宣扎上银针辅助去热,又开了方子递给长乐,“王妃,抓了药熬上给王爷服下,我晚点再来给王爷复诊。” 凛冬连忙上前,“姑娘,方子给奴婢吧,奴婢去熬药。” 长乐把药方递给凛冬,张大夫拔了银针又转头道:“若是王爷喝了药也一直不见发汗退热,王妃可以用温水为王爷擦拭身子,尤其是脖子掌心这些地方,也有辅助退热的作用。” “我知道了,辛苦了。” 张大夫还要去给其他病人复诊,交代完便走了。 长乐摸了一下卫承宣的额头,依旧烫的吓人。 “徐瑾,你别再这儿侯着了。” “王爷如今病了,城中还要有人主持大局稳住人心。” “你马上去通知岑老将军,在王爷醒来之前,城中一切大小事务皆由他定夺。” “尤其要注意,王爷病倒了,恐有人因恐慌闹事。” 卫承宣病倒,长乐心里也慌,但她知道她心里再慌面上也不能表现分毫来,否则城中的百姓,尤其是病人们会更觉得恐慌。 徐瑾看长乐如此镇定,瞬间也定了定神,“是,属下这就去通知岑老将军。只是王爷这边……” “放心,王爷有我照顾。” “是!”徐瑾行了一礼,转身大步走了。 如今用作收容病人的五座宅子里都随时准备着热水,长乐去厨房打了一盆热水回来,拧了温热的帕子给卫承宣擦了脸和脖子还有掌心。 卫承宣依旧滚烫,长乐来来回回的拧了帕子给他擦拭脸脖子和掌心,但没有见到成效。 “是擦的范围太小了吗?” 长乐盯着卫承宣以为高热而泛着不正常红色的脸,抿唇纠结了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 “卫承宣,我这是替你退热,可不是占你便宜哦。” 长乐解开卫承宣的腰带,褪去他的上衣,心里头紧张的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脸也扭到了一边,拧了帕子转脖子到一边摸着给他擦身子。 “卫承宣,我是把脸转到一边给你擦的身子,绝对没有偷看你一眼,可没有趁你生病占你便宜哦。” 长乐这是第一次给一个男人擦身子,自己也紧张,边擦边嘀咕,也算是给自己壮胆。 “姑娘,王爷的药……哎呀。” 凛冬端着药急匆匆的进来,刚瞄到一眼屋内的景象又慌忙转过身去,“奴婢什么都没有看见。” 长乐的手一僵,但嘴上强做镇定。 “张大夫说可以给王爷擦身子,这样退热能退的快些,你可别乱想。” 长乐上前端药,凛冬煞有介事的连连点头,“奴婢绝对没有乱想,姑娘继续给王爷擦身子,奴婢出去帮忙去了。” 凛冬偷笑着跑了。 长乐唉了一声没能把人叫住,无奈的叹了口气,端了药转身,骤然看到了卫承宣赤着的上身。 卫承宣以前行军打仗,这两年虽然留在了盛都掌理朝政,但也没落下功夫,每日再忙也会抽出时间练武,身上的肌肉肌理分明,便是这么躺着,也能看到隐隐的腹肌线条,以及臂膀上的鼓起的肌肉。 长乐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平日里穿着衣袍倒是没看出来,原来卫承宣身材这么好啊。 肩膀这么宽,腰却这么劲瘦,也不知…… 等等! 她都在想什么啊! 长乐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瞬间面红耳赤,赶忙收回了自己越想越偏的心思,上前给卫承宣喂药。 好在卫承宣虽然高热昏迷着,牙关并未紧咬,喂药喂得十分顺利。 喂完药,长乐又给卫承宣擦拭了几遍身子,等盆里的水凉了不再适合用来擦身子,才暂时停下给卫承宣穿好衣裳,又搭了一层被子。 这种时候的等待是最焦人的。 长乐等在一旁,时刻观察着卫承宣服药后的反应。 两刻钟之后,卫承宣的额头和脖子终于开始冒汗,长乐立刻探卫承宣额头的温度,总算是没有先前那么烫了。 闷着汗发热,只要汗发出来热就能退下去。 长乐终于松了口气。 第225章 救援来了 又过了两刻钟,卫承宣出了一身的汗,身上的高热总算是退了下去。 反正该看的腹肌和胸肌都已经看过了,长乐也放开了,重新打了一盆热水替他将身上的汗擦了一遍。 做好这些,长乐也没离开,就在床边守着等卫承宣醒来。 只是没想到,卫承宣人还没醒来,又重新发起了热。 如此反反复复,到寅时四刻,卫承宣又喝了一次药发汗退热后,一直到寅时八刻都没有再烫起来,只是人依旧没醒。 长乐坐在床边守着,时不时便摸一下卫承宣额头确认,凛冬回住处取了账本和笔墨送过来。 “姑娘,你先休息,今天就别再看账本和分配明日的食物份额了吧。” 长乐摇头,“城中所剩粮食不多,不能马虎。” “药材也不多了,如果疫病还不能控制下来,城中怕是要乱了。” “现下封着城,我们也出不去,那怎么办啊?” “算算时间,盛都那边也该派人过来了。”长乐站起身,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的疲累,眼前黑了一瞬才稳住,“我们再坚持坚持,尽量撑的久一点。” “好凛冬,你抓紧时间回去睡会儿,再有一个时辰你就该起来去盯着发食物了。” “换别人我不放心。” “姑娘,你也休息会儿吧。你眼下都是一片青色了。” “我知道,你回去吧。” 长乐确实累,但不敢松懈,拧帕子洗脸醒了神便开始看账本。 卫承宣醒来,全身好似被马车碾过一样,他动了动身体转头就看到一旁坐在地上,趴在凳子上睡着了的长乐,手臂下还压着账本。 卫承宣刚一动准备起身,长乐就醒了。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还好。”卫承宣说话,才发现自己嗓音完全沙哑了。 长乐赶忙倒了一杯水上前,卫承宣伸手示意她不要靠近,“我染了疫病,你别靠近。” 长乐笑了一下,“我整天都在收容病人的宅子里出入,要感染早就感染了,说不定现在就已经感染了,只是还没表现出来而已。” “而且我戴着面巾的,放心吧。” 长乐将水递上前,“你是怎么染上疫病的?” “遇到一户家中有人染上疫病已经去世,却偷偷将尸体藏在家中的。若非闻到臭气,我们也发现不了。” “尸体当时便被带走集中处理,我的面巾散开了一次,应当就是那时被传染上的。” “不过我现下除了身体酸痛,以及嗓子哑了以外,并无其他感觉。” “这次的疫病,身体强健者病症确实要轻一些,而且也能看到好转。” “一会儿大夫会来给你复诊,等大夫看了再说。” “另外还有一事我想跟你商量,城中的粮食和药材都没有了,我们可能要想办法去城外弄一些来。” “但若是开城门派人出去采购,有将疫病传播出去的风险。所以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其他能与外面的人取得联系的方式?” “若是能够与城外的人联系上,让他们买了东西放在城外,远远的避开,我们再安排人去取就没有问题了。” “因为疫病先前已潜在的传播了半月之久,周边的村和小镇也都已经封锁,杜绝疫病传播的更广。” “若想购买粮食,需得去更远的城镇,我会安排人去。” 卫承宣跟长乐正在商量,徐瑾快步走进来,“王妃……王爷,王爷你醒了!” 徐瑾来找长乐禀报事情,一进屋发现自家王爷醒了,喜的连叫了两声。 “何事?”卫承宣询问。 徐瑾连忙严肃了神色,“沈大人已经到了城外,同行的还有薛神医和瑞王府世子,以及与王妃交好的忠勇侯府大姑娘和户部尚书之子江公子。” “他们怎么都来了?”长乐一听就坐不住了,“王爷,你先休息,我去见他们。” 长乐说罢也不等卫承宣应声,快步出了门,卫承宣立刻让徐瑾追上来跟着长乐。 “王妃,门外有马。” 徐瑾是牵了马过来的。 长乐骑马匆忙赶到城门口,城门是不能开的,长乐直接登上了城楼。 城外沈淮安领着人正在清点带来的食物和药材,薛廖远坐在一边的石头上正在翻医书,庄霁晏也在旁边,两人时不时的交谈两句。 冯琳琅和江怀玉并肩站着,一直注视着城门,即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长乐也能看到他们两人神色里的焦急和担心。 长乐的喉头凝噎了一瞬,缓缓吐出一口气找回声音,站在城楼大喊,“琳琅,怀玉,阿晏,薛伯伯,沈大人,我在这儿!” 城门下的众人闻言纷纷抬头。 冯琳琅一看到长乐就红了眼眶,“长乐,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们别担心。” “但是封了城,城门不能随便打开。” 双方喊着对话,“沈大人,你带来的那些可是食物和药材?” “是。”沈淮安喊话,“花二,王爷呢?怎么不见王爷?” “王爷染上了疫病,现下正在养病。” “劳烦沈大人将食物和药材留在城门外,你们远远的退开,我们会出来取东西。” “另外,还要劳烦沈大人安排去最近的城镇多买些食物和药材送来。这是我的信物,你拿此信物可去汇通钱庄取钱。” 长乐用帕子将汇通钱庄的信物包起来扔下城楼,“信物不要立刻去捡。你们带着有烧刀子吗?先用烧刀子浇一遍。” 冯琳琅疑惑,“为何还要用酒浇一遍?” “连王爷都染了疫病,城中疫病必然已经很严重。”薛廖远解释:“长乐让我们用烈酒浇了信物再捡,是怕我们通过她接触过的物品而染上疫病。” 薛廖远说着,取出早已经准备好的面巾戴上,又从药箱子里取了一瓶药水,全部淋在信物上,这才拿出帕子捏着信物捡起来交给沈淮安,“沈大人,疫病不知何时才能控制住,筹粮和筹药之事便交给你了。” 沈淮安点头,“治疗疫病之事还要靠薛神医了。” 长乐看他们退开,才下城楼让人暂时打开城门搬东西。 有了沈淮安送来的这些食物和药材,城中的危机就可以缓解了,而且之后都有沈淮安他们在外补给,食物和药材不用再担心。 而且薛伯伯现在也来了,长乐相信,疫病一定很快就能控制住了。 长乐领着人出去搬补给,看到薛廖远和庄霁晏的时候她有心里准备。 他们是大夫,从盛都赶来必然是为了解决疫病,即便有危险也要冒着风险进城。 但长乐万万没想到会看到明明刚才已经跟着沈淮安退出去的冯琳琅和江怀玉。 “你们……”长乐一时无言,过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两个字,“胡闹!” 第226章 病倒 长乐知道琳琅和怀玉为什么会跟着一起赶来甘兰城,也知道他们为何又偷偷的跑回来见她,无非就是担心她,要跟她共进退。 正是因为知道他们的这份担心,长乐才会说他们胡闹。 城中疫病迟迟得不到控制,他们此时留下,随时都有感染上疫病的可能。 江怀玉和冯琳琅对视一眼,两人上前一左一右的拉住长乐的手。 江怀玉道:“乐儿,我们现在已经接触过你了,按照控制疫病的规定,我们也要隔离起来,你不能赶我们走了。” “那我可以让人在城门口给你搭建帐篷,让你们在此处隔离。”长乐故意板起脸。 冯琳琅不干,一把抱住长乐。 “长乐,我们以前就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你就让我跟怀玉留下来帮忙吧。” “你不知道,自从知道你的处境后,我们就担心的睡不着觉。” “你就看在我们千里迢迢赶过来的份上,就让我们跟你一起吧。” “而且现在薛神医都来了,有他在,疫病肯定很快就能被解决的。” “还有,你也要为城外的那些百姓着想嘛。万一他们本来没事,又接触了我们呢?” 江怀玉也点头,“琳琅说的对。你要是不让我们进城,我们就到处去溜达。” “乐儿,你不想自己成为千古罪人吧?” “……”长乐无语又感动,无奈的扔给两人一个白眼,“帮着搬东西吧。” “好耶。”冯琳琅立刻欢呼,转头帮忙去了。 江怀玉也终于露出了笑容,“乐儿,你休息会儿,我们来搬。” 长乐这些时日瘦了许多,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就算即便带着面巾,也没能遮挡住她眼下的青色。 江怀玉看着,眼里都是心疼。 庄霁晏过来,“姐姐,这是师父带来的增强体质的药丸,你吃一粒。” “阿晏,你跟着薛伯伯来甘兰城,娘和爹知道吗?”长乐接过药丸吃了。 “知道。”庄霁晏点头,“娘和爹都让我多顾着姐姐一些,好好给姐姐帮忙,不能给姐姐添乱。” “我没事,你跟着薛伯伯,也要顾好你自己,若是觉得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千万别强撑,明白了吗?” “我知道。姐姐也是。” 薛廖远过来,“长乐,我跟阿晏先过去,我先去看看病症,早些控制住疫病才能解决问题的根本。” “好。”长乐转头叮嘱,“徐瑾,你领着薛伯伯和阿晏过去。” 徐瑾上前,“薛神医,世子,请。” 江怀玉和冯琳琅则留下来帮着长乐处理沈淮安带来的食物和药材。 东西都先运去知府衙门,长乐再统一入账记录,然后计划接下来的预算和分配。 有了江怀玉和冯琳琅帮忙,长乐就轻松很多了。 江怀玉看长乐神色间的疲态,后面直接将长乐按到榻上休息,他接过长乐手中的账本和笔,把长乐做的事情都揽了过去。 冯琳琅则跟凛冬两人交流商量,准备明天一早先一起去分发食物,然后再去收容病人的宅子那边帮忙。 长乐被强行要求休息,靠着榻上的迎枕看着他们忙进忙出,眼皮越来越沉重,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江怀玉回头看了一眼,脱掉外赏盖到长乐的身上,冯琳琅和凛冬进来,江怀玉立刻示意两人轻声。 凛冬心疼道:“疫病爆发后,姑娘便没睡过一个好觉,这几日每天更是就睡一两个时辰。” “白天除了要去宅子里帮忙,还要去那些商户和城中的富户家里尽可能的搜刮一些粮食。” “这几日,那些人家见到姑娘就跟见到瘟神一样,没一个给好脸色的。姑娘要陪着笑脸跟他们周旋好久,才能拿到一点粮食。” “城中食物不多,首先就得紧着病人和大夫们,另外城中的兵士和衙役每天都要巡逻以免有人暴乱,也不能饿着,另外还要给每家每户都分送一些食物。” “姑娘自己有时候忙起来来不及吃东西,或者就随便吃个馒头,人看着一天比一天瘦。” “这疫病如果还控制不住,我都怕姑娘先倒下了。” 凛冬说着眼泪都流下来了,姑娘明明不用做到这种地步的。 冯琳琅拍拍凛冬的手臂,“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现在我们也来了,长乐就可以缓口气了。” “走吧,我们把入了账目的东西先拿出去。” 长乐靠着迎枕,隐隐约约听着他们在说话,但眼皮实在太沉重了,怎么也睁不开,身体和灵魂似乎都已经分隔成了两部分。 灵魂清醒着说还有许多事情要忙,缓口气就快起来。 可身体沉的好似四肢百骸都灌了铁水,完全动弹不了。 长乐迷迷糊糊的睡着,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很奇特的地方,时而觉得冷,时而觉得热,有时候冷热交替就会激的她打个激灵。 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再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而她已经不是睡在知府衙门的软塌而上,而变成了睡在床上。 房间倒是不陌生,是她照顾卫承宣的那个屋子。 长乐撑开沉重的眼帘,身体刚动了动,一股酸痛便刺激的她下意识的嘶了一声。 “醒了。”卫承宣转头倒了一杯温水上前,扶着长乐坐起来,侧身在她身后坐着让她可以靠在他身上借力,也能舒服一些。 “你已经睡了一天两夜了,先喝口水。” 长乐一怔,“一天两夜?” “你也染上了疫病,反反复复发热,现下才没有再烫起来。” 长乐每天都在接触染病的病人,被传染上并不意外。 只是她没想到睡一觉,竟然就发病了。 “怀玉和琳琅他们呢?”长乐接过水杯。 “他们接了你手上的工作,你放心吧。” “薛神医给病人诊了病,又看了大夫们先前研究出的病方,对于这次的疫病已经有了判断,估摸着这两日就能研究出治疗疫病的药方了。” 长乐闻言很高兴,喝了水转头才注意到卫承宣竟然没戴面巾,她也没戴。 长乐立刻退开,但她刚刚醒来,身体虚软无力,险些扑下床,幸亏卫承宣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 “当心。” “戴面巾!” 两人异口同声。 第227章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薛神医说了,此次的疫病只要患过一次,短时间内不会再染病。” “我已经病过了,而且已经恢复好了,你不用担心。” 卫承宣把长乐扶起来,顺手接过她手中的茶杯放到床边摆着的凳子上。 长乐还是不放心,用手背挡住自己的嘴巴,屏住呼吸往后退。 卫承宣把她抓过来,拉下她的手,迅速低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 长乐傻眼了,目瞪口呆的看卫承宣。 卫承宣眼里划过笑意,“若是会传染,现在必然已经传染上了,那就不用担心了。” 长乐心说哪里是这个逻辑,偏偏卫承宣不以为意。 “坐好。” 卫承宣扶了一下长乐的后腰,长乐自己坐好,就看到他去一旁拿了食盒,食盒里放着一碗还温着的肉糜粥和一碟小菜。 卫承宣端了凳子在床边摆好,讲过小菜放到凳子上,然后舀了粥喂给长乐。 长乐连忙抬手,“我自己来。” 卫承宣避开她的手,“你刚醒来,手上没力,当心把粥打翻了。” “城中现在的粮食很珍贵,不能浪费。” “来,张嘴。” 长乐呆呆的张嘴,卫承宣一小勺一小勺的喂她,吃两口就夹一点小菜。 长乐慢慢的咀嚼,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自从祖父和祖母去世之后,她生病再也没有人这样一勺一勺的喂她吃过东西。 卫承宣显然也不是很熟练,好几次粥都舀多了,又赶忙分出去一些。 长乐垂眸笑了一声。 “笑什么?”卫承宣把舀多了的粥撇出去一些,喂给长乐。 长乐吃了粥,看着他笑着摇头。 卫承宣也笑了,“我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以后做得多了就熟练了。” “也不对。这跟咒你多生病似的,这话不好。” “我就只伺候过你,你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一下。” “别笑了。” 长乐点头,嘴角的笑敛了,但眸子里的笑依旧不减,“卫承宣,外面都传你冷血无情,能止小儿啼哭。谁能知道你私底下竟然这么温柔体贴呢。” “你对你身边的人一直都是这么好吗?” 粥喝完了,卫承宣把碗放到凳子上,转头认真又严肃的看长乐。 长乐看他神色突然变得这么严肃,也不由的敛了笑。 难不成是她那句话说错了,惹卫承宣不痛快了吗? “卫承宣,对不起,我不该随便跟你开玩笑,我……” “我只是对你这样。”卫承宣打断长乐的话。 长乐怔住,卫承宣接着说:“长乐,我不知道是哪里给了你我对谁都是这样的错觉,但我想我该跟你说清楚。” “我并不是你以为的对谁都好,朋友,下属,亲人,该怎么相处我分的很清楚。” “淮安若是这么病了,我不会喂他喝粥。” “还有徐瑾或是其他人这么病了,我也不会这样喂他们喝粥。” “我这么做,只是因为生病的人是你。” 卫承宣认真的看着长乐说着这些话,长乐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下意识的避开视线,哈哈的干笑两声,“我知道嘛,我现在是你的王妃……” “不是王妃。”卫承宣又打断长乐的话,“跟你是什么身份无关,只是因为是你而已。” 卫承宣起身,把碗筷收拾进食盒,“你刚醒来还需要好好休息,再躺下睡会儿,我让冯大姑娘过来照顾你,我去处理事情。” “啊?哦。”长乐愣愣的躺下,看着卫承宣提着食盒出门,整个人都还有点懵懵的没反应过来,但心脏砰砰砰跳的极快。 卫承宣刚才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是在向她表白吗? 他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啊? 她怎么完全没有察觉到,而且卫承宣怎么会喜欢她呢? “长乐,你怎么样?”冯琳琅快步走进来。 “啊?”长乐的思绪被打断,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没事,我都不用觉得自己病了,就是困的。” “还困的,你都不知道,你反反复复高热,我们都快吓死了。” “王爷一直照顾着你,喂药,擦身,都是他亲自来,连我跟凛冬要帮忙他都不让。” “没有那么吓人,我自己都没什么……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长乐突然反应过来,“琳琅,你说卫承宣给我擦身子?那我身上的衣服也是他换的?” “是啊,王爷不肯假他人之手。”冯琳琅露出暧昧的笑容,嘿嘿的笑了一声,“长乐,老实交代,你跟王爷的感情什么时候已经变得这么蜜里调油了的啊?” 什么蜜里调油,长乐现在只觉得自己在火上炙烤。 她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外赏已经脱了,连里衣都是换过的,她下意识的就以为是凛冬或是长乐帮她换的,根本就没想过会是卫承宣换的。 结果竟真的是卫承宣换的。 那……那她的身子岂不是都被卫承宣看个精光了? 长乐的脸瞬间变得滚烫,脑子里第一想到的就是穿的肚兜和亵裤是什么颜色…… 不对不对,她该想的不是这个。 长乐立刻拉过被子盖住脑袋,扯开里衣看肚兜。 她记得她本来穿的是一件杏色绣花肚兜…… 杏色,杏色。 长乐默默的在心里喊着,终于扯开里衣看到了肚兜。 浅绿色绣迎春花肚兜。 好好好,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长乐,你怎么了?”冯琳琅拉被子。 长乐死死拽着被子,不肯露头,闷声闷气道:“丢脸丢死啦!” 卫承宣连她的肚兜都给她换了,亵裤她已经不想再检查了。 他怎么能这样呢。 她也就是看了一下他的腹肌而已,摸都没有摸一下,他就把她看光光了。 这样以后她还怎么面对他啊! 冯琳琅终于用力拉下了长乐拽着的被子,“怎么回事啊?你跟王爷都是夫妻了,王爷给你换衣服擦身子也没什么啊。” 长乐幽怨的看琳琅,“怎么没什么,我们是有名无实。” 她说着声音就小了,嘀咕道:“我们没有洞房呢。” 这下换冯琳琅傻眼了,“你跟王爷成亲这么久了,竟然还没同房?” “嘘!你小声点。” 长乐瞪眼,冯琳琅赶忙压低了声音,“长乐,你不让王爷碰你啊?” “……”长乐无语了,“琳琅,说起这样的事情你为什么脸不红心不跳?” 冯琳琅无所谓,“我过了十三岁生辰的时候我娘就已经开始教我这些了。” “我娘说,这是夫妻之间自然而然就会发生的事情,也关系着夫妻之间的感情是否和睦,是要好好学习的。” “我娘还给我准备了辟火图,说等我订下成亲的日子后就给我观摩学习呢。” “要不然回盛都之后,我先拿给你看看?” “去去去,我才不看。”长乐打琳琅。 琳琅有她娘教着,但戚飞柔从没有想着教她这些,所以她对男女情事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第228章 买个郡主当当 薛廖远到甘兰城的第四天,终于研究出了治疗疫病的药方。 按照药方抓的药熬出来给病人喝了,第二天原本症状很严重的病人都有了明显的好转。 大家终于看到了对抗这场疫病的希望,弥漫在整座城上方的阴霾和死气似乎都一瞬间被清风吹散了,阳光温暖的洒了下来。 大家的脸上都有了笑意,动作也轻快了。 十天之后,长乐他们送走了宅子里的最后一批病人。 这些人回到家中之后还会在家里观察三天,若是没有复发的症状,便是完全康复了。 坊市也逐渐放开,不少店铺开了门打扫卫生,再用薛廖远配制出的药水将整个店铺和屋子洒扫一遍,然后将窗户和门全部打开通风两日,便可正常的开始营业。 城门也打开了,只是进出城门依旧卡的很严,要通过层层的检查。 死气沉沉了一个多月的甘兰城,终于逐渐的开始恢复以往的生机。 长乐最近都是尽可能的躲着卫承宣走,能不碰面就不碰面,只要看到卫承宣马上找理由避开。 长乐带着琳琅和凛冬他们将空出来的五个宅子都清扫了一遍,刚出宅子,正好遇到带着人骑马而来的卫承宣,转头又躲回了宅子的门后。 冯琳琅知道长乐在躲什么,捂着嘴偷笑。 长乐羞愤的打她手臂,将她拉到身边一并躲着。 “定安,你跟花二什么情况?” “我怎么觉得她好像在躲着你呢?”沈淮安骑着马往宅子的大门处看了看,回头调侃的冲卫承宣挑眉。 “她脸皮薄,害羞。”卫承宣的眼里划过笑意,扯了缰绳停下马,翻身下马朝大门处走去。 冯琳琅激动的晃长乐的手臂,“来了来了!王爷来了!” 长乐一僵,冯琳琅拉过旁边的凛冬,“长乐,加油。”说罢,直接拉着凛冬跑了出去,撞见卫承宣还行了一礼。 长乐咬牙跺脚,这两个不讲义气的家伙! 卫承宣迈过门槛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躲在门后的长乐,长乐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脸一下就滚烫起来。 “城中突发的疫病并非意外,是有人故意为之。” 长乐一怔,“谁干的?” “正在查,很大的可能是齐人所为。” 长乐沉思,“会是乌青玄吗?” “不排除这个可能。”卫承宣并没有把话说死,“乌青玄比我们都先来甘兰城,确实有足够的时间策划这一场疫病,而且疫病也是在他离开之后才爆发出来的。” “最值得怀疑的一点是,患有疫病的人明明已经在甘兰城中活动了将近半个月,但迎客客栈和天香酒楼以及拍卖场这一片,都没有患病者活动过的轨迹,我认为这是巧合的可能性很小,除非是刻意吩咐过的。” 甘兰城的各个坊市都是相通的,并没有设置禁令,但就是这样,患病者也没有到这一片区域活动过,就连他们原本接触过的人也都是不来这一片区域活动的。这若不是提前安排好的,确实很难说的过去。 长乐皱眉,“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你?” “我调查了最初患病的那些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什么?” “家中至亲全部死于去岁的天灾。” “你是说他们是被齐人鼓动了,故意进城报复?” 卫承宣点头,“我们到甘兰城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大齐暗桩的掩护下潜入了城中,并且躲藏了起来。” “那时候他们也不知道甘兰城的知府等人会落网,我推测他们想的是一旦疫病全面爆发出来,最后没能控制住,甘兰城的这些官员肯定会遭殃。” “不过这些人现在都不肯说,只咬定说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生病了,偷偷潜进城只是想找一口吃的活命。” “我猜这话也是鼓动他们以此方法复仇的人教他们的,不然不会如此统一。” “如果他们明知疫病还故意传播,即便死罪能逃活罪也难免。”长乐道:“但他们咬定自己不知情,那官府就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因为他们本身也是天灾的受害者。” “可是有一点我想不通,如果这一切当真是乌青玄策划的,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引起甘兰城的混乱,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长乐自言自语的嘀咕着,忽然眼睛亮了起来,“剩下的赈灾银!” 卫承宣眼里划过赞赏,“我们想的一样。” “我猜乌青玄的目的也是想转移我们放在他以及赈灾银上的注意力,从而趁乱将赈灾银运出去。” “疫病爆发那么混乱,虽然及时封城了,但期间也有一两个时辰的间隙。这个时间,已经足够他们将两万五千两赈灾银趁乱运出去了。” 谁也没想到,乌青玄算计利用了他们之后,竟然还留有后招摆了他们这么一道,连剩余的赈灾银都运了出去。 “赈灾银还可以再追,追不回来还可以想办法从那些贪官污吏的身上找补回来。” “但城中那些因为疫病而死的百姓却是实实在在的丢了性命。” “乌青玄此举,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已是视人命如草芥。” 长乐也不认同这样的手段,不管是不是真的是乌青玄,只要是真正策划这件事的幕后真凶都十分可恶。 卫承宣看长乐,“城中的一切事物都需要缓慢恢复,调任的官员今日到达,我还要去见一见,将事情安排下去。” “你与城中那些商户买食物,以及各大医馆用掉的药材账本可有带在身上。” “在的。”长乐背了包,将包里的几本账本全都拿出来,“都在这里。” 卫承宣接过,“剩余的事情你不用管,我会让到任的官员去与他们结算银两。” “我算过总账,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你们的账面上拿得出这么多银子吗?” 卫承宣:“……”还真拿不出。 先前抄家得来的那些银子和找回来的五千两赈灾银都不够填补上一半的。 户部那群人,先前拨二十万两赈灾银就跟要他们的命一样,天天喊国库没有银子没有银子了,现在又让他们拨款只怕推三阻四一年半载都落实不下来。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卫承宣也觉得头疼,但他也不能不要面子,不能当着长乐的面说没有银子。 长乐笑了,摸出一块钱庄信物递上前,“王爷,你说我用二十万两能问皇上买一个郡主当当吗?” 第229章 你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甘兰城的疫病控制住了,但后续依旧还有许多问题有待解决。 新调任的官员已经到任,卫承宣每天忙进忙出,长乐倒是闲了下来。 江怀玉不知道怎么的就成了卫承宣小弟,每天跟着卫承宣进进出出,长乐便带着冯琳琅逛了一遍甘兰城,以及周边的名胜古迹,还特意去了一趟梨花沟。 梨花沟内那一栋农家小院住了一户别的人家,两个老人带着两个孙子,儿子和儿媳原本在城中帮工,因着疫病被困在城中的铺子上,好在都没惹上疫病,如今已经平安归家。 长乐询问过他们是否见过一个老者,他们说从不曾见过。 长乐说了一下她到梨花沟的时间,两个老人说那两天他们带着两个孙子进城去见儿子和儿媳去了,根本没在家。 乌青玄就是利用了这个空挡,安排了一个所谓的酿酒工匠在此,骗了长乐来梨花沟,又骗了长乐去漫花庄。 长乐一直都知道,人是一定会变的。 知道乌青玄利用了她,她也只是错愕了一瞬就接受了。 没有很震惊,也没有很愤怒。 她不会觉得错信了乌青玄,或是看错了乌青玄。 她几岁的时候就认识了乌青玄。 那个总是板着脸但会刻意给她留糕点果子,也会在她从树枝上掉下来不顾危险跑上前伸手接住她,在她被师父罚站会撑着伞给她挡雨自己却淋的透湿,会大冬天坐在廊檐下陪她看雪堆雪人还会给她烤松子烤小鱼,会因为她在家中受了委屈心情烦闷而默默陪着她直到她笑了才松口气的少年,是真实的与她成为过很好很好的朋友的少年。 只是长大需要许多时间,这些时间里会发生很多事情,这些事情会在他们之间画下越来越远的距离。 但没有关系,少时的他们依旧是很好的朋友。 与长大的他们无关。 甘兰城的事情告一段落,沈淮安要回盛都复命,长乐他们要跟着一起回盛都。 卫承宣还要继续追查赈灾银的事情,不会跟他们一起。 长乐这段时间除非正事,否则都躲着卫承宣。若不然就拉着冯琳琅一起,反正绝不跟卫承宣独处。 卫承宣看长乐,“马上就回盛都了,还要躲我?” 长乐不自在的躲开目光,呵呵干笑,“躲什么?什么躲啊。我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还有正事,我们就先走了。” “琳琅,我们快走吧。” 长乐转头就想拉着冯琳琅跑路,卫承宣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淡淡的看冯琳琅。 冯琳琅举起双手退开两步,心说:娘耶,王爷的眼神好吓人啊! “长乐,我在马车上等你哈。”识时务者为俊杰,冯琳琅说罢转头就跑。 长乐跺脚,这个不讲义气的! 卫承宣叹气,“我那日蒙了眼睛的。” “没有你的许可,我怎么可能唐突你。” 长乐一怔,“当真?” “当真。”卫承宣点头,“你手上还有我的把柄,我敢骗你吗?” “我手上有你什么把柄?”长乐心说她什么时候有卫承宣的把柄了,怎么她自己都不知道。 “洞道,烧石头。” “……”长乐转头,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卫承宣面无表情,长乐连忙摆手。 “对不起,对不起,当时是特殊情况特殊处理,我绝对没有笑话你的意思。” “现在不躲我了吧?”卫承宣无奈。 长乐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我躲你也不是讨厌你,主要是见了你我就觉得尴尬。” “你要是早点把事情说清楚,我也不用这么躲着你走了。” 她还倒打一耙。 卫承宣:“是我不对。” “你看见我就跟见了鬼似的转头就跑,我不应该让你跑,就该去把你抓回来同你说清楚的。” “下次我会吸取教训,免得这么多天连你人都见不着。” “抱歉抱歉,下次我也注意。” 长乐双手合十,卫承宣被她逗笑了,取了一个册子递给她。 长乐愣愣的接过,“这是什么?” “你不是想将这边的羊肉运回盛都去做买卖,苦于不知道运输的问题吗?” “这个能解决你的苦恼。” 长乐立刻打开册子,看到册子里画的图以及详细的注解震惊的瞪大了眼睛,“这是宫里头的工匠做的东西?” 宫里工匠做的东西那是皇家专用,不能外传的。 长乐仔细看了注解,激动的眼睛闪闪发亮,“这个真的可以给我用吗?” “这是冰屉。” “我已经同皇上说过了,皇上说你此次抗疫有大功,而且你现在还是皇商,特许你使用。” 卫承宣趁机解释,“先前没跟你细说,一是我当时的身份不方便,二是还未跟皇上禀报。” “直接让你把东西做出来用也不是不行,但毕竟名不正言不顺。以后可能会让别有用心的借此事生事找你麻烦,还是过了明路最稳妥。” 长乐没想到她正愁着想办法的时候,卫承宣就已经帮她把问题解决了,并且连后顾之忧都已经想到并且处理好了。 “谢谢。”长乐真心道谢。 有了这个冰屉,就解决了羊肉的运输问题,那她回盛都之后就可以专心准备铺子的事情了,同时她先前想的搞一个东南西北的运输商号的事情也可以筹备起来了。 不过回盛都后,她第一件要做的事情还是先找工匠将这些冰屉做出来,另外还得买冰。 若是冬天的时候就准备做这件事就好了,还能剩下一大笔买冰的钱。 卫承宣好像总能猜到长乐在想什么。 “王府有一个很大的冰室,每年储备的冰也没怎么用上过,但胡伯每年冬天都会带着府里的人储备满满一冰室。” “你回去后可以先让胡伯带你去看看,若是不够可以再去宫里拉一些。不用花银子。” “真的吗?”长乐的眼睛更亮了,看卫承宣的目光都变成星星眼了。 天呐,这就是关系硬的好处吗? 本来要花不少银子的事情,一下子就解决了,而且还一个铜板都不用花。 卫承宣看长乐这个样子,眼里的笑意也多了,“你想做皇商怎么没提前跟我说?” “你北上来查赈灾银了嘛,而且我也不能什么事情都麻烦你嘛。”长乐有自己的打算,她也把自己跟卫承宣之间的关系看的很清楚,不想什么事情都麻烦卫承宣。 “我是你夫君,你不麻烦我,你还想麻烦谁?” 卫承宣叹气,“户部那群人现在都把你当财神爷了,以后有需要银子的地方肯定想方设法的找你捐银子,到时有你烦的。” “最重要的是,你跟我说,就不用花那五十万两银子。” 第230章 他这是真吃上软饭了啊 五十万两银子,那可不是小数目。 而且甘兰城出现疫情,长乐又拿了二十万两,还不算她给沈淮安信物,让沈淮安去钱庄取的银子。 要知道,北方受灾,户部那群人整天整天的拨算盘,最后才只拨了二十万赈灾银而已。 卫承宣实在没忍住,多问了一句,“长乐,你方便同我说一下吗?你到底有多少银子?” “也没多少,现银的话就两百万左右吧。” 长乐回想了一下放在钱庄里的银子,“如果算上田庄铺子和宅子这些,能再多一点点吧。” 卫承宣:“……”他的钱袋子翻出来还没一百两。 长乐认真道:“我也知道这点银子当皇商肯定还是差很远的,不过我会努力。” “我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师父看账本了,也时常去铺子上学习怎么做生意,赚钱还是挺厉害的。” “这几年师父在盛都的产业全留给了我,我暗中打理着,营收已经翻了两倍了。” “你还记得上次我月下舞剑邀你来看的事吗?两边的酒楼都是我的,那一天只是卖雅间的包间费用,我就赚了上千两银子呢。” “我以前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做什么,没什么目标,但这次出来之后我找到目标了。” “以后我会好好经商赚银子,去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 卫承宣看长乐神采奕奕,知道她这是真的找到了想做,又喜欢做的事情。 “加油。” 长乐点头,“那我先走了,你查案当心一些。” “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想跟我说的吗?”卫承宣垂眸轻声询问。 长乐仔细的想了想,好像也没有什么其他要说的。 哦,对了! 长乐从袖兜里摸出三张银票塞进卫承宣的手里,“我出来带的银子还剩这三百两,你拿去。” 卫承宣:“……”他这是真吃上软饭了啊。 卫承宣还想说什么,那边冯琳琅已经开始喊长乐了。 长乐其实也可以把钱庄的信物给卫承宣,但她知道就算她给,卫承宣也不会要,只能把身上还剩下的三百两银票都给他。 出门在外,花银子的地方总是会多一些。 “那我先走了,你保重。” 长乐踩着脚凳上了马车,转头看了一眼,卫承宣还站在原地。 长乐扬起笑脸冲卫承宣挥了挥手,才进了车厢。 “怎么样?怎么样?”冯琳琅一见长乐就立刻凑到她身边八卦,“你们都说了什么?” “我打算回去多开两家酒楼,我们说了一下这事儿,顺便也说了一下以后赚钱的事情。”长乐坐下,立刻拿出卫承宣给的小册子继续看冰屉。 这是宫中夏日里拿来给贵人们冰镇食物的,看着跟个小箱子似的,里面放的东西却能冰起来,既不会坏还能形成凉爽的口感。 她要用来运货,这般的容量就需得扩大数倍,而且放冰块的地方也要增加。 最好能让冰屉里的温度冷的可以将新鲜的羊肉冻起来,那样即便是大夏天将羊肉运来盛都也不会坏掉。 “你们就说了这些,没说点风花雪月吗?” 长乐好笑,“我跟卫承宣同那些真正的夫妻又不同,有什么风花雪月可聊的啊。” “倒是你,满脑子都是这样的事情,是不是想嫁人了?” “若是你当真想嫁人了,那回盛都后我亲自帮你物色。” “才没有呢,你别胡说。”冯琳琅羞红了脸,跟长乐笑闹成一团,过了会儿才停下,“你手上拿的这个是什么啊?” “做冰屉的图纸。”未免玩闹的时候将册子弄坏,长乐把册子收进了袖兜里。 “冰屉,这是只有宫里才能用的吧?” “嗯。卫承宣说已经同皇上禀明过此事了,皇上说我此次抗疫有大功,特许我用。” “不过此事你别往外说,连你娘也不能说,知道吗?” “我知道,你做生意的事情我什么时候跟别人说过啊。”冯琳琅挽住长乐的胳膊,“长乐,说真的,我真羡慕你。” “你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愿意去做什么,但我整天糊里糊涂的,根本不知道自己未来想要什么。” “我娘总说,女子不用想那么多。长大了就嫁人了,嫁了人就好好的相夫教子,孝顺公婆,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可是我不想过这样的人生,尤其是我不想像我娘一样,守着一个变了心不在爱她的男人,依旧要这么憋屈的过一辈子。” “我想骑马,我想像鹰一样在空中自由自在的翱翔。” 冯琳琅叹气,她知道她也只是想一想,她的身后还有整个忠勇侯府,她成为了忠勇侯府的大姑娘,享了忠勇侯府带来的尊容和富贵,就该为此承担自己该承担的责任。 譬如为了忠勇侯府的利益而联姻。 她是喜欢沈淮安的,丞相府也是好的联姻对象,但正是因为她喜欢沈淮安,她才不愿意因为联姻嫁给沈淮安。 她可以为了忠勇侯府的利益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却绝不能因为联姻而嫁给她喜欢又不喜欢他的人。 因为那样她会抱有期待,一旦期待落空就会生出怨怼,一辈子都不会快乐。 还不如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大家心里都清楚是联姻,客客气气当一对最熟悉的陌生人,反倒更好。 长乐捏冯琳琅的脸,安慰她,“不喜欢,那我们就不过那样的人生。” “没有谁规定说别人都走那样的路,我们就必须走,我们可以走我们自己想走的路。” 冯琳琅知道长乐说的有道理,但是她做不到像长乐那么敢说敢做。 而且长乐走到如今这样,看着是轻松自在无拘无束令人羡慕的,可她亲眼见过长乐当初舍弃那些感情的时候是有多疼的。 她没有长乐勇敢。 马车在第十三天后终于抵达了盛都。 长乐经历了正常疫病,并且还捐了银子,皇上命她与沈淮安一起进宫面圣。 乾清殿外,庆公公亲自领了长乐和沈淮安进了殿内。 “臣(臣妇)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永德帝最近的精神头还不错,“平身吧。” “长乐,此次疫病你立下大功,朕要重重赏你。” 第231章 封赏 永德帝出了封赏圣旨,封花长乐为长乐郡主,食邑百户。 长乐已经是宣王妃,王妃的身份地位自然比郡主更加尊荣,封郡主之位其实比不上封诰命。 但若是封诰命,她得到的一切身份和尊荣也都是依附在她是宣王妃的前提之下的。 可封赏她为长乐郡主,还食邑百户却不同。 尤其是永德帝还特意在圣旨中强调了,是封赏花长乐,而非封赏宣王妃。 即使有一天长乐不再是宣王妃了,她依旧还是食邑百户的长乐郡主。 封赏的圣旨下了,自会有传达官四处报喜。 长乐领了圣旨,跟沈淮安一起出宫。 沈淮安瞥了一眼长乐手中捧着的圣旨,笑了一声,“花二,你不会认为这真的是皇上的意思吧?” “我知道。”长乐从听到庆公公宣读的圣旨内容开始,就知道这道封赏不是皇上赏的,而是卫承宣替她求的。 皇上封赏,即便有意抬举她,也只会封她诰命,不可能在她已经是宣王妃的基础上还封她为长乐郡主。 所以单独点出她的名字,封她为长乐郡主,明显是不合常理的。 而如今整个大晋唯一能左右皇上封赏的,也只有卫承宣了。 长乐那天跟卫承宣说拿二十万两向皇上买个郡主当当,其实不过是玩笑话。 她只是想让卫承宣知道她愿意出这二十万两而已。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她的一句玩笑话,卫承宣却真的帮她完成了。 长乐的心情有点复杂。 卫承宣这么为她考虑,是不是因为知道她说他们和离不是一时冲动的玩笑话,所以在为她的未来谋划? “你知道就好。” “定安能为你谋划这些,可见你在他心中的分量。” “但是他估计会因为不想你有心理负担,而一个字不提。作为他唯一的好友,我有必要替他说一说。” 长乐笑了。 “沈大人把我的家底查的明明白白,无非就是不信我跟王爷说的那些,依旧怀疑我是大齐的暗探罢了,又何必把说的这么委婉。” “不如直接说王爷对我这么好,我别不识好歹狼心狗肺的背叛了王爷。” “其实我也理解沈大人。沈大人对王爷一片深情厚谊,自然不忍心看王爷被骗,多些怀疑是很正常的。” “沈大人,你放心,你对王爷的一片心意我都懂。” 长乐给了沈淮安一个同情的眼神,与他擦肩而过往前走去。 “????” 沈淮安满脑子问号,什么她就懂了? 她这是在胡言乱语造他的谣吧? 他跟定安就只是兄弟情,他只是不想唯一的好兄弟付出一片真心,到头来什么都捞不到好不好,怎么到了她花二嘴里就全变了。 “花二,你给我说清楚。”沈淮安快步追上来,长乐才不等他,直接拔腿就跑。 只许他沈淮安阴阳怪气,还不许她花长乐寒碜他两句了。 长乐拿着圣旨快步走出去宫门,远远就看见了瑞王妃等在宫门外。 “娘。” “唉。”瑞王妃应了一声迎上前,上上下下的将长乐打量了一圈,“瘦了。” “走,回家,好好补补。” “阿晏呢?” “去薛府了,说是要根据这次的疫病好好做个研究。” “薛伯伯对阿晏很满意,是想把毕生医术都传给阿晏的。” “我知道。阿晏自从跟着薛神医学医之后性情都变得沉稳了,身子看着也被调养的更好,我心里可高兴了。” “这次你们在甘兰城应对疫病的事情他也跟我说了,当时的情况那么危险,你们却能临危不惧,娘特别为你们骄傲。” “陛下还封了你做长乐郡主,我打算借此好好的办场宴会,你觉得如何?” 长乐知道瑞王妃这是想庆祝一下他们平安回来,“都可以。” “那就这么订了,明日我便拟了帖子发出去。” 长乐先嘱咐凛冬回宣王府和小宅子那边报平安,然后跟着瑞王妃去了瑞王府。 瑞王妃去宫门口接她的时候先吩咐厨房将晚饭备下了,长乐进瑞王府先去见过了瑞王,略聊了聊。 瑞王询问了一些甘兰城疫病的情况,长乐都说了,同时把从甘兰城带回来的特产送给他们。 吃过晚饭,长乐又在瑞王府待了一个半时辰左右,才离开瑞王府回宣王府。 长乐没先回宣王府,而是让马车提前停在了小宅子的门口。 长乐让车夫等着,自己提了带回来的东西上前叩门,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长乐轻轻推开虚掩的大门进去,就见圆圆坐在门后的石阶上,手里还抱了一只小猫。 小猫听到声音喵的叫了一声从圆圆的怀里跳出来,圆圆呆呆的回头,看到长乐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长乐上前提了裙摆在圆圆的身边坐下,笑着捏了一下他白嫩嫩的小脸,“傻了?” “姐姐!”圆圆终于反应了过来,一把扑进长乐的怀里,长乐笑着伸手接住他。 老太太从正屋里出来,“叫他进屋等非是不听,偏要坐在门口等你。” 凛冬也从厨房里出来,笑嘻嘻的道:“姑娘回来啦,奴婢在做冰糖水,一会儿就好啦。” 长乐笑着将圆圆抱起来往屋里走,有小丫鬟上前将她带来的东西收拾好。 “圆圆重了点,好像也长高了一点。” 长乐迈过门槛进了屋才把圆圆放下,“祖母,您呢?这段时间身子可好?” 老太太还没说话,端着糖水进来的凛冬先道:“奴婢已经问过伺候的人了,说老夫人在月中的时候染了风寒病过一阵。” “不过病着的时候也没耽误找人打叶子牌。” “王府里的管事们输的不管跟她老人家打了,她老人家就去找邻里街坊喜欢打叶子牌的人来凑牌桌。” “现在她老人家跟邻里街坊的关系可好了,时不时就有邻里拿些东西来。” “什么城外侄子送来的南瓜啦,橘子啦,青菜啦,鸡蛋啦,还有鸡呢。” 凛冬边说边把糖水递给长乐,“听说还有一位老大人瞧上我们老夫人了呢,悄摸摸的打听老夫人是否是一个人……” “我若是半个人怕吓死他。”老太太吃着糖水翻了个白眼,“就他那样,叶子牌都打不明白,以前当官能当得明白个什么,还说做上了什么丞相,笑死个人了。” “就他那猪头猪脑的还能当丞相,大晋怕是要完啦!” 第232章 忙碌 “噗!” 长乐入嘴的糖水喷了出来,凛冬连忙拿了帕子递上前,还不忘转头说:“老夫人,这话可不兴说的啊,传出去我们可要被砍头啦。” 老太太撇撇嘴,不以为意。 长乐擦干净嘴,“祖母,你说的那位老人家可是姓沈?” “他是说他叫沈星岚。” “……” 长乐汗颜,还真是沈淮安的爷爷,曾经的老丞相啊。 只是沈家并不住朱雀南街这一片,祖母每日除了打叶子牌也不怎么出门,怎么会认识沈老丞相的呢? “祖母,你是怎么认识沈老爷子的呢?” “有一日菊冬被王府里的事情绊住了不能去接蒙学馆接圆圆,我那日没凑齐人打叶子牌,反正也无事就去接圆圆下学,路上正好遇见了沈老头。” “他可真是笨死了,大街上还能遇见骗子,我也是看不下去,简直不敢相信世上还有人能笨到这种地步就帮了他一把,否则他能被人把底裤都骗去典当了。” “然后他就非说要感谢报答我,我就让他跟我一起回来打叶子牌。正好三缺一。” “他人笨银子多,天天都来送银子,大家都很欢迎他。有他在,其他人都能赢点儿了,所以他现在比我还受欢迎。” “他可高兴了,不知道大家都把他当财神呢。” 长乐听的无语。 在老太太嘴里,沈老爷子就是个人傻钱多的大笨蛋。 但沈老爷子可是连中三元,入朝为官更是历经两朝,最终做到了丞相之位,是当时朝中的肱骨之臣,十分受先皇的器重。 后来皇上登基,沈老爷子更是急流勇退,上书告老还乡,这才由他的儿子如今的沈丞相顶了上去。 长乐是知道沈老爷子中年时发妻病逝后就未再续弦,一直到现在,没想到竟瞧上了他们家的老太太。 长乐觉得神奇,“祖母,你怎么看?” “我坐着看呗。” 老太太无所谓,“他银子多,乐意送人那是他的事情。” “正好隔壁张老太家的要娶媳妇了,得好大一笔聘礼,他多送点银子,免得张老太愁的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老太太说着神秘一笑,进屋里拿了一个大大的钱袋出来直接塞长乐手里,“数数。” 长乐惊讶,打开钱袋一看,里面不仅有碎银子,还有银锭和银票。 长乐数了数,快有一百两了。 她离开盛都前前后后算起来也就两个月左右,老太太打叶子牌竟然已经赢了这么多银子,难怪王府的那些管家都不敢来同她打牌了,只怕攒的那点银子都输给她了。 “祖母,你这么赢大家的银子,他们以后怕是不敢同你打了吧。” 老太太得意一笑,“这点道理我还能不懂,当然要放水啊。” “偶尔让他们赢一赢,给他们一点希望,他们就觉得自己又行了。” “这打叶子牌跟做人是一样的,你得让他一直觉得有希望,他才能任劳任怨。” 老太太掩嘴打了个呵欠,“行吧,银子你收着,见着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睡觉去了。” 凛冬放下碗,扶老太太去屋里洗漱睡觉,圆圆拿出脖子上吊着的小荷包,“姐姐,祖母也有给我银子呢。” “祖母说让我想吃什么就吃,想玩什么就买,没有银子了她再赢。” “不过我都没有花。” 圆圆取下脖子上的小荷包,也塞进长乐的手里。 长乐打开荷包看了一下,有一张十两的银票和一小把碎银子,对于小孩儿来说也是一笔巨款。 “这些都给我?” 圆圆点头,“给姐姐买漂亮的小裙子。” 盛都已经入夏了,但长乐身上穿的还是离开盛都时带的春衣。 小孩这是觉得她没有银子买新衣裳,心疼她了呢。 长乐心软软,将荷包系好重新给圆圆挂脖子上,“姐姐有银子使,这些银子你自己留着,有什么想买的东西不必省着。” 长乐又问了圆圆他这段时间在蒙学馆的情况,圆圆说陈皇后的侄儿已经没去蒙学馆了,而且现在有镇国公府里的两个小哥哥每日带着他玩,连吃饭也同他一起,他还教到了新朋友,在蒙学馆很开心。 长乐只想一下便明白,定然是她娘去镇国公府说了此事,让镇国公府两个正好在蒙学馆开蒙的小公子多照顾圆圆。 长乐承诺圆圆明日送他去蒙学馆,圆圆才恋恋不舍的上床睡觉。 长乐守着圆圆睡着了之后才起身出屋,凛冬回身关上门小声道:“姑娘,奴婢守在这边,你快些回王府休息吧。” 长乐点头,“你放机灵一些,多注意一下沈老爷子和祖母之间的事情,若是祖母没那个意思,你就同沈老爷子说说,别到时候闹的不好看。” “奴婢明白。” 长乐今日才回盛都,歇都没来得及歇一下便进了宫见皇上,然后是去瑞王府吃饭,再到现在,身子已经疲累。 回到宣王府,菊冬早早的便准备好了一切等着。 长乐沐浴洗漱换了寝衣,菊冬伺候着她上床睡觉,在床边轻轻的打扇子。 “王府内这两月如何?”长乐闭着眼睛询问。 “一切都好,王妃,你快睡吧。” 长乐没再说话,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第二日长乐睡醒,先去小宅子接了圆圆送去蒙学馆,才又回王府查看王府这两个月的账本,以及各个铺子送上来的账本。 一连三天,长乐就没出过门,成天泡在账本里,终于把积压的账本全都核对完。直到第四天,送了圆圆去蒙学馆后,长乐才没有急赶着回王府看账本。 长乐看着圆圆进了蒙学馆才回了马车,“走吧,去浮生记。” 浮生记作为大齐的暗桩,钱掌柜等人都已经被抓了,只有聘用的普通伙计和工匠还在。 “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工匠们看到长乐回来都松了口气,赶忙道:“钱掌柜不知道什么原因,带着好些人突然就不干了。姑娘若是再不来,我们都不在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些事情我都知道。钱掌柜有别的事情要做,我会重新再招个掌柜,大家只管放心做你们自己该做的事情即可。” “另外还有一事。”长乐拿出她自己照着卫承宣给的冰屉图纸画的改良图纸交给一个老工匠,“我需要这样的箱子,先做二十个,一个月内完工给我。” 第233章 教唆 运输的冰屉动工之后,长乐就开始准备铺子。 她手底下正好有一家二层酒楼的铺子是大齐的暗桩,暗探都已经被沈淮安秘密带走,酒楼也关了门,长乐索性直接把这间酒楼用做羊肉涮锅的第一个试点。 酒楼原本的整体装潢没有问题,连桌椅都可以直接用,长乐只画了图纸,让工匠在墙壁上多开了窗户,既能让酒楼之中的光线更加敞亮,又能更好的通风散味儿。 长乐忙的脚不沾地,瑞王妃给她准备的庆贺宴的请帖也都已经发了出去,宴会就定在明天。 长安侯府中,戚飞柔郁结于心,身子一天不如一天,长安侯如今已经完全不再踏入她的院子。 不过今日戚飞柔的院子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户部尚书江瑾丰的正室周夫人。 众所周知,周夫人是个柔柔弱弱的性子,连家中的妾室也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而且周夫人历来低调,便是连宴会也极少参与,更别说主动与人结交,也没有什么交好的人。 戚飞柔身边的丫鬟恭恭敬敬的迎了周夫人进屋,戚飞柔病歪歪的靠在迎枕上,见人进屋要起身见礼,周夫人快走两步上前将她扶住。 “戚妹妹的脸色怎的瞧着这般苍白?”周夫人带着关切的柔声询问,“难不成病了也未找大夫来瞧一瞧吗?” 丫鬟奉了茶上来,“大夫瞧了,说夫人这是心病,还得自己看开些。” 周夫人叹气,扶了戚飞柔坐回榻上。 戚飞柔惨淡的笑笑,抬手示意丫鬟婆子都退到门外去,“周姐姐是稀客,今日来寻我这个活不久的人可是有什么事吗?” “你这又是何必呢。”周夫人柔声安慰,“我们这些女人,一辈子都困在这后院之中围着夫君和子女打转,若是自己再不看开些,那日子如何能过得下去。” 戚飞柔哪里能看得开,夫君离心,唯一的儿子被毁了。千娇万宠养大的养女,原本以为是个称心的,不成想却是在帮人养女儿,而且还反过来毁掉了她所有的希望。 她曾经有多疼宠养女,在外人面前有多夸赞过养女,如今就有多被人嘲讽和看笑话。 这个周夫人以前也不见与她交好,如今突然来看她,还不是跟其他人一样,都是来看她笑话的。 嘴上说着劝她看开,实际上心里指不定如何的笑话她。 换做以前,戚飞柔必然是要话里带机锋嘲讽回去的,只是如今她生活没了指望,也提不起跟人打机锋的力气。 戚飞柔的神情有些恹恹,连客套都懒得做,“周姐姐只说找我有何事吧。” “你如今的处境我也是听人说的,思虑再三觉得你我同病相怜,又听说你病在房中,便想着来看看,与你说话解解闷也是好的。” 戚飞柔不耐烦,周夫人也不生气,说话依旧是和和气气温温柔柔的,“我听说长卿在外办差还被免了官?” 戚飞柔皱眉,瞬间沉了脸色,心说这人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分明是故意朝着她痛处戳。 周夫人笑笑,“戚妹妹别动气,先听我说完。” “我倒是认识一人,或许能帮长卿重回官场。” “长卿年纪不大,又尚未娶妻,难免容易被女人的甜言蜜语说蛊惑。” “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更何况即便是圣贤也有犯错的时候,只要知错能改,就还有从头再来的机会。” “如今花大姑娘是什么样的人品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想来大家心中也清楚长卿是无辜的,他若是重回官场,想来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戚飞柔没想到已经成定局的事情竟还有转机,激动的抓住了周夫人的手,“周姐姐,方才是我病糊涂了,说了不该说的话,你千万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周夫人笑的温柔又体贴,轻轻拍着戚飞柔的手背安慰,“我知道你只是心中苦闷罢了,又怎么会真将你说的话放在心上。” 戚飞柔喜出望外,“周姐姐,那长卿当真可以重回官场吗?” “以那位贵人的地位而言,让长卿重新回来做官也不过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周夫人说着犹豫了起来,“不过……” “周姐姐,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戚飞柔立刻表明自己的态度,“只要能做到,我一定竭尽全力。”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周夫人叹了口气,“那位贵人与长乐有些过节,不管怎么说长乐也是花家的二姑娘,因着这层关系,即便我去求那位贵人帮帮长卿,那位贵人可能也会因为长乐而不愿意帮忙。” “周姐姐,不是的,花长乐早已经被逐出了我们花家的族谱,早已经不是花家的女儿了,跟长安侯府也没有半点关系了。”戚飞柔着急道。 周夫人露出惊讶之色,“竟还有这样的事情?” 戚飞柔连忙点头肯定。 周夫人为难,“可这毕竟是你们的家事,只有你们自家人知道,外人也不知道长乐已经与长安侯府断绝关系了啊。” “如今长乐因为抗疫有功,被皇上封为了长乐郡主,食邑百户,这可是多么难得的荣耀啊。而且瑞王妃还已经发了请帖,明日要在瑞王府为长乐举办庆贺宴呢。” “不若戚妹妹你明日去求一求长乐呢,说不定长乐愿意帮长卿呢。” 戚飞柔病在房中,根本不知道长乐又立了大功还被皇上封了郡主的事情,闻言怔了怔。 “看里戚妹妹还不知道。”周夫人拿出自己收到的请帖,“这是瑞王府送到我手中的请帖,我一向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也不习惯同人应酬交往,不如戚妹妹将请帖拿去,明日去宴会见长乐,求求长乐帮忙。” 戚飞柔愣愣的接过请帖,翻看看了看。 长乐获封了郡主,他们长安侯府半点喜气也沾不到,反倒是瑞王府在如此的大操大办,好像长乐真是她瑞王府的亲姑娘一般。 戚飞柔心中疼起一股嫉妒和不甘的怒火。 再一想长乐如今对他们的态度,早已经厌恶他们厌恶透顶了,又怎么可能帮会他们。 戚飞柔想了一圈,下定了决心。 “周姐姐,劳烦你替我向那位贵人求求情,求贵人帮帮我儿长卿。” 周夫人为难,“可那位贵人与长乐之间有龃龉……” “周姐姐放心,花长乐与长安侯府已经没有半点关系了,明日我会向那位贵人表明决心的。” 第234章 阴魂不散 长乐看完了冰屉的进度,又去看了涮锅店的装修进程后,直接被瑞王妃安排的人带回了瑞王府。 为了明日的庆贺宴,连跟薛廖远闭门学医的庄霁晏都特意请假回来了。 长乐到了瑞王府,直接被带到了瑞王妃的院子,刚歇下喝了口茶,就被拉着去换衣服。 长乐本来以为也就是换一套两套衣裳,哄哄瑞王妃高兴就可以了,结果去到更衣室看到十几套夏装,当场就吓着了。 要换的可不只是衣裳,还有一起搭配的配件首饰以及发型。 难怪今日她早早的就被瑞王妃给抓来了王府。 长乐知道这些都是瑞王妃辛苦准备的,也不想拂了瑞王妃的心意,只好一套接一套的换,换完还要展示。 瑞王妃每一套瞧着都很喜欢,都觉得长乐穿起来好看,可算是满足了她一直想打扮女儿的心愿。 庄霁晏站在瑞王妃的身边,也跟着不停的喊好看好看。 长乐终于换完了最后一身衣裳,走到瑞王妃面前展示,瑞王妃又喜又忧,“好看好看,真的太好看了。” “长乐,你穿每一身都很好看,这可怎么办?都不知道选哪几身了。” 盛都已经入夏,天气热了起来就会出汗,参加宴会自然要多备几套衣裳替换。 瑞王妃那一套衣裳都舍不得舍弃,陷入了选择困难症。 “娘,你一次给我做了这么十几身衣裳,整个夏天都够穿了。” “明日就随便选三身,后面的我慢慢穿给你看,如何?” 长乐见瑞王妃这么纠结,只好给出建议。 “有道理。那明日便穿那身松花色,还有丁香色的,以及那套缙云色的。” 三套衫裙,三种不同色系,长乐穿着都好看。 瑞王妃拉过长乐的手,爱怜的拉着她到榻上坐下,“我已经命人将归处收拾出来了,今日你别回宣王府了就住家里,省的两头跑。” 长乐整天都在外面忙,加上卫承宣也不在,回不回宣王府住倒也没什么关系。 “都听娘的安排。” 瑞王妃笑眯眯的吩咐丫鬟传饭,长乐和庄霁晏都留在她院中陪她用了饭,又说了会儿话才离开。 庄霁晏跟尾巴似的一直跟在长乐身后进了归处,凛冬领着瑞王府的丫鬟是准备一应洗漱工作和铺床,又奉了茶出来。 庄霁晏去了甘兰城,一直跟在他师父身边给病人治病,都没时间单独跟他姐待一起好好的说过话,今日也是因为明日是庆贺他姐获封郡主的宴会,他师父才特别允许了他归家一天。 长乐跟庄霁晏也没进屋,就在院子里的凉亭坐下赏月。 “阿晏,觉得学医如何?苦吗?” 庄霁晏摇头,“不苦,就是时间太少了。” 庄霁晏不觉得学医苦,只是觉得时间太少了。 他知道师父想将一身的医术都传给他,所以对他特别严苛,他也不怕吃苦愿意学,就是觉得时间太少了,都见不到他想见的人。 “学医就是这样的,依靠的不仅仅是医书上学到的本领,还要靠时间的积累和经验的累叠。” “不过你若是真学的很累了,就悄悄告诉我,我去薛伯伯那儿偷偷带你出去玩。” “我现在在装修新的铺子,打算开一家涮锅店,开业的时候我去薛府接你。” “好啊。姐姐,你开铺子银子够吗?我这儿还有。”庄霁晏立刻开始拿银票。 长乐眼里划过笑意,“我有银子,你别拿你的了。” 这种不管做什么,好像永远都有人支持的感觉真是太不错了。 “那也没事,算我提前给姐姐的开业贺礼。”庄霁晏还是把摸出来的银票塞进了长乐的手中,长乐不要他也硬塞。 长乐叹口气,“那我算你入股,赚了银子我给你分红。” “都听姐姐的。”庄霁晏根本不在乎什么分红不分红的,只要姐姐高兴,他心里就觉得高兴。而且这种高兴不是那种欣慰的高兴,是真的打从心底的高兴。 就好像他跟姐姐本就一体的,姐姐的感受就是他的感受一样。 “姐姐,我一直都没来得及问你。” “你在甘兰城的时候是不是遇到过危险?” 庄霁晏突然这么问,长乐被问的一愣,“为什么这么问?” “我也不知道。”庄霁晏摇头,按住自己的心脏,“有一天晚上,我突然就觉得气紧,呼吸变得有些困难,心口还有阵痛。” “当时我跟师父还在药房,师父马上替我诊了脉,说我的脉像除了天生的心疾外,并无其他心的症状,可我当时就是很不舒服。” 长乐一惊,觉得应该没有这么玄乎吧,连忙问:“是哪天晚上?” 庄霁晏记得很清楚,说了时间,长乐惊了,那是她在漫花庄被追杀,又被雷火埋在洞道内的那天。 怎么会这样? 她出事情,阿晏竟然还能感应,这未免太神奇了。 长乐把那晚的事情说了一遍,庄霁晏也傻眼了。 两人大眼对小眼,从来没听说过毫无血缘关系,就因为看对方都顺眼认的姐弟竟然还有这种感应。 别说他们两没有血缘,就算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弟之间,也未必会有这种感应。 听说双生子之间可能有这么神奇的感应,可是她跟阿晏又不是。 长乐想了想,觉得可能只是凑巧。 “应该只是巧合,说明阿晏心里一直在担心我。” 庄霁晏也找不到更好的解释,最终也只能把这个归于巧合。 两人又聊了些别的,天色晚了,庄霁晏才回他自己的院子。 长乐也进屋洗漱了睡觉。 宴会在下午才开始,但瑞王妃一大早就开始忙了起来,就连院中回廊的一处布景,她都要亲自检查,可见对这次宴会的重视程度。 不过瑞王妃嘱咐了王府里的下人,不可吵到长乐睡觉,所以长乐倒是一觉睡到自然醒,起床洗漱又用了早饭才出院子。 一出院子,就发现整个王府都已经全部被装饰了一遍,处处都透着喜气。 凛冬看得不由的红了眼眶,“姑娘的事情好多年都没有这么受过重视了。” 之前在长安侯府,也只有花芷瑜的事情,戚飞柔才会花心思筹备,若是轮到长乐,戚飞柔第一句就会是骂她事儿多。 长乐心中也很触动,毕竟没有人会不喜欢这种被看重的感觉。 当天下午才过了晌午,便陆陆续续有收到请帖的人坐着马车前来,手中还都备着丰厚的贺礼。 瑞王妃领着长乐招待客人,周旋于一众宾客之中,一片其乐融融。 不知道谁突然说了一句,“咦?那不是长安侯夫人吗?她手里抱着什么东西啊?” 第235章 污蔑 长乐和瑞王妃闻言都看向前方。 戚飞柔撑着一脸病容,怀中不知抱着两个蒙了黑布的什么,正朝着她们这边走来。 丫鬟疾步走来禀报,“王妃,戚夫人拿了请帖前来,我们不好相拦。” 瑞王妃自然没有往长安侯府送请帖,虽然那样可以打脸长安侯府,但也会给长乐平添不痛快,她不会做。 “我没给戚飞柔送请帖。”瑞王妃给长乐解释,怕她误会。 “我知道。她这是故意来找不痛快的。” 戚飞柔不请自来,长乐看她第一眼就知道她来者不善,但长乐怎么也没想到戚飞柔竟然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戚飞柔捧着手里的东西,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长乐面前,周围的人都在小声议论,她听着这些议论,心中也并非全无感慨。 这样的场景多像几个月前她在长安侯府中为花芷瑜筹办的那场及笄礼啊。 那时候被众星捧月的是她和花芷瑜,当时花芷瑜还被封为了县主。 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一切都变了。 花长乐就那么站在瑞王妃的身边,就好像瑞王妃才是她的亲娘一样。 既然花长乐对她,对整个长安侯府都如此的冷血绝情,那她就当从来没有生过这个女儿! 戚飞柔恶毒的盯着长乐,一把扯下身前的黑布,露出她抱着的东西的原样。 周围的人看清戚飞柔怀里抱着的是什么,立刻发出一声惊呼,不少人甚至用绢帕捂住口鼻往后退了两步。 瑞王妃第一时间将长乐护进怀里,厌恶的瞪戚飞柔。 这个女人又蠢又坏就算了,现在还疯了不成,竟然将老侯爷和老侯爷夫人的牌位从花家祠堂里抱出来,还抱来了这里。 “戚飞柔,你颠了吧!” “来人,将她给我赶出去!”瑞王妃才不怕得罪长安侯府。 “谁敢碰我!我今日就一头撞死在这里。”戚飞柔抱着两个牌位尖声威胁,原本已经准备上前的婆子们只得停下来,等着瑞王妃的命令。 瑞王妃冷笑,“好啊!那你就撞死!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 戚飞柔不管瑞王妃,她好的时候都拿瑞王妃没有办法,现在完全失势了,更不敢跟瑞王妃叫嚣,而且她今天要找的是长乐。 “花长乐,见到你祖父祖母的牌位,你还不跪吗?” 长乐看到戚飞柔出现就要知道她是来找不痛快的,但她怎么都没想到,戚飞柔竟然敢把祖父祖母的牌位抱出来。 长乐此刻当真连撕碎了戚飞柔的心都有。 戚飞柔见长乐不说话,扬声道:“诸位,今天我也不怕丢脸了。” “她花长乐不孝不悌冷血无情,已经被逐出了我们花家的族谱,与我们长安侯府再没有任何的关系,那我也没什么好替她隐瞒遮掩的了。” “想来大家都不知道,当初宣王殿下属意的其实是我们花家的大姑娘花芷瑜,但花长乐从小就恶毒嫉妒嚣张跋扈,喜欢与姐姐抢东西。” “知道宣王殿下有意娶花芷瑜后便使各种龌龊的手段争抢,而她自己当时还与三皇子有婚约在身。” “为达目的,她甚至不昔与三皇子退婚,甚至使那等下做手段,强行与宣王殿下行云雨之事。宣王殿下迫于负责任,这才不得已娶了她。” “如落水那次,也不过是她进一步逼迫宣王殿下娶她而耍的手段而已。” 戚飞柔为了花长卿的前程,这次是真的什么都不顾了。 她认定长乐嫁给卫承宣这么久了,两人必然已经行了夫妻之事,那长乐便破了身子,无法狡辩她所说的话。 至于宣王,戚飞柔不认为像宣王那样的人物,会当真看上长乐,而且她说的了宣王是被迫,应当不至于得罪宣王。 即便得罪了,她也不管了。 她怎么样都无所谓,只要能为长卿争取到了前程,她做什么都可以。 长卿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周围的人听了都忍不住哗然,他们当初都是知道宣王之所以娶花长乐,确实是因为花长乐落水,宣王殿下将人救起来,两人之间有了肌肤之亲,宣王殿下为负责任娶了花长乐。 当时大家都觉得宣王殿下就这样娶了花长乐委实有些太过儿戏了,可若是背后还有这些隐私的话,那可就说的得通了。 他们就说嘛,花长乐行事那般嚣张跋扈,怎么会突然一而再再二三的被皇上封赏,如今还成了食邑百户的长乐郡主,想必又是在背后耍的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毕竟跟侄子有着婚约,还能勾搭侄子的叔叔上床,这可已经不能只说是不要脸了。 今日来参加宴会的人,本就多的是嫉妒长乐的人,此时自然会以最大的恶意揣测长乐。 隔壁招待男宾的院子听到这边的动静,也已经有不少人从回廊那边走来,都听到了戚飞柔说的话。 卫书烨也在其中。 他知道长乐被封为了长乐郡主,心中有些空茫,但还是为长乐感到高兴,所以特意问瑞王要了一张请帖,单独来为长乐庆贺。 他想的是就算见不到长乐,为她庆贺庆贺也算是沾沾她的喜气,却没想到竟听到了这样的话。 卫书烨握紧了拳头,说不上心中是愤怒还是别的什么情绪,不顾礼仪大步走下回廊,走到长乐面前,定定的看长乐,“你娘说的是真的吗?” “你当真是早就看上了小皇叔,故意找的由头把事情闹大只为了跟我退婚嫁给小皇叔?” 长乐还没说话,庄霁晏先大步跑了上来,一把推开卫书烨,“三皇子,有病就去看大夫,别在我姐姐面前发癫!” 卫书烨看了庄霁晏一眼,却不管他,只盯着长乐,“我只是想问你,你娘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在跟我有婚约的时候就已经……就已经跟小皇叔上过床了吗?” 庄霁晏忍不了了,抡起拳头就要揍卫书烨,但旁边有一个比他更快的拳头。 冯琳琅一拳挥在卫书烨的脸上,破口大骂,“卫书烨,你吃屎啦!” “长乐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知道,难道连你也不了解吗?” 第236章 她怕长乐发疯 卫书烨被冯琳琅一拳打偏了头,嘴角还破了,渗出了血,但他丝毫不在意,脸上甚至还有了笑意。 他了解长乐吗? 他当然是了解长乐的。 他很清楚长乐以前对他的喜欢,也知道长乐不会在跟他有婚约的时候去勾搭小皇叔,甚至最后嫁给小皇叔很有可能也只是为了避免他母妃报复的权宜之计。 可是那又如何呢? 长乐今日坏了名声,以父皇对小皇叔的偏宠,必然不会让拥有这样名声,甚至可能算计过小皇叔的长乐继续做宣王妃,必然会强行让小皇叔休弃长乐。 只要长乐离开小皇叔,不再是宣王妃,他就可以把长乐重新抢回来。 卫书烨承认自己这样很卑鄙,但那又如何。 自从失去了长乐,他才真正明白长乐在他心中有多么的重要。 只要能抢回长乐,他不介意卑鄙。 反正他以后一定会全心全意的对长乐好。 卫书烨下定了决心,抹掉嘴角的血迹,“长乐,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竟然连小皇叔都敢算计。” “小皇叔重诺负责才娶了你,那以后呢?” “是不是小皇叔稍有不如你意的地方,你便会想方设法的算计小皇叔?” “若我是小皇叔,怎么敢留你这样的女人在身边,只怕哪天丢了性命都不知道。” 卫书烨是故意将话题引到他小皇叔身上的,他要让这些话传到他父皇的耳朵里去,让他父皇出手叫小皇叔休了长乐。 戚飞柔一见卫书烨信了她的话,站到她这边,瞬间更有底气了,“花长乐,这样品性的人如何配享尊荣。我真是后悔,当初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女儿。” “幸好如今我们长安侯府与你已断绝了关系,否则我死后都无颜面去见花家的列祖列宗了。” 庄霁晏和冯琳琅都气的变了脸色,这两人,一个是长乐的亲娘,一个是曾经的青梅竹马,却都这样当众污蔑长乐,毁坏长乐的名声和品性,他们这是根本想逼死长乐。 瑞王妃也气的全身发抖,她见过不少无耻的人,但却是第一次见戚飞柔和卫书烨这么不要脸的人。 反倒是长乐,在看到祖父祖母的牌位时冷了脸,经戚飞柔和卫书烨这么一唱一和的说,这时反而平静了下来。 长乐轻轻拍了拍瑞王妃的手安抚她,瑞王妃转头看长乐,长乐一笑,“娘,我来。” 瑞王妃还想说什么,但看长乐神色平静,丝毫没有被他们的言语伤害到,这才略微放心一些,“乖宝,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一切都有娘和爹给你兜底。” 瑞王妃咬牙,冷冷的盯着戚飞柔和卫书烨。 今日便是长乐杀人,她瑞王府也要把人护住! 戚飞柔直接杀了算了,至于卫书烨,他是皇子,想点其他的办法也不是不能杀。 瑞王妃此时已经动了杀心。 长乐听了瑞王妃的话,心里一软,唯一的一点不痛快都没了。 原先她面对这些曾经与她最亲近的人时孤立无援,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有愿意无条件站在她身侧支持她的爹娘和弟弟,还有好友,她怕什么呢。 长乐往前走出一步,一手一个按住要发火的庄霁晏和冯琳琅,平静而冷漠的看向戚飞柔和卫书烨。 “第一,卫书烨,我一直以为你不怎么会骂人,但今年你说戚飞柔是我娘这话,骂的挺脏,我承认你这话骂得有点恶心到我了。” 戚飞柔的脸色瞬时一变。 长乐接着说:“第二,我跟你退婚,除了你违背了之前答应我的在情感上忠于我一人以外,还因为你既没能力还没担当。你如今如愿的娶了你移情别恋喜欢上的三皇子妃,但凡你对她多负一分的责任,我都会高看你一分。” “可是你不仅得到了就不珍惜,对你的三皇子妃半分没有怜惜,还总是转头来拉踩我这个已经跟你退了婚,并且已经成了你皇婶的前任。” “你过的不好,还见得我好。你说你这样的人,我不跟你退婚,我图你什么?” “图你丑,图你没能耐,图你三天不洗头,还是图你只会把责任推卸给女人,又或是娘宝男十五岁了还断不了奶,什么都是你娘说了算?” “还是说我要图你一个大男人,胸无大志每天只晓得情情爱爱在女人堆里打转?” 卫书烨的脸色沉了下去,“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不堪?” 长乐冷笑,“岂止是不堪,简直是不堪入目不堪入耳不堪回首。” “再说你今日这么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又是心怀什么鬼胎?” “卫书烨,我说你蠢,你是当真不聪明,有点什么心思打算全都写在了脸上。” “你将话说的那么大义凛然,无非就是希望宣王可以休了我。” “如此一来我成了弃妇,无人敢娶,你是不是就可以大发慈悲的跟我回忆往昔,然后表示你特别大度什么都可以不跟我计较,施舍一般的表示可以娶我,收容我?” “到时候我是不是就该感恩戴德,死心塌地的跟着你,奉你为天,这就是你的打算吧。” 心中的打算被戳中,卫书烨的脸色变了又变。 长乐却没打算放过他,“你自己心中阴暗盘算,不顾伦常想挖自己小皇叔的墙角,还字字句句都说得好像是在为你小皇叔着想,你抱着这样的心思你小皇叔知道吗?你母后又知道吗?” 卫书烨下意识的否认,“我没有。” “你没有,那同样的话你敢不敢当着皇上的面,还有你小皇叔的面再说一遍?”长乐厉声,盯着卫书烨的目光中透着迫人的寒意。 卫书烨怔住,下意识的避开目光,他当然不敢。 而且长乐说的话,以及长乐冷漠且平静的目光,都刺痛了他。 此时,他真的再一次确认了,长乐是真的已经不喜欢他了,他们曾经青梅竹马的感情,长乐也真的已经完全放下了。 如今放不下,不甘心,总是在回忆他们过往情意的人只有他而已。 卫书烨的神色瞬间颓然了下去,心中刚升起的一点希望再一次被浇灭,而且再也不可能有任何的希望了。 而他这样的神色落在众人眼中便是心虚。 若不是顾忌他皇子的身份,只怕早有人出声嘲笑了。 长乐才不管失魂落魄的卫书烨,转而将目光看向戚飞柔。 戚飞柔脸色一变,下意识的抱着牌位往后退了一步,警惕的戒备着长乐。 她怕长乐发疯。 长乐勾起嘴角:“到你了。” 第237章 不仅蠢还坏 长乐确实准备发疯了! 她原本觉得跟花家有关的一切,从她的名字自花家族谱上被划掉,从她走出花家祠堂的那一刻起就全都过去了。 从此以后她跟长安侯府,跟整个花家再也没有关系,大家就当陌生人,相安无事的过各自的生活就够了。 但显然,她想大家各自相安无事的过日子,戚飞柔却不是这么想的。 戚飞柔病成这副模样,人瘦的都快皮包骨了,就算装扮了精致的妆容也难掩病容,却依旧能在没有收到请帖的情况下弄一张请帖进瑞王府来闹事,甚至还搬出祖父祖母的牌位。 长乐都不需要用脑子想,戚飞柔这么做必然是为了花长卿。 在戚飞柔的心中,儿子永远重于一切。 为了花长卿,别说只是污蔑败坏她的名声,怕是要她的命,戚飞柔都不会犹豫一下。 长乐早已经不再把戚飞柔当做亲人,戚飞柔现在的行为也伤不到她了。 “戚飞柔,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你言之凿凿的说我在没退婚之前就跟宣王有了首尾,想来你肯定是有确凿证据的。” “正好今日人多,你将证据摆出来,好叫大家都看看,也好让我原形毕露。” 戚飞柔不过是想向那位贵人表明长安侯府与长乐断绝关系的决心,才编了那些话。 她知道长乐能嫁给宣王是因为设计了落水一事,大家都以为太过儿戏,她才会想到顺势再编造一个故事,根本没想到长乐会让她拿出证据。 她到哪里去拿证据。 戚飞柔的眼里闪过慌乱,“你狡猾的很,怎么可能留下证据。” “行,我狡猾没留下证据,就算你说的这话可信。” “那你是在何时何地看见我在未退婚之时与宣王殿下有染的呢?” “提醒你一句,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这些可都是能追查的,如果你撒谎,很快就会原形毕露的。” 戚飞柔本来准备随便编一个理由,闻言一噎,硬生生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又随便扯了一个谎,“我是听人说的。” “听谁说的?”长乐接着问,声音平静却带着压迫感,“再提醒你一句,别说告诉你这事儿的人已经死了。因为这听起来就很像是假话。” “跟我说起此事的人正是我以前的贴身大丫鬟菊冬,正好你也认识,她前几个月确实不慎掉入荷花塘淹死了。” “她人死了,这是事实,但不能说明我在冤枉你。” 长乐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戚飞柔看不得长乐这么没将她放在眼里的样子,冷目道:“我说的是事实,你笑什么?” “戚飞柔,我以前只是觉得你不聪明,玩不明白那些弯弯绕绕的心眼,所以被花芷瑜和老花玩弄于股掌之间,但我从来不觉得你坏。” “可今天,我承认以前是我眼光不好,把你看错了。” “你是真的又蠢又坏。” 长乐扬声,“长乐,去叫菊冬过来。” 今日瑞王府设宴忙碌,长乐身边只跟着一个贴身伺候的凛冬也显得有些寒碜,瑞王妃本也可以安排几个丫鬟贴身伺候长乐,但长乐不习惯,所以上午便提前将菊冬喊了过来,顺便让菊冬从宣王府带了一些丫鬟小厮过来帮忙。 菊冬方才去给长乐取衣裳去了,才没在这边。 戚飞柔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菊冬跟着凛冬出来, 凛冬冷哼,眼里还有怒气,“夫人没想到吧,菊冬姐姐没被你们沉塘淹死还活着。” 菊冬对长乐和瑞王妃福身一礼,将手中捧着的一个小香囊挂到长乐的腰间上,轻柔的道:“王妃方才落下了这个,奴婢送过来了。” 戚飞柔根本不敢相信菊冬还活着,见鬼似的倒退了两步,“菊……菊冬,你……你当真还活着。” “奴婢还活着,夫人想来应当是很失望的吧?” 菊冬做大丫鬟许多年,见过的事情不少,身上的气度比一些小门小户的嫡系姑娘还盛。 更何况这几个月她跟着长乐,长乐院子里的大小事务全都由她打理,还要跟王府里那群管事和婆子们周旋,更是好好的历练了一番,比以往当大丫鬟的本事更多了。 菊冬还是福身对戚飞柔行了一礼,“奴婢伺候夫人多年,不敢说有功劳和苦劳,至少奴婢对夫人的忠心天地可鉴。” “只是奴婢万万没想到,奴婢还在为熬药,你便叫人一棒子将奴婢敲晕装进麻袋里扔进荷花池沉塘,甚至还在麻袋中装了石头,夫人这是生怕奴婢死不透啊。” “奴婢无非是听到了公子和大姑娘之间的事情,夫人便那般不信任奴婢吗?” 经过大皇子之口,花芷瑜和花长卿之间的那点事情早已经传的整个盛都人尽皆知,菊冬提起此事,大家便都露出心照不宣的神色。 而戚飞柔如今最怕的就是别人提起此事,“贱人,你闭嘴!” 菊冬垂眸,“幸而王妃当时凑巧看见救下了奴婢,还替奴婢要回了卖身契,给了奴婢新生。否则奴婢现在只怕是做鬼,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一切都过去了。”长乐安慰菊冬,“让凛冬叫你过来,是因为戚飞柔说你告诉她我在未退婚之前便与宣王殿下有染,可有此事?” “绝无此事。” 菊冬立刻摇头,“王妃当时已经被赶出了长安侯府,在外租赁宅子另住。奴婢每日在侯府中伺候夫人,无令不得随意出府,如何能知道王妃与谁来往过,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哦豁。”长乐摊手,“戚飞柔,被拆穿了吧。我都已经提醒过你了,不要乱撒谎,很容易被拆穿的。” 从一开始长乐就故意引着戚飞柔一步一步落入她设置的语言陷阱。 她没有陷入戚飞柔污蔑的自证陷阱中,没有跟着戚飞柔的话去证明她在没有退婚前就跟卫承宣有染,而是让戚飞柔拿出证据。 这一切都是戚飞柔胡编乱造的,自然是拿不出证据的。 长乐就故意用语言引导戚飞柔,拿不出证据,那至少该是亲眼所见,但何时何地也是可以追查的,她还故意提醒了戚飞柔,戚飞柔自然不敢再随意胡诌。 人在被语言逼到这种自证地步的时候,很容易下意识的自保而说出推卸责任的话,经典语录便是:我听别人说的。 第238章 把血还给你 长乐很了解戚飞柔,她这一辈子都想依赖别人,先是夫君,再是儿子。 她的尊容和富贵,她都是希望依附别人就可以得到。 她不聪明,也不勤劳,很多时候就连脑子也不想动,都希望别人能为她办好,所以花芷瑜对她的一点照顾,一点奉承,就能把她哄的服服帖帖。 长乐用语言陷阱把她逼到绝境,她脑子里能想到的第一点就是推卸掉自身的责任,而只要她想到这一点,就能够想到曾经在她身边伺候的菊冬。 她贴身伺候的大丫鬟知道了这样的消息偷偷禀告给她,这是很能说得通的。 而恰巧,菊冬还死了,死无对证。 只是戚飞柔哪里能想到,菊冬不仅没死,还跟着长乐活得好好的。 如此一来,戚飞柔先前说的话是真是假根本就不用长乐再辩解,是非黑白已经非常清楚。 长乐上前,戚飞柔下意识的后退。 长乐抬手啪一声打在戚飞柔的脸上,戚飞柔捂住脸不敢相信的瞪长乐,“你敢打我?” “你不说我不孝不悌吗?那我打你一巴掌怎么了?” 长乐冷沉着目光把祖父祖母的牌位抢过来护进怀中,“不过这一巴掌我不是平白无故打的你,我是为祖父和祖母打的你。” “当年长安侯府鼎盛,多的是好姑娘想嫁进侯府,祖母当时却选了你。” “我问过祖母,为何选你。祖母说你虽内无锦绣,盛在安分守己也没有大的坏心思,比起那些个精明懂算计的更适合老花。祖父也说你不是个坏心眼的。” “可是你辜负了祖父祖母对你的看重。你可以不聪明,但你不应该坏。” “你想为你儿子谋点什么,可以理解,但你不应该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 戚飞柔咬牙,心中积累的怨气爆发出来,“花长乐,你有什么脸教训我?” “跟我比起来,你又好得到哪里去?” “我是你亲娘,你看看你现在的态度,这是一个女儿对待亲娘该有的态度吗?” “这话说的好,不如我们再当一回亲生娘俩?”长乐勾起嘴角,将声音压低了用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道:“自从我的名字从花家族谱上除去之后,你就再也没有找过我。” “如今我封了长乐郡主,你突然来找我。” “但你来不是来求和的,也不是来求我替你做什么事的。” “你故意抱了祖父祖母的牌位过来找我闹事,原意难道不是想让众人都知道我被逐出了花家族谱,与长安侯府和花家都已经断绝了关系吗?” “你确定现在还要跟我谈亲生母女的感情?” 戚飞柔神色一变,眼中闪过慌乱,下意识的往人群中看了一眼。 她被长乐气的险些忘了自己今天来的真正目的。 长乐将戚飞柔的神色变化看在眼中,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测,“戚飞柔,你不惜彻底毁了我,将我往死路上逼,是在向谁表忠心?” 戚飞柔对上长乐森冷且洞穿一切的目光,背脊升起一股寒意。 她一直知道长乐虽然性格张扬嚣张,但十分聪明。 可她从来没想到长乐竟能如此的洞察一切,轻而易举的就猜到了她今天来此的目的。 难道真的是她太笨了? “没有的事情。”戚飞柔避开目光,“我只是看不惯你蒙蔽大家,要当着大家的面揭穿你的真实面目。” 长乐笑了,只是笑意半分都没到达眼底,“可是现在已经证实你之前说的是谎话。” “不如这样吧。” 长乐突然一改咄咄逼人的态度,“我也觉得你之前的话有些道理,我的身体里确实也流着有你的血,不若我们既往不咎重新来过,从新修复一下我们之间的母女关系,当一对母慈女孝的亲母女?” “不可能!”戚飞柔脱口而出的拒绝,“我跟你早就没有母女关系了!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长乐嘴角的笑渐渐拉平,“这是你说的。” “对!就是我说的!”戚飞柔迫不及待的表明自己的决心,“不仅是我,整个花家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长乐点头,“大家都听到了吧?” “不是我跟长安侯府,跟花家断绝关系,是他们要跟我断绝关系。” 长乐说着伸手,“琳琅,你带了匕首吧?” 冯琳琅取出匕首递给长乐,疑惑又担心看她,“长乐,你要做什么?” 长乐却没说,从她手中拿过匕首。 戚飞柔连连往后退,目中带着恐惧的看长乐,“花长乐,你想干什么?众目睽睽之下,难道你还想杀了我不成?” 长乐冷冷的看戚飞柔,掀起自己的衣袖伸出手,手中匕首飞快的划破她的手腕,鲜血瞬间涌出,她连脸色都没有变一下,“我体内流着有你的血,我现在还给你。” “长乐!”瑞王妃和冯琳琅还有庄霁晏他们都被吓着了。 庄霁晏两步上前立刻压住长乐手腕上流血的伤口,恶狠狠转头瞪戚飞柔,“你滚!再不滚我杀了你!” “花长乐,你疯了吗?”戚飞柔也被吓住了。 她根本没想到长乐会疯到这种地步。 “我把血还给你,从此以后我们就真的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长乐目光平静。 “长乐,长乐,你别说了,你别说了。”冯琳琅慌的眼泪都流了出来,拿出帕子递给庄霁晏的手都在发抖。 庄霁晏拿出袖兜里的药撒在长乐流血的伤口上,又马上用帕子缠住伤口止血。 戚飞柔还想说什么,瑞王妃牢牢的挡在长乐身前,厉声呵斥,“滚!” 戚飞柔咬牙,看向长乐的目光中也闪过了一丝担心,张嘴想说什么,瑞王妃直接打断她,“戚飞柔,你再不滚,我瑞王府以后将与你长安侯府势不两立!” 走廊的另外一边,瑞王冷冷的看向身旁的长安侯,“长安侯,既然你们花家早已经将长乐逐出了族谱,你今日又到底怎么做到舔着脸来告诉本王不管怎么说,你终究是长乐的亲生父亲,求本王帮帮你的呢?” 长安侯的脸上闪过难堪,大步走向院子走到戚飞柔的面前,戚飞柔怯怯的抬头看他,“侯……” 啪! 一计响亮的耳光。 戚飞柔的身子都被打的摔倒在地,长安侯气的脸色涨红,“贱妇!你看你干的好事!” 第239章 反目 这一计耳光来的突然,也打的响亮,不止戚飞柔被打懵了,旁边的其他人也没有反应过来。 戚飞柔跌坐在地上,捂着脸呆呆的仰头看长安侯,目光中是空洞的迷茫。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长安侯的场景。 那时候的长安侯还不是长安侯,他只是小侯爷花舒临。 她跟着家人出门踏春,在湖边栈道赏花时看见了与友人泛舟于湖上踏青赏春色的花舒临。 春日暖阳,碧波浮荡,一袭宽袖长袍的花舒临拿着折扇与友人在船头赏春色做诗,不知怎得看见了站在栈道上的她,便合拢折扇笑着向她作揖行了一礼。 她现在都记得那时正好有风吹过,卷起了枝头的花瓣飞舞,俊美端方的少年隔着飞舞的花瓣与她遥遥相对,比那枝头绽放的花更加好看。 她当时就想,真不愧是盛都第一美男啊,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子,如果这个男子能是她的夫君她肯定睡着了也会笑醒。 然后她竟当真在老夫人为花舒临准备的相亲宴会上入了老夫人的眼,真的嫁给了花舒临。 成亲当天的洞房花烛夜,她就想她这一辈子都要好好爱他,守着他。 而且老侯爷一辈子只娶了老夫人一人,她也就默默的期待着她的夫君也只与她相守一辈子,而最初成亲的时候花舒临也是这么许诺她的。 他们成亲后不久她便怀了生孕,生下了长子长卿。 那时候真是她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夫君疼爱,公公婆婆健在好相处,也不必他们鼎立门户,什么都不用操心,似乎只需要恩恩爱爱的过日子享福就好了。 长子几岁之后,她又怀孕了,并且还是双生胎,三四个月的时候肚子就已经很大了,还怀的辛苦。 起初一切都还好好的,可她无法再伺候夫君,突然有一天她就发现夫君找了府里的丫鬟,她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还把丫鬟生生打死了。 因着此事,老夫人对她的态度冷淡了些,她还记得那时候老夫人同她说的话:“丫鬟固然有错,但错处最大的人是你的夫君,你却只将所有的气都撒在丫鬟身上,焉知丫鬟不是被强迫的。” 当时她觉得老夫人不体谅她还苛责她,也生的好大的气,以怀双子辛苦为由,也不再去给老夫人请安。 然而这样的事有一次就有第二次,后面她才发现夫君在外竟还养着有妾室,肚子里怀着的孩子与她怀的双生胎月份竟相差无几。 那时她才知晓在丫鬟之前,夫君就早有女人,而那个女人与夫君还是旧相识。 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又大闹的一通,依旧是将所有的气都撒在了那个外室身上,而后更加草木皆兵的戒备着所有靠近夫君的女人,觉得那些女人都不怀好心,要抢走她的夫君。 她成日里疑神疑鬼,导致双生胎出生男婴一出生就没有气息,只活下了女婴。 女儿生的倒是玉雪可爱,她本来也觉得高兴,但夫君一来就说女儿漂亮,喜爱的不行不愿意松手,她也不知自己当时是怎么的了。 再看女儿就怎么也喜欢不起来,觉得女儿也是来跟她抢夫君的。 如果活下来的是儿子,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所以她不喜欢这个女儿,对女儿的一切不管不顾,老夫人念她失了一子,身子亏损又心绪郁结,便主动将女儿抱去养着。 再之后她也知道女儿总是偷偷看她,但看到女儿那张越来越好看的脸,她就越是不喜欢,越是觉得活下来的是儿子就好了。 渐渐的,对女儿不仅亲近不起来,甚至生出了怨恨。 夫君若是多看女儿两眼,她都嫉妒的发狂。 戚飞柔回忆起过往,再看面前冷冷的盯着她的长安侯,忽然就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了。 她这一生所求的到底是什么呢? “你既然病着,不好好养病跑出来丢人现眼做什么?”长安侯看戚飞柔,目光之中全是厌恶,没有一丝怜惜,心中升起的怒气和怨怼甚至让他隐隐有掐死戚飞柔的念头。 他给瑞王陪笑脸,低声下气的同瑞王攀交情讲好话,好不容易以他跟长乐到底是血脉相连的父女关系打动了瑞王,瑞王终于松口愿意帮他在官场上缓和缓和,结果这边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善妒又愚蠢的女人,他当初就不应该听从他母亲的劝说娶这个女人! 如果就因为她的所作所为坏了他的大事,真让长安侯府的荣光彻底败在他的手里,让他死后无颜去见他父母,他就掐死这个女人! 戚飞柔从地上起来,盯着长安侯忽然笑了起来,只是这笑比哭还难看。 “你问我病着不好好养病还跑出来是为了什么?” “我还不是为了你跟长卿!” “你不体谅疼惜我,竟然还打我。” “花舒临,我现在就是后悔,后悔怎么会嫁给你这种只能靠祖荫,一点本事都没有的男人!如果不是老侯爷,你算个什么东西!” 长安侯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别人拿他的父亲说事,说他一辈子只能靠父母的庇佑,说他连他父亲的半分本事都没学到。 他就是要证明给所有人看,就算没有他父亲庇护的长安侯府,也一样可以像以前一样风光。 他并不比他的父亲差。 他兢兢业业的在官场经营,永远把侯府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到头来长安侯府在盛都的地位依旧一日不如一日。 花家的那些族老每次看到他也都是摇头叹气,就好像他当真是一个只能依靠祖荫的没用废物一样。 他怎么没用了,他只是被这个贱妇拖累了而已! 长安侯越想越气,怒火中烧的失去理智,抬腿便踹上了戚飞柔的腹部。 戚飞柔才站起来,又被踹倒在地。 她今日来瑞王府找长乐的麻烦,为了不在见到长乐之前引起注意,丫鬟都留在了王府外的马车上,她是一个人进来的。 此时被踹倒在地,连个扶她起来的人都没有。 长安侯踹了还不解气,上前抓住戚飞柔的头发啪啪又是几个响亮的耳光,把戚飞柔的鼻血和嘴角的血都打出来了,旁边的人反应过来怕闹出人命,连忙上前拉开两人。 戚飞柔的头发散乱脸颊红肿,鼻下和嘴角都有血在流。 她被人扶着,直直的盯着被人拉住的长安侯,忽然大叫一声冲上前,扑到长安侯的身上一口咬住长安侯的脖子。 第240章 胎记 变故发生的太快,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戚飞柔这一口是抱着无尽怨恨和狠心咬下去的,瞬间就见了血。 长安侯府惨叫,抓住戚飞柔的头发又是一阵拉扯踢踹,但戚飞柔好像是下了决心要一口咬死他一样,不管他怎么踹怎么打怎么扯,戚飞柔就是咬住他的脖子不松口。 眼看着人命都要闹出来了,旁边的人赶紧上前劝说拉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硬生生使蛮力把戚飞柔从长安侯的身上扯下来。 戚飞柔满嘴是血,盯着脖子流血的长安侯张嘴大笑,神情癫狂骇人。 拉住戚飞柔的两个婆子都被她这副模样给吓着了。 因着长安侯和戚飞柔对待长乐的态度,庄霁晏看他们两人谁都不顺眼,但在场就只有他会医术,而且今天还是专门为长乐获封郡主举办的宴会,如果当真闹出人命,被晦气的只会是长乐。 庄霁晏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但还是上前为长安侯检查脖子上的伤口。 他为今日的宴会特意穿的新衣,还是宽袖长袍的周正样式,特别正式,但现在要给长安侯检查伤口却极其的不方便。 庄霁晏索性脱掉外袍,让人端了椅子过来,扶着长安侯不挪动就地坐下给他检查伤口。 长安侯捂住脖子,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出来,把衣襟和袍子上都染红了一大片。 他一个书生,从来没流过这么多血,脸色都白了。 “不行,伤口太深,要马上送去医馆缝合。”庄霁晏觉得衣袖还是碍事,又往上撩到手肘之上,“我先简单的做个处理,马上准备马车。” 戚飞柔还在笑,满嘴都是血,整个人看着都不正常,跟疯了似的,旁边的人都离得她远远的,就连本来拉着她的两个婆子都吓得松了手。 忽然,戚飞柔不笑了,直愣愣的盯着庄霁晏露出来的手臂,癫狂的冲上前。 “快!拉住她!”瑞王妃大惊,两个婆子连忙重新按住戚飞柔。 戚飞柔瞪大了眼睛,“你的手,你的手给我看一下。” “你还想干什么?” 瑞王妃挡住戚飞柔,“你咬了长安侯不算,还想对我儿子做什么?” “你儿子?”戚飞柔立刻摇头,“不!他不是你儿子!他是我的儿子!” “手!你把手给我看一下!” 戚飞柔不顾押着她的婆子,还是想往庄霁晏身边冲。 庄霁晏给长安侯简单的处理了伤口,长安侯府的小厮已经进来扶着长安侯出去。 戚飞柔却不再看长安侯一眼,只直直的盯着庄霁晏。 庄霁晏将自己的双手摊开,也不怕戚飞柔,走到她的面前看她,“你想看什么?” 戚飞柔一把抓住庄霁晏的手臂,“莲花胎记,是莲花胎记。” 戚飞柔看看莲花胎记,又看看庄霁晏的脸,又哭又笑形容癫狂,“真的是莲花胎记,一模一样的莲花胎记啊。你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啊。” 众人都是一头雾水,瑞王妃一把拉回庄霁晏的手臂,“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没有胡说。”戚飞柔大喊,“人人都知道我当年怀的是双生子,只是生出来小儿子就没有气息,唯有女儿活了下来,也就是花长乐。” “两个孩子的小手臂上都有一模一样的莲花胎记,你如果不信可以让花长乐也把手臂露出来做对比。” 戚飞柔怀双生胎,还生出了一个死胎的事当年确实人人都知晓。 而瑞王府世子也确实是在瑞王妃去瑞王封地的路上捡来的孩子,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也都知道。 众人不由的都看向长乐。 长乐看到阿晏手臂上的莲花胎记也怔住了。 她也没想到世上竟然当真有这么巧的事情。 庄霁晏回头看长乐,眼里是前所未有的希望光彩。 如果姐姐是他的亲姐姐,那可真是太好了。 长乐对上庄霁晏期待的目光却并没有上前,“我的手臂上没有莲花胎记。” “戚飞柔,你跟老花夫妻反目,难不成是想用这种办法攀上瑞王府?” “你撒谎!你手臂上分明就有胎记!”戚飞柔怒目大喊。 长乐冷冷的扯起嘴角,“从我出生开始你就厌弃我,对我到底是死是活根本不关心,从没有看过我一眼,是祖母祖父怕我无人看顾夭折将我抱去身边亲自抚养。” “你连看都没有看过我一眼,又怎么会知道我手臂上有没有胎记?” “现下知道长安侯府怕是没有你的容身之所了,知晓阿晏是娘捡回来的孩子,便灵机一动想出了这种攀扯关系的方法。” “戚飞柔,你这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吧。” 众人闻言一想,也觉得这世上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情。 再看戚飞柔的目光已经多了嘲笑和鄙视。 “不是,我不是。”戚飞柔摇头,怒瞪长乐,“你把手臂露出!你把手露出来给大家看!” “我堂堂宣王妃,还是皇上亲封的长乐郡主,你让我众目睽睽之下展露自己的身体。” “戚飞柔,你安的什么心?” 女子没有在人前露出自己身体的,即便只是手臂也不行,尤其是她们这些世家贵女。 若全是女人还好些,但此时隔壁院子闻声而来的男客可是一大堆,长乐说的这个理由完全能被理解。 “好了,戚飞柔,要发疯回你们长安侯府去发疯,我瑞王府可不是你发疯的地方!” 瑞王妃立刻上前护住长乐和庄霁晏,厉目赶人,“来人,将她给我赶出去!” 戚飞柔被瑞王府的下人拖着拉出去,她依旧不甘心的大喊,“花长乐,你没有良心!你撒谎!你害我!” 戚飞柔被赶出了瑞王府,瑞王妃转头对大家笑笑,“没想到宴会上竟会出现这么一场插曲,扰了大家的兴致。” “时辰也差不多了,大家入席吧。” 瑞王妃跟瑞王使了个眼色,一人招呼女宾这边,一人招呼男宾这边。 众人自然是要给面子的,自当刚才的闹剧没有发生,笑呵呵一同入席,丝竹之声也跟着而起,一片喜乐祥和。 瑞王妃拉过长乐和庄霁晏,“长乐,你跟阿晏下去,让他再给你处理一下手腕上的伤口,当心别留下了疤痕。席面这边有我跟你爹招呼着,别担心。”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今日这宴会,娘也要给你办的热热闹闹的。” 第241章 保护 菊冬和凛冬簇拥着长乐去换衣裳,庄霁晏的袖口沾了血,也回他各自的住处换衣裳,顺便拿他的小药箱。 庄霁晏有些无精打采的,因为刚才的事情心里懒懒的提不起劲儿。 长乐换好衣裳,重新梳理好妆容出来,庄霁晏已经在等她了。 长乐上前,见庄霁晏俊美的脸上神色有点恹恹的,知道他在郁闷什么,抿嘴一笑上前,撩起自己的衣袖将手臂放到他的面前。 庄霁晏拿了药和纱布准备给长乐处理伤口,长乐却抬手避开,“阿晏,不急。” 庄霁晏疑惑抬头,“姐姐,怎么了?你手腕上的伤口刚才只是简单的处理了一下,我现在要重新给你抹药包扎。” “手腕上的伤没割多深,我下刀留了分寸的。” “你先看看我的手臂。” 庄霁晏的神情瞬间紧张起来,“手臂也伤到了吗?刚才我怎么没注意……” 庄霁晏的话戛然而止,长乐笑眯眯的看他,“难怪我遇到危险你会心有感应,而且我第一次见你就莫名的有种亲近的感觉,先前只觉得是巧合和投缘,原来都是有原因的。” 庄霁晏看着长乐手臂上跟他一模一样的莲花胎记,难以置信又惊喜万分撩起自己的衣袖将手臂平摆着跟长乐的手臂挨在一起。 一样的位置,一模一样的莲花胎记。 是姐姐!真的是他的姐姐。 庄霁晏瞬间红了眼眶,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 刚才戚飞柔说他就是她双生胎的那个儿子时,他并没有觉得厌恶,而是欣喜。 欣喜于他跟长乐有可能是真的亲生姐弟。 可是长乐否认了莲花胎记,说手臂上根本没有,庄霁晏的欣喜还没得到验证就迎来了失望。 虽然他现在跟姐姐的关系已经很亲近了,有没有血缘也并没有什么差别,但如果能够更亲近一些,当然是更好的。 “怎么还哭了。”长乐拿了帕子给庄霁晏抹掉眼泪,眼眶也微微的红了起来。 她一直对于这个在她后面出生就没了的弟弟心怀愧疚。 她从不过生辰,每年生辰的时候就给这个从没见过面的弟弟烧纸钱蜡烛。 她也时常在想,是不是她出生的快一点,后面出生的弟弟就不会因为憋太久而死掉。 是不是真像戚飞柔说的那样,是她杀死了她这个弟弟。 她小时候曾经一度因为此事而陷入过深深的自我怀疑,最后还是祖母告诉她,生小孩是大人们该做好准备的事情,跟出生的小孩没有关系。弟弟的死可以怪你娘,可以怪你爹,可以怪祖父祖母,但唯独不要自责。因为只有你是无辜的。 祖母还说:如果你实在想弥补,那就对你娘亲好一些,她失了孩子才是最伤心的那个。 所以她后来就总是偷偷的给戚飞柔送东西,生辰礼都用心准备,尽量的讨好戚飞柔。 她那时候告诉自己,娘亲只是因为没了弟弟还在伤心难过,等娘亲没有那么难过的时候肯定会喜欢她的。 但这一等,等来的祖父祖母的死,等来了花芷瑜的入府,等来了戚飞柔将花芷瑜捧在心尖尖宠爱,且常以花芷瑜做对比贬低打压她。 她后来就明白了,戚飞柔不是不喜欢女儿,只是不喜欢她而已。 长乐后来就想通了,有些求不来的东西她就不强求了,直到后面她跟戚飞柔他们的关系彻底疏远恶化,变成如今这般,却没想到事情到了现在竟然还会出这么一段美妙的意外。 她的双生胎弟弟竟然还活着,并且在他们并不知道彼此有血缘关系的机缘巧合下已经成为了姐弟。 长乐不得不感叹双生子之间的奇妙联系。 庄霁晏在其他人面前也是个混世魔王,只要看不顺眼,谁的账也不买。 加上他本身有心疾,瑞王妃和瑞王将他养的娇贵,生怕他犯病,什么都依着他,更是让他天不怕地不怕。 可偏偏他遇上长乐之后,自然而然的就想跟长乐亲近,而且什么话都听长乐的,跟一根小尾巴似的,恨不得整天黏在长乐身边。 连庄霁晏自己都时常觉得神奇,还怀疑过他是不是对长乐抱有男女之情。 但细细一想,他自己就否定了。 他喜欢长乐,却不是男人喜欢女人的那种喜欢,而是亲人之间的那种喜欢。 “姐姐,我是高兴。” “我知道。我能感觉得到。” “姐姐,我以前总是会莫名的觉得心口疼,还会觉得烦躁,是因为你在长安侯府受欺负了吗?”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庄霁晏重新给长乐包扎了手腕上的伤口,长乐垂眸看他的模样。 长乐自己的五官是生的更像花舒临的,按理说女儿像爹,儿子像娘,像花长卿的长相就更像戚飞柔。 可是庄霁晏的模样却生的不像花舒临也不像戚飞柔,反倒是打眼一看就像瑞王妃,这或许也能说明瑞王妃是真的疼庄霁晏。 长乐和庄霁晏重新回到宴会,宾客都自觉的没再提戚飞柔闹出的一场插曲。 大家高高兴兴的吃酒玩乐,到了时间陆陆续续的离场。 长乐送走了冯琳琅回来给瑞王妃按肩膀,瑞王妃连忙拉过她的手不让她按。 “一会儿有丫鬟给我按,你的手上还有伤呢,别用劲儿。” “爹,娘,我跟姐姐还有事要跟你们说呢。”终于送走了所有的宾客,庄霁晏可算是不用忍着了。 瑞王和瑞王妃对视一眼,瑞王妃笑道:“看你这么高兴,是长乐已经将手臂上的莲花胎记给你看了吧?” 庄霁晏一怔,“你们早就知道了?” 瑞王板着脸,不过眼里闪过了一抹笑,“傻小子,戚飞柔就算当真得了失心疯,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说一个马上就会被拆穿的谎话,那只能说明她说的话是真的。” “长乐没有当场承认,而是说戚飞柔在撒谎,那是因为长乐在保护你。” 庄霁晏傻住了。 瑞王妃接过话继续说:“戚飞柔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失了所有的依靠,如果先前当场认了你这个儿子,她以后像跗骨之蛆一样吸附着你,你该怎么办?” 第242章 阴谋 只要一想到戚飞柔会像跗骨之蛆一样依附着他,庄霁晏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浑身都不自在。 庄霁晏对戚飞柔没有丝毫感情,且因为戚飞柔对待长乐的态度,对她还有厌恶,当然不会管戚飞柔,十分坚定道:“我不管她。” “可她是你的亲生母亲。”瑞王妃道。 “生恩哪有养恩大,她一天都没有养过我。”庄霁晏皱眉。 “但她并非有意遗弃你,而是以为你当时已经死了,甚至十分悲伤。” 瑞王妃叹气,“如果当时就确认了你是她的儿子,你以后若是不管她,便会受人诟病,名声也会因此受损。” “长乐想到了这些,所以才当场否认了戚飞柔的话,就是为了保护你呢。” 庄霁晏恍然大悟,一把抱住长乐,“姐姐,你真是我的亲姐!” “可不就是你亲姐嘛。”长乐好笑,轻轻的拍了拍庄霁晏的后脑勺,转头道:“爹,娘,时辰不早了,你们也忙一天了,今天早点休息。” “我明日还有事情,今天先回宣王府。” “方才阿晏也说薛伯伯只给了他一日的假,明日要继续学医,我一会儿就顺便先将他送去薛府。” 瑞王夫妇知道他们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反正平时想见都能见,也就没留两人。 长乐跟庄霁晏一起走出王府,在门外已经等了大半天的戚飞柔像疯子一样冲上前。 “阿晏!阿晏!我是娘!我是娘阿!” 庄霁晏一把护住长乐,菊冬和凛冬上前,一左一右拖住戚飞柔。 戚飞柔挣扎不开,期期艾艾的看庄霁晏,“阿晏,娘这十五年以来每日每夜都在想着你。” “都是她,一切都怪她!” 戚飞柔怒瞪长乐,眼里全是怨恨,“如果不是她挡在前面,你早就出生了,也不会出现气绝之像。” “她还故意撒谎。” “她的手臂上明明有莲花胎记,却说没有。她就是故意阻止我们母子相认。” “阿晏,你相信娘。你出生的时候娘是看过你手臂上的胎记的,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我真的是你娘阿。” 庄霁晏厌恶的皱眉,他能感觉到长乐面上看着平静无所谓,但内心深处依旧有刺痛。 长乐心中的这种刺痛,恐怕也只有他能感受到了。 “戚夫人,我姐姐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你不用在我面前故意抹黑她。” “如果你再这样辱骂我姐姐,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庄霁晏盯着戚飞柔,丝毫没有客气。 戚飞柔不敢相信,“阿晏,我是你娘,你不帮着我,却要帮着一个阻碍我们相认的坏人?” “戚夫人,再跟你说一遍,瑞王妃才是我娘,你不是我娘。” “如果你再口口声声声称你是我娘,我不介意请皇上为我们瑞王府做主。” 戚飞柔呆住。 她不敢相信她的儿子为什么会这么对她。 就算她没有养育过她,可她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啊。 更何况她也不是不养他,只是以为他出生后就气绝了而已。 长乐按住生气的庄霁晏,“戚飞柔,你不是求了人想再为花长卿某一份前程吗?” “你确定要因为此事再闹到皇上面前去?” “我可提醒你一句,我跟阿晏对你并无好感,也不会管你,但花长卿好歹还孝顺你,你确定要因为我跟阿晏而毁了花长卿的前程?” 戚飞柔怔住。 她虽然很想认回庄霁晏这个儿子,但比起没有养育过的庄霁晏,花长卿对她而言自然分量更重。 长乐冷冷的扯了扯嘴角,戚飞柔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中。 “顺便我再多提醒你一句,你与其在我跟阿晏这里平白浪费时间,不如回去好好的查一查你身边的人,还有当年为你接生的稳婆。” 戚飞柔警惕的盯着长乐,看长乐的目光犹如在看仇人,“你什么意思?” “刚出生的婴儿,气绝便罢,若不是出生便气绝,那必然是会啼哭破道的。” “当时小孩出生,到底是谁又是如何判断了之后告诉你小孩生出来就气绝了的?” “而且瑞王夫妇是在出城之后才捡到的阿晏,如果阿晏当真是气绝没有啼哭破道,又怎么可能活着等那么从而等来了瑞王夫妇的呢?” 很显然,当时是戚飞柔身边伺候的人有预谋的故意告诉她阿晏是死胎,然后将刚出生的阿晏给偷了出去。 长乐已经把话点的很明白,戚飞柔终于反应了过来,立刻转头看身边的菊冬,“你当时就在我身边伺候,你知道什么?” 菊冬摇头,“奴婢当时只负责照顾夫人,孩子的一应事务都是奎妈妈在管。” 戚飞柔也想起来了。 当时孩子出生就是奎妈妈抱到她的面前告诉她是个死胎,还说孩子脸全是青紫的,她刚生产完就别看了,只让她摸了摸小孩的手臂,然后就把孩子抱去处理了。 她是没看到小孩的脸的。 后来花芷瑜来了长安侯府,得了她的信任后没多久就找了个理由将奎妈妈要了过去,说奎妈妈是她院子里的人,肯定值得信任。 如今在想,她的身边那么多会办事又忠心能干的婆子和丫鬟,花芷瑜为何独独要了奎妈妈。 而且花芷瑜的许多好话,都是奎妈妈跟她说的。 奎妈妈总是说花芷瑜心地善良,对她多么多么的孝顺,又是多么的懂事体贴上进,也是奎妈妈好几次自作主张放了花芷瑜进她的屋子照顾和伺候她,才让她对花芷瑜的态度改观,最后变成偏心疼宠。 现在知道了花芷瑜的身份,戚飞柔在回想奎妈妈对花芷瑜的态度,背脊升起了一股寒意,如遭雷击。 如果花芷瑜和奎妈妈早就认识呢? 戚飞柔推开凛冬和菊冬,狼狈不堪的爬上她自己的马车,“回府!立刻回府!” 她要查! 她要把此事追查到底! 否则她死不瞑目! 长乐不管戚飞柔回去后怎么查,对此事也不关心。 反正长安侯府的事情,以后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长乐送了阿晏到薛府后就回了宣王府,继续忙开店的事情。 宫中,皇后领着宫人提了个食盒,经过通禀后进了乾清殿。 “皇上,臣妾听说了一些关于宣王妃的闲言碎语,事关宣王,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243章 挑拨 乾清殿静肃森严,永德帝放下手中的白玉碗勺,接过庆公公递上前的帕子擦了嘴和手,抬眼看在一旁站着的皇后。 陈皇后带着温婉得体的笑,目中深情缱绻的回视。 她与永德帝是少年夫妻,两人由先帝赐婚。 那时候的永德帝并不出彩,而陈家虽是以商贾发家,到了先帝这一朝也已经步入官场,算是新贵。 更何况那时候的永德帝已经有了心上人,陈家女被赐婚给永德帝,心中实则是不满的,陈皇后那时在陈家算不得得宠,因此被推了出来。 嫁给了永德帝,成为了正室发妻。 只是陈家也没想到,最后永德帝竟然会称帝,陈家舍弃的女儿竟也摇身一变成了当朝国母,陈皇后因此也成了陈家看重的对象。 永德帝收回目光,掩过眼里的厌恶,咳嗽一声问道:“说说看。” 陈皇后压低了声音,“臣妾听说宣王妃使了些手段,让宣王不得不为她负责,这才娶了她。” “而且成亲那日,也是宣王妃在花轿中耍了手段,让宣王领着迎亲的队伍在城中转了几圈以显示宣王对她的看重。” “想来也是,宣王成亲这般大的事情,竟连宾客都未宴请,想来心中定然是不满意的。” 永德帝点头,“还听说了什么。” 陈皇后露出为难之色,犹豫了一下才道:“臣妾听说宣王妃在嫁给宣王之前就与三皇子有过肌肤之亲了。” 砰! 永德帝一巴掌重重的拍在小几上,殿内伺候的宫人纷纷跪下。 “皇上息怒。”陈皇后也惊慌的跪下,掩下的眸子里闪过得逞。 “接着说。”永德帝面色冷沉。 “臣妾也是听得传言,不知是真是假。” “但宣王为国为民操劳尽责,若是当真在婚事上受了委屈被算计了,臣妾这个做皇嫂的第一个便不同意。” “其实臣妾原本也是不相信这些传言的,但毕竟事关宣王,臣妾才不得不多想一些。” “如今想来,宣王妃原本就与三皇子有婚约,即便三皇子当真看上了别的女人,也动摇不了宣王妃的地位,她为何就非要与三皇子退婚,而且转头便嫁给了宣王呢?” “臣妾心中有所疑虑,左思右想后才决定来同皇上说一说此事。” “你思虑的很周全。”永德帝点头,“但此事事关定安,宫里如果还有人传这些话,通通杖毙。” “朕还有事要处理,你先回去吧。” “是。” “皇上也要注意保重龙体,臣妾告退。” 陈皇后起身行了礼退出乾清宫,乾清宫里立刻传出茶杯砸摔在地上的声音。 陈皇后脸上的惊慌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阴狠的算计和恨意。 皇上看重宣王胜过他的亲生儿子们,病体缠身也未立太子,说不定当真就是想将皇位传给宣王。 既然皇上病糊涂了分不清楚,那她不介意替皇上分清楚。 “定安不过只是北上去追查赈灾款而已,他们这些人就如此的迫不及待了。”永德帝目中满是怒色。 “陛下息怒。”庆公公连忙招呼了小太监上前将摔碎的茶杯碎片清扫出去。 “息怒?你叫朕怎么息怒?” “定安每次与朕来信都要特意叮嘱朕,他不在盛都,希望朕替他护着点长乐。” “就连此次封赏长乐,朕原本想的是封长乐一个诰命,但定安特意来信求朕,以长乐自己之命封她做郡主。” “定安事事为长乐着想,娶长乐能是不愿意?” “这些人竟还趁着定安不在,把算计的注意打到了长乐的头上。” “若非定安对朕毫无隐瞒,只怕朕就要成为他们的帮凶了。” “陛下英明。”庆公公连忙安抚,就怕永德帝气着了又犯病。 永德帝缓了口气,面上的冷色退去一些,“其实朕有时都在想,长乐与书烨退婚,然后紧接着就嫁给了定安,这多少有些显得迫不及待了。” “以朕跟长乐接触的几次看,长乐行事十分有谋算和章法,即便跟书烨退婚,也应当不会想着嫁给定安,毕竟她与定安之前并无交集。” “你说会不会是定安早就看上了长乐,才会在长乐退婚后这么迫不及待的将人娶回去?” 庆公公陪笑,“老奴愚钝。” “你个老东西,你要是愚钝,就没个聪明人了。” “你不敢说,无非就是怕一不小心知道的太多,惹祸上身而已。”永德帝冷笑,转了话题,“明日宣长乐进宫一趟。” “是。”庆公公躬身应下,心说三皇子跟宣王殿下可是叔侄,如果长乐郡主跟三皇子还未退婚的时候宣王殿下就看上了长乐郡主,甚至说不定长乐郡主与三皇子退婚的事情里还有宣王殿下的手笔,那宣王殿下不就是不顾伦常了嘛。 那样的话皇上说说得了,他一个奴才如果敢说,那就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陈皇后回到宫里,早已经有人在等她。 周夫人取掉头上的兜帽行礼,皇后连忙扶起她,“你说的不错,皇上听了我说的话后,果然大发雷霆。” “皇上待宣王的态度,与其说是兄弟,不如说是对待亲子,而且还是最喜爱的那个。” “只要事关宣王,即便是空穴来风,也必然会引起皇上的重视,更何况我们还留有最重要的一手。” 周夫人微笑,“只要打出最后一击,花长乐不死也得脱层皮。” “不!我要花长乐必须死!” “我答应过弟弟,一定会为他和侄儿报仇。” 周夫人看着陈皇后脸上的怨毒,并没有劝阻,“那我便助皇后娘娘得偿所愿。” “这是我们准备的最后一击。皇后娘娘可寻一个合适的机会,再找一个合适的人,让皇上看到这些。” “毕竟,这宫里恨毒了花长乐的人,可不止皇后娘娘一人。” “只要花长乐出事,宣王必然会急着赶回盛都。届时遇见什么流匪不小心死无葬身之地,那也只能叫人感叹世事无常了。” “事后皇上即便是迁怒,事情不是皇后娘娘引起的,雷霆之怒也落不到皇后娘娘头上,皇后娘娘和大皇子只管坐收渔翁之利便好。” “到那时,陈家就该将皇后娘娘奉若神明了。” 陈皇后闻言眼中闪过光彩。 她在陈家时最不受宠,那她偏要最有出息,对家族最有用。 让祖父和父亲他们知道,她才是最应该受到重视的那个女儿。 周夫人将陈皇后的反应看在眼中,但笑不语。 第244章 试探 长乐第二天就被永德帝身边的暗卫隐秘的带进了宫,并且到的还是卫承宣以前在宫中住的承宣殿。 进了承宣殿,暗卫就退了下去。 侯在门口的庆公公笑着给长乐行了个礼,转头带路。 长乐回了个礼,跟着庆公公穿过承宣殿的前殿去了后殿,在回廊下看到了披着披风抬头赏花的永德帝。 庆公公躬身退到一边,长乐行礼,“长乐拜见皇上。” 永德帝没有回头,“长乐,你可知罪?” 长乐一惊跪下,“长乐不知犯了何罪。” “你用手段算计宣王,令得宣王不得不娶你为妃,可有此事?” 长乐垂着头,脑筋转得飞快。 她跟卫承宣成亲都几个月了,永德帝才突然提起这事,必然不是偶然。 当初她明面上使用了各种手段追求卫承宣,还设计了落水一事在众目睽睽之下跟卫承宣有了肌肤之亲,卫承宣当着大家的面表示愿意负责娶了她,如此一来对卫承宣的颜面无损。 他们顺利成亲,皇上以前都没有说什么,不会到了现在才来问罪,肯定是有人传了她的怀话到皇上的耳朵里。 长乐有了决定,“皇上,可是有什么人在背后说了我什么坏话?” 为君者,最忌讳他人在他面前耍小聪明,所以长乐决定装直爽。 永德帝回头,“你只说你认不认罪?” “长乐不知何罪之有,但皇上说长乐有罪,那长乐就是有罪。” “你说这话可是想说朕冤枉了你?” “皇上英明,自然不会冤枉长乐,但有人想害长乐,长乐可以肯定。”长乐说的直白。 永德帝的眼中闪过笑意,意识到后又马上掩了过去,“哦?那你说说,谁想害你?” “不瞒皇上。”长乐理直气壮,“我人缘不怎么样,先是得罪了容贵妃和三皇子,后又得罪了皇后和大皇子,背后说不定还得罪了谁也不知道。” “别说只是说点我的坏话害我,就是想要我性命的也大有人在。这一时半会的,皇上让我想,我实在想不出来。” 永德帝没想到长乐这么直白,“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也就这点自知之明了。”长乐陪笑,“那皇上能告诉我,到底是谁想害我了吗?” “不能。” 永德帝直接拒绝,长乐泄气的塌下肩膀,“好吧,那就只能我自己去猜了。” “先不说到底是谁在背后说你坏话,你只说你算计宣王娶你一事,你认还是不认?” “我认。”长乐耷拉下眉眼,“王爷人中龙凤,长得好看又有担当,应该没哪个姑娘不想嫁给王爷吧。” 长乐认的这么爽快,永德帝倒是有些意外。 他原本以为他故意施威恐吓,长乐会将责任推给定安以免受罚的,却没想到长乐就这么直接的认下了。 他从定安对长乐的回护之意,大致已经能猜出定安对长乐是个什么心思,只怕长乐做的那些事情都是提前跟定安通过气,得到定安默许甚至是纵容的。 但长乐都跪下认罚了,却也没有把责任推给定安。 这是在维护定安的名声啊。 永德帝对长乐的满意又多了两分,但面上并没有显露出来,“但你当时分明与三皇子还有婚约在身,你可知你如此行径,有挑拨他们叔侄关系之嫌?” 长乐心说卫承宣根本就瞧不上卫书烨,他们之间哪里有什么关系值得她去挑拨。 但这话她不能当着永德帝的面说,毕竟一个是永德帝最看重的皇弟,一个是永德帝的亲儿子,永德帝杀她十回,也不会动他们一根手指头。 “皇上,我当时记忆错乱了,我也是无辜的。”长乐开始装可怜。 永德帝是知道长乐摔下马记忆出现错乱一事的,不过从来没把这事当真,此时倒也没有拆穿长乐。 “你无辜,难道就该搭上宣王的亲事?” 长乐闻言一怔,莫非皇上今天闹这么一出是想拆散她跟卫承宣? 长乐试探的询问,“皇上,那王爷回来后,我让王爷休了我?” 永德帝:“……” 休什么休! 朕是想让你好好跟定安过日子,多生几个胖娃娃。 “倒也不必。” “自从你与定安成亲后,定安行事变得更加稳妥,这是好事。” “男子到底还是要先成家,再立业的。” 先成家,再立业? 卫承宣现在在朝堂上的权势已经同摄政王差不多了,他还要立什么业? 永德帝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传言是真的? 永德帝拖着病体却迟迟不肯立太子,是有意让卫承宣接位? 长乐心中大惊,继承大统这种事情可不兴随便乱想的。 “好了,起来吧。” “今日朕宣你进宫,就是想跟你提个醒。”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回去后你好好想想,到底得罪了谁,是谁要害你,早些做好防范。” 长乐愣住,“皇上,您不罚我了啊?” 永德帝笑了,“定安离开盛都之前特意来见了朕,让朕在他不在盛都的时候替他看护着你一些。” “他如今还在追查赈灾款一事,无暇分神且危险重重,朕若是此时罚你,岂不是令他分神难安,若是因此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长乐心思敏捷,瞬间听出了永德帝话中的弦外之音,“皇上,你是说有人想借由我之事令得王爷分神?” “所以他们害我只是顺便,真正的目标其实是王爷?” 永德帝的眼中有了赞赏,但并没有说话肯定长乐的说法。 长乐想到了在甘兰城发生的事情,当时乌青玄利用跟她相识的交情,也是故意将卫承宣他们追查大齐暗桩的视线转移到她的身上,与这次的手法倒是十分相似。 而且卫承宣说过,他们真正要追查的内奸还没有找出来。 长乐抬头,“皇上,到底是谁在您面前说得我的坏话?请皇上告知,此事十分重要。” 永德帝看长乐目光严肃且认真,知道她终于不装傻打混了,也没再故弄玄虚,“是皇后。” 长乐听到这个答案并不觉得意外,她因为收拾了陈仁和陈大壮的事情得罪了陈家和陈皇后,陈皇后会给她找不痛快很正常。 她现在想知道是,陈皇后会不会就是卫承宣他们追查了这么久也没能查出来的大齐内奸。 长乐心念一转,已经有了主意,“皇上,长乐有一计。” 第245章 主动出击 “如果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利用我对付王爷,那必然不会只是在皇上面前说两句我的坏话那么简单,肯定还有后招,我们不如将计就计,抓出背后想害王爷之人,斩草除根。” 永德帝挑眉,“你这话中的意思是觉得皇后并非幕后之人,而是被人利用了?” 长乐笑了,“皇上,若是你想害谁,会亲自出面吗?” “朕要杀谁,一道圣旨便可。” “是,是长乐说错了话,请皇上恕罪。”长乐非常乖巧的认错。 永德帝笑了,“你的意思朕明白。你提出这个建议,想来你应该也已经想过后果了。” “我们将计就计,确实有可能抓出幕后之人,但你怕是要吃点苦头。” 长乐勾起嘴角,“比起被动被算计,我喜欢掌握主动权。” 永德帝看着长乐,满意的点头。能与定安相配的女子,如果连这点胆量和聪慧都没有,那不必皇后搅合,他也不愿意让她跟定安天长地久。 毕竟他对定安有更高的期望。 “那就依你之意,我们等待他们的下一步举动。” “朕命人暗中送你出宫。” 庆公公送长乐出承宣殿,暗卫前来接人,带着长乐走了寻常不会有人走的道出宫。 琉毓宫中。 杨倾容虽然已经解了禁足,但依旧没有出宫。 她惹怒了皇上,需得将认错的态度摆端正,才能想办法再获得荣宠。 这后宫中的女人,若是失了皇上的宠幸,那就什么都不是了。 “皇后娘娘驾到!” 杨倾容皱眉,“她来干什么?” 虽然不待见皇后,杨倾容还是起身迎了上去,不怎么诚心的行了一礼,“皇后娘娘怎么今日得空来我这琉毓宫了。” “听说妹妹病了,本宫带了些补品过来看看妹妹。”陈皇后笑的端庄雍容,走到主位坐下才道:“妹妹瞧着瘦了一大圈,皇上若是瞧见妹妹这一副病西施般的模样,怕是该心疼了。” 永德帝的后宫嫔妃并不多,而且全都是为了稳固朝堂才纳入的后宫,其他嫔妃基本都是隐形人,也只有生了孩子的皇后和容贵妃彼此明争暗斗,谁也容不下谁。 其他的嫔妃倒也不是不想争宠,奈何永德帝沉疴难愈,这些年的身子更是一年不如一年,根本宠幸不了妃子。 这几年入宫的那些嫔妃,依着家中的势力封了位份,但一个被翻牌子的都没有。 就连皇后和容贵妃的孩子,也都是在永德帝还是王爷之前所生的孩子。 倒也有一个已经死了的嫔妃生过一个二皇子,不过在三皇子出生那年就莫名的落水没了。 宫里的人都知道二皇子的死必然不是,但皇上都不在意,并未追究过,自然也就没人会揪着此事不放。 而且那一年,流水的赏赐送入琉毓宫,本来只是容妃的杨倾容也封了贵妃,风头无量能与皇后抗衡。 杨倾容才不信皇后有这份好心,也不等皇后让她坐,便笑得虚假的在圈椅坐下,“臣妾自然无法跟皇后娘娘相比,倒是皇后娘娘近来过得顺心顺意,瞧着圆润了不少呢。” 陈皇后咬牙。 杨倾容这是说她胖了吧。 不过想到今天来的目的,陈皇后咽下心头的不痛快,“其实本宫今日来瞧妹妹,除了来探病外,也是心疼妹妹。” “平阳公主为了妹妹,如今都已去了封地。” “虽说平阳公主的封地还算丰饶,但到底离盛都千里万里,妹妹便是想见平阳公主一面都难。” “你我同为母亲,我真正是能体会妹妹心里的痛楚。不过好在妹妹还有书烨这个孩子在身边,只是……” 提到自己女儿被送去封地,杨倾容就想到了长乐,心中恨的咬牙切齿,不过她面上绝不肯在皇后面前露出半分弱势,“皇后娘娘想说什么就说,何必吞吞吐吐。” 陈皇后叹气,“我本也不想说此事的,但你这段时间一直幽居琉毓宫怕是不知道,书烨那孩子到如今依旧被长乐郡主迷的神魂颠倒,根本放不下她。” “你也知道长乐被封为郡主,瑞王妃在瑞王府为她设了宴,书烨那孩子也不知怎么想的,竟从瑞王那里求了一张请帖独自去赴宴,还在宴会上闹了好大一场。” “大意似乎是他与长乐早已经私定终身,但长乐却转头嫁给了宣王。偏偏他还不介意,只要长乐愿意与宣王分开,他便还是愿意娶长乐做他的三皇子妃。” “你说这……这岂不是叫旁人看了我们皇家的笑话嘛。” 杨倾容听得火气上涌,一把捏住圈椅的扶手。 这个混账,都这种时候了,竟然还惦记着花长乐,又闹出这么一场,难道他还嫌被他父皇嫌弃的不够吗? 花长乐!又是花长乐! 她的女儿被赶去封地就是因为花长乐,她的儿子也因为花长乐变成现在这副癫狂模样。 杨倾容真是狠毒了花长乐了。 陈皇后将杨倾容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眼中划过笑意,“妹妹,虽说是母凭子贵,但我们身在这后宫,若是做母亲的还不能为孩子考虑,那孩子的前程可如何是好啊。” 杨倾容不装了,冷笑一声,“皇后娘娘,我们两之间就不用装什么好人了吧。” “你说这么多,无非就是因为花长乐打了你弟弟和你侄儿,你心中恨花长乐,想对付她却苦于无法,想借我之手罢了。又何必说得好像你什么都是在为我考虑一样,太虚伪了。” 陈皇后也敛了伪善的端庄笑容,“妹妹既然如此直言,那本宫也不绕弯子了。” “花长乐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们何不先联手收拾了她呢?” 杨倾容才不傻,“花长乐现在可是宣王妃,就算宣王如今不在盛都,那宣王回来之后呢?是你来承受宣王的报复,还是我来承受?” 陈皇后无言,杨倾容起身,“皇后娘娘,别把谁都当成傻子,也不是谁被激两下就愿意被你当枪使。” “臣妾乏了,皇后娘娘请回吧。” 陈皇后脸上闪过怒色,但又无可奈何,冷哼一声起身离开。 杨倾容脸上的冷嘲再也绷不住,扬手就砸了手边的东西。 混账东西! 她心心念念为他谋算,想让他坐上储君之位,他却只知道惦记一个女人! 难道他就不知道,等他做了皇帝,想要什么样的女人还不是他勾勾手指头的事情嘛! 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真是气死她了! “娘娘息怒,当心气坏了自己的身子。”旁边的麽麽上前劝说,压低了声音道:“方才皇后来的突然,奴婢本来是有事禀报的。” “何事?”杨倾容怒容难消。 麽麽又将声音压低了两分,“娘娘先前不是让奴婢安排人盯着花长乐,抓一些她的把柄吗。奴婢这边得了些消息,娘娘你看。” 麽麽拿了一张纸递上前,杨倾容展开一看,眼睛瞬间亮了,“此事当真?” 麽麽点头,“我们的人跟了许久,做过反复确认的。消息千真万确。” 杨倾容捏紧手中的纸,脸上有了笑容,“太好了!花长乐这次死定了!就算是宣王也保住她!” 第246章 螳螂捕蝉 杨倾容得到的是一份长乐名下产业,有三处都是大齐暗桩的消息。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杨倾容现在顾不得去收拾不争气的儿子了,忽然想到了陈皇后刚才说的她如今看着似是病弱西施的话。 杨倾容对自己的容貌很有信心,唤来宫女特意装扮了一翻。 琉璃镜中的她如弱柳扶风楚楚可怜,尤其是侧脸垂眸时,与那个她此生最最厌恶,却是永德帝心中白月光的女人足足有六七分的相似。 杨倾容厌恶的收回目光,“去将三皇子妃唤来琉毓宫,叫她将宫里的所有衣物浣洗干净。什么时候洗完,什么时候回去。” “去把本宫的琴拿来,本宫今日要抚琴。” 杨倾容并没有直接去乾清殿,而是在御花园的凉亭中摆了琴,等探路的宫女回来说皇上来了后便侧脸垂眸抚琴。 永德帝闻琴音而驻足,伺候的宫人纷纷行礼退下。 杨倾容知道皇上在看她,略微将脸侧的更过去两分,她知道她这副模样在皇上的眼中看着最像那个可恶的女人。 “玉瑾。”永德帝疾步上前,失态的从背后一把将杨倾容抱进怀里,手臂用力之紧,似是抱着此生失而复得的最珍贵的宝物一般。 杨倾容心中厌恶又痛恨皇上将她看做那个可恶的女人,面上却惊慌失措回头,“皇上。” 永德帝脸上痛楚和欣喜交杂的神色瞬间定住,缓缓松开了手臂直起身,“怎么是你?” 杨倾容垂眸,“臣妾心中思念皇上,但深知自己先前让皇上失望了,也不敢去打扰皇上,只得在此弹一曲皇上最喜欢听的曲子以解臣妾对皇上的相思之苦。” 杨倾容说着跪着,“皇上,臣妾知道错了,臣妾以后再也不敢了。” “皇上,您能原谅臣妾这一次吗?” 杨倾容微微仰头,目中含泪的看永德帝,眸光温柔又深情。 她知道,她这个角度也与那个可恶的女人有三分相似。 永德帝叹气,将杨倾容扶了起来,“你一贯娇憨直爽,有时候便是做了什么事情也并非你的本意,别人不了解你,朕难道还不了解你吗?” “朕先前罚你,只是为了堵住其他人的口,也算是维护你。” “若朕当真生你的气了,又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解了你的禁足。” “皇上。”杨倾容泪水涟涟的扑进永德帝的怀里,“臣妾就知道,皇上是最懂臣妾,最疼爱臣妾的。” “你啊。”永德帝拥住杨倾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透着无奈和宠溺。 杨倾容靠着他,眼里闪过不甘和恨意。 她知道,她能得到皇上的宠爱完全是因为她的容貌与那个可恶的女人有几分相似。 皇上的宠爱也不是给她,而是给的那个可恶的女人。 不过无所谓,在这后宫中,不管是以什么样的手段,只要能得到皇上的宠爱,那就是本事。 “皇上,臣妾这段时间真的有好好的反省。” “但臣妾真的不是故意针对花长乐,平白找她麻烦的,而是因为她真的有问题。” “皇上,您真的要相信臣妾。” 杨倾容撒娇,永德帝笑了笑,似是纵容似是无奈道:“哦?那你说说看,她有什么问题。若你说的有道理,朕帮你讨回公道。” 杨倾容的目光闪过精光,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皇上,您看,这是臣妾查到的证据。” “花长乐通敌叛国,早已经勾结上了大齐,证据确凿。” 永德帝不动声色的看着那些证据,杨倾容偷偷打量,看到永德帝的脸色逐渐沉下来,眼中闪过得逞的笑意。 花长乐,通敌叛国之罪,这次便是宣王回来也保不住你了! 永德帝看杨倾容,“你之前禁足琉毓宫,是如何查到这些的?” 杨倾容对此早已经想好了说辞,“这些都是阿烨查到的。他是个实心眼的,忘不掉花长乐,查到这些后难以置信,才将这些证据送来了臣妾手中。” “皇上,阿烨最是像您。他与花长乐青梅竹马的感情,若当真说忘就忘只能说明他是个无情之人,只是可惜他自己用错了方法,不过他也知道错了,您就原谅他吧。” “朕知道了。”永德帝将证据收起来,“此事事关重大,朕会处理,你切不可往外说一个字,也提醒一下老三。” “臣妾明白。”杨倾容垂眸应下,嘴角忍不住勾起得意的笑。 永德帝走出凉亭,庆公公躬身快步上前,“让禁卫将花长乐押入禁卫大牢,听候朕的发落。” 永德帝走了,杨倾容起身,眼里是压都压不下去的得意笑意。 “恭喜娘娘,这次花长乐肯定翻不了身了。” “敢跟本宫斗,她就是找死!”杨倾容身心都舒畅了,“回宫。将三殿下叫来琉毓宫,本宫有话嘱咐他。” 杨倾容扶着宫女的手得意洋洋的走了,不远处的假山后陈皇后也笑了。 杨倾容身边的管事麽麽神情紧张的低着头快步上前,“奴婢已经按照皇后娘娘的吩咐将事情办妥了,还请皇后娘娘高抬贵手,放了奴婢的兄长。” “放心吧。”陈皇后表现的宽容大度,“我会告诉陈家赌坊的管事,放你兄长离开,并且你兄长欠下的赌债也一笔勾销。” 管事麽麽松了口气,“谢皇后娘娘大恩,奴婢先告退了。” “不急。”陈皇后一个眼神,她身边的宫人取出一个镯子戴到麽麽的手腕上。 麽麽大惊,“皇后娘娘,这……” “你办事办得好,这是赏你的。以后说不定本宫还有事要用你,你可别推脱。” 管事麽麽有苦难言,“奴婢不敢。” “去吧,一会儿容贵妃该找你了。”陈皇后计谋得逞,目中得意。 此事,她既能借容贵妃之手除去花长乐,事后又不必怕宣王的报复。若是宣王还能就此彻底厌恶了容贵妃和三皇子,那就更好了。 长乐知道对方下一步的动作不会太慢,出宫后并没有去看店铺的装修,而是先去了一趟瑞王府,不过这次她见的不是瑞王妃,而是瑞王。 两人在书房里聊了足足一个时辰,长乐才离开瑞王府。 在长乐离开瑞王府后不久,瑞王和瑞王妃就一同去了镇国公府。 而长乐离开瑞王府后也没回宣王府,而是去了大皇子府,见了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一个人。 第247章 布局(上) 长乐也没有改装偷偷混入大皇子府,而是直接找了大皇子卫文州,表明要见花芷瑜。 卫文州知道长乐跟花芷瑜之间的那些龃龉,以为长乐是故意来看花芷瑜落到如今下场的笑话,十分爽快的吩咐人领着长乐去花芷瑜在大皇子府的住处。 领路的下人对长乐十分恭敬,“这边偏僻,王妃当心脚下。” 凛冬跟在长乐身边,看着周围的环境都忍不住皱起了眉。 这哪里是偏僻,根本就是杂乱荒芜,就跟闹鬼的荒园似的。 而且路边长了杂草也不见有人清理,大夏天的,蹿出一条蛇都不知道。 领路的下人进了一个院子,院子里更乱,而且搭着很多的架子,架子上晾晒着浣洗的衣裳。 不过看衣服的布料和样式,应当都是下人穿的。 长乐走进院子,跟着领路的下人往前走,凛冬紧跟着在她身边,“姑娘,这也太偏了。” 长乐没应声,竖起手指示意凛冬禁声。 凛冬不解,停下说话就听到前面的屋子里传来了不堪的声音以及辱骂声。 “什么玩意儿,你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长安侯府大姑娘呢?” “告诉你,你现在屁都不是一个,也就只配在这里伺候伺候我们兄弟几个。等把我们兄弟几个伺候的高兴了,下顿饭能多给你加半个不馊的馒头。” “咬着唇干什么?叫!老子就喜欢听你浪1荡的声音。” 凛冬震惊,“姑娘,这……” 长乐大步走上前,一脚踹开关着的房门。 “谁啊!敢坏老子的好……” 被打断好事的小厮下意识回头大骂,长乐上前一脚踹上他的胸口,“是姑奶奶我!” 领路的下人赶忙上前,“你们在干什么,见了宣王妃还不下跪!” 三个小厮这才反应过来,脸色煞白的跪到地上连连求饶,“王妃饶命!王妃饶命!” “她现在就算暂时借住在大皇子府,那也是长安侯府的大姑娘,岂是你们可以随意欺辱的,滚!”长乐沉声呵斥,三个小厮连滚带爬的爬起来,裤子都来不及穿,只能提着仓皇跑了出去。 “凛冬,你们先出去。” 凛冬以前虽然也很讨厌花芷瑜的装腔作势,但看到花芷瑜落到现在的下场也于心不忍,招呼了大皇子府领路的那个下人一起退了出去,算是给花芷瑜留了最后一点不算体面的体面。 花芷瑜看着长乐,几乎将牙咬碎。 谁都可以看到她现在的这副模样,唯独长乐不行! 她从踏入长安侯府开始就在跟长乐比,她要比长乐得到的宠爱更多,她要比长乐得到的赏赐更多,她要什么都比长乐更好永远压长乐一头。 她抢走花舒临他们对长乐的关注,故意诱惑花长卿让花长卿对她产生不一样的感情,从而超越甚至取代长乐在花长卿心中的地位,让他们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第一时间相信她。 她看着长乐被她一点一点的排挤出长安侯府,与家人的关系越来越恶劣,最后连未婚夫都守不住。 她以为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胜过了长乐,永远都可以压长乐一头了,却没想事情最后会发展成如今的模样。 长乐依旧是高高在上的贵女,甚至还成为了高不可攀的宣王妃,而她却被困在了这大皇子府,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 凭什么? 她自认容貌不输长乐,才情更不输长乐,为什么落到如今这种下场的人是她,而不是长乐。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花芷瑜从地上起身,将身上被撕烂的裙摆拢了拢,又扶了扶散乱的鬓发,让自己看起来尽量不显得那么狼狈。 长乐看着这样的花芷瑜,没有马上说话。 花芷瑜握紧了身侧的拳头,目光阴沉的抬头看长乐,“你想笑就尽管笑。” “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我们都是女人,我不会因为你经历了这样的遭遇而嘲笑你。” 长乐虽然讨厌花芷瑜的虚伪,但花芷瑜刚才经历的事情,她不会觉得幸灾乐祸。 踹那小厮的一脚虽然有做戏的成份,但她当时也确实带着怒气。 花芷瑜一怔,勾起嘴角嘲讽的一笑,“花长乐,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 “这话听着新鲜,我的什么你不是都讨厌吗?还有最讨厌?那是不是还有更讨厌?” “我就讨厌你现在这样什么事情都不放在眼里,好像不管发生什么,永远都理所当然的模样。” “好的坏的,你都是这副坦然的样子去接受。别人跟你比起来,你就好像阳光,而别人就好像阴沟里的爬虫一样。” “你生来尊贵,得到什么都很容易。” “你不用担心晚上突然被推开的房门,你也不用担心田间的草垛会不会突然伸出一只手将你拉进去。你更不知道三天三夜没吃过东西,吃到一块馊掉的杂粮馒头是什么滋味。” “花长乐,你什么都不懂。你站在那里,身边围绕着的全都是呵护你的人,自信又闪耀。” “你知不知道,我走进长安侯府的第一天,你穿着骑装,手里捏着鞭子跟冯琳琅,卫书烨还有江怀玉笑着跑出去,看到我时笑着停下来,扯下腰间的玉佩放到我手里,笑着跟我说要不要跟你们一起去玩的时候,我有多么讨厌你吗?” 花芷瑜至今都记得第一次见长乐的那一天。 她赶了很多天的路才被长安侯府的下人带着抵达了长安侯府,她看着华丽威严的长安侯府大门,双腿都在颤抖。 下人告诉她,她只能从角门进去,她本来觉得没什么,但偏偏那时长安侯府的大门突然打开了,身穿骑装的少女像夏日里最热烈的风一般笑着跃出来。 少女看到了她脸上的笑顿了一下,应当是提前知道她会来也知道她是谁,便笑着上前,扯了腰间挂着的玉佩塞给她,问她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去玩。 她怎么跟他们一起去玩? 少女身穿锦衣华服,脸上和眼中全是未经任何苦难和黑暗的天真烂漫,她就连站在她面前都觉得自惭形秽。 长乐是真不知道花芷瑜竟然从见她的第一眼开始就讨厌她。 她对那天的事情其实记忆不深,但她知道家中要来一个跟她一天生辰,只是出生时辰比她早一些的姐姐。 老花当时跟她打了招呼,让她好好跟这个姐姐相处。 所以她扯了玉佩塞给花芷瑜,算是一份见面礼。想着老花叫她好好相处,便也邀请花芷瑜一起去玩。 只是她没想到,她主动表达的这些善意,竟成了花芷瑜讨厌她的理由。 有些人,即便别人只是站在那里,她也觉得别人有罪。 长乐并不纠缠这个问题,与说不清的人讲道理,是永远也讲不清的。 “我今天来找你,是想问你,你想离开大皇子府吗?” 第248章 布局(中) 想离开大皇子府吗? 这个答案根本不用想。 花芷瑜做梦都想离开大皇子府。 但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她的亲爹不愿意救她,她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人,她要怎么离开这座像牢笼一样的皇子府呢? 花芷瑜不信任的看着长乐,“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愿意帮我?” “我帮你做什么?” “农夫与蛇的故事你没听过?我什么事情都没做,你就能跟我作对这么多年。现在我们都只差弄死对方了,我还帮你,我脑子有病吧。” 长乐当然不是来帮花芷瑜的,她又不是普渡众生的菩萨。就算她说她是来帮花芷瑜的,花芷瑜也不可能相信。 而且她首先过不了的就是自己这一关。 她无法想象自己故意装出善解人意和宽容大度的模样跟花芷瑜打感情牌,实在太恶心了。 花芷瑜听长乐这么一说,冷冷一笑反倒是放松了两分,“你既不是来嘲笑我,也不是来帮我,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花芷瑜,我以前就说过,你其实很聪明,就是这份聪明没有用对地方。” “想来你应该也用尽办法托了人去长安侯府帮你通风报信,想让老花或者花长卿来救你吧?” “花长卿你就别想了,他被革了职,人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至于老花,别说让他来大皇子府救你,怕是恨不得跟你半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 “事实是不是也证明,你的求救一点回应都没有得到。否则大皇子府的小厮也没那个熊心豹子胆敢对你这样。” 不得不说,长乐是真的了解花舒临。 花舒临这个人,既无情也无义,一心将长安侯府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偏偏又毫无才能,把长安侯府搞的越来越没落。 除了那张脸,实在没有半点可取的地方。 当初戚飞柔可不就是因为看上了花舒临的脸,一见钟情嫁给的花舒临嘛。落了个如今这样的下场。 一切都被长乐说中,花芷瑜心中怨恨却也不想承认自己已经被舍弃了,“谁说的。父亲现在或许只是自身难保,一时抽不出精力来救我而已。” “是抽不出什么精力,昨天才盛装出席参加了宴会,还厚着脸皮打着跟我是亲生父女的关系想攀上瑞王府呢。” “哦,对了,你被困在大皇子府应该还不知道,我得了个食邑百户的长乐郡主封号,比你当初骗来那个长安县主封号还高一品级。” “花长乐,你还敢说你不是来看我笑话的!”花芷瑜闻言脸都涨红了。 “这怎么能算看你笑话,最多只是嘲讽你一句而已。” “我只说不是来看你笑话的,又没说不嘲讽你。而且你以前不就很喜欢这么跟我比,我不过是做了你以前喜欢对我做的事情而已,这就受不了了?” 花芷瑜气的发抖,但一点办法都没有。 长乐看花芷瑜气的脸色都变了,这才把话题拉回来,“花芷瑜,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你能离开大皇子府的机会只有这么一次。如果你不把握住机会自救的话,那就只能一辈子烂在大皇子府里了。” “哪天你死了,或许也不过就是一床破草席随意一卷便扔去了乱葬岗,连尸身都会被野狗分食干净。” 花芷瑜纠结,她当然不想就这样一辈子毁在大皇子府里,但她又不相信长乐会救她。 “你有什么目的?” “看大皇子不顺眼算吗?” 花芷瑜依旧不信长乐,“你别忘了,上次在百花蝶谷,如果不是大皇子放走了你,你说不定已经死了。” “好吧,果然骗不了你。” “大皇子跟我确实无冤无仇的,但架不住我揍了陈家的人,皇后为了给陈家报仇要找我麻烦啊。” “那我也只能给皇后找点麻烦了。毕竟对于皇后而言,最重要的人自然还是大皇子了。” 长乐揍了国舅爷的事情花芷瑜是知道的,闻言信了六七分,“那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长乐纠正花芷瑜的说词,“不是你帮我,是我们合作。” “你想办法把我带来的东西放去大皇子的书房或是卧室,而我救你出大皇子府。” “我给你十息的考虑时间。十、九、八……” 花芷瑜心里头有点乱,她不相信长乐会帮她,她觉得长乐肯定留有后招等着害她,但是正如长乐所言,她被困在大皇子府里每日饱受欺辱生不如死,看不到丁点的希望。 长乐说可以救她出去,她不信长乐会救她,但她相信长乐有救她出去的办法和本事。 花芷瑜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赌一把。 长乐还在倒数:“七、六、五、四……” 每一声都好像锤子一样敲在花芷瑜的神经上。 花芷瑜一时拿不定主意,抬头看长乐,夕阳的余晖从门口斜射进来,打在了长乐的脸上。 她依旧锦衣华服,依旧尊贵耀眼,跟她那时候在长安侯府的大门口见到的时候一样从容自信。 什么都变了,但花长乐好像永远都没有变。 她还是那个她。 “三、二……” “我同意。”花芷瑜终于做了决定。 这一次,她打算相信一次。 相信那时候站在长安侯府门口,笑着塞给她玉佩,问她愿不愿意同他们一起去玩的少女是真得带着善意的。 长乐离开大皇子府的时候特意又去见了卫文州一面。 她告诉卫文州,不管怎么说花芷瑜也是长安侯府的大姑娘,如果事情闹得太过,长安侯府闹到皇上面前去,他也落不到好。 经过上次百花蝶谷的事情,卫文州对于长乐的话还是很信服的,听从了她的建议。 从大皇子府出来,凛冬都捏了一把汗,“姑娘,花芷瑜当真会按照你说的去做吗?” “她已经被逼入了绝境,没有退路了。” “这个时候,就算明知道给她递出援助之手的人可能不安好心,她也只能先抓住这只手。” “只有先逃出了地狱,她才能东山再起的希望。” “花芷瑜这个人,为了往上爬可以不择手段。” “在大皇子府经历的这一切不仅不会打倒她,还会让她变得比以前更狠。” “至于我跟她之间的恩怨,这次之后,如果她不再找我麻烦,我们就相安无事各过各的日子。” 这件事办完,长乐依旧没有回宣王府,而是转头又去了陈家赌坊。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她要尽可能的布局。 第249章 布局(下) 长乐在马车上改换了妆容,换上了一身男装,把头发梳了起来,戴上了男子的人皮面具。 陈皇后在意的东西无非就是大皇子和陈家,她这次的反击必须直接把陈皇后搬到,否则后面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长乐这次改装来陈家赌坊,就是为了找陈家赌坊私自贩卖人口的证据。 马车停在与陈家赌坊相隔一条街的小巷里,长乐最后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袍子下车,凛冬担心,“姑娘,小心啊。” “凛冬,你在这里等我。” “如果两个时辰后我还没有回来,你就去丞相府找沈淮安沈大人。把我留给你的信交给沈大人,他看了之后自然会明白。” “奴婢明白,奴婢会在这里等着姑娘回来的。”凛冬担心,可惜她不会功夫,不然就跟着姑娘一起去了。 时间紧迫,长乐也没再说什么,跳下马车观察了一下小巷,确定无人后从另外一边跑了出去。 她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于皇上的信任,更不能因此而令正在追查赈灾银两的卫承宣分神,甚至遇到危险。 她要自己做好准备。 唯有胜算捏在自己手中,才能令人安心。 陈家赌坊前面是三层楼的赌坊,后面是一个两进的院子。 第一个院子是赌坊中的伙计和打手住的地方,第二个院子则住着赌坊里的管事和荷官,还有替陈仁看管赌坊的陈义住的地方。 长乐现在要去的就是陈义的屋子。 下午正是赌坊生意好的时候,在后院的小巷里都能听到喊开大开小的声音。 长乐踩着墙壁借力攀上后院的院墙,翻身落进去。 打手都在赌坊里维护秩序,后院里并没有巡逻的人。 “王妃。” 长乐找着遮掩处偷偷的找陈义的屋子,头顶屋檐上突然传来声音,长乐一惊猛的抬头,沈七跟个鬼似的从屋檐上的阴暗处翻身下来。 “……”长乐的心脏被惊的突突直跳,戒备的盯着沈七。 她没见过沈七。 沈七自报家门,“我是沈大人身边的暗卫沈七,奉王爷之命暗中保护王妃。” 长乐心说真是青天白日里见鬼了,她根本不知道身边一直跟着有人。这若是沈七想杀她,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从甘兰城回来,你就一直跟着我?” “是。”沈七心说这也不算撒谎,他确实是王妃从甘兰城回盛都就一直跟着,只是他不仅是这个时候跟着,而是从王妃在盛都,又从盛都去甘兰城的一路上也都跟着。 不过王妃和王爷被困在漫花庄的洞道里时,他把人给跟丢了。 “你之前在暗处跟着都一直没让我发现,现在怎么又现身了?” “王爷吩咐过,一切以王妃的安全为重。” “属下觉得王妃偷偷摸摸进陈家赌坊可能会有危险,所以有必要阻止王妃。” “王妃想做什么事情吩咐属下,属下去做。” 长乐:“……” 她虽然确实是偷偷摸摸进的陈家赌坊,但这话从沈七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就突然多了猥琐的感觉呢? “我要找陈家赌坊私自贩卖人口的账目。” “找不到。” “嗯?”长乐不解。 “大人已经找过几次了,账目不在赌坊,可能在陈家。” “不过陈家大人也去找过两次了,还是没找到。” 长乐汗颜了,“你这么说显得你们沈大人好像有点无能的样子。” “没关系。大人的本事不在此处。”沈七很认真。 “那你们大人的本事在何处?” “额……”沈七仔细的回想,他一直在盛都,没跟着大人和王爷去过边境,倒是不知道他们家大人打仗怎么样,但在盛都的话,他们家大人的本事……嗯……… 沈七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一点,“准时点卯放衙?” 长乐:“……” “这种不算吗?起早是很困难的。”沈七苦恼了,“那酒量虽然一般,但喝醉了不会发酒疯算吗?” 长乐的嘴角抽了抽,“你以前没有暗中跟着我,跟着你们家大人的时候都在干什么?” “大人不常让我跟着。”沈七泄了气,“他说他听我说话容易生气。” 确实挺容易生气的。 长乐本来还有点无语,这会儿倒是听乐了,“所以这是你被发配到来暗中跟着我的原因?” “大人说我轻功好,也不用现身跟王妃说话,只用跟着就好了。” 所以这还是被发配了吧?这就是被发配了吧? 长乐忽然有点同情沈七了,说话直又不是他的错。 当然,这个直不是对她。 不过长乐还是听出了不同。 沈淮安让沈七跟着她,只说跟着,但卫承宣让沈七跟着,确实让沈七护她安全。 一个是监视,一个是保护,性质完全不同。 “沈七,你其实是在我遇见乌青玄之后就在暗中跟着我了吧?那时你受命于沈淮安,暗中监视我。” “从甘兰城回盛都,才是王爷让你暗中跟着保护我,对吗?” 沈七惊讶,“王妃,你好聪明。” 长乐:“……” 这话听着也不像是夸奖,因为事情的本身并不难推测。 长乐正想把话题拉回正事,前方回廊处传来了说话的声音,而且声音越来越近,显然是朝着他们这边走来的。 沈七立刻提起长乐,飘身藏进了院中的一处假山后面。 提是真的提,而且还是提的后领子。 飘也是真的飘,说明沈淮安没有说错,沈七的轻功确实好。 长乐拉了拉勒脖子的衣领,“你遇到突发情况也是这么提沈大人领子的?” “大人会不高兴。” 说明真的这么提过。 长乐想象了一下沈淮安被沈七提衣领的样子,险些笑出声。 她忽然觉得,沈淮安让沈七来监视她的主要目的也不是为了监视她,而是为了打发走沈七。 走廊那边,两名护卫押着一个哭哭啼啼双脚都软了,只能被拖着走的姑娘走了过来。 “你那个赌鬼爹没钱还债,把你卖给了赌坊抵债,你再哭也没有用。”打手被哭的不耐烦了,“下辈子选好了再投胎,别再投错了。” “你跟她说这些有什么用。不过她这个模样,应该能分个甲等卖个好价钱。陈哥一高兴,说不定能多赏我们两个赏钱。” “正好今晚就要送一批货过去,明天就能拿到赏钱。我媳妇儿要生娃了,需要花银子呢。” 两个打手说着,走进了院子,朝着长乐和沈七藏身的假山这边走来。 沈七:“哦豁,可能藏错地方了。” 第250章 人比人气死人 “王妃,得罪了。” 长乐还没反应过来,沈七将外衣一脱,也不知道捣鼓了什么,按住她的肩膀压下去,然后展开外衣将他们两贴着假山罩了起来。 长乐就听见那两个打手拖着那个姑娘从他们的身边走过,跟瞎子似的,完全没有发现他们。 然后两个打手进了假山,没一会儿就传来了机关转动的咔哒声,接着便是姑娘拼命求饶的哭喊和走台阶带来的回响声。 长乐轻轻掀开一点罩在身上的外衣,看到假山洞里开了一扇门,“下面有密室。” “沈七,你是怎么做到他们从我们旁边经过也没发现我们的?” “很简单。”沈七取下外衣转身往旁边的假山上一趴,长乐眼睁睁的看着他跟假山融为一体,惊的目瞪口呆。 沈七掀开外衣,“这只是我们暗卫学习的一项隐藏本领,不过大人说只有学的最好。” 这已经不能说是学的好,而是天赋异禀了吧。 长乐有点理解为什么沈七说话直的好像拿棍子往沈淮安的心窝子上捣,沈淮安也不舍得不用他了。 这简直是天生适合做暗卫的天才。 “王妃,他们上来了。” 沈七展开外衣,长乐也听到了密道里传来的脚步声,立刻又钻进了沈七展开的外衣里。 那两个打手回来,把密道的门关上,毫无察觉的走了。 “下去看看。” 长乐跟着师父学习过机关,但算不得多么的精通,按照刚才门开的地方摸索开门的机关。 “应该在这里。”沈七上前随便按了一个地方,然后门就打开了。 “你学过机关术?” “没有。”沈七把外衣重新穿上,“感觉就在那里。” “……” 长乐大为震惊,这是什么玄学吗? “你一直都是这样?” “怎么了吗?”沈七不明白长乐在惊讶什么,“大人说我是狗屎运气好。” “王妃,下去吗?” 可能真的有人天生就是运气好。 长乐说服了自己,转头进了密道。 密道是往下的,长乐回头让沈七把门重新关上,才轻手轻脚的往下走。 陈家赌坊可能是因为有人撑腰,而且从没有人查过他们,所以这个地方根本没有安排看守的人。 密道很快走到了尽头,入眼便是四个地下牢房。 每个牢房的门上还挂着有牌子,写着甲等,乙等,丙等,丁等的字样,显然就是刚才打手口中的将那些被卖来的姑娘分为的甲乙丙丁四等。 那些被关在牢房中的姑娘抱团取暖似的挤在一起,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们感受到一点安全感。 长乐和沈七站在密道的这头并没有走过去,他们这边的光线更暗,不像牢房那边门口都点着蜡烛能看得清楚。 牢房里的那些姑娘听到下来的脚步声,以为打手去而复返,惊慌的挤到一起。 沈七皱眉,“王妃,我们要把这些姑娘救出去吗?” “不救。” 知道了密道里是什么,长乐不再做停留,转身折返。 沈七跟上来,“为什么不救?” 长乐没有说话,推开密道的门出去,攀着院墙跃身出了陈家赌坊,扯掉脸上的人皮面具,朝着停马车的小巷走去。 沈七也没再隐入暗处,跟在长乐身后,很固执的重复询问刚才的问题,“王妃,我们为什么不救那些被关着的姑娘?” 长乐走进小巷,凛冬焦急的等在马车旁,看到长乐回来欣喜的上前,“姑娘,你没事吧?” “嗯。”长乐上了马车,“去丞相府。” 沈七跟着钻进马车,固执的盯着长乐,凛冬让车夫去丞相府后跟着进了车厢,就看到沈七直直的盯着长乐。 凛冬疑惑,“这位……这位公子,你有什么事吗?” 沈七不理凛冬,只盯着长乐。 长乐把人皮面具收进匣子里,抬眼有些无奈的看沈七。 沈七问:“王妃,为什么不救?” “沈七,你今年多大?”长乐不答反问。 “十八。”沈七如实回答。 长乐有些意外。 沈七生了一张娃娃脸,或许因为是暗卫的缘故,他的肤色十分白净,而且脸上还有点婴儿肥,看着更像是十二三岁的模样,并不像十八岁。 长乐还注意到,沈七的腰间挂着一个腰包,看腰包鼓起来的形状,很像是蜜饯。 “你是你们沈大人身边年龄最小的暗卫?” “嗯。”沈七点头。 “你几岁跟着沈大人的?” “六岁,在边疆被大人和王爷捡到的。” 所以这是跟在沈淮安身边十二年了。 自己养大的崽,还是暗卫营中年龄最小的,还能养成说话直来直去,不必谨小慎微的模样,可见沈淮安并非是真的将沈七当做下属在对待。 也沈七一直待在暗卫营,除了比他大的哥哥姐姐外,也接触不到别的人,而哥哥姐姐都是把他当弟弟对待,没有算计和苛待,也难怪沈七能养成这么纯挚的性格。 “我们马上就要去见你们家大人,到时候你可以问问你们家大人,为什么刚才不能救那些女子。” 凛冬听的满头雾水,“姑娘,什么女子啊?”姑娘不是去找账目的吗?怎么又扯上救什么女子了? “没什么。”长乐不再多说,拉开匣子取了一碟蜜饯和一碟牛肉干摆到小桌上,“这是香蜜斋的蜜饯和老张家的牛肉干,你吃过吗?” 沈七立刻点头,解下腰间挂着的腰袋,“我带着有香蜜斋的蜜饯。” 长乐眼中划过笑意,她猜对了,沈七腰间的腰袋装的不是暗器是蜜饯。 马车到了丞相府门口,长乐让凛冬去递了牌子,她本来是准备进丞相府去找沈淮安的,没想到沈淮安直接出来了。 沈淮安看到跟在长乐身边的沈七,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花二,你这是连我的暗卫都收买了?” “大人,我没有被收买。”沈七咽下嘴里的牛肉干,“王爷让我保护王妃,王妃刚才去做危险的事情,我才现身的。” “危险的事情?”沈淮安抓住了重点。 “马车上说,还是找个地方说?” “我还要进宫一趟,马车上说吧,你也好顺便送我到宫门口。” 长乐点头,示意沈淮安上马车。 沈七挪了屁股,示意沈淮安坐他旁边。 沈淮安敲他脑袋,“你去驾车,让车夫自己回去。” 长乐知道沈淮安谨慎,也没说什么。 沈七和凛冬都坐去了车辕,沈七还把抓的蜜饯分了一个给凛冬。 沈淮安开口:“花二,说吧,你又去做了什么危险的事情?” 第251章 我自己会死 长乐觉得沈淮安对她抱有很大的偏见。 什么叫她又去做了什么危险的事情,说的好像她总是专门去做危险的事情惹祸上身一样。 “沈大人,我现在要跟你说的是正事,能请你摒除一点私人成见,公事公办吗?” “说实话,很难。”沈淮安坦言,“毕竟你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可能牵扯到王爷。” 所以沈淮安就是一个卫承宣脑? 长乐言归正传,“我刚才去了陈家赌坊。你跟王爷上次不是因为那个死士追查到了陈家赌坊吗,我发现了一点可能相关的线索。” 沈淮安一怔,“不是,王爷连这事儿都跟你说了?” 所以王爷就是一个花长乐脑吗? 什么事儿都跟花长乐说,是不是当真被花长乐卖了还得替花长乐数钱? “这事儿有什么不能说的?”长乐反问。卫承宣怀疑她是大齐的暗探,两人摊开了把误会说清楚,顺嘴提到了她先前偶然碰见他们追查死士追查到陈家赌坊的事情,有什么问题吗? 他们是在说正事,沈淮安到底在惊讶什么? 沈淮安无语了,“你先说你发现了什么线索。” “陈家赌坊的后院假山下有一个地牢,地牢里关着那些被抵押赌债,甚至可能是他们花钱买来的女子。” “而且这些女子还被分成了甲乙丙丁四等,容貌最佳的女子为甲等,以此往下分类。” “我跟沈七听到里面的打手说那些女子今晚就会被卖出去,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 沈淮安明白了,“你是想让我去把那些女子救下来?” “救下来是其次。” 长乐摇头,“我们能救下这一批女子,却救不下以前被卖掉的那些女子,也救不了以后那些被他们贩卖的女子。” 沈淮安挑眉,“所以你是想借此事直接扳倒陈家赌坊,不对,是扳倒陈家?” 长乐看着他不说话,沈淮安笑了,“花二,你未免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陈家是世家,还有皇后撑腰,仅仅是一个赌坊里发生的事情,是不可能就此扳倒陈家的。” “如果当真那么简单,王爷早就下手了。” “那如果是皇后也跟着遭殃了呢?”长乐目光平静。 沈淮安闻言瞬间严肃了神色,“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长乐跟沈淮安没到无话不说的地步,也没到那种交情,不可能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他。 沈淮安盯着长乐,知道她不会说心思电转,猜测了许多,顺便飞快的回忆了一下长乐回盛都后做的事情。 准备开涮锅店,获封长乐郡主,瑞王妃给她摆了一场宴席,她那个让人倒胃口的亲娘亲爹在宴会上闹了一场,然后好像就没什么事情了吧? 她怎么突然就盯上了皇后和陈家。 沈淮安肃了神色,“花二,王爷不在盛都,你可千万别给王爷惹事。” 他们这些年一直在布局,花二这时候盯上皇后和陈家,可千万别毁了他们的谋算和安排。 长乐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沈淮安脑子是不是除了卫承宣,就想不到别的事情了? 她又不是拴在卫承宣腰袋上的拖油瓶,她做她的事情,有她自己的布局和安排,出了事情她自己能担着,什么就叫她给卫承宣惹事了。 “沈大人,我做事有自己的安排,如果出了事情,我自己会担着,跟王爷无关。” “你自己担着,你怎么担着?那可是皇后和世家,如果出了事情你担的住吗?”沈淮安语气不善。 “担不住我自己会死。”长乐呛回去。 沈淮安:“……” 他可算是明白为什么会有传言说花二嚣张跋扈不好相处了。 他之前见到花二,都是看她跟冯琳琅和江怀玉他们在一起,瞧着脾气挺好以为是个好相处的人。再不济跟王爷在一起,也有礼有节,一点都不像他现在看到这样。 “花二,你对我是不是有成见?” “有成见是沈大人。”长乐不想再浪费口舌,“沈大人要是不打算追着这条线索查下去,那我再想其他的办法。” “停车。” “沈大人,你自己走着去宫里吧。” “我的马车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沈淮安气笑了,“花二,你脾气这么大,王爷知道吗?” “王爷知不知道关你屁事,我又不跟你过日子。”长乐半点都不再收敛着脾气,直接翻了个白眼。 先前可就是沈淮安告诉卫承宣她是大齐暗探的,虽然确实是乌青玄有意引导,但他的判断也下的太武断了,还想撺掇卫承宣一起怀疑她。 这事儿她本来就还没跟他算账呢,他现在还往枪口上撞。 “行行行,你厉害,我惹不起你。”沈淮安什么时候也没受过这种气,“陈家赌坊的事情我会去查。”说罢直接撩起马车帘子出了马车。 “唉?大人,这儿离宫门还很远呢?你真要自己走着去啊?” 沈七看看马车,又看看下了马车的沈淮安,“那我到底是跟大人你走,还是继续跟着王妃啊?” “随便你。”沈淮安头也没回。 “那我继续跟着王妃了啊。”沈七坐回了车辕,王妃会给他吃肉干和蜜饯呢。 而且王爷命令他保护王妃的。 大人说过,他的命令跟王爷的命令,他要先听王爷的命令。 沈淮安被脚下的一坨石头绊了一下,差点摔倒,一摔袍袖大步往前走。 沈七嚼着蜜饯,“大人好像生气了。” 凛冬的嘴角抽了抽,“你这么不管你们家大人,真的没事吗?” “大人一般还是很大度的,不容易生气。” “你不是说你们家大人已经生气了吗?” “气会儿就不气了,大人很会哄自己开心的。” “呵呵,是吗,那沈大人还挺厉害的哦。”凛冬干笑,转头进了马车。 长乐的脸色也不算好,凛冬倒了茶递给她,“姑娘,喝杯茶吧,跑一天了。” 长乐不怎么相信沈淮安,想了想到:“凛冬,你回王府去找赵乾,让他带些人盯着陈家赌坊,算了……” 她才说了出了事她自己解决,不会扯上卫承宣。 赵乾是宣王府的护卫,如果去了被发现,自然而然会扯上卫承宣。 “沈七,你帮我跑一趟?” “王妃,什么?” “你替我去盯着陈家赌坊,看他们将那些女子送去哪里,不用出手,先把地点摸清楚,我们事后再把他们一网打尽。” “可是王爷命令我保护王妃。” “你保护我,是不是就该听我的话?” 沈七想了想,好像有点道理,“嗯。” “那你去帮我办这件事。” 第252章 下狱 账目找不到有点遗憾,但意外发现了陈家赌坊关那些女子的地方,还撞见了他们送货也算是意外之喜。 接下来就要看皇上和瑞王府的动作了。 瑞王府的动作她是知道的,但皇上最后会怎么做长乐不知道。 不过她能肯定,除掉皇后和陈家,抓出幕后想害卫承宣的人,皇上是很乐意的。至于她的死活,只怕在皇上最最末尾的考虑,甚至特殊情况下可能先牺牲她。 长乐回到宣王府,宫中的禁卫已经在王府等着。 她下了自己的马车,就被禁卫给带走了。 皇上架势做的很足,她是被禁卫押着一路走进的禁卫府,然后直接下了禁卫大狱。 长乐被关进了禁卫大狱,最先着急的就是冯琳琅和江怀玉。 长乐为了戏份逼真,并没有提前通知冯琳琅和江怀玉,只有他们表现的着急,其他人看着才会相信。 冯琳琅和江怀玉立刻想使了银子进禁卫大狱探望长乐,但都行不通。 禁卫统领一句此乃皇上亲自下令,他们就什么路子都走不通了。 以他们的身份求见皇上自然是不可能的,只能找上了瑞王府。 瑞王妃倒是知道点内情,但事情具体是怎么样的她也不清楚,而且她也没想到长乐会被抓进禁卫大狱,马上往昭和长公主府跑,请了昭和长公主往宫里递牌子,带着她进了宫求见皇上。 可惜皇上在乾清宫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还犯了病,紧急召了薛廖远进宫诊病,瑞王妃等了足足两个时辰,也没能见到皇上。 “瑞王妃,皇上的病又犯了,不宜见人,你先回去吧。”庆公公一脸愁色的出来传话。 瑞王妃着急,连忙拿了钱袋子塞进庆公公的手里,“庆公公,我见皇上真的有急事,只说几句话就成。” 庆公公不肯收银子,把钱袋子塞回给瑞王妃,“奴才知道瑞王妃是担心宣王妃,只是此事就算瑞王妃见了皇上,也是没有转圜余地的。” “怎么会这样。”瑞王妃神色焦急,“庆公公,你能不能告诉我,长乐到底犯了何事惹得皇上如此大怒?” 庆公公叹气,“还请瑞王妃不要为难奴才了。奴才还要去伺候皇上,瑞王妃请吧。” 庆公公行了一礼,快步走了。 瑞王妃见不到皇上,心里急得不行,匆匆忙忙的跟昭和长公主道别又回了瑞王府找瑞王。 她要瑞王想办法救长乐,瑞王却只安慰她,让她别着急,他会想办法。 长乐刚刚获封了长乐郡主,本是风光无限的时候,转天就被下了禁卫大狱,人人都在猜测她到底犯了什么事情,怎么会刚获了封赏就又落了罪。 隔了两天,花芷瑜在大皇子府里洗衣服,听到大皇子府的下人议论此事,心里咯噔了一下,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这是她跟长乐约好的,只要听到她出事的消息,就可以开始行动了。 她不知道长乐到底做了什么安排,但这次的机会对于她而言是逃出大皇子府的唯一机会,她必须抓住。 自从长乐来过大皇子府后,那些欺负她的小厮都没敢再来找她,连她日常的伙食也从以前的残羹冷炙换成了正常的下人饮食。 而且这两日她也没闲着,尽可能的收集着线索。 她知道,今天夜里大皇子会去哪个妾室的房里过夜。 花芷瑜早早的洗好衣裳便躲进屋里打扮自己。 这段时日她在大皇子府受尽了磋磨,人瘦了一大圈,不过这样的身段瞧着倒也更加的弱柳扶风。 那日长乐来看她是给她带了些东西过来的。 花芷瑜拿出藏在床下的包裹,里面有一身月白色的长裙和胭脂水粉,以及一根素白的发带和一个散发着特殊香气的香囊。 虽然她跟长乐一直不对付,但长乐倒是很清楚她做什么装扮最能吸引男人的目光。 花芷瑜将自己好好的装扮了一番,趁着夜色降临之计悄悄的溜去了目的地。 大皇子一会儿会打着灯笼从这里的青石路走过,而她要在青石路一旁蔷薇花墙之下起舞。 月色朦胧,灯下看美人,自然是越看越美。 花芷瑜听着声音,看到丫鬟提着灯笼引路,而大皇子走在后面,她立刻退回蔷薇花墙之下,声音婉转的开始吟唱起舞。 大皇子走到这边,立刻就被歌声吸引了,自然而然的驻足赏舞。 今夜月色并不明亮,此处也无灯光照亮,大皇子只能看到有女子吟唱起舞,朦朦胧胧身姿窈窕,但看不清楚脸,而且他本身还喝了酒。 大皇子抬手示意领路的丫鬟退开,自己缓步朝着蔷薇花墙走去。 花芷瑜还未回身,身子就已经被大皇子一把抱住了。 “美人儿!”大皇子抱住花芷瑜,当即就开始上下其手。 大皇子酒后急色,而花芷瑜腰间挂着的散发着特殊异香的香囊也有催情惑神的功效。 大皇子抱着花芷瑜一通乱啃,花芷瑜欲迎还拒的推着他,将脸埋在他的胸膛里,“殿下,别在这里。” 她的声音娇媚酥软,大皇子哪里忍受的住。 她越是说不在这里,大皇子就越亢奋,直接将花芷瑜压到了旁边的蔷薇花墙上逞凶作恶。 蔷薇花的刺都被下人剔过,以免误哪个主子兴致来了采花被误伤,但就算如此,花芷瑜被压在花墙上也依旧被花枝刺伤了不少处皮肤。 香囊的作用越来越大,大皇子已经只剩下兽欲。 花芷瑜看着时机诱哄大皇子带她回院子。 大皇子院子里伺候的丫鬟看到他抱了花芷瑜回来都是一惊,但无人敢说什么,只恭敬的伺候着。 大皇子将花芷瑜抱进了寝卧,急不可耐的又开始逞凶,花芷瑜忍着不适,等大皇子最后累的睡过去,她才偷偷起身,也顾不得收拾自己,拿出袖中的东西藏进了大皇子屋中摆着的一盆花中。 她之前是来过大皇子屋子的,知道这盆花是皇后送的,大皇子一直摆在屋子的窗台下。 花芷瑜把东西埋进了花盆里才稍微松了口气。 这是长乐带给她的,用做巫蛊之术的木头人。 她偷偷的看过木头人背后的小关扣,里面写着永德帝的名字。 花芷瑜很紧张,此事做不好,她不仅无法逃出大皇子府,还死无葬身之地。 毕竟历朝历代,皇家却忌讳的就是巫蛊之术。 更何况这诅咒的还是皇上。 花长乐如果不能将她救出去,那她做鬼都不会放过花长乐。 第253章 风波 皇上病重,连着两天夜里咳得隔着永巷都能听见,听说昨天夜里还咯了血,情况十分不好。 薛神医又住进了乾清殿。 前朝和后宫都在盯着乾清殿,皇后和容贵妃一天要往乾清殿跑两三趟,但凡她们进了乾清殿,必有宫人偷偷出宫去见宫外的人。 前朝的人得了消息,大皇子一派和三皇子一派都活动了起来。 “宣王不在盛都,将盛都的消息封死了,就算宣王得到消息也鞭长莫及,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这两天瑞王和镇国公主动见了大皇子两次,每次都待上一两个时辰才离开,这可是一个不得了的信号。 三皇子一派听到消息,哪里还坐得住,纷纷联络朝中大臣。 永德帝翻看了暗卫递上来的消息冷笑,“这就是朕的好爱妃,好儿子们,真是巴不得朕早点死了才好。” 庆公公连忙顺气,“皇上息怒。” 永德帝怒气不多,只是失望。 他只有这么两个儿子,也曾细观过两个儿子的才能,实无可担大任之能。 纵观大局,为大晋的千秋大业和天下的黎民百姓考虑,他确实没有将皇位传给两个儿子的打算,但也并非没有为这两个儿子考虑过。 只要他们安分守己,他自然会为他们安排妥当,让他们安安稳稳的做一辈子太平王爷,享天下富贵,可他的儿子们却不这么想。 他们不管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只想握住至高无上的权利,只为他们自己可以呼风唤雨。 薛廖远端了熬好的药递上前,“皇上,喝药吧。” 永德帝此次‘重病’虽然只是做戏,但他沉疴难愈,确实也需要每天服药。 永德帝喝了大半辈子的药,如今看到碗里黑乎乎的药就不想喝,转头询问殿前跪着的人,“宣王那边如何了?” “王爷已经遭遇了两次刺杀,不过都有惊无险。” 永德帝冷笑,“他们这当真是要做万全的准备。” “薛神医,朕让你准备的药准备好了吗?” “回皇上,已经准备好了。”薛廖远打开药箱取出一个药盒,“此药服下后,可呈假死状,一个时辰才会醒来。” 庆公公上前接过药盒,永德帝道:“你先下去吧。” 薛廖远犹豫了一下,撩起袍子跪下,“皇上,宣王妃……” “薛神医,你还有妻女,此事你最好不要开口。”永德帝直接打断薛廖远的话。 薛廖远神色一变。 长乐到底犯了什么事,在皇上这儿竟好似已经定了死罪,半分没有转圜的余地。 永德帝沉声,“薛神医,还有事吗?” “臣告退。”皇上都用他妻女的性命相威胁了,薛廖远不敢再多说,行了一礼躬身退去偏殿。 薛廖远心中也急,想为长乐求情救长乐,但皇上不准他开口,而这段时间在皇上的大事未落幕之前,他也不能离开乾清殿,对长乐的事也只能干着急了。 永德帝看薛廖远退出去了才轻轻招手,庆公公躬身凑近,永德帝吩咐,“你将药送给长乐,让她等消息将药服下。” “告诉她,药是薛廖远准备的,她会安心一些。” “是。”庆公公应声领命出去办事。 禁卫大牢里,长乐用匕首在墙上画下一道,记下她在牢里待了几天。 自从她进了大牢开始,就跟外面的消息完全断开了。 皇上并没有派人给她传消息,也没有允许任何人来牢里探望她,所以她不知道外面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不清楚皇上到底打算把事情做到哪一步,才需要这么久的时间。 如果只是揪出幕后想害卫承宣之人,应当不至于布局这么久。 所以皇上是想借此事发作更多的人? 长乐思考着,牢房门上的锁链突然响了起来。 长乐立刻回头,庆公公习惯性的躬缩着腰走了进来。 “奴才见过王妃。” 长乐快步上前,“庆公公,情况怎么样了?” “皇上说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让王妃不必担心。” 庆公公笑呵呵的拿出药盒递上前,“这是皇上吩咐奴才给王妃送过来的,是薛神医配制的假死药,过几日王妃得到消息将药服下即可。” 长乐心惊,竟然还需要她假死,皇上到底要做多大的动作! “有劳庆公公。”长乐知道再问更多也问不出来了,庆公公要是能说,刚才的话就不会回的那么含糊,想来必然是皇上的安排不便让她知晓。 她虽是这次事件的起因,但也只是一个引子而已,并且她这个引子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长乐不再问皇上的安排,换了一个问题,“庆公公,我可否问一下,王爷现在怎么样了?” “王妃是想问王爷得到消息没有吧?” 长乐点头。 庆公公一笑,“王妃只管放心,皇上做什么事情都不会瞒着王爷的。” 长乐听懂了,所以皇上现在做的事是已经跟卫承宣通过气的。 既然卫承宣知道,那在皇上布置的这盘棋局里,她的小命应该是能保住的了。 长乐这么想着,心中突然一惊。 她为什么下意识的就觉得卫承宣一定会保她的性命呢? 不仅如此,她在听到卫承宣是知道此次计划的时候就已经放松了一大半。 长乐忽然意识到,她的内心比她自己以为的更加信任的卫承宣。 几天后,北边传来消息,宣王在追查赈灾款的时候遭遇暗杀坠下悬崖生死未卜。 随行的玄铁营护卫在崖下搜了三天,也没有找到宣王。 而崖下有滚滚流过的长河,猜测宣王是坠下悬崖后落入了河里,被河水给冲走了,怕是凶多吉少。 举朝震惊,永德帝听到消息被刺激的当场吐血昏死了过去,面如金纸。 朝中重臣们纷纷进了宫,守在乾清殿外等待消息。 当天夜里,长乐就收到了消息,服下了庆公公送来的药丸。 宫人再次禀报,宣王妃在狱中听到宣王身死的消息殉情自尽了。 宫中的太医和薛廖远一起奉命抢救,结果无力回天,宣王妃已经气绝身亡。 瑞王妃听到消息匆忙赶进宫里,哭得要死要活以死相逼。 瑞王和镇国公不忍心,发了话等皇上醒来后,他们承担一切后果,终于让瑞王妃带走了长乐的尸身。 长乐是在瑞王府醒过来的,身边守着瑞王妃和庄霁晏。 “娘,阿晏。” 第254章 生死不明 “长乐,你醒了!”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瑞王妃就算已经知道长乐是假死,守在长乐身边一直没见她醒来也依旧不放心。 此时见长乐终于醒来,也忍不住担心的询问。 长乐吃下药丸后就睡了过去,她以为自己会在皇上安排的地方醒来,没想到竟然会在瑞王府归处院中她的屋子里。 “娘,阿晏,是皇上安排的你们去接我?” “哪里是皇上,皇上现在还躺在乾清殿昏迷不醒呢。” 瑞王妃现在提到皇上,语气里还有不满。 虽然这大不敬,但这是在家里,她才不管那么多。 皇上莫名其妙的就把长乐下了大狱,一直将人关着不定罪也不准探望,害得她这段时日就没睡上过一个好觉。 她心里对皇上的意见大得很。 庄霁晏知道长乐被关在禁卫府的大牢里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主动给她解释。 “姐姐,你突然被抓下了禁卫府的大牢,皇上又忽然病重宣师父进宫,师父说他前几天才给皇上诊过脉,皇上不该突然发病还这么严重。” “师父觉得其中恐怕有蹊跷,并且跟你下狱有关,所以入宫前特意留了个心眼,将养着的小鼠带进了宫用以传递消息。” “但小鼠只能找到回家的路,不能再往回传递消息,所以只能用一次。” “师父用小鼠带出来消息,说他给你检查就发现你是服了他准备的假死药,不是真的死了,让我们进宫去接你。” “我跟娘得到消息,立刻就进了宫。娘哭了好大的一场,爹和外祖父出面拦下其他人,这才让我和娘将你带了回来。” 瑞王妃此时的眼眶都还是红肿的,显然先前即便是做戏也带着真切的担忧。 长乐心中内疚,“娘,对不起。没能事先告诉你,害你担心了。” “傻孩子,别说这样的话,只要你没事,就什么都好。” 长乐点头,这才跟他们解释,“那日戚飞柔在宴会上胡说八道的那番话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皇上传了我去问话。” 瑞王妃皱眉,“这么明摆着是胡扯的话,皇上也信了?当真是病糊涂了吧。” 长乐一笑,撑着手臂坐起来,瑞王妃赶忙扶了她一把。 “皇上自然是没信的,但这事既然能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必然是有人故意为之想害我。” “而且我跟皇上分析过,觉得事情或许还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怕是有人想借着发作我的名义害卫承宣。” “当时我跟皇上商量过后就决定将计就计化被动为主动,揪出幕后之人。” “果不其然,容贵妃向皇上告发我与大齐勾结,通敌叛国,这才有了我下狱之事。” “胡说八道!”瑞王妃大怒,“所以是容贵妃要害你。” 长乐摇头,“不止。第一次将话传到皇上跟前的人是皇后。” “皇后果然还在嫉恨你打了她弟弟的事情,想害你为她弟弟报仇。”瑞王妃皱眉,“所以是皇后和容贵妃联手一起害你。当真可恶!” “不止。”庄霁晏插话,“皇后在皇上面前说姐姐坏话很简单,但那天戚飞柔在宴会上说的话,有点脑子的人一听就知道是她在污蔑姐姐,根本没有可信度。” “皇后要害姐姐,不会只是到皇上面前说这种不痛不痒的坏话,根本对姐姐造不成任何的伤害,所以皇后是留有后手的。” 庄霁晏越说越觉得有道理,对上长乐赞赏的眼神也越说越起劲了,连语气都快了起来,“但皇后不打算自己把后手露出来,所以利用了容贵妃。也就是容贵妃呈给皇上的那些所谓的姐姐勾结大齐通敌叛国的罪证,其实都是皇后准备的。” “皇后为什么这么做?”瑞王妃疑惑了一瞬就明白了过来,“我懂了。皇后是怕宣王回来因着她污蔑长乐的事情找她算账,所以把容贵妃当枪使。” “既能害长乐,又能免除后顾之忧,还能借此利用宣王之手打压容贵妃。” “当真是好手段。” “所以真正的幕后之人是皇后?” 庄霁晏看长乐,“姐姐,我怎么觉得皇后还不算幕后之人。总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好像还缺了什么。” 长乐点头,“确实还差点东西。” “你再想想,皇后从哪里收集来的我勾结大齐通敌叛国的罪证的呢?” “是有人暗中准备好送给皇后的!”庄霁晏被点醒,突然就明白了刚才心里觉得怪怪的地方是什么了。 “皇后想害姐姐,多的是办法,没有必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而且还弄出了通敌叛国这样的罪证。” “正常情况下,应该也想不到弄这样的罪证。” “只能说明准备这些罪证的人另有所图。” 庄霁晏的反应很快,长乐对他笑笑,眼里有赞赏,接了庄霁晏的话往下说。 “皇上不是昏君,而我还是宣王妃,身份特殊。” “这些罪证呈到皇上面前如果不能取得皇上的信任,那只会弄巧成拙,反而让他们自己被皇上治罪。” “即便这样,他们还是要准备这样的罪证呈给皇上,只能说明他们图谋的并非只是我的性命,还有更大的目的。” 长乐没有细说呈到皇上面前的罪证是她名下有三处产业都是大齐暗桩的事情,此事说出来会牵扯更大,而且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所以她直接略过了。 “我的身上有什么值得他们通过我来图谋的呢?想来想去,也只有跟卫承宣有关的事情了。” “我猜可能事情还是跟卫承宣现在正在追查的赈灾银有关,他们不想让卫承宣继续追查,所以想方设法的想让卫承宣回盛都。” “我是宣王妃,犯通敌叛国之罪,不管卫承宣是否知情,都是必须回来的。” “这么说的话,那他们所图谋的恐怕不止这一点。”瑞王妃和庄霁晏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过了担心。 长乐疑惑的看他们,“怎么了?还出了什么事情吗?” 瑞王妃迟疑了会儿才道:“长乐,你听了一定要冷静些。” “北边传了消息回来,宣王遭遇刺杀坠落悬崖。护卫在崖下找了三日也没找到宣王,怀疑宣王是落入了崖下的河里被河水冲走了,如今怕是凶多吉少。” “所以按照你的分析,他们想要的恐怕还有宣王的性命。” 第255章 寻找 长乐听了瑞王妃说的话有好一会儿没能反应过来。 她猜到如果是有人想害她,用不着绕那么大一个圈子把事情闹到皇上面前去,而现在跟她有关,又值得皇上出面的人除了卫承宣外,没有第二个人。 但她想的是背后之人的目的大概是不想让卫承宣接着追查赈灾银,最多逼急了狗急跳墙才会对卫承宣出手。 长乐立刻掀开被子下床。 瑞王妃和庄霁晏都是一惊,瑞王妃连忙拉住长乐。 “长乐,你冷静一点。” 长乐很冷静,“此事应该有蹊跷,我去找皇上问问。” “皇上听到宣王坠崖的消息当场就吐血晕了过去,面如金纸,估计现在都还没醒过来呢。” “不会。”长乐穿鞋,“皇上是装病,没有真病。” “之前可能是装病,但听到宣王坠崖那是实实在在吐了血的,并非装的。”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皇上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若非有宣王撑着朝堂,代替皇上处理朝中的大小事务,只怕这朝堂早就换了。” 长乐穿鞋的手顿了一下,才将鞋穿好起身,“我还是要去见皇上,我要问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 “宣王妃。” 一名暗卫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屋,庄霁晏立刻上前两步挡在长乐和瑞王妃身前。 “我记得你,你是皇上身边的暗卫。”长乐按住庄霁晏。 “皇上派属下来告诉宣王妃,一切本在计划当中,但王爷坠崖是意外。” 所以刺杀在计划之中,或许还是卫承宣和皇上商量之后,故意引蛇出洞,但卫承宣坠崖生死不知也是事实。 长乐按住庄霁晏的手蓦然抓紧,庄霁晏担心的看她,“姐姐。” 长乐骤然回神松了手上的力道,“王爷在哪里坠的崖?崖下找不到人,那沿河呢?找过没有?” “护卫回的消息是都找过了,没有找到。”暗卫低头回话,“皇上的意思是,如今无人可信,希望宣王妃可以亲自去找王爷。” “我去。”长乐毫不犹豫,“我马上出发。” “长乐。” “姐姐。” 瑞王妃和庄霁晏都担心的看长乐,私心里不希望她现在去找卫承宣。 卫承宣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除了玄铁营的护卫在找以外,安排刺杀的人必然也在找,长乐此时去找卫承宣必然会遇到危险。 长乐知道他们的担心,“娘,阿晏,此事的因由是我,我必须去。” “而且……我也想找到卫承宣。” 瑞王妃看着垂眸抿唇的长乐,心一下就软了,轻轻将长乐抱进怀里拍了拍,“注意安全,我们还在盛都等你们回来。” 长乐的鼻头瞬间发酸,咬着牙嗯了一声。 当天下午,长乐就乔装打扮成了一个俊俏的小公子,拿着瑞王妃给她收拾的行李,还有一堆庄霁晏塞的各种各样的药出了盛都,直奔卫承宣出事的地方。 传话的暗卫随同长乐一起出城,到了城外长乐还见到了早已经等候着的赵乾和凛冬,他们还带了十名宣王府的护卫。 都是永德帝提前安排好的。 凛冬看到长乐就跑了上来,上上下下打量一圈确定长乐平安无事才开始抹眼泪,“姑娘,你吓死奴婢了。” 凛冬是知道一点的,但知道的很迷糊,长乐没把事情跟她细说,只是被禁卫带走的时候悄悄跟凛冬说了不会有事。 结果凛冬今天在宣王府等来了长乐的死讯,当时就吓的半死,幸亏赵乾去找了她,否则她现在已经一根麻绳吊死自己了。 “好凛冬,别哭了,再哭鼻涕泡泡出来就变丑了。” 凛冬被逗笑了,赶忙摸鼻子,跺脚嗔呼,“姑娘!” 长乐拉过凛冬,对赵乾点点头,“事不宜迟,赶路吧。” 卫承宣坠崖的地方在衡州县的青华山。 当时卫承宣带着人正准备翻越青华山抵达去岁受灾的衡州县,却遭遇了刺杀而坠崖。 青华山比甘兰城还要往北,为了更快抵达,长乐他们全程骑马日夜兼程的赶路,终于在第七日的时候抵达了青华山。 饶是如此紧赶慢赶,此时距离卫承宣坠崖也已经过去十多天了。 长乐很清楚,卫承宣此时不管是死是活,必然不会还在崖下。 如果当真是坠崖落河,极大的可能是顺水被冲去了下游,又或者是运气好遇到在河面打渔的渔夫给救了。 长乐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安排。 “凛冬,你带四人先去衡州县,扮做大户人家姑娘出门游玩的模样。” “有人与你搭话,你就告诉他,你姓花,叫花十七,此次出门游玩是为了寻觅如意郎君的。” 长乐这么安排,如果卫承宣还在衡州县境内,听到花十七这个名字,就该知道她来了衡州,主动与她联络。 而散播寻觅如意郎君的消息,是引更多的人主动找上门,方便打听卫承宣的下落。 等凛冬带着人走了,长乐接着转头吩咐,“赵乾,我们顺河而下,遇到村落人家就去打听,看看能不能打听到消息。” “是,公子。” 长乐此时做男装打扮。 她心里其实清楚,沿河的村落或是什么渔夫的家里只怕早就有玄铁营的护卫或是那些杀手去找过了,但她还是要亲自去找一遍才行。 因为她现在也毫无头绪,只能做两手安排。 一边放出她来了衡州的消息等卫承宣主动联系她,一边只能这么从源头开始找起。 而且这些的前提还都是卫承宣活着,如果卫承宣已经死了…… 长乐立刻压下这样不吉利的想法,转头带着赵乾他们顺河而下寻找。 她不能先泄气,万一卫承宣就在什么地方等着她呢。 这一找就是三天,沿河的村庄都找了一遍,依旧没有关于卫承宣的任何消息。 长乐的大腿内侧因为日夜兼程的骑马赶路早已经磨破,抹了药还未痊愈,现在双脚又因为三天的奔波寻找而磨出了好几个水泡。 “王妃,再往前走八里地就是衡州县城,而这条衡水河到前面就要拐弯去西北的沧州了。” “属下刚才问过这边的村民,他们说那边是没有村子的,只有一家独户,是一个打渔为生的鳏夫带着女儿讨生活。但去岁灾年,衡水河枯了一大半,鳏夫为了能打到鱼养活女儿淹死在了河里。 “我们现在沿河唯一还能打探王爷消息的,只剩那一家了。” 第256章 她没放弃,他还活着 这边是一座不大的山,前面是流经这边这座山便转弯去沧州的衡水河,而小半山坡上只有一家孤零零的围着碎石院墙的三间泥巴房子。 院墙里晒着一张渔网,一只狸花猫趴在渔网上晒着太阳睡觉。 戴着头巾,穿着窄袖对襟上衣和长裙的女子端着一个竹编的簸箕打开院门出来,看到院门外的长乐等人略微怔了一下,神色中闪过了一抹警惕。 “你们有事吗?” 女子的目光落到长乐身上,即便身上带着警惕,目中也闪过了一抹惊艳。 别说他们附近的这些村子,就是衡州县城里,她也没有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年轻公子。 也不对,她家里就捡来了一个呢。 “你别怕,我们就是想向你打听一个人。”长乐展开卫承宣的画像,“我听那边村子里的人说你们家以打渔为生,请问你这段时间去打渔的时候可有见过他?” 女子看了一眼画像立刻摇头,“没有。” “我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我爹去世之后我一个人就没去过河上打渔了,更没见过你打听的这个人。” “你们如果没什么事,我要去地里摘菜,请你们让一让。” 女子回头关上院门特意落了锁才走,赵乾他们分开让路,等女子走出去一段距离后,赵乾才道:“王……公子,这是横州沿河的最后一户人家了。” 始终没能找到王爷,赵乾等人面上的神色都很凝重。 长乐没有说话,转身盯着女子离开的背影出神。 “公子?怎么了?”赵乾疑惑。 “她在撒谎。”长乐笃定,“院子里晒着的渔网分明今天才用过,她却说自从她爹去世后就没有下河打过鱼。” “若说她是警惕撒谎,那她又跟陌生人说她爹去世了。” “她的年龄不大,独居提防就不该说这种话。” “而且她虽然离开,却留意着我们。” “以我们的衣着,不可能是那种会闯空门的人,但她的留意显然是怕我们进她的家里去。” 赵乾惊讶于长乐的缜密,“那我们要进去看看吗?说不定主子就在她家里。” “玄铁营的人和刺杀的人都可能来过这里,玄铁营或许会礼貌询问,但杀手绝对不会,只会直接闯入搜查。” “但她现在依旧警惕我们,说明之前来过的人都没能找到卫承宣,我们现在闯入很大的可能也找不到人。” “我们先走。” 长乐知道自己的推测不一定完全正确,有可能女子真的只是紧张又警惕,但只要有一丝找到卫承宣的可能,她就不会错过。 他们看似离开,实则避开女子的视线后便又绕了回来,藏身在完全能看到女子家院子的山坡后。 女子很快就回来了,簸箕里只装了一点地里新拔来的青菜,便匆忙打开院门进了屋。 又过了一会儿,女子从屋中出来,神色明显轻松了许多,转而去了厨房。 厨房的烟囱冒烟,女子开始做晚饭,然后从厨房端了熬的鱼汤,炒的青菜,以及两副碗筷和蒸的馒头进了屋。 赵乾已经快稳不住了,“她拿的两副碗筷,她的家里真的还有一人。” 其他人的脸上也都露出的着急之色,王爷很有可能就在这个女子的家里。 但长乐没有发话,他们再着急也只能等着。 长乐这个时候反而冷静了下来。 女子又从屋里出来了,端着已经吃空的盘子和碗,两副碗筷都是用过的,那说明她的家里确实还有一人。 过了一会儿,女子从厨房出来,手里又端了一个装了药的药碗。 “走。”长乐立刻掠身下山。 她等的就是看女子会不会拿药。 卫承宣坠崖,必然会受伤,如果落入河水中,还极有可能生病。 如果被女子藏在家中的人当真是卫承宣,女子必然是要给他熬药的。 长乐重新回到女子家的院墙外,他们没再敲门,而是直接翻墙而入。 院子里拴着的大黄狗扯着脖子上的绳子冲他们汪汪狂吠。 女子匆忙从屋子里跑出来,看到长乐他们去而复返,眼里明显闪过了紧张和慌乱,转头就要进屋关门,赵乾飞快上前一巴掌拍开门,另外一名护卫则上前抓住女子的手臂将她控制住。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女子慌张的大喊,目光下意识的往里屋看。 长乐从她身边而过,快步进了里屋。 里屋的摆设很简单,只有一个靠墙的炕和一个放在炕上的箱子。 长乐的目光一转便看到了炕尾掀开了还未盖上的木头盖子。 身后跟着的赵乾立刻快步上前查看,“公子,有个密室。” “这不是密室,是北边用来储存过冬食物的菜窖。” 菜窖修了楼梯,长乐撩起袍摆就要下去。 赵乾警惕,“公子,属下先下去看看。” 长乐没说话,踩着楼梯下了菜窖。 不大的菜窖之中点着油灯,很明显收拾过,在地上铺了干草和草席,卫承宣就躺在草席上面,脸上带着病容,很明显瘦了一大圈。 长乐看着这样的卫承宣喉头瞬间就涌上了酸涩,堵的说不出话来。 长乐艰难的咽下酸涩,转头挡住跟着要下来的赵乾等人,“赵乾,下面没事,你们就在上面等着。” 她不想让卫承宣现在的这个样子被下属看到。 赵乾都已经下了两个台阶了,闻言应声退了回去,守在外面。 长乐缓步走上前。 卫承宣醒着,看着她没有说话,目中带着沉沉的打量。 长乐在他身边跪坐下,张了张嘴想说话,眼眶却先红了,眼泪一下就涌上眼眶模糊了视线。 她日夜兼程,跑死了三匹马赶来衡州,一直在心里默默的提醒自己不要去想任何不好的结果。 但不管是坠崖还是落河,十几天过去了,玄铁营找了那么久都没能找到的人,她来了就能找到吗? 这个问题好像根本不需要答案。 可她不敢想,就算是玄铁营已经找过的地方,她也必须自己重新再找一遍,就好像卫承宣会突然从某一个地方一下就出现在她面前一样。 幸好! 幸好她没有放弃。 幸好! 幸好他真的还活着。 长乐艰难张口,想说话一时间却依旧找不回声音。 卫承宣盯着她,先开了口,“你是谁?” 第257章 心悦之人 长乐之前用了记忆错乱一计跟卫书烨退婚,如今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没想到真的出现了记忆错乱,只是当初她的做戏,而卫承宣却是真的。 长乐从震惊中缓过神,看着卫承宣开口,“你不认识我了吗?” 卫承宣打量着长乐的神色,不答反问:“你认识我。” “是,我认识你。”长乐点头。 卫承宣没有说话,看长乐的目光里依旧带着打量和审视。 长乐知道,卫承宣这是真不记得她了。 不过记不记得她都是小事,只要他活着就好。 “我带你出去。”长乐掀开卫承宣身上的被子,这才发现他的双腿和双手都缠着绷带,难怪只能躺在根本不能动。 长乐转头喊人,“赵乾,用一床被子做个简单的架子下来把主子抬上去。” “主子?”卫承宣盯着长乐的侧脸,“你是我身边的下人?” “是。”长乐心说下人就下人吧,当前最重要的是先把卫承宣弄出去医治。 “我娘子说,我本是出游,却不想在河上遭了难,还有人想杀我,她只能先将我藏在这里,等风头过了再带我出去。” 长乐愣住,“你说什么?” “我在河上遇难有人追杀?” “不是这句。”长乐的语气有点变了,“你说谁跟你说的?” “我娘子。你方才下来之前应该见过她。” 长乐一时无言,“她跟你说她是你的娘子?” “是。我仔细回想过,隐约记得自己是成过亲的,并且与娘子的夫妻感情很好。” 长乐的脸瞬间烫了起来,“也……也不算吧。” 她跟卫承宣确实很能聊得来,她的一些想法卫承宣也马上就能明白,但这份默契和信任应该类似于队友情吧,不能算是夫妻感情。 卫承宣记忆出现混乱,连跟她之间的关系都记混了。 卫承宣看到长乐的反应觉得奇怪,她是他的手下,却说他跟娘子的感情不算好,但他的记忆里,他跟娘子感情就是很好的。 至少他很清楚,他很喜欢他的娘子。 不过也有违和的地方。 比如他明明觉得自己应该是很喜欢他娘子的,但面对娘子来照顾他,甚至给他喂吃食和喂药,他身体的本能是抵触的。 莫非他记忆出现混乱,确实心中是有很喜欢的人,只是那个人并非他娘子? 难不成他还有妾室或是在外养着有外室? 卫承宣试探,“你是我身边伺候的人,对我的事情很了解吗?” “知道一些。” 主子对下人有所隐瞒也是正常的。 卫承宣认同这种说法,“那我是否有妾室?” 长乐摇头,“没有。” 没有妾室,那果然是在外养着有外室? 卫承宣自己惊了一跳,他隐约觉得自己不应该是会养外室的人。 但他现在记忆出现了混乱,还真说不定。 “那我养着有外室?” 长乐给他整理衣服的手一顿,抬头看他,“你养着有外室?” 卫承宣摇头,“不记得了。但我能肯定,我是有心悦之人的,而且应当已经认识了许久。” 心悦之人,还认识了很久? 卫承宣竟然有心悦之人? 虽然环境和情况都不适合,但长乐真的很想八卦。 “我能保证,你是不喜欢外面那个女子的。” “那你能跟我说说你心悦之人是什么样的人吗?就说你还记得的部分,说不定我认识呢。” 卫承宣回想,“应该很好看。不,是肯定很好看。” “那你还记得你喜欢的人是女子还是男子吗?” 卫承宣看了长乐一眼,觉得她这个问题问的莫名其妙,“我是男子,我心悦之人自然是女子。” “那可不好说哦。”长乐嘿嘿一声。 沈淮安长的就不错啊,也跟卫承宣认识了很多年,完全符合卫承宣现在说的这些条件嘛。 卫承宣挑眉,这是下人面对主子时敢有的态度吗? 最重要的是就算看她这样明显是八卦看热闹的反应,他的内心里除了有些无奈外,竟无半分不悦。 此人必然是跟在他身边贴身伺候的,而且应当十分得他重视和宠信。 卫承宣的心里很快就有了判断,“你叫什么名字?” “花十七。” 卫承宣皱了皱眉,花十七这个名字他没有印象,但这显然是不应该的。 既是他身边伺候的人,他不该对她的名字这么陌生。 赵乾他们很快拿了用被褥临时做的担架下来,看到他们王爷伤成这样,几个壮汉当即跪了下去,“属下等来迟,请主子治罪。” “起来再说。”卫承宣敛了神色,打量几人。 不记得了,但看着不算陌生,应当真是他的属下。 卫承宣被从菜窖里抬了出来,许久不曾见到亮光,此时面对夕阳也觉得刺的眼睛疼,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下一秒一条薄纱手绢就轻轻覆盖到了他的眼睛上。 “先适应一会儿外面的光亮,免得将眼睛刺伤。”长乐把丝绢系了一个结,跟卫承宣说了一句,才转头交代赵乾等人,“你们先将主子带出去,我一会儿就来。” 其他人还有点担心长乐的安全,但赵乾在慈和庄的时候就见识过长乐的手段,并不担心一个乡下女人能把长乐如何。 女子戒备的盯着长乐,长乐取出钱袋放到旁边的桌上,“多谢你救了我夫君,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女子听到夫君二字瞬间尴尬的红了脸,她自称过那个郎君的娘子呢,现在郎君的正头娘子找上门来了,还是这么天仙般的人物。 这位夫人应该还不知道她本来是想趁着那个郎君失了记忆将人留下来当夫君的吧? 女子尴尬的手脚都没地方放了,“我……我是在河边洗衣裳的时候捡到的他。” “他被河水冲到了岸边,情况挺危险的,我就把人带回来了。” “多谢。”长乐道谢,“这里面除了有银子外还有两根金条。你一个女子独居在此并不安全,这些钱可供你去衡州县城内买一个小宅子,再做点小买卖为生。” “夫人,那不行,这太多了,万万使不得。”女子连忙推拒。 她只是觉得那个郎君生的跟天上的神仙一样,如果能做她的夫君自然是很美的。 但她充其量也就是想想,趁着郎君失忆占点口头上的便宜,不敢真做什么。 “你救了我夫君,这是应该的。” 长乐取下腰间的玉佩放到钱袋旁边,“你以后若是有事,可去盛都的雅园找我,我姓花。” 很多年以后,女子才知道,原来此时站在她面前的人便是大名鼎鼎的皇商长乐郡主。 第258章 直球 院子里,卫承宣渐渐适应了光亮,取下眼上的纱绢询问赵乾,“你们带我去城中,为何不带上我娘子。” 赵乾在院中找到了一辆板车,把他们的马套上拉过来,闻言一个趔趄险些摔,“主子是说夫人?” “不然呢?” 赵乾满脸问号,王爷问的这是什么话? “夫人带着属下等前来寻找主子,肯定是要一起进城的啊。” 卫承宣挑眉,“你说的是哪个夫人?” “主子就娶了一位夫人,夫人自然就是夫人啊。”赵乾更听不懂了。 此时长乐正好从屋中走出来,卫承宣问,“你口中的夫人是指她?” 赵乾真是傻眼了,“是啊。” “那幼娘呢?”卫承宣又问。 “幼娘?幼娘是谁?” 女子此时也跟着从屋中出来了,卫承宣道:“就是她。” 赵乾震惊,心里转了九曲十八弯。 莫非王爷在此处养伤的时候竟看上了这个女子,想带回王府去? 以王爷的身份三妻四妾都属正常,虽然也不是不能带这个女子回王府,但这样是不是有点太伤王妃的心了? 毕竟王妃这段时间为了赶路和寻找王爷,是真的很辛苦。 “你这是什么表情?”卫承宣皱眉。 赵乾压低了声音试探的询问,“王爷想纳她做妾?” “虽然也不是不行,但是不是应该问过夫人的意见啊?” 卫承宣哪里还能听不懂。 所以花十七才是他的夫人,幼娘只是救了他,以前与他根本无关,自称他的娘子只是谎言。 难怪他面对幼娘时并无任何心动,但在面对十七时心绪却完全不同,就连十七方才检查他腿上和手臂上的伤,以及十七给他系纱绢碰到他的脸时他也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不过他刚才提起他有心悦之人时,十七除了表现的感兴趣外并无半分吃醋或是不快的神色,竟是对他无意? 竟是无意,又为何嫁给他? 而且他已经娶了妻子,却还心悦其他女子,所以他其实是渣男? 卫承宣被自己的这个发现惊到了,干咳了一声掩去异样,“夫人叫什么?” 王爷这是彻底失忆了吗?竟然连王妃叫什么名字都忘记了。 “花长乐。” 卫承宣气笑了,所以连刚才跟他说的名字都是假的。 她嫁给他其实是很不情愿的吧? 长乐走上前,赵乾赶忙禀报,“公子,主子好像脑子摔坏了。” “我知道。”长乐淡定,“走吧,赶在关城门之前进衡州县城。” 长乐又回头对女子道:“板车我们借用一下,明日我叫人给你送回来。” “不用不用,这是以前我爹打渔时拖鱼去城中卖才用的,我现在不打渔,已经用不上了,你们不用送回来了。” 长乐他们没再耽搁,把卫承宣搬上板车便走,女子站在院门外看他们走远,心中还是有点遗憾。 这么好看的郎君,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长乐坐在板车上护着卫承宣,让卫承宣的头枕在她的腿上,并且护住他的肩背,这样能缓解前行时带给他的颠簸。 卫承宣开口,“我刚才说她是我娘子的时候,你怎么不直接点破?” 长乐一笑,“你问过赵乾了?” 卫承宣点头,“我将别的女子错认成娘子,你似乎也不生气。” 长乐忽然觉得记忆错乱的卫承宣也挺有意思的。 “你记忆出现混乱忘记了,我们两成亲本来就是你好心帮我。而且我们之间也不算夫妻,算是朋友,或者队友这种关系。” “是这样?”卫承宣有些怀疑。 “是啊,这样的事情我又没有必要骗你。等你恢复记忆之后自然就知道了。” 卫承宣看长乐的神色不似作伪,而且她先前确实也没有生气的表现,心里便信了两分,但他依旧有疑惑。 他虽然记忆混乱了,但他身体的本能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从他的身体完全不介意长乐的靠近就能看出,他跟长乐之间的关系,至少他对长乐的心思,怕是没有长乐说的那么简单。 莫非他隐隐觉得心悦了很久的人,就是长乐? 卫承宣盯着长乐出神,长乐被他看的有点不自在,“怎……怎么了?” “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不只是这样的。”卫承宣并没有转开目光,“我刚才说到的心悦之人有没有可能就是你?” 他说的这么直白,瞬间给长乐说傻了。 长乐呆了好一会儿才想到回答,“应……应该不是吧。” “我们以前虽然见过几次,但最多也就是行个礼,知道谁是谁,真的算不上认识。” “我们真正熟悉起来是几个月前成亲之后,这就跟你说的你跟你心悦之人认识许久不符合了。” 长乐开玩笑道:“这件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让你心悦之人误会了,你以后再想把人追回来还要吃点苦头呢。” 长乐说完笑了笑,转开了视线。 卫承宣现在不记得,无从反驳长乐的话,不过有一点他自己很清楚。 “你说我跟你成亲是为了帮你,但我认为我帮你的方式可以有很多,如果不是愿意,我不会选择以成亲的方式。” “……”长乐惊诧的转头看卫承宣,卫承宣的目光平静又认真,甚至还有一点以前从来没出现过的较真。 长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卫承宣确实有很多办法可以帮她,成亲是她提出来的,卫承宣其实是真的不用答应的。 他们进了城,问过路之后找了城中最有名的一家医馆。 大夫先检查了卫承宣身上的伤势,十多天了,就算用的伤药不算好,受伤的地方也养好了一大半。 倒是卫承宣出现的记忆混乱症,大夫把了半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开了个调养的方子嘱咐先养着,说不定哪天接触到什么事情或是什么人,一下就恢复了。 凛冬提前来的衡州县城,为了方便他们那么多人居住,索性找牙行短租了一个小院。 卫承宣被抬进小院的主屋卧床养伤,长乐知道他不喜欢丫鬟近身伺候,就亲自照料他。 安顿下来,长乐立刻写了密信命人快马加鞭送回盛都,直接送给沈淮安。 比起其他人,有关卫承宣的安危一事上,长乐还是更信任沈淮安。 至于皇上那边,自然会有跟她一路前来衡州的暗卫去禀报。 除此之外,她还得想办法联系上徐瑾,以免幕后之人先得到卫承宣还活着的消息又来刺杀。 好在赵乾以前在玄铁营待过,知道他们联络的暗号,在城中留下暗号,当天晚上徐瑾就带着人赶来了。 第259章 恢复 徐瑾的到来还带来了盛都如今局势的消息。 永德帝的病情一日重过一日,三皇子一派和大皇子一派都坐不住了,加之卫承宣对于他们而言几乎已经死透了,所有人都有没了顾虑,斗的昏天暗地。 一直没有站队的瑞王府和镇国公府一反常态的渐渐表现出了支持大皇子的势头,就连握着城防营的沈丞相,似乎也被瑞王府和镇国公府的态度影响,有了更加支持大皇子的势头。 毕竟大皇子既是长子又是嫡子,不管从哪方面看也更加适合继承大统。 不过盛都这些时日渐渐有了传言,说瑞王府和镇国公府之所以会支持大皇子,全都是因为三皇子跟长乐退了婚约伤了长乐心的原因。 容贵妃知道这消息必然是皇后一派散播出去的,鼻子都快气歪了,转头再看如今无权无势,毫无娘家势力可支持三皇子的三皇子妃越发不顺眼,每日变着花样的折磨三皇子妃,然后联合杨家不停的笼络朝中大臣。 朝中重臣现下每日都会有几位大臣在乾清殿陪守,甚至有人胆大包天已经变着花样的想诓永德帝身边的禁卫军调度权。 卫承宣记忆出了差错,此时对他原本跟永德帝商量好的安排已经毫无印象。 “皇上的病情现下的真实情况如何?”卫承宣沉吟了半晌出声。 徐瑾回话,“皇上的病情虽无外间传的那么凶险,但也确实是受王爷坠崖之事刺激旧疾复发。” “长乐,你与皇兄做了哪些商讨和安排?” 卫承宣知道是他坠崖之事将原本的计划打乱了节奏,也让事态变得更加紧急,而且最棘手的是他不记得他与皇兄做了哪些商量,下一步又该做什么,只能根据消息,见机行事了。 长乐把她之前跟永德帝商量的对策一一的细说了一遍,包括她入狱和服药假死的事情。 卫承宣点头,“那你自己呢?又做了哪些准备?” 长乐心惊于卫承宣就算失忆了,竟还是对她有这样的了解,“我确实做了一些安排。” “瑞王府和镇国公府突然支持大皇子,是我去找爹商量之后做的决定。” “还有大皇子身边,我让人放了点东西,只等时机到了将东西翻出来,大皇子就再无翻身的可能。” “另外还有陈家,他们私下贩卖人口,我意外查到了一点消息,已经让沈大人去追这条线索了。” “只要这件事也爆发出来,陈家枉顾律法,三皇子一派必然会揪住此事不放,就算陈家不会因此倒台,但也必定受创。” “而皇后没了大皇子成为储君的可能,陈家又受了创,就再难翻出水花了。” 徐瑾插话,“如此一来,三皇子一派坐收渔利,岂不是受益最大的一方。” “这也是让我觉得有些疑惑的地方。”长乐看卫承宣,“按理说,这种情况下要达到制衡的作用,皇上应当会暗中吩咐手握城防军的沈丞相偏向于三皇子以达到双方势力互相牵扯的目的才对。” “毕竟从皇上的角度出发,只是为了揪出幕后想害王爷的真凶,而不是真的激发储君之争。” 长乐之所以私下往大皇子身边放东西,又去追查陈家,则是因为她跟陈家和陈皇后的私怨。 陈皇后不倒,就会无穷无尽的一直找她麻烦。 可现下盛都的情况发展到这一步,也让长乐有点搞不懂永德帝最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了。 面对长乐的疑惑,卫承宣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大皇子一派如果倒了,朝中失去制衡,唯有三皇子一派独大。” “有制衡之时,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怕让对方占了便宜,那没有制衡之后呢?” “人的野心一旦被喂大,就会失去对自己的清晰认知,做出一些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比如皇兄虽然病重,但一直活着,且迟迟不立下诏书。这个时候,已经被喂大野心觉得非他莫属的三皇子一派还能忍得住吗?” “你是说皇上这是故意先打压下大皇子一派,然后又逼三皇子一派逼宫谋反?” “为什么?” “皇上就大皇子和三皇子这两个儿子,总要有一个人来继承大统,总不能……” 长乐说着忽然顿住,想到了先前她秘密进宫时皇上开玩笑一般跟她说过的话。 当时皇上说起卫承宣,然后接了一句男人总要先成家,再立业。 那会儿她就觉得皇上说这话有些奇怪,卫承宣作为人臣,如今的权利已经到达了巅峰,说什么再立业,不过就是让他的权利更进一步而已。 可卫承宣手中的权利已经进无可进,如果再进,那就真的只有那个位置了。 长乐看卫承宣,目中全是震惊。 卫承宣没说话。 他隐约记得皇兄确实说过大皇子和三皇子都难继大统,而且当初他们父皇本来就是有意将皇位传给他的,只是他不愿意,才让皇兄继承了皇位。 但皇兄继承皇位之后说得一直是暂时替他坐着那个位置,早晚有一天是要还给他的。 加之皇兄病体难愈,难以操持国事,便直接让他主理朝政。 如今想来,皇兄说的话从不是戏言,就连病着不能看奏折这些恐怕也都是借口。 卫承宣忽然就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那时他还很小,不知道皇兄与他母妃的过往,只觉得这个年长他很多的皇兄每次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奇怪,而且总是看着他的脸出神,好似在透过他的脸看其他什么人。 后来他大一些了,在宫人口中渐渐知道了一些皇兄跟他母妃的关系,也终于明白了皇兄为什么总是盯着他的脸出神。 人人都说他的模样生的有七八分像母妃,简直是母妃的翻版。 而皇兄不过是透过他的脸,再怀念他的母妃。 “徐瑾,立刻去安排,我们马上赶回盛都,不能让事态继续发展下去。” “是。”徐瑾应声出去做安排。 长乐看卫承宣,仔细的打量他。 卫承宣回视她,“怎么了?” 长乐眼里划过笑意,“你都想起来了?” “是。”卫承宣也没隐瞒,他方才想着皇兄的事情,确实不知不觉就想起了所有的事情。 “辛苦你日夜兼程特意跑来衡州找我。” 卫承宣拉过长乐的手翻看她的手掌心,原本白皙的手掌此时不止掌心,还有手指上都有被磨破的血泡。 “一路赶来跑死了几匹马?” “三匹。”长乐想抽回自己的手,发现抽不动,索性等卫承宣那么握着,垂眸道:“我怕你在等着我来找你,不想耽搁。” “是不想,还是不敢?” 第260章 心意 此时此刻,不想和不敢相差的意思就太远了。 不想是因为紧张和担心,不敢却是因为害怕,不管是情绪还是情感都更加的浓烈和深刻。 面对卫承宣直白的目光,再回想他之前说过的话,有些事情长乐就算以前不敢多想,现下也都明白了。 他说他有心悦之人,而且很久了。 长乐垂下眼眸,鼻尖涌上一阵酸涩,过了一会儿才道:“是不敢。” “我怕自己耽搁了,就真的再也找不到你了。” “我怕你死,也怕自己来的太迟。我怕你在等我,也不怕你等不到我。” “我不敢停下来,停下来就会忍不住去想最坏的结果。” “我只能一刻不停歇的赶过来,在心中暗示自己,我快点过来,只要快一点,肯定能找到你。” 眼泪涌出眼眶,划过脸颊,长乐转开脸,不想让卫承宣看到她留下来的眼泪。 卫承宣心中刺痛,一把将长乐拉入怀中,“对不起。” “让你这么害怕,是我的错。” 长乐摇头,紧紧抓住卫承宣的衣服,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将这十几日的恐慌彻底的宣泄了出来。 她真的好怕卫承宣真的就那么死了,她听到卫承宣出事的时候心口就好像被人一拳砸出了一洞。 那种感觉已经不能说是痛,而是空。 就好像她一脚从云端踩空了,直直的往下掉,永远也找不到依托了。 卫承宣感受着胸前被眼泪浸湿的感觉,又是心疼又是高兴。 过了许久,徐瑾在屋外禀报,“主子,一切都安排好了。” “知道了。” 卫承宣应声,长乐这才收住了眼泪,深呼吸两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慢慢直起身子。 她刚才哭的有多放肆,现在就有多不好意思。 “我……我去收拾一下。”长乐慌忙起身逃出去,卫承宣也没阻止她。 徐瑾带着人进来,看到长乐匆忙出去还有点疑惑,心想夫人的脸怎么那么红? 卫承宣被送上安排好的马车,过了一会儿长乐才进了马车。 脸上的泪痕已经洗干净了,神色看着也正常,只有眼眶还有点红。 长乐坐下,有点不好意思看卫承宣,胡乱找了个话题缓解尴尬,“怎么没看见徐瑾?” “赈灾银还要继续往下查,我让徐瑾留下来办此事。” “哦。” 长乐应了一声,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心里急的抓耳挠腮。 她之前跟卫承宣单独相处的时候从来没有找不到话聊的情况,现在怎么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该说什么了? 可是什么都不说,两人这么待在实在太尴尬了。 “紧张?”卫承宣开口。 “没有。”长乐嘴硬。 卫承宣的眼里闪过一抹笑意,撑着马车壁要坐起来,长乐连忙按住他,“你身上的伤还没完全恢复,别动。” “那你先答应我,不要因为紧张或是不好意思就躲出去。”卫承宣看着长乐。 长乐的脸瞬间烫了起来,不自在的躲开视线,“你现在的情况还需要人守在旁边照顾,我不会的。” “那等我伤养好之后呢?是不是就要躲着我了?” 长乐闻言怔住。 她没想到她还什么都没说呢,卫承宣就已经看穿了她。 她上马车之前确实已经暗暗做了决定,等盛都的事情解决了,等卫承宣的伤养好了,她就跟卫承宣和离,然后只专注于她自己想做的事情,不沾男女感情之事。 她实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卫承宣顺势拉过长乐的手包裹进掌心,抬头认真的看她,“长乐,你能听我说几句吗?” “如果你听完之后依旧坚持你心中的想法,那我尊重你。” 长乐撇嘴嘀咕,“你知道我心里想什么了,你就尊重我。”她想的可是和离,他当真也能同意? 卫承宣的眼中划过一切了然于胸的笑,长乐有种完全被他看穿的慌张感。 “我记忆混乱时,有些事情虽然不记得,但有些事情却记得很清楚。” “我知道我心悦你,即便短暂的忘记了你,但你出现的时候我的身体和我的心比我的眼睛更先认出你。” “我说心悦你,不是胡说。” “我知道你心里的顾忌,你也不用着急将你的心交给我。” “我以前就跟你说过,我们来日方长,你可以试着一点一点的慢慢信任我。” “如果你哪一天觉得依旧不能信任我,觉得未来的某一天我也会变,那你随时可以转身离开,我不会强求你。” “所以,现在先暂时给我一个试用的机会,可以吗?” 长乐没想到卫承宣会说的那么直白,而且他这样的人,哪里又需要这么放下身段的来求一段感情。 他明明不用这个样子,甚至都不用体贴,也不用温柔,一样多的是女子愿意嫁给他。 长乐看着卫承宣,想透过他的眼睛看到更多的他的想法。 但卫承宣的目中只有认真和赤忱,长乐被这份认真和赤忱烫的心口滚烫,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这可是你说的,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而且你还位高权重,一定要一言九鼎不能食言。” “嗯。”卫承宣点头。 长乐缓缓的吐出一口气,目光也认真起来,“卫承宣,我确实被你吸引了,也确实是喜欢你了,但我现在真的不能给你任何的答复。” “不只是因为我跟卫书烨之间的感情伤害了我,更是因为我重新思考过两个人如果仅仅只是靠感情牵绊的关系就贸然的决定过一辈子,实在是很轻率的一个判断。” “而且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也让我明白,男女之间的感情只能是人生的点缀,不能是我人生的全部。” “我的人生应该是丰富多彩的,所以我现在只想全力以赴的去做我想做的事情,其他的一切都顺其自然,不做强求。”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卫承宣点头,“我站在你身边的意义不是绊住你的脚步,而是你累了的时候只要往后靠,我就能撑住你。” “长乐,你想飞多高就飞多高,不要怕坠下来。” “我会托着你,直到你不需要我托着你的那一天为止。” 第261章 回宫 长乐和卫承宣现在在盛都的那些人眼里都已经是死人,所以他们是乔装打扮后偷偷回的盛都。 两人回到盛都后就先进宫去见永德帝。 庆公公将寝殿内所有的宫人遣出去,偷偷领着长乐和卫承宣从暗道进了寝殿。 “皇上,皇上,您看谁回来了。”庆公公的语气充满了喜气。 永德帝躺在床上,闻言有些倦怠的睁开眼睛。 “皇兄。”卫承宣上前行礼,长乐跟在他身旁一同行礼。 永德帝一下就坐了起来,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他病重虽然是装的,但旧疾也是真的复发了,身体很虚弱,起身就晃了晃,险些摔倒。 “皇兄小心。”卫承宣立刻上前扶住他。 “不碍事不碍事。”永德帝抓住卫承宣的手臂来来回回的打量一圈,甚至还捏了捏卫承宣的手臂,确认卫承宣真的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才欣慰的拍拍他的肩膀,不断的重复,“平安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 卫承宣扶着永德帝坐回床边,“是臣弟疏忽才会导致坠崖,让皇兄担忧了,臣弟万死难辞其咎。” 他们本来只是将计就计,想引出埋伏在暗中的杀手,一切都在他们的计划之内,就连卫承宣坠崖也是在计划之中的。 只是他们原本在崖壁上设置好的绳子竟然被动物给破坏了,卫承宣在计划之中的落下悬崖,抓住了绳子,绳子却断了,他这才会真正的坠崖。 “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只要平安回来就好。”永德帝看向侯着的长乐,眼里有欣慰的笑意,“长乐丫头,此次辛苦你了。” 长乐摇头,“只要找到了王爷,一切都值得。” 永德帝挑眉,转头看卫承宣,卫承宣含笑点头。 永德帝眼睛就亮了,“那何时能让皇兄抱上侄儿?” “……”长乐瞪眼,脸一下就红了。 皇上怎么回事,他们偷偷回来进宫面圣可是为了说正事的,怎么就扯上抱侄儿这种事情了。 而且皇上难道不知道,她跟卫承宣根本就没有夫妻之时吗? 卫承宣干咳一声,“皇兄,我们现在不着急。” “而且长乐年纪还小,我不想让她这么小生小孩,太危险了。” 长乐闻言脸更红了。 这样解释不是相当于根本没有解释吗? 永德帝赞同的点头,“你能这么为长乐着想,说明长乐嫁给你是没有错的。” “作为男子,就该这般。尤其是对于自己的枕边人,更改体贴。” “皇兄说的是。”卫承宣应下。 他之前为了让皇兄更加相信他跟长乐情投意合,每次皇兄问起他跟长乐的近况时,他都是夸大了说他跟长乐如何如何琴瑟和鸣。 本来这也没什么。 但他也没想到皇兄竟然会当着长乐的面突然提起生小娃娃的事情,这相当于当着长乐的面完全的拆穿了他。 卫承宣看了一眼长乐的神色,长乐无奈的回视他。 卫承宣又轻咳了一声转开这个话题,“皇兄,盛都如今的情况我已经大致了解了,臣弟以为,可以收网了。” “不急。”永德帝虽然脸上带着病容,但目中是运筹帷幄的笃定。 “皇兄,可以了。”卫承宣坚持。 他知道皇兄说的不急是什么,是因为三皇子一派的野心还没有喂到大到让他们逼宫。 永德帝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也肃了神色,“定安,此事朕心意已决,不会更改。” 卫承宣也严肃了神色,退开跪下,“请皇兄收回成命。” 永德帝也不喊他起来,只沉沉的看他。 卫承宣抬头,“皇兄。” 两人僵持,长乐在一旁看着,无从插话。 她虽然能明白永德帝的意思,甚至能够理解,但卫承宣不想做的事情,她也希望他能如愿。 而且她站在这里,皇上跟卫承宣有些话可能也不方便说。 长乐福身行了一礼,悄悄退出了寝殿,庆公公守在外面,看到她出来笑呵呵的行礼,“王妃一路辛苦了。” 长乐也没走远,就在庆公公的身边站着,笑着道:“公公这段时间也辛苦了,瞧着比前些时日清减了许多。” “回头事了,我去薛伯伯那儿替公公求一张调养身体的方子。” 好话谁都喜欢听,而且薛廖远的怪脾气是众所周知的,只要他不愿意,就算是王公大臣,也别想从他那里求得一张方子。 庆公公喜笑颜开,“那奴才就先谢过王妃了。” “前些时日瑞王妃还跟着瑞王进过宫,瞧着气色不错。” 庆公公也是人精,知道长乐关心什么,就专门捡着她关心的人和事说。 “前天沈大人进了宫,陈国丈和陈国舅紧跟着也进了宫,瑞王和镇国公当时陪守在乾清殿,听了沈大人禀明的陈家赌坊一事,又看了沈大人承上的证据,都对陈国丈和陈国舅的行为十分不满。” “这两日就连大皇子请瑞王和镇国公去大皇子府,两位大人也都称病没有前去。” “大皇子和皇后娘娘为了此事都很着急,皇后娘娘还因此急出了燎泡。” 这些都是长乐原本就跟瑞王商量好的。 他们就是要先喂大大皇子和皇后的野心,让他们以为得到了瑞王府和镇国公府的支持,然后再以借口表现出对大皇子的某些不满。 如此一来,瑞王府和镇国公府原本倒向大皇子的势头暂停下来,大皇子和皇后自然会着急。 不过就如沈淮安之前同长乐说的一样,仅凭陈家赌坊贩卖人口这一点,是不足以扳倒陈家的。 毕竟那些被陈家赌坊卖出去的女子,大多数也都是因为家中有好赌之人还不上赌债之后,主动将她们抵卖给陈家赌坊还赌债的,陈家赌坊有为自身开脱的理由。 想要真正扳倒陈皇后,还需要最后一步。 长乐早已经布局好了。 “多谢公公。”长乐是谢庆公公跟她说这些,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都是庆公公主动对她表达出的善意。 庆公公笑笑,没再多说什么。 长乐也没再打听。 过了许久,卫承宣出来,庆公公行了礼进内殿伺候去了。 长乐看卫承宣,卫承宣对她笑笑,“走吧。” “找到折中的办法了吗?”长乐询问。 永德帝是真的一心想让卫承宣来接受这个至高无上的权利,但卫承宣自己显然不愿意。 “你猜一猜,这个折中的办法是什么。” 第262章 大皇子遭殃 “猜中了有奖励吗?” 两人进了暗道。 卫承宣点头,“你猜猜试试。” “其实不难猜。” 长乐刚才就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了。 皇上的目的和谋算已经很明显,就是想禅位给卫承宣,只是卫承宣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并不愿意接受。 一个要给,一个不愿意要,但双方又都十分坚持。 长乐看得出来,皇上要禅位给卫承宣确实是出于真心,对卫承宣的看重和关切也不是假的,而卫承宣对皇上的敬重和忠心也不用质疑。 他们不会真的因为彼此的坚持就当真去伤害对方,能做的也就是各退一步。 大皇子一派已经不做二想,现在只剩三皇子一派了。 卫书烨现在没有犯大错,三皇子一派虽然跟大皇子一派内斗多年,但也还没有闹出什么在明面上无法收拾的局面。 “只要看在大皇子一派被打压下去之后,三皇子一派的做法就可以。” “皇上病重,却依旧不立诏书,如果三皇子一派坐不住逼宫,那就是皇上赢了。” “如果三皇子一派稳住了,皇上就下立卫书烨为太子的诏书,那就是你赢了,是吗?” 卫承宣早就想到长乐能猜得到,但也没想到她能猜的这么准确。 “猜的很准确,不过还有一点。” “皇兄说,就算要立卫书烨为太子,也有五年考察期限,也就是等到卫书烨二十岁行冠礼的时候,才会真正立他为太子。” “这期间,让卫书烨入朝堂听政,如果卫书烨的言行举止和办事能力不够资格做一国之君,他就把立太子的圣旨烧了。” 长乐倒是真没想到皇上想让卫承宣接任的态度这么坚持。 自古多少人为了皇位兄弟阋墙,甚至父不是父,子不子,斗的头破血流。 可到了永德帝和卫承宣身上,一个明明有两个儿子,却非要将皇位传给弟弟,一个明明位极人臣权倾朝野却又对皇位避之不及。 永德帝都只差把龙椅搬到卫承宣的屁股下,把冠冕给他戴上了,他依旧拒绝。 恐怕哪天永德帝被逼急了,能直接下禅位诏书。 而那个时候,卫承宣可能真的能抗旨。 长乐其实很好奇卫承宣为什么对此事这么抗拒,这已经不是对权利是否有渴望的问题了,而是明显很排斥。 卫承宣以前是经历过什么吗? 长乐心里有疑惑,但卫承宣没有主动说,她也不好多问。 两人上了马车,因为不知道暗中是否有人盯着宣王府,两人便转道去了瑞王府。 瑞王妃早就接了长乐他们暗中回盛都后要住在瑞王府的消息,命人将归处打扫的干干净净。 长乐和卫承宣从后门进了瑞王府,瑞王妃和瑞王,以及镇国公都在。 卫承宣跟瑞王和镇国公互相见了礼,三人便去了书房商讨事情,瑞王妃则先送长乐去院子洗漱换衣裳。 长乐和卫承宣就这么住在瑞王府中,每日都有人以拜访瑞王的名义来瑞王府见卫承宣。 长乐也没闲着,让凛冬去盯着涮锅店最后的装修,以及冰屉的制作。 又将名下产业的账本都过了一遍,尤其是被卫承宣他们查出是大齐暗桩的三个铺子。 一个是浮生记,一个是扶风阁,还有一个卖胭脂水粉的铺子。 这三个铺子里的大齐暗探,逃的逃,被抓的抓,如今还留在铺子里的都是家世干净的。 长乐趁着这段时间让凛冬联系了几个原先有过接触,如今因为某些原因正好跟东家闹翻离职在家的掌柜,聘到这三个铺子里面管事,再由他们去联系觉得可靠的伙计挖到店铺里上工。 这一日,长乐改了装扮戴了帷帽去青东大街的涮锅店检验装修成果,刚跟工匠做了最后的交接,两队禁卫军肃穆而来,驱赶街上的行人,很快就到了青东大街南边的大皇子府。 大皇子府被团团围了起来,禁卫军直接踹门而入,架势吓人的很。 “怎么回事啊?大皇子这是犯了什么事?” “你们还没听说吗?今天一早大皇子府的一个妾室去刑部敲鼓,状告大皇子大逆不道心存谋逆之心呢。” “啊?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长乐站在人群后听着这些人的议论,心中已经有数了。 花芷瑜在大皇子府没有自由,自然是出不了大皇子府的,但她的本事一直都有。 那个去状告大皇子的妾室必然是受了她的撺掇,就连去刑部状告,也肯定是花芷瑜指明的。 因为刑部是三皇子一派的地盘,只要有能打压大皇子的机会,他们就不可能放过,还会添油加醋的把事情闹得更大,不然禁卫军什么都还没搜出来,大皇子大逆不道谋逆的罪名不会这么传的人尽皆知。 看着大皇子被禁卫军从大皇子府带出来,长乐缓缓勾起了嘴角。 果然,她决定来找花芷瑜合作是没有找错人的。 大皇子被带走,大皇子府的大门立刻就被关了起来,由禁卫军看管。 长乐趁着禁卫军此时看管的还不是很严的空当从大皇子后院的院墙翻了进去。 花芷瑜听到大皇子出事后就躲进了屋子里,她按照长乐说的,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 长乐说过事成之后会救她脱离大皇子府,可如今不见任何人来救她,她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难道要跟着大皇子那些姬妾一起被下大狱吗? 花芷瑜搅着手中的绢帕,着急的在屋中来回踱步,直到听到窗边传来叩窗的声音。 “谁?!”花芷瑜警惕着,心已经高悬到了嗓子眼。 “我。” 花芷瑜一听到长乐的声音立刻就冲到了窗户边打开窗户,“花长乐?!你不是死了吗?” 长乐冷笑,“我要是真死了,你以为现在谁能来救你?” “出来。” 长乐伸出手,花芷瑜犹豫了一下才握住她的手踩着凳子翻上窗台。 “麻烦。” 长乐握紧花芷瑜的手,手中猛的用力,直接将花芷瑜提出了窗户,花芷瑜吓的惊呼,长乐松开她的手扔给她一个白眼,“再叫大声一点,最好把禁卫军都叫来,谁也别想走。” 花芷瑜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 长乐握住她的手臂,直接提着她越上城墙,翻身而出。 花芷瑜看着远在身后的大皇子府的院墙,目中闪过一抹恍惚。 她真的逃出那个地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