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之妻不可欺》 第一章 产子身亡 “三皇子呢……”叶寒星樱唇溢出一丝轻吟,白嫩的手抚上了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那肚子比起寻常生产的妇人还要大上一圈,可她怀的并不是双胎。 产婆看着三皇妃绝美的脸上满是冷汗,腹中胎儿卡在产道里已经有半日了,再这般下去可就要出事了。 这可是轩辕朝第一个皇孙,几个产婆对视一眼,心中明了,三皇子没有下令,绝对不能让叶寒星出事。 “三皇子议事去了,马上就回。”产婆安抚着叶寒星的情绪。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吱呀”一声的推门声。 进门之人莲步款款,一身轻薄的纱衣包裹着微微丰腴的身段,芙蓉似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一脸温柔之色。 叶婉盈虽然是继母所生的妹妹,自小姐妹感情就好,因着叶寒星不擅宅子里的腌臜事,就接她来三皇子府,姐妹二人相互扶持。 她轻挪到叶寒星的床榻旁,毫不避讳血污,涂着殷红丹寇的手在叶寒星的肚子上流连着,眼神里是一闪而逝的寒芒和嫉妒,她轻语道:“姐姐怕是不好生这个孩子吧?” “不,我要为三郎生下这个孩子!”叶寒星忍着痛,睫毛轻颤着没有看到叶婉盈的 戾气,紧紧抓着床前之人的皓腕。 朝堂夺嫡竞争惨烈,她生下第一个皇孙,也能为三皇子争夺一些筹码。 “姐姐对王爷真是一片深情啊,不如妹妹来帮帮你。”叶婉盈笑意融融的把手放在叶寒星的肚子上,重重的一按。 “啊——”叶寒星惨叫一声。 她混沌的脑子也清楚了不少,伸手去抓叶婉盈的手,此时也看清了房里的产婆一个都不见了,她惊恐的看着叶婉盈狰狞的容颜,颤抖着质问道:“你,你想要干什么?” “帮姐姐接生啊!”叶婉盈一笑,脸上的狰狞如同云朵般散去,她一个犀利的眼神,两个丫鬟一左一右的拉住了叶寒星的手。 “三皇子妃得罪了,还请配合一点,别让奴婢们弄疼了您。”麝兰巧笑着说道,唇边还有两个涡。 依稀记得,前不久这个丫鬟还跟自己表过忠心。 叶寒星心中一阵又一阵绝望,腹部又一次重重按压的疼痛让她无瑕在思考,“救……救命!救救我的孩子。” 一块臭布团被塞入了叶寒星的口中。 腹部在经过数次的按压,孩子也从产道里被推了出来,伴随着身上一轻,叶寒星昏死了过去。 “噗!”一瓢冷水 浇在她的脸上。 “恭喜三皇妃,给三皇子生了个小皇孙呢,呵呵呵……”麝兰脸上带着讽刺的笑,伸脚踢了踢叶寒星。 叶寒星忍住生产后的虚弱,强撑起身子,喃喃道:“我的孩子呢?” 麝兰满是嫌弃的把一个满是血污的孩子抛了过来,叶寒星在抱住孩子的刹那,眼泪就蜿蜒着落下。 孩子的身体还是温热的,可是他为什么浑身青紫,为什么不会哭? “姐姐真是有福气,这孩子都有十斤了吧!”叶婉盈娇笑着,又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话音一转,尖锐的说道:“可惜是个死的。” “啊——,不!”叶寒星紧紧的抓着孩子,告诉自己他只是睡着了而已。 叶婉盈狠狠的夺过孩子摔在了地上,满脸的狰狞,看着赤脚爬到地上去抱孩子的叶寒星,扣住她的下巴,看着她依旧精致的面容道:“你以为我娘送给你的鲍鱼燕窝真的是让你吃的嘛,谁让你管不住自己的嘴,孩子不这么大,你怎么能难产呢?呵呵。” 叶寒星够到了孩子,把他抱在怀里,心里是一阵又一阵的抽痛。 未曾想,她视为亲生母亲的继母,竟然心思如此恶毒。 “我自认待你不薄 ,但凡我有的都与你共享,你们这么做,就不怕三郎知道嘛?”叶寒星的牙齿都在打颤着,要不是被麝兰按住了肩膀,她就要扑过去把那张嚣张的脸,那张虚伪的脸给彻底的撕烂掉。 叶婉盈的指尖绕着自己耳畔的一缕发丝,轻蔑的看着叶寒星。 “如果不是宇哥哥的意思,我能把产婆赶出去吗?”她淡淡的话语里像是千年寒冰一样凉透了叶寒星的心,“你太天真了,我要的是三皇子妃的位置,我以后的孩子是嫡子,以及继承大统。” 说着她的手轻抚在腹部。 叶寒星的杏眸睁大,指尖颤抖的指着叶婉盈的肚子,问道:“你,你也有了?” 叶婉盈点头,击碎了叶寒星最后的一点希望。 “他,为什么这么对我……”叶寒星面如纸色,原本隆起的腹部在孩子生出来后变得平坦,整个人羸弱的像是秋风中瑟缩的落叶。 “因为……”叶婉盈附在叶寒星的耳畔说道:“因为我告诉他,你这孩子就是个孽种,是三皇子出巡的时候,你寂寞难耐跟院子里的小厮珠胎暗结的,难道你都不曾发现,你院子里少了个叫德子的小厮吗?” 轩辕宇是出巡了三个月,这孩 子是在他临行前的一夜怀上了,只有一次,可真真切切就是他的孩子。 “我杀了你!”叶寒星浑身一震,全部的血液都涌到了脑海里面。 还没等叶寒星扑过去,叶婉盈一脚就踹在了她的肚子上,叶寒星腹中绞痛,在地上匍匐着,爬都爬不起来了,眼泪打湿了一片地面。 她的脑袋开始昏沉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 “三皇子回来了!”门外是小丫鬟脆生生的话语。 “三……三郎……”叶寒星趴在地上气若游丝,她的一头青丝披散在头上,她的身下都是血,宛若地狱中的女鬼。 门外,叶婉盈在撒娇的说道:“宇哥哥,好可怕啊,姐姐生下来的是个死胎,浑身发紫,我就看了一眼,现在还吓得胸口砰砰直跳呢。” “哼,丢去喂狗!”轩辕宇满是冷意,英俊的眉目里充满着怒气。 隔着一道门,叶寒星听得清清楚楚,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轩辕宇,这么冷心冷情,孩子的的确确是他亲生的呀。 “我恨你们!”叶寒星惨厉的用尽全身力气喊道,她像是一条虫一般朝门口爬去,在房里印下了一串血手印。 至死,她都没有问清轩辕宇,为什么不信任她。 第二章 嫁人了 “孩子,我的孩子……”叶寒星呓语阵阵,忽得浑身一颤就睁开了双眸,琉璃般的眸子里不复纯净,有着蚀骨的恨意。 这时,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采宁抿着唇跪在叶寒星的床边,用温热的毛巾给她细细的擦着脸上的汗珠。 “采宁,你没死?”叶寒星抓住了采宁的手腕,语气急促的说道,片刻又低落的说道:“难道是我死了,我们终于能团圆了。” “夫人,你梦魇了,什么死不死的呀!”采宁开口一笑,露出一排稚嫩的小米牙,整个人鲜活的很。 叶寒星揉着眉心,脑子里有些钝痛。 采宁是从小伺候她的丫鬟,在她自己成亲前夕偷了钱,继母才把麝兰拨给自己的,想必那也是一场蓄意栽赃,可那时候的她只顾着和轩辕宇成亲的欢喜,不顾采宁的解释,才让她羞愤的投井了。 “难道那些事都是在梦里的?”叶寒星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腹部,腰身不是生完孩子后的松垮,二八少女的紧致。 这一切,难道都能够重来,那自己一定会好好护着采宁这个忠仆! “夫人,你做了什么梦啊,奴婢听你一直在骂二小姐呢!”采宁继续抓过叶寒星 的手,给她的每一个手指都仔细的擦过去。 叶婉盈?叶寒星冷笑了一声,这肯定不是梦,这种锥心的痛太过真实了,还有那个小小的肉团子,他都没来得及看看娘亲就离开了。 叶寒星的睫翼颤动了下,泪珠就低落了下来。 “夫人,别吓采宁啊,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还在想三皇子的事情,奴婢也不知道老夫人是怎么想的,就把您嫁给将军了。”看到叶寒星哭,采宁一下子就慌了,她跪在叶寒星的跟前,焦急的说着。 叶寒星顿住了,一滴泪甚至就悬挂在眼眶上,唇瓣轻颤,“你叫谁夫人?将军又是谁?现在祖母已经仙去了吗?” 几个问题把采宁问的有些懵。 小丫鬟吸了一口气沉下心来说道:“小姐,是管家让我叫您夫人的,三个月前老夫人就死了,在临死前一个月让您嫁给了将军,就是佑天大将军。” 说完,看着叶寒星呆愣的眼睛,采宁小声的嘀咕道:“小姐,你是不是失忆了呀?” 悬在眼眶里的泪落下,叶寒星面如纸色,记忆的阀门也彻底的打开,她想起了一切,在祖母把她许配给佑天大将军之后的事。 那个和他成了亲,连盖 头都没来得及掀就去打仗了的男人。 “我没有失忆,采宁,我只是有点累。”叶寒星消化着记忆里的东西,分不清究竟哪个是梦,或者之前的是前一世,这是第二世。 但是,人生轨迹却截然不同。 这一世,她竟然嫁给了佑天大将军,她也重回十六岁的年纪。 采宁轻轻的“哦”了一声,看着叶寒星,掰着手笑眯眯的说道:“夫人,你睡觉的时侯府上您的月钱发下来了,有三百两银子呢,要不奴婢陪您去逛逛,买点衣服首饰的,您或许就不累了。” 三百两,叶寒星咋舌了一下,这个佑天将军府真是富裕,前世她当三皇子妃也才一百两一个月,那些侧妃姬妾的月钱更少。 说到出去,叶寒星的眸子闪烁了一下,她问道:“我们现在能出去吗?” “当然可以了。”采宁兴致高涨道。 主仆二人简单收拾了一番就出门了。 熙熙攘攘的大街,让叶寒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前世嫁给三皇子,皇子府规矩森严,她都忘了外面的人是这么的鲜活。 卖小吃的小贩叫破了喉咙的推销自己的东西。 边走边看,叶寒星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他 身上硬邦邦的,叶寒星撞得脑门疼,急忙往后退了两步。 抬头看这个男子也真是高挑,足足比她高上一个半的头,穿着一件鸦青色的长衫,手里拿着一把折扇,还没仔细的看,叶寒星就匆匆的低了头。 “哪家的姑娘,走路不看的呀,往人怀里钻。”站在男人旁边的一个穿着枣色长衫的男子说道。 这人的嘴也是忒贫,叶寒星倒是看清了他,嘴唇极薄,讲话也溜。 “我们夫人不是故意的,几位公子麻烦让让。”采宁护在了叶寒星的身前,小脸紧绷着,怕人欺负了叶寒星。 “抱歉了。”叶寒星垂眸,拉着采宁的手就走了。 “原来是个长相极佳的小妇人……”叶寒星走出了几步,那悠悠的话语还是传到了她的耳中。 她心头不忿,京城果然多的是纨绔。 等她走远,那个枣红色长衫的男子频频扭头,道:“如冽,这是不是你媳妇啊?” 沈如冽扭头一看,叶寒星窈窕的身姿早就远去,看在眼中成了一个点,他好看的眉头微微一蹙,目光斜视了崔珈一眼。 “稀奇呀,这你才回来,你媳妇就撞到你怀里了,这还真是缘分。”崔珈手中的折扇在 沈如冽的胸膛上敲了几下,打趣道,“长得可谓是绝色啊,也没外面传得那么不堪嘛,你洞房那天摸小手了吗?” 沈如冽板着脸,一身的书生气立马转换为金戈铁马的杀气,崔珈识相的闭嘴了。 “快走吧,阿澈在等我们。”他扬眉道。 崔珈跟上了他的步子。 安远侯府门口。 叶寒星眼里闪烁着复杂的神色,她早年丧母,后来被祖母养在膝下,一直将郝氏视为亲生母亲,谁知道,不是亲生的终归不是亲生的,她买的那些补品都是为了催肥自己的胎儿,好让自己难产,给她的亲生女儿和外孙铺路。 始终是意难平,叶寒星的眸子闭了起来,手握成了拳头。 “夫人……”采宁一副受惊的样子,摇了摇叶寒星的手臂。 “进去吧。”叶寒星回过神,芙蓉般的脸上有着不符合年纪的镇定,她回来了,她要让叶婉盈付出代价! 采宁欲言又止,腮帮子鼓鼓的说道:“我们就这样子去吗?” 记忆里,每次回娘家都是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 叶寒星心内冷笑,还真是便宜了郝氏母女,以后她们要面对的就是自己滔天的怒火,还有她那个早逝孩儿的仇。 第三章 断玉 安远侯府花厅里。 戴着满头珠翠,一脸富贵姿态的郝氏姿态优雅的坐在金丝楠木的椅子上,手上端着个青花瓷茶盏,嘴吹着茶末,丝毫也看不出她曾经只是个伺候叶寒星母亲的婢女。 犀利的眸光把叶寒星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的打量了一番,郝氏在确定叶寒星连一根针都没带来的时候,沉下了脸。 “星儿,你这番回府是有什么要事吗?你父亲去兵部了,娘等会和几位夫人有个约。”郝氏上下嘴皮一碰,把茶盏放在了一旁,茶盖和杯子碰撞,发出了一声脆响。 言下之意就是很忙,没空招呼叶寒星。 叶寒星低垂着眉眼,恰好让郝氏看不到她眼里的猩红,看到她故作温和和叶婉盈如出一辙的演技,叶寒星就像把她虚伪的脸皮给撕扯下来。 “夫人尽管去吧,我就是来看看祖母的。”叶寒星抬眸,宛如一潭湖水一般,她眼里所有的情绪都悄悄的隐去了。 只是一声“母亲”却横亘在她的喉头,平日里叫着习惯的,现在怎么也叫不出口,郝氏这副虚伪的面孔不配做她的母亲。 郝氏也没在意叶寒星换了称呼,跟一个平时对她没有半点防心的继女,郝氏一点也不放在心 上,还是和夫人们赏花打马吊的事情来得要紧。 她挥了挥常年保养的细致的手打发叶寒星,肉眼还能看到那双手上面在她做丫鬟时候留下来的薄茧。 叶寒星压下眼里心绪涌动,准备掉头就走。 这时,穿着一身粉色衣衫的叶婉盈笑出了一串银铃声,从门口蹦跳着走了进来,檀口中亲热的叫唤着“姐姐”。 “妹……妹。”叶寒星的眼里涌起湿润,她的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用尽全数的力气才控制住了自己。 这一世,她定要让叶婉盈比她还要惨。 叶婉盈跟花蝴蝶似的扑进了叶寒星的怀里嬉闹着,等她发觉叶寒星没有什么反应,才嘟着唇道:“姐姐变得无趣了。” 她这番微微撅嘴娇憨的样子,不要说男人,就连叶寒星看了都忍不住想要怜惜,可惜她已经知道了她纯真皮囊下真实的面目了。 叶寒星淡淡的说道:“昨夜里梦到祖母了,就想着来看看。” 叶婉盈和郝氏如出一辙的凤眼滴溜溜的转了一个圈,粉唇抿了抿,继续用天真的语气说道:“姐姐是不是在将军府里过得不好啊,听说那个佑天将军长得五大三粗的,成日戴着个面具,长得像鬼呢!” “那是 你姐夫。”叶寒星的柳眉微微一蹙,虽然跟那个男人没有什么交情,也容不得叶婉盈如此的诋毁。 或者说,她此番诋毁就是为了让自己不痛快而已。 叶婉盈吐了吐舌头,装作说错话的样子,这些动作她坐起来浑然天成,叶寒星以前还多番在心里担忧叶婉盈嫁人要被欺负,如今,想想当时的自己,还真是好笑。 “姐姐,你就这么来了,没有给我带什么礼物吗?”叶婉盈也同郝氏一样,在叶寒星身上扫视着。 “盈儿不要胡闹,你姐夫都有半年不归家了吧,想来日子也是艰辛。”郝氏眼神鄙夷的一扫,极快的就收了回来。 “母亲,盈儿以后出嫁了可给您买好多穿的戴的,不能做个不懂事的。”说完眼神轻轻的一瞟,暗示某人。 叶寒星稳如泰山般站立,脸上保持着一个浅淡的笑容,看着这对母女上蹿下跳的演戏,她站得有些累了,伸手捋了一把头发。 叶婉盈眼尖的看到了叶寒星手上戴着的那汪水头极好的深绿色翡翠。 “姐姐,你这镯子甚是好看,能借给我戴戴吗?”叶婉盈眼里冒着亮光,步子又挪到了叶寒星的身旁,一脸讨好的笑着,手却朝着叶寒星的镯 子上摸去。 “盈儿,这镯子我戴着拿不下了,你略丰腴些,可能戴不了。”叶寒星看着叶婉盈比自己要粗上一寸的手腕,婉拒道。 叶婉盈摸到那腻滑的镯子,早就心生霸占。 她贝齿磕在唇瓣上,眼里似是要落下泪来,低低诉求道:“我就是喜欢这个,姐姐你怎么对我这般小气。” 又一个指责被扣在叶寒星的头上。 郝氏也端坐着,对叶寒星一脸不满的说道:“星儿,妹妹难得看上个东西,你当姐姐的自然要大度一些,拿不下来就叫厨房里送点皂角水抹上就能拿下来了。” 这母女俩一唱一和的简直就是强抢,叶寒星心里知晓,这一招可是从她这里骗走了无数的好东西。 以前生母留下来的嫁妆里好的头面可都是这么被诳走了。 这番,叶寒星不打算给,她勾起唇角,眼梢里流转着一抹笑意,整个人宛如一张美丽的画卷添了画龙点睛的一笔,鲜活美丽的灼人的眼。 只看她轻轻的提袖,露出了那只水头极好的翡翠玉镯,眼里满满的都是惋惜道:“盈儿,这是夫君给我的,说是婆母的遗物,要是给了她人,婆母要是托梦过来岂不是会找错了人,而且夫君知道了 也会不高兴。” 听她这么说,叶婉盈也犹豫了。 “好吧,那盈儿就不夺人所好了。”叶婉盈目光死死的黏在那个翡翠玉镯上,有着不舍,又怕被死人找上。 叶寒星说了番客套话,想要脱身,“那姐姐改日再送你个好了,今日先去看望祖母了。” 她正准备走,感到身后一股大力袭来,叶寒星踉跄了一下,知道是叶婉盈推得,她也顺势踩住了她的衣摆。 两个人双双的扑倒在了地上。 “啊——”一声无比惨烈的叫声响起,叶寒星揉着摔得红肿的膝盖,慢慢的怕了起来,摔倒的时候听到了断玉的声音,她的手腕上果然空了一片。 地上是碎裂的翡翠,哀嚎着的是叶婉盈,她仍旧趴在地上,脸上被碎玉割了浅浅的一道红痕,冒了点血花。 丫鬟们纷纷来扶,花厅里闹了一团乱。 郝氏急忙冲过来,一把推开了叶寒星,嘴皮子一掀,“你这个……这个不小心的人,连累的你妹妹受伤。” 叶寒星面色沉稳,原来这母女两早就暴露了自己的心思,对自己一直是不善的,叶婉盈得不到翡翠镯子就想推倒自己,宁愿毁了它。 上辈子自己真是蠢笨如猪才会把她们当做亲人。 第四章 再相见 为了叶婉盈脸上的小伤,郝氏吩咐人去请最好大夫,一边安抚着生怕毁去容貌的女儿,根本无暇顾及叶寒星。 趁乱,叶寒星给了采宁一个眼神后,先行离去,采宁领会叶寒星眼神里的意思急急忙忙的就挤进人群去捡那断玉。 叶寒星在祖母居住的安和堂廊道里等了采宁一刻钟,她才姗姗来迟。 “拿到了吗?”叶寒星语气略有些紧张。 那碎玉其实不是将军母亲的,只是她扯了个谎,这是她母亲留下来为数不多的东西之一,不想被叶婉盈抢走才说了谎。 采宁把手帕摊开放在了掌心拖住,手帕里包着几截断玉。 虽然被摔成了四截,上好的玉质还是在阳光下闪烁着莹莹绿光,有着一种别致的美丽,叶寒星拼凑了一下,恰好没少,她呼了一口气道:“下次找个金店,让师父弄成金镶玉也好戴着。” “夫人,二小姐太过分了。”采宁偷偷瞅了叶寒星一眼,看她没有任何反应,才继续说道:“她推您分明就是故意让玉摔坏的。” 叶寒星点头,揉了揉采宁脑门的刘海,郑重的说道:“采宁,我们不会再吃亏了,明的暗的亏都不吃了。” 小丫鬟再一次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叶寒星。 “去祖母的花园逛逛,她最宝贝那片花儿了。”叶寒星眼里流露出一股孺慕之情,小时候她就是在安和堂里长大的。 采宁就安静的跟在叶寒星身后。 在花园里看到了一片粉色的木槿花,像是一团花火,叶寒星嗅着淡淡的花香,步子也轻快了不少,心灵也得到了洗涤一般,整个人轻松了下来。 在花丛中穿梭着,叶寒星纤指捻起花朵轻嗅,或去逗弄一下花间的蝴蝶,除了这木槿花,还有热烈如火的千串红,层层叠叠的月季……花园虽小,这夏季该开的花朵倒是挤了满满的一个园子。 就在叶寒星沉浸在花海之中,不远处走过来了几个人。 “……姐夫,前头的牡丹开的可好了,别家都谢了,我们家的还开着呢,还是瑶池春呢,来了一定要赏一番。”风儿把叶耀轩的话语带了过来。 叶耀轩是郝氏的儿子,比她小三岁,才十三的年纪已经自诩风流了,学了那外头的戏子薄粉敷面,油头粉面的让叶寒星不喜。 可他的这声“姐夫”让叶寒星心头“突突”的跳起。 直到那个颀长的身影映入了眼帘,叶寒星脸上已然垂了一行清泪。 一身黑色蟒袍,袖口领口用金丝滚了边,一派贵 气的轩辕宇就站在那里,静静的站在那里神色阴郁,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他在看清叶寒星脸上的那行泪,直接上前就把她抱在了怀中,力气大的几乎要把叶寒星给揉碎,阴沉的话语从他的口中蹦了出来,“为何要嫁与他人?” 叶寒星被轩辕宇抱得四肢百骸都疼了,但也比不上心中的痛楚,她好想问问他为什么前世不信任自己? 只要多一丝信任,在她生产之时多照拂一二,或许那个孩子能够平安的活下来。 她柔弱的手用尽力气推开了轩辕宇,提起袖子擦干了脸颊上的眼泪,端正的站好,“三……三皇子,请自重。” 轩辕宇脸色一变,墨眸一下变得凌厉异常,直盯在叶寒星无害的脸上,她那一双杏眸里盛满了疼痛,那种痛似乎都要溢出来了,轩辕宇的脸色才稍缓了一些。 他上前一步,再次扣住叶寒星的肩膀,一派深情的说道:“星儿,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吗,我听说你和佑天大将军还未来得及洞房,他就上前线了,你和他没有什么对吗,如果你愿意,现在就跟我走!” 他语气铮铮,说得令人动容。 差一点点叶寒星就相信了,可人一旦经历过生死,能看到沉在一切华 美外表下丑陋的真实,她双眸已经恢复了平静,就这么安静的站着,像是一株清幽的兰花,绝美而散发着淡淡的芬芳。 轩辕宇想要得到她,眼神有些迫切。 叶寒星再一次逃脱他的桎梏,似嘲弄一般的道:“三皇子要陪我远走天涯不成,放弃这里你想要拥有的一切?” 轩辕宇的喉头滚动,黑鸦翎一般的睫毛也轻轻颤着,像是拿出了所有的心力强撑着道:“星儿,我们在一起不就行了吗?” 眼前之人是她有记忆以来就知道要嫁的人,一颗芳心也早早的托付在他的身上。 叶寒星心狠狠颤动了一下,贝齿磕在唇上,不语。 站在轩辕宇身后的叶耀轩急了,云纹靴在地上狠狠的碾了几下,怒瞪了一眼叶寒星,拉了拉轩辕宇的袖子说道:“姐夫,你要是带了她回去,那我姐姐怎么办啊。” 叶寒星浑身一震,差一点就被轩辕宇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原本叶耀轩的“姐夫”是这个意思,叶寒星既然已经明白了她原本和轩辕宇的婚约是转到了叶婉盈身上,语气里带着嘲弄对叶耀轩说道:“你姐姐依旧是三皇子妃,你的好姐夫不过是想把我藏在他的皇子府里,就当个身份见不得光的姬妾 ,这都是为了满足他的私欲罢了。” 轩辕宇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垂在宽大袖子里的手已经握成了拳,眼前这个女人的话语绵软如针,却是针针见血。 “星儿,你误会我了,是你嫁人在前,那一纸婚约上写的是嫡女,所以你父亲才把婚约转到了盈儿身上。”轩辕宇压下了眉宇里愤怒,温言劝说道。 “盈儿,叫的真是亲热。”叶寒星的嗓音里无法抑制的尖锐。 一切都不是空穴来风,前世自己蠢到效仿娥皇女英除了在郝氏的蛊惑下,轩辕宇没有拒绝也是一种推波助澜。 今生,有了她另嫁的开局,才会早早的把轩辕宇和叶婉盈的腌臜暴露了出来吧。 “你不喜我以后不叫她就是了。”轩辕宇随口说着,根本就没把叶婉盈放在眼中似的。 这句话又惹来了叶耀轩对叶寒星的一个白眼,叶寒星听到了他无声的口型,骂“狐狸精”,她心中只能无奈一笑。 “三皇子,三少爷,二小姐的脸被大小姐划破出血了,你们快赶过去啊!”不远处跑来一个婆子,是在郝氏身边伺候的,她言语里把叶寒星恶劣的行迹都给暴露了。 这婆子从花厅跑到安和堂的花园,她口中之事想必全府皆知了。 第五章 突然出现的小倌 “星儿,你就算不喜我和你妹妹的婚约,你也不能下此毒手啊。”轩辕宇俊朗的眉目皱了皱眉,他生长于宫闱,最是不喜为人很毒的女人。 叶寒星还没说话,采宁不忍主子被抹黑,瞪着一对小圆眼站出来说道:“才不是这样的呢,我们夫人根本是被推……” 话语未落,采宁被叶寒星拉到了身后。 只见她云淡风轻,唇边梨涡浅浅,浅淡的说道:“妹妹都伤的这么严重了,三皇子还不出去看看嘛,去晚了血都要流了一铜盆了!” 轩辕宇何尝听不出话里的嘲讽,知晓事有蹊跷,也准备先行去花厅里看看叶婉盈的伤势,他娶叶婉盈也是为了联姻罢了,不得不管。 颀长的身影如风的离去,叶寒星松了一口气,心里又是酸涩又是痛楚,信任原来早就薄如纸张。 前世压根就是自己所托非人,她今日才得见蹊跷。 采宁看着叶寒星一副疲惫之态,就上前搀扶住叶寒星,嘟囔着说道:“夫人,干嘛不跟三皇子诉说真相?” “你当真觉得他喜欢我?”叶寒星深深的看了采宁一眼。 采宁老实的点点头。 叶寒星的指尖在自己的脸上轻轻的勾画而过,她语气轻轻的说道 :“或许喜欢的不过是我这副皮囊,你可知一个无名无份的姬妾,一个见不得光的人在深宅大院里要忍受多少的苦楚。” 采宁歪着脑袋想了想,安远侯也是风流之人,在妓馆里带的那些清倌都养在府上,因为没名没分的,连郝氏院子里的大丫鬟也能朝她们吐口水。 轩辕宇把叶寒星无名无分的带回去,何来喜欢?有的也许是对玩物的喜欢。 采宁想通了,小脸煞白的抓住叶寒星的手臂说道:“夫人,我们还是呆在将军府吧,月钱多,将军又不在家,也没有那么多女人。” 叶寒星点了点采宁的鼻尖,小丫鬟想得倒是通透。 两个人也没有继续在安远侯府逗留,趁着花厅里的乱,就匆匆的离府了,把断玉送去了金店,主仆二人又买了一些小玩意儿就回府了。 走到将军府旁的一条清冷的小街时,蹿出来一个男子抱住了叶寒星的纤腰。 这个男子眉清目秀的,可一上来就行这种流氓之事,叶寒星怔了怔,回过神来就踹了这个男子一脚,男子吃痛手臂一松,叶寒星惊慌的对采宁说道:“采宁,帮我拉开他。” 采宁也有两把力气,拽着男子的白玉腰带就使劲的扯着 ,男子无奈的放开了叶寒星的纤腰,举起双手解释。 “将军夫人是我啊,柳君啊。”男子一开口,言语里都是轻浮之态。 隔着几尺远叶寒星都能嗅到他身上的浓重香味,原来是腰间别了三个香包,这副腻人的声线和微翘着的兰花指,一看就不是良家子。 “什么柳君花君的,我不认识你。”叶寒星厉声出言道,这条街上虽然没几个行人,若是被有心人看到,她便解释不清了。 柳君扭了扭他比起寻常男人要纤细许多的腰肢,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轻哼道:“将军夫人忘记我了吗,不是安远侯夫人说你要找我来帮忙的嘛?” 说着,一双满是水色的眸子在叶寒星绝美的脸上和胸脯上打量着。 叶寒星被这露骨的眼神打量的浑身不自在,她眉头刚皱,采宁就轻轻的扯了扯她的袖子,无奈的低声的说道:“夫人,好像还真是你找来的他。” 叶寒星发愣,脑子里的记忆又被勾起。 被祖母强逼她嫁给佑天大将军之后,叶寒星就一直想要离开将军府,除了每日的闹腾,还在郝氏的怂恿下想了个“好”主意,找个小倌做做戏,佑天大将军碍于男人面子也会给她一封休 书的。 简直是个一馊到底的坏主意。 叶寒星细密的睫羽遮住了眼底的阴云,对着那个小倌柳君不耐烦的说道:“行了,从哪来回哪儿去。” 柳君的脚尖在地面是画着圈圈,手里捏着帕子,一副柔弱娇花的模样,仿佛叶寒星就是那个负心人似的。 “这个银子你拿着,算是辛苦费,今天的事不许跟任何人提起。”叶寒星从荷包里拿出五两银子抛给了柳君,沉声嘱咐道。 柳君接了银子在手里摩挲着,一双媚眼一下又一下的眨巴着,心有不甘,他身为一个小倌,平日里伺候男客又要伺候女客,难得有这次机会能沾染将军夫人,更别说叶寒星花容月貌的,看这身段步姿肯定是个雏。 看着叶寒星和采宁往将军府走去,柳君心里自有定夺。 郝氏可是大方的给了他百两银子让他夺了叶寒星的身子再在外头大肆宣扬,可他连将军府的门都进不去,这叶寒星又不像是郝氏口中这般放浪。 若不如先败坏了叶寒星的名声,再等她下堂之后自己将她骗过来养着,就这姿容值得他养,玩腻了再送去接客。 柳君如意算盘打好,就提起衣摆就追了上去。 叶寒星留意到柳君追 了上来,一张脸上带着微急之色,抓紧了采宁的手说道:“他追上来了,等下他要是缠住我,你就赶紧跑,去将军府里喊人。” 采宁也慌张的点点头。 柳君好歹也是个男人,隔着将军府还有半条街就把叶寒星和采宁给追上了,他抹了点胭脂嫣红的小嘴微微喘着,还把领口给扯开了些许,朝着叶寒星逼近。 叶寒星面色一乱,在采宁的手背上掐了一下,采宁就跑了。 “哟,夫人,您的丫鬟跑了,不如去我的如意居坐坐。”柳君走了过来,伸出双臂想要抱住叶寒星,被叶寒星一把闪躲了过去。 “你想要干什么?”叶寒星的声音陡然幽冷了下来。 柳君伸出舌头在唇边舔舐了一圈,娇媚的说道:“做你的男人呀。” 叶寒星唇边攀上一抹苦笑,何时妓馆里的男人都敢来轻薄她了,她鄙夷的落语,“你还不配。”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柳君的眸子一变,娇媚荡然无存,眯了眯眸子后发疯的撕扯着自己的衣服,还在脖子上掐出了好几个青紫的印记。 等到叶寒星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时,柳君已经叫嚷了起来,“将军府夫人睡小倌不给银子啊,大家来评评理啊!” 第六章 证据 清冷的街道一下子熙熙攘攘了起来,将军夫人嫖小倌可是让人津津乐道的八卦,一下子人都聚集了起来。 柳君媚眼如丝,得意的叉着腰朝叶寒星看了一眼。 叶寒星银牙一咬,知道这厮诚心是想要败坏自己的名声了,目光焦灼的望着将军府的方向,盼着采宁早些带将军府的人过来。 “大家来看看啊,将军夫人昨夜里对我如狼似虎着呢,说我那事物极大,用着极好,她巴不得跟我日日快活呢。”柳君在如意居里厮混,没皮没脸的荤话一下子就从嘴上蹦了出来,面上还颇有些得意。 叶寒星站在众人中间,围观的百姓还给她空出一块地方,像是赏猴一般的被人围着。 听了柳君的那些话,她气得肌肤发红,自脖子蔓延道耳后,像极了三月的桃花,更增添几分艳色。 距离不远的地方,沈如冽和崔珈正从六皇子府邸出来,经过这条街就看到前面闹哄哄的,崔珈爱凑热闹的性子一下子就挤了进去。 看了一眼却跟见了鬼似的跑出来同沈如冽说道:“如冽,你媳妇在里面呢,被那个如意居的小倌缠上了!” 沈如冽一身淡雅高洁之气,在听到“媳妇”二字, 眉间微耸,他的折扇在崔珈的肩头一拍道:“谨言慎行。” 崔珈立即做了个闭嘴的手势,整个京城知道他丞相独子沈如冽是佑天大将军的还是少数,他嘴上也要多个把门才是。 他兴冲冲的就拽着沈如冽的手臂没入了围观的人群。 柳君正滔滔不绝的讲着,崔珈碰了碰沈如冽的胳膊,挤眉弄眼的说道:“你说是不是这将军夫人寂寞难耐,真去找了小倌?” “此女坊间口碑不佳。”沈如冽淡淡说道,仿若在评判一个不相干的人。 他的目光却第一次仔细的落在叶寒星的身上,她正好侧对着自己,侧脸弧度光滑,小巧的鼻子翘起,一双杏眸在长而卷翘的睫羽映衬下格外的璀璨,她的面色正气得发红,粉拳握紧垂在身侧。 “这柳君真是一嘴的下流话,寻常闺秀真被吓哭了,这将军夫人怕也是忍不住了,如冽,这败坏的可是佑天大将军的名声啊,你说,我要不要出去帮一把?”崔珈薄唇一卷,自得的说道。 这柳君说的话里漏洞百出,蒙几个寻常百姓倒是容易,他若是开口,定是三两句话就问得他哑口无言。 沈如冽眯了眯眸子,精芒从墨眸中闪烁而过 ,他抬手制止了崔珈,低沉的嗓音说道:“再看看。” “唉,你这个冷心寡情的男人。”崔珈逗趣道。 沈如冽一脸沉稳,打定主意不插手。 没一会儿,将军府的护卫队就走了过来,拨开人群,一队穿着铠甲的士兵就走了过来,为首的正是去搬救兵的采宁。 “哟,别以为用武力就能让我屈服,夫人嫖娼也得给钱呢,我柳君价格也不高,也就一百两一个晚上。”柳君笑吟吟的说着。 “夫人。”采宁拉住了叶寒星的手,一双怯生生的眼睛盯着围观的百姓,另一只手就准备去掏荷包。 叶寒星的素手阻止了采宁的动作,柳君满含期待的眸子一黯。 沈如冽倒是颇有兴致的继续看下去,他感觉到这个女人要还击了,她的身上笼罩着一种一触即发的气息。 叶寒星走出一步,干脆利落的给了柳君一个巴掌,“说够了没?” 柳君被这用尽力气的一巴掌打得头昏目眩的,目光凝视着叶寒星,寻常闺秀不应该是哭得梨花带雨,她竟然还敢对自己动手,真不怕冠上“泼妇”的名头嘛! 既然已经闹了,他没得退路,柳君捂着自己的脸就呻吟道:“夫人非要这么 仗势欺人吗?我们好歹还是一夜夫妻。” 围观的百姓对柳君这种露骨的言语发出了“啧啧”的声音。 “是非曲直柳君你心中自由定数,我昨夜在将军府里安眠,全府上下的人都可为我作证。”叶寒星咬牙道。 “夫人昨日未离府一步。”几个士兵异口同声的说着。 百姓们就议论纷纷了起来。 “说不准是为了维护将军府的颜面说的。”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将军夫人肯定跟这小倌有点什么。” “真是心疼将军,上场杀敌还要被戴这种绿帽。” 叶寒星将这些话都挺入耳中,紧紧攥着垂在身侧的粉拳更加的收紧,指甲都忍不住的抠入了掌心之中。 三人成虎,今日若不将此事解决,她的名声都毁了。 “我叶寒星对天起誓如若与柳君有染,就天打雷劈,死后被挫骨扬灰,扒皮去骨不得好死。”叶寒星三指并拢,出口之语铿锵有力。 百姓都被这娇娇之女的话给震慑住了。 柳君看着周围的话风都开始偏帮叶寒星了,马上也输人不输阵的开始发誓,“我柳君若是跟将军夫人没什么,我也不得好死。”说完,他轻蔑的看了叶寒星一眼。 崔珈看 着这出戏是跌宕起伏,要不是碍于沈如冽在场,都要撸起袖子好好的喝彩了,他强忍住心里的兴奋,嘀咕道:“你说这将军夫人如何应付这油盐不进的浑人?” “不知。”沈如冽实诚道。 叶寒星一副安然自若的样子,只是简单的把纱衣卷起,露出了那一节如同嫩藕一般的手臂,肌肤如同凝脂一般,手臂上一颗守宫砂鲜艳夺人。 “如诸位所知,佑天大将军在与我成亲之日就去带兵平定蛮族,连盖头都未曾掀过,我至今仍是完璧之身,是此人辱我欺我太甚,不顾侮辱将军府的颜面,否则我也不应拿这闺房私事出来说。”叶寒星樱唇微颤,眼神飘渺,一副就要昏过去的姿态。 采宁搀扶着叶寒星,也不甘示弱的帮腔,“将军上阵杀敌,还有这种人污蔑我们家夫人,就应该报官把他抓起来!” 叶寒星靠在采宁的肩头,嘴角勾起一个弧度,随即用手掐了一把自己的腿,眼里就泛出了泪花,她柔弱的像是被狂风肆虐过的蒲草一般又显得坚韧。 她再次开口,“你今日侮辱我事小,让万千将士含了心,他们上战场杀敌,家小却在家乡被人欺侮,你让谁日后敢从军?” 第七章 家国之事 将军夫人睡小倌之事上升到了家国大事,叶寒星柔和的嗓音里又适时的坚韧,很好的煽动了百姓的爱国之情,柳君就受到了众人的指责。 “说得好!”崔珈鼓掌上前,为叶寒星喝彩了起来。 沈如冽一不留神,好友就出去了,他只能在人群中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他觉得事情并不这么简单,叶寒星不会平白无故的就惹了一个小倌,这其中肯定又有什么缘由。 “是你。”叶寒星看着走过来一双黑眸放着亮光,把扇子放在领子后面的崔珈,目光呆着防备之态。 “将军夫人真是女中巾帼,彼人崔珈,也是来替将军夫人说上几句的,这柳君原是个妓女和龟公生的杂种,从小在如意居长大,三个月前被城西的刘员外给赎出去了,天天勾引着人家刘员外,把人家一大把年纪的耗死了,得了人家家财又回到了如意居,这就是个见钱眼开黑了心肝的货色。”崔珈摇头晃脑的说着,一本正经。 “你你你……”柳君脸色一白,没想到还有人掀了他的老底,柳君的兰花指都气得往天上翘。 崔珈笑眯眯的站在一侧说道:“老实交代,是谁收买你的。” 柳君媚眼一转,计上心头,指着崔珈就说道:“你才是被将军府收买的,一起来 帮那个女人一起对付我的吧。” “哈哈哈……”崔珈仰着脖子朗笑一声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纤长的手指点着自己的鼻尖道:“我是谁,我是崔珈,我父亲是京城第一皇商,你说我缺钱吗?” 叶寒星眯了眯眸子,“崔珈”这名字好熟,她记忆里的弦被缓缓的拨动,她想了起来,崔家二公子,崔珈,其经商能力比之其父更上一层楼,是前世轩辕宇一直想要拉拢却拉拢不到之人。 柳君再一次被反驳,他涨得脸像是猪肝一般,懊恼道:“说不准你是将军夫人的裙下之臣呢,所以才帮她。” “真是不长记性啊!”崔珈一巴掌就落在了柳君的脸上,跟原来被叶寒星打得正好对称了,他在心里加了一句,这是帮某人打的。 而他所说的某人正在人群里看着崔珈大出风头,若有所思。 崔珈的一巴掌引起了百姓们的附和。 先前叶寒星的一番话都叫百姓们幡然醒悟柳君这是在危害家国天下的平安,柳君再一次触了众人的逆鳞。 臭鸡蛋烂菜叶子纷纷往柳君身上招呼过去。 柳君抱着自己的身躯,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愤怒,他的手摸到了自己怀里的一个硬块,他三两下就摸了出来,看到那银子底下的印记,急忙叫喊 道:“别打了,我有证据,这就是将军夫人给我的订金。” 五两银子被柳君当做救命稻草一般高高的举在头顶。 百姓倒是停止了动作,崔珈走过去拿过柳君手里的五两银子,仔细的看了看银子的地步,还真有个“佑”字。 他心里“咦”了一声,朝着叶寒星扬了扬说道:“将军夫人,这银子你是否要解释一番呢?” “银子不都是拿来花的嘛,此人有心陷害,五两银子必然也能弄到手。”叶寒星心内暗自恼怒,早知道就不给柳君这五两的封口费了,采宁也紧张的把叶寒星的袖子拽的皱巴巴的了。 既已认定柳君就是小人,百姓们也不会因为这五两银子相信他,纷纷呐喊了起来。 “打死这个腌臜地方出来的男人!” “对,打死他,擅自在民间动摇军心。” “先打一顿等下再送官!” 百姓们振臂高呼,吓得柳君哆嗦的跟筛子一般,他抱着身子,在挨了几下当头而来的烂瓜果蔬菜之后终于忍不住的哭哭啼啼了起来。 “我说实话,你们别打我……呜呜呜。”柳君头上还挂着烂菜叶子,身上臭烘烘的,自小没受过这般委屈。 崔珈扬了扬手,百姓们就停了下来。 柳君瑟缩着,她的眸子在崔珈和叶寒星的脸上 扫过,心知如若不从实招来,今天这事怕也是没法善了。 “是安远侯府郝夫人的身边的婆子找我的,说将军夫人寂寞难耐,让我与其成了好事,最好是叫他们府上的人瞧见,可将军府守卫森严,我进不去,只能出了这个馊主意。”柳君这话半真半假,自然是把责任都推倒郝夫人身上去。 叶寒星在这三言两语中也知道了真相是怎么回事。 原本她是想要找个小倌作一场假戏想要顺利的拿到休书,未曾想郝氏打得一手的好算盘,想让她假戏真做,臭名远扬。 “不会的,夫人她不会这么做的的,况且二妹也要嫁给三皇子了,她玷污了我的名声对她有何好处啊。”叶寒星捧着胸口,心碎欲绝,这不是作伪,一番动作极为自然,她是真的对郝氏心寒了。 崔珈盯着叶寒星,觉得这女子有趣。 谁不知三皇子原本是她的未婚夫,现在竟然成了妹妹的,其中又有什么曲折之事,由得大家猜去了。 围观的百姓中,也有一人说道:“之前不是将军夫人待字闺中的时候,什么打骂下人,欺辱弟妹的话不也是郝夫人身边的婆子传出来的吗?” “是呀是呀,我也听闻过几次。”马上就有人附和。 “按我说啊,这后母就没有一个 良善的。”百姓忿忿不平的说着。 崔珈看着叶寒星,见她眉间笼着一簇淡淡的哀愁,就帮她一把问了柳君道:“你说是郝夫人让你做的,可有证据。” 柳君忙不迭的点头,他说着,“我们如意居的龟公可都见到过那个郝氏身边的婆子,都认得她,不信可以去问。”这话坐实了郝氏陷害继女。 这时,京兆尹的人就来了,早早有百姓去报官了。 “我都招了了为什么还抓我,我只是受人指使啊……”柳君见到官差的时候,才清醒了过来,眉目狰狞的哀嚎,他除了在无意中动摇军心,还得罪了安远侯府,曝光了他们家这么一桩继母陷害嫡女的丑闻。 叶寒星冷冷的看着柳君,并无半分同情。 柳君发了狂,朝着叶寒星扑了过来,叶寒星一个闪避就躲到了将军府护卫的身后,柳君拿尖利的指甲就把护卫的衣服都给扯破了。 在一侧拿着一颗石子险些要出手的沈如冽将石子丢在了地上,唇边带着一抹讳莫如深的笑,这一步步早就在这女子算计之中了。 他招呼着崔珈离去,等到叶寒星想起跟崔珈道个谢,只看到他跟一个穿青色长衫的男子并肩走远了。 这另一个男子,似乎就是她早上撞到的人,这又是何人?叶寒星心中暗忖。 第八章 爬墙头 “夫人夫人……”采宁蹬着描了并蒂莲的绣花鞋,提着裙摆慌忙的跑入房中,小脸上满是喜色,同吃了蜜一般。 叶寒星用过午膳后正提笔写字,看到采宁进来缓缓的放下笔,吹干了纸张,问道:“何事这般慌张?我昨日教你的都忘了吗?” 采宁吐了吐舌头,低声道:“奴婢得知一事,一时激动给忘了。” 叶寒星心中叹了一口气,采宁没经历过大事,如同上辈子一般,直接遭人算计就把命丢了,这个小丫鬟她还得好好的敲打一翻。 这将军府虽然人口简单,可深宅里就没有什么简单的,还是要仔细着点。 “说吧,什么事?”叶寒星眉目一转,心知调教采宁之事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成的,还得徐徐图之。 采宁趴在叶寒星的案前,凑近她耳畔把今日从后厨婆子那里听来的消息同叶寒星说了,许是昨日之事在百姓之中传开了,大家都知道安远侯府夫人做出了找小倌陷害继女名声之事,此事为坊间所耻。 有好事者一早就去安远侯门口丢臭鸡蛋,还砸中了正要出门打马吊的郝氏,由于丢的人多,侯府的护卫废了好大的功夫也没把 人给抓住。 “哎哟小姐,听说郝夫人的脸都绿了。”采宁捧着肚子笑语嫣嫣,又把在闺中对叶寒星的称呼给喊了出来。 “本来就是个倒馊水的奴婢,若不是我母亲看她激灵将她提拔到身边,又点了她做陪嫁,她还真没机会爬上安远侯的床。”叶寒星幽幽的说着,语气里多有余恨。 采宁也不敢笑了,神色肃穆了下来。 她板着小脸同叶寒星道:“奴婢在侯府的时候听过一个婆子说夫人的母亲就是被郝夫人害死的,原先一直不敢同您说,因着您把郝夫人当亲娘一般。” 叶寒星唇角漾开一丝冰冷笑意。 好一个“亲娘”。 “采宁,以前是我糊涂,今后不会了,他们欠我的要千万倍的拿回来。”叶寒星眼波流转,浑身萦绕着怒气,一个计谋在她腹中成形。 采宁心里呢喃,郝氏目前也只是败坏自家夫人的名声,害死夫人母亲的事情也只是有那么个传言,可自家夫人怎么像要把她千刀万剐一般。 叶寒星没有注意小丫鬟的心思,她语气凝重的对采宁说道:“我今日要去办一事,或许三五日回不来,你在府中等我,别让人知道我 出去了。” “夫人,这不行,你一出去管家肯定就知晓了,奴婢也不放心您一人在外呀。”采宁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眼,浑圆的眼珠里是真切的担心。 “我偷偷出去就行了,我保证安然的回来,不会丢下你跑了的,我还舍不得将军府三百两的月钱呢。”叶寒星掐了采宁的鼻尖一下,玩笑道。 今生,她必然不会抛弃任何一个待她真情实意的人,她只是出去寻一个人,一个离开皇宫的医婆——妙姑。 她这般年纪自然错过了学武的好年纪,而医毒不分家,她此生归来,必然要学个保命手段才好。 医术博大精深,人体又有无数处穴位,叶寒星正是想学了医术,倘若面对柳君这般浑人,银针随便扎他一个穴道就能让他动弹不得了。 采宁还是一副担心的小模样,讷讷道:“那夫人你准备从哪里偷偷出去啊?” “从我们这儿出去有个花园,花园边上是一个耳房这耳房后面正是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有一棵柿子树,从那里攀爬出去恰好能翻墙出去。”叶寒星胸有成竹的说道,早上她出去转了一圈,早就把位置规划好了。 采宁察言 观色见叶寒星打定主意了,也不再劝了,反而嘱托道:“那夫人你小心点,一定要平安回来。” 叶寒星说服了小丫鬟,奔着那柿子树跑去。 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叶寒星爬上了柿子树,顺着柿子树粗壮的枝桠跨坐在了墙头,此时她已经手脚酸软无力了,将军府的墙头又特别高,足足有三米。 跳吧,都费尽心力了,就算摔断腿也得找到妙姑,叶寒星闭着眸子就跳了下去。 意想之中触及地面那坚硬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叶寒星只觉得腰间一紧,被一双大手拦住,鼻尖嗅到的是清雪寒梅的气味。 这是夏天,哪有的寒梅,叶寒星睁开了眸子就对上了一双淡漠的眸子。 男子一张如月般的瘦长脸,一道墨眉宛如画上去的一般,一双倒映着叶寒星的眸子里是淡淡之色,鼻若悬胆,唇紧紧的抿着,一身蓝色劲装,大手依旧搭在她的腰上,而此时男子正抱着叶寒星坐在墙头。 “你……”她樱唇微张。 沈如冽的眉心一皱,他换掉了书生的长衫准备回将军府看看,就见到了这个爬墙的女人,为了怕他摔死就只把面具抛上了树杈上,来救 了她。 看着目光越来越热烈的叶寒星,沈如冽心里嗤笑,果然这是坊间口碑不行的女人,有门不走却爬墙出去是另结新欢了吗? “壮士,你能先把我放下去吗?”叶寒星细细的打量着沈如冽,见他一身劲装疾服,腰间还配着剑,刚才她跳墙之时,感觉到被人抱起,耳边有风声呼呼而过,现在就坐在了墙头,这个救她的男子应该武艺高强! 沈如冽一个挺身就从墙头跳下,到距离地面半米处松开了搭在叶寒星腰间的手,站定之后还往后退了一步。 叶寒星杏眸里倒映着沈如冽的挺拔身姿,看着他用异样之色在观察自己,急忙解释道:“我住在这里面,门锁了,我就从墙里面爬出来。” 真是个拙劣的借口,沈如冽眉头一耸道:“与我无关。” 说着,他抬步欲走,身后就响起了叶寒星的叫唤声,“壮士,且慢。” 沈如冽一副没听见的样子,心里对叶寒星的印象极差,随意见到个男子就不让人走。 让叶寒星更认定沈如冽不是那等见色起意的小人,她提着裙摆追上去道:“你等等,我给你一百两银子,雇你做我几日保镖。” 第九章 路遇野店 沈如冽停下了步子,看着叶寒星一脸诚挚的模样,听闻她樱唇里渐渐吐露出的可怜身世以及钱财的利诱。 “老家闹饥荒,我和我姑婆来京城举目无亲的,我就进了将军府当丫鬟,姑婆在离京城不远的小河村嫁了个鳏夫,听说那人对我姑婆又打又骂的,只要你平安的护送我去救了我姑婆,再送我回来,一百两就是你的。” “行!”沈如冽应下。 那双淡漠的眸子已经不露痕迹的在叶寒星身上扫了一圈,她今天穿了条素色的裙子,衣裳也是淡淡的石榴色,也是寻常的布料,看起来不太打眼,配上她的说辞倒也让人相信,若不是沈如冽早就知晓她的身份,定也被她诓了。 他倒想看看,她这“姑婆”究竟是何人。 东市。 在沈如冽的提醒下,叶寒星花了一两银子租了马车、雇了马夫,坐在马车上一路朝着小河村的方向行进而去。 车轴缓缓滚动,车厢里的气氛极为微妙。 沈如冽靠着马车壁抱着剑,一副江湖游侠的气场,意识到叶寒星投来的目光,他淡漠的眸子随即变得犀利,后者是不敢再看。 一个拿钱,一个拿钱办事的不应该有什么交集,叶 寒星想通之后就闭着杏眸开始小憩了起来,车儿颠簸,一时半会儿也不一定能到小河村,她进入了浅眠之中。 直到马儿长嘶一声,在原地踏着蹄子停下了车,叶寒星才惊醒,马车突然停下她差点被晃了出去。 一只有力的臂膀抓住了她,堪堪将她稳住。 “谢谢!”叶寒星点头道谢,有些不自然的将手臂从沈如冽的怀里抽了出来,然后掀起马车帘子问道:“车夫,怎么回事。” 车夫指了指天色,一脸苦色的说道:“姑娘,这天儿想必要下大雨了,雨天赶路实在难行会累坏马儿的。” 叶寒星看着鱼鳞一般的云,暗叹出门前未曾看看天色,车夫心疼马儿她也能理解,随即点头说道:“那明日启程多久能到小河村。” “明日一早启程,约莫两个时辰就能到了。”车夫实说道。 “那就去前面的旅店住上一宿吧。”叶寒星看到了前面的一家店孤零零的立在大路的边上,想来是专门做这种来往行人的生意。 车夫就把车子赶到了旅店门口。 叶寒星下了车,提着裙摆,免得被地上的黄泥给沾上了,不用她说身后的沈如冽已经跟了上来了,走路极轻但 有着让人难以忽视的气场。 到了柜台,掌柜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叶寒星从荷包里摸了一块五两的银子,定了两间上房一间中等房。 车夫感恩戴德的说着谢语,沈如冽依旧是那副眼中无物的样子,只是朝着叶寒星拿出来的那锭银子上多看了一眼。 掌柜热情的招呼着三人上楼。 叶寒星住在天字一号房,沈如冽住在天二号房,马夫则和他们隔得较远了,住在地字一号房。 叶寒星正在房间里琢磨着前世听到的传闻,那个妙姑在离开皇宫之后在小河村行医了数月才离开了,谁都不知她的行踪。 掐算着时间,妙姑应该还在小河村,希望明日能见到她,她在心内祈祷着。 “扣扣——”房门被轻轻的敲响。 叶寒星的背一挺,有些警惕的问道:“谁啊?” “客官,我是这里的小二,送吃的来了。”叶寒星拉开门,门后的小二露出了一张灿烂如花的笑脸,他手上拿着一个木托盘,托盘上装着三碗绿豆汤。 “我没有叫吃的。”叶寒星看着绿豆汤不解的看着小二。 “厨上一早就做好了,本是今日天儿闷热想卖给过路人了,一下雨也没什么人了,就剩 了一大锅,掌柜叫我送给你们吃。”小二哈着腰说道。 叶寒星这才让他进屋,小二端了一碗绿豆汤放在桌上就弯腰出去了,还给带上了房门。 陶碗里的绿豆汤熬得极好,绿豆酥烂,汤汁清亮闻着又有些香甜的气息,外面已经开始下雨了,雨声滴答的,叶寒星虽急着找妙姑,但是急也没有用,端起了绿豆汤喝了起来。 才没一刻钟的功夫,她就觉得浑身燥热了起来。 她扯开了衣领子打开窗户,还是觉得热,甚至有一股心痒难耐的意思爬上了心头,叶寒星心里打乱。 莫不是中了那什子药?她以前醉心话本子的时候曾读到过。 渐渐的意识也开始迷乱了起来。 “姑娘,你在房里吗,我给你送晚饭来了。”压低了的嗓音,叶寒星听得出来不是那个小二的声音,倒像是那个掌柜。 “我……我不曾点晚饭。”叶寒星虚弱的倚靠在床头,心里的那股炙热像是虫子一般渐渐的爬上心头。 外面又没了声音,不一会儿门杵“啪哒”一声落地,门被推开。 叶寒星受惊,贝齿一咬舌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许,杏眸也看清了来人,那个掌柜此刻搓着手走了 过来,嘴角还挂着亮晶晶的津液。 “美人,我在这大路旁开了许多年的店,头一次见到你这么俊俏的小娘子,不如你就留在这儿,和我做一对快活的夫妻。”掌柜的走到了床边把手搭在了叶寒星的肩头,贼眉鼠眼里流露着好色之光。 “龌龊!”叶寒星用尽力气才抬起了手臂在掌柜脸上打了一个巴掌,可这中了药的躯体根本不听使唤,反而像是小手软绵绵的抚摸似的。 掌柜的一脸享受的呻吟了一声,抓着叶寒星的手就贴在他油光的脸上,急不可耐的说着:“来吧,小娘子,我让你舒服舒服。” “是你……是你给我下药,我……我的人呢?”叶寒星避开了掌柜的嘴唇,退到了床里面。 “都喝了绿豆汤在睡觉呢,你别叫了,叫起来我怕我老二受不了呀。”掌柜的手在叶寒星的脸颊上划过,看着叶寒星的脸他就像是吃了十全大补药一样,嘴上啧啧着,开始“悉悉率率”的脱起了裤子。 “救……救命……”叶寒星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因为体力不支跌倒在地上,她不甘心的爬着,仿佛回到了前一世,那般无助的样子,这一生她不愿意再一次的毁掉。 第十章 水里有蛇 掌柜猴急的扑过去,就要趴到叶寒星身上的时候,房门被被踹开,一把寒光凛凛的剑架在掌柜的脖子上,沈如冽目光如炬,冷声呵斥:“你在做什么?” “你,你没喝绿豆汤?”掌柜哆嗦着悄悄的离剑远一些,心里万分恐惧。 “你来了……”叶寒星支着脖子看着宛如天神般降临的沈如冽,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强打起的精神也湮灭了下去。 沈如冽见叶寒星昏迷了过去,一张小脸惨惨戚戚的。 掌柜的衣衫不整,裤子也脱了,露出两条柴火棍般的腿,一眼就知道他欲行不轨,沈如冽最是看不起这种人,他的剑以极快的速度从掌柜的脖子挪开一下子扎在他的大腿根部,鲜血如注,流在了地板上。 “少侠饶命啊,少侠饶命!”掌柜的顾不得巨疼的大腿,双臂夹在自己的脑袋和脖子上,急急的往后退去。 沈如冽捞起昏迷过去的叶寒星,将她抱在怀中,怕这掌柜的还有同伙,运起轻功就从开着的窗户里飞了出去。 附近只有一个土地爷的庙。 沈如冽在庙里找了些干草铺在地上让叶寒星躺了上去,自己捡了些柴 火升起了火,除去了身上的一些湿气。 正在烤火的沈如冽就听到脚步声,正抓起剑一双柔嫩的小手就环住了他的腰,处子的幽香自他身后发散来,沈如冽浑身僵硬冷然一笑,推开了叶寒星,早知她是这种女人,就干脆不救她了。 被推倒在地的叶寒星像一条蛇一般的蜷缩着,领口被她自己扯开了,脖子上也被指甲挠出了几道血痕,在火光的映衬下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你!”沈如冽一看叶寒星就是中了烈性春药。 他自然不能一走了之,捞起叶寒星就朝着来时的路飞去,刚才在跑过来的时候看到了那里有一条河。 可在他运着轻功的时候,怀里的叶寒星的小手朝着沈如冽的胸膛摸去,,饶是沈如冽再好的定力也黑了一张脸。 到了河边,叶寒星被丢进了冰冷的河水里。 沈如冽深呼吸一口,一张俏白的脸上萦绕着怒气。 “呜,啊,我不会水……”叶寒星在冰冷刺骨的河水刺激下脑子早就清醒了,她不记得昏迷之后发生了水面,开口就呛进来水,只能把的手伸出水面,整个人还是缓缓下沉着。 沈如 冽墨眸更加深邃,他伸出大掌抓住了叶寒星的手。 叶寒星宛若救命稻草一般的拉着沈如冽温热的大掌,整个人在水里瑟瑟发抖,她挣扎着想要爬出水面。 “不许出来。”沈如冽冷声道,叶寒星一愣,双目茫然的看着沈如冽,后者用淡淡的声音说道:“除非你想找个男人当解药。” 叶寒星不敢再动,老实的泡在河水里,体温也逐渐的下降,她紧紧拉着沈如冽的手避免下沉。 沈如冽举起了右手的剑。 不是他! 叶寒星正双手拽着他的左手,他右手拿剑,怎么可能再去轻薄自己呢 一条光溜溜的水蛇被她握在了手上,一声划破天际的尖叫就从吓得花枝乱颤的叶寒星嘴里冒了出来,剑光一闪,水蛇自七寸处头尾分家了。 叶寒星丢掉了手上的蛇,匆忙的从河水里爬了上来。 彻底打湿的衣物贴在叶寒星的身上,将她的身段衬托的玲珑有致,而她害怕蛇再也不肯下水了,冻得发白的嘴唇颤抖着。 “穿上。”沈如冽看着叶寒星的躯体喉头滚动,脱下了自己的外衣丢给了她,自己身上只留下了一件里衣,清楚的 看到他的宽肩窄腰。 叶寒星低头看到了自己的春光,自耳根爬上了一片红晕。 她麻利披上沈如冽的衣服,心里有一股前所未有的失败包裹着她,其实她可以再等几天再来找妙姑,至少得等有几个亲信一起,这么莽撞的就来了,幸好找了一个品行端正的保镖,要不然她的清白可就败在了刚才那个掌柜的手里了。 “谢谢壮士,我们能不能回到那间旅店。”她开口。 沈如冽点头,提着叶寒星的肩膀就回到了那家旅店,店里还是静悄悄的,那个掌柜也不知踪影,地字一号房的马夫还在呼呼大睡,被沈如冽提了出来丢到马车上,马车也被从后院拉出来拴在了旅店前面的大树上。 叶寒星也从房间里找到了一套女子的衣服,也不知道是谁的,总比穿着身上的湿衣要好,她换好衣服和在旅店门口的沈如冽汇合。 “此地不宜久留。”沈如冽看着再次想进去找什么的叶寒星说道。 他陪她回来一次已经是冒险了,开在大路旁的黑店,没有些靠山是不可能的,那掌柜现在下落不明,极有可能就是叫人去了。 “就一会儿 !”叶寒星冲进了旅店里。 果然一会儿就跑了出来,她坐上了马车,看着在车厢里呼呼大睡的马夫为难的同沈如冽说道:“你能不能把他叫醒?” “我会驾车。”沈如冽跳上了车,拿起了马鞭赶着马儿就朝着大路走去。 叶寒星眯着眸子看着沈如冽的背影,此人真是有本事,如果可以的话一定要将他招揽到手下。 马车走出去不远,一阵浓烟就冲天而起,熊熊火舌舔舐着旅店。 叶寒星趴在车窗上扭头看着那家旅店,眼神阴鹜,坐在车头的沈如冽不悦的说道:“你刚才进去就是为了放火。” “嗯。”叶寒星有气无力的哼哼。 “你就不怕烧死个把人?”他语气平淡,手上的马鞭子挥得倒是快了。 “有人着火了也早跑了……”叶寒星呢哝着说,脑袋昏沉的说道:“他欲毁我清白,我就毁他钱财。” 重生一世,再也不要被人欺负,被人欺负一分,她就要十分百分的要回来。 “呵。”沈如冽浅笑一声,全身被温和的气息笼罩着,对叶寒星有几分赏识。 马车跑着跑着,叶寒星忽然“咚”的一声倒在了车厢里。 第十一章 将军在家 “唔……”躺在雕花大床上的叶寒星嘤咛一声,眸子半睁着恢复了一丝清明,等她看清了房里的布景,如鲤鱼打挺般坐了起来,震惊的说道:“难道我又死了一回嘛?”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小丫头带着不满的声音响了起来,说着采宁端着铜盆走了过来,把铜盆放在了架子上,拧了一把手巾才走了过来。 叶寒星已经感受到了脑袋里的沉重了。 大概是没死,自己在河水里泡了这么久风寒入体,在寻找妙姑的路上之时就已经浑身不舒适了,强忍着罢了。 “夫人,您躺好,我给您弄了凉手巾贴在额头上。”采宁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说着,叶寒星还在想着自己怎么会回到将军府之事,采宁已经按着她的肩膀把她压到在了床上,然后把手巾搭在了她额上。 丝丝凉凉的感觉沁入了脑门里,叶寒星眼睛仔细盯着采宁问道:“我不是出去了吗?” “说起这个,真是吓死奴婢了。”采宁拍着胸脯,小脸板着不太高兴的说了叶寒星出去之后管家就过来了一趟被采宁借口叶寒星在午睡打发出去了,然后午膳,晚膳的时候,都是采宁一 个人得吃两个人的份。 看着小丫头苦巴巴的脸,叶寒星唇角勾出一丝弧度,蹙着眉问道:“那我是被人送回来的吗?” 问出此话,心里也是略有些担忧的。 将军府的夫人夜不归宿还被陌生男子送回家,这比起前日那柳君之事也是同样的玷污名声,叶寒星想着搭在小腹上的两只手就绞在了一起。 “不是。”采宁的一句话缓解了叶寒星紧皱的眉头。 “那是?”她问道。 “难道不是夫人您自己回来的吗?”采宁瞪着圆圆的眸子,透露出一丝不解,然后说了叶寒星是昏迷在了院子里的树下,被府里的下人给发现了。 叶寒星松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吃了这一次的亏才知道这一次擅自莽撞的去找妙姑真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虽然她重生了,但是也只是能提前知道一些事情,却无法避免危险或者陷害,日后行事还是不能如此大意! “对了,将军回来了。”采宁说出这件事,小心的看着叶寒星的脸色。 叶寒星的脸都凝滞住了,檀口微微张开,愣了几个呼吸之间才再一次的坐了起来,把额上的手巾拿掉。 “他怎么 就回来了?”叶寒星眉心蹙了起来,虽然她觉得佑天大将军是轩辕朝保家卫国的第一大丈夫,可是于她,是一个没见过面的陌生男子,一个连盖头都没来得及掀就去边关的男人。 采宁咬着小嘴,轻轻的哼说道:“将军人挺好的。” 叶寒星的目光就移到了采宁的小脸上了,手指点在她的脸上道:“是不是将军给你银馃子了就说他的好话,前些日子不是还说三皇子是真心喜欢我的嘛?” 采宁的脸颊红扑扑的,辩解道:“那三皇子想要拐骗夫人,不是好的,将军可是一回来就看夫人了,还嘱咐我好好照顾夫人。” 叶寒星垂眸,自己那素未谋面的夫君还有如此细心? 采宁继续抬头瞅了一眼叶寒星,小嘴撅了起来道:“银馃子是拿了呀,可是全府上下的奴婢都有呀,是将军回家赏的。” “还真是拿人手软……”叶寒星嘀咕了一句,看到采宁这个胆小的丫头跟鹌鹑似的把脑袋锁着,也就一笑冲破了原本的肃穆道:“将军给你就拿着吧。” 采宁欢快的跟小鸡啄米一般点头。 这时脚步声响了起来,似乎有一群人走了过来,门口 “吱呀”一声,叶寒星的目光就看向门口。 门被打开,一个伟岸的身影逆光出现,浑身带着凛冽的气息,脸上还带着一个獠牙面具,若不是出现在白日还真会吓到路边的孩童。 叶寒星一见此人脊背就僵直了。 民间传言佑天大将军在打仗的时候容颜尽毁长相丑陋,常年戴着一个鬼面具,在马上也是威风凛凛,颇能震慑敌军。 采宁早已屈膝喊了一声“将军”。 “夫君。”叶寒星心内思索一番,也掀开了自己身上的锦被,准备下床。 一双大掌拖住了她的手臂,让她又扶到了床上,叶寒星一直以为佑天大将军身为一个大男人不失为一个粗人,没想也是有些细致的,一时,她直勾勾的看着他,看着他脸上唯一没被面具包裹着的眼睛,是一双漆黑的眸子,宛如深色的潭水一般。 “病好些了吗?”面具下发出的声音有些粗粝,声线低沉却又别有一番味道。 “嗯。”叶寒星微微往后挪了一下,因为将军就顺势坐在了床沿上,她还是有些不喜和不熟的人如此的亲近。 一双大掌却贴上了她的额头,将军没有发现叶寒星的不适应一 般,还贴在她的额头一会儿,道:“烧退了,你们先退下,我有话跟夫人说。” 他一声令下,房里的丫鬟已经退了一干二净。 叶寒星感受着将军灼热的掌心残留的温度,脑子里一片空白,这一世要同一个陌生的男人做一些亲密的事,她真的可以吗? 将军坐在床榻旁,叶寒星双手交握在锦被上轻轻的颤抖,微垂的睫毛也在颤抖,将军面具下的唇角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皇上召见。”将军说道。 叶寒星想到了前世的父皇,在轩辕宇口中偏爱六皇子的可恶父皇,今生换个身份再去看,皇上或许也不似前世一般看到的。 “容妾身梳洗一番。”叶寒星也没有推诿。 “好,我在前厅等你。”将军交代完事情就走了出去,没有再说别的什么倒是让叶寒星松了一口气。 约莫半个时辰,叶寒星换上了华服,梳了一个端庄的十字髻,眉心还描了一个精致的梅花桩,脸上的胭脂除去了一切的病气,瞧着精致又贵气,与先前恍若两人。 叶寒星走到前厅,将军掩盖在面具下的表情看不出神色,二人也一路上二人相敬如宾的抵达了皇宫。 第十二章 参宴 皇宫,保和殿。 轩辕朝皇上轩辕盛极坐在上方,左侧是三皇子的母妃,替常年缠绵病榻的马皇后代理后宫事务的元贵妃,右侧是六皇子的母妃,盛宠二十载的淳妃。 轩辕盛极一双龙睛在看到步入大殿的将军和叶寒星大放光彩,阔唇一张发出朗朗笑声道:“放之,不愧是我轩辕朝的虎将,来来来,今天这宴会就是特地给你办的,朕给你斟酒,感谢你带着我们的好儿郎征战沙场。” 将军接过皇上的酒盏,与其碰杯后拉着叶寒星入座。 叶寒星刚坐下,一道灼热的视线就黏在了她的脸上,顺着目光看去,正是一脸阴沉的三皇子轩辕宇,全然失了往日的风度。 见他这样,叶寒星也是心中暗笑,不过是得不到的让他耿耿于怀罢了,前世自己嫁给他,也没得到善待。 正是叶寒星脸上那抹不经意之间的笑刺痛了轩辕宇,他一撩起裙摆就走了过来,手上拿着酒盏,脸上带着挑衅的光束。 “沈放之,我和你夫妇饮一杯。”轩辕宇咬牙切齿的说道,好看的眉目也难以忍受的扭曲了起来。 叶寒星乍听到“沈放之”三个字略微思索了一番,她本是不知 佑天大将军的本名,也极少有人知道,都是以将军称之,不料想他的姓名,倒是有些不拘一格的味道。 沈放之已经站了起来,叶寒星出神了一会儿,动作稍慢了些许,三皇子鹰隼一般的目光利箭似的直射而来。 “将军夫人是不给我面子吗?”他厉声道。 叶寒星没想到轩辕宇竟然会当众为难自己,此时大殿里安静的连根针掉落都能听得见,所有目光一下子聚集到了这边,特别是高坐的元贵妃,目光里似乎淬了毒液。 她正准备起来,沈放之伸出了手拉了他一把。 他低沉的嗓音为她解围道:“本官夫人只是有些,劳累了。”尾音辗转,给人想入非非之境。 叶寒星也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酒杯,三皇子找茬不成,和二人饮酒一杯就回到了自己的案前,有些烦闷的一再饮酒。 叶寒星也老实的坐下,宫闱之中还是要言行谨慎,刚坐下发现自己的手还被沈放之拉扯着,她面色一红,急忙将手抽回。 “放之,你这夫人是安远候家的大小姐吧,朕记得当初给老三也定了婚约正是安远候的嫡女,若是你夫人被老三娶了,现在也是朕的媳妇了。”皇 上忽然提及此时,他大口一张,一副玩笑的意思。 大殿里的元贵妃和三皇子却变了脸色。 “皇上此言差矣,三皇子的婚约定的是嫡女,自然没有明确是哪一个,娶妻更当是娶贤,安远候府的二小姐更是人人称赞的才女,正是三皇子的命定之人。”元贵妃的蔻甲搭在桌上,眼底一丝嘲弄一闪而过。 叶寒星没想到自己会被元贵妃当众取笑。 前世自己这个婆婆就不喜欢自己,重来一次她也没能赏识自己,她也就让认了,只是叶婉盈这个才女之名她是不敢苟同的。 当时是她十二岁之时,因在院子里捕蝉才有感而发做了一首小诗,就被叶婉盈要去了,传出府就变成她的首做了,一时小小年纪就有了才名,她也曾抗议过,不过父亲说哪能再去澄清这诗是大小姐做的不是二小姐做的。 安远候府有一个才女就足够了。 自此她才不再读诗文,闲暇时只弄弄笔墨,也在郝氏的误导下被外面的人越穿越不堪,说安远候府的大小姐是个不学无术之人。 “贵妃此言差矣,臣觉得夫人也可称得有才。”沈放之一本正经的说着。 面具下的脸不知是何表情 ,他出口的话沉稳有度让人十分的相信,叶寒星却偷偷的打量了他一眼。 没想到将军还会护妻。 元贵妃被反驳自然不甘,丹寇就掐入了掌心里,她的儿子自然配得上最好的,她现在就要叶寒星当众出丑! “来人,给将军夫人上笔墨纸砚,我们今日也见见将军夫人的才气,呵呵。”元贵妃说着掩唇一笑,眸子里闪过戏谑。 “好啊,也为今日这宴会助助兴。”皇上也鼓了鼓龙掌。 太监去拿笔墨纸砚了,叶寒星再次看了沈放之一眼,他竟然还在饮酒,小小的酒樽里的东西如同水一般被倒入他面具后的口中,顺着面具的缝隙,叶寒星看到了沈放之有着淡青色胡茬的下巴。 将军应该是个极具男子气概的男人,也如此的护妻。 不一会儿笔墨纸砚就上来了,叶寒星已经被元贵妃盯上了,此时更是无法推诿,她只得走到大殿中央。 提起那只上好的狼毫笔,叶寒星笔尖一动,眼神恢复平静。 她轻捻起笔,素手纤纤,挥毫泼墨之间,四个大字就跃然呈现在纸上,满座皆惊,坊间传言不学无术的安远候嫡女竟然写得一手好字。 奏凯而归。 “ 好字好字。”皇上亲自走了下来,细细的欣赏,发出啧啧之声,“这字倒是有几分柳公权的味道,又多了几分恣意飒然。” “皇上慧眼,臣妇在闺中习的正是柳公权的字帖。”叶寒星点头道。 皇上见自己猜中,更是愉悦了几分,目光更是流连几个字,再道:“这奏凯而归说的不正是佑天大将军吗,可见你们夫妇情深啊,佑天大将军也更是我们轩辕朝的能臣。” “臣不敢当!”沈放之站起身道。 皇上摆摆手,目光在宣纸上扫过,对贴身的太监公公道:“将这字帖裱起来日后挂在朕的御书房。” 这是极大的尊荣了,叶寒星心中一惊,不过这份尊荣更是对沈放之的,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这几个字而已,天下笔墨好的文人比比皆是。 既然皇上对沈放之如此看中,叶寒星眸子微转,喊道:“且慢。” “沈夫人连笔墨都吝惜不肯给朕吗?”皇上玩笑道。 叶寒星福了福身道:“臣妇不敢,只是这墨里似乎掺了油,我写之时也是极力的控制笔触,怕是裱起来这留墨时间会不太长。” 皇上伸手在砚台里捻起了墨汁,在鼻尖一嗅,脸色一下子难看了。 第十三章 落水 “什么人在砚台上加了松油。”皇上脸色阴沉了下来,叶寒星在心里道,这番看起来,三皇子倒是有几分俏似皇上了。 皇上问责下,那个拿笔墨纸砚的太监跪下来急忙磕头说不知,眼珠子一转道:“这砚台是从勤政殿拿来的,应该也是没人去做手脚的,最多……最多是今日十一皇子偷溜进去过……许是拿砚台捣松子了。” “一派胡言!”上首的淳妃忍无可忍的站了起来,话语还是柔柔的,柔弱的相貌里眼神却特别的坚定。 十一皇子是和六皇子一母同胞的兄弟,今年才六岁而已。 淳妃瞥了一旁优哉游哉的元贵妃一眼,眼里又有些氤氲的对着皇上说道:“皇上,小十一虽然顽皮,却不至于这般不懂事,文房四宝妾身一向教他要敬重的,文武皆是立国之根本,不可荒废。” 叶寒星忍不住多看了淳妃一眼,一席话说得漂亮,难怪在隔几年选一次秀女的皇宫也能得宠二十几年。 “把这搅兴的奴才带去彻查!”皇上一脸关怀的看着淳妃,恨不得将美人拥入怀中安慰一番,一边一脚踹了那个指出十一皇子的太监。 他匆匆的回去搂着淳 妃,淳妃这才破涕而笑,元贵妃看在眼里指甲都已经抠入了掌心之中。 叶寒星把这些都尽收眼底,知道自己不过是被卷入了这一场宫斗之中。 这时在皇上怀里的淳妃再一次柔柔弱弱的出声,“皇上,小十一被污事小,刚才将军如果不聪慧,这字可就写不出来了,可就失了将军的颜面,这事一定要好好弥补一下。” 皇上在爱妃的要求下,大手一挥赏了叶寒星一堆的好东西,叶寒星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沈放之拉着弯腰谢赏。 皇上看着两人,满意的捋了龙须说道:“看来将军夫人也是才女,差点做了朕的儿媳妇,不过朕以为当将军夫人更是不错,能好好的辅佐放之,刚柔并济,再给放之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娃娃更好不过了。” 叶寒星脸颊一红,皇上甚至管起了房中之事。 “啪嗒!”酒杯落在地上的声音,瓷器和地板交碰的声音响起。 叶寒星回头见到了轩辕宇手上的酒杯脱落在地上,眼神有些愤恨的朝自己看来,她眼神挪了过去,不与他对视。 “老三,你是对父皇的话有所不满吗?”皇上不满的皱眉看着他的第三子,当众摔酒杯 可是拂了自己的颜面。 “儿臣见将军回来高兴一时喝多,杯子从手上滑落,避免失态先出去透透气。”三皇子找了个由头,落荒而逃。 元贵妃看到儿子走了,一双美目里的利光再次朝着叶寒星瞪来。 叶寒星忍不住失笑,今夜的一切事端都是他们母子挑起来的,自取其辱了又要怨恨自己,真是让人发笑,不过这一生她本来就是怀恨归来的,和他们早日撕破脸也不过如此。 沈放之突然看了叶寒星一眼。 叶寒星意识到刚才自己想到报仇的事,身上的气场都变了,她收敛了身上的气场,给沈放之倒酒。 这次宴会上什么酒都有,还有女眷爱喝得梅子酒,酸酸甜甜的,酒气甚淡,叶寒星喝了些许,感到小腹微胀,才在宫女的陪同下前去出恭。 但是等到回来的路却与去之时有些不同了,叶寒星抓着宫女的手问道:“你要把我带去哪里,我可是将军夫人,一旦出了不测,你的命可也是会陪着我死的。” “夫人,是三皇子。”宫女跪下来磕头。 “他想见我,所以让你把我带过去,我已是人妇在后宫会见三皇子这不合情理。”叶寒星想 都没想就拒绝了。 见到轩辕宇是让自己心中不痛快,滔天的恨意甚至会把理智给淹没,叶寒星不怕他对自己做什么,而是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把他掐死,然后这一世把自己也给作死了。 小宫女听到叶寒星如此决绝的话,也不再磕头了,一咕噜的就爬了起来,然后拽着叶寒星的手就往前拉。 叶寒星没想到小宫女的手劲这么大,一时被拉了个趔趄。 “将军夫人你可别喊,到时候没什么也会被人误会有什么了,您只要过去那边湖边凉亭就行了,三皇子又不会对你怎么样!”小宫女自认为诚恳至极的对叶寒星说道。 就这样叶寒星被扯到了凉亭里。 水风阵阵,湖面上的波纹也一点点的荡漾开,在天上月亮的照应下,波光粼粼的,有一番别致的好看。 轩辕宇听到拉扯的动静,转过了身,见到叶寒星的时候眸子里划过了惊喜,瞬间又阴鹜了下来,冷声道:“你既然肯来,为什么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在大殿上父皇这么羞辱我,你就忍心吗?” 叶寒星面上冷笑连连,轩辕宇可真是会倒打一耙。 自己被他的母妃元贵妃为难他怎么不见出 来说一句,当时如果不是自己有一手好字那么被羞辱的就是自己了吧。 “你笑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一个不被父皇宠爱的皇子,甚至连未婚妻都被人抢去了很可笑。”轩辕宇抓住了叶寒星的肩膀,饮酒过多,叶寒星甚至都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 叶寒星掰开了轩辕宇的手,离他远一点了,才说道:“你是天家子,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身份,即便我们没有缘分,你也有你的盈儿了,做人不能贪得无厌。” “呵呵……”轩辕宇冷笑一声。 他正欲要说什么,叶寒星就听到了不远处的脚步声,有一堆人朝着这里走过来,隐约还能听到皇上宏亮的笑声。 “轩辕宇,你是故意的吧。”叶寒星又气又恼。 现在这么多人来,被撞到了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了,如果现在跑出去,也有可能会被人撞见,叶寒星搓着手,想着办法。 轩辕宇的眸子却有些赤红,对叶寒星说道:“我就是喜欢你,被撞见了又怎么样,你本来就该是我的未婚妻……” 叶寒星看着踉跄扑过来的轩辕宇,眼神一凌,心里有了主意。 她心道,轩辕宇,你清醒后会感激我的! 第十四章 落水 叶寒星在轩辕宇扑过来之际,顺手一推,就把轩辕宇给推入了水中,“噗通”一声巨响,溅起了一米多高的水花。 原本守在凉亭外望风的小宫女也扯开了嗓子尖叫了起来,“三皇子落水了——” 叶寒星退到了凉亭外,看到轩辕宇在湖里扑腾,心知等一下救人的人就来了他死不了的,暂且让他吃吃苦头也是好的,这夜里的湖水也是凉的很! 皇上带着两个妃子和沈放、六皇子等人过来,轩辕宇已经被太监救上来了,叶寒星躲在了那个小宫女几米处的地方,远远的看着。 一阵香风过来,元贵妃就扑在了她儿子的身上,开始哭了起来,“我的儿啊,究竟是哪个狠心的人害你落水的呀。” 说着,美眸一瞪就朝着淳妃看去,淳妃目光坦然揪着皇上的衣袖暗示:“皇上,姐姐这是伤心的糊涂了,三皇子是天家之子怎么会有人加害呢,再说我们这大殿里的人都是在一块的,也没人出去过。” 这一解释就把嫌疑摘干净了,说完凉凉的看了元贵妃一眼,自己的儿子落水了还想怪别人,怎么想的。 元贵妃咬碎了一口银牙,看着太监在轩辕宇的肚子上按 了好几下,轩辕宇“哇”的吐出来好几口水,呼吸恢复了正常,显然没有了性命之忧。 元贵妃呼了一口气,跪在了皇上的面前哭诉道:“皇上,妾身就这么一个儿子,还请找出害了宇儿的人。” 皇上面色也难看了许多,亲自扶起元贵妃,若是宫里有了害皇子之人,此事必然是不能姑息的。 他眉头一拧,沉声的说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何事?” 那个把叶寒星诓骗过来的宫女面色一慌,随即就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说道:“三皇子饮酒多了些就在凉亭里吹着风,让奴婢不要靠近,不知为何就坠入了湖中。” 宫女看到叶寒星躲得远远的,心里早就有了猜测她是准备撇干净自己,她要是把诓骗将军夫人过来和三皇子私会之事说出来,下场最惨的可就是她了。 她瞄了叶寒星一眼,之间后者唇角勾了起来,面色幽幽的。 “贱人,我看你是擅自职守。”元贵妃看着躺在地上一脸惨白似是去了半条命的轩辕宇,心头非常,也把怒气撒在了宫女的头上。 宫女磕头不敢言语。 “咦,将军夫人之前不是出去了嘛,不知道我三哥落水之事你可看到 是哪个贼人推的吗?” 突然有人出声,将她指了出来,叶寒星心里将此人骂了祖宗十八代。 抬头看到出声之人是个穿着白色蟒袍,一身干净气息的六皇子轩辕澈,他外表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样子,叶寒星想起前世轩辕宇日日在家中骂六皇子是个笑面狐,她也不敢对此人掉以轻心。 “回六皇子的话,臣妇先前是去出恭了,回来听到宫女呼救和你们是同时赶到的。”叶寒星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 我也不傻,现在人人喊着抓凶手,我才不会说出自己在场,再说了轩辕宇的宫女也不会说出自己刚才就在的事。 叶寒星又朝着沈放看了一眼,他护妻的性格还能看着别人抹黑他不成,谁知道沈放那一双漆黑的眸子平静的跟一滩黑水似的。 “老六,将军夫人一介女流怎么可能是歹徒,今夜的事锦衣卫下去彻查,好了今天的宴会也就散了吧。”皇上见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什么,挥手让众人都散了。 轩辕澈也歉意的朝着叶寒星作揖露出一行细密的牙齿,唇边还带着两个梨涡,俨然就是干净无害的少年。 叶寒星也报以一个微笑,心里却留了一个心眼, 就凭六皇子突然点出自己,他们兄弟之间的争斗竟然波及到自己一个女流之辈,她也不太喜欢这样的人。 今夜之事,极有可能就是六皇子在知道三皇子故意让人把自己带到这里之后来的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宴会也在发生了这是之后结束了。 沈放没有同叶寒星一起回将军府,许是还有要是相商他晚一些再回,叶寒星也不在意这个,她一人坐马车回来还免得绷紧了身体劳累。 …… 六皇子居住的汾阳殿。 崔珈因不是朝臣只是个商户之子还没资格参加宴会就早就在此等候了,轩辕澈走进来的时候,一侧的窗框一声轻响,一人从窗户里蹿了出来,崔珈也没有吃惊,反而欢喜的迎了过去,喊道:“你们这么早就结束了?” “出了一点事。”沈如冽也正是佑天大将军沈放此时摘下了自己的鬼面具,露出了清俊的脸。 崔珈是沈如冽多年的好友,见他眉头紧皱一下子就发现宴会上必然是发生了些许事,他见沈如冽抿着唇板着脸的样子,只好慢慢的朝着轩辕澈挪了过去,用胳膊碰了一下他。 轩辕澈那张少年般的脸上梨涡消失不见,板着脸道 :“想不到你对那个女人这么上心。” “哼。”沈如冽发出了一声轻哼。 即便长相清俊,多年在沙场上累积的杀伐之势亦是让人脚底生寒,轩辕澈因从小身份尊贵也不惧怕他,自然也难以低头,两人就僵持了起来。 “怎么了,兄弟之间也打哑谜?”崔珈最是没皮没脸,只好混在其中插科打诨着,一边拍着自己大腿又像是拍重了,歪嘴挤眼睛的说道:“我说你们是打什么哑谜。” 沈如冽又是冷眼瞟了轩辕澈一眼,“你问他。” “如冽,你现在是什么态度,我就算是做了让你不开心的事,你至于为了个女人对我如此?”轩辕澈气鼓鼓的,腮帮子像是充了气。 崔珈又是干瞪眼的,这次对着轩辕澈道:“究竟是什么事?什么女人?” “还不是他的将军夫人,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我看他连兄弟都不认了。”轩辕澈说起来也有几分忿忿的,都是从小长大的兄弟,现在竟然也对那个安远候的嫡女有几分好奇,入将军府也没多久,见了沈如冽没几次,他这么向着他。 崔珈从这只字片语中猜到了什么,捂着嘴道:“阿澈,你不会对嫂子做了什么吧?” 第十五章 礼物 “崔珈,你这是什么意思。”轩辕澈心里一阵又一阵的憋屈,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说他,他只不过是想将计就计而已,谁让他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三哥竟然想要私会叶寒星,他正好借机叫人过去。 他就对崔珈全盘托出,一副让他评理的态度道:“我们三人筹谋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一个让老三名声臭了的机会,我这么做有错吗?” 崔珈眼神怪异的看着轩辕澈。 沈如冽脸色更是一寒,轩辕澈到现在也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他把脸上的面具一戴,准备起身就走,但是被崔珈给按住了。 “阿澈,这事你确实草率了,你是抹黑了轩辕宇,可是如冽的脸往哪里搁。”崔珈也不再嬉笑。 轩辕澈静心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想承认自己的错,别扭的说着:“我以为你是不想娶那个女人的,以为你不在意她的。” “为了大计为重,我也娶了,娶进门就是我将军府的夫人,今日如若不是轩辕宇落水,我又当以何面目自居。”沈如冽的声音从面具后面闷闷传过来。 轩辕澈语迟。 崔珈听到轩辕宇落水,倒是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脸道:“轩辕宇怎么好好的会落水, 这倒是稀奇,能让他吃瘪也不错。” 沈如冽一时被崔珈拉住也没走。 轩辕澈见平日脾气极好的沈如冽也是动了气,思虑了一番还是识趣的低头道:“如冽,我以后不再鲁莽了,你那个女人愿意养着就养着吧,我不再算计她了。” “嗯。”沈如冽又重新摘了面具坐了下来,一脸肃穆之气消失不见,气息回归温和平稳的样子。 “好了好了,说说边关的事情吧,那个朱雀国不是出了个骁勇善战的皇叔吗,如冽你说要不要皇上再拨一些兵力给你,咱们在壮大一下兵权。”崔珈说起这些,眉毛都愉悦的飞舞了起来。 沈如冽沉色道:“如今我手上兵权极重,皇上想必也是忌惮的,不会再给我兵权了,或许会再派人督军,届时我在军中束手束脚颇有不便。” “暂时先这样吧,三哥看我们壮大,早就已经按捺不住了,不如我们等他自己露出马脚。”轩辕澈心思素来缜密。 三人又谈了一些朝中之事,等月儿高挂了才各回各家。 等沈如冽回到府中,叶寒星已经洗漱了在床上闭着双目准备睡,想起今日轩辕宇落在水中被人打捞起的狼狈相,她的唇角就不自 觉的上翘。 房门“吱呀”的响了一声,她的杏眸猛然睁开,沈如冽带着面具的脸就抵在了她的眼前,吓得叶寒星一哆嗦。 “将军……将军回来了?”她轻语道,在锦被下的双手交叠在了胸前,脊背也微微的紧绷了起来。 如果他要和自己一起睡怎么办。 沈如冽看出了叶寒星的窘迫,眨了眨黑鸦翎的睫毛,一双漆黑的眼睛让人看不到底,他轻声的“嗯”了一声,顺势就坐在了叶寒星的床前。 叶寒星往后缩了缩,心道,这厮真不会是要跟我一起睡吧。 沈如冽的手突然伸了出来,叶寒星的表情凝滞了,睫毛一眨不眨的,黑白分明的杏眼就这么盯着他。 沈如冽的手掌在叶寒星的额头流连了一会儿,低沉的嗓音从面具下传出来,“没烧了,好好休息。” 说完,他起身离去。 叶寒星从床上支起了手臂,感觉到了背后已经是一片冷汗淋淋,幸好他走了,怕是过了病气过去吧,可是下一次怎么办呢,叶寒星也犯了愁。 …… 清晨,叶寒星睡了个舒爽,一开始惦记着和将军的事睡不着,没一会儿她也是想通了,又不是生死的大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呗。 她一起身,采宁就指挥着小丫鬟端来了铜盆。 看着眼生的小丫鬟,叶寒星问了句,“这是?” “夫人,将军体恤夫人,拨了四个人来伺候,这是三等丫鬟,还有个二等丫鬟给您拿膳食去了,还有个四等丫鬟在院子里洒扫呢。”采宁说着就弯了弯眉眼,心情显然是好了很多。 叶寒星拿过汗巾擦了擦脸,不似采宁那般高兴,以后院子里做事可就没那么方便了,多了三双眼睛盯着,不免束手束脚。 采宁还笑嘻嘻的说道:“夫人,她们都还没取名字呢。” “恩,知道了,等会儿。”叶寒星淡淡的说着,那个拿着铜盆的三等丫鬟低眉顺美的垂着眸子,似乎因为叶寒星的冷漠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叶寒星倒是多看了一眼,如果是聪明的丫鬟也是不错的,采宁虽然忠心,有时却不太转得过弯来。 等送早膳那个二等丫鬟过来了,叶寒星就吃了早膳,看着三个丫鬟都站在房里,对采宁道:“把外面那个也叫进来,我给她们取个名儿。” 采宁欢天喜地的就去了。 三个丫鬟站成一排,叶寒星细细的打量她们,这一生决不能留一个麝兰留在自己的身旁 ,她依次看过去。 拿饭的二等丫鬟看着高挑些相貌也好一些,一双眼睛眼白多些,显得眼神锐利不少,她的下巴微微的扬起,有些桀骜,端铜盆的三等丫鬟低眉垂眼的看得出来相貌只是普通,眉心还有一颗小黑痣,仪态数她最为端端正正,洒扫的杂役丫鬟人长得也粗一些,有些微胖,瞧起来也是肉肉的。 “你们就叫丹红、丹云、丹萍。”叶寒星依次点了过去,盯着那个端饭的二等丫鬟丹红道:“以后你同丹云换一换。” 此话一出,三个丫鬟都变了眼色。 丹萍是个杂役丫鬟只是震惊叶寒星现在就换人,面色恢复的最快,丹云对突然的提升有些错愕,眼光里闪烁着感恩,丹红则一脸不忿。 等了会儿,叶寒星不说缘由,丹红忍不住了,柳眉一竖就上前问道:“夫人,奴婢不服,奴婢是府上的一等丫鬟来您这儿做个二等的,您就打压我,也得服众才行?” “我的丫鬟,我瞧着顺眼就行。”叶寒星比丹红更傲上几分。 丹红委屈的一双眸子里都滚着眼泪,叶寒星也不管她,她脚在地上跺了几跺,委屈的就跑出去,边跑便说道:“我去找管家评理!” 第十六章 出了我的门 采宁的小脸一皱,站在叶寒星面前苦恼的挠着脑袋说道:“糟了,小姐,我忘了告诉你丹红是管家的侄女。”她情急之下竟然把闺中对叶寒星的称呼都说了出来。 叶寒星却岿然不动,丹云也站出了一步道:“奴婢恳请夫人收回成命,万一管家怪罪下来不好。” 真是个聪明的丫鬟! 不就是将军没留在她房中过夜嘛,难不成一个管家也要为难自己,叶寒星发现自己在这些小丫鬟心目中可不是能给她们遮风挡雨的存在,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我房里的丫鬟我说了算,位置也是能者居之,你若是做不好,自然也会换了你。”叶寒星的一句话丹云不敢说什么了,原本憨厚的丹萍也若有所思。 采宁一颗心虽然“噗通噗通”的,还是给叶寒星开始梳头,她的巧手绾挑之下,一个朝云近香髻就浑然出现,她正要往上簪一些凤簪被叶寒星给制止了。 又不是要出去见客,日日顶着这么沉重的发髻有什么意思,她伸手在首饰盒里挑了一根玉簪就稳稳的插在了发髻上,一丝翠绿的点缀让发髻也鲜活了起来,却不过于繁复,看起来格外的清雅。 “夫人真好看。”采宁拍了个马屁。 叶寒星笑了笑,没有女子不在意自己容颜的,铜镜里倒映出自己的容 貌,十六岁的年纪,自然是花一般的,还带着微微的婴儿肥。 丹云有些惊慌的进来,走到叶寒星跟前还是整理了一下仪态,等她呼吸缓过来了,才道:“夫人,管家来了。” 叶寒星眯了眯眸子,站了起来,刚好和准备迈入门的管家迎面。 管家一进门就察觉到了刺目的目光,被自家夫人一个和他孩子一般大的人注视着,他正当有些不自在,小小年纪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威视,竟然跟被将军盯着差之不多,房里两个小丫鬟也还防贼似的看着他。 管家心里一口老血差点呕出来。 好歹也是将军府的管家,也是见过一些场面的,他面色不改的把手里的册子交到了叶寒星的手里,说道:“夫人,这是昨日皇上赏给您的。” 采宁接了过来递给了叶寒星,叶寒星一目十行的就看完了,樱唇一张问道:“这上面的似乎多了一些。” 夫人看册子这么快?管家心里讶异,也出现在了脸上。 采宁捂着嘴心里偷乐,她们家夫人看字速度以前是看话本子练出来的。 “这多出来的是将军带回来的,说是六皇子送给您的。”管家也一五一十的回答,没有半分轻视叶寒星的样子。 叶寒星点了点头,唇边勾起一丝笑,六皇子昨夜把她给指了出来,自然是要 赔罪的,这份礼她就心安理得的收下了。 “以后箱笼这些就给你管,挑出几件我平日用得上的,再关到耳房去。”叶寒星把册子递给了采宁,安排了事情。 采宁点头就拿着册子下去了。 剩下丹云站在叶寒星的身旁,双手笼在袖子里有一些紧张。 管家也还没走,眉头微微的皱着道:“夫人,丹红不知轻重得罪了您,现在奴才就让她回来给您当个三等丫鬟吧。” 丹云诧异的抬眸,露出惊讶的表情,对于管家只让丹红回来当三等丫鬟感到诧异,随即又低头收敛了情绪。 叶寒星半晌没有搭话,脸上的神色也是叫人讳莫如深,丹云抿了抿唇,忍不住开口道:“夫人,就让丹红回来吧。” 叶寒星脸上出现了玩味的笑,让丹云站了起来,才眸色一利,对管家道:“我这里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丫鬟是派来伺候我的,我看得不顺眼的我还要日日放在房中吗?” 管家不语,作揖道:“都凭夫人决定。” 他倒是个识趣的人,可惜有这么傲的认不清自己身份的侄女,叶寒星也不拂了他的面子,给了他一个解释。 “今日的早膳,小米粥里还有几粒砂子,不管是厨房的问题还是什么问题,作为我的丫鬟把这种有问题的吃食端到我的跟前 来就是错。既然她做不了细致的事,我就换她做个三等丫鬟,谁知她看不上,也就是没这主仆缘分罢了。” 管家已经心知肚明了,知道是丹红的问题,也不强求叶寒星强收丹红了,免得日后惹了更大的祸事,他急忙赔罪,“奴才下午再去伢子那里给夫人挑个好的。” 叶寒星摆摆手道:“暂时就三个人够用了。” 管家点点头,准备告退,叶寒星就喊住了他,脸上的表情已经换了一个,笑容和煦似乎还有些讨好之色,管家却觉得比值刚才心里更加一寒。 “夫人有事吩咐奴才去做吗?”他战战兢兢的问道。 “有的有的。”叶寒星想到了自己那次失败的找人,既然现在背靠将军府的大树,何不让将军府的人帮自己找人呢,她的眼眸一亮道:“你帮我去悄悄的去寻个人,去小河村找个叫妙姑的人,也有可能不叫这个名儿,你就打听一下一个会医术的妇人就行。” 管家眼里的光亮点燃,夫人没有因为丹红的事同他离心,反而还交托了任务,他坚定的点点头表示一定会找到此人。 叶寒星也松了一口气,如果找到妙姑,她的日子会轻松许多。 至少在晚宴上遇到轩辕宇的那种情况,只要给他来上一个金针,麻烦就解决了。 …… 玉阳殿 。 轩辕宇打了个极大的喷嚏,伺候的宫女都惊了惊,又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免得拂了轩辕宇的面子。 是哪个贱人在咒骂本王。 轩辕宇脸色青黑,想到那只贴在他身后的绵软小手竟然胆大到把他推下水,他的怒气就汇聚在了颅顶,一张俊脸也变得扭曲了起来。 “阿嚏,阿嚏。”轩辕宇又打了两个喷嚏,浑身也哆嗦了起来。 元贵妃刚走到了门口就开始发怒,一张美貌的脸上也因为发怒变得狰狞了起来,随手就把寝宫里的一个花瓶摔在地上,“你们怎么照顾三皇子的。” 轩辕宇看到母妃,也卸下了心防,喃喃道:“昨晚究竟是怎么回事?” 元贵妃懊恼的把指甲抠入了掌心,责备的表情升起又被她抑制住了,转换为对儿子的疼爱,她说道:“你没事就好,说起来你究竟被谁推下水的?怎么皇上就带着人过来了,究竟淳妃是打得什么主意。” 轩辕宇眼神一变,落水之前的意识也清醒了几分,想到了那个娇颜触碰到了心里的一丝柔软,推他落水还真是在帮他。 他懊悔的对元贵妃说道:“母妃真是儿子失足落水。” 元贵妃看着轩辕宇没事,自己的儿子又生的丰神俊朗的,心里的不快也稍稍的解开了一些,嘱咐宫人好好照顾轩辕宇。 第十七章 掌家 管家派人骑了快马去小河村,才一个上午就来回了,他告诉叶寒星小河村是有个医术出众的女人叫妙娘子,只是一个月之前就离开了。 还是晚了,错过这次机会,叶寒星的情绪非常的低落。 叶寒星躺在房里的榻上,采宁给她摇着扇子,她双目空洞的看着房上的木梁,梁子雕了祥云却让人无意欣赏。 这可怎么办,学不了医术,复仇之路也就更加的遥远了。 “夫人,安远候夫人您的母亲来了,在前院花厅候着。”丹云匆匆从外面过来,有条不紊的把话说仔细了。 叶寒星倏忽的坐了起来,一双黑招子看得丹云心里头发虚。 她轻语却带着一定的力度说道:“她不是我的母亲,我的母亲是安远候的原配夫人,她只不过是个妾室上位。” 丹云眼珠子微微游离,对叶寒星提起自己的身世也有些不懂,丫鬟的反应全部被叶寒星收入了眸中,她已经知道丹云是从人伢子手中买进来的人,父亲原本是个秀才多年不中进士,郁郁不得志,被人诓骗去赌钱,欠了一笔巨债,虽是自己投河死了,丹云和其母亲也只能自卖其身还债。 是从外面买进来的人 ,叶寒星选择暂且相信她,日后和郝氏的接触也是少不了的,还是得早点和伺候的丫鬟说清的好。 丹云听了叶寒星的话,抬起头,蹙着眉头说道:“这位安远候夫人面色不好,很不耐烦,叫您快些出去。” 叶寒星明了,这才是郝氏的真面目。 怕她这才来的是为了上回柳君之事,她想要借小倌的手侮了自己的名声,偏偏没有如意,反而脏水泼到了自己的身上,她想必来此是出气的。 郝氏,我可不是任你捏圆搓扁的软软柿子了。 “让她暂且等着吧,等我先绣一朵新荷吧。”叶寒星挑着眉头,手里就拿起了许久没拿过的绣花绷子。 重生而来让她知道贤良淑德都是没用的东西,所以极少再碰这绣花绷子,现在想来,倒是个打发时间的好东西。 丹云和采宁对视一眼,采宁就挥手让她先下去了。 采宁给叶寒星点了一味香,再贴着她嘀咕道:“夫人,你这新荷绣好还不得一个时辰啊,安远候夫人能等得了吗?” “等不了就让她回去呗。”叶寒星抬眸,一双眼睛里发出的光亮真的宛如寒星一般,人如其名,说完她又再一次低头绣花了。 采宁抿抿唇就不语了,郝氏刁难叶寒星不是一回两回的事情,这次风水轮流转,就让那郝氏的屁股也在硬板凳上坐烂了的好。 主仆二人就一人绣花,一人扇扇子。 半个时辰过去,丹云再次的来了,脸色有些难看的回禀叶寒星,“夫人,那个安远候府人走了,走得时候眉开眼笑的,原本她在花厅等得急躁,还打骂了好几个下人,管家只去了一小会儿,她就揣着什么东西走了。” “我去悄悄。”叶寒星怒气绕在了眉毛上,一张绝美的脸上也变得硬邦邦的了,难得磋磨一下郝氏,还被管家坏了事。 花厅里。 叶寒星怒气冲冲的过去的时候,管家还在那儿,看见她过来,恭敬的弯腰道:“夫人,安远候夫人刚走,若是派人去追还追的上。” “管家,你跟我说你可是给了郝氏什么好处,她这人向来精明,不要到好处哪里有那么容易的就能走。”叶寒星的声音里带了一些苛责。 管家脸色一懵。 往日郝氏来的时候,叶寒星都是大方的给了不少的好东西,怎么此番自己把好事送走了还惹了一身骚呢。 他虽然心内糊涂,还是如实回答,“是一 个白玉净瓶,将军上次二十六寿诞的时候,一个官员送的。” “这么贵重的东西,竟然便宜了她,管家你就是这么管家的,那将军府纵使万贯家财也得让你败了个干净。”叶寒星想到没有磨磨郝氏的性格,还叫她骗了一个瓶子走,就是气不打一处来。 您平时送的东西可比我败家多了,管家心里嘀咕,还是没敢说出来。 只能对叶寒星解释道:“将军接到边关急报,直接从军营离开了,还没来得及回禀夫人,但是将军离开前,吩咐过奴才不要与人结怨,所以奴才才善做主张。” 说着,管家还跪了下来。 管家一跪,府上的婢女小厮也跪成了一片,被一双双眼睛盯着,叶寒星也意识道自己的火气略有些大了。 “管家先起来,将军是为了顾及我们附上人的安危,但是如果事事忍让,那我们将军府还有什么威严,将军不在,这个府里就要听我的,日后赠人东西的事情,一定要先问过我。”叶寒星放缓了语气,仔细的说了。 管家也起身,忙说是。 “对了夫人,将军离家之前确实把掌家的权利都交给了夫人了。”管家说着就离去了一小会儿 ,从他自己那里找出了一个小匣子交给了叶寒星。 叶寒星打开这个雕花精致的匣子,看到里面的东西,目色一惊,又马上冷静了下来,伸出素手去翻看了起来。 房契、地契、商铺,还有一本账本。 “将军真的让我管这些东西?”叶寒星的杏眸里含着一丝不可思议,拿着账本的手也微微的收紧,指尖都发白了。 当初她身为三皇子妃,也只是看过这些东西而已,却从来没有染指这些的权利,三皇子府的家产都是被轩辕宇交给心腹来打理的,她只要坐好三皇子妃,努力生皇孙就行了。 如今…… 这沈放之还真与一般男人不同。 “夫人,将军说您是个有才之人,不过小小掌家之事绝对可以做好的。”管家一日之内两次惹了叶寒星,此番极力的说着好话。 “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了。”叶寒星把匣子一关,心里确实翻江倒海了。 将军府财力真的不同寻常,商铺就有十多处,还是位于京城最好的地段,良田也有千亩,城外的避暑庄子也有五座,还有十多间分布在京城各处的宅子。 别说是养活一个将军府里的人,就是十个将军府的人也养得起。 第十八章 路遇郝游 采宁抱着匣子和丹云跟着叶寒星回到了满月居。 走到了院前,叶寒星抬头看了一眼满月居的牌匾,上面三个字苍劲有力,风骨自成一派有大家之风,她问了一句,“这字是谁写的。” “夫人不知道,奴婢更不知道了。”采宁紧紧的搂着匣子,生怕别人来抢似的,她是和叶寒星一同来将军府的,不知道是正常的。 丹云倒是多看了两眼,低头琢磨了,说道:“我猜是将军写的。” “何以见得?”叶寒星看着那几个字,越看越是啧啧称赞,写一手好字不难,难就难在这字有风骨。 沈放之,一个鬼面将军手上染得更多是鲜血,还有一手好丹青不成,越想越觉得不太可能。 “奴婢在来满月居之前,是在将军书房里做洒扫的活计的,虽然将军不常回来,奴婢有幸看过将军习字,和牌匾上的是同一个风格。”丹云解释道。 叶寒星又再看了两眼,就进去了。 脑子里想着,满月,亦有花好月圆之意,让自己的夫人住在这个院子里,又想到在皇宫晚宴上他出演维护,心里对他倒是改观了不少。 进了屋子里。 采宁嘱咐了丹萍看门,进门叶寒 星就把匣子里的东西倒在了红木圆桌上,一一仔细的看着房契地契,越看越是心惊。 其中十几个商铺,多半是卖金银玉器,丝绸的,都是一些进项不错的店。 “你们觉得将军让我掌家是何用意?”叶寒星单手翻着账本,一只手支在自己的下巴上,脑袋微微的晃着,有一番沉吟的意思。 采宁笑嘻嘻的回答,“是不是怕夫人闲着?” 叶寒星无语的摇摇头,看向丹云,丹云细声细气的说道:“奴婢的娘说过,钱在哪儿,男人的心就在哪儿!” 这句话倒是有意思。 那个沈放之是对我敞开心扉,承认我是他的夫人了? “反正将军的就是夫人的,夫人就管着呗,奴婢听说管吃就少不了吃的,管穿一年四季都有新衣裳穿。”采宁摇头晃脑的,说起来的道理虽然粗俗,可是也是不乏道理的。 叶寒星将账本翻了个大概,账面上也有些模糊不清。 再好的家猫也会偷鱼吃,以前管账的人必然也漏了不少钱在自己的手里,现在让她来管,只要收入不少于账本之前记载的就行了。 若是她能让几个铺子多赚一些钱,那多出来的不就是可以成为她的 私房了吗? 叶寒星托着下巴想着,等私房钱多了,报仇的事情也没那么难了,就算是买凶杀人也不是不可以嘛。 贴在叶寒星身旁的采宁感受到她无意识流露出来的丝丝寒芒,吓得开口道:“夫人您不是想要把奴婢也卖了换钱吧。” “你才值几个钱,卖了给我换根好簪子都不够。”叶寒星戳了采宁的脑门,采宁吐了吐舌头,知道叶寒星当然不可能把她卖了的。 在一旁的丹云看着羡慕不已,这样的主仆关系已经是少有的了。 叶寒星收起了匣子,在匣子上轻拍了两下说道:“再穷也不能卖丫鬟呀,你们好好的做好本分的事情,夫人我不会亏了你们的。” 两个丫鬟都忙不迭的点头。 第二日,叶寒星决定去几个铺子里看看。 采宁一直唠叨着要出门就给叶寒星梳了个灵蛇髻,在上面插了个金闪闪的步摇,步摇上还缀着两颗红宝石,看起来非常的富贵,在采宁的小手伸出去抓另一个金发圈的时候,叶寒星制止了她。 在采宁好说歹说之下,才肯多戴一朵做的栩栩如生的头花。 “夫人,这样出去一看就知道您是将军府的夫人。”小丫鬟 两只眼睛里冒着精光,叶寒星严重怀疑她就是喜欢黄金,八成是个财迷。 不过采宁说的也有道理,今天就让她给自己打扮的这么富贵,要是平日,她就简单的簪一根簪子就好了。 正准备出门的时候,丹云站在一旁送她们。 叶寒星挥了挥手让她一起去,丹云真是受宠若惊了,来将军府还从未出府过,她感动的眼里飘着泪花跟在了叶寒星和采宁的后面。 这次去的是首饰铺子,叫金好缘。 虽然也是个老字号了,叶寒星和采宁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根本没有边上的翡翠馆的客人多,叶寒星带着两个丫鬟进去翡翠馆逛了逛,等到再去金好缘逛的时候就知道哪里不足了。 其一首饰款式陈旧,其二店里的伙计都是无精打采的。 本来叶寒星的一同挑剔让掌柜非常的不耐烦,可当叶寒星亮出身份的时候,甚至拿出商铺的地契的时候,掌柜也只能点头哈腰的仔细听着,叶寒星大手一挥直接就让铺子里两名伙计不用来了,又嘱咐了掌柜改变现状的方法才走了出去。 刚走出金好缘,就听到一声腻呼呼的呼唤,“哎哟,表妹” 叶寒星浑身的汗毛都竖起 来了,她看到一个头发梳得急紧,头皮都要扯起来,露出一个大脑门的男人小跑了过来。 一个跟怀孕了六个月似的肚子一颤一颤的,他站到了叶寒星的跟前,把手上的扇子插到了后衣领里,搓着手,又是喊了一声“表妹。” “我认识你吗?”叶寒星警惕的退后一步,躲在两个丫鬟的身后。 那个男人一脸潸然落泪被辜负了一腔芳心的模样,他哀嚎的说道:“是表哥啊,星星表妹你不记得我了吗?” 星星……叶寒星的脸都沉了下来,这男人恶心的称呼让她欲要把隔夜饭都给吐出来,正想要走的时候,采宁附在她耳畔低语了几句。 原来是郝氏的侄子,郝游。 一个好色轻浮之人,成婚前就有十个八个通房了,前世据说在娶了一个悍妇之后被看得紧紧的,当然这事也是叶婉盈告诉她的。 叶寒星打量了郝游一番,穿着一件红衣,自诩风流,再配上他扎得紧紧的头发,以及镶嵌着硕大一颗绿宝石的发冠,怎么看怎么怪异。 如果没记错,郝游还曾喜欢过自己。 想起这个叶寒星一阵恶寒。 不过出于客套,叶寒星还是尴尬的问好,“表哥好啊。” 第十九章 解围 “表妹也好,表妹也好,表哥好久没见你了……嘿嘿。”郝游说着,嘴里的哈喇子就要落下来了,又吸溜了一声。 叶寒星别过眼,这郝游真当是一个异类了。 她知道自己生的美,一般男子看美人远远的看上一眼,称赞一句也就罢了,再有登徒子调戏上几句也是有的,像是郝游这般恨不得把眼睛挂在你身上,还一边留着哈喇子的,真是少见,少之又少。 “表哥没事的话,我们就此别过。”叶寒星一脸的郁色,扯了扯两个丫鬟的袖子想要走。 没想到郝游动作更快,从两个并排站着的丫鬟肩膀之间的缝隙就挤了过来,更靠近了叶寒星,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嘴里叨叨着,“表妹,表妹!” 有了柳君的教训,叶寒星提起十万分的精神应付这个郝游。 “采宁,丹云。”叶寒星喊了一声。 采宁抓着叶寒星的手就往后退了几步,丹云就拦住了郝游,郝游跟看不见她似的,还要记着丹云往前走,丹云把手挡在郝游的肩膀上,一张清秀的小脸带着倔意。 “死丫头,放开你的手。”郝游瞪着丹云,熊掌一般的手就抓在了丹云的手腕上,在郝游又黑又壮的 手的衬托下,丹云的手腕就像是细竹竿一般。 丹云不肯松手,郝游也没什么耐性了,他的手箍得丹云的手越来越紧,叶寒星怕丹云的手被郝游那个泼皮折断,忙开口喊了声,“丹云你回来。” 但是丹云知道现在夫人遇到了危险,夫人身边是不会留没有用的人的,郝游的手虽然越抓越紧,她也开始痛了,但她还能忍住。 “公子,你在这儿干嘛呢?”娇滴滴的声音响了起来,郝游身后穿着一件嫩黄衣裳的女子追了上来,无骨蛇一般的贴在了郝游的身上。 她瞧着郝游抓了丹云的手,急忙掰过郝游的手就往她的纤腰上放,还给丹云翻了个白眼,啐了一口道:“哪来的不要脸的小贱人,姿色平平的还想勾引我们家公子,你是不把我媚儿放在眼里了吗?” 丹云得到了自由,也不跟那牙尖嘴利的女子争执,急忙回到了叶寒星和采宁的身旁,采宁抓起丹云的手腕就查看。 原本细嫩的手腕上被箍了一圈红痕,不多时或许还会肿起来。 “丹云,你真勇敢……”采宁感动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转。 叶寒星看着依旧绷着脸不敢松懈的丹云,心知这丫鬟聪明, 不管是忠心还是出于其他的目的,但是今天她是挺身而出了,回府少不了她的赏赐,现在还是先把眼前的危机给解决了吧。 本来想趁着那个媚儿缠着郝游的时候偷偷溜走,可郝游一颗心都系在叶寒星的身上,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叶寒星刚迈出几步,郝游就推开了媚儿追了上来。 媚儿凄惨的扑在地上,吃了好几口灰,嫩黄色的裙装也都染得脏兮兮的啦,她委屈的憋着樱桃小口,呻吟着,“公子,人家疼。” 郝游跟没听到媚儿的叫唤似的,走到了被两个丫鬟挡住的叶寒星跟前,一双绿豆眼死死的盯着她。 “我是将军夫人,表哥请自重。”叶寒星忍无可忍的说着。 搬出将军府这座大山,好歹郝游也会顾及几分的吧,谁知郝游只是搓了搓手,嘿嘿一笑道:“表妹,瞧你说的,你就是出嫁了咱们也是顶亲的表哥表妹啊,我也没有怎么样,只是跟你叙叙旧啊。” 谁跟你顶顶好,叶寒星心里啐了一声。 目光左右的转着,发现金喜缘的门此时已经紧紧的关闭,想不到刚才在店里掌柜对自己言听计从,自己刚出来一会儿遇到麻烦了,他就假装不知道 。 都是些报复心极强的小人。 叶寒星扫着路边,那边正有一块头颅大小的石头,原是别人放在门口堵什么的,她瞧着趁手,如果郝游等下还这么不知死活的粘进来,她就搬了那石头砸他的脑袋。 泼妇的名声总比一些闲言碎语的好,一想到他人把她跟郝游这种人牵扯在一起,叶寒星就觉得自己受到了玷污。 “叙旧改日吧,表哥我这就先走了。”说着叶寒星的脚步就朝着石头挪过去,两个丫鬟好歹能挡一会儿,这一会儿的时间足以她搬石头砸郝游的脑袋了。 她的指尖刚碰到石头,就被一双手拉了过去。 叶寒星一惊,还以为是郝游,挥起了另一只手臂就要朝着来人的脸蛋上拍过去,幸好手掌在看清了来人的面目时停下了。 一双点了墨一般的眼睛,还放着一丝亮光,唇红齿白的,极薄的嘴唇是习惯性的勾起,崔珈松开了叶寒星的手腕道:“将军夫人是又遇到麻烦了?” “嗯。”叶寒星气闷的点头,上次崔珈见义勇为帮了她一次,她对崔珈也不是一开始见到的那种糟糕的印象。 “嘿,小子,你刚才拉我表妹的手做什么?”郝游推开两个丫鬟 ,嚷嚷的就走上前来,点着崔珈的鼻子骂道。 像是捉奸一般的义愤填膺。 刚好又是闹事,郝游的大嗓门已经惹来几个人围观了。 “郝公子,将军夫人刚才是被巨石绊了一脚差点要摔倒,我只是扶了一下而已。”崔珈手指一点,明眼人都能看到那块巨石。 郝游看到崔珈和叶寒星站得进,绿豆小眼里闪过嫉妒,准备去抓叶寒星的手,叶寒星一个闪身就躲到了崔珈的身后。 崔珈人看着单薄,长得也高,把叶寒星严实的遮盖住了。 “我的表妹啊,星星啊,外面不安全登徒子多,表哥送你回家。”郝游一片好心的样子,如果收起他嘴角的哈喇子看起来能更像一些。 崔珈不理会郝游这种低劣的招数,他扭头,带着笑意对叶寒星道:“将军夫人上个月在我这里定了两批绸缎,刚好到货了,夫人去瞧瞧。” “是了,我也记得有那么一回事!”叶寒星虽然不是完全信任崔珈,但是这人帮过自己,看上去也比郝游端正多了,应该不是个小人,再说崔珈是个商户,自然忌惮将军府,万万不敢自己做什么的。 叶寒星招呼两个丫鬟,一同进了崔珈的锦罗坊。 第二十章 一只鸟 叶寒星一只脚踏入两人锦罗坊,郝游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表妹就要被人带走,一个箭步就冲上去,崔珈似早有防备的挡在叶寒星的身后,郝游只拉住了叶寒星的半截袖子并死死的拽住。 “你放手!”叶寒星拽着自己的袖子却甩不开郝游,气得一张俏脸通红的,采宁和丹云两个丫鬟见状急忙跑过来掰郝游的手指,眼见着手指一根一根的就要被掰开了。 郝游脸涨成了猪肝色,哀嚎道:“星星,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七月初九三皇子就要娶了婉盈表妹了,我们届时再见啊!” 轩辕宇和叶婉盈要成亲了? 乍一听这个消息叶寒星都快忘了拽郝游的衣袖,幸好两个丫鬟及时把郝游的手掰开了,郝游在地上摔了个屁股蹲。 叶寒星带着两个匆忙进了锦罗坊,崔珈守在门口,看到起身拍拍屁股的郝游,一双丹凤眼里满是鄙夷。 “郝公子,锦罗坊的规矩,没有提前预定的没有雅间招待。”说完,崔珈让两个小厮守着门口,自己则去寻叶寒星去了。 郝游在门口破口大骂道:“什么破店,不就是个卖布的嘛,我要告诉我父亲,告诉我姑父,让他们把你这个破店给我拆咯。” 听到郝游威胁的话,崔珈也只是掏了掏耳朵, 毫不在意。 他走到了雅间,叶寒星和两个丫鬟在里面呆着,三人面色皆有惊惧,仆人已经上了花茶,茶倒在杯子里也没见喝的。 “谢过崔公子了。”叶寒星福了福身表达了自己的感谢,“待我回到将军府之后定给崔公子备一份厚礼。” “你看我像是缺什么的人吗?”崔珈戏谑的说着,丹凤眼眯成了一条缝,看上去心机叵测的样子。 叶寒星脸上的松懈消失不见,凝眸看着崔珈,心道,如果想要挟恩要好处,开口如果开大了,自己也是支付不起的。 她正等着崔珈提要求,就听崔珈哈哈一笑道:“同您开玩笑的,佑天大将军上茶杀敌是为轩辕朝的百姓守护一方净土,我们能做的也就是保护好将军的家眷,这不是人人有责的事情嘛!” 不管崔珈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叶寒星此刻也会当它是真的。 “对了,崔公子现在我们能走了吗?”叶寒星在这陌生的雅间呆着也不适应,即便此地一尘不染,还有袅袅的香薰飘过,她心里还是更想回到将军府,那个她唯一她觉得安全的地方。 崔珈摇摇头,不过看到叶寒星沉下来的脸色,他长臂一伸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等到叶寒星抬步,他才缓缓开口,“如果夫人不 怕郝公子堵门现在就走吧。” 叶寒星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还是采宁机灵把叶寒星给拽了回来,采宁把花茶塞进了她的手里,温声劝道:“夫人耐性待一会儿,等会儿拜托崔公子派轿夫送我们回去。” “这都是小事!”崔珈笑吟吟的说道。 叶寒星总感觉不对劲,崔珈这厮瞧着奸滑,像是故意把她留下来似的,正想着他所图是什么,就听他说道。 “夫人不如在这里习个字,作个画的,听说夫人的笔墨曾受到皇上的夸赞,崔某人也想见识一番。” “可以,我作完画崔公子就派人送我回去,出来许久,怕管家派人来寻。”叶寒星答应了下来。 崔珈乐呵的让人去拿了文房四宝。 叶寒星一看,知道这文房四宝都是不俗的东西,崔珈虽然是个商人,可却极雅,她也着手开始画了起来。 一只停在枝头的喜鹊就从画笔上栩栩诞生,精致的连每一根翎羽都活了似的,特别是这双眼睛也是丹凤的形状,似笑非笑的含着水色的眸子却像是活了一般,不像是兽目,反倒是像个人了。 叶寒星在画下了点睛之笔后就停了画笔,笑道:“好了,我可以走了吗?” “且慢,将军夫人画的这是喜鹊吗?喜鹊不都是成双站 在枝头的吗,怎么你画的就是一只呢?”崔珈亲自拿起了那画纸,吹干了墨迹,瞧这喜鹊画的精致,本来是爱不释手的,只是看这喜鹊的眼神,有些古怪,好死在哪里见过似的。 “崔公子哪里这么多问题呢,这喜鹊成双成对的,难不成生下来就成双对,这就是只求偶的雄喜鹊。”叶寒星认真的说着,“我很久没动过笔了,崔公子这幅画估计是唯一一副了,就当是赠与你的谢礼了。” “那倒是珍贵,我马上让人送将军夫人回去。”说着崔珈就招手叫来了小厮,在小厮的陪同下,叶寒星和两个丫鬟走了。 崔珈摩挲着下巴,觉得叶寒星离开之前的那缕笑意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他又把目光移到了那副画上。 “很有趣?”带着一丝怒气的声音了落在他的耳畔。 崔珈回头看着从摆放着花瓶的书架的暗门里出来的沈如冽,讨好的一笑,“如冽,我这可是在锦罗坊外面救了你媳妇,讨要她一幅画不算过分吧。” 沈如冽的脸色缓和了下来,崔珈就添油加醋的把郝游在锦罗坊外面粘着叶寒星的事情说了,着重说了这郝游一口一个表妹,听得沈如冽眉头都高高的耸了起来。 “他,我会让人去处理的。”沈如冽板着脸 道。 虽然还是一张文气书生的脸,可是眼神里的杀意是实实在在的,这是战场是地狱把一介书生变成了刽子手。 崔珈的眼热热的,当初如若不是他腿摔伤了,可能去从军的那个人就是他了,可是沈如冽替了他,也锻炼出了一身的寒冷气息,如果不是亲近的人,他甚至都能将人给冻死。 “这画,送你了。”沈如冽忽然一笑,宛如千树万树梨花绽开。 崔珈跟见了鬼一样的,眼神在沈如冽身上诧异的瞟了一下,道:“这画莫非另有玄机不成?”他就说这鸟看起来特别的熟悉。 沈如冽的手突然探入崔珈的怀里,崔珈一脸恐慌,抱进了自己的前胸,躲出去几米远道:“如冽,你不会是军营待多了,连男人也……可我们是兄弟呀!” 沈如冽的唇抿得紧紧的,眉头挑了挑,他从崔珈怀里拿的东西已经到手了,转而抛给了崔珈,也不理会他的叫唤就离开了。 崔珈拿着沈如冽拿到了又抛给他的小镜子,这可是上好的西洋镜,他就顺手照了照,看看自己英俊的脸。 那西洋镜里的丹凤眼格外的有神和那画上的鸟儿的眼睛如出一辙,崔珈脸色倏忽一变道:“叶寒星竟然把老子画成一只鸟!还是一只没有伴侣的雄鸟!” 第二十一章 成亲 崔珈找到沈如冽的时候,他坐在另一处雅座里,听着一个盲乐师弹琴,手上捻着几粒花生米放入口中,一副逍遥公子的姿态。 “下去下去!”崔珈打发了那个盲乐师。 等到雅室里就留他二人,崔珈才一脸气鼓鼓的将爪子一下子就搭在了沈如冽的肩头,薄嘴皮子计较道:“如冽你这媳妇不厚道,你也打趣我,这么多年兄弟是不是白做了。” 沈如冽纹丝不动,反而唇角带了笑意。 这笑起来真当是好看,崔珈一下子被眯了眼,若非去当了佑天大将军,沈如冽要是多在京城走动走动,这京城第一公子的名头可就是他的了,怎还会落在那个阴毒的三皇子身上,崔珈搓了搓手。 “你可以将那画撕了泄愤。”沈如冽骨指修长的手捻起那个青玉瓷杯,靠近了唇旁,唇角又微微扬起,吃准了崔珈舍不得那画。 崔珈果真是脸色再三的纠结,最后捋了捋他故意垂下来的那缕发丝,轻咳一声道:“那可是世上独一份呢,我看你媳妇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迟早啊她这才女的名声要散布开来,到时候这话就是价值万金了。” “奸商。”沈如冽落下两字,这是对崔珈极为中肯的评价了。 不过他心里倒也是有些痒痒的,那小女子竟然如此有才,倒也是一番惊喜,不知能否有机会切磋一番…… 他这一出神,崔珈的手指就在他眼前晃悠开了,一边担忧的说道:“如冽啊,说正事,你还在这儿和我轻松的笑谈,真不回边关了吗?” “不回。”沈如冽摇头。 “哎呀我的妈,你这佑天大将军当得也太任性了吧,你就不怕别国突然攻进来吗?”崔珈喃喃道,沈如冽可不能倒下,他是六皇子上位最为重要的一个底牌。 沈如冽的眸子微微眯 了起来,“在接到边关急报之前,我已经收到晏回的消息了,边关风调雨顺,老百姓收成也还不错。” 崔珈恍然大悟。 他晃着头,额上的那缕头发也跟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的,“那这样就是有人想要将你诳回边关去。” “难免碍了某些人的手脚,军中也自然是有奸细的,传个假报也不是什么难事。”沈如冽沉稳的说道。 碍得人当然是三皇子一派的了。 “那你不回去,皇上那边怎么交代。”崔珈又犯难了。 “只要边关有一个佑天大将军在,就可稳定人心了,是不是我又有何妨。”沈如冽说话向来是点到即止的,听不听得懂就看崔珈自己的了。 崔珈也不是笨的,马上反应了过来。 他点着沈如冽的鼻子道:“说我是奸商,你这可是比我还奸诈,你是不是让晏回戴上你的面具扮成你的模样?” “嘘!”沈如冽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崔珈不以为意的说道:“我这锦罗坊的雅室如同铜墙铁壁,不会隔墙有耳的,不过我刚才听那个浑人郝游说轩辕宇要成亲了!” “他想要的不过就是安远候手里的那点兵权。”沈如冽身为男子对三皇子这种联姻的方式不敢苟同。 崔珈却嗤笑的说道:“如冽,你别忘了你也是叶家的女婿。” 沈如冽的手掌重重的拍在了上好的梨木桌上,包了一层浆的梨木桌都被他拍出了一个手印子,崔珈惶恐,急忙讨好道:“知道你当时娶了叶寒星也是权宜之计,你看她也挺有趣东侧,也不是坊间传言的对轩辕宇死心塌地。” 沈如冽的气势渐渐的收敛了下来。 他在安远候府的眼线早就告诉了他叶寒星拒绝了轩辕宇要带走她的要求,否则他怎么又会把将军府的财务都交给叶寒星呢,自然 这也是一种考验。 “我回家住几日,届时去参加轩辕宇的婚宴。”沈如冽忽得就笑了,叶寒星嫁给了自己就是自己的媳妇,轩辕宇竟然想要拐带,在晚宴上那些事情他也还没追究,不如等他成亲的时候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说罢,沈如冽的人影消失,一眨眼就已经出了锦罗坊的门了。 崔珈对这个兄弟仗着武艺高强来去如风的行为很不满,他趴在了雅间的窗户上,看着沈如冽一席青色长衫,一副读书人的样子朝着和将军府相反的方向走去,这个家自然是沈家,看来沈家又有一番热闹了。 …… 锦罗坊的轿夫们安然的把叶寒星主仆们送回了将军府,叶寒星也不是个吝啬之人,在轿夫们回去之前没人给了一顶银馃子,就匆匆回到了满月居。 回到房里,采宁一口气给自己灌了好几杯清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对着叶寒星吐了吐舌头,她是被郝游那个登徒子给吓坏了。 叶寒星已经平静下来了,也长了个记性,下次出门还是要带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厮的,她的目光落在了丹云身上。 在郝游扑过来的时机是丹云挺身而出。 “丹云,给我看看你的手。”叶寒星温声的询问,丹云本来站得离叶寒星和采宁几步远,看着叶寒星坚定的眼神和十足的关心,才渐渐鼓起勇气走近了些。 叶寒星拉过了丹云的手,撩起了她的袖子,原本白嫩纤细的手腕上已经青紫了一圈,还微微的红肿了起来。 “很疼吧,采宁快去拿药膏。”叶寒星眉头一蹙,一双眉目里闪过了真实的歉意,丹云才跟了她没几天,第一趟出门就让她挂了彩。 丹云看着叶寒星关怀的眼神,咬着唇,以前在别的地方做活,也不是没受过比这更重的伤,不过都没 人关心她,一时丹云有些心头发暖。 采宁很快就找到了药膏,捧着精致的小瓷瓶跑过来,嘴上嘟囔着,“那个表少爷下手真狠,不过涂了这个药马上就不疼了,等青紫褪去还是要两日时间的。” 丹云看着这个精致的瓶子,心知是好药,推辞道:“夫人这药太贵重了,我的手也没流血,不用上药。” 叶寒星不理会丹云的抗拒,兀自的拽过丹云的手,亲自挖了一块厚厚的白色膏体,在她的手腕上轻轻的抹开了。 药性泛着清凉,那原本红肿发疼的一圈印痕渐渐的不疼了,丹云也绽开了笑意,特别是叶寒星对她这么好,她有些感动,急忙跪了下来对叶寒星磕头,泪珠滚滚的说道:“夫人大恩大德,奴婢做牛做马的伺候您。” 叶寒星愕然,她什么都没做。 丹云为了保护自己受了伤,替她涂抹伤药本来就是分内之事,想起当初的麝兰,隔三差五的从自己这里讨要簪子什么的,最后还是帮别人来害自己。 人心和人心还是有差别的。 “快起来,当了我房里的丫头,你和采宁都是一样的,是我贴己人。”叶寒星也将肺腑之言说出口,这一生可不会再活得糊涂了,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丹云涂了药,今日自然不能再做活了,被叶寒星打发了下去好好的养着,房间里就采宁伺候着叶寒星。 采宁的性子吱吱喳喳的,倒也不无聊。 小丫鬟还没忘记今日郝游的仇怨,白牙咬着小红嘴说道:“夫人,表少爷太可恶了,我们什么时候回侯府就把这事告诉侯爷,让他好好教训表少爷。” “算了吧。”叶寒星挥了挥手,眼睛里透露出一些无神。 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封了画笔的呢,大约是十三四岁的时候听一些伺候母亲的旧 仆人形容了母亲的额相貌,兴冲冲的画了一副母亲的遗像拿去给父亲看,父亲指着郝氏说,这才是你的母亲,将那画卷撕得粉碎,甚至连那些旧仆人都被波及被赶出了府门。 “夫人,你是不是因为三皇子要跟二小姐成亲的事伤心烦恼哀愁啊。”采宁的嘴微微的撅了起来,看着叶寒星的眸子里满满的心疼。 叶寒星忽得一窒,这采宁说的她就像是一个心上人要娶旁人的怨妇似的。 采宁,你从哪里看出我伤心烦恼哀愁啊? “我心里早就没有三皇子了。”叶寒星一字一顿的说着,想要改变小丫头脑子里想得那些东西。 采宁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 叶寒星见她这模样也不像是信了,如果自己没有经历过前世之事,就算是嫁给了旁人,也不会对轩辕宇彻底心寒至斯的吧,可偏偏就是那些痛让她对轩辕宇娶叶婉盈的事毫无芥蒂,想得是该如何让这对狗男女声名扫地! “夫人,二小姐出嫁安远候夫人应该会给她很多嫁妆吧,不像您出嫁的时候才十抬嫁妆,还有三台是空的,装了石头。”采宁说起来都替叶寒星委屈。 这些事被提起,叶寒星也握了拳头。 她脑中灵光一闪道:“当初我的母亲嫁给安远候也是有一百八十抬嫁妆,数不尽的奇珍异宝,十里红妆甚是隆重,那些嫁妆在我母亲死后又都哪里去了呢?” “夫人您忘了吗,大件的都在库房里了,一些细碎的本来您在用,都被二小姐和安远候府人讨过去了。”采宁说起来还是忿忿不平。 叶寒星想起来记忆里叶婉盈无数次的讨要,自己还都给了,就气得不行,她静心想了想,叶婉盈可以楚家,但是母亲的嫁妆必须拿回来! “采宁,你可知道母亲旧仆的下落吗?” 第二十二章 旧仆 燕尾巷。 一排排交错的老房子,门口的台阶都是用石头做的,地上石板路也不知经过了多少年头,坑坑洼洼的,据说几百年前这里还是权贵的住所,在轩辕朝祖先占领了这片土地之后,燕尾巷的贵族被屠尽,这里成了一片贫民区。 叶寒星带着采宁,以及问管家借了两个护卫队里的士兵,这才亲自来燕尾巷找曾经伺候母亲的旧仆翠姑姑。 一条小巷就这么大,叶寒星几人一来,大家纷纷出来看热闹,原本坐在家门口洗衣裳的女人也抬起了憔悴的脸,几个穿着破衣的孩童也跳着围了过来,采宁在叶寒星的示意下给每个孩子都塞了几个铜板。 “谢谢贵人,谢谢贵人!” 其中一个小孩开始喊着,接下来的几个也纷纷的叫唤了起来。 “小孩,你知道翠姑姑的家是在哪一户吗?”采宁踮着脚看着一排排的房子,只有几个女人在家,也不是所有人都出来凑热闹的,一时她也没瞧到熟悉的脸就直接问小孩。 那个小孩紧紧的攥着自己手上的铜板,一双眼珠子转了转,还是低头摇了摇脑袋,叶寒星看了一眼,知道这小孩应该是知道的,看着她们带着兵,可能有些害怕,怕是来抓翠姑姑的,出于保护意识才不说。 她正准备蹲下来对小孩好好说,一个穿着朴素的女人急忙奔了过来,拽了小孩一把,赔罪道:“孩子不懂事,得罪了贵人,对不起了……” 说着,她就把那个小孩给拽回了屋里,木门一下子就被关上了。 别的小孩也被这变故吓得一哄而散。 “夫人,你看她……搞得我们像是来这里抓人似的。”采宁嘟囔着嘴,对于这些人的防范心理不太舒服。 叶寒星没有说什么,小心驶得万年船,是底层的老百姓最懂得自保。 “反正就这几户人家 ,一家家问过去吧,人要是在这儿,能找到的。”叶寒星安抚了一下采宁,让士兵们过去敲门了。 每一户人家把门打开,问了翠姑姑这个人,个个都说不认识,但是脸色都有些怪异的样子,分明是知道却不说。 采宁想让士兵强抓一个问问,叶寒星觉得会引起民怨只得作罢。 敲到了最后一户人家,叶寒星觉得如果找不到翠姑姑,还真要威逼一下这些百姓才行,否则找不到翠姑姑了。 “扣扣——”叶寒星亲自去敲门。 出来开门的是一个十岁出头半大的小子,穿着一件粗布麻衣,腰间还束着一根麻绳,一双黑眼珠子显得特别的精神,她防备的看着叶寒星道:“你是什么人?” 这小孩难免也太镇定点了,这房门也才开了一丝缝隙,不想让人看到里面的情形。 叶寒星露出一个从容的微笑,问道:“小孩,你认识翠姑姑吗?她是我母亲的旧仆人,我只想找回她。” 半大的小子往叶寒星脸上认真的看了一眼,然后说没有,叶寒星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有些不明所以。他退后一步就准备关门了,几个士兵在他关门之前就把门给掰住了,其中一个士兵对叶寒星说道: “夫人,难道今天我们要无功而返吗?还是先好好问问这个小子,我看他一个孩子出来开门,家中父母一个都不在,难免有猫腻。” 叶寒星找翠姑姑心切,也就同意了士兵说的话。 一个士兵推着门,另一个就抓了这个小子的手,这小子不服被抓住了手,就跟一根泥鳅似的朝着屋里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嚎道:“你们强闯民宅,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还真是一个厉害的小子,叶寒星心中感慨,一边走进了这个小院子,院子里没有什么农具,看上去整洁利落,还有一个簸箕里面 晒着一些菜干,密密麻麻的放得特别的匀称,这个家里应该是有女主人的。 叶寒星眸子一亮,看到了院子里木头桌子上的一个荷包,是一个五福,是绣了五只蝙蝠,熟悉感油然而生。 士兵已经抓住了那个小子,反扣住了他的手。 “这个是谁做的,告诉我!”叶寒星高高举起那个荷包,记忆里每年端午的时候,翠姑姑都会做一个五福荷包给自己,这熟悉的图案和集市上的是不同的,她拿着荷包心里有些伤痛,从小她没有母亲,这些仆人待她跟半个母亲似的。 叶寒星一时伤感,采宁也跟在她的身旁,紧盯着那个小子。 那个小子却抿着唇不说话,一副硬骨头的样子。 “别逼我以大欺小哦,我会揍你的哦。”那个拽着小子的士兵将他往前推搡了一把,沉着脸瞪大了铜铃似的眼睛想要吓唬他一下。 那小子还没说什么,木门就被推得一声巨响,一个梳着堕马髻的女人就冲了进来,一把抱住了那个小子。 “小虎子,怎么了,他们没打你吧。”女人一双温和的眸子泛着母爱的光芒,细细的打量着怀里的小子,她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人看他的脸色已经变了。 叶寒星的眸子里泛着泪光,看到旧人,她心绪涌动着,嘴上的话已经说不出了,还是采宁替她喊了一声,“翠姑姑啊,是大小姐来找你了啊,你忘记我们了,忘记安远候府了?” 原本抱着小虎子的女人浑身一震。 她抬起头,一双妙目里已经泪眼模糊了,看清叶寒星的样子,更是潸然落泪,她无意识的松开了小虎子的手,拥抱着叶寒星,又怕眼泪打湿了叶寒星漂亮的衣裳,想靠又不去靠近的模样。 “娘,她是谁啊,你不是说漂亮的女人都是坏人吗?”小虎子梗着脖子问翠姑姑,腮帮子 鼓鼓的,有些不明白。 翠姑姑掏出腰间的帕子,细细的擦了脸上的眼泪,呵斥小虎子道:“小姐是好人,不能对小姐无礼。” 说着,她去拉叶寒星的手道:“没想到小姐都这么大了,跟夫人长得真的很像,比夫人还要漂亮上几分,翠儿有生之年能再看到您,真是太开心了。” 叶寒星也是欣慰的笑着,世上在意自己的人这么多,而前世自己只把目光放在轩辕宇身上,真是失策。 翠姑姑哭了一会儿就请叶寒星和采宁进了屋,让两个士兵坐在院子里歇息。 屋子里是简单的四面墙,有翠姑姑一双巧手做的假花放在八仙桌上,屋子里还有干艾草的清香,沁人心脾。 “小姐喝水。”小虎子在翠姑姑的吩咐下提了一个茶壶过来。 只是白水,没放茶叶,叶寒星也不介意,捏起陶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喉,这才跟翠姑姑开始叙旧。 翠姑姑说了当初叶寒星画了夫人,安远候大发雷霆之后,旧仆全被驱逐了,卖给了人伢子准备带去北边卖了,路上翠姑姑生病了,人伢子怕她感染了一车的人就把她丢下了车,她被虎子救了,才认了虎子这个儿子。 靠着一手刺绣的手艺,才在京城里租了这个小院子,平日里去绣房里上工,今天是有孩子过来说有人来找她,翠姑姑怕小虎子受到伤害,这才匆匆回家的。 “小姐我知道你嫁给了佑天大将军,保家卫国的男人肯定是好男人,我也就放心了,一直想要找机会认识将军府的仆人,但是这也是件难事,我又怕被安远候夫人知道。”翠姑姑有着无能为力的无奈。 “我今天也是为了成亲之事来的。”叶寒星坦白道。 “啊?”翠姑姑糊涂了。 采宁插进来一嘴道:“是二小姐要跟三皇子成亲了,小姐猜安远候夫人会 把小姐母亲的嫁妆给她,所以想要把夫人的嫁妆拿回来。” “翠姑姑,你知道我母亲的嫁妆单子吗?”叶寒星紧张的问着,事关母亲的嫁妆,如果没有嫁妆单子根本讨要不回来。 翠姑姑摇摇头又点点头。 这让叶寒星更加的犯难了,这又是什么意思呢,到底是记得还是不记得。 翠姑姑解释道:“当初夫人的嫁妆入库之后,夫人娘家那边知道之后想拿回来已经是不可能了,就让我们每个丫鬟都背了下来,到时候小姐嫁人的时候讨要回来,谁知道还没等到小姐嫁人,我们就已经被赶出去了。” 翠姑姑说起这事,还是耿耿于怀。 叶寒星拧着眉头,指尖在桌面的木板上一点又一点的点着,想了片刻说道:“翠姑姑你先同我回府,把嫁妆单子都默下来,到时候就住在将军府吧。” “老奴真的能跟着小姐吗?”翠姑姑再一次的热泪盈眶,又害怕给叶寒星带来麻烦,一张温婉的脸上一皱,出现了丝丝缕缕的皱纹。 叶寒星微笑着,采宁嘴快,赶着说道:“将军把家产都给夫人打理了呢!” “好,好,好。”翠姑姑说了三个好字,看着站在一侧板着脸的小虎子,她又开口道:“能带上小虎子吗?” “一块捎上吧,院子里还没有小厮。”采宁脆生生的说着,打量了一下小虎子,嘱咐道:“好好在院子里做事,我们夫人不会亏待你的。” 叶寒星见翠姑姑听到“小厮”二字,脸色稍稍一变。 她也能理解翠姑姑和这小虎子相依为命几乎把他当成亲儿子一般的感情,叶寒星主动的说道:“不如签个活契,在将军府当小厮也能读书识字,等到他十八可自行选择离开府门或者签个死契。” “谢小姐,谢小姐。”翠姑姑拉着小虎子就跪下给叶寒星磕头。 第二十三章 帮一把 忠贞侯府,沈家。 沈如冽刚给了父亲一笔钱,关上房门安静的喝了一会儿清茶,房梁上就落下了一个人影,来人长了一张平凡到记不住的脸,他简单的跟沈如冽禀报,“夫人前几日找回了其母亲的旧仆,又让管家派人去她母亲的娘家信阳找一家老字号的掌柜的,让他带着账本上京。” 这是他安排在叶寒星身边的暗卫。 琢磨着暗卫带回来的消息,沈如冽修长的指尖捻着茶杯,一口清茶下肚,口齿生香,他想着叶寒星的目的。 根据这段日子叶寒星所作所为来看,她做的并不是无用功,沈如冽大致也能猜出叶寒星的意图,他对着跪在地上的暗卫道:“你派人跟管家的人去信阳,让那个掌柜安然的入京,顺便看看信阳王还有何后人接济一番。” 叶寒星的母亲真是信阳王的嫡女,信阳王生性散满自由,在嫡女出嫁后不久和文人作诗,写了一首谋逆的诗而被圣上问罪满门流放。 流放之途活下来的能有几个,剩下的在信阳的多半是信阳王的旁支。 “是!”暗卫点头应下。 这时,院子里脚步声匆匆的响起,沈如冽眉头一蹙,一挥衣袖,暗卫就在他眼前消失了。 一个年过五十的男人精神奕奕的走了进来,一双和沈如冽三分形似的眼睛落在沈如冽的身上,谆谆教导就从唇里冒了出来,“难得从书院回来一趟,你去相个女子吧,沈家的香火还等着你传承呢!” 沈如冽背着沈探,一语不发。 身为第二代忠贞侯,沈探无疑是不合格的,既没有父亲的能力,还将沈家败空了,为人又喜好女色,除了一张好皮囊一无是处。沈探是有些怕这个儿子的,沈家能支持到现在,也是因为这个儿子在江南赚的钱。 沈如 冽常年不多在家,沈探对外都是说他在江南的书院,其实是觉得唯一的嫡子从商丢了忠贞侯府的脸。 “你要我成亲为你联姻,那日后我便不能给你去江南赚钱,你看新妇的嫁妆能过活几月。”沈如冽缓缓的转过来,一张俊脸上带着淡淡的表情,嘴上的话却是掐死了沈探的命脉。 沈探说也不是,不说更是有些不舒服。 他是父亲,沈如冽敢忤逆他不成! “那沈家的子嗣要紧,你就算是不听父亲的话,那也要对得起先祖,正好你母亲说有个不错的丫鬟,许了你给你当个通房,先生个庶子也行。”沈探来之前,忠贞候夫人元氏已经交代了这个事,他正好借此机会提起,沈探也为自己的机智有些沾沾自喜。 “沈家的子嗣父亲不是还在努力嘛,听说上个月父亲买了一个花魁,上上个月又纳了东街的一个小寡妇……”沈如冽眼底划过一丝嘲讽。 “行行行,不要拉倒,我收了。”沈探气得一甩袖子道,跟这个儿子话不投机半句多,如果沈家有第二个儿子,他哪里还会来管沈如冽的房中之事。 沈如冽面无表情的将沈探送出门。 他站在院门口,朝着忠贞侯夫人所在的院子看去,眼眸渐渐的黑了下来,这个女人手伸得太长,父亲好色每年院子里都有人怀孕,诞下来的孩子一年没一个,就算是侥幸生下来了,男孩也是不出一月就会感染风寒离世。 这一切,沈如冽不信父亲不知,只是那女人是宫里元贵妃的妹妹,父亲忌惮罢了,好在自己每年回家都会给上五千两银子,那女人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对自己下手,不过根本的原因是她连生了两个女儿,就再也生不出来了。 这偌大的忠贞侯府竟然残破至厮,人 心狠毒至厮,沈如冽闭着眸子想道,若不是没办法他也不想回来住这儿。 …… 眨眼间,已经半月有余。 轩辕宇跟叶婉盈的婚期也只有四天了,在叶寒星的翘首期盼下,管家的人终于带着信阳第一金铺的掌柜回来了,他的手上还拿着一本账簿,记录着的有十八年前从铺子里信阳王府买的嫁妆。 从翠姑姑的默出来的嫁妆册子足足就有六本,信阳王当初也是信阳一霸,嫁嫡女自然是倾尽信阳之力。 房契地契店铺钱财布匹骏马首饰无一是没有的。 万事俱备,只等轩辕宇和叶婉盈成亲之日了。 这一日很快的就到来了。 为了让叶寒星这个出嫁女回去添妆,安远候府的人一早就派了人来接叶寒星。 叶寒星今日让采宁梳了一个飞天髻,戴了套白玉的头面,看着纯白无暇,画了时下最火热的桃花妆,一身淡淡的粉色裙装,配上一条轻薄的天罗纱襦裙,叶寒星就宛如一个九天玄女一般,艳惊四座。 丹云都快被叶寒星美得挪不开眼睛了,呆呆愣愣的看着叶寒星呢喃道:“奴婢,奴婢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女子,原以为夫人就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了,竟不知竟不知还能如此纤尘不染如同仙子下凡,若是这怀里抱着一只小兔子,说是嫦娥也不为过。” “嘿,丹云,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说好话呢?快也夸夸我几句。”采宁双手插着腰,一副不夸夸我我就不同你好了的姿态。 丹云又开始打量着采宁,在脑瓜子里搜索着书本子里形容女子姿色的词汇,她动了动檀口道,“采宁姐姐梳着两个垂挂髻,衬托的你非常的清丽可人,就像是仙子身旁的童女一般。” “反正就没夫人好看呗,不过我也承认夫人的美 貌是这个世间少有的,今天一定能把二小姐比下去,把他们鼻子都给气歪!”采宁嘴皮子利索的说着,脑子里想着,嘴上也咯咯的笑出了声。 叶寒星双手交叠在身前,看着两个丫鬟的打趣,唇角也是勾了勾,她就是要去抢了叶婉盈的风头,让她在这一日里,抱了多大的期望就有多大的失望。 “今日采宁陪我去吧,丹云对安远候府不熟暂时留在家中,翠姑姑也去安远候府边上先候着。”叶寒星吩咐道。 丹云没有意见,只是一双眼睛还跟看痴了一般落在叶寒星的脸上。 翠姑姑今日也穿了一件青色料子的对襟衣裳,罗裙是枣红色的,头发一丝不漏的梳了起来,一脸严肃的答应。 “不过夫人小虎子可以一同去吗?”翠姑姑也跟着采宁她们改了称呼,她摸了摸小虎子的脑袋,小虎子一副小厮打扮,在叶寒星的院子里根本不需要做什么活,反而都被大家温柔的对待,小虎子早就去了防备之心,一脸期盼的看着叶寒星。 “这……”叶寒星有些犹豫。 翠姑姑急忙替小虎子开口道:“小虎子很机灵不会给夫人惹麻烦的,他跑得快,有他跑腿传话,我有什么情况也能让他找机会进府跟夫人说,我就带着掌柜等在外面。” “也好吧。”叶寒星答应了下来。 丹云看到小虎子都去了,心里也是想去的,只是见着叶寒星为难的样子,便不再开口了。 叶寒星率先跟着郝氏带来的人到了安远候府。 郝氏在看到叶寒星的时候,一脸的好心情也去了大半,心里骂道打扮成这样也不知道是不是来勾引三皇子的。 “星儿啊,你这头上怎么戴了白色的珠花,瞧着是好看,今天是好日子有些不大合适吧。”郝氏强撑住自己 脸色的神情,随意找了个理由想打发了叶寒星。 叶寒星面上一笑,丝毫没有顶撞郝氏的样子,她的皓腕从宽大的袖子里露出来,上面有一个三指宽的金镯子。 郝氏的眼睛都差点被这金子给闪花了,她急忙让丫鬟给她扶了起来。 郝氏正要走过来,叶寒星就把手垂在了身侧,衣袖马上就遮住了那个大金镯子,叶寒星一脸失落的说道:“既然夫人让我去换珠花,那我就要错过了添妆,亏得我还去买了这个镯子,看来婉儿妹妹和这镯子是没有缘分了。” “不如你把镯子留下,我给你放进去。”郝氏回忆刚才看到的镯子,这么大这么沉,大约都要五百两银子了。 叶寒星自然不会如了郝氏的愿望,她虽然是有礼一笑,可还是拒绝道:“夫人不能这么说,添妆是自己给的一点心意,怎么能让人代劳。” 郝氏为了不让女儿失去这个金镯子,就皱着眉头道:“算了算了,那你留下来添妆吧,别往三皇子跟前凑就行了。” 她心里却嘀咕着,打扮的再好看又有什么用,就算三皇子多看你几眼,难不成还要不娶自己的宝贝女儿吗? 叶寒星明白郝氏的心思,还是一脸淡然的解释,“夫人此言差矣,日后三皇子就是妹夫了,我没事往他跟前凑干什么呢,夫人不能这么忖度我。” 郝氏嘀咕,见鬼了,原本乖巧的嫡女怎么现在变得这么牙尖嘴利的。 今天叶婉盈成亲,她忙得很的,郝氏不跟叶寒星掰扯,挥着染得细致的丹寇打发她道:“你妹妹在房里梳头,你没事就去那里看着吧,以后她就是三皇子妃了,你可是相见也不能见到了呢!” 看着郝氏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叶寒星心中发笑,还是乖觉的说了声“好!” 第二十四章 嫉妒 叶婉盈的闺房里,两个喜娘在帮她梳着新娘子的妆扮,眉毛涂得似远山黛般,睫毛翘翘的,脸上涂了胭脂映衬得她神采飞扬,唇上也用红纸染得红红的,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叶婉盈心里欢快极了。 过了今日她就是三皇妃了,高高在上的三皇妃,是皇家人,把她那个大姐可以狠狠的踩在脚底下了,不过就是嫁给了一个鬼面将军了,有什么了不起! “二小姐真好看,肯定是最美的新娘子。”一旁给叶婉盈伺候的丫鬟拍着马屁。 “是三皇子妃,我说三皇子妃是我们轩辕朝的第一美人。”另一个丫鬟急忙纠正了第一个丫鬟的称呼,显然这句称呼更得叶婉盈的心,她眉眼弯弯的开始笑了起来。 虽然心里欢喜的都要满溢出来,叶婉盈还是勾着唇说道:“现在还不是呢,等拜了堂,见了父皇母妃入了皇家玉碟之后才是。”嘴上虽然不承认,她对皇上的称呼都改了,神采飞扬的觉得自己高贵了不少。 “这么好看,待会儿三皇子看了一眼就要把三皇子妃带回去见皇上了呢!”还有丫鬟再继续的拍马屁。 叶寒星在门外听得耳朵发痒,希望今天叶婉盈不要失望为好,她叩响了房门,一个小丫鬟开了门,叶寒星就莲步款款的走了进去。 目光一下子被叶寒星吸引了过去。 宛如天仙一般的叶寒星,天仙髻让她瞧起来清冷的更有几分不染尘埃的味道,发髻上插着的步摇随着她的步子,也慢慢的摆动着,更有几分女子窈窕的味道。 刚才夸了叶婉盈美貌的几个丫鬟都面面相觑了,眼前的叶寒星才是真正的美,不足以用任何美好的词描写出来的美。 “盈儿,你今日真美。”叶寒星走到了叶婉盈的身旁,樱唇一启夸赞道。 叶婉盈的脸 色都僵住了,指尖抠入了掌心之中,痛意传遍了四肢百骸,如果今天叶寒星不出现她就是最美的,叶寒星还特意打扮了一番,是来勾引三皇子的吗? 叶寒星看到叶婉盈目光里隐藏不住的嫉妒,心里一阵欢快。 抢了我的东西欢快吗?你就是不如我,好好看清你的不足,等一下我还会把属于我的东西都会拿回来的。 叶寒星心道,可她还是低估了叶婉盈的隐忍。 这个前世能为了得到三皇子,能够在在三皇子府甘居侧室的位置,最后如同折服的毒蛇狠狠的咬了她一口的人自然不是简单的。 叶婉盈已经收敛了所有的情绪,笑意盈盈的将叶寒星拉了过来,亲亲热热的没有丝毫芥蒂的喊道:“姐姐能来我真是欢喜,过了今日再见到家人就不太容易了。” 搞得好像就要住在皇宫被宫墙隔绝了似的,三皇子府已经开始在建了,叶寒星心里说着,不过手还是不露痕迹的脱离了叶婉盈的手。 这一番动作,叶婉盈已经看见了叶寒星手上的那个两指宽的大金镯子。 “姐姐这个金镯子真好看,上面是刻了凤凰吗?瞧着栩栩如生呢,我好喜欢啊。”叶婉盈双眼亮晶晶的,一副唯一看中的钟情之物一般,不给她别人都会说不过去了似的。 从小都是如此抢走她的东西。 叶寒星提起了自己的手腕,把金镯子暴露在人前,一副乐意的样子道:“我这本来就是给妹妹添妆的,待会儿就给你了,再容姐姐戴一会儿!” 叶婉盈眼珠子转了一圈,叶寒星既然在人前许诺了,这东西就是她的了,她也不急,反而挥挥手让房里的人都下去了。 采宁还跟着叶寒星,叶婉盈看了俏目一瞪道:“采宁,你还不下去干什么?” “奴婢跟着我家夫人。” 采宁不安的看着叶婉盈,生怕她算计自家夫人。 叶寒星倒是一副无畏的样子,她拉了拉采宁的手,示意采宁下去,采宁没办法,嘟了嘟唇才甩着手下去了。 “姐姐真是好说话,手下的婢女都是这么不听话。”叶婉盈细细的眉头挑着说道。 “是,妹妹说得对,姐姐一定会好好的挑选身边的人,听话不听话是其次,忠心是最重要的。”叶寒星说着,当初麝兰能帮着叶婉盈对付自己,如今麝兰要是跟着她出嫁的话,想必也是为了爬上轩辕宇的床。 叶婉盈对于叶寒星说的话不以为意,反而把叶寒星拉过来在她对面的春凳上坐下,然后从衣裳里面掏出了小册子。 小册子一打开就是交缠的男女。 叶寒星即便前世对这东西并不陌生可也没想到叶婉盈这么皮厚,竟然拿出春宫图和自己共赏,这还是黄花大闺女吗? “姐姐,你别羞呀!”叶婉盈拉住了叶寒星的袖子,“你睁大眼睛看清楚,是娘给我的压箱底的事务,以后我跟宇哥哥也是要做这般亲密的事情呢!” 说着,她还抬起一双眸子,想从叶寒星的眼底看到嫉妒。 可惜,叶寒星的眼里一片平静。 “姐姐,你不是很喜欢宇哥哥吗?现在莫不是假装不在意的吧!”叶婉盈故意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有些挑衅的味道。 叶寒星站了起来,扶了一下自己发髻上摇晃的步摇,媚眼轻轻一扫叶婉盈道:“妹妹想得太天真了,三皇子都不知道被多少个通房丫鬟用过了呢,妹妹觉得很骄傲嘛?” 皇家子都会有专门的宫女教导破身,在这之后这个宫女也就会成为皇子的通房,皇子的第一个女人,身份可想而知。 叶婉盈被叶寒星提醒想起了这个事情,气得脸庞都红了,她也站了起 来,用指尖点着叶寒星的鼻子道:“我看你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呵呵,我看你啊日后当个寡妇也说不准,当兵打仗的死在外面的多了去了。” 叶寒星的脸沉了下来,她今日妆容得体看着也是个冷面没人,叶婉盈嫉妒死了她的美貌,她上前就拿起叶寒星的手朝她自己的发髻上拽过去。 叶婉盈也开始高叫起来,“啊,姐姐,我和三皇子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不要弄乱我的发髻呀,姐姐不要……” 今日这是要撕破脸了吗? “妹妹你就想要错过吉时吗?”叶寒星干脆如了她的愿望,直接把叶婉盈的整个发髻给揭了下来,叶婉盈披头散发的跟个女鬼一样。 “啊——”叶婉盈发出了一似锐利的尖叫。 本来她只想借叶寒星的手拔掉发簪而已,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这么的狠,看来她对三皇子的不在意都是装的。 闺房的门已经被推开。 郝氏和安远侯也目瞪口呆的站在门口,看着叶寒星手里拿着发簪,叶婉盈则像是个女鬼一般的朝着安远候扑过来,嘴里喊道:“爹,姐姐弄乱我的发髻,还想划花我的脸,她想破坏我跟三皇子的婚事。” 本来安远候看到叶寒星的容貌也是一惊,但是耳中传入了叶婉盈的哭诉,他怒气腾腾的就冲到了叶寒星的身旁,扬起手臂就落下了一个响亮的巴掌,呵斥道:“逆女,你想害死为父吗?错过吉时,皇上怪罪下来如何。” 叶寒星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嗓子里像是被东西卡住一样的。 重新看着她的父亲,看起来格外的陌生,这种计谋叶婉盈不是第一次用,年少的时候特别擅长,而她的父亲总是不问青红皂白就来打自己,这就是父亲?呵呵,她不配当一个父亲! 叶寒星的眼底划过 一行眼泪,无话可说,父女缘分在今天这一巴掌下就算是断了吧,等她拿回了母亲留下的东西,再也不踏足安远候府。 “侯爷,星儿是不懂事,你打了她被人看到多丢人,喜娘,快给二小姐重新弄发髻,给大小姐也补点粉。”郝氏站在一旁拉着自己女儿的手说着,知女莫若母,她怎么不知道这事是叶婉盈挑起来的。 叶寒星站在一旁,被过来要给叶寒星重新弄发髻的喜娘给推到了一旁。 “喜娘,给我也挽个飞仙髻吧。”叶婉盈看着叶寒星脸上的巴掌痕,丝毫没有愧疚,反而挑衅的看了一眼她的发髻,对喜娘说道。 “二小姐,飞仙髻盖头可遮不住。”喜娘好言劝说。 “我不管,我就要飞仙髻。”叶婉盈就是要把叶寒星比下去,今天是她的好日子,她就是要让人知道谁是主是客。 郝氏怕闹下去耽搁时间,就呵斥喜婆,“都依二小姐。” 而被打了一巴掌的叶寒星就站在角落里像是个隐形人一般,她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美貌,以及酝酿着的怒气。 叶婉盈的发髻快要重新梳好的时候,这时另一个喜婆端着铜盆过来让大家添妆,原本站在门外的女眷都一拥而入,朝着铜盆里丢金镯子,金项链什么的,看在安远候府的面子上,大家给的都不少。 郝氏见在一旁站着没有动静的叶寒星,急忙扭着胯走了过去,挑高眉说道:“星儿,你今天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我都没说你,现在你妹妹要添妆了,还不把你的金镯子褪下来。” 叶寒星勾起一缕笑,如郝氏的愿,把金镯子褪了下来,丢进了铜盆,发出了“哐当” 的一声,引起了女眷的啧啧惊叹。 不过是个假镯子,表面镀了一层金罢了,她不会再蠢到再把好东西给叶婉盈! 第二十五章 嫁妆之事 镯子一给,郝氏就收起了那副和善的表情,算是还用客气的调调同叶寒星说道:“等下到了吉时,三皇子就过来了,我也没工夫管你……” 她这话还没说完,安远候就接着瞪眼吹胡子的说道:“你这逆女还是赶紧回去吧,免得你对三皇子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坏了你妹妹的上好的姻缘。” 这一番话说的叶寒星眸色一变,温和的杏眸里布满了冷冽之气,细看还能见到眼白处密布的猩红之色。 古人说有了继母便有了继父,故人诚不欺我,叶寒星心中寒意更甚。 安远候被这嫡女的一眼看得背后发麻,心里好生奇怪,她这闺阁养出来的什么都不懂的女人,竟然有这么恐怖的眼神。 正想着,叶寒星朝着门口走去,绣着并蒂莲花的绣花鞋即将要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叶寒星幽幽的转头道:“安远候日后还请慎言,我已是将军夫人,您刚才这番话不仅抹黑了将军也抹黑了三皇子,今日瞧着您高兴,是被喜庆冲昏了脑子,我就不同您计较了。” 安远候被叶寒星的一番话说得都愣住了,等他会过神来,那一抹身影已经悄然远去了,安远候气的咬牙。 逆女,连父亲都不称呼。 逆女,竟然说他被冲昏了脑子是个老糊涂。 逆女,竟然搬出将军夫人的身份来指责他这个父亲做的不对。 叶寒星对着安远候说出了一番嘲讽的话后,莲步也加快了不少,在裙摆下的脚飞快的小跑起来,生怕被暴怒的安远候抓过去。 她这番急走,裙摆微微飘摇,更像是天上踏空而走的仙子,引起了不少丫鬟小厮的目光,她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翠姑姑,叶寒星也就朝着府门走过去。 翠姑姑早就在府门口的小巷子里盯着了,时不 时的看上一眼,乍一看叶寒星竟然出府了,就对她伸出了胳膊挥了挥。 “夫人,这里!” 叶寒星留意到了翠姑姑,朝着她走过去,反被她牵起柔荑拉到巷子一角。 “夫人,这脸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郝氏这个坏了心肝的女人打的。”翠姑姑小心翼翼的不敢去触碰叶寒星脸上的红肿,像小时候一样,用唇凑近叶寒星的伤口,轻轻的吹着,她嘴里的暖风轻轻的呵出来,叶寒星心里也舒服了不少。 她回答了翠姑姑的话,说道:“是安远候。” 翠姑姑的手攥起了拳头又松开,咬咬牙道:“侯爷是个糊涂的,被郝氏蛊惑的,怎么能动手打你呢!” “也算是郝氏和叶婉盈的推波助澜吧,不过安远候受蛊毒已深,想必已经无药可解了。”叶寒星无奈的摊手说着,眼神里含着一丝落寞,一丝悲戚。 翠姑姑心疼在心里,听叶寒星这话是不打算认安远候这个父亲了,她的手轻轻的拍在叶寒星的手背上道:“还好夫人已经嫁人了。” “恩,先把我母亲的东西拿回来吧。”叶寒星被靠着小巷,耳听着迎亲队伍的唢呐螺号吹吹打打的声音已经渐渐的靠近了,吉时想必就要到了。 花轿过了半刻钟就到了,皇家的迎亲仪式自是特别的热闹,这附近一圈的百姓都出来看热闹,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一圈。 叶寒星也混入了人群中,看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轩辕宇,依旧是眉眼如故,一双利眸里含着极少的情感。 轩辕宇感受到了一道目光,一眼就在人群里看到了叶寒星,她实在是太醒目了,在人群中,白的像是一块无瑕的美玉。 她站在外面做什么,如果自己迎娶的人是她就好了,轩辕宇心头一阵感慨,脸上一阵 落寞,却被安远候府上的管家拉了拉袖子道:“三皇子好下马了,二小姐已经梳妆打扮好了。” 轩辕宇就纵身一跃下马,端得恣意潇洒。 他这番作态是给人群中的那人看的,想要让她知道没有嫁给自己她是不是悔了,但是他抬起一双桃花眼,人群里早就没了叶寒星。 轩辕宇懊恼的握着拳头,鞭炮唢呐却也同时响了起来。 噼里啪啦的好不热闹。 “新娘子出来了!”喜娘甩着红帕子喊了一声,就看到叶耀轩费力的背着叶婉盈出门了,叶家没有长子,自然由唯一的男丁代为背。 叶婉盈梳了个飞仙髻,喜帕没有盖住全脸,露出了个尖尖的白下巴,和一张嫣红的唇,百姓纷纷夸安远候二小姐貌美,安远候高兴的撒了不少的喜钱。 而叶耀轩才十三岁,身子骨还稚嫩,叶婉盈又是发育的极好,身子还有些微微丰腴,趴在叶耀轩的背上就跟一座大山一样。 一步一步又一步,叶耀轩心里时刻想着郝氏耳提面命的话,要将叶婉盈背上花轿,堪堪走到了轿门旁边,突然冒出了一声高喝“且慢!” 叶耀轩惊得脚步不稳,一脚踩空,叶婉盈就从他背上摔了下来。 “啊——”锐利的一声尖叫。 叶婉盈四肢大敞毫无仪态的摔倒在地,头上德尔飞仙髻也因为不牢固而摔得歪了,一下子场面极度混乱。 丫鬟和喜婆将叶婉盈围了起来,给她重新整理发髻。 而空出来一块的地方,叶寒星不卑不亢的站在那里,看着叶婉盈出丑,她只是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而已,她锐利的眸子则是盯着安远候和郝氏。 郝氏见到女儿出丑,正是攒了一肚子的火气,看到刚才出声的人是叶寒星,当即扭曲了一张脸过来指着她的 鼻子说道:“你你你,你难道不知道新娘子出门脚是不能沾的的吗?不吉利。” 不吉利又与我何干,越不吉利越好。 叶寒星心里讪笑,郝氏这副点着她鼻子的样子实在是嚣张。 郝氏也意识到自己的仪态不对,把手缩到了宽袖里,宽袖垂在了身侧,然后话音一变,就质问道:“你是不是心里还惦记着三皇子,故意来抢亲的。” 轩辕宇站在轿前,因叶婉盈摔倒在地出了这么大一个丑感到特别的气愤,乍一听郝氏这么说,心里竟然莫名的有点舒坦。 叶寒星心里还是记挂着自己的,不过她这般作为真的是让自己很是为难,不如过去劝说几句,让她好生离开。 轩辕宇一身红衣,腰间还束着一根宝石腰带,照映的新郎官器宇轩昂,身材颀长,一步一风流之姿。 他走到叶寒星身旁,一双鹰隼似的眸子里带着丝丝伤感,他对叶寒星道:“今天是我迎娶盈儿的好日子,星儿你不要添麻烦了。” 说着眼眸里露出了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一般的哀伤,那用力过度瞪出来的眼睛想让叶寒星看清楚他的真挚一般。 叶寒星却退后三步,像是躲避瘟疫一般。 “我想两位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叶寒星的一双眸子澄澈,若说她是抢亲的苦情女,倒是也太不符合了。 安远候看那边的二女儿正在慌乱的整理发髻,这边大女儿又跟三皇子说这话,不肯离去,他怒发冲冠的走过来,扬手就要再打叶寒星一个巴掌。 只是在巴掌落下的时候,叶寒星往边上一闪,只是耳畔的一个步摇被安远候的指尖给带了出去,“啪嗒”的摔在地上碎裂了。 一时间人潮熙熙攘攘的安远候府门口瞬间安静了下来。 “安远候,我今日 是来讨要亡母的嫁妆的!”叶寒星檀口一张,铿锵有力的话语就从唇中吐出。 “你这个逆女。”安远候的脸色变了变,这才意识到叶寒星这个女儿对自己的称呼竟然只是安远候这么陌生的称呼。 是什么时候,她变成了这个样子。 “当日我成亲,只有十抬嫁妆,已经是贵女里少之又少的了,谁知道这十抬嫁妆里面有三抬又是空的。”叶寒星说着,嘴角挂着凄苦的笑。 看在百姓眼中,叶寒星就是个没了娘的被后母欺负的落魄小姐。 这种嫁空箱的事,在百姓眼中都是不耻的。 安远候被叶寒星说的脸色一红,瞪了郝氏一眼,郝氏低头往后退了几步,和安远候的目光相触,心虚的低下了头。 心知是郝氏做的好事,安远候此刻为了面子也要否认掉这事,过了今日,她可就是皇亲国戚了,怎么能被这种恶名缠身。 “逆女,在这里胡言什么,都已经嫁出去了,还这么没有礼数,非要在你妹妹成亲之日来找事端吗?既然如此非要为父动手打你吗?”安远候瞪大了眼睛,跟铜铃似的,阔嘴一张,想要将叶寒星吓唬走。 你刚才不是已经动手打了吗,只是没打着,叶寒星也不是被吓大的,从小也是畏惧父亲的威严,但如今,父女情薄如纸,叶寒星自然不会顾及这些。 “我母亲当初乃信阳王之女,嫁入安远候府十里红妆,嫁妆就有一百六十抬,为何到了我这儿只有十抬嫁妆,难不成安远候府已经落魄到要女人嫁妆补贴家用了吗?”叶寒星的嘴如同利刃一般在安远候身上凿开窟窿。 哪个男人会承认自己花女人的钱,安远候虽然面色沉沉,但还是呵斥郝氏道:“夫人,这些年钱财是你管理的,你来说说。” 第二十六章 好记 郝氏见到自己被摘了出来,一边跺着脚还是从丫鬟婆子身后走了出来,她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把叶寒星从头到脚的诅咒了一变。 看着继女寒星一般泛着冷意的眸子,她也只能习惯的作出伪善的模样,说道:“儿啊,你亲娘留下来的那些嫁妆里面的布匹早就给了你和你院里的人做衣裳,早早的就没了,一些庄子铺子的也是我经营不善,这些年都亏空倒闭了,养你这么大,你父亲是个粗心的人,给你请先生的银子也是从你母亲的嫁妆里拿的。” 叶寒星冷笑不已,这么红口白牙的,就把店铺庄子布匹给说没了。 郝氏真的是好口才! “这是我母亲的的嫁妆册子,安远候夫人说布匹早就做了衣裳,可是这嫁妆里有三张狐皮,一匹价值千金的烟罗锦,我从小到大的丫鬟都可作证,我是没穿过这些衣裳的,反而是二妹身上常有烟罗锦做的衣裳,至于那三张狐皮,一张给父亲做了围脖,一张二妹做了个小坎肩,一张三弟做了……” “叶寒星,你够了!”安远候呵斥道。 郝氏见安远候动怒了,笑靥如花的说着,“星儿,你就这般计较嘛,狐皮给我们做点东西你都舍不得,如果姐姐在世也会这般大度的。” 说着她看了叶寒星一眼,仿佛诧异安远候原配怎么会生出这么小气抠门的女儿似的。 “可你也说了,我娘死了,我是她唯一的女儿至于这东西怎么用,就是我说了算。”叶寒星根本不在意安远候跟锅底灰一样的脸,继续说道:“那张给安远候的狐皮就当是我孝敬的,那匹烟罗锦和两张狐皮还是还给我的。” 郝氏缩在袖子里的手都抠紧了掌心,心道,这个死丫头真是狠,这么会挑日 子,嘴上却依旧笑嘻嘻的说道:“好好好,母亲还你就是,不过今日是你妹妹的好日子,你暂且不要提这个。” “今日这么多人在,正好为我做个公证,万一我亲娘的嫁妆叫妹妹带去三皇子府了,那我又怎么好厚着脸皮去三皇子府讨要,到时候让妹妹为难呢。”叶寒星继续笑意盈盈的说着,她素手一挥,示意翠姑姑继续报嫁妆单子上的东西。 “南海玉如意一双,红玉珊瑚树一颗,红宝石头面一套……”翠姑姑的嘴动着,一件件的报出安远候原夫人的嫁妆。 百姓听了依旧震撼不已,这一件件都是价值连城的。 郝氏听了翠姑姑报的嫁妆单子心里一寒,一双泛着冷意的眸子盯紧了翠姑姑,把她和记忆里的那个丫鬟重合了起来,恨不得以前弄死了这些旧仆,今日就不会是回来找她的事端了,要拿出这么多东西,郝氏自然是不愿意的。 “你胡说,你这个嫁妆册子是假的吧,你当时皇帝嫁女儿呢,这么多的嫁妆。”郝氏直接否认了翠姑姑手上嫁妆单子的真实性。 “夫人我是翠儿,我当初是安远候原配夫人的贴身丫鬟,您应该认得我的,这些嫁妆我们做丫鬟的都默了下来,必然都是真的。”翠姑姑得体的说着。 这一声“原配”又扎了郝氏的心。 郝氏拉过了安远候与她一道,夫妇俩一唱一和道:“侯爷,当初王氏嫁给你真的有这么多的嫁妆吗?” “不曾有,这一百六十多抬近半都是布匹。”安远候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的,恨不得将叶寒星快快的赶走。 可惜,叶寒星身旁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了两个士兵。 “真的没有吗?那来人给我打开叶婉盈的嫁妆箱子看看究竟有没有这些东 西。”叶寒星眸子一眯,一挥手,从人群后面就冒出来一堆士兵,皆是将军府的护卫,一个个身强力壮的,都是以一敌十之辈。 郝氏见这些士兵要去开嫁妆箱子。 其实原配王氏这些东西大部分都给叶婉盈当了嫁妆,这一开箱就全都露馅了,她死死的扒着最前头的红木箱子不让人开。 轩辕宇在一旁看得眉头挑了挑,叶寒星今日闹得这一出让他很不痛快,而郝氏这般作态其中必然是有猫腻的,可是今日是他的大喜之日,身为郝氏的女婿的轩辕宇忍不住站了出来说道:“星儿,别闹了。” 他这一双桃花眼眨动着,深情款款的样子,他以为今天叶寒星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不满于他和叶婉盈的婚事。 “三皇子,我若是不讨要回母亲的遗物,这是不孝。”叶寒星目光坚决的看着轩辕宇,今天的东西她是要定了。 轩辕宇看着叶寒星的眼神有些恍然。 以前,叶寒星看他的目光是羞怯的,是娇弱的女儿家那种爱慕的眼神,甚至那日在花园里被她拒绝,她的眼里有恨意,但至少是有她的,现在她的眸子里却是空无一物。 “开!”叶寒星一声较斥,伴随着安远候嘴里的“逆女”,几个箱笼一下子被士兵给打开了。 好几样翠姑姑刚才念出来的大件的东西都装着呢! “安远候,你如何解释?这珊瑚可是我母亲的遗物,还有这红宝石镶嵌着的头面?”叶寒星的素手从珊瑚上轻轻的抚摸过去。 好东西就是好东西在库房里装了许多年,依旧色泽如初。 郝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特别是百姓在窃窃私语的说她,让她整个人都羞愤的不行,她想起了那日打马吊被百姓砸臭鸡蛋的事。 她绝对不 容许克扣继女嫁妆,私吞原配嫁妆给自己亲生女儿这种污名落在自己的头上,她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天下珊瑚这么多,难道每一棵都是你母亲的嫁妆都是你母亲的遗物吗?如若是你母亲的遗物,那我还嫌晦气呢!”郝氏也不再装扮那伪善的模样,直接吐露了刻薄的言语。 叶寒星瞥了她一眼,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 她双掌在手上拍了拍,发出几声脆响。 安远候夫妇眼睛不眨的看着叶寒星的手,心里嘀咕她又在搞什么花样。 “让让,让让,老夫借过一下。”一个其貌不扬的掌柜打扮的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个算盘,站在了叶寒星的身旁。 “这又是什么人,叶寒星我看你就是心思歹毒,故意要耽误你妹妹的吉时。”安远候心里有不安的感觉,连名带姓的呵斥自己的长女,他额角已经有细密的汗珠流淌而下了。 叶寒星对掌柜的礼貌一笑,弯了弯腰。 掌柜的轻咳一声道:“在下信阳第一金铺好记的掌柜,当初信王嫡女在我这里订制的嫁妆,账簿上都有记载,还有我们好记卖出去的都在东西的底部有一个好记的铭文,今天受到将军夫人邀请,特意来就此一说。” 说着,掌柜的还拿出账本给所有人看。 十八年前的三月,信王可是下了好大一笔单子,上面东西的名字都密密麻麻的记了好几页,除了金子,一些古董啊,都是在好记买的。 “我认得他,确实是好记的老掌柜,好记的东西都是精品呀!” “那老掌柜说的应该是真的,快看看二小姐的嫁妆是不是有好记的铭文。” “是非曲直马上就分得清了。” 百姓嚷嚷着说道,郝氏面如死灰的看着士兵门 把红珊瑚给的倒了过来,士兵欣喜的说道:“夫人,还真是好记的东西。” 说着,几个士兵还小心的扛着红珊瑚给围观的百姓瞧。 “安远候夫人,这些东西是不是应该还我,你的宝贝女儿用起来也晦气。”叶寒星脸上带着浅浅笑意,看向郝氏的眸子格外的锐利,用郝氏说过的话,再一次的还给她。 郝氏面色一僵。 那头叶婉盈已经弄好了飞仙髻,她提着喜服,推开两个想拉住她的喜娘的手冲过来道:“娘,还给她就是了,死人的东西我才不稀罕用。” 郝氏想去捂住叶婉盈的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帮叶婉盈盖上了喜帕,不让她这么抛头露面的。 “好!”叶寒星双掌一击。 她怕的还是安远候府的人脸皮太厚不肯还呢,既然有叶婉盈答应了,她就吩咐人把刻着好记铭文的东西都找出来。 红木箱笼一个个的被打开,郝氏绝望的拍着大腿,她不忍心的看着属于她的东西一个个再从箱子里拿出去,又苦着脸对叶寒星道:“星儿啊,你若是拿回去,盈儿这嫁妆去哪里凑齐呀!” “我嫁给佑天大将军不过十台嫁妆,盈儿的东西怎么也比我多了,安远候府人不用怕失了面子。”叶寒星笑笑道,觉得自己已经厚道无比了。 郝氏看叶寒星是铁了心,只能求救的向安远候投去一眼。 安远候摇摇头,催促了一声,“动作快点,别耽误了吉时,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 郝氏知道这些东西拿回来是没有希望了,一脸丧气的看着士兵把好记的东西都归纳到一个箱笼里,士兵们动作很快,一下子就挑拣出了十大箱子,原本叶婉盈的五十抬嫁妆,只剩下了四十,而且这四十抬里都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 第二十七章 锱铢必较 “哝,这是箱笼钱,我娘的嫁妆太多没地儿装,十个箱笼我要了。”叶寒星从荷包里拿出一锭银子放在了郝氏的手上,看着郝氏颤抖的手,心里极为爽快。 安远候夫妇气得脸色发白,没想到叶寒星竟然这般羞辱人! 叶婉盈的盖头遮住了眼睛,她又不聋,听到了叶寒星的话,她又不能掀了盖头挑起来和叶寒星吵架,只好凑近了轩辕宇,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为自己父母解围。 轩辕宇也在为郝氏昧下了原配的嫁妆感到不耻,百姓那些个议论纷纷的嘴脸让他面子无光,他一下子甩开了叶婉盈的袖子。 叶婉盈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幸好被丫鬟扶住了,她心里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落下,怕花了今日的妆。 眼见着周围的百姓越聚越多,轩辕宇按捺住心中的脾性,走到叶寒星跟前,附在她耳畔说道:“星儿,今日是我的吉时,你不要太过分了些,那夜之事我可连我母妃都瞒着了呢!” 说起落水之事,轩辕宇心中也是大苦,平白在床上躺了几十日。 叶寒星的眉头一挑,疏忽一笑,唇边的笑几欲迷住了轩辕宇的眼睛,接着冷得仿佛能将人冰成渣滓的话语从她的樱唇中吐露,“三皇子,那日若不是我救你,后果你可想而知,希望今天的事你不要插手,否则你就是去同皇上说了我推你落水也无妨。” 轩辕宇脸色一变,这就是个哑巴亏,吃定了。 没想到叶寒星如今竟然变得这么阴,连自己的面子都不给,他阴鹜着眸子说道:“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就因为我娶了盈儿,你就要在我的成亲之日闹得天翻地覆?” 叶寒星眯了眯眸子,卷翘的睫毛如同展翅的蝴蝶一般颤动着,她一笑, 仿佛天地在她眼中都变得无关紧要了,好一副云淡风轻淡漠的模样。 她退后一步,朗声道:“非也,我只是拿回自己的东西,就算世人说我锱铢必较也好,今日花轿想要走,先把那两张狐皮和烟罗纱的钱还与我。” 郝氏捂着胸口,咬着嘴唇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安远候夫人可别昏过去,听说人若是被气昏了,童子尿喝下去就能醒的。”叶寒星抬起美眸,警告了郝氏一眼。 郝氏指着叶寒星的脸,“你你你……”没你出个所以然来,她咬着舌尖,打消了装昏的念头,现在这个小贱人可真的做的出来给她喂童子尿的行为。 轩辕宇被叶寒星拂了面子,气愤的往回走,一跃上马道:“安远候,尽快解决此事,若是错过吉时,父皇责怪下来你看着办。” 安远候被这么一呵斥,浑身一哆嗦,他用吃人的目光瞪着好事,当初还不是怪她太过于克扣叶寒星的嫁妆,今日才有了叶寒星追要母亲遗物的一幕。 郝氏为难的搓着手,走近安远候嘀咕道:“侯爷,家里没有现钱,去钱庄娶太耽误时辰了。” 安远候面色一滞,自己身上也没有几千两的现钱。 他咬着牙对郝氏说道:“随便给一处铺子的地契吧。” 郝氏心里跟被挖了肉似的,原先她同叶寒星说的也不完全是假话,安远候原配留下来的店铺地契确实因她经营不善倒闭了几家,如今剩下的可都是挣钱的,实打实的下金蛋的老母鸡啊。 看到在马上眉眼里笼罩着不耐烦的三皇子,和不敢吱声儿的叶婉盈,郝氏只能狠狠的跺了跺脚,回府里把其中一个商铺的地契拿了出来。 叶寒星笑眯眯的笑纳了。 这一番也耽误了不少时间,还是见好就收 ,等下若是京兆尹带着巡城的护卫队来,她这几个士兵也应付不了人家。 “祝妹妹和妹夫天长地久。”相互折磨,日夜不宁,永世不顺,叶寒星嘴上说的轻松,面上笑靥如花。 安远候府的人没有一个给了她好脸色。 当然她也不指望这个娘家了,一个只会算计她的娘家,要来何用,靠人不如靠自己。 “盈儿,为父背你出门,你是我叶家最好的唯一的女儿,不像某些人贪婪不要脸,今日大家做个见证,我就与这逆女断绝父女关系。”安远候蹲下背起来叶婉盈,顺便恼怒的看了一眼叶寒星,气得吹胡子说道。 叶寒星还巴不得呢,一脸的笑意。 叶婉盈爬上安远候的背上,压得安远候一个踉跄,一口老气差点都出不来,为了和皇家联姻再生枝节,他憋着一口气把叶婉盈背上了花轿。 还未上轿,迎亲队伍刚要起来,一阵狂风大作,眯了很多人的眼睛。 这时,吹过来几张画卷。 百姓里面跟炸开了锅似的,大家巴巴的挤着,去看那画卷,叶寒星也就近看了一眼那个画卷,只见是两个赤身裸鬼怪体的男女纠缠在一起,以一个老骥伏枥的姿势,那女子还趴在假山石上。 叶寒星只看了一眼就扭过头,心中微微讶然,这青天白日的,怎么出现了这种见不得人的东西,还是好几张。 突然人群里爆发出一声诧异的称呼。 “这苟且之人不是二小姐吗?” 叶寒星瞳孔一缩,不敢置信的又瞟了一眼那个画卷,赤身裸体的那个女人身材微微丰盈,她扭过头来的半张脸,下巴尖尖的,一双微吊的凤眼。 还真是叶婉盈,这作画之人也是和轩辕宇有仇吗?故意来搅扰一番他们的亲事。 “不得胡言,把 这些腌臜之物给焚烧掉。”安远候吹着胡子,背上背着沉重的女儿,只想早点把女儿送上轿子,让手下的小厮去人群中把这画卷要回来。 “这就是二小姐,脖子上还有一颗痣呢!”人群中又有人发现了一处细节。 一双双眼睛就朝着叶婉盈白嫩的脖颈看去,叶婉盈虽然不知发生了何事,但父亲的声音极为气愤,她听到的“苟且”也不是什么好词,下意识的也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脖子,她的脖子上确实有一颗痣。 但是晚了,该看到的人都看到了。 在马上的轩辕宇一把躲过轿夫手上的画卷,看了一眼那个画上的女人,和叶婉盈六成相似,脖子上还有一颗黑痣,他脸都绿了。 作画之人还真是细致,连一双兔儿,还有那幽幽的丛林,细节处一一描绘了出来,轩辕宇的眸子充血,一下子把那画卷给撕了,碎末被他扔了一地,他恍如芒刺在背,这种感觉就像是他的准三皇妃现在赤裸在人前似的。 “三皇子别气,老夫一定找出这个作画的浑人,现在你跟盈儿的及时要紧。”安远候鬓发都已经被打湿了,身上也没什么力气,匆匆的把羞愤的从丫鬟口中得知事情的叶婉盈给送入了花轿之中。 叶婉盈躲在轿中,透过一丝轿帘子偷看那马上英俊之人,攥紧的手显示了她过度的紧张。 这时,高潮再起。 百姓中的一人又叫破了这画上男主角的身份,“这男子不正是安远候府管家的儿子,叶玉卿吗?” 轩辕宇的脸色彻底的绿了,安远候府的小厮已经将狂风刮来的几幅画卷都给撕毁掉了,但是捂不住围观这么多百姓的嘴。 “都说空穴未必来风,我看安远候府二小姐说不准真的就跟那个管家的儿子有 点首尾。” “你说他们这么匆匆嫁女,都没给老夫人守孝三年,是不是珠胎暗结了,想要赖在皇家的头上。” “哎,这二小姐真是放荡啊。” 人群里的话传进了轩辕宇的耳中,轩辕宇恍若脑子里跟针扎一样,他扭头看到了一双寒星一般的眸子。 叶寒星在笑,是不是她故意为之,轩辕宇脑子里生出了一个想法。 叶寒星挺直了脊背看着轩辕宇,这还真不是我做的,我只是看看你怎么下得来台罢了。 轩辕宇似乎读懂了叶寒星的眼神,他无法去捂住周围百姓的嘴,安远候极力的在控制场面了,但是大家还是议论纷纷,置身舆论的忠心,轩辕宇一气之下就挥着马鞭骑着白马走了,剩下安远候一府的人面面相觑。 “侯爷,三皇子他这是……”郝氏心力交瘁的抚着额头。 安远候的面色黑的能滴出墨汁来,一双眼眸也看到了人群中带着戏谑笑意的叶寒星,他冲到叶寒星的身旁,一把揪起她的领子呵斥道:“逆女,又是你做的好事!” “不是我,我哪来那么大的本事让妹妹和管家的儿子如此趴好,然后再作画呢,何况我带来的人都在这儿了。”叶寒星吹了吹嘴皮子,毫不畏惧安远候,将责任再一次的推了回去。 “你画技高超,定是故意画了你妹妹的脸,诬陷她!”安远候更加紧紧的攥着叶寒星的衣领。 叶寒星嗤笑道:“十三岁那年,安远候不是说我画的不知所谓嘛,自此我就停笔了,刚才你与我断了父女关系,现在又来找我的麻烦,是何居心?” 安远候想不认叶寒星是他一时气愤,而叶寒星说出了断绝父女关系,把他血液里的怒火都给点燃了。 “放肆!”他重重的把叶寒星推倒在地。 第二十八章 画卷风波 叶寒星的脑袋磕在了地上,一股热热的液体顺着她的额头流下,她脑子不受控制的眩晕了一下,她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安远候府门口的青石板是真的硬呀。 “夫人!”采宁尖叫一声趴在了叶寒星的身旁。 翠姑姑也围了过来帮忙把她扶起来,叶寒星堪堪站稳,采宁用白帕子捂着她流血的脑袋,血还是顺着眉骨留到了眼角,再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安远候不必恼羞成怒,不是我做的我断然不会承认,与其在这里屈打成招,不如去问问二小姐究竟有没有做这等腌臜事。”叶寒星说完,凄厉一笑,她的脸上还淌着血,看起来像是绝美的女鬼一般,摄人心魄。 安远候被叶寒星一脸是血惊到了,他冷静了片刻才知道叶寒星又诋毁了叶婉盈一番,他抬起脚就要踹她。 “且慢!” 再一次且慢,让安远候的额头一跳,停了下来。 叶寒星看到了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人,手上轻摇着一把扇子,如修竹一般淡雅,只是这眉眼,叶寒星在看到之时感觉到脑子里更加恍惚了几分。 “沈世子,有何事啊?”安远候听到这一声“且慢”,肝里的火气险些就猛蹿了起来,但是见到来人还是收敛了爪牙。 忠贞侯是世袭的爵位,虽然这一代的忠贞侯风流成性,乃是一个原为花魁散千金不要名声的浑人,但是忠贞候世子可是一等一的好,不仅坐镇家中,让岌岌可危的忠贞候爵位依旧保在沈家,而且让沈家在朝堂上还有话语权。 更深一层的关系,是三皇子的姨母乃是忠贞候的继夫人,也算是有一层表亲在,安远侯虽性子极恼,但仍是稳住了。 “安远候不先将三皇子妃送去三皇子府吗?三皇子的脾气一准是去了皇宫。”话只说半句,沈如冽的 扇子轻轻的点在了安远候的肩头。 安远候如临大赦,鼻尖都沁出了汗珠。 若是让三皇子去皇宫退了婚怎可是好,先将新娘子送过去,不管怎么说新娘子已过门,这样子三皇子都不能退货了。 他无瑕再搭理叶寒星,急匆匆的走到花椒旁,跟郝氏耳语几句,郝氏也催促着轿夫赶紧抬轿子,一顶喜轿就朝着三皇子府而去,后面跟着的几十抬嫁妆也都匆匆的朝着三皇子府而去。 安远候府的热闹也算是就此结束,百姓也纷纷散去。 叶寒星头上的血没在流了,采宁给她擦了脸上的血渍,她抬起眼皮看到沈如冽就要走,她急匆匆的上前扯住了就要走的沈如冽。 “壮士留步!” 叶寒星一声娇音,然后拽住沈如冽袖子的手又不好意思的松开,顶着一张略微羞赧的脸同他说道:“沈世子,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将军夫人言重了。”沈如冽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说道。 原来都是藏得深的,我扮成了将军府里的小丫鬟,你一个忠贞候世子就装成一个江湖游侠,叶寒星赏识的看了沈如冽一眼,既然是文人,又又那么好的武艺,此人得罪不得。 “沈世子,不论如何,上次的事还是谢过你了,还欠着你钱没给呢。”叶寒星说着就捂着自己的脑袋去那个红木箱笼里翻找了起来,找到了一块水头极好的翡翠玉佩,里头瞧着没有杂絮,是上好之物。 玉佩被叶寒星抛给了沈如冽,沈如冽一伸手就接住了。 他的剑眉一簇,有些不太明白叶寒星在安远候府门口这么锱铢必较,连两张狐皮的钱都要索要回来,可是这块玉佩也是一等一的好货,用来作自己的谢礼,她是有何所图呢? 叶寒星留意到了那抹黑眸里的防备,对着沈如冽爽朗一笑道:“ 沈世子还是收下吧,我的命值钱。” 沈如冽也将玉佩收入了怀中,起身欲走,也不想错过一场好戏。 叶寒星却再一次叫住了他,远黛眉眉梢稍蹙,一副思索的模样,樱唇吐语道:“沈世子,我们是不是早就见过面?在翻墙之前。” 沈如冽黑鸦翎的睫毛轻眨,风儿带动了他一缕碎发,他轻语道:“未曾。” 叶寒星点头带着丫鬟走了。 沈如冽胸膛之中如同擂鼓一般,幸好叶寒星没有再深究下去,第一眼,自然是他隔着鬼面具掀开盖头的时候,如果叶寒星认出佑天大将军是自己,沈如冽的眸子眯了眯,眼中流泻出一丝戾气。 不过,幸好她没有起疑!沈如冽也掀开衣摆朝着三皇子府走去。 叶寒星在转过身的刹那就收起了那个爽朗的笑容,心思沉重,采宁挽着她的手臂,一脸心疼的说道:“夫人,你这流了这么多血,侯爷真的一点都不心疼你,侯爷的心肝也坏透了,只看得到继夫人和二小姐。” “值得!”叶寒星寥寥两字形容今日之事。 “夫人,能拿回东西,翠姑姑真的很欣慰,你的性子如此,我也不怕你在将军府吃亏了。”翠姑姑说着也抹起了眼泪,可能对旁人来说这十抬红木箱子里的东西只是钱财,但是对她来讲,这是以前的回忆。 叶寒星轻轻的抚摸着翠姑姑的呗,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娘,你有在天之灵的话,就让女儿报了前世之仇! 翠姑姑不再落泪,心疼的看着叶寒星脑袋上的豁口子,说道:“这要是留了疤可怎么是好啊,女儿家的脸面最为重要。” “无碍,摔得地方在额前,若是留了疤就用碎发盖住。”叶寒星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根本对容貌不是很重视。 翠姑姑心中唏嘘,叶寒星这是美而 不自知,多少人想要她这花一般的好模样呢! 采宁也随了主子没心没肺的说道:“夫人就是多添一个疤,也比这京城全部的美人都好看了,我倒是觉得夫人流了这么多血,要吃多少碗饭才能补回来呢!” 叶寒星忍不住掩口会心一笑,和安远候府的人不同,陪在她身边的人都是在关心着她身体的人,她非常的欣慰。 翠姑姑被采宁说的,也担心起了叶寒星的身体,执意就近雇了轿夫把叶寒星抬回去,坐上轿的叶寒星有些无奈,但是被关心的感觉让她心里头暖洋洋的。 靠在软和的轿子里一会儿,叶寒星忽然想到,素手掀起了轿帘问道:“翠姑姑,小虎子呢?他不是一道同我们去的安远候府的吗?” “小虎子这个皮猴子,真的去哪儿了呀!”翠姑姑脸色也一慌。 原本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叶寒星的身上,这次想起来小虎子,她的脸色也刷白了下去,刚才那么多人,小虎子蹿到哪儿去了也不知道。 如果安远候府的人知道小虎子是他们带过来的,小虎子落到他们的手里肯定讨不到好。 叶寒星只能坐在轿子里安慰翠姑姑道:“我们先回府,再让管家派人过来,人多找的总是快一点,现在我们带的东西太多。” 翠姑姑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轿子刚到了将军府,就看到一团黑影扑了过来,扑到了翠姑姑身上,叶寒星看清发现是小虎子,松开了一口气。 “娘!”小虎子抱着翠姑姑的腰,在她身上蹭了蹭。 这个半大的小子平时看着跟个野猫似的,在翠姑姑的跟前看起来乖巧的跟只小家猫一样,除了一双小爪子有点黑乎乎的。 翠姑姑见到回来的小虎子,也是搂着亲昵了好一会儿,叶寒星下轿了走到她身旁的时候,她才看 到小虎子的那双乌龟似的小黑爪子,批评道:“去哪里玩的那么脏,千万不要碰到夫人,把她的裙子弄脏咯。” “夫人,娘,我看到了有人在后面丢画卷。”小虎子一双机灵的眸子闪动着说道。 “你仔细说说。”叶寒星来了兴趣。 她倒是想知道究竟是何人跟她一样那么讨厌安远候和三皇子,做出这等事情也是一等一的阴人了。 明日,这街头巷尾都要知道三皇子被一个管家的儿子戴了一顶绿帽子了! 小虎子就在三个女人的眼神下,把事情给说了。 原本他是跟着翠姑姑在等夫人出来,等得无聊了他就去巷子里抠土玩,玩着玩着一不小心就走远了,然后等他回过神来想要回去的时候,看到了几个人鬼鬼祟祟的钻进了一个巷子,然后趁着起风就把画卷丢了出去。 “这幕后之人也是个厉害的角色,还能算准了天时地利人和!”叶寒星赞叹道,连今日会起风都算中了。 叶婉盈这次栽的不亏。 “你可看到是谁让他们做的那事情?”翠姑姑问小虎子。 小虎子看到了,鼓着腮帮子说道:“是那个后来跟夫人说话的公子,我看到他了,看到他的脸了,他也看到我了。” 后面一句话让翠姑姑惶恐不已,她拎着小胡子的领子就往将军府里走,边走边说道:“什么,人家看到你了,那你这段时间不要出门的好。” “翠姑姑,不要这么慌张,看你把小虎子吓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若是他有心灭口,小虎子怎么还能回来呢。”叶寒星了然的说道。 翠姑姑琢磨了一下倒也是,不过还是给了小虎子一个栗子道:“以后不许给我乱跑,这几日就乖乖的留在府中习字。” “啊?”小虎子苦着一张脸,瞬间无精打采的像是干瘪的茄子。 第二十九章 不娶也得娶 三皇子府。 大红木廊柱都是崭新的刷了一层上好的包浆,各处张灯结彩的,这是三皇子要成亲,皇上特地命人建的,也是自此分府独住。 元贵妃穿戴的艳丽站在府门里等着花轿,几乎是望眼欲穿,还没等到人,眼看着吉时都快要过去了,她那道修得细细的柳叶眉轻轻地皱了皱。 “贵妃头一回当婆婆,心急了,可能新娘子那头起身慢了点,这都是常有的事儿。”另一旁讨好着元贵妃的夫人摇了摇团扇,宽了宽元贵妃的心。 民间是民间,皇家是皇家,怎么能错过吉时,元贵妃心里暗自不爽,却没有表现出来,她挥着保养得没有一丝皱纹的手对手下的太监说道:“王富贵,你让人去瞧瞧,三皇子的迎亲花轿到哪儿了,等下皇上可就来了,可别让皇上等他们。” 最后的一句话,说着已经摆起了贵妃的威仪,显然这亲家安远候府已经让元贵妃有些不痛快了。 王富贵得了命令,正准备让小太监去瞧瞧,那头轩辕宇一身大红袍在马上策马扬鞭的,煞是醒目,倒是惊了一路的行人。 这三皇子是独自一人回来的,王富贵脸色一僵,有了不好的预感。 “娘娘,三皇子回来了。”王富贵低眉顺眼的走到元贵妃的身旁,回禀道。 “那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让人赶紧放炮。”元贵妃的红唇一启说道,眉眼也稍稍的舒展了开,新娘子要在皇上过来之前进门,要不然得失了礼数。 王富贵支支吾吾的,最后只能把这拂尘一甩道:“娘娘,您还是亲自出去瞧瞧吧,这三皇子就一人回来的,您说这炮还放不放。” “什么?”元贵妃气得手掌猛地拍在红木椅子上,头上的金凤展翅的步摇摇晃了 许多下,她伸出染了丹寇的指甲,戳着王富贵的脑袋道:“你去问问宇儿,他这是要做什么,让他去接亲的,新娘子呢?” “是!”王富贵这就战战兢兢的下去了。 刚走到轩辕宇身旁,恰巧遇到他纵身下马,王富贵这正张开口,还没开始问,轩辕宇的莽纹黑靴一脚就踹在了王富贵的大腿上,“滚开,别碍着爷的眼。” 王富贵本来就生的肥胖,挨了轩辕宇一脚,就骨碌的被踹得翻了个身。 轩辕宇突如其来的暴脾气让跟在王富贵身后的小太监们都战战兢兢的,连呼吸都不敢重一些。 轩辕宇凌厉的淬了刀剑一般的眼神扫过众人,把自己身上的红花球摘了在地上狠狠的踩了几下,他进了门内差点撞翻了元贵妃。 “哎哟,儿啊,你这是做什么?”元贵妃在丫鬟的搀扶下站稳,看着自己生的五分像皇上的儿子,在他身上寄予了极大的期望,刚才他踩花球的这番作为她都看在了眼底。 “儿子今日不成亲了,请母妃见谅。”轩辕宇眼底泛着阴云,极力的克制住自己的脾气,想到叶婉盈让他丢了极大的脸,他心里的血液就都叫嚣着。 元贵妃一张花颜就僵住了。 轩辕宇没有别的解释,干脆的就离开了,元贵妃回过神,王富贵已经走到了她眼前,他刚才摔在地上,眼角的一块皮都给蹭没了,元贵妃对这些视若不见,呵斥道:“还不去查查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王富贵不敢再说什么,迈着腿就跑开了。 元贵妃脸上的笑意一丝都见不到了,阴沉着脸,原本靠近着吹捧她的贵妇们也都识趣的站在后面,皆是一片静默。 三皇子成婚之日,突然不成婚了,这是一件大事。 王富贵出去没 多久,然后又是焦急的跑了进来,附在元贵妃的耳畔说了几句话,元贵妃的脸色都变了,她平日里甚是爱惜的丹寇美甲也抠在了红木椅子上,给那椅子把手挠出了好几道痕迹。 “安远候府!”元贵妃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 接着一个小太监也跑进来说道:“娘娘,安远候府的花轿到了。” 此时府内静默,小太监这一声,所有人都听到了,王富贵瞪了小太监一眼,小太监默默的低着头。 外面也安静的可怕,安远候府的人也是静悄悄的就把花轿抬过来了,加上那些嫁妆,唢呐喇叭的什么也来不及吹,他们是追着三皇子来的,轿夫们一个个都是累得气喘吁吁的,哪里还顾得上吹吹打打。 “娘娘,这……”王富贵出声提醒道。 元贵妃揉着眉心,一双微挑的眸子扫了王富贵一眼,王富贵不敢言语,安远候府的喜婆在门上喊着,“新娘子到了,还请三皇子府的人出来接亲。” 喜婆没有王富贵这般识趣,收了安远候的银子,又得了嘱托,又问了一遍。 元贵妃揉在眉心的手颤动了一下,怒气马上就要压抑不住的模样。 “姨母,亲还是要成的,这是三皇子府的面子。”干净清澈的嗓音忽然响起,像是春风吹过来一般,让人的心头豁然开朗。 元贵妃抬起一双描画过的眉目,看到了眼前的长衫男子,眉目如画,整个人如同清辉朗月,若说自己的儿子是火,他就是那水,看起来温和无害让人舒服的水。 “你是……”她拧着眉,在心里琢磨着。 元贵妃的妹妹,忠贞候夫人元氏挤进来道:“你多嘴什么,这是三皇子府的事。” “原来是妹妹的好儿子。”元贵妃看了一眼穿红戴绿的 元氏,元氏是她一母同胞的妹妹,从小争强好胜,对她成了贵妃不满,挤破头也要嫁个老鳏夫,当个忠贞候夫人。 元氏嫁给忠贞候只生了两个女儿,这一声“儿子”真叫她难受,被亲姐扎心了,她瞪着沈如冽道:“要你多管闲事。” 元贵妃却挥手让沈如冽留下,她的记忆也清晰了不少,称呼道:“如冽是吧,你说姨母今日这事要如何呢?” 她唇角噙着笑,有所期待的看着沈如冽。 据她所知,忠贞候府上早就成了一个空架子,现在能支撑得住也都是靠了眼前的这个男子,自然不是一个蠢笨之人。 沈如冽看着元贵妃精明的眸子,扬起一丝笑道:“自然是娶,若是不娶,就和安远候结怨了,安远候可也是佑天大将军的岳家。” 元贵妃如同从冰泉中浸泡了一下,她打了一个寒颤,明白了沈如冽的意思。 他们可以不在意叶婉盈,但是不能不在意安远候,若是安远候的兵权再归佑天大将军的话,那么六皇子派系就如虎添翼,三皇子难登大宝。 “让人迎亲。”元贵妃吐了一口气道。 元氏看到沈如冽在元贵妃面前挣了脸面,还是掐了沈如冽手臂一下,她本来就不愿意讨好这个事是强于她的嫡姐,更因为沈如冽胆子肥了敢关她娘家亲戚的事。 偏生元贵妃还很欣慰的看了沈如冽,瞅了一眼元氏道:“如冽这孩子真是聪慧,妹妹也算是有福气,有这么一个现成的好儿子,算起来如冽也是宇儿的表哥呢,以后走动还是要频繁一些的好。” “如冽求之不得。”沈如冽把元贵妃姐妹两个表面上的斗嘴都看在眼里,总归二人是一母所生,秉性都是想通的,他只是来看这场闹剧罢了。 新 娘的花轿被迎接了进来。 轩辕宇说什么都不肯出来娶这个媳妇,叶婉盈无人背着,只能自己一步一步的跨过火盆,走到了元贵妃的面前,盖头露出来尖尖的下巴和下垂的嘴角。 “皇上什么时候来。”元贵妃又招手了王富贵问道。 王富贵步子细碎的挪了挪,说出了那个让元贵妃可能更不高兴的消息,“皇上说今天政务繁忙就不过来了。” 元贵妃的脸以可见的速度拉了下来。 深呼了一口气,再吐出胸腔里的浊气,她对王富贵说道:“让三皇子出来成亲,他的新娘子到了。” 另一侧被轩辕宇打发了出来的小太监苦着脸说道:“娘娘,三皇子说不来成亲,还让人寻了一只大公鸡,说要拜就跟公鸡拜堂吧。” 站在一旁淌着眼泪的叶婉盈一听要跟公鸡拜堂,一下子就扯开了自己的盖头,盖头下的脸早就被泪水冲的模糊了,脸上的粉和胭脂混在一块儿像个鬼似的,她还不知道自己的样子,去扯着元贵妃的袖子喊道: “母妃,是有人害我,是叶寒星,您让宇哥哥不要生我的气呀!” 元贵妃一脸嫌弃的将自己的袖子扯回来,招呼着自己的贴身宫女把叶婉盈的盖头盖回去,元贵妃下巴都气得微微的颤抖,在心中骂道:“丢人现眼的东西。” 那个贴身宫女把盖头给叶婉盈给盖上了,然后对她轻声的说道:“二小姐别闹,娘娘会给您做主的,娘娘喜欢乖巧的姑娘。” 叶婉盈马上止住了眼泪,露在盖头外面的下巴点了点,难得三皇子府有个对她和颜悦色的人,她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的说道:“姑姑,三皇子一定要娶我的,我怀了他的孩子。” 宫女脸色一变,和元贵妃相视一眼。 第三十章 拜堂 最后三皇子好说歹说都不出来拜堂,叶婉盈为了嫁进皇家的门,还是跟一只大公鸡拜堂了,元贵妃坐在高堂上,看着叶婉盈和一只大公鸡朝自己拜,她的柳叶眉挑了好几次,强忍住了要抬腿离开的冲动。 最后那大公鸡还从小太监的手里飞了出去,还在大厅里拉了一泡屎。 元贵妃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 等到宾客都去吃酒席了,叶婉盈被推进了新房,她又饿又困又累,但是她牢记那个姑姑说的元贵妃喜欢乖巧的姑娘,所以她跟大公鸡拜堂也一声不吭,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在喜房里面她也不敢揭开盖头,正襟危坐着。 另一头。 轩辕宇把自己闷在房间里喝着酒,一边喝一边把酒瓶子摔在了门口,呵斥道:“谁娶的谁管,我不想娶!” “啪嗒!”酒瓶子摔在门框上,再落在地上,每次都是这个位置,轩辕宇喝了几瓶酒,地上就有多少瓶子的碎屑了。 元贵妃刚准备进门也被轩辕宇砸瓶子的声音吓到了。 “宇儿,你就这么自暴自弃,是要给别的兄弟笑话吗?”元贵妃看到儿子一副好相貌搞得跟个酒鬼一般,心头忿忿不平,但是她只能表现的更加坚强给儿子看。 轩辕宇趴在桌子上,挥舞着手臂道:“笑话,早都在府里笑话死了。” 元贵妃满满的都是心疼,只能把怒气都转移到叶婉盈的身上,她扭头盯着青姑姑问道:“她在房里?” “是的,奴婢派人守住门了,她怀孕的事也暂时没让人说出去。”青姑姑眯着眼睛,一副跟元贵妃同仇敌忾的样子,先前对叶婉盈的轻声细语不过都是伪装罢了。 听到怀孕二字的轩辕宇扯了扯嘴角。 元贵妃看到他的表情,以为其中还有内情,问道:“宇儿这孩 子是不是你的?” 这话似是触了轩辕宇的逆鳞,他的眉头一下子拧了起来,把酒瓶重重的放在桌子上道:“你让她进的门,是不是我的还重要吗?” 面对儿子的责怪,元贵妃动了动唇,也是无话可说。 “这孩子不能留。”元贵妃毫不犹豫的对青姑姑说道,那副随意的样子就像是赶走一只苍蝇一般。 轩辕宇的眼里就只剩下酒了,他生性多疑,其实也在怀疑叶婉盈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其实当初他娶不娶叶婉盈都不是必要的,是叶婉盈怀孕了,这才准备娶了她。 毕竟她的父亲是安远候,安远候手上有兵权,是有利用价值的。 “这个皇子妃我不要。”轩辕宇一边喝着酒,一边固执的说道,一个能跟下人厮混的女人,多么的不要脸,他厌恶着叶婉盈已经到了尘埃里。 伤在儿身,痛在娘心。 元贵妃都明白,可是她也不由的安静的坐下来,权衡利弊的说道:“那皇上那边怎么交代是好?” 轩辕宇不吭声,元贵妃怕自己再坚持又会跟儿子离了心,青姑姑眸子一亮,给出了一个法子道:“不如不去上皇家玉碟,就给个侧妃的名分好了,叶家的女儿出了这种丑事,想必安远候也不敢说什么。” “宇儿你看呢?”元贵妃心里是满意这个法子的。 “你们看着办吧,别让她在我面前碍眼就好了。”轩辕宇挥着手,丝毫没有往日的情分,他的双眸微醺,不由的想起了叶寒星,她以前这么矜持羞涩,连碰到她的手都会脸红,可她为什么会嫁给别人了呢! 轩辕宇的拳头又重重的锤在了桌面上。 “宇儿你冷静冷静,娘先回宫了,以后你一人住在皇子府,我让顾汐过来陪你。”元贵妃缓缓起 身,这时门外来了一个身段轻盈的像是杨柳的女人,高高盘起的发髻显示了她为人妇的身份,她正是轩辕宇的通房,汐姑娘。 元贵妃走后,顾汐就陪在轩辕宇的身旁,看着他喝酒,轩辕宇喝酒弄湿了胸膛,她急忙拿着染了茉莉香的帕子去擦着。 “汐儿。”轩辕宇喉头滚动,抓住了顾汐的小手。 两个人就滚到了榻上,春色满屋。 …… 新房里,叶婉盈盯着一张花了妆的鬼脸坐在床上,门“吱呀”的被轻声推开,她惊了惊想着,这时间都日暮西沉了,月亮也挂上了树梢,能来的也只有轩辕宇了。 “宇哥哥。”她羞赧婉转的轻啼。 宛如叶寒星及笄的那一日,轩辕宇在安远候府,她就是这么叫他的,趁着他喝了几杯酒,就与他成了好事,结果还珠胎暗结了起来,最后因着年纪小,那孩子怀了六个月才被发现,最后流下来被郝氏处理了,也不知道郝氏用了什么法子,让叶寒星嫁给了佑天大将军。 最后,叶寒星的婚约如愿的转到了她的身上,而她又在成亲前怀了轩辕宇的第二个孩子,她面若娇花,如果这个孩子生下来的话就是皇长孙了,皇上必然会器重,叶婉盈想着,只要轩辕宇不介意今日的事情就好。 其实她和管家的儿子叶玉卿只有一次,还不是因为轩辕宇眼里只有叶寒星,她一气之下就找了一直爱慕自己的叶玉卿,享受着被他服侍的感觉。 而且,她保证,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是轩辕宇的。 不过既然轩辕宇来新房了,那就是要揭盖头了吧,应该是原谅她了吧,可是怎么没有动静,叶婉盈又叫了一声“宇哥哥”,比之之前的那一声更要甜腻了些。 “叶二小姐,三皇子没有来。”青姑姑 轻声细语的说道。 叶婉盈心里一凉,还是好奇的掀开了喜帕,看到房中只有青姑姑一人,她放心的把喜帕彻底揭开了,信任的问道:“青姑姑,宇哥哥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是被人陷害了。” 叶婉盈带着哭腔,心里委屈的不行。 她眼泪一下子就跟珍珠一般的滚落了下来,从小到大都是她媳妇叶寒星的份,从来没有这么落魄过,今天她还抢走了自己的嫁妆,那画卷的事也是她动的手脚。 “怎么会呢,三皇子只是一时想不开,娘娘已经训斥过他了,三皇子也知道自己错了,命我端了安胎药给您,说您今天受了惊吓。”青姑姑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手上还端着一碗漆黑的药在吹着。 叶婉盈止住了眼泪,凤眼看着青姑姑问,“真的吗?” “真的。”青姑姑说着就把手里的药端了过去,递给了叶婉盈,看着她道:“药不烫了,趁热喝,对孩子好。” 叶婉盈心中感动不已,青姑姑可是元贵妃身边伺候的人,也是有头有脸的,亲自伺候自己吃药,看来元贵妃真的没有因为这件事怪罪自己,大概是今天自己表现的特别乖巧。 虽然闻着药味,叶婉盈心里犯恶心的很,可她为了表现自己的乖巧,还是捏着鼻子把药“咕咚”“咕咚”的就吞咽了下去。 “青姑姑,我喝完了。”叶婉盈把空碗递给了青姑姑。 青姑姑拿过空碗就变了脸色,脸色的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反而冷冷的说道:“叶二小姐,好好的休息,待会儿疼得厉害也别叫太大声,免得被府外的人听到。” “什么?疼,为什么会疼呢?”叶婉盈不解的说道。 青姑姑神秘的一笑,叶婉盈心头疑惑,但是青姑姑已经走了。 叶婉盈心里想着乖巧,就给自己重新盖上了盖头,然后在房里等着轩辕宇,她是三皇妃了,一定要得到三皇子的宠爱,坐稳这个位置,叶婉盈牢记着郝氏同她说的话。 过了一刻钟,叶婉盈腹中就绞痛了起来,她在床上都做不安稳,琢磨着可能今日一直没吃什么东西腹中疼痛。 她悄悄的揭开喜帕,在桌上拿了两块喜饼。 可腹内的疼痛丝毫没有减轻,叶婉盈努力的吃着喜饼,吃得嘴巴发干,她忽然两腿之间一热,整个人像是失去了心神一般。 “孩子,我的孩子……”叶婉盈冲出了房门。 她知道这是她的孩子快要离开她身体的预兆,但是没跑出去几步,就有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厮冲过来把她丢回了房中,青姑姑迈着细碎的步子,露出得体的笑容道:“叶二小姐,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叫的太响吗?” “你,是你,你给我的安胎药有问题!”叶婉盈幡然醒悟。 青姑姑和善的脸色也彻底的扭曲了,她阴沉着脸道:“这是主子的吩咐,叶二小姐不要怪我,来人,堵住她的嘴。” “我是三皇子妃,贱婢,呜呜呜……”叶婉盈呜咽着蹬着腿,眼里一阵绝望,她有一种感觉,失去了这个孩子她会失去很多东西。 青姑姑低头捏起叶婉盈的下巴,冷厉的说道:“三皇子说了,不让你入皇家玉碟,让你做个侧妃,至于你肚子里不知道是谁的孽种,自然是不要的。叶侧妃,我劝你还是识趣点,能抢走你嫡姐的婚事,你别作出这副良善的样子,你是几斤几两,我青姑姑看一眼就知道了。” “呜呜呜……”叶婉盈的眼睛竭力的瞪到最大,对青姑姑的话不敢置信。 难道她三皇子妃的梦就这么破碎了嘛! 她不甘啊! 第三十一章 重遇德子 佑天将军府,一个穿着灰扑扑打着补丁的少年有些不安的坐着。 管家同叶寒星说了她母亲的亲戚过来,叶寒星原以为是郝氏那边的亲戚就随意的挽了一个发髻,穿着朴素的出来了。 在看到那个少年时,叶寒星难以抑制激动的呼唤了出来,“德子!” “将军夫人还记得我。”少年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澄亮的看着叶寒星,垂在身侧的手有些微微的激动。 叶寒星这才想起来管家说的德子是她娘家故人,她朝管家看了一眼。 管家这才同叶寒星说了起来,“这是信阳王的旁支独苗,家里就剩了他一人了,当时去接信阳的老掌柜的时候,顺便打听了一下信阳王的族人,这才找打了他,在接他回来的路上他生了一场病,是以脚程慢了些。” 叶寒星了然的点头,没有空听管家说这么多,眼里只有德子这个羸弱的少年,没想到两人之间还有这一层关系。 前世,德子卖身进入三皇子府,还来了自己院子里伺候,难道是早就知道和自己的血脉关系,所以来的。 “德子,你是知道我的对吧,在信阳度日艰难,为何不早日来找我。”叶寒星和善的问道,一双眼睛落在了德子身上,他也就跟叶耀轩一般大,看起来却没有少年的浮躁,特别的沉稳。 “我是知道夫人的,只是大前年母亲去世,我守了三年孝期准备来京城的,没想到遇到了管家来信阳寻人,就干脆一并来了,不知会不会给夫人添麻烦了。”德子有些拘谨的回话,听他谈吐也是斯文有礼,他母亲将他教的非常好。 叶寒星想到上辈子德子自卖其身在三皇子府,其实也想和自己有个照应,之所以没有和自己相认,或许是那时候一颗心扑在三皇子身 上的自己让他感受不到信任吧,不过最后他还是被自己连累而死。 想起前世的命运,叶寒星也是唏嘘了一番,不过今生断不会让这种事再次发生。 “那就先住下吧,你这些年可有读书。”叶寒星和德子叙旧起来。 “已经是秀才了,这三年荒废了课业。”德子说起来有些羞愧。 叶寒星看着比前世更加稚嫩青涩的德子,又知道其实她是自己母亲那边的亲戚,更想着要好好的弥补他一番。 “你知道京城的青山书院吗?”叶寒星想到了那个学子都向往的书院,她也很想去见识一下那些名儒,只是青山书院不收女学生,她就歇了这条心,德子若是进了青山书院,还利于他以后的发展。 德子听到青山书院,他的眼神里透露出了一股向往之意。 他的眉头微微一皱,又摇头说道:“青山书院我怎么能进得去呢,我这种无名小辈,又没有钱。”说着他想到了什么,继续道:“如果是要夫人破费,那还是不要了。” 叶寒星看着德子进退有度,很是赏识,她含笑道:“你是我娘家唯一的亲戚了。” 德子一听这话,倒是有些不明白了,叶寒星的娘家不是安远候府嘛,怎么会就剩下他一个亲戚了。 叶寒星唇边带着一丝苦笑,就把前几日大闹安远候府拿回母亲嫁妆,以及断绝了父女关系的事情同德子说了。 少年一张稚嫩的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样子,许久才回过神来,对叶寒星道:“夫人真是有胆有谋。” “别叫我夫人了,叫我姐姐吧。”叶寒星看到德子越看越喜欢,一个是前世的情分,一个是亲戚关系,还有一则是他进退有度,也没有因为读书而变得迂腐,思想通透,如果好好栽培,前途不可限 量,也能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德子垂着眸子,似有些挣扎。 这时,翠姑姑被采宁叫了过来,她看到德子就喊了起来,“是小少爷,是信阳的哪个小少爷来了?” “这位姑姑,我是老信阳王四子之孙,王德衍。”德子看着这个看起来一脸悲痛的姑姑,心里也有些哽咽。 当初信阳王满门抄斩,树倒猢狲散,连他们这些旁支都被排挤,日子不好过。 翠姑姑仔细的琢磨了一会儿,然后忆起了往事,惊喜的说道:“你三岁的时候我见过你对吗,当初我们家小姐回门,当时还抱过你,给了你一个长命锁。” 德子从衣领中拉出了一个长命锁,翠姑姑看了眼眶更加的发红,抓着德子的手,眼泪啪嗒啪嗒的就落下来了。 叶寒星眼看着翠姑姑就要水漫金山了,连忙说道:“翠姑姑,现在见到了德子,你应该高兴才对,他小小年纪就是秀才了,我要送他去青山书院,他还不肯!你帮我劝劝他!” “怎么不去上学呢!”翠姑姑拿着帕子揩了眼泪,一脸不懂的看着德子。 德子的耳根有些泛红,不过还是支吾着说道:“青山书院是有钱也进不去的地方,我只是一个寻常的秀才,进去太不容易了,到时候要让夫……姐姐给我费心费力,也太麻烦了,不如就一般学堂吧。” “糊涂孩子,那大儒教的能跟一般的先生比,夫人既然答应你了,就肯定是有法子。”翠姑姑想得通透。 德子看着叶寒星,发现她也在缓缓点头。 翠姑姑又压低了声音,对德子语重心长的说道:“现在夫人没有个娘家,也没有靠山的,就指望着把你供出来,以后夫人若是有个什么不好的,也能倚仗你,自然不是让你进了青山书院快 活一下而已。” 德子面色凝重,他也知道翠姑姑这番话的深意。 他当即就掀开长衫,给叶寒星跪了下来道:“姐姐,那就麻烦你了,德衍不会辜负姐姐的恩情的。” 叶寒星满意的点头,有些话翠姑姑代他说了,自然是最好的。 她急忙扶起了德子,让管家给他安排了一个住处,离满月居是挺远的,这样也是有避嫌的意思,不再重蹈覆辙。 …… 锦罗坊。 沈如冽,轩辕澈二人又陷入了僵持之中,崔珈在二人之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两人火气都是颇大,他就捡起一个秘制的甜枣放入了口中。 二人是为了三皇子成亲之日的事在争执,轩辕澈觉得沈如冽不应该出头,暴露了他的身份在元贵妃的眼中,而沈如冽则不想诸多言语。 “我觉得你还是回边关的好,少搀和京城的事。”轩辕澈率先开了口。 他这么一说,吓得崔珈就掐住了轩辕澈的手臂,轩辕澈板着一张脸,双手支撑在自己的膝盖上,气愤的看着轩辕澈。 沈如冽的面色泛凉,幽幽不语。 “好啦,事情哪有这么严重,说不准元贵妃赏识如冽,到时候还能给他们来个窝里反。”崔珈自然是往好的方面说,免得两个挚友为了这事闹腾起来。 “哼,或者他可以选择帮三皇子。”轩辕澈气得大声的说道。 沈如冽的面色更加深沉几分,崔珈看着轩辕澈道:“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明知道如冽的母亲是元氏害死的,他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去帮元贵妃母子。” 说起他的母亲,沈如冽的拳才渐渐的收紧。 他看着有危机感的轩辕澈道:“你放心,我不会帮轩辕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希望六皇子这个道理你能懂。” 说罢,沈如冽就走 了,根本不搭理一张臭脸的轩辕澈。 崔珈看到他们两个不欢而散,急忙就去追沈如冽,最后还是无奈的走回来,对轩辕澈说道:“如冽这事也并不是完全错,至少让三皇子和安远候的关系没这么的亲密了。” 轩辕澈的脸色也稍稍的缓和了一些,说道:“我在三皇子府的眼线来回禀,说是叶婉盈肚子里的孩子被打掉了,她也成了侧妃。” “三皇子还真是狠。”崔珈打了个寒颤。 “我这三哥,若是他一旦登上了皇位我就再也没有活路了。”轩辕澈眯了眯眸子,心知轩辕澈是睚眦必报的性子,如果他知道了沈如冽说服了元贵妃让叶婉盈进门,说不准沈如冽就会被他盯上。 届时,佑天大将军的身份被揭穿,那么事情则复杂的很多。 “不要担心,如冽行事肯定有他自己的分寸,他只是不太爱说罢了。”崔珈只能两面哄着,觉得自己也是为难的很。 轩辕澈拿沈如冽没办法,既然出了宫,也只能和崔珈一起饮几杯酒。 而沈如冽离开了锦罗坊之后,一路运起了轻功去了将军府,他心里也微微舒坦了一些,他找准了满月居的位置,在屋檐上走着,掀了叶寒星房顶瓦片,目光朝里面看了下去。 叶寒星坐在桌前,面前还放着一个账本,她似乎瞌睡了撑在自己的手上,脑袋一点一点的。 沈如冽原本被轩辕澈说的不平的心绪也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现在他手上兵权越来越重,轩辕澈何尝不是也在忌惮着他,不过三皇子成亲之日他也是临时起意趁着风起丢出了春宫的画卷。 或许是因为见到了这个小女子体内不屈的韧性,敢于一人同安远候府斗。 现如今她已与安远候府脱离了关系,自己能相信她吗? 第三十二章 见难不救 青山书院对在朝为官的人家都有一个读书的名额,叶寒星几乎没怎么费工夫就让管家把德子送进了书院之中,青山书院一月才可回家一次,倒也是免了一些避嫌之事。 叶寒星在府上也无事可做,就天天的打理一下铺子,查查账本,府上有了管事的人,铺子里的掌柜的也不太敢乱来了,铺子里的各项收入也渐渐的涨了起来。 这天气一日热过一日的,这天叶寒星给自己打着扇子,采宁就笑嘻嘻的过来,带着丝凉爽劲儿的说道:“夫人,管家说咱家有冰窖,可以开了,要不那几块冰出来凉一凉?” 叶寒星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扇子,柳眉轻轻的挑了起来,一双杏眼里似乎瞧见了冰块刨成碎,再加一些水果,那滋味。 采宁一双亮晶晶的眸子也盯着叶寒星,显然和她一样的想法。 “将军还没回家呢!”叶寒星一句话打消了自己的念头,每年每户人家藏冰也不多,最多十余块,现在还只是初夏,蝉鸣都是一两只而已,现在用了那冰块,接下来的几月要如何办啊。 采宁对了对手指,知道叶寒星说的在理,只是一张小脸情不自禁的耷拉了下来。 “不如,我们去庄子上暂住几日?”叶寒星说道。 正好将军府也是有几处庄子的,她还没功夫去勘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去好好的瞧一瞧,看一看。 “好呀!”采宁欢快的拍着手。 这时翠姑姑正好端着几个桃子进来,看到采宁脸上掩盖不住的喜色,打趣道:“小丫头又得了夫人赏的什么东西,高兴成这个样子了。” 采宁撅了撅嘴,说得好像她拿了叶寒星很多东西似的,虽说叶寒星确实是个大方的主子,她对翠姑姑实话实说道: “是夫人要带我去庄子上避暑,翠姑姑,你想不想去啊,你讨好讨好我,我让夫人捎上你。” 叶寒星忍俊不禁,这采宁实在是顽皮。 谁知道翠姑姑还真是配合着她,把桃子放在叶寒星的眼前之后,竟还真的伸手在采宁的肩膀上轻轻的捏了两下道:“采宁姑娘,让夫人捎上我吧。” 采宁吐了吐舌头,一脸笑嘻嘻的。 翠姑姑也缩回手,向往的说道:“以前奴婢在信阳王府的时候还是去过庄子的,庄子里这个季节可多水果了,桃子啊,杨梅啊,西瓜啊,还有一些晚熟的枇杷,都是一顶一的新鲜。” “杨梅,可是那酸中带甜的果子?”采宁巴砸嘴一下。 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的叶寒星也口中分泌出津液,想在这热天里尝尝新鲜的水果呢。 她当即就拍板说道:“那我们今日下午就去最近的庄子吧。” 这可把采宁欢喜坏了,马上蹦跳着道:“奴婢去同管家说,让他准备好车马。” “那要去住上几日,奴婢去给夫人带上几日的衣裳。”丹云原本安静的站在一旁,叶寒星定夺了之后,她主动去做活了。 叶寒星笑着同她说道:“你也一块去,还有小虎子也带上。” 一时间,房间里都欢喜了起来,翠姑姑也去准备衣裳去了。 下午,天气阴凉了起来,没有了那个大太阳,外面的气息也凉爽了一点,佑天将军府的马车就朝着城外奔去。 马儿颠簸着,采宁和丹云都呆在叶寒星的马车,翠姑姑和虎子在后面一个马车,路上也能见到别的府上的马车,马车上面写着字儿。 想来大家都是存了和叶寒星一样的主意,去庄子上避暑。 出去玩虽好,偏偏丹云晕车,她有气无力 的靠在马车壁上,看到叶寒星伸过来的手,手上还拿着一颗梅子,她鼻头动了动,张嘴把梅子含在嘴里。 “我小的时候也晕马车,吃颗梅子就好许多了。”叶寒星笑着说道,丝毫没有嫌弃丹云麻烦,反而还拿过了一罐梅子。 丹云心里感激,含着一颗梅子好歹恶心的感觉压下去不少,可身上还是有气无力的,她眼巴巴的看着能快点到庄子上。 不知老天爷是不是没有听到这个期盼,马车突然的就停下了。 “哎哟!”采宁一个没设防,人就飞出去了,幸好被叶寒星拽住了,脑袋才磕在了门框上而已。 “干什么呢,给我磕破相了你们赔得起吗?”采宁揉着脑袋,一把掀起了马车帘子,对着车夫怒气腾腾的说着。 “采宁姑娘不好意思啊,前面有一辆马车停在,挡住了路。”车夫也跳下了马车,站着回话道。 叶寒星也是皱眉,探出半张脸道:“前面出了什么事。” “好像是马车的车轱辘断了吧,走不了了,要不我们等下绕过去吧。”车夫也走出几步看了一下前面的情况,扭头对叶寒星说道。 前面挡在路上的马车,也只是距离了她们的马车三米左右,叶寒星也放开目光看过去,这车子上面也是刻了字的。 “安远候府的?”叶寒星眯眼看清了,当即就说道:“那掉头吧。” 府里所有的人都知道叶寒星已经跟娘家安远候府断了关系,车夫对叶寒星的反应并不诧异,他跳上了马车,准备赶着马车离开,却被人挡住了。 “我们是安远候府的,我们的二小姐是三皇子妃,我们家夫人去庄子里避暑,可惜这段破路颠簸,把我们马车的轱辘断了,请问你们有没有带着车轱辘, 卖给我们一个。”过来买车轱辘的车夫一脸桀骜。 坐在车厢里的叶寒星撩起了车帘子,将她绝美的容貌露了出来,她看着那个车夫直言道:“不卖安远候府的。” 安远候府的车夫这才看清是叶寒星,他脸色一青,什么话都没说,大步跑着就朝站在一旁树边纳凉的郝氏回去,嘀咕了一阵。 叶寒星本想着让车夫走的,看到郝氏走了过来,她干脆下了马车,鹅蛋脸上毫不畏惧郝氏,一双清冷如寒星的眸子锁定着她。 郝氏扭着胯走过来了,丢出一块银子在将军府的车夫身上,下巴都快抬到天上去了,她不屑的说道:“问你们买了!” 叶寒星看到郝氏这副作态,根本无法容忍她。 她扫了车夫一眼,车夫手里攥着银子很是为难,她命令道:“安远候夫人拿银子砸人真是本事,老李给我砸回去。” 车夫颤颤巍巍的抓着那个银子。 “你敢!”郝氏两个鼻孔气得险些就要冒烟了。 叶寒星给了车夫一个坚定的眼神,车夫抓着银子就朝郝氏的身上丢过去,他控制了力道,可银子还是丢到了郝氏的身上,在郝氏的身上弹了一下落在了地上。 郝氏不敢置信的看着车夫,一张圆盘的脸变得扭曲,她今日竟然被一个车夫给砸了。 她冲上去就想要揪叶寒星的头发,后面跟着的马车上就下来两个士兵,两个士兵走了过来,郝氏见讨不了好,就把伸出去的脚给缩了回来。 “叶寒星,你给我走着瞧。”郝氏只能哆嗦着食指,狠狠骂道。 郝氏的儿子叶耀轩看到母亲和叶寒星闹了起来,也是小跑了过来,他喷着唾沫说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叶寒星怕被他的唾沫星子溅到往后退了 几步,拿起袖子挡了一下,叶耀轩没接着说了,叶寒星才撤了袖子,看着这个和安远候长得七分相似的弟弟,性子却完全随了郝氏,她忍不住呵斥道:“你去青山书院就学了这些名堂?” 叶耀轩也是青山书院的学生,一年却呆不了几日,每次回来都是叫苦连篇,任凭郝氏怎么哄他都赖在家里。 此番也是,德子都去青山书院上课,叶耀轩却跟着母亲去避暑山庄游玩,真真是一个纨绔子弟。 “我怎么了,我姐姐是三皇子妃,等我姐夫登基了我就是国舅夜了,小心我让你满门抄斩。”叶耀轩甩着袖子,一副大爷的样子,也是拿鼻孔看人。 “这天下还是轩辕朝的天下,还轮不到别人来下满门抄斩的命令。”叶寒星心中冷笑,郝氏却急忙去捂住叶耀轩的嘴。 他这话可是大逆不道的话! 郝氏翻着白眼道:“童言无忌,你们若是当真了,就是你们心里有谋逆的心思。” 叶寒星对于郝氏这种倒打一耙的行为看惯了,她懒得搭理他们母子两个,抬起裙摆就准备回到马车上。 “叶寒星,给我站住!”叶耀轩挣脱了郝氏的手,他的眼里根本就没有叶寒星的这个姐姐,只知道她抢了叶婉盈的嫁妆,心里对她是一千个恨,一万个怨的,现在连小小的马车轱辘都不借,让他们卡在路上。 他冲过去就抓着叶寒星的手就想要咬,叶寒星猝不及防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的蹿出来,可预料中的疼痛还没下来,叶寒星就看大眼前人影闪了过去,叶耀轩被一脚踹翻在了地上,扬起了一堆尘灰。 “哎哟,救命啊!”叶耀轩吃了满嘴的灰,又被踹翻在地上,朝着郝氏就伸出手指求救,郝氏一脸慌乱的冲过去。 第三十三章 以武安天下 一个半大的小子跨坐在叶耀轩的身上,就和他扭打了起来。 “哎,虎子!”翠姑姑心疼的叫了起来,等叶寒星看清是虎子,急忙让士兵过去,郝氏也冲到了边上,两个小子被拉开。 郝氏心疼的看着蹭了一身灰的叶耀轩,双手捧着他宝贝疙瘩的脸,心疼的眼眶里都有泪了,指着叶寒星就呵斥道:“你还是不是叶家的女儿,你唯一的亲弟弟都下得了手,你死后怎么去见祖宗呀。” 面对郝氏的诅咒,叶寒星脸色都没有变,只是勾了勾唇角道:“我早就跟安远候府没有什么关系了。” 郝氏气得喘不过起来,自己给自己顺顺气。 小虎子被翠姑姑仔细的看着,脸上被挠出了好几道血痕,叶寒星摸了摸小虎子的脑袋,说了一句:“好样的。” 小虎子原本还害怕被翠姑姑苛责,听到叶寒星这么一说,一双黑溜溜的眼睛里都充满了神采,他小声的说道:“我要保护夫人的,我打得过他,就是他太娘们了,老用爪子挠我!” 本来听着小虎子的话,叶寒星有些感动的,在听他说出口“娘们”两个字的时候,忍不住“噗嗤”一笑。 郝氏一看,更是气得不行,又跳脚的骂道:“叶寒星你个不得好死的,让这个小杂种来打你的亲弟弟,目无尊卑的人,我让我女婿三皇子好好教训教训你。” “哼,那我就拭目以待。”叶寒星拉着翠姑姑和小虎子就朝马车里面走去,心道,叶婉盈如今也是自身难保了。 轩辕宇这种多疑的性子,在成亲那日必然就冷落了叶婉盈,听说三朝回门都没有来,想必三皇子府里也是鸡飞狗跳的。 郝氏还想说什么,两个士兵拔出了刀,她也只敢骂骂咧咧,不敢 多说什么了,眼珠子的看着叶寒星他们绕路走了。 接下来的路程倒是一路顺畅,终于到了庄子。 庄子上就叫杨梅山庄,叶寒星走进去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一阵的凉爽之意,庄子是圈着山地建立起来的,有重重树荫遮盖下,自然是非常的凉爽。 庄头是个憨厚的农人,穿着粗布麻衣,看到叶寒星等人来了,脸上就露出欣喜的表情,她们一脚踏进庄子,庄头就熏了艾草,道:“山里蚊子毒,贵人小心些。” 管家满意庄头的表现,点点头提点他道:“这是我们将军府的夫人,可不是什么寻常的贵人,是顶顶的贵人。” 说着管家还竖着大拇指。 庄头吓得脚肚子都哆嗦了,他说这贵人这得跟九天玄女一样,原来是将军夫人,他见过最大的也就是管家派出来的小厮了,每年来拿个时令水果的。 “夫人……”庄头战战兢兢的就要给叶寒星跪下了。 叶寒星看了管家一眼,管家知道这威慑的目的达成了,就笑眯眯的同庄头说道:“行了,夫人最是良善,你也别贵了,有什么水果新鲜的都给送上来,夫人是来住几日的。” 庄头忙不迭的跑去准备水果了。 叶寒星住在庄子里最好的房间里面,不过也是一张好一点的床,一些铜盆铜镜都是从将军府上带过来的。 洗了一把脸之后,叶寒星让采宁找出了一个去疤的药膏,亲自送去了翠姑姑的房里。 翠姑姑也正拿着一个铜盆,里面放了清凉的山水,她正拧着汗巾给小虎子擦背,小虎子看到叶寒星走进来,登时闹了个大红脸。 他急忙把衣服穿好,叶寒星走了进来,翠姑姑笑着同她说道:“小虎子容易害羞的很。” “才不是呢, 男女有别。”小虎子红着脸像是个小媳妇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刚才骑在叶耀轩的身上那个威风凛凛的样子。 翠姑姑给叶寒星搬了张凳子,叶寒星顺势坐下,她才掏出袖笼里的药膏,是用白玉的小瓶子装的,递给了翠姑姑。 “小虎子今天护着我,脸上添了两道伤,这个给小虎子抹抹。” “夫人,这太贵重了,一个要好几两银子吧。”翠姑姑摆摆手,不去接那个药膏,小虎子乖巧的站在翠姑姑的身旁,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叶寒星,他的腮边叫叶耀轩挠了两道,还有额头上一道,瞧着跟个小花猫似的。 叶寒星不顾翠姑姑的推辞,就塞到她的手心里,她看着小虎子感激的说道:“今天如果不是小虎子,这伤就落在我的脸上了,这药膏值得。” 翠姑姑拿着药膏,还是继续说道:“小虎子皮实,经常跟人打架,过几天就好了的,根本不需要涂药膏。” “先留着。”叶寒星不想跟翠姑姑在这个小事上多做纠缠,她对着虎子说道:“你今年也有十岁了是嘛,想不想去学堂。” 小虎子当即摇了摇头。 叶寒星一愣,没想到小虎子这么干脆,还是问道:“读书识字,以后考状元,不好吗?” 小虎子想了一下说道:“我以前在聚兴楼帮人跑腿的时候,那些书生总是来喝酒,说什么作诗作词的,都是乱花家里的钱,我才不要当这样的读书人。” “那你以后想做什么人?”叶寒星笑着觉得小虎子这孩子倒是不一般,竟然把许多大人看不透的事情都看透了。 这年头供养一个读书人是多不容易的事。 特别是一些在泥里干活的农人,一家人赚的钱供养了一个读书人,却叫他们去 喝酒玩乐了,真的是不值。 “我想去当兵,就像是我们府上的兵一样。”小虎子想到府上护卫队的士兵,想到他们威风凛凛的样子,两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羡慕。 “那我改日让他们教你一些防身的拳脚。”叶寒星点头道。 谁知小虎子又摇了摇头道:“我不是做护卫,我要上战场打仗,要保卫轩辕朝,这样百姓就不会没有家,就不会被外族人抢走土地这些了。” 叶寒星听着小虎子的铿锵言语,心里也颇有感触。 翠姑姑红着眼说道:“小虎子这孩子原本家里是在边关的,因为常年受到外族侵犯,加上那一年天公不作美,收成不好,一家人就一路逃荒到了京城,就剩下了他一个人,最后他救了我,我们两个才相依为命的。” 原来如此,叶寒星摸着小虎子的脑袋道:“那等将军回来了,我问问他能不能教你行军打仗,学本事。” 小虎子的头重重的一点,但是耳根还是红了,“夫人能不能别摸我的头,以后会长不高了。” 叶寒星无奈的收回手道:“不摸你的头,你长高点,以后当个小将军,建功立业,翠姑姑也能跟你过上好日子。” “我一定会让娘过上好日子的,也保护着夫人。”小虎子眼神格外的坚定。 翠姑姑很是欣慰。 这时,一阵脆生生的叫唤从外面传来。 “夫人夫人,杨梅来了,刚从树上摘下来的呢!”采宁小跑着过来,手上一个编的粗糙的小篮子,为了磨手,小篮子的把手上还包裹了红布。 小篮子里装着一颗颗如同婴儿拳头那么大的杨梅。 “这杨梅怎么这么大!”叶寒星捡起一颗,对着自己的杏眸比了比,视线完全的被遮住了,比起寻常杨 梅要大的多了。 采宁眼巴巴的看着篮子里的杨梅,一边说道:“庄头说这是前两年的新品种,叫东魁,个大,肉甜。” 叶寒星捻起一颗,就放进口中,酸甜的汁水充斥着整个口腔,回味甘甜,她咀嚼了好几口才吐出一个小小的核来。 “真是甜,你们也尝尝。”她招呼着采宁和翠姑姑。 翠姑姑摇摇头,客气道:“我怕酸,还是夫人吃吧。” 采宁实在一些,咽了一口口水,但是翠姑姑不动,她也不敢吃。 “我都尝过了,不酸的。”叶寒星只能强塞进翠姑姑的嘴里,又分给了小虎子和采宁,一边说道:“这里还有一篮子呢,我自己怎么吃得完!” 在叶寒星的要求下,四个人就一起吃着杨梅,吃了好一会儿,一篮子杨梅才被吃完,大概每个人都吃了十来个。 “不行不行,牙好酸……”采宁捂着自己一口小米牙道。 “吃着倒是不酸,牙还是受不了。”翠姑姑也是捂着腮帮子说道。 叶寒星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和小虎子相视一眼,小虎子吃得衣服上都溅了汁水,叶寒星一笑,眉眼弯弯的。 采宁突然想起来,拍着自己的脑瓜道:“把丹云给忘了!” “住在庄子上还怕没有杨梅吃嘛,等下让庄头再去摘一些来,给丹云吃。”叶寒星大手一挥的说道。 采宁笑得咯咯响,“那吃了一篮子,还不得把她的牙齿都给酸掉咯。”说着也是跑了出去,让庄头摘杨梅去了。 刚跑出去没多久,采宁就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一张小脸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她急忙的说道:“夫人,安远候府的人来强抢咱们的杨梅,您快出去瞧瞧吧,我看他们恨不得把整棵杨梅树都给挖回去。” 第三十四章 抢杨梅 叶寒星心里也是一阵懊恼,这安远候府的人怎么如此的阴魂不散,先前叶耀轩刚抓了小虎子的脸,怎么一眨眼就来抢杨梅了。 “怎么好好的会来我们庄子上?”翠姑姑也有些诧异。 “是这样的,说是安远候府的庄子就在另一个山头,所以知道我们庄子上有东魁杨梅,安远候夫人真不要脸,就派人来摘杨梅了,庄头又不认识那个丫鬟是不是我们的人,就把她放了进来,还好我去的及时。”采宁也是一脸气愤的样子。 东魁杨梅本来就不多,还是给主子吃的好东西,当然不能便宜外人了,老实巴交的庄头不认识那个丫鬟,还以为也是伺候叶寒星的丫鬟,还把他们放进了杨梅山,安远候府的那群人还折断了不少杨梅树的枝桠。 “行,都一起去瞧瞧,看看郝氏的人究竟多么的不要脸。”叶寒星听完缘由,当即就起身朝着杨梅山走去。 杨梅山脚下。 庄头拦着一个华丽打扮的丫鬟不让她跟她身后的几个小厮走,小厮手里都捧着满满一篮子的杨梅,每一颗都是东魁杨梅,那硕大的品种。 那个丫鬟指着庄头的鼻子骂了很久,老实的庄头就是不让路,刚才的采宁姑娘过来吩咐了,这些根本不是将军府上的人,所以不管这个衣着华丽的丫鬟说什么,他都是一副认死理的样子,半步路都不让开。 那些小厮把自己手里提着的篮子放下了,眼看着就要跟庄头动手,叶寒星匆匆的跑过去几步,一声娇斥,“你们来这里耍什么威风!” 那个衣着华丽的丫鬟脸色发白,不过还是强撑着精神走到叶寒星跟前道:“大小姐,我们只是来摘一些杨梅而已,是你们这个庄头非拦着不让我们走,只是几个杨梅,至于吗?” 叶寒星看着眼前的 丫鬟,浑身都微微的颤抖着。 她出乎意料的一个巴掌就甩在了这个丫头的脸上,一声脆响,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只有叶寒星知道她自己为什么要打她。 因为她是麝兰,就是前世那个帮着叶婉盈害死自己害死自己孩子的丫鬟,看到她所有的怒气都奔腾而出,一巴掌下去,叶寒星自己的手掌都生成生疼的。 “夫人,不要跟这种强盗生气,手打疼了吧!”采宁急忙过来揉着叶寒星的手,看着麝兰看过来怨毒的眼神,小丫头毫不势弱的瞪了回去。 麝兰的脸颊已经高高的红肿了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着,她本来以为只是几个杨梅而已,郝氏问谁要去的时候,她还主动请缨,谁知道就为了几个杨梅,她还挨了一巴掌,她可是郝氏房里的丫鬟,像是半个小姐,哪个敢打她。 “大小姐,奴婢哪里做错了,就算错了也有夫人教训我,还轮不到您!”麝兰牙尖嘴利的说着。 叶寒星冷冷的看着她,自问道:“夫人?这里的夫人就只有我一个,不问自取乃为盗也,安远候府的人一个个都跟强盗一样的,我打了又怎么样。” 麝兰咬着唇,愤怒的握着拳头,她指着一旁地上的葡萄,说道:“我是换,我拿了我们庄子上的葡萄过来换的。” 叶寒星看着庄头问道:“我们庄子上可有葡萄。” 庄头被叶寒星打麝兰的一巴掌给骇住了,老半天了才回过神,叶寒星猛然问他,他结结巴巴的说道:“有,有的……葡萄不值钱。” 麝兰脸青一阵,红一阵的。 她坚持的说道:“我们只是摘一点给你们尝尝,换一些杨梅,将军夫人不要这么斤斤计较的吧,我们摘都摘了,还要如何!” “物以稀为贵的道理你不懂,我斤斤计较可是大家都 知道的事了。”叶寒星笑着说道,这时,翠姑姑已经带了士兵过来了。 几个小厮看到将军府的士兵都哆嗦着腿肚子,他们身上可是配着刀的。 麝兰虽然也害怕,可还是固执的说道:“杀人,杀人是犯了国法的。” “把杨梅放下,我不杀你们。”叶寒星说道。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麝兰看着一个个小厮都把杨梅送回去了,心里叫苦,但是还是也认命的低着头。 放好了杨梅,麝兰就带着这几个小厮想要走,叶寒星却拦在了他们的跟前。 麝兰一张稍有姿色的脸色出现了恨得要死的样子,她气急道:“难道你真的要杀死我们吗,虽然我们只是下人,但也是安远候府的下人。” 叶寒星不以为意,麝兰虽然在提醒她打狗要看主人,但是她连狗主人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么会顾及呢。 “不杀你们。”叶寒星樱唇一动,不过话语还是一转道:“听说你们摘杨梅的时候,折断了很多杨梅的枝桠,你们偷盗杨梅在先,毁坏财物在后,士兵们,给我把她们狠狠的打一顿,也好让安远候府的人长个记性。” 麝兰脸都白了,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士兵们已经围过来了。 几个小厮想要跑,被身强力壮的士兵抓回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一顿拳脚相加,小厮连逃的勇气都没有了。 “不要打我,你们大男人好意思打女人吗?”麝兰捂着自己的脸,惊恐畏惧的尖叫着。 而士兵们最好的优点就是遵守命令,他们蒲扇大小的脸就对着麝兰的脸颊左右开弓的开始打了下去。 麝兰一声又一一声高亢的尖叫响起。 庄头老实的趴在地上,身体颤抖着,都不敢抬着头看。 而叶寒星则睁大了杏眸,慢慢的欣赏着这一切,麝兰只是一个丫鬟 而已,捏死她如同一只蚂蚁一般,叶寒星也不想她这么轻松的死了。 打得差不多了,叶寒星才挥手喊停,士兵们就把这些人都抬着丢出山庄外面。 这时,庄头爬到了叶寒星的跟前,跪着求饶道:“夫人,小人错了,小人不知道那个姑娘不是将军府的人,擅自把她们放进来。” “算了,暂且饶你一次,你也长一下记性,外面的人不能随便的放进来,这一次只是摘了杨梅,悔了杨梅的枝桠,若是日后放火把你这个山烧了呢!”叶寒星的语气稍冷,想必下一次庄头再也不会让陌生人进来了。 为了谨慎起见,自己住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叶寒星就指了一个士兵跟着庄头一起看守山庄大门。 “采宁拿这些杨梅去分给士兵。”叶寒星也不小气。 采宁看着地上足足有二十多篮子杨梅,抓了抓脑门道:“夫人,这太多了,估计分不完呢!” “小人,小人给夫人晒成杨梅干吧,到时候让人送到府上去,闲暇的时候也能当个零嘴。”庄头虽然站起来,还是不敢抬头回话。 叶寒星看了那些杨梅,脑子里闪过了一个想法,她问庄头道:“现在这个品种的杨梅是不是只有我们庄子上有?” 庄头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是的,这是小人从南边引进的,周围几个庄子都没有。” “奇货可居!”叶寒星兀自的说着,然后对庄头说道:“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叫几个士兵陪你去卖杨梅,这一篮子就卖十两银子。” 庄头都傻眼了。 一篮子卖十两银子,十两银子都够他们这种底层的百姓过活一年了。 采宁笑嘻嘻的对庄头说道:“不要质疑夫人的话,别的地方都没有,就咱们有,自然是要卖的贵一点,现在来庄子里避暑的都是达 官贵人,都是挥金如土,馋嘴的主,自然是舍得的,要是有嫌你卖得贵的,你就说是将军府的。” 庄头点点头,表示记下了。 叶寒星觉得采宁这丫头时而灵光,时而不灵的,不过这挥金如土,馋嘴,这几个词用的倒是特别的好。 郝氏不就是馋嘴才派人来抢杨梅嘛! 庄头领命就带着那些杨梅下去了。 采宁提着一篮杨梅,跟叶寒星一起去看丹云了,丹云坐马车晕得很,一到了杨梅山庄就找了个房间睡了一个时辰。 叶寒星他们来的时候,丹云已经差不多醒了,打起精神坐了起来。 “丹云,这是这里的东魁杨梅,可好吃了,你尝尝。”采宁提着一篮杨梅就走到了丹云的床边,还抓了一个塞进她的嘴里。 酸酸甜甜的滋味落入丹云的口中,原本不太舒服的身体也都因为这滋味美好的梅子而爽快了不少,她的眉头也渐渐的舒展了开来。 “夫人,给你添麻烦了,我都不能伺候你,还要你看我。”丹云愧疚的说道,秀气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歉意。 叶寒星摇摇头道:“无碍。” “只是你错过了夫人教训安远侯府的人,可威风了呢!”采宁就像是个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的把事情给说了。 丹云听得一愣一愣的,崇拜的看着刺客像仙子一般不食人间烟火的叶寒星。 “夫人在里面吗?安远候府的人上门了!”管家走到了门外站定了,隔着门说道。 “什么?他们还敢前来?”采宁嘟囔着嘴给管家开了门。 管家还是站在门口回答道:“来的人是安远候府的管家,叶徐,说是找夫人有要事商议。” “那把人带过来吧。”叶寒星眯了眯杏眸,心中好气,这安远候府的人究竟想要搞什么花样,强抢杨梅不成,又想来坑蒙拐骗了? 第三十五章 安远候府管家 安远候府的管家叶徐被带了进来,一身上好的绸缎衣料,腰间挂着一个打着红穗的玉佩,一副小户人家老爷的模样。 叶徐与郝氏等人的模样截然不同,小心翼翼之中还带着点谦卑,脸上还有一股绝望之色,他一进屋,就给叶寒星“噗通”一声的跪下了。 叶寒星初时被吓了一跳,以为这郝氏是气急上头了,欲要派管家来行刺自己,看了好几眼,发现叶徐没有什么动作,她才故意问道:“你不去跪你家主子,来跪我做什么,你的月银可不是我发的。” “大小姐,老奴苦啊!”叶徐四肢伏地还带着哀嚎。 难不成是在安远候府混不下去了,想要来投奔自己?叶寒星在心里忖度着,面上却不显露,樱口里问道:“说说。” 叶徐就把叶婉盈成亲那个飘来画卷之事在细细的诉说了一遍,那画卷上和叶婉盈苟合之人是他的长子叶玉卿。 “他们还真有首尾?”叶寒星心中一惊,连带语气都讶异了不少,原本以为是那个幕后之人故意栽赃陷害,谁知只是将这桩丑事揭发了出来而已。 叶徐提起亡子这桩丑事,脸色也有些难看,他重重的一点头,也算是承认了,他就把接下来的事也同叶寒星讲了。安远候府为了平息这个风波,当夜就送来了一杯毒酒让叶玉卿喝了,他的长子也因此身亡。 叶寒星倒是信他,这符合安远候府的行事作风。 “老奴就是气不过,卿儿同我说过,是二小姐愿意与他一起的,二小姐当时就已经不是处子了,我们卿儿不嫌弃她,她竟然害死了卿儿一条性命。”叶徐说着把牙齿咬得“咯吱”响,心里是实打实的气愤。 叶寒星小心的观察着他,遂问道:“安远候府害了 你儿性命,你自找他们报复就行了,找我为何?” 叶徐就跪着往前几步,让他的老脸看起来更加的真诚,他悲戚的说道:“小人势单力薄,不像大小姐有将军府做靠山,如果大小姐愿意帮我,那我们里应外合,必然能让安远侯府的人得到报应的。” “哦,那我得考虑一下。”叶徐说的也在理,叶寒星胳膊支在下巴上,看着叶徐那副忍辱负重,泪水爬满了脸上的模样。 叶徐也就一边淌着泪,一边等叶寒星发话,叶寒星看了一会儿道:“行吧,你先回去,需要我出手你只管给我传信即可。” “谢谢大小姐。”叶徐重重的磕了两个响头道,再抬起头来,脸上有为难之色。 叶寒星挥手道:“还有什么事,一并都说了吧。” “是这样的,老奴是假借着要来这儿讨要杨梅才出来的,那您能不能给我一篮子杨梅,我好回去复命。”叶徐想起麝兰几个人被奄奄一息抬回去时郝氏那个难看的脸色,忍不住身体轻轻的颤动着。 叶寒星一双杏眸里含着笑,在叶徐身上打量了一番。 叶徐被叶寒星这一双眼睛看得毛骨悚然的,早知道他就不提那杨梅的事情,大不了回去吃郝氏的一顿排头,也总比失去了叶寒星的信任好。 “杨梅可以给你,不过……”叶寒星一副好说话的样子,“不过一篮子五十两银子,管家不如掏钱来买。” “这……”这轮到叶徐为难了,叶寒星既也没有为难他不给他杨梅,但是给了这么高的一个价,这银子若是自己掏了郝氏必然不会再还给自己,就她那个抠门的性子,但是不掏又和刚才的说辞有悖。 叶徐狠狠心,从身上摸出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大小姐,那就 买一篮子杨梅吧。” 叶寒星一双素手带起一阵清风,直接把叶徐手里的银票拿了个过来,把本来放在丹云床头的那篮子杨梅给了叶徐,打发他走了。 叶徐出了门,叶寒星对丹云说道:“等会儿庄头回来,让她再摘一篮子给你吃。” 丹云识趣的点头,表示理解的说道:“这一篮子五十两银子自然是要卖的,不过夫人是不相信这安远候府的管家嘛?” 丹云这么一说,采宁听了,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问道:“不会吧,你看他刚才哭得多惨啊。”她手一指,地上原本叶徐爬过的地方还留着泪痕。 叶寒星看着那泪痕,眸色由浅及深。 她淡淡的说道:“你们都觉得叶徐是真的被安远候府伤到了,所以才来跟我谈合作,要跟我里应外合,可是你们刚才看到他那个佩戴的玉佩了嘛,刚死了儿子还挂着大红色的穗子。” 采宁摇摇头,丹云确实点点头,轻声道:“看见了。” “许是他心粗没有留意道这么多呢?”采宁小声的说着,她是安远候府里出来的,平时管家也没怎么为难他,而且管家确实疼长子叶玉卿。 “小心使得万年船,我这不是考验他嘛,一篮杨梅五十两银子,他若是真的报仇心切,五十两银子也是掏的出来的,所以他掏了,我就暂时信他一次。”叶寒星捏着手上的五十两银子,若有所思。 “夫人真是个财迷!”采宁嘀咕道。 叶寒星挥了挥手上五十两的银票,打趣道:“好啊,敢说我,下次上街某些人不要说要吃糖葫芦啊,要吃山楂糕啊。” “哎呀,夫人!”采宁一张小脸气鼓鼓的,她就是爱吃,叶寒星一句话就拿捏住她的命门了。 坐在床上的丹云也因着气 氛轻松,插了一句道:“夫人爱财取之有道,没有什么不可的。” 叶寒星点了点头,她这又不是强买强卖,自然是取之有道了。 …… 大路上。 几个世家子弟打马而来,看到路旁摆了卖杨梅的摊子,就拉着马儿停下了,“来瞧瞧,这今年的杨梅可是真的大。” 几个男子都纷纷落马,个人拣了一个丢入了口中。 杨梅那酸甜的滋味令人口齿生津,其中薄唇的男子就去拣第二个吃,一边问道:“老头你这杨梅摆在外面是卖的吗?怎么个卖法儿?” 庄头老实巴交的,做起生意来也是诚恳,这已经不是路过的第一批客人了,之前一批客人也是尝了一两个,听到价格就被吓跑了,想到叶寒星定的价格,庄头也只得老实的用手比了一个十。 “十文钱?”薄唇男子真是崔珈,他惊叫一声,“这你们种果树也太不容易了,一篮杨梅才卖这么点,爷大方,给你一百文一篮,这里都包下了。” 庄头急的不行,看着崔珈塞过来一两银子,就准备去拿杨梅,他急匆匆的挡在前面说道:“这位爷,不是十文钱,是是是十两银子。” 庄头急得汗都出来了。 崔珈一脸见鬼了的表情看着庄头,一双丹凤眼左右的看了看,嘀咕道:“爷家最好的酒楼都不敢一盘杨梅卖十两银子。” “爷,这不一样啊,这杨梅大。”庄头挠着脑袋说着。 “你这就是宰客,我出的一百文一篮已经够厚道了。”崔珈说着就要提着篮子走了,这时几个士兵又挡住了他。 崔珈倒是来气了,反指着庄头说道:“你这小老儿不行啊,我说怎么杨梅卖那么贵呢,原来是有靠山的呀,说吧,你背后的靠山是什么人啊!” 庄头 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们是杨梅庄的,这是方圆百里的新品种东魁杨梅,所以我们的主子将军夫人定了十两银子一篮子的价格,卖给有缘人。” “将军,哪个将军?佑天大将军?”崔珈继续问道。 庄头一脸喜气洋洋的点头,“正是,将军保家卫国,夫人貌美如花。” “切,他们那么般配,他家的杨梅就理应卖的贵一点不成。”崔珈说着努了努嘴,看着人堆里的某一个人。 沈如冽的脸色极为微妙,他怎么不知道那个小女子生的一副敛财的好本事,一篮子杨梅十两银子,亏她开的了口。 “我就要吃这新品种了,如冽你怎么说。”崔珈双手环胸道。 “都买了。”沈如冽从怀里掏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了庄头,把十篮的杨梅都给买下了。 崔珈拍了拍沈如冽的肩头,笑嘻嘻的就开始吃杨梅了。 一口一个杨梅,然后准确无误的把核给吐了出来。 “爷,您慢点。”庄头看着他们骑着马吃着杨梅,就追了上来,刚才和崔珈一番对话,许是看出了崔珈脾气好,他也就找崔珈说话。 “怎么爷吐核,你们也要收费不成。”崔珈又叼着一个杨梅在口中,囫囵就给咽下了,心里琢磨难道还不能吐核。 庄头被崔珈故意打趣有点无奈,他还是对崔珈说道:“这杨梅不能一口气吃太多,等会儿可是要酸掉牙的。” “不酸呀,甜的,你这个小老儿不要诳我。”崔珈一副不信的样子,挥起马鞭,就扬长而去,一同的几个世家子也都笑嘻嘻的骑马走了。 庄头只能挠挠脑袋,就和两个士兵朝着杨梅山庄走去,快走到了,庄头才想起来,刚才卖杨梅连筐都给人了,可夫人没说那筐该卖多少钱…… 第三十六章 采菌菇 庄头回来把一百两银票交到叶寒星手上时,她都有点发蒙,没想到庄头真的还一篮子都卖十两银子了,还真给卖出去了,愿意花十两银子买一篮子杨梅吃的人,自然是不缺钱的主,不宰白不宰,不过这庄头还真是个老实人! 叶寒星就让采宁取了十两银子过来,给了庄头。 “夫人,使不得,这地本来就是将军府的,结的杨梅也是将军府的,小人不能收钱。”庄头诚恳的说道。 “这是夫人乐意赏你的。”庄头不似府里的丫鬟小厮,还不知道这一下子是能赏十两银子的,这都抵得上他们一年的进项了,自然是有些不敢拿的。 采宁就塞到了庄头的手里,说道:“你不是有个小孙子要上学堂嘛,读书最是花钱了,你存着先。” 庄头想到了自己的那个懂事听话的小孙子,也就将十两银子小心的揣在了怀里,感激的说道:“贵人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尽管吩咐小人,我给您安排妥当。” 采宁一听,有几分迫不及待的问道:“那你这里还有什么好玩的,我们要住上四五日,日日吃杨梅可不得把牙酸掉了。” 叶寒星也是洗耳恭听,在大宅子里谨言慎行,到了庄子上,自然是要吃好睡好玩好。 庄头想了一下,说道:“我们常年在庄子上的人,平时也就打打猎呀,运气好的时候还会抓到小兔子和小鹿,平时像我媳妇她们这些女人就趁着雨水过后去上山摘菌菇,菌菇煮汤也是特别的鲜美……平时,还能去湖里钓鱼。” “夫人,听起来都很有趣呢,您想做哪个来着。”采宁挽着叶寒星的手臂,一直盯紧了她,生怕叶寒星不同意。 叶寒星对这些没做过的事,也多了几分好奇,平日在将军府总觉得有双眼睛盯 着她,现在出来了,也是要玩一玩的。 “不如我们上山去摘菌菇吧。”叶寒星说道。 “好好好,就这么定了。”采宁高兴的拍着手掌说道。 庄头也就退下了,去吩咐自家媳妇做晚膳给贵人吃,庄头媳妇正在灶房里摘着豆角,看得可仔细了,有一个虫眼的都不敢漏过,免得贵人吃了肚子疼,看到庄头回来了,她呼了一口气。 庄头一进屋就把门关了,拿出那一锭十两银子塞在了媳妇手里,说道:“夫人赏的,留着给小孙子上学堂用。” 庄头夫人高兴坏了,眼里都溢出了热泪,摆弄起饭菜来更加的用心了。 …… 第二日一早,早膳是翠姑姑送过来的,是熬成淡黄色的南瓜粥,以及几个玉米饼子,和两个玉米棒,叶寒星也不嫌弃早膳简陋,简单的用了一些。 她正用帕子揩着嘴的时候,采宁也在吃了,一边嘟囔着道:“这都让我想起了我以前卖到安远候府以前的日子,也是吃得这些,哦不,还没这些好呢,日日吃,看到都吃不下去了。” 丹云也在吃着,她吃得比采宁斯文多了,听到采宁提起以前,也不由的问了一嘴,“采宁,你是为何被卖的呀。” 叶寒星也听了一耳朵,丹云是家里秀才爹欠了许多赌债把她卖了的,至于采宁倒是从没听她提起来过,这不由的也有些好奇。 采宁一边往嘴里塞着玉米饼子,一边说道:“有什么好说的呀,都是陈年旧事了。”不过她抬头看到叶寒星也在瞧着她,还是甩着手说道:“行吧行吧,我告诉你们,就是家里穷啊,我爹娘嫌弃我是个女娃娃就把我卖了一两银子,哼,夫人给我的赏钱都不只那么点。” 翠姑姑点了点采宁的额头道:“那是你这个小丫头 有福气,跟对了主子,你看郝氏身旁的几个丫鬟,哪个不是要挨打挨骂的。” 采宁吐了吐舌头,直言翠姑姑说的对。 叶寒星在一旁听着,也明白了采宁这个丫头因为自小被父母卖了,与父母并没有多少的情谊,反而对自己一心一意,虽然性子莽撞了一些,好好教一下会更好的。 至于丹云,比采宁有分寸一些,而她心里还牵挂着同样被卖了的母亲,自己或许得帮她找回母亲,丹云才会对自己彻底的忠心。 叶寒星打定主意,这一生绝对不能再和以往一般,让自己的身边出现像麝兰一样的丫头。 “夫人,夫人,我们吃完了,上山摘菌菇去吗?”采宁面前的南瓜粥已经见底了,她擦着嘴,一脸向往的看着叶寒星。 叶寒星看看丹云和翠姑姑都吃得差不多了,就应声道:“好!” “我和小虎子就不去了,小虎子这皮猴子昨日就偷偷的上山了,被蚊子盯了满头的包出来,我年纪大了,也爬不动山了,你们去吧。”翠姑姑收拾着碗筷说道。 “奴婢昨日缝了几个驱蚊的香包,夫人等会儿我们每个人挂一个。”丹云说着拿出几个简陋的香包,看上去就是匆匆赶制的。 “有心了。”叶寒星接了过来挂在身上,她也不想被蚊子咬得满头是包。 采宁也接过香包挂在了腰间,看着叶寒星对着丹云笑,她嘀咕道:“丹云你昨天不是不舒服嘛,你还这么细心,给我和夫人都缝了香包,我要是有你这么细心就好了。” 看着采宁有些低落,叶寒星劝道:“人各有所长,你就很擅长和别人说话啊,要不然你怎么知道庄头家里还有个要读书的小孙子,你不提起这一茬庄头还不肯收下赏银呢!” 采宁一下子笑逐颜开 了。 丹云看着叶寒星和采宁两人的关系,眼里有着羡慕,只是采宁是从小跟着叶寒星的情分,她羡慕也羡慕不来,只能努力的让自己做的更好。 叶寒星带着两个丫鬟一踏出房门,庄头就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这是篮子,夫人和两个姑娘拿好。”庄头把三个小篮子分发到她们手里,这小篮子比起装杨梅的篮子要小上个一半,也更加的精致,似乎还刨了光,上面的毛刺都被清理的干干净净的。 叶寒星看着庄头眼里的红血丝,知道他是连夜赶制出来的,心中也有些动容。 三个人就提着篮子跟着庄头上山了。 “菌菇啊,只要小心找找都能看得到的,那些色彩鲜艳的都是不能吃的,有毒的,就挑白色的,那种能吃。”庄头一边嘱咐着道。 采宁走在最前面,踩着人走出来的秃的见土的小路,两边的杂草长得很高,都到小腿肚了,她有些害怕的问道:“这草里面会不会有蛇呀?” 叶寒星也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说到蛇汗毛都竖了起来,走在最后面的丹云也靠近了她一些,没有哪个女子是不怕蛇的。 “不要怕,我们这山上已经三四年没见过蛇了,这还要从三四年前京城的酒楼开始盛行吃蛇肉羹说起,这山上的蛇就被山下的农民捉了卖了,一时捉的有些多,这蛇还来不及生小蛇就都被捉光了。” 听庄头这么说着,大家心里都安定了不少。 说起这山上的东西,庄头就更有几分来劲儿了,更是娓娓道来,“山上除了没有蛇,但是还是有一些毒虫的,夫人和姑娘们还是小心些,别被蛰到了,那可是要起一大片红肿的。” 叶寒星暗自在心里记下了。 听着庄头边走便说,很快的就走到了一片山坡上, 右侧是挂着硕果的杨梅树林,不过那枝头的杨梅看起来比他们吃的东魁的品种小的多了,一看就是鲜红色酸死个人的。 “好了,就在这一片摘菌菇吧,不要走太远,远一点可是有打猎的人做的陷阱,里面有捕兽夹子的。”庄头又告诫了一下,看到采宁已经惊喜的看到一簇菌菇了,他就跑到一边大树旁开始抽起了旱烟。 “夫人,快来这里,这里有好多菌菇。”采宁高声的叫着。 叶寒星也提着篮子走了过去,在指尖触碰到菌菇的时候,新奇的感觉萦绕在她的心头,这些可是都能做成美味佳肴的。 她摘下一簇菌菇放在了精致的篮子里,菌菇上还带着几滴露珠,叶寒星忽然一笑,采宁就捂着眼睛说道:“夫人千万别笑了,把我都要给迷晕了,奴婢还想摘蘑菇呢。” 叶寒星无奈的看着她,摇了摇头。 “那夫人和我一块,让采宁多劳动一下,我们晚上喝菌菇汤。”丹云走近了叶寒星,和叶寒星一起搜寻着地上的菌菇。 忽然草地里一抹雪白闪过,采宁弯着的腰忽然直了起来,惊喜的叫道:“兔子,是兔子哎,我去抓小兔子。” “采宁!”叶寒星抬头就看到采宁追着兔子跑远了。 采宁听不到叶寒星的呼唤,反而扭过头高声的喊道:“夫人,我去逮兔子,抓到了晚上吃红烧兔子咯。” 叶寒星有些急躁的看着采宁在自己的视线里消失,庄头已经追了过去了,对叶寒星说道:“夫人在这里安心等着,我去追那个姑娘!” “这采宁……”叶寒星也无奈的摇头,心道,等她回来必然要好好的训斥她一番。 这时一阵山风吹过,叶寒星和丹云都瑟缩了一下,这块山坡就她们二人了。 一条银环蛇突然的出现。 第三十七章 遇难 “夫人,有蛇!”丹云指着那有成年男子两指粗细的蛇,一张清秀的小脸上爬满了惊恐,虽是如此,她依旧挡在了叶寒星的身前。 叶寒星一看,也是一惊,这蛇原本是躲在一处花丛里的,那花丛开的是白花,和蛇身的颜色极为相似,大家也都没有察觉,这番大概是采宁跑了,他们的呼叫惊动了这条蛇,这银环蛇高高的蛇头扬起,发动攻击的样子。 “我们慢着点退后。”叶寒星的步子挪动了半步,蛇没有动,当拉着丹云也往后挪了半步,蛇的躯干也往前爬行了半步。 丹云欲哭无泪,和叶寒星攥在一起的掌心也早就冒出了细汗,她坚定的看了一眼银环蛇同叶寒星说道:“夫人你快跑,我留在这里挡一挡它!” “这蛇剧毒,一不小心就会丧命的。”叶寒星知道这银环蛇,一双杏眸盯着那幽冷的蛇目,心里胆寒,莫不成重生一世,要葬身蛇腹。 丹云用力的握了握叶寒星的手,清秀小脸坚定的说道:“夫人若是不走,我们两个一块儿死在这里,夫人如果逃出生天,以后就帮奴婢的娘找到,每月给她点银钱吃喝就好。” “好丫头。”叶寒星见丹云心意已决,那条蛇也已经蠢蠢欲动了,她也不再犹豫,拔腿就朝着采宁和庄头离开的方向跑过去。 她不敢回头,怕看到那蛇纠缠上丹云的一幕,这一生又遇到一个忠仆,叶寒星的杏眸里早就沁满了泪水。 跑了足足有半刻钟,这里的林子越来越深,树木也格外的高大,遮天蔽日的,只能看到太阳投射在树林间的星星点点的光斑。 “采宁,管家,你们在哪儿?”叶寒星双手放在唇边呼唤,声音在林子里荡漾了开来,回应的只有沙沙作响的树叶。 叶寒星不敢再 出声,不知道这树林子里是不是有第二条银环蛇,或者有别的猎物在这里,可能会被她高声呼救给吸引过来,她只能找一个树墩子,坐在那里,静静的等待人来营救,这种感觉让叶寒星非常的不美妙,可惜她没有找到妙姑,没有学到一手自保的医术。 没一会儿,响起了马蹄声。 叶寒星耳朵一动,看到不远处的密林里有好几骑奔驰而来,伴随的还有利箭破空的声音以及人们高亢的呼喊声,大概是打到猎物了。 本来叶寒星想要上去求救,转念一想,这出来打猎的都是男子,若是坏了名节,这可不妙,这么一想叶寒星扭头就跑。 刚跑出去百米远,那些骑着高头大马的世家子弟就到了,马上正是崔珈沈如冽等人。 其中一个浓眉的公子跳下马道:“咦,刚才明明听到有人在呼救的,这里还掉落了一个耳环,真的这里有姑娘啊。” “什么姑娘,李公子你怕是聊斋看多了吧。”崔珈“切”了一声说道。 沈如冽的目光却落在了李公子手上的耳环上,上面镶嵌着玳瑁,不是凡品,似乎在哪儿见过,他凝起了眉头。 李公子看大家都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刚才他执意要过来这边已经引起了大家的不满,只能把那个玳瑁的耳环放在了那个木敦子上,还双手合十嘟囔道:“狐仙娘子,你若是有灵,晚上可以来找小生。” 李公子这番做作的行为,又惹得大家一通取笑。 大家都调转了马头准备走了,沈如冽的黑眸却落在了一旁的树叶上,那些树叶都有被踩踏过的痕迹,他悄悄的调离了队伍,把马儿拴在树上,翻身下马,朝着那个树叶被踩踏的方向走去瞧瞧。 他想看看究竟是谁在装神弄鬼。 走出去才百米左右, 刚好一个下坡的陡处,叶寒星眼里泛着泪花的坐在地上,一双眸子盈盈无助的看着他。 这女人这么看着一个外男,合适吗? 沈如冽眉头一动,看着今日叶寒星穿着一声素衣,挽了一个轻巧的灵蛇髻,眉毛微微的上挑,仙气中夹杂着丝丝缕缕的妖气,难怪李公子会把她当做狐仙娘娘。 “你怎么会在这里?”沈如冽硬邦邦的开口,看着叶寒星这么无助的坐在地上,他克制住了想去伸出援手的动作。 叶寒星捂着自己的腿,有些怨气的看着沈如冽,微微撅着樱唇说道:“壮士难道看不出来嘛,我的腿受伤了。” 对于叶寒星还称自己壮士,沈如冽的眉头挑了一下,看到了叶寒星的一条腿踩进了一个陷阱里面才站不稳摔倒在地的,现在那条腿上面正绑着一个猎户放得铁夹子。 “看到了,你的同伴呢?”沈如冽想了想还是没动,男女授受不亲,若是要拿掉这铁架夹子,必然要撕破叶寒星的裤腿。 叶寒星咬着唇,有些难堪的说道:“丫鬟顽劣跑去追兔子了,庄头跟过去了。” “这等丫鬟,还是发卖了吧。”沈如冽云淡风轻的说着。 叶寒星被她的话吓得心中一寒,只觉得眼前的男人冷心冷情的,想到他在叶婉盈成亲之日做的事就知道了,不过倒也是帮她出了一口恶气。 她腿上剧痛难忍,这捕兽的架子似乎有收紧的趋势,她同沈如冽道:“壮士帮我取下这个夹子吧,我付你酬劳。” 沈如冽眼里划过犹豫,最后还是朝叶寒星伸出了手。 “刺啦”一声,裤腿上的布料被彻底的撕开,露出一截光洁如同藕段的小腿,叶寒星看着沈如冽骨指分明的手指在那捕兽夹上摆弄,若不是她看到他的眸子一直专注的在 看着捕兽夹,没有丝毫看自己一眼,她定会觉得沈如冽是个登徒子。 沈如冽已经一手捏弯了捕兽夹的一头,却一不小心让捕兽夹的密齿更深入了叶寒星的肉里,让后者发出“嘶”的一声。 幸好,没一会儿,捕兽夹就被沈如冽弄开了,掉在了柔软的草地上。 叶寒星抱着自己的腿,上面有被捕兽夹夹出来的痕迹,刚才被密齿夹到的地方有一些破皮,倒不是很严重。 “谢谢壮士。”叶寒星从身上取出了庄头给她的卖杨梅的一百两银票塞给了沈如冽,并再三嘱咐道:“今日之事不可说出去。” 沈如冽瞧了那一百两银子好几眼,似曾相识,他勾了勾唇角就收下了,也是想起了今日买杨梅花掉的一百两银子。 “这个还你。”沈如冽把那个李公子放在树墩子上的玳瑁耳环顺手带了过来,正好还给了叶寒星。 “谢谢。”叶寒星直呼自己大意。 这耳环也是女子的贴身之物,若是丢了被有心之人捡去也要做一番文章了,她急忙把耳环戴上。 两个粉色的耳垂上各自都有一个玳瑁耳环,沈如冽看了一眼,呼了一口气,这番看起来顺眼了不少。 “夫人,夫人你在哪里啊?”不远处传来了呼唤声。 叶寒星面上一喜,听声音是庄头跟采宁的声音,她站了起来准备往前走几步,不料因为在地上坐的时间久了,腿麻掉了,她往后一道,又被沈如冽给扶住了。 “抱歉。”叶寒星慌乱的从沈如冽的怀里逃窜了出来,耳根子都有些发红了,然后同他说道:“壮士,你好离开了。” 沈如冽看了叶寒星一眼,大步离去,叶寒星无奈的摸了摸自己的耳环,自己好像被人救了就让人走有点不太好,想到那个一百两银子她又释然 了。 “我在这里!”叶寒星大声的回应着庄头和采宁的呼唤。 等到庄头和采宁找到的时候,采宁的眼眶都发红了,庄头也是一脸后怕,脸色特别的憔悴,在看到叶寒星的时候,脸上才泛起了一点光彩。 “夫人,我错了。”采宁委屈的嘟着嘴,眼眶红得跟兔子没什么区别了,一双手无处安放,又是搓着手,又是揪着自己的衣摆。 叶寒星没有理会她,一瘸一拐的走向庄头,问道:“你们快去救丹云,她为了救我独自应付着银环蛇。” “丹云姑娘没事了,我去的及时,把那银环蛇剁了七寸,是我的失责,没想到这山上还有蛇就带你们上来了。”庄头的一脸自责的样子。 叶寒星沉着脸。 庄头看着叶寒星一瘸一拐的右腿,问道:“夫人这腿是怎么了,是不是踩了猎户的捕兽夹,这东西难弄的狠,夫人弄出那个捕兽夹了吗?” “恩,弄出来了,现在没什么事了,回去上点药就好了。”叶寒星的裙摆已经把她的腿都给遮住了,撕破了的裤腿也看不出来,她看着那个被丢在一旁坏了的捕兽夹,刚才沈如冽只是摆弄了几下就打开了,真有这么难弄吗? “咦,这倒是奇怪,可能是这捕兽夹旧了松了,也是观音菩萨在保佑夫人。”庄头自言自语的说着。 叶寒星没了采菌菇的兴致,就跟着庄头下山了,她腿脚受伤,采宁跟在一旁想要搀扶着叶寒星,却被叶寒星淡淡的拒绝了。 采宁一脸痛苦的跟在叶寒星的身后,抹着脸上的眼泪。 叶寒星强迫自己的心肠硬下来一些,采宁再这么莽莽撞撞,难道自己能护她一世,如若有一天她真的做错了什么事被发卖了呢! 这么一想,叶寒星更加决定好好的给采宁一个教训。 第三十八章 求原谅 叶寒星回到了庄子上,这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可把翠姑姑吓坏了,忙放下了手里面在洗的葡萄,就拿了药膏给她细致的抹药。 先回到了庄子里的丹云也走了过来,她在经历了银环蛇之后,一张小脸吓得煞白煞白的,面无血色可还是关心的同叶寒星说道:“夫人,早知道我就不让你跑了,还害得你遭了这么大的罪。” “我这只是小伤,那蛇幸好没咬你庄头就来了,否则……”叶寒星没有再说下去,她同丹云也亲近了不少,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你母亲的事情我会记在心上的,等到回了府里,我就让管家派人去寻寻看。” 丹云一听,顾不得仪态什么的,涕泗横流,给叶寒星跪下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翠姑姑将丹云扶了起来,看着那张清秀的脸庞,也知道此番也是患难见真情,丹云以后也必是得到了叶寒星的另眼相待的。 丹云站起来之后,有些犹豫的看了叶寒星一眼,嘴唇张了张,又闭回去,如此反复了好几次。 “你有什么事但说无妨。”叶寒星早就把丹云的动作看在眼里了,不过她话音一转道:“如果是为了采宁求情就不要说了。” 丹云只能把话咽了下去,没想到叶寒星这么料事如神,她乖觉的在一旁伺候着。 叶寒星带了一本书来看着,丹云就站在一旁打着扇子,一晃就过去了一个时辰,叶寒星的右腿上敷了药,有些清清凉凉的,原本有些红肿的地方此刻也都消了肿。 翠姑姑也拿了一个大陶碗进来,里面装了一串青翠欲滴的葡萄,看着非常的清爽可口的样子。 “夫人,这葡萄是庄子里产出的,老奴用溪水给冰了一下,吃下去凉丝丝的,您尝尝。”翠姑姑就把大陶碗递了过去 。 叶寒星捧着大陶碗,依旧能感受到陶碗在溪水中浸泡过的凉意,身上的燥热也减少了不少,她摘了一个青葡萄尝了尝,甜的她喉咙都舒服极了,她咬着晶莹的葡萄,眉眼都弯了不少,一边也递给丹云和翠姑姑分食。 翠姑姑见叶寒星心情不错,一边尝着葡萄一边说道:“没想到这青葡萄比起紫葡萄还要甜哩。” “是挺好吃的,多吃点也不会酸牙。”叶寒星躺在榻上,书册被放在了一旁,她单手捻着葡萄,宽大的袖子已经露出了整只纤细的小手臂。 翠姑姑见叶寒星心情好,就说道:“要不要给采宁这个贪嘴的小丫头也尝尝,她在门外跪了一个时辰了。” 叶寒星柳眉一挑,采宁这个性子跟个猴子似的,能跪上一个时辰也是不错了,她心头是有所动摇的,只是想到前世采宁惨死的事又逼她冷下了心肠。 “随姑姑客气吧,只是我现在看到这丫头就来气,别叫我见着她。”叶寒星不在意的说道,却是连葡萄也不吃了,她继续端起书本,打发着闲暇的时间。 翠姑姑和丹云相视一眼,都有些无奈。 叶寒星看书了,翠姑姑也不敢打扰,端着葡萄就走出了房门,采宁就跪在院子里,她的鞋子和衣摆上沾了许多泥,都是追那只兔子弄的,她现在两只眼睛哭得跟核桃似的,眼巴巴的盯着紧闭的房门,就指望着叶寒星出来原谅她。 千盼万盼,出来的是拿着一个大陶碗的翠姑姑。 “采宁啊,今天这事确实是你做的太过了,夫人性子这么好的一个人也是动了怒气,你可知道你这去一追兔子,险些夫人和丹云就没命了。”翠姑姑语重心长的说着,知道采宁这丫头天真烂漫也极为好相处,但是把主子置于 危险的地界就是一等一的错处了。 采宁眨巴着红肿的眼睛,哭得太久已经掉不出眼泪来了,她哽咽着说道:“翠姑姑,您说的我都知道,我心里已经很难受了……” 翠姑姑无奈的把大陶碗装着的剩下的葡萄塞进了采宁的怀里。 “夫人原谅我了吗?”采宁期盼的看着翠姑姑,呢喃道。 “快了吧,你先拿葡萄吃了去,跪在这里也不是什么事儿,好好休息,明天在夫人面前好好表现,再保证一下以后再也不会犯这种错了才行。”翠姑姑提点了一下采宁。 采宁点了点头,平时看到能吃的都是两眼放光的,现在手里端着葡萄也是兴致缺缺的样子。 不过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哭丧着脸道:“我腿麻了!” 用晚膳的时候。 叶寒星看着忙碌在摆菜的丹云,目光扫了扫,没有看到采宁,翠姑姑看到叶寒星在找什么似的,马上喜逐颜开了,忙问道:“夫人是不是在找采宁?” “没有。”叶寒星的脸沉了下来,不再言语。 丹云递了一碗饭给叶寒星,看到翠姑姑不敢说了,想到采宁为人热情事事都帮她,就开口道:“采宁去给夫人做水果羹汤了,说是要跟夫人承认一下错误。” 叶寒星吃着饭,没有什么回应,丹云和翠姑姑也没有辄了。 就在叶寒星吃得差不多的时候了,采宁端着一个汤碗,站在房门口,她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整个人看起来干净清爽,只有一双肿的跟核桃差不多的眼睛看得出来她不久之前痛哭过。 “夫人,奴婢可以进来吗?”采宁站在房门口,一步都不敢跨过门槛,一双圆圆的眼睛就盯着叶寒星,一副她不让进来绝不迈步。 “进来吧。”叶寒星琢磨着晾着采宁的时间已经差不 多了,再者看着采宁这张人畜无害的人,她的心肠是在难以硬起来。 采宁欢喜一笑,唇边露出两个梨涡,她马上端着汤碗就走进来了。 叶寒星目光在那汤碗里扫了一下,里面有切成碎的桃子,还有杨梅的碎,还有晶莹的葡萄,这是汤? “夫人,这是奴婢自己做的水果汤,里面还加了蜂蜜和薄荷,特别的清香。”采宁把水果汤放在叶寒星的面前,看到叶寒星没有什么动作,一张小脸耷拉了下来,说道:“奴婢真的知道错了,我差点就害死了丹云姐姐和夫人。” 说着,采宁的一串金豆子就顺着脸颊落下来了。 叶寒星对采宁又是气,又想笑,她拿起勺子咬了一口水果杯,采宁这才破涕而笑,像是被人抛弃的小狗似的扯着叶寒星的袖子道:“夫人好吃吗?” “还不错。”叶寒星好歹回应了她一番。 水果汤着实不错,有着水果的清香,汤里也非常的甘甜,这汤似乎也是用溪水冰过的,像是夏日佳吉的饮品。 一码归一码,叶寒星喝了采宁的水果汤,还是忍不住的说道:“采宁,我从来也未说过你什么,今日是我,若是别的主子呢?” 这一番话又让采宁红了眼,她小声的说道:“若是别的主子绝对会打死采宁的,再不济也要发卖了采宁,奴婢知道夫人对奴婢好,是我太放肆了。” 叶寒星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小丫头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沈如冽这样的说法看来在采宁眼里也是极为宽宏大量的。 “既然如此,你要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出错,特别是你的性子还是要改改的。”叶寒星语重心长的说道。 采宁老实的点点头。 叶寒星也不跟她计较,招呼着丹云和翠姑姑道:“快来尝尝采宁做的水 果汤,看来日后要是在满月居做了个小厨房,采宁能当大厨了呢。” 她这一席话出口,和采宁的芥蒂就烟消云散了,采宁也忍不住破涕而笑道:“夫人爱吃,我每日都做给你吃。” 翠姑姑和丹云也在叶寒星的邀请下各自尝了几口,二人也纷纷赞叹道:“这水果这么新奇的吃法都被你想出来了。” “采宁真是聪明的丫头。” 采宁心里乐滋滋的,但是心里也不敢忘记,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叶寒星给的,她在心里暗暗起誓,再也不能让夫人在涉及到一丁点的危险了。 这时,庄头提了个篮子过来。 喷香的味道一下子洋溢了整个房间,庄头憨厚挠挠脑袋说道:“这兔肉不太容易熟烤的久了一点,让夫人久等了。” 翠姑姑就把篮子提了过来,打开篮子盖儿,里面有一盆焦红色的兔肉,叶寒星对采宁说道:“这是你好不容易抓到的兔子,多吃一点,以后可不能再去抓兔子了。” 采宁嘟囔着嘴,不敢回嘴,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感动的,原来夫人早就准备原谅自己了,要不然也不会叫人准备兔肉给自己吃。 “夫人,我错了。”她再次说了一遍。 “好了,过去了,以后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叶寒星自己也夹起了一块兔肉尝尝,兔肉非常的劲道,被烤的特别的香,也多吃了两口。 主仆们在房里其乐融融的吃兔肉的时候,管家拿着一个精致的请帖就朝着这边走了过来,这是镇国公府上发出的邀请。 管家进门,深嗅了一口兔肉的香味,才把请帖说明了。 “镇国公夫人,她请我做什么?”叶寒星一脸不明的说道,而且镇国公夫人有三四十岁了,跟自己不是一辈儿的,也玩不到一块去吧。 第三十九章 镇国公夫人的宴会 “那我去回绝了她。”管家识趣的说道。 “镇国公府夫人可姓郑?”翠姑姑若有所思的问道,原本手上在忙着的也停了下来认真的看着管家,叶寒星也看着他们两个,难道翠姑姑和镇国公夫人还有渊源不成。 管家点头道:“是姓郑。” 翠姑姑高兴的击掌,扭头欣喜的看着叶寒星说道:“那就是了,镇国公夫人以前是你母亲闺中交好的朋友,和你母亲颇有缘分,这自从你母亲去世也有十多年没见了,既然她相邀了,你去见见也无妨。” 叶寒星低头想了想答应了。 虽然母亲是早早的就去世了,想必爱她之心同她爱那个没有缘分的孩子是一般的,她也想从旁人口中知道自己的母亲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叶寒星就让采宁给梳洗打扮去了镇国公府的庄子。 此庄在高高的山头,缭绕着云雾,像是神仙住处一般,叶寒星这番只带了翠姑姑和采宁,丹云因那银环蛇受到惊吓,喝了安神药在庄子里躺着了。她们攀上山头后,看到山庄门前两个木板拓印的大字“回弦”,想必是山庄的名字,颇为雅致。 今天来作客,叶寒星也就穿了一件月牙白的衣裳,衣襟上还绣了兰花,下面穿的裙子是杏色的,瞧起来格外的雅致,一个简单的凌云髻,整个人瞧起来清丽极妍,真正的人间绝色胜天仙。 “你是?”开门的小厮被叶寒星眯了眼,愣神了许久才回过神。 “将军府夫人拿了镇国公的帖子来的。”叶寒星轻语,似泉水叮咚,她伸出嫩笋似的指尖,手上还抓着一个帖子。 小厮接过帖子让人放行了,还盯着叶寒星的背影看了许久。 宴会处,叶寒星主仆过去的时候,厅里已经坐了些许人了,虽 是庄子上的厅子,瞧起来简陋,但也是处处透露着雅致,就说各位夫人坐的藤木椅子,都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她刚踏入门,就看到上座的妇人,一副艳丽之姿,保养得就像是二十八九的女子一般,叶寒星正准备讲话,那妇人先是欣喜的说道:“是星儿啊,我这都有十多年没见过你了,真是个大姑娘了。” 镇国公夫人郑氏说着还站起来走了过来,就拉住了叶寒星的手,一张艳丽的脸上似是忆起了什么往事,眼眶里也润润的。 “夫人好,我来得有些迟了,叫你久等了。”叶寒星听着郑氏叫自己叫的亲切,想必跟自己的母亲真的是极好的朋友,她原本堤防着的心也稍稍的放松了些。 这时,刺耳的声音响了起来,坐在角落里的郝游,幽幽的说道:“来得还真是迟了一些,咱们全部的人都等着你呢!” 本来只是叶寒星的客气一说,郝氏这么一说,搞得叶寒星是真真的迟了一般,叶寒星不好在镇国公府的宴会上发作,只能咬着唇,一副被郝氏欺负的样子。 郑氏轻拍了叶寒星的手背,艳丽的眉目一凛,对郝氏说道:“七王妃也还没来呢。” 郝氏脸色一白,若是她执意说叶寒星迟了,那么七王妃也是迟了的,七王妃可是个炮竹脾气,得罪了她就要被她教训一番的。 她苦着脸说道:“呵呵,我只是,我只是一时嘴快和我这女儿开玩笑的。” 这时有一个夫人突然开口道:“我听说将军夫人和安远候已经脱离关系了,这是安远候亲自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 “这位夫人说得多,我确实不是安远候府的人,至于这位自称我母亲的人,我也不识得,也不想同她开玩笑。”叶寒星冷冷的说道 。 郝氏的脸色讪讪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镇国公夫人还非得加上一句,安慰着看起来受了极大委屈似的叶寒星道:“你如今是将军夫人,地位不同寻常,有些亲戚不认也就罢了。” 叶寒星感动的看了郑氏一眼,她真是处处都为自己说话的。 郑氏抿嘴一笑,越看叶寒星越欢喜,道:“你跟你母亲长得是七分相似,那另外的三分倒是你更加灵动一些,我没有生女儿,可瞧着你喜欢,我就把我这镯子送给你吧,是我娘家那边传下来的。” 镇国公府就三个公子,镇国公爱妻如命,都不曾纳妾,这是叶寒星羡慕的郑氏的手腕,但是没想到郑氏一开口就要把传家宝给自己,叶寒星忙摇头拒绝道:“夫人,这不行,太贵重了。” 郑氏笑颜未变,直接把手上的镯子褪下来带进了叶寒星的手上,这镯子上镶嵌着红宝石,瞧起来富丽堂皇的,做工又是精致不已。 叶寒星摸着手上的镯子,暗暗感叹自己近日是走了财运。 只是得了镇国公夫人一个镯子,那些个在藤椅上坐着的夫人都有些按捺不住了,她们好几个也是带着小辈来的,镇国公夫人就这么厚此薄彼,也不顺带着再赏一些吗? 郑氏就当一副看不见那些个贪婪目光的模样,她让叶寒星就坐在她下首的一个位置,等待那个迟迟还没到的七王妃。 但是偏偏有些人就是按捺不住,郝氏挑了出来,手上还拉着一个长相称不上美,但是清秀乖巧的女孩,她上前说道:“镇国公夫人,您瞧瞧,这是我女儿婉心,合您眼不。” 其他的夫人虽羡慕郑氏松了好东西给叶婉盈,却也只能艳羡着,一看郝氏这么没脸没皮的凑上去,若是真得了赏赐 ,还不得让人怄死。 当即,一位夫人就凉凉的说道:“哎哟,安远候夫人真是好多女儿啊。” 郝氏脸色一变,当然听得出这个夫人的讽刺,她依旧不死心的推了身边庶女一把道:“婉心可是养在我膝下的好女儿,琴棋书画俱全的,不如让婉心给夫人跳一支舞?” 被郝氏扣着手腕的叶婉心脸红得都要滴出血来,哪有好人家的闺女在宴会上给人跳舞的,那是舞姬才做的事情。 “去呀,你这死丫头还愣着。”郝氏不露痕迹的在叶婉心腰间捏她的软肉。 郑氏不为所动看着安远候府的人跳弹,叶寒星的柳眉微微的蹙起,看着叶婉心无助的样子,好歹也是一同长大的庶妹,正准备替她出头时,一人哈哈笑着进门了。 “哈哈哈,来迟了,郑姐姐不怪罪吧。”七王妃一身富贵的走了进来,穿着都是极好的绫罗绸缎,脑袋上插满了珠翠。 叶寒星瞧见了身旁的采宁眼珠子亮了亮,她心里无奈的想到,这七王妃的审美和采宁倒是相似的。 七王妃刚来,郝氏就巴巴的凑近去道:“王妃来得不迟,我们正说着要让我女儿挑一支舞给您看呢!您这就来得正好。” 七王妃诧异的看了郝氏一眼,看的郝氏心惊肉跳的,她手上却还在叶婉心的肩膀上重重的拍打一下,让她快跳。 “要跳舞去前院跳,前院那些大老爷们爱看,我们看什么跳舞啊。”七王妃翻了个白眼,然后又对郝氏说道:“你们安远候府竟然这么落魄了吗,舞姬都养不起,还要小姐去跳舞,这不是以色侍人,准备好了去做妾的。” 七王妃这爽利的一句话让人心头大块。 原本鄙夷郝氏的夫人们都恨不得给七皇妃鼓掌,这些话她们也是 想说的,但是没有七王妃这般无所顾忌。 叶婉心被说得脑袋垂在地上,一副抬不起头的样子,郝氏也脸上无光,不敢再提跳舞什么的了,灰溜溜的回到了她的座位上,坐下后只得狠狠的瞪了叶婉心一眼,把气出在这个庶女的身上。 叶婉心的头低得更深了。 叶寒星不再注意那个小丑一般的郝氏,她仔细打量了七王妃,只见她一双大眼睛,鼻子也大,嘴巴也大,美虽美矣,但是失了几分轩辕朝女儿家所有的精致,依稀记得她是邻国的公主,民风彪悍,公主也是这么霸气的性格。 而七王爷是个体弱多病,在皇上夺嫡时残留下来的独苗苗,皇上对七王爷这个差了些年岁的兄弟很是照顾。 和邻国联姻的时候,就给他娶了一个邻国的公主,也就是七王妃,两人也算是琴瑟和鸣,七王妃霸道,七王爷体弱多病,家里也没有妾室这些。 叶寒星正想着,七王妃就看了她一眼说道:“这小姐长得漂亮,是哪家的呀。” 郑氏听到七王妃问叶寒星,笑得合不拢嘴了,像是七王妃在夸她的女儿一般的,她说道:“这是我闺中好友的女儿,现在早就出嫁了,是佑天大将军的夫人。” “是那个将军的夫人啊。”七王妃的大眼里透露出出一丝敬畏,然后喃喃道:“当初那个将军还打败过我们的国家,我这才被送过来联姻的呀。” “这就是缘分啊。”郑氏笑呵呵的说道。 确定不是仇恨吗?叶寒星无奈的想着。 七王妃看出了叶寒星眼中的拘谨,直言道:“虽然佑天大将军战胜了我们国家的军队,但是我们还是很佩服他的,他是个好将军。” 叶寒星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戴面具的身影,还是觉得有些陌生。 第四十章 管家的算计 人都来齐了,宴会也就继续的进行着,叶寒星这才发现这些夫人的聚会就是讲各自家里的趣事,什么哪家老爷又养了一个美貌的瘦马,自己又怎么对付了一个不听话的妾室,或者说说自己和婆婆的事。 叶寒星震惊不已,这跟府上那些婆子抱着瓜子磕着,一边碎嘴人家的家长里短是没有区别的,只是这些人更加的有地位一些,看来女人骨子里的碎嘴是一直在的。 七王妃显然就不是这类型的人,她已经闲的无聊的打哈切了。 叶寒星对这个看起来不怎么知书达理,但是性格非常不错的七王妃很有好感,不过她在藤木椅子上也坐的屁股疼。 这时郑氏听得几位话多的夫人说来说去府上斗妾室的事情,听得无趣,她挥手打断道:“现在离午膳还有一段时间,不如各位跟我摘葡萄去?” 其中一个夫人道:“那些地方蛇虫鼠蚁多得很,万一被咬上一口可不得了。” 叶寒星也点头,想到那个采菌菇时候遇到的银环蛇,她就是再大的胆子也消退了几分,还是安全为上。 郑氏解释道:“这是我们特意圈出来的一块地,每日都有人捉虫,更不要提别的了,都是没有的,那一块地的葡萄可甜了。” 郑氏这么说,大家又蠢蠢欲动了。 七王妃更是头一个要去的,她大嗓门说道:“都这么大一个人了,怕小小的虫蚁,不如戴了幂离,就不用怕了。” 这么一说,愿意去的夫人更多了。 庄子上多的是斗笠,幂离做起来也容易的很,只要罩上一层纱,这改好就是了,各个夫人都做了一顶幂离,到了葡萄园大家发现真是没什么虫子,戴着的幂离的又纷纷的脱掉了,然后钻入了葡萄地里。 葡萄地没 多大,丫鬟们都在外面等着,夫人们一边提着篮子,一边感受摘葡萄的趣味,有几个不太在意的,直接的剥了葡萄皮就吃了起来,其中七王妃更甚,直接拎着一串葡萄就在葡萄架下吃了起来。 一时之间笑语嫣嫣的。 等到叶寒星摘完葡萄出去的时候,身上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香汗,采宁乖巧的过来给叶寒星擦汗并且把她拉到了一旁。 “夫人,那个安远候府的管家来了,给了我一封信。”采宁在叶寒星的耳边嘀咕着,暂时还没把信给她,她小心的揣在了腰间。 叶寒星眯了眯眸子,暂时也没说什么,点头表示知道了。 郑氏正招呼着大家去用午膳,夫人们就成群结队的去了,这时候叶寒星偷偷的掉队了,和采宁跟翠姑姑在一处竹林下面拿出了安远候府管家给的信瞧瞧。 看完信,叶寒星面上爬上了一丝冷笑道:“这叶徐到底搞得什么鬼,说是等下叶婉盈回来,把郝游引过去,然后坏了她的名声。” 翠姑姑和采宁的脸都僵住了,采宁心直口快的说道:“夫人,这事做不得啊,做出这种小人之事,那和她们有什么区别。” 叶寒星三两下的就把手上的信给撕掉了。 “他不是不了解我,可能算计的是我呢?”叶寒星反说道:“叶婉盈早在那一日就没有什么名声了吧,说是把叶婉盈引过去,但是让我去一旁的前院客房盯着或许想引过去的是我呢?” 采宁跟翠姑姑听了都觉得叶寒星分析的有道理,采宁问道,“那咱们怎么办呢?” “不如去看看?”叶寒星眼底有几分蠢蠢欲动的感觉,她当初太过天真太相信郝氏,现在这叶徐八成也是奉了郝氏的命,但是他们究竟要算计自己到什 么程度呢,叶寒星眼里染上了一丝难以去除的阴鹜。 “那要小心些。”翠姑姑说道。 三个人就朝着管家说的那个客房走去,就在走到半路上的时候,一个熟人迎面而来,正是扭着胯的麝兰,麝兰在看到叶寒星的时候,眼里的恨意一闪而逝,脸上笑靥如花的迎了上去道:“大小姐,奴婢要送一些礼物给镇国公夫人,能不能借你的丫鬟和婆子用用。” 这是想要支走翠姑姑和采宁,叶寒星和二人相视一眼,大家心中都有数了几分,不过这个理由找的还真是不错。 叶寒星看着麝兰故意的说道:“我上次让人打了你你就不记恨我,还来找我帮忙吗?” “大小姐是主子,我是奴婢,怎么能记仇呢再说确实是我不对。”麝兰的脸上带着乖巧,丝毫看不出来对叶寒星有什么意见,反而是彻底认错的觉悟,若不是刚才在她脸上瞧见了恨意,叶寒星还真怕自己会被她蒙蔽了过去。 见叶寒星不说话,麝兰就拉着叶寒星的袖子撒娇道:“大小姐就帮帮奴婢吧。” “行,我可以让翠姑姑和采宁帮你去搬东西,不过你先陪我去换一件衣裳,你看我刚才去摘葡萄的时候把裙摆都弄脏了。”叶寒星说着提起裙摆就给麝兰看了看,上面果然是一片泥印脏污。 麝兰犹豫了半晌后道:“行吧,奴婢陪您去。” 前院是男客住的地方,后院是女客呆的地方,叶寒星直接找了一个后院空着的客房,和采宁和翠姑姑走了进去,麝兰一进门,采宁就把屋门关上了,拿着一根大棒槌的翠姑姑把麝兰给打昏了。 麝兰晕过去之前还不知道自己是哪里露了破绽。 “夫人,我们接下来怎么做。”翠姑姑第一次把人打晕 ,拿着棒槌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看到地上瘫软成了泥的麝兰她有些发虚。 叶寒星蹲下身探了一下麝兰的鼻息,然后对采宁说道:“把我的衣裳换给麝兰,然后给她戴上幂离,将她扶到前院的房里,我看看郝氏和那叶徐是联手演得什么好戏。” 采宁和翠姑姑都纷纷赞同。 然后叶寒星就把自己的衣裳脱了,采宁也给麝兰脱了衣裳,一边看着被扒光露出了红肚兜的麝兰,小丫头忍不住说道:“没想到麝兰这么奔放,这肚兜都快要盖不住胸脯了。” 叶寒星扫了一眼,麝兰这肚兜倒是布料少,堪堪盖住胸部,露出一截腰肢,她脱了衣服后就换上了客房里干净的衣裳。 采宁和翠姑姑给麝兰换上了衣服之后,采宁还给麝兰同样梳了一个朝天髻,因为赶着时间,就马虎的弄了一下。 临出门前,叶寒星给麝兰戴上了幂离,从背影看过去,大家不外乎都会把麝兰当成是叶寒星的。 “早去早回,注意点安全。”叶寒星嘱咐了一句,就在客房里等着她们回来。 采宁和翠姑姑本来是两个人架着麝兰的,快走到前院客房的时候,翠姑姑说着或许有人在暗中看着,看到“叶寒星”这么歪着头还让人搀扶的,会起疑心,不如用背的,现在有些主子刁钻,确实不想走路会让丫鬟背着的。 最后就是翠姑姑背着麝兰把她放进了前面的院子里。 叶寒星足足等了两刻钟,翠姑姑和采宁才回来,回到客房,两个人就开始往肚子里灌凉水,翠姑姑比起采宁喝得还要多。 两人就把麝兰背进房里的事说了,采宁回忆道:“那房间里还熏了很浓的香,一进去闻着香甜,等我们出来的时候都腿脚发软,不过还好我 们都出来了。” 叶寒星眼色一凛,难不成是迷香。 “对了对了,还在路上遇到了三小姐,幸好她给我们指路,否则,我们就要跟那个表少爷撞上了,到时候就露陷了。”采宁还补充着说道,因为叶婉心帮了她们,自然多说了几句好话。 “叶婉心,她怎么会去前院。”叶寒星问道。 采宁挠了挠头表示这自己就不知道了,翠姑姑仔细想了想说道:“我好像当时看到三小姐的时候,她也挺慌乱的,我们看到一个人影闪了过去,而且三小姐给我们指路可能是想卖一个面子给我们,她可能也知道郝氏想要做什么。” 叶寒星听了翠姑姑的话,心里有了些底。 叶婉心在郝氏手下的日子自然是不好过的,郝氏手上所有的东西都是给自己的儿女准备的,至于叶婉心对她来说就宛如一条狗一样,拉出来遛一遛,提高一下身价,到时候找个合适的人嫁了,替安远候府联姻。 这个恩情她暂且记下了。 “不管郝氏要算计我们什么,我这肚子已经咕咕叫了,我们先去用饭吧。”叶寒星摸着肚子对同样饿了的采宁二人说道。 主仆几人就离开了后院的客房前往吃饭的饭厅,就看到一堆人急匆匆的从饭厅里走过来,郑氏看到叶寒星招呼道:“星儿,你刚才怎么没来用饭。” 叶寒星老实回答道:“摘葡萄弄脏了衣服,过来换了一套,大家这么匆忙的,是要去什么地方啊?” 七王妃耿直的说道:“安远候府的管家说是有人在前院里苟合,我们想要去看看究竟是谁在做伤风败俗的事情。” 叶寒星的目光看向了郝氏,见她果然面色一惊。 她弯唇笑了笑道:“正好我也想去瞧瞧热闹,不如我们一并去吧。” 第四十一章 看热闹 “许是管家看错了吧。”郝氏见到叶寒星在这里,那么前院客房里的必然不会是叶寒星了,她心中跟打鼓的一眼,届时白跑一趟又会被这些个傲娇的夫人苛责。 叶寒星笑看郝氏,这条船都上去了,岂是她说停就能停的。 七王妃嗓门最是响亮,她两道浓眉挑了起来,大大的眼睛也瞪着郝氏,不满的呵斥道:“来说让我们去瞧瞧的也是你府上的人,现在说不去的又是你,你把我们当猴耍吗,不让我们去也行,把刚才那个谎报的管家拉过来打死。” 郝氏浑身一颤,管家可是在安远候府呆了很久,已经是安远候的左膀右臂了,若是这一趟山庄之行让管家丢了性命,那可真是不得了。 叶寒星看着郝氏左右为难的样子,最后也只能跺了跺脚说道:“行吧,那我们就去瞧瞧,到时候若是真的管家看错了,还请各位夫人饶恕。” “没事,我们刚吃饱就当去看看热闹消消食。”郑氏当了和事老,让七王妃消消火,她一手就拉起了叶寒星。 叶寒星此时穿着朴素的衣裳,闻着郑氏身上淡淡的馨香,这种感觉就像是郑氏是她母亲似的,她心里头唏嘘,如若她母亲还在世,前世她不会落得那般下场吧。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前院。 这么多女眷过来,也惊动了前院的男眷,于是看热闹的人跟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多了,郝氏骑虎难下,只能扭过头愤怒的瞪了叶寒星一眼。 叶寒星不理会郝氏,跟着众人去了客房的第二间屋子。 刚走到门口,里面就传出来香艳的呻吟声,众人的脸色都变了变,镇国公长了一张方方正正威严的脸,他黑着脸说道:“今日我镇国公府在庄子上开设宴会,不是让这种乌烟瘴 气之辈毁坏风气的,来人把门撞开,我倒要看看里面是何人在苟且。” 两个下人就用肩膀生生的撞开了紧闭的房门,这是房里的人被惊动了,一个白花花的大屁股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女眷们纷纷惊叫,镇国公气得指头点着颤抖,机灵的小厮知道镇国公动了怒气,急忙找了地上的一件衣裳给那个男子遮住了,最后发现那个衣料竟然破损严重,像是被人撕坏的,遮住了上面遮不住下面,小厮只好脱下自己的外衣给那个男子。 “这,这是何人!”镇国公威严的嗓音响起。 那个穿了小厮外衣的男人一哆嗦,肚子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人也清醒了几分,外面的风有点凉嗖嗖的,他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懊恼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但是早就有人把他认出来了。 男眷里,一个贵公子调笑道:“这不是郝大人家的公子郝游嘛?家里姬妾还不够多,还要在镇国公府上搞起来,真是刺激呀。” “我不是,不是……”郝游挡着脸,也知道自己做了丑事,厚着脸皮死不承认。 那些跟郝氏一块来的女眷也纷纷开口说道:“安远候夫人,原来你是叫我们过来看你娘家侄子的笑话的呀。” “没想到安远候府人是个这么大义灭亲之人呀。” “也不知道您这侄子是怎么得罪你了的。” 这些嘲讽的话说的郝氏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坐在地上用衣裳遮着的郝游也用一种愤恨的眼神看着郝氏。 郝氏一脸通红,看着叶寒星站在这里安然无恙,但是为了避免大家的指责,只能转移话题道:“快看看床上的人是谁,竟然勾引我侄子,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种苟且之事。” 大家的目光也留意到了在锦被之 下那个瑟瑟发抖的女人。 郑氏身旁的妈妈就过去一下子拽开了那个锦被,叶寒星看到锦被下女子露出的脸,贝齿磕碰在樱唇上,眼底的怒气浑然而起,心里却笑道,没想到呀没想到。 “母亲,不是你派人接女儿回来的嘛,为什么表哥会在这里,为什么你们又会出现在这里。”叶婉盈身上满是青紫,明眼人都知道她跟郝游发生了什么,她知道贞洁不保,三皇子会更加厌恶她,一时间伤心欲绝,脸上涕泗横流。 郝氏看到床上的是赤身裸体的女儿,翻了个白眼,胸膛中的一口气差点上不来,被身边的丫鬟扶着,她才开口道:“我,我,我何曾派人来接过你。” 叶婉盈哭得婉转娇啼,在场没有一个人同情她,好歹已经是三皇子妃了,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捉奸了。 “安远候夫人真是好本事啊,竟然带人来捉侄子和亲生女儿的奸,这是对自己一家人有什么深仇大怨呢!”其中一个夫人凉凉的说道。 这句话又像是一柄飞到一般的扎进了郝氏的心里。 郝氏怒目圆睁,喃喃道:“这一定是有人陷害的,一定是有人陷害的,管家,管家在哪里,快给我滚过来。” 安远候府的管家灰头土脸的过来了,面上一片死寂,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床上的人不是叶寒星而是叶婉盈啊。 不仅他不知道,叶寒星心中也是诧异,麝兰哪里去了? “奴才,奴才看到的是大小姐和表少爷呀。”管家只能硬着头皮把叶寒星也拖下了水,沉默的站到了郝氏的身后。 “放你的狗屁,我们夫人一直和我们呆在一起,怎么会跟那种不知廉耻的贱货一样在光天化日之下跟别人滚在一起。”翠姑姑像是被触了逆鳞一 般的站出来,对着管家就劈头盖脸的骂下去,平日里的温柔早就消失不见了。 管家被骂得讪讪的。 郝氏突然清醒了过来,指着叶寒星的鼻子说道:“一定是你,让我们误以为是你跟郝游在床上,过来捉奸,害我们中计。” 叶寒星正准备挡开郝氏的手指,郑氏就替她打开了郝氏的手指,郑氏威严的说道:“先把安远候府的二小姐穿戴好,快去通知三皇子,至于这件事的主谋绝对不会是星儿,她一直跟我们在一起,又没有功夫去弄这些,再者她的丫鬟也没离开过庄子,她是如何掐好时间刚好让府上二小姐过来的呢。” 郑氏的一番话,大家都频频点头,郝氏说叶寒星陷害她难免荒谬了。 七王妃也站在郑氏这边道:“听说你们府上二小姐在成亲之日就流传出去了春宫图,可能生性就这么放浪也说不准。” 她是个敢说的人,叶寒星心里暖暖的,被这么多人维护着的感觉是真的好。 郝氏脸上也是青一阵白一阵的,跳脚着说道:“你们给我闭嘴,到时候三皇子和我们家老爷来了自然会还婉儿一个清白。” 不过她在袖子里微微颤抖的手暴露了她内心的害怕,怕安远候过来知道这件事原本是她算计叶寒星的却算计在叶婉盈的头上,少不了一顿雷霆之火。 看戏的众人都在心里鄙夷,三皇子来了又如何,不过是更加的愤怒,毕竟叶婉盈睡都被人睡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郝游听到郝氏搬出三皇子和安远候,心里害怕不已,一身肉颤动的更加的剧烈了,他哀嚎着说道:“姑母,不管是大表妹还是二表妹,你就是存了心思害我的,我不管,快让人把我爹娘叫来,我才是无辜的。” 这房 间里乱成了一团,在他的庄子上发生这种事情他也是面子无光,叹着气用手指揉着眉心。 郑氏过去给镇国公轻抚了几下后背,在他身旁说道:“老爷,别介意,这青天白日的,狗要发情,我们也组拦不住是吧。”其中讽刺的意味极为明显了,发生这种事跟他们主人家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镇国公府不承担任何的责任。 镇国公只能让小厮把郝游找一套衣服穿戴好,还有叶婉盈也是,看热闹的男眷和女眷都被疏散了,但是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众人依旧是热闹的议论着。 一时间,除了镇国公府的人,和失魂落魄的郝氏和管家,就是不知发生了什么的郝游和叶婉盈了。 叶婉盈回过神,怨毒的看着叶寒星,一张被亲的红肿的唇一张一合的在说着什么,似乎在怨恨。而采宁和翠姑姑也都站在叶寒星身后,虽然诧异这房中的人怎么变成了叶婉盈,但是两人都紧紧的抿着唇,不说话,免得为叶寒星招惹祸端。 郑氏无奈的看了一眼这个被他们二人闹得鸡飞狗跳的宴会,过来挽住了叶寒星的手臂说道:“星儿,你还没用午膳,我陪你去好了,左右三皇子和安远候赶过来都要花费几个时辰的功夫的。” “谢谢镇国公夫人。”叶寒星点点头,跟在了郑氏的一侧。 郑氏拍着叶寒星的手,怜惜的说道,“今日的事我也看在了眼里,郝氏原本要害得是你,不知道怎么变成了她的女儿,你自小养在她膝下定是吃了不少苦头。我和你母亲情同姐妹,你若是不介意叫我一声姨母就好。” “姨母。”叶寒星的杏眸里多出了一丝依恋,这镇国公夫人是真心实意的维护着自己,她莫名的有些贪恋她给自己的关怀。 第四十二章 叶徐求救 镇国公府的庄子单独给叶寒星开了小灶,厨子是从镇国公府带来的,按照叶寒星的口味,给她做了炙梅花鹿肉片,还有庄子自己产出的胖头鱼汤,一些腌菜炒肉,还有一些野味的肝脏经过爆炒之后也是特别的好吃。 这顿饭,郑氏是含笑看着叶寒星吃的,时不时的给她夹菜,叶寒星真是吃撑了,在吃下郑氏给的最后一块肉的时候,叶寒星作势要去抢郑氏手里的筷子,郑氏这才作罢。 “姨母,今日的事让你费神了,你不如去歇上一歇。”叶寒星懂事的说道,这副乖巧的样子落在郑氏的眼里可是心肝都要融化了。 郑氏捧着叶寒星的手,一双眸子里充满着喜爱的说道:“若不是你已经是将军府的人了,我真想要那几个皮小子都去求娶你,哎,其实我以前也给你下过帖子叫你来镇国公府玩的,都被回绝了,我以为你是个喜静不爱外出的姑娘。” 什么时候收过帖子,叶寒星心中已有猜测,如实的对郑氏摇摇头道:“星儿未曾受到过姨母的帖子。” 郑氏面上已经萦绕了一丝怒气,她说道:“那想来就是郝氏那个女人了,都说后母的心是那黄蜂的尾后针,想来是真的没错,若是我早日见到星儿,现如今你是不是就是我的媳妇了呀!” “姨母!”郑氏这番打趣给叶寒星弄了个大红脸,她只能娇声的抗议了一番,不过心中也在说道,如果又郑氏罩着,前世自己是不是不会过得那么凄惨。 “好好好,你去客房休息一会儿,今天不太平,我叫两个人去守着你。”郑氏眼底也忧愁不已,这事情怎么说都是发生在镇国公府,真要是闹腾起来,镇国公府的面子也不好看,她还得 去给镇国公宽宽心。 叶寒星给郑氏福了福身子就带着采宁和翠姑姑回去了。 一路上三个人都无话,被郑氏安排过来保护叶寒星的小厮守在了客房门口,采宁小心的关了门进了房里才对叶寒星说道:“夫人,今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叶寒星的柳眉也蹙了起来,一双杏眸里闪烁着复杂的光彩,她轻语道:“我也不知,或许这幕后还有人插手,这是个局中局。” 翠姑姑也是后怕的说道:“夫人,这件事情咱们还是不要搀和进去吗,免得沾了一身的脏水,好在有镇国公府帮您,他们才不敢说什么闲话。” “清者自清,没什么好害怕的。”叶寒星说着,分析道:“如果下午我们回去了,倒像是显得我们心虚似的,不如就留在这里好了。” 以三皇子的脾气,叶婉盈给他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真是能息事宁人就怪了,叶寒星想着这一世她一定要亲眼看着叶婉盈掉落尘埃,而三皇子也得到应有的报应。 “恩,那夫人先歇一会儿,下午有空看热闹。”采宁得了叶寒星的话心里头就安稳了不少,扶着叶寒星走到了榻上,她给叶寒星轻轻的挥着扇子去暑气。 听着庄子外小虫子的啾鸣,叶寒星放松的精神,也渐渐的进入了梦境。 梦里面,叶寒星感到有一双温柔的手在抚摸着自己,还轻声的哄着自己入睡,她身上的气味香香的,就像是自己的母亲。 “让开,让我见大小姐!”突然门外一声吵嚷,叶寒星睁开了杏眸。 她的杏眸里氤氲着些许怒气,她难得在梦里见到自己的母亲,就被这么吵嚷醒了,着实是不爽的,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问道:“是何人在外喧哗。 ” 采宁小脸绷着,一脸不快的说道:“是安远候府的管家,非要来找夫人,说了夫人睡了,还要在外面吵吵闹闹,真是烦死人了。” 叶寒星冷笑着挑眉道:“他是临死的蚂蚱,还要蹦跶几下,他估计也不知道这事本来算计在我头上的,怎么就突然变了,那不如让他进来,也让他做个明白鬼。” 采宁去叫人了,翠姑姑站在叶寒星身旁,有些担心的喊了一声“夫人。” “翠姑姑,无碍的,这是镇国公府,区区一个安远候府的管家,不敢乱来的。”叶寒星话语刚落下,采宁就打开了门,安远候府的管家叶徐一下子就蹿了进来,他忙给叶寒星跪下道:“大小姐,现如今也就只有你能证明的我清白了。” “哦,什么清白?”叶寒星问道。 叶徐一张老脸上的皱纹更是添了几根,他挤着眼泪说道:“就是老奴其实是给你寄了信了,让大小姐去那间客房的呀!” 叶寒星眸光一下子变得犀利,反问道:“哦,这么说你原来想算计的是我?” 叶徐的话也被梗在了喉咙里,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叶寒星反而轻松自在的说着:“现在的结果不是正如你所愿嘛?你信上不就是这么说的嘛,说是让叶婉盈万劫不复,她害死了你儿子,她也逃不走。” “可是侯爷来了会拿我抵命的,大小姐你就帮帮忙,当是可怜可怜我这个失去了儿子的可怜人吧,就说我其实是喊你过去的。”叶徐在地上磕头,一下又一下的,比起当时要和叶寒星联手的时候还要卖命。 “不用解释了,你其实想要算计的就是我,你只不过是郝氏的傀儡,现在没算计到我又想要我保你一命,我为什 么要淌这一趟浑水?”叶寒星反问道,盯着叶徐,给了他极大的压迫感。 叶徐有一种窒息的感觉,被叶寒星盯上像是被一股杀意笼罩似的,片刻他清醒了过来,叶寒星不过是个将军夫人,将军不在家,她根本没有任何实权,也不能把她怎么样,但是得罪了郝氏,那他的命就危险了。 “你早就知道了吗?”叶徐不再跪在地上,反而站了起来,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脑子飞速的转动着,想要用什么理由让叶寒星帮她开脱。 叶徐这么一说,采宁就不满了,鄙夷的看着叶徐说道:“你这个老匹夫真不是个东西,儿子都死了还给郝氏卖命,现在真丢了命还要我们小姐给你求饶,凭什么呀,真是白便宜你这张老脸了。” 叶徐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他在安远候府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何曾被一个小丫鬟这么的数落过,一是觉得面上挂不住了,斥责了一声,“放肆!” 采宁被他的大声骇到了,回过神,也是双手叉腰威风凛凛的说道:“我怎么放肆了,你别忘了你也只是个下人,安远候府的人弄死你儿子,你也一个屁都没有,你现在在我小丫鬟面前发什么威风。” 采宁说的句句在理,叶徐如同皮球一般的泄了气,他有几分颓然,叶徐抱着头潸然落泪道:“你以为我不疼玉卿吗?他是我第一个儿子,寄托了我太大的期望,可是他死了我就要跟他去死吗?我还有别的儿子,郝氏让我去干什么我也得干,大小姐你放过我好不好,求你救救我。” “可是如果我中了你的计谋,今日被失了名节的就是我了,是你们的计策太歹毒了,至于为什么叶婉盈会跑到那个床上去, 难道真的不是你做的?”叶寒星淡笑着说道:“你就当完成了你儿子临死前的遗愿吧,好歹也是坏了叶婉盈的名节,至于是你就自求多福了。” “真的不是我!”叶徐摇头说道,一张脸不满惊恐,叶寒星不帮他的话,他面对的就只有一条路了。 看到叶寒星脸上的表情固执,叶徐心中发狠,朝着叶寒星就准备扑过去,来人一脚踹飞了叶徐,正是镇国公府上的护卫,郑氏莲步款款,一身仪态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姨母!”叶寒星起身,感激的看着郑氏。 她早知道叶徐回来,跟郑氏提前透露过,郑氏才会派了两个小厮来护他安全,郑氏一脸威严的看着躺在地上抱着肚子叫唤的叶徐,冷着脸道:“你这种刁奴,自有你的主子教训你,我今日暂且放过你的狗命。” 说完郑氏拉着叶寒星的手,知道这孩子是真的同她交心了,要不然她被卷进这种事情之中也就不会告诉自己了。 叶徐被镇国公府的护卫拽下去了,郑氏才同叶寒星说道:“星儿姨母在外面都听见了,若不是你机灵,今天受害的可就是你了,只不过这叶婉盈是怎么跑到郝游的床上去的呢?” 叶寒星摇了摇头道,诚恳的对郑氏说道:“我不知,我觉得安远候府这管家来投诚实在是有诈,这种毁人名节的事情我做不出,就把来接我的那个丫鬟打晕了,换上我的衣服后丢进了前院的客房。” 郑氏看着叶寒星现在穿着衣裳,对她对了几分信任,她拍着叶寒星的手说道:“行,我会派人去找那丫鬟的下落,国公爷说三皇子到了,咱们去前厅看看吧。” 叶寒星乖巧的点头,她要睁大眼睛看叶婉盈有什么一个下场。 第四十三章 三皇子休妻 叶寒星和郑氏等人走到前厅的时候,就听到了一副鬼哭狼嚎的尖锐叫声,几人都不由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这怎么闹得跟杀人似的。”郑氏说了一句,拉着叶寒星的手走了进去,看到镇国公坐在上座板着个脸。 而叶婉盈则抱着轩辕宇的大腿躺在地上,一副苦求的模样,轩辕宇面上怒气沉沉的,几乎下一瞬就会爆发脾气将叶婉盈踢飞,离得近了叶寒星还看到叶婉盈的脸上有两个巴掌印,她唏嘘了一下,看向轩辕宇的眼神里多了一丝鄙夷。 轩辕宇被叶寒星的目光扫到,猛地一回头,和叶寒星的目光对视,他的眼里布满了猩红,与叶寒星的平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特别是轩辕宇的眸光里还蕴含着一丝后悔。 如果,如果他当日在叶寒星嫁给佑天大将军的时候争取一下,事情是不是不会是这个结果,毕竟跟他有婚约的是叶寒星才对,叶寒星坚持守礼,不会像叶婉盈一样给他戴这么一顶绿帽子! 越想越气,轩辕宇一脚踢在了叶婉盈,把她踢飞了半米道,叶婉盈重重的落在了地上,还扬起了一阵灰。 郝氏看得心疼,飞扑道女儿的身上,哀怨的喊道:“我的儿啊,三皇子,我们盈儿真的是被算计的,你好歹也吝惜她几分啊。” “此等贱人不值得我吝惜。”轩辕宇已经爆发了滔天的怒意,他呵斥着让他面上无光的叶婉盈道:“我要休了你,给我滚回安远候府去。” 在场的人一片静谧,镇国公夫妇也不发话,叶寒星就安静的坐在郑氏的身旁,亲眼看着这一场闹剧,眼里沾染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唇角微微的勾起。 叶婉盈你也有今日,轩辕宇,这就是你的选择? 听到轩辕宇要休了自 己,叶婉盈的口中猛地“呕”出了一口鲜血,她口中还含着血,却疯狂的叫喊道:“我不,我是三皇子妃,我不要被休。” “对,三皇子,你不能这么轻易的休了我们盈儿,你们的婚约也是圣上钦定的,你要休妻也得问过圣上才是。”郝氏看着口吐鲜血的女儿,一边叫喊着让人叫大夫,一边同样和叶婉盈一样舍不得这个三皇子妃的位置。 轩辕宇听到这母女二人的话,挑着眉说道:“妻?只不过是个侧妃,连玉牒都没上,这等小事我自己休了即可。” 叶婉盈捂着自己的胸口,潸然落泪着,但是配合着她口吐鲜血的样子实在是称不上梨花带雨,而且脸上的两巴掌早已把她打成了猪头的模样,她这番哭哭啼啼起来倒叫人心生恐惧。 镇国公听到轩辕宇的决定的时候,浓眉皱了皱眉,清咳了一声后说道:“三皇子不如先等安远候来了再做定夺。” 轩辕宇冷嗤了一声,一张俊脸已经完全扭曲,他嘴上了然的说道:“安远候想必也早在哪里躲起来了,他嫡女做出这种事情,他的老脸上也没有光。” “宇哥哥,你不要休了我,我真的是无辜的,我是被强迫我,是郝游,郝游撕了我的衣裳……”叶婉盈知晓父亲没来,也是心中一痛,但是她还想要当三皇子妃啊,就算是轩辕宇不宠爱她,只要有这个名分在,她也是高人一等的。 她的话未说完,却被轩辕宇喝止,“够了!” 轩辕宇等着叶婉盈,手上的拳头捏的骨头脆响,恨不得冲上去掐死叶婉盈这个荡妇,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你难道还要把你和奸夫做的事情,事无巨细的都告诉给我不成?” 叶婉盈又吐出了一口血。 郝氏慌 了,立马从叶婉盈的身上爬起来,跪在轩辕宇的跟前“咚咚咚”的磕了好几个响头,她一脸气愤的说着,“三皇子,千错万错都是郝游的错,你别把气撒在盈儿的身上呀,她是真的爱惨了你。” 轩辕宇板着的脸如同寒冰一样,没有因为郝氏的话动摇几分。 郝氏急忙对着门口喊道:“来人,快把郝游带上来,让三皇子处置他,郝游才是罪魁祸首啊,我的女儿是无辜的。” 她这么一叫,被绑成粽子的郝游就被人带了上来。 “不是我,是姑母叫我过去的,我才是被陷害的!”郝游一进厅就瞪大了绿豆小眼,满眼里都是惊恐,身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 轩辕宇看着郝游蠢笨如猪的样子,更是恶狠狠的看了叶婉盈一眼,眼里的意思实在是明显,这么蠢笨如猪的你都睡得下去,这是对本皇子的侮辱。 “宇哥哥……”叶婉盈伤心欲绝,正悲鸣着,就被外面更响的一声给盖过了,郝游的母亲季氏就冲了进来,护住了自己的儿子。 “儿啊,我的儿啊,你这么老实的一个人怎么会做出这么不规矩的事情,我们郝游就算是再好色,家里的十八房小妾也够他睡了犯不着去强迫一个已出嫁的妇人,若是真对婉盈有什么惦记,早就在她未出阁的时候有了苟且。”季氏趴在郝游的身上,破锣般的嗓子就嚎开了。 轩辕宇的脸色更是黑了几分,这意思是时候在叶婉盈还未出阁的时候,这对表兄表妹就是有了首尾了。 叶婉盈看着自己突然冒出来的舅母,心里一凉,看到轩辕宇黑得滴出墨来的脸色,她绝望的眯着眸子。 郝氏没想到季氏出来是甩锅的,当即就朝着季氏扑了上去,嘴上一边喊道:“你这个 臭婆娘说什么,我们盈儿未出阁的时候清清白白的,怎么可能看得上你的郝游。” 她心里也是气得肝疼,本来是算计叶寒星的但是这算计落在了叶婉盈的头上,她本来也是打断牙齿往肚里吞的,如今季氏还要推卸责任,她就忍耐不住的冲了上去。 “就你女儿这个姿色,我游儿的小妾都比她好看些。”季氏鄙夷了一下,看到郝氏扑过来,她本来就对这个小姑子没啥好感,也同样去抓郝氏的头发。 季氏掐着郝氏的头发,郝氏掐着季氏的脸,两个人就在厅堂里扭打了起来。 叶寒星也没想到两个贵妇会像是乡野村妇一般的打架,大概女人打架无外乎就是掐咬抓头发。 坐在上方的镇国公面色挂不住了,让人把季氏和郝氏给拉开了,这时大夫也款款而来,背着药箱过来,将躺在地上的叶婉盈把了一脉,老树皮一般的脸皱了起来。 “大夫但说无妨,这安远候府的二小姐可不能在我们府上出什么事。”郑氏对着大夫说道,她心头也烦闷,琢磨着设宴的时候未有看黄历。 大夫沉吟了一下道:“二小姐这身体虚的不行,大约还在做小月子,又行了房事,身体更虚了,刚才气急攻心才呕了鲜血……” 叶寒星没想到叶婉盈竟然还流了孩子,这孩子不知道是不是轩辕宇的,不过倒是把叶寒星和郝游的事情板上钉钉的说了出来。 “咚!”轩辕宇的手重重的捶打在了梨木的茶几上,大约是这梨木太结实,轩辕宇的手反而是一片血色。 他眯了眯眸子,今日的家丑算是彻底的宣扬了出去。 “镇国公借一下纸笔,本皇子今日定要休了这贱人!”轩辕宇肯定的说着,重重的话语砸落下来,躺在地上 的叶婉盈出气比进气多了。 郑氏抢着替镇国公回答道:“三皇子见谅,我们这庄子上没有纸笔,本来也就是出来游玩的,不曾准备这么仔细。” 叶寒星当然知道这只是郑氏的推辞,偌大的一个庄子怎么会没有纸笔,只是三皇子这桩婚事是皇上赐下的,镇国公府不想沾染上麻烦,所以找的托词。 “三皇子,你不能休了我们盈儿啊,你还记得你求娶的时候说的话嘛,你怎么能这么冷心冷情啊!”郝氏哀嚎着絮絮叨叨道:“盈儿未出阁的时候就把身子给了你,这是对你多么的信任呀,你竟然就为了一件小事要休了她。” 听到郝氏的话,在座的人脸色都变了。 这郝氏不知是真蠢还是假蠢,这种事情还张扬出去,对三皇子和叶婉盈都没有什么好处,在民风保守的当朝,她还真是毁了三皇子的名誉。 轩辕宇额上的青筋跳动着,看着安远候府的这帮人跟看到狗屎似的,他撩起衣摆就走,落下一句话道:“本皇子先回去,休书自然会送到安远候府!” 躺在地上的叶婉盈又是呕出了一口鲜血,郝氏绝望的垂着脑袋。 “行了,此时也就此结束,两位夫人各带着自己的子女回去吧。”镇国公也没想到这桩事还牵扯出这么多的丑事,他也不免眼神一样的瞧了瞧躺在地上的叶婉盈。 郝氏原本被小厮拉开了,小厮也松开了她的手,郝氏就瘫坐在叶婉盈的身旁,镇国公已经大步都开了,她只能乞求郑氏道:“盈儿能不能再这里养好身体再回去,路途颠簸,我怕……” “安远候府人还是自己想办法吧,我可以叫人送送你。”郑氏直接的拒绝道。 郝氏丧着一张脸,心内哀嚎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第四十四章 帮了忙 郑氏招呼着叶寒星离开,热闹也看得差不多了,左右这安远候府的人成了一个笑话,叶寒星牵着郑氏的手就准备离开,心里也没什么波澜,这本来就是轩辕宇和叶婉盈应得的报应。 在经过郝氏旁边的时候,郝氏突然蹦了起来,扣住了叶寒星的脚。 “啊!”叶寒星惊恐一叫,没想到郝氏还给她来这一出。 跟在叶寒星身边的采宁和翠姑姑也吓得不行,本来下意识的想要踹开郝氏的手,想到了郝氏是个主子,就只能换成了一个人拉,一个人掰手指。 叶寒星疼的只吸凉气,原本她的脚就被捕兽夹给弄伤了,郝氏再这么一弄,无疑是雪上加霜,两个人在拉,偏偏就拉不开郝氏。 “你放开,是你自己没教好女儿,还要怪在她人身上,我看星儿从小到大不知道吃了你多少的亏。”郑氏对着不识趣的郝氏怒目而视着,示意她不要再搞事情了。 郝氏的手却紧紧的扣着,采宁眼尖都看到叶寒星的腿上沁出了血,在她的裤脚上绽开了红梅,她心里一急,本来拉着郝氏的手换成了在她腰间狠狠的拧着她的肥肉。 “嗷——”郝氏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痛得喊道:“你这个死丫头,反了天了你,早知道就把你给发卖了!” 采宁毫不手软的继续对着郝氏上下其手。 郝氏痛得不行,把抓着叶寒星的手给松开了,她要朝着采宁扑去,不过被翠姑姑和采宁挡住了,她一时也奈何不得。 可郝氏刚才的一番动作已经得罪了郑氏了,郑氏挥手叫来了小厮:“现在就把安远候府的人都给我请出去,咱们回弦山庄不欢迎他们。” “镇国公夫人,你这是要与我们安远候府作对吗?”郝氏也昂着胸脯, 摆出了贵妇的姿态,满满的都是骄傲。 郑氏鄙夷的看了郝氏一眼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能替安远候府说话,再者你安远候府已经得罪了三皇子,包括你娘家那边,你都自身难保了,还要挑衅我们镇国公府不成?” 郝氏的嘴歪了歪,剜了一眼叶寒星。 这一次真的是赔了亲生女儿和侄子,也没弄到叶寒星的半丝毫毛。 “快点。”小厮鱼贯而入,在郑氏的指挥下,他们把叶婉盈放在了担架上,就准备搬出去,郝氏还嚎叫着什么,被小厮捂了嘴拖出去。 一时间厅堂里安宁不少,只有残余的一滩血让人知道刚才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情。 “姨母,又给你惹麻烦了!”叶寒星不好意思的给郑氏福了福身子,刚才郑氏要是不维护着她,郝氏虽然不能拿她怎么样,但始终要吃一些小亏的。 “无妨,郝氏这种人我最是看不上了,当初她不过是个妾室,你母亲死了她娘家也强盛起来了,这才被扶了正妻。”郑氏还不忘数落郝氏一番,自然是心里看不上她的,“当初你母亲在的时候,她就是个刺头。” “那今日姨母维护我,可不就跟安远候府结了怨嘛!”叶寒星还是有些听不好意思的,芙蓉般的脸蛋上飘起了两朵红云。 镇国公去而复返,听了叶寒星的话,威严的声音说道:“安远候府怕是接下来要不行咯,既得罪了三皇子,又不可再去依附六皇子,今日也得罪了郝家,又因为安远候府二小姐出的丑,在坊间名声也不好。” 叶寒星静静的听着,觉得镇国公说的有道理,这安远候府的爵位并不是世袭的,到她父亲这儿就是第三代了,皇上大概也会收回爵位。 接下来,就是安远候 府走向衰败的时候了。 “老爷果然和我们这些妇人见识不一般。”郑氏说了一句话,镇国公的眉眼就舒展了开来,她又对叶寒星道:“星儿,叫姨夫。” “姨夫。”叶寒星有礼的说道。 “晚上留下来用晚宴,镇国公府出了这么一桩事,给宾客们都看笑话,了,今日庄子下的猎户猎了一头熊,我们晚上开熊肉宴,再弄个篝火,咱们也学那些外族热闹热闹。”镇国公说着,也是豪迈。 因为轩辕朝有佑天大将军坐镇,近年打仗也少了,周边不少小国年年进贡,是以外边的饮食习惯也有流传进来,圣上也没拘着。 叶寒星点点头答应了,脚上的伤出了点血,她就借着身体累先会客房了,怕呆久了让人看到脚上的血迹,再深究起来,万一知道她掉进了猎户的陷阱,又在深山里见过了外男,那有嘴也说不清了。 回到了客房里,翠姑姑拿出药膏给叶寒星上了药。 刚上好药,采宁就在客房前的院子里说道:“夫人,快出来看,这里还有一串小葡萄,还有个秋千。” 叶寒星本来想呆在客房里,想到晚宴,她还是趁着现在走一走,忍忍痛,免得到时候晚宴的时候丢丑为好。 她莲步轻移走了出去,看到那秋千就挂在院子里的一个角落,周围还种了一株葡萄,葡萄藤爬满了高高的墙头,遮出了一片余荫,挡住了黄昏的光芒,秋千周围还有一些小野花,淡黄色的,有些醉人的芬芳。 “夫人,你坐上去,我给您推着,给您推得高高的。”采宁一副活泼的样子,之前因为郝氏他们引起的那场闹剧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她也没有思虑太多。 叶寒星被采宁无忧无虑的情绪感染了,她走向了 秋千,弄好自己的裙摆,然后坐了上去,双手抓住了秋千的握绳。 “夫人,抓紧了,我要推了。”采宁站在叶寒星的背后问了一声。 “恩,好了。”叶寒星点头道,依稀记得前世还在闺中的时候,她和采宁也是经常这么玩的,那时候那么的无忧无虑。 采宁用力一推,秋千就高高的荡了出去,周围还有风声在耳畔呼呼的吹着。 “好玩嘛,夫人,我再给你推高一点。”采宁的声音脆生生的,说着,小手有力的抓住了落回来的秋千,再一次的将其送出去。 叶寒星紧紧的抓着秋千绳子,脸上也绽放了轻松的笑容,秋千被推出去,她的衣裳也飞了起来,就像是要飞升的仙子一般。 主仆二人玩得气喘吁吁的,秋千荡得一下比一下高,叶寒星坐在秋千上,目光竟然跨过了墙头看到了对面匆忙过来的一抹青色的身影,她只是模糊的看了一眼,秋千又再次的回落了。 “采宁,荡高一点,我好像看到一个人了!”叶寒星说着。 采宁的两鬓都贴在了脸颊上,脑门上都是汗珠子,但是也用力的推了一把秋千,叶寒星整个人再一次坐在秋千上飞出去。 她坐在秋千上正和翻墙过来的男子双目对视。 沈如冽那双浓郁如墨的眸子盯着叶寒星看了一眼,他面带急色。 “壮士有急事?”娇音一出口,秋千就回落了,叶寒星看着沈如冽的脸越来的越远,采宁差点又要把叶寒星推出去,叶寒星急忙一脚落地,差点就摔在了地上,沈如冽已经来到了她跟前,抓住了她的手臂。 “你是谁啊!”采宁抹了额头一把汗,看到自家夫人被一个外男抓住了手,吓得一张小脸都慌了。 叶寒星站稳之后, 对采宁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看见沈如冽的眉头都轻皱了起来,他唇线分明的菱形嘴一张道:“将军夫人,可有地方借我躲躲?” “那来我房里吧。”叶寒星就把沈如冽带进了房里。 沈如冽微微有些犹豫,步子还是朝着客房里迈进去,采宁看着叶寒星把一个外男带进自己的客房里,虽然小嘴上没说什么,但是脑袋还是摇了摇。 在房里的翠姑姑更是被出现的男人吓了一跳。 “壮士先在这儿呆着,我去外面给你挡上一挡。”叶寒星没来得及问清到底是谁在追沈如冽,但是为了避嫌还是出门了。 房门被关上,叶寒星继续走到秋千旁坐下,采宁站在她身后,一家小脸畏惧的说道:“夫人,你看二小姐那个事多么的严重啊,您还敢把外男往房里带?也不能看别人长得好看就这样子呀。” 好看?叶寒星的杏眸微微上移,脑海里就出现了沈如冽的模样,剑眉星目,鼻若悬胆,虽是不苟言笑,确实也是好看的。 不过还是有必要和小丫头解释一下道:“这是忠贞侯府的世子,以前帮过我,我现在见到他有事,自然要搭一把手。” 采宁正还准备说什么,突然外面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叶寒星朝着院子口看去,发现一个身穿红衣,背着手的少女朝着这里走来,她穿着骑装,腰间挂着一根暗红色的鞭子,一副鲜活极有生气的模样。 少女双眼灵动,目光在院子里扫了许多地方,像是在找什么人! 难不成沈如冽躲得是这位娇客?叶寒星不由得心头发笑。 少女看到了坐在秋千架上的叶寒星主仆,就朝这边踏步过来,她抬着精致的下巴冷哼道:“你们有没有看到我如冽哥哥过去?” 第四十五章 刁蛮娇客 “未曾。”叶寒星从秋千上站了起来,按捺住了采宁的手,清冽的双眸看着艳丽的少女,瞳孔之中淡淡的没有双眸多余的情绪。 少女把腰间的鞭子拔了出来,狠狠的在地上抽了一下,怒气冲冲的说道:“我分明看到如冽哥哥朝这边来了,除了这些客房已经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藏人了,如果你要是骗我,我这鞭子可不饶人。” 说着,少女又把鞭子在地上啪啪的抽动了好几下。 这鞭子抽起地上的风尘,看的采宁不满的嘟了小嘴,心道,这是什么人啊来这里耍威风,正准备回嘴的时候,叶寒星攥住了她的手。 “这位小姐,我们无仇无怨,我没必要把你想找的人藏起来。”叶寒星走依旧是情绪淡淡的模样。 跟这少女比起来,倒是一静一动。 少女眼珠子一转,说道,“也是,不过我还是信不过你,万一你瞧我如冽哥哥长得好看把他藏起来了呢!除非,你让我进去搜一搜。” “不行!”采宁跟离弦的箭一般冲出去挡在了门口。 少女眼中的疑惑越来越加重,冷笑着看向叶寒星主仆道:“不让我搜就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说着少女的手中的鞭子一甩,叶寒星一个箭步冲上去想要拉开采宁,还是晚了一些,采宁的手被鞭子摔到,都红肿了起来。 “这位小姐,这是我自己的住房,你一不是这里的主人,无缘无故的就要擅闯,又打伤我的丫鬟,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叶寒星板着脸,一张绝美的脸上瞧起来格外的凝重。 少女语迟,嚣张的说道:“这天底下还没有我进不得的地方。” 叶寒星拦在房门之前,看着嚣张的少女,自然也不乐意惯着她,直言道:“今日就是进不得了。” “你!”少女 咬牙切齿的瞪着一双灵动的眸子。 看着叶寒星寸步不让的样子,少女的鞭子在手上划过,“你不让我进去找人,我就拿鞭子抽死你。” 叶寒星的樱唇紧抿,寸步不让。 “那就把你打残了我再自己进去看!”少女手上的鞭子高高的扬起。 “夫人……”采宁尖叫一声。 一个穿着宝蓝色衣袍的男人突然的出现,挡在叶寒星的身前,他抓住了那根鞭子,对少女呵斥道:“小妩,你忘记爹的嘱咐了嘛!” 班妩昂着头颅,想要拽回自己的鞭子,却拉了好几下都没有拉动,她臭着脸色道:“哥,我已经好言好语的同她讲过了,是她不懂得变通,自己找打的。” “那你好好的跑到这个客房里来干嘛?”班霆无奈的摇了摇头,虽然小妹胡闹,却不忍太过苛责。 “如冽哥哥藏起来了,我怀疑就是这个女人藏起来的,我要进去看看。”班妩盯着那一扇房门,想要把门灼烧出一个洞来似的,她就坚信沈如冽就在房门的后面。 班霆看着叶寒星冷脸的模样,也知道班妩的要求过分了。 能被镇国公府请来的客人,非富即贵,这位姑娘看起来年纪也不大,说不准也是京城哪个大家的小姐,只是她对上这么刁蛮的小妹,竟然能稳如泰山,班霆不由的也对叶寒星另眼相看道:“这位小姐,我为舍妹道个歉。” “你干嘛跟她道歉啊!”班妩说着踢了一下班霆的脚,一边准备推搡开叶寒星,想要去她的房里一探究竟。 她的指尖都还没摸到叶寒星就被班霆给拦住了。 班霆一副仪表堂堂的样子,冷着一张脸也是特别的英俊,他板着脸同班妩说道:“爹说你要是再不听话,就要将你禁足三个月,你若是想要见沈如冽的话 ,那你就等晚上宴会,他自然会是在的!” 班妩想到禁足之事,咬了咬唇,觉得班霆说的有道理就放弃了。 走之前,她还不忘扭头瞪了叶寒星一眼道:“如冽哥哥是我的,你别想着抢走!” 叶寒星一脸不解,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吗?班妩自己喜欢沈如冽,就看到个女的都觉得别人要跟她抢。 不过班妩说完就冷哼了一身,甩着她的鞭子走了,一路打残了好一些花花草草。 叶寒星呼了一口气,准备回房,发现班霆还没走,她杏眸抬起来,看着班霆说道:“这位公子还不走吗?” “抱歉,我为舍妹道歉,舍妹打伤了你的丫鬟,这块玉佩就赔给你吧。”班霆说着就摘下了腰间的玉佩塞入了叶寒星手中,不等叶寒星拒绝,他就追着班妩走了。 叶寒星拿着那块玉佩,入手温润,倒是块好玉。 “采宁疼吗,还好那个公子赔了块玉给你。”叶寒星看着采宁手臂上的那个红肿了起来的鞭痕,心里愈发的心疼,许是她自己还不够好,不能令人望而生畏,连她的丫头都敢打。 采宁乖巧的摇了摇头,把叶寒星递过来的玉佩推回了过去道:“夫人,我不能拿这个,你赐奴婢点伤药就好了。” 叶寒星就暂且先拿着了这块玉佩。 采宁又道,“我们还是让那个沈公子先离开吧。” 叶寒星点点头,和采宁一起走进了客房,客房里翠姑姑也是一脸提心吊胆的模样,沈如冽一张英俊的容颜上没什么表情,他坐在桌子前喝着茶水,看起来是安稳。 “壮士,人已经走了。”叶寒星习惯了这个称呼。 “我都听到了,这个给你,不过班世子的玉佩还请夫人给我,我还回去。”沈如冽说着把一张银票递给了叶寒星,伸 出了宽厚的手掌,上面还有一层薄薄的茧子。 “哦哦。”叶寒星取出班霆给的玉佩,却不拿沈如冽的钱,问道:“刚才那二人,是班世子和班郡主?” 沈如冽点头,“正是,班郡主是已故的罗因公主的女儿。” 叶寒星眉头稍一挑,罗因公主她是听到过的,当年班驸马状元郎好不威风,罗因公主非要嫁给他,气死了班驸马的原配妻子,可惜好景不长,罗因公主也在生了个女儿之后,身体日渐差了下去,最后亡故。 原来班郡主是继承了罗因公主刁蛮的种,只不过班霆是班驸马原配生的儿子竟然与班郡主关系如此好,还给她善后。 门外传来敲门声,“将军夫人,我们夫人通知您去参加宴会。” 众人都呼了一口气,原来是镇国公府的丫鬟而已,翠姑姑出去将门开了一道缝,道,“好的,我们夫人这就起身麻烦姑娘了。” 镇国公府的丫鬟走了,沈如冽对着叶寒星点头道:“告辞,今日之事谢过了。”话音一落,沈如冽的身形就消失在了房中,从敞开的窗户里蹿了出去。 “这人也真是的,我们给他挡了那个难缠的郡主,也就说了一声谢谢。”采宁嘟囔着,手上的伤还疼呢! 叶寒星目光一扫,看到桌上有一个东西,她走过去拿起了银票,对采宁说道:“沈如冽也大方着呢,留下了一百两的银票。” 采宁就挠挠脸没说什么,叶寒星让翠姑姑带她下去给她涂抹伤药。 叶寒星双治之间捏着这张一百两的银票,琢磨着沈如冽所在的忠贞侯府,忠贞候风流不羁,元氏又是个喜好打马吊不问世事之人,没有实权的忠贞侯府都是靠什么支撑下来的。 极有可能秘密都是在沈如冽的身上,一个世家公子,除 了长了一张好皮囊,但是竟然有一身好武艺,这就不寻常了。 “夫人,换一件衣裳吗?刚才那个姑娘又来了一趟,说是镇国公夫人命人给你买的。”翠姑姑手上拿着一个托盘。 叶寒星看到托盘上放着一件华美的衣物,是郑氏给她准备的,叶寒星心中动容,眼眶里有些水色,郑氏待她是真的一片真心。 她就在翠姑姑的伺候下换上了郑氏送来的这套衣裳,是杏色的衣裳,绣娘绣了几朵兰花在衣襟上,罗群却层层叠叠的,格外的飘逸,这杏色的衣裳又特别衬叶寒星的肤色,她的肌肤嫩的都能掐出水来一般。 “真好看,可惜奴婢手上了药,要不然给夫人梳个飞仙髻,就跟仙女一样。”彩云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自己的伤手,惋惜的说道。 叶寒星在铜镜里看了看自己,整理了一下鬓发道:“这样就可以了。” 为了不让郑氏多等待,叶寒星就朝着宴会厅走去了。 路上,叶寒星又一次和班妩迎面对上了,班妩也换上了一条裙子,火红火红的,看着就跟她的鞭子一样,整个人又像是热辣的朝天椒。 “切,打扮的这么好看,去勾人啊,狐狸精。”班妩的眼里闪过一丝嫉色。 “班郡主小心言行,这裙子是镇国公夫人送来的。”采宁挡在叶寒星的前面说道,故意把镇国公夫人搬出来。 班妩眼底划过暗色,胸膛起伏的说道:“镇国公夫人偏心,我要去问问她怎么就没给我准备裙子。”说着,她就跑开了。 “你啊,干嘛要激她,万一给姨母带来麻烦。”叶寒星不赞同的看了采宁一眼。 采宁却笑嘻嘻的说道:“让她找呗,反正镇国公夫人是帮夫人的。” 叶寒星会心一笑,有人护着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第四十六章 熊肉宴 叶寒星一到厅里就被郑氏拉了过去,显然就是在等她一般,郑氏上下仔细的打量了叶寒星一番道:“这裙子很衬你。” “谢过姨母,我很喜欢。”叶寒星给郑氏福了福身,谢的是郑氏为她的一番心意。 就在她同郑氏说话的时候,一道锐利的眸子射了过来,叶寒星回眸一看,只见是一身红衣的班妩,叶寒星不难猜测,她是在郑氏这里碰了一鼻子灰所以嫉恨自己。 叶寒星不去主动招惹她,就陪着郑氏说说话。 厅里的人到齐的时候,外头的天色才暗了下来,山中的夜显得更为热闹一些,山风呼呼的刮过,还有虫儿的鸣唱。 “大家静一下,这熊肉已经串上了签子,在外头烤上了,诸位宾客也来外头参加熊肉宴吧。”镇国公一张方脸上喜气洋洋的,带头朝着外面走去。 男眷女眷也都一块的朝外头走去,这是一个极大的院子,院子中间升起了一堆篝火,特别的热闹,篝火旁,几个小厮拿着炭火在烤着肉串,边上还挂着一张硕大的熊皮连着熊头的,看上去格外的狰狞。 熊肉都被割下来了,剩下了一个森白的骨架。 熊肉“滋滋”的在炭火上烤着,冒出诱人的香味,大家也无视了熊头的狰狞,纷纷入座,男客在左边,女客在右边。 叶寒星因为郑氏的垂青,就坐在了郑氏的右手旁。 “这还真是有异国的风味啊,若是有几个舞姬上来献舞就再妙不过了。” “方大人,美得你,有这熊肉吃就不错了。” “这熊肉可是京城酒楼里吃不到的东西,熊瞎子比老虎还要猛,一般猎人可是打不到的。” 男客那边已然热闹了起来。 只见一个银冠束发的男子,一身银色的铠甲挂在身上威风凛凛的 ,他手上却不伦不类的拿了两只野鸡,来人直奔郑氏,朗声道:“母亲,儿打了两只野鸡,熊肉膻味大恐您吃不惯,这给您炖汤。” 这是镇国公的嫡长子,程郑朗,只是这名字就知道镇国公对郑氏的爱了,叶寒星看了一眼,前世据说是爱上了一个青楼女子并且离家私奔,在京城闹得格外的轰动,她看着郑氏盯着儿子慈爱的目光,心道,希望今生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郑氏赞许的看着儿子道:“朗儿,你是个孝顺的。”她拍了拍程郑朗的手背,随后在女客那边扫了一眼,压低了声儿说道:“那边的姑娘你可有喜欢的,娘找人给你提亲去。” 因程郑朗身材修长,又英俊潇洒,女客里已经又不少小姐暗送秋波了,叶寒星心中担忧,如今这程郑朗一颗心都在那花魁的身上,必然眼里容不下他人了。 果然,程郑朗黑了脸色,道:“母亲,儿不急。” 说罢,就把两只野鸡丢在地上,然后匆匆的没入了男客那边,让人瞧不见他的身影了,郑氏哀愁的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又回过神对叶寒星说道:“星儿,你若是没嫁人,我就让那混小子娶了你了。” 叶寒星心头谄笑,这程郑朗心里早就只有那花魁姑娘了,她嘴上说道:“许是程大哥已经有喜欢的了,姨母这么点鸳鸯他自然不乐意,不如平日里多留心观察。” 郑氏点了点头,像是把这话记下了,她又挥手让人把这两只野鸡拿下去扒皮炖汤了,到时候分给女客们喝。 篝火堆旁的熊肉串已经烤的泛着油星子了,馋人的香味飘散在空中,小厮给每个宾客各分了五串,郑氏是主家得了十串,看到叶寒星的五串和奴婢分食完了,她又给了叶寒星五串 。 五串熊肉串刚到叶寒星手上,那个红衣少女就朝着叶寒星走了过来。 “你出来一下,我找你有事说!”班妩虽然是来找叶寒星的,可语气依旧不好,一张娇俏的脸很是别扭。 叶寒星看着手上的肉串正准备把她们放下,班妩就催促道:“带上带上!” 叶寒星看了看这五串油滋滋的肉串,心中了然一笑,既然班妩是要这肉串,只要不是主动找自己的麻烦,这肉她拿了就拿了吧。 “你们不许跟上来!”班妩看到叶寒星肯跟自己走,脸色稍稍好了一些,扭过头就对采宁和翠姑姑凶道。 “那你们在这里等我吧,左右是在宴会上,不打紧。”叶寒星心里留了一条心眼,自然不会跟班妩走太远的。 采宁和翠姑姑虽然不安,但是叶寒星都这么说了,她们也畏惧班妩手上的鞭子,她们是奴才是随便可以打的,叶寒星是个主子,班妩总是不会随意下手,两人想了想,也就安心的让叶寒星跟着班妩走了。 叶寒星和班妩,一人清丽绝美,一人红衣娇艳,走过时引起男客纷纷回头流连,走在前面的班妩却皱起了眉头。 走到一处宴会的角落,班妩一把夺走了叶寒星手里的肉串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送给如冽哥哥,不许擅自走哦。”她挥了挥自己手上的鞭子。 叶寒星的眸子低垂,在长长睫毛掩盖下流光一闪而过,如果这班郡主以为自己是好欺负的,那可就错了。 班妩以为叶寒星是怕了,放心的拿着肉串朝着在一旁和友人坐在一起的沈如冽走去,叶寒星的目光和沈如冽对视了一眼,她又瞬间转移了目光,若是被班妩看到又是一通麻烦。 她也想看看班妩叫她出来究竟是为了什么,断不可能 只是要熊肉串这么简单,就干脆在做这里等了一会儿。 “你跟我出去一会儿。”班妩沉着脸回来。 “去哪儿?”叶寒星挑眉道,自然是不会跟班妩出去太远,她还是要留意自身的安全。 “就那儿。”班妩指了一个大约十几米远的地方,她看到叶寒星放松下来的表情,嘴角森冷的勾了起来。 叶寒星跟着她走到了那一处,刚走到,一阵鞭风就袭来,叶寒星下意识的伸手一抓,竟然真把班妩的鞭子给抓住了。 “班郡主,你想干什么,拿了我的肉串,难不成还想毒打我一番?”叶寒星瞪着杏眸,心里好生气愤,看着眼前的班妩。 班妩咬唇,一双灵活的眸子也锁定在叶寒星的脸上,怒道:“你勾引我如冽哥哥就是得罪了我,我同他说这肉串是你给的,他就收下了。” “这竟是理由?他不收你的怕是觉得你只有五串而已。”叶寒星觉得班妩这醋意未免太大了,也不想同她计较,直接松开了鞭子道,“无事我走了!” 班妩捏紧了鞭子,握成了拳头,“下午,如冽哥哥就在你房中。” 叶寒星的脚步一顿,扭过头告诫班妩道:“班郡主,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这于我,于沈公子都是无益的。” 班妩恨恨道:“你就不要再狡辩了,下午我打了你的丫鬟,我哥把玉佩给你,晚上玉佩就回到了我哥的手上了,我哥又没见过你,这只能说明是如冽哥哥问你拿回的玉佩还给我哥的,你就是勾引了我如冽哥哥!” 鞭子对准了叶寒星的鼻尖,班妩看着叶寒星绝美的脸,肩膀气愤的抖动着。 叶寒星吐了一口气,没想到班妩的脑子也是灵活的很,不过她断断不会承认这件事的,对她没有任 何的好处。 “沈公子是找我的丫鬟要回去的玉佩,我并没有将他……” 班妩失去了所有的耐性,鞭子再一次朝着叶寒星挥来,比之上一次更加的凌厉更加的果断,“我抽花你的脸,让你勾引我的如冽哥哥。” “嘶”鞭子触碰到了皮肉,挨打之人抽了一丝冷气。 叶寒星看着挡在自己身前宝蓝色衣袍的男子,班霆,在班妩惹祸的时候总能第一次出现的男人。 “抱歉,将军夫人,小妹误会了。”班霆的眉眼痛得都皱到了一块,他忍痛转过身对班妩道:“你怎么能如此乱来,我回去就告诉爹爹给你关禁足。” “哥!”班妩撒娇道,怨恨的盯着叶寒星,“她是个狐狸精,要勾引如冽哥哥,你的玉佩难道不是如冽哥哥还给你的吗,今天下午如冽哥哥就是躲在她房中的。” “不许胡言,这是将军夫人,她丈夫是顶天立地的佑天大将军,怎么会看上沈如冽。”班霆呵斥了班妩。 班霆是正对着班妩,背对着叶寒星,叶寒星正能看到他背上的衣服被鞭痕抽破,里衣里有血珠渗出,如果不是他挡着,班妩的鞭子可就是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班妩还嘟囔着,“谁知道她是不是水性杨花,她丈夫那个成天戴着一个鬼面具,说不准是有多么的丑,或许是生疮流脓呢!” “不许胡言!”班霆正呵斥着,身后一阵香风刮起,叶寒星就走到了班妩的身前,一巴掌对着班妩的脸上落下。 “啪!”准确无误的甩在班妩的脸上,留下了五个指痕印。 “将军夫人,纵使小妹胡闹,你现在也安然无恙,你何必要出手打人呢!”班霆看着叶寒星说道,满脸的不可置信,这个看起来温柔绝美的女人出手竟然如此的狠。 第四十七章 离我远点 “舍妹要毁我名声在先,又欲要毁我容颜,诋毁我夫君在后,难道班世子不知道在这世间于女子最为重要的就是这三样东西吗?”叶寒星的胸脯抬起,精致的下巴微抬着,毫不示弱的看着班家的兄妹。 该死的女人!班妩捂着自己的脸,手中的鞭子蠢蠢欲动着。 班霆知道错在自己妹妹,可是现在班妩吃了亏,他又同叶寒星辩解道:“是小妹不对,但是这鞭子我已经替你挡了,将军夫人大人有大……” “我只是一个记仇的小妇人。”叶寒星抢白道,一双杏眸里折射出不满,“如果这鞭子落在我的脸上,班世子觉得说这些话还有意思嘛,我只是打了你妹妹一巴掌,可没有要毁掉她的容颜,这只是教训!” 她刚话音说完,班妩就受不了的扬起鞭子,骂道:“我打死你,从小到大没人敢打我,你这个狐狸精。” 班霆拼命的拦着,但是班妩力气大,加上他有伤在身,竟然让班妩蹿了出去。 叶寒星裙摆下的腿微微的颤抖着,今天我若真的破相了,班妩你绝对讨不了好处,叶寒星在心中说道。 “班妩你闹够了吗?”一声呵斥传来,沈如冽也从宴会上走了出来,他看到叶寒星跟班妩走了,就催促班霆去看看,班霆也出来许久没有回来,他这才亲自出来瞧瞧。 出来就看到班妩左脸高肿着拿着鞭子要打死叶寒星,而班霆的背后被鞭子抽了一道像是班妩的作为。 沈如冽的话让班妩的动作一顿,她撅了撅嘴将鞭子藏在了身后,然后恢复了少女人畜无害一般的脸庞,拉着沈如冽的手臂就告状道:“如冽哥哥,她打我。” 沈如冽狭长而泛着幽光的黑眸注视在叶寒星的脸上,叶寒星眸色坚定的说道:“是 我打的,班郡主最好离我远点,见一次打一次。” 说完,叶寒星扭头就走,留下了一个婀娜的背影。 沈如冽看着班霆,班霆心虚的摸了摸鼻子,班妩虽然一再眼神暗示着班霆,可他还是跟沈如冽说了实话,沈如冽越听眉头皱的越紧。 “如冽哥哥,你别这样,我就是怕她抢走你。”班妩带着哭腔,一双灵动的眸子也黯然了几分,失去了神采。 沈如冽没想到叶寒星会这么维护他,即便佑天大将军只是她名义上的丈夫,他们至今也没做什么事,这难道就是夫妻之间的忠诚吗? “如冽哥哥。”班妩从没见过沈如冽不说话的模样,一时吓得说话声音都低了下去。 “不要叫我,我们的事情你累及别人就是你不对,这一巴掌也是你该打的,再不改改你这性子,班霆迟早被你害死。”沈如冽也甩着袖子就走了。 若是这一鞭子抽在了叶寒星的身上,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如何,想着,沈如冽的眸色更深了几分。 “如冽哥哥……”班妩在后面喊了好几声,沈如冽也没有理会的走得更快了,班妩懊恼的瞪了班霆一眼跑开了,班霆想去追班妩,却不小心扯到了背后的伤口,龇牙咧嘴了一番,想起以前班妩为自己做的事,他又是把对班妩的不满忍了下去。 叶寒星回到宴会上,面色有些发白,翠姑姑和采宁想问,都被叶寒星摇头拒绝了,这时正好野鸡炖蘑菇的汤炖好了,女眷们都得了一碗,叶寒星这一碗里有着整只的鸡腿,叶寒星朝着郑氏看了一眼,郑氏同她一笑,叶寒星知道这必然是郑氏给她开的小灶。 刚才和班妩产生的不快被叶寒星抛到了脑后,她开始小口小口的饮着鲜美的鸡汤,鸡肉的鲜嫩,菌菇 的香滑,让人恨不得将舌头都吞下去。 喝完一碗鸡汤,倒映着红彤彤的篝火,叶寒星的心安宁了下来。 郑氏又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两个玉米饼子,塞到了叶寒星的掌心里道:“这粗粮偶尔吃吃也不错,你尝尝。” 叶寒星也接了过来,又听郑氏压低了声儿道:“你说的那个丫头被三皇子带走了。” 哪个丫头,叶寒星迷糊的放下了手里的玉米饼子,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看着郑氏道:“麝兰?” 郑氏点了点头,查到这个事后,也更相信叶寒星在这事情上没有骗她。 “难不成三皇子是自导自演休妻?”郑氏猜测。 叶寒星不认同这个猜测,轩辕宇是这么一个爱面子的人,自然不会为了休妻而抹黑自己的名声,再者叶婉盈也不算是妻。 “不知。” “算了算了,反正就倒霉,此事刚好发生在镇国公府。”郑氏拍着叶寒星的手背说道,看着篝火宴会上的客人们都已意兴阑珊了,郑氏也同叶寒星道:“我待会儿叫人护送你回庄子上去,天黑了,是要小心点。” “嗯,谢谢姨母。”叶寒星有些困倦了,忍不住打了个瞌睡。 郑氏笑话了她一番。 叶寒星和翠姑姑和采宁回到杨梅山庄的时候已经戊时了,郑氏让护卫送她们过来的,还额外的拿了一个小篮子,里面包了二十串熊肉串,还让人扛了一个熊掌回来。 熊掌是护卫将他们送到之后才拿出来的,叶寒星无法推辞,只能想着明日让管家再送两篮子杨梅去郑氏的回弦山庄去。 正回到了屋里,屋里点了油灯,丹云在桌上脑袋一点一点的似在瞌睡。 “夫人,你们终于回来了啊。”丹云差点睡过去,猛地惊醒就看到房里多了许多人,一张小脸上流 露出安心的神色。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去睡。”叶寒星关心道,丹云为了自己差点被银环蛇咬了,她记住了这份情。 丹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还不困。 采宁拿着那个装着熊肉串的篮子在丹云面前转悠了一圈,有些故意的说道:“是不是闻到肉香了呀?” “这是什么,还真的是香。”丹云摸了摸肚子,在空气中深嗅了一口。 “拿出来你们分着吃吧,搁到明日就不好吃了。”叶寒星吩咐道,采宁就把那个小篮子打开,拿出了肉串,三个人分了分。 翠姑姑拿着肉串,就对叶寒星道:“夫人早些睡,奴婢去看看小虎子这个混小子睡了没,我给他送些肉串过去。” 叶寒星首肯了,看着两个丫鬟已经啃起了肉串。 “丹云真可惜你没有跟我们去镇国公府,今天那个管家差点害了我们夫人……”采宁一边嚼着肉串一边同丹云说着今天的事情,肉串有些凉了,要起来很有韧劲,采宁费力的咬着,然后同丹云说了这个事情。 丹云也听得有些发蒙,实在是事情转折太快,床上的人怎么就从麝兰变成了叶婉盈呢。 叶寒星也支着胳膊在听,她脑海里不由的就浮现出那个清冷的男子,那双漆黑的眸子,会不会是他做的呢?叶婉盈成亲之日的春宫图可也是他让人丢出来的。 “夫人夫人,好洗漱睡觉了。”叶寒星还在想着,就被采宁晃了晃,催促她赶紧去洗漱,丹云也端了水盆过来。 叶寒星没有再想,洗漱了上床睡觉。 第二日,叶寒星满是精神的起床,刚用早膳呢,翠姑姑就急忙的小跑了过来,平日里稳重的神情也是难以抑制的喜悦。 “夫人,荔枝,有人送了荔枝来。” 荔枝?那不是贡品 吗?诗中尤记: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这可是宫里的贵人才吃得上的东西,前世她同轩辕宇感情还好之时,元贵妃分了一斤给三皇子府,自己才得了二两而已,也只六颗,也就尝了尝味道。 叶寒星吓得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凝眉问道:“是谁送来的荔枝啊,是镇国公夫人吗?” “不是,是忠贞侯府的,是昨日夫人救了的那个公子府上。”翠姑姑问了那个小厮,她继续眉开眼笑道:“足足有一小筐呢!” “拿过来吧。”叶寒星放下了筷子,脑海里想着那甜滋滋的一口咬下去都是甜汁水的荔枝,口齿生津。 翠姑姑欢喜的就下去了,过了一会儿就拿了一个小筐进来,走到门口的时候采宁去搭了一把手,却叽叽喳喳的说开了,“瞧着是个小筐,怎么这么沉啊。” “荔枝水重,大约这一小筐也有三斤了。”叶寒星瞄了一眼说道。 荔枝抬到了她的跟前,她伸出素手把荔枝的小筐上盖着的薄棉被给掀开,发现里面还装着一块即将要融化掉的小冰块。 “还有冰块,这荔枝很好吃吧。”采宁忍不住喃喃道,翠姑姑给了她一个眼神,她就紧闭着唇,不敢再说话了。 在细密的碎冰渣的铺盖下,里面的荔枝看上去鲜红鲜红的,还冒着凉气,叶寒星当即就捞了一颗上来,捏着顶盖,就把荔枝给拨开了,露出了白白的果肉,樱唇一咬,果然溅出了不少的汁水。 “夫人,你什么时候吃过这个荔枝啊,剥起来很是熟练。”丹云在一旁轻声细语的道,采宁也附和的点着头。 叶寒星随意的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并给她们一人分了三个,小虎子也占一份,并且让人分了二十颗荔枝出来给郑氏送点过去尝尝鲜。 第四十八章 荔枝引起的想法 三斤的荔枝剩下来就没多少了,叶寒星自己吃了八个也就不敢再多吃了,这东西虽好吃但是太过湿热,容易嘴上长火疮。 去郑氏那边送荔枝的小厮来回信,镇国公夫人尝了一个荔枝连说三个好,也没追问这荔枝哪来的,叶寒星就开心了。 过了晌午,庄头过来送饭的。 被太阳晒得黑色的脸上泛着红色的庄头把饭放在叶寒星的桌子上,是四菜一汤,肉沫炒茄子,葱爆野鸡,茭白炒肉片,清炒小菜,一碗番茄鸡蛋汤,摆好了菜,庄头也没走的意思,留在原地搓着手。 “庄头,你可有事?”翠姑姑问道。 叶寒星也梳好了头,走了过来,看着庄头一脸憨厚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道:“有什么事但说无妨,我们明日可就要回将军府了。” 庄头闷着头想了一会儿,手上攥着衣角,似乎下了很大的心思才敢说道:“夫人,能不能赏小人几个荔枝核。” 叶寒星不知他有何用途,只盯着他。 庄头的脸越发的红了,来之前他婆娘就说过荔枝这么金贵的东西,就算是个核,贵人也断断不会给他的,但是他还是想来试一试。 在叶寒星探寻的眼神下,庄头就如实的说了,“这荔枝这么金贵,也只在南边有,我就想试试自己能不能种出来,像东魁也是我从别处要的新品种,若是种出来,那么以后也就有吃不尽的荔枝了。” “采宁还有荔枝核吗?找给他。”叶寒星挥手对采宁说道,庄头是个老实人,又不是来讨要荔枝的,只是要核,是个识趣的。 “我本来像是要扔了的,丹云宝贝的收着,说以后不一定吃得到这么贵重的东西,要留下来做纪念。”采宁一边往外走一边说着,把丹云闹了 个大红脸。 不一会儿采宁就回来了,手里捧着十几个核,连同把叶寒星吃得也收集了起来。 采宁把一捧荔枝核都放到了庄头手上,庄头千恩万谢的就要走,叶寒星叫住了他,“等一下。” 庄头双手捂着那荔枝核生怕叶寒星反悔的模样。 叶寒星一脸的好笑,走到那个放置小筐的角落里,掀了盖在荔枝上的薄被,下面的冰块早就融化了,荔枝也吃了见底,叶寒星拿了两个荔枝就塞给了庄头,庄头看着手上两个鲜红的荔枝,半日回不过神来。 “夫人,这……这怎么好意思,这么金贵的东西。”庄头把叶寒星递过来的荔枝推了回去,眼却忍不住的瞟在了那团鲜红上。 “你不尝尝味道,以后怎么种的出来和这味道一般的荔枝呀。”叶寒星巧笑倩兮着说道,不由分说的让庄头收下了两个荔枝。 庄头千恩万谢的走了。 庄头走了之后,叶寒星就躺在软榻上思考着事儿,外面的蝉鸣一阵一阵的,叶寒星的目光依旧看在那树上愣愣的出神。 直到翠姑姑端了一碗绿豆汤来,唤醒了叶寒星。 “夫人,你想什么这么出神呢,丹云都绣好了一只喜鹊呢!”采宁看着绿豆汤吧唧了一下嘴唇说道。 “你和丹云的份都在厨房里放着呢,待会儿自己去拿。”翠姑姑笑呵呵的说着,也亏得有叶寒星这样的好主子,采宁才能养出这般肆意的性子。 叶寒星从榻上起了身,走到桌前,绿豆汤是冰镇过的,冒着凉意,叶寒星看着丹云依旧低着脑袋一针一线的绣着喜鹊,忍不住赞叹道:“丹云的女红真是不错,这喜鹊栩栩如生的。” 丹云小脸一红,抬头说道:“平时都是见着花样子上的喜鹊,现 在在庄子里见了真的喜鹊,所以绣的也更好一些。” 叶寒星点点头,这次来庄子上大家都是有所收获的。 她咬了一口甜滋滋的绿豆汤,抬头回答了采宁原先的问题,“我在想啊,庄头都知道种荔枝,我是不是也要好好想想什么营生。” “夫人那么多嫁妆,将军的铺子也有很多,这每年就不愁吃不愁喝了的。”翠姑姑应道,“夫人只管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就好了,不需要操心这么多。” 叶寒星摇了摇头。 前世,她也是和翠姑姑一样的想法,最后就被轩辕宇养成了一只金丝雀,等到他对自己的宠爱烟消云散之后,她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今生,钱权都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叶寒星呼了一口气,又喝了几口绿豆汤,内心也镇定了下来,她询问道:“你们觉得如果我开个鲜果铺子如何?” “卖果子,好啊好啊。”采宁拍着手高兴的说道,“这样我们以后就不缺果子吃了。” 叶寒星看着采宁馋嘴的样子,无奈一笑,把目光转向了丹云,丹云用牙咬断手中的丝线,把针头别在了绢布上,她才抬起宁静的眸子和叶寒星说了自己的看法。 “夫人,开鲜果铺子是好,可是这鲜果烂的快,成本也高,小老百姓也买不起果子,都是自家种的桃儿梨儿随便弄着吃的。” 丹云说的婉转,说白了就是没生意,卖不出去,果子得烂在店里。 叶寒星吃着绿豆汤也没了滋味,翠姑姑碰了碰丹云的胳膊,丹云有些歉意的垂下了脑袋,没一会儿叶寒星眼眸里又放出光彩道:“谁说我们一定要卖给老百姓,可以卖给那些达官贵人啊,放在好的地段,果子一定要新鲜,要罕见的,像东魁杨梅, 荔枝之类的。” “这主意不错,夫人的杨梅可都是卖的价格极高呢!”翠姑姑拍了手掌说道。 “可是我们去哪里找杨梅啊荔枝啊,都是时节性的东西,过了这个季就没了呢!”采宁嘟囔着说道。 叶寒星将脑袋撑在手掌上,也陷入了思索之中。 翠姑姑看到这两个丫鬟一个比一个会挑问题,也朝采宁看了一眼,采宁反而吐了吐舌头道:“奴婢说的是实话嘛!” “确实她们说的都是问题,只是万事开头难,不去做一下怎么知道不行。这个季节我们就卖这个季节的东西,等换一个季节我们再卖别的。”叶寒星支着胳膊想,至于货源,她得好好的找一下。 比如先问一下沈如冽他的荔枝是怎么运送来的! “那夫人开个鲜果铺子出来,奴婢等着尝时令鲜果。” “是啊是啊,这要是开成功了可是京城的头一家呢。” 两个丫鬟叽叽喳喳的说着,叶寒星心里也高兴了一些,琢磨着心里头这些准备还是要等回到将军府之后再做打算。 这在庄子上的最后一晚,庄头极尽热情的招待,野味野菜的摆了一桌,还有时令水果之类的都给叶寒星摘下来了,明日带回将军府,包括那东魁杨梅,叶寒星也同庄头说好三日让府上的小厮来采摘一次。 第二日一早,叶寒星一行人就回将军府了,翠姑姑细致的出发前就让人检查了马车的各个部件,免得和郝氏来时的样子卡在路中央。 于是一路也倒是顺畅,顺风顺水的就回到了将军府。 刚到将军府,两个丫鬟才将行李收拾好,叶寒星喝完了一杯茶又来回踱步了好几番,见两个丫鬟忙完了,才道:“你们陪我去几家铺子巡视巡视。” “夫人真 的要开鲜果铺子啊。”丹云讷讷的问道。 采宁点着丹云的额头说道:“那是必然的啊,夫人做的事情可不会是说说而已,夫人肯定能把铺子开得很好。” 叶寒星听了采宁的话,心头也是欢快不少,带着两个丫鬟就朝着热闹的大街走去,避免在遇到郝游这种浑人,叶寒星顺手带了两个护卫。 金好缘。 叶寒星再一次带着两个丫鬟踏入,几个伙计都闲的在店里打苍蝇,看到叶寒星来了,急忙出来迎接道:“夫人好。” “你们掌柜的呢?”叶寒星走进金好缘,发现没有一个客人,她扫过一圈柜台,根本就没有看到掌柜的身影。 伙计为难的闷声说道:“掌柜,掌柜的在后面后面理账,我,我这就去叫他。” 叶寒星侧目看仔细这个伙计,发现自从进来这几个伙计就一直低着头,这番仔细的看了才发现原来这几个正是上回的伙计,自己明明叫他们不用来了,掌柜的这是阳奉阴违。 “不用了,我正好也去看看账。”叶寒星说道,看了护卫一眼,护卫就拉住那两个伙计,那两个伙计作势就要叫喊,被护卫捂住了嘴。 叶寒星朝着金好缘的后院走过去,看到的一幕让她杏眸微瞠。 金好缘的掌柜躺在一个藤制懒椅上,边上一个二八年华的婢女在伺候着他,给他剥了葡萄皮喂他,不知掌柜在说什么话,那个婢女笑出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掌柜的,将军府聘你来这里是享乐的吗?”叶寒星冷笑,原本轻柔的嗓音里也多了几分厉色。 掌柜的一个激灵的坐了起来,看到叶寒星脸色耷拉了下来,他忙解释道:“夫人,这会儿府里没生意,我这才来小憩一会儿,对,就是小憩一会儿!” 第四十九章 明日不用来了 “那掌柜的休息着吧。”叶寒星声线没有一丝起伏,淡漠的看着掌柜的,扭头转身的时候冷漠的落下一句,“明日不用来了。” “夫人,你这是何意!”管家忙一个趔趄的从摇椅上爬了起来,提着衣摆弯着腰站在叶寒星的跟前。 叶寒星步子慢悠悠的,话语却是如流水一般的从樱唇中吐露道:“上一次我叫你辞退那几个散漫的伙计,今次我看到他们还在,我叫你改一改黄金的款式要赶得上如今的新潮,你全若耳旁风,既然你不想当这掌柜就滚吧。” 掌柜看叶寒星虽然小小年纪,却一副威仪,心里暗暗叫苦,只得跪在叶寒星的跟前道:“夫人,小人错了,下次再也不敢偷懒了,你就饶过我这次吧。” “只可一,不可二。”叶寒星娇喝一声道。 在场的人都被叶寒星的话给骇到了,特别是采宁,在心里告诫自己再也不能粗心不能置夫人于不顾,届时夫人可是会不要她的。 叶寒星说着走回了店中,掌柜如丧考妣的跟在其身后,店里的几个伙计也围上来看着掌柜的,掌柜还没开口说什么,叶寒星就道:“你们也都不用来了。” “为什么?” “是啊,好好的就让我们走。” “我们不服气,就是将军府的产业也不能如此。” 几个看起来懒散的小厮在这要辞退他们的时候,马上神色都变了,纷纷对着叶寒星叫嚣着,他们看着叶寒星娇花一般的模样,显然就是养在深闺的女人,对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知,想着吓吓她就行了。 叶寒星的脸一下子板了起来,也是怒瞪着掌柜。 这都是招的什么伙计,我就是不开鲜果铺子,也迟早要关掉金好缘的门。 “没有生意,我还开什么门,不 准备开金铺了,自然要遣散你们,当然工钱会结算给你们的。”叶寒星淡淡的说着,让这些伙计无话可说。 伙计们正准备反驳,这时就进来两个客人。 “夫人,谁说我们铺子没有客人的。”伙计一边反驳着叶寒星的话,一边热情招待的上门的客人,还对掌柜的挤眉弄眼的。 掌柜的面如死灰,刚才叶寒星的呵斥已经让他死心了,这金好缘是呆不下去了,这几个没见识的伙计才会想着跟将军府的人斗。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又是你,好狗不挡道。” 娇语脆生生的落地,叶寒星皱了皱眉,看着班妩,没想到和她竟然真的是冤家路窄,回到京城的第一日又遇到了,她不想再起争执,就识相的往后退了几步。 班妩今日穿着一身紫色的裙子,梳了个垂挂髻,她走路带风,两捋头发也随着她的走动晃荡着,她一边在柜台上看着黄金,眸子却不由自主的留意到了那边掌柜和伙计对着叶寒星战战兢兢的模样。 班妩转了一圈就停了下来,盯着叶寒星问道:“这是你的铺子。” “是。”叶寒星如实说道。 “我说呢,款式这么老旧,做工也差劲的要死,跟路边摊的东西似的。”班妩拿起一个凤簪,只瞧了两眼就把凤簪丢回了柜台里。 叶寒星抿着唇,不语。 原本跟着班妩推荐发簪的伙计也是一脸的颓然,本来想要借着班妩告诉叶寒星店铺里还是有客人的,但是班妩一脸嫌弃,嘴上叨叨诋毁的话,说得掌柜的都变了颜色。 那个伙计却是特别想做成这笔生意,急忙又从柜台里拿出一个新款对班妩说道:“小姐,您看,这个款式新吧。” “这么浮夸,哼!”班妩继续挑刺。 “小姐 您戴戴看,这东西放手上看着不好看,戴起来就好看了!”伙计说着就要帮班妩擦在头上。 “我的头发岂是你可以碰的?滚!”班妩呵斥了一声,一个扭动,还没在头上插稳的百花簪子就落在了地上。 伙计捡起地上的碎了的发簪,苦着脸,这金薄的很,做了大朵的花,这下弄碎了,免不了自己要出这个弄黄金的工艺费用。 班妩眸子落在那个伙计的脸上,又看看在一旁看热闹似的叶寒星,班妩在心中暗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看本小姐的热闹,既然你这么想看,我就叫你看看更热闹的好了。 叶寒星只想班妩看不顺眼这里的东西赶紧走了就算了,没想到班妩心中所想。 班妩站在那个捧着碎了发簪的伙计,红唇里带着诱惑的声音道:“你想不想和我做一笔生意呀。” 伙计一听,瞬间就高兴了,把捧着的碎发簪握紧了放在袖子里,问道:“小姐有看中哪个款式的嘛,我一定给您便宜点。” “哈哈哈,你跪下来学三声狗叫,我就买一件东西,多少钱的都无所谓。”班妩朗声笑着,看着伙计黑了的脸,她挑衅的眸子看向叶寒星。 叶寒的柳眉皱了起来,班妩在哪里任性都可以,只要不干到她的事情,偏偏在金好缘,那就是故意拂了他的面子。 那伙计竟然还认真的思考,若是卖出了大件他自然也是有赏的,他想着膝盖一弯。 但却没有跪下去,叶寒星的护卫拉住了他的胳膊。 叶寒星莲步款款走过来,看着伙计说道:“刚才,我已经将掌柜的连同你们三人都已经辞退了,你若是跪她学狗叫跟我们金好缘也没有丝毫关系。” “夫人……”伙计难过的耷拉着脸,既然叶寒星辞 退他的心意已经定下来了,他跪下来给人学狗叫也没有丝毫的意义了。 “你坏我的趣事?”班妩咬牙说道。 叶寒星根本不会怕她,在宴会上只身一人都不怕,更不要说现在有两个护卫在,她冷声道:“班郡主,你现在可以出去了,隔壁也有一家金铺,我们今天不营业了。” 班妩瞪着她道:“你凭什么赶我走,你开店做生意不就是打开门欢迎人来的嘛?” “我开铺子有自己的一个规矩,看不顺眼的一律不接待,来人,送班郡主出去。”叶寒星一声令下,两个护卫就把班妩一左一右的给送出去了,伺候班妩的丫鬟极为软弱,竟然乖乖的跟在护卫身后。 班妩被丢在大马路上把丫鬟好生训斥了一番,丫鬟也不敢还嘴。 掌柜们看到叶寒星连刚才那个是郡主的女子都不放在眼里,还让人丢出去了,他们也不敢再造次了,任凭叶寒星给他们结算了这个月未结算的工钱,就乖乖的离开了金好缘。 “你们去把牌匾摘了,门也关一下,就不要接客人了。”叶寒星吩咐道,两个护卫就照做了。 采宁挽着叶寒星的手臂嘀咕道:“夫人,您真的要把这里改成鲜果铺子呀?” 这金好缘布置的富丽堂皇的,还放了好几面铜镜供客人看她们佩戴起来的金饰,如果要做鲜果铺子自然是大改动。 “嗯,我相信可以的。”叶寒星眼里释放着光芒道。 丹云指着柜台里的黄金,对叶寒星问道:“那这些怎么办呢?这些黄金存货!” 叶寒星琢磨了一番,这些存货也是值一大笔钱,若是不继续卖了,这金好缘的账面上绝对是亏空的,若是卖出去了,说不准还有盈余让她好好捯饬她的鲜果铺子。 “我记 得金好缘隔壁是想到了隔壁是翡翠馆。”叶寒星如是说道,目光在金饰上扫了一圈。 采宁知道叶寒星大致在打什么主意,急忙摆手说道:“夫人,又翡翠馆在,我们的黄金怎么卖的出去,可他们也不会帮我们卖吧。” “谁说我要翡翠馆帮我卖,我去见见那个翡翠馆的主家。”叶寒星说完就走出了金好缘的铺子,看到两个护卫已经将牌匾摘了下来,她只带了两个丫鬟就过去的,若是带上护卫就显得像是威逼利诱了。 翡翠馆,宾客盈门。 叶寒星走进去就看到一些衣着华贵的女人在试着手上的镯子,耳环什么的,翡翠馆的伙计一个个都精神抖擞的,跟着客人忙前忙后。 “这位小姐,您要买点什么吗?”刚踏进门,就有伙计过来了,穿着统一的松色衣裳,虽然长相普通,但是露出一口大白牙也是令人心生好感。 “我是隔壁金好缘的主家,叫你们主家出来,我有事相商。”叶寒星没有浪费时间,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伙计的笑容就散去,也没对叶寒星说什么不好的话,扭头就朝着楼上跑去了,叶寒星就在柜台上看着首饰的款式,一个个看起来都特别的别致,标价也是一等一的高。 这翡翠馆能开得这么好,他的主家必然也是一个精明能干的人。 “欢迎欢迎,是夫人找我吧,我记得金好缘的主家是将军府,那么您就是将军府的夫人了吧。”翡翠馆的主家出来,是一个三十的中年男子,看上去挺儒雅的,只是一双精明的眸子看得出来他并非是等闲之辈。 叶寒星也赞叹他的眼力,也不多说废话,直接道明来意道:“金好缘我打算关门,不知道金好缘的黄金翡翠馆有没有兴趣收购。” 第五十章 见世面 中年男子一脸微惊,不过很快就缓和过来了,只是不习惯叶寒星这么直白的询问的方式,他沉吟了一会儿道:“金好缘的黄金品质虽然不错,只是这款式……” 接下来的话他不说下去叶寒星也知道了其中的意思了,她不仅在心中哀叹,这翡翠馆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问题,金好缘的那个掌柜竟然经营了许多年都跟猪一样不知道改进,说明一间铺子会毁坏在一个不擅打理的掌柜手里。 “那主家您就是去买黄金原料也是要不少钱的,而我们金好缘的怎么说也是成品,虽然款式陈旧不好卖,我愿意以现价的九成价格卖给您。”叶寒星看着中年男子说道,这黄金她是竭力的想要脱手的。 “七成!”中年男子说道。 叶寒星有些不赞同的摇头,耐着脾性说道:“我就算是融成金子也将近有七成了,我今天是来和主家您好好做生意的,你看如果我们金好缘关门了,这条街上的黄金生意都是翡翠馆的了,其中长期的利益您也可想而知,八成不能再少了。” 中年男子摇着扇子,他心底是认可叶寒星的话的,只是想要试探叶寒星的底线,想要看她能降到什么价格。 “不行就算了吧,左右将军府也不靠金好缘吃饭,一间铺子开着养几个闲人也是无所谓的。”叶寒星也不打算在这件事情上太作纠缠,故意这么说道起身就走。 中年男子挽留道:“且慢,我同意了。” 背对着中年男子的叶寒星勾起了一个笑容,这下她鲜果铺子的装潢费用就够了。 指挥着丫鬟和护卫把金好缘柜台里的金饰都运过来,中年男子全部都一件件的给称重了,也没占叶寒星的便宜,最后还凑了整的给了叶寒星银票 。 足足十万两的银票,叶寒星揣在身上,只是这薄薄的几张纸,叶寒星却觉得沉甸甸的,她这一番弄完都已经是中午了。 “走,我带你们去馆子里吃好了。”叶寒星说着就带着两个丫鬟两个护卫就去京城最大的酒楼—蓬莱岛去用膳了。 蓬莱岛在京城最热闹的街旁边一些,主要是依着湖建的,亭台楼阁都是雕刻栩栩如生的飞禽兽,瞧起来精致无比,一进门就闻到淡淡的梨花木熏香。 “夫人,好香啊,这里跟天上的仙宫似的。”采宁挽着叶寒星的手臂,怕大惊小怪的丢了面子,附在叶寒星的耳畔悄悄的说着。 不怪采宁没见过世面,实在是蓬莱岛这个酒楼布置的格外的精巧,就说那摆着熏香的都是一只木雕的仙鹤,瞧起来栩栩如生的,楼下大堂的作为之间也是用那珠子给串成帘子给隔开了。 “欢迎贵客,是坐楼下还是楼上雅间啊。”小二肩上搭了条毛巾,热情的询问。 “楼上雅间吧。”叶寒星的目光也在这酒楼里四处的看着,心里暗自懊悔前世的时候,做姑娘的时候郝氏给的月钱少根本花费不起,进了三皇子府,又基本上不出门了,连这京城闻名的酒楼蓬莱岛都没来过。 小二引了她们去楼上,叶寒星选了一个靠着湖边的雅间,外面水风阵阵,煞是清凉,湖里面还有一只只引颈高歌的天鹅。 “姑娘用点什么啊?”小二见叶寒星一人坐着,两个丫鬟两个护卫都在身后伺候着,也是小心的询问。 “你们这里特色的菜给我上五样来,选着来。”叶寒星随意的说道。 小二得了命也就下去了。 等了一刻钟左右,小二就端了五道菜上来了,“这是奶汁鱼片,炒珍珠鸡,金 银夹花,冷蟾儿羹,贵妃红。” “倒都是别致的名字。”叶寒星看着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忍不住称赞道。 “姑娘慢用。”小二说着就退下去了。 叶寒星胃里的馋虫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看着饭菜就大快朵颐了起来。 奶汁鱼片还真的加了牛乳,但是鱼片一点也不腥,甚至还有些清甜,炒珍珠鸡非常的酥香,骨头也炸的脆脆的,咬一口能听到骨头碎开的声音,金银夹花则是蟹肉蟹黄做的花朵,甚是鲜甜,冷蟾儿羹就是蛤蜊,也是鲜得让人吞掉舌头,贵妃红就是鲜花馅的饼子,又好看又好吃。 叶寒星每样都吃了一些,用了半碗珍珠米的饭。 剩下的就被她赏了下去,两个丫鬟和护卫都满足的吃了起来,叶寒星趁着这个空挡就站在窗户旁看着湖光水色。 等到大家都吃好了,去结账的时候又是让叶寒星咋舌,五个菜就要一百两银子,这一会儿功夫竟然吃了这么多,还好她怀里揣着上万两的银子。 叶寒星把饭钱付了,采宁吐了吐舌头说道:“奴婢还是头一次吃这么金贵的饭菜呢!” 你是,我也是呢!叶寒星在心里默默的回答。 这时,她耳畔传来了一声好听的小曲儿的声音,叶寒星问小二道:“是谁在唱曲?” “是柳飘飘姑娘呀,她是如意居的清倌,每逢初一十五就会来我们蓬莱岛唱曲,平时我们大堂里还有说书的,唱戏的,很是热闹呢,姑娘常来啊。”小二又顺便招揽了一番生意。 叶寒星点头琢磨了一下,这蓬莱岛的饭钱这么贵,贵是有贵的道理,不说这环境,就是请那柳飘飘唱曲就是不少钱了。 届时她的鲜果铺子开了,自然也要去请热闹一番。 想到柳 飘飘和镇国公府大公子的事,叶寒星就去大堂里看了一番,柳飘飘穿着一袭白衣,抱着一张琴在弹着,修长的脖子微微颔,唇边带着一缕笑意,清丽之资别有一番韵味,大堂里听曲的多为男客。 “夫人,这台上的姑娘长得真好看,感觉这眼睛都要被她勾走了,也就比您稍稍差一点吧。”采宁拍着马屁道。 叶寒星心中有数,柳飘飘是如意居里养出来的,自然教的就是如何在一举一动之间流露风情,自然是跟她这种闺阁小姐不一般。 “这是如意居的花魁。”叶寒星说道。 “啊,原来是腌臜地方出来的。”采宁本来的钦慕变成了鄙夷,但凡女人都视青楼楚馆里出来的女人为仇敌,丹云也绷紧了一张脸。 叶寒星的目光扫到了一处,她的视线穿过珠帘看到了程郑朗的侧脸,他就坐在大堂里的前排,一双眼睛就黏在了柳飘飘的身上,想到郑氏一片慈母心肠,叶寒星忍不住心中叹惋一声。 一个念头忽得从她脑中冒出,她拉过伙计就点了好几个菜,让他上到程郑朗后方的桌子,然后让护卫去镇国公府邀请郑氏来用膳。 又掏出去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叶寒星可没一丝心疼,现在还能不能制止住程郑朗对柳飘飘的一往情深就要看郑氏的了。 叶寒星带着两个丫鬟一个护卫就回府了。 临入府门前,叶寒星打发了护卫进去,站在将军府的门口同采宁道:“你把这个送去给忠贞侯府沈家的公子,一定要亲眼见到他的人再给,机灵点。” 采宁努了努嘴将信封仿佛怀中,一双圆眼盯着叶寒星道:“夫人你什么时候写的信,难不成你真的对沈……” “浑说什么,快去,还不是为了荔枝。”叶 寒星说着亲自去捂上了采宁这个破嘴,就是要避嫌才要送信,要不然约个酒楼见面就行了。 被叶寒星捂住嘴的采宁却笑得“咯咯”响,上气不接下气的。 叶寒星这才知道自己被采宁这个丫头戏弄了,只得作势要掐她道:“你这个坏丫头,还不快去,到时候不给你荔枝吃。” “夫人,奴婢为了荔枝也绝对要把信交到沈公子的手里。”采宁吐着舌头一蹦一跳的跑开了。 叶寒星看着她无奈的摇头,她对着乖乖跟在自己身旁的丹云说道:“走,陪我一同去找管家。” 丹云是个内敛沉稳的性子,叶寒星叫她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会多嘴半句。 等见到了管家,叶寒星才说道:“管家,你查查丹云当初是哪个人伢子买进来的,她娘被卖去了哪里,也一并瞧瞧。” 丹云这才知道原来叶寒星一直都记得这事。 在庄子里她是几乎抱着必死的决心才把寻找母亲的下落当做遗言托付给叶寒星的,现在她被蛇咬,叶寒星却牢记着这个事情。 “你这丫头,糊涂了嘛,快来把你娘的模样画下来。”叶寒星拉了拉呆若木鸡的丹云的袖子,也没有怪罪她,知道她是秀才家小姐的出身,作画想必不是什么难事。 管家端来了笔墨纸砚,丹云就在画纸上画了起来,一个慈爱的夫人就跃然出现在画纸上,丹云看着画纸眼泪就落下来了,为了不让眼泪打湿画纸,丹云就伸手在下巴处接着,她泪眼模糊的看着叶寒星亲热的喊了一声:“夫人……” “好的,今天太迟了,明日我就让人去寻那个人伢子看看,相信很快就有下落的。”管家小心的收下了画纸,满意的看了丹云一眼,知道这个丫头是得了主子的心。 第五十一章 夜里相会 过了半个时辰采宁才回到了府上,一回到满月居就把房门关了,然后灌了一肚子凉茶后才将在做忠贞候府的事缓缓的说出来。 从门房到管家,再到夫人的贴身丫鬟足足被盘问了三遍,采宁咬死了是奉了将军府管家的命令来找沈公子有要事相商的,最后还差点被带去见忠贞侯府夫人元氏,在这关键时刻沈如冽到了,这才把信给了他。 “对了沈公子今晚亥时过来,说以后有事找他在院子的大梧桐树上挂个红绳就行了,他每日回府都会路过咱们的院子。”采宁说着,还“啧啧”了几声,打趣叶寒星道:“奴婢觉得夫人要做个生意真是不容易,还要偷偷的见人,不怕被沈公子占便宜啊。” “你呀,记得守口如瓶。”叶寒星眼波流转,柳眉微挑,心道以沈如冽的人品必然不会做什么的,当初自己中了药他也如柳下惠一般将自己丢入水中。 “丹云也不能说嘛?”采宁嘀咕道。 “嗯!”叶寒星点头,丹云在她身旁伺候时日尚短,遇到银环蛇那日虽然也挺身而出,此事私密,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夫人还是最信任她的,采宁嘴角忍不住的上扬,兀自的开心了起来,她乐颠颠的打开门说道:“夫人,我去给您催催厨房的晚膳。”说着就跑了出去。 叶寒星肚子在房内,往那燃烧的大肚子香炉里填上一些香料,笔尖闻着袅袅香烟,心里却道,女子想要抛头露面做个生意还是难。 用过晚膳,叶寒星就在抄写佛经,静心以及等待沈如冽的到来。 豆大的烛火释放着昏黄的光芒,映衬的叶寒星的脸忽明忽暗的,她抄了四分之一的佛经,忍不住打了个瞌睡,一阵凉风袭过,窗框已经打开在晃动着,房 里也多了一个人,沈如冽拧着眉心,唇角微微的下垂,似乎有些不快。 “夫人还未睡。”他清冽的嗓音出口。 “等沈公子呢。”叶寒星站了起来,走到了桌旁,给沈如冽坐了一个请坐的手势,她也坐在了凳子上,给沈如冽倒了一杯凉茶,才开门见山的说道:“我约您就是想知道那日的荔枝是何人帮忙运送来的,我想做一笔生意。” “将军府不够你吃喝的吗?”沈如冽挑了挑眉,看着叶寒星的模样,不错过她每一个神情,似乎要怀疑她话语里的真假。 叶寒星拧着眉头道:“将军府是将军府的,我的嫁妆我也得好好自己打理,总不能坐吃山空,交给旁人我不放心,跟沈公子也熟了,告诉你也无妨,我准备开个鲜果铺子,就是专门经营达官贵人的生意。” 沈如冽修长白净的手指在桌面上点了数下,才缓缓道:“我的荔枝是友人崔珈在南边的商行运过来的,一月运不了多少,要是用来做生意,怕是不行。” 叶寒星想到那个薄唇的男子,话语如珠,瞧起来比沈如冽好说话许多,她一双眸子里就带了希冀的看着沈如冽说道:“可否帮我引荐一下崔公子。” 沈如冽的脸色忽然就阴沉沉了下来,语气也有几分不耐,他剑眉一拧道:“莫非夫人也想夜半见一见崔公子?” “公子此话何意,如今女人做生意本来就是难,我夜里叫公子来也是无奈之举,一方面也是相信公子的品行,不是所有人都值得让我如此相待的。”叶寒星的脸色也冷了下来,自己好好的想做个生意,却受了沈如冽如此的气,自然是不爽快的。 “好,我引荐给你。”沈如冽得到叶寒星的另眼相看不知是气恼还是该高兴, 一时之间心头笼罩着复杂的神情,他只能端起一杯茶佯装无事的喝茶。 一杯茶都喝完,杯子都见底了,沈如冽才松开了手指,低头看空空如也的茶杯,黑鸦翎一般浓密的睫毛垂盖在眼睑上,精致润滑的下颚线在烛火的照应下忽暗忽明的,叶寒星一下子被看眯眼,恍惚回神,难怪班郡主对他痴迷如斯。 “那就明日巳时锦罗坊见。”沈如冽抬起眸子,深邃的黑眸宛若一道黑色的深潭,眸子里倒映着叶寒星的脸,似要把她吸进去一般。 “好!”叶寒星低低说道,却把脸别到一边,又是一阵窗框响动,沈如冽已经不在这个屋里了。 叶寒星摸了摸自己发热的脸颊,暗道一声自己糊涂,她现在已经是将军夫人了,还会因为别的男子生得美貌而脸庞发热,她双手贴在自己的脸颊边平复自己的内心,心里赞同沈如冽的话,下次还是不要半夜见人了。 她仔细一想,崔珈的锦罗坊倒真是一个好地方,有单独的雅间,反正是卖布的,男客女客都有,在那里会面还是不错的。 想到明日还要去见崔珈要把荔枝的货源给确定下来,她就开始拆卸了妆发,自己洗漱了一番然后上床睡觉了。 次日一早,叶寒星还在两个丫鬟的伺候下在吃鸡丝粥的时候,管家就匆匆忙忙的跑来,两撇八字胡都被他跑得飞了起来。 “管家,何事这么惊慌啊,用过早膳了吗?”叶寒星端起绘了缠枝牡丹的白瓷碗,她笑语嫣嫣的问道。 管家抹了一把额头跑出的细汗,点点头又摇摇头,看着叶寒星戏谑的目光,他接过丹云倒的一碗凉茶,喝了才大口喘着粗气道:“找到你这丫头的娘了!” 丹云一愣,眼里片刻之间已经积蓄满了 泪水,一双眸子就紧盯着管家,急促的问道:“我娘在哪儿,我娘是否安好?”两个问题一出,丹云眼眶里的泪水就滑落到了脸颊上,让看着的人都有些动容。 “你爹姓梅对吧!”管家放下茶碗肚子舒坦了一些问道,得到了丹云的肯定之后,他继续道:“我问了人伢子,说是将你娘卖进了三皇子府,我打听了一下三皇子府的杂役里头有一个叫梅婆子的,大概就是你娘了,圆脸,人还有些矮胖。” “是我娘,是我娘。”丹云忙不迭的点头,面上愁容更添几分,“我娘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去做辛苦的事,她的身体怎么吃得消呀……”说着丹云嘤嘤的哭了起来。 叶寒星在听到三皇子府的时候唇微微的抿了起来,看丹云哭得可怜,挥手同管家说道:“想想法子能不能叫丹云娘和丹云见上一面。” “这不难,丹云跟我走吧。”管家摸了摸八字胡,招呼丹云。 丹云抹了一把面上的眼泪,给叶寒星重重的跪下,磕了一头响头道:“夫人的恩情,丹云没齿难忘,此生做牛做马的回报您。” “快去吧。”叶寒星面上有了一个笑意,但愿如此。 看着丹云和管家走了,叶寒星不徐不疾的将一碗已经从热变温的鸡丝粥喝下,看看时辰将近辰时,她就带着采宁去锦罗坊。 锦罗坊,叶寒星一踏步进去,门口的伙计就热情的迎接道:“夫人请,我们公子在楼上雅间候着呢,给您备好了茶水,燃好了香料。” 叶寒星瞧了那伙计一眼,没想到崔珈这里的人都这么机灵,上回也只来过一次,这伙计就这么有眼力见的就认识了,还对自己说了这番话,虽然自己进了雅间就能见着的,但是特意说出来,就像是特 意的接待自己一般,让人心头舒服。 以后我的鲜果铺子也要招这种机灵的伙计才行,叶寒星暗暗说道。 来到雅间,叶寒星确实感觉很舒服,除了里头的布置给人一种清雅的意思,置身其中也特别的舒服,香薰袅袅,整个人都放松了来。 “夫人来了,听说你有生意要同我做。”崔珈把他那个装点自身风流的扇子别在了颈后,然后伸手拿起桌上的青玉茶壶给叶寒星倒茶。 叶寒星看着那个和青玉茶壶配套的茶碗,心里暗暗道了一声崔珈这人奢侈惯会享受,她瞧着茶碗里的花茶,这时时下适合女子喝的,心里也舒服了些。 抿了一口花茶,叶寒星回答了崔珈的话道:“是然,就是想来问问崔公子可否有途径能每日运送荔枝到京城,我想开个鲜果铺子。” 崔珈摸摸下巴,一双桃花眼挑了挑道:“你这么的就告诉我,我自己有货源,你就不怕我抢在你前头开呀?” 叶寒星卷唇一笑道:“独有这荔枝还是不行的,我们的庄子上的东魁杨梅也是稳定供货的,所以比起崔公子,我还是多了几分把握的。” “原来那卖十两银子一筐的杨梅是你授意的,啧啧。”崔珈摇了摇头,他本来还以为十文钱,害他失了面子,心里有些不爽快。 “那崔公子看起来像是买了,你情我愿的东西,价格虽然是高了点,东西是好的呀!”叶寒星坦然说道。 崔珈想起那个杨梅就牙酸,因吃着好他忍不住就吃了半筐,害得他咬什么都没劲,最后镇国公府的宴会都没去参加,灰溜溜的跑回家喝粥了。 不过就事论事,崔珈的眸子里放出一丝精明的光,他觉得叶寒星这个鲜果铺子能行。 “你六我四,我帮你解决荔枝。” 第五十二章 搞定货源 “崔公子未免狮子大开口了,鲜果铺子自然不止只有荔枝杨梅的,别的东西我们庄子上也有产出的,您单单出个荔枝就想占四成的红利,也太贪心了些。”叶寒星直言不讳的看着崔珈。 崔珈看她看自己的那个眼神,就想到了这个女子上回把他画成求偶的喜鹊,如今她在心里不知道把自己想成什么样子呢,这么一想崔珈还觉得有些憋屈。 不过他很是看好鲜果铺子的前景,崔珈掏出颈后的扇子摇动着,显示他的财力道:“我有商船在南边,除了荔枝,还有南边的龙眼啊,芒果啊,龙眼你没吃过吧?味道可不输于荔枝,不像荔枝这般湿热。” “不就是就是一个圆圆的果子,长得和荔枝三分相似也是皮肉核,只是皮比荔枝光滑一些,果肉要更加的甜。”叶寒星回应道,自是不甘示弱,这龙眼她也是前世吃的,皇上赏下来的,分到她手里只有三四个。 “咦!”崔珈倒是诧异的看了叶寒星,嘟囔着说道:“还说安远候夫人亏待你,瞧起来你也不像是被亏待的样子。” 叶寒星知道崔珈沈如冽等人自然是查了自己一番的,突然提起郝氏她心里就像是搁了一根鱼刺似的不太舒服,她淡淡道:“言归正传,崔公子我今日不是来和你话家常的。” “行行行,那我吃点亏你七我三,只要是南边的水果我都能供应!”崔珈的扇子在自己的胸脯上拍了几下说道。 叶寒星瞄了他一眼,拍案道:“我八你二,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崔珈精明的眸子在眼眶里转了转,面上却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一副委屈的吃了亏的模样道:“行行行,好男不跟女斗。” 叶寒星倒是觉得腹中憋了一口气,崔珈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对了 夫人准备何时开张啊?”既然已经成为伙伴,崔珈也就询问了一番。 “铺子装潢的事我已经吩咐管家下去了,就往简单里弄,怕是错过这杨梅季节,我们又错过一笔进项。”叶寒星仔细的思虑过一番道:“等到开张了,我们找个文书写清楚我们各占铺子的红利。” “都可以,我信得过将军夫人。”崔珈笑吟吟的说道。 我可不太信得过你,叶寒星扫了一眼油滑的崔珈,他崔珈是皇商家大业大的,自己这小小的鲜果铺子都要来分一杯羹,她还是防着点的好。 “改日再见。”叶寒星说完之后就不想在这儿呆着了,匆匆的带着采宁走了。 叶寒星刚踏出锦罗坊,崔珈的雅间里就多了一个人,崔珈正在喝花茶,猛地沈如冽坐到了他的眼前,饶是他有再好的心理素质也是被吓到了。 “咳咳咳……”崔珈呛了一口水,一双桃花眼里都带着水色,三分嗔四分怨的盯着沈如冽,这若是让旁人见了定会怀疑二人的关系。 “如何!”沈如冽问道。 “你武功这么高,竟然没有在偷听嘛,看在你的面子上也是谈拢了呀,我说你这么早就赶过来,怕我欺负了你的小媳妇不成。”崔珈一脸贱兮兮的说道,爪子就搭在了沈如冽的肩头,看这个平时冷面的人也会关心起女子,不由的想要戏弄他。 沈如冽一个眼刀射过来,崔珈浑身轻颤,就把爪子缩了回来。 “好好好!”崔珈缩回了自己的爪子,老老实实的坐好了,一脸兴味的对沈如冽说道:“你这小媳妇可不是一般的闺阁女子,我觉得她的想法就特别的好,就开个鲜果铺子,卖常人吃不到的东西,就往你们这种达官贵人的口袋里捞钱。” “恩?所以你答应帮她了?”沈如冽伸 手拿起了青玉茶壶,倒出来一杯花茶,他的脸拉了下来,不再去碰那杯花茶。 “不帮。”崔珈拿过那杯被沈如冽嫌弃的花茶,放在自己的唇边,感觉被沈如冽的寒气笼罩着,他马上实话实说,“我看好这个生意,所以跟你的小媳妇合作了,这死丫头真会砍价,她八我二。” “死丫头可不是你叫的。”沈如冽夺过了崔珈的扇子,在他的脖子上轻轻的比划了一下,然后把扇子“啪”的放在了桌面上。 崔珈不高兴了,一下子站了起来道:“你这样重色轻友,兄弟可是不高兴了,你这不是还没和她圆房嘛,等圆了房我再叫她嫂子。” 沈如冽的脸色里笼罩着一层黑气,想到叶寒星平时穿着个抹胸外面罩着一层纱衣,手上那颗守宫砂明眼人都能看到。 “喂喂,你是不是真的军营里待多了,不知道这个女人该怎么让她快活啊,兄弟我得到了那日叶二小姐和那个管家的春宫图的赝品,我们一起共赏共赏。”崔珈摇头晃脑的说着,嘴上没有一句正经话。 沈如冽本来往外走着的,听到崔珈这句话,差点步子一个趔趄,那副春宫图都出赝品了,他绝对不能让崔珈知道自己是原作。 …… 叶寒星带着采宁回到了府上,看到了一双眼睛跟白兔的红眼珠子似的丹云,显然是大哭过了,看到叶寒星过来,丹云就过来搀扶。 “见到你母亲了吗?”叶寒星温声询问,找到了丹云的母亲,这也是好事一桩,丹云也了却了一场心愿,能在自己的手下好好的做事。 丹云点头,笑了笑,不过她又小声的说道:“我娘在三皇子府也挺累的,没有像我伺候夫人一般清闲。”说罢,丹云又觉得这话说出来有点不合适,似是自己又要恳求叶寒星 一般,她忙解释道:“知道我娘平安就好了。” 叶寒星是知道丹云的意思的,既然找到了丹云的母亲,将军府里自然也无所谓再多养一个人,叶寒星看了采宁一眼,采宁就明白了,把平时花销的荷包拿了出来,里面装着的是叶寒星这个月的三百两月银,算起来只花了一半不到。 叶寒星亲自拿了二十两给丹云道:“这些钱应该够赎你母亲了,让她来将军府里做活,这样也不用太担心她。” 丹云捧着银子,眼眶一热,似是又要哭出来,她摇着头诚恳的对叶寒星道:“夫人大恩大德,我们母女这辈子也难以回报了,我娘说我在夫人面前好好伺候着就行了,等她攒够了月钱自己赎身。” “好!”叶寒星明白了,丹云母亲的意思是两个人都少承主子的恩情,各自攒着月银,到时候母女二人都想恢复自由身,毕竟是秀才家的娘子,想的与一般婆子也是不一样的,叶寒星体谅二人。 丹云把二十两银子放到叶寒星边上的小茶几上,说道:“我娘说了三皇子府里的一件秘事,我琢磨着夫人应该有兴趣。” “哦,是什么?”叶寒星倒是真来了几分兴致。 “三皇子府里多出来一个孩子,约莫三岁的年纪,但是还不会说话跟个木头一般,我娘说跟我们以前邻里的那个傻儿子一样,那人小时候也是不会说话。”丹云说着瞅了叶寒星一眼,又有些犹豫的说了出来,“府上的下人都在传,这是三皇子的孩子。” “轩辕宇的孩子,他和谁生了个这么大的孩子。”叶寒星还是有些不信,只是手指却不由自主的抠入了掌心。 当初那种喜欢轩辕宇的心情她依旧能回想起来,如果轩辕宇已经有了一个三岁大的孩子,那么在这之前轩辕 宇就背叛了自己,他一切的爱都是假的! “那小孩儿跟三皇子长得一模一样,据说是养在叶二小姐的院子里。”丹云说完也是仔细的看着叶寒星的表情,事关叶二小姐,叶寒星必然是感兴趣的。 叶寒星的眉头皱起又松开,松开又皱起,反复了许多次,最后手无力的松开,若是掀开她宽大的袖子必能看到她掌心几个掐出血丝的掐痕。 “难不成是叶婉盈用这孩子回到了三皇子府。”叶寒星心里一个推测渐渐的形成,她相信这孩子是轩辕宇的,之所以被叶婉盈藏起来因为这个孩子有所缺陷,加上当初叶婉盈才十三岁,如此稚龄,勾引了姐姐的未婚夫,怕是要被世人唾骂死,所以这郝氏将人藏了起来。 采宁也在一旁听着,接着叶寒星的话说道:“那二小姐是有多不要脸啊,小小年纪就爬了三皇子的床。” 叶寒星依稀记得那时候叶婉盈总喜欢粘着轩辕宇,而轩辕宇那时候已有宫中赐下来的通房,早已知人事,还时常的想拉自己的手,每每这时,自己都害羞的跑开了。 没想到她们这个时候就搞在一起了,果然是奸夫淫妇,叶寒星的眉头拧起,眉宇间萦绕着一片戾气,她含恨的说道:“丹云,既然你母亲不想赎身,不如帮我个忙,观察着三皇子府里的动静。” “夫人让我们母女今生能够再见,就是我们的再造恩人,这事我改日去找我娘说,我娘肯定没意见。”丹云点头,遂又为难道:“夫人,只是我母亲只是个打杂的,打听到的消息有限,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叶寒星将二十两银子推向丹云这边,“让你母亲拿去打点,最好调去大厨房,那里人多嘴杂,也是打探消息的绝佳之地。” 丹云收下银子,重重的点头。 第五十三章 心仪的女子 回到将军府的第三日,小厮如约去杨梅山庄摘杨梅,庄头说刚好下了一场雨,东魁杨梅红了不少,就早已摘了足足三大筐送过来,叶寒星自己留了半框,半框赏了下去,府上的下人都能吃得着。 还剩了两筐杨梅,翠姑姑看着一颗颗乌黑可口的杨梅,杨梅虽好吃,吃多了未免牙酸,放上两三日也就会烂掉了,她提议道:“不如这条街上的邻里都相互送上一些,届时等夫人开了铺子也有人来找这杨梅。” 将军府的邻里,自然是尚书啊,丞相家的,也都是有钱的主,叶寒星觉得翠姑姑这主意不错,当即首肯道:“成,一筐拿去用篮子装,邻里之间都送上一篮子,就说是尝尝鲜的。” “那还有一筐呢?”采宁嘀咕着,这杨梅太多了也是愁啊。 叶寒星眼神里泛着光彩,想到了那个不一般的男子,她的手轻轻的抵在下巴上,看着剩下一筐采摘下来的还带着浓绿色的叶子的杨梅,她琢磨了一下道:“不如分成两半一半送去忠贞侯府,另一半送去锦罗坊。” “哦,那还是交到沈公子手里吗?”采宁对着叶寒星挤了挤眼睛道。 丹云一脸不明白,看着他们打哑谜。 叶寒星微微板着脸呵斥采宁道:“是沈公子送我们的荔枝吃,自然是换他杨梅,你这小蹄子再想歪了,仔细着翠姑姑的鸡毛掸子。” 翠姑姑监督小丫鬟干活的时候,手上时常拿一个鸡毛掸子,一般也就是用来装威风罢了,倒也不是真的大人,但是此番说出来就像是极有威慑力似的。 “好的,奴婢去沈公子的府上,丹云去锦罗坊吧,夫人等我们回来。”采宁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扭过头笑嘻嘻的就去捡杨梅去了,捡了半框足足捡 了两个篮子的杨梅,采宁递给了丹云,自己又低头捡杨梅,又是捡了两筐。 看着两个丫鬟都去了,叶寒星就在满月居里等着,她这无聊的只能在房里抄佛经,只盼望着佛祖保佑鲜果居能早日开张,佑她日进斗金。 采宁到了忠贞侯府,门房都认识她了,指着采宁道:“小丫头,你又来干什么啊,这次是来找沈公子的吗?” “是啊,沈公子在家吗?”采宁脆生生的说着,逢人都露出一个大大的小脸,唇边洋溢着两个涡,看起来煞是讨喜。 “公子出去有一个时辰了。”门房如实说道,一双小眼睛在采宁费力提着的两个篮子里瞟过去,好奇的问道:“小丫头又拿了什么好东西呀,你要在这儿等着,还是我去通禀,让管家带你去等。” 采宁把两个篮子放在地上,额上出了细密的汗珠,她撅着唇说道:“上回你也是这么说的,可是我见了管家,又见了什么夫人的贴身丫鬟,你们这忠贞侯府真是难进门呀!” “可不是嘛,我们可是侯府,我们夫人又是元贵妃的妹妹,自然是仔细。”门房得意的说着。 采宁在心道,镇国公府都没你们忠贞侯府架子大,忠贞侯府不过是个花架子而已。 日头又高又晒的,晒得人油都要榨出来了,采宁琢磨着叶寒星让她把杨梅送给沈公子,只是一点果子,应该送到了就好了吧,她看着门房,就指了指地上的杨梅说道:“我也在这里等不住了,不如你拿进去到时候给沈公子吧,你看清楚,这可是好东西,要是偷吃了你们公子问罪可不干我的事。” 采宁说着掀起篮子的一个角,把乌溜溜的杨梅露给了门房看。 “我滴个乖乖啊,这什么杨梅啊,跟小个的鸡蛋 那么大。”门房的小眼睛也是瞪大了,看到采宁告诫的样子,就小心的把篮子提了进去,然后一边絮絮叨叨的说道:“明白明白,这些贵重的东西,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偷吃啊。” “行了,那就托付给你了。”采宁看门房把杨梅放好了,也就安心的走了。 沈如冽在蓬莱岛跟六皇子轩辕澈吃了晌午饭才回来的,他进门的时候,门房看着他,欲言又止的,他干脆停了脚步问道:“可是有人来找我了?” 问出这话,他心头也诧异,不是说好了有事商议就在满月居后院的梧桐树上挂上红绳的嘛,怎么又找上门来了,难道她不知这样于她的名声不好吗? 他还在忖度着之时,门房就说道:“是上回将军府的那个姑娘,拿了两篮子杨梅过来让我见着您给您,一个时辰前管家经过,说外面带进来的万一是有毒的,说先是要拿去给侯爷夫人瞧瞧,就没拿回来过。” 门房脑子里一直想着的是采宁说的贵重的果子,不敢隐瞒,还是先老实的跟大少爷招了,谁不知道这府里的支出都是靠大少爷的,夫人元氏只是个屋里张狂的,侯爷更是个草包。 “行,我去瞧瞧。”沈如冽点头,脚步就朝着元氏的院子迈过去。 还没进院子,就听得沈探笑吟吟道:“不错不错,夫人哪里来的稀罕东西,真是好吃啊,爷吃一肚子都不够饱。” 元氏满头的珠翠,慵懒的靠在红木雕花椅上,她似主家一般的说道:“已经给我姐姐送了一篮子进去了,剩下的额老爷管够。” 沈如冽掀开衣摆,大步迈进去,自是有些风流姿态,他坚毅的唇轻轻一张道:“父亲夫人。” 元氏每每看到沈如冽就恨得掐自己的掌心,为什么 她没儿子,为什么! 至于沈如冽从来不叫她母亲,元氏也无所谓了,她的眸子扫了放在沈探旁边的杨梅,说道:“如冽是来拿杨梅的嘛,我做主给你姨母送了一篮子过去了,你不会怪我吧,你也知道这些年如果没有你姨母帮衬……” “请夫人日后莫要借花献佛。”沈如冽瞧见两篮子杨梅就剩下一篮子,那剩下的一篮子也叫沈探吃了只有浅浅的一层了,他眉宇间就萦绕了一丝愤怒。 “沈探,你瞧瞧你的儿子,说的什么话,这府里的什么东西我就动不得了,啊,你说啊。”元氏闹腾了起来,沈如冽这样就是不给她面子,吃他几个杨梅又怎么了,只要他还是沈家的儿子,自己就是她的长辈。 “那夫人自己一院子的事物自己都揽了过去吧。”沈如冽剑眉一扬道。 元氏马上就偃旗息鼓了,不再闹腾了,她的银钱可是要给两个女儿做嫁妆的,怎么能养她一院子的下人,她求救的朝沈探投去一眼。 沈探看到儿子有些动怒了,急忙站起来,嘴里的杨梅核都来不及吐出来,他连着核一并咽了下去,说道:“儿子,不怪我啊,我就没吃几个,我回来的时候就剩下不到四分之一了。” 元氏白了沈探,没想到这个死鬼把自己撇的那么清。 “如冽啊,下回我一定先经过你的同意。”元氏露出一个讨好的表情,看到沈如冽点了点头,她才呼出了一口气。 沈如冽自然知晓元氏的心思,只是他的身份尚未曝光,现在就跟元氏作对,惹怒了元贵妃的话,事情反而麻烦的很,不如退一步。 这时,忠贞侯府的三小姐拿着一个小篮子过来,唇角还沾着黑红色的杨梅汁,衣襟上也染上了不少,她跑过来,眼 里带着一丝急切的问道:“娘这杨梅太好吃了,我一下子就给吃完了,还有吗?” “我的乖乖哟,这杨梅汁染上了可就洗不掉了的,这衣裳下次也不能穿了。”元氏心疼衣裳,看着馋嘴的女儿,又见沈探把见底的那篮杨梅给提了起来,她只好说道:“你去你二姐那里瞧瞧,她还有剩不。” 忠贞侯府三小姐沈蔓婷只好嘟着嘴准备走,看到在一旁的沈如冽,也不打招呼,斜眼看了看就走开了。 沈如冽心头冷笑,忠贞侯府就从来不是他的家,他抬步就走。 刚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沈探就提着剩下不多的杨梅走了进来,一把年纪的沈探日日吃吃喝喝无甚担当,瞧起来也只是多了几道褶子,人也生的极其俊美,比起沈如冽的稳重,他多了许多的轻浮。 “如冽,尝尝杨梅。”沈探抓起一个杨梅就往沈如冽嘴里塞,沈如冽也是张口吃了,酸甜的滋味在舌尖上绽开,想到将军府送来的两篮杨梅被元氏占为己有,心里就不是滋味。 突然听得沈探说道:“刚才那个恶妇在,我没好意思问,如冽呀,这是不是你相好的女子送的呀,是哪家的小姐呀,门户低了我可看不上,最好是有点钱财的,嫁妆带了十几个铺子的那种。” “然后她嫁妆的钱拿来充公,给你纳妾喝花酒是不是极好的。”沈如冽吐出杨梅核,轻声慢语的说道:“父亲,这天色还没黑呢。” 是在说他白日做梦吗?沈探面色僵了僵,很快就恢复自如了,被儿子奚落他也不恼,反正就是这个没皮没脸的性子了。 “说啊,是哪家姑娘呀,你总不能不娶妻吧!”沈探扯住了沈如冽的袖子。 “放开。” “不放。” “放开。” “不放。” 第五十四章 德子被欺负 “是将军府的管家送来的。”沈如冽气极,只好告诉了沈探道。 沈探一脸大失所望,不过摩挲着下巴,又说道:“听说佑天大将军的夫人美貌惊人,将军又常年征战,你说会不会是那夫人看上你了?” 沈如冽的脸彻底黑了下来,揪着沈探就朝门口走去,沈探被沈如冽揪住,一边嗷嗷大叫道:“儿子,你干什么,给我衣服都弄皱了。” 终于沈如冽松开了手,沈探正要好好的教育一下这个儿子,沈如冽已经将门打开了,扬起一脚,沈探就飞了出去。 “碰!”沈如冽把门关上。 心头却萦绕着一阵烦躁的意思,虽然他不愿,但是还是已经娶妻了,叶寒星就是他的妻,是摆过天地的,容不得沈探这么侮辱她,若是换了旁人,今天非折了一条腿在这里不可,想到沈探的话,沈如冽依旧是心绪难平。 沈探会这么想,那别人呢?叶寒星的容貌的确是上乘,如果有心之人惦记,沈如冽不敢再想下去,琢磨着一定要早早的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让佑天大将军回朝,他再出现,和叶寒星成为名副其实的夫妻。 …… 那头,丹云迟迟的才回到了将军府。 “丹云,你这真是太磨蹭了,就你去锦罗坊一次,我三次忠贞侯府都回来了。”采宁叽叽喳喳的说道,彰显自己做事不磨蹭。 叶寒星也抬起杏眸看向丹云,丹云这次去得也太久了,都过了一个时辰了吧,从这里走到锦罗坊来回不过一刻钟,这剩下的时间丹云去做了什么,叶寒星也好奇。 “哝,夫人,这是崔公子画了叫我给你的。”丹云愁苦着一张脸,把那张墨迹刚干了不久的画从衣襟里掏了出来,“就等这画足足等了快一个时辰。” 是什么佳作不成,叶寒星也端正了神色准备好好欣赏一番崔珈 的化作,打开画卷,只见细腻的宣纸上画了一只栩栩如生的母鸡,扭头盯着窝里的蛋。 “这母鸡倒是漂亮的母鸡。”采宁看着这母鸡从上到下的打量,然后评论了一番道。 “从何看出漂亮?”叶寒星问道。 “你瞧这鸡屁股大,就是下蛋多,极冠小小的红红的,胸脯又大,羽毛虽然不靓丽,但是绝对是一只漂亮的母鸡,奴婢以前在村子里呆着的,看鸡的眼光可准了,绝对不会错的。”采宁摇头摆尾的说着,神气极了。 眯着眸子的小丫头根本没有看到叶寒星黑着的脸,丹云拉了拉她的袖子,虽然不知道这母鸡是何深意,但是看夫人的脸色还是不太好的。 叶寒星极力的控制着自己才没将这画卷给撕成碎渣,她眯着眼睛,心里暗恨,好你个崔珈,我笑话你是求偶的喜鹊,你便笑话我是个在家抱窝的母鸡,真是个心胸狭义的奸商,不过想到自己画的那只喜鹊,叶寒星又“噗嗤”一笑。 这崔珈的画技始终差她一筹,没能将这母鸡的神韵给画出来,也就只是一只漂亮的母鸡罢了,谁能知道是她。 “丹云,去找个裱画的师父,将这只母鸡裱起来,届时就挂在鲜果铺子里。”叶寒星笑吟吟的说道。 “好的,夫人。”丹云不解叶寒星的喜怒变化如此的快,但还是听话的就拿着画卷出去了,采宁是个多事的丫头,拽着叶寒星就问道:“夫人,这只母鸡是什么意思吗?” “下金蛋的意思咯。”叶寒星敷衍道。 “我不信,夫人诳我,就是欺负我画技不好,不告诉我其中深意。”采宁一眼就知道叶寒星的意思。 叶寒星还偏偏不告诉她了,采宁嘟着嘴坐到门口去了。 好一会儿,叶寒星才唤她,采宁乐呵呵的过去,以为叶寒星要告诉她了,谁 知道叶寒星看着她,一双杏眸里闪烁着天上星子般的亮光,狡黠的同她说道:“采宁,我已经给你研好墨了,你快来苦练画技吧,等你的画技提高上来了,就能明白那母鸡其中的深意了。” “不要不要,夫人我不要,我这种粗人哪会作画啊,我就是说着玩的,我不要知道这画是什么意思了。”采宁苦着脸求饶道。 叶寒星依稀记得尚在闺中的时候,那年十岁,安远候请了个画师进府教小姐们作画,身为小姐的贴身丫鬟也是有机会学的,采宁画的牡丹像乌龟,把先生气到了,采宁就再也不学画画了,想起这趣事她还真是忍俊不禁呢。 这时,门被轻轻叩响。 “哎呀,丹云回来了,我去给她开门。”采宁害怕被叶寒星抓着作画,识趣的就跑去开门了。 叶寒星还正在奇怪丹云这才出去没一会儿怎么就回来了,眸子一抬就看到了穿着长衫的额德子,他背着方方的书箱,脑袋低到地上去了,德子闷声说道:“夫人,我下学回来了。” “是几日休沐啊,我好叫人给你提前准备好衣衫啊吃食啊,带学院里去。”叶寒星看着德子,温柔的询问。 德子依旧垂着脑袋道:“逢二便休息,一月三天。” “正好你今日休息的及时,过来这里的杨梅给你拿去吃,保管是你没吃过的稀罕物。”叶寒星说着让德子过来。 德子听话的走过来了,因为脑袋一直垂着,视线根本没法看到杨梅,还走错地方差点撞了灯柱,他尴尬的耳根都红了起来。 “把头抬起来。”叶寒星早就觉得奇怪了。 “夫人,我就是有点累了,要不杨梅我就不吃了,我回房休息。”德子说着,捂着脸就准备往外跑去。 采宁在这些事上可是机灵的很的,在德子还没有跑出去的时候就 把门关了,采宁对着他说道:“夫人对你这么好,你还有什么不满的,见了夫人脸头都不抬。” “不是这样的……”德子为难的说道,最后只能在叶寒星的强求下把脑袋抬了起来,他的颧骨处被人打青了,鼻子上还有一些血迹,下巴也有擦伤。 德子被叶寒星渗人的眼神盯着,有些恐惧的说道:“是,是我摔的……我怕碍了夫人的眼,夫人就让我回去吧。” 叶寒星见他转身又要走,重重的巴掌就拍在了红木桌子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德子浑身颤了颤,老实的站在叶寒星的跟前。 “你觉得不告诉我这件事就算是没发生过了?你是觉得我护不住你是不是,你是信王府唯一的后裔,我对你千般照料,你竟然这么不信任我,是不是你在心里也看不起我。”说着,叶寒星胸脯剧烈起伏,想到前世两人皆凄惨的遭遇,眼泪就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的落了下来。 “夫人,您别哭,我告诉您,是您弟弟打的,我不是看不起您,我是怕您为难。”少年的唇磕在唇瓣上,双拳已经紧握了起来。 采宁给叶寒星递了帕子,叶寒星擦了擦眼泪,鼻音有些呢哝的问道:“他一个人打的,你打不过他吗?” “不是,是他的小厮来学院里接他,那两个小厮按住我,然后叶耀轩打得我。”德子不敢再有所隐瞒,叶寒星一哭,他心中就慌得不行,就和盘托出了。 “那你知道他是为何打你吗?”叶寒星接着问。 “他是世家子,或许是看不上我这种出身贫困的人吧。”德子自嘲的笑笑,少年纤细的身姿像是在风中摇摆的蒲草。 叶寒星也了然了,德子在学院里必然遭受了许多的白眼,她说道:“是我考虑不周,不如收你做了我的义弟,这样你的出身并不逊色 他们。” “夫人,我不用当您的义弟,今天先生还称赞了我的文章,我相信靠我自己也可以扬眉吐气的。”德子眼底有一丝坚毅,只是耳根子又控制不住的红了起来。 叶寒星看他不愿意,也没有勉强,她让采宁拿了一瓶伤药给德子抹了,等上好药,她才问道:“那你的伤怎么办,就白挨了,你就不想报复回去?” “夫人帮我。”德子给叶寒星鞠了一躬。 叶寒星赞许的看了德子一眼,这孩子也不是完全不懂得变通,她就吩咐了采宁找了几个护卫去找找看叶耀轩这个兔崽子。 没一会儿采宁就跑回来说人找到了,叶耀轩不跟德子这么老实,下学了就跑到街上吃喝玩乐了一番,现在正在看人表演杂技呢。 “那我们就一起去吧!”叶寒星淡淡道。 集市上,叶耀轩看着杂技觉得口渴,打发了人去给他买碗凉茶,他身边的小厮一走,将军府的护卫直接就给叶耀轩敲晕了套了麻袋扛走,周围的人都在看热闹,根本没人看到叶耀轩被人带走了。 一个小巷子里,软绵绵的叶耀轩被从麻袋里丢了出来。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虎子两脚踩在叶耀轩的身上,两个拳头雨点似的落在了叶耀轩的身上,原本昏迷的叶耀轩也被打醒,痛得哭爹喊娘的。 “夫人,小虎子听说我们要揍叶耀轩,自告奋勇来的,我想着护卫可能对一个半大的小子下不去手,小虎子去刚好,也不会把人打死了。”采宁附在叶寒星的耳畔说道。 几个人在巷子的拐角看着叶耀轩,叶寒星对德子说道:“仇我帮你报回来了,你要记得你在书院不是一个人没人罩着的小可怜,我就是你的靠山,下次如果他再打你知道怎么做了吗?” “打回去,打得他哭爹喊娘的。”德子眼里闪烁着星芒。 第五十五章 开业 眨眼十日就过去了。 叶寒星的鲜果铺子就要开张了,内里的装潢是极其的简单,放水果的架子就是一些原本的木头的成色,看上去简单清爽,铺子里也没有什么熏香,一进门就是淡淡的果香。 铺子里唯一的装饰就是一些盆景,绿茵茵的被打理的极好,看上去格外的名贵,叶寒星这是从将军府里搬过来的,有了这些盆景,这鲜果铺子的格调就一下子上来了。 在开业之前,尝过杨梅的邻居就派了仆人来将军府买杨梅,但是都被一一拒绝了,叶寒星说明了鲜果铺子里有杨梅出售。 铺子外已经到了吉时,叶寒星也穿了一身红衣,一声绝美之姿又恍若回到了凡尘,多了几分娇俏与鲜活。 一阵热闹的鞭炮过后,叶寒星亲自出去揭的牌匾,沁心斋三字深入牌匾之中,瞧起来古朴大气。 “你们这开的是什么店啊。” “卖鲜果子的,什么葡萄杨梅橙子都是有的。” “这是将军夫人吗?女人怎么也抛头露面的呀,将军许是去征战沙场了,也都不知道家里的婆娘做这些幺蛾子。” “我们将军和夫人感情好得很呢,夫人打理将军的产业怎么就不行了。” “这杨梅一小篮子怎么卖啊?” “十两银子!” “这么贵呐!” 沁心斋刚开,过来看热闹的百姓多得很,叶寒星的两个丫鬟也和新招来的伙计就在店里应付着各种百姓的问话,大家看杨梅这么大都觉得新奇的很,但是在询问了价钱之后一个个都默默的散了。 叶寒星也无所谓这些普通百姓的散去,她要做的是买得起这些稀罕东西的贵人,要从那些人手里掏钱,好酒不怕巷子深,她的鲜果好也不怕价格贵。 果然之前将军府的邻居在吃过一回叶寒星的杨梅后,过来买杨梅,虽是听说十块钱一篮子,但是家里头主子惦 记的很,十两银子也不是买不起。 卖了几篮子杨梅之后,倒是没人买得起了,叶寒星看着外面的日头,也是有些焦急,这时,一辆马车才款款而来。 一身白衣的柳飘飘下了车,脸上还覆盖着轻纱,她下车看到叶寒星,两双美眸对视,柳飘飘福了福身子道:“这位就是将军夫人吧。”身子在下福的时候,她的眸中闪过一丝嫉恨,嫉恨叶寒星的美貌,与她的好命,而自己空有一副美貌,却流落风尘,任人糟践。 “正是,今天真是麻烦了柳姑娘了。”叶寒星脸上带着浅笑,对今天开业更是多了几分信心,这柳飘飘就是她的杀手锏。 过来柳飘飘到了没有半刻钟,就有一堆公子哥带着自己的奴仆过来了,采宁却在他们进门前将人拦住了,小丫头唇边带着两个涡,笑得也喜庆道:“听柳姑娘听曲要给钱的,十两银子一个人,下人也算,不过我们沁心斋会免费供应水果茶和一碟鲜果的。” 那些公子哥虽然忿忿,觉得这价格太贵了,就是在那蓬莱岛听柳姑娘唱曲也是免费的,但是沁心斋不大,他要是不掏这十两银子,在台上柳姑娘面前堕了面子,反而是划不来的,不过他们掏了自己的钱,都把小厮留在外面了。 叶寒星看了反而高兴,这还省了地界,能给她招待更多的人呢。 在台上弹琴的柳飘飘把收钱的一幕看在眼中,心中嗤笑,还说将军府家大业大,请她弹唱两个时辰不过才五十两银子,竟然听曲要收十两银子一位,这一进一出,自己倒是白给他们唱曲了。 叶寒星收钱收的高兴,自然不顾及台上柳飘飘的情绪。 等到各位公子都入座了,叶寒星赶紧让人挥手去准备赠送的水果茶和一碟鲜果,这时铺子外面来了一个熟人。 程郑朗,叶寒星打量了他一番,发觉他今 日穿的格外的俊秀,一身月白色的衣衫,手上还拿着一个扇子,头上还戴了一个银冠,腰间的束腰也是镶嵌着一颗宝石的,他交了十两银子,春风得意一般的走进了沁心斋的座位。 柳飘飘见着他,低头痴痴一笑,小曲儿也是轻盈婉转了几分,两人目光交汇,满满的都是情义。 叶寒星看着这一幕,心里并无波澜,只是可惜郑氏一片慈母心怕是要恨死了。 上回她故意通知了郑氏去蓬莱岛,郑氏已经知道了柳飘飘此人,她写了帖子跟叶寒星表达了心中的苦闷,叶寒星答应她再过几日去见她的,郑氏待她心诚,她也不好看着她的儿子跟一个风尘女子私奔。 “诸位贵客,这是我们沁心斋赠送的水果茶和一碟鲜果。”采宁一副管事娘子的派头,挺直了腰身站着,她手一挥,伙计们就把东西给端了上去。 水果茶是放在上好的白瓷茶盏之中的,里面有柑橘皮,葡萄等水果,还加了薄荷,尝起来甘甜可口,也是上次采宁做给叶寒星的水果汤改良而来,只是换了个雅致的名字,配上这上好的景德出产的白瓷盏里,一下子东西看上去就贵气逼人了。 “不错不错,这水果茶倒是别有一番滋味。”一位公子说。 “恩,听着飘飘姑娘唱曲,再一盏冰凉的水果茶最是人间最好的滋味啊。”另一位公子又说道,顺便称赞了柳飘飘。 在台上弹琴的柳飘飘脸上飞上了一朵红云,在台下的程郑朗脸色一下子臭了起来,柳飘飘那双含着水色的眸子朝程郑朗看去一眼,程郑朗眉头锁住的愁一下子就被解开了。 当然在做的公子都觉得柳飘飘这一眼都是看向自己的,心里满足的很。 叶寒星在二楼的摇椅上看着这一幕,心道这烟花女子果然是好手段,也是那些男人太过蠢笨,不过柳飘飘唱得小 曲确实好听,叶寒星惬意的躺在摇椅上打着扇听着,静静的观察楼下的众人。 这时,一碟碟鲜果就被分发到了众位公子的桌上。 “这是荔枝啊!”其中一位公子尖叫了起来,显然是认出了这个好东西。 另一位没吃过荔枝的公子问道:“荔枝,不就是那首诗,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的荔枝?这不是皇宫贡品吗?” 大家都从专心听柳飘飘唱曲的神态中脱离了出来,都是瞪着眼睛看着掌心的荔枝,似有跟荔枝比大小似的。 “诸位安心,皇宫里的贡品和我们这荔枝不一样,我们是有快马送过来的,路途上不知要累死多少快马,而且荔枝过了这个时节就没有了,我们夫人也是因为沁心斋第一日开业才这般大手笔回馈给在座愿意捧场的公子。” 丹云站在和采宁对面的一侧,一张清秀的小脸说起来一板一眼的,把这荔枝说的更加的贵重了。 那些个公子都纷纷的拿起了荔枝来尝,一碟子里只有两个荔枝和两个杨梅,他们纷纷觉得这十两银子花的一点都不冤枉,往年京城只有得了皇上赏赐的人才能有机会尝到荔枝呢! “真是人间美味,人间美味啊!”其中一个公子小心翼翼的捧着荔枝放在唇边轻轻的咬了一口,连汁液都不吝惜浪费几分。 在台上弹琴的柳飘飘看到诸位公子都被荔枝吸引了过去,那黛眉的眉间轻轻一颤,可是看到他们吃的香甜,又忍不住升起几分渴望。 “多少钱一份,我给柳姑娘买一份。”程郑朗高声的说道。 “五十两银子一份,不过这荔枝是跟别的鲜果一起卖的,一篮子二十两银子。”采宁眉飞色舞的回答道。 “买了!”程郑朗大手一挥道。 精致的篮子就被送到了台上,柳飘飘再一次含情脉脉的看着程郑朗,让丫鬟暂时放在一 边了。 那些公子哥看着台上的篮子,里面有一个芒果,几个梨子和一些用油纸包起来的桑果,将近二十个荔枝放在最上面,还有三十来个杨梅。 “这杨梅也很好吃,这杨梅贵不贵,我买回去给我祖母尝尝!”马上又有公子哥叫喊了起来。 “杨梅可以单独出售一篮子十两银子。”丹云回答道,说着去那个鲜果架子上就把杨梅拿出来展示了一下,这杨梅个大,瞧上去也是满满一篮子了。 比起荔枝,简直实惠了太多。 “给我来一篮。” “我要荔枝!” “我也要。” 一时间店里忙活了起来,原本请来做主角的柳飘飘唱得曲子倒也像是成了陪衬的,她咿咿呀呀的唱得口干,铺子里免费送了一份水果茶,她吃得欢喜,恨不得早点结束去尝尝这个荔枝是什么滋味。 “对了,为什么桑果也和这荔枝一起卖,这种不值钱的东西,做个搭头算了吧。”有些公子只想花钱买荔枝,对那些梨子啊,不认识的水果很是看不上。 丹云是个条理清晰的人,谈吐也儒雅,就由她来解释道:“公子桑树可能家家有,现在都是夏日了,你家的桑树还有桑果吗?我们这鲜果坊吃的就是一个稀罕,一个体面。” 好丫头说得好,叶寒星都快想要给丹云鼓掌了。 有钱人最稀罕什么,那就是面子,吃别人没吃过的,吃别人吃不到的。 看到大家都很有兴致,丹云也给大家说道:“这芒果呢,也是南边来的东西,甜滋滋的,诸位公子家里的女眷可能喜欢,还有其他的水果都是我们当日采摘,虽然不比外面的价格低廉,但是我们沁心斋的东西都是当日采摘,吃的是一个鲜字。” 各位公子被体面和稀罕一个刺激,都纷纷买了不少,这开业的头一日,鲜果都快卖的差不多了,叶寒星快笑弯了腰。 第五十六章 突来变故 日暮西陲,柳飘飘弹唱了一日,已经由丫鬟收拾琴准备离去了,叶寒星又命人准备了早就预留下来的荔枝,让人陪着柳飘飘一道带回如意居去,给楼子里的姑娘们也都免费尝尝,这里面的女人来钱快,花起钱来也不手软,这是崔珈给的主意。 沁心斋这头一日的果子倒也卖的差不多了,叶寒星满意的从楼上站了起来,就等着人都散完了,再把这剩下的果子拿到大街上分一分,以示沁心斋从不卖隔夜的果子。 就在这时客人走得零零碎碎的时候,坐在桌前的程郑朗突然一个箭步就朝着柳飘飘冲去,然后单膝朝她跪下,“飘飘,我心里只有你,我娘已经知道你的事了,如若你愿意,我这就去禀明了我娘,我要娶你!” “程公子……”柳飘飘一双黛眉下的两个眼珠像是渗着水的葡萄,眼泪缓缓的落下,被程郑朗的话感动到了,她一介花楼里的女子,程郑朗竟然说要娶她。 这……程郑朗也太胡来了。 叶寒星在楼上也踉跄了一步,事情发生在了她沁心斋,她也不能当做没看见,只能挥手打发了个小厮去通知郑氏。 她的目光重新回到了台上,柳飘飘和程郑朗已经簇拥在了一起,两个人像是两团紧紧黏在一起的泥一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难舍难分。 原本离去的客人也都折回来了,外面的行人知道这地界有热闹也纷纷的簇拥了过来,幸好叶寒星及时的派人把门给挡住了,外面的人也只能踮起脚尖来看。 “程兄爱慕飘飘姑娘的一腔情意我等是真的佩服。” “是啊,飘飘姑娘有你照顾余生,外面也可是放心了。” “可惜咯,以后听不到飘飘姑娘唱曲了。” 原本店里的公子哥们也纷纷起哄 道,叶寒星看着程郑朗被吹捧的飘飘然的俊脸,心里暗道一声“糊涂!”,为何飘飘姑娘有这么多捧场的公子哥都没有一人要娶她,因为大家心里都是有着数的,喜欢归喜欢,身份有别。 唯独程郑朗拎不清,许是镇国公府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妾,程郑朗又是在郑氏的呵护下成长的,性子太过良纯。 “飘飘有程公子抬爱,此生足矣,若是让公子家中为难就算了吧。”柳飘飘含泪的眼眸里又带了一丝委屈,她微微的挣扎恨不得让人将她揉进骨血里宠爱。 程郑朗也这么做了,他霸道又强势的再一次把柳飘飘拥入怀中,呢喃道:“傻瓜,我只会娶你,我程郑朗此生的妻就你一人。” 语落,程郑朗的双唇落在了柳飘飘的花瓣唇上,沁心斋里一室香艳,那些爱好玩乐的公子哥看到这出大戏,恨不得把爪子都拍残了。 这时,门外一阵喧闹,有人骑马过来了,马蹄踩踏的声音响起,外面的行人也骚乱的闪躲,这闹事可是不许纵马的。 叶寒星看出去,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上面布满阴云,郑氏从马背上爬了下来,身姿飒爽的模样,却急匆匆的朝着沁心斋走去,收到叶寒星的传话,她心里就不安的很,一进门就看到了自己的儿子跟一个女子抱在一起。 那女子正是上次在蓬莱岛见到的那个花魁,没想到这女人竟然还如此纠缠自己的儿子,郑氏心头火起,指着程郑朗就道:“逆子,你给我过来。” 程郑朗低着头,眸子里有几分畏惧,柳飘飘悄悄的捏了捏程郑朗的手,一双盈盈含泪的眸子深情的渴望着他,程郑朗看着怀里娇柔的女人再看看这般凶悍的母亲,脊背也挺直了几分,他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道: “母亲,我要娶飘飘。” “糊涂。”郑氏上去对着程郑朗就是两个巴掌。 程郑朗也没想到郑氏竟然在这般的生气,但是下意识的就把柳飘飘护在了身后,这么一来,无疑火上浇油,郑氏拽着程郑朗就再想打趣。 “姨母,且慢!”叶寒星从二楼下来,拖着裙摆,想走快一些也走不成,落在那些还在场的公子哥眼中就是一个绝世美人款款下楼的姿态,他们又比了比叶寒星的容貌和柳飘飘的,瞬间柳飘飘的美就成了艳俗。 想到了这是将军夫人开的铺子,眼前的绝色美人的身份可想而知,那些玩世不恭的公子哥们都收敛了心思,也识相的给叶寒星让出了一条路。 叶寒星走到了台上,歉意的对着郑氏福了福身子道:“姨母,沁心斋第一日开业,本是花了钱雇柳姑娘来唱曲的,不想会发生这种事情。”她这话清楚的摘明了和沁心斋没关系,柳飘飘只是个花钱就能请到的花楼姑娘。 “是我气盛了,险些就要将你的场子砸了,可是你这不听话的哥哥让我心焦,我这二十多年的养育就付诸东流了。”郑氏眼眶已经湿润了,她生性好强,以手掩面,不叫人看到她脆弱的一面。 护着柳飘飘的程郑朗看着一向强势的母亲流露出这般无助的样子,他的唇张了张,脸上有了一丝松动,“母亲……” “程公子,奴家还是先回去了,呵,我不信男子了,你们男子皆是如此,我还不如一辈子做着如意居里唱曲的清倌人。”柳飘飘打断了程郑朗的话,从他身后站了出来,纤细的身板如同蒲柳一般的摇摆着,脸上的泪水已经“刷刷”如雨下。 叶寒星冷眼的看着柳飘飘,先前她在楼上的时候,就看到了柳飘飘捏着 程郑朗掌心的小动作,现在这番话也是同样的别有深意。 程郑朗就是顾着面子问题也不会现在就出尔反尔,台下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再者柳飘飘表明了自己是个清倌人,更坚定了程郑朗要娶她的决心。 程郑朗的黑眸更坚毅了几分,看着捂着面还在伤心的郑氏又是喊出一声,“母亲……” 叶寒星一看他接下来出口的话必然是要气着郑氏的,她马上截断了程郑朗的话说道:“程大哥,大庭广众的你非要外人见了笑话不成,暂且先让飘飘姑娘走,我好好安抚一下姨母,才是正事。” “可……”柳飘飘见到自己要被打发,心急的开口,见到程郑朗恢复几分清明的样子,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只能捧着心口,一脸绝望,一脸哀愁,一步三回头看一眼程郑朗的伤情模样离去。 程郑朗追随着柳飘飘的背影,心都快要碎了。 店里的公子哥们也都被打发了,叶寒星提前让铺子关门了,此时的郑氏也平静了下来,用帕子揩掉了眼泪,她的眸子里蓄着愠怒之色,面对程郑朗的即将是雷霆之怒。 “快带你们公子回镇国公府,记住别让他去了如意居。”叶寒星对着程郑朗身旁的小厮说道,小厮看了一眼程郑朗。 程郑朗含恨的看着叶寒星,知道今日郑氏会突然的出现必然是叶寒星插手所为,对她的印象也差上了几分,他咬牙道:“我们自家的事,旁人还是莫要插手的好。” 叶寒星也不恼,看他的模样多了几分可怜和悲悯,就如同在看前世的自己一般,一头热的扎进轩辕宇的甜言蜜语,殊不知那就是一只人面兽心的禽兽,如今的柳飘飘也不过是和轩辕宇一般无二的人。 她温声劝道:“就算你想 娶柳飘飘也不是一日之内就能说好的吧,你若是为了一个女子气死母亲就算日后你与飘飘姑娘恩爱异常,你心中就没有愧疚嘛,还不如好好的冷静冷静,若是你真爱飘飘姑娘,等我哄好了姨母,你再来劝说。” 一番话,将程郑朗的面色说的绯红。 “让他滚回家去,我断不会让一个妓女进门的。”郑氏在一旁听着就控制不住了自己的怒气,以前的温柔浑然不见。 程郑朗也知道叶寒星说的是实话,他只能跟着小厮走了,叶寒星还不忘嘱咐一句,“您可别去如意居,你现在还未成亲就不听母亲的话,你和飘飘姑娘的日后的道路只会更加的艰难。” “知道了!”程郑朗甩着袖子就走了。 郑氏也在采宁的搀扶下坐了下来,丹云给她上了一盏水果茶,看到郑氏气得额头发汗,她就乖觉的站在郑氏身旁替她打颤。 郑氏半趴在桌上,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一脸痛心的对叶寒星道:“你何故要哄那个逆子,不如让我将他带回去与他父亲将他打上一顿,如此若是唤不醒他便将他打死了吧。” 叶寒星抓着郑氏的手说道:“姨母十月怀胎的儿子,含辛茹苦养到这般大,您还真舍得打死了不成,就怕打不死,还让儿子离了心,对那飘飘姑娘听之任之,万一这飘飘姑娘狠了心拐带走了程大哥……” “她敢!”郑氏的手掌在桌面上狠狠的一拍,但是心中也是颤然不已,这万一说中了,镇国公的脸面就丢到狗肚子里去了。 “姨母不妨如此。”叶寒星附在郑氏耳畔低语道,郑氏脸色由反对慢慢的变成了犹豫再转变成了恍惚。 她似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对叶寒星道:“我就如你所言,去好好和那不孝子商量商量。” 第五十七章 将军的心意 饶是郑氏想要封住悠悠众口,但是也难敌人多口杂,程郑朗和花楼女子柳飘飘站在沁心斋示爱之事就传颂了出去,无意中又给沁心斋增添了些熟知度。 这开业第二日,没了那唱曲的花魁,但是多了一个报果子名的小子,只听他嘴里一串名字报了出来,“荔枝,杨梅,葡萄,琵琶,桑果,芒果,桃子,梨子……我们沁心斋应有尽有,各位客官进去瞧瞧。” 百姓们听了一些不知名的果子也都愿意询问一番,有些家境好的也自然是过来买那些不应季的果子,有些是孩子馋了,也进来随意的买点。 不过荔枝杨梅芒果之类的还是显贵之人买的多,昨天送了楼里的姑娘小半框荔枝,也有许多姑娘亲自过来买,或许是馋了,或许是也想和柳飘飘一样能遇到自己的良人,还有的主动问能不能来唱曲,被叶寒星拒绝了。 她这沁心斋可是要做个雅字,极稀罕极体面的。 “你哪里找的这么多过了季的果子?”崔珈也在了楼上,霸占了叶寒星的摇椅,手上拿着一个桃子,咬了两口只觉得鲜甜脆口,仿佛依旧在春日踏青,手上拿着一个毛桃,在溪水里洗涤过去,再咬上那么一口,这滋味…… 叶寒星坐在一旁的圆凳上,手上的团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目光注视着楼下的客人来往,对崔珈的问题不经意的回答道:“自然是派了人去各个庄子里收的,晚熟的桃树总是有的吧,桑树也是,尝着好吃就高价买下来了。” “高价,能有多高,平时这桃子顶多五文钱一个,就算你十文收的,我没记错的话卖的是一两银子十个吧。真是个奸商,还是个女人!”崔珈一脸痛心的说道,不过眸光却偷偷的瞅着叶寒星。 叶寒 星的侧脸弧度圆滑,听了崔珈的话得意的下巴还似乎点了两下,她的樱唇一张道:“女人怎么了,别看不起女人,说我奸商,崔公子是准备不要这两成的利润了嘛,再者物以稀为贵,我已经包揽了那几颗桃树,又找人费时费力的去每个村子打听,好不容易找到的,再送到京城里,卖的自然是贵的。” “行行行,你说了算。”崔珈收回了自己的眼神,神情有些恍惚,心里突然有些艳羡起沈如冽来了,怎么就娶了这么有能耐的一个媳妇。 他的目光扫过沁心斋的一处,脸色怪异的指着墙上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那不是我送给将军夫人的画嘛,你怎的裱在这里了?” “啊,这不是崔公子送的金鸡下蛋吗?不是正好和我们沁心斋搭,我就让人挂上去了。”叶寒星装作一脸懵懂的说道。 崔珈语迟,他可不信叶寒星不知道这副画的意思,她就是故意的,让自己不得说出这其中的意思,若是让人知道这是他的墨宝,用来画一只母鸡,崔珈恨不得找一个地洞钻进去。 “好了,本公子有点事先走了。”崔珈放下了水果茶,强挤出一个小脸,暗道:我也要把你画的那幅画裱起来,就挂在锦罗坊! 叶寒星笑着让采宁去送崔珈,崔珈大摇大摆的就出了沁心斋,看他穿戴的红绿,叶寒星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不一会儿,采宁就气喘吁吁的跑上了二楼。 “夫人,那几个人是安远候府的人,奴婢见过那个小厮以前跟在叶徐的身后。”采宁指着楼下的几个小厮说道。 只见那几个小厮还带着一个面白如纸的丫鬟,叶寒星不信郝氏不知道这家铺子是自己开的,找人来看似买东西,实则就是闹事。 她看到那个小 厮捡起了芒果又重重的摔了下去,叶寒星的杏眸里凝出一丝火焰,这芒果是和荔枝一块运送来的,耗费了多少的人力,容不得他这般糟蹋。 她提起衣摆就下楼,此时丹云已经带着伙计上前制止了。 “麻烦你们轻拿轻放一些,这些南边运送来的果子很是娇贵,一碰就坏的。”丹云好言好语的说道。 那个摔芒果的小厮掐着嗓子喝道:“怎么的,这么大一个店,东西又卖的那么贵,让人好好仔细的挑选就不行了吗?还想强卖啊!” 原本在挑选果子的客人也都纷纷的停下来看。 丹云没想到这小厮这么混,一下子脸颊涨得通红,咬着唇辩解道:“不是这样的,是你要轻一些,要不然……” “好了,丹云不要同他说了,我们的果子不卖给他。”叶寒星走了下来,一支银步摇搭配着她月白色绣云纹的衣衫,衬托的她整个人清理出尘。 “凭什么不卖给我,你们沁心斋店大欺客啊!”小厮脖子上的青筋都因为他大声叫喊而凸显了出来。 “安远候府不卖。”叶寒星一双寒眸熠熠生辉,她淡淡道:“谁不知道我和安远候府早就断绝了关系,就算这笔生意再大我也不做。” “快把这几只苍蝇赶出去!”采宁在边上挥着小手说道。 店里的几个伙计就把这几个小厮连同那个面如纸色的丫鬟给赶了出去。 那丫鬟一出去,似是呼吸不上来,捂着自己的胸口,本来就不好看的面色,更加惨败的像是个女鬼一样。 那个小厮看着更来劲了,又吆喝起路人来了,“大家看看啊,沁心斋的人打人了,把我们这个小丫头都打成这样了。” 那个呼吸不上来的丫头被小厮抓到了跟前,像是遛猴一般的给大家展示,那 些不明所以的人还真以为沁心斋的伙计打人了。 采宁走了出来,双手叉腰,泼辣的就说道:“你看她喘的这么难受,像是被打的嘛,肯定是有哮疾,你们把她带到我们沁心斋,是不是想买个果子给她吃,就说我们的果子有毒啊,你们安远候府的人最坏了!” 小厮的脸色一变,没想到真被采宁猜中了,他们原本是这么打算的。 “我们店里的客人都可以为我们作证,我们沁心斋的人没有打人。”丹云也挤了出去说道。 叶寒星看着两个丫鬟,心里很满意,作为主子她也轻轻的站在门口,接受着百姓质疑的目光道:“安远候府的人来沁心斋一律不卖果子,若是听不懂人话,来一次打一次!” 她的话掷地有声,百姓们都在嘟囔着。 有知情者就把之前叶婉盈成亲之时的事包括在山庄发生的事说了一圈,百姓们才恍然大悟还给叶寒星鼓掌,说她这样做的好,那几个小厮和丫鬟被百姓们指指点点的,也就如同过街老鼠一般灰溜溜的逃窜了。 叶寒星继续回到沁心斋,准备上楼的时候,外面锣声震天。 “夫人,外面又有什么热闹啊,外面出去瞧瞧。”采宁挽着叶寒星的手,一双圆眼睛就往外面瞟。 店里的客人也都被吸引到外面去了,一时间店里也不忙,叶寒星就跟着采宁走到了铺子外面,看见街道上一人骑着马手里敲着锣,朝这边跑来。 高头大马恰好停在沁心斋的门口。 “夫人,将军派我运送边关的瓜果前来,我乃先行,后面另有十骑。”马上之人纵身下马,众人这才看见他是穿着铠甲的士兵。 “起来吧。”叶寒星心内疑惑,他,怎么知道自己要开鲜果铺子,想了想又觉得是管家告诉他 的。 这个士兵从马背上的箩筐里拿出一个跟西瓜相似,但是上面有许多纹路跟裂纹一般的瓜出来,递过来道:“这是我们边关独有的蜜瓜,边关日头升起早,落下迟,这瓜特别的甜!” 士兵肤色黑黝黝的,咧着一口白牙道,“后面的十骑里装了一半都是这蜜瓜,还有我们那儿的葡萄,又大又甜,将军说若是好卖日日派士兵运送,当然我们是将军的贴身兵,不吏属朝廷,用来送瓜没有问题。” “不如把这瓜切开给大家尝尝。”叶寒星恰好在这热闹的时候说道。 伙计就拿着瓜下去切了,切开把里面的籽剃掉,再切成了一小块一小块放在盘子里端出来,围观的人门一人一块的就把这瓜给抢掉了。 “这蜜瓜真是甜啊,我这辈子没吃过这么甜的果子。” “比西瓜还好吃咯。” “真是稀罕物,稀罕!” 一人一句的将这蜜瓜都碰到天上去了,火热程度不亚于荔枝,当即就有人提出要买,叶寒星也狮子大开口的要三十两银子一个,蜜瓜这么大,而且从边关运送一次也不容易,往北边走路有颠簸,不像荔枝还能走水运,放在船舱里用冰块冰着,还能储存一段时间。 饶是三十两银子一个,也有不少人纷纷预定,一下子就定出了十几个。 大约一刻钟,剩下的十骑也到了,每匹马上装了四个筐,每个筐里有两个蜜瓜,恰好还是预订出去的够卖的,有的筐还装了一些葡萄和大枣。 买了蜜瓜的人,叶寒星客气的送了一些葡萄和大枣当做添头,主要也是为了让他们尝尝,好下次再来买。 剩下的蜜瓜,叶寒星让人切了块来卖,一个西瓜切块大小的蜜瓜只要三两银子,大家乐得尝尝鲜,也愿意掏三两银子。 第五十八章 家书难写 几个送瓜的骑兵都被迎进了店里的后院,叶寒星把后院弄成了伙计吃饭的地方,原本一个石桌变成了三个,士兵们十几个人挤一挤刚好够,刚坐下,叶寒星就命人送来了水果茶和一些鲜果碟子。 “劳烦诸位了,路途辛苦。”叶寒星温和一笑道。 “夫人没关系,我们皮糙肉厚的,平时呆在军营里也是训练,出来除了骑马累一点还能躲躲清闲。”那个带头的骑兵说着,端起水果茶的碗大口一张全部喝完了,嘴里还巴砸着道:“还是我们轩辕朝的东西好吃啊。” “去拿大碗装水果茶过来。”叶寒星对着一个小厮说道,看这些性格爽朗的骑兵,她也是非常的敬重。 “谢谢夫人。”感谢的声音连番响起。 “这是什么果子啊,没吃过。”又有士兵捏着荔枝左看右看上看瞎看的。 “这是荔枝。”采宁捂着嘴笑道。 士兵的嘴长得能吞下整个荔枝道:“荔枝啊……还真的是稀罕东西啊,我老三没想到也有机会吃到荔枝啊。” “三哥快吃,这个大杨梅也很好吃。” 几个士兵热热闹闹的吃着,本来叶寒星还让人再给他们上一些,但是骑兵头子叫李老三的,知道这一碟果子要十两银子之后就不敢在吃了,只愿意多喝点水果茶。 “你们去将军府住几日,好好休息之后再回边关吧,我把这些蜜瓜卖的钱都给你们带回去交还给将军。” 叶寒星这么一说,李老三急忙摇着手说道:“不行不行,将军交代了的,让我们运些蜜瓜来是为了让夫人的店开的更顺畅,而且这蜜瓜在边关啊只要三十文钱一个,我们将士早就吃吐了。买这些果子的钱,还不如在您这里喝得一碗水果茶贵重。” 将军…… 叶寒星想到了那个戴面具 的男人,自己生病后他坐在床边照料,在皇宫里的维护,他可能生的面目丑陋,但也是一个体贴之人吧。 “那也行,我让人去给你们收拾房间住下,好吃好喝点额款待你们。”叶寒星可不想现在就把骑兵们给吓跑了,还是先把人留下来,到时候卖蜜瓜的钱还是要送一些回去的,不能让将军的人百白忙活。 “行!”李老三应了下来。 他准备带着手下的人走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扭头对叶寒星说道:“我们后日回去,夫人要不要写一封家书给将军。” 叶寒星的脸庞升起一团红晕,嘴畔呢喃:“家书?” “是啊,我们将士家中有妻儿的基本上一月能收到一封家书,将军至今还没收到过呢。”李老三用的是一种可怜的语气,然后投抬起眼睛暗示叶寒星。 叶寒星有些窘迫,这士兵都开口了,她只能快速的点了点头道:“那我回去写一封,后日交给你吧。” 李老三黝黑的脸庞上白净的大牙又是一咧。 一行人走了之后,叶寒星在沁心斋的楼上就陷入了思索,家书,家书,我要写什么样的家书呢。 或许有了笔墨纸砚会能知道想要写什么,叶寒星打发了丹云去对面的铺子买了笔墨纸砚,丹云是个识货的挑的笔墨纸砚丝毫不比将军府的逊色。 采宁看到叶寒星和丹云在楼上嘀咕着什么,也就摸了上来,看到叶寒星提笔对着纸犹豫着落笔不下,墨汁一下子渗透到了纸上,废了一张纸,她心疼的说道:“夫人,你是要写什么啊,这纸多金贵啊,可别浪费了。” 叶寒星柳眉一簇,就把笔放好,苦着一张脸问道:“这家书我该如何写?” “就写谢谢将军的蜜瓜,店里的生意是实在是很好。”采宁两手交握, 摇头晃脑的说道:“最后再写上夫人对将军的思念。” 叶寒星浑身的汗毛都被采宁说得竖起来了,如此矫情的话她断然是说不出口的。 丹云想了想,也猜测叶寒星跟将军只见过数面,断然不会像采宁说得这般,她说道:“不如赋诗一首?” 采宁的两个圆眼珠子动了动,急忙举高了手说道:“你们看这句行不行,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诗。”叶寒星点了点采宁的额头,这跟白话的思念有何不同,只是雅致了些。 采宁抱着脑袋瓜子就坐到一旁绞尽脑汁的去想了。 丹云思索了一下,道:“夫人不想思念太露骨,那这句呢,三杯浑浊酒,满腹话衷肠。何时归故里,同他笑一场。” “这说的是兄弟吧……”叶寒星揉了揉眉心,这写一封家书怎的比起开一间鲜果铺子还要难上几分呢! 丹云挠挠脸也是笑了,采宁看到叶寒星苦恼的样子,突然从凳子上坐了起来,她的手指点着说道:“奴婢听说小翠都是找大街上的一个先生写的家书,也不贵,一次二十文银子。” “那我们去瞧瞧。”叶寒星心中急躁,就去找那个写家书的先生了。 那个字摊子离沁心斋也不远,主仆三人没走几步也就到了。 那个写家书的老先生穿着一件松色的半旧长衫,瞧起来甚是清贫,叶寒星看他摊子上的一手好字也是挺满意的,叶寒星说清了是要写一封信给丈夫。 “夫人看起来不像是不识字之人。”老先生说道。 “自然是识字的,只是不知道这家书要如何写。”叶寒星微微的垂着眸子 ,感觉面庞上火辣辣的,前世和轩辕宇在一起时,轩辕宇也是都在朝中,不曾走远,这家书写来也倒是难的。 “你的丈夫姓什么?”老先生已经拿出纸笔铺平了,悬笔在纸上问道。 “沈。”叶寒星抬眸说道,心里想着是跟沈如冽一个姓,将军似乎也没什么宗亲,难不成是沈家的旁支? 叶寒星出神的一会儿功夫,老先生已经在纸上写了“沈郎”二字。 “这称呼不妥。”叶寒星看着那两字,急忙摆手道,她和将军根本还没有此番亲近,叫的这么亲近也怕是不太妥当。 老先生把笔搁下,眉间有了一丝怒气道:“不是说你丈夫嘛,亲近点有何不妥,我看夫人不是来写家书的,是在找老夫的麻烦的吧!” 叶寒星没想到这个老先生脾性这么大,想来也觉得是自己太过麻烦,太过挑剔了,她着实也不知道这家书如何写,她跟将军只有夫妻之名,又无夫妻之实,亲近了也不好,太疏远了更是不好。 她款款起身,对采宁道:“给老先生钱吧。” “无须你施舍,这家书未写,我不收钱。”老先生板着脸说道,更是从心里觉得叶寒星就是来寻自己的趣味的,他将采宁递过来的钱挡了回去。 采宁一张小脸上的脾气更大,对那老先生就说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顽固,我们家夫人是看你纸笔已用,不让你吃亏,再说我们夫人是将军夫人,将军在外征战,这家书不会写也是正常的。” 老先生本来听采宁说自己顽固,就要吹胡子瞪眼了,听说叶寒星是将军夫人就作了一个揖道:“是老夫失礼了。”他也是听说过将军娶了夫人就去边关了,连洞房都没入,上回在家也只呆了短短两日。 这番看来“沈郎”二字确实不妥 。 “无碍,采宁给了钱我们走吧。”叶寒星只觉得心头被家书两字压着,如同一座大山压住了一般,不知如何解决。 采宁把二十文钱放在摊子上,跟着叶寒星就走,走出了几步,那个老先生就叫住了她们,“夫人,老朽有一个法子,夫人说不出来的话不如画出来,最好是夫人亲笔画的,更是有诚意。” 老先生一说,叶寒星豁然开朗,她对着老先生福了福身就谢过了。 回到沁心斋,叶寒星就提笔开始作画了。 “夫人你准备画什么呀,还真是要画画,不是再跟上次一样画喜鹊画母鸡了吧。”采宁的手摸着自己的脸颊说道。 叶寒星的笔在画纸上走下一笔,胸有成竹。 正要落第二笔的时候,楼下传来了吵嚷之声,一个咄咄逼人的丫鬟手里拿着一个篮子,装了一个蜜瓜,一些杨梅,一些荔枝,她一手拿着篮子,一手叉腰道:“我是忠贞侯府的,我们公子和你们管家关系好得很,我就是赊账一些怎么了?又不是不给了,我们家公子自然会来结算的。” “不行啊,这位大姐,我们这里还没有赊账的规矩。”店里的伙计一脸为难的说着,恳求的目光朝二楼看去。 叶寒星眉头皱了皱眉,没想到忠贞侯府的人竟然也这么不要脸面,比起来沈如冽平日的君子行径,这番还真忍人生疑。 她从楼上款款走下,问道:“你说你是忠贞侯府的丫鬟,有何证据!” 丫鬟放下篮子,从怀里摸出了自己的府牌说道:“看见没,我就是忠贞侯府的,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夫人身边的贴身大丫鬟翠如是也。” 叶寒星只当是看不见这个翠如仰着两个大鼻孔的样子,疑惑道:“你是忠贞侯夫人身边的丫鬟,怎么要赊在沈公子的账上!” 第五十九章 尽孝心 “我们公子给夫人尽点孝心,有何不可的。”翠如理所应当的说着。 叶寒星看到了翠如那一双左右飘忽的眼神,自然知道他是在说谎,要尽孝心沈如冽自然自己来买,怎么还会借着他的名义要赊账,看来这忠贞侯府内里实在是一团草包,买点鲜果都要赊账了。 “我们沁心斋不赊账,沈公子也不例外。”叶寒星淡淡说道,这种先例断断是不能开的,虽然京城贵人多,可是纨绔也多,但凡一个都赊账了,日后还要派人去府上要钱,这要钱的滋味可就不好了,容易结下仇怨。 “哼,不卖就不卖!”翠如下不来台,脸色气得发白。 看着叶寒星一脸坚定的样子,她气得把手里的篮子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还对着叶寒星翻了一个白眼,诅咒道:“做生意这么不知道变通的,迟早你这里要关门大吉。” 叶寒星的目光却看在了那个篮子上。 “伙计算算钱,给忠贞侯府送过去,并去找他们夫人要钱。” 篮子里的蜜瓜因为翠如这么一摔已经裂开了,杨梅也砸烂了,汁水都出来了,这些损失叶寒星才不会充大头自己揽下。 “我,我都说不买了,你怎么能强卖呢?”翠如慌了,额头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这要是让夫人知道她买了一篮子烂水果回去,还这么贵,非打死她不可。 “你这个丫鬟真是刁,你亲自砸烂我们的鲜果,还不想给钱,你都砸烂了,我们还怎么卖,难道你忠贞侯府出来的人都是这种德行吗?”采宁忍无可忍的跳出来,站在翠如的面前,比她还要高一个脑袋,气势凌人。 翠如支支吾吾的好一会儿,她不能给忠贞侯府抹黑。 外面看热闹的人也早就看到了这一幕,也纷 纷指责翠如,翠如愿意自己掏钱补上,叶寒星也要坚持让人送她回去,去忠贞侯府说明事情原委。 翠如这里的小插曲过去之后,叶寒星继续回到二楼作画。 一副雄鹰翱翔于山峦之上的画面跃然纸上,山峦青松苍劲有力,雄鹰一双黑眸锐利深沉,那翱翔于天际的姿态,让人啧啧称奇。 “夫人这画好。”丹云在一旁帮叶寒星收着笔墨,一双清丽的眸子也落在了画上,她对于字画也是有鉴赏能力的,乍一见好画,不由称赞。 采宁摸着自己的下巴道:“这样将军看画也知道他在夫人心里是一只雄鹰,像是寄托了夫人对他的仰慕。” 仰慕吗?叶寒星微微颔首。 沈放之是将军,是轩辕朝的英雄,仰慕也是情理之中的,比起一些寄托了相思的诗句也有意义许多。 “去裱起来吧,届时让士兵带回去。”叶寒星抿着唇道,心里也落下了一块大石似的,松了一大口气。 …… 忠贞侯府。 沈如冽对着一张军事图,沉着眉头,暗暗思忖。 暗卫突然的出现跪在他的跟前,汇报着外头的情况,“主子,蜜瓜已经到达夫人处,夫人很开心,元氏的丫鬟翠如去了沁心斋惹事,还砸烂了一篮子的鲜果。” 沈如冽放下手上的军事图,眉头深皱,一身凌冽的气势散放了出来,他挥手让暗卫退去之后,独自道:“元氏,你何故要去惹他!” 没过一会儿,忠贞侯府的管家就推门进来,送来了一本账本。 “大公子,您瞧瞧,这是这个月府上的开支,侯爷多纳了一个妾,所以就多花了点钱。”管家点头哈腰的走进来,这个月府上的支出有五千两,着实多了些,还不是大公子在家的缘故嘛。 沈如 冽一双浓墨般的眸子在账本上一扫,不语。 管家急得背后都冒汗了,这要是讨不来银子,元氏得拿他出气的。 “听说,夫人的丫鬟去沁心斋闹事了?”沈如冽慢慢的开口,伸出的食指在书案上轻轻的扣了几下。 “是,也不算是,就是小争执。”管家急得抬起袖子在额头抹着汗水,他一双眼睛小心翼翼的盯着沈如冽的表情。 沈如冽嗤笑了一声。 “日后府上开支减半,令每月花五百两去沁心斋买鲜果。” “大公子,平日府上支出也要三千两,减半的话……”管家想要再争取争取,沈如冽一个眼刀扫来,管家就噤声了。 他听懂了沈如冽的话,就弯腰退了出去。 管家出去跟元氏说了这事儿,前院里也闹翻了,元氏把沈探从小妾的床上揪了起来,叫他自己同这个忤逆的儿子说去。 沈探揉着自己还泛着红肿的耳朵,走路一步三晃的走到了沈如冽的院子,看到儿子静立在床前,身材颀长,窗外淡淡的光芒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光,显得俊秀异常,真不愧是爷的种,让班家的那个丫头魂牵梦萦的。 “如冽啊,听说你要减少府上开支。”沈探进屋,刻意的板着脸。 沈如冽依旧背对着他。 沈探拿这个儿子没辙,就亲自走过去将沈如冽掰了过来,沈如冽却淡淡的扫开了他的手,鄙夷的看了沈探一眼。 “你这什么眼神,你娘也是温柔似水的,你爹我也是风度翩翩的,你这个臭脸给谁看呢。”沈探嘟囔着说道,“你好好的克扣什么府里的开支,我们忠贞侯府也是要面子的,也是元贵妃的妹家人呢。” “父亲拿自己的俸禄去补这空缺吧。”沈如冽不理会沈探,这些年他都秉着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耐性,也无所谓忠贞侯府挥金如金,今日他们可触了自己的逆鳞。 沈探的脸一黑,他的俸禄才几百两银子,这还不够他打赏给院里的花魁姑娘的,为了今后到手的银钱,沈探也无所谓老脸不老脸的。 他把手臂勾在了沈如冽的肩上道:“同爹说说,究竟是何事让你不快了?” 沈如冽肩膀一甩,沈探差点摔了一个趔趄。 他黑眸扫了沈探一眼道:“忠贞侯府连果子都买不起了,还要赊账,既如此,那不如就节省开支吧。” “这我倒是听说了,夫人已经把翠如这个丫头绑起来在院子里打了,哭得可惨了,如冽你倒是怜香惜玉几分啊。”沈探摸了摸他光洁的下巴,一副“啧啧”的样子。 他这番做作,却发现沈如冽的目光并不在他脸上。 “真的不能再商量了?”沈探又侧着脑袋对沈如冽说道。 “不能!”沈如冽回答的干脆。 沈探干脆一下子就倚靠在了沈如冽的书桌上,一副唉声叹气的说道:“那夫人那里我要如何交代啊,你是不是这气性也太大了,就因为小丫鬟在沁心斋丢了你的面子?” 沈如冽的唇抿得紧了几分,额角的青筋挑了挑。 “看来就是了,你和这将军府的到底是何关系啊,你可是要知道那佑天大将军是六皇子一脉的人,你与之太亲近,会惹元贵妃不快的。”沈探端正了脸色说道,虽然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可是他也不希望忠贞侯府有朝一日会有大灾大难。 沈如冽面色发青道:“父亲若要管,不如去管管夫人吧,现如今就一味的讨好贵妃,若是三皇子登基不了呢?” 这话,吓得沈探一个哆嗦,在唇边比了一个“嘘”。 “父亲在惧 怕什么,元氏在忠贞侯府只手遮天,父亲的血脉只有我一人,父亲能忍,那今日就无须找我说什么。”沈如冽把话挑明了说。 沈探的脸色也黯淡了下来。 许久才同沈如冽闷闷的道:“爷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就是福气了,不奢望不奢望。” 沈如冽对于沈探的讨好置若罔闻,看到沈如冽再一次背对着他之后,他在这里站着也是有些脚底发汗。 “那为父走了。”沈探试探性的一说,走几步又回头看几眼,但是沈如冽身形稳如泰山,动也不动上一下,沈探的肩膀都有些耷拉了下去了。 沈如冽虽然瞧起来对每件事都不甚在意的模样,但是真的下了决定就是很难更改的,如今只好自己去元氏面前吃排头了,沈探绝望的想着。 沈探离开后不久,沈如冽去书房里找出了一个木盒子,极好的檀香木,有了一些年头了,盒子里的画卷都沾染了一些木头的香气。 画卷被徐徐打开,是一副虾戏图,格外的逗趣。 这是他十年前收藏的一副画作,是青山老人最为擅长的画作,青山老人遗世的画作虽多,这般虾戏图是少之又少,价值难以估量。 出了书房,他连同盒子把这东西交给了一个小厮道:“送去沁心斋,说是迟来的开业贺礼。” “好的,大公子。”小厮急忙准备去。 似想到什么,沈如冽又喊住了小厮说道:“若是她不收,便说这暂时放在沁心斋让他们保管,也让好画面世。” 小厮记了一下就跑出去了。 沈如冽想了一番叶寒星的模样,她的眉眼,想到了今日翠如去沁心斋惹事之事,她的眉目里应该会生出一团火,不知收到这画卷,这火是不是会熄灭掉呢?转而生出一丝欢喜? 第六十章 镇国公府的喜事 沁心斋。 叶寒星收到了沈如冽送来的画卷,画卷徐徐展开之时,叶寒星的杏眸微瞠,仔细看了一番柳眉蹙了起来。 “我们公子说夫人放在铺子里任人观赏也是不错的。”小厮微微瞅着叶寒星的脸,仔细点额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怕她拒绝就把沈如冽嘱咐的话先给说了出来。 “嗯,替我谢过你家公子。”叶寒星把这虾戏图收下了,又让采宁赏了这个小厮一些新鲜的果子吃,把人给送走了。 丹云最是心细,刚才见叶寒星的眉头为不可见的蹙了一下,当即就问道:“夫人,这青山老人的虾戏图也是价值千金了,放在铺子里说不准会吸引不少文人骚客呢。” “贵重的东西还是妥善些好,挂在二楼吧。”叶寒星的眸底有一层暗色,有一种琢磨不透的疑虑。 丹云没有再追究,小心翼翼的接过画,挂了起来。 采宁送了小厮走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描金的帖子,脸上笑嘻嘻的说道:“刚好遇见了镇国公府的下人,说是来送帖子的,叫夫人后日去府上玩呢。” “玩什么?”叶寒星接过那帖子,翻开看了看,上面不曾详说,只是说小聚。 莫不成是跟那柳飘飘有干系。 叶寒星关上帖子,对两个丫鬟说道:“那后日就带你们出去玩吧,对了,趁此机会让管事多准备一些鲜果,我好带去镇国公府以便他们宴会所用。” 管事是从小厮里提拔上来的,为人办事最是妥帖,让叶寒星非常的放心。 只是叶寒星这番话让采宁心疼的皱了皱眉头,她说道:“夫人,这可得白送出去多少的东西呀?” “不会的,保本的买卖。”叶寒星单手支在自己的脸侧。 “啊?”采宁表示不懂。 叶寒星就同她解释了一番,镇国公府 宴会上都用的沁心斋的鲜果,别的府邸若是有宴会,自然也不能低于这个规格,不说别的,就是蜜瓜和荔枝和东魁杨梅,这三样稀罕的物事便只有沁心斋有吧。 两个丫鬟都纷纷对叶寒星露出崇拜的眼神,也帮着管事的去挑最新鲜最大最饱满的果实去了,这可是她们沁心斋的招牌。 几日功夫眨眼就过去了。 叶寒星在采宁的巧手之下换了一个别致的发髻,瞧起来灵巧又生动,额间的一抹梅花妆衬托的更是娇艳无比,一身水青色的衣裳,整个人端庄雅致。 坐着将军府的马车到的镇国公府,是郑氏的贴身丫鬟蒲儿亲自来接的,叶寒星刚下马车就看到角门那里有一顶红轿子,里面闹闹哄哄的。 蒲儿看到叶寒星的目光,忙对她说道:“将军夫人里面请,我们夫人早就等着了。” 叶寒星收回了目光,刚才那一眼她在那闹哄哄的人群中已经见到了一个涂脂抹粉看起来不像是什么良家女人的妈妈,心中猜测那顶红轿子里坐着的是柳飘飘,今天的事必然是在郑氏的掌控之中。 她也不多管闲事,跟着蒲儿就朝着郑氏的居所走去。 这是叶寒星第一回来镇国公府,镇国公府古朴肃穆,瞧起来就是低调的模样,但是每一个陈设摆件都是极贵重的。 叶寒星一路走一路赏景的就到了郑氏的住处。 “星儿,来,坐姨母边上。”郑氏今日也打扮的华丽,一件朱红色的衣裳,下面是一条青色的裙子,头面也是镶了红宝石的,衬托的她一张鹅蛋脸格外的有官家太太的贵气,只是那稍稍拧起的眉,不威自怒。 叶寒星根根嫩葱似的手被拉在了郑氏的掌心,郑氏感慨的同叶寒星说道:“今日是那个女人进门,我顺便办个宴席。” “姨母同意了?”叶寒星抬眸,眸子里有星星点点的差异。 郑氏的性子其实是个极为强硬的,若是她能这么轻易的同意,前世程郑朗也不会被柳飘飘拐着私奔了。 郑氏摇了摇头,似是想起气愤的事,咬着嘴皮子,“那个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还好我留了个心眼,派人盯着你大哥,要不然他就摸黑跟那个贱蹄子私奔了,我觉得你说的也对,天天在外头勾着他的心还不如接进门来。” 叶寒星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郑氏一开始只是被面子的事魔怔了,忘了母子之间的感情,这才被柳飘飘离间了。 “既然这般就好了。”叶寒星也替郑氏舒心。 两个人和乐融融的说着的时候,程郑朗就冲了回来,下人拦都拦不住,他重重的推开了房门,浑身怒气冲冲的。 “母亲骗我!”程郑朗的拳头握得紧紧的,一张刚毅的方腮紧紧的绷住了,一双黝黑的眸子像是失去了一半的理智。 “不是让你再过一个时辰再回来的吗?”郑氏似早有所料一般,脸上的神情没什么波澜。 叶寒星也不知道这会儿又是发生了什么事,只好在一旁先看着。 程郑朗一脸痛心的走到郑氏的身旁,脸红脖子粗的质问,“不是说好了今日娶飘飘过门的吗?你竟然就让她从后门进门,这是娶妻还是纳妾。” “让她进门就不错了,也不看看她什么身份。”郑氏嗤笑了一声,面对儿子的质问整个人也都弓了起来。 叶寒星从这三言两语中也是明白了一些。 郑氏大概为了不让程郑朗和柳飘飘私奔,哄他说给他娶妻,支开程郑朗,然后派人赎了柳飘飘就抬进了府里,全是当做妾。 “儿说了儿不在意!”程郑朗怒吼一声。 这嗓门响得似要将屋檐都掀 起来一般,叶寒星捂了一下耳朵,拉住同样要暴怒的郑氏,她上前温声说道:“程大哥,姨母已经做出了让步,就算是纳妾也是良妾了,要不然也不会宴请这么多人来了,都是有头有脸的。” 或许是叶寒星的声音温柔清淡,带有极强的安抚作用,程郑朗不似先前一般的暴怒,只是胸膛依旧剧烈的起伏着。 “是啊,母亲能为你做到这儿你还不知感恩,进门就朝我吼着。”郑氏在被叶寒星掐了掐掌心,又加上眼神示意之后,她也泄气了一般的说着。 程郑朗听着郑氏的话,眼神也放松了下来。 叶寒星继续说道:“程大哥,姨母之所以能同意让柳姑娘进门,全是一颗爱你之心,你不想想这般排场纳妾,在京城也是头一份,况且,柳姑娘进了门,如果生了个一儿半女的,于程家有功,届时再抬为正妻不是合情合理吗?” 程郑朗更加的平静了几分,看向郑氏。 郑氏重重的点头,口气还是略有些硬邦邦的说道:“以后看在孙儿的面子上,总是要给个名分的,只是现如今你要娶一个窑姐儿还不得被人笑话死。” 这个“窑姐儿”三个字让程郑朗呼吸加重,叶寒星急忙安抚道:“英雄莫问出处,如果是个贤惠的女子,自然也都是过去的事了。可是飘飘姑娘今日好歹也是被花轿抬进来的,程大哥莫不是听了她的话才过来顶撞母亲?这不是让姨母更不喜欢飘飘姑娘吗?” “星儿说得对,是我的错,不怪飘飘,不母亲别介怀。”程郑朗眼里闪过愧疚之色,郑氏难得的好说话,他的气性也没这么旺盛。 郑氏见他话里话外的维护,气得不想说话。 叶寒星见程郑朗也不是被柳飘飘迷了魂,还有得救,继续说道:“若是 大哥还介怀,执意要与飘飘姑娘私奔,那不仅给镇国公府抹黑,那日后你与飘飘姑娘的孩子也要成为江湖草莽,你甘心吗?” 程郑朗的脸色完全变了,甚至被叶寒星说的有些愧疚。 “那我好好的同飘飘去说说,母亲消消气,今日的宴会照旧吧。”程郑朗说着,就急于去哄住心上人,脚尖都朝着门外了。 郑氏点了点头,挥手让蒲儿端了一个镂空的雕花红木盒上来。 “这是我让人精心打造的头面,送给她,她是我儿的心上之人,我断不会亏待她的,如果还不知礼数,执意要胡闹,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吧。”郑氏作出一副痛心的样子。 “母亲……”程郑朗呼唤了一声,抱着木盒子下去了。 程郑朗走了之后郑氏的脸色变幻了一番,恢复了冷清的样子,叶寒星担忧的抓着郑氏的手,郑氏反拍着叶寒星的手说道:“没事的,朗儿想要私奔的时候我就想清楚了,我生了个糊涂儿子,若是他能悬崖勒马最好,若是不能,就算了。” 叶寒星听着郑氏哀怆的语气,心头也是堵堵的,她看到了郑氏鬓发都似有了几缕银丝,能做的也就是帮着郑氏想主意了。 “姨母待会儿真让飘飘姑娘去见客?”叶寒星问道。 “左右是纳妾而已,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郑氏冷笑一番。 叶寒星心里也明白,柳飘飘是彻底惹了郑氏不开心,这镇国公府的日子日后她过得必然也是不轻松的,郑氏一旦克制住自己的脾气,也是个极聪明的人,程郑朗也是她呵护长大的儿子,断不会让他的前程断送在柳飘飘的手中的。 至于自己的重生给这些人造成与前世不同的后果,叶寒星没有什么担忧的,如果重生不是来改变结局,重生有何意义! 第六十一章 出丑 柳飘飘从后门被抬进来攒了一肚子的火气,本来拾掇着程郑朗去找郑氏闹,可程郑朗竟然一个人回来了,她懊恼的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眼泪就从眼眶里落出来,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娇啼道:“我知道,你母亲就是看不起我。” 程郑朗一看心上人哭,宛如跟挖她的心似的,急忙把红木盒子丢在一旁就将柳飘飘搂进了怀中,捏起了她的下巴给她擦眼泪,猛地听她这么一说,面色也拉下来了几分道:“母亲若是看不起你,为什么会同意你进门。” “可是我要做你的妻,又不是做妾!”柳飘飘的手又在腿上一拧,让眼眶里的眼泪恰到好处的转上一圈,再缓缓落下,瞧起来满是绝望。 程郑朗的剑眉也皱了起来,箍着柳飘飘的腰肢更加的紧了几分,“母亲做出退步就是好的开始,母亲答应了只要你诞下我们的孩子就让你做正妻,否则我父亲也不会答应的,飘飘不要为难我好嘛?难道你不想我们的孩子继承家业,让他做一辈子的普通人吗?” 柳飘飘迟疑了,上次私奔,她也只是为了逼迫镇国公夫妇一番。 她贝齿磕在嫣红的唇上,不再落泪。 “瞧,这是母亲送给你的,她也很喜欢你的。”程郑朗将放在一旁的红木盒子里的头面拿了出来,柳飘飘看了目光大放光彩。 她一直呆在如意居里,也偶尔见到有客人一掷千金的,这种好东西她看的不少,一眼就看出来这东西不错。 “我给你戴上!”程郑朗温声的说道。 柳飘飘和程郑朗牵着手走到了郑氏的院子,届时厅里已经坐了不少贵妇人了,本来在笑语嫣嫣的说着什么,看到二人来了,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郑氏的眸子炙热 的盯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原本胸膛忍不住的起伏着,叶寒星在她背上轻轻的抚摸了几下后,又在她耳畔轻语道:“姨母,今天程大哥高兴的日子。” “朗儿,飘飘过来。”郑氏努力的挤出了一个笑脸,看着走近的儿子和柳飘飘,郑氏从手上拿了一个镯子下来,递给了柳飘飘,“以后你就好好的照顾朗儿,早日为我们程家开枝散叶。” 柳飘飘看着水头通透的镯子,眉眼弯弯的接过来了。 郑氏这么一个带头,那些贵妇人也都纷纷不吝啬的给了柳飘飘一些东西,这可是巴结镇国公府的好机会,大家都纷纷慷慨解囊,柳飘飘都一一收下了。 郑氏看着她高兴的收完东西后,才淡淡的对她说道:“飘飘啊,这人情往来讲究的是你来我往,你得了长辈的恩赐,也要给这些妹妹们一些小玩意儿。” 叶寒星嘴角噙着笑,明白郑氏可不是真的心疼柳飘飘,这一来一往花的都是银子,柳飘飘一个如意居出来的,就是有银子赚也都是在老鸨的手里,她能有什么嫁妆。 柳飘飘那张美丽的面孔一顿,有些肉疼的把指甲掐进了掌心里,她打发了贴身丫鬟去把她的金馃子拿来。 她语气较轻,程郑朗在她身旁刚好听到了,眉头一皱,金馃子可是打赏给下人的东西,怎么能拿出来送礼。 “诸位长辈,飘飘今日没有来得及准备,不如诸位先去前院坐坐,等下再让飘飘补上礼物便是。”程郑朗笑容和煦如春风,又有迎了心上人进门的得意,给人感觉还是格外的落落大方。 大家也没在意,程郑朗吩咐丫鬟去多买些金镯子金钗之类的,柳飘飘却抓住了程郑朗的手腕,一副为难的样子。 “是不是没有银子? ”程郑朗善解人意的问道。 柳飘飘点了点头,程郑朗也为难的皱眉道:“现在问母亲要难免有些不好,不如先把你收到的礼去当掉几样?” “我……”柳飘飘没想到到嘴边的鸭子又飞出去了,心里更痛了,在程郑朗投射过来不解的目光的时候,她只能强装笑脸道:“好吧。” 丫鬟就领命出去了,程郑朗和柳飘飘就跟着郑氏去宴会上了。 只是简单的宴会,每个人身旁有个小几,上面放着一些鲜果和糕点,叶寒星到了宴会上,目光就看到了那些客人的身上,只见鲜果都吃得差不多了,而糕点几乎没有动的样子,叶寒星的唇角就勾了勾。 这鲜果的碟子上还印着“沁心斋”三字,自然也是更好的广而告之。 宴会的最前端搭了一个精致的台子,郑氏刚落座,就对柳飘飘说道:“飘飘,听说你善歌舞,不如上台演奏一番。” 柳飘飘呼吸一窒,手紧紧的抓着衣摆。 耳畔犹响起她被赎身时候,如意居里的老鸨和姑娘的羡慕的声音。 “飘飘啊,你以后可就是贵人了,有人端茶送水的伺候着呢,哪里像现在一样呀,要风吹雨打的都出去卖艺。” “是啊,飘飘姐,我听说正妻都是管管银子就好了的。” “到时候程公子宠你,谁敢给你眼色看,你做什么都行。” 想起这些,柳飘飘的底气也足了一些,胸脯微微的抬起,拒绝道:“母亲,我不愿。” “怎么不愿了,是不方便还是?”郑氏睥睨了柳飘飘一眼,嘴上说着关心的话,唇边却萦绕着一抹讥笑。 程郑朗此时正和别的公子在说着话,没有接到柳飘飘求救的眼神。 被郑氏的眼神逼迫着,柳飘飘的腿都软了几分,依旧抗拒道 :“就是……” “看来我们这些女客就是没什么面子呀,飘飘姑娘也不愿意给我唱个歌跳个舞的。”七王妃是个破锣嗓子,一过来就扯开了嗓门说了。 饶是程郑朗在男客那头也是听着了,他走到柳飘飘身旁低声温柔的询问,“怎的了?” 柳飘飘扯了扯程郑朗的袖子,更是委屈的眼里含着泪。 “就是让她上台演奏一番歌舞,助助兴。”郑氏直爽的说道。 程郑朗探究的眼神下,柳飘飘点了点头。 “只是唱歌跳舞的,怎么不愿了?”程郑朗一双含情的虎目里带了点困惑,大掌捏起了柳飘飘的手,仔细问道。 柳飘飘含泪的眸子更是委屈,程郑朗这话是让她去跳舞? 她只能压低了声儿,委屈的像是蚊子哼哼一般道:“我以为嫁给了你就不需再抛头露面的,谁知……” 这一哭,程郑朗就心疼了,看向郑氏。 郑氏拉着叶寒星的手很是亲热,对于那边闹腾的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一副小家子气,今日邀来的这些客人不过都是来见见你罢了,莫说你,丞相家的嫡女等下也要上去表演古琴,我们星儿也要上去作画,哪个不比你的位份高,这一会儿摆谱起来了。” 程郑朗也不是个愚钝的,郑氏这么说显然就不是故意为难柳飘飘,他只能劝柳飘飘道:“正好这是你擅长的,也就露一手,助助兴。” 柳飘飘看女客们的目光都纷纷投注了过来,而且也每人都要献艺一番,心里头也不端着了,就应了。 她换了一身舞衣在台上翩翩起舞的时候,台下也不少人在窃窃私语,听得柳飘飘脸上难堪,脚下的步子一软就摔倒在台上。 “哎哟!”郑氏遮着脸,一副无言的样子,程郑朗准备上台 去扶起柳飘飘,被郑氏拉住了,告知他蒲儿已经去将人带下去休息了。 柳飘飘会摔倒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叶寒星对程郑朗说道:“程大哥,你先别走,这里有不少客人要招呼呢,你等客人散了再去看飘飘姑娘吧。” 程郑朗心头惦记着,但是叶寒星这么说了,而且这确实是镇国公府的主场,他是主人要留在这里照顾一下。 想着,他点了点头,就去男客那边照料一二了。 柳飘飘离去了之后郑氏的兴致一下子就高涨了起来。 陆续不少大户人家的小姐上台表演,郑氏眼里大放的光彩让叶寒星觉得这宴会或许郑氏就是存了别样心思的。 一来是让程郑朗知道柳飘飘上不得台面,二来是在这些大家小姐中郑氏琢磨着物色一个想来当程郑朗的正妻,尤其是丞相的嫡次女韩昭若,听得程郑朗夸赞了她一句后,郑氏的唇角更加的上咧了。 叶寒星上台的时候,在一名小姐的筝的伴奏下,足足画了一炷香的功夫,画了一副牡丹图赠给郑氏,郑氏笑得合不拢嘴,叶寒星也算是在这次宴会中攒了个才名。 在台上站了一炷香功夫,叶寒星也难免脚底发麻,带着两个丫鬟就朝着花园的方向走去准备歇歇脚。 还未走近,就听到一阵低泣。 柳飘飘已经将身上的舞衣换下了,换了一件素色胸前绣了缠枝花的衣裳,瞧起来少了几分艳色,多了几分清丽可人,脸上的泪水却蜿蜒而下,任凭哪个男子看了都会心有不忍的,可叶寒星不是男子。 她和两个贴身丫鬟相视一眼,都纷纷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飘飘姑娘,你在这里哭什么?要不我帮你把姨母和程大哥给叫过来。”叶寒星站定在柳飘飘的跟前说道。 第六十二章 被耻笑的身份 柳飘飘听到声音抬眸,见到叶寒星光彩照人的容颜,以及身份,她的眼里闪过嫉恨,贝齿磕在唇瓣上说道:“将军夫人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 “怎敢笑话程大哥心尖宠呢?”叶寒星剪水秋眸里倒映出柳飘飘的脸,她声线平缓的说着,语气里却有一丝鄙夷。 前世拐带了程郑朗私奔,今生虽然未拐带成功,但是在这花园里哭,若是被有心人看去,这镇国公府有多了一个污点,以后谁敢嫁进镇国公府。 柳飘飘眼底继续留着一行清泪,不太想要理会叶寒星的样子。 采宁忍不住了,走到柳飘飘的身旁想要将她拉起来道:“飘飘姑娘,要不奴婢送您回去吧,免得被什么男客看到了。” 柳飘飘挣扎的甩开采宁的手,气愤的指着采宁说道:“你这什么意思,男客看到了怎么了,我清清白白的嫁进镇国公府的。” 采宁无奈的耸耸肩,只好站在了一旁。 叶寒星看着柳飘飘柳眉倒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模样,唇角里带起了一缕笑意,“是飘飘姑娘自己太过在意自己的出身。” 柳飘飘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被叶寒星给说中了。 正琢磨着怎么下台,突然一声娇斥响了起来。 “你在欺负这个姐姐,我就说你不是什么好人,哼,被我抓个正着。”鞭子摔在地上,扬起了尘土,班妩眉彩飞扬的出现,眉头微微的挑起来扬着下巴看叶寒星。 采宁和丹云看到这个班郡主一出现,马上就挡在了叶寒星的身前。 班妩知道她们忌惮自己手里的鞭子,故意扬了扬鞭子,她今日穿了一身黑色的骑装,也是极为飒爽的模样。 她三两步就走到柳飘飘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头说道:“你是不是被她欺负了,告 诉我,我给你出气,我的鞭子打得就是这种坏女人。” 柳飘飘眼底暗藏一丝欣喜,看到叶寒星两个丫鬟都非常的忌惮眼前的少女,想来一定是个身份极为高贵的,她也是有缘能结实这样的人,她就垂下了脸,一副凄凄切切的模样,叹惋道:“是我自己的不对,不怪将军夫人说我。” 看柳飘飘这么说,班妩更来劲了,手在鞭子上摸了一把,凤眼娇俏的一转道:“听到了没,人家就是被你欺负了,你乖乖的伸出脸来,左边脸还是右边脸都行,让我抽上一下,这事就算是解决了。” 柳飘飘乍一听,心里骇然。 这少女喊打喊杀的,本以为只是帮自己奚落一下叶寒星就好了,若是叶寒星真是毁了容,郑氏非要拿自己开刀不可,程郑朗也护不住自己。 她急了,伸手就去轻轻地拉了拉班妩,班妩反应极大的跳到一旁,高声的呵斥道:“你碰我干什么,谁让你碰我了。” “这位小姐,我,我只是让你别为了贱妾如此,贱妾心里过意不去。”柳飘飘也是被惊到了,小脸煞白的说着。 班妩脸色逐渐平静下来,不过转眼看着叶寒星,一双灵动的眸子里又有光芒闪现,她不屑的说道:“我跟她本来就有仇,哼哼,帮你只是顺带。” 柳飘飘捂着心口,没想到是这样。 叶寒星看着她们两个唱戏似的说了半天,她捡起了掉在袖子上的落花瓣,轻描淡写的宛如事外人一般道:“这位飘飘姑娘可不需要班郡主出头,这里本来就是她的家,她是程大哥的妾侍。” “妾室就可以欺负了嘛?”班妩没打算给柳飘飘出头的,只是和叶寒星不对付,故意找了个由头而已。 听她这么说,柳飘飘一双眸子又激 动地看着班妩。 “班郡主,这飘飘姑娘可是程公子从如意居里赎出来的宠妾,你觉得我们夫人能欺负得了她吗,你可别怪错了人。”采宁不想给这个刁蛮的郡主可乘之机欺负夫人,直接就把柳飘飘的老底给揭露了。 班妩扭过头,诧异的盯着柳飘飘看了一眼,像是看一坨狗屎一样的离她五步远,鄙夷的道:“原来是那种脏地方出来的人。” “你……班郡主怎么可以说出此等污秽之语。”柳飘飘没想到班妩会说出这般的话,脸一下子涨得更桃子一般的红。 班妩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反而翻了个白眼道:“我说错了吗?” 柳飘飘被怄的一口气出不来,捏着手帕捂住了胸口,一副娇弱的样子。 “不管飘飘姑娘出身如何,程大哥喜欢就是了,班郡主还是别管他人的闲事比较好,免得被当枪使。”叶寒星淡淡的扫了柳飘飘一眼,想要趁着这事没被闹大之前偃旗息鼓。 班妩把鞭子塞回到腰间,然后拍拍手,冷眼瞅了瞅柳飘飘道:“那是本郡主生性善良,差点被人骗了,不过是你,下回要是被我看到你欺负人,我肯定也不会饶过你的!” 叶寒星只是淡淡的笑。 班妩只是想过来找自己的麻烦,但是又看不起柳飘飘这样的人,当自己说了她被当枪使,回过神来的班妩肯定不会再追究下去。 “那班郡主就去宴会上吧,今日沈公子肯定也是来了的,免得他又不见了。”叶寒星掩着唇轻轻的说道。 “那还用你说。”班妩哼了一声,跨着步子就走开了。 柳飘飘捂着胸口看着叶寒星三言两语打发了班妩,一双眼睛有些心虚的盯着自己的脚尖,正是心头大乱的时候,就听叶寒星道: “ 飘飘姑娘人不舒服,我还是派人通知姨母吧。” “不不不,谢谢将军夫人了,我刚才只是被这花园里的花粉迷了眼,我的脚还疼呢,我先回房了。”柳飘飘识趣的就跑开了。 采宁捂着嘴看着柳飘飘逃窜的背影道:“还说扭了脚,这跑得比狗还快呢。” “采宁!”丹云对着她摇摇头。 “是要注意言行。”叶寒星也落下一语。 采宁吐了吐舌头,捂住了嘴,表示自己不会再犯了。 叶寒星顺着花园走过去,这镇国公府的花园是着实的大,比起将军府的要大上一半,郑氏应该是个怡情花草之人。 花园过去一些是一个小湖,周围还有一些假山石,造的可以以假乱真,假山石那边有一片枫叶,现在是盛夏,枫叶是翠绿翠绿的,枫树下却坐着一个人,是刚才在叶寒星言语里提及的沈如冽。 “好巧,沈公子在这儿。”叶寒星款款的走了过去,看到沈如冽,称呼也由壮士变成了沈公子。 沈如冽的剑眉微微的一扬,眉头舒展,心情似乎不错,他修长的手指却比在了唇线分明的唇上,轻轻的“嘘”了一下。 叶寒星低头浅笑,自然知道他又是躲班妩。 “那沈公子……” “画收到了吗?” 两人同时开口,叶寒星看了她一眼,那双如墨的眸子里倒映出她小小的身影,叶寒星想到了那画,指尖微微曲起,心里有所困惑但是不好直言问道,只是点点头道:“收到了,沁心斋也开了十余日,如若没有沈公子的帮助也不会这么顺利的开起来,不日沈公子来沁心斋喝个水果茶吧。” “一定去。”沈如冽点头,清风吹来,墨发在他背后一阵起舞,端得风流之态。 两人一时没有什么好言语的,她 忽得看到沈如冽今日也是一身青衣,跟她的水青色的衣裳相得益彰,不免耳根有些发红。 “我们去那头看看。” “哎,这花园太大了。” “说不准就在前边了。” 不远处传来了叽叽喳喳的声音,仔细听这声音倒是有些熟悉。 叶寒星和沈如冽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相同的答案,“班妩!” “告辞!”沈如冽一声语落,身形就没了影。 “夫人,你说这沈公子这么俊的功夫是从哪里学来的,好羡慕呀。”采宁托着腮看着沈如冽原来呆着的地方,吃吃的说道。 叶寒星点了点她的脑门道:“莫说你,我也想学。” 她的眼里飘过了一丝黯然,前世的仇还没报呢,现在鲜果铺子给她盈利了不少,迟早她要轩辕宇和叶婉盈的命。 这时,原本说话的人已经走到近前。 “看来我大哥已经躲出去了呢。”一个穿着粉色衣衫的女子用袖子遮住了脸孔笑着,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眼里却有鄙夷闪过,她拿下袖子之后却是亲热的给另一个少女摇扇子。 另一个少女自然是班妩了,她正一肚子火气呢,恰巧看到了叶寒星,又一个箭步就走上来道:“怎么哪里都是你?” 那个粉衣女子看到叶寒星出尘的容貌,眼里有过艳羡,她抿着唇有些紧张的问班妩,“她是谁啊?” “哦,佑天大将军的夫人。”班妩随口一答。 粉衣女子舒朗一笑,没有了那种紧张的感觉,再好看的妇人,也不会和她在抢京城的青年才俊,只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的脸又沉了下来。 叶寒星在她几次变脸中,已经猜出了粉衣女子的身份了,想必就是忠贞侯府的大小姐,从她喊的沈如冽“大哥”中可以推断出来。 第六十三章 搭救 忠贞侯府除了沈如冽一个嫡子外,就是继夫人元氏有两个嫡女,大女儿名为沈聘凝,已经十七了,还未许配出去,小女儿沈蔓婷,也有十三了。 叶寒星琢磨着班妩能跟沈聘凝一道,权因她是沈如冽的妹妹。 “怎么走到哪里都能遇到你呀!”班妩嫌弃的用手扇着风嘟囔道,不过见了叶寒星几次,她也没有太讨厌了,大概是看习惯了。 “许是有缘吧。”叶寒星颇有风度的说道。 班妩扯了扯脸皮子,双手插着腰,又摸了摸自己的鞭子,一副示威的样子。 “你就是将军夫人,那个沁心斋的主人,还不卖鲜果给我们忠贞侯府?”沈娉凝说着柳眉已经不满的挑了起来,银牙一咬,看叶寒星不满了许多。 “是。”叶寒星点头。 “你这什么破沁心斋,东西卖的又贵,还破事那么多,我看你这破铺子,迟早是要关门大吉的。”沈娉凝想到自己日常的开销就因为这个而减少了大半,心里就涌上了一阵一阵的怒气。 我看起来像包子吗?怎么狗都撵上来了? 叶寒星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了,任谁刚开铺子没多久被这么咒骂心头都是不快的,她樱唇一张道:“忠贞侯府不做我沁心斋的生意便是,何故要出言咒骂。” “你这东西不好还不让人说啊,真不知道大哥看上你们什么了,竟然还要每个月花几百两去订鲜果,我跟你说我都吃的想吐。”沈娉凝舔着唇角说道,近日一直吃鲜果,吃得她都稍微胖了点,又没有银子买时兴的首饰。 叶寒星的面色已经铁青了,采宁对着沈聘凝就骂道:“有些人呢真是虚伪,若是吃不惯,还会再来买嘛。呵呵!” “你这丫头好大的胆子,看我不教训你!”沈聘凝撸起粉色的袖子走上来就要打,采宁滑得跟 泥鳅一样躲开了,丹云也上前一步,道:“沈小姐,我们不是您家的奴婢,喊打喊杀的还轮不到你。” “你……”沈聘凝气得喘不过气。 “行了,我们走吧。”叶寒星被扫了兴致,也不想跟沈聘凝纠缠下去,好歹也算是卖沈如冽一个面子。 绣花鞋调转了方向,步子匆匆的就走,一棵枝叶繁茂的树上,一双赤黑的眸子闪烁着。 沈聘凝却不依不饶的追上去,提着裙摆在后面喊道:“你站住,让你这丫鬟跪下来给我赔罪。” “娉凝姐姐,算了吧,这里是镇国公府。”班妩在后面跟得紧。 她心里嘟囔,虽然叶寒星这个人不怎么样,但是沁心斋的果子还是不错的,刚才她自己在宴会上也是吃完了一碟子,沈聘凝也没少吃。 加之上次熊肉宴上闯了祸,回家已经被父亲关禁闭了十日左右,现在难得出来,班妩可不想再被禁足了,她先前甩鞭子也都是做个样子,不是真的要教训叶寒星的。 “你烦不烦啊,我说了要她的人给我道歉。”沈娉凝没好气的说着,一个箭步扑了上去就给叶寒星拽了一截袖子下来。 夏日的布料轻薄,一截袖子被拽了下来,叶寒星的鹅蛋脸上也染上了一丝愠怒,她侧过身,眸光看着沈聘凝道:“你若再胡搅蛮缠我就不客气了。” “唷,将军夫人了不起了啊,我还是忠贞侯府的大小姐呢,我以后的相公也非富即贵,你现在赶紧讨好我还来得及。”沈聘凝扣着自己染得红红的指甲,把从叶寒星身上拽下来的布料就给扔了。 班妩也追了上来,额头有些细汗,帮着沈聘凝道:“你们快道歉,我还要去找如冽哥哥呢!” “我们本来就没错,为什么要道歉。”采宁露出一行小米牙,呲牙道。 “你个贱婢!”沈 聘凝气得花枝乱颤的,冲过去就要打采宁。 一阵风吹过来,头顶有沙子落下来,一下子给沈聘凝迷了眼,“哎哟,沙子进我的眼睛了,我看不见了。” “别动,我给你看看。”班妩急忙给沈聘凝看着。 叶寒星抬头看了一眼,她们现在是站在假山石的下面,大概是风儿吹过,把假山上的沙子吹下来。 趁着她们慌乱,叶寒星准备走,突然听到重物落下的声音。 “小心,有石头掉下来了。” 她抬眸看着假山上掉下来的石头,正好是对着沈聘凝和班妩的位置落下,沈聘凝听到叶寒星的叫唤就把班妩抓了过来拉住班妩的双手,自己则蹲着,让班妩成了自己的肉盾。 叶寒星眼看着石头就要落下,她扬起一脚就对着班妩踹过去。 “啊——” 响亮又刺耳的尖叫是沈聘凝发出来的,她捂着额头从指缝里流出了血。 班妩黑着脸被踹了一个狗吃屎,她拧过头本来就想要破口大骂的时候,看到沈聘凝已经被假山的石头砸成这样了,而自己只是被踹了一脚,没什么伤,她再愚钝也知道是叶寒星救了自己。 而石头掉下来之前,沈聘凝是抓着自己的手让自己替她挡石头,这么一想班妩的脸黑得跟锅底一样,站在原地看着沈聘凝喊疼。 “采宁,去叫人。”叶寒星叹了一口气。 “哦。”采宁鄙夷的看了沈聘凝一眼,慢悠悠的走过去了。 其实不用去叫人,沈聘凝的那一声尖叫也惊动了不少人,跑得最快的当属班霆了,叶寒星都不由的诧异看他,这班家兄妹的感情也好得过了些,而且不是一母所出的兄妹。 “呜呜呜……我破相了,你们都不救我,我要跟我姨母娘娘说,给你们治罪。”沈聘凝还坐在地上,被石头砸破的脑袋流了不少血出 来,让她的半边脸都被血染起来了,看上去狰狞的像是个午夜的厉鬼。 班霆站在班妩的身旁,按着她的肩膀,仔细看看没受伤,才松了一口气,他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假山上的石头掉下来了砸到娉凝姐姐。”班妩也不似刚才那般活泛,有些呆呆的站在这里,看着镇定的叶寒星主仆们。 随后郑氏就带着人过来了,这才有人把沈聘凝给扶了起来。 沈聘凝一边哭着,一边告状道:“是她,都是她,她害我被假山的石头砸到的!” 叶寒星受着沈聘凝的指责只是淡淡的皱眉。 “沈小姐,你是被假山的石头砸到的,不是星儿砸你的,你怎么能责怪她呢。”郑氏本来心情还不错,谁知道花园里又出事了,特别是沈聘凝又抓着叶寒星说事,她不悦的板着脸说道。 “若不是她的丫鬟对我无礼,我怎么会去追她,不追她我就不会被假山的石头砸到了。”沈聘凝指着叶寒星少了一截的袖子道:“我说的是真的,我还撕下了她的袖子。” 沈聘凝强忍住了没说把叶寒星拽走班妩的事,其实还真怪叶寒星,要不然受伤的就是班妩了。 跟着郑氏一起来的妇人们都讪笑着。 这也能怪到叶寒星的头上,干脆她不出生,一直呆在娘胎里,那么就不会有今日的事情了呀。 “姨母,是沈小姐不满忠贞侯府买沁心斋的果子,说她吃吐了,然后诋毁沁心斋关门大吉,我的丫鬟才说了她几句,并无侮辱之话。”叶寒星站了出来,一双眸子甚是清明,一副落落大方的样子。 叶寒星是郑氏身边的红人,又是将军夫人,旁人也帮腔道: “沁心斋的果子要是不好忠贞侯府怎么会买,不想吃就别吃,明明是好吃偏要多吃,吃了又嫌弃果子贵。” “是啊,有些府上就是大众脸充胖子。” “啧啧,真是稀奇了,今日还听到这般玩笑的话。” 沈聘凝捂着脑袋,一只眼睛被落下来的血给冲的都睁不开了,她只用一只眼睛看到了那些夫人脸上奚落的模样,她含恨的说道:“你们今日奚落我,我会告诉姨母娘娘的,治你们的罪。” “哈哈哈……”贵妇人们都笑得直不起腰了。 难不成元贵妃还会因为她们说了几句公道话就治她们的罪不成吗,这简直是最好笑的笑话了,这沈家的小姐脑子怕是搭错弦了,原本有想着跟忠贞侯府结亲的妇人们都歇了这一份心思,就这脑子,也是祸害子孙啊。 “好了,快派人送沈小姐回去吧,医药费我们镇国公府付了,毕竟是我们的假山石砸到了沈小姐。”郑氏挥手让人把沈聘凝给带了下去。 沈聘凝一走,登时就安宁了不少,郑氏挽着叶寒星的手臂,细心询问她有没有受伤,大家也纷纷散了。 班霆带着班妩也是要回府了,发生沈聘凝被砸的变故,班妩整个人像是一朵蔫儿了的花一般,突然走着走着对班霆说道:“叶寒星也不坏是吧?” “小妹怎么突然对将军夫人改观了?”班霆揉了揉班妩的脑门上的头发,知道今天她安静的过分,肯定还有别的缘由。 班妩就把事情都跟班霆说了,原本砸到的是她,幸亏叶寒星踹了她,她想起来还后怕的嘟着唇道:“娉凝姐姐平日看起来对我这么好,为什么?还有叶寒星,我上次差点抽花了了她的脸。” 班霆也摇摇头道:“人心太复杂了,既然将军夫人救了你,我们回家后就派小厮去沁心斋多买点鲜果,捧捧场吧。” “好,我要芒果。”班妩将那些想不通的事情都抛之脑后,眼神又恢复了灵动之色。 第六十四章 赝品 酷暑难忍,叶寒星吃了晌午饭,是厨房里做的一些小菜,一份白切鸡,一份嫩嫩的清炒空心菜,还有个凉拌海带丝和一个汤。 饭后,叶寒星躺在软榻上上,上面也铺了一个蒲草编的草席,丹云给她打着团扇,叶寒星捧着一本书,孜孜不倦的读着,倒是有些痴迷。 看了一会儿,眼睛困乏了,她便放下了书本。 “夫人,奴婢娘上午来找奴婢了。”丹云柔声的说着。 这话勾起了叶寒星的几分兴致,她杏眸就直勾勾的盯着丹云问道:“你娘现在在三皇子府如何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娘使了些银子就换到了厨房洗菜的的活计。”丹云眉宇间也有喜色,打扇的手更有劲了几分。 在厨房里的待遇总归是有好一些,叶寒星也明白丹云为何高兴。 采宁正端了一份绿豆糕寄来,听着二人说的话,来了精气神,问道:“那你娘可知道了那个三皇子府的孩子是何人吗?” 丹云的贝齿磕在唇瓣上,打扇的手也停了下来,郑重的说道:“据说是三皇子的,是早年跟叶二小姐珠胎暗结怀上的,怕是堕了名声,一直养在外面,连三皇子都不知晓呢。” “都生下来了,好歹也是皇家的人,郝氏和叶婉盈怎么可能把孩子养在外边,到现在三皇子要休妻才带回来呢?”叶寒星素手在额心轻轻的揉着,话语一顿道:“除非这个孩子是有什么问题的。” 前世叶婉盈也没有带孩子回来,按理说若是早几年就生下了,要是个好的,叶婉盈早就带回来了。 “不会吧?”采宁有些不敢置信。 丹云却点头,也确认了这件事,她的手指在脑袋这里点了点,摇了摇头,“听说这里不大灵光,能蹲在地上看两个时辰的蚂蚁,叶二小姐也为了件事 和三皇子的宠妾兰夫人发生过好几次争执。” 叶寒星的手不自觉的抠进了掌心,她想到了自己前世的那个孩儿,既然叶婉盈也当过母亲,她的心思为何这般歹毒,还有郝氏竟然要养肥她的胎儿。 现如今,便是天道好轮回吗? 叶婉盈离开三皇子府之后也一如丧家之犬,所以她不惜把曾经诞下的有问题的孩子带回三皇子府,受人嘲笑。 平复了内心的情绪后,叶寒星疑惑的问了一句,“兰夫人?” “三皇子府上的人都知道这个兰夫人是三皇子在外头捡回来的,但是也有说她曾经是安远候府的婢女,现在得了三皇子的宠爱,所以特别针对叶二小姐。”丹云就把从自己娘那里听来的消息都转达给了叶婉盈。 “麝兰……”叶寒星眯了眯眸子,从齿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这名字好熟悉啊,是不是杨梅山庄的那个!”采宁握着空拳放在下巴这里说道。 “不知道兰夫人的具体名字,但是算算时间极有可能是她。”丹云如实的说道,把自己的揣度也清楚的说了。 采宁气得腮帮子鼓鼓的,带着控诉的语气说道:“怎么安远候府里没好人的样子,都是一肚子坏水的货色。” 这话说的,叶寒星拿起书本轻轻的敲了采宁的脑袋一下,“说的你就不是安远候府出来的一样,哪里都是这样的,有好有坏的。” “哎哟!”采宁作势揉揉脑袋同叶寒星嬉闹着。 这时翠姑姑推开了外间的门走了进来说道:“夫人,说是鲜果铺子里有人找。” 叶寒星从榻上支起了身体,佯装劳累的抚一下额头道:“这日日守在沁心斋也没人找,难得想要晚去一回,竟然有人找了。” “夫人还是偷闲着吧,等到将军回来了,那才是真的累呢!”采 宁笑嘻嘻的说着,在叶寒星准备打她之前就躲到翠姑姑的身后了。 叶寒星稍微收拾了一番,就带着两个丫鬟出门了,一个撑遮阳的油纸伞,一个打扇,叶寒星还是觉得身上都出了汗珠。 走到沁心斋的门口,嗅了一口果香,浑身的燥热都降下去了几分,她觉得自己开了一个鲜果铺子真是个明智的决定。 铺子的前面坐了几桌客人,有个说书的先生在说书,是崔珈找来的说书说得最好的一个先生。 “崔公子和另一个公子在楼上等着。”叶寒星一踏步进来,管事就放下了手头的事情迎了过来,对叶寒星说道。 “好,我这就上去。”叶寒星只是略一想,就知道了是沈如冽。 她提起衣摆就上了二楼。 二楼,崔珈躺在平时叶寒星躺的躺椅上,看到叶寒星上来薄唇一张就露出了一行大白牙,另一个沈如冽则坐在桌前,微暗的光芒落在他的脸上忽暗忽明的,可以看到他纤长浓密的睫毛。 “沈公子来了啊,我让伙计上一些鲜果给您尝尝,新来的樱桃味道不错。”叶寒星在一侧坐下,不知为何就觉得气氛略微怪异。 “水果茶很是不错。”沈如冽点头,抬起眸子,眼神就落入了叶寒星的眸子里,叶寒星别开眸子,有些不适。 她发原本被挂在墙上的画被拿了下来,放在了桌上。 “怎么把这幅画拿下来了?”叶寒星拿起画卷,这正是上回让人送来的虾戏图,可惜只是一副临摹的不错的赝品。 谁知她的手刚碰到画卷,就被沈如冽夺了过去,他的黑眸深深,脸色有些阴沉的说道:“这画可否让我拿回去。” “咦,如冽,你何时变得那么小气了,来的时候就一直盯着这幅画瞧,现在还要把画要回去,这不是你送的嘛,不舍 得送什么。”崔珈摇着躺椅,一边不以为意的说道。 沈如冽握紧了画卷,再抬起眸子,看到了叶寒星看他清亮的眼神。 难道她没发现吗?再次看了一番叶寒星的眼神后,沈如冽确认了,她擅长做画,怎会看不出这不是青山老人的真迹,可能这么爽快的收下就是知道这是一副赝品,所以…… 沈如冽眉头一皱,胸腔里涌起了一股怒火。 他将面前的水果茶一饮而尽,抓着画卷站起来道:“沁心斋开得着实不错,今日我就先告辞了。” “那沈公子慢走。”叶寒星站起来送客。 沈如冽步履匆匆的就走下楼梯了,崔珈一个鲤鱼打挺的从躺椅上站了起来,摇头晃脑的说道:“这如冽今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比班郡主追的时候还要神不守舍,他一来就盯着那副画卷。” “难道是沈公子是青山老人的仰慕者,送了这副赝品之后就舍不得了,所以一直不好开口,刚才才开口问我要回去?”叶寒星提起那个青花瓷胖肚大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果茶喝了一口说道。 “什么,赝品?”崔珈嬉笑的模样也收敛了起来。 “怎么了?”叶寒星诧异的看着他。 崔珈把折扇在手上一下又一下拍打着道,眼睛张大了些,恍然道:“原来如此,如冽最讨厌弄虚作假的,我曾经收到一个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古董,准备高价卖出去,就被这小子砸了,他怎么可能送你假的呢!” “你的意思是他送的是真的,到我这儿看到的是假的,所以他这才赶着回去?”叶寒星一下子就明白了崔珈话里的意思。 崔珈点点头,认可了叶寒星说的,忽然他的扇子拍拍脑袋道:“那我得赶去拦着点,他生气了谁知道那偷画的人会有什么悲惨的下场。”说 着崔珈还在脖子上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叶寒星抿唇笑了笑,沈如冽看起来不像是这种人,只见崔珈已经匆匆跑开了。 “夫人,这虾戏图若是真的,那真是价值千金呢。”丹云在一侧说道,连她都以为那个虾戏图本来就是假的,这赝品做的实在太不用心了些。 叶寒星点头,可如若沈如冽真的送一副真品给自己,那又是何意? 采宁嘴快已经说了出来,“说不准就是喜欢夫人,我们夫人长得可是如花似玉,比那个什么京城第一美的飘飘姑娘好看多了。” “在胡说,罚你去楼下给客人端茶。”叶寒星皱着眉头佯怒道。 “奴婢错了,奴婢不敢了。”采宁垂着脑袋,偷偷抬起眼皮看着叶寒星,看到叶寒星不是真的生气,唇角一勾,露出两个梨涡。 她麻溜的走到了叶寒星的身后给她捏着肩膀,“夫人想要吃一点什么吗,现在的天真是热,如果有冰块就好了。” “将军府有藏冰的吧。”叶寒星被采宁捏的舒服,也想到了这一茬,“现在各大酒楼的甜点心里若是加了冰块价格就高了不止一星半点的,不如……” “夫人想把鲜果跟冰块放一块?”丹云揣度道。 叶寒星点点头,琢磨道:“你们说如果冰块要是被刨的碎碎的,然后在放上鲜果瓣儿,再淋上果子汁水,这么来一口是不是先甜可口。” “夫人说的我都渴了呢!”采宁抬起袖子擦着嘴边的液体,“可是将军回来要是知道夫人把府里的藏冰都拿去换银子了会不会生气呀?” “他怎么会知道呢,等他回来那还有好一段日子吧。”叶寒星托着下巴道,一般将军都是驻守边关常年也难得回来的。 这边轻松的琢磨着怎么做吃食赚钱,忠贞侯府已经闹翻了天。 第六十五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夫人!夫人!”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正在沁心斋二楼歇息的叶寒星突然听到采宁的呼声,缓缓放下手中的紫砂壶茶杯,看到采宁焦急地跑了进来。 一旁正沏着茶的丹云顺着叶寒星放下茶杯的动作,提壶又将茶杯中的茶水满上。 “是铺子里发生了什么吗?”将手中的茶壶轻轻放在圆木桌上,丹云见自家夫人并没有开口的意思,便主动问了出来。 采宁站定在叶寒星的面前,“呼呼”喘了几口粗气后赶忙回道:“是……三皇子和兰夫人来了。” “哦?”她的话音刚落,叶寒星就略带兴味的挑了挑细眉,对他们的到来隐隐有些期待:“既然自己找上门来,那我们便陪三皇子他们好好玩玩。” 说罢,起身径直下了楼梯,丹云跟在她的身后。 沁心斋的一楼熙熙攘攘的围着一群又一群的百姓。 “诶,这怎么这么多人来买鲜果啊?”初来乍到的人面对鲜果铺子里如此热闹的景象,不免疑惑地问出了声。 听他这么发问,那些熟客很是起劲的开始夸赞沁心斋:“一看就是第一次来吧,可别怪我没和你讲,这沁心斋的鲜果都是将军夫人从南方千里迢迢运过来的,个个啊果肉肥硕,清甜爽口,尤其是这芒果,而且这沁心斋还有寻常见不到的荔枝……” 吵吵嚷嚷的大厅里忽然响起一声训斥,使得原本都在激烈讨论着这些鲜果的人们都止住了嗓音,转头望向说话之人。 “三皇子驾到!你们这些人都快让开!” 一听是皇子来了,百姓们全都一哄而散,有些胆子大些的只是稍微站远了些,并且准备一睹皇子的俊朗容颜。 身着一袭黑色蟒袍的轩辕宇将双手置于背后,蟒袍以片金缘,绣着九蟒,裾左右开,高调彰显着他的皇子身份。 信步踏入沁心斋的大门,而走在他身侧的,是一位穿着拖地粉色水仙绿叶裙,外披金丝薄烟纱的窈窕女子,此人正是不知为何被三皇子纳了的麝兰。 她的衣物妆容华而不艳,给人一种如沐 春风般心旷神怡感,可谓是既不失她的妾氏身份,又不会显得太过,仅仅从这点上,就可以看出来她的心思想法之重,是个不可小看的角儿。 眼瞧着两人不光来了,还如此大张旗鼓带了不少侍卫,这不摆明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哟,今个儿是哪阵风,把三皇子和兰夫人都给吹来了啊。” 叶寒星被丹云搀扶着,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她话一出口,便让所有人的视线都转了过来,不自主地想要目睹一番这副黄鹂般清脆婉转嗓音的主人的模样,虽然她的话里所透露出的情感并不是友好,却让人生不起气来。 可并非所有人都觉得如此。 麝兰注意到叶寒星身上那件浅色月裙正是前些日子自己让丫鬟去百衣阁买却被人先一步买走的百褶如意月裙!原来竟是被她买走的吗?麝兰在心底咬牙切齿道,面上却没有表露出分好失态。 可她眼底一瞬而过的愤怒又岂能逃得过活了两世的叶寒星的眼睛。 叶寒星看在眼里,在心底不屑地冷笑了一下。 “早就听闻沁心斋鲜果有多好,今日正好过来瞧瞧,免得只是有些人为了生意夸大其词,骗了纯良百姓,失了将军府和皇朝的面子。” 麝兰一句话下来,就差直接指着叶寒星的鼻子说她欺骗民众。 叶寒星险些被她气笑,这些日子自己这鲜果铺子里的鲜果可是红遍了整个京城,要说这三皇子和兰夫人真没尝过,她是真不信。 一旁静默片刻的轩辕宇见差不多了,摆了摆手,示意麝兰住嘴,自己则走上前一步,望着叶寒星道:“既然都说将军夫人开得鲜果铺子卖得乃是高质量的果子,那我们便买些回去尝尝,若是真如所言一般,本三皇子也会帮忙宣传一二。” 随后,他又转头对麝兰说到:“夫人想吃什么,尽管挑吧。” “多谢三皇子。”朝着轩辕宇微微俯身后,麝兰微微示意了一下自家婢女,后者机灵地点了点头,对着叶寒星说:“夫人打小喜吃荔枝, 就要些荔枝吧。”言语间毫无尊敬可言,似乎是仗着麝兰是三皇子的人便自觉高人一等。 根本不把他们看在眼里的叶寒星淡然瞥了那名婢女一眼。 身后的丹云知主子贵为佑天大将军的夫人,怎肯回一个小小婢女的话,于是主动出声:“可真是抱歉,荔枝已经卖光了,暂时还没有供应。” 瞧着丹云机灵的模样,叶寒星满意的笑了笑。 这句话仿佛一个巴掌拍在麝兰的脸上,她不悦地皱起眉头:“这可不是生意人应有的态度啊,叶妹妹这铺子……恐怕名不副实吧。” 什么时候和她称起了姐妹,这人可真会套近乎。 可惜叶寒星并不想给她好脸色看:“这荔枝本就是我经营的最好的一种水果,供不应求,只可惜二位来晚了些,卖光了罢了。” “哼,本三皇子看你这铺子也并没有传言中说得那样神。也是,堂堂将军府夫人怎么可能花心思经营这些掉价的玩意,不过是玩玩罢了,我说的是吗,夫人?” 早在当初迎娶叶婉盈那日被她在大街上拂了面子的事情后,轩辕宇便对她失去了兴味,剩下的只有说不出的厌恶。 “看来三皇子果真本意并非来买水果,有谁规定将军夫人名门小姐就不能经商?我只不过是想凭自己的能力给自己多些筹码罢了。” “好!”听了叶寒星的不焦不急的话语,人群中兀地爆发一阵掌声。 不愧是大将军的夫人,这等气概岂是寻常家女子比得了的,叶寒星在众人心中的形象因此变得高大起来。 轩辕宇的神色暗了暗,晦暗不明地环顾四周,人群被他的眼神扫过后,渐渐停止了喝声,场面一度恢复了寂静。 “可是将军虐待了叶小姐,还是将军府养不起一位女子,需要夫人抛头露面自谋生路?”轩辕宇恢复了之前的漠然神态,步步紧逼,丝毫不打算就此打住。 叶寒星若有若无的将目光移到麝兰的身上,清亮的嗓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人都能听见:“我只是不想像玩物一样,被深院锁住 ,没了自由,我所期望的,是让自己变得强大,站在相公的身边,为他排忧解难。” 虽然自嫁入将军府后,只见了佑天大将军一面,未有任何夫妻感情而言,当然,这句话叶寒星是万万不可能说出来的。 听出她话语深处暗指自己的没用,麝兰再维持不住自己内心的怒火,准备冲上去和她拼命。 “哗——” 突然从天而降一盆冰水,直接将麝兰从头淋到脚。 “啊!”麝兰惊得大叫,冰水划过她的面容,她的身子,落在了地上,原本精致的妆发霎时披散下来,身上的衣物也紧贴在她的身上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躯。 人群中传出“嘶——”得倒吸声,均是纷纷掩面不敢去看这幅场景,一是觉得身为君子岂能直视这番景象,二便是怕三皇子怪罪于他们。 但是不乏有些好色之徒,依旧眼直勾勾的盯着麝兰,眼珠子仿佛都要瞪出来了。 “蹬蹬蹬”,就在这时间宛如静止了一般的时候,造成这种局面的“罪魁祸首”采宁从二楼跑了下来。 “抱歉抱歉,兰夫人可真是对不住啊,方才一个不小心手滑了一下……” 采宁眼中带笑的看着狼狈地不知所措的麝兰,虽然嘴上说着道歉,行为举止中却不见半点歉意与慌张。 直到这时,众人也明白了是这个丫鬟故意的,但并没有任何人站出来指责她,原因是方才三皇子和这位兰夫人实在是自视甚高,大张旗鼓地来买鲜果还将所有人都赶走。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叶寒星向采宁示意干得好,采宁回以更为灿烂的笑容。 从方才突发事件的发生起,轩辕宇便愣在了原地,此时终于回过神来,注意到周遭人的眼神,他强压下心头的怒意,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来给麝兰披上。 见轩辕宇这番动作,麝兰倒一时忘了自己现在的狼狈处境,一丝红晕爬上了双颊,望着轩辕宇一脸含情脉脉:“三皇子……” 只是她并不知道自己此时宛如一只水鬼的模样配上那双带着爱慕的眼神不仅没让轩辕 宇感到丝毫情谊,反而让他一阵恶寒,心下觉得她现在这般模样简直是丢了他的脸。 不再将目光停留在麝兰身上,轩辕宇看向采宁,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区区一个丫鬟,竟然这般不知礼数!既然将军夫人不会教导下人,那么便让本皇子来好好教教一个丫鬟的基本礼仪!” 说罢,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的侍卫上前去拿下采宁。 此时他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锋芒恶狠狠地盯着叶寒星,心里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竟然又是这个女人!让本三皇子失了颜面! “住手!我的人还轮不到别人来管教!”叶寒星冷冷地看着走上前来的侍卫,斥道。而她从将军府带出来的士兵皆走上前一步,双手握住佩剑,随时准备拔剑。 仿佛被人当中打脸一般,轩辕宇面色愈发阴沉:“你虽贵为将军夫人,难不成就因此不把皇家看在眼里?竟然要对本皇子出手?” 听了他的话,将军府的士兵们动作都有了些许迟疑。 本来自家主子就因为手握重大兵权被皇上忌惮,虽然皇上表面上没表现出来,但实则暗地里早就在想着办法削弱其兵力,今日之事可能会对将军有些不利……但是没有犹豫一会,他们想起将军临行前吩咐的照顾好夫人,手下的动作便也不再迟疑。 大家的迟疑都被叶寒星看在了眼里。其实她也不想把沈放之推到风口浪尖,今日之事恐怕有些难办,但在注意到士兵不再犹豫反而是选择依旧护着他们,她便猜到一定是他临行前同他们交代过什么。 想到这,叶寒星觉得身体里划过一阵暖流,对这位未曾说过几句话的夫君有了不少好感。 轩辕宇眸中闪过势在必得的光芒,心道今日一定要讨回自己的颜面,正好可以让父皇更加对沈放之不满,真可谓是一举两得。 而叶寒星则在感到温暖过后,心中暗道:今日,绝不可连累到将军。 一时间场面针锋相对,两方谁也不让谁。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响起一声喝止: “住手。” 第六十六章 得罪三皇子 在场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了说话之人,空中弥漫着的硝烟味也因为这人的横插一脚消散了不少。 只见来人一如既往的一身青衣,一副文人墨客的造型看起来温文尔雅极能让人心生好感。 “沈公子。”叶寒星朝着沈如冽点了下头,算作朋友间的招呼。 同样,沈如冽也朝她微点了下头回应。 随后,他将目光移到轩辕宇身上,如墨色般的瞳孔波澜不惊未泛起一丝涟漪,却偏偏让轩辕宇感到被人看透一切,这样子的感觉令他十分不爽。 “三皇子,我劝你速速收手,免得落了笑话让皇上不喜。”话里话完都透露着如果今日之事传到了宫中皇上的耳里,他也讨不到半分好处,让皇上不喜,便是离他势必要拿下的皇位更远了。 果然,听了沈如冽的话,轩辕宇开始迟疑了,犹豫占满了他的双眼,但如果此时收手,自己这面子…… “哼,沈如冽,你莫要以为自己有点小聪明就妄想指使皇子,你没那个资格!”即使心中已经在想如何撤退,轩辕宇的嘴上依旧不饶人。 想到元贵妃对他的赞赏,轩辕宇紧咬着牙,面色不善地看着他:“真是多管闲事!” “啊啾——”,一直浑身湿透的站着吹风,就算不是寒冷冬日,麝兰娇贵的身子也受不了这个折磨。 叶寒星适时出口,给众人都搬了个台阶下:“三皇子还不赶紧带着兰夫人回府歇息吗?再这么待下去,很有可能会染上风寒哦。”她心里倒不是真的关心麝兰的身体,只是害怕这样下去双方都不好收场,如果真的会把将军拉下水…… 她脑海中忽然浮现那张青面獠牙的面具,虽说是个武将,却比女子还要心细,还有将军府的众多人口:管家、将士们……不,不可以再任事情这么 发展下去了,她不想成为罪人。 把叶寒星的一举一动都收在眼底的沈如冽自然没有错过她身上突变的坚毅的气质,联想起方才他看到的一切,想要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不难,当下沈如冽看向叶寒星的目光发生了一些改变。 有人来给台阶下,轩辕宇又不是傻子,知道即便这么僵持下去也讨不到什么好处,不下白不下,随即他瞪了一眼沈如冽与叶寒星众人:“今日就先放过你们,你们等着,会有你们好看的。”说完,转头就走,也不管不顾麝兰,而麝兰也只好自己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不敢出声。 叶寒星望着这对表面夫妻,不禁冷笑。 待他们远去后,叶寒星朝着还为反应过来的众百姓说道:“打扰到各位的兴致了,还望各位能海涵。今日进店购买鲜果,将赠送一份鲜果汤,给各位压压惊。” 话语一出,还未散去的商客们皆发出一声惊叹,心叹这将军夫人出手倒是阔绰,平日要卖十两银子一碗的鲜果汤今日竟免费送,这等好事不占白不占,于是有些能力的人都纷纷掏出钱来买鲜果,店内的伙计们都忙碌了起来。 又可以乘机捞一笔钱财,刚才被轩辕宇弄坏的心情顿时转好了。 叶寒星走到沈如冽面前,道:“沈公子怎么过来了?”每次都在自己出丑的时候被撞见,又被他所救,说内心没有丝毫怪异感那是假的,只是比起怀疑,还有一种更奇怪的感觉萦绕在她的心头,而且她总觉得在将军府外面被他所救之前,她好像就见过沈如冽似的,特别是这双眼睛。 沈如冽并未及时回应,而是一动不动望了她半响,将她看得脸红不已才收回自己的目光。他的嘴角微微弯起,从怀中拿出一副蛙趣图,递给叶寒星:“我是来送你 这个的。” 一边接过他手中的图画,一边回想起他嘴角那抹弧度,心道:这好像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笑。而就在她看清这幅画的时候瞬间把一切想法都抛到云霄外,脑海里只映出这副蛙趣图,眸中皆是意外和惊喜。 “竟然是青山老人的蛙趣图!”丹云在一旁惊叹出声,小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完全不似二人惊讶,沈如冽淡然道:“嗯,送你的。” 这副价值连城的名作乃是世间罕见,而这位沈公子竟然随手就赠给夫人,怕不是……丹云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沈如冽,又看向叶寒星,小眼睛仿佛洞察出了什么。 但这也只是猜测,看这沈公子如此俊朗非凡又能文能武,一副高人模样,他的心思怎可随意猜中,万一只是觉得夫人不错,想要结交为好友,更何况夫人已经是有夫之妇了啊……丹云思绪百转千回。 而叶寒星则在听到沈如冽的话后激动地摆着手,小心翼翼地将画递到他面前:“不可,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 “无碍,收着吧。” “太贵重了……” “那便先放在你这,供文人墨客们欣赏,此番名画,应该让更多的人看见。” “这……” 叶寒星有些动摇。 沈如冽说得自然是一番道理,但是她心中也知道沈如冽这么说的理由不过是想让她心安理得的收下罢了。 丹云见叶寒星很是犹豫,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夫人,不然我们就把这幅画挂在沁心斋的大厅里,供文人学子来品鉴,若是能赋上一首好诗,便送吟诗吟得最好的那人一份果盘,这样既能吸引众多文人墨客前来购买,又能达到宣传铺子的目的,岂非一举两得。” 听完她的话,叶寒星眼中划过欣喜,点了点头道:“到不为是个 好办法,丹云可真聪明。”然后抬头与比她高出一个头的沈如冽对视:“那我便收下了,多谢沈公子。作为回报,沈公子在沁心斋的消费可便宜些。” “不必客气,若是无事我便先行离去了。”沈如冽在心里哑然失笑,这个丫头还真是不放过任何赚钱的机会。 叶寒星点点头:“那慢走,我便不送了。” “好。” 沈如冽走后,叶寒星拿着那副蛙趣图回到了沁心斋,招呼着伙计将这幅画拿去裱起来挂在大厅里,并且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小心点,不可弄坏了它。 伙计连忙点头哈腰表示一定谨记,如举着一道圣旨一般双手捧着,慢慢退下。 “采宁,至于这散播消息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务必要在明天开业之前让京城所有文人名士知道沁心斋得到了青山老人的真迹。” “知道了,夫人。” 吩咐好所有后,叶寒星略显疲惫的躺在摇椅上,丹云则站在她身后给她捏着肩膀。 “丹云这手法好啊,捏得我很是舒服。”叶寒星舒适的眯了眯眼,毫不拮据地夸赞着丹云。 丹云面颊微红,忙行了个礼:“多谢夫人夸奖。” “不必多礼,起来吧。” 就在屋内主仆二人温馨相处的时候,门外伙计匆忙跑上二楼,擦擦了脸上的汗渍,行了个礼后,道:“夫人,您要的藏冰运来了。” “好。走,丹云,我们去看看。”丹云将叶寒星从摇椅上扶了起来,同伙计一齐下了楼。 此时已经到了沁心斋闭门的时辰,大厅里只有伙计在清扫,做最后的收尾工作,掌柜则在柜台上清点着今日的收获。 而大厅的中央正放着一口大缸,虽然缸口被密封了起来,却也挡不住里面的丝丝寒气。 叶寒星招呼着伙计去打开大缸,让他们先取出一块 冰来,再将冰块刨碎,淋上事先准备好的果子汁水,放上切好的果瓣,那模样好不剔透,让人看了便忍不住食欲大发。 叶寒星将做好的美味分给了店里的大伙尝尝,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赞扬。 叶寒星笑眯了眼,吩咐众人明天就开始试卖这个,她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发财之路正在不断地扩大。 “夫人!你们怎么能背着我吃好吃的呢!”采宁办完事从外面回来,看到一屋子的人都在吃着冰,佯装生气地跺了跺脚。 她这副宛如小孩子被抢了吃食的模样惹笑了众人。 叶寒星递给她一碗,说着:“怎么可能会忘记我们家采宁姑娘呢,快尝尝吧。” 采宁灿烂地接过碎冰,兴奋道:“果然夫人对我最好了。” “傻丫头。” 叶寒星看着这异常温馨的一幕,感觉暖流遍布全身,这美好的仿佛是梦境一般的场景,她希望能够永远不要醒来。 “好了,一会再做一些,带回将军府给将军府的人都尝尝。”叶寒星对于真正对自己好的人一点也不会亏待,自己有的好东西绝对不会少了自家人。 而在京城的忠贞侯府家中,远没有沁心斋这般温馨,反而气氛如拉满了的弓,一触即发。 崔珈回到自己的府中,正用完晚膳准备歇息,忽然窗子从外被一阵强风推开,依稀间便有一人出现在了他的房内。此人正是沈如冽。 “呔!”崔珈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在看清楚来人是他的好友后,抚了抚胸口,安抚自己受到惊吓的心脏:“你怎么突然出现也不知会一声。” 见那人没有向往常一样调侃自己,崔珈意识到不对,抬眸看向沈如冽。 只见他一脸阴沉,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意,着实把崔珈吓了一跳。 “如冽,可是发生了何事?” 第六十七章 沈如冽重伤 沈如冽并未及时回答崔珈的话,他阴沉着脸坐在刻着暗花的紫檀木凳子上,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才缓缓开口:“我是来告诉你,忠贞侯府那边,我不会回去了。” “什么!” 崔珈惊讶地从软塌上爬了起来,几步冲到了沈如冽的面前,问道:“你和忠贞侯闹翻了?” “不是,”沈如冽回想起之前在府里发生的事,一身的戾气无比骇人:“不是因为他,是他那好夫人元氏。” 崔珈一听是忠贞侯夫人,将眉头紧紧皱了起来,那女人作妖的能力他可是见识过的:“那女人又做了什么?” 沈如冽将元氏把自己要送给叶寒星的虾戏图掉了包送去讨好元贵妃的事情告诉崔珈,崔珈听后愤怒的右手握拳一下子锤在桌子上:“这元氏,真是会借花献佛,这‘借’还是不问自取。” 替好友愤恨了一下后,崔珈又有些犹豫地开口:“然后你就出走了?” “嗯,”沈如冽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我自己租了间院子,日后便住在那里了,今日过来也就是为了跟你说声,免得日后你找我去忠贞侯府白跑一趟。” “虽说这是元氏的问题,但……闹得这么大真的好吗?” 即便崔珈也不喜元氏的做派,但倘若他真的脱离忠贞侯府,轩辕澈大抵会气他的意气用事,到时候恐怕场面会不大好。 虽然如今的忠贞侯府因为当代忠贞侯好色无用落败了不少,平日里的花销也都是靠着沈如冽,但毕竟这府还是有着忠贞侯的称号,即使落败也还是忠贞侯府。 仅仅是想象,崔珈便感到一阵恐慌,何况两人皆是自己的好友,往哪边拐都不太说得过去。 沈如冽自然是知道他在考虑什么,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我自己有数,无需 多劝。” 同为一齐长大的好友,崔珈知道一旦沈如冽下定决心做什么,除非是他自己改变主意,不然那便是任何人都劝解不了的。 崔珈叹了口气,在心底呐喊自己怎么这么命苦,对于轩辕澈会怎么看这件事,他很是苦恼,深怕两人真的会闹掰。 然后,果然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翌日清晨,崔珈刚到锦罗坊视察情况,外头就传来一阵轩辕澈的吼声:“崔珈!你给本皇子过来!” “诶呦喂,”崔珈的心肝都随着这阵愤怒的吼叫吓得颤了颤,忙不迭的从二楼跑下去,迎上轩辕澈:“阿澈,注意形象注意形象。” 因为是早晨的缘故,周遭并没有什么人,只有偶尔经过几个早起的百姓听到声音好奇地转过头瞧瞧,却因为平时真的极少能见到宫中的皇子们而没有认出来轩辕澈的身份。 崔珈带着轩辕澈上了二楼,示意店小二那些吃食来,准备好好安慰一下暴跳如雷的六皇子。 轩辕澈一进包厢,便开口问道:“听说昨日沈如冽因为叶寒星得罪了三皇子?还擅自搬出了忠贞侯府?” “什么!他得罪了三皇子?”崔珈不知道昨日在沁心斋里发生的事情,听到轩辕澈的话后,惊叫出声。 这种时刻,沈如冽怎么能和三皇子闹矛盾呢,而且还和元氏吵架,这要是再被告诉元贵妃……虽然沈如冽还有一个身份是佑天大将军沈放之,并且是六皇子一派的,但根据他们的计划则是表面上是三皇子表哥的沈如冽潜入三皇子一派内部,从而里应外合,一把歼灭,如今这样的场面,可不好办啊。 还没等轩辕澈再次愤怒的开口,沈如冽便从窗户外翻了进来。 “我的事,不劳烦六皇子费心,六皇子只要知道我不会妨碍你的计划 就行了。” 他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那里,眼中没有任何感情地看着轩辕澈。 一时间两人就这么干瞪着眼,谁也没有先开口。 崔珈实在是受不了这么个气氛,连忙上前打着哈哈:“诶,相信如冽有自己的想法,阿澈你就放心吧。” “你说,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女人了?” 轩辕澈躲开崔珈,走到沈如冽面前,目光与他平时,问道。 “我还从没见过你对哪个女子这般过,怎么,连高洁的沈公子也拜倒在女人的脚下了?” 沈如冽并不回他的话,甚至移开眼,故意不与他对视。 看着他这么对自己,轩辕澈简直要气笑了:“好……好……沈如冽!你可真是好样的!” 话语过后,轩辕澈最后再看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去。 “诶!阿澈!”崔珈焦急地想要追上去拦着轩辕澈,却又觉得不能把沈如冽扔在这,急忙转头对他说:“如冽,阿澈他其实也是关心你,并不全是因为……” 没让他说完,沈如冽就打断了他的话:“嗯,我知道。” 然后又对着崔珈说:“我去追他吧。” “好,好,那我就不过去了,你好好跟他讲,可别再吵起来了。”沈如冽愿意主动去找轩辕澈自然是好的,只要两人愿意好好谈谈,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毕竟都是相处了许久的好友。 沈如冽离去后,发现轩辕澈竟然一人离开了锦罗坊,将他原本带来的侍卫们都留在锦罗坊。 沈如冽原本平静的内心陡然波涛汹涌,步伐也变得急切起来:如果这种时候遇到刺客,对于不会武功的轩辕澈来说简直就是找死,沈如冽不敢往下想。 终于他在一处巷角找到了受了点擦伤的轩辕澈,而高墙上面,是五六个全身裹着黑布的刺客。 如果打起 来,沈如冽倒是有一对六的本事,怕就怕有人乘机偷跑走回去报信,如果又恰好是轩辕宇派来的人,要是让他知道自己会武功…… 他只能假装自己是恰好路过碰到了受伤的轩辕澈。 轩辕澈靠墙坐在阴影角落里,不仔细看也很难以发现,沈如冽慢慢走进,装作自己没看到倒地的轩辕澈。 忽然,那群刺客朝着轩辕澈所在的方向拉起弓,一个松手,箭便飞速地朝着他射去。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沈如冽原本不会被这支箭伤到,但是为了保护轩辕澈,他假装自己被地上的石子给不小心绊倒了,于是应该刺在轩辕澈身上的箭一下扎在了沈如冽的肩膀上,鲜血喷涌而出,而在他后面被保护住的轩辕澈瞳孔猛地缩紧。 刺客中射箭的人看到自己射得箭竟然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过路人给意外挡下了,顿时不满的“啧”了一声,准备举弓再射一箭。 就在这时,巷口蓦地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以及一个粗狂的男音:“你们几个去巷子里找找,其他人继续跟着我往前找,务必要把六皇子找到!如果六皇子出了一点意外,就拿你们试问!” “是!” 那群刺客均听见了这番动静,其中一人制止了射箭之人的动作,道:“先走。” “是!”其他的刺客都点了点头,霎时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见他们都离去了,轩辕澈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跑上前去扶住了倒在地上的沈如冽。 “你……”,轩辕澈望着他肩膀上的箭和衣服上的血迹,心里有些愧疚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沈如冽想要起身,却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又使箭刺得更深,血流得更猛。 看着他发白的面容,竟然还不怕死的乱动,轩辕澈吼道:“别动!” “咳, ”沈如冽咳嗽了一声,随后再没力气支撑他站起,直接倒在了轩辕澈的怀里:“对于我的家事……希望六皇子还是不要多问写什么了……我会处理好的……也请六皇子……相信我的忠心……” 这种时候了竟然还想着这些事,轩辕澈简直不知道说他些什么好。 “你能不能别再想这些事了,都这种时候了。” 轩辕宇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一时之间心里五味成杂,既有感动,又夹杂在一丝丝生气。 巷子里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轩辕澈立即吼道:“还不都快点过来!” 听到自家主子的声音,侍卫们赶忙加快脚步,终于看到了自家主子和他怀里手上的沈如冽。 “沈公子这是……”,跑在最前面的侍卫看到沈如冽惨白的脸和满身的血,着实吓了一跳。 “还不快救人!” 侍卫们将沈如冽悄悄带进了六皇子府,避开了守在六皇子府周围的轩辕宇的耳目,并找了一个口风紧的太医,让他为沈如冽救治。 还好箭只是扎在了肩膀上,虽然有点深,却还不至于致命。 将箭取出来后,太医又帮沈如冽止了血,这才空闲下来。 轩辕澈瞧着沈如冽还是依旧惨白的脸,赶忙问太医:“不是说可以治好吗?怎么脸还是白得毫无血色?” “沈公子失血过多,一时半会怕是还醒不来。” 太医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回了他的话。 “好,本皇子知道了,今日就辛苦太医了。来人,送送太医。” 随后,六皇子府管家将太医从后门领出了府邸,顺手塞了一锭银子给太医,隐晦的说:“太医,今日之事……” 很有眼界力的太医笑眯眯地收下了银子,回道:“就请六皇子放心吧,微臣今日一直呆在太医院,哪也没去过。” 第六十八章 六皇子的到来 见他这么识趣,管家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就不送了。” “好的好的。” 注视着太医离去,管家回到了沈如冽在的卧房,轩辕澈果然也还在那。 他朝着坐在床边的轩辕澈行了个礼:“六皇子,已经送走了。” “好,本皇子知道了,你退下吧。” 轩辕澈没有回头,直接打发管家离开。 “是。” 管家走后,轩辕澈看着沈如冽的睡颜,喃喃道:“和你认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你因为哪个女子动了心,本以为你是无欲无情之人,终究还是有了喜欢的人啊……” 半响,轩辕澈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依旧看着沈如冽,道:“既然这样,我便去见识一下,这叶寒星是何等货色,竟然这般让你动心。” 随后便径直走出卧房,对守在外面的小厮说:“备马,本皇子要去一趟沁心斋。” 沁心斋内,因为罕见的青山老人的蛙趣图吸引了不少的文人墨客,此时里面简直可以用座无虚席来形容。 个个学子看到名画后,抑制不住地惊叹,眼睛一眨不眨,似乎眨了眼这幅画就会飞走一般。 而文人们在惊叹过后,纷纷吟诗作对,表达内心的激动。 外面传来一声马夫的“吁——”声以及马蹄踏过地面的响声,而后叶寒星就看到有过一面之缘的笑面狐——六皇子轩辕澈。 皇子的到来,叶寒星这个店主自然要亲自迎接。 “不知六皇子大驾光临,多有怠慢还望谅解。” 叶寒星走出沁心斋,向轩辕澈行了个礼。 “将军夫人不必多礼,我就是太闲了过来转转,顺便尝尝这里的鲜果。” 轩辕澈说着话的时候一直保持着笑意,却不但没有让叶寒星感到如沐春风,反而有种寒冷的感觉。 叶寒星看 出来了,这位皇子的笑意明显不达眼底。 她在心底叹了口气,感慨着自己这都是些什么运气,昨日三皇子才刚来闹完事,今天这六皇子又来了,自己这怕不是天生同皇子犯冲。 不过和三皇子比,叶寒星还是更怕这六皇子来闹事,就凭他笑面狐以及上次皇宫中的一见,她便知道这轩辕澈可是个狠角儿。 即使内心百转千回,表面上叶寒星则是表现得很是欢迎轩辕澈的到来:“委屈六皇子来臣妇这小铺子了,六皇子里面请吧。” 见这叶寒星态度还算不错,轩辕澈点点头,走进了沁心斋。 一进到里面,轩辕澈第一眼便看到了挂在他正前方墙壁上的蛙趣图,原本勉强维持的笑意轰然倒塌,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那副画看,一动不动。 叶寒星看见他的表情不免有些疑惑:难道这六皇子也是青山老人的仰慕者?竟然反应这么大? 谁知接下来的话则让叶寒星知道了缘由。 轩辕澈:“这幅画……是沈如冽给你的?” 话语里皆是说不出的吃味。 “对。” 叶寒星如实回答。 “这么贵重的画,你竟然就这么摆在大厅供所有人看?” 轩辕澈皱着眉头瞪着叶寒星,对她的这个做法实在是气愤。 眼瞧着他这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无奈之下,叶寒星说出了自己将这幅画挂在那里的原因,这才见他的表情缓和了一些。 “倒是个不错的想法。”轩辕澈又瞥了一眼蛙趣图,赞同的点了点头。 这时,前方一桌突然变得吵杂起来,甚至有要大打出手的意味。 “夫人!” 丹云从前面跑来,如看到救星一般的看着叶寒星。 “发生了何事吗?” 叶寒星可不希望在自己的铺子里发生什么意外,要是出事了难 保不要波及到她。 “是因为吟诗,那一桌的客人都觉得自己的诗做得比较好些,于是就吵了起来。” 好在是文人,并不会像武人一般,动不动便打起来,文人间的吵架也顶多是朝对方喊两句并不算狠话的“狠话”,气到红鼻子红耳朵罢了。 即便如此,也还是尽早解决为好。 叶寒星走上前去,制止了众人的争吵。 “各位,我是这间铺子的主人,麻烦各位静静好吗?” 叶寒星主动亮出身份,倒是真的止住了那些人的嘴巴。 就在她准备让这些人都说一遍自己做的诗,有她来选出最好的那一首的时候,跟在她后面的轩辕澈开口了:“既然有这个比试,那本皇子参加试试吧。” 一听他是皇子,还有谁敢说“不”呢。 众人纷纷禁了声,准备见识一下皇子的风采。 “花发上林生意盛,莺迁乔木好音多。” 顿了顿,他又转向叶寒星说到:“这句诗便赠与将军夫人吧,祝生意兴隆,财源宏达。” 突然被点名的叶寒星有些受宠若惊,不知他此举何意,但也欣然接受,白得了一首诗,反正对自己没坏处。 “多谢六皇子。” 随后她看向方才争吵着的那些文人,见他们都在低头反复回味着轩辕澈做得诗,面上渐渐浮现一抹可以称之为兴奋的神色,笑了笑,道:“相信六皇子的风采大家都有目共睹了,那今日份的免费水果茶就给六皇子了,大家都没有异议吧。” “没有。” 于是叶寒星吩咐丹云去弄一份水果茶来端给轩辕澈,自己则乘机向他介绍自己铺子里的鲜果。 多向一个人宣传,就多了一份生意,多了一份挣钱的机会,叶寒星是这么想的。 而就在这时,沁心斋门外忽然一阵喧闹, 吵吵嚷嚷的声音传进沁心斋里众人的耳朵内。 接着是许多的百姓蜂拥而至,简直可以挤破沁心斋的大门。 “怎么回事?” 看着这副场景,叶寒星不满地皱起了眉头:如果这些人都闯进来,那乘机掠走几个自己的鲜果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更何况向荔枝这种小个头的鲜果,而且若是发生了什么挤压事件,压坏了自己卖得鲜果…… “来人,都拦住这些人。”叶寒星赶忙吩咐旁边愣住的伙计。 “是。” 伙计们都冲上前去拦人,但是跟外面的人数相比,这几个伙计数量根本不够看,再加上本身这些人就比较激动,拦得更加吃力。 “听说六皇子就在这沁心斋内啊。” “早就闻六皇子容貌非凡,长相极为英俊,我一定要亲眼看看。” “诶别急我了啊,慢点别推!” 人群中偶尔飘出来几句关于六皇子的话,屋内的轩辕澈与叶寒星都听见了。 轩辕澈见这些人都是冲着自己来得,不快的表情出现在面上,方才他进来的时候并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啊,这些人是怎么知道的?除非…… 轩辕澈把目光转向了叶寒星,表情一瞬间更加不快。 “呵,竟然为了赚钱什么都干得出来。” 一听他这么说,叶寒星就知道他误会了,连忙说:“这不是……” 然而轩辕澈压根不打算听她解释,认定了就是她为了钱财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可有别门?”轩辕澈拉着脸问叶寒星。 见他根本不想理会自己的解释,叶寒星在心底叹了口气:“有的,六皇子跟我来。” 叶寒星站在后门注视着轩辕澈离开的背影,心想竟然又得罪了一尊大佛吗?果然是天生和这些皇族犯冲啊。 轩辕澈离开沁心斋回到了自己 的皇子府,直接就来到了放置沈如冽的卧房。 沈如冽依旧没有清醒过来,双眸紧闭,一脸安详的平躺在床上。 轩辕澈直接坐在床边,望着他的睡颜,自言自语道:“那个女人究竟有什么好,让你这般喜欢。”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都没见你为谁动过心,即便是忠贞侯也没有这个待遇,这个女人竟然轻易就得到了你的心。” 顿了半响,他继续道:“我并非多管闲事,也不全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我是真的会担心你,暴露身份会给你带来什么,我想你自己也清楚……诶,算了,我不多说什么了,你从小就很聪明,相信你不会让自己陷入无法挽回之地,你自己做什么自己心里有底就好……” 门外忽然传来管家轻微的呼唤:“六皇子,崔公子来了。” “本皇子知道了,退下吧。” “是。” 最后看了一眼沈如冽,轩辕澈起身走出了卧房,而就在他走后,床上的沈如冽缓缓睁开了双眼,盯着床顶,沉默不语。 大厅里,崔珈正坐在椅子上喝着茶,轩辕澈从外面走了进来。 崔珈连忙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几步冲到他面前,焦急地问道:“听说如冽受伤了?” “嗯,”轩辕澈走到主位坐了下来,立即便有丫鬟走上前来递了一杯茶给他,他抿了口茶后接着说道:“不过已经请了太医了,并无大碍。” “只不过他现在还在休息,就不让你去打扰他了。” “好吧。” 虽然心里很担心沈如冽的安危,但既然轩辕澈都说没什么大碍了,还是不去打扰了吧。 然后两人坐了下来,就朝中的事情聊了聊,过了一会,崔珈便打道回府了。 送别崔珈后,轩辕澈回到了那件屋子,看到的确实早已空了的床铺。 第六十九章 赠冰鉴 翌日,去沁心斋的人们都发现,在蛙趣图旁边又多了一句诗句被裱在了墙上。 那句诗句则正好是昨日六皇子为祝叶寒星生意兴隆做得诗。 “花发上林生意盛,莺迁乔木好音多”这十四个大字被用毛笔写了下来,而且写字之人的字迹十分漂亮,刚硬中不带死板,飘逸却不会显得太浮,有着几分柳公权的味道,却又多了几分肆意潇洒。 见过的文人学子皆惊叹着这字写得是真的好,纷纷问店里的伙计这字出自谁人之手。 每每这个时候,伙计就会自豪的挺起胸脯,仿佛是自己写出的这手好字一般骄傲地说:“当然是我们家将军夫人写的。” “这将军夫人听闻不是风评不好吗?” “这手字写得是真的漂亮啊,把将军夫人称之为才女也不为过了。” “我记得将军夫人原是安远候府的嫡系小姐吧,可是之前怎么没听过她这么有才华,反倒是她的妹妹叶婉盈一直被称作才女吧。” “嘘,叶婉盈这个名字如今已是禁忌啦,出嫁那日与自家府中管家的儿子私通在一起,还被人画下了羞耻之事,被戴绿帽的竟然还是三皇子。” “哇,这叶婉盈这么浪?” “可不是嘛……” 即便过去了一阵子,偶尔还是有百姓还在茶饭过后谈资时讲起叶婉盈出嫁当日的丑事。 虽然三皇子已经下令城中不允许议论当日之事,但是哪管的住这些嘴碎的人们呢。 因为叶寒星的这手好字,再加上此诗是六皇子提的,其地位之高不必言说。 众人一传十,一传百,渐渐的一时间方圆百里的人们都知道了这件事,并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只一上午,来沁心斋的人不光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好似下一刻沁心斋的门槛便 会被踩平。 叶寒星坐在二楼看着楼下热闹非凡的场景,笑得都快合不拢嘴了,今日铁定又是大丰收的一天。 就在这个时候,拥挤的人潮中忽然有一人从里面钻了出来,笔直地冲向二楼,一把推开叶寒星所在包厢的门。 “崔公子,你怎么来了?” 叶寒星放下手中的茶杯,望着面前高出她两三个头的崔珈,疑惑地问。 虽然崔珈是合作商,但他并不需要天天来沁心斋监督,而是将管理这一方面交给叶寒星负责就好了,他则负责从南方多运些鲜果来。 还以为他是来视察的,叶寒星不自觉地挺直腰背,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是在认真监督而不是休息的。 然而她猜错了,这次崔珈并不是为了店铺,而是因为六皇子轩辕澈。 “阿澈来找过你了?” 每次见他都是一副笑眼盈盈的模样,这般严肃的神情好像还是第一次看见呢。 “昨日来过。”叶寒星点了点头,如实说到。 崔珈忽然变得犹豫起来,一副不敢与她直视的模样。 叶寒星疑惑不解地看着他,心道:这崔公子突然间是怎么了? “他……可有为难你?” 只听他这么说道,叶寒星更加疑惑了。 疑惑归疑惑,即便不清楚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是好歹他也是自己的合作人,叶寒星打算选择相信此人。 于是她讲昨日六皇子过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同他说了。 “啧,这下你可是惹恼了他了。” “崔公子有什么妙招吗?” 见他低头沉思,眉头锁紧,叶寒星便知道了他今天来恐怕不知是从谁的口中得知自己惹了六皇子,怕这样会给沁心斋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崔珈思索了一番,忽然一拍双手,道:“不如就找老工匠做个冰鉴赠给他当做 赔礼。” “冰鉴?”叶寒星听到后惊讶地望着崔珈。 这冰鉴可不是寻常物品,既可储存食物使之保存鲜美,又可制冷降热。 据说至今也只有皇上和受宠的嫔妃才用得了这般东西,且数量并不算多。 崔珈一脸神秘的样子,小声说到:“我曾经在一本古书上见到过冰鉴的制作方法,如果做个冰鉴送给阿……六皇子,也会显得有诚意一点。” 崔珈差点就脱口而出“阿澈”,但又及时止住话语,改成了“六皇子”。 “那如果他将冰鉴外传呢?” 叶寒星的语气中充满了怀疑与不信任。 崔珈拍了拍胸脯,昂首挺胸道:“你就放心吧,阿……六皇子不是那样的人。” 还好没说漏嘴,崔珈在心底赞叹自己的临机应变和机智才华,殊不知站在他年前一直在打量着他的叶寒星早已有了怀疑。 又是莫名的信任,又是每次说“六皇子”之前有个转音,前面的“阿”字倒像是顺嘴脱口而出,而这“六皇子”显然他是没叫惯的。 难不成,这崔公子与六皇子熟识?叶寒星又打量了一番崔珈,在心里思考着。 然而崔珈却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怀疑了,他以为叶寒星只是在思考轩辕澈可不可信亦或者是要不要同意自己的提议。 “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崔珈见她半天没有说话,一直低着头在思考者什么,怕她会不同意,有些焦急却小心翼翼地开口。 “啊?”叶寒星还正在思索着崔珈和六皇子不寻常的关系,突然被打断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过了片刻,她看着崔珈略显期待的眼神,也不好再说出拒绝的话,毕竟他也是为了让自己缓和和六皇子的关系,不管这里面的原因是什么。 “行吧,那 这是就拜托崔公子了。” “无碍无碍,我这就去找工匠办。” 说完,他便跟叶寒星道了一句“告辞”便急急忙忙离开了。 离开沁心斋之前,崔珈总觉得一直有一个视线盯着他的背影,让他如芒在背,回过头去环顾一圈却又什么都没发现。 他的确没有感觉错,二楼的叶寒星一直注视着他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崔公子,沈公子和六皇子之间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崔珈回到自家府邸,拿出了一本古书之后又匆匆忙忙跑去找京城赫赫有名的老工匠。 他这般忙活虽然看似是为了帮助叶寒星缓解和轩辕澈的关系,但是实际上因为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之前在锦罗坊轩辕澈和沈如冽的争吵就让他明白,叶寒星是横在两人中的一根大刺,所以必须要让轩辕澈能够真正接受叶寒星,他和沈如冽的关系才能缓和。 “这如冽也真是的,要么没有夫人,一有了夫人管他是否真的喜欢都会被他列为自己人,护妻得不行。” 崔珈一边赶路,一边不断地嘀咕着沈如冽,虽然言语里是说不出的嫌弃,但都是好友之间的玩笑。 正是因为是一起长大的好友,他们才会一直包容对方的所有。 “吁——”得一声,马车停了下来,车夫的声音响了起来。 “崔公子,到了。” “好。” 甩了甩自己的思绪,他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工匠铺子里面,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正坐在里面打磨着一块铁。 崔珈下了马车便径直走到老伯的跟前,道:“老伯,我有件东西需要你帮我打造,你看看。” 说罢,将手中的古书递给老伯。 “这!这!” 大致看了一眼古书里的内容之后,老伯显得很是激动。 “这可真是个宝啊! ” “老伯,你可得答应我这东西绝不可外传。” 崔珈见他两眼放光的模样便知大事不好,赶忙出声提醒。 听他这么讲,老伯不大愿意了:“这么好的宝贝,当然是应该传出去让大家一起享受才行。” “这可是皇族用的!你若是外传出去小心被查到,可是死罪。”既然提醒不成,只能威胁了。 老伯瞥了他一眼,毫不在意的说:“那你这个古书既然能记载这个,恐怕也绝非凡品吧,你怎么就不会认为皇上先铲除你这个传播者呢。” 方才崔珈因为心急,没让马车停在工匠铺子门口,所以老伯并没有看到那华丽的马车显然不是一般子弟坐得起的,这才会说出这番话。 “我?你觉得皇上是选择得罪一个京城第一富商的嫡子,还是拿一个普通的老百姓顶嘴呢?” “你!”见自己被人威胁,老伯自然是不大愿意,但是思量了一下崔珈的话,又觉得说的没错。 虽然都说皇上要为百姓着想,但是在真正的利益面前,哪位皇帝会做得了完全的明君。 即便心有不甘,老伯也只能咽进肚子里。 知道如果让老伯维持着这种情绪下去,即使最后答应自己做了,肯定也不会认认真真的完成,到时候出个什么问题,轩辕澈要是再以为是叶寒星对他不满才故意这么做的,他们之间不但不会有任何缓和,反而可能将矛盾愈演愈烈。 崔珈咬了咬牙,开出了一个高价:“你帮我做,材料费的钱我出,另外再按照两倍的价格给你酬劳。” “四倍。”老伯知道他肯抬高价,肯定是有什么顾虑,既然握着别人的把柄,何况还是京城第一富商的,不用白不用。 “三倍,最多了,如果你还是不愿,那就此别过吧。” 第七十章 坚决 “行!三倍就三倍!” 知道不能把人逼急了,于是老伯见好就收。 其实他也很想仔细研究一下这个名叫“冰鉴”的玩意儿的制作方法,就算不能将冰鉴外传,也可以从中吸取一些好的精华,再配上自己做工匠做了几十年的经验,想要做出一个差不多功能的东西也不是个难事,甚至多研究一番还能做得比原本这个更好。 打定这样的主意,他很爽快的就答应下来了。 崔珈见他终于松口,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也随之放下,愉悦地付了银两。 只要能让如冽和阿澈关系缓和,这点银两也算值了,崔珈是这么想的。 几日后,叶寒星收到了一件双层的器皿。 这个器皿的做工十分巧妙,在鉴内置有一缶,放在正中,鉴上方附有带镂空花纹的盖子,盖子中间有一方口,正好可套住缶的颈部,同时,鉴的底部也有活动机关,将缶牢牢固定在鉴中,鉴的周身还刻满了细小的花纹,是冰鉴更为精致,让人爱不释手。 “诶,真想自己留着。” 叶寒星遗憾地感叹到。 但是这是崔公子为了让自己和六皇子关系变好而花费了大价钱制作的啊,若是真占为己有崔珈大概会想打死自己的心都有了吧。 叶寒星再次不舍地摸了摸冰鉴,随后叹了口气,吩咐丹云拿些藏冰和葡萄来放到里面去,再一齐送到六皇子府去。 六皇子府内,管家将冰鉴放到了轩辕澈的面前,并说:“六皇子,这个是沁心斋送来的,说是为了一表之前让六皇子不快的赔礼。” 轩辕澈看着眼前的冰鉴,面上虽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波澜,内心却很是讶异和欣喜。 这种玩意儿,他曾在父皇的保和殿中看到过,据说是用来存储食物,还可以驱热降温。 这种物品的稀 罕,就算是十分受宠的他,也得不到赏赐,于是欣喜之余,他更多的是不解。 这叶寒星怎么会有这等宝贝…… 刚才,管家说这个是以沁心斋的名义送来的,而非将军夫人,这足以证明这叶寒星还是懂得避嫌的。 打开冰鉴,从里面冒出丝丝寒气,在空气中化为实质。 里面放了几块藏冰,晶莹剔透,而这些冰块中间,是一串还带着水渍的葡萄,果肉饱满,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发了。 从里面拿出一粒葡萄放入口中,上下牙一咬,汁水便迫不及待涌了出来,溢满整个口腔,再加上因为冰鉴的缘故,此时的葡萄很是冰凉,在夏日吃这种美味,就是一种享受。 轩辕澈满意的眯了眯眼睛,道:“这叶寒星还算是识相。” 心中原本对她的不满也消减了不少。 而在京城的另一座小院中,沈如冽肩膀上的伤换了药已经被暗卫包扎好了。 经过这几日的休养,肩膀上的伤恢复的很快,过不了几日便能痊愈了。 刚被包扎好还未来得及穿上衣服,崔珈便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看到赤裸着上身的沈如冽一身健硕的肌肉暴露在空气中,忍不住打趣道:“沈公子好身材!” 沈如冽不打算理这个一天到晚都没个正形的纨绔子弟连一个眼神都不施舍给他,迅速穿好了衣服。 见他不打算理自己,还碰了一鼻子灰,正经了几分,对他说:“阿澈并没有为难你媳妇,还让沁心斋比以前更热闹了。” 他将轩辕澈去了沁心斋,并且还赠了一首诗给叶寒星的事情告诉了沈如冽,但是省略了轩辕澈是气愤离去的事情。 崔珈觉得既然叶寒星已经赔礼道歉了,轩辕澈又不是小心思之人,肯定早已原谅了她,那便没必要多说,无益。 听了他 的话,沈如冽点了点头。 刚正经没多久,崔珈又没了个正形,双手覆在背后,来回踱步,打量着院子,随后开口:“你这院子着实冷清,受了这么重的伤也没个丫鬟照顾,要不我帮你挑选几个漂亮的给你送过来啊?” 说完还故意对着沈如冽挑了挑眉,丝毫不在意他的黑脸。 “暗卫,送客。” “是。” 院子里突然凭空出现一位黑衣人,正是沈如冽培养的暗卫。 被暗卫赶走前,崔珈还不死心的转头吼道:“你可当真不要?自己就这么一个人无聊的待在这院子里?诶我跟你保证,真不骗你,肯定给你找那种个个貌美如花的……” “诶,你别推我啊,我自己走,我走还不行。” 崔珈走后,沈如冽正准备进屋歇息片刻,暗卫突然来报说是沈探来了。 毕竟是自己的生父,总不能将他赶走不见。 沈如冽捏了捏眉心,略显疲惫的声音有些沙哑的说:“让他进来吧。” “如冽啊,你别在闹脾气了,快和我回府。” 沈探一进来,便作势要抓沈如冽,却被他轻松躲过。 “我说了不会回去便不会回去,父亲莫要再劝我了。”沈如冽冷淡的瞧着他,眼中不带丝毫感情。 一听他这么讲,沈探便急了:“你不回来,这府里的开销……” 沈探止住了嘴,想起来之前云氏叮咛他千万不要说出是因为钱财才去找沈如冽回来的,而要先表现出父亲的慈爱,可没想到这才见面一会,他就说漏嘴了。 而沈如冽又怎么可能没听到这句话呢。 他简直要被沈探气笑了,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自己对忠贞侯的作用不过就是每日的开销都是他来维持的。 沈探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挽救一下,却被沈如冽毫不留情的打断了:“ 不必再说了,我是不会回去的。” 说完,他转身准备回房。 袖子却忽然被沈探一把抓住。 沈探:“你是我儿,给我银两养我是应该的,如今你却这么大逆不道,你……” “呵,我大逆不道?这么多年忠贞侯府的开销不是我出的钱财?你去如意居找女妓的钱用得不是我的?如果不是我,就凭你这副窝囊样这些年能过得这么滋润?” 沈探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啊,啊”了半天不知说什么反驳,一切的话语都变得苍白无力。 “你放开我。” 沈如冽扯了扯自己的衣袖,不再看他。 然而沈探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抓住沈如冽袖子的手转而伸向了他的手臂,怕自己力气不够大使出来浑身解数拽着。 原本沈如冽没有想到他会用那么大的力气扯自己,自然也没有用多大力,这下被猛地一拽,直接被扯了过去,还一不小心牵扯到了受伤的肩膀。 “嘶——”,沈如冽小声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然而刚开始结痂的伤口本就很是不经折腾,这一下直接又把伤口扯裂了,鲜血染红了青色的衣裳。 沈探注意到了他肩上的伤,单单他的倒吸声和这出血量就可以看出来,这伤很重。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不想理会他,却又心存一丝慰籍,想着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他会不会心疼一下,说到底还是渴望着父爱罢了,但是他终究没有说出真实原因,只是说自己这是劈柴的时候不小心伤到的。 “你一个忠贞侯府的嫡长子,竟然做这种粗事,”说着还打量了一眼他住的院子,继续说:“这么个小院子你竟然也住的惯?也没个人照顾,还是回府里去吧,自然会有丫鬟来照顾你的。” 呵,就知道最终的目的还是会绕 到这个上面,沈如冽自嘲地笑了笑。 “不管你怎么说,我是不会回去的,我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 沈如冽一把甩开沈探,不再施舍给他丝毫眼神,径直走进屋里。 屋外,沈探还在大吼着:“你区区一个柔弱书生,从小又是在府里那么优越的缓解下长大,如今一个人出来住这么穷酸的小院子,你怎么可能住的惯!你可当真不愿跟我回去!你还把不把我当作你的父亲!” 任凭他再怎么叫唤,沈如冽打定了主意不再理会他便真的不再理会,将身上已经被血染红的不能再看的衣服换了下来,招呼着暗卫帮自己再包扎一次。 门外,沈探见沈如冽铁了心肠不再搭理他,知道他说到做到的性格,只好灰溜溜的打道回府了。 忠贞侯府内,云氏的院子里。 云氏坐在摇椅上,听着一旁沈聘凝不住的抱怨没有沈如冽给钱,她过得有多么多么的拮据,丝毫不像个贵族小姐。 她喋喋不休地抱怨着,听着的云氏简直一个头两个大,烦躁地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闭着眼睛不去看她。 这时,沈探从门外走了进来,一脸垂头丧气。 沈聘凝立即冲了上去,抓住他的胳膊,问道:“爹爹,大哥他答应回来了吗?” 沈探摸了摸自己女儿的头,唉声叹气。 一见他这副模样,云氏便知道铁定是吹了,顿时拍了下桌子。 “这沈如冽,真是不识好歹。” 一听沈如冽依旧不愿回来,沈聘凝的神情立即拉了下来:“那我以后的用钱该怎么办啊!” 忠贞侯府里,人人哀声叹气,这大少爷不回来,没了钱财的忠贞侯府,日后可就难过了啊。 在所有府里人的认知里,这大少爷沈如冽便是银两的来源,除此之外,似乎没有任何的感情可言。 第七十一章 汉白玉佩 “侯爷呢?”云氏喝完最后一口米粥,将手中的碗放下,接过一旁丫鬟递过来的帕子,轻轻擦拭了一下嘴巴。 丫鬟听到她的问话后,顿时战战兢兢,一副畏惧的模样,不敢作答。 见她这番模样,云氏心里已经猜出了一二,说道:“没事,你尽管说。” “侯……侯爷他……他昨日去了如意居后,就没回来了……” “啪”得一声,元氏一脸怒意地拍了下桌子,道:“真是死性难改,竟然在那种地方待一晚上不回来,他到底有没有作为忠贞侯的自觉!” 她的话音刚落,门外就有小厮来报,忠贞侯回来了。 随后是沈探的声音从远到近传来:“夫人,我回来了。” “你还知道回来!怎么,不继续和你的姑娘们待在一起了?” “嘿嘿,夫人啊,跟你商量个事,能不能给我点银两?”沈探双手交错在一起搓着,笑吟吟地朝着云氏说道。 一听“银两”,云氏更加生气:“和我要了银两,然后继续去和你如意居里面的姑娘们私会?沈探,你别太过分了!” 只要是个女人,都会受不了自己的丈夫在外面厮混找女人,即便没有感情,面子上也过不去。 可是这沈探日日去那个如意居就算了,如今身上没有银子竟然直接回来问自己的夫人要,云氏简直要被他气笑了,这个沈探到底有没有长脑子。 “你……” 被她说得哑口无言,沈探面红耳赤。 就在这时,沈聘凝从外面跑了进来,高兴地叫着:“娘,你快看看我的新裙子,好不好看?” 沈聘凝身上穿着一袭长裙襛纤得中,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水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朵祥云,下 摆一排密密麻麻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随着她的走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杨柳般婀娜多姿。 进了屋之后,沈聘凝看到了沈探也在,自认为昨日父亲是在娘亲这里过夜,可见两人的感情之好,于是她朝着沈探灿烂一笑,道:“爹爹,爹爹,你快瞧瞧,我的新衣裳可好看?” 说着,还原地转了一圈,长裙飘动,加之她的样貌本就生得不错,柳眉细眼,隐约有着云氏当年的风华绝貌,如出落得亭亭玉立的仙子,让人为之倾倒。 可惜,沈探并没有注意自己女儿的貌美,一双眼狠狠地盯着她的那件衣服。 见他的表情有些可怕,沈聘凝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随之的是浓浓的不安。 “如今府里的情况都快揭不开锅了,你竟然花百两银子买件衣服!” “爹爹你怎么知道这件衣服的价钱……”,沈聘凝一时间被骂得愣住了,从小到大这还是第一次被爹爹骂,她有些不知所措。 沈探怎么会不知道,这京城第一大衣绣阁出的新款长裙,他可是被如意居的姑娘们念叨了许久,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是这种原因他怎么可能说出来了,于是转移着话题:“哼,嫁不出去穿得好有什么用!有本事就去找个门当户对的好婆家,省的天天在府里要吃要穿,还什么也不会做。” “你凭什么说聘凝!”云氏拍桌而立,巨大的响声吓了在场的所有人一跳:“自己整日整夜就知道在外面厮混,你为府里挣了一分银两吗?你还好意思说聘凝,也不先掂量掂量你自己!” 沈探自然也是有脾气的,吼道:“还不是你气走了如冽,如果不是你,我们至于现在这样?” “我还不是为 了讨好姐姐,如今姐姐那么受宠,日后若是再高升,铁定少不了我们的好处。” “那你倒是去问她要些银两来啊,连日子都过不下去了,还谈什么好处。” 两人的争吵吓坏了一旁的沈聘凝,这也是自打她出生以来,第一次见二人吵得如此凶狠。 “爹爹……娘亲……” 沈聘凝在一旁不知所措,想要劝劝他们不要再吵了。 “哼。” 争吵过后,沈探气愤地甩了甩袖子,不再看他们母女一眼,转身离开了。 离开了忠贞侯府的沈探坐着马车来到了沁心斋。 他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朝外望去,看到了热闹非凡的沁心斋里里外外都围满了商客,心道:如果不是因为叶寒星这个女子,如冽也不会因为一副画就和夫人吵起来,说到底这个叶寒星也不是个什么好货色。 他下了马车,径直走向了沁心斋,满脸煞气。 “我要找你们管事的,快让她出来!” 这沈探一看就不像是要来买鲜果的,倒是十分像是来砸场子的。 掌柜害怕他打扰伙计们做生意,立即迎了出来,道:“这位爷有何吩咐吗?” “我要找你们这管事的,没听见吗!” “我就是这管事的啊。” 沈探笑了一下,上下打量着他:“你?你是真当我不知道你们这沁心斋是谁开得一样?” “啊,原来是来找夫人的,您要不先坐下歇息一会,我去告知一声。” “快点!”沈探随意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朝掌柜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一副大爷模样。 而楼上的叶寒星正在招待镇国公夫人郑氏。 就在沈探来之前不久,镇国公夫人来到了沁心斋找叶寒星。 “姨母今日怎么想到来我这沁心斋了?” 叶寒星每次见到郑氏 都会有种特别亲切的感觉,于是她对于郑氏的到来十分欣喜,这也是一个对自己真心实意好的人啊。 郑氏当然知道自己的到来让叶寒星很是惊喜,却忍不住想要逗逗她:“怎么?不欢迎你姨母来啊?那我可走咯?” 清楚郑氏只是开玩笑而已,叶寒星顺势虚倒在她的怀里,撒娇着说道:“怎么会呢,姨母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个基本每个孩子都会对自己的母亲做得亲密的动作如今叶寒星对着郑氏做了出来,郑氏心里也很开心,这表明了这孩子对自己非常信赖。 “今日来啊,是想和你说说我那不争气的大儿子。” 郑氏拍了拍叶寒星的后背,缓缓说道。 听了她的话,叶寒星从她怀里起来,来到桌边给她倒了杯茶,边倒茶边问:“是程大哥和柳飘飘……” 郑氏坐在了凳子上,接过叶寒星递来的茶,撮了一口,道:“是啊,我按照你说的,这朗儿啊确实发现了这个烟花女子许多上不了台面的地方,也没有拒绝我将蒲儿塞给他了。” “这是好事啊。”叶寒星一脸笑意看着郑氏。 “是啊,是好事,说到底我还要谢谢你啊,多亏了你……” “姨母怎么这般和我见外呢?”叶寒星打断了郑氏想要谢谢她的话,佯装一副怒意,瞧得郑氏心窝子都软了。 于是她赶忙哄到:“好好好,姨母不说就是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咚咚咚”得敲门声。 叶寒星朝着身后的丹云示意了一下,让她去开门。 “吱呀”一声过后,掌柜一脸冷汗的对叶寒星和郑氏分别行了个礼,随后对叶寒星道:“夫人,楼下有人找,看起来来者不善。” 这几天怕是不宜出门吧,怎么老有人 没事干找自己麻烦呢。 叶寒星叹了个气,对掌柜说:“好了,我知道了,一会就下去。” 掌柜离开后,她转头对着郑氏说:“劳烦姨母等我一下了,我下去解决个事情就来。” “需要我一起去看看吗?”郑氏有些不放心叶寒星,一双眉头紧皱着。 叶寒星朝她摇了摇头:“不用了,姨母就在楼上休息一会吧,我去去就来。” “好。” 郑氏也不执着,看着叶寒星下楼之后才派自己身边的一个丫鬟悄悄过去看看。 “快给我每样鲜果都来一份!” 叶寒星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楼下有个算不上好听的男声恶狠狠地说着。 那人一身上好的冰蓝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与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 依稀中仍可见他的当年风采,只不过因为年纪的原因,此时的他眼角已经长出了几道皱纹,让他的美平添一份岁月的痕迹。 就在伙计为难着是否要去给他准备鲜果的时候,叶寒星出口了:“忠贞侯府的人都不能赊账。” 今日的叶寒星身着一件素白色牡丹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身系软烟罗,一身的洁白宛如九天玄女,高洁不可攀。 她的出场直直勾住了沁心斋内所有人的双眼。 而她虽美,众人也不敢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毕竟这人可是护国大将军的夫人,谁敢动歪脑筋。 沈探虽一开始也被她迷住了,却也清楚今日来得目的,还是钱财更为重要一些,只要有了银两,还怕找不到这般美人吗? 再想想她可是让自家儿子跟自己决裂的“罪魁祸首”,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你侮辱我?” 沈探恼怒地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去马上就跟他打一架。 第七十二章 大闹沁心斋 叶寒星望着沈探一点就怒的模样,心中暗道:这种脾气真是上不了台面。 而后不知怎地她突然想到这位忠贞侯的嫡子,同时也帮了自己许多忙的好友——沈如冽。 这么说起来,这细看下,两人长相还是有点相似的地方,不过叶寒星猜测,沈如冽应该更像他母亲一些吧。 “你侮辱我?” 沈探咬牙切齿地对着叶寒星,一点也没有忠贞侯该有的样子,倒是有点市井混混的样子。 叶寒星摇了摇头,故作委屈道:“怎么会呢,不过是先前忠贞侯府有过先例罢了,我只是提醒一下。” “哼,不就是银子……”,沈探在身上摸索了半天,却连一点儿银子都没摸着。 周围那么多人在看,断不可失了面子。 就在这时,他摸到了腰间挂着一个小东西,拿出来一看才发现是自己的贴身玉佩。 玉佩模样精细,单是那汉白玉做成,就显得价格不菲,更别提那面上细巧的雕刻,在汉白玉上栩栩如生,再加上这玉佩冬暖夏凉,有沁人心脾的功效,所以沈探一直对它爱不释手,总是贴身戴着,连云氏要都没给。 如果是平常,沈探断然不可能将这等贵重的宝贝拱手让给他人,但如今这般形势如果不拿出来,他的面子,忠贞侯府的面子,可就都没了。 他在心里记恨着之前来沁心斋赊账的丫鬟,也记恨着叶寒星,愤愤不平地将玉佩拍在桌子上,说:“这下,可以了吧?” 看他拿出的玉佩,围观群众都发出一阵惊讶的呼声,小声探讨着:“这玉佩看起来就是上等品啊,价格不菲吧,这忠贞侯出手也真是大方。” 周围人的话语自然都被沈探听了去,虽然面子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但是心里还是极为肉疼这 么好的一个玉佩就要到别人手里去了。 “现在,我可以让你们把每个鲜果都上一遍了吧。” 沈探瞪着叶寒星,说道。 掌柜小心翼翼地从他手中接过这枚玉佩,转而递给了叶寒星。 期间,沈探一直盯着那枚玉佩,不舍与不甘皆表现在了脸上。 群众们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出了他的不情不愿,于是一阵唏嘘。 接过玉佩的叶寒星感受着从玉佩上传来的丝丝凉气,让她很是欣喜,她算是明白这忠贞侯为什么对这小小的玉佩这般不舍了,原来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宝贝啊:“交了钱便是我们沁心斋的贵客了,掌柜的,还不赶紧好好招待,免得怠慢了人家。” “是。” 掌柜吩咐着伙计们把各种各类的鲜果都拿上来摆在了沈探面前,笑嘻嘻地对沈探说:“客人请慢用。” 沈探在心底狠狠鄙夷了一把叶寒星和这掌柜的“趋炎附势”。 “叶姑娘果然如传言那般不堪入目,如今已是将军夫人了,却还是不懂得安分守己,到处勾引人。” 就在叶寒星以为待他安安静静吃完就可以走了之后,沈探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刚准备散开的围观群众,突然被他这一句话又吸引了过来,纷纷站在原地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盯着沈探和叶寒星。 “忠贞侯何处此言。” 叶寒星皱着眉宇,面色不善地看着沈探,连语气都冷了下来。 “若不是将军夫人整日勾引我儿,他至于为了你和我夫人大吵,甚至还因此搬出了府邸,不愿回家。” 沈探避重就轻的说出了这番话,里面的意思就很耐人寻味了。 于是围观者的目光一齐集中在了叶寒星的身上,眼神里有兴然,有鄙夷,有愤怒……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压力,叶寒星 只是淡漠地说:“好歹也是一位贵族,瞎话可不能乱说,污蔑我的清白,忠贞侯到底是何意,怎么,想跟整个将军府树敌吗?” 一句话下来,不仅吓到了沈探,围观者们也都疑惑起来:这将军夫人如果真做了什么不堪入目的事情,应当害怕才对,可现在这番理直气壮的模样,倒真的不像是有假。 于是众人一会看向沈探,一会瞥瞥叶寒星,一时间摇摆不定,不知谁说得才是真话。 而面对众人的怀疑,沈探显没有叶寒星那般胆量,双腿开始抖了起来。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吼道:“我昨日有亲眼见到过忠贞侯进到一所小院子里面,然后就传出来沈公子和忠贞侯大吵的声音。” 既然有人出来举证,渐渐的人群开始往沈探那边倒。 “这么说我好像也看到过,只是当时距离太远,不太确信那是不是忠贞侯。” 有一便会有二,越来越多的人指证自己看到过那一幕,然而还是有些吃了沁心斋许久鲜果的老顾客选择相信叶寒星:“我天天来这沁心斋,将军夫人的人品我门这些老客都是有目共睹的。” “对,我也相信将军夫人。” “这么一说,前些日子三皇子来沁心斋闹事的时候,就是沈公子出面帮将军夫人解了围,好像还送了她什么东西……” “是一幅画,好像还是名画……我记得好像在哪见过……对了,我想起来了,就是挂在大厅的这副价值连城的蛙趣图。” 这话一出,人群更为喧哗,纷纷看向了叶寒星,想要求一个解释。 见场面对自己越来越好,沈探明媚的笑了一下,从怀中摸出一把折扇,“啪”得一下打开,好不风流的扇着扇子,静静地看着这场闹戏。 就在叶寒星 正准备出口挽救一下混乱的场面时,郑氏从楼上走了下来,中气十足地朝着沈探吼道:“沈探你个为老不尊的,怎么,故意来败坏小一辈的名声?” “我自然是相信寒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何况你这么说对你儿有什么好处,幽会将军夫人?你这是在把你儿推入万劫不复!你可是要和将军府和我们镇国公府对立!” “哗——”,人群中一片哗然,心叹这将军夫人好大的背景,一个将军府就算了,如今竟然还有镇国公府为她撑腰…… “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竟然来污蔑良家妇女,自己成日成夜去那种烟花之地找女子,都是家中有媳妇的人了,还这么管不住自己!你可有身为忠贞侯,身为贵族的自觉!” 早在郑氏出现之后,沈探便意识到不妙,整个朝中当属郑氏最看不惯他,尤其是他日日流连于烟花之地的做法,所以他们早就不对盘,如今她这一番话下来,着实把沈探吓到腿软,直接狼狈地跑了。 围观的人们看到这场戏的主角都跑了,皆摇摇头离去,但是至于他们心底怎么看待这件事情,那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想法,谁也干预不了。 而叶寒星看着沈探之前要得那些鲜果几乎都还没吃几口,就这么摆在桌子上,实在是浪费,便招呼着伙计把这些送去忠贞侯府,既然沈探付了钱,叶寒星自然不会贪这点钱财。 吩咐好后,叶寒星回过头走到郑氏旁边扶着她的手臂,亲昵地道:“姨母怎么下来了,不是说好了在上面等我的吗?” “我听见下面一阵吵吵嚷嚷的,有些担心你,就下来看看,没想到竟然是沈探这个浑人在闹事。” 随后,郑氏观察了一下叶寒星的表情。 虽然叶寒星并没有 感到丝毫委屈,但是郑氏就愈发觉得她懂事,更加心疼了:“让你受这等委屈了……” 边说边轻轻拍了拍叶寒星的小手。 “这又不是姨母的原因,姨母为何要这么说。” 叶寒星微皱了眉头,道。 郑氏似乎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眼睛虽然像是望着前方,却又没有聚焦,好半响后才转过头看着叶寒星的眼睛,说:“我会替你的母亲好好照顾你的。” “嗯!” 叶寒星不疑有他,心中溢满了感动。 这就是亲情的感觉吗? 随后,郑氏突然想到在楼上听到丫鬟来报,说沈探亲口表明沈如冽因为叶寒星离家出走,于是略带疑惑地问:“你与沈家那小子认识?” 似乎又觉得这么说不妥,她赶忙加了句:“你不要想多,我就是问一下。” 叶寒星很懂事地点了点头,将郑氏扶上了二楼,两人坐下后才缓缓开口:“我没有想多,我知道姨母不会怀疑我的。” “沈公子多次帮助过我,于我甚至有救命之恩,我们的来往不过是好友间的互相欣赏,绝无他意。” 听了她的话,郑氏叹了口气,一脸的不忍:“这沈家的小子啊,也是个苦命的儿,从小生母便去了世,随后这沈探就娶了云氏,云氏是个小心眼,渴望攀附着云贵妃过上好日子,她的大女儿沈聘凝也是个眼高于顶的,一心想着嫁给王亲贵胄过荣华富贵的生活,二女儿刁蛮又泼辣,这沈探就不用说了,风流好色,整天不像个样,天天往那个如意居里跑,可真是苦了如冽这个孩子……” 郑氏边说边唉声叹气,对于沈如冽这个孩子,她本是十分看好的,聪明又懂事,结果就生在这么个家庭里,可怜啊可怜。 听她这么讲,叶寒星心里陡然五味陈杂。 第七十三章 不孝子 郑氏离开后,叶寒星就一直对着手里的汉白玉佩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采宁连着叫唤了几声都没有反应。 “夫人!夫人!” 采宁摇了摇叶寒星的手臂,这才让她从沉思中请醒过来。 “嗯?怎么了吗?” “夫人还问我怎么了,刚才就一直看着这玉佩发呆,怎么叫都不理人,应该是说夫人你怎么了才对吧?” 采宁不满的盯着叶寒星,眸中皆是担心的神色。 叶寒星叹了口气,道:“抱歉,让你担心了。” 丹宁将目光移到玉佩上,晶莹的色泽昭示着这是件上等品,然而除了这点,她看了半天也还是没有看出这玉佩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能让夫人久盯出神。 要说只是单纯觉得值钱,那这宝贝虽然值钱却也不是最值钱的,何况夫人如今身在阔绰的将军府,这类东西也不会太少见啊,库房里就有不少比这更好的宝贝,不至于这样吧。 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她决定将疑惑开口问出来:“是这玉佩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吗?” 叶寒星摇了摇头,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样子吓到自己的丫鬟了,解释道:“不是,只是有些事比较在意罢了。” “对了,”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对采宁说道:“一会你将这个玉佩拿去给崔公子,既然崔公子与沈公子是好友,那应该会知道沈公子如今住在哪里。” “诶?” 采宁疑惑地瞥了眼汉白玉佩,又看了看叶寒星,道:“这不是忠贞侯留下来换一桌子鲜果的吗?现在就这么还给沈公子?” “……无事,你按我说得做就好。” 突然叶寒星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很兴奋地说了出来:“一提到那桌子的鲜果,我就想起来了,这个时辰,应该差不多了吧……” 同一时辰,忠贞侯府内一片 大乱,沈探、云氏以及忠贞侯府里的所有少爷小姐们都开始感到小腹微痛,有着胀气般的感觉,止不住的想要上茅厕。 “什么差不多了?”沁心斋里,采宁并不知道此时忠贞侯府内发生的事情,只是被面前突然笑得有些阴森的叶寒星吓到了。 “就忠贞侯和云氏那样的人,对于这种花了大价钱还不能保留很久的鲜果当然是会选择即使吃到撑也不能浪费,但是鲜果吃过了,可是会肚子痛的。” 采宁觉得眼前的夫人有点可怕,果然是因为忠贞侯方才无理的行为让她生气了吗? 于是她对着叶寒星行了个礼,以要去送玉佩为由,离开了沁心斋。 采宁去了一趟崔家的府邸,在大门守卫的告知下崔珈一早就去了锦罗坊还没回来,于是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锦罗坊。 “呼,呼,”采宁跑进锦罗坊,拦下来一个小厮,道:“我要找你们崔公子,麻烦通报一声。” 小厮打量了一眼喘着粗气的采宁,忽然恍然大悟:“我记得你,你是上次被我家公子带回来的姑娘身边的丫鬟。” “你不要胡说!我家夫人才没和你家公子有什么,只是来商讨商人间的事情,以好友的身份的!你要是再乱说毁了我家夫人的清誉,我可饶不了你!” 采宁听这小厮怎么这么不会讲话,说出来的话这么容易引起误会,不免生气地批评了他,然而这位小厮看着她的反应小声嘀咕道:“既然没有什么,就不要这么激动地反驳啊,看起来倒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过小厮没在说些什么,见这姑娘这番模样一定是有她家夫人有要事要找公子,可不能因为自己而耽搁了。 “姑娘你这边等一下吧,我去同公子说一下。” “好,麻烦了。” 小厮离开片刻后, 又从二楼下来,找到了采宁后道:“我家公子在楼上等你,你随我来吧。” 采宁点了点头,跟在他后面来到了二楼。 崔珈正在悠闲的喝着茶翻看着锦罗坊的账目,注意到采宁来了,放下手中的书本,问道:“可是你家夫人有什么事要同我说?” 采宁将手里的汉白玉佩递给了崔珈:“这个是今日忠贞侯来沁心斋买鲜果做抵押的,听说沈公子离了忠贞侯府,这东西我们家夫人又想着还是交给沈公子比较好,就让奴婢来找崔公子,说是崔公子一定知道沈公子如今在哪。” 崔珈看到汉白玉佩,脸色有些莫名。 他看出来了,这的确是忠贞侯的没错,再加之这丫鬟说的话,恐怕方才忠贞侯是去沁心斋闹事了,这要是被如冽知道,不知道得有多生气。 按了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崔珈接过玉佩:“我知道了,劳烦了。” “没事,那奴婢便告退了。” “诶,等等……你们家夫人……没事吧?” 没想到这忠贞侯被如冽赶了出去,竟然闹事闹到了沁心斋,这下忠贞侯府他肯定是不会回去了,还极有可能与之断绝关系。 一听他这么问,心思本就活络,被叶寒星惯得不知天高地厚的采宁又恢复了原来的个性,激动地朝着崔珈说出了今天沈探来沁心斋闹得事,还败坏叶寒星的名声。 站在一旁并没有离去的小厮看着喋喋不休的采宁,不禁汗颜:这位姑娘可真是真性情…… 听完采宁的话,崔珈惊得都快站不稳了,心道:这忠贞侯是真的大胆啊!都知道沈如冽离开忠贞侯府有一半原因是因为这将军夫人,他竟然还敢去找人家麻烦,真是嫌自己活太久了啊! “不过不用担心,我们夫人并没什么大事,也多亏了镇国公夫人帮了我们 夫人。” 看着采宁笑嘻嘻的小脸,崔珈不光没有感到轻松,反而顿觉压力。 既然今日事情被很多人围观,那要瞒着如冽也是不太可能了,与其让他从别人口中得知,还不如自己去告诉他,要是他听完有什么过激的举动,自己也好及时阻止。 这么想着,崔珈送走采宁后便急忙吩咐小厮备马车。 到达沈如冽所在的小院后,崔珈走了进去,将汉白玉佩交给了他。 正在打拳的沈如冽疑惑地看着这个玉佩,问:“这不是老头的……” “嗯,忠贞侯今日去了沁心斋。” 崔珈说了这句话后,沈如冽的心便开始狂跳,似乎已经预测到了接下来他说出的话,将会让自己难以接受。 顿了一会,崔珈将采宁同他讲的话复述了一遍。 每讲一句沈如冽的怒气便上升一个台阶,讲到最后,如果不是勉强的理智拉着他让他不要冲动,他可能直接冲去忠贞侯府质问沈探了。 “你先不要生气,据她的丫鬟说,最后有郑氏出马,没有让忠贞侯得到好处。” 崔珈安慰道,试图缓解一下沈如冽的怒气。 然而沈如冽并不打算放过沈探他们,既然他们不仁,就别怪自己不义! 随着沈如冽的一声,躲藏在暗处的暗卫从树上跳了下来,半蹲在他的面前:“主子有何吩咐?” “去同一直给忠贞侯府供食材的货商说,今后忠贞侯府赊得账我不会再还了。” “是。” 暗卫双手一拱,随后又消失在了原地。 “既然你们一直在惹恼我,那我就让你知道,挑战我底线的后果!” 看着这副凶神恶煞模样的沈如冽,崔珈在一旁不停的打着寒颤,深刻意识到以后说什么都不能惹恼这个恐怖的男人,指不定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而当晚的沈探和云氏看到 晚饭只有一些米粥冷菜,勃然大怒。 “来人!将今晚掌勺的厨子拉上来!好大的胆子竟敢就给我们吃这些!” 云氏“啪”得摔了筷子,一脸阴沉。 沈曼婷本就饿坏了,好不容易等到了用晚膳的时辰,结果看到的都是一桌的这种寒酸的吃食,气愤地扔下了筷子,扬言等一会把厨子压来了定要让他好看。 厨子战战兢兢地被压进了大厅,身上的肥肉此时都以肉眼可见的抖动着,被小厮松开抓着的手臂后,竟直接吓到腿软,跪倒在了地上。 沈探眯着眼睛看着他,问道:“今日的晚膳,究竟是怎么回事?” 见他这副怂样,不像是那种敢擅自克扣府里主人吃食的奴仆啊,一看就是个贪生怕死的家伙。 “回……回侯爷,是……提供食材的货商说……说日后要是还想得到食材就……就拿银两来……” 厨子低着头趴在地上,胆战心惊地说完这句话,他身子抖动个不停,让人怀疑他下一秒便会被吓到失禁。 云氏皱着眉头发问:“以前不就和他们说好了,我们赊得账沈如冽都会还上的,如今这是怎么了?” “回……回夫人……货商说……说今日沈公子的人来告知他们,日后……日后我们府里赊得账他不会再来补上了……” 他的话音落下,满屋子里的人脸上的神色不尽相同。 沈探想到白天自己去沁心斋闹事的事情还未同云氏说,这番沈如冽这样做肯定是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才会让商户不要给他们提供食材。 云氏则是锁紧眉头:这沈如冽又抽什么风? 而沈聘凝和沈曼婷则是一脸的愤怒,不知道这个同父生的自家兄长此举到底是何意。 沈探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自己今天做得事情说了出来,云氏听后简直要被他气到呕血。 第七十四章 又见三皇子 “不行,我要去找如冽那小子问问清楚。” 大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片刻后沈探坐不住了,拍了下桌子顺势站了起来。 “你去问问清楚?最后还是灰溜溜地被赶出来吧,说不定连人家大门都进不去吧。” 云氏不屑地看着他,语气中满是质疑。 被自己的枕边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是个男人都会不爽,道:“这个逆子!他敢!看老子不好好教训他一顿!” “哼,你生的这个‘好儿子’,可是连自己的亲爹都不放在眼里啊。” 云氏头疼地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 沈探还是决定要好好找沈如冽谈谈清楚,好歹自己也是他亲爹,竟然被他那样对待,没有丝毫面子可言,当真是不孝:“我还是要去。” 见他当真要去,云氏赶忙起身拦住了他:“现今他肯定还在气头上,何况这件事本就因你而起,你现在去找他,不但讨不到任何好处,还极有可能被赶出来,这件事怕是急不得,我们得从长计议。” 沈探冷哼一声,觉得云氏说的有理,便打消了去找沈如冽的念头,转而回了自己的卧房。 “行了,你起来吧。” 云氏不满地望着沈探离去的背影,转头又看见还趴在地上的厨子,说道。 这句话在厨子耳中宛如天籁,于是赶忙从地上怕了起来,一边不停地回着“是,是”一边匆忙走出大厅。 待他回到自己经常待得厨房,这才回过神来,身上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打湿粘在身上。 翌日沁心斋,叶寒星正坐在摇椅上剥着葡萄吃,采宁忽然大笑着进来。 “什么事啊这么开心?” 叶寒星也不由得被她的笑感染了,眼睛微眯。 采宁走到她旁边,一边帮她剥葡萄皮,一边笑嘻嘻道:“夫人 ,我刚才在外面打听到,沈公子因为被一颗石头绊倒,不明不白的就帮当朝六皇子挡了一箭,受了伤一直在静养,怪不得这些日子都没有看到他呢。” “不许再笑了。” 叶寒星故作严厉地板着脸,呵斥道。 采宁见自家夫人有些生气了,委屈地低下了头:“夫人,是奴婢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怪奴婢了好不好?” 一副哄小孩的语气让叶寒星忍俊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右手食指轻点了一下采宁的额头,一脸宠溺:“你啊……” 采宁又变得笑嘻嘻起来,忽然她疑惑地望着叶寒星,不解地问道:“不过,这沈公子不是武功很厉害吗?怎么还会被伤到啊?” 这时,丹云端着一碗冰镇水果茶进来了,递给叶寒星:“夫人喝碗水果茶解解暑吧。” “嗯,还是我们丹云贴心。” “哼,丹云姐就是偏心,竟然没有我的份。” 采宁一副“我委屈”的模样逗笑了二人。 “夫人,刚才你们是在谈论沈公子受伤的事情吗?” 叶寒星用勺子挖了一口水果茶送进嘴里,而后点点头,道:“正好丹云,采宁这丫头不明白一件事,你给解释解释。” 采宁将方才自己提的问题又说了一遍给丹云听,丹云听后低下头沉思了一会,随后抬起头说:“这沈公子恐怕早就察觉六皇子被追杀了,所以故意装作被石子绊倒,也好名正言顺替六皇子挡刀。” 说完,丹云看向了叶寒星,无声地询问着自己说的是否正确。 叶寒星点点头,放下手中的水果茶:“不错,确实如丹云所言。” 然而即使都讲到这个份上了,采宁还是没能转过脑子,依旧是一头雾水:“那为什么沈公子救人还不能被人察觉他是要 救人啊?” 叶寒星怜爱地摸了摸采宁的脑袋,道:“朝中这般弯弯绕绕多了去了,你搞不明白就不要搞明白了,还有,切记刚才我们的谈话不要说出去,知道吗?” 丹云和采宁齐声应道:“好。” 尽管采宁不清楚为什么不能说出去,但既然是夫人吩咐的,那照做就好了。 当日下午,沈如冽就来到了沁心斋。 叶寒星将他带到了二楼,望着他的肩膀,关心道:“听闻沈公子近日受了伤,不知伤势恢复的如何了?” 除了关心他的伤势,其他什么都没有问,有那么一瞬间,沈如冽感觉自己已经被她看穿了。 真是个聪慧的女子,沈如冽感叹到。 “多谢将军夫人关心,已无大碍了。” 接着,他从怀里拿出一个褡裢,递向叶寒星:“今日,我是来将之前我父亲在沁心斋的消费还上的。” 叶寒星也没推辞,伸出手接住褡裢。 忽然,她触碰到了一丝冰冷,虽一触即离,但那感觉不像是假的。 意识到刚才自己碰到了什么,她的脸颊开始升温,耳朵也泛起了微红。 她突然不敢与沈如冽对视,悄悄地望了他一下,见他并没有什么其他反应,便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于是深呼吸几口,恢复淡定。 随后二人闲聊了一会,临近黄昏沈如冽才从沁心斋离去。 同他交流的这一个下午,叶寒星感觉自己受益颇多。 “沈公子真是才华横溢,学富五车啊,可谓是一代佼楚。” 沈如冽走后,叶寒星看着宣纸上的毛笔字,赞叹道。 而后她突然紧盯着这个字迹,招呼来了丹云:“丹云,你看这字迹,是不是有些眼熟?” 丹云凑近桌子仔细观察着,随后若有所思道:“好像是有一些眼熟,但一时间 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见过。” “同感。” 叶寒星见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见过这种字迹,便主动放弃,对着丹云道:“算了,想不出来就不想了,收拾一下我们回府吧。” “是。” 马车行驶在街上,车轮子轱辘轱辘得转着,马蹄声踢踏踢踏得响起,偶尔还传来几声车夫的吆喝。 已是夜,街上的摊主纷纷收拾好东西回了家,街道上已经看不见几个行人了,在夜幕的包裹中寂静的有些可怕。 忽然,马车停了下来,马车外传来马匹痛苦的嘶吼。 “怎么了怎么了?” 采宁掀开马车的帘子,将头深处马车外,夜幕中什么都变得模糊了起来,什么也看不清。 外头传来车夫抱歉地声音:“实在抱歉啊,将军夫人,我这马好像踢到了一块大石头,腿受了伤,恐怕只能劳烦夫人先自行回府了。” 叶寒星被丹云搀扶着下了马车,黑夜里车夫似乎很是着急的查看着马匹的状况,即使不愿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于是她出声安慰马夫:“无碍,我自己回去好了。”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叶寒星一边缓步往前走着,一边疑惑地思索着:这路中间怎会无缘无故的出现一块大石头,除非是有人故意放在那里想拦住自己! 正这么想到,前方突然传来一连串脚步声停在了他们面前,随后在黑夜里响起的,是三皇子轩辕宇的声音。 “将军夫人,别来无恙啊。” 听到他的声音,叶寒星原本的好心情也被一扫而空,冰冷冷的回道:“这大晚上的三皇子不回府陪着自己的皇子妃和众位夫人,竟然带着一堆侍卫来大街上散步吗?还是三皇子担心皇城夜晚不安全,亲自带领人来巡逻啊?” 语气中满是嘲讽之意,是个人都能听出来,然而三皇子故意歪曲了她的意思。 “星儿,你知道我一直喜欢的人是你……可你……可你如今却嫁给了别人,你忘记我们的以前了吗!” 一副深情郎儿的模样,如果是寻常家女子说不定早就沦陷在了他的这番“攻势”之下,然而……只要一想起来上辈子发生的种种,她心底的浓浓恨意便会一股脑儿涌上心头,难以抑制,她恨不得与他同归于尽。 “呵,三皇子可别说这些引人误会的话啊,以前?我们什么时候有的以前?我怎么不知道?” 然而即使这样,轩辕宇也不打算放弃,继续扮作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星儿,我知道你还在记恨我娶了别人,可是,可是这也是我迫不得已的啊,何况,是你先背弃了我,同沈放之成了婚的。” “我如今最庆幸的一件事情,就是嫁给了将军,而非你。” 终于,轩辕宇维持不下去那副假意模样,恶狠狠地说道:“叶寒星,你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若不是三皇子你先来招惹我,我也不想和你一般见识。” 说着,她突然想到那块无端放在大街上的石头,浑身冒起凉意:“是你吧,放那块石头在大街上的人。” 三皇子量她不敢对自己怎样,于是大大方方承认了:“是我做的,怎么?” “既然伤了我的马,没点赔偿?” 轩辕宇毫不在意的回道:“你觉得我会伤了你的马再赔给你银两,那我这么做的意义何在?” “你拦下了我,”叶寒星表示这就是他这么做得意义,接着又说:“你伤了我的马不就是为了能够拦下我,然后我猜猜,你一定是有事要求我吧?” 一瞬间,轩辕宇觉得自己被看了个透彻。 第七十五章 将军要回来了 “切,”轩辕宇无奈,只得摆摆手,让身后的小厮递了些碎银子给叶寒星。 叶寒星让丹云接过碎银子,语气有些不大开心道:“我这时间也被三皇子占了,难倒三皇子不该赔偿吗?” 见她这般会蹬鼻子上脸,轩辕宇也只能在心里咒骂几句,如果这时候惹这个姑奶奶生气了,一会说出要她帮忙的事情她不帮该怎么办,所以他也只好咬咬牙,又让小厮拿了点银两出来。 既然轩辕宇这么识趣,叶寒星决定听听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嗯,臣妇感受到了三皇子的诚意,那么三皇子有什么事是臣妇能够帮忙的呢?” 突然变得恭敬起来的语气让轩辕宇不光没有感觉到丝毫被尊敬的感觉,反而感到一阵心慌。 轩辕宇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不久就要迎来父皇的生辰了,我想拜托将军夫人给我找些罕见的果子,我想在父皇生辰那日赠给他。” 叶寒星在心底嗤了一声,原来是想在皇上的寿诞博个彩头,为了给自己日后上位增加一分筹码。 这种事情,她叶寒星帮不了。 给轩辕宇谋取利益的事情,她叶寒星做不到。 恨不得他死,又怎么会帮他得到皇上的喜爱。 她故作为难道:“这三皇子恐怕不知道,臣妇开这个鲜果铺子,是和别人合作的,臣妇负责开业售卖,想尽办法将铺子里的鲜果以更大的利益卖出去,而这供应鲜果的则是另有他人啊。” “那你便去拜托一下那个人,事后本皇子定当重重有赏。” 叶寒星简直要冷笑出声了,这轩辕宇得是多大脸,真以为人人都稀罕他的赏赐吗? “这……恐怕臣妇也做不了主啊……” 叶寒星心想:要是这样都听不出来她语气里的拒绝,那这轩辕宇就是真傻了。 “ 你!” 轩辕宇听出了她话里的拒绝,顿时一阵气恼。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金属碰撞和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以及一句粗犷的吼声:“是什么人在那里!” 是巡逻的士兵来了。 “啧,”轩辕宇很是不满,却又明确的知道这种时候不能和这些士兵硬碰硬,更何况还是他现在这副带人拦着将军夫人的样子,要是传到皇上耳中,他肯定会招皇上不快,于是只好深深地看了一眼叶寒星后,带着他的人转身离开了。 叶寒星自然是注意到了他走之前看自己的眼神,是让自己再好好考虑一番。 哼,无论怎么考虑都不会帮你的,叶寒星在心底冷笑。 这时,士兵们已经走进了,他们整齐划一的步伐停在了叶寒星等人的面前,注意到是将军夫人,于是领头的恭敬地朝着叶寒星双手在胸前抱拳,低着头,道:“不知将军夫人在此,多有得罪。” 叶寒星摆了摆手,示意无碍。 随后那个领头疑惑地问:“不知将军夫人为何这个时辰还在街上呢?” “啊,我的马在路上受了伤,只能步行回去。” “既然这样,我们护送将军夫人回府吧。” 叶寒星也不推辞,点头答应了:“那就多谢了。” “将军夫人客气了。” 被巡逻士兵们护送着回到了府邸,叶寒星用过晚膳后,坐在油灯旁绣着女红打发时间。 丹云在帮叶寒星卸掉头上的妆发,采宁则在一边收拾着叶寒星的衣裙。 忽然,叶寒星想起方才被轩辕宇拦下的时候他拜托自己帮他找罕见的鲜果的原因,是因为不久后皇上的寿诞就要到了。 如果是皇上的寿辰,那自然是朝中重臣都会参加,这么一来岂不是说明,将军也要去? 她将自己的这个想法告诉了 采宁和丹云。 “这么说,将军肯定过不了多久就要回来了。” 丹云回道。 一听他就快回来了,叶寒星就有些紧张:自己同他不过只是名义上的夫妻,真正相处也仅仅只有之前那次被召进宫中,虽然那次将军表现的很是爱护自己,但是叶寒星并不知道该如何与他相处。 如果自己的表现并不让将军喜欢,惹恼了他可怎么办…… 丹云和采宁注意到叶寒星越皱越紧的眉宇,知道她在紧张些什么,于是出声安慰道:“夫人,将军人很好的,不必太过担心。” “对啊对啊,虽然我也不太了解将军,但是就夫人上次染上风寒将军可是一直待在旁边照顾着夫人呢,我觉得将军是个好人。” 采宁附和着丹云。 经过他们这么一安慰,叶寒星原本疯狂跳动的心脏渐渐平缓了下来:也对,再说我这么担心下去,也没有什么用,还是先睡觉吧。 “我知道了,你们赶紧去歇息吧,我要去睡觉了。” 叶寒星放下手中的女红,对采宁和丹云说道。 “是。” 正好将她的头发都散了下来,丹云最后用梳子帮叶寒星理理顺,收拾完桌子上的发簪后,就同采宁一起出了叶寒星的卧房。 叶寒星平躺在床上,出神地望着床顶上雕刻的花纹,思绪飘到了远方。 渐渐的,她感到眼皮子越来越沉重,随后便进入了梦乡。 罕见的,叶寒星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回到了前世,受尽了叶婉盈和轩辕宇的折磨,腹中的孩子在自己的面前被那个恶毒的女人狠狠打死了,他才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啊,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就这么被活活打死了。 叶寒星痛苦地哼出了声,眼角流出了一行清泪。 然后梦境发生了改变,梦里的叶寒 星面前出现了将军那张青面獠牙的面具,却不仅没让她感到害怕,反而在这个梦境中感觉异常的心安。 就这么过了一夜,第二日叶寒星是被采宁的拍门声吵起来的。 她的嗓音有些暗哑,对门外的采宁说:“进来吧。” 刚说完,房门就被推来了,采宁一边焦急地跑进来,一边关怀地问道:“夫人你没事吧,今日怎么起得晚了。” “什么时辰了?” “已经巳时了。” 叶寒星揉了揉疼痛的头,在床上坐了起来。 这时,采宁才发现叶寒星有些红肿的眼睛,惊讶地叫出了声:“呀,夫人,你这眼睛怎么了?” 听到她的疑问,叶寒星伸出手去碰了一下,这才感觉到一丝酸痛,再加上昨晚的梦,她猜到是自己哭红了眼睛,略带尴尬道:“无事,只是昨晚做了个噩梦罢了。” “夫人需要找道士做做法事吗?怎么会突然做噩梦呢?” 丹云端着装着热水的脸盆走了进来,将脸盆放在桌子上后走到了床边,看着叶寒星红肿得跟个桃子一样的眼睛,关切道。 采宁听了后连忙点头附和,一脸焦急:“是啊夫人,这可是你第一次做噩梦啊,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 收到最后,她把自己给说怕了,不敢再继续往下说。 看着他们这么在乎自己,叶寒星心里暖暖的,摇了摇头:“不用了,只是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什么事能让夫人你哭成这样啊……” 见叶寒星一副不想说的模样,采宁不满地嘟了嘟嘴,小声嘀咕:“竟然有事不告诉奴婢,果然没把奴婢当最亲的人看待吧……” 采宁就是这样,永远的小孩子脾气,心里想得什么也不会瞒着,总是有什么说什么。 虽然叶寒星心里感到一阵内疚,可是前世 的事情,她还没有考虑好到底要不要跟别人讲,就算再亲的人也要反复思索不敢随意就说出来,万一把自己当成妖怪…… “好啦采宁,夫人一定有她自己的想法,我们不要管那么多了,”然后对着叶寒星福了福身子,道:“热水已经放在桌子上了,夫人起来梳洗吧。” 丹云就是这么会察言观色,懂得什么该问该做,什么不该问不该做,随后她扯了扯采宁的衣袖,示意采宁不要再多问了。 采宁虽然心里有些疙瘩,但也不是不识趣的人,只得撇撇嘴表达着自己还是不大开心。 叶寒星感激地望了丹云一眼,后者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表示不必客气。 她起身下了床,边洗漱边回想着昨晚的那个梦:果然是因为将军要回来了,所以心情才会这么不稳定梦到了上辈子的事情吗? 一想到后来将军也出现在了她的梦里,还给她带来了安心,她的脸颊就止不住地爬上了红晕,一旁的采宁和丹云看着这一幕,对视了一眼后各自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不解的神情。 在用早膳的时候,叶寒星想到,既然将军会回来参加皇上的寿诞,那到时候肯定避免不了自己需要同行。 将军光是从边关回来就很累了,肯定来不及为皇上准备礼物,到时候要是在众臣面前除了丑,将军肯定也会感到丢人,自己作为他的夫人,既然是要多为他考虑考虑。 “一会用完早膳,我们不去沁心斋了,去锦罗坊坐坐。” 采宁,丹云俩丫头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是夫人吩咐的事情他们只得照做,于是纷纷福了福身子,道了一声“是”后,便开始忙活起叶寒星出门前的准备。 一个时辰过去过去了,叶寒星带着采宁和丹云两人出现在了锦罗坊的门口。 第七十六章 一同睡觉 今日的叶寒星身穿一件素白色裹裙,披着淡黄色轻纱,显得朴素又不会太过廉价,而她身后的采宁则是两个高高扎起的丫鬟头俏皮无比,正好与她右边素静的丹云形成鲜明的对比。 三人容貌都不差,且各有千秋,这般出现在锦罗坊门口一下子吸引了不少视线。 身后的丹云忽然凑近叶寒星,低声道:“夫人日后还是少来找崔公子吧,有事找奴婢们帮忙带到就好了,夫人毕竟已经成了婚,这样一直出来找一个男子,被有心之人看了去难免会说些什么。” 叶寒星思索了片刻,觉得她说得有理,于是点了点头回了一句:“行,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 锦罗坊的伙计已经与他们三个熟识了,见到他们来直接就带着他们上了二楼包厢。 “将军夫人请吧,我们公子就在里面。” 伙计笑吟吟得说着。 “多谢。” 丹云上前推开了门,然后同采宁一起扶着叶寒星走了进去。 这崔珈见到叶寒星来了,笑嘻嘻道:“将军夫人怎么想到来我这锦罗坊转转了啊?” 两人皆是十分熟悉了,叶寒星便也没有跟他多客气,直接走到了凳子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才悠悠开口:“我今日来,是为了不久后皇上寿辰的事情。” “哦?”崔珈感到很是兴味,挑了挑眉示意她有事快说。 “是这样的,我打算在皇上生辰那日送些罕见的稀有的鲜果赠予皇上,最好不能是那种如今沁心斋里在卖的,要那种大家都是第一次见。” 崔珈撑着下巴思考着,叶寒星也不去打扰,就这么坐在凳子上悠闲地喝着茶。 忽然,崔珈脑海中一闪而过一道灵光,他蹦了起来,兴奋着说:“我知道有那么一种 鲜果,是南方特有的,通体黄色微微泛着一丝青,吃起来糯糯腻腻的,很是美味。” 听了他的讲解,叶寒星对这个鲜果表现出了一丝兴趣,赶忙问他:“那崔公子可有办法在皇上寿诞前弄到?” “这要弄到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不过……” 叶寒星瞧着他眼咕噜直转,就知道这家伙打着什么主意,于是主动开口说:“当然,事成之后肯定是不会少了崔公子的好处的。” “好处我要自己提。” “当然可以。” “成交。” 于是二人就这么定下了合作。 敢答应崔珈自己提要求,叶寒星当然是信得过他的人品,不会故意为难自己,就算不信他也相信沈如冽的交友眼光,不会随意结交爱贪小便宜之人。 两人愉快的定下了此次合作之后,叶寒星感到有些疲倦,应该是昨日做了噩梦导致没睡好的原因。 方才连崔珈都注意到了她微红的眼眶,看来自己的模样应当是很憔悴,于是她拒绝了崔珈要请吃午膳的邀请,离开了锦罗坊,坐着马车回到了将军府。 就在马车刚停在将军府大门口,之间翠姑姑跑向他们,语气很是焦急:“大将军……大将军回来了……” 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叶寒星感到惊讶,连忙问丹云和采宁自己此时的模样是否适合见将军。 就在二人刚想提醒她眼睛有些红肿的时候,将军从府里走了出来。 众人赶忙蹲了下来,一同行礼:“奴婢见过将军。” 叶寒星也正打算弯腰行礼,却被沈放之伸手扶住:“夫人不必多礼。” 低沉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属于沈放之的男性气味瞬间席卷叶寒星,让她红透了脸。 叶寒星略敢不自在的后退了半步。 没有经过脑子 ,身体就这么行动起来,在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之后,她猛地抬起头想要去看沈放之的表情,怕他会生自己的气。 然而他面容上唯一露出的一双眼睛毫无波澜,没有受伤也没有不喜,叶寒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见他什么情绪也没有心底竟隐隐有些难过。 就在这时,沈放之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夫人可是让人欺负了?怎么眼睛这般红?可是哭过?” 说完还转头看向叶寒星身后的采宁丹云,呵斥道:“你们两个怎么照顾夫人的,竟让她受了委屈?” 他还是很关心自己的,叶寒星蓦地发现自己竟然在意起他是否在乎自己,顿时一阵窘迫,脸更加红了:“不怪他们,是妾身昨晚做了噩梦,哭的。” 叶寒星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觉得自己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做了噩梦还会哭鼻子。 对于自己在乎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否在意自己,其实不关她对他有没有感情,只是清楚日后自己将和这个男人过一辈子,自然会有些在意他的想法。 就在叶寒星觉得自己实在是丢脸,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一阵轻笑。 叶寒星猛地抬起头,看到那双露在面具外面的眼睛此时眯了起来,一下子忘记了自己方才的窘迫,注视着那双眼睛怔了神。 而那双宛若装满着星辰大海的眼睛,此时也注视着她。 看着这双眼镜,叶寒星心底的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又上来了,她思索着,自己到底是在何时何地见过这双眼睛呢…… “既然夫人会做噩梦,那今晚就由为夫陪着夫人睡吧。” 如此露骨的话就这么在众人面前说出来,这下不光是叶寒星了,连那些在一旁看着的奴婢和小厮都不免红了 脸。 眼见着再这么逗下去,叶寒星要把自己埋进土里去了,沈放之终于收起了自己的恶趣味,拥过她走进了将军府:“外面风大,夫人小心受了凉。” 沈放之同叶寒星一齐走到了卧房,两人坐在一起谈了一会家常,沈放之便去书房处理边关的事情了,临行前对着她说了句:“夫人送得画,为夫收到了。” 然后走出了房间,交代了一直守在门外的丹云和采宁一句“好好照顾夫人”,这才向书房走去。 采宁和丹云一齐进了房间,见叶寒星还怔愣地坐在凳子上,采宁忍不住地打趣道:“夫人可是因为今晚将军要陪着睡了,兴奋地不知所措啊。” 才降下去的红晕又因为采宁的一句打趣爬上了面颊,叶寒星瞪了瞪她,却没有任何杀伤力可言。 丹云在一旁笑着看着跟个活宝似的采宁,场面很是温馨。 同将军一齐用完晚膳后,还没说上几句话,他又去了书房。 看来是边关有什么急事吧,叶寒星望着他操劳的背影,有些不忍。 于是她招来了丹云,吩咐道:“你去让厨房准备一碗红枣银耳汤,一会我给将军送过去。” “是。” 片刻后,叶寒星端着一碗银耳汤,来到了书房门前。 “噔噔噔”三声后,从书房里传来的是沈放之一声略显疲惫的“进来”。 叶寒星将丹云和采宁留在了书房外,自己端着银耳汤走了进去。 “夫人还没休息吗?” 沈放之放下手中正在翻阅的书册,站起身来到叶寒星面前,接过她手中的汤碗放在桌子上,随后拢了拢她的衣衫,将她牵到椅子上坐在。 叶寒星一面对他,就会不自觉红了脸,细声细气道:“妾身看夫君一直待在书房里,就让厨房做 了银耳汤,夫君快些尝尝吧。” “有劳夫人挂心了。” 沈放之端起了银耳汤用勺子舀了一口,伸到了叶寒星的嘴边:“夫人也尝一口吧。” 叶寒星不好拒绝,只得红着脸喝完了勺子里的银耳汤,又看着沈放之用这个勺子一口一口地舀着银耳汤吃进了嘴里,她的脸更加红了。 而在她低头不敢看他的时候,沈放之的嘴角微微上扬。 不敢与他直视,叶寒星只好到处打量这间书房,来了这将军府这么多些日子了,她还没到这书房来过。 半大的书房放着四五个书架,上面密密麻麻地摆着各类书籍。 忽然她发现了一面墙上挂着一副她极为熟悉的画作:这不就是她送给将军的所谓“家书”吗! 沈放之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含笑道:“我回来后便令管家裱了起来挂在书房的。” 叶寒星此时已经不知道说些什么了,低着小脸完全不敢与他直视,害怕自己就会这么沦陷进去。 见叶寒星没回自己的话,沈放之也没有气恼,依旧淡淡地笑着:“日后夫人要是在府里无聊了,可随时来书房找些感兴趣的书看。” “妾身谢过夫君。” “何须多礼。” 沈放之吃完了一碗银耳汤,随后对叶寒星说:“时候也不早了,我们早些休息吧。” “嗯。” 叶寒星如蚊子响声一般细小的回答充分暴露了她的害羞。 见沈放之起身准备回房,叶寒星连忙去端桌上的碗,却被他一把拦住:“不必,为夫来就好。” 这佑天大将军当真是心细,叶寒星在心中感叹。 走出书房后,沈放之将手中的碗勺递给了守在门口的丹云和采宁,然后牵着叶寒星到了卧房。 “为夫先去沐浴,夫人困了就先睡吧。” 第七十七章 皇上的寿诞 叶寒星躺在三人宽的大床上,盯着床顶没有丝毫睡意。 她强迫着自己赶紧闭上眼睛睡着,但是一想到一会沈放之便会睡在他的旁边,她就心跳飞速,宁静的房间里只听得她心脏的“砰砰砰”跳动声。 叶寒星怎么给自己做心理建设都没有用,脑海里只要一浮现沈如冽那张带着面具的脸,还有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睛,立即就大脑一片空白。 “嘎吱”一声,门被从外面打开了,叶寒星听到声音不自主的就闭上了眼,装作一副自己熟睡的模样。 沈放之缓步走到床边,一双如墨色般黝黑的眼珠注视着叶寒星。 她那低劣的演技根本骗不过沈放之,从进房间的那一刻,对多年习武的他来说,耳朵的灵敏度是一般人不可比拟的,叶寒星杂乱的呼吸就已经暴露了她是装睡的事实,更别说那颤抖着的眼睫毛。 但是沈放之并没有拆穿她,只是微微低头笑了一下,然后便开始更衣上床。 装睡中的叶寒星自然听到了那一声轻笑,却摸不着头脑,随后响起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则应该是他正在脱衣服。 随着悉悉索索声音的响起与愈来愈小,叶寒星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而后便是清晰的感觉到旁边的床上躺了一个人。 她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用耳朵听着声音由此来推断沈放之在干着什么。 忽然她感到一双手掐住了自己的鼻子,本就憋着气的鼻子这下更是不通气了,叶寒星猛地睁开眼,发出“唔唔”的抗议声,瞪着此时和她面对面距离不到一拳的獠牙面具。 “可别憋坏了啊,夫人。” 沈放之恶兴味地勾了勾嘴角,松开了捏着叶寒星鼻子的手,让她得以呼吸,而他就这么看着她涨红着脸大口大口的喘气着, 眼睛里满是笑意。 见自己竟然被戏耍了,叶寒星瞪了一眼沈放之,转过身气鼓鼓地背对他。 可是那一眼瞪却因为眼睛里闪烁着的泪水不光没有丝毫杀伤力,却是一种暗送秋波的意味。 沈放之清楚知道此时面前这只“小白兔”已经立起自己尖锐的爪子了,如果再这么逗下去,她就要咬人了,于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夫人晚安。” 被这么一顺毛,刚才还气愤着这人竟然戏耍自己的叶寒星忽然间什么气也没了。 她慢慢地转过身子,浓浓夜色里只能看到旁边那人的轮廓,寂静的房间里他那平缓的呼吸声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竟然这么快就睡着了,是不是边塞的事情使得他太过劳累了? 叶寒星睁着大大的眼睛,虽然此时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她也看得津津有味。 就这么过了半晌,叶寒星感觉到困意席卷而至,眼睛眨巴了几下之后就缓缓闭上了。 在感受到叶寒星已经熟睡后,沈放之睁开了原本紧闭的眼睛,伸出手帮她拢了拢身上盖着的被子,这才陷入了浅眠。 翌日清晨,窗外的鸟儿已经醒来开始捕食了,“叽叽喳喳”地叫唤着,昭告着人们新的一天到来了。 满月居门口,采宁正准备敲门喊叶寒星起床,突然被丹云拦下了:“诶,快别,将军昨晚在满月居过夜的,你忘记了?” 被她这么一提醒,采宁猛地想了起来,然后贼兮兮地笑了笑,道:“懂了懂了,多谢丹云姐提醒啊。” 看着采宁这慎人的笑意,丹云就知道她脑子里的想法又没个正形,笑着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啊……” 房内还正在熟睡的叶寒星被门外那两人悉悉索索的谈话声吵醒了,猛地一下睁开眼睛又因为刺 眼的亮光紧闭起来,待眼睛稍微适应了一下后,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抱住了沈放之。 她吓了一跳,腾得一下挪开了搭在沈放之身上的手臂,羞红了脸。 注意到沈放之还闭着的双眼,叶寒星看着他的睡颜思绪远去。 不知怎地,她似是魔怔了一般,手臂不受大脑控制地向沈放之脸上的面具伸去。 冰凉的触感唤回了叶寒星的思绪,她猛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臂:既然他不愿让人看到他的真面容,那我还是不要碰了,我愿意等到他愿意摘下面具的那一天,反正一辈子还长着呢。 这么想着,她释然了许多。 看来是真的很累啊,到现在也没有醒,她双手双脚并用跨过了沈放之的身躯,想着让他再多睡一会就没打算叫醒他。 就在叶寒星的左脚要触碰到地面的时候,突然支撑在床边的右手被猛地一拽,伴随着这份力,她整个人向后仰倒,脑袋撞在了一个结实的胸脯上,撞得她生疼。 早在叶寒星醒来的那一刻,本就是一夜浅眠的沈放之自然已经转醒,他感觉到叶寒星伸向自己面具的那个动作,却故意继续装睡。 对于叶寒星最后并没有摘掉自己面具的举动,沈放之既遗憾又兴然,这次没被发现,那就等她慢慢来吧。 “你醒了啊……” 叶寒星揉了揉自己被撞疼的后脑勺,抬头就看见那双漆黑的眼睛望着自己。 “嗯。” 沈放之坐了起来,伸出右手绕到叶寒星的脑后,轻轻按压了一下她的后脑勺,然后开口说道:“昨日忘记告诉夫人了,三日后是皇上的寿诞,宫中要举办宴会,劳烦夫人准备一下了。” “妾身知道了。” 沈放之点了点头,同叶寒星一起起床洗漱后,便匆忙进宫了。 而 叶寒星则在采宁和丹云双双含笑的打量下,烦躁地思索着三日后宫中宴会的事情。 “怎么又要进宫参加宴会啊,”叶寒星不满地撇撇嘴,语气十分的不情愿。 想起上次入宫就被各种针对,这次去恐怕也不会空闲,她对进宫可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印象。 日子就这么一眨眼间过去了,叶寒星就算再不愿意,还是迎来了进宫的日子。 叶寒星早早被丹云叫了起来,一副没睡醒的模样任由丹云和采宁捯饬着自己。 收拾好一切,叶寒星让采宁拿上早已经准备好的献给皇上的礼物,走出了房间。 沈放之早就等在了满月居外面。 他一拢玄衣,红纹云袖,半边面具挡住了他的面容,却因为一身气势让人并不在意他的容貌。 他此时正低垂着眼睑,没有聚焦的眼神带着雾气,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当中。 听到愈来越近的脚步声,他收起自己的思绪,抬眸看到向他走来的叶寒星,几步上前扶住了她。 “夫人今日可真美。” 沈放之毫不拮据自己的夸赞,把叶寒星说得羞红了脸。 因为是要去参加皇上生辰,那平日里穿得素色衣裙自然是不可能穿去宫中,于是叶寒星一改往日的素雅,一袭粉裙俏皮可爱,加之那绝美的面容,将周遭盛开的鲜花都比了下去,沈放之的眼中只有她一人。 沈放之走在她的左边,虚扶着她的腰,小心翼翼的将她带上马车。 “出发。” 沈放之一声令下,车轮子轱辘轱辘转了起来。 两人坐在马车里一板一眼地闲谈着,不一会便到了皇宫门前。 从宫门口走到保和殿的这段路不能做马车进去,两人便下了马车。 守在门口迎客的太监总管看到是将军和将军夫人来了,连忙媚笑 着迎了上去。 “原来是将军和将军夫人到了,这就给二位准备轿子,多有怠慢了。” 尖细的嗓音听得叶寒星很是不舒服。 沈放之低头看向叶寒星,言语间满是柔意:“夫人要等轿子坐吗?” 一般女眷都会选择坐轿子,因为从宫门口到保和殿还有不算短的一段距离,这些深养在闺阁中的女子自然是走不下来。 但是显然叶寒星并没有这般矫情,她询问了一下身后的丹云采宁可要坐轿子,在得到“都依夫人的”回答后,抬头看着沈放之:“方才马车坐得有些累了,妾身想走走,不知可否?” “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一旁的太监总管继续献媚道:“夫人真是好福气,将军看起来可珍惜夫人了。” 叶寒星笑着点了点头,在沈放之的搀扶下走进了皇宫。 皇宫中的景色不必多说,自然是一等一的好,遍地的名花、雅致的小亭子、蜿蜒曲折的石板路、潺潺流动的小溪水。 一边走着还能一边欣赏着这些风景,叶寒星很是满意,对于入宫的不喜也冲淡了不少。 叶寒星喜欢,沈放之便也觉得心情不错,看着那张精致的小脸上展现的笑意,他感觉自己也被感染的心情好了不少。 而丹云和采宁则离他们有着一段距离的跟着,自觉的不去打扰二人。 来到保和殿,自然少不了和皇帝的一番寒暄,叶寒星规矩得站在一旁,听着沈放之同皇上聊着边关的事情。 忽然,轩辕盛极话音一转,目光落到了叶寒星身上:“将军与夫人看起来感情十分不错呢。” “听闻将军夫人自己在京城开了一家鲜果铺子,名叫沁心斋,卖得都是质量极好的鲜果,铺子也是生意兴隆,夫人可真是一代巾帼,放之实在是有福啊。” 第七十八章 妮瓣公主 “皇上谬赞了,那铺子的地契说来还是将军府的。” 叶寒星表现的很是谦逊,看得轩辕盛极很是满意。 听了她的话,沈放之看向她,说道:“府里的账目都已经交给夫人打理了,这地契自然也就是夫人的,何必说得这么见外。” 见他在皇上面前也敢这么调情,叶寒星害羞的脸鲜红欲滴,低着头不敢同他直视,觉得在他人面前这般实在是不好意思。 轩辕盛极大笑出了声,感叹道:“将军与夫人当真是恩爱啊,可惜放之常年镇守边关,同夫人待在一起的时间是少之又少吧。” “保家卫国乃是放之自愿,相信夫人也能理解。” 叶寒星应和着点了点头,场面一派其乐融融。 这边的欢笑却让某人更是气愤。 早在叶寒星同沈放之一起进入大殿开始,她就若有若无的感觉到一股淬了毒的视线紧盯着自己,这番下来眼神更是凶狠。 就在轩辕宇紧盯着叶寒星的身影的时候,轩辕澈端着酒杯来带了他的面前,脸上充满着笑意朝他扬了扬手中的酒杯:“今日是父皇生辰,这般大喜的日子我来敬皇兄一杯。” 轩辕宇自然不好直接拒绝他,只好也假笑着陪他喝了一杯。 下位上的朝中重臣都知道三皇子和六皇子是对立两派,这番敬酒是轩辕澈的挑衅,于是皆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心道今日这宴会恐怕是暗潮涌动。 太监总管走到了轩辕盛极的旁边,在他耳边低声道:“吉时已到。” 沈放之牵着叶寒星,坐在了大殿的左边,离皇上的龙椅并不算远,可见佑天大将军很是被轩辕盛极器重。 轩辕盛极的左边坐着元贵妃,右边是很受宠的淳妃,然后则是一字排开的妃子们,而他的皇后则 因为常年身体抱恙,为了避免波及到龙体,坐在了角落的位置。 下位上则坐着朝中重臣以及他们的夫人和儿女。 在太监总管宣布“吉时已到”之后,原本哄闹闹的大殿顿时安静下来。 轩辕盛极举起酒杯,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今日是朕的生辰,在这个大喜的日子里,大家不必太过拘谨。” 顿了顿,他继续说到:“今年生辰,朕有幸请到一位塞外的公主来到京城。”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殿外响起太监尖细的声音:“妮瓣公主到!” 而后一位异乡味十足的美人走了进来,此人便是妮瓣。 来自塞外的她身材高挑,麦色皮肤让她有着一种野性的美感,犀利的眼神如老鹰一般看向殿内众人,视线在扫过沈放之的时候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此时的她乃是众人的焦点,这般动作自然被他们都看了去,心下一番了然,这妮瓣公主看起来并非善类啊。 “皇上吉祥,我此番前来是代表我们国家为天朝皇帝庆祝生辰,送了点薄礼,还望皇上见谅。” 她的身后,是一群同样身着异族服饰的壮丁抬着三大箱子。 箱子打开,里面装满了价值连城的宝贝,每一样拿出去都足够普通百姓花一辈子的。 众人皆感叹着这异族的大手笔,竟都是这么贵重的宝物。 皇上龙颜大悦,大笑着给妮瓣公主赐座:“替朕谢谢你父皇的好意。” 随后是众臣献礼物,虽然皆是各有千秋,但是因为一开始那位妮瓣公主的大手笔,相比之下都显得有些逊色,对此,妮瓣很是满意地弯了弯嘴角。 轮到将军府献礼了,众人将目光都投向了沈放之和叶寒星。 沈放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随后将叶寒星轻 轻扶起,走到了大殿中央。 这一幕举动都被他人看在眼里,妮瓣原本扬起的嘴角陡然落了下去,目光死死地盯在叶寒星的身上。 叶寒星感受了这充满恶意的视线,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夫君太优秀了容易被人嫉恨啊。 站定在大殿中央,沈放之双手鞠躬,对轩辕盛极说道:“臣一介武夫,心思自然没有夫人细腻,这礼物也实在想不到要送皇上什么好,便让夫人代劳了。” “哦?”轩辕盛极一听这礼物是叶寒星准备的,饶有兴味地问她:“那不知将军夫人给朕准备了什么礼物呢?” 这时,采宁抱着一个箱子上来了。 箱子不大不小,一个人双手围成一个圈的大小,暗红色的箱子上精雕细刻着一只龙的图案,打开后,箱子里装着三四串明黄色的鲜果,一长条的,三四个结一串。 “此物名叫香蕉,是南方地区的一种鲜果,味香,富含营养,是极为罕见的一种鲜果,臣妇偶然下拜托一位好友寻到的,就此献给皇上品尝。” 这种果实大家都没有见过,皆是十分好奇,看着这模样很是奇怪,不知味道如何。 不愧是沁心斋的老板,这送的礼物和他们的就是不一样,那些大臣这般想着。 “好,好,”对于新奇的东西大家都很感兴趣,皇上也不例外,连忙让身旁的太监呈上来。 叶寒星扳下一个香蕉,将果皮包去,露出里面米黄色的果肉,转交给太监。 太监将剥好的香蕉递给轩辕盛极,他张口咬了一下,糯糯的香甜味道溢满了嘴巴:“好吃!甚是好吃!” 他的这番夸奖成功勾起了众人胃里的馋虫,让他们很想尝尝这没见过的鲜果到底好吃到什么地步。 叶寒星注意到众人望眼 欲穿的表情,抑制不住嘴角上扬,心里的小算盘拨得直响:用这罕见的鲜果在皇上的生辰上给自己的沁心斋免费做一番宣传,不亏。 她仿佛已经看见大把大把的银子进入自己的荷包,一脸财迷样子的笑着。 而一直将视线放在她身上的沈放之并没有错过她的这副财迷样子,哑然失笑。 妮瓣坐在位置上咬牙切齿,她不甘心自己的风头竟然都被这个人占去了! 献礼的环节告一段落了,轩辕盛极从龙椅上站了起来,道出了妮瓣公主到来的第二个目的——招驸马。 “公主初次到来,对皇儿们都不是很熟悉,接下来就由你们献上各自的才艺,让公主熟悉一下你们。” 一时间,那些已经到了适婚年龄却一直没有娶妻的皇子们左看看右看看,谁也没有先开口,倒不是不喜这个异族公主,只是拿不定主意表演什么才能入了这位公主的眼。 这时,轩辕宇便起身自告奋勇:“既然皇兄皇弟们一时间都拿不定主意,便由我来抛砖引玉吧。” “好。” 轩辕盛极点了点头。 轩辕宇足尖一点,一身轻功飘上了刚搭建好的台子上。 他双手抱拳,开口:“那儿臣就献丑了。” 轩辕宇表演的是一套舞拳,这对从小习武的他来说,做这个就是行如流水。 一套舞拳下来,看得台下众人是热血沸腾,支持三皇子一派的都夸张的喝彩起来。 听着众人的喝彩,轩辕宇站在台上,神色是挡不住的傲然,看向妮瓣的眼神是势在必得。 妮瓣望着他,挑衅地回望了一眼,随即移开了视线。 “老六呢?上去试试?” 轩辕宇回到位置上后,轩辕盛极见没有人再上去,于是点名轩辕澈道。 既然被叫到, 轩辕澈也不好扶了自家父皇的面子,鞠了一躬后说:“那儿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在他的吩咐下,很快就有小厮端着桌子和文房四宝上了台,端正摆好。 同轩辕宇表演的舞拳正好一静一动,他举起毛笔在宣纸上作画,动作流畅优雅,不消片刻,一副妮瓣公主的肖像画便跃然纸上。 台下众人纷纷鼓起了掌,夸赞着这副画作的惟妙惟肖,以及六皇子高超的画技。 接下来,是其他皇子的表演,各有千秋,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叶寒星早在轩辕盛极说要每个适婚的皇子都上台表演的时候便感觉到浓浓的困意,手肘支在桌子上,撑着一点一点的脑袋。 沈放之好笑地看着她这副困倦的模样,又有些不忍她这般强撑,可是这宴会还没结束,他也不好搞特殊早退。 终于熬过了所有皇子的表演,叶寒星顿时精神了不少,盼望着皇上赶紧宣布宴会结束。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只见轩辕盛极问了妮瓣可有看中的未来夫君人选的时候,她举起酒杯走到了正无聊的有一搭没一搭点着酒杯杯口的沈放之面前。 配上她此时略带少女的娇羞,是个人都能看出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在自己国家的时候,就一直听闻佑天大将军的英勇事迹,很是仰慕,如今一睹将军风采更是一见倾心,想成为将军的枕边人。” 一句话下来,众人哗然:这塞外公主可真是豪迈,“枕边人”这种话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来了。 而众皇子的神情也是不径相同:轩辕宇一脸阴霾盯着这一幕,恨不得用眼神在沈放之身上戳个洞,而六皇子则是一边品着美酒,一边饶有兴趣的看戏。 第七十九章 妮瓣的挑衅 此时叶寒星已经丝毫睡意也没有了,她抬起头望向妮瓣,只见后者朝她露出了一个挑衅意味十足的笑,让叶寒星很是不快。 就在两人针锋相对的时候,沈放之开口了:“我已经有夫人了。” “没关系的,只要能同你在一起,我可以让一步,和别的女子一起服侍你的。” 妮瓣继续锲而不舍的死缠烂打,沈放之依旧不为所动。 如若是其他男子,听到有姑娘愿意为自己主动做到这种地步,大抵都会万分欣喜的接受了,但显然沈放之不是这样的人。 “我同夫人很是恩爱,公主会找到更适合自己的夫君的。” “可我明明就听说你们成婚之后根本没待在一起多久你就回边塞去了,怎么可能有感情!” 妮瓣不死心地吼道,她不相信,她可是公主,竟然有人会拒绝她,竟然会有她妮瓣得不到的东西? 随后妮瓣将目光移到叶寒星身上,道:“相信这位姑娘一定有什么过长之处才会让将军这么喜欢得紧吧,不知本公主可否请教一下呢?” 见这人将小算盘打到自己身上了,叶寒星毫不在意的勾了勾嘴角,这位公主怕是在进宫前就打听倒了将军娶了一位风评极不好的女子,不会琴棋书画就算了,还是个到处勾引男人的货色吧,不过注定要让她失望了。 叶寒星阻止了沈放之想要开口的举动,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缓缓开口道:“既然如此,那臣妇就献丑了。” 轩辕盛极点了点头,同意了:“好,那就让朕期待一下将军夫人会带来怎样精彩的表演吧。” 表面上这句话是在说期待她的表演,其实深意里就是在给她施压,如果不能表演得让众人满意,怕是将军夫人不学无术在皇上寿诞上丢脸 的传闻明日就能传遍整个京城了。 不过,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 叶寒星自信满满的走上台,望着众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不在意的坐在古琴面前,纤细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动起来,一阵悦耳的琴声就在殿内响起,随着她双手愈来愈快的拨动,琴音也变得急促起来,让人的心情随着琴声七上八下,接着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到最后一个音落下后,整个大殿内一片寂静,众人皆沉浸在琴声里没有回过神来,过了一会猛地爆发出激烈的掌声。 “好!没想到将军夫人还有这等高超的琴技!完全担得起才女之称啊!” “多谢皇上称赞。” 经过今日这般,外面传得将军夫人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女子这些传闻定会被推翻,待到明日肯定整个京城都要传将军夫人不光人美还是个真正的才女。 轩辕宇望向叶寒星的眼神越发的热烈。 而轩辕澈注意到他的神情,在心底一阵冷笑。 叶寒星起身半蹲,朝着皇上行了礼后,这才走下台回到了沈放之的旁边。 就在她坐回位置上的时候,沈放之忽然贴近她的耳朵低声说了一句:“夫人真美。” 叶寒星原本自信的笑容陡然变成了一副娇羞的模样,红着脸低下了头。 原本还想看着叶寒星出丑的妮瓣看着她不光没有出丑的表演反而赢得了喝彩,回到位置上又若无其事的和大将军调情,妮瓣上下牙咬得“咯咯”直响,主动请缨道:“皇上,我也想为诸位表演一个我们国家的舞蹈。” “好,好,好极了,公主请吧。” 妮瓣向中央的台走去,路过叶寒星的时候还挑衅地望了她一眼。 一袭塞外服装的妮瓣露着肚脐,在台上跳了一段独属于他们国家的舞 蹈,异族风情十足,俏皮中带着一丝性感,看得台下众人一阵沸腾。 一舞闭,妮瓣收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她欢快的朝沈放之跑去:“佑天将军,你……你觉得妮瓣跳得如何?” 与方才在台上跳舞时候的火辣不同,此时的妮瓣的脸上带着少女的娇羞,一副求心上人表扬的模样。 然而沈放之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自如地喂了一口叶寒星吃的,这才抬眸看向妮瓣,淡漠道:“公主跳得自然是不错,不过在臣眼里,任何人都比不上夫人。” “你!” 妮瓣从来没被人这般打脸过,她作为公主,从来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里,被一堆追求者追随着,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保和殿内的气氛一时间紧张起来,坐在龙椅上的轩辕盛极站起身拍了两下手掌,成功将众人的视线转移到他身上,一位是自己国家重要的大将军,一位是塞外公主,他自然是不希望两边闹得不愉快。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妮瓣自然是跳得极好的,大家也都很喜欢。” “是啊,是啊。” 众官纷纷附和道。 “妮瓣第一次来我国,就先在宫里住下,也好让朕敬敬地主之谊,好好招待招待你,至于这选驸马之事呢,我看就先搁一搁,等公主你多与我朝皇子们接触接触,再做决定,可好?” 再不情愿也不能拂了皇上的面子,妮瓣只得嘟着嘴点了点头:“那好,就听皇上的。” “哈哈哈,好,不愧是塞外公主,果真是个识大体的姑娘。” “皇上谬赞。” 随着时间的流逝,宴会也迎来了散场的时刻。 沈放之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又将叶寒星扶起来,道:“夫人,我们回府吧。” “嗯。” 周围熙熙攘攘的人流 都往大殿门口走去,还有些女眷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紧盯各位皇子们的身影,希望能被皇子注意到就此成为皇子妃从而飞黄腾达。 就在沈放之和叶寒星两人快要走出保和殿的时候,那位一直侍奉在皇上身边的太监喊住了他们:“将军,将军夫人,且慢。” 两人转过头,看着朝他们跑来的太监总管,沈放之开口问道:“不知是皇上还有什么事吗?” “是啊,将军,皇上想找你聊一下边关的要事,可能要麻烦将军跟老奴走一趟了。” 沈放之听完,转头看向叶寒星,后者表示了然,朝他点了点头:“既然是皇上有要事找夫君,就快去。” 沈放之:“夫人路上小心。” 然后他又嘱咐了一遍跟在一旁的采宁和丹云二人,这才同太监总管一齐离去。 “好了,我们走吧。” 叶寒星望着沈放之远去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身离去。 就在她走到一处较为偏僻的地方的时候,轩辕澈忽然走向她:“将军夫人请留步。” 轩辕澈依旧挂着他的招牌微笑。 叶寒星福了福身:“六皇子吉祥。” “不必多礼,本皇子叫住将军夫人是因为母妃想见一见夫人。” 叶寒星疑惑不解地打量着轩辕澈:我与淳妃又不熟识,她找我干什么? 轩辕澈自是看出了她的疑问,却并没有详细地说明,只是说:“夫人去了便知道了。” 既然这样,也不好多推辞,那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心里这么安慰自己之后,叶寒星点了点头,道:“那就劳烦六皇子带路吧。” “这边。” 叶寒星跟着六皇子离去后,原本他们站得地方出现了一个人,此人正是忠贞侯府的大嫡女——沈聘凝。 原来她方才一直尾随 着轩辕澈来到了这里,正准备鼓足勇气上前同他搭话,却不料他竟然是来这里找叶寒星的。 沈聘凝愤怒的揪紧自己的裙摆,眼中怒火中烧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这个叶寒星可真是不守妇道!都嫁与佑天大将军了,竟然还到处勾引男人,将沈如冽这个不称职的哥哥勾引走了现在又来勾引六皇子是吗! 沈聘凝气得直跺脚,一个念头在她脑海里成型。 这边,叶寒星跟着轩辕澈来到了淳妃的住处。 “就是这里了,将军夫人请吧。” 轩辕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都已经到这了,退缩是不可能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于是叶寒星推开雕花木门,走了进去。 宽敞的房间对着门的正前方摆着一个卧榻,卧榻的左右两边分别摆着两把桌椅,中间一个香壶里面正在燃着好闻的香薰,飘渺的烟袅袅升起。 卧榻上,一名女子正侧躺在上面,旁边站着两位婢女,右手边的那名婢女正拿着一把扇子给榻上的女子扇风,而左边的则在剥着葡萄给榻上的女子吃。 因为烟雾的原因,又或者是距离较远的缘故,叶寒星看不清榻上女子的面容。 在听到有人进来后,榻上的女子被婢女扶着坐了起来,一声清澈的女声在寂静的房间内响起:“可是将军夫人来了?快过来让本宫瞧瞧。” “是。” 叶寒星走上前去,来到了淳妃旁边,她这才看到淳妃的模样。 即便已经生了两个皇子了,淳妃依旧因为保养得当显得极为年轻,脸上的皱纹不细看也发现不了,举止投足之间皆是一番风采,怪不得极为受皇上的宠爱。 “臣妇见过淳妃娘娘。” “快起来。” 淳妃起身扶起叶寒星,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第八十章 守宫砂 叶寒星一阵惶恐,想要推辞,却被淳妃制止了:“无事,本宫让你坐下就坐下。” “是……” 见叶寒星终于不再推辞坐下后,她缓缓开口,一副长辈同子女谈心的模样:“你那个冰鉴啊,可真是做得巧妙,本宫喜欢得紧。” “娘娘要是喜欢,我回去后就命人再打造一个给娘娘送来。” “不麻烦你了,你同将军成婚后,接触不多吧,可有不习惯的地方?” “不会,将军对臣妇很好,也很心细。” “那叫好,那就好……” 两人东拉西扯聊了半个时辰后,淳妃这才放走叶寒星:“时辰也不早了,真是抱歉,这宫中平日里也没有能同本宫坦诚谈心的,如今倒是对将军夫人甚是喜欢,这才把你多留了一会聊聊,你不会怪本宫吧?” “怎么会,能得到娘娘喜欢,臣妇也觉得十分荣幸。” “行了,那今日本宫就不多留你了,以后常来宫中陪本宫聊聊啊。” “是。” 从淳妃的住处出来之后,外面已经没有了轩辕澈的身影,时候也不早,日暮快要下山了。 采宁跟在叶寒星身后,不解地问道:“这淳妃,怎么同夫人这般要好,当真是觉得宫中无聊想找夫人谈谈心?” 叶寒星叹了口气,道:“谁知道呢。” 反正里面弯弯绕绕肯定很多,不知是想从她出手为六皇子拉拢将军巩固一下势力还是因为别的其他什么,反正最好不要淌这深水,宫中也是越少来越好,远离这些才能活得轻松,不过对于自家夫君是朝中大将军这件事,未来想拉拢这份势力的肯定不在少数,这麻烦啊是不可能避免了。 日后的日子可能活得还要艰辛,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叶寒星在心里叹息道。 忽 然,她感觉到手臂被人抓住,被猛地一拽,就这么向前跌去,而她身后的采宁和丹云也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小厮给抓住了。 想象中摔倒在地上的疼痛并没有传来,而是被人拦腰扶助了身子,整个人以投怀送抱的姿势倒在那人怀中。 此人身上有股古龙香的味道,是自己上辈子最熟悉的味道! 叶寒星连忙开始推搡起来,愤恨地吼道:“你快放开我!” “不,本皇子不会再松开你的。” 头顶上传来轩辕宇的声音让叶寒星的挣扎更加剧烈起来,但是男女力量的悬殊,不管叶寒星怎么挣扎都推不开他。 叶寒星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说过,我是爱你的,你为什么还要答应和沈放之成婚!” 轩辕宇也大吼出声,一副同叶寒星情深意重的模样。 如果这种时候有人走过,那便是怎么也说不清了,于是叶寒星拼命挣扎,想摆脱他。 “你快放开我!” “我知道的,你和沈放之肯定还没有过肌肤之亲,对不对,你心里一定还是有我的,你嫁给他一定不是你自己自愿的是不是!” 没成婚前就已经和叶婉盈勾搭在一起,上辈子同他成亲后落到的是那种下场,如今见自己屡次表现出众,于是又觉得有价值想要教唆自己同他在一起是吗,叶寒星在心底恶心透了这个男人,她从没有一刻觉得自己如此这般厌恶这个男人,她上辈子究竟是眼瞎到什么程度,竟然对他那般死心塌地! 这种时候,叶寒星在心里想着的是沈放之那张带着青面獠牙面具看不清样貌的脸,她突然一阵心揪:如果自己和轩辕宇这番不清不楚的拉扯被他知道,他会怎么想,会不会对自己很失望… … 就在她出神的想着这些的时候,轩辕宇突然撩起她的衣袖,右手如白藕般嫩滑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中,当真可应上那一句“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而这白玉般纤细的手上,一颗红点显而易见。 轩辕宇看到这个红点后,仰头大笑:“我就知道,你怎么可能同他有过肌肤之亲,他可是在大婚那日连洞房都来不及圆,就快马加鞭回边塞去了,你们一定没有夫妻之间的感情,对吧,你一定还是忘不掉我的对不对,星儿!” “你快给我放手啊!” 叶寒星一直在不停的挣扎,却越挣扎就被抓得越紧,身后的丹云和采宁也被两个小厮拽得紧紧的,根本挣脱不开。 就在叶寒星快要急疯了的时候,一阵凌厉的破空声袭向轩辕宇。 轩辕宇下意识的抬手抵挡,于是顺势放开了抓着叶寒星的手,而叶寒星赶忙乘着这个空档向后跑开了一段距离,身后原本被两个小厮抓着的采宁和丹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得了救,那两名小厮就这么躺在地上,不知道生死。 那边,逃远的叶寒星并没有直接跑走,而是确认自己跑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这才转眸看向那边激烈的打斗,这才发现原来刚才救了自己的不是别人,则是刚好从皇上那办完事回来的沈放之。 轩辕宇从小就学武,沈放之又是抗敌守国的大将军,两人之间的打斗极为激烈,招式不停的变化,看得人眼花缭乱。 对武学丝毫不通的叶寒星根本看不出来两人到底谁更甚一筹,只能在一旁提心吊胆,祈祷着是沈放之更厉害一点。 两人的差距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显露出来了,是有着无数实战经验的沈放之更甚一筹,而贵为皇子的轩辕宇不光实 战能力敌不上沈放之,养尊处优的他在体力方面也丝毫不是沈放之的对手,于是一场激烈的武斗随着轩辕宇的落败结束了。 看着倒在地上的轩辕宇,沈放之浑身上下散发出冷意,朝着他放狠话:“这只是一个教训,希望三皇子能够引以为戒,臣不希望三皇子再窥探臣的夫人,不然闹到皇上那边,三皇子也面上无光,讨不到好处。” 说完,他不再理会轩辕宇,走向叶寒星,关切地问道:“夫人没事吧?可有伤到哪里?” 叶寒星愣在了原地,方才被轩辕宇抓着她还以为今天自己完了,没想到竟会被被沈放之救,那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让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扑到沈放之怀中发泄似的哭了出来。 这回轮到沈放之怔住了,感受到胸前的衣物被怀中之人的泪水打湿了,还有她口中断断续续想止住却还是发出声的呜咽,每一个都让他感到心疼。 沈放之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慰:“好了,已经没事了。” 站在旁边的采宁和丹云看到这个样子的叶寒星也心疼极了,眼眸中满是焦急的情绪望着她的背影。 终于叶寒星慢慢缓过来了,在意识到自己做了如此丢脸的事情后,连忙离开沈放之的怀抱,不敢抬头看他:“多谢……” “夫人不必和为夫道谢,说来是为夫不对,不该让夫人一个人走……是为夫来晚了……” 对此,沈放之很是自责。 叶寒星擦掉了脸上的眼泪,摇了摇头,道:“不怪夫君的。” “夫人受惊了,我们早些回府歇息吧。” “好。” 回到将军府,叶寒星因为受了惊吓早早便休息了,沈放之坐在床边,看着她安静的睡颜,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 面颊。 如果你知道了我一直瞒着你的秘密,你会原谅我,沈放之在心底想着。 今日的事情,我不会让它发生第二次,我向你保证。 一夜好眠。 第二日叶寒星起床后,得知沈放之被皇上召进宫里后,叹了口气道:“将军可真是忙碌。” 采宁帮叶寒星梳着头发,听她这么一说,调笑道:“将军这才回来几日啊,我们夫人就离不开将军了。” 叶寒星红着脸,转过头佯装要打她:“不许瞎说。” “奴婢哪有瞎说啊,只是在说实话,将军同夫人这般恩爱,奴婢看了都羡慕呢,你说是吧,丹云姐。” 丹云笑着应了一声。 “看来我们采宁啊,是想嫁人咯,你放心,看在你一直跟着我的份上,我一定帮你挑一个好婆家。” “夫人!” 采宁急了,撇着嘴跺了跺脚,道:“奴婢服侍夫人服侍得可开心了,这辈子采宁就赖在夫人身边了,哪儿也不去!” 主仆调笑着,场面一度其乐融融。 做好出门的准备后,叶寒星对采宁和丹云说道:“今日我们出去转转,去集市上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奇的好玩意买来送给将军。” “是。” 主仆三人走在大街上,东逛逛西瞧瞧,好不愉快。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沈聘凝忽然拉住了她的手,大喊道:“叶寒星!你如今已是将军夫人了,能不能守点妇道!还到处勾引男人,我真为你感到羞耻!” 叶寒星不知所云的看着这突然冒出来就开始自顾自说话的沈聘凝,简直要被她话里的内容气笑了,这忠贞侯家的人都是这般莫名其妙? 她最近可能真的不宜出门,叶寒星后悔出门前没有看黄历,怎么一个二个的都这么无聊要来找她麻烦。 第八十一章 踏青 大街上的人都被沈聘凝的吼叫吸引了视线,渐渐的都报着看热闹的心态围了过来,围成了一个圈,将他们围在正中央。 看着越来越多的看戏的人,沈聘凝在心底冷笑道:“今天,我就要让你的名声彻底败坏,看你以后还怎么到处勾引男人。” 叶寒星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原本高昂的兴致,浑身的气息都冷了下来。 沈聘凝看着冷眼望着自己的叶寒星,不知为何内心升起一丝不安,面上却没有露出丝毫胆怯的表情。 “沈小姐,口说无凭,你可别到处冤枉人啊,坏了我的名声可就是你不对了。” 周遭围观的人交头接耳起来。 “这将军夫人又和哪家少爷勾搭上了啊?” “不知道,不过这沈聘凝是前几日去沁心斋闹事的忠贞侯的女儿,会不会还是因为沈大公子离家出走这事?” “什么?沈大公子离家出走了?” “就前几日啊,忠贞侯在沁心斋亲口说的,后来被镇国公夫人骂回去了。” “不过说起来这沈公子可是忠贞侯府的支柱啊,平日里忠贞侯府的人出来买东西,账可都是赊在沈大公子头上的。” “据说这个忠贞侯啊……是个不学无术的……还经常去如意居找姑娘……” “哇……” 沈聘凝一边同叶寒星对峙着,一边侧耳倾听着百姓们的议论,听见这话题越跑越偏,她愤恨的双手握拳,咬牙切齿道:“我冤枉你?那你倒是解释一下我大哥为什么要无缘无故送给你一副画,还因为这副破画和我娘亲吵了起来?你又怎么解释你近些日子一直出入锦罗坊,和崔公子交往密切?还有昨日在宫中,我亲眼看见你跟着六皇子走了,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一段话下来,里面蕴含的内 容炸得围观的百姓反应不过来,皆将目光转向叶寒星,想从她的嘴里得到些对此的表示。 叶寒星给了沈聘凝一个不屑的眼神,然后朝着围观百姓道:“我与沈公子乃是好友,他曾在我危难的时候帮助过我,至今我都十分感谢他当初对我伸出的援手,而崔公子,京城百姓皆知崔公子同沈公子乃是两小无猜一起长大,自然我认识崔公子也是因为沈公子的原因,而我多次出入锦罗坊找崔公子,那今日我就要告诉大家一件事情,京城第一富商、锦罗坊的少当家,就是沁心斋的东家。” “大家能在沁心斋每天都买到新鲜的果子,还都要靠崔公子的助力,没有他,我这沁心斋也开不下去,所以我同崔公子还有这层合作关系,崔公子也不愧为京城第一富商的儿子,很会经商,有很多值得向他我学习的地方。” 此话一出,围观百姓全部哗然。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这沁心斋开得这么好,原来还有崔公子的助力。” “这将军夫人也不错啊,说起来这沁心斋肯定还是她想到的主意吧,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 “是啊是啊,这将军夫人也是厉害,一介女子想到要经商,还经营得这般好,不容易不容易。” “就是这沁心斋的鲜果啊,实在是贵了些……” 沈聘凝不甘心叶寒星竟然几句话就得到这么多赞赏,于是继续吼道:“那你怎么说明,为什么昨日宫中你会同六皇子一起走?” 啧,真是个棘手的问题,如果照实说出来,那明日肯定会传出六皇子欲拉拢佑天大将军,想要谋权篡位的谣言,到时候可就真的是不好办了啊。 叶寒星:“六皇子只是同我说淳妃要见我,然后带我去找淳妃罢了 ,说来淳妃也尝到了我沁心斋卖得鲜果,特此夸赞了一番,还给了不少赏赐呢。” 既回答了沈聘凝刁钻的问题,又乘机借用淳妃的名号再给沁心斋做做宣传,可谓是一箭双雕,叶寒星在心底暗笑道。 沈聘凝见自己今日的计划不但没有任何击垮叶寒星的作用,反而还让她好一番宣传了沁心斋的鲜果,气得直咬牙:“叶寒星你给我等着!” 语毕,她气愤地掉头走人,还撞了几个路人,却没有丝毫的道歉就摔袖离开,仿佛她才是被撞到的那个,引得路人十分不满。 叶寒星看着她气愤的走远了,朝围观的人们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没有热闹可以看了,都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 而后,经过这么一出,她也提不起丝毫再继续逛下去的愉悦心情,于是带着采宁和丹云回了府。 “结果最后什么也没买成。” 叶寒星想起她原本是想买个东西送给将军的,结果还没选好呢,就因为那么一出好心情都没有了。 看来礼物的事情只能推迟了。 “夫人,将军回来了。” 丹云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是还穿着一身朝服的沈放之。 叶寒星赶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他旁边:“夫君早朝累了吧,妾身这就去让厨房加紧准备午膳。” “无碍,不知可否请夫人帮忙更衣呢?” 沈放之放松地笑了笑,双臂伸直看着叶寒星。 “是。” 早在沈放之进了屋之后,丹云面带笑意地看着他们两的相处,而后转身离开了,还体贴的带上了房门。 叶寒星走上前去,解开沈放之朝服上的带子。 沈放之足足高了叶寒星一个头之有,娇小的身躯在这副姿势下宛如被沈放之圈在怀中一般。 叶寒星 能够清楚的闻到男人身上独属的味道,对于这般亲密的举动,她还有些不习惯,通红的耳根暴露无遗。 沈放之享受着叶寒星的服侍,她身上有种香甜的气息使得沈放之很是放松,注意到她红透了的耳根后,嘴角止不住笑意,他似乎开始喜欢上这样的生活了,和平常夫妇一样,但是,现实注定不会允许这样,他要面临的是朝廷中的明争暗斗,是杀人不见血的极为凶残之事。 注视着叶寒星柔美的侧脸,小脸上带着少女的柔意,原本想起这些官场上纷纷扰扰之事,不太美妙的心情逐渐平缓下来。 叶寒星为沈放之更完衣后,厨房也正好做好了午膳,一桌子的山珍美味,看着就让人食欲大法。 就在二人快要用完午膳的时候,沈放之忽然开口道:“对了夫人,皇上说,为了能让妮瓣公主好好欣赏一下我国的无限好风光,过些日子要举办一次踏青,到时候世家子弟都会去,为夫推辞不了,就想着不然乘着这次机会,同夫人一齐出去游玩,也当作是成婚后一直待在边塞没能陪着夫人的补偿。” 这种踏青的目的,显然就是皇上为了让妮瓣公主更多的接触世家子弟,好选出她心仪的驸马,不过将军竟然能想到就把这次踏青当作一次陪伴自己的机会,叶寒星显然是没有想到的,她感到万分惊喜。 “有劳夫君一直挂记着妾身了。” 转眼间,踏青的日子到来了,叶寒星这几日一直在为踏青的事情做着准备,偶尔去到沁心斋看看生意如何,没了时不时出来搅事的人,叶寒星觉得这几日过得既充实又满足。 这日,为了方便踏青玩耍,叶寒星穿了一件烟绿色的方便行动的衣物,头发挽起,只插了一支顶 部镶着圆形白玉的簪子,看起来极为清爽简便。 “夫人可准备好了?” 沈放之从外面走了进来。 叶寒星坐在梳妆台前,铜镜并不算清晰的倒影着她美轮美奂的面容,而丹云正站在她的后面帮她编着头发。 插上簪子后,丹云后退了一步,道:“夫人,已经弄好了。” “丹云还是那么心灵手巧。” 叶寒星笑着夸赞了一番丹云的手艺,而后站起身走到沈放之面前:“夫君。” “准备好了,我们就出发吧。” 沈放之拉起叶寒星的手,将她的手挽在自己的手臂上。 “是。” 两人走出了将军府,已经有马车停在了那里。 沈放之将叶寒星扶进马车内:“夫人,小心些。” 两人皆上了马车之后,随着马车夫的一声“吁”,马拉着马车缓缓动了起来。 一路上,叶寒星都对这次的踏青充满了热情。 上辈子嫁给三皇子后,并没有得到她想象中的宠爱,反而是被丢在府内,终年不得外出,身边亲近的人也相继都被害死了,让她常年阴郁,根本享受不到踏青这种放松游玩的机会,反倒是叶婉盈一直被轩辕宇带着到处嬉戏玩耍,而这辈子,虽然命运的轨迹与上辈子全然不同了,但是因为想着报复以及后来的沁心斋开业,真正放松玩耍也没有几次,更何况这次是她第一次同沈放之一起出游。 沈放之见叶寒星一直在走神,不知道脑海中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一直在不停的变换,甚至有一闪而过的阴霾,但是他并没有去打扰她的沉思,只在一旁静静地注视着她,至于那些他所不知道的东西,他并不急着去了解,反正日后时间长着,他会等到她愿意把所有埋在心底的事情告诉自己的时候。 第八十二章 捉野兔 随着车夫的一阵长吁,马车渐渐停了下来。 马车外面传来车夫的声音:“将军,到了。” 还没下马车,叶寒星就听到了周围吵吵嚷嚷的说话声,十分热闹。 沈放之将叶寒星扶下马车,看到了早就等在一边的世家子弟众人,还有被围在中间的妮瓣公主,就连一些世家小姐都来了。 在这些人里面,叶寒星看到了几个熟人:三皇子轩辕宇,六皇子轩辕澈,麝兰还有老熟人崔珈。 轩辕宇正一脸殷勤的围在妮瓣旁边,那副笑脸看了就让叶寒星感到恶心,而麝兰则在一旁恼怒的看着自己的夫君围在别的女人身边,脸上的神情极为恶毒,看来这次踏青并不是轩辕宇主动要带她来的,应该是她自己要求的吧,没想到到了这来还是受了一肚气。 轩辕澈并没有在那些围着妮瓣的人群里,而是被几个世家小姐包围着,同他们谈笑风生。 崔珈看到沈放之和叶寒星的到来之后,下意识的就想走向他们,却又突然停下了脚步,在叶寒星看来,崔珈并不认识沈放之,至于这下意识想走来的行为大抵是有什么事情想跟自己说却碍于沈放之在旁边,于是又止住了步伐,然而只有崔珈知道,他原本是想走上前去找沈放之的,却在接收到沈放之警告的眼神后止住了脚步,于是他立即在注意到了旁边的叶寒星后反应了过来,现在还不是暴露沈放之身份的时候。 此次踏青的地方,是在京城附近的一座山中,此山名为花山,山上四处都是随处可见的鲜花,一年四季的各种花都有,这边的花凋谢了那边的花就会正是茂盛的时候,故而因此得名。 如今正是夏季的尾声,树木花草皆随处可见,生机勃勃,在山的深处一点还有一座凉 亭和一潭清湖,湖的中央开满了季节性的荷花和荷叶,在湖面上盛开着,十分繁茂。 整个花山非常的高大,至今还未有人登过顶,也没人敢去花山的深处,据说里面有各种各样的飞禽兽,甚至连凶狠的老虎都有,不过这也只是据说,并没有人真正的见到过。 虽然人们对未知十分恐惧,但又挡不住花山的美丽景色,加之外围并没有人见到过猛兽,于是花山成为了附近城镇的人们非常喜欢的踏青去处。 “这里可真美啊。” 叶寒星闭着眼睛猛地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心灵都随着这些美丽的风景得到了滋润一般,心情陡然变得愉悦起来。 沈放之望着叶寒星这般放松的模样,心情也随之变得好了不少。 然而,不论什么时候,总有人会不合时宜的跑出来破坏别人的好心情。 妮瓣环顾了一圈周围,在看到沈放之的到来后,立即高兴的小跑了过去,绽放着灿烂的笑容:“将军,你也来了啊。” “公主。” 沈放之礼节性的朝妮瓣点了个头,然而妮瓣却自顾自得认为是沈放之也开始接纳自己,开始慢慢喜欢自己了。 这次的踏青是以妮瓣为中心,她所到的地方自然也会跟着很多人,于是一时之间沈放之和叶寒星就处在了人群的中央。 妮瓣注意到了沈放之旁边站着的叶寒星,原本灿烂的笑意变成了不满地杵着眉头,道:“怎么哪儿都有你。” “是夫君说要带妾身出来走走的。” 说完,还状作不好意思的含笑了一下,转头看向沈放之。 第一次见她这么调皮机灵的一面,沈放之很愿意配合她:“为夫因为边塞的军事没能一直陪着夫人,这次就想带夫人一起出来转转,放松之余最好能同夫人促进 感情。” 一席话下来,妮瓣被气得直发抖,“哼”了一声后转身走远了。 而方才一起过来的轩辕宇看着两人恩爱的模样,脸色沉了下来,晦暗不明,而后跟在妮瓣身后一齐离去了。 麝兰一人站在一边,没有世家公子小姐同她一起谈笑,而她的夫君轩辕宇也只顾着围在妮瓣身边转悠,丝毫不在乎她,她一个人被冷落在旁边,冷冷清清好不凄惨,于是她看到叶寒星同沈放之这般恩爱模样,眼睛里的嫉妒都快化为实质。 而被一群世家小姐围着的轩辕澈望向叶寒星和沈放之的方向,眼中没有任何情感显露出来,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过了一会之后,他又继续同那些世家小姐谈笑风生。 崔珈觉得自己的眼睛可能出问题了,不敢置信的疯狂眨眼,他简直不敢相信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沈如冽吗?难不成换了个身份连性格都改变了? 沈放之牵起叶寒星的手,与她一起漫步在花海里,欣赏着娇艳的花朵,谈天说地。 渐渐的,两人走离了外围,向里面走去。 路过小亭子的时候,沈放之问道:“要不要去亭子里面坐一坐?” “好。” 两人坐到亭子里的石凳上,望着亭子旁水塘里满池的荷花与荷叶,交相辉映,好不漂亮。 就在这时,叶寒星突然感觉到脚踝上一阵冰冷的触觉,惊得她直哆嗦。 “将……将军……我的脚踝……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叶寒星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着的,足以体现她此时内心的恐惧,她甚至还感觉到那个东西在往她的腿上游走着,一时间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惊叫出声:“蛇……是蛇……” 早在叶寒星的身体剧烈颤抖的时候,沈放之便察觉出了异样,连忙过 去掀开了一点她的衣摆,看到了一条小青蛇缠在她的腿上,还朝着沈放之吐了吐蛇信子。 沈放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逼青蛇的七寸,然后抓起来就远远的扔飞了。 早在知道自己腿上缠了一条蛇之后,叶寒星就愣住了,差点没吓晕过去。 因为之前度假庄园那次遇到的事情,从此之后她对蛇就万分恐惧,一想到那次的惊险她就心跳加速。 “没事了。” 看着叶寒星一副被吓傻了的模样,沈放之心疼的拥住了她,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 逐渐叶寒星缓过了神,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细声细气道:“我……我有点怕蛇。” 被蛇吓得连称呼都管不上了,沈放之轻笑了一声:“没事,有为夫在,不会让他伤到你的。” “谢谢。” “保护夫人是为夫应该的。” 沈放之见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于是主动开口:“为夫放才在附近有看到野兔,想不想吃烤野兔?” “诶,真的可以吗?” 叶寒星瞬间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作为世家小姐,她从上辈子到这辈子都没干过什么有趣的尝试,这种野外野炊当然也是头一次见,之前根本要不到尝试,于是她表现的十分兴奋。 “当然,前面还有一条不深的小溪,里面说不定有鱼,还可以加餐。” “那妾身能帮忙做什么吗?” 叶寒星兴奋地问道。 原本沈放之想说让她在一旁休息便好了不必操劳,但是一看她兴奋的模样,肯定是想亲自尝试一下,于是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那为夫就先教夫人做个东西。” “好啊。” 两人到处捡了些断树枝和藤蔓,然后叶寒星看着沈放之把这些树枝和藤蔓弄成了一个桶子模样,他将编织 好的桶子放在了一棵树旁边稍微拿了点树叶遮蔽了一下,然后折下一个树杈放在地上撑起桶子的一角,在桶子里面还放了些野果子用以引诱兔子,再将一个长藤蔓捆在树杈上,然后拉着另一端,找了块茂密的小树堆,躲了进去。 叶寒星长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忽然沈放之朝她比划,“嘘”了一声,然后继续转头聚精会神的望着那块现做的简陋捕兔器。 等了一会,竟然真的来了一只兔子,白色的绒毛沾了点泥土灰,一双红色的眼睛仿佛有神一般东看看西瞅瞅,鼻子不停吸着气找寻着吸引它到这来的香气,一对耳朵塌在脑后,可爱极了。 忽然它发现了那堆颜色鲜明好看的果子,蹦跳着过去,叶寒星见此,略有些激动。 沈放之并没急着拉藤蔓,而是等着兔子完全钻进了桶子能够盖到的范围,这才迅速地一拉,树杈被拉开,桶子就这么掉了下来,正巧盖住了来不及逃走的野兔。 “捉到了!” 叶寒星激动得跳了起来,跑到桶子跟前。 桶子正在剧烈的晃动着,应该是野兔知道自己竟然上了猎人的当,便开始拼命挣扎,想要撞倒盖住自己的这个桶子。 叶寒星不知道要怎么做,无助地回头望了一眼正悠闲走过来的沈放之,即便是刚从树堆里走出来,他身上依旧是一尘不染,根本看不出来方才那么没有架子过。 沈放之走到桶子前,缓缓打开了一点桶子,然后飞快的抓住了兔子的耳朵,将它整个拎了起来。 随后便是一系列的解剖,清洗,串上树枝,生火,烧烤,撒香料。 香料是沈放之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香包里面的,见叶寒星盯着香包如临大敌地看着,他哑然失笑,解释道:“这是以前我娘给我做的。” 第八十三章 接近妮瓣 这么一说,叶寒星蓦地想到,她好像从没了解过沈放之的亲朋好友。 正当她准备张口问问的时候,沈放之忽然道:“烤好了,尝尝吗?” 他拿起刚烤好的兔子,吹了吹热气,然后才递给叶寒星。 一接过烤兔子,叶寒星就咬了起来,因为刚烤好正是烫的时候,她一时没注意烫到了牙齿。 “小心烫。” 沈放之“噗”得一声笑了起来,开口提醒。 叶寒星吃了一口,猛地惊讶,夸赞着:“这个好好吃!” 沈放之笑着说:“喜欢就好。” 叶寒星吃了几口,发现沈放之一直盯着自己看,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唯一一个烤野兔在自己手上被自己吃着,于是她伸手将烤野兔递到了沈放之的面前。 沈放之瞧着自己面前的烤野兔,一只纤嫩洁白的玉手正抓着一边的树枝,心头微暖:“无事,夫人吃吧,为夫以前经常吃这种烤野兔,已经腻了,方才为夫注意到前面的小溪里的确有鱼,等夫人吃完为夫带着夫人去捕鱼。” 见又有好玩的事情了,叶寒星连连点头,开始啃起烤兔肉。 过了半晌,叶寒星吃完了大半个兔子肉,还剩下的一件吃不下去了,沈放之好不嫌弃地接过解决掉之后,拉着她来到了小溪边。 溪水很浅,踩下去只到叶寒星小腿肚左右;小溪水也很清澈,低着头望去能清晰地映照出自己的脸。 水里游动着许多鱼儿,显得生机勃勃,让叶寒星有一种想要归隐山林的感觉。 “这里真的好美。” “夫人要是喜欢的话,以后为夫便经常带夫人来踏青野炊。” 叶寒星眯着眼,对着沈放之绽放出一抹微笑,即便知道他迟早是要回到边塞去的,但是此刻的叶寒星依旧幻 想着将来再次来到这里:“好。” 沈放之抓了两条鱼,先刮掉了鱼身上的鳞片,而后用树枝串起来,接下来的步骤就和烤野兔一样了,生火,烧烤,撒香料。 这种香料有着去腥的功能,于是等鱼烤好之后,不光没有任何腥味,还有些脆脆的,很是好吃。 不过因为先前的那只兔子已经被她吃掉了,所以她现在的肚子饱着呢。 于是她只尝了一口味道就给沈放之让他吃了。 “不再吃一点吗?” “妾身已经吃饱了,尝尝味就好了。” 沈放之接过烤鱼,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为什么他不像其他将士一样五大三粗,明明是个武将却浑身上下充满着一股书生气息,叶寒星专注着望着他,脑海里百转千回。 就在这时,树丛里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叶寒星一听到响动就下意识的竖起了寒毛,浑身紧绷着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块地方。 沈放之也放下了手中的烤鱼,转过身子望着那块地方,随手捡起地上的一块小石子,在手上一抛一抛的耍着。 “诶呦喂。” 就在沈放之将要把手中的石子往那块响动的地方扔过去的时候,一个人忽然踉跄地摔了出来,发出了一声惊叫。 崔珈揉了揉摔疼的腰,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没事吧?” 叶寒星不忍地望着崔珈这副狼狈模样,出声慰问道。 崔珈从地上爬起来后,看到叶寒星和沈放之坐在那吃着烤鱼,愤愤不平道:“我就说哪里传来那么香的味道,原来是你们在这烤鱼。” “可以分我一条鱼吗?” 崔珈朝二人挤眉弄眼,看得叶寒星忍俊不禁。 叶寒星转头望了眼沈放之,在得到后者的肯定后这才对着崔珈说:“正好还有一 条,给你吧。” 毕竟也是自己的合作伙伴,可不能就让他这么饿死了。 崔珈笑意浓浓地结果烤鱼就啃了起来,一边啃还一边毫不拮据的夸赞道:“诶,这烤鱼烤得正好,很好吃啊。” 不远处,传来了妮瓣的声音,听着是往这边走过来的样子。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妮瓣带着两个婢女走了过来。 她好不容易甩开了那些一直跟在她身后献殷勤的男人,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到沈放之,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看到了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的沈放之,如果旁边没有叶寒星那个碍眼的人就更好了,妮瓣这么想到。 “将军!” 妮瓣几步间就跑到了沈放之面前,看见他面前放着的已经扑灭了火的碳木堆,再看看崔珈手中拿着的烤鱼,她故作委屈道:“将军,这烤鱼是你弄得吗?我也想尝尝呢。” “那就劳烦公主自己去湖里抓鱼了。” “你……” 崔珈还正喜滋滋地咬着鱼肉呢,蓦地接收到沈放之传达过来的眼神,却又不敢反驳,只得苦不堪言地放下还剩下一点的烤鱼,对妮瓣道:“公主,不然我陪你去捕鱼吧?” 妮瓣偏头打量了一下崔珈,见他一脸笑意,没好气的把他归纳为那些献殷勤的人一列,但又看沈放之完全没有要站起来帮她捕鱼的意思,只好愤愤地跺了下脚,转身向着小溪水走去。 崔珈认命地跟在后面。 叶寒星看着两人一人在一旁指使一人认命捉鱼。 待到他们抓完鱼回来后,妮瓣又黏在沈放之旁边,观赏着沈放之如作画一般优美的烤着鱼,而后不停地夸着他。 崔珈在一旁状作不满地说道:“明明鱼是我抓的,也没见你夸夸我啊。” “你有什么好夸的,一边待着 去。” 妮瓣不屑的回顶崔珈,然后继续一脸兴奋的看着沈放之做鱼。 叶寒星看着碰钉子了的崔珈,笑出了声。 一时间,众人将目光都转向了叶寒星,后者尴尬地低下了头。 沈放之做完最后一步,将烧着火的树木扑灭之后,把手中的两支烤鱼分别递给崔珈和妮瓣,随后牵起叶寒星的手将她从石头上拉了起来,带着她离开了。 妮瓣见他要走,赶忙起身:“将军……” 崔珈想起沈放之交给自己的任务,拉住了妮瓣,道:“公主。” “你给我松开!” 妮瓣转过头瞪了一眼崔珈,吼道。 见沈放之已经带着叶寒星走远了,崔珈松开了拉着妮瓣的手,后者再转过头去望,已经全然看不到沈放之的身影,不知道去哪里找,只好愤恨地坐下来,咬牙切齿的吃起烤鱼。 一天的踏青游很快就过去了,叶寒星回到将军府,兴奋地同采宁和丹云二人说起今天的经历,以及沈放之那独特的烧烤手艺。 叶寒星曾问过他为什么那么善于野炊,对野外生存也很熟悉的样子。 沈放之摸着她的头发,道:“在边塞的时候学会的。” “那里的条件自然是没有府里好的,野炊和野外生存都是必要的,军中也会有遇到粮食供应不足的时候,那时候就靠在军地附近打一些猎来解决将士们的温饱问题,自然而然的时间久了就会了。” 叶寒星听完后心中一疼,原来在边塞将士们过得都是这种生活,不仅过得辛苦,还要守护着边境的百姓和这个辽阔的轩辕朝国土。 沈放之看到她纠结的小表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能保卫自己的国家,将士们对于这点苦都不在意,也对此感到十分自豪,‘宝剑锋从磨 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这个道理他们也都懂,所以夫人不用为此感到心疼或是什么。” 叶寒星点了点头,心中对那些保卫国家的将士们升起一丝敬意。 这段时间,沈放之一直奔波于皇宫朝廷,上早朝,同皇上商讨边关之事,回府后又一直待在书房里,没有丝毫空闲时间。 叶寒星十分心疼这样忙碌的沈放之,却又因为不懂这边关的事情,加之有些事情乃是机密,再亲密的人也不能随意告知,所以她也只能干看着沈放之忙得没有时间休息,帮不上什么忙。 而妮瓣住在皇宫中,整日被世家子弟带着逛遍了京城以及附近的游玩胜地,偶尔再在宫中遇到沈放之的时候缠着他东扯西扯。 终于有一日,沈放之受不了妮瓣一直缠着自己,他摘下了自己的青面獠牙面具,几个轻功间便落在了崔珈的府中院落里。 崔珈院子中的婢女已然熟知这位总是忽然出现不走门的自家公子的好友,于是突然看见他的出现并没有大惊小怪,朝他行了个礼,道:“崔少爷正在屋里休息。” “好,我知道了。” 沈放之,不,应该说此时是沈如冽,他对着那位婢女点点头,随后抬脚走向里屋。 屋子里,崔珈正核对着新的锦罗坊账本,见到沈如冽来了,放下手中的账本,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满脸的疲倦:“你怎么来了?” “来拜托你一件事情。” “诶呦,这是有什么事情难倒了堂堂的忠贞侯嫡子外加护国佑天大将军啊?那这件事肯定不得了,竟然来拜托我,这还是第一次呢,有点受宠若惊。” 崔珈夸张地捂着胸口。 沈如冽不理会他的活宝模样,说出那件事:“你去想办法接近妮瓣,最好让她喜欢上你。” 第八十四章 被发卖了的麝兰 崔珈听完后一副要被雷劈了的模样:“你来找我竟然就是为了让我帮你解决烂桃花?” “可以这么理解。” 崔珈简直要被这个人给打败了,果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虽然自己没有他人气那般大,但好歹也是京城第一富商的嫡子,现在竟然被要求去解决别人的烂桃花。 他思索了半天这样子做对自己可有什么好处,想来想去也没想到可以真正说服自己去做这件事情的理由,于是义正容辞地拒绝:“不干。” 然后崔珈就接收到了沈放之的冷眼,顿时就有点怂了,却又不想就这么草率的就答应了,毕竟这事也不是什么小事,于是他底气略有些不足道:“那你总得给点好处我才好说服我自己答应帮你这个忙吧?” 沈如冽想了片刻,觉得有点道理,求人哪有不给点好处的道理,于是他开口道:“那你想要什么?” 崔珈思索了片刻,本着好不容易能坑他一次就绝对要坑个大的想法:“这我暂时不知道,要不然就先欠我一个人情,等我想到再告诉你。” “好,成交。” 沈如冽爽快的答应了。 “行了,我会帮你的。” “那多谢,我先告辞了。” “行,慢走不送。” 沈如冽从怀里拿出面具戴在脸上,又变回沈放之的身份回到了将军府。 这边,沈放之回到将军府后又是待在书房里面翻阅书籍一天没有离开书房,只有吃晚膳的时候才会离开书房一会,那边皇宫中,轩辕盛极招了六皇子进宫。 众多皇子中,轩辕盛极最喜爱最看好的也就是六皇子轩辕澈了,此次将他昭进宫中,主要是为了妮瓣公主选驸马的事情。 “你可有打算?” 轩辕盛极坐在卧榻上,喝了口白玉杯中的清茶, 问道。 轩辕澈不缓不急地端起白玉杯,手指在杯子上摩挲着,回到:“回父皇,儿臣并不打算争做妮瓣公主的驸马。” “哦?这可也是一个巩固势力的好机会哦?更何况妮瓣代表的是整个塞外邻国,其势力也是不弱的,若是娶了她不仅没什么坏处,还会有不少对自己有利的情况呢,你看你那三哥,近些日子可是一直都在围着妮瓣转悠。” “儿臣并不想娶一个不是自己国家的女子回家,更何况,儿臣对妮瓣公主并没有什么感情,公主对儿臣也没有丝毫男女喜欢之情,如果只是为了巩固势力而娶了她,于儿臣于她都不是一件好事,儿臣并不想做这般不负责任的事情,儿臣想追寻的是自己真正喜欢的人,能牵动儿臣的心的。” 轩辕盛极收起脸上的笑意,认真地观察了他片刻,然后大笑起来:“没想到我儿也是个性情中人啊,父皇不会干涉你自己的决定,但是你也要知道,在这吃人不眨眼的皇宫中,想要自己想要的自由和情感,是很难的。” “儿臣明白。” “好,既然都说道这个份上了,父皇也不会再管这件事情了,就看你们各自的抉择了,至于这立太子和皇位继承,父皇看好的还是你。” “是,儿臣绝不让父皇失望。” 轩辕澈郑重地朝轩辕盛极拱了拱手,道。 轩辕盛极满意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而宫中御花园内,妮瓣坐在一座亭落里,兴致缺缺地趴在石桌上望着湖中央的荷花群。 轩辕宇坐在她旁边殷勤道:“是不是觉得无聊,我知道京城有处地方非常好,你要是想出去玩玩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 “你这般殷勤待本公主,不就是为了让本公主选你做驸马,好 巩固你在你们轩辕朝朝廷中的地位嘛。” 妮瓣不耐烦地打断了轩辕宇的话,毫不留情的戳穿他的目的。 轩辕宇觉得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却也不好发作:“你说什么呢,我是真的喜欢你,所以才愿意这般待你,想把一切好的都放到你面前。” 他心道: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女人,等本皇子娶了你巩固了皇位,就把你关在深院里,和叶婉盈那个女人一起。 一想到叶婉盈,轩辕宇就恨得牙痒,那个女人,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污点,他恨不得让她去死。 妮瓣根本不吃他这装作深情的一套,只是随口问道:“真的?那你什么事情都愿意为我做?” “自然是。” “上次踏青,本公主看你带了一个女子一起,是你的夫人?” 妮瓣回想了一下上次踏青,想到她偶然看见的一个跟在轩辕宇身边的女子,样貌并不算得上是绝美,顶多就是清秀罢了。 轩辕宇并不知道她问麝兰是想干什么,虽然疑惑,却还是如实回答:“是我的妾氏,怎么了吗?” “本公主不喜欢她,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样子,既然你说你什么事情都愿意为本公主做,那你就去发卖了她。” 妮瓣漫不经心的说出这种决定别人命运的话,丝毫不在乎当事人会因为她的话有着怎样的下场。 在轩辕宇心里,显然妮瓣能给自己带来的好处更多一些,即便麝兰是他的妾氏,却也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罢了,既然妮瓣不喜欢,那便听她的,发卖了麝兰,若是这样能让妮瓣对自己有好感,也是个不错的抉择。 于是,他并没有犹豫多久,就答应了下来:“好,既然公主不喜欢,那便听你的,发卖了罢了。” 当晚,轩辕宇回自己的三皇子 府后,就狠心的同麝兰讲了这些事,让她尽早收拾好东西做好准备。 “三皇子?夫君你是骗妾身玩得是不是?夫君你不要和妾身开玩笑了好不好?” 麝兰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望着轩辕宇,她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多些日子陪伴他的感情竟然比不过一个刚来轩辕朝的塞外公主。 可是轩辕宇却并没有在和她开玩笑,见她这副模样反而不快地皱着眉头:“本皇子不想再说第二遍。” “来人,把兰夫人带下去。” “是。” 一旁的两名小厮走上前去,一人架起麝兰一边的胳膊,将她拖了下去。 麝兰不停地挣扎,哭着嘶吼道:“三皇子!三皇子你不能这样!不要!我不要被发卖出去!放开我!” 对于她这副泼妇模样,轩辕宇更是不喜了,暗道这将她发卖出去的决定果然没错,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蠢女人。 翌日,叶寒星醒来过后被沈放之通知收拾一下,一会带她出去看个戏。 虽然心中疑惑,叶寒星还是乖乖听话的简单收拾了一下,同沈放之出门了。 马车停在了一处街道旁,沈放之将叶寒星扶下马车后,带着她来到了一座茶馆。 这个茶馆对面是如意居,平日里很是清闲,但是胜在环境不错,所以有不少老顾客会在茶饭后同好友来到这里点一壶茶,谈天说地,偶尔茶馆还会请说书先生来讲讲故事,所以有些文人墨客对这间茶馆印象还是不错,奈何这茶馆偏生开在这烟花之地的对面,倒是因为这个减去了不少客人。 因为自己也开始经商的缘故,叶寒星最近有了一个习惯,就是会不自主的分析自己所到的商铺经营的优良,于是她看到这茶馆开得位置实在是不好,不免有些叹息:这 茶馆其他经营都做得不错,装修得好,店小二也热情好客,茶也都是好茶,如果把这茶铺换到其他街道上去办,绝对要比在这里生意火红很多。 但是再怎么惋惜,这终究都是别人的店铺,自己也无权干涉,叶寒星也只好在心底替这间店铺的老板干着急。 不过现在,她还有一件更为好奇的事情迫切的想知道,那就是为何沈放之突然带她来这里,还说什么来看戏? 这里能有什么戏看呢? 刚走进这间茶馆,店小二就热情的上来招呼:“二位客官,请问是坐楼下呢还是要一间包厢?” 沈放之拿出一锭银子递给小二:“给我一件二楼包厢,然后上一壶你们这最好的茶。” “好嘞,客官楼上请。” 叶寒星跟在沈放之后面进了包厢之后,终于耐不住好奇,开口问道:“夫君,你带妾身来这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就不能同夫人一起外出散心吗?” 沈放之坐在檀木凳子上,调笑着望向叶寒星。 叶寒星知道他又在戏弄自己了,但还是控制不住的脸红,低着头不敢与他直视。 沈放之嘴角含着笑,动手给叶寒星倒了一杯茶,道:“一会请夫人看场好戏,在此之前,夫人不妨先常常这里的茶,味道还是不错的。” “多谢夫君。” 叶寒星接过茶杯,小口小口地啜着茶。 就在她一杯茶就要下肚的时候,楼下茶馆对面的如意居门口忽然传来剧烈的响动,其中还夹杂着女子的大声哭喊,细细一听之下还有些熟悉。 叶寒星被外面的声音吸引了视线,透过窗户向外望去,正好可以看见如意居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而一位正在大声哭喊的女子被两个小厮模样打扮的人从马车上架了出来。 第八十五章 心悦之人 “你们快放开我!放开我!唔!唔唔!” 那女子还准备继续吼叫呢,被其中一名小厮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嘴巴。 而这时,叶寒星猛地想起来了这股熟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了,那个被两名小厮抓着的女子正是已经成为轩辕宇妾氏了的麝兰。 不过麝兰现在这副惨样又是怎么回事? 叶寒星不解地回过头看了一眼沈放之,后者朝她扬了扬下巴,道:“继续看。” 那名捂着麝兰嘴巴的小厮突然感觉手上一阵刺痛,赶忙松开了捂住麝兰嘴巴的手,疼得眼泪都快要飙出来了,定睛一看才发现竟然是被这个女人咬了一口,都已经咬破了皮见了点血。 然而嘴巴刚得到解放的麝兰根本没有停止吼叫,继续哭喊道:“三皇子!我求求您!不要发卖我!麝兰求求您了!” 她对着天空大喊,心中期盼着轩辕宇会后悔自己的这番举动,然后前来拯救自己。 只可惜,一切都是她想多了。 小厮见这个女人愈来愈疯魔,再加上竟然还咬破了他的手臂让他十分不爽,于是他用尽蛮力将麝兰拖到了如意居里,随便找了间屋子就把她关在里面。 麝兰被关在房间里面还在不停“哐哐”地撞着房门。 这时,如意居的老鸨走上去,一脸为难道:“这兰夫人着实彪悍,我们这如意居啊其实并不愿收她,而且今日这一出将我们这里的姑娘们啊都吓了一大跳,还吓跑了几个客人,你说这……” 小厮自然是懂她的意思的,于是从怀了拿出了几锭银子塞到老鸨手中,道:“这可是我们三皇子拜托的事情,你敢拒绝?好好干好了,好处自然不会少了你们的。” “诶是是是,两位说得极是,我看二位这忙活了半天的也都累了,我这 就给两位上些酒菜,二位歇息歇息再走吧。” 两个小厮的确因为这事早就累个半死了,这麝兰也忒能折腾了。 于是他们二人并没有过多的推辞,就这么应了下来。 这里面是这番场景,外面又是另一番场景了。 方才的闹剧引来了不少的百姓来看热闹,听到麝兰方才叫唤着的,面露惊讶地讨论着:“那女的说得可是真的?三皇子当真对自己的妾室这么凶残?” “应该没错了,你没听见那姑娘方才那喊的,是个撕心裂肺啊。” “对啊,而且还提到了什么三皇子,发卖的,看来这三皇子也是个狠角儿啊。” “竟然这么对自己的妾室,这个三皇子这般狠毒?” “我记起来了,那个女子确实是三皇子的妾氏,好像是叫兰夫人,之前还和三皇子一起去沁心斋闹了事,最后很是狼狈的离开了。” “是啊是啊,这么一说我也有些记起来了。” 茶馆二楼上,叶寒星不可思议地望向沈放之,希望能够得到这件事情的解答。 沈放之抿了一口茶,然后说道:“是妮瓣。” “轩辕宇为了巩固自己在朝廷中的地位,下定决心要娶到妮瓣,妮瓣说不喜欢他那个兰夫人,所以轩辕宇就下命令发卖麝兰到如意居。” 听完他的话,叶寒星顿时感到一阵恶寒,心道:这轩辕宇果然是个恶毒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竟然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就连对自己的枕边人都是持可有可无的态度,为了巩固自己在朝廷中的地位,为了娶到妮瓣,竟然对麝兰说发卖就发卖,虽然这麝兰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沈放之看着叶寒星陷入沉思的表情,一口喝完了杯里的茶,然后说道:“既然戏已经看完了,那夫人就同为夫一起去街上逛 逛吧。” “好。” 反观另一边,崔珈自从答应了沈放之的要求后,便每天变着花样的偶遇妮瓣,虽然一开始二人也有相处的不好的时候,甚至每次都会对对方冷嘲热讽,最后甚至是不欢而散,但是渐渐的,两人都发现了对方的优点,逐渐流露出了真情来。 终于,轩辕盛极召见妮瓣进宫,同她商讨选驸马的事情。 皇宫大殿内,轩辕盛极坐在首位的龙椅上,左右两边站着的轩辕朝的皇子们,而妮瓣则是一袭异域风情服饰,站在大殿中央靠前。 “妮瓣,你也在我们轩辕朝过了好些日子了,也与各位皇子还有世家公子们都相处过了,怎么样,可有心仪的人选?” 轩辕盛极右手撑着脑袋,有些漫不经心道。 “回皇上,妮瓣心中已经有了驸马人选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妮瓣面色红润,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一见到她这副模样,轩辕盛极不免在心里猜测到:这妮瓣莫不是心底还喜欢着沈放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就不好办了,看沈放之那模样就肯定不会答应,这妮瓣应该也是个说一不二的角儿,那到时候…… 不过这么想归想,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做做的,于是他开口问道:“哦?那是谁呢?” “是崔珈,一位富商家的公子。” 妮瓣回道。 竟然没有听到自己意料中的答案,轩辕盛极疑惑的“哦”了一句,回想着这崔珈是个什么人。 一旁的太监开口提醒道:“皇上,是那个号称京城第一富商崔家。” 这么一说,轩辕盛极想起来了一点:“哦,朕有印象了。” 然而那群皇子里面,有一个人站不住了。 “妮瓣!你不是说会嫁给我的吗!” 站在大殿右侧的轩辕宇忽然站了出 来,朝妮瓣大喊到。 轩辕盛极眯着眼睛望向轩辕宇,脸上一闪而过一丝不满,他这种行为简直是不将自己这个父皇看在眼里,然而轩辕盛极也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事情的发展。 妮瓣听到他的话后,不屑地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本公主什么时候答应过你?” “你说只要我将……” “哦,你是想说发卖麝兰的事情吧?不是你自己说你喜欢本公主,什么事都愿意为本公主做?那本公主就给你一个表现机会啊!可本公主没有说过你做了就一定要嫁给你。” 妮瓣顿了顿,望着轩辕宇阴沉的脸色,毫不在意的开口:“更何况现在民间百姓都知道了三皇子是个狠毒的男人,可以丝毫不顾及自己夫人的感受就随随便便将她发卖了,如果本公主在愿意嫁给你,那岂不是把自己往风口浪尖上推?如果本公主哪天对你没有利用价值,你是不是也能随随便便就发卖了本公主?” “他敢。” 轩辕盛极兀地说了声,中气十足地说了两个字,虽然仅仅只有两个字,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威严的感觉。 “宇儿,发卖是怎么回事?” 轩辕盛极将目光移到轩辕宇身上,一双眼睛如老鹰盯着猎物一般看着轩辕宇,让轩辕宇感觉后脊发凉,止不住的打着寒颤。 轩辕宇不敢说出实情,如果这件事被父皇知道,那他刚建起雏形的势力肯定就会这么灰飞烟灭不复存在了。 然而就算他是这么想的,显然有人并不打算给他面子,偏生要和他做对。 六皇子轩辕澈站了出来,朝轩辕盛极拱了拱手,道:“父皇,这个儿臣知道。” “那老六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回父皇,前几日三哥将自己的妾室兰夫人发 卖到了如意居里,因为当时兰夫人闹腾得太严重,所以被百姓们看去了笑话。” 听完轩辕宇的话,轩辕盛极“砰”的大力拍了一下桌子,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接着,是他充满了怒火的声音响起:“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你堂堂三皇子,所做的任何事情都代表了皇朝,当初你执意要娶麝兰做妾室,朕也没多发问什么,可你既然娶了她就好好养在府里,竟然又给朕搞出这个名堂出来!你可真是孽子啊!” “父皇……” 轩辕宇还想解释一下,但是此时怒火攻心的轩辕盛极根本不想听,打断了他的话:“行了,朕就罚你三个月不许出你的府邸,给朕好好待在府邸里反思反思,你有异议吗?” “没有。” 轩辕宇低下了头,眼底翻涌的情绪并没有让一个人看见。 “还有妮瓣也是,这种要求怎可随随便便就提出来呢,阿宇也是太喜欢你了,才会因为你的一句话就做出这种事情,以后断不可随意开这种玩笑。” 虽然他说轩辕宇是因为喜欢才真的做出这种事情,但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轩辕宇追求妮瓣,迫不及待想娶她的真正目的。 “是,皇上。” “妮瓣你说你是喜欢崔家的小子的,是吗?” “回皇上,我同崔郎是真心相爱。” 一提到崔珈,妮瓣整个人的气质就发生了改变,原本的咄咄逼人没有了,变成了一汪春水含着浓浓情意。 “好,既然是这样,那朕就下旨,给你们两个赐婚。” “多谢皇上。” “公主不必客气,”然后轩辕盛极朝着身旁的太监说道:“你去一趟崔府替朕传达旨意。” “嗻。” 早在他们说出崔珈这个名字的时候,轩辕澈就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八十六章 圣旨 太监领着圣旨来到了崔府的门前后,同门口小厮说了下来意,那名小厮一见是宫中的人来了,连忙吓得屁滚尿流,急急忙忙跑进大堂告诉崔老爷——崔瑜。 “老爷!老爷!” “什么事这么慌张?” 崔瑜身着深蓝色长袍,一颗扳指戴在右手大拇指上,虽有着京城第一富商的名号,却并没有打扮的太过繁华。 小厮跑进大堂后,连气都来不及喘,就说道:“是皇上身边的公公来了。” “什么,”崔瑜赶忙起身就往外面走,然后又止住了脚步转头对着丫鬟小翠说道:“小翠,你去将夫人和少爷的叫过来,说是皇上身边的公公来了。” “是。” 崔瑜匆忙跑到府邸门口,看到了那位太监,赶忙上前去行礼:“公公怎地突然大驾光临?” “咱家是遵从皇上的旨意,来传达圣旨的。” 太监的公鸭嗓依旧十分尖锐。 崔瑜把他领进了府,再走到大堂的路上,忍不住地问道:“不知皇上此番下旨到崔某这是有何意?” 他想要从公公的口中得到一点消息,却不料对方嘴巴严实的紧,只是说道:“崔老爷生了个好儿子啊。” 这句话听得崔瑜心惊肉跳,他虽没有听出来这公公的话语里到底是真的如字面意思在夸奖珈儿还是说得是反话,但一想到崔珈那副没个正形的德行,他下意识的就认为是崔珈在外面一不小心惹到了宫中的什么人物,一时间心里急得团团转。 将公公带到大堂的时候,崔府上上下下的人都被小翠通知到了,此时的大堂里面挤满了人,不过见到崔瑜和他身旁一副太监模样打扮的男子,自觉的就让出了一条道。 崔瑜在路过崔珈面前的时候,还朝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弄得崔珈一脸莫名其妙 。 站定在整个大堂的最前方后,公公望了眼底下黑压压一片的人头,清了清嗓子,从袖口里拿出一卷金黄色的布绸,上面还绣着一条龙和繁杂花纹的圣旨。 见圣旨如见皇帝,崔府上下的人全都跪在了地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然后公公打开了圣旨,缓缓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京城崔府公子崔珈品貌非凡,气宇轩昂,甚得朕意,乃是一代逸群之才,与塞外公主妮瓣情投意合,而妮瓣公主也已过了及笄,为成佳人之美,现选其为公主之驸马,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公公话音结束,过了许久也没有人回应,他疑惑地开口:“还不快接旨?” 崔瑜这才回过神来,赶忙上前,伸出双手:“谢主隆恩!” 然后崔瑜从怀中拿出几锭银子塞到公公手中。 “行了行了,那咱家就先行离去了,你们好好做准备吧,不久后皇上说不定还会召见你们一起商讨这件婚事。” “多谢,多谢。” 崔瑜将公公送出府邸,还是止不住好奇心,开口问了句:“皇上怎么突然要将公主许配给我儿啊?这里面真的没有搞错什么吗?” “大胆,皇上怎么可能会出错,”公公维护了一下皇上,接着还是把原委说了出来:“是妮瓣公主自己跟皇上求的。” “啊,这样啊,多谢公公了。” “没事,不必送了,咱家就先告辞了。” “好,好,公公慢走。” 送走他之后,崔瑜快步走回大堂。 大堂里面还是一片静默,没有一个人开口打破寂静,场面还维持着崔瑜送公公离开之前的样子。 崔瑜的到来,打破了这个场面,他径直走到崔珈 的面前,道:“你什么时候和那个塞外公主认识的?” 崔珈愣了片刻才回过神:“就……偶然。” “偶然遇到人家公主就对喜欢上你了?你有这么大魅力?” 崔瑜继续喋喋不休发问。 崔珈简直要招架不住了:“这……那个……就是……” “行了行了,看你这样子老子就想打你一顿解气,事情已经这样了,与其问你怎么认识公主的,还不如想想现在应该怎么办。” 崔瑜坐到上首位置,右手撑着脑袋,闭上眼睛陷入沉思。 看着他这副模样,崔珈有些着急了:这难不成不同意这门亲事?可这不是圣上的旨意吗? 一旁的崔母见他这副表情,心下有了一丝了然,朝他递过去一个安心的眼神,接着走到崔瑜身后,帮他捏了捏肩。 “那这门亲事,父亲你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 崔珈沉不住气,赶忙问道。 崔瑜睁开了眼,了然于胸:“你是不是也喜欢那个公主。” 没有疑问,而是肯定。 知道肯定瞒不下去了,更何况他也没打算瞒着,于是坚定地说道:“是,我喜欢妮瓣。” “诶,”崔瑜叹了口气,又闭上了眼睛。 这下,崔珈又慌了神,不知道崔瑜心里到底是这么想的。 崔母一边替崔瑜捏着肩膀,一边缓缓开口道:“老爷……” “行了,为夫知道夫人你是要帮这个兔崽子说话,我也没有不同意,只是啊,若是真的娶了这个塞外公主,到时候肯定朝廷中会有很多目光转向我们,为了拉拢那个妮瓣公主身后的势力,肯定会先想着拉拢我们,更何况我们乃是京城第一富商,拉拢到了只有好处绝无坏事,到时候肯定要参与近皇族的斗争,再想要宁静的生活就难了。” 崔瑜打断了崔母的 话,将自己在心中考虑的忧心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们崔家世世代代都是经商,不曾踏入朝廷当官,不就是为了避免朝廷中那些纷纷扰扰,表面上当官是风光,背地里要背负着什么,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住的。” 崔珈在心底回了一句:“可我早就接触朝廷中的事情了啊,从我同阿澈成为好友之后,我也接触了不少这些繁琐事,现在想要全身而退,已经不可能了啊,父亲说的这些,其实我都明白。” 但是这些话,他还是不敢开口告诉崔瑜,他想着,等日后找到机会了,再同他说吧。 然后,崔瑜接着说道:“不过这也是你第一次同我们说起你有了喜欢的女子,我和你母亲自然是不愿反对这门亲事,如果你真的同这位塞外公主相爱,那我们做父母的也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一瞬间,崔珈惊讶地望向上位的崔瑜,一脸不敢置信,他本以为这门婚事凶多吉少,即便有皇上下的圣旨他也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却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愿意为了自己的幸福做出这般让步。 崔瑜一生到老只娶了崔母一人,两人恩爱了大半辈子,崔珈也是他们的老来得子,而且是唯一一个儿子,自然是捧在手心里面疼,含在嘴里都怕化了。 “爹……” 崔珈感觉自己的眼被泪水溢满了,似乎下一秒眼泪就会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 见他一副要哭的模样,崔瑜摆了摆手,威严道:“好了,堂堂男子汉哭什么哭,既然决定要娶人家公主,娶了之后就好好待她,听明白了吗?” “是,儿子明白。” “行了行了,都下去吧。” 崔珈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后,不一会,崔母就来到了他的院落。 “珈儿。” “娘,你怎么来 了。” 崔珈急忙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过去将崔母扶近了卧房坐下。 崔母坐在凳子上后,拉着崔珈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珈儿,那个妮瓣公主,人怎么样啊?” 一提到“妮瓣”,崔珈脸上的幸福怎么也抑制不住,说起她来滔滔不绝:“她就是个公主脾气,性格直来直去的不太会体贴人,还总是动不动就置气,一定要好好哄她才会被原谅,虽然缺点很多,但是也有不少优点,比如可爱,然后其实内心是很善良的……” 崔母听他滔滔不绝的讲着,看他脸上温柔的神色,笑着点了点头,心道:看来珈儿这次是真的遇到自己喜欢的姑娘了。 “既然决心要娶人家,日后一定要好好待她,知道了吗?” 崔母教导着他。 崔珈郑重地点了点头,应道:“是,娘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待妮瓣的,我对她的感情绝对不是假的。” “好,娘相信你。” 翌日,崔珈约了妮瓣在宫外见面。 刚一见到,妮瓣便迫不及待地说:“我已经跟皇上说了,我想要嫁的人是你。” “是是是,我已经知道了,圣旨都接了。” 崔珈伸出双手,想要抱抱她。 妮瓣并没有理会他的动作,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那岂不是你的父母都知道了?” “嗯,是啊,还是他们接得旨呢。” 妮瓣忽然紧张起来:“我还没有见过他们呢?会不会给他们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万一他们不喜欢我,怎么办?” 崔珈看着小脸都快揪成一团的妮瓣,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你就放心吧,我爹和我娘都是很好的人,他们都很尊重我的选择,既然是我决定要娶你,那他们一定会同意的,更何况你这般好,他们怎地会不喜欢你呢。” 第八十七章 送行 “真的?” 妮瓣还是有些紧张。 崔珈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她,又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宠溺道:“当真,真的不能再真了。” 听了他的话,妮瓣悬在嗓子眼的心这才放了下来,有了同他打趣的心情:“大胆,谁准许你抱本公主的?” 自然知道她是在打趣,崔珈也十分愿意配合:“反正不久后就是我的人了,现在抱抱怎么了?” 两人抱在一起笑出了声,暖暖的阳光照在二人身上,照出了他们脸上的眷恋情意,场面可谓是温馨至极。 然后,妮瓣松开了环在崔珈腰间的双臂,望着他的双眸,郑重道:“我其实有很多小脾气,小毛病,并没有多完美多好,你真的愿意一直忍受我?” 崔珈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同样回以郑重的答复:“自然,我发誓绝对对你死心塌地,包容你的一切,一定会对你好,好好呵护你。” “那我不允许你纳妾。” “好,都依你。” 崔珈牵起妮瓣的手,十分认真的望着她,说:“我崔珈,一生只会有一个妻子,那就是妮瓣你,我爹娘也就我一个孩子,一脉单传,以后啊你可得多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孩子继承我们家香火。” 他这般露骨的话使得妮瓣羞红了脸,轻轻捶了几下他的胸口:“我还没嫁给你呢,你怎么就净想着这些。” “反正迟早都是我的。” 同妮瓣亲亲我我了一段时间后,两人便分别了。 而崔珈在回府的路上被轩辕澈拦了下来。 “阿澈?” 崔珈惊喜地望着轩辕澈,他已经好些日子没有看见这位忙得不见影的六皇子了。 轩辕澈见他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崔珈,依旧是面上带着招牌微笑,朗朗开口:“恭喜你啊,不久后就要迎 娶塞外的美人公主了。” 因为无论怎样轩辕澈脸上都会挂着淡淡地笑意的原因,可也只是皮笑肉不笑,再加上为人圆滑,所以久而久之就得到了“笑面狐”的称号,唯有在自己的母妃以及崔珈和沈如冽这两个从小玩到大的玩伴面前才会显露出自己真实的情感,然而现在他面对崔珈,竟然也用起了那张伪善的笑意。 崔珈皱起眉头,他实在是不愿看到自己的好友用对付别人的那套来对付自己,于是他开口:“你怎么了……” “为什么事先我什么都不知道?” 轩辕澈收起了笑脸,倒显得有种阎罗王的阴沉感。 崔珈见他这样就知道他是不喜自己竟然不知道好友近期发生了什么,一直被瞒着的不爽此时爆发了出来,于是崔珈赶忙讲沈如冽拜托他的那件事,而后怎么和妮瓣日久生情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告诉了他。 说完后又加了一句:“我最近都没看见到你,怎么同你说这些消息。” 听完他的解释,轩辕澈的脸色转好了一些,却还是有些阴沉:“所以沈如冽真的喜欢上了叶寒星那个女子?” “我也不确定,但我觉得这次如冽大抵是真的栽进去了,毕竟你同他认识了这么些年,可曾见过他对哪个女子这般在意过?” “算了,你们感情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吧,我才不管。” “行行行,那我们这么多些日子没见了,走,我请你吃饭。” “好。” 这一日,沈放之如往常一样下了早朝回府,叶寒星惯例让厨房准备了一碗绿豆汤给他喝。 替他更完衣后,沈放之忽然牵起叶寒星的手,将她拉到凳子上坐下,替她倒了一杯茶。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叶寒星看着面前神色有些奇 怪的沈放之,疑惑地问道。 沈放之摇了摇头,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后,这才说道:“昨日,边关传来急报,说是镇守的边塞地区突然发生了变故,皇上命我明日就启程去边塞……” 说到这里,叶寒星已经明白了他是想说什么,宽慰道:“夫君作为大将军,妾身能理解将军必须保家卫国,所以夫君去吧,不必太过在意妾身。” “真的不会难受吗?”沈放之顿了一下,开口问道。 叶寒星望着他的眼睛,她头一回这么直视自己对于这个夫君的感情:这些天的相处下来,她清楚眼前这位自己的夫君对自己有多好,心有多细,要说没有动心是不可能的,可他不仅仅是自己的夫君,他还是整个轩辕朝的佑天大将军,是整个轩辕朝百姓们心中的希望,压在他身上的重担可不是只有一星半点,不可能因为儿女情长坏了国家大事。 “难过自然肯定会有的,”叶寒星低垂者眼帘,望着紫檀木桌面上雕刻的栩栩如生的花纹,心里五味陈杂,既想让他留在京城却又知道这在国家大事面前岂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不过妾身能理解夫君身上的重担,保家卫国是夫君肩膀上扛着的责任,既然这样,那我又怎能让这儿女情长牵绊住夫君的脚步,妾身想成为的是能为夫君分担的内人,而不是绊脚石,所以,妾身会在京城等着夫君凯旋而归的。” 一席话下来,屋子里静得连细小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两人皆互相看着对方,却谁也没有开口打破宁静。 表面上寂静的屋子,其实沈放之的心里正翻涌着滔天巨浪,他从没有想过面前这个女子竟然心胸这般开阔,考虑的事情也绝不像寻常家女子那 般只道片面,这可真是让他万分惊喜。 “好,一定凯旋而归。” 沈放之承诺。 而后一天,叶寒星一直在忙碌着为沈放之送行的事情。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沈放之看见桌上摆着的酒壶和两个酒杯,不解地看向叶寒星。 后者向他扬起一抹笑意,道:“为夫君送行准备的。” 沈放之无奈中带着丝丝宠溺:“明日一早为夫就要启程,不方便喝酒,难不成夫人还是不舍为夫走,要将为夫灌醉然后错过明日的时辰?” “诶,”他的话直接把叶寒星说懵了,连忙摆手否认:“不是的,妾身不是那样想的,妾身没想到这点……” 见她这副着急的模样,沈放之笑出了声:“夫人不必这么紧张,为夫就是开个玩笑。” 叶寒星拿起桌子上的酒杯,说:“是妾身没有考虑周全,妾身这就让人撤下去。” 沈放之拦住了她的动作,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不必,稍微喝一点也可以。” “真的吗?” “嗯。” 话虽是这么说,待到真正品酒的时候,沈放之倒是只浅尝的几口,却不料叶寒星情绪激动的几杯酒就下肚了,加上她本就是不胜酒力,待到用完晚膳已经昏乎乎的了。 沈放之看着叶寒星熏红的面颊,将她扶到了卧房。 替她褪去身上的外衣和鞋子后,将她轻轻放在了床上,期间她十分的乖巧,并没有什么耍酒疯的举动。 望着她熟睡的模样,嘴巴还微微嘟起呼吸着,沈放之忽然大脑一片空白,身体比大脑先反应过来亲了下去。 嘴唇上的触感让他愣住了,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自己这是鬼迷心窍了吗? 但是意外的,他舍不得移开这温润的触感,一时间就这么愣住了。 叶寒星还处在迷迷糊糊之中,只感觉到嘴唇上凉凉的,脑子里一团浆糊,双手却自己动了起来环住了沈放之的颈部。 沈放之惊了一下,发现她并没有清醒过来,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下。 忽然,叶寒星有了动作,她开始不停地乱动,沈放之想要起身,却因为被她环住脖子的缘故动弹不了,醉酒的她力气莫名变大了不少,加之怕她受伤,沈放之不敢用力挣脱,于是只能双手撑在她两侧,试图控制住她的动作。 软玉在怀,饶是清心寡欲的沈放之也有些受不了,更何况叶寒星那双作乱的手开始到处乱摸,沈放之猛地起身准备离开,可是叶寒星却拉住了他的衣摆:“不……不要走……” 沈放之望着她迷离的双眼,咬牙切齿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知……道。” “那你清楚我是谁吗?” “夫君……” 叶寒星软糯的嗓音刺激着他脑海中仅存的理智,他索性不再逃避,翻身压住了叶寒星,在她耳边说:“如果我真的对你做了那种事情,你醒过来会生气吗?” 叶寒星动作迟缓地摇了摇头。 一见她摇了头,沈放之便不打算克制自己的欲望,温柔的抚摸着叶寒星绝美的小脸。 一夜旎旋过后,第二日叶寒星醒来,只觉得浑身酸痛无比,累得丝毫不想动弹。 她看到自己洁白光滑的胴体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粉红色的吻痕,依稀间回忆起昨晚的场景,羞红了面颊,床上刺眼的鲜红以及手臂上消失不见了的守宫砂都告诉着她,她已经不再是处子之身了。 丹云和采宁进屋准备服侍叶寒星起床,看到这一幕,也都羞红了脸。 采宁望着凌乱的床铺,问道:“夫人,你和将军真的……” 第八十八章 妮瓣的善意 “这难不成还有假吗?”丹云轻轻拍了采宁一下,然后说道。 采宁有些兴奋的望向叶寒星,继续发问:“那感觉怎么样啊?” “看来采宁是真的想嫁人了,改天我帮你物色物色好的丈夫人选,你自己亲自感受一下?” 知道自己又被打趣了,采宁扁着嘴小声嘟囔:“奴婢就是好奇问问啊,夫人肯定是不喜欢奴婢了,才对奴婢这般凶,还总是想着要让奴婢嫁人,好送走奴婢给将军府减少一条人口吗?” “又不是要把你卖了,怎么说得这般委屈,行了行了不开你玩笑了。” 叶寒星揉了揉她的头顶。 “对了,”叶寒星忽然开口问道:“将军,是已经离开了吗?” 丹云道:“回夫人,是的,将军临走前同奴婢们说不要过早喊夫人你起床,以免打扰你休息,还让奴婢等夫人醒了之后转交一句话,将军说,‘夫人其实可以多写些家书的。’” 叶寒星低垂着眼帘,脑海中浮现沈放之那张带着面具的面庞,轻笑出了声,心里想到:那下次见面,不知道将军可否愿意摘下面具让妾身看看呢。 “好,我知道了。” 然后,她在采宁和丹云二人的服侍下,简单的清理了一下身子,坐在凳子上用着被丹云特地端到卧房里来的早膳。 她原本打算今天一天就在房间里休息的,毕竟她现在这个样子,走起路来下身酸痛无比,根本就哪也去不了。 就在这时,管家急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弯腰站在叶寒星面前,开口说道:“夫人,妮瓣公主来将军府了,现在正在大厅候着。” “她怎么会过来?”叶寒星皱着眉头,她前些日子不是听说皇上亲自下旨将她许配给崔珈吗?来将军府难倒还是放不下 沈放之?如果真是那样,她可得将这件事情告知崔珈。 她对着管家说:“行,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丹云,来扶我去大厅。” “是。” 一路上,叶寒星的下体处都随着她的走动一下又一下抽痛着,如果不是被丹云扶着,她大概早就疼得摔倒在地上了。 终于,她来到了大厅。 妮瓣正坐在左侧的位置上喝着茶,看到叶寒星的到来,赶忙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 “你……你这是?” 妮瓣望着她怪异的行走姿势,疑惑的问道。 叶寒星并没有解释什么,被丹云扶到上首位坐下后,这才开口问妮瓣:“不知今日公主到将军府来所谓何事?” 她的问题一出口,妮瓣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在出嫁之前,我想住在将军府里,不知道可不可以?” 见叶寒星露出疑惑地表情,妮瓣赶忙又说道:“我不是因为佑天将军的原因才决定要借住在将军府的,我……我就是想和你交个姐妹……” 她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就如蚊子声般细小,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她在说什么。 之前在皇帝寿诞上那样对叶寒星,她不喜自己也是情有可原,可自己现在却试图同她关系缓和,万一她不愿意…… “可以。” “诶?”妮瓣有些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望向叶寒星,脸上的表情逐渐变成了欣喜,她其实都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毕竟之前是她太过分了:“那,我可以叫你星儿吗?” “好。” 安排妮瓣住下后,叶寒星被她拉着聊了会天,这才回到了自己的满月居。 一回到满月居,丹云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夫人你就相信她说得都是真的?万一她目的不单纯怎么办?毕竟之前…… ” 皇帝寿诞那日,丹云也去了,所以对妮瓣是怎么为难自家夫人和想要让自家夫人难堪的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于是她现在才会这么愤愤不平。 叶寒星抿了口茶,说道:“无事,就算她的目的真的是将军,如今将军人也已经去了边关了,方才她同我说和崔公子是两情相悦的,那便不太可能心里还惦记着将军,崔公子也不傻,如果妮瓣真的有异心,我不相信崔公子看不出来,更何况如今她住在将军府中,让管家稍微注意一点她就行了。” “夫人说的是,那奴婢这就去知会管家一声。” “去吧。” 丹云福了福身,离开了。 叶寒星连续好几天都一直在将军府里不曾出门,偶尔妮瓣会来找她同她谈谈心,不过大多数时间人都不在府中,据说是去和崔珈幽会了,虽然待嫁的女子应该待在深闺中不便外出,但这些都是轩辕朝的规矩,塞外人本就不拘小节不在意这些有的没的,自然没有轩辕朝这些七七八八的规矩,所以作为塞外公主的妮瓣自然也不需要太遵守。 经过这些日子与妮瓣相处,叶寒星已经基本确认她之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了,再加上她的性格其实本来就不坏,于是叶寒星渐渐放下了心防,真心实意的打算和她交好,做姐妹。 这天,休息了好些日子的叶寒星终于打算去自己的沁心斋看看,有时间的话还可以到处去转转,虽然这些日子并没有到沁心斋去,但从伙计每日送来的账本看来,生意还是不错的。 马车停在了沁心斋的门口,叶寒星被丹云和采宁扶着下了马车。 虽然有好些日子没来看沁心斋的生意了,但是沁心斋的掌柜和伙计们并没有偷懒,反而干活干得愈发卖 力,来买水果的人不减反增,依旧十分热闹。 在一楼转了一圈,收到了不少老顾客的招呼,叶寒星嘴角挂着笑上了二楼。 还没在二楼坐多久,楼下就有伙计来报,有人找她。 叶寒星心中疑惑,但还是下楼了。 一楼,轩辕宇站在大厅中央,见到叶寒星走了下来,便张嘴开始吟诗。 一首情诗从轩辕宇口中被说出来,然后他故作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对叶寒星说道:“星儿,这首情诗是我做的,我想把它送给你。” 叶寒星看着他这副模样,恶心的不行,一点好脸色都不想给他:“三皇子这是做什么?” “星儿……” “还请三皇子自重,我如今可是将军夫人,三皇子叫我‘星儿’怕是有些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的!我不一直都是这么叫你的吗!” “可我如今是将军夫人。” “可你并不喜欢他,不是吗?” 叶寒星简直要被气笑了,他轩辕宇凭什么一副自作聪明的模样,又凭什么认为自己一定还是喜欢着他的:“三皇子,你今日来到底是想干什么?不妨直说。” 轩辕宇继续扮着自己是个深情郎儿的模样,说:“星儿,只要你说你跟沈放之并没有什么夫妻之情,我现在就去找父皇解了你们的婚约,我会娶你的,我一直都是爱着你的啊。” “呵,”叶寒星冷笑了一声,看来这个轩辕宇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她将自己的袖子拉了起来,露出白稚的手臂。 手臂洁白如玉,本应该有着守宫砂的地方此时也是光洁无暇,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你……你……” “我?你已经看到了,我已经不是处子身了,说不定我还怀上了 将军的孩子。” 周围人看热闹看到这个地步,基本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望着大厅中央的轩辕宇指指点点,同旁边的人窃窃私语。 最后,轩辕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沁心斋回到自己的府邸的。 他原本这个时候还在被罚禁足才对,可是他听说沈放之回边塞去了之后,费劲功夫出了府邸守到了叶寒星去沁心斋,却没想到得到的结果竟然就是这个。 他前脚刚回到自己的府邸,后脚皇上身边的公公就来了,说皇上知道了他在禁足期间竟然擅自离开府邸,还去沁心斋闹事,于是罚他禁足期间不允许任何人来探望他,让他好好待在府邸里不许再偷跑出去。 公公走后,轩辕宇气恼地推倒了桌子,“噼里啪啦”的都是瓷器掉落在地上响起的声音。 一位小厮颤抖着站在门外,不知道这种时候是走好还是留好。 “你站那干什么!” 就在小厮犹豫不决的时候,轩辕宇先一步发现了他,朝他怒吼道。 小厮被他的怒吼吓到了,深怕下一秒他一个不开心就将自己拖下去打死:“是……是云贵妃给三皇子写了一封信,让我送给三皇子你。” “给我。” “是……是。” 小厮赶忙双手捧着一封信件上前,低着头不敢看轩辕宇。 轩辕宇接过信后,踹了一脚那名小厮:“滚吧。” “是是是。” 轩辕宇坐在檀木凳子上,打开信一目十行看了起来。 信中的大体内容讲的是,如今皇上下旨不许任何人去探望轩辕宇,就连她这个轩辕宇的母妃都不被允许去,让他这些日子先好好待在府里面,她再去皇上那求求情,至于那些害他这般的人,自然是等他禁足结束之后一个一个的好好收拾。 第八十九章 柳飘飘的妒忌 看完信,轩辕宇几下撕碎了,招呼来一位婢女将信的碎屑拿去火烧了。 然后,他慢慢冷静了下来之后想到:为什么父皇这么快就知道他擅自离了府邸还去沁心斋闹事了?除非是有人在派人监视他,然后将这件事告诉了父皇,而这个人选……除了轩辕澈,肯定别无他人。 轩辕澈的确是“罪魁祸首”,此时的他在自己的府邸喝着茶,收到手下送来的轩辕宇被处罚禁足之外还被禁止了任何人探望之后,嘴角上扬,继续处变不惊的喝完了杯中的茶水,然后才说到:“本皇子知道了,你继续去看着他。” “是。” 翌日,许久不见的郑氏再次来到了沁心斋,她的到来让叶寒星激动不已,赶忙吩咐伙计拿些水果上来给郑氏。 “星儿不用这么客气。” 郑氏脸上带着浓浓的消息,看着叶寒星如同在看自己的亲女儿一般。 叶寒星坐在郑氏旁边,依偎着她,说道:“姨母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好好招待一下怎么行呢。” 郑氏牵着她的手,宠溺道:“我们星儿真是有心了。” 也只有在郑氏的面前,叶寒星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这次来呢,姨母是想同你说说你表哥的事情。” 郑氏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叶寒星看着她,问道:“是表哥又出了什么事情吗?” “不是,说起来还要多亏了你呢,要不是你给我说的那个办法,说不定他现在还一心系着那个烟花女子,我还有可能因此没了我这个儿子。” 郑氏一脸感激的望着叶寒星:“我这次来是要报喜的,蒲儿啊怀孕了。” 叶寒星听后惊喜万分,这下姨母也该放下心了吧:“这可的确是大喜事啊。” “这柳飘飘知道蒲儿怀孕了之后整日在府中闹腾 ,惹得大家都很是不快,朗儿也开始厌烦那个女子了,之前我又给朗儿纳了一个妾,是个小家碧玉的女子,近些日子啊,朗儿也很听话的同那丞相家嫡女韩昭若接触。” 郑氏一脸笑意地说着这些事:“现在啊,我可就盼望着能早点抱上大胖孙子咯。” 叶寒星附和道:“姨母啊,现在享福就好了。” “姨母还是要谢谢你。” 说罢,她朝身后的婢女摆了摆手,那名婢女捧着一个木盒子走上前。 木盒子打开,里面平躺着放了一块翠玉镯子,色泽鲜明,晶莹剔透,一看便是上品中的上品。 郑氏将玉镯拿了出来,对叶寒星说道:“这个玉镯啊,就当作姨母送你的谢礼吧。” 见郑氏拉过自己的手就要帮自己戴上,叶寒星连忙抽出了手,摇着头说:“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收呢,要说客气的应该是姨母吧,明明我就只是出了个主意而已,其他什么忙也没帮上。” “瞎说什么,要不是多亏了你那个办法啊,朗儿现在怎么可能还如此安稳的待在家里听我的话。” 顿了顿,郑氏似是想到了什么,出神地望着叶寒星,道:“再说了,这玉佩啊本来就是我出嫁那日你娘亲赠予我的,我只不过现在将它赠给了它原本主人的女儿罢了,说到底我这本就应该给你才对,就当是姨母现在补了你的出嫁礼。” 既然郑氏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叶寒星也不好再推辞了:“那星儿就谢过姨母了。” “好,好孩子,姨母来帮你戴上吧。” “多谢姨母。” “不用一直谢,多见外。” 郑氏将翠玉镯子戴在了叶寒星的手上,白嫩的手臂上与翠绿的玉镯子相得益彰,十分赏心悦目。 这是母亲以前戴过的玉镯子啊……叶 寒星出神地抚摸着这个镯子,想到。 忽然,郑氏扯了一把叶寒星的手臂,在看到洁白的手臂一片光滑,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有的时候,抬起头看着叶寒星道:“星儿已经破了处子身了?” 一说到这个叶寒星就红了脸,低着头支支吾吾的“嗯”了一声。 “是将军?” “是。” 在得到答案之后的郑氏立即放声大笑起来:“那那小子对你可好?” 叶寒星依旧羞红着脸:“将军待我很好,我很幸福。”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郑氏轻轻拍着她的手,放心地说道。 “啊对了,过些日子姨母会举办一次赏菊宴会,你可要赏脸参加啊。” “那是一定的,姨母就放心吧,我到时候肯定会去的。” 叶寒星郑重地点了点头。 夏日的气息已然离去,初秋的身影缓缓来到。 原本炎热的气候也已经不复存在,气温逐渐降低,秋风送来了阵阵凉爽,有些菊花在这种天气里已经急不可待地争相盛开了。 自那次同叶寒星说过赏菊宴会的事情之后,郑氏还特意郑重的叫人送了一份请帖给她。 叶寒星配合着此次宴会的内容穿了一件新衣裳,橘黄色的长裙上绣着大朵大朵的菊花,各型各色栩栩如生,然而叶寒星的脸蛋比这些美丽的菊花图案要更胜一筹。 采宁为叶寒星盘了一个她自己最近新学的发型,插上了两三只随步摇后,叶寒星显得比平日里更要美上三分。 因为天气转凉的缘故,叶寒星还披了一件白色的貂皮外衣,整个人如果画中仙子,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来到镇国公府,叶寒星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他们中有的羡慕,有的嫉恨,有的纯粹欣赏…… 程郑朗被郑氏要求出来迎接叶寒 星,见到叶寒星之后,只是带着欣赏的夸赞了一句她的美貌:“许久不见,表妹又漂亮了许多啊。” “表哥才是又俊朗了不少。” 程郑朗爽朗地大笑着,将她带到了郑氏面前。 “姨母。” “是星儿来了啊。” 郑氏招呼着叶寒星让她在自己身旁坐下:“星儿真是美啊,样貌同你母亲啊像是一个模子里雕刻出来的。” 叶寒星伸出右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心道:原来我长得同母亲这般相像吗? 郑氏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星儿你先在这做着,姨母还要去招呼一下客人。” “好,姨母去吧,不用管我的。” 叶寒星懂事地点了点头。 待到客人全齐了之后,郑氏从主位上站了起来宣布道:“近些日子我府里的菊花开了不少,于是邀请各位来一同赏菊,大家都不必拘谨,尽情放松吧。” 郑氏宣布宴会开始后,场面顿时热闹了起来,众人都在叽叽喳喳地谈论着什么,也有的在认真赏着菊花。 为了方便赏菊的原因,郑氏将此次的宴会场地开在了花园里,空气中弥漫着花香,身处在花的周围,宛若花的仙子一般,意境十分的美。 上位的郑氏正拉着叶寒星聊着家事,似乎怎么也说不完怎么也说不够,两人聊得很是愉快。 渐渐的,开始有女眷离了位,在花园里走动,看着盛开的花朵们生机勃勃的样子,自己的心情也会变好很多。 这次宴会,郑氏自然也请了丞相府的嫡女韩昭若。 柳飘飘躲在一处假山旁边,恶狠狠地盯着这个冰清玉洁的女子,手指在假山上不停地扣着。 原本她以为,只要嫁给了程郑朗,离开了那令人作呕的烟花之地,被程郑朗这么死心塌地地爱着,自己就会成为最幸福 的女人。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竟然人人都要在她的幸福面前横插一脚,让她离自己想象中的幸福愈来愈远,最后只能错失自己的幸福。 柳飘飘眼底的恨意快要化为实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韩昭若。 忽然韩昭若站起身离开了座位,一边缓缓走着,一边赏着盛开的菊花。 柳飘飘看着她即将要路过自己所躲藏的这块假山附近,将目光移到前面的一潭清水湖中,眼底闪过一抹恶毒。 就在韩昭若路过假山的那一瞬间,柳飘飘从假山后面冒了出来,伸出双手一推,没有花费多大力气就将她推入水中。 原本她打算将韩昭若推入水中就跑,却忽然望到和她一样同为程郑朗妾氏的蒲儿路过了此地,于是她赶忙退远了一些,故意拉尖嗓子叫到:“啊!快来人啊!杀人啦!有人落水啦!” 这个地方本就离宴会人群的聚集地比较近,加之柳飘飘故意拉高了嗓门,一时间众人皆听见了有人落水的消息,顿时慌张起来。 郑氏赶忙站起身向着湖边跑去,叶寒星跟在她的身后。 程郑朗也跑了过去,湖中落水那人的求救声已经变得十分微弱,而在看到那人是丞相之女韩昭若的时候,他立即跳入湖中将她救了上来。 “昭若!昭若!” 程郑朗将韩昭若从湖中救上来之后,拼命掐着她的人中,不停地在她耳边唤着她的名字。 郑氏朝着周围的小厮吼道:“还不快去找大夫来!” 韩昭若因为落入水中的缘故,衣服全被打湿黏在了身上,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秋日的寒风一吹,冻得她打起了哆嗦。 程郑朗原本打算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给她披上,结果因为方才他也下了水的缘故衣服早就湿透了,根本不能给韩昭若披着。 第九十章 闹剧 就在他焦急万分的时候,叶寒星将自己穿的貂皮大衣脱了下来递给了他:“快给韩小姐披上吧,她现在这番模样容易染上风寒,那样可就不好了。” “多谢。” 程郑朗并没有推辞,直接接过叶寒星的貂皮大衣就将韩昭若裹了起来,然后打横抱将她抱了起来。 叶寒星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道她这表哥可真是个多情之人。 身后的郑氏见竟然有人在自己的宴会上动手动脚,不禁勃然大怒:“来人,给我查清楚,到底是谁胆子竟然这么大,敢在我的宴会上闹事!” “是!” 周遭的小厮应了一声之后连忙开始调查。 叶寒星回到郑氏旁边,扶住了她的身子,轻声道:“姨母,外面风大,我们先回屋吧,将韩小姐推下水之人一定会查到的。” “也好。” 郑氏疲倦地点了点头,随着叶寒星一起到了大厅。 发生了这种事情,宾客们也没有心思再赏花了,纷纷去了大厅。 一瞬间,大厅坐满了人。 就在这时,一名小厮突然领着一个人来到了大厅。 “夫人,据一位客人说,当时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虽然她正巧离湖边比较近,但也没有看清到底是谁推的韩小姐,只是看到韩小姐落水之后有一个人站在湖边。” 郑氏睁开眼,看到小厮旁边站着的竟然是自己硬塞给朗儿,已经有了身孕的蒲儿。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蒲儿,你……” “夫人,蒲儿发誓绝对没有做过推韩小姐下水这样的事情。” 郑氏也不想去怀疑蒲儿,可奈何现在事情就这么摆在众人眼前,除非凶手自己跳出来或者被查出来另有其人,不然蒲儿这次就算真不是她做得大概也要替真正的凶手背锅,毕竟丞相之女要是在镇国公府出了事 ,镇国公也没法向丞相交代。 一边是伺候自己多年的已经有了感情的婢女,一边是当朝重臣丞相之女……郑氏头疼地捏了捏鼻梁,道:“蒲儿,你可有证据证明不是你干的?” 蒲儿站在原地不说话了。 “居然没有证据,那你怎么让别人信服你说的话。” 郑氏即便心中再不忍也没有办法,在心底劝自己咬咬牙狠下心来给蒲儿一个处罚,只要不太重又能体现他们镇国公府的诚意就好了。 可是她千算万算却没想到,蒲儿心中的坚韧决不允许自己被人冤枉,搞得这样不清不白。 于是蒲儿坚定地回了一句:“蒲儿同韩小姐没有任何交集,为何要去害她?” “没有交集?近些日子郑朗同丞相府的韩昭若小姐走得极近,你如今已是郑朗的女人,还怀着他的骨肉,若你是因为嫉妒而选择要害韩小姐也不是没有可能不是吗?” 柳飘飘忽然从大厅门口走了进来,对着蒲儿咄咄逼人道。 她这些说如果是说自己大概很多人都会信,但是深知蒲儿性格的郑氏却完全不相信:要是说柳飘飘因为嫉妒而害人那绝对是有可能的,但是性格刚毅的蒲儿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但是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郑氏想要包庇蒲儿,那是绝无可能的事情,于是郑氏只能放任柳飘飘这样大喊大叫。 蒲儿厉声反驳:“我不会那么做的,我根本不嫉妒韩小姐,甚至我要不想生什么庶长子。” 柳飘飘见郑氏没有出面组织自己,更加理直气壮起来,对蒲儿一阵冷笑:“你说不会就不会?哪有坏人会自己承认自己是坏人的呢?” 蒲儿最后那句话吓了郑氏一跳,她还指望着抱上大胖孙子呢,这可是他们镇国公府的第一个香火啊:“蒲儿 !你莫要乱说!孩子是无辜的!” “可是现在因为这个孩子,蒲儿的清白都被怀疑了,是不是只要没有这个孩子,夫人你就不会怀疑蒲儿了?” 蒲儿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浓厚的哭腔。 说完她转身跑了出去。 郑氏连忙吼道:“还不快追上去看看!可别让她干傻事啊!” 一旁的小厮婢女皆应了一声,然后跑出去找人。 郑氏眼角挂着泪水,一阵脱力的倒在了位置上,叶寒星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轻声安慰道:“姨母不必这么担心,会没事的。” 毕竟终究是别人的家事,叶寒星也不好多说什么。 郑氏哭出了声,道:“我这是做了个什么孽啊,本应该开心的一天变成这样,让人都看了笑话去。” 叶寒星轻轻拍着郑氏的肩膀,然后站起身对着在坐宾客说道:“很抱歉让大家见了笑话,姨母还有一点家事需要处理,今日的赏花会就这样吧,郑重感谢各位今日赏脸到来。” “没事,没事。” “既然这样我们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拜访。” “走吧。” 人群熙熙攘攘地离去,转眼间大厅就已经空了。 叶寒星回到郑氏身边,给她捏了捏肩膀,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能为郑氏做些什么。 柳飘飘还留在原地,看着正是愁云满面的样子,心下大快,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她大概就想大笑出声。 这时,一名婢女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她跑到郑氏面前半蹲下身,道:“夫人!蒲儿姐她……她服了堕胎药,现在晕过去了!” 郑氏刚站起的身子一下子不稳,直直地晕倒在了地上。 “快去找大夫来!” 叶寒星急忙去扶郑氏,转头朝着那个婢女喊道。 柳飘飘见这个老太婆竟然也倒下了,心中不可谓不快,一抹 笑意浮在脸上。 叶寒星不满地瞪了她一眼,道:“柳飘飘,你也不是个什么好货色,到现在还把你留在镇国公府,是姨母对你的可怜,你可不要得了便宜卖乖,不然最后有你好看的。” 柳飘飘被她的一席话说得笑不出来了,冷哼了一声后转身就走了。 不一会,婢女领着大夫来了,大夫替郑氏把了把脉,然后对着叶寒星说道:“夫人只是受惊过度,开几味安神药就好了。” “多谢大夫,丹云,你跟大夫一起去开药。” “是。” 叶寒星招呼来几位婢女将郑氏一起扶到她的卧房去休息,这是,镇国公步伐凌乱地跑了进来。 “夫人,夫人这是怎么了?” 镇国公望着叶寒星和婢女,焦急地问道。 叶寒星朝他福了福身,而后说道:“姨夫不必太过担心,大夫说姨母只是受了惊吓,先让姨母好好休息一下,醒来后喝些安神药就好了。” “好,好,”镇国公定了定心神,看着叶寒星说道:“将军夫人是吧?难得来府上一趟的,就出了这种事。” “是,无碍。” “好,好,家事让你见笑了。” “姨夫说哪里话,怎么会见笑呢。” 镇国公在郑氏卧房待了许久,看着郑氏的睡颜眼底是抹不去的担忧,然后被小厮告知宫中来人找,只得先行离去,走之前拜托叶寒星好好照顾郑氏,叶寒星点点头让他放心。 反观另一边,程郑朗的卧房里,床榻上的韩昭若悠悠转醒,睁看眼看到的第一个便是程郑朗。 程郑朗看她醒了过来,激动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几步冲到床边,握起韩昭若的手:“昭若,你感觉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 韩昭若的脸色依旧很苍白,她虚弱地摇了摇头:“没事,让你担心了。” 一名婢女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来,递给了程郑朗,道:“少爷,药熬好了。” “好。” 程郑朗将韩昭若扶起,自己坐在了床边,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端过婢女手中的药碗,挖了一勺放在自己嘴边吹了吹热气,确认不是很烫了,这才喂到韩昭若嘴里。 韩昭若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我可以自己来的……” “你都虚弱成这样了怎么自己来,还是我喂你。” “好……” 一碗汤药见了底后,程郑朗又小心翼翼将她扶回了床铺上,然后郑重地看着她说道:“你落水后是我将你救了起来,同你有了肌肤之亲,不过你放心,我并不会白占你便宜,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我一定会娶你的。” 韩昭若感觉心底暖暖的,原来自己是被他救了吗…… “好。” 韩昭若这样说。 “什么,”程郑朗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一脸惊喜:“你当真愿意?” 韩昭若点了点头,冲他扬起一抹微笑。 程郑朗高兴极了,牵起她的手就吻了一下:“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这件房里一派其乐融融的模样,而回到自己住处的柳飘飘则是气急败坏,吼道:“这个叶寒星凭什么这么说我!她凭什么就能活得这么如意,而我就偏偏要在别人的屋檐底下看别人的脸色行事!还有那个老太婆也是!不就是看不起我吗,所以硬是要往郑朗身边塞女人,一个蒲儿一个方氏,现在竟然还有那个丞相之女!既然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们如意的!” 到了晚上,郑氏总算是醒了过来,叶寒星见她没有大碍了,便同她告辞后起身回了府。 这些日子,叶寒星并没有去沁心斋,而是待在将军府里核对着府中的开销,忽然沁心斋的掌柜来找到了她。 第九十一章 班妩的到来 “夫人啊!你快随我去一趟沁心斋吧!有一堆人到沁心斋闹事,扬言说要砸了我们这个‘黑店’。” 掌柜焦急地跑到叶寒星面前说道,一副快要急哭了的模样。 叶寒星听了他的话,“砰”得一下拍桌而起,道:“竟然还有人敢来我沁心斋闹事,我倒要去看看是谁这么无聊!” 于是她赶紧吩咐手下备马,匆匆忙忙赶到了沁心斋。 沁心斋的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而沁心斋的里面则是站着三四个大汉,手里皆拿着棍棒之类的物品,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而在他们中间,柳飘飘一脸兴味地环顾着沁心斋。 有些百姓虽然想为沁心斋出头,但是却碍着那些五大三粗的大汉,因为害怕被打所以只能忍住了自己想要声张仗义的想法,而有这些想法的,基本都是沁心斋的老顾客;那些买不起沁心斋鲜果的百姓则是在一旁心安理得的看着这个场面,没有发表一丝一毫意见,有些人甚至还在大喊:“砸啊,你们倒是快砸啊,我早就看这个沁心斋不爽了,不就是卖几个破果子嘛,竟然那么贵,就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是吧?将军夫人就了不起了?有几个银子就了不起了?” “我自认没有干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情,如何卖果子也是看我个人意愿,买不起我家的果子你们大可去别家买,买不起就在这怨?” 叶寒星从马车上下来,听见人群中有人说这样的话,顿时被气笑了,出声呛道。 见叶寒星来了,还被当场抓包,那人也不敢再反驳什么,只得把气咽回肚子里,不再说话。 “将军夫人可算来了啊。” 坐在凳子上的柳飘飘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一脸戏虐地望向叶寒星。 叶寒星皱着眉头,这 柳飘飘居然还敢出来作妖,是吃得教训不够多是吧。 她没好气地说道:“不知柳姑娘今日这个架势来到沁心斋是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柳飘飘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大汉,对叶寒星说道:“呵,夫人是真真不出来还是假的看不出来啊?” “就算是来砸场子的,也得有个理由吧?” 叶寒星丝毫不畏惧她身后彪悍的鲁夫,早在来沁心斋之前她就从掌柜嘴里听到了这么个情况,于是早早做好了准备。 柳飘飘继续说道:“理由?就算是将军夫人开铺子也不能做黑心商人吧,我吃了你家的果子可是闹了肚子呢,我都被折腾得几天下不了床,你说这事怎么算呢,商人最重要的是讲究诚信吧,夫人不会连这个到底都不懂吧?” 她的话一出口,周围百姓都炸开了锅:“这沁心斋的果子竟然吃了会闹肚子?” “可我是这的老熟客啊,也没有吃出毛病啊。” “谁知道是不是这个姑娘运气差正好买了烂的鲜果,然后闹了肚子。” 这其中当属方才起哄让柳飘飘快点砸铺子的那人最起劲:“我就说这沁心斋不行吧!不光卖得果子贵,竟然还卖烂果子,这黑心的真是没有王法了,就算是将军夫人也不能仗着位高权高就欺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啊!亏佑天大将军努力在边塞守卫着我们轩辕朝,却不知自己的夫人竟然在朝廷之下干这般黑心的事情,真是令人感到羞愧啊!” 见这人竟然还把这件事扯到了沈放之身上,叶寒星周身的气势瞬间冷了下来:“我经营这沁心斋这么久,还真是第一次遇到有人吃了我卖的果子说会闹肚子的呢,甚至连皇上都尝过我这果子,怕不是你自己心里有鬼吧。” “哼,”她 柳飘飘今天敢带着人来闹事,就是提前做足了准备的:“对皇上你当然不敢给烂果子,不然那可是灭顶之灾,可是对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可就说不准了啊。” 柳飘飘这次可真是卯足了劲要将她置于万劫不复之地啊,叶寒星一脸寒意,没有任何退缩:“我叶寒星做商人那是天地可鉴的良心,卖烂果子,那是断然不可能的。” “你说你天地可鉴的良心,那为什么还将果子的价格提得这么高!” 人群中的那个人又开始掺合一脚了。 叶寒星转过身子,一眼看向了说话的那个人,那人贼眉鼠眼,见叶寒星盯过来目光还在躲闪,不敢同叶寒星对视,底气也不足了起来。 是个贪生怕死欺软怕硬的家伙,叶寒星不屑地望着他,回到:“若是平常鲜果铺子,你能买到荔枝?你能吃得到这般果肉鲜美的果子?我这些都是专门拜托人从各个地方运过来的,说起来耗得人力物力财力可不止一星半点,难道我这样说了你还觉得我是黑心故意抬高价吗?如果你真的还要那样认为我也没有办法。” 听完叶寒星的话后,百姓们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这么说好像也很有道理。” 而那个先前一直搞事情的人也不敢再说话了,在众人的注目礼下灰溜溜地跑走了。 不过显然对付了这个人还不算结束,更难缠的还是柳飘飘。 “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排除你会卖烂果子的可能啊?万一哪天你卖的鲜果烂掉了,然后想想自己花了那么多人力财力物力不舍得扔掉,就卖出去了呢?这也是有可能的吧。” 叶寒星已经没有耐心同她周旋了,并不打算给她面子:“我怎么记得,我沁心斋的账本上还从来没有出现过柳姑娘的名字 呢,不知柳姑娘是从哪买的我们沁心斋的果子啊?” “我,我,”柳飘飘还真没有想到这个情况,一时间结巴说不出话,她厌恶叶寒星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还到她的鲜果铺子来买果子:“我自然是没有来买过的,但是镇国公府里有人买过啊。” 叶寒星笑了笑说道:“那柳姑娘的运气也未免实在太不好了些吧,整个镇国公府就只有你吃到了烂果子?这我可要去和姨母说说是怎么回事。” 绝对不能让她去和郑氏说,不然自己肯定完了,柳飘飘这么想到。 于是情急之下,她直接对着身后的三四个大汉吼道:“给我砸!” 叶寒星一下子也愣住了,她没想到这柳飘飘心急之下居然这般没脑子,直接叫人动手? 就在其中一名大汉快要将手中的棍子砸向离他最近的哈密瓜的时候,他的手突然被一个鞭子抽中了,手臂一个抽痛直接将棍子甩飞了出去。 “我看今天谁敢动手!” 一身火红色劲装的班妩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她手上拿着的鞭子证实了刚才的那一鞭是她干的。 班妩的出现让众人始料未及,特别是叶寒星,她不敢相信班妩竟然出手帮了自己。 虽然愣了一下,不过叶寒星还是迅速地反应了过来,招呼了将军府的士兵们上前拿下了那几个大汉。 大汉和柳飘飘都被抓住了,尽管他们再怎么挣扎,那三脚猫的功夫也挣脱不了常年经过正规训练的将军府士兵,很快就耗尽了力气再也不挣扎了。 “啊!你们快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着我!快给我放开!叶寒星!你给我等着!” 柳飘飘如同发了疯一般,不停挣扎着、吼叫着,用凶狠的目光盯着叶寒星。 “将他们送去京兆尹。” 叶寒星 下令道。 “是。” 柳飘飘和她带来的大汉们被一群将军府的士兵们押送去了京兆尹,而叶寒星出面安抚了一下今日来沁心斋挑选鲜果的顾客们,给足了他们优惠。 忙完这些的叶寒星见班妩竟然没有离去,而是站在原地朝自己望着,于是只好走过去,先开口:“班郡主今日怎么想到来我沁心斋了?” “我,我……”班妩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完整的话来。 叶寒星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心道:这班妩竟然也有说话不流畅的时候,居然还脸红了! 看着面前的人不知为何突然间就染红了的面颊,叶寒星觉得自己可能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怎么了?” 叶寒星见她半天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说着“我我我”,对此很是疑惑。 只见班妩猛地闭上了眼睛弯下了腰,然后喊道:“我是来感谢你上次救了我的!” 声音之大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叶寒星面露歉意地望向那些人,然后转过头把低着头弯着腰鞠躬的班妩扶了起来:“行了,我知道了,你的谢意我收到了,而且刚才的事情我还要谢谢你呢。” “不必不必,反正我也看不惯那个叫柳飘飘的,更何况刚才是她先惹事的。” 班妩连忙摆手,表示不必谢她,她也只是出于仗义和为了感谢之前被叶寒星所救然后帮了她而已。 见自己竟然发现了班妩不同的一面,不经轻笑出声:“要不要去二楼坐坐?” “好啊,好啊,”对于叶寒星的邀请,班妩并没有多想就答应下来了。 将人带到二楼后,叶寒星吩咐伙计端两碗水果茶上来后,同班妩一起谈起了心。 “你是不知道我有多喜欢如冽哥,在我还小的时候我就认识了他……” 第九十二章 叶婉盈的孩子 叶寒星一边喝着碗中的水果茶,一边听着班妩喋喋不休的讲着自己同沈如冽的第一次见面到熟识,以及自己是怎么喜欢上他的。 通过这一个下午的谈心,叶寒星同班妩已经很熟识了,逐渐成为了交心的姐妹。 对于班妩的真性情,叶寒星也是十分愿意与她交好的。 临分别前,叶寒星答应以后要是有关于沈如冽的事情,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她的。 “叶寒星,你这个好友我交定了!以后啊,我罩着你!” 叶寒星笑弯了眼,道:“好啊,那我以后可就跟着你混了啊。” “嘿嘿嘿,当然可以,那今天我就先回去了,我们改日再聚。” 班妩朝叶寒星挥了挥手,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驶向宫中。 送别班妩之后,叶寒星也准备回将军府了,在路上的时候,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沈如冽了,他最近是在忙什么要紧事吗? 作为送过自己名画的好友,再加之现在还答应了会给班妩关于沈如冽的任何消息,叶寒星还是觉得有必要关心一下他。 回到将军府后,她收到了郑氏派人送给她的信,信中说道她知道了今日柳飘飘去了沁心斋闹事,给她带来了不少的麻烦为此道歉,柳飘飘已经被罚禁足半个月,还有之前赏花宴上的事情还要多谢,之后会带着谢礼亲自上门道谢的。 叶寒星看完信后,无奈地笑了笑:“姨母也真是太客气了,亲自上门道谢什么的也太过隆重了吧。” 采宁站在叶寒星的身后帮她拆着妆发,听到她这么讲,愤愤不平地说道:“今日那个柳飘飘也太过分了吧,竟然还专门带了人来闹事,如果不是夫人你有先见之明带了士兵去,恐怕今日沁心斋真的会变成废 墟,可是郑氏竟然只是关她半个月,这……” “好了,”叶寒星及时打断了她的话,说道:“姨母肯定也有她自己的想法,更何况半个月已经不少了。” “夫人你这也太心善了吧。” 采宁一脸不可思议地说道。 丹云无奈的在一旁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多话了。 采宁略有些不甘心地撇了撇嘴,不过也很是听话的不再多言。 丹云拽了一下采宁之后,对叶寒星说了句:“夫人,已经卸好妆发了,奴婢们就先退下了,夫人早些休息。” 在得到首肯之后,他们二人便离开了叶寒星的卧房。 除了她空无一人的卧房很容易就让叶寒星感到落寞,于是她回想起之前沈放之没有回边塞的时候他们一齐度过的每一天,以及他走后让丹云带给自己的话:“夫人其实可以多写些家书的。” 她不知为何忽然心念一动,想着正巧睡不着,不如想想要不要写一封家书送给远在边塞的沈放之,不过写什么呢……叶寒星又陷入了为难。 “不然还是画一幅画?”叶寒星自言自语道:“不行,不知道画什么,而且太没有新意了。” 更何况她同沈放之的感情已经不是之前那样的了,他们…… 叶寒星蓦地想起沈放之临行前一晚发生的事情,脸上顿时升了温。 思来索去到最后,她还是没有想到要写些什么才好,于是只得放下了笔,回到床上睡觉去了。 过了些日子,郑氏果然如信中所说一般亲自登门拜访了。 叶寒星将她领到了大厅,两人一直从用完午膳聊到了晚上,临走前郑氏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不久后朗儿要同丞相之女韩昭若成婚,良程吉日已经挑选好了,过几天就派人来给你送请帖,你 可一定要去凑个热闹啊!” “肯定会的,”叶寒星点了点头,然后望着郑氏离去的背影说道:“姨母慢走。” “好,快回去吧,不要送了。” 告别郑氏之后,叶寒星回到了自己的卧房准备上床歇息,这时丹云蓦地走了进来。 “丹云,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叶寒星疑惑地望着她。 丹云点了下头:“是我娘传来了消息。” “哦?”叶寒星来了兴趣,问道:“可是轩辕宇那边发生了什么?” “是三皇子送了一个扬州瘦马给安远侯,叶婉盈因此与三皇子发生了争执,听他们争吵的时候好像说到因为这个扬州瘦马郝氏在家中大闹了一番后被安远侯关了起来,据说明日一早叶婉盈就会带着她的孩子一同回安远侯府。” “孩子……” 叶寒星陷入了沉思。 她想起了自己上一世那个刚出生就被活活打死的孩子,兀地陷入了悲伤与痛苦的感情之中,她想去看看那个孩子,于是她吩咐丹云:“明日一早,我们就去安远侯府附近转转,正好我想见见那个孩子。” 虽然丹云并不知道为什么叶寒星对这个不是自己的孩子这么上心却也没有多问,应了一声后就退下了。 第二日清晨,叶寒星早早便起了床,简单洗漱过后便坐上轿子出了府邸,可是却不料这刚出府邸转个弯,就和对面一个轿子撞上了。 两个轿子都倒在了地上,叶寒星甩了甩自己被撞晕了的脑袋,从轿子里走了出去。 对面的轿子里传出来熟悉的骂骂咧咧声:“谁啊不长眼睛的!这么大个轿子都能撞上来!是不是瞎!” 果真是冤家路窄,叶寒星看着熟悉的身影从马车里钻了出来,脸上冷笑。 叶婉盈牵着自己的孩子从 轿子里走了出来,她揉着自己方才被撞到了的腰,丝毫没有平日里保持的那般表面上的彬彬有礼,而是骂骂咧咧的大吼大叫。 看着面前的叶寒星,叶婉盈只觉得自己大抵是出门没看黄历,竟然能碰上这么久都没见过面的自己所谓的姐姐。 “怎么,见到姐姐不打算打个招呼吗?” 叶寒星调侃道。 叶婉盈睨着叶寒星,紧皱的眉头显露出她此时不美妙的心情。 她丝毫不给叶寒星好脸色看:“叶寒星,这里没人,你大可不必再装下去,反正我们早就撕破了脸不是吗?” 叶寒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旁的采宁倒是先沉不住气了:“你怎么跟我家夫人说话的!” “主子讲话你一个丫鬟也敢插嘴?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狗,可真是近墨者黑。” “你!” 采宁正要发飙,打算撸起袖子就冲上去打一顿这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人,还没迈开步伐就被丹云拽住了。 叶寒星也对着她说道:“好了采宁,没事,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我也没说错啊,竟然还想打我,真是大胆的丫鬟,没人教你怎么当丫鬟吗,你家夫人也真是,把丫鬟教成这样目无王法。” 许久不见,这叶婉盈当真是越来越欠揍了。 不过叶寒星深知自己此次来的目的,于是她没有理会叶婉盈的喋喋不休,而是盯着她身边的那个孩子。 这个小孩应该是刚学会走路不就,站着的时候步伐还有些不稳,不过那脸上沉默的神情倒是一点也不像这么个半大的小孩应该拥有的,而且看上去木纳的很,完全没有这个年龄的孩子该有的纯真笑容。 叶寒星走向他,在他面前蹲下后对着他扬起一抹微笑:“你好啊。” 叶 婉盈见她无视自己,居然还走到自己孩子面前跟他讲话,于是气急败坏:“叶寒星,你想要干什么!” 她伸出手准备去拽叶寒星,也不料被旁边的丹云和采宁二人拦住了去路,怎么也挣脱不掉,而轿夫们也彼此牵制着对方,一时间谁也没有闲下来。 因为叶婉盈在三皇子府很不受宠的缘故,所以她去了三皇子府后根本没有奴婢会去服侍她,加上之前出嫁的时候叶婉盈也没有带任何一个婢女,于是这就造成了她如今一个人孤零零地带着孩子回娘家的原因。 叶寒星蹲下了身子,与那名孩子对视,她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回答她的是无尽的沉默。 “叶寒星,他是不会跟你讲话的,你就放弃吧。” 叶婉盈在一旁冷笑道。 面对她的挑衅,叶寒星根本不予理会,一看到这个孩子她就想起自己上辈子那个惨死的孩子,长大后应该同他一样眉宇间与轩辕宇有着几分相似吧。 不是因为轩辕宇,而是最后一次为了那个逝去的孩子,叶寒星从手腕上拿下一个金镯子递给这个孩子。 她将镯子伸过去,理所当然中的对面那个孩子没有任何反应,没有收下,也没有拒绝,只是眼睛无神的望着她,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叶寒星!没用的!你放弃吧!他就是个怪胎!” 叶婉盈的声音刚落下,叶寒星就明显的感觉到面前这个孩子有一瞬间的颤动,随后又继续之前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感觉。 叶寒星不满地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过头拉起那个孩子的手。 他并没有任何动作,对于叶寒星拉着他没有任何反应,就连眼珠子都没有转一下,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着他还是个活人。 第九十三章 成亲 叶寒星怜惜的将金镯子放在他手中,结果一松手,镯子就掉在了地上,这个孩子并没有握住镯子。 在一边不停闹腾的叶婉盈看到这一幕,大笑道:“我说过了他是不会理你的,你也别假惺惺的送他东西,没用!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我是送他礼物,又不是送你,你多什么嘴。” 叶寒星捡起地上的镯子,用手拍了拍镯子上沾到的地上的灰,又拉起小孩的手,这次直接将镯子给他带上了。 小孩仍然没有反应,叶寒星见镯子没有再掉下来,于是放心地站起了身,拍了拍他的头后,转身回到了轿子上。 轿夫见此立即回去抬起轿子,掉头就走,而丹云和采宁也放开了抓住叶婉盈的手,同样回到了轿子上。 “叶寒星!谁会稀罕你的镯子啊!假模假样真让人感到恶心!” 后面传来叶婉盈的叫骂,然而叶寒星并不想跟这个泼妇一般见识。 采宁坐在叶寒星的对面,忍不住自己心中的疑问,于是想了想还是决定开口问:“夫人啊……那个小孩……” 叶寒星并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问丹云:“丹云,你觉得呢?” 丹云思索了一阵,答:“奴婢曾在一本书上见过这样子的说法‘小儿数岁不语,童昏不可使谋,心气不足,五六岁不能言,肾气不足,久不生齿,久不生发’,那个小公子应该和这描述的病症是一样的吧。” 叶寒星赞赏地点了点头,转头又对采宁说:“以后没事和丹云一起多看看书。” 采宁撇了撇嘴,微弱的“嗯”了一声:让自己去看书简直跟杀了自己没什么区别啊。 至于会不会真的听话的去看,这就只有采宁自己知道了。 叶寒星沉默,不再讲话,脑海里反复闪过叶婉盈的那个孩子的模 样:这就是所谓的风水轮流转?可孩子是无辜的啊。 接下来的几日,叶寒星无所事事的待在将军府里面,思索着是不是应该给将军写封家书了,可是却迟迟下不了笔,不知道能写些什么好。 在这期间,郑氏所说的请帖也被人送来了,叶寒星一看,正好就是三天后,于是她开始着手为那日去参加婚事做准备:应该准备一下什么礼物,当日穿什么样的衣服去才好等等。 时光飞逝,到了成亲那日,叶寒星早早起了床,梳妆打扮过后便去了镇国公府。 因为是丞相之女同镇国公嫡长子成婚,来参加婚事的人不可谓不多,这离吉时还有好大一会呢,镇国公府就里里外外围满了人。 叶寒星到了之后就被门口的小厮领到了郑氏面前。 见到了郑氏之后,叶寒星笑着朝她鞠了个躬,道:“恭喜姨母。” 随后命采宁将一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递给了郑氏。 “星儿真是太客气了。” 郑氏并没有过多推辞,收下了她的礼物,招呼着她坐到自己旁边,一边聊着近况,一边等着程郑朗将新娘子带到镇国公府来。 吉时一到,远远的镇国公府外面围着的人就看到了越来越靠近的一大批人马,还有最前面骑着白马一身红衣的程郑朗。 “新郎新娘到!” 小厮在门口大喊道,众人猛地忙碌起来。 镇国公府的大门口放着一个火盆,韩昭若坐着的轿子跨过火盆之后,围观宾客皆鼓起了掌道起贺。 轿子被停在了府邸里,待到下轿时辰到,婢女们纷纷拿着花篮朝着轿子前撒着彩纸,由送亲太太启开轿门,伴娘走上前去扶着韩昭若走出来。 一旁有一婢女赶忙将一个小瓷瓶递给韩昭若拿着,瓷瓶里面放着的是五谷以及黄白戒指两枚 。 韩昭若抱着瓷瓶姗姗而行,送亲太太和伴娘则一人站在一边扶着她前进。 两名小厮前后接铺红毡,使新娘的双脚不会直接同地面触碰。 大堂的正首位上正坐着镇国公和郑氏,旁边挤满了众位宾客。 整个大堂、镇国公府,都被装扮的火红火红的,到处贴满了鸿福,挂满了红灯笼。 程郑朗穿着火红的嫁衣站在天地神案前,手持弓箭朝着韩昭若轻射三箭,借以驱除邪魔。 然后则是轮到韩昭若跨马鞍、走火盆,待这些礼节都做完过后,则是拜天地。 新郎新娘二人站在大堂的中央,面对着正首位上的镇国公与郑氏,旁边的赞礼者见时辰正好,于是赶忙说道:“行庙见礼,奏乐!” 大厅旁的奏乐队连忙演奏起来,一时间悦耳的乐声响彻镇国公府,热闹非凡。 “一拜天地!” 程郑朗和韩昭若一同跪下叩首。 “二拜高堂!” 他们又朝着首位跪下叩首。 “夫妻对拜!” 两人面对面跪下叩首。 “好!好!” 周遭的宾客纷纷喝彩,镇国公府内的气氛一下子推上了高潮。 “新郎新娘入洞房!” 随着赞礼者的话语中,程郑朗牵起韩昭若的手,向着洞房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大厅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 “不可以过去啊。” “不能让柳夫人到那边去!” “快来人拦住她啊!” 镇国公皱起眉头,猛地站起身子:“发生了什么!谁在外面闹事!” 外面跑进来一位小厮报道:“是柳夫人,她……” 那人的话还没有说完,柳飘飘就穿着一袭白衣,披散着头发闯了进来,活脱脱一副女鬼的模样。 “柳飘飘!你这一身什么打扮!” 郑氏气得浑身直颤抖,怒瞪着躲过了不少奴 仆的阻拦硬闯进来了的柳飘飘。 柳飘飘站在大堂中央,冷笑着睨着众人:“什么打扮你看不出来吗?就是这副打扮啊!” “你是故意出来闹事的是吧!” 郑氏吼道。 “是啊,我就是存心要闹事,我就是故意要让这个婚事办不成!”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把她拉下去!” 郑氏朝着小厮们大吼。 听到她的吼声,众人皆反应了过来,赶忙上前想要去抓柳飘飘。 也许是知道自己今日这么一闹,之后的生活铁定不会好过了,于是柳飘飘根本没抱着侥幸的心思,决定了既然今日要闹,就要好好大闹一番! 她敏捷地躲过了小厮,推倒了宾客们身前的桌子,瓷器“乒呤乓啷”的摔在地上裂了开来,众宾客们都被吓了一跳,四处逃窜。 “大家不要慌,不要乱跑。” 叶寒星努力帮着郑氏他们维持着大堂的秩序,却被淹没在了众人恐慌的尖叫中。 桌子椅子被撞翻了,天地神案被撞翻了,新娘韩昭若被众人推搡倒在了地上,幸好程郑朗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小心!” 韩昭若稳住了身子,对他摇了摇头,让他不必担心:“我没事。” 柳飘飘站在角落里看着这场闹剧,放肆地大笑出声,她现在感觉心情格外的舒畅,看着这些人不爽愤怒的模样,她倒是非常高兴。 镇国公紧急召来了京兆尹的人,总算是控制住了局面,把众人安抚下来,顺便抓住了如泥鳅一般到处奔走的柳飘飘。 京兆尹的人将叶寒星关进了镇国公府一处角落的房间里,专门派人看守在门外。 将大堂简单打扫过后,众宾客又回到了大堂,婚事的流程还是需要继续下去。 程郑朗和韩昭若已经去了洞房圆了交杯酒,大厅里众 宾客坐在一张张圆桌上,开始用膳。 镇国公在主坐站了起来,高举起酒杯,中气十足道:“方才家事让各位受惊了,我再次赔罪自罚一杯,今日是我儿的大喜之日,大家一定要开开心心的!” “好!好!” “镇国公果然豪爽!” 众人皆给足镇国公府面子,丝毫不提方才的闹剧,宛若没有发生过一般,坐在一起吃吃喝喝,同身边的人聊着天谈着地。 洞房内,程郑朗和韩昭若做完最后一系列流程,喝下交杯酒后,程郑朗道:“昭若,我总算是娶到你了。” 韩昭若头上盖着红盖头,盖头底下的她早就红了脸。 外面有人敲了敲房门,招呼道程郑朗该去招待宾客们了,于是程郑朗应了一声,对着韩昭若说道:“昭若,我先出去招待一下客人们,你在房间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韩昭若点了点头,道:“快去吧。” 大厅内一阵欢声笑语其乐融融,然而后院里却发生着令人不愉快的事情。 被派去看守柳飘飘的也是人,他们并不甘心为什么别人都能在前面享受着婚礼的热闹气氛,就连其他奴婢各个也都拿了赏赐,可是他们却只能听着从前厅传来的阵阵欢笑,看着别人拿着赏赐自己待在后院里苦命地看着一个疯女人。 两人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一丝不甘不愿,瞬间心意相通,朝关押柳飘飘的房间里望去,见她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便认为大抵是方才发了疯之后晕了过去,走过去踢了她几下都没有反应,于是两人放心的离开了后院,跑到前厅热闹去了。 听到他们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直到听不到了,柳飘飘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虚掩着的大门,暗嘲道那两人居然蠢到连房门也拉上栓子就急匆匆的跑走了。 第九十四章 要你们不得好死 柳飘飘没有受到丝毫阻拦的出了房门,此时的奴仆们都去了前厅,后院人烟稀少到走了半天也看不到一个人影。 就在她准备径直走到韩昭若所在的房间的时候,旁边院子里传出一阵响动吸引了她的目光。 这是……蒲儿的院子,柳飘飘忽然心生一计,信步走进了那座院子。 蒲儿正坐在院子外面的石凳上编着花篮,绣着女红,见到有人来抬眸一看,发现是柳飘飘之后猛地怔住了。 因为前不久自己服了堕胎药将程郑朗的第一个骨肉流掉之后,蒲儿的心性大变,整个开始变得沉默寡言,整日也只知道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做女红,再加之因为堕胎药的缘故,导致她的身体到现在依旧是十分虚弱。 “你……怎么来了……” 蒲儿放下手中的女红,警惕的望着她。 两人本就不对付,方才柳飘飘去前院闹事的事情她听服侍自己的丫头说了:不是说被关起来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她并没有性情大变并没有因为堕胎药而使自己的身体变得如此虚弱;如果自己的丫鬟还在这里,她完全是不必惊慌柳飘飘的到来,可是就在不久前,她刚让服侍自己的丫鬟去给自己端饭来。 “怎么,不欢迎?” 柳飘飘十分自来熟的坐在她对面,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口喝下了肚。 “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哦?没想到你生活在这后院中,消息知道的也挺快的嘛。” 柳飘飘丝毫不在意她的不欢迎,自顾自的喝着茶。 “你来这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一说到这个,柳飘飘端着装满了茶水的茶杯,站起身走向蒲儿:“我想干什么?我如今的这一切都是拜谁所赐?你也一样逃不 掉!” 说完她将手里的茶水倒在了蒲儿的脸上。 蒲儿一时躲闪不及,滚烫的水混着茶叶倒在了蒲儿的脸上,烫得她惊叫出声:“啊!” 柳飘飘居高临下地睨着狼狈倒地的蒲儿,嘴角微微扬起:“那些害我过成这样子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说完便不再管气息越来越弱的蒲儿,转身离开了,走时还顺便“好心”地带上了院子大门。 后院因为婚事的原因也被布置的张灯结彩,即便夜幕已经降临,到处依旧灯火通明。 韩昭若的洞房门口守着好几个丫鬟,送亲太太在房间里同韩昭若说着成亲以后的事宜。 这么多人……不好进去啊,柳飘飘躲在角落,不敢出面。 谁知天助她,就在她犹豫要不要进去闹事的时候,远处跑来一个婢女:“前厅人手忙不过来,你们快随我一起去帮帮忙。” “好。” 几下间洞房门口已经没有人了。 柳飘飘在心底暗笑,果然是老天爷都看不过去自己受尽欺负所以要帮自己啊,现在只剩下一个碍事的老太婆了。 她走到紧闭的房门前,将自己的嗓音拉尖,轻轻喊道:“婆婆出来领赏啦。” “诶,好嘞。” 从屋子里传来送亲太太的声音,以及她对韩昭若悉悉索索地说了些什么,因为距离较远声音较轻,她并没有听清楚。 送亲太太走出了房门,正疑惑着外面怎么没有人呢,忽然口鼻就被捂住了,被人拽着远离了那间房子。 因为年纪大了的缘故,送亲太太并没有呜咽多久,就这么被捂晕了过去。 将她随意扔在角落里,柳飘飘便不再管她,向房间里走去。 原本听见一丝响动的韩昭若站起身疑惑地开口:“婆婆?” 没有人回应她, 只有响起的脚步声证明着有人在向她靠近。 因为头上盖着红盖头还没有拿下来的原因,韩昭若的视线受阻,不知道是谁来了,想看却也不敢轻易摘下盖头。 忽然她被一袭力量掀倒在了床上,脖子被人抓住狠狠压着,盖头也因为这个动作掉了下来,映入她眼帘的,是凶神恶煞面目狰狞的柳飘飘。 “你……” 因为脖子被抓住的缘故,韩昭若感到一阵窒息感朝她席卷而来,渐渐呼吸不上,脸部开始充血变得通红。 求生的本能让她不断挣扎,原本华丽的妆发散落开来,嫁服也皱在了一起,堪堪挂在身上。 就算她再怎么挣扎也挣脱不开忽然间力气奇大无比的柳飘飘,更何况她之前作为丞相府小姐根本没有干过什么体力活,力气自然是比不上在烟花之地长大的柳飘飘。 看着韩昭若在自己手中变得这般狼狈,柳飘飘激动地大笑起来:“哈哈哈!韩昭若!我要你不得好死!” “昭若!”就在这时,程郑朗的到来瞬间改变了局面,他一把推开压在韩昭若身上的柳飘飘,焦急地将她抱了起来,呼唤着她:“昭若!昭若!” “咳咳咳!咳咳咳!” 忽然从窒息边缘活了过来,韩昭若拼命咳嗽着。 程郑朗忧心忡忡地望着她,焦急万分:“昭若,你感觉如何?” 总算是缓过来了,韩昭若已经虚弱地说不出任何话了,只是轻微摇了摇头,让程郑朗不必担心。 “来人!” 程郑朗向着门外大吼,不一会就进来了好几个小厮,还有急忙跑过来的郑氏。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郑氏一边跑进来一边问着,众人进到房间里后,看着凌乱的一幕全都愣住了。 郑氏看着倒在 地上的柳飘飘,气急败坏:“柳飘飘!怎么又是你!” 小厮立即上前制住了柳飘飘,目光全都聚集在她身上,深怕她又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程郑朗见韩昭若没多大事,这才小心翼翼将她放在床上歇息,他则是走到柳飘飘面前,冷眼看她:“柳飘飘,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以前你不是这样子的,可你看看你现在是衣服什么样子!” 柳飘飘低着头,忽然笑了起来:“失望?你对我失望?我还对你失望呢!没娶我以前对我说过的那些话如今你都忘记了吗!是什么让我变成现在这样子的你会不知道吗!” “以前的你,可没有表现的这般不堪入目,这般小鸡肚肠,我可真是瞎了眼会看上你!果然烟楼女子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他最后一句话实实在在的点燃了柳飘飘的怒火,她开始拼命挣扎,想要扑上去咬死这个虚假的男人。 “烟楼女子,呵,程郑朗!我以前当真是傻才会选择跟着你!我还以为你和别人不一样,不会在意我的这个身份!没想到你也是这么虚伪的人!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得到后就丢到一边,你们男人都这样!” 叶寒星因为担心郑氏的缘故也来到了房间内,看着这诡异的场面,以及柳飘飘的那句话,不免笑这个女人可真下意识会选择怪罪别人,而忽略自己选择嫁给程郑朗本就不单纯的目的。 程郑朗不再理会柳飘飘,吩咐一名婢女去找个大夫来给韩昭若看看,转身回到床边握住韩昭若的手,望着她苍白的脸一阵心疼。 就在郑氏准备下令将柳飘飘拖走领罚的时候,一位丫鬟忽然跑了进来,着急地对着郑氏说道:“夫人!蒲儿姐她,她晕倒在后院里了!” 郑氏顿时一惊,她同蒲儿的感情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一直以来她都将蒲儿当作自己的亲女儿看待:“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没有好好照顾她!” “回夫人,蒲儿姐一定是被人趁奴婢们给伤了的!蒲儿姐……蒲儿姐她脸上有明显的烫伤痕迹!绝无可能是自己弄的那种!” 众人听完她的话,一阵心惊:究竟是谁这般狠心? 郑氏听完后只感到眼睛忽然一花,身子软绵绵地向后仰去,叶寒星及时扶住了她。 程郑朗也听到了这位婢女说得话,焦急站起身,好歹也是自己的妾氏,程郑朗自然也是很关心的:“那蒲儿如今怎样了?” “蒲儿姐一直在昏迷,没有任何醒过来的迹象……” “还不快叫大夫!” 程郑朗赶忙吩咐。 郑氏睁开了双眼,只是简单吩咐小厮好好关押柳飘飘,等她回来再做定夺,而后匆忙离去。 程郑朗看着躺在床上的韩昭若,心下虽然着急,但也不好离开,只得拜托叶寒星:“表妹,你能不能跟去看看我母亲还有蒲儿,我怕他们……” “表哥你放心吧,我一定帮你好好照顾他们。” 说罢,在程郑朗感激的眼神下追着郑氏出去了。 路上她吩咐采宁:“你去关押柳飘飘的地方守着,切记不能让她再出来作妖。” “是。” 叶寒星实在是不放心这个柳飘飘,被关押后竟然还能再逃出来,这有一必然就会有二,镇国公府已经经不起她再这么折腾下去了。 当她来到蒲儿的别院的时候,大夫已经在给昏迷的蒲儿把脉了。 郑氏忧虑地站在一旁看着大夫替蒲儿把脉,虽然着急问蒲儿的状况,却也不敢贸然打扰大夫看病。 叶寒星走到郑氏旁边,无声地安慰着她…… 第九十五章 带走柳飘飘 大夫把完脉之后又检查了一下蒲儿脸上的烫伤,然后一边摇头叹气,一边转过身子对郑氏说道:“本就是因为服了堕胎药导致身体极其虚弱了,这下又受了刺激,就算醒过来了大抵也会留下一些后遗症,还有这面部烧伤……” 郑氏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怎么样,能治好吗?” 大夫可惜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会留下伤疤。” “砰”的一声,郑氏跌坐在身后的凳子上,一脸的不可置信,嘴里喃喃道:“怎么会……” 随后转过头看了眼躺在床上还在昏迷中的蒲儿,流下了眼水,踉跄着走到床边抓住蒲儿的手:“这孩子怎么这么命苦啊!都是我的错让她受了这些罪!” 叶寒星走过去拍了拍郑氏的肩膀,出声安慰:“怎么会是姨母的错呢,这事还是得怪干出这件事的人,至于这人是谁……” 叶寒星心底已经隐隐有了些猜想,但是她并没有这个时候说出来,其一是郑氏现在情绪不稳定,不方便告诉她,叶寒星害怕她一个冲动做出什么不可想的举动;其二则是因为她只是隐隐有些猜想,不一定是正确的,没有证据就说什么都不一定是真的。 情绪较大的郑氏没有注意听她说的话,自然没有听清她最后半句话。 站在二人身后的丹云看着这副场景,也不自主的受到了感染,眼眶逐渐泛红。 大夫在一旁无声地叹息着,然后走到丹云面前轻声对她说:“你随我来抓药。” 丹云下意识的看向了叶寒星,在得到首肯之后,同大夫一起出去了。 郑氏还在低声抽泣,叶寒星担忧地望着她。 这个时候,一名小厮带着一个婢女闯了进来,在门口鞠了个躬。 叶寒星见郑氏这副模样肯定是 管不了他们的,于是走上前去,问道:“怎么了?” 小厮不是第一次见叶寒星,自然清楚郑氏待她如亲女儿一般,思索了半晌后,觉得就算告诉她应该也没有关系,于是开口道:“这位奴婢曾见过有一名白衣女子进到蒲儿夫人的院落。” “哦?” 叶寒星将目光转向他身后那名看起来有些怯弱的婢女。 那名婢女感受到叶寒星传来的视线,身子抖了一下,然后才开口道:“奴……奴婢那时正好回后院,就看见一名身着白衣的散发女子进了蒲儿夫人的院子,毕竟今日是少爷同韩少夫人成亲的大喜日子,一般宾客都穿得比较鲜艳,所以猛地见到白衣还是有点惊讶,再加上之前柳少夫人……不过因为蒲儿夫人身体原因不能去前院看少爷和韩少夫人成婚这个我也是知道的,就以为蒲儿少夫人觉得在后院里待着就没必要穿得鲜艳,所以把她当作蒲儿夫人身边的丫鬟,没多在意了……” 叶寒星听了她的话,皱起眉头:她这话中明明白白就是将所有的事情指向了柳飘飘,不过又想起来就凭柳飘飘敢在今日如此隆重的婚礼上穿白衣扮鬼,伤蒲儿这件事也未必做不出来,再者这婢女看起来这般害怕的模样,倒也不像撒谎。 叶寒星心里的猜想已经被加深了,但还是出于安心的目的又确认了一遍:“你说得都是真的?” “回将军夫人,奴婢说的千真万确,如有半句虚假,就遭天谴!” 说罢,还怕自己说得不够让人信服一般的竖起手指,对天发誓。 “行了,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叶寒星对他们说完这句话后又对那名婢女说道:“之后可能还有需要你证实的时候,到时候你就把你方才对我说的 话再讲一遍就好了,明白吗?” “奴婢明白。” “好,退下吧。” 招呼走他们两人后,叶寒星回到了郑氏身边。 彼时郑氏已经冷静下来了,她的脸上挂满了泪痕,仪态也不如往常那般端庄:“有发现了吗?” “嗯,”叶寒星站在她身后伸出双手替她捏了捏肩膀,接着开口:“是一名婢女偶然发现的,她看到柳飘飘走进过蒲儿的房间。” “又是这该死的柳飘飘!” 郑氏捏紧床单,面目憎恨,气得牙齿直打颤。 叶寒星:“姨母不必这么焦急,我看柳飘飘也已经疯魔了,表哥肯定也对她很失望了,不如将她打发走好了,相信有了这么一出表哥也不会再挽留了。” 郑氏觉得叶寒星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伸手按住了叶寒星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宽慰道:“多亏了你呀,姨母才能让那个傻小子开窍。” 后院鸡飞狗跳,前院依旧洋溢在新婚的热闹气氛中。 尽管众人见这新婚的主角已经不在了,就连郑氏也不见了踪影,心下隐约猜到了什么,却都一致装作不清不楚的模样,吃着菜喝着酒,同周围的人聊着这镇国公府大少爷的新婚。 经过大夫的诊断,韩昭若和蒲儿皆没有生命危险,韩昭若已经醒了过来,虽然有些虚弱,但是被程郑朗照顾得很好,两人间的感情也因此突飞猛进。 蒲儿在昏迷了一天一夜之后,总算是悠悠转醒,醒来后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尖叫出声。 郑氏听到下人来报,说蒲儿醒了,正兴奋着赶过去,却猛地听到她的尖叫,赶忙奔了过去。 “诶哟,我的蒲儿啊,你这是怎么了?” 郑氏来到蒲儿的卧房之后,看到的是她双臂圈住双腿,头埋在两臂之 间,坐在雕花檀木床的角落,浑身颤抖着。 郑氏连忙上前,疼惜地环抱住蒲儿,看着蒲儿这般痛苦的模样,她心里也不好受。 蒲儿抬起了头,被灼伤的面容上满是水珠,眼角还在不断地流下眼泪,眼眸中满是恐惧、害怕与不敢置信:“夫人……我的脸……是不是治不好了……” 没有哪一个女子会真正做到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即便平时再怎么性格豪爽不斤斤计较,可她终究还是一名女子。 看到她这副模样,郑氏更心疼了,忙说:“是我不好,让你受太多委屈了。” 蒲儿摇着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怎么会是夫人的错呢,蒲儿还要感谢夫人,若不是夫人,蒲儿早就……早就……” 郑氏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好了,好了,一切都会过去的,会没事的。” “我都这番模样了,夫人不嫌弃蒲儿吗?” 蒲儿眼神闪烁不定,不敢看向她,深怕从她嘴里听到什么自己不愿意听到的答案,那自己大概会就此疯掉。 “怎么会嫌弃,你不要多想!” 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蒲儿的情绪转好了点,于是两人坐一起聊了一会,总算是把蒲儿的情绪稳定了下来。 回到自己的院落,郑氏找来了程郑朗,同他商议道:“你同韩昭若成婚那天,你也看到了柳飘飘闹成什么样,还把蒲儿伤成那样!你还要留着她吗!” “可是……她一介女子,若是将她赶出镇国公府了,她又能去哪呢?” 虽说已经对柳飘飘很是失望了,但毕竟是自己之前喜欢过的女子,更何况离了镇国公府,她就的确没地方去了。 郑氏怒拍了一掌身旁的桌子,望着他不争气的模样道:“你看看自从她嫁入我们镇国公府后,我 们次次宴会次次出事,以前有过这样吗?她在你成亲那日都做出那种令人不悦的举动,你竟然还能忍她?儿啊,你不要再有什么妇人之心了,更何况好歹她也是你喜欢过的人,她的去处娘自然会安排妥当的。” 既然自己的母亲都这么说了,程郑朗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同意了:“行,那就一切听从娘的安排。” “好了,”郑氏很满意他的回答,笑意总算又回到了脸上:“你快回去陪昭若吧,她身体还没有好,正是心思脆弱的时候,你可得好好照看好了。” “娘你就放心吧。” 程郑朗走后,郑氏招呼来了一名小厮。 “夫人有何吩咐吗?” 郑氏沉思了一会,小厮也没敢打扰,过了片刻后,才道:“你带些人手,将柳飘飘带离镇国公府,送去郑州分家当个丫鬟,若是不从,就敲晕带走。” “是。” 小厮领了旨意,当晚就打晕了柳飘飘同三四个壮丁一起将她塞进了马车里送离了京城,向着郑州驶去,昏迷中的柳飘飘完全不知道自己以后的生活将会过得惨绝人寰。 第二日后,镇国公府内对于突然少了一个人都没有发觉,有些就算是发现了的奴婢也都了然于心,这柳飘飘怕是真的惹恼了郑氏,所以被送走了。 柳飘飘的离去并没有掀起多少波澜,镇国公府内平静如常,少了一个总是闹事的人,镇国公府上下的人都展开了笑颜,总算没有那么多烦人的事情了。 叶寒星坐在自己的卧房里看着郑氏派人送来的信,这几日一直在担心那边的事情,现在总算可以放下心来了。 她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正准备去院子里转悠一圈,丹云急急忙忙跑了进来。 第九十六章 瘦马何青青 丹云这般慌乱的模样还真是很少能见到,叶寒星见她这样,便知道应该是自己娘家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果不其然,丹云缓了缓自己因为剧烈跑动而疯狂跳动的心脏之后,对叶寒星福了福身,道出了事情:“夫人,你之前命人注意安远侯府的动静,那人传来了消息,说安远侯府近日确实闹翻了天。” “哦?”叶寒星的兴趣一下子被提了起来,问道:“你详细跟我说一下吧。” “是。” 然后丹云就将她听说的消息再一字不差的说给叶寒星听。 原来,三皇子送了一个扬州瘦马给安远侯之后,当天郝氏就闹了起来。 “老爷!你不可以收那个叫何青青的瘦马啊!” 郝氏知道家中竟然来了一个扬州瘦马之后,急不可待地闯进了安远侯的书房。 彼时安远侯正在看着书,被忽然的吵闹烦得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听她在自己看书时候打扰自己,竟然还是因为这种事情,不免心中有些不快,但和郝氏好歹也是好多年的夫妻,安远侯并没有将不快表现的太过于明显:“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郝氏上前拽住了安远侯的手,急切道:“老爷,你不能这样啊,你当真是要收下那个瘦马吗?” “不然?”安远侯不屑地瞥了她一眼,说道:“她是三皇子送来的,你要我怎么拒绝?” 郝氏才不想让自己身边有着一个威胁,不然她睡觉都睡不安稳:“那三皇子绝对没安什么好心,之前他娶婉盈那日丢尽了颜面,怎么可能会愿意再送东西来呢,这何青青可能有诈啊!” 安远侯又怎么可能没想到这一点,只不过再怎么怀疑那都是三皇子,不是他这种臣子可以比拟的高贵身份。 这郝氏讲话当真是不 过脑子,这种诋毁皇子的话也敢随随便便说出来,也不怕隔墙有耳! 于是他甩了甩袖子,推开了郝氏:“你再胡说,小心我对你不客气,三皇子其实你能说的?” 若是平时这个时候郝氏绝对能反应过来安远侯这是在提醒她小心隔墙有耳,但是此时的她,早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以为他是不愿意相信自己说得话,焦急地喊道:“老爷,你可要想清楚啊,还有婉盈自从嫁去三皇子府后天天受委屈,你又不是没有听说过,这三皇子绝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啊!” 越说声音还越发响亮,气得安远侯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安远侯甩了她一袖子,逼得她向后退去,却不料身后有一个架子,上面放着一个青花瓷器,这下,郝氏同青花瓷器一起摔在了地方,放出了两声巨响。 “诶哟!” 郝氏痛得惊呼出声,瓷器落地的清脆响声在她耳边想起,炸开的碎片划过她的脸,在她脸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察觉到脸上的疼痛,她下意识地去摸,在看到手上的血迹之后“啊”的一声大叫出来。 安远侯在看到她撞到了自己最宝贵的青花瓷之后,勃然大怒,吼道:“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妇人!” 他赶忙上前捡起青花瓷的碎片,丝毫不在意一旁的郝氏,对外面喊道:“来人!” 外面的婢女赶忙小跑了进来,深怕他将怒火蔓延到自己身上。 “老爷。” “将夫人带下去。” “是。” 婢女走上前去,想要扶起倒在地上的郝氏,谁料她此时宛如一条疯狗,见谁就咬。 她看到安远侯居然关心一个瓷器胜过了自己,她可是和他有着多年的感情啊!竟然还比不过一个冰冷的器皿吗! 郝氏眼 眶通红,推开了想要来扶她婢女。 看她这副模样,安远侯气急,并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打算,直接命人将她抗走。 被抗走时,郝氏还在不断地挣扎:“老爷!老爷!” 郝氏被带走之后,何青青来到了书房。 该说是不愧为经受过专业培养的,何青青不仅比郝氏年轻好看,身材也比郝氏正,不像郝氏随着年纪愈来愈大身材也开始走样了,并且何青青更加知书达理。 何青青进来之后就看到安远侯一副疼惜的模样徒手捡着瓷器的碎片,她赶忙走过去拉住了他的手:“老爷,不可,小心手指。” “无事,你让开。” 何青青知道,安远侯还并没有相信自己,而这次事情则是最快抓住他的信任的办法。 她的眼神带着丝丝担心,看得安远侯心也随之一颤,接着她说道:“老爷,这些碎片就让下人来弄吧,我认识一个老工匠,手艺特别好,一会我去将这些碎片交给他看看能不能修好,修不好就让他重新做一个一模一样的出来。” 安远侯看她的眼神有疑惑、有不信任,但还是心存侥幸心理道:“那好吧,就交给你了。” 毕竟这是皇上赏赐的,一定要想办法修好,如今没有别的办法就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何青青笑了笑,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一步了。 她牵起安远侯的手,将他拉到了椅子上坐下,宽慰道:“老爷你就放心吧,一定有办法的,还有,书看久了对眼睛也有损伤,我正巧知道一个护眼的按摩方法,不如我来帮老爷按摩一下吧。” “好,麻烦你了。” 安远侯正好感到一阵疲倦,便没有推辞答应了,面对何青青时,他总能感到一阵如沐春风的舒适感,情不自禁的便会放松下来 ,这让他很喜欢同何青青待在一起。 何青青走到他的身后,伸出双手轻轻按压他的太阳穴,力道正正好好,使得他舒服得眯起了眼睛享受着。 被拉回自己院落的郝氏气恼的到处摔东西,直到她的贴身婢女上前安慰了她一番,说要给她脸上的伤口擦点药。 郝氏自嘲地笑了笑,道:“老爷有了何青青那个媚人的狐狸精也不会在意我了,这药留着吧,我不擦。” 她的贴身婢女,也就是玉坠,将手中装着药膏的小瓷瓶放在桌子上之后,来到郝氏身后给她捏了捏肩膀,道:“夫人不必太过在意那个叫何青青的狐狸精,她是三皇子送来的,注定在老爷心中有一个疙瘩,而夫人则需要乘着这份疙瘩下手便好。” 郝氏听了她的话,忽然燃气一丝希望,问道:“那我该怎么做?” “夫人先将药抹了,可不能毁了容,不然那就难办了,男人都是一个样,看到好看的都会喜欢,夫人你别忘了你和老爷可是多年夫妻,那个新来的何青青怎么可能会比你了解老爷呢。” 听了玉坠的话,郝氏觉得有些道理,点了点头同意她的说法:“那你帮我抹药吧。” “是。” 玉坠轻轻用食指在瓷瓶里挖了一点药膏,而后将手中的药膏轻轻抹在郝氏脸上的那道伤口上。 伤口已经止住了血了,但还是有一道明显的口子横在脸上,药膏抹在伤口上清清凉凉的,带着微微刺痛感。 “夫人这几日就在院子里静养就好了,这药膏每日敷一次断然不会留疤的,”玉坠放下手中的药瓶,继续说道:“关于那青花瓷器的事情奴婢已经听说了,夫人不必太过担心,只须再买一个新的,或者等价的老爷欢喜的东西,再去认个错,就 行了。” 郝氏思索了片刻她说得话,觉得还是有道理的,于是点点头:“那行,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夫人放心吧。” 玉坠福了下身子,转身离去为这事做准备了。 翌日一早,叶婉盈带着自己的孩子在碰到了叶寒星之后,骂骂咧咧地到了安远侯府。 虽然叶婉盈很想把叶寒星给的那个手镯扔了,但一看这就不是凡品,她心里自然也是有些舍不得的。 到了安远侯府之后,叶婉盈还没来得及去看自己的父亲呢,就在半路中遇到了玉坠,被她带走了。 叶婉盈知道这个玉坠是自己母亲的贴身婢女,很是受母亲信任,所以叶婉盈并没有多疑就跟着她走了。 玉坠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开口说:“昨日老爷同夫人吵了一架,夫人不小心撞倒了老爷书房的青花瓷瓶,夫人的脸被瓷器划伤了,但是老爷并未出声安慰,反而大骂了夫人一顿,昨晚还留了三皇子送来的瘦马何青青过夜……” “你说什么!”听着玉坠的话,叶婉盈惊叫出声,不敢相信她说得都是真的。 正巧这时他们已经到了郝氏的院子门前,玉坠错开身子,面对叶婉盈道:“小姐你进去当面问问夫人,不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叶婉盈不愿相信她说得那些,但其实心里知道玉坠她没必要骗自己,于是她只得快步走进院子,走进了郝氏的卧房。 郝氏正在让一个婢女给自己擦药膏,叶婉盈的到来让她着实兴奋,推开了那个婢女几步走上前去抱住了她:“盈儿回来了啊。” “娘,你的脸……” 郝氏的目光不自在地闪躲了一下,随后叹了口气道:“这多大点事啊,娘已经抹了药膏了,不会留下伤疤的,诶,这是你儿子?” 第九十七章 乌金釉花瓶 郝氏正想着怎么这个转移话题呢,目光就落到了卧房门口一个长得细皮嫩肉、粉雕玉琢的男娃娃,顿时惊喜的叫出了声。 叶婉盈果然被吸引了注意,没有在意郝氏其实是在回避自己的问题:“是,他叫轩辕夜。” “轩辕夜……好,好,”郝氏念叨了几遍轩辕这个姓,如今她女儿也是皇族的人了,虽然中间可能过程有些不太愉快,但是没关系,就凭借当初成婚那日那么大的事情轩辕宇后来也没有休了叶婉盈,就说明她绝对是有希望的,而轩辕夜就是那个见证,于是郝氏看向轩辕夜的眼神愈发的温柔:“阿夜,我可以这么叫你吗?我是你娘亲的娘亲,你要叫我祖母哦。” 然而郝氏一人说得起劲,轩辕夜根本就不理她,连眼皮子都没有动一下。 “这……”,郝氏求助似的转头望向叶婉盈。 叶婉盈对这种状况已经见怪不怪了,她没有理会轩辕夜,而是将郝氏拉到了凳子上坐下:“那孩子就是这样,以前小的时候还会同人将一两句话,现在是讲话也不讲了,反应也没有,就是个怪胎。” 郝氏怜惜的又望着一眼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的轩辕夜,叹了口气,道:“这可真是造化弄人啊。” 叶婉盈一看着轩辕夜这副模样就来气,根本就把他当作空气一样看待,于是她不再将注意力转到轩辕夜身上,而是继续方才郝氏没有回答自己的那个问题。 “娘,你还没说你和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知道最终还是逃不过这个问题的,郝氏思索了一会决定还是告诉她。 一五一十的将发生的事情说完后,叶婉盈沉不住气了,“砰”的拍桌而起,不给郝氏反应的机会就出了房间,没有回头的边走边说道:“娘你等着 ,我去找爹问问。” “你别去!”郝氏想要拦住她,却见她已经没了影了,怕她一会要是吃亏受伤了怎么办,于是赶忙起身跑向安远侯的院落。 叶婉盈直接气冲冲的推开了门走了进去,看到的却是何青青和安远侯一副恩爱的模样吃着早膳。 “盈儿回来啦,来的正好,有没有用早膳,一起来吃吧?” 可以看得出来,安远侯的心情极好,再注意到一旁何青青颈部的一个又一个红点,很难看不出来他们昨晚都干了什么。 叶婉盈一下子气急,紧皱着眉头吼道:“爹你凭什么那么对我娘?” 被自己的女儿吼,是个当父亲的都会觉得脸上无光,于是安远侯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嗤笑道:“你娘?那么大年纪了还不像个样,毛手毛脚的,你说我怎么对她了。”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郝氏也正巧赶了过来,听到那句话一脸不可思议瞪着他。 “是你先推的我娘她才会摔倒的!说来还是你间接弄坏的那个青花瓷器呢!” “砰!”安远侯重重拍了一掌桌子,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他眯着眼睛,不悦地望着叶婉盈:“你就这么跟自己的老子讲话的?” 叶婉盈看着他动怒的模样,有些害怕,缩了缩脖子,但是转头瞥到郝氏脸上的伤痕,她又壮了壮胆子道:“你和这个女人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女人?”安远侯嗤笑道:“这可是你夫君送给我的,你未来的姨娘。” 叶婉盈不敢置信那个原本把自己捧在手心里疼的爹爹如今竟然会这般嘲讽她。 让她更没想到的事情还在后面。 只见安远侯仿佛还没说够一般,继续戳着她的伤疤:“在成婚那日自己的妻子其实早已经同别的男子勾搭在了一起,你让他这般 丢脸,在三皇子府的日子一定不好过把。” 话语里的嘲笑显而易见。 叶婉盈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会这样对自己,于是把这所有的一切都归结为是何青青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不中听的话:“是不是你!一定是你在爹爹耳边说了什么,对吧!” 她一边指着何青青,一边恶狠狠地说道,往前走了几步想要抓住她质问质问。 “够了!”安远侯愤怒地吼道:“一大早上就来闹事,嫌我们安远侯府不够热闹是吧!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如今什么样子,三皇子忍着没把你打死真的是奇迹!” 然后,他又指着一旁战战兢兢的郝氏:“还有你!大早上的就任由你女儿抽风!自己没个样子连女儿都教不好!” “你!” 郝氏想要反驳,却在心底知道这种时候不能再让他更加生气,不然惹恼了这个一家之主,就凭她和叶婉盈两个弱女子可能下半辈子就完蛋了。 就算再怎么生气,也只能把气咽回肚子里:“是我没教育好盈儿,我这就带她下去。” 说罢,郝氏上前拉住了叶婉盈的手,将她带走了。 叶婉盈根本没有想到她娘亲想得那么深远,被她拉着走得时候,依旧是不管不顾地想要留下来质问安远侯和何青青,还想着要挣脱郝氏,嘴里不饶人:“娘,你再干什么!他们那样对你,你就心甘情愿这样吃亏?娘,女儿这是在为你出头啊!娘!你快放手!娘!” “你给我闭嘴!” 郝氏深怕安远侯嫌得不耐一个怪罪下来,于是她只能吼了一句叶婉盈,心里记恨上了自己这个所谓的夫君。 不愿相信自己的母亲也来吼自己,明明自己就是为了她着想才会回来,才会一大早就来质问安远侯并且那么大声地吼他,若是平时 那么对他,叶婉盈想都不敢想。 于是她感到一阵委屈,一把甩开了郝氏的手,气愤地跑走。 “盈儿,等等!” 奈何等她追了出去之后,叶婉盈已经跑没影了。 无奈之下,她只得派了几个小厮府里府外到处去找叶婉盈的身影。 回到自己的院落之后,玉坠走上前在,在看到郝氏只有一个人走进来之后疑惑道:“盈儿小姐呢?” 郝氏摇了摇头,将方才的事情告知了她。 玉坠听后,宽慰道:“相信盈儿小姐会明白夫人的苦心的,待她冷静冷静就好了。” “希望如你所说吧。” 郝氏叹着气。 见她还是一副提不起劲的模样,玉坠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夫人,昨日说得给老爷赔礼道歉的东西,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 果不其然,郝氏一下子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哦?快拿出来给我看看。” 玉坠将她带到了里屋,檀木桌子上正放着一个乌金釉花瓶,瓶身绣着荷叶莲花,色泽鲜明,镀金花边,一看便不是凡品,连郝氏这种对瓷器完全没有兴趣的人都看出来了它的不平凡。 “这……” 郝氏将目光转向了玉坠,在问她是从哪得来的这个宝贝。 玉坠轻笑了一下,道:“夫人忘了奴婢祖辈是干什么的了吗?” 经过她这么一提醒,郝氏顿时想起来了玉坠的身世。 玉坠家族本是景德镇陶瓷着名工匠世家,不过后来因为后辈的不学无术没落了,玉坠的爹为了谋财生计所以才将玉坠发卖到了安远侯府,说来这工匠世家虽然没落了,但这点人脉肯定还是有的。 玉坠继续道:“我让爹爹帮忙到处留意一下好的瓷器,最终看中了这个,重金买了下来。” “玉坠,做得好。” 郝氏笑盈盈地夸赞着她, 心里想着:比起那些钱财,哪有讨好夫君更重要,只要自己的地位稳住了,这些银两又算些什么,整个安远侯府的账本钱财还不是交到自己手中保管? 玉坠福了下身子,谦虚道:“能帮助夫人,玉坠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郝氏高兴地赏了玉坠两锭银两,然后迫不及待的让人小心翼翼地拿着这个瓷瓶赶去了安远侯的院子,也不管她自己刚刚才从那里灰溜溜地跑出来,郝氏坚信,这个瓶子一定会讨他喜欢的,到时候,他肯定不会再怪罪之前自己弄碎那个瓶子的事情,说不定还有可能更加欣喜,自己再在他耳边说几句何青青的坏话,让他赶走何青青那个狐狸精,自己又能过上以前的主母生活,不必担忧有人会成为自己的威胁了。 事情的发展一开始也的确如她所想象的那般,在看到这个瓷瓶的时候安远侯很是兴奋。 不知是老天特地想要帮助她还是她真的运气实在是好极了,她带着瓷瓶来到安远侯的卧房的时候,只有安远侯一人坐在凳子上喝着茶,并没有看到何青青的身影,如果何青青在这,她还要另外想办法将人赶走呢,说不定还会闹得不快,这下正好省去了这个麻烦。 “这是……乌金釉花瓶!” 安远侯举起花瓶,左瞧右看,一副很宝贝的模样,看得郝氏一阵心花怒放:这次绝对能让何青青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郝氏赶忙乘热打铁,道:“夫君,这个花瓶是妾身命下人精挑细选,找遍了许许多多的陶瓷坊,这才选中了这个花瓶,虽然妾身并不是很懂这些瓷器,但是为了给夫君赔罪,努力了解了不少关于瓷器的知识,一看这个花瓶的第一眼便知道这并非凡品,于是即便是花了重金也想买下来送给夫君。” 第九十八章 仿品 郝氏这一席话下来说得可谓是情深义重,将自己说成了一位重情女子,为了给安远侯赔罪道歉愿意主动去了解自己不感兴趣的东西,也愿意四处奔走只为博他一欢喜,更愿意为此花掉重金。 然而她说得越情深一分,安远侯的脸色就愈难看一分,到最后整个人脸色都阴沉了下来,放下手中的瓷瓶。 说着说着,郝氏也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声音逐渐放低。 她的右眼皮猛地开始狂跳,心底忽然有一丝没底,小心翼翼地出声问道:“怎么了吗?是夫君不喜欢这个花瓶吗?” “你说……这是你花了重金买得?还为了买到好的花瓶特意去了解了怎么鉴别优劣?” 其实她说得为了买一个好花瓶赔罪特意去学习有关陶瓷的知识这个是假的,她并没有去做过,也根本不屑于亲自去了解这些她并不感兴趣的东西,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显得更真诚一点,让他对自己更刮目相看罢了。 但是已经撒出去的谎,又怎么能再说没有呢,怎么都要圆过去才行,不然今天就算是赔了瓷器的罪,那和她之前想得结果也会有所偏差了。 “是……是啊。” 郝氏的底气有些不足。 听她竟然还是承认了,安远侯简直快要气笑了,开口问道:“哦?那你说说,这瓷器的优劣真伪要怎么去鉴别?” 这女人不光毛手毛脚没点主母样子,竟然还开始欺骗自己了,安远侯在心底想着,看着郝氏的眼神更加厌恶与不屑。 “这……这……” 郝氏还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真的问自己这种问题,根本没有看过这类书籍也没有问过玉坠的她哪会知道这种问题到底应该怎么回答,支支吾吾了半天,眼神四处飘散就 是不敢与安远侯对视。 安远侯知道她是肯定答不出来了,一双剑眉紧皱在一起,耻笑道:“行了,骗人也骗不像样,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怪不得买回来一个假货还要把它当作宝贝,还重金……” 他的这些话宛如晴天霹雳,将郝氏劈得愣在原地,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为好:“假……假货?” 就在这个时候,何青青突然走了进来,原本轻快的步伐在意识到房间里这低沉的气氛后渐渐慢了下来,瞧了瞧一旁呆若木鸡的郝氏,又将目光转向了坐在凳子上的安远侯。 安远侯注意到了何青青的到来,朝她招了招手:“青青,过来。” “这是……”,何青青顺从地走了过去,然后看到了桌子上放着的那瓶乌金釉花瓶:“这个花瓶……” 看着何青青若有所思的模样,安远侯感兴趣地问道:“嗯?青青可是看出来了什么?” “嗯……”,何青青围着这个瓷瓶仔细观察起来,安远侯并没有出声打扰她,反而是聚精会神地望着她认真观察的模样。 观察了片刻之后,何青青直起腰来朗声道:“这个花瓶……是仿造的,并不是正品吧。” 她的回答着实让安远侯提起了兴趣,继续发问道:“哦?怎么看出来的?” “若是一直被妥善保管的旧瓷,光泽应该更深厚温润一些,这个花瓶的颜色明显有些艳丽了应该是新瓷,胎体也并不是很均匀,有塌胎的现象,不过这些问题对于不懂得陶瓷器这方面知识的人来说应该发现不了,即便是熟知瓷器的人如果不仔细观察的话,也很难发现,这仿瓷器者的手艺,也是很高超的。” 在说到“不懂得陶瓷器这方面知识的人”的时候,何青青故 意瞄了一眼郝氏。 郝氏看出来了她是在挑衅自己,气得浑身打颤,却又因为她说得没错无法反驳。 她侃侃而谈的模样在安远侯眼睛里倘若是闪着光亮一般散发着自己的独特魅力,他仿佛找到了知己一般兴奋地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毫不拮据地赞扬道:“没错,就是如你说得那般,这个花瓶确实是仿造的。” “这个花瓶……”,说着将自己的视线移到郝氏的身上,话中话不言而喻。 这下,安远侯看向郝氏的眼神更加的不屑了:“哼,某些人自作聪明结果被人耍了罢了。” 郝氏只觉得面上无光,简单面朝着安远侯微微蹲了一下,说了句“妾身先告退了”之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比之前一次离开还要灰溜溜的有失颜面。 回到自己的住处之后,玉坠正守在那里,看到郝氏回来之后走上前去:“夫人,怎么样……” 本来她还以为郝氏可能要很长一段时间,留在安远侯那里好好亲热一番才回来呢,却没想到竟然回来的这么快,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然而还没等她想明白,一个巴掌就落在了她的脸上,打得她的脸火辣辣的疼,五个手指印瞬间就出现在了她的脸上。 “夫人……” 被打的玉坠不敢置信地望着郝氏,这还是她第一次被郝氏打。 郝氏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道:“都是因为你那个假的冒牌货的花瓶,才会让我在老爷面前出丑在那个狐狸精面前丢脸!” “怎么会?”花瓶竟然是假冒的?玉坠第一时间就想起了自己那个贪财的父亲。 “奴婢一开始同奴婢的爹爹一齐去各个陶瓷器工匠铺转悠的时候,确实是看到了正品乌金釉花瓶啊,奴婢还很仔细 的鉴别了一番确认不是假冒的呢!” 玉坠拼命解释道。 然而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郝氏愿意听玉坠解释,可郝氏的脸方才已经在安远侯和何青青面前丢光了,解释了又能有什么用,更何况她将这件事全权交给玉坠负责的,既然出了问题,那确实是玉坠的失职了。 “行了,”毕竟是跟了自己这么多年了的丫鬟,郝氏也不想过多的为难她:“这件事就先这样吧,我有些累了,先歇息一会。” “是。” 玉坠伺候完郝氏更衣后,蹑手蹑脚出了屋子关上房门之后,立即就出了安远侯府找到了自己的父亲,质问他。 果不其然,在玉坠最后的威逼利诱下,她爹爹说出了事实:因为贪财,所以他故意找了个仿品给玉坠,因为是仿品,所以肯定比正品要便宜不少,所以她爹爹就拿着那笔钱财舒服的潇洒了一晚上。 玉坠气得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要理他了,不管他怎么保证下回一定不会这样了,一定认真办事,但是作为她的亲生女儿,玉坠清楚的知道他的性格使然,今天保证了,明天可能就会忘记了然后继续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还在气头上的郝氏听到门外的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声音清脆而又富有节奏,不像是她熟知的任何一个人,于是她只好坐了起来,对着外面喊道:“进来吧。” 叶婉心好久没有主动来找过郝氏了,这次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竟然主动来找她,平时对她的态度郝氏都是可有可无。 “你怎么来了?” 郝氏没好气道。 “娘……” “别叫我娘!” 郝氏一把推开了想要靠近自己的叶婉心,吼道。 “夫……夫人……” 尽管叶婉心已经顺从着对她换 了称呼,但是显然,郝氏就只是想拿她出气而已,并不是因为她的称呼的原因,随后郝氏便开始一下又一下抽打着叶婉心的身体。 “唔……痛……” 叶婉心比较还是个少女,对疼痛并不会隐忍,她越是喊痛郝氏便打得越起劲,到最后叶婉心身上全是一道道红印子,没有一处完好,碰一下就感觉到火辣辣的疼。 郝氏发泄完之后,也不想知道叶婉心主动来找自己是所谓何事,直接命人将她拉下去了。 回到自己的小破房间的叶婉心看着身上一道又一道的伤口,无声地流下了眼泪。 叶婉盈在失踪了半天之后,终于又回到了郝氏的住处。 从郝氏口中得知自己离开之后竟然又发生了这种事情,叶婉盈不悦道:“娘,他都这么对你了,我之前想帮你出口气的时候你竟然还拦着我,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见她还是没有转过脑子,郝氏就把自己的考虑说给了她听,叶婉盈听后勉勉强强地算是理解了郝氏的做法,但是心中的不快依旧没能抹消掉,眼珠子咕噜咕噜地转着,一个想法渐渐在她脑海中形成…… 叶寒星听着丹云说得话,陷入了沉思。 这安远侯府自然是越不安稳越是称她的心意,只是这叶婉心……她记得自己曾经好像还受到过叶婉心的帮助,这件事一直被她记在心底没有忘却,如果她在安远侯府过得不好,不然暗中帮助她一下? 叶寒星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只好决定等之后有了想法再采取措施。 第二日,叶寒星来到了自己的沁心斋。 前几日她就同崔珈讲了一下这夏天已经过去了,秋天到来了,是不是应该换一批新的鲜果上市,崔珈约了她这天在沁心斋商议。 第九十九章 叶婉心的投诚 叶寒星到了没多久之后,崔珈也带着妮瓣来了。 这妮瓣今日早早就离了将军府,果然又是去找了崔珈吗,可真是腻腻歪歪的,叶寒星在心底想到。 丹云端了三碗鲜果茶放到他们面前后,走出了包房,顺带关上了门。 妮瓣还是第一次品尝沁心斋的鲜果茶,喝一口后就喜欢的不行:“这果茶好好喝!星儿你真的是太厉害了。” “喜欢就好。” 叶寒星笑吟吟地端起果茶喝了一口。 崔珈并没有忘记自己今日来的目的,喝了几口果茶后就开口道:“关于这秋季鲜果的上市,将军夫人可有何想法?” “不知崔公子能弄到哪些鲜果呢?” “秋季的话,梨是很普遍了,寻常鲜果铺子便能见到,如果想要继续卖一些特别的鲜果,我倒是有一个好的推荐。” “哦?”叶寒星兴致盎然:“是什么?” “中原以及北方地区有种植柿,味道甜腻,富有丰厚的营养,因为并没有被大多人熟知所以倒是可以放到沁心斋来卖卖,我有一个北方朋友是种植柿园的。” 叶寒星听完觉得不错,点了点头,道:“这个可行,那还有什么其他的鲜果吗?” 崔珈摸了摸没有胡渣的光滑的下巴,思索了片刻,然后又道:“我曾去过南方闽越平和县小溪镇游历过,在那里有一种很独有的鲜果,名叫平和抛,果实呈倒卵圆形或阔圆锥形,果色淡黄,果实特大,味微酸涩,加入些许糖可去掉涩味使味道变得酸甜可口。” 叶寒星讶然:“可是那‘品闵中诸果,荔枝为美人,福桔为名士,若平和抛则侠客也’中的平和抛?” 崔珈点头应道:“正是,将军夫人果然是博学。” “崔公子你当真能弄到这平和抛?” “对于自己的合作伙伴,将军夫人难倒并不是很信任吗?” “怎么会,既然这样就拜托崔公子了。” “好说,毕竟这沁心斋开得好我也能赚不少,自然是尽心尽力些比较好。” 叶寒星同意了他的说法,然后脑海中兀地灵光一现,有一个好的想法在她脑海中成型:“虽然沁心斋之前都是卖一些昂贵的稀有品种的鲜果,但是偶尔卖卖平常所见的果子,也能招来不少寻常百姓,也能赚一笔钱财。” 她顿了顿,给崔珈和妮瓣解惑道:“例如这梨,可以单卖,也可做成糖梨水供前来买鲜果的客人品尝,反正梨成本不高。” 崔珈听后,立即赞同道:“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可以吸引不少老百姓来光顾。” 两人一拍即合,商量得很是愉快。 忽然,叶寒星话锋一转,问道:“不知沈公子近日在做些什么?好些日子没有见着他了呢。” “额……”,崔珈怎么也没有想到,叶寒星会突然提及沈如冽,这让他有些措不及防:“他……他……” “沈公子是谁?” 妮瓣茫然地听着他们的话,开口问道。 叶寒星主动回答:“是崔公子的好友,安远侯府的长子,沈如冽。” “我还没见过呢,既然是你的好友改天叫上他一起出来聚聚啊。” 妮瓣转过头去看向崔珈,兴致勃勃地提议道。 崔珈还在想着要用什么理由把这个话题圆过去才好,对于妮瓣的提议只是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惹来了妮瓣的不快。 “你在想什么呢?” 妮瓣嘟着嘴,晃了晃崔珈的手臂。 “啊,嗯……”,崔珈被她晃得回了神,看着妮瓣和叶寒星疑惑的眼神,一个着急直接随便找了个理由:“嗯,如冽这些日 子去拜访一个隐居的文人了,算算时日也确实该回来了,等他回来之后再聚吧。” 叶寒星一双丹凤眼审视着崔珈,心中对他这番犹豫的表现有些疑惑,总觉得这里面可能有什么秘密被他隐瞒着,但她也不好意思多问,只能作罢:“好,我知道了。” 妮瓣依旧想着要见识一下崔珈的这位好友,只要是跟崔珈有关系的人,她都想认识,她对于崔珈以前的生活非常之感兴趣,于是她依旧说着:“那等你那个好友回到京城之后,把他找出来一起聚聚,见见面吧。” “好,都依你。” 崔珈特别宠妮瓣,只要是她提出来的要求基本没有不答应的。 望着那两人这副恩爱的模样,叶寒星突然想起来了自己远在边塞的夫君,心中陡然感觉空落落的,一阵相思情浮上了她的心头。 崔珈见事情商讨的差不多了,于是同叶寒星道了声别,带着妮瓣离去了。 回到自己的府邸之后,崔珈直接钻进自己的书房,在桌子上摆了张宣纸,执起毛笔写道: “今日,你夫人同我问起了你的行踪,我谎称你去见了一位隐居的故人,如若是边关的事情已经不算太紧张的话,就早些回京城吧,你的夫人好像已经有所察觉了。” 写完,崔珈放下了笔,又反复读了几遍,觉得自己写出了那种事态紧急的感觉,满意的将宣纸吹干折了起来,招呼来一个自己曾经从沈如冽那边要来的一名暗卫,交代他这个信件一定要加急交到沈如冽手中。 暗卫应了一声后,瞬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崔珈望着书桌上的笔墨纸砚,在心底暗道沈如冽一定要早些回来,不然就凭自己一人,这个谎言能挽多久还真的不一定。 叶寒星回到了将 军府,心中的思念之情依旧没有丝毫得到缓解,甚至在看到自己的满月居院门口上的门匾时,那种感情一发不可收拾。 在这种感情的酝酿下,叶寒星脑子一热的就去到了沈放之的书房,取出一张宣纸,一支毛笔,让丹云在一旁磨墨。 将干净的毛笔笔头轻轻沾了沾磨好的墨汁,沉思了一会后,在纸上挥洒了几笔,一首相思诗就跃然纸上了: “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丹云细细念了几遍,面露喜色:“夫人,这诗写得可真好!” 叶寒星不大好意思地红了脸:“谢谢你的夸奖了啊。” “夫人是要将这个诗送给将军吗?” “嗯。” “将军一定会喜欢的。” “但愿吧。” 叶寒星收起了写着诗句的纸,同丹云讲道:“明日我们去下驿站。” “是。” 翌日,叶寒星正打理好一切事宜准备出门,蓦地有小厮来报,说是有一自称是安远侯府庶女叶婉心的姑娘来了。 叶寒星只好暂时打消要出门的想法,让小厮把叶婉心带进来。 “婉心妹妹突然怎么想到来将军府了?” 叶寒星对这个叶婉心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所以对她也很是客气,招呼着她坐下,命人给她倒了杯茶。 这陌生的环境让叶婉心很是局促不安,她拘谨的坐在位置上,一双杏眼不敢直视叶寒星,只是低着头望着地面,也不敢先开口出声。 见她这副模样,叶寒星叹了一口气,大抵是自己离开了安远侯府之后,那些仗势欺人的嫡子嫡女就将欺负对象变成了她,导致她受了太多欺负,胆子变小了不少。 两人就这么坐着,叶寒星率先打破了平静:“婉心妹妹是有什么 事情要跟我说吗?” “是……是的……” 主人都开口问话了,不回话的话就是没礼貌的表现,何况这么坐着什么都不说也只是单纯的在浪费时间罢了,所以叶婉心给自己打了打气,说道:“我……我是来找寒星姐姐投诚的……” “哦?” 叶寒星还真每想到她竟然会想到自己,果然是在安远侯府被欺负的太狠了受不了了是吗? 可是就算是帮助过自己的和自己有一丝血缘关系的妹妹,叶寒星还是留足了心眼,并没有直接答应她的投诚:“既然你说是投诚,那至少让我感觉到你的诚意吧?轻易我可是不敢相信任何人的,就算你是我妹妹也不行。” “婉心知道,婉心一定会证明自己的诚心的,寒星姐姐你让我干什么都行,只要能让你信任我。” “干什么都行是吗……”,叶寒星沉思,叶婉心就这么坐在椅子上不安地望着她。 忽然,叶寒星突然想到自己平时监察安远侯府的动静都是买人盯着安远侯府的,安远侯府的下人她不敢轻易冒险收买,这下不正好有一个人选机会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吗,既可以起到监视安远侯府动静的作用,又可以考验这叶婉心投诚的真实性,岂不是一举两得之法。 于是叶寒星将这件事情同叶婉心说道。 听完她的话,叶婉心忙不迭地拼命点头,答应了下来:“当然没有问题!” “好,既然这样,三日为限,三日后你再来找我,将府里这三天的动静告知我,届时我会告诉你我的答复。” “好!” 叶婉心走后,采宁站在叶寒星的身后,看着叶婉心离去的背影,疑惑地问道:“夫人,你不是之前就想着要帮婉心小姐的吗?为什么还要这样考验她?” 第一百章 惹恼沈如冽 叶寒星同样望着叶婉心离去的背影,道:“我想帮她,和我完全信任她是两码事,一码归一码的,我想要帮助她是因为她曾经帮过我的原因罢了,只是为了还给她人情,但是想要投诚我,需要得到我足够的信任,之前我对她并不了解,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受了郝氏的指使前来的?” 采宁想了想,觉得叶寒星说得有道理,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还要让那人继续盯着安远侯府吗?” “先让他盯三天,让他三日后一早就来汇报情况,若是叶婉心和他说得一样,没有故意隐瞒什么要事的话,那我就选择相信她一回。” “可若是她其实就是郝氏指使来的,知道你要考验她所以故意让她如实汇报这三天的情况呢?” 采宁还是有些担忧地提出了问题。 叶寒星笑了笑:“无事,日后交给她的考题还多着呢,如若让我看出一丝一毫的不对劲……” 她并没有将话说完,眉宇间的神情却透露出了她决不心软的坚定。 采宁望着这样子的叶寒星,陡然察觉到她温润的面容下坚强不屈的心性,心中虽然疑惑夫人难不成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经历过什么,但是她这副模样着实让人有些心疼,采宁也不在乎叶寒星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只想要一直待在她的身边照顾着她,不让她再受任何委屈。 “行了,你去通知丹云收拾一下,我们该去驿站了。” “是。” 叶寒星同丹云采宁一起到了京城的一处驿站,付了些银两,拜托驿使一定要将信件安全完好的送去边关。 没过几日,远在边关的沈如冽收到崔珈命暗卫送来的信件之后,急急忙忙安排了一下边关的事宜,就快马加鞭的回到了京城 ,期间跑死了几匹千里马,沈如冽并没有心疼这些骏马,只是一心想着赶紧回到京城去见叶寒星。 然而,送叶寒星信件的驿使从京城到达边关则需要大半个月才行,于是沈如冽就这么和叶寒星写给他的信错过了。 沈如冽到达京城后,来不及回自己的院子更衣,直接风尘仆仆地来到了崔府。 崔珈见到沈如冽这副风尘仆仆,已经毫无形象的样子,在得知他是跑死了好几匹千里马之后才在最短的时间里赶回来,只花了几日,几日没有合过眼了,可见他有多么的焦急。 “行了行了,她又不会跑掉,你至于这个样子吗?” 沈如冽知道他口中的“她”是指叶寒星:“不是你说让我早些回京城的。” 想起自己的信中好像是这么写到了,崔珈笑嘻嘻的扯开了这个话题:“你赶紧回家沐个浴然后好好休息一会吧,妮瓣一直想要认识你,过几日我们去游湖,正好满足一下她。” “你确定妮瓣不会认出我来吗?” “她又没见过你的真颜,就算到时候被怀疑了,只要抵死不承认不就好了,反正这世上目前知道沈放之就是沈如冽的也只有皇上一个,阿澈一个还有我一个,至于以后我就不知道咯。” “行,那我先回去了。” “赶紧走吧走吧。” 沈如冽走后,崔珈就去将军府找了妮瓣,同她说起了沈如冽已经回来了,过几日可以一起游湖的消息。 妮瓣兴奋极了,看得崔珈很是吃味,道:“怎么你对一个没见过面的人这么热络呢?” 知道他是吃味了,妮瓣扬起一张灿烂的笑脸,安慰道:“我还不是听说他是你从小玩到大的好友才想认识一下,方便了解你小时候的事情啊。” “这种事情,你直接问我不就好了?” 崔珈环抱住了妮瓣,将额头抵在了她的肩膀上,撇着嘴说道。 妮瓣笑着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愈抱愈紧:“那怎么行,你肯定都尽说一些自己好的方面,那我怎么全面了解你呢?” “你就是想了解一些我小时候干得囧事吧?” 内心的小心思被一语道破,妮瓣对着他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两人腻歪打闹起来。 翌日,沈如冽歇息好了之后,来到了沁心斋找叶寒星。 见他来了,叶寒星一直没忘自己曾经说过要帮助班妩的那件事,于是悄悄命采宁去通知班妩。 “沈公子,多日不见啊。” 叶寒星将沈如冽迎上了二楼,给他弄了一碗糖梨水,并准备了好几样鲜果给他品尝。 沈如冽点了点头,谢过她的招待:“这些日子去拜访了一位隐居的文人,所以离了京城,说来是和将军夫人好些日子没见了。” 叶寒星点了点头。 两人相对而坐,一时间不知道讲些什么话题好,相顾无言,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 “沁心斋的生意越来越不错了啊。” 沈如冽找着话题想要缓解这一丝尴尬,然而这个话题在叶寒星的一声“嗯”的单音后结束了。 叶寒星在心里催促着班妩怎么还没有到,一边时不时将目光瞥向沈如冽,怕他会嫌没有话聊坐在这也是无聊,就离开了,要是真这样那班妩岂不就要白跑一趟了。 她自认为自己是偷偷看得应该不会被发现,其实沈如冽早在她瞟向自己的第一眼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虽然疑惑,但还是没有出声提醒,任由她时不时瞄自己一眼。 “那个……你快尝尝这糖梨水还有这几样鲜果,都是沁心斋新上市的,味道 还是很不错的。” 两人继续尴尬的找着话题。 沈如冽点了点头,端起糖梨水舀了一勺,放进嘴里,接着夸赞道:“不错,很好吃。” 然后,二人又开始陷入了无话的尴尬气氛之中。 终于在叶寒星的疯狂祈祷之下,班妩匆匆来到。 班妩推开门看到的场景就是沈如冽和叶寒星相顾无言对面而坐吃着鲜果。 见到班妩的到来,两人的反应截然不同:叶寒星一脸的庆幸,心里想着这丫头可算是来了,而沈如冽则是如临大敌,惊叹于她怎么会到这里来。 “如冽哥哥,星儿姐。” 班妩朝他们打了声招呼,随后也坐了下来。 在沈如冽的印象里,这两人应该是不对付的才对,如今这是…… 似乎是看出了他眼底的疑惑,叶寒星主动解释道:“我之前救过班郡主一命,后来同郡主熟识过后才知郡主是个真性情的女子,和郡主很是玩得来,关系自然而然便好了起来。” “对对对,这次如冽哥哥你在这里啊还是方才星儿姐姐派人来告诉我的。” 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和叶寒星关心变好了,班妩心直口快的说出了自己是被叶寒星叫来的这件事情,根本没有注意到沈如冽越来越黑的脸以及叶寒星朝她投去的让她别说出来的目光。 班妩的话音刚落下,沈如冽就站起了身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沁心斋,走之前还发出了一声“哼”的鼻音。 班妩无措地望着沈如冽离去的背影,想要跑上前去拉住他,却被叶寒星止住了。 “别去,他现在一定在气头上,你现在去追他肯定不但讨不了任何好处,让他气急了可能还会被狠狠地羞辱一番。” 班妩一脸快要急哭了的表情,求助地看着 叶寒星:“那我应该怎么办啊?” “没事,此事因为我而起,他气肯定也是气我,等过些日子他消了气了,我再准备些歉礼登门道歉就好了。” 叶寒星拍了拍班妩的背,宽慰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相信只要你坚持不懈,终有一日沈公子他会被你的心意感动到的。” 班妩点了点头,被她这么一安慰之后,心情瞬间好了不少:“真的很谢谢你了。” “不必客气。” 三日时限以到,叶寒星花钱雇佣的监视安远侯府动静的人来到了将军府,汇报这三日发生的事情:“这三日安远侯府大乱,郝氏被安远侯辱骂,那个瘦马何青青从中作歹一直在挑拨安远侯对郝氏的感情,叶婉盈见安远侯那般对自己的娘亲自然是向着郝氏,一直在和安远侯争吵还设计想要害死何青青,却不料被安远侯发现将她关在了自己的房间里不允许她离开房间半步,整个安远侯府上上下下这几日都未曾安宁过。” 听哇他的话,叶寒星冷笑了一下:“好,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以后若是还有事情还要麻烦你,现在你去找外面一位叫丹云的姑娘领赏吧。” “多谢将军夫人,多谢将军夫人。” 三下叩首后,他离开了大厅,去找丹云领赏了,没过多久,瘦弱的叶婉心来了。 三日不见,她身上的伤痕又增加了不少,看上去触目惊心,一身粗麻衣有着不少补丁,原本应该是张白白净净的面貌却十分蜡黄,一看便知是营养不良所致,一双偌大的眼睛红肿不堪,很明显是哭的,这副弱小模样让人见了就心疼不已。 “你……”,叶寒星见了她这副模样,也很是心疼,毕竟她也曾是要做母亲的人,心还是十分柔软的。 第一百零一章 名家字画 她招呼来采宁,想让采宁带她下去梳洗一番,却被叶婉心拒绝了:“不……不用了……” 叶寒星以为她是害羞或者是胆小害怕,温柔地安慰道:“你不用怕,我没有想要害你,只是让你去洗洗澡,变得干净一些,我会让人给你准备一套新衣服换上的……” “不,不是的,”叶寒星还没有说完,就被叶婉心打断了,她颤颤巍巍道:“我,我知道寒星姐姐你是没有恶意的,我也很相信你,但是如果我穿新衣服回去,一定会被姨娘怀疑的,我并不是不领你的情。” 叶寒星惊叹于她的心思谨慎,最后还是选择尊重她的想法,没有再强烈要求她去沐浴更衣了。 叶婉心依旧不敢知识叶寒星的眼睛,眼睛仿佛黏在了地面上似的,声音糯糯的很是细小:“寒星姐姐,我,我是来汇报这三日安远侯府情况的。” 叶寒星回到上首位坐着,看着她点了点头,道:“好,你说吧。” 接下来叶婉心说得话和之前来汇报情况那人说得事情都是一样的,甚至比那个人的还要详细一些,大到安远侯这三日什么时候离了府什么时候回了府,小到连厨房又多了几只老鼠都说清楚了。 叶寒星讶然,很是满意这叶婉心,同意了她的投诚。 “真,真的吗?” 叶婉心有些不敢相信,重复问了好几遍都得到了确切的自己想听到的答案,兴奋地眼睛都变亮了许多:“那我应该做什么呢?” 她急不可耐地问道。 叶寒星想了一下,对她说道:“你明日去沁心斋找我,到时候我会给你一包药,那药是一种慢性毒,虽然不至于一下子就让吃下去的人死去,但是它是有着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的,一开始可能没 什么变化,时间久了能让人愈发虚弱,你回去之后就让郝氏喝下,一日一剂就好,不用多,免得被她起疑心,过不了多久,她自然就会虚弱到只能卧病在床的程度。” 叶婉心并没有犹豫多久,想到自己身上这新旧夹杂的伤疤,不停地告诫自己不能再这么软弱下去了。 “好”,叶婉心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送走了她之后,将军府又迎来了一位客人——崔珈。 一看到他,叶寒星直接开口说道:“妮瓣住在隔壁的院子。” 崔珈摇了摇头,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有事找你。” “什么事?”叶寒星疑惑地开口。 “你去当如冽和班郡主的说媒人了?” “其实我只是将沈公子的行踪告诉了班妩而已……” “只是?你知不知道如冽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没有甩你面子已经是对你很好了。” 崔珈简直不敢想象,如果这个叶寒星在知道沈如冽就是沈放之,自己还妄图给沈如冽和班妩说媒的时候,会不会后悔到要死。 “那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做这种事情了,之后再写一封信给他道歉总行了吧?” 崔珈点了点头,又提醒了一句:“要有诚意!” “是是是,那是非常有诚意的!” 崔珈见自己提醒的不少了,这叶寒星看起来也并不像只是为了敷衍,还是选择相信她吧,然后他就和她道了别,去了隔壁院落找妮瓣。 叶寒星再次来到了沈放之的书房,看着那一堆又一堆的书本,整个人的心也随之沉静下来,没有之前那么心浮气躁了。 她举起毛笔,沉下心来极为认真地写了一封信,主要内容就是为自己这次擅自做主的决定道歉,并且承诺以后绝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写好后叶寒星反复读了不下五遍,仔细看清没有问题了,这才放下手中的毛笔,将纸吹干。 她并不知道沈如冽如今自己住的院子在哪里,于是只好命采宁先去沁心斋挑一花篮好的鲜果,然后将写好的信夹在里面,之后送去给崔珈,让他转交给沈如冽。 收到叶寒星来信的沈如冽顷刻间就对之前这件事将他惹得不快的心思给忘记了,简单清洗了一下鲜果就开始品尝起来,心里本来就没怎么生气,这下更是什么气都没有了。 第二天叶婉心来到了沁心斋,叶寒星给了她一袋子药,里面包括了好些天的分量,叶寒星叮嘱她一定要每天按时记住煮给郝氏喝。 叶婉心小心翼翼地接过药,郑重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不会忘记的。 她仿佛做贼似的将药抱在怀里,想要拿外衣遮挡住药,但是由于这药份量不少,区区一件外衣根本盖不住它,不过好在回自己房间的一路上一个熟识自己的人都没有遇到,很是顺利,虽然还是费了些功夫,但是总体上还算有惊无险。 一进到自己的房间,叶婉心就将药从怀里拿了出来,左转转右转转打量着哪里好藏着这个。 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小袋药剂,这是今天的分量,叶婉心觉得事不宜迟,赶忙钻进安远侯府的厨房。 因为还没有到饭点,所以厨房里并没有人,这正好让叶婉心得了空,开始熬药煎药。 好不容易折腾完了,叶婉心看着这碗不仔细瞧味道根本看不出来是毒的药,做好了最后的心理建设,端着药碗走去了郝氏的院落。 郝氏正在院子里骂骂咧咧,摔着东西。 她方才在外面遇到了独自一人的何青青,正准备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 头一点教训,谁知自己还没出手呢,就被她狠狠羞辱了一番,搞得她反而偷鸡不成蚀把米,丢了面子。 正在气头上呢,郝氏见叶婉心竟然来了,正准备用她出气,却被她打着颤的声音叫停住了:“姨,姨娘,我给你端补药来了。” 对于这种来历不明的药,郝氏还是提高了警惕,问了一句:“你上哪儿买得补药?你怎么会有钱给我买补药?” 接连两个问题就让叶婉心有些招架不住,但是之前叶寒星其实有想到这种情况,毕竟没有人会愿意直接相信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特别还是在对自己的生命健康都得不到保障的时候,自然会多问几句,而在叶寒星的设想中有过这两个问题,当时叶寒星说得答案是…… “夫,夫人,这是我用自己前几日发放的银两买得,据说这个补药能补身子和心脾,刚喝可能没什么特别明显的感觉,但是时间一久,就会明显的感觉到生气的次数越来越少了,这样夫人就,就不会一直打我了……不是,这样夫人的身子就能越来越好了。” 后半句的话也是叶寒星教她的,让她故意这么做的,原因是这样子将自己的“简单”的目的报完之后,有了目的才会让人觉得更加容易接受一些,这可比什么“我是因为担心夫人的身子所以就去药阁买了些补药给夫人煎着喝”的狗屁理由好多了。 而且叶寒星故意让叶婉心表现的楚楚可怜一些,甚至教她怎么将自己的胆小的表现发挥到最大。 因为在面对强者的时候,弱者会让他们觉得根本没有可比性,从而下意识的认为弱小的人一定害不了自己,然后在弱者面前放松警惕,叶婉心正好就可以借助这一点,让郝氏 不会对她有太大起疑的喝下那碗汤药。 果不其然,这么一连串下来,郝氏果然对叶婉心放松了警惕,并不再怀疑她手中的那碗汤药与她说得话的真假,一听是对自己身体有滋润修补功效的药,一把接过“咕咚”几下就喝完了:“去给我那些蜜饯来,以后记着了让我吃这种苦药就要带着蜜饯,听到没?” “是,是。” 见她一下就喝完了,叶婉心压下心底的欢呼雀跃,在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地瞪了瞪眼睛,差点就要激动的叫起来了,好在她及时忍住了。 而此时另一边的沁心斋,在叶婉心从那拿了药离开之后,沈如冽又来到了这里。 明明昨日才从这里受了气负气离开的,今日竟然又来到了这里,果然自己还是拉不下脸,生不了叶寒星的气。 可就算是这样,沈如冽心里也认了,这叶寒星还是第一个让他动心的女子。 叶寒星看到沈如冽的出现,就知道他肯定是收到自己信还有歉礼了,已经不生自己的气了,悬着的一颗心终于稳稳落地,踏实了。 “沈公子,昨日的事情真的抱歉,我……” 叶寒星还想再口头表达一下自己的歉意,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有诚意,是真的知道认错了,而并非是敷衍了事的。 沈如冽接过她的话茬,说道:“我知道了,已经收到你的歉礼了。” “你是真的原谅我了?” “当然,这还能有假不成?我若是心中还不愿意原谅你,今日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叶寒星又好茶好果子的招待沈如冽,两人坐在凳子上聊着天,气氛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尴尬,反而相处的十分自然。 这才是正常的嘛,叶寒星在心里感叹道。 第一百零二章 游湖 这时,沈如冽从袖口里拿出了一卷字画,递给了叶寒星。 这副字画一看就是珍品,字刚劲有力透露着大家风范,画写意与工笔结合,相得益彰,十分好看,再加上字结尾处那盖上的红章,叶寒星依稀辨别出那是一个有名书法大家的刻章。 “这……”,叶寒星看着这副字画,又看了看沈如冽,一时间有些搞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前些日子新得来的,”沈如冽喝了口茶,从唇里轻吐出三个字:“送你了。” “使不得,使不得。” 叶寒星惊得连忙将字画又卷了起来,想要还给他。 沈如冽并不接过那副字画,只是又说了一遍:“送你了。” “这一看就是珍品,我已经收了你一副青山老人的蛙趣图了,又怎么能再收下这个。” 叶寒星揪着小脸,为难地望着沈如冽。 瞧着她精致的五官此时都因为这副为难的表情揪在了一起,好不可爱,特别是那双红唇看起来就十分柔软望的沈如冽差点没有控制住想要直接上去一亲芳泽,他突然想起来自己临行前一晚破了叶寒星处子之身的事情,脸上温度陡然上升,不敢再直视叶寒星。 沈如冽突然别过脸不看自己,脸上的表情也有些莫名,似乎是害羞,又好像夹杂着分毫情意,看得叶寒星一脸不知所云:这沈公子突然是怎么了? 气氛似乎又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就在叶寒星还在拼命绞着脑汁想要开口说个话题打破这份尴尬的安静,沈如冽蓦地站了起来,右手握拳放在嘴边咳了一声后,说道:“那,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嗯,好,那我送送你吧。” 这相顾无言的气氛中,叶寒星一时间也忘记了字画的事情,起 身送沈如冽出了沁心斋。 就在沈如冽走到沁心斋门口的时候,班妩忽然迎面而来,两人一时间都没注意,差点就撞在一起了。 一看到班妩的到来,沈如冽下意识的就将目光移向了身后的叶寒星,后者赶忙否认道:“这次真不是我通知的班郡主,我都已经保证过的事情我肯定不会做了,至于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可能你们两个很有缘分?” 她其实也很好奇为什么班妩会突然来这里,这次真的不是她派人去叫班妩的,难不成他们二人真的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自己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叶寒星不合时宜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沈如冽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扭头离开了。 “星儿姐?如冽哥哥怎么在这啊?” 班妩瞧着沈如冽离去的背影,惊讶地问道。 叶寒星如实回答他是因为自己昨日的那封道歉信还有歉礼才来的,还转赠了自己一副珍品字画的事情,说得班妩恨不得现在就能嫁给沈如冽。 “如冽哥哥果然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叶寒星装作被恶寒了一把,双手环抱搓了搓自己的手臂,表达着自己真的受不了这种陷入爱河的女子。 翌日一早,妮瓣来到了叶寒星的院落,兴致勃勃地对他说道:“星儿,今天我们一起去游湖吧。” 叶寒星想了想反正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于是点点头答应了:“好。” 妮瓣依旧是保持着塞外人的习惯,一身劲装贴合着她玲珑有致的身躯,被衣物包裹的身子引人无限遐想。 叶寒星则是实实在在的中原人打扮,一袭烟罗绿长裙,外披一件青色薄纱,袖口是紧贴着手腕的款式,不至于显得很是拖沓。 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下 高挺的鼻梁和红润的唇瓣,精致的五官将这张白嫩嫩的脸装扮的更为美丽,配着头发上不算繁琐的朝云近香髻,垂下几缕青丝,整个人宛若清晨云雾中落在凡间的天仙,美得有些不真切。 面对这样绝色的叶寒星,妮瓣毫不在意的夸赞道:“星儿可真是美。” 叶寒星抿唇浅笑了一下,客气道:“哪里,公主你也不错。” 确实,妮瓣的长相也不差,比起叶寒星的柔弱,她则要显得更俊朗一些,棱角分明的五官,那锐利的双眼,每一个都有着独特的塞外人风格,加之妮瓣又独爱塞外的劲装,一身玄色劲衣上绣着红色花纹,只站那不动就有一种凌厉感扑面而来。 见叶寒星可算是收拾好了,妮瓣同她一齐走出了府邸,一路上还在抱怨着他们这中原人的打扮可真是费时费力,一想到自己成婚那日还要按照中原那复杂的顺序一步一步来,妮瓣就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叶寒星被她的话逗乐了,宽慰着她没事的,顶多累个一天,等成了婚之后啊,她要是还想穿塞外劲服也可以穿。 两人东扯一句西扯一句之间,已经到了月湖。 “夫人,已经到了。” “好。” 轿子里的叶寒星应了一声,同妮瓣一起走了出去。 因为是和妮瓣一起出来游玩的缘故,叶寒星见妮瓣也没有带婢女,自己便也让采宁和丹云二人跟来,虽然很想让他们也来一起来玩耍一番,但是想着自己可以先来游玩试试,若是当真风景很好,下次可以就她一人的时候带他们来,毕竟这次还有妮瓣,他们作为婢女肯定不能放松下来玩。 于是妮瓣主动担起了将叶寒星扶下轿子的事儿,叶寒星的长裙拖地,如果没有人扶着下 轿子,可能会踩到裙角,到时候摔了可就不好了。 两人的容貌各有千秋,皆是数一数二的姿色,他们的出现一下子便吸引了周边众人的目光,不少世俗公子都想要上前搭话。 “妮瓣,这里。” 不远处响起崔珈的招呼声,妮瓣和叶寒星二人同时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崔珈一身深紫色长袍,长袍上绣着玄色暗纹,拿着一把扇子的手正向上伸着,朝他们的方向摆动着。 他的身边,沈如冽着一袭草绿色素雅长袍,双手背于身后,正远眺着月湖。 妮瓣将叶寒星拉过去,走进的时候叶寒星心里一直在想,竟然还有沈公子在吗,昨日他就那么离去了,会不会心里还有些不开心? 到了他们面前后,崔珈冲妮瓣介绍到:“这位,就是你一直想见的,我从小玩到大的好友,沈如冽。” 沈如冽回过头来,在看到叶寒星的那一刹那脸上显现出惊讶的神色,随即装作若无其事的撇过了头朝着妮瓣点了点头算作示意,只是那微红的耳廓出卖了他不平静的内心。 “你就是沈公子啊,小女子妮瓣,崔珈的未婚之妻,久仰沈公子大名,不过我们二人明明应该是第一次见面才对,不知为何好像对沈公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们以前在哪里见过吗?” 妮瓣望着沈如冽,总感觉自己曾经好似在哪里见过他,但是具体又说不上来,只是那种熟悉感在她心头挥之不去,让人略敢在意。 一旁的叶寒星也点了点头,说道:“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第一次见沈公子的时候我也有一种在这之前就见过他的感觉。” 两人的无心之言倒是惊得崔珈一阵心慌,沈如冽虽没有太多的惊讶,毕竟之前叶寒 星就说过对自己好似一见如故之类的话了,心下没有太多的意外,倒是隐隐有些期待她能否猜出来自己的另一个同她关系匪浅的身份。 崔珈见沈如冽丝毫没有反应,于是只好自己出来打着哈哈:“你们这搭讪方法还真是没有新意,都是两个有夫之妇了,见人家沈公子长相俊俏就想着搭讪人家啊,就算是搭讪也稍微换点有新鲜感的搭讪方法吧。” 说罢,他又拉起妮瓣的手,先将她拉走了:“还有你,当着自己未来夫君的面子跟别的男子装作一见如故?” 一边拉走妮瓣佯装不悦地吃味,一边不着痕迹的朝沈如冽飞快的递过去一个眼神,然后带着妮瓣先上了木坊船。 沈如冽收到崔珈的视线,浅浅地点了点头,然后回过头去看叶寒星。 “一开始并不知道夫人也要来,有些惊讶呢。” 明知道他说得那句“夫人”指的是自己贵为将军夫人的身份,但是为何从他嘴里念出来就有种在叫自己夫人的感觉,而且心底那抹熟悉感更加深刻了。 叶寒星低下了头,防止他看到自己红润的面颊从而误会什么,讪笑道:“嗯,来之前妮瓣也没同我说是和你们一起游船。” 沈如冽注意到周围时不时瞟过来的不善的好奇的视线,不悦地皱紧眉头,对叶寒星说道:“夫人我们还是尽快上船吧,这岸上人多眼杂,难免有些不好。” 叶寒星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在他说完之后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同他一起走上了刚刚崔珈带着妮瓣上的那只木坊船。 木坊船不大不小,船舱里摆着一张檀木桌子以及四个配对的檀木凳子,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点心可供他们品尝。 走出带着遮顶的船舱是一块甲板。 第一百零三章 名分 露天的甲板正好可以供人欣赏沿途美不胜收的风景,湖面上潮湿的空气只需要深吸一口就能让人感受到心旷神怡。 妮瓣依旧在怀疑自己对沈如冽那种莫名的熟悉感,特别是每次一看到他的眼睛的时候,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神炯炯有神好似在向她传达着什么一般,让她千思百转,但是她却根本没有把他想到沈放之身上,不知是有意的不想承认还是下意识这么认为细想下来又觉得不可思议,毕竟两人身上的气质天差地别。 叶寒星并没有太过于在意这种事情,而是觉得既然出来玩就好好放松一下,想那么多也只是自寻烦恼罢了。 崔珈在一旁看着妮瓣略显凌厉的眼神,深怕她洞察出什么来,时不时给她指个弯路,让她越想越跑偏。 沈如冽望着坐在甲板上吹风的叶寒星,眼底是不易察觉的温柔与情意,他走到叶寒星的身边,道:“将军夫人还是不要在甲板上坐太久为好,风大,容易染上风寒。” 叶寒星同意他说的话,于是点了点头,道:了一句“好”之后,起身进了船舱。 月湖因其像月牙一般的形状而文明,是个有着较久远年代的湖泊,环绕着整个京城,坐坊船逛一圈的时间是从日出到日落,湖泊非常之大。 清澈的湖水能够倒影出人们的脸颊,很是清晰,湖水里还养着不少金鱼鲤鱼,有红的有黑色有红白相间的,色彩鲜明好看极了。 岸边长着一棵棵参天大树,因为入了秋的缘故,树上的枝叶并不是很茂盛,有些已经泛了黄,地上也积攒了不少的落叶,偶尔几片树叶飘到湖面上,激起一圈又一圈涟漪,引得鱼群纷纷四处逃窜。 坊船里,妮瓣终于不再纠结自己是不是 之前真的有用沈如冽见过面,而是开始抓着他询问崔珈的囧事,崔珈一边无奈地劝着妮瓣不必这么执着于以前的事情,一边向沈如冽投去一个“好好讲话,你自己看着办”的眼神,叶寒星则是坐在一旁品尝着桌子上美味的糕点,一边煞有介事地看着他们闹着。 他们并没有游完整个月湖,而是在不到一半的时候就掉头回去了。 虽然没有游完整个月湖,但今日的游湖体验还是让叶寒星十分开心,感觉整个心灵都被洗涤了一番,思索着什么时候带着采宁和丹云一起再来一次。 这边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京城另一处的安远侯府内依旧大乱。 叶婉盈在自己娘家大半些时日了,也不见轩辕宇来接自己回去,甚至连一句关心的问候都没有,着实把她气得不行。 本来她就在气头上,偏偏何青青又在她面前左晃晃右晃晃,吩咐着下人又是搬东西又是院子里除草又是整顿下人,素然一副把自己当成这家中女主人的模样,看得叶婉盈咬紧牙关浑身直打颤。 “何青青,你还真仗着近日我爹对你有一点好脸色就把自己看成了这安远侯的女主人了?你可别忘了,就算待你再怎么好又有什么用,他给你名分了吗?没有名分,你就永远什么都不是,我爹随时玩腻了就能抛弃你!” 何青青可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瘦马,这样一般又没有丝毫水准的挑衅她根本就不打算去理会,叶婉盈在她眼里看起来就如同一个戏子一样搞笑的存在,连同她撕破脸的必要都没有。 见自己被无视了,是个人都会觉得气恼不已,更何况是本身就心高气傲的叶婉盈。 她一声令下,身边的丫鬟们就上前抓住了何青青的手, 将她拽到了叶婉盈的面前,其态度之粗鲁毫无怜惜之情可言。 何青青挣扎了一下反而被囚固的越紧,她身上衣服在混乱中被扯乱了,头上的玉簪也因为挣扎掉在了地上。 叶婉盈此时一脸阴沉,倒是和轩辕宇有了一丝相似之处,她夸张地放声大笑,举起自己的手就要去拍何青青的脸,嘴里还说着:“怎么?继续无事我啊、继续故作清高啊、继续看不起我啊,怎么不继续了,你不是很看不起我吗?自己就是一匹瘦马罢了,还好意思那样看着我!” 何青青注意着这片刻后就要落下来,打在自己脸上的手,猛地闭上了眼睛,一副害怕的模样。 她的表情取悦了叶婉盈,她继续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怕了?原来你还是会怕的啊。” 就在她的手掌即将要落下的时候,一声粗犷的男音想起:“叶婉盈!你敢!” 叶婉盈猛地收回手,惊讶地瞧着忽然到来的安远侯。 “爹……” 安远侯没让她解释,直接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叶婉盈的脸上瞬间出现五个手指的红印,脸上火辣辣的疼。 叶婉盈不敢置信地瞪着安远侯:这可他爹啊,从小就很疼爱的爹啊,可是他现在竟然为了一个市井瘦马打了自己一巴掌? 安远侯推开已经被吓傻的婢女们,将何青青揽到怀里,安慰道:“好了,没事了,我不会让她再这般对你了。” “老,老爷……你没给我名分,是不是为了等你嫌厌我了方便抛弃我?” 何青青抬起头望着安远侯,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挂满了泪水,这副柔弱的模样看得安远侯一阵心软。 “怎么会”,他抬手擦了擦何青青脸上的泪水,温柔似水道:“你放心, 那种事情我绝对不会让它发生,一会回去我就给你名分。” “多谢老爷。” 何青青一脸惊喜地将头埋进了安远侯宽厚的胸脯,转过头一副挑衅的目光看着被自己爹爹打了之后就愣在原地的叶婉盈。 叶婉盈被她的眼神刺激到了,瞬间发起了疯:“啊!何青青!我饶不了你!你故意的是不是!” 安远侯赶忙喊着小厮们:“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那她抓起来啊!” “是。” 叶婉盈还没能扑到何青青身上,就被几个小厮抓了起来摁倒在了地上。 “啊!你们放开我!放开我!快点给我放开!你这们些狗奴隶!” 她话语里的攻击意味让小厮们不禁很生气,不需要安远侯的下令就愈发抓紧她。 安远侯嫌恶地望着倒在地上狼狈挣扎的叶婉盈,道:“一个出了嫁的女子整日待在自己娘家像什么话,明天就回三皇子府去吧,安远侯府已经没有你待的地方了。” 说罢搂着何青青径直离去了,独留叶婉盈一人在原地发着疯。 回去之后,安远侯果然如他所保证的那样,立即给何青青立了一个名分,日后所有奴仆见了她都要尊称一句何夫人,子女见了都要称其为何姨娘。 而叶婉盈出了这般丑之后也不好再在安远侯府待下去了,来不及和郝氏告个别就带着轩辕夜离开,灰溜溜的回到了三皇子府。 回到了三皇子府的叶婉盈还没喘口气呢,就被小厮压着去了后院一处破旧房子里。 “你干什么!” 由于男女力量悬殊的缘故,叶婉盈怎么也挣脱不开那小厮的囚固,直接被扔进了屋子里,身后传来的是门阀落下,铁链上锁的声音。 叶婉盈从地上爬了起来,不停地去敲打木门,大 喊到:“你要干什么!你快放开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 门外的小厮不耐烦的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拿出来后放到嘴边吹了口气,这才缓缓说道:“叶夫人你就别再叫了,吵到别人可就不好了。” “你既然知道我是谁还不放我出去!” “这可是三皇子的意思,我们这些下人啊当然是听主子的命令形势,叶夫人你就委屈一下先在里面待几天,说不定过几日三皇子殿下心情就好了把你放出来了呢。” 被一起关进来的,出了叶婉盈还有一个轩辕夜,他并没有任何挣扎的反应存在,全程都是面无表情,内心平静地自己走进了这间屋子。 当天晚上,丹云的娘亲就将这件事情通过丹云告诉了叶寒星。 “今日叶婉盈带着她儿子一起回了三皇子府,不过刚进府里,连三皇子的面都还没见着呢,就被三皇子下令关进了一件破旧的黑屋里面。” 叶寒星喝了口茶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夫人,我娘还说,对于那个孩子,三皇子似乎并不想让世人知道他的存在,不想承认自己和叶婉盈有了一个存在缺陷的怪胎孩子。” 叶寒星听后心想着:这果然是轩辕宇干得出来的事情,只要能瞒住自己身上的黑点,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明明孩子是无辜的,而且对于那个孩子,叶寒星还是蛮喜欢的,虽然只见过一次面。 她在心底思索着要怎么做才能让这孩子得到一个好名分。 安远侯府,何青青小心翼翼的将一个青花瓷器放到了安远侯的书房,如果有心之人就会发现,这个青花瓷器竟然和之前被郝氏摔坏的那个青花瓷器一模一样。 安远侯见到了这个瓷瓶也震惊不已。 第一百零四章 脑中风 安远侯举起瓷瓶左瞧右看,愣是没找出什么毛病,跟正品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仿制古陶瓷,往往得其形似而失其神采,能效其隽秀,未必能学其古拙,但是这个仿品却连正品中的韵味都给表达了出来,简直十分难得。 “这个……”,安远侯震惊的情绪在脸上显而易见,惹得何青青一阵轻笑。 何青青:“怎么样,我就说一定有办法的吧。” 安远侯惊喜极了,放下瓷瓶就抱起何青青亲了几口,一派其乐融融的祥和景象。 反观另一处院落里,郝氏躺在床榻上,苍白的脸色昭显着她不同与常人的虚弱,身子竟是比几天前肥胖了一圈有余,至于这忽然变成这副模样的原因,他们皆无从得知,知道这一情况原因的只有作为“罪魁祸首”的叶婉心,她才不会傻到将这件事情主动告知别人呢。 郝氏听着玉坠来报今天发生的事情,在得知自己的叶婉盈受了那样的委屈之后,气愤地连忙想要下床去找何青青算账。 玉坠见她的动静就知道她要干什么,连忙上前拦住她,劝慰道:“夫人你先别急,如今你的身子这般虚弱,还是少下床比较好,切记不要动怒,对身体不好。” 然而作为母亲,就算自己再怎么虚弱,在得知自己的女儿被人欺负了之后,又怎么能冷静的下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的不管不顾呢。 于是她气急吼了一句:“放开我!我要去找何青青那个贱女人算账!” 玉坠没有办法,她知道就算自己一时拦住了她,她还是会找机会去的,说不定还会厌恶自己挡了她的道,既然如此,那自己还不如让她去,只要自己在一旁护着她不让何青青有机会伤她就好了。 于是玉坠顺从 着将郝氏从床上扶了起来,道:“夫人你慢点。” 何青青回到了自己的院落,正坐在屋子里做着女红,这时玉坠扶着郝氏不顾守在外面的婢女的阻拦,径直走了进来。 “诶,你们不可以进去。” “让开!” 何青青听到门外吵杂的声音,放下了手中的女红,看向了站在门口的不速之客——郝氏。 第一眼看到她,何青青忍不住地笑了出来:“噗嗤。” 郝氏被她的笑弄得脸上无光,咬牙切齿道:“你竟然敢嘲笑我!” “不,没有,只是你变化太大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罢了。” “听说你故意在老爷面前使计,将我的盈儿害得很狼狈?” 何青青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直着腰板,理直气壮道:“我故意使计?明明是你的好女儿先说要教训我的好吗?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啊。” 郝氏气得直咳嗽,严重到竟然咳出了一丝血迹,虽然主要还是因为她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原因,但还是把何青青吓了一跳。 “你们可别是要来污蔑我的吧?我可担不起这个罪名。” 何青青命婢女进来将他们赶出去,虽然在被推搡的过程中玉坠一直挡在郝氏前面承受了大多数的掌击,但还是有些落在了郝氏的身上。 郝氏略有些臃肿的身形使得她活动根本不灵活,被推搡了几下后,脚突然绊到了门口的台阶上,直直向地上摔去。 随着她的“诶呦”一声,她倒在了地上后直接就晕了过去。 玉坠惊得“啊”的大叫了一声,大喊道:“何夫人杀人啦!天哪!夫人!你可不要有事啊!不然你让玉坠怎么办啊!没了你玉坠怎么活下去啊!” 既然何青青害怕郝氏出了什么问题怪罪在她身上,那不如她 玉坠就成全她,心中虽然很是担心郝氏的安危,但也绝对不能让郝氏这一跤白摔! 玉坠的喊叫吸引来了外面的小厮,接二连三有人跑进了何青青的院落,看到郝氏躺倒在地上,玉坠在一旁哭喊,而何青青和她的婢女则站在屋子里不知所措。 虽然这副场景让众人很难不知道是两位主子发生了争执然后导致了这样子的状况,但是他们这些下人根本没有去批判主子的权利,至于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交给安远侯去定夺吧。 霎时何青青的院落里的下人们七手八脚,几名小厮上前将郝氏抬了起来抬回了她的房间的床榻上,另外有两个婢女分别去找大夫和安远侯。 安远侯听到婢女的消息赶来郝氏的院落里的时候,大夫正在检查着郝氏的情况。 即便之前安远侯还万分嫌弃郝氏,甚至是羞辱她,但是毕竟两人也是夫妻多年,感情说没有才怪,更何况郝氏现在生死未卜,安远侯的心一时间也提到了嗓子眼。 大夫最后给郝氏把了把脉之后,摇着头叹着息站了起来。 他走到了安远侯面前说道:“贵府夫人的情况不容乐观啊。” 玉坠站在安远侯身后,恨不得冲上去拽着大夫质问到底怎么了,可是奈何她前面还有一个安远侯,说好听点她是郝氏的贴身丫鬟,说白了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根本没有资格冲上前去问大夫。 安远侯皱紧眉宇,原本就很锐利的眼神更加锋芒外露,看得大夫冷汗直流:“到底是怎么了你不妨直说。” “贵府夫人……大概是长期服用了毒,导致如今身体极为虚弱,并且不知原因莫名臃肿,然后身体本就虚弱再加上心情的糟糕还有摔倒在地的冲击,这些加在一起,就造 成了如今夫人患上了脑中风。” “什么!” 屋子里的众人皆惊叹出声,有些下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竟然有人在安远侯府里面下药,可真是胆子大到不行! 对于这件事情,安远侯也非常之气愤,怒道:“我一定要查出来,是谁这么大胆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给我府里的人下药。” 众位奴仆皆明白他这句话除了震怒于有人太不把安远侯府当回事了,还避重就轻的不提及后面的为何郝氏会摔倒在地的原因,他这是摆明了要包庇何青青。 就算他们在心底都明白这件事情,但他们谁有不会出声责怪他,毕竟他才是主子,而且事不关己他们才不会想不开去帮郝氏质问安远侯和何青青,明眼人都看出来郝氏已经要不受宠了,最近极为受宠的何青青说不定还有成为下一任主母的可能,他们巴结还来不及的,怎么可能向着拖她下水,还带着那么大风险。 但是显然他们这些奴婢之中有一个人不是这么想的,那就是和郝氏很是感情深厚的,她的贴身婢女——玉坠。 玉坠见这事情竟然就这么完了,不可置信地开口道:“老爷啊,你可得为我们夫人做主啊,都是那个何夫人,她竟然明知我们夫人身子这般虚弱了还推夫人,而且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妾氏啊,竟然这般不把夫人放在眼底,老爷你一定要好好教训那个不知礼仪的女人啊!” 安远侯原本已经打算走了,却没料到玉坠竟然敢这般对自己讲话,究竟该说她是护主心切呢,还是大胆婢女呢。 “你给我闭嘴!” 安远侯停下脚步,走到玉坠的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如果我记得没错,是郝氏先出现在青青的院子里的吧,那你告诉我,她去找青青是 想干什么?” 玉坠忽然被为难住了,说实话的话就会对郝氏不利,不说实话的话到时候他再去找何青青和她的婢女对证,一张嘴巴自然是怎么也说不过两张嘴巴的,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自己和夫人。 安远侯:“你也别跟我将说郝氏是去找青青姐姐妹妹谈心的,后院发生的那点事情我还是知道一点的,你别想着骗我。” 玉坠彻底说不出话了。 安远侯看着她这副模样,鼻子孔出气“哼”了一声之后,甩甩袖子,转身离开了。 郝氏脑中风的消息被安远侯府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了,人多口杂,难免会有一些藏不住话的人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别人,渐渐的,不光是安远侯府,就连府外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一夕之间这个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 俗话说的好,“家丑不得外扬”,可如今京城上下都知道了这件事情,就连第二日安远侯去上早朝的时候都被皇上问起了这件事,这下他就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没有瞒下来,已经被众人皆知,成为了百姓茶饭之余的话题谈资。 那些最是闲不住的妇人们竟然想到集体去安远侯府拜访一下重病的郝氏,不过这里面究竟是真的拜访还是去看笑话,就很耐人寻味了。 他们一齐找到了郑氏,想要拜托郑氏举行这次集体探望。 郑氏实在是不喜郝氏,毕竟之前自己举办的宴会还被她大闹过,再加之她知道郝氏曾经那般不善地对待过叶寒星,郑氏就对她厌恶无比。 不过这安远侯府是叶寒星从小到大长大的地方,也是自己的好友嫁去的地方,虽然她最后在坏人毒手之下一命呜呼了,但是对于这个自己好友和好友的女儿曾经住过的地方郑氏还是想要去好好看看一番。 第一百零五章 探望郝氏 说来自己和这安远侯府还有些关系呢,怪不得这些妇人们都会来找自己组织这次探望,大抵是觉得自己与安远侯熟识,他大概会卖自己一份面子罢了。 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了他们,郑氏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于是她很是速度的写了一封信命人去送给安远侯。 信中先是同安远侯客套了一番,问他近来状况如何,再引出得知他的夫人脑中风的事情,表明了自己想要去探望一番的心思。 安远侯收到信后,见到她的这个请求自然想到她并不是真的想要来探望郝氏,毕竟他们两人在叶寒星的生母去世之后关系便就此破碎了,对于郝氏这号人物,郑氏自当也是恨透了的,不过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如果不答应,怕是安远侯府就真的要和镇国公府结仇了吧。 于是,去拜访安远侯府的事情就这么敲定下来了。 得到安远侯回信的郑氏忽地想到了叶寒星,怎么说她安远侯府也是她的娘家,所以郑氏决定去问问她要不要一同回去。 郑氏来到了沁心斋,叶寒星正翻阅着这些日子的账本,见郑氏来了连忙命人送了些鲜果上来同她边吃边聊。 郑氏率先开口说出了自己此次来找她的目的:“明个儿你要不要随我一起回你娘家看望郝氏?” “看望郝氏?”叶寒星也已经从叶婉心那里得知了这些天安远侯府发生的事情,包括郝氏脑中风倒地不起,不过这一切都是自己亲手造成的,自己又怎么可能再回去探望她呢,于是叶寒星装作有些为难,道:“还是算了吧,郝夫人一直很不喜欢我,肯定也不希望我回去看她,要是这次我回去,万一她一气之下病得更重了……” 郑氏满脸慈爱的神情望着她:“ 不会,她不喜欢你我还不喜欢她呢,这郝氏啊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就她那个样子哪能引得这么多富贵家的夫人去看望她,无非都是去看她的笑话罢了,都是为了在皇上和世人面前做做样子而已,更何况如果你不回去,岂不正是证实了你同安远侯府不和的事情,对你没有好处啊。” 叶寒星思索了片刻,觉得她的话挺有道理了,正好她也可以回去看看这安远侯府如今变成了一副什么模样,还有这叶婉心……如今安远侯已经命人彻查下毒之人,作为一个近期天天送药给郝氏喝的人,她定会被起疑,在安远侯府里也没有一个愿意出来维护她的人,所以她这次去安远侯府定要替叶婉心找一个可以护着她小命的人。 郑氏看叶寒星低着头不说话,还以为她依旧不愿意去,想着怎么拒绝自己呢,于是郑氏又开口说道:“其实你不必太担心什么的,反正到时候一群人去,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叶寒星见郑氏可谓是处处替她着想,心中暖洋洋的,点点头答应了:“好,既然姨母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听你的回去一趟吧。” “诶,可真是个好孩子。” 郑氏笑弯了眼睛,用一种长辈对晚辈喜欢的眼神望着叶寒星,轻轻拍着她的手。 叶寒星见郑氏都没吃几口鲜果,光顾着聊天去了,连忙将糖梨水端起递到她的面前,道:“姨母,你快尝尝,这是沁心斋新上市的糖梨水,虽然很常见,府里肯定也经常能吃到,但是啊我们这铺子里做的同自己家里做的味道肯定不一样。” “哦?那我可要好好尝尝这糖梨水啊有什么神奇之处。” 郑氏接过碗,用勺子舀了一口送进嘴巴里,甜腻的糖水配 合着熬煮软糯的梨子,酸甜的滋味溢满口腔,幸福感油然而生。 郑氏惊喜了一下,夸赞道:“真的是和府里厨子做得不太一样,这个更好吃一点。” 叶寒星笑着说道:“姨母喜欢就好,以后啊姨母要是想吃就来找我,随便吃多少都行。” “哈哈,”郑氏笑出了声,道:“那我可真是有福咯。” 接着两人聊起了自从将柳飘飘送走之后,镇国公府又恢复了以前的其乐融融和一片祥和,韩昭若身体也已经恢复了,同程郑朗的感情也愈来愈好,蒲儿也从内心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不再拘泥于自己被毁容了的痛苦之中,总之事情都在变好,郑氏这些日子的笑意也变多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叶寒星对此由衷的为郑氏感到高兴。 翌日,以郑氏为首的一群富家夫人来到了安远侯府。 叶寒星走在郑氏的旁边,后面有人闲着无事问道:“将军夫人这次回娘家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兴奋呢,难不成外面传言的将军夫人和安远侯已经断了父女关系是真的?” 这很明显的就是要挑事,这群妇人什么都还好,就是太爱嚼舌根,各种有的没的得事情都喜欢拿出来说,偏生自己一人说着还觉得没意思,要拉着别人一起谈论,有时还会在当事人的面前说,实在是惹人嫌,却又不能直接拉下脸来和她撕破脸,只能把气憋在肚子里,可真叫人难受。 郑氏见这群妇人竟敢嚼舌根嚼到叶寒星身上,不悦地皱起眉头,想要训那个妇人一顿却被叶寒星抢先了:“兴奋自然是有一点的,只是没必要表现的太过于夸装明显罢了,更何况如今郝夫人身体状况不容乐观,到底发生了什么也 不清楚,还能活多久都是个未知,所以寒星又怎么兴奋得起来呢。” 那个问出问题的妇人不开心地撇了撇嘴,她不相信这个叶寒星看不出来自己真正想知道的是什么,但是却被她这么一岔开了话题,妇人也不好意思再追问,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妇人随便应付了一句,忿忿不平地回到了队伍里同其他妇人聊别的去了。 毕竟这些人都是郑氏带来的,此时有人当着她的面去撬自己喜欢的晚辈的嘴巴,郑氏只觉得脸上无光,略带抱歉的说道:“星儿,这个……” 叶寒星知道她想要说什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又不是姨母的过错,姨母不必替她向我道歉。” “好,你不在意就行。” “嗯。” 总算是到了郝氏的院落,众人一窝蜂涌了进去,开始左看看右瞧瞧,又是打量这又是望望那,好不热闹。 虽然郝氏之前就被安远侯告知了今日会有人来探望她,让她好好收拾一下不要丢了安远侯府的脸,但是她还真没有想到这些妇人会来,还一来就来这么多。 “你们……”,郝氏刚准备开口让他们随意坐,想要敬敬地主之谊,却没料到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诶,郝氏啊,听说你得了脑中风?没事吧,是不是很严重啊?” “怎么就突然中风了呢,是不是现在连床都下不了了啊?” “哇,郝氏你怎么好像胖了不少,女人应该随时保持自己的身材,你这个样子安远侯竟然还没有嫌弃你?” 从这开始,人群中的话题彻底一百八十度大反转。 “对了,听说你们安远侯来了个瘦马?好像很得安远侯喜欢的样子?” “诶那个瘦马好像还是三皇子送的啊?” “郝氏你这一病岂不是更给了那个瘦马乘机勾搭上安远侯的机会啊。” “真是可怜呢。” 这群人你一言我一句,说得话实在是不中听,郝氏听着他们叽叽喳喳地说着,一句话也插不上,简直要被活活气死。 瞧见郝氏气得青筋蹦出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玉坠还就深怕她一个气急断了气,连忙同那群妇人说道:“我们夫人生了病需要静养,很感激各位夫人们今日来看望,既然已经看过了大家还是一起到大厅去吧。” 一个丫鬟既然敢指示他们? 玉坠的这个举动虽然说是很护主,但是却引发了众人的不满,连忙有人出面说道:“你一个丫鬟怎么跟主子们说话的?” 一句话就把妇人们的怒火全部激了起来,刹时间屋子里又吵吵嚷嚷起来,妇人们七嘴八舌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对啊,我们是来探望你们家夫人的,怎么的,现在是不欢迎我们?” “我们也是出于好心才来的,没想到你们这么狼心狗肺!” “是啊是啊,真是不识好人心。” “算了算了,既然人家不欢迎我们,我们还待在这里干什么,回去吧回去吧。” 此话一出,众人皆有了离开之意,虽然这也达到了玉坠一开始想要的目的,但是出发点却完全让玉坠猝不及防,如果现在让他们走了,那相信“看望病重的安远侯夫人却被赶出安远侯府”的消息明日就会传遍京城,毕竟这些女人的胡言乱语到处嘴碎的本领玉坠可是清楚的,到时候的情况可就对安远侯府非常之不妙了。 玉坠正想上前道歉拦住那些人,这时,何青青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各位,今日来我们安远侯府有失远迎,实在是抱歉啊……” 第一百零六章 摊牌 何青青肃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这人谁啊?” “不知道。” 人群中又开始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内容听得何青青一阵尴尬,却不能逃走,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我是老爷的妾氏……” 才刚说几个字,人群又吵杂起来。 “啊,这个就是那个瘦马吧?” “应该是她没错。” “怎么,主母一生病她还真把自己当成女主人了?” “真是令人作呕。” “真是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众人七嘴八舌说得何青青羞愤的不行,差点就要维持不住表面上的温婉。 郑氏被他们吵得头疼,作为他们中的领头人,她自然还是有一点话语权的,于是她道了一句“都安静些吧”之后,便没有什么人再敢讲话了,都闭上了嘴巴。 “各位冷静一点,是老爷派我来招待大家的,很感激大家今日来探望姐姐,不过姐姐卧病在床没有办法招待大家希望大家不要见怪,厨房已经准备了午膳请大家品尝。” 何青青努力维持脸上的笑意说道。 叶寒星也站了出来帮了何青青一下:“正好我也有些饿了,大家一起去用膳吧。” 就在刚才,她突然想到了能够护得了叶婉心的最好人选。 叶寒星是郑氏的人这点在场的妇人们都知道,眼瞧着郑氏对此没有发表任何看法,于是纷纷结伴走出了房间。 “正好啊,我也感觉有些饿了。” “走吧走吧,用膳去了。” 何青青将视线望向那个帮住自己的人,心中暗道这人样貌好像有点眼熟。 众人皆离去之后,玉坠转头对床榻上一动不能动的郝氏说道:“夫人,我去拿些食物来。” 说罢,然后转身走出了房间,临走前细心的 将房门关上了。 脑中风之后的郝氏浑身动弹不得,除了一双眼睛能睁开,鼻子还在呼吸,整个人没有一处能动的地方了,想想都觉得十分可怜。 这些天玉坠尽心尽力,即便在知道郝氏已经不可能好起来了,她彻底是废了,玉坠依旧尽心尽力的服侍着她,喂饭已是最基本的事情了。 自从发生了这种事情之后,郝氏院子的婢女们,除了玉坠之外,全都跑光被调去别处干事了,他们都知道,服侍在郝氏身边已经没有任何出头的机会了。 就连安远侯,除了事情发生的第一天,大夫来检查郝氏身体的时候他来了一次,之后就再也不见他来看望郝氏了,夫妻之间应有的情意绵绵更是不存在了,这种时候倒也如那些妇人所言的那般,是个可以钻空子的好时机,这些天安远侯晚上一直去到何青青的房间里同她一起歇息,对于郝氏则表现的宛如安远侯府里就没有这个人一般,不管不顾。 叶寒星同那些女人一起去了大厅之后,又借故要去如厕为由,偷偷溜了出来。 这安远侯府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虽然之前在府邸里的回忆都不是那么美好,好歹也是自己出生的地方,她和母亲唯一的联系,自然还是多少有点感情的。 并不需要可以去记,身体自己就记住了这安远侯府的路线,出了大厅之后,避开了到处所在的家丁婢女们,叶寒星又溜回了郝氏的住处。 原本在闭目养神的郝氏听到门“咯吱”一声响动,以为是玉坠回来了,还在好奇今个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厨房没菜了吗?” 叶寒星没有急着回答她,而是慢慢向她走去。 听到越来越靠近的脚步声,以及这人并不接自己的话茬, 郝氏反应过来了此人并非玉坠。 “你是谁!”她赶忙问到。 叶寒星冷笑一声,道:“我是谁?是你最不想看见的人,是要来取你狗命的人!你可要瞪大眼睛给我好好看清楚了!” 叶寒星将脸凑到了郝氏眼前,惊得郝氏眼睛瞪得老大:“叶……叶寒星,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你可不要轻举妄动,不然玉坠不会放过你的,安远侯也不会放过你的。” “哦?是吗?”此时的叶寒星面容上的表情异常的残忍,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那要不我们试试看,看看到底是如你所说的那样他们不会放过我呢,还是根本不在意你。” “你……不要,不要,别,别过来!不要啊!” 郝氏精神已经有些错乱了,叶寒星继续威逼道:“那你告诉我,当年杀害我母亲的人是不是?” 郝氏被吓的已经停止了思考,说出的话也不再经过脑子了,语无伦次的,什么真话都往外抖:“是,是我,对不起,是我干的,能不能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听了她的话,叶寒星本以为自己能控制好的情绪瞬间被挑起,她猛地拔下自己头上的簪子向郝氏扎去。 “啊!”随后想起的,是郝氏痛苦的尖叫。 叶寒星整个脸都阴沉了下来,不停地拿着簪子,手起,簪落,扎在郝氏的身上,她已经有些入魔了,根本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她只清楚的知道:是面前这个女人毁了自己的娘亲、毁了自己的一生、毁了自己的幸福! 如果不是因为她,说不定自己小时候就不用受那么多的苦,自己的娘亲能看到自己出嫁笑着祝福着自己,自己上辈子也不需要遭受孩子被弄死的结局! 就在房间里发生这一幕的时候, 路过郝氏院子想进来瞧瞧她的何青青蓦地听到房间里的动静,赶忙推开房门,看到的就是叶寒星坐在郝氏床边不停拿着簪子戳着郝氏的画面。 何青青也只是一介女流之辈,这么凶残的画面着实将她吓得不轻,但好在她很快的反应过来了,连忙冲上去制止了叶寒星的动作。 被制止住的叶寒星回过了神,思绪回笼之后想起方才自己对郝氏做得那种事情,自己也被吓得不轻,大抵是太过于激动情绪起伏太大才会让她做出这般过激的举动。 叶寒星强装镇定,推开了拉制着自己的何青青。 瞥见何青青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正巧叶寒星也有事找她商量,于是对她说道:“想知道什么的话就跟我过来吧,玉坠一会要回来了,碰见可就不好了。” 床榻上的郝氏已然晕了过去,何青青跟着叶寒星走出了郝氏的院子,七拐八拐来到了自己以前住的破旧的小屋。 何青青一直跟在她身后打量着她,见她对这安远侯府比自己还要熟悉,心下已经逐渐有了猜测。 “我……是叶寒星……”,叶寒星知道她有很多疑问想要问自己,所以率先开口。 何青青听后,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瞬间了然了,如果她以前是安远侯府的小姐,那先前她对郝氏做出那番过激的举动就好解释了:她大抵是得知了自己的母亲是被郝氏给害死的,所以心中难过悲愤的情绪一下子交杂在一起,所以才下意识的想要致郝氏于死地。 “我,可以帮你成为这安远侯府的女主人,怎么样?” 何青青听了她的话之后,讶然地望向她,一下子不知道作何反应。 叶寒星见她没有任何表示,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成为这安远侯府的女主人 首先身份就是一个大问题,你只是一个瘦马,根本没有做安远侯府夫人的可能,安远侯给你一个妾氏的身份已经是很喜欢你的表现了,但是再喜欢,身份这个问题也是个无法逾越的障碍,这个时候你就需要一个身份,一个让你能做得起安远侯府女主人的身份。” 听完叶寒星的话,何青青不得不说,她有些心动了,但她知道一个道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想要好处,自然也是需要付出相应代价的。 于是她问道:“我需要做什么?” 叶寒星赞赏的看了她一眼:是个明事理的人。 既然这样,叶寒星很愿意帮她一把:“相信你应该已经知道,郝氏变成这副模样是因为被人下毒了的缘故吧。” 何青青猛地瞪大了眼睛望着叶寒星:“难不成……是你?” “是,也不是,”叶寒星继续说道:“毒是我准备的,下毒的人是叶婉心。” 何青青思索了一会,想起来了,这叶婉心是安远侯府一个不起眼的庶女。 “你想让我保住她。” 不是疑问,是肯定。 叶寒星心道:这何青青是个聪明人,和聪明人合作就是省力。 “不错,我要你不许将方才看到的事情说出去,并且在有人怀疑是叶婉心下毒的时候出面保她,并且给她找一门好亲事,相反的,我会让你有一个非常风光的身份,让你能够当的上安远侯府的女主人。” 何青青没有过多的犹豫,一口应了下来:“行,我答应你。” 叶寒星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满意的笑了一下,道:“那,祝我们合作愉快。” 玉坠回到郝氏卧房的时候看见她紧闭着双眼,以为她是睡着了,所以没敢前去打扰她,将手中的吃食放在了桌子上后就退出去了。 第一百零七章 叶婉心的改变 叶寒星回到将军府之后,为了能尽快兑现自己的承诺,于是一直在房间里思索着要给何青青一个怎么样的身份好呢? 虽然答应说要帮她了,但毕竟自己的人脉也不是很广,所以这件事的话,可能还是需要找将军帮忙。 一想到将军,叶寒星忽地想起自己上次命驿使送去边关的那写着一首诗的信仿佛石沉大海了一般,没有激起半点水花,都已经快要过去一个月之久了,将军理应已经看到了那封信啊,为什么至今为止还是一封回信都没有收到? 难不成是将军在边关出了什么事情……不行,不能乱想。 叶寒星摇了摇头,想要甩掉自己脑海里那荒谬的想法,决定再写一封信送过去,如果这次再没有回信……叶寒星想,她大概会直接冲到边关去亲自找沈放之了。 先是问候一下边关最近的状况以及沈放之的近况,然后提及了自己之前写了一首诗送给他的,再接着就是将何青青那件事情简单讲述了一番希望能得到他的帮助,最后则是一句:“等君凯旋而归。” 写完将纸张风干之后,叶寒星又连忙赶到了驿站。 这次她特意拿了些碎银两出来递给驿站的负责人,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尽快送去边关,切不可丢失。 总归是拿人手短,负责人接过碎银两两眼直发光,保证道:“将军夫人你就放心吧,一定给你亲自送到将军手中,而且绝对加快速度赶去。” 在得到负责人的再三保证之下,叶寒星这才稍稍放下了心,打道回府了。 她前脚刚离开,后脚就有一名浑身裹着黑布看不见全脸的人走了进去。 “喂,方才将军夫人是来做什么的?” 负责人见他这一副装扮便知他肯定不是什么正经 人士,特别是那人浑身上下散发着冷气,很是吓人。 一上来就提到将军夫人,看来这人的目的是将军夫人,负责人眼珠子骨碌转,想着干脆随便打发他走吧:“将军夫人,额,她……” 那人不耐烦地揪住了负责人的衣领口,一脸的不好相处。 他从怀中拿出了一锭银两伸到负责人的眼前,说道:“我要你给我说实话,当然,这好处自然是不会少了你的。” 有些人就是这般见钱眼开,前一秒还在想着为了将军夫人的安危自己打死也不能将将军夫人的事情透露给他,后一秒在看到那一锭银两后顿时变了个脸色,一脸媚笑。 “方……方才将军夫人是来差信的,让我们加紧速度亲自送往边关交给将军,可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同将军商讨吧?不……不知这位大人有何吩咐啊?” 负责人一副既财迷又贪生怕死的模样,让黑衣人感到十分不齿。 他松开了拽着那个负责人衣领的手,厌嫌的甩了甩,语气极度的不耐烦:“你把那封信给我。” “这……”,负责人还在犹豫,只是眼神时不时瞄向黑衣人手中的银两。 黑衣人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也不怕他拿了银子跑人,所以将银两扔给了他,道:“快点。” 赶忙接住银子的负责人放在手里当作宝贝似的摸了摸,一脸献媚的将一封信递给了黑衣人。 接过信后,黑衣人瞬间便消失在了原地,独留负责人一人傻眼的站在原地。 黑衣人几息之间落在了沈如冽住的院子里,在他面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主子。” “可是夫人发生了什么?” 沈如冽放下手中的书本,朝黑衣人望去。 原来这个黑衣人,是沈如冽回到京城之后让他 守在暗处负责在不备之时保护叶寒星的暗卫。 “回主子,夫人今日去了一趟驿站,说是让驿使送信给将军,而且一再强调要加紧速度,似乎很急的模样,然后属下就自作主张将信件拿来了。” 沈如冽:“将信给我。” “是。” 暗卫从袖口中拿出了一封信件双手奉上,沈如冽接过之后一目十行起来。 待整封信看完之后,沈如冽轻笑出声。 暗卫不明白自己的主子为什么看了信之后会笑出来,明明夫人再说表明了要加紧送达,难道里面写着的不应该是非常要紧的事情吗?暗卫想不明白。 而沈如冽知道他笑,是在笑叶寒星求他帮忙之前还故作礼貌的寒暄了几句,真是个惹人爱的小家伙。 诗?沈如冽注意到叶寒星在信中写到的,在这封信之前还写了一首诗送给他不知可有收到。 难不成是在自己回京的路途中送过去的?那就难怪自己没有看到了。 沈如冽思索了片刻,问道暗卫:“我手下是不是有一个参将一直说想有一个亲人?” 暗卫回想了一下,确实有此事:“那个参将生在一个将士家族,他们家族世世代代都是参军的,祖上几辈都是战死在沙场之上,那个参将也从小就参了军,可谓是在营地长大的,然后他的母亲守了几年寡之后受不了这种生活了,就带着女辈们回了娘家,参将虽然伤心却也无可奈何,所以一直想要一个妹妹。” “嗯……”,沈如冽深思了好些时辰,这才又开口说道:“既然这样,那就让这个何青青当他妹妹吧,也算是一箭双雕了,只希望这个何青青有了这层身份之后能够识相一点,不会仗着自己有了靠山到处闹事。” “行了,你去给我准备笔 墨纸砚。” “是。” 待沈如冽再次走出书房之后已经是傍晚时刻了。 他召来了暗卫,给了他一封信,然后吩咐道:“你将这封信送去边关,交到那名参将手中,顺便帮我问问近些时日是不是有收到过一封给我的信。” 暗卫应了一声“是”之后,伴着无边无际的月夜连夜赶去了边塞。 第二日,叶婉心来到将军府求见叶寒星。 这一次再见叶婉心,已经不像之前那般穿得连下人都不如了。 因为常年营养不良的缘故脸色很是蜡黄,身子骨瘦如柴,浑身上下的骨架都能用肉眼去看到,这个年纪的孩子本应该俏皮的脸上带点婴儿肥才对,可是叶婉心的脸上却没有分毫多余的肉肉,眼眶深陷,看起来就不是正常人应该有的体质。 虽然样貌还是这样瘦弱,但是衣服却不是第一次见面那般到处打着补丁了,而是一件看起来就是很新潮的特别好看的长裙。 粉嫩嫩的长裙映衬着叶婉心的脸好似都有了些红润光泽,脸上也不再全是怯弱的神情,眼睛里终于带着丝丝笑意,嘴角也会微微向上扬起了。 叶寒星见到她的改变,欣慰地点了点头。 “寒星姐姐。” 叶寒星将她拉到了自己的面前,笑吟吟地夸赞道:“婉心果然还是穿这种衣服好看,只不过啊还是要多补补,你看看你这瘦弱的细胳膊细腿的,要养的胖一点才能更美。” 经过这么多些时日的相处,叶婉心面对叶寒星的时候已经不会再感到害怕和胆怯了,心里是感激大过了胆怯:“嗯!” 然后叶婉心就说道昨日何夫人不知为何找上了她,又是让她住到好的院落里去,又是给她添了不少好衣服,晚膳更是她长这么大以来吃过的最 好的一顿,不过因为害怕,她并没有吃多少口。 “寒星姐姐,何姨娘她为什么……” 叶婉心垂在身子两边的手无措的捏着自己的衣服,不知道这何夫人突然对自己这么好闹得是哪出。 叶寒星亲昵地拍了拍她的头,宽慰道:“是我让她那样做的,你就接受就好了,别的不需要想那么多,以后啊只要有我过得好的一日我就绝对不会让别人亏待你的。” 听完她的话,叶婉心愣怔了,这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出这样的话,第一次有人愿意对自己好,第一次感觉到幸福。 “寒星姐姐……” 说着,叶婉心豆大的泪水就从眼角落下,“哇哇”得哭了起来,止都止不住,边哭还边不停的喘着气。 叶寒星见她这样一下子就慌了,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好了,好了,别哭了,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会哭鼻子呢。” “因……因为,寒星姐姐你,你真的对我特别好啊……” 原来是感动的,叶寒星松了口气,笑了起来。 叶寒星抬起手去擦了擦叶婉心脸上的泪水,另一只手绕道叶婉心背后轻轻拍着,无声地安慰着她。 总算是止住了泪水,叶婉心还有些抽泣,开口问道:“那,寒星姐姐,是不是也答应了何姨娘要帮她什么,会不会给寒星姐姐带来麻烦?” 叶婉心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那样的人生注定了她要比周围同龄人懂得还要多,世界上不可能有不需要代价的好事,只不过她的代价由叶寒星来帮她承受了罢了。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叶寒星心里这么想到。 “不是什么大事,你不必心存愧疚,想要这么帮你,是我自愿的,谁让婉心这么可爱呢,是吧?” 第一百零八章 郝氏的死讯 叶寒星身后一直没有出声的采宁和丹云此时也附和道:“是啊是啊,婉心小姐这么懂事乖巧,岂非是人见人爱啊。” 被他们这么一夸,叶婉心羞红着脸低下了头,不知该作何回答才好。 忽然她又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头对叶寒星说道:“寒星姐姐,何姨娘她还说让我选个夫君……” 叶寒星点点头,道:“你听何姨娘的,选一个你觉得不错的夫家,无论是怎么样的家庭都行,只要你喜欢,并且你觉得嫁过去之后能过得很好,剩下的就交给我和何姨娘就行了。”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这安远侯府终归不是你最终的归属,你从小苦到大,嫁了人之后就应该是去享福的,所以一定要选你喜欢的,并且要是你觉得会对你好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的,明白吗?” 叶寒星看出了叶婉心眼底的疑惑不解,所以详细地解释着。 知道她处处为了自己着想之后,叶婉心的眼泪就更加绷不住了,“哇”得一声眼泪就继续流了,甚至比第一次的哭喊还要大声,弄得叶寒星手足无措。 最后可算是将她哄好送回了安远侯府。 过了几日,叶婉心又来找到了她,说是已经有了人选了。 “哦?”叶寒星好奇地打探了一句:“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呢?” “他是进士出生,家里情况很简单。” 叶寒星听后,又多问了几句:“你认识他?怎么会选中他?” 叶婉心知道叶寒星是怕自己上当受骗,所以才问了这么多的,于是她实话实说道:“我第一次见他是有一次我在府里饿极了,又刚被郝氏拳打脚踢过,郝氏不愿让我用膳,我没有办法只好晃晃悠悠地跑出了府,后来晕倒在路上就是他救了我。” “他找大夫帮 我开了些药,有找女子替我将身上的伤痕上敷了药,后来我的肚子不争气的响了起来被他听见了,他又带着我去酒楼里面吃了一顿好吃的,他不清楚我的身份是什么,更何况我还如此狼狈根本没有什么好图的,可他还是在看到我如此狼狈的时候愿意朝我伸出援手,他是个好人。” 叶婉心在边回忆边说着这些事情的时候,脸上表现出来的幸福的神色不是假的,她是真的很感谢那个人救了她。 “所以,你是想去报恩?” 被叶寒星一语道破,叶婉心感到有些羞愧。 明明寒星姐姐都告诉自己了让她选一个可以让自己享福的夫君,但是自己的内心想法确是要去报恩,还被寒星姐姐看了出来,这是不是毁了寒星姐姐对自己花费的一片苦心,会不会让她对自己感到失望呢? 睨着她这副局促不安的模样,叶寒星叹了口气,道:“说是想让你享福,其实更重要的还是得要你自己喜欢才好,既然你想要嫁给那个男子,那我也无权干涉,就随你吧。” “真的吗!” 叶婉心惊喜地抬起头望向叶寒星,在看到她的点头后,兴奋地蹦了起来:“谢谢寒星姐姐,可是……他会不会已经忘记我了啊?他会不会不愿意娶我啊?” “谢我干什么,你自己的幸福当然是要你自己把握的啊,你只要确定他不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那种虚伪之人就行了,其他的交给我来办。” 叶寒星摸了摸她的头,向她保证到:“只要你喜欢,我就想办法让他愿意娶你。” “寒星姐姐,要是他真的不愿意,还是不要为难他比较好了。” 叶婉心不放心道。 “好,我知道了,不会为难他的你放心吧。” “嗯,谢谢寒星姐姐!” 同一时间,沈如冽派去送信的暗卫也从边关回来了。 “主子,已经将信送给参将了,他也看过了,表示同意。” 说着,他又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份信交给沈如冽,说道:“边塞确实有一封夫人给主子的信,就是这一封。” 沈如冽一手接过信件,一手拍了拍暗卫的肩膀,说道:“辛苦你了。” 然后沈如冽坐在了凳子了,打开了信。 映入眼帘的是一首相思诗: “中庭地白树栖鸦,冷落无声湿桂花。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娟秀的字体夹杂着一丝豪放之气,这手好字的确很符合叶寒星的风格。 沈如冽低声念叨了几遍这首诗,暗卫在旁边看见了也忍不住感叹:“真是首好诗啊。” 暗卫一介武者,对那些文人墨客摆弄的文学一向一窍不通,却在看到叶寒星的这首诗后,心底油然而生一种这是一首好诗的感觉。 沈如冽也点了点头,同意他的话:“的确是一首好诗,我可真是得到了一块宝玉啊。” 随后,沈如冽也提笔回了一封信,让暗卫过些日子再去交给驿站的人让他们把这封信交到叶寒星手中。 过些日子之后,叶寒星就收到了驿站的人交给她一封信,说是边塞的将军的回信。 叶寒星惊喜万分,迫不及待地拆开了信。 信的开头先是写着一句诗:“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这般直白的诗句看得叶寒星当真是羞红了脸,赶忙移过视线继续向下看去。 接下来信中就回了之前叶寒星问的问题,说边塞情况还不错,不用担心,并且嘱咐她在京城要照顾好自己,最后则是表明可是让何青青当他手底下一个参将的妹妹,已经征得了那个参将的同意。 读了 一遍,叶寒星的思念之情愈发浓烈,反反复复将信件读了好几遍,直到丹云来提醒她是时候歇息了这才将手中的信放下,命丹云将信件好好保存起来。 翌日,还没等叶寒星去找何青青告诉她已经帮她找好身份这个好消息呢,她自己就坐不住派人上门来询问了。 来的人是何青青身边的大丫鬟:“将军夫人,我们家夫人约明日蓬莱岛一见。” “好,我知道了。” 叶寒星点了点头,应道。 蓬莱岛上,何青青早已经到了二人约见的地方一直在等着叶寒星,一见到叶寒星到来,连忙上去问道:“我已经按照你说的没有让安远侯府里的任何人怀疑毒是叶婉心下的了,而且也的确让她的日子过得好起来了,你什么时候帮我成为安远侯府的主母?” 叶寒星示意她不要着急:“你先不要这么心急,我已经帮你找了一个好身份了,佑天大将军的参将的妹妹。” 听了叶寒星的话,何青青顿时一阵惊喜。 然后叶寒星继续说道:“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至于这东风,就要靠你自己了。” “我应该怎么做?” 听到叶寒星为自己找了一个这么好的身份之后,何青青已经完全信任她了。 叶寒星:“如今郝氏还在一天,这坐在安远侯府主母位置上的就依然是她,反正她早晚都活不久了,你可以‘帮’她解脱,而你自己也就可以坐上主母的位置,没人会是你的威胁了。” 如果是以前,何青青别说是杀人了,连想都不敢想,不过这次在听完叶寒星说得话之后,何青青不可否认,她自己是有一点点心动的,不光是因为她想要当主母,更因为如今她的身后已经有了大靠山了。 叶寒星不大放心的提醒她 :“这件事情,能做得越隐蔽越好,尽量不要让人发现,不然少不了要有麻烦。” “好,我知道了。” 当晚回去过后,何青青就乘着玉坠不在,直接弄死了本就身子十分虚弱的郝氏。 玉坠再回到房间想要叫醒郝氏的时候,就发现郝氏躺在床上已经一动不动了,就连平时微弱的呼吸也没有了。 “不……不会的……” 玉坠不敢置信的向后退了几步,而后哭着冲出了院子跑去找安远侯。 躲在院子里的何青青看着这一幕,心下有些发怵,她竟然真的杀了人了…… 安远侯听到玉坠哭着说完郝氏的死讯之后,震惊地跌坐在了凳子上,然后赶忙跑去了郝氏的院落。 他去的时候,何青青正好已经离开了,所以他并没有碰到何青青,何青青做这件事之前十分隐蔽,没有让任何一个人看到自己走进了郝氏的院子里,就连她的大丫鬟都不知道方才那段时间何青青到底去了哪里。 很快,郝氏的死讯传遍了整个安远侯府,府里一阵大乱。 安远侯坐在床头,看着郝氏安详离去的睡颜,脑海里走马观花似的回放着他同郝氏在一起的日子。 远在三皇子府的叶婉盈收到了这个消息怒气大发的狠砸了一通自己屋子里本就不多的家具,远在青山书院上学堂的叶耀轩知道了这个消息连忙赶回了安远侯府,京城的富贵人家以及老百姓们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收到下人来报,说是叶婉盈在将自己房间的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之后,带着轩辕夜要回娘家参加郝氏的葬礼,轩辕宇只是淡然的回了两个字:“拦着……” 见自己想要出府还被门口守门的小厮拦住,叶婉盈臭骂了一通守门的小厮,然后气冲冲地跑去找轩辕宇了。 第一百零九章 跪祠堂 “轩辕宇!是不是你下的命令!” 叶婉盈气冲冲的闯进轩辕宇的院落,不顾下人的阻拦冲到轩辕宇面前质问他。 轩辕宇神色不变,继续逗着一只被关在鸟笼子里的画眉。 然而叶婉盈的吼叫却惊吓到了笼子里的画眉,导致原本十分乖巧用尖嘴轻啄着轩辕宇食指的画眉陡然飞起,在笼子里一阵扑腾。 轩辕宇不爽地“啧”了一声,抬手招来了一名小厮,让他把画眉带下去。 叶婉盈见轩辕宇竟然一直无视自己,瞬间气不打一处来:“轩辕宇!” “这就是你对本皇子应有的态度?” 轩辕宇看都不想看她一眼,嫌污染自己的眼睛。 叶婉盈噎住了,他说得没错,不管如何他都是皇子,自己是没有质问他朝她大喊大叫的权利的,可是,她不甘心:“算是妾身不知礼数,顶撞了夫君,妾身给夫君赔罪。” 说完顺势福了下身子,然后继续说道:“可是,夫君为什么要拦着我出府,我娘她……她都去世了啊,作为女儿,我要回去见她最后一面啊……” “别叫我夫君!”轩辕宇厌嫌地瞥了她一眼,将石桌上的茶壶向她扔去:“叫得我恶心极了。” “啪”一声,陶瓷茶壶摔在了地上,刹时间四分裂。 叶婉盈虽然躲过了茶壶,但是茶壶里扑出来的热茶水她却没能幸免地被浇到了。 滚烫的茶水分别滴溅到了她的脸上、衣服上、手背上,叶婉盈却硬生生地忍住了被水烫到后传来的刺痛感,她不可以再让轩辕宇更加厌恶自己了。 轩辕宇根本不关心她有没有被烫到,只是不耐烦地开口道:“还不快滚!” 叶婉盈的身子抖了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说道:“那我可以去看我娘吗? ” 期间,轩辕夜一直在旁边纹丝不动,丝毫不在乎自己的爹娘在发生争执。 “呵,”轩辕宇嗤笑一声:“想去可以,轩辕夜留下。” 听到这句话,一直笔直站在角落的轩辕夜才终于有了点动静,眼珠子朝轩辕宇的方向瞄了一眼,脸上还是毫无表情,然后又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继续维持着方才的动作。 叶婉盈瞪大眼睛望向他,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轩辕宇宛若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仰天长笑:“你要是出了这个府邸,就可以不用回来了。” “你!” 叶婉盈气急,却又无可奈何,只得跺了跺脚,转身跑走了。 轩辕夜见自己的娘跑走了,总算挪动了自己的脚步,跟在她的后面离开了。 而轩辕宇丝毫不在乎那两个人,依旧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回到自己房间的叶婉盈气得大哭了一顿。 房间里的东西能砸得都被她之前砸完了,她在三皇子府里这般不受宠,身边除了当初出嫁同她一起来到三皇子府的,自己从小到大的贴身丫鬟就没有其他服侍她的人了,而且皇子府里的下人都不把她当主子,这些被砸坏的东西皇子府的管家自然也不会弄新的过来。 房间里唯有一个床还算完好,叶婉盈委屈地趴倒在床上,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轩辕夜跟着她回到了房间,平日里叶婉盈都不允许他上自己的床的,于是轩辕夜回到房间后就自然而然找了个角落躺好。 而另一边叶耀轩赶回安远侯府之后,在看到郝氏安静的躺着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没有了之后,跌坐在地上,“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郝氏去世了,他的主心骨只剩下了安远侯和叶婉盈,在稍微缓了下情绪 之后,他问了好几个下人都说叶婉盈并没有回府邸。 叶耀轩不愿相信,一边不停念叨这“不可能,不可能”,一边匆忙跑去找安远侯,步伐杂乱。 安远侯卧室内,何青青正故作一脸悲伤地安慰着安远侯,站在他身后替他捏着肩膀。 安远侯闭着眼睛,感到一阵疲惫。 “老爷,这人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姐姐的突然离世大家都很难受,但是老爷可别因此伤了身子,你可是一家之主……” 何青青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闯入的叶耀轩给打断了。 “砰”的一声巨响,叶耀轩从外面推开了房门,门板顺势撞在了雕花木板上。 屋子里的安远侯和何青青都被吓了一跳,目光看向门口。 “耀轩回来了啊,在书院学得怎么样……” 对于这个去青山书院读书的很有出息的儿子,安远侯还是非常喜欢的。 然而叶耀轩根本不回答他的问题,他的注意力已经从自己母亲的去世转到了这个在自己爹爹房间里的陌生女子。 “她是谁?” 叶耀轩指着何青青问道。 安远侯笑了一下,站起身走到何青青身边,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对叶耀轩道:“啊,你之前在书院上学,还没见过青青,这是你姨娘……” “是不是他,是不是他害死了阿娘!” 叶耀轩没等安远侯把话说完,就用布满红血丝的眼神瞪着他们,咬牙切齿地吼了出来。 安远侯不悦地皱了皱眉头,语气也没有方才那么愉悦了:“耀轩!你在胡说些什么!” 叶耀轩说出的那句话,着实让何青青心颤了颤,以为是自己做的事情被发现了:“算了老爷,小少爷也是因为姐姐去世的打击太过于严重了才会这样情绪激动的,就不要 怪他了。” “你不用向着他,他就是太没大没小,”安远侯轻抚着何青青的背,温柔地对她说道,然后又抬头望向叶耀轩:“还不快向你姨娘道歉!” 他们两个亲昵的动作刺痛了叶耀轩的眼睛,他现在在心里已经认为了自己娘亲的去世绝对和这个叫何青青的狐狸精有关系,于是他愤怒地朝何青青“哼”了一声,转身跑走了。 “诶,这孩子!” 安远侯松开了搂着何青青的手,想要去追到叶耀轩抓住他好好教训一顿,却被何青青及时拦了下来。 何青青:“老爷,小孩子还不懂事,不用太过于计较,而且姐姐才刚去世,小孩子一时间接受不了闹点情绪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真是……太善良了,不能太惯着他,会教坏的。” 安远侯无奈地叹了口气,也没有再向着出去追叶耀轩了,而是拉着何青青促膝长谈。 跑回郝氏卧房的叶耀轩躲在房间角落哭着,这个有着娘亲曾经住得地方,成了他唯一的慰籍,毕竟是小孩,哭了没一会就双手环抱住双膝睡着了。 第二日,郝氏的葬礼如期举行,只不过格外的冷清。 安远侯府的大大小小都象征性的参加了一下,不过郝氏的娘家没有来人,作为郝氏女儿的叶婉盈也没有来,只有叶耀轩一个人抱着郝氏的骨灰盒拼命的哭着。 这件事情传遍了大街小巷,不少人都笑话着郝氏,说她身前得是多造孽死后连自己的娘家和自己的女儿都不愿意送她一程。 然而此时的叶耀轩也管不了这些嘴碎的百姓们,他刚被三皇子府的下人扔出来。 回想起之前,郝氏的葬礼结束之后,叶耀轩实在忍受不了自己的姐姐竟然没有来参加娘亲的婚礼,于是 觉得肯定是姐姐遇到了什么事情,便亲自来到了三皇子府。 不料,这三皇子着实霸道的很,不但不让他见叶婉盈,还直接命下人将他扔出府邸。 不过这么做的是三皇子,叶耀轩只能把愤怒咽回肚子里,生着闷气回家了。 回到安远侯府,叶耀轩正巧在花园里碰到了正在赏花的何青青,这几天的委屈、愤怒、难受一下子全涌上了心头,走上去二话不说就将何青青一推。 何青青被他推得向后仰去,想要稳住身子拼命站稳脚跟,却又被地上一个小石子绊倒了,直挺挺地向后倒去,落到了池塘里。 叶耀轩毕竟还是小孩子,就算是对何青青极度不满,想要推倒她作为对她的惩罚,也只是想让她摔倒在地上,而没想过把她推到水塘里去。 一旁站着的婢女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大叫道:“啊!快来人啊!何夫人落水啦!” 这何青青如今备受安远侯的宠爱,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她这个奴婢一个脑袋都不够谢罪的。 周遭有人听见了呼救声,连忙赶了过来,急急忙忙将水中的何青青救了上来。 如今已经入了秋,这天气虽不能说是天寒地冻,但是秋风吹过,也是会送来一阵凉意,更何况何青青刚掉入水里,池塘水本就冰凉,打湿之后被救上了岸结果又被风吹,当天晚上何青青就染上了风寒。 安远侯知道后勃然大怒,问清了婢女前因后果,直接命人将他关进了祠堂,让他好好反省。 这次,就连何青青的求情也没有用了。 “再怎么说他是小孩子,这次做得也太过火了!如果这次再不罚他,以后保不准会更加无法无天!” 何青青叹了口气,只得命自己的婢女好好去照看一下这位小少爷。 第一百一十章 苏慕卿 何青青的婢女不解地问道:“就算他是小少爷,可夫人你又不是他的生母,为什么要处处包容他、对他那么好啊?” 为什么……何青青在心里回答道:大抵是因为他说得没错,他的母亲的确是被自己害死的,所以她只是在所谓的“赎罪”罢了。 不过这些话,她不可能同婢女讲,于是随意打发了婢女,躺下休息了。 这祠堂位于安远侯府的一个偏远小角落,位处东南,所以是冬冷夏热,十分磨人,也确实是一个惩罚人的好地方。 秋季不必冬天,虽然没有那么冷,但是叶耀轩此时跪在冰凉的地上依旧觉得膝盖有些受不了,而且他来祠堂之前也没有增加衣服,此时冻得他直打颤。 这时,何青青身边的婢女拿着一块毛毯和一件大衣推门而入,将东西递给叶耀轩,却没有任何恭敬可言:“夫人对你那么好,知道你被罚跪祠堂了还不放心让我来好好照顾你,可是你却害得她染上风寒,真是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的夫人要这般纵容你。” 叶耀轩听了她的话,不但没有感到任何感动,反而愤怒地推开了婢女递到他面前的毛毯和大衣,吼道:“那就滚啊!我没有让她来施舍我!不管怎么讨好我,在我看来就是这个狐狸精害死的我娘!” 毛毯和大衣被拍到地上,婢女一下子气急:“你!你可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说完,她卷起地上的毛毯,跺了跺脚骂了几句叶耀轩,这才跑走了。 叶耀轩依旧蹲在地上,想到自己逝去的娘亲,自己被三皇子虐待的姐姐,他又委屈又难过地哭了出来。 直到晚上,叶耀轩足足跪了四五个时辰,再加上又是被寒风吹的,后来直接昏倒在祠堂里不省 人事,还是前去送饭的小厮发现的。 再怎么说也是能给自己长出息的儿子,安远侯对叶耀轩还是有感情,并非向对郝氏那样不管不顾可有可无。 在得知叶耀轩惹了风寒之后,安远侯连夜找来了大夫,焦急地守在他的身边。 “大夫,怎么样啊?” 大夫松开给叶耀轩把脉的手,看向安远侯,道:“只是普通的风寒,服些药就好了,至于其他毛病……” 还没等大夫说完,床榻上的叶耀轩悠悠转醒,膝盖上的疼痛猛地传来,痛得叶耀轩大喊大叫:“啊!疼!好疼!” 安远侯被喊叫声吸引了注意力,连忙跑到叶耀轩的床榻旁边,招呼着大夫:“大夫你快看看耀轩这突然是怎么了?” 大夫也赶忙跑回叶耀轩身边,急切地问道:“是哪里疼啊?” 叶耀轩哼唧了好半天这才回道:“膝盖……膝盖好疼……” 大夫随即伸手去摸了摸叶耀轩的膝盖,而后传来的是叶耀轩痛苦的呻吟。 看着他这副受苦的模样,安远侯简直快要急死了,问道:“大夫,我儿他到底……” “这……”,大夫在叶耀轩的大腿上膝盖上左摸摸右碰碰,最终找出了缘由:“少爷大抵是膝盖受了凉,侯爷你是不是罚少爷跪在地上了?” 安远侯心虚地点了点头,底气有些不足:“我罚他跪了一天祠堂。” 大夫“啊”了一声,说道:“那就难怪了,不是老夫说啊,这天虽然还没到冬天,可这少爷毕竟还是小孩子,跪了一天祠堂不吃不喝又被凉风吹,这膝盖啊早就落下了病根子,想要医治啊,难咯。” “怎……怎么会。” 安远侯不敢置信的倒退了一步,望向叶耀轩的眼神满是悔恨。 躺在床上承受着如 凿骨一般的疼痛的叶耀轩也在分些注意力听大夫说的话,在得知自己的膝盖大抵是废了以后,只觉得天都塌了下来,撕心裂肺地吼道:“不!不可以!” 大夫只是可惜地摇了摇头,叮嘱了安远侯一些事宜,然后边叹气边摇头晃脑地摸着自己下巴上的胡子离开了。 事已至此,即便是再多悔恨再多哀凉,叶耀轩这瘸了的事实也无法改变。 将军府内,因为书院放假的缘故,德子总算是可以回家同叶寒星一聚。 好些日子没见着了,叶寒星也想念的紧,吩咐着厨房多做些好菜。 饭桌上,叶寒星不停地给德子夹菜,惹得德子一阵脸红:“星儿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可以自己夹菜的。” 叶寒星笑道:“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在书院里面有没有好好吃饭啊,怎么感觉瘦了这么多?” 德子反驳道:“哪有,每顿都吃了很多的啊。” 说罢,他又状作环顾了一下左右,向叶寒星的方向倾斜了点身子,轻声说道:“诶,星儿姐,你听说了吗,叶耀轩好像被安远侯罚跪祠堂,结果导致瘸了腿,也无法考功名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叶寒星拍了下头。 德子“诶哟”了一声,捂着被拍的脑袋不满地控诉道:“星儿姐,你干什么啊!”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嚼舌根了,那是人家家里的事情,只要不来惹到我们他们爱怎么搞就怎么搞,瘸腿就瘸腿,无法考功名就无法考功名,你不需要管这么多,好好在书院读书就行,听到没?” 王德衍悻悻地嘟了嘟嘴,只发出了一个“哦”的单音节。 叶寒星见他一副委屈的兴致缺缺的模样,无声地叹了口气,哄道:“那你跟我说说书院里 可有发生什么好玩的事情?” 王德衍瞬间被她的话语吸引去了注意力,完全忘记了自己方才的委屈,继而兴高采烈的同叶寒星讲着书院趣事。 德子在将军府没待几日就又要回到书院了,虽然很是不舍,却没有过多的矫情,也不愿意让叶寒星多送自己,催促着她赶紧回府好了。 叶寒星原本还有些不放心,但是在看到王德衍朝自己挥了挥手然后离去的背影的时候,她欣慰地扬起了嘴角。 娘,舅父,我会把德子照顾得很好,你们就放心吧。 叶寒星双手紧贴在一起,置于胸前祈祷。 然后她忽地想起来自己是时候该去拜访一下叶婉心说得那个人了。 不管叶婉心将她夸得再怎么好,如果不亲眼去见识一下,叶寒星还是不会放心的将叶婉心托付给这个人的。 叶寒星命丹云简单准备了点薄礼,然后坐着马车找到了那个进士的家里。 “噔噔噔”三下,车夫放下扯着马匹的缰绳,采宁待马车停稳收到了自家夫人的眼神示意后,赶忙下车拍起了进士府邸的大门。 出来开门的是一位年纪不算小的男子,一张儒雅的脸庞充满了书生气息,三千青丝在脑后高搞扎起,一眼望去就觉得他很是精神,他的眼睛不大,只能容得下一人,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睛注视着别人时让人会有一种自己被深情望着的感觉,让人感到自己能够得到极大的尊重。 被这样的一双眼睛望着,采宁竟不自觉地感到一阵脸红心跳,赶忙将头低下,不去看他,语速飞快地说道:“我们家夫人找公子有事商量,前来叨扰。” 那人见面前之人将头顶对着自己并没有被人冒犯的感觉,反而十分善解人意的笑了笑,说道:“ 姑娘让你家夫人进来吧,有事进来说。” 说完后将府邸的大门打开,恭候着叶寒星。 采宁小跑回马车里,同丹云一起将叶寒星扶下马车。 不管是何人见了叶寒星,都会有片刻的失神,但是这个男子却没有任何失态的表现,依旧挂着温润的笑意,请叶寒星进府坐坐:“这位夫人,这边走。” 将她带到了大厅,男子亲自倒了一杯茶双手递给叶寒星:“这位夫人,请慢用。” “多谢。” 叶寒星接过茶杯,轻轻吹了几下热气,抿了一口茶,清凉的茶香在她嘴中溢开。 “茶好,泡茶的手艺更好。” 叶寒星毫不拮据的夸赞道。 男子从善如流答道:“夫人多誉了。” 随后又倒了两杯茶分别递给采宁和丹云二人,丝毫没有因为他们两个是婢女而带着看不起的意思,反而一样尊重。 他的这个举动令叶寒星很满意,在心底对他又多了几分赞许。 苏慕卿坐在叶寒星的对面,小啜了口茶,问道:“不知这位夫人今日到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叶寒星并未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也对他抛出了个问题:“听闻公子是进士出生,不知能否知晓公子的名号?” 他轻笑一声,然后说道:“果然在下之前没有和夫人见过面对,在下还以为自己的记性已经差到连这般美丽的女子都不记得了,那正式认识一下吧,在下苏慕卿,不知夫人……” “佑天大将军之妻,叶寒星。” 苏慕卿脸上一闪而过一丝讶然,从椅子上起身,蹲下,拱手道:“不知是将军夫人光临寒舍,之前有礼数不周到的地方还望夫人见谅。” “无事,”叶寒星示意他起身,也不在兜圈子,直接说出了她此行的目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瘸腿少爷 “是关于苏公子的婚事……” 叶寒星从嘴里缓缓吐出这九个字。 苏慕卿轻笑,道:“夫人,在下并没有做婚配的打算。” “你先别急着否决,我问你,你可还记得你曾经帮助过的一位落魄女子?” 苏慕卿不知所云问道:“不知夫人说得是谁?毕竟在下平时就比较乐于助人,所以帮助的人比较多,并不是每个人都会记得很清楚。” “大概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吧,当时你在街上遇到的一位浑身上下都是伤的女孩,是你把晕倒的她带回府中养伤的,还带她去酒楼吃好的……” 这么一说,苏慕卿完完全全想起来了,比较能在大街上捡到昏过去的女孩子也不是经常会遇到的事情,所以对于那一次他的印象还是蛮深的。 他瞧了瞧叶寒星,在心里想到:那名女孩年纪蛮小的,就算过了这些年也应该还未及笄,不可能是坐在他面前的这位将军夫人,那就是那个女孩子跟这位将军夫人有点关系了。 于是他开口问道:“在下记起来了,那位姑娘如今还好吗?” 叶寒星点了点头,继续说:“她是我妹妹……” 之后,叶寒星同苏慕卿讲了一个时辰叶婉心从小到大的生活,听得苏慕卿内心五味陈杂。 “婉心姑娘是个好孩子,只可惜造化弄人啊。” “是啊。” 叶寒星赞同地应和,然后终于又把话题扯回来了:“我说的想问关于苏公子的婚事,其实是和婉心。” “这……” 苏慕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并没有急着拒绝叶寒星的意图,但是内心又不确定自己对叶婉心所存的是什么感情,于是只得说道:“这件事,可以让在下考虑考虑吗?” 如果不能确定自己是真的对婉心 姑娘心存爱意,那么就绝不能同意这门亲事,免得耽误一位这么好的姑娘。 “当然。” 叶寒星道:“既然这样,那今日就叨扰了。” 说罢起身离去。 苏慕卿将他们送到了门口,看着他们上了马车,道了一句:“将军夫人慢走。” 直到马车驶去,已经不见了踪影,苏慕卿这才叹了声息,回到府里。 府外一株参天大树的后面,一个人影慢慢走出来,一脸眷恋地望着苏慕卿的背影,此人正是偷跑出安远侯府的叶婉心。 叶寒星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回想着今日同苏慕卿的交谈。 此人谈吐间一副翩翩公子模样,知礼数又识大体,倒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只不过…… 她脑海里浮现出临走时苏慕卿脸上犹豫不忍的表情,叹了口气,心道:这最终还是要看他们二人的造化了,我能帮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忽然,前面的马匹发出一声尖叫,车夫的“吁”声使得马车猛地停了下来,坐在马车里的叶寒星、丹云和采宁三人身子止不住的向前倒去。 好在三人都没有受什么重伤,最严重的采宁则是脑袋磕在了木板上,疼得她“诶呦”一声叫了出来。 车夫焦急地声音传进马车里:“夫人,你们没事吧?” 叶寒星晃了晃自己被撞到的手腕,听到车夫的话后回了一句:“没事。” 丹云同采宁一起将叶寒星扶下了马车,看到的是同样有一辆马车挡在自己的马车面前。 那马车的模样还蛮眼熟的,叶寒星思索了片刻才想起来了,这是安远侯府的马车! 果不其然,叶耀轩被一位婢女扶出了马车,这下更是直接证实了叶寒星的猜想。 “你想干什么?” 叶寒星面色不善地盯着叶耀轩, 语气冷冷道。 叶耀轩不以为意,冷笑一声,说道:“干什么?你自己不会看吗?当然是挡你的路啊。” 他这副模样让叶寒星感到十分不爽,不打算同他纠缠,暗讽道:“都是一个瘸子了还不在府里好好待着,竟然还敢到处乱跑。” “你!” 被自己恨的人戳中了伤疤,叶耀轩气急,却因为腿脚瘸了的缘故行动不便什么也做不了。 叶寒星不屑地望着他:“瘸腿的小孩子就好好待在府里面,不要出来危害别人,你知不知道刚才那样子有多危险?” “危险?”叶耀轩眯着眼睛盯着叶寒星,说道:“要是真能害死你,我还高兴呢。” 真是不可理喻! 叶寒星听了他的话简直快要被气笑了,还真是小孩子思想。 她并不打算把自己的时间浪费在这种小孩子的打打闹闹身上,于是让丹云给那安远侯府的马夫塞了一锭银两,让他赶紧走。 马夫不是傻子,自然懂了她的意思,只是他还有些犹豫地转过头瞧了瞧叶耀轩,后者大怒道:“你敢!” “一个小孩子,成不了什么气候,说来我同何夫人关系还不错呢,之后我去找她说说,不会让安远侯怪罪你的。” 收了人家钱财,又得到了她的保证,马夫岂还有不离开的道理,随即挥了挥马缰,驾着马走了。 一个腿残的少爷又怎么可能追得上骏马的速度,于是叶耀轩被留在了原地。 之后,他身边的婢女见事情不太妙,人家马夫拿了好处跑了,自己才不要在太阳底下陪这个凶狠的少爷待在一起,于是婢女也松开了扶着叶耀轩的手,主动向叶寒星请缨:“将军夫人……” 叶寒星明白她的意思,招了招手让丹云塞给她一锭银两,那婢女 接过银两后就兴致冲冲地离去了。 一开始一直都是被婢女扶着的叶耀轩自然是把身体的重心都压在了婢女的身上,谁知这人竟然一声招呼也不打的就松开了扶着自己的手,于是叶耀轩瞬间狼狈倒地。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去扶叶耀轩的,主要是刚才那一幕叶耀轩挡在叶寒星马车面前的场景都被他们瞅见了,这般缺德的事情都能干出来那他绝不是什么好人,既然这样让他尝点苦头也是应该的。 叶耀轩摔在地上委屈极了,却又倔强地不让自己落泪,故作凶狠姿态地瞪着叶寒星:“叶寒星!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见他都这个样子了竟然还不忘放狠话,一时间叶寒星都不知道该说他蠢好还是该夸他有决心有毅力。 叶寒星并不回他的话,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转身上了马车离开了。 街道中央只留下叶耀轩一人倒在地上,周围路过的百姓们没有一个人前去帮忙的,看着他的眼神仿佛都在说他活该,一时间叶耀轩觉得难过极了。 虽说是秋季,太阳没有夏季那么火热,但是头顶的温暖夹杂着时不时吹来的寒风,冷热交替着实让人感到遭罪,本就身子还很虚弱的叶耀轩到最后直接晕了过去。 路过的百姓们一下子慌了手脚,虽说他们冷眼旁观,却也没想着要闹出人命来,于是他们急急忙忙跑去报了官。 官府派了人将叶耀轩带回了安远侯府,这才免了他继续遭罪。 安远侯看着被轿子抬回来的昏迷中的叶耀轩,勃然大怒。 原本安远侯就相当看重自己这个儿子,再加之因为自己罚他跪祠堂的原因导致他的腿瘸了这件事让安远侯对他更感愧疚,所 以这些时日基本都是极度纵容着叶耀轩的。 可被自己放在手心宠的人如今竟然被这么对待,更是让他在大街上躺了数个时辰,一想到这里,安远侯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随即召来了今日同叶耀轩一起外出的那个马车夫和婢女。 “老爷,不……不要怪罪我们啊。” “不怪罪你们?”安远侯冷笑一声:“不怪罪你们我怪谁,今日本就是你们和少爷一起外出的,却扔下他独自一人!你们是把我当死的吗!” 婢女害怕地直哆嗦,一个嘴快差点把叶寒星给说了出来,却及时被车夫拉住了。 车夫示意她看看何夫人的眼神,只见到那何夫人眼神冰冷如同锋芒一般看着自己,直接把婢女给吓傻了:看来这何夫人极有可能是将军夫人的人,如果自己刚才真的供出了将军夫人,大概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好在安远侯要怪罪他们的时候,被何青青一个打岔,这车夫和婢女就这么逃过了一劫。 早在叶寒星从街上回了府之后就命丹云去同何青青通好消息,既然她答应这车夫不会让他有性命之忧,自然要说到做到兑现承诺。 自这日过后,苏慕卿就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只要自己一上街看重了某样东西却并没有买下来之后,待他晚上回府那东西必定会出现在自己的府邸门口,着实奇怪。 而这么干的人除了叶婉心,也的确没有别人会做了。 如今她已经在何青青的帮助下过上了贵族小姐应有的富贵生活,所以买些礼物送给这苏慕卿也是绰绰有余的,实在不行顶多自己少花点银两罢了。 然而叶婉心为苏慕卿做得这些他本人都是不知道的。 在这件事持续了好几天后,苏慕卿还是决定一探究竟…… 第一百一十二章 绑架 这天他如往常一般上街,叶婉心也依旧跟在他身后不远处一直关注着他的动作。 而苏慕卿故意在一个翠玉镯子面前停驻了许久,然后这才晃晃悠悠地离开了。 这镯子不贵,用的也是很大众的那种玉,除了雕花工艺比较好看之外,也没有什么独特之处。 苏慕卿走后,叶婉心就急忙赶到那个商贩的摊子前,拿起了他方才拿过的镯子细细打量道:“这镯子并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啊……” 接着她又问了商贩这镯子多少银两,在听到价格之后猛地虎躯一震:这么便宜,苏公子不应当看上了不会买才对,但不成让他发现了什么? 这周围的商贩啊都已经很熟悉叶婉心了,知道这个姑娘很喜欢苏慕卿,每次苏慕卿上街都会跟在他的身后,他看上什么就买什么,却又不让他发现自己。 因为看出来她没有恶意的缘故,反而还可以让这些商贩有钱财赚,所以商贩们很快同她打成了一片,也没有人对苏慕卿提起叶婉心的存在,只是见到她了后都会吵吵嚷嚷道: “诶,姑娘啊,我这个东西可是被苏公子看了好一会的呢,说不定啊苏公子很喜欢呢,要不要买买看啊?” “姑娘,来我这里看看啊,说不定有苏公子喜欢的呢。” “姑娘……” 叶婉心被他们吵得有点晕乎乎的,正准备直接付了镯子钱拿着镯子就走的,伸出去准备付银两的手却忽然被人拽住了。 抓住叶婉心手腕的那只手节骨分明,肤若凝脂,一看便知手的主人绝对是个很好看的人。 她顺着那只手视线上移,看到的是苏慕卿那张如沐春风的笑颜。 他那略有些低沉的话语在叶婉心耳边炸开:“姑娘,之前我府邸门口那 些礼物都是你放的吗?” 叶婉心只觉得自己浑身酥酥麻麻的,特别是被苏慕卿握着的那只手,宛若被熟铁烙着一般,烫到有些疼痛。 就是他啊,那个曾经在自己最灰暗的时候救过自己的人。 叶婉心羞红了面颊,低着头不敢看苏慕卿,拼命的挣扎着想要拜托他的牢固,苏慕卿怕自己握得太紧会让她手上,于是并没有用很大的力气,这就导致了叶婉心只挣扎了几下就挣脱开来了,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跑走了。 苏慕卿没有追上去,既然她不愿意同自己坦然,那大抵是有什么迫不得已吧,既然这样还是让她自己冷静一下,就不要再追上去惹人烦了。 他叹了口气,转身打道回府了。 这些日子,叶寒星过得可谓是相当舒坦,整日无所事事,偶尔翻翻府里和沁心斋的账本、做做女红、去花园里赏赏花,日子过得悠闲极了。 不过隐藏在着悠闲底下的,是看不到的云潮涌动。 虽然表面上她过得很是舒服,但是这些天,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特别是这右眼皮一直会不停地狂跳。 难不成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了吗?叶寒星在心里这么想到。 不过她转而又笑了一下,心觉自己可真是一点也闲不住,都开始胡思乱想了。 她决定出去散散心,于是召来了丹云,说道:“丹云,你帮我收拾一下,叫上采宁一起去之前我一直说想带你们去玩一圈的那个月湖。” 丹云将这件事情告知了采宁,换来的是采宁高兴的蹦跶。 “好啦,快去准备准备,别乱蹦跳了,看得我眼花。” 丹云笑嘻嘻地打趣着采宁,她的心里和采宁一样兴奋,不过比起采宁夸张的动作,她更多的是将这份心情埋在 心里面,只在脸上表现出来一点自己的情绪。 主仆三人坐着马车来到了月湖,那里还是那样的风景优美,只不过因为天气逐渐变凉,湖面上的温度也愈来愈低的缘故,来游湖的人少了许多。 采宁兴冲冲地跑到湖边,看着那湖水绿波,当真是好看的打紧。 丹云依旧规规矩矩地跟在叶寒星后头,叶寒星感受到丹云勃勃的兴致,于是笑了笑对她说:“想玩就去和采宁一起玩吧,活泼点不是什么坏事,今个儿本来就是带你们游湖玩耍的,不必太过拘谨。” 听了她的话之后,丹云感动地都快要留下眼泪了,夫人真是和自己以前伺候的那些主子都太不一样了,平易近人,也不摆架子,今生今世自己能有这样的主子真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丹云也不多推辞,点了点头就朝着采宁跑去。 叶寒星看着他们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消失殆尽,她右手覆上了自己的胸口,心脏正在疯狂的跳动着,不安的感觉越来越严重,让她有些烦躁,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她想不通。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这浓重的不安是为何。 只是一瞬间的时间,叶寒星感觉眼睛一黑,眼睛嘴巴鼻子被人从后面用一块布捂住了,不给她反抗的机会就将她拐走了。 期间叶寒星想要挣扎反抗甚至是妄图大叫出来引起人的注意,但是因为绑架她的那人体格太过于强壮,自己在那人制服下的反抗简直就像是在给他挠痒痒,根本不值得一提,就连发出的“唔,唔”的呼救声也十分的微弱。 就这样,叶寒星被人带上了一辆马车。 虽说这动静也不是很大,但是并不可能会没有一个过路人瞧见,但是唯一 发现到不对劲的那个人还是个胆小的角儿,在被大汉注意到后一个恶狠狠的眼神就吓到腿软,不敢出声。 大汉也不再管他,将叶寒星绑上马车后就驾着马车离去了。 马车里的叶寒星眼睛被蒙着,双手双脚都被用绳子捆住了。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仔细用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 马车“咕噜噜”的声音夹杂着马蹄的踢踏声,偶尔会想起几声粗狂的男声,声音不同,显然并非只有一个绑架她的人,看来是有团伙的,他们讲话的时候明显在故意压低音量,看来是有什么事情不想让叶寒星听见。 不过叶寒星敏锐的听觉倒是在这种时刻帮助了她,她依稀之间听到了“任务”、“出城”等字眼,看来他们是想把自己拐到很远的地方去啊。 她方才站得地方,应该并非人烟稀少到一个人都没有,但是他们却唯独选择了自己,劫财肯定是不可能的,自己今日穿得一身素白,盘头发的也只有一个并不起眼的雕花木簪,怎么看也不会让人觉得她很富裕。 而且这两个大汉方才说话的时候带着一些口音,显然不是京城本地的人,那便是外乡人了,应当不可能知道自己是将军夫人,既然这些都不对,那唯一的就只有这个是一次有预谋的绑架了,叶寒星在心里这么想到。 现在她也只能祈祷丹云和采宁能早点发现她不见了,再不济,就只能随机应变,走一步是一步了。 不过幸好,丹云和采宁并没有被兴奋冲昏头脑,叶寒星才刚被人带走,他们就发现了自家夫人不见了。 采宁焦急地环顾四周,问道丹云:“丹云姐,夫人怎么会突然就不见了?” “夫人不可能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自己离 去的,可能是,被人绑架了……” 丹云也有些冷静不下来了,但是好在她的大脑还是很灵活的,随即就想到了“绑架”这个可能性。 忽地,丹云注意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人跌坐在地上,瞳孔紧缩,目光涣散,身体不住的发抖,一看就是受到了惊吓的缘故,他可能知道一些什么。 于是丹云连忙跑过去,蹲下身子,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些,一面强压下心底的焦躁与不安,一面问那个人:“你有没有看到我们家夫人去哪里了?” 采宁跟在丹云身后也跑到了那人面前,见他吞吞吐吐的,半天一个字也不说就是在那不停地发抖,简直要把采宁给急死了。 “你!” 采宁正准备对他劈头一阵大骂,却被丹云拉住了衣袖,丹云看着采宁的眼神在示意她不要吓到别人。 那人总算是缓过了劲,望着丹云和采宁二人,颤颤巍巍道:“我……我看见……有三个大汉把将军夫人带上了马车……” 丹云继续用眼神安抚他,轻柔地问道:“那马车往哪里驶去了你看到了吗?” 那人点了点头,伸出手指了一个方向,说:“他们往那边去了,可能是要出城……” 问出了想要的回答,丹云道了声“多谢”后拉着采宁就上了将军府的马车,简单将事情告诉了车夫,让他快点回府。 马夫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马不停蹄地驾着马车向着将军府驶去。 马车在街道上快速狂奔着,引起了许多路人的不满,有几个商贩对着马车的背影骂骂咧咧的。 一家酒庄的二楼,崔珈同沈如冽二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在闲谈着。 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和急速的马蹄声吸引了崔珈的视线,他将视线往外一瞥。 第一百一十三章 算计 正好看到马车驶过,惊讶地说了一句:“诶,如冽,那不是你府里的马车?” “什么?” 沈如冽疑惑着将目光转向外面,在看到马车的背影后,仔细分辨上面是有雕着将军府的标志。 这么急匆匆的一看便是出了什么事情,于是他二话没说起身离开了酒庄,急忙赶去将军府。 他心里有些不安,隐约有着感觉,不会是叶寒星出了什么事情吧? 沈如冽猛地甩了甩头,心里安慰着也许并没有什么大事,这些都是自己多心了呢。 待他赶回将军府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管家同两个婢女在紧急调令着将军府的侍卫们。 然后侍卫们纷纷离开了将军府,不知去向何处,但显然他们都有一个大致明确的方向:城门。 沈如冽实在是心急到底发生了什么,看管家将叶寒星身边的那两个丫鬟挨个安慰了一遍然后让他们不要急回去等着消息之后,这才现身在管家面前。 他的心里大致有了猜测。 “这个公子……” 突然从天而降一位俊公子,着实把管家吓了一跳,看这人也不像是刺客的样子,管家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难道之前见过他吗? 沈如冽此时已经没有心思去管会不会暴露身份这种事情了,直接从怀里拿出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戴在了脸上。 刹时间,他周身的气质整个发生了改变,原本儒雅的书生气息变成了杀戮的决绝,那种熟悉感涌上管家的心头。 “是……是将军吗……”,管家有些激动,哆哆嗦嗦地说道。 沈如冽点了点头,没忘记正事:“府里是发生什么了吗?” 这一下,管家宛若找到了主心骨,他急忙对沈如冽说道:“是夫人,夫人被人绑架了!” 沈如冽觉得自己有 些站不稳,向后倒退了一步,心底空落落的,瞬间周身扬起浓重的煞气:“知道什么线索吗?” 做了将军府这么些年的管家,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将军这般动怒,宛若地狱来的阎王爷,这妇人当真是被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儿吧。 沈如冽的煞气导致周围的气压明显降低,管家不自觉的颤抖着身子,回话道:“据说那些个绑匪被人看到往城门那边去了。” 管家话音刚落下,面前已经没有了沈如冽的身影,如果不是刚才的感觉太过于真实,管家大概还会以为自己是年纪大出现幻觉了呢。 早在沈如冽还在问着管家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那边出了将军府的侍卫们赶忙赶到了城门边,总算是在城外不远处拦截了一辆有些奇怪的马车。 说来也是叶寒星机灵,故意找了好些事情拖延时间,让他们迫不得已走走停停。 叶寒星一边脑子里不停想着用什么计谋尽量多拖延一点时间好让丹云和采宁去找救兵,一边拼命祈祷救兵快点到来。 这三个大汉也是傻得可以,愣是一直没反应过来这女人一会找这个事一会找那个事情的是在拖延时间等着救兵。 不过出了城门之后,三个大汉其中领头的那个终于感到不耐烦,也意识到了这个女子可能是在拖延时间,于是对另外两个大汉说道:“行了行了,之后不要再管她了,她有什么事情都别理,我们赶紧把这个任务做完拿了赏钱逍遥去。” “诶,好嘞大哥。” 另外两个大汉一致的同意了,再次拽着叶寒星回到马车上。 马车正准备继续行驶,不远处就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还有这金属碰撞发出的声音。 叶寒星听见了,三个大汉也听见了。 他们停了下来向后望去,疑惑道:“怎么了这是?” 而叶寒星猜到,这大概是救自己的人来了。 果不其然这些人正是那将军府的侍卫们,他们不远的看见有一辆马车停在路边,可疑得紧,连忙加快速度跑上前去拦下了马车。 在那三个大汉反应过来这是那女子的救兵的时候,直接吓懵了,领头的反应过来想要逃走,却发现自己连同整个马车都被包围了。 他们究竟是绑架了一个什么样的大人物啊?此时被包围的三个大汉脑海里想得只有这个。 领头的侍卫:“都给我站在原地不要乱动!不然直接杀了你们!” 大汉们直接被这一阵吼给吓傻了,瞬间一动都不敢动,规矩地站在原地,等待着接受裁决。 一位侍卫上前掀开了马车的帘子,看到里面被束手束脚的叶寒星,赶忙上前解开了捆着她的绳子和她眼睛上绑着的那块黑布。 “抱歉,夫人,我们来迟了。” 侍卫单膝跪在她的面前,恭敬道。 叶寒星甩了甩自己被绑的生疼的手,看着一脸歉意的侍卫,赶忙说道:“这又不是你们的问题,不必道歉,走吧,让我出去看看绑架我的到底是何许人也。” 终于又重新获得了自由身,叶寒星感觉原本郁结的心情瞬间变好了不少,下了马车后看到的是三个傻站在原地的高个大汉。 浑身肌肉倒像绑匪那么回事,只是怕不是三个傻子吧。 领头的侍卫朝叶寒星行了个礼,问道:“夫人,这三人要如何处置?” 竟然这些侍卫都要听这个女子的命令吗?三个大汉内心苦不堪言,看来这次是惹上了大麻烦了,真是后悔当初一见到银两就被钱财冲昏了头脑,没有好好打听打听这人是什么 身份就随随便便来抓人了。 叶寒星打量了他们一会,发现自己是真的没有见过这三个人,于是想到了一点,他们大概是被人用钱财收买了才会来绑架自己。 于是叶寒星开口问他们:“是谁指示你们来的?” 三人之中最矮的那一个大概也是最胆小的,看到这么多拿着武器的侍卫,双腿一直在发抖,似乎下一秒他的腿就要支撑不住他的上半身,整个跌坐在地上。 他也是最先妥协说出事实的人:“是……是一个女子……” “老三!” 大汉中的老大出声制止住了老三的话,再怎么样,既然他们做了这种事情了,就一定要遵守职业操守,死也不能说出来雇手的信息。 叶寒星轻笑了一声,从袖子里拿出来一锭银子,伸到老三的面前,扬起一抹温润的笑意对他说道:“你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这是定金,说完后我不仅会放了你,还会给你一香囊的银两,怎么样?” 这下不光是老三,就连老大老二都心动了,迫不及待地开口道:“我!我们也愿意说!什么都愿意说!” “好,那你们一人一句把这件事情给我说清楚了,好处自然少不了你们的。” 叶寒星开出了诱人的条件,直接把三个大汉给一齐收买了,三人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地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原来他们本是京城旁边一座小邻镇的居民,虽然有一身彪悍的肌肉,却因为什么也不会做,平日里没什么正经的收入来源,干得都是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勉强过活,就在半个月前,一位外乡姑娘来到了这个镇子找到他们。 姑娘给了他们一个白玉镯子,一看便知其价值不菲,然后作为交换他们需要去京城绑一个人 。 说到这里,老大从怀中拿出了一张纸,打开来后上面赫然画着叶寒星的模样。 其画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画中之人就会从画里面走出来一般,也难怪这三个大汉不怕绑错人。 “那姑娘说在小镇里等着我们的消息,让我们把你抓去前面那座山上的土匪窝里面送给他们当压寨夫人,事成之后会给我们更多的钱财。” 老大如实说道。 叶寒星思索片刻,她从来没有出过京城,也不存在认识什么城外人,更不会胡乱得罪人,这么说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京城里的人了。 她忽然想起之前郑氏同她说得,将柳飘飘送去了郑州分家。 难不成是柳飘飘?可是如果真的是她,她又是怎么从那群护送的人手里逃走的呢? 叶寒星想不明白,便将这个问题暂时压在心底,看着那三个大汉,脑海里忽然想起了一个好主意。 她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既然这样,那我就付那个姑娘给你们钱财的三倍,你们帮我一个忙。” “三……三倍!” 三个大汉显然被吓傻了,三倍的钱财,那可是一个普通人家大半年的收入啊! 叶寒星点点头,证明他们没有听错:“没错,就是三倍,前提是你们必须要完成我给你们的任务。” “好!” 没多犹豫,三人直接一口应了下来。 “你们那个小镇离这远吗?” 三名大汉突然被叶寒星这句话弄懵了,不知道这位姑娘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但他们还是实话实说道:“已经不远了,前面去几十公里路就到了,现在出发天黑之前肯定能到。” 叶寒星点了点头,然后又转过头对了领头侍卫说道:“你派几个人一起跟我去那个小镇,其他人就回将军府去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领头侍卫不解:“夫人?” “只是去‘回个礼’而已,不会有什么危险事情的。” 主子发话,他们这些做手下的也不好质疑什么,只能听命令照做。 刹那间,原本浩浩荡荡的将军府侍卫们散了去,只留下了三个盔甲兵留下,其中就有这些侍卫的领头人。 叶寒星将目光转回三个大汉身上,朝着他们后面的马车扬了扬下巴,道:“带路吧。” “诶,好,好。” 三人很狗腿的抢着去驾马车,最后还是老大抢了先,侍卫领头同三大汉的老大一起坐前头,老大驾车,领头侍卫则是为了防止他突然发难去看着他罢了。 老二和老三很不情愿的上了马车,面对着叶寒星坐如针毯,他们宁愿去前面驾车当劳工被侍卫看着,也不想和这个表面看起来温柔似水其实内里心思很多的的美人坐一起。 不远处的一棵树上,沈如冽远眺着那边的状况,见叶寒星并没有什么危险,这才放下心,然后他看见叶寒星他们上了马车,驶去的方向却不是进京城,心下疑惑不解,决心跟上去看看,也好在必要的时候暗中保护叶寒星。 马车向前行驶着,车里老二老大正襟危坐,害怕地一动也不敢动。 许是马车里面气氛实在是太过诡异,老三坐立不安就喜欢找话讲,于是他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脱口而出了一句话:“话说姑娘你要去回什么礼啊?那可是想要绑架你的人诶,你竟然还去送礼吗……” 还没说完他就被老二暗中拍了一下,老二咬牙切齿偷偷瞥了老三一眼,眼神如果能化为实质那老三大概现在已经被老二千刀万剐了:这货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好好待着不好吗,偏要没话找话。 原本在闭 目养神的叶寒星睁开了双眼,淡然地朝他们望去。 此时回过神来的老三已经开始后悔了,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如果这时间能够回退就好了。 不过好在叶寒星并没有计较什么,反而回答了他的问题:“回礼,当然要回礼,只不过这份礼她大概不会喜欢罢了。” 语气之冷淡竟让听者有一种站在寒风中的感觉,老二和老三不自主地颤抖着身子。 过了半个时辰之后,众人到了大汉说得那个小镇。 期间沈如冽一直跟在马车的后面,一想到叶寒星竟然和几个男子一齐坐在马车了就觉得心中郁结,十分不爽。 这个小镇虽说人口不多,发展得也没有多好,但是风景秀丽,靠山有水,可以说是绝佳的踏青游玩的好地方了。 不过现在叶寒星可没那些心思欣赏美景,她跟在三大汉的身后,来到了一个简陋的屋子前。 老大说:“这是我们的家,那姑娘应该就在这里。” 叶寒星走到窗户口,谨慎地向屋子里望去,只一眼,她就看见了屋子里坐在凳子上不知想着什么的柳飘飘。 好些时日不见,柳飘飘狼狈了许多,也很明显的受了许多,大概这些日子她也过得不好吧,不过这人都过得这般惨了想到的竟然不是怎么谋取生计而是用身上本来就不多的钱财来绑架自己? 叶寒星一时之间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说柳飘飘好,看来她对自己真的是恨之入骨了啊。 确认了那人就是柳飘飘,叶寒星也不再犹豫,直接将她的计划同三大汉说起:“你们在这等到晚上她休息了,就悄悄将这包迷药吹进屋子里去,动静小一点别被她发现了,待到片刻后就进去将她绑到之前你们说的那座山上的土匪窝里 去,送她去当压寨夫人。” 说罢,从袖子里拿出一包迷药递给老大。 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柳飘飘,这是你自己活该,怨不得我了。 “等到事成之后,你们就去京城将军府找我,自然重重有赏。” 待叶寒星离去后,老大说道:“怪不得这么大阵仗,原来是将军夫人,我们真的是太有眼不识泰山了。” 老二应和道:“是啊是啊,好在这将军夫人并未怪罪我们什么,不然我们真是十条命都不够偿还的。” 一旁的老三手里捧着叶寒星给的迷药,颤颤巍巍道:“那……这个任务……” 老大拍了一巴掌他的头,说道:“当然是做啊,有这钱财得的事情不做白不做,更何况这姑娘一看就没什么势力,要不然也不会第一次见得时候那么狼狈,更何况命我们这么做得那可是将军夫人,那么大势力,有几个能为之对抗的。” 老三捂着被打的脑袋,听完他的话后觉得蛮有道理的,于是驱散了心中的胆颤,点点头道了一声“好”。 之后的情况就如叶寒星之前所命令的那样,他们用迷药迷晕了柳飘飘,将她偷偷抗去了小镇外一座大山上的寨子里给土匪当压寨夫人。 虽然一开始在用迷药晕柳飘飘的时候发生了点意外,心思谨慎的她发现了三位大汉,但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又岂是三个大汉的对手,最后被打晕押走了。 到了那个寨子后,土匪头头看到这个一个标致的美人,细皮嫩肉的,欣喜地收下了,还好酒好肉的招待了一番三大汉。 在回京城的路上,叶寒星回想起大汉拿出来的那幅画,那画工一看便是多年习画之人,这柳飘飘竟然有如此好的才艺,可惜造化弄人 ,就柳飘飘那小心眼的心性,注定成不了什么大器。 在暗处护送着叶寒星的沈如冽在看到她安全回到将军府后,又去找到了管家,让他保密自己的身份。 采宁和丹云看到完好回来的叶寒星后,激动地落下了眼泪,这一天真的是把他们两个吓坏了,对他们俩的这番举动,叶寒星很是感动,不住地安慰着他们。 回到京城后的第二日,用完午膳的叶寒星正做着女红,这时下人来报外面有三个大汉说来找夫人。 “把他们带过来。” 三大汉一进这将军府就忍不住东张西望,老三更是时不时发出夸张的惊叹声。 他们活了这么些年还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府邸,这将军府里的人口大概就有他们从小生活的那个小镇里的人口一样多了。 大厅里,叶寒星坐在首位上招待着三人。 老大率先说道:“夫人,你交代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叶寒星点点头,道:“行,管家,你带着他们去领赏,就我昨日跟你说的。” 一旁的管家面朝着叶寒星弯了弯腰,恭敬地说道:“是,夫人。” 从将军府出来之后,三大汉还有些缓不过劲来,看着一大袋的银两,惊叹道:“这……这也太多了吧……” 对于他们这些普通的老百姓,更何况还是他们这种穷苦的百姓,这么多的银两这辈子大概也不怎么能看见,可是对于堂堂将军府来说,拿出这些银两根本没什么大影响,更何况这些日子新开的沁心斋更是让叶寒星赚得盆满钵盈。 而此时的柳飘飘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在一个十分陌生的地方。 身上被麻绳五花大绑着捆在一根柱子上,关着她的那间房是个土堆房,破旧不堪不说,到处还散发着恶 臭味。 外面传来一阵阵粗狂的大笑和谈话声,柳飘飘想起自己失去意识之前看到的那三个大汉。 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到底哪一步走错了,竟然落到了这个下场。 “咯吱”一声,门被从外面打开了,一位肥膘体壮的男人走了进来,被胡子布满的脸上还有着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看到柳飘飘睁着眼睛打量着自己,男人色眯眯地笑着说道:“嘿嘿,美人儿,你醒了啊。” “你是谁!” 柳飘飘在心底给自己壮了壮胆,对男子吼道。 男子不怒反笑得更加起劲:“我是谁?我是你未来的夫君啊。” 柳飘飘心惊,一下子慌了神:“不!你不是!你快放了我!” “放了你?”男人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仰天大笑:“夫人这是不满夫君吗?” “你这么恶心的人,才不是我的夫君!快点放了我!” “美人儿你还是好好休息着吧,夫君会挑选个黄道吉日同你成婚的,到时候一定让你做个最幸福最美的新娘子。” 男人色眯眯地模样看得柳飘飘一阵恶心,这男人更是直接对她上下其手,那双油腻的大手摸着柳飘飘光滑的肌肤。 柳飘飘一边大喊着“你快离我远一点”一边不停地向后退去,想要远离这个咸猪手。 最后她叫到嗓子沙哑也没能摆脱男人的控制,不堪重负晕了过去。 让管家送走了三位大汉之后,叶寒星找来了采宁,对她说道:“你去找些人散布‘镇国公府大少爷的妾氏同土匪寨寨主私奔’的消息,传得越大越好,一定要说是镇国公府大少爷的妾氏,懂吗?” 采宁一知半解地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自家夫人到底是想要干什么,但采宁还是照她说得做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剿了那土匪寨 叶寒星在心底对程郑朗说了一句抱歉:表哥,这是我第一次也一定是最后一次利用你,你可莫要怪罪于我。 没过两天,整个京城上上下下都在谈论着一件事情,那就是镇国公府大少爷程郑朗的妾氏竟然同土匪私奔了! 每每茶饭之余,百姓们总要拿这件事出来说说。 “诶,你说这镇国公府大少爷也是可怜的人儿啊,就算是妾氏,好歹也是自己的妻,没想到这妻竟然说跟人跑就跟人跑了。” “可不是嘛,真是作孽。” “你说说这程公子长得又俊又是个大户人家,随便哪点都足以让姑娘家喜欢,这土匪有个什么好,居然拐跑的了这程公子的妻。” “这妻啊怕是瞎了眼咯。” 谣言越传越广,越传越热烈,传到了镇国公府里面。 郑氏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下意识的就认为是有人在造谣,难不成是有什么人嫌镇国公府这些日子过得太过平静所以特意要找点事情吗? 这时,下人来报说将军夫人叶寒星来了。 “快,快让她进来。” 叶寒星的到来让郑氏原本积在心头的乌云散去了不少,连忙让人将她迎进来,甚至亲自出去迎接她。 叶寒星看着迎面走来的郑氏,心头一暖,上前去扶住了她,说道:“姨母怎么还走出来了呢,里面等我就好了啊。” 郑氏笑弯了眼,眼角拉起几个皱纹:“这么久没看见你了,姨母想得很啊。” “那以后星儿一定多来陪陪姨母,到时候姨母可不能嫌我烦啊。” “当然不会,姨母高兴还来不及呢。” 郑氏将她带到大厅坐下,说起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是哪个人看不惯我们镇国公府,就想着传那种不切实际的谣言造谣。” “空穴不来风 ,关于这件事情我也听说,既然有人这么传了,那姨母还是好好查查府里上下比较好。” 叶寒星在一步一步的引导着她往柳飘飘这号人身上想。 “可是最近府里也没什么人失踪啊……” 忽然,郑氏想起了前几天回到府里的那个她派去将柳飘飘带到郑州分家的小厮。 小厮回来之后就说了柳飘飘趁人不备逃走的事情。 看来这次事件说得人有可能就是柳飘飘。 可是当时因为觉得一个弱女子就算逃了又能逃到哪去呢,最差的情况还有可能暴尸山野,于是郑氏也并不觉得她还能活着回来,却没想到一失足成千古恨,这丫头都离开了京城了还能作妖。 “难不成是柳飘飘?” 郑氏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叶寒星,叶寒星装作沉思片刻,回到:“也不是没有可能……” 就在这是,程郑朗一边大喊一边走了进来:“母亲!” “什么事,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让你表妹见了笑话。” 郑氏呵斥了程郑朗一声,脸上却并没有丝毫不悦,反而带着对晚辈慈爱的表情。 程郑朗走进大厅,这才发现叶寒星在这里,对她拱了拱手,道:“表妹。” 叶寒星回礼,道了一句:“表哥。” 然后程郑朗将目光转向了郑氏,说道:“母亲,那柳飘飘同土匪私奔的消息可是真的?” “这件事娘也不确定啊。” “无风不起浪,我们这镇国公府这些日子除了那个柳飘飘,就再也没有少过谁了,可是娘你不是说会安排好她的吗?怎么还让她来丢我的面子,今日我同三五好友一齐出去游玩,谁想到他们竟然提起了这件事情,让我颜面无光!” 程郑朗的情绪有些激动,质问着郑氏。 郑氏对他本就是疼爱得 紧,就算现在他的话语里没有了任何尊敬可言,但也只是认为柳飘飘这件事情给他的打击太大,才会变成这样。 叶寒星适时出面起了个推进作用:“既然不知道事情所言是否真实,不如就去一探究竟,如果并没有这种事情也好让这谣言不攻自破,如果那柳姑娘当真在那土匪寨里……” “我就替皇朝办事,剿了那土匪寨,那柳飘飘从此之后也和我、和镇国公府,没有任何关系!” 程郑朗接过话茬说道。 当天,程郑朗二话没说召集了镇国公府的一大批护卫前去谣言中所传的那座山上,果真找到了一个土匪寨子。 他们去得时候,寨子里正热火朝天的举办着婚事,被寨子里兄弟们围在中间的主人公正是土匪头头和柳飘飘。 那身火红的婚服不知是从哪家抢来的,破旧不堪不说还有不少缺口,一看便知争夺者们发生了不小的冲突。 可是即便这样也磨灭不了土匪寨兄弟们的热情,周遭气氛热烈非凡,可是处在这件事情中心的柳飘飘不但没有丝毫开心的情绪,反而对此恨得直咬牙。 她想着,如今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怎能敌得过这一窝子土匪,不如就先顺着他们的意来,等到对自己有利的好时机出现之时,再找个机会逃走,更何况自己当了这寨子老大的夫人一定不会被亏待的,就在这里养精蓄锐好了。 这么想着,她也就勉强说服自己同那肥硕的寨子老大成婚。 可惜这婚事注定是完不成,柳飘飘所想的一切完美设想都将不复存在。 程郑朗带着护卫们上了山,将整个寨子里的土匪们都制住了,在看到人群中央准备开始拜堂的柳飘飘时,瞬时间血气冲上了脑子。 柳飘飘看到程郑朗,以 为他是特地来救自己的,兴奋地喊道:“郑朗!” 一声呼唤直接点燃了程郑朗的怒火,他抢过离自己最近的一位护卫手中的剑,几步走到跪倒在地的柳飘飘面前,把剑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郑……郑朗……” 柳飘飘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颤抖着身子望着程郑朗。 程郑朗意有所指地瞧着她身上的红嫁衣,冷冷地开口:“我以前真的是看错你了。” “郑朗!你要相信我啊!你看到的这些都不是真的!我是被人绑到这土匪窝里的!我也迫不得已才同意和这个恶心的男人成婚的!我都是有苦衷的啊!” 柳飘飘伸出双手,想要去抓住程郑朗的衣服,委屈地落下了眼泪。 然而如今的程郑朗跟还没娶她那时候的程郑朗已经是不一样的,他根本不信她说得话,不理会她的苦苦哀求,眼神漠然。 不过就算再不喜她,程郑朗也不会去杀人,更何况是一个弱女子。 就在这个时候,风云突变,土匪们纷纷开始反击,片刻不到竟伤了好几个没有反应过来的护卫。 程郑朗脸色一变,下令道:“给我剿了这个土匪窝,压制住这些土匪,敢反抗就杀鸡儆猴!” “是!” 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土匪有着一身彪壮的体格,平时打斗的经验都很多,一时间竟占了上风。 但是显然护卫们更加聪明,他们懂得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更何况在这些人里面,就土匪头头穿着一身红衣,所以没一会儿他就被抓住了。 混乱之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大王被抓住了”,土匪们突然不动了,护卫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原本打得热火朝天的双方一下子都静了下来,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动作,他们都看像被程郑朗抓住的 土匪头头。 这时有人忽然一动,想要冲出去趁众人不备解救自己的头头。 他快,程郑朗比他更快,还没等他接近,程郑朗将架在土匪头头脖子上的刀用力一拉,一道血红色喷流出来,刹有长流不停的样子。 血迹喷撒在土匪们的脸上、身子上,就连泥土地都染上了鲜血。 程郑朗看着此时此刻的场景有些发懵,他原本并没有杀人的打算,可是却因为下意识反应害死了这个土匪,尽管被杀的人无恶不作,也让他感受到亲手杀了人的惧意。 “老大!” 土匪们悲嚎起来,全都举起自己的武器大有拼命的架势。 但是护卫们胜在人多,最后还是将土匪们一网打尽,不过就在他们准备把这些人带回京城交给京兆尹的人定夺的时候,程郑朗发话了:“只要你们保证以后不再作乱,我就放过你们。” “我呸!”之前那个想要救自己老大的土匪吐了口痰在地上,虽然被护卫们压制着,脾气却依旧强硬:“你就是假慈悲!方才你杀了我们大当家的时候,怎么没想着要放他一命!怎么,大少爷杀了人害怕了,想要放过我们给自己的良心一个安慰?” 程郑朗没有出声反驳,因为被他说对了,没什么好辩驳的。 “老六!你给我闭嘴!” 大当家死后,寨子里最有话语权的就是二当家了,果不其然,他话一出口那老六就将自己还想要说得话咽进了肚子里,朝着程郑朗“哼”了一声,撇过头去。 二当家对着程郑朗扬起笑脸,说道:“老六还小不懂事,说话什么的都不过脑子,这位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这小屁孩一般见识,您方才说得我们都同意,以后啊绝对不再作乱,一定做个正经活谋生计。” 第一百一十六章 苏慕卿的变化 “二当家你!” 老六不可思议地望向二当家,刚说出口的话又被二当家打断了:“你给老子闭嘴!” 程郑朗没有理会二当家口中的老六对自己的态度,见这当家的还算识货,点了点头,对着护卫们说了一声“走”,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下山了。 见他们走了,这群土匪纷纷从地上爬了起来,老六一起身就跑到二当家旁边去质问他:“二当家!你怎么可以就这么妥协了!那人可是杀了大当家的人啊!” “老子知道!” 二当家也吼了出来,然后继续说道:“可是不妥协能怎么办呢!打又打不过他们,不妥协难道等死吗!” “那也不能当个懦夫!” “这么做不是懦夫!你自己想想,如果我们这些人都被官府抓去了,那大当家的不就白白死了,谁给他报仇!” 他的一席话点醒了被愤怒冲昏头脑的老六。 旁边有几个弟兄们应和道:“是啊,二当家说的没错,我们要好好活下去,为了日后给大当家的报仇!” “对!一定要给大当家报仇!” 众人一齐地吼着“给大当家报仇”,声音响彻天空。 这群土匪虽然都是些地痞流氓,干的都是些让人憎恨的勾当,可是他们也是有着真情实意的人,既然当了弟兄那就是一辈子的兄弟。 就在这时,一个人拎着面如死灰的柳飘飘来到了二当家面前:“二当家,这女的刚才还想逃跑,要怎么处置?” 二当家还没来得及发话,一旁的兄弟们就开口道:“这女的就是个祸害!” “对!方才那群人肯定都是冲着这个女的来的,还害得我们兄弟们的寨子被剿了,大当家也没了,她该死!” “她该死,就是她给寨子带来的这么大灾难 !” “就让她给我们的大当家偿命,让她去黄泉路上陪陪我们大当家!” “没错,给大当家偿命!” 二当家挥了挥手,制止住了人群的愤怒,说道:“既然大家一致同意让这个女的给我们大当家偿命,那就听兄弟们的!” “好!” 这柳飘飘当了那么些年的妓女,好日子没过上几天,最后还在自己如花似玉的年纪落到个被乱箭射死的下场。 没过几天,何青青来找到了叶寒星,同她说起了自己的事情。 之前郝氏刚去世那几日,安远侯不知是为了在百姓面前做出一副情深义重的好丈夫形象还是内心真的对郝氏有几分留恋亦或者觉得自己身份不好,一直没有提出说要让她成为主母的想法。 “不过后来,我故意将自己已经是参将妹妹的身份透露给他,他便来找我说这安远侯府主母的位置岂能一直空着,便将我升为了主母。” 叶寒星听完何青青的话,笑了一下,道:“恭喜。” 何青青回以一个笑颜:“还是要多谢将军夫人给的这个身份,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快就来让我当主母。” “只不过……”,何青青说着话锋一转,紧皱起眉头,吞吞吐吐地半天才继续往下说道:“这几日我一直睡不安稳,我……我害郝氏去世的那一幕这些日子一直缠在我的心头,让我寝食难安。” 叶寒星宽慰了她几句:“人已死就莫要在拘泥于这些,更何况她死了之后你这不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要是实在不舒服,就去找大夫开几副安神药吧。” “谢将军夫人关心。” 忽然,何青青想到一件事情,同叶寒星说起:“你可知这些时日心儿那丫头有什么事情,怎地总是跑出府,还一出去就 是大半天?” 自从叶寒星拜托她在安远侯府的时候多照顾一下叶婉心,何青青就把叶婉心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这么些日子的相处下来,倒也生出了一些感情。 “哦?” 叶寒星想到了苏慕卿那件事情,于是与何青青商讨了一番。 何青青听后,这么说道:“既然你都说这苏慕卿人品可以,那定是个能好好对待自己妻子的好夫君,叶婉心要是能嫁给他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他们的感情我们这些旁人也插不了什么手,只能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而他们谈论的那两个人此时正坐在一个酒楼里面,面对面坐着,气氛尴尬至极。 自那日叶婉心逃走之后,她依旧每天变着花样的给苏慕卿送东西,只不过为了防止再次被苏慕卿抓包,她不再暗自跟踪,而是根据之前苏慕卿去集市会看得那些东西的各种类型品种全都送一遍。 对此苏慕卿感到十分有压力,被一个姑娘不断地变着花样送东西,还不知道那位姑娘是何许人也,他连想还回去都没有办法,有几次他特意守着等那位姑娘上门,结果她倒是聪明极了,随便找了个路边的小女孩帮她送东西。 苏慕卿每次都会看着面前的小女孩,无奈地叹了口气,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轻轻地揉了揉小女孩的头,道一声“谢谢”,再给她几个点心吃。 无力了几天之后,苏慕卿也看开了,开始会给那位姑娘一些自己的回礼,偶尔是自家娘做得糕点,偶尔是路上看到的好看的簪子胭脂之类的物品。 他的这个举动,让叶婉心兴奋不已。 原本两人都以为这个关系会这么一直持续下去,却没想到,他们又会再一次碰 到对方。 这次,苏慕卿没有给叶婉心逃走的机会,将她拦住,在得到她的同意之后两人一起去了酒楼。 这个酒楼对叶婉心来说,意义非常之重大,她带苏慕卿来到这家酒楼,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试探苏慕卿是否还记得自己,如果记得自己那他对自己的感情又是什么样子的。 “这位姑娘……” 苏慕卿率先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默,开口问道:“姑娘以前同在下认识吗?” 如果不认识,谁会无缘无故送自己那么多好东西,苏慕卿觉得自己就是在问废话,可是不知怎的,平时虽不能说是花言巧语但也是说话利索能说中要点的他,今日这是怎么了? 叶婉心羞红了脸地低着头,细声细气的“嗯”了一声。 见她没有丝毫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苏慕卿只好自己问出来了:“抱歉,姑娘,在下有些不记得了,不知姑娘能否提醒一二?” 叶婉心有些迟疑,不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决定说出来:“三年前,你在街上看到了一位浑身是伤的女孩晕倒在地上,出于好心,你将她带了回去并且细心照顾她,甚至在她饿极了的时候请她去酒楼吃了一顿好的……” 听到这,苏慕卿不光想了起来那件事情,还想到了几天前将军夫人找到自己对自己说得那件事情:“你……是叶婉心叶姑娘?” 叶婉心震惊地抬起头看向他,她本来以为苏慕卿只要能记得自己就已经能让自己非常开心了,却没有想到他不光记得自己,还知道自己的名字。 苏慕卿笑了笑,开口说道:“前几日,你姐姐来找过在下……” 叶婉心忽然有些紧张起来,急急忙忙地解释道:“是……是我跟她说想要嫁给你,星儿姐 才会去找你的,星儿姐她……她都是为了我好的,要是惹你不开心了……我向你道歉!” 说罢,她猛地一个站起身,对着苏慕卿鞠了一躬。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众人一边朝这边望着一边窃窃私语。 苏慕卿也赶忙起身,对她说道:“没有,没有,将军夫人并没有为难在下什么,叶姑娘不必道歉,快别这样了。” 叶婉心又重新坐回了凳子上,恰巧这时店小二端了饭菜来,两人便开始用膳,相顾无言。 经过二人的相处,苏慕卿对叶婉心的感情虽然还是说不上非常喜欢,但至少对她的情意在慢慢增加,叶婉心鼓足勇气约他之后一起去游玩他也答应了下来。 当天回去后,何青青就发现了叶婉心这丫头的变化,好像突然变得更加开心了不少,于是她找到叶婉心。 “心儿,你这些日子每天都跑出府干什么去了啊?” 叶婉心一惊,眼神飘忽不定,想要随便将这个问话扯过去:“就……就出去转了转,集市上很多有意思的玩意儿呢,明个儿我再去看看,买一个送给夫人你。” 何青青故作深沉的笑了笑,看得叶婉心心尖儿直发颤。 “不是去会见小情人?” 叶婉心被何青青的一句话说得羞红了脸,连忙反驳道:“才……才没有!” 何青青继续逗她:“哦?我还以为你去找那个什么进士出生的你的救命恩人去了呢。” 这下叶婉心反驳不了了,哼唧了几声后没有回话。 何青青见她这样心就软了下来,拉起她的手,对她说道:“知道你是真的很喜欢人家苏公子了,可是你也要矜持一些,莫要让人家觉得你是个随随便便的轻浮的姑娘,懂吗?” “知道了,夫人。” 第一百一十七章 再次被绑 “这门亲事啊如果人家苏公子同意了,我肯定帮你做主,让你风风光光地嫁过去!” 听了她的话,叶婉心顿时感觉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地想要往下流,心中被一种暖暖的感觉溢满了:“多谢夫人。” 她活了这么些年都没有感觉到有娘爱的滋味,如今这何夫人却让她有了这样的感觉。 “诶,不必跟我这么见外。” 叶寒星看着叶婉心给她写得信,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如今这孩子能过得开心,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几天没到这沁心斋来,沁心斋的依旧挤满了前来买鲜果的人们。 “这平和抛啊当真是难得一见的好鲜果,先前我来这沁心斋还不敢尝试这种没怎么见过的鲜果,怕不好吃,结果店里伙计一直给我推荐,还让我尝了一口,当时我就喜欢上了那个味道,酸甜酸甜的,可不错了。” “是啊,听闻这平和抛还是从闽越那地方运过来的,将军夫人可真是有心了。” 沁心斋里一片对叶寒星的赞叹声,这刚运来的平和抛也没几天就卖完了,简直是供不应求。 叶寒星乐呵着对着账本,心里想着这次还是要多亏了崔珈,改天把他和妮瓣请出来吃顿饭,好感谢一下他给沁心斋带来的这些盈利。 忽然间,她依稀听到楼下百姓在讨论着“边关”、“战事”、“殊国”。 她悄然走到楼下,找到了一个好位置坐下,正好能够让自己听清楚那些人的谈话。 他们一边品尝着糖梨水,一边从天南聊到了地北。 “听说这边关传来了喜讯,说是同那殊国的战况日益好转,不久后便能一举战破。” “那可真是太好了!这次领战的是佑天大将军吧,真不愧是年少有为,这年纪轻轻的 就打了不少胜仗。” “皇上貌似也龙颜大悦,说着要等那佑天大将军回来后好好办一次庆功宴。” “将军夫人也是有福啊,嫁了个这么优秀的夫君。” 他们的话皆一字不差的传入叶寒星的耳朵,原本一直担心沈放之在边关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如今也能稍稍安心一点了。 这么想来,要是打了胜仗,将军也会从边关回来吧,几个月没有相见,甚是想念他呢。 叶寒星心情好极了,回到二楼躺在摇椅上,准备小息一会。 门外被人吹了一种药粉进来,叶寒星本就放松了警惕,一时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楼道里传来采宁和丹云笑谈的声音,黑衣人赶忙轻功一跃,趴在了屋檐上,屏住呼吸,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 丹云轻轻推开门扉,望见里面的叶寒星已然熟睡,然后又退了出去,对着门外的采宁小声说道:“夫人已经睡了,自从之前那次被绑架之后,夫人就一直未曾好好睡过安稳觉,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了,让夫人好好歇息吧。” 采宁点了点头,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同丹云一起蹑手蹑脚地走开了。 直到他们离去了好一会,黑衣人确定他们不会再回来了,这才从屋檐上轻轻地跳下来,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进了房间,把熟睡中的叶寒星掠走了。 叶寒星再醒来后已经是第二天了,但是她自己并不知道,只是感觉自己被绑住了手脚,蒙上了眼睛,所处的地方晃晃荡荡的,马蹄声夹杂着马鸣声一起传来,她推测自己应该是在马车上。 竟然又被绑架了吗? 这是叶寒星的第一个反应。 最近可真是不宜出门,早上出府前应当看看黄历才对的。 这是叶寒星的第二个反 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过一次绑架的经历,叶寒星并没有感觉到特别的害怕与不安,反而十分镇定,这种情况下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马匹被驾着奔走了许久,久到叶寒星觉得浑身都麻了,这马车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推测着自己应该是离京城很远了。 这种时候就算将军府的侍卫们想要来救她,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他们不可能想到绑架犯到底要将她绑到哪去,只能不停地排查京城内以及京城周边地区。 将军府的管家通知了京兆尹的人一起搜查,这一天,京城的各处街道上都能看到穿着盔甲的侍卫拿着画像寻人。 “什么?星儿姐失踪了?” 叶婉心知道了这个消息,再没有心情去找苏慕卿,在府里急得团团转。 何青青也有些着急,好歹是帮助过自己的恩人,也不是没有丝毫感情可言的。 苏慕卿望着叶婉心焦急到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心下一紧,同她一起到处询问着有没有人见到过叶寒星。 崔珈妮瓣知道了这个消息,皇子们知道了这个消息,沈如冽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一时之间将军夫人失踪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 沈如冽进了宫中,将这件事情告知了轩辕盛极。 轩辕盛极是为数不多知道他的另一个身份是佑天大将军的人,这个时候他也没时间问沈如冽为什么不在边关而是在京城当中,见他焦急到皱起的眉头,反而宽慰了几句:“叶寒星那丫头机灵着呢,肯定是有福气之人,不会出什么大事的,你且静下心来,别自乱了阵脚。” “臣知道。” 这还是轩辕盛极第一次见到他失了平日里维持的翩翩君子的风度,心里对沈如冽同叶寒星的感情有 了一个新的定义。 轩辕盛极召来了公公,让他下旨搜查整个轩辕朝的领土,定要将将军夫人找到。 沈如冽谢过皇上,悄无声息地回到将军府,来到了满月居,这个叶寒星居住的院子使他慌乱的心逐渐镇定下来。 叶寒星觉得自己可能坐了好几天的马车了,浑身酸痛,头晕目眩。 期间这马车也有停下来过,叶寒星猜测大抵是到了驿站换马,那个绑架她的人会准备吃食给她,为了让她方便自己吃,于是把蒙着她眼睛的布拿了下来。 刚开始被解开眼睛上的布,叶寒星又重见光明,看到的是一位黑衣人,浑身上下只留下了一双眼睛露出来,体格看起来倒是个男人模样,叶寒星试图跟他讲话套出一些信息,不过这人能忍得很,无论叶寒星说什么他都不回话。 叶寒星泄了气,不再设法找话讲,这次绑架她的人比上次那三个大傻个可要聪明多了。 她注意到外面完全陌生的景色,现在她应当离京城好远了吧,看来只能指望老天爷眷顾自己咯。 自那日皇上下令全轩辕朝的官员全面搜查叶寒星的行踪,就有不少地方官员派人到京城来报。 “先前几日,我们那城里来了一位全身黑衣的蒙面人,他驾着一辆马车进城,除了去了一趟镇里的驿站换了个马匹之后,又匆匆出了城,实在是可疑得紧啊……” “是啊是啊,我管辖的那个城里也来了这么一号人物……” 轩辕盛极拍了下桌子,止住了众人叽叽喳喳地讨论声:“那为何不将他拿下?” “这……” 原本吵吵闹闹的众人猛地止住了声,皆是左看看你右看看我的,却谁也没有讲出原因。 轩辕盛极有些不耐烦,吼道:“到底怎么 回事?” 那些官员推举出了一人走上前,他战战兢兢地拱着手,对轩辕盛极说道:“皇上,那黑衣人手里拿着三皇子令牌,行事嚣张语气高傲,完全不像心里有鬼的模样,臣等人怕万一真的是三皇子有急事路过,要是惹恼了三皇子可就不好了,于是没有让守城的人多拦着就放行了。” 一时间,场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轩辕宇,当事人根本不记得有此事,于是指着那个官员骂道:“你莫要血口喷人!我从来就没有把令牌将给过任何人!” “可是这……” 官员缩了缩脖子,然后话语被轩辕盛极打断了:“好了,竟然是这样,那皇儿你赶紧回府去看看自己的令牌还在不在,难不成是失了窃?若是真的失窃了,那你这皇子府的安全相当不高啊。” “儿臣这就回府去看看。” “去吧去吧,今日就先散朝吧,朕乏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早朝结束后,轩辕宇立即回到了自己的府中,将自己平时装着令牌的木盒打开,里面果然一空,什么也没有。 他气愤地将木盒摔到地上,找来了自己院子里的丫鬟们,一个个盘问。 这些丫鬟全都趴倒在地上,身子打着颤,不敢抬头望向这个正在怒火边缘的三皇子。 轩辕宇看着他们的模样,冷哼了一声,说道:“这几日打扫我房间的人是谁?你们又看到过谁来过我的院子里?” 趴在最边上的一个年龄极小的丫头缓缓站起身,眼睛仍然低着看地面,声音颤抖着说道:“是……是奴婢……这几日也就顾汐姑娘来找了几次三皇子你,剩下就是叶夫人来过了……” 轩辕宇危险地眯起了眼睛,这几人之中最可疑的就是叶婉盈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殊国人 她没事来我的院子里干什么?这个时候她难道不应该还被罚在祠堂反省吗? 他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那个胆小的婢女回道:“是……是夜里,那日正好轮到我去给三皇子您送宵夜,您那时候还在书房看书并没有回房,路过您院子的时候就看到叶夫人走了进去,当时我急着去给您送梨水,就没有多注意……” 大半夜鬼鬼祟祟进别人的房间,还在禁闭期间竟然逃了出来,不是想偷东西难道参观房间吗? 轩辕夜在心底已经认定这件事情同叶婉盈脱不了关系了。 至于这个丫鬟和顾汐,这丫鬟一看就是个胆子小的,肯定没那个胆子偷东西,偷了东西之后竟然还不跑继续在这府里面待着,她没有这等勇气。 再说那个顾汐,她是自己的通房,又是母妃身边的人,定然没有可能会害自己。 这么一想,轩辕宇连忙让人把叶婉盈带过来。 叶婉盈被小厮不算温柔的扔在地上,轩辕宇坐在她的正对面,看着狼狈的她无动于衷。 “叶婉盈,我劝你从实招来,皇子令牌是不是你偷的?” 叶婉盈回以他一个不屑的目光,这个她曾经深爱着的男人,如今实在是让她失望透了。 她冷眼望着轩辕宇,情绪没有丝毫起伏,淡然说道:“什么皇子令牌,我不知道。” 对于叶婉盈的这个表情,轩辕宇感到十分不爽,他可是皇子,这个女人怎么敢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站起身,几步走到叶婉盈面前,右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咬牙切齿道:“叶婉盈,我劝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后果你承担不起!” 男人的力气不小,叶婉盈被他掐得面部充血,呼吸不上来,人的求生本能让她伸出自己的双手去 扒着轩辕宇掐着自己脖子的右手。 “快说!令牌到底是不是你偷走的!” 叶婉盈依旧横眉冷对,语气丝毫没有要服软的意思:“我……偷了有怎么样……没偷又能……怎么样……反正如今你的令牌……已经不在了……我就算咬死了不是自己干的……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轩辕宇听了她的话,冷笑了一下,松开他的手,将她扔在地上:“能把你怎么样?呵,你要不要试试?” 叶婉盈如同残破的布偶倒在了地上,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她被呛得拼命咳嗽着。 “来人,既然她还是不肯说出实话,那就上刑,逼她说出实话!” “是!” 叶婉盈听到轩辕宇的话后,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不……不可以……你不能这样……” “呵,我不能?那要不试试我到底能不能?” 不一会,两个婢女拿着拶子走到了叶婉盈的旁边,两个小厮上前制住了她,特地将她的手臂张开。 “不……不要……放开我!” 叶婉盈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婢女拿着拶子套入自己的双手手指中,挣扎也尽数被小厮化解,宛如待宰的羊羔,什么反抗也做不了。 手指出传来的钻心之痛让叶婉盈痛苦地叫出声,泪水从眼眶中不断流出。 婢女们见三皇子并没有说停下的意思,也不敢松懈,夹得越来越紧。 叶婉盈恨不得自己立刻死去,她长这么大,郝氏何时让她受过这样的苦,可是如今,自己这个所谓的夫君竟然这般对待自己! “不!” 叶婉盈觉得自己的手指快要被夹断掉了,实在忍受不了这种疼痛了,于是她开始像轩辕宇求饶:“三皇子……三皇子……我说,我什么都说……你快放了我吧……” 见她决定悔改,轩辕宇摆了摆手,婢女们顺势松开了力道,将拶子从叶婉盈的手指间拿走,小厮也松开了压着叶婉盈的手,退到一边。 原本已经疼得有些麻木了的叶婉盈突然被放开了手,传来的疼痛感更加清晰,一时间竟然活活疼晕了过去。 轩辕宇见她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命人端一盆冷水上来浇醒她。 不久后便要入冬了,天气愈来愈冷,被冷水浇了个全身之后,叶婉盈顿时就惊醒了。 一旁的婢女上前将她仿佛柔若无骨的身子拎了起来,轩辕宇蹲在她的面前,望着她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叶婉盈哆哆嗦嗦地说着:“是……是一个黑衣人……我……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他……他让我帮他偷皇子令牌……不然……不然他就杀了轩辕夜……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叶婉盈打出了轩辕夜这张牌,她在赌,在赌这个不让她带轩辕夜走的人,内心究竟是怎么看待那个孩子的。 果不其然,轩辕宇听后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让人把他带下去了。 轩辕夜是如今轩辕皇朝为数不多的皇孙,对轩辕宇的朝政将有不少的帮助,不过他那个性格让轩辕宇头疼不已。 小厮将叶婉盈拖回了祠堂。 自那日轩辕宇说要罚她跪祠堂之后,就一直没说要把她放回去,小厮也不敢擅作主张的将她带回房,不过在小厮看来这位主子住的那屋子和这祠堂也没差。 轩辕夜依旧缩在祠堂里一个阴暗的角落,一动不动,沉浸在自己所营造的美好的世界里,那个世界里他有爹爱有娘疼,还有数不尽的玩乐和许许多多的朋友。 叶婉盈被扔在了地上,双手的疼痛导致她无法支撑起自己的 身子,挣扎了好一会,依旧还是倒在地上的,还蹭了一身的灰尘和泥土。 她看到了角落的轩辕夜,呼唤了一声:“快过来扶老娘起来!” 然而没有人回应她,寂静的一片仿佛都在嘲笑她的狼狈。 对于这样的轩辕夜,叶婉盈已经习惯了,愤恨地咬了咬牙,总算从地上坐了起来。 她注视着自己被夹得通红,甚至已经有些青紫了的手指,想起几天前的那晚上发生的事情。 那时是夜晚,祠堂没有油灯也没有拉住,整个祠堂漆黑一片,唯有一缕皎洁的月光透过破旧的窗户照进来。 叶婉盈正在心里骂着轩辕宇这个混蛋,突然有男声传来,打破了这片可怕的寂静。 “喂,你是谁,怎么大晚上在这祠堂跪着?” 男子低沉的声音在寂静里嫌得异常清晰,在黑夜的笼罩下竟有些恐怖的感觉。 叶婉盈害怕地说道:“是谁!干什么装神弄鬼!有本事就出来啊!” 虽然她故意叫得很大声,但是颤抖着的声音暴露了她内心的害怕。 那人好似用石头摩擦生了火,燃烧了一张纸,他的面容在火焰的映照下清晰可见。 他就站在叶婉盈的面前,距离很近,可是叶婉盈方才却并没有感觉到。 她意识到,这人武功很高,不是个普通的角儿。 “什么人竟敢大半夜闯入三皇子府!你可不要乱来,只要我一叫,立刻就会有很多人来抓你的,到时候你就插翅也难逃了!” 男子除了一张脸之外,整个身子都隐逸在黑暗之中,恐怖至极。 他对叶婉盈说道:“我方才……听到你在骂三皇子……” “你胡说!我没有!” 不等他说完,叶婉盈就急忙反驳,这件事情可不能让别人知道,要是传到轩辕 宇的耳朵里,那她可能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男子故作沉思状,然后问叶婉盈:“你很恨轩辕宇?” 叶婉盈讶然,这人竟然直呼三皇子的名谓,如果不是他本身就是个有身份的人,那就是他身后有人的身份能同三皇子齐平或者是比之更高,要么这人和自己一样恨着轩辕宇。 既然这样,叶婉盈决定赌一把,老老实实地点头了。 黑衣人仔细打量着叶婉盈,见她脸上没有半分虚假的表情,便相信了她说得话:“既然这样,那你帮我一个忙,我完成你一个愿望怎么样?” 叶婉盈简直要惊喜的叫出声了,她果然没猜错,这人和轩辕宇并不是一路子的人,要么是对轩辕宇十分不屑,要么就是同样憎恨着。 不过就之前这男人的话语和表情来说,应该是不屑于更多一些。 “你什么愿望都能满足我?” 叶婉盈隐隐有些期待。 黑衣人点点头,肯定地说:“那当然。” 得到他肯定回答的叶婉盈激动极了,语速飞快地问道:“那你能带我离开这里吗?” “离开这里?”黑衣人不懂她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了:“这三皇子府虽说没有皇宫那般富丽堂皇,好歹也是一介皇子住得府邸,比普通人家的生活好得太多了,你确定要离开吗?” 听了他的话,叶婉盈自嘲地笑了笑:“在这三皇子府,我过得连下人都不如,有什么好不确定的,你看我如今被关祠堂就知道我过得有多么的惨了。” 黑衣人思索了片刻,觉得她说得话可信,于是同她说道:“那这样,你帮我去把三皇子的皇子令牌偷出来,我带你去殊国。” “你是殊国的人!” 叶婉盈惊讶地吼道。 黑衣人连忙上前捂住她的嘴。 第一百一十九章 欧阳日渊 黑衣人仔细听着祠堂周围的动静,确定没人之后才松开了手:“姑奶奶诶,你轻点声,别被人发现了,不然你也玩完。” 虽然叶婉盈很是怨恨轩辕宇,但到底还是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于是她警惕地望着男人,问道:“你要皇子令牌干什么?会危及到轩辕朝吗?” 每个人心底都有那么一份爱国的情绪,就算是坏人心底也还是有着一份良知存在,只不过被压在了心里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你放心好了,只是为了出入城镇方便一些,不会干什么不好的事情的。” “真的?” 叶婉盈有些怀疑地看着他。 “当真。” “好,我答应你。” 冷风吹过,叶婉盈被冻得拉回了思绪,身上原本被冷水浇湿的头发和衣服已经被体温捂干了,不过寒气早已入了体,染上风寒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晕倒前的最后那一刻,叶婉盈想着,那个黑衣人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来接自己离开这个自己一生噩梦的地方呢,随即她就陷入了昏迷,半死不活。 叶寒星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了有人讲话交谈的声音,但是脑子里面一片混沌,连思考都变的缓慢起来,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地。 总算是缓过了劲,叶寒星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间潮湿的牢房。 外面有着巡逻的卫兵,叶寒星茫然望去,想要开口询问他,却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干涸到什么话也讲不出来,只能发出“呃,呃”的声音。 铁栏外面巡逻的卫兵听到了响声,转头望去,见叶寒星醒来了,他赶忙跑去通知自己的主子。 没过多久,一个身穿金色蟒袍的男子站在了铁栏外面注视着叶寒星,那双锐利的双眼如同老鹰一般,仿佛能看透 人心,他就那么静静站在那里,什么也没说,确让叶寒星感觉到一阵压力。 铁门被从外面打开了,那名男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太监打扮的男子和方才的那个巡逻的卫兵。 太监手里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一个瓷碗,瓷碗里面装满了水。 随着那位穿着金色蟒袍男子扬了扬下巴的示意,他身后的卫兵走上前去架起了浑身酸痛不能动弹的叶寒星。 太监则是将碗里的水尽数灌进了叶寒星的嘴巴里,动作不算温柔,很大多数水都从她的嘴边流了出来,还因此被呛到了。 叶寒星不停地咳嗽着,眼泪都咳了出来,总算缓过了劲,嗓子也没之前那么干燥了。 卫兵同太监又回到了那个男人的身后,静静地看着,一言不发。 男子见叶寒星只是打量着自己,眼神里却没有丝毫慌张,顿时起了兴趣,他蹲下身来直视叶寒星,饶有兴致地开口:“怎么?一点都不好奇自己现在身处何地?也不好奇本皇子为什么绑架你?” 叶寒星淡然地望着他,说道:“因为知道,所以并不好奇。” 她自信的样子简直是光芒四射,那笃定的语气让男人实在是感兴趣极了,他忽然觉得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是多么的灵动、俏皮,心底仿佛在被一只猫挠着,痒痒的。 “哦?那你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了?” “我所在的地方应当是殊国,而你,则应该是殊国的大皇子,绑架我的目的,是因为战事的原因吧。” 竟然全都被说对了,男人惊讶地看着叶寒星,他的眼神好似在问她是怎么猜出来的。 叶寒星继续说道:“知道这里是殊国,是因为大皇子你方才同我讲话的时候带着一点殊国的口音,再加 之之前绑我的时候,那个黑衣人可是驾了好几日的马车。” 她每说一句,男人脸上的兴趣就越深一分。 “穿金黄色蟒袍的要么是太子要么是大皇子,听闻殊国至今还没有立太子,那么能穿金黄色蟒袍的就只有大皇子欧阳日渊你了。” 欧阳日渊简直想要为她鼓掌,这轩辕朝的将军夫人可真是个宝啊。 “还有绑架我的目的……近些时日轩辕朝一直在同殊国作战,大皇子如今这么做,恐怕是因为想要以我来威胁将军吧。” 虽然最后这段话听得欧阳日渊心里有些许不快,但是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句句属实。 欧阳日渊毫不拮据自己的夸赞,他拍着手称赞道:“轩辕朝的女子都像将军夫人这般聪慧吗?这佑天大将军可真是得了个宝贝啊,将军夫人这样的女子本皇子也喜欢得紧啊,不然你不要管那个什么佑天大将军了,做本皇子的妻子吧。” 虽然叶寒星很想臭骂一顿眼前的这个男人,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万一惹恼了他直接将自己杀了,那可就不好了:“像殊国大皇子这般俊朗非凡的人物,身边应该不缺好女人才对,我并没有大皇子你想得那么美好,何况我同将军乃是情投意合,大皇子还是另寻佳音吧。” “哦?”欧阳日渊凑近了她,讲道:“那要是本皇子杀了沈放之,你就来当我的夫人,可好?” 叶寒星笑了笑,说道:“这件事情大概没什么可能会发生。” 欧阳日渊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可别这么早下定主意啊,沈放之他又不是神,怎么可能次次都能被神眷顾。” “算算时日,你被抓的消息大概已经传过去了吧,你说他会不会单枪匹马来救你呢?” 两人凑得几近,欧阳日渊说话时的气流尽数喷到叶寒星的脸上,暖暖的,痒痒的。 叶寒星忍住自己想要移开脸的冲动,这种时候,可不能示弱,要是示弱了只会称了他的心而已。 她要相信将军一定回来救自己的。 见她的脸上没有表现出自己臆想中的害怕和对沈放之的担忧,欧阳日渊心底有些怀疑,面上却讥笑道:“怎么?难道将军夫人并没有指望沈放之来救自己吗?其实你说得所谓的情投意合,都是在欺骗本皇子和安慰你自己罢了,是吗?” 叶寒星简直要被这个人的臆想逗笑了:他已经开始自乱阵脚了,所以才会自认为有用的对我质问,其实不过是他的内心在怀疑,怀疑我的镇定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很显然,到目前为止,两人的对峙叶寒星更甚一筹。 他们就这么互相看着对方,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打破这片寂静,忽然欧阳日渊率先大笑出声,转身离开了牢房,临走前吩咐太监公公道:“快把将军夫人从牢里面放出来,不可怠慢了,好歹也是个轩辕朝来的贵客,说不定日后还会成为大皇子妃呢。” 太监公公将叶寒星领出了牢房,给她在殊国内离营地不远的城镇里安排了一处院落居住。 欧阳日渊还要回营地同将士们商讨作战。 这个院落的条件不必叶寒星在将军府的院落差,有花有草,桌子椅子和床都是紫檀木做的,房间里的衣服以及金银首饰都是上品中的上品。 看到这些,叶寒星内心嘀咕了一句:“这欧阳日渊到底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静下心来之后,她又想到远在轩辕朝的自己的夫君,心下思念之情更甚,也十分担心沈放之知道消息之后一个人赶 来救她,虽然她非常愿意相信沈放之的武功高强,但是万一他并不能以一敌这么多呢? 叶寒星觉得自己的心要静不下来了,满满的都是担忧。 而远在轩辕朝的沈如冽收到边塞传来的消息,说是将军夫人在殊国人手里,要佑天大将军亲自前去投降,而且必须是一个人去,不得带其他任何人。 听到有叶寒星的消息了,沈如冽总算压下了心里的大石头,虽然叶寒星的处境可能并不是很好,但也总比自己不知道她的踪影盲目寻找好得多。 既然他们敢这么挑战自己,那就让他们为这个举动付出结果! 沈如冽这么想着,连夜赶路回到边塞。 就和上次一样急忙回京一样,这次回到边塞沈如冽同样跑死了好几匹千里马,终于在短时间内赶到了边塞。 他将面具从怀中拿出来,戴上后他浑身的肃杀之气就扬了起来,又变成了那个战功赫赫的常胜将军——沈放之。 他的回来让军队感觉找到了主心骨,一堆需要解决的问题压在沈放之的肩上,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参将走了过来,对着沈放之拱拱手,禀报道:“最近几日,殊国那些将士发起的进攻越来越猛了,竟有重燃志气之势,可能是因为他们认为将军夫人在他们手中,我们不敢把他们怎么样,这……” 沈放之摆了摆手,对他说道:“继续防守,不要让他们有威胁夫人的机会,今晚夜里我去把夫人救回来。” “可是……”,参将有些不同意他说得独自闯入殊国的领地,这种独入虎穴的行为怎么想都太过于危险了:“那是殊国的领地,更何况夫人是他们握在手中的把柄,一定会严加看守,如果将军你一人独去,末将怕……” 第一百二十章 营救 “无事,相信我,我一定能安全带回夫人,不会有危险的。” 参将知道凡是沈放之决定的事情,就没有改变的可能,于是也不再继续劝他,而是让他多注意安全。 “放心。” 听着沈放之的话,望着他俊朗的侧脸,参将莫名就觉得,将军一定能够平安带着夫人回来的,沈放之有这个让人信服的本事。 这些天,叶寒星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写字作画,偶尔做做女红打发时间,仿佛她不是被抓来当俘虏的,而是来殊国郊游的一样。 叶寒星知道,虽然表面上欧阳日渊说着自己是贵客,并且没有让任何侍卫限制着她的行动,反而还派了个婢女到她身边服侍她,不过她心里清楚,说不让任何侍卫看着她,指不定在她看不见的暗处有多少人在盯着她呢,还有这个婢女肯定不是单纯派来服侍她的。 期间,欧阳日渊也来找过她几次,不过每次都是同样的话同样的意思罢了,比如“你看沈放之这么多天了还是没来投降,你果然在他心里并不是很重要吧,既然他不懂得欣赏美人,不如你如了我的愿算了。” 叶寒星知道,他开始慌了。 自己的不动声色,表现的仿佛没有任何事情的模样,加之明明身为她夫君的沈放之这么多天都没有来救她的缘故,他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他们的圈套,所以这二人都这般有恃无恐似的。 欧阳日渊知道沈放之是个重情重义的家伙,就算他的这个夫人真的只是空有名分却与之没有任何感情,他也决不会将她一人丢在敌国,任凭自己去威胁。 他拍了一掌面前的桌子,脸上的笑意早已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一脸的阴沉:“他们是不是有什么计谋!不然怎么会 这么无动于衷!甚至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她落入了敌军的手里竟然还能过得那么滋润!” 众位将士也开始迟疑起来,左看看右看看,谁也说不出个具体原因:“这……” 一帮武痴,又怎么会同文人那般心细,性子都是直来直去的,根本不懂的思考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队里的军师这时候发话了:“我看未必,近些日子这轩辕朝的军队皆是以防守为主,从未主动进攻过,如果是真的不关心那个女人,应当毫无顾的同我们厮杀才对。” “可沈放之那家伙到现在都不见个人影又怎么解释,那女人异常的镇定又是怎么回事,你能确信他们没有什么阴谋吗?” 军师也被欧阳日渊说懵了,除了“这……”之外,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欧阳日渊有些烦躁地捏了捏鼻梁,对将士们说道:“算了,今日大伙们也都辛苦了,先休息着吧,具体事宜我们明日再继续商议。” 众将士确实有些疲惫了,虽说这几日一直是他们在进攻,气势大增,隐隐有愈战愈勇之势,不过是个人终究会感觉到累,他们早就想回自己的帐子里休息去了。 火光逐渐被熄灭,只留了几把供巡逻的士兵照明。 黑夜里,一道声音悄然无声地闯进了殊国的营地。 沈放之环顾了四周,并没有发现营地里有可以关押着叶寒星的地方。 就凭沈放之同欧阳日渊对战这么久以来的了解,沈放之大抵可以猜到他将叶寒星放在哪里,于是他继续运着轻功,来到了离营地最近的一所城镇。 果不其然,他在那个城镇的一处偏僻地方找到了叶寒星。 叶寒星还没有休息,而是坐在院子里沉思些什么,沈放之注意到了不远处树上躲着 的四个暗卫,大概是被派来看守叶寒星的。 其中有一个暗卫正小声嘀咕着:“真不知道大皇子为什么要派我们来看着这么一个羸弱的女子。” 另外一个人打了一巴掌他的后脑勺,直把那人打得“嗷嗷”叫唤。 “你给我小点声,别被那个女的听到了,大皇子派我们来看着,还不是怕那个敌国的佑天大将军会偷偷摸摸跑来救走这个女的,那之前做得一切不都白费了。” “那也不需要四个人来看着吧,这些天也没见半个人影过来啊,倒是把我们兄弟几个弄得累死累活的。” “这不是以防万一吗?你是没跟人佑天大将军打过,当然不知道人家有多厉害,小心到时候真打起来了人家分分钟解决了你。” 那个不满的暗卫撇了撇嘴,说道:“你别灭自己志气长他人之威风啊!到时候被你这么一打击士气,人家恰好来了,没信心打可就怨你啊。” “行了,好好看着吧,别贫嘴了。” 谁知他的话音刚落下,两人身后的草丛里就传出来一阵响动。 “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难不成是有人来了?” “你在上面看着,我下去看看。” 那个之前还在抱怨着守着叶寒星太过于无聊的暗卫顿时收起自己的吊儿郎当,望着另一个下去查看情况的自己的领头老大小心翼翼地钻进草丛里去。 不过这一去,他好久都没有从草丛里面出来,暗卫顿时心下一惊,意识到不好,在反应过来身后有人的气息靠近准备转过身的时候,终究还是晚了一步,被一个银针扎中了穴位,然后闭着眼睛直直从树上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沈放之脚步轻点了几下,飞升上去借住了那人,将他稳当地扔在了地 方。 早在这两人在小声聊着天的时候,沈放之就用同样的方法解决掉了另外两个人,然后故意制造出一点动静吸引其中一人过来,解决完之后再去对付另一个人。 他没有选择杀死这些暗卫,只是让他们熟睡的,原因之一是为了尽量减少些动静,免得弄出响动招来了更多的人,其二是因为他想通过这个方式告诉欧阳日渊:“你,还不配做我的对手。” 不得不说,沈放之这人不仅武功高强,也很聪明,这就是他能够这么自信的资本。 欧阳日渊派来服侍叶寒星的那个婢女早就被她打发去休息了,此时只有叶寒星一人还没睡,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 她突然听到一些响动,连忙起身警惕地望着四周,随后是她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儿落在了她对的面前。 夜幕中,沈放之仿佛与之融为了一体,不过那双琥珀色透亮的双眸却在月光之下更加耀眼,仿佛要深深将人吸进去。 “将……将军……” 叶寒星整个人都愣住了,她害怕这一切都是自己的梦境,害怕她一动面前的人就会消失在原地。 似乎是为了让她相信面前发生的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沈放之走上前去将她拥入怀中。 感受到自己被男人温暖的气息包围着,叶寒星这么久的思念都化为了实质,眼泪从眼角流了出来,怎么也止不住。 “夫人,为夫来接你回去了。” 沈放之说道。 叶寒星点了点头,回了一句“好。” 刹时间,叶寒星感觉自己腾空而起,眨眼间就被沈放之换了个姿势抱着,跃到了空中。 叶寒星惊得差点叫出了声,双手赶忙伸出来去搂住沈放之的脖子。 待一开始的惊吓褪去过后,叶寒星将视线下移,这 种新奇的感觉她还是第一次尝试。 沈放之注意到叶寒星的笑颜,心情顿时也好了起来,嘴角渐渐上扬。 软玉在怀,沈放之差点没有把持住。 几息之间,两人就回到了轩辕朝的营地。 参将还在焦急地等待着,见到沈放之真的将叶寒星带了回来,惊喜地走上前去迎他们。 “这几日夫人你先在营里面勉强住几日,之后为夫会派人送你回去。” 沈放之放开了叶寒星,空落落的怀抱让他原本扬起的嘴角又消失了。 叶寒星摇了摇头,表示不在意:“没事,不勉强,在这里住住也挺好的,也算是第一次新奇的体验了。” 沈放之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头,点了点头:“夫人和为夫住一个帐子吧。” 然后将叶寒星带到自己的帐子里,他对她说道:“夫人你先休息,为夫同参将还有些事要商讨。” 叶寒星知道他肯定很忙,于是自觉地不打扰,表示自己一个人没问题:“没事,夫君你快去吧,不用管妾身的。” 沈放之最后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舍地离开了。 再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叶寒星已经躺在床榻上睡着了。 沈放之看着她有些消瘦的面容,一阵心疼:果然在殊国的时候因为心情焦虑的原因所以一直没有休息好吧,却还要佯装镇定。 很快几日就过去了,叶寒星要启程回京了。 临行前,二人亲亲我我了好一阵子才分开,周围一起送行的将士们简直要怀疑自己的眼睛了:这痴情人还是他们那个不苟言笑,杀人不眨眼的佑天大将军吗? 就算再怎么不舍,他们两个还是要分开了,沈放之同叶寒星约定:“过不了几个月,等这次与殊国的战争结束了,为夫就回去陪你。” 第一百二十一章 稻香村 “好,妾身在京城等着夫君回来。” 叶寒星望着沈放之的眼睛,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一次回京的路程并不需要太赶,所以叶寒星走走停停,游玩了不少人间美景之地,也算是为这次被绑架舒缓一下心情。 过了一个月之久,叶寒星才回到了京城。 早在她被沈放之救回来之后,沈放之就已经命人将叶寒星安全被救回的消息带回了京城,京城里那些担心了好些日子的人们终于可以放下心来。 这天,叶寒星一回到将军府就被采宁和丹云这两个丫头抱了个满怀,他们趴在叶寒星的怀里哭了出声来:“夫人,还好你被将军救回来了,奴婢们真是该死,竟然再一次让你被绑架,你真的受苦了。” 叶寒星拍了拍他们的背,安慰道:“好啦,这也不是你们的错,谁能想到殊国的人会将我抓去呢,不过我这不是平安的回来了?” “嗯!” 之后的几日陆陆续续有不少人来找她,见她没什么大事这才放下心来。 班妩来了,妮瓣和崔珈一起来了,叶婉心、苏慕卿和何青青也一起来了。 原来她不在京城的这一个多月里发生了很多事情,例如苏慕卿承认自己对叶婉心渐渐有了感情,决定带她及笄之后娶她为妻。 对此,叶寒星很是高兴,这下也算是了却了一个心愿了,这叶婉心跟了苏慕卿,她也就放心了。 这天,她来到了沁心斋,掌柜的同她反应了一件事情:“夫人,这季节如今已经入了深秋,快要步入冬季了,当季的鲜果不是很多了,之前卖得那些平和抛之类的鲜果,也都已经卖完了,然后过了成熟的季节,也没有货供应了。” 叶寒星觉得这的确是一大问题,点了点头表 明自己知道了,然后上了二楼开始沉思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就在这时,采宁提着一筐篮子走了进来,对叶寒星说道:“夫人,这是之前夏天我们去的那个将军府产业的那个山庄送来的,说是正好山庄里的玉米地前一阵子玉米熟了,就拿了些过来给夫人你尝尝。” 叶寒星望着那篮玉米,脑海里突然蹦出了个好主意来,问道:“那山庄不光种水果,还会种植农作物?” 采宁想了想,点点头道:“应该是的,那个山庄的庄主还说不久后那南瓜也要成熟了,到时候再送些过来。” “太好了!” 叶寒星灵光一现,对采宁说道:“改明个儿你同我一起再去那山庄,问问人家还可以再腾些地用来种植农作物吗?” 对于她的两次失踪,采宁和丹云已经不敢让她外出了,就连来这沁心斋,也是她好声好气地安慰了好半天才被同意的,于是她这个提议刚说出来就被否决了:“不行!夫人你还是好好待在家里休养休养吧,将军府家大业大的,又不会养不起你,你老是操心那么多干什么呢?” “我可不能让将军不光要忙边关的战事,回来后又要忙府里开销和店铺的事情,那得多累啊,好歹我现在也是将军的夫人,做这些也是应该的。” 采宁迟疑了片刻,一面觉得叶寒星说得实在是有道理,一面又不想叶寒星再出去遇到危险,万一再被绑一次了,那可怎么办,心脏都要被吓得跳出来的。 于是她提议道:“要么夫人想说什么由我去转达给庄主,夫人你就好好的在府里待着吧。” 叶寒星知道,这是她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当即不再犹豫,一口答应了:“那就辛苦一下你了, 你就这么跟他说他,说我还想开一个农产品的店铺,需要他那边的供货,问问人家是否愿意,最好让他愿意了,然后再打听一下那个山庄还有没有被闲置的土地可以用来种植农作物。” 采宁一一记了下来,第二天一早便赶去了那个山庄。 当天晚上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之后,没有来得及休息,就连一口茶水都没喝上,采宁直接找到了叶寒星,就把庄主的答复告知了叶寒星:“庄主说,夫人你对他有大恩,之前还害你遇到蟒蛇,心中对此感到万分内疚,只要是你拜托的事情,他就不会推辞,还说这次的农作物店这个想法不错,肯定能够大赚。” 采宁缓了几口气,继续说道:“然后庄主夸了好几句夫人你聪慧,又让我带了些玉米回来,说种植的田地还有大片是空着的呢,夫人要是有什么想种的就告诉他。” 这时,妮瓣从外面走了进来,因为还未和崔珈成婚的缘故,所以这么久来她一直都是住在将军府的,不过明面上是如此,但只要一有空闲她就会去找崔珈,有时候甚至是一晚上都不曾归府。 叶寒星常常心里感叹道,这塞外的女子当真是奔放极了。 她刚走进叶寒星的满月居,就开始念叨着:“星儿,今天晚膳吃的那个玉米,当真是美味,我多吃了好几个呢。” 叶寒星笑了笑,道:“你要是喜欢,我再让厨房多做一些,正好玉米多着呢。” 妮瓣注意到采宁手里提着一筐篮子,里面装满了黄灿灿的玉米。 “哇,哪来的这么多玉米啊?” 采宁回道:“回公主,这里面的玉米啊都是从山庄送来的,正巧是玉米成熟的季节,之前又种了很多,就拿来给夫人尝尝了。 ” “这将军府的日子啊过得就是舒服。” 妮瓣感叹道。 叶寒星忍不住笑出声,看着妮瓣一副艳羡的模样,出声道:“崔珈好歹也是京城第一富商吧,怎么?平日里亏待你,不让你吃好的?” 妮瓣娇痴地佯装怒意瞪了叶寒星一眼,道:“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感叹一下你这将军夫人当得真舒服。” 忽地,叶寒星想到了个主意,将妮瓣拉到她身边坐下:“妮瓣,你想不想以后多有这么多蔬果吃?” 一看她这副模样,妮瓣就知道这件事情绝对不简单,不过她还是愿意听听叶寒星的想法:“嗯,你要拜托我做什么吗?” “你可真聪明,”叶寒星顿了顿,将话挑明了:“就是想拜托你去问问崔珈愿不愿意和我合作开一个农产品的铺子,他游历过很多地方,见过的、懂的东西都很多,要是有他的帮忙那简直就是如虎添翼了。” 妮瓣有些不解,问道:“可你不是已经有了一个鲜果铺子了?怎么还要开农产品铺子啊?” 作为合作伙伴的未来夫人,叶寒星将沁心斋如今面临的问题告诉了妮瓣:“如今已是深秋,不久就要入冬了,当季的鲜果根本不够维持沁心斋的,之前的鲜果也都快要卖完了,剩下的都是一些品质不怎么好的,肯定也卖不出去,所以我就想着再开一个农产品店,正好填补一下沁心斋的空缺,待到来年果子成熟了再开。” “一来,农产品的店铺可以维持名声,就算将沁心斋关了也不至于让它被遗忘得太快,待到来年再开生意可以依旧火红;二来如果这个农产品店做得也好,将军府的银两不就可以来得更多,也算是一件好事。” “这地啊,如今有 现成的,这么好的资源不用白不用。” 妮瓣听完叶寒星的话之后,沉思了好一会儿,绝对也挺有道理的,于是提出了她心中的几个问题:“那这店铺,你打算开在哪里?” “我是想在沁心斋附近盘下一间店铺装修装修,毕竟沁心斋卖鲜果,这个新铺子卖农产品,也不会存在抢生意什么的,偶尔还可以一起搞搞活动呢。” 妮瓣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这店铺你打算取什么名字?” 叶寒星“唔”了一声,回道:“这个还没有想好,我是想着先把货源这些事情商议好了,再去盘店铺和取名字。” “那这名字,可以听听我的想法吗?” 妮瓣兴致勃勃道。 “当然可以啊。” “你觉得‘稻香村’怎么样?” 叶寒星有些疑惑地说出口:“‘稻香村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对对对!就是出自这首诗!你觉得怎么样?” 叶寒星赞同地点点头:“挺好的,那就这么叫吧。” 之后,妮瓣找到了崔珈,同他说起了这件事情。 对于自家夫人的要求,崔珈自然是不会狠下心来拒绝的,何况通过沁心斋,他这几个月来也是收益了不少的,所以对于同叶寒星合作,他还是很放得下心,于是没有怎么考虑就答应了下来。 这次,崔珈来到了将军府,同叶寒星商议这农产品店若是开了,可有什么农作物可以卖得。 “山庄那边如今玉米和南瓜已经成熟了,能存放很久,其他的话……你有什么主意吗?” “我可以帮你引进一些大蒜、辣椒、冬瓜,这些基本也都已经成熟了,正好可以直接问那些农民买一点,但是以后这店铺长久开下去的话,我建议还是自己种来得比较好。” 第一百二十二凯旋归来 叶寒星点了点头,同意崔珈的说法:“我已经想到这一点了,种植的地方我已经有了,就是需要招些人去播种,还有店铺里的伙计和掌柜也要招。” “这些就你看着办吧,过几日我就出发,去找那些农民买些农作物,再请教一下种植方法,回来告诉你。” 说罢,崔珈就要站起身,准备离去。 “多谢崔公子再次帮忙。” “无事,就当是卖将军夫人一个人情了,以后若是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能还需要麻烦麻烦将军夫人呢。” “只要是我能帮上的,定当在所不辞。” 崔珈走了,他去隔壁的院子找妮瓣去了。 虽然解决了农作物的事情,可叶寒星还是一点儿都没有闲下来,吩咐丹云备马车去沁心斋。 沁心斋的生意已经大不如前了,往常铺子里面都是围满了来买鲜果的人,如今只看到寥寥几人的身影,基本都是一些老熟客才会再来光顾光顾。 老熟客们见到叶寒星了都会这么问上一句:“这沁心斋是不是年末就要关了啊,如今天气冷了,也没有什么鲜果丰收了啊。” 每到这个时候,叶寒星只是笑笑不语,让他们尽情期待。 这沁心斋的伙计招的都是些勤快的人,就算如今没什么人来铺子里面了,他们也没有丝毫松懈,反而更加卖力地夸赞着自家铺子的鲜果有多么多么的好吃,还有的则是不停地收拾着沁心斋,让这铺子时时刻刻保持着整洁干净。 叶寒星找到了掌柜的,和他说起了自己想开“稻香村”的想法,问问他有没有信得过的人,可以推荐过来当当掌柜的。 掌柜的听到她的想法,忍不住在心里赞叹这将军夫人当真是个商人的料子,够聪明。 “我认识 的人也不是很多,要说信得过的话……若是夫人你不嫌弃,我夫人倒是可以担的起这个重担,她平日里啊就一直跟着我算账,学了不少,这出去啊也不一定比外面那些掌柜差多少,更何况这些日子她老是在我耳边念叨说想要找点儿活干干,不然闲在家里也是闲着。” 叶寒星听了,觉得倒是可行,他们夫妻两个都是老实人,可以去相信,于是她点了点头,敲定了稻香村的掌柜的人选。 至于这伙计的事情,叶寒星也一并交给了掌柜的处理。 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她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山庄去,庄主还是如以前那般憨厚,见到夫人来了,很是热情的招待着。 望着田里大片大片的南瓜,还有收了玉米还没来得及砍掉的玉米杆子。 叶寒星将自己的想法同庄主说了一遍,庄主没有任何犹豫地点头同意了:“这庄子啊本来就是将军府的,夫人想做什么都可以。” “多谢,日后要是多种些农作物,我怕你一个人忙不过来,你看要不我找些农民来,一起帮帮你?” 庄主赞同道:“那就多谢夫人了。” “无事,是我该谢谢你才对。” 然后,叶寒星继续说道:“这农作物的事情,过个几天我再来同你商讨,今日就不再打扰了。” 庄主将叶寒星送了出去:“夫人路上小心,慢走。” 回到将军府之后,叶寒星累得直接倒在了床上,浑身酸痛不大想动,但是脑子里还在不停地想着新店铺的事情:“如今这农作物和伙计都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只剩下店铺的事情了,明个儿我再去沁心斋附近看看有没有适合的店铺可以盘下来吧。” 最后,叶寒星在经历了几天的奔波忙碌之后,选了 沁心斋对过的一家店铺盘了下来,正好那家店铺的生意原本就不景气,早就想要卖掉了,奈何一直没有人来盘,要么就是价钱让店主不满意,这下叶寒星的出现倒是让他顺利将店铺卖了出去。 虽然他也很好奇这将军夫人为何还要盘下一间店铺,作为沁心斋的对门,沁心斋之前的生意有多热闹,他都是有目共睹的。 叶寒星如今早已成为了京城的名人,名声势必不用讲,自然是大得很,于是没过几天,将军夫人将沁心斋对门的店铺盘下来并且大改装修的事情传遍了整个京城。 人人都在猜测这将军夫人是想做什么。 有的人猜,将军夫人是想在做个酒楼;有的人猜将军夫人想做个首饰店;也有的人联想到将军夫人同京城富商崔公子的合作关系,认为她是要再开一个锦罗坊的分店。 总之各种各样的猜测都有,在人们疑惑和好奇中,稻香村正式开业了。 叶寒星亲自为稻香村题了字,她写得那三个大字被裱起来挂在了店铺的大门上,路过的人都要驻足停下来瞧瞧这写得好极了的大字。 稻香村刚开业就迎来了不少客人,其中大部分都是沁心斋的主顾。 因为相信叶寒星卖得农作物的质量,也相信她的名声,开业第一天稻香村就热闹非凡。 没过几日,“将军夫人的农产品店铺——稻香村”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城,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来这稻香村,有第一次来的,有已经来了好几次,凑热闹的有,买农作物的人更多。 没过几天,这稻香村的本钱就被挣了回来,叶寒星简直是睡觉都要笑出声来。 崔珈和妮瓣来恭喜稻香村的生意如此之好,何青青和 叶婉心也来买了不少农作物回去,说是庆祝叶寒星又一次赚得盆满钵盈,多日不见的班妩也来凑了个热闹,就连苏慕卿也来支持叶寒星的农作物铺子。 就在这稻香村生意兴隆的时候,又一个好消息席卷了京城,传到了众百姓的耳朵里。 “诶,听说佑天大将军又打了胜仗了!” “据说殊国被灭了,不久后军队就要凯旋归来了!” “这可真是一大喜事!” “佑天大将军不愧是常胜将军!实力果真是不容置疑!” 而这稻香村也因此被人传,说是将军的福音,百姓的福音,客人日益增多。 听闻将军打了胜仗,叶寒星悬着心总算是彻底放下了,心里的激动情都快要溢出来了。 正巧班妩又来找叶寒星,叶寒星迫不及待将自己的心情告诉别人,分享自己的快乐。 不过激动过后冒出来的,是对将军更深的思念。 原本活泼的气氛被叶寒星的一声叹气弄得消失殆尽了。 班妩:“这突然的怎么了?怎么叹气了啊?方才不是还很开心的吗?” 叶寒星撇了撇嘴,趴在桌子上,嘟囔着:“有点思念将军了。” 班妩笑嘻嘻地望着她这副模样,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活宝的叶寒星呢。 不过没一会儿,她也笑不出来了,和叶寒星一样趴在了桌子上,说着:“被你这么一说,我突然也有点想念如冽哥了,好久都没有看见他了。” 被她这么一提出来,叶寒星顿时也想起来了:“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沈公子好像的确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我也好久没有看见过他了。” 班妩嘟着嘴,不满地说道:“我之前去如冽哥的住处找过他,但是没有人在,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如冽哥能去哪里 了。” “崔公子你问过吗?” “我觉得他大概不愿意见我,毕竟我之前一直缠着如冽哥让如冽哥不快,他也不是很乐意看到我,所以我没敢去问,怕再惹他厌烦。” 叶寒星伸出手揉了揉班妩的脑袋,宽慰了她几句:“没事,改天我再见到他就帮你问问去。” “嗯!多谢了啊!” 又过了好些日子,将军凯旋归来的消息传到了京城,一大早百姓们全都等在了城门口准备迎接军队的归来。 全京城上下都充满了喜庆的气氛,就连皇上也亲自等在皇宫门口准备迎接将士们的归来。 叶寒星早早的等在了道路一边,军队缓缓地向着皇宫的方向前进,叶寒星望着骑着马匹坐在队伍最前面那个男子,心中的幸福感快要溢出来了。 坐在马匹上的男人一身铠甲随着骏马的移动碰撞在一起,发出“乒呤乓啷”的响声,那张带着半面具的脸露出坚毅的下巴,一双眼裸露在外面,仿佛能洞察人心。 就在他路过叶寒星身边的时候,原本直视着前方的眼睛突然朝左一瞥,同叶寒星对视。 周遭的百姓见将军停了下来,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的是穿着一袭色彩明艳的长裙的叶寒星,众人顿时了然,自觉的让出了将军夫人周身的位置。 叶寒星极少穿这种颜色艳丽的服饰,不过在这迎接将军凯旋而归的重要日子,穿成这样是为了表达对将军的尊敬与重视,其重要程度不亚于过春节。 思念了这么久的人儿就站在自己的旁边,沈放之差点没有克制住想要下马冲过去抱住她,不过还没有到皇城门口,自然是不宜下马的,于是沈放之望着叶寒星,张了张嘴巴。 叶寒星看出来他的口型,说得是“等我。”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临城凶杀案 皇宫宫门外,轩辕盛极站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一众妃子、皇子、太监和下人,队伍不可谓不壮大。 沈放之拉紧缰绳,马匹随之停住了脚步。 众将士纷纷下了马,随着沈放之的动作一齐单膝跪在地上,朝着轩辕盛极的方向拱手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气势响彻云霄。 轩辕盛极拍了拍手掌,开怀大笑道:“哈哈,好!不愧都是我轩辕朝的子民,各个都是精英,特别是放之,又带领将士们打了一次胜仗,不愧是有着常胜将军的名号啊,大家都快些起来吧。” 说完,他亲自上前去将跪地的沈放之扶了起来,然后继续说道:“为了犒劳各位将士们这几个月的辛苦作战,晚上皇宫举办庆功宴,各位可都要赏脸参加啊。” 让他们散了之后,轩辕盛极单独将沈放之留了下来,想要跟他聊几句。 这一留就是留到了晚上,再加上还有庆功宴的缘故,待沈放之回到将军府之后,已经很晚了。 不过因为好久没见到将军了,好不容易等到他从边塞归来,叶寒星一直努力驱赶着睡意,坐在凳子上等着将军回来。 沈放之来到满月居之后,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下人们都已经去睡了,唯有叶寒星一人还坐在凳子上,漆黑的夜色中只有她旁边桌子上摆着的一个烛台散发着暖色的光,映照在她绝美的小脸上更显柔和。 大概是因为时辰太晚了,叶寒星实在是有些困倦,脑袋一点一点的,仿佛下一刻就会倒下去一般。 沈放之害怕她会磕到,连忙上前去扶住了她的小脸。 “唔。” 叶寒星被这一个动静弄醒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在看到是沈放之回来了之后,惊喜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 沈放之伸出手来圈了一下,害怕她一个激动没站稳:“小心。” 熟悉的气息钻进鼻子里,叶寒星突然觉得鼻子有点痒痒的,眼睛也变得酸酸的,为了不让自己红了的眼眶被沈放之看见,她一把钻进沈放之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 沈放之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不知所措,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双手环抱住她。 “夫人早点休息,天色已经不早了。” 叶寒星点了点头,从他怀里退了出来,依旧低着脑袋。 余光瞥见她微红的眼角,沈放之顿了一下,拉着她到了床上。 待到沈放之沐浴完再回房,叶寒星已经睡熟了,一脸安详。 他看了好一会叶寒星安静的睡颜,最后低下头轻轻嘴唇对嘴唇的触碰了一下,一触即离,然后吹灭了蜡烛,在叶寒星身边躺下了。 因为前一晚上熬得有点晚的缘故,叶寒星醒来后已经日上三竿了。 旁边床铺上的温度已经凉了,看来人起来好一会了。 丹云进了房间,看到叶寒星已经醒过来了,说道:“奴婢刚想来叫夫人起床呢。” “将军人呢?” 叶寒星问道。 “将军一早就起来去皇宫上早朝了,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叶寒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在丹云的服侍下洗漱完了。 直到用完早膳,沈放之都没有回来,叶寒星收拾了一下自己有些空落落的心情,去了一趟稻香村,见生意还不错之后,又连忙赶回了将军府,结果沈放之还是没有回来。 叶寒星没想到将军从边关回来了还会忙到见不到他的人影,心中原本高兴于他从边塞回来的心情也消失殆尽,转而被一阵无力感弄得失了好兴致。 丹云看出来了叶寒星情绪 的变化,赶忙上前宽慰道:“夫人也不用感到这么落寞,说不定将军也就刚回京城,才会这么忙于朝中的事情,其实将军心里指不定多想陪着夫人呢,过几天将军忙完了一定会一直陪在夫人身边的。” 叶寒星被这么一安慰原本郁结的心情转好了不少,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将军。 就在这时,妮瓣来到了叶寒星的院落。 “星儿,过几日就是我和崔珈的婚事,我们塞外也派了使者来参加,如今已经在皇宫安顿下了,我也不好再继续住在将军府叨扰了。” 叶寒星对于她突然离开感到有些意外。 虽然自己管不了他人的去留,妮瓣住在将军府的这些日子也是一直跑出去找崔珈,但是毕竟相处久了,同她也有了感情,宛若亲姐妹一般,她突然要走了倒是让叶寒星隐隐有些不舍。 “不再多住几日吗?” 叶寒星问道。 妮瓣笑着摇了摇头,说:“已经打扰你够久了。” “怎么能说是打扰呢,我这将军府又不差你这一张嘴的饭,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妮瓣急忙摆手说道:“将军府的饭菜当然是特别好吃啊,只不过如今将军回来了,我又马上要成婚了,这么留着打扰你们我也不太好意思。” 既然人家心意已决,叶寒星也不多做挽留,点了点头,问:“好,那你什么时候走?” 妮瓣回道:“接我的马车已经停在门口了,我只是来同你说一声。” 叶寒星主动站起身,将她送出了将军府,一路上又同她讲了不少话,大多是让她以后常来将军府玩。 待到上了马车,妮瓣又回过头对叶寒星说道:“那我成婚那天,你可别忘了来啊。” 叶寒星笑着回应:“自然是不会的。” 得到她 的肯定答复之后,妮瓣心满意足的离去了。 而在此时的皇宫里,轩辕盛极正将沈放之留下来,让他陪着自己下下棋。 虽然沈放之一心心系自家夫人,但是奈何皇帝的邀请自己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只好强迫自己静下心来陪轩辕盛极下了一盘又一盘的棋。 忽然,轩辕盛极醇厚有深度的嗓音在有一下没一下的落子声中响起:“过不了几日就是崔家那小子和妮瓣成婚的日子了。” 沈放之顿了一下,紧接着“嗯”了一声。 “到时候你要怎么办?” 轩辕盛极这般问道。 沈放之自然也是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作为沈如冽的身份,自己同崔珈是好友,在好友人生大事之际又怎么可能不参与呢? 可如果是作为沈放之的身份,先不说妮瓣作为塞外公主的身份,她的婚事朝内重臣肯定是都要参加的,就自己的夫人同妮瓣公主是好友,并且和崔珈是合作关系的份上,她肯定是会参加的,那沈放之作为她的夫君,又怎么可能独留在府中呢。 轩辕盛极见他在沉思,也不恼他的不回话,还为他出了个主意:“京城附近有一个城镇近些日子发现了好几起尸体,杀人的没找到,倒是闹得百姓们人心惶惶,虽然这事本应该是让京兆尹和当地官府去管,但是这佑天大将军出马,也并非不可以……” 轩辕盛极在帮沈放之出主意,也在征求他的意见。 若是当真去接手这个事情了,又不可能半途弃了不顾,这什么时候能抓到凶手也没个准信,怕是又要十天半载回不来了。 可若是不去,那到时候自己如何分身成为两个人呢? 思索片刻后,一局棋局已要渐入尾声。 这局因为沈放之一直一心二用的 缘故,最终以他的落败落下帷幕。 之前几局沈放之也同轩辕盛极势均力敌,这棋下得让轩辕盛极心底畅快不少,心情好得一直保持着笑颜,对沈放之更为喜爱。 “皇上,临城这事就交给臣吧。” 这是沈放之给轩辕盛极的答复。 轩辕盛极满意地点了点头。 虽说刚才那些话是有询问沈放之的意思,但毕竟坐在万人之上这个位置这么多年了,自然是有点傲气,不希望有人拒绝和反对自己,心情因为沈放之识抬举的举动明朗不少。 轩辕盛极:“既然如此,那就辛苦如冽你了。” “无事,能为陛下分担一些事情是每个子民应该做的。” 沈放之客套道。 他婉拒了轩辕盛极要留他用晚膳的好意,心中十分惦记着叶寒星。 一天都没有见着自己夫君的叶寒星此时正垂头丧气的盯着一大桌佳肴,提不起丝毫食欲来。 丹云和采宁在一旁看着她这副样子也是心急,连忙劝慰道:“夫人,菜都快要凉了,多少还是吃一点吧。” “是啊夫人,要是将军回来了知道你没用晚膳,指不定要多心疼呢。” 叶寒星强打起精神,挑了几粒白米饭后就不再动筷子了,依旧是一副对什么都兴致缺缺地模样。 采宁和丹云二人急在心里,却又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由远到近。 叶寒星一下子提起了劲,走出门外。 在皇宫里待了一天的沈放之显得有些疲惫,他的朝服还没褪下就赶来了满月居见叶寒星。 意识到这点之后,叶寒星觉得胸口暖暖的,原先闷在胸口的郁结也被这股暖流融化了。 她赶忙上前去扶住了沈放之,看着他眉宇间的疲惫神态后心疼地说道:“夫君辛苦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雕花木簪 然后她继续说道:“不知夫君可用了晚膳?” “未曾。” 沈放之进入屋里,看着桌子上的佳肴都没怎么被动过,于是疑惑地转头看向叶寒星,道:“夫人还未用膳?” 采宁抢在叶寒星前面,心直口快地说道:“夫人一直在等着将军回来呢,将军不回来,夫人都没有心情用膳了,方才还面对着这一桌子的饭菜唉声叹气的。” 她丝毫不理会叶寒星让她快别说了的眼神,嘴快的把事情都抖了出来告诉沈放之。 叶寒星简直快要羞得无地自容了。 因为知道自己的夫人对身边的这两个丫鬟都比较纵容,所以沈放之也没有管采宁插嘴的事情,而是将视线望向身边的叶寒星。 感受到沈放之投来的视线,叶寒星低着头不去直视,却没料到他会低下头在自己耳朵边讲话:“夫人就这么想念为夫,不想和为夫分开吗?” 热流喷洒在自己的耳朵上,本就很敏感的耳朵因为热气的缘故让她哆嗦了一下,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 这下叶寒星的头低得更下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放之看着她娇艳欲滴的红脸袋,忍住笑,不再去逗她,将她拉到饭桌前坐下。 好在饭菜还没有完全凉透,上面的虽然被吹冷了,底下的还热乎着,两人也没有过多的矫情,凑合着填饱了肚子。 吃过饭后,沈放之神秘地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长木盒,放在叶寒星的面前。 木盒上面雕刻着繁华的花纹,暗沉的色泽彰显着它的年岁。 叶寒星疑惑地抬眸看向沈放之,那眼神似乎在问:“这是什么?” 沈放之有些不自然地撇过脸,另一只没有拿着木盒的手举到唇边,咳嗽了两声,薄唇轻启:“送你的。” 声音温柔得让叶寒星感觉自己就要这么溺进去了。 叶寒星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面前名贵木料做成得长木盒,犹豫地回问了一遍:“给我的?” 沈放之望着她的眼睛,郑重地点了一下,随后朝着木盒扬了扬下巴,示意她打开来看看。 叶寒星轻轻地将木盒打开,里面躺着的是一只雕花木簪,上面刻着细致的纹路,暗红的木簪看起来就不是凡品,它的顶端镶着一颗椭圆的白色的玉石,仔细观赏之下竟隐隐有着青绿的细纹,玉石不大,只有一个指甲那般的大小。 这个簪子给人的感觉就是低调优雅却不失华贵,处处彰显着它肯定是个上品。 “这……” 叶寒星看了看这个簪子,有抬头望着沈放之,那双自己觉得万分熟悉的眼睛正盯着自己,一抬眸就与之对视,宛若深渊要将自己吸进去一般。 两人就这么互相注视着,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打破这片宁静。 就在叶寒星看着这双眼睛,心底有什么答案要破茧而出似的,沈放之开口扰乱了她的思绪:“这个簪子是为夫去边塞之前拜托一位熟识的老工匠做得,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做好,一开始就没有告诉夫人你。” 叶寒星没有再去理会方才心里的那股有什么事情要被自己发现的异样,感动地望着沈放之:“夫君有心了。” “只要夫人喜欢就好。” “嗯,妾身很是喜欢。” 见她心情不错,沈放之几次想要出口告诉她自己要去临城的事情都被他自己给憋住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叶寒星去沐浴了,已经在她前面洗好澡的沈放之躺在床上,盯着床顶考虑着要怎么把那件事情告诉她,不会让她感到失望。 不过思来 索去,最后叶寒星来到房间了他都没有想出个办法来。 叶寒星询问了一下沈放之,在得到后者首肯之后吹灭了油灯。 沈放之平躺在床榻上,旁边的叶寒星侧着身子面向着他的方向。 黑夜里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隐约看得出沈放之的轮廓,但是叶寒星依旧看得津津有味,方才得到沈放之送得礼物的雀跃的情绪还没有消退。 感受着来自旁边那人的高兴心情,沈放之更加觉得说不出口了,于是决定明日再说。 许久不曾相见,导致两人的思念都要化为实质,这种感情在漆黑的夜晚散发出来,两人一时间都没有把控住,好好温存了一番。 三皇子府内,之前叶婉盈染了风寒晕倒后,被前来给她送餐的婢女发现了,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情,急急忙忙地跑去通报了轩辕宇。 轩辕宇在得知叶婉盈染上了风寒之后,也只是派了个大夫去看看,只要不让她死去就好了,对于其他根本不管不顾。 仅仅喝了几碗药,勉强压下了风寒,她依旧在祠堂里待着,轩辕宇也丝毫没有要放她出来的意思。 叶婉盈因为被关禁祠堂的缘故,就连将军凯旋归来的那日都被没有被放出来一起迎接,不过那日给自己送食物的婢女明显比平日里雀跃不少,府里上上下下都热热闹闹的,弥漫着欢愉的气氛。 加之她一直不安的心跳,叶婉盈有预感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果不其然,因为祠堂偏远,就连收到消息都晚了许久。 要不是这一天有两个嘴碎的婢女偶然路过祠堂,聊到殊国被灭还有将军凯旋而归的事情,叶婉盈大抵还在心心念念盼望着那个黑衣人来拯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听到这件事情的那一瞬间,叶 婉盈整个人都愣住了,跌坐在地上,双眼无神望着前方。 完了,一切都完了,唯一的希冀如今也断掉了,自己是永远都别想离开这里了。 叶婉盈猛地感觉眼前天地都在转悠,视线变得模糊不清,随后又是“砰”得一声,晕倒在了祠堂里。 轩辕宇再收到叶婉盈昏迷的消息,额头上的青筋蹦了出来,足以可见他的烦躁。 “真是柔弱。” 这是轩辕宇给她的评价。 不过几天之内竟然晕了两次,轩辕宇也不敢再罚她跪祠堂了,深怕她要是就这么死了,被轩辕盛极怪罪下来可就得不偿失。 虽然离开了那个遭罪的祠堂,但是叶婉盈醒过来之后也没有任何高兴可言,眼底原本的傲气都变成了茫然无措。 再一次从早朝回来,距离崔珈和妮瓣的婚事只有一天了,离沈放之去临城办事的日子也只有一天了。 沈放之终究还是咬了咬牙,望着叶寒星的笑颜,对她说道:“临城近些日子出了些事情,皇上派我去解决,明天就出发……” “诶?” 叶寒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听着他的话愣住了:“所以,将军又要走了是吗?” 原本在她脸上的笑意如今已经退却了,剩下的则是浓浓的不舍与失望。 沈放之点了一下头,有些不忍心再去看叶寒星的表情,一把将她扯过抱在了怀里,无声地慰籍着。 “可是……后天是崔公子和妮瓣公主成婚的日子啊……我还想向将军你介绍一下崔公子呢……他可是帮了我不少的忙……” 叶寒星的声音有些哽咽,渐渐的是无论怎么样都掩盖不了的哭腔。 沈放之将她搂在怀里,道:“我会快去快回的,要不了多久,只不过这婚事是赶不上了,日后有时间 我一定亲自上门去道歉,并且认识一下你说得那个人。” 知道自己再怎么难过,对这种既定的事情肯定也无能为力,于是她压下心底的哀伤,强打起精神来,扯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好,那将军要注意安全。” 第二日一早,在极度的不舍分别中,沈放之跟着京兆尹的部分人一同前往了那个临城,就在他们离开后的一天,崔珈同妮瓣成婚了。 京城第一富商和塞外公主的婚事不可谓不热闹不盛大,就连皇上也离了皇宫带着云贵妃和淳妃以及一众皇子来到了崔府。 崔府里里外外都围满了人,热闹极了。 崔瑜和他的夫人一直在欢迎着宾客们,每个人的身份都是在朝廷上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大人物,一个都怠慢不得。 婚事热热闹闹的举行着,两位当事人已经做完了一切琐碎的流程回到洞房,宾客们则是坐在大厅内一边用膳一边聊着天南地北。 崔珈再出现在大厅之后就跟着崔瑜二人一齐,一桌又一桌的敬酒,忙得不可开交。 叶寒星本来坐在位置上吃着东西,忽然被好几个朝廷重臣府里的小姐围了起来,问题无一例外的都是在问将军为什么没有来参加? 实在是不习惯对付这种情况,叶寒星随意找了个借口躲过他们的围绕,走到了崔府花园里。 这花园当真是被照料的用心极了,这点光从开得如此娇艳美丽的花朵身上就可以看得出来,即使深秋根本没有多少花儿会开,不过花园始终不显得萧条冷清,花儿们反而开得更加旺盛。 就在叶寒星正准备抬脚走过去的时候,她突然注意到了花群中一个高大挺立的背影。 “沈……公子?” 后者听到有人在叫他,被拉回了思绪。 第一百二十五章 破案 沈如冽转过身,看到的是站在自己身后的叶寒星。 “沈公子也是来到处转转的吗?” 叶寒星率先开口打破宁静。 沈如冽点了点头,道:“我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比较喜欢清静。” “也是,虽然热闹是热闹,但是太吵杂了就让人有点头晕。” 叶寒星赞同地点头说道。 两人就这么在花园里聊了起来,从自己的近况聊到天南地北。 期间叶寒星一直在观察这沈如冽,她有些好奇:为什么沈公子好像变黑了一点,而且还瘦了,难道他最近发生了什么吗? 不过别人的事情如果没有主动同自己说,叶寒星也不愿意去多问,万一人家根本不想让自己知道,可不就要惹得一身腥了。 就在两个人正聊到叶寒星开得那家农产品铺子的时候,班妩也来到了花园。 一见到叶寒星同沈如冽两人竟然在花园里,班妩兴致冲冲地跑了过去,面对着两人说道:“好巧啊,你们都在这里啊。” 竟然又是叶寒星和沈如冽二人待在一起,班妩真的不知道这些都是偶然还是精心安排的了,不过她愿意相信叶寒星的为人。 班妩也来到了花园里面来,叶寒星在心底暗笑她与沈如冽的缘分怕是不简单,如果不是自己也来,那如今站在沈如冽身边同他攀谈的就是班妩了。 对于班妩的到来,沈如冽并没有讲什么,于是叶寒星出口:“班妩郡主也是出来转转的吗?” 班妩点了点头,道:“屋子里面太吵了,我待不下去就出来透透气,没想到竟然能遇到星儿和如冽哥。” 叶寒星瞧着班妩一直望着沈如冽的动作,后者却不为所动,于是她决定给这两个人留点空间:“我突然觉得这外面有些凉了,就先回屋 里去了,不知沈公子能不能代我陪班妩郡主转转呢?” 话音落下之后,是两人皆不可思议的眼神望来。 班妩是没有想到叶寒星居然还记着说要帮自己追求沈如冽的事情,心下一阵感动。 而沈如冽则是不满地微皱眉头,审视一般地打量着叶寒星的表情。 不等他回话,叶寒星福了下身子随后离开了,留着班妩同沈如冽待在原地。 临走前,叶寒星回过头朝班妩眨了眨眼睛,示意她好好把握住机会,然而她没有注意到沈如冽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叶寒星离开之后,沈如冽也没有留多久,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同班妩道别了:“郡主,沈某突然想起自己还有要事,怕是陪不了郡主了,郡主还是找下人陪着吧,沈某就先行告退了。” 说罢不给班妩反应的时间转身离去了,独留班妩一个人在原地气愤地直跺脚。 沈如冽离开了崔府后,带上属于沈放之的面具,随着部分京兆尹的人连夜赶往了临城,那个闹凶杀案的地方。 虽说这个临城不如京城那般繁华昌盛,但是人口也不少,平日里应当是热闹非凡才对,不过自从出了这么个凶杀案,一连死了三个人,让百姓们惶恐不已,就算是白天也没有多少人敢出门。 到达临城的时候还是夜晚,当地官府给沈放之一行人安排了房间,让他们先住下,破案的事情明日再开始。 如今天色已晚,实在是不好调查,沈放之等人便先住了下来,具体事宜明日再做商讨。 翌日,县令带着他们来到了放置尸首的房间。 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散发着浓重的恶臭味,县令受不了这样的气味,差点呕吐出来,却碍于面子和沈放之在场,强压下那抹反胃感。 闻到腐臭味的沈放之眉宇不可控地抖了抖,很是不喜这股恶心的味道,瞧见县令一脸的菜色,体贴地说道:“若是县令大人实在是受不了,就去外面等着吧。” 别说是县令,就连京兆尹的人都有些受不了了,于是县令也没逞能,当下弯腰鞠躬两下,打着哈哈离开了房间:“那我就不打扰将军调查了,我就在外面守着,将军有事叫一声就行。” 这房间很是昏暗,除了一扇门没有任何窗户,毫无通风的可能,为了不破坏尸体,他们也不敢点蜡烛,就这么借着外面微弱的阳光打量着。 沈放之能理解这县令大抵是怕腐臭味飘散出去,这才将尸体都放在这么一个严实的屋子里,不过这屋子里没有通风,味道实在是刺鼻,只待一会儿便有些受不了了。 沈放之扬了扬下巴,命人将盖在尸体上的布掀开。 刚拿掉布,房间内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呕吐声,不少人跑了出去,在门口不停地呕着,仿佛要将胃给一并吐出来一般。 留在屋子里的人只剩下沈放之和京兆尹二人。 这一任京兆尹是上一任京兆尹唯一的子嗣,名叫孟熠,当初他的父亲去世后,他主动向皇上请缨,承担了他父亲的职责,这些年来全凭自己的一己之力稳定在这个位置上,也是个人精。 孟熠瞧着沈放之不动声色的侧脸,充满兴致地暗自点头。 那些被拿掉布的尸体在黑暗中看不真切,他们两个一齐将放着尸体的木板往门口移动,借着点外面照进来的光亮,总算看清楚了这些人的死状。 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不过好在并没有腐烂的太严重,还是能看见这些人生前惨死的模样,这些人身上有着大大小小的刀痕,血已经都流 光了,干涸的血迹凝固在死者的衣服上、脸上呈现暗红的色泽。 这些人身上的刀痕杂乱不堪,无一例外的是都被挂去了眼睛,可见凶手残忍无比。 即便是见惯了各种各样的被残杀的尸体,孟熠也还是感觉一阵心凉。 沈放之拧着眉头,仔细打量着这些尸体。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 孟熠有些不快,走了出去质问县令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这县令面对比自己职位高的人就显得畏畏缩缩的,说话都不利索:“是……是有人来报……在北边……又发现了一具尸体……” 沈放之一直在分散精力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听到县令的话后,几步走出门外,沉声道:“带路。” 县令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忙不迭的让报官的那人带路,同沈放之孟熠一行人前去查看又一具尸体。 这人死相同前三人一样,身上都有着杂乱不堪的刀痕,眼睛无一例外的被挖了去。 从干固的血迹来看,这人怕是已经死了有些时辰了。 忽然,沈放之注意到死者的右手食指仿佛是在指着某一个方向伸了出来,在其他蜷在一起的手指中显得格格不入。 他环顾了一圈四周,顺着死者手指的地方望去,看到的只是一面胡同墙壁。 孟熠正在仔细搜查着四周,蓦地听到沈放之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响起:“县令,你应该有你掌管的这个城镇的布局图吧。” 不是疑问,是肯定。 县令连忙狗腿的跑到沈放之旁边,双手放在胸前不住地挫着,道:“有,有的。” 沈放之点了一下头,询问孟熠:“可有发现什么?” 在看到孟熠摇头的动作之后,沈放之下令:“先回府,把尸体带上。” “ 是。” 县令的府邸里,沈放之看着摊在面前的城镇布局图,用毛笔圈出了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是今日发现的那个尸体所在。” 这临城说来也是巧,俯瞰布局整个城镇都是正正方方的,宛如一个超大版罗盘。 孟熠站在他旁边观察着这个布局图,沉思道:“是正北方。” 随后他又转过头问县令:“你可记得,另外三具尸体分别在什么地方?” 县令回头望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厮,后者连忙上前对孟熠说道:“我,我知道。” 沈放之将手中的毛笔递给他,示意他将位置圈出来。 小厮哆哆嗦嗦接过毛笔,在布局图中圈出来了三个方位。 孟熠看着图中的四个黑圈,惊讶地将视线转向沈放之。 沈放之则是一脸了然:“果真如此。” 孟熠听到他的话,好奇地问道:“将军莫不是早就知道这一点了?” “倒也不是早就,是方才那具尸体让我起了怀疑。” 见这两人在打哑语,县令茫然地望望孟熠又无措地将目光转向沈放之:“是发现了什么线索吗?” 沈放之指着布局图,解释道:“这四具尸体死得方位分别是正东、正南、正西、正北,而凶手杀得那四人分别是老、病、残、孕。” “所以,这犯人到底是谁?” 县令望着他们,还是茫然无所知。 沈放之嘴角微扬,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这些人分别都是什么时候死的?” 虽然觉得莫名,县令还是如实回答:“分别是六天前,四天前和两天前。” “好,既然如此,京兆尹,你派人后天在这个地方守着,全天警惕,遇上什么可疑的人立即抓获。” 沈放之手指的那个地方,就是整个临城的正中央。 第一百二十六章 回京 那里是一条繁华的街道。 孟熠毫不疑虑地应了一声“是”,唯有县令还在疑惑着沈放之的判断:“那个地方……是本城最繁华的街道,平日里人来人往,若是有人在那里杀人,被发现的机率是很大的,怎么可能会有杀人犯蠢到在人眼皮子底下动手。” “他一定会去的,不管他用什么办法,而最后那个‘祭品’,如果我没猜错大抵会是个孩子。” “什么?孩子?” 县令惊奇地重复了一遍,得到的是沈放之肯定地点头:“没错,就是孩子。” “那是否要下令各家照看好自己家的孩子?” 孟熠在一旁问道。 沈放之摇了摇头,道:“切不可打草惊蛇,不要让他知道我们在等他自投罗网,我有信心在那人杀害孩子之前抓住他。” 孟熠不再纠结,他心底很相信沈放之的水平,所以遵从沈放之的吩咐。 一日后,沈放之跟着孟熠等人一齐到了那条繁华的街道。 因为害怕自己出面会误了事,所以县令并没有一道前行。 从一早开始,他们便守在街道附近,整条街道上都有京兆尹的人穿着寻常百姓的衣物走动着。 天气逐渐变得阴沉了下来,乌云盖顶,这挡住了原本的炎炎烈日,“哗”得一声,天空降下了倾盆大雨。 人们纷纷躲进了屋子里,看着突然的磅礴大雨无措。 “这天怎么说变就变。” “是啊是啊,也不知道这么大的雨什么时候能停。” 周围的人躲在屋檐底下悉悉索索地谈论着这突如其来的大雨。 一旁一位乔装过得京兆尹的人急切地问沈放之:“那凶手……” 忽然间,沈放之敏锐的听觉依稀间好似听到了一阵孩啼声,但是因为附近的人声太过吵杂,听不真切 。 沈放之大惊,连忙跟他身边的人说:“快,通知其他人,全面搜查街道。” 那人反应迅速,并没有多做疑问,回答了一声“是”后赶忙去通知其他人。 沈放之则冒着雨跑了出去。 躲雨的百姓们看着一个接一个跑到雨里去的人,“诶”了一声道:“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心急的吗?一点儿时间也不愿意等?” 街道一处小巷子里,这里是整个临城最中央的地方,而这个地方在某个人眼里则是最终的祭坛。 那人怀里抱着一个半大的小孩,将他举过头顶,向着天空笑得狰狞。 雨水拍打在他们的脸上、身上,混着小孩的泪水一起划过面容,孩子的哭声在吵杂的雨中是那么的不真切。 那人望着孩子的面容,大笑出声:“只有这种纯洁无暇的小孩,才能过用来祭祀神明!” 沈放之躲在转角,同身后一齐跟上来的孟熠打了个手势,让他先静观其变,贸然冲上去很有可能会伤到孩子。 那个杀人犯放下孩子,一手抓住他的胳膊不让他跑,另一只手从怀里摸出来了一把刀。 随着沈放之手势一放,两人同时冲了出去,孟熠在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拍了一掌他的手臂,那人一个吃痛,甩开了拽着孩子的手,孟熠乘机将孩子抱走。 沈放之冲上前去,一个甩腿,将那人踹倒在地上。 那人摔倒在地上,吃痛地闷哼一声。 沈放之连忙将其制住,待京兆尹的人纷纷找来后,把那人压去了县府。 此杀人犯的事情便就此告一段落了。 众人回到县府换了身干净衣服。 事后,孟熠问道沈放之:“你是怎么知道他会选择那个地方的?” “那四个死者除了眼睛都被扣掉以外,还有一个共 同点,就是他们的手,他们的手指除了右手食指,其他的都是卷起来的,并且我问过发现尸体的人,从他们的叙说中,我猜测凶手之所以这么做,要么是一种仪式,要么是对我们的挑衅。” 沈放之端起桌子上的茶杯继续说道:“我看到布局图之后,才对心底的猜想更加坚定了几分,这临城方方正正的宛如一个巨大的罗盘,我想那人大抵就是看上了这一点才选择在这里作案,根据这正东正南正西正北以及老病残孕这几点看来,我猜他是个教徒,不管手的这条线索他是故意这样做还是另有其他,既然是白白得来的,不用白不用。” 孟熠听后,心中大感佩服,这沈放之到底也不是一介莽夫,其聪明才智在京城怕也是数一数二的,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难怪皇上对他赞赏有加。 沈放之可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着自己的,只是焦急于回京城,于是他对孟熠说道:“这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我们即刻启程回京吧。” 孟熠有些不赞同地摇着头,解释道:“如今刚下过雨,回去的路上要经过一座山,此时定是泥泞不堪,要是运气不好还有可能遇上山体滑坡,而且刚去抓人,不少兄弟都淋了雨,如今再急忙赶路,怕是容易出现意外。” 沈放之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极有道理,这种时候赶路,最有可能遇上危险,到时候不光不能尽早赶回京城还有可能这辈子都回不去了。 于是沈放之并没有太过强硬,算是同意了。 离开沈放之暂时居住的房间之后,孟熠还在心里疑惑着为何这个将军会这么着急回京城,随后他想起来了坊间传言将军同其夫人十分恩爱,看来是急着回去见夫人啊,孟熠了然 地想着。 望着渐渐晴朗的天气,沈放之想:既然还不到回京的时候,不如去街上转转,给夫人买点小玩意儿。 想到做到,沈放之当即上了街,逛了不少铺子,直至夜幕降临,才回到了县府。 第二日一早,沈放之就同孟熠等人一齐告别了临城县令,向着京城出发。 叶寒星一大早就在府邸里迎来了班妩,后者见到叶寒星的时候就一直挎着个小脸,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叶寒星将她带到了自己的满月居里,给她倒了一杯茶之后,问道。 班妩趴在桌子上,不大开心地撇着嘴,向叶寒星倾诉:“上次崔公子同那个塞外公主成亲那日,你不是为了给我追求如冽哥的机会,就先行离去了嘛,可是……你刚走没多久,如冽哥就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我也走了,他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啊?”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叶寒星叹了一口气。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沈如冽对班妩没半点异心,可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班妩这丫头一门心思扑在了沈如冽的身上,这要是知道换来的是这么个结果,不得难受死啊。 叶寒星轻轻拍着班妩的背,柔声哄道:“这事急也急不了,慢慢来。” “可是,我已经追求他这么久了,他对我不但没有一点点的接纳,反而越来越疏远了。” 看着她快哭出来的模样,叶寒星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得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诚意到了自然会有结果的,你的心意老天爷都看在眼里呢。” 听了叶寒星的话,班妩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不少:“嗯!我知道了!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一定会努力追求到如冽哥的!” “好, 我支持你。” 叶寒星笑弯了眼睛。 两人又在一起聊了许久,忽然班妩瞥见叶寒星的梳妆台上有一个木盒子。 她好奇地走过去望了望,叶寒星看见她的动作,说道:“想看就打开来看看吧。” 班妩小心翼翼地拿起木盒子,打开后见到里面放着的雕花木簪,惊叹了一声:“这簪子可真好看,星儿姐你哪里买的啊?” 叶寒星轻笑出声,回道:“将军送我的,是他专门找工匠做得。”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神中溢满了柔情与爱意,看得班妩好一阵羡慕。 班妩放下手中的木盒子,凑到叶寒星身边,一脸羡慕地望着她:“你同将军的感情可真好啊。” “此生能遇到将军,是我的幸运。” 班妩“啧啧”了两声,说道:“祝星儿姐和将军百年好合,我也要为了我的幸福加油了!” “嗯。” “对了,我出来的太久,哥哥怕是要着急了,我就先回去了,下次再来找你玩儿啊。” 叶寒星将班妩送出了府,并让她之后常来将军府玩。 “知道了!” 目送着班妩上了轿子离去后,叶寒星正准备转身回府,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下意识的回过头去,看到的是风仆尘尘的沈放之。 叶寒星陡然欣喜起来,看着他来到自己面前,下马,激动地冲过去拥进他的怀里。 “为夫回来了。” 沈放之顺势搂住了叶寒星。 采宁和丹云看着自己的主子们这般恩爱,自然也是兴奋极了,这些天夫人一直因为想念将军的原因吃不好睡不好,他们这些做下人的看着也都心疼极了。 沈放之松开了抱着叶寒星的手臂,言语间皆是温柔:“外面风大,还是快些回屋吧,免得惹上风寒。” 第一百二十七章 胭脂水粉 “那我让丹云去给你备水沐浴,洗洗风尘。” “好,夫人有心了。” 叶寒星回过头叫了一声“丹云”。 后者早就听见了他们的谈话内容,“诶”了一声后赶忙拉着采宁进府,一齐去给沈放之备水。 沈放之将叶寒星带回满月居,然后就去沐浴了。 等他再来到满月居时,叶寒星恰好准备了一碗红枣汤让他喝掉。 沈放之接过汤碗,拿起勺子喝了起来,待整碗汤喝下肚后,对叶寒星说道:“夫人真的是有心了。” “将军若是还想喝,厨房还有些,我去给将军盛点。” 说罢起身就要去端碗。 沈放之连忙拉住了她,柔声道:“不必了,夫人歇息着吧,我有样东西要给你。” “嗯?” 瞧着叶寒星那双闪亮的眼睛里此时此刻充满了好奇,沈放之觉得这样的她更加生动惹人爱了。 他从袖子里拿出了一盒胭脂粉,递到了叶寒星的面前。 叶寒星惊喜地望着这盒胭脂,红润的色泽以及那似有似无的清香,无一不让叶寒星爱不释手:“将军,这盒胭脂……” “是我在临城买的,我一男子实在是不懂这些,就让当地人帮我挑了一个,喜欢吗?” 临城的胭脂粉乃是极有名的东西,正是因为那里极富盛名的胭脂水粉,不少夫人小姐都喜欢去那临城转转。 “将军真是有心了,妾身喜欢的紧。” 言语中的欢喜并非作假,是当真很喜欢。 沈放之看她这么高兴,自己的心情也变好不少:“夫人若是喜欢的紧,日后我带夫人去临城挑喜欢的。” “将军对妾身真好,今个儿班郡主来找我诉苦,还说羡慕你我二人的情意呢。” 沈放之疑惑道:“班郡主?” 叶寒星以为他不知道自己 同班郡主已是好友,于是解释道:“班郡主之前与我有过误会,不过现在已经是关系很好的姐妹了,她喜欢忠贞侯府的嫡长子沈如冽,说来我同班郡主还是盟友的关系呢,我答应说帮她追求沈公子,让她能够嫁给沈公子。” 听完她的话,沈放之陡然想起来那日他匆匆离开出发去临城的原因,就是被叶寒星的那种举动给气到了,于是当下皱起了眉头,对她说道:“他人的事情,还是不要多管,夫人你并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到最好要是惹得别人不快可就得不偿失了。” 他的话语一时间有些重,叶寒星没想到他会对这件事情有这么大的意见,于是怀疑将军是不是认识沈如冽:“将军,你和沈公子……” 话还没有说完,她的唇就被沈放之堵住了,还没讲出口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沈放之这次的动作没有了往日的那么温柔,急切且不满,弄得叶寒星没有力气再去纠结别的,也忘记了自己怀疑将军认识沈如冽这回事情。 一室暧昧。 翌日,孟熠来将军府找到了沈放之。 “可是临城那个事情有了什么进展?” 沈放之问道。 孟熠点头,对他说道:“那件事情已经有了定夺,皇上说是秋后处决。” “那人的确是个教徒,也是个疯子,嘴里一直嚷嚷着要处决这个世界,哦对,他还信仰着神明。” “挖掉尸体眼睛的原因是觉得人的眼睛应当是雪亮的,是能够反应每个人的内心,而那些人不配拥有这么神圣的东西,最后那个小孩据他所说是用作祭祀神明的,却被我们给打断了,他挑的那些人都是随机选择的,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也是运气不好。” 孟熠将后续的事情都一 五一十告诉了沈放之,毕竟他也是解决这件事的主力之一,有权知道这件事情的后续发展。 沈放之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临走时,孟熠忽地想到了之前在皇宫里皇上知道自己要来将军府找沈放之后,让他转告给沈放之的话:“皇上说,边关又有些动荡,问将军决定什么时候回边关瞧瞧?” 沈放之:“好,我知道了,明日上早朝的时候我会同皇上说起这件事情的。” 孟熠双手鞠躬,说道:“那我就先行告退了。” “慢走。” 叶寒星正准备开门进去找沈放之,突然就听孟熠说皇上要让沈放之回边关的消息,顿时原本的好心情都消散了,愁云满面。 她没有进去找沈放之,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满月居。 采宁和丹云看着自家夫人高兴着出去,哀愁着回来,互相望了眼,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于是他们决定去问问,帮叶寒星排忧解难:“夫人,可是发生了什么吗?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叶寒星也没瞒着他们,叹了口气就把原因告诉了他们。 听完后,丹云和采宁二人除了宽慰几句,其他什么也做不了,但光是安慰叶寒星哪有可能心情那么快就变好,后来心直口快的采宁实在是忍不了了,不顾丹云的阻拦去书房找到了沈放之。 正在看着书籍的沈放之听到了三下敲门声,放下手中的书本说道:“进来。” 说起来,采宁虽然在叶寒星面前表现的天不怕地不怕似的,不过都是仗着叶寒星对下人们也很好宛如手足一般,独自一人面对沈放之倒是让她有些慌了神,不过来都来了,现在也没办法就这么逃走,于是她只能给自己定定心神,推门走进书房里。 沈放之看到来 人后明显有些意外,问道:“是夫人叫你来有什么事情吗?” 采宁咽了一下口水,壮着胆说道:“回将军,是奴婢来找将军有事。” “哦?”沈放之快速回想了一下,自己似乎没有吩咐这丫鬟做什么事情啊,平日里他们二人也没什么交集,她来找自己能有什么事情:“怎么了?” 采宁紧张到舌头打颤,讲话的时候差点咬着:“其实是跟夫人有关,就是……将军你是不是又要去边关了啊?” 明明自己什么谁也没透露过,这个丫鬟是怎么知道的,沈放之很是疑惑。 大抵是看出来了他的不解,采宁又道:“是方才夫人去找将军你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听见的,然后只跟奴婢还有丹云姐说了。” “她……知道了?” “是啊,夫人从方才回去就一直兴致不高,闷闷不乐的,之前将军你去临城的时候夫人一个人在府里吃不好睡不安稳的,总是会想起将军,最长干的事情就是发呆了。” 采宁一时口快,把什么都给抖了出来,说完才惊觉自己多嘴了,然而那些话早已经被沈放之听了去。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将军……” 采宁还想着补救一下,结果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说,于是只好退下去了。 沈放之见采宁走后,右手撑在桌子上捏着眉心,沉思着关于叶寒星的这件事情。 说实话,相思苦他很能够理解,就算是他自己偶尔见不到叶寒星了也会对其非常想念,不过好在自己还可以用沈如冽的身份去见她,她却不知道沈如冽与沈放之其实是同一个人。 他收拾完了书籍,来到了满月居,看见的是已经熟睡的叶寒星。 丹云见到沈放之来了,连忙说道:“夫人大 抵是累了,已经睡着了。” “我知道了,小声一点别吵到她。” “是。” 两人说话的时候都将声音压得很轻,深怕一个响声惊扰到了床上的叶寒星。 丹云正准备退下,突然被沈放之叫住了:“你等一下,先别走。” “将军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你去收拾一下,明日我带夫人去临城游玩几日,府里的事情就暂时由管家看着。” 丹云惊喜极了,心道这下夫人肯定会高兴的:“是,奴婢一定收拾妥。” 在得到沈放之的首肯之后,她转身离去了。 第二日醒来,果然如之前那般,沈放之又去上早朝了不在府里。 叶寒星想起昨日听到的消息,难受地叹了口气,起身洗漱。 不过没多久她就发现了,今日的采宁同丹云好像不似平常,异常的兴奋:“你们这是怎么了?为何这么开心?” 采宁见她主动问起来了,再也藏不住,直接一股脑地抖了出来:“是夫人你的好事啦,将军要带你去临城转转!” 叶寒星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瞪大眼睛看着采宁说道:“你说得……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若是有半点虚假,我……我就天打雷劈!” “快呸呸呸,瞎说什么呢。” 叶寒星轻敲了一下采宁的额头,虽然说是那样说,语气却是无奈极了。 丹云在一旁附和道:“采宁说得的确没有假,是昨晚夫人你睡着后将军同我说得,本来想晚点等将军下了早朝再由他亲自告诉你,奈何采宁就是憋不住事儿,直接给说出来了。” 叶寒星可把自己给激动坏了,再三确定这事是真的不是他们编出来让自己高兴一下的之后,急忙招呼丹云给自己收拾一下妆容以及衣物等东西。 第一百二十八章 祭天 沈放之下了早朝回到将军府后看到的是已经收拾好了的叶寒星,笑弯了嘴角。 叶寒星也知道自己这时候看起来一定是太过心急了,不过沈放之觉得这样子的她真是太惹人爱了。 “收拾好了的话,就走吧。” 叶寒星走在沈放之的旁边,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那这些天将军不需要去上早朝了吗?” 沈放之点头答道:“为夫同皇上解释过了,再者我又不是文臣,不必日日去早朝,不过去完临城回来后为夫就要赶去边关了。” 虽然听到他还是要回边关的消息心中会有一点点失落,但是叶寒星也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知道国事大过家事,而且因为考虑到自己的情绪,将军已经主动提出陪自己去临城游玩,她又有什么能不满足的呢。 这次去临城,采宁和丹云也跟着叶寒星一起,因为沈放之刚在临城破过一次凶杀案的缘故,对这里算是比较熟悉,加上县令得知将军带着他的夫人来临城游玩的消息之后,十分热情的招待他们,在县令的带领下几人玩得很是尽兴。 临城虽不说风景有多优美,但是胜在有特色,与京城皇宫的磅礴大气不同,临城处处都是小桥流水人家,景致小巧温婉,亭台楼阁雕花木窗更是随处可见。 临回京城前一日,沈放之带着叶寒星去到了临城非常有名的一个胭脂水粉铺子,叶寒星心念着班妩、妮瓣还有叶婉心等人,选了不少上等的胭脂粉。 回到京城后,当天叶婉心又同沈放之温存了一番,第二日一早,沈放之便启程去边关了。 叶寒星望着桌子上那一堆胭脂水粉,命采宁和丹宁二人分别送去镇国公府、安远侯府以及崔府,他们没有办法随意进出皇宫, 所以班妩的那一份只能等她下次来找自己的时候送了。 采宁和丹云二人领了命令各自干活去了。 叶寒星刚想到班妩,谁知下人就来报,说是班郡主来了。 班妩蹦跶进满月居,见到她立即就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意。 叶寒星看出来了她的心情不错,于是问道:“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班妩坐到叶寒星旁边,兴致勃勃地对她说道:“是冬至祭天啦,到时候又可以出宫玩了,能不高兴嘛。” “那可是祭祀天地的大事,怎么能说是玩呢。” 叶寒星一脸认真的模样逗笑了班妩,后者笑得肩膀剧烈抖动,眼泪都快要笑出来了。 班妩:“星儿姐你也太古板了吧,祭天是大事,可那是皇叔才需要管,好不容易有一次去郊外的机会,当然要好好游玩一番啊。” 叶寒星一脸无奈地望着她:“你啊……” 知道再不转移话题自己的耳朵可就要受罪了,班妩心道:我可是来找你玩的,可不像听你说教啊。 忽然她瞥见桌子上的胭脂盒,问道:“呀,这胭脂可真好看。” 见叶寒星没有反对,她打开了胭脂盒,望着那鲜红的色泽,惊讶道:“这颜色可真好看啊!” “喜欢吗?喜欢就送你了。” 叶寒星笑着说道。 “这么好看的胭脂粉送给我?” 班妩惊喜极了。 见她对这胭脂爱不释手的模样,叶寒星轻笑出声:“前几日将军同我去了临城游玩,买了好些胭脂,这份啊是送你的。” “星儿姐,你可真是太好了!” “若是喜欢,用完了之后我们再去临城买些回来。” “嗯!” 这些天,京城上上下下都热闹非凡。 因为冬至将临,皇上早早就吩咐下去为祭天做准备,京城街道全 都被整修了一番,郊外的天台也被全面修葺了,屠宰牲畜、斋戒、书写祝文、整理祭品和神库祭器、摆神排位、乐部就绪乐队陈设,待这样一系列事情完成,冬至祭天随之来临了。 随着祭天仪式的,还有悄然而至的飘然大雪。 不日后便是祭天仪式了,这日正上着早朝,一位官员道:“皇上,今年冬季比往日都要寒冷,有不少地方都闹了灾荒,这事可要如何才好啊?” 随着他的禀报,不少官员都站了出来,皆是反应灾荒这件事情:“是啊,皇上,今年不知怎得就成了荒年,农民颗粒无收,不少地方都闹饥荒,这事还望皇上尽快定夺啊!” 轩辕盛极捏着鼻梁,眉头紧皱,烦恼不已:“那可有爱卿对此有什么好主意?说出来为朕排忧解难?” “这……” 一时间大臣们皆你看看我我瞧瞧你,谁也不敢上前说话。 这事可不能随意出头,要是最后荒灾的事情没有解决,那这最后怪罪下来可就是办事不利,以后在朝廷之上立足就是难上加难了。 见这些人畏首畏脚的模样,轩辕盛极就气不打一处来,周身怒气更胜。 好在丞相还是个识眼力见儿的角儿,连忙站出来说道:“过些日子就是祭天了,皇上可以先用祭天之事请求上天保佑,借此安稳住百姓们慌乱的心,这闹荒灾的地方呢,就让周边地区的人先行支援着,再将国库里的存量分出去一些。” “对于那些能够帮忙一齐分发些粮食的达官贵人,则以给予好处或者名号等方式,调动他们的积极性,也算是为国库分担一份力了,待到来年再大力推崇农产业种植,防止来年再是个荒年。” 听了他的话,轩辕盛极紧皱的眉头总算 松散开来,心情慢慢转好:“那就如韩爱卿说得那么做。” 若不是丞相及时站了出来,那今日皇帝的一场火肯定是在所难免的了。 “若是无事禀报了,就退朝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轩辕盛极离开了,官员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其中丞相周围围着的人最多。 都是些来拍马屁的,丞相不屑地想到。 “这不愧是丞相啊,总是能第一时间想出好办法来。” “是啊,不愧能得皇上欢心。” “丞相想得这办法可真是妙啊,聪明!” 虽然不喜他们这些婀娜奉承的人,但是丞相也不好直接拉下脸不给他们面子,只得同他们一起打着哈哈:“各位谬赞了,这并不是什么最好的办法,只能勉强缓解灾情罢了。” “诶,这可不一定,虽说不一定是最好的办法,可如今也没有人能想出更好的办法来了,说来说去,还是丞相聪明想出了办法。” 丞相实在是不想同这些人交谈下去了,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匆匆离去了。 尽管因为荒灾的事情闹得人心惶惶,但是人们面对冬至节,依旧欢喜热闹,普天同庆,不然怎么说“冬至大如年”呢。 冬至这日一早,各家各户百姓纷纷起了床,站在街道的两边等着皇上的经过,准备一睹那平日里见不到的九五至尊的容貌。 待到日出前七刻时,皇上准时上了轿子,随着太和钟的鸣响起驾,向着圜丘坛前进。 皇上所坐的大轿被好几个侍卫抬着,走在队伍的正前方,队伍后面跟着的是几个较为受宠的妃子,以及众位皇子公主们,队伍的最后是一众婢女太监小厮,队伍的两侧站满了拿着矛的侍卫,维持着热情高涨的人们的秩序。 场面壮观 至极。 班妩作为郡主,自然也是跟在队伍里面。 轿子里的轩辕盛极身穿大裘,内着饰有日月星辰及山、龙等纹饰图案的衮服,头戴前后垂有十二旒的冕,腰间插大圭,手持镇圭。 伴随着阵阵钟鸣乐响,百姓们的兴致更为高涨,街道两旁围满了兴高采烈的人们,他们正欢呼着,大笑着,簇拥着皇帝队伍一齐向前走去。 “这人可真多啊。” 叶寒星站在人群的外围,感叹着这极为壮观的场景。 “夫人不跟上前去吗?” 采宁瞧着自家夫人就这么站在外围圈看着疯狂的人们,自己却一动不动,除了脸上洋溢着笑意,不知道的看她这样还以为今日其实并没有过节呢。 叶寒星摇了摇头:“这人太多了,挤进去容易受伤,我们就站在外面看看好了。” 主子的决定下人自然是无权干涉,应了声“是”之后,又将目光转向了街道中央。 待到圜丘坛后,队伍停了下来,皇上从轿子上走了下来,被公公搀扶着走上了天坛。 此时的圜丘坛因为事先被布置过,东南燔牛犊,西南悬天灯,烟云缥缈,烛影剧院摇红,给人以一种非常神秘的感觉。 圜丘坛是一座露天的三层圆形石坛,每层石坛周围有围着汉白玉栏杆和栏板,坛面、台阶、石板所用的石块皆是九倍数,象征着九重天。 轩辕盛极进入圜丘坛,至中层平台拜位,此时燔柴炉,迎帝神,乐奏“始平之章”,随后轩辕盛极再至上层皇天上帝神牌主位前跪拜,上香,然后到列祖列宗配位前上香,叩拜,回拜位,对诸神行三跪九拜礼。 就这么来来回回好几次,不知行了多少个三跪九拜礼,再最后观看完焚烧祭品之后,祭天仪式算是结束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皇长孙 无论是皇子贵人,还是各位百姓,即便是祭天仪式将要结束了,激动澎湃的心情依旧溢满心中。 班妩找到了叶寒星,同她站在一起观赏着祭天仪式。 随着祭品焚烧完毕,乐部奏响的“佑平之章”也逐渐进入尾声。 班妩小声同叶寒星谈论着这祭天仪式,忽然前面传来一阵吵杂的惊叫声。 “怎么了?” 班妩率先反应过来,拉了一个站在她前面不远处的人问道:“前面是发生了什么吗?” 那人回过头来,语气很是焦急,道:“是一个女子带着一个孩子闯上了圜丘坛!” 叶寒星听出了那人话语里的惊讶以及不敢置信,将目光向前望去,看到的是一抹熟悉的背影。 她思索着这个背影自己为何会觉得这么熟悉,忽然看到圜丘坛上那女子回过头来后那熟悉的面容:怪不得自己看着那背影会觉得这么熟悉,原来是叶婉盈。 她牵着的那个小孩应该就是轩辕夜了。 叶寒星皱着眉头望向那边,不明白这叶婉盈到底在搞些什么名堂,祭天还没有正式结束就这么闯入圜丘坛,罪罚肯定是在所难免的了。 同样在圜丘坛下面看到了叶婉盈的轩辕宇差点气得直接晕过去,他咬牙切齿地望着天坛上的那个女人,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手撕了她。 轩辕盛极显然也没有料想到有人会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闯入圜丘坛,正准备离去的他望着这个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女人和小孩,心情有些不悦,这里可是祭天用的神坛,岂是别人说上来就能上来的:“你是什么人?” “回皇上,臣妾名叫叶婉盈,是三皇子的妾氏,安远侯家嫡女。” “哦?你是阿宇的妻?”轩辕盛极看着她,又将视线转向轩辕 夜身上:“这小孩……” 一见他注意力转到了轩辕夜的身上,叶婉盈连忙将轩辕夜推到自己面前,对轩辕盛极说道:“这是臣妾同夫君的孩子,叫轩辕夜。” 然后她又对轩辕夜说道:“阿夜,快,叫皇爷爷。” 然后过了好一会儿轩辕夜依旧无动于衷,眼神空洞无神,不管叶婉盈怎么在暗地里掐他,他就是没有任何反应。 叶婉盈看着轩辕夜这副不争气的模样简直快要被气死了,面对轩辕盛极也只能尴尬地笑着。 好在轩辕盛极根本不屑于跟一个晚辈和半点大的小孩置气,反而给足了叶婉盈面子,主动给她了一个台阶下:“小孩,大抵怕生,不叫也没关系。” “哈,是,是,皇上真是大度。” 好在叶婉盈也不是蠢到无药可救,还知道顺着台阶往下走。 不过对于擅自闯入圜丘坛这件事情,不是同皇上认个亲就能避免的,于是轩辕盛极给了叶婉盈一个惩罚。 不过因为轩辕夜还是个孩子,又是被叶婉盈拉上天坛的,不知者无罪,所以轩辕夜免去了责罚,甚至在轩辕盛极知道这个孩子是自己的皇长孙后,给他了一个名分,封了个号。 即便最后得到的还是一个领罚的下场,不过叶婉盈可是开心极了,因为她的最终目的还是达到了:让轩辕盛极知道轩辕夜的存在,即便自己再怎么不受宠,生了一个皇长孙这个名号就足以让她有了一个保命的底牌。 现在就连轩辕宇这个皇子也不能随意那她怎么样了。 回皇宫的路上,轩辕盛极一直在想着自己的那个皇长孙的事情,虽然轩辕宇娶了一个安远侯府的嫡女这个消息他是知道的,但是轩辕夜的存在却从来没有人同他说过,是 轩辕宇故意藏着瞒着吗?可是为什么他要这样做呢?明明这件事情说出来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忽然,他想起来之前听说的,这个叫叶婉盈的女子在嫁给轩辕宇的那日被人发现竟然早就同府里管家的儿子有染的事情,看来这就是轩辕宇瞒着这个孩子的存在的原因。 不过他们就算是成婚也没有许久,这孩子竟然已经这么大了……看来是早在成婚之前就有了这个孩子了。 对于这个这么复杂混乱的事情,轩辕盛极只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并没有多管的打算,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就没有再拿出来谈资的必要。 三皇子府内,轩辕宇气愤地将手里的茶杯摔在了地上,望着面前的叶婉盈,恶狠狠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你今日干了什么!” “妾身干了什么?”叶婉盈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妾身你当然知道啊,妾身是在干对我自己有利的事情。” “堂堂圜丘坛你也敢闯,祭天仪式你也敢去捣乱,真没想到你还这么大胆啊!” “夫君‘过奖’了。” 轩辕宇拿起桌子上的一个陶瓷杯子就想要扔过去砸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可是他刚准备扔,就想来了放才皇宫里轩辕盛极让他明日带着叶婉盈和轩辕夜进宫的事情,只得愤恨地将杯子扔回了桌子上。 他坐到凳子上,眉宇间满是疲惫的神色:“滚吧,父皇让你明日带着轩辕夜和本皇子一起进宫,你好好收拾一番,别丢了本皇子的面子。” 叶婉盈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夫君你就放心吧。” 然后转身离开了轩辕宇的院落。 回到自己破旧院子里的叶婉盈,回想起刚才轩辕宇拿着陶瓷杯想砸自己却又不敢砸的样子, 很是高兴地大笑出声。 这就是她要得目的。 再注意到缩在角落里的轩辕夜,想起他今日那不争气的模样,上前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轩辕夜被踹到了墙上,背部与墙面的撞击,加之腹部被叶婉盈狠狠一踹,他闷哼了一声。 终究还是一个孩子,虽然总是沉浸在自己给自己营造的世界里,但那也只是他对自己的一种保护,这下身体受到了剧烈疼痛,眼眶里的泪水不自觉的从眼角滑落。 毕竟是自己的孩子,看到他流下泪水的那一瞬间,叶婉盈猛地愣住了,然后没过片刻,依旧是一副凶狠的模样,不再管浑身疼痛的轩辕夜,回到了床榻上坐下。 因为要带叶婉盈和轩辕夜入宫的缘故,他们平日里穿得全是补丁破洞的衣服自然不可能再让他们穿着,一大早轩辕宇就派下人去给叶婉盈送新衣裳,以及替她梳妆。 叶婉盈来到这三皇子府这么久,还没受到过这种像样的对待,当下心里暗爽,整个人变得更加嚣张。 她望着这些平日里明明都看不惯自己的下人如今低声下气地来帮她梳妆,心中大快,故意找事:“这衣服我不喜欢,不穿!这胭脂太红了不好看,不用!” 眼看进宫的时辰要到了,婢女们没有办法,只得找来了轩辕宇。 这些本就看不爽叶婉盈,这下又在她那受了气,故意添油加醋的同轩辕宇说着她的坏话。 这女人当真是要无法无天了!丝毫不把本皇子看在眼里。 轩辕宇听完下人来报之后,气得七窍生烟,一边大骂一边走进叶婉盈的院落:“叶婉盈你可不要得寸进尺!你不要以为自己现在有了个保命的底牌就可以无法无天了!要是真惹祸本皇子,我一定让你吃 不了兜着走!” 见他是真的火了,叶婉盈噤了声,没再同昨日一般呛他,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也不去理会轩辕宇。 她也知道自己看似是沾了轩辕夜的光,但是若是真的要杀她,轩辕宇依旧是可以做到的,心下有些发怵,不再为难那些丫鬟。 “去给她梳妆,动作快点,时辰可不等人。” “是。” 压下心底对叶婉盈的厌恶,这些婢女上前给她梳妆,手脚麻利,不一会儿便弄好了。 轩辕宇缓了缓自己的心情,见叶婉盈和轩辕夜都收拾好了,便说道:“快走吧。” 来到宫里,轩辕宇才发现不光有轩辕盛极在,一众妃子以及皇子们都坐在位置上望着他们。 轩辕宇看着那些有幸灾乐祸、有好奇、有事不关己的眼神,硬着头皮带着叶婉盈和轩辕夜上前对着轩辕盛极行礼:“父皇。” 皇上面前,叶婉盈自然是不敢造次,跟在轩辕宇身后乖乖行礼。 待他们落座,轩辕盛极这才吩咐可以用膳了。 轩辕宇心惊胆战地用着膳,忽然就听见有一道声音响起:“三哥,这孩子怎么一动也不动啊?” 说话的正是十一皇子,与六皇子一母同胞。 他的年龄也大不了轩辕夜几岁,从轩辕夜一进屋子就看着他,却没有看到他除了板着脸外的任何一个其他的表情。 “诶,说的也是,还是十一弟看得仔细。” 说这话的是坐在轩辕宇对面的六皇子轩辕澈。 被自己的哥哥夸了,十一皇子可高兴了,憨厚地笑着,右手挠了挠后脑勺,模样可爱至极。 淳妃慈爱的望着十一皇子,对他说道:“快多吃点,长得这么瘦小。” “我才不瘦小呢!我以后可是要和六哥一样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第一百三十章 忠贞侯府的宴会 十一皇子的小肉脸故作一本正经地模样逗笑了在座的各位,除了轩辕夜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这时,大皇子疑惑的“诶”了一声:“阿宇,你这孩子怎么什么表情什么动作都没有啊?” “是啊,从方才起就不知道盯着什么,怎么我们谈论他也没有任何反应呢?” “明明比十一弟还小,却没有十一弟那么活泼呢。” 他们七嘴八舌的谈论着轩辕夜,而轩辕夜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别人谈资的中心,依然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 轩辕宇的脸色随着他们说得话愈发阴沉下来,叶婉盈也在一旁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深怕他们将话题转向自己。 忽然,轩辕澈故作惊讶地说道:“三哥,你这孩子莫不是神智不大对吧,怎么丝毫反应都没有的呢?” 同他一派的皇子们纷纷应和道:“是啊,这要不要带去看看太医啊,说不定太医能有办法呢。” “诶,小小年纪就成了这副模样,也是可怜啊。” “若是妙婆还在皇宫中,说不定能让她帮忙看看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众人越说越离谱的话语在轩辕宇的耳边回响,那些或嘲讽或关心的言语宛若是一个个巴掌打在轩辕宇的脸上,让他感到十分狼狈,丢脸。 轩辕盛极看着轩辕宇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心底思考着什么,缓缓出口给轩辕宇解围:“行了,阿夜还小,怕生是正常的,你们都别嘀嘀咕咕的了,别吓着他,都别光顾着讲话去了,用膳吧。” 这轩辕盛极亲自出口解围,众人也不好再继续说下去,都闭上了嘴巴,开始用膳。 一顿饭吃得轩辕宇十分气恼,叶婉盈也时不时觉得有人将目光转到她身上,让她感到坐如针毯,根 本没有心思吃饭。 待用完午膳,轩辕盛极也没有多留下谁,只道了一声自己有些累了,就先行离开了。 皇上一走,留下的人们皆活跃了起来,叽叽喳喳谈论起来了今日的主角们。 “弟妹,以后常来找我们聊聊呢,都是一家人了,不要太见外。” “是啊是啊。” 那些皇子妃围坐在叶婉盈的身边,虽然表现的和她很熟捻的样子,也很愿意接纳她的模样,但是叶婉盈总觉得他们的笑只存在于表面,内里大抵都在恶心自己是个娼妓女子吧。 她觉得恶心极了,却又没有办法拉下脸来不接受他们表面上的友好,于是只好扯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微笑。 而另一边,众皇子围着轩辕宇,你一言我一句地说着:“这孩子看起来好好的,怎么就神智不太对的呢?” “阿宇,你有没有带他去看看太医啊,说不定能知道是什么原因才会变成这样的呢。” 这些关切的话语在轩辕宇听来就是赤裸裸的嘲讽,多么的烦人,他差点儿没有控制住想要当场甩脸色给这些笑话他的人瞧瞧,可是好在他并没有完全被愤怒冲昏头脑,依旧有着一丝理智存在。 十一皇子坐到轩辕夜旁边,看着他不动声色的模样,对他万分好奇。 小孩子之间自然是没有什么心机可言的,十一皇子对于轩辕夜也只是单纯的好奇和想要同他成为好友。 “呐,你是叫轩辕夜对吗?” “你多大了啊?” “为什么和你讲话你都不理人啊?” “你在想什么呢?” 十一皇子瞧着他一直望着桌子上的饭菜,于是拿起筷子捡起了一块肉,递到轩辕夜的嘴边:“你一直看着这道菜,是不是想吃啊,不用害羞的,快吃吧。” 然而他不 知道的是,轩辕夜并没有想吃那盘菜,只是望着那儿,思绪却飘得很远很远。 见他半天没有动静,十一皇子觉得手有些酸,就将肉放到了他没动几口的碗里,继续宛如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你就吃这么一点的吗?怪不得长得这么瘦呢?母妃说过,想要变成六哥那样的男子汉,就要多吃饭哦……” 得到的依然是沉默。 十一皇子感到有点受挫,脑袋耸拉下来:“到底要怎么样你才会同我说说话啊?” 待了一会轩辕宇就受不了这气氛了,于是站起身,随意找了个借口胡塞就带着叶婉盈和轩辕夜离开了。 毕竟是小孩子,并没有记仇的想法,尽管轩辕夜还是不理自己,他依旧兴致冲冲的认为他们两个已经成为好友了。 轩辕夜被叶婉盈拉着离开之前,他还特地对轩辕夜说道:“你以后要多来宫里找我玩啊。” 大抵还是对周围环境有感触的,被叶婉盈拉着离开的时候,轩辕夜缓缓回过头,望了身后的十一皇子一眼。 一直望着轩辕夜背影的十一皇子自然看到了他的这个动作,惊喜更甚,朝着他的背影大喊了一句:“一定要来找我玩哦!” 六皇子望着自己的十一弟兴致冲冲地模样,好奇地问道:“那小孩又不会讲话又不理人,你还去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啊?” 虽然是第一次见,不过十一皇子早就把轩辕夜当作自己的朋友了,即使他还小,却依旧很护着自己认定的人,于是他连忙反驳道:“阿夜才没有不会讲话不理人,他刚才还回头看了我一眼呢!” “哦?” 轩辕澈摸了摸他的头,说道:“小十一真的很爱交朋友呢。” 天气愈来愈寒冷,雪愈下愈大,整个世界都被白雪包裹 起来,当真是银装素裹。 班妩最近一直喜欢往将军府跑,来找叶寒星。 “星儿姐,明个儿忠贞侯府开宴会,我们一起去吧。” 叶寒星疑惑道:“这忠贞侯府怎么突然要开宴会了?” “谁知道他们怎么想得呢,本来我是不想去的,但是吧我就想着万一如冽哥在呢,所以还是决定去咯,不过我怕到时候没有一起聊天的人,星儿姐,你就陪我一起去吧!” 班妩拽着叶寒星的手臂不断摇晃着,时不时还会蹭个几下,撒娇意味十足。 叶寒星最受不了别人同自己撒娇了,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同意了班妩的请求:“行了,我知道了,陪你去就是了。” “嘿嘿,还是星儿姐你好,比我那个哥哥好多了。” “你啊,小嘴巴可真甜。” 叶寒星伸出食指轻轻点了一下班妩的额头,惹得后者“咯咯”直笑。 待到第二日,班妩早早就来将军府找叶寒星,同她一起出发前去忠贞侯府。 忠贞侯府来了不少宾客,皆是看在元氏是元贵妃的妹妹这个身份上,想要同她交好。 班妩领着叶寒星到了大厅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坐在位置上交谈着了。 沈聘凝被一群世家小姐围着,周围的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沈聘凝都没有听进去,只觉得不耐烦极了,忽然她望见门口走进来两道身影,“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疾步走了过去。 她望着班妩,仰着脑袋,很是不满地对她说:“你怎么好久都不来找我玩了?” 班妩对着她冷笑了一声,言语满是讥讽,道:“我们已经决裂了。” “你说什么?” 沈聘凝不敢置信地问道。 班妩看着她这副模样就觉得恶心,自己之前当真是瞎了眼,为了接近沈如 冽竟然会对她那么好,最后好心还不是被驴给吃了,这狼心狗肺的家伙从来没把她当作朋友。 “沈大小姐身份‘高贵’,我怎么高攀的起呢。” 语气里的不屑十分明显。 沈聘凝气急,瞧见叶寒星在一旁望着她这般被班妩拉下面子的模样愈发生气:“有些人怎么不请自来啊,真是没脸没皮。” 叶寒星还没反驳什么呢,班妩就先沉不住气了,连忙站出来挡在叶寒星的面前说道:“人是我带来的,你想怎样?” 虽然沈聘凝也谈不上与班妩关系交好,但是昔日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人如今竟然和别人站在一块同自己对立,沈聘凝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愤恨地直跺脚。 那些想要乘机交好的世家小姐就趁着此时帮衬着沈聘凝,试图刷一点好感:“今日可是忠贞侯府开宴会啊,有些人自作主张前来就算了,态度还这么傲慢。” “可不是嘛,把自己当主人啊,可真是不要点脸。” “聘凝,我们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了,不值得因为他们而生气。” “是啊是啊,别生气了。” 这些人的簇拥很大程度上满足了沈聘凝的虚荣心,她骄傲地抬起头,一脸不屑地望着班妩和叶寒星,对着他们冷哼了一声后转身离开了。 那群世家小姐跟在沈聘凝身后离开了,一波人来得莫名其妙走得也很莫名其妙。 班妩差点就拿出鞭子来抽这些人了,她这个郡主还从来没受过什么委屈呢,现在竟然被这些人明目张胆的鄙夷,简直是欺人太甚! 好在叶寒星及时制止了她,不然可能真的要闹出人命来了。 “好了,班妩,不用同他们置气,我们去找个位置坐下吧。” “星儿姐,他们那么说你,你就不生气吗?” 第一百三十一章 沈聘凝的针对 班妩气鼓鼓地转过身子,面向着叶寒星,不甘心地说道。 “狗咬你,你难道还要咬回去吗?” 叶寒星说完这句话,拉着班妩一齐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了。 班妩听了她的话之后,觉得很有道理,压下心底的不悦,坐在叶寒星的旁边。 参加宴会的人很多,围坐在一起占了四五桌,虽然是寒冬腊月天,大厅里却暖和极了。 元氏吩咐下人上菜,招呼着众位宾客,说了不少好话感谢他们今日的到来。 众人群中,叶寒星甚至还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叶婉盈。 她的身边坐着沉默不语的轩辕夜,不少人知道他得了个皇长孙的名号,都想上前去与这个孩子认识认识,逗逗他,结果无论他们说什么,这孩子都不理人,最后他们也就失了兴致纷纷散了。 叶婉盈虽然不喜轩辕夜不理人的模样,但也是知道他这副模样天生如此,便将不爽压在心底,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她又不可能出手对轩辕夜拳打脚踢。 虽然皇长孙这些人是巴望不上了,不过叶婉盈好歹也是皇长孙的娘亲,于是他们就将目光转移到叶婉盈的身上,在她身边又是没话找话闲聊,又是各种找理由敬酒。 到底是有多久没有受到这种重视了呢,叶婉盈也说不清楚,不过她只知道自己很喜欢现在这种感觉。 这轩辕夜留着还算是有点用啊,叶婉盈被人们包围起来当作中心的时候,是这么想着的。 望着叶婉盈故作高傲的神情,有了点地位就对其他人爱理不理的,叶寒星皱了皱眉头,她这样肯定是会惹别人不快,到时候肯定会树立不少仇敌冤家。 果不其然,那些表面上对叶婉盈婀娜奉承的人一离开叶婉盈的身边,就开始不 住地抱怨和鄙夷叶婉盈。 “这叶婉盈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好货色了,也不想想自己在出嫁那天都传出了什么丑闻。” “我看啊她能活到现在简直就是个奇迹,成亲那天后,三皇子竟然也忍住了没有直接杀了她,可真是……” “生了个皇长孙就这么得瑟,狗眼看人低,就这种人物,能有什么出息可言。” “是啊,若是没了这个皇长孙,她怕不是现在就躲在三皇子府的角落里低声抽泣着呢。” “她那孩子也是,跟中了魔一样,邪门的很。” “不愧是有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孩子,那目中无人的模样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叶寒星竖起耳朵注意听着周围的人的议论声,听到他们说着那不爱说话不理人的孩子的时候,原本秀丽的眉宇越发紧皱起来。 这些背后嚼舌根的,可当真是烦人。 不过此时不是她出手的时候,自然不会多管闲事。 叶寒星闲着无事可干,想着赶紧用完膳就先行离开吧,这个地方以及这些趋炎附势的小人可真是让她感觉到一阵恶心。 不过她想要平平淡淡快点吃完离开,有人就偏生不想如她的意,偏不让她安安稳稳。 沈聘凝端着酒杯来到了叶寒星这一桌,故意站在叶寒星的旁边,扬起一抹十分作假的笑意,举起酒杯对着叶寒星这一桌的各位说道:“非常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抽空来我们忠贞侯府参加宴会,我娘亲还在招待其他桌的客人,这边我就先干为敬以此来感谢各位的到来了。” 除了叶寒星同班妩以外的众人纷纷鼓起了掌,一阵又一阵的喝彩。 眼瞧着沈聘凝一杯酒下肚,周围人的掌声更加热烈了。 沈聘凝将喝完酒的陶瓷 杯倒扣,示意自己一滴不剩,真的做到了“先干为敬”,此等豪迈的举动更是赢得了众人激烈的欢呼。 不少其他桌的人听着这边热闹的声音,都将视线移了过来。 沈聘凝又拿起桌子上的酒壶,往自己的酒杯里倒满了酒水。 她刚放下酒壶,端着酒杯准备转个身子的时候,身子突然晃动了一下,有些不稳,杯子里的酒水一时间没稳住,向外撒去。 伴随着众人“嘶”的倒吸凉气的声音响起的,是一声剧烈的木凳与地面碰撞时发出了巨响。 方才那一瞬间,沈聘凝没拿稳的酒杯里的酒水差点撒到叶寒星的身上,好在酒水即将撒到叶寒星身上的那一刻,她反应迅速的从位置上起开,躲开了,不过因为她的快速起身,她坐着的木凳被绊了一下,直接倒在地上发出了巨响。 这下,是真的将整个大厅里所有的视线都给召集过来了。 元氏将目光在沈聘凝和叶寒星中间转悠了几下,随后望着沈聘凝,用眼神问着她是怎么回事。 沈聘凝回以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嘴唇轻启,却并没说说出声音来:“放心吧,娘亲,我会解决好的。” 元氏点了点头,选择信任沈聘凝,再没有多问了。 叶婉盈回过头后,看到的就是大厅里为数不多站着的沈聘凝同叶寒星。 她不爽的“啧”了一下,暗道:怎么在哪都能碰见叶寒星这个丧门星。 不过从叶寒星的表情上看来,她现在的心情肯定不是很美妙,她心情不好,叶婉盈就莫名觉得心情舒畅不少,连笑颜都出现了,难得安静地坐在位置上没有出面挑事,准备看着叶寒星的闹剧,决定最好不时能来点恰当好处的鄙夷。 班妩则是完全愣怔住了,没有反应 过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沈聘凝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故作一副害怕与焦急的模样,赶忙放下手中的酒杯,无措地望着叶寒星,说道:“你没事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可能因为方才那一杯酒的缘故,让我有些迷糊,头重脚轻的一下子没注意,就被椅子给绊了一下。” 真是拙劣的借口,叶寒星在心底冷笑道。 刚才那一下,别人大概都没看清是有可能的,可是她就站在叶寒星的旁边,叶寒星可是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她故作要摔倒的姿态,实则只是为了将手中的酒水撒到叶寒星的身上。 也许她真的怎么都没有想到,叶寒星竟然能够反应得这么快。 沈聘凝心中咬牙切齿,暗道一个好好的报复叶寒星的机会就这么硬生生被浪费了,表面上却依旧不动神色,胆战心惊的站在那而看着叶寒星,表现出一副很是关怀的模样。 叶寒星在心底百转千回,沈聘凝就一直焦急地说着:“可真是抱歉啊,要不我带你去我房里换套衣裳?” 叶寒星刚脱口而出“不用”两个字,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听清,一旁的班妩反应过来后直接站了起来,对着沈聘凝大骂道:“别人不知道你,你当我是傻得吗?那么一小杯酒就让你迷糊了?之前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是总吵着说要喝佳酿吗?怎么,就这么些时日不见,沈大小姐的酒量就退步了这么多吗?” 自班妩站起来的那一刻,沈聘凝就差点没有崩住,气恼着这人半路杀出。 沈聘凝算是看出来了,班妩是狠了心要和自己断绝关系,所以今日才不停地砸着她的场子。 班妩这副嚣张跋扈的模样与沈聘凝故作的楚楚可怜模样当真是对比鲜明,不少世家夫人小 姐都出声安慰沈聘凝:“沈大小姐可千万别伤心啊,不值得,这种人啊就不是交好友的最佳人选,就当之前自己的好意都被狗吃了,世界上能成为你好友的又不是只有她一个。” 其他人纷纷应和:“是啊是啊,可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还好聘凝先发现了这女人的表里不一,不然我们大家都要被她骗。” 叶寒星冷淡地瞥了一眼那个率先出口说话的人,后者仿佛有感应一般将视线转向了叶寒星,两人对视起来。 原本那人脸上嘲讽的表情消失不见,她望着叶寒星充满寒意的眼神,直打哆嗦,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感到一阵后怕。 于是她连忙移开视线,不再敢同叶寒星对视。 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动静,他们都或嘲讽或不屑或鄙夷地望着叶寒星和班妩。 班妩被他们的眼神气到了,拿出自己的鞭子就准备甩人。 看到她拿鞭子的动作,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嘴里鄙夷的话语却越说越起劲,越说越鄙夷。 “怎么,一言不合就拿鞭子,班郡主这是要威胁我们啊?” “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这般做事不动脑子,以为背后有个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就在班妩差点气急攻心,甩开鞭子准备抽人的时候,站了许久的叶寒星出口唤了一声“班妩”。 听到叶寒星的声音以后,班妩原本被气氛蒙蔽的双眼瞬间清明,赶忙收回自己手里的鞭子,再没了下一步动作。 叶寒星面朝一旁暗喜的沈聘凝行了个弯腰拱手礼,接着道:“沈小姐,是班妩还小不懂事,您就体谅一下她方才没有规矩的举动吧,这酒水也未曾洒到我的身上,不过,发生了这么些事,我同班妩也有些倦了,就先打道回府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灾荒 “今日扰了沈小姐和在座各位的兴致,实在是很抱歉。” 说完之后,叶寒星便拉着班妩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下次?那是肯定不会来的,但是该有的表面上的客套还是要有的。 这第一次来忠贞侯府做客的经历可真是相当不愉快,叶寒星相当烦躁的“啧”了一声。 班妩宛如一个犯了错请求原谅的小孩,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叶寒星的身后,却一言不发。 两人出了忠贞侯府,上了轿子,班妩也依旧是低着头不说话,完全没了往日的活泼。 叶寒星疑惑地出声:“班妩?你怎么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谁知,原本还算稍微正常一点的班妩听到叶寒星如此关切的声音,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就忍不住争先恐后地夺眶而出:“星儿姐……” 看着她伤心极了的哭脸,表情一脸委屈,叶寒星顿时明白了她难受的原因。 “是因为那些人的话?” 虽然很像是疑问,但是答案叶寒星在心里就很确定了。 果不其然,班妩点了点头,虽然她一直在拼命止住哭泣,却还是一抽一抽的:“我,看起来,真的,和他们说得那样,没有脑子,只知道仗着皇叔为所欲为吗?” 叶寒星原本是坐在她的对面,中间隔了个窄小的过道,这下她直接移了位置,坐到了班妩的旁边,轻轻拥住了她,让她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轻轻拍抚着她的背,柔声安慰道:“怎么会呢,他们根本就不熟悉你,就知道以表面看人,随便乱说话。” “你可不能把他们那些话放在心上,都是无稽之谈。” 被叶寒星这么一安慰,班妩也觉得心情好了不少,笑意总算是回到了脸上:“嗯!” 忽然,她好似又想到了什么 ,那张原本拨开云雾见青天的小脸又拉垮了:“星儿姐,我今日又没看见如冽哥。” 她顿了顿,随后解释道:“其实就这种宴会,我本来是去都不想去的,但是想着忠贞侯府毕竟是如冽哥的家,就算他之前说过类似断绝关系的这种气话,但是万一他还是会回去的呢……我是这么想的,不过如今看来是我想错了。” 班妩叹了口气,瞧见叶寒星有些迷茫的神情,继续说道:“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过如冽哥了,每次去他住得小院里面都找不到人,他平时会去的那些地方我也都去找过了,没有,哪里都没有他的身影,就跟上次一样,星儿姐,你说,他是不是故意躲着我啊,我真的那么让人感到厌烦吗?” 叶寒星摇了摇头,宽慰道:“瞎说什么呢,班妩你这么真性情,让人喜欢的紧,又怎么会对你感到厌烦呢,他们只是都不懂你罢了。” “沈公子可能和上次一样,只是又出去有事了,所以你无论去哪里找都看不见他,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他就又回来了呢。” 班妩听她这么一说,觉得也挺有道理,原本受挫的自信心又重新恢复了。 恰好这时,轿夫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将军夫人,班郡主,到了皇宫门口了。” 班妩正了正自己的心神,又恢复成了以往那个叶寒星熟悉的班郡主。 她下了轿子,又转头看向叶寒星,同她告别:“星儿姐,那我就先回去啦。” “嗯,快点回去吧,可别再伤心了啊。” “我知道了。” 望着班妩进入皇宫的背影,叶寒星放下了帘子,同外面的轿夫说了一句:“回府吧。” “是,夫人。” 轿子略有些颠簸着前行,叶寒星坐在轿子里闭目 养神,思绪飘远,她忽地就想到了在忠贞侯府只看了一眼的轩辕夜。 那孩子和之前一样无悲无喜,不说话不理人,就盯着面前的饭菜瞅着,其实是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 之前叶寒星还一直想着要用什么办法才能帮这个孩子拿到一个好名分,现在不用她出手,这孩子就已经得到了皇帝亲封的“皇长孙”的名号,自然是比其他任何的名号来得都要厉害。 即便没有近距离的接触他,方才有一瞬间叶寒星还是看清楚了他的脖子上有着明显的淤青痕迹,明显是被人抽打留下的,看来这叶婉盈对待自己的孩子也是如此心狠手辣。 可是那毕竟是叶婉盈的孩子,同叶寒星她没有半点儿的关系,就算她心疼那个孩子,也轮不到她来管这母子两个的事情,只能在心底希望叶婉盈能看着这孩子如今有着皇长孙的名号上对他能够好一点。 每次见到轩辕夜这孩子,她就会回想起上辈子自己惨死的那个孩子,悲伤的心绪溢满她的心头。 京城的雪依然不停地下着,地面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白色的。 狂风暴雪导致愈来愈少的人会出门,原本应该热热闹闹地街道上此时都不见几个人影。 满月居里,因为有火坑的缘故,风雪、寒冷都被格挡在了门外,屋子里宛如盛夏一般暖洋洋的。 叶寒星坐在火坑旁边,翻看着稻香村的账本。 忽然,她有些疑惑地开口叫了一声在一旁打扫着房间的丹云:“丹云,你过来一下。” “夫人,有什么吩咐吗?” 丹云放下了手里的活,向叶寒星走了过去。 叶寒星示意她坐着说,而后将手里的账本递给她看,不解地问道:“这几日,稻香 村的收益为什么会这么多?” 丹云小时候也有幸接触过一点文字,学过一点简单的文字,所以看账本还是可以的。 账本上,这几日卖出去的农作物竟然比刚开稻香村那会的收益还要翻了个倍儿。 丹云回想了一下,忽然想起之前稻香村的掌柜的来送账本的时候说得话。 “回夫人,听说因为大雪的缘故,再加之荒年,各地都出现了不少灾民,农作物愈来愈少,百姓们都开始闹饥荒了,各地的无良商家都把农作物的价格翻了个倍儿,也只有稻香村的价格因为夫人你什么没有说,所以掌柜的也不敢擅自加价,于是来稻香村买农作物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其实叶寒星根本就不知道如今饥荒已经这么严重了,她听完丹云说得话以后,眉头紧锁。 “京城也有灾民吗?” 叶寒星问道。 丹云点了点头,如实回答道:“有的,在比较僻远的郊外那块地方,因为京城有巡逻兵每日守着,不让那些灾民靠近皇城附近闹事,所以他们只能待在偏远的郊外。” 叶寒星又问道:“我们的粮食可还多?” “因为夫人你之前说要开稻香村的原因,收了不少大麦等农作物,再加上山庄上的种植,一直在源源不断地给稻香村提供农产品,再加之原本将军府就有的粮食,让整个将军府的人安然度过冬季是没有问题的。” “那除此之外,可还会有剩余呢?” “自然是会有不少剩余的,夫人,你是想……” 丹云瞧着叶寒星问了这么多有关粮仓储备的问题,她隐隐猜到了叶寒星想干什么。 叶寒星知道自己想做的事情已经被丹云猜得八九不离十了,轻轻点了几下头,吩咐道:“丹云,你带人去考察 一下郊外的灾民们,或者你不去,找几个府里的壮丁,外面的雪如今下得太大了,你一个女子出门我不太放心。” “奴婢知道了。” 丹云正准备离开去办叶寒星交给她的事情,后者突然又叫住了她,说道:“考察完之后,在郊区建一个灾棚,以后我们每日都去发放一些免费的粥给他们,记得让厨房多做些。” “是。” 第二日一早,丹云就来找到了叶寒星,同她说道:“夫人,郊区的灾棚已经建好了,厨房也已经准备了不少热腾腾的粥,轿子也已经备好了。” 叶寒星赞许了丹云一番:“动作挺快,干得不错。” “多谢夫人夸奖。” 丹云半蹲了下身子,因为得到了夸奖,脸上有些羞红。 因为漫天大雪,马车的轱辘在雪地里根本滚不动,只能靠好几个轿夫扛着轿子一点一点的前进。 不过由于地面上都是雪的原因,人走起来也很缓慢和艰难,这些个轿夫在寒冷的雪天依旧扛着轿子,在雪地里艰难行走着。 叶寒星轿子坐了没一会儿就要求轿夫停下,自己从轿子上下来了。 丹云和采宁一齐跟着下了马车。 一下马车,扑面而来的是阵阵寒风,吹得丹云和采宁直打哆嗦,冷得整个人都蜷了起来,即便身上穿着厚实的大衣,也挡不住猎猎的寒风侵入骨髓。 那些个轿夫还以为是自己走得太慢了,耽误了夫人的事情,在雪地里一阵惶恐,深怕叶寒星对他们突然发难。 谁知叶寒星并没有发难于他们,而是对他们说道:“我们下来一起走,轿子里有不少碗和粥,你们可要小心些。” 轿夫们连忙点着头,在大雪天笑弯了眼睛。 少了三个女子的重量,轿夫们走得快了许多。 第一百三十三章 救助灾民 毕竟常年干着这种体力活,不一会轿夫们就走在了叶寒星他们三个女子的前面。 轿夫停下来等着叶寒星他们,却听到叶寒星说:“你们先行往前去郊区,那里的灾棚我让人守着了,你们将轿子里的粥和碗先拿下来放到灾棚里面去,我们随后就到。” “是。” 既然主子都这么吩咐了,轿夫们也没再等叶寒星他们,健步往前走去。 这雪实在是太厚了,走一步都仿佛要深深陷进去一般,一脚踩进去,雪直接漫到了脚腕处,提脚,踏雪,每一步都极为艰难。 叶寒星又本是富贵人家的女子,何时自己走过长路,更何况是在雪天。 走了没一会,她就感觉到腿在打颤。 丹云和采宁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也就采宁稍微好一点,平日里就是活蹦乱跳的,体力也不错,但是丹云就不一样了,这可真是难为了她这么个文静的女子。 三人姗姗来迟,看到的就是一堆灾民如同饿狼扑食一般地围在灾棚的门口,他们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只看的到那一大锅还冒着热气的粥。 灾棚门口有叶寒星专门派来管理秩序的将军府的侍卫,还有方才那几个轿夫也在帮忙拦着这些灾民。 可是在快要饿死的人眼中,一碗粥是多么的宝贵,他们拼劲了全身的力气想要突破侍卫的束缚,渐渐的,侍卫们有些撑不住了,因为这些人数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他们都快要被这些灾民淹没了。 叶寒星走了过去,看着这些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灾民们,心底有些酸涩。 侍卫们看见了叶寒星的到来,连忙给她让了一条道方便她走进灾棚里面去。 然而这一让道,也正是给了这些灾民有机可乘,他们的眼里只剩下那一大锅粥,根本不管 不顾周围,谁会理这些侍卫突然让道是不是什么达官贵人来了,在他们眼里,前面的那锅粥可是他们的“救命良药”。 叶寒星根本挤不到前面去,没走几步就被人冲撞倒在了地上。 她下意识的用手撑着,手掌直接接触冰凉的雪地,把她的手冻得红彤彤的。 丹云和采宁站在她的身后,都还没来得及看清到底是发生了,就见自家主子倒在了地上。 “夫人!你没事吧?” 他们赶忙上前去扶起了叶寒星,焦急地查看着她有没有伤到哪里。 叶寒星被他们扶了起来,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 丹云突然想起来,这灾棚还有另一处可以进去的地方,当时建这个灾棚的时候她就料想到了这个状况,于是特地弄了一个另一个小门,防患于未然。 结果没想到真的被她猜到了,这个小门也有了用武之地。 丹云带着叶寒星和采宁找到了那处小门,走了进去。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有一个衣衫破损男子一直盯着他们望,直到他们走进了灾棚,才收回了视线。 灾民们忽然看见灾棚里出现了三个女子,他们肯定非富即贵,特别是中间那个,一身雪白的貂绒大衣看起来就价格不菲,浑身的优雅贵气与这个地方以及他们这些人都显得格格不入。 叶寒星望着灾棚外面那些躁动不安的人们,心觉就算是将他们放进来,也绝对会是乱哄哄的一片,说不定还会因为抢食物而让场面变得更加混乱。 于是,下一秒,闹哄哄的众灾民都停止了吵闹,因为他们看到那个穿着雪白貂绒大衣的女子拿了一个碗,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发出了“砰”的一声脆响。 见自己的行为起了效果,那些人总算不再吵 闹了,这才有了叶寒星说话的机会。 她清了清嗓子,尽量放大自己的声音,以便于能让外面那些灾民们最好都听见接下来她要说的话。 “如果你们想吃到粥,就给我安静点,一个一个排好队守着秩序来,先去旁边那碗,再到我这边来盛粥,若是让我发现有谁没有好好守着秩序,以后我的灾棚都不再欢迎他的到来,各位都不是无知的婴儿,相信你们能明白我的意思。” 一席话下来,的确很有威慑力,最明显的变化大抵就是人群不再吵闹。 叶寒星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于大家的这个反应还是觉得不错的。 她朝着侍卫们扬了下下巴,示意他们可以放人进来了。 尽管刚才叶寒星说了那么多,但是侍卫们一侧开身子,这些人就跟疯了一般闯了进去,直奔那大锅粥。 看着面前不断推搡的众人,叶寒星简直气急。 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没有办法,这些饥饿的“疯子”眼里看到的只有食物,根本不会乖乖听人讲话。 叶寒星只得继续摔碗,不过这下对于这些灾民们来说,摔碗带给他们的影响已经远远没有第一次那么大了,除了几个看起来就老实巴交的妇女和小孩,那些早已饿到前胸贴后背的成年男子才不会在乎一个女子能把他们给怎么样。 丹云和采宁在一旁焦急地推开要挤上来的人们,嘴里不停地喊着:“不要挤,请好好排队,每个人都有份的。” 自从来到这个灾棚,叶寒星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一直紧拧着,神色愈发的不耐烦。 侍卫们纷纷挤到前面去,想要帮叶寒星挡掉一点拥挤的人流。 场面一度混乱。 叶寒星拿起一个碗,盛了一碗粥,走到了一位小女孩的 面前,将那碗粥递给了她。 这个小女孩从方才起就蹲在角落里,望着嘈杂的人群,不言不语,也不去同那些人一起挤着上前要吃的。 叶寒星真的是看她很是顺眼。 女孩看着面前的碗,显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愣怔了一下,而后从叶寒星的手里接过了碗。 小女孩双手捧着那碗粥,一脸神圣的模样,看得叶寒星心里直发笑。 “咕噜噜”,小女孩的肚子响了起来,叶寒星听得真切。 “这个……真的是给我的吗……” 小女孩瞪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叶寒星。 叶寒星点了点头,示意她快吃吧,可是女孩却摇了摇头,瞅着那碗粥的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似的,却最后还是只咽了下口水,将鼻子凑近闻了一下,就端着粥走开了。 临走前,她还十分有礼貌地对叶寒星说了一声“谢谢”。 叶寒星看着小女孩的举动,十分不解,于是她朝着丹云和采宁打了个手势,让他们先看着,自己则是跟在小女孩的后面,来到了灾棚外面。 七弯八绕,叶寒星跟着小女孩来到了一个胡同口,停下来脚步,因为她看见,小女孩正在将手里的那碗她不愿吃的粥递给了一位婆婆。 婆婆年纪有些大了,满脸的皱纹,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脸上的皱纹也都随着肌肉的动作皱了起来。 婆婆接过了粥,也只是看了一眼不愿意吃,又将那碗粥塞到了小女孩的手里,让她快点喝掉。 叶寒星看着这一幕,只觉得眼睛好像有些酸涩,仿佛下一秒就有滚烫的液体要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 她走了过去,朝着他们打了个招呼。 婆婆看了她一眼,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小女孩看到她激动坏了,赶忙对自己 的婆婆说道:“婆婆,这碗粥就是这位大姐姐给我的,她是个好人。” 叶寒星笑着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小女孩的头,却被躲开了。 后者羞红了脸,解释道:“大姐姐,我已经好几天没有洗澡沐浴了,很脏的,你穿得那么好长得又漂亮,会被弄脏的。” 这孩子真是太懂事了,叶寒星猛地想起了叶婉心,那个孩子也跟眼前的这位小姑娘一样懂事,一样惹人爱呢。 叶寒星轻轻拽过她瘦小的手臂,柔声道:“没事的,我不在意。” 然后她又蹲下身子,对坐在地上的婆婆说道:“婆婆,这碗粥你快先喝了吧,我那儿还有不少呢,我再去给小姑娘盛一碗来。” 婆婆听了她的话,显然万分惊喜,笑弯了眼睛和嘴唇,笑起了满脸的皱纹:“好啊,好啊,姑娘你可真是个好人。” 叶寒星注意到婆婆破旧的衣服有着不少的破损,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上已经长满了一个又一个的冻疮,看起来很是瘆人。 小姑娘的脸蛋也被冻得通红,叶寒星赶忙将他们带进了灾棚。 那些灾民们还在拼命往前挤着,同侍卫们拉拉扯扯,场面混乱不堪。 叶寒星尽量小心护着婆婆和小女孩,将他们带到了锅的旁边,盛了满满一碗粥递给小姑娘,还特地多盛了一些沉在碗底的米粒。 灾民们都看到了叶寒星的这个举动,还有小姑娘喝着粥时津津有味的模样,以及那幸福的表情,愈发疯狂起来。 侍卫们还在努力阻挡着这些发了疯的灾民,整个灾棚都仿佛要不堪重负地抖动着似的。 叶寒星依旧不理会面前这些已经疯魔了的人们,而是拉了好几个乖乖巧巧蹲在一旁,没有参与面前那个混战的妇人和孩童们,给他们盛了粥。 第一百三十四章 突变 眼瞧着面前锅里的粥越来越少,一旁堆叠的碗越来越少,中间那群人终于不再做无谓的争斗。 他们回想起叶寒星之前说得话,非常自觉主动地乖乖排起了一列长队,场面终于不再混乱。 叶寒星满意地瞧着这个场景,开始给他们分发粥。 “妇人和小孩往前排,先来领粥。” 叶寒星忙活了一个上午,总算是将粥全部都分发完了。 刚准备坐下来歇息一会,突然有几个男子走上前来,将碗摔在了叶寒星的面前。 “啪”的一声清脆碰撞声想起,陶瓷碎片在叶寒星的面前炸开来,四下飞溅。 周围的人们连忙跑远了一些,惊恐地望着这一幕。 叶寒星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意外不明地瞧着这些人。 “你看什么看!臭娘们!” 粗鲁的话语从他们的嘴里蹦了出来,叶寒星用及其冷淡地眼神瞥向他们,问道:“你们什么意思?” 那些人互相看了几眼,语气里满是讥讽:“我们什么意思?应该问问你什么意思啊。” “是啊,既然是来救济装好人的,就把好人做到底啊,给我们这么少的米粒,那么多汤水,我们还要问你是什么意思呢?” 原来就是为了这事,叶寒星冷笑了一声,顿时引起了他们的不满。 粥本就不多,即便是粮仓丰富的叶寒星也不可能一下子让在座的所有灾民都填饱肚子,只能勉强接济他们,让他们不至于饿死罢了,于是她才让妇女、老人和小孩都往前排,尽量给他们吃得多一点,毕竟比较体格健壮的男子就算是饿着也能活得比女子久一些。 但是叶寒星没有想到,这些男子竟然会如此小肚鸡肠,真是让她不耻。 他们瞪着叶寒星,表情凶狠:“臭娘们!你什么 意思!敢这副表情对我们?” 说着他们就要上去拽叶寒星的衣领。 侍卫赶紧冲上前去,挡住了那些人的动手动脚。 “切,哪家的大小姐出来装活菩萨啊?” 侍卫气急,吼道:“竟然敢对我们将军夫人不敬!真是大胆!” “哟,原来是堂堂大将军的夫人啊,真是失敬失敬。” 虽然话是这么说着,但是言语举止里面全然没有应有的敬意,不光是让叶寒星感到不快,就连侍卫都被他们的这个态度给气到了。 “你们!” 侍卫将手放在腰间的剑把上,随时准备拔剑,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瞧瞧刀剑的无眼。 不过他的动作被叶寒星止住了。 叶寒星拉住了他,上前挡在了侍卫的面前,漠然地望着前面那几个男子,神色晦暗不明。 她原本绝美的脸蛋此时没了笑意,板着脸盯着他们,让那些人感到有些惶恐,周遭的温度似乎变得更低了。 惊觉自己竟然被一个女子吓到,他们顿时觉得脸面无光,故作强硬地说道:“怎,怎样啊,不服是不是?” 叶寒星不屑的“哼”了一声,淡淡说道:“既然给你们吃得你们还要这嫌弃那嫌弃,那干脆没有更好吧,反正看你们这么强壮的样子,不像是快要饿死的,既然这样,以后这个灾棚就不欢迎你们的到来。” “几位可以走了。” 说罢,叶寒星不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直接招呼着侍卫将他们提起,扔了出去。 叶寒星找来了侍卫的头儿,对他说道:“这些个儿人,以后重点排查,别让他们进了灾棚,进来了也别给他们任何吃得。” “是。” 望着灾棚里的各位端着碗,喝着粥的幸福模样,叶寒星觉得自己心情也好了不少,刚才 受得那几个男子的气,也消散了不少。 见大家都挺不错,叶寒星满意地收拾起东西,回了将军府。 仿佛是知晓叶寒星不错的心情,就连天气也跟着变晴朗了,多天连续下着的大雪逐渐停了,寒风不再吹了,就连太阳也拨开了云雾,照射在大地上。 百姓们纷纷走出了屋子,开始清扫府邸门前的积雪,小孩们都从家里跑了出来,在雪地里愉快玩耍着,京城的街道上又开始变得热闹了起来。 叶寒星回了将军府,亲自去厨房督促这明日的粥可别忘了做,叶寒星甚至还让他们放了些南瓜到粥里面。 第二日同昨天一样,由轿夫抬着装着大锅粥的轿子先去灾棚,叶寒星、采宁和丹云二人缓步而去。 但是到了灾棚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叶寒星望着面前被打翻的大锅粥,面色阴沉,不少饿极了的灾民纷纷趴在地上舔舐着洒落的南瓜粥。 采宁和丹云赶忙上前拉住他们,让他们不要吃落在地上沾了泥土的东西:“已经洒了就不要吃了,太脏了,快些起来吧。” 侍卫们纷纷拔出剑来,剑指着不远处的站着的几个男子,里面赫然就有昨天闹事的那几个。 轿夫们颤抖着身子匍匐在地上,神色一脸惊恐。 领头的侍卫见叶寒星来了,手起手中的剑走到了叶寒星的面前,拱手鞠躬,然后说道:“夫人,这粥是那边那些人打翻的,今日轿夫将大锅粥运到灾棚里后,不知道这几个人是怎么知道小门的存在的,他们偷偷从小门溜进了灾棚,趁我们不注意,一把推翻,嘴里还叫着‘既然不公平,那就不要再来救济’。” 听了他的话,叶寒星没做任何反应,一旁的丹云着急起来:“夫人,这小 门应当是除了我们将军府的人,没有人会知道才对啊,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泄露出去了……” 采宁搂过丹云的肩膀,轻轻拍着,无声地安慰着她。 叶寒星摇了摇头,对她说:“这不是你的问题,应该是我们走得时候不小心被人瞧见了,这才泄露了出去。” 说完,她又看向侍卫的领头,对他说道:“以后派一两个人去小门看着,别再让人混进来了。” “是。” 紧接着,叶寒星走到了那些闹事的人面前,一个一个望过去,一言不发地盯着他们。 这些人被叶寒星看得有些发怵,凶狠地吼道:“看什么看!再看……” 那人还没来得及发表自己的豪言壮志,就被一个侍卫拿剑架住了脖子。 “你……你……” 怕是还没见过真刀真剑,这人直接被吓傻了,骚臭味从他的裤裆处传来,有水渍低落在地上,原来这人直接被吓到失禁。 拿剑驾着他脖子的侍卫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心底对他嫌弃极了,不自觉的后退一步,离他远了点。 昨天那个最为嚣张的人见自己兄弟的脖子上被别人架着剑,出面维护道:“哟,将军夫人位高权大,视百姓的命如粪土,随意拿剑指着无辜百姓。” “无辜百姓?” 叶寒星笑了,紧接着恶狠狠地瞪着他:“将灾民们的救命粮食打翻,你还觉得你无辜?” “是你自己先不公平分发的,还不允许人有怨言?” “我用自己家的粮仓救济你们,我难道是应该的?我闲着没事干,我要来给你们送吃的,最后还要被骂?为什么别人都没有怨言,就你们喜欢没事找事?既然这些是我自愿的,你们就没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叶寒星步步紧逼,气势十足, 完全不让他们,没了往日亲和的模样,展现出了她强硬的一面。 “送他们离开。” “是。” 侍卫们上前抓住了他们,将他们送出了灾棚:“都别给我乱动,乖乖离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这时,叶寒星突然听到细小的小孩子的哭泣声,一边抽泣一边叫唤:“娘,娘,我饿,饿……” 他的娘亲赶忙将他抱了起来,将他紧抱在怀里吼道:“乖啊,不哭不哭。” 还有不远处有一个刚抱着初生婴儿的女子面露焦急的神色,她怀里的宝宝在嗷嗷大哭着,因为她这个做娘亲也没有吃饱的缘故,饿着肚子根本挤不出什么奶水来,没有办法哺育孩子。 有一便会有二,有二便会有三,小孩子们的哭声一个传染一个,一个比一个哭得厉害,他们的娘亲焦急地哄着他们,却无能为力。 他们饿啊,可是他们的娘亲也饿,他们的娘亲也没有吃得能够喂给自己的孩子。 本来他们今日还可以有粥喝,却被那几个该死的杀千刀的打翻了,害得他们这一众人都没了粥喝,昨日吃得那点粥根本管不到今天,肚子早就饿到直叫唤了。 这些个母亲瞧瞧转过眼睛去看向叶寒星,深怕这位贵人嫌孩子们吵,惊扰了贵人,让她不开心,以后都不愿意来接济他们了。 叶寒星把这一切的一切都收进眼底,却也无能为力。 她虽然粮仓丰盛,但也不是无底洞一般没有竭尽,如今白白浪费了这么一大锅的南瓜粥,她一时之间也弄不出来那么多粮食分发给大家。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响起一阵马蹄的踢踏声,愈来愈近,最后停在了叶寒星的灾棚门口。 从马车上蹦下来的,是自成婚那日之后就没有再见过的妮瓣。 第一百三十五章 馒头 因为太阳出来的缘故,雪也融化了不少,马车已经能够重新在街道上行驶了。 “星儿!” 妮瓣一从马车上蹦下来,就跑到了叶寒星的面前,一把抱住了她。 叶寒星被冲撞的差点连带着妮瓣一起摔倒在地上,好在她后退了几步,还是勉强稳住了身形。 对于她的到来,叶寒星也很开心,她原本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问妮瓣:“你怎么想到要来找我了?还知道我在这里。” 妮瓣笑嘻嘻地回道:“我昨日其实就去你府里找你啦,不过管家说你去郊区救灾了,我就先回去了,今天特意来找你玩啊。” “那管家怎么也没和我说过?” “我让他不要告诉你的,想给你个惊喜来着,说了你不就猜到我还会再来找你了,那样就没有惊喜了。” 妮瓣突然想到了什么,说了句“对了”,就把叶寒星往外拉去。 “诶?”叶寒星被妮瓣拉着,疑惑不解道:“怎么了?” 妮瓣将她带到了马车前,她拉开了马车的车帘,露出了里面的东西——是一大包的馒头。 叶寒星惊喜极了,回过头望着她:“你这是……” “嘿嘿,我这不是听说你来郊区救灾帮助灾民们嘛,就想来来帮帮你的忙,反正崔珈他什么都不多,就是钱多,我就带了些馒头来,不过我不知道有多少灾民,就随便拿了点,你看看够不够?” 这一大袋子都被馒头塞得满满的,甚至还有两三个馒头塞不进去,掉了出来,这么大致一看,这里面至少有好几十来个馒头。 “我帮你一起把这些分给大家吧,他们看起来真的好饿啊,都长得那么瘦弱。” 妮瓣回过身子看着身后那些坐在地上,靠在墙边的灾民们,他们有的在哭、有的双 眼无神、有的满脸痛苦、有的一脸绝望…… 叶寒星眼睛有些模糊,泪水溢满了她的眼眶,差点落下来。 已经有多久没有哭了呢,叶寒星也说不出来,但是此刻她只觉得鼻子很酸,眼睛很涩,泪水灼热着她的眼睛。 在面对被绑架的时候她没有哭,在死里逃生的时候她也没有哭,在见到沈放之的时候她也没有哭,如今却因为妮瓣的这一个举动流下了眼泪。 妮瓣见自己说了话后过了这么久都没有人回答,一回过头,就望见叶寒星眼角滑落下一道晶莹的泪珠。 她顿时手足无措了:“星儿,你这突然的是怎么了啊?有东西掉进眼睛里了?” 叶寒星回过神来,伸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痕,摇了摇头,笑着说:“被你感动的啊。” “哪有那么夸张啊。” 妮瓣见她是真的没什么大碍,于是放下心来,同叶寒星打趣道。 叶寒星召来了侍卫,让他们把馒头搬下了马车,再招呼采宁和丹云一起,给这些灾民分发馒头。 采宁看着这一大包馒头,惊讶地叫出了声:“哪来的这么多馒头啊?这也太夸张了吧。” “这哪算夸张啊,你是不知道我为了凑齐这么多馒头,找了不少家早点铺呢。” “妮瓣公主,你可真的是太棒了!” 他们一起把馒头拉近了灾棚里面,因为过大的动静,不少人都看向了他们,瞧见了他们手里拉着的一大袋馒头,纷纷惊喜地站了起来,跟在他们后面,甚至有人主动上前去帮他们一齐扛袋子。 由于馒头有很多,给灾民们一人一个发完之后还有剩的,叶寒星就询问了大家的意见,把多出来的馒头给小孩和老人吃。 众人自然是没有异议。 如今的叶寒星在他们眼 中看来,赫然是一副神仙模样,对她是愈发的敬重起来,私底下他们常常还说这将军夫人啊就是活菩萨在世,来救他们于水火之中的。 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模样,把一个什么味道也没有的馒头吃得津津有味,妮瓣就觉得鼻子有点酸涩。 “他们看起来真的好可怜啊。” “若是往年,京城断然是不可能有这么灾民的,奈何今年是个荒年,农民们种植的农作物收成不好,庄稼就算是成熟了米粒也很干瘪。” “可即便是这样收成不好,还是要上交一部分粮食进国库,再加上一些地方县令贪污腐败,让这饥荒闹得越来越严重,所以才会导致这么多人成为灾民,没有饭吃。” 妮瓣听后,顿觉愤怒不已,说道:“那些贪官真的是太可恶了!” 叶寒星则是一脸复杂地摇了摇头,道:“是人心啊。” 两人坐在灾棚里面聊着有关饥荒的事情,气氛融洽适宜,可是灾棚的外面正发生的事情可就不那么融洽友好了。 “嘶,那臭娘们让她的下人们下得是死手吧,手腕弄得我到现在都疼着。” “等老子伤养好了,老子一定要让那个臭老娘们知道什么叫做厉害!” “还是先省省劲吧,也不瞧瞧人家的身份是什么,还敢上去往人家剑下闯啊,都是不要命的还是怎么的?” 几个男子身着补丁衣衫,行事却很狂暴,大摇大摆地走着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什么显赫世家的纨绔子弟呢。 这些人,正是早晨的时候打翻叶寒星带来的南瓜粥,并且被叶寒星赶了出去的那行人。 忽然,其中一人注意到周围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馒头在啃,与自己的同伴说了一下。 “这些人的馒头,是哪里来的? ” “不知道,随便抓个人问问呗。” 于是,正巧在他们视线内的一个蹲在角落里的小姑娘成为了他们的目标。 原本她待得那个位置应当并不是很显眼才对,奈何她吃着馒头的模样实在是太夸张,太引人注目了,像是几百年没吃过饭的饿死鬼一样。 几人走上前去,站定在了小女孩的面前。 小女孩看到有几个破鞋子停在了自己的前面,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手中啃得只剩下一半了的馒头,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望着那些人。 这一看,小女孩顿时愤怒地站起身。 她认得他们,他们就是那个早晨打翻南瓜粥的坏人,是他们害得自己没有南瓜粥可以吃了! “坏人!” 小孩子就是心直口快,她并没有感觉到害怕,只是觉得脑子里充满的愤怒的情绪,想大骂一顿面前的这几个坏人。 听她叫出来的话,那些个人顿时乐了,“呵”了一声,拽起小女孩的头发,蹲下身子看向她说道:“年纪这么小,性格就这么辣?” “对待长辈,要懂得尊重,知不知道啊?你娘没教过你礼教?” 拽着小女孩头发的那名男子又伸出了手,用他脏兮兮的手拍了拍小女孩的脸袋。 他一张嘴说话,满口的黄牙就暴露在空气中,凑近了点还能闻到一阵恶臭味。 小女孩的头发被抓住了,她不停地挣扎着,却因为力量的悬殊怎么也摆脱不了对方的束缚。 因为头发被扯的疼痛,小女孩下意识的想要去拉开那人抓着自己头发的手,于是她手里吃的还剩下一半的馒头掉落在了地上,沾染了泥土灰。 “快说啊,这馒头是哪里来得,不会是你偷的吧?小小年纪就这么不学好,就学会了偷东西啊?” 小女孩被拽 得痛急了,她一边痛呼一边断断续续地回答他的问题,想让他快点放开自己的头发:“是……是将军夫人的朋友……带了一袋子的馒……馒头来……分给大家的……你……你们是坏人……所以才没有……” 听到她后面的话,男子冷哼的了一声,用力一甩,直接将小女孩甩飞了出去,撞到了墙上,再滑落了下来。 小女孩撞得头晕眼花,只觉得后背一痛,痛得她睁不开眼,动也动不了,嘴里有血腥味溢出。 旁边有人看到这几个男子竟然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地欺负小孩,顿时起了正义之心,冲上前去与之殴打,殴打的人越来越多,场面越来越混乱。 叶寒星和妮瓣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赶忙出门去查看。 侍卫上前去拉架,制止住了他们,将两拨人分了开来。 领头的侍卫看着其中一方竟然是早上那些混蛋,顿时气得七窍生烟:“你们可真是有本事啊,早晨故意打翻南瓜粥,中午又来当众打架,你们简直就是混蛋!” 那几个男子中的一人不爽地反驳道:“又不是我们挑起的斗殴,是他们先一言不合开始打人的,怎么还不让人反击了吗?” “呸!你放屁!” 方才同他们打得最激烈的一位憨厚老实的男子忽然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指着不远处一位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小女孩,叫骂着那几个男子:“是你们先干得畜生事儿,还好意思赖我们?你们也不瞧瞧你们把那么点大的小孩弄成了什么样子,你们还是人吗!” 随着他手指的方向,叶寒星他们才注意到墙边有一个小女孩趴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蓦地,人群中响起一声尖叫,一位老婆婆哭泣着踉踉跄跄地跑到那个小女孩身边。 第一百三十六章 祖传药膏 叶寒星也赶忙上前,想要查看那姑娘的伤势。 “雪儿啊!” 老婆婆哭丧着喊着一个名字,叶寒星猜测,那大概是她怀里姑娘的闺名。 走近一看,叶寒星才发现这一婆婆和那位小姑娘,就是昨天很感动她的那两个人。 叶寒星正准备上前对老婆婆说带这姑娘去找大夫看看,谁料下一刻,这老婆婆就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来,从里面倒出来了一粒药丸,塞进了小女孩的嘴巴里。 奇迹般的事情发生了,原本紧闭着双眼的小女孩逐渐有了细微的呼吸,眼皮子缓缓睁了开来,看到老婆婆的时候,还换了她一声。 虽然她还十分的虚弱,但是看起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的模样。 叶寒星盯着老婆婆和那小姑娘,陷入了沉思:首先是这一看就并非是灾民买得起的瓷瓶,如果她有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不拿去卖了换些吃得呢,难道这个瓶子比生命还要贵重? 再加之何况她还是带着自己的孙女的,还有很让人疑惑地地方,就是那颗被小姑娘吃下去的白色药丸,虽然看起来好像很普通的模样,药效却那么神奇…… 这一切都让叶寒星怀疑,却又想不通是怎么回事。 老婆婆抬起头,看着思绪飘远的叶寒星,眸色暗了暗,随后又不动神色的掩去了自己的情绪,对她说道:“将军夫人,你能不能帮帮我,帮帮我的孙女,只要你愿意救救她,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做牛做马我都愿意!” 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孙女放倒在了地上,朝着叶寒星行了个跪拜大礼。 叶寒星急了,连忙伸出双手扶起了老婆婆:“婆婆,可别这样,帮我是一定会帮你们的,但是这么大得礼就使不得了。” “使得 的,使得的。” 叶寒星将老婆婆从地上扶了起来,吩咐了丹云和采宁二人随着妮瓣一起,带老婆婆和她的孙女去找大夫。 临走前,老婆婆递给了叶寒星一个药膏,让她给那些打架受了伤的人涂在伤口上,过不了几日就能好了。 “这是我祖上留传下来的药膏,治疗跌打淤青什么的最好了,毕竟他们也是为了给我孙女出头才和那几个人打了起来的,我应该为他们做些什么,来表达我的谢意。” 叶寒星接过了药膏,对老婆婆说道:“婆婆你就放心去吧,这些人我会留下来照顾的。” “诶,好,真是谢谢你了,你可真是个活菩萨在世啊。” “快去吧,婆婆。” “好,好,那我走了。” 叶寒星将丹云叫到了面前,嘱咐她:“一会给那个小女孩看了病之后,就将他们婆孙两个带回府里去,让关键给他们找一个屋子住。” “是。” 送走了老婆婆和她的孙女之后,叶寒星想起来了那几个做坏事的人的存在,刚准备让侍卫把他们抓起来,得到的消息就是那几个人已经逃走了。 叶寒星皱起眉头,吩咐着侍卫们:“之后严加看守灾棚附近,若是再看到那几个人出现,就把他们抓起来送去给京兆尹。” “是。” 吩咐完这个之后,叶寒星把那些方才参与了打斗的人都叫到了一起,将老婆婆留下来的膏药递给他们,让他们涂在伤口处。 他们接过膏药,忙不迭地谢着叶寒星:“谢谢将军夫人,谢谢将军夫人。” “不用,这药膏是那位你们帮忙出头的小女孩的婆婆留下的,这是她对你们的谢礼。” 那几个良善的人连忙感谢道:“原来是那个老婆婆,她平时对我们都很好 的,我们出面帮帮她的孙女也是应该的。” 他们接过药膏,刚打开来,一股浓醇的药香味就散发出来。 “这,这绝对是个好东西啊,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给我们用呢。” “是啊,我们还好几日都没有洗过澡了,这东西用在我们身上怕是也敷不出什么效果,可不能浪费了这么个好药。” 见他们一脸惶恐地又把药膏推到自己的面前,叶寒星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还是用着吧,这可是老婆婆的一片心意,你们若是不用,说不定老婆婆知道了会感到十分愧疚呢。” 他们左瞧瞧右看看,最终才决定拿过药膏用。 “这……那大不了我们少用一点就好了。” 就在叶寒星监督着他们,瞧见他们互相帮助将全身上下受了伤的地方都涂抹完了的之后,叶寒星开口了:“你们,想不想靠自己的双手挣粮食,而不是整日靠这种别人的接济来过活,有了这顿保不了下顿的。” 他们不知道这将军夫人突然这么说是想要干什么,你望望我我看看你的,最后还是决定如实回答这个问题:“当然想啊,这种日子实在是不好受,可是若真的能轻易找到那样的活,我们如今也不会待在这里苟且偷生了啊。” “是啊,实在是条件不允许,我们只能过这么苦命的生活。” 叶寒星直视着他们的眼睛,见他们说得话不像是在作假,于是点点头,说道:“那要是我能给你们这么一个机会呢?” 那些人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叶寒星,仿佛刚才她说得话是自己听错了:“什么?” 叶寒星很是耐心的重复了一遍:“我是说,我可以给你们一个让你们能够靠自己的劳动挣取粮食的机会,你们愿意吗?” 这下,他们确信了自己没有听错,纷纷激动地问道:“真……真的吗?是真的吗?” 叶寒星点了点头,解释道:“我有一个庄子,需要种许多农作物,但是目前人手不够,所以你们愿意去那里干活吗?我会付你们报酬的。” “愿意!我愿意!我们都很愿意!” 她的话刚说完,这些人就纷纷激动了起来,争先恐后地说着自己愿意去干活。 叶寒星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那过两日我会让庄主过来带你们去山庄。” “好,好,真是太好了啊!夫人你可真是活菩萨啊,是上天怜悯我们,让我们遇到了夫人,这可真是三生有幸啊。” “你们谬赞了。” 妮瓣带着老婆婆和她的孙女找到了京城一家有名的医馆,大夫看了看万分虚弱的雪儿,摸着自己留着长胡须的下巴,说道:“这孩子怎地伤得如此重?不过好在没有生命危险,抓点安神药就好了。” 妮瓣点了点头,拿着药方去抓药了,让丹云和采宁陪着老婆婆和雪儿先回到马车上。 待她抓好了药上马车,老婆婆很是激动地感谢着她:“真是谢谢你啊姑娘,你和那位将军夫人啊,都是大好人。” “婆婆你太客气了。” 马车还在咕噜咕噜地行驶着,待再次停了下来之后,老婆婆下了马车看到的一处完全陌生的地方,面前有一栋极大的府邸,门口的牌匾上写着“将军府”三个大字。 “这里……” 老婆婆疑惑地回头看向采宁和丹云两个人。 后者朝她解释道:“是夫人命我们将婆婆你和你孙女带到府邸来得,以后啊你们就在这将军府住下吧。” “那怎么行?”老婆婆一听,顿时大惊,连忙摆手说道:“ 我都已经得到了将军夫人这么多的恩惠了,又怎么好意思再住进府里来叨绕你们呢?” 采宁平日里嘴巴嘴甜了,讲得话也都是别人爱听的,于是不善言辞的丹云赶忙将视线转向采宁,向她求助。 接收到丹云求助目光的采宁连忙发挥了她的本事,走上前去挽住了老婆婆的手臂,说道:“这有什么,老婆婆您看看您孙女如今这个样子,怎么能再回到那种地方去呢?不好好找个地方歇息照料着,万一将来落下病根子怎么办呢?婆婆您啊,就当作我们夫人是在行善积德,同意了吧,不然我们这些下人要是没做好主子吩咐的事情,也不好去交差,您说是吧?” 老婆婆真是被她说得没了反驳的话,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答应在将军府借住了。 日子就这么平静的过去了,自从那天天气恢复晴朗之后,就再也没下过那么大的雪了,各地的灾荒也在各位朝廷众臣的帮助下缓解了不少,叶寒星也一直在帮助郊区那些灾民们给他们准备粮食,一时间,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而之前答应那些良善的人给他们找活干,让他们去山庄上帮忙,与庄主说了之后他也表示非常同意,正好在苦恼着人手不够呢。 到了山庄去后,那些人果真也没有辜负叶寒星的期望,活干得特别卖力。 经过老婆婆、丹云以及采宁三人的细心照顾,雪儿很快又恢复成了那个活泼爱动的小孩子,望着这个会到处乱跑到处蹦跳的雪儿,老婆婆的心情愈发好了起来。 每日回到府上,叶寒星都能看到活泼可爱的雪儿朝她奔跑过来,拉着她要让她陪自己玩耍,将军府也没了之前的那么冷冷清清,变得热闹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七章 嫩肌膏 这段时间里,叶寒星惊喜地发现,那老婆婆竟然会点儿药理,而且医术也不错,平日里灾民们有哪里受了伤或者是染了什么病患,都是老婆婆来救治的。 雪儿也是个热心肠的好姑娘,自从与叶寒星娴熟了之后,总是会帮叶寒星干不少活儿,帮丹云和采宁一次干些力所能及的事儿,比如给灾民们分发粮食。 这一日,叶寒星如往常一般分发完粮食以后就准备坐着轿子回府。 刚一出灾棚,外面忽然起了大风,夹杂着冬日的寒冷,刮在人的脸上生疼。 天空又开始飘雪,还没到傍晚时分,天又变得阴沉沉的。 这几日天气一直都不错,暖阳高照,所以叶寒星并没有穿貂绒大衣,却没想到这天说变就变。 轿夫也没想到外面竟然又开始下雪了,地面又积上了一层白雪。 叶寒星体谅他们,于是对他们说:“我就不坐轿子了,和你们一起走回去吧。” “那怎么行?” 轿夫们惶恐地摆着手,对她说道:“夫人快上轿子吧,我们没事的。” 叶寒星光是站在原地就觉得寒风刺骨,轿夫们却还要顶着大风,抬手扛着沉重的轿子。 “老婆婆和雪儿坐上去就行了,我下来走。” 说完,又问丹云和采宁:“你们呢?” “我们和夫人一起走。” 叶寒星点了点头,同意了。 可是老婆婆却惶恐极了,赶忙说道:“那怎么行,夫人都下轿子走路,我们这些老百姓的又岂有享福的道理呢。” 说罢,就拉着雪儿,也准备同叶寒星他们一起走路回去。 见他们这样,叶寒星叹了口气,忙劝道:“那怎么行,婆婆你年纪大了可不能受寒风吹,雪儿又还小,也不能就这么冻着,不然小小年纪落下病根子了 可就不好了。” “这……” 叶寒星这么一番话说下来之后,确实动摇了老婆婆,她低下头瞧着被自己拉着的雪儿,摇摆不定。 于是叶寒星连忙继续道:“婆婆,你快点带着雪儿上去坐着吧,咱别再犹豫了,风怪大的,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要是等天黑了这夜路可就更加难走了。” 这下,老婆婆被说服了,也不再坚持,接连对叶寒星说了好几声“谢谢”之后,坐上了马车。 轿夫们抬起轿子向着将军府走去,叶寒星、丹云和采宁则跟在轿子的后面走着。 呼呼作响的狂风拍打在众人的身上,从天上飘下的白雪落在轿子上、人们的头发上和肩膀上、泥土地上。 回到将军府里,叶寒星等人早已冻得直发抖,原本白嫩的脸蛋都被冷风刮得通红,老婆婆和雪儿因为坐在轿子里面的缘故比叶寒星他们的情况稍微好一些。 见他们无一例外的被冻伤了,老婆婆的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其中就数叶寒星的情况最为严重,原本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富人家姑娘的她,还从没受过这样子的罪,细腻的皮肤自然是受不了的。 叶寒星的脸上一片通红,看起来很是触目惊心,老婆婆左右查看了一番,而后愧疚道:“都是因为要让着我和雪儿,夫人才会在大雪天走路回府,还被冻得这么严重。” 雪儿瞧着这副模样的叶寒星也十分心疼,平时总是笑眯眯的脸蛋如今也皱了起来,稚嫩的小脸上表情凝重,看得叶寒星心都要化了。 “星儿姐姐,你疼不疼?疼得话,雪儿给你吹吹,‘呼呼’就不痛了。” 说着,拉起叶寒星的手就对着冻红的地方“呼呼”吹着。 她这副古灵精怪的模样实在是可爱的紧,叶寒 星可真是喜欢她喜欢的不行,说道:“雪儿吹了之后果然不痛了呢,真好,多谢雪儿啦。” 听叶寒星这么一说,雪儿不疑有他,原本紧绷的小脸没有崩住,“噗”的一声笑出了声来:“星儿姐姐不疼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老婆婆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望着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慈爱,然后她有看着叶寒星,对她说道:“夫人,我正好会做一种让肌肤白嫩的膏药,对夫人这被冻伤的肌肤有些用处,一会我给夫人你拿来吧。” 叶寒星知道自己如果不接下,老婆婆大抵会更加愧疚,于是没有多做推辞,点点头同意了。 “那就多谢婆婆了。” “哪里,哪里,是将军夫人菩萨心肠,这膏药也只是我的一点小心意罢了。” 老婆婆牵着雪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她从自己储物不多的行囊中拿出了一个瓷瓶,嘱咐雪儿去拿给叶寒星。 后者很是乖巧的接过冰凉的瓷瓶,欢快的跑去了满月居。 还没进到满月居里面,她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星儿姐姐!星儿姐姐!我来给你送膏药啦!” 采宁正在院落外面打扫积雪,看到雪儿快速奔跑着,赶忙扔下扫帚,过去虚扶住她:“诶呦,我的小祖宗啊,你可慢些跑,地上积雪太厚,小心摔着。” 经过这么多些天的相处,采宁也十分喜欢这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 雪儿扑倒在采宁的怀里,扬起脑袋对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嘻嘻”笑了两下。 “你啊。” 采宁宠溺地望着雪儿,伸出一只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梁。 雪儿献宝似的小心翼翼地拿出了老婆婆让她转交给叶寒星的瓷瓶,伸到了采宁的眼前:“采宁姐姐,这是婆婆让我来给星儿 姐姐的。” “啊好,那你送进去吧,慢点走啊,可别再跑了。” “好!” 雪儿拿着瓷瓶,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走进了满月居。 她把瓷瓶递给了叶寒星,说道:“星儿姐姐,这是婆婆说得那个膏药,我来拿给你了。” 叶寒星笑着接过瓷瓶,用空着的那只手覆上了雪儿的头:“雪儿真乖,谢谢你啊。” “嘿嘿,不用谢的!” “丹云,”叶寒星唤了一声丹云,让她把糕点拿给雪儿:“你去把刚才厨房送过来的糕点拿一些给老婆婆和雪儿送过去。” “是。” 雪儿听到可以有糕点吃了,高兴地蹦了起来,因为个子的原因只能一把抱住叶寒星的腿:“星儿姐姐你真好!” “雪儿也很好啊。” 雪儿离开之后,叶寒星打开了她送来的膏药,一股清凉的药香从瓷瓶里面飘散出来。 这膏药晶莹剔透,药香浓郁,涂在肌肤上清凉清凉的,不一会儿冻伤地方的疼痛感就消失了。 叶寒星惊讶极了,这个药膏绝非凡品,倒像是宫里面的东西…… 她再联想到那老婆婆这段日子展现出来的医术,一看就很是熟练的动作,加之对药草的认知度之广,她的身份应当不一般呐。 一个答案在叶寒星的脑海里成型,呼之欲出。 她起身向外面走去。 还在清扫门前积雪的采宁看到叶寒星,朝她半蹲了一下身子,道:“夫人。” 叶寒星点了点头,走出了院落。 “夫人是要出门吗?” 采宁问道。 叶寒星回道:“我去找老婆婆。” 然后采宁望着叶寒星的背影说了一句:“夫人慢走。” 老婆婆和雪儿住得地方是管家安排的,离满月居不远,是一座僻静的院子,平日里极少有人会去打扰,这 是老婆婆要求的。 虽说院子是僻远,但是却一点儿也不破旧,相反,这院落相当的雅致。 精巧的花窗,院子里的青竹,还有那一口清澈见底的小池塘,以及池塘上面横跨的精致的小木桥。 因为下着雪的缘故,地面上盖了一层厚厚的白雪,池塘上结了一层薄冰,原本木棕色的小桥上也都是白雪。 叶寒星打着一把油纸伞,走进了老婆婆的院落里。 一进门,叶寒星最先看到的是抱着一笼子糕点正坐在门槛上吃得津津有味的雪儿,老婆婆并不在房间里面。 雪儿也看到了叶寒星,她欢喜地站了起来,顺手将糕点放在了地上,朝叶寒星奔跑过去。 “慢点,别摔着。” 叶寒星张开手臂,一把接住了扑到她怀里的雪儿。 她伸出手来擦了擦雪儿吃到嘴边的糕点碎屑,问道:“雪儿,你怎么坐在门槛上吃糕点啊?” 雪儿有些脸红,害羞地挠了挠后脑勺,说道:“我习惯了啦。” 一想到她之前的那些经历,叶寒星就心疼不已,抚摸着她的头,细声细气道:“以后可不能坐在地上吃东西,要坐到椅子上去,知道吗?” “嗯嗯,雪儿知道了!” 然后,她继续说道:“星儿姐姐是来找婆婆的吗?” 叶寒星点了点头,问:“对啊,婆婆在哪儿呢?” 雪儿离开了她的怀抱,指着里屋:“婆婆在里屋呢。” “婆婆在休息?” “不是,她在理草药。” “好,我知道了,雪儿自己先去玩会,我找婆婆有点事情。” “好。” 说完,雪儿就“噔噔蹬”地回过身抱起了放在地上的糕点,然后正打算就地坐下呢,想起来了方才叶寒星说得话,又抱着糕点坐到了凳子上,继续津津有味地吃着。 第一百三十八章 妙娘子 叶寒星走到里屋,看到了老婆婆。 老婆婆正摆弄着面前桌子上的一堆颜色各异的草药,叶寒星根本看不出来哪个这都是些什么草药,也看不出来这些都有什么不一样,但是老婆婆却神情专注,一会拿起这个放到嘴里咀嚼着,一会拿起那个放到鼻子底下闻闻。 她专注的模样让叶寒星不自主的放轻了脚步,不敢出声打扰。 不过好在老婆婆并不是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药草上,没一会儿她就发现了房间里多出来了一个人。 起初她以为是雪儿进来了,并没有抬起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雪儿,婆婆现在有事不能陪你玩,你先自己玩一会,乖啊。” 说完之后,她才发现不对,来得人并不是雪儿。 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袭雪白貂绒大衣的叶寒星,正面带笑意地望着自己。 看到来人是叶寒星之后,老婆婆笑了笑,问道:“将军夫人怎么来了?药膏可用了?” 叶寒星点头,回道:“用了,非常好用,多谢婆婆。” “小事,不足挂齿。” “我现在来找婆婆,是有一点事情想问问婆婆。” 老婆婆有些疑惑地“嗯”的一声,说道:“有事就说吧,不用憋在心里。” 叶寒星直视老婆婆的眼睛,缓缓张开嘴巴:“老婆婆……以前宫里的人吗?” 似乎没想到她这次前来会问这个问题,老婆婆愣怔了一会儿,而后笑出了声:“哈哈,是啊,以前在宫里面待过一段时间。” 听了老婆婆的回答,叶寒星的眼睛亮了起来,对心里的猜测更加确定了几分:“那……老婆婆是妙娘子吗?” 她期待地直视着老婆婆,希望从老婆婆的嘴里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 老婆婆依旧是笑着,并没有直 接回答。 如今她的这副样子,在叶寒星看来,很是高深莫测。 “你的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老婆婆这么说道。 听起来很是苍老沙哑的声音惊醒了叶寒星,后者更加激动,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您……您真的是妙娘子。” 这下不再是疑问,而是肯定。 妙娘子弯下腰,拍了拍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感叹道:“诶,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再听到这个称呼了,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记得我这个老太婆啊。” 她坐在了凳子上,伸手示意叶寒星也不要站着了,快坐下,看来是一副要常聊的架势。 叶寒星实在是高兴极了,没想到之前特意去找的妙娘子如今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果然老天爷带她不薄。 她清了清嗓子,一脸郑重地说:“妙娘子,我可以拜您为师吗?” “哦?”妙娘子瞥了她一眼,问道:“既然你能够认得出来我,就说明你对我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你知道我即会药医又会用毒吧?” 叶寒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那,你是想学医,还是想学毒呢?” 妙娘子问。 叶寒星没有多做思考,直接脱口而出:“我两个都想学。” 没等妙娘子再问出问题,叶寒星直接解释道:“想学医是想能够有救治别人的能力,学毒是想能够在危险的时候保护自己和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妙娘子听了她的话,没有直接点头答应或者是摇头拒绝,而是就这么盯着叶寒星的眼睛看,过了好片刻,才点点头,说道:“那好,我教你。” “正好我这么些天一直想着要怎么样才能还清你对我和雪儿的恩情,如今既然你先提出来了,那我就教你医术和毒术,待你学成了,就当我还了 你的恩情。” “师傅。” 叶寒星双膝跪地,面朝着妙娘子行了个大礼,磕了个头。 妙娘子看着跪趴在地上的叶寒星,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将她拉了起来:“地上又脏又凉的,快些起来吧。” “多谢师傅。” “既然我收了你,就一定会严加教导你。” “是,请师傅鞭策。” “好,我们就先从识草药开始。” “是。” 从那以后,叶寒星每天都会来到妙娘子的院子,同她一起学习如何识别药草和毒草,偶尔他们也会去草药斋里面认草药,然后买一些常见的比较有用的药草,妙娘子会简单教她怎么熬制医药。 叶寒星学得很是认真,几乎是妙娘子说什么她都听,对于她这么乖的学子,妙娘子表示很是满意。 雪一直在下着,没有丝毫要停止的想法,反而是愈下愈大。 天气也愈来愈寒冷,原先的那些好天气,仿佛都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道路上的积雪越来越厚,街道上已经没有人们的身影了,百姓们都躲在家里,不愿意外出。 寒风呼呼地吹着,雪灾更为严重了,就连叶寒星的救灾也受了不少天气的影响,只能被迫中止。 随着雪灾而来的,是更为严重的饥荒。 天气好的时候,各地的人们还都愿意救助一些灾民,如今他们自己都已经自顾不暇了,又怎么管得上别人,所以灾荒的现象又出现在了轩辕朝的各个地区。 早朝的时候,就有不少官员反应这一状况。 几日被这件事情困扰着想不出解决办法,轩辕盛极的头发都白了不少,一夕之间整个人都苍老了不少。 “皇上,因为饥荒的事情,原本解决了不少的灾民如今又势如破竹冒了出来,就连京城也出现了好几 家府邸报官失窃的事情。” “这些灾民愈来愈目无王法,堂堂皇朝之下就敢闯人家府邸进去抢粮食,闹得那是个人心惶惶。” “这事要是不快点解决,日后恐怕要更加严重啊!” “到时候轩辕朝可就是民心动荡了,那可不太妙啊!” 众官员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这些,却没有一个人出面提出一个好的解决办法。 他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听得轩辕盛极头疼欲裂,“砰”得一声响动,他猛地一拍龙椅的扶手,愤怒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都给朕闭嘴!” 众人被吓得立即噤了声。 见这番盛怒中的轩辕盛极,全部都做鸵鸟状,缩起了脖子纷纷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几步。 脖子后面有着阵阵凉意传来,仿佛下一秒就会身首异处似的,前提是如果惹得轩辕盛极不快的话。 轩辕盛极怒吼了两声:“一个个都是没用的废物!一个好主意都想不出来,叽叽喳喳的废话倒是讲个不停!我要你们何用!” 大殿里安静极了,如果此时有根针落在地上,那声音应该都能听清。 此时此刻,众臣连呼吸都不敢了,放轻自己的呼吸声,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害怕被皇上突然点名,那可就惨了。 轩辕盛极头疼不已,揉了揉眼眶边上的肌肉,疲倦地说道:“算了,现在这么逼着你们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今日就先如此吧,退朝,各位爱卿回府路上注意些安全,近日来雪灾愈发严重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显然,皇上知道的消息,百姓们也不会不清楚。 没过几日,不少人就听说了好些个府邸都被抢了,纷纷作惊叹与慌乱状,就害怕那些灾民们把下一个抢劫对象转向自己。 即便是雪天,没多少 人出门,大家也不像之前那样再坐在茶馆里或者是酒楼里谈天说地,不过消息的传播速度依旧很快。 叶寒星知道了这么消息,还是妮瓣来府邸找她的时候跟她说的。 作为一个塞外长大的姑娘来说,最不怕的就是寒冷和风雪。 即便这天气对那些京城的人们来说已经是灾难的程度了,已经达到寸步难行的地步了的时候,妮瓣依旧到处乱跑,虽然对此崔珈很是不赞同。 用妮瓣的话来说,这种天气是塞外的每个冬季都会经历的,还有比这更猛烈更严重的情况她都见过。 不过不赞同也没办法,谁让崔珈这回是彻底栽在妮瓣这儿了呢。 他对妮瓣简直就是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 “星儿,你这些日子多派些人注意一下府里的安全,近些日子一直不大太平,不少府邸都被抢,或者是遭到失窃。” 叶寒星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她又不大放心地望着妮瓣:“那你和崔公子也多加小心。” “会的。” 虽然是好好叮嘱了她一番,但是叶寒星还是不大放心,她又说道:“崔公子一家都是商人,平日里府里的兵力肯定也没有多少,到时候要是那些灾民人数众多,崔府兵力不够……我还是把将军府的兵力分一些去崔府守着吧。” 妮瓣思索了片刻,觉得叶寒星说得有些道理,主要还是不想拒绝了她的心意,于是没有多推辞,答应了下来:“好,那就多谢了。” “不必客气。” 当天,叶寒星就分了一部分将军府的兵力跟着妮瓣一起去到崔府了。 就在这时,守门的小厮来向叶寒星禀报,说是将军府门口来了一大群人。 刚一听他这么说,叶寒星以为是灾民们要来抢劫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求助 叶寒星心道: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谁知下一秒,小厮说得却是:“那些来人都穿着一身盔甲,训练有素的模样,像是士兵,领头的那人说他们是六皇子派来的。” 听完他这么一说,叶寒星心底的不安消失了,不过转而的是对轩辕澈这一举动的不解。 不过好歹是六皇子派来的人,叶寒星也不敢太怠慢,当下就决定出去迎接。 府里因为一直有下人在打扫积雪的缘故,行走倒不是那么艰难。 叶寒星来到将军府外面,看到的果然是一片黑压压的人群。 这些人的确是训练有素,站在雪地里一动不动地望着前方,目不斜视,仿佛天塌下来都不会慌张一般,他们的站队也十分的整齐,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很是可靠。 领头的侍卫见叶寒星从府里走出来了,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属下参见将军夫人。” “快起来把。” 随着叶寒星的话,侍卫站起了身。 他似乎是看出了叶寒星眼底的疑问,没等叶寒星问出口,主动解释道:“是六皇子殿下派我们来得,说是让我们保护将军府,免遭灾民们的抢夺。” 虽然他这么解释了,叶寒星却是更加的疑惑:这轩辕澈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她把疑问问出了口,得到的是侍卫的摇头:“这理由的话,属下就不知道了,毕竟主子做事没有属下问原因的道理,我们这下做下人的只管完成主子下达的任务就行了。” 叶寒星瞧瞧地观察了这个领头的侍卫的表情,见他面色如常,不像是有什么隐瞒的样子,看来的确是什么都不知道。 既然从他这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叶寒星也不打算为难他们这些下人,就让他们进府了: “我会让管家安排你们在将军府住下的,这些天就要辛苦你们了。” 领头侍卫道:“将军夫人客气了。” 回到满月居,叶寒星一直在思索着这六皇子如今这么做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说来她自从上次去了皇宫之后,就再也没见到过轩辕澈了,不过就前几次的见面经历来说,他们相处的似乎并不算是很愉快,所以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思索了半天,她什么有用的、靠谱的想法都没有想出来,只好作罢。 远在六皇子府,崔珈正和轩辕澈面对面坐着,品着陶瓷杯里面的热茶。 崔珈同轩辕澈说起了叶寒星给崔府派了兵力的事情,轩辕澈也将自己今日命了一部分侍卫去将军府守着的事情告诉了崔珈。 听到他的话,崔珈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不解地“咦”了一声,道:“你之前不是不喜欢叶寒星吗?” 轩辕澈并没有回答,继续不动声色地喝着杯中的茶水。 就在崔珈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这个问题了的时候,轩辕澈开口了。 “之前的确是不喜她,主要是怕沈如冽因为她的存在会有什么改变……” “那如今你是没发现沈如冽有什么改变,所以对她的不满和敌意也消去了?” “并不是,”轩辕澈抿了一口茶,否定道。 听他这么讲,崔珈更是疑惑了:“那又是为什么?” “因为我发现,这个女人还是蛮有意思的。” 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热腾腾的茶水冒着水汽,挡在了轩辕澈白嫩的脸前面,让他的脸来水雾中看得并不真切,因此崔珈并没有看清楚他此时的脸上是一副怎么样的表情。 轩辕澈在脑子里走马灯似的回想起了自己为数不多的与叶寒星见面的那几次,想起了 那个冰鉴,以及自己从别人口中听到的各种关于叶寒星的事情,越这么想着,嘴角扬起的弧度就越发明显:这女人当真是有趣极了。 然后,轩辕澈说起了其他事情,撇开了这个话题,不再提起,崔珈也没有多考虑什么,同轩辕澈聊到了朝事和愈来愈不平常的雪灾。 不知为何,轩辕澈最近心底总是有些慌乱,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在将来不久后发生似的。 自从妙娘子住进将军府之后,叶寒星就将翠姑姑派去照顾妙娘子和雪儿,毕竟翠姑姑同妙娘子年龄相仿,年龄相仿的人相处起来会更加轻松起来,平日里他们也有不少话聊,关系也挺好。 如今叶寒星是天天跟在妙娘子的身边学习医术和毒术,其刻苦和努力程度都让妙娘子颇为满意,这么认真的人教起来也轻松不少。 丹云和采宁在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的时候,都会陪着雪儿一起玩,不让她去打扰在屋里学习医术和毒术的叶寒星和教导叶寒星的妙娘子,雪儿也比同龄的孩子乖巧多了,知道将军夫人和自己的婆婆在干正事,也不会去叨绕他们。 这样平淡的日子过了好几天,将军府也一直没有遭遇到妮瓣所说的府中被抢的事情。 叶寒星舒舒服服的过了几日,迎来了何青青。 大厅里,叶寒星坐在正首位上喝着热乎的茶水,茶水流入嘴巴,温暖了整个身体,丹云站在她的身侧,方便随时给她添茶加水。 何青青坐在左侧的实木椅子上,手里端着陶瓷茶杯,两只手在茶杯上反反复复摩擦着,表情十分纠结,欲言又止的盯着瓷杯里的茶水,似乎是有什么事情难以启齿。 叶寒星见她这样也不急,依然悠闲地喝着茶水,似 乎并不打算率先开口打破这片宁静。 最终,还是何青青最先坐不住了,她将视线移到叶寒星的脸上,张了张嘴,最后开口说道:“那个,寒星啊……你府里可有多得粮食,不知……” 她都说到这种地步了,再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那就是傻子了。 将军府里的粮食虽然多,但也只能算是勉强充足,之前多出的那部分粮食都因为她这么长久来对郊区灾民们的救助越来越少了,只勉强够让整个将军府的人们度过这一个冬季罢了。 不过分给何青青一些,倒也是可以的,不过叶寒星并没有直接答应,而是故作为难地说道:“何夫人,我虽然是开了一间农作物铺子,但是这些粮食要养活的人口也不少啊,何况还要在铺子里面做买卖,这粮食的储存量就更加少了……不是我不想帮你……” 何青青也知道,这种时候她提出这个要求的确是在强人所难,要是细细说来,她这个举动其实和那些抢劫府邸的灾民们所做的那些事情大同小异。 只是,安远侯府平日里本来就不知道拮据,无论什么东西都是大手大脚的用,这才导致了如今粮食供给不足,不然何青青也不会在这种非常时候厚着脸皮来请求叶寒星的帮忙。 “我知道,我知道这的确有点为难人,但是,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啊……” 说着,她的眼眶四周变得有些红,仿佛下一刻她眼眶中的泪水就会决了堤。 看着她这副楚楚可怜模样,叶寒星在心底也理解她的难处。 她身旁的丹云也有些为之动容,不过她知道这件事情是很复杂的,并不是她这一个下人可以多嘴的,于是她很乖巧的保持原来的站姿不动,什么也不说,似乎 她的面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何青青终究还是止住了泪水,见叶寒星还是没有松口的意思,眼底最后一道名为希望的亮光熄灭了,站起身后简单说了句“告辞”,就要往外面走。 她的背影此时此刻看起来有些萧条,原本自信的身影此刻有些弯曲,她拖着沉重的步伐,正向着门外走去,那一瞬间她仿佛变老了许多。 就在这是,叶寒星叫住了她。 何青青回过了头,不解地望着她。 “我可以给你些帮助……” 听到这句话,何青青原本已经死寂的双眼陡然重新亮了起来,她疾走了两步,站在离叶寒星不远处的地方,满脸希冀地望着叶寒星。 此时在她的眼里,叶寒星就如救世主一般的存在,仿佛她的一句话就能决定自己的生死一般。 “不过因为库存本就不多,我府里还有不少人要吃饭,所以我只能给你一个院子的吃穿用品。” 即便是这样,何青青也对她非常感恩戴德了。 何青青赶忙谢道:“多谢将军夫人,多谢将军夫人……” 她的话语中此时更加充满了敬意。 叶寒星道:“你先回去吧,一会我让人收拾好东西给你送过去。” 何青青还在不停地说着“谢谢”,然后没有任何怀疑地转身离开了大厅。 叶寒星召来了管家,讲这件事情同他说了说,让他准备些吃穿用品给安远侯府送去。 管家并没有多问,照做了。 丹云倒是有不少疑问。 “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叶寒星看出来了丹云想要探知一切的小表情,对她说道。 既然夫人都这么说了,丹云也不再忸怩,直接把自己的不解问出了口:“夫人,你一开始明明说将军府的存粮不是特别多了……” 第一百四十章 将军的救命恩人 “为什么之后却又在她要放弃的时候将将军府的粮食分给她呢?” 叶寒星笑着摇了摇头,表示她还太嫩了:“这可是摆明了树立好名声,借别人人情的好时候啊。” 听了叶寒星的解释,丹云瞬间就反应过来了,忙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还是夫人考虑得好,既然最后都是要借,那就乘此那点好处也不为过。” “没错。” 叶寒星赞同道。 这便是商人的本性。 即便叶寒星是个女子,但是却依旧有着商人的共性,那就是——求利,会尽最大所能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 雪还一直在下。 原本只在地上积了薄薄一层雪霜,到如今人踩进雪堆里,雪都可以直接盖过脚腕,甚至在更上面一些。 街上已经看不到半点儿人影了,愈来愈临近春节,原本这种时候应当是京城最为热闹的时候,然而现在却全然不见前几年春节时候的火热气氛。 灾荒越来越严重了,轩辕盛极和众位大臣们每日每夜都在想着解决办法。 就连皇子们也都开始暗自较劲,谁若是能解决灾荒这个问题,那他在朝中的势力肯定能更大,但是显然,灾荒这件事情并不是能够被随随便便解决的。 京城各个街道上的店铺都关了业,回到自己家中避难,就连叶寒星开得沁心斋和稻香村也都不例外。 叶寒星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坐在火炕旁边,凝望着窗子外面的大雪。 “噼里啪啦”得木柴燃烧的声音在寂静的雪天里很是清晰,火苗在木柴上一蹦一跳,给整个房间都带来了暖意。 每当这种宁静的时刻,叶寒星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远在边关的沈放之。 不知道边关如今怎么样了呢?那里是不是也在下着鹅毛大雪? 不知道将军有没有注意保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再回到京城来? 诸如此类的问题数不胜数,却没有人可以给她解答,她只能在心底祈祷着希望事情都能往好的方向发展。 丹云从外面进来了,开门的一瞬间带进来了一阵寒风,冻得叶寒星不自主地抖了抖身子,雪花缓缓飘进了房间里,却因为温暖下一瞬就融化变成了一滴雪水。 “夫人,可还需要再加一些木柴?” 丹云的手里抱着三四个粗木柴,问道。 叶寒星望着火炕里面快被燃烧完的木柴,点点头,道:“再加些吧,快要烧完了。” 她双手摩挲着被拿在手里的手炉,身上的冷意都被驱逐了。 采宁从屋外面走了进来,她的裙角已经湿了,头发上、肩膀上都带着少许洁白的雪花,双手冻得通红。 因为刚从外面进到屋子里,采宁被这一屋子的温暖弄得打了个哆嗦,冰凉的身子开始渐渐回温。 采宁对着软榻上的叶寒星福了福身子,说道:“夫人,崔珈公子现在在满月居外面求见。” “哦?”叶寒星疑惑了一声,让采宁去把人带到大厅,她随后就去。 “是。” 采宁领了命令,起身又走出了门外。 这男子进女子的房间怎么的都说不太过去,更何况这个男子并非自己的夫君,叶寒星觉得不妥,只好让人把他带去大厅,虽说她自己并不想离开这么温暖的房间。 丹云见叶寒星起身,于是拿起衣柜里面的貂绒大衣给她披上了,然后跟在她的后面帮她打着油纸伞,一起向着大厅走去。 叶寒星的满月居里前厅并不算远,不一会就来到了门口。 里面有着吵吵闹闹地声音传出,显然崔珈并非是一个人独自前来的,只是这里面 怎么会有老人和小孩的声音? 叶寒星推开门走进了前厅。 这一进去,叶寒星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只见大厅里,崔珈坐在左侧第一个位置上品着茶,不时赞叹一句自己喝得这个可真是好茶,而他的旁边坐着一位老妇人和一位老公公,右侧的位置上坐着一对年轻夫妻,还有一个小孩子在到处乱跑。 老妇人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看模样似乎有些忌惮,而老公公则是不停询问着一旁的采宁这将军府可有好酒,他这么问得时候被旁边坐着的老妇人听到了,转过头来瞪了他一眼,让他不要再问,老公公却不以为意。 采宁被他问得有些不耐烦,却还是忍下了心中的暴躁,认真回答他的问题。 那对年轻的夫妻眼神飘忽不定,左瞧瞧右看看,一会儿盯着面前的实木桌椅,一会儿又打量着不远处的青花瓷盘,眼神里是挡也挡不住的欲望。 小孩高兴地东奔西跑,任谁喊都不停下来,嘴里大叫着:“大房子!是大房子!好大!” 他们的身上穿得衣服都很破旧,特别是老奶奶的身上衣物,有着好几个补丁,看起来穷酸极了。 叶寒星的到来让他们的视线都转向了门口,原本极为吵闹的大厅里面顿时安静了下来,不过这份安静没有保持多久,就被那个小孩儿打破了。 小孩儿一脸惊喜地跑到了叶寒星的身边,直接一把抱住了她的腿,然后使劲地蹭了蹭,仿佛面前的这个人是什么稀世珍宝一般,简直可以说是对叶寒星爱不释手了。 这个小孩儿可能是因为太顽皮的缘故,身上很脏,如今这么一把抱住了叶寒星,直接在她雪白的衣裙上留下了大片的乌黑。 看到这一幕,老妇人大吸了一口凉气, 赶忙站起身几步踉跄到叶寒星的面前,直接捞起了那名小孩,将他抱起后远离了叶寒星,嘴里不停地道歉:“抱歉啊,抱歉啊,小孩子不懂事,真不是故意的……” 叶寒星低下头望着自己白裙子上的大片大片污渍,心里很是不爽,却并未表现在脸上,心底安慰着自己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计较,这小孩看起来也是无心的。 “没关系的。” 叶寒星勉强扬起了一抹微笑,笑意却并不达眼底。 不知道什么原因,第一次见,她就不大喜欢这一家人。 看着如此尴尬的一幕,崔珈也感觉有些歉意,忙放下手中的茶走到叶寒星的面前,介绍道:“这一家人曾是将军的救命恩人,因为灾荒的缘故无家可归,所以来投奔将军的。” 叶寒星听后,有些慌乱,忙问道:“是将军出了什么事情吗?” 崔珈示意她冷静,然后说道:“佑天大将军他并没有出什么事情,这些人是以前救过将军,当时将军给了他们一个信物,让他们在困难的时候带着信物来京城寻求他的帮助。” 说罢,崔珈从袖子里拿出来了一个铜色的令牌,上面雕刻着“佑天”两个大字,这的确是沈放之的将军令牌没有错了。 叶寒星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那这些人,就劳烦将军夫人安排一下了。” “好,我知道了。” 冷静下来之后,叶寒星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之处:这来投奔将军的一家人,为何是由崔珈带过来的,难不成崔公子其实同将军是认识的?若他们两个真的是互相认识的,那为什么从来没有听他们两个说起过? 不过彼时崔珈已经离去了,叶寒星只得作罢,决定下次遇见他的时候再问问。 崔珈走后,叶寒星 找来了管家,让他派人收拾出一间院子给这一家人住下。 从刚才进门之后的第一眼见,叶寒星就知道这几个人不是安分的角儿,不过好歹他们也是将军的救命恩人,只能希望这些人不要做太过分的事情,不然到时候也别怪她叶寒星不念那救命的恩情。 总归接下来是要住在一个府邸里的人,叶寒星对他们还是客客气气的。 “诸位既然是将军的救命恩人,那就是我们将军府的贵客了,平日里若是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下人们或者是管家提起。” 那位老妇人放下了手里抱着的孩子,笑弯了眼眸,说道:“多谢将军夫人,多谢将军夫人,您可真是个大好人,真是打扰您了。” 叶寒星正打算说句“不必多谢”,就听那对年轻夫妻中的妻子小声嘟囔:“为什么要谢谢她啊,我们可是救了大将军的人,她才应该谢谢我们呢。” 说话时,眼神向上望着房顶,语气里满满的都是不屑。 虽说是小声嘟囔,可在这安静的大厅里面却是清晰可听。 她的话一出,众人皆是变了脸色。 采宁看她这副模样很是不爽,上前一步就要开骂:“你!” 老妇人也转头瞪了那个女子一眼,吼道:“你给我闭嘴!” 女子被吓得缩了缩脖子,闭上嘴巴不再讲话,只是望着叶寒星的眼神却依旧没有丝毫恭敬可言。 叶寒星的脸色相当不好,老妇人偷偷瞄了一眼,吓得直哆嗦:“将军夫人……这……她不懂事,您别放在心上……” 显然这一家人里面,老妇人是最明事理的那一个。 既然她还算是态度好点,叶寒星就没有理由伸手去打笑脸人。 于是她只得压下心底对那个年轻妻子的不满,假笑道:“无事。” 第一百四十一章 婢女秋风 “夫人你不生气就好,不生气就好。” 老妇人顿了一会儿之后,主动开口介绍道:“老身名叫白黛云,我老伴儿名叫唐擎苍,我儿子名叫唐文昊,儿媳名叫罗曼霜,孙子叫作唐天佑。” 叶寒星点点头,然后说道:“我名叫叶寒星,是佑天大将军之妻。” 既然这名叫白黛云的老人还是实些大体的,叶寒星也乐意给她点面子。 即便叶寒星不介绍自己,他们也都知道了她的身份,而罗曼霜望着叶寒星的时候,表现出来的神情满满都是羡慕与嫉妒。 叶寒星压根不屑于理会她。 这时,管家又回到了大厅,对叶寒星说道:“夫人,院子已经准备好了。” “好,那就劳烦管家带他们前去了。” “是,夫人早些回房歇息吧,外面冷。” 管家在得到叶寒星的首肯之后,就领着这一大家子的人离开了大厅。 临走前,唐文昊还十分不舍地回头望了一眼架子上摆着的青花瓷盘,脑海里满是想要占为己有的想法。 将军府很大,空院子还算是多的,很快就收拾出了一间院落来给这一家人住。 院落不算小,是一个有着三间卧房的院落,那一家人被带到这个院落之后,眼睛都看直了。 这个院落比他们之前的府邸要好太多太多了。 “天呐,这个瓷瓶这么漂亮,拿出去卖肯定值不少钱吧。” 来到房间后,那对年轻的夫妇对着房间里的陶瓷装饰物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东摸摸西砰砰,简直爱不释手。 管家看着他们这番模样,不满地微皱紧眉头,却也没说什么,同老妇人道了一声之后,转身离去了。 他来到了满月居,找到了叶寒星,同她说起了方才将那些人带到院落之后的那一幕 。 听完管家的话,叶寒星依然闭着眼睛,发出了一声“嗯”得鼻音,随后张了张嘴巴说道:“好,我知道了,你派些下人去盯着他们,别让他们太过目中无人。” “是。” 再说这一家人,见这管家离开后,越发肆无忌惮。 唐文昊:“真不愧是将军府啊,这摆放着用作观赏的陶瓷器各个都非凡品,随便拿走一个去卖,都是我们这些普通人家大半年的开销银两。” 而罗曼霜则一直惦记着叶寒星那一身价格不菲的行头。 那洁白的襦裙、富丽的花纹,以及叶寒星头上的那支玉簪,无一不让罗曼霜心动。 女子本就喜爱打扮自己,罗曼霜自然也不意外,她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破旧肮脏的衣服,不爽地啐了口水,吐在了地上。 而唐擎苍一进院落,就是到处找酒,把整个院落里里外外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丝毫酒壶的踪影,不禁大怒:“这堂堂大将军府,竟然连一点儿酒影子都看不到,我呸!” 孩子则是在房间里奔来走去,在床上蹦跶打滚,一个不小心就将房间内的屏风给推倒了,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响声。 白黛云将自己夫君、儿子、儿媳和孙子的所作所为都看在眼里,心下一阵愤怒,骂着他们的不争气。 “诶,娘,你何必这么拘谨、害怕,如今我们可是那大将军的恩人,这将军夫人就应该命人好好服侍我们,让我们啊也可以享受一回。” 唐文昊就站在白黛云不远处抚摸着陶瓷器,听见她的叹息声,自然是知道她在心里想着什么,于是安慰道。 唐擎苍也在一旁应和道:“是啊,是啊,如今我们的身份可不一样,有嚣张的底牌了!” 然而他们的话并没有让白黛云紧皱 的眉头得到缓解,反而惹得她一阵骂。 “就算是大将军的救命恩人又怎么样?大将军为了护住我们的疆土,护住我们这些生活在轩辕朝疆土上的百姓们,他为此付出了多少你们就不能想想吗?” “就算我们救了将军又如何?这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你们……你们可真的……诶!” 白黛云讲了那么多道理,真正有没有听进去,就只有他们本人知道了。 虽然他们表面都是一副知道了的模样,眼神里流露出来的却并不是这个意思。 早在看到这繁华的京城,以及这富丽的将军府,他们就已经被这华丽的景象冲昏了头脑,他们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大的府邸呢。 “总之,在这将军府里,都还是安分点比较好,可别惹恼了将军夫人。” 说罢,白黛云表示自己有些累了,就先找了一间房躺在床上休息去了。 管束他们的人睡着了,这几个人愈发无法无天。 他们来到了自己住得院子外面,恰巧这时有一位婢女路过,唐擎苍连忙拦住了她。 “您有何吩咐吗?” 将军府的下人们早就被管家打过招呼了,说是今日来了几位比较特殊的客人,让他们多注意注意。 唐擎苍眯着眼,极其猥琐地笑了一下,双手不停地搓着,说道:“你们这将军府,可有酒?” 婢女如实点了点头,道:“是有的。” “那不知可否拿些来给我尝尝?” 唐擎苍在知道将军府有酒的时候,一双眼睛霎时亮了起来,两只不断摩擦着的手搓得越来越快了,他欢喜地说道。 他想到:这将军府的酒肯定都是上等品,自己能有幸尝到的话,真的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是了却了人生一大幸事。 婢女顿了片刻,似乎 实在考虑着这个问题,最后点了点头,道:“可以,那老公公您稍等一会,奴婢这就去拿。” “去吧去吧,快去吧。” 唐擎苍嘴角的笑意更甚,恨不得下一刻就能抱着一大桶酒喝个酣畅淋漓。 那名婢女还未走远,就又被拦了下来,这次拦下她的,是罗曼霜。 婢女对她福了福身子,然后问道:“这位夫人,不知您有何吩咐?” 罗曼霜对她的反应和举动满意极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享受着她的敬意:“怎么?你们将军夫人没有说要派下人来服侍我们吗?难不成打扫房间的事情还要我们亲自动手吗?” 婢女疑惑地回了一句:“房间不是都打扫过了吗?” 她恰好就是那几个打扫这间院落的下人之一。 “我是说以后,”罗曼霜继续说道:“以后房间脏了怎么班?还有我们的吃穿,没个下人来服侍我们那怎么行?” 她的一席话和那目中无人高高在上的举动惹得婢女很是不快,但她毕竟是贵客,婢女不能表现出不满来,只得福身说道:“那奴婢这就去同夫人提一下。” 罗曼霜冷哼一声,说道:“那还不快去。” 话音落下后,她转身回了院子里。 婢女不敢耽搁,连忙去到了满月居,同叶寒星说起了罗曼霜的要求。 叶寒星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询问婢女的意见:“秋风,你可愿意去服侍那一家人?” 这个婢女名叫秋风,在将军府做事也有好几个年头了,是位能看主子脸色做事的懂事的下人。 秋风知道,叶寒星这么问当然是想她同意的,只不过她还是决定尊重自己的选择,如果自己拒绝的话,她肯定是会同意的。 叶寒星就是这样,将所有人都看得一样平等, 不会因为是下人就看不起他们这些奴隶,她是个非常好的主子。 没有犹豫太久,秋风点了点头,说道:“秋风愿意。” “好,”叶寒星打量了一会儿秋风的神情,然后继续说道:“那你就去那家人的院子里做活吧,若是他们为难你了,你不想干了,随时都可以来找我说。” “多谢夫人。” 秋风道了谢,转身离开了满月居,去酒窖里拿着一壶佳酿,来到了那一家人住得院落。 这个名叫浮曲阁的院落,原本是妮瓣曾经居住的院落,此时却被那一家不懂规矩的乡下人糟蹋着。 浮曲阁内,那一大家子的人此时都坐在正间里面谈笑风生,就连原本在房间里歇息的白黛云也醒过来了。 秋风走了进去,将酒壶放在了唐擎苍的旁边:“老公公,这是你要的佳酿。” 唐擎苍望着眼前这个白玉瓷瓶,皱起眉头,不满道:“怎么就这么点儿!” 坐在她旁边的白黛云吼了他一句:“你就不能少喝点酒吗?都到别人府邸里来了还这么嗜酒如命,你真把这当自己家了?” 唐擎苍似乎想要反驳,但又什么都没说,反倒是坐在他们对面的罗曼霜开口说道:“这有什么,不就是酒吗?相信这堂堂将军府,恐怕也不差这一个人的酒喝,拿些给爹怎么了?” “我们可是这将军府的贵客,他们将军府的下人啊,就应该好好服侍我们。” 显然,对于罗曼霜的话语,唐家父子两人都是很赞同的。 这倒是把白黛云给气到了。 白黛云被他们气得连说了两个“你们……你们……”,最终还是咽下了这口气,什么也没说,毕竟他们才是自己的家人,就算是想要帮将军打抱不平,心底其实还是向着自家人的。 第一百四十二章 雪儿受伤 秋风见状,心底很是不爽,对他们的态度也不见得有多好了:“酒自然是有不少的,但是不能把所有都给你吧?” 罗曼霜不满地望向秋风,嘲讽道:“怎么?将军府的下人都是这么对待客人的?” 被她这么一说,秋风哑口无言,想要辩驳却不知怎么说,只能闭上了嘴。 “哦对了,房间里竟然没有准备好的新衣物,你们这些下人都是干什么的?” 罗曼霜的这句话说完之后,秋风更加生气了:“你!” 然而面对怒目瞪着自己的秋风,罗曼霜不但没有置气,说出来的话是越来越气人了:“你什么你?既然我提醒你了,还不快去办?” 秋风无法,只能顺从着她的话,愤恨地离开了浮曲阁,去给他们准备些新衣裳。 就这样,这一家人在将军府里住了下来,每天都把将军府弄得鸡飞狗跳的,很不安生。 唐家的年轻夫妇每日就是在将军府里到处转悠着,看到值钱的玩意儿就想着怎么悄无声息地顺走,待到以后拿出去换上点银两;罗曼霜则肃然一副把自己当作这将军府的主子的模样,到处给下人们找事。 那对老人倒还好些,除了唐擎苍是个酒鬼,每天都要喝上一大坛佳酿,边喝边不停地夸赞着这将军府的佳酿果然不是凡品,当真是好喝极了! 这还没过几天呢,将军的佳酿就被喝了大半了。 而那个名叫唐天佑的小孩儿,显然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角儿,整日乱跑,总是害得下人们要到处寻找他的身影,偶尔做活的时候还会被这个调皮捣蛋的家伙打扰,实在是让人头疼不已。 相比起来,妙娘子的孙女雪儿就比他不知道懂事多少呢。 这些天来,叶寒星总是能听到下人们 对着一家子的抱怨,皆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就在叶寒星烦恼着这一家人的事情的时候,丹萍慌慌张张地跑进了满月居,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丹萍是叶寒星分到妙娘子身边,同翠姑姑一起照顾妙娘子和雪儿的,如今她跑来了自己这定时妙娘子婆孙两人出了什么事情。 叶寒星放下了手中的医书,望着不停喘气地丹萍说道:“怎么了?可是师傅出了什么事情吗?” 丹萍摇了摇头,缓了半天才焦急地回答道:“是……是雪儿……是雪儿被人打了。” “什么!” 叶寒星心惊。 这雪儿是妙娘子的孙女,是自己师傅如今唯一的亲人,再加之雪儿平日里乖巧的表现,讨了不少人欢喜,这里面自然就有叶寒星,所以叶寒星如今对雪儿的态度完全就是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在对待。 可是如今,这雪儿竟然在自己的将军府里被人打了,这让叶寒星愤怒至极,她决定赶紧去看看雪儿的状况。 “走,我们去看看雪儿怎么样了。” 丹云和采宁都“嗯”了一声,跟在叶寒星的身后,一起向着妙娘子的院落里走去。 雪儿这讨人喜爱的孩子同丹云和采宁二人的关系也十分不错,如今雪儿出了事情,他们两个人也很着急,叶寒星正是看出了他们的这种情绪,才让他们一起跟着。 还没进院落里,就能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小孩儿的啼哭,那声音就是雪儿! 这还是认识雪儿以来,叶寒星第一次见到她哭,叶寒星一下子就慌了手脚。 进到屋子里之后,里面是这样一幅场景: 雪儿满脸都挂着泪水,身上磕得青一块紫一块的,不少地方还被划破流出了鲜血,看起来很是触目惊心。 现在的 雪儿已经没有了往日乖巧模样,她只是一个连十岁都还未满的孩子,害怕疼痛。 妙娘子蹲在她的面前,一边给她的伤口上擦药,一边哄着她:“乖啊,乖孩子不要哭啊,呼呼,不痛了啊,雪儿要坚强一些……” 哭声逐渐变小了,在妙娘子温柔的哄声下,雪儿已经不再哭泣了,只是因为一是止不住,还在微微抽泣。 “乖雪儿,一会儿让厨房给你做些你最爱的糕点吃,就当是奖励你这么勇敢,好不好啊?” 叶寒星走了过去,将手覆在了雪儿的头上,声音轻柔地说道。 看到是叶寒星来了,雪儿仰起头望着她,一抽一抽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啊,”叶寒星露出一抹温暖的笑意,抚平了雪儿难过的心:“雪儿这么勇敢,当然要有些奖励才行。” “嗯!”雪儿不哭了,反而弯了眉眼:“那星儿姐姐要说话算话哦。” “那是肯定会的。” 妙娘子给雪儿的身上都涂上了药草,然后站起了身,对着叶寒星说道:“你跟为师过来一趟,为师有话要对你说。” 说罢,妙娘子转身收拾了药草之后就去到了里屋。 叶寒星望着她的背影点了点头,道了一句:“徒儿知道了。” 然后,她又俯身对雪儿说道:“你婆婆找我有些事情,我先过去,你让采宁和丹云这两个姐姐陪着你好不好?” “好。” 雪儿清脆稚嫩地声音,加上这个故意拖了下调子的“好”,听得叶寒星心都颤了一下。 叶寒星怜爱地摸了摸她略有些肥嫩的脸蛋,笑着走到了里屋。 一进入里屋,叶寒星脸上的笑意就收了起来,她走到了妙娘子面前,没等妙娘子开口,她先说道:“师傅,对不起…… ” 不管真正的情况是怎么样的,如今住在将军府的雪儿受了伤,那她的确应该道歉。 妙娘子望着在自己面前弯下腰的叶寒星,心情复杂地叹息一声,说道:“为师知道将军府前几日来了一户人家,是将军的救命恩人……” 其实在来之前,叶寒星心底已经隐隐有着猜测,这件事情肯定和那令人不满的一家子有关。 毕竟他们没来之前将军府可是清静着呢,雪儿也没有被人打过,如今他们一来,几天内就发生了不少事情,着实让叶寒星头疼不已。 果不其然,妙娘子继续说道:“既然是将军的救命恩人,自然是将军府的贵客,应该让他们在将军府过得好,这个为师也知道。” “但是吧……这将军府也不能是什么阿猫阿狗就敢随意造次的,现在他们刚来就敢这样目中无人,以后指不定还要怎么样呢。” “为师不是想插手你将军府的事情,主要是这件事情已经严重危害到了雪儿,如果今日的事情没有发生,或许为师还不会同你讲这番话,但是事实是,雪儿被那家的小子欺负了,还受了这么多伤,这为师可就要管管了……” 她的一番话下来,听得叶寒星愈发感觉不好意思了。 叶寒星依旧弯着腰,说道:“是徒儿没有考虑好,没想到他们已经这么无法无天了,师傅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他们长长教训的,不会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就包庇他们的。” 妙娘子见叶寒星态度诚恳,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放她离开了。 叶寒星独自一人出了里屋,妙娘子还在里面收拾着草药。 雪儿已经不再因为疼痛而哭泣了,只是那小脸蛋上布满的泪痕还表明着方才的那些事情都是真实发 生过的。 叶寒星对着丹云说道:“丹云,你留在这里陪陪雪儿吧,一会儿带她去厨房拿些糕点吃,我有些事情需要去处理。” 望着叶寒星沉着的脸,不用她细说,丹云也知道她要去干什么,于是点了点头,表明自己会好好带着雪儿的:“是,夫人。” 叶寒星走到雪儿的面前,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雪儿,我现在有些事情需要去处理,不能陪你一起玩儿了,我让丹云姐姐陪着你,好不好啊?” 懂事的雪儿自然不会多问,也不会说“不可以”,她笑眯眯地看着叶寒星道:“好,星儿姐姐有事的话就快去忙吧,雪儿会乖乖听丹云姐姐的话的。” “真乖,等姐姐我弄完事情之后啊,就回来陪雪儿一起玩。” “好!” 采宁亦步亦趋地跟在叶寒星的身后,同她一起来到了浮曲阁。 浮曲阁里面,罗曼霜正在愤怒地抽打着秋风的身子,就连旁人在一旁的劝阻都没有任何的用处。 秋风跪在地上,被抽得肌肤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痛呼要从她的嘴角溜出,却被她硬生生的止住了。 还没进门,叶寒星就能听见一阵阵破空声,气得她浑身发抖。 “你们在干什么!” 屋子里面的人们还是很怕这个将军夫人的,虽然平日里他们表现的高高在上,但始终将军夫人他们知道是惹不得的。 叶寒星的到来止住了罗曼霜对秋风的抽打,同时让原本吵吵闹闹的房间瞬间变得安静了下来。 “将……将军夫人……” 方才就一直在劝罗曼霜不要再打下人了的白黛云,此时见到他们做得事情竟然被将军夫人当场抓住,脸色刹时难看到极致,“噗通”一声双膝跪地,面向着叶寒星,给她磕头。 第一百四十三章 禁足 “夫人啊……真是对不起……我们,我们……” 白黛云似乎想要解释什么,满脸慌张,但是因为证据就摆在他们的面前,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忸怩的紧。 叶寒星看着跪在地上的秋风,心疼极了。 虽然秋风并不是她的贴身婢女,但是因为这个丫鬟十分机灵,深得她心,叶寒星对她也是有不少印象的。 可如今,这个丫鬟却因为外人的缘故,跪在地上被抽打,身上肯定受了不少伤。 他们竟然敢打自己府里的下人,当真是不把她这个将军夫人放在眼里! 叶寒星阴沉着脸环顾了一圈房间里的人,除了白黛云面露恐色,不停祈求着叶寒星的原谅,其他人还是那么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特别是罗曼霜,望着叶寒星的表情还有着嘲讽与不屑。 如果都这样了还要忍下去的话,叶寒星觉得他们大概会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吧。 叶寒星不理会白黛云的求饶,视线放在罗曼霜身上,声音冰冷:“是你打得秋风?” 罗曼霜回望着叶寒星,没有丝毫害怕与退缩:“是我又怎么样?” 见他们两个之前紧张的气氛,白黛云赶忙站出来,挡在他们俩之间。 白黛云望着罗曼霜,语气强硬道:“你还站在干什么!快来给将军夫人道歉!” “道歉?” 罗曼霜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明明只是个平民妇女,却这般的狂妄。 既然她这么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也不必对她客气了,叶寒星这么想到。 “未经我允许打我府中的奴婢,就算你是将军的救命恩人,也做得太过头了吧?” “不就是一个婢女,打死了又能怎么样?” 罗曼霜对此表示毫不在意,觉得下人都是贱命,何必在乎他们。 她的话彻底惹 恼了秋风,原本被抽得浑身是伤的时候都忍住了对这个女子的恨,如今却因为这几句话站起身冲上前去扭打着她。 因为身上都是鞭伤,秋风起来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这样的她又怎么会是罗曼霜的对手,也只乘着一开始罗曼霜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伤到了她。 秋风被罗曼霜推了开来,倒在了地上,加之身上的伤,疼痛感更加强烈,闷哼出了声。 叶寒星见这样,赶忙上前去扶起了秋风,让采宁快去找人帮忙。 很快,浮曲阁涌进了不少小厮,将秋风抬走了。 “你们将她送去我师傅那里,她肯定能治好秋风。” “是,夫人。” 待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叶寒星又将目光转向了罗曼霜。 叶寒星语气寒冷,比外面这寒冬腊月天更甚:“先是伤了雪儿在先,然后又伤我府邸里的丫鬟,你们是真当我不敢拿你们怎么样吗?” 白黛云站出来赔罪道:“诶呦,将军夫人啊,你可别跟我们一般计较,这我们家天佑也是和那小姑娘闹着玩呢,至于这丫鬟……” 还没等她把理由都扯完,叶寒星直接打断了她的话:“闹着玩?闹着玩雪儿身上青一块紫一块?闹着玩她身上那么多口子还流着血?你们知不知道她的身份?她可是妙娘子的孙女,妙娘子那可是宫中的人。” 叶寒星一段话如平地雷,激得那一家子人皆面露害怕的神色。 将他们的反应都看在眼底,叶寒星不写地冷哼道:现在知道怕了? “这……这……” 唐擎苍道了一句:“这……这小孩子也不知道轻重……” “不知轻重?你以为一句简简单单的不知轻重,就可以解决这件事情了?那你们刚刚对秋风做得那件事情呢,也是 不知轻重?” “是那个奴隶该死,竟敢对我不敬。” 这话,是罗曼霜说得。 叶寒星简直要被气笑出声来,她到底是哪来的勇气,竟然敢因为单单不敬就下这么重的手:“你们还是好好待在院子里面过活吧,别没事出去乱转悠,随便得罪人。”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还有,既然你们嫌秋风对你们不敬,那我就不让她再来浮曲阁了,也不再往你们这安排婢女了,免得再对你们不敬惹得你们不开心。” 她的一番话下来,意思就是禁他们的足,让他们在府里自生自灭,除了一日三餐会有人送进院子里以外,将不会再有任何东西进他们这里。 叶寒星又想到了什么,准备离开的脚步止住了,转过身对着他们说道:“哦对了,还有,府里的佳酿是很贵重的东西了,可禁不起你们把它当水喝,今日起佳酿没有了,还有你们最好把在府里偷拿的东西乖乖交出了,免得我亲自命人搜。” 说完这些后,她再不理会身后的哀嚎,径直离开了浮曲阁。 自这番命令下达之后,鸡飞狗跳了几日的将军府总算是恢复了一点宁静。 又过了几日,连续下了好久的大雪总算是停了,太阳终于又从云堆里冒了出来,阳光洒满了大地。 这么久以来,叶寒星一直跟在妙娘子身边学习医术和毒术,却一直没有机会尝试,这日妙娘子决定让叶寒星同她一起去帮灾民们看病,正好是一次学习的机会。 叶寒星听后答应了,对于这次学习,她充满了兴致,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自己如今的学习成果。 备齐了东西,叶寒星随着妙娘子一起坐上了轿子,去了郊区灾棚。 虽然帮助灾民们给他们粮食已经因 为大雪的缘故中止了,不过叶寒星并没有下令拆掉灾棚,原本她是想在大雪的时候给灾民们一个可以躲雪的地方,没想到现在又派上了用场。 灾民似乎比大雪之前又多了不少,这是叶寒星再次来到郊区灾棚后的第一反应。 这次来到郊区,叶寒星并没有带采宁和丹云,让他们留在府里陪雪儿,主要原因还是不想让轿夫多抬两个人,不然雪天又不好走,可真是苦了轿夫,虽然轿夫们都表示没什么大事。 从轿子上下来之后,有不少灾民们都注意到了这个不平常的轿子,以及从里面走出来的一位年轻女子和一位老人。 不少待在这里好久了的灾民们都认出来了这两个人,惊喜地走上前去。 而那些刚来这一块儿不久的灾民皆是疑惑地拉了一个老灾民,问道:“那个人……是谁啊?” 老灾民见他一副外来人的模样,还是耐心地回答道:“年轻的那个女子啊是将军府的夫人,之前救助过我们,给我们分了不少粮食,要不是她啊,我恐怕早就饿死在这里了。” “另一个呢,以前也是这一块儿的灾民,有一个孙女,两人相依为命,不过后来被那个将军夫人带回将军府了。” 新来的灾民听到这,眼底满是对妙娘子的艳羡,嘴里嘟囔着:“怎么我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呢?” “听说人家会医术,而且很厉害的样子,怎么,你也会医术?” “不不不。” 新的灾民连忙摆了摆手,然后也不再缠着那个老灾民问东问西了,直接垂着头离开了。 因为没有带丹云和采宁的缘故,叶寒星又不可能让妙娘子这么大年纪了的人搬药草,只得以一己之力,奋力将东西从轿子上搬下来。 旁边不少知 道她的人都上前去想要帮忙。 “是将军夫人诶!我们的活菩萨!” “真的是她,她又来帮助我们了吗?” “我们帮忙搬吧,将军夫人一介女流,怎么搬得了这么重的东西。” 说罢,众人纷纷上前去给叶寒星搭了把手。 叶寒星见他们好心要帮助自己,也没有过多推辞,点点头答应了,让开了位置,在一旁不停言谢:“多谢,真是多谢你们了。” “将军夫人你何必这么客气,多亏了你之前帮助过我们,我们才能活到今日,说来还是我们要谢谢你呢。” 叶寒星对他们的恩情,他们永生永世难忘,会一直铭记在心里。 这次,不用叶寒星主动去维持秩序,众人皆已经纷纷站好了队伍,等待着叶寒星发放粮食。 就连新灾民在这些老灾民的带动下,也非常的遵守秩序,虽然疑惑,都还是乖乖照做着。 不过有人听话自然也会有不满地人,就如之前的那几个一样,他们不满这种方式,开始大闹,但是这次连将军府的侍卫们都不需要出马,他们直接被那些老灾民们赶出了灾棚。 看到这种状况,叶寒星满意极了,惊喜着这些人的改变。 叶寒星将粥分发下去,分到最后,因为事先没有想到郊区会新来这么多灾民,所以粥明显不够分。 不少新灾民嚷嚷着怎么会这样,脸上的不满与不快显而易见。 可是粥的确都分完了,叶寒星也没有办法短时间内再去找粮食来,只得在心底暗暗记下回去后让厨房以后再多做一些粥来。 那些不满地灾民不敢当众闹事,只得愤愤不平离开了灾棚。 叶寒星一脸歉意的望着他们,也实在是无能为力。 待粥分完之后,叶寒星同妙娘子就开始给灾民们看病。 第一百四十四章 活菩萨转世 “染了风寒,这几日你就多待在灾棚里面,切勿再到雪地里面去,免得风寒加重影响到肺部可就不好了。” “嗯,这些是冻疮,是因为天气太寒冷的缘故才会导致的,我给你一些草药,你每日啊把这些草药敷在伤口上……” 叶寒星一一给灾民们看病,换来了不少灾民们的笑颜和称赞。 就在叶寒星给一位病人抓药的时候,妙娘子来到了她的身后,看着她抓药的动作,忽然训斥道:“你在干什么!” 叶寒星被吓了一跳,猛地松开了正在抓药的手,转过身的时候还不小心打翻了药篮,好些个药材都掉了出来。 “师傅?” 叶寒星迷惘的看着身后的妙娘子,疑惑不解她为何突然这么生气。 妙娘子指着她将要包起来的药材,语气严肃道:“你自己再好好看一眼你配得这些药材,用量对吗?” 叶寒星顺着她手指的视线看向了纸上的药材,仔细又称了一遍重量才惊觉自己竟然把其中一种药材的用量放多了。 明明以眼睛来看并不能看出具体的差别,妙娘子却一下子就指出了叶寒星的问题,可见她到底有多厉害。 “是我的疏忽,绝对没有下次了。” 叶寒星一而再再而三的保证,这才让妙娘子勉强不再计较这件事情。 医者,肩负着的是每个病人的性命安危,即便是药材用量错了一点点,都有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这件事让叶寒星在心底暗自发誓,绝对不可以再有任何疏忽发生。 冬季的夜晚总是来得非常快,到了晚上,天空又开始慢慢飘起了小雪。 经过这一天的救助灾民,叶寒星的美名更甚,流传更广,甚至都传到了宫里面去。 又是早朝,朝中重臣们之间谈论不绝的还 是关于灾荒的事情。 总算熬过了好些个日子,灾荒虽然没有得到多少的缓解,却也没有更严重了。 “听闻京城附近的灾民都得到了缓解,这可真是一件好事情。” “臣听说,是将军夫人一直在大力帮助那些无家可归的灾民们。” “民间现在都在流传,将军夫人当真是活菩萨转世。” 朝廷众臣都在七嘴八舌说着叶寒星的这件事情,言语间皆是对叶寒星的大力夸赞。 通过他们的三言两语,轩辕盛极了解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听后龙颜大悦,一脸说了三个“好”。 轩辕澈和轩辕宇也上了早朝,此时听到这件事情之后,两人脸上全然是不同的表情。 轩辕宇满脸阴沉,脸上没有丝毫开心的神色。 就凭他之前同叶寒星发生的种种,和他们如今见面就不对盘的关系来说,他要是想得到将军府的助力,无异于鸡窝里飞出金凤凰,完全就是异想天开。 叶寒星做得这些事情被轩辕盛极不停地夸赞。 如今的风头全是将军府的,而这将军府事到如今都没有表示过是支持哪一位皇子势力的,于是不用多想,将军府自然是成为了狼群里的羊羔,被众位皇子们虎视眈眈,想要咬下这块肥肉。 原本将军府就因为沈放之这个常胜将军甚得皇上喜爱,这段时间叶寒星的举动更是让将军府的名声扩大。 轩辕澈嘴角笑意更甚,原本只是虚浮在表面上的微笑,此时都有了一些真实情感在里面。 整个早朝,轩辕澈都维持着这副好心情,自然被众人都看在眼里。 虽然他们并不知道轩辕澈到底在高兴些什么,因为在他们看来沈放之同轩辕澈根本就不认识。 轩辕宇一直与轩辕澈不对盘,看到轩辕澈莫名这 么高兴,他觉得这人怕是有什么阴谋,于是原本就阴沉沉的脸色愈发不快,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现在的心情十分不好。 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回到三皇子府。 下人们都看出来了轩辕宇情绪的不稳定,很有眼力见的远离,不去招惹他,免得惹祸上身。 不过显然,还是有人很不会看别人情绪行事。 这些日子,叶婉盈在三皇子府也可谓是混得风生水起,借着轩辕夜这个皇长孙身份的光,叶婉盈总算是在府里面过上了好日子,再没有以前那么狼狈的模样。 她大抵是觉得自己有了一张保命底牌,于是愈来愈傲慢,这番她听说轩辕宇从早朝上回来了,便想着去好好讨好一下自己的这个名义上的夫君。 显然,她这个举动就是直接往火坑里面跳了。 轩辕宇抬起手,不等叶婉盈反应一把打翻她手里的汤碗,碗掉落在地上,陶瓷碎片炸得满地都是。 叶婉盈有些不可置信地瞪着轩辕宇,原本就对他有些不满的情绪又上头了,脑子一下子被这股情绪冲昏了。 “你干什么!” 轩辕宇本就烦躁着呢,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还敢吼自己,当下对她更加不满:“滚!别在这里烦我!” “我好心好意端了莲子汤来给你喝,你就这样子对我?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叶婉盈质问着他。 轩辕宇还是第一次被除了叶寒星以外的女人反驳,当下觉得这个叶婉盈简直就是在找死,一把掐住了她的喉咙,暗暗使劲:“哪里做错了?错就错在你不应该出现在我的面前!不应该来烦我!让你滚你竟然还敢跟我顶嘴?谁给你的胆子?” 一阵强烈的窒息感传来,鼻子同嘴巴一起张着想要呼吸空气,却因为脖子被狠狠 掐住了的缘故什么也呼吸不到,不一会儿她的脸蛋就变得通红。 “放……放开我……如今我已经在……在皇上面前露过面了……如果你今日就这么掐死我了……皇上绝对会对你这鲁莽行事感到不悦的……到时候……” 不得不说,叶婉盈的这番话说下来,着实动摇了轩辕宇。 他面色阴沉地望着此时脸蛋通红的,被他掐住脖子的叶婉盈,看着她一副就要断气的模样,轩辕宇终究还是被她说服了,松开了掐着她脖子的手。 没了轩辕宇的支撑,叶婉盈脚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不停地大声地咳嗽着,大口大口地吸着空气。 叶婉盈仿佛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微微仰头瞥了一眼面前宛如地狱修罗一般的轩辕宇,心中升起一阵恐怕,随后赶紧低下了头,不敢再与之对视。 “可以啊,叶婉盈,还学会威胁我了?” 轩辕宇的表情依旧是那样,充满了不悦与不满,看得叶婉盈心惊肉跳,不敢与之对视,倒在地上低着头,宛如一只丧家犬一般。 不再理会她,轩辕宇坐在凳子上,紧皱着眉头思索着有关将军府的事情。 如今将军府的声势造大,关于将军府的名声皆是一些夸赞与褒扬,要是放任这将军府这般下去,对他可是极为不利的事情啊。 既然不能被当作自己的东西来好好利用他们,那也只能让别人也无法得到,尽最大的可能去摧毁这个对自己来说是不稳定的因素…… 叶婉盈见轩辕宇坐在位置上沉思着,愣是倒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极度不雅观地跌坐在地上。 就在她自己反应过来这一点的时候,沉思中的轩辕宇也发现了她还坐在地上,于是不满地皱起眉头,说道: “你还坐在地上干什么?还不快滚?” 说罢,不等叶婉盈反应,就直接命人将她抬了出去。 叶婉盈回到自己的院子,气愤地坐在软榻上。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小厮悄悄走进了她的房间,环顾了一圈四周,确定没有人在,这才走了进去。 “嘎吱”一声,房门被推开了,也吸引了叶婉盈的注意。 见到来人,叶婉盈兴致缺缺地问道:“让你办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夫人,我已经打听到了将军夫人的行踪。” “哦?她最近都干了些什么?” 叶婉盈伸手拿了一块软榻旁边放着的糕点,送进嘴里咬了一口,然后才问道。 小厮弯着腰,对她说道:“将军夫人这几日一直都有去郊区……” 他的话还没说完,他就明显感觉到前面软榻之上躺着的人猛地坐了起来。 面前传来叶婉盈的声音:“你继续说。” “是,郊区有将军夫人早前建的灾棚,她这些日子以来,帮助了不少的灾民们,被他们称作是活菩萨转世,民间对她的传言也是越来越好,全是褒扬。” “什么?”叶婉盈小巧的脸蛋扭曲了一下,对叶寒星竟然能够被世人称赞这件事情,极度的不悦。 她沉思了一会,然后问道:“那不如我也去开设个灾棚,弄得食物再比叶寒星的更多一些,那到时候称赞不就都是我的,哪里轮得到叶寒星这个女人?” 小厮赶忙奉承了几句:“夫人你说得对,很有道理,活菩萨转世的应该是你才对,你只是还没去做,不然哪轮得到那将军夫人去被世人们称赞啊。” 显然,他的话奉承的很到位,叶婉盈听后,整个人变得更加自满,已经在脑海里想象出来了自己被世人们围着称赞自己的模样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叶婉盈的想法 叶婉盈再次去找到了轩辕宇,说出了自己的意图。 毕竟这还是个大事,从建造灾棚到熬制粥水,都是需要大把人力财力物力的,若是轩辕宇这个当家作主的人不同意的话,叶婉盈还真的就做不了这件事情了。 轩辕宇原本还在烦躁着有关将军府的归顺的问题,结果听到下人来报叶婉盈这个女人竟然又来找自己了,于是十分烦躁地摆摆手,对下人说道:“不要让她进来,让她滚,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可是……”,下人支支吾吾了一会儿,不知道叶婉盈让自己说得那些话要不要说出口,万一说出来之后轩辕宇并不感兴趣,然而怪罪在他这个下人的头上,那岂不是惹得一身腥,得不偿失了吗? 可要是不说的话,很显然,叶婉盈也不是个好对付的角儿,再加上她如今的地位并不差,对于一个下人的去留活命,也是可以随意决定的。 下人咽了咽口水,最终还是决定同三皇子说,到时候若是三皇子不喜,就赶紧撇得干净一点就好了。 “殿下……” “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轩辕宇盯着面前的书籍,却是一个字都不下去,心情正烦躁着,语气自然就不见得有多好,于是那个下人被他的眼神和语气吓得一阵哆嗦。 “是……是叶夫人……” “我不是说了让她滚吗?我现在不想看到她。” “不是的,叶夫人她说,她是来找你商讨一件有意思的事情,能够抢走将军府如今的盛名的有趣的事情。” 听到这,轩辕宇则算有了一点儿兴趣,嘴角上扬“哦”了一声:“让她进来吧。” “是。” 轩辕宇的这句话就宛如特赦令牌一般,他一出口,下人立即激动地回了一句后 ,朝房间外面小步跑去。 叶婉盈还等在外面,这寒冬腊月天的,着实将她冻得不行,虽然她身上穿着毛绒大衣,手里还拿着一个小手炉,却依旧无法完全清除那刺骨的凉意。 她的身旁站着一位婢女,这是她的地位变高了之后,为了防止之后进宫她的身边没有丫鬟让三皇子府被看不去,于是轩辕宇派了一个婢女去跟在叶婉盈的身后,照顾她。 而这位婢女不光有着去服侍叶婉盈的任务,还被轩辕宇要求,待在叶婉盈的身边看好她,别让她干出任何对他的皇子地位能造成威胁的事情。 这叶婉盈当真是傲慢至极,也不懂得怎么少树立别人对她的不满。 就比如此时,叶婉盈坐在院子里披着毛绒大衣、手拿手炉御寒,然后她身后的那位婢女自然不可能有她这般待遇,在寒风中站着的时候,简直快要被活活冻死了。 更何况,为了不被冷风吹,叶婉盈还命她挡在顺风的地方,减少寒风吹在她身上的可能,倒是真的苦了这个婢女了。 婢女在心底把叶婉盈骂得狗血淋头,表面上却还得要笑嘻嘻地伺候叶婉盈。 下人出了轩辕宇的房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风雪中的叶婉盈,连忙上去狗腿地笑着:“嘿嘿,夫人,殿下他让你进去。” “嗯”,叶婉盈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起身走进了轩辕宇的房间,还顺手将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婢女关在了外面:“臣妾参见殿下。” 这会儿,叶婉盈又将礼数都做了个全,表面功夫倒是做得有模有样的,轩辕宇对此很是嗤之以鼻。 “行了,别摆这一套一套的,说说吧,你要如何抢走将军府如今的盛名?” 叶婉盈也不再多礼,站直了身子, 望着望着轩辕宇说道:“我去郊区也开设个灾棚,弄得粥水比她稠一点,这活菩萨转世的称号自然就落不到她头上。” “这郊区灾民肯定不少,要人人都吃上粥,这叶寒星肯定是做不到的,就算她是开农产品铺子的,也不可能有那么多存粮,如今又是冬天,她那上上下下的还有将军府好多人口要吃粮,所以粮食肯定也是很省着的。” 轩辕宇沉思了片刻,觉得她说得有一定道理,于是问道:“那你确定你能做好这件事情?” “当然,叶寒星既然能做好,我为什么不行?” 她如此理直气壮的话语倒是逗笑了轩辕宇,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在心底嗤笑。 不过这件事情倒也可以交给她去做,如果这叶婉盈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那她就真的是个没什么大用的废人,以后也不用给她任何证明自己的机会了:“好,那这件事就由你去办。” “有什么需要的人或者需要的钱财,你就去问管家要吧。” 乍一听,叶婉盈欣喜若狂:这轩辕宇竟然这么容易就被说动了,难不成他其实心底对自己还是有一丝情感的?不然这也不算小的事情为何他就信得过自己,交给自己全权负责? 轩辕宇顿了一小会儿后,望着叶婉盈脸上明显表现出来的欣喜,忍不住嗤笑道:“不过,若是你连这件事情都办不好,那就是真的没用,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有任何的要求。” 竟然还挖了一个坑给自己跳吗? 叶婉盈原本兴致勃勃的表情变成了咬牙切齿地瞪着轩辕夜,不过最后她还是应了下来:“行啊,那如果我办好了这件事情,以后这三皇子府,我要过成像三皇子妃那样子高高在上的生活。” 只是要那样子的生活,并不是那个名号吗? 轩辕宇思量了一下,觉得这样自己也不会有什么亏得,反而能解决将军府这一大隐患,于是没有多做考虑就点点头答应了:“行啊,当然可以,那从今天起我就期待着你被世人称作活菩萨转世的那一天。” 语气里带着的一点嘲讽叶婉盈又何尝听不出来,不多理会他的嘲讽,道了一句“妾身先退下了”转身就离开了轩辕宇的房间。 救助这种事情,叶婉盈已经比叶寒星晚了许多天了,如今自然是越快准备越好,于是她出了轩辕宇的院落,直接就去找到了三皇子府的管家,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管家听后,半信半疑地望着叶婉盈,似乎在怀疑她话里说得三皇子已经同意了这句话的真实性。 实在不是极度不信任她的话,毕竟管家来了这三皇子府做事也有好些个年头了,也算是看着轩辕宇长大,要是他什么事情都能这么利索地答应的话,那三皇子府应当比现在更加能在京城站得住脚跟才对。 就在管家同叶婉盈僵持不下的时候,一名下人也过来了,说是奉命来传轩辕宇的旨意,让叶婉盈全权负责郊区救助灾民的事情。 叶婉盈听后,瞬间直起了腰杆,全然没有了之前同管家不停理论的狼狈模样,趾高气扬地朝管家扬了扬下巴。 既然都说是三皇子的旨意了,管家心下虽疑惑却也没有再争执什么,表现出来一副听从叶婉盈吩咐的模样。 第二天,前去郊区灾棚的叶寒星就发现了在自己的灾棚对面,一个新的灾棚已经建好了。 她疑惑地拉了一位路过的灾民问道:“这个灾棚……是怎么回事啊?” 对于这位“活菩萨转世”,灾民们都 十分敬重。 被拦下的灾民仔细瞧了一眼那个新建的灾棚,然后对着叶寒星说道:“将军夫人,这灾棚是昨日建造的,那个时候你已经回府了所以不知道。” “我们这些人啊,都是粗人,根本识不出来几个大字,也不知道这是哪个好心人建造的,看那侍卫淡漠的样子我们也不敢上前去问。” 听了灾民的话,叶寒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正准备抬脚离开,那个灾民突然又拽住了她的衣袖。 那一点拉扯的感觉转瞬即逝,不过好在叶寒星还是反应过来了,于是转过身子面向那个灾民,露出一抹微笑说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这灾民方才轻轻抓了一下叶寒星的衣服就一副不得了的样子,毕竟这衣服一看就是价格不便宜的样子,若是抓脏了自己可没有银两去赔。 于是他战战兢兢地面向叶寒星站着,却低着头半天也不说话。 叶寒星有着很聪明过人的一点,那就是她会看人脸色。 一瞧着灾民这个样子,就知道他心里在害怕一些什么,所以赶忙安慰道:“你并没有弄脏我的衣服,所以不用觉得自责,也不需要你赔银两。” 她这么一说,那灾民宛如吃下去了一粒定心丸,终于不再害怕,反而是抬起了头感激地望着叶寒星。 他不是没有遇到过极为嚣张的世家子弟,他们根本就不把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当作人来看待,特别是像他这样的困苦灾民,总是能受到各个世家弟子的打骂,今年还是因为大雪的缘故没有人上街,这才让他们躲过了一劫。 所以,对于叶寒星这么友好的达官贵人,灾民们一面怕着她,一面又对她的所作所为非常感动。 那个灾民说道:“虽然我不识字……” 第一百四十六章 混乱 “我也并不知道那个灾棚到底是谁建造的,但是我有注意到在那个灾棚建造的时候,一位女子曾经来过……” 灾民一边说一边回想着昨日,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同叶寒星讲了一遍,包括那个女子的穿着以及样貌。 “那个女子先是望了一圈正在建造的新灾棚,一副对此很是满意的样子,然后又转过身子望了一眼将军夫人您的灾棚,笑容阴恻恻的,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人,然后她说……说了一句……‘叶寒星,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我比你要好太多太多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灾民内心很是斗争了一番,一面觉得这句话对将军夫人很是不尊敬所有难以启齿,一面又想要告诉将军夫人一些详尽的事情。 隐约的,叶寒星已经大致猜出了这灾棚的主人到底是谁。 果不其然,那灾民的下一句话更加验证了她的猜测:“哦对了,将军夫人,我偶然听到那名女子的侍卫叫她什么叶夫人,而且那个女子跟将军夫人你长得有那么三分相似。” 叶寒星点点头,同他道谢:“多谢,我大抵知道是谁了。” 她并没有太过在意这新灾棚的事情,也不管这叶婉盈建了灾棚还故意建在自己的对面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她一如往常那般,给灾民们分着粥。 没一会儿,灾棚外面传来一阵热热闹闹的声音,又是敲锣又是打鼓,深怕别人不知道她叶婉盈也开了个灾棚似的。 叶寒星隐约听见外面传来叶婉盈的声音,依稀听见了几个“三皇子府”“粥稠”“米多”的字眼,看来这叶婉盈是故意说给她听得,颇有一副打擂台的架势。 不过很显然,叶寒星并未多在乎,装作什么都不 知道的样子,继续给灾民们分发粥水。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新灾棚的主人就是故意来找茬闹事的,灾民们纷纷将目光望向叶寒星,想看看她的反应。 然而没有,叶寒星依旧做着自己的事情,该分粮食分粮食,分完粮食之后继续给灾民们看病。 叶婉盈特地找人来又是敲锣又是打鼓,然后又故意凑得离叶寒星的灾棚近一些,大声说着自己也来救助灾民们,并且她是三皇子的夫人,三皇子府里厨子做得粥啊,粥很稠、米很多,让他们快来尝尝。 听了她的话,再得知这人是皇子的夫人,一小部分灾民都有些心动,闹哄哄地围着她,表示自己要喝粥吃米。 还有大部分的灾民都看出来了这女子来大概就是因为看不惯叶寒星,所以要故意没事找事,于是他们依然簇拥着叶寒星,不理会那边的情况。 叶婉盈简直气急,自己都这么说了,那些灾民竟然还围在叶寒星的灾棚里面不为所动,难道他们都不想吃米更多更稠的粥吗! 而围在她身边那些叫嚣着要吃粥的灾民,见她咬牙切齿的瞪着叶寒星的灾棚看,就是不理会他们,于是他们叫得更大声了些。 “我们要吃粥!吃粥!” “你不是说你的粥更稠、米更多吗?你快点给我们盛啊!” 叶婉盈被他们烦得没有办法,只得带着他们来到了自己的灾棚。 锅里面的粥还散发着热气,她说得果然没有错,米的确是很多很稠,看得灾民们口水直流。 他们就像在叶寒星那边一样,乖乖地排成了一条歪歪曲曲的队伍,等待着叶婉盈给他们盛粥。 然而向叶婉盈这样的人,平日里在府里就一直叫嚣着要丫鬟的伺候,此时又怎么可能动手给 灾民们盛粥。 等了半天都不见叶婉盈有任何动静,排在最前面的灾民问了一句:“你不来帮我们盛粥吗?” “哈?” 叶婉盈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兀自笑了起来,边笑边说道:“你们又没有断胳膊断腿,我为什么要帮你们盛饭?自己不会盛啊?” 灾民们被她说得哑口无言,愣怔了片刻之后,也不再理会她,全部一拥而上前去抢粥吃。 叶婉盈望着他们推推嚷嚷的模样,一脸的不屑,就这么站在旁边看着。 抢到粥了的人高高兴兴地挤出人群,吭哧吭哧地大口大口吃着碗里的粥。 原本还在叶寒星灾棚里面乖乖排队的灾民们,一见对面灾棚里人们幸福地吃着粥的模样,再望望自己碗里的米粥,犹豫了片刻之后也都纷纷跑去了叶婉盈的灾棚里面去,加入了抢粥的队伍。 叶婉盈灾棚里面的灾民越来越多,再加上原本就一窝蜂的哄闹着,大家都在互相推搡着,谁也不让谁。 看着自己灾棚里的粥如此抢手的模样,最开心的莫过于叶婉盈了,她抬眸望向叶寒星人已经寥寥无几的灾棚,一脸的挑衅。 叶寒星也正望着对面灾棚里面,自然没有错过叶婉盈望过来的挑衅的模样,不过她并不在意,只是紧皱着眉头望着不停推嚷的人群。 放任他们这样子挤下去,迟早要出事,叶寒星想要上前去劝劝他们,却被叶婉盈拦住了。 “诶,叶寒星,你来我的灾棚干什么?怎么,看你灾棚里面不景气,就想要来抢人啊?” 叶寒星不理会她的话,耐着心跟她说理:“你这样让他们一窝蜂的人挤人,迟早要出事的……” 她的话还没讲完,就被叶婉盈打断了:“你关心的可真够多的 ,就是觉得自己灾棚里面都没了人,所以才废话这么多想要找回一点面子是吧?你可不要以为我是个傻子,任由你进去抢我的人?” 一番话下来,叶寒星简直要被她气笑了:“我并没有任何想要抢人的想法,也并不在乎灾棚里面的人是否多,目的都是要帮助灾民的,只要他们能吃饱饭就好了,我只是在提醒你这样下去会出事,让你注意着点。” 叶婉盈不耐烦地紧皱着眉头:“我不需要你来给我说教,我乐意如何就是如何,不需要你来管。” 见自己劝说无力,叶寒星只得作罢,深深望了一眼灾棚里面吵闹的场景之后,转身回了自己的灾棚里面。 就在她回到自己的灾棚里去了之后,叶婉盈的灾棚里面果然如她所说的那般,出了事。 也许是见自己半天没有抢到粥喝,一个灾民心下一急,猛地一推,将他旁边的人们都推了开来,本来就是人挤人重心不稳,被猛地这么一推,一堆人倒在了地上,一个拉扯一个倒了一大片。 不少小孩和妇女也因为被大力推搡的缘故倒在了地上,小孩摔疼了,“哇哇”得大声哭了起来,母亲连忙上前哄着,却依旧于事无补,孩子们哭得愈发大声。 被推倒了的人怒气冲上了头脑,爬起来就把推人的那人推倒在了地上,然后又拽起他的衣领,双眼怒瞪着他,说道:“你是不是找死?” 被抓着衣领的那人有些害怕地哆嗦着,迫使自己强硬起来,也回瞪着那人。 两个都是血气方刚的青年,这么互相一瞪,梁子算是结下了,接下来的事情就越来越脱离了控制。 先是这两个人打了起来,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扭打在了一起,场面一片混乱。 叶 婉盈并没有带三皇子府的侍卫来,她带来的只有轿夫和服侍自己的一位婢女。 他们几次想要上前去制止这么混乱的场面,都没有任何用处。 “你们快给我停下!不许打了!快住手!” 叶婉盈在外围焦急地盯着这些闹事的人,话语被阵阵凛冽的风声掩盖,就算是听到了也根本没有人理会她。 叶婉盈可真的是急死了,却想不出丝毫应对的办法。 小孩和妇女们在外围看着这些人打架都怕极了,小孩子的哭声更甚,打着打着还有人见了血。 妇女们的尖叫,小孩的哭闹,都使场面更加混乱。 “砰”得一声,锅被打翻在了地上,里面的粥都沾满了泥土,好好的一大锅粥就因为这打架的人群的原因翻倒在了地上。 但是此时,已经没有人去管这锅粥了,场面反而更加混乱了起来。 叶寒星自然是听到了叶婉盈灾棚里面传出来的吵闹声,听这声音,场面肯定是一发不可收拾。 不过叶寒星并没有急着让将军府的侍卫前去帮忙,觉得应该要让叶婉盈感受一下这混乱的场面,别下次再不听劝,惹了事又没办法解决。 待时机差不多了,叶寒星扬了扬下巴,侍卫们纷纷前去叶婉盈的灾棚里面,控制住了场面。 “都住手!不许再打了!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被一群穿着盔甲,拿着矛的侍卫们围着,灾民们也都怕了,纷纷住了手,听话地站在原地不动了。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直到叶寒星来了。 “各位,有什么事情还是言语解决要好,打架打到最后的结果也只能是两败俱伤罢了。” 叶寒星的领导能力可是很厉害的,众人听了她的话,都觉得很有道理,不再同自己身边的人打斗。 第一百四十七章 臭名昭着 他们开始互相道歉,场面总算是变得其乐融融了。 冷静了之后,众人都感觉到了饥肠辘辘,饿肚子的声音此起彼伏响了起来。 他们皆羞红了脸,低着头望着地面,一脸无措。 叶寒星轻笑出声,对他们说道:“我那儿还有一些剩余的米粥,不过有些凉了,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去吃吧。” 顿时,众人都感觉到一阵不好意思,毕竟刚才他们可是抛弃了叶寒星的米粥转而向着叶婉盈的灾棚里面去了的。 “将军夫人……方才真的是抱歉……” 人群中渐渐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道歉声,叶寒星并没有同他们计较些什么,只是笑着对他们说道:“饿了就快去吧,采宁和丹云他们在棚子里面呢。” “多谢将军夫人。” “将军夫人活菩萨转世!” “将军夫人好人肯定会有好报的。” 众人纷纷离去之后,叶寒星这才走到了叶婉盈的面前,皱着眉头望着她:“我说过,那样子的情况不及时制止,肯定会发生大事的。” “我……我……”,叶婉盈自知理亏,却又不想在叶寒星的面前认错,于是双手环胸,直起腰:“我乐意怎样就怎样,你管得着吗?” “我管得着吗?如果方才不是我带来了将军府的侍卫们,你觉得就凭你和你的这几个下人们,要怎么制止这混乱的场面?” “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霜儿,赶人!” 霜儿就是跟她一起来郊区的婢女。 “是。” 霜儿走到了叶寒星的面前,较有礼貌的对她说道:“抱歉,将军夫人,能否请你回避一下。” 这丫鬟倒是有点儿意思,叶寒星这么想着,然后不再多言语,转身离开了叶婉盈的灾棚。 就在叶婉盈准备让霜儿收拾收拾 东西直接回府的时候,她被一个人挡住了去路。 来人面黄肌瘦,脸色蜡黄,浑身上下瘦成了皮包骨,一看就是身体不大好的病患。 叶婉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之后,瞧着他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那身上散发出来的恶臭,一闻就知道他肯定是几日没有沐浴过了,然后叶婉盈很是嫌弃地撇过了视线。 霜儿很会看主子的脸色行事,见此这般后,主动上前一步将那人与叶婉盈隔绝开来。 “请问是有什么事情吗?” 一股恶臭味猛地钻进鼻腔里,霜儿强压下心底的呕吐感,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问道。 看到面前两位女子脸上不禁流露出来的恶心,觉得愤怒极了,不过最终这种情绪还是被他压下去了,那人扯着尖细的嗓子,喊道:“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 叶婉盈望着他这副骨瘦如柴的身子,仿佛风一吹就会跟着被吹跑的模样,紧皱起眉宇,道:“有病就去找大夫,来我这边发什么疯。” 说罢绕过他,转身就要离去。 “不!不!求您救救我!我会死的!” 他猛地一转过身,那副病怏怏的身子实在是支撑不住了,直接倒在了地上,不过那人并没有就这么让叶婉盈离开,他并不放弃,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抓住了叶婉盈的衣角。 叶婉盈看到自己漂亮的新衣裳竟然被这么脏兮兮的人握在手里,顿时一阵气急,直接抬脚踢向那人。 感觉到身上传来的疼痛,那人下意识的松开了攥着叶婉盈衣服的手,蜷缩在地上猛地咳嗽起来。 这番大动静早就引来了不少围观的灾民,他们将当事人们为中心围成了一个圈,对着人群里面的叶婉盈指指点点。 被当作猴子一样围观着, 叶婉盈顿时觉得脸面如火烧一般,无地自容。 “这是三皇子的夫人?竟然对百姓出手……” “刚才那一脚看上去就非常狠厉,更何况那人看起来就身体不大好的模样,竟然还被这三皇子夫人狠狠踹了一脚,这一定不好受吧?” 地上躺着的那个人一直在激烈咳嗽着,这下竟然直接咳出了一抹鲜红的液体,这可把叶婉盈还有那些围观的人都给吓坏了。 就在人们举足无措的时候,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叫道:“将军夫人不是会医术吗?快让将军夫人来看看他啊!” 他的话音一落下,众人皆是反应了过来,手忙脚乱的涌去了叶寒星的灾棚:“对啊,我们怎么没想到,将军夫人可是用她的医术之前治好了好些个人呢。” “将军夫人应该有办法,快去找她过来看看。” 叶婉盈直接愣在了原地,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 听到外面吵闹的声音,不时还夹杂着几声“将军夫人”,叶寒星走出了灾棚刚想问发生了什么,就被一人拉着往前走去。 那人一边走一边同她解释道:“将军夫人,你快去看看,有人吐出血来了。” 叶寒星一听,顿时惊悸,不用那人拉着就快步跟在了他的后面。 众人见到叶寒星来了之后,都让开了一条道,方便叶寒星走进人堆里面去。 叶寒星还正疑惑着他们怎么都围在这里,就看到了人群里面傻站着的叶婉盈,和她面前一位正在不停咳嗽着的骨瘦如柴的男子,那男子正在剧烈咳嗽着,地上还有一滩鲜红的液体。 这样的状况下,很难不想像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大抵是叶婉盈没错了,就算不是因为她才会让那人这么严重的,也绝对和她脱不了干系。 叶寒 星没有管叶婉盈,她几步上前来到了那名男子的面前,蹲下身查看着他的情况。 围观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了,屏气凝神地望着面前的这一幕,帮那名男子祈祷着千万不要有什么大事。 叶寒星检查了好一会儿,又是把脉、又是看眼眶,然后才站起身,也顾不得身上的衣裳都已经脏了,对着围观的群众们说道:“我需要几个人帮我把他抬进灾棚里面去,不知道你们有谁愿意帮忙?” 她的话音刚落下,不少壮汉纷纷上前,表示自己可以。 叶寒星挑选了几个看起来比较有力的男子,指挥着他们小心抬起倒地的男子,进了灾棚里面去。 留下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不知是跟还是不跟,最终还是决定不过去打扰叶寒星医治病患。 霜儿不停地小声喊着叶婉盈,时不时还戳戳她的手臂,但是面前的叶婉盈就是没有任何反应,好一会儿,愣住了的叶婉盈才回过神来。 地上只有一滩还未风干的血迹证明着方才的事情都是真的,于是叶婉盈问道霜儿:“刚才……” 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人指着骂道:“就是你,就是你的那一脚踹了那人,才会让他突然间这么严重。” 他的激愤引起了众人的不满,人们又再度将叶婉盈围了起来,不停地责骂着她。 “明明同样是女子,你可真是歹毒,没有将军夫人一星半点儿的好。” “亏你还是三皇子的夫人呢!皇家的人就可以无视百姓的性命了吗?” “若不是今天将军夫人在这里,那说不定在你这脚下就要丧失一条人命了!” “你简直是罪大恶极!不能忍!” “对,不能忍!” 周遭的谴责声愈来愈大,响彻天空,甚至 吓到了过路的不明所以的人。 叶婉盈觉得脸上无光,羞恼至极,大吼道:“叶寒星有什么好!你们就这么相信她,小心最后被卖了还帮着她数钱!” 众人谴责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原本吵闹的场面陡然安静了下来之后,倒是让叶婉盈更加心慌。 果然没多久,众人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叶寒星就是他们所说的将军夫人的大名之后,继续七嘴八舌同她吵着。 “我们将军夫人可是从好久之前就一直给我们粮食吃,帮助我们,昨日还凭借她那一身的医术救了不少人,就算是被她卖了我们也乐意,更何况我们相信她绝对不会那么做!” “对!将军夫人才不像你,人品这么不好,怕不是就连今日的送粮食举动也只是装装样子,只为了博一个好名声罢了。” 真正的想法被他们猜出来了,叶婉盈顿时哑口无言。 她的这番模样就像是变相的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大家都愤怒极了,一边嘴里骂着,一边拿着地上的雪搓成一个球砸向叶婉盈。 叶婉盈何时被这么对待过,一下子变得狼狈不堪,可众人却完全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不管她的女子身份,大家皆有着同仇敌忾的气势。 就在众人正怒气上头的时候,一位妇女从叶寒星的灾棚里面小跑出来,一边喘气一边喊道:“那个男子……那个男子醒了……将军夫人救活他了……” 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雪球,不再去理会被砸得披头散发浑身上下都是水渍的叶婉盈,全部都往灾棚里面走去,去见识一下神医妙手的叶寒星。 “将军夫人实在是太厉害了。” “我就知道将军夫人一定可以。” 他们毫不拮据自己的褒扬。 第一百四十八章 将军的家书 在他们不停地夸赞着叶寒星的医术高超的时候,叶寒星本人在一旁听得面红耳赤,忙说自己只是学了个皮毛,勉强把他救了回来而已,还是要找个专业的大夫看一下比较保险。 在他们看来已经九死一生的人儿都被将军夫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这哪能叫做只学了一点皮毛呢。 众人皆说着将军夫人太过谦虚了,说她乃是神医妙手,又是菩萨心肠,将军能娶到她这样的夫人简直就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叶寒星连忙摆手,说道:“若说是上辈子修福分的,应该是我才对,都是因为将军我才会变成这样。” 如果不是她这辈子嫁给了沈放之,那她的命运大概还会向上辈子那样,含恨而死吧。 原本她的重来一世只带着复仇的想法,可是自从与沈放之相识相知之后,她才逐渐放下了心底的那份一心想着复仇的情感,活得更加精彩。 她眼底里面的情意和幸福被众人看在眼底,纷纷祝福着她和将军的关系要一直这么好才行。 被众人遗忘在脑后的叶婉盈顶着这副狼狈的模样回到了三皇子府。 一路上她都在祈祷着不要遇到轩辕宇,不然她就真的要无地自容了。 偏偏上天就是喜欢逗着人玩,越是不想发生什么,那件事情就越容易发生。 离自己的院子就差最后一小段距离了,叶婉盈脚下的步伐越发的急促。 从刚进到三皇子府之后,一路上她都被下人们注视着,实在是把脸面都丢尽了。 原本以为回到自己院落以后就可以赶紧沐浴然后换身衣服了,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轩辕宇就坐在自己房间的凳子上,一边喝着茶一边等她回来。 叶婉盈刚推开门就看到了轩辕宇,顿时惊得又把门 给关上了,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就在她全身都快要冻到没有知觉了的时候,轩辕宇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传到了叶婉盈的耳朵里。 “你若是想冻死在外面我也不介意。” 叶婉盈思索了片刻,觉得冻死这个死法实在是不大好,所以只得又缓缓打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轩辕宇依旧如方才那般坐着喝茶,如果不是茶杯里的茶水快见了底,叶婉盈大概会以为他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没有动作变化呢。 叶婉盈在心里做着斗争,不知道应不应该也有所动作。 早在方才看到叶婉盈如此狼狈模样的时候,他就猜出来了这件事情肯定被她给搞砸了,心底的愤怒倒是没有多少,更多的是对她的嘲讽,其实他本就没有期望过叶婉盈能做得多好。 “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再遮遮掩掩也没有用。” 听了他的话,叶婉盈眯起了眼睛,望着他说道:“我身边有你安排的眼线?” 轩辕宇没有丝毫被撞破真相的尴尬,反而对她说话时的语气更加嘲讽:“你身边的人哪一个不是我三皇子府的?” “你!” 他说得确实没错,叶婉盈没有反驳的话。 “本来就没有指望你能做好,可以说这样子的结果其实是意料之中的,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不光没有做好,反而留下了一堆骂名,可真够蠢的。” 就算再怎么辩驳,这都是事实了,叶婉盈只得吃下这哑巴亏,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不做任何反应。 没有臆想中的做出不识礼数的举动,轩辕宇就看着她那么站在门口没有动作,自觉无趣,放下茶杯后起身离开了院落。 临走前,他对着叶婉盈说道:“我看你还是好好待在三皇子府里面,不要再出去 丢人现眼了。” 叶婉盈对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愤愤不平道:“又禁我足!” 然而根本就没有人搭理她。 都出了这种事情,叶婉盈自然没有脸再去城郊,这件事算是不了了之,当天晚上,轩辕宇就命人去把城郊的灾棚给拆了。 叶寒星趴在桌子上,望着油灯上正不停地跳动着的烛火,思绪飘远。 今日被灾民们提起将军,叶寒星猛地想起自己同将军又是许久未曾见面,堆积的思念之情一下子在夜晚涌上了心头,压得叶寒星有些喘不过气。 这些日子,叶寒星故意以要钻心学习医术和毒术为理由,将自己的每一天都排满了许多事情,每日都累到倒头就睡,自然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念沈放之。 窗户上传来细小的“砰砰砰”的声音,起初叶寒星以为是外面下了雨,不过这声音愈来愈大,叶寒星这才意识到这绝不是雨打在窗户上的声音,而是……有人在敲着她的窗。 她缓慢地靠近了窗户,那“砰砰砰”的敲窗声一直响着,没有停下来。 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打开窗户之后,叶寒星看到的是一位几乎快要与黑夜融为一体的黑衣人。 叶寒星大惊,正准备迅速关上窗户,一只手却伸了进来,挡住了即将要关上的窗。 “夫人,我是将军身边的安慰,奉旨来给夫人您送家书。” 叶寒星瞪大了眼睛瞧着眼前的这位黑衣人,看着他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件。 接过了信,借着月光叶寒星看见了信封上大大的写着“将军夫人叶寒星亲启”九个大字,边角上还盖着那个专属于佑天大将军沈放之的红章。 原来都是自己想多了,还以为自己又要被人害了。 叶寒星松了一口气,再 抬头望去的时候,夜幕中已经没有那名黑衣人的存在了。 关上了窗户,叶寒星拿着信件坐在了油灯旁边。 油灯散发出来的暖光照亮了一小片空间,叶寒星的小脸的烛光的照耀下看起来愈发柔软,眼底的情意不自觉的流出来,盯着手中信件的神情越发温柔。 很小心的拆开了信封,叶寒星借着烛光专注地看了起来。 看着沈放之写得信,叶寒星就觉得跟他本人站在自己面前同自己在交谈一般,心底的思念之情都有了发泄的地方。 沈放之在信中除了表达了自己对叶寒星的思念之外,还让她当心朝廷上的事情,几位皇子之间的争斗难免会扯上还未有扶持任何一位皇子的将军府。 一边看着信中的内容,叶寒星一边思索着。 这些日子因为大雪的缘故京城也算是风平浪静,除了之前的灾民抢夺府里粮食那件事情之外,就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了,而她只是一介女流,也不怎么去过皇宫,所以不太清楚皇宫里面如今是一副怎么样的场面。 不过既然将军提醒自己让自己小心一点,那还是听将军的比较好,于是叶寒星在心底下决定明日就去找信得过的人在将军府挖个地道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而且如果将军出了什么事情,那她可能就会被当作人质扣留下来,到时候也正好可以借着挖好的密道逃脱,去找将军会和。 这么一想,叶寒星更加下定了挖地道的决心,并且思索着要选哪些人来挖地道好。 灭了油灯,叶寒星躺在床上思索着,不一会儿就睡熟了。 翌日,连下了好几日的小雪停了,太阳从云层后面冒了出来,气温也回升了一点,没有前几日那么冷了,银装素裹的世界也开 始逐渐融化,在全白的世界里冒出来了一点其他的色彩:棕色的树木,黑色的瓦砖、土黄的泥土地。 在自己府邸里面待了多日的人们也都从家里走了出来,呼吸着凌冽的空气,皆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 大街上也有人开始拿大扫帚扫雪,把雪都堆积在一起,露出了地面。 小商小贩又都纷纷出来开了铺子,推着小车摆着摊位。 京城又开始变得热闹起来,回到了灾荒之前的模样。 因为寒冬的缘故,山庄上也种不了什么蔬果,不需要那么多灾民去帮忙,于是叶寒星思索着把他们带到将军府里来帮她挖地道。 这么想了之后,叶寒星顿时觉得可行,当天就命人去山庄上接人。 众人来到将军府之后,叶寒星就将他们带到了一处偏僻的角落,同他们说起了自己的目的。 叶寒星并没有跟他们将这么做的原因,他们虽然疑惑,但也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也答应了会将这件事情保密。 然后叶寒星又同他们一起分析要往哪个方向挖,以及一系列要解决的事情,之后他们就开始动手了。 虽然冬天还是比较寒冷的,特别是待在室外,但是众人因为都在热火朝天的挖着地道的原因,并没有感觉到有多寒冷,反而热出了一身的汗。 一天很快就在热火朝天的挖地道中度过了,当天晚上叶寒星就好酒好肉的招待了众人一番,以此言谢他们的辛苦劳动。 除了挖地道这一件事情,有一件好事在这个冬天发生了,那就是叶婉心的及笄礼。 “星儿姐,过几日就是我的及笄礼了,我是特地来邀请你到时候去参加的!” 叶婉心来到了叶寒星的满月居,一脸兴奋地对叶寒星说道。 第一百四十九章 及笄礼 叶寒星自然知道她是为了什么才这么兴奋的,于是打趣道:“我看你啊,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赶紧及笄,然后好嫁给你的慕卿哥哥是吧?” 心中所想被叶寒星不留情面的戳穿了,叶婉心羞红了脸,低着头望着地面,不与叶寒星直视。 叶寒星看着她这副惹人怜爱的模样,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头,然后说道:“婉心的及笄礼呢姐姐一定会去的,毕竟这可是婉心的大事呢。” 得到了答复的叶婉心心情更加美好了,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说了一声自己要回府去为及笄礼做准备了之后,就离去了。 如今她在安远侯府的地位可不是以前能比的,因为何青青和叶寒星帮她铺路的原因,她过得越来越有一副世家小姐的模样了,就连安远侯也对她有了几分关注,不再是不管不顾的了。 因为何青青的要求,叶婉心的及笄礼自然是要举办得很隆重,所以即便这离及笄的日子还有好几日的时间呢,安远侯府还是提前就开始筹备一切了。 采宁同叶寒星从小便是主仆关系,自然也可以算是看着叶婉心长大的,望着叶婉心离去的背影,采宁感慨了一句:“这时间啊过得可真是够快的,一眨眼之间,婉心小姐也要及笄了。” 叶寒星对她的话十分认同,叹了口气道:“及笄过后就要嫁人了,也不知道这户人家能不能一直好好对待婉心。” “婉心小姐自然是有福的,那苏慕卿看起来也很是靠谱的样子。” “希望如此吧。” 叶寒星觉得自己这个做姐姐的也真是操碎了心,一心指望着叶婉心能嫁去一个好婆家,过上幸福的一生,毕竟她还小还年轻,要走的日子还有很长呢,可千万不能向她上辈子在 那样,眼珠子被蒙蔽了,识人不清。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便到了叶婉心及笄的那日。 经过这些日的辛劳,地道也算是挖了不少了,挖地道的人皆是十分卖力地干着活。 叶寒星带着早就准备好的要给叶婉心的及笄的礼物,采宁同她一起上了马车去安远侯府。 马车咕噜咕噜地来到了安远侯府的府邸们前,光是看着马车,门口的守卫就知道这是哪一位大人物来了。 “将军夫人这边请。” 看着叶寒星从马车上下来之后,小厮们连忙将她往府邸里面迎。 何青青和安远侯正坐在东面台阶位上等待着宾客的到来,西面台阶下有小厮托盘而立。 客人已经来了不少了,叶寒星的到来着实吸引了一众人的视线。 叶寒星身着一袭朴素的橙裙,隐约可看见一朵白色桃花,腰间系着一条白色流苏,腰配一条淡绿色的玉佩。 她腰如杨柳枝,眸似一对黑宝石,声音就像莺回燕转。 微长的刘海刚刚及眉,盘起半头的秀发,留下几缕青丝在耳前,低调而不俗气,就如那出水的芙蓉,当真是可配得上那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因为毕竟这及笄礼是叶婉心最重要的日子之一,所以叶寒星并不想抢了她的风头,于是穿得较为朴素,头上也只插了将军送给她的那支雕花木簪,不过却是能让人看出来她为了这个重要的日子有精心打扮过。 安远侯自然也注意到了叶寒星的到来,看着她越发绝美的模样愣怔了,心道:这星儿倒是越发有她亲生母亲的姿态了。 不过转而他又想到叶婉盈嫁给三皇子那日叶寒星干得那些事情,以及他对她说过的断绝关系那些话,对她又不满起来,吹着胡 子冷哼了一声。 何青青就坐在他的旁边,自然是将他的反应都收入眼下,为了缓解这对父女的关系,何青青在安远侯面前大大夸赞了叶寒星几句。 叶寒星不管如何也是这安远侯府的人,于是她上前去同安远侯和何青青行了个礼。 “诶,星儿无需多礼,快起来吧。” 何青青见安远侯故作一副没有看见叶寒星的模样,主动解围,还顺便碰了碰安远侯的胳膊肘,让他不要再同叶寒星置气,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女儿。 安远侯依旧是冷哼一声,没有什么反应,不过好在叶寒星并不在意他有没有反应,兀自起了身站到一边。 何青青还准备说些什么呢,这时一阵乐器演奏的声音响起,及笄礼开始了。 安远侯起身,对着在座的各位宾客们说道:“今日,是小女叶婉心成人及笄的日子,非常感谢各位宾朋佳客的到来,下面,小女叶婉心的成人笄礼正式开始。” 稍作停顿后,安远侯继续说道:“婉心入场拜见各位宾客!” 随后,一身采衣采履的叶婉心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叶婉心刚一到来,就望见了在宾客位置上坐着的苏慕卿,兴冲冲地朝他甜美一笑,后者回以她了一抹微笑。 殊不知,他们的这番举动都被叶寒星看在眼底。 待初加、一拜、二加、二拜、三加、三拜都结束之后,这及笄礼也逐渐进入了尾声。 接下来的这个步骤,就是聆讯。 叶婉心跪在安远侯和何青青的面前,静心聆听着他们的教诲,在两人都说完之后答到:“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聆讯结束后,就是揖谢,然后礼成。 至此为止,叶婉心的及笄礼算是结束了。 宾客们皆起身准备离去,叶婉心连衣 服都未来得及换下,就小跑到了苏慕卿的面前。 害怕她被这一身长衫绊倒,苏慕卿伸出双手来扶着她,叶婉心顺势倒在了他的怀里。 见二人一副情意浓浓的模样,叶寒星只是笑着看着,并不打算上前去打扰他们,同何青青说了一声之后就离去了。 这地道被好些人一起挖着,事半功倍,完成的特别快,这还没几天呢,就打通了将军府到山庄的地下通道。 叶寒星满意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秋风来找到了她。 “自上次将你从那一家子那边带走之后,到现在这还是第一次见你呢,怎么样,伤可有好?” 叶寒星一看见秋风,顿时想起来自己府上还住着一家人,不过这几日他们的确是太安分了,大抵是因为禁足的缘故,从而导致叶寒星已经忘记了他们的存在。 若不是见到了秋风,她大概还想不起来这一茬事情呢。 秋风福了福神,对着叶寒星说道:“多谢夫人关心,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叶寒星点了点头:“好了就行,你今日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这么一说,秋风这才想起来自己来找叶寒星的目的:“回夫人,是有一件事情想向夫人禀报。” 叶寒星挑挑眉,示意她说下去。 “奴婢这几日路过满月居后面那块地的时候,总是能看见罗曼霜鬼鬼祟祟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所以奴婢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和夫人您说一下比较好。” 满月居后面那块地,就是叶寒星命人挖地道的地方。 罗曼霜去那里干什么,显然对此叶寒星也很是不解,难不成她发现了那个地道,并且知道了地道的用处? 不过很快,这个想法就被叶寒星她自己给排除了。 “应该 不会是被她知道了地道的用处,就算是看到了地道,她大概也在思索着堂堂将军夫人为何要命人在将军府内挖地道,地道的用处我除了告诉过那些挖地道的灾民以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经过这一件事情,叶寒星猛地又回想起来,昨日丹云找到自己后说得那件事情。 “夫人,我听好些个下人来跟我说,这几日罗曼霜一直在故意探听你的事情,可能有什么不良居心。” 因为当时天色已晚,忙碌了一天的叶寒星已经很累了,迷迷糊糊之间听到丹云这么说,根本没有经历去细想,随口回答了一下就把这件事情忘在了脑后,若不是今日秋风又来同她说起罗曼霜,她大抵就这么忘记了。 叶寒星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去会会这一家子的人,好些日子没有去找他们了,将他们的人和事都忘在了脑后,叶寒星这突然间的可是对他们“想念”得紧。 跟在秋风的身后,叶寒星来到了浮曲阁。 还没进院落,浮曲阁内就传出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热闹极了。 叶寒星走了进去后,房间内的所有人都停下了说话声,视线全都望向了叶寒星和秋风。 见将军夫人竟然来了,白黛云赶忙起身上前,尊敬地叫了一声:“将军夫人。” “不知将军夫人此番前来……可有什么事情吗?” 叶寒星轻笑了一声,然后说道:“是有一些事情来找罗姑娘。” 罗曼霜嗤笑一声,不以为意道:“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别七拐八拐的,我并不喜欢绕弯子。” 她的语气很是不敬,惹得白黛云一阵痛骂:“你能不能态度好一点对待将军夫人,她收留我们就已经很好了,你再看看你现在对待夫人她什么态度?” 第一百五十章 被赶 罗曼霜并不理会她的训斥,眼神瞟向另一边,看得白黛云对她很是不满。 叶寒星没有理会他们的一唱一和,丝毫不留情面地说道:“听闻罗姑娘这些日子一直在故意打探我的事情,不知道罗姑娘此举何意呢?” 即便被抓包了,罗曼霜依旧脸不红心不跳,面色不但没有丝毫惶恐的表情,反而更加不耐起来:“没有什么意思,就是随便打探打探。” “随便打探打探?” 叶寒星简直要被她气笑了,接着说道:“你知不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够随意打探的,谁允许你故意打探我的事情?” “这很严重吗?” 罗曼霜反问道。 叶寒星轻笑一声,说道:“当然很严重,有些事情的代价是你无法想象的,所以,别随随便便探听别人的是事情,与你无关的,不需要你多管。” 罗曼霜依旧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就是想来教训我,将军夫人可说完了?说完了就请便吧。” “请便?是不是需要我提醒一下,你如今住得这块地方,是将军府的。” “还有,”叶寒星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继续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应当是在禁足中,可是我听我们府里的丫鬟说,这几日一直能看见你出现在满月居后面那块地方,不知道罗姑娘可有解释?” “没有解释。” 罗曼霜理直气壮道。 “既然这样,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罗姑娘你是要做什么坏事呢?毕竟那块地方寻常人一般都不会去到那里,可罗姑娘却在禁足期间跑到那里去……” 话语深处的意思不言而喻。 见两人之间针锋相对的气势,白黛云这个唱白脸的又上前去挡在了两人中间。 白黛云一脸媚笑地望着叶寒星,对她说道 :“儿媳妇不懂事,将军夫人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同她一般见识,我瞧这外面已经不怎么下雪了,想来我们家乡那边的雪灾应该也有所缓和了,我们就不在将军府叨绕夫人你了。” “娘!” 她的话一出口,唐文昊率先不乐意了,想要出声制止她。 这事一出,就没得他们商量的机会了,白黛云呵斥道:“你给我闭嘴!” 唐擎苍也对白黛云这个提议不大满意,更别说一直期望过着达官贵人般生活的罗曼霜了。 不过叶寒星对这个提议倒是喜闻乐见。 于是她顺着白黛云的话说着:“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留你们了,你们回去的路上我会给你们一百银两当作路费……” 叶寒星的客套话还没说完呢,就被罗曼霜一下子打断了。 罗曼霜直接吼了出来:“一百银两?我告诉你,不可能!最起码五百两银子!” 这罗曼霜还真是大开口,一百两银子竟然还满足不了她?竟然还敢一下子就要五百两银两。 要知道这平常百姓家的一年用的银两也只要二十两左右罢了,这还算是比较阔绰的。 叶寒星耻笑道:“罗姑娘,我奉劝你一句,做人还是实际一点比较好,可别到最后闪了自己的腰,连享福的机会都没有。” 然后,她将目光看向了白黛云,说道:“这一百两银子可以够你们五年的花销了,如果这还不满意的话,你们将一分钱都拿不到。” 白黛云还想要讨价还价:“毕竟我们是将军的救命恩人,夫人你看这……” 叶寒星淡漠地瞥了她一眼,而后说道:“一百两银子已经是看在你们是将军的救命恩人身上了,不然就连一两银子我都不会给你们。” 语气坚定的不容置疑。 唐文昊不 乐意地说道:“这将军府,应该也不差几百两银子吧,给我们一点怎么了?” “将军府的钱财就算再多,对于你们这种人,我也是一分不给,我要给肯定是给我自己看得顺眼的。” 言下之意就是说看他们十分不顺眼。 “你!” 唐文昊还欲再和叶寒星理论一番,叶寒星直接甩给他一个冷淡的眼神,被用这种眼神望着,唐文昊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冷风刮着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着。 咽了咽口水,他什么都不敢再说了。 唐文昊有感觉,如果自己再这么烦下去,叶寒星真的有可能一分不给现在就让人把他们一家扔出将军府。 见事情的转变愈发不可收拾,白黛云连忙说道:“是是是,我们都听将军夫人你的,你说一百两那就一百两。” 总比一分没有的要好,白黛云在心里这么想着。 见这白黛云还算是识相,叶寒星对她说道:“一会你们收拾好东西,就直接去找管家要一百两银子,他会给你们的。” “是,是。” 白黛云点头哈腰,一副不敢反驳的模样,看得罗曼霜很是不爽。 叶寒星环顾了一下这一大家子的人,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总算是送走了这尊大佛,白黛云连忙去房间里收拾着行囊。 唐文昊看见她的动作,焦急地上前问道:“娘!我们真的要就这么拿着一百两银子回那个破家乡吗?” 白黛云收拾行囊手没有丝毫停顿,反问道:“不然呢?人家都已经这么说了,难道你还要死乞白赖的留下来找骂?” “我们可是她夫君的救命恩人!” 自从来了这将军府之后,他们这一家人就不知道把这句话放在嘴边说了多少次了,次次都以这个为理由要这要那。 “ 要不然你去同将军夫人理论一番?” 白黛云很快就收拾好了行囊,本来他们带得东西也就不多,在将军府这几日吃得、穿得、用得都是将军府给他们准备的。 收拾行囊的时候,白黛云也不忘乘机揩油,顺了几件好衣裳到自己的包袱里面。 听了她的问话,唐文昊终于止住了话语,让他去面对那么可怕的女人,他才不要呢。 没有办法,他们只能收拾好行李,灰溜溜地离开了将军府,走之前也没忘去管家那里拿走了一百两银子。 将他们一家送出了将军府后,管家来到了满月居,同叶寒星汇报:“回夫人,他们一家已经离开了,走之前还顺走了浮曲阁里面的几件新衣裳。” 叶寒星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衣裳就让他们拿走吧,不用管了。” “是,那老奴就先退下了。” “诶,丹伯伯,你先等一下。” 就在管家转身要离开满月居的时候,叶寒星突然叫住了他。 管家回过身来,不解地问道:“夫人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那地道的事情,弄得怎么样了?” “已经贯通好两端了,如今只要检查一下是否牢固,会不会坍塌就好了。” 叶寒星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总算是扬起了一抹笑意:“那可真是太好了,那些个挖地道的人都重重有赏,要好好感谢一番。” 管家应和道:“夫人说的有理。” “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丹伯伯你去办,可以吗?” 管家应了声“好”,随后又继续说道:“这件事情夫人你就放心交给老奴吧,老奴一定帮你办妥了。” “麻烦丹伯伯了。” “夫人客气了。” 那一群人离开了将军府,可总算是彻底清静了,叶寒星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 不少。 看了一个下午的医书,叶寒星觉得浑身上下酸痛无比,站起身松了松筋骨,觉得好一阵放松之后这才走出了满月居。 迎面疾走过来一位小厮,看到叶寒星之后,猛地一下没有止住脚步,差点就要和叶寒星撞在一起了,关键时候采宁窜了出来,挡在了二人的中间。 于是场面就变成了叶寒星安稳地站着俯视摔倒在地的两人。 叶寒星伸出手扶起了采宁,小厮也自己利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采宁揉了揉自己撞得生疼的额头,嘟着嘴不满地怒瞪着那名小厮:“你怎么走路的!会不会看路啊!还好我及时挡住了,你要是撞倒了夫的话,你就完蛋了!” “对不起,对不起,夫人,属下……属下不是故意……都怪属下太着急了,一时间看到夫人之后也没有止得住脚步。” 小厮慌乱极了,连忙道歉,不停地弯下腰、起身、再弯腰、再起身……如此循环往复。 采宁看着他这副不经逗的模样,顿时起了想要逗弄他的小心思,故意说道:“你说对不起就有用了啊,要是真的撞到我们夫人金贵的身子,你一百条命都不够赔的。” 听了采宁的话,那名小厮顿时一阵苦瓜脸,被吓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叶寒星瞧着他们相处的模样轻笑出声,伸手轻轻敲了一下采宁的额头:“你啊,快别吓他了,把人家都要吓哭了。” “略,”采宁做了个鬼脸,而后说道:“实在是他的反应太好玩了嘛。” 那个小厮望着将军夫人和她旁边的那位丫鬟,一副傻掉了的模样,完全不明白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他愣头愣脑的模样,采宁“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叶寒星努力憋住了笑意,没有让自己笑出声来。 第一百五十一章 是否相识 叶寒星问小厮:“你方才那么急着,是有什么要事吗?” 小厮成功被叶寒星的话转移了注意力,随后想起来了自己来这儿的目的,对叶寒星说道:“是崔公子在大厅等着夫人您呢,而且看起来好像很着急的模样,所以我才会这么急着来找您。” 崔珈来找我? 叶寒星眼中皆是不解的情绪。 “好,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说罢,叶寒星绕过了小厮,向着前厅走去。 采宁跟在叶寒星的身后,走时还不忘回头朝着那名小厮做了个鬼脸。 那名小厮果然说得没错,此时的崔珈正焦急地在前厅里面来回踱步,步伐稍快,一看就是心里有事的模样,看得一旁端茶倒水的婢女眼花缭乱。 崔珈走累了,还是决定坐下来等叶寒星,但是腿依然没闲着,不停抖动着。 婢女见他总算是不再乱走了,喜极而泣,连忙上前去给他添了热茶。 天知道,刚才她看着崔珈那样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弄得她头都快要晕了。 崔珈端起了婢女刚换新的热茶,急躁之下猛地往嘴里一灌,又被烫得喷了出来,吓了在一旁拿着茶壶准备随时为他添茶的婢女一大跳。 他十分不雅地张大嘴巴哈着气,希望凉风能进一点到自己的嘴巴里,缓解一下被烫到了的口腔。 “崔少爷,您没事吧?” 望着他这副毫无形象可言的动作,婢女有些不忍地开口问道。 明明是个长得还不错的公子,行事却这么大大咧咧,又没有一点儿靠谱的模样,当真是一点都不吸引女子,大概也就只有妮瓣公主才会喜欢上他了。 婢女在心中的捧腹崔珈自然是不可能知道的,不然他再怎么装也要装出一副沉稳的样子,可不能让自己被一 个奴婢给看扁了。 就在他们一阵兵荒马乱的时候,叶寒星姗姗来迟。 婢女率先注意到走近的叶寒星,赶忙将手中的茶壶放在桌子上,对着叶寒星福福身子,黄鹂般清脆的嗓音说道:“奴婢见过将军夫人。” “起来吧,”叶寒星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礼,而后将视线转移到不停张着嘴喘气的崔珈,疑惑地问道:“崔公子这是……” “回夫人,方才崔少爷喝茶,一时有些心急喝得快了些,然后就被茶水烫着了。” “那还不快去给崔公子准备点凉水来。” 听到叶寒星的吩咐,婢女浅浅地顿了一下,回了声“是”后,抬脚走出了大厅,不消片刻又回来了,手里多了一杯陶瓷杯。 她将陶瓷杯递给了叶寒星,说道:“夫人,凉水来了。” “嗯,麻烦你了。” “夫人客气。” 叶寒星接过婢女端过来的瓷杯,转而交到了崔珈的手里,对着崔珈说道:“崔公子喝点冷水吧,应该会好一点。” 崔珈已经说不出话了,只得呜咽了几声,接过叶寒星手里的凉水就一口喝了下去,不过叶寒星并没有听出来他那几声呜咽讲了什么就是了。 吸了不少凉气,又喝了一大口凉水,崔珈总算是缓了过来,嘴里也没有一开始那么疼,狰狞的表情总算是缓和一些了。 叶寒星见他表情不再像之前那般痛苦,应该是好些了,但还是开口问了一句确认:“崔公子可感觉好些了?” “已经不烫了,多谢,这次还是我鲁莽了些。” 镇定下来了之后的崔珈回想起自己放在的模样,顿时有点儿害臊,脸色染上了一层红晕。 “没事了就好。” 叶寒星可算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她也没忘记正事,主动 提起,道:“对了,崔公子现在来我将军府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她的这句话让崔珈的脸色直接变了,原本还有着潮红的面颊如今褪去了红润,眉头紧蹙,眼神里带着丝丝不悦的情绪,一脸严肃地问着叶寒星:“你将那一家人赶走了?” 不必细说,叶寒星知道他说得是哪一家子的人,叶寒星比较疑惑的是为什么崔珈这么快就知道了,除了那家人上门去找了他诉苦外,叶寒星想不到其他比这更有可能的情况了。 崔珈的下一句话就验证了她的猜想:“之前不久,他们一家人背着包袱去了崔府找我,和我一阵哭嚎你将他们赶走了,所以我这才来问问你是什么意思?” 坏人先告状这招搞得还真是不错,叶寒星在心底冷嘲热讽。 明面上,叶寒星也拉下了原本还带着稀松笑意的脸色,语气平淡:“没有什么意思,我的确是赶走了他们。” “我应该跟你讲过他们曾是将军的救命恩人啊!” 崔珈也有些脾气了,语气稍微重了点。 叶寒星不甚在意,也不决定去辩驳:“我知道。” “知道你还……”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站在身后的采宁给打断了:“才不是我们夫人的错呢!” 采宁很是维护叶寒星,就算对面站着的天皇老子,也不能随意污蔑她的夫人,夫人有多好他们都不知道就随意揣测别人! “明明一开始是他们不懂规矩胡乱打探不应该知道的事情,离开也是他们自己先提出来的,更何况我们夫人还给了他们一百两银子呢!”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采宁义愤地骂着那一家子的人。 她的性格使然,导致了她就是这样的人,心急之下竟然完全忘记 了主仆贵贱之分,就这么激动地反驳崔珈,差点儿还想和他打一架。 叶寒星感动归感动,该教育的也不能少,于是默默在心里记下了这件事情,决定回了满月居之后再同她好好交谈一番。 如果今天她对面站得是一个地位比叶寒星要高上许多的人,那叶寒星不敢保证自己还能不能保得住采宁,所以她必须得教教采宁要学会收收她那一点就爆的脾气。 崔珈对采宁的态度自然是不满,好不容易忍住了自己想要亲自上前去教训教训她的冲动,决定同她好好讲话:“我要知道来龙去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必”,采宁刚准备开口把这些日子里那些人做得事情都一一列出来说给崔珈听听,让他评评理,不过最后被叶寒星制止了:“人的确是我赶得,随便你怎么想,你也不需要去知道这件事到底是怎么样的,事情就这样了,再说什么都不会有任何改变了。” 崔珈一噎,眉宇微蹙,紧盯着叶寒星的表情看,见她一脸坚定,便知道她说得肯定就会做到,这件事情算是一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了。 既然如此,崔珈也不打算继续留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叹了口气,然后说道:“看来将军夫人心意已决,那崔某就不多叨绕了,就此告辞。” 说完之后,他起身微微鞠躬,然后就朝着门口走去。 还没走出去,叶寒星突然喊住了他:“崔公子,请等一下。” 崔珈停下脚步,转过身子面向着叶寒星,问道:“将军夫人还有什么事情吗?” “有件事情,我一直想问你,”叶寒星顿了顿,期待地望着他,继续说道:“你和将军……是不是早就认识?” 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出了这个问题 ,崔珈一惊,差点就要脱口而出问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佑天大将军就是沈如冽的事情:“你已经知道……” 不过他还是及时止住了,因为叶寒星的表情看起来并不像是知道了的样子,而且刚才那句话也只是疑问。 崔珈在心底暗道:大概是我想多了吧。 但是很显然,叶寒星已经听到了他说的这五个字:“知道什么?” “没……没有……并不认识……” 苍白的话语,根本没有丝毫说服力,叶寒星对他说得“没有”很是怀疑。 “那为什么将军的救命恩人会是由崔公子带到将军府来得?” 叶寒星一语中地。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这是崔珈此时此刻心里唯一的想法。 他焦急地思索着,想要临时想出来一个可信一点儿的理由,被叶寒星盯得冷汗都冒出来了:“是……是我路上遇见他们的。” “路上遇见?” 叶寒星眯着眼,仔细观察着崔珈,将他的表情与动作反应尽收眼底。 崔珈还没有发觉自己已经被盯上了,还在想着蹩脚的理由:“对……对啊,就是我走在路上然后恰巧碰到他们问路……对!问路!” 他突然大叫起来,倒是下了叶寒星和采宁两人一大跳。 似乎是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非常好的理由,崔珈脸上的笑意都多了几分:“我之前去街上逛逛,恰好被他们一家拦住了,问我将军府在哪里,我一想,你不就是将军的夫人,那我和你也算是相识啊,就领着他们来将军府找你了。” 说完,似乎还怕叶寒星不相信,不断重复道:“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叶寒星并没有及时回答他,崔珈有些心虚地瞟了她几眼,而后又飞快的收回视线。 “原来如此……” 第一百五十二章 皇帝驾崩 出了将军府,崔珈还心有余悸,迷迷糊糊地自己就出来了,方才脑子一热说得话他自己早就已经记不大清楚了,脑子里关于方才发生的事情的记忆早已经断了片。 叶寒星眯眼望着大厅门口,脑海中的思绪飘远。 采宁在一旁瞧着叶寒星的神色,小声开口:“夫人……您不会信了刚才崔公子说得话吧?” “你觉得可信吗?” 采宁当然觉得是假的了,她不相信叶寒星看不出来,所以这才小心翼翼地问了叶寒星。 面对叶寒星的反问,采宁自然是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刚才崔公子说话的时候眼神飘渺不定,四处张望,说话疙疙瘩瘩的,还反复强调自己说得都是对的,怎么看都是一副心里有鬼的模样啊。” 叶寒星点点头,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那……夫人你都知道他是在骗您了,您为什么不问问他?” 采宁有些不解。 叶寒星冷笑一声,道:“问?问了他也并不一定就会说出实话,只会用更多的假话来欲盖弥彰罢了,既然知道会这样,还不如什么都不戳破,也算是维护了他的面子,免得他同我们撕破脸。” 采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觉得自家夫人说得话挺有道理的。 叶寒星拉回思绪,淡然道:“不过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将军同崔公子肯定是认识的,说不定关系还不一般。” “那为什么将军和崔公子要一起瞒着你呢?” 采宁问道。 叶寒星无声地吐了口浊气,道:“大概是有什么事情他们不想让我知道吧。” “有什么事情将军会想要瞒着不告诉夫人你啊?你们不是夫妻吗?” 采宁毕竟是跟在叶寒星身边服侍她这么多些年的人了,可以清楚感觉到叶寒星一 点儿微小的情绪变换,比如此时此刻,叶寒星的心情有一点低落,大抵是因为知道了将军有事情瞒着自己,不然自己知道。 叶寒星本想扯扯嘴角调笑一下,试了几次都不大行,那露出的笑容简直是比哭得还难看,采宁看着觉得有些惨不忍睹。 叶寒星道:“夫妻之前也会有点不想让对方知道的秘密,可能是好的,也可能不大好,不过这都属于自己的事情,就算是双方是夫妻,也不一定要对方的所有事情都知道,彼此之间留点距离也是好的。” 只是当得知自己被瞒着的时候,还是会有些失落罢了。 采宁自然是看出来了叶寒星的心情低落,连忙宽慰道:“夫人你就不要多想了,将军肯定是为了你好才瞒着你什么事情的,你看平时和将军相处的时候,他有多疼你。” 被她这么一说,叶寒星也觉得可信,失落的心情总算是转好了,看得采宁松了一口气。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自那一封家书之后,将军就再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叶寒星虽然在心底很是担忧,却又怕自己写了封家书送去边关会影响他,所以硬生生地忍住了。 这样的日子过得很快,每日除了同妙娘子一起学医术学毒术,就是去郊区的灾棚支援灾民们,回了将军府后就是翻翻账本、做做女红,倒是清闲。 雪自从那日停了之后,就没有再下过了,被几日的暖阳照射,地面上、房屋上、树木上的积雪都开始慢慢融化了,京城越发热闹起来。 朝廷总算是帮助到了京城郊区的灾民们,捐赠了不少秧苗,灾民的数量有所减少。 所有事情似乎都在开始往好处发展,然而就在叶寒星以为这个冬季总算是可以平安过去 后,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席卷了整个轩辕朝——皇上驾崩了。 一夕之间,整个朝廷动荡,京城百姓惶恐不安,四处弥漫着悲凉的气愤。 这一时间,朝廷众臣群龙无首,整个轩辕朝乱成了一锅粥。 叶寒星也早在轩辕盛极驾崩当天就得知了这个消息,她总是觉得眼皮子在跳,心底隐隐有些不安,仿佛接下来会有什么大事情发生。 也正是这一次事情,让她以后很长一段时间的生活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丹云这几日也很焦急,不知道为什么,她也有种不好的预感:“夫人,这皇上驾崩的事情,肯定不简单吧?” 当然不简单,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隐情。 几个月前叶寒星还进过宫中见过轩辕盛极,丹云当时也占着叶寒星的光,进宫见了一面圣上。 明明看起来还很硬朗的男子,身体也很不错,这没几个月说驾崩就驾崩了,肯定是不大可能的,唯有一点那就是轩辕盛极被害了。 宫里面的弯弯绕绕和各种陷害叶寒星也是知道一点的,毕竟人心可畏,她只是没想到,竟然有人连皇上都敢害死,当真是胆大包天。 虽然她也希望轩辕盛极的死是假的,但是显然,他此刻肯定已经死透了,就算是妙娘子出马,也无力回天。 “皇上驾崩的话,那将军府岂不就要危险了……” 经过丹云的提醒,叶寒星连忙反应过来。 是啊,皇上还在的时候,就相当于起了镇压的作用,那些皇子虽然争着抢着想要当太子,想要收拢各个势力,但是因为明面上有轩辕盛极在,他们都不敢做得太过火,怕一个不好惹得轩辕盛极不快,那可不就是得不偿失了。 然而现在轩辕盛极驾崩了,就是各位皇子争 夺皇位最激烈的时刻,可想而知朝廷之上有多动荡,如今的皇宫里面可谓是乌烟瘴气,皇子皇兄反目成仇,都想坐上那万人之上的位置。 只有年龄尚小,又被轩辕澈保护得极好的十一皇子不争不抢,不懂得皇位的诱惑之大,悲悯着父皇的仙逝。 每位皇子都在争抢着文武百官的支持,恨不得相互打一架,总而言之内斗十分严重。 这其中,就数轩辕盛极生前最看好的轩辕宇和轩辕澈斗得最为严重。 然而这些文武百官之中,对他们最有吸引力的,自然就是手握轩辕朝庞大兵权的佑天大将军沈放之。 不过如今沈放之远在边关,他们还不能把胳膊伸那么远,不过就在京城里的将军府倒是被他们盯上了。 传闻将军同其夫人恩爱万分,若是将这将军夫人抓起来当作人质用来威胁将军,也只是百利而无一害,自己也算是有了一个坐上那有着巨大吸引力的皇位的底牌。 丹云能想到这一点,就更不用说在皇宫这种人心险恶的地方爬滚长大的诸位皇子,他们现在肯定都已经在跨马加鞭赶往将军府的路上了。 叶寒星脸色惨白,忽然响起了自己之前收到的将军的那封家书,将军难道那个时候就已经意识到在京城会发生这样子的事情了吗? 不过现在并不是细想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去那个地道,通过地道逃走,待到时机成熟之后再去同将军会和。 这么想着,叶寒星赶忙吩咐丹云和采宁收拾行囊,准备准备逃命去。 夜晚,狂风呼啸,整个京城被黑夜笼罩,却因为有着万家灯火,夜色被照亮。 安静下来,还能隐隐约约听见不远处的马蹄声,人们争吵说话的声音,还有一阵乒呤乓 啷的盔甲撞击的声音。 这个夜晚注定是不会安宁了。 丹云和采宁挑了几个最值钱的东西包起来带上,准备好了和叶寒星一起逃命。 三人一起来到了地道旁边,正准备抬脚走进去,秋风气喘吁吁的从远处跑了过来。 叶寒星收回了自己要踏进地道里的脚步,待秋风走进后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怎么这么着急?” 大抵是真的有什么特别的事情,秋风不敢耽误,连气都没喘上来,就对叶寒星说道:“是……是六皇子来了……他……好像在被人追杀……管家……管家作主让他躲到了夫人您的满月居里面去,然后让奴婢来通知您一声。” 轩辕澈竟然被人追杀了? 叶寒星皱着眉头,心底的那份不安感愈来愈浓烈。 这会儿她倒也不急着走了,转了个方向就向着满月居走去。 见她的动作,丹云和采宁都愣了一下,片刻后,两人反应过来,连忙跑了几步跟上了叶寒星的步伐。 采宁倒是有些焦急地问道:“夫人,您不走了吗?” 叶寒星一如往常那般淡定从容,只不过表情却漠然许多:“既然六皇子来找我了,就证明在他的心里他是信任我的,那么我自然要回去询问一番情况,况且我还有些事情想要问他。” “可是,可是万一夫人您到时候来不急逃走,被人抓住了可怎么办呢?” 采宁是真的着急的不行。 深怕一个眨眼叶寒星就不再她的身边了;深怕一个眨眼叶寒星就被人带走了。 “放心,你和丹云待在这附近,不要再跟我过去了,反正我这会儿过去你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再地道门口等着我呢。” 然后,叶寒星又补充道:“若是发现事情不对……” 第一百五十三章 追兵 “若是发现事情不对,你们就先跑……找个安全的地方,将京城里现在发生的事情都告诉将军……” 叶寒星说得这番话让采宁更加不安起来,连主仆身份都顾不上了,急切地吼道:“那怎么行!奴婢怎么可能让夫人独自一人留在这水生火热之中!奴婢也要留下来陪夫人!” “这种时候还闹!” 叶寒星低吼了一句,让采宁闭了嘴。 虽然她的话说得是重了一些,但是本意还是为了采宁好。 丹云站出来当和事佬,夹在中间,一个一个安慰道:“行了,采宁,这个时候就听从夫人的安排吧,别让夫人的一番心血都白费了。” 采宁冷哼了一声,没有再理会他们。 然后丹云面向叶寒星,恭敬的语气里满是担忧:“夫人,您当真要自己一人去找六皇子吗?” 叶寒星不容反驳地点了点头,然后头也不回地抬起脚就离开了。 采宁还想跟上去,被秋风和丹云一人一只手拉住了。 丹云道:“不要冲动。” “不冲动?这种时候怎么可能冷静的下来!夫人这一走很有可能就会被皇宫里的那些人抓去,到时候……到时候……” 采宁说不下去了,那样子的情况她根本想都不敢去想,夫人这么好的人,为什么命运会如此多舛…… 见她一副快要感伤落泪的模样,丹云于心不忍。 她心底也很担心叶寒星如今的处境会不会对她的生命安全构成威胁,但是主子做得觉得,他们这些下人根本没有去插手的权利,更何况夫人是那种说一不二的性格,如今也只能在心中祈求上天保佑夫人平安了。 丹云压下心底的不安,安慰采宁:“夫人一生勤勤恳恳,一直在帮助世间的人们,这些上天都是有 看到的,夫人这么好,一定会被保佑的。” 采宁渐渐冷静了下来,不再去追叶寒星,决定听她的话留在原地待命。 这边三位婢女焦急万分,反观叶寒星却愈发冷静。 一边思索着轩辕澈在这种非常时刻来找自己所谓何事,一边向着满月居走去。 好在满月居离地道入口并不远,不一会儿,叶寒星就和轩辕澈碰面了。 叶寒星走进满月居的时候,正巧看到眉头微蹙的轩辕澈来回踱步,一副很焦急的模样。 “六皇子?” 见自己站了半天轩辕澈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来回踱步看得叶寒星头晕眼花,于是她出声叫到。 许是轩辕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思考事情,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被这突然起来的叫声吓了一跳,朝着院子门口望去发现是叶寒星来了,于是松了一口气。 轩辕澈没有直接说明自己的来意,先是询问了一番叶寒星的状况:“你……怎么样?” 叶寒星听懂了,看来他并不是想要抓自己回去作人质,反而是来关心自己的,这么一想,她放松了心里的警惕,摇摇头回道:“没事,我正准备逃走,想找个地方先避一阵子。” “的确应该这样,”轩辕澈点了点头,对她的这个决定很是赞同:“如今朝廷动荡,将军府就是一块被狼群看上的肥肉,待在将军府的确不安全了。” “那……六皇子你呢?” 叶寒星这个问题刚一问出口,就见轩辕澈的脸色刷的一下变白了。 看到他这副模样,叶寒星已经猜到八九了,张张口刚准备说什么,将军府外传来一阵马鸣的吵闹声。 听到这一阵声音,轩辕澈的脸色更白了。 叶寒星心惊,莫不是皇族的人已经来到了将军府的门 口了? 管家的到来解了叶寒星心底的疑惑。 “夫……夫人,三皇子的人来了,现在就在将军府门口……” “什么!” 虽然猜到是皇族的人来了,但是叶寒星没有想到的是,听到是三皇子的人来了,轩辕澈的反应会比她还大。 这里面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叶寒星笃定,于是她先吩咐管家多去拖延三皇子的人一会儿,然后把目光移向了轩辕澈,将疑问都问出了口:“六皇子,你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了,轩辕澈也没有再隐瞒的想法了,他将最近皇宫里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叶寒星:“现在时间紧迫,我就长话短说了,外面轩辕宇的追兵其实是来抓我的。” “为什么?” 叶寒星不解极了。 轩辕澈半阖眸,眉宇紧锁,神色甚是疲惫,嘴角挑起一抹苦涩的弧度,轻启道:“朝廷动荡不安,我与轩辕宇素来不和,他便污蔑我害死的父皇,此时正是人心脆弱的时候,那些官员竟然轻易就听信了他的谗言。” “我是在逃命中,想到了如今这个局势你怕也是有危险,所以就来看看了将军府瞧瞧。” 叶寒星红唇轻吐出一口气,叹息道:“没想到这轩辕宇竟然会打得这么一个措手不及,那你若是被他抓去了,岂不就是在劫难逃?” “罢了,我早该想到会有这么一日的。” 似乎已经是放弃逃命的打算了,轩辕澈垂眸望着地面,双唇紧闭。 终是不忍,叶寒星开口说道:“好在我之前将军早让我提防朝廷之上的事情,我在将军府修了一条地道,你快去逃命吧,三皇子的人我帮你拦着。” 轩辕澈听后猛地抬起头颅,眉宇间焦灼情绪蔓延,敛眉眸中皆是 失措,讶然:“那你怎么办?” 叶寒星闭眸摇头,十分冷静地说道:“无碍,就算他们要把我带走作人质,也不会对我直接构成生命威胁,毕竟若是我死了,他们直接得罪的可是手握重大兵权的佑天大将军。” 轩辕澈紧盯着叶寒星的神情,并没有看到臆想中的恐惧之色,叹息后幽幽开口:“不行,岂能让你一介女子独自面对暗潮涌动,我却做逃兵。” “现在不是男女之分的时候,不需要你在乎这个,你若是被抓住那是直接命都要没了,你还是赶紧保命去吧,再说我可以保全自己,你就放心吧。”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轩辕澈再纠结倒也不合适,反倒会显得他更小子气,竟然还没有女子放得下,所以轩辕澈也不多再犹豫,郑地有声道:“既然这样,那多谢了。” “无事,你去满月居后面,那里便是地道的入口。” “好。” 管家拦不住那些人多久,轩辕澈没多犹豫,朝叶寒星拱了拱手径直离开了。 刚走到门口,轩辕澈的脚步又顿住了,转过身子望着叶寒星,有些为难道:“将军夫人……我这一走,怕是再也回不来了,可惜我并未来得及带走母妃……” 接下来的话,轩辕澈就有些难以启齿了。 明明自己很久之前还瞧不起叶寒星,如今不光是她帮助自己摆脱追兵,自己还想着让她再帮自己关照母妃,他欠的人情,怕是很难还清了。 叶寒星并不蠢,她自然懂轩辕澈未说出口的话是什么:“好,六皇子你就放心吧,若是我有机会能碰到淳妃,一定会尽我所能帮助她的。” 得到了叶寒星的保证,反倒是轩辕澈说不出话来了,一哽咽,内心万分感动。 “这些恩情 ,无以为报。” 叶寒星对此倒是无所谓,道:“六皇子客气了,还是快些离开吧,那些人恐怕要来了。” 倒是被她说对了,轩辕澈前脚刚走没多久,一群身披盔甲、手拿矛的士兵走进了满月居。 管家跟在这些人的身后,低头哈腰:“各位爷,六皇子真的不在我们府里,小的都没见过六皇子,我们夫人一天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就更没有可能会见过了。” 然而不管他怎么说,都不能阻止这些侍卫们的步伐,他们依旧气势磅礴地巡视着整个将军府,弄得将军府人心惶惶:“这有没有见过六皇子,不是你说没见过我们就信的,还得我们亲自搜查一遍才行。” “是,是。” “这也不是我们不给将军面子,主要还是因为这主子的命令我们也没有办法拒绝,只得照做,管家你应该也懂我们。” “诶,是,爷你说得是。” 面对这群擅闯将军府,一进来就说要搜遍整个府邸的无赖们,如今他们竟然还得了便宜卖乖,管家敢怒不敢言。 满月居的后面,采宁和丹云背着包袱焦急等待着叶寒星的到来,等了半天没等到叶寒星,倒是等来了神色焦急的轩辕澈。 轩辕澈已经听到了越来越近的侍卫的脚步声,望着张口想要说话的采宁,连忙竖起食指放置在嘴边,朝她嘘了一声。 丹云也听到了这阵不对劲的声音,再看到焦急而来的轩辕澈,大致明白了如今的情况,配合着轩辕澈将采宁的嘴捂住了,凑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先不要说话,有人来了。” 轩辕澈来到他们的面前,同他们讲:“你们都不要出声,先和我一起躲到地道里面去。” 秋风和丹云都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围剿 就连最不会看时机的采宁都发现了不对劲,噤了声,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 四人纷纷躲进了地道里面去,然后挡住了入口,就在洞口合上的那一刹那,三皇子的侍卫正好从转角处走到了这块地方。 见这里是块空地,侍卫并没有仔细检查,匆匆看了一眼就离去了。 听着地面上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轩辕澈小心翼翼地移开了头顶的遮挡物,将眼睛凑出去瞧了瞧,确定周遭没人了,这才回到了地道里,将自己同叶寒星做得决定告知他们。 他的话音落下后,众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我要回去找夫人。” 过了半晌,采宁说话了,眼底的坚定不容置疑。 她的话正和丹云的意。 虽然丹云同叶寒星认识的时间不算长,没有采宁和叶寒星那般有着深厚的感情,但是这么善良、对待下人这么好的主子,真的不可多得,丹云真的很喜欢叶寒星这个主子。 原本因为担忧而紧皱在一起的眉宇舒展开来,这么一想心里倒是好过多了。 丹云也坚定道:“我也不会将夫人一个人丢在府里的,我也要回去找她,陪她一起面对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所有事情。” 秋风默然站在一旁,并没有多说什么。 轩辕澈望向丹云和采宁,兀自轻笑出声:“我见过很多挤破头脑都想拜托服侍主子命运的下人,你们这样上赶着陪主子一起送死的到还是第一次见。” 采宁瞪着他,语气有些冰冷:“我们夫人对我们可好了,我们都是喜欢她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想着要摆脱夫人。” 没给轩辕澈辩解的机会,她继续说到:“我们夫人这么帮助你,没想到你现在竟然反过来这么说我们夫人,你简直就是狗咬吕洞宾, 不识好人心!” 采宁心思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听不出轩辕澈话里有话,也不懂得隐藏情绪,一堆话嗖的一下都从嘴巴里蹦了出来。 好在丹云及时制止了她,这才没有让她说出更不堪入耳的话来。 “你快别说了。” 丹云凑到采宁的耳边悄然提醒道。 采宁依旧没有反应过来:“有什么不能说的,我这不是在维护夫人吗?” 轩辕澈“嗤”得一声,终究是憋不住笑了起来。 丹云略有些尴尬地解释道:“六皇子并没有说夫人坏话……是在逗你玩儿呢……” 采宁安静了,不再做声,仔细想了想,轩辕澈好似真的没有自己想得那个意思,顿时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哈哈哈。” 轩辕澈的笑声愈来愈大了,但因为害怕有人听见、发现有地道,所以特意压着音量笑,原本充满磁性的声音愈发低沉,听得采宁脸红心跳,虽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窘迫导致的。 “既然如此,那六皇子你快些逃命去吧,顺着这条地道,会到将军府名下的一处山庄里。” 丹云保持着镇静,同轩辕澈解释:“显然三皇子的追兵现在还只在京城里面搜查,你到达山庄去之后,就快些离开,远离了京城他们就抓不到你了,到了山庄之后,你跟庄主说出将军夫人的名号,他会帮你的。”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之中,轩辕澈双手抱拳,言谢道:“多谢,将军夫人的这份恩情,我会记住的。” 回答他的,是丹云郑重的点头。 望着轩辕澈离去的背影直至一抹小黑点后,丹云收回视线,望向采宁:“既然六皇子已经走了,我们快些回去找夫人会和吧。” “好。” 三人一齐推开了洞口的遮挡物,从地道里出来后 ,匆忙赶去了满月居。 刚一进到院子里,迎面走出来的是一脸凶神恶煞的侍卫,面露愤色,牙齿磨得“咯咯”直响。 就在方才,他提出要搜查将军府的时候,被叶寒星倒打一靶,此时心情十分不美妙。 在叶寒星手底下吃了亏,这侍卫又不能对她有半点不敬,这叶寒星贵为将军夫人,如今虽然在风口浪尖上,却连皇子都要好好对待她,于是只能把心里的不乐意压下,望向婢女时就不丝毫掩饰此时的不爽。 瞧着这侍卫吃瘪的模样,采宁和丹云开心极了,胆子挺大的采宁甚至当着他的面露出了一抹微笑。 “你!” 见自己竟然被看不起了,那抹挑衅意味十足的笑容直接伤到了侍卫的自尊心。 还没等他做什么反应,叶寒星淡漠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怎么?需要我送送你吗?” 侍卫被吓得冒出了冷汗,忙道:“夫人太客气了,太客气了,属下自己就能走。” “那么,慢走不送。” 深怕叶寒星再威胁自己什么,侍卫一刻不敢停留,连忙连滚带爬地跑走了。 采宁几步间走到了叶寒星的面前,急忙上下瞧了一番,见她没事,这才放下了心:“夫人,你没事吧?” 丹云也走到了二人的旁边,注视着叶寒星。 “我无事”,叶寒星拍了拍采宁,让她放心:“他并没有为难我,倒是你们怎么回来了?为什么不和六皇子一起走?” 采宁同叶寒星最亲近,也知道就算自己耍脾气,叶寒星也不会真的罚她:“夫人,你如今才是那些皇子们的目标,你都没走,我们走什么啊。” “夫人你在哪,奴婢们就跟到哪。” 丹云望着叶寒星的眼睛里满是郑重,说下了这番誓言。 叶寒星知 道她这么说就一定会做到,要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感谢的言语在这一刻显得是如此的苍白,叶寒星轻抚他们,无声地表示着自己内心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感动。 就在三人相顾无言的时候,管家匆匆忙忙走进了满月居,看到叶寒星无事后松了口气:“夫人,三皇子派来追六皇子的侍卫们已经离去了,他们并没有发现地道和六皇子。” 叶寒星:“辛苦你了。” “夫人太客气。” 这时,采宁忽然“啊”了一声,吸引了众人的视线:“夫人,我们将你准备带走逃命的包袱给六皇子了,里面装了一些银两和金首饰。” 叶寒星听后,点点头:“帮人就帮到底,给了也好,逃命路上也需要不少银两,剩下的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那夫人……你还要逃吗?” 管家出口问道。 “这事……” 叶寒星还没说出个所以然来,门外突然跌跌撞撞跑进来一位小厮:“夫……夫人,安远侯他……他带兵围住了将军府……”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叶寒星听后,蹙其眉宇含怒,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嘲讽的意味不言而喻:“他又来找什么事?” “安远侯他……他并未细说……只是让我来找夫人你……这会儿……他大概在前厅……” 小厮气喘吁吁,说话都不利索,一句话讲了半天,说一下喘两下,可见他方才有多急。 叶寒星:“既然这样,那我就去看看,他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采宁、丹云、管家和小厮四人都跟在叶寒星的身后,一齐走到了前厅,浩浩荡荡。 此次来的不光只有安远侯一人,还有何青青跟在他的身边。 “不知安远侯如此声势浩大的大驾光临, 有失远迎。” 说罢,叶寒星还朝着安远侯福了福身子,做得倒是有模有样,可是脸上不屑的表情却不见丝毫收敛。 安远侯自然看出了她面上的表情,大怒:“你什么表情!” 嗤笑一声,叶寒星并不在意他的大怒,神情没有丝毫改变:“当然是对安远侯的到来感到惊喜。” “惊喜?呵,你当我是眼瞎?” 叶寒星直道“不敢”,却依旧没有那种对安远侯应有的恭敬。 看着她这副模样,安远侯被气得差点儿一口气喘不上来,怒极攻心,剧烈地咳了几声。 何青青连忙上前去扶住了安远侯,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柔声安慰:“夫君,想来星儿并非故意要气你,你……” “没有故意气我?她差点就要把我气死了!” 安远侯眼神似刀的望着叶寒星,好似要将她凌迟。 见两人刀锋相对,何青青对着叶寒星使了一个眼神,让她别再气安远侯了:“星儿,好歹也是你的爹爹……” “我没有她这个女儿!” “他同我已经断绝了父女关系。” 何青青的话还没说完,两人就同时出口反驳,其中当属安远侯气势最凶,而叶寒星则是对话中的事情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自知这其中的事情不是自己可以管的,何青青尴尬的扯了扯嘴角,什么话也不说了。 叶寒星根本不在乎安远侯到底当不当自己是他的女儿,早在自己的生母被害死,他将郝氏扶正,对年纪尚小的她不管不顾的时候,她就已经不把他当作自己的亲生父亲来看了。 比起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还是一开始就没有期待比较好。 “那么,安远侯此次带这么多兵力来将军府,所谓何意呢?” “何意?” 安远侯冷笑了一声。 第一百五十五章 庆昭 他道:“我?来教训你这个逆女!” “安远侯此言差矣,当初是你自己说同我断绝父女关系的,刚才也是你亲口承认了没有我这个女儿。” 一席话下来,把安远侯气得差点儿吐出一口瘀血来。 这还没玩,叶寒星继续说道:“安远侯,我们将军府不太欢迎您,所以可以麻烦您带着您的兵离开吗?” 不容置疑的语气。 “好,很好”,安远侯怒极反笑:“既然这样,那将军夫人你就让将军府的侍卫们都出来,把我们赶走啊,看看是将军府的兵力强还是我安远侯府的兵力强。” 跟将军府比兵力? 叶寒星毫不怀疑的觉得这安远侯莫不是被气傻了,这种不自量力的话竟然都能说得出口。 不过就算百分百有把握将军府的侍卫们一定能战胜这安远侯府的兵力,叶寒星也没打算真的让两方打起来,因为到时候殃及的可就是将军府的声誉,她可不想让将军府的名誉毁在自己的手上。 “若说这将军府的兵力,如果我说第二,恐怕没有人敢贸然称第一吧,安远侯您又是哪里的自信要和将军府一决高下呢?不过若是真打起来,围观百姓可能就要遭殃,我相信安远侯您也不想看到那个场面吧。” 叶寒星的这一番话说得郑地有声,既表明了自己不同安远侯一般见识,又说了这么做得一切都不是因为害怕与惶恐,而是不屑与之闹。 这种时候,安远侯不可能再一意孤行的和将军府的侍卫斗,不然很有可能没打过,还丢了自己的面子。 安远侯“哼”了一声后,就再没有任何动作了,但是却依旧没有要撤兵离开的意思。 叶寒星原本就因为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一直都在操心思考,带着沉重的心思就连 睡觉也睡不安稳。 所以此时的叶寒星觉得累极了,懒得再管安远侯他们:“既然安远侯想在将军府做客,那我就不拦了,你们请便吧,一会儿我会让管家收拾好一处院落来让你们住下,等什么时候想走了再离开吧。” 谈吐举止间,皆是大度,反倒称得安远侯像是在无理取闹一般。 然后,叶寒星就再没管他们这些人,道了一声“告辞”,被采宁搀扶着回到了满月居。 躺在卧榻上,叶寒星让采宁凑过来一点儿,靠在她的耳边对她说道:“安远侯带这么多兵力围剿将军府不可能弄不出大动静来,你出去打听一下外面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是。” 采宁领命,“噔噔噔”地跑到将军府门口。 不出所然,将军府的门口多了不少侍卫,身上穿得盔甲皆是带着安远侯府标识的。 采宁对他们自然是气愤的,但是此时肯定是夫人给的任务更重要。 结果没想到的是,她还没走出去,就被拦下了:“你是什么人!” “你干什么拦着我!”,采宁怒了,对拦下的侍卫说道:“我是这将军府里的人!” 侍卫并没有立刻放她走,依然挡在她的面前,颇有屹立不动之势:“要出去做什么?” 竟然管得这么宽! 采宁怒了,这次是真的怒了,在加上叶寒星或者丹云现在没有在她旁边,没人管着,所以她丝毫不畏惧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平易近人的侍卫,甚至回瞪他:“你们什么意思!这是将军府!将军府!不是你们的安远侯府!竟然还挡着我不让我出门!你以为你是谁啊!” 旁边瑟瑟发抖的小厮被采宁这幅彪悍模样吓得浑身直打颤,差一点儿就腿软的直接坐倒在地上。 侍卫似乎也没有想到, 这个婢女比看起来的要泼辣许多。 乘着侍卫愣神的片刻,小厮赶忙将采宁拉倒身后,对着侍卫不停地鞠躬,语气有些颤抖:“对……对不起,她……她不是有意要吼你的……” 说罢,赶忙拉着采宁转身就跑,待侍卫回过神来的时候,两人已经跑得没影了。 采宁被他拽着跑了一路,气喘吁吁:“诶!你跑够了没啊!快停下来!” “对……对不起……” 听到采宁的话,小厮一下子松开了拉着采宁衣袖的手。 两人停在了原地,缓解着因为剧烈跑动而导致的气不顺。 好一会儿,采宁才平息了,怒瞪着面前顶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自己的小厮:“你干什么突然拉着我跑!” 仿佛被她凶恶的眼神吓到一般,小厮感觉自己裸露的脖子有些凉意,不自主地缩了一下:“那个侍卫,他很凶的。” “你怕你就自己跑,拉上我干什么?” 采宁的语气更是凶狠。 小厮局促不安:“我,我是怕你会被他欺负。” “我才不怕他们呢”,采宁仰起头,傲然道:“明明是他们先这般无理,我那样都已经是给他们面子了。” 小厮苦笑,在心里暗道:“凶成这样,还叫给面子?如果晚跑那么一会儿,被那侍卫逮住了,可指不定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呢。” 瞧着小厮颇为不信任的眼神,采宁又怒了:“你怎么这么不会看人脸色呢!” “对……对不起……” 虽然小厮根本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到面前的这位姑娘了,不过他还是本能的道了个歉。 宛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采宁泄了气,暗骂这小厮当真是窝囊极了:“你怎么这么胆小啊,到底是怎么当将军府的下人的……咦,我之前是不是在 哪里见过你啊?” 被她这么一提起,小厮的脸颊两侧可疑的爬上了红晕,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提醒她,采宁就自己想起来了:“啊!我想起来!你是前几日崔公子来府邸的时候,通报给夫人,结果差点儿撞到夫人的那个毛毛躁躁的小子是吧?” 那尴尬的一幕又在二人脑海中浮现,小厮不好意思地垂头盯着地面,细如蚊声的“嗯”了一下。 “你叫什么名字啊?” “庆……庆昭……” “庆昭……感觉是个好名字诶!” “多……多谢……” 气氛没有了一开始的僵硬,在两人互道姓名之后,倒是活跃了起来。 采宁对于就他这样性格的人,竟然还能来到将军府当差很是好奇:“庆昭,你是怎么想到要来将军府干活的呢?” “因为将军府给的例钱多啊”,说完之后他似乎才反应过来这么说大抵不太好,于是止住了话语,悄然地将瞄了一眼采宁的神情:“那个……我……我……” 他的话都被采宁听到了,愣了一下后反应过来,采宁大笑道:“该说你实诚呢,还是说你没心眼,蠢呢。” “我……我……” 庆昭只感到整个脸都要烧起来了,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这辈子都不要出来见人的好,说话都不利索了。 采宁将他的反应皆收入眼底,觉得这个小厮当真是有意思极了:“行了,我不逗你了,看把你急的。” 害怕自己再说错什么话,他主动找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容易说的话题:“那个……你方才……是要出府吗?” “对!”,被他这么一提醒,采宁猛地想起自己还有任务在身:“诶呀,光顾着和你闲聊了,夫人交代我做的事情差点给忘记了。” “如果,你要出府的话 ,可以去后门那里,如果有人问起,你就是自己是负责采购的丫鬟就行了。” “这样啊,多谢了。” “采宁姑娘你太客气了。” 庆昭将采宁带去了他所说的后门,直到看着她安全离了府,这才移开视线,回到了大门口。 再回来后,已是天边被落日染红的时候,暖橙的晚霞有着一种能让人心情平静下来的能力,不过采宁愤怒的心丝毫没有被晚霞抚慰。 为了让自己可信一点儿,看起来真的如走之前那般所说得是去采购,所以她特地买了一些糕点再回府,这些糕点都是叶寒星很喜欢吃的。 从后门进入将军府的时候,采宁被守门的侍卫拦下了。 原本她以为安远侯带兵围剿了将军府只是在正门那里安置了不少侍卫,没想到就连这种平日里毫不起眼的后门,都被几个安远侯府的侍卫守着。 越是知道这安远侯竟然干出这样的事情,采宁就越是愤怒,恨不得现在就去找安远侯拼命去:他再怎么说也是夫人的生父,如今却这样对待夫人,这事情要是让夫人的娘知道了,九泉之下肯定都会被这安远侯气得不得安生。 想起那个在叶寒星还小的时候就离开人世的温柔女子,采宁就一阵难受。 “你,把篮子里的东西递过来给我看看。” 侍卫拦下了采宁,打断了她的神游天外。 望着他手里的长矛,采宁就算再气,也只能将那气愤的情绪咽进肚子里,如果这种时候和他们起冲突,不利的还是她自己。 没办法,采宁只能顺从着将手腕上挂着的竹篮递到了侍卫的面前。 守了一天的后门了,侍卫也没吃到多少食物,早就已经饥肠辘辘,此时再看到篮子里还散发着热气的糕点,顿时被馋得直流口水。 第一百五十六章 新皇轩辕宇 守在另一边的三名侍卫同样闻到了食物的芳香,凑了过来,一人拿了一个糕点塞进嘴里。 看着他们的动作,采宁敢怒不敢言。 等他们拿了好几个填饱肚子了,这才将篮子还给了采宁:“行了,你可以进去了。” 采宁没再多留,她怕自己忍不住,会给他们一人来一拳,虽然能不能给的到还是个问题。 她急急忙忙地赶回了满月居。 叶寒星瞧着这人儿出去了大半天,可算是回来了,从卧榻上起来,坐到了实木桌边。 采宁先将篮子里的糕点拿出来放到了叶寒星的面前,让她乘热吃,见她开始吃了,才将自己今天发生的事情和打探到的消息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将军府外面围满了安远侯带来的兵,就连后门都有四个侍卫在把手,我本来是要从大门口出去的,结果被拦了下来,后来一个小厮帮助我从后门出去了。” 看来,这安远侯当真是要囚禁自己,让自己插翅也难飞是吗?叶寒星这般想到。 采宁并不知道叶寒星心底想着的是什么,继续说道:“安远侯的这番动作早就惊动了附近的百姓,不过据说安远侯主动引导了他们的想法,说的是如今皇上驾崩,新上位的人选还没有找到,将军府亦是成为了不少人眼中的肥肉,所以特地派了安远侯的侍卫前来保护将军府。” “说得可真是比唱得好听,听得我都要快信以为真了。” 叶寒星冷笑着,除此之外并没有透露出自己打算怎么他。 汇报完这一切,采宁很是不放心叶寒星的安微,主动提到:“夫人,这些侍卫守在那将军府外面,我们从地道里逃走,不就不会被抓住吗?” “不可”,采宁的提议很快就被叶寒星给 拒绝了:“先不说如果我不见了,安远侯肯定会第一时间发现异常,再加上这么多侍卫的排查后,不难找到地道的位置,若是让他们发现这地道,那遭殃的就不光是我们将军府这上上下下,怕是那山庄也会受到牵连。” 虽然很是担心叶寒星的安全,不过不得不说,夫人说得的确没错,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应该是很大。 可若是这样也不行,那…… “夫人,那你怎么办啊?” “不碍事,不碍事。” 叶寒星尽管是这么说着的,但是除了重复这三个字,她真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因为她目前也想不出其他的逃离方法了。 采宁何尝不了解她呢,但就目前这个状况来说,实在是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如今六皇子逃走了,那么皇位的继承人只可能在剩下的那些皇子中诞生。 如果是六皇子登基,叶寒星还有一丝保命的可能,但是如今这些皇子同叶寒星都没有很深的交集,唯一一个有着深交的还是之间被叶寒星扶了面子的轩辕宇。 最惨的情况,大概就是轩辕宇登基了,且不说他登基后权大势大会怎么报复曾经让他几度失了颜面的叶寒星,他原本就看将军府不爽,很有可能让将军府更加不利,再者,就他那样暴躁阴暗的脾气,很难做一个正直的明君。 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件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子,也只能看天了。 远在皇宫云贵妃的院落里,轩辕宇倒是一反常态的心平气和,对于皇位的空缺,似乎并不是很在意。 元贵妃坐在他的旁边,端庄地品着陶瓷杯里上好的茶水,不见丝毫自己夫君仙逝应有的悲凉,也没有对皇位表现出焦急渴望的神色。 “那件事情,做 得怎么样了?” 面对面品茶的两人一时相顾无言,最后还是云贵妃率先打破了宁静。 轩辕宇放下手中的瓷杯,恭敬地回道:“已经差不多了,父皇生前身边最得力的公公也已经被我们收买了,他再三保证过会帮我们保守秘密,只等一个好的时机,就可以宣布了。” 这番话听下来,云贵妃更加放松了,很有闲情逸致地轻轻吹了一下杯中的茶水:“如此甚好,那轩辕澈那边……” 一提到轩辕澈,原本故作波澜不惊的轩辕宇面色瞬间又变得阴沉,目光凶恶,嗓音低沉道:“还没有抓到,听侍卫来报,他应该是逃向了将军府,不过他们搜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人影。” “混账!” 元贵妃放下瓷杯,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咬牙切齿:“真是养了一群没用的废物!” “那如今这么久没有抓到那个轩辕澈,他肯定都已经跑远了,再想找到简直就是海底捞针!” 轩辕宇虽然脸色阴沉,但是相比较云贵妃来说,倒还是心宽,他宽慰道:“母妃,你莫要着急,就算抓不到他也无事,可以将这件事情说成他害死了父皇后,心虚,所以才逃走了。” 这么一想,元贵妃倒也觉得不错:“这倒是个好办法,人都跑走了,没有对证,那便是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的确”,轩辕宇点头应道:“到时候,把这件事情推到他身上,让他引起群愤,我再下令全朝搜他,若是找到了,就将他关进地牢,还可以演一番兄弟情深博得百姓好感,若是搜不到……那这个罪行,他是坐定了。” 元贵妃发出“桀桀桀”的笑声,即便是大白天,听起来也让人汗毛竖起。 “如今,我们有安远侯府和忠 贞侯府的助力,朝廷大小官虽然有一部分人对我不大满意,不过他们并不能起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到时候再把伪造的圣旨由张公公亲自念出……” 张公公,就是之前说得那个轩辕盛极身边最得力的公公,深受轩辕盛极的信任。 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仿佛接下来的一切都会如他们预料的那般对自己有利。 不过的确没错,接下来的一切,上天都仿佛在眷顾着轩辕宇,一切果真都如他们想得那般发展。 因为轩辕澈的潜逃,即便是众官员一开始都不想相信,渐渐地也开始怀疑,还有几位一直支持六皇子的,也因为人少敌不过人多,只得作罢。 再然后,事情就更加顺利了,张公公装作不经意间收拾轩辕盛极寝宫的时候发现了那个假圣旨,召集了全朝官员,将圣旨读了出来,虽然众人都觉得这个事情太不对劲了,但是轩辕朝不能群龙无首,于是大家都情愿的、不情愿的接受了这个消息。 接下来,就是新皇的登基大典,朝廷众臣脸上终于又露出了笑容。 先皇去世了这么多天,奏折压了一批又一批,许多事情都堆积着没法解决,众人已经烦恼了好些日子了,这些日子里各位皇子都忙着争夺皇位,朝廷里皆是乌烟瘴气,如今这道圣旨出来,不管是不是真的,都能缓解朝廷上现今的场面。 只希望,这个三皇子不要是个昏君才好。 朝廷众臣中,对于三皇子登基这件事情,最开心的莫过于忠贞侯府和安远侯府这两家了,他们扶持的皇子上位了,对他们也是大有好处的。 这最不乐意的呢,就是其他皇子们。 “为什么就是让他轩辕宇上位!” “谁知道这个圣旨是不是他 伪造出来的!” “他可能早就买通了父皇身边的张公公了,为的就是这一天!” “若说这杀害父皇的凶手,我倒觉得轩辕宇才最有可能!” 皇子们不同意的吵杂声越来越多,弄得皇宫里愈发乌烟瘴气。 这种时候,出来决定局面的应该是先皇轩辕盛极唯一活在这世界上的亲兄弟——七王爷,奈何前不久七王妃说想自己的国家了,于是七王爷就陪着自己的夫人一起去了邻国。 就算他收到了消息赶回来,也需要好些时日,轩辕朝的百姓们可等不了这么久,朝廷的众臣们也等不了这么久,若是这个时候再有国家攻打轩辕朝,群龙无首,失了军心的轩辕朝怎么可能敌得过呢? 就算有常胜将军之称的沈放之,也不可能只以一己之力和这军心不稳的军队完完全全战胜其他国家的兵力。 为了让轩辕宇能够顺利登基,不少臣子都主动要求轩辕宇将不服他成为新皇的皇子禁足,当然,反对这个意见的臣子也是有的,所以朝廷之上,轩辕宇坐在自己梦寐以求了许久的这个位置上,望着底下争吵的臣子们,这极大的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毕竟是朕的兄弟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 轩辕宇倒是会装,其实他早就有把那些人全都关起来的想法了,但是明面上的兄弟情深还是要装一装的。 果不其然,他这话一出口,原本吵闹的臣子们纷纷住了嘴朝他望去:“皇上,这就是您太仁慈了,如今将他们暂时关禁闭,也是为了整个轩辕朝好。” 原本反对的人还想反驳,但是看着支持这么做的那些人恶狠狠地瞪着自己,瞬间就将要脱口而出的话语咽回了肚子里,只敢眼神表达自己的不同意。 第一百五十七章 巴结 轩辕宇眉头微皱了起来,故作一番纠结思考姿态,右手抬肘握半拳抵在太阳穴附近,面色犯愁。 见他这副模样,那些臣子还以为他不愿意这么做,立即呼声:“皇上!您这么做都是为了轩辕朝啊!想想那些百姓们,还等着新皇您的带领呢!若是因为那些皇子们耽误了登基之事,只怕民心会更加动荡啊!” 轩辕宇要得就是这样子的效果,见这些个臣子都在竭力劝自己禁足那些皇子,他又做出一副无奈何的神情,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按照你们说得作罢。” 他松了口,那些出这个主意的臣子们顿时收起了脸上的乌云密布,转而喜笑颜开:“皇上英明!皇上英明!” “既然大家都觉得这样子比较好,那只能暂时委屈皇兄皇弟们了,来人,传朕命令,将他们都禁足在自己的府邸里,派皇家亲兵看守,没有朕的命令,不得离开自己的府邸。” “是。” 公公领了命令,转身离开了大殿。 假借臣子之手达到了自己想要关押这些皇子们的目的,轩辕宇的心情可谓是好极了。 接下来,便是同众臣商讨新皇的登基大典一事。 “皇上,登基大典的吉日已经选好了,同国师商讨后决定定在先皇停殡葬礼结束的五日之后,既有充足的时间做好一系列的准备,也可以赶上开年,以此来获得更多的祝福。” 轩辕宇听闻,唇角微翘显露几分笑意,挑眉抬眸道:“如此,甚好,就照着国师所说的去办吧。” “嗻。” “若是没什么事情了,今日就到这里吧,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自从张公公宣布了那个伪造的圣旨,让轩辕宇成为了新皇之后,三皇子府就搬空了 ,如今他已经住进了宫中。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安葬轩辕盛极,以及为他的登基大典做准备。 皇宫上下又开始忙碌起来,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这天,轩辕宇的母妃,如今应该称之为皇太后,召见了轩辕宇。 “母妃。” 轩辕宇恭敬地唤了一声,落座于她的旁边。 皇太后放下了手中的瓷杯,打量着了一番他穿着金黄龙袍的模样,眼底皆是止不住的笑意:“皇儿穿上这身龙袍,可真是俊呐。” “母妃谬赞。” 坐下后,皇太后身旁站立的宫女连忙上前给轩辕宇倒了杯茶,却不料竟然一下子被轩辕宇抓住了手。 宫女不敢抬头直视轩辕宇,也不敢反抗,只能低着头紧张地望着桌角,不知该作何反应好。 “你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轩辕宇低沉的嗓音在她面前响起,皇上的命令她一位小小的宫女怎么反抗的了,只能顺从的抬起头来让轩辕宇打量自己,眼神露骨至极。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长得倒还不错。” 这宫女也不是不懂后宫那套,听他这么一说,自然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心底止不住的欣喜:难不成,皇上是瞧上了我? 就在她幻想着自己被皇上宠幸,而后飞黄腾达的时候,旁边一直默许轩辕宇这么做的皇太后忽然出声了:“皇儿还是莫要打趣本宫身边的婢女了,她可没那个享福的命。” 她的话一出,宫女原本欣喜的神情霎时间就变得惨白,美好的想象一瞬间就被打破了。 大抵是觉得场面有些尴尬,轩辕宇大笑了几声:“哈哈哈,母妃把皇儿想成了何种样子啊,朕只不过随口开个玩笑,莫当真。” “如此就好。” 皇太后并未多领情,继续 煞有介事地喝着茶。 轩辕宇松开了握着宫女的手,不再理会这个宫女,转而端起瓷杯,品了一口茶后道:“这茶不愧是上品中的上品,味道不错。” “皇儿可知道本宫这次找你过来的原因是什么?” 皇太后直视轩辕宇的眼睛,脸上不带丝毫笑意,十分正经地对轩辕宇说着话。 轩辕宇也收起了脸上的调笑,恢复了一贯冷淡的神色:“朕愚笨,并未领会到母妃的意思。” “不久后你就要登基了,这件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不会有意外了,难道你不应该为了之后稳固民心、坐牢你的皇位,先考虑好要做些什么吗?” 这句话是在暗示轩辕宇,后宫的事情该着手考虑了。 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轩辕宇:“母妃,朕想把叶寒星弄来宫中,当朕的妃子。” “你怎么还对她不死心?”,皇太后不大赞同他的这个提议:“你难道忘记了她之前都是怎么让你闹笑话的了?” “当然没忘,所以我才想把她关进宫里,拴在身边,让她好好感受一下以前那样对朕的后果。” 说话间,轩辕宇丝毫不掩饰眼眸中的玩弄之意,扬唇咥笑,摆出一副倨傲姿态,眉宇间的暴戾情愫展现淋漓。 不得不说,作为皇太后的亲身儿子,轩辕宇倒是很好的继承了她的心性狠毒。 见他并不是因为心里还对叶寒星存在不切实际的幻想,皇太后倒是放下心来了,如果他并不是玩玩,而是真的喜欢上了叶寒星,那她大概会不惜一切乘早斩草除根,毕竟深宫中,这一点会成为一个人的软肋,会让人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皇太后悠然道:“可她如今是佑天大将军的妻子,你若是贸然将她带进宫中,只怕会惹得 一身腥,更何况,那丫头聪明极了,你怎么就确信她不会防着你。” “既然朕同母妃你说了,那自然是有法子的。” 轩辕宇说得很有自信,让皇太后不自觉得信服他:“这样的话,那你就自己看着办吧,本宫也不多掺和,惹了事你也自己解决。” “自然,母妃你在宫中就享福变好,怎么还会让这种事情麻烦你。” “那还有呢?不说叶寒星了,你可有想到其他可以收进宫中的世家女子?” 轩辕宇沉思着,皇太后也不急,慢悠悠地喝着茶水。 “对了,”他忽然说道:“朕记得,丞相家是不是还有一位未出嫁的嫡次女,名叫韩明若?” 皇太后回想了一下,然后点头:“的确,这女子今年也已经及笄了,倒是可以以此来拉拢丞相那一派。” 两人商量了一天,可算是商议好了一些可以入后宫的人选,就等登基之后以此来稳定皇位了。 轩辕宇登基这件事情,叶寒星知道的时候已经比较晚了,还是何青青来告诉她的。 因为被安远侯变相囚禁的原因,将军府里面人进出府邸都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叶寒星也一直待在满月居里,这几天没有去过任何地方。 何青青这几日都有劝安远侯,让他撤兵离开将军府,免得惹叶寒星不快,对他们父女之间的感情更不利。 奈何她只是一介女子,就算再怎么得安远侯的喜爱,也不可能插手他这个一家之主决定的事情,更何况,他早就不在意自己同叶寒星之前的关系了,这个女儿他就当作没有过。 安远侯劝不动,无奈之下,何青青只能去开导叶寒星了。 “你还是不要同你爹置气了,如今这个场面,你也不想看到,不是吗?” “是 他自己先说好要和我断绝关系的,”叶寒星语气冷淡至极,知道这何青青来的目的后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她:“这个父亲,没有也罢。” 何青青见他们一个二个怎么都这么死脑筋,也急了:“可是你和他这么闹,将军府变成了现在这番模样,你乐意吗?” 肯定是不乐意啊……叶寒星这么想到。 可就算是不乐意,她叶寒星也不可能亲自去对安远侯道歉,让她和安远侯和解,这辈子都是没希望的:“别再做这些无用功的事情了,有这么点时间,你还不如争取去给他生一个子嗣,巩固自己的主母地位呢。” 见自己劝说无果,何青青在她的旁边坐下,无意道:“既然你这般硬气,那你会为了将军府去巴结皇上吗?” “皇上?”,叶寒星被这话中话语吸引了注意力,疑惑道:“这皇上不是早就驾崩了吗?” 何青青又是摇头又是叹息:“看看,这就是你不去同安远侯和解,被囚禁起来的后果,消息都这么落后,这新皇啊早已经确定人选了。” 叶寒星突然觉得胸膛“砰砰”直跳,止也止不住,右眼皮子疯狂跳动,这是准没好事的征兆。 “这新皇啊,就是以前的三皇子!” 这句话,简直太有杀伤力了,叶寒星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手肘撑在桌子上,阖着眼,一脸疲惫之色:“竟然……是他……” 何青青并不知道叶寒星和轩辕宇之间的各种过节与不快,依然兴致勃勃道:“没想到啊,先皇驾崩之前竟然会准备好了圣旨,还指名道姓的要让三皇子登基成为下一任新皇呢。” 这其中肯定不是真的,要么消息是错误的,要么那个圣旨是假的,叶寒星一听,脑子里就浮现出这句话。 第一百五十八章 登基大典 就凭她见过几面先皇,虽然没有更多的接触,但是叶寒星很清楚地知道:先皇并不喜欢轩辕宇,他最想把皇位传给的,应该是他的六皇子——轩辕澈才对。 不过就算她现在这么说,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了,不管轩辕宇用了什么办法,登基的人都已经决定好了。 叶寒星意识到,接下来的轩辕朝,是轩辕宇的天下,只是不知道他能将这轩辕朝延续多少年,又能否做到如先皇那般,将轩辕朝维持的十分繁华,成为一个能让邻国巴结的强盛大国。 何青青并不知道叶寒星内心的五味陈杂,她又回到了原先的问题:“所以你会愿意保全将军府,去巴结皇上吗?” 这件事情,叶寒星不用思索,其答案当然是:“不可能。” 何青青不解:“为什么?如今他当上了新皇,要是他看不惯将军府,极有可能会剥削将军的兵力,到时候……” “他不敢这么做的,他这么做,是会引起臣子们的愤怒的,就连百姓们也不会接受这件事情的,这种昏君的行为,他要是做了,就是在断送他自己以后的路。” 叶寒星说得是坚定,其实她自己也不敢保证这轩辕宇会怎么做,就算他不会一下剥夺沈放之的全部兵力,也极有可能一点一点的收回沈放之的兵权,毕竟和先皇比起来,沈放之并不值得他的信任。 说起来还是树大招风,沈放之的兵权太大,几乎可以动用整个轩辕朝的兵力,先皇在世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有点忌惮沈放之了,更别说这轩辕宇新皇上任,第一个要对付,肯定就是沈放之和他身后的整个将军府。 “其实……皇上他……之前有追求过你,对吧?” 何青青小心翼翼地说出来这句话,一 直在不断地观察叶寒星的神色,深怕让她感到不快,直接把自己赶出去。 这件事情说来,还是府邸婢女干活的时候无聊,嘴碎说出来的,碰巧被她听见了。 叶寒星的面上并没有露出任何不悦,倒是让何青青放下了心:“如果皇上喜欢你的话,那这件事情……其实就更好办了啊……” 这句话,让叶寒星有些不快:“不会巴结他的,绝对不可能。” 何青青话里的意思她明白,但那是她绝对不可能去做的事情。 “现在不是一身傲气的时候,你这么做,是为了保全整个将军府。” “就算不这样,也会有其他办法保全将军府的,更何况将军还没回来呢,这件事情应该同他商议。” 见叶寒星软硬不吃,何青青也没有办法再劝说下去,匆匆道了一声告辞就离开了。 何青青离开满月居后,顺势离开了将军府,来到了离将军府不远的一家酒楼。 “这位客官,里边请。” 何青青点了点头,不理会小二,径直上了二楼进了一间包厢。 包厢里,坐着一位青年,浑身上下蒙着黑布,只留了一双亮锃锃的眼睛暴露在外面。 听到门口有响动,他将看着窗外的视线移到了门口,望见了正开门走进来的何青青。 他就这么望着她,没有丝毫先开口的意思。 何青青小心翼翼地关上了包厢的木门,走到那人旁边去,悄声说道:“我已经劝过将军夫人了,可是……她没有丝毫考虑的样子,直接拒绝了。” 黑衣人微微点了一下头,朝着那一桌子的丰盛佳肴扬了扬下巴,示意何青青:“那是主子吩咐我点给你的,就当作是奖励,吃吧。” “多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何青青惶恐 ,即便此时轩辕宇并不在这里,也朝着黑衣人的方向跪拜道。 黑衣人并没有再管她,他还要将这件事情回去禀报给轩辕宇,他的任务才算完。 几息之间,黑衣人已经离开了酒楼,悄然回到了皇宫。 轩辕宇正在翻阅着这些日子以来堆积的奏折,张公公站在他的旁边伺候着。 窗户响动了两声,张公公很是敏感,尖细的嗓音瞬间叫了起来:“谁?是谁在外面!” 轩辕宇本就因为看了一天的奏折很疲劳了,被他这一惊一乍的弄得更是心烦意乱,捏了捏鼻梁,眯了会眼睛,然后起身走到了窗户面前:“看看是怎么回事不就好了。” “皇上,您小心一点,还是让老奴来。” 张公公是个贪生怕死的角儿,却为了在这新皇面前表现一番,自告奋勇上前开了窗,整个开窗的过程中,他的双腿都在不停的颤抖。 轩辕宇也没催他,双手置于身后,就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 窗户被推开了,外面是被落日染红的晚霞,以及青砖墙瓦,点点白雪。 一张纸从窗户的夹缝里飘落下来,飘落在地上,被张公公捡了起来。 他刚准备将纸团打开来瞧瞧,就被轩辕宇呵斥住了:“拿过来给我看。” “嗻。” 张公公双手捧着那张纸条,将它递到了轩辕宇的跟前。 拿起,打开,上面的黑色墨水字映入轩辕宇的眼帘。 因为多年在宫中生存打滚的缘故,张公公在宫中生存之道上很有一套,什么事情该问什么事情不该问他都透彻的一清二楚,所以他从轩辕宇的表情上看出来了,那张纸条并非刺客留下的,很大可能是这位新皇身边的人。 纸上将何青青的话又复述了一遍,大致意思都是叶寒星并不 同意巴结轩辕宇,态度很是强硬。 “去把油灯燃起来。” 轩辕宇看完纸条后,周遭的气氛更是冷了,脸色也阴沉了不少。 张公公领了命令,十分狗腿的小跑到桌上点燃了油灯,又将油灯捧了起来,递到了轩辕宇的旁边。 当初留着张公公在自己身边的原因,就是看中了他这听话、干活麻利又麻利的一点,就算他没说点了油灯是用来干什么的,这张公公就已经懂了。 轩辕宇将纸条放在了油灯跳动的火焰上,刷的一下,纸条燃了起来。 先皇的葬礼忙了好些时日,将先皇安了葬,挑选了好些个后宫嫔妃殉葬后,剩下的那些放的放、留的留,放走的那些皆是后宫之中还未被先皇宠幸过得;留下的那些基本上都是先皇生前很是受宠的妃子们,将他们安置在后宫别院之中。 葬礼可算是忙完了,轩辕宇登基大典的日子也逐渐靠近。 封禅、祭天、大赦天下,轩辕宇也为了登基大典前前后后忙碌了好些日子。 待到祭祀大典这天,轩辕朝举国上下热闹非凡,更别说是皇宫所在的京城。 皇宫里一大早就开始变得热闹,宫女们纷纷忙碌起来,臣子们也早早的来到了皇宫,围在了祭坛周围,等着吉时到,登基大典开始。 “砰、砰、砰”,随着三下沉重的击鼓响声,登基大典的吉时到了。 通赞者站于高台,朗声道:“建德二十六年,元黎一年,吉时已到,新皇登基大典,开始!” 四周顿时响起了礼乐声,直冲云霄,被一群太监和宫女簇拥而来的,是一身金黄龙袍的轩辕宇。 明黄色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袍角那汹涌的金色波涛下,衣袖被风吹得高高飘起,飞扬的长眉微 挑,黑如墨玉般的瞳仁闪烁着别样的光彩,俊美的脸庞辉映着晨曦,一身的威仪和与身俱来的高贵。 他的头上带着帝冕,前后十二旒随着他的走动碰撞在一起,发出细小的叮铃当啷声,仿佛在轩辕宇的耳边欢快的叫唤着:“从今日起,你就是万人之上的最尊贵的皇。” 从今日起,他将是这整个轩辕朝权利最大的人。 此时他整个人都由内而外的散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菱角分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高傲的笑。 他终于做到了,完成了他这么多年以来的愿望,看着正前方那高高台阶上的皇位,轩辕宇露出了一抹心满意足的笑容。 礼乐还在继续奏响,在这乐声中,轩辕宇一步一步的走上了那台阶,离皇位愈来愈近。 待走到皇位前,轩辕宇转过背对着人群的身子,面朝着人群,双手一掀,撩起龙袍衣摆,随后坐在了皇位之上。 在他坐下后,丞相双手捧宝上言:“皇帝登大位,臣等谨上玉宝。” 丞相双手捧着一个方形托盘,上面则放置着一块专属于皇帝的御玺,那象征着皇帝的权利的宝物。 轩辕宇从托盘中拿起玉玺,旁边站着的张公公立即捧着一个木盒上前,轩辕宇顺势将玉玺放入木盒之中。 丞相退下,礼乐声陡然变换,通赞官立即道:“就位!” 随着通赞官的话语,全朝百官起身。 “拜!” 瞬间,原本黑压压站着的人群一齐跪在地上,朝着轩辕宇的方向行三跪九拜之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连念了三声,气势澎湃,看得轩辕宇越发高兴。 “平身,复位!” 臣子官员们纷纷起身。 第一百五十九章 元黎一年 待臣子百官们都归了自己的座位后,皇位上的轩辕宇开口了。 轩辕宇俯视着下面的文武百官,薄唇轻启:“为鞭策朕治理国家,督促朕开明治理,朕决定将国号改为元黎,元黎取自黎明之意,寓意朝气与活力,光明与胜利。” “皇上英明!皇上英明!” 官员们纷纷贺道。 轩辕宇抬起了手臂,示意他们安静下来,台下的众臣皆止住了话语,闭上了嘴巴。 招了招手,轩辕宇让张公公领着圣旨上前宣读。 张公公朝他点了点头,从袖口里拿出了一卷明黄卷轴,从中间向两侧打开,然后看着上面的字,扯着尖细的嗓子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陛下听闻丞相之女韩明若,德才兼备,有礼端庄,皇上甚喜,特封其为皇后,赐封号为穆,取自《诗·大雅·假乐》中的‘穆穆皇皇’,寓意温和、端庄、肃静,令其择日进宫,钦哉。” 因为先前告知过丞相了,他本人并未露出惊讶的神情,坦然接受。 旁边响起一阵又一阵的掌声与众人七嘴八舌的祝贺,可是丞相却在心中叹息:终究还是将自己的女儿送入了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之地。 至此,轩辕宇的登基仪式基本算是完成了。 叶婉盈作为他的妃子,自然也是成为了嫔妃,住进了宫中,有了一间自己的寝宫,封号“和妃”,取自《说文》中“和,相应也”,有顺从、和谐之意。 轩辕宇赐了这个封号给她,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对此,叶婉盈很是嗤之以鼻了一阵子,只不过不敢表现在明面上罢了。 忙忙碌碌了好一阵子,轩辕宇回到了养心殿后,在宫女们的服侍下更了衣。 他坐在卧榻之上,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将守在门外面的张公公召了进来。 “皇上,您找老奴?” 轩辕宇闭目养神,闻着寝宫里缥缈的熏香,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你去将军府下旨,就说和妃在深宫之中没有家人陪伴,感到很是寂寥,让将军夫人进宫来陪陪她。” “嗻。” 张公公心下疑惑:这安远侯家的两个女儿,叶寒星和叶婉盈不和,不是整个京城都知道的事情吗? 当初娶亲的事情闹得那么大,京城百姓人尽皆知,成为了人们茶饭后的谈资,供人耻笑的好一阵子。 而作为那娶亲的主角儿之一,这新皇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啊,而且当初那段时间,他也是丢尽了颜面。 好在从那以后,京城的大街小巷里很少再出现叶婉盈的身影,她低调了许多,这才让人们逐渐淡忘了这件事情。 那他这次又是为何这么说?还特意要将这将军夫人召进宫中? 皇上的意图不能随意揣测,张公公稍微思索了一下,然后赶忙移开了自己的注意力,迫使自己不再去想这件事情。 领着皇上的旨意,张公公来了将军府。 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这个将军府,不过看这府邸的样子……怎么好生奇怪。 张公公心底疑惑极了,瞧着这将军府外面围着的一圈圈的侍卫很是不解。 从轿子上下来,张公公阔步走到了将军府的正门门口,被安远侯府的侍卫拦下了。 那侍卫见面前这人一袭紫色圆领窄袖袍衫,头带一顶巧士冠,用布所制的暖帽有一圈檐边,中有红色帽纬,帽子最高处有一颗红宝石顶珠。 一看便知其是宫中的太监公公,而且品阶还不低。 侍卫收起手中的长矛,对着张公公拱手,道:“公公吉祥。” “你们 ……是将军府的侍卫?怎地将这将军府围得这么严实?” 张公公好奇地问道。 侍卫有些尴尬,虽然不大想说,但是碍于人家是皇宫里的大人物,自然不敢得罪,于是乖乖将事情都说了出来:“我们并非将军府的侍卫,而是安远侯府的,这般做是因为我们主子为了保护将军夫人……” “好了,好了,咱家不想听这么多了,赶紧去叫将军夫人来见我啊。” 这侍卫光说了一个开头,这张公公差不多就知道了,要不然怎么能说是在皇宫中生活过的呢,嘴上说着是保护,实际上大概和软禁没多大区别吧,这些张公公都懂。 可是懂了又如何,张公公并不会出手去管这一茬事情,若不是皇上吩咐有事他才来这将军府,不然他连宫门都不会出的……反正他才不愿意去淌这浑水,最后沾了自己一身腥。 侍卫身后,那位名叫庆昭的小厮悄然探出了头,细声细气道:“公公,您同我来,我带您去前厅,然后给您找我们夫人去。” 张公公点了点头,绕过了挡在自己面前的侍卫,跟在了庆昭的后面走进了将军府。 这小厮唯唯诺诺的模样倒是吸引了张公公的注意力,跟在他的后面紧盯着他的背。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一直望着自己的后背,庆昭忍不住地抖了下身子,看得跟在他身后的张公公觉得愈发有趣。 张公公慢悠悠地走在庆昭的身后,庆昭也领得慢悠悠,期间不敢同张公公说任何一句话。 侍卫早就比他们先一步的通知到了这些日子就住在将军府里面的安远侯。 安远侯听到有宫里的人来了之后,匆匆忙忙地感到了前厅,他都已经到了前厅的时候,庆昭还在带着张公公慢慢地晃 着。 即便是知道这里不是自己的安远侯府,就算是宫里有人来了,那也肯定不是来找他的,可安远侯依旧热衷于同各位皇宫里的人打好关系,让他们有时间就在皇上耳边提起自己,帮自己多美言几句。 在安远侯望眼欲穿的等待着,庆昭总算是带着张公公姗姗来迟。 安远侯等在大厅门外,直接略过庆昭,看到他身后的张公公之后,赶忙迎了上去:“不知公公您突然来了,招待多有不周,还真是辛苦了您了。” “这小厮也是不懂事,竟然走得这么慢,害得公公你也只能走慢速的步伐,在这冰天雪地里岂不是很冷,真不知道这将军府怎么想的,将这种人收进府里做事,一看就知道肯定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说着,安远侯将视线转向了庆昭所在的位置,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吓得后者无意识地缩了下脖子。 张公公摆了摆手,表示自己的不在意,让他不必为难一个小厮。 小厮朝他投去一个腼腆的感激的小眼神。 被安远侯拥进了前厅,暖暖的感觉驱散了方才在寒冬腊月天站立了许久的寒冷。 安远侯将张公公拉到了木椅上坐着,同他面对面,想和他一起聊聊,促进促进感情,好让他多在轩辕宇耳边美言自己两句。 结果没想到的是,张公公根本不给他这个面子,坐下后不理会他的絮絮叨叨,而是问道:“那个……我今日来是来找将军夫人的,不知她人呢?” 显然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打断,不过安远侯忍住了自己的脾气,强压着火气回答道:“抱歉,那孩子一向是不守时,没有什么时间观念,实在是太丢我们安远侯府的脸了,所以公公您先别着急见她 ,我们可以先聊聊,反正她也跑不了的。” 然后他转头看向庆昭,同他说话的时候,怒气则没有丝毫掩饰,将自己的气全都撒在了庆昭的身上:“你还不赶紧去叫你们的将军夫人出来!客人都来这等了好些时候了,竟然还不出来,是想让客人再多等一会吗?真是一点儿主人该有的礼节都没有。” “你好像,根本就没有给过他来告诉我的时间啊?” 大厅门口传来一阵清脆婉转的女声,悠扬悦耳,一响起来就吸引了他们的视线。 只见门外走进来了一位靓丽的女子,绝美的脸庞不带丝毫感情,一袭浅蓝色对振式收腰托底罗裙,身披狐裘大衣,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 好一个俏丽的美人儿。 安远侯见到叶寒星后,一下子就愣怔住了,脑海里浮现出叶寒星生母的模样,这么一对比起来,这叶寒星倒真是像极了她的生母,一颦一笑间皆可看出她生母的影子来。 “安远侯,您来我们府上做客,倒还真的一点儿客人的架子都没有,直接做起主人来了?” 这些天,安远侯一直囚禁着将军府里的众人,闹得大家很是不快,纷纷来找叶寒星倒苦水,她这么些日子以来也听腻了,对造成这一切原因的人是更加不满了,如今连表面上的维持都没有了必要。 见这安远侯瞧着自己愣了神,叶寒星面上显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她当然知道,这男人怕是又在自己的身上看出了已逝的母亲的身影,可是,就他这样的人,还配想起她的母亲吗?当然是不配! 原本还怔了神的安远侯听到她这句话,回忆顿时被掐灭,留下的只有怒气,想他堂堂安远侯府家主,怎么说也算是她的生父。 第一百六十章 进宫 如今她竟然这般抚了自己的面子,当真是反了! 安远侯怒吼:“你!你这逆女!” 不屑地耻笑了一声,叶寒星故作惊讶之态,道:“你不是早就和我撇清关系了,我可没你这个父亲了。” “都说血浓于水!当初我说出这番话来还不是被你气的!若是你低下头来同为父好好道声歉,我还会如此置你的气吗?可如今呢,你自己瞧瞧,你不光没有引以为戒,你还那这件事情出来说气为父!你,你……” 安远侯伸出右手指着叶寒星,怒斥其行为,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再说这父女闹脾气,张公公在一旁听着,心里直犯苦水:这两人什么时候不吵偏偏自己来了吵得这般凶恶,若非皇上命令在此,自己才不愿待在这种地方淌人家家里事的浑水。 他只能尽量减小自己的存在感,心中不断念叨着这两人赶紧吵完,吵完好让他说话。 不过他注定不能如了自己的愿,虽然他并不想淌浑水,但奈何水往他脚边流,可就由不得他避开了。 叶寒星不再同安远侯吵,这种无意义的吵架只能是在浪费时间:“公公,您可是找我?” 安远侯仿佛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方才吼出去的那番话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就被叶寒星这么轻而易举地转移了话题。 原本缩肩弯背的张公公听到叶寒星在叫自己,苦涩的扬起了一抹微笑,而后还是故作轻松之态,从木凳上站了起来,朝着叶寒星拱手鞠躬:“将军夫人,打扰了。” “公公这番前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望着两人的互动,想起自己未得回应的话语,安远侯气急,怒火攻心差点儿就呕出一口瘀血来。 不过她同公公攀谈,的确没什么他插得上嘴的 份儿。 张公公站直了身子,朗声道:“今和妃初入宫中,深宫寂寥,还未适应,故需要家人的陪伴,皇上思来索去,还是觉得身为将军夫人的和妃的姐姐叶夫人您,才是最合适的人选,于是命咱家来知会一声,带将军夫人您一同入宫。” “哧。” 虽然叶寒星一开始并不知道他所说的和妃是谁,不过从这一句话说完之后,话中的整体来看,这和妃应当是叶婉盈。 轩辕宇竟然没有弄死叶婉盈,还让她坐了妃子,倒是有点出乎叶寒星的意料。 不过这轩辕宇到底是在打着什么算盘,要说他不知道自己同叶婉盈的关系差到极致,她才不相信呢。 叶寒星在心底嗤笑一声:“是,臣女遵命,这就收拾收拾进宫去陪陪婉盈妹妹。” 张公公见这叶寒星还算是识相,满意地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那将军夫人你快些去收拾收拾,咱家就在府外面等候了。” “有劳公公了。” 张公公摆摆手,并不在意这些虚的,径直起身离开了大厅。 直到这时,安远侯才仿佛如梦初醒般,连叶寒星都懒得管了,急忙跟在张公公的后面,献媚似的笑着:“公公,您方才说得那个和妃……是臣的女儿叶婉盈?” “正是。” “……” 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叶寒星耻笑,道:“这安远侯,可真是爱巴结贵人,这么无聊的话题都能拿出来聊。” 一直站在她身后,陪她一同前来的丹云则完全没有关心别人的心思,她脑海里现在想到的,就只有皇上将叶寒星召进宫中这件事情。 叶寒星一转头,看见的就是丹云的苦瓜脸,原本脸上的不爽霎时间消失了,只留下一丝感慨和无奈:“怎么愁眉苦脸的 ?” 其实她当然知道为什么丹云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只不过这件事情既然已经定了,那就没有她挽回的可能,轩辕宇如今是皇上,不管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叶寒星都没有明面上反抗的权利。 毕竟,如今的轩辕宇想要弄死她、弄垮整个将军府,简直是太轻而易举了。 叶寒星同丹云走在回满月居的路上,丹云苦涩道:“夫人,你这么一去,入得可就是龙潭虎穴啊……” 丹云说得没错,叶寒星不置可否,微微仰起头望着湛蓝的天边,无奈道:“是啊,我知道。” “夫人你都知道这么一去肯定会有很多危险等着自己,那你……”,丹云实在是担忧极了,她对叶寒星的感情早已不单单是主仆那么简单了,叶寒星是她的恩人,是她修了八百年的福分才换来今生与叶寒星的相遇相识:“……就不能不去吗?” 丹云说到后来声音愈来愈小,成了自说自话似的嘀咕,不过在这周围寂静的能听见他们的呼吸声、脚踩雪花发出的哧哧声的时候,叶寒星还是听清楚了她的话。 叹了一口气,叶寒星收回了抬头望着天空的视线,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回答丹云方才的问题:“如果我能够反抗的话,那我也不想进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之中啊。” 接下来的路程中,两人相顾无言。 进了满月居,丹云进了叶寒星的卧房,帮她收拾了一个小包袱。 既然劝说无用,那也只能祈求叶寒星在皇宫中能够平安无事,早些回到将军府来。 采宁从外面兴致冲冲地回到了满月居,瞧见的就是丹云在将几样属于叶寒星的东西打包,于是她疑惑地问道:“丹云姐,你这是在干什么?” 唉声叹气了 一番之后,丹云将张公公来到府邸里的事情同她说了一遍。 “什么?”,采宁听后,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觉得自己大抵还是在梦中没有清醒:“夫人她……决定进宫了?” 丹云肯定的点了点头,换来的是采宁更加的难以置信:“为什么?夫人现在入宫,岂不就是入了龙潭虎穴?” “夫人知道。” “那她为什么还要去?” “因为,拒绝的话只会让新皇感到不快,到时候对将军府更加不利。” 叶寒星从外面走了进去,回答了采宁的问题。 屋子里的两人同时回过头去,看向了站在门口的叶寒星。 “夫人……” 采宁叫了一声,还欲说些什么就被叶寒星打断了:“我心意已决,不用再劝了,这也是为了保护将军府。” “那,我跟着夫人您一起去!” 采宁说道。 丹云听后,也点了点头道:“我也去。” 叶寒星知道他们是不放心自己,这才提出要一同进宫,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也就多了一份保障。 可叶寒星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拒绝了他们的提议:“不用,你们待在将军府里,等我回来。” “夫人!” 采宁还欲再劝,被身后的丹云拉住了。 回过头来看到的,是丹云轻微摇晃的头。 采宁自知叶寒星的脾气,她决定了的事情,就算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只能止住了再劝解的念头,跟在叶寒星的身后,一齐向着将军府门口走去,只是那紧蹙的眉宇和面上化不开的忧愁表达了她心底的不安和难过。 张公公早就等在了将军府的大门口,安远侯站在他的旁边,一脸媚笑着同他攀谈。 “将军夫人。” 张公公眼尖,率先发现了叶寒星,面朝着她的方向拱了拱手。 叶寒星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安远侯也发现了叶寒星的到来,鼻孔朝天,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根本没有人理会他的反应,待叶寒星走近后,张公公摆了个收拾,示意她上轿子:“将军夫人,请吧。” 叶寒星从丹云手里接过包袱,点点头,拉起裙摆走上了轿子。 张公公回过头对着安远侯抱拳,嘴唇轻吐:“安远侯,咱家就此告辞了。” “啊,好,公公您慢走。” 安远侯回过神来,朝着轿子的方向拜了一下。 张公公上了轿子,坐在了叶寒星的对面,扯着尖细的嗓子,说道:“起驾,回宫。” 随着一声令下,轿夫们抬着轿子起了身,随着轿子的一颠,轿子向着皇宫前行。 轿子里的两人面对面坐着闲聊着天,不得不说,不愧是能成为先皇身边最得力的手下的人,这个张公公博学多才,心思细腻,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将军夫人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可真是不可多得的一介才女啊。” 临到皇宫的时候,张公公这般评价叶寒星。 叶寒星谦虚道:“公公实在是客气了,臣女才疏学浅,懂得都只是些皮毛罢了。” 张公公摇了摇头,显然是对她的自谦不大认同。 就在这时,轿子停了下来,又一颠,叶寒星能明显感觉到轿子被放到了地上。 外面传来轿夫沙哑的说话声:“公公,皇宫到了。” “请吧,将军夫人。” 张公公很有风度的掀开了轿子的帘子,让叶寒星先行下了轿子。 站定后,叶寒星望着气势澎湃的皇宫墙围,内心五味陈杂。 想起她上次来的时候,先皇的身体还是那么的益壮,这才短短的几个月,先皇就驾崩了,新皇即了位。 “将军夫人,这边走。” 第一百六十一章 永和宫 张公公领着叶寒星七拐八拐,来到了御书房。 御书房是皇上批阅奏折的地方,并没有如同其他宫殿那般装修的很是豪华,不过那一条正脊,四条斜脊,四条垂脊所造的九脊顶倒是低调暗敛之中透露出一种气吞山河的磅礴之气。 张公公走到御书房的雕花木门门口,双手置于宽大的衣袖里,朝着木门拱手,后背稍稍弯曲,语气恭恭敬敬地说道:“皇上,佑天大将军之妻叶寒星到了。” 他的话音落下后,里面传出来了轩辕宇低沉的嗓音:“让她进来。” “嗻。” 然后张公公直起身,朝着叶寒星示意,待叶寒星走到门口后,他上前去将门半开。 御书房里缥缈的烟挡住了叶寒星的视线,让她没能站在外面好好打量一番御书房的全貌。 里面大概在烧着火,偶尔会响起几声“噼里啪啦”的木材燃烧的响声,房里面很是暖和,和外面的冰天雪地有着一番对比。 见叶寒星还在愣神,然而门已经打开了好一会儿了,张公公只得凑近叶寒星,在她的耳边小声提醒道:“将军夫人?” 叶寒星飘远的思想随着张公公的一声叫唤被拉了回来,而后她才发现自己竟然看着这些烟走了神,朝张公公递去一个抱歉的眼神,然后走进了房间里。 待叶寒星她进入了御书房后,张公公在外面关上了房门。 进了御书房里面,叶寒星才得以打量整个房间。 房间不算小,摆满了书架和书籍,正前方是一张宽大的紫檀木桌子和一把靠椅,轩辕宇正坐在那把椅子上批阅着奏折,对于叶寒星的到来没有丝毫表示,头都不见抬起来。 御书房的角落里各摆着一个火盆,设计精巧的火盆里正在噼里啪啦的燃 烧着上好木材——银竹炭,火盆使得整个御书房里面都温暖如春,轩辕宇的檀木桌上摆着一个银质的小巧的火炉,也在源源不断的散发出热气。 没站一会儿,身上还披着一件狐裘大衣的叶寒星就感觉有些热了。 看来今日自己若是不先说话,这轩辕宇就打算和自己耗在这里。 “臣女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叶寒星半跪下身子,将双手覆盖在一起放在腰间,面向着轩辕宇行了个礼。 果不其然,轩辕宇打得就是叶寒星不先说话他就不说话的目的,两人就这么耗着看谁能耗过谁,这番叶寒星先开口说话了,轩辕宇停下了翻阅奏折的手,抬眸瞥向叶寒星。 “起来吧。” “是。” 叶寒星起身站直,与轩辕宇直视,即便是同皇上对视,而且这个皇上之前还同自己有过过节,她也没有露出丝毫胆怯的神情。 轩辕宇半阖双眼,将眼睛眯了起来,右手置于太阳穴的位置,轻轻揉捏。 看了许久的奏折,轩辕宇的眼睛早就有些酸疼,然而看完的不过还只是一小部分,之前堆积的实在是太多了,要处理的事情也堆积了很多等着他去解决。 两人就这么静默着,谁也没再讲话了。 待到轩辕宇觉得眼睛的酸疼缓解了一些之后,才缓缓睁开了双眼,朝着叶寒星说道:“和妃许久未与家人见过面了,这次让你进宫来就是想让你多陪陪她,免得深宫寂寞,她过不来。” “是,臣女已有耳闻。” “那行了,让张高贯带你去和妃的寝宫吧。” 张高贯,就是带她进宫的那位张公公。 “臣女告退。” 大抵实在是累了,轩辕宇并没有丝毫提起从前,以此来为难叶寒星的意思,倒是让原本 准备了不少应对办法的叶寒星有些发懵。 这人当上皇帝之后,竟然可以改变这么多? 然而之后,她就会收回这句话,并暗骂自己到底是怎么被迷惑了,才会觉得这轩辕宇竟然有了改变。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现在的叶寒星则跟在张公公的后面,来到了永和宫。 方才在御书房里面,温热的气息弄得叶寒星直冒汗,如今一下子又从暖热的地方离开,跨入了极为寒冷的外面,凌冽的风一吹,霎时间就将叶寒星被汗水打湿的衣服弄干了,不过正因为这样,叶寒星更冷了。 永和宫为二进院,正门南向,名为永和门,前院正殿即为永和宫,面阔五间,前接抱厦三间,黄琉璃瓦歇山式顶,檐角安走兽五个,檐下施以单翘单昂五踩斗拱,绘龙凤和玺彩画。 后院正殿曰同顺斋,面阔5间,黄琉璃瓦硬山式顶,明间开门,双交四扇门4扇,中间两扇外置风门,次间、梢间槛墙,步步锦支窗,下为大玻璃方窗,两侧有耳房。 叶寒星打量着面前富丽堂皇的永和宫,心下讶然:原以为这叶婉盈让轩辕宇失了这么多面子,应该即为恨她才对,那倒不是恨不得将她打入冷宫之中吗?没想到这叶婉盈竟然还活着,而且活得还挺好。 说道这件事情,那自然是是离不开轩辕宇的母妃,如今的皇太后所言了,这叶婉盈是如今唯一一个怀上了轩辕宇孩子的女人,虽然那孩子有点问题,不爱与人交流,但是也还是留着比较好。 轩辕宇自然是比较听从他母妃所言的,于是不仅没有将叶婉盈打入冷宫,还让她住进了永和宫。 说到头来,还是轩辕夜这个保命牌让叶婉盈能够如今还享受着荣华富贵。 张公 公走在前面,进了叶婉盈的寝宫,此时叶婉盈正坐在前院正殿里品尝着方才御膳房送来的糕点。 该说不愧是皇宫里的厨子,那手艺自然是一等一的好,比叶婉盈这些年来吃过的所有糕点都要好,所以她特地又让御膳房多做了一些给她。 “娘娘,张公公来了。” 一旁的婢女小声提醒着正在慢悠悠往嘴里放着糕点的叶婉盈,后者听到后放下了还未一口吃完的糕点的另一半,慵懒地抬起眼帘,望向正殿门口。 张公公先行半跪下行礼:“和妃吉祥。” 他身后的叶寒星也跟着一起福了福身子,朝叶婉盈行了个礼。 如今不必当年,叶婉盈已经成了妃子,叶寒星若是不想被安个以下犯上、目中无人的罪名,那只得对着叶婉盈行礼。 “哟”,叶婉盈注意到了张公公身后的叶寒星,她那个有着血缘,关系却极为恶劣的姐姐:“星儿姐姐,你怎么有空进宫来本宫这寝宫转转啊?” 听出来了她话语里面的暗讽,叶寒星并不做理会。 自己竟然被无视了,任谁遇到这个情况都会忍不住的大发脾气,更何况是泼辣无比的叶婉盈,即便当上了嫔妃,被封号为“和”,也依旧对她的情绪影响不会发生任何的改变。 “叶寒星!你找死!” “砰”的一声巨响,叶婉盈用力拍了桌子一掌,拍得桌子左右摇晃,差点就要翻倒,而叶婉盈则是因为用得力气太大了,手掌整个变得红肿起来。 因为太疼,叶婉盈倒吸了一口凉气:“嘶……” 叶婉盈一边吃痛着,一边将这个问题的导致原因安在了叶寒星的身上,看着她的目光更加不爽。 叶寒星本人则表示的很不在乎。 这针锋相对的气势弄得站 在中间的张公公很是尴尬。 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哄将军的夫人不是,哄和妃也不大好,可真是为难死他了。 眼瞧着叶婉盈就要命人把叶寒星抓起来,静默了许久的张公公总算是开口了:“和妃娘娘,这将军夫人是皇上特地让老奴召进宫里来陪陪您的。” “皇上怕您深宫落寞,没有家人的陪伴会很想念他们,所以皇上这才想出来让将军夫人进宫陪您。” 张公公特意强调了“皇上怕您深宫落寞”,想要以此来缓和叶婉盈愤怒的心情,却没有想要他越说叶婉盈的脸就越黑一分。 这模样倒是和轩辕宇像极了,两人惯有的表情都会一脸的阴沉。 很会察言观色的张公公见叶婉盈的脸色愈发不对劲,立即止住了嘴没有再说下去了。 他疑惑极了,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一句话说错了,惹到了这位小祖宗,明明他就是照着以前哄各个妃子的法子来的,这个法子明明屡试不爽才对。 张公公不清楚的是,叶婉盈成为了轩辕宇的妾氏已经有好些日子了,对于轩辕宇对自己的态度,叶婉盈是不可能不知道的,他将叶寒星召入宫中,明明是心底还忘不掉她罢了,至于那一堆好似是为了叶婉盈好才这么做的说辞,不过都是借口。 要说叶婉盈对轩辕宇的了解,已经透彻到了一定的地步。 正殿里的气氛又变得尴尬了起来,而且比张公公没有开口说话前的时候还要难堪。 “这……” 张公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左顾右盼,想找个话题转移一下众人的注意力。 叶寒星递给他了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然后走上前一步:“总之,就是这样了,你乐意也好,不乐意也罢,我来都来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醉酒 “既然我都已经进宫来了,你也赶不走我,不如就先这样待一会儿,等到时机差不多了我就离开,也不长久地待在你这,免得两看生厌。” “你也不能抚了皇上的意思,对吧?” 叶寒星的这番话下来,倒是让叶婉盈陷入了沉思,觉得她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没再多纠结些什么,叶婉盈还是点头同意了:“既然这样,那本宫就勉为其难让你先住下,若是能走了,就尽早滚蛋。” 没撕破脸之前,叶婉盈还会在叶寒星的面前装出一副甜美可人的好妹妹形象,可是自从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改变了叶婉盈的不少心境,她也不再想着带着面具伪装成让人怜爱的小妹。 不过如今的她虽然脾气变得更差了,也没有了丝毫风度可言之外,心眼倒是不再那么多了,换个说法,她的火爆性格倒也可以变相的说成是心直口快。 叶寒星自然不会在意她毫无礼貌的言语,也习惯了她的这副模样,并不理会她。 张公公见气氛有了一丝缓和,调笑道:“既然这样,那这里也没有老奴什么事情了,老奴就先告辞了,和妃娘娘吉祥。” 叶婉盈摆了摆手,示意他要走就走,张公公赶忙转身离开了永和宫。 反正这皇宫粮食多,也不差叶寒星这一张嘴,这永和宫偏房也不少,叶寒星就这么心安理得的在永和宫里住了下来。 叶寒星并没有将自己包袱里面的衣服拿出来摆在房间的衣橱里,主要是,这皇宫她是不可能长久住下去的,只要一有机会,她肯定要回到将军府去。 时间很快就在叶寒星的无聊发呆中过去了。 夜幕降临,暮色笼罩这大地,明明应该到了用晚膳的时辰,却没有一个人来叫她去 用膳。 叶寒星勾了勾嘴角,耻笑道:“所以,是想在这第一天给我一个下马威是吗?叶婉盈。” 还没等她再做出什么反应,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是丫鬟的敲门声:“将军夫人,娘娘唤你去正殿用晚膳。”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个丫鬟是叶婉盈的贴身婢女,名叫霜儿。 说来之前郊区救灾的时候,叶寒星就和她有一面之缘,怪不得今日再见会觉得熟悉,这丫鬟那时开始就在叶婉盈的身边做事了吧,到现在都没被换掉,怕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很得叶婉盈的器重吧。 不过眼下,叶寒星思考的并不是关于这个丫鬟的问题,而是这叶婉盈竟然真的派丫鬟来叫自己去用膳,竟然没有留她自己一人在偏房里自身自灭。 许久没有得到回应,霜儿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语气里染上了一丝疑惑:“将军夫人?” “好,我知道了,这就来。” 叶寒星回了一句,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起身开了门跟着霜儿向正殿走去。 到了正殿,叶寒星才明白过来,这叶婉盈为何会“良心发现”。 只见正殿的中央摆着一个大圆木桌,上面摆了不少山珍海味,人间佳肴。 坐在圆木桌旁边的不光只有叶婉盈一人,还有一身明黄色龙袍的轩辕宇,哦,圆桌的角落上还坐着一动不动的轩辕夜,一开始并没有发现他,主要还是因为他的存在感实在是太低了。 大概是因为批阅了一天的奏折,此刻的轩辕宇略微显得有点儿疲惫,不过他在看到叶寒星的到来之后,忽然喜笑颜开,招呼着叶寒星过去坐:“将军夫人,来,这边坐下。” 叶寒星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升起了防备之意:这件事情,绝对没有 那么简单。 “皇上吉祥。” 福了福身子之后,叶寒星这才坐到了位置上,只不过这个位置的摆放……叶寒星咥笑,心道这轩辕宇可真是够可以的,当着自己妾氏和孩子的面,将唯一的空位放置的离他那么近,这是要干什么岂不是摆明着的。 叶寒星犹豫着要不要坐过去的时候,叶婉盈显然也发现了:“皇上,人家好歹也是我的姐姐,您又是把她召进宫里来陪我的,我想和她坐一起,不知可否?” 在叶婉盈看来,叶寒星这个狐狸精不光勾搭了佑天大将军一人,还想着要勾搭皇上,想这样以保她接下来的日子里荣华富贵,不过显然,自己是不会让她得逞的。 叶寒星可不知道她心里是这样想着自己的,不过她这一番话,倒是很好的帮助了自己,不管她出于何种目的。 轩辕宇则是对这突然横插一脚的叶婉盈很是不满,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只得作罢:“说的也是,来人,将这个位置放到这边来。” 他手指的位置,是自己和叶婉盈的中间。 两人虽然是夫妻,但是用膳时候坐着的位置中间相隔甚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有仇,不过事实上他们的确是有仇。 而这个空隙里,正好可以让叶寒星坐进去。 一旁的小厮利索的将椅子搬到了轩辕宇指的那个位置上,这下叶寒星不想坐也得坐了。 叶婉盈咬牙切齿地瞪着叶寒星,倒是让叶寒星觉得无辜极了,这位置又不是她想坐的,会变成这样也是没有办法。 三人各怀心思,这顿饭肯定能吃得极有意思。 “行了,既然都落座了,就用膳吧。” “多谢皇上。” 叶寒星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捡着离自己最近的菜肴,细嚼慢咽, 她两边坐着的人无论是哪一个都让她开心不起来。 反观叶婉盈,吃饭速度虽然没有极快,但是在叶寒星细嚼慢咽的衬托下,把她显得跟个粗鲁村妇,几百年没吃过饭一般。 轩辕宇安静吃了一会米饭,实在是忍受不了旁边两人的巨大差距,于是他放下了筷子,眉宇紧蹙,说道:“你就不能吃得有点儿样子吗?” 叶婉盈和叶寒星同时停下了动作,没有再动筷,叶婉盈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轩辕宇说得是她:“我这么吃怎么了?向她那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饱,难道要让别人吃完了等她,看着她继续慢悠悠地吃吗?” “歪理!” 轩辕宇气得额头上的青筋蹦出,索性不再理会她,以免自己吃完这顿饭后会被她直接气死。 相顾无言吃了一会儿,轩辕宇又有动作了。 他端起旁边的陶瓷酒杯往叶寒星的杯子里倒了满满一杯酒,然后说道:“说来,星儿你这还是第一次在皇宫中住下,是吧?” 竟然一下子就唤了这么亲密的叫法?叶寒星一阵恶寒。 “是……是啊……” 这轩辕宇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那朕可要好好尽尽地主之谊,招待一番,那这杯酒,朕就用来欢迎星儿你的到来。” 不等叶寒星拒绝,轩辕宇继续说道:“这佳酿可是唯有皇宫之中才有的,你一定没尝过,今日就让你饱饱口福。” “我……” 叶寒星拒绝的话语都快说出口了,怎知轩辕宇突然端起他自己的酒杯朝着叶寒星示意了一下,然后猛地一口全喝完了。 一口饮完之后,轩辕宇还将酒杯倒拿给叶寒星看,一滴不剩:“朕已经先干了,星儿你不会不给朕面子吧?” “自然不会……” 这周围还有这么多下人看着,叶寒星怎么能当中拒绝皇上的要求呢,无奈之下,她也只好端起酒杯,一口喝完了佳酿。 轩辕宇瞧着叶寒星空了的酒杯,嘴角笑意更甚:“好!不愧是星儿,够豪爽!” 他们两个之间的互动,完全将叶婉盈给撇开了。 叶婉盈原本还等着轩辕宇给自己倒酒,没想到他逼着叶寒星喝完之后,就开始自己吃菜了。 这下可把自尊心极强,内心高傲的叶婉盈给气着了,她愤愤不平地扔下了筷子,将自己的酒杯递到轩辕宇的面前:“我也要!” 若不是因为她此时正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大概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同皇帝讲话。 轩辕宇虽然生气,但还是给忍住了,这件事情他决定秋后再找叶婉盈算账,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轩辕宇忍住了自己暴怒的脾气,拿起酒壶倒了一杯给叶婉盈,只是那捏着酒壶的手指泛白,可见其用的力道之大。 接过酒,叶婉盈这才稍微高兴了一些,朝着叶寒星挑衅地扬了扬眉头,一口闷了那佳酿。 辛辣的酒水刺激了味蕾,特别的果香味溢满了口腔,佳酿喝下去后还有这一丝甜滋滋的味道。 “这个佳酿……很好喝啊!” 叶寒星一开始看着叶婉盈的表情,还以为她喝出了什么,后半句话一出来,叶寒星无语地收回了思绪。 没错,她是在怀疑,这轩辕宇为什么突然要向她灌酒,如果这里面有什么无色无毒无味的毒药,而轩辕宇这么做都是想为了害死她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看着叶婉盈的样子,她肯定也是什么都发现不了。 接下来,整个晚膳的情况都变了,叶婉盈一杯接着一杯喝着佳酿,早就喝醉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下药 喝醉了的叶婉盈只知道不断地重复着倒酒、喝酒这个动作,头颅左摇右摆的,囫囵吞枣的喝着佳酿,再品不出佳酿的美味。 后来迫不得已的被轩辕宇制止了,让站在叶婉盈身后的霜儿,将她带回了她自己的卧房。 而叶寒星明明只喝了最一开始的一杯而已,可是她到现在却也觉得有些头晕眼花,连面前盘子里的菜都捡不起来,看东西都重影。 “啪嗒”一声,叶寒星手中的筷子掉在了桌子上,她也倒在了桌子上不省人事。 见自己的目的就快要达到了,轩辕宇表现的有些异常的兴奋。 他站起身,将倒在桌子上的叶寒星抱了起来,后面站着的太监公公正准备上前帮轩辕宇抱叶寒星,结果被轩辕宇一个侧身给避开了。 轩辕宇瞪了他一眼,沉声道:“不用帮忙了。” “嗻。” 公公后退了几步,给轩辕宇让了个位置,方便他走动。 大抵是真的醉得一塌糊涂,叶寒星被轩辕宇抱起来后,没有丝毫反抗,只是感到有些难受,“哼哼”了两声。 轩辕宇望着怀里的叶寒星原本白稚的小脸蛋染上了一层红晕,眼睛里满是迷茫的神情,红润的小嘴唇上沾着一点儿饭菜上的油水,波光粼粼,瞧得轩辕宇一阵心猿意马。 他恨不得现在就将怀中的这个女人就地正法,不过最后这种心思还是被他止住了,这种地方,不合适。 轩辕宇抱着叶寒星回到了自己的养心殿,一路上健步如飞,即便是抱着叶寒星也依旧走得很快。 这叶寒星看起来身材还是挺标致的,没想到抱起来竟然这么轻,轩辕宇在心中嘀咕了几句。 轩辕宇快步走到了养心殿的门口,一脚踹开了雕花木门,将叶寒星放到 了软塌上。 迷迷糊糊中的叶寒星觉得自己身体有些异样的感觉,浑身燥热难耐不说,难受的呻吟想止也止不住,不停地“哼哼”着。 叶寒星还是无自主意识的乱动着,双手攀到自己的衣领,想要拉开一点透透气,因为她觉得太热了,身体是在是太难受了。 她的这幅模样,加上这个动作,对于轩辕宇来说简直就是最好的催情药,当下再控制不住,身子贴了上去。 感受到有人环抱住了自己,叶寒星有一瞬间的清醒,不过也只是一瞬间而已,接踵而来的,是更加难受的呻吟。 轩辕宇早就心猿意马了,此时早就不耐,没等叶寒星自己将身上的衣服扒开,他直接上手一撕,叶寒星的衣裳就这么被扯坏了,露出了里面鲜红的肚兜儿。 衣裳被撕坏了,叶寒星的肩膀和大片肌肤都裸露在了空气中,一丝寒气侵袭而来,冻得叶寒星一个哆嗦,随后是更加难受的燥热感。 雪白的肌肤被油灯散发出来的暖光照耀着,原本红润的脸蛋愈发潮红,红得可人。 轩辕宇将手抚上了叶寒星肩膀那块的肌肤,温润的触感让他更加爱怜。 似乎是轩辕宇的抚摸让中了药的叶寒星感到很是满足,在他要将手移开的时候,叶寒星无意识地拉住了他的手,自己主动贴了上去,末了还蹭了蹭。 他的抚摸,让叶寒星宛若沙漠中旅行的人遇到了一片绿洲,不愿意放开,甚至主动让他贴近。 “这可是你主动的哦。” 轩辕宇凑在叶寒星的耳边轻轻说道。 喷涌而来的热流打在叶寒星的耳朵上,激得她打了个颤。 ,轩辕宇抬手将叶寒星的衣裳撕得更开,唯一的遮挡物就这么没了。 正当他准备对叶寒星 上下其手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吵杂的声音。 “娘娘,娘娘,您还是别进去了。” “行啊,本宫现在不进去,给你时间让你进去通报一声。” “这……” 门外守着的公公岂会不知道这房子里面轩辕宇正在做着什么? 刚才他那副模样,要是公公再看不懂,可以自戳双目了。 如果这个时候贸然进去,会不会被皇上砍头啊,可是这和妃娘娘也不是个好惹的角儿……太监公公为难极了。 叶婉盈看出来了他的为难,一想到在这养心殿里面轩辕宇可能和叶寒星在做着什么事情,叶婉盈就一阵气急。 方才她先被霜儿扶回自己的卧房里后,霜儿给她端了杯醒酒汤喝,当时喝完之后她整个人都还有些迷迷糊糊的,但一想到她走之后这轩辕宇岂不就是和叶寒星单独待在一起了,顿时一个激灵,酒醒了。 绝对不可以让他们单独相处。 叶婉盈匆匆忙忙起身小跑去了正殿,霜儿不知道自家娘娘这突然间的是怎么了,只能跟在她的身后追赶着她。 到了正殿,只有几名婢女正忙前忙后地收拾着残余的饭餐,而轩辕宇和叶寒星早已不知去向。 事情很有可能发展成了她想象中的模样,叶婉盈气得差点吐出一口淤血来。 她拉住了一个婢女,焦急地问道:“皇上和将军夫人呢?” 婢女并没有转过脑筋来,直接脱口而出道:“将军夫人喝醉了,被皇上抱走了。” “你知道他们去哪了吗?” 婢女不大确定,小心翼翼道:“不太清楚,不过应该是回养心殿去了。” 然后不等婢女反应过来,叶婉盈低声咒骂了一下,扭头就向着养心殿跑去。 另一位婢女放下了手中的活,走到了那 名婢女的旁边说道:“你怎么傻得真的说出去了,你没看见皇上走得时候看将军夫人的眼神吗?这会儿两人说不定正在亲亲我我呢,娘娘这去了不就成了去捉奸的了,到时候惹了皇上不快,知道是你说出去的,小心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诶!” 婢女这才被一语惊醒,原本迷茫的脸瞬间拉了下来,后悔刚才嘴巴快直接说了出去。 “你若是不通报,本宫就进去了。” 叶婉盈瞪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太监,然后不再给他反应的时间,直接绕过他打开了养心殿的大门。 屏风后面,一道身影从床榻上站了起来,拢了拢衣服,而床榻上依稀可见另一抹身影。 “什么人?” 屏风后面响起了轩辕宇沙哑的声音,刚这么一听,叶婉盈的脸色就气成了猪肝色:难不成他们已经…… 叶婉盈福了福身子,该有的礼节一样没少:“参见皇上,臣妾是来接回自己的姐姐的,就不让她在这打扰皇上您休息了。” 说完,不待轩辕宇反应,她就上前走到了屏风后面。 床榻之上,除了叶寒星有些凌乱地躺在上面,床被倒是被整齐摆放着,看来自己并没有来晚,他们还没有完事。 没有理会站在一旁的轩辕宇,叶婉盈直接招呼来了霜儿,两人一起将还在迷糊中的叶寒星抗了起来,叶婉盈顺势给她裹上了自己的大衣。 轩辕宇此时是什么脸色什么样子叶婉盈已经不想回头去看了,她怕一会儿轩辕宇反应过来就会给她治罪,或者逼她放下叶寒星。 两个女子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将昏迷中的叶寒星搬回了永和宫,期间叶婉盈感觉到了叶寒星身上不自然的热度,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将叶寒星扛回 了偏房,一把将她扔在了床上。 叶婉盈将叫醒叶寒星的重担交给了霜儿,自己则又匆匆离去了。 她来到了正殿,婢女们正在做着最后的打扫工作,见到叶婉盈来了,齐齐朝着她半跪下身子:“和妃娘娘吉祥。” “起来吧”,叶婉盈没做任何停顿,继续说道:“你们都把饭菜端到哪里去了?” 一位婢女虽然疑惑,但还是乖乖回答道:“回娘娘,已经送去御膳房了。” 叶婉盈“啧”了一声,指着那个婢女说道:“你,赶紧去御膳房,别让厨子把那些饭菜倒了,如果倒了,本宫拿你试问。” “是,是。” 婢女怎么也没想到这种事情会落在自己的头上,但是又没有反抗的本事,只得应了下来,快步跑向御膳房。 另外几个婢女纷纷做鸵鸟状,深怕这和妃娘娘给他们也安排一些这种摸不着头脑的活儿。 不过显然,他们还是逃不过的。 叶婉盈对着剩下的几个人道:“你们,去给我找一位太医来。” “是。” 婢女一口答应了,显然这个任务比上一个婢女所要做得任务轻松多了。 吩咐完这些事情后,叶婉盈回到了偏房,看到的是轻声细气地叫着叶寒星的霜儿。 叶婉盈无语哽噎,走到霜儿的旁边,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回……回娘娘,奴婢在试图叫醒将军夫人。” 霜儿战战兢兢地直起身子站在一边,垂头望着地面,不敢看向叶婉盈。 望着昏迷中还皱着眉头的叶寒星,叶婉盈吩咐霜儿道:“你去打一盆水来。” “是。” 似乎是药效更加的厉害了,叶寒星睡得极度不安稳,不一会儿又难受的“哼哼”起来,那声音听得叶婉盈身上起了一层的疙瘩。 第一百六十四章 妙娘子的合欢散 对此,叶婉盈这么评价道:“叫得还挺浪。” 不一会儿,霜儿就端着一个木盆回来了,木盆里面是一盆子的凉水。 霜儿以为叶婉盈要帮将军夫人擦脸,所以还特地准备了一条毛巾,不过显然,是她想多了。 只见叶婉盈结果那盆凉水,直接倒在了叶寒星的身上。 瞬间,叶寒星整个人都被水淋湿了,床铺也湿了一大片。 叶寒星体内的药效被强压了下去,她从昏迷中悠悠转醒。 见到自己浑身湿透,衣不蔽体的模样,叶寒星一时间愣住了。 “你可真是蠢得无可救药,我就走了一会儿,你就被人轩辕宇拐上了床,还中了药。” 语气里的嘲讽意味很是明显。 叶寒星听了叶婉盈的话后,喃喃自语:“我……被下了药?” “差那么一点儿就被他睡了,真是遗憾呐。” 叶婉盈继续嘲讽的。 然而此时,叶寒星已经没有了和她辩嘴的力气,整个人陷入了可怕的低气压之中。 就在叶婉盈犹豫着要不要说些什么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外面传来婢女恭敬的声音:“和妃娘娘,太医来了。” “好,稍等一下。” 叶婉盈回过头望着霜儿,吩咐道:“你去给她披一件衣服,把床上的帘子拉下来挡着她。” “是。” 霜儿照做,待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叶婉盈这才对着门外说道:“让太医进来吧。” 叶婉盈的话音落下后,门被从外面打开了,身穿貂皮脖子上挂着数珠的太医从外面走了进来。 一头毛发灰白,太医一手领着药箱,一手抚摸这自己的长胡子,走了进来。 “娘娘。” 太医朝着叶婉盈鞠了一躬,然后问道:“不知是何人要看病啊?” 这时,床帘里面 伸出来了一只手,肤若白脂。 房间里的众人注意力都转向了床榻之上,太医也将视线望了过去,只不过被床帘挡着,什么也看不见。 叶婉盈指了指那只手,对着太医说道:“就是那床上之人,麻烦太医你去给她把把脉。” “是。” 太医走上前去,将自己的药箱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搬了个木凳子放到床边,从怀中取出一个丝绸帕子,搭在了那双手上,静心把脉。 叶婉盈也不自觉的摒住了呼吸,静等太医的把脉结果。 大约过去了一会儿,太医摇着头放开了那双手,将帕子重新收了起来。 叶婉盈最讨厌的就是医者把完脉之后故作深沉地摇了摇头的模样,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说,就吊着人的胃口,害的人提心吊胆的。 “太医,可检查出来是怎么样了吗?” 叶婉盈催了一声。 太医踱步走到了桌子前,叹息道:“这位姑娘怕是中了合欢散。” 叶婉盈很想把这太医吊起来狠狠打一顿,她当然知道叶寒星这是中了药,她要问的是能不能解:“太医,那……” 还没等她说完,太医愁眉苦脸的摇着头,说道:“若是一般的合欢散,老夫说不定还能解,可坏就坏在,这不是一般的合欢散。” 叶婉盈简直要被他绕晕了,什么一般的合欢散不一般的合欢散的,就不能讲得直白一点吗? 似乎是看懂了叶婉盈脸上疑惑的神情,太医道:“这位姑娘中的这个合欢散呢,应该不是凡品,不知娘娘您可否知道,妙娘子这号人物?” 床榻之上的叶寒星瞬间将注意力放到了说话之人的身上。 “妙娘子?” 叶婉盈疑惑地声音响起。 “是啊”,这是太医的声音:“想当初,妙娘子还在宫里的 时候,几乎没有她治不了的病症,而且这妙娘子不光会医术,那毒术也是十分了得的,老夫年轻的时候有幸在宫中见过她,那等奇女子,简直就是不可多得的人间瑰宝。” 这太医,也是有些资历的了。 叶婉盈早些年并不是宫中的人,所以对妙娘子这号人物,并不清楚。 “妙娘子医治过无数的病人,也研究出了无数的药方,其中这姑娘所中的,就是妙娘子研发出来的合欢散,这合欢散同普通的合欢散不同,若是中了那合欢散,每到一种特定的时刻,那埋藏在体内的合欢散就会发作,且目前无药可解。” “那她如今人在哪里呢?既然是她研发出来的,她一定有办法的吧?” 叶婉盈这般问道。 回答她的,是太医沉重的叹息声,和头颅的缓缓摇动:“妙娘子早些年就离开了皇宫,如今去到哪里了没人知道,也没有人再见过他们。” “这!” 叶婉盈忍不了了,暴脾气又要上来了,她正好感到一肚子的火气无处释放呢。 然而叶寒星的声音从床榻之上传来,止住了叶婉盈的怒吼:“好了,既然太医他没有办法,就不要为难他了。” 说罢,叶寒星虚弱地咳嗽了一声。 这天寒地冻的,叶寒星又被一阵冷水淋了,不染上风寒才怪呢。 叶婉盈冷哼了一声,看着太医的时候眼底的不屑丝毫不带掩饰:“滚吧,真不知道要你何用。” 一个合欢散都解不了,还将那么一大堆的废话,叶婉盈已经在心底认为这个太医是一位废物了。 太医憋了口气,又不能和这妃子对骂,只得压下心头的不满,拿着药箱转身离开了。 待这太医走后,霜儿将散开的床帘重新收拢起来,叶寒星又再次暴露在 他们的眼前。 床铺上因为沾了水的缘故还很潮湿,身上的衣服倒是已经有些被叶寒星的体温捂热了,她的头发散落了下来,发梢还在一滴一滴的滴着水。 “我想沐浴。” 这浑身被水淋湿,黏在身上的感觉十分不好受,叶寒星早就想要去沐浴一番了,这好不容易将太医送走,她迫不及待的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叶婉盈看着她这个样子也觉得不大行,这么下去肯定会染上风寒的,她可不想在自己的寝宫里养一个病人。 “霜儿,你去准备热水。” “是。” 霜儿领了命令,离开了偏房。 房间内只剩下叶婉盈和叶寒星两人,他们互相看着对方,却是谁也没有讲话,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咳”,叶婉盈撇过脸,不去看叶寒星,清了清嗓子,让自己听起来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这才开口对叶寒星说道:“你也听到了,你中的这个药……它没法解,还会一直发作……” “嗯,我听到了。” 叶寒星点点头。 “你真是蠢得要死!这都能中了药,我才离开了那么一小会儿你就被他下了药,你真的是……你……” 叶婉盈实在是看不下去叶寒星这么蠢得样子了,恨不得冲上去和她打一架来解气:“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碍事的。” “不碍事?你可真是……行,不碍事,既然你觉得不碍事,那你就自生自灭去吧,正好我也懒得管你,但你可别死在我的寝宫里,晦气,要找男人也别在我的寝宫里,我丢不起这个人。” 说罢,叶婉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偏房。 而在养心殿里,轩辕宇拿起叶寒星被撕烂的衣裳,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 门口传来三声敲门声,然后响起的是张公公的声 音:“皇上。” “进来。” 轩辕宇嗓音暗哑,很明显的一副欲求不满的模样。 张公公从外面走了进来,顺手关上了殿门,走到了轩辕宇的跟前,压低着嗓子说道:“和妃娘娘召了太医进永乐宫,不过没一会儿太医就一脸阴沉的离开了。” “行了,朕知道了。” “那老奴就先告退了。” 轩辕宇点了点头,默许了。 就在张公公走到门前,正要打开殿门的时候,轩辕宇的声音又再次响了起来:“你去把顾汐召来。” 顾汐,轩辕宇的通房丫鬟,这么些年来一直都有服侍在他的身边。 张公公应了一声“嗻”后,离开了养心殿,不一会儿养心殿的大门再次被打开,走进去的,是长相艳丽,身材玲珑有致的顾汐。 一进养心殿内,顾汐就将裹在身上的大衣脱掉,露出里面的红色轻纱,轻纱里面是显而易见的红色肚兜,一袭春色挡也挡不住。 “皇上。” 此人不光是长得艳美,就连声音也是婉转好听,叫人的时候还会故意拖长着调子,千回百转,听得轩辕宇一阵心神荡漾。 不等轩辕宇的招呼,顾汐就整个人贴了上去。 永和宫内,霜儿备好了热水,找了好几个人一起将浴桶抬进了偏房。 “将军夫人,热水已经备好了,新衣裳也给您拿过来了,您可以沐浴了。” “多谢。” 毕竟不是自己的丫鬟,这霜儿还愿意这么尽心尽力的对自己,叶寒星心下微微感动。 也叶婉盈身边能有霜儿这样的丫鬟服侍着她,也算是一种福分了。 叶寒星褪去衣衫,将自己的整个身子埋进热水里,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 整个偏房里都因为这一桶热水和升腾的热气变得雾气缭绕,房间里的温度逐渐升高。 第一百六十五章 霜儿的好意 原本被压下去的燥热感此时又上来了,叶寒星顿时大惊。 看来在这热气的催化下,合欢散的药效又发挥出来了。 此时她也顾不上再舒舒服服的沐浴了,连忙从木桶里爬了出来,随便裹了件衣服就准备出门站到寒风里去,想试着用寒气压下体内的邪火。 叶寒星已经连站都站不稳了,走一步就踉跄好几下,从木桶里出来绕过屏风路过床边这点路,她就走了好一会儿,期间还差点儿摔倒在地上。 屋子因为热水的缘故,再加之烧着火炉,温度本就很高,邪火不但没有消下去的迹象,反而愈来愈烈。 “咣当”一声,床边的椅子被身体仿佛软弱无骨的叶寒星撞倒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巨响,吓了叶寒星一跳。 下一秒,她就要跌倒在地上,好在她虽然已经穷途末路了,但是还是有一丝清醒的,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床檐。 原本被水打湿的床已经被丫鬟来收拾好了,换上了新的被褥,床尾处放着叶寒星带来的包袱。 大概是收拾床铺的丫鬟动了一下包袱的缘故,原本紧紧扎好的包袱有些松散,露出了一个小角,从叶寒星此时半跪在地上的角度来看,应该是一个小瓷瓶。 洁白的瓷瓶上没有任何图案,在见多了昂贵的各种陶瓷器的叶寒星眼里,显得不大起眼,包袱是丹云收拾的,她因为做好了随时准备离开皇宫的打算,所以没有打开过包袱,并不知道里面都有些什么。 大抵是有种悲壮的仿佛自己快要离世的那种心情,原本混沌的脑子有着一丝清明,望着那瓷瓶的一角,叶寒星忽然想起了什么。 忽得有不少场景涌现在脑海之中,走马观花似的浮现,这大概就是人在绝望的时候, 脑子自己做出了反应。 叶寒星猛地想起来这个瓷瓶里面装得是什么,强撑着自己晕乎的头脑,手脚并用撑起身子向那个瓷瓶伸出手去。 妙娘子在临走之前,私下里找过她,在说了自己决心离开之后,塞给她过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那时,叶寒星疑惑不解地回望着她,得到的是她的解答:“这是我自己研制的一种药,可解百毒,我虽然已经把毕生所知都教给了你,但你毕竟接触时间不多,简单的药方还可以配配,但是这种解百毒的,还得花个几年熟能生巧。” “正巧前几日我做了一点,给你三粒,以备不时之需,切记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浪费。” 此时……应该就是万不得已之时吧。 叶寒星自嘲的想要勾勾嘴角,却连做这一个如此简单的动作的力气都没有了。 妙娘子能给她这种解百毒的药丸,叶寒星对此已经十分感激了,更何况还一下子给了三粒,要知道这药丸放到黑市里去竞拍,一粒都能炒到天价。 仓皇拿起瓷瓶,一个不小心手臂一软,叶寒星差点儿就将瓷瓶摔到地上去了。 好在她眼疾手快的又伸出一只手来,牢牢的将其抓稳了。 使出浑身解数,总算是将瓶塞拔了出来,瓶塞刚一和瓶口分开,一股浓郁的药香味就从瓷瓶里面飘散了出来。 一闻,便知其肯定不是凡品;一闻,便知其的制作肯定相当的困难。 来不及心疼这么快就要用掉一粒,叶寒星只感觉浑身越来越热,越来越难受,难受得忍不住发出一声声悠长的呻吟。 没心情再去倒水助于药丸的吞咽,她直接将解药塞进嘴里,就着口水不停吞咽,迫使自己吃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理作用的原因 ,那灼热的气息仿佛稍微远去了些,叶寒星得以有了喘息的机会。 大概是这药丸的副作用,叶寒星身体里的燥热感是消失了一点儿,但是头脑却愈发混沌,什么都思考不了,上眼帘和下眼帘开始不住的打架。 用着最后那么一丁点儿气力,叶寒星双臂使劲,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从地上爬了起来,下一瞬,小臂一软,就跌到了床上。 床上铺着好几层床褥,突如其来的倒下并没有让她感觉到太多的疼痛,但还是撞得脑子有了一丝清明。 知道自己现在这幅虚弱的模样可能就是因为吃了那个药丸的缘故,叶寒星竟然还很有心思的在心底嘟囔了一句:“果然是药三分毒啊。” 这么想着,更大的疲惫感席卷而来,没一会儿,她的眼睛就睁不开了,不消片刻便睡着了,连被子都没来得及盖好。 翌日,叶寒星是被从窗户外面照射进来的刺眼的阳光给弄醒的,挣扎着掀了掀眼皮,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旁边传来了一道声音:“哟,没想到昨日经历了那种事情,还能睡得这么死沉死沉的,该说你心大呢,还是没脑子呢?” 不用去看,叶寒星就知道,能用这么让人不爽的语气说出这么欠打的话的,除了叶婉盈,她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一旁的霜儿小声提醒了一句:“娘娘,将军夫人她染了风寒,起晚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见自己的丫鬟竟然护着别人,叶婉盈顿时就气急,转身朝着霜儿吼了一句:“你到底是本宫的丫鬟,还是她的丫鬟?怎么尽是胳膊肘往外拐。” 霜儿缩了一下脖子,低着头看着地面,不敢将视线望向叶婉盈,底气不足道:“自然……自然是娘娘您的丫鬟。” “那 就不要抚了本宫的意思。” “是。” 被这么一吵闹,叶寒星也没了睡意,手臂一个借力,缓缓从床榻上坐起,动作还是不太利索。 她这一番动作看得霜儿心惊胆战,深怕这位好人没了力气又倒回床上,那样一定会撞疼的,下意识的想要深手去扶住她的身子,却又明显感觉到了旁边叶婉盈看过来的视线,一个哆嗦后,不敢再动了。 就算没有人帮忙,叶寒星也自己努力坐了起来,将背靠在了墙上,这才把视线移向叶婉盈。 叶寒星悄然越过叶婉盈,朝她身后低头作辑的霜儿递过去一个感谢的眼神。 霜儿觉察到她的视线,明白了她眼里的意思,露出一抹腼腆的笑意。 在被叶婉盈发现之前,叶寒星就收回了视线,望着她。 “娘娘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叶寒星这么问道。 叶婉盈并没有发现叶寒星和霜儿方才的眼神对视,不然她现在大概早就气炸到想要好好教训一下霜儿,让她彻底记住到底谁才是她真正的主人吧。 不屑的嗤笑一声后,叶婉盈说道:“只是来看看某个人有没有死在偏房里面罢了。” “那可真是让娘娘失望了呢”,他们两个这辈子怕是都不能愉快相处了,只要待在一起就硝烟味十足,讲话也是在互呛:“如今看到我还是这般的活蹦乱跳,不知道娘娘心里作何感想呢?” 叶寒星的讥讽听得叶婉盈直咬牙,继而道:“感想倒是没有,不过本宫看夫人你,好像并没有活蹦乱跳吧,怎地这般虚弱呢?要不本宫这就命霜儿去跟厨房说说,给夫人你弄点鸡汤补补。” “娘娘真是太客气了,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我虽然模样上看起来比较虚弱,也只是因为 刚睡醒的缘故罢了,不过还是要多谢娘娘的关心。” 竟然这般不领情! 叶婉盈怒极了,再不管她,只道了一声:“既然如此,那将军夫人还是快些起床洗漱吧,本宫就不多留了。” 说罢,转身离开了偏房。 霜儿还在犹豫要不要留下来帮助叶寒星,因为她看起来好像身体不太好。 然而没等她继续犹豫,叶婉盈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霜儿!你还留在里面干什么!反了吗!” 被吓得一个颤抖,霜儿最后看了一眼叶寒星,在得到对方眼底的宽容笑意的时候,霜儿不再犹豫,转身离开了。 偏房内一下子又只剩下叶寒星一个人了,倒是寂静了不少。 明明是想醒来之后好好感谢一下叶婉盈昨日那些为她好的所作所为,不管是不是她内心真的想要为自己好,结果最后还是被她带着同她吵架。 原本早上起来叶寒星就感到一阵虚弱,又是被叶婉盈抓着“斗智斗勇”了一番,弄得叶寒星更加疲惫不堪。 “嘶……” 脑海里传来一阵痛感,叶寒星被迫止住了自己想要起身的动作,眉头拧着,一只手抚着自己的脑袋。 不过好在这具身体比昨晚的那般虚弱好了不少,叶寒星稍微坐了一会后,起身下床,已经没有多少痛觉了。 饭菜是被霜儿送到偏房里来的,那个时候叶寒星正好在洗漱。 “将军夫人,早膳放到桌子上了。” “多谢。” “夫人客气了。” 霜儿朝叶寒星半鞠躬后,继续说道:“用完之后,夫人您就放在桌子上,一会儿奴婢会来收拾的。” 点头谢过,叶寒星坐在木凳上看着面前的三菜一汤,都是比较清淡的食物,口味也恰当好处。 看来这个丫鬟倒是有心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龙潭虎穴 叶寒星自然是不会拮据自己的言谢的那种人,当即道:“这些食物很好吃,看来你有为我着想过,真是心细的丫头呢。” 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霜儿羞红着脸:“因为夫人您看起来身体很虚弱,昨晚又差点儿染上风寒,所以奴婢就想还是用一些清淡点的食物比较对夫人您的身体有好处,一开始还有些担心夫人您嫌弃这饭菜不必将军府呢。” “怎么会”,叶寒星看着霜儿,真的是可以说是越看越觉得这个丫鬟有趣,喜欢得紧:“是我该感谢你考虑得这么周到。” “其实……其实……奴婢从当初灾棚那时第一次见面,就看出来了夫人你是个好人,因为夫人完全没有嫌弃那些灾民的脏乱,甚至可以说是对他们很温柔……” “我娘……以前是一名乞丐,身体又不好,更没什么银两打理身子,所以病情就愈来愈严重,只不过娘她运气不好,遇不到像夫人您这样心善的好人,所以没多久就去世了,我也被卖到了三皇子府做丫鬟……” “当然奴婢也没有怪那些路人对倒在街角落的我娘不管不顾……” 说道最后,因为心情激动,越发语无伦次,但是叶寒星一直在认真的听她说话。 反应过来之后才惊觉自己说了太多,连忙道歉:“抱……抱歉,擅自说了多余的话……” “不用道歉”,叶寒星含笑望着她,语气很是温柔:“我很高兴你愿意同我说这些呢。” 只这么片刻,霜儿就对叶寒星愈发的死心塌地,心道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温柔的人。 不等他们继续交流,偏房外面传来了阵阵脚步声。 脚步声比较响,显然不是一个人的,霜儿一听到脚步声,顿时慌张起来,眼里闪过一 抹无助。 看到她这副模样,叶寒星将视线移向面前的饭菜,心中顿时了然:这些饭菜怕是这丫鬟擅自做得主给她送来的,说不定送来之前叶婉盈还有威胁过这些丫鬟不许给自己送吃得呢,所以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她才会这般慌乱。 “你放心”,就在霜儿正焦急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让她感到很安心的声音:“若是她怪罪你,后果都由我来承担好了。” 心下更是感动得一塌糊涂,她已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不过来人并非叶婉盈,或者说,来人根本就不是永和宫里面的人,而是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张高贯。 “公公。” 叶寒星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朝张高贯福了福身子,霜儿跟着她一起对着张公公行了个礼。 这轩辕宇莫不是又要做什么妖?看到张公公的第一瞬间,叶寒星脑海里闪过的就是这个念头:“不知公公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啊,是这样的”,张高贯扯着他那尖细的嗓音,故作一番姿态的对着叶寒星说道:“皇上命老奴来带将军夫人过去,说是有要事相谈,因为如今将军夫人你住在永和宫里,所以老奴想着和妃娘娘有权知道夫人你的行踪,已经去同娘娘讲过了。” 轩辕宇用药试图强上叶寒星的事情,张高贯也是知道的,所以说出方才那句话的时候,语气多少显得有些不自然。 切,还不死心吗……虽然很不想去赴这鸿门宴,不过显然皇上的命令即便说得好听点是邀请,却是不容拒绝的。 说白了,上位者都是要面子的人物。 不过叶寒星并不在意就是了,反正如今自己这合欢散也解了,他也做不了什么妖,到时候若是真发生什么,就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 “好,劳烦公公稍等一下,我先去收拾一下。” “那老奴就在外面等着,夫人收拾好了就出来吧。” 叶寒星点点头,向着挂着大衣的架子走去,把大衣从架子上拿了下来之后披在了身上。 她如今穿在身上的这身衣服是昨晚沐浴之前霜儿为她准备的,不过因为她并不受叶婉盈的待见,所以给得衣服并没有多好,只能说是勉强能穿。 叶婉盈对此倒是乐呵,霜儿却觉得那身衣裳实在不是将军夫人该穿的,着急之余又不美丝毫其他的办法。 不过叶寒星对此并不是那么在意就是了。 在她看来,这衣裳只要是能穿就行,并不一定要有多好看,毕竟如今她在这深宫之中,能有命活下去就已经很好了,衣裳这种身外之物真的不重要。 非但没有生气,叶寒星反而想要感谢这叶婉盈没有想到在她衣服里面放针或者是下毒之类的。 这么想着,叶寒星简单捯饬了一下自己,又在身上放了几个妙娘子临走前送她的毒,小心翼翼地贴身放着,这才走出了偏房,同张公公一起去到了养心殿。 经历了一晚上“糟蹋”的养心殿本应该是凌乱无比的才对,不过因为早晨被宫女认真打扫了一遍的缘故,养心殿还是那般圣洁雅致,到处都体现了皇上尊贵的身份,体现了皇宫的阔气。 叶寒星进入大殿里面后,立即被里面升腾的热气弄得秀眉直拧,感觉很不好。 “皇上正在沐浴,有劳将军夫人稍等片刻。” 一位宫女走上前去,对叶寒星解释道。 叶寒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站在一旁等轩辕宇沐浴结束。 养心殿里雾气缭绕,到处都是升腾的热气遮挡着人的视线,床榻旁边、大殿的 角落处都摆着暖炉,里面燃烧着的竹炭还散发着丝丝火光,热气从里面向外扩散。 叶寒星还没在这养心殿里待多久呢,就感觉到了热、很热,身上开始冒汗,不一会便黏着衣服,黏嗒嗒得让叶寒星很不舒服。 她身上穿得布料本就不好,不吸汗,不出汗的时候还没感觉,此时出了汗简直难受极了。 如果不是知道这衣服是霜儿给自己选得算是最好的,叶寒星大概还以为这叶婉盈故意串通了轩辕宇故意这么做,要来害自己。 因为身上还披着自己穿来宫中的貂绒大衣的缘故,不一会儿,叶寒星就浑身都是汗水,难受极了。 看着大殿里的宫女们似乎也都不好受,额头上都是汗水,却还是不停地烧着竹炭,不过比起裹得很厚实的叶寒星来说,他们还算好的。 都热成这样了还在加竹炭,叶寒星反应过来了:这大概是轩辕宇的命令吧。 但是为什么他要下这种命令呢,高温加上那不停从身体里冒出的汗渍都阻挡了叶寒星的思考,此时的她除了觉得很热以外,脑海里什么都想不了。 没有办法,再这么捂下去肯定要出事,说不定还有可能就这么晕倒在这温热的养心殿内,于是叶寒星脱下了身上的大衣,这才感觉好一些了。 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叶寒星刚将貂绒大衣脱下拿在手中,轩辕宇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大抵是因为养心殿里面的温度,轩辕宇并没有将衣服整整齐齐的穿好,而是只披了一件中衣,腰带松松地意思着绑了一下,大片洁白的胸膛裸露着,身上还有透明的水珠划过,不知是水还是汗。 看到叶寒星之后,轩辕宇径直走了过去,站立在她的面前,轻笑道:“星儿。 ” 说罢,伸出手去想要触碰叶寒星。 不过虽然脑子有些混沌,她对此的反应却依旧敏捷,侧身躲过了轩辕宇的双手:“皇上吉祥。” 后撤了一步,叶寒星朝着他福了下身子。 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愉悦的事情,对于叶寒星躲开了自己的这个举动,他并没有多为难,笑着放下了自己举起的双臂:“星儿还是这般害羞。” 才不是害羞! 叶寒星在心底吼道,不住地鄙夷轩辕宇。 “星儿,你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相遇吗……” 不等叶寒星回过神来理会他,轩辕宇一个劲的自己说着自己想说的,完全不在意叶寒星是否想听他回忆从前。 随着轩辕宇的话,那些日子自己对他的喜欢,总是贴着轩辕宇让他陪着自己的那些事情,一一浮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走马观花似的回想着。 然而如今想起这些记忆,叶寒星只觉得胃里一阵恶心,只怪当初的自己识人不清,竟然会喜欢上这样的混蛋。 并不想再继续听他将这些废话了,叶寒星不留情面地打断了轩辕宇的絮絮叨叨:“皇上,不知道您今日找臣妇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自己伪装的深情被当事人不留情面的戳穿,轩辕宇心底多少有些怒火,不过还是被他压下了:“怎么,难道没事的话,朕就不能找星儿你聊聊了吗?” 说着,他又靠向叶寒星一步,得到的反应却是叶寒星的倒退一步:“皇上,恕臣妇无法陪您继续聊从前了,将军府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臣妇回去主持,而且……那些都是陈年往事了,皇上何必再拿出来旧事重提呢,尽早忘了吧。” “忘了?” 轩辕宇轻笑一声,而后仰起头颅仰天大笑:“你说忘了就忘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强抢民妇 他的这般惺惺作态看得叶寒星一阵犯恶心,差点就要维持不住表面的恭敬:“皇上,人还是朝前看比较好,如今你是一国之君,还是朝廷之事更为重要,臣妇也早就嫁为人妇,怎能再让皇上您牵挂这呢?” “嫁为人妇……” 一说到这个,轩辕宇嘴角的嘲讽愈发明显,嘴角愈发上扬:“不想起来朕都快忘记了呢,明明当初说好了要嫁给朕当妻子的,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反悔!最后还嫁给了素未谋面过的别人!” 情绪激动的言语配合着的就是激动的动作,轩辕宇一把抓住了叶寒星的两臂,强迫她望着自己,不让她再有后退的机会。 “放开!你快放开!” 叶寒星剧烈挣扎着,不但没有起到任何解救自己的作用,反而让已经有些阴暗的轩辕宇越发的兴奋起来:“不要离开朕,以前的事情朕都不计较了,从今往后,你都陪在朕的身边,就当之前的那些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早在轩辕宇从屏风后面出来后,他就挥手让那几个服侍他的宫女退下了。 此时整个热气腾腾的屋子里只剩下轩辕宇和叶寒星两个人,略显空旷的同时让叶寒星的心情一下子跌入了谷底。 “你放开我!那是不可能的!我已经是将军的妻子了!这件事情已经成为了定局!你放开!” 叶寒星使出了浑身解数,对于轩辕宇这种身强体魄的青年男子来说,就像是在挠痒痒一样,激不起半丁点儿的浪花。 轩辕宇还想发狠,却忽然想起了她体内中了自己下得合欢散,连忙仔细望着叶寒星,期待着从她的表现中看出一丝一毫的不对劲。 那合欢散可不是凡品,轩辕宇对此很是自信,也不认为这叶寒星有能力将 这不一样的合欢散解开,正想欣赏她的媚态,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她的脸色是有些潮红,但那绝对不是因为合欢散,而是这满屋子的热气,这点轩辕宇还是分辨的出来的。 明明那合欢散在暖和的时候就会发挥出药效的才对,他为此特地命人把养心殿弄成了这番模样,就是为了让叶寒星“自投罗网”,不过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合欢散当真是没用了。 心下有些怀疑地望着叶寒星,思索着那合欢散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 直到这一刻,叶寒星忽然反应过来了,轩辕宇将自己的养心殿弄得这么热气腾腾的模样的原因,不是因为他怕冷,而是为了催发自己体内的合欢散! 如果不是自己恰好有着解药,今日怕不是就要着了他的道。 叶寒星一边庆幸着,一边更加剧烈地反抗起来。 “你解了体内的合欢散?” 语气中满是质疑,但若不是她解得,那又怎么解释她如今在这样子的环境下还毫无反应的身子。 可是,明明昨日那个太医来跟自己讲,说得是那合欢散无法解,除非能找到妙娘子本人。 莫不是这叶寒星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 轩辕宇眯着眼睛打量着叶寒星,从上到下,从头到脚,那锐利的眼神似乎要将她看穿,直视那被掩埋在心底不言说的秘密。 一瞬间,叶寒星竟觉得有些心惊,身子止不住地颤抖了一下。 “说”,轩辕宇薄唇轻启,瞧着被自己拽着的叶寒星开口说道,语气很是冰冷:“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朕?” 这毫无还手之力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叶寒星这么想着:果然这力气是这么悬殊吗?真的没有摆脱的办法了吗? 叶寒星压下快要跳到嗓 子眼了的心脏,佯装镇定:“皇上这说得什么话,臣妇能有什么事情瞒着皇上您呢?” “还有,臣妇倒是有点儿好奇,皇上您为何要对臣妇下合欢散?” 这样一来,轩辕宇被这一句话转移了注意,倒是气得头晕脑胀,忘了自己之前问叶寒星的那个问题。 轮到轩辕宇哑口无言了,他索性就不说话,低下头和叶寒星对视,两人良久无言,静默了许久,就这么互相望着,透过对方的眼眸想要直面对方心底掩藏的秘密。 良久,轩辕宇忽然开口道:“你说,要是沈放之那个家伙自己自己的夫人死在了宫中,连其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会作何反应呢?” 他的话说完,叶寒星就这么愣在了原地,一时间竟没有任何反应。 为什么轩辕宇说得话里面每个字她都懂是什么意思,连起来就让她脑子发懵呢? 似乎是被叶寒星空洞的神情取悦了,原本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轩辕宇大笑道:“啊,不敢相信是吗?没关系,你会明白的,到时候你就只能接受事实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 此时的叶寒星宛如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狮子,炸着毛,望着轩辕宇的那双眼睛里满是愤怒:“你最好是在开玩笑!” 明明已经要走投无路了,却故作强硬,轩辕宇不理会她那不恭敬的语气,此时的他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叫嚣,叫嚣着要毁掉面前这个令人不悦的女人。 于是,他丝毫不管不顾她的心情,扯出一抹堪称残忍的笑意,说出来的话也极度的冰冷:“既然你说如今你已经成为了将军夫人,不可能再和朕有任何关系,那么,就让朕来毁掉那个被称为将军夫人的你,怎么样?” 听完他的 话,叶寒星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原本生硬的脑子也开始转动起来:这个男人,这个恐怖至极的男人,竟然要对外宣称自己的死亡,凭什么,他凭什么这么做! “凭什么?” 轩辕宇轻笑一声,心情似乎颇为愉悦,重复了一遍叶寒星悲壮之下念出声的那句话。 那声轻笑在叶寒星的耳朵里听来很是刺耳,比乌鸦的叫唤还要不详。 “就凭朕是皇上,是九五之尊,拥有的一切都是你无法比拟的,所以朕想要如何就如何。” 真是让人火大,叶寒星这般想着。 没指望得到她的回应,轩辕宇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朕向来说道做到,这件事已是板上钉钉,你恨朕故意拆散你和沈放之也好,气朕这么轻易就决定你的命运也罢,反正,朕决定了的事情向来不会有任何改变。” 知道自己反抗无力,叶寒星自嘲地牵起嘴角的一抹笑,对于轩辕宇拽着自己手腕的举动不再挣扎,仿佛一下子之间就变成了一个残风白柳、破布娃娃一般,眼底失了神色:“你,会为难将军吗?” 轩辕宇真的觉得今日的自己愉悦极了,就连对叶寒星的戒备也放下了一点点,对于她的问话很自然的就回道:“那当然是肯定的,他手里的兵权太大,交给他简直是让朕在刀尖上过活,你说,从古至今又有哪个皇上愿意这样子呢?” “哦,除了轩辕盛极那个老家伙傻,最后被自己给蠢死了吧”,轩辕宇说着说着还笑了起来,不停地重复着:“蠢死了,蠢死了……” 看来疯得不光是只有她叶寒星一个,还有这表面君子的轩辕宇。 反应过来自己说得似乎有些多了,轩辕宇止住了自己的话闸子,意味不明地望着叶寒 星:“既然将军夫人已经死在了宫中,那星儿,你可以接受朕了吧?你将会是朕一个人的,对吧?” 叶寒星当真是要被这个疯子气笑了,真不知道他这般波折想强要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 若是是对自己有情,叶寒星是绝对不信的,他轩辕宇,不配得到爱。 轩辕宇低下头,缓缓凑近了叶寒星,想要同她一亲芳泽。 虽然心底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但是她的底线依旧摆在那里,就算她再也不没有将军夫人这个身份了,她也绝对不会让轩辕宇这个人渣玩弄自己! 于是原本安静下来的叶寒星又开始剧烈挣扎,甚至于开始对面前那个邪恶的伪君子拳打脚踢了。 “你!” 显然是没料到叶寒星会转变成这样,轩辕宇竟然一时间愣在了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被身上的疼痛感拉回思绪,轩辕宇这才看到这个臭女人居然在双手握拳不停捶打着自己,顿时咬咬牙就想要上前去好好教训一番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女人。 还没等他上下其手,外面就传来了叶婉盈刁蛮的声音:“都给本宫让开,本宫有事找皇上。” 随后传来的,是张公公的声音:“不可以啊,娘娘,您现在不能进去,若是有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事情要同皇上说得话,娘娘您先对老奴说,等皇上休息好了,老奴就转告给皇上。” “什么时候你也能管本宫的闲事了?怎么,你是打算爬到本宫的头上去吗?” 叶婉盈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此时正瞪着张高贯,原本那双美丽的眼睛瞪着人的时候是那么的风情万种,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眼睛的主人,但是此时张高贯只感到后怕,明明站在寒风之中,却已经汗流浃背了。 “老奴……” 第一百六十八章 将军夫人“死”了 “老奴……老奴不敢。” “那就滚开!” 叶婉盈强势地推开了张高贯,径直就要走进养心殿内。 张高贯望着叶婉盈的神情,心里发憷,这和妃娘娘的暴脾气可不是他能承受的了的,但皇上若是怪罪自己没有拦下娘娘,那他一介年过四十的老公公也受不起那惩罚啊。 左右都是得罪人,张高贯心急如焚,最终还是决定咬咬牙跑到叶婉盈的面前,再次挡下了她的路:“娘娘啊,您就别为难老奴了,这您真的不能进去啊。” “哦?” 叶婉盈语调上扬,原本就狭长的丹凤眼此时眯了起来,就这么望着张公公:“皇上不是已经下了早朝,本宫带了补汤来给皇上尝尝,你不要挡在这碍事。” 若不是此刻的情况不允许,张公公真想擦擦自己满头的冷汗:“娘娘真是有心了,补汤的话就交给老奴吧,老奴会转交给皇上的,到时候一定会在皇上耳边多美言娘娘几句。” “可本宫想亲自交到皇上手里呢。” 叶婉盈丝毫不给张高贯面子,不愿做任何让步。 若非敬这叶婉盈乃是新皇登基前就陪在皇上身边的,张高贯早就想要对着她破口大骂了,也不管她身份如何,想想之前自己侍奉先皇的时候,那些妃子哪个看见他不是恭恭敬敬的笑颜相应,希望自己能够多在皇上身边替他们美言几句。 只是这叶婉盈,可相当的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就喜欢和别人对着干。 当初嫁给轩辕宇时的那件事情,以及那之后吃得苦,真的让她改变了很多,就连性情都变了,原本的伪装贤淑都懒得装了,说话很是得罪人。 “皇上他……他刚睡下,正休息着呢,娘娘若是不愿意让老奴代交的话,还是 晚些时候再来吧。” 张高贯不敢直视叶婉盈的眼睛,虽然在对着她说话,眼神却是瞟向一边。 对于他的话,叶婉盈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哦?” 不过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有什么理由能继续坚持留下来呢。 叶婉盈深深望了一眼养心殿紧闭的大门,面色阴沉,不再说话,张高贯见她没有开口于是也不打算再说话,一时间气氛凝固,相顾无言。 仿佛是知道叶婉盈要离开了,殿内的叶寒星还在被轩辕宇纠缠着,两只手都被抓着,轩辕宇将她禁锢在了木桌上,让她不能动弹。 不能让叶婉盈离开,一定要让她进来解救自己的处境,不然今天就完了! “皇上!请放开我!” 用尽全力吼了出来,轩辕宇一瞬间有些愣神,抓住叶寒星手腕的力道松了松。 就是现在,叶寒星拼命挣扎,在他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摆脱了他的禁锢,像着门口奔跑过去。 门外,叶婉盈众人都听见了叶寒星的叫声。 脸色愈发阴沉下来,回过头瞥了一眼站立不安的张高贯,叶婉盈的声音冷极了:“哦?本宫应该没听错吧,里面好像传来了女人的声音,不是说皇上已经睡了吗?” 此时的张高贯只知道一个劲的打着哆嗦,视线仿佛钉在了地面上。 不再理会他,叶婉盈走上前去打开了大门,正好和从大殿里面冲出来的叶寒星撞在了一起。 “嘶——” 叶婉盈抬起手揉着自己被撞得生疼的额头,对叶寒星破口大骂道:“不长眼睛的吗!” 被撞疼的不光只有叶婉盈,叶寒星也被撞到了额头,霎时间雪白的肌肤上出现了一块红印。 叶婉盈被冲击力撞得往后倒了半步,好在霜儿跟在她的后面,眼 疾手快地扶住了她,这才没有让她摔倒在地上。 不过没有带着婢女在身边的叶寒星则要比她惨一些,直直坐倒在了地上。 “啊”,望着倒在地上的叶寒星,扶稳了叶婉盈的霜儿下意识的松开手要去将叶寒星拉起来:“将军夫人……” “你给我好好站在原地!不许去帮忙!” 霜儿的动作被叶婉盈呵止了,她只得不忍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叶寒星,迫于主子的压力不敢去搀扶:“又不是撞得断手断脚了,她自己能爬起来。” 叶婉盈极为冷淡地说着,丝毫没有怜悯之心。 轩辕宇从大殿内走到了门口,寒风从敞开的大门吹进了养心殿内,将温热的气息吹得一干二净,取代的是凌冽的寒气。 他的衣服还没有来得及穿好,方才叶寒星的挣扎让他本就大开的衣服敞口变得更大了,只不过他本人并没有在意这些罢了,只是觉得有点儿冷。 见到他这副模样,叶婉盈来回瞪了几下叶寒星和轩辕宇,视线在他们身上单独打量:“你们……” 看到轩辕宇没有好好穿衣裳的张高贯则是快步走到了他的身边,从宫女手中接过皇袍,披在了他的身上:“皇上,还请好好把衣裳穿好,外面风大,可不能让龙体受寒。” 裹上了衣服,轩辕宇居高临下地望着叶婉盈,问道:“你来干什么?” 他现在实在是不爽,对叶婉盈也没有好态度,若不是这个女子,他现在恐怕已经制住了叶寒星了。 “臣妾可是见黄上您这些日子来太过于劳累了,所以特地让御膳房做了补汤来送给皇上补补身子,也算是尽一份心意,不过好像臣妾来得不是时候呢,而且皇上貌似并没有劳累的感觉,反而很有雅兴呢,早 朝一结束就来强抢民妇什么的……” 一席话说得很是讽刺,听得张高贯想要上去用手堵住她的嘴:这个和妃娘娘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总是在挑战皇上的威严,皇上到现在都没有处决了这和妃,看来对她是相当宽容啊。 当然很宽容了,如果轩辕宇真的要因为这些事情同她算账的话,那这叶婉盈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因为以前对她的确也有喜欢过,再加上她还给自己生下来第一个子嗣,说来心底没有一丁点儿感情了是不可能的,除了一点留念,更多的其实还是对她的恨和不爽,不过为什么没有处死她,这个就连轩辕宇自己也不太清楚。 “多劳和妃费心了,朕的事情,还不需要你来插手。” “她可是将军的结发妻子啊,皇上难道不害怕若是对她做了什么,佑天大将军知道了会来找皇上讨个说法吗?毕竟这佑天大将军可是从先皇在世就立下了赫赫功绩,手握重大兵权,比刚登基不久、民心还不稳固的您来说,可是要权位更大一些哦。” 如果这话不是从叶婉盈的嘴里说出来,轩辕宇大概还会觉得说话之人是在替自己考虑,提醒他要适时削弱那大将军的兵权,可是当这话是从叶婉盈的嘴里吐出来的时候,轩辕宇只能感觉到满嘴的嘲讽与不屑,让他火大。 轩辕宇伸手将皇袍好好穿好了,满脸不爽地蹙眉紧盯叶婉盈,想要从她的眼底找到一丝哪怕只有半点儿的恐慌,不过他注定要失望了,如今的叶婉盈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贪生怕死的叶婉盈了,她早就想通了生死。 “用不着你管这么多,回你的永和宫去过好你逍遥自在的妃子生活去。” “逍遥自由”,叶婉盈重复 的念了一遍之后,轻笑道:“如果真的能逍遥自在那就好了,臣妾只是在提醒皇上,有些事情还是做了之后,后果是会很严重的。” “朕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管。” 两人一见面一讲话就要开始掐架。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原本板着脸的轩辕宇突然间就笑了出来,渐渐开始大笑,一边笑一边同叶婉盈说道:“既然后果很严重,那么朕就不让这后果威胁到朕不就行了。” 虽然他这话是看着叶婉盈说得,但是叶寒星有种感觉,其实这番话真正是说给她听得,顿时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 果不其然,只听轩辕宇继续说道:“既然强抢民妇不行,那就让她换个身份不就好了,这点事情对于朕来说,还是很容易办到的。” 叶寒星心惊,想起来了之前他对自己说过的话,还没来得及制止,就听轩辕宇对张高贯吩咐道:“张高贯,把消息传出去,就说将军夫人来到宫中陪伴和妃,结果一不小心被歹人下了毒药,害死了她,因为毒药太强,宫中的太医们都束手无策。” 皇宫之中发生这种事情还少吗?自然是不,光是这样子的情况张高贯就已经遇见过了不少,除了对将军夫人感到惋惜,还是得去按照吩咐照做。 “不!不可以!” 叶寒星吼叫起来,怒目瞪着轩辕宇:“你不能这么做!” 朝一旁的宫女们眨眨眼,后者们很快的反应了过来,上前去拽着了叶寒星,想要控制住她。 绝望中的人力气都会突然变得很大,几个宫女合力才勉强按住了她。 对于这个情况,叶婉盈并没有什么表示,就这么站在一旁静静看着,什么也不做,倒是霜儿急红了眼,又不敢上前去帮忙。 第一百六十九章 “玩弄”她 “放开!放开我!” 渐渐地,叶寒星叫累了,也挣扎累了,事实已定,她根本就没有反抗的能力,唯有向现实低头。 不过她并没有放弃,她会回到将军府的,她一定会离开这深宫之中,然后出去告诉世人,她叶寒星才不是那么轻易就会死去的人! 张高贯领了命令之后就离开了,剩下的人一时间都愣在了原地,谁也没有率先打破这恐怖的暴风雨前的宁静。 轩辕宇瞥了叶婉盈一眼,仰起头颅,下巴对着叶婉盈,说道:“这下,世间就没有将军夫人了,朕再怎么做都不算是强抢民妇了。” 被他略显高傲的神情恶心到了,叶婉盈第一次感觉到,面前的这个人如今已是万人之上的皇帝了,就算根基还不太稳手中也有很大的权利,可以轻易决定一个人的后半生。 并没有想要得到叶婉盈的回复,轩辕宇将视线移向了被宫女们压倒在地上的叶寒星,嘴角扯出一抹在叶寒星看来十分可恶的笑意:“将她带到养心殿里面去。” “是。” 宫女们压着叶寒星,将她从地上拎了起来,此时的她整个人就宛如一个破布娃娃,没有丝毫生气,看得叶婉盈很是火大。 本就不好看的衣裳因为沾了地上的灰尘而变得更加脏乱,原本白嫩的小脸上也因此沾上了不少灰尘变得灰扑扑的,整个人就仿佛街角边的乞丐一般脏乱,不过身上的气质却并不会让人觉得她会是一个乞丐。 “慢着,皇上,这个人臣妾要了。” 一直在一旁看戏,毫无动静的叶婉盈忽然开口,指着被宫女们拉扯着没有了丝毫反抗的叶寒星说道。 宫女们意识到这和妃娘娘是在说他们手上拽着的这个人,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叶婉盈 ,又望了望轩辕宇,不知道到底该作何反应,左右摇摆不定,索性就站在原地等着下一道命令。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轩辕宇“啧”了一声,语气开始有点儿不耐烦了。 任谁做决定被人打断这么多回,都不会感到开心,还是被自己厌恶的女人一个劲地打断。 叶婉盈却依然表现的无所谓的模样:“臣妾要这个人当臣妾的婢女,请皇上同意。” “你不是已经有不少人服侍了?” 意有所指地挑眉瞥向她身后的霜儿,看得后者控制不住地打了个激灵,开始不停地小幅度抖动起来。 轩辕宇继续说道:“如果目前这个丫鬟照顾得不好,那朕就帮你打发走她,给你重新换一个更懂事的。” 真以为自己会被换掉的霜儿忽然间就着急了,虽然她现在的这个主子有些刁蛮无理还很任性,但却不会故意为难她这个婢女,不向她以前服侍的那几个主子,动不动就对自己又打又骂,所以在听到自己会被换走之后,霜儿立即就慌了。 感觉到身后那个人的慌乱不堪,叶婉盈紧皱起眉头,一脸地不爽:“臣妾并没有觉得现在的这个婢女服侍的有哪里不好,所以不劳烦皇上操心了,不用换掉她。” 而后又转过头去看着霜儿,语气很不快的对霜儿说道:“本宫又没说要换掉你,一副这么没用的模样给谁看?就算真的要换掉你了,你这样也不会让本宫有丝毫反悔的想法。” “是……” 对于叶婉盈的教训她其实并没有听清楚,满脑子都在庆幸着还好自己不用被换掉。 对此,倒是轩辕宇有些不解了,以为她是故意要跟自己找茬,原本表面勉强维持的平静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十分的不耐烦: “既然不是这样,那你为什么要她当自己的婢女?” 轩辕宇指的,是叶寒星。 就在叶婉盈说出要自己去当她的婢女的时候,叶寒星就将目光转向了她,不明所以地望着她,试图从她身上看出些什么来。 “自然是……想要玩弄她啊……”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叶婉盈说着说着忽然笑了起来,好歹她也算是个美人,收起了令人不悦的嘲讽的表情,露出了微笑的她倒是显得温和了不少,看起来没有平日里那么的欠扁。 不过这表情背后的深意,恐怕也只有她本人才知道了。 叶婉盈的笑让轩辕宇有了片刻的愣神,脑子里一片空白,没有了任何反应。 良久没有得到回答,叶婉盈歪了歪脑袋,对着轩辕宇“嗯”了一声,尾调上扬,听起来竟然还有一点儿诱惑的感觉。 被那一声调笑的单音拉回了思绪,轩辕宇的面容竟然有一点不易察觉的红润。 看他半天不理会自己,叶婉盈以为是自己的理由不够好,并不能让他完全同意,于是她继续说道:“虽然我们是同一个父亲所生,但却是两看生厌,完全没有姐妹之间的任何情谊,相信皇上应该能够理解吧。” “嗯……别说没有任何情谊了,相反的,我们还是互相厌恶着的吧,既然这样,如今有一个可以折磨她的机会摆在了面前,又怎么能不去抓住它呢?” 听起来像是在反问别人,实际上叶婉盈只是说给自己听的罢了。 她的这番话,倒是戳中了轩辕宇的内心,让轩辕宇想到了那个被自己下了通缉令,如今在满轩辕朝逃窜的前六皇子——轩辕澈。 那个他厌恶到了极点的人! “好。” 轩辕宇承认,自己有点兴奋了, 所以他不再犹豫,也不再想着要了叶寒星这个他窥探已久的人儿,此时的他被叶婉盈的那句“玩弄”搞得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既然这样,那朕同意将她转交给你,从今日起,她就是你的婢女了,你想怎么对她都行。” “等臣妾玩腻了,会把她送还给皇上您的。” 叶婉盈如此说道。 轩辕宇只是摆了摆手,并没有多说话,将视线移到了被宫女们架着的叶寒星身上,点了点下巴,示意他们放人。 失去了借力,叶寒星跪倒在了地上,下一刻被霜儿拉了起来。 “那么,臣妾就先告退了。” 将叶寒星带回了永和宫,叶婉盈躺在编花摇椅上,闭目养神。 摇椅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晃着,发出轻微的“嘎吱,嘎吱”声,房间里除了摇椅摇晃的声音,还有木柴燃烧的“噼里啪啦”声。 叶寒星被霜儿带去沐浴更衣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到了叶婉盈所在的房间。 从听到轩辕宇要恶意编造自己的死讯告知天下的时候,叶寒星的情绪就不大对劲,没了往日的鲜活,眼睛空洞无神,一举一动都仿佛只是个提线木偶,她这幅模样让叶婉盈看得愈发不爽。 “怎么,这就感觉天塌下来了?你还真是脆弱啊。” 叶婉盈瞧着她,很是冷淡地说道。 后者并没有搭理她,让叶婉盈更加生气:“本宫在和你说话!你竟然无视本宫!” “既然要让我当你的婢女,那就吩咐我做事吧,想要怎么玩弄我,都随便你。” “嘁。” 叶婉盈很是不爽的撇过了头,眼不见心不烦:“竟然为这一点小事就垮了,你还真是脆弱的不行。” “小事吗……大概吧……” 见她依旧没有任何别的反应,叶婉盈更 是火大:“你可真是让人讨厌至极!” “那就不要把我带回来放在身边啊,这样不就不用看见我了。” “哟,倒是还能和本宫斗嘴嘛,看来也不是很受挫。” 叶寒星又不回话了。 啊啊,果然最讨厌这种人了,特别是她,叶婉盈在心底这般想到。 “你难道不想活着吗?你难道真的要让他说得那件事情成真吗?” 回答她的,依旧是良久的沉默。 叶婉盈也不在乎她回不回答自己的问话了,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你难道不想离开这里吗?离开这里,回到将军府去。” “如果知道你的死讯,你想想看,沈放之会是个怎样的神情呢?你的婢女们会是怎样的神情呢?那些同你关系亲密的人又会是怎样的神情呢?大概会觉得很难受吧,感觉天都要塌下来的那种。” 随着她的话语,叶寒星的脑子里不可控制的想象那样的画面,叶婉盈说一句,她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画面。 越想,叶寒星的心底就越发的难受起来,原本萎靡不振的模样开始渐渐转变,变得又恢复了以前那样子的神情。 一直注意着她的叶婉盈自然察觉到了她的转变,嗤笑一声,然后继续说道:“好好活下去,等到有一天你能离开这座‘牢狱’之后,好好同那些人解释解释吧,白让他们担心了。” 惊讶于叶婉盈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叶寒星抬起头,将视线望向她,说道:“你……” 不等她说完,话语率先被叶婉盈截住了:“本宫知道你在想什么,知道你要为什么。” “你一直以来知道的只是本宫的一方面而已,说实话,我们并没有互相了解全部吧,只要一见面就会吵起来,可本宫也是个有着七情欲的普通人啊……” 第一百七十章 叶寒星的“骨灰” “当初我娘亲走得时候……”,叶婉盈仿佛打开了话闸子一般,今日一天内讲了不少话,而且同叶寒星说话的时候竟然奇迹般的没有耍脾气,反而语气很是柔和:“算了,本宫和你说这些干什么,不过从今往后你就是本宫的婢女了,这点你不要忘记了。” 切,看来一点儿占便宜的机会都不愿意放弃啊。 叶寒星点点头,答应了下来,反正做她的婢女也没有问题,就算会被她找麻烦也没有关系,如果自己想要在这深宫之中活下去,如今只能靠叶婉盈了,靠别人的话,怎么想都不太靠谱。 “知道了,不会忘记的”,她的妥协倒是让叶婉盈吃了一惊,然而真正让她感到无比惊讶的,还在后面这半句:“这两日的事情……多谢了。” 连摇椅都忘记继续晃了,叶婉盈有些讶异地张大眼睛看着叶寒星,出口的依旧是那熟悉的嘲讽:“竟然被你言谢了,可真是让本宫有些受宠若惊啊。” “行了,能有你来做奴隶,霜儿也可以减轻减轻任务了,那么就先从端茶倒水开始吧。” 叶婉盈很有兴致地吩咐着叶寒星做事,做完这个又让她做那个,真是一刻都不让她闲下来。 果然是在报复吧,叶寒星咬牙切齿地想着。 而另一边,张高贯领着轩辕宇的命令,驾着马车来到了将军府。 “是宫里面的人来了!” 小厮很快将这件事情告诉了丹云和采宁,二人连忙火急火燎地跑去前厅。 早在叶寒星被张公公带去了皇宫里面之后,安远侯就撤兵回了自己的府里,如今的将军府里,将军还在边塞没有回京,将军夫人又去了宫里面,于是整个将军府没有了当家的主人,一切示意都是由管家在管 。 丹云和采宁两人来到了前厅的时候,管家已经到了,正在和那个宫里来的公公攀谈着什么,不少将军府内的下人们都聚集在了大厅里面。 他们都认出来了,这个公公就是上次来将夫人带走的那个。 “是夫人有什么消息吗?” 采宁拨开了密密麻麻的人群,冲上前去问张高贯。 在叶婉盈的面前他只能放下架子敢怒不敢言,可是这区区一个将军府的丫鬟,他可不放在眼里,对她这么无礼的行为很是不满。 管家在将军府做了好些年事了,也是个人精,当下注意到了张公公不快的脸色,连忙赔罪道:“公公,真是抱歉,丫头她不懂事……” 说着,悄悄朝丹云投去一个眼神,让她好好管一下采宁。 收到了管家视线的丹云点了点头,然后拉着采宁的胳膊,将她扯到一边,不停地朝张高贯赔罪。 安抚了好一会儿,张高贯总算原谅了采宁的无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见前厅里站满了下人,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今日来贵府,是有一件事情要告诉贵府的各位。” “很抱歉,接下来咱家说得话可能会给各位带来不小的打击,但是……” 隐约的,丹云有种不好的感觉,她对于某些事情的发生一直以来都很敏锐,但是此时她只希望自己的感觉出了错。 张高贯唤了口气,继续说道:“昨日将军夫人去到了宫中,因为皇上觉得和妃娘娘独在深宫之中很是寂寥,于是想让家人去陪陪她,可是很不幸的是,昨晚将军夫人遭受了歹人的迫害,服下了一种很严重的毒药,就连太医都没有解药,所以……” 他没有再说下去,却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了。 不,不可能,这种事情怎 么可能是真的! 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下人们第一个反应都是这样,注意到张高贯淡漠的神情,更觉得这一切都是假的。 张高贯当然不会有什么不一样的表情,本来就是假的事情,难道他还要装得悲凉惋惜一点儿吗? “你在骗我们是不是!” 采宁首当其冲,几步上前去拽住了张高贯的衣服,语气激动地发问,眼眶竟然已经有些发红了。 自己的衣服都被拽皱了,张高贯位居大内太监这个职位这么久后,还是第一次有小奴隶敢这样质问自己,真是毫无礼数。 丹云也没有心思去拦采宁了,此时的她自己脑子里都十分的混乱,不断地重复着张公公说得话。 管家也很难受,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击中了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下人们。 好在还是有人有理智的,不一会儿人群中就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仔细听能清楚的听到她语气里的颤抖:“公公,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夫人的尸体呢,为什么没有送回来让我们看看?” 说这句话的,正是秋风。 众人瞬间发现了这个问题,都开始七嘴八舌道:“对啊,为什么不把尸体带回来?” “一定是骗人的吧,夫人根本就没事吧,她肯定还好好的活着吧?” “怎么能凭你一张嘴的事情,就让我们相信夫人去世了。” “夫人明明那么善良,应该能活得很长久才对啊。” “对!没有尸体,我们就不会相信!” “没有尸体就不会相信!” “没有尸体就不会相信!” 逐渐,众人都开始吼出这句话,手臂举过头顶,表示着对张公公的所说的不信。 真是难缠,张高贯望着这混乱中又有些协调的场面,不耐烦的“啧”了一 声。 管家离他最近,自然是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 说实话,光是看这位公公的态度,管家就觉得这件事情不可信,为什么他能够这么镇定没有一点儿悲凉惋惜?是因为同夫人不熟实所以对此没有丝毫感情,还是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假的欺骗他们的? 对此,管家更倾向于后者。 张高贯被吵得不耐烦了,手臂一甩,甩开了采宁拽着自己衣服的手,语气很是不快:“咱家也能理解各位的悲伤心情,不过事实就是事实,再怎么不愿意相信它都不会有任何改变,咱家希望你们能够好好接受这个事情,而且这将军夫人又不是只能有她一个,将军完全可以再娶啊。” 当真是……无理至极! 众人被他的话激起了名为愤怒的心绪,他们望向张高贯的眼神不再是尊敬,而是厌恶。 他怎么能就这么简单的说出这样子的话来,他根本就不知道将军夫人到底有多好,他这是在妄自评价他不熟悉的人。 清楚的感觉到了这些人的怒气,张高贯知道自己已经不适合在这里待下去了,不然要是他们急了,说不定真有可能把自己摁在地上围殴。 于是他匆匆说了一句:“将军夫人的尸体因为毒药的缘故当场腐烂了,皇上为了保留她身前的美好,于是当即命人将她的尸体火化了,反正她本来就是将军府的人,死后回归将军府也没有什么不对,明个儿咱家就派人来把骨灰送过来。” 话音还未落下,他就已经快步离开了前厅,朝着大门口疾步走去,留下了满脸悲愤的众人。 他的这番话仿佛是一个酷刑,审判着在场的所有人。 此刻的采宁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软糯无力,张高贯方才 说得那番话让她感觉自己一瞬间失去了重心,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下一秒,她跌坐在了地上。 丹云心里也不好受,所以这是她第一次,没有第一时间上前去安慰采宁。 整个大厅里都陷入了一种低气压的氛围,他们都在难受,难受着他们好不容易遇到了这么一个善良的主子,好不容易在这个主子身上感受到及时自己身为下人也没有比任何一个人都要低一等的感觉,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够为下人们着想的好主子。 难道,好人都是这么命短吗? 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一个仿佛是活菩萨转世的难能可贵的好人? 中午很快过去了,下午也在众人的悲怜之中一晃而过,夜幕降临了,仿佛带着审判的感觉,将更悲观的气氛笼罩着整个将军府。 将军府的所有人都很难过,不过难过之余,活还是要照常干的,即便他们此时完全没有什么干活的心思,基本上每一个人都在走神。 厨子烧饭的时候会忘记削胡萝卜的皮、负责洗衣服的丫鬟会把一件衣裳反复搓上个十几遍、账房的人时不时就会算错一些数目……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管家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却除了叹息没有任何办法。 采宁和丹云二人越来越憔悴,越来越魂不附体,常常一发呆就是一天,任旁人怎么呼唤都没有反应。 对此管家也十分能理解,毕竟他们两个是将军夫人的贴身丫鬟,平日里就一直陪在夫人的身边,在将军府的所有下人之中,他们是同夫人最为亲近的,知道这个消息对他们的打击一定相当的大,特别是采宁,据说她可是在夫人还小的时候就服侍在夫人的身边了,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玩伴。 第一百七十一章 召回沈放之 虽然采宁从以前就是整个人都毛毛躁躁的,一点儿小事都办不好,不过叶寒星从来没有因为这个骂过她、打过她,对她特别的宽容,有了好东西也会想到和她一起分享,仿佛采宁根本不是她的奴婢,而是关系很好的玩伴、姐妹。 采宁一直很感激叶寒星对她那么的好,原本她还说要一直陪在叶寒星的身边服侍她:她嫁人的时候自己会陪着、她变老了自己也陪着她一起变老,就这么一直待在她的身边,回报着她对自己的恩情。 可是,世事无常,当初这么发誓时候的自己,又怎么会想到她会比自己先离开这个世上呢。 第二天,张高贯果然如他所说的那样,命人送了一个木盒子到将军府。 木盒子方方正正,暗红色泽的表面雕刻着浮雕艺术,看起来很是富丽,盒子被锁上了,送木盒子的那人一并将要是递给了管家,朝他颔首,转身离开了。 这里面,装得就是将军夫人的骨灰…… 管家拿着木盒的手都不太稳了,差点儿就要手软将这个木盒摔在地上,不过好在他牢牢抓紧了,没让那个悲惨的事情发生。 下人们再次齐聚一堂,无言地望着木盒,他们已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不一会儿,人群中传来一阵低声地抽泣,率先落泪的,是曾经受过叶寒星帮助的一位婢女,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都落下了滚烫的泪水,哭泣声此起彼伏。 至此看到了骨灰,众人终于压抑不住心中的悲凉,这放着骨灰的木盒仿佛是一个机关,打开了他们的泪腺,让他们的眼泪从眼眶中奔涌而出。 管家的眼眶也变得通红,却还是保持着镇定,吩咐着葬礼事宜。 丹云和采宁一日之间仿佛瘦了许多, 原本就挺立的五官变得越发立体,呆愣的时间也愈来愈长了。 不过对此,管家并没有表示什么,放任他们悲哀,体会不了他们那种天都塌下来的感觉,管家深知自己没有资格去安慰他们,这件事情还是只能让他们自己走出来。 自从拿到骨灰之后,将军府上上下下都换上了白色的祭服,额头上都绑上了雪白的丝带。 整个将军府都弥漫着萧条的气息,将军府周边的百姓们自然都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将军夫人不幸离世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 百姓们都在对此惋惜着,郊区的灾民们因为叶寒星的帮助少了很多,但还是有一些人还待在那里,他们知道了叶寒星的死讯后,都不愿意相信。 “怎么会这样……” “这是真的吗?” “那么好的姑娘……竟然就这么……老天可真是不公啊。” 管家知道这件事情一定要告知远在边塞的将军,于是在看到骨灰盒之后,就急忙写了一份信拿去驿站,摆脱驿使一定要快马加鞭的将信件送到边关去。 叶寒星的去世,轰动了不少人,这件事情的影响力也十分庞大。 就连早朝的时候,也有官员们在议论这件事。 “朕真的很痛心,没想到这宫中竟然有这般歹毒的人,害得将军夫人就此离世……” 朝廷之上,轩辕宇很是做了一番痛心疾首的姿态,也因此获得了不少宽慰:“皇上,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啊。” “这件事情,身在边塞的佑天大将军恐怕还不知道吧?” “是啊,自己的妻子去世了,却因为同她不在一个地方失去了和她见最后一面的机会,将军肯定会万分悔恨吧。” “听闻将军和将军夫人感情真的 特别好,这件事情要是将军知道了,恐怕是个不小的打击吧。” “希望将军能够顺利挺过来呢。” 对啊,自己怎么能够忘记了呢,这场闹剧最大的主角,应该沈放之才对啊。 如果他知道了叶寒星的死讯,会露出一抹怎么样的神情呢……轩辕宇这么想到。 应该要让他知道才可以啊,不然就少了这份极大的乐趣呢。 当即,轩辕宇开口说道:“爱卿们倒是提醒朕了,这件事情将军有权知道呢,若非为了守护边塞不被他国入侵,将军真的为此牺牲了不少,让朕总感觉对他很是愧疚啊。” “将军一定不会怪罪皇上的,守卫边塞本来就是将军的任务,相信佑天大将军在当上将军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知晓了这个道理,倘若他没有这个觉悟的话,是不可能干得好将军这一职位的。” 有一位臣子站了出来,这般说道。 “他说得很有道理啊。” 不少官员都站了出来支持那人说得那番话。 轩辕宇故作沉思,没有对这些话发表任何看法,待他们安静下来后,这才说道:“不过还是让将军回京一趟比较好,就算没见到自己夫人的最后一面,好歹也应该出席葬礼,可不能把他蒙在鼓里,若是日后记恨于朕可就不妙了。” 说罢,轩辕宇环顾了一圈底下乌压压一片的官员们,说道:“可有人愿意接下这份差事,前去边塞告诉将军这件事情?” 说到这个众人都沉默了,一言不发,完全没有了刚才七嘴八舌的气氛。 开什么玩笑,这么一份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傻子才愿意去做呢。 “皇上,微臣愿意去。” 就在众人沉默,谁也不愿意开口揽下这样的重活的时候,有一个高大身材 的男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对着上位的轩辕宇鞠躬作辑。 那人,正是之前有过一次机会和沈放之一起破了临城凶杀案的京兆尹——孟熠。 刀锋般的剑眉,挺立的鼻梁,淡薄的嘴唇,以及那刀削般的俊脸,不得不说,这孟熠倒也算个美男子,只不过这张脸不笑的时候,就让人感觉万分恐怖,仿佛自己面对的这个人是地狱来的阎王爷一般。 轩辕宇紧皱没有,驳回了他的提议:“孟爱卿可是京兆尹,这个身份怎么看都不适合离开京城去到边关传旨吧,难道最近京城太过于太平安宁,所以导致孟爱卿空闲的时间很多,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吗?” “不……也不是……” 孟熠有些尴尬的回道。 他还打算再说些什么让轩辕宇同意自己的请求,但是没给他再次说话的机会,轩辕宇率先开口了:“既然这样的话,那这件事情就交给……” 轩辕宇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众人,想要从中选择一位他觉得不错的人选。 然而孟熠再次说道:“皇上,既然他们都不愿意,皇上您又怕京城没了臣很多事情不好办,那不如就由臣在自己的部下当中选择一位最靠谱的,由他去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不,就是想要有问题所以才不同意你去的,你推荐的人选也都绝对不行,轩辕宇的眉头似乎都要拧断了,他在心底这么念叨着。 “京兆尹的部下们应该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吧,还是算了,这件事情就交给皇城的士兵来做吧。” 最终,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孟熠再怎么提意见都会被轩辕宇驳回。 这让孟熠很是疑惑,不解地想着为什么他会这么回避自己或者自己的部下去边塞找佑天大 将军,难不成,他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让我知道的?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孟熠就甩了甩头,否决了这个想法,暗道:“怎么可以擅自揣摩皇上的心思。” 轩辕宇派了皇宫里面的一位高级军官前去完成这个任务,临走前,轩辕宇找来了那位军官。 “皇上,您找我?” 军官半跪在地上,面对着轩辕宇拱手道。 这位军官也是为数不多支持轩辕宇的人,对于轩辕宇来说此人已经可以算是自己的心腹了,由此可见这位军官多么的深得轩辕宇的心意。 轩辕宇侧坐在软塌上,将手肘撑在软塌边缘的把手上,支撑着他的整个脑袋,眼神慵懒地望着那位军官,薄唇轻启,缓缓开口说道:“这次你前去边塞找沈放之之后,朕要你找机会弄掉他,回来后只要宣称知道自己深爱着的妻子的死讯的大将军忍受不了心底的绝望,殉情了。” “是。” 没有多余的废话,军官很快就答应了,看来他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然后,他道了一声“告辞”之后,转身离开了宫殿之中,领了任务驾着马离开了京城,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有一道身影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后面一起出了城,向着边塞而去。 轩辕宇只觉得最近自己的心情好极了,还从来没有这么兴奋过,一想到不久后还能听到沈放之的死讯传来,轩辕宇就越发的兴奋。 若是解决了沈放之这烦人的角儿,那么那些兵权他就能把握在手中,到时候对他的巩固地位就越发有好处。 这么一想,轩辕宇整个人的心情都舒畅不少,最近几日脸上的笑意也变得愈发明显了。 朝廷之中是这样一番光景,而在安远侯府里,叶婉心正焦急地奔跑着。 第一百七十二章 正义感爆棚的店小二 来到了何青青的院子前,叶婉心一把推开了房门闯了进去,语气很是焦急地说道:“何娘,星儿姐姐她……” 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在看到屋子里坐着的安远侯之后,收住了话语,什么都没有再讲出来。 何青青爱怜地望着叶婉心,上前去拍了拍她松软的头发,温柔地说道:“怎么这般毛毛躁躁的,方才厨房做了一些糕点来给我,你要不要吃点儿,就在桌子上。” 叶婉心知道如今安远侯在这,实在不是好的询问时刻,于是她迫使自己将视线看向桌子上的糕点,那花花绿绿、颜色极为鲜明的糕点还散发着缥缈的热气,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如果是平时,这样的糕点就算来个三四盘叶婉心都能一个人吃完,不过她刚才得知了一个噩耗,实在没有心情吃糕点了,但是为了配合何青青,她点了点头,装作出一副很高兴的模样,笑眯了眼:“多谢何娘,我要吃!” “好”,何青青得到肯定的回答,抓起叶婉心的手走到了桌子前,拿了一个木凳子给她做,说道:“快吃吧,瞧你馋得那样。” “一点吃相都没有,你到底有没有作为我们安远侯府的小姐的自觉!” 因为心里有事,叶婉心根本做不到好好静下心来品尝美味的糕点,几乎都是在囫囵吞枣的不停往自己嘴里塞糕点,一边吞咽。 “咳咳,咳咳咳……” 因为安远侯严肃的责骂,叶婉心被吓得双腿发软,手上不停塞着糕点的动作也止住了,低着头怂着肩,完全是一副准备接受爹爹训话的模样。 叶婉心没有叶寒星那么大的魄力,不敢和安远侯顶嘴,不管他说叶婉心都只会应下,从来不会辩驳什么。 “还有,叶 寒星已经死了,这件事情可是整个京城都知道了的,你也不必再存在什么无谓的幻想,就算你跑来和你的何姨娘询问清楚,死人也是不可能复生的。” 原本还心存一丝幻想的叶婉心听完安远侯的这句话之后,只觉得浑身冰凉,身体的血液似乎都失去了原本的热度。 “不,才不会……星儿姐才不会就这么死掉!她一定还活着!说不定她现在还在哪个地方等着我去找她呢!” 这是她第一次同安远侯顶嘴,原因竟然是为了叶寒星。 作为人父,居然被自己的女儿扶了面子,素来极为爱面子的安远侯额头的青筋蹦出,作势起身就要伸出手去打这个不孝女。 叶婉心吼完之后,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得一干二净了似的,脚步不稳,往后倒了半步,又努力稳住了身形。 下一秒,叶婉心就不想待在这里,不想看到安远侯了,于是她什么都没说,转身跑走了。 “你个逆女!给老子回来!” 他再怎么愤怒地吼叫,叶婉心都不打算理他,她跑离了何青青的院落,跑离了安远侯府。 望着被气到胸口起伏颇大的安远侯,何青青上前去轻抚着他的胸膛:“老爷,婉心还小,又很喜欢星儿,知道了星儿去世的消息自然一时接受不了,所以才会这么冲的,你让她缓缓,她自己知道举足轻重,一定会回来找你道歉的。” “哼”,安远侯气愤极了,不过被何青青这么一安慰顿时就好多了,不再吹鼻子瞪眼:“真是一个二个都是不听话的角儿,我真是作孽啊,生出来的孩子都那么不听话,整天就知道叛逆,和我对着干。” 何青青依旧轻抚着他的胸膛,感受着安远侯说话时胸膛的一起一 伏,继续宽慰道:“其实孩子到了这个年纪都这样子,难免会有一些自己的想法不愿意让做父母的知道,等他们懂事了就好了。” 说着说着,她的手突然被一只粗糙的、还长着好些个薄茧的大手给覆盖住了:“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省点心。” “老爷……” 见自己的手被安远侯抓住了,何青青故作羞涩,娇哧一声,听得安远侯心里痒痒。 这边安远侯被何青青哄好了,低着头跑出了安远侯府的叶婉心正处在悲伤之中呢,忽然撞到了一个人。 叶婉心向后仰去,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臆想中的疼痛感没有传来,叶婉心感觉到有一只手臂挽在了她的腰上,这才让她得以稳住身子,没有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多谢。” 叶婉心挣扎着离开了那人的怀抱,向后倒退两步。 感觉到了她的挣扎,那人没有多做挽留,确定她站稳了身子不会再摔倒了之后这才放开了她。 头顶上传来一阵熟悉的轻笑,让人如沐春风:“怎么这般毛毛躁躁的。” 叶婉心瞪大了眼睛,抬起自己的头看过去,映入眼帘的是眯眼浅笑的苏慕卿,她未来的夫君。 至此,叶婉心追悔莫及:早知道方才挽住自己腰的那人是苏慕卿哥哥,她就不挣扎了,不知道还可不可以再来一次呢。 大抵是看出来的她的想法,苏慕卿再次轻笑出声,伸出了右手食指在她的额头上点了一下,语气宠溺道:“你啊……” “对了,你刚才,是发生了什么了吗?” 听到他的问话,叶婉心原本还有着七分笑意的脸瞬间怂拉下来,一副苦大深仇的模样。 “怎么了?方便和我说说吗?” 望着这样子的叶婉心,苏慕卿有些着 急了,心疼不已,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会让她露出这样子的神情。 其实叶婉心不开心,苏慕卿还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原因的,毕竟坊间传言走在大街小巷之中都会听人谈起,可以说这京城之中是没有什么秘密的了。 见叶婉心泪眼婆娑,仿佛下一秒就会有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这下可真的让苏慕卿慌了神,他赶忙哄道:“好了,好了,婉心你别哭,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我会好好听的。” 下一瞬,悲伤极了的叶婉心身体快过脑子,主动扑上去,整个环抱住了苏慕卿:“呜呜,慕卿哥哥……” 只愣怔了一瞬,苏慕卿也回抱住了叶婉心,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婉心,我请你去最好的酒楼吃饭怎么样?可别再哭了,都变成小花猫了。” 他们此时站得地方也算是一处街道,来来往往有不少行人,他们在这里谈事着实不方便,更何况如今叶婉心还没嫁给他呢,可不能坏了她的名声。 叶婉心听了他的话,从他的怀抱中退出,眼泪却还在不停地流淌着。 苏慕卿比她高了一个头还不止,此时他蹲下身子,仰着头注视着叶婉心满是泪痕的小脸蛋,自己的心都跟着一抽一抽的揪痛。 他也不在意自己的衣服被叶婉心的泪水打湿了,从袖口里面拿出了一块丝绒手帕,动作轻柔地擦拭着叶婉心脸上的泪水。 将人带到了一家酒楼,叶婉心猛地发现这家酒楼就是几年前她第一次见到苏慕卿并被他所救的时候,他带着自己来的那家。 店小二上前热情的将他们带到二楼包厢去,苏慕卿点了几样叶婉心喜欢吃得菜肴,店小二记下后说了一句“好 嘞,客官请稍等”,匆匆离开了。 因为这家酒楼开了有好些个年头了,也算是老字号,不少来吃的都是老顾客,总体来说这家酒楼的生意还是不错的,这才得以开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倒闭。 “现在,可以和我说说,是发生了什么吗?” 苏慕卿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叶婉心,开口问道。 因为此时的叶婉心正低垂着脑袋望着实木桌面的缘故,苏慕卿只能看到她的发顶。 一说到这个,叶婉心就有些抽泣,缓缓开口道:“星儿姐姐……星儿姐姐她……去世了……” 果然是因为这件事情,苏慕卿并没有太过惊讶,一开始她就知道叶婉心的泪水肯定有一部分原因是和那个将军夫人去世的坊间传闻有关,还有一部分原因,大概是和家里人闹变扭了吧。 瞧见她方才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有了决堤的迹象,苏慕卿赶忙将手帕递了过去。 叶婉心接过面前的手帕,轻声对他说了一句“谢谢”,声音因为哭泣过的原因显得有些沙哑。 这个时候,出了这样子的事情,叶婉心又是一个将叶寒星看得很重的人,所以她此时一定非常的难受,光是言语的安慰根本没有丝毫用处,缓解不了她的悲伤,也不能解决让她悲伤的原因,于是苏慕卿只是陪在她身边,给她一个依靠罢了,解铃还须系铃人,真正能够解开自己心结的,只有她本人了。 没有等太久,店小二就端着好些个美味佳肴走进了他们的包厢,将盘子一一摆好。 这时,他注意到了座位上那名女子红肿的眼眶,以为是她被欺负了,正义感爆棚的店小二立即将头扭向了苏慕卿,义正言辞地对他说:“你竟然弄哭了这么美丽的姑娘……” 第一百七十三章 葬礼 他的话让苏慕卿一个愣神,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叶婉心急忙否认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姑娘,你不要害怕”,大抵是江湖话本看多了,此时的店小二完全把自己当作了一位行侠仗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侠:“有什么困难,姑娘你所出来就好了,放心,我会保护你的,外面有不少人,他们都会保护你的,你只管指证他,是不是这个伪君子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不等叶婉心解释,店小二一串话就说了下来,听得苏慕卿一愣一愣的,反应过来后无奈地将目光转向叶婉心:“你可不能再哭了啊,你瞧瞧,别人都把我当作是欺负良家少女的混蛋了。” 仿佛是被他说得话戳中笑穴,叶婉心总算是破涕为笑了,脸上的泪痕还有擦去,显得有些滑稽。 他们这般融洽相处的模样,倒是让店小二有点看不懂了:“你们……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事若是苏慕卿来说,他肯定半信半疑,于是叶婉心张了张嘴巴,将事情告知了他:“他并没有欺负我,只是因为家姐去世了,所以有些难过而已,更何况,他还是我未来的夫君呢……” 最后那句话说得她脸红极了,声音愈来愈小,说道“未来的夫君”的时候那声音都可以和蚊子媲美了,导致店小二并没有听得太清楚。 后者挠了挠后脑勺,并非没觉得尴尬,反而露出了一抹笑意,道:“这样啊,反正姑娘你没被欺负就行,二位客官你们慢用吧,有事儿再叫我。” “多谢。” 苏慕卿朝店小二点了点头,言谢之后,又将视线转向了叶婉心。 如果仔细注意的话,叶婉心就能明显感觉到苏慕卿情绪的改变,他似乎心 情一下子变得好了不少,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了。 要是被叶婉心知道她说得那句话被苏慕卿一字不差地听尽了耳朵里,大概会羞恼地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吧。 和苏慕卿一同吃完这顿饭之后,叶婉心的心情奇迹般的变好了,她向苏慕卿不停地道谢,换来的是对方愈发明显的笑意。 “你不需要对我这么客气,我可是你未来的夫君啊,这种事情也是我应该做得。”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故意把“未来的夫君”五个字念得特别清晰,一字一顿的,很是引人注意。 正好将她送到了安远侯府门口,苏慕卿不等叶婉心回过神来,语气很是温柔地对她说道:“快回去吧,晚了外面不安全。” 似乎是魔怔了一般,叶婉心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忽然间没有了思考的能力,只能跟着苏慕卿的话行动。 叶婉心点了点头,茫然地转过身,走进了府邸里面。 见她进去了,苏慕卿这才收回目光,转身离开,向着自己的府邸走去,不过今日的他看起来心情格外的美妙。 待过去了好片刻,叶婉心迷茫的神色这才渐渐褪去,回想起方才苏慕卿说得那句话,顿时脸上犹如火烧,心底却十分的甜蜜。 而远在镇国公府的郑氏也听到了叶寒星去世的消息。 “什么!” 程郑朗对郑氏说出这件事情的时候,她还不信,知道反复确认,在自己儿子认真的眼眸中察觉到,他并没有拿这么恶劣的事情开玩笑的必要,那么只能说明,这件事情是真的。 霎时间,郑氏觉得眼前一花,歪倒在了卧榻上,就这么一瞬间的事情,仿佛让她苍老了好几岁。 她想起那个乖巧伶俐的好孩子,又想起了她的生母 、那个自己以前的好友。 “难道老天爷一定要这么对待他们吗?明明两人都是那么的善良惹人爱,却都让我先送走他们,这星儿更是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了,哗啦啦的往下流着,不一会儿便沾了满脸的泪水,原本盘好的发型因为悲不能自已而散落开来,显得有些狼狈。 程郑朗心底也很难过,那个自己所谓表妹的笑颜仿佛还在他的眼前,似乎是昨天才见过,又仿佛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只是自己想象出来的一般。 他知道,自己一定是悲从心中来,就连记忆也出现了混乱。 将军府的下人们敲锣着葬礼的事宜,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将军才会回来,所以他们就擅自决定给叶寒星先举办葬礼,好让她早些安心下葬,尽早投胎转世去,下辈子再寻个好人家,最好能够过上无忧无虑的一生。 葬礼当天,将军府来了不少人,叶寒星生前同她叫好的那些贵家子弟们都来了: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从皇宫里逃出来的班妩、崔珈同妮瓣、程郑朗和韩昭若陪着郑氏前来、何青青牵着叶婉心也来了,就连苏慕卿也来了。 大到达官贵人,小到灾民乞丐,葬礼的这一日将军府围满了,如果不是到处洁白的装饰,或者是众人脸上伤心欲绝的神色,大概会是一场很棒的狂欢宴会。 郊区的那些个灾民都来了,不过他们没有进到将军府里面去,只是远远地站在将军府的门口,望着里面白茫茫的一片,瞧着每个人都在穿着白色的丧服,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凄婉的乐器演奏声。 不过他们没有银两买丧服,而且浑身上下都沾满了灰尘,很脏,他们怕自己进去后会因为人潮的 推搡撞在某个贵人的身上,将他洁白的衣裳弄脏,他们没有钱赔,也不愿意在将军夫人葬礼的这天让别人谩骂自己,那样会让他们觉得很羞愤,还会觉得对将军夫人十分的不尊敬,所以他们很自觉,没有人闯进去。 管家知道了他们的到来,慷慨的想要将他们迎进去,得到的回应却是他们的摇头拒绝:“抱歉,我们实在是与里面的贵人们格格不入,如果进去了,很有可能会影响他们的心情,所以我想,我们还是站在外面缅怀一下将军夫人就好了,也算是我们来看过她最后一面了。” 他们能这么为将军夫人着想、为将军府着想,这让管家非常地激动,于是更加不在意他们的身份,想要把他们请进去:“外面寒冷,还是进去暖和暖和吧,我可以让人多备几套衣裳给你们换上。” 灾民们受宠若惊,愈发不敢接受这么一份好意了,纷纷摇头摆手:“不了,还是不用了,如果进去了这么高尚的地方,会让我们有种负罪感,还是算了,我们经常在寒冬腊月天待在外面,甚至在雪地上睡觉,这点儿寒冷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 “那好,很感谢你们能来参加夫人的葬礼,一会我会命人端些热汤给你们的,暖暖身子,别冻着。” 既然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愿意进去,管家最终还是选择尊重他们的意愿,在此基础上,尽自己最大的所能帮助他们,给他们温暖,这是叶寒星教给他的。 听完他的话,灾民们都惊喜极了,他们来这之前完全没有想要将军府的再一次支助,只是为了怀念那位活菩萨罢了。 不过一会儿,果真如管家答应的那般,好些个婢女走出了将军府,手里端着不少汤 碗,在冷冽的空气中升起热气。 完全没有因为这些人看起来穷酸又浑身脏兮兮,甚至还散发着许久不洗澡的臭气,这些婢女就看不起他们,相反,他们非常的尊重每一位灾民,让灾民们感到自己的自尊心被这些人认真的捧在手心里,让他们感觉到了许久没有感觉到了的温暖和人人平等。 “如果不够,可以再要。” 每一个分发热汤的婢女在递给灾民们汤碗的时候,都会说上这么一句话,不一会儿,灾民们皆感动地流下了滚烫的泪水,他们很开心。 “将军夫人是活菩萨,将军府的所有人都是活菩萨,万分感谢你们!” 众灾民们皆激动的有点儿语无伦次,一大口一大口地喝着热汤,还总会有滚烫的液体滴落到汤碗里,和热乎的肉汤混在了一起,喝完热汤后,他们感觉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将军夫人的葬礼都结束了,离开将军府的众位宾客们无不都红了眼眶,陷入了悲伤的气氛之中。 管家不厌其烦地安抚着一位又一位,把他们都陆陆续续地送上了轿子。 班妩也沉默着离开了将军府,坐着轿子回到了皇宫之中。 “郡主。” 守在皇宫门口的守卫将自己的右手手臂触碰在自己的左肩之上,朝着班妩鞠了一躬,恭敬地唤了一声。 班妩此刻才没有心情理他们呢,暗自伤神的走进了皇宫,魂不守舍的。 守卫看出了班妩的心不在焉,出于对主子的敬重,他开口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郡主,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你的眼眶好红。” “要你管!守好你的宫门去!别来烦本郡主!本郡主才没有哭什么的!” 只不过是出于好心问了一句,就被这么劈头盖脸地一通大骂。 第一百七十四章 保密 守卫觉得很是莫名其妙,尴尬地朝班妩拱手作辑,随后转身离开回到了自己原本站立的位置上。 班妩忽然不想回到自己的住所去,她想要随便走走,散散心,将心底的烦闷疏解一番。 从御花园穿过,再绕过养心殿,走着走着她就不知道自己晃荡到哪里去了。 原本就很是烦躁的心情因为迷了路的缘故更加烦躁,班妩一脚踹了一下自己脚边的一颗石子,将那颗石子踢飞了老远老远。 “啪嗒,啪嗒。” 这是石子掉落在地上然后滚动的声音。 正当班妩烦躁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两位女子说话交谈的声音。 “将军夫人,这个活还是让奴婢来做吧,您细皮嫩肉的,怎么能干这种粗活呢。” “诶,不用不用,多谢你的好意了,不过还是我自己来吧,不然叶婉盈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可是……” “行了,没有什么可可是的,不过我没做过这些,还得你教我一些技巧。” “啊,好,好!” 话音落下后响起的,是这两道女声银铃般清脆的笑。 不过班妩此时早已愣住了,她的脑海里不断回想着那一句“将军夫人”,还有那让她感觉很是熟悉的说话声。 能够被成为将军夫人,而且还是在皇宫之中的,难道……难道叶寒星真的没有死? 心情陡然雀跃起来,她回过神后快步向着话语传来的地方走去。 那声音是从一座宫殿里面传来的,看样子规模还挺大的,住在这里的应该是一位身份不低的后宫嫔妃。 永和宫。 班妩站在宫殿前,望着院子大门上的牌匾,在心底轻轻念叨了一下。 “是这样子吗?” “嗯,没错。” 那两个女声又响了起来,夹杂着愉悦的轻笑,班妩径直 走了过去。 斜阳西下,暖橙的光晕照耀在面前那两个人的身上,显得静谧又美好。 其中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正蹲在地上,不顾裙摆拖沓在地上,洗着木桶里面的一堆衣服,而另一位长相相比较而言就要普通许多,脸上还有几粒雀斑,却意外的很可爱。 那长相普通的女子穿着宫女的服侍,正半蹲在洗衣女子的身边,告诉她应该怎么做才能把衣裳洗得又快又干净,期间想要蹲下身子伸手帮她一起洗,却被那人拒绝了:“你还是看着我来洗吧,别把手伸进来,不然一会儿要是叶婉盈来检查了,不光要骂我,还会骂你呢。” “……好”,犹豫了半天,见那人对这个决定很是执着,便再也不起想要去帮她的心思,转过身子想要去干自己的活儿。 似乎没有料到身后会悄无声息的站着一个人,霜儿被吓了一跳,“啊”得惊叫一声。 她的惊叫不光引起了叶寒星的注意,还让班妩从愣怔中拉回了自己的思绪。 将头微微转过去,首先看到的是一袭粉红色长裙,裙子上的绣花精美,竟有着栩栩如生之态,这要是拿出去卖,一定能卖出去不少银两吧,叶寒星这么想到,不过她也只是想想罢了。 这不是宫女吧,宫女才不会穿这种衣服呢,然后叶寒星将视线继续上移,看到的是一张如墨色般纯黑的眼瞳,眼眶一圈还有一点儿的红肿。 这张脸,叶寒星真的很熟悉了。 “班妩?” 叶寒星惊喜地叫出了面前之人的名字,讶异的眸色直视着对方的眼睛,似乎在问:你怎么会来这里? 看到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的叶寒星,班妩一时间有些哽噎,明明心底有很多的话想要对她说,现在却连张张嘴发 出声音都有些困难。 注意到她微张的嘴唇却没有讲出任何话来,叶寒星疑惑道:“班妩,怎么了?” “我今天……参加了你的葬礼……” 总算是能讲出话来了,虽然有些哽噎,而且话语里带着很明显的哭腔,不过叶寒星还是听清楚了。 葬礼……叶寒星眼眸微眯,原本惊喜的语气冷淡了许多,她问班妩:“都……知道了?” 因为哭腔,班妩说出口的话断断续续的,一句完整的不带停顿的话都说不出来,不过就这样,班妩还是将最近京城发生的有关她的事情,以及她的骨灰,还有今日的葬礼都一一告诉了叶寒星。 听了好一会儿,叶寒星才理顺了整件事情,没想到这轩辕宇做戏竟然会做到这个份上,连“骨灰”都帮她准备好了。 “大家都以为你是真的离世了,原本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如果方才我没有听到你的声音的话……” 叶寒星觉得此时的班妩整个人都看起来单薄极了,于是她很想上前去拥抱一下她,告诉她自己并没有离世,自己还活着,这些不过都是轩辕宇的阴谋罢了,事实上,叶寒星也是这么做的。 将前因后果都搞清楚了,班妩把牙咬得“咯咯”直响:“他真的是个人渣。” 不用明说叶寒星也知道,她方才骂得,是这一切的主导者——轩辕宇。 “星儿姐,你跟我一起走吧,我带你逃出皇宫,怎么样?” 好歹班妩也是个郡主,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带一个人离开皇宫也是很容易的,最重要的还是两人相互之间的配合,不能泄露自己的面容与身份,否则很快就会被人发现的。 虽然这句话听起来很是诱人,不过叶寒星并没有就此同意,反而拒绝了班妩的好意: “对不起,我现在还不能离开这里。” “为什么啊?你难道不想回到将军府去,去告诉将军府的管家、告诉自己的贴身婢女们、告诉所有的人,你并没有去世,你还活着吗?” 班妩替她焦急万分,企图用言语打动她,让她同意自己的想法。 得到的回应却依旧是摇头。 叶寒星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微笑,眼神看着地面,透过它思绪飘飞:“我怎么会不想呢,可是不能这么做啊,现在还不是时候。” “是发生了什么吗?你跟我说,我一定会帮你的,我可是郡主啊。” “傻丫头,郡主的权利能大得过皇上吗?” 叶寒星勉强扯出一抹笑意,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将我的死讯传达给众人的,不是别人……” “你是说,这件事情是皇上吩咐的?” 不置可否,得到叶寒星肯定的班妩喃喃道:“怎么会……” 忽然,她在脑海中想起了什么,对叶寒星说道:“就是那个以前追求过你的,在沁心斋闹过事的?” “对。” 没想到班妩竟然还能记得这件事情。 “那怪不得。” 这样一来,班妩就明白了为什么叶寒星拒绝和她带着逃离皇宫。 因为做着一切的都是皇上,那么如果让他知道了叶寒星逃了,一定会加派人手满京城搜查,而且在被搜查到之前,叶寒星就必须已经离开京城了,走城门显然是不切实际的,将军府之前的那个地道,在得知自己逃走之后,轩辕宇一定会大力派人封锁整个将军府搜查吧,肯定迟早会被发现的,到时候可能还会连累地道另一端的山庄庄主。 所以,左思右想,这么一来逃离皇宫这件事情就是无望的,只能在以后的日子里另寻时机了。 “ 那我去跟皇上说,让你跟在我身边,这样总比待在你那个妹妹身边好,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之间并不算友好,相反,还两看生厌。” 叶寒星对班妩的后半句话不置可否,她说得的确没错,自己本来就和叶婉盈不对盘,不过即使这样,叶寒星也不可能会跟在班妩的身边的。 “为什么?” 得到拒绝答复的班妩有些不开心,她觉得自己竟然比不过一个和叶寒星见面就要掐架的女人:“明明我们已经是好友了,为什么你宁愿被她玩弄,也不打算跟着我,如果你跟着我,我就可以保护你在宫中不会有任何危险了。” “她是因为跟皇上提出要玩弄,才得到皇上的同意的,那么你呢,你觉得你要怎么说才会让皇上同意,更何况,就是因为我们是好友,他才更不会让我跟在你身边由你护着我,那样他就不好对我下手了。” 这么一说,倒也挺有道理的,班妩没了办法,整个人都泄了气一般,撇着嘴表示着自己此时的不开心。 叶寒星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对她能有那种想法的感谢是真的,于是叶寒星宽慰道:“虽然我并不能时刻在你身边让你能够保护我,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在叶婉盈的身边的确不大安全,所以以后如果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我会偷偷去找你的,到时候你可不能嫌我烦啊。” “当然不会!就算你不跟在我身边,我也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安危,让你能够安全的在宫中等到逃出这座‘牢笼’的机会。” 班妩向叶寒星保证道。 对于班妩,叶寒星自然是十分放心的,于是她朝着班妩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哦,对了,提醒你一下,千万别把我还活着的消息散播出去。”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不喜欢冬瓜 “将军府的人也不能告诉吗?” 班妩疑惑地望着叶寒星。 后者摇了摇头,道:“别,千万别说出去,谁也不要告诉,这件事情就你一个人知道就好了。” “好,这当然没有问题,可是为什么连将军府的人都不能说呢?这些日子以来,整个将军府都被低气压围绕着,上上下下都透露着一股悲凉的气息。” 叶寒星沉默半响,若非她还直立着,班妩大概会觉得她已经睡过去了。 就在班妩以为她不会回答自己这个问题了的时候,叶寒星开口了:“如果你现在告诉他们事情的经过,你猜他们会不会冒着被灭族的风险,杀到皇宫里来,特别是丹云和采宁。” 这么一说,班妩回想了一下整个将军府的下人们对叶寒星的尊敬,再想想他们杀到皇宫里来的那个画面,不禁一阵哆嗦,说不定她说得是对的,他们大概真的会这么做。 这么想通了之后,班妩放开了,呼出了一口气,在寒风之中变成了白色的水蒸气:“行,那我就帮你保密,不过我听说你们将军府的管家写信通知了远在边塞的佑天大将军这件事情,而且皇上好像也下令召回将军,到时候你要连将军一起瞒着吗?” 这番话进入叶寒星的耳朵里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并不是要不要瞒着将军自己还活着的这件事情,而是对那句“皇上也下令召回将军”十分的在意。 在叶寒星看来,这轩辕宇下令召回沈放之,绝对不会只是为了让他回京知晓她的死讯,说不定这一次,轩辕宇会干出什么动静来,为了夺走他手上重大的兵权,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他都有做得出来的可能,叶寒星坚信。 看来,得想办法提醒一下将军,让他 多注意一点轩辕宇才行。 “不必瞒着将军,等他回京之后,你想办法见到他,告诉他我还活着的消息,让他不用为我担心,还有,让他多加小心新皇。” 班妩点了点头,应下了这个任务:“行,皇上刚派人前去边塞通知将军,来来回回还需要一些时间,快的话大概半个月之后将军就能回到京城了。” “班妩,多谢了。” 突然被叶寒星这么认真地道了谢,班妩都感觉有些不大好意思了,扬起了一抹笑意,说道:“能够帮助你就行了。” 两人还打算再聊聊,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正在朝他们的方向靠近,夹杂着的还有叶婉盈那听起来极度欠扁的嘲讽声:“叶寒星,你不会在偷懒吧?” “快走。” 叶寒星朝班妩一阵挤眉弄眼,张开嘴巴做出了“快走”两个字的嘴型。 班妩迅速反应了过来,匆忙说了一句:“我之后再来找你”,说罢闪身离开了偏远,避开了前来的叶婉盈,快步离开了永和宫。 看着班妩离开了,叶寒星这才又蹲下身子,开始搓着木桶里面的衣裳。 木桶里面洗衣服的水并不是热水了,放在院子里被寒风吹了这么久,热水也早就凉透了,冰得刺骨,将手放进去的瞬间身上就起了一阵疙瘩。 不过霜儿并不在这里,看来不能让她帮忙去换一盆热水来了,更何况叶婉盈来了,那么换热水这件事情就更不可能了,她一定会看在自己的身边不让她有机会去换水,叶婉盈大概巴不得她被冻死才好呢。 叶婉盈被霜儿搀扶着走到了叶寒星的身边,身后跟着好些个宫女,又是拿木椅,又是拿手炉的,真的搞不懂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不过很快,叶寒星就知道了她 这么做的原因。 拿着木椅的宫女将椅子拜访在了不远处的屋檐底下,那里视野好能够看清楚整个偏院的样子,又能挡住呼呼吹来的寒风。 宫女将木椅放下后,又很快有另一位宫女放了一块坐毯在椅子上,保证叶婉盈坐下后臀部不会因为木椅的冰凉感到不舒服。 霜儿搀扶着叶婉盈走到了木椅前,然后坐在了椅子上,拿着手炉的宫女赶忙上前,将手炉双手捧着递给了叶婉盈。 虽然是在室外,不过叶婉盈又是披着貂皮大衣,又是被宫女挡住了吹来的寒风,手里还捧着手炉取暖,倒也没有感到有多寒冷。 “去让叶寒星把木桶端过来一点洗,本宫好方便看着她。” 叶婉盈坐下后,扬起高傲的头颅,朝着叶寒星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对着霜儿说道。 此时因为叶婉盈坐在房檐底下,叶寒星又是在靠近晾衣服的竹子架那边清洗着衣裳,两人相隔有些遥远,看不真切叶寒星的神情,那怎么能通过望着她不悦的那种表情取悦自己呢。 霜儿有些不忍,但还是去和叶寒星说了。 叶寒星认命,一下子站起身,因为猛地起立导致平衡的问题,所以她差点儿倒在了雪地里,好在霜儿及时扶住了她才没有让她向后仰去。 望着他们那边的动作,叶婉盈下意识地微微皱起了眉头,不过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叶寒星言谢霜儿,弯下腰准备去将木桶从地上抱起来。 因为是实心木头做得缘故,木桶很重,再加上这个木桶很大,一个人搬起来着实有些吃力,更何况里面又有水又有好几件衣裳。 方才将这个木桶搬进偏院里来,就是霜儿和叶寒星两人合力抬过来的,所以见到叶寒星的动作,霜儿 也下意识地想要去帮忙。 腰才刚刚弯下来,不远处就传来一道宫女响亮的声音:“和妃娘娘有令,这种事情她一人就能做到,霜儿你不许帮忙,快回来。” 声音很大,即使他们隔得还是有些距离的,但是叶寒星和霜儿还是都听见了。 霜儿的腰已经弯了一半了,突然听到有人这么说,顿时愣在了原地不知作何反应,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 叶寒星知道霜儿夹在自己和叶婉盈的中间,一边是她所尊敬的良善好人,一边是她的主子,既不能不停主子的吩咐,也不想让好人受累。 叶寒星当真是善解人意地劝说着霜儿:“你不必帮我的,而且你也听见你的主子是怎么说得了吧,快过去吧,我一个人也行。” “会不会太勉强了?” 霜儿眉宇紧蹙,小脸都快要揪在了一起,目光里满是担忧地望向叶寒星。 叶寒星摆摆手,催促着她快点回到自己的主子身边,嘴里说着:“当然没事了,你就相信我吧,可不能因为我连累你。” “并没有什么连累……” 霜儿还打算再坚持,被叶寒星制止了话语:“好了,快去吧,不然待会你主子要不高兴了。” 见她真的不打算让自己帮忙,霜儿没有办法,只能向着叶婉盈的方向走去,不过还是一步三回头,担忧地瞧着叶寒星。 叶婉盈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待霜儿走近后忽然开口:“你很喜欢叶寒星,怎么想要她当你的主子?” 前半句叶婉盈用的是很肯定的语气,听得霜儿心尖儿都在颤抖:“不,没有……” “没有”,叶婉盈重复了一遍她的话,耻笑道:“本宫看你倒是挺勤快的,很喜欢跟在她的后面帮她干活啊。” 霜儿说不出话 了,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回话,才能让叶婉盈不再这么可怕。 然而叶婉盈并没有要听她解释的意思,继续说道:“看来是本宫这个主子做得不够好呢,不如就按照今个儿皇上说得,给你换个主子服侍服侍。” “噗通”一声,霜儿被她的话吓得腿软,面朝她双膝跪地,求饶道:“娘娘,娘娘,娘娘您别让奴婢走好不好,求求您了,娘娘……” 说着,眼泪就要流出来了似的,她不停地央求着叶婉盈放过她一次,泪眼婆娑,想要伸手去拽叶婉盈的衣角却又不敢。 叶寒星注意到了那边的动静,看着霜儿跪倒在地上,就知道叶婉盈肯定是因为霜儿想要帮助自己所以将怒气撒在了她的身上。 就连隔的这么远,叶寒星都感觉到了霜儿周身那仿佛天都塌下来了的感觉,她大概快要哭了吧,叶寒星这么想着。 既然是因为看不惯自己,叶寒星就不能忍受叶婉盈把这个情绪撒在无关人员的身上。 于是她没有再管地上的那个木桶,而是径直走向了那看起来毫无人权的高高在上的和妃。 察觉到叶寒星的到来,叶婉盈不再将视线放在霜儿的身上,任凭她跪在那里,不再理会:“怎么,搬不动木桶,所以来寻求帮忙?还是,你是来管她的闲事的?” 她话里的那个“她”,指的就是霜儿。 叶寒星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但是叶婉盈也不需要她的回答,因为她早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她的答案,置于为什么知道了答案还想问,只是图个有趣罢了。 “你到底要怎么样?” 这句话,是叶寒星问的。 听了她的话,叶婉盈仿佛真的好好考虑了一下似的,歪了歪脑袋,故作思考的姿态。 第一百七十六章 冻疮 过来好一会儿,叶婉盈才露出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不如你跪下来求本宫,拜托本宫不要换走她,说不定本宫就真的放过她了呢。” 叶寒星同叶婉盈互相对视着,因为她站着,叶婉盈坐着的缘故,倒是有种自己在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叶婉盈的感觉。 不过下一刻,居高临下的人就变成了叶婉盈。 望着双膝跪地的叶寒星, 此时的叶婉盈只觉得颇有成就感,心情变得非常之愉悦。 叶寒星并不在意自己就这么跪在地上,毕竟她又不是男子,不存在“膝下有黄金”这一说法,更何况,按照如今的形式看起来,自己跪地是为了霜儿,算作是对她之前那么帮助自己的一个补偿了:“你最好说话算话。” 霜儿惊讶地将视线转移到叶寒星的身上,瞳孔猛地一缩,目光在她与地面触碰的膝盖上反复流连,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叶婉盈轻笑一声,说道:“本宫说得是‘说不定’,还真不一定你跪了就同意,不过没想到你竟然为了一个婢女真的放下尊严跪在本宫的面前了呢,可真是解气啊。” 霜儿急了,比叶寒星本人还要焦急,她想要求娘娘不要为难将军夫人,可是舌头却蜷了起来,根本捋不直。 大抵是感觉到了她想要做些什么,叶寒星拧眉瞪了她一眼,意思是说:不要说多余话,不要做多余的事,这件事情我会解决的。 差那么一点点,霜儿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眼眶里不停打转的泪水,任由他们从眼角流下,灼伤自己的面容。 “你会中合欢散的原因,他告诉本宫了。” 他,指的是给叶寒星下药的轩辕宇。 不过叶婉盈这话题跳跃的着实快了 些,叶寒星一个没反应过来,脑海里一片空白,愣住了。 叶婉盈才不会特地等她反应过来呢:反正自己只讲一遍,听没听到都是她自己的事情。 “那天,其实大部分菜肴都没有问题,瓷碗和酒杯上也都没有沾药粉,唯独有问题的,就是那一碗冬瓜汤。” 随着她的话语,叶寒星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 当时他们都在喝酒,而且喝了不少,为了缓解自己不胜酒量而晕乎乎的头脑,她的确是用勺子舀了一碗冬瓜汤喝,试图以此来解酒。 不过叶寒星对一件事情很好奇,于是她问道:“难道你没有喝吗?” 叶婉盈耻笑一声,语气满不在乎道:“当然不会喝,本宫可是最讨厌冬瓜这种东西了,你不知道这个本宫也不觉得意外,不过,他倒是把我们两个喜好都记得一清二楚呢。” 顿时,叶寒星感到一阵恶寒,心惊于轩辕宇竟然能够这般心机。 先是给他们两个灌酒,让不胜酒力的他们对接下来的事情记得并不是很清楚,再将一开始就下好药的冬瓜汤凑到自己的面前来,让自己卸下防备,并没有意识到会被下药的可能,因为熟知叶婉盈最讨厌的食物就是冬瓜,所以他并不觉得叶婉盈会喝那个汤。 竟然是这样,叶寒星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行了,竟然你知道了这件事情的经过,那就赶紧过去把衣服都洗干净吧,本宫会坐在这里监督着你的,可别想着偷懒。” 叶婉盈打算了她的沉默思考,下巴朝着不远处的那盆木桶点了点,示意她还有任务没有完成。 竟然帮自己打听到了那次事件的经过,叶寒星决定这次就先不同她争辩了,给她一片安静,正准备起身去洗衣服的时候,叶 寒星瞟到了一直跪在地上不敢说话的霜儿:“霜儿她……” 闭目养神的叶婉盈以一个很舒服的姿势躺在了木椅上,叶寒星刚开口,就打断了她:“不会换走她的,你赶紧干活去。” 这下,叶寒星终于放下心来。 没有别人的帮忙要洗这么多的衣裳,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达官贵人来说,确实是有点儿困难,她这一洗就洗到了夜幕降临。 夜里的气温更加的低了,睡了一觉的叶婉盈从梦中醒来,询问着身边的一位宫女:“走了吗?” 她指的并不是叶寒星,而是今日一直跟在她身后监视着她的一位暗卫,这种事情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是来查证所谓的玩弄是不是真的罢了,所以今日她才会做出这场戏来,不过事实上命令叶寒星,看她做事情倒是的确挺爽的。 宫女福了福身子,规矩道:“回娘娘,那人不久前刚离开。” “行,本宫知道了,回屋吧。” “是。” 就如同来时的那样,叶婉盈带了些什么东西来,就又把那些东西搬了回去。 正好晾完最后一件衣裳,叶寒星注意到了起身准备离去的叶婉盈,后者自然也注意到了她。 只听叶婉盈的话语里似乎含着一丝笑意,对她说道:“洗几件衣服都能洗那么半天,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明日做活的时候你最好动作快一点儿,干事利索一点儿,本宫身边可不养废人。” 说罢,不理会叶寒星的反应,被霜儿搀扶着离开了,身后紧跟着那几个拿木椅拿手炉的宫女。 那果然是赤裸裸地嘲笑吧,叶寒星有些火大,这人可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讨厌得很。 回到自己所居住的偏房,叶寒星点开了油灯,借着油灯的光亮她看清了手 上的几处伤口,虽然渗出了一点鲜红的血液,不过好在不多,只是原本白藕般的纤细的手此时变得通红,手掌上满是冻疮的痕迹。 果然是冷水里面泡久了吗?叶寒星叹了口气,很是无奈。 此次来到这皇宫之中,丹云并没有想到要给她带治疗擦伤的药膏,倒是带着治百毒的药丸。 手上隐隐约约传来了刺痛感,没有吃晚饭的肚子此时感到很是饥饿,饥肠辘辘加上整个手都是伤,叶寒星觉得自己这活得真是有够越来越惨的。 门外传来轻轻地敲门声,如果不是叶寒星仔细听了听那动静,怕是根本发现不了有人正在敲她的门。 心底疑惑着这大晚上的会有谁来找自己呢,叶寒星走到门前推开了雕花木门。 门板发出“吱呀”的尖锐响声,在这宁静的夜晚听起来有些刺耳。 外面站着的,是今天白天刚遇见过的班妩。 “你怎么来了?” 叶寒星让她进屋,然后关上了房门。 班妩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正准备解释自己来的原因,忽然看到了叶寒星那可谓是“千疮百孔”的双手,顿时讶然,拉起她的双手扯到自己的眼前仔细观察着:“你这是……” 叶寒星并不是矫情的人,这点冻疮还是能忍受的,不过看班妩这惊讶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得了绝症呢。 “没事,洗衣服的时候冻着的,过几天就好了。” 班妩想起白天见到叶寒星的时候,她就是在洗衣服,于是怒道:“你是用冷水洗得?” 叶寒星点了点头:“对啊。” 班妩的神色好像冷了几分,她就这么看着叶寒星的双手,不与叶寒星对视:“她强迫你用冷水洗得?” 那双手看起来是有些惨不忍睹,特别是手腕光洁 稚嫩,手掌却有了不少裂口,对比一下后看得人更加心慌。 倒也不能说是叶婉盈强迫自己,毕竟要就着冷水洗衣裳的是她自己,叶婉盈只不过没有主动提出来罢了,不过就她和自己那关系要是能主动提出来,那才有鬼了呢:“她并没有强迫,是我嫌麻烦所以没有换热水洗。” “这种事情怎么能嫌麻烦呢!” 班妩简直不知道该说叶寒星什么好了。 想了想,还是觉得气难平:“不然你还是跟着我吧,你这也……” “别意气用事”,叶寒星抽回了自己双手,将他们背在身后,然后试图转移话题:“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情吗?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班妩的眉头还是没有舒展开来,但是她也没有去执着于那个决定了,而是选择尊重叶寒星的转移话题,回答了她的问题:“也没什么,就是来看看你在这里生活得怎么样,外面有我的丫鬟在帮我守着,有人来的时候会提醒我离开的。” 叶寒星点了点头,两人谁也没有再找话题聊了,气氛逐渐有些凝固。 空气中忽然传来一阵“咕噜”声,打破着这份安静的气氛。 班妩听出来了,那阵奇怪的声音是从叶寒星的肚子里发出来的,于是她立即想到了什么,直面叶寒星,问道:“他们没有给你吃晚饭?”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肚子不争气极了,叶寒星羞红了脸,撇开自己的视线就是不去看着班妩:“我如今是下人,叶婉盈自然是不可能主动喊我去吃饭的,但是我有不知道下人们平时应该是去哪里吃饭,所以……” “所以你就饿着肚子?” 班妩很是无奈:“那这样饿了多少顿了?” “也就只有午膳和晚膳两餐而已。” 第一百七十七章 迎娶皇后 说得倒是轻描淡写,班妩却差点儿被她气死。 什么叫只有午膳和晚膳两餐而已,难道这还不算多吗?她是真的想饿死自己吗? 班妩气得牙痒痒,努力抑制住了自己暴怒的情绪,问道:“那你为什么不问问那些宫女们呢,他们总不可能也都像你一样饿着几顿不吃吧,永和宫里面应该不会一个宫女都见不着吧?”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好像都很怕我一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叶寒星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无奈:“只要我拦住他们想问问题,他们就会十分害怕,让对我不理不睬,快步离开,每个人都是这样。” “果然还是这个和妃娘娘有问题吧,如果不是她吩咐了什么,他们又怎么会那么怕你。” 班妩想想还是觉得叶婉盈就是有意在玩弄叶寒星,想要对付她,让她感受到悲戚。 叶寒星自然也觉得班妩说得话很有道理,所以对她点了点头。 两顿饭没有吃导致叶寒星现在饿极了,趴在桌子上一动也不想动,就算是想动也根本没有那个力气。 看到她这幅模样,班妩就知道她肯定是饿了,于是离开了叶寒星的偏房,让她先不要睡觉,等自己一会儿。 “你不会是大晚上的要去给我找吃的吧?” 叶寒星半开玩笑地说道,都这种时候,哪里还有吃的啊。 班妩并没有理会她的玩笑,转身走出了偏房,走进了夜幕之中。 她离开后,叶寒星盯着木门看了好半响都没能看到班妩回来,她已经累得连床都不想去找了,就这么趴在桌子上,半梦半醒。 “嘎吱”的声音响起,惊醒了就快要睡着的叶寒星,她坐直身体,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 从外面走进来的,是不久前离开的班 妩,果然被叶寒星说中了,她回来之后手上还提着一个圆木盒。 圆木盒有三层,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对于一个已经要饿到晕厥的人来说,就仿佛是沙漠之中找到了绿洲,叶寒星整个眼睛都亮了起来。 从班妩手中接过圆木盒打开,第一层放的是油焖茄子和太和饼,香味十足,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发,叶寒星继续打开了第二层,里面放着的是一叠茯苓羹,而第三层则是一碗白米饭。 虽然比不上她在将军府的吃食,不过在饥饿的时候,不管吃什么都会觉得那时人间美味,于是叶寒星风卷残云般吃完了所有的食物,意犹未尽。 填饱了自己的肚子,叶寒星朝班妩笑了笑,谢道:“多谢了啊。” “可别再傻到不吃饭了,没有饭吃就去找我,有本郡主在的一天,就绝不会让你饿死在宫中。”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 叶寒星配合着班妩的话,笑弯了眼。 吃完这些东西,叶寒星将碗筷收到了圆木盒里面,长满冻疮的双手活动起来有些僵硬,而且稍微动一下就会有疼痛感传来,不过叶寒星都忍住了,没有表现出丝毫不对劲。 班妩抢过了她手中的碗筷,塞进了圆木盒里,将她拉倒木凳上坐下,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嫩肤膏:“行了,别弄了,赶紧把你的手涂涂药膏吧,看起来真的惨不忍睹。” 班妩让她举着手放在自己的眼前,自己则是打开润肤膏挖了一块,缓缓地涂在叶寒星受伤的手上,动作算不上特别轻柔,但是她已经很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力道了,谁让她天生学不来贤淑女子的那一套呢。 将叶寒星的手里里外外都涂上了一层润肤膏之后,班妩将润肤膏盖上了盖子,放在 了桌子上,叮嘱道:“每天都要抹一次,大概五六天之后就可以痊愈了,期间最好还是不要碰水……” 说到这,班妩停顿了一下,面色有些不快和纠结:“诶,你如今不碰水那时不可能的了,反正如果你还想要这双手的话,那就好好保护她,不然小心冻疮让你的整个手掌都溃烂。” “行,我知道了。” 叶寒星依旧小心翼翼地举着双手,害怕自己会不小心把手掌上的药膏蹭到别的地方去。 将桌子上的圆木盒拎了起来,班妩回头望了一眼叶寒星,对她说道:“我先走了,有事的话你就去毓灵宫找我好了。” “多谢。” “不必客气。” 叶寒星送走了班妩,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陷入了沉思: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该死的皇宫。 转眼又过去好几日,不知为何,这些天来叶婉盈都没怎么为难她了,也不再向第一天那样盯着自己做活,因此叶寒星也轻松了不少,手也因为擦了班妩给的润肤膏好好养着的缘故很快就好了,并没有留下什么疤痕,完全看不出这双手曾经布满过冻疮。 她拿着那盒润肤膏,仔细打量着,不时还放到鼻子前闻闻味道,心下感叹道:这皇宫之中,果然没有凡品啊。 这一日,许多天不见的霜儿来到了叶寒星的院落,同她说道:“将军夫人,明日就是皇上迎娶皇后的大典了,到时候宫中会来不少宾客,娘娘让奴婢来提醒您不要到处乱跑,可不能让别人知道夫人您还活着。” “我知道的。” 叶寒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日绝对不会乱跑的,连这房门都不会出。 得到保证的霜儿呼了口气,想起了之前她为了帮助自己朝叶婉盈下跪的事 情,连忙同她道谢:“还请将军夫人原谅奴婢,之前的事情一直都没来得及和将军夫人您道谢。” “客气了,我也是在答谢你之前对我的帮助而已,不需要太记挂在心上。” “尽管如此,还是很感激夫人。” 时间转瞬即逝,人们很快就迎来了第二天——轩辕宇迎娶皇后韩明若的日子。 皇上迎娶皇后,这也算是一个很大的日子了,天才刚蒙蒙亮的时候,整个皇后都热闹了起来。 到处张灯结彩,挂满了火红的灯笼,红纸做得倒福字随处可见,礼炮声络绎不绝,唤醒了千家百户。 叶寒星游手好闲地待在偏房里,听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声,响彻云霄的敲锣打鼓声,都仿佛在告诉着天下,今日可不一般。 待到吉时到,十六人凤舆带着千人仪仗队前去丞相府迎接韩明若,从今日起,她就将成为那母仪天下的轩辕朝皇后了。 仪仗队带着韩明若先升凤舆由邸正殿檐下启行,到东长安街、长安牌楼、乾清门、乾清宫檐下后,降舆。 喜娘接苹果,递宝瓶,韩明若接宝瓶,跨火盆,过马鞍。 一袭龙凤同和袍的韩明若被众人簇拥中,来到了轩辕宇的身边。 身穿明黄色龙袍的轩辕宇,面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轩辕宇在迎娶韩明若之前就同她熟识,并且深爱着她呢,但是事实上,他们这是第一次见面。 而那所谓的心满意足的微笑,只是因为迎娶了韩明若当皇后之后,整个丞相府都会成为他的一大助力,将来的左臂右膀。 两人一同前去坤宁宫,入了洞房。 进入洞房之后,韩明若与轩辕宇行“坐帐礼”,然后迎亲婆婆和几个宫女一起,重 新给韩明若梳妆打扮,换下奉迎时候穿得龙凤同和袍,把那乌黑柔滑的长发盘起在头上,再穿上八团龙凤褂,同轩辕宇一起行合卺礼,进入合卺宴。 女官恭进宴桌,铺设坐褥于龙凤喜床沿下,相向而坐,恭进皇上皇后。 宴会一直持续到天黑,这样一来,皇后的迎娶大典总算是结束了。 叶寒星这一整天都待在永和宫的偏房里面,除了她,所有人都去参加宴会了,包括一直找她茬不让她安生的叶婉盈。 没有人来打扰自己,又不能离开这件屋子,叶寒星只得看了一天的医书,无聊透顶。 这医书还是妙娘子留给她的,反复嘱咐她要倒背如流。 没有人会在皇上皇后举行宴会的时候到处乱跑,大老远的来到永和宫就更不可能,所以除了早上叶婉盈带着霜儿一起离开永和宫之后,叶寒星竟然是一天都没有见到人烟了。 就连平日里在永和宫忙上忙下的宫女们都被叫去了坤宁宫帮忙。 叶寒星闭上了眼睛都能听到从坤宁宫那边传来的敲锣打鼓的声音,还有沸腾的人声,人们的讲话声、喝彩声、礼乐声交杂在一起撞进叶寒星的耳朵里。 她眯上眼睛,趴在床榻之上生不如死。 那些人仿佛都忘记了自己的存在,没有人来给她送饭,又不让她离开房间,这是要活活饿死她吗? 今天一整天,叶寒星都只喝了茶水而已,没有进过半粒米。 一天没进食让叶寒星感到头晕眼花,饥肠辘辘,肚子早就不知道抗议多少回了。 伴随着远处吵杂的声音,迷迷糊糊之间叶寒星竟然要睡着了,睡眠可以让她很好的忘记自己的饥饿感,虽然只有那么一会儿而已,醒来之后反而会感到更加的饥饿。 第一百七十八章 韩明若 “星儿姐,你不会饿死在房间里了吧。” 班妩拎着上次的那个圆木盒,打开了偏房的木门,走了进来。 望着躺尸一般的叶寒星,班妩叹了口气,喊了几声都没有反应,于是她决定用菜肴来诱惑她。 圆木盒的盖子刚被打开,就有一阵浓郁的想起飘出来,溢满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为了更好的诱惑在床上“躺尸”的某人,班妩将打开盖子的圆木盒端到了床榻边。 食物的想起一股脑儿的钻进了叶寒星的鼻子里,肚子不停地叫唤着,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那些食物来填饱自己。 终于,叶寒星受不了那浓郁的菜香味,从床榻上爬了起来。 还泛着迷糊的叶寒星一注意到班妩手里的圆木盒,顿时兴奋地凑了上去,瞌睡一下子就全跑光了。 “哝,一天没吃饭了,快吃吧。” 视线一直盯着圆木盒的叶寒星看到里面的饭菜,顿时惊了一下,又有鱼又有虾的,简直丰富至极。 她会这么感叹倒也不是因为在将军府没有吃过这样的,若要说,将军府的饭菜绝对比她现在看到的这些还要丰盛,可是叶寒星已经连续好几天有了上顿没下顿,饭菜还都是班妩想尽办法带给她的,这几天下来,叶寒星瘦了不少。 大抵是看出了叶寒星心底的想法,班妩悠悠开口:“今日可是迎娶皇后的日子,举办宴会的话佳肴怎么可能不多,我去御膳房要了一点饭菜给你送过来了,就知道你肯定又没吃饭。” “诶,昨日叶婉盈特地派了她身边的丫鬟来告诫我,让我今天绝对不能离开这个房子,没有办法,我只好待着咯,结果他们就跟把我忘记了一样,不允许我出去,又不给我送饭吃,真的挺委屈的。” “若是你没来啊,我大概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此时叶寒星已经完全顾不上什么涵养了,一边大口大口地吞咽着饭菜,一边同班妩聊着天。 “呸呸呸,瞎说什么呢”,班妩很是感慨了一句:“你这混得越来越惨了啊,看来你也受了不少苦,以前都没有这样过吧?你这样还能坚持到离开皇宫的那一天吗?我都觉得你快要别逼疯了。” 叶寒星咽下了嘴里的米饭,紧接着捡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然后回道:“我也觉得自己快要被逼疯了,可是一想想将军府的大家,还有那些其他关心我的人,如果我真的去世了他们岂不是会很伤心难过。” “可你现在在他们的记忆里,不是已经去世了吗?” 一语中的,叶寒星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了。 “说起来,你日后要是离开皇宫回到将军府了,他们大概会以为将军夫人诈尸了吧,真想看看那时候他们的表情,肯定很好玩。” 叶寒星被班妩说得一脸黑线,忽然觉得她说得也的确是个问题,如果自己到时候贸然出现大概真的会吓到他们吧。 班妩自然看出来了叶寒星心底所想,没想到自己的一句玩笑话竟然会被她当真:“好了,赶紧用膳吧,现在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用完膳后,班妩拎着她那个圆木盒离开了,就如前几次一样。 看来来到皇宫之后,自己真的受了班妩不少照顾呢,等自己离开这里后,一定要好好感谢她。 叶寒星这么想着,吃饱喝足之后人很容易会感到困倦,没一会儿,叶寒星就觉得自己的眼睛快要睁不开了,头一点一点的,似乎下一秒自己就会向后仰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挣扎从木凳上站了起来,叶寒 星躺到床上去,脑袋刚一沾到枕头,就熟睡了过去。 迎娶皇后之后,很早之前就开始举行的秀女选拔也接近了尾声,原本被流放而空的后宫三千佳丽又被新的“血液”填满了,后宫又变得热闹起来了,与热闹并存的,是愈来愈近的危机。 有女人的地方,从来不缺戏。 翌日一早,韩明若在宫女们的服侍下,好好打扮了一番之后,来到了皇太后所居住的慈宁宫。 被宫女搀扶着来到了慈宁宫,韩明若朝皇太后行了个礼,得到太后的回应之后,这才起身望向她。 皇太后虽然年龄已经四十几岁了,却保养的十分得当,皱纹若是不仔细去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有很多,举手投足之间皆是一番风华,依稀可看见她年轻的时候的影子,是那么的绝美无双。 韩明若好歹也是丞相之女,嫁到深宫来之前,有专门的嬷嬷教导她应有的礼仪,虽然过程很辛苦,不过却让皇太后对她越看越喜欢,觉得她怎么都好。 “皇太后吉祥,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望着韩明若如此识礼数的模样,皇太后眯着眼扬起一抹微笑,招呼着她坐在自己的身边:“快来坐吧,跟哀家无需那么多礼数。” 韩明若当然听出来了她这只是客套话罢了,如果真的当真了,怕是会被说没有眼力见,愚蠢至极吧。 谢过皇太后,韩明若走到了她的身边,倒了一杯茶双手端给皇太后:“母后,请用茶。” 皇太后笑着接过了陶瓷茶杯,笑颜依旧,将茶杯凑到了自己的嘴边,轻轻吹着,而后才小抿一口,夸赞韩明若的懂事有礼。 她心里当然有数,这些礼仪都是找嬷嬷教得罢了,谁不是那么过来的呢,对于韩明若皇太 后是真喜欢还是表面客套,都没有多大的关系,韩明若身后的可是整个丞相家,皇太后多少还是会给足丞相家的面子的。 将韩明若拉到自己旁边坐下,皇太后脸上的笑意并没有减去,拉着韩明若的手同她交谈。 从丞相府的大小事聊到日后管理后宫的大小事,两人聊了不少时辰,皇太后一直把笑颜挂在脸上。 不过对于她的笑意,韩明若并没有感觉到多少放松,反而愈发忐忑,说话是都是皇太后问一句她答一句,深怕自己会说错话,这后宫之中的规矩可多了,若是一个不小心走错一步,害了自己不说,万一牵连到家人…… 所以韩明若并不是那种大胆的女子。 同她交谈的这些时辰里,皇太后自然也发现了这件事情,于是她开口说道:“在哀家面前,不必那么拘谨的。” “儿臣并没有特别拘谨……” 这句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敢相信,更别说在这后宫打滚多年,早已是人精的皇太后了。 “诶”,皇太后叹了口气,轻抚着她的手背:“你若是这般温柔,日后打理后宫可怎么办,你可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自然要拿出一番威严来。” 韩明若将她的话记在了心底,郑重地点了点头:“是,母后,儿臣明白。” “这后宫之事啊,乱得很,以后就劳你多费心了。” “母后客气了。” 对于韩明若这人,皇太后是蛮喜欢的,乖巧懂事又贤惠,只是光是这样,自然是做不好皇后一职的,而且远远不够当皇后的资格,她还十分怀疑,这韩明若到底能不能够震慑的住后宫,成为一位极具威严的皇后,若是再这么胆小软弱下去,皇后一职还真不适合她,能不能长久当皇后都是个问 题。 不过她身后有丞相府的人撑腰,别人要拿这姑娘说事,还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家族能不能比得过丞相家。 让韩明若变得有威严这事一时也急不来,没有人的个性是能够一下子改变的,除非经历了什么严重的大事以外,否则若是想要改变她整个人的气质,还是需要慢慢来才行。 “哀家身边正好有一位嬷嬷,是曾经教导过太皇太后的高人,今后就让她来教你如何为皇上排忧解难打理好后宫的一起吧,切记要十分尊重她,让你做什么就好好做,跟在嬷嬷身边好好学,懂吗?” 韩明若受宠若惊地站起身,对着皇太后福了福身子:“多谢母后这般为儿臣着想,儿臣断然不会让母后失望的,一定会好好向嬷嬷学习,争取能够成为母后你所期待儿臣变成的那番模样。” “好,好,真是个好孩子。” 门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 随后走进慈宁宫的,是一袭明黄色龙袍的轩辕宇,这个时辰他应该是刚下了早朝就赶过来了。 “皇上吉祥。” 韩明若半蹲下身子,底盘稳重,没有丝毫摇晃的动作,恭恭敬敬地对着轩辕宇行礼。 不知道为何,瞧见她对自己行得这个礼,轩辕宇会想到叶婉盈,那个第一次面对自己行这个礼的时候,因为重心不稳摇摆不定而跌坐在了地上的女人。 “皇儿?” 皇太后略显风尘的嗓音拉回了轩辕宇飘远的思绪,提醒他走神了。 轩辕宇嘴角微微上扬,牵扯出一抹弧度,镇定自若地说道:“抱歉,方才还在想今日早朝上上报的还未解决的一件事情,所以走了神。” 话音落下之后,他几步走上前,将还保持着那个姿势的韩明若扶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 请安 “皇后快快请起,无需多礼。” “谢皇上。” 被轩辕宇扶了起来的韩明若羞红了脸,站到了皇太后旁边,而原本的那个位置此时正被轩辕宇坐着。 方才他的走神,在场的两人都看出了不对劲。 韩明若是凭借着一种直觉,她觉得,皇上一定是通过自己看到谁。 而皇太后作为轩辕宇的生母,自然是对他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刚才的他才不是在想朝廷上的事情。 不过他们两个谁也没有拆穿这个谎言。 轩辕宇喝了口茶,眼含笑意问道皇太后:“母后方才和皇后在聊些什么呢?” 一提到这个,皇太后就叹了口气,说道:“还不是担心明若啊,她太过于温润了,没有一星半点儿皇后应有的威严,可把哀家愁坏了。” 边说着,边半转过头去望了一眼身后的韩明若,眼底的意味不明,轩辕宇也顺势微微抬起头,将视线移到韩明若的身上。 韩明若惶恐:“母后,儿臣一定会努力的……” 见她一副受惊的小兔子一般的模样,轩辕宇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一手搭在自己的腿上,一手放在自己和皇太后中间隔的小木桌上,若有似无的轻敲着:“母后,她都被吓到了。” “这也不是哀家要吓她,实在是为她着急啊,这不想着日后有一个人能来帮你分担分担,也不至于让你太累,再说,这本来就是皇后的分内之事……” 韩明若抖得更厉害了。 他们这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倒是配合的好,把韩明若这刚当上一天的皇后给吓坏了。 “行了,你跟着卉珍,她会带你去找李嬷嬷,日后就由李嬷嬷教导你怎么处理这后宫事宜,并树立母仪天下应有的威严。” 皇太后话 音落下后,原本站在房屋门口守着的一位丫鬟走了上来,对着韩明若福了福身子,低着头作臣服姿态,语气里满是恭敬:“皇后娘娘,奴婢卉珍,请娘娘跟奴婢来。” 期间她一直低着头望向地面,这姿态很是满足了每一个上位者的控制欲,看来这奴婢倒是被调教的很好,怪不得能够坐上皇太后贴身婢女的位置。 不过韩明若倒是对此无感,谁让她的性格便是如此呢,并没有自己身为上位者的优越感。 韩明若点了点头,而后朝着皇太后和轩辕宇的方向行礼,道:“母后,皇上,先告辞了。” “嗯,去吧。” 仿佛得到了特赦令一般,韩明若松了口气,转身跟在卉珍的身边离开了慈宁宫。 眼瞧着韩明若走远,轩辕宇收回脸上伪装的笑意,依旧一副慵懒的模样,不小的时候那狭长的眼角显得阴暗又可怕,透露着一股猎人看到猎物时自信的光芒,让心会控制不住的一个颤抖:“母后觉得如何?” 他在问韩明若。 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悠闲地放到嘴边轻唆一口,提到韩明若时满脸淡然,完全没有方才当事人在这的时候表现的那么热情:“不错,是个会听话的,心思不多,倘若今后多加管教,往后定能为我们所用。” 既然皇太后觉得不错,那么轩辕宇也不再问什么了,同意她的话后,两人又闲聊了片刻,接着,轩辕宇以御书房还有不少奏折要处理为由离开了慈宁宫。 另一边,永和宫内,叶婉盈坐在摇椅之上,身上搭着一条白狐裘,闭着眼睛烦躁地揉捏着自己的太阳穴。 叶寒星则在一旁给她更换着炉灶里面的碳柴,好一阵忙活,额头上都渐渐凝出了一滴又一滴的汗液 。 霜儿拿了些糕点递到叶婉盈的面前,方便其用糕点垫垫肚子。 中午皇太后要和皇上皇后一同用膳,御膳房正在忙碌准备着,自然没有多余的心思再来管别的嫔妃,今日的午膳时间比往日晚了好一会。 大抵还是害怕晚了太久会被那些气盛的妃子怪罪,没有晚太久,御膳房就送了饭菜来,不过比起以往的山珍海味要简陋些。 看着桌子上摆着的那些菜肴,叶婉盈漂亮的眉宇紧皱起来,语气很是不悦:“这怎么回事?午膳就让本宫吃这些?今日御膳房的厨子都在干什么?” 听到她的话,叶寒星下意识地回过了个头,望向桌子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有鱼有肉,倒并没有多简陋,真是事儿多、会“享受”,叶寒星这么想道。 霜儿抖了抖身子,低下头颅,颤颤巍巍地回道:“是……是今日午时慈宁宫传膳,说皇上和皇后留在皇太后那里用午膳,御膳房自然是不能怠慢了,忙碌了好一阵子,自然没空再多管其他嫔妃的膳食,所以就匆匆忙忙做了些……” 这话语里面的信息倒是吸引了叶婉盈的注意力,她好奇地嘀咕了一遍:“皇上皇后一起去见皇太后了?” “今早皇后去给皇太后请安了,皇上下了早朝就去了慈宁宫,正好就留在一起用午膳了。” 平日里宫女唯一的乐趣便是嘴碎,相互之间聊天也没个截至,有事也不会憋在心里,像这种事情基本都是一传十,十传百,没过一会儿就传遍了整个皇宫,霜儿会知道自然也没什么奇怪的。 叶婉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那岂不是之后每天清晨本宫都要去向皇后请安?” “回娘娘,的确应该是这样的。 ” 霜儿听出来了叶婉盈语气里的不悦,叶寒星也听出来了。 “啧”,这种麻烦事叶婉盈是百般不想做,但是如果真的不去,大概会因不尊重皇后的罪行而被处决吧:“罢了, 明日一早你记得提醒本宫就好。” “是。” 虽然叶婉盈是妥协了,但是叶寒星的心底却愈发的担忧。 叶婉盈不是那种随意妥协的人,脾气又十分的暴躁,完全不像以前那样会隐瞒自己的情绪,这样的她生活在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之中无疑是致命的,若是明天请安与人有了冲突…… 那样子的情况叶寒星是不想看到的。 毕竟她现在在这宫中,仰仗叶婉盈妃子的身份可以省去不少麻烦,在叶婉盈的庇护之下她可以活得更久,虽然叶婉盈总是想着要打压自己,给自己安排了不少的任务,累是累了点,但总归能活下去,如果不是在叶婉盈这…… 想起之前轩辕宇给自己下药,叶寒星的心一怔,她怕是早就尸横宫中,真如外面现在传言的将军夫人已经死了。 所以,为了活下去,她必须首先保证叶婉盈的安全,想通这一点,她的眼神变得坚定了不少。 翌日,霜儿根据叶婉盈昨日的要求,早早便进了她的寝宫将她从睡梦中叫醒:“娘娘,该起床了,一会儿要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呢。” 挣扎着从床上坐起,叶婉盈睡眼惺忪,显然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叶寒星也早就醒来了,同霜儿来一道唤醒叶婉盈,给她梳妆打扮。 临去坤宁宫之前,叶寒星把霜儿拉倒了一边角落出,凑到她的耳边悄声说道:“你此番跟着叶婉盈前去那坤宁宫,一定要好好看着她,别让她随意得罪人,必要的时候提醒她一下,不 然若是让别人对她产生了仇恨,以后在这宫中活下去肯定就难了。” 听着她郑重的语气,以及那拧紧的眉头,霜儿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和那背后的代价,不敢怠慢,忙不迭地点点头:“是,知道了。” 即便如此,叶寒星依旧有些不放心,不过她不能亲自出马这是肯定的,若是遇到个熟人,那么将军夫人已经去世的谣言便会不攻自破。 如今只能祈祷着叶婉盈在大事上还是有点脑子的。 叶婉盈和霜儿来到坤宁宫的时候,已经有好些个嫔妃在里面请安了,叶婉盈的到来吸引了一众的视线。 在他们的注视之下,叶婉盈走上前,到了上位的韩明若面前,福了福身子:“皇后贵安。” 韩明若眼底一闪而过了一种名为心惊的情绪,又在眼角瞥到旁边站着的李嬷嬷的时候,故作威严姿态:“起来吧。” 知道她说出这句话,旁边的李嬷嬷才露出一抹堪称是满意的笑容。 在这些人面前表现出威严的一面,才能让她以后说得话更有权利,让人去尊重,不然如果在这些妃子的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弱势,以后指不定要被怎么打压呢。 不过显然,韩明若并不懂得这些。 李嬷嬷昨天刚开始教导她的时候就觉察出来了,这个主子以前肯定是被家里照顾的很好,才会导致她的性格如此,不过这样可不行。 “诶,之前都没有好好认识过呢,妹妹我来这皇宫也没多久,不知道可否认识一下各位姐姐呢?” 叶婉盈刚站直身子,还没有坐到位置上,她左手边的一位女子就发话了。 那人眉眼间皆带着笑意,看起来像是没什么架子,可是在场的都不是好对付的角儿,都看得出来她眼底的淡漠。 第一百八十章 四贵妃 唯一看不出来的,大概就是没什么心机的韩明若了。 “不知妹妹这么擅自做主可不可以呢,姐姐?” 她这话是对着韩明若说得,语态一副熟稔的模样,真正的阴暗被掩埋在了心底。 韩明若点了点头,心思有些活络,原本觉得可以互相交好的想法在听到旁边李嬷嬷若有若无的咳嗽声后被压在了心底,连同那一点点小激动:“自然是可以的。” 得到同意,女子愈发傲气,神情间是藏不住的洋洋自得:“那么就由妹妹我先来介绍一番吧。” “我乃工部尚书嫡长女,名曰夏秋溯。” 霜儿适时地凑近叶婉盈的耳边,小声说道:“这位娘娘封号丽,前些日子刚进宫的。” 叶婉盈并没有回应,但是却将他的话记在了心里。 这奴婢天天都要和其他人接触,跑来跑去干这干那,一边干活嘴巴也不停,早就把这后宫之中近些日子来的妃子们都搞清楚了,甚至连脾气都摸得一清二楚。 霜儿继续细声细气地说着自己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关于面前这个丽妃的情况:“丽妃娘娘在自家府中向来都是被宠着的那一个,平日里说话总是一脸傲气,此番进宫也是因为仰仗皇上的地位和容貌,所以是她主动要求的。” 管不得这么傲,原来是工部尚书家的女儿……叶婉盈若有所思。 见自己说完话后过了好一阵子都没有人接话茬,夏秋溯觉得自己被甩了面子,很是不爽,奈何不清楚其他几位的底细,只能拿屋子中央的叶婉盈出气。 她之前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也让很多富家子弟知道了她。 一个区区安远侯府的嫡次女,还是被皇上嫌弃的,自然拿捏她才是好办法。 “姐姐,下一个就由你来 介绍吧。” 夏秋溯望着叶婉盈,咬字清晰道。 这么一下,众人的视线都移到了房间中央站着的那人身上,虽然从刚才起她就一直很引人注目,但将她变成话语中心的人物多少意味还是不太一样,而且叶婉盈并不喜欢处在中心的这种感觉,这会让她不停地想起自己嫁给轩辕宇的那日。 竟然这么一会儿就被针对了吗?叶婉盈不屑的讥笑。 不过对于这种角色,她还没有怕过,语气依旧平缓:“安远侯府嫡次女,叶婉盈。” 她的话刚说完,那夏秋溯又开始作妖了:“哟,我记得姐姐,就是那个曾经在皇上娶你的大喜日子里,被发现和自家小厮有染的那位吧。” 当众说出这种事情,可不就是要让叶婉盈难堪。 这件事情试问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不过是不敢说罢了,还没有人真敢当着大家的面不给叶婉盈面子,由此可见这夏秋溯是真的胆大。 叶婉盈没有说话,一时间屋子里的人都没有说话,气愤尴尬至极。 自己说了话没有得到回应,也没有在那人脸上看到羞愧不悦的神情,夏秋溯这一拳就跟打在棉花上一样,惹得她十分不爽。 李嬷嬷悄悄将手臂伸到了韩明若的背后,揪了一下她背上的肉,本就都是骨头的背部没有肉抓得起来,直接被刮了一下,疼得韩明若差点儿跳起来。 背上大概有了红色的抓痕吧,韩明若这般想着。 配合着李嬷嬷用指甲刮背的,是紧接而来的一阵微小的咳嗽声,她知道,李嬷嬷这是在提醒她出来主持局面。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脑海里回想着昨日李嬷嬷教的内容,故作严肃:“好了,以后都是一家人,共同服侍皇上的,如今闹了变扭像 什么话,这事儿就翻篇吧,继续介绍着。” 本应该是极有威严的一句话,被她用软糯的嗓音念出来,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在座的其他嫔妃肯定不会当面表示出来,不过在心底并没有将她看得很威严,皆放松了警惕。 一旁的李嬷嬷听着她毫无底气的话语,气得牙痒痒,心里发誓今日请安结束后一定要好好加大练习的量。 韩明若虽然软弱了一点,面子倒还是有的,只见夏秋溯旁边的一位温婉女子红唇轻启,百灵鸟般的嗓音悠然婉转:“我乃兵部尚书嫡女,白楠晏。” 说罢,从位置上站起身,朝着韩明若的方向福了福身子。 李嬷嬷看到这一幕,满意地点了点头,心道这才是大家闺秀的典范。 她这番动作做完后,坐在她右手边的夏秋溯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口气,一副不屑的模样。 霜儿又及时的为叶婉盈做出了解答:“此人封号婉,因同为六部尚书之女的原因,丽妃娘娘一直不喜欢她,将她视作宿敌,平日里见面就对婉妃娘娘冷嘲热讽的,不过婉妃娘娘也不太搭理她,她也自觉没去。” 这今日了解到的东西可真不少,叶婉盈满面深沉的眯起了眼。 婉妃一袭明蓝色雪纺丝绸长裙,其上绣着玉玲珑样式的花纹,头上带着金簪,流苏垂至肩膀处,左右两边各一个,简单中又不失富贵之气,打扮怡然得体。 相比较白楠晏的装扮,夏秋溯就显得要复杂繁琐了,艳红色的拖地罗裙上绣着一只金孔雀,栩栩如生,正开屏着,仿佛下一秒就能从衣裳里钻出来一只真孔雀一般,头戴七尾凤侧凤簪钗,齐肩流苏随着头部的摆动一晃一晃的,碰撞间发出一阵细微的声响。 她身上的装扮 无一不显露出华贵的气息,彰显着她贵妃的身份,脸上的傲气显而易见,头微微上扬,看人都是对着鼻孔的。 就连和韩明若这个皇后说话,也是带着高傲:“皇后姐姐,妹妹我看这时辰也不早了,是不是该去向皇太后请安了。” 至此为止,还有一个人没有介绍过自己,她从进来着坤宁宫后,除了向韩明若请安了一下以后,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发出半点儿声响,存在感是真的很低,和夏秋溯比起来当真是两个极端。 可是毕竟是那么大个人儿,怎么可能真的一点儿存在感都没有,韩明若目光移到她的身上,有些为难:“这不是还有一位妹妹没有介绍呢?” “啊?” 夏秋溯故作惊讶地张了张嘴,将目光看向那存在感很低的妃子,佯装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语气里却全然没有抱歉这个意思:“真是抱歉呢,妹妹一直不说话,还真把你给忘记了。” 语气之中的嘲讽尽显无遗,这下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夏秋溯这一番动静完全就是故意要让那女子感到难堪的。 叶婉盈忍受她这副傲气很久了,方才竟然还敢拿自己说事,再怎么目中无人也得有个限度吧,于是此刻,她忍不下去了,那副嘴脸看起来就十分欠揍:“哟,看来妹妹你眼睛不大好,姐姐介意你呢赶紧去太医院找个太医来给你瞧瞧,可别一直拖着,拖到最后万一落下病根子那就不好了。” “你!” 从来都只有自己嘲讽别人,还没有人敢和自己顶嘴,夏秋溯气急,怒瞪着叶婉盈。 眼看这“战争”一触即发,韩明若头疼不已,如今能制止住他们,控制这个剧面的看来也只有她一人了:“行了,别再吵了,这位 妹妹也介绍一下自己吧。” 说着,她看向了那名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女子。 那位女子穿着浅紫色宫衣裹身,发丝竖起,在头上挽成一个样式普通的花苞,插着碧簪,除此之外便再没有过多的修饰。 浅紫色的衣裳配着毫无表情可言的脸蛋,给人以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感,那张没有丝毫情绪的靓丽的脸,让她整个人都看起来如九天玄女,高不可攀。 女子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刚才被夏秋溯一顿冷嘲热讽,语气不卑不亢道:“太傅之女,梅沉雪。” 这名字倒是不错,梅沉雪的话音落下后,韩明若和白楠晏心底同时生出这个想法。 叶婉盈想得则是,太傅之女,来头也不小啊,这轩辕宇如今娶得这些妃子,倒是各个地位不低,全都是背后有着强势家族的啊。 后来回到府中,她也将自己的这些想法说给了叶寒星听,叶寒星则表示,轩辕宇肯定是根基不稳,官民和朝廷众臣也都分为几派,稍有不慎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所以为了让自己有多点的底牌,于是大肆收朝廷重要官员的女儿作自己的妃子。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而夏秋溯则是想着:竟然只是一介小小太傅之女,看来也没有多大的能力吗,根本不用给她面子,自己刚才应该说得再狠一些的。 若是被别人知道她的内心是这样想的,大概会大呼她的不要脸。 此刻很是积极的霜儿又在叶婉盈耳边念叨了:“这位娘娘封号怡,平日里就是这个样子,性格寡淡,不争不抢,仿佛周围发生的事情都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一样,与世无争,进了这皇宫之后每日做得事情就是看看景色发呆,或者做做女红看看书籍。” 第一百八十一章 敌对 这个性格虽然不一定会树敌,但若是真有人盯上了她,那她怕是会不好过啊,肯定连反击报复都不会。 就在众人各有所想的时候,李嬷嬷凑到了韩明若的耳边告知她是时候带着妃子们一起去给皇太后请安了。 “既然大家都已经熟悉过了,那么我们该去给皇太后请安了,妹妹们都跟随我一同前去吧,到了皇太后面前,可都一定要注意下该有的礼仪,不该说的话就都不要说,别惹得太后不快,那就是谁都救不了了。” 韩明若这是在提醒他们,皇太后喜欢的是懂礼仪的人。 房间里的众人纷纷站了起来,除皇后韩明若以外的那四个女子皆半蹲下身子,举止得体地行礼,道了一声“是”。 五人一同向着慈宁宫前去,他们的身后都跟着自己的贴身奴婢,韩明若的身后则是多了一位李嬷嬷。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皇太后的慈宁宫,韩明若率先朝太后行礼:“母后千岁。” 紧跟着韩明若一起行礼的,是努力想着往前凑的夏秋溯:“太后吉祥。” 叶婉盈、白楠晏和梅沉雪三人则跟在后面,不急不缓一同行礼,道:“皇太后吉祥。” 太后深沉地轻微点了下头,语气并未显得有多熟络,和昨日耐心教导韩明若皇后之事的她有着天壤之别,可那两种状况的确都是她本人没错:“都起来吧,坐。” 她坐在左边地上首位上,韩明若坐在她右手边的位置上,中间隔了一张方木桌子,叶婉盈同梅沉雪一起,坐在了太后那一侧的位置上,夏秋溯则同白楠晏一齐坐在了他们面对面的位置上,形成了一个“∏”字形的坐法。 “卉珍,赐茶。” 太后的语气依旧淡然。 “是。” 这些女子 除了已经嫁过来好长一段时间了的叶婉盈,其他都是皇太后同皇上商议过后决定的贵妃人选,所以并不需要他们再互相介绍一遍,她就清楚的认了出来在座各位的身份。 卉珍给众人都满上了茶水,一股浓郁的茶味清香配合着缓缓升起的热气飘散在空气之中,慢慢喝一口下肚,食道因为茶水在身体里的流动把整个身子都捂暖了。 “在宫中住的如何?舒服吗?” 宁静被打破,皇太后嘴巴微张,说出这么一段话来。 因为她的视线一直望着自己手里端着的清茶,心血来潮这么一句,问得众人全都愣住了,并不知道她是在问谁,所以都不敢贸然回答。 不过夏秋溯明显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她以为皇太后是看自己长得不错,所以关心一下自己的,于是情绪高涨的回道:“这宫中到底和自家府中是不一样的,恢宏气派,住起来十分不错。” 如果不是不合时宜,叶婉盈真想冷哼出声:这夏秋溯脸还真大,装作一副和太后娴熟的模样,不就是想要攀高枝吗?就她那点心思,不用猜都从她脸上的表情中看出来了。 皇太后大抵也没想到会有一个这样子的人,原本她想问的,是坐在她旁边的韩明若。 “那挺好”,随便回应了一句之后便不再理会旁人,她微微侧过身子,目光在韩明若和李嬷嬷之间流连,然后笑了一下,问道:“和李嬷嬷相处的如何?” 意识到她是在问自己,韩明若红唇轻开,反应慢了一下:“啊,是,我们相处的很好。” 她身旁的李嬷嬷听出了她缓了一下的语气,不悦地紧皱眉宇,她这样想到:在太后面前竟然都敢神游,表现的还一点都不稳重,看来必须要加 大对此的练习了。 “那么李嬷嬷教得怎么样呢?” 太后又问。 韩明若:“挺好的,儿臣正在努力改变,让自己更上一层楼。” “好,有这个觉悟很好。” 他们两个人基本上都是皇太后问一句,韩明若就答一句,除了回答以外多余的话都不说,弄得仿佛在审讯犯人似的,到最后太后微蹙额头,立即就有一道道褶皱出现在脸上,不过并不显眼,只有李嬷嬷这个人精儿发现了这一点。 在这之后,皇太后又分别关心了一下夏秋溯,白楠晏和梅沉雪,被问到的皆恭恭敬敬地回答,倒是叶婉盈仿佛完全被遗忘了,太后瞥都没瞥她一眼,更别说关心的问候。 对此,夏秋溯眼底的得意更加明显,望着叶婉盈的眼神里多的是炫耀的神色。 叶婉盈自然是注意到了她的傲然,不过这对她来说根本没有什么杀伤力,因为她根本就不在乎罢了。 在太后的念头里,叶婉盈就是一个荡妇,毫无嫁于他人的妇女的自觉性,竟然同别的男人搞在一起还被大肆传播了一番,丢得她的皇儿全然没了面子。 所以她自然不会给叶婉盈什么好脸色看。 见自己的主子被别人针对了,霜儿的神色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她颇为担忧的望了一眼自己前面坐在木椅上的叶婉盈,在保证自己的小动作没被人发现的情况下凑近了她轻声道:“娘娘……” 叶婉盈幅度极小地摇了摇头,示意她先不要多说。 留着他们一起吃了午膳,会见皇太后这整个过程中叶婉盈讲得话不超过五句,当真是被针对的彻底。 用完午膳,皇太后将李嬷嬷留下了,以自己有些累的借口为理由,打发众人回自己的住处去了。 “李嬷嬷 ,你觉得这韩明若如何?” 望着众人离开之后,皇太后被卉珍扶到卧榻上去,半倚在卧榻之上,手拈了一块方才御膳房送来的糕点放到嘴边咬了一口,而后抬眸望向一直在自己面前弯腰哈背的李嬷嬷,悠然问道。 思索了片刻这皇太后的问题,李嬷嬷恭敬道:“少了份威严,多了份软弱,性格太温雅,对于做皇后来说是不大有利的,一不小心就会树敌,容易把自己搭进去,不过她这样的性格倒是便于控制。” “果然要找一个聪明人一同办事合作还是太难了吗?还真没想到这丞相嫡次女性格居然是这般,罢了,如今也只能这么走下去了,之后还要多劳烦李嬷嬷‘关照关照’她。” 说话时,太后故意讲“关照关照”念得比较重。 李嬷嬷好歹也在宫中待过那么些年,懂得只多不少,光是听她这么一暗示,就懂了她是个什么意思。 “自然会的。” 李嬷嬷连忙一通点头哈腰。 从慈宁宫出来,回到自己的住所,皇后连同四位贵妃们还有很长一段同行的路途,这正好满足了夏秋溯想要嘲讽别人却没什么时间的情况:“呐,姐姐好像不太受太后待见呢?怎么会呢?” 她故作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眉宇间却透露出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原本脾气应该很暴躁的叶婉盈此时竟然没什么反应,倒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的奴婢霜儿受不住自己的主子被这般明目张胆地冷嘲热讽,瞪大了眼睛上前一步:“你!” “霜儿。” 叶婉盈很是平静地制止了她,此刻的模样倒不像是她平日里的那般莽莽撞撞了,反而颇有威严的模样。 “诶,这丫头怎地这么凶,本宫也是好意关心罢了, 结果呢,本宫的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 夏秋溯一副委屈的样子,如果不是一开始就懂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大概真的会被她给骗过去吧,这女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装模作样的本领倒也是练得炉火纯青。 白楠晏对夏秋溯这装模作样的行为很是不屑,还有她总是莫名其妙的把自己当作对手的行为,以及对她刀刃相见这些事情,对于她这些单方面幻想的行为,白楠晏无语至极,不过即使这样,白楠晏也从来没有说过她的坏话,毕竟自己的性格使然。 “那个,我的寝宫已经到了,就先告辞了。” 叶婉盈听到白楠晏的话,下意识的转头望向旁边的宫殿,门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永安宫,其气势澎湃,一看便知这三个大字并非出自凡人之手。 仅仅透过大门望去,这永安宫里面似乎精致不错,依稀之间可以看到几株梅花的树根,还有翘出的梅花树枝上盛开着的红艳艳的梅花,梅花枝头上还有着未融化的皑皑白雪。 看到这幅美景,叶婉盈的心都仿佛被抚平了似的,眼底、心底只留下这一株株梅树和出墙的梅花:“妹妹这寝宫的院落里,景致倒是不错,很美。” 她由衷地夸赞道。 “多谢。” 白楠晏显然也很喜欢自己寝宫之中的这些梅树,脸上的笑意更甚。 两人其乐融融地相处,偏生有一人不懂得看气氛,要出来惹人厌一回。 夏秋溯对他们竟然忽视自己的行为十分不悦,说话时也懒得再装模作样了,高高在上、蔑视一切的模样在这个时候暴露无遗:“白姐姐不邀请我们进去坐坐?” 说得理所当然,仿佛白楠晏必须邀请她进去坐坐一般,高傲得不可一世。 第一百八十二章 开春 “寒舍简陋,今日就算了吧。” 听她的这话,夏秋溯忽然兴奋了起来,一副“我抓住了她的把柄”的模样:“寒舍?莫非姐姐你觉得皇上赐予你的这永和宫太过于简陋了,如今来对我们抱怨不满?” 如果白楠晏说“是”,自己绝对会将她说得话告诉给轩辕宇,到时候这白楠晏得罪的就是皇上,肯定够她受的,夏秋溯在心底想象着,面上的情绪控制不住,得意的模样跃然于表面。 想象终归是美好的,可是白楠晏又不是傻,这么显而易见的陷阱,她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怎么会”,白楠晏依旧脸上挂笑,可是她心里的情绪却是除了她自己之外谁也不知道:“这永和宫里面景色优美,家具皆是一等一的上品,我怎么会觉得它简陋,甚至对其不满呢,只是丫鬟们并没有全部打扫好,东西摆放的有些凌乱,不宜接客罢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谁要再听不出来话语里面的拒绝,那就是真的傻了。 “没事,我们不嫌弃,就想进去瞧瞧……” “既然这样,那么就不打扰,我们回自己寝宫了。” 夏秋溯和叶婉盈的说话声同时响起,前者瞪大了眼睛望向叶婉盈,似乎不敢相信她怎么敢抢自己的话语,和自己这般对着干。 “你……” 夏秋溯还想再讲什么,话才刚说出口,又被叶婉盈给拦截了话语:“改日再来叨扰了,今日就先告辞。” 说罢,又转过身子朝着韩明若的方向行了个礼:“皇后,妹妹我忽然觉得身体不大舒服,就先行离去了,不能陪你一起到处逛逛、到处瞧瞧了。” “无碍,身体不舒服的话就早些回去休息吧。” “多谢。” 韩明若自然看出来了叶 婉盈的“身体不大舒服”只是借口罢了,不过她也没有抚了叶婉盈的面子,顺从着回应了她。 得到了同意,叶婉盈朝着白楠晏和梅沉雪做了一个“告辞”的手势,然后被霜儿搀扶着离开了,唯独忽略了和夏秋溯道别,这也是她在故意“回报”之前夏秋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已。 梅沉雪望着叶婉盈离去的背影,也朝韩明若福了福身子,先行离开了。 韩明若身后跟着的丫鬟忽然开口提醒自己的主子:“娘娘,李嬷嬷应该已经在寝宫里面等着了,还是不要让她等得太久为好。” “你倒是提醒了我。” 想起了今日自己还要继续跟着李嬷嬷练习,她也没再多留,同夏秋溯和白楠晏说了一下后便也离开了。 白楠晏也进了自己的寝宫去。 一时之间众人走的走,散的散,只留下了夏秋溯一人还站在寒风之中,没反应过来怎么突然情况就变成了这样。 “呼”得一阵风吹来,夏秋溯总算是回过了神来,回忆起自己方才被那叶婉盈抚了面子的场景,顿时一阵气急。 她的丫鬟还站在她的身后,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娘娘?” “滚!别烦本宫!那叶婉盈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竟然敢这么对本宫!” 夏秋溯用脚尖点地,来回捻着地面的积雪,泄着心中的愤恨。 她的怨恨几乎都快要化作实质了,丫鬟不敢再多嘴,只得站在她的身后瑟瑟发抖。 “回宫!” “是……” 丫鬟故作鸵鸟姿态,怂着脖子跟在夏秋溯的身后,与她之间离得稍微远了些。 “本宫势要让那个叶婉盈在这深宫之中活不下去!” 夏秋溯离开了,她并不知道刚才白楠晏虽然进了自己的寝宫之中,却并没 有走远,而是同她一墙之隔,将她方才说得那些话尽收到耳朵里,包括那一句“本宫势要让那个叶婉盈在这深宫之后活不下去”。 白楠晏若有所思地沉吟了半响,直到丫鬟来喊她回屋,才从自己的思绪中走了出来。 叶婉盈和霜儿一起回到了永和宫,叶寒星正在拿着抹布擦拭着叶婉盈寝宫里面的木桌子,桌子旁边的地上放着一个木桶,木桶里面装着的书已经脏了,灰蒙蒙的,可见她擦得有多认真。 见到他们回来了,叶寒星放下手里的抹布,顺势朝着叶婉盈的方向半蹲了一下,道了一声:“娘娘。” 如今的叶寒星做这些丫鬟的活儿倒是越来越有模有样了,对待叶婉盈虽然说不上有着奴婢对主子的恭敬,但是至少不会再对叶婉盈的讥讽有什么强烈的反应了。 大概是因为请安的那些事情不仅耗费脑子,让她的情绪起伏也大,叶婉盈这回到永和宫之后,就觉得疲倦极了,没有其余的力气再去对叶寒星冷嘲热讽,随意摆了摆手,赶走了叶寒星和霜儿:“你们退下吧,本宫要休息一会儿。” “是。” 叶寒星和霜儿一齐离开了,走出房间之后,霜儿关上的房门,随后拉住了提着木桶就要离去的叶寒星:“将军夫人,您等一下。” 大概是习惯的问题,霜儿叫叶寒星一直都是“将军夫人”,从来没有改过口,不过好在他们也就私下里会讲两句话,就算叫了也不会怎么样。 “怎么了?” 叶寒星放下手中的木桶,疑惑地看向霜儿。 霜儿将今日请安的时候发生的那些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叶寒星,担忧地开口问道:“将军夫人,你说娘娘她会不会被针对啊?” 听了她的话 ,叶寒星沉吟了半响,而后这才悠悠开口道:“这个夏秋溯被叶婉盈抚了面子,显然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不给她好脸色看,所以肯定是十分生气的,若说她会不会因此就将叶婉盈视为自己的敌人,并使用伎俩对付她,倒也不是不可能……” “那怎么办啊?” 霜儿有些着急了,脸上的担忧显而易见。 叶寒星沉吟了片刻:“这事儿不好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可是……” 霜儿还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说了两个字后又止住了话语,只有双手不停摩擦着证明了她的不安。 不过细想来,如果这叶婉盈被针对,然后出了事情,那她没了庇护不就是很麻烦了,这么想来她还得保证这叶婉盈的安全,看来日后要时刻跟在她的身边帮她排除危险了。 虽然不一定能完全护着她,但是至少先让霜儿放下心来吧,这么想着,叶寒星拍了拍霜儿的肩膀,宽慰道:“今日你我二人在她身边看着她的时候多注意一下就行了,小心些别让她被那个夏秋溯害到就行,也注意些别让叶婉盈一个人离开这永和宫。” “好。” 霜儿郑重地点了点头,明白了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接下来的一连几天都过得风平浪静,夏秋溯没有来找叶婉盈麻烦,轩辕宇也好些日子没有来到永和宫了,叶寒星虽然忙碌,过得倒也算是充实。 叶婉盈则依旧每日请安,偶尔还是会被夏秋溯针对,但是除了言语上的敌对以外,并没有向叶寒星想的那样做出一些不好的举动。 难不成这个夏秋溯是那种只敢在嘴里说说却并不敢实际行的人? 即便是这么想着,叶寒星也没有放松警惕,深怕自己一 个放松叶婉盈下一刻就会遇害。 没有几日就是开春了,本就忙个不停的宫女太监们更是一刻不停地连轴转,为了不久将要来临的开春做着万全的准备。 开春,又名“春节”,俗称“年节”,是整个轩辕朝最盛大、最热闹、最重要的佳节,其持续时间长久,亦是人们最为期待的节日。 春节,是人们对这一年以来的总结,也是对新的一年的期盼。 每到春节的时候,整个轩辕朝都是热热闹闹的,每家每户都贴满了对联和倒“福”字,屋檐上挂满了火红的灯笼,“噼里啪啦”的礼炮声连绵不绝,大人们的聊天声和小孩们的吵闹声交织在一起,组成了春节的一种独特之色。 皇宫对于这一节日,自然也是十分重视的,早早的春节还没到来之前,轩辕宇就举行了封宝仪式,择吉日前去交泰殿拈香行礼,将印玺封存起来,待春节结束之后再开启。 宫中的封宝仪式结束之后,紧接着,各官署衙门也照例封存,不再忙碌于朝事,而是都开始为春节做起了准备。 封宝仪式之后,轩辕宇前去御书房开笔写“福”字,一写便是好几日。 写“福”字一般以娟为主,敷以丹砂,绘具金云龙,第一张“福”悬挂在养心殿,其他的字幅则依次张贴在各处宫室,苑围,并分赐与宗藩大臣和宫禁侍卫,受赐的臣僚跪俯于案前,瞻仰天子御书,恭敬地叩首谢恩。 兴许是热闹的场景总是最能勾起人们的离愁别绪,望着为了喜迎春节而装扮得火红一片的皇宫,叶寒星想起了远在将军府的采宁和丹云,将军府的管家和那些下人们,以及不知道如今是否回京了的沈放之。 大概将军府此时也在迎接开春吧。 第一百八十三章 佑天大将军 此时将军府的整个府邸也会弄得这般美丽吗? 如果自己还身处在将军府之内,而非是这深宫之中,她肯定还要在将军府的里里外外多挂一些灯笼,燃着烛火,欢喜地等待着远在边塞的将军归来。 只可惜,如今这些都只能是想象罢了。 “快点,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帮忙贴福字贴对联!” 叶寒星正想得出神呢,忽然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丫鬟打断了她的思绪,拉着她跑走了,倒也不怪她,如今叶寒星一身宫女的服饰,被拉去充人手倒也成了常态。 更何况如今除了叶婉盈、霜儿、张高贯以及她本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外,别人可都以为自己只是这深宫之中新来的丫鬟,更别说她还听了霜儿的建议,用胭脂水粉改变了一下自己的容貌。 正月初一日,一大早,轩辕宇就来到了祭祖所在地的堂子中行礼,随后,是肃穆威严的大朝会,众臣僚望着位居高座的轩辕宇,一统跪拜,道着新年的祝福。 这是轩辕宇登基之后迎来的第一个开春,自然是被特别重视的,不容易一点出错,期盼着来年自己的根基能够更加稳重,轩辕朝在自己的治理上依旧能够风调雨顺。 外延的春节大朝会结束之后,轩辕宇便起身向着后宫走去,准备接受后宫众妃子的朝拜和祝福。 期间,响彻云霄的炮竹声连绵不绝,整个皇宫在炮竹声中热闹非凡。 “快些,皇上就要来了,都站好。” 众嫔妃站在后宫的一处宽阔的空地上,神色各异:有对于不一会儿就能见到皇上的激动,有害怕自己做不好事情惹恼了贵人的忐忑,还有一副无所谓的面无表情。 一百多个嫔妃站在空地上,身边还站着自己的贴身婢 女,一时之间原本空荡荡的空地上站满了女子,身上穿着的衣裳颜色各不相同,一眼望去色彩缤纷。 穿着繁琐盛装的轩辕宇来到空地的高台上,俯视着底下一大片乌泱泱的人群,一眼望去除了颜色各异的服饰以外,就是乌黑的发顶。 这些人之中,为首的是一袭正红色衣裙的皇太后,她身后站着的则是身着明黄色长袍的韩明若. 长袍上绣着金丝凤凰,衣服上的凤凰仰着脖子,张开自自己尖细的嘴巴,一副长鸣的模样,长袍外面披着一件白狐裘衣,裘衣上的白狐毛一看就知道披在身上肯定会很暖和。 复杂多样的盘发上,金色的九尾凤冠在太阳的照射下反射出光芒,重量肯定不少。 皇太后也丝毫不逊色,稍微装扮了一下,脸上的细纹基本上都看不见了,同这群年轻的妃子们站在一起,倒是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站在韩明若身后的,是并排站着的四贵妃,从左到右依次是丽妃夏秋溯、婉妃白楠晏、和妃叶婉盈和怡妃梅沉雪。 这四位贵妃显而易见的也是静心打扮过的,一个个容貌焕发,不过这其中是自愿的还是被逼无奈的,就不从而知了,不过夏秋溯肯定是自愿的那个,保不齐打扮的时候就数她最积极。 这么一个给皇上留下印象的绝佳机会可不多,夏秋溯却仿佛极有自信,认为自己这般绝色肯定能入了皇上的眼,到时候再被安排侍个寝抓住轩辕宇的心,她就能带着家族一起飞黄腾达了。 想象肯定是美好的,但是事实上,轩辕宇在那高台上站了好一会儿了,也没有在她身上流连往返,他的视线一直在皇后和除夏秋溯在内的其他三位贵妃之中反复打量,给了韩明若不少压力 ,后面那三个当事人却一副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人打量的懒散模样。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清一色的女声一齐喊出这么一句话,响亮而清脆。 过了正月初一,远在边塞收到传召的沈放之才堪堪回到了京城。 回京城的路途期间,沈放之一次又一次的化险为夷,摆脱那个被轩辕宇派来的军官一次又一次的暗杀,再加上沿途中的城镇都开始过新年了,城门关闭,还要去见县令拜托他们打开城门,有的县令得知是将军大驾光临,还执意要留他一起过年。 就这么一路奔波,好在还是在春节结束之前回到了京城。 自那位军官嘴里得知叶寒星的死讯后,沈放之的心就一直提在嗓子眼,只想着快点回到将军府,去探查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他不相信,不相信那么机灵的一个女子竟然会就这么轻易去世了。 回到京城,沈放之自然要率先去拜见新皇,轩辕宇看到他居然活着回来了,一瞬间表情有些狰狞,不过很快又压下了心底的不快,表面功夫倒是做的到位。 “将军路途辛苦了,今日朕就不多留了,早些回将军府去过新年吧。” “皇上,夫人她……” 沈放之面上依然淡定,但是心中是怎样的兵荒马乱只有他本人知道了。 轩辕宇早就料到他会问关于叶寒星的事情,于是悲伤的表情手到擒来:“对于这件事情,朕也很难过,将军夫人既然在朕的深宫之中被歹人所害,都是朕的过失……” 沈放之没有反应,从青面獠牙的面具露出来的,是一双黑不见底的眼睛,悠然而深邃,此刻正审视着轩辕宇,后者被这双眼睛望的心悸。 惊讶于自己居然会被自己臣子的眼神吓到,轩辕宇心中 的不快更甚,定了定心神,他装作没有注意到沈放之的眼睛:“不过人死不能复生,还望将军节哀。” 他的话音落下后,沈放之久久没有动作,周遭的大臣们望着轩辕宇和沈放之之间暗潮涌动的气氛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轩辕宇只觉得这沈放之当真是大胆,竟然当众抚了自己的面子,更是加重了要收回沈放之手中的全部兵力的想法。 周围站着的臣子们的讨论声愈来愈大,就在轩辕宇要忍不了自己的脾气,准备拉下脸来的时候,站着犹如一尊雕像似的沈放之终于开口讲话了:“是,臣遵旨,那么就先告辞了,皇上安康。” 说罢,转身离开了宫殿,驾着马匹回到了将军府。 府邸门口的守卫笔直地站在寒冬里,一身银色的盔甲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两个守卫注意到前面有一匹骏马正在飞速地朝着他们的方向跑来,一阵心惊。 骏马越来越近,速度却没有丝毫减下来的意思,马上的人也没有拉直缰绳的动作。 守卫在心底大骂是谁人这般狂傲,一边准备着侧身闪到两边,如果这匹骏马身上背着的人再不拉住缰绳让马儿停下来,那么最后的结果就只有来不及拉绳,整个连人带马撞到将军府紧闭的大门上,会出事的也只有马上的人和被他骑在身下的可怜的骏马。 寻死的竟然跑到将军府来了,这是守卫在看到那匹马离自己不到一米的距离的时候内心所想。 “吁”得一声响,马匹前蹄翘起,整个马身向后仰去,后脚直立竟是站了起来,比人高,其中的一个守卫抬起头颅望向比自己要高了要两个头的骏马,整个人在马身的阴影下,吓得腿软,守卫差点因此被吓到失禁 :这人玩命难道还要危及到自己吗? 马背上的那人双腿夹紧了骏马的身子,防止自己从马背上摔下去,两只手拉着缰绳,用着大力往后拉,止住了骏马飞快奔跑的蹄子。 前蹄又重新落在了地上,马儿又变回了四脚站地的姿势,没有伤到那两个守卫,马背上的那人也依旧稳当当的坐在马上。 这时,那两个回过神来了的守卫终于瞧清楚了马背上的那人,赫然就是佑天大将军——沈放之,他们整个将军府的主心骨回来了。 “将……将军……” 守卫显然激动极了,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岔开跨翻身越下马,沈放之平稳地站在地面上,相比较面前那两个被刚才那一出吓到腿软的人,沈放之当真是游刃有余。 见他牵着马匹,其中一位守卫赶忙上前从他的手中接过缰绳,一边说道:“将军,马给我吧。” “去给它喂些上好的粮草,这一路上辛苦它了。” “是。” 另一位守卫则是在反应过来之后连忙去推开了将军府的大门,恭迎将军的归来。 沈放之没有先回到自己的寝房,也没有去书房解决边塞的重要事情,而是悠缓着走到了满月居,一边走,脑海里一边回忆着自己同叶寒星之间曾经经历过的点点滴滴,以及他们的第一次。 采宁和丹云一直在坚持着每天、每天都打扫一遍满月居,期待着叶寒星还能够回来再住一次她的这间屋子,于是这么想着,他们干得就会越发卖力,但是也会有越多的泪水决了堤。 管家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干涉他们,而是选择放任他们的想法,既然他们想这么做,管家也不会阻止,只是告诉他们,这个阴影他们早晚都是要走出来的。 第一百八十四章 争吵 “多谢管家伯伯,其实我们都知道,只是心里实在是难受罢了。” 丹云听着管家的劝解,十分懂事地点了点头。 自从听说了叶寒星的死讯和那盒骨灰之后,采宁就变得越发消沉,原本活泼的她再也看不见了,到现在为止,变得愈发沉默寡言,就好像是原本的采宁被人夺舍了一般。 将视线从丹云的身上移到一旁一句话、一个字都不说,正在擦着木桌的采宁身上,管家无声地叹了口气,似悲伤地缓缓摇了摇头。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还有一阵“咣当”的金属碰撞发出的声音,在场的三个人都被这声音吸引了视线,一齐转头向门口望去,映入眼帘的是身披金银铠甲的沈放之,看来是从战场上急忙赶回来,连铠甲都来不及脱掉。 “将军!” 管家惊喜地叫出了声,赶忙走到了沈放之的旁边,惊讶地问道:“将军,您怎么回来了?” “将军?” 采宁和丹云似乎也不太相信这佑天大将军从边塞竟然回来了,瞪大了眼睛。 沈放之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是我,我回来了。” 得到了肯定,采宁立即走上前去,同他哭诉道:“将军,夫人……夫人她……” 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到最后只有她努力克制的低声呜咽。 “采宁,采宁。” 丹云走上前去,左手环过了采宁的肩膀,揽住了她的身子,将她往自己的怀里拉了拉,无声地安慰着。 采宁哭得不能自已,自觉自己在将军面前这样哭实在是不大好,还很丢脸,于是有些尴尬地说道:“将……将军……奴婢……” 说一句喘三下,就这么几个字就讲了好一会儿,听得人心急,说得人更加心急。 沈放之制止住了她的话:“ 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皇上已经派人同我说过这件事情了。” “将军,夫人她的骨灰……被奴婢们擅自做主埋了起来,葬礼也已经举办好了。” 比起采宁悲伤到不能自已的模样,丹云虽然整个人也处在一种悲凉的氛围里,但是要好很多。 管家原本看到将军回来后的惊喜的心情也沉寂了下来,脸上同样是悲伤的表情:“将军,您要去瞧瞧吗?不过因为时间紧迫,将军您又不在府邸里,所以弄得有些仓促,就等将军您从边塞回来之后再做打算。” “我知道了,带路吧。” “诶,好。” 沈放之依旧穿着沉重的铠甲,由管家带路,来到了将军府的祠堂。 因为这沈放之原本的身份应该是忠贞侯府的嫡长子,但是却当起了将军,自然没有他是将军的身份时候的生父生母,所以祠堂摆放的一直都是历来功绩显赫的将军的灵牌,还有深受百姓爱戴的将军夫人的灵牌。 叶寒星的确也很得百姓们的爱戴,所以放在这祠堂里倒也没有什么不妥的。 管家进了祠堂,双手合十对着灵牌的位置鞠了一躬,恭敬地说道:“大人们,老奴打扰了。” 说罢后,他上前去在一个写着“佑天大将军之妻——叶寒星”的灵牌底下,轻手轻脚地拿出了一个方木盒。 这木盒就是张高贯送来将军府的那一个,说是里面装着叶寒星的骨灰,为了不触犯叶寒星的亡灵,管家、丹云和采宁一直都不敢贸然打开,所以一直都没有求证,这到底是不是叶寒星的骨灰,不过就他们的那些技术,怕是检查了也查不出什么来。 管家将木盒交到了沈放之的手里,随后恭敬的站到了一边。 沈放之先是对着满屋子的灵 位弯了弯腰,静默了三秒后起身站直,左手拖着木盒的底座,右手直接打开了木盒。 “将军!” 一旁的管家,以及跟在他们后面姗姗来迟的采宁和丹云看到他的这个动作,连忙惊叹地叫出了声。 不过显然,沈放之并不打算收手,他打开了木盒之后,看着装了半盒的粉末,把手伸了进去,捻起一点粉末,放在手中反复摩擦几下,沉默了半响,只是盯着手指上的粉末,没有其他的动作。 “将军?” 见他许久没有动作,管家疑惑地开口唤了一声。 他的这个动作看得采宁十分不满,在场的人也都很是固执,认为私自去碰死者的骨灰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心下虽然不满和疑惑,但是却认为沈放之不是那种会没有任何理由去做这种事情的人,所以又期盼着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采宁赶忙开口:“将军,您可有什么发现?” 回答她的,只是沈放之长久的沉默,这可把采宁急坏了,她又焦急地呼唤了一声:“将军。” 丹云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部,见她望了过来,朝她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可是……” 采宁还欲再说些什么,这时,静默良久的沈放之终于有了动作:他把手上粘着的粉末轻轻拍到了木盒之中,然后盖上木盒,将它还给了管家。 管家赶忙从沈放之手中接过了木盒,不知接下来应有何动作。 沈放之示意他把方木盒放回原处去,转身离开了祠堂,向着自己的书房缓步走去。 采宁见他要离去了,却还是没有回答自己之前的提出的问题,于是亦步跟了上去:“将军,您是不是有什么发现啊?夫人她并没有真的去世,对不对?” 丹云也追了上去,拽了一下采宁的衣袖 ,示意她不要再这么跟上去,怕她会惹恼将军。 但是采宁却不知道她是在为自己着想,对于她的这个行为很是不悦,停下脚步甩了一下自己的袖口,怒瞪着丹云,对她吼着:“你难道就一点儿都不担心夫人的处境吗!为什么要拉着我!我只是在担心夫人而已!” 怕是没有被采宁这么怒吼过,丹云一下就怔住了,脑子里一瞬间的空白,什么反应都没有,只会一个劲的说:“我……我……” 大概是注意到了身后那两人的异状,前面走得较快,已经把他们落下好远的沈放之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子望向他们。 “采宁,你冷静一点……” 丹云试图劝说采宁。 但是采宁现在的脑子早就混乱不堪了,也没有办法好好控制自己的情绪:“我冷静一点?如今夫人到底如何了都不清不楚,我怎么能够冷静?我同夫人从小一起长大,我一直服侍在她的身边,相处如姐妹,感情很是深刻!这样你要我怎么冷静!” 丹云自然是不清楚那种深刻的感情,因为在叶寒星之前,她从来没有感受到过世间对她的友善和爱:“可你现在再怎么着急,也没有任何用处啊……” 一针见血,热血上头的采宁总算是平静了一些,垂下了头颅,愣怔地瞧着地面,没了反应:“是啊……我现在就算再着急,都没有任何可以解决这件事情的办法,我连夫人如今的生死都不清不楚……” 她的情绪一下子低落起来,丹云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这张嘴真是什么话不能说偏要说什么,怎么这么笨呢:“不是,采宁,你听说我……” “目前我也不确定那消息是否是真的,不过夫人的骨灰的确不是真的。” 沈放之抢过了 丹云的话头,朗声说道,平静的声音使人不自觉的容易信服。 采宁顿时抬起了头,转过身子看向不远处的沈放之。 此时的沈放之背对着斜阳而立,暖阳照在他的身上,使他整个人都看起来不太真切,金光围在他的周身一圈,让他看起来宛如天神下凡,会让人不自觉的信服他所说出口的话:“不过,我倒是觉得,她不会这么轻易就去世的。” 说罢,也不再等二人的反应,转身离开了。 这次,采宁没有再跟上去,她的脑海中定格了方才沈放之说“我倒是觉得,她不会这么轻易就去世的”那个画面,久久不能散去,原本忽上忽下的心情也慢慢回归平静。 “采宁……” 她身后的丹云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深怕她还在生自己的气。 回想起自己刚才对丹云说出的那些话,采宁一下子就难过了,一个转身拉起了她的双手,望着她的眼睛里满是悔意:“丹云姐,对不起,方才我……我不应该那样子同你说话,我只是……只是……” 直到这个时候,叶寒星才觉得一切的解释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不过丹云并没有生她的气,反而说是在心底埋怨自己竟然这么不会照顾别人的情绪,听到采宁主动向自己道歉,她倒是惊讶极了,惊讶过后是一阵欣喜:“采宁,你不生我的气了吗?” 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句抱歉,竟然让她开心成这样,采宁心底的愧疚感更重了:“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刚才都是我的不对,居然对你发了那么大脾气,你若是不想原谅我,我也认了……” “我怎么会不想原谅你呢,更何况我根本就没有生你的气,我知道,你只是因为太过于担心夫人了才会控制不好情绪。” 第一百八十五章 醉宵楼 “丹云姐……” 采宁有些感动,闪烁着一双大眼睛泪眼汪汪地注视着丹云。 “好了”,丹云伸出手轻拍了几下她的肩膀,宽慰道:“刚才将军不是都说了吗,夫人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会这么容易就被害死。” 瞧着采宁的情绪平缓了一些,丹云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而且你难道忘记了,夫人在离开将军府去往宫中的时候,包袱可是我收拾的,我把妙娘子留下来的那瓶能解百毒的丹药放在了包袱里,夫人一定能够发现的,那可是关键时候的保命丹呢,有了那个,夫人一定没事的。” 虽说这其中可能更多的是安慰,不过丹云这番话说完,采宁莫名其妙的就信服了,心底就感觉夫人一定没有事,她肯定能够回到自己的身边的。 “要对夫人有信心啊。” 丹云这般说道。 “嗯!” 再说那沈放之,自来到书房之后就一直翻阅着叶寒星曾经写给自己的家书,还有自己曾经作画的她的人像,心中的忐忑和面容上的沉静形成了两种极端。 对于叶寒星如今的处境他的心里十分没底,但是又不能闯进那皇宫之中一探究竟,搞不好不但打探不到夫人的消息,还会把自己给搭进去。 自己可不能出事儿,不然夫人可怎么办呢,沈放之这么告诫自己。 这么一坐一看,便是一大下午过去了,沈放之却全然没有离开书房回到寝房去休息的意思,燃着烛火,盯着叶寒星以前写给自己的信件,思绪远去。 就在这时,管家快步走到了书房,站定在书房门前,轻敲了两下木门:“将军。” “进来。” 沈放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得了允许,管家赶忙推开了木门,木门发出老旧的“嘎 吱”声响,打开门后,看到的是坐在桌子后面的木椅之上的沈放之,那柔和的烛光映照着他的脸庞,黝黑的眼珠深不见底,那双眼睛望向自己的时候,就仿佛内心的秘密都被洞察的一干二净。 “有事吗?” 沈放之率先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平静,管家听到他的说话声后,飘远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他回想起自己来找将军是有要事想告的:“将军,不久前有一位宫女前来将军府,说是帮班妩郡主传话,约将军您明日午时醉宵楼的逢春雅间一见。” 班妩……沈放之沉吟半响,而后点了点头,道:“行,我知道了。” 而此时,远在皇宫的西宫之中的毓灵宫里,班妩坐在自己寝室的卧榻之上,听着面前站立着的一位黑衣人这般说道:“郡主,佑天大将军已经安全到府邸了。” “路上是个什么状况?” 班妩强撑着自己昏昏欲睡的双眼,开口问道。 黑衣人恭敬地回着:“那名军官果然如郡主说得那样,是皇上派去暗中解决到将军的,回京途中多次做出一些充满杀机的举动,不过都被大将军化解了。” “该说不愧是聪明绝顶的大将军吗?看来他早就猜到自己会被针对的这个情况了”,班妩用着饶有意思地语气说着:“那么,这次辛苦你了。” “不碍事,有事情的话郡主您就吩咐属下就好了。” 随着班妩的点头,下一秒,黑衣人就跳出窗户,离开了班妩的寝宫。 原来这个黑衣人是班妩的生母罗因公主生前培养的一位绝佳厉害的暗卫,负责在她的身边保护她的安全,不过自从罗因公主去世之后,这名暗卫就跟在了班妩的身边,负责保护班妩的安全。 这次,班妩事先想到 了将军回京的路途中恐怕会被轩辕宇的人暗下杀手,于是特地派自己母亲精养多年的暗卫前去暗中帮助佑天大将军,也是为了帮助叶寒星罢了。 显然,自己完全是多虑了,将军看起来身手不是一般的好啊,完全不需要帮忙呢。 没过多久,自己派出去佯装采购离开皇宫,其实是去帮自己给将军传讯的宫女回来了,告诉她已经将消息传达给沈放之了,得到了同意的回复。 “行了,本郡主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一跃到第二日中午,班妩早早的就去到了醉宵楼的逢春雅间里面,随意叫了几个菜肴,等着沈放之的到来。 临近午时,沈放之悄然来到,一身玄色云翔符蝠纹劲装,腰间系着犀角带,带上缀着一枚白玉佩,劲装外面穿着一件外罩大氅。 推门走进逢春雅间,沈放之看到了身穿一袭宫服,浑身上下都做宫女打扮的班妩。 瞧见沈放之的到来,班妩赶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将军。” 沈放之径直走到了班妩的对面,示意她坐下聊:“郡主将微臣找出来,可是有何事想告吗?是关于夫人的消息吗?” “啧”,班妩不得不赞叹,这沈放之的洞察能力当真是强大:“的确,是关于叶寒星,有些事情要来告诉你。” “夫人并没有去世?外界的传言都是假的?” 沈放之虽然用了疑问的语气,但是心底却有了八分肯定。 还真是一点儿神秘感都没有了,班妩有些不悦地撇了撇嘴,原本还想看看得知叶寒星并没有死的消息后,沈放之会有一副怎样的表情呢,结果自己还没说出来,人家就已经全都猜到了。 班妩顿时感觉挫败感十足:“是啊,星儿姐如今还在宫里 面,去世的消息是轩辕宇捏造的。” 直呼当今圣上的名炜,看来这班妩也是讨厌极了那个轩辕宇,不过不得不说她倒是真的大胆,也不怕自己这么说了之后被人听见,要是再被告到宫中让轩辕宇知道了,那轩辕宇还真有可能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好在,她说得轻,再加上如今这间雅间里除了她和沈放之,就没有第三个人了。 听到确定的答案之后,沈放之就像是松了一口气,虽然面上什么夸张特别的表现都没有,不过班妩就是这么感觉的到。 “还有,星儿姐让我提醒你要小心轩辕宇这个人,他肯定会做出什么对你不好的举动,你要多加注意防范。” “好,我知道了,你若是回去之后还能再见到她的话,告诉她不用为我太过担心,让她在宫中自己多加注意安全。” 班妩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转达到的。 不过她倒是有些好奇:“那你不想把她带出宫来吗?” 听了班妩的话,沈放之双手捏紧了茶杯,依旧保持着冷静,说道:“如果可以,我当然想要让她待在自己的身边……” “不过如今这个形势看下来,日后那新皇肯定会想尽办法来对付我,对付我身后的将军府,这个时候将她带出宫放在我的身边,无疑是把她从一个狼窝里面推到一个龙潭虎穴里面,我的身边现在也很不安全,只能委屈她先在宫中保命一段时间了。” 听完他的话,班妩思索了片刻,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的。 “如果没有事情了的话,我就先一步离开了,将军府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回去吩咐。” 说着,沈放之起身就要离去。 班妩点了点头,示意他轻便:“你先走吧,我过一会儿在离 开。” 沈放之知道她这么谨慎的原因,于是没有再多留,起身离开了雅间。 他刚走不久,店小二就将班妩点的那几道菜端了上来,班妩随便吃了两口便让他把这些都放到一个木盒里面,又多塞了一个银两给他,这才提着木盒起身离开了醉宵楼。 班妩的谨慎的果然没有错,自打沈放之回到了京城之后,他就发现了总有人跟在他的身后,暗中监视着他,不用想也知道,那肯定是轩辕宇派来的人。 这春节期间,皇宫之中的众人都被限制了出行,若是在此期间要外出的,都需要层层考量,所以班妩这故作宫女的打扮也是迫不得已的了。 拎着那个木盒回去,她果然又被拦下了好几次,说了好几次自己是因为主子想念醉宵楼的佳肴,所以特地跑到宫外去帮主子买了那儿的饭菜,让自家的主子解解馋,并且报上了班霆的名号。 那些人望着班妩手中的玉佩,瞧着那果然是班霆世子的随身玉佩,于是最后还是都将她放行了。 来不及换衣裳,班妩直接拎着那木盒赶到了永和宫,确认了叶婉盈在自己的寝宫里面之后,悄无声息地溜到了叶寒星所在的偏房里。 随着门的“吱呀”一声后,原本正坐在床榻上看医书的叶寒星将视线移向了门口,看着一袭宫服的班妩快速走进了屋子里,然后又飞快地转过身关上了房门,叶寒星轻笑出声:“怎么?班郡主想体验一下下人的艰辛吗?” 对着叶寒星翻了个白眼,班妩重重的将木盒放在了桌子上,一屁股坐在了木凳上,给自己倒了一壶茶水,一口闷下了肚,舒服的“哈”了一口气后,她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床上的叶寒星,心里想着一定要挖苦叶寒星。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中毒 班妩装作不满道:“若不是因为要帮你去和你家夫君通信,本郡主才不会穿着这么一身丫鬟的衣裳呢。” 听到她话中的消息,叶寒星连忙下了床,将脚踏进了绣鞋里面,几步凑到班妩的身边,在她右手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焦急地问道:“将军回京了?你去见过他了?他有没有让你带什么话给我?” 一连串的问题一股脑的问出来,班妩都被她问晕了头脑,将她拼命向着自己凑的身子往后推了推,一脸无语的表情:“行了行了,你慢点儿问,我都被你问晕了。” 叶寒星坐直了身子,又问了一边自己方才说出口的问题,班妩一一解答:“将军昨日回得京,我约了他今日午时醉宵楼见面,把你自己拜托我跟他讲得事情说了一遍,他表示你不用担心他的安慰,他很好,倒是让你在宫中多加注意安全。” 这么久了,总算是听到了有关于将军的消息,心底的思念被填满了,叶寒星的心情愉悦了不少,自打来这皇宫之后的阴霾心情都消散一空了。 “行了,别再担心你家将军了,人家厉害着呢,光是被我约出去就已经猜到了你肯定没有去世,那都是外界谣言”,一边说着,班妩一边将桌子上的木盒打开,浓郁的菜香随着木盒的开启飘散开来,激起了叶寒星肚子的里的馋虫:“尝尝看吧,我从醉宵楼带回来的。” 已经连续吃了好几日煮饽饽的叶寒星自然是有些馋了,接过班妩递过来的筷子就开始吃了起来,没一会儿这几个菜就在她和班妩两人的联合之下被消灭了个一干二净。 “啧,真不愧是京城第一酒楼,这食物的味道是真的不错。” 望着被一扫而空的盘子,班妩毫不拮据 自己的夸奖,赞美着这醉宵楼的佳肴。 “好了”,班妩收起了桌子上的残渣和盘子,一起放到了木盒,而后拎起了木盒,同叶寒星道别:“时辰已经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好。” 依旧是相安无事过了几日,过了正月初三,元旦的庆祝活动就告了一段落。 正月初五日前后,皇上及各宫眷迁往圆明园过元宵节。 自正月十三日起,上元节的庆祝活动便拉开了帷幕,届时,宫中及圆明园内摆放各式的花灯,轩辕宇同嫔妃们一同坐在御花园内,欣赏着各种各样的表演,有舞龙灯、演马戏和观烟火,整个夜晚都灯火通明,热热闹闹。 在脸上涂了不少东西的叶寒星已然看不出之前的面貌,这才被叶婉盈允许一同前去看表演。 “哇,将军夫人,你快看那儿,那个花灯可真好看。” 叶婉盈走在前面,霜儿和叶寒星则跟在她的后面。 霜儿一边走着,一边被周围的美景吸引了视线,移不开眼,走一步瞧两下,还激动地扯了扯身旁叶寒星的衣裳,激动地叫唤着。 第一次进这宫中过活,以叶婉盈贴身婢女的身份,对于这样的场景是第一次见,所以这么兴奋倒也说得过去,相比之下,叶寒星则要淡定很多了。 注意到她方才一个兴奋之下直接叫出了自己“将军夫人”这个称号,叶寒星顿时无奈扶额,心道之前在永和宫对着一直讲得那些话都白讲了。 无法,叶寒星只得再次出口,小声提醒道:“我如今已经不是将军夫人了,你若是真的改不过来,觉得叫‘将军夫人’更顺口一点,那么私底下这么叫叫就好了,一会儿到了人多的地方,可千万不要说漏嘴了。” 霜儿立即反应 过来自己刚才一时嘴快叫错了,连忙环顾四周,见周围没有什么人影,这才放下心来,朝叶寒星用力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绝对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 “行了”,叶寒星倒也不是真的要怪罪她什么,摸了摸她的头发,朝她扬起了一抹微笑:“自己多加注意一下就好了。” 走在前面的叶婉盈其实一直有在注意身后那两人之间的对话,听到叶寒星的话后,发出了一声冷哼。 这人儿又闹什么?叶寒星只觉得无语极了。 一声冷哼过后,叶婉盈并没有其他表示,叶寒星则也不再理会她,继续跟着霜儿一起边走边观望着装扮的很是好看的皇宫。 前去御花园的路上,他们遇到了不少妃子和宫女,妃子们皆是三三两两的成群结队一起向着御花园走去,期间谈笑风生,望着周遭形状各异的花灯,欢喜的不行。 宫女们则是一刻不停地疾步而行,遇到嫔妃的时候会短暂地停留下来道一声贺,然后继续到处奔走着,为一会儿的宫宴做布置。 叶婉盈只一人向着御花园走去,倒也没有什么不悦的感觉,也算是习惯了,自己左瞧瞧右看看四周的景色,倒也是乐在其中,不过别的妃子望着她孤身一人的走着,不免会在心底想些什么天马行空的,互相交头接耳,不过这样的好日子里,叶婉盈并不准备惹事。 和她一样一个人前去御花园的,还有那高傲的不可一世的夏秋溯,不过就她那样的性格,没有人愿意同她一起,倒也是在众人的意料之内。 路上两人相看生厌,自然不可能凑在一起前去御花园,夏秋溯看到了叶婉盈之后,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之后,转身就离开了,弄得叶婉盈无语至极。 带到叶婉盈慢悠悠地晃到御花园之后,宫宴已经快要开始了,座位基本上都已经坐满了,除了梅沉雪身边有一个空位之外,便是高台之上的龙椅和凤位了。 待到她入座之后,时辰恰好,御花园外面响起了太监的呼声:“皇上,皇后驾到!” 众妃子纷纷起身,朝着御花园的门口福身:“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身穿明黄色龙袍的轩辕宇信步从御花园外面走了进来,跟在他身旁的,是一袭明红色凤裙的韩明若,两人走在一起,男的俊,女的靓,光看外表倒真的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儿。 随着轩辕宇和韩明若一同入了座,前者扬起了自己的右手,手里端着一个金色的四角酒杯,朝天空一扬,宽大的袖袍垂向地面:“宴会开始!” 霎时间,好些个身穿艳丽的深粉色长裙的舞女上了台,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精美的花篮,里面装满了火红色的花瓣,手伸进去抓一把出来,洒向空中,花瓣再洋洋洒洒地落下,配上若影若现的舞女的美貌,当真是好看。 妃子们开始交头接耳,谈论着这一场又一场的表演,气氛一直持续在高潮之上。 轩辕宇喝着酒杯里面的美酒,望着台上的美人表演,还一边和坐在他旁边的韩明若调笑。 相比之下,那四个贵妃一圈的位置则要冷淡很多,四人相顾无言,独自喝着自己杯中的酒,吃着面前方木桌上的糕点和鲜果,望着台上的表演,期间没有一句交流。 叶寒星站在叶婉盈的身后,看着那四个人之间的氛围,都替他们觉得尴尬。 这时,一位宫女端着酒壶走到了叶婉盈的旁边,给她快要见底的酒杯又加满了酒水,然后又退到了 一旁,其他四个贵妃的身边也各有一个这样子的宫女服侍着。 叶婉盈端起了酒杯又饮了一口,随后继续吃着面前的糕点,脸颊因为几杯酒水下肚已经微微有些泛红了,眼神游离,目光飘散。 意识到她已经有些喝醉了,叶寒星微微叹了一口气,再让她这么喝下去,一会儿可能连永和宫都回不去,不过她如今可没什么去制止她不让她继续喝下去的权利。 就在宴会的表演进行到了一半的时候,轩辕宇起身离去了:“众爱妃们继续玩乐,不用管朕, 朕有些倦了,先行离开了。” 众嫔妃以及那台上的表演者都停止了表演,面朝轩辕宇福身,恭敬地说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走了,众妃子们自然没有向他在的时候那么拘谨,渐渐地都放开了乐,一个一个都喝醉了酒,七横八竖地斜倒在桌子上。 望着已经有了些醉意的叶婉盈,叶寒星同霜儿只得将她拉起,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两人一起努力将她带回了永和宫。 临走之前,那位倒酒的宫女朝着叶婉盈的方向望了一眼,那似犹豫似挣扎的表情看起来很是怪异,引得叶寒星多注意了一下。 心底渐渐有股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不过就目前看来,也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啊,只要回到永和宫就好了,大概就没什么事了。 两人用尽了各自的全力,总算是将叶婉盈半拖半抬着带回了永和宫,乘着她意识还比较模糊,有着昏睡迹象的时候,叶寒星一把将她扔在了床榻上,脱力的顺势坐在了地上。 霜儿也累极了,比起叶寒星好不到哪儿去,一路上都怕叶寒星细胳膊细腿地扛不动一个人,将大部分的重力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第一百八十七章 针灸 虽然霜儿平时做得力气活也比较多,但背着一个人走这么远的路,还真的是有点儿吃力。 被扔在了床上的叶婉盈发出了一声闷哼,叶寒星已经累到脱力了,自然没空再去管她。 不过很快,叶寒星和霜儿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叶婉盈的哼声愈来愈响,哼声中夹杂着一点儿痛苦的呻吟。 霜儿望着叶婉盈紧皱的秀眉,她看起来很是痛苦的样子:“娘娘,娘娘,您怎么了?娘娘您没事吧?” 回应她的,是更加难受的呻吟。 瞧着她这幅模样,霜儿都快要急哭了:“将军夫人,你快来看看,娘娘她这是怎么了啊?” 叶寒星意识到了不对劲,手臂撑着床檐支撑起双腿,从地上站了起来。 忽然,霜儿发现叶婉盈的嘴角上竟然有一滴鲜红的液体冒出,随后流成了一条血痕,低落在了床被上,那道血痕挂在叶婉盈惨白的小脸上,看起来恐怖至极。 “娘娘!娘娘!娘娘您怎么了!别吓奴婢啊!” 霜儿摇晃着叶婉盈的手臂,企图将她从昏睡中摇醒,一边又焦急地呼唤着叶寒星:“将军夫人,娘娘她……娘娘吐出血来了啊……怎么办,对,我去找太医,去找太医……” 说罢,霜儿松开了抓着叶婉盈手膀子的双手,慌张地转身就要跑去太医院找太医来救命。 叶寒星一把抓住了她的右手,让她冷静下来:“霜儿,你先镇静一点。” 霜儿:“可是……可是娘娘她都这样了……我……我怎么镇定啊……” 见着她这幅为主着急的模样,叶寒星猛地想起了从小到大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采宁,还有来到将军府之后认识的丹云,那两个丫头在得知自己的死讯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慌 不择路呢…… 叶寒星不自觉的软下了语气,带着哄和安慰的意味,轻声说道:“霜儿,你相信我吗?” 虽然不知道叶寒星突然问这个是有何意义,不过她还是觉得遵从内心的答案,咽了口痰,霜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相……相信。” “既然相信我的话,你帮我把叶婉盈的身子翻个面,让她背朝上。” “要做什么?” 对于她的这个命令,霜儿疑惑极了,不过却还是选择相信了她,心中疑惑,手上的动作却照着叶寒星说得那么做。 “将她的衣服脱掉。” “里衫也需要吗?” “对,脱掉之后,你去我住的那间偏房把我的包袱拿来,回来之后记得把房门给拉上闸。” “是。” 叶寒星在房间里找到了蜡烛,燃起了烛火,然后又给趴在床铺之上的叶婉盈按压着她身上的几处穴位。 待到她将叶婉盈整个身子按压至暖和了,霜儿才姗姗来迟:“将军夫人,您的包袱拿来了。” 叶寒星的手上动作不停,继续按压着叶婉盈身上的几处穴位,口头上吩咐着霜儿做活:“打开,里面有一包银针,拿出来放在烛火上烤热消毒,然后递给我。” 霜儿咽了口口水,反应有些迟缓。 一见她这副模样,叶寒星有些着急地吼道:“叶婉盈她中了毒,我猜应该是方才酒水里面被人下了毒,以前我跟着一位医术高超的老人学过一段时间的医术,现在我要给叶婉盈做针灸,将她体内的毒逼出来,你若是相信我,就照我说的去做。” 这么一说,霜儿原本漂泊不定的心沉静了一些,如今时间已经容不得她反复的犹豫了,若是再晚一点,叶婉盈说不定就彻底没救了,到时候就是连神仙也 救不活她了,如今再去太医院找太医,已经来不及了。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霜儿心头一横,按照叶寒星的吩咐做了起来。 屋子里的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不一会儿,叶寒星的背上就扎满了银色的针。 随着最后一根针被扎进了穴位之中,叶婉盈忽然一阵抽搐,连吐了好几口黑血,将床被上染得到处都是。 霜儿方才一直站在一旁不敢出声,深怕自己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都会打扰到精神高度集中的叶寒星,这下看自家娘娘一下子吐出了这么多的黑血,害怕极了,小声地开口问道:“将军夫人,娘娘她没事吧?” 听出来了她语气中的害怕,叶寒星转过头朝她露出了一抹微笑,只是在苍白的小脸上,这抹微笑看起来无力极了,却偏偏抚平了霜儿快要跳到嗓子眼的心脏。 “没事,让这些针再扎一会,一会儿过后她还会再吐出几口黑血,等再吐完之后,基本就没什么事情了。” 叶寒星抬起右手,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脱力地倒在地上,被霜儿眼疾手快地接住了。 霜儿将她扶到了软塌上坐着,又麻利地给她倒了一杯茶水,递到了她的面前,让她喝。 “多谢。” 说着,叶寒星一口将茶杯中的茶水喝光了,而后抬手擦了擦自己嘴角边的水渍。 “你去床榻边看着她,别让她乱动,要是让银针变了位置或者扎进去的更深了,随便一种都有可能直接要了她的命,我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命可不能让她糟蹋了。” “是。” 果然没有过太久,床榻上的叶婉盈又是一阵抽搐,好在一旁的霜儿即使抓住了她扑腾的手臂和大腿,不然因为剧烈的动作将银针扎进去的更 深这种事情,还真有可能会发生。 “将军夫人……” 叶婉盈再次抽搐结束了,霜儿朝着软塌上的叶寒星叫了一声。 叶寒星:“好,我这就来了。” 强撑着从软塌上下来,脚落在地面猛地使劲的那一刻,腿部一个瘫软,若不是她的手扶在软塌边缘,她大概就已经倒在了地上了。 “夫人,要不然你先休息着,接下来的事情过一会儿再做,或者你吩咐我,我来做。” 霜儿心惊地瞅着叶寒星的动作,在她腿一软差点儿倒在地上的时候心也跟着一颤,对她十分担忧。 叶寒星轻微摇晃了一下脑袋,示意自己没事:“不要紧,一会儿她就要醒来了,更会乱动,到时候可就不好办了。” 霜儿想了一下,觉得她说得有理,只好点了点头,同意了她的走动,只是担忧却并没有减少半分,瞧着叶寒星一步一步的走来,仿佛是走在自己的心上,她走一步,心就跟着颤动一下,害怕她下一刻就会倒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夫人,您小心一些。” 总算是有惊无险地来到了床边,叶寒星一一将银针拔了出来,收在了一起,又放回了自己的包袱之中,就在这时,叶婉盈悠悠转醒。 一整看眼看到的就是满床的黑血,是个人都会吓一跳,叶婉盈尖叫出声:“霜儿!霜儿!” “诶,娘娘,奴婢在。” 霜儿将叶婉盈扶了起来,让她靠在了床尾处,离那一滩黑色的血迹远了一些。 这是,叶婉盈才发现自己竟然是赤裸着身子的:“这是怎么回事!” 怒瞪着霜儿,叶婉盈差点儿就要开始破口大骂了:“霜儿!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我怎么会这样!” “一醒来精神就这么不错, 看来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我就先走了。” 一旁静默了许久的叶寒星出了声,将自己的包袱重新扎了起来,拎起包袱打开了上了闸的房门,推门离开了。 “她怎么会在这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叶婉盈的吼声在叶寒星的身后响起,叶寒星只觉得现在累极了,想要早点回到自己的床上去睡一觉,才没有多余的精力去陪那人争吵呢。 叶寒星离开了,霜儿则向叶婉盈解释道:“娘娘,您在宴会上被人下了毒,一开始我们都没有发现您的异样,还以为您是酒水喝多了,所以有些醉意,于是我和将军夫人就将你扶了回来,谁知回来之后,你就开始不对劲了,嘴角都流出了血痕。” “本来奴婢差点儿以为……以为……不过将军夫人她说她之前跟一位高人学过医术,这不,您就是被将军夫人救醒了的!” 说着说着,霜儿愈发的激动起来。 叶婉盈则皱起了眉头,心中疑惑地想到:这叶寒星何事跟高人学过的医术,她怎么不知道?难不成是在嫁去将军府之后?她竟然学会医术了? 再这么纠结下去也想不出答案,还不如等有空了去问本人,这么想着,叶婉盈便不再多纠结,而是将目光望向面前床铺上的那滩血迹,嫌厌地皱起了眉头,语气不善地说道:“行了,本宫知道了,你赶紧把这床铺换了,看得本宫心烦。” “诶,是。” 霜儿将叶婉盈从床上扶了起来,给她披了一件衣裳,将她扶到了软塌上躺着歇息,自己则是强撑这疲劳的身子去把床被换了新。 忙完一切之后,霜儿又将叶婉盈扶到床上睡下,这才离开了叶婉盈的寝房,回到了宫女们所住的房间找到了自己的床位。 第一百八十八章 人情 刚躺下去便睡着了,这一晚上弄得霜儿实在是太累了。 第二日,叶婉盈以身体不适为由没有去参加每日的请安,躺在床上被霜儿体贴的服侍着,养着自己刚挽回来的一条命。 期间,叶寒星来看过一次叶婉盈,见她除了身体还有些虚弱以外也没什么大事了,便嘱咐她好好休息,转身就离开了。 虽然叶婉盈对她的这份好意并不心领,反应很是冷淡,但是对于以前的冷嘲热讽也算是一次不小的进步了,而且她甚至没有再命令叶寒星做数不清的活了。 而这空下来的的时间,叶寒星则去了一趟毓灵宫,给了班妩一张写满了药材的纸,拜托她帮忙出宫去找一家好一点儿的草药店买齐这些药材。 班妩接过宣纸,草草地浏览了一遍,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诶,这些都是你写的?” 宣纸上的字迹娟秀却又不失大气,清丽却又不失大雅,可见能够写出这样子的字的人,也不是什么凡人。 再加之这纸上写着的药材名字好些个都是稀少昂贵之物,还有几个班妩甚至听都没有听说过,不免有些惊讶。 叶寒星也不打算瞒着她自己会医术的事情,于是对她点了点头,应道:“是我写的。” “你会医术?” 班妩认识她和她交好的时间并不久,所以并不清楚她什么时候,在哪儿学的医,也并不太关心这些就是了,只是对于叶寒星会医术这件事情感到讶异罢了:“星儿姐,你是不是跟一位很厉害的高人学的医术啊?这上面好几个药材我都没有听说过。” “跟一位高人学过一段时间,我学成之后她就离开了,这个单子你去交给草药阁的掌柜的,但凡是开草药房的掌柜一般都还是有点儿 学问的,给他看他应该就知道了。” 顿了顿,叶寒星似是有些难以开口:“只是……这些药材都比较稀少,也难找,所以要的银两可能会有点儿多……” 一听完她这么支支吾吾的说了一半的话,班妩就知道她在担忧什么,忙说道:“钱财的问题不碍事,本郡主最不缺的便是银两了,你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吧,肯定都给你搞到。” “那行”,叶寒星朝班妩拱手言谢:“日后我一定会想办法还给你的。” 班妩对此表现的毫不在意:“一点儿银两而已,不用记挂在心上的,还也不用了,还给我这么一说,太过于见外了些,完全没必要的。” “不只是银两,还有欠你的这么多人情债,受了你那么多恩惠,如果之后不还清的话,我心里会很难受的,所以之后我要是还你人情债,你可千万别拒绝啊。” 叶寒星心底对班妩的那些言语感动到了,就差那么一点儿,眼泪就要绷不住,从眼眶里流出来了。 再好的友人,该明算账的时候还是要明算账的,班妩了解叶寒星,她刚才说的那些都是事实,如果自己不领情,是真的会伤了她的心的。 不过自己又不想和她显得那么见外……忽然,班妩脑子里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以后要是身体不舒服了,就去找你帮我治病,你说怎么样?” “这件事情当然可以,不过这个要求太简单了,就算你不说,我也一定会这么做的。” 叶寒星知道,班妩是真心把自己当成了好友,所以如今才这般掏心掏肺地帮助自己。 竟然还觉得这个要求太简单?班妩简直想破开叶寒星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一些什么 :“那要不……要不你再送我一点儿你自己研制的那些各种各样的药?或者你有没有那种有助于改善脸上的皮肤,或者其他一些优良高效什么的这一类的膏药?” 为了让叶寒星尽快的摆脱自己内心的纠结,班妩可谓是想尽了办法力图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即可以让她觉得这能还清自己所欠下的人情债,又想这件事情对叶寒星来说并不是很难,是力所能及的事情。 这不,她就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 叶寒星听后,也觉得不错,没有再多纠结,嘴角弯起了一抹弧度,一口答应了:“这个当然可以,一定给你弄最好用的。” 被她的话逗笑了,班妩的两只眼睛都笑弯了,呈现了月牙般的形状。 “那好”,叶寒星并没有再多留,确定班妩一定会想办法把这些药材弄齐之后,她言了声谢过后便转身告辞了:“那么我就不再多叨扰了,这件事情辛苦你了,多谢。” “你在这深宫之中,一定要注意安全啊,可千万别被人认出来你的身份。” 班妩不放心的叮嘱了一遍,即便是得到叶寒星肯定的点头之后,心情都没有放松下来,谁知道她会不会听自己说的多注意一下,万一无视了自己的话,最后还是被人发现了……班妩忽然觉得自己化身成为了老妈子似的,为这星儿姐操碎了心啊。 “好,我一定会多加注意的。” 班妩一直注视着叶寒星的背影,那眼睛仿佛粘在了叶寒星的背部一样,怎么移都移不动,直到身影离去,这才有些感慨地收回视线。 还从未见过自己的主子露出这样的神情,一直站在一旁目睹了叶寒星的到来和离开时班妩的所有表情的婢女,她还是第一次在 自家主子身上看到“为别人着想”这种品质,内心顿时有了一种很不一样的感触。 班妩注意到了一旁的婢女的神情,毕竟那视线实在是太火热了,让班妩想忽视掉都难,于是她一副大发慈悲的模样,面向婢女的方向朝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有话快问。 虽然班郡主又变回了自己平时的那份模样,完全没有了刚才在叶寒星那里表现的那么“体贴”,但那婢女心底还是觉得这样子的班妩更好,更让她觉得这样子正常一点,毕竟平时她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婢女也算是对这种状态的班妩比较熟悉了。 “郡主,您为何对那个叶寒星这般好啊?明明以前您不是……” 忽然惊觉自己差点儿说错话,婢女赶忙止住了话语。 “以前什么?” 班妩知道她后面差点心直口快要说出的是什么,只不过她今日心情还算不错,连带着对自己身边的人也显得友好了起来。 婢女见班妩竟然没有丝毫要怪罪自己的意思,嘴角反而还疑似扬起了一抹弧度,这下婢女放下了心,也没有再多恐慌。 “郡主,您就不要拿奴婢开玩笑了。” “叶寒星……她是不一样的。” 班妩忽然变得正经了起来,搞得那丫鬟也不立即收起了自己的嬉皮笑脸,侧耳倾听着。 顿了一会儿,班妩继续说道:“从小本郡主就因为身份的问题,总是自觉高人一等,难免傲气会惹得别人不快,而那些表面上同本郡主关系看起来很好的,或者总是跟在本郡主的身后跟个狗腿似的,其实都是看在本郡主的这个身份上罢了。” “如果没有这个身份,本郡主就什么都不是,他们也绝对不会愿意向之前那样,跟在本郡主的身后,本 郡主说东,他们就不敢往西。” 说到这里,班妩的脸上不经意间显露出一种名为落寞的神色,丫鬟在她身旁一直注视着她,自然将这个表情尽收眼底,一览无遗。 从班妩嘴里说出来的那些话,丫鬟并不是很能理解,毕竟她从来没有体会过那种感觉,她从出生在那个贫穷山村的一个贫穷家里起,她的命运就被注定了,此生怕是很少有能够享受清华富贵的机会,不过这并不代表她不懂班妩眼底的寂寞。 至少是跟在班妩身边服侍了她好些个年头才做到贴身丫鬟这个位置的,丫鬟对班妩的情谊也挺浓厚的,虽然郡主平时表现出一副很凶、很嚣张的模样,但是本心并不坏,这下露出从来没有在她脸上出现过的神情,丫鬟都觉得有些心疼了。 “对了”,就在两人之间的气氛沉静了很久之后,班妩又开口了,这次她先问了丫鬟一个问题:“你还记得忠贞侯府的那个嫡长女——沈聘凝吗?” 丫鬟回忆了片刻,觉得有点儿映像,在郡主同叶寒星交好之前,郡主是有和一个叫沈聘凝的女子一起玩耍过一段时间,当时好像是因为郡主喜欢上了忠贞侯府的一位公子,才认识了沈聘凝这个人的:“记得的,郡主,她怎么了吗?” “她?” 班妩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语气里满是嘲讽的感情:“她也从来没把本郡主看成自己的三五知己过,一切都是本郡主的一厢情愿,本郡主之前还差点被她害死。” 听完她的话,丫鬟惊讶极了,惊呼道:“什么!” “如果不是那个事情,本郡主也不会看清她的真面目,而本郡主……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同星儿姐交好,她和他们都不一样……” 第一百八十九章 遇熟人 “星儿姐是真的把我当作她的好友、她的知己,她和之前那些虚伪的人都不一样,她是真的有一直为我着想,就算我对她说出我喜欢如洌哥这件事情,她对我也不会有任何轻视,反而是真心想要帮我去追求如洌哥……” 听着班妩这么高评价叶寒星,那位丫鬟也在心底将叶寒星的形象上升为了“好人”,从班妩将叶寒星时的那个语气和神情来看,凭她多年对班妩的理解,班妩是真的将那个叶寒星看得很重要,视她为知己了。 再说那叶寒星,从毓灵宫出来之后,她边欣赏着皇宫富丽堂皇的建筑景色,边慢悠悠地晃荡着。 来了皇宫这么些日子了,她还真没有一次放松下来好好观赏过一遍皇宫,正好今日心情不错,叶婉盈也没有给她安排多少活,不如就乘着这个机会到处走走看看,也算是缓解一下自己紧张的心情,也算是不白来这宫里面一趟。 路过御花园的时候,她觉得心情还算不错,便想着去御花园里面转一圈,赏赏御花园里面的精致景色。 昨日的宴会因为天气有些晚了,再加上要跟在叶婉盈的后面,不能自己到处走走看看的缘故,所以没有看得多仔细,正好路过了这,肯定是要进去看一圈的。 不得不说,不愧是皇宫,即便是冬天,御花园的景色依旧十分美丽。 大抵是一直有人来打理的缘故,御花园里面开满了当季的娇艳的花朵。 碗形花瓣的山茶花花丛,一片儿火红如烈火,一片儿洁白如堆雪,有一片儿紫得高雅;阔漏斗状的春鹃花组成了一大片灌木丛,五瓣的春鹃虽小,但是一个一个挨在一起,在深绿的枝叶的映衬下,显得娇艳欲滴,美丽动人。 还有好些 株梅树,棕色的树枝丫上见不到一点儿绿色,却挂着娇嫩的红色小花,在寒风之中瑟瑟发抖,风一吹,花瓣飘落,却不见梅树的一丝衰败之气,而是有着愈来愈多的红艳的梅花盛开在寒风之中,一株又一株的梅花树形成了一大片梅花林,灿如云霞。 池塘中一朵又一朵雪白中略带着一丝淡黄的水仙、围在石亭边开了一朵接一朵的花形别致的仙客来、开了一簇又一簇呈现伞房花序状的烂漫多姿的瓜叶菊,每一处地方都是一个美丽多彩的风景。 叶寒星在山茶花花丛的面前缓缓蹲下,望着面前开得烂漫、开得多姿多彩的山茶花,闻着它的淡淡飘香钻进鼻子里面,带着一股冬天独特的冰凉的空气,吸入身体里时使整个人的精神都为之一震。 寒冬,虽不像春季伴随着万物复苏之势,能够听到麻雀百灵欢快的歌唱;也不像夏天,伴随着阵阵蝉鸣;冬季,有着独属于它自己的宁静。 每每在这格外宁静的环境之中,叶寒星都会有一种想要归隐山林的冲动,和将军一起,不求有多荣华富贵,只求生生相守,如果真的能够那样子……那样的生活,可能就是所谓神仙眷侣般的生活吧。 这么想着,叶寒星突然格外思念起沈放之,明明同在京城,两人却是仿佛比一个在京城一个在边塞的那时候距离更要遥远。 “这些日子来,你过得如何?” “劳烦家姐替明若担心了,一切都过得不错。” “皇宫里的那些宫女都跟在后面好几步远的地方,他们听不见,你跟我说实话就好。” “是真的不错,挺好的,并没有故意这么说。” “……行,既然你觉得挺好,那我就相信你一回,若是有什么过 得不好的地方,一定不要委屈了自己,记得要和我说。” “是。” “家姐还有个事情要问你,你……侍寝过了吗?” “……还未。” 远处传来两位女子的交谈声,声音很轻很轻,若不是这周围实在是太过于安静了一些,叶寒星恐怕还注意不到。 二人的交谈声离叶寒星愈来愈近,叶寒星也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里,思索着这熟悉的声音是谁,一时间倒还真的想不起来。 这个时候,那两人离叶寒星只有一个山茶花花丛的距离,相隔极近,他们只需要一个低头,便能发现被花丛包围起来的叶寒星,只是他们并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有人会来这御花园赏花,也没有想到竟然还会有人蹲在花丛里面。 叶寒星也知道如果此时自己出去了,大抵会很是尴尬,于是她便蹲在了原地,一动也不动,心里祈祷着他们快些离去吧。 不过这上天还真是喜欢同人开玩笑,越是害怕什么便越会来什么,那两人竟停在了离叶寒星只有一个花丛的地方,站在那儿聊了起来。 “这深宫之中,可有人为难你?” “没有,他们对我还都听尊敬的,倒是我这个皇后,做得一点儿样子也没有。” 听到这里,叶寒星算是清楚了来人的身份:既然说自己是皇后的话,那应该就是那位丞相嫡次女韩明若了,而她口中的家姐的话,应该就是程郑朗的妻子——韩昭若。 竟然遇到了熟人,叶寒星真是被自己这运气给折服了,这样都能遇见熟人,那她如今更不能站起身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了。 “你手臂上!” “嘶——” 虽然没有看都具体的场面,但是光从声音上听来,这韩明若手臂上应该有伤 ,不然也不会痛得吸声,还这么响。 “为什么这么多青紫!你不是说在这宫中过得不错吗?这就是你说的不错?” 比起刚才言语之间皆是温柔之气,韩昭若看到韩明若手臂上大大小小的青紫色伤痕后,整个人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了。 “不碍事的,姐姐,这真的没什么事情的。” 韩明若有些着急,不住地安慰着盛怒中的韩昭若,仿佛受伤的不是她,而是韩昭若一样。 看来这对姐妹很是关心对方呢,叶寒星这般想到。 虽然她也知道这么在背后偷听别人讲话是个十分不好的行为,但是此刻她又不能乱动,若是一有点细微的动静,大概都会被距离很近的他们注意到吧。 到了这种时候,叶寒星就更不能发出声音离开了。 “那你告诉我,你这是怎么弄的?是新皇?还是别人?” “没什么人弄得,是我自己走路不小心,总是磕磕绊绊……” 这种借口,叶寒星都能听出来是谎言,更何况是和她极为熟悉的家姐。 “走路你能磕磕绊绊把自己伤成这样?又不是三岁小儿刚学走路,你最好不要再骗我,不然我就回去告诉父亲去。” 大抵是一听到韩昭若要将这件事情去告诉丞相大人,韩明若心急了、害怕了,一下子把全部都招了:“不要回去告诉父亲,父亲之前本来就因为朝事忙得头发都花白了,这开春好不容易能有段休息放松的时间,可不能再让他为了我的事情心烦。” “那你就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终究还是敌不过韩昭若,韩明若只好把全部都说了出来:“其实,这也只是太后看我没什么皇后应有的威严,怕我日后不能为皇上分担,不能帮他排忧解难,处 理不好深宫的事情,所以特地派了一位有年岁、知晓的多的嬷嬷来教我有关皇后的一些事情。” “这些伤,是那个嬷嬷打出来的?” “……是。” 到这里为止,叶寒星已经听出来了,这哪是什么为了教导她啊,不过就是为了树立自己在这位皇后心中的威严,让她日后好听自己的话,真正的归顺于皇上和自己罢了,也只有韩明若这种心思极其单纯的人才会觉得他们都是好心好意的吧。 韩昭若也不笨,听完韩明若说得话,她也想通了这么一回事,顿时怒气更盛,叶寒星都仿佛隐约间听到了她气得咬牙的声音。 姐妹是最懂对方的人了,尤其像是韩明若和韩昭若这种亲姐妹,从小一起长大,手足相连,只一个眼神或者是表情便能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 看出来了韩昭若此时的气愤,韩明若赶忙哄道:“姐姐,你不要这么生气了,这真的没什么的,都是我太迟钝了达不到嬷嬷的要求才会被打的,其实嬷嬷人很好的,真的,而且我如今学这些,对我以后肯定也是很有帮助的,对吧?” “而且每次嬷嬷打了之后,也会送些上乘的嫩肤膏给我,让我擦擦的。” 有什么帮助!不过就是想要借此来让你对他们心存畏惧,再借你之手控制整个丞相府罢了,如今表现出来的对你的好,也只是为了让你放下戒心而已。 这些话韩昭若在心里想着,却没有说出来,她并不需要说出来,韩明若也并不需要懂这些,她以后要面对的那些就都交给她这个做姐姐的来解决就好了。 这般想着,韩昭若仿佛下了某种决心一般,暗自握紧了拳头。 就在这个时候,花丛里突然传来一声枯木的“嘎嚓”声。 第一百九十章 恩人 “什么声音!” 韩昭若和韩明若二人都听到了那个枯木的断裂声,能响这种声音,那定然是有人躲在那里了,毕竟这宫中可不会有什么猫猫狗狗到处乱跑。 韩昭若当即叫出了声,快速地转过身子去,一脸警惕地望着花丛里,一边大声喊道:“谁在那里!快出来!” 刚才他们姐妹两交谈的那些话可千万不能让第三个人听见,如果对方是皇上那一派的,那么通过自己对韩明若说得那些话,轩辕宇一定可以知晓自己的动作,到时候,不光是韩明若和她,整个丞相府就都完了,所以韩昭若气势愈发凶恶,扒拉着花丛就要去一探究竟。 韩明若则有些害怕,注意到韩昭若的动作,只会不停地让她小心一点,注意安全,可别受什么伤。 叶寒星此时真的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方才因为腿蹲得太久,有些酸麻,没有办法叶寒星就想着小心一点稍微伸直一下大腿,用手按压一下缓解酸疼,结果却没想到一个不注意,伸出去的脚就踩在了花丛里面的一个掉下来的短的枯木上,“嘎嚓”一声,裂了。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了,再怎么希望地面上突然出现一个地缝让她自己钻进去那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于是她缓缓伸直了两条腿,由蹲着的姿势变成了站着的姿势,原本想做出一抹微笑朝他们打招呼的嘴角也因为此时的尴尬,脸上的肌肉都特别僵硬,显得很是怪异。 “那个……很是抱歉,我不是有意要偷听你们讲话的……” 叶寒星正拼命想着措辞,想着该要怎么解释他们才能相信自己真的不是故意要在这听他们讲话的。 不过还没等她想出个听得过去的理由,韩昭若看着她瞪大了眼 睛,惊讶地叫了一声:“将军夫人!” 叶寒星被她这个动静吓了一跳,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瞧着她,以为她真的对自己的这个行为十分生气,认出了自己要把自己好好教训一顿。 没有想到的是她接下来的话:“你……究竟是人,还是鬼啊?” “啊?” 叶寒星有那么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 “你……你不是已经……去世了?” 知道这个时候,她才反应过来了是怎么回事。 不远处,宫女的声音传了过来:“娘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需要奴婢们过来帮忙吗?” “啊”,韩明若意识到那名宫女是在叫自己,在韩昭若的眼神暗示下回道:“不,不用了,本宫没出什么事情,本宫和家姐还没有聊完,你们先别过来,等会本宫会叫你们的。” “是。” 宫女们望向韩明若这边的时候,韩明若和韩昭若的背影恰好挡住了他们看到叶寒星的可能,只是他们会疑惑,为什么这对姐妹谈话,回事肩对肩并排站着的,显得很是奇怪。 解决了那边宫女的问题,如今就是这边叶寒星和韩昭若之间的疑问了。 叶寒星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将这件事情从头到尾给她简洁明了的解释了一遍,韩明若在一旁听得很是目瞪口呆,越是听到后面就越是惊讶,似乎是并不相信皇上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不过刚才已经彻底明白了当今圣上和皇太后本质的韩昭若对此倒是没有什么过多的惊讶,有的是对叶寒星的同情和对轩辕宇越发的厌恶。 “那你现在过得如何?” 毕竟叶寒星之前在镇国公府的时候帮助过自己,所以韩昭若对待她还是有些恭敬的,关心了一下叶寒星。 她在这后宫之中,应该 过得不太好吧,如果郑氏知道了叶寒星虽然没有死,但是却过着这样子的生活,庆幸之余更多的应该是无法言说的心疼吧。 想起那个对自己温柔友善的郑氏,还有面前这位曾经帮助过自己的将军夫人,无论是于公于私,韩昭若都想帮助帮助她。 叶寒星露出了一抹笑意:“我如今住在永和宫之中,我妹妹叶婉盈正是皇上的和妃,有她的帮衬个,皇上并没有对我做成什么,我如今过得也还不错。” 怎么会不错呢,京城谁不知道安远侯府的两位大小姐两看生厌,叶婉盈不对付叶寒星就已经算好的了,若说帮衬,韩昭若不太相信。 不过叶寒星脸上的笑倒是真切实意,韩昭若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情绪,于是只得暂且相信她的说辞,而且别人家的家事,她的确不好擅自论道。 “将军夫人你过得好就行,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我们能够帮上忙的,你可以随时去坤宁宫找韩明若帮忙,你对我有恩,我们自然会报答你的。” “你们太客气了。” “哪里,可不能让别人以为我们丞相家的姑娘们不懂事,报恩是应该的,对于恩人我们一定会滴水相报的,有麻烦的话将军夫人你就直说好了。” 要是再推脱下去,那情况大概就要变了,说不定还会惹人厌,被人当做自己这是虚伪的表现,于是叶寒星不再多做无用的谦逊,点了点头,言谢道:“既然这样,那就多谢了。” “将军夫人客气。” 说罢,韩昭若转过头,对着一旁许久没有说话了的韩明若介绍叶寒星:“妹妹,这位是佑天大将军之妻,叶寒星,方才的事情你已经听到了,日后若是将军夫人有什么事情,你要多帮衬着些 ,她曾经对我有过很大的帮助,郑氏还是她的的姨母。” 这么说来,叶寒星和韩昭若还有点儿亲家的关系。 “是,明若知道了。” 韩明若点了点头,示意自己都知道了。 叶寒星朝着韩明若恭敬地唤了一声:“皇后吉祥。” 刚得知面前的这位女子竟然就是将军夫人,还曾经帮助过自己的家姐,韩明若的性子本就是温润,自然不会有多在意自己家姐的恩人的礼仪:“将军夫人无需多礼。” 微笑地回应了之后,叶寒星忽然想起了那个对自己如同对待亲生女儿一般的郑氏,于是连忙问道韩昭若:“说来我应该称呼你一句表嫂才对,表嫂,不知郑氏近些日子身体可好?” “母亲她一切安康,只是知道将军夫人你的死讯之后,心情一直十分低落,甚至经常半夜做噩梦梦到你和你的生母,睡觉不太安稳。” 听到韩昭若说得这些话,叶寒星顿时感到一阵忧心,心下满是愧疚,竟然让姨母这般的为自己担心。 似乎是看出来了叶寒星脸上的愧意,韩昭若扬起一抹微笑,安慰了一句:“无事,如今确认你没有事,那都是谣言,相信母亲知道之后一定会非常激动的,到时候肯定也不会再做噩梦了。” 虽然是想着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但是又不忍心郑氏一直为自己这么担心下去,于是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韩昭若的话,不过她还是提醒了一句:“这件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韩昭若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好,那么除了母亲之外,我便谁也不告诉了,母亲那里我也会让她注意一些的。” “那真是多谢了。” 远处又传来宫女的呼唤声:“娘娘,外面天气寒 凉,还是早些回宫吧,若是伤了凤体,我们都担当不起。” 因为事先招呼过他们自己要同家姐聊会天,让他们不要靠近,所以此时此刻宫女们说话只能大声地用喊出来。 “是谁在这御花园中大吵大闹?” 宫女们的身后,一声尖细的男音响起,话语里透露出来的,是一副高高在上、端着架子的姿态。 听到响声之后,宫女们纷纷转过了身,在看到一袭明黄色龙袍的轩辕宇的时候,冷汗都冒了出来,连忙弯了膝盖,行礼道:“皇上吉祥。” 轩辕宇的身后跟着的正是方才出口说话的张高贯,一袭阉人宫服着在身上,脸上密密麻麻的皱纹都是年岁已高的象征,他也算是宫中的老人了,说话做事也都是有点儿分量的,宫女们都很怕他,毕竟他们都得罪不起。 轩辕宇心情大抵是不错,还有闲情逸致跟张高贯开了个玩笑:“张公公,你瞧瞧你把他们吓得,都抖成了那样了。” 张高贯心里叫苦:明明吓到他们的是皇上您才对啊。 不过他也就敢心里这么想想了,面上一点儿这样的情绪都不敢表露出来,还应和着接了话茬:“是,是,是老奴吓到了他们。” 轩辕宇没再理会一旁的张高贯,而是问道那些个仍跪在地上的宫女:“你们都待在这儿作甚?你们都是谁身边的丫鬟?” “回皇上,奴婢们都是坤宁宫的丫鬟,今日皇后娘娘的家姐进宫来看望皇后娘娘,娘娘就同她多聊了两句,两人就一边聊着一边来到了御花园。” 宫女没有半点儿谎言,恭敬地把事情都如倒筛子一般说了出来。 “哦?” 语调上扬,轩辕宇又疑惑地问了一句:“那朕怎么没瞧见皇后和她的家姐?”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不对劲的宫女 “回皇上,娘娘他们在前面呢。” 这下不用再多言说,轩辕宇自然明白了这是个怎么回事了,只是韩明若和她那个家姐这么做的目的,倒是有点儿耐人寻味了。 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宫女们都低着头盯着地面,不敢抬头与之相望,自然就错过了他的这个表情,倒是张高贯把轩辕宇面上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暗道这皇后娘娘怕是要有什么事情了。 轩辕宇抬起头,将视线从宫女们的身上移开,远望了半圈御花园,最终在一处山茶花花丛前看到了那两人。 不过……轩辕宇的眼睛眯了起来,望着那疑似第三个人身影,目露怀疑的神色。 早在宫女这边有了响动之后,叶寒星等三人便将注意力分散了点去了那边,自然看到了那抹很引人注目的明黄色衣袍。 轩辕宇竟然来了,叶寒星大惊,连忙同韩昭若和韩明若说道:“不能让他发现我在这里,要先走一步了,实在是抱歉……” 理解她的不容易,韩昭若并没有任何不满的情绪,反而支持道:“你完全不需要道歉的,快走吧,一会儿他要是过来了,我们帮你拦一会儿,你赶紧走吧。” 韩明若迎合着自己家姐的话,点了点头。 “那就多谢了。” 叶寒星不再多扭捏,言谢了一声过后,转身疾步离开了。 果不其然,她前脚刚离开,后脚轩辕宇就走了过来。 确定这里站着的只有韩明若和她的家姐韩昭若之后,轩辕宇本就狭长的双眼眯了起来显得更是修而长,这么一个动作,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阴沉,倒是让这韩家姐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 “皇后,韩姑娘。” 韩昭若和韩明若双双福身行 礼:“皇上吉祥。” “无需多礼,起来吧。” 随着两人的起身,轩辕宇问出了一个令他们两个很是心惊的问题:“方才这里可是还有一个人?” 韩昭若否认了:“怎么会?臣妇同妹妹站在这里多时了,并未发现有第三个人在这里啊。” “当真?” 被眯着眼睛的轩辕宇注视着,着实考验一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韩昭若暗里不停地流着冷汗,面上却是强装镇定,继续否认道:“……当真。” 离开的叶寒星并不知道韩家姐妹此时遇到的强大压力,但是也想到了他们现在肯定不好受,毕竟面对轩辕宇那样的人,那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儿,不然他也不可能凭自己和自己的母妃二人之力就让自己登上的皇位,还稳坐到了现在。 心底除了对此的愧疚之外也毫无办法,只能在心底替他们祈祷着一切顺利。 快要回到了永和宫,一抹身影忽然吸引了叶寒星的注意。 那人一袭宫服作宫女打扮,脸上满是惶恐的神情,眉头紧拧,站在永和宫大门口外一处偏僻的角落里,不停地来回踱步,时不时将目光投向永和宫里面去,一看那个样子便会让人觉得此人怕不是有什么密谋。 若不是叶寒星恰好从御花园那个方向回来……如果叶寒星走了其他的方向,那个角落都会被墙围和树荫挡住,看不见里面的那个人,也难怪这永和宫出入的宫女虽不多,却没有一个人发现这明显动作不大对劲的宫女。 似乎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发现了,那名宫女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一脸纠结的神色,仿佛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情是什么通敌叛国的大事一般。 稍微走进了一些,叶寒星很是小心的没让自己被 那人注意到,越是走进一些,叶寒星越是觉得那人好似有点儿眼熟…… 思索了好半响,叶寒星猛地想起来了——这可不就是昨日宫中宴会的时候,站在叶婉盈的身旁给她倒酒的宫女吗? 虽然当时天色很黑,但是因为注意到她不寻常的动作与反应,叶寒星多看了她几眼,恰好将她的容貌看了去,加之叶寒星的记忆能力还算是很强的,所以才会在回忆了一会之后一下子想起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物。 本来还想去找她来着,没想到她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观察了她好一会,叶寒星发现她除了在那个角落不停的来回踱步、一脸纠结以外,这么些时间来,竟然是一点儿其他的动作都没有。 叶寒星有些疑惑了:她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乘着她不注意,叶寒星快步走了过去,站在她的身后,一把抓住了她的袖口。 直到叶寒星的手已经攀上了她的衣袖了,那人竟然才反应过来,一脸惊恐地望着叶寒星,在愣怔了一下子之后便开始剧烈挣扎了起来,一边挣扎还一边大吼:“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要那么干,我都是被迫的……” 还什么都没问呢,竟然自己全都招了出来,叶寒星倒是省了不少力气。 “别再乱动了,你给我冷静一点!” 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一名女子,力气自然不可能有多大,对方虽然这么无章法的胡乱挥舞着,力气倒是不小,叶寒星竟然有些抓不稳了。 不过可不能让她就这么跑了,不然这皇宫之中这么多宫女丫鬟的,要是重新找起来,那简直就是在大海捞针了,要花费的力气和时间可不是一星半点儿,也是这次她自己找上门来了, 才让叶寒星有机会抓到她,不过这番打草惊蛇之后再让她跑掉,对方肯定不可能再回来了。 于是叶寒星装作什么也不知情的模样,开口一步一步引导道:“你是谁啊?为什么站在这里?我刚看你那样子好像十分不安,是发生了什么吗?需要帮忙吗?” 大抵是听叶寒星话语里的诸多疑问,不像是知道自己是谁或者做了什么事情的模样,宫女挣扎的动作变得小了一点,但也仅仅是小了一点儿罢了,不过这也足够了。 “我……我没有什么事情……你先放开我……” 叶寒星已经想象到了,如果自己现在放开了的话,这个宫女下一刻大概就会直接跑走吧,可是如果不放开的话,又肯定会被她看出来什么……这可真是不管怎么样都不行啊…… 就在叶寒星还在纠结的时候,宫女果然从她的迟疑中发现了什么,于是开始更加剧烈的挣扎,还一边大喊道:“放开我!你快放开我!” 不过慌乱使人出错这点儿是没错的,她显然忘记了这里是永和宫的附近,来来往往的婢女虽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她这般大叫出声之后,肯定是会吸引来别的人的。 “有谁在那里吗?” 叶寒星的耳朵捕捉到了这一声细小的问话,那熟悉的嗓音让叶寒星顿时清楚了来人是谁:“霜儿!霜儿!这里,快来帮个忙!” 随着她的话语之后响起的,是霜儿“咦”的一声,以及她加快了速度的脚步声,而那个被叶寒星抓着的宫女知道叶寒星要搬“救兵”了的时候,使出了浑身解数,挣扎得更加剧烈,一个没注意,那人便挣脱了叶寒星的禁锢。 刚一挣脱开叶寒星的紧拽,那名宫女先是愣怔了一下,大抵是还没 有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已经挣脱开了,然后便立即跑开了,速度倒还挺快的。 霜儿刚拐进角落里,迎面就是一团黑影和自己撞在了一起。 两人皆跌坐在了地上,霜儿被撞到了额头,额头之上霎时红了一块,疼得她龇牙咧嘴。 而那团黑影,也就是那名妄图逃跑的宫女,也因为来不及止住自己快速奔跑的步伐一下子撞倒了霜儿,自己也倒在了地上,崴到了脚,再怎么挣扎都挣扎不起来。 这大概就是慌不择路吧,明明有另一条道路可以选择,这宫女偏偏却往永和宫的那个方向跑去,和拐角走来的霜儿撞在了一起。 确认了那人再跑不了了之后,叶寒星走到了霜儿的面前,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顺便帮她拍了拍身上的灰。 注意到叶寒星的动作,霜儿顿时受宠若惊,双手双脚都不知道该如何摆放了,讲话也变结巴了起来:“将……将军夫人……我……我自己来就好了……” 叶寒星并不是在意这种事情的人,毕竟在她的,她已经将霜儿划到了自己的友好阵营上去,帮她拍拍身上的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她如今的身份也是什么将军夫人了,而是和她一样的、共同服侍叶婉盈的丫鬟,也就没有了什么主仆之分。 轻轻按压了一下霜儿额头上的红印,响起的是她的倒抽吸声,看起来应该是很疼的,于是叶寒星说道:“回去之后,我带你去擦点药膏,正好我的包袱里面有一瓶。” “不,不用了,只是撞到了而已,过几日就会自己好了的。” 霜儿越发的感到受宠若惊,连忙摆了摆手。 “不行,还是得擦擦药膏。” 说罢,叶寒星转过身子,瞧了瞧依旧坐在地上的那名宫女。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不忍心 见自己推脱不了,再加之这也是叶寒星的一片好心,霜儿没有再露出拒绝的意思了。 这么想通了之后,她也不再多去纠结这些有的没的的东西,而是同叶寒星一起将注意力放到了此时正坐在地上的那名宫女身上。 “夫人,她是……” 霜儿思索了半天,还是对这名宫女没有任何印象,更不知道她和叶寒星起了什么冲突,于是只好开口询问叶寒星。 第一次,叶寒星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故作悬念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然后,叶寒星继续对霜儿说道:“你可以帮我一起,把她抬去永和宫里面去吗?” 虽然疑惑,但是霜儿却没有拒绝,同意了她的要求:“好。” “叶婉盈她还躺在床上休息着吗?” “是的,娘娘她刚用过午膳,这会儿应该正躺在床上呢。” “没有睡着吗?” “应该还没。” “那就行。” “是有什么事情吗?” “一会你就知道了。” 又是这句话,霜儿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于是索性就什么也不说,帮着叶寒星一起将那名宫女从地上拉了起来,叶寒星事先看过她脚上的扭伤了,并不严重,就是有些肿了,一会儿给她那冰水敷一下消肿就好了。 而后两人一人一边架着她,向着永和宫走去。 叶婉盈果然没有睡觉,而是坐在床上,一旁坐在木凳上的,竟然是婉妃娘娘——兵部尚书之女白楠晏。 两人正在聊着什么,不过叶寒星一进去之后,两人皆停止了话语,目光转向了门口。 这两个人竟然聊在了一起,叶寒星其实是有些疑惑的,不过她也无权干涉这么多,也不想干涉叶婉盈有哪些交往对象,只要她能好好活着,别 惹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就好了。 “放开我!你们快点放开我!” 大抵是看到了木床上的叶婉盈的缘故,原本十分安静的宫女又开始扑腾起来,不停地挣扎,差点儿叶寒星和霜儿两人合力都制止不住她,要让她逃了。 不过叶寒星很快的就反应了过来,伸出自己的左脚,踹了一下那位宫女因为受了伤而红肿的脚腕。 “啊!” 剧烈的疼痛从脚裸上传了开来,宫女大叫了一声,不再乱动了,深怕这名叫叶寒星的女子一个动作把自己的脚给废了,她倒是看出来了,那个叶寒星的医术一定不差,至少废了自己的脚这件事情肯定是轻而易举的,于是她不敢再挣扎了。 架着的这人安静了下来,叶寒星和霜儿也轻松了不少,让她坐在了地上后,两人一齐向着叶婉盈看去。 叶婉盈完全不知道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很是疑惑不解,于是出声开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在做什么?” 瞧着现在这个气氛,白楠晏十分识趣地明白自己再待下去也不好,主动开口:“既然姐姐你们还有事情要解决,那妹妹我就不多留了,先离开了,等有时间了再找姐姐你闲聊。” 叶婉盈没有阻拦,点了点头答应了:“那么我也不好送送你,只能让你自己走了。” “不碍事,没有多少路,姐姐你好好养身体吧,妹妹我就先不叨扰了。” “行。” 待白楠晏离开之后,叶婉盈将目光转向了坐在地上的那位宫女身上,然后又抬眸望了一眼叶寒星,问道:“怎么回事?” “她,就是昨日宴会之上给你下毒的那人。” “不!我不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做!” 叶寒星的话刚说完,那名 宫女就剧烈反抗起来,一点儿也没有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的打算。 叶婉盈皱了皱眉头,望向那宫女的眼睛里满是审视的意味。 兴许是被叶婉盈阴沉的眼神吓到了,宫女的吼叫声愈来愈小,到最后,只剩下低声的呜咽还在做着无谓的挣扎:“不……不是……我真的没有……我不是故意的……” 听着她说出口的话,叶寒星简直想要发笑,自己说得如此矛盾,竟然还妄图摘除自己身上的罪过。 一会儿没有,一会儿不是故意的,这完全就是没有好好想好的措辞,这么不懂得思考,一点儿也不聪明的丫鬟,若说背后没有人指使,叶寒星是断然不会相信的。 “竟然敢给本宫下毒?你的胆子倒是真大,啊?” 叶婉盈盯了宫女好一会儿,直到将她的心底防线都击垮,又加了这么一句话,直接让宫女感到害怕了。 似乎是怕这影响的情绪还不够似的,叶婉盈又加了一句:“你可知道,给本宫下毒的下场会是什么?” 望着宫女的身体以那肉眼可见的状态抖动着,叶婉盈又乘机添了一把火:“你说,本宫是以一报还一报,赐你毒酒呢?还是给你想一些别的死法比较好?” 终于,因为她这句话,宫女再也绷不住了,眼泪开始不断地从眼眶中流出来,身子因为太过于害怕了而不停颤动着。 这个时候叶寒星出面唱白脸了:“有什么原因你就说出来,说不定和妃娘娘还会看在你蛮可怜的份上不像你计较些什么,不过如果你打死都不说的话,这……” “我……”,宫女仿佛是想要说什么的,但是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我没有什么原因……求求娘娘,求求娘娘您放过我吧……我以后 一定不会再这么做了……这一次也只是我鬼迷了心窍罢了……” 她原本不是要说这些的,叶婉盈和叶寒星都看了出来,看来这人应该是有什么把柄或者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落在了命令她这么做的人手里,所以才会在最后一刻又改变了话语。 “我之前不是听你说,你是被迫的,你不是故意的吗?肯定是有人指使你的是不是?你不用害怕,尽管说就好了,有什么事情和妃娘娘会保护你的。” 叶寒星继续威逼利诱着她,想让她赶紧承认了,结果她没有想到得是,这人当真是油盐不进,什么也不肯说了:“不是的,不是被迫的,我是故意的,我没有事说过那种话……” “啧”,叶婉盈现在很是不爽,眼神愈发的阴郁,被这样的视线望着,宫女又不自主地打了个颤:“既然你确定了是你做的,那么你应该知道吧,胆敢给本宫下毒,本宫能够直接将你弄死也没有人会说什么。” 悄然瞥了一眼此时正一脸不耐烦神色的叶婉盈,配上她说的那句话,看来她没有在开玩笑,而是真的会要了她的命,这么想通之后,宫女顿时被自己的所想给吓到了,差点被吓到失禁。 不过即便是这个样子,宫女依旧什么也不说。 叶婉盈是真的没有耐心了,她右手一挥,召进来了外面的婢女:“将她给本宫拉下去,赐大板,给本宫打到断气!” 言语配合着表情,竟是别样的残忍,叶寒星来不及劝阻,那名宫女就被拉了下去,被拖走的时候还在一边大哭,想要请求叶婉盈的原谅,却始终不肯说出到底是谁指使的她。 叶寒星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沉默着什么话也不说,霜儿望着叶婉盈和叶寒星两人周 围的低气压,什么话也不敢说,连大气都不敢出了,深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就把他们两个的注意力移到自己的身上,然后给自己定个什么罪的。 方才的这两人,实在是太过于可怕了,霜儿这般想到。 虽然她也有些心疼那名宫女的下场,但是一想到她竟然就是那个给自家娘娘下药的罪魁祸首,原本存在的那点儿心疼就消失的一干二净了,只有一种觉得她自己活该的情绪。 没过多久,外面就传来一声又一声的痛呼声,一声比一声响,夹杂着木板拍打在她身上时的破空声,好不凄惨,那人的尖叫开始逐渐变弱了,慢慢的只有一阵听不太清晰的呜咽,到了最后,什么声音也没有了,木板敲打的声音也停下来了。 这段时间持续的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不过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一个生命就这样逝去了,她就这么离开了人世。 不知为何,叶寒星有些悲伤,大抵是想到了,人死不过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吧,可是如果她的亲人、她的友人知道了她的死讯,会是一副怎样的神情呢。 恍惚间,又想起来了之前在御花园的时候,韩昭若跟自己说得那句话:“母亲她一切安康,只是知道将军夫人你的死讯之后,心情一直十分低落,甚至经常半夜做噩梦梦到你和你的生母,睡觉不太安稳。” 如果是方才那位宫女的母亲知道了她的死讯,会不会也睡不安慰,哭成一个泪人,以后的数年里整日以泪洗面呢? 心情不可抑制的低落了起来,叶寒星忽然间想起了很多的人。 “怎么,不忍心?” 叶婉盈的声音忽得在安静地房间里响了起来,打断了叶寒星的思绪,也吓了一旁的霜儿一跳。 第一百九十三章 醉酒 不忍心……倒也不能算是,只是感叹一下人命的脆弱,再由此思念一下自己的亲人和友人罢了。 毕竟那宫女差点害死的,可是她如今在皇宫里面的保命符啊,叶寒星去同情她,那么谁来同情叶寒星呢。 叶婉盈虽然是这么一问,不过也没有想要得到叶寒星的回答,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这件事情,有可能是夏秋溯做的。” 听到她类似于斩钉截铁的话语,叶寒星有些疑惑:“你确定吗?虽然夏秋溯和你确实是不对盘,但毕竟她也是贵妃,随意得罪的话,最终只会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下场罢了。” 没有理会叶寒星话语里满满的不信任,叶婉盈继续说道:“虽然只是猜测罢了……你知道白楠晏方才来找我,同我说了什么吗?” 叶婉盈眼角含笑望向叶寒星,只一瞬间,叶寒星便发现了她的笑意并未达眼底:“是关于夏秋溯的,她要对付你?” “基本上对了。” 叶婉盈点了点头。 其实这并不难猜,方才叶婉盈那么确信的说是夏秋溯无疑的时候,叶寒星就想到了应该是白楠晏说了什么,看来事实证明,她没有想错。 “具体的事情她还没有透露给我,明日我再去找她问问清楚,了解一下她是从何得知的夏秋溯要对付我。” 的确应该这么做,这倒不能说是不相信白楠晏,但是谨慎一点肯定不会错。 谁也不能否认这白楠晏是不是想要假借叶婉盈之手除掉夏秋溯,最后他们两个落了个两败俱伤的结果,而她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谁也不能肯定白楠晏是否真的如现在看来和明面上一样温若止水,是真心的想要帮助叶婉盈,真心的对她好。 叶寒星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叶婉盈的 决定。 “行了,今日就先这样吧,本宫也有些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说着,叶婉盈将他们都赶走了,从坐在床上的姿势改变成了躺在床上的姿势,闭上了眼睛一副入睡了的模样。 同霜儿一起出了房间之后,叶寒星又再三嘱咐她,今日她所听到的两人的谈话内容绝对不可以说出去,一定要让其烂在心里。 得到了霜儿郑重的保证之后,叶寒星这才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而就在此时,在永和宫不远处的瑶华宫中,夏秋溯正躺在摇椅之上,晒着这冬季之中难得出来一次的暖阳,惬意的闭着眼睛。 一位婢女缓步走了过去,对着她福了福身子,恭敬地说道:“娘娘,那人被和妃身边的一位婢女发现了端倪,被抓去了永和宫审问。” 夏秋溯依旧闭着眼睛,话语从嗓子里面闷出来,听起来黏糊糊的,很不真切:“她可有暴露出什么?” “回娘娘,据奴婢派去注意永和宫动静的下人回来说,那人并没有将娘娘您供出来,最后因为一直不说真相,惹恼了和妃,被乱棍打死了。” 不过是一个棋子而已,对于那人被乱棍打死了的事情,夏秋溯并没有多大感觉,轻呼一口气,而后道:“还好她没有说出来,不然这件事情可就难办了呢。” “娘娘,那她的父母该如何处置?” “将他们带回去吧,反正女儿都死了,留着他们两个老人也没什么用了,本宫才不要养两个闲人呢。” “是。” 婢女刚准备转身离开,去按照夏秋溯的吩咐办事,忽然又被夏秋溯给叫住了:“诶,等一下,一会儿将他们带走之后,告诉他们,他们的女儿被当今圣上的和妃娘娘给乱棍打死了的这个消息。” 点了点头 应道后,婢女前去了瑶华宫一处僻远的小柴房里面,将两位被五花大绑着的老人带走了。 “既然这次没有弄死她,看来只能再另找办法了。” 夏秋溯睁开了眼睛,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一脸惋惜地叹息道。 之后风平浪静的过了几日,叶婉盈那身体不适不能够去请安的理由自然是不能用了,不然很容易就会被人以这个事情为由,被他们抓住把柄。 再怎么不愿,也只能去,不过就叶婉盈那样的性子,去不去都会惹人嫌。 这不,还没几天,叶婉盈就在一次韩明若举办的宴会上得罪了好几个妃子,惹得众人很是不快,叶寒星也为此说了她几句,结果得到的回应就是更激烈的争吵,到最后两人不欢而散。 不过即便是再怎么看不惯叶婉盈的这些行为和她那一身的臭毛病,叶寒星还是尽心尽力地帮她挡了不少来自于其他嫔妃的挑衅,反倒是她的这些帮助被那些给叶婉盈使绊子的嫔妃知道后,对叶寒星很是气愤,怪她害了自己的好事。 而从那以后,不光是叶婉盈会受到一些嫔妃的针对,连带着叶寒星,也变成了众矢之的。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们也不敢做出什么太过于明显的举动,也不敢闹得有多大,顶多就是背地里搞搞小动作,让叶婉盈和叶寒星感到不快罢了,并没有什么会真正危害到他们的生命安全的行为。 日过梢头,斜影渐疏。 叶寒星手捧一本《百草集》,细细读着上面的一行一字。 微风拂面,她的鬓发描绘着脸部轮廓,惊扰了她的视线。 叶寒星伸手将鬓发绕到耳后,不知读到了什么,她的眉头微微蹙起,眸光也渐渐变得深沉起来。 因叶婉莹去白楠晏宫中喝茶的缘故 ,她也难得的寻到了几分清静。 许是思考到了些头疼的问题,叶寒星将手中的医书放在膝上,用右手轻轻揉捏着眉心,缓解脑部的疼痛。 倏然,“吱吖”的开门声扰乱了她的思维,她的目光不自主的看向了门口。 身着明黄色衣裳的身影遮住了门口的光线,带着缕缕酒气。 不消多想,叶寒星也猜出了来人是谁。 “皇上,你……” “星儿。” 轩辕宇的声音听起来沙哑,沉重,每一寸呼吸都染着酒香。 他的步伐浮躁,忽轻忽重的足音让叶寒星蹙着的眉头不禁锁得更紧。 她将医书放回袖中,起身上前,福身道:“皇上。” 轩辕宇顺势把她搂入怀中,嗅着怀中软玉的芬芳,他的心头有些荡漾。 “星儿,星儿……” 他的呼唤更加频繁,就连声音也变得急促起来。 叶寒星不由得想起上次被他用强的经历,虽然最后没有得逞,却也给她留下了不少的警醒,如今再发生此景,倒有几分他故技重施的意味了。 “皇上,您可否松开臣妇?” 不知是不是因为“臣妇”这个字眼刺痛了轩辕宇内心某处,他抱着叶寒星的力度愈来愈大。 叶寒星感觉自己的呼吸也随着他力度的增加变得困难,她将双手抵在他的胸前,用力的推拒着。 “皇上,此举有违伦理之道,还望皇上莫要做让天下人耻笑之事。” “耻笑?” 轩辕宇阴测测的笑了一声,忽然放开她,在她以为自己终于逃脱了魔爪的时候,双手抓住了她的衣襟。 “朕倒要看看,谁敢笑朕。” 疯了,他一定是疯了。 这是叶寒星此刻的第一想法。 她使劲的控制自己的双脚朝后退,却碍于衣襟被抓住,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反倒是自己眸中闪过的恐惧给轩辕宇带去了很多侵略的快乐。 “星儿,朕是皇帝,能给你的更多?你为何不能从了朕?” 叶寒星深吸口气,迫使自己快速冷静下来,她抓着轩辕宇的手腕,想通过自己的力气让他松手。 “皇上,莫要说此等胡话,臣妇早已做了他人嫁,还望皇上休要强人所难。” “强人所难?”轩辕宇喃喃念着这四个字,随后勾起唇角,语气不明道:“朕倒要让你看看什么叫强人所难!” “皇上……!” 叶寒星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已经被他横打抱起,接着就被狠狠地摔在了床上。 木床上也没铺多厚的被子,这么一狠摔瞬间让她有种自己被人拆开重组的错觉,后背传来阵阵酸痛的感觉。 巨大的阴影笼罩着她,轩辕宇的身子很快覆了上来,将她拢在自己的怀中,避无可避。 “不要!” 叶寒星剧烈挣扎着,双手双脚并用着扑腾着,想要逃离轩辕宇的禁锢,可惜终究是男女之力悬殊,将自己弄到筋疲力尽了,却依旧没有推开他半分。 眼见他将自己抱得越来越紧,叶寒星急切了起来,这种感觉真的令她感觉十分不好,仿佛自己就是一条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剧烈的挣扎导致呼吸开始紊乱,胡乱喷洒在轩辕宇的脸上、脖子上,温热的气息使得他的眼神愈发暗沉起来,眼睛深处是被酒精迷乱的心绪。 “星儿……星儿……” 仿佛只会说这两个字了一般,轩辕宇不断地重复着,除此之外,没有了任何话语。 果然醉酒的人最难对付,叶寒星再怎么反抗都只是徒劳,衣裳在挣扎中变得凌乱不堪,褪去了一大半,露出了细腻的香肩,隐约可见单衣里面的红色肚兜。 第一百九十四章 强人所难 “轩辕宇!你快清醒一点!” 叶寒星是真的被吓到了,连基本都恭敬都不再维持了,双手不断挥舞着,企图打断轩辕宇的动作。 似乎是被叶寒星的动作惹恼了,醉酒中的轩辕宇直接伸出了手掌,扇了躺在床上凌乱不堪的叶寒星一巴掌,房间里瞬间响起了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叶寒星的脸上也多了一道红色的巴掌印。 没有想到着轩辕宇竟然会突然扇自己巴掌,还扇得这么响亮,叶寒星的头顺着轩辕宇的动作歪向了另一边,瞪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整个人都没有了反应。 因为这一个巴掌,轩辕宇的手也如火烧一般疼了起来,更别说被打得叶寒星了,没过多久,叶寒星的半边脸就肿了起来。 许是这一个巴掌的缘故,方才还在耍酒疯的轩辕宇眼神逐渐变得清明,退掉了迷茫的雾气,又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你……” 清醒过来的轩辕宇注意到了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叶寒星,还有她那红肿的半边脸、散落开来的黑发、以及那已经半敞开来的衣衫……霎时,他反应过来了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不知该作何反应,原本空气中的旖旎全都消散了,弥漫着的是酒醒过后无处安放的尴尬气氛。 不过对此,轩辕宇并没有什么发现自己竟然就着醉酒乘人之危的羞愧,而是索性就这么一不做二不休,整个人重新压在了叶寒星的身上,双手似眷恋似爱怜地抚摸着那一半红肿起来的脸,缓缓凑近。 然而叶寒星对他抚摸自己脸颊的这个动作不光没有感觉到任何情谊,反而觉得很是恶心,让人忍不住作呕。 大抵是意识到轩辕宇想要亲上来,叶寒星闭紧了嘴唇,舌头抵在上下两行牙 齿之间,横下心来,暗自使劲。 从外面看不出她里面的动作,不过却有着一点儿较为明显的鼓动。 想明白她要做什么并不难,只一会儿,轩辕宇就知晓了她心底的想法,顿时心惊,猛地伸出手去用力掐住了她的下巴。 “叶寒星!” 嘶吼声从嗓子里面挤出来,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恨不得就这么掐死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才好,不过最终还是不忍心掐死她。 竟然从他的话语里听出来了一丝后怕的情绪,叶寒星觉得自己竟然出现了这般离谱的幻觉,他会害怕?会对自己的死亡感到害怕?显然,她并不相信。 下巴被掐得生疼,嘴巴因为这股力量被迫张开,舌头从双齿的挤压下逃了出来,隐约可以看到被要出来的痕迹。 痛得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流出,叶寒星想到:大概她的下巴已经都被掐出红印来了吧。 似乎是佩服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走神,想着这么可有可无的事情,叶寒星简直对自己无话可说了。 “你竟然还想要咬舌自尽?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回想起方才的那一幕,轩辕宇的胸口就不断地起伏,火气堆积在胸口处,上不去下不来。 被他的话给无耻到了,叶寒星冷笑出声:“臣妇不知道何时,竟然连自己的生死都决定不了了?难不成臣妇是生是死都要你来管吗?” “你是朕的!朕怎么不能管你了吗!” “呵。” 除了冷笑,叶寒星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当真是失望透顶了。 “还有,将军夫人已经‘死’了,现在的你,是朕的星儿!是朕未来的妃子!” 竟然还再做着这样子的梦,他倒是固执得很呐。 不过就算是死,叶寒星也不会让他有机 会碰自己,那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羞辱,让她生不如死! 叶寒星又抑制不住地想起了那个对自己温柔以待,把自己捧在了心尖儿上的男子,终究,还是要对不起他吗? 眼角的泪水无声无息地划过,看得轩辕宇很是烦躁。 两人静默了许久,一时之间谁也没有下一步动作,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过了良久,轩辕宇的手指蜷了蜷,最终还是他先动了起来。 收回跨在叶寒星两侧的双腿,将捏着叶寒星下巴的手放开,下了床,把自己身上的衣服理整齐。 相比较看起来穿戴得整整齐齐的轩辕宇,床上的叶寒星就显得凌乱了很多,双眼通红,眼角边上的泪痕清晰地反应了刚才这人哭过,下巴上也多了五个红色的手指印,让她看起来无助又可怜。 不再理会她,轩辕宇只是别有深意地望了她一眼后,转身离开了。 跟着叶婉盈一起去到了永安宫的霜儿回来之后,在永和宫内转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叶寒星,最终还是在偏房里面找到了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的她。 一眼望到那样子的叶寒星,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飘散在空中,脸色苍白的毫无血色,看起来很是不正常,霜儿被吓了一大跳。 大叫了一声“将军夫人”,霜儿连忙疾跑了几步,转眼间便出现在了叶寒星的床头前,然而叶寒星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呼唤和没有看见她这个人一般,没有半点儿反应。 这倒是把霜儿吓得不轻,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情,连摇了好几下还是没有得到回应,霜儿终是决定去找人帮忙,将这件事情告诉叶婉盈。 不过她才刚转身,还没来得及跨出一步,衣袖就被人拽了一下,力气不大,却能让霜儿清 楚地感觉到。 果不其然,霜儿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就看到了叶寒星张了张嘴巴,微弱的声音有些沙哑,光是听着就让人觉得心酸:“不要……告诉……别人……” “可是……” 霜儿有些不赞同,刚想要开口反驳,就看见叶寒星那空洞的双眸中又滴落了一小滴泪水,顿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而是顺着她的意思说道:“好,好,奴婢不去找别人,可是将军夫人,你这……” 在霜儿的印象里,叶寒星永远都是带着微微笑意,举手投足间皆是贤淑灵动,整个人都显得那么的自信,光是看到那样的她就会觉得心里很是舒服,仿佛一下子就拥有了巨大的勇气一般,可是她还从来没有看见过叶寒星表露出过这样子的神情,到底是谁,对她做了什么? 这些都无从得知。 心酸得霜儿都想要流泪了,对叶寒星的照顾也越发的尽心尽力,可是依旧很是担心,怕她身上哪里有没有受伤,盘算着要不要找个太医来给她看看。 经过这么些日子的相处下来,他们多多少少都有些了解对方了,光是一个眼神,叶寒星就知道霜儿想要干什么了,还没等她主动开口问,就先抢过了主动权:“不要找太医,没用的。” “可是,将军夫人……你看起来……不太好……” 就算一开始并不知道叶寒星发生了什么,不过刚才近距离的望了她一会儿之后,霜儿的脑子就算是再怎么迟钝,也终于转过弯来了,这事情看起来,就肯定不大好。 而且自从上次的事情,霜儿便知道了轩辕宇对叶寒星存在着怎样的感情,而且这个宫中,对叶寒星会存在这样的心思的,就只有皇上一人了。 这么看来,会乘着他们 不在做出这种事情的,也只有轩辕宇这个人了,哦不,显然就算他们在,轩辕宇要是想叶寒星做什么,也没有人敢拦着吧。 一时间,霜儿有些理解为什么她不让自己离开去将这件事情告诉大家了,毕竟她也是个有夫之妇,这件事情若是流传出去,先不说将军夫人“起死回生”这个消息,光是“堂堂将军夫人竟然勾引当今圣上”这一条,就够她吃一壶的了。 不过好在,叶寒星除了凌乱之外,身上并没有什么欢爱之后留下的痕迹,这就证明了他们并没有做到那一步,清白还算是保住了。 霜儿帮叶寒星收拾了一下凌乱的床铺,用被褥裹住了她的身子,下一步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迟迟没有动静。 叶寒星依旧是眼神空洞地望着屋顶,没有任何其他的反应,连带霜儿都有些被她这样子的情绪感染了。 “将军夫人……您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什么?奴婢去给您拿……” 霜儿说得很是小心翼翼。 该说是意料之中的,她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说是失落那肯定是有的,她当然希望叶寒星能从那种感情里尽快的走出来,但是她同样也知道,这种事情并不是说说就可以做到的,她没有任何可以安慰的话,说出来也只会更伤人罢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吵闹声,下一秒,房门就被推开来了。 走进来的,是那个一直待在皇上身边张高贯。 “张公公?” 霜儿有些疑惑,这种时候,他为什么会来,难道又是皇上命令了什么吗? 跟着张高贯走进来的,是刚回到永和宫还未来得及褪下狐裘的叶婉盈。 叶婉盈的脸上也是迷茫的神色,显然她也不清楚,为什么张高贯会来这里。 第一百九十五章 关入冷宫 叶婉盈道:“不知张公公来本宫的永和宫,还直接闯到偏房来,是什么意思?” “何来直接闯到偏房一说,娘娘可别污蔑老奴啊,老奴可受不起这个罪行,一开始不就去正房同娘娘您说过了,这不您怎么会知道老奴来了,还同老奴一起过来了。” “皇上有吩咐,说有事要告知叶姑娘。” “哦?”叶婉盈疑惑一声后,问道:“不知这件事情,本宫能不能知道呢?” “自然。” 张高贯点了点头,而后对着床榻之上的叶寒星说道:“今后可能要委屈叶姑娘,去冷宫当一个月的奴才了。” “你说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最为激动的就是霜儿,她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将目光转向房间里面,叶婉盈这才注意到,躺在床榻上的叶寒星,浑身上下裹紧了被褥,只露出了一个脑袋,发丝凌乱地散落在床上。 显然,这种时候叶寒星竟然会睡在床上,无疑是十分奇怪的,叶婉盈眼睛微眯,似乎是要看透什么一样,就这么盯着叶寒星。 不知是因为张高贯的那番话,还是因为感觉到了叶婉盈向她投来的视线,原本一动不动的叶寒星忽然有了动作,她转过了头,望向叶婉盈,又将视线移到了张高贯的身上。 被那样的视线望着,不知为何,张高贯竟心生一丝怯意,就连他自己也对他的这种感觉感到讶然。 就在他怀疑方才叶寒星时候听到了他说得那句话的时候,叶寒星开口了:“我知道了。” 她竟然妥协了! 这下不光是霜儿了,就连来告知她这件事情的张高贯,还有一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叶婉盈也都一脸的惊讶,不敢置信。 霜儿急了:“将军 夫人!你为什么要答应啊!为什么要同意去那冷宫之中啊!明明……明明你并没有什么错才对……” 叶婉盈并没有什么表,收回了落在叶寒星身上的视线,将目光转移到一旁的张高贯的身上,淡漠地开口,道:“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做出这样子的决定?” 张高贯并不是不知道轩辕宇这么做的原因,毕竟方才轩辕宇来找叶寒星的时候,他就跟在身后,一步不离,只不过并没有进这房间里去罢了,不过要让他想象出来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也不是难事,更何况他还听见了,那响亮的破空声。 如今看来,这将军夫人最终还是拒绝了陛下吧,所以才会被陛下发落去冷宫。 不过这种时候,他还是装傻比较好:“娘娘,圣上的心思,老奴可不敢擅自揣测啊,老奴也只是来传个旨意罢了,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知道啊……” “哦?” 叶婉盈眯着眼睛,望着低垂着头盯着地面的张高贯,一时之间也没了其他话语,让张高贯心里忐忑极了。 出口打破这片令人心发慌的寂静的,还是叶寒星:“……我知道了,一会儿我便收拾收拾,搬去冷宫中。” 相比较张高贯听到她的这句话之后松了一口气的神情,霜儿则是大叫了起来,语气很是不快:“将军夫人!” 不过,并没有人回应她就是了,就在她还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张了张口还未来得及说出什么,却被叶婉盈给呵斥了:“闭嘴!” 顿时,霜儿感觉委屈极了,明明她是在为将军夫人着想啊,那冷宫之中光是想想就知道将军夫人要是去了,肯定会比在永和宫之中过得差很多,那里的建造可是为了用来放置失宠的妃子和皇子的地方, 光是想想就知道肯定不会有多好。 将军夫人不应该去受那样的苦难才对! 然而,张高贯才不会想的那么多,就算想到了,也不会有丝毫的怜悯之情,毕竟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之中,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他没有那个能力能帮助别人,在这皇宫之中爬滚了这么多年,他从来不是那种容易心软的,容易心软的人在深宫之中从来活不了多久。 得到了叶寒星的答复,找高管松了口气,双手抱拳拱手道:“既然这样,那老奴便不叨扰了,一会儿会有人来带叶姑娘去冷宫的,老奴就先告辞了。” 说罢,他转身便离开了。 “张公公!” 霜儿试图拦下已经半只脚踏出偏房的张高贯,却被横出来的一只手拦住了去路。 那双手的主人眼底不带丝毫感情,说话的语气也是冰冷至极:“你就算追上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做这个决定的,是皇上不是他这个奴才。” “可是……” 身后传来了叶寒星缥缈的声音,听不真切,仿佛是从远方飘来的一般,似乎下一刻就会飘散在空气之中,看不着抓不住:“霜儿……这是我的决定,你并不需要为了我再做什么了……” 明明这是叶寒星遇到的事情,霜儿却比她表现的更为激动,果真叶寒星很会赢得下人们对她的喜爱呢。 “将军夫人……” 霜儿欲言又止。 叶婉盈望着躺在床上已经闭上了眼睛的叶寒星,瞧着她这副模样,再加上方才张高贯在这种时候传来的轩辕宇的旨意,大抵上发生了什么叶婉盈已经清楚了:“你……多加小心……” 除此之外,她没有什么能同叶寒星说的了,在这皇宫之中,轩辕宇的旨意是他们都不可以违 抗的,否则等待他们的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所以叶寒星面对这样子的事情,除了嘴上说说让她多加小心之外,她帮不了什么。 和自己一直不对盘的叶婉盈,竟然主动开口让自己小心?不过是叶寒星,就连霜儿都觉得这个世界玄幻了。 被这两人用那样的目光望着,叶婉盈不由得生出一丝恼怒的心绪,只想着怎么赶紧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行了,这件事情也未必有什么不好。” “为什么啊?” 霜儿疑惑地问道,她想不明白这其中的联系,倒不是因为她笨,只是她的心思太过于单纯罢了,不懂得去想那些弯弯绕绕的事情。 “比起在我身边,显然冷宫可能相比较之下还会比较安全,没有哪个皇上会动不动就跑去冷宫之中去的,那里生活着的可都是不被待见的人啊。” 被叶婉盈这么一解惑,霜儿这才反应了过来,想了想,觉得自家娘娘说得还是挺有道理的:“好像……挺有道理的……” 这么一想,霜儿心底原本郁结的情绪都消散了,她看着叶寒星,郑重地保证道:“将军夫人,您放心,霜儿一定会多找机会去冷宫之中看望你的,你要是需要什么,就跟奴婢说,奴婢一定想办法给你搞到。” 她这一副衷心奴婢的模样,落在某人的眼里则是相当的刺眼了:“霜儿,看来在本宫身边服侍本宫,让你多有不满?比起本宫,你其实更想当叶寒星的婢女?” 刚刚一个热血上头,霜儿显然忘记了自家的正宫娘娘还站在一旁,顿时浑身都僵硬了,连忙解释道:“不,不是的,娘娘,您听奴婢解释啊……” 不过此时的叶婉盈丝毫不想理会她,直接把她当成了空气。 走到了叶寒星的床边,叶婉盈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一如既往淡漠的语气之中,竟夹杂着一丝懊恼:“一个月之后,本宫要看到你回来,继续服侍本宫。” 可真是变扭的关心呢,叶寒星哑然失笑,原本绝望的心情此刻也稍微好转了一些,叶寒星在心底告诉自己,为了能够再次见到将军,她一定要好好活过在冷宫之中的那一个月,一定要找到机会离开皇宫。 “好。” 沙哑的声音,承载着多少的压力,这其中大概只有叶寒星本人清楚了。 并没有多少东西需要收拾,依旧是来皇宫之前背得包袱,除此之外叶寒星没有带走任何东西。 叶婉盈和霜儿都不便跟着她一起去,于是叶寒星孤身一人跟着前来领路的宫女一齐,离开了永和宫,临走之前,叶寒星好像看到了轩辕夜的身影,他旁边站着的同他年级差不多的男孩儿是谁? 没等她看清楚那男孩儿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站在轩辕夜的旁边,宫女便领着她离开了,转了几个弯,走了一会儿的路,将她领到了一处破败的宫殿之中。 破败的宫殿在寒风之中显得很是萧条,墙壁上满是枯萎了的爬山虎,老旧的木门上有不少的裂缝,让人觉得仿佛下一秒这木门便会在寒风中破损,屋子更是不用了,缺砖破瓦的屋顶、爬满了裂痕的墙砖,砖瓦皆裸露出了原本的颜色,一看就很是荒凉。 被人领到了门口,宫女并没有进去,同叶寒星道了一句“这便是冷宫”之后,转身离开,似乎并不怕叶寒星逃走一般,不过的确,她就算是想跑也跑不到哪去。 既然已经来了,便没有这样逃走的说法,还是面对现实吧。 这么想着,叶寒星推开了冷宫的木门。 第一百九十六章 人彘 “嘎吱”一声,木门响了起来,声音很是刺耳,听得叶寒星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一脚踏进宫殿里面,这里面的场景若说是一处宫殿,着实是降低了“宫殿”这一词的高贵感,毕竟这冷宫之中,除了大以外,完全没有其他宫殿那般繁华的感觉,冷冷清清。 凌冽的寒风吹过,吹起了地上的落叶,和积攒了好些时日的灰尘,叶寒星顿时吃了一嘴的灰,被呛得止不住地咳嗽。 左手因为拿着包袱的缘故,叶寒星只能伸出右手来捂住了自己口鼻,避免再次吃一嘴的灰。 院子里的井已经干涸了,锁链上全是斑驳的锈迹,木桶也因为好久没被人清理过积了一层厚厚的灰,整个院落里除了偶尔响起的“呼呼”的风声,竟然没有了其他的声音,廖无人烟,寂静无比。 走过前院,一处破损极为严重的房屋出现在了叶寒星的面前:破了好几个大洞的纸窗、掉落在地上的早已生锈了门锁、摇摇欲坠的木门,无一不彰显着此处的破败不堪,其模样当真是惨不忍睹。 这种屋子当真能住人吗?叶寒星微微叹了口气,一想到自己接下来的一个月都要在这样的环境中度过,叶寒星就觉得一阵头疼,心道:要在这里过活一个月之久,还真是有些困难呢。 推开木门走进了在寒风中破败不堪,仿佛下一秒整个屋顶就会被掀翻似的房屋,扑面而来的,是一阵飞飞扬扬的灰尘,还有一股十分难闻的霉味。 屋顶上因为砖瓦的缺损,冬日的暖阳照射进了屋子里,便是这间屋子唯一的光源,即便有着暖阳的照耀,这个房屋却并没有显得有多温暖,反而让人感觉更加的萧条。 抬起头望着天花板,大片 大片的蜘蛛网,令人作呕。 “环境还真是差到了极致啊。” 就算是十分能够忍受的叶寒星,也对着冷宫的环境很是嫌弃,环顾了一圈,心叹这个屋子还真不是人住的。 衣摆处衣角沾满了灰尘,原本还算干净的衣裳已经沾了不少灰,不过显然现在最应该关心的不是衣裳的问题,而是今晚该怎么度过。 即便她是真的很能忍,也不代表她可以忍受自己住在这满是灰尘,还没有一点儿水源的地方。 看来,她还真的很需要霜儿的帮助呢,不然大概没被别人害死,她就要先被自己给嫌弃死了。 整个房屋里,除了一张床之外,便没有了其他任何木具,而那个床……叶寒星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说这张床是真的破,还算是抬举了这张床呢。 小小的木床只有一人宽的大小,这对已经习惯了睡大木床的叶寒星无疑不是一种挑战,就连在永和宫睡的偏房里的那张床都比这个床要大上许多。 整个木床没有任何雕刻,一张淡蓝色纱布般的床帘随着从外面吹进来的风飘了起来,将床上的东西遮住了,隐隐约约之间,叶寒星好似看到了床上有一道凸起的弧度……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叶寒星拍了拍胸脯,定睛向床榻上望去……果然没有看错,却是是有点儿凸起……床上有东西! 这对叶寒星的来说,着实有些恐怖,不过一想想今后自己就要住在这里了,叶寒星就不可能去当作那个东西的不存在,不然她晚上就算是睡觉也肯定睡不着的,还不如乘着天亮去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将左手上拎着的包袱抱在了胸前,警惕地迈开了步伐,叶寒星很是小心地想着那张床走 去,配合着外面时不时传来的寒风呼啸声,竟然有种别样恐怖的感觉。 就连呼吸也都不自觉得变轻了,仿佛是深怕自己的呼吸声会惊扰到床上的那个东西。 这房屋本就不大,房门离床铺之间的距离也不算很远,尽管叶寒星迈出去的步子很小,但还是要不了多久,叶寒星就来到了床榻面前。 与那床榻之上的东西只隔了一个淡蓝色的床帘,铺开的被褥下一抹弧度凸起,似人却又不像,因为“他”没有四肢…… 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叶寒星从来没感觉自己的心跳跳得这么快过,只要最后一步,只要掀开那层被褥,她就能看清那被子下盖着的究竟是什么了。 咬了咬牙,叶寒星呼出一口浊气,猛地伸出手去,睁着的眼睛丝毫不敢乱眨,生怕自己一闭眼就会错过什么,如果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她就立刻转过身子向外面跑去……叶寒星这般想到,脚下已经做出了往门那边的方向转的动作。 随着被褥被掀开,映入叶寒星眼帘的,是一个没有了四肢的女人…… 霎时间,叶寒星呼吸一滞,瞳孔因为受到了惊吓一瞬间缩小了,身子不停地颤抖着,叶寒星还以为自己的心脏差点儿从嗓子里跳出来,一声尖叫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下不去,很是难受。 这冷宫之中,竟然还住着这样的一位女人。 仅是被惊吓了一下,叶寒星就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床榻上的人,心底思索着:她是谁?为什么会在这冷宫之中?是先皇的妃子,还是被轩辕宇关进来的?她到底是犯了什么错,才会被做成了人彘…… 是的,没有错,面前床榻上的这个女人,被做成了人彘:四 肢被砍了去,原本的眼睛处也只有两个空荡荡的眼窝;眼睛下面,就连鼻子也失去了踪影,只留下一个被暗红色的血覆盖的伤口;光秃秃的脑袋没有了黑发的踪影…… 唯一能让叶寒星看出来她是个女人的,只有她胸前的凸起。 这幅残忍的模样,叶寒星还真是第一次见,光是这个一下,便受不了了,直接蹲在床边干呕起来,却呕了半天也没有任何呕吐物从嘴里流出来,眼角也因为她这个激烈的反应流下了眼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这深宫,当真是令人作呕,竟然真的什么样的事情都会发生,她虽然有听说过深宫里的那些事情,但是真的见到把人做成人彘,这还是第一次。 不禁间,叶寒星有些替那床榻之上的女人感到悲哀,明明她的生活不应该是这样子的,如果没有入了这深宫后院,她是不是会活得好一些,肯定不会比现在还惨了。 强忍住胃里不断翻滚的恶心感,叶寒星站起来的时候浑身虚软,控制不住的往一旁歪倒,根据人的本能,叶寒星在即将摔倒在地上的时候赶忙伸出了手,抓住了床上的木板。 随着叶寒星的用力,她虽然避免了自己的摔跤,却把那本就没有多结实的床直接拽得“咯吱咯吱”摇晃起来,似乎下一秒,这床就会塌掉一般。 叶寒星被这阵动静吓得连忙松开了抓着床板的手,好在她还是稳住了身形,不然免不了要在这满是灰尘的地上蹭脏衣服。 不过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床震动的那一下,叶寒星仿佛看到了床上的那人手指轻微动了一下? 被自己那一眼给吓得不轻,叶寒星站稳了身子后,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想要弄清楚方才是不是 自己的错觉。 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床榻上那人的胸口处,稍微往下按压,一边感受着此人身体里心脏微弱的跳动,一边在心里念叨着:“抱歉,冒犯了。” 这人没了双手,叶寒星就算想帮她把脉都毫无办法。 轻微的呼吸跳动的感觉从手臂上传来,叶寒星惊叹于此人都被折磨成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竟然还能活下来,真不知道这对她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一种折磨。 不过,仔细一看,为什么这人会给她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就好像他们以前见过面……到底是谁呢,叶寒星想知道。 不过此时的她身边没有任何水源,就算是想帮她清理身上已经干涸了、黏在了此人身上的血迹,也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罢了。 看来,她现在迫切的需要水啊。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响动,木门的“嘎吱”声中夹杂着少女的抱怨:“这里竟然破败成了这样?这种地方还能住人?” 这声音可真是相当的熟悉呢。 叶寒星嘴角噙了抹笑意,心里暗想:这班妩怎么总是能知道自己的行踪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一直在跟踪自己。 班妩当然不可能是那样的人,她今日去永和宫找叶寒星,结果转了一圈儿都没有发现叶寒星的身影,就连偏房都被收拾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仿佛没有人住过一般。 当时班妩就觉得事情不太妙了,果不其然,在她拦下了那个和妃娘娘身边的那个似乎和叶寒星关心还不错的婢女问了一下之后,得到的答案却是叶寒星被带到了冷宫里面。 冷宫……光是念出来,班妩就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冲动,想要直接闯进那养心殿把那轩辕宇拽起来揍一顿。 第一百九十七章 班妩的帮助 班妩想去质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要那样对待叶寒星,明明他看起来不应该是喜欢叶寒星的吗?竟然忍心将她关去冷宫里面? 不过最终,她还是忍住了,她知道就算自己真的前去质问他了,别说抓着他揍一顿了,就连想近他的身都很难吧,到时候不光伤不到轩辕宇,还会让自己的命搭进去。 比起去给轩辕宇找麻烦,班妩还是决定先来冷宫看看叶寒星:冷宫的环境肯定不好吧,说不定她现在正需要人去给她帮忙呢。 不得不说,班妩是真的很懂叶寒星了。 绕过了层层的监管,班妩废了好大一番力气才进了这冷宫之中,刚一进来便被这里荒凉的景色给吓了一跳,这里绝对不是给人住的吧! 正四下转头打量着这冷宫中的场景的班妩忽然听到了一阵“吱呀”的声音,在这原本很是安静,安静到有些恐怖的氛围中显得很是清晰,听得班妩觉得浑身上下都冒出了疙瘩。 猛地转过头将视线移到了声音传来的方向,班妩看到的,是有些狼狈的叶寒星,此时她的身上沾满了灰尘,整个人仿佛在地上打滚过,看起来挺脏的。 不过班妩此时并不在意叶寒星身上到底有多脏,能看到叶寒星,班妩就觉得这可真是太好了。 几步冲上前去,班妩拉起了叶寒星锤在身体两侧的手臂,左右翻看着:“星儿姐,你没事吧?” 能在进入冷宫的第一天看见班妩,叶寒星看起来心情也不错,饶有心情地问道:“我怎么在哪里你都能找到我?” “我要是不找你,难不成你就要这么一直瞒着我,一直到一个月之期结束了,也不让我知道你被关进了冷宫里面?” 明明自己那样为她着想,却还 一直被她瞒着这个瞒着那个,班妩的心情一下子就低落了,开始耍起了小性子。 果然还是小孩子的脾气,叶寒星哑然失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柔声道:“可是你知道,不也只是徒增烦恼吗?如果那样的话,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知道不是更好吗?” “然后你就自己一个人,住在这又脏又乱,连一点儿水都没有的地方?就这么一个人度过这漫长的一个月?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活下来?” 看着班妩跟赌气一样的闹着情绪,叶寒星眼底满是无奈:“你可别诅咒我啊,我肯定能够过下去的,再说你现在不也发现了我了,之后有你的帮忙啊,我肯定能过得更容易一些。” 似乎是觉得自己可以绑上叶寒星的忙了,班妩顿时感觉骄傲极了,扬起了头颅,一脸地自得。 不过很快,班妩的脑袋又怂拉了下来,原本高涨的情绪也瞬间便消散了:“可是这冷宫之中不比永和宫,随意进出这种事情肯定是做不到得了,周围都是会有人看守的,就算想来也得找准时机不被发现才行……” 这种情况,叶寒星早就想到了,不过她并没有多失落,反而不停地安慰着班妩,仿佛被关在这鸟不拉屎的冷宫之中的不是叶寒星,而是她自己一样。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不要经常来,被抓住可就不大好了。” “那星儿姐你怎么办?” 班妩的语气有些急切,眼底的担忧之情显而易见,看得叶寒星心中一暖。 忍不住又揉了揉她的发顶,叶寒星眯了眯眼,轻叹了口气而后说道:“不用太担心我,我一个人也可以的,这点事情还难不到我。” 被她的话逗笑了,班妩面上的担忧之情皆消散一空,“噗 嗤”一声,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星儿姐,你现在需要些什么东西,一会儿我去帮你带进来。” “什么都可以吗?” 班妩点了点头,郑重道:“我一定能想办法都带进来的,你想要什么啊?” 毕竟两人已经是相当熟悉的了,叶寒星自然不会跟她有什么无用的客气:“这里实在是太脏了,我想简单打扫一下,需要水,还有的话,大概需要床铺被褥。” 听了叶寒星要的东西,班妩别提有多震惊了:“这里竟然连被褥都没有?” 到不能说是没有,只是那个被褥……叶寒星想到方才那个盖在那个人身上的被褥,被褥上面也沾染上了不少血,血腥味很是浓郁,再加上粘上了血没有及时清理,被褥已经很脏很脏了。 不过屋子里面有一个那样子的人,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这倒不是因为叶寒星对班妩不信任,只是觉得就算已经变成那样子了,她也应该得到最起码的尊重,就那样子的情况,她也一定不想被别人看到吧。 好在班妩并没有纠结这种事情,很是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外面有和我互相接应的丫鬟,这还是新皇登基之后第一次将人关到冷宫里面来,所以外面并没有守卫,我尽量今天就将你需要的东西送来给你,不然若是等到明天守卫来了,那将会棘手很多。” “多谢。” 班妩点了点头之后,不再多留,转身离开了冷宫,给叶寒星准备所需要的物品去了。 这些东西说常见也很常见,但是要弄到冷宫来,还要看起来不那么显眼,则要难上许多了。 叶寒星回到了房间里面,简单的给床榻上的那个人处理了一下伤口,不过因为没有清水清理,所以能够处理的伤口 并不多。 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确认了这人还有点儿微弱的气息,暂时死不了之后,叶寒星离开了这个房间,在院子里面转了几圈,随后来到了冷宫之中的偏房。 该说这冷宫里面虽然破损到不堪入目,但是房间却还是有的不少,不过有些并不能住人就是了:那些房间,不是床被白蚁咬坏了,就是屋顶破了很大的动,完全没有办法在里面睡觉。 终于在转了好半天之后,叶寒星这才找到了一个相比较之前的屋子,看起来还算是好一些的房间,虽然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就是了。 脏是脏了点,勉强一下还是能住下的。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弄出了一个空间,叶寒星放下了手里一直拎着的包袱,望着地面发呆。 被皇上下令关到冷宫里面来,光是想想便知道她如今的处境有多遭了,偏生又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宛如待宰的羔羊,祈求着上天能听见她的愿望,让她最后能够平平安安的回到沈放之的身边。 再然后没过多久,远处传来一阵声响,看来是班妩回来了,叶寒星赶忙从房间走了出去,来到了前院,边向着前院走去,她一边甩了甩自己的脑袋,想把自己有些昏昏沉沉的脑子甩清醒一点,顺便把那些未来迷茫、前途未卜的想象都给从脑子里甩出去。 快步走到前院,叶寒星一眼便看到了站在正房面前正准备打开正门的班妩,叶寒星赶忙上前拦住了她:“班妩!” 这房间里面的那个人,还是不要让班妩知道为好,等到什么时候时机到了,如果那个时候自己还在这冷宫之中的话,她就将这件事情告诉班妩。 “诶”,听到了叶寒星呼唤,班妩松开了搭在门上的双手,转 过了头,望着火急火燎朝自己疾步走过来的叶寒星,脸上的疑惑褪去,笑意爬上了她的面颊:“星儿姐,我还在找你呢。” 叶寒星缓了缓自己因为疾跑而有些微乱的呼吸,对她扬起了一抹微笑:“方才在其他屋子,想到处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能用的东西。” “啊,对了,你说要的东西我已经帮你弄到了。” 说罢,班妩也不再好奇正房里面到底是怎样的一番风景了,牵起叶寒星的手,将她带到了冷宫门口,一边拉着她走过去一边解释道:“本来是是要想办法帮你搬进来的……” “但是原本被我命令和我一起搬东西的那个丫鬟跑去守在大门那边了,那么多东西我一个人也搬不动,所以只好来找你了。” 说着,班妩的脸上还显露出了歉意的神情,倒是让叶寒星觉得不大好意思了:“明明是我拜托你帮忙的,怎么你反倒来给我道歉了啊,你搬不动找我又没有错,如果害得你太过劳累,我还要良心不安呢。” 两人都在互相谦虚着,弄到最后,他们对视着笑了出来,都觉得方才互相揽责任的对方实在是有点傻。 门口摆放着一个大袋子,从裸露出来的一角看来,里面装着的应该是被褥,靠着被褥的放着的是一些打扫工具,这些个工具旁边则是一大桶水。 那水有多大呢,需要叶寒星和班妩两人合抱才能全部揽住,的确是要两个人一起搬才有可能搬动。 想想这班妩做了这么些年郡主,这大概是她第一次干这么重的体力活吧,还是为了帮助自己,叶寒星这么想到。 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感动之余还有着无法用言语表达的谢意,她叶寒星终归还是欠了班妩很大的一个人情债。 第一百九十八章 淳太妃 大抵是从叶寒星脸上的表情看出来了她此刻的心里所想,又或者只是凭借着单纯的了解,总之班妩十分清楚叶寒星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不过她并没有开口说什么这件事情不足挂齿,如果真的是那样,大概她本人也会觉得很是伤心吧。 “好了,我们一起把这个大木桶搬进去吧,可得小心别弄撒了,不然能够用的水就会变得更少,我可没多余的力气再去帮你弄第二桶来了。” 知道她是在给自己找其他的事情转移注意力,叶寒星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好好好,我知道了,辛苦你了,绝对不会让你的辛苦白白被浪费的。” 显然,班妩被她的这句话哄得很是开心,微眯起双眼,一脸满足的表情,连方才疲倦到根本不想动了的手也重新主动地攀上了木桶的边缘,一个用力,咬牙切齿地和叶寒星一起合力将木桶搬进了院子里。 就这么来来回回了两三次,叶寒星和班妩二人这才终于把东西都搬进了冷宫里面。 “真是累啊,我都不想动了。” 班妩有气无力地说着:“星儿姐,你这有没有床让我先躺躺啊,我真的浑身上下都十分的酸软了,完全不想再动。” 说着,她就仿佛是无骨的幽灵一般,蹭到了正房门前,还没打开房门,叶寒星就被一个闪身给挡住了,就连班妩都还来不及反应,叶寒星就挡在了她和门板面前。 叶寒星这副模样实在是太奇怪了,所以班妩满脸疑惑地望着她,无声地询问着她这是什么意思。 似乎才反应过来,叶寒星也没有想到过自己会有这么大反应,顿时有些尴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将这件事情圆起来:“嗯……班妩,这里面实在是太脏了 ,灰尘有多,一开门直接会吃进嘴里一嘴的灰尘,你看看我现在这副模样,就是因为方才进了那个房间……” 说着,似乎为了增加自己话语中的可信度,叶寒星还转了转身子,让她看清楚自己的蓬头垢面,以及已经被灰尘覆盖住了原本鲜艳的色彩的衣服。 见她这么说,班妩的确有些退缩了:里面这的脏成了这个样子吗…… 大抵是看出来了班妩此时有些动摇的心,叶寒星决定再接再厉,继续唬道:“你肯定也不想沾惹上这么多灰尘吧,清洗的时候会很麻烦的。” 听了她这么一说,班妩瞬间便打消了自己想要进去瞅瞅的念头,她还是在外面待一会儿吧。 虽然好奇心很想让她进去看看,外面都破烂成这个样子了,里面还会更破吗?但是理智又拉住了她的双手双脚,告诉她绝对不能进去。 就在班妩无比纠结,叶寒星好似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个挺轻的女声,如果不是因为二人此时的气氛有些尴尬,相顾无言,那么他们大概会错过这声极请的呼叫吧:“郡主,郡主,有人要来了,我们快些离开吧。” 听出来了是自己的贴身婢女的嗓音,班妩抬头望了望自己面前的叶寒星,似乎是在纠结着什么,不过这种情况显然没有什么多余的时间来留给她纠结一些有的没有的,叶寒星也在催促着她:“有人要来了,你快走吧,小心点,别被发现了。” 一边被叶寒星推着向门口走去,班妩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应道:“我知道了,那么我先走了,等我找到机会了,一定会再来看你的。” 笑着点了点头,叶寒星答道:“好。” 望着班妩离去的背影渐渐消失不见 ,叶寒星慢慢收回了目光,没一会儿,门口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随后是“嘎吱”的一声,门被打开了。 走进来的,是叶寒星没有见到人,不过那人一身宫女装扮,手里还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摆放着几个菜,显然是来给她送饭的。 不过那宫女的神情看起来不是很友好,眉头紧蹙,直接将盘子摔在了院子里的一张石桌上,随后看都不看叶寒星一眼,转身又离开了。 当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真是晦气,竟然让我来这冷宫之中给别人送饭,真是的,还以为在冷宫里的那一个人彘死前不会再有活人进来了,没想到竟然还真的有人来了,以后难道一日三餐我都要来这里送饭?那还不如直接要了我的命呢……” 仿佛这冷宫里面住着什么大妖怪,或者是什么人见人怕的瘟疫,那名宫女脸上的嫌弃神色显而易见,隐约间眼底里面还划过一丝丝害怕的情绪,最后快要走到门口的那几步几乎是以疾跑的步伐远离了这里,连头都不愿意抬起来分毫,更别说眼神乱瞄了。 宫女的眼睛除了一直盯着地面之外,便是压根没有胡乱瞥,所以方才叶寒星还在担心的那一大桶水和那些东西会不会被她给发现,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必要了,因为人家根本没有看一眼。 呼出了一口浊气,在看到那人离开之后,叶寒星提到了嗓子眼的心才慢慢落下。 待确认了她已经走了很远了之后,叶寒星这才将视线转到了那几盘被那名宫女扔在了石桌上的菜,不过说是菜还真是抬举它了,那里面黏糊糊稠在一起的自然就是给向她这种被关到了冷宫来了之后的人食用的,不管吃了会如何,那都不是他 们会去管的事情。 叶寒星拿起筷子,捣了捣盘子里面的吃食,最终还是没有忍下心来,直接屠宰吃食的那人拿下东西,将那不知道人能不能吃进去的吃食塞进了嘴里,如今他们都是已经凭借着最后的唯一的理智的人了,不知道谁能顺利的活着走出来呢。 算是简单填饱了自己的肚子,虽然那个东西的味道着实怪异,叶寒星不自觉地皱紧了眉头,那股味道实在谈不上好,不过现在可不比在将军府之中,这样子的生活显然接下来会经历很多,就算是活得越来越惨,那也有可能,说出来叶寒星也会相信,所以现在才会那么的配合他。 小心翼翼地使用着那不算多的干净的水,叶寒星先是将正房那个人彘住得屋子和被自己看上了的那间屋子简单的做了个清理,至少让表面上看上去没那么惨,把灰尘都扫了干净。 这还真不是一个简单的任务,就算清理的并不是整个冷宫的房间,只有看起来比较顺眼的两间,待叶寒星收拾完了之后,天空也渐渐拉开了黑幕。 晚饭依旧是白天那样,看起来大概还是白天那个所剩下的,叶寒星都在怀疑这样子的东西吃下去会不会闹肚子,不过为了活下去,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 这冷宫之中当真是无聊,除了自己和那个人彘之外,就没有其他任何第三个生物存在的痕迹了,就连叶寒星想找些事情放松一下,也只能选择继续打扫屋子了。 不过介于这件事情着实是个体力活,叶寒星并没有逞强,在心底清楚自己要不行了的时候,便放下了手里拿着的打扫房间所用的工具,坐在了床边休息。 床榻之上,依旧是那个看起来十分恐怖的人彘。 出于好奇心,也处于医者仁心,叶寒星并没有逃开,而是打了一盆水来,拿着毛巾轻轻地开始擦拭起她的脸庞、身子,还从自己的包袱里面拿出来了一件新衣裳,似乎是想要给那个人彘穿上。 就连叶寒星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她会对这个人彘这么好。 不过很快的,这种被一种熟悉感给包围了,越给她擦拭脸上的伤口和血迹,这样子的感觉就越发的明显,到底是谁?我是不是认识她?叶寒星这般想到。 毕竟那个人彘没了眼睛,没了鼻子,伤口也是这边一道深那边一道浅的,凌乱地脸上布满了刀疤,能够看出来她还是个人已经是个极限了,想要分别出她是谁,这无疑是大海捞针不可能完成的行为。 不过即便是这样,叶寒星依旧没有任何对她的不尊重,相反很是尊重她,让她尽量看起来体面一些,不至于自己都嫌弃自己,哦,她没有双眼看不了自己此时的模样了,叶寒星在心底暗自佩服了叶寒星一下。 就在叶寒星准备帮她换一身衣裳的时候,衣服里面调出来了一个玉佩,光是看到那个玉佩的第一眼,叶寒星就知道那绝对不是便宜货了。 细腻的手感,这通体翠绿的光泽,一看就不是凡品,这种地方竟然还有这种好玉,显然,这个玉是从面前这个人彘的怀里调出来的。 那人没有四肢,触碰不到他们,如果此时悄无声息地将玉佩塞到自己的怀里,日后高价卖出去,肯定也是一笔不菲的价钱,卖出去够人们生活一辈子了。 叶寒星自然是不会那么做的,将玉佩捡了起来,叶寒星刚准备将这个玉佩重新塞回到这个人的身体里面去,突然摸到了玉佩上的微微凸起。 第一百九十九章 身孕 精致的浮雕艺术,的确像是只有有钱人家的傻儿子还有那些故作文物墨客的人物才会玩得东西。 不过叶寒星却是整个人都怔住了,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望着床榻之上的那个人彘,眼睛里满是悲伤的神色。 脑海里回想起自己被带入宫中的那一天,轩辕澈在准备从将军府的密道逃走的时候对她说得那句话:“如果你能有机会见到我的母妃,能不能拜托你帮我照顾她一下……” 而此时,叶寒星还真的没想过自己竟然真的能和那人再见面,只不过这再见面的方式竟然是一方被做成了人彘。 顿时一种强烈的无力感和悲伤从心口传来,叶寒星只是将玉佩重新塞到了已经换好了的衣服里面:“今天,我发现了你的母妃,按照约定,我会好好照顾她的,直到她的心脏停止呼吸的那一刻。” 从那时起,叶寒星就一直待在淳太妃身边照顾她,虽然不会得到任何的回应,也不会收到任何感谢的话语,但是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叶寒星并不觉得枯燥。 到了这个时候,叶寒星已经不知道自己会同意好好照顾淳太妃,是因为她和六皇子的那个约定,还是心疼这个活在深宫之中的女人。 淳太妃被做成了人彘,自然没有了一切能力,到现在还能不死,这大概也算是奇迹的一种吧。 不过好歹叶寒星也是跟着神医妙娘子学过医术的,虽然不会那种手臂再生这种的邪术,但是多让她活得久一些,帮她治疗一些表面上的伤口还是可以做到的,但是有些伤及到内里的伤口,因为身边并没有需要的药材就能拿来要的地步,所以只能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不过……叶寒星望着床铺之上淳太妃的脸庞 ,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呢,真是不知道帮她多活几日是对她的帮助,还是让她更加痛苦…… 养心殿里,轩辕宇坐在书桌前,右手手肘撑在桌面上,手顺势拖着自己的脑袋,眯着眼睛闭目养神着。 这时,张高贯敲了敲养心殿的大门,随后那尖细的独特的嗓音响了起来:“殿下,老奴有事情需要汇报。” 好在轩辕宇并未真的睡着,他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只是薄唇轻启,略显沙哑的嗓音响了起来:“进来。” “嗻。” “吱呀”一声,大门被打开了一瞬,外面的冷气争先恐后的往房间里面钻,并未将门岔开多久,张高贯快步走进了养心殿后赶忙关紧了大门:“皇上。” 直到这个时候,轩辕宇才有所动作,他眨了几下眼睛后缓缓睁开了双眼,对于亮光还一时不太能适应,他面前的木桌上摊着一堆奏折,显然是方才翻阅奏折的时候感觉到有些倦了,这才撑着手臂微眯了一会儿。 似乎是因为被张高贯打扰了休息所以眉头紧蹙,看起来仿佛有些不满似的,不过他还是压住了心底的不快,示意他有事快说。 “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显然侍奉在皇上身边的人都很懂。 就刚才张高贯望着轩辕宇紧皱的眉宇,很是害怕这皇上会不会对自己的这个举动感到不满,然后把自己拖出去斩了,光是这么想想张高贯就觉得自己有些站不稳了,差点儿控制不住自己哆嗦的双腿直接跪倒在地上。 “禀报皇上,叶寒星已经被带去了冷宫住下了,前去看守的人也已经守着了。” 强撑着自己的嗓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会很抖,暗自咽下了一口痰,在心底给自己不断打气。 轩辕 宇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除此之外没有了任何表示,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不过张高贯并不在意这些就是了,他继续哆哆嗦嗦地说道:“关于大臣表示希望皇上您早些日子做出对您的皇兄皇弟们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轩辕宇就打断了他:“关于这件事情,朕已经有所考量了,朕想封十一皇弟为煜王,然后将他交给皇后去抚养,毕竟十一皇弟还那么小,又没了母妃,自己怎么照顾的好自己。” “至于其他皇兄皇弟的话……押进大牢里面去吧。” 轩辕宇便是那种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能决定其他人的后半辈子命运的,至高无上的王,而他做的决定一般不会允许下人随意的揣测,比如为何独独将年纪还那么小的十一皇子留下来,还给他封号,将他放到皇后的身边抚养着……反正不可能是为了他好就对了。 毕竟往往坐在这个皇位上的人都没什么安全感,自然不可能真的将一个隐患放在自己的身边养着。 十一皇子还小,懂得还不是很多,若是将他放到了皇后身边抚养,虽然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或者被欺凌的可能,但是一想到当今皇后的性格,连自身都难保,被轩辕宇和皇太后控制着,教出来的孩子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为了让自己能够稳坐那至高无上的位置,真的可以无所不作。 不过,他这种做下人的,可没什么资格去评判皇上的所作所为。 张高贯点了点头,应了声:“是。” 见他应了声之后还没有离去,踌躇间不知道在思考着些什么,轩辕宇率先开口了:“还有什么事情?” 张高贯略臃肿的身材剧烈颤抖了一下,而后 毕恭毕敬道:“回皇上,是……顾汐姑娘……” 毕竟是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通房丫鬟,还是第一个教他关于人事的女子,轩辕宇对她的感情,倒也是有一些的,这下一听到“顾汐”这个名字,左眼皮微微跳动了一下,他赶忙问道:“出了什么事情?快说,不然要是有什么事情,朕拿你试问!” 说着,轩辕宇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就准备往外面走去。 张高贯没再多纠结,被轩辕宇那一句“拿你试问”给吓得不轻,自然不可能再有怠慢:“是……顾汐姑娘她……怀有身孕了……” 不知是震惊的情绪还是欣喜的情绪溢满在了脑子里面,总之轩辕宇一时之间忘记了所有反应,整个人都感觉有些不真切,似乎是不敢相信,他又重复了一遍:“汐儿她……怀上了朕的孩子?” “是……” “孩子怀了多久了?太医去了吗?” “今早顾汐姑娘原本让御膳房煲好了补汤,说是想要来养心殿送给皇上您喝,让您多补补身子,结果出门的时候一个不注意,踩在了一滩积雪上,若不是身后有宫女跟着,恐怕……” 张高贯的话让轩辕宇听得心惊肉跳,语气焦急道:“那孩子呢?孩子有事吗?” 从他的话语中,张高贯便听出来了,在大人和小孩面前,果然还是日后对能够巩固自己皇位的孩子更重要一些,果然帝王家的都是些薄情人儿。 “没事,没事,顾汐姑娘肚子里的孩子很安全,已经找太医看过了,除了动到了点胎气之外便没什么其他事情了,只需要服用些安胎药就好了,太医已经命人去太医院抓药了。 这下,轩辕宇总算是放心了,一颗悬着心终于落回了远处:“走,朕要 去探望探望,既然怀上了朕的子嗣,就应该给她点像样的身份。” 张高贯连忙“嗻”了一声,拿起狐裘大衣小跑了几步跟在已经离开了养心殿的轩辕宇身后:“皇上,外面凉,还是把衣服穿上吧。” 两人疾步来到了顾汐的住处,因为一开始轩辕宇并未给她封号的缘故,所以她住得地方虽然算不上有多简陋,但终归在这茫茫后宫之中不算好的。 不过如今她已经怀上了轩辕宇的子嗣了,那么等待她的,肯定就是无尽的荣华富贵。 顾汐已经从昏迷中醒过来了,此时正惨白着一张脸躺在床榻之上,不健康的白让她看起来越发的弱不禁风,这般模样实在是惹人怜爱,极大的激发了男人的保护欲望。 轩辕宇快步走到了床边,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见注意到他来了的顾汐一脸惊喜地将双手撑在床榻之上,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一边惊喜地叫了声:“皇上!” “快些躺下,别起来,身体本就这么虚弱了,就好好照顾好自己,可别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故作严肃的关心听得顾汐心里宛若是吃了蜜一般的甜,娇羞地低下了头望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褥,任由轩辕宇体贴地将自己扶回了床上躺着。 “皇上……” 大抵是得知了自己怀有身孕,原本就很是小鸟依人的顾汐对轩辕宇越发的依赖,一双眼睛仿佛是黏在了对方的身上,一刻都不想挪开,似乎是那样,会让她觉得安心许多。 轩辕宇给了她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而后转眸看向跪在一旁的太医,沉声道:“说说看吧,汐儿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了?” 即便方才已经从张高贯那里听说了,但是轩辕宇还是想亲自听太医说一遍。 第两百章 轩辕煜 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冷汗,太医咽了咽口水,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这倒不是他怂,实在是这新皇的气质太过于强大了,看着他那斜长的双眼,还有那略显阴暗的表情,让人不自觉的在他面前就会浑身颤抖:“恭喜皇上,顾汐姑娘已经怀上龙子两个月之久了。” “顾汐姑娘和她肚子里的胎儿一切安好,只需要日后多加注意些,别惊到了腹中的胎儿就好了,微臣已经命人去抓药了,对腹中的胎儿会有好处的。” 一串话下来,说得轩辕宇龙颜大悦,很是大方地挥了挥袖,对太医说道:“好,好,朕重重有赏!” 这般,顾汐也仿佛是感受到了轩辕宇对她的重视,笑颜灿烂,原本惨白的小脸上逐渐爬上了一层红晕:只要自己生下了这肚子里的孩儿,她就一定能获得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和轩辕宇无尽的宠爱,如果这肚子里的孩子能是男孩儿,那么就会更好了…… 差遣了太医和房间里的宫女们离开后,轩辕宇足足在顾汐的住处待了一天才离去,期间他还召来了张高贯吩咐道:“今日起,封汐儿为淑妃,让她搬到朝阳宫里面去住,好好养胎,多拨几个宫女来照顾她。” 吩咐这些事宜的时候,顾汐就躺在他旁边的床榻上,听到轩辕宇的这一番话,心情很是愉悦,笑意越发妩媚。 只要她能给自己生下子嗣,想要多少荣华富贵轩辕宇都能给她。 很快,当今圣上的通房丫鬟顾汐被封淑妃,并身怀两个月之久的胎儿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皇宫,一传十十传百,消息传播的速度很是迅速。 轩辕宇自然不可能一直陪在顾汐的身边,等着他处理的事情还有不少,于是简单吩咐了一下顾汐身 边的丫鬟多注意一下他们的主子,然后便起身回去了自己的养心殿。 刚脱下大衣,养心殿的门外就传来了太监的高呼:“皇太后驾到!” 轩辕宇知道,自己方才的那番吩咐下去,自己的母妃肯定能听到消息,到时候她一定回来找自己的,于是他并没有多惊讶,起身向着养心殿门口走去。 大门被推开,一身红牡丹长裙的皇太后被左右两个丫鬟扶着走进了养心殿里面,一双脸上已经可以看出了岁月留下的痕迹,却依然可以从这张脸上看出她年轻时候的风华绝貌。 轩辕宇走上前去,皇太后左手边的宫女自然懂得他要干什么,松开了扶着皇太后的手臂,往后退了一步,轩辕宇顺势上前接过了自己母妃的左手,略显亲昵道:“母后…” 将她扶到木桌旁的凳子上坐下,轩辕宇也坐在了她的旁边,率先开口道:“母后因为汐儿的事情来的吗?” “你知道就好,说说看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大抵是在这深宫之中摸索了好些年的缘故,皇太后周身的气质很是强大,不怒自威。 轩辕宇很清楚,她并没有生气,只是在询问这件突如其来谁也没有准备好的事情罢了。 将今日张高贯和太医说得话串联了起来告诉自己的母后,轩辕宇很清楚她会露出一副怎样的神情。 不其然,听完他的话后,皇太后很是讶然:“这么说,如今汐儿是真的怀上了你的孩子?” “是,让太医看了好几遍,的确是怀了没错。” “不错,不错”,皇太后扬起了一抹笑意,笑弯了眼角,连眼角上的皱纹都牵扯出来了几根,足以见得她此时的心情有多好:“这孩子从小就没有让哀家失望过。” 顾汐从 小便跟在她的身边服侍着,可以说是和轩辕宇一齐长大的,这孩子乖巧、懂事又听话,深得她的喜爱,她也一直将顾汐看做是自己的女儿。 她和轩辕宇的关系也一直以来很是不错,所以当初为轩辕宇选通房丫鬟的时候,皇太后才会让顾汐去做这件事情,没想到那之后轩辕宇和顾汐的感情愈发的好了起来,皇太后看在眼里,却没有任何阻拦,反而很是支持他们。 如今这孩子竟然怀上了轩辕宇的孩子,这下不光是那孩子能飞黄腾达了,孩子生下来之后还能帮助轩辕宇巩固皇位,可真是一石二鸟,她能不开心吗? “好,好,一会儿啊,哀家就让卉珍去送些补品给那孩子,那肚子里的孩子啊,一定要保住!” “是。” 对于皇太后的决定,轩辕宇自然是没意见的,点了点头,两人又聊了些其他的事情。 “听说,你要给那个女人的儿子封号王爷了?” 皇太后收敛了面上的笑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显得很是威严,却并没有甩轩辕宇脸色。 她的话一出口,轩辕宇就知道她说得是什么了,毕竟自己才下的命令,他还是记得比较清楚的:“的确,朕把那个孩子交给皇后抚养了。” “为什么?” 皇太后拧紧眉头,似是不解,明明那个女人和自己最不对盘了,轩辕宇也应该站在自己这边才对,可是他为何又给那个女人的儿子封号? 轩辕宇嘴角噙着笑,缓缓开口解释道:“轩辕澈如今是全国上下都在通缉的逃犯,而朕却对他的所作所为表现的宽宏大度,便是将他的亲皇弟封号王爷。” “更何况,那孩子现在还那么小,懂得事情又那么少,交给皇后那样子的人抚养,以后会长 成什么样子,母后你难道想不到吗?” 原来他打得是这个主意,皇太后拧紧的眉宇缓缓松了开来,点点头,表示他这个办法倒也不错。 就这样,十一皇子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得了个封号,就这么从原本淳太妃住得宫殿中搬了出去,来到了住着韩明若的坤宁宫。 第一眼见到煜王爷,韩明若就很是喜欢他的可爱模样,肉嘟嘟的婴儿肥小脸上,一双大大的黑色眼睛炯炯有神,柔顺的长发被扎着了一个麻花放在身后,腰杆挺直着站立,故作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如果这张脸笑起来的话,应该会更可爱吧。 对,自从来到这坤宁宫之后,煜王爷就一次也没有笑过,一直板着个脸,完全没有之前先皇在世的时候皇家宴会上表现的那么活泼伶俐,惹人怜爱,不过想来也是,如果自己的父皇母妃一夕之间都不见了,亲皇兄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放在谁身上都开心不起来。 韩明若努力了好几次想让他多笑笑,最后都是以失败告终,顿时很是受挫,不过她并没有放弃要让他笑出来这件事情,之后更是努力的想要逗他开心。 煜王爷冷在表面上,内心却还是十分柔软的,见到这个皇后对自己这般好,又岂有不感动的道理,只是每当他快要笑出来的时候,父皇的仙逝,母妃的不见踪影还有亲皇兄的离去都让他原本升起的好心情瞬间被破坏掉,不更难过就算了,怎么可能还笑得出来。 服侍在韩明若身边的一位婢女每每见到用尽全力想方设法的要哄煜王爷开心的韩明若就觉得忍俊不禁,很想笑,却又不敢笑出来,于是在看到韩明若挫败了这么多次之后,她提出了一个意见:“皇后娘娘,要不试着 带他出去走走,说不定看看风景王爷他的心情就能变好了。”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 韩明若有些激动,高高兴兴地带着煜王爷离开了坤宁宫,不过她贵为皇后,自然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出宫去的,所以没有办法,韩明若只好带着他在皇宫里面转转。 可是她又何曾想到,煜王爷从小便在宫中长大,对于皇宫比她还要熟悉,每走到一处都能想起和自己的母妃、皇兄的美好记忆,别说心情变好了,更差了还说不准呢。 不过他也算是懂事,知道这个皇后娘娘是真的在对自己好,所以并没有将心底的落寂表现在脸上,但是要让他笑出来的话,那是怎么憋都不可能憋出来的。 显然,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到自己想象中的笑颜,失望多少是有一点的,不过这几天对她的打击已经够多了,韩明若说是释怀了也不为过。 原本看出来散散心对煜王爷也没有什么用,韩明若正打算带他打道回府,却在将目光移到他脸上的时候,看到了这么些天以来,他板着个脸之外的第一个表情——惊喜。 的确是惊喜,韩明若眨了好几眼,反复瞅着煜王爷面上的表情,的确没错,那种神情的确是惊喜,仿佛是见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喜悦的心情由内而外的散发了出来,连韩明若都被他感染着露出了一抹笑意。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韩明若最先看到的,是一个看起来年龄比煜王爷还要小一点的男孩子,不够那模样瞧着好似有点眼熟,果然,他旁边站着的,是一袭穿着淡紫色拖地长裙的叶婉盈,而叶婉盈的身边站着的是她的贴身丫鬟,霜儿。 看来,那个让煜王爷感到惊喜的,便是叶婉盈的儿子——轩辕夜。 第两百零一章 轩辕夜的改变 轩辕夜的名字韩明若自然是听说过的,据说因为不爱说话,也不爱理人,所以一直被皇上和叶婉盈所不喜,一直没有人爱导致了小孩儿愈发的沉默,到最后只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周围的一切事物都不感兴趣、漠不关心。 这个孩子的事情一直被韩明若所关注着,因为她觉得这样的孩子实在是有些可怜,爹不疼娘不爱什么的,对于年龄尚小的孩子,打击一定很大,更何况这孩子长得还那么讨人喜,实在是没理由不喜欢啊。 感受到自己的衣袖被轻轻拽了一下,韩明若低下头将视线望向她身侧的煜王爷,正巧这小孩儿也正仰着头望着她。 似乎是不好意思和韩明若对视,两人视线碰撞在一起的时候,煜王爷下意识地闪躲了一下,随后意识到这样子可能不太好,便又迫使自己望着她。 小孩子的心思最是容易猜测了,韩明若看着他望向自己的眼神便知道了他想要说什么,于是她把他不好意思开口的话说了出来:“是想要去找那个小孩一起玩吗?” 得到了对方点头回答的动作,韩明若欣喜极了,直接同意了他的这个要求,牵着他来到了叶婉盈的面前。 此时的叶婉盈正坐在御花园的石亭里面,望着湖面上的风景,感受着阵阵吹来的凉风。 霜儿的声音打断了她脑海中的平静:“皇后娘娘吉祥。” 轩辕夜依旧端正地坐在一边,对周围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没有反应,就这么垂着头盯着上面什么都没有的石桌看着。 叶婉盈将视线从湖面上拉回亭子了,望着自己身后的韩明若,还算恭敬道:“皇后娘娘安康。” 毕竟她和韩明若也没有起过什么冲突,更别说对方还是尊贵 的皇后了,这点面子叶婉盈还是很给对方的。 韩明若笑了笑,谦逊道:“不必多礼,我只是带煜儿出来转转,结果没想到煜儿很喜欢你们家阿夜呢,一看到他就拉着我过来,说是想和他一起玩。” 煜王爷,原名轩辕煜,先皇淳妃的第二个儿子,在先皇驾崩之后被新皇轩辕宇封为了煜王爷,这些事情叶婉盈还是知道的。 看样子,轩辕煜被交于韩明若抚养之后,过得还不错,显然韩明若是把他当作自己的弟弟在照顾了,不过叶婉盈可不相信,轩辕宇这个人这的会这么好心,把自己宿敌的亲皇弟养在身边。 这韩明若看起来,是真的什么都不清楚啊。 对于这轩辕煜,叶婉盈对他仅有的印象便是轩辕宇还没有成为皇上之前,带自己入宫去参见的那次皇室家宴上,这孩子似乎和轩辕夜相处的不错来着。 “阿夜他比较腼腆,一般不爱和人说话,我怕煜儿会觉得我们家阿夜比较闷呢。” 还不等韩明若说什么,轩辕煜直接抢过了话头,激动地说道:“不,不会的,他才不闷呢……也不是,是有一点闷啦,但,但是,他其实挺好的……” 那模样,仿佛下一秒一个激动就会跳起来一样。 说着说着,他的脸还染上了一些红晕,似乎觉得自己讲话都讲不好,实在是太差劲了。 他这幅灵动的模样,不论是落在把他当作自己的亲弟弟一般照顾的韩明若的眼里,还是已经是一位孩子的母亲了的叶婉盈的眼里,都显得异常生动,惹人喜爱,和一旁坐着一直没有丝毫动静的轩辕夜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叶婉盈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抹笑意,随后轻笑出声,道:“好,煜儿 你能喜欢我们家阿夜,实在是太好了呢,那你去和他一起玩吧,我们便不打扰了。” 乖巧的轩辕煜点了点头,说道:“谢谢。” 说完后,轩辕煜就跑步到了轩辕夜的身边,轻轻拽了一下他的衣服。 之前他们都没有发现的是,在轩辕煜焦急为轩辕夜辩解的时候,一直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轩辕夜似乎是有感应一般,微微抬起头,朝不远处的轩辕煜望了一眼,而后又底下了头,保持着原本的动作。 “阿夜……” 轩辕煜凑到一动不动的轩辕夜旁边,在他的耳边轻声呼唤道。 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即便对方一直不理会自己,轩辕煜依旧自说自话的起劲:“阿夜,我们是不是好久没有见面了,上次我说让你以后多进宫来找我一起玩,结果我等的花儿都谢了你还是没有来找我……” 说着,轩辕煜鼓起了腮帮子,一副河豚的模样,故作气鼓鼓地神情,一脸不满地望着依旧无动于衷的轩辕夜。 这个时候,一旁关注了他们那边动静好一会儿了的韩明若对着轩辕煜开口了:“煜儿,阿夜就是这样子的一个小孩儿,你可得多包容一下他,别欺负人家啊。” “没有欺负……”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不属于轩辕煜嗓音的男声响了起来,声音有些沙哑,似乎是太久没有讲话了所以嗓子很是干涩,让人听得十分不真切,如果不是方才他们的注意力都在这边,大概会就此错过轩辕夜的第一次开口讲话吧。 听到轩辕夜开口讲话了,激动得不止是坐在他身边的轩辕煜,还有离他不算是很远的他的母妃——叶婉盈。 毕竟是自己生下来的孩子,再怎么不喜也是从自己身上留下来的血 肉,若说对轩辕夜完全没有感情,那绝对是不可能的,只不过对他的失望太多了,渐渐地也不再奢求些什么了,不过今天的这四个字,着实让叶婉盈感到十分激动了,她的孩子,才不是哑巴。 韩明若显然对于轩辕夜的开口说话也很开心,只不过没有叶婉盈和轩辕煜那么激动就是了,不过那不可置信的瞳孔猛缩,也证明了她的惊讶。 不过这四个字之后,轩辕夜又变成了原来的那副模样,任他们再怎么哄着他再说一句话,都统统不再理会了。 这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了,如此,他们就已经很满足了,只希望轩辕煜日后再多陪陪轩辕夜,争取能将他从沉浸的自己的世界里拉出来。 而韩明若也看得出来,自从见到了轩辕夜之后,轩辕煜脸上的表情明显变多了起来,这让她也十分开心。 从那以后,轩辕煜每天都回去找轩辕夜一起说说话,尽管轩辕夜依旧不理会他,他却自顾自地说得津津有味,仿佛轩辕夜只要在自己身边就好了,不论他说不说话,轩辕煜都很开心。 韩明若则是把这种情况当成了轩辕煜从小到大便生活在这深宫之中,身边又没有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友人,见惯了各种肮脏的事情的他也会感到落寞,于是轩辕夜就成为了他灰暗的皇宫生涯中的那一点亮光,对此,叶婉盈不置可否。 轩辕夜也因为轩辕煜的到来改变了很多,不再无时无刻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了,偶尔别人同他说话也会回答一些简单的音节,虽然这种情况少得可怜,但是在他们看来却是一个不小的进步。 当然,轩辕夜也有会说出超过一个音节的词的时候,只不过只有在面对轩辕煜的时候, 偶尔才会多说几个字。 令轩辕煜印象最为深刻的一次,就是他们相处了几天过后,一次午膳结束,轩辕煜来找轩辕夜,当时一个没忍住,就把父皇仙逝,母妃不知道踪影,还有皇兄如今也不知道身在何方的事情一股脑的对轩辕夜如倒豆子一般倒了出来。 毕竟是小孩子,就算之前表现的再怎么懂事,心底也还是有些难过的,原本对自己最好的人一个一个的都不在自己的身边了,这对小孩子来说无疑是个重大的打击。 之前的平静都是轩辕煜极为克制之后装模作样出来的,但是在轩辕夜的面前,大概是因为他们两个年龄相仿,容易掏心掏肺,所以在轩辕夜的面前轩辕煜不自主地会表现出自己脆弱的、难受的一面。 少年讶异的哭泣声在轩辕夜的耳边回荡着,一声又一声,明明应该放声大哭才对,却又因为怕被别人听见所以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它发出太大的声音。 他的这副样子,彻底把轩辕夜从他自己的世界里抽离了出来,大抵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子的情况,一时之间,轩辕夜显得有些手无足措。 但是望了轩辕煜半天,那人都没有要止住哭泣的意思,轩辕夜没有办法,只好尝试去哄哄他。 但是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而且他也不清楚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他不要再哭了,所以轩辕夜只是动作僵硬地拍了拍他的背,这还是他纠结了好半天才咬咬牙决定去做的。 一边轻拍着轩辕煜的背,他一边用着他那不同于其他少年的沙哑的嗓音一个字一个字缓慢地安慰道:“你……别哭……” 见轩辕煜没有反应,轩辕夜再接再厉地说道:“会……没事的……他们……” 第两百零二章 断骨 因为常年不讲话的缘故,轩辕夜说话的时候不仅慢,音调还有些奇怪,更别提那沙哑的不像话的嗓子。 “噗嗤”一声,就在轩辕夜纠结要不要再说些什么可以安慰人的话的时候,原本应该在哭泣的轩辕煜忽然笑出了声,脸上挂满了泪痕,此刻显得有些滑稽。 显然,轩辕夜反应不过来了,他没明白为什么方才这个还在伤心的哭泣着的人,能够突然又笑了起来,是有什么好笑的? 然后,他想到自己那怪异的口音:是不是我说话说得太难听了,所以他才会这样?他是不是在嘲笑我?我果然还是不应该去和别人交流才对吧,我应该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才对…… 注意到了轩辕夜四周忽然冷下去的空气,还有那仿佛熄灭了光芒一般的深不见底的眼睛,轩辕煜瞬间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阿夜!你怎么了?怎么突然情绪又变得这么低落了?是发生了什么吗?” 瞧着他这般焦急地询问自己有没有事情的时候,不可否认,原本渐凉的心脏又回暖了,仿佛是尝了一口蜂蜜一样,整个人都觉得甜滋滋的。 可是……一想起方才轩辕煜的那个笑,轩辕夜原本的好心情又低落了下去,张张嘴刚想说什么,突然又止住了话语,想了想自己还是不要再说话了,免得让阿煜更看不起自己,他是自己唯一的朋友,也是唯一一个对自己好的人,所以轩辕夜想和他一直当朋友。 见他这幅犹豫不决的模样,轩辕煜对自己心底的猜测又相信了七八分,不管是不是因为他想得那样,还是先解释比较好,不能让他再误会下去了:“阿夜……你是不是在自卑?你是不是觉得我刚才 笑了是在嘲笑你?” 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轩辕夜似乎没有想到他会猜得那么准。 被他的表情逗笑了, 不过显然这种时候应该严肃点,而不是嬉皮笑脸的时候,所以轩辕煜忍住了。 无奈的表情中带着点丝丝笑意,轩辕煜这般想到:这家伙,竟然在为了这种事情根本不存在的事情难过吗? 他直视着轩辕夜黝黑的眼珠,同他的视线相对,一脸认真地说道:“我从来都没有因为说话的问题嘲笑过阿夜,也不会用其他的任何事情来嘲笑阿夜,以前没有,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所以不要在因为这种根本不存在的事情感到不开心了好吗?” 虽然并没有完全明白,但是轩辕夜本能的觉得,如果这个时候他点头,阿煜一定会很开心的,于是他那么做了,轩辕煜果然很开心,眼睛都笑弯了。 得到了回应的轩辕煜继续说道:“以后若是有人敢嘲笑你,或者说你一句坏话,你就来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阿夜你才不是怪人!” 这种时候,轩辕夜自然听明白了他说得话是什么意思,开心之余是溢满整颗心脏的感动,他多希望时间能够就停留在这一刻,这绝对是他一生之中最幸福的时候。 “嗯!” 轩辕夜回了这么一个音节来给轩辕煜。 两人一齐在斜阳中扬起了一抹大大的笑脸,竟是比那天边的晚霞还要耀眼,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想就这么一直将他们这样的友谊见证下去,他们会一辈子都是这样的亲密无间,成为惹人羡艳的一对好友。 不过此时的愉悦,都变成了日后一直折磨轩辕煜,让他痛苦的荆棘,如果一开始他们没有关系这么密切,是不是心脏就不会那么 难受了,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大半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叶寒星在冷宫之中的日子也即将结束,才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对叶寒星来说简直是度秒如年,整个人不仅颓废了不少,因为甚少打理自己的长发和衣物,此时的叶寒星宛如是一个长得挺好看的野人一般,怪异感十足。 不过在这样子的环境之中,的确没有什么多余的清水来供她打理自己。 在这大半个月,叶寒星也一直在照顾着被做成了人彘的淳太妃,虽然顶多只是延缓几天或者十几天的寿命罢了,不过这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最大的帮助了,再之后,便不是她能够完成的事情了。 要不了几天,她就可以离开这个荒无人烟的冷宫之中,回到永和宫,那里虽然并不是她真正的家,但是却比这里好上太多太多了,外面还有不少人在等着她活下去,离开这里呢。 这大半个月的冷宫说平静也平静,说不平静倒也不平静,大抵是因为在别人的认知里面,只要是被关进了冷宫之中的人,就是连下人都不如的,被遗弃的人儿,所以可以随意打骂。 所以那些平日里在别处受尽的委屈的下人们,就会在偶尔气急的时候,对着叶寒星拳打脚踢,企图发泄自己心底的不满,对于这件事情,原本冷宫的那几个守卫都当做看不见,任由这些人欺负叶寒星,将她打得人不人鬼不鬼。 再加上之前因为一直陪在叶婉盈的身边,还帮助她对付了不少嫔妃,所以她自己被不少人记住了。 当他们得知叶寒星竟然被打发到了冷宫里面去了之后,别提有多兴奋了,总是要找些事情去让叶寒星做,或者是给她找各种麻烦。 他们毕竟人多势众,就 算叶寒星想要反抗,也不可能凭自己的一己之力去对付那么多的人,所以只能默默地承受,期待着他们早些发泄完心底不爽的情绪,放她一条生路。 外面又响起了一阵吵闹的交谈声,其中夹杂着几声女子悦耳的如铃铛般的笑声,叶寒星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 每每自己要被挨打之前,她都会听到那些人这样子一路有说有笑的走进冷宫里面来,然后接下来等待她的,就是如落雨般的拳脚相踢,如果不是因为她擅长医术,又恰好有一瓶药膏,不然说不定她现在早就成为一个废人了,不过她现在这幅样子,倒是和废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果不其然,那些人进来之后,就是对叶寒星又打又骂,招招狠厉,叶寒星好似在嘴里尝到了一股很腥的血味,看来自己很有可能被打出了内伤,这可真是严重啊。 这群人是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做“手下留情”。 叶寒星闭上了眼睛,准备如往常一般,让他们打个尽兴了,自己就会离开了,而她则把这种感觉当成一种另类的“按摩”就好了。 忽然,指骨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几乎是下一秒,叶寒星就没有抑制住地痛呼了一声,惨叫声从叶寒星的嘴里冒了出来。 似乎是觉得这样还不够,那个踩着叶寒星指骨的人还反复碾压了几下,骨头的断裂声伴随着叶寒星愈发响亮的痛苦的呼声,在这寂静的冷宫之中回荡。 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叶寒星不堪重负,直接疼晕了过去,昏迷之前,他仿佛听到了一个男声:“你们……她的地位可不低……看看你们做的好事……” 只听清楚了这些字眼的叶寒星在下一秒就昏迷了,不省人事。 指骨上的疼 痛感实在是太清晰了,痛苦的呻吟从叶寒星的嘴里钻了出来,手指上的疼痛让叶寒星的额头上冒出了越来越多的冷汗,她恨不得现在就赶紧去死。 迷迷糊糊间,似乎有人一直在叫着自己的名字:“将军夫人,将军夫人,将军夫人您醒醒,没事吧?” 原本应该很是尖锐的男声却在刻意压低了嗓音之后,听起来别有一番风味,倒也不显得难听。 不过……此时陪在自己身边的,是一个男人? 意识到了这一点的叶寒星刷的一下便睁开了双眼,意识渐渐回笼,手指上传来的痛觉愈发的明显,让叶寒星忍不住想要把那只手给就这么剁了,那样的话,会不会没有这么痛了?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罢了,毕竟没有人会真的去这么做。 光是想象就知道,如果剁手的话,恐怕会更加痛吧。 眼睛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首先引入眼帘的,是自己无比熟悉的那个被自己睡了大半个月的床板的床顶。 淡蓝色纱网床帘还是在叶寒星清洗了一遍又一遍之后,才又变得如此干净。 不过自己方才不是在外面被一群人拽着打吗?为什么回来到这里?那不成是有人送我回来的?可是他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而不是正房那间屋子的?还是说他已经知道了,害怕地逃走了? 仿佛有数不清的问题争先恐后地挤进叶寒星的脑子了,她有些想发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问题了? 那人,还在吗?方才她听到的声音,难道都是幻觉? 手指上的疼痛感还在不停地宣告着它的存在,那么方才的一切就不是做梦了,她是真的被一群人围打,还被踩断了指骨……稍微动了一下手指,她便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了。 第两百零三章 死亡 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动静,见她竟然在动着手指,连忙摁住了那不听话乱动的手,焦急地声音从旁边传来:“别动!你的指骨断了,如果不及时救治的话,你的手会废的,所以不要乱动,我帮你弄好它。” 而后下一秒,那人仿佛反应过来自己这么拽着一位女子,而且还是有夫君了的女子不太好,手如捏着滚烫的炭火一般,赶忙放开了,掩盖似的咳嗽了两声。 虽然手不能乱动,但是叶寒星的头还是可以转动的,所以她将头转向了右边,映入叶寒星黑夜一般的瞳孔之中的,是一位白净的少年,却穿着宦官的衣裳。 “你……” 叶寒星刚说出一个字,就开始不停地咳嗽,方才那一个“你”,仿佛是锯木头一般的声音,暗哑又难听,叶寒星自己都觉得听这样的嗓音的自己说话简直是灾难,于是她很快的止住了自己的话语。 喉咙犹如火烧过的一般,十分难受,和手上的疼痛加在一起,简直就是一种磨难。 似乎是看出来了叶寒星的不舒服,那名太监赶忙放下了手中正在忙乎的针线,起身走到了这个房间唯一的木桌前,倒了一杯水,端到了床边。 一只手端着水杯,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将叶寒星从躺在床上的姿势变成了半倚在床上,动作一再小心地把水杯凑近了叶寒星的嘴边,一点一点的让水润湿她的嘴唇,再流到嗓子里面,润润嗓子。 因为对方的动作实在是太过于小心了,叶寒星一点儿都没有被水呛到,十分顺利的润了润嗓子,在张开嘴巴想要讲话已经没有了原先那样被空气灼烧的感觉了:“多谢。” “将军夫人客气了。” 这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叶寒星仔细打量了他 一遍,确定自己真的没有见过这人,而且如果他是宦官的话,平日里离开皇宫的机会几乎是没有的,难道他是在某次皇宫的宴会上见到过自己,对自己有印象? 不知道他是真的不清楚叶寒星在想什么,又或者是知道但是却不想回答,那人只是介绍起了自己的身份:“将军夫人,咱家以前是六皇子身边的人,如今六皇子离了宫中不知所踪,咱家就偶尔会悄悄地来这冷宫之中照顾太妃娘娘。” “只不过这一个月听说有您在冷宫之中,所以咱家觉得不太方便,这一个月就没来过,不过就算咱家没来,看来将军夫人也把太妃娘娘照顾的很好呢,真是多谢了,外界传言将军夫人心地善良,宛如活菩萨转世果然是真的。” 这下,叶寒星算是知道了,原来这淳太妃都被做成那样子的人彘了,还能在她看见的时候留有一口气,是因为这个人一直在照顾她的缘故…… 叶寒星摇了摇头,很是谦逊:“您多誉了。” 如今叶寒星已然不是将军夫人的身份,在这皇宫之中,她只是一介小小的婢女,所以这一声“您”叫得倒也不算错,不过这让对面那人很是惶恐:“不敢当,不敢当,将军夫人就简单称呼咱家就好了,别的咱家可受不起。” “如今都被关在了这冷宫之中,又有什么将军夫人的身份可言,不过是一个被轩辕宇想玩就玩,想扔就扔的玩偶罢了,连尊严都没有了,要这个身份有什么用。”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太多值得她留恋的,还有太多她放不下的人,说不定早在被轩辕宇羞辱的那个时候,她就自己了结自己了,她能够活到现在,都是因为舍不得那些真正关心她的人罢了。 她已经后悔过一次了,重来的这一生,她一定要好好把握住! 似乎是明白了现在这个气氛不太好,那位白净的太监没有讲话,就这么站在床边,望着叶寒星的眼神深邃又幽深,让人看不懂里面所掩藏的情绪。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许久,那太监率先有了动作,他坐在床前的木板凳上,轻轻拉起叶寒星软弱无骨地搭在床榻上的受伤的右手,轻柔地替她包扎着。 气氛有些怪异,这让叶寒星有些受不了,不过她很识趣的没有乱动,乖乖任由对方帮自己治疗已经有些断裂的指骨。 即便叶寒星也懂医术,不过右手指骨断裂,自己帮自己治疗那显然不太现实,不过要是一直拖着的话,指不定会落下什么后遗症,这时候有人愿意帮自己治疗,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不过叶寒星倒是挺好奇的,这个太监竟然会医术? 好奇是好奇,不过她可没傻到这种事情要去刨根问底,毕竟有些事情是别人深埋于心底的事情,还是不要太过于好奇的比较好。 被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后,这位太监又简单地嘱咐了她两句需要注意的事情,然后便以“天气不早了,咱家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就先行离开了”为由,出了这冷宫。 一个月的时限到了,叶寒星终于被允许离开了这寂寥的冷宫之中,临走前,叶寒星最后看了一眼淳太妃,转身离开了冷宫,回到了叶婉盈的永和宫。 奇怪的是,明明永和宫的众人应该是知道今天是一个月之期结束的日子,其他人不出来迎接叶寒星这倒是还蛮好理解的,不过连这霜儿都不出来,还有那叶婉盈竟然没有来嘲讽她一番,着实让叶寒星感到怪异。 永和宫内的气氛很是讶异,叶 寒星这么感觉到。 越靠近正殿,终于有人讲话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了,不过那似乎……是在争吵?而且她好像还听到男孩儿的声音? 这叶婉盈到底在搞什么,叶寒星快步走到了正殿门口,一把推开了大门。 “吱呀”得门被推响了的声音在这夜里显得很是刺耳,原本大殿里面又是哭泣又是争吵的众人皆停住了自己的反应,转身向门口望去,看到的是并不算多干净的叶寒星。 忽然被一群人用被哭得红肿的眼光看着,叶寒星一脸的疑惑,心里有点儿毛骨悚然。 “你们这是……怎么了?” 实在是被望得有些难受,叶寒星率先出声,打破了这片不一样的宁静。 似乎是被她的这句话拉回了神,除了霜儿一边哭着一边跑向了叶寒星以外,其他人依旧继续之前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举动。 这其中,有一道身影吸引了叶寒星的视线。 那是一个小少年,看起来并没有多大,玄色的衣袍穿在身上,倒是依旧有了些英俊的感觉,倒是那有些肉嘟嘟的脸部让他男性的硬朗上平添了几分可爱的感觉。 叶寒星总觉得自己对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好似之前在哪里见过他一般,仔细想了想,她忽然想起来了那个在她被带去冷宫的那日,她看到的站在轩辕夜身边的那个少年,不正好就是他吗? 此时的他泪水满面,眼睛都哭得有些红肿,看起来可怜极了。 他拽着叶寒星的衣服,不停的大声质问道:“为什么!阿夜他为什么会死了!” 他的身后,是同样泪流满面的皇后娘娘韩明若正拉扯着他的衣角,示意他冷静下来。 叶婉盈虽然没有这些人那般哭得那么夸张,但是那微红的眼角也证明了她此时内 心的不平静。 “是我没有注意,给他吃下了别人送来的糕点……我也没想到里面竟然会被人下毒了……” “阿夜他!他究竟得罪了谁!为什么会被这样对待!” 韩明若在不停地劝着那名好似有些疯魔了的少年,声音暗哑,显然也哭了很久:“阿煜,冷静一点,这件事情都不是我们乐意看到的,可就是因为这样,你更需要冷静下来啊。” 不过那个少年并不理会在他后面抓着自己的韩明若就是了,只是在一个劲不停地质问着站在他面前的叶婉盈。 场面极度混乱,不过叶寒星也大概从他们的对话得到了几个重要的信息。 霜儿来到了叶寒星的身边,还不等叶寒星问出口,霜儿就先张口把事情都说出来了。 原来是今日,一个妃子派自己身边的丫鬟给叶婉盈送了些糕点来这永和宫,因为叶婉盈自认为自己并没有和那个妃子结怨,所以并没有怀疑那位妃子送来的糕点会不会有问题。 收下糕点之后就将糕点拿给了轩辕夜吃,结果没想到,那糕点里面居然藏有剧毒,只需一口便能让人丧命…… 由此便可知道轩辕夜最后的下场。 然后叶婉盈便慌了手脚,派人去叫来了坤宁宫中的韩明若,然后轩辕煜便知道了这个消息,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听完事情的经过之后,叶寒星也觉得胸口一阵怒火中烧。 虽然她和轩辕夜相处的时间不多,却是真的把他当作至亲来看待,那么可爱的一个小男孩竟然…… 似乎是闹累了,轩辕煜不再对着叶婉盈大吼大叫,浑身泄了力一般地无神地站在大殿里面。 望着他这幅样子,叶寒星在心里想到:“这人大概和轩辕夜的关系真的很好吧。” 第两百零四章 争宠 不过这叶婉盈……叶寒星将视线移到了一旁呆愣着的叶婉盈的身上,微眯起眼睛,眼睛里面的神色晦暗不明,看得叶婉盈不自觉地想要颤抖。 见轩辕煜总算是冷静一点了,韩明若连忙拉过他,将他扯到自己的身后去,对着有些愣神的叶婉盈略带歉意的说道:“抱歉了,和妃妹妹,阿煜他也不是故意要怎么对你的,只是突然发生了这种事情,自己的好友竟然……一时之间没有控制住情绪,他才会这样……” “我看这天气也不算早了,就先离开了,不做多留,还有……孩子的事情,节哀,毕竟这种事情都不是你我能够掌控的。” 说罢,韩明若拉着双眼无神的轩辕煜离开了永和宫,路过叶寒星身边的时候,韩明若微微朝她点了点头。 注意着韩明若拉着的那孩子的眼神,叶寒星一时间有些恍惚,好似从他的身上,看到了那个一个月之前的她自己一样。 外人都已经离开了,整个大殿里面只剩下永和宫里面互相熟识的几位婢女,除此之外就是叶寒星和叶婉盈二人了。 抬脚走到了叶婉盈的面前,黑影笼罩着她此刻显得有些娇小的身躯,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栗,似乎是对轩辕夜的突然死去感到悲伤。 主要到自己此时被黑影笼罩住了,盖住了照射在她身上的光芒,叶婉盈下意识地抬起了头,看到的是面色阴沉的叶寒星。 张了张嘴,叶婉盈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的确,她没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她不说话,不代表叶寒星也不打算说话,比起她的犹犹豫豫、畏畏缩缩,叶寒星沉着脸一顿劈头盖脸地骂:“我才不再一个月,你就弄出这样的事情 来?在这深宫最需要注意的是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别人给的糕点随随便便地就敢收下?你的心倒还真的挺大的。” 被她这么骂着,若是换做平时气焰旺盛的叶婉盈说不定会直接和她吵起来,不过很显然这个时候的叶婉盈则完全是没有了之前那般嚣张的气势,被叶寒星说得一愣一愣的,怔在原地没有了丝毫反应。 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叶寒星闭上了眼睛,闷声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叶婉盈发出了一个声音,随后似乎是终于鼓起了勇气一般,她开口问道:“轩辕夜死了,我的地位是不是就会发生改变了?” 大抵是并没有想到这种时候叶婉盈竟然会问出这样子的问题,明明轩辕夜才死没多久啊!难道在她的心里,轩辕夜真的就只是巩固她的地位的道具吗?除此之外,难道对她的这个儿子没有一点儿其他的感情了吗? 没有想到叶婉盈回事这么冷血的一个人,叶寒星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不会,我说过,我会帮你的。” 既然她这个生下了轩辕夜的人都对此毫无表示,叶寒星自然也没有再表现出多在乎轩辕夜的样子,只是在心底替那个死去的小男孩感到心寒,有这样的一个母亲,当真是太过于悲凉了。 似乎是因为得到了叶寒星肯定的保证,叶婉盈松了一口气,不自觉地往后倒退了两步,好在她旁边站着的一位婢女眼疾手快,即使扶住了她的身子,才没有让她摔倒在地上。 虽然叶寒星真的很想让她摔倒在地上,让她承受一下她应有的惩罚……为什么会有这样子的母亲,对待自己的孩子只有利益,叶寒星觉得她的心很凉很凉, 仿佛被挖出了身子,放在寒风之中吹着。 “如果你还想保住你如今的这个位置,我可以帮你,但是前提是,之后的所有事情你必须听我的,不许擅自做决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说来我这般帮助你,还是为了在这深宫之中能够站立住一个脚跟呢。” 考虑了一会儿之后,叶婉盈皱着眉宇点了点头,同意了叶寒星提出来的要求。 当天晚上,叶寒星沐浴完之后,躺在了她那个一个月没有人睡过的床榻之上,一脸地悲凉,回忆着今日发生的事情。 孩子死了,娘亲关心的是自己的地位会不会受到威胁,父亲更是问都没有问,对于这件事情就仿佛不清不楚一般,甚至还一直陪在别的女人身边,连一句关心的过问都没有,当真是冷血的两人。 那孩子,也真的是可怜,被这样子的两人生出来。 这般想着,叶寒星渐渐陷入了沉睡。 第二日一早,班妩来找到了叶寒星,将之前她拜托自己去找的那些药材交到了她的手中,叶寒星想起昨日她答应帮助叶婉盈争宠的事情,又写了几株药材交到了班妩的手中,让她再帮忙想办法带进宫里面来。 准备完这些,叶寒星将拿到的药材带去了御膳房,让御膳房的厨子给自己让了一口锅,用来给叶婉盈煎药。 之前叶婉盈被下了毒之后身子一直没有好好调理,此时肯定是十分虚弱的,说不定如今就算是普通的不至于致死的毒药被她吃下去之后,都有够她受的,所以首先叶寒星要做的事情,就是帮叶婉盈调理好她的身子。 还有今日她拜托班妩去找的那几株草药,都是能够将叶婉盈的身子打理成易孕体质的药材,深宫之中还是那子嗣更 有说话的资本,可如今轩辕夜的死着实对叶婉盈的地位来说是一种致命的打击,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叶婉盈再次怀上轩辕宇的孩子。 将熬好的药端去给叶婉盈喝下之后,叶寒星又冷着脸问了她一些事情:“你还记得你和轩辕宇第一次见面时候的事情吗?还有你们互相喜欢上对方之后都做过哪些事情?这些我都要知道,你说给我听。” “我和阿宇是在十三岁那年相识的……” 大抵是回忆到了叶婉盈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候,就连她平时总是嚣张的嘴脸都收敛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少女的娇羞。 然后整整一个下午,叶寒星就待在叶婉盈的寝宫里面,听着她讲着自己和皇上的相恋故事。 虽然是无聊了一些,还让叶寒星觉得恶心了一些,不过这倒也是必要的,只有了解了他们的初次相见,更加深刻的了解他们,叶寒星才能想出对应的办法,让轩辕宇再对叶婉盈产生一次爱恋的心绪,到时候,叶婉盈才有可能再一次怀上轩辕宇的子嗣。 毕竟光有易孕体质,那肯定是不够的,而叶寒星又不可能让叶婉盈去和别的男子乱搞,万一孩子生下来之后被发现了这孩子其实不是轩辕宇的,那到时候的事情可就大了去了,绝对不是轻易就能解决的。 一边给叶婉盈调理着身子,叶寒星一边思索着该怎么做才能让轩辕宇再一次对叶婉盈产生感情。 这些日子,那轩辕宇只要一有时间,便去那如今怀了他的孩子的淑妃的朝阳宫中陪着顾汐养胎,着实惹了很多妃子的红眼,恨不得直接扑上去撕烂顾汐的嘴脸,叫她还怎敢一人霸占着轩辕宇不放。 不过因为这些天轩辕宇一直陪着顾汐的缘 故,倒是给了叶寒星不少时间去替帮叶婉盈争宠的事情做准备。 除了将叶婉盈调理成了易孕体质以外,叶寒星还研制出了一种草药水,抹在自己的身上能够使自己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恶臭,她还就不信了,要是这样轩辕宇都能忍受的话,那对她可真的就是真爱了。 不过显然,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终于寻到了一个时机,叶寒星乘着一天晚上轩辕宇在御书房里面批阅好了奏折之后,正准备前去朝阳宫陪顾汐的时候,让叶婉盈站在永和宫门前,那里有着被叶寒星事先摆好的大把大把的迎春花。 叶婉盈穿着的,则是一间白色的劲装,方便行动,而这身衣服,也最大程度的效仿了叶婉盈根据记忆所描述的最像她和轩辕宇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穿得衣裳了。 轩辕宇路过永和宫的时候,正好就看见叶婉盈穿着一身白色劲装,在金黄的迎春花丛中流连,闻闻这闻闻那,一副很是满足的模样。 轩辕宇微眯着眼,跟着眼前的场景思绪飘远。 那是他和叶婉盈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寒冬月,叶婉盈一身白衣劲装忽得从天而降,若不是正巧被路过安远侯府的轩辕宇接住了,她大概会摔个脸朝地吧。 那次,因为她犯了些事情,被安远侯罚禁闭七日反省,不过叶婉盈才不是那般听话的人物呢,自然不可能乖乖听话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所以她乘着婢女们都不注意的时候,换了身方便行动的劲装,从安远侯府一处不算高的矮墙处翻了过去,结果一个不小心重心不稳,差点儿就摔到地上去了,结果却被路过的三皇子轩辕宇接住了,也正是那次,造成了他们之后的缘分。 第两百零五章 再生一子 而迎春花,则是叶婉盈很喜欢的一种花。 这种事情轩辕宇肯定是知道的,因为在他还没有成为这个国家的新皇之前,他曾有一次带着叶婉盈去看了郊区的迎春花海,那漂亮的场面至今都被叶婉盈保留在记忆的最深处。 跟在轩辕宇身旁的张高贯自然也注意到了前面不远处的叶婉盈和那片迎春花从,这种情况一看便知是故意所谓,不过看这皇上的表情,似乎是在怀念什么事情啊。 张高贯很是聪明的没有多话,就这么静静地站在一旁,不插进轩辕宇和叶婉盈之间此时只能容得下他们两个人的氛围。 “盈儿……” 轩辕宇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不敢打扰面前这幅宛若美好的画卷一般的场景,却又忍不住的想要唤一声花丛中的那个人。 叶婉盈听到了声音,回过了头,望着轩辕宇的身影,一抹笑意浮上面容:“阿宇……” 以前,叶婉盈很喜欢这么叫轩辕宇,不过自从发生了他们成婚那日的事情后,叶婉盈就再也没这么叫过他了。 这种时候,叶婉盈又这么喊起来了轩辕宇,可以说是更加迷惑了轩辕宇,让他想起了以前那个温柔可爱的叶婉盈。 两人之间的眉目传情,使得暧昧的气氛逐渐升温,即便是在天寒地冻的夜间,两人却依旧感到身子,乃至于心脏都暖洋洋的。 不出意外的,轩辕宇今晚并没有去到朝阳宫,没有如之前的几天一样陪在顾汐的身边,而是留在了永和宫,一整晚都在和叶婉盈翻云覆雨,共享极乐之境。 “淑妃娘娘,皇上他今晚不能过来陪您了,特意吩咐老奴来向娘娘您传达一声,让您好生歇息着,明日再来看望您。” “好的,本宫知道了,有劳公 公。” “娘娘客气。” 表面上,顾汐表现的温文尔雅,表示自己理解,但是暗地里,她的手握紧了陶瓷杯,握得手指尖发白,手臂不停地颤抖着,仿佛下一秒,那陶瓷杯就会不堪重负被顾汐捏碎一般。 待张高贯离开之后,顾汐一个伸手,就将手里捏着的陶瓷杯扔了出去,摔在门板上,“啪”得一下,杯子四分裂。 一旁站着的婢女被吓了一跳,缩着脖子不敢出声,尽量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不过显然,这么大一个人站在那里,想被忘记是很难得。 顾汐嘴角勾起一抹略显残忍的微笑,故作轻快的问道那名婢女:“你说,皇上他今晚不来陪我,是在哪个狐狸精的宫殿里面住着呢?” 这种时候,这种问题,怎么可能轻易回答,说不定无论自己回答什么,最后都是换来的她的怒气,所以婢女选择了闭嘴不说话。 不过,盛怒之中的女人又怎么会随随便便就放弃一个撒气的对象,显然,婢女的沉默不语也让顾汐很是不满:“为什么不说话?本宫在和你说话你听不见吗?你是不是看不起本宫!觉得本宫就是个笑话!” 这下,婢女是真的被吓到了,连忙跪了下来,不停地磕着地板:“娘娘,娘娘不是这样的,奴婢并没有看不起娘娘,求娘娘饶命啊!” 害怕之下,那婢女竟直接在额头上磕出了血来,还发出了不轻的响声,由此可见她被吓得有多严重了。 地板上沾了点血迹,看得顾汐一阵头晕,连忙止住了她继续磕头的动作:“行了行了,看着就让本宫觉得窝火,赶紧滚吧,本宫要休息了。” 就算不为了她自己,顾汐也要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好好休息,可不能让孩子出 现任何的意外。 一夜无梦。 暖阳从窗户外面照了进来,照在浅眠中的叶婉盈的身上,在她的脸上渡上了一层金光。 似乎是感觉到暖阳的照耀,叶婉盈的睫毛微微颤抖着,眨巴眨巴了眼睛之后,缓缓睁开了双眼。 被阳光刺激的叶婉盈刚睁开的眼睛又瞬间闭上了,缓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才缓缓的睁开眼。 大抵是因为刚醒过来,叶婉盈整个人还有些迷迷糊糊的,望了望四周,最后目光定在了正站在床边穿着衣服的轩辕宇身上。 原本迷茫的眼神顿时爬上了清明之色,一些不知道去了哪儿的记忆浮上了她的脑海,她顿时反应过来了自己这是发生了什么。 昨晚,她和轩辕宇…… 似乎是注意到有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轩辕宇系上了腰带,转过身子,将目光看向还躺在床上的叶婉盈身上,此时她也正看着自己,两人的视线交汇在了一起。 还是轩辕宇率先打破了宁静,他开口说道:“若是累了,就在休息一会儿吧,一会儿朕还要去上早朝,就先走了。” 叶婉盈仿佛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有些愣愣的,点了点头,就这么望着轩辕宇离开的背影,有点儿不知所措。 而走到了房门口的轩辕宇嘴角则扬起了一抹微笑,不似那种笑意不达眼底的假笑,也不是那种带着嘲讽意味的冷笑,而是真切实意的、深入眼底的微笑,说来,轩辕宇露出这样的表情的时候还真的不多呢。 离开了叶婉盈的寝宫,一阵凉风吹来,吹起了轩辕宇还未束起的长发,也算是一副冬日美男图。 轩辕宇忽然想了起来,一个月之期应该已经过了好些日子了,那叶寒星也应该从冷宫回来了把。 一边这 么想着,原本想着大门走去的脚步忽然转了个方向,向着叶寒星所住的偏房走去。 叶寒星早早的便醒来了,起了床,已经开始在干活了,搓着木桶里面的衣服,手被那冰凉的水懂得通红。 因为右手的指骨断裂的缘故,虽然已经被治疗了一下,但是却依旧没有恢复,所以叶寒星洗衣的时候十分小心翼翼。 在叶寒星的身后站定,她似乎还没有发现轩辕宇的到来,正在一下又一下地搓着衣裳。 “星儿……” 突如其来的呼唤声吓了叶寒星一跳,差点儿没直接把木盆里面的冰水往身后那人的脑袋上淋,不过好在她忍住了自己那样的冲动,不然她若是真的把洗衣服的脏水淋到轩辕宇那尊贵的龙体上,大概死一百次都不够的。 不知为何,恍惚间轩辕宇好似问道了一股臭味飘散在空气中,眉头不自觉地拧紧,不过因为那味道飘飘散散的,轩辕宇也并没有把它放在心上就是了。 见叶寒星不说话,轩辕宇又走上前一步,那股恶臭味越发清晰了:“星儿?” “皇上?” 叶寒星仿佛这时才反应了过来,连忙半蹲下身子,恭恭敬敬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星儿,不必多礼,快些起来吧。” 说着,轩辕宇张开了双臂就要上前去将叶寒星扶起来,却在还没有碰到她的时候,一股恶臭钻进了鼻子里面,让人忍不住皱紧了眉头,屏住呼吸。 那股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不过这气味似乎是从自己面前这个人儿——叶寒星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轩辕宇有些不敢相信,不过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没有再想着去将叶寒星扶起来。 “星儿你……” 轩辕宇一脸的纠结,就差 那么一点儿,他就快要绷不住自己的表情,露出嫌弃的神色来了,为什么她会变得这么臭? 显然他已经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随便找了一个“朕还有早朝,就先不多留了”为借口,匆匆忙忙地转身离开了。 望着轩辕宇带着落荒而逃的意味的背影,叶寒星再也忍不出,“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叶寒星将身上涂着的草药膏清洗掉了,原本空气中散发着的臭味也消失殆尽了。 还好早上的她机智,害怕轩辕宇会突然来找自己,所以醒来后就在自己的身上涂上了那个会使人散发出恶臭的草药膏。 果然,这个草药膏的效果还是不错的。 总算是有一件比较开心的事情发生了,叶寒星整个一天都是嘴角含笑度过的,和她一样心情愉悦无比的,正是叶婉盈。 虽然从那以后,轩辕宇便再也没有来永和宫留过夜,但是因为有叶寒星帮忙调理的易孕体质的原因,仅仅是那么一次,叶婉盈还是怀上了轩辕宇的孩子。 那是距离轩辕宇在永和宫的那次留宿之后的一个月后,叶寒星忽然觉得肚子难受,吃什么都没有胃口,于是叶寒星帮她把了把脉,却发现她真的又怀上了。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叶婉盈显然高兴坏了,一遍又一遍地问道:“真的吗?你确定你没有诊错?” “如果不相信我的话,娘娘你可以找一位太医来给你瞧瞧。” 叶寒星的声音冷淡极了,对于自己引以为傲的医术竟然被怀疑了,换做是谁都会感到十分不爽的。 不过显然,叶婉盈此刻已经被惊喜冲昏了头脑,才不会管叶寒星的感觉呢,虽然就算她清醒着的时候,也不会在乎叶寒星的感受就是了。 第两百零六章 针对 欣喜中的叶婉盈连忙吩咐着霜儿去请太医来:“霜儿,快去帮本宫找个好些的太医来。” “是。” 没一会儿,霜儿就领着一位拿着一个木箱的太医来到了永和宫。 “太医,您看帮我家娘娘看看,娘娘这些日子吃什么都没胃口,偶尔吃了一点还会吐出来,真是担心死我了,您可以一定要帮我家娘娘好好看看啊,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 不得不说,这霜儿当真是聪明,这番话说得实在是有水平啊。 “微臣一定会好好帮夫人把把脉的。” 说罢,太医从袖口里面拿出来了一个手绢,盖在了叶婉盈伸出来的左手上,然后隔着一块手绢给叶婉盈把脉。 仔细注意了一会儿她的脉象,太医原本很是忐忑的心情陡然开朗了起来,收回了自己搭在叶婉盈的手腕上的手绢,往怀里一塞,随后朝叶婉盈拱了拱手,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从方才这位丫鬟说得话,以及加上微臣的把脉来看,娘娘您这是怀上了!” 叶婉盈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了,朝着霜儿使了个脸色,后者立即反应了过来,从袖子里面拿出来了一个碎银两,塞到了那位太医的手里:“太医辛苦了。” 接过了碎银子的太医喜笑颜开,不用叶婉盈细说,他就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娘娘您放心,这件事情,微臣保证过不了多久,皇上就会知道。” 毕竟这为太医也是有些资历的,在皇宫中待了好些个年头,这种事情自然不是第一次发生。 “那么,多谢了。” 叶婉盈道了一声。 太医依旧拱了拱手,说道:“娘娘客气。” 果然就如太医所说的那般,没过多久,下了早朝的轩辕宇便知道了这个消息。 惊喜 之余,更多的则是惊讶,明明这一个月来,他和叶婉盈的接触只有一个月之前的那一次,难道仅仅是那一次,就让她怀上了? 也不能怪轩辕宇多疑,实在是这件事情有些太蹊跷了,轩辕宇是在没有办法不去怀疑,更何况,之前叶婉盈也不是没有跟别人有过这样子的情况,有一便会有二…… 远在永和宫的叶婉盈还在开心着自己又怀上了轩辕宇的孩子,却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轩辕宇怀疑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他得了。 不过即便是在心里怀疑,轩辕宇也没有真的去质问她:就让她把那个孩子生下来,生下来之后再看看,那到底是不是她他的孩子,如果不是,那么等待叶婉盈的,将会是无尽的地狱。 自从知道自己怀上了孩子的叶婉盈愈发的骄纵起来,原本她就很是惹得其他嫔妃的不快,这下还偏偏每见着一个嫔妃就要上去变相的炫耀一番,光是看着那些人的眼神,叶寒星就毫不怀疑如果眼神能够吃人,叶婉盈早就被咬死千百回了。 同为怀有身孕的顾汐,则要讨人喜很多,毕竟在别人的面前,顾汐还是会装成一副知心姐姐的模样,让人不自觉就想要将心底的秘密多说与她听,但是暗地里她是什么样子的,也只有她身板的那些婢女知道了。 “汐儿姐姐,你是不知道那个叶婉盈有多可恶,仗着自己如今怀了皇上的子嗣就那般的目中无人,还大肆炫耀,深怕别人不知道她怀上了皇子似的。” 朝阳宫里,顾汐的身边此时正坐着三位妙龄少女,他们的脸色无不都是紧皱着眉头,同她抱怨着叶婉盈的可恶之处。 方才说话的那人,是刚进宫不久,还没有侍寝过的柔妃。 这些天来 ,她总是时不时能遇到叶婉盈,每次遇到叶婉盈都会被冷嘲热讽一番,她还总是故意炫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另外两个人也都点了点头,抱怨道:“是啊,而且她是越来越傲气了,平日看到我们对她打招呼都是爱理不理的,真是让人火大。” 每每在别人的面前,顾汐装得十分优雅大度,她轻笑了一声,安慰他们道:“好了,也许是因为怀有身孕的缘故和妃娘娘才会性格改变了这么多呢,你们就稍微忍让着点,大不了日后看到她绕着走就是了。” 柔妃不满地撇了撇嘴,从鼻子里面冷哼了一声:“她就算没有怀着孩子,性格也让人十分讨厌。” 一旁的安妃点了点头,附和道:“的确,她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真不知道她身边的那些人都是怎么忍受得了她这种脾气的。” “比起她啊,再看看汐儿姐姐你,同样是怀有身孕的妃子,差别还真的挺大呢。” 一旁的婕妤可谓是看准了时机,决心多夸夸顾汐,若是她开心了,以后说不定还会在皇上的面前提起她来呢。 另外两个人也都开始恭维起了顾汐:“是啊,要我说,皇上喜欢的肯定是汐儿姐姐这种,温柔,大度有涵养的美人。” “那叶婉盈长得又不算特别好看,性格还这么差劲,真不知道皇上以前到底是喜欢上她哪一点了。” 他们都在那捧顾汐踩叶婉盈的时候,端坐在凳子上的顾汐表面上看起来一张无可挑剔的笑颜,带着恰当的弧度,让人如沐春风,但是心里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就只有她自己清楚,其实若说比内里的表现,顾汐和叶婉盈算是一类人。 不过叶婉盈那种愣头愣脑的家伙,还真的不配和她放在一起比 较,简直就是在贬低她自己。 “诶,不如……我们让那个叶婉盈吃点苦头吧?” 就在众人各思索着各的想法的时候,一旁原本静默着的柔妃忽然开口,脸上满是兴奋地神色。 安妃听了柔妃的提议之后,不得不说,她有些心动了,对于那个从来不把她放在眼里的那人,就应该给她点教训才对:“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你们觉得呢。” 婕妤刚想表态,却被面露担忧神色的顾汐打断了:“可是这样子……会不会不太好啊?不然还是不要这样子做了……” 尽管面上表现的一副很是大度的模样,顾汐却在心里这样说道:“对,就应该这样,好好报复一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让她清楚什么叫做尊重。” 自己的提议被得到了劝阻,柔妃和安妃的表情都不太好,不过他们已经习惯了顾汐这么的善良了。 婕妤则开始同顾汐不停地说着叶婉盈的坏话,试图改变她的性格,想要她变得和自己一样,这般的邪恶。 后来,顾汐便装作了一副被说服的模样,无奈之下点头同意:“这样的话……那好吧,不过还是不要太出格了。” 顾汐依旧坚持着伪装着善良的模样。 “好,不会有多出格的,伤害她的命的事情我们还做不出来。” 顾汐面上作松了一口气状似的点了点头,心底却在大吼大叫道:“为什么做不出来杀了她的这种事情!明明你们也都不是什么好人!有什么好装的!快去直接杀了那个叫叶婉盈的啊。” 然而此时还在永和宫里面坐在躺椅上,晒着暖阳,吃着小糕点,过得很是舒服的叶婉盈并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要去面对的那些事情到底有多么的恐怖。 而和叶婉盈如此 舒服的模样,和一旁正在任劳任怨地做着体力活的叶寒星形成了一个很明显的对比,这让叶婉盈的心底很是满足。 接下来几天的日子叶婉盈都过得很是平静。 自那时之后说了要对付叶婉盈,却好像就这么不了了之了一般好几日过去了都没有任何动静。 要么就是忽然反悔了,要么就是其实他们是在密谋着什么大事件。 不过显然,偏向后者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果不其然,平静了几日之后迎来的,是更加令人忐忑的不平凡。 霜儿从内侍府里拿回来的新换的熏香,味道虽与往日的不太一样,但是叶婉盈嗅了几下之后觉得蛮好闻的便留了下来。 但是叶寒星一进屋子里就闻出一股浓烈的麝香和一种不常见的迷药的味道,当时的叶寒星实在是庆幸着自己当初和妙娘子学了医术,并不停地识别药草,从香气和味道等等的各方面都有学到,不到她还真不一定能够发现。 当时将这件事情同叶婉盈说了,她还被吓了一跳,连忙伸出手去抚摸自己已经有些挺起的肚子,感受着那里的鼓动,放下了很是不安的心神。 “这群人当真是无时无刻不想要本宫的命啊!” 叶婉盈这般气愤地吼道。 再比如,晚上睡觉的床铺里面忽然冒出来了一只毒蝎子,将叶婉盈吓得不轻。 当时若不是叶寒星正巧在她旁边,说不定她早就死来的毒蝎子的钳子下,和自己肚子里的还在一起命丧黄泉。 不过即便是叶寒星帮了她这么多,叶婉盈却依旧一直不停地给叶寒星找不同的活干,特别是那些需要耗费大量体力的,叶寒星对此只能敢怒不敢言。 而被那个毒蝎子吓到了之后,叶婉盈体内的胎儿有了动荡。 第两百零七章 南襄王之女 若不是因为叶寒星熬了一碗安胎药给叶婉盈喝下,她肚子里的孩子很有可能差点儿就要离开人世间了,还是叶寒星的帮助才让她不至于这么快就失去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叶婉盈却一点儿也不懂得感恩。 不仅没有对她表示感谢,反而把更多的脏活累活都交给她。 不过叶寒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虽然的确对此感到十分不快,但是因为待在皇宫的这段时间还需要仰仗叶婉盈,所以并不打算和她闹得多严重,再者说,这些事情她倒是也可以忍受,就当作这是对自己的一个锻炼了。 “叶姑娘,皇上吩咐老奴来将你带到御书房去,皇上他有事要同叶姑娘您说。” 张高贯又来找叶寒星了,这不过这一次,他是乘着叶寒星不在永和宫的时候直接拦下了她的,所以叶婉盈和霜儿都不知道。 看来,轩辕宇这次是要秘密找她,并不想让别人知道啊,叶寒星这般思索道。 可是为什么,他又要来找自己?难不成还是不死心?但是上次她明明用了那个散发着恶臭的草药了啊,当时他的表情,还十分厌嫌来着,难不成他发现了什么? 叶寒星此刻的心情有些忐忑,但是却并不能不想去就不去。 等待了许久的张高贯都没有得到回应有些不满地皱起了眉头,出声提醒了一声:“叶姑娘?” “嗯……”,被张高贯的呼唤拉回了思绪,叶寒星无声地叹了口气,看来这次是真的不能推掉了,而且现在这种情况也没办法给自己涂那个会散发着恶臭味的草药膏了……叶寒星眼神有些暗沉,意味不明地望了一眼张高贯:“好,那就劳烦公公带路吧。” 看来如今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见叶寒星主动同意了,张高贯松了口气,原本皱起的眉头舒缓了开来,露出了一丝笑意,却看不透真假:“叶姑娘这边走。” 说罢,朝着他斜前方的方向微微弯腰,伸出来左手示意她往那里走。 叶寒星转过身子,朝着张高贯所指的方向走去。 跟着张高贯一起,叶寒星被带到了御书房。 似乎是为了彰显轩辕宇此时正在御书房里面,门外面站着两个全副武装的守卫,一动不动地直视着前方,对周围所发生的一切熟视无睹。 张高贯领着叶寒星站定在了那两人的面前,一脸傲气地扬起了头颅,鼻孔朝天地望着他们说道:“叶姑娘是皇上召来的,放她进去。” 毕竟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在皇宫里基本是无人不知晓他了,面对张高贯,守卫们也很恭敬:“是。” 对着他鞠了一躬之后,左手边的守卫推开了御书房的木门,对着叶寒星说道:“叶姑娘,请。” 一边点头回应了过后,叶寒星一边缓步走进了御书房。 随着她走进了御书房之后,身后的木门瞬间便被外面的人拉上,一开始没有注意,叶寒星倒是被吓了个实在。 满屋子的书架,整个房间只有最前面的方向上有一张暗沉的长木桌,木桌后面是一张正在被轩辕宇坐着的椅子,轩辕宇背后的那面墙上还挂着一幅山水画,一看便是出自大师的手笔。 书架上放满了书籍,暗沉色的长木桌上摆满了奏折、文房四宝以及各式各样的毛笔,除此之外就是一个没有燃烧的油灯。 此时的轩辕宇正坐在长木桌后面的椅子上,手里拿着还未来得及方才的奏折,叶寒星在打量着整间御书房的时候,轩辕宇也正呆愣着注视着她,看来 是听到响声之后自主意识地抬起了头。 轩辕宇身后站着一位身材苗条的妙龄少女,作宫女打扮,正缩在长木桌的一角磨墨,动作很是优雅。 不过早在叶寒星进门之后,不论是轩辕宇还是此时站在他身边的宫女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轩辕宇是因为被这突然就来了的事情弄得没有反应过来才会表现出出这种有失仪态的样子,而叶寒星和一旁的宫女一起,则是因为轩辕宇这个君上还没有带头打破这篇宁静,他们这些臣子婢女自然是没有那个可以率先开口的地位的。 不过好在,轩辕宇并没有愣神多久,便想起来了这叶寒星来这御书房的,还是自己命令的呢。 “皇上吉祥。” 见轩辕宇似乎是回过了神,叶寒星这才半蹲下身子,朝他微微行礼。 不过等了好一会,都没有听到轩辕宇的声音,低着头的叶寒星疑惑不解,这才听到他道了一声:“起来吧。” “你先下去。” 这句话是轩辕宇对站在他旁边的那位宫女说的。 福了下身子,宫女一声“是”后,放下了手中正在研的墨,将砚台摆正,随后起身离开了御书房。 见到轩辕宇这个动作,叶寒星眯起了眼睛:他要做什么?为什么要连宫女都要撵走?如果他真的是要……特意让宫女出去后,整个御书房里面就只有轩辕宇和叶寒星两个人了,也难怪叶寒星会多想,有种危机意识。 如果他真的是还不死心,要对自己做些什么……幽深不见底的眼睛下正翻涌着波涛。 不过过去了这么还一会儿了,轩辕宇都没有动作,也没有让她过去的命令,这让叶寒星有些搞不懂他到底是想什么了。 “开春前, 朕将佑天大将军从边关召回来了,这个时候已经回来好些日子了。” 突如其来的话题,砸得叶寒星有些猝不及防。 对于沈放之从边关回来的消息,叶寒星当天便知道了,但是她却有些搞不懂这轩辕宇对她提这件事情所为何意,难不成他真的要对将军出手了吗? 叶寒星很是担忧。 似乎是看出来了叶寒星脸上的忧郁,轩辕宇忽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看来你倒是真的喜欢他。” “……不知皇上所为何意?” 叶寒星并不想和他兜圈子,面对轩辕宇,叶寒星是真的一秒钟都不想和他多待在一起。 没有因为叶寒星所说所言的这种态度而怪罪他,轩辕宇大概是觉得接下来要同她说得事情会更有趣一些,所以心情十分愉悦。 看着他的笑意,叶寒星不自觉感到一阵恶寒,心情不太美妙,仿佛有一种预感,轩辕宇这次找他来绝对不简单。 不过好在,这个轩辕宇没有在意她站得离他所在的位置的远近,叶寒星故意离远了一些,不至于露馅上次她浑身散发着恶臭的事情。 叶寒星这个时候还能够分心出来想其他的事情,下一刻却因为轩辕宇的脑海里一阵空白。 “过些日子,沈放之就要迎娶南襄王之女为平妻”,似乎是嫌这打击还不够大,轩辕宇继续火上浇油道:“是朕赐的婚,将军已经同意了。” “不……不可能……” 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叶寒星猛地瞪大了眼睛,身体不自觉地往后倒退了半步,仿佛下一刻就要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摔倒在地上一般。 似乎是被她的举动和那不敢置信的表情取悦了一般,轩辕宇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明显,却又故作一番惋惜的情绪 说道:“看来,将军也打算从新来一段生活,毕竟在外界的将军夫人,哦不,现在应该叫做前将军夫人了,可是已经去世了的啊。” 仿佛觉得打击得还不够强烈,轩辕宇蹦出嘴的话语越发的恶毒,仿佛化作实质般的利剑,一把一把的插在叶寒星的心脏之上。 虽然话是这么说,理也是这么一个理,但是叶寒星就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明明她已经拜托班妩去告诉沈放之外界所传言的去世都是谣言罢了啊,可是为什么,他还是要同意这桩婚事,而且还是平妻…… 难道,将军是不喜欢自己,已经厌烦了自己吗?叶寒星这般想到,不过下一秒,这个念头又被她甩出了脑外:不可能,一定不会是这样子的,将军他不是这样的人…… 可是如果不这么认为的话,他又为什么要同意这桩婚事,仅仅是因为圣命不可违吗? 实在是想不通到底为什么事情会转变成这个样子,说到底,会有这么多事情的缘故都是因为此时坐在她面前那个位置上的人,都是因为他做出了一些无可挽回的举动,才让她的整个世界都混乱了。 叶寒星愈发的厌恶轩辕宇了,这个人为了自己的目的,当真是可以做到不择手段,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忽然,轩辕宇好似有了什么有趣的想法,语调上扬“哦”了一声:“虽然星儿你没有办法前去参加将军和南襄王之女的婚庆,不过如果星儿你不相信的话,朕倒是可以让他们来这宫里面,让你见见他们,也好死了你还存在一丝侥幸的心。” 这话说出来,当真是十分恶毒。 叶寒星张了张嘴巴,却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她的表情娱乐了轩辕宇。 第两百零八章 新将军夫人 “哈哈”大笑了两声过后,轩辕宇绝对这件事情真的是越想越有意思,于是当即拍板决定道:“那么,就选个良辰吉日在宫中举办一次宴会吧,到时候正好可以把将军和他的新夫人请来宫里面。” 虽然说起来好像是有一点征询叶寒星意思的意味在里面,但是实际上,这件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不容置疑的了。 没等叶寒星反应过来,轩辕宇直接下了逐客令:“若是没了其他的事情,你可以退下了。” 等到现在,叶寒星终于明白了,轩辕宇已经没有对自己还心存幻想、心存余念了,毕竟他后宫的妃子那么多,全都不必叶寒星差多少,而且对于他都比叶寒星对她要恭敬、殷勤很多,完全没有为了一位不好控制的角色给自己找各种不快。 如今他只不过是看不惯自己,也看不惯沈放之,所以故意做出了这么一个决定,为的就是要看叶寒星难过的表情。 若是叶寒星想的不错,那那个南襄王之女恐怕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恐怕就是轩辕宇乘这次机会塞去将军府的眼线,如果真的是这样子的话,将军能想到吗?他会对此有什么应对之法吗?他会让轩辕宇的阴谋得逞吗? 即便是已经知道了沈放之将迎娶别的女人为妻,叶寒星依旧忍不住的会想去关心、在意。 她此时的心情,除了莫大的难过之外,便是对轩辕宇的极大厌恶和对现实的忐忑与不满。 至于有没有对沈放之的失望和嫌厌,那是完全没有这样子的感觉的,叶寒星想,她大抵是真的很喜欢佑天大将军了吧,喜欢到知道她要另娶妻子了会被巨大的难过淹没;喜欢到即便是应该对他失望的时候却会主动给他找各种各样的 理由来帮他开脱,不想去讨厌他。 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的永和宫,自从知道了那个消息之后,叶寒星整个人就魂不守舍。 永和宫正寝内,叶婉盈挺着一个已经有一些明显弧度了的肚子躺在摇椅上,摇椅轻轻摇晃着,带着叶婉盈的身子前后轻微晃动。 霜儿在一旁给她添了一杯热茶,双手捧着送到了她的面前。 接过霜儿手里的热茶,叶婉盈注意着不远处正在擦拭着房间里的青花瓷瓶的叶寒星,看着她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要绊倒桌角了,忍不住出声嘲讽:“怎么?今天眼睛丢了?” 以往的叶寒星虽然意不在于和她一般见识也会偶尔回敬个一两句,不过今日,却是对于她的话语一丁点儿的反应都没有。 叶婉盈不爽地皱紧眉头,语气愈发不满起来:“莫不是你今日不光眼睛丢了,连耳朵和嘴巴也一并丢掉了?你倒是说说,你还有什么是没有丢掉的。” 嘲讽意味十足的话语。 就算是平时再能忍的人,听见这般讥讽的话语一般也都是无法忍受想要呛回去的,但是叶寒星却仿佛真的丢了耳朵一般,什么反应都没有给叶婉盈,倒是让叶婉盈感觉自己像是一个人在唱独角戏一样,实数尴尬。 于是她便愈发的生气了起来,就连肩膀也都因为怒气止不住地颤抖着。 “你倒是真的目中无人,傲气得很。” 见这情况发展有些不好,霜儿有些焦急,她爱戴着叶寒星姑娘,又身为和妃娘娘的贴身婢女,自然还是希望两边和平相处才好,不过这貌似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实现的愿望了。 “将军夫人……” 霜儿小心翼翼地一边观察着叶婉盈的脸色,一边凑到了叶寒星的身边呼唤了一声 。 大抵是这一声“将军夫人”起到了作用,叶寒星后知后觉地抬起了一直低着的头,眼神迷茫地看向霜儿:“……怎么了?” “哟”,霜儿的嘴巴轻启,却还没来得及吐出一个字呢,就被叶婉盈抢先了话头:“可算是把丢了的魂给找了回来啊,怎么不继续装聋作哑了呢?” 本就烦躁的心情被叶婉盈的这一声又一声的阴阳怪气弄得越来越不悦,当下眉宇微蹙,声音略显疲惫之色:“只是发生了一些事情罢了,所以有些失神,之后不会了,也不劳娘娘您为这种小事多费神。” 明明是很平淡的一句话,叶婉盈偏偏要将这话听出来一种轻视的意味,自己把自己惹得不快极了,连带着叶寒星都快被她烦得不行了:“你有事瞒着本宫?” “和娘娘您并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如今你是本宫下面的人,你竟然还敢有事瞒着本宫?谁给你的胆子!今日本宫就偏要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你竟然要为此瞒着本宫了!本宫劝你最好自己还是快点自己招来,不然若是之后被本宫知道……” 谁知叶婉盈这废话了半天,都宛若是对牛弹琴,叶寒星根本没有一点儿要搭理她的意思。 “叶寒星!” 叶婉盈是真的怒了,饶是好脾气的人被这么三番五次的当作空气也不会觉得开心,更何况还是叶婉盈这种本来就很脾气暴躁的人。 似乎是感觉到不耐烦,叶寒星的脸色不大好看:“你到底想要怎样?” “本宫想要怎样?本宫还想问你到底是想要怎样呢!” 叶寒星不堪其扰,没有办法,直接转身离开了正房,丝毫不再理会身后的大叫的叶婉盈。 自从当上了这后宫之中的妃子后,她还没 受过这样子的气,这叶寒星当真是胆大,竟然敢这般对她! 霜儿见叶婉盈的心情实在是说不上好,心脏“砰砰”地直跳,连忙上前安慰:“娘娘……” 然而她才刚开口,就被盛怒中的叶婉盈打断了,火气撒到了她的身上:“你给本宫闭嘴!这件事情轮不上你插嘴!这个叶寒星就是无法无天了!在本宫的宫中竟然还敢给本宫甩脸色!” 霜儿被骂得怕了,耸肩缩了缩脖子,退到一边,不再上前去找骂了。 就在这个时候,叶婉盈的另一位贴身婢女端着炖好的还在冒着热气的补汤走进了寝宫。 方才她站在外面已经将发生的所有事情都看了个一清二楚,没有急着进去就是怕盛怒中的叶婉盈会把气撒在自己的身上,结果没想到那个霜儿竟然这般没脑子,上赶着去被骂,婢女在心底暗嘲。 待看到叶婉盈不断上下起伏的胸口有了减弱之后,确认了她的怒气有些消散了,不再会殃及到自己,婢女这才端着还未凉透的补汤走了进去,来到了叶婉盈的旁边。 利索地将补汤双手端到叶婉盈的面前,将干净的陶瓷勺子递了过去,低下头恭恭敬敬道:“娘娘,补汤来了。” 缓过了气,叶婉盈双手接过碗勺,一点一点地挖着汤水,递到嘴边朝着勺子里挖上来的汤水轻轻吹气,待到微凉了过后,这才缓缓将勺子凑到嘴边,小心翼翼地喝完了勺子里的补汤。 如此动作,叶婉盈反反复复,好一会儿碗里的补汤才见了底。 就在叶婉盈正喝着最后一口的时候,一直站在一旁的那位婢女忽然开口了:“娘娘,方才您可是和叶寒星姑娘吵架了?” 见她居然提起了叶寒星,叶婉盈的眉头不自觉 地拧紧了,似乎是有些不爽:“你提这个干什么?有些事情你别多管,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好。” “娘娘教训得极是,不过方才奴婢在帮娘娘您准备补汤的时候,听到有人说……貌似是和叶姑娘有些关系的。” “哦?” 一听到是和叶寒星有关系的事情,叶婉盈的兴趣顿时被勾起来了,连忙问道:“是发生什么事情?” 那婢女也没有多扭捏,见她问了,便自觉地说了出口:“好像是佑天大将军不久前回京了……” 婢女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叶婉盈给打断了:“不过就是回京了而已,难道不成叶寒星今日表现成这个样子,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怪不得这么魂不守舍的?” 叶婉盈拧紧眉宇,陷入自己的思索当中。 虽然叶婉盈刚才打断了自己的话,但是婢女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继续说道:“虽然不是很清楚,不过听说皇上给佑天大将军赐婚了,对方好像是南襄王之女,东方烟雪。” 这件事情,可着实勾起了叶婉盈的兴趣。 叶婉盈越听,嘴角扬起的弧度就越大,脸上是一种十分愉悦的笑意,夹杂着几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和暗讽意味。 “竟然是这样……” 这下,叶婉盈总算是明白了叶寒星今日为何会表现的这般心神不宁了,原来是发生了这种事情啊……她肯定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叶婉盈这般想道。 而和叶婉盈脸上的幸灾乐祸的笑意不同的,是站在一旁伺候着叶婉盈,同样也听到了那婢女所说的话的霜儿,此时她的脸上堆积着的,是化不开的担忧。 “叶寒星她一定是知道了这件事情的。” 叶婉盈的语气无比地笃定,似乎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里一样。 第两百零九章 皇宫宴会 如果叶寒星不知道这件事情,她没可能会这么失落,加上上午的时候她曾有一段时期离开了永和宫,没有和任何人提过自己是去哪里,叶婉盈问了好些个人他们都不知道离开的叶寒星去哪了,回来之后的叶寒星整个人状态就开始不太对了。 她肯定是在上午的那段时间里面,不知从哪里听到了这个消息,至于这个消息是否可信……没过几天,这个消息就得到了证实,轩辕宇也确实如他所言那般,在皇宫之中召开了宴会,不仅如此,还邀请来了新婚的沈放之和东方烟雪二人。 不过在这层打击之前,叶婉盈就狠狠地嘲讽了她一顿。 知道了这个消息的叶婉盈就如抓到了叶寒星的把柄一般,异常兴奋,补汤一喝完,就忍不住要去找叶寒星,好好对她一阵冷嘲热讽,这样想着,叶婉盈的确也就这么做了。 来到偏房的时候,叶寒星正躺在床榻之上,闭着眼睛,若不是眼角缓缓流下的两行清泪,叶婉盈还以为她已经睡着了呢,刚想说着叶寒星的心倒也真的是大,就看到了她面容上的泪痕。 “哟,怎么?知道将军要另娶将军夫人了,所以一个人多在房间里面伤心流泪?” 叶婉盈嘲笑地开心,谁知叶寒星压根不想理她,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她。 虽然又一次被抚了面子,不过因为知道叶寒星现在心底一定是非常的不好过,所以叶婉盈幸灾乐祸的心情愈发浓烈起来,隐隐有超越对她的不爽的情绪的迹象。 虽然并没有得到她本人的回应,叶婉盈却依旧嘲讽的不亦乐乎:“男人有个三妻四妾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更何况你在世人的记忆里已经是一个死人了,说不定将军早就把你忘 记了,所以对于这次赐婚的事情才会没有考虑多久就点头答应,看来你在他的心里也不过如此嘛。” “世人之间都说,将军和将军夫人叶寒星情投意合,情谊深厚,将军深爱着将军夫人,将其爱到了骨子里面,捧在手心里面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不过如今看来,这件事情,好像并不是真的啊,果然是坊间传闻不可信吗?” 这话说得自然是有些夸张的说法的,不过叶寒星却倒是觉得没错,明明他们之间还是那么的恩爱,将军也绝对不是那种薄情之人,可是这次,却是真的让叶寒星彻底的感到失望了。 那不成,之前的那一切恩爱的场面都是假象,都是她自己一个人的幻想?又或者,将军其实根本就不喜欢她,一切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如今得知能摆脱自己,所以这般迫不及待的就要迎娶新的将军夫人? 不,不可能,将军他一定不会是这样子的人,叶寒星万分笃定,但是心底深处却的的确确的有着一丝忐忑,不是对他的不信任,只是害怕最后自己会受伤。 难不成,那个佑天大将军当真是伪装能手,不仅将她骗得团团转,就连心也被他偷走拿不回来了。 “诶,就是没想到佑天大将军长得这么好看的一个人儿,竟然会是一个这样子品格的人,当真是有一点点失望呢。” 叶婉盈叹了口气,故作惋惜道。 “我不允许你这么说!你又不懂他,凭什么这么说他!他的品格还轮不到一个丝毫不了解他的人来指手画脚!” 原本十分安静的叶寒星突然吼了起来,表情有些狰狞,对叶婉盈吼道。 活了这么些年,她叶寒星还没有这般失态、这般失礼过,如果到现在叶寒 星还不知道自己对沈放之的感觉是什么样子的,她也不配重活这一世了。 所以,我是真的很喜欢沈放之了吗……刚吼完,叶寒星就整个愣住了,眼神逐渐空洞。 长这么大,她叶婉盈还没有被人这么吼过。 在还未嫁人之前,她被郝氏捧在手心里深怕她讨不到一丁点儿好处,嫁给了轩辕宇之后,虽然过得艰难,好歹也是飞黄腾达,更何况轩辕宇如今还是九五之尊,就算只是表面上,她也被大家都恭敬地服侍着,可是这个叶寒星,她怎么敢,怎么敢对自己大吼大叫! “叶寒星!本宫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说着,叶婉盈就要冲上前去,伸出手来想要赏叶寒星一巴掌,却被霜儿及时拉住了。 霜儿一边拉住叶婉盈的动作,一边叫道:“娘娘,娘娘冷静啊,不要……” “你护着她?到现在了你竟然还是护着她?你难道没有听见她方才是怎么对本宫说话的吗?” “娘娘……” 霜儿还准备再劝。 刚才进门的时候,叶寒星闭着眼睛流着泪的模样至今都还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也是,任谁遇到了这种事情都不可能会心情愉悦的,所以霜儿对叶寒星满是心疼。 这种时候她也顾不上自己会不会被叶婉盈责罚了,只是想着不能再让叶寒星受到委屈了,不然她很有可能会想不开吧。 其实叶寒星并没有她想的那么懦弱。 很快便反应了过来,理好自己的思绪,叶寒星周身的气势忽然就变了,原本有些疯癫的模样整个变成了沉稳冷静,只是脸上没有了笑意。 她抬眸望向叶婉盈,淡漠道:“你若是还想在后宫站稳一席之地,那么不要再来惹我,我自然会尽心尽力地帮你 。” “之前的那些事情你都已经感受过了,我会医术,在这善用毒药的宫中还是有点用处的,不过如果要是你再这样对我,保不齐我一个不悦便对你出手,让你死得不知不觉,你也别想着跟那些年轻漂亮的妃子们争宠了。” “你!” 叶婉盈心惊,她说的那些都没错,这的确是自己容忍她到现在的唯一理由,不过被她这样子说出来,叶婉盈自己有失自己的颜面,心下的不快是必然的。 绝对不能这样让她牵着自己的鼻子走,叶婉盈这般想着:“你若是对本宫出手,你也讨不到好处的,到时候你也别想着活着离开皇宫了。” “呵”,对于她的话,叶寒星冷笑了一声:“就算是活着离开了又如何,让世人以为我这个前将军夫人诈尸了?然后再回到将军府去同那个新夫人一起争宠?过得犹如在后宫之中这般?” 这叶寒星,竟然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叶婉盈的心愈发的忐忑:“你,你难道就不怕自己会死吗?” “怕吗……怕,当然怕,不过反正在世人眼底,我已经是个死人了,那又有什么好怕的呢?不如我们一起同归于尽,也算是黄泉路上拉了一个人作伴了。” “本宫才不会和你一起入那黄泉!要去你自己去!疯子!” 叶婉盈是真的被吓到了,这样子的叶寒星,她当真还是第一次见。 知道自己在疯子这里也讨不到好处,叶婉盈嘴硬地占了句便宜,转身离开了:“你若是相死,本宫也不拦着你,若是不想死,那就好好助本宫一臂之力,服侍好本宫了。” “……说不定哪天本宫心情好了,就让你离开这皇宫回去找你的将军了,不过到时候人家还想不想见你 ,本宫就不知道了……” 从她微微上扬的语调,叶寒星听出来了幸灾乐祸的意味,不过叶寒星并不打算多和她计较就是了。 再待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了,叶婉盈知道了这一点后,随后说了一句“那么本宫先走了,特别允许你今日不用去做事干活,让你休息一天好好缓解一下心情”,然后转身离开了。 其实这句话里面一点儿安慰的意思都没有,只是随口说道的罢了。 不过叶寒星也不指望她能关心自己就是了,如果她真的会关心自己,那叶寒星恐怕还会觉得变扭到了极点呢。 不过她果真是说到做到,说不会在今日再对叶寒星下什么命令了,果然没有再让她干这干那了,不过也仅限于今天一天罢了。 没有过多久,宴会那日便来临了。 明明应该是冬去春来,又一年的到来,应该对此满怀期待才对,然而叶寒星却一天比一天要颓废,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这么活下去为的到底是什么了,不过人生并不应该这么草率就结束不是吗,即便是没了将军了,日子还是要自己过下去的。 一边这样安慰着自己,叶寒星一边迎来了轩辕宇在皇宫之中举办的宴会。 许是刚过了开春,众人还洋溢着新年的欢庆气氛之中,这次的宴会也办得很是热闹,再加之又有佑天大将军迎娶南襄王之女东方烟雪这一喜事,宴会当天的皇宫里面很是热闹,随处可闻人们的欢声笑语。 “佑天大将军当真是有福啊,连东方姑娘都被你拿下了,将军可真是魅力无穷,是个女子都无法抵挡这般魅力。” 沈放之应邀来到皇宫之中参加宴会,他一到来就被许多人团团围住了,恭喜道贺声不绝,沈放之一一谢过。 第两百一十章 恩爱 “过誉,能入了东方姑娘的慧眼,是在下的荣幸。” 沈放之很是谦逊,让人挑不出毛病,众人道贺完之后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站在他的身边,同他闲聊了起来,沈放之侧耳倾听,偶尔应上个一两句,场面其乐融融。 “诶,现在已经不是叫‘东方姑娘’了,该叫夫人了。” 众人调笑,使得气氛愈发其乐融融。 站在他身旁的是一位妙龄女子,一绺秀发随风起舞、微微飘动,明眸皓齿,一双细长的双眼顾盼生辉,秀挺的瑶鼻,玉腮微微泛红,娇艳欲滴的红唇更是给这张靓丽的小脸蛋添了分妩媚的姿色,如玉般的雪肌更是让她显得温弱娇小,惹人怜爱。 这幅长相,与绝美的叶寒星竟是不相上下。 此时的她面色红润,那双很是漂亮的眼睛笑弯成了月牙型,掩面轻笑,红唇轻启:“说来,也是烟雪的福分,将军这么好的一个人,是个女子都会对他芳心暗许,烟雪能够嫁与将军,真的是非常欣喜了。” 东方烟雪的一颦一笑都勾得周围无论家中是否有妻妾的男人欲望满身,只恨不得能够让她同将军断了夫妻关系,自己将她领回家去好好疼爱疼爱。 “夫人言重了。” 沈放之虚扶着东方烟雪的腰身,隔绝了众人放在她身上的虎视眈眈的眼神。 其实今日打扮得这般花枝招展是东方烟雪故意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起别人如狼似虎般的眼神,借此来让沈放之主动靠近自己。 躲在沈放之的怀里,东方烟雪露出了一个计谋得逞的笑意,整个人越发的愉悦起来。 见自己看到那可人儿靓丽的面容了,众人无比有些失落,不过他们并没有就此散去,反而找起了更多的话题来同沈放 之攀谈,他们还就不信了,这个东方烟雪能躲在沈放之的怀里多久。 于是东方烟雪在沈放之的怀里待了多久,这个攀谈就持续了多久,后来开始一位同东方烟雪熟识的妃子来找她,才终于结束了这令人口干舌燥的交谈。 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东方烟雪从沈放之的怀中站了起来,将视线转到身后,看到了自己儿时一起玩耍的姐妹,朝她微微一笑过后,转头对着沈放之说道:“夫君,妾身能否离开一阵子,是妾身儿时的玩伴在叫妾身,好不容易能够看到一次,妾身想同她交流一番。” 自然是不可能有多阻拦的,沈放之点了点头,同意了东方烟雪的要求,只是让她多加注意安全,待到觉得交流的差不多了就来找他。 东方烟雪自然是没有异议的,反而对于他这种把自己放在了心尖儿上的行为很是雀跃,心情愉悦地朝他福了福身子,而后转身离开了。 至此,那些一直围在沈放之身边的男人见自己心中的白月光离开了,便也不想多待了,随便找了几个理由就同沈放之道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去。 总算是有了一点儿空闲,微微叹了口气,沈放之抬脚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刚一坐到位置上,大殿外面便传来了太监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哗”的一下,整个宫殿里面的人都站了起来,望着从宫殿门口缓步走来的轩辕宇和韩明若,恭敬的鞠躬行礼:“皇上吉祥!皇后娘娘吉祥!” 走到金灿灿的皇位面前,轩辕宇面朝着众人,一把掀开了自己的皇袍,而后坐在上龙椅之上,韩明若则坐在了他的身边。 “今日叫各位前来宫中参加宴会,主要是感 谢朝廷中的各位爱卿们,在大家的努力之下,这个难熬的冬季总算是过去了,新的一个春季又要来临了,除此之外,便是恭喜佑天大将军打仗一次又一次的胜利,不愧为常胜将军这个称号,不光如此,还抱得了美人归。” 说着,轩辕宇将目光转向了东方烟雪,勾起唇角,朗声道:“就几日之前,佑天大将军刚和南襄王之女东方姑娘成婚,在这里,朕就祝二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了。” 端起面前长桌上的金盏酒杯,轩辕宇朝着沈放之的方向扬了扬酒杯,随后将被子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 沈放之同东方烟雪一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同样举起自己的酒杯,面朝轩辕宇。 在同样的一饮而尽之前,沈放之很是感谢了一番轩辕宇:“若非皇上赐婚,就微臣恐怕还娶不到烟雪这般好的姑娘,说来还是要感谢皇上才对。” 说完之后,一个仰头,沈放之将酒杯里面的酒水喝了个精光,一滴不剩。 东方烟雪有样学样,正准备同样的一饮而尽,结果酒杯刚凑到自己的嘴边,酒杯沈放之抢了过去。 不等她开口疑惑,沈放之举起酒杯对轩辕宇说道:“夫人不胜酒力,这杯酒还是微臣替夫人喝了,还望皇上不要怪罪。” 轩辕宇“哈哈”大笑两声,对此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连忙点头道:“是朕考虑不周了,的确女子还是不要饮酒为好,那么就将军代劳也不是不可以。” 得到了皇上的首肯,话音刚落下,沈放之就仰起了头颅,将杯中的酒水喝了个干净。 站在沈放之身后的东方烟雪眯着眼望着沈放之因为吞咽酒水而滚动的喉咙,眼底的喜色显而易见,幸福之情溢于言表。 “好, 好,不愧为我轩辕朝的将军,这气势就是如此豪迈。” 轩辕宇高兴地笑了起来,一连说了两声“好”,可见他的心情的确很愉悦了,可不是这样嘛,乘着众人不注意,轩辕宇将目光转向了宫殿角落的一个婢女的身上。 那人,即使被轩辕宇叫来宴会上做事的叶寒星。 此时叶寒星的周身没有一个人,独自一人站在那儿,显得有些孤零零的。 倒不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主要是今日忽得收到轩辕宇的传唤,叶寒星不知道他打得是什么注意,于是又将那个会散发着恶臭的药草涂在了自己的身上,使得她如今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烈的恶臭味,自然没有人愿意靠近她。 如果不是因为后来忙得脚不沾地,说不定叶寒星还有机会回到永和宫去将自己那一身的恶臭清洗干净,不过显然,如今已经是不可能的,没想到自己同将军的再一次见面,自己竟然会是这个样子的。 不过比起这个,更让她难受的,是方才将军和他的新夫人——东方烟雪之间亲密的举动。 想到很久之前,自己没来这皇宫之中的时候,被沈放之这么放在心尖上的还是她,没想到没过多久,这心尖上的位置就易了主。 轩辕宇看过来的眼神仿佛是在嘲笑她,让她觉得很是难堪。 虽然身处在热闹的宫殿当中,叶寒星却仿佛一人站在冰天雪地里,连心脏都是凉飕飕的,让人不自觉想要蜷紧身子。 此刻的叶寒星只觉得自己仿佛就是一个笑话一般,承受着周围无声的嘲讽,心脏仿佛被人剥开,血淋淋的裸露在外面,泪水模糊了眼眶,似乎下一秒就要决了堤似的。 竟然这般的不争气,为了这点事情就流泪?叶寒星在 心底无声地为自己打气,拼命睁大眼睛想要让泪水回到自己的眼眶里面去,不要掉出来,不然那样可真的是丢脸死了。 因为要在众朝廷臣子和妃子们的面前出面侍奉,她的那副模样自然不适合在此刻出现,于是来帮忙之前,叶寒星特地拜托别人帮自己找来了一个胭脂盒,在自己脸上浓妆艳抹,看起来不仅没好看多少,反而有些恐怖如斯。 “喂,那边的那个,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快去后面帮忙啊!” 叶寒星还在愣神当中,忽然被一个人从后面抓住了手腕,被她拽着往宫殿外面走。 刚凑近叶寒星的身边,那人忽然感觉到鼻子里仿佛钻进去了一股臭气,拧紧了眉头。 起初还没有怎么注意,以为是自己闻错了,然而随着她拉着叶寒星走的时间越来越久,那股恶臭味也越来越浓,好巧不巧就是从身后的那人身上传来的。 宫女停下了往前走的脚步,松开了拽着叶寒星的手,转过身子望着她,拧紧的眉头证明了她此时心情的不悦。 凑近叶寒星闻了几下,果不其然,那股恶臭味就是从叶寒星的身上传来的,这件事情得到了证实,宫女连忙捂着鼻子后退了两步,仿佛她是什么凶猛恶兽一般,避之不急。 宫女的反应让叶寒星明白了她这是闻到了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臭味,于是微微有些歉意道:“姑娘,这个……” “你别过来!” 没让叶寒星把话说完,宫女直接吼了出来,因为正用着衣袖捂着口鼻的缘故,所以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点儿闷。 对于这名宫女的反应,叶寒星的眼神暗淡了几分,作势就要抬步离去,却在要做这个动作的时候,被那名宫女拦住了:“你给我站住。” 第两百一十一章 出丑 并没想到这个眼底明显对自己产生了厌恶的情绪的宫女竟然还会叫住自己,叶寒星的眼睛里满是疑惑的神情。 宫女似乎是恶心她,步伐不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离叶寒星又远了一些,深怕她身上的臭味会染到自己身上来。 明明这般的厌恶自己,却又要把自己叫住,她肯定是被谁下了命令吧,叶寒星如此想到。 她的确想的没错,确实是如此,早在将她拉离宫殿的时候,这名宫女便得了命令,是以要让她去给那些宴会上的达官贵人们上菜,这便是轩辕宇下得命令。 原本宫女还在纳闷,这上菜的事情难道不是谁都可以吗?为什么皇上会指定这看起来傻气得很,还不知道为什么在脸上涂那么多胭脂的女子去端菜?不过直到这个时候,她终于明白了,皇上这是要她当众出丑! 这般想通之后,宫女也释然了,愈发想看到那样的场面,自己倒是现在脑海里面想象起那个画面来了,面上的笑意十分不善。 看来自己这是被针对了。 那名宫女脸上的幸灾乐祸的表情实在是太过明显了,叶寒星想不知道她是什么心思都难。 在心底奸笑了好一会儿后,宫女总算是收敛了些面上的笑意,对着叶寒星仰起头颅,一副主子的模样,吩咐道:“不要傻站在这里了,御膳房的人手不够,还不快去帮忙。” “随我来。” 说罢,宫女转过身去,快步向前走着,仿佛逃命一般,身后的叶寒星就是会要了她命的怪物。 接下来等待自己的,一定不简单,肯定有什么阴谋,叶寒星虽然心里清楚,但是暂时还没有想出什么应对办法来,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被叫去了御膳房,却又被拦在了御膳 房门外,不让自己进去,叶寒星真的搞不懂她到底要做什么了。 端了几道菜出来,宫女快步走到叶寒星的身边,塞到了她的手里,然后又连着退后了好几步,捂着鼻口大声对叶寒星说道:“你把这些送到宴会上去,快去快去,跟好周围的人。” 说罢,那人便疾步离开了,叶寒星的身边真是一刻都让人待不下去。 顺着她的话环顾了一圈四周,叶寒星果然看到了周围同她一样端着菜肴的宫女,看来一会儿是要一齐排队走进去了。 而这些同样端着佳肴的宫女也都如之前那个宫女一般,根本不愿意接近叶寒星,因为药草沉淀的缘故,恶臭味越来越浓了。 不过一会儿要列队,自然不可能让她前后所站着的人离她那么远的,这轩辕宇的命令本是想要让叶寒星出丑,没有想到竟然还危害到叶寒星前面和后面站着的两位宫女。 望着他们一脸的菜色,叶寒星忽然觉得这样很是丢脸,不过好在周围的这些人里面没有人知道自己的身份,这倒是让叶寒星稍微放松了一下。 “快点,要上菜了,你们快进去吧,注意点儿情况,里面无论是哪一个人物你们都得罪不起,别把自己命搭进去了还拉别人下水。” 一位公公来到了众人的面前,挥动着双手,示意他们可以进宫殿里面去上菜了,一边手上做着动作,公公的嘴巴里还念叨着让他们都小心一点儿,可千万别顶撞了里面的贵人们。 就在众人准备抬脚往宫殿里面走了的时候,那个站在叶寒星后面的人忍不住开口了:“公公,这个人浑身散发着臭味,一会儿到贵人们面前肯定会遭到嫌弃,为什么她也能……” 那名宫女一边喋喋不休地说 着,一边不停地抱怨,想让这位公公赶紧把人给牵走,离她太近这实在是一种难闻的味道,完全让人不想再靠近这个奇女子了,她是真的有些搞不明白,为什么这样子的人会被安排来端菜。 公公瞪了那名婢女一眼,语气很是强硬地说道:“端你的菜肴去,别管那么多。” 被公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甩了脸色,宫女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愤恨地跺了跺脚,宫女瞪了叶寒星一眼,搞得叶寒星很是无辜。 “就她那样,到了大殿里面去肯定也还是丢脸,到时候丢脸丢到达官贵人们的面前,看你如何收场。” 临走之前,宫女还不忘嘲讽一顿。 对此,叶寒星并不在意,不过是丢脸罢了,反正现在她这般浓妆艳抹,想来也没有几个人会认出她来。 如果她都抹了这么多胭脂了还能被认出来,那人才是真的厉害。 随着宫殿里缓缓传出的乐器声,叶寒星随着一众宫女端着美味佳肴走进了宫殿里面。 反正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不过……她心里祈祷了可千万不要让她轮到给佑天大将军那一桌上菜,若是在旁人面前丢脸那也就无所谓了,可她偏偏不想在将军面前出丑。 可是这世上哪会有你不想要什么就不给你什么的呢,只会有你怕什么来什么罢了,而且上天本就喜欢跟叶寒星开玩笑一样。 这不,方才才在心底想完可千万不要轮到她给将军那一桌上菜,她就顺着队伍被迫走到了将军那一桌的面前,现在已经进入了宫殿了,再想去跟前后的人换位置,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叶寒星低下了头,将自己的脖子缩了起来,恨不得现在赶紧 当场找一个地缝钻进去,心里不断祈祷着将军可千万不要认出她来啊。 注意到有一个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叶寒星悄然回望过去——是轩辕宇,他现在正以一种很是舒服的姿势坐在皇位之上,眼角含笑,等着看她的笑话呢! 叶寒星恨得牙痒痒,只想现在就冲上去,将那个人脸上的笑意撕碎,让他无法再这么维持脸上的那抹带着嘲讽意味的笑容。 好在宫殿里面燃了熏香,再加上人多,还有不少美食散发出来的食物香味,一下子竟掩盖住了叶寒星身上的恶臭! 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叶寒星无声地呼出了一口气,不断呼唤着快点结束吧,如今只要她不靠近将军,就不会被闻到身上的臭味,然后自己再这么悄无声息的离开,就不用在他的面前丢脸了。 可是想象永远都是美好的,现实却不一定会按照你所想象的美好来。 跟着宫女们一齐的动作缓缓蹲下身子,将盘子一一摆放在桌子上。 将佳肴摆好了之后,叶寒星正准备起身,忽然感觉脚边有一物,下一刻便一个不小心作势就要跌倒在面前摆满了佳肴的方桌之上。 瞪大眼睛望着面前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木桌,叶寒星心底一阵恐慌。 “小心!” 甜美的嗓音忽然惊叫起来,在这热闹的宴会上显得有些突兀,吸引了一众人的视线。 只见转瞬之间,东方烟雪腾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伸出手作势就要去扶叶寒星。 但是因为二人中间还隔着一个方木桌,就算东方烟雪想要去扶她也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罢了,自己还差点因为重心不稳而摔倒。 两个人一齐向着桌面摔去,却只响起了一声砸到木桌的声音,“砰”得一声巨响, 乐器声,吵闹声,以及宫殿中央跳动的舞女都停止了动作。 只见摆满了饭菜的桌子上正趴着一位浓妆艳抹的女子,女子穿着宫女装扮,脸上、衣服上都沾满了饭菜,看起来很是狼狈。 而她的面前,原本坐在位置上的东方烟雪和沈放之也站了起来,只不过比起叶寒星的狼狈不堪,他们两个则与她的狼狈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方才东方烟雪差点儿也要摔倒的时候,是身旁的沈放之及时起身扶住了她,将她搂到了自己的怀中,才避免了她出现和叶寒星一样的情况。 抬起头来,看到的便是那一男一女交织在一起的情况,叶寒星觉得那一刻她心中的整个世界都塌陷了。 将军他竟然……叶寒星的瞳孔猛缩,已经顾不上自己此时此刻的脏乱模样,就这么趴在木桌之上,仰望着面前的那一对璧人:男子高挺俊朗,女子娇小碧玉,看起来般配极了。 叶寒星忽然觉得她看不透了,看不透那被面具掩盖的表情,看不透那深邃的双眸,一切的一切都让她看不透。 皇位上的轩辕宇看到这一幕,心情愉悦至极,这就是他想要看到的场面啊,不仅要让叶寒星出丑,还要让她看到自己昔日的夫君如今竟然对别的女人这般文荣,让她感觉到真正的绝望是如何。 从现在的状况看来,情况的确在往他所期待的方向发展,而且更加令他惊喜和期待。 坐在他旁边的韩明若则是在看到这一幕之后心都揪起来了,如果不是场合不宜,再加上她的身份不允许,她肯定早就冲到叶寒星的旁边,把她带离那片混乱的地方。 似乎是没有想到怎么突然会变成这样子的情况,整个宫殿里面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一个人讲话。 第两百一十二章 挑衅 没有一个人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整个宫殿里面安静得落针可闻。 对于现在这个情况,在场的各位都傻了眼。 意识到自己这么一直趴在各种菜肴混在一起的木桌上实在是不大雅致,叶寒星咬咬牙,挣扎着将双臂撑在木桌之上,爬了起来。 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叶寒星衣服上沾着的菜肴油水随着她的动作一齐往地上掉落。 轩辕宇做出一副刚从混乱中惊醒的模样,身子前倾,抬起手来指着同样站在一旁傻愣着的宫女,说道:“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把她带下去!继续站在这,还嫌不够丢人吗!” 众人听到轩辕宇的怒吼,皆反应了过来,手忙脚乱的上前,把早已没有了动作的叶寒星拉着走出宫殿。 叶寒星的眼睛仿佛黏在了那怀抱做一团的男女身上,久久不能转眼,脑子也没有了思考的能力变得一片空白,依稀之间好像听到了那让叶寒星无比迷恋的嗓音,低声对着怀中的那人轻柔地问道:“夫人,没事吧?” 泪无声无息地落下,待到出了宫殿的时候,叶寒星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拉着她往宫外走的宫女回过身来看到她这副悲伤的模样,着实愣了一下。 因为身上沾满了饭菜的缘故,一时之间叶寒星身上的恶臭味竟然被遮住了,这也是为什么方才在大殿上没有人感觉到她身上有恶臭味的缘故,不过从那气味浓重的宫殿里面走出来之后,再加上寒风一吹味道全散了开来,隐隐约约又有着一丝丝臭味传来。 反应过来之后,宫女面上露出一抹讥笑:“哟,竟然还知道哭啊,是觉得出了丑很没面子?连这点小事情都做不好,皇上早就应该把你扔到冷宫里面去让你 自生自灭,竟然还敢让你在宴会上上菜,我还真是搞不明白了,你到底有什么好?” 顿了顿了,宫女忽然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来,继续说道:“哦,我知道了,怕不是用了些不入流的手段,爬上了哪位位高权重者的床吧。” 说出口的话着实难听,和她那姣好的面容实在是不搭。 见叶寒星并不理会自己,宫女似乎是被她的这种沉默助长了威风一般,接着一脸傲气地说着那些越来越不堪入耳的话语,一边说着,一边愈发的将自己的头颅仰高。 恶臭的飘香越来越浓,宫女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抬起右手依靠着袖子的遮挡,挡住了不停地往她鼻子里钻的臭气。 “唔,好臭……” 这个宫女说话倒是真的直来直去,有什么就说什么,不过倒也是把叶寒星得罪了个彻底。 恍惚间,宫女突然闻到了一丝香气,虽然在这浓浓的恶臭之中显得不是那么的明显,不过却也很容易的就被捕捉到了。 出于好奇的心里,宫女对这一丝香气很是感兴趣,那恶臭中夹杂着香气,竟让她隐约生出一种沙漠中见绿洲的不真实感,一开始宫女也以为是自己闻错了,因为那个香味只存在了一瞬间,随后又飘散离去,再怎么细闻也只是浓烈又呛鼻的恶臭,宫女很是厌嫌地屏住了呼吸。 不过随后紧接而来的,那股香味越来越香,越来越浓郁,也证实了方才那抹若有若无的飘香不是宫女的幻觉。 这飘香出现的实在是不合时宜,让人想不怀疑都难,但是因为先前被恶臭摧残的鼻子真的再也受不了那股臭味了,所以宫女竟松开了捂着鼻口的右手,朝着香气飘散的方向大吸一口气,倒是让叶寒星看 傻了。 虽然她还真没指望这个宫女聪明到哪里去,却并不知道她竟然丝毫不去怀疑这香味里面是否含有毒素,她是对自己太过于自信了呢,还是觉得自己命大无所畏惧呢? 那香不是别的,正是之前同妙娘子一起学习医术的时候,叶寒星自己研制的一种迷药,可使人短暂性的陷入昏迷,不过因为当时她学做迷药学得还不是很熟练,所以并不能做到像妙娘子那样的无色无味的迷药熏香。 但是因为妙娘子赠给她的迷药肯定是有限的,叶寒星一般都舍不得用,好在这个宫女挺愚蠢的,叶寒星便用自己研制的迷药熏香试试,没想到她竟然真的中招了。 看着腿软晕倒在地上的宫女,叶寒星将她拖到了宫殿一旁的角落里,瞥了一眼过后,略显匆忙地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如今她现在这副模样,实在是不适合到处走,随着她的动作身上沾到了油水都会跌落在地面上。 临走之前,叶寒星好似从听到了轩辕宇中气十足的嗓音从宫殿里面传来:“方才的事情让各位爱卿们见了笑话,还让佑天大将军和将军夫人受了惊……” 快步回到了永和宫,叶寒星简单的清洗了一下着实狼狈的自己,敷在身上的草药的恶臭味也被清洗了,原本的浓妆艳抹也被清洗干净了,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干净了不少,露出原本绝美的面容,一举一动之间皆撩动人的心弦。 想起那个还晕躺在地上的宫女,如果她被人发现晕倒在宫殿外面,很有可能会怀疑到叶寒星的身上,到时候若是自己会医术并且师从妙娘子的事情都被发现了,那么面对自己的会是更大的灾难和多事,所以一定要去将这件事情给善后了。 快 步向着仍在举办宴会的宫殿走去,里面热闹的欢庆声传了出来,然而叶寒星现在根本没有心情分心去管里面的事情,还没走到那个角落,却被一个清亮的女声打断了去路:“你……是叶寒星?” 竟然被发现了?叶寒星背后一惊,突然发觉自己因为觉得如今天色已晚所以丝毫没有做任何修饰的面容。 不过今日宴会之上,除了叶婉盈和韩明若那几位妃子和他们的贴身婢女们之外,应该没有会认出她来才对啊,这是怎么一回事? 叶寒星就算没有入宫前,见过的朝廷大臣也会屈指可数的,更别提他们的家人们了,更是见都没见过才对,那么认出自己来的这个女子是谁? 叶寒星觉得她的声音好像有点儿熟悉,但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叶寒星?你没有死?” 这人讲话还真是不讨喜呢,叶寒星在心底冷笑了一声,被宽大的袖袍挡住的手上捏紧了一个白玉瓷瓶,呼出一口浊气之后,叶寒星转过了身,抬眸望向身后的来人。 那个原本坐在那热闹的宴会里面,应该正在同她的夫君佑天大将军一起亲昵地拥抱在一起的妙龄女子,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脸上是叶寒星感觉不到丝毫温暖的笑意,看她的样子叶寒星就觉得来者不善,虽然她之前给叶寒星的映象都是平易近人,很好相处的感觉。 她的身后,没有跟着婢女,整个空荡的空间之中,只有她和叶寒星两个人,微风拂过,好似扬起了一层看不见的硝烟。 见对面的叶寒星转头打量着自己,东方烟雪面容上的笑意愈发的明显起来:“你是叶寒星,对吗?” 明明心底已经肯定了,却还要这样多此一举,叶寒星本就 因为她和沈放之的亲密举动有些不快,这下心情更加好不到哪里去了。 “你有什么事吗?” 礼貌又疏远,叶寒星表现的很是冷淡,言语中并没有多少感情在里面。 不过东方烟雪对此表现的却很不在意,嘴角依旧是一抹微笑扬起:“你竟然没有死?还真是福大命大呢。” 明明应该是友好的话语,却被东方烟雪说出了一种敌对感和火药的味道,这让叶寒星有些不悦,眉头逐渐拧紧。 虽然到目前为止而言,她表现的并没有什么不对,叶寒星却更愿意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对面前的这个人树立起了防备。 似乎是看出来了叶寒星眼底的防备,东方烟雪轻笑出声:“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喜欢我?” 不等叶寒星回答,她继续自说自话道:“也对,是我抢了这本该属于你的将军夫人的位置,抢了你的夫君,你若是还能喜欢我,那才是真的奇怪了呢。” “不过……我不会道歉,也不会就此放手。” 这是要宣战的意思吗?叶寒星眯起眼睛。 “方才在宫殿里面的时候,我就觉得好似看到了你的身影,没想到真的是你呢,不知道应该是惊讶多一点,还是忐忑多一点呢,不过好像这两种感觉我的没有。” 这女子还当真是自说自话,叶寒星不是很喜欢她这副模样,因为她现在的这个样子给人以一种很强的攻击性,她看起来并不如表面上所表现的那样简单,如果硬要说,她给叶寒星的感觉应该是敌意更多一些。 东方烟雪给叶寒星有一种披着兔子皮的狼的感觉。 整个同叶寒星谈话,哦不,应该说是她单方面对叶寒星讲话的过程中,她都没有表现出对叶寒星死而复生的不可思议。 第两百一十三章 深爱之人 东方烟雪全然是一种俯视的意味在里面,似乎并不把叶寒星这个原本应该是将军夫人的人放在心上。 这样子的感觉让叶寒星很是不爽。 “原本以为外界传言佑天大将军和其夫人叶寒星很是恩爱,我还心里难过了好一段时间,毕竟将军他可是,我最想托付终身的人啊,没想到却在遇到我之前便娶了别人,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可是很失望的呢。” “不过,听说你会嫁给将军,好像也不是你们二人的选择,而是另有隐情吧?之前你们所谓的恩爱,大抵都是相敬如宾,没有夫妻感情的吧?不然也不可能同意娶我为平妻,还对我那么的温柔有加。” 东方烟雪的话宛如利刃一般刺进了叶寒星的胸膛,让她的心脏一瞬间变得鲜血淋漓。 这女人,当真是让人讨厌的紧啊,站在她面前的叶寒星这般想到。 她似乎是在炫耀,也是在嘲笑,炫耀将军如今对自己的那么温柔以待,嘲笑他们之前所谓的夫妻恩爱,如巴掌一般一下又一下的打在叶寒星的脸上。 “你倒是可笑的很。” 东方烟雪一直在挑战叶寒星的忍耐性,偏要同叶寒星撕破脸一般,毫不留情面的对她恶言恶语,刀刃相见。 “其实所谓的恩爱,都是你的自作多情是吗?若是没有你的推动,我倒还是真的不信,不然这个不切实际的谣言,也不可能在京城上下传来传去,不是吗?” 当真是一个恶人,叶寒星已经不想和她友好相处了,被人挑衅成这个样子,叶寒星也是一个有骨气的女子,不可能站在原地任凭她的嘲讽而无动于衷:“你还真是让人讨厌呢,一点儿都不知道怎么说话,明明方才在人前表现的那么温润善良 不是吗?” “还是那一切都是装得?如今这个才是最真实的你?是因为我嫁给了将军,所以你在心里把我当作了假想敌,在我面前才会连装都不愿意装一下吗?” “噗嗤”一下,东方烟雪轻笑出声:“是啊,我是看不起你,所以才会连装都不想装一下,刚才在宫殿上,连我都认出来了即便是装扮成那个样子的你,你觉得同你相处了那么久的将军会看不出来吗?可是他根本没有在乎你的表现呢,这可真是耐人寻味呢……” “你方才在宴会上那丢人的一幕,可真是让我现在想起来心底都想发笑,可真是狼狈到了极点,那样子的你,将军怎么可能会喜欢,怎么可能愿意同你相认,你现在这幅外表光鲜亮丽的模样,倒让我觉得很是装模作样呢。” 似乎觉得打击还不够,东方烟雪继续添了一把火:“方才在宴会之上,我们两个一起要摔倒,可是将军却扶住了我,而并非是你。” 叶寒星耸了耸肩膀,故作无所谓的姿态说道:“你如今是他名义上的夫人,他自然会保护你,那宴会上那么多人,如果不是保护你而是保护我,在众人面前怎么样也说不过去吧,到时候会有麻烦的还是我,你说他这算不算是变相的帮助了我呢?” 这么一想,竟然有几分道理,东方烟雪无意识地咬了咬下嘴唇,不再留情,继续呛她,道:“嘁,帮你?若是真的心里还有你,将军他怎么会对我做那种事情呢……” 说着,东方烟雪做出了一副娇羞的模样,脸颊泛红,这幅模样再加上她之前说得话,难保不会让人浮想联翩。 真的是自己想的那样吗?叶寒星瞪大了双眼,瞳孔猛缩,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望着东方烟雪的表情,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丝破绽来:不,不可能……那种事情,将军才不会这么随随便便的同别的女子做…… 望着叶寒星改变的表情,东方烟雪脸上的笑意更大了,说道:“看来,你已经明白我说的是什么了。” “你……你在骗我……” 叶寒星倒退了两步,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骗你?”,见这叶寒星竟然还是一副不死心的模样,东方烟雪丝毫不介意直接浇灭她的全部希望:“不然,给你看看这个……” 说着,东方烟雪将右手伸了出来,撩开衣袖,将自己的手腕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雪白的肌肤之上如凝脂,光滑,吹弹可破,没有一丁点儿的其他东西来破坏这个白嫩的美感,不过叶寒星很快的就发现了她所要告诉自己的消息,那就是——右手手腕上的守宫砂,没了。 似乎是为了再加一点儿剂量,东方烟雪继续说道:“早在很早之前,我便对将军芳心暗许了,自然不可能同别的男人有什么亲密的举动,一直以来都洁身自好,盼望着将来有一天我能够嫁到将军府去服侍着将军,即便是同别的女子一起服侍他我也愿意。” “如今,我算是了却了我最大的心愿了。” 说着,她露出了一抹痴迷的笑意,似乎是在脑海里想到了什么,此刻的她面上的表情十分的幸福,即便已经天黑了,能看见的东西很有限,叶寒星却依旧感觉到了她散发出来的那种幸福的感觉。 东方烟雪放下了自己的衣袖,朝着叶寒星所在的方向,斩钉截铁道:“我愿意奉上自己的一切,只为了能够同他在一起,这一点儿的决心我相信是没有人能够比上我的,就算 是你也绝无可能,如今得到了他,我便会牢牢抓紧,绝不会像你一样,活得这般凄惨。” “你……” 叶寒星张了张嘴巴,想说些什么,却是什么话也讲不出来了。 的确,叶寒星承认,她被东方烟雪这幅着了魔的样子给怔住了,她已经无法想象了这个东方烟雪到底对将军的感情有多么的深。 两人相顾无言,谁也没有再出口,空气中只有“呼呼”的风声作响,以及从宫殿里面传来的热闹的礼乐声和吵闹的说话声,除此以外便没了任何其余的声音。 一时之间,空气有些凝固。 “夫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忽然,一个低沉的男音在这寂静的空气中响了起来,不仅是叶寒星,就连东方烟雪也被惊了一跳。 身上传来被衣物覆盖的感觉,原本风吹起的浑身上下的疙瘩被覆盖的衣物压了下去,微风也被衣物和身后环抱着她的那个人给抵挡住了,东方烟雪感到一阵安心,浑身都变得暖洋洋了起来。 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抚平了东方烟雪原本有些激动的心情:“将……将军?” “嗯,是我。” 寂静的空气中,即便是他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去讲话,也让对面的叶寒星能听得清清楚楚。 然而沈放之一来,东方烟雪完全就忘记了叶寒星的存在,全心全意都放在了身后那个环在自己身上的俊朗非凡的男子身上,忘记了周遭的一切。 似乎是还觉得自己表现的不够好一般,沈放之将东方烟雪整个往自己怀里轻轻地拉扯了一下,更加用力地环抱住了她:“夫人,外面天凉,还是不要待太久比较好,我们回去吧,嗯?” “嗯……” 东方烟雪的脸早就在沈放之环抱住她的那 一刻变得通红,还好在暮色的笼罩之下不太明显,不然她大概会觉得很是丢脸。 可是自己喜欢了那么些年的人如今对你这般的温柔、这般的体贴,一心一意的只为你着想,不管是谁都会招架不住这样的对待。 如今的东方烟雪满身满心的都只有搂着自己的这个人,眼睛望着他俊美的面庞和那看起来很是冰凉的面具,满眼的深情。 这个她心心念念了这么些年的男人如今是她的夫君了,将她放在心尖儿上,满心的宠着,对她温柔有加…… 人世间最幸福的事情便莫过于此了吧。 沈放之并没有问她为什么会离开宴会,也没有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更没有问她方才在这里干什么……这一切的一切都仿佛与他无关,也可以将这个样子的举动当作是沈放之对她的信任。 望着那二人离开的背影,叶寒星忽然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没有机会了吧,即便是从这个吃人的皇宫中逃离出去之后,也没有她可以去到的地方,因为那个她本来一心一意思念的将军府,已经有了它新的女主人了。 方才沈放之对待东方烟雪的那些态度都被叶寒星看在眼里,如果说在别人面前表现的那么亲密是因为要做戏的缘故的话,方才沈放之应该是没有看见被夜色遮挡住的自己才对的,那么为什么他还会对她表现的那般亲密无间,甚至那样的温柔,难道真的是因为……喜欢吗? 刚才东方烟雪离去时候那个幸福的表情,对叶寒星来说却是无比的残酷。 仅仅是那么一段时间不见,将军的心就已经彻底变了吗?明明他应该知道自己并没有去世才对啊,明明自己让班妩去给他带话的时候,他还让自己在宫中多加小心…… 第两百一十四章 误会 这才过去没多久,为什么事情就会完全超出自己的预料了? 叶寒星心底泛起苦水,整个人都仿佛被迫淹在水底里,要呼吸不顺畅了似的。 “唔……” 身后想起一声女子轻微的呻吟,打断了叶寒星的胡思乱想。 知道这个时候,叶寒星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宫殿外面,她来到这里要做得事情就是将那个被她用迷香迷晕的宫女拖到没有人能够发现的地方,不过如今看这个样子那宫女就快要醒过来了,那也不用劳烦她再将宫女抬走了,倒也算是省了份力气。 抬起穿着绣花刺鞋的玉脚优哉游哉地向前离去,黑幕笼罩着她娇小的身躯,将她的整个人都隐逸在了黑夜里。 身后的宫女悠然转醒,意识到自己此时背靠在墙壁上坐着,好像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待到缓了好一片刻,才好似回想起了自己晕倒之前的那一幕幕。 “叶!寒!星!” 宫女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面挤出了这三个字,一股恶意若是让旁人听到了都会感到如芒在背,止不住地打起了寒颤。 虽然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昏睡过去,宫女一觉醒来之后整个人都是懵的,但还是很信誓旦旦、底气十足把这件事情甩给了叶寒星, 执意认为弄晕自己的人就是叶寒星,虽然这的确是她做得。 独自走在夜幕之中,叶寒星不自觉地红了眼眶,好在周围并没有什么人烟的存在,叶寒星也不用在意自己是否会丢脸了。 先前的那些画面犹如魔咒一般,在她的脑海里面一直回荡着,怎么也挥散不去。 “夫人……” 就在她失神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她无比熟悉的嗓音,念出口的那个称呼是叶寒星最为熟悉 的,从这般令人熟知的嗓音之中念出,叶寒星听出了一种名为含情脉脉的心绪。 手臂毫无感觉的自己颤抖了起来,她现在很害怕,害怕转过身看到的,是她不愿意看到的场景。 似乎是见叶寒星明明停下了脚步,却半天没有转过身子来,身后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夫人。” 叶寒星呼出了一口浊气,这下不再犹豫,转身回望过去,看到的是一袭宦官服侍的——深如冽。 “沈公子?” 叶寒星很是惊讶,更多的,是对与方才他那两声“夫人”的疑惑。 不过……叶寒星蹙眉,刚才没有转过声的时候听到那两句“夫人”,叶寒星还以为是将军来了呢,不过看如今这个状况,将军并没有过来,倒是招来了沈公子,难道这个沈公子的声音同将军竟然这般相似吗? 仔细回想了很多很多次他们见面的时候,那种不知为何突如其来的熟悉感,难不成就是因为他的嗓音和将军的很像?不,还有眼睛,他们的眼睛也会带给叶寒星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么说来,这沈如冽和沈放之当真是十分相似,若是他们两个站在一起,叶寒星大概会觉得他们是一对孪生兄弟吧。 “方才你……” 叶寒星张了张嘴巴,心底的那个疑问最终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大抵是看出来了她的疑惑不解,沈如冽很是贴心地主动开口解释道:“其实,一直以来都有一件事情瞒着你。”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叶寒星感觉自己的眼皮不可抑制地跳动了一下,心觉他即将坦白的那件事情肯定不是一件小事。 果不其然,当他说出“我其实就是沈放之”的时候,叶寒星整个人都僵直在了原地。 “沈公子… …你说得是真的?” 不大相信,这是叶寒星回过神后的第一个反应,而后两人的相似点在她的脑海里面飞快的划过一遍,叶寒星这才觉得有些地方二人实在是太过相像了,的确有是同一个人的感觉,都是以前的自己被美色迷惑,忘却了主动去思考脑海里经常会一掠而过的不寻常之处。 沈如冽见她还是不大相信,从自己的袖口之中拿出了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轻轻扣在了自己的脸上。 这个叶寒星无比熟悉的青面獠牙面具完美地贴合在了沈如冽的脸上,带上面具的沈如冽周身气质一变,肃然就是同自己成过婚的夫君沈放之,这个举动比其他的任何言语都要更能让人相信他所言的“沈如冽即是沈放之”,而看到这一幕,叶寒星也相信了他所说得话。 只不过回想起之前不知道沈如冽就是沈放之这件事情的时候,自己的所说所作所为,叶寒星只觉得脸上躁得慌,双颊之上很快便爬上了一层显而易见的红晕。 “沈公……夫君……” 沈如冽又将面具从自己的脸上拿了下来,一双幽深的眸子直望着叶寒星,盯得叶寒星愈发羞涩起来,赶忙将头低下,双手茫然不知应该如何摆放。 一步又一步,沈如冽抬起自己的脚,十分稳重地向着叶寒星走过去,眼神依旧盯在她的身上,仿佛被钉住了收不回来了一般。 虽然没有与沈如冽对视,但是他的眼神实在是太过火热了,叶寒星自然有发觉沈如冽一直在盯着自己看,像是要把她深深地印在自己的心脏处一般,庄严而又郑重。 毕竟这么久没有见到自己心心念念、放在心尖儿上的的妻子,饶是沈如冽这种看起来清心寡淡的公子,也会有些 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恨不得当即冲上去将人抱个满怀,又怕会吓到她,所以迟迟未有动作。 叶寒星还沉浸在“沈如冽就是沈放之,沈放之就是沈如冽的”思绪之中,沈如冽又扔下了另一个重量级的消息给叶寒星。 “之前在宴会之上的那个‘沈放之’并不是为夫,只是找人假扮,用来做戏给轩辕宇看得罢了。” 所以说,自己那之前所有的魂不守舍,烦恼的对象竟然不是真的沈放之,而是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不明身份的男子,那她岂不就是白白难受了这么久。 这么一说,那所谓的佑天大将军同新夫人东方烟雪十分恩爱的消息也是假的了。 叶寒星觉得自己的心落回了地上,整个人随之放松,丝毫没有注意到她同沈如冽之间的距离正因为沈如冽的靠近变得愈来愈近。 “同那个女子成婚是因为轩辕宇的圣旨命令,所以无法拒绝,不过同她拜入洞房的那人就是方才在大殿里面扮演我的人,从那之后陪在那个女子身边的一直都是他。” 虽然名义上是自己的夫人,沈如冽却一点也不想同她打交道,顶多让她当上将军夫人,空有名号罢了。 “诶,你说说那两个妃子也真是够爱刁钻人的……” “可不是吗……” 远处传来两个女子低声耳语的声音,因为在一片静默的黑夜里,即便他们话说得特别的轻,但是却也足够让叶寒星和沈如冽发现他们的到来。 因为是夜晚,再加上今日在前宫还开了宴会,所以叶寒星一时之间没有考虑到回后宫的路途之中还会遇到别的人。 虽然在黑夜里面能见度很低,但他们若是再这么走进,想要发现站在路中央的沈如冽和叶寒星并不是什么难 事。 忽然感觉到一个温暖的东西贴在了自己的腰上,随着那个东西的一个动作,叶寒星便向着沈如冽的怀中倒去:“啊……” 叶寒星被吓到了,轻呼一声,随后是脚面离地的感觉,整个身子腾空而起。 “啊……” 叶寒星又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轻呼出声,幸好身后环抱住她的沈如冽及时伸出另一只手来捂住了她的嘴巴,这才让她把尖叫声咽了回去。 沈放之带着她一齐躲到了一处阴暗的角落里,并未被那两个宫女发现。 两个宫女从他们面前经过。 叶寒星的嘴巴被一个宽厚温热的手掌捂着,两人的身躯紧紧贴在了一起,胸口下面的心跳声如雷鸣轰鼓,响得叶寒星只觉得自己的耳膜快被震破了。 脸上的温度愈来愈高,叶寒星庆幸着还好是在晚上,不然若是被沈如冽看到自己这般模样,该有多丢脸啊。 宫女说话的声音愈来愈远,待彻底听不见那二人的说话声以及脚步声了的时候,沈放之这才放开了挽着叶寒星细瘦的腰部的手。 叶寒星感觉到身上的舒服松开了,羞涩地向前走了两步,转过身面对着沈如冽,低着头不敢去看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夫人。” 叶寒星听到他开口说话了,身躯轻微颤动了一下,她果然还是不太适应这样一个面容对自己喊出“夫人”这两个字,不适应中还夹杂着一丝被隐瞒真相的懊恼。 不过好在叶寒星也不是那种会无理取闹的人,在心底不断给自己做了些建设之后,叶寒星还是压下了自己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跳,抬起头来直面沈如冽。 这么一看,叶寒星的心跳得更加狂热了,因为他的眼神实在是太过于深情了。 第两百一十五章 沈放之和沈如冽 自己喜欢到骨子里了的人用着深情的眼神望着自己,叶寒星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一般,犹如小鹿乱撞。 顿了几下,沈如冽继续说道:“最近京城可能会有大风波,待在宫里也还能比待在为夫身边安全一些,等到事情一切结束了,为夫就来把你接回去。” “至于那个新夫人,也只是看在轩辕宇是如今轩辕朝的皇帝的份上才同意的,为夫同他没有任何感情可言,所以夫人大可放心。” “夫人一人在宫中,身边没有帮衬的人,完事都要小心些,保护好自己的性命是最重要的。” 沈如冽郑重地望着叶寒星的眼睛,略显严肃地提醒着叶寒星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并再三保证待事情都平定下来了,一定会亲自来皇宫里面接她回将军府的。 叶寒星将他的话皆记在了心底,不自觉地被他那严肃的表情所感染了,当即点了点头,保证着:“会的,妾身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等着夫君你来接妾身回家的。” 到了这个时候,叶寒星对于“沈公子就是自己的夫君”这件事情,已经算是能够接受了。 “谁?是谁在那里?” 就在叶寒星张了张嘴巴,还打算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厉声,将她要出口的吧话语拦截住了,叶寒星不得已,只得闭上了双唇,将话语咽回了肚子里。 沈如冽有注意到叶寒星微张的红唇,但是显然这个时候并不是追问她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沈如冽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没再多做停留,俯身凑到了叶寒星的耳边,呼出的热气皆喷洒到了叶寒星敏感的耳垂之上。 “有人来了,为夫不方便再留在这,先一步离开,夫 人切记,在这皇宫之中处处都要留个心眼,不然一个不小心就会把自己的命给搭上去,待到京城的事情都平定了之后,为夫就来接夫人回家。” 叶寒星的脸颊通红,颇有些不自在地点了点头:“妾身明白。” 得到叶寒星的肯定回答之后,沈如冽松了口气,而后在宫女走进之前,借着夜色的掩盖,离开了这个地方。 直到他走得见不到人影了,叶寒星依旧抬眸眺望他离去的方向。 挑着油纸灯的宫女小心翼翼地走进,借着烛火的照耀,她看到的是一位一脸情深地望着乌黑的角落的女子,此女子同她一样穿着一袭宫女服饰,看来也是哪个宫殿的妃子娘娘身边的婢女。 宫女皱了皱眉,顺着她的视线一齐向着那幽深的角落望去,看到的除了一片漆黑以外,便什么都没有了,于是不免有些疑惑:“你在这里干什么?” 叶寒星并没有被宫女这突如其来的说话声给吓到,对此没有什么受到惊吓之类的反应,也没有表现出做贼心虚的情绪,这让宫女一时之间有些看不懂她这到底是在干什么,难不成乘着宫中有宴会,所以方才是在同不知名男子偷情?所以才会用那般含情脉脉的眼神? 可是看她这坦荡的模样,也不像是偷情被发现之后应有的慌乱。 借着烛火的光芒,宫女开始打量起面前的这个女子,虽然是名同她一样的宫女,但是长得却是极为好看,这样的她竟然还能如此完好的站在这角落里面不知道做何事? 难道像她这样靓丽的女子,不是被妃子们极度的加害与她,就应该是被皇上很有兴致的收入后宫之中吗?竟然还能平平淡淡的做一个宫女,当真是让她疑惑极了。 这 倒也不是她多事,主要是面前的这个人儿实在是太美了,只站在那不动,就犹如九天玄女,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这般人物不应该如此平淡一生才对,而且她在这皇宫之中做事也有些年头了,怎地就不知道皇宫之中何时多出来了这么一个美人儿呢? 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宫女对此便没有了兴致,显然看美人的都是男子,她一介宫女,欣赏欣赏也就足够了,临走之前,她好心好意地提醒了一下:“不管你在这里究竟是为何,但还是早些离开吧,不要到处逗留,皇宫里面不是自己的家府,不可以这般随便形式。” 她到底还是出于好心的目的才提醒了一番叶寒星,秉承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目的,叶寒星总算是做出一副方才回过神来的模样,朝着宫女一阵言谢。 摆了摆手,宫女挑着灯笼离开了,叶寒星见她走了,朝着反方向也离去了。 如今这繁华的后宫之中,除了凤袍加身的皇后以外,权利最大的便是叶婉盈和顾汐了,毕竟他们两个人皆怀上了龙嗣,今非昔比,自然是怀了皇上的孩子的妃子权利会更大一些。 时不时就有不少好东西往永和宫还有朝阳宫里面送,他们二位也一直被告知安心养胎,身边的婢女更是贴身不离,深怕一个不小心肚子里的孩子就出个什么事情,那助自己飞黄腾达的护身符可就是没了。 有叶寒星的帮助,加之她那一身虽还比不上妙娘子但已经相当精湛了的医术,叶婉盈的这怀胎七个月也算是过得平平稳稳。 只不过这叶婉盈当真是太能闹腾了,就算是肚子里正怀着龙嗣,她也依旧闲不下来,每每都想着争宠,还是叶寒星苦口 婆说的,才将她想要争宠的心给抑制住了:“你如今怀有身孕,真的不适合再闹腾了,就算你不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你也要为自己着想吧。” “若是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你后悔也来不及。” 叶婉盈的秀眉拧成一团,在额头上挤出了一个“川”字形,伸手轻柔地抚摸这自己已经高挺的肚皮,她似乎有些不耐烦:“可那不是你说的,要帮本宫争宠,可如今过些了这么些月份了,你却一丁点儿的动静都没有,本宫见到皇上的日子更是一个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这些月日,轩辕宇着实有些忙碌,忙着巩固自己的皇位,忙着解决那些推挤了不少的国家大事,更何况他也不是昏君,更是为了国事每天都在面见不同的臣子丞相们,光是这些事情就已经弄得他焦头烂额了,对于房中之事更是好些时候没有去做了。 不过即便如此,轩辕宇也会每日都抽出一些时间去朝阳宫陪着顾汐,有事更是直接在朝阳宫之中处理起奏折,虽然来朝阳宫陪顾汐这件事情是皇太后吩咐的,轩辕宇却也并没有多不乐意,毕竟他可是皇上,如果真的不乐意去,就算是皇太后的命令,也并不能拿他怎么样。 由此可见,轩辕宇也是乐在其中的。 对于这件事情,后宫之中早就传得热火朝天了,知道了这个消息后的那些妃子们,成天便是往朝阳宫跑,与顾汐做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其实都是为了能够遇见皇上,要不然就是希望顾汐能在轩辕宇的面前提及他们或者美言他们几句。 然而他们也不知道想想,顾汐那么想要抓牢轩辕宇的心,又怎么可能放任着其他女子不停地往他跟前凑,虽然表面上 她依旧是一副温润儒雅的知心姐姐的形象,但是内心却是十分阴暗的。 对此,叶婉盈就很是不开心了,明明同样是身怀龙嗣,但是为什么差距会差这么多呢? 倒不是轩辕宇一次都没来看过叶婉盈,相反,轩辕宇来过好几次,不过比起顾汐那天天去,自然是不好比的,对此叶婉盈还受到了不少人的讥讽与嘲笑。 “你到底还打不打算帮本宫争宠了?本宫的永和宫可不养闲人。” 叶婉盈的语气是真的说不上好,毕竟她的性格使然,对此叶寒星除了忍受也别无他法。 并没有施舍给叶婉盈一个眼神,叶寒星继续捣鼓着手上的安胎药配方,一边张了张嘴巴解释:“你如今怀有身孕,自然是需要静养,待到孩子生下来了,那才是你真正的最佳争宠时机。” 叶婉盈问她还帮不帮自己争宠,可不是为了听她来教育自己,浪费二人的时间,而是为了得到一个确切的保证。 每次一问到这个问题,叶寒星的回答永远只有这一句话,听得叶婉盈的耳朵都快要起耳茧了,心情愈发不悦,对于叶寒星的这个解释,叶婉盈很是不屑。 “那么同为怀有身孕之人,为何那顾汐就偏偏可以让皇上一直陪着她,日日都和皇上见上一面?而本宫却仿佛被皇上彻底遗忘了一般……” 听了叶婉盈的质问,叶寒星差点儿没有直接喷出一口口水来在她的脸上:“你自己做的孽,还好意思来怪罪于我?若不是当初你干得那些蠢事,会不招皇太后的待见?会让皇上愿意对你冰释前嫌?” “你……”,叶婉盈气极,却又因为她的句句属实而无可奈何:“你当初怎么答应本宫,要帮本宫争宠的你可没忘吧?” 第两百一十六章 难产 “自然。” 叶寒星不卑不亢,话语里的情绪很是平淡。 “那么这些事情就都是你该考虑的,而不是本宫,如今本宫自己这般到处乱跑,还不是因为你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结果一点儿进展都没有吗?本宫难道不应该为自己考虑考虑?” 不过就是对自己的魅力没有自信的女人罢了,叶寒星叹了口气:“心急是没用的,我们应该想出最好的办法,再来去争宠,首先你现在需要一个底牌,需要好好养着你肚子的孩子,这样子我们之后做事才能更有保障。” “本宫看你就是没想到办法而已吧,还偏偏要找这么多的理由出来……” 两人的语气都不好,渐渐地,他们表面上的平和再也维持不下去了,开始吵了起来,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可是即便是这样,叶婉盈依旧死性不改,看得叶寒星牙痒痒,忍不住又说了她一顿。 “你已经是怀有七个月身孕的人了,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 叶寒星实在看不下去叶婉盈挺着个大肚子也要到处乱跑的行为了,无奈扶额,制止着她。 显然叶婉盈对她这个行为很不满意,觉得她管得实在是太宽了:“你莫不是忘记了自己如今的身份?现在竟然还来管本宫了?是不是一天不提醒你自己现在的身份,你就没有一点儿自觉?” 叶寒星微蹙眉头,很明显的也有些不满了:“我也是在为了你好啊,你再这么乱跑下去,这孩子迟早没生下来就得流产。” “你竟然咒本宫的孩子!” 叶婉盈当真是气急了,抬起右手就要上去扇叶寒星一巴掌。 一旁的霜儿看不下去了,赶忙上前拉住了叶婉盈抬起的手臂:“娘娘,娘娘,冷静,叶姑娘也是为了您好 啊……” “你放开!” 叶婉盈丝毫不给霜儿情面,直接用力甩开了她拉着自己的双手,还将怒火转移到了她的身上,丝毫没有形象可言的大骂道:“你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因为她而来忤逆本宫了吧?本宫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你最好想清楚做事。” “若是不想被本宫发配走的话,就给本宫安静待在一边,别什么事情都要掺和一脚。” 霜儿很是害怕地松开了拉着叶婉盈手臂的双手,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两步,投以歉意的眼神给叶寒星。 她这也是在明身自保,更何况自己还没有帮助过她什么,却一直是得到了她的帮助,此时此刻自己又何来脸面让她放弃自己的未来替自己出头呢? 叶寒星如此想着,自觉若是自己,也肯定回以自己的性命为重,她都没有这般大公无私,何来让一介婢女做到这一点。 “叶婉盈,我是在帮你,这一点是绝不可能会变得,你要知道如今我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同生共死,我不会害你的,说得那些都是为了你好罢了。” 叶寒星心情不悦,却还是耐下心来同叶婉盈讲道理。 叶婉盈沉默了,或许她觉得叶寒星说得的确有些道理,却没办法说服自己的内心,让自己去接受叶寒星,毕竟他们可是水火不容的同父异母的姐妹啊…… “本宫劝你,还是少管自己不应该管的事情为好,如今你是丫鬟,最好你应该做的,尽你最大的可能帮助本宫争宠,这才是对你有好处的决定。” 空气中响起了叶寒星磨牙的声音,她气到蜷紧了双拳,敢怒不敢言。 “我……会帮你的,你放心好了,以后其他的事情,我绝对一样都不会多管,你自己好好掂量 掂量,别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到时候悔不当初。” 叶寒星最后警告了她一句,气急,转身离开了。 对于叶寒星的警告,叶婉盈确是不以为然,以前如何依旧那样,争宠也是照样争宠,丝毫不在意叶寒星之前说得那些严重的后果。 在她看来,那种事情并不太可能会发生,更何况如果自己这么久都不出现在轩辕宇的面前,那之前营造的那些回忆不全都白费力气了? 若是他忘了自己,忘了自己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那就算是孩子生下来了,她依旧不会有任何地位和权利上的提高。 她绝对不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还有那个顾汐……这般霸占着皇上一人,总有一天,她叶婉盈定要让她尝尝失宠的苦头! 那之后,叶婉盈果然没有听叶寒星的劝说,依旧四处奔走,寻找着各种争宠的机会,打定主意了要在轩辕宇的面前多露几次面。 一开始的时候,轩辕宇看到她,以及她那挺起的肚子,自然会上前去将她搂在怀里好好关心一番,可是次数多了时间久了,他也开始变得不耐烦了起来,只是偶尔言语上说几句,连最基本的怀抱到最后都没有了。 但是叶婉盈却没有发现他的这一点变化似的,只因为他的几句并没有太多表示关心的话语,就以为自己的努力都是有效果的,还在心底暗自庆幸了一番自己这般明智的没有听从叶寒星的决定。 不过也难怪叶婉盈没有自己已经被厌烦了的感觉,毕竟之前轩辕宇对待她可是比现在这样还要冷漠,连句关心的话语都觉得没有必要去说。 叶寒星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底,却也只是远远地看着,不声不响,没有对她做任何的点醒,任由她 这般热脸贴冷屁股。 冷笑了一下,叶寒星收回自己的视线,不愿再看到叶婉盈这张同她有几分相似的脸。 眼不见心不烦,叶寒星自己一人漫步到御花园之中,望着面前的满花盛开,心情被抚慰了,原本烦躁的心情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寒……寒星……叶寒星姑娘……” 正当叶寒星闭着眼睛享受这奢侈的片刻的宁静的时候,御花园内响起了一阵女子的惊呼声,高喊着叶寒星的名字,惊扰了这来之不易的安宁。 叶寒星轻叹一口气,随即睁开自己的双眼,朝那传来声音的方向望去,若是她没听错的话,那声音的主人应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吧,听起来好像很着急的样子,而且这个声音也让叶寒星感到十分熟悉。 果不其然,来人正是叶寒星的熟人——霜儿。 小跑到叶寒星的面前,霜儿早已气喘吁吁,额头上浮现了一层晶莹剔透的薄汗。 她看起来有什么很焦急的事情要说,气都来不及缓一下,就张嘴对着叶寒星说道:“叶,叶姑娘……你,你快回永和宫去……娘娘,娘娘……” 一句话霜儿分了好几次,都没有把完整的话语说出来,叶寒星听了半天,将她的话前后连起来,也还是不明白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慢慢来,你先缓一口气再说,不要着急。” 叶寒星这般安慰她,贴心的伸出手去轻拍她的背部,想让她平静下来,结果霜儿不但没有平静下来,情绪好像更激烈了,连双手都比划上了,叶寒星却依旧不明白她想说些什么。 “是……是娘娘,娘娘她肚子里的孩子……” 这下叶寒星总算是明白了,肯定是叶婉盈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问题,所以霜儿才会这 般焦急的跑来找她,连一口气都顾不上喘,拼命的想告诉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 叶寒星不敢再做耽搁,叶婉盈肚子里的那可不仅仅是一个孩子那么简单的事情,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的身上可背负着这整个永和宫上上下下十几来条人命的未来。 她赶忙挪动自己的脚步,提着自己拖地的长裙,小跑着向着永和宫前去,心里不断祈祷着叶婉盈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可千万不要有任何差错,不然没了她这个后盾,在皇宫之中叶寒星可以说将过得举步艰难。 绣着淡紫色蝴蝶的衣裙随着叶寒星的动作,宛若在翩翩飞舞一般,若是忽略她此刻着急的步伐,倒显得很是好看。 说来,这件衣服还是之前没来这皇宫之中,丹云帮她收拾包袱的时候放在里面的,叶寒星有过不少的衣服,唯独这件衣服她最为喜欢,叶寒星刚看到这件衣服的时候,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轻声说道:“丹云可真的是有心了。” 一边往永和宫赶去,叶寒星蹙紧眉头,深思道:明明今早自己才帮她把过脉,且脉象很是平稳,更何况平日里自己也没有少给她熬补药喝,怎么可能突然之间这肚子里的孩子就除了问题呢? 叶寒星此时的表情严肃极了,嘴巴抿紧成一条线,眼睛里面是化不去的忧虑。 霜儿跟在叶寒星的身后,同她一起匆匆忙忙地赶回了永和宫,还没进到寝宫里面去,就听到房间里面传出来叶婉盈痛苦的呻吟。 叶寒星心下一凉,再顾不得仪态的问题,赶忙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门板发出“吱呀”的声音,和叶婉盈痛苦的“哼哼”声混在了一起,显得无助又可怜。 叶婉盈躺倒在床榻之上,冷汗布满了整个额头。 第两百一十七章 大宫女灵玉 因为太过于痛苦了,叶婉盈脸上的五官此刻都揪在一起,眉头拧紧,上牙此刻正紧咬着下嘴唇,将嘴唇咬得毫无血色,整个人面色苍白,神情痛苦,光是站在她的边上看着她的这幅模样都会觉得心揪。 高耸的肚子呈现一抹弯曲的弧度,被子盖在她的身上,下体却有一抹红晕极其显眼。 看到这里,叶寒星原本就慌乱的心情更加沉重了,心下感觉不对,连忙走上前去小心翼翼掀开叶婉盈身上盖着的被子,小心翼翼地查看她的情况。 越是检查下来,叶寒星就越是心慌,她来不及想其他的事情,对身后焦躁不安,连手都不知道摆在哪里好了的霜儿吼道:“快去找个太医来!多找几个宫女来!最好再去把接生婆找来!” 叶寒星说话的时候眼睛依旧盯着木床之上的叶婉盈,手也在到处摆弄着,企图缓解一下叶婉盈越来越恶劣的情况。 听到叶寒星的话语,霜儿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快速地反应了过来之后,应了一声,她急忙跑走前去按照叶寒星的吩咐行事。 并没有等太久,许是因为担心,再加上事态紧急,霜儿的动作也变得飞快,也顾不上是否冒犯,左手拉着接生婆婆右手拉着太医就赶回了永和宫,只用了短短的一会儿时间就完成了叶寒星吩咐的任务。 大抵是霜儿将他们带到永和宫之前也和他们讲过原因了,所以接生婆婆和太医都不敢怠慢,跟着霜儿快速跑动着,被她拽着手臂硬拉着也没有置气,毕竟那一大一小的可都是人命,而且地位逗比他们要高上许多,要是因为他们的怠慢出了什么问题…… 那样子的结果他们想都不敢想。 将脑海里面的思绪甩了出去,三人 一齐来到永和宫的时候,已经有两三个丫鬟在寝宫里面待命了。 床榻的旁边摆着一个木盆,木盆上挂着一个毛巾,霜儿看到的时候那毛巾上、木盆里的水都已经染上了血迹,看来时间不等人,叶婉盈的情况也不等人,他们已经开始了。 毕竟还是有妙娘子教过的医术在,叶寒星虽然没有帮人接生过,却也显得从容不迫,至于让霜儿找接生婆婆和太医来得目的,也只是害怕自己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做不好,万一有什么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小错也会酿成大灾。 太医没有被允许进入房间,只让他提着药箱等在房门外面。 似乎是知道了里面正在帮和妃娘娘在接生的,是一个不知道来历的丫鬟,太医皱紧眉头,有些不大满:“里面那个丫鬟行不行啊?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以为是小打小闹吗?竟然让一个婢女去做!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你们担得起责任吗!” 接生婆婆似乎也有些顾忌,但是却没有像太医那样直接大骂出声,不过她不安的眉宇却是透露出了她对叶寒星的不信任。 霜儿只微微开了一点缝,想让接生婆婆进到房间里面去,却又不会让太医望到里面的情况,不过因为接生婆婆大抵是日子过得太好了的缘故,有些发福,只微微一点儿细小的缝她是进不去的,无奈之下,霜儿只好稍微再把门开大了一点儿。 通过那一丝缝隙,太医并没有看到床榻之上的叶婉盈的身影,只能看到房间里面,叶寒星正不慌不忙地动作着,那架势当真有那么一点儿感觉,让人愿意相信她可以接生,她会接生。 主要是她周身的气质太过于强大了,所以会让人不自觉信服。 “啪”得一下, 霜儿见那接生婆婆进到屋子里面去了,赶忙关上了房门,除了是因为不能让太医看到里面的情况以外,还有是因为这十一二月份的天气也比较冷,寒风要是吹进房间里面去,难免不会让房间里面本就身体很脆弱的叶婉盈再出什么事情。 因为方才被霜儿焦急地拉着就跑,还危言耸听地说若是不赶紧过去这和妃娘娘出了任何问题都是他担当不起的,所以此时的太医只穿了一件朝服,在寒风之中略显单薄,被风一吹更是直接打出了喷嚏。 更何况这太医也有些上了年纪了,更是经不起冷风吹。 于是,太医更加不满了:“你那般匆忙的把我拉过来,却又不让我进去看看和妃娘娘,你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面对他的质问,霜儿想起了方才叶寒星对她说得,让她将太医拦在外面等候的吩咐,脸上没有丝毫动摇,仰起头颅,对着他说道:“如今我们娘娘在里面生皇子,你自然是不方便的进去的,在外面等一下怎么了?难不成你想被皇上怪罪吗?” 竟然连皇上都被她搬出来了,不过正是因为这样说了之后,那太医也就怒不敢言,冷哼一声之后不再说话,将双手环抱在一起,紧紧地搂着自己的臂膀,企图驱散一点寒冷,乖乖地等在了寝宫的外面。 因为皇宫之中这段时间一下子有两个妃子怀上了龙嗣,接生婆婆就在皇宫里面住下了,随时准备着为娘娘们接生,这不,正好就派上用场了。 方才霜儿直接冲进接生婆婆所住的院落里面,又跑去了太医院直接拉起一个太医就跑,早就惊动了不少人,于是这才过去没多久呢,半个后宫都知道叶婉盈出事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可能要出生 了。 离永和宫并不算远也算不上有多近的朝阳宫里面,顾汐也从自己宫中的丫鬟嘴里听说了这件事情,当即气愤地将木桌上的陶瓷杯拂袖摔在了地上,陶瓷杯撞在地面上的那一刹那,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声响。 将这件事情告知顾汐的宫女见到她此时此刻盛怒的模样,后怕地缩了缩脖子,将自己蜷在角落里面,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希望淑妃娘娘不要把气转移到自己的身上才好。 摔完了陶瓷水杯,顾汐用右手拖着自己挺立的大肚子,左手轻柔地抚摸着,在感知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的时候,面上才一瞬间露出了一抹温情的笑。 除却所在角落里的那个宫女和顾汐之外,房间里还有一位女子。 女子站在顾汐的身边,一袭大宫女的服饰虽然没有多华贵,却也比普通的宫女好上了不止一个档次,安静地站在顾汐的身边,周身却萦绕着一股不可忽视的气质,很难让人忽略她的存在。 “灵玉……” 灵玉就是那个大宫女的名字。 接收到门口那位宫女朝自己投过来的求救的视线,灵玉福了福身子,回道:“娘娘,灵玉在。” “灵玉,你说说看,你对此怎么看?” 灵玉知道她是在问什么,没有思考多久,她站直了身子,对着顾汐说道:“回娘娘,这件事情其实说是对我们有利的确不少,说是对我们不利,倒也不见得如此。” 听了她的话,顾汐的兴趣全然被吸引过去了,她疑惑地“哦”了一声,嘴巴微张,问道:“此话怎讲?” 不动声色地清了清嗓子,灵玉解释道:“奴婢这么说自然是有原因的,且奴婢对解决这件事情很有把握。” “你说来听听。” “娘娘,这 和妃同你怀上皇子的时间前后相差并没有多少,原本应该是十月怀胎,如今这和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才只有七个月之大,若是有幸生下来了,身子也好不到哪去,更有可能带些不治之症,即便是太医也束手无策的那种,一个皇子居然不是正常的人……” 她的话不用说完,凭借了两人熟识多年的默契,顾汐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两人以前是一起服侍轩辕宇的,自然成为了好姐妹,顾汐当上了轩辕宇的通房丫鬟,如今又是一宫之主,当上妃子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提拔灵玉到自己的身边,让她当上了大宫女。 “……轩辕夜。” 顾汐提起了这个名字灵玉便明白了她是真的明白了。 毕竟,皇子不是个正常的人,最为典型的例子不就是那轩辕夜,生下来却不爱同人讲话,对周遭的事情也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可不就是不正常嘛,而他的下场又是人尽皆知的:爹不疼,娘不爱,可以说是可怜极了。 知道顾汐明白了之后,灵玉继续说道:“到时候就算是她比你早一步生下了皇子,也得不到多少宠爱,更何况她第一次生下来了个男儿,这一次也不一定会继续生一个皇子下来,到时候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让你‘生’个皇子出来,到时候荣华富贵自然就都是你的了。” “再加之,她这孩子能不能生下来,如今也还是个问题呢。” 一番话下来,句句说在了顾汐的心坎之上,说得她心情都顺畅了不少。 这还没有完,灵玉继续说道:“娘娘还是不要为这一点小事气着自己的身子了,若是伤着自己的身子还有那肚子里的皇子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顾汐点头同意了她说得这番话。 第两百一十八章 诞下龙嗣 “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快去把地上的陶瓷碎片收拾一下啊,万一伤着娘娘了可怎么办?” 灵玉出面提醒了一下那个还缩在角落里面,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的宫女,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被她的声音拉回了思绪,宫女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一脸“啊,啊”了几下,不知道如今的情况发展到哪一步了。 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灵玉抢过了顾汐的话头,赶忙提醒:“快去收拾一下地上的碎片啊,可不能让娘娘踩到了,容易伤到。” 顾汐可没有灵玉这般的好耐心,也没有她那般的好心肠,如果不是灵玉适时截住了她的话头,那个宫女今日肯定是免不了一顿骂的,由此可见,灵玉倒是真的好心好意,怪不得她深受顾汐的喜爱,也怪不得她这般受朝阳宫的婢女们喜爱。 被灵玉提醒了几声过后,宫女终于回过神来了,连忙出门拿了个扫帚,将碎片扫出了门外。 临走之前,宫女朝灵玉递过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后者回以了一个微笑。 “那么如今本宫应该如果做?还是只要待在寝宫里面等她的消息就好了?” 作为顾汐的智囊,顾汐一直很喜欢将事情同灵玉一起探讨,询问她的见解。 “嗯……”,灵玉低着头沉思了片刻,而后抬起头来望向顾汐:“若是要奴婢来说得话,奴婢觉得娘娘最好还是去一趟永和宫。” “哦?” 灵玉解释:“是这样子的,依奴婢来看,若是娘娘您去永和宫的话,有很大的可能是可以遇到皇上的。” “就算皇上同和妃娘娘没什么感情,但是顾忌她肚子里的孩子,皇上一定回去永和宫看看和妃娘娘的,到时候娘娘您再表现出一副关心和妃娘娘的模样,是很容易 获得皇上的好感的。” 听了灵玉的话,顾汐觉得这主意很是不错,还能借此在皇上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大度与友善,到时候对于得到皇上的喜爱和巩固自己的后宫地位都是很有帮助的:“若是时机好,还可以借此搅合搅合,绝对不能让叶婉盈得宠!” 顾汐眯着眼睛望向前方,乌黑的眼眸让人看不透她的心底所想。 虽然是站在顾汐这边的,灵玉却也不想弄出人命来,只是争个宠爱罢了,为什么偏偏要弄得大家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把后宫弄得乌烟瘴气,这正是灵玉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一点,这大概也和她温润的性格有所关联吧。 见这灵玉的脸上又露出了那种名为不解的眼神,和那形成了一个“川”字的眉头,顾汐就知道她在疑惑些什么了。 眼神暗了暗,顾汐在心底这般想到:她的性格就是太过于平淡和温顺了,什么事情都不争不抢,对自己的前途也没有任何考量和打算,所以才不会理解这后宫的行事方法。 “行了,既然这样子的话,那么你陪本宫去那永和宫走一趟,看看本宫的好姐姐如今怎么样了。” 顾汐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灵玉拿起了放在床榻上的大衣,跟在顾汐的身后,待缓步追上了她之后,将手中的大衣披在了顾汐的身上。 灵玉说得果然没错,待到他们去到那永和宫的时候,早先已经从太监口中知道了这件事情的轩辕宇已经来到了永和宫,他贵为皇上,霜儿自然不可能向对待太医那样对待轩辕宇,于是恭恭敬敬地将他请到前厅里面去好生伺候着。 顾汐来到永和宫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轩辕宇坐在正首位置上,而霜儿则是站在离他一个木桌的距离处,为他添 茶倒水。 若是当真对正在难产中的叶婉盈有感情的话,他现在应该是焦急地等在寝宫的外面,而并非坐在这大厅里面,喝着热茶吃着点心,好不悠哉。 如此可见,着轩辕宇对叶婉盈当真是没什么多少感情可言,不过这对顾汐来说,可就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了,不需要故作伪装,她的嘴角愈发灿烂。 “汐儿,你怎么来了?” 正在喝着热茶的轩辕宇一抬眉,便看到挺着个大肚子的顾汐慢悠悠地走了进来,顿时惊讶不已,赶忙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上前去走到顾汐的身侧,动作很是小心地将她扶到副主人位上坐着。 “你还怀有身孕呢,怎可到处乱跑,万一受伤了怎么?你可不知道……” 轩辕宇原本正“教训”着这怀了孕依旧到处走动的顾汐,忽然说着说着就止住了话语。 话突然被没有预兆的止住了,顾汐也觉得有点奇怪,抬起头望向轩辕宇。 “总之,你得好好照顾好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切不可再随意走动,知道吗?” 强硬的避开了那个话题,空气中显得有些尴尬。 就在这个时候,很善于看情况的灵玉站在一旁开口了:“皇上,奴婢也好生劝过了娘娘,可娘娘就是不听……” 听到灵玉的话,轩辕宇原本舒展的眉宇拧了起来,抬眸望了望一边的灵玉,又低下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顾汐头顶的发旋。 因为不明白灵玉到底要做什么,怎么突然那样子说了起来,方才明明他们没有提到过这个才对,所以顾汐一时之间觉得有些尴尬,不敢抬头和轩辕宇对视。 灵玉轻咳了一声,原本低着头的顾汐不动声色地抬了抬眸,望到一旁的灵玉朝她眨了眨眼,顿时明白了她到底想要做什 么,于是毫不怀疑地接话:“臣妾这也只是放心不下叶姐姐罢了,毕竟这件事情可不是一件小事情啊,臣妾也是方才才知道的这件事情。” 如果是旁人,说不定真要被他们的一唱一和所扰乱自己的感觉,大抵会觉得这顾汐当真是对叶婉盈关心有加罢了,只可惜这一切不过都是装出来的,而且能坐上皇上这个位置自然不是等闲之辈,更别说是心思多的轩辕宇了,他早就看出来了这顾汐做成这副模样是装得了。 灵玉一直在注意着轩辕宇的神情,见他表情有那么一刻不大对劲,心下一凛,暗道这能当上皇帝的果然都是一些人精,这点小伎俩看来是骗不了他了。 不过轩辕宇倒是没有当面戳穿他们,而是朝他们露出了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让他们的心“咯噔”了一下,表面上轩辕宇也还是很乐意配合他们的表演的。 “汐儿当真是有心了。” “……是,其实这并没有什么。” 而后,轩辕宇又问了问她关于肚子里的孩子的一些情况,还有她的身体状况,期间顾汐在同她说话的时候眼神一直东张西望,就是不敢同他对视,心里很是忐忑。 两人在前厅里面交谈了好长一段时间,霜儿就一直站在他们的身边,恭恭敬敬的,也不出声,不去打扰他们。 “霜……霜儿……娘娘她……娘娘她生出来了!” 众人相安无事,虽显得有些静默,但是却有一种别样的安静美感,结果这个美感却忽然被一阵女子的惊叫声给打破了。 那宫女跑到了前厅里面,才看到了一身明黄色龙袍的轩辕宇,和他身边坐在副主人位置上的淑妃,顿时惊得愣在了原地,双手维持着推门的动作,一时间没了反映。 但 是显然霜儿却管不了这么多了,知道自己的主子竟然平安生出了孩子之后,连忙惊喜地向前走了几步,再度询问着:“你说的……是真的?” 回过神来,宫女朝着轩辕宇和顾汐所在的方向行了个礼,弯腰恭敬道:“皇上吉祥,淑妃娘娘吉祥。” “不必多礼,你方才说,盈儿生了?” 面对轩辕宇,宫女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是啊,皇上,当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娘娘生了,生得还是个皇子呢!” 宫女显然激动坏了,不停地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既然是这样,那朕要去看看盈儿,你快些前面带路吧。” 说着,轩辕宇抬步就要走。 对此宫女自然是没有丝毫意见,作势就要为轩辕宇领路,不过却被霜儿制止了:“皇上,恐怕皇上现在应该没有办法去吧,刚生完孩子,寝宫之中肯定都是鲜血,万一染到了皇上的龙体上……” 霜儿的顾虑的确是没有错的,若不是因为叶婉盈这生得实在是太突然了,只怀胎了七个月就生下了皇子,不然她应该是同顾汐一起,被送到皇宫外面生完了龙嗣才能被允许回宫的。 因为在他们这些上位者看来,妇女生孩子时候的乌血所代表的是不祥,怎可出现在这神圣的皇宫之中…… 叶婉盈这种情况,只能说当真是意外中的意外了。 也正是因为有这个规定,所以叶婉盈更是怕自己离开了皇宫之后,若是某个狐狸精再爬上了皇上的床,取代了自己的位置,所以才会顶这个怀胎七个月的肚子同那些嫔妃争宠。 轩辕宇停住了自己的脚步,觉得这名叫霜儿的丫鬟说得好似也有点那么个道理,一时间竟有点儿拿不准注意,到底是去看还是不去看…… 第两百一十九章 早产 跟在轩辕宇身后的顾汐自然是看出了他的纠结,当即想要好好表现,摆脱方才那尴尬的一幕幕:“皇上若是无法去的话,就让臣妾去看看吧,到时候一定把和妃姐姐和她生得皇子的情况告诉皇上您的。” 轩辕宇听到声音之后转头望向跟在自己身后的顾汐,思索片刻觉得她说得这个提议不错,当下点了点头,同意了她的想法:“那么,就辛苦一下汐儿了。” “怎么会是辛苦呢,婉盈姐姐能平安地生下皇上的龙嗣,妹妹我可是替她开心都来不及呢,更何况我也挺想去看看那个孩子的。” 就算到了这个时候,顾汐依旧没有放弃,继续装模作样自己的贤惠和善解人意。 轩辕宇点了点头,由着她去了。 得到他的首肯,顾汐向前走了几步,走到了那名宫女的面前,一手拖着自己的肚子,一手轻轻地搭在肚子上面,扬了扬自己的下巴,朝着宫女说道:“你也都听到了,前面带路吧。” 不知是不是因为平日里和妃娘娘一直在说淑妃娘娘的坏话的缘故,所以自己见到了淑妃娘娘才会这般的不喜欢她呢?宫女对顾汐莫名有些不爽,如此在心底想着。 宫女来得快,走得也快,如一阵风似的,留不下一丁点儿云彩,转眼间便消失在了前厅里面,可怜顾汐还没有反应过来呢,那宫女就没了人影,无奈,她只得快步走出去,企图跟上那名宫女,可是她显然忘记了,如今自己怀有身孕,又如何能追得上一个年轻女子呢? 灵玉跟在顾汐的旁边,双手扶着顾汐的身子,将她的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放在自己的身上。 待到他们离去之后,前厅里面就只剩下轩辕宇和霜儿两人了,霜儿没 有跟上去的缘故是因为总不可能把皇上一人留在这前厅之中,虽然她也很心急,想亲自去看看那寝宫之中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了,现实却不允许她就这么离去。 寝宫里面,接生婆婆抱着刚生下来的婴儿,叶寒星正同另外两个宫女一起,收拾着现场,还有一个宫女则就是那个跑出去通知霜儿叶婉盈成功生下来了皇子这个消息的那位。 “嘎吱”一声,门被打开了,那名离去的宫女回到了寝宫之中,身后却不见丝毫人影。 似乎是觉得有些奇怪,叶寒星又朝她的身后张望了一下,依旧没有见到半点儿人影,于是她放下了手中做得活,问道:“你没有去通知霜儿吗?” “我去说了啊。” 宫女如实回答道。 这下,叶寒星更加疑惑了:“那她没有过来吗?” “前厅里面除了霜儿之外,还有皇上和淑妃娘娘,皇上因为龙体的缘故不适合来这寝宫,霜儿就留在前厅里面陪皇上了,不过淑妃娘娘有同我一起来,只是可能我走得太快了,她没有跟上来吧。” 宫女的话音刚落下,身后就传来一阵脚步声,气喘吁吁的顾汐和灵玉两人总算是姗姗来迟。 方才听到宫女说得话,顾汐气得差点儿一口气没有喘上来:什么叫作做得太快没有跟上来?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宫女就是故意要甩掉她,让她一阵好赶罢了! 不过因为苦于没有证人,顾汐只得咽下这个哑巴亏。 对此,寝宫里的那些宫女和叶寒星都知道是这个宫女是故意这么干的,原因就是看淑妃娘娘不爽而已,不过他们同样也看淑妃娘娘不爽,所以他们才不会说出来,而是故作没看见,心里却在发笑,差点儿就有人 没有崩住要笑出声音来。 “淑妃娘娘吉祥。” 就算再怎么不喜,毕竟对方也是一个妃子,一个娘娘,该有的礼仪自然是不能少的。 顾汐此刻根本就没有力气去管他们了,不仅是因为走太快了喘不上气,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挺着个大肚子走那么快,实在是太累了一些。 随意摆了摆手,顾汐示意他们不用理会自己,继续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宫女们继续收拾着屋子里的东西,各忙各的事情去了,顾汐则是一点儿都不拘谨,直接走向抱着婴儿的接生婆婆。 一旁的叶寒星看到她的动作,微不可见地拧了一下眉宇,也向着接生婆婆走去。 接生婆婆一心放在怀中的婴儿身上,她这次又顺利的接生了一个皇子,而且还是个七月子,竟然也能活下来,这对接生婆婆来说,绝对是一次不错的经历,到时候她的身份便可以水涨船高,说不定能够被留在宫里,专门为怀了孕的妃子接生。 所以现在接生婆婆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表情,开心的脸上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低着眸子望着怀中的婴儿,轻轻晃动着身子,试图哄怀中的孩子开心。 正是因为她将全身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怀中的孩子身上,这才没有注意到顾汐和叶寒星之间的暗潮涌动。 这七月子说来也是神奇,刚生下来也没有同寻常婴孩儿那样大哭大闹,而是眯着两条缝的眼睛,不哭也不闹,安静极了。 因为刚生下来的缘故,孩子长得并不是很好看,小脸上、肉肉的身子上都是皱巴巴的,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似乎是想要睁开眼睛,却怎么也张不开,小嘴紧闭,看起来一片安详。 大抵是作为不久后也要生 孩子的准母亲的缘故,顾汐看到这婴孩儿可爱的模样,心中一阵柔软,眉眼间都染上了笑意。 “这孩子,当真是可爱得紧呢。” 顾汐忽然出声,倒是把接生婆娘给吓了一个大跳,差点了抱不住怀里的孩子,稍稍搂紧了一些,抬起头来望到来人竟是淑妃娘娘,赶忙半蹲下身子,恭恭敬敬道:“淑妃娘娘吉祥。” “不必多礼,快些起来吧。” 说罢,顾汐作势要上前去扶起接生婆婆,却把接生婆婆吓着了,下意识地收紧了自己的手臂,一个不小心勒紧了婴孩儿。 原本很是安详不哭不闹的婴儿大抵是被这接生婆婆抱得太紧了,感觉有些疼痛,“哇”得一声大哭,原本很是安静的寝宫内顿时变得吵闹起来。 站在婴孩儿面前的顾汐见到那孩子哭了起来,慌乱得手足无措,左瞧瞧右看看,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接生婆婆在听到婴孩儿的哭声之后,立即放松了紧抱着他的手,赶忙安慰起来,继续轻轻晃悠着他的身体:“皇子啊,乖,您可千万别哭了……” 不仅没有让他停止哭泣,哭声反而愈来愈大,吵得顾汐很是头疼,原本刚望见这孩子时候觉得他很是可爱的心情霎时间变了变,微蹙眉头,觉得他很是吵闹,心情不变得太愉悦。 见接生婆婆哄了半天也没有转好,顾汐准备自己哄哄试试,没想到手刚伸出去一半,就被叶寒星止住了:“娘娘,您如今也怀有身孕,身子金贵,不太适合抱小皇子,还是奴婢来吧。” 说着,叶寒星从接生婆婆手中接过了婴儿,搂在怀里,轻轻拍打着他的身子。 “婆婆,你去把太医请过来,给和妃娘娘看一下身子,顺便让他替淑妃娘 娘把把脉,看看淑妃娘娘肚子里的胎儿有没有被惊扰着吧,不然若是出了什么事情那怪罪下来可不是奴婢们能承受得起的,小皇子奴婢先抱去给他裹个被子,免得被寒风吹冻着了。” 听完叶寒星的话,那接生婆婆连忙点头,答应了:“是是是,小皇子刚出生,身子娇贵着呢,快去给他裹个厚被子吧,千万不能让他染上风寒了,不然咱们罪过可就大了,这一点点啊风寒啊对于小皇子来说都是极为致命的。” 从方才接生的时候来看,这名叫叶寒星的女子当真是有点儿气魄,看样子也是个有点儿地位的人,更何况方才这些个宫女对她又是言听计从,这让接生婆婆不得不怀疑她是否是和妃娘娘身边的红人,自然不敢怠慢。 不过说着说着,接生婆婆把心都扑在了小皇子身上,也就将自己的顾忌给忘到了脑后,害怕这叶寒星没点儿轻重伤着小皇子,恨不得直接把小皇子抢过来,自己好生照顾着。 “行,我都知道了。” 叶寒星没有给接生婆婆这个机会,应了一句之后,抱着小皇子转身就走了。 望着她的背影,接生婆婆也不敢再耽搁,赶忙出了房门去传太医来给刚生了孩子的叶婉盈瞧瞧身子,毕竟刚生下孩子之后的女子的身体也是十分娇弱的。 宫女们收拾好了房间里的物品,留下了一个在床边照看着叶婉盈后,其余的都离开了屋子,走之前还朝顾汐半蹲下身子行礼,让她随意看看。 一时之间,寝宫里面的人走走散散,到最后只剩下了木床上的叶婉盈、床边照顾着叶婉盈的宫女、站在房间中央的顾汐以及她身旁的婢女灵玉。 顾汐愣了片刻后,抬脚走到了叶婉盈的床边。 第二百二十章 体弱 既然来都来了,样子还是要装装的,即便顾汐当真是讨厌极了这个叶婉盈。 缓步走到床榻边,低头瞧着床上那人苍白得毫无血色可言的小脸蛋,双目紧闭,下嘴唇上出现了一道牙印,到现在都没有消掉,可见方才她咬得有多大劲。 瞧这样子,她刚才一定是很难受,可是顾汐对此非但没有同情,反而幸灾乐祸极了,不过转而想到三个月之后要经历这种事情的就是自己了,一瞬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脸上的表情也变了又变。 一旁的宫女虽然底下了自己的头颅,但是对于面前顾汐的情绪却也能感知到一些,有些疑惑这个淑妃娘娘到底是想到什么了,情绪这般变化无常。 接生婆婆很快便将太医带到寝宫里面了,叶婉盈已经被盖上了一层被褥,除了房间里还有着未来得及散去的血腥味以外,一切都仿佛没有发生过一般。 “太医,你快点给我们家娘娘瞧瞧,她身子如何?” 一旁的宫女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抬起头望到的急急忙忙赶过来的太医,连忙上前同他说道。 太医点了点头,应道:“应该的,应该的,臣这就帮和妃娘娘把脉。” 说罢后,太医走到木桌之上,将自己手里提着的药箱放在桌子上,转身回到了床榻边上,宫女适时的搬了一个木凳放于床边,示意太医坐。 点头向宫女致意,是在感谢,而后从自己的袖口里面拿出来了一个丝巾,垫在了被宫女轻柔拉出被褥的叶婉盈纤细的右手,接着将自己的手搭上叶婉盈的手腕上,沉下心来感知她的脉搏。 宫女屏气凝神地注视着太医的动作,望望太医,又将视线放在叶婉盈身上,面上显露出名为担忧的神色。 而一边的顾汐则是显得事不关己,灵玉好歹也有点儿担心床上那看起来身体不是很好的人儿,叶婉盈脸色苍白,似乎下一刻就会化作泡影,消失在空气之中一般。 过了一会儿后,太医收回了自己搭在叶婉盈手腕上的粗糙的手,顺便拿掉了搭在叶婉盈手腕上的丝巾,塞回了自己的衣袖里面,起身走到木桌旁边。 见到太医的动作,宫女赶忙将叶婉盈暴露在空气中的右手轻轻塞回了被褥之中,随后跟在太医的后面一同走到木桌旁,询问着:“太医,娘娘她身体如何?” 太医脸上的表情很是平静,没有大悲也没大喜:“娘娘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这小皇子才怀胎七个月就生下来了,不光是对小皇子,对娘娘的身子也有极大的影响。” 说到最后,宫女的眼皮子不受控制地跳动了一下,心脏有那么一瞬间的收紧,害怕叶婉盈会有个什么意外。 顿了一下,太医继续说道:“索性只是身子更加虚弱了一些,没有什么其他特别严重的状况,只需每日服用些补药,慢慢调理,大概补上三、四个月,就能稍微恢复一点儿了。” 听到这里,宫女呼出了一口浊气,显然是一副心中的石头落地了的感觉。 “调理身子的这三、四个月当中,切记不可让娘娘再染上一些病症,无论多大多小的病症对娘娘来说都会是致命的,特别是如今天气转凉了,一定要小心不能让娘娘染上风寒,不然到时候就算是神医妙娘子,也回天乏术了。” “好,奴婢知道了。” 这还没有叮嘱完,太医继续说道:“还有,一会儿微臣写个药方,你拿去太医院给娘娘抓药,一天服用一次即可,服用太多了娘 娘的身子也会受不了的,这几个月娘娘的情绪不能有太大的起伏,不可以太生气也不能太伤心,更不可以太愉悦,总之大起大落都不可以有。” “娘娘需要减少下床走路的次数,能躺在床上最好就躺在床上静养,不要到处乱晃才好。” 太医嘱咐了许多许多,宫女全都一一记在了心底,见他总算是说完了,这才点了点头,然后出于礼貌的将他送离了寝宫。 “不用送了,你快回去好好照看着和妃娘娘吧,娘娘如今的身子娇弱得很,可千万要小心,还有,最近这一个月最好还是让娘娘少接触小皇子吧,两个同样虚弱的人待在一起,容易互相影响。” “是。” “哦对了,这么说来,为何没有看见小皇子呢?不需要微臣帮小皇子看看吗?” 宫女有些尴尬,如实对太医说道:“小皇子被抱到偏房去照顾了,应该……不需要劳烦太医了吧。” 对此,太医很是不解:“为何?小皇子早了三个月出事,身子肯定异常虚弱,不让微臣瞧瞧,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办?到时候谁也担当不起啊。” 二人之间是在是尴尬极了,宫女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毕竟相处了这么些日子了,宫女也见识过叶寒星的医术,比面前这位老太医可以说是过犹之而无不及,所以叶寒星将小皇子带走,他们都很放心。 对叶寒星充满了信任,多过于对太医的信任,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对这个太医解释。 似乎是看出来了空气中弥漫着的尴尬气息,太医眼眸转了转,继续说道:“不然你带微臣去偏房,也好让微臣可以给小皇子看看情况。” ……去偏房吗?宫女沉吟了半响,觉得若是能再有一位 经验老道的太医帮忙照看一下,应当是百利而无一害吧,这样子的话,对小皇子也是有帮助的。 看出来了宫女的犹豫,太医继续动摇着宫女内心的想法:“正好一会儿替小皇子看完之后,微臣再给你写个药方,你拿去太医院同和妃娘娘的药材一起拿,也省得之后再跑来跑去的。” 确实,宫女自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次性拿好药材也免得日后那叶姑娘再吩咐自己去太医院跑腿了,宫女也乐得清闲,于是不再犹豫,宫女点头答应了:“好,那么可否麻烦太医进屋稍等一会……” 并没有任何不相信叶寒星医术的想法,只是觉得多一个医者替小皇子瞧瞧身体,就多了一份健康的可能。 太医知道她并不能擅自离开叶婉盈的身边,于是很是理解地点了点头,同意了她的请求。 回过身后,顾汐的模样映入宫女的眼帘,宫女这才反应过来,房间里面除了她和叶婉盈以外,还有其他人。 “淑妃娘娘,实在是万分抱歉,您这次来永和宫我们也都没能好好招待您,竟是忙娘娘生育的事情去了。” 顾汐则表现的很是大度,同宫女一齐客套了起来:“怎么会,本宫就是过来瞧瞧姐姐生育需不需要帮忙的,如今既然顺利生出了皇子,本宫也算是放下心来了,就这样吧,不用怎么招待的,本宫也乏了,就不再打扰了。” 话音落下,顾汐同灵玉一起径直离开了寝宫,没有再多做停留。 最后瞅了一眼床榻上的叶婉盈,确认她没有什么事情后,这才关上房门带着太医去了叶寒星的偏房。 “蹬蹬蹬”,宫女站在紧闭的木门之前,轻轻敲了两三下,然后出声询问:“叶姑娘,奴婢带 了太医过来给小皇子瞧瞧,若是您方便的话,奴婢就让太医进去了。” 没过多久,房间里面传来一阵女声,大抵是因为距离隔得有些遥远的缘故,她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不真切,模模糊糊的:“可以,让他进来吧。” 转头对着身后那人递过去了一个眼神,示意他跟着自己一齐进去,然后将双手附到木门上,稍微使了点力气,门就在宫女的面前被推开了。 似乎是为了小皇子不着凉的原因,房间里的火炉被点燃了,很是暖和,空气中除了火柴燃烧的“噼里啪啦”声响以外,就没了其余的声音,显得幽深而又宁静。 小皇子似乎在叶寒星的怀里睡着了,并没有苦恼,一如他刚出生那般安详。 小眼依旧闭成了一条缝,肉嘟嘟的小脸上,五官都还没有长开,就连鼻子都是小小的一点。 这幅模样,当真是可爱得紧,光是看到他那还没有巴掌大的脸,就会让人的内心不自觉的变得万分柔软。 “太医……” 宫女凑到了太医的身旁,轻声叫了他一句,后者连忙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蹑手蹑脚地走到婴孩儿的身旁,太医大致的检查了一遍小皇子的情况,然后又心惊胆战的轻柔的牵起小皇子莲藕般白嫩的手,感知着他并不算特别有力的心跳声。 牵得时间稍稍有些久了,小皇子似乎是被他从睡梦中吵醒了一般,双手轻微动了动,倒是惊得太医“腾”得一下松开了握着小皇子的手。 朝抱着小皇子的叶寒星递过去一个眼神,示意自己检查好了,点了点头后,太医走到了木桌旁,从自己的药箱里拿出了纸笔,望着铺在桌子上的米白色的宣纸后,沉思半响,在纸上洋洋洒洒。 第二百二十一章 皇子出生 不一会儿,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药材,太医重新将东西放回自己的药箱里面去,又面朝一旁笔直站立着的宫女点了点头,示意她同自己到外面去说。 即便是再怎么轻手轻脚,在这宁静无声的时候,关门声都会显得有些响,从温暖的房间里面出来,来到这略显寒冷的空气当中,宫女感受着徐徐凉风,竟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太医站在门口,见宫女出来了之后,几步走上前,将自己方才在屋内写的纸递给了她,并对她嘱咐道:“这上面写得都是一些适合小皇子的补药,切记要按照这张纸上面所写的去太医院拿药,千万不能拿错,不然若是小皇子服用了其他药材,对他来说都很危险。” 这太医所说的话也不像夸大其词,宫女郑重地点了点头,从太医手里接过了那张纸,再三保证自己绝对会按照这纸上所写去拿药材的。 见自己的叮嘱这宫女都有记在心上,太医满意地点了点头,正准备拎着药箱离开,脚还没来得及挪动半步呢,又被宫女伸手抓住了衣角,止住了他要转身离去的动作。 疑惑地目光移到宫女的脸上,无声地询问着她还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太医,奴婢想问一下小皇子的身体真的很差吗?是因为早生了三个月的缘故吗?” 一提到这个,太医脸上原本疑惑的神情就变了变,那是一种可以称之为迷茫的眼神,轻叹了一口气,太医用没有拎着药箱的那只手摸了摸自己下巴上垂下来的胡子,对宫女说道:“被你这么一提起来,微臣倒是想起来了,方才微臣有一点感到很奇怪,正巧就是这一点。” “怎么了吗?” “都说这早生儿应当是身体虚弱无 比才是,可是方才微臣替小皇子把脉的时候,这脉象竟是有点奇怪,时而平缓时而强劲有利,这证明啊,这小皇子的身子并不像寻常的早生儿那样无比虚弱,偶尔竟也能达到正常十月怀胎生得孩子的心跳强度,但真是不可思议。” 太医还在感慨着自己行医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早生儿身体竟然能这般不错了的,寻常这早生儿生下来之后不是平安活下去就是过早的夭折,就连那些运气不错平安活下去了的,也都是变成了药罐子一个,活活被病痛折磨罢了。 可是这小皇子的出生倒是与先前的那些早生儿都大不相同,说不定这个小皇子当真能平安顺利的活得很好呢。 听完太医这么说以后,宫女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叶寒星做了些什么,而且这个事情是她和他们都不知道的,而正是因为叶寒星做得这个事情,恰恰解救了注定未来不会过得很好的小皇子的命运,在宫女的心里,这叶寒星当真可以算得上是神医妙手了。 “大抵是小皇子吉人自有天相吧。” “诶,也是,说不定这和妃娘娘之前做了什么好事,感动了上苍呢”,太医也同宫女一起感慨着,然后没再多留,朝宫女拱手作辑,转身离去:“既然已经替小皇子看过了,微臣便也不再多留了,先行告辞。” “太医慢走。” 知道听不到太医的脚步声了之后,宫女这才抬起了自己低着的头颅,转身打开偏房的门再次走了进去。 叶寒星一如她第一次进来的时候所看到的那个模样:坐在床边,怀中抱着熟睡的小皇子,微不可见地摇晃着。 可以算得上是一副安静而又绝美的母爱泛滥的画卷了。 一进到偏房里面,宫女生 怕要是没有控制好自己发出的声音惹醒了小皇子,那可就罪过大了,于是脚尖轻点几下,宫女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悄然走进叶寒星的身边,将自己方才在房门外面的时候,太医给她的那张写满了药材的纸递给了叶寒星。 手上还抱着一个婴孩儿,叶寒星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方便的,劲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她总算是能让自己的双臂环着婴儿,双手接过宫女手中的纸,仔细阅读起来。 宫女见叶寒星的动作有些艰难,主动提出帮叶寒星抱小皇子,却被她拒绝了:“还是我来吧,若是一会儿咱两动作的时候吵醒了他,那可就难哄了。” 宫女毕竟没有过带孩子的经验,只是主观上会觉得哭闹的孩子十分恐怖,所以连忙噤声,不再提出要去帮叶寒星抱孩子的想法。 叶寒星简单了浏览了一遍,然后说出了几个药材的名字,让宫女划去:“这些个草药都不需要。” “诶?”,宫女似乎没有想到叶寒星刚看完就会来否决太医写得药方,疑惑之余,她还是乖乖听话地照做了,反正左右她也看不懂这些个草药都有些什么功效,倒不如听从叶寒星的,毕竟她的医术宫女还是很信任的,再加上叶寒星也没有对小皇子使坏的理由。 走到桌子边上,宫女轻轻地磨着墨,尽量减少磨墨时候发出来的声音,免得打扰到睡梦中的小皇子,不一会儿,空气并不流通的房间内便墨香四溢。 熟练地拿起架在一个小架子上的毛笔,宫女做了一个握笔的姿势,随后将叶寒星方才提及的那几种药草一一划去。 见她这幅模样,叶寒星便知道了,这宫女是有些真才实学的,当下对她更是欣赏。 将修改过 后的宣纸折起来塞到了自己的衣袖里面,宫女准备这就去太医院抓药,临走前,她兴致勃勃地对叶寒星说道:“方才太医说小皇子的身体状况不错,还疑惑着小皇子怎地与其他的早生子身体上有所不同,想来应该是叶姑娘您救了小皇子,故而要好好答谢叶姑娘一番。” “不必多礼,快些去抓药吧。” 叶寒星听了她的话之后,眼眸微动,脸上一瞬间的闪过一个表情,并没有让宫女捕捉到。 应了一声“是”后,宫女推开房门走了出去,而此时房间里只剩下了叶寒星和小皇子二人,叶寒星想到了方才自己将小皇子抱回偏房时候发生的那一幕幕事情。 诚不欺我,这早生子的身体果真是虚弱得很,这才刚哭喊一下,便隐隐有些喘不上气来之势,惊得叶寒星霎时间心就慌乱了。 不知是因为叶婉盈和自己的未来的缘故,还是从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上辈子还未来得及睁开眼睛就被活活弄死的孩子的缘故,叶寒星左右都不希望这小皇子出事,望着他略微急促的呼吸,胸口时起时伏,叶寒星感觉她的心都揪在一起了。 匆匆将他带回了自己的卧房里,而后用很厚很厚的被褥将婴儿裹了起来,见这婴孩儿不但没有丝毫好转,反而哆嗦的更加厉害了些,叶寒星忽然感到一阵恐慌。 这种心绪是她已经多久没有感觉到了的呢,她自己也记不清楚了,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她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了,自己内心的一阵心悸,她不能让这个孩子刚出身就夭折! 好在虽然待在皇宫之中这么久,叶寒星一直都没有荒废她自己的医术,一有空便会拜托霜儿或者是班妩给她带些药草来,然后潜心研究 医术,希望自己的医术能更上一层楼,这也就让她的身上如今堆积了不少药丸。 匆匆忙忙翻找着自己已有的药丸,希望能找到一个保住这小皇子的命,哪怕只是暂时的也好。 这么一翻找,还真让她找到了一个这样子的药丸,这药丸还是当初她对自己医术的一次新的尝试,前前后后失败了大约有几十次,浪费了不知道有多少药材,才仅仅做成了这么小小的一颗药丸,其中不乏有好些个稀有罕见的药材,可见其到底有多珍贵。 仅是这么小小的一粒,若是流传出去,指不定又有多少人要争着抢着得到这么小小的一粒药丸,到时候说是这一粒小小的药丸会造成大混乱也不为过。 就是这么一个贵重的东西,叶寒星却在找到它之后,没有丝毫的犹豫,就把它放在碗里,用热水溶解了之后,一小口一小口这么喂给了小皇子。 喝下了这药的小皇子,竟然真的慢慢恢复了平稳的心跳,甚至逐渐变得强而有力量,原本苍白毫无血色的小脸上,也爬上了一层微不可见的红晕。 将他的反应看在了眼底,叶寒星这才呼出了一口浊气,悬在嗓子眼的心脏这才缓缓落地。 再低头,看着情况已经明显好转的小皇子,叶寒星心底一阵复杂,这孩子虽然是叶婉盈生下的,但也却是无辜得很,毕竟这出生的事情并不是可以自己选择的,会出生在一个怎样的家庭里,都是命运的选择罢了。 若是可以选择,叶寒星肯定相信这孩子也不愿意自己偏生就早三个月出生,害得他的身子都要比寻常人弱上几分。 轻轻叹了口气,叶寒星闭上了双眼,只觉得疲惫得紧,只希望这次叶婉盈能好好待自己的孩子。 第两百二十二章 七月子 只盼望叶婉盈这次能当一个好母亲,可千万别像之前对待轩辕夜那样,对待这个可怜的早生儿。 一想到轩辕夜,叶寒星周身的气质就变了变,悲伤的情绪一下子就笼罩在了她的心头,那种心中酸涩的感觉久久都未能散去。 那个孩子,他的人生就仿佛是一个笑话一般,惹人怜惜,因为自己娘亲的不注意,他早早的便离开了人世。 叶婉盈醒了,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是至少从睡梦之中醒过来了。 醒来后的第一眼,她看到叶寒星的身影,赶忙问道:“是皇子还是格格?” 叶寒星实话实说:“皇子。” 听到自己想要听的话从叶寒星的嘴里说出来之后,叶婉盈明显松了一口,似乎是在感叹自己的争气,又生了一个皇子:“那就好,那就好。” 门外传来霜儿的声音:“叶姑娘,奴婢已经按照药方上面的给娘娘熬了一碗补药了,娘娘她现在可有醒过来了?” “她已经醒了,你把补药端过来吧。” “好嘞。” 霜儿听到叶婉盈已经清醒过来了之后,情绪明显高涨了一些,声音消失了一会,片刻后又响起了她的脚步声,这下,霜儿没有再站在寝宫的门口询问叶寒星,而是直接端着补药走进来了。 靠近床榻,床上那人的眼睛果真的是睁着的,霜儿很是欣喜。 “娘娘,这是补药,对调理身子有很大的好处的,您快把它喝了吧。” 叶寒星走上前去,为了方便霜儿更好的喂药,她将叶婉盈微微扶起身子,靠在床边。 对此,叶婉盈并没有抗拒,也可能是因为没有这个多余的精力去抗拒了。 一口一口的喂着药,霜儿在将补药送到叶婉盈的嘴巴边上之前,还会自己先 将勺子里补药的热气吹吹散,再伸手递到叶婉盈的嘴边。 并不算费力的喂完补药之后,霜儿放下碗勺,从自己的袖口里拿出一个帕子,替叶婉盈擦了擦嘴角有点儿流出来的汤药。 这时,叶婉盈忽然又开口了:“对了,皇儿呢?你们快去抱过来给本宫瞧瞧,本宫还没看见过皇儿呢。” 想也没想,叶寒星直接拒绝了她的提议:“抱歉,娘娘,皇子现在在睡觉,恕我无能,并不能将小皇子带过来见您。” “为何?” 叶婉盈的语气直接冷下来了,丝毫不可以地直面叶寒星。 见她态度强硬,叶寒星只得叹一口气,同叶婉盈解释道:“小皇子过早的来到了这个世界上,整整三个月,原本还应该再在娘娘的肚子里吸收着自己该有的营养,却没想到已经被生了出来,所以小皇子营养不够,身体又娇弱,全永和宫上上下下都再想办法让他身体能够养好。” 说到这儿,一旁原本很是静默的霜儿忽然抬起头呼道:“说来,这小皇子的命也可以说是叶姑娘救回来的,如果不是因为叶姑娘的神药,小皇子大概也会过早的夭折吧。” 她是从那天有参与小皇子出生的婢女嘴里听说的,虽然可能有夸大的成分在里面,可这也并不能掩盖小皇子的命就是叶寒星救回来的。 更何况,如果不是因为叶寒星,他们早在叶婉盈晕过去后就会自乱手脚了,如果真的没有叶寒星,那么叶婉盈和小皇子大概都会与性命安全吧,所以说来,这叶寒星当真是他们的救醒。 叶婉盈自然是听到了霜儿的这句话,可是作为一个与叶寒星水火不容的敌人来说,又怎么可能出声感谢,于是叶婉盈开口转移了话 题,不再谈论这件事情:“皇子怀胎七个月生,虽然身体上是弱了些,不过据说七月子普遍都很聪慧,到时候定能助本宫一臂之力,说不定还能夺得圣位……” 这叶婉盈可当真是能说,夺得圣位?也真亏得她说得出口,难道不怕这永和宫之中有皇上身边的人?这话说出口,可是大逆不道的,若是被轩辕宇知道了,砍头还是轻的,说不定还要诛灭九族,连累整个安远侯府。 不过好在,这房间里目前只有叶寒星、霜儿和叶婉盈三个人,都是信得过的人,除此以外便没有其他人的存在了,所以并不存在会被背叛将她说得这句话告诉轩辕宇的情况,大抵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个情况,她才这般敢说吧。 但是显然,叶寒星对她的不满愈发强烈了。 原来她果真没有什么妇人之仁吗?生下来的孩子都是为了帮助她未来的权利更大一些,让她能够过得更好一些,什么七月子聪慧,她不过是打着试图让自己的孩子给她拿下半壁江山的心思罢了。 原本叶寒星还在想着,毕竟是她的第二个孩子了,第一个孩子已经夭折,她会不会难受,会不会后悔,会不会对这第二个孩子百般呵护,对他更好一些,将轩辕夜得不到的那些宠爱都分给这个二子…… 叶寒星此刻都觉得心凉了,果然不应该把这叶婉盈想得有多好,她身体里流淌的血就是黑色的,心脏也是黑的! 并没有接叶婉盈的话茬,房间里一时之间无人说话,静默之余更多的则是那名为尴尬的气氛。 霜儿的脸色也有点差,显然也是因为叶婉盈方才的那些言论,才会使她的表情那么的难堪,不过比起叶寒星,她只是一介婢女,若不 是叶婉盈将她升为贴身大婢女,她现在大抵还在轩辕宇的身边服侍着他,不对,她连服侍轩辕宇的资格都没有,只能打打杂,受尽欺负。 所以打从心底,霜儿是真的很感谢叶婉盈,她没有资格,也不会在心底说叶婉盈的坏话,只是表情一时之间没有管理好,难看了一些,她能够做到的,只有在叶婉盈并不给小皇子那么多爱的时候,出面帮帮小皇子了,就当是替叶婉盈做好事了。 接下来的一两个月,叶婉盈很是听话的待在自己的寝宫里面养身体,并没有再吵闹着要出去争宠。 期间她也见到过小皇子几次,其余的时候小皇子都是交由奶妈照顾,叶寒星也经常会去陪伴小皇子,可以说对他尽心尽力,很是关爱了,而在小皇子的潜意识里,倒是对叶寒星比对叶婉盈更亲,那个生下她的娘亲在他的心底压根没有什么地位,就连婢女霜儿和小皇子都很亲。 不过叶婉盈并不在意就是了,她要得,只是无上的荣光。 这一两个月中,叶婉盈虽并未去争宠,却被轩辕宇反过来百般关心,惹得叶婉盈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起来,整个人也更为得意。 轩辕宇来永和宫来得一次比一次勤,每次来还都特地吩咐御膳房做些补汤送到永和宫去,他在永和宫待得时间也愈来愈久,叶婉盈欢喜,便有人会不满。 其他嫔妃多多少少都知道了这件事情,也多多少少会对叶婉盈有些不满,认为她强占了皇上,明明那是他们共同的夫君。 说来,当初轩辕宇一直去朝阳宫陪着顾汐的时候,倒是没有这么多不悦的声音,可见叶婉盈平时同别人相处的时候,到底是有多讨人厌了。 这些不悦的人中, 最不乐意的就是顾汐了,明明之前最得皇上疼爱的是她!可是为什么自从叶婉盈生了皇子之后,一切就都变了!明明自己不久之后也要为皇上生出一个龙嗣来了! 气得她每天都要将自己屋子里的东西摔一遍,朝阳宫里面的气氛愈来愈低迷,宫女们大气都不敢出,深怕自己引火上身,把自己给烧个半死。 这个时候,就连灵玉对她的安慰,顾汐都是爱听不听。 “娘娘,您一人在这宫殿之中生闷气得不到缓解,心底只会更加愤愤不平而已,每日都这么摔寝宫中的东西,到时候内务阁要是发觉了这一点,岂不就是知道了淑妃娘娘并不如表面上的那般温婉,所谓的温婉都是装出来的……” 灵玉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空气中便响起一声“啪”得巴掌声,很响,很响,被那巴掌的力道扇得脸直接歪倒了一边,那白稚的半边脸上,瞬间就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巴掌印,很是明显。 大抵是第一次被顾汐甩巴掌,灵玉有点儿懵,没有反应过来,还保持着被甩了巴掌之后歪着脑袋的动作,耳朵好像被那个巴掌打出了问题,一直在鸣叫,周遭的声音都听不真切了。 似乎是回过神来,顾汐举起自己方才用来打灵玉的那只手,看着明显变得通红的手心,顾汐有些颤抖,她方才并没有打算下那么重的手,只是因为处于气头上的缘故,所以一下子没有控制好自己力道,这才下手这么重,不过现在,她已经追悔莫及了。 灵玉虽然性格温润,待人有礼,但也不是个性格软弱之人,自然不可能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不过她的应对方式并不是回以顾汐一个巴掌,而是周身的气质直接冷了下来。 第两百二十三章 狂妄之人 将自己的头板正后,灵玉的脸上早已没有了原本一直会挂在脸上的让人很舒服的微笑。 “灵……玉……” 顾汐将手缓缓伸出,想要抚摸一下灵玉脸上的红手印,却又因为害怕,猛地缩了回去。 如今的灵玉已经完全没有了原本温婉的气质,整个人周遭的气质都发生了极大的改变,她冷眸望着顾汐。 虽然不满于顾汐方才的举动,却也不想闹得太僵,灵玉依旧为顾汐出谋划策:“娘娘您就算是在寝宫内发脾气,这如今已是事实的情况也不会因此有何改变。” “毕竟除了朝阳宫里的人,没有人知道你为这件事发了那么大的脾气,当然,如果知道了的话,那么您这么久经营的形象就不攻而破了,所以您不应该是只待在寝宫里面发脾气,若是想争宠,就多出现在皇上的面前。” 似乎是讲话的时候牵扯到了受伤的那半边脸,灵玉话说道一半,忽然“嘶”得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顾汐有些后悔方才那不经过大脑身体自然而然做出来的动作,灵玉如今的这番模样,让她很是害怕:“灵玉,你没事吧?右半边脸疼吗?需不需要去看看太医,敷敷嫩肌膏?” 抽痛了一下过后,待疼痛缓解了一点,灵玉才继续张口说话,不过她完全没有回答顾汐问话的意思,而是开口将方才没有说完的话语继续说下去:“如今既然已经知道皇上会经常出入永和宫,那么娘娘您就可以多去永宁宫附近转转,制造几次与皇上‘偶然相遇’的情况。”“或者以关心和妃娘娘为由,多去永和宫看望看望和妃娘娘,不仅能够见到皇上,还能借此稳固一下娘娘您温婉的形象。” 最后那半句话,犹如巴 掌似的拍打在顾汐的脸上,让她脸上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却又无法怪罪灵玉这话说得不对,毕竟她也只是在为了自己如何争宠考虑罢了,怎可扶了她的好意,再加上方才自己对她做得那件事情,真的让顾汐感到十分愧疚。 所以顾汐并没有因为这个灵玉话里暗藏的嘲讽而再对她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反而继续关怀道:“本宫知道了……那你……脸上可好些了?本宫这还有之前没有用完的上好的嫩肤膏,不然你拿去擦一擦?可别留下印子了,不然多有不好。” 灵玉扯了扯嘴角,刚想回话,结果又牵扯到了被打伤的地方,顿时一声轻微的痛呼声在空气中响起。 “灵玉……” “不劳烦娘娘关心了,这点儿小伤无伤大雅,一会儿奴婢去拿块冰敷一下就好了,娘娘还是想想怎么去到皇上面前争宠更好,奴婢就先告退了。” 说罢,灵玉转身离开了寝宫,没有留给顾汐丝毫能够留下她的机会,顶着半边红肿的脸颊径直离去。 顾汐望着灵玉的背影,张了张嘴巴,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守在门外的宫女见到灵玉顶着半边红肿的脸走了出来,顿时被吓了一跳,差点儿魂都要飞出来了,虽然方才守在门外的时候,她已经稍微听见了一点点里面传出来的不太和谐的声音,却没有想到灵玉会和淑妃娘娘闹这般大的变扭,明明他们关系是相当不错的才对啊。 灵玉待人都很温和有礼,之前也被灵玉帮助过,所以在看到灵玉红肿的脸颊的时候,丝毫不管不顾自己手上正在干得活,匆匆忙忙跑走去拿了些冰块,又匆匆忙忙赶了回来去灵玉住得房间找到了她。 房门被推开 ,正在看着书籍的灵玉下意识地抬起了头,望到一名宫女手上拿着一个袋子走了进来,袋子被什么东西给浸湿了,还缓缓地滴着水。 凭着她的聪慧,灵玉猜出来了那个里面装得是什么。 “怎么过来了?” “灵玉姐,你的脸都肿成那个样子了,你难道不知道拿个冰块敷一下消消肿吗?” 知道她是在关心自己,灵玉温和的眉眼,轻笑出声:“并没有什么大碍的。” “这还叫没有什么大碍?这么严重怎么可能无碍!你就是倔!” 一边说着,宫女的脚步没停,走到了灵玉的身边,将自己手中捏着的袋子轻轻放到了灵玉的右半颊上,替她用冰块消肿。 冰凉凉的感觉触及到肌肤,灵玉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却没有躲开。 宫女一边帮灵玉敷着冰块,一边嘴巴不停地嘟囔着:“这淑妃娘娘下手还是这么没轻没重,看着红肿的手印就知道她打得有多狠了,也只有灵玉姐姐你才能这般忍受她。” “不过方才奴婢守在门外的时候,隐约有听到淑妃娘娘说,给你上好的嫩肌膏擦擦脸,为何灵玉姐你不接受啊?冰块虽能缓解疼痛,却完全没有上好的嫩肌膏的效果要好,而且这天转凉,将冰块放在脸上,多少都会有些受不了的,你这不是还要继续受罪吗?” 灵玉嘴角上扬,却又牵扯到右半边的脸颊,顿时又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吓得宫女拿开了冰块,还以为是自己的力气用大了,这才让她疼得吸了一口气:“灵玉姐,你没事吧?是不是我下手太重了?” 微微摇晃了一下头,灵玉无奈道:“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方才我想笑一下,结果没想到牵扯到伤处了,这才痛成这样 的。” 听到灵玉的解释,宫女“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似乎是觉得这样子的灵玉实在是太好笑了:“都受伤还要笑,灵玉姐你可真是……” 露出一抹无奈的表情,宫女放下心来,继续将手中的冰块放到了灵玉的脸上。 “不要嫩肌膏,是因为要让她心怀愧意,这样子的话,说不定她以后就能稍稍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了,应该不会再这么暴躁,到时候连带着你们,大概也不容易被她打骂了。” 竟然最后还是因为别人,宫女一时间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微微仰起头,努力止住了快要落下来的眼泪:灵玉姐真的是太善良了。 注意到了宫女情绪的变化,灵玉轻笑出声,结果宫女一下子有些害羞,不下心按重了拿着冰块的手,灵玉顿时“诶呦,诶呦”的唤了起来。 “诶,灵玉姐,抱歉啊!你没事吧!” 之后,因为这件事情的缘故,顾汐果真是很少对朝阳宫的婢女们发脾气和打骂了,宫女们都万分感谢灵玉,是因为她,淑妃娘娘才会有这样子的改变,不过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顾汐听从了灵玉的意见,加大了去永和宫的次数,就为了能够见上皇上一面,好在轩辕宇的心底留下一点儿印象。 果真是没有错,自从一连几天都去永和宫,借着看望叶婉盈的理由就是为了多见皇上几面,顾汐的确是见到了,也真的在轩辕宇的心底留下了温润善良的可人形象。 对此最为不满的就属叶婉盈了,对于这顾汐每天都要来自己这永和宫晃荡一圈的行为,叶婉盈气得差点急火攻心就这么离了人世,在皇上面前又不好直接拆穿她,只好明里暗里的对她各种嘲讽,以达到解气的目的。 而不过只有顾汐和灵玉想到了这个方法,不少妃子们都渐渐开始效仿,于是永和宫的每天都异常的热闹,那些人都打着关心叶婉盈的旗号来到永和宫,却不见他们谁是真的关心叶婉盈的,只不过是为了在皇上面前表露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希望他能注意到自己罢了。 而后,顾汐和灵玉的关系虽然有了缓和,却相比较之前,两人之间还有有了一道明显的隔阂。 对于轩辕宇一直去到永和宫陪着叶婉盈的这个举动,除了那些个嫔妃不满之外,还有一个人对此很是不满,那就是轩辕宇的生母,如今的皇太后。 皇太后找过轩辕宇几次,同他说起这件事情,不过显然轩辕宇都没有放在心上,依然不停地往永和宫跑,将各种好东西赏赐到永和宫去,这永和宫一时之间地位飞升,隐隐有了与皇后韩明若的坤宁宫地位齐平的趋势。 皇太后虽然说了他好几次,但是毕竟他是九五之尊的皇上,若是他不想听从自己的母妃的安排,自然也可以当作没有听说过这回事,所以几次之后,皇太后见说不动他,便也没有再管这件事情了,她相信自己的皇儿做出这样子的决定是有他一定的道理的。 正是因为皇上这暧昧不清的举动,有意识无意识的纵容叶婉盈,这就让叶婉盈的日子过得愈发的舒坦,以为自己的地位升高了,能够和皇后并肩,不,说不定比那坤宁宫的地位更加要高上一些。 于是叶婉盈本就嚣张的性格变得更加狂妄,平日里行事愈发横行霸道。 若不是有着这地位的束缚,以及那根深蒂固的皇后是后宫之中最尊贵的女人的思想的制约,叶婉盈大概会直接把自己当作皇后了吧。 第二百二十四章 轩辕泽 待叶婉盈身体养到基本恢复了,她才得以被允许将小皇子养在身边,不过大抵是因为只把他当作稳固自己地位的工具,所以叶婉盈待他并没有多亲近,比起说他们是母子,更像是对陌生人。 不过索性小皇子还小,对于自己的亲生母亲没有什么概念,并不知道自己是被叶婉盈生下来的,她的不亲近对待小皇子也没有多少影响,小皇子反倒是对叶寒星和霜儿更加亲近些,只有被他们两个抱着的时候才不哭也不闹。 经过轩辕宇和叶婉盈的共同商议,再加上询问了丞相和国师的意见,小皇子的名字最终被定为轩辕泽。 “水草交厝,名之为泽。泽者,言其润泽万物,以阜民用也。” 泽,表示恩泽、仁慈等意,为他取名为轩辕泽,亦表明了对他的期望与看重。 当得知这个事情的时候,叶婉盈还高兴了好一阵子,直表示自己地位上升指日可待,这样的好心情一直持续了很久。 待这件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叶寒星这才想起来一个疑问,就是这叶婉盈为何会这么早就生下轩辕泽?明明脉象一切平稳,却忽然早产,除了发生了某种意外之外,叶寒星想不出来其他的缘由。 疑惑一旦产生,她便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这种事情如果直接去问叶婉盈,他们免不了要有一顿争吵,叶寒星已经不想再和叶婉盈因为一些过去的事情吵吵闹闹了,那样太累,于是她选择了一个迂回的方法,就是去问霜儿。 之前叶婉盈出事的时候就是霜儿跑到御花园去找叶寒星的,所以叶寒星就想,她一定知道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霜儿听了她的疑问,一开始有些纠结,不知道应不应该把事情的真 相叶寒星,万一说了之后,他们两个又吵起来了怎么办呢?那样子的情况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叶寒星自然是看出来了她的犹豫,于是她开口保证:“我也只是好奇这件事情罢了,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隐隐约约有了点儿想法,只是来向你求证的罢了,你放心说好了,不论是什么样子的情况,我都不会主动去找她提起这件事情的。” 望着叶寒星一片郑重的眼睛,霜儿很是信任她,当即放下了心,什么话都说出来了:“那次本来是和妃娘娘在路上遇到了皇上,皇上身边恰好又围着几个嫔妃,娘娘她看到了当然是不乐意了,于是也要上前去同那些嫔妃一起围在皇上身边,谁知……” 叶寒星的眼皮子跳了跳,她有预感,接下来霜儿说出的话,应该和她在心底想的八九不离十。 果不其然,霜儿继续说道:“谁知那些嫔妃就是故意和娘娘过不去,看准了有皇上在场娘娘不能拿他们怎么样,于是对娘娘就明里暗里冷嘲热讽,气得娘娘跺了跺脚,一时间没有注意,踩在了一块儿粘上了青苔的石头路上,本身娘娘就顶着一个大肚子,身体平衡不好……” 接下来的话,她就算不说叶寒星就知道了怎么回事了。 身体平衡不好,再加上周遭的宫女离她都有些距离,隔得比较远,再加上事情发生的突然,一时之间竟没有人反应过来去伸手接叶婉盈,导致她后仰在地上,瞬间胎儿就不稳定了,下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当时皇上和那些个嫔妃已经离去了,周围只有奴婢和另外一个宫女,那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一瞬间的事情,我们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来之后,娘娘就一脸 痛苦地倒在地上,手捂着自己的肚子,嘴里一边痛苦地呻吟一边叫着‘孩子,本宫的孩子……’” 了解了前因后果之后,叶寒星虽然气愤于叶婉盈不听自己的话,气愤她不把自己的命,不把她肚子里的孩子的命当一回事,偏偏要去争宠,结果还争到了这么一个下场,但是想起自己方才答应了霜儿不去同叶婉盈提起这件事情,所以叶寒星只好压下自己心底那一份怒意。 霜儿明显的感觉到了叶寒星是生气了的,十分认怂的缩了缩脖子,还以为她忘记了之前答应自己的事情,小心翼翼地提醒她:“叶姑娘,你可千万不要生气啊……” 点了点头,叶寒星递给了霜儿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不必担心,我既然答应你了,就绝对会说到做到的。” 再次得到了保证,霜儿这才浑身放松,同叶寒星说了一声自己还有活没干完,就先行离开了。 自从叶婉盈出了这样子的事情之后,轩辕宇就在商议着需不需要尽早把顾汐送出宫去,等她生完了皇子之后,再将她和皇子一道接回来。 毕竟这皇宫之中不算安全,轩辕宇是知道的,对于自己的子嗣,轩辕宇还是比较挂在心上的。 这件事情他也同不少人提过,询问他们的意见,得到的都是一致的同意将淑妃娘娘先送出宫去静养,于是轩辕宇更加确定了这个决心,当晚就去到朝阳宫同顾汐提起这件事情。 听完轩辕宇所说的话之后,顾汐并没有立即接话,低着头望着自己隆起的肚子,将手轻轻放在上面温柔的抚摸,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她当然想要生下一个皇子来巩固她的地位,但是这么一离开,再见轩辕宇就要是两三个 月之后了,这么久的时间,皇上他会不会望了自己呢?对自己的那点情谊会不会因为分别那么久而消失的一干二净?毕竟他可是皇上啊,是身边永远都不会缺少女人的存在的皇上啊。 可是不管如何,最终她一定会被送出皇宫的,毕竟在皇宫之中生育,那可是不好的兆头,别看那叶婉盈如今过得风生水起,也不过是因为她生出了目前皇宫之中唯一的皇子罢了,若是等日后皇宫内的皇子愈来愈多,等待叶婉盈的后果除了被遗忘,就是被打入冷宫。 当然,她生得那个孩子也不会例外。 所以为了自己的以后,顾汐是绝对要出宫去生育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顾汐的丝丝不愿,看着她脸上表露出来的神情,轩辕宇就知道她心底在想些什么了,只是不知道这顾汐是故意做出这样子的神情的,还是当真就是这般天真、率性。 不过论做表面功夫,应当是没人比得上轩辕宇的:“汐儿这是在担心朕会忘了你吗?” 似乎是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会被拆穿,顾汐眼眸瞪大,瞳孔猛缩,露出大片的眼白,嘴巴微张,犹如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这幅模样看起来倒是可爱极了:“臣妾……臣妾……” 大概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才好,顾汐“臣妾,臣妾”的说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出来。 “噗嗤”一声,轩辕宇被她的这幅模样逗笑了,忍俊不禁,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与两侧的发丝,柔声说道:“不必担心这个,汐儿你安心去就好了,你一直都在朕的心里有一席之地,好好生完孩子,朕等你回来。” 这一番承诺配合这轩辕宇低沉的嗓音,宛如天籁之 音一般钻进顾汐的耳朵里面,顾汐仿佛是吃了蜜一般,心里甜滋滋的,整个心都软化了。 两人做了约定,顾汐好似怀春的少女,带着二人的约定,在隔天便心情愉悦地离开了皇宫,被张高贯以及好些个宫中的侍卫护送着去到了郊外的一处别院之中安心养胎,同她一起去的,还有朝阳宫的一众婢女以及接生婆婆。 没了一大竞争对手,叶婉盈也乐得清闲,原本在她没有生下皇子的时候,还会有夏秋溯时不时来给她找茬,不过自从她有了轩辕泽之后,就一直被好好照顾和保护着,轩辕宇去到永和宫的次数也愈来愈多的,待得时间也愈来愈久了,那些个嫔妃叶婉盈自然也就不放在心底。 大抵是因为如今过得太过于顺风顺水了,叶婉盈似乎是被宠上了天,越发的无法无天,横行霸道,看人的时候都是仰着个头颅,一副看不起他们的模样,气得那些嫔妃恨不得直接找个机会把这叶婉盈给解决了,或者想尽一切办法在叶婉盈的吃穿用上面给她下毒。 不过他们并没有想到,叶婉盈身边那个所谓与前将军夫人同名同姓的婢女,竟然这般的厉害,不管是什么样子的毒,都能被她发现,就算是一开始发现不了,待检查出了叶婉盈的问题之后,叶寒星总是能够拿出解药来帮叶婉盈解毒。 而且不仅没有让叶婉盈的身体变差,反而在日益调理之下,变得愈发好了。 这也造成了叶婉盈更加的肆无忌惮,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是自己无法解决的,平时走路都横着走,见到了韩明若这个皇后之后也不再行礼了。 索性韩明若的性格本就会不管不顾这些有的没的的东西,并不在意叶婉盈这般对她。 第两百二十五章 惩罚 若是换成一个斤斤计较的皇后,叶婉盈早就不知道要死多少次了。 对于叶婉盈愈发无法无天了的说法,并不是无凭无据的,最明显的一次便是一个婢女在背后说叶婉盈的坏话,结果这婢女的运气实在是太背了一点,转身就被叶婉盈听到了,当场便被叶婉盈下令将她拖出去打四十大板,给她涨涨记性。 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姑娘,即便是平日里干得活挺多的,并没有很娇弱,但是那四十大板也不是开玩笑的,还没打完四十大板呢,那婢女就被活活打死了。 这件事情快速的传遍了整个后宫,一夜之间所有人都知道了叶婉盈干得好事,背地里都在说她的残忍,面上却是谁也没有表露出来,当然还是因为害怕自己的下场会和那个婢女一样。 皇上也知道了这件事情,说了叶婉盈几句,知道她根本就没有听进去以后,便也不再主动提起这件事情了,对于轩辕宇来说,左右不过是一个婢女,打死了就打死了,又不是没有其他婢女可以命令了。 但是很显然,轩辕宇可以随随便便就将这件事情翻篇,叶寒星却并不会这样。 她叶寒星虽然不是什么圣母,但是那好歹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更何况她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顶多背后说了几句叶婉盈的坏话而已,忍忍不就过去了,却没有想到这叶婉盈当真是歹毒至极。 于是,当天晚上叶寒星就和叶婉盈大吵了一架。 “那左右不过是个没什么权利的婢女,你又何必做得那么绝?仁慈一点儿,积点德难道不好吗?” 叶婉盈听后,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你当谁都和你一样这么‘善良’吗?说起来也不过是伪善罢了,何必做得这么 真。” “你!”,叶寒星原本只是想和她好好讲讲道理,却没想到她竟然还这般的理直气壮:“伪善?在你的眼里,是不是所有人的命都是不值得一提的?” “难道不是这样子的吗?手下的婢女不会讲话,不会做人,本宫自然要好好教育教育她,免得别人再学她,犯同样的错误,到时候跟着把命搭进去。” “那是不是在你眼底,就算是你的亲生骨肉,也是不值得一提的?” 叶婉盈愣住了,她似乎没有想到叶寒星会把这件事情拿出来说事,看来叶寒星当真是对她不满很久,体内挤压的情绪顷刻间全都爆发了出来。 不过,就算叶婉盈真的觉得所有人的命都不值得一提,但那好歹也是自己怀胎那么久生出来的亲生骨肉,若说没有一点儿感情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于是听到叶寒星这么说之后,无疑是触及到了她的逆鳞,顿时脸色阴沉了下来,隐隐有着即将天崩海啸的感觉。 “噗嗤”,就在两人针锋相对的时候,叶婉盈阴沉的脸忽然破功,笑出了声:“叶寒星,你如今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罢了,有什么资格来说本宫?就算本宫真的不拿自己的孩子当一回事,也比你这个连自己的夫君都会背叛你的人要强上许多。” “说来,你和那佑天大将军成婚这么久了,怎么还是没有怀上将军的后代啊?本宫可是在你之后才同皇上成婚的,如今这生下来的,已经是第二个了呢。” 对于叶婉盈的冷嘲热讽,叶寒星完全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她这生下来的两个孩子第一个是在什么时候怀上的自然不言而喻,这第二个则是因为自己将她调理成了易孕体质的缘故。 虽然将这种事情说出 来实在是太丢叶婉盈的面子了,不过叶寒星并不打算嘴下留情,由此可以看出,叶寒星这次是真的被叶婉盈给气到了。 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当众拆了面子,叶婉盈嘴角的弧度维持不住了,一下子僵在了脸上,表情怪异至极。 露出一抹堪称是恐怖的表情,叶寒星竟感觉到后背一阵发凉,不自觉的有些哆嗦。 “看来不给你一点教训,你是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地位如何了?还以为自己是将军夫人待在将军府呢?” 不给叶寒星反应的机会,叶婉盈一声令下:“来人,给本宫把她的脚筋挑断,让她长长记性,什么人是能够得罪的,什么人是不能够得罪的,应该让她记清楚,正好和她那受伤的手臂配个对,让她变成一个废人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一席话下来,当真是十分恶毒,不仅是叶寒星,就连一旁的霜儿都有些目瞪口呆。 方才两人吵架的时候,霜儿一直站在旁边,试图找机会吸引二人的注意力制止他们再争吵下去,但是效果却微乎其微,除了叶寒星第一次回了她一句“不要多管闲事,站在一旁看着就好”了之外,便再也没有人理会她的动作了,叶婉盈更别说了,全程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有两个宫女领命,上前去拉住了叶寒星的身子,止住了她的动作,将她按倒在地上,以一个无力挣扎的姿势。 霜儿见事情的发展愈来愈不对了,连忙上前想要挡在叶寒星的前面,让叶婉盈冷静一点,千万不要冲动。 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叶婉盈红唇轻启:“给本宫拦着霜儿,别让她坏事。” “是。” 又有一个宫女出面,挡在了霜儿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动作。 压 制着叶寒星的那两个宫女已经开始动作了,霜儿看了一会儿后便有些不忍直视,不停地祈求着叶婉盈留情,差点儿就流出眼泪来了:“娘娘,娘娘,娘娘您就放了叶姑娘吧,叶姑娘并没有恶意的,她都是为了您好,您这么些日子以来过得这么顺,都是有叶姑娘的帮忙啊。” 一听到她的话,叶婉盈微不可见地拧紧了眉头,对于她这么说得话,更加不满起来:“难不成本宫没了她,还不能靠自己取得更高的地位了?” 叶婉盈的话音刚落下,倒在地上的叶寒星猛地大叫出声,随即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这声惨叫传到了霜儿的耳朵里,她的顿时脸色刷白,瞪大着眼睛,微张开嘴唇,一副没有从恐惧中回过神来的模样,看来她真的是被吓坏了。 “放……放开我啊……” 叶寒星痛苦地挣扎着,求救的声音愈来愈小,似乎下一秒就要疼得晕厥过去,霜儿不忍心看下去了,闭着眼睛,浑身都在颤抖,嘴唇也越发的苍白,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挑筋的是她呢。 对于叶寒星痛苦的呻吟,叶婉盈似乎越听越兴奋,不光没有开口让那两个宫女停下来的意思,浑身的血液都在叫嚣着,饶有兴味地盯着叶寒星看个不停,叶寒星挣扎得越激烈,惨叫声越大,叶婉盈的心情就更美上一分,似乎要在她的身上看出花来一样。 眼见着这个场面要一发不可收拾,门外忽然传来宫女的禀报声:“皇后娘娘驾到——” 宫女的最后一个声音还没有发完全,宫殿的大门就被推开了,随后走进来的,是皇后韩明若。 方才韩明若正悠闲的到处散步,偶然路过永和宫,却忽然听见里面传出来一声巨大的惨叫, 着实吓了她一跳,细细分辨过后,韩明若觉得这惨叫声意外的还有些耳熟,秉着好人做好事的目的,韩明若直接闯进了永和宫里,她还是第一次这般实力。 看到正厅里面的情况,韩明若下意识地倒抽了一口凉气,一脸的不敢置信,似乎被面前这血腥暴力的一幕给吓到了。 跟在她身后的韩明若的贴身婢女也看到了房间内的情况,顿时被吓得脸上的血色褪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个宫女此时正双手压着叶寒星的身子,防止叶寒星剧烈挣扎,另一个婢女手中拿着一把尖刀,上面已经粘上了不少血液,拿着尖刀的宫女蹲在叶寒星的脚边,一手握住叶寒星的脚腕,一手拿着尖刀,她的衣摆不知何时也沾染上了血迹。 叶寒星的右脚上皮开肉绽,血不断地往外流,左脚完好无损,想来应该是还没来得及去弄左脚。 被摁倒在地上的叶寒星此时已经没了挣扎,显然是晕了过去,她的小脸苍白的不像话,脸上沾满了泪水,大抵是因为方才所经历的一切真的太过于痛苦了,她的嘴唇被咬出了血,不过这点伤口在右脚的皮开肉绽面前,显然不值得一提。 叶婉盈坐在上位,右手撑着脑袋看着这一幕,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显然对这个情况很是满意,而她的身边,有一个面色苍白的宫女正被另一个宫女拉扯着,因为拉扯的缘故,那名面色苍白的宫女有些衣衫不整,看起来很是凌乱。 此人,就是霜儿。 只不过韩明若并没有见到过霜儿几次,所以并没有认出来。 因为韩明若的突然到来吸引了大厅里一众人的视线,原本正打算把叶寒星左脚的脚筋也一并挑了的宫女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第两百二十六章 施救 望着门口的来人,宫女一时间没了动作,双方你看看我我瞧瞧你,谁也没有率先反应。 最后还是叶婉盈张了张嘴吧,先说话了:“不知皇后姐姐突然到访,多有怠慢。” 说罢,叶婉盈朝着韩明若做出一个自己觉得很是甜美的笑意,看得韩明若浑身激起了疙瘩。 毕竟她可是当场抓包了这叶婉盈做得恶行,得知她是一个心地十分恶毒的人,见到她的微笑不仅没有感到一阵温暖,反而恐慌极了。 “你……你这是在干什么……” 韩明若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故作威严地质问着叶婉盈。 并没有被人撞见自己所做坏事时应有的紧张,相反,叶婉盈很是从容不迫:“干什么?相信皇后姐姐应该看得出来吧,不过是在教训一只不听话的家狗罢了。” 听了叶婉盈的话,韩明若的眉宇拧得愈发的紧了,指着满地的血迹,质问:“这就是你所谓的教训?你这是直接要了她的命!” 想起这叶寒星是自己姐姐的救命恩人,还曾经帮助过自己姐姐摆脱困境这些事情,韩明若心中就开始苦泛酸水,明明在姐姐的面前再三保证过会好好照顾叶姑娘的,却没有想到竟然让她遭受了这样子的罪,这可真是她的失职。 若不是方才自己恰好路过这永和宫听到了叶姑娘的惨叫,说不定这叶寒星今日就要废在这里了。 到时候,韩明若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和她姐姐说起这件事情。 “这似乎是妹妹我的事情,应该不需要劳烦姐姐关心吧?” 叶婉盈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她不笑的时候,整张脸都显得有些阴沉,虽然她大多时候的微笑也都是不怀好意的,不过显然,她不笑的时候给人的感觉 更加恐怖一些。 韩明若知道这是她永和宫的事情,理应自己不应该插手,可是这件事情牵扯到了叶寒星,她就一定要出面的。 “可本宫并不觉得她犯得什么严重的事情,以至于需要被这样子对待,不是吗?” 叶婉盈忽然轻笑一声,随后说道:“姐姐你貌似并不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冲突吧?你又是如何断定,她没有犯什么严重的事情呢?” “我……” 这么一说,韩明若哑口无言,她的确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才会导致叶婉盈这般对待叶寒星,但是在她的印象里面,会帮助自己的姐姐的人,不会是什么恶人,于是下意识的就把她放到了“好人”的位置上。 韩明若的动摇也只是一瞬间的,她仍然愿意相信,叶寒星一定是个好人,绝对不可能犯什么大错,毕竟她之前可是被京城上上下下的百姓们称为“活菩萨”的啊。 霜儿大抵是看出来了韩明若的犹豫,还以为她不打算出面帮助叶寒星了,这个时候除了她皇后的身份能够和叶婉盈抗衡之外,如果她也不相信叶寒星了,那么叶寒星她今日肯定就完了,没有人会来救她了。 于是霜儿乘着拉扯着她的那名婢女愣神了的时候,一下子用力摔开了那人的手。 在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噔噔噔”地跑到了韩明若的身旁,焦急地对她说道:“叶姑娘才没有犯什么事情,不如说,叶姑娘才是那个最冤屈的人,而娘娘只是因为一时不爽,所以才这样子对待叶姑娘的,叶姑娘什么错都没有。” 似乎没有想到霜儿这个小妮子会突然做出这样子的举动,叶婉盈收回了撑着自己脑袋的右手,眯起眼睛盯着霜儿看,那 眼神冰冷至极,宛如刀剑刮着她的肌肤一般,让她不寒而栗。 霜儿当然很害怕叶婉盈,她也知道,自己做出了这样子的举动之后,叶婉盈绝对不会善待她的,不过决定了的事情又岂容她反悔,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不如就这样下去,若是自己的牺牲能够换来叶寒星的性命无恙,也算是值得的了……霜儿的眼神微微晃荡了一下。 其实,她的内心还是很害怕的,谁会不怕死呢,不过已经做了,就没有办法反悔了,霜儿深知这一点。 韩明若听了霜儿的话后,松了一口气,然后收回了自己放在霜儿脸上的视线,移到依旧坐在上位的叶婉盈身上。 “都有了证人了,妹妹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噗”,叶婉盈似乎是没了兴致了,她在心底想着:这场闹剧该结束了,完全没有想继续玩下去了的欲望呢。 这般想通后,叶婉盈起身,缓步朝韩明若一步一步走进:“既然都发展成这个样子了,那么妹妹我无话可说,这已经半残了的人,就留给姐姐吧,姐姐带走也好丢在这里也罢,都随你的便了。” 韩明若瞧着她朝自己一步步走进,有些害怕地倒退了半步,换来的是叶婉盈嘲讽的眼神。 这番话说完之后,叶婉盈意味深长地回头望了一眼韩明若身旁的霜儿,眼底的情绪让人捉摸不透,随后她抬步径直离开了大厅,钳制着叶寒星的两个宫女和之前一直拉扯着霜儿的宫女都一齐跟在叶婉盈的身后,低着头注视着地面,然后离开了。 一时之间,大厅里面只剩下了韩明若和她的贴身婢女,以及踌躇不定的霜儿和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叶寒星。 “司琴,你去多找几个人来帮忙,一 齐把叶姑娘抬回坤宁宫去。” 韩明若没有转身,望着叶寒星的身影,对身后的贴身婢女司琴说道。 司琴半蹲了下身子,回了个“是。” 转眼间,这房间里还清醒的人就只有韩明若和霜儿两个人了。 似乎是想到霜儿方才的举动了,还有叶婉盈离开之后留给霜儿的一个意味深长的视线,韩明若都注意到了,她不相信那名婢女没有注意到:“之后你打算怎么办?要跟我回坤宁宫吗?” 知道这是皇后娘娘的好意,霜儿的心底很是感激,但是她却出乎了韩明若的意料——她并没有点头同意韩明若的提议,而是摇头拒绝了她:“多谢皇后娘娘的好意,霜儿在此心领了,不过霜儿并没有打算离开永和宫。” 对于霜儿的这个决定,韩明若很是疑惑,以为她是没有注意到叶婉盈走得时候那道不明所以的视线,于是她决定提醒一下这个婢女:“可是你留在永和宫,肯定不会好过的,叶婉盈她一定会把今天的事情牢牢地记在心底,到时候肯定会找你算账的。” 大抵是想要让这个婢女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韩明若并没有打算嘴下留情:“你如果留在永和宫的话,绝对不会好过的,说不定还会……” 剩下的话韩明若实在是不忍心讲下去了,不过她相信,霜儿一定可以明白她话中所要表达的意思的。 不过即便是说到了这种地步,霜儿依旧没有打算离开永和宫:“皇后娘娘好人有好报,未来一定会过得一帆风顺的,霜儿依旧很感谢皇后娘娘您的好意,不过霜儿还是决定留在永和宫中陪着和妃娘娘。” 见劝不动她,韩明若便也不再执着,恰逢此时司琴找来了几个帮忙的宫女,几 人一起将地上的叶寒星抬了起来。 临走之前,韩明若回过头望了一眼站在门前的霜儿,再一次询问了她的想法,得到的答案依旧没有改变,韩明若便不再多言,只道了一声“保重”,然后随着那些个抬着叶寒星的婢女一起离开了永和宫。 霜儿并非死脑筋,她当然知道自己留在这永和宫之中将会遇到的是什么事情,无非就是扒皮抽筋,或者被活活折磨至死罢了,叶婉盈对待背叛她的人,自然不可能心软。 可是就算知道自己结局会是这样子的,她也依旧心甘情愿的留下,毕竟叶婉盈对她有恩,她如今背叛了叶婉盈,让她对自己失望了,所以得到这样子的惩罚也没有什么大问题,霜儿心甘情愿。 但是她的内心,却依旧渴望着生存。 很多年以后,叶寒星依然会时不时想起霜儿,想起自己人生中最昏暗的那段时光中,对她伸出过援手的人之一,感叹着世事无常,命运多舛。 将叶寒星带回了自己的坤宁宫,韩明若第一时间召来了太医院的太医替叶寒星包扎疗伤。 “这姑娘,当真是可怜极了,竟然被人用这般凶残的方法对待……还好也只挑断了一根脚筋,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韩明若还是第一次知道这般残忍的惩罚,脸色还有被吓到的苍白,久久没有从第一眼见到那个场景的恐惧中走出来。 她焦急地询问着太医情况如何:“太医,她会有事吗?” 替叶寒星的脚包扎好后,太医叹了口气,随后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故作深沉:“倒不会危及性命,但是……” 韩明若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静静地听着太医的话。 “她被挑断了一个脚筋,那是没有办法恢复的。” 第二百二十七章 断筋 韩明若的眼皮子跳了一下,她继续问道:“会影响她走路吗?” “走路还是可以走的,只不过如果用那个受伤的脚走路的话,会感觉到一阵阵钻心的疼痛,寻常人是很难忍受的,微臣已经用止血的草药敷在姑娘受伤的脚背上了,伤口是可以愈合的。” 听完太医的话后,韩明若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看来日后叶寒星的生活多多少少会因为这次的脚伤受到一点儿影响。 虽然很是替叶寒星惋惜,不过除了惋惜之外,韩明若就帮不上她什么忙了,毕竟这伤就连太医都说没有办法治,她这一点儿医术都不懂的人,怎么可能会比太医厉害,想出治疗叶寒星脚伤的办法呢。 就在韩明若十分苦恼的时候,一旁的司琴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于是主动为韩明若出谋划策道:“其实并不一定只有治好脚伤这一个办法能够让叶姑娘开心,不是说叶姑娘是前将军夫人吗?若是能将她送回将军府,离开这皇宫之中,说不定她会更加开心呢。” 因为司琴是同韩明若一起长大的,一直在韩明若的身边服侍着她,所以对于韩明若来说,司琴是非常值得信任的,于是她再知道将军夫人叶寒星来到了皇宫之后,第一时间就将这个消息告知了司琴。 索性司琴也是真的值得信任,嘴巴也很严实,并没有到处乱说,还会一起帮着韩明若出谋划策。 听完司琴的提议,韩明若顿时有一种拨开云雾见天日的欣喜感,激动地叫了一下:“对啊,这么好的主意,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还是司琴你比较厉害。” “皇后谬赞了。” 因为同司琴关系十分亲密的缘故,在司琴的面前,韩明若一般不会自 称自己为“本宫”,不过这也仅限于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 想到便会做到,韩明若派司琴留在房间里守着叶寒星,她则带了另外一个婢女一起前去养心殿找轩辕宇,毕竟照顾叶寒星这种事情,还是要交给自己信任的人来做才会比较放心。 韩明若走后没多久叶寒星便从昏迷中醒来,意识还不是很清醒的时候,便有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脚背处传来,叶寒星无意识地闷哼一声后,瞬间便吸引了司琴的注意:“叶姑娘?叶姑娘您醒了吗?” 回应她的,只有叶寒星更加难受的呻吟:“唔……嗯……” 注意到她额头上因为疼痛而冒出的冷汗,司琴连忙出门去打了一盆热水,然后将毛巾浸湿拧干后,轻轻替叶寒星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 下意识地咬紧了嘴唇,叶寒星渐渐从疼痛之中清醒过来,甫一睁眼,就看到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子正在轻柔的替自己擦拭这额头上的汗渍。 “你……” 叶寒星试图讲话,却不料自己刚说出第一个字,自己都听不下去了。 那如同驴叫般沙哑的嗓音在空气中响起,显得刺耳又难听,叶寒星止住自己的话语过后,觉得嗓子一痒,便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那剧烈的模样仿佛下一秒都要把内脏给咳出来了似的。 司琴被自己心底的这个比方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后赶忙对叶寒星说道:“叶姑娘,您先等一下,奴婢这就去给您倒杯水来。” 速度极快的倒了一杯温水,司琴小心翼翼地将叶寒星从床榻上扶了起来,喂她喝这陶瓷杯中的温水,结果叶寒星一边喝水一边又剧烈咳嗽了起来,直接呛到了水,喉咙里十分难受,那种难受的感觉不上也不下,就 像是卡在了那一块一样。 司琴吓了一跳,连忙伸出自己空闲的一只手,轻轻拍打着叶寒星的背部,企图缓解一下她的难受。 咳嗽结束后,那种剧烈的疼痛感又传来了,叶寒星咬紧了自己的下嘴唇,故意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司琴注意到了叶寒星的隐忍,刚准备开口安慰一下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不急不缓的敲门声:“皇后娘娘,您吩咐的汤药已经煎好了,需不需要奴婢端进来呢?” 司琴的注意被转移走了,她忽略了叶寒星握成了拳头的右手,为了缓解疼痛,叶寒星右手握拳用得力气特别的大,乃至于她的指甲直接弄破了她的手心,流出了一丁点儿血渍。 将叶寒星放在床上,让她靠坐在床上,自己则是起身走到了屋外,打开了房门,同时站在门口隔绝了送药的宫女朝屋内打量的视线。 这皇后的坤宁宫可谓是鱼龙混杂,既有皇太后派来的宫女,又有皇上送来的宫女,也有其他嫔妃强塞进坤宁宫里面的宫女,而这些宫女也并不是来坤宁宫找活干的,起到的主要一个目的就是监督皇后一举一动作用。 所以平日就算是在坤宁宫中,韩明若和司琴也是十分小心翼翼。 今日忽然带回来了一个染血的女子,虽然大家都没有看清楚面貌,不过很显然,他们都很希望搞清楚这个女子的身份,相比他们各自的主子对这件事情都十分的好奇吧。 不过这韩明若和司琴当真是警惕得很,一点儿空子都没让他们钻。 司琴言谢后,从宫女的手中接过药碗,而后不给宫女机会,直接转身回到房间之后,又“砰”得一声关上了房门。 叶寒星自己身上的疼痛都来不及缓解呢,自然 不可能再花费自己的经历去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待到司琴拿着药碗回到她身边的时候,叶寒星被迫地喝完了整碗汤药。 她并没有怀疑的就把汤药喝下肚了,如果放在平时,就连喝一杯茶叶寒星都需要用银针试毒,毕竟这皇宫之中的那些人的手段,多得是出其不意。 虽然她并不知道到底是谁救了自己,但是她也不相信,一个人到底会有多无聊才会再费尽心思地救了人之后再把她毒死?所以叶寒星并不担心,直接闷了一口气,将汤碗里面的汤药一饮而尽。 喝下汤药过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药材的副作用的缘故,叶寒星感觉浑身都很是疲倦,特别是脑袋忽然变得昏昏沉沉的,没一会儿眼睛就不堪重负,合在了一起,司琴只当她是太困了,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倒在床榻之上后,司琴便在一旁做起了女红。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夜幕降临了,韩明若也顺利从养心殿出来了,同轩辕宇的商议结果是,轩辕宇同意让叶寒星出宫,回到将军府去。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韩明若很是高兴,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叶寒星,让她也高兴一下。 但是轩辕宇考虑的却比她多很多,若说之前都不同意叶寒星离开皇宫,为何偏偏这次又同意了呢?难不成是因为这次是皇后韩明若的请求,所以这才答应的? 其实并非如此。 如今这沈放之以为叶寒星已经去世了,从而重新娶了一个新夫人,如果叶寒星在这个时候回去,无疑会让将军府变得人仰马翻,到时候沈放之不仅要处理边疆的事情并且还要处理朝事,还要去解决将军府的内忧,待到他忙碌的晕头转向的时候,自 己再出面一击击垮他…… 可以说,这些都是轩辕宇的想法,能不能顺利实施就看天公作不作美了,如果这件事情成了,到时候便可直接灭了整个将军府的人口,也能了却轩辕宇的一件心事。 将这个消息带回坤宁宫的时候,韩明若被提醒叶寒星喝完药汤就睡下了,无奈只得强压下自己内心的雀跃,恨不得直接上前去将叶寒星摇醒,然后告诉她那个好消息,看得出来韩明若是真的很激动了。 没让韩明若等太久,基本上是韩明若刚一回到坤宁宫,叶寒星就醒过来了,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有些奇特。 韩明若见床榻之上的叶寒星睁开了眼睛,于是更加兴奋了,“腾”的一下就从木凳上跳了起来,几步小跑到叶寒星的面前,先是关切道:“叶姑娘,您没事吧?” 直到这个时候,叶寒星这才缓慢地睁开自己的双眸,一脸眨巴了几下眼睛,过了好片刻才反应过来了自己此时身出在一个她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叶寒星瞬间就清醒过来了。 见着叶寒星好似清醒了一下,韩明若这才又问了一声:“叶姑娘,叶姑娘,你能听到我说话吗?现在感觉身体如何?” 这韩明若不知道是性格使然还是如何,就算成为皇后已经快有一年之久了,依旧没有什么皇后架子,即便是这么几个月韩明若一直有嬷嬷在教导着她皇后应有的威严,不过好在在外人面前她是能装装的了,不过如果一遇到熟人,那么她还是会原形毕露。 原来是皇后救了自己啊,叶寒星想起这个皇后是韩昭若的妹妹这件事情,顿时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就算是被别人救了,在自己不熟悉的地方,她依旧会全身紧绷。 第二百二十八章 回去将军府 只有在真正的见到可信的人之后,叶寒星才会放下自己的戒备。 似乎是看出来了叶寒星有那么一瞬间的放松,韩明若大抵也知道了这一点儿,似乎更加开心了。 “多谢皇后娘娘出手相助。” 比起韩明若的随性,叶寒星则要更在乎礼节一些,更何况在场的还有一个她不认识的宫女,可不能太过于随便,叶寒星这般告诉自己,不过她瞧着那宫女的模样,似乎有些眼熟,方才给自己的喂药的好像是就此人。 点头对韩明若身后的司琴表示感谢,韩明若见到她这幅恭恭敬敬的模样,简直不知道应该说她什么好,明明自己已经把她当作可以信任的好友了,为什么对方还要表现出这种距离感与分生感呢? 不过如果现在说出来的话,叶寒星若是不给她反应,场面上大抵会十分尴尬吧,于是韩明若不敢自讨没趣,就没有提出来。 韩明若又问了几个问题以表示自己对她的关心以后,听到她回答除了一开始醒来的时候脚背上断掉的筋脉是真的很痛以外,再她喝完了那个汤药睡了一觉起来之后,疼痛感竟然奇迹般的消失了。 听了叶寒星的话后,韩明若放心地点了点头。 两人谈话的过程中,一直都是韩明若说得比较多,偶尔叶寒星会回答一句,且说话时完全没有面带笑意,冷着一张脸竟是什么表情都没有了。 韩明若忽然有些恶趣味的想法爬上了脑海,然后为了故作掩饰,她一副恶性味的环顾了一下四周,试图来掩饰自己的不正常。 这叶寒星不知受了何种打击,自从清醒过后就显得有些不大正常,其表现的原因就是原本生动活泼的她竟然是一反常态,脸上多变的表情不见了,如 今她只会冷这个脸。 回忆了一下方才他们相处的过程,韩明若欲哭无泪,不免就对叶寒星恢复以往的生动活泼这个“任务”产生了兴味。 于是她决定,不再做那么多麻烦的心理建设了,直接告诉叶寒星她可以回到将军府去了,会不会让她脸上恢复以往的神情:“叶姑娘……方才我去询问了一下皇上的意见,他说,可以让你回到你最熟知的将军府去。” 叶寒星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待到这句话反复在她的脑海里循环播放的时候,叶寒星这才慢慢回过身去,似乎也是刚回过神,她现在还有一点懵。 反复咀嚼了几遍这句话,叶寒星脸上出现了她醒来过后的第一个表情,那就是震惊。 轩辕宇他,竟然会答应这种要求?叶寒星满脸的不可置信,她再三的同韩明若确认,得到的都是肯定的回复,韩明若这才冷静了下来,不可置信的表情又变得有些雀跃,似乎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赶紧回到将军府去了。 虽然明知道轩辕宇不可能那么便宜就放过自己,忽然间就同意放她会将军府了,肯定是有着什么陷阱等着她跳,或者是等着沈放之去跳,等着整个将军府去跳,不过叶寒星很难得的不想思考那么多,满脑子只想着快点回到将军府去,她实在是太想念丹云和采宁了。 同样也很想念将军府的管家和那些个婢女小厮,不知道他们如今过得好不好,最为想念的,当然她一直很爱的夫君——佑天大将军沈放之。 就在叶寒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面的时候,韩明若终于如愿以偿的达到了自己想要达到的目的,而且还完成的非常出色了,就在方才的短短一会儿时间里面,她已经来回变换 了不下三个表情。 韩明若心情很是愉悦,她让叶寒星早点儿休息,待到明天一早,她就会派人将叶寒星送出宫去,悄然将她带去将军府。 在期待之下,叶寒星就觉得时间过得实在是太慢了,平常完全不会有这样子的感觉,今晚叶寒星注定是睡不着的了,她总是在期盼着为什么太阳还不出来,为什么天色还没有亮。 虽说这可能是叶寒星的不眠之夜,但是真正当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叶寒星却因为兴奋过了头,再也坚持不住清醒,困意席卷了她的大脑,让她很快便陷入了梦乡之中。 第二日一早,叶寒星早早地从睡梦中清醒过来,脚背上的疼痛又传来了,这让她有些难以忍受,不过这种疼痛终究还是被叶寒星兴奋的情绪给压制住了。 “叶姑娘,您今日感觉身体如何?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同样身为一个医者,叶寒星自然对自己的身体情况还是有一定了解的,知道自己的脚筋被挑断了之后,那这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想要恢复,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好在身为医者,叶寒星还是知道一些止痛的方法,当下暗搓搓地思考着什么时候去买些药材回来,以备自己的不时之需。 “没什么大碍。” 司琴望着叶寒星不像作假的表情,于是放下了心,同她说起了回将军府的事宜:“皇后娘娘她已经为您安排好了马车,一会儿奴婢将带您去找马车,车夫自然会知道要送你回将军府的。” 韩明若这次可是帮了一个大忙了,叶寒星虽然嘴上不说,面上也没有显现出来,确是在心底很感激她。 时隔这么些日子,她总算是要再一次回到那个地方去了,叶寒星隐隐有些激动,也很忐 忑。 马车在地面上行驶前进,不算快,慢慢悠悠地晃着,轮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偶尔压着地面上的几颗小石头驶过,马车一阵颠簸。 好在叶寒星及时用双手撑在软座两侧,这才没有让自己不雅地摔倒在马车里。 将军府离皇宫并没有多远,只一条街的距离,很快马车便停在了将军府门口。 随着车夫“吁”了一声后,马停止了踢踏,马车也停了下来。 车夫粗犷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叶姑娘,将军府到了。” 叶寒星忽然有点儿紧张,她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什么样的表情去见将军府的众人,见到了又改说些什么呢,他们会不会认为是自己诈尸了呢…… 不过有一点叶寒星可以肯定,那就是她绝对会吓到他们。 车夫的声音落下去后,没一会儿就又响起来了:“叶姑娘,你腿脚不方便,需不需要搀扶?” 刻意搀扶倒是显得她太过于矫情了一些,好在现在右脚脚背也并不是很疼,所以叶寒星拒绝了车夫的好意,决定自己走。 这一脚刚踩下去的时候,彻骨的疼痛从脚底一跃到脑子里,正在下马车的叶寒星忽然身子往旁边一歪,差点儿就摔倒在地上,落到一个狗啃泥的下场。 好在马车夫就等在马车外面,见到叶寒星那突然的状况,连忙伸手扶了一下:“叶姑娘,小心些。” 被马车夫搬直了身体,叶寒星稳当地站在地面上,除了右脚上的疼痛感十分强烈以外,叶寒星整个人有种不真切的感觉,总觉得这一切好似都是梦境,害怕从那个美好的梦中醒来。 许是他们的马车停在将军府门口有好一会儿了,将军府门口站立着的侍卫有点儿不耐烦了:“谁把马车挡在将 军府门口的?这里不能停马车,快点儿把马车挪走。” 凑近了一看,侍卫这才发现车夫并没有坐在马车前面,而是咱在马车旁,身边还站着一个女子。 女子看起来很瘦,虽然穿着衣服,但是有种衣服披在身上的消瘦感,远远望去,配合着她身上穿着的那间淡绿色的衣裙,犹如一根细瘦的纸条,在风中摇曳,侍卫都担心这女子下一秒会不会就被这阵阵凉风给吹跑了 大抵是听到了他方才说得话,原本面朝马车夫对他说话的女子忽然转过了头,望向了那一边朝他们走进,一边沉思着的侍卫。 待看到叶寒星转头那一幕的时候,侍卫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张脸实在是让他有一种熟悉感,但是那隐隐约约的感觉一时间又没有让他想起来,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结果,那名女子一开口,侍卫直接就愣住了:“抱歉,一会儿车夫就会开走的,并不是有意要挡在将军府门前的。” 眼睛瞪大,瞳孔微缩,半张的嘴巴来不及合上吸进去了一嘴巴的冷气,这是典型的不敢置信的表情还有害怕和恐惧的表情。 侍卫忽然结巴了一般,半天儿憋不出一句话来:“夫……夫人……” 似乎有些意外自己这么快就被认出来了,叶寒星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夫人,真的是您吗?您没有死,是不是?您终于回来……” 侍卫如此激动情况,是叶寒星没有想到过得,她被侍卫这快哭出来了的表情着实给吓了一跳。 明明是一个高出她一个半头有余的男子,且身强体魄,会露出这样子的神情倒是让叶寒星意外得很。 “男儿有泪不轻弹。” 叶寒星出声宽慰这名男子,从袖口中拿出一块丝绒手帕。 第二百二十九章 夫人回来了 “擦擦脸吧,把眼泪憋回去。” 叶寒星扬了扬自己手上的丝绒手帕,示意侍卫接过去擦擦脸。 即便是这么久不见,将军夫人依旧是这般温柔、善解人意啊……侍卫欣喜地结果手帕,道了一声谢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在手帕的覆盖下的那张脸有一瞬间的扭曲。 他忽然想起来了不久之前将军新娶的那名将军夫人,虽然听说是什么南襄王之女,但是在侍卫的心底,她连叶寒星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真不知道为什么将军会同意这门亲事,难道真的如外界所说的那样,是被前将军夫人的死给刺激到了,急需找一个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可是这叶夫人到底是没有死的,如今还回到了将军府中,真不知道叶夫人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会不会失了魂呢?会不会难过的嚎啕大哭呢?还是找一个寂静无人的角落,一人悲伤四溢? 不过说到底,侍卫很喜欢叶寒星,所以左右都不希望叶寒星伤心难过,可是他又什么都不能为叶夫人做,于是当下有点失落。 擅长于发现周围人情绪变化的叶寒星很明显的就感觉到了他身上的变化,于是略带关心的问道:“你没事吧?是身体不太舒服吗?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有些苍白,需不需要我帮你瞧瞧看,我还是会点医术的……” 侍卫自然是知道叶寒星这是出于好心,但是他忽然有些想笑,很想问问看叶夫人自己这古铜色的肌肤中她是怎么看出来自己脸色苍白的? 想着想着,侍卫自己笑了出来,叶寒星原本对他的担忧变成了莫名其妙,有一点儿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 从见到侍卫的这么一会儿时间里面,侍卫并未从她的眼睛里面、 面容上看到一丝一毫的疲倦和难过,更别提他想象中的悔恨表情了,于是侍卫断定,叶夫人绝对不知道将军又娶了一个新夫人的消息,顿时更加心疼叶寒星了。 “夫人……” 侍卫在犹豫,他不知道这件事情他需不需要提前告诉叶寒星,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他不知道的是,其实叶寒星不光知道了这件事情,还和那个所谓的新夫人见过面了。 的确,此时叶寒星的心也十分的不忐忑,她的心跳很快,如果不是强压着心跳,努力管理自己的表情,她大概真的有可能会露出十分难堪的面部表情。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车夫环抱住自己的臂膀,对叶寒星说道:“那么叶姑娘,老夫就先离去了,你们也早点进去吧,外面天凉,容易惹上风寒,叙旧这种事情进屋说去。” 这老伯当真是个实在人,讲话也实在,叶寒星怎么会不知道,这老伯大抵是看出来了她和侍卫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于是才开口那般说道。 叶寒星回过头来望向老伯,见他一副很冷的模样,主动开口问道:“老伯如果很冷的话,要不要进将军府来坐坐,待身子暖和些了再离开?” “不用不用”,老伯连连摆手,直言谢过叶寒星的好意了:“不必了,多谢叶姑娘,老奴也要先行离去,回宫中给皇后娘娘复命了。” 原来是还有事情要做,于是叶寒星不再挽留他了,点点头,道了一句:“老伯,路上慢走。” “诶,好嘞。” 老伯坐上了马车的前面,双手拉着马匹的缰绳,用尽力气上下甩动,而后马匹惊叫一声,脚步开始挪动,马车的车厢随着马匹的动作一齐动了起来,车轮子在地面上滚动,发出“咕噜 咕噜”的声音,渐行渐远。 “夫人,进去吧。” 知道再也看不见车夫驾着马车的身影了,叶寒星这才回过身子,面向着将军府的大门:檀木大门呈现出一种暗红色,门板上面有一些细小的裂缝,看来是因为年久失修,所以被侵蚀了。 侍卫走上前去,替叶寒星打开了府邸大门之后,竟是一个婢女和小厮都没有看见,这就不光是叶寒星疑惑了,侍卫也是充满了疑惑,此时的他早就把发现纠结自己应不应该把将军娶了一个新夫人的事情告诉她给忘到脑后去了。 “这……” 侍卫不明所以,伸出右手放置于脑后,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似乎是有一些尴尬:“婢女们应该正在干活吧……” 那也不应该一个人都看不见啊,应当不至于这样,看来这府邸里面,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旁的侍卫刚准备开口,想要自己陪着叶寒星,将她护送到满月居去,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叶寒星打断了:“新夫人住得院落是哪一间?” 丝毫没有反应的余地,侍卫只能下意识地回答道:“新夫人住在浮曲阁里,那里是除了将军的院落和夫人您的满月居以外,最好的一处院落了。” 见侍卫好似有些迷糊,叶寒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新夫人没有住去满月居吗?” 理应说,一个女人应当是最善妒的,也最喜欢抢别人已有的东西,更何况如今她才是将军府的夫人,而叶寒星什么都不是,但是那个东方烟雪不光没有住进满月居里面,甘愿住差一点的浮曲阁,如今是连浮曲阁都不想要了,日日夜夜前去将军的院落里找将军。 侍卫的脑子依旧没有清醒过来,迷迷糊糊地 回答道:“因为将军不让,将军说满月居是夫人您的住所,无论您在哪里,无论您是生是死,这个满月居将军他都会替你留着的,自然是不同意新夫人住进满月居中。” 似乎是打开了话闸字一般,侍卫仿佛有说不完的话,简直比女人还要能唠叨,不停地抖落将军和新夫人之间的事情。 “新夫人一开始还和将军吵了一架,就是因为这满月居的问题,新夫人好像说了句‘她人都死了,还留着屋子有什么用,不过是徒增伤悲罢了’这句话,然后彻底惹恼了将军,那时候新夫人才刚嫁到将军府来,就和将军冷战了好一段时间。” “除了将军不同意把满月居给别人住之外,夫人您的那两个贴身婢女,也当真是勇猛,知道新夫人窥探着满月居之后,竟然直接去到浮曲阁大闹了一顿,吓坏了新夫人,事后虽然丹云和采宁都被将军处罚了,却也不是让他们去干什么重活。” 听到自己最熟悉的那两个名字,叶寒星的心脏陡然悸动了一下,原来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面,都发生过这样子的事情吗? “从那之后,丹云和采宁二人坚定不移的表示,他们就要住在满月居里面等待这夫人您的归来,每天都会尽心尽力的将满月居里里外外打扫一遍,说是要让您回来之后,看到一个干干净净,同你离去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满月居。” 还没有讲完似的,侍卫依旧“叽叽喳喳”个不停:“当时知道夫人您的‘死讯’的时候,整个将军府上上下下两百多号人口,全都悲伤不已,只有丹云和采宁两个人一直坚定的相信夫人你一定不会抛下他们就那么简单的离开的。” “若是让他们知道夫人您 真的回来了,大概会开心坏了吧。” 听了侍卫的话之后,叶寒星心底一阵柔软,说是不感动那自然是不大可能的,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满月居,去找她的那两个无论如何都坚信着她的贴身婢女。 待回过神以后,侍卫只看到了叶寒星离去的背影,原本打算追上去,却忽然发现了一抹不寻常的地方,那就是——夫人走路的时候,是一瘸一拐的。 看来夫人这么些个月在宫中过得一点儿都不好,侍卫鼻子忽然一酸,差点儿眼泪鼻涕又要一大把一大把的往外流了。 虽然走路的时候,右脚十分的疼痛,几乎不能怎么发力,重心全被移到了左脚上去,她走路的时候的确看起来是一拐一拐的,很容易就能想到她这肯定是右脚受伤了。 不过好在回满月居的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人,不至于她这第一天才回来就被人看到这般狼狈的模样。 以前很快便能从将军府的大门口走到自己的满月居的,如今却是花费了叶寒星大量的时间和大量的精力,待终于来到了满月居之后,叶寒星的额头上早已被汗水布满了,衣服也全都被汗水浸湿了,可见方才她走路走得有多艰难。 “吱呀”一声,叶寒星强打起自己的精神,走进了满月居中,却被里面站满了的人吓了一大跳。 怪不得这一路上竟然连一个婢女、一个小厮都看不到,原来此时此刻他们全聚在了满月居的院子里面,个个都把头低着望着地面,空气很是凝固,看来此时的情况不太好啊。 而这些个下人的最前面,是坐在石凳上的东方烟雪,那副娇媚的面容上完全没有第一次见面时候的羞涩与温和,取而代之的,是藐视一切众生的狂妄! 第两百三十章 铃铛 方才这满月居里面很是安静,所以叶寒星才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满月居里面的异样,就这么走进来了,门发出的“咯吱”声在这一片寂静中显得十分突兀,在场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将目光移向了门口处,却都被吓了一大跳。 门口站着的那个人,他们可以说得上是无比的熟悉了,他们的前夫人,与她相处了那么久,能不熟悉吗? 但是,那个太监公公不是说,夫人她已经去世了吗?为何现在又会出现在这里? 那些个下人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有:有的疑惑,有的高兴,还有的则是惊吓,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当真可以说得上是有意思极了,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像是染料缸一样,变化多端。 最前面的东方烟雪自然也看到了叶寒星,与叶寒星的狼狈相比,东方烟雪则如九天之上的玄女一般,高贵而又优雅。 叶寒星因为方才走到满月居的缘故,满头都是大汗,两鬓的青丝随着汗水黏在了她的脸上,衣裙有些凌乱,面色更显潮红,看起来……倒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任谁看到她这幅模样,大概都会觉得她前不久刚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恰巧,东方烟雪就是这么想的:“哟,这不是前将军夫人吗?怎地,回到将军府来了?在皇宫里面活不下去了?” 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东方烟雪可以说是十分擅长于拉仇恨了,她说出口的话,能让听者气个半死。 不过她也却是没说错,叶寒星这可不就是在皇宫中活不下去了,才被韩明若想尽办法送出宫来的。 “自然是皇上‘体贴’我,将我送回将军府来,顺便来膈应膈应你。” 睁眼瞎说话的本事,叶寒星也不输给别人。 东方烟雪似乎没有听到叶寒星话中的嘲讽似的,依旧笑容灿烂:“如今将军府的夫人是我,那么你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回到这将军府中的呢?” 叶寒星歪了歪头,做出一副在思考的模样,看起来好像真的在思考,不一会儿她略显俏皮的说出来了自己的答案:“大概是……满月居的主人?” 她可真是会膈应人,专挑别人的痛处下手,不过若不是方才在将军府门口那侍卫给她说得那些事情,叶寒星还真想不出这样子的方法来膈应东方烟雪。 这招好似真的有效果,东方烟雪差一点点就要维持不住自己脸上的假笑了,表情扭曲了一瞬间,又被她很好的伪装起来了:“叶姑娘还真是会开玩笑,这满月居可不就是将军府的,怎么能说你是满月居的主人呢?” “可是我听说,这将军即便是知道我已经‘去世’了的消息了,这满月居依旧要留给我,这是不是证明,在将军府中我还是有一定地位的?” “你!” 这件事情,是东方烟雪心中的一个疙瘩,此时被叶寒星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简直就像是在当众凌迟东方烟雪一般。 大抵是东方烟雪嫁到将军府之后,第一次被众人看到这般吃瘪的模样,顿时憋不出轻笑了一声,还不止一个人,于是乎这一声声轻笑传到了东方烟雪的耳朵里,就觉得这些人仿佛是在嘲笑她一般,顿时气急。 只不过因为此时的院落里面站满了下人的缘故,及时知道有人笑出了声,在嘲笑自己,东方烟雪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竟然敢笑话她。 她不是没有想过把这院落里面的都挨个惩罚一遍,但是这些下人几乎是整个将军府大半的数量了,如果挨个惩罚 ,且不说需要惩罚的时间之久,若是惩罚了过后他们都不愿意再干活了,那么将军府就可以说是要整个废掉了,到时候一定会让将军感到失望的。 所以东方烟雪不敢这么干,对于她来说,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扣动她心弦,让她放弃自己的人,就是大将军了。 被气得难受,东方烟雪也忘记了自己将这些人召集在满月居到底是为了什么,深怕自己拉不下台面,于是冷哼了一声,高昂起头颅,起身离开了满月居了。 走到叶寒星旁边的时候,东方烟雪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眼神冷淡地瞥了她一眼,而后用力的将肩膀撞击叶寒星的肩膀,叶寒星一个没注意,差点儿摔倒在地上。 好在关键的时刻她伸出了右脚支撑住了自己的身体,却忘记了自己的右脚上有伤,顿时巨大的疼痛从脚背涌上叶寒星的全身,她没有忍住,闷哼了一身,神情有些痛苦。 离她最近的东方烟雪自然发现了她的这个异样,顿时有些诧异,不过她没有停止自己离去的脚步,待离开满月居之后,她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堪称愉悦的笑意。 能不愉悦嘛,她可是好像发现了叶寒星的一个秘密的人。 东方烟雪离去之后,整个满月居的下人们似乎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面上露出笑意,欢呼出声音。 紧接下来的,就是每个人对叶寒星回来的欢呼与惊喜。 果然,比起东方烟雪那样表里不一的主子,他们更喜欢叶寒星这个“活菩萨”。 众人纷纷围到叶寒星的旁边,吵闹着一句接一句地询问着叶寒星各种各样的问题,有些奇奇怪怪的问题竟然都被问出来了,例如“宫中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啊”。 也许正 是因为平时叶寒星对他们太过于宽宏大量了,这才导致了他们有些无法无天。 叶寒星被围在人群之中,大家都争先恐后地想要站在叶寒星的旁边,推推嚷嚷,不可避免的会撞击到叶寒星,却没有人在意。 叶寒星在人群之中,宛如一艘漂泊的小船,在风雨中随风而去。 她的脸色愈发苍白,脚伤的疼痛愈来愈严重了,但是她倔强地不想被这些下人知道,于是她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这么默默地隐忍着。 脚背上刚止住血迹的伤口大概又要流出血来了吧,这种时候还能想到这种事情,叶寒星都不知道该说自己什么好。 叶寒星觉得自己的眼睛好像有些睁不开了,推搡中,她眼前的景物愈发模糊起来,好像还出现了叠影,自己这是要晕过去了吗?叶寒星这般想到:不可以,不能晕,她现在还不能晕,她还没有见到她的丹云和采宁呢…… 昏迷的前一秒,叶寒星好像听到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吼了一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同一时间内,不光是皇后知晓了叶寒星已经顺利回到了将军府,身处在养心殿的轩辕宇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对此,轩辕宇并没有发表什么看法,只是在棋盘上落下了一个棋子,随后说了一句:“将。” 可见象棋棋盘之上,红方的棋子已经不多了,几乎是一片残局,而轩辕宇将黑色的“将”棋放置于红色的“帅”棋之上,用右手的大拇指和无名指将底下的红色“帅”棋抽出,整个棋盘的风向便往一边倒,黑色棋获胜,至此,原本拧紧眉头的轩辕宇露出了一抹微笑。 自己同自己下棋,这轩辕宇也当真是好雅兴。 而另一边,皇后的坤宁 宫中有一处房间,住着的是当今圣上的皇弟——当初的十一皇子轩辕煜。 从抽屉里面拿出一个精美的铃铛,上面繁复的花纹证明了它的价格不菲,轻微晃动,便会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声响。 这个铃铛本事轩辕煜很久之前,在唯一一次可以出宫的机会的时候,从外面的商铺里面买回来的,当初他挑选了很长时间不知道买些什么好,却在看到铃铛的那一瞬就被吸引住了目光,当即将自己的钱袋放在了掌柜的面前,指名要这个铃铛。 想起当初那般幼稚的举动,轩辕煜不可抑制地扬了扬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这微笑在轩辕夜还没离开人间之前,应当是十分常见的,却在轩辕夜的去世后,再也没怎么出现在轩辕煜的脸上过。 这枚铃铛后来还被他拿去送给了轩辕夜,却没有想到兜兜转转之后,竟然还是回到了他的身边。 见到这枚铃铛,他就仿佛在同轩辕夜面对面一般,自从轩辕夜走后,他就养成了一个习惯,那便是每日都要来同这个铃铛说上几句话,聊聊自己今日吃了什么,干了什么都是好的,反正就算轩辕夜在世的时候,也一直都是他在不停地说话,轩辕夜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也不知道他当初到底有没有把自己说过的那么多话听进去,想到这轩辕煜轻笑出声,但是这个笑容怎么看都异常的苦涩,像高兴却多了一份悲伤,像怀念却又多了一份释然。 “过去了这么久,我依旧忘不掉你呢……也不知道你在那个地方过得好不好……” 轩辕煜似乎想让自己露出一抹笑意,扯了扯嘴角,却有感觉似的觉得自己那样的表情一定很丑,于是放下了自己的嘴角,不再尝试去微笑。 第二百三十一章 又见丹云采宁 “你的母妃,又生了一个皇子呢……” 轩辕煜回想起今天路过那永和宫看到的场景,便觉得替轩辕夜不值,差点儿就因为愤怒想要冲上前去把那个害死轩辕夜的女人狠狠揍一顿,不过最后他还是忍住了:永和宫的院落里面,叶婉盈抱着怀中的婴孩儿,神色温柔地给他唱着歌谣,这么一看还真有一副做母亲的模样。 可是轩辕煜才不会上当,他早就看透了,看透了这个伪善的女人真实的面孔。 像是在为轩辕夜不值得一般,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说来他也算是你的皇弟,改天我去拜访拜访和妃,顺便瞧瞧你的那个皇弟,长得会不会和你很像呢?也对,都是一个母妃生得,怎么可能长得不像……算了,咱们不说这个了……” “你……若是有什么想要的,就托梦给我,我一定会给你烧过去的……” 说着说着,轩辕煜就感觉脸上划过了一道温热的液体,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感知自己竟然流下了眼泪,轩辕煜有些愣神,明明在得知轩辕夜中毒身亡的那一日都没有哭,多得是悲愤,却在回忆之中让自己流下了眼泪。 “王爷,您在房间里在吗?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外面传来宫女的声音,轩辕煜方才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面,竟没有注意到宫女什么时候来到自己房门前了。 擦了擦脸上还未干涸的眼泪,轩辕煜站起身,将铃铛轻手轻脚地放回一个方木盒内。 伴随着他的动作,铃铛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响声,宫女正疑惑着为何听到了房间里传出来的铃铛声,却这么半天都没有得到王爷的应声,正准备再敲一次房门,里面就传来了男子低沉暗哑的声音:“本王知 道了,一会儿就来。” “是。” 寒风呼啸,树枝被吹得左右摇摆,“唰唰”作响,挂在院子里的灯笼被风吹得直打转,烛火一跳一跳的,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有点诡异。 眼皮子稍微动了一下,便被一阵刺眼的光亮刺激的再次闭上了眼睛,叶寒星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眼皮沉重,不想睁开眼睛,却又好奇如今是个什么样的状况。 手指微微蜷起,似乎是她的动作被身旁的人察觉了,一声熟悉的呼唤在叶寒星的耳边响起:“夫人?” 这声音……是丹云? “夫人醒了?” 这句话应该是采宁说得,叶寒星这般在心底想到。 而后一阵愈发靠近的脚步声,一个人跑到了叶寒星的身边。 叶寒星感觉自己的五官感知十分清晰,但就是睁不开眼睛,浑身都觉得酸软无比,不想动弹。 大抵看到叶寒星依旧没有反应,丹云的声音瞬间低落起来,听起来无精打采的:“好像没有……” 随后响起的,是采宁充满担忧的话语:“夫人,拜托您快点醒过来吧,可千万不要吓奴婢们啊。” 挣扎了两下,身子还是软弱无力,眼睛依旧睁不开,叶寒星只得放弃了,无声地叹了口气,叶寒星的脑子又开始变得昏昏沉沉的,不一会儿,意识就陷入了一阵模糊之中。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叶寒星总算是清醒过来了,好久没有睡得这般舒坦了,这是叶寒星清醒过后的第一个反应,毕竟在那皇宫之中,叶寒星可不敢这么放松的睡觉。 “唔……” 叶寒星左手使劲,从床上坐了起来,大抵是牵扯到了脚上的伤口,疼痛的感觉再次传来,叶寒星下意识的“嘶”了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忽然 ,叶寒星被一声物体撞击的巨响给吓了一跳,那一声巨大的“砰”声毫无预兆,正在查探自己脚伤的叶寒星一脸惊恐状,下意识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还没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下一秒就感觉自己被一把抱住了:“夫人!” 反应过来抱住自己的人是谁,叶寒星目光温柔,并没有推开她,而是轻柔地伸出手来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明显感觉到那人将自己搂得更紧了一些,叶寒星哑然失笑:“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咋咋呼呼?嗯?采宁?” “夫人,你……你真的是吓坏我和丹云姐了,我们还……还以为,以后真的都看不见你了呢……” 采宁的嗓音闷闷的,明显的有些哽噎。 被她这么一说,叶寒星也觉得眼眶一热,差点眼泪就控制不住夺眶而出,她出声安慰采宁,好似也是在缓解自己有些激动的心情:“采宁,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我这不回来了……” “夫人,你以后绝对不可以再这么吓我们了。” “好。” 房门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方才正在院子里扫地的丹云自然听到了那一声东西落地的巨响,还以为除了什么事情呢,急急忙忙赶到了卧房来,看到的场景就是叶寒星坐在床榻之上,同采宁紧紧地抱在一起。 夫人醒了! 这让丹云也异常的激动情绪到了,她也跑到了床边,同他们二人搂在了一起。 三人就保持这样子的动作,待到他们激动的心情平静了下来了之后,这才松开了双手,面面相觑。 “夫人,你怎地痩了这么多?这段时期到底都发生了一些什么啊?” 采宁望着叶寒星明显消瘦了的面庞,原本就没有多胖,如今更是一点儿肉都看 不到了。 叶寒星叹了口气,同她调笑道:“哪里有痩很多啊,采宁你也太夸张了一点吧。” 说来,叶寒星还是不想采宁和丹云为自己担心,所以才会同他们一起说笑,让自己看起来愉悦一些,从而影响他们。 采宁努了努嘴,转头问到一旁的丹云:“丹云姐,你来说说,夫人这样子明明就是瘦了,还瘦了很多呢,你说是不是?” 在这件事情上,丹云和采宁的意见就很是统一,回见丹云故作仔细的上下瞧了瞧床上的叶寒星,而后点了点头,若有所失地说道:“的确是瘦了不少呢,娘娘以前脸上还是有些肉的,结果现在的,一点儿肉都没有,骨瘦嶙峋的,在皇宫之中肯定没少受罪。” 似乎没有想到这么些日子不见,丹云也会开玩笑了,叶寒星嘴巴微张,表情有些惊讶地望着丹云。 大抵是被她目瞪口呆的表情取悦到了,丹云和采宁双双笑出了声。 娇嗔地瞪了他们两个一眼,却没有丝毫怪罪的意思:“好啊,你们两个,这么些日子不见,都会打趣主子了?” 随后,三人的笑声在屋子里面响了起来。 在丹云和采宁的强烈要求之下,叶寒星同他们讲了自己这些日子在宫中的生活,虽然故意把一些特别残忍的事情简单带过,说得平淡了一些,丹云和采宁听后依然一脸的愤怒,恨不得去宫中把那些宫里面的人都狠狠的揍一顿。 待说到叶寒星的手伤的时候,她明显的感觉到采宁捏紧了自己的拳头,指甲都陷入了肉里,采宁却仿佛没有知觉一般,只是在替叶寒星的那些经历感到愤怒。 伸出手后,叶寒星轻柔的把自己的手附在了采宁的手伤,将她的蜷起的手掰开,直到 这个时候,采宁仿佛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疼痛一般,眉宇微拧,望着手心里的四个月牙印,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 “别掐,我的手没什么大碍了已经,除了不能干些重活,提些重物以外,已经同正常人无异了。” 虽然叶寒星完全可以骗他们自己的手完好,没有丝毫问题,但是她却不想要对他们欺骗,在她的心里,同他们说说也没什么不好,最后若是被他们自己发觉了,到时候才难解释呢,既然这样,那还不如早日坦白。 不过她的手受伤之后,叶婉盈不仅没有收敛她的脾气,反而愈发嚣张,指使她干了不少会让她手伤复发的活,所以这手伤才会恢复得这般缓慢,除了不能提重物干重活以外,长时间用手的话也会让她感到一阵刺骨的疼痛。 结束了手伤的这个话题,叶寒星正准备问他们可有早膳,毕竟她好像也昏睡了很久,睡着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醒来之后就觉得有些饥肠辘辘了。 不过没让她把话问出来,丹云又向她抛出了一个问题:“那夫人,您的脚……又是怎么回事?” 一说到这个,叶寒星的脸色下意识的就苍白了许多,支支吾吾半天,显然是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采宁被丹云这么一问,也想起来了昨天那惊吓的一幕。 他们出府采购,却没想到回来的时候会看见一堆下人围在满月居的院落里面,那些人被他们吼住了之后,人群中央的身影顿时吸引了他们二人的视线,结果还不待他们二人走近查看是否是他们心中所想的那个人,那人便直直的往一边倒去,似乎是晕倒了,吓得他们呼吸一滞。 而那晕倒的人,的的确确是他们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儿。 第二百三十二章 情意绵绵 手忙脚乱的将叶寒星扶到卧房里面的床铺上躺着,刚将她的绣花鞋脱掉,就看到那白色的袜子上面那抹极其亮眼的鲜红,吓坏了丹云和采宁。 方才丹云又下意识的想去瞄一眼叶寒星的脚,但是因为她盖着被褥的缘故,所以丹云并不能看到她的脚伤如何了。 叶寒星昏迷了整整三日,期间他们也去请大夫来给叶寒星检查过身体情况,用大夫的话来说就是“不容乐观”。 特别是那个脚伤,丹云特地提了一下,让大夫给叶寒星看一下脚伤是怎么回事,得到的却是“姑娘的右脚似乎被人挑断了筋,再加上用力多度,原本开始愈合的脚背又裂了开来,所以更加严重了。” 那句“姑娘的右脚似乎被人挑断了筋”,让丹云和采宁听后,皆是心脏抽痛,所以他们想知道,到底是谁这般残忍。 知道瞒不过他们了,叶寒星苦涩地笑了一下,内心挣扎了一会儿后,瞧着丹云和采宁坚定的眼神,誓有一种问不出东西来决不罢休的坚定神情,无奈之下,叶寒星只好开口告诉他们:“是叶婉盈……她挑断了我的脚筋,好在她只挑了一根,皇后就来搭救我了。” 丹云和采宁听后,大吃一惊,连忙对叶寒星一阵嘘寒问暖,问她有没有什么事情,脚伤可还疼吗? 叶寒星低下眼眸,注视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褥,双手捏紧了被子,缓缓摇了摇头。 可是即便她这样,丹云和采宁的心疼却没有减少半分,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在他们看来,夫人这就是为了不让他们担心,才故作坚强,表示已经没有什么大碍的了。 叶寒星也的确是这样想的,只能说,他们主仆三人,当真是很互相了解对方了。 当天夜里,叶寒星迎来了一个她日思夜想的人——她的夫君,沈放之。 大抵是因为之前就和她坦白过了自己身份的原因,沈放之一进到叶寒星的卧房之后,就把脸上戴着的青面獠牙面具给摘了下来,露出他那俊美的面容。 此时的沈放之似乎是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穿着宫中的朝服未来得及换下,看来上完早朝之后,他应该又被皇上留在宫中了,或者是被别的朝廷众臣给拦下了。 三天前,沈放之知道叶寒星回来了之后,便匆匆忙忙赶到了满月居,望到的却是床上之人苍白的面庞,看来她没少受挤兑,再加之采宁和丹云一见到他来,就同他说了叶寒星的脚伤和那不容乐观的身体状况,沈放之简直担心得不行。 但是因为早朝还是照样要去上的,而且因为娶了新夫人的缘故,他再怎么样也要装作并不是很在意的模样,所以尽管心里担心,也只能派暗卫守在暗处,如果叶寒星有消息了,便去告诉他。 这不,在被工部尚书拦下,将他待到府邸里的时候,沈放之忽然受到了来自暗卫的传信,便假装自己临时有事,赶回了将军府,乘着没人注意,来到了满月居。 因为天色已晚,采宁和丹云已经睡下了的缘故,所以沈放之放心的将面具拿了下来,并不害怕自己会被发现。 也许是因为之前一脸睡了三天的缘故,所以叶寒星并没有感到困倦,只好燃着油灯,看着医药类的书籍。 沈放之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许是对书上的内容有什么疑问,叶寒星盯着书籍,眉头却拧了起来,左手执书,右手支在桌子上撑着脑袋,黑夜里,只有桌子上的油灯散发着光亮,照 耀着她精致的面容。 因为天晚要准备睡觉了的缘故,此时的叶寒星只穿了一件中衣,外面披着一件外衣却并没有穿好,许是天气转凉的缘故,她忽然打了个喷嚏。 随后响起的开门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一抬头便望见了沈如冽抬脚走进房间。 还没有习惯“沈放之就是沈如冽”,叶寒星先是愣怔在了原地一会儿,而后反应过来,猛地站起身,却又牵扯到了脚伤,顿时脚一疼,腿一软,便往一旁直直地倒去。 好在沈如冽身手敏捷,快速到了她的身边,将她在摔倒之前及时搂在了怀里。 感受到一股独属于男子的气味,檀香味自他的身上传来,温热的感觉让叶寒星控制不住的脸红了。 “夜晚天凉,夫人穿着少容易染上风寒,还是早些休息吧。” 沈放之的嗓音在叶寒星的头顶上传来,言语温柔,热气喷洒在她的发顶上,惹得她一阵颤栗。 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叶寒星只好就这么乖乖地倒在他的怀里,微微点了点头。 胸前被叶寒星的额头蹭着,竟有些发痒,一天的劳累似乎都在此得到了化解,沈放之好心情地勾了勾嘴角。 将叶寒星待到了床上,沈放之坐在床边,神情温柔地望着她,本就是一双招人爱的桃花眼,此时更显媚色,如一汪春水,引得人心神荡漾:“夫人在宫里面受苦了。” 明明之前都挺过来了,无论是手受伤的时候,还是被挑脚筋的时候,她都没有感到委屈,此刻却听着沈放之的嗓音,看着他整个人,叶寒星就觉得一阵难受,鼻子一酸,没有控制住眼泪直接夺眶而出。 看着叶寒星落泪,沈放之顿时觉得心一揪,轻柔地抬起手来,扶着她的脸,替 她抹去脸上的泪珠。 一时之间,两人谁都是一言不发,就这么互相望着对方,却并不会觉得尴尬,反而让人感觉很是舒畅。 良久,沈放之叹了口气,同她说道:“夫人,如今局势动荡,这些日子为夫上早朝,一直会被皇上以及他的党派针对,怕是那新皇以及要开始对付将军府了,如今夫人你从那皇宫之中回将军府来,并不见得会有多安全,说不定还会有性命安危。” “也怪为夫没有能力,连自己心爱之人都保护不了,实在是羞愧难当……” 见沈放之一副自责的模样,叶寒星顿时慌乱了手脚,连忙出口道:“夫君!这才不是你的问题,你可是着有常胜之名的佑天大将军,手握大半个轩辕朝的兵权,权利浩大,自然会被皇宫中的那些人给惦记着,自然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将军断不可轻视了自己。” “更何况,性命之忧什么的,妾身根本不在乎,若是能待在将军的身边,就算是丢了性命,妾身也……” 话还没说完,叶寒星就被沈放之堵住了嘴,嘴唇上温润的触感吓了她一大跳,眼睛一眨不眨的,显然是整个人都愣住了。 感觉到被自己搂在怀里的那个人浑身都僵硬了,沈放之一时间没有控制住,轻笑出声:“怎么经历了这么多次,还会害羞呢。” 被他这么一说,叶寒星更加羞涩,脸部通红,露出一抹不正常的红晕,低着头,不敢同沈放之对视,双手捏紧了搭在自己腿上的被褥,眼神不知道往哪放才好。 闷笑出声,沈放之与叶寒星额头抵额头,动作亲昵:“为夫不允许你说那样子的话,性命为重,这种事情怎可当儿戏。” 顶着一脸的红晕,叶寒星觉得 自己快要不会讲话了一样,只能一直点头,嘴巴张了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她的这幅可爱模样,看得沈放之心神荡漾,忍不住升起了逗弄她的心思,嘴角勾起:“怎么?夫人这样,是还想被为夫亲吗?” 被他这么一调戏,叶寒星的脸色更红了,下意识地闭紧了嘴巴,内心忐忑,如果这个时候让她讲话的话,她绝对会结巴。 这幅可爱模样的叶寒星,让沈放之将她搂得更紧了,恨不得将她镶进身体里,同她融为一体,眼神之中充满了爱意。 知道不能再这么逗她了,逗得严重了容易把这只小兔子逼急,毕竟就算是兔子,被逼急了也还是会咬人的,所以沈放之很懂得见好就收。 同叶寒星说了一声自己先去沐浴,待片刻之后,沈放之穿着一件中衣回到了满月居叶寒星的卧房之中,上床将叶寒星搂在自己的怀里。 一开始叶寒星还以为沈放之会对自己做些什么,提心吊胆了半天,结果怀抱着她的那人却半点儿没有反应了,抬起头望去,才发现那人依然睡着,眉目间皆是疲惫的神色,看来这些日子他过得也不是很好。 想想也是,整日勾心斗角的,明明身为一介将军,却还是要暗防人心,不劳累那才有问题呢。 看着这幅模样的沈放之,叶寒星心疼极了,将手放在沈放之紧锁的眉宇之上,动作轻柔地帮他推开了皱成了一个“川”字的眉头。 “夫君,好梦。” 压低自己的嗓音说出了这句话之后,叶寒星也闭紧了眼眸,躺在沈放之的怀里陷入了梦乡。 一夜好梦。 第二日清晨的时候,叶寒星身边的床榻上已经空了,但是还带着一丝余温,显然那人才离开没多久。 第两百三十三章 东方烟雪怀孕 叶寒星翻了个身子,滚到了沈放之昨晚睡得那块地方,似乎还残留着沈放之身上的香气,叶寒星不自觉地就红了脸,抱紧了被子,一脸的娇羞神色。 看来,沈放之失去上早朝了。 “噔噔噔”,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随后传进房间里的,是采宁的大嗓门:“娘娘,时辰不早了,该起床了。” 缓了缓自己羞红的面颊,叶寒星从床上坐了起来,靠在床头上,双手朝着自己的脸颊快速扇动,企图给自己脸上的热度降降温。 “进来吧。” 确认自己缓得差不多了,叶寒星唤了一声,让采宁可以进来了。 她的话音刚落下,门就被推开了。 走进屋子里,采宁怕外面的寒气进到屋子里来,又赶忙回过身子,双手握着门把,将门轻轻关上。 “夫人,天色不早了,是否需要奴婢服侍起来洗漱?” 就算身上有伤,且身体不好,一直待在床上不走动也还是会对身体不大好,所以叶寒星当即点了点头,同意了采宁的话。 恰逢此时,丹云打了一盆水进来,放在洗面台上。 采宁走到床边,伸出手来扶住了叶寒星的手腕,小心翼翼地将她扶下了床:“夫人,慢些。” 简单洗漱后,叶寒星坐于圆木桌前,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早膳。 经过昨日那么一闹,基本上整个将军府上上下下都知道他们的前夫人回来了,之前便受过她的许多恩惠,对于这个难能可贵的好主子更是喜欢得紧,知道她受了伤后,自然是好吃好喝的都招待上了。 虽然如今将军府的夫人乃是那东方烟雪,理应说叶寒星如今的地位应当是十分尴尬才对,却因为被那些下人都尊敬着,隐约有着叶寒星依旧是正夫 人,而东方烟雪才是小妾的感觉。 这样的情况当然会让东方烟雪感到不满,气得直接上门去质问叶寒星。 于是叶寒星早膳还没用几口,便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东方烟雪。 “哟,叶姑娘这早餐,当真是丰富至极啊,与本夫人那是有过犹之而无不及啊。” 这番话说下来,当真是嘲讽意味十足了,听得一旁来送菜的婢女心惊胆战,更是引得采宁的不悦,好在她的暴脾气还没来得及发作,就被丹云给制止住了。 既然叫她“叶姑娘”,那么这东方烟雪就是把她当作来将军府做客的外人了,不过叶寒星对此也没有什么意见,直接随她去了。 “你若是还未用膳,可以坐下来一起食用。” 叶寒星右手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碗里的菜粥,放入口中,一股青菜的香气溢满了整个口腔,味道不咸不淡,正正好好。 东方烟雪有些气不过,完全不顾叶寒星,自说自话的找了张椅子,坐在了叶寒星的对面,对她说道:“不必了,如今我怀有身孕,饮食要求自然是严格许多,这些菜肴恐怕对我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很好,再加之方才已经用过了,叶姑娘你自己吃就行。” 怀有身孕? 显然,东方烟雪说出这句话的重点就是在这,想要吸引叶寒星的注意力,在她的脸上看到一丝表情破裂的痕迹,不过她也的确是做到了,当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叶寒星的注意力的确被这四个字吸引了,整个脑子都仿佛不能思考了一般,这四个字一直在她的脑海里循环往复。 这东方烟雪如今是明面上的将军夫人,对于自己怀有身孕的事情又不避讳,还一副骄傲自得的模样,这就证明,她肚子里怀着 的那个孩子绝对是将军的。 这……是真的吗? 叶寒星似乎是被打击到了,第一反应便是在心底质问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她有些不敢相信,在她心里,将军并不是那样的人才对。 将军终归是耐不住寂寞吗?就连将军那样子的男子,也无可避免会做出这样子的事情吗? 心里猛然空落落了一块,叶寒星感觉自己的心好像一瞬间凉透了似的。 心起波澜,叶寒星的面上却并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表情,却还是被一直盯着她的脸仔细观察着她表情的东方烟雪捕捉到了一瞬间的伤心,顿时东方烟雪更加感到愉悦,嘴角的笑已经控制不住地扬起。 一旁的采宁和丹云自然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采宁很是愤怒,恨不得立即冲到东方烟雪的身边,撕裂她那满面春风的笑,她也的确是身体比脑子先动,猛地冲上前去,“啪”得一下拍在木桌上,质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方才丹云也因为这件事情内心五味陈杂,心思一时间有些飘远,没想到就是这么一瞬间的愣神,就被没有管好采宁,顿时抬步上前去抓住丹云的手,试图把她拉回到自己的身边。 这突然的变故,不光是把东方烟雪给吓到了,就连原本神游天外了的叶寒星也被采宁的这一个动作给拉回了思绪。 似乎是没想到一个婢女竟然也敢这么不尊敬地对待自己,东方烟雪嘴角原本的笑被压回去了,紧抿成一条线,眉宇拧成了一个“川”字,不悦道:“我什么意思?我还想问你是什么意思呢!一介婢女竟然敢这样子对主子,你还把不把主仆之分放在眼里!” “是不是平日里没有被教好,所以才会这般的无理,你若是不懂得什么是 尊主之礼,那么我不介意来教教你,到底什么是主仆之分!” 这句话,还带了一丝打叶寒星的脸面的意思,采宁是叶寒星的婢女,说她“平日里没有被教好”、“无理”、“不会尊主之礼”,这可不就是在拐弯抹角地打叶寒星的脸吗? 本来心情就十分不好了,又被这般针对,叶寒星心情要是还能好起来,那才怪异呢,于是叶寒星回嘴,嗓音比平时说话时低了不少,听起来很是压抑,让人不自觉地想要打寒颤:“我的婢女,还轮不到你来管教,你先管好你自己再说吧。” “你!” 好歹她如今才是这将军府的女主人,却被这般甩了面子,东方烟雪顿时气急,“啪”得一声拍桌而起,瞪着叶寒星半天,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憋了半天把自己的脸都憋红了,还是在说着一个“你”字。 大抵实在是嫌丢人,东方烟雪落下一句狠话之后,转身便离开了:“叶寒星,我给你尊敬你不要,偏要来挑战我,那么好,你就等着吧,我迟早要让你尝到这一切的后果是什么滋味!” 炫耀而来,含恨离去,东方烟雪自己都觉得自己很憋屈了。 东方烟雪离去之后,满月居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只是这个宁静,此刻却有些变了味。 她的那一句“怀有身孕”依旧在叶寒星的脑海里盘旋着,挥之不去。 叶寒星故作平静的外表之下,是不平静的内心。 其实东方烟雪怀有身孕的事情,采宁和丹云是知道的,应该说不光是他们两个,整个将军府上上下下的仆人们都是知道的,毕竟她被郎中检查出来怀有身孕了的时候,就恨不得告知全天下自己怀了将军的骨肉才好,那样子自然是不可能的 ,于是她便在将军府内大肆宣扬。 只是这叶寒星忽然回到了将军府之中,采宁和丹云激动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记得这点儿小事来提醒她,所以才会造成如今的这一幕,对于他们两个来说,东方烟雪怀孕的确是小事情,但是对叶寒星来说无疑是钝刀子凌迟一般,割得她浑身血肉模糊,仿佛下一刻就要窒息。 “夫人……” 采宁和丹云回过头后,忐忑不安地望着叶寒星,轻轻地呼唤了一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叶寒星伸出自己的右手,支在木桌之上,撑着自己的脑袋,闭上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采宁和丹云也不敢再贸然出声打扰。 两人皆是局促不安地站在一旁,望着叶寒星似乎很是疲倦的面容,心底疼惜不已。 说来还是怪那个东方烟雪,如果不是她方才闹了这么一出,夫人应当还心情不错的坐在桌子前用着早膳才对! 采宁咬牙切齿地想到。 “你们把这些菜撤走吧。” 闭着眼睛的叶寒星忽然张口,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丹云和采宁下意识地看向桌子上的那些菜,都没动几口,面前的那碗菜粥也还剩下半碗没吃,顿时心中冒着酸水,劝慰道:“夫人,早膳还是要吃的,那些事情就先不要去想了吧,还是先用膳,对身体才好,更何况夫人你现在身体受了那么多伤,虚弱得紧,还是要好好调理。” 直到说完这么一大段话之后,被一旁的丹云悄无声息地碰了碰手臂,采宁才反映过来自己方才说错话了,连忙闭紧嘴巴,不再说话,但是整个人又焦躁不安,早膳原本就十分重要,更何况叶寒星如今身体又不好,不好好用早膳,对身体没有好处,还会让她更加虚弱。 第两百三十四章 噩梦 可惜叶寒星心意已决,他们再怎么劝说也无用,叶寒星此时是真的没有胃口去用早膳了。 不过即便内心很是难受,叶寒星也不会想着去对付东方烟雪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毕竟到目前为止,这个女子除了嘴上占占叶寒星的便宜,让叶寒星很是不爽以外,倒是没有做什么伤害叶寒星的事情,叶寒星虽然不是圣母,却也不会无缘无故下狠手。 但是……将军竟然真的和她行了那种事情? 叶寒星自己把自己闹得很是不愉快,陷入这件事情的烦恼之中。 “夫人,这件事情,还是去问将军本人比较好吧,奴婢也觉得将军待夫人您这么好,不应该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啊……” 收拾完桌子上的早膳,采宁从厨房端来了一碗汤药来给叶寒星喝,将药递到叶寒星的面前,采宁这般宽慰道。 叶寒星当然也相信将军不是那种品行的人,但是她也知道,将军他是个男人。 并没有回采宁什么,是因为叶寒星也不知道应该回些什么好。 从采宁手中接过药碗,叶寒星一口气闷完后,口腔里满是药材混合在一起的苦味,回荡在口中,久久不能散去,喝完之后,叶寒星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头,毕竟这么苦,饶是她这种并不怕苦的人也有些受不了了。 不过良药苦口利于病,这个道理叶寒星还是懂得,并无怨言的喝完了一大碗的汤药。 采宁在叶寒星的面前伸出了手掌,摊开手掌之后,叶寒星看到的是一颗红彤彤的蜜枣。 惊喜于采宁竟然想得这般周到,叶寒星道了声谢后,将她手中的蜜枣拿起放入自己的口中,霎时间,嘴巴中的苦味被甜味替代,叶寒星原本拧紧的眉头终于得到了舒展。 至此,采宁的心情也变好了起来。 中午,上完早朝的沈放之回到了将军府,因为明面上他现在应当是同东方烟雪恩爱万分,东方烟雪才是他的真正的将军夫人了,所以沈放之虽然想去满月居找叶寒星,却也只能忍着,但是也没有主动去浮曲阁找东方烟雪,毕竟如今叶寒星回到了将军府,沈放之不想让她误会。 虽然就算叶寒星没有回到将军府来,沈放之也不会主动前去那浮曲阁之中,每日同东方烟雪亲亲我我的,只是他的替身罢了。 不过替身也只有在晚上的时候,或者外出参加受邀宴会的时候才会出现,其余时候还是沈放之自己面对东方烟雪,表现的也不会过于热情,这就导致了东方烟雪经常会疑惑这佑天大将军为何会对自己忽冷忽热。 不过这样也并不会打击她,反而让她越挫越勇,既然沈放之不去主动找她,那么她就主动去找沈放之。 果不其然,沈放之一回到将军府之后,就直奔书房去处理事宜,没过多久,东方烟雪就以给将军送补汤的缘由,端着一碗汤,进了书房之中。 事实虽然是这样,但是落在有心人的眼底那就完全是另一个样子了,这一幕被人看了去,不出片刻,就在将军府上上下下传遍了。 有说“新的将军夫人见这前夫人回到了将军府之中,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便去书房找将军吹吹耳边风”,还有说“新的将军夫人恩爱将军,不忍心看将军整日劳累于朝中之事,于是去给书房将军送补汤,结果一进去便是一整天”。 结果越传越变样的,就连“将军同新夫人恩爱万分,在书房之中行恩爱之事”这种传言都传出来了。 整个将军府都传 遍了,自然也就会传到叶寒星的耳朵里。 听到自己深爱的夫君同别的女子传这般亲密的传言,是个女人都不大会感到开心,更别说是一直希望同将军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叶寒星了,对此毫不怀疑,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当真是犹如晴天霹雳。 “夫人……” 丹云有些担忧地瞧着叶寒星的表情,害怕她会因此而一蹶不振,毕竟一天不到的时间之内就听到两个足以让自己感到崩溃的消息,叶寒星的状态要是还能保持良好那才古怪呢,丹云也很懂叶寒星,毕竟也照顾她有些时日了,所以丹云自然是知道这有多打击她,于是担忧极了。 叶寒星当真是疲倦极了,她从来没觉得自己的身心这般疲倦过。 哪怕是在宫中饿到没有饭吃没有一点儿水喝;哪怕是在宫中被迫做那么多重活苦活;哪怕是在皇宫之中接受挑断脚筋这样子非人的折磨,叶寒星她都没有感觉这般疲倦过,周遭的一切都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了。 “丹云,我有些倦了,先休息一会儿。” 叶寒星闭着眼睛,把撑着脑袋的右手移到了自己的鼻梁上,重重捏了两下,以缓解眼睛的酸涩,因为使得力道有些大,她的鼻梁骨上的皮肤霎时间就被捏得变红了。 知道这个时候叶寒星应该好好休息一会才是最好的,于是叶寒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丹云立即上前去走到床榻边上,拿过床上已经铺好的被褥,平整地摊开在床上,示意叶寒星可以上床歇息了:“夫人,被褥已经铺好了,您可以上床睡一会了。” 点了点头,疲惫之余叶寒星依旧记得同丹云道了一声谢,让丹云觉得内心一阵暖流划过,心田都随之变得热乎乎的。 脑 袋刚一沾到枕头,叶寒星就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原本紧绷的身体也一瞬间就松懈了开来,随后,便陷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 黑暗之中,叶寒星一遍又一遍的梦到东方烟雪和将军亲密的身影:东方烟雪一脸幸福的望着自己鼓起的肚子,左手拖着鼓着的肚子,右手轻柔地抚摸着,隔着一层层布料,依旧能感觉到肚子里的那个鲜活的生命。 而将军就站在她的旁边,右手环过她的肩膀,将她往自己的怀里带,宠溺与慈爱地望着怀中人和她的肚子。 发生这一幕的时候,叶寒星就站在他们的身后,望着他们的背影,眼底满是绝望的情绪,他们似乎连看都看不到她,就那么沉浸在二人甜蜜的世界里。 心脏仿佛被一张大手拽着,掐得叶寒星好似喘不过气来一般,宛如一个濒临窒息的人,下意识想要抓紧浮木,捞了几下之后却是什么也抓不住。 溺水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强烈到叶寒星觉得自己仿佛下一秒就会这么离开人世,就在她陷入黑暗中的无限恐慌的时候,一个温热的感觉触及到了叶寒星不断挥动着的双臂,将她的双手牢牢地抓紧在自己的掌心。 好似抓到了自己的救命稻草一般,叶寒星攥紧了那双温热的手,不愿放开,那感觉实在是太过于温暖了,以至于叶寒星即便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也不愿意就此放开。 “夫人……夫人……” 恍惚间,叶寒星好似听到了丹云在呼唤自己,又好像听到了将军那令自己十分沉迷的低沉的嗓音在喊着自己,叶寒星一时之间有些分辨不出这到底是真的,还是自己的幻觉。 然而她并没有睁开眼的机会,眼皮子颤抖了一下却最终 还是没有力气睁开双眼,只一瞬间,叶寒星又坠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这一觉,叶寒星总归是睡得安稳些了,不知是什么原因,她即便是整个意识都陷入了黑暗之中,也仿佛能在周身感觉到温热的气息,包裹着她的呼吸。 这股温热的气息就像是安神香一样,不自觉地能够抚平叶寒星的紧张与不安。 好久没有睡得这般舒服了,自从回到了将军府之后,叶寒星的那种归家的感觉就让她一晚睡得比一晚好,清醒过来之后,整个人都是神清气爽的,当然,如果没有中途的那个噩梦那就会更好了。 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了多久,但是叶寒星就是有感觉一般,即便没有睁开眼睛,她也知道时间应该过去很久很久了吧。 眼睛还没有睁开,意识逐渐回笼,当自己还陷入黑暗的时候,其他的感官就会变得愈发清晰。 依稀之间,叶寒星好似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声音,跟在女子的声音后面响起的,是一个男子的声音,两人的声音都让叶寒星觉得很是熟悉,但是因为脑子还处在混沌之中,所以叶寒星并没有回想起来,那到底是谁和谁在说话。 待叶寒星总算觉得自己的浆糊脑子变得清晰了不少之后,外面却再没有传来说话的声音了,叶寒星遗憾与好奇之余,只好凭自己为数不多且并不清晰的回忆思索门外的那两人是谁。 其实知道了门外说话的是谁又如何呢,又没有听清楚他们讲得话,叶寒星不过是想多找点事情让自己的脑子不能够清闲下来罢了,毕竟只要她一闲下来,脑子就会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就比如自己梦中的那个场景就会一直在她的脑海里徘徊不断,让她感到一阵阵窒息。 第两百三十五章 被捉弄 那梦里面,东方烟雪一脸的幸福神情和将军眼底里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宠溺,都让叶寒星那样的害怕与不安,害怕那梦中的一切终有一天都会变成真的。 就在叶寒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的时候,房间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发出“嘎吱”一声响,在这没有半点声音,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极为突出。 叶寒星的思绪被这个声音打断了,因为闭着眼睛的缘故,她整个人处于黑暗之中,看不见一丝光亮,所以注意力立即就被这个声音给吸引了。 脚步声从门口处走近,最终在床榻边上停下,离叶寒星的距离很近,两人相隔不过是一个床榻边的距离。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叶寒星都可以闻到那人身上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清香,萦绕在她的鼻子周围,就差那么一点点叶寒星就要破功,率先动作起来了。 叶寒星可是从刚才开始就在装睡,怎么可能这种时候半途而废,既然装睡了,那就要装到底。 “夫人?” 低沉的嗓音在寂寞的空气中响起,令叶寒星魂牵梦萦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她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其实早在刚打开门的时候,多年战争经验让沈放之对一些细小的动作都很敏感,于是叶寒星放在被褥之上的小拇指抽动了一下被沈放之明锐的捕捉到了,再后来,叶寒星因为被清香缭绕所以鼻尖不自主地动了动,这些细小的动作,全都被沈放之尽收眼底。 表面上,叶寒星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以为自己装睡的很成功,但其实她不知道的是,自己早就被沈放之看穿了,只是没有拆穿她罢了。 见自己叫了她之后,她依旧继续装睡没有任何反应,沈放之在心底轻笑一声, 笑她的淘气,眼底里是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宠溺与无奈,这两种感情,是在同别人说话的时候所没有的,只有在看到叶寒星的时候,才会不自主地流露出来这样的情绪。 好长一段时间,叶寒星没有再听到沈放之说话了,但是旁边清冽的气息,以及那在寂静中很明显的呼吸声,都表明了他并没有离开。 叶寒星疑惑极了,好奇将军为何站在原地半天都没有动静? 因为眼睛紧闭的缘故,叶寒星除了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和身上冷冽的清香以外,什么也感觉不到了,不知道他如今到底是在干什么,就差那么一点点,叶寒星就要憋不住想睁开眼睛去偷偷瞄一眼,将军他到底在干什么,不过如果那样的话,绝对会被他看到自己是在装睡。 就在她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沈放之终于有了动作,先是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叶寒星并没有听出来他这是在做什么,但是随后,她很快就明白那声音是什么。 感觉到盖在自己身上的被褥竟然被掀开了一角,而后床榻明显是动了一下,叶寒星忽然反映了过来,沈放之这是上了她的床! 他是不是知道自己已经醒了,现在这些都是装得?还是将军他……只是想来同自己一起睡? 叶寒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心脏抑制不住地“砰砰砰”直跳,其实已经恨不得赶紧睁开眼睛“投降”,却又在心底期待着将军接下来一步的动作,于是又控制住自己紧闭双眼。 感觉到那抹凌冽的清香离自己愈来愈近了,叶寒星控制不住地羞红了脸,自己却不自知。 翻身上到床榻之中,沈放之就这么坐在叶寒星的旁边,身体半倚在床头上,望着近乎被自己裹在怀里 的人儿。 那人的面颊已经绯红,睫毛也在不停地打颤,明明都快要坚持不住了,却还是装作一副自己在熟睡中的模样。 故意躺下了身,沈放之弯着腰,将自己的脸凑到叶寒星的耳朵旁,温热的呼吸轻轻地拍打在叶寒星的耳垂上,不需片刻,叶寒星的耳垂就因为沈放之那温热的气息变得通红通红的,雪白的肌肤上透露出一抹绯红,让叶寒星看起来更加美丽,美得惊心动魄,美得仿佛能吸走人们的灵魂一般。 如果说平常淡漠冷静的叶寒星犹如天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九天玄女一般高不可攀,那么此时的叶寒星就犹如一只修炼千年幻化成精了的狐狸,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之间皆吸引着人们的注意,让人们的视线不自觉地想要往她身上靠拢,想将她放在自己身边归自己所有。 这番模样的叶寒星让沈放之好一阵心思荡漾,暗暗在心底下定决心:这副模样的夫人,除了他以外,绝对不可以让其他任何人看到。 见叶寒星就快要撑不住了,沈放之索性再加了一把火:“夫人?还没有睡醒吗?若是再不醒过来,为夫就要忍不住亲吻你了啊。” 都说到这种地步了,叶寒星要是再听不出来他话语里已经发现自己是在装睡的事实,那就是真的傻了。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么也没有再装模作样的必要了,叶寒星蓦的睁开了双眼,一睁开眼睛,首先引入叶寒星眼帘的,是一张放大了的俊脸。 模样是叶寒星最熟悉的模样,是那个人最真实的模样,剑眉英气逼人,一双狭长的眼睛,中央的乌黑眼珠一眨不眨的盯着被自己压倒在身下的叶寒星,犹如旋涡,能够把人吸进去一般,高挺的鼻梁 下面,是一张单薄的嘴唇,看起来竟是水嫩嫩的,仿佛可口极了。 犹如魔怔了一样,叶寒星忽然看着沈放之的唇咽了口口水,眼睛一直盯着他的唇看,未曾挪动半分。 好歹沈放之也是一个男人,被自己喜欢的女子盯着嘴唇,还看着看着就咽了下口水,搞得沈放之看着这一幕幕暗沉了眸色,欲望被挑起,愈发的肆无忌惮起来。 下一秒,叶寒星就感觉到了唇瓣之上诱人的温度,以及那水嫩嫩的触感。 叶寒星眼睛瞪得愈发的大了,乌黑的瞳孔之中,带着难以掩饰的不可置信。 原本也只是想着逗逗她玩,沈放之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轻笑一声,笑声从他的嗓子里闷出来,听起来尤为性感。 最终还是没有再过深入,沈放之适时放开了两人之间唇与唇的触碰。 “不继续装睡了?” 被人当面这么一说出来,叶寒星的脸顿时愈发的红了,彷如火烧一般,下一秒就要自己把自己蒸熟了似的。 “我……我……” 叶寒星声音细小,犹如蚊子嗡嗡声似的,若不仔细听,都听不到她在讲些什么,虽然她的确讲不出什么来了。 知道再这么逗下去,再无害的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于是沈放之主动转移了话题,不再同她纠结于这个问题:“你的丫鬟说,你今日心情不大好?” 沈放之这话一说,叶寒星果然全部注意力都被转移走了,顿时心里愤愤不平地嘀咕着丹云和采宁,也不知道是他们两个之中的谁,竟然就这么把自己给出卖了。 仔细思考了一下,叶寒星忽然感觉,方才黑暗之中听到的一男一女的讲话声是那样的熟悉,以至于那种熟悉感宛如盘踞在心底的蚕蛹,下一秒 就要破茧而出了。 心底的声音再仔细回荡了一遍,与身边这人方才同自己说那几句话时候的声音交叠在一起,竟然相似极了,叶寒星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在门外交流的两人之中,男子赫然就是如今同自己躺在一张床上,离得自己很近还故意侧身望着自己的沈放之! 那么另一个声音……细想一下,叶寒星忽然也觉得那个嗓音极为熟悉,自那一刻,她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为什么自己会觉得那道声音那么熟悉,可不是吗,天天都能听到她的嗓音,不熟悉才是真的奇怪,那道声音明显就是丹云的声音。 竟然现在才发现,叶寒星有些懊恼。 再联想起来方才将军说得那句话,瞬间就明白了,大抵就是方才在屋外,丹云告诉了沈放之关于自己今日心情不太美妙的消息,丹云她大概也没有料到自己第一次做这种事情竟然被当事人知道了,某种异样上来说也算是蛮失败的了。 虽然心底的思绪百转千回,明面上叶寒星也不过是只呆瞬了一会儿而已。 沈放之也没有丝毫怀疑叶寒星有可能听到刚才自己在门外同她的丫鬟讲话的可能,只认为她可能是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如何措辞,所以才会一下子就愣住了。 叹了口气,沈放之无奈地伸出右手,放在了叶寒星的发顶之上,无声地叹了口气,对她说道:“算了,若是夫人你不想说得话,那就不要说了,等你什么时候愿意告诉了那再说吧。” 他永远都是这样,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同他相处总是会让人不自觉感到内心的柔软之感和一种被重视、被放在心上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叶寒星十分的舒适,她喜欢这种被人儿捧在心尖的感觉。 第两百三十六章 将军令牌 叶寒星忽然有点儿想哭,大抵被这样子温柔的情绪所感染了,也有可能是因为在自己喜欢的人的面前总是会不自觉的容易感觉到委屈,反正她没有控制住,下一秒,鼻子一酸,眼泪就情难自控了。 忽然看到叶寒星脸颊上划过的晶莹剔透的泪珠,沈放之的呼吸一窒,心底顿时慌乱了,自己想将叶寒星捧在手心宠着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愿意让她哭泣呢,还是在自己的面前哭泣。 虽然内心很是慌乱,但是他并没有在心底表现出来。 伸出右手,沈放之轻轻触碰在叶寒星吹弹可破的面颊上,光洁的肌肤之上此时挂着泪痕,有些凉意从手指尖传来,温柔地抹去叶寒星脸上的泪痕,柔声说道:“有什么委屈大可不必憋在心里,同为夫说,为夫一定为你做主。” 这样子的保证,这样子无条件的宠着自己的人,叶寒星是多久没有遇到了呢,好像很久,叶寒星自己也不清楚。 但是她现在很清楚的就是,沈放之带给她了很大的感动,这是她最为珍惜的。 大抵是受情绪的感染,叶寒星起身,一把扑到了沈放之的怀里,搂着他的腰身,保持着这么一个动作很久很久。 沈放之一开始还有些僵硬,对于自家夫人的投怀送抱,他当然是欣喜的,于是短暂的僵硬过后,沈放之放松了自家的身子,伸出双手回搂住了叶寒星的双肩,将她抱在自家的怀里,就一直保持这样子的动作,任由叶寒星搂着自己。 将叶寒星抱在自己的怀里,沈放之的心情也是十分愉悦的。 只是他搂到自己的双臂都酸痛了,叶寒星依旧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了。 身为将军,沈放之的臂力自然是常人不能比拟的,毕竟若 是臂力不好,上了战场连武器都握不起来,那还谈何打仗,他又是如何得到常胜将军这一个称号。 不过既然连他都觉得手酸了,由此可见,他们两个人保持这样一个动作到底保持了多久。 沈放之决定看看叶寒星如今是个怎么样的状况了,倒不是他手酸不想抱了,主要是害怕叶寒星保持这么一个动作太久了会手脚发麻,到时候可就有的她一阵好受了。 这么低头一看不要紧,没想到叶寒星竟然早就在他怀里睡熟了。 沈放之顿时控制不住地轻笑出声,感慨着自己这夫人当真是可爱极了,总是那么的让他爱不释手,就这么低着头望了一会儿叶寒星的睡颜,而后沈放之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在了自己的身边的床上,给她盖好了被褥,又望了好一会儿她的睡颜,这才起身下了床。 近日来,朝中又开始动荡不安,轩辕宇虽然登基,贵为新皇,但是因为势力不大,簇拥者并不算多,当初若非国家急需一个皇上来治理,巩固民心,轩辕宇还不一定能够坐上这个位置。 如今民心已经巩固住了,当初反对轩辕宇登基的声音又冒出来了,冒着欺君之罪的名头,开始兴风作浪,恰恰轩辕宇虽然贵为皇上,却又不能一下子大肆废除朝廷一大半的重臣,每日都在生着闷气却又毫无办法。 轩辕宇气急过后,第一个殃及的,就是沈放之和他身后的将军府以及将军令牌了,那个号称能够号令整个轩辕朝一大半兵力的令牌,如今对轩辕宇来说,那就是最后一张护身符了,有了那个令牌,他的地位肯定就会不容撼动的。 于是这几天上早朝的时候,轩辕宇一直在想办法针对沈放之,并且用各种各样的 方法企图让他主动把令牌交出来,虽然对于这个决定也有不少臣子反对,但是因为都是一些不支持轩辕宇登基的重臣,所以轩辕宇压根儿没打算听取他们的建议,依旧一心想要拿到令牌。 沈放之如今的地位正处于箭靶中央,那么他身后的整个将军府就都被受到了牵连,所谓殃及池鱼,大概就是莫过于此了吧。 为了不让将军府出事,这几天沈放之一直在烦恼这件事情。 整个将军府中,沈放之最不想波及到的就是叶寒星和管家这两个人。 叶寒星是他所爱之人,是他真正承认的他的妻子,也会是他唯一的妻子,是他想要与之一生一世一双人,并且白头偕老的人;而管家,在将军府做了那么多年的活,管家一直都很勤勤恳恳,没有干出过什么让沈放之愤恨的事情,更何况管家对他还有过恩…… 越想,沈放之的心越发的沉重,他当初选择去换个身份当将军,去上战场的时候,完全没有想过将来的有一天,他在这个位置上会如此的尴尬,会牵扯到自己身边这么多的人,但是如果能够回到过去让他再一次选择,他肯定还是会选择当轩辕朝的将军。 不光是因为天下的苍生百姓的性命安危和宁静生活,还是因为,如果不是自己当上的将军,那么叶寒星还不一定会成为他的夫人呢,这么一个宝物,他可不想随随便便就弄丢了。 叶寒星再次醒过来之后,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太阳又重新回到了天上,发出它那耀眼的光芒,照耀着整个大地,宣告着新一天的来临。 “夫人今日兴致好似很高涨,不如乘着这么好的天气,出去转转?” 因为昨晚见到了将军的缘故,叶寒星的心情 没由来的很好,虽然没有来得及出口问他东方烟雪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她有预感,真正的情况绝对不是传言所说的那样,没有理由,她就是这么坚信,同时也是对将军的一种信任。 心情好了,叶寒星脸上的笑容自然就变多了。 采宁瞧着自家夫人脸上无时无刻不存在着的笑意,她也十分开心,兴高采烈地提议道。 叶寒星心情好,自然不会扶了采宁的建议,点点头后两人一拍即合,决定去集市上逛一逛。 因为在世人心底,将军夫人叶寒星已经去世了,所以叶寒星要是出门的话,就必须在脸上带上一层薄纱,遮住自己的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和那光洁的额头在外面。 好久没有像这样同采宁开开心心的出来逛集市了,这次又带上了丹云,三个人一起逛了大半天的集市,中午也索性直接在酒楼里面要了一个包厢解决午膳。 待到集市要结束了,三人这才意犹未尽地回到了将军府。 因为已经临近冬日了的缘故,夜幕降临得很早,等到他们回到了将军府的时候,天边已经被晚霞染红。 “哟,看来姐姐你心情很是不错啊,听下人说,你今天一天都不在将军府,看来是去集市逛了呢。” 一回到将军府,叶寒星怎么想都没有想到会碰到正在府邸里面的晃晃悠悠散着步的东方烟雪。 当真是冤家路窄,天不如意。 将军府很大,前厅的斜后方有一座小花园,有假山有小溪,也可以算当得上是“有山有水”了,一看便知道将军并非是个莽夫,内心里还有着别人想不到的温暖。 虽然已经深秋了,但是花园里面盛开的花朵儿也不少,这些都是专门有下人照料的。 寒风吹过,花朵们随着这风轻轻摇动,别样的美艳。 若是今早叶寒星见到了这幅美丽的场景,说不定会停下来细细观赏一番,然而此时见到这样子的场面,叶寒星虽然也很开心,但是更大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东方烟雪的身上,深怕她忽然会做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举动,自然没有多余的心情去看那些盛开着的花了。 “不知姐姐可有在集市上面瞧到什么好东西啊?若是可以的话姐姐能否告诉妹妹我一二,妹妹我也是相当的好奇呢,因为怀有身孕,将军让妹妹我少去集市那种地方人多手杂的地方,免得要是伤到肚子里的孩子就不好,虽然道理我都懂,但就是好想出去玩玩啊。” 说是这么说得,表情却完全不对,明明是被将军留在家里的缘故,却偏偏要表现出一副将军很是关心我,害怕我去逛集市会受到什么危险,可是这叶寒星就不同了啊,她既没有怀上将军的孩子,也没有受到将军的关心。 可以说这是东方烟雪对叶寒星无声无息地、赤裸裸地嘲讽了。 明明已经快要忘掉的事情,又被东方烟雪自己主动提起来了,叶寒星难受得很,压下了心底狂跳的心脏,企图让它安稳一些,别跳得那么激烈,叶寒星决定不再逃避,正面直对东方烟雪的挑衅,她还不相信了,她成为将军夫人这么久了,难道还会比不过一个小丫头? 一边这么想着,谁知叶寒星竟然又走神了,想着方才东方烟雪一直唤她姐姐,自己说自己是妹妹的,那副好似与自己很熟稔一般,倒是让叶寒星觉得一阵恶心:这人实在是太能装了。 东方烟雪这人,明明自己的真实性情就是那么的善妒,丑恶,让人不悦…… 第两百三十七章 东方烟雪的挑衅 不愿意表露出自己的真实性情,在人前东方烟雪总是摆出一副自己的知书达理、温和可人的模样,不知骗过了多少人,是不是将军也是被她这幅装模作样的神情给骗到的呢,叶寒星忍不住这么想到。 这么想着之后,叶寒星可谓是愈发的讨厌东方烟雪这种装模作样的样子了,明明表现自己不好吗?偏偏要做出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表现,迷惑别人的双眼。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同她是争抢“将军夫人”这个位置的关系,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同样爱着将军的原因,东方烟雪肯定不会那么早的就在她的面前表露出自己的真性情,她大概也会被她的装模作样给骗到吧,一位她一定是一位好姑娘,一定十分温润优雅。 叶寒星这么一走神,就忘记了自己正在和东方烟雪面对面的嚣张跋扈,东方烟雪等了那么久都没有得到她的反应,以为是被她的气势吓怕的,顿时更加骄傲,鼻孔朝天的幅度越来越大了。 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主人,东方烟雪身后的婢女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表情,明明叶寒星也是主子,却被这个婢女所看不起,叶寒星当真是比婢女过得还要凄惨且不尽人意。 不过叶寒星并不在意这些就是了,他们愈发骄傲的表情在叶寒星看来则什么都不是,再骄傲又有何用,叶寒星甚至不明白,他们这些到底有什么好骄傲的,有这么一个和自己对峙的时间,还不如回到自己的府邸去好好照顾肚子里的孩子。 不过叶寒星对此不甚在意,可不代表采宁也可以像她那样,对于这样挑衅的声音能够做到无动于衷了,虽然不是自己被针对,采宁却表现的比自己被针对还要气 愤。 “东方姑娘您还是赶紧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去吧,这个地方风大,可别染上风寒了,若是姑娘您染上风寒了那也就算了,若是危及到肚子里的孩子,那可就不好。” 采宁和丹云不论是在人前还是人后,都是把东方烟雪叫为“东方姑娘”,在他们心底,将军夫人永远都是叶寒星,且永远只会是叶寒星一个人,其他人他们才不认呢,所以自然不会叫东方烟雪“夫人”了。 虽然采宁说出口的话也是相当的气人,东方烟雪却是比看起来能忍多了,被说到这个份上竟然没有生气,不过也离生气不远了:“倒是多谢你的关心了,不过这事儿不归你管,你也不要多管。” “还有,如今这个将军府的女主人是我,我才是将军夫人,你竟然叫她‘夫人’,叫我“姑娘”?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当真是蠢到了极致?” 讥讽意味十足,却只是在掩藏她愤怒的情绪,叶寒星已经同她打过几次交道了,对她也有几分熟稔,知晓她这是在掩饰着自己的愤怒,抿了抿嘴巴,意味不明。 她倒是要看看,这个东方烟雪有个几分本事,早在方才采宁压不下愤怒回嘴的时候,叶寒星飘远的思绪就又回来了,之所以没有阻止她,正是因为叶寒星打着的是这个主意。 采宁性子直,只听得起软话,若是有人要和她互吵,她大概会吵着吵着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撸起袖子就要往人家的脸上招呼,这次也不例外,可见,东方烟雪的话是真的让她很生气了。 只不过因为两拨人之间的距离隔得并不算近,采宁若是想打东方烟雪,自然是要上前去,只是她的步伐还没有迈出去呢,就被一旁的丹云给拉住了 ,采宁顿时走不了了。 不过采宁虽然拉着她,只不过是在阻止她不要犯太大的事情罢了,如果真的任由采宁上前去打了东方烟雪,这件事情指不定会闹成什么样子呢,万一再不小心伤到东方烟雪肚子里的孩子,那么他们真的是有再多的嘴巴都要说不清楚了。 丹云考虑得很多,想得很多,把事情若是发生了的后果都给在一瞬间想了个遍,她自然不想自家夫人无故受到指责和谩骂,所以自然是要阻止采宁的动作的,这倒不代表丹云就会任由叶寒星这么被欺负无动于衷了,相反,她会用更好的方式去反击东方烟雪。 “东方夫人见谅,采宁不懂事,还希望东方夫人能够见谅见谅。” 对东方烟雪的反击,丹云依旧是秉承着她一贯的风格,不动手只动口,让人听她的话的第一瞬感觉不出什么,却能在回味之后发现那并不是什么好坏,能让他们哑口无言:“原本大家都以为我们家夫人在皇宫之中出了事情……” “而皇上又给将军再一次赐婚,自然是觉得叫东方夫人您为夫人没有什么不对,但是既然这一切都是一个乌龙,我们家夫人又回来了,这件事情还真让奴婢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两位都是将军的平妻?这也不合规定,还是需要将军府出面来解决这件事情才好。” “至于夫人为何不理会您的话,大抵是方才走神了吧,毕竟昨晚将军可是在满月居过得夜呢……” 含沙射影地说出这句话,这话里面的意思真正是如何,就很耐人寻味了,不过将军的确是来到满月居了,虽然叶寒星并不清楚将军是何事走得,不过这句话应该也没有说错,还有自己方才也的确是走神了, 虽然不是因为将军昨晚在满月居过夜的原因。 不过既然都已经这么说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丹云说得句句属实,没有说错话,该怎么理解那就是别人的意思了。 “若是东方夫人您还想知道奴婢们同夫人一起今日去了集市搜罗了一些什么好玩意,奴婢可以代替夫人来同东方夫人您讲一讲。” 一大段话,说得恭恭敬敬,让人找不出错了,可是偏生东方烟雪听在耳朵里,心底又难受得很,没有看到叶寒星吃瘪的样子,自己倒是先不悦了起来。 昨日将军竟然是在满月居过夜的!听这奴婢的话,说不定他们二人还做了什么事情……东方烟雪紧咬着下嘴唇,一脸的不敢相信,宛如晴天霹雳,劈得东方烟雪脸色瞬间发白,毫无血色可言,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她的动作幅度很小,如果不仔细看的话,还不一定能够发现她的异样情况,不过因为叶寒星、丹云和采宁三人一直在注视着她,所以很容易就发现了她的这个举动,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心情也是各不相同。 采宁当然是高兴的了,能够看到这个东方烟雪吃瘪的模样,她别提有多高兴了,谁让她总是和自己的主子对着干,方才还那般说自己,采宁当然是觉得她越难受自己就越高兴了,没有人会对自己敌对关系的人还抱有愧疚和不安的。 采宁不光高兴着能看到东方烟雪吃瘪,还在心底夸赞了一番丹云:还是丹云姐厉害,只是说了几句话,就能让她露出这样子的表情,可以说真的是高手中的高手了,反正这一套她采宁肯定是学不来了。 丹云则是暗自庆幸自己没有给自家夫人丢脸,成功给扳回来了一局。 叶寒星 对此其实没有什么感觉,有没有让东方烟雪感到闹心,她其实都很无所谓,但是她很高兴,很高兴自己的身边始终有着这么两个人陪着自己,无条件的信任自己、帮助自己,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也是第一个冲上前的,他们也是最关心自己的。 可以说,丹云和采宁对她做过的每一件事情,都是那么的让她感动,庆幸着自己这一辈子能够有他们陪在身边。 夜晚已经降临了,暮色笼罩着大地,周围变得一片漆黑,原本穿着外衣感觉刚刚好的众人都开始感觉到有一点点冷了,寒风也变得更大了,吹起了众人的衣裙摆,吹在众人的耳朵边哗哗作响。 “夫人,天凉了,我们快些回去吧。” 这是采宁对叶寒星说得话,对此,丹云也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 正有此意的叶寒星当然是同意了,虽然黑夜之中众人只能看见她的轮廓,对于她的动作她不知道能不能被看见,但是她还是习惯性地点了点头,应声道:“好。” 东方烟雪好像被打击的十分严重,过了这么久了,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是变成了一个雕像,无声无息。 不过出于礼节,叶寒星还是朝东方烟雪所在的方向说了一句:“东方姑娘还是早些回院落吧,不然天气凉了还一直待在外面的话,容易受凉,更何况如今你还怀着身孕,身子虚弱,更是不能不把这当作一回事情,若是染上风寒了,可有的好受的。” 这是叶寒星作为一名医者给东方烟雪的忠告,虽然这样说了,但是会不会照做,那就是东方烟雪的事情,与她无关了,她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看着东方烟雪回到自己的院落才善罢甘休,好歹那也是她的情敌。 第两百三十八章 摔倒 叶寒星自然是做不到那一步的,也不想多管闲事,最后落到一个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下场,没有好报。 她才不会认为,如果自己那么做了,东方烟雪对她的态度就会因此而改变,东方烟雪不是那样子的人,同时仅凭她爱将军爱到了骨子里的这幅模样,叶寒星就知道,她和东方烟雪是永远都不可能和平相处的了。 会提醒她,已经是叶寒星最大的善良了。 满月居在花园的后面,所以叶寒星需要往前走,自然就会路过东方烟雪的旁边,直到叶寒星动作了,东方烟雪似乎才反应过来似的,愤恨地跺了下脚,吼道:“叶寒星!你不许走!你给我回来!” 叶寒星已经走出两三步之远了,本就讨厌她,又怎么可能会听话的停下脚步呢,自然是不管不顾的继续往前走了,可是还没把脚踏出去呢,身后就传来了一声惨叫:“啊!” 叶寒星顿时回过头去,看到的就是摔倒在地上,一脸痛苦地东方烟雪,而她的旁边,一块布满了青苔的石头上明显是被人踩了一脚。 看来方才东方烟雪一个不小心踩在了布满青苔的石头上,脚底一滑,没有站稳,就这么摔倒在了地上,而她旁边的婢女则是瞪大了一双眼睛,盯着倒在地上的自家夫人看,就这么愣在原地,显然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这样一摔,很有可能会动到胎气的! 叶寒星顿时心下一惊,连忙几步跑到了东方烟雪身边,一手扶着她的肚子,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嘴里不停地叫着:“东方烟雪!东方烟雪!你醒醒!不可以睡过去!” 虽然两人的确是不对盘,但是对于人命这种事情,叶寒星做不到无动于衷。 “快去找人来帮忙!” 叶寒星朝身后的丹云和采宁叫道。 好在二人虽然也很心惊,但是承受能力还是很强的,虽然有些慌乱,但还是准确无误地接受到了叶寒星的吩咐,分作两头跑去找人帮忙了,不像这东方烟雪的婢女,就这么愣在原地干看着,被吓到什么反应都没有了。 叶寒星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啊!” 浮曲阁内传出东方烟雪一阵又一阵撕心裂肺的声音,整个将军府上上下下的仆人们都忙得手忙脚乱。 这个新夫人平日里对他们也算是和颜悦色,除了将军以外的事情,她似乎都不怎么关心,对待他们也是很宽容,所以下人们虽然对她谈不上对叶寒星那般喜欢,却也是关心极了。 如今这新夫人在受苦,他们这些下人自然是希望她能够早点儿摆脱这种痛苦的。 郎中坐在床榻边上,将自己的右手搭在东方烟雪的右手上把着脉,不多时,脸上已经布满了薄薄的一层冷汗。 床上的东方烟雪还在痛苦的呻吟着,每叫一声,都仿佛在郎中的心脏上狠狠地刮上一刀。 这可是将军夫人啊!想想就知道,这人岂是她能得罪的,如果不能快些把将军夫人治好,让她脱离苦海,指不定这个与新夫人恩爱万分的将军会怎么惩罚他呢。 他在心底这般忐忑地嘀咕着,而他嘀咕的话语中的主人公此刻就站在离他的不远处,淡然地望着房间里发生的这一切。 在别人眼底,将军是为了不打扰郎中为夫人把脉,所以才没有急忙上前去询问夫人的状况,毕竟关心则乱。 而且就算将军常年带着面具,没有人能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但是周身的气质却是能让人感觉 到他情绪的改变,例如如今他的周身空气凝固,还未凑近就感觉到一阵寒凉,这证明他此时的心情并没有多美妙。 是啊,自己的夫人此时在床榻之上受苦,怀里还有着自己没出生的孩子,不论是谁都不会心情美妙啊,这是那些个下人们的猜测。 不过猜测也只能是猜测罢了,他们所猜测的那几句话,没有一句是真实、真正的了。 沈放之现在的心情的确是不美妙,不过他心情的美妙并不是如他们所说的那样因为担心东方烟雪,反而在埋怨这东方烟雪闹了这么一出,让他和叶寒星可以见面的时间更少了。 都是为了来陪她做做明面上的功夫,沈放之无从拒绝,现在是真的恨不得直接甩袖就走,不过他还并不想败坏将军府的名声,不然轮到明天早上早晨,“将军与将军夫人并不是恩爱有加”的消息就要传遍整个京城上下了。 那么到时候,他的计划肯定就要被打乱,功亏一篑了,沈放之不想这样,毕竟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付出了多少心酸和痛苦没有人知道,只有他知道,但是他不能就此放弃,不然不光是他,自己所爱和想要护住的人都会出事。 所以,沈放之只好压下自己心底想要去找叶寒星的想法,待在了浮曲阁了,看着周遭的人们忙忙碌碌。 其实沈放之也并不是没有心的冷血人物,他也有担心东方烟雪,但是终归因为对她没有什么感情,只是对于陌生人的关心并不能敌得过他内心对叶寒星的想念,所以方才他才会那么的焦躁,不过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痛苦的尖叫声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方才沈放之走了会儿神,再次回过神来之后,看到的只有恭恭敬敬站 在一边的郎中,以及床榻之上好似已经睡着了的东方烟雪,除此之外,就只有东方烟雪身边的那个贴身婢女在房间里面了。 沈放之看到过她几次,所以对她还是有一点点印象的。 “如何?” 大概是长时间没有说话导致的,沈放之的嗓音听起来有一点点沙哑,原本就很是低沉的迷人的声音,此时更是撩动人的心弦,不过可惜的是,他想撩的那个人此时并不在他的身边。 郎中抹了抹自己额头上并不存在的虚汗,点头哈腰道:“夫人摔倒了,伤到了胎气,所以才会这般痛苦,方才老夫已经帮她稳住了胎气,又开了一副安胎药,之后每日都给夫人熬上一碗,基本上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只是这之后,还是少让夫人走动或者让她情绪上的起伏太大,对夫人的身体和她肚子里的胎儿都十分的不利,安心养胎是最好的,什么事情都没有肚子里的孩子和她的生命重要,您说是吧,将军?” 明显是想在沈放之的面前恭维恭维他几句好话。 沈放之并不领情,对于他说得那些话,沈放之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很不耐烦地听他说完了之后,一个摆手,就让人把他给送走了。 临走前,郎中递给沈放之一个药方,说是里面是安胎药所需的药材,沈放之并没有接过,而是朝着站在一旁的婢女扬了扬下巴,让她收着。 待送走了郎中之后,沈放之对那个婢女说了一句:“方才郎中说得话你都听到了吧?” 虽然不知道他这么问所谓何意,婢女还是乖乖应道:“是,回将军,全都记住了。” “好。” 这么一问一回话之后,沈放之便再没有出口了,但是为了演戏演得还是逼真一 点儿好,沈放之耐着自己的性子,继续留在了浮曲阁,心底则是不断催促着东方烟雪快点儿醒来,他好随便找一个理由离开。 接下来,婢女就这么看着自家将军靠着木桌,眯上了眼睛,一副睡着了的模样。 其实,她总有那么一种感觉,夫人和将军之间并没有传言之中所说的那般恩爱,若是要她说,她肯定是绝对自己的夫人爱将军爱得更深一些,但是将军的举动就让婢女看不太懂了,你若说他不关心自家夫人,可是他的的确确是从夫人出事就一直待在浮曲阁里。 可若是你要说他关心夫人,自进门之后,将军就再也没有看过夫人一眼,反而离她离得很远,就连郎中的嘱咐也是问她这个婢女有没有记住,并没有嘱咐一些什么,表现的模样似乎并不是那么喜欢自己的夫人…… 婢女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这其中到底是什么原因,兀自苦恼,终不得解,反而越想越乱,最后只好就此作罢。 靠在木桌上闭目养神的沈放之当然知道婢女在苦恼些什么,他自嘲地扬了扬嘴角,嘲笑着自己如今竟然这般身不由己,连自己真正喜欢的人都不能光明正大地说出来,顿时觉得自己失败极了,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他又能如何呢? 接下来只能走一步是一步,希望叶寒星能够明白他的不易,等等他,再等等他,要不了多久了,京城的事情一定可以结束的。 似乎是感应到了沈放之一直在心底催着她快些醒来似的,这才没有多久,东方烟雪竟然就已经醒过来了。 其实东方烟雪会醒过来,主要是因为方才郎中给她扎的止痛针的药效已经过去了,东方烟雪又被活活的给痛醒了。 “唔…… 第两百三十九章 恶人先告状 东方烟雪痛苦地呻吟了一下,婢女听见了,沈放之也听见了。 婢女忽然扬起了笑脸,不再去纠结自己放在纠结了半天的问题,快步跑到了床榻边上,轻呼道:“夫人?夫人您醒了吗?” 相比奴婢的欣喜,沈放之只是惊讶了一下她竟然这么快就醒过来了,而后从座位上起身,慢悠悠地晃到了东方烟雪身边。 虽然疼痛消耗了东方烟雪的大部分精力,但是她还是在依稀之中听到了有人在呼唤她,东方烟雪的脸上没有一点儿血色,全是虚汗,嘴唇上也是一道被咬出来的白色牙印,挣扎着睁开了眼睛,望到的第一眼却是才刚刚在她身边站定的沈放之。 看到沈放之的那一刻,东方烟雪脸上痛苦的神色忽然变成了惊喜,短暂的忘记了疼痛,即便是已经难受到说不出话来了,也挣扎着从嘴巴里挤出来了两个字:“将……军……” 而一旁最关心她的婢女,则被她遗忘了似的,顿时婢女一脸的委屈,却没有说什么。 即便那两个字东方烟雪说得很是微弱,但是沈放之还是听到了,他点了点头,而后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你好生休息,不要再说话了,浪费力气。” 明明是平平淡淡的一句话,沈放之说话时候的语气也是平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关心的意味,落在东方烟雪的耳朵里却变成了沈放之这是在心疼她,顿时难受的感觉都轻了很多,心情愉悦了不少,嘴角甚至还扬起了一抹弧度,虽然有些牵强。 沈放之注意到了她的这个举动,有些疑惑为何这样子的情况下,她还能够笑得出来,她不是很痛吗,之前那么痛苦的声音与痛苦的表情,完全不像是骗人,那么她到底为何现在又 笑得起来呢? 显然沈放之根本没有明白,东方烟雪到底有多喜欢他,就是说爱,也不为过了。 沈放之不会明白,而且就算明白了,也没有什么用,除了让他感到歉意之外,他不能做出任何其他安慰东方烟雪的行为,更不可能如东方烟雪她想的那样去回报她,毕竟他们之间的感情从一开始就不是对等的,沈放之已经有了他想要照顾一辈子的人了。 只能说是女有情郎无意了,可这又怨得了谁呢,世事本就如此难料。 沈放之还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忽然就听见了一声细小的哭泣声,沈放之瞬间就被这个哭泣声吸引了注意力,将脑海里不知道想得什么甩了出去。 低头一看,就望见东方烟雪的眼角流出了眼泪,与她脸上的汗渍交织在了一起,一时间竟分不出来哪个是她的眼泪哪个是她的汗,不过沈放之可以肯定的是,她的确是哭了,因为那一声哭泣声虽然轻微,但是在这寂静的房间里面,则是十分明显的。 那一下,沈放之疑惑不解,开口问道:“可是太疼了?需不需要我再去把大夫找来?” “不……不用这样……妾身不是因为太疼了……是太过于难受了……妾身没有想到……有些人真的可以险恶到这种地步……” 说着说着,东方烟雪还吼了一声,虽然因为没有什么气力,她吼得并不大声,但是因为此时她的身体本就虚弱无比,这下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悲愤不已的情绪传达出来。 沈放之一时之间心情有些复杂,有对她突然说得这句话的疑惑;有担忧,却只是单纯的担忧…… “是发生了什么吗?你慢点说,不要急,如果实在是难受的话,就等痛处好 一点了再说吧。” 沈放之这般说道,隐隐约约他好似并不太想知道东方烟雪接下来要说出来的那些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单纯的这么感觉罢了,但是他又在好奇着,接下来她要讲的话,让她这般表现的,到底是什么事情,就是这么矛盾的一个心理。 他还是不能说服自己称呼东方烟雪为夫人。 东方烟雪的哭泣声愈来愈响了,似乎是在努力克制着自己,她一抽一抽的,看起来可怜极了,配上挂满了泪珠的小脸,惹人怜爱,婢女的心都揪起来了,可是沈放之却依旧无所感觉。 “是……是叶寒星……” 听到了这个名字,沈放之的心“咯噔”了一下,心底那股不好的预感愈来愈强烈了:“你……说什么?” 似乎是为了让沈放之更加相信自己,东方烟雪哭得更厉害了,小脸上布满了泪痕,抽泣声也变得更大了,仿佛下一秒就要哭晕过去了似的,整个胸口都随着哭泣的动作上下浮动,婢女一脸担忧地望着她,同时心里也在疑惑着自家夫人这是又要演哪一出啊? “是叶寒星……她竟然在得知了妾身怀了……怀了将军您的孩子之后……对妾身……下凶手啊!将军您一定……一定要为妾身做主啊……” 如果不是知道叶寒星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子的事情,沈放之大概真的会被她的表演骗到。 听到了这里,沈放之就知道这件事情可能有蹊跷了,拧紧了眉头,思索着什么,他这幅模样落在东方烟雪的眼里,则是以为他信了自己的话,于是东方烟雪高兴极了,差点儿就绷不住自己的抽泣转而露出微笑了。 如果那样的话,自己之前的演技不就都白费了,东方烟雪才不会允 许那样子的事情发生,于是继续抽泣着,想要再“添一把火”:“将军……妾身真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妾身真的没有想到她会这般恶毒……如果她只是想对付妾身那也就算了,妾身认了……” “可是……可是这叶寒星……她竟然想对您的亲骨肉下手啊!” 哭到最后,东方烟雪差点儿眼睛一翻,就这么晕过去了。 沈放之本来还在想事情,被她这样一哭,吵得头疼,还能继续想事情那就怪了,于是他有些不耐烦地开口:“好,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自有主意。” 见他这副模样,东方烟雪定了定心,以为自己一定能成,这一次,她一定要让叶寒星吃到苦头! 而后,她怕火候还不到,在沈放之看不到的地方对着自己的婢女眨了眨眼睛,示意她也快些帮自己说说话,婢女接收到了她的视线之后,愣了一下,叶姑娘她根本没有做出这样子的事情啊……婢女有些犹豫,她知道这样子做不好,但是自己理应是站在自己的夫人这一边才对。 只犹豫了一瞬,婢女又接收到了东方烟雪略有些凶狠的眼神,顿时缩了缩脖子,有点儿害怕,于是只好同意了自家夫人的做法,开始同她一起陷害叶寒星:“是……是叶夫人……” 沈放之没有想到,这婢女竟然也会跟着这么说,于是他“哦”了一声,语调微微上扬,注视着跪倒在地上的婢女,十分冷淡地问道:“那么你来说说,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这……” 本来就很慌张的婢女被沈放之这么盯着,于是更加惊慌失措了,但是随之而来的,她又接收到了来自东方烟雪的视线,于是在东方烟雪眼神的威逼 利诱之中,婢女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方才,叶夫人从集市上回来之后,夫人正巧去花园散心,而后碰到了叶夫人……” “两人小聊了几句,夫人就关心了一下叶夫人在集市上搜罗到了什么,想同叶夫人多聊一会儿,却没有想到,叶夫人根本就不领情,还……还推倒了夫人……” 婢女说得心惊胆战,沈放之同样听得心惊,他不相信,叶寒星完全不是会做出那样子的事情的人。 而床榻之上的东方烟雪则是在沈放之看不见的角度微微扬起了嘴角,心里暗道:这个婢女还是有点用处的,不算太蠢。 而后,东方烟雪眼见着婢女要撑不下去沈放之那骇人的目光了,于是主动接过了话茬,将沈放之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己身上,婢女如今是她的同谋了,可不能让她被沈放之吓到什么话都招了:“将军……您可要为妾身和妾身肚子里的孩子做主啊……” 沈放之头疼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太阳穴突突突的跳着,一阵眩晕的感觉朝他袭来。 他本不应该如此虚弱,这几日当真是太过于疲倦了一些,如今又被这种事情烦恼着,沈放之不头痛那才奇怪呢。 东方烟雪眼泪又开始往外流了,沈放之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被这一主一仆吵得头疼欲裂,他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里,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地冷静一下。 “这件事情……我会了解清楚了,你就不要管这么多了,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的话,我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你好好休息吧,我还有事,先离开了。” 说罢,不再理会东方烟雪的反应,甩了甩宽大的袖子,径直离开了。 东方烟雪望着沈放之离去的背影,眼神暗淡了下来。 第二百四十章 传唤 她虽然爱着沈放之,大多数时候都会被这份感情蒙住双眼,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什么事情都看不出来。 她还是知道的,沈放之对她并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她不死心,明明之前将军对她还不是这个样子的,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难道就是因为叶寒星的回来吗? 这样子的结果,东方烟雪是受不了的。 方才沈放之的那句话,分明是不太相信自己,他肯定会去找叶寒星求证这件事情,就算到时候叶寒星说得完全和自己说情况的不一样,那将军肯定也是偏向叶寒星,选择相信她的,而自己,什么都不是罢了。 东方烟雪紧咬着自己的嘴唇,迫使自己不流下那名为悲伤绝望的泪水。 沈放之去到了自己的书房,这个地方很是安静,适合用来想冷静思考,再回想起东方烟雪和她的婢女说得那些话,他怎么都无法相信叶寒星会做这样子的事情。 看来,他得去满月居一趟了,最好还是不要让叶寒星知道这件事情,不然指不定她要怎么多想呢。 想到做到,沈放之当即起身,前往了叶寒星的满月居,在院子里面拦下来了采宁和丹云,没有让他们去告诉叶寒星。 将东方烟雪说得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们两个,顿时换来两人气愤地回应:“她是这么说得?这是污蔑!她竟然还敢恶人先告状!” 说这话的,是急性子的采宁,口无遮拦,听得沈放之直皱眉:这样子的人留在叶寒星身边办事,真的不会害了她吗? 而且,这个婢女没有一点儿主仆之分,看来平日里叶寒星当真是很惯着她了,沈放之这般想道。 还是丹云最先发现了沈放之的不悦,她连忙拽住了采宁的手,阻 止了她满腔愤怒的吼声。 “小声一点,别让她听见,我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情,我只是来问你们这件事情的真实情况的。” 沈放之望着丹云和采宁,这般讲道。 了然的点了点头,还是丹云反应的快,瞬间握紧了采宁的手,捏了捏,无声地告诉她让她不要再这么一惊一乍的了。 相比较采宁来说,沈放之还是更愿意同丹云说话,毕竟她比采宁稳重多了,果不其然,这件事情还是采宁说得更有条例让人清楚一点,要是让采宁来说得话,她肯定光顾着去骂东方烟雪和她的那个婢女了,完全不会记得讲重点。 听完了丹云的话之后,沈放之的心里大概清楚了这件事情的经过。 倒不是因为偏爱叶寒星,所以就连她身边的人也都无条件相信,只是他相信,比起东方烟雪和她的婢女来说,叶寒星和丹云说得话会更客观真实一点。 如今,两个版本他都已经听到了,心里也有了自己的想法,对这件事情有了基本的了解,于是他点了点头谢过之后,转身离开了。 “将军,您不进去见见夫人吗?” “现在时机不对,而且我还有事情要干,就不多留了,你们好生照顾着她,日后不论出了什么事情,都要跟在她身边,护她周全。” 这句话听得丹云不自觉地感到一阵沉重,看来不久之后怕是要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再回过神之后,她已经看不到沈放之的背影了,但是她还是朝着门口郑重地点了点头,就像是她在对沈放之保证着什么,不光是沈放之,她还在对叶寒星保证。 采宁望着丹云一脸的郑重,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心底在想着:丹云都露出这样子的神情来了,看来不久之后 ,真的会有什么大事情发生呢。 不过她的性子跳跃,没一会儿就把这一份郑重给完完全全地忘记了。 两人一齐回到房间之后,就看到叶寒星正轻轻敲打着自己受伤的那只脚的大腿,她想通过这样子的方式缓解一下自己走了一天路的劳累。 今日他们在集市走了一天,因为叶寒星脚伤有伤,走一步都很疼的缘故,三人走得非常的慢,望着叶寒星脸上痛苦的神情,当时采宁就后悔了自己的那个提议:“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说今日天气好适合出去散散步,夫人也不会要忍着脚伤来陪我出府了……” 说着,采宁竟自责的要流下了眼泪。 叶寒星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连忙安慰:“好了,这不是你的过错,是我也想出来走走看看的,好久没有来逛集市了,倒是想念得紧,而且我的脚虽然被挑断了一根筋,那又不是瘸了,只不过是一点儿小疼痛我还是能忍受的,就算现在不忍受,早晚也都是要学会忍受的。” “不然也不可能什么事情都找你们带着我去啊,就当是我的一种锻炼好了,你们陪我慢慢走,行吗?” 采宁怎么会不同意呢,她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给点下来,一步又一步慢慢扶着叶寒星往前走,丹云自然是在另一边扶着叶寒星了:“夫人,慢些走。” 走一天没有后遗症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虽然很疼,但是叶寒星的忍受能力好歹提高了一点,也不想让丹云和采宁担心,更不想让采宁内心自责。 “夫人,还是奴婢来服侍你吧,奴婢捏腿的力道很舒服的,还可以很有效的缓解腿部的酸痛的。” 见这采宁跟个活宝似的,一副王婆丝瓜,自卖自夸自己的按摩技术的模样,逗 得叶寒星瞬间笑了出来。 忽然,叶寒星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惹得丹云和采宁二人一惊慌:“方才你们在外面,是有在和你们讲话吗?为什么我方才好像听到了男子的声音?” 回想起方才沈放之说得话,虽然他们两个都不太想欺骗叶寒星,但还是选择了帮沈放之隐瞒:“方才就我们两个在外面,哪有男子的声音啦,夫人您太劳累,听错了吧。” 采宁一边帮叶寒星捏着腿,一边撒着娇地说出这么一段话,顿时叶寒星就不在意这件事情了,同她打趣起来,这件事情也算是被隐瞒住了。 三人其乐融融,却总是心情无法平静,就好似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似的,宛如暴风雨前的片刻宁静,让人心慌、害怕。 这种感觉果然没错,翌日,一天没有见到将军的叶寒星,竟然被将军召去了浮曲阁。 叶寒星疑惑极了,她想得到将军会找她,但是绝对没有想到,将军竟然会把这个地点选在浮曲阁中,昨日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显然丹云和采宁也有一点儿疑惑,但是他们都没有表露出来。 疑惑归疑惑,去肯定是要去的,于是叶寒星带着丹云和采宁二人一起,来到了浮曲阁。 当他们去到浮曲阁的时候,沈放之正坐在东方烟雪的床榻边上,男子低头翻阅着手中的书籍,床上的女子则是侧过头去,一脸幸福地望着坐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容貌俊朗的男子,眼中的爱意显而易见。 这样子的一对男女竟然莫名的有些般配,但是落在叶寒星的眼底,则是十分碍眼了。 这样子的场面,竟然让叶寒星一时间移不开眼,她不想再看见这样子的场面了,于是刚一进门,就迫不 及待地出口破坏了那样子的场面:“将军,您找妾身?” 半蹲下身子,叶寒星朝着沈放之福了福身。 听到了叶寒星的话,沈放之放下了手中的书籍,抬眸望向叶寒星,眼底没有丝毫笑意:“起来吧。” 语气也是平平淡淡的,听不出一点儿情绪的起伏。 这样子的沈放之让叶寒星感到害怕,更让她感到陌生,这当真是那个前天晚上还哄自己入睡的那个男子吗?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对待她呢? 叶寒星知道,之前沈放之同她坦白过,一般需要和东方烟雪行亲密之事的,都是他找来的另一个替身,但是这一刻,叶寒星却敏锐的感觉到,如今坐在她面前的那个人,那个对她表现的很是冷漠的沈放之,并不是那个他所说的替身,而是他本人。 那么,他的转变为什么会这么大…… 叶寒星一脸的不可思议,不过她并没有因为这个而慌乱了自己的手脚,反倒是愈发的镇定,动作和表情也没有丝毫的不对劲,外人根本看不出来她的内心到底是如何的波澜起伏。 不过已经和叶寒星十分熟识了的沈放之当然是十分懂她的了,他没有错过叶寒星有那么一瞬间的瞳孔猛缩,心底的不安与难受顿时溢满了整个心脏,不过在看到叶寒星依旧不卑不亢,没有任何失态的朝他行礼之后,他的眼底又一闪而过了一丝欣赏。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还真是同一种人,同样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能够做到不动声色。 丹云和采宁也很快的回过了神,跟在叶寒星后面一起行礼,沈放之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可以起来了。 行完礼之后,众人谁都没有率先讲话了,空气中有点儿尴尬。 第两百四十一章 沈放之的改变 最后,还是沈放之率先开口说道:“夫人,你可知你犯了什么事情?” 他这样的话一出口,叶寒星听后,拧了拧眉头,似乎是对他的这句话十分不解。 见她这副模样,东方烟雪抢在了沈放之的前面开口说道:“你竟然不知道你犯了什么事情!你差点儿害得我的孩子没了!这件事情这么严重,你说,你该怎么赔偿我!” 听完东方烟雪的话之后,叶寒星不仅没有搞懂到底发生了怎么一回事,反而更加疑惑了,不过有一点她已经可以确定了,这个东方烟雪肯定是在沈放之的耳边说了什么自己的坏话,还恶人先告状,给自己按上了不存在的罪名。 不过更让叶寒星难受的是,沈放之他竟然相信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叶寒星皱紧了眉头,这般说道。 “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东方烟雪冷笑了一声之后,立即凑到了沈放之的旁边哭诉道:“将军,她,我没想到她竟然对于自己做过的事情敢做不敢认……没有想到她竟然是这样子的一种人……我以前当真是错看她了……亏我,亏我还想同她成为好姐妹呢?” 她的话落在叶寒星的耳朵里简直搞笑极了,成为好姐妹?她还真看不出来,这东方烟雪什么时候想和她成为好姐妹过,宿敌才是真的呢。 不过叶寒星此时最关心的并不是东方烟雪怎么污蔑她,毕竟就算被污蔑了,只要她在意的人还选择相信自己,她就不会感到一星半点儿的难受,反而会心情雀跃。 于是她微微转过头去看沈放之,想从他唯一在面具中露出来的眼睛里看到一丝丝动容和相信。 但是叶寒星最终得到的也只不过是失望罢了。 看来,他真的 是不愿相信自己了吗?既然连相信这么简简单单的东西都不愿意给她,那为什么他之前要给自己那么多的温柔,害得她不自觉地沦陷在了这份温柔里面,如今想要支身逃走都做不到,因为她已经不能没有沈放之了。 若是要强行将沈放之从她的心里面拔走,牵扯到的只会是整个心脏,最后落到个鲜血淋漓的下场。 叶寒星本就没打算让她自己从这份温柔中逃走,却没有想到有一天她竟然也会被将军怀疑,连最简单的信任都不愿意给她。 “我说过,这件事情我没有做过,我不是那样子的人,东方烟雪你污蔑我,以后就要擦干净屁股做人,别让我抓到你的什么把柄,不然我肯定不会简简单单的就放过你的。” 叶寒星瞪着床榻之上的东方烟雪,咬着牙这般说道,嘴里蹦出来了一句叶寒星说过的最恶毒的话。 东方烟雪注意到了叶寒星充血的眼神,似乎她真的会如她话中所说的那样做,东方烟雪忽然觉得背脊一凉,差点儿就被吓出了冷汗。 不过虽然被吓到了,东方烟雪又怎么可能表现出来呢,当即给自己壮了壮胆子,说道:“你,你吓唬谁呢!现在是在审判你!不是在审判我!” 两人争吵的过程之中,沈放之全程没有开口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到了现在他才终于又开口说话了:“叶……寒星,如今东方烟雪怀有身孕,身体脆弱,随随便便的简单磕磕碰碰都有可能会对她肚子里的孩子造成危险,更枉论你将她推倒在地了……” “若不是郎中救治及时,这可能就要一尸两命了,这事情你可知道?既然你不能好好管束好自己,那么就先去杨梅山庄待些时日吧,等东 方烟雪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了,为夫自然会接你回府的,这段时间,就先委屈你一下了。” “不过你同杨梅山庄的庄主交好,人家也会照拂这你一点儿,所以不用担心。” 沈放之还是第一次一下子讲这么多词,悦耳的声音在耳边连绵不绝,让东方烟雪不自觉听得新陶醉。 若是平时,叶寒星肯定也会和东方烟雪一样,沉浸在这悦耳的嗓音之中,不过如今,她的脑海里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将军只是要赶她走了? 真正的晴天霹雳莫过于此了吧,被自己的所爱之人亲自“裁决”,叶寒星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是不是她该庆幸庆幸,将军只是把她换到了另一个地方去享福,而非将她留在将军府里,残忍的对待她? “将军,你说的……是真的吗?” 叶寒星不死心的重复了一遍,即便她自己已经有所感觉了:这件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果不其然,她的得到的回答,就是沈放之轻轻点了点头。 眼底最后一盏名为希望的灯光熄灭了,叶寒星终是忍不住,右眼率先流下了一行清泪。 “是……妾身知道了。” “既然知道了,那就早些回去收拾行囊,早些前去吧。” 就像是在赶人一样,沈放之一脸不耐地摆了摆手,招呼着叶寒星赶紧走。 当真是伤透了叶寒星的心。 不再多说什么,最后深深地望了一眼沈放之之后,叶寒星这才转身,抬脚离去。 她离去的太过于坚决,深怕自己一个回头再看到沈放之的脸之后,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忍不住要下坠的眼泪了。 待一脚踏出浮曲阁大门的时候,眼眶中的那抹泪水再也抑制不住的往下掉,啪嗒啪嗒的,模糊了叶 寒星的双眼。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沈放之的心情当真是复杂极了:难受和担忧他们,希望叶寒星能再回过头来望望自己,却又有一丝庆幸自己把叶寒星给送走了,心底什么心情都有,突然有点患得患失的感觉。 叶寒星走了,她真的走了,走之前没有同沈放之说,就这么上了早就备好的马车,离开了将军府,丹云和采宁则表示她去哪里他们就去哪里,于是也跟着她一起去杨梅山庄了。 说来他们也有好些时候没有去到过杨梅山庄了,对于那儿的杨梅,叶寒星可是想念的紧。 叶寒星试图用这些来消磨自己的注意力,不去想沈放之,却没想到这样子不仅没有让自己忘掉沈放之,反而更加想念以前对自己百般温柔的他了,不过现在那些美好的回忆,都仿佛是黄粱梦一场了。 许是沈放之已经提前派人来同杨梅山庄的庄主说好了叶寒星会来这般,待叶寒星到了杨梅山庄的时候,庄主正等在山庄门前,且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饭菜佳肴。 沈放之永远都是考虑的这么周全,而且永远都是这么的温柔,这些也是叶寒星会喜欢上沈放之的原因,但是没有想到他却习惯了给别人带去失望,给了无尽的温柔之后又是可怕的冷漠,这是叶寒星最为害怕的,却再一次亲身感受到了。 同庄主还算愉悦的交流了一个用膳的时间,庄主还是那么的朴实醇厚,当庄主问她为什么会想到再来杨梅山庄的时候,叶寒星一瞬间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的时候。 没想到庄主看起来憨厚,却也十分的细心,大抵是看出来了她的为难,所以就在叶寒星不知道讲什么,尴尬地笑了笑的时候,庄主半开 玩笑似的说了这样的一句话:“看来我们杨梅山庄的风景环境都很好,而且吃食也不错,所以夫人才想故地再游一遍。” 叶寒星笑弯了眼,连忙点头迎合道:“是是是,的确是这样的呢,好久没有吃到庄主您种的杨梅了,很是想念,所以就特地再来住段时间。” “诶,好嘞,夫人您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虽然这个地方可能没有京城那么热闹,山庄也没有将军府那么大,但是我种了不少粮食可以给夫人您尝尝。” “山上的野蛇猛兽也都被清理过了,所以在外层的树林里面抓抓几只小野兔的话,也是完全可以的,那样的话不光可以体验野外生活的乐趣,晚上还能加餐呢。” 听了他的话,叶寒星不得不表示,她有些心动了,这样子的生活她一直都很向往,没有烦恼没有忧愁,需要在意的事情没有那么多,活得很是潇洒,犹如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可是……一想到自己被挑断了脚筋的那只脚,别说是捕捉野兔了,就连走路对她来说都是困难的,所以体验捕捉野兔的乐趣,她大概是体会不到了。 将她的处境同庄主说了一番之后,庄主陷入了沉思当中,并表示了对与这件事情的惋惜。 就在叶寒星以为自己只能待在山庄里面吃吃东西,看着丹云和采宁跟着山庄去捕捉野兔了的时候,庄主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其实有一种专门的工具用来捕捉兔子的,不需要自己想办法去捉兔子,毕竟兔子的听力极为灵敏,人类的脚步声,不,即使是呼吸声都有可能会吓到他。 所以人们就发明了一个专门捕捉兔子的东西,只需要将它放在地上,用些土或者草铺在上面,静等兔子上钩。 第二百四十二章 杨梅山庄 用过午膳,庄主将叶寒星、采宁和丹云三人带到了后山上,说来这个后山叶寒星可是相当的熟悉了,很久以前她还以为自己会死在这个山上,没想到最后还是劫后余生,活了下来,对此,丹云和采宁也是颇有感触的。 似乎是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庄主扯出了一抹憨厚的笑意,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说道:“当初是个意外情况,如今不会了,这外围附近已经被我找人巡逻过了,已经将凶猛的野兽之类的生物全都赶到了丛林的深处,只要一直待在外围,就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听了庄主的保证,三人都点了点头,渐渐放下了心,兴趣被抓野兔提了起来,逐渐忘却了害怕这一感觉。 庄主递给他们了捕捉野兔用的道具,一个又一个的细铁索绳,还有好些个木橛子,听庄主的话来说,捕捉兔子用的工具就是这个。 “你们一会儿把这个木橛子钉在地上,将细铁索绳拴在木橛子上面就好了,细铁索绳需要距离地面四五厘米,找些有嫩草、有野菜的地方,更容易捉到兔子一点。” “或者仔细找找看有没有一条看似经常被走过的小路,将细铁索绳放在那条路上,也可以捕捉到兔子,野生兔子喜走老路……” 庄主仔仔细细地教了他们一遍如何才能捕捉到野兔,三个人听后,兴致都很高涨,迫不及待地想要上手去试试。 这样子的方法的确减少了走路的步骤,对于叶寒星来说,也能勉勉强强完成,并没有废多大力气,而且因为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她的兴致很高,所以这个高兴的心情能够让她短暂的忘记脚上的伤痛。 不过叶寒星除了脚上的伤以外,右手之前也受了伤,指骨被踩断 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好,其实指骨被踩断已经可以说是无力回天了,再怎么治疗也绝无可能将手指里面的骨头复原。 但是好在,疼痛感已经基本消失了,而且断掉骨头的那一节指骨是在小拇指上,所以并不妨碍叶寒星平日里用手干些事情,其他的指骨则是有骨折的,有断裂了一点点的,淤血留在里面,对手伤的复原并不好,好在很早的时候,叶寒星就自行将手指骨的伤能治的治好了。 若是想让手能够像正常人那样使用,还是需要再多养养的,但是小拇指指骨却再无修复的可能了。 虽然她浑身上下受得伤都蛮严重了,可见她之前在皇宫之中过得是有多么的惨,但是性格的独立没有让她将这些事情告诉别人以用来博得别人的同情,而是让她更加独立,誓要有自己好好照顾自己的能力,不能老是依靠别人,这不,钉木橛子的事情她都是亲自上阵的。 其实她完全可以招呼采宁和丹云,或者是庄主来帮她弄,但是她没有,她在强迫自己一定要自己做到,这件事情她做起来本就也没什么难度,那么为什么还要去麻烦别人呢?她是这么想的。 转眼间,一个下午就在他们的钉木橛子中度过了,生活很是充实。 见大家都弄得差不多了,庄主收拾好了工具,对大家说道:“已经差不多了,等到夜晚兔子就会出来了,兔子怕生,受到惊讶会跑得很快,所以我们不要待在山上面了,回到山庄里面好好休息一晚上,待到明天早上,就可以来看看大家的收获了。” 下山的时候,采宁兴致依旧很高涨,她不停地对丹云说道:“我对我弄得木橛子十分有信心,到了明天肯定是我捉到 的兔子多。” 叶寒星走在他们的旁边,听到采宁兴致勃勃的声音,以及丹云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也不想打击采宁,所以一直在说着“好好好”,于是她也瞬间玩心大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不然我们来比个赛吧。” 一听到这个好玩的东西,采宁更加兴奋了,她最喜欢的,就是大家一起比赛了。 “我们来比比,明天到底谁捕捉的野兔最多,多得那一个人就为胜出者,奖品的话……嗯……” 因为是临时提议,所以叶寒星并没有事先想好赢的人的奖品是什么,当场想结果一时之间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望着丹云和采宁明显被调动起了兴致的小脸,叶寒星更不好把之前的话收回了,只得硬着头皮想。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庄主说话了:“不然这样吧,明日捉到最多的兔子的那个人,可以不用跟我一起学做烤兔子,另外两个要和我一起做烤兔子,赢得那个人可以直接吃我们烤好的,你们说怎么样?” 赢的人既不用干活,又可以直接吃到烤兔子,多么让人心动的条件啊,采宁和丹云顿时兴致愈发高涨,其中当属采宁更为兴奋,都忍不住一边儿下山一边儿哼起小曲儿了。 叶寒星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转过身去,对着身后的庄主道了个谢。 庄主“哈哈”大笑了两下,一脸的憨厚样:“夫人何必如此客气,自从你们来了之后,这山庄啊是愈发的活泼生动了,是我还要感谢你们能来这儿呢。” 一提到“来山庄”这件事情,叶寒星顿时想到了那么些个不大愉快的回忆,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转而是一种不明所以的痛苦。 明明这一天过得 这般充实就是不想在闲下来的时候会想起沈放之,以及自己见到他的那个最后一面,让她心痛的回忆,结果还是躲不掉,她还是想起来了。 庄主虽然憨厚,但是并不蠢,他自然能够敏锐的感觉到,身边这个夫人身上的情绪变化,一时之间连忙回忆自己方才说得话,想知道自己是不是一时嘴快,说错了什么。 来回细想了五遍,再联想到将军夫人刚来到这里的那个神情,庄主顿时大致明白了将军夫人会露出那样的一种神情的原因,于是他又继续开口了:“夫人是和将军闹了什么变扭吗?” 心惊于这个庄主的洞察能力竟然如此之强,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她的情况猜得个七七八八,倒也是很厉害的一个人物了。 叶寒星摇了摇头,什么也不想说。 庄主知道,如果这件事情不早日让将军夫人释怀,那么日后这件事情绝对会成为她心中的一道心魔,甩不走忘不掉,就这么随着这段记忆一起,一辈子的记忆在心里,就算最后这一切其实都只是一个笑话,她还依旧和将军十分恩爱,可是这个记忆也不会轻易被她忘掉。 甚至到了最后,这样子的情况有很大的可能会危害他们的感情,让他们因为随随便便、可有可无的一件小事情就出口大骂,到最后闹得个不欢而散的下场。 于是为了他主子日后的幸福,庄主决定帮助叶寒星解开这道心结。 他在黑暗中清了清嗓子,看似绕过了那道敏感的话题,实际上只是在换另一种方式去旁敲侧击罢了:“京城将军府最近如何?” 聪明如叶寒星,又怎么可能猜不透庄主的内心所想,虽然难受,但是为了给庄主这个面子,叶寒星还是决定认真 回答他的问题,毕竟他也是为了自己好,不是吗?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将军府……近日都挺好的,将军还娶了一个妻子,那个女子已经怀上身孕了……” 因为庄主的憨厚,会让人不自觉的在他面向放松警惕,于是叶寒星并没有避讳这个话题,反而是主动提了起来,虽然她并没说,这个新娶的妻子是和她地位一样,能够平起平坐的平妻。 庄主似乎也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果然还是他离京城太远了,所以已经跟不上那儿的发展了吗? “可是,将军他并不是那样的人,做出这样子的事情他一定是有理由的。” 没错,这就是庄主的坚信,他相信沈放之给他的那种感觉,沈放之绝对不会是这样子的人,除非他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这里面有着什么重要的,但是将军他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的事情。 将心中的这些话说了出来,庄主感觉到了叶寒星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看来是起到一点点作用了。 仔细想想,自己刚回府的那几天里,沈放之一直都是主动去到满月居见自己,而且对于两人间的亲密举动他也没有表现出不乐意的情绪,反而主动要那样做,这就证明了,将军他还是喜欢自己的,并没有对自己感到厌嫌。 再反观沈放之对东方烟雪的态度,那样的可有可无似的,让叶寒星察觉出了一丝端倪。 见叶寒星已经开始陷入沉思了,庄主就知道,其实将军夫人心底也是相信将军的,但是她就是说服不了自己要怎么相信一个把她赶走了的人罢了,于是这个时候再联想一下如今京城的局面…… 庄主瞬间就想通了,将军并没有厌恶夫人,他还是喜欢着夫人的。 第二百四十三章 那年的灾民 庄主开口,这般问道叶寒星:“将军夫人,如今京城的情况是不是并不适合于将军府的发展?” 显然没有想到庄主的思维会这么跳跃,叶寒星还在想着“将军并没有真的厌恶她”这件事情呢,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一下之后,她回道:“是……新皇对将军颇有忌惮。” “若是我想的没错的话,他正在想尽办法收回将军手中的将军令牌,企图自己掌握轩辕朝大半个兵力的指挥和控制权。” “这样一来,就对了。” “啊?” 叶寒星显然没有想到这个庄主的思维能够跳跃成这个样子,一时之间有些迷茫,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见叶寒星还没有反应过来,庄主直接开口解释:“既然将军如今被皇上盯上了,那么自然不会让将军府过得太过于太平,定会找些事情让将军晕头转向,到时候他再从中作梗,借机收回令牌……虽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不过我觉得,皇上定是不会让那将军和将军府好过的。” 说到这一步,叶寒星总算是明白了这件事情的头绪是什么了:“所以你的意思是,将军并没有因为东方烟雪的那件事情怪罪于我,并不是因为东方烟雪才把我送到山庄里来的?而是因为最近将军府会发生一些动荡,他害怕我因此受到危险,所以他实则是送我来避难的?” “回夫人,我觉得是如此的。” 其实,事情的真相的确同庄主说得那样,八九不离十,将军的确是怕将军府被他波及到然后发生一些事情,若是伤了叶寒星便不好了,这么想着,叶寒星的心情顿时好上了不少,脸上终于又露出了一抹笑意。 回到了山庄,叶寒星见到了山庄后山边的农 地里面的好多植物,不少民工正在照顾着那大片大片的植物地,那些个人的模样,叶寒星看起来都是十分熟悉的。 叶寒星正在出神的想着自己的事情的时候,突然有一种特别敦厚的声音响了起来,叫了一声:“是将军夫人啊!是‘活菩萨’啊。” 这声音突如其来,吓了正在走神的叶寒星一跳,瞪大着一双眼睛,犹如受惊的兔子一般。 听到那个大汉的话,田地里正在耕作的人们纷纷停下了动作,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向说话之人的方向望去,顺着那人的目光,人们又纷纷将视线转到了一个女子的身上。 女子着一袭浅色衣裳,正朝着他们眺望着,不过似乎是没有想到自己会突然被发现,而且被准确的认出来了,她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可以称之为惊讶的神情,此时正无措地望着众人。 庄主在一旁轻笑了一声,对叶寒星说道:“将军夫人可还认得出他们了?” 说罢,庄主一连点了好几个人上前来,让他们站在叶寒星的面前,方便叶寒星辨认。 那些面孔上皆洋溢着幸福的笑意,与见到叶寒星之后的激动与兴奋,望着这些面孔,叶寒星感觉很是熟悉,早在很久以前的记忆也都浮现在了脑海里。 “自然是记得的。” 听到叶寒星说记得他们,那些个人别提有多高兴了,忙七嘴八舌起来,场面一度很是热闹。 “‘活菩萨’啊,多亏了您,我们才能活到现在。” “是啊是啊,如若不是您,我们恐怕早已经在那冰天雪地之中给冻死了。” “不仅挽救了我们的性命,还给我们正常人的生活,您当真是菩萨转世。” “……” 他们七嘴八舌的说着,无一不例外都是感谢叶寒 星当初让他们来山庄做活,多亏了她的这个举动,才让他们觉得自己并非低人一等,并且让他们成功的度过了那个闹饥荒的雪季。 “我只是尽我所能罢了,真正需要努力的还是你们自己,为了自己的未来努力。” “是是是,将军夫人说得即是。” 就在双方本事其乐融融的时候,忽然有一道声音响了起来,迷茫中带着丝丝不解:“为何之前我离开山庄去到京城采购的时候,听到有百姓在说,将军府的夫人……在宫中去世了?” 他的话一出,人群中顿时没有人再说话了。 其实他们也早就想问了,这个事情他们也是知道一点的,方才看到叶寒星的时候他们就在疑惑,不过看庄主那个样子,此人应当就是真正的叶寒星才对,所以他们才没有将疑惑说出来,毕竟若是说出来了,那场面会有多么的尴尬他们都是能想象出来的。 只不过方才将这个疑问问出口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看来是很心直口快的那种人。 一时之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场面的气氛有些凝固,到了这个时候,那个小伙子总算是知道自己方才问出的问题有多么的不好了,顿时不知道以什么样的目光去看叶寒星,只得低下头去盯着地面,双手捏着自己的衣裳,不断地来回摩擦着。 还是庄主出面来打破了这有些怪异的宁静:“哈哈,这孩子当真是不会说话,肯定是外面传得谣言,夫人您别在意,他就是这样子的一个人,说话呢太直了。” 听到庄主出面帮自己解围了,少年顿时送了一口气,连忙点头应道:“对对对,夫人,您别在意,我这个嘴巴啊就是不会讲话,您要是生气了,我……我就自己 掌嘴,您,您看着啊。” 说罢,“啪”得一声脆响在空中响起,少年一边掌着自己的嘴,一边还数着数:“一下,两下……”,顿时,他的两颊之上就出现了两个红红的手掌印子。 叶寒星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愣在原地,直到少年数到了“六下”的时候,叶寒星才回过了神来,连忙出声制止:“别打了,我没有怪你,快停下吧。” 少年早就将自己打得嘴巴边上那两块肌肤发麻了,说话都有些不利索,早就想停下来了,这下听到叶寒星的制止声,他也没再多纠结,就把手放下来了。 两边脸颊又红又肿,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还算标致的面容了,双手也变得通红通红的,可见他方才对自己下手有多重。 望着他这幅模样,一旁的好些个人都于心不忍了:“怎么打得这般重,让自己都变成这样了。” 还有的怕叶寒星还未消气,于是赶忙劝说:“夫人,您看他这也知错了,还把自己打成了这副模样,您就别跟他置气了,原谅了他吧。” 其实叶寒星本来就没有要怪罪少年的意思,谁知他先怕了,自己惩罚自己,还下手这般重,一般的人对自己都会存在一丝丝宽容,即便自我惩罚也会将力度降到最低,谁知这少年竟是对着自己往死里打,连反应的时间都不给叶寒星。 看着他红肿的脸颊,叶寒星也感到有些愧疚,虽然不是她打的,但是毕竟这件事情因她而起,所以怎么说她都是有点儿责任的。 “一会儿你跟我来,你这个脸都肿起来了,需要拿嫩肌膏敷一下,不然……” 一听她这么说,少年顿时慌乱了,连忙摆手,不停地说着:“不,不,不用了,多谢夫人好意,我是 男子,这点儿红肿没什么的。” 叶寒星佯装气恼,瞪了他一眼,然后说道:“男子又如何,伤不还是照样受了的,难不成因为你是男子,就不会受伤,就不会有事吗?所有人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就算你是男子,依旧会受伤不是吗?若是不好好消肿,也有受罪一段时间呢,在我面前,就不要逞强了。” 被她这么一说,少年的有些害羞了,不过因为他的脸本就依旧红肿不堪,根本看不出来他脸红了,少年抬起右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声音细如蚊声:“好……” “还不快谢谢人家将军夫人,下次可别这么说话不经过脑子了。” 站在少年旁边的一位胡子大叔伸出左手,朝少年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教育道。 少年被拍的一个踉跄,往前冲了两步,然后不满地撇了撇嘴,回头对着胡子大叔道了一句:“刘叔,你别打我脑袋了啊,都快被你打笨了。” 胡子大叔,也就是被少年叫作“刘叔”的人呛了他一句:“反正本来也没有多聪明。” 听了他的话,少年顿时张牙舞爪,就要冲上去和刘叔“大战三百回合”。 叶寒星在他们面前静静地看着,被他们的举动给逗笑了,“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这一刻,她的心底竟生出了一丝岁月静好的安稳感。 “夫人,我们就先继续干活去了。” 刘叔按住了少年的脑袋,对着叶寒星这般说道,而后又把目光看向少年:“一会儿跟着夫人,可别太调皮,让夫人觉得厌烦。” “我知道了啦。” 少年逃离了刘叔的“魔抓”,双手伸向头顶梳理着自己被揉乱的发型,陪着那红肿的面容,看起来又可爱又搞笑。 叶寒星对着刘叔点了点头。 第两百四十四章 蒋文轩 “你跟我来吧。” 望着那些人离去的背影,叶寒星这般对少年说道。 “是。” 叶寒星走在前面,庄主跟在她的身边,少年则亦步亦趋地走在她的身后。 将少年带到了她在山庄里的住得屋子前,少年坐在院落的石凳之上等着叶寒星,叶寒星则进到房间里面去那嫩肌膏。 因为入冬,所以天气变得一天比一天寒冷了,少年坐在石凳之上,石凳的冰冷透过衣物,激起了少年的寒颤。 丹云和采宁一齐等在外面,因为方才这少年说了什么都被他们听了去的缘故,采宁对他的印象并不是很好,冷哼一声之后,站在石桌的另一边,将脸瞥向一边,不去看他。 虽然丹云也气这少年刚才说话如此不经过大脑,不过一个不小心看到他冻红的双手之后,就多瞥了他几眼,渐渐地,视线上移,她望着少年红肿的面庞,不知心底在想些什么,就这么直直地望着他。 意识到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少年疑惑地转过头向着丹云的方向望去,丹云见他要转过头来了,心底一惊,连忙反应了过来,堪堪将头撇开,没有和少年的视线相对,注意到少年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丹云竟控制不住的有些紧张。 丹云认识这个少年,也记得那年她随夫人一起去郊区灾棚的时候,因为当时的雪灾差点儿失足落入一个似是猎人为了抓捕野生动物所挖的深洞之中,是这个少年救了她。 方才见到的第一面,丹云就认出他来了,但是对于少年来说,那可能只是随手干得一件好事罢了,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所以在见到丹云的第一瞬间反应过来的,只是这个人是那个“活菩萨”身边的婢女,并没有想起来,自 己同她还有这么一份渊源。 叶寒星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这一幕,目光在丹云和少年两人之间来来回回。 “这是嫩肤膏,你自己一人怕是不好擦,不然……” 走到少年的面前,叶寒星伸手将手中的嫩肌膏递给了他,而后又看着他两瓣的脸颊这般说道,寓意是想说找个人来帮他。 如今院落里面只有叶寒星、采宁、丹云和少年四个人,庄主将叶寒星他们送回到院子之后,就有事先离去了,说是要准备一下明日做烤兔子所需要的东西。 叶寒星作为将军夫人,有夫之妇,自然不可能亲自动手去给少年擦嫩肌膏,那么这样子的话,在场能帮少年擦药的就只有丹云和采宁两个人了。 不管是谁帮他擦药,都免不了被女子接触,少年长这么大还没有享受过这样子的待遇,顿时羞红了脸,连忙接过嫩肌膏,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需要麻烦你们了,我,我自己来就好。” 听了他的话之后,叶寒星说道:“这么大面积的红肿若是不好好擦拭的话,是很难好的,这如今要入冬了,要是再因此惹上了冻疮,那么就是会很痛的,所以你还是不要再推辞了,有一个人帮你也好,你自己又看不到你脸上如今的情况,还是让他们两个帮你吧。” 叶寒星的话才刚说完,站在石桌另一边的采宁冷哼一声,语气不带丝毫善意地说道:“夫人,你就让他自己擦呗,一个男子汉竟然还要女子来帮,我们又不是他的婢女,为何要帮他,更何况,方才他还对夫人您如此出言不逊,我们才不要帮他擦药呢,你说是吧,丹云姐?” 话语突然抛给了丹云,丹云第一次竟然不知道要怎 么接话好,顿时愣在了原地,什么反应都没有,落在别人眼底却仿佛是同意了采宁的说法一般,于是采宁愈发的傲气十足,挑衅似的瞥了少年一眼。 采宁的一番话下来,听得最尴尬的还是少年,他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双手都不知道摆在哪里比较好,羞愤的红了脸,却因为原本脸颊就红肿了的缘故,所以并没有多么的明显。 叶寒星特地望了一眼丹云,而后出口缓解了一下场面的尴尬:“采宁,不得无礼,快向他道歉。” 叶寒星所指的“他”就是那个少年,这个采宁也明白,于是她脸上的傲气顿时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瞪大着眼睛的不可思议:“夫人!他方才的那番话,你也听清楚了才对啊,为什么还要对他这般好?” “可是他也因此惩罚了自己不是吗?” 叶寒星的反驳让采宁哑口无言,但是采宁就是看不惯这个少年,所以她根本就是不会道歉的。 气急瞥了少年一眼之后,采宁瞪了他一下,而后原地跺了两下脚,转身跑走了。 望着采宁跑走的背影,叶寒星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心中想着,到底还是自己太宠着她了,才让她越来越无法无天,没有礼数,看来自己应该找个时间同她聊聊了。 如今,只剩下叶寒星、丹云和少年在场,叶寒星朝少年替跑走的采宁道了个歉:“是我平时太惯着她了,才会让她养成这样子的兴致,作为她的主人,我替她向你道个歉。” 这番话,给足了少年面子,也让少年惊得立即从石凳之上蹦跶了起来,不停地摆着手:“不,不用……将军夫人您不必向我道歉,其实……她说得也并没有什么不对……” “可她的无礼也的确 是真的,道歉你就收下吧。” 然后,叶寒星将视线移到了一旁静默了好久的丹云身上,同她说道:“我去看看采宁,这里就交给你了,你负责帮他擦药吧。” “是。” 丹云朝着叶寒星半蹲下身子,恭恭敬敬道。 临走之时,叶寒星又问少年:“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叫什么?” 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将军夫人询问姓名,少年愣了一瞬,而后面色含春,回道:“回将军夫人,我名蒋文轩,文武双全的文,气宇轩昂的轩。” 口中呢喃了一遍他的名字,叶寒星嘴角扬起一抹笑,通过他方才的话,倒是不难听出他也是有些学识的,惊讶于一个灾民竟然还能有点儿学识,倒是难能可贵,而且他方才的那番话中,也不难听出他对自己是心存期望与目标的。 日后若是有些什么事情,倒是可以交给他去做,也能放心一些。 叶寒星又在心里思量着日后的一些事情,她这个人就是闲不下心来,总是想着给自己找点事儿做做,这不,她又开始想着自己在山庄的这些日子里可以做些什么好了,或许还可以继续做自己有经验的。 “蒋文轩……倒是个好名字”,叶寒星轻声呢喃,而后对着蒋文轩说道:“那么,我就先去找采宁了。” “将军夫人慢走。” 站在石凳前,蒋文轩目送着叶寒星离开了院落,至此,院落里面只剩下了蒋文轩和丹云两人。 踌躇了两下之后,丹云还是克服自己的内心,走上前去,声音细小着对蒋文轩说道:“嫩肌膏给我吧,我来帮你涂。” 说话期间,丹云的脑袋一直低垂着望着地面,第一次,她感觉到这般的不安与羞涩。 蒋文轩 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同女子相处,拿着嫩肌膏的双手不知道是伸出去还是依旧自己拿着,憨厚地笑了两下之后,他说:“不,不用,不必劳烦姑娘了,我自己一人就可以了,多谢。” 怕丹云觉得自己被拒绝了会没面子,蒋文轩还体贴地说了一句“多谢”,倒也算得上是个心细的人儿。 即便不是叶寒星临走时交给她的任务,丹云也很愿意帮他擦药,但是被这么拒绝了,丹云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是继续坚持为好,还是就此作罢,如果继续坚持,会不会让他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心生疑惑呢? 不知蒋文轩是细心地发现了丹云无处安放的双手和此时的窘迫,还是思量了一下觉得自己当真是无法一人给自己的脸颊涂药,两人相顾无言了片刻之后,蒋文轩开口打破了静默:“还,还是拜托姑娘你帮我上个药吧,麻烦你了……” 一种陡然的欣喜的感觉涌上了丹云的心头,她忙不迭的从蒋文轩手中接过嫩肌膏,然后示意他坐在石凳上,随即又想了想,这种天气坐在石凳上应当会感觉到寒凉,顿时心里面道了一句自己的粗心大意,竟然这个时候才发现这个问题。 “我,我去屋里面那个毯子来吧。” 说罢,不待蒋文轩反应,丹云转身就要朝着寝房中走去。 不过她还没踏出去一步,就被身后的蒋文轩拉住了,丹云下意识地回望抓住自己的手腕的那只明显比自己的要大了一圈的手掌,后者似乎是有感应,同样注意到自己正拽着女子的手腕,于是赶忙松开,轻咳两声后,不自主地觉得有些尴尬:“抱……抱歉……” 丹云也羞红了脸,将目光瞥向一边,她的脸颊明显红润了许多。 第两百四十五章 平起平坐 似乎格外的不好意思,丹云细如蚊声的回应:“不……没事的……” 蒋文轩害羞着低下了头,伸出一只手放到脑袋后面,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有些腼腆地说道:“不必麻烦了,我是男子,没那么娇气,就这么坐着就好了。”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丹云也不好坚持,只得点点头,示意他坐下,自己则打开了陶瓷瓶瓶盖,用右手食指挖出了一点儿膏药。 见蒋文轩已经坐在了石凳之上,而后轻柔的将抹上了药膏的食指凑到了他的左半边脸上,冰凉的触感激得他陡然打了个寒颤,正襟危坐,目不敢斜视。 “疼吗?需不需要轻一点儿?” 为了方便擦药的缘故,此时的两人靠得很近,中间只隔了一个拳头多一点的距离,方才丹云专注的在帮蒋文轩擦药,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略显暧昧的距离,这下停止手中的动作问他话,才终于发现了这个举动有多么的令人脸红心跳。 凑近了才发现,蒋文轩虽说长得并非很是惊艳,但也算的上是一位清秀的男子,脸上因为红肿看不出原本的白稚,但那双灵动的眸子,漆黑得宛若见不到底的深渊,看着看着就能把人吸进去似的,此时那双黑眸倒影着丹云的模样,丹云注意到这一点后,不自觉的红透了脸。 两人皆红透了脸,一时间相顾无言。 “姑,姑娘……” 蒋文轩的声音唤醒了陷入自己思绪中的丹云,回过神来之后才发现自己方才走神了,赶忙道歉:“抱,抱歉。” 然后,丹云继续抬起自己的食指,给蒋文轩红肿的脸上擦着药膏,两人肌肤的相触被他们的感官无限放大,两人愈发的羞红了脸。 总算是把药擦完了,蒋文轩猛 地从石凳上跳了起来,慌慌忙忙说了一句:“多谢姑娘,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而后匆匆忙忙离开,同手同脚,差点儿就自己的左脚绊倒右脚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丹云轻笑出声,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望着他的眼神有多么的柔情。 将陶瓷瓶的瓶盖盖起来后,丹云将其放到了屋内,然后离开了院落,去找叶寒星和采宁二人。 一夜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过去了,当夜,叶寒星想起自己白日里突然起得心思,连忙忙活了起来,思索着自己可以做些什么,想起自己之前开的那两间店铺——沁心斋和稻香村,这才惊觉这些日子在宫中,已经好久没有去管这两个店铺的状况了,看来明个儿最好去瞧瞧看。 思索着这些事情的期间,叶寒星还想起来了将军和东方烟雪,虽说今日被庄主那么一点拨,也算是看明白了一些事情,可这并不代表她就将心里的疙瘩完全放下了。 相反,东方烟雪怀上了身孕这件事情,依旧让叶寒星感到十分不解:她肚子里的孩子当真是将军的吗?若真是这样,那么将军到底将自己放在何种地位上?难道将军真的同那些市井男子一样吗? 左右思索还是想不出来这件事情到底是为什么会是如今这个样子,叶寒星也只好将这件事情压回心底,还是带京城的事情平稳了一些之后,再去找将军问个清楚吧,叶寒星这般想道。 一夜无梦。 翌日,叶寒星、采宁和丹云三人跟着庄主一起去到了昨日布置好了陷阱的后山上,除此之外,庄主还叫上了蒋文轩一起去帮忙。 一路上,采宁兴高采烈,跟在庄主身旁问东问西,时不时再回过头去,同叶寒星说几句话。 而丹云和蒋文轩两人则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身后,皆不知为何熟透了脸,脸各瞥向一边,相顾无言,谁也没有率先开口说话。 叶寒星虽然走在前面,偶尔也会同采宁和庄主说几句话,但是她的注意力同样也有放在身后的那两人身上,察觉到两人之间妙不可言、有些异样的气氛之后,仿佛洞察到了些什么,嘴角微微扬起,却不说破。 待到了昨日的那个地方之后,采宁望着几只兔子确确实实中了陷阱之后,心情更加的激动了。 兴奋地向前跑了几步,跑到陷阱面前,采宁一只一只数着中了陷阱的兔子,再根据标记,区分出自己做得陷阱和叶寒星、丹云做得陷阱,待结果出来之后,兴奋地蹦跶了好几下。 “噢!是我做得陷阱捕捉住的野兔最多!那个打赌是我赢了!” 叶寒星无奈望着采宁,她的这番小孩子心性倒也不算坏,天真得很,惹人怜爱,但若是表现的时候不对,那可就是致命的问题了,看来对于她的教育,不能松懈。 庄主招呼着蒋文轩一起,把中了陷阱已经断了呼吸的野兔从陷阱里面拿了出来,抓住他们的耳朵提在手中。 采宁望着那些兔子,激动地对着叶寒星和丹云说道:“我布置的陷阱有五只野兔中了技,夫人的是四只,丹云姐的是两只。” 对于这种儿玩意,采宁永远都表现出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学得也很快,倒也算是一个优点了,相比较下,性格稳重一点儿的丹云倒是对这些事情不大擅长,不过她的书画与女红,却是将军府的那些下人中排行上等的。 “夫人,今晚,有丰盛的晚餐了。” 庄主两手都提着好几只兔子,说罢,抬起右手上的野 兔,朝叶寒星他们的方向晃了晃。 跟在庄主后面的蒋文轩两手也都提着野兔,他们这一下,倒是把这满山的野兔基本上都快捕了个遍。 待到所有中了陷阱的兔子都被庄主和蒋文轩提着了之后,五人一齐下山了。 回到山庄,按照之前的约定,叶寒星和丹云需要跟着庄主一起学习烤兔子,而采宁则在一旁等着吃美味的烤兔子就好了,不过因为叶寒星的身份,所以庄主劝道:“夫人,不然您还是在一边看着就好了,不用真的上手。” 虽然有约定在先,但是叶寒星毕竟是将军夫人,身份尊贵,他们这些下人怎么可能真的让她动手干活,就连采宁也毫不在意地提出了:“是啊,夫人,您还是别动手了,和奴婢一起在旁边看着就好了,反正不还有一个人来帮忙呢。” 采宁指得,是之前同他们一起上山抓兔子的蒋文轩。 将兔子提回山庄之后,蒋文轩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同叶寒星他们待在了一起,准备在他们烤野兔的时候也帮帮忙。 对于这个不请自留的人,本来采宁对他就没有什么好印象,现在对于他的这个举动,自然是冷嘲热讽,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采宁就是看不惯蒋文轩这个人。 听到有人提到了自己,蒋文轩愣了一下,然后赶忙说道:“啊,对,将军夫人您还是去旁边坐着看就好了,这里有我呢。” 对于他们,叶寒星一直是把自己与他们看得平起平坐,不会觉得自己是将军夫人就高他们一等,这是她一直以来就遵循着的一件事情,此时自然也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份原因而自己毁了自己之前同意的赌注。 “不必,正好我也想学学,而且都已经打赌了, 又怎么可以有毁约这一说呢。” 采宁原本还想劝,但是叶寒星心意已决。 知道叶寒星的性格就是如此,丹云也很快就心安理得了,于是对依旧有些纠结的采宁宽慰她道:“既然夫人决心如此,我们还是不要再劝阻了,就让夫人做吧。” 知道还是丹云更加懂自己一点儿,叶寒星朝她投去一个温暖的笑意。 同样,在看到叶寒星对着自己笑了一下之后,丹云也回以她了一个笑容。 “既然这样,那好吧,那我就等着你们的成果啦。” 知道自己的劝阻最后也是无用功,于是采宁放下了心,搬了个小木凳,坐在一旁看着叶寒星他们跟着庄主一起做活。 叶寒星和下人们的相处一直都是这样子的,没有丝毫架子可言,所以她才会这般受下人们的爱戴。 虽然蒋文轩依旧对将军夫人亲自动手烤兔子这件事情有些不敢相信,因为在他的印象里,这些富家小姐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烤野兔这种事情肯定是让下人去做得,怎么可能亲自动手,不过这将军夫人竟然主动要求,倒是让他惊讶了一下。 其实,早在他知道,将军夫人去郊区救灾,并不是为了名利,而只是单纯的想要救助他们这些贫苦的灾民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将军夫人和别的人是不一样的。 若是别的人自愿去救助灾民,那么肯定是会有目的的,并非单纯的想帮助他们,不是为了名就是为了利,当然,也有人是不求名利,单纯的想帮助他们的,但那也只是极少数罢了,而叶寒星,就是这极少数中的一员。 直到今日,叶寒星又再一次刷新了蒋文轩的认知,她同自己的婢女相处方式,对待他们这些平民百姓的态度…… 第两百四十六章 烤兔肉 看来,这个将军夫人当真是别的那些达官贵人是不一样的,蒋文轩这般在心底想到。 既然她坚持要学习烤野兔,那就让她做吧,大不了做活的时候,多揽一点在自己身上,让她少做一点儿好了,蒋文轩在心底这么想了之后,开始了手上的动作。 “先把兔子的毛给拔了。” 庄主一边嘴里说着,一边做着手里的动作,叶寒星、采宁和蒋文轩一起也做起了拔兔子毛的活儿。 因为野兔在掉入他们所做的陷阱的时候已经断了气了,所以叶寒星并不需要担心拔兔毛的时候会于心不忍,不过就算是已经死了的兔子,叶寒星拔它的毛的时候也是非常的小心翼翼。 毕竟是男女力气不一样,就连拔兔子毛时候的速度也是会不一样的,所以当叶寒星和丹云还在拔第一只兔子的时候,蒋文轩和庄主已经开始拔第二只了。 庄主因为对于这种事情很是熟练,速度也是四个人当中最快的,而蒋文轩因为年轻气盛,干活也卖力,所以与庄主的速度也算是不相上下了,只是稍微因为熟练而逊色了那么一点。 叶寒星和丹云则因为是女子,再加上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不光力气不是很大,熟练也没有,自然要比他们慢上许多,到最后还是庄主和蒋文轩二人拔得兔子的个数最多。 因为不光是他们五个,叶寒星还准备将烤兔子分给庄主夫人和那些个在山庄做活的灾民们一起品尝,所以这些他们抓的兔子都被拔毛拔了个一干二净。 “开皮去内脏,洗净之后撒上特制的调料,用这种布料包裹起来,插在竹签上放于火炕上烤一段时辰后,这兔肉就可以食用了。” 接下来,四人分工,庄主和 蒋文轩二人用刀破开野兔的肚子,去掉内脏之后洗净,交给叶寒星和丹云二人在兔子的肚子里撒上庄主特意研制的调料,而后用布料包裹起来插上竹签摆在一起,熏制些时辰。 待到所有的野兔都被插上竹签摆在一起了之后,庄主这才让蒋文轩同他一起升起了火堆,将秘制好的兔子摆在火堆旁烤着。 到后来,采宁望着他们做活的模样,竟也有些手痒痒了,于是闲不下来的采宁也不再管赌注这一回事了,加入他们一起参与烤兔子的阵营。 午膳的时候,众人只是简简单单地吃了几口,填饱了自己的肚子,接着又立即去弄烤野兔这件事情了,连午膳的味道都没怎么尝,匆匆忙忙地,对烤野兔充满了浓厚的兴趣,其中当属采宁兴致最好。 待到夜晚,烤野兔总算是做好了,隔着一层布料,香味依旧散发了出来,浓厚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之中,激起了他们的胃,原本中午就没有好好吃多少,如今又被这阵香味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一时之间,众人的肚子都饿得直响。 布料被烤兔子的油汁弄湿了,滴在火堆里面,发出一阵“滋滋”的响声,给这寂静的黑夜倒是平添了几分灵动的感觉。 这种事情若是放在以前,叶寒星是想都没有想过的,但是如今,她竟然自己亲自动手做了烤兔子,这种体验也算是别有一番风味了。 将兔肉外面的布料扯掉之后,散发着浓重香味的兔肉就这么呈现在了众人的面前,浓郁的香味没有了阻挡,散发出来的香气更加浓郁了。 因为事先已经把头给去掉了的缘故,布料拿掉之后这只烤野兔就已经可以直接吃了,不过在那之前,他们先将烤野兔 一一分给了刚从田里做活回来的那些人,还有忙活了一天都在收拾山庄的庄主夫人,然后这才拿起自己的那只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一口要上去,酥嫩的外皮冒出了油汁,外皮包裹着的兔肉更是香嫩十足,咬一口,香味溢满了整个口腔。 腌制烤兔的那个调料,是庄主秘制的,是经过了多年的研究,这才调配出的配方,其味道自然是一绝,腌制的兔子也自然不是凡品,光是看着、闻着味道,就能让人食欲大开。 众人吃后,皆对庄主的手艺赞不绝口。 除此之外,在日后的日子里,不光是烤野兔,庄主还带着叶寒星他们一起烤鱼,做各种各样的野味,倒是让叶寒星见识了不少以前她没有见识过得,若是以前她想吃烤兔肉烤鱼这些山珍野味都是直接让府里的厨子做,自己动手做这些野味,都是她以前不敢想象的。 这样子的生活倒是让叶寒星感到万分充实,加上平日里还要想着再生发财之道的事情,也没有时间去想将军府的事情了,对于东方烟雪这个人,叶寒星也就选择性的忘记了。 而叶寒星在山庄过得仙人般的悠闲生活,还将自己的手伤治好了一大半,远在京城将军府中的东方烟雪过得自然不会有这么惬意了,对于近些日子来皇上的打压,东方烟雪也是看在眼底的,见将军烦恼,她自然不会再主动凑上前去给将军找事情,也算是有点儿脑子。 对于这份来自天皇的压力,东方烟雪见自己的夫君日夜奔波,同自己温存的时间少了不少,自然是有苦都憋在了心底说不出,也不敢说,在京城行事的时候,她也愈发的小心翼翼,毕竟她现在也算是将军府的人了, 一举一动之间所代表的也是整个将军府。 稍有不慎,拉下的水可就是她身后的整个将军府了。 烦恼的事情多了,心情自然不会愉悦到哪里去,东方烟雪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脸上也因为压力太大,隐隐约约生出了皱纹来。 沈放之自己都忙不过来,也不可能会注意到这一点变化,不过因为轩辕宇如今对他的施压,整个将军府都笼罩在一个低气压之中,沈放之也十分庆幸的觉得自己一开始做得将叶寒星送离将军府,让她去杨梅山庄度日的决定是没有错的。 除了做了许多自己以前没有尝试过得事情以外,叶寒星还把自己在皇宫的时候荒废了许久的旧业拿出来重新规划了一下。 虽然许久没有管顾,但是庄主依旧一直有在专注于农作物和鲜果的种植和培育,虽然叶寒星在宫中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年了,但是这期间,沁心斋和稻香村的掌柜一直有开店,盈利也不算少,杨梅山庄的庄主也没有断过他们的作物产量。 昨个儿,因为叶寒星并不方便出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之中,所以她派了蒋文轩和丹云前去京城的沁心斋和稻香村,分别找到了两个店铺的掌柜的,了解了一下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店铺的生意情况,并让丹云带回了店铺的账本。 两家店铺的掌柜的都很实诚,也十分感谢叶寒星的知遇之恩,给他们事情做,让他们有能力自己干活挣银两活下去,所以尽管叶寒星好些日子没管店铺的生意了,他们仍然没有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依旧十分尽心尽力的打理着店铺。 虽说并没有让店铺变得生意有多么火爆,却是和店铺刚开的时候那阵子的生意也算是不相上下。 因为以前丹云就一直跟在叶寒星的身边做事,一同去过好几次沁心斋和稻香村,见过两家的掌柜的,所以掌柜的见到丹云都是恭恭敬敬,低头哈腰的,尽管丹云表示他们并不需要这样。 表明自己的来意,也知道他们可以信任,所以丹云同样告诉了他们叶寒星并没有真的去世的消息,掌柜的欣喜之余皆是感谢上苍,道着“果然吉人自有天相”,没有丝毫怀疑以及犹豫,就把账本双手奉上,交到了丹云的手中。 点头示意了过后,丹云没做多留,同蒋文轩一起回到了杨梅山庄。 因为如今叶寒星的身份并不适合太过于高调,而且将军府又处于被皇上打压的非常时段里,再加上轩辕宇熟知这沁心斋和稻花香是叶寒星开的,其店铺的产权也是记在将军府的名下的,所以沁心斋和稻花香一齐,被轩辕宇重点监视了。 于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也为了不太过于引人注目,这次回到京城替叶寒星办事的只有丹云和蒋文轩两人。 因为担心他们的安危,又因为害怕他们会被别人发现异样情况,被抓住或者被用来跟踪出自己如今的“藏身之处”,打破杨梅山庄原本的宁静,这些叶寒星都是不愿意看见的。 杨梅山庄这样的一片奇景之中,在加之其丰富多彩的、平日体验不到的生活,叶寒星对这里喜欢得紧,自然不希望有什么事情会破坏到这里雅致的景色。 于是除了让他们回来之外,叶寒星还吩咐了将军之前派遣在她身边护着她安慰的一个暗卫前去护送他们二人,并且若非性命攸关的时刻,他不会主动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一路上两人互相照顾,倒也让他们的感情增加了不少。 第两百四十七章 乱世 丹云和蒋文轩这两人之间的感情也因为这次的事情而变得愈发的深厚起来了,尽管两人只是变成了关系较好的友人,但是叶寒星倒也一直致力于给他们二人制造相处的机会,毕竟这些天他们之间那微妙的气氛,就算旁人心不细没有发现端倪,叶寒星可都是看在眼底的。 回到将军府之后,丹云并没有想着休息,而是直奔叶寒星居住的院落里去,将自己拿到的账本交给叶寒星过目。 经过这么些事情,叶寒星也将沁心斋和稻花香的掌柜们划到了自己的阵营里来,毕竟自己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如果他们有意,想要从店铺的盈利之中偷拿一点银两,没有叶寒星的实时翻查账本,做这些事情完全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但是仅凭他们并没有这么做,叶寒星就知道自己绝对是可以信得过他们的。 浏览了一遍账目,的确没有什么错误,甚至记得无比详细,就连每月山庄送了多少粮食和鲜果给他们,供他们卖,每日卖了多少,月底后还剩下多少都清清楚楚的记在账本上,倒是十分方便了叶寒星的查阅。 这样子的举动,叶寒星并没有亲自对他们说让他们做到这样,甚至在他们这些京城百姓的认知了,她应该已经是个“死人”了才对,但是他们依旧坚持着这样做,似乎打心里觉得叶寒星不可能会这么年纪轻轻就去世,所以他们继续着这样的记账本方式。 在他们心里,他们坚信着叶寒星终有一天会回来,到那个时候,他们就把这个账本给她看,也方便了她的对账。 大致对了一遍,叶寒星心里有点数了之后,也就不再细看,因为她已经完全信任两位掌柜了。 随后,她想起了自 己这几日做得计划,派采宁去将庄主找了过来。 “夫人,您找我?” 叶寒星坐在石凳上,左手端着青花瓷陶瓷茶杯,右手置于茶杯上用大拇指、食指和中指这三个手指拎着茶杯盖,轻轻拨弄了两下,微微朝着杯子的开口吹了三口气,而后才慢慢将茶杯凑到了嘴边,手腕稍稍抬起,尚还热乎的茶水顺着杯身划入了叶寒星的口腔之中。 霎时间,茶香四溢,略有些苦涩橄榄味的茶水溢满了叶寒星的整个嘴巴,暖茶入胃,暖了她的身子。 石凳之上早在叶寒星坐下的时候,就被丹云体贴的垫好了一张毯子,并没有直接接触冰凉的石头凳子,毯子也是事先有放在暖炉边热乎过得,所以叶寒星坐下之后不但没有感觉到冷,反而是暖意从股间爬满了全身,她的肩上披着一件狐裘大衣,将她整个人包裹了起来。 再加上这一杯温度刚好的茶水,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叶寒星并没有感觉到寒冷。 因为天气已经愈来愈寒冷了,所以天空中飘飘扬扬撒下了点点小雪,比起去年的雪灾,今年的初雪似乎温和许多,至少并没有像去年那样,让京城的百姓们连出门都没有办法。 因为已经入冬了的缘故,院落里有一株腊梅花,虽然还没有开花,但是也长出了一点儿鲜红色的花骨朵,点点缀缀在深棕色的树木枝上,倒也是别有一番景色。 细雪飘洒在天地之间,令远处的景色都仿若蒙上了一层纱似的,看不真切,因为雪不大,落在瓦砖上、田地里、腊梅树上并没有积起雪堆来,而是一接触到这些,就化了开来,只有那小小的一滩水迹证明着这里曾有白雪降落过的踪迹。 在这微雪之中坐 在庭院里,叶寒星一身洁白的狐裘大衣,里面穿的衣裙也是洁净如白雪,上面点缀着一株梅花树的样式,倒是与现在这样子的氛围十分的映衬,仿佛同这样子的雪景融为了一体,让叶寒星更加宛如一位雪中的仙子一般,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丹云和采宁则站在叶寒星的两边,服侍着她,虽然叶寒星让他们如果觉得冷了可以先回到屋子里面去暖和暖和,但是他们并不愿意独留叶寒星一人在这冰天雪地之中,执意要陪着叶寒星一起。 丹云一袭天蓝的衣裳,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浮躁的心能够被抚平下来;采宁则是一身淡黄色的衣裳,在这白雪皑皑之中,倒是十分的显眼,犹如雪天的小太阳,光是看着她的装扮和她脸上灿烂的笑意,就仿佛能够驱散心底的寒冷,给人们带来温暖似的。 这一主两仆,都是那么的光芒闪耀,让人看着看着就移不开眼了。 叶寒星将手中的茶杯放在面前的石桌上之后,伸手示意庄主在对面的石凳之上坐下。 那个石凳上已经被事先铺上了毯子,但是因为雪花飘落在上面的缘故,有了几个并不算很显眼的水滴的印记,尽管这样,也总比直接坐在冰冷的石凳上要好很多。 虽然疑惑着叶寒星为何要在这种寒冷的天气坐在庭院里,但是主子的决定他这一届下人,自然不好多管,知道叶寒星也并不在意他与自己平起平坐,反而十分愿意他坐下,若是自己再推辞,倒是有一种不给她面子的意思,所以庄主没有多纠结,转身就坐在了石凳之上。 采宁打着油纸伞站在叶寒星的身后为她挡雪,瞧那伞面上已经有不少湿润的痕迹了,还有些并不算很显 眼的洁白雪花落在上面,从这一点就可以知道,叶寒星已经坐在这里有一些时辰了。 待庄主落座之后,并没有撑伞的丹云则给庄主倒了一杯茶,茶壶放在暖炉上,里面的茶水并没有冷却。 庄主接过茶杯,对丹云点了点头算作道谢,喝了一大口之后,觉得整个身子都暖和了不少。 至此,叶寒星才终于开口说明了自己找他来的用意:“不知不觉中,这新皇登基已经快要一年了。” “是啊,不知不觉之间竟然又过了一年时间了。” 庄主并不知道叶寒星突然提起这件事情到底是有何用意,不过他依旧从善如流的对答着,感慨着这时间过得倒也是快,一眨眼之间,冬去春来,春去冬又来。 叶寒星将茶杯放在石桌之上,一旁的丹云又提起了暖炉上的茶壶,给她的茶杯里又添满了热茶。 然后叶寒星端起茶杯,又嗦了一口新满上的暖茶:“这一年之间大部分时间我都在皇宫之中,对于外界的事情知道的少之又少,从皇宫出来之后才在将军府待了没几日,什么事情都还没有了解透彻就又被送到了山庄来,倒真是有些可以说得上是孤陋寡闻了。” 至此,庄主总算是听明白了叶寒星找他来得用意,看来她是想通过自己了解一下这一年外界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至于为什么不是问丹云和采宁,他们两个之前一直以为自己的主子在宫中去世了,沉浸在悲哀的情绪之中,更是一直待在满月居中没有怎么踏出去过,对于外界发生过了什么事情,他们知道的也并没有待在皇宫中的叶寒星多多少,所以无法,叶寒星只能找来庄主询问。 “这新皇治理国家也是有一套,现在轩辕朝 的局势也都稳定了下来,不过这也只是表面上罢了,对于朝中的事情我们这些百姓知道的也不多,所以并不是很清楚,但是对于外界的事情,我还是知道不少的,听说轩辕朝附近的不少国家知道了轩辕朝的先皇仙逝了……” 听到这里,叶寒星的眉头微不可见地拧了一下,下意识地抿了一口手中茶杯里面的茶水,而后继续听庄主说道:“先皇仙逝,朝中自然会是动荡不安,就算当今圣上之前很快的就登了基,但是民心不稳这个事情也是必然的,其他国家自然也都是知道这种事情的……” “所以他们皆派兵攻打轩辕朝了?” 叶寒星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说得这句话,绝对就是事实。 果不其然,庄主点了点头,而后缓缓地闭上了双眸,似是在回忆:“没错,表面上轩辕朝依旧是那么的繁盛,依然如先皇在世那样是个强健的大国,但其实,在边塞那些地方的百姓们一直生活在战事的水生火热之中,也就临近京城的这些城镇依旧如此繁华了。” 也是,毕竟轩辕朝那么大,就算因为先皇仙逝民心不稳,就算轩辕朝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但毕竟之前国家好歹也是一个大国,岂是说攻破就能攻破的,所以作为整个国家的最中心地带的京城自然依旧完好无损,就连生活在京城的百姓们也根本不知道,如今的轩辕朝外围的那些人们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生活在怎么样的一个乱世动荡之中。 不过如果没有继续找到更好的治理办法,轩辕朝就算是大国,灭亡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联想到自己回到将军府那几日见到的将军,脸上的疲倦明显多了不少,甚至连头发都花白了好几根。 第两百四十八章 平静下的波涛 那几根白发虽然隐秘在多数的黑发之中,但是心细的叶寒星却仍然发现了这抹不寻常。 由此就可以看出,当今边塞的情况是有多么的不容乐观了。 除了沈放之之前一直负责的那块边塞的地区动荡之外,其他三个方位的临界地区的状况也是不容乐观。 沈放之作为整个轩辕朝的大将军,手握整个轩辕朝的大部分兵力,对于除了自己一直所在的那个方位的边塞情况需要解决之外,另外三个方位临界地区的状况他也是要顾忌的。 而那个轩辕宇更是通过这件事情,妄图收回一些沈放之手中的兵力,因为这样更是增加了不少沈放之的烦恼事情。 这就是之前叶寒星好不容易从宫中回到将军府,沈放之却依旧没有什么时间陪她的原因。 不过好在叶寒星体贴,并没有对此表现出什么,但是东方烟雪就不一定会有沈放之那么体贴了,毕竟是一直生活在繁华的京城之中,就算是乱世动荡,对于东方烟雪来说好像也是那么遥远,她根本不能理解这些事情对于如今的沈放之来说是多么的让他焦头烂额。 因为一直生活在京城,再加上东方烟雪好歹也是南襄王之女的缘故,不论是朝廷动荡还是边塞地区的安危对她来说都不是在她考虑的范围之中,这也就造成了她的见识短浅,所以对这些事情才会没有什么感觉,在沈放之最头疼烦恼的时候还去打扰他。 就连沈放之收到边塞的急召,当天连夜赶往边塞的时候,东方烟雪还觉得委屈,不想让沈放之走,觉得他都没有好好关心、陪伴过自己,更何况她现在还怀有身孕。 不过叶寒星如今已经不在将军府中了,所以对于这些事情她并不清楚 。 反正通过这件事情,沈放之原本对东方烟雪就没有什么感情,这下对她则更是烦躁了,心底想起了远在杨梅山庄的叶寒星,对她无比的思念:思念她的机灵古怪、思念她的温柔和善解人意、思念她能帮助自己一起想办法解决问题的聪慧。 总之,同叶寒星这么一对比,东方烟雪当真就是一个只懂得撒娇的、被宠坏了的贵族小姐,在沈放之看来,她真的是哪一点都比不上叶寒星。 “最近沁心斋和稻香村的生意似乎愈发的好了?对于农作物和鲜果的需求也愈发的大了?” 对于朝廷的事情,终归不是他们能管顾的到的,现在叶寒星只能尽最大的可能提高自己手中的把握,让自己能够在乱世中多一份活下去的可能。 她在心底有自己的考量。 庄主也没想到叶寒星会突然岔开话题,愣了一瞬之后,瞬间反应了过来,点点头说道:“是这样的,大抵是乱世的原因,边塞那些地方的农作物生产量都大大的减少了,但是尽管这个样子,朝廷依旧没有减少税收,依旧如以往繁盛时候一样,需要上交大量的农作物。” “本来就有不少贪官腐败,总是尽可能的想办法从中获取一点自己的利益,所以上交完自己那一份的税收去充国库的时候,普通百姓们基本已经没有了多余的粮食供自己的家人们吃食,更别说拿去买卖,提供给别人。” “所以最近粮食和鲜果的物价都在上涨,甚至今年的灾民比往年都要多出不少。” 这也是庄主十分不解的地方。 那个新皇在治理国家的方面的确有一套,对于外敌的入侵也整顿的不错,从动荡不安的轩辕朝竟然还能在外敌联合的进攻之下还能 存活到现在来看,就足以证明轩辕宇并不是泛泛之辈,心中也是有点儿谋略的,但是在内政的时候,似乎就没有在对抗外敌的时候有好的政策了。 光是税收这一点,轩辕宇就没有那么好的解决政策,他光是想着充国库去了,没有体贴到如今百姓的农作物生产状况,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本来就被外敌入侵的事情扰乱的无分身乏术了。 庄主并不知道,轩辕宇这样子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所以这些都只是他内心的猜测。 毕竟能够坐上皇位就证明这个新皇并不是只有些绣花功夫,肯定是有真本事的,而且还稳坐皇位一年没有被拉下来,足以证明他的手段。 听完这些话后,叶寒星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对于自己的国家,就算统治者是自己最厌恶的人,但这毕竟是自己的国家,她是轩辕朝的子民,所以对轩辕朝如今的事情,叶寒星还是有些担心的。 不过,现在这种时候,叶寒星大抵已经遇见了轩辕朝未来的命运,如果接下来轩辕宇再不改变内政的政策,减少税收的量,那么到时候人民动荡,他这个国家也别想好好治理下去了,把他从皇位上拉下来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叶寒星相信这件道理是所有上位者都应该知道的。 所以如今这个时刻,叶寒星在怎么说都只是一个人类罢了,她不可能有挽救整个轩辕朝的本事,所以她只能在如今这个时刻管顾好自己,在未来有可能发生她无法预料的事情之前,先做好准备,握住对自己有好处、能让她在乱世中活下去的把握。 “既然是这样的话,山庄如今的存粮有多少。” “挺多的,至少维持整 个将军府的食物到这个冬季结束,以及供给沁心斋和稻香村售卖至整个冬季结束都是没有问题的。” 看来,山庄的确有不少存粮,听到庄主的话,叶寒星放下了心。 静默了片刻,她面前的茶水以及凉透了,丹云倒掉凉透了的茶水给她换好了一杯新的暖茶之后,叶寒星这才终于再次有了动作,她开口,缓缓说道:“从现在开始,减少给沁心斋和稻香村的供给,买卖咱减少做,把粮食都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对于叶寒星的决定,庄主也只是点了点头同意,并没有对此表现出什么不解,其实要真的说起来,庄主也早就考虑到叶寒星会不会做出这样子的决定了,事实证明,他想得没错。 不过还是有一点,和他的想象有一点儿出入:“那需要将沁心斋和稻香村的物价升高吗?” 其实这件事情原本不应该归他管的,他只需要给两个店铺适时供给就行了,不过他也是在是好奇,所以就开口问了。 叶寒星本就没打算瞒着他什么,所以既然他主动开口问了,那么叶寒星也就回答他:“不用,我并不想和那些市井商人一样乘人之危,虽然我也不是什么圣母,但是擅自提高物价从中赚取别人的辛苦钱,我做不到,我并没有那么唯利是图。” “只是我也有自己需要保护的人,我不可能永远无止境的救助那些百姓、那些灾民,我还需要为自己所想要保护的人考虑,所以我会缩减给沁心斋和稻香村的供给,这就够了。” 听完叶寒星的话,庄主在心底欣慰地叹了口气,他就知道,将军夫人每做一个决定,都是有她的考量的,他这个下人,听主子吩咐就好了,应该给予她自己的 信任才对。 “在如今这个时代,粮食比银两更加贵重,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把钱财放在首要的位置上,若是连命都保不住了,那么要再多的钱财又有何用。” 不光是解释给庄主听,她同样是在教导她身旁的丹云和采宁,人不可以没有底线的善良,也不可以变成唯利是图的市井商人。 其实,轩辕宇已经开始把注意打在沁心斋和稻香村身上了,毕竟如今的情况,旁人都是连自己的吃食都有困难,这沁心斋和稻香村竟然还有余力去做生意,并且生意一直都是这么火爆,仿佛他们的粮食是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一样。 所以轩辕宇在疑惑,也在悄然地打着这两个店铺的主意。 不过虽然在背地里打着叶寒星的店铺的主意,倒是到底上还是没有办法太快的动手的,还需要观察一阵子,所以叶寒星之后也算是相安无事的度过了好长一段时间。 再说原本轩辕宇后宫的淑妃——顾汐,在怀孕了七个月的时候被轩辕宇送出了皇宫,在郊区的一座庭院里面静养腹中的胎儿,同行的有一直待在她身边服侍她的贴身婢女灵玉,还有接生婆婆,以及好些个宫中的护卫。 相安无事的度过了三个月之后,在一个雪天的早晨,顾汐忽然觉得腹中一阵疼痛,连忙派人找人来了宫中的太医以及接生婆娘,好在最后还是万无一失的将怀胎了十个月之久的胎儿生了下来。 顾汐醒来之后,以及是夜晚了,好在之前怀胎的时候,她一直都被照顾的很好,人身、燕窝等各种名贵的保养品也是每天都在吃,所以身体很好,再加上是顺产,所以生下孩子之后,她的身体状况还算良好,静养几天就能下床走路了。 第两百四十九章 女孩儿 顾汐醒来之后的第一时间,就是找来了接生婆娘和自己身边的大婢女灵玉询问孩子的情况。 倒并不是因为她有多么的喜爱孩子,关系这个自己生下来的孩子;也并不是因为初为人母的激动情,她只是想看看自己的这个未来的保命牌,能够提高自己地位的孩子罢了。 抱着这样的心情,顾汐从接生婆娘的手中接过了孩子,望着孩童皱在一起的小脸,那眼睛还未能够睁开,眯成了一条缝,小手小脚都是肉嘟嘟的,此时被裹在了被褥里,嘴巴也小小的闭在一起,顾汐的确有一瞬间感觉到了自己由内而外散发的母爱。 她轻笑一声后,用着她那略显虚弱的声音说道:“这孩子长得可真够丑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顾汐表现出来的完全不是对孩子的嫌弃,她的眼眸之中甚至是一种名为“母爱”的光芒在闪耀着,伸出手来逗弄了几下这个刚出生的婴儿。 见到这样子的场景,一旁的接生婆娘也想起了自己生孩子时候的情绪,顿时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表面上说着孩子皱巴巴的一团可真难看,实际上啊,对于自己生下来的孩子可是爱不释手的。 于是她的脸上也受到感染了洋溢着笑容,对顾汐说道:“娘娘,这女孩儿刚生下来的时候皱巴巴的,小时候长得丑一点,等以后慢慢长大了, 这脸颊和五官都张开了,指不定得多漂亮了,而且啊一般女孩儿像父亲的会多一点,您和圣上那可是俊男靓女,孩子也不会丑的。” 虽然说着是夸顾汐的话,但是此时顾汐已经完全听不下去了,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之前的那句“女孩儿”给吸引了,完全没有听到后面这个接生婆娘说了些什么 。 “你……你方才说什么?” 顾汐有些愣神,紧紧地盯着自己怀中的婴孩儿,嘴巴微张,开口问着接生婆娘:“你方才,说得那句话,再说一遍。” “这……” 到了这种时候,接生婆娘也算是发现了此时气氛的不对劲,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敢贸然开口了。 作为同顾汐一起长大,又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好友兼主仆,灵玉对顾汐那可不是一般的熟悉,只需要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这种时候,灵玉自然也先一步发现了顾汐的不对劲,于是她开口对接生婆婆说道:“这里没你什么事情了,你先下去吧。” “诶,是。” 接生婆娘连忙点头哈腰,刚准备逃离这个是非之地,没想到身后坐在床榻之上的顾汐直接吼出了声:“不许走!没有本宫的命令,谁都不许走!你给本宫留下!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顾汐吼得声音很响,就连守在外面的侍卫和太医都听见了房间里面传出来的顾汐的吼声,他们虽然心下一惊,但是都很默契的没有动。 这种时候一看就知道娘娘正处于盛怒之中,他们这些什么背景都没有的小角儿自然是离她越远越好,免得最后把火气撒到了他们的身上,那还真是自讨苦吃了。 被这么一吼,接生婆婆也不敢走了,连忙止住了脚步,转身面向顾汐,头依旧是低着的,紧紧地盯着地面。 “娘娘……” 灵玉还打算开口劝,但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怒火中烧的顾汐给硬硬生地打断了:“你闭嘴!让她说!” 知道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有理智可言了,灵玉也不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站在一旁,对于身边接生婆婆偷来的求助的眼神,她也 是爱莫能助。 “你说!” 知道娘娘是让自己说话,接生婆婆打了个寒颤,颤颤巍巍地开口说道:“‘您和圣上那可是俊男靓女……’” “不是这句话,最开始的那一句!” 被打断了,接生婆婆咽了咽因为害怕而堆积在喉咙口不敢下咽的口水,然后听从顾汐的命令,再次开口说道:“‘这女孩儿刚生下的时候……’” 一句话依旧没有说完,她又被顾汐给打断了话语。 “女孩?她是个女孩儿?” 宛若魔怔了一般,顾汐低着头望着怀中的孩子,原本还在盛怒之中,却又忽然笑了起来,只是她的这个笑容实在是渗人得很:“她竟然是个女孩儿?本宫生下来了一个最没用的女儿?” “娘娘……” 灵玉开口准备劝阻顾汐,让她冷静冷静,谁知顾汐根本就不理会她,继续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叶婉盈明明生了两次,且两次都是皇子,而本宫生下来的确是一个没用的女孩儿!女孩儿有什么用?有什么用!她能助我夺得皇上的宠爱吗?不能!” “一个女孩儿,将来连争夺皇位的资格都没有!” 顾汐一直都在自言自语,自问自答,完全是一副入了魔的模样,周身都散发着一种低气压。 就在这个时候,顾汐做出了在场的接生婆婆和灵玉都没有想到的动作——她把自己怀里的孩子扔了出去! 那可只是个刚出生的婴儿啊!什么自保能力都没有,若是当真被扔了出去,跌落在地上,那么她的下场就只有一个“死”,绝无生还的可能。 接生婆婆和灵玉立即手忙脚乱的上前想要接住被顾汐突然抛向床边的孩子,好在最后接生婆婆急忙一扑,在婴儿落地事前 双手接住了她,才免去了她一出生就夭折的下场。 “啊!你们还救下她来干什么!这么一个没用的女孩儿,本宫还留着她干什么!” 灵玉奋力上前压制住了顾汐,企图让她冷静下来:“娘娘,娘娘您冷静一点,这件事情还是可以有回转的余地的。” “回转的余地?有什么回转的余地!难不成我再把这个孩子塞回肚子里面,再重新怀胎十个月,期待着她变成一个男孩儿吗!这怎么可能!” 这种时候,顾汐连以“本宫”自称都忘记了,全然一副疯婆娘的模样,没有了往日里的贤惠和雅致。 灵玉快步走到床边,压制着她的双肩,想把她禁锢在床榻之上,但是顾汐双手双脚并用一直在扑腾,弄得灵玉都快压制不住了。 接生婆婆手里还抱着孩子,根本不可能上前来帮她一起压制着顾汐。 外面的那些侍卫又都是贪生怕死的角儿,让他们帮忙禁锢住淑妃娘娘,他们肯定会害怕日后淑妃娘娘会再想起这件事情怪罪他们,到时候他们就算是被砍头也是轻的,所以他们才不会进来帮忙,只当做没有听见。 见劝说无用,灵玉也不再坚持,叹了口气,而后用以前她一直会呼唤顾汐的语气道了一声:“顾汐……” 果然,这样还是有成效的,方才一直在不断扑腾的顾汐停止了挣扎,躺倒在床上,长发散落在床上,因为方才的挣扎长发也变得凌乱不堪,她的脸上布满了汗水,混合着泪水一起滑落在枕头上,一眼望去倒是可怜得很。 见她总算安稳了下来,灵玉扯过在方才的推搡中被顾汐踢到角落去了的被褥,轻柔地盖在了顾汐的身上,帮她捻了捻被角,不让她有机会被寒气冻到, 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灵玉一直都是这么包容着顾汐。 见她气息平稳了,灵玉回过头朝一旁抱着婴儿不知所措的接生婆婆递了一个眼神,示意她先离去,而后将注意力又放到了床上的顾汐身上。 早在方才顾汐宛若入了魔的时候,婴儿就仿佛有感应似的大哭了起来,这下哭声虽然被接生婆婆瞧瞧哄着小下去了一点,但是在这没有人说话的时候,依旧显得声音很大。 害怕一会儿娘娘会对婴儿的哭声感到不耐烦,再次疯魔,接生婆婆不敢抱着婴孩儿久留,在接收到了灵玉投过来的视线之后,她下意识地望了一眼顾汐的方向,见后者两眼无神,什么反应也没有,接生婆婆听从了灵玉的话,赶忙抱着孩子一起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搂紧了孩子被褥,接生婆婆看到了孩子两个肉嘟嘟的手腕上竟然有一个淡紫色的泪痕,就知道方才顾汐有多么大力的在捏着这个孩子,于是一阵心疼,忙哄着孩子,却又无可奈何。 怪只能怪天意弄人,让她这个孩子出生在这种极度重男轻女的后宫之中,不得爹娘喜爱,还就差那么一点就会被自己的母妃给弄死了。 顾汐冷静了好一会儿,灵玉就这么一直坐在她的床边,握着她的右手,两人谁也没有讲话,还是顾汐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之后,这才开口同灵玉说话,声音十分的沙哑:“这可当真是天命弄人,期待了许久,认为自己只要生下这个孩子之后,就能升高自己的地位……” “明明那个叶婉盈都可以生出皇子来,为什么到本宫这里,就是一个没用的女孩儿……女孩儿能有什么用,得不到皇上的喜爱,不能帮助本宫争宠……” 第两百五十章 男婴 “甚至未来也不能参与皇位的争夺……” 对于后宫的那些嫔妃来说,唯一能帮助他们,提高他们地位的,就是未来的皇子,至于格格,那是在已经生下来皇子的前提之下,才会愿意去生的,为得,不过是一种情趣罢了。 可是对于顾汐来说,她连皇子都没有生下过,生了个女儿又有何用,什么用都不会有,说不定还有可能会让她受到叶婉盈的嘲笑。 灵玉沉默了许久,她并不是不知道皇宫之中的那些事情,所以正是因为这样,她并不愿意和那些皇宫之中的人染上关系,所以当初才拒绝了云贵妃的邀约,并不想成为轩辕宇的通房丫鬟。 如今倒是证明了她之前做的决定没错,她宁愿一辈子都当一个丫鬟,也不想成为后宫之中不停争宠的妃子们中的一员,反正到最后也不会弄得一个善始善终的结果,倒还不如就不要这么一个开始。 不过顾汐是她从小到大的好友,既然顾汐如今已经踏上了这条路,那么她就会竭尽自己的所能去帮助她,为她出谋划策,至于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这个问题…… 灵玉思索了片刻之后,想到了一个办法:“不然,偷梁换柱吧……” “偷梁换柱”,在京城找一家同样也是刚生下孩子,且生得是男孩儿的人家,然后将顾汐所生的女孩儿同那家的男孩儿对换,这就是灵玉能想出的最好的办法了,尽管这样子,于那家人家和这两个孩子都不是很好,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其实也可以把顾汐生得这个女孩儿当作男孩子养大,只要接生婆婆不说,太医不说,跟来郊区庭院的那些知道这件事情的侍卫不说,这件事情就不会流露出去。 但是 这样做得风险实在是太大了,先不说日后长大之后这孩子会长成什么样子,当时候样貌和不一样的地方都会引人遐想,更何况,他们并不能保证如今的这些人一定会做到收口如瓶,会永远不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所以两相对比之下,还是“偷梁换柱”这个方法好一点儿,但是这也不是万无一失的方法,万一之后顾汐得不到皇上的信任,同那“换来的”孩子滴血认亲,那么这件事情就会不攻自破。 所以做决定的权利在顾汐的身上,全凭她是否愿意。 房间里面静默了许久,两人都没有说话,灵玉不知道顾汐到底是怎么想的,反正她把办法都说给顾汐听了,也把日后可能会被发现的情况说给顾汐听,要做什么决定,还是要看顾汐自己如何。 过去了好些时辰之后,床榻之中的顾汐张了张自己的嘴巴,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微微开口说道:“那就,找京城一家刚生了男婴的,换一下吧。” 没想到自己都把可能的后果说出来了,顾汐还是坚持这么选择,不过既然这样的话,她也不会再多说什么了,灵玉选择尊重顾汐的决定,因为她相信,顾汐绝对是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了的,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是。” “就算日后可能会被发现,但是至少现在不能落人一等,不是吗?” 说罢后,顾汐露出了一抹略显苦涩的微笑。 灵玉虽然于心不忍,但是她却并不能将顾汐从如今的局势之中拯救出来,她能做的,就是陪在顾汐的身边,帮顾汐完成她做出的决定。 既然得到了顾汐的回答,灵玉也不再多留,起身离开了屋中,去给顾汐处理这件事情去了。 顾汐并不 知道灵玉是怎么做到的,反正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躺在她身边的那个婴儿已经全然不是昨天她看见的那个的样子里,看来这就是灵玉帮她找到的,她的“儿子”。 虽然昨日那个孩子被顾汐一个气急,差点儿就将其扔在地上,可那毕竟是自己怀胎十月生出来的,怎么可能没有一丁点儿的感情,只是昨天她实在是魔怔了,才会做出那样疯狂的举动,可是事到如今,已经容不得她再反悔了。 看到自己身旁如今躺着的这个孩子,顾汐发现自己控制不住的会回想到昨天那抹小身影,这也就注定了日后这个孩子,不可能得到顾汐的母爱,因为每每一看见他的身影,那个皱巴巴的婴儿就在顾汐的脑海里面挥之不去。 修养了几日之后,顾汐在郊区庭院里迎来了轩辕宇身边的张公公,看来是得了命令前来接她回宫的。 张高贯走到顾汐的面前,此时顾汐正得知了张高贯来的消息,装模作样的从接生婆婆手中接过了男婴,抱在自己的怀里,肃然做出一副慈母的模样,这对本就擅长隐藏自己内里心思的顾汐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装模作样倒也算是顾汐最拿手的事情了。 “娘娘,恭喜皇子出世,奴才奉皇上之命前来接娘娘回宫。” “皇上因为近日朝中事物繁忙,所以抽不开身,不能亲自来接娘娘回宫,皇上也很懊悔,所以派了奴才了,让奴才可得把娘娘照看好了。” 虽然顾汐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一番话里面大多数不过都是客套话罢了,但是她依旧忍不住想要相信,若是他说得都是事实呢? 稳了稳心神,顾汐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孩子又递给了身后的接生婆婆,然后对张高贯 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屋里等:“有劳张公公了,张公公快里边请,外面天凉,容易染上风寒,本宫这就让人收拾收拾,要不了多久就能启程回宫了。” 顾汐就是这样,在外人的面前总是表现的这般彬彬有礼,平易近人,深得旁人的喜欢,若不是昨天发生了那样子的事情,在接生婆婆的心里面,顾汐也应当是这样的形象,不过昨日她的那个举动,当真是吓坏了接生婆婆。 知道此婴儿非彼婴儿的人并不多,而知道这件事情的都已经被灵玉打点好了,她找的还是一家虽然生了男儿,但是因为家里条件不好,太过于贫穷养不起孩子,正准备将那男婴扔掉,所以这婴儿换的也很是简单,并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更何况灵玉抱走男婴之前,还给了那对夫妻一袋子的银两,那对夫妻对灵玉可以说是感恩戴德了,也再三保障了这件事情绝对不会说出去。 所以至此,这件事情都隐瞒的很好,顾汐也并不是很担心会被发现。 原本就只是来郊区庭院养胎的,并不想着常住,所以顾汐并没有带很多东西,收拾的时候也很是方便,没要多久就收拾完毕了,顾汐坐上了张高贯从皇宫驾过来的马车,身后还有另一驾马车跟着,做得是接生婆婆和灵玉,而婴儿则是被接生婆婆抱在怀里。 至于并没有自己抱着的缘由,实际上还是顾汐一看到这个孩子就会想起自己那真正的孩子,为了不让自己再想起她,所以顾汐并不愿意抱着那个男婴,而是全权交给了接生婆婆带着。 用着的理由就是自己初为人母,并不懂得这么照顾婴孩儿,害怕自己照顾不好,接生婆婆会比较有经验 ,所以交给她也能够放心。 对此,张高贯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寻常来,也信服了这个理由,并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妥。 马车很快驶回了皇宫之中,回到皇宫之后,顾汐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到后宫中自己的宫殿里去,而是被张高贯一路带领着去到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轩辕宇正在批阅着奏折,似乎是有什么棘手的问题,所以一双剑眉拧在一起,在看到顾汐抱着一个包裹得很是严实的婴儿进来了之后,蹙起的眉宇才松开了,从木椅上站了起来,轩辕宇几步走到了顾汐的面前:“爱妃辛苦了。” 先是右手需搂了一下顾汐的腰,而后将视线移到顾汐怀中的婴儿身上,在看到婴儿之后,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对顾汐说道:“这孩子长得可真是惹人爱。” 的确,这个男婴随时刚生下来的,眉目都还没有长开,但是比起顾汐所生的那个浑身邹巴巴的小孩,这个男婴倒是异常的白白净净,像个小肉球一样,脸蛋、手臂都是肉嘟嘟的,却又很是光滑无洁。 见到轩辕宇高兴了,顾汐的心情自然也就好了起来,询问着他道:“皇上想抱一抱他吗?” 对于这个邀约,轩辕宇当然是很给面子的应了下来,从顾汐的怀中抱过这个小婴儿,小小的一团,也没有多少重量,在意识到抱着自己的人换了一个的时候,那微眯的眼睛稍稍睁开了一条缝,但是因为刚生下来的缘故,他还并不能将整只眼睛都完全张开。 可是尽管是这样,不知道什么原因,轩辕宇将他抱在怀里的时候,这小孩竟然“咯咯”轻笑了起来。 这可把轩辕澈高兴坏了。 虽然早在这个孩子之前,他其实就已经有两个儿子了。 第两百五十一章 克扣粮草 叶婉盈给他生了两个男孩儿,他却都没有主动亲近过。 第一个轩辕夜出生的时候,是因为那时候轩辕宇正对叶婉盈十分厌恶,所以并没有去主动看过那个孩子,再待他想起来自己其实还有一个儿子的时候,那个儿子都已经会自己在地上爬了。 而第二个孩子轩辕泽出生的时候,轩辕宇则是被不少政事缠身,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看自家的孩子了,所以直到如今,轩辕泽已经三个月大了,他见过的次数却也依旧寥寥无几。 一旁的张高贯自然也注意到了那婴儿的举动,顿时拍起了马屁:“这小皇子竟然看见皇上就笑了,当真是有灵性的孩子,得此皇子,淑妃娘娘和皇上都真是有福了。” 这番话说下来,轩辕宇也爱听,于是当即龙颜大悦,挥挥手下去就赏赐了顾汐不少好东西。 望着被轩辕宇抱在怀里还“咯咯”笑得起劲,顾汐勉强维持着脸上的微笑,没有让轩辕宇看出端倪了,心底则是复杂得很。 日子又是很平淡的过去了,说来,这叶寒星在山庄待着已经有一两个月之久了。 这段时间里,叶寒星白天跟着庄主一起干了许多以前她都没有尝试过得事情,当然那些事情都是叶寒星自己要求想要尝试的;夜里,叶寒星就翻阅着沁心斋和稻花香的账本,清算着她如今手里头的粮食存量。 虽然冬天,农作物的成熟量普遍都会降低不少,但是因为平日里做活的人十分的细心又尽心尽力,收割成熟的农作物之后发现产量还不少呢,于是叶寒星手头的粮食存量更加富裕,还没想出个到底要怎么解决这些农作物的方案,就迎来了一个叶寒星没有想到过的人。 “将军夫人,山庄外 面有人求见,说是来找您的,让您瞧瞧这个玉佩,就知道他是谁了。” 说罢,庄主双手递上了一枚玉佩,给叶寒星瞧瞧。 只见那枚玉佩通体翠绿,样式繁杂,一看就不是凡品,玉佩上面,还刻着一个“崔”的字样。 一瞧见这个字样,叶寒星就知道来人是谁了,自己认识的姓“崔”的除了京城第一富商的儿子崔珈,可就没有别人了。 但是这崔珈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里?而且他来找自己干什么?叶寒星心底虽疑惑,却没有表露在脸上。 她将玉佩放回到了庄主手中,对他说道:“带他到我这儿来。” “是。” 得了命令,庄主很快离去了,不到一会儿,他又领着一个年轻男子来到了庭院里。 最近这几天,除了天气有点冷以外,并没有下雪,反而是艳阳高照,虽然这太阳并没有让气温有多少会问,但是比起之前的雪天,这种天气真是好上了不少,所以叶寒星更是喜欢在庭院里面一边望着周围的风景,一边品茗茶水。 崔珈来到庭院的时候,就看见叶寒星坐在庭院的石凳之上,喝着茶水,好不惬意。 对此,崔珈倒是有些愤愤不平:沈放之那个见色忘友的家伙,让自己的媳妇在山庄之中过得这般享受,他这个好友倒是为了帮助他每日奔波。 也只是在心底嘀咕一下沈放之,其实崔珈并没有觉得四处为沈放之奔波有什么不好,之所以这么想,也不过是忙碌之间的自我调笑罢了。 崔珈今日穿了一袭深紫色的长袍,长袍上绣着蓝雀花纹,右手上拿着一个闭拢着的扇子,长袍外边还缀着一个青翠的玉佩,定睛一看,这玉佩就是方才庄主拿过来证明崔珈身份的信物。 他今 日的这个打扮,倒是一副书生的模样,不过光是看他这身装扮,也能看出来他定是一位富贵人家的公子。 示意崔珈在对面的石凳上落座,然后叶寒星询问道:“崔公子竟然会来到山庄,还指名道姓的要找我,有失远迎,还望见谅,不知崔公子来找我,所为何事?” 叶寒星并没有同崔珈客套太多,随便说了两句就开口问起了他的来意。 崔珈心里也一直惦记着自己来找叶寒星的目的,那事情本就是刻不容缓,崔珈也没有如往常那样耍嘴皮子,而是面露正色,将自己前来的目的告知了叶寒星:“今日来找叶姑娘,是想让叶姑娘支援些粮草到边塞军库之中,还望叶姑娘能够同意。” 听到崔珈的话,叶寒星几乎想都没有想,就点头同意了:“可以。” 毕竟如果是崔珈来求助,那么看来一定是远在边塞的沈放之的军营出了什么问题,这杨梅山庄本来就是沈放之名下的地盘,说来这沈放之若是想要粮草,都并不需要询问叶寒星,直接拿了就好,不过既然他会派崔珈来询问叶寒星的意思,就表明他对叶寒星的看中。 他已经将这杨梅山庄的决定权无声无息地给了叶寒星。 知道了这一点之后,叶寒星觉得浑身都被暖流洗净了似的,不需要喝暖茶, 叶寒星也觉得浑身都是暖洋洋的。 作为将军夫人,将军在边塞打仗需要她的帮助,她定然是在所不辞的,更何况这地盘都是沈放之的,人也是沈放之的,自己不过是出谋划策外加管理了一番罢了,只不过叶寒星有些搞不明白了,这士兵打仗,粮草难道不应该是从国库中供给吗?怎么会问她来要了呢? 叶寒星将心底的疑问说出了口 ,崔珈听后,原本镇定自若的模样没了,皆是一脸的愤愤不平,道:“还不是因为那轩辕宇!” 庄主大惊,这轩辕宇可是当今圣上的名讳,实在是说不得啊,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去了,不知道要被皇上怎么惩治呢,不过看这位公子似乎是夫人的熟识之人,庄主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在心底庆幸现在这里的都是信得过的人,他们都是绝对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 叶寒星神色不变,并没有因为崔珈直呼当今圣上的名字这件事情而像庄主那样大惊,毕竟就连叶寒星偶尔也是会直呼轩辕宇的名讳的,在他们看来,那个轩辕宇根本不配当皇上,他肯定是用了什么不好的手段,才让自己坐上了如今那个位置,他迟早都是会被人拉下来的。 “他又做什么妖了?” 心中隐隐约约有些不好的预感,叶寒星赶忙问道。 在场的人都知道叶寒星话中的“他”,指得是轩辕宇。 庄主依旧大惊,这将军夫人,竟然这样说皇上,当真是也太大胆了一点吧,不过有了前面的崔珈那句直呼名讳在前面做铺垫,庄主并没有表现得太过于惊讶,收敛了一下自己心神,庄主继续听着他们讲话。 崔珈“啪”得一下打开了手中的折扇,在这冰天雪地依旧拿着一把折扇,着实有一种装模作样的意味,总不能说这种天气还感觉到热,需要扇扇子降降温吧? 将折扇打开置于自己的胸前,崔珈左手敷在后腰上,对着叶寒星说道:“他,故意克扣了军粮,使得后方军队粮草不够,军队在前杀敌,却没有足够的粮食填饱肚子,又怎么能够拼尽自己的全力去奋勇抗敌呢?” “轩辕宇是想借此毁坏将军不败战神的称号 ,从而以将军不能再继续上前线杀敌为缘由,收回将军的将军令牌,拿回将士的统领权。” 叶寒星将事情说出来了个七七八八,得到崔珈“没错,就是如此”的回复之中,压不住心底的怒火,一掌拍在了面前的石桌之上,也不在乎石桌有多么的冰冷,自己这么直接触碰会有多么冷了,心里早就怒火中烧,对于轩辕宇的这个举动实在是心寒至极。 “他怎么可以这样子!” 不光是叶寒星,一旁听到了他们对话的丹云、采宁还有庄主都感到很是气愤,对这个当今圣上的意见更大了。 “他竟然不在乎自己的国家,不在乎自己的子民的安危,执意要为了收复军队的统领权而做出这样子的事情?” “士兵没有吃饱就上战场自然不可能敌得过别人,到时候肯定有不少人命会被害死,若是再让敌国一举占领边疆地区,只会让他们的士气更甚,到时候要击退就更加困难了。” 这些话,是采宁说出来的。 叶寒星听后,一面欣慰于采宁都会思考这般弯弯绕绕的事情了,一面对轩辕宇更是心寒。 采宁说得没错,这么克扣军队的粮食下去,很有可能就会发生方才采宁所说的那些事情,叶寒星不相信就连他们这些不需要管国家大事的一介女流都能想到的事情,轩辕宇作为堂堂轩辕朝的皇帝会想不到这种事情? 看来此次轩辕宇是心存了一定要让沈放之无路可走的想法,看来他这次打定了要收复沈放之兵权的决定…… 不过这样子的做法当真是让人感到无比的心寒。 在场的这五个人无不都开始对轩辕宇感到深恶痛绝,像叶寒星这种本来就十分讨厌他的人,更加的对他感到了无比的厌恶情绪。 第两百五十二章 三十万石粮草 “这粮草,边塞的士兵们需要多少?” 望着叶寒星坚定的面容,崔珈就知道这次边塞的士兵们都有救了。 崔珈答道:“叶夫人您能拿多少出来都行,看你的情况吧,能有一点是一点。” 叶寒星沉思了片刻,让丹云去将账本拿来了,对着账本看了好几眼之后,抬头对崔珈说道:“我大概可以运去三十万石粮食左右,你看够吗?” 三十万石!听到叶寒星的话之后,崔珈直接就愣住了,三十万石的粮食虽然不至于让军队那么多士兵都饱腹,但是这也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了,对于叶寒星能一次拿出这么多粮食来,其实是超出了崔珈的预期的。 于是崔珈连忙谢道叶寒星,后者只是皱着眉头点了点头,表示不用太在意,她的心里反而还觉得这三十万石的粮食会不会不够供给一个军队,更何况军队里面不光是士兵要吃粮食,马匹也要上战场,自然也要饱腹,所以三十万石真的对整个军队的供给来说不算多了。 不过作为一个富家夫人,叶寒星能有这么多存粮,当真是吓了崔珈一大跳。 “若是不够,你就再来告诉我,不用隐瞒,我会再想办法的。” 叶寒星将崔珈待到了粮仓前,同他这般说道,后者见她眉宇之间不像是开玩笑的说法,于是同样郑重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做出克扣粮食那样子的的决定,轩辕宇同样在朝中感觉到了压力。 “皇上!请您三思啊!” “是啊皇上,这件事情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的,这关乎了整个轩辕朝的命运啊。” “军队若是吃不饱,抗敌的能力自然就会下降,这样子被敌国打败,那,那岂不是时间的问题。” 早朝之上, 一些支持沈放之,自诩正义的臣子们纷纷站了出来,希望轩辕宇能够派兵去给边关送粮食,不能饿着那些个保家卫国的士兵,理由也是一大把一大把的往外说。 但是轩辕宇却通通没有听进去,皆是左耳朵听右耳朵出,也不打算因为他们的一面之词就真的破了自己的计划,去给沈放之送粮食。 这次,他轩辕宇可是下定了决心要一举拿下沈放之的,又怎么可能半途而废。 对于这些人的说辞,轩辕宇皆这般反驳道:“朕并非万能之人,今年粮食的收成本就十分的不理想,又怎么可能动用本就没有多少存货的国库去喂饱边塞的士兵们呢,若是之后出了事情没有国库的粮草救助了,你让朕该怎么办?” “可是如今摆在面前最应该解决的,是外敌的入侵啊!” 依旧有臣子不死心,继续反驳道。 轩辕宇嗤笑一声,右手臂撑在皇位的扶手之上,盯着方才说话的那个臣子道:“那沈放之不是被你们叫作‘常胜将军’吗?既然被这么叫了,他一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那么这件事情,就应该由他自己去想办法解决,朕天天都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处理,怎么可能管得了那么多。” “更何况,朕需要考虑的事情更加的久远,并不能因为眼前的这一点小磨难就自发慌乱了手脚,那么朕也不配坐上这九五之尊的位置了,相信佑天大将军那般的聪明,一定能够想到好的应对办法的,我们只要等在这里,等待着他凯旋归来的好消息就行了。” 就凭士兵们没有粮食,饿着肚子上战场,他们就绝对没有胜算的可能。 到时候百姓才不会知道将士们有没有足够的粮草,他们只会知道,被他们叫作 “常胜将军”的佑天大将军并非常胜,他没有抵挡住外敌的入侵,他让百姓们失望了,到时候加上这些百姓的舆论,轩辕宇有十成十的把握能够收回将军令牌。 到时候就算外敌入侵了,他统领着整个轩辕朝的兵力,也一定能够把敌国打得落荒而逃,他不相信沈放之能够做到的事情,他这个天之骄子没理由会做不到。 轩辕宇这般想到,心底的新年就更加坚定了一分,到最后无论那些臣子怎么说,轩辕宇都无动于衷。 这些臣子们看向轩辕宇的眼神愈发的失望,他们没有想到,这个才新登基了一年的皇上,会做到如此心狠手辣,让他们感到无比的心寒。 甚至还有一些佞臣就此机会为了表达自己对轩辕宇的忠诚,这种时候了都不忘拍轩辕宇的马屁,直说“还是皇上深思熟虑,思考的方方面面多,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完全比不上他,皇上日后一定能够带领轩辕朝更加的繁荣昌盛”这种话。 他们这样子的做法,让那些另一派的清明的臣子纷纷对此嗤之以鼻。 早朝的最后下场也只是不欢而散罢了。 那些清明的臣子虽然也有想过自己捐赠粮食到军库去,但是轩辕宇有一点的确没有说错,那就是今年的粮食收成的确不好,他们自己还有一大府邸的人需要供养,并没有多少粮食能够多出来去捐献给军库了。 不过自然也有人愿意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即便捐赠的粮食不多,但好歹也是一份粮食,说不定他们的这一点捐赠出去的粮食,恰好就能救助一个士兵的命呢? 所以那个清官们不顾轩辕宇,纷纷自己主动捐赠自家多余的粮食,将粮食安全护送去边关军队。 筹集到了粮食, 护送也是一大难题,毕竟如今灾民越来越多,不光是士兵,就连许多百姓也都吃不到粮食,所以饿极了的他们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其中打劫过路富家人的粮食是他们最常干的事情了,所以不光是集齐了粮食很重要,找人安全的将其护送去边关也是很重要的。 若是一个不小心让人给劫走了…… 不过好在,最终叶寒星的那三十万石粮食,还有零零总总的一些朝廷臣子捐赠的粮食都被有惊无险的送到了边关去,士兵们纷纷欢呼,总算是又再次吃到了粮食。 这些士兵同样对轩辕宇感到心寒了,对沈放之则是更加的簇拥和爱戴,轩辕朝如今已是暗潮涌动,只等待一个爆发的时机了。 自从送去了粮食之后,叶寒星就一直有在关注着边塞的战况,在得知边塞的士兵们都靠着她的那些粮食坚持了下来之后,欣慰之情溢满了整个心脏。 那之后,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月之久,士兵竟也坚持到了现在,这倒是让原本想着完美计划的轩辕宇落了个空,心情顿时变得不好了,一连着几天上早朝的时候,轩辕宇整个人都处于一个低气压之中,上早朝的时候,那些朝廷臣子也是大气都不敢喘。 一日,叶寒星刚从被褥中爬起来,就听见丹云前来禀报,庄主正等在外面。 心下疑惑,这么早庄主找自己有什么事情?难道是边关发生了什么? 一想到可能和沈放之有关系,叶寒星就镇定不下来了,连忙披了一件外衣,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好,就让丹云去把庄主迎进来。 对于庄主,叶寒星肃然已经把他当作比自己父亲还亲的存在了,所以让他进自己的屋子里,也并没有什么不妥,何况衣服叶寒星 还是有好好穿着的。 “庄主,是有什么事情吗?” 叶寒星一见到他进来,就忍不住开口询问,慌慌张张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可爱,庄主见她这幅模样,心里就知道她肯定是以为自己有边关的事情要和她说,自然是关心将军,所以才会这么急急忙忙的。 于是庄主顿时笑了出来,轻轻摇晃了自己的脑袋,打断了叶寒星的胡思乱想:“并不是将军除了什么事情,你就放心好了。” 尽管他这么说,叶寒星却依旧没有放心到哪里去,而是继续问道:“那庄主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 庄主点了点头,也不再做悬念逗她,直接把事情给说了出来:“是,今日有将军府的人来到山庄,说是要接夫人您回到将军府去。” “将军府的人来接我回去?” 对此,叶寒星疑惑极了。 庄主点了点头,而后说道:“具体的事情她也没有同我讲过,只是说是来接夫人你回将军府的,让你收拾好之后就去前院找她,具体的事情,夫人你还是直接去问她本人吧。” “好,我知道了。” 将收拾东西的事情交给了丹云,叶寒星先行走去了前院去找那个将军府派来的人。 待到了前院之后,叶寒星望着那人,想起了这人到底是谁,于是她下意识的叫了出来:“秋风?” 这个秋风,就是之前被叶寒星派去照顾那个说是将军救命恩人的一家人的婢女,同叶寒星还算是比较熟识,除了丹云和采宁,还有将军府的管家以外,整个将军府叶寒星接触过最多的人就是秋风了。 听到了叶寒星的呼唤,秋风下意识地回过了头,看到了叶寒星之后,脸上的表情顿时明艳了起来,嘴角扬起了一抹大大的微笑。 第两百五十三章 再回将军府 “夫人,奴婢来带你回将军府了。” 叶寒星当然能够想到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接她回去,就算她想回去,就算将军府的大多数下人都想叶寒星回到将军府,但是叶寒星依旧没有忘记,将军府如今放在明面上的女主人可是东方烟雪,若是没有她的同意,这些下人绝对不敢擅作主张。 这么一想来,如果不是将军下令让叶寒星回府,就是东方烟雪让人来山庄接她回去了。 虽说都是要让叶寒星回将军府,但是两人出发的情感却绝对是全然不同的。 将军若是下令让叶寒星回府,那也是为了叶寒星找想,是对叶寒星好,而若是东方烟雪想要叶寒星回去,那么绝对是找到了什么事情是她觉得的可以气一气叶寒星的,所以特地想要叶寒星回到将军府,自己可以好好气她一下。 不过秋风的下一句话,就证明了是叶寒星自己想多了:“是将军写信回来,说是要将夫人您接回将军府的,所以秋风我就自作主张来接夫人您回府啦。” 如今沈放之不在将军府,轩辕宇自然对将军府的打压放松了不少,再加上轩辕宇最近一直在管顾边塞的粮食问题,以及朝中的势力动荡问题,没有更多的空闲去给将军府找茬了,所以如今的将军府也还算是安全,不然沈放之绝对不会放心的让叶寒星回去将军府。 叶寒星也被秋风的情绪所感染了,不自觉地露出了笑脸,点了点头,道:“好,丹云已经去收拾东西了,我们的包裹不多,一会儿就能收拾好。” 秋风也点了点头,算作回应:“夫人不急,将军府的马车就备在外面,慢慢收拾也没有关系的。” 叶寒星只是笑了 笑,并未再多做回应,两人开始聊起了这几个月来将军府发生的事情。 果然如叶寒星所说的那般,他们的东西并不是很多,所以丹云并没有收拾多久,就同采宁一齐一人拿着两个包袱,来到了前院。 “夫人,都收拾好了,没有落下的东西。” 丹云走到了叶寒星的面前,对她说道。 叶寒星点了点头,示意秋风他们可以出发了。 对于丹云,叶寒星还是十分信任的,她的心细程度叶寒星是知道的,所以并没有多问什么,跟着秋风一起走到了山庄门口。 在山庄门口,叶寒星、丹云和采宁三人同山庄的众人一一道别。 待在山庄的这几个月里,叶寒星他们很是受到了山庄里众人的关照,他们对叶寒星他们都十分的友好,特别是庄主,在不少地方都照顾到了他们,所以对于杨梅山庄,对于庄主,叶寒星、丹云和采宁三人还是十分舍不得的。 “之后有时间,我一定会再来玩的。” 叶寒星有些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了,眼眶已经被泪水溢满了,就差那么一点点,泪水就要从眼眶中流出来了。 庄主也热泪盈眶,郑重地点了点头,对叶寒星保证道:“我们山庄随时随地都欢迎夫人您的到来,您若是什么时候想来了,直接来就好了,到时候啊,我么山庄的大家觉得都会非常热烈的欢迎您的。” 众人念念不舍了许久,可见太阳已经快要爬上众人的正头顶之上了,已经快要正午,由此可见众人当真是道别了许久许久。 一开始并不在送别队伍里的蒋文轩,是在后来,在他们都快要走了之后才从别人的嘴里听说了这件事情,在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他立即跑到了山庄门口 ,恰好赶上了他们还并没有离去。 “将军夫人……您路上慢走”,蒋文轩低着头盯着地面,不敢抬起头来同叶寒星直视,他就是这么的腼腆,却又那么的惹人喜爱:“嗯……还有丹云姑娘……再见,慢走,路上小心些,注意安全……” 到了丹云这里,蒋文轩几乎挪不动步子了,就这么定定地站在丹云的面前,走也不愿意走,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蒋文轩终于抬起了自己一直低垂着的脑袋,同面前的丹云对视,而后又张了张嘴巴,开口说道:“我……我会在这里等着你再次的到来的……” 这最后一句话倒是有些邀请的意味在里面了。 若是他们都表现成这样子了,旁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那那些人当真是太失败了,不过好在他们最后还是反应过来了这是怎么一回事,顿时空气中弥漫起了一股暧昧的气息,众人的视线皆流连在蒋文轩和丹云的身上。 不过这些人当中还真有看不懂如今这种情况的,故意出来破坏了原本很不错的气氛:“蒋文轩,你怎么就独独不跟我道别啊?对我有意见还是怎么?” 采宁左脚一插,就窜进了丹云和蒋文轩的中间,面对着蒋文轩,一脸不满地对着他说道。 原本好不容易酝酿好的勇气被采宁这么一个举动瞬间给弄没了,蒋文轩连忙向后倒退了几步,慌忙摆了摆自己的双手,而后说道:“不,不是的,不是对你有意见……那……采宁姑娘你们慢走……” 叶寒星在一旁把这一幕幕都看尽了眼底,自然注意到了蒋文轩这个道别的“差别对待”,同丹云道别的时候就讲了那么多得话,轮到她的采宁的时候就都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 慢走”,还真不是般的变扭。 虽然叶寒星也很不想打扰丹云和蒋文轩之间的气氛,毕竟说来这好像是蒋文轩在认识了他们这么久之后,第一次主动鼓起了勇气去同丹云说话。 不过因为他们之前磨蹭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一点,秋风已经在轿子里面等了好一会儿了,如果再让秋风这么等下去,那就太不好意思了,所以叶寒星只能狠狠心,打断了他们之前的气氛,示意他们快要上马车了。 丹云再怎么不舍,依旧是要跟着叶寒星一起回去的,只是在离开之前,她悄悄和蒋文轩做下了一个约定:“我一定会再来杨梅山庄的。” “好,那我等你。” 马车在道路上缓缓行驶,叶寒星他们渐渐的离山庄愈来愈远了,知道他们的马车变成了一个小黑点,而后再也看不见了,庄主他们这才收起了心思,转身回去了山庄里面。 明明只是离去了三个人而已,庄主他们却觉得这山庄好像一下子变得冷清了不少:没有采宁再拉着丹云一起到处乱跑、嬉笑,也没有将军夫人会在一旁看着自己的两个贴身婢女活动乱跳的模样,脸上挂满了笑容,仿佛是六月天的太阳,能够轻易驱散人们心中的寒冷。 马车车轮在地面上“咕噜咕噜”地转过,马车行驶了一个下午,总算是将众人带回了将军府。 回到将军府之后,叶寒星明显有些疲倦,也是,一脸坐了好些时辰的马车了,能不累那才奇怪呢。 原本打算回到了自己的满月居今日就先简单的洗漱一下歇息,却没有想到看到了她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的人——当今圣上的六弟,轩辕澈,也是之前一直在被通缉的一个任务。 明明自己已经让 他从暗道中逃走了啊,只要逃到了杨梅山庄,庄主就有办法能够让他逃得更远,叶寒星一直以为他应该是逃得很远很远了才对,绝对不可能再回来了,自己应该也是再也不会见到他了,却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有能够再次见到他的这一天。 望着面前的这个人,叶寒星有些愣神,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再做一个梦,这个梦无比的真实,却又仿佛不太真实,所以她才会看到轩辕澈出现在她的面前:“你……怎么回来了?” 他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又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回来,轩辕宇应该是不知道的,不然他如今也不会这么安稳地站在自己的面前来了,肯定会被轩辕宇知道消息后派人前来捉拿他。 轩辕澈依旧露出了他一直以来都习惯于做得那种笑容,似笑非笑,让人看到这个笑容就会不自觉地打个寒颤,他好像并没有什么改变,又好像从头到尾都发生了改变,这种感觉,叶寒星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反正就是让她有些莫名的紧张。 能让叶寒星有这种情绪的,除了她的夫君沈放之以外,轩辕澈是第一个这样子的人了。 只见轩辕澈动了动嘴巴,悦耳的声音就从他的嗓子里散发了出来:“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罢了。” 看来他在外面肯定是经历过了什么的,不然不可能到现在连对自己的自称都发生了改变。 这对于一个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个皇子,一直都已“本皇子”自称的轩辕澈,甚至从小就被灌输日后还有可能成为皇帝的思想,改变自称这件事情其实是有点儿难度的。 在轩辕澈的认识里,所有人都应该比他低上一等,有些人甚至不止是低一等,而是更多、更多。 第两百五十四章 轩辕澈回来了 可如今轩辕澈竟然以“你我”称呼,看来是成长了不少。 “有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被人所救了,然后想回来争夺一下皇位罢了。” 叶寒星这么问,轩辕澈也就很简单的回答了,不过从他的话语中,叶寒星不难听出轩辕澈并不希望自己多问他关于这么长日子以来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既然别人都不希望提起自己的事情,那么叶寒星也不会主动去惹人嫌,毕竟她还是比较懂得分寸的,所以她索性岔开了话题:“如今你连离开将军府都难,若是出了将军府在外面被别人发现了,那么等待你的下场,就只有被京城的侍卫抓起来,然后被关到天牢里去吧?” “说不定轩辕宇还对你怀恨在心,让你在天牢里面过不上好日子,就这样,你要怎么争夺皇位?争夺皇位并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吧,这其中会牵扯到的事情可就多着呢。” 轩辕澈早就知道这个女人不如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她的心思可活络着呢,也很有自己的想法和见解,可以说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子,不过轩辕澈并不打算同她细细讲解自己要如何争夺回自己的皇位,也不耐烦同她说起这件事情,于是只是简单的回答了一句。 “这之中的事情我自有定夺,已经完成一大半了,只剩下最后几个步骤就可以了,你也不需要管这些事情,好好思索思索你该思索的事情吧。” 显然,轩辕澈虽然知道叶寒星有别的女人没有的智慧和谋略,但是他依旧不打算将自己的计划说给一个并不能完全信任的人听。 说起来,他的话语中倒还有几分轻视叶寒星的意思,不过就算听出来了,叶寒星也并不打算 同他计较,反正他说得没错,这事不是自己的,她当然没有必要去管。 虽然轩辕澈没有明说,但是叶寒星也听出来了他所谓的“好好思索思索你该思索的事情”中的“事情”指得是什么事情,他说得,应该是和东方烟雪有关吧,叶寒星莫名觉得就是如此,这大概是她对自己天生的直觉的信任吧。 看来就算着轩辕澈此刻才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也清楚的知道,轩辕澈了解的事情应该还不少。 果不其然,两人还没有静默多久,他继续说道:“在皇宫之中一定不好待吧?你看起来比起以前还真是消瘦了不少呢,不过也不知道你这几个月在那个杨梅山庄有没有养肥一点,不过看起来还真的是瘦得很呢,怎么,沈放之他虐待你了?” 竟然连她去了皇宫之中这件事情都知道,到底是有人告诉了他,还是他根本就没有离开京城过。 可是若是有人告诉了他,那不应该啊,轩辕澈会来这将军府,就说明了如今只有将军府能够帮助他,不然他也不会来了,那么应该是没有别的人能够帮他的,也就是说有人告诉他这一点就不成立了。 而且若是他来到将军府之后才有人告诉他的,那应该不会提起叶寒星曾去了皇宫这件事情才对,毕竟那件事情如今已经完全成为了将军府的下人们之间不可言说的禁忌了。 至于他根本没有离开京城这个说法,却也不太现实,若是没有离开京城,那么当初他去到杨梅山庄之后难道又徒步走回了京城? 他应该没有这么无聊才对,而且如果他真的是走回了京城的话,那被守卫发现的机会应当是特别大的,而且之前轩辕宇在京城之中全面下了通缉令,到处 搜查,没理由若是他留在京城的话会找不出他来。 疑点实在太多,要思考的地方也实在是太多,叶寒星不禁呼出了一口浊气,觉得这可真是个“大工程”。 虽然直接去找轩辕澈问就好了,不过叶寒星觉得他肯定不会轻易对自己解释的,想想他那么恶劣的一个人,若是不求回报,那才会让叶寒星觉得奇了怪了呢。 这件事情也不急于这么一会儿去探查,所以叶寒星并没有再绞尽脑汁想下去,而是闭上了眼睛,坐在石凳之上养了会儿神。 方才丹云和采宁一直跟在叶寒星的身后,所以他们也看到了轩辕澈,他们同样有和叶寒星一样的惊讶,不过因为他们是下人,没有资格过问主子的事情,所以他们皆闭上了嘴巴没有说话,全程充当着空气,轩辕澈也并没有在意他们。 因为他知道,叶寒星身边的那两个贴身婢女一直都很忠心耿耿的,绝无背叛叶寒星的可能,所以轩辕澈也不再警惕着他们,就如他们所想的那样,把他们当作空气,而且轩辕澈本来就没打算跟叶寒星说什么重要的事情。 就在这没有一个人讲话,两人皆是相顾无言,气氛一阵尴尬的时候,满月居偏房的卧室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卧房里面走出来一个婢女,手里端着一个木盆,木盆边缘处搭着一个原本是雪白的布匹,如今却沾满了灰色的灰尘,还有那木盆里面的水,虽然看不真切,但是叶寒星依旧感觉出来了,那很脏。 自己的院落里面发生了什么,她这个做主子的竟然一点儿都不知道,当真是有些失败啊,叶寒星在心底这般自嘲道,嘴角扬起了一抹看不出什么意味的笑意。 婢女从偏房出来了之 后,看到了叶寒星,十分自然地朝着她福了福身子,然后又朝着一旁的轩辕澈,对他行了个礼。 “她……如何了?” 这句话,是轩辕澈问的,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轩辕澈的眼睛里表现出了无限的温柔,在看到他脸上竟然绽放了笑容的时候,叶寒星就宛若被雷霹中了一般, 这还是叶寒星第一次见到他笑得这般灿烂,不,也不能说是第一次,早在很久以前的时候,叶寒星其实也有看到过,那就是他在淳贵妃面前的时候,总是因为无关痛痒的小事情,却能够让他柔情四射。 看来这轩辕澈之前,对自己的母妃那可是非常喜爱的,帝王家能有一份这样最真挚的感情出现,倒也是十分不容易的。 不过就是不知道轩辕澈知不知道自己所最敬爱的母妃已经被人弄成了人彘,若是不知道的话,知道了之后他又会表现出什么样子的情绪来呢,会不会直接冲到皇宫中去,拿了轩辕宇那狗头。 虽然他拿不拿的到还是个问题。 婢女恭敬地朝轩辕澈鞠了一躬,而后开口说道:“淳太妃已经被安顿好了。” “当真是多谢了。” “您太客气了。” 对于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轩辕澈总是表现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来。 不过叶寒星此刻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思考了这些了,她的脑海正不断地回荡着婢女的那句话:“淳太妃已经被安顿好了。” 淳太妃?当真是她想得那个淳太妃吗? 可是若真是她想得那个淳太妃,那应当是在皇宫的冷宫之中才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到将军府来。 皇宫守卫那么森严,就算是轩辕澈想要一人独闯皇宫,那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但也并非是做不到 ,若是想要做到,倒也是有可能的事情,但是如果真的是轩辕澈把淳太妃救出来的,那么就证明了轩辕澈不仅要躲过皇宫之中的森严守卫,做到镇定自若,不慌不忙。 同时还要带上淳太妃这个“拖油瓶”,可以说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事情,那实在是太过于艰难了一些。 所以叶寒星有些不相信,是轩辕澈将淳太妃从冷宫之中救回来的,毕竟轩辕澈的武功应该也就那么半斤八两。 不仅要功夫好,还知道淳太妃被关在了哪里,并且熟知皇宫之中的路线,在叶寒星思索了一圈之后,她才终于发现了可能做到这些事情的一个人——沈放之。 因为早在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叶寒星就把在皇宫之中发生的一些事情告诉了沈放之,她自己也是无意识的,更何况整个轩辕朝若说武功要比沈放之厉害的,那几乎是没有这种人存在的。 所以由此可见,叶寒星将这件事情怀疑到沈放之身上,觉得他身上有很多的疑点可以查看,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叶寒星唯一能够想到符合这么多条件的人就沈放之了。 “难道真的是佑天大将军?可是他不应该是远在边塞打仗吗?而且如果就算这件事情是他干得,那么为什么他会去皇宫之中把淳太妃救出来呢?” “只是单纯的想要通过淳太妃去拉拢轩辕澈?可是将军怎么知道这样子就可以拉拢到轩辕澈?他又是知道为何会知道轩辕澈在哪里?仅仅因为他们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友?” 总之本来一件小事,被这么一牵扯,许许多多的疑点都蹦了出来,弄得叶寒星有些焦头烂额的。 就在叶寒星无比糟心的时候,她忽然听到自己的头顶上传来一阵轻笑。 第两百五十五章 怀得不是将军的孩子 抬起头来,果不其然是轩辕澈。 “叶夫人在想什么?很专注的样子?” 叶寒星并不打算将自己心底的疑问告诉轩辕澈,虽然他能够帮自己解决疑惑,但是光是想起他那恶劣的性质,叶寒星就知道如果自己说出来了,十有八九会被他耍,所以为了自己的面子,还是不要浪费时间说出来了,免得还要被一顿嘲笑。 摇了摇头,叶寒星绕开了这个话题:“淳太妃被从宫里接出来了?你要进偏房里面去看看她吗?” 轩辕澈嘴角依旧扬起一抹恰当好处的微笑,薄唇问起,问叶寒星道:“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淳太妃会出现在将军府吗?” “并不好奇,有些事情,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没有必要一定要刨根问底,留点悬念给自己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听了她的话,轩辕澈怎么不知道她这是在避重就轻地回答自己的问题,不过既然她都这么说了,轩辕澈也不想主动开口来惹人嫌,于是顺着她的话岔开了话题:“听说,之前在后宫之中的时候,母妃有受到你的照顾,在此,我替我母妃向你道谢,还有我也要谢谢你。” 没有想到轩辕澈会突然这么客气,叶寒星在心底走了神:这还是第一次看见老狐狸轩辕澈对谁说‘谢谢’呢,还真是有点儿受宠若惊的感觉。 “不,不必言谢了,之前你离开的时候也有拜托我照顾淳太妃,更何况先皇在世的时候,我去宫中多多少少也有受到过淳太妃的好意,所以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帮忙,不必这么客气……淳太妃的情况,可有好些?” 叶寒星有些隐晦的问道轩辕澈。 毕竟自己的母妃竟然被人弄成了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这放到谁 身上都不会感到开心,被做成了人彘还能活到现在,淳太妃已经是个奇迹了。 果然,听了叶寒星的话之后,轩辕澈的笑容凝固了一瞬间,而后渐渐地,原本招牌的笑意收敛了起来,这样子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沉稳、认真了许多:“并没有……有找过大夫来看,大夫说都伤成那样了,绝无再活下去的可能,多则再撑过……一个月之久。” 说话间,轩辕澈逐渐有些哽噎,也是,这种事情落在谁身上都不一定受得了。 大抵是从他的经历之中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叶寒星竟然也感觉到了一阵悲凉的情感,但是除了让轩辕澈节哀,她好像并不能做什么事情。 不对! 电光火石之间,叶寒星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什么,但是因为只划过一瞬间就没了,那虚无缥缈的东西叶寒星并没有能及时抓住,不过她有种预感,如果她想起来了那个事情,说不定她就能帮助淳太妃了。 于是一时之间,叶寒星表现的有些欣喜,但是表面上还是没有显露出来的,毕竟那件事情叶寒星自己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够想起来,更何况,就算想起来,那个法子到底是能用的还是只是会让他们希望落空,叶寒星还需要自己证实一番,于是她并不打算先告诉轩辕澈。 万一到最后这个法子并没有用,那不就是让轩辕澈白高兴一场了,还是等真的有用的话,再告诉他吧。 若不是因为从轩辕澈的身上看到了母亲去世时候的她的小时候的身影,叶寒星还不一定会帮他们,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如果你做到了倒还好,但是如果你做不到,最后只是让人希望落空,那么很有可能还会惹得一身腥,所以叶寒星才说 这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但是她还是依旧想要尝试一下,也许也是为了让她自己安心吧。 既然想到了,叶寒星就会立即去做,于是她猛地抬起头,正准备开口同轩辕澈说自己有事先离开了,就看到他正低垂着头颅望着地面,无声无息地落着泪。 在叶寒星的印象里来,轩辕澈一直是一个十分要面子的男子,如今自己竟然落泪了,肯定是不希望被别人看见的,所以叶寒星也不打算再开口说话了,还是决定就直接这么走了吧,但是她刚横向移到一旁,像个螃蟹一样,脚还没跨出去几步,轩辕澈就开口了。 “你等下,我还有件事情要和你说。” 轩辕澈依旧是低垂着脑袋的,叶寒星望着他的头顶,觉得有些尴尬,她听出来了,轩辕澈的声音有点沙哑和挺多的气音,看来真的是哭了。 就在叶寒星一边疑惑轩辕澈有什么事情和自己说,又疑惑自己需不需要哄哄她的时候,轩辕澈再次开口了:“东方烟雪怀得孩子,并不是沈放之……哦,你应该知道了沈放之就是沈如冽。” 这个话着实是一个重磅消息,惊得叶寒星瞬时间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东方烟雪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将军的?” 叶寒星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得到了是轩辕澈不耐烦地点了点头:“没错。” 现在叶寒星并不想管叶寒星的事情了,还有那个自己方才的“灵光一闪”也被他抛掷在脑后,如今她的脑海里面全都是“东方烟雪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将军的”这句话,感觉听到这句话之后心情都明朗了,顿时如雨后彩虹,脸上慢慢露出了一抹消息。 虽然可能有点太过于幸灾乐祸了, 但是叶寒星实在是控住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轩辕澈当然是感觉到了叶寒星的情绪的变化,于是连忙出身制止了一下:“你还是管管好你自己的表情吧,如果让东方烟雪知道了你说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将军的,说不定会把你的脸给撕烂。” 听了他这么一说,叶寒星顿时惊讶了,不解地望着轩辕澈:他刚刚说什么? “明明说出这件事情的消息是你,为什么她要撕烂我的嘴?” “那不然我们去试一下,看看她到底把这个气都撒在谁的身上更有可能。” 那肯定是我咯……叶寒星几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了这个结果,东方烟雪最讨厌的人是她啊,就算这话是从轩辕澈的嘴里说出来的,东方烟雪也一定会想尽办法诬陷到叶寒星的身上,然后就此解决她是最好的。 撇了撇嘴,叶寒星不再同轩辕澈斗嘴,而是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也只有你傻,才会相信那是真的。” 轩辕澈毫不留情面的嘲讽让叶寒星感觉很是火大,不过还是被她忍下来了。 见叶寒星竟然没有被自己惹生气,反而把情绪忍下来了,轩辕澈有些食之无味地挑了挑眉,不再逗她玩了,直接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了她。 “是沈如冽告诉我的,而且……沈如冽本就不是那样三心二意的人,你作为他的妻子同他生活了那么久,你还不了解他吗?这种事情,他是不可能做出来的。” 比起叫将军沈放之,轩辕澈更喜欢叫他的真名——沈如冽,毕竟这个名字才是他最真实的名字,才是他本来的名字,虽然名字也不过是随便一个称谓,方便别人叫罢了。 不过每每念道“沈如冽”这个名字的时候, 轩辕澈总会回想起小时候同沈如冽还有崔珈三人一起共度的时光,让轩辕澈有些怀念,所以他更喜欢叫佑天大将军的本名。 自从长大之后,他们三个人之间的距离就越来越远了,再也不会像小时候一样,经常一起逃开身边看护的婢女,约个地方聚在一起玩耍,一玩就是一整天,常常玩到最后天都黑下来了,让看护的婢女焦头烂额的,一阵好找。 对于这些往事,偶尔他们也还是怀念的。 “真的是这样的吗?” 叶寒星觉得自己脑子浑浑噩噩的,似乎还没有缓过神了,下意识地想要再得到一遍答复。 轩辕澈却在听到她这句话之后皱了皱眉头,抬起原本低着的头,双眸紧盯着叶寒星,以一种很严肃的情绪问叶寒星:“你不信任沈如冽?他不是你的夫君吗?” 有种审视的感觉,瞬间让叶寒星不自主地打了个哆嗦,连忙反驳道:“没有不信任,只是欣喜来得太突然了,反应不过来罢了。” 虽然叶寒星都这么说了,轩辕澈的表情却依旧没有转好,还是皱着眉头紧盯着叶寒星的脸,似乎是要在她的脸上看出来一朵花似的。 就在叶寒星紧张无比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惹了轩辕澈不快,要被他将这件事情告诉沈放之的时候,轩辕澈忽然“噗嗤”一下大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翻,完全没有形象,到最后竟然还笑出来了一滴眼泪。 叶寒星不解,疑惑地问他:“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突然笑成这个样子?” “我只是在逗你玩的啊,诶,你那一脸忐忑的模样真是好笑。” 至此,叶寒星才发现自己竟然被耍了,顿时气急,朝着轩辕澈冷哼一声之后,转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第两百五十六章 救助淳太妃 直到走出了很远的地方,叶寒星还在心里骂着轩辕澈的坏话,谁让他竟然开自己的玩笑,叶寒星对轩辕澈的感觉一时之间变得更差了。 不过尽管这样子,直到了东方烟雪怀得不是将军的孩子之后,叶寒星也仿佛是解开了一个心结一般,心情轻松了不少。 叶寒星回到了将军府的事情被许多人知道了,在皇宫的班妩本就知道叶寒星并没有真的去世,后来再去叶婉盈的永和宫找叶寒星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找不到她了,后来询问了好些个人之后才知道,叶寒星原来已经回到了将军府去。 而除了班妩之外,崔珈、妮瓣还有镇国公府的郑夫人先后都知道了叶寒星并没有去世的消息,并且也知道了叶寒星从皇宫中出来了,回到了将军府。 所以崔珈去山庄找叶寒星借粮草的时候才没有大惊小怪,因为之前沈放之让他去山庄借粮草的时候就已经告诉他了,叶寒星去世的消息是假的这件事情。 他们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纷纷都跑到了将军府来见叶寒星,于是这段时间叶寒星一直都很是忙碌,见了郑夫人之后,叶寒星还迎来了妮瓣,而知道她去世的消息不过是谣言之后,妮瓣也表现出了欣喜的神情,并且直言叶寒星当初真的是吓到她了。 知道自己去世的谣言当时可能真的吓坏了妮瓣,所以叶寒星也很是内疚,瞒了她这么久,也让她担心了这么久,所以说会赔偿她,那之后妮瓣就成了将军府的常客,一直会来将军府找她聊天谈心。 当初一开始再见到妮瓣的时候,叶寒星简直惊了一下,因为妮瓣的肚子上凸出了一个显而易见的弧度,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妮瓣这是怀孕了。 对于妮瓣怀孕的这件事情,叶寒星也很欣喜,一看她都怀孕了竟然还闲不下来,一直往将军府跑,叶寒星劝说了她好几次都是无用功。 最后没有办法,害怕她将军府和崔府之间跑来跑去会影响腹中的胎儿,所以后来叶寒星就让她好好待在崔府中,每天叶寒星坐马车去崔府找妮瓣解闷。 白天,叶寒星在崔府陪妮瓣聊天解闷,到了晚上,叶寒星就挑着油灯不停地翻阅着医术,试图找出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帮助淳太妃。 其实到了淳太妃这样地步了,一般想要活下来都是很难的了,不过因为之前淳太妃一直想着在死之前一定要再见到一次自己的儿子轩辕澈,知道他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所以她的求生意识还是很强的,这才能够坚持了这么久还没有死去。 不然的话,早在叶寒星去冷宫的时候,被弄成了人彘的淳太妃就应该活不下去了。 不过从上次叶寒星知道淳太妃也来到了将军府之后,淳太妃也知道了轩辕澈好好的活着,虽然她的耳朵听不见、眼睛看不见、手也没有无法触摸轩辕澈,但她有一种母亲对自己儿子的感应,她知道轩辕澈这几天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所以无比的欣慰。 心底的执念褪去了,淳太妃的求生欲也愈来愈弱了,光是从这几日她的心脏跳动越来越微弱来看,淳太妃就连一个月都快要坚持不了了,所以救助她的事情刻不容缓。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似乎是淳太妃之前过得那三十几年里都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一直坚守着自己的本分,相信着天神,所以天神也在眷顾着她,就在叶寒星一连挑灯夜战翻阅了好几本医学书的时候,叶寒星终于 找到了一个可以帮淳太妃续命的法子——续命丹的制作药方。 不过就算找到了药方,还有一个大问题摆在了叶寒星的面前,那就是光知道药方还不行,叶寒星得找齐所需要的药材才可以开始制作。 不过因为续命丹本就是较为逆天的药丸,所以需要的草药也都十分的珍贵,短时间内想要极其十分的困难,所以叶寒星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轩辕澈,并且告诉了她认识的所有人,让他们帮忙寻找药方里面需要的药材。 轩辕澈知道叶寒星可以救助自己的母妃,若说没有感动那时不可能的,于是他对叶寒星的态度一下子转变了很多,也不会再动不动就对叶寒星开玩笑,反而变得十分彬彬有礼。 虽然一开始叶寒星还不是很习惯,但是后来久而久之,叶寒星也就随他去了。 药材虽然难找,但是众人齐心协力,倒还真让他们给凑齐了所有的药材,虽然花费了半个月的时间,但好歹也算是找到了并且在这半个月里,叶寒星一直让轩辕澈想尽办法让淳太妃再次燃起想要活下去的希望。 不管他是心灵感应也好,还是说破嘴皮子也好,如果淳太妃没有求生欲活过这半个月,那就算药材都找到了那也是白搭。 而且就算续命丸听似很神,能够延续一个人的性命,但是若是那个人连一点求生的欲望都没有,就算吃了续命丸,也不会延续多久的性命。 虽然不知道轩辕澈最后用了什么法子,不过最后淳太妃也的确是坚持过了这半个月。 续命丸被叶寒星研制出来了,淳太妃也成功的吃下去了,吃下续命丸之后的淳太妃的确以肉眼可见发生了改变,心脏的跳动也变得比以前有力了,照这 样子来看,淳太妃想要再活久一点也不成问题。 不过如今她这幅残疾的模样,活下去也当真是受罪,若不是因为轩辕澈,她大概早就想就这么死去,一了百了了。 成功替淳太妃延续了生命之后,轩辕澈对叶寒星的态度也当真是来了一个大转变:再没有对叶寒星开过玩笑不说,每每见到叶寒星,轩辕澈都要感谢一次她对自己母妃的救命之恩。 虽然叶寒星再三的表示说,他并不需要一遍又一遍的感谢自己,药材也都是拜托了好些个人找的,就他母妃并不是靠得她一己之力,不过轩辕澈依旧还是每次见到叶寒星都会向她道谢,叶寒星见劝说无效,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只不过因为受不了他这么一直道谢下去,所以能够避开轩辕澈的时候,她都会主动的避开。 轩辕澈也明显感觉到了叶寒星一直有在避开自己,知道她是受不了自己这样子的举动,于是这才稍微收敛了一点。 回到将军府之后,叶寒星的确好像变得更加忙碌了,每天都在翻阅医术不说,还要去崔府陪妮瓣聊天解闷,回到将军府之后又总是会被不安分的东方烟雪拉着嘲讽一番,总之过得很是忙碌了,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生活充实”吧。 不过虽然东方烟雪总是要拉着叶寒星嘲讽她,而且还处处都会刁难叶寒星,所以对于东方烟雪,叶寒星也很厌烦,若是之前,叶寒星很有可能直接就开始对付东方烟雪了,不过这一次她竟然硬生生的忍住了。 若说原因是什么,其实叶寒星也是在怜悯她罢了,毕竟就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是将军的,而且她还不知道,被蒙在了鼓里,一直以为自己怀上了自己喜欢了 好些年的人的孩子,却没有想到自己只是被当做了一个棋子罢了,说来,她也算是可怜得很。 就是因为这样,叶寒星并没有同她计较些什么,到最后,东方烟雪也只是一个人在唱独角戏,觉得没意思极了,渐渐地就收敛了一点对叶寒星的处处刁难。 就这样又过去了一个月,有一天轩辕澈又带着淳太妃离开了将军府。 他们离开的太过突然了,叶寒星并没有收到他们的道别,他们就已经离开了将军府,不知道去到了哪里。 毕竟如今乱世之中,轩辕澈又是被轩辕宇通缉的,再加上他还带着一个不能生活自理的母亲,去哪里都不太容易,竟然就这么走了。 若说不担心那也是不太可能的,所以叶寒星去到了崔府,想着崔珈同轩辕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对他应该会比自己了解不少,说不定他会知道些什么。 不过待叶寒星将这件事情同崔珈说起的时候,得到的却是让她不用再管轩辕澈他们了的回复。 “轩辕澈他也有他自己的想法,应该尊重他,不辞而别大概也不是他愿意的,可能只是不想被你追问原因所以才说明都没有说就走了吧,你相信他吧,他会照顾好自己的母妃的,他们也一定会没事。” “可是他们离开了将军府,还能去哪里呢?” 叶寒星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她真的想不出,一直生活在京城皇宫中的皇子有一天离开了皇宫,离开了京城,会是什么样子的。 “并不是所有宫中的人都会甘愿做一个笼中鸟,其实在别的地方,轩辕澈都已经安插不少他的势力了……” 听完崔珈的这番话,叶寒星忽然又想起来之前她刚回到将军府的时候见到轩辕澈。 第二百五十七章 班妩和沈如冽 那时候轩辕澈曾经说过这样的的一句话:“我回来争夺皇位了。” 当时的叶寒星只以为他是在扯开话题,随便说说的,却没有想到,他竟然是真的这么想的吗? 不过这毕竟也是别人的决定,叶寒星无权干涉,至于轩辕澈能否像他所期望的那样真的抢夺到皇位,那就是他的本事了。 虽然若是真的能让他抢夺到皇位,那么轩辕朝免不了又是一阵动荡,到时候轩辕朝的下场会是哪般,叶寒星也不敢说。 不过比起轩辕宇统治整个轩辕朝来说,叶寒星倒还是希望由轩辕澈来治理整个国家比较好,毕竟比起轩辕宇来说,轩辕澈应该更会为国家的百姓所考虑,至于是不是真的是这样,叶寒星也并不知道,也无从得知。 轩辕澈的离去并没有对叶寒星留下什么影响,叶寒星依旧是该过得如何就过得如何,只不过比之前那半个月过得要轻松惬意许多。 一日,叶寒星正在满月居里挑拣着药材。 之前拜托许多人帮忙找救助淳太妃的药材的时候,最后不仅研制出来了续命丸,还多出了一些药草。 这些药草都是顶级药草,如果不好好收起来的话,很有可能就会腐烂,到最后什么药效都没了,白白浪费了好的药材,这不是叶寒星愿意看见的,所以她找了时间摆弄着这些药草,虽然天气有些寒冷,但还是有必要把这些药草拿出来放在暖阳下吹吹风。 就在她摆弄着这些药草的时候,丹云忽然从院子外面走进来了,身后还跟着许久不见的班妩。 “夫人,班郡主来找您了。” 丹云对着叶寒星所在的方向行了个礼,而后转身又朝着班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之后又福了福身子,转身 离开了满月居。 对于班妩的到来,叶寒星是惊喜的,毕竟当初在皇宫的时候,她帮助了自己不少,叶寒星是打心底的感激她,所以见到她之后,叶寒星赶忙放下了手中的活,绕过石凳,快步走到了班妩的面前,拉起了她的双手:“班妩,你怎么有空来找我了?” “我若是不来主动找你,恐怕现在还要被你蒙在鼓里呢,什么时候离开了皇宫也不跟我说一声,害我在永和宫找了好几圈都没有看到你,还是问了人才知道你已经被送回将军府了。” 说着,班妩故作了一副埋怨的姿态。 说到这个,叶寒星也觉得有些尴尬,“嗤嗤”笑了两下之后,解释道:“这不是事发突然嘛,其实我自己也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送回将军府了,根本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 其实本来班妩的埋怨姿态也是装得,这下得到了叶寒星的解释,气早就烟消云散了,回握住叶寒星的双手之后,班妩笑了笑:“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不过是逗逗你而已。” “你可真是,顽劣。” 叶寒星抽出自己的右手,用食指点了点班妩的额头,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朝着叶寒星吐了吐舌头之后,班妩关心道:“听说后来你在宫中过得并不是很好,是皇后看不下去了,去请求皇上把你送回将军府的,怎么样,可有伤到哪里吗?” 叶寒星知道班妩眼底的关心情绪并不是作假,心里顿时一股暖流流过,流遍全身,让叶寒星感觉到很是温暖。 其实伤势基本上能好的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能好的叶寒星也都习惯了,所以不必什么都说出来,平白添加班妩的担心,于是她摇了摇头:“并没有伤到哪里,之前 的伤也都好的差不多了,不用担心。” “那就好。” 班妩呼出了一口气,好似心安了一般。 两人坐在院落的石凳之上,讲了许久的话。 叶寒星已经习惯坐在冰天雪地里了,但是班妩却并不是这样,毕竟身为郡主,也算是众星捧月,像是这种寒冷的天气,她一般都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待在自己的闺房里,烧着火炉,双手捧着一个手炉,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样坐在冰天雪地里这么久,还真是第一次。 感觉到双手好像有点冷,班妩将自己的双手握在了一起,用力地搓了两下,把手都搓得有点儿红了。 她的这个动作被叶寒星看在了眼里,于是叶寒星很是体贴的问了她一句:“冷吗?冷的话进屋吧。” 班妩想都没有想就点了点头,她实在是接受不了这么寒冷的气温,她觉得若是自己再在外面这么待下去,说不定要冻成一块冰。 对于叶寒星在外面做了这么久还没有什么感觉,班妩觉得很是神奇,于是进了屋之后,她就问道叶寒星:“你好像并不怕冷啊?在外面坐那么久还这么镇定自若。” 说罢,班妩撇了撇嘴,并不明白着其中的原因。 “待久了,就会自觉身体有调节了”,叶寒星给班妩倒了杯热茶,然后继续说道:“在这冬天里待久了,身体也能变好一点。” 班妩接过茶杯,赶忙双手捧着,感受着被茶水捂热的杯壁的温度,把茶杯凑到嘴边,将里面的茶水喝到嘴巴里,茶水顺着口腔、食道,一路到达了班妩的胃中,她这才感觉自己浑身冻得冰凉的身体有了一丝丝回暖。 叶寒星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 将杯中的茶水都喝完了,班妩才 仿佛缓过劲来了似的,结果叶寒星递给自己的手炉,双手盖在手炉上,而后同叶寒星继续说话:“对了……你离开皇宫之后可有见到如冽哥?” 刚将茶杯端到自己的嘴边,叶寒星听到班妩的话之后突然间就愣住了,知道现在,她才反应过来了,班妩对沈如冽的感情…… 以前,叶寒星并不知道自己的夫君其实就是沈如冽的时候,对此她不但没什么感觉,反而想着要帮助班妩,让她能够追求到她所心爱的人,但是现在,她绝对无法兑现自己之前的承诺了…… 沈如冽,可是她的夫君啊。 想到这里,叶寒星感觉有点儿心虚,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班妩,连眼睛都不敢同班妩对视了。 把眼睛瞥向一旁,叶寒星避开了班妩投向她的视线,有些尴尬地说了一句:“……并,并没有见到过……” 听到叶寒星的回答,班妩不知道是不是早就觉得这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似乎并没有什么意外,只是依旧对于这个自己并不满意的答案感到失望,叹了口气。 她并没有察觉出叶寒星的不对劲和异样的表情,低下了眉眼,似是难过的对叶寒星不断倾诉:“说起来,我已经有好久没有见到过如冽哥了,到底有多久,就连我自己都已经记不清了,你说,为什么我总是见不到如冽哥呢?京城难道有那么大吗?” “就算我主动去忠贞侯府,或者去如冽哥从忠贞侯府搬出去之后住的那个府邸找他,也总是见不到他,真的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我就是一直见不到他吗?是我们真的有缘无分吗?还是,其实如冽哥一直在躲着我,这是他在拒绝我的意思吗?” 若是以往,叶寒星听到班妩这 么失望的语气,一定会好好哄哄她,甚至主动提出若是有了沈如冽的消息,一定会告诉她的,但是现在,叶寒星发现她做不到了。 把自己的爱人推向别人,叶寒星不是圣母,她做不到这样。 可是,终归是叶寒星负了班妩,实现不了他们之前的约定了。 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叶寒星静默了许久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谁也没有再出口说话了,班妩这才从自己的悲愤情绪之中抽离,察觉到了叶寒星的异样:“寒星姐?你怎么了吗?” 宛若刚回过神一般,叶寒星“啊”了两声之后,说道:“我方才走神了,抱歉。” “寒星姐不必道歉的啊,是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太累了吗?还是我话太多了?不然今日我就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叶寒星也很害怕班妩继续拉着自己说她有多么多么的喜欢沈如冽,不然到那个时候的话,叶寒星大概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后失态。 所以听到班妩这般说了之后,权衡之下还是这样比较好,于是说道:“不是因为你,是我最近情绪不好,有点累了,所以才走神的,抱歉。” 班妩赶忙摆摆手,道:“寒星姐不必道歉,是我欠缺考虑了,那么,我改日再来拜访吧。” “好”,叶寒星作势要站起来,准备去送送班妩:“让你跑来跑去,真的是不好意思……” 班妩见到她的动作就知道她想要送自己,于是赶忙按住了她的肩膀,又把她按回了木椅上,说道:“既然累了,就不用送我了,我又不是没来过将军府,不会在府邸迷路的,再说了,我也可以找下人带我出府啊,寒星姐你歇息着吧。” 第两百五十八章 请去皇宫 至此,叶寒星也不再多客气,她的确感觉现在身心都很是疲倦,既然班妩让她休息着不必送,那么叶寒星也点了点头同意了:“好,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不送你了,慢走。” 点头回应过后,班妩从木椅上起身,转身离开了满月居。 从将军府出去后,班妩的马车正在外面等着她。 坐上马车之后,班妩忍不住回想了一下方才的那些场景:明明一开始的时候,寒星姐还好好的,并没有表现出很累的样子,也没有走神,好像是自己开始提起如冽哥了,她的神情就开始不太对劲了,到底是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苦恼了班妩许久,她并不知道让叶寒星突然这样的原因是什么,难道……寒星姐和如冽哥之间发生过什么? 班妩并没有将怀疑的心思放到叶寒星身上,还以为是叶寒星和沈如冽闹了什么变扭,叶寒星才会在她提起沈如冽的时候,表情一瞬间变得那么难看。 想到这,班妩几乎已经觉得事情就是这样了,于是她还开始思索,下次再来将军府找叶寒星的时候,她该如何旁敲侧击地问出叶寒星和沈如冽之间发生过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她还打算从中帮忙,解开那两个人的心结呢。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事实上,她想得完全是错的,事实完全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但是这种事情,她还是不知道为好,就这么蒙在鼓里,也许她能和叶寒星永远这般相处下去,当然,接下来的事情就都是后话了。 在那之后又过去了好几个月,期间妮瓣有来找过叶寒星好几回,但是因为越到后来,妮瓣的肚子也就越大了,崔珈也不放心妮瓣老是将军府和崔府两个府邸之间来回跑动,所 以就劝说妮瓣乖乖待在府里养胎。 别说是崔珈不放心了,叶寒星也很是不放心,再三叮嘱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养胎,平安生出肚子里面的胎儿。 班妩之后也再来过几次将军府,不过现在叶寒星一见到班妩就觉得尴尬和心虚,不知道应该拿什么情绪去面对班妩,好几次和班妩聊着聊着都很失态。 班妩也发现了这一点,尽管她并不知道原因,问叶寒星,叶寒星也不愿意说,久而久之,班妩很少来将军府找叶寒星了,到最后索性也就不来了。 心底是觉得有些对不起班妩的,但是却又没有任何可以解决的办法,叶寒星不知道这件事情该如何对她开口,索性就不了了之,两人短时间内还是不要见面了好了,让叶寒星自己缓一缓,思考思考,再做决定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而这几个月,叶寒星明显没有以前那样忙碌了,因为东方烟雪也怀有着身孕的缘故,要安心养胎,不久之后就到了怀胎十月之际了,最近东方烟雪也时常感觉自己仿佛要生了似的,再没找过叶寒星的茬,毕竟她现在连自己的事情都快要忙不过来了。 接生婆婆也很早的被找到了将军府中待着,方便随时做好准备,以免不时之需。 没有人找叶寒星麻烦了,她倒是也乐得清闲,终日都是喝喝茶、做做画、学学女红,偶尔去崔府看望看望怀孕的妮瓣,日子过得好不轻松惬意。 终于,东方烟雪在一个寒冬飘雪的日子里,生下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那一日,整个将军府都忙坏了,所有的下人们都跑去了浮曲阁帮忙,生怕东方烟雪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会有什么意外,那么他们可不好和将军交代。 虽然叶 寒星会医术,但是她并没有去帮东方烟雪接生,毕竟情敌的孩子,她又怎么可能平静得下自己的内心去安安稳稳地接生呢,于是叶寒星如往常一样待在自己的满月居里,只是偶尔会听见外面“噼里啪啦”的吵闹声,以及看见下人们来来回回奔走的身影。 东方烟雪接生的活儿都是找来的接生婆婆和郎中做得,还有府里的丫鬟也帮忙了。 即便没有去到浮曲阁看情况,但是叶寒星也能在满月居里清楚的知道外面所发生的一切,毕竟路过的那些婢女在谈论的时候,丝毫没有想到要压低嗓子小声交谈,免得让人听了去,所以他们的所有谈话内容都被叶寒星听了去。 不光是这样,叶寒星还有一部分的事情,都是从秋风嘴里听说的。 秋风去浮曲阁帮忙接生的事情了,但是后来孩子平安出生之后,她见那边的人手足够了,也就先行离开了,而后来到了满月居,同叶寒星把那边的情况都给说了个遍:“东方夫人顺利的生下孩子了,并没有什么意外,郎中说东方夫人只要休息个几日,用燕窝补补就好。” 没有停顿,秋风继续说道:“还有那生下来的孩子,是个男孩儿,刚生下来就特别的有精神,一直在大哭,郎中说,小孩的身体状况非常的好,日后肯定能长得很健壮,而且不会多病。” 叶寒星一边听着秋风的报备,一边绣着花,并不耽误事,这会儿听秋风说完之后,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好,你先下去吧。” 秋风朝着叶寒星福了福身子,然后转身离开了。 东方烟雪生孩子了的这件事情传得非常迅猛,传播的范围也特别的广,就连身在皇宫之中的好些人也 都知道了这个消息,自然轩辕宇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欣喜之余,轩辕宇又想起了叶寒星。 这些个月以来,轩辕宇一直会定时想起叶寒星,原本国家的事情就让轩辕宇焦头烂额了,烦恼的连白发都长出来了,但是他还是总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偏生要想起叶寒星,就连这是什么原因,轩辕宇他自己也都不知道。 不过就轩辕宇来说,他真的喜欢上了叶寒星的可能性并不大。 最大的可能原因就是因为轩辕宇觉得自己后宫三千佳丽,每天都在为了争宠的事情闹得面红耳赤,不过因为他们互相争吵的根本原因都是轩辕宇,而轩辕宇身为男人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感觉,突然又出现了叶寒星这款的,并没有被轩辕宇收在囊下。 这就成功地激起了轩辕宇的注意、令人不爽的优越感,想让叶寒星也为自己争风吃醋,所以才会这般将叶寒星记忆在心底。 在东方烟雪生下孩子的第四天,正好这个消息也传遍了整个皇宫之中,乃至整个京城,而后,叶寒星就收到了来自叶婉盈的传召。 她来找自己进宫肯定没有什么好事情,叶寒星这般想到,却又因为叶婉盈如今后宫娘娘的身份不是容她能够拒绝邀约就不去的,说白了,就算叶寒星知道这其实不过是一个鸿门宴,也必须要硬着头皮上。 早在之前那次进宫之后,叶寒星其实已经有了一点对皇宫的恐惧感,毕竟自己在那个地方受过那么多的罪、提心吊胆的过了那么久,心底里早就下意识的升起了对皇宫的厌恶与对那里面会发生的、发生过的事情感到非常的不安。 当然,不光是叶寒星,早在之前那件事情之后,对于让叶寒星 进宫这件事器,丹云和采宁也产生了极大的抵触心理,现在一看到面前的这个丫鬟说明自己是和妃娘娘派来请叶夫人进宫的,丹云和采宁下意识地就对她产生了抵抗的心理,眉头不自觉紧拧,表情不善。 那个奉命来请叶寒星进宫的丫鬟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们的表情,知道了他们的不欢迎与敌意,对此十分的无可奈何。 之前叶夫人在宫中发生的那些事情她也是有所耳闻的,心底自然也有对叶夫人的同情,不过做决定的又不是他们这些下人,他们只是按照吩咐行事罢了,而她现在的任务就是将叶寒星引进宫里面去,对于和妃娘娘找她所谓何事,则就不在她这一个奴婢的管辖范围内了。 采宁见只有这一个丫鬟来将军府,对于一个丫鬟自然不可能有多恭敬,不过即便是和妃娘娘亲自来将军府要把叶寒星带进皇宫去,采宁也不见得会对和妃娘娘有多尊敬和客客气气:“你们和妃娘娘还敢来找我们夫人进宫去?” “之前夫人进宫去之后,不知道被你们害成了什么样子!你们竟然还敢再来找夫人进宫?想都不要想,这件事情,不可能!” 采宁丝毫不给这个丫鬟一点儿面子,吹鼻子蹬脸的说完这些话,直接让那名丫鬟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变成了一脸的菜色:“这……” 丫鬟现在当真是后悔极了,之前在皇宫的时候,她怎么就想不到会有这样子的情况呢?如今来将军府讨骂,真是脸都快被丢光了,早知道之前在皇宫之中的时候就应该找个人来,自己才不能来受这个气。 不过就算是现在想打道回府也不可能了,如果自己没有将叶夫人带去皇宫里,大概下场会很惨的吧。 第两百五十九章 再见东方烟雪 于是,那个丫鬟继续劝说道:“叶夫人,这件事情……” 还不等她讲完,采宁就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丝毫不给这个丫鬟好脸色看,说道:“都说了,这件事情是不可能的,没有任何可以回转的余地,你赶紧离开吧,将军府不欢迎你,如若你再这么纠缠下去,我们可要叫人来把你拎出去了。” 丫鬟真的快被采宁这个粗鲁的丫头给气到吐血了,实在是忍不住了,朝着采宁所在的方向翻了一下白眼,十足的蔑视意味。 本来这种时候,这个婢女应当是恭恭敬敬的才对,毕竟现在是她来求叶寒星去皇宫,结果因为沉不下气来,就拉下脸来这般对叶寒星的婢女,就算之前叶寒星觉得这皇宫之中又不是不能去,这下也因为婢女方才的那个动作,决定好好让她吃吃瘪。 她叶寒星的人,岂是别人说看不起就能看不起的,人家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何况叶寒星一直把采宁当作自己的妹妹来看待。 “你回去吧。” 叶寒星不给丫鬟一丝反应时间,直接下达了逐客令。 似乎没有想到叶寒星的态度为何会这般大转变,竟然直接就让她走了,不给她任何的反应机会,丫鬟一时间有些愣神。 原本还只敢嘴上说说的采宁,怕自家夫人觉得自己做得不好,对这个丫鬟不敬也就相当于变相的在对她的主子和妃娘娘不尊重,也怕她如果真的做出什么来,会给叶寒星惹上什么灾祸,不过现在叶寒星都这么说了,她自然不会再有多少顾忌了。 采宁直接走到了丫鬟的面前,伸出双臂,将她往后推,一边推还一边说着:“将军府不欢迎你,你快走吧,我们夫人是不会随你进宫的”。 虽然叶寒星知 道,这样抚了叶婉盈的面子,的确是不好的,但是如今,她为了替采宁撑腰,已经不打算考虑那么多了,大不了到时候叶婉盈怪罪下来,自己就去定罪,反正不能波及到将军府的大家,叶寒星在心底这般坚定地想到。 所以,对于采宁的这个动作,叶寒星则是选择了放任。 即便叶寒星也表现出来了对这个丫鬟的不喜,采宁和丹云也都很是不喜欢她,但她毕竟是和妃娘娘身边的人,叶寒星不管采宁的动作,但是不代表叶婉盈知道之后就会轻易放过叶寒星,所以丹云也走到了丫鬟的面前,看着采宁的动作,不帮忙,却也不劝解。 丹云做得,只有站在旁边,不让采宁太过于用力在那个婢女的身上留下什么去不掉的痕迹,以免日后他们拿这个说事,却又在心底觉得这人当真是活该,除了对她的不满,还有对她主子的不满,以及采宁在报仇,报自家夫人在宫中受了那么多苦、那么多伤的仇。 “你们……你别推我了!我可告诉你们,是和妃娘娘叫我来请你们的,你们可别望了!这还是看得起你们!你们……你们若是今日不跟我随和妃娘娘的旨意进宫,日后和妃娘娘知道了,发火了,到时候有你们好受的!” 即便她这么说,叶寒星他们却依旧表现的很是无谓,不过暗地里,采宁还是放松了一些推她的力道,以及丹云的片刻迟疑。 就在双方都僵持不下,气氛很是凝固,场面如拉紧了的弓弦,十分紧张的时候,满月居的院落里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虽然因为在冬天,天空还飘着小雪的缘故,所以声音会变弱不少,但叶寒星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那细小的声音。 果不其然,没 有等多久,脚步声越来越近,随后正房的木门就被打开了,从外面走进来的,是刚生下婴儿不久的东方烟雪和她的贴身奴婢。 见东方烟雪款款而来,叶寒星就有了一种预感,今日自己怕是肯定不能安心了,只能绞尽脑汁、想尽办法去化解“危机”了。 叶寒星才不相信,东方烟雪来找自己只会是因为谈谈心的呢,外人面前,他们都是这么表现的,也都是这么让别人以为的。 虽然有些意外于这里竟然能看到有穿着宫女衣裳的宫里来人,但是同样是个人精的东方烟雪即便不知道之前他们发生过了什么,单看如今这个场景,就知道这个丫鬟怕是做了什么让叶寒星不爽的事情。 对此,东方烟雪倒是喜闻乐见,对于能够让叶寒星不爽的人,都可以被东方烟雪划到自己的阵营里去。 能看到叶寒星心情不悦,东方烟雪别提有多开心了。 就在东方烟雪打量着现今的这个场面的时候,叶寒星也在回望着她。 说来,他们二人也有好些日子没有见过了,因为东方烟雪刚生完孩子,叶寒星自然不会上赶着去让他人不愉快,也不会上赶着恶心自己,再加上刚生完孩子东方烟雪的身体肯定不会有多好,自然是需要好好养养,所以她也没有多余的精力来找叶寒星。 不过,东方烟雪肯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膈应叶寒星的机会,这不,身子刚养的差不多了就来找叶寒星了,对于自己刚生下了将军的孩子这件事情,可是一个不容错过的可以对叶寒星冷嘲热讽的好机会,只是她并不知道自己怀上的孩子并不是将军的。 相比较起半个月前的东方烟雪,如今的东方烟雪大抵是因为生了孩子 的缘故,眉眼之间染上了一层暖意,比起生孩子之前的她脸色更加富态,红润有光泽,却还是那样的年轻。 就算是生了个孩子,身体也没有发福,依旧是跟之前一样的好身材,玲珑有致,仿佛没有生过孩子一般。 唯一有比较明显变化的,大抵就是东方烟雪看起来眉宇间更加柔媚。 互相打量着,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开口,场面寂静无声,就连采宁也盯着东方烟雪看,忘记了自己还要推着那个丫鬟的动作。 那丫鬟也乘机离得采宁远远的。 “哟,叶姐姐,这如今,是个什么情况啊?” 静默了许久,还是东方烟雪最先开口,她问得,自然是那个不知道明眼就能看出来不是将军府的下人的婢女,那一身宫服,直接表明了这个婢女的身份。 叶寒星对于东方烟雪同自己演姐妹情深的戏码,不说喜欢,也算不上厌恶,不过既然她东方烟雪想演,叶寒星自然不会上赶着找她的不愉快,还是懂得顺着梯子往下爬的:“宫里面的来人,正要请她回去。” “哦?” 显然,东方烟雪这是来了兴趣了:“是哪位宫里面的大人物找姐姐有事啊?不知道方不方便让烟雪知道呢?” 东方烟雪自然不可能轻易的就放过叶寒星,她想要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那婢女似乎是觉得,也许告诉了这个东方烟雪,说不定她还能帮助自己一起劝劝叶夫人,让叶夫人同意跟自己一起进宫去,婢女似乎并没有看出来叶寒星和东方烟雪之间的暗潮涌动,不知是真看不出来,还是装作没有看出来。 于是不带叶寒星率先开口,丫鬟就抢先说道:“是和妃娘娘想找叶夫人进宫,叙叙旧,但是叶夫人似 乎并不领情……” 一席话说下来,还故意沾染了点委屈的情绪,说得到好像是叶寒星的不对,对和妃娘娘有意见,所以故意给丫鬟甩脸色似的。 采宁白眼一翻,胸口剧烈起伏,看起来是被气得不轻。 丹云也被这丫鬟的厚颜无耻给气到了,不过没有采宁表现的那么明显罢了,只是望着丫鬟的眼神变得十分不悦。 对此,叶寒星表示,她并不想和一个小小的婢女一般见识:“这几日我身体多有不好,可能染上了风寒,实在是不方便进宫,免得将风寒传染给了和妃娘娘,那可不好。” 说得倒是没有一点儿心虚,好似事实就真的是这样的。 不过,那婢女和东方烟雪自然都是不可能信的,毕竟这种明显是为了拒绝而临时找出来的谎言,实在是拙劣得很。 但是婢女又不可能直接指着叶寒星的鼻子说她撒谎,自己又没有证据说明她是在撒谎,只能吃这个哑巴亏了。 可是就算如此,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言,和妃娘娘怎么可能会被骗到,到时候肯定还是会把火气撒在她身上,于是害怕和妃娘娘治罪于自己的婢女还是硬着个头皮,决定继续劝说叶寒星同自己一起进宫,却又不知道该用什么话语来反驳叶寒星说得“染上了风寒”。 光是看叶寒星如今这没有半点儿不对劲的模样,婢女就知道自己被小看了,偏生她又对此无可奈何,人家骗她连个样子都不愿意装,婢女生气之余更多的则是无可奈何。 不过这婢女会有所顾忌,可不代表东方烟雪也会有所顾忌,更何况今日来,东方烟雪就是为了给叶寒星找不愉快的,她也看出来了叶寒星是不愿意进宫去见那个什么和妃娘娘。 第两百六十章 一同进宫 看来叶寒星应该是和那个和妃娘娘是有点儿过节的,东方烟雪这般想到。 叶寒星的敌人就是她的盟友,叶寒星的敌人越多,就证明她的盟友越多,虽然没有见过那个所谓的和妃娘娘,不过在东方烟雪心底,这从未见过面的和妃娘娘印象竟然还不错。 那么这种时候,东方烟雪肯定是和这个丫鬟站在一边的,于是她对叶寒星说道:“叶姐姐染上风寒了?怎么不早说?这风寒虽然常见,但是染上了也不是小事,不可怠慢,以免落下病根子,那可就不好了?叶姐姐可有找个郎中看过?没有的话,我这就派人去请个郎中来。” 顿了一下,不待叶寒星回应,东方烟雪忽然眯起了双眼,望着叶寒星的双眸,说道:“不过,叶姐姐看起来倒好像并没有什么事情啊?” 这最后一句话,倒是有点儿挑衅的意味了,这不就相当于是在变相的说叶寒星在装模作样,在撒谎吗? 不过对于东方烟雪这么直面的挑衅,叶寒星依旧不放在心上,淡漠的眼神甚至片刻都没有赏给东方烟雪过,仿佛她什么都不是一般,看一眼都是玷污自己的双眼。 当真是赤裸裸的无视了,但是最基本的回应,叶寒星还是给东方烟雪了:“不劳烦妹妹挂心了,小病而已,不足挂齿。” 不过即便是得到了叶寒星的口头回应,东方烟雪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叶寒星眼底的不屑与无视,顿时气急,咬咬牙,差点儿就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冲上前去撕裂她的嘴脸了。 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暗自捏紧,东方烟雪正努力着放缓自己的愤怒情绪。 “小病若是一个不小心,也会酿成大病,小心谨慎一点没什么不好。” 东方烟雪这样 回道。 对于她这句话,叶寒星倒是不置可否,点了点头:“说得倒是没错,不过我学过医术,自己的身体还是知道一些的。” “但是都说医不自医,还是找郎中来看看为好……” “不必如此麻烦……” 一旁的婢女简直不知所云,明明一开始话题不还是围绕着进不进宫一说吗?怎地突然就说起来了大病小病?婢女当真是跟不上他们的话题转移了。 眼见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窗外的夕阳开始落下了,婢女的心也跟着焦躁了起来,于是她等不下去了,见这东方烟雪和叶寒星两人聊天颇有一种要促膝长谈的感觉,婢女忍不了了,她开口插话,打断了他们两个的交流:“叶夫人,我们娘娘还在宫中等你呢……” 不得不说,这宫女当真是没有眼见力,主子讲话竟然也敢随意插嘴? 当下,原本打算帮她说话的东方烟雪也有些恼怒了,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叶寒星有些头疼地看着如今的状况,这左右都不是个办法,更何况这婢女大有一种今日自己不去,她就不走了的架势,还有这东方烟雪也是,真是上赶着来凑热闹,叶寒星只感觉此时的自己当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最后,实在是无奈,叶寒星权衡了一下利弊,觉得不然自己还是随这个宫女进宫一趟,大不了就是再受叶婉盈一顿气,反正如今她也没有将自己长久留在皇宫之中了,顶多气愤一时,大不了去了之后见上一面就随意找个理由离开。 而且这次去,也没有人特别表明她不能带身边的婢女一去,带上丹云和采宁一起也能三个人有个照应。 这么想着,叶寒星也就释然了,回那个婢女道:“行,那我就随 你入宫。” 听到叶寒星松了口,婢女十分欣喜,看她那样子似乎要高兴地蹦起来了似的,对此,叶寒星则是十分无奈。 而对于她突然改变了的决定,丹云和采宁则惊讶万分,而后则是止不住的担忧与害怕,害怕叶寒星真的进宫去,若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们都没处哭去,于是他们下意识的一起呼出了声:“夫人!” 知道他们在害怕什么,叶寒星心底暖流涌过,给他们递去了一个示意他们安心、稍安勿躁的眼神。 他们两个自然是看到了叶寒星传来的视线,虽然还想开口去劝劝,但是他们也是拎得清的,知道叶寒星一定有自己的想法,于是止住了自己的话语,决定先暂时相信叶寒星,尊重她的决定,大不了要是她再出什么事情,他们就陪着一起好了,正所谓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而东方烟雪则是小小的意外了一下,知道叶寒星就算答应去了皇宫,那个所谓和她有过节的和妃娘娘一定不会简单的放过她,所以东方烟雪有些开心地扬起了嘴角,她现在可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见叶寒星进宫之后吃瘪的模样呢。 “我去收拾一下,你等一会儿吧。” 这话,叶寒星是说给那位婢女听得。 能够得到她的同意,婢女现在是知道有多不容易了,连忙点点头,应了下来,生怕叶寒星会反悔一样,而后自觉地走出了满月居,到外面去等她了。 然后,叶寒星才将目光转移到一旁的东方烟雪身上:“只怕不能招待妹妹了。” 虽然说得话语是挺友好的,但是叶寒星的语气里面确是没有半点友好的意思,显而易见的,是在赶走东方烟雪,东方烟雪也不笨,自然听出了这一 层意思。 从小到大就被捧在手心里的东方烟雪何曾被这样子对待过,可是自从遇见叶寒星之后,她就仿佛遇见了天敌一般,叶寒星总是能够让她气急。 故作无所谓的瞥了叶寒星一眼,东方烟雪略显强硬地压住了自己语气中的怒意:“既然和妃娘娘召叶姐姐你进宫,那么妹妹我就不多留了,路上小心。” 语毕,不再等叶寒星回应,东方烟雪转身离开了。 她离开之后,叶寒星还仔细回味了一下方才她说得那句话,叶寒星总感觉她最后说得那四个字充满了咬牙切齿的意味,说出来的和心里面想的一定是反话。 待东方烟雪离去了之后,叶寒星简单的让丹云帮忙收拾了一下,披上了狐裘大衣,准备前去皇宫。 期间,丹云和采宁一直用一种满含担心的眼神望着叶寒星,那热烈的眼神,叶寒星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到,无奈之余是一阵暖暖的感觉,那种被人放在心尖儿上的感觉,当真是好极了。 于是为了不再让他们瞎担心些有的没的,叶寒星开口说道:“这次,那婢女只说那叶婉盈要找我进宫叙叙旧,并没有说不能带丫鬟吧。” 采宁听了叶寒星的话,还在愣神之中没有反应过来,大抵是没有想到叶寒星会突然说话,更没有理解到这话里面的深意,下意识的“啊”了一声,瞪大了那一双黑黝黝的眼珠,嘴巴也张成了一个圆。 丹云则是要比她反应迅速一些,早在叶寒星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就反应过来了叶寒星所说的话语里面更加深层次的意思:“夫人是说,我们也可以跟着一起去?” 回应她的,是叶寒星的微微点头。 听了丹云方才的半疑问,却夹杂着少许肯定 ,丹云原本无神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而后将视线转移到叶寒星的身上,就等着她点头了,在看到叶寒星真的点了头之后,采宁别提有多兴奋了。 叶寒星自然把采宁的兴奋看在眼底,哑然失笑,道:“就这么不放心我吗?” 似乎没想到叶寒星竟然还敢这么说,采宁一时之间也忘记了主仆身份,朝叶寒星翻了一个略显娇嗔又可爱的白眼:“夫人您还好意思说出这句话?也不想象是谁之前进宫之后竟然传出了死讯,让我和丹云担心了那么久,现在你又要进宫了,我们能不担心吗?” 也只有在面对叶寒星的时候,采宁才敢表现的这么无所畏惧,跟着性子来。 知道当初是自己先让他们担心了许久,叶寒星也是无话可说了,不再说话,歉意地笑了笑,而后转移话题,说道:“行了,你们也赶紧去把大衣穿上,同我一起进宫,可千万别冻着了。” “是。” 马车的轮子滑过地面,挤压着点点积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马蹄声踏在路上,配合着车轮发出的声音,在宁静的冬季里显得有些突兀。 马车里面,叶寒星靠坐着马车壁,闭着眼睛养神,一会儿肯定有事一场“恶仗”要打,还是先把精力养好最为重要。 而丹云和采宁则坐在叶寒星的对面,丹云望着叶寒星紧闭的双眸没有说话,采宁则是将眼睛视线放在了角落里的那个婢女身上,一副穷凶恶极的眼神,婢女被她这么盯着浑身都不自在。 没错,那个婢女也在马车里面坐着,此时的她同丹云和采宁两人坐的是一边,将自己整个人都所在了马车的角落里,尽量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采宁的眼神实在是有点儿恐怖。 第两百六十一章 轩辕泽出事了 婢女被采宁看得大气都不敢喘,谁让采宁瞪着自己的大眼睛,一脸的凶神恶煞,那样子的确是吓人极了,婢女被看得都忍不住的浑身发抖。 没有过多久,马车就来到了皇宫门口。 进入皇宫之后,马车自然是不能坐了,叶寒星被丹云扶下了马车,一齐向着永和宫走去,那名婢女自然是走在前面带路,即便叶寒星对去永和宫的路已经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走到了。 太阳已经开始西落了,暖阳染红了天边,云彩也变成了橘色的,景色十分好看,如果不是现在所在的地点让叶寒星高兴不起来,再加上时机不对,叶寒星倒还真想就这么站定,好好欣赏欣赏这冬日日落美景。 没过多久,叶寒星就被丹云搀扶着,跟在婢女的身边来到了永和宫。 距离上次来到永和宫,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了,明明永和宫还是她记忆里的那个永和宫,但是她偏偏就感觉有了那么点不同,大概是因为心境变化了吧。 不知是不是特地在等她的到来,叶婉盈此时就坐在永和宫的正厅里,旁边的桌子上是四碟糕点,旁边站着一位宫女在给她倒茶水,只是不知道那茶水到底是第几杯了,光是看叶婉盈那皱着的眉宇,就知道她现在的心情一定十分的不美妙,肯定等了不少时间了。 叶寒星虽然没有故意的意味,但是此时此刻望着叶婉盈那不太美妙的神情,她就感觉心情忽然变得不错了起来,她可没有忘记,这叶婉盈恩将仇报挑断她的脚筋,让她有很长时间不能自如走动的事情。 待走到大厅中央,叶寒星嘴巴轻启,微微福身,道:“和妃娘娘吉祥。” 尽管对叶婉盈很是不喜,丹云和采宁也还是跟着叶 寒星一起朝叶婉盈行了个礼。 似乎是因为之前等了太久,就到叶婉盈已经失去了“招待”叶寒星的兴致,但是人已经叫来了,又不能什么都不说就这么让人离开,那样的话耍人的意味就太明显了。 不过不耐烦是肯定会有的了,于是叶婉盈不再如自己之前思量好的那样先意味深长的故作寒暄,而是直接开启了正题,省去了大段的寒暄:“听说,将军夫人为将军生下了一个男婴?” 不得不说,叶婉盈这句话说得还真是相当有水平,如果不是面前站着的这个人叶寒星肯定是叶婉盈本人没错,再加上那句话响起的时候叶婉盈的确是张嘴说话了,叶寒星恐怕都没有办法把说那句话的人联想到叶婉盈身上。 将军夫人这个称呼,当着叶寒星的面前说,这其中的深意倒还真的有点耐人寻味。 至此,叶寒星算是明白了叶婉盈特地要把自己叫来宫中是想要干什么了,不就是听说了东方烟雪生孩子了,所以特地要来自己的面前找一个存在感,顺便让自己气急,如果真的能够做到这一点的话,那对叶婉盈来说就是最好不过的了。 叶寒星其实早就要想到这个情况,所以并没有多意外,脸上挂着假笑:“有劳和妃娘娘挂心了,东方妹妹确实是刚生了孩子,不能亲自来找和妃娘娘报上喜讯,还望娘娘不要多怪罪。” 这话说得,倒是颇有一副她和东方烟雪关系还不错的意思,这让叶婉盈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紧盯着叶寒星的脸,不愿错过任何一个细小的可以透露叶寒星真实情绪的表情,然后最后还是要让她失望了,叶寒星脸上除了歉意以外,竟然真的没有其他的情绪了。 叶婉盈有点 儿不确定了,她不知道叶寒星是真的能装,将自己最真实的感情都掩藏了起来,还是真的和东方烟雪交好,这一点就体现出了后宫中的一点不好,消息什么的知道的都是最慢的,有些微小的消息索性直接就不知道了,这才是叶婉盈如今有点儿拿不准的真正原因。 不过就算她再怎么和那个东方烟雪关系好,叶婉盈也愿意相信,关系好肯定只是表面的,背地里指不定关系会差成什么样呢,毕竟虽然自古便是一夫多妻,共同服侍一个夫君,但是能够和睦相处的,还真的不多。 说不定叶寒星现在表面上说着自己与东方烟雪的关系好,其实内心对于那个东方烟雪生了将军的孩子这件事情很是伤心呢,于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叶婉盈还是决定开口暗讽叶寒星。 沉默片刻,叶婉盈道:“这东方夫人,倒还是真的给将军争气呢,这才嫁到将军府没多久,就为将军生下了一个男丁。” 这不就是在变相的说叶寒星没用,又或者是,将军根本就没有碰过她。 听她说出的这番话,即便知道了不少内幕的叶寒星,想要不生气也是不太可能的,但是真的生气去同叶婉盈辩驳,又不是叶寒星的性子会做出来的事情,于是叶寒星压下心底的不快,牵强地扯出一抹笑:“是,东方妹妹的确是不容易,为将军府生下来了第一个男丁,当真是辛苦她了。” “如果本宫没记错的话,你嫁到将军府也有好些个年头了吧。” 这句话单独来听当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但是在说这句话之前他们还聊起了东方烟雪生子这件事情,叶婉盈又提起了叶寒星嫁入将军府的时间,这其中的意思,可就耐人 寻味了。 不就是想要借东方烟雪暗嘲自己吗?叶寒星当然懂她话里面的深意,早在进宫之前,叶寒星就想到了这个可能,果然被她猜中了。 但是知道深意的叶寒星不但没有像叶婉盈想象中的那样露出悲伤的神情,也没有任何负面的情绪,看起来像是对那件事情无所谓一样,这让叶婉盈十分的不悦,原本就没有多好看的脸色瞬间更加阴沉了。 还是不死心,叶婉盈不相信叶寒星真的觉得无所谓,于是她继续说道:“这么些日子了,你竟然都怀不上将军的孩子?而那个东方烟雪,才嫁过去一年都不到,就生下了一个男婴?到底是你生不了孩子,还是将军根本就没有碰过你?” 这两个情况,无论是哪一个都够打击一个以为人妇的女子了,但是叶寒星却并不在意,因为她心底清楚这两种情况她都不是,所以她根本没有必要为根本不是真的事情置气。 “将军府的家室,还是不劳和妃娘娘费心了。” 叶寒星朝着叶婉盈屈膝请了个礼,这般说道。 这话被叶寒星毫无情绪的说出来,还真有一种大逆不道的意味,受不了一星半点儿别人对自己的不敬,骄傲惯了的叶婉盈自然是瞬间就跳脚了。 “大胆!” 叶婉盈突然的怒吼加上她顺势派了一下自己旁边的木桌,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面有些响亮,惊吓到了众人,下意识地抖了抖身子,除了早就预料到会如此的叶寒星。 看来,终归还是要连累到丹云和采宁他们了,叶寒星在心底这般想到。 她再次得罪了叶婉盈,作为后宫贵妃娘娘的她,治罪于叶寒星的权利还是有一些的,光是大逆不道这个罪名就够叶寒星吃一壶了,虽然 并不能治什么特别严重的罪,但是如果真的降罪下来了,丹云和采宁会跟着她一起受罚这肯定是必然的,所以叶寒星在心底觉得抱歉。 如果可以,叶寒星也不想连累别人,但是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回到之前那个时候,叶寒星肯定会和之前做一样的选择,大不敬就大不敬,她还偏要这么做了。 就在叶婉盈张了张嘴巴,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外面突然跑进来了一个人,跌跌撞撞的,一脸的惊恐神情,毫无半点礼节可言。 看到这样子的情况,叶婉盈略微不满地皱起了眉头:“这是成何体统!” 不得不说,当上了贵妃之后的叶婉盈,偶尔还是有那么点威严的。 “和……和妃娘娘,是……是皇子他……” 经过轩辕夜那件事情之后,叶婉盈一听到“皇子”这个词,眼皮就会不自主地跳动,总觉得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发生,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叶婉盈也没有办法再强装镇定下去了,于是身体下意识前倾,也不再管之前这个人没有行礼的事情了,连忙问道:“皇子怎么了?” 叶寒星注视着闯进来的那个人,这一看,还真是让叶寒星有些惊讶了,这人竟然还是一个熟人——当初叶寒星接生叶婉盈的二子轩辕泽的时候,那个接生婆婆就是此人。 听了接生婆婆的话之后,叶寒星的心脏速度也开始慢慢加快了,因为她不自觉地想起了轩辕夜那件事情…… “这事儿一时半会儿也不好说,贵妃娘娘您还是快点随老奴去看看吧。” 说着,接生婆婆双手朝大门口摆了两下,言语里的焦急情绪不像作假。 叶婉盈也量她不敢欺骗自己,于是急忙从木椅上起身,快步向着门口走去。 第两百六十二章 玉坠归来 叶婉盈一边疾步走一边吼道:“还不快前面带路。” “是。” 接生婆婆应了一声之后,急忙跟上了。 原本叶寒星看这情况就知道叶婉盈肯定一时半会儿也管不上自己了,正准备同叶婉盈道“改日再来拜访,今日就先行离去”的时候,叶婉盈恰巧路过了叶寒星的面前,对着她说了一句:“你也跟过来了。” 那命令的口气让叶寒星十分不舒服,不过叶寒星并不会跟叶婉盈一般见识,她很久以前就一直是这样的,逐渐也就养成了习惯,不会同叶婉盈随意置气。 思索了一会儿之后,叶寒星觉得虽然去不去都可以,但是既然她都直说钦点自己去了,那么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叶寒星不想再被叶婉盈随意安上一个不敬之罪,乖乖跟上了叶婉盈的脚步。 因为焦急与害怕的原因,接生婆婆和叶婉盈都走得很快,叶寒星虽然优哉游哉的跟在他们身后,但是想要不跟丢还是需要加快些脚步,丹云和采宁也跟在叶寒星的身后一起向着永和宫里面走去。 对于并不是第一次走永和宫里面的路,叶寒星就算是跟丢了也能自己摸索着前行,但是丹云和采宁这还是第一次来,他们两个紧紧的跟在叶寒星的身后,深怕自己会走丢,找不到来去的路。 “娘娘,到了,皇子就在这里。” 接生婆婆带着叶婉盈他们来到了一个房间的门口,而后主动上前推开了木门,示意叶婉盈进去。 叶婉盈进去之后,接生婆婆并没有关上房门,而是等着叶寒星、采宁和丹云他们也一起进去,只是在等他们进门的时候,完全没有像是对待叶婉盈那样子的恭敬,而是皱着眉头不停催促道:“快点,快 点,凉风都吹到屋子里面了,要是让皇子冻着,你们都得完。” 采宁不爽地回了接生婆婆一个白眼,最后一个走进屋子里面。 木门一关,便隔绝了外面的凉气,屋子里燃着炉火,不一会儿,进了凉风的房间又变得暖和了起来。 一进到这个屋子里面,叶寒星就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作为一个医者,她当然知道一直封闭在这样一个燃着炉火,密不透风的屋子里是有多么的不好,这也正是之前,她宁愿稍微挨一下冻,也要在冰天雪地里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的原因。 但是这个屋子里显然已经燃了很久的炉火了,周遭暖和的竟有种夏日的感觉。 炉火燃烧长时间,屋子里面没有换气通风,这就造成了一进到这个屋子,叶寒星就有一种不舒适的感觉,那种窒息感让叶寒星有点儿喘不过气。 有这样子感觉的不光是叶寒星,还有采宁和丹云二人,而一心扑在自己的孩子身上的叶婉盈,则只是在进房间的时候有很短暂的一瞬间的皱眉之后,就没有其他反应了。 从外面走到房间里,就连之前一直待在这个房间里的接生婆婆都感觉到了不适应。 这样子的环境,根本就不能长时间的让人待在里面,就连大人都受不了这个样子,更何况是刚生下来的新生儿。 叶寒星刚准备开口提醒一下,就被叶婉盈的说话声吸引了注意力。 “他这是怎么了!” 说话声音之洪亮,几乎是吼出来了,光是听那声音叶寒星就想象出来了此时的叶婉盈一定是非常的愤怒,至于她愤怒的原因,叶寒星想,她大概已经知道了。 “娘娘……” 接生婆婆被这一声吼着实吓到了,颤抖了下身子,然后不知 道该怎么解释什么好了。 原本正在打量着房间环境,没有注意前面状况的叶寒星自然也猝不及防的被那一声给吓到了,正准备抬眸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的叶寒星,忽然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来。 她对此反应有些大的原因,倒不是疑惑为什么会听到女子的声音,毕竟如果房间里面没有另外一个人抱着皇子,接生婆婆又怎么可能放心的把皇子留在房间内,自己独自一个人去前厅找叶婉盈。 之所以反应剧烈的原因则是因为,这个声音叶寒星感觉很是熟悉,却又想不起来自己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这种令她似曾相识的感觉,并不是很美好。 那个声音的主人这般讲道:“娘娘,小皇子是突然变得这般虚弱的,奴婢和接生婆婆都没有做什么,正是不知道原因,所以奴婢就自作主张的让接生婆婆去找你了。” 待到将那人的容貌映入眼帘,叶寒星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那种熟悉感是从何而来的了。 坐在床边,手里抱着一个男婴的女子,赫然就是她还没有嫁入将军府的时候,在郝氏身边看到过的一个丫鬟,好似当时还是郝氏的贴身丫鬟,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叫…… “玉坠。” 叶婉盈的声音同叶寒星心里面的那个声音一起说出了这个名字,叶寒星真的没有想到过自己竟然还能在这种地方遇到郝氏身边的贴身婢女。 但其实仔细想想之后又会发现并没有:叶婉盈作为郝氏的女儿,郝氏走后,若是玉坠并不想离开,或者她因为卖身契的原因根本没有办法离开,那么到叶婉盈身边做事怎么想都应该是对的。 只是之前叶婉盈身边的贴身婢女一直是 霜儿,这个玉坠完全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所以叶寒星这次见到后才会这么惊讶。 忽然想起来了霜儿,叶寒星的神情瞬间变得冷峻,回想了一下方才在叶婉盈身边服侍她的那个婢女,果然不是霜儿。 真不知道应该说这是意料之中,还应该说是意料之外? 霜儿……最终还是被她连累了吗? 叶寒星低垂着眼帘,让人看不透她的心思。 她突然开始怀念那个十分爱笑却又很腼腆的姑娘,明明是一个很善良的女子,却为了保护她而得到了那么惨的一个下场,叶寒星的内心现在早已被愧疚占据了,连叶婉盈喊了她好几声都没有反应过来。 “叶寒星!叶寒星!” 叶婉盈越叫越愤怒,这个女人,竟然敢明目张胆的无视她? 丹云则是站在叶寒星的一边,见到叶寒星在愣神,为了避免叶婉盈生气之后处罚叶寒星,所以她小心翼翼地拽了拽叶寒星的衣袖,尽量不让别人发现她的动作,而后在叶寒星的耳边轻声呼唤道:“夫人,将军夫人……” “……怎么?” 最终,还是丹云的声音将叶寒星飘远的思绪拉回来了。 给叶寒星递过去一个视线,让她转过头去,叶寒星明白她的意思之后,转过头去看到的,则是叶婉盈怒瞪着双眼望着她的模样。 见叶寒星总算是回过神来了,叶婉盈缓了缓自己的怒气,问道:“你方才在想什么?” “你把我叫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叶寒星没有回答叶婉盈的问题,而是岔开了话题,问了一个其他的问题。 大抵是忽然想起来自己的儿子还虚弱着呢,叶婉盈也不打算在继续跟她纠结那完全没有什么必要的问题,顺着她的问题回答道:“你不是 会医术吗?你过来给他看看,他这突然是怎么了?” 说着,叶婉盈朝玉坠怀里的轩辕泽扬了扬下巴,意思十分明显。 对于她这幅自作主张的举动,叶寒星真的十分不喜。 无奈的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之后,叶寒星还是移动了自己的脚步,走到了床边。 自从之前叶婉盈见识过了叶寒星的医术之后,她就相信了之间事情,其实想不相信都难,毕竟能够将她的体质调养成易孕体质,一次就让她又怀上了皇子,光是这样就证明了叶寒星真的会医术。 而且因为之前完全不知道体质还是可以改变了,所以即便是不愿意承认,叶寒星也的确是在叶婉盈的心里变成了医术高超的那一种人。 所以在她知道轩辕泽可能出事了的时候,才会焦急之余还记得让叶寒星一起来,毕竟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有她这样会医术的人在一旁就能节省不少的事情,也不用大老远的跑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更重要的是,这样子就不用担心消息会外露了。 如果让别的妃子知道自己的孩子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会来怎样落井下石,不用亲自体验,光是想想叶婉盈就已经能够想象出来了。 “寒星小姐,别来无恙。” 叶寒星没有去注意玉坠,将自己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玉坠怀里的轩辕泽身上,也不去同玉坠打招呼,装作一副没有认出来的模样。 可这并不代表,玉坠也同样的不会去注意叶寒星,不去认出她来,更何况刚才叶婉盈一直对着她叫“叶寒星”,世界上叫叶寒星的人自然不可能只有她一个,但是京城将军夫人,又叫叶寒星的,就绝对是她了。 可就算认出来了,打了个招呼,对叶寒星来说都可有可无。 第两百六十三章 长不高 玉坠打招呼的这个举动对叶寒星来说,没有任何影响,不过礼尚往来,叶寒星也知道伸手不打笑脸人,所以她对着玉坠点了点头算作回应,而后,为了避免尴尬,叶寒星低下头去将视线下移到了躺在玉坠怀中,不哭不闹的轩辕泽身上。 光洁滑嫩的婴儿脸上白皙得不可思议,看起来苍白透亮,仿佛下一秒被光照耀后就会消失一般,闭着一双眼睛,不哭也不闹,如果不是胸脯在轻微的上下浮动,真的会让人有一种他已经没有了气息的感觉,看起来十分的不健康。 第一眼看到这样的轩辕泽,叶寒星就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忍了忍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不过一直注意着她的叶婉盈自然注意到了她那一闪而过的表情,一颗心瞬间悬到了嗓子眼,开口问道:“怎么了吗?他有什么不对劲吗?” 叶婉盈对轩辕泽的关心倒是不像作假,但是这里面掺杂的别样目的有多少,就只有她本人知道了。 对此,叶寒星已经不是很关心了,早在轩辕夜那件事情的时候,叶寒星就再也不愿相信叶婉盈所谓的“母爱”了,帝皇家从来没有这种所谓的感情。 “我再仔细看看。” 叶寒星并没有直接将自己方才察觉到的事情说出来,而是表示自己还需要在检查一番,让玉坠将裹在轩辕泽身上的棉被扯开来一点,方便自己把脉和检查。 玉坠只犹豫了一瞬便照做了,毕竟房间里面已经暖如夏季,进来之后叶婉盈都是热到受不了,直接把狐裘大衣脱了,足以证明房间里面的暖炉烧得有多旺盛。 虽然暖和,但随之而来的问题就是,空气变得愈发干燥与稀薄,待久了不难会产生一种强烈的眩晕感。 没过多久,叶寒星就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扬了扬下巴,示意玉坠将轩辕泽的棉被可以再裹起来了,期间,那眉头一直紧皱着,且皱得越来越紧,拧成了一个显而易见的“川”字。 她的这幅表情,看得叶婉盈愈发的心慌,生怕自己这如今唯一的保命符又有任何意外,保不齐自己会怎么被皇上降罪呢,于是她等不下去了,焦急地开口询问:“你到底看出来了什么?有什么事情吗?很严重吗?你治得好吗?” 一连串的问题逼问的叶寒星头晕,当然,这其中的原因还有一部分是因为房间里的空气愈来愈稀薄,有这种感觉的不光是叶寒星一个人,情绪激动的叶婉盈也开始有一阵眩晕感涌上了脑袋。 至今进到房间里之后,没有怎么讲话,浪费体力的采宁和丹云倒还好,并没有感觉到那种眩晕感,但是他们在这个房间里也感觉十分的不舒服,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呼吸越来越难受了,需要大力喘气,才可能缓过劲来。 叶寒星知道,这征兆已经不太好了,这个房间必须要立即通风,不能再待下去了,于是她当即说道:“去把木窗还有门都打开,大敞着,让热气都散出去,我们也不要待在屋子里了,都到外面去!” 这么一大串话讲完之后,叶寒星感觉到一阵气喘,一副很累的模样。 对她方才说得话还有许多的不解,叶婉盈也皱起了眉头,反问:“你要干什么?热气都散出去,冷风进到房间里来,那么炉火不都白烧了?阿泽还那么小,身体那么虚弱,极易染上风寒的,到时候你要怎么负责?” 叶婉盈还在一个劲的反对、发问,那厢采宁和丹云听到叶寒星的命令之后,已经开 始行动了起来,走到了窗边,一把将窗户打了开来,他们对叶寒星的命令从来都是这样绝对服从,没有任何疑问,而对于叶婉盈的反对,他们则是全然当作没有听见。 毕竟他们是将军府的丫鬟,是叶寒星身边的丫鬟,又不是她和妃娘娘的丫鬟,听得,自然是他们主子的话。 被无视的叶婉盈只觉得很愤怒,自己何时这般没有威严,竟然连两个婢女都不怕自己,敢无视自己的话? 叶寒星有些烦躁,并不打算跟她解释太多,就算解释了她也不一定会相信,索性她就不多说了。 即便再怎么反对也已经无可奈何了,叶婉盈看着已经被打开的门窗,一口气闷在胸口,压不下去也喘不上来,脸都硬生生的憋红了。 没有理会叶婉盈并没有多美妙的表情,叶寒星继续吩咐着:“把小皇子裹得紧一些吧,别让冷风吹到,染上风寒。” 这句话,叶寒星是对玉坠说得。 玉坠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一旁被无视到跳脚的自家娘娘,然后又觉得的确不能让虚弱的小皇子被寒风吹着,所以赶忙空出一只手来,拉了拉裹在轩辕泽身上的棉被。 寒风“呼呼”吹进屋子里面,原本暖如夏季的屋子瞬间被寒风侵占,变得同外面一样寒冷,暖炉也没有什么作用了,渐渐地,暖炉里面的火都被吹进屋子里面的寒风给吹灭了。 叶婉盈被冻得有些受不了,赶忙从接生婆婆手中拿过自己之前进屋了之后就脱下来的狐裘大衣裹在身上,瞪着叶寒星,道:“我让你看阿泽,你现在到底是在干什么!” “解决小皇子那般虚弱的原因。” 叶寒星说得理直气壮,倒是让叶婉盈有些哑口无言了,她愣了一瞬,疑惑地 发问:“这和你开门开窗有什么关系吗?” 除了吩咐采宁和丹云把门窗打开之后,叶寒星自进屋检查了一番轩辕泽的身体之后,就再也没有干过其他事情了,所以叶婉盈理所当然的是想到,这其中肯定是和开门开窗有着某种联系。 的确如此,叶寒星开口解释:“炉火燃烧木材,久而久之就会让密不透风的房间内空气不流通,变得稀薄,呼吸起来自然就会很困难,对于一个刚生下来的婴儿是很致命的,切记不可再这样子了,虽然冬季来临,外面很冷,但还是适当的要带着小皇子去外面走走。” 叶婉盈将信将疑,望着叶寒星的眼神又觉得她不像是作假,再加之之前叶寒星展现出来的医术又是那般的高超,叶婉盈其实已经很信任她的医术了。 更何况,叶婉盈比任何人都更加明白叶寒星的品性,对于孩子,她绝对是最大程度的宽容,觉得大人事与孩子无关,即便那是害过她的人的孩子,她也不会对其有所隐瞒、置之不理。 所以,叶婉盈渐渐放下了心。 虽然她是这般想的,但是真正情况是如何,恐怕也只有叶寒星自己知道了。 叶婉盈所认识的那个叶寒星,已经是以前的叶寒星了,现在的叶寒星不说完全发生了变化,但是有些方面的确是有了不小的转变,只是叶婉盈并没有多在意叶寒星,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所以这说小不小、说大不大的转变叶婉盈才完全没有发现。 早在皇宫经历了那些事情之后,叶寒星看些事情都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比如说如今的她,也会强迫自己心肠硬起来了。 方才叶寒星在为轩辕泽把脉的时候,其实除了勘察到他的身体很是虚弱、 气息也不稳定之外,她还发现了一件事情,就是他这般虚弱的另一个原因——轩辕泽被人下毒了。 但是仅仅是把脉,只能知道他气息不稳、体内有毒素之外,并不能知道他究竟是中了什么毒,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所以叶寒星又将他的全身上下的检查了一遍,辨认之下,叶寒星发现了轩辕泽中的这个毒并不会致命,但是会让他有一个这辈子都难以磨灭的缺陷——长不高。 这个毒素是一种慢性度,如果不仔细发觉,叶寒星还真不一定能够发现。 虽说轩辕泽可能这辈子都只能保持孩童的身高,再也无法长大,但是如果叶寒星真的出手,说不定还有那么一线可能将毒素清去,更何况叶寒星今日能这么容易就发现这个毒素的问题,是因为这个毒一定是才下没多久,所以极为容易被发现,自然也容易治疗。 但是这一次,叶寒星选择了默然。 默然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对叶婉盈的气愤。 气愤她之前在宫中那样的对自己,明明自己掏心掏肺的想要帮助他,最后却还是被恩将仇报——挑断脚筋那件事情,肯定会给叶婉盈造成不小的伤痛,更何况,只是无法治疗的,若说不怨,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叶寒星只是没有表现的太明显罢了。 除此之外的原因,是因为看到轩辕泽的时候,叶寒星就很容易想起轩辕夜,虽然轩辕夜并不是自己的孩子,也是叶婉盈的孩子,跟自己更是没有任何关系,而且那个孩子还是个不理人的角儿,但是莫名的,叶寒星对她就会有一种自发的亲切感觉。 对于后来叶婉盈的疏忽,导致那样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么离去了,真正让叶寒星气愤的是叶婉盈的态度。 第两百六十四章 意外相遇 叶婉盈对轩辕夜的夭折的反应仅仅只是惋惜一个能够巩固她地位的“工具”没有了,竟完全没有身为人母的自觉。 既然完全没有身为人母的自觉,那么就没有必要提醒她关于轩辕泽体内毒素的这件事情了,叶寒星这般想到。 反正也只是长不高而已,对生命构不成任何的威胁。 最后,叶婉盈因为被轩辕泽搞得这么一出折腾的筋疲力尽,连出言嘲讽叶寒星这件事情都累得不想去做了,摆摆手,随便打发了叶寒星之后就离去了,回到自己的寝宫休息。 对此,叶寒星倒还乐得自在,权当把今日的这件事情当作出来走走散散心了,完全没有任何影响。 只是虽然叶寒星对于轩辕泽体内毒素的那件事情选择了漠视,但是那并不代表这件事情不会对她有任何的印象,至少她离开永和宫往皇宫外走得时候,脑子里想得一直是这个事情。 采宁和丹云二人则乖乖的跟在叶寒星的身后,想着皇宫大门走去,他们望着自家夫人微皱着的眉头,还以为她是在对和妃娘娘将她召进皇宫来嘲讽她的事情烦躁,正准备开口安慰一番,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呼喊,是在呼唤叶寒星。 “寒星!” 原本沉浸在自己脑海里的世界的叶寒星也听到这一声呼喊,下意识地顺着声音转过头去,看到的,是许久未见的韩明若,以及她手里牵着的从前的十一皇子,如今的煜王——轩辕煜。 “寒星,你怎么会在宫中?” 韩明若跟身后的一众宫女吩咐了些什么,叶寒星因为距离隔得稍微有点远,所以并没有听见,不过下一秒,韩明若就牵着轩辕煜一起向着叶寒星走去。 对于韩明若,叶寒星还是有很大 的好感的,毕竟她也算是叶寒星的救命恩人了,之前也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去谢谢她,不过叶寒星一直把她的恩情记在心里面。 朝着韩明若福了福身子,叶寒星道:“皇后娘娘吉祥。” 松开握住轩辕煜的手,韩明若将半蹲着的叶寒星虚扶起身。 “和妃娘娘唤我进宫,刚准备离开,倒是没有想到和皇后娘娘会有这么大的缘分,在这里遇见。” 叶寒星在回答之前韩明若问得问题,说来,她因为叶婉盈的事情被弄得有些焦头烂额的,倒是忘记进了宫之后去拜见一下韩明若,这倒是让她有些懊恼。 韩明若并不笨,相反,她是真的很仔细。 尽管叶寒星懊恼的表情只有细微,并且出现的时间并不长,但是韩明若还是成功的捕捉到了叶寒星脸上的那个表情,当即明白过来她是在懊恼一些什么。 于是说道:“正巧碰到了,寒星你介意坐下陪我聊一会儿吗?之前去见皇上,不在自己的寝宫之中,如果寒星要去坤宁宫找我,倒还不一定能够遇上呢。” 对于她的邀请,叶寒星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虽然叶寒星很不喜欢皇宫,觉得这个地方充满了她的噩梦,但是对于浑身散发着善意的韩明若,她还是十分友好的,所以尽管黑夜已经快要来临了,叶寒星也不再急着回将军府了,而是同韩明若一起,去到了坤宁宫。 让轩辕煜到一旁自己玩儿去之后,韩明若同叶寒星面对面坐着,肃然一副谈心的架势。 “煜王爷看起来长高了不少呢。” 叶寒星望着轩辕煜离去的背影,感慨了一句。 如果当初自己的孩子并没有刚出生就那么夭折,自己也没有再重活这 一世,算了那孩子的年岁应当要比煜王爷还要年长一些,就是不知道那个孩子能不能同煜王爷一样,个子蹿得这般快,仅仅几个月未见,轩辕煜的身高就已经快要赶上韩明若了。 对于轩辕煜,韩明若也是十分疼爱他的,虽然他同韩明若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毕竟朝夕相处了这么久,说没有感情那是绝对不可能的,疼爱之中还包含着对于他身在帝王家、小小年纪就经历了父亲娘亲接连出事、还有兄弟们之间的反目成仇的疼惜。 如果他只是一个身在普通人家的公子,他就不会小小年纪就经历这么多事情,被迫变得比同龄人更加成熟。 韩明若并不知道叶寒星重生的事情,她心里想的那些韩明若自己也不会知道,不过韩明若倒是误以为叶寒星透过轩辕煜的身影,想起来了之前发生的轩辕夜的那件事情。 叶寒星不知道为什么,叶家这同父不同母的两姐妹明明之间十分的不对盘,但是对于叶婉盈的第一个儿子轩辕夜,叶寒星会那般的欢喜和在意,似乎真的把他当成了自己妹妹的儿子,而并非“敌人”的儿子。 但是别人的心思,韩明若也不会废太多头脑去猜,那样子既累,还不一定能淘到好处,不过如果是当事人自己愿意告诉她,那就不存在这么多事情了,于是韩明若抱着疑问,问出了问题:“寒星可是想起了轩辕夜?” 叶寒星心底讶异了一下,她的确是在想到了自己那夭折的孩子之后,脑海里又浮现出了轩辕夜的样子,倒是没想到皇后娘娘是这么的善于观察人心。 至于自己那夭折的孩子,韩明若当然不会想到,不,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叶寒星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会 知道,叶寒星其实是重活了一世的,这样子的“胡话”,就算是说出来了,肯定也没有人愿意相信。 要是韩明若提到,那才会让叶寒星感到惊讶呢,不,那应该算得上是惊悚了。 微微叹了一口气,叶寒星并没有否认自己想到轩辕夜的事情,点点头承认道:“没错,那个孩子也当真是可怜……” “只能说是造化弄人了,自从轩辕夜那孩子离世以后,煜王爷就一日比一日沉默寡言,脸上也很少见笑了,大抵还在自己唯一的好友离世的悲伤心情之中没有走出来吧。” 提起这件事情,韩明若就一阵哀声叹气,轩辕煜会有转变,她不是没有想到过,只是没有想到,会这般的严重,大抵在轩辕煜心里,已经开始对帝王家失望透顶了吧。 原本轩辕煜笑起来的时候,犹如一颗小太阳,照耀着自己也温暖了别人,散发着无尽的活力,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凑到他的身边,同他相处,期待被他这颗小太阳暖化,但是自从轩辕夜离世后,轩辕煜的笑容越发少了,整个人浑身的气质都变了。 不再是如小太阳那般的温暖人心了,轩辕煜变了很多,变得更加稳重了、变得更加成熟了、变得会让人觉得愈发的可靠了,可是尽管他好似越变越好了,但是韩明若还是会时不时想起以前那个小太阳轩辕煜,那个虽然有着浓重的孩子气,但是会给他人带来许多微笑的轩辕煜。 “这件事情我们也插不了什么手,只能希望着轩辕煜他,能够自己尽快的走出来吧。” 其实这句话,说出来谈何容易,只是试问真正能够做到的,又能有谁呢? 韩明若做不到,她自从知道轩辕夜发生了那种事情之后,在 感受到轩辕煜的变化的同时,也在感受着他的感受,同他一起悲伤着,对于宫中那些人的提防心也越来越浓重了。 更别说是和轩辕夜有过好几次接触的叶寒星了,不管在大街上,别人家的府邸里,亦或者是皇宫之中,只要是有小孩子生活的地方,只要看到了小孩子,叶寒星就会抑制不住的想起轩辕夜那个弱小的生命,以及对他经历的那些事情的不断惋惜。 他们并不知道,其实在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轩辕煜并没有离开大殿,而是躲在外面,一边听他们回想起轩辕夜这个人,一边听着他们语气里的浓浓惋惜之情,再也压抑不住,流下了难过、伤心的泪水。 为了不让自己的声音有可能会被房间里面的叶寒星和韩明若二人听见,为了不让他们发现自己并没有离开而是躲在外面已经被附上了一层稀少白雪的草堆里面的身影,轩辕煜在流泪的时候拼命地捂着自己的嘴巴,想要阻止自己无法抑制住的哭声的外泄,只发出了阵阵呜咽声。 那呜咽声犹如刚出生的小猫的叫唤,微弱而又凄凉,在寂静无声的雪天里被风吹散,飘得很远,很远。 不知道过了多久,兴许是一炷香的时间,又或者已经过去半个多时辰了,总之轩辕煜已经在雪天里被冻得双手双脚冰冷,浑身都冻僵毫无知觉,隐约听到远处传来宫女呼唤自己的声音,还有大殿处响起的一道开门声。 “今日天色已晚,就不多留寒星你了,日后若是有机会,我们再在皇宫之中相聚。” “自然”,叶寒星点了点头,应允了韩明若的邀约,而后说道:“皇后不必再相送了,寒星能够自己离开的。” “记得出皇宫的路吗?” 第两百六十五章 又一次胜仗 “不然我找宫女带你出去吧?” 这句话是韩明若说得,在叶寒星的面前,韩明若从来没有自称过“本宫”,想来她也是认定了叶寒星,把她真正的当作了自己好友、亦或是姐姐这个角色,对此,叶寒星也是十分的欣喜,能够和韩明若成为好友,叶寒星也是以前所想不到的。 都说“多一个朋友不如少一个敌人”,更何况是能够和皇后娘娘成为好友,叶寒星没有想到,才会觉得更加欣喜,再加上,这个皇后看起来十分的温文儒雅,倒是挺好相处的样子,叶寒星也很喜欢同她一起交谈,能够让人感到放松。 那之后回到将军府,大抵是因为天晚了的缘故,还在调养身体阶段的东方烟雪自然不可能为了嘲讽叶寒星,或者看看她去皇宫之中受了什么样的委屈而等到那么晚,不过在第二天,东方烟雪再次去到了满月居,原本打算嘲讽叶寒星,却被叶寒星狠狠地嘲讽了一顿。 在那之后,不知道是因为被叶寒星嘲讽了,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东方烟雪再也没有经常来找叶寒星的麻烦了,两人在将军府里过着日子,却并没有一直碰到,明明将军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如果两人一直碰不到的话也不太可能,唯一的解释就是东方烟雪在躲着叶寒星。 尽管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东方烟雪要一直躲着自己,但是叶寒星对此也乐得清闲,没有了东方烟雪时不时出来找点事情,叶寒星也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自己的事情上。 稻香村和沁心斋的运营还在继续,这两家铺子一直有翠姑姑帮忙打理着,叶寒星倒也轻松不少,剩下来的时间,叶寒星就会潜下心来提升自己的医术,研究妙 娘子临行之前送给她的一本医书。 这么充实的日子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了,叶寒星经常会想起那个远在轩辕朝另一边的将军。 那么久没有见到自己心爱之人,叶寒星的相思之苦解不了,只能日日夜夜拿着将军每回从边塞回来之后都会送给她的小玩意儿解这相思之苦,不然就是让自己一心沉醉在医术之中,心无旁骛,自然也不会升起对将军浓厚的思念。 不过这样子的日子,是十分难熬的,不过叶寒星知道,不光是她这样,东方烟雪肯定也想念着远在边塞的将军,这刚生出来的孩子就没有父亲的陪伴,说来也是有点可怜,尽管沈放之并非他真正的父亲,不过在东方烟雪的意识里,沈放之就是自己孩子的父亲。 但是可怜归可怜,叶寒星才不会因为这样就对同自己抢夫君的女子和孩子有什么怜悯之心,若是自己可怜了他们,那么又有谁会来可怜自己呢。 不知是不是他们的相思之情被冬天的寒风寄托给了远在边塞的将军,总之大概过了半年的时间,边塞传来了将军回京城的消息。 知道了这个消息的将军府,陡然变得热热闹闹了起来,上上下下的心情都不自觉的变得愉悦,只期盼着将军的军队能快些到达京城,快些回到将军府来,其中心情最甚的当然就数叶寒星和东方烟雪了。 左等右等,叶寒星连坐都坐不安稳,不停地来回踱步,激动的心情难以平静,而浮曲阁中,东方烟雪也是这样的一个神情。 “将军的军队到京城城门口啦!将军的军队到城门口啦!将军回来了!” 最先知道将军回来了的消息的,是将军府的一个小厮,这会儿他刚从外面回来,就把自 己方才打听到的消息大声地吼了出来,一时间,这个消息在将军府内一传十十传百,渐渐地,众人都知道了,将军的军队已经到达京城了。 知道了这个消息的东方烟雪自然不可能再端坐在府里面等着,肯定要亲自出去迎接将军,于是她提着早就换好的衣裳的裙摆,“噔噔噔”的就跑出了将军府,身后的婢女们都快要追不上此时心情激动的她了,虽然同样对于将军的回来感到欣喜,但是此时也同样的苦不堪言。 “夫人,东方夫人,您慢些!小心点儿!” 同样的,叶寒星又怎么可能会闲着,即便她并不适合出现在热闹的地方,出现在百姓们的眼底,但是将军打了胜仗回归,又怎么可能不亲自出府去迎接。 最后还是丹云给叶寒星的脸上戴了层纱巾,才让叶寒星出府去加入迎接队伍。 叶寒星因为害怕会突然出现什么意外,所以不敢离将军府太远,好在从城门到皇宫这段路也是需要经过将军府的,所以叶寒星只是在府邸门口遥望着。 即便是很长的一段路,但是此时也都围满了百姓,就连平时最冷清的将军府门口,此时也站满了来围观将军的英姿飒爽的百姓,推推搡搡,拥挤不堪。 将军的军队不急不慢的向着皇宫的方向走去,那里,轩辕宇和众朝廷官员都等在那儿,等着将军和他的军队的到来。 军队所到之处,皆会响起一阵又一阵热烈的欢呼,和激动的掌声,在这暖热的夏季更加的热火朝天,调动着整个京城的热切气氛。 轩辕宇半倚在卧榻上,周围围了一圈纱巾,被“呼呼”的热风吹动,纱巾飘飘扬扬,时起时落,因为有着这层纱巾的缘故,周围的百 姓看不正切轩辕宇的样子,只能透过纱巾大致看到他的轮廓,但即便是这样,也够周边很少能看见皇上的百姓们津津乐道好久了。 只是他们没有看到,被纱巾挡住的轩辕宇脸上的阴霾。 很显然,对于沈放之这次打了胜仗回归的消息,轩辕宇十分的不喜,明明之前他都做了克扣军队粮食这么严重的事情,为什么他还是能够打胜仗!为什么整个京城的百姓们都要为他的归来而欢呼!为什么他做得那一切都是无用功! 轩辕宇知道,这种事情,如果不是借助了别人的帮忙,根本不可能轻轻松松解决粮草的问题,那么就一定是有人在暗中帮助沈放之了…… 想到这里,轩辕宇眼神迸发出可以堪称是危险的光芒,微微眯了起来,站在他身边服侍他的宫女们纷纷打了个寒颤。 他们一直在轩辕宇的身边服侍着他,对于他什么样的神情表示了什么,自然是熟悉万分,旁人也许并不知道,但是他们却清清楚楚,轩辕宇现在的神情十分的危险与恐怖,通常是在心情极度不悦的时候,在算计着别人的时候,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只要宫女们一看到他的这个神情,就知道,肯定有人要被这个皇上针对了,即便知道这个被针对的人不可能是他们,可是他们还是抑制不住的浑身颤抖,明明是夏天,却让他们宛若身处在冰窟窿里一般冰天冻地。 这城门口到皇宫之中的路并不算很遥远,在烈日当空的正午之时,轩辕宇和众朝廷官员终于迎来了沈放之,和他身后的军队。 其实那些朝廷官员,除了之前自发一起给军队捐赠粮食了的官员以外,其他的对那件事情默默不语,或者是持反对 态度的官员们都不敢与沈放之直视,心底涌起无限的害怕,然而事情已经过去了,他们再后悔也来不及,更何况这些人并不是全都觉得后悔。 低头不敢看沈放之的官员们、斜眼看不起沈放之的官员们、以及神情不悦的轩辕宇,总之没有一点儿对沈放之的归来感到热切的欢迎,除了那些个别集资给军队筹集过粮草的官员在热烈鼓掌外,其他人没有半点儿反应。 周遭的百姓们自然也看出了这抹不寻常的意味,渐渐的,欢呼声也停了,鼓掌声也消失了,除了微风吹过的声音,周围竟安静得不像话,没有一点儿打了胜仗的感觉。 安静了好一段时间,就在周围的百姓们渐渐开始交头接耳,疑惑地望着这个场景的时候,沉默了良久的轩辕宇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扬声说道: “佑天大将军年轻有为,一直在为轩辕朝的太平做贡献,这次也同样是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不愧是被称为常胜将军,轩辕朝能够培养出这样的一位将军,当真是轩辕朝的骄傲,接风宴将会在晚上举办,在那之前,将军就回将军府去好些休息,养养精神吧。” 一段话说得冠冕堂皇,知道他的人自然知道这并非他的真心话,只是一句说给百姓们听得漂亮话罢了,内心其实指不定对沈放之有多大意见呢,看来今晚的接风宴不会只是单单纯纯的吃个饭接个风了,指不定轩辕宇要怎么为难沈放之呢。 一众官员皆在心底为沈放之默哀,只是他们不知道,沈放之又怎么可能会白白让轩辕宇针对自己,吃下这个哑巴亏呢,他早就有了应对的办法。 同轩辕宇道谢之后,军队众人四下分散,各回各的府邸去了。 第两百六十六章 被放在心尖上 叶寒星并没有同军队和人群一起前往皇宫大门口,而是在军队路过将军府之后,就转身回了将军府给沈放之准备食物去了,至于东方烟雪去了哪里,叶寒星不知道,也并不在乎。 将军路途跋涉那么久,回到将军府肯定筋疲力尽,自然是要歇息的,所以除了食物以外,叶寒星还让丹云去准备热水,待到将军回来之后就可以直接沐浴了。 待吩咐好这一切,叶寒星就前去将军的卧房给他打扫房间,铺床去了。 沈放之没有想到,自己回到将军府之后,连衣服都来不及换,身上的盔甲都来不及脱,就去满月居找叶寒星,本想给自己的夫人一个惊喜,却没有想到自己会扑了个空。 满月居里没有叶寒星的身影,只有丹云正在满月居里走进走出,忙忙碌碌的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询问了之后才知道,叶寒星在他的院落里打扫。 刚一听到这个消息,沈放之轻扯了一下嘴角,眼神似是无奈但是更多的还是不可言喻的宠溺,而后不再多做停留,转身离开了满月居到他自己的院落里去找人了。 果然,叶寒星正在他的院落里干着活,待到沈放之来到自己院落的时候,叶寒星正在铺着床上的被褥,而采宁则在一旁拿着抹布擦拭着桌子。 叶寒星对于沈放之的到来好不知觉,而采宁因为是面对着大门的缘故,所以沈放之走进来之后,她一抬头就发现了。 刚准备张嘴出声,就被沈放之给制止住了。 沈放之将自己的右手食指放在了嘴前,示意她不要说话,而后抬步向着背对着他的叶寒星走去,脚步故意放得很轻,作为没有习过武的叶寒星来说,自然不可能发现这轻到几乎听不清的脚步声。 知道他们两个怕是要好好温存一番,采宁知道自己留下来也不太好,学着沈放之的样子放轻了自己的脚步,拿着手中的抹布就准备离开卧房,给他们留出一点儿空间。 但是采宁也是一介女子,还是一个丫鬟,没有习过武的她又怎么能单单凭着学样子就做到和沈放之一样脚步声轻到几乎听不见呢,再加上空气中十分的安静,一点儿其他的声音都听不见,只能听到轻微呼吸声,所以此时采宁的脚步声在寂静之中就会显得有些突兀。 叶寒星自然听到了采宁的脚步声,不过她并没有回头,而是继续整理着床上被褥,只不过张了张嘴巴,开口说道。 “可别偷懒啊,一会儿将军回来了,肯定很累,自然是要先休息一番的,这房间那么久没人住了,就算有丫鬟一直来打扫,那肯定也有没顾忌到的地方,所以我们再好好的整理一下,才能让将军回来之后直接歇息。” 这句话,叶寒星是说给采宁听得,身后的那两个人都知道,只不过反应却是截然不同。 沈放之自然是欣喜的,能被一个人这般挂在心上,又怎么可能不高兴,而且叶寒星这般的体贴人,让沈放之感觉心底一股暖流划过,温烫着他舟车劳累的疲倦。 而采宁则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于是朝着沈放之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接收到采宁眼神的沈放之轻启嘴唇,看那唇形,采宁明白了沈放之的意思:“你先出去。” 点了点头,采宁不再犹豫,继续蹑手蹑脚的向着门口移动,步伐同之前一样很轻很轻,但似乎又有什么不一样,那就是她的速度变快了一些。 静默了好一会儿没有得到回应,叶寒星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刚准备转身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感觉自己身后来了一个人,挡住了从门外照耀进来的光线,将她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 身后那人的气息很是熟悉,叶寒星却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而采宁的身形又和这片落下的阴影并不一样,只一瞬间,她就知道了身后这人绝对不会是采宁,刚准备怀疑自己的身后站着的是不是一个将采宁解决倒地了的小偷或者是神盗,就被那人一把从身后抱住。 叶寒星感受着那熟悉的体温,顿时整个人都愣怔在了原地。 那人从身后将叶寒星环住,又将自己的下巴抵在叶寒星的肩膀上,然后呼吸间的气息都喷洒在了叶寒星的颈部,一阵温热,惹得叶寒星不自在地哆嗦了一下,差点儿没有控制住直接脚软躺倒在地上。 背后那人还故意压低自己的声音,使他的声音变得更加沙哑,充满魅惑,在叶寒星的耳边响起:“有劳夫人这般替为夫着想了。” 这话一说完后,叶寒星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了,直接软在了沈放之的怀里。 好在沈放之仿佛早有预谋一般,环在叶寒星腰上的双臂收紧,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叶寒星,让她顺势倒在自己的怀里。 仿佛是吃到了蜜一般,沈放之常年不见多余表情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番,看起来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当真是不错。 “将……将军……” 即便都已经当了好久的夫妻了,面对沈放之,叶寒星依旧会不自觉地感到害羞。 而她的这幅含羞的模样,落在沈放之的眼里,那当真就是可爱至极。 仅仅这么抱了一下,沈放之都觉得自己这半年来的忙碌和疲倦都被清扫一空,留下的,只有满满的同叶寒星一起 的幸福感。 大抵是知道沈放之这一路的的确确是很辛苦了,叶寒星并没有再多言语,就让沈放之这么抱着,能休息一会儿是一会儿。 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沈放之抱着抱着,就抱着她一起倒在了刚铺好的床上。 叶寒星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床,有些害怕的闭上了眼睛,却没有想到临近倒在床上的时候,沈放之将她整个人都翻了个身,让她躺在自己的怀抱里,并没有直接接触床铺,而是沈放之的背倒在了床榻上。 即便是铺满了被褥的床,也还是会让这个冲击不小,但是沈放之倒下之后,脸上没有一丁点儿的变色,继续安详的抱着叶寒星。 沈放之的呼吸渐渐回归平稳,叶寒星也总算是从震惊中回过了身。 她知道沈放之很累,但是就算要休息也应该把身上的衣裳换了,填饱肚子才能好好的睡上一觉,所以叶寒星并没有让沈放之继续睡,而是不停地呼唤着他:“将军,将军,先醒醒,用了膳再歇息吧……” 叶寒星并没有用平时讲话那样的声音,而是在这寂静的场面里,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轻声呼唤着,不过沈放之并没有清醒过来的意思,依旧继续抱着叶寒星,闭着眼睛休养生息。 叶寒星瞪大了眼睛望着床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即便是休息中的沈放之也将她抱得很紧很紧,一点儿也动弹不得。 不过沈放之倒是十分体贴的给叶寒星找了一个很舒服的角度抱着她,不至于让她被抱着抱着会浑身酸麻。 但是这个姿势对于沈放之来说就并不是很舒服了,但是沈放之并不在乎这些,为了能够将叶寒星紧紧地搂在自己的怀里,即便睡觉也能感觉到她的存在 ,沈放之觉得这并不算什么。 不自觉柔化了眉眼,叶寒星能够感觉到,自这次回来之后,沈放之似乎更黏着她了,但是叶寒星其实对此也十分的享受。 既然叫不醒,叶寒星又动不了,于是她想到了另一个办法,如果就连这个办法也不能让沈放之清醒过来,那么叶寒星就只能保持着这个姿势陪他一起休息了,只不过这样子的话,沈放之醒来之后一定会感到浑身酸麻无力的。 “将军……夫君……夫君,先醒醒吧……” 不知是不是这一声比一声甜腻的“夫君”让沈放之感到心情愉悦了,总之沈放之没有再为难叶寒星的了,将她从自己的怀抱中松开,在她反应过来而后从自己的怀中爬起来坐在床上后,沈放之也坐起了身子。 对于把沈放之强行唤醒这件事情,叶寒星也觉得抱歉,所以在看到满脸疲惫、睡眼朦胧的沈放之的时候,叶寒星可谓是心疼极了,用着一种哄小孩的口吻轻柔地对他说道:“夫君,先起来沐浴再歇息吧,采宁已经将热水备好了。” 沈放之点了点头,同意了。 叶寒星将一直守在房间外面的采宁招进了屋子,吩咐她去同丹云一起将沐浴用水搬到主院来,然后自己则去帮沈放之去找换洗的衣裳,待这些都准备好了之后,叶寒星又替沈放之更衣,忙碌了好一阵。 期间沈放之一直想去帮叶寒星的忙,但总是手还没有伸出去的时候,就被叶寒星宛若护崽子一样的架势赶回了床上,让他有时间就抓紧多休息一会儿。 虽然想去帮忙,不想让她这般劳累,但是沈放之还是很享受被一个人这么放在心上的感觉,在叶寒星出现之前,沈放之从来没有体会过那样的感觉。 第两百六十七章 岁月静好 沐浴更衣完后,叶寒星并没有让采宁和丹云将已经准备了许久的膳食端上来。 主要是她考虑到,舟车劳累的沈放之应当更想要通过睡觉来缓解自己的疲劳,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在睡前吃太多东西,并不有助于健康,于是叶寒星想了想,转而盛了一碗熬制鲜美的排骨汤,用来给沈放之垫垫肚子。 一碗排骨汤熬得正正好好,排骨不老不嫩,肉容易咬又带着一点儿嚼劲,汤汁醇厚,呈现米白色泽,味道鲜美,光是看就知道这碗汤一定花费了不少的功夫,吃得沈放之心头暖洋洋的。 用完排骨汤之后,叶寒星将空了的碗交给丹云,然后还没有反应过来,双手就被沈放之给握住了。 大抵是因为刚沐浴完,再加上又喝了排骨汤的缘故,沈放之的手掌心暖洋洋的,两人相握的手不一会儿就满是汗水。 “要不要一起休息一会儿?” 叶寒星刚准备开口去让沈放之休息,就听到他这么说道。 愣了一会儿,叶寒星反应过来了沈放之话中所说的意思,顿时不自觉地红了脸,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该回应什么才好,其实她心底对于沈放之的这个邀请也是十分欣喜的。 即便面上这样,沈放之也还是很了解叶寒星的,知道她其实心底是愿意的,只不过因为害羞,所以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好,于是不再等叶寒星回答,沈放之直接帮她做出了回应——沈放之牵着叶寒星的手,将她带到了床边后,乘着她没有反应过来,一把将她推倒在了床上。 然后沈放之紧接着也上了床,将叶寒星整个人牢牢的圈在了自己的怀里,动弹不得,这下叶寒星就算是后悔想要拒绝了,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乖 乖陪着沈放之睡了一个午觉。 再次醒来之后,整个房间里没有一星半点的声音,外面也寂静的只剩下蝉鸣,漆黑的四周什么也看不清,叶寒星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怎么回事。 没等叶寒星彻底清醒,一阵撩人心弦的轻笑就在叶寒星的头顶响起,而后是沈放之那暗哑的嗓音响起在黑夜里,并没有显得突兀,反而很是动听,让叶寒星想要伴随着这阵美妙的声音,再一次入睡。 “先起来用膳吧,用完膳若是还困就再歇息。” 直到这个时候,叶寒星的意识才终于悠悠转醒,然后一脸的惊讶,只不过在这黑暗之中沈放之自然是看不清楚叶寒星脸上的表情的,不然很有可能那迷人的低声轻笑又会在叶寒星的耳边响起。 因为叶寒星此时的表情,实在是太惹人爱了,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光是看着,都会让人觉得爱不释手。 叶寒星并没有回应沈放之的话,不是她不想回应,而是因为她的一时愣神,忘记了回应,沈放之微微皱了下眉头,害怕叶寒星会怎么样,于是准备下床去把油灯点起来。 淅淅索索的响动声在黑夜里响起,叶寒星还没有反应过来,漆黑的屋子忽然就变得锃亮,油灯温暖的橙光使得叶寒星一时之间没有适应光亮的双眼微眯了起来。 虽然眯着眼睛,眼前的事物都看不真切,但是叶寒星的听力却变得越发敏锐,她听到一阵脚步声朝着自己靠近,不一会儿,床铺轻微晃动了一下,接着自己就被一个人给怀抱着,熟悉的气息溢满了整个鼻腔。 叶寒星不用睁开眼睛去看,就知道怀抱着自己的那个人就是沈放之,他身上的古龙木香味,她十分的熟悉。 即便眼睛已 经适应了光线的照耀了,叶寒星已经完全可以睁开眼睛了,但是她依旧选择闭着眼睛,躺在沈放之的怀里,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沈放之当然看出来了叶寒星的小心思,不过他却选择了纵容,不光是叶寒星,就连他也十分享受着现在这样子的时光,如果可以,他希望这样子的时光即是永远。 忽然,怀中的叶寒星蹦跶了一下,直接挣脱开了沈放之的怀抱,坐在床上,半转过身子,直面沈放之的容易。 大抵是在睡觉的时候吧,具体叶寒星也不清楚沈放之到底是什么时候把面具摘掉的,不过叶寒星倒是更喜欢沈放之用自己原本的面容面对自己,这样子会让叶寒星有一种真实感,心会更加的安定。 “怎么了?” 沈放之对于叶寒星这突然的举动十分的不解,疑惑地发问。 只见叶寒星的眉宇间忽然染上了一层焦急的神色,似乎在担忧着什么,而后她开口,沈放之就知道她在焦急些什么了:“今晚在皇宫之中不是有接风宴吗?你作为将军肯定是要去的……皇上肯定要发怒了,对你肯定会有影响吧?” 叶寒星担忧的说道。 望着她眉宇间为自己担忧的神情,沈放之即便是不想承认,但是那的确是真的——他为此感到心情愉悦。 抬手揉了揉叶寒星的发顶,沈放之露出了一抹温暖的笑意,而后安慰道:“不必这般担忧,我已经让替身代替我去了。” 听完沈放之的话,叶寒星那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不再担心轩辕宇会因此而找他们的麻烦,尽管叶寒星对轩辕宇也是十分的不满,但是毕竟他是权势浩大的皇上,在他们没有能力可以与一国之君抗衡的时候,若是惹恼了轩辕宇, 让他抓住了把柄,那后果自然不堪设想。 “饿了吗?起来用膳吧。” 沈放之率先下了床,而后将叶寒星从床榻之上扶了起来,顺手将挂在一旁的外衣拿过披在叶寒星的肩膀上,将她裹在外衣里,然后说道:“虽然是夏季,但是夜晚还是挺凉的,若是不注意极容易会染上风寒,还是小心些。” 对于沈放之的这般体贴,叶寒星自然是温暖在心底,之前浓重的相思之苦也早早的就化散了去。 这边叶寒星正在同沈放之温馨的相处,而另一边的东方烟雪心情则是十分的不美妙。 自她从军队的迎接队伍回来之后,就从丫鬟口中得知将军一回来就去到了满月居找叶寒星,而后在得知叶寒星并没有在满月居,而是去到了将军的主院的时候,将军也回到了主院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丫鬟就不知道了,但是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将军自那之后就在也没有出来过了。 不光是将军,叶寒星也没有从主院出来过,从下午到晚上,主院就没有人进出,除了进进出出的叶寒星身边的那两个贴身婢女。 这些事情,丫鬟全都一五一十地告知给了东方烟雪,换来的,是东方烟雪气到变形的面容。 婢女害怕地缩了缩脖子,什么话也不敢讲了,但是东方烟雪却对她说道:“继续说。” 没有办法,既然东方烟雪都下命令了,婢女再害怕也只能开口,只能在心底期盼着夫人不要怪罪与她才好:“而后将军从主院出来了,坐上了将军府的马车,前去皇宫参加接风宴。” 为了让这一切看起来真实可信,那个将军的替身先是瞧瞧溜进了主院里,然后换上了将军平日里穿得服饰,并且带上了青面獠牙面具,这 才光明正大的从主院里走了出去,制造出一副他从主院离开的假象,增加他身份的可信度。 做到这般密不透风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会有人不小心注意到什么,也好在他考虑的周全,这才没有让东方烟雪身边的这个婢女发现端倪。 听完婢女的话,东方烟雪拼命地克制着自己的火气,一副气不顺的模样,看得那个婢女心惊肉跳的。 这个时候,婢女也不敢再贸然出声,深怕自己的声音会吸引来东方烟雪的怒火,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让自己的存在感表现的并不高。 好在东方烟雪的确没有要为难一个婢女的意思。 她这般问道:“那么叶寒星呢?” 声音十分压抑,光是从听声音,婢女就知道东方烟雪为了压制住自己的怒气,使出了多大的劲,这才好好控制住了脾气。 婢女的声音有些颤动,不敢抬头去直视东方烟雪,显然是被吓到了:“回……回夫人,叶夫人她……她一直待在将军的主院里,未曾出来过……” 听完婢女的话,东方烟雪下意识地拧了拧眉头,在长久的沉默之后,东方烟雪做了一个印象了她后半辈子的决定:“走,我们去主院。” 到最后,东方烟雪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事情才会得到那样子的一个结局,当真是“死都死不明白”了,不过这些当然都是后话了。 而此时的主院里,用完晚膳了的沈放之和叶寒星坐在庭院里,抬头遥望着漫天的繁星,一闪一闪的繁星,给漆黑的夜幕增添了一番姿色。 他们的面前,是丹云方才端来的鲜果和陈酿。 二人一边赏着天上的美景:洁白的月牙和闪亮的繁星,一边品用着面前美味的鲜果和醇厚滋味的陈酿。 第两百六十八章 偷情 这样子的场景,让人情不自禁的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叶寒星会这样子觉得确实不奇怪。 就连习惯了杀戮的沈放之,在这月色的笼罩之下,整个人都仿佛是被柔化了一般,棱角不再锋利,倒是嘴角的笑意在月色里更加的明显。 叶寒星也感觉在这种情况之下,不自觉的就会模糊了双眼,满心满眼的都是面前的人儿,想同他一起共度未来一生的想法溢满整个胸膛,怎么也压抑不住。 两人相顾无言,却并不会因此感觉到尴尬,相反,两人都在对方的严重看见了对自己的那浓厚的轻易,心中的幸福感怎么挡也挡不住,两人之间的氛围十分的美好,谁也插不进去。 而这样子的一番场景,此时被躲在角落里面的东方烟雪尽收眼底。 除了惊讶以外,东方烟雪更多的其实是高兴。 因为沈放之现在并没有戴着面具,即便是同一个人,却因为东方烟雪根本就没有见过将军面具下的那张脸,所以并没有看出来坐在叶寒星旁边的那个人其实就是将军。 更何况方才那个婢女说,她亲眼看到了将军离开将军府去往宫中,那如今院落里坐着的那个东方烟雪自然就更不会往将军的身上联想。 沈如冽的样貌,东方烟雪之前并不是没有见过,虽然见得次数不多,但是沈如冽那张帅气逼人的面容只一眼便会让人觉得印象深刻,所以东方烟雪认出来了,坐在叶寒星对面的那个男子就是忠贞侯府的大嫡子——沈如冽。 这下,连沈如冽的身份都辨别出来了,不知道沈如冽和沈放之其实就是一个人的东方烟雪自然更不可能会这般联想到,所以东方烟雪好不迟疑的就确定了,叶寒星这是在 背着将军偷人! 虽然因为害怕被发现的缘故,东方烟雪并不敢同他们靠得太近,只是远远地躲在一个角落里偷偷往叶寒星他们的那个方向看去,这也正是为什么虽然沈如冽武功高强,但是依旧没有发现藏在暗处偷看的东方烟雪的身影,而且这并不阻碍东方烟雪在脑海里胡思乱想他们的关系。 就在东方烟雪还在疑惑他们这样面对面坐着,既不说话,又什么都没有干到底是在干什么的时候,坐在叶寒星对面的沈如冽突然有了动作。 仿佛是感受到了东方烟雪的心中所想一般,沈如冽伸出了右手,凑到了叶寒星的嘴角边,亲昵地擦拭着叶寒星嘴角边吃鲜果沾染到的果渍。 自以为自己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的东方烟雪差点儿就要激动地尖叫出声,好在她及时伸出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然恐怕她早就要被发现了吧。 已经完全相信了自己所想象中的一切的东方烟雪并不再多留,转身匆匆离去。 而一直跟在东方烟雪身旁的那个婢女自然也跟着自家夫人一起,将发生的那些事情都看了一个遍,尽收眼底,眼睛里除了不可置信就是对于看破秘密的害怕,以及对于叶寒星的失望之情。 早在东方烟雪来到将军府之前,婢女只是在厨房打杂的,但是那个时候叶寒星对将军府的所有下人们都一视同仁的友好,所以对于婢女来说,她对叶寒星还是十分感激的,在她的心底里,叶寒星的形象一直是救人于水火之中的活菩萨形象。 但是经过今夜的这个事情,婢女恐怕就要对叶寒星的印象发生改观了,她没有想到,叶寒星私底下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难道她放在表面上的那些友善 和平易近人都是装出来了的吗?婢女一副受到了打击的模样。 而走在她前面的东方烟雪丝毫没有注意到婢女不太对劲的情绪。 东方烟雪她,早就沉浸在自己营造的美好世界里不愿出来了: 例如拿这件事情去威胁叶寒星让她对自己低头哈腰、俯首称臣,亦或者是将这件事情告诉将军,然后将军发怒将叶寒星一下子赶出将军府,变成街角的流浪汉们,从此以后将军就会发现她东方烟雪的好,比对待叶寒星要好一千倍、一万倍,这样就没有人会能够成为她的对手了。 这叶寒星当真是不知道廉耻所谓何物?将军还没回来多久呢,叶寒星就这般急着找男人?平日里表面上表现的倒是乖得很,但是装倒也是挺会装得,难道她就不怕将军突然回了将军府,撞见了这件事情吗?难道她不会想想那样的话,尴尬的可就是她了吗? 东方烟雪想不通,却也同样的根本就不想想这么多,毕竟若是叶寒星真的被将军撞破了这件事,能够坐收渔翁之利的还是她东方烟雪。 就在东方烟雪一边想事情,一边疾步走路的时候,这样子的下场,就是会听不清脚步,没有看清别人的到来,这样才会一个小心撞了别人一个满怀。 东方烟雪刚想到发飙,就看见了他腰间别着一枚玉佩,青翠的珠宝上面镌刻着一个华贵的“将”字,这世间只此一个会有将军令牌的男人,那就是戴着明面獠牙面具的佑天大将军。 这一眼,看得东方烟雪欣喜极了,猛地抬起头,兴高采烈地说道:“将军,您回来啦?” 即便是戴着面具,沈放之在东方烟雪的心底里也永远都是最帅最好的那一个,对于将军的浓浓爱意 ,东方烟雪是无论怎么挡都挡不住的。 此时笑容满面的她早已忘记了自己刚被撞的那一瞬间想骂出口的话语,那些话早在看到将军令牌的时候,就化作一阵微风,飘然飞走。 面前的这个“沈放之”,赫然就是沈如冽之前说得那个代替自己前去参加宫中宴会的替身。 在刚才一个不下心接近“沈放之”身侧的时候,东方烟雪就敏锐的闻道了一股酒香味从他的身上飘散看来,这么浓的酒香,光是闻东方烟雪就能闻出来,足以证明“沈放之”在宫中参加宴会的时候,到底是被灌了多少酒。 虽然他的脸上戴着面具,看不出来丝毫异样,但是东方烟雪就有一种感觉——“沈放之”喝醉了。 对于沈放之可谓是真爱了的东方烟雪自然是心疼极了,如果知道他去到宫中会喝成这样回来,东方烟雪说什么都要在他离开将军府之前提醒一句,而后早早的让厨房准备好一份醒酒汤等着“沈放之”回来,以备不时之需。 “很难受吗?是不是喝了很多酒?” 东方烟雪眉宇间对他的关心并不是作假,她一步上前,站在了“沈放之”的身侧,伸出双手去扶着“沈放之”的手臂,让他能够借自己的一点儿力。 对于东方烟雪的这般体贴,是个男人呢一般都会心动,但是深知自己任务的“沈放之”虽然脑子很是混沌,但是简单的理智还是存在的,他摇了摇头,道:“没事,我先回主院休息去了。” 说罢,“沈放之”从东方烟雪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臂,抬步准备向着主院走去。 一提到主院,东方烟雪就想起来了自己方才看到的那一幕幕,如果“沈放之”现在过去,那么极有可能会当场 碰到那样子的场景,若说对此不激动,那肯定是不可能的,相反,东方烟雪很想亲眼目睹一下那样子的场景,不过“沈放之”现在的状态,怎么看都不太好。 东方烟雪的脑内此刻可谓是天人交战,一方让东方烟雪不要拦着“沈放之”,让他亲眼见到叶寒星偷人,这样子叶寒星绝对没有好下场过,亲眼所见的效果绝对比她亲自去说的效果还要好;而另一方,则是在不停的劝说着东方烟雪不要让“沈放之”去,一定要拦下他。 说要拦下他,倒不是因为东方烟雪在替叶寒星考虑,如果真的可以,她倒是恨不得“沈放之”能够亲眼去看,这样子叶寒星绝对没有好下场,但是“沈放之”如今的状态,实在是不适合受什么打击了,东方烟雪怕这样子会造成什么无法挽救的后果。 不过最后,东方烟雪还是决定先将这件事情说出来,至于到底要不要去主院“捉奸”,就看“沈放之”听后的反应,和他自己的决定了。 清了清嗓子,东方烟雪小心翼翼地开口:“将军……” “嗯?” 甫东方烟雪刚开口,“沈放之”就张嘴回应了,如果不是身上那浓厚的酒味,倒还真是看不出来他喝醉了。 因为害怕如果晚了,叶寒星察觉到了不对劲,让她偷情的那个人早早的离去了,那么光凭自己的口说无凭,东方烟雪不确定能够让“沈放之”完全相信,所以至此,东方烟雪不再犹豫,咽了咽口水,给自己定了定心神,而后开口说道:“将军,方才我路过主院的时候,发现……” 东方烟雪故意顿了顿,以此来激起“沈放之”的疑虑,然后继续说道:“我发现,叶寒星在和别的男子偷情……” 第两百六十九章 危险来临 知道真正情况的“沈放之”被东方烟雪的这番话猛地激起一阵哆嗦,方才迷迷糊糊的醉酒的脑袋被她这么一句话突然给说清醒了。 “沈放之”自然知道叶寒星根本不可能同别人男子在主院里面偷情,那么唯一的情况就只有东方烟雪看到了取下了青面獠牙面具的沈如冽,但是因为并不知道沈放之就是沈如冽这件事情,所以误以为叶寒星在和别的男子偷情。 这件事情竟然被东方烟雪发现了,如果让沈如冽知道,那么东方烟雪的下场一定不会好到哪里去的,虽然自己只是假扮的“沈放之”,但是经过这么久的伪装相处,更何况东方烟雪还怀上了他的孩子,“沈放之”若说没有半点儿感情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这件事情……叶寒星实在是太可恶了……竟然乘着将军您不在府中,就按耐不住寂寞,找别的男子偷情……这件事情,一定要严肃处理才行……” 东方烟雪说得小心翼翼,说话间还是不是瞄向一旁的“沈放之”,期待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看到的反应。 不过“沈放之”正陷入了自己情绪的纠结之中,想要保住东方烟雪,又不想背叛沈如冽,两难的境地让他此时此刻有点儿烦躁。 见自己说了半天“沈放之”都没有点儿反应,东方烟雪有些急了,若是现在不快些赶过去,叶寒星可能就会收到将军回府的消息了,那样的话,她想要将军亲自去“捉奸”的计划肯定就要落空了,于是东方烟雪焦急地呼唤了几声“沈放之”:“将军,将军,将军!” 最后一声吼,着实把两个人都吓了一大跳。 “沈放之”被迫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原本想到的办法都被她这么一吼全部忘记 了,“沈放之”心里着急,自然对于东方烟雪的举动不满,突然没有以往的好脾气,怒吼道:“安静一点儿不行吗!” 似乎是没有想到自己将事实告诉他还会得到他的怒火,东方烟雪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而后心情一瞬间降到了谷底,甩开了挽着“沈放之”的手臂,转身踏着布鞋离去了,那气到跺脚的模样,让“沈放之”对于刚才自己的那个举动万分的后悔。 早知道就应该语气好一点了,“沈放之”叹了口气,却没有追上去,而是向着主院前去,希望能够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瞒住这件事情,并且护住东方烟雪。 到达主院的时候,叶寒星已经睡下了,沈如冽听到了门外传来的细小的脚步声后,低头将叶寒星身上的被褥盖紧了一些,确保不会通风之后,起身向着门外走去。 “将军。” 见到沈如冽的那一个瞬间,“沈放之”便单膝跪倒在地上,双手抱拳,面向沈如冽,恭敬的唤道。 倒了一杯清水在汉白玉杯中,沈如冽递给了“沈放之”,并将他从地上虚扶了起来。 和之前一样,“沈放之”将自己做替身的时候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了沈如冽,好不详尽,这么久来一直都是这样子的,但是这一次,“沈放之”却选择了对方才东方烟雪那件事情的隐瞒。 他在尽他的所能,想要护东方烟雪的周全。 听完“沈放之”的汇报,沈如冽不疑有他,毕竟沈如冽对“沈放之”有过救命之恩,“沈放之”一直想尽办法想要偿还这份恩情,上刀山下火海,即便是要了他的命他都在所不辞,所以沈如冽对他还是十分信任的。 让“沈放之”早些回去休息之后,沈如冽也回到了房 间里面,望着叶寒星安静的睡颜,情难自禁地弯下身子,对着叶寒星的右脸蛋轻轻的亲啄了一下,而后在她的身侧躺下,手臂揽着叶寒星的身子。 现在的他们,并不知道,明天将会发生一下他们都意想不到的大事。 第二日一早,叶寒星还在睡梦之中的时候,沈如冽已经醒了过来,收拾收拾了自己的衣裳,准备进宫上早朝。 沈如冽见叶寒星还在熟睡,不愿吵醒她,于是替她拢了拢被褥之后,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吩咐了守在门外的采宁和丹云几句,随后沈如冽离开了主院,命管家备好马车准备出发前去皇宫。 然而就是在这段时间里,东方烟雪早早的等候在了将军府门口,就是为了能够拦下要去上早朝的沈放之。 此时的沈放之已经戴上了那副青面獠牙面具,东方烟雪没有丝毫起疑,在看到沈放之朝将军府大门走去的时候,立即上前拦在了他的前面。 对于东方烟雪的突然出现,沈放之是疑惑的,看她这个样子,就是专门守在门口要拦下自己的,可是为什么呢? 沈放之开口问道:“东方……夫人?” “将军。” 东方烟雪对着沈放之福了福身子,而后起身直面沈放之。 “有事吗?” “回将军,是……有关叶姐姐的事情,昨晚妾身同你说得那些,真的是事实,妾身真的亲眼所见。” 说着说着,东方烟雪似乎是怕沈放之不信任自己,越说越急,语气很是激动,直接伸出双手抓向沈放之垂在两边的双臂,牢牢的攥紧衣袖。 对此,沈放之的疑惑更大了。 昨晚?沈放之回想了一下昨晚替身来同自己汇报事情的时候,似乎并没有提到昨晚他有和东方烟雪见面 ……看来,那个替身隐瞒了这件事情。 沈放之想到这里,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对于那个替身的忠臣,沈放之是绝对不会怀疑的,但是他为什么要那么做,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是他没有立即发觉的东西。 见沈放之不说话,东方烟雪更加着急了,以为他这是不信任自己,于是赶忙张嘴说道:“将军,妾身昨晚真的亲眼看见叶寒星她在主院里面同一个男子幽会,妾身可以发誓,还有,还有妾身的婢女也看见了,她也可以作证。” 说罢,东方烟雪松开了一只攥着沈放之衣袖的手,将手向后伸去,把一直站在一旁的婢女往前拉了拉,而后对着婢女问道:“你说,你是不是和我一起发现了叶寒星偷情的事情?” 东方烟雪焦急的想要沈放之对叶寒星感到失望,就连最基本的仪态都不顾了,对叶寒星也不再是表面友好的称之为“叶姐姐”,而是直呼她的大名。 婢女被东方烟雪拉到前面,因为胆小害怕的缘故不敢同沈放之直视,低垂着脑袋,在感受到身旁东方烟雪递给她的深邃的眼神,微微点了点头。 得到自己满意的反应,东方烟雪总算是放过了她,然后继续拽着沈放之的衣袖,焦急地道:“将军,妾身完全没有欺骗你的必要,这一切的一切,妾身说得都是实话,叶寒星那个人,绝对不是她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夫君你一定要认清她的真面目啊,可别被她给骗了。” 所到这里,沈放之大抵上已经猜出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你是说……娘子……叶夫人她……乘我不在将军府,同别的男子在主院里面幽会?” 得到东方烟雪肯定的眼神之后,沈放之更加确信了自己心 中的猜想,看来这个东方烟雪昨夜去到过主院,并且看到了没有戴面具时候的自己的模样…… 为了更加确实自己的想法,沈放之开始向东方烟雪套话:“那你看清楚那个男子长什么样子了吗?” 东方烟雪还以为自己的话让沈放之信服了,于是焦急的神情转变成了欣喜,丝毫没有意识到沈放之的这个问题是在套自己的话,反而十分愉悦地回答道:“之前与那个男子有过一面之缘,如果妾身没有看错的话,那人应该就是京城最富盛名的世家公子——忠贞侯大嫡子,沈如冽。” 听完她的回答,沈放之心底的猜想已经完全被证实了:这个人,知道他的秘密了。 没有意识到自己面前那个人越来越危险的眼神,东方烟雪继续不停地说道:“一年前,京城之中谁人不知将军夫人叶寒星同忠贞侯大嫡子沈如冽熟识,他们两个若是发展成不一样的关系,也并非不可能。” “你是说,之前你同沈如冽有过一面之缘?” 沈放之没有理会她后面的那句话,而是问了一句毫不相关的话,东方烟雪听后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啊”了一声,而后没有疑问,乖乖回答:“好些年前,宫中举办宴会,那次沈如冽沈公子也去了,所以有点儿印象。” 看来,这个东方烟雪是真的认识自己……沈放之回想了一下,发现好像的确有那件事情,眼睛眯了起来,神色愈发的危险,宛若被一条剧毒眼镜蛇盯上了一般,让人不自觉感到颤栗。 东方烟雪此时就有这样子的感觉,但是她并没有因此就怀疑到自己面前的这个人身上,还以为是温度忽然降低了呢。 如果自己就是沈如冽的事情被东方烟雪发觉了…… 第两百七十章 卓宇 那样子的事情,沈放之是绝对不会允许它发生的,光是这样想到,沈放之就知道这个东方烟雪不能留。 见沈放之忽然又不说话了,好似在思考些什么,东方烟雪还以为沈放之相信自己了,正在想怎么处罚叶寒星好呢,于是她迫不及待地开口,想要为沈放之“出谋划策”: “将军,叶寒星这人当真是不知检点,这件事情一定要严肃处理,绝对不可以让这种恶劣风气‘污染’将军府,对于叶寒星,一定要狠狠处罚,要幽闭她,让她此生无法怀有身孕!不,这处罚还是太轻了,要让她骑木马!对!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意识深刻!” 沈放之听着东方烟雪的话,随着她说一句,沈放之的眉头就拧紧一分,眉宇间皆是对东方烟雪的不悦,只是东方烟雪并没有看出来,反而以为那是沈放之在思考自己的提议。 于是东方烟雪意见提得更加起劲了:“或者可以封阴,接铜阳,还有示众,这种事情一定要示众!绝对可以让她终身难忘!下半辈子都无脸见人,她一定会后悔自己竟然不检点,同别的男子偷情。” “至于忠贞侯府的那个嫡子,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同一个有夫之妇深夜幽会,肯定也不是个正人君子,为了让日后不再有妙龄的试婚女子上当受骗,一定要将这件事情公之于众,也算是挽救那些女子未来的幸福了,更可以此示众,不能让这种风气横行!” 东方烟雪赫然一副正义的形象,却不知道方才她的那句“忠贞侯府的那个嫡子肯定也不是个正人君子”是在当着沈放之的面骂他, 若是这样子沈放之还能笑得出来,那才有鬼了,更何况方才她想出那么多惩罚去对付叶寒星的时候,沈放之就已经临近发火边缘了。 光是想起刚才东方烟雪说得那些惩罚,沈放之就觉得心惊肉跳,即便是手底下有无数死人的沈放之,对于那些残忍的惩罚都看不下去,这个东方烟雪一介妇人,竟然会这般的蛇蝎心肠! 这些处罚对女子来说无一不是残忍至极,一般若非事情当真是严重至极,这些惩罚都不太会被用上,但是东方烟雪方才竟然…… 即便是沈放之,也觉得一阵寒颤,开始重新审视起东方烟雪来。 这才应该是东方烟雪的本性,之前的温柔贤淑,指不定都是她装出来的,沈放之审视了片刻后,这般在心底想到。 这个女人不仅发现了沈如冽的事情,心思竟然还这般的恶毒,若是继续留在将军府,定当是个让人不省心的角儿,所以还是尽早借机处理掉吧,反正要用到她的地方,以及不多了,大不了依旧找个人来代替一下。 东方烟雪还以为自己提的那些意见都被沈放之听进去了,心里还在窃喜着,认为自己已经可以借由将军之手除掉一大对手,当真是可喜可贺,却不知此时再沈放之的心里,她才是需要被除掉的对象。 此时的叶寒星还躺在主院正房的床上熟睡,丝毫不知道仅仅一个早上,就掀起了这么一阵腥风血雨。 而另一边,一个男子正在焦急地在浮曲阁内寻找着东方烟雪的声音,却来来回回找了好几遍都没有发现他熟悉的那抹声音,心底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 ,于是他的搜查范围不再只是浮曲阁之中了,而是扩大到整个将军府。 此人,正是沈放之的替身——卓宇。 几年前,沈如冽顶着佑天大将军的名号,根据先皇的命令,前去边塞抗敌。 在战场中,他将浑身是伤是血,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地方的卓宇带回了营地之中,并将他治疗好了,为了报恩,武功不错的卓宇主动要求待在沈放之的身边,替他卖命,以此来偿还沈放之对他的救命之恩。 本来,如果没有替身之事,没有东方烟雪这个人出现,卓宇说不定会一直替沈放之卖命,不惜一切代价,一直到死,但是世事难料,卓宇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扮演“沈放之”这个角色的时候,对东方烟雪这个女子动情,乃至于想要同她过完下半辈子。 可这么想得同时,卓宇自己心里也清楚,东方烟雪爱着的人,一直都是那个轩辕朝的大将军,百姓们心中的英雄——真正的沈放之,而并非是他这个替身,如果他想要同东方烟雪一直在一起,那么他只能永远顶着“沈放之”这个身份。 这,不是他卓宇真正想要的。 经过昨夜的那件事情,卓宇就感觉到事情不会太妙。 如果让真正的沈放之知道东方烟雪她昨晚看到了什么,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的,所以他一定要赶在东方烟雪去找沈放之说件事情之前,拦下她,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真的就差那么一步,就完全迟了,以至于满盘皆输。 心底的不安感越来越扩大,卓宇总算在将军府的大门口,看到了他想要找到的那个人的身影,只不 过她旁边站着……沈放之。 一时间,卓宇觉得他的心脏都快要骤停了:还是没有赶上吗?那么女人,明明已经叫她不要那么多事了,怎么就是不听! 此时,卓宇躲在角落里,仔细地观察着那边的状况,期待东方烟雪还没有懒得及同沈放之说,但是在他看到沈放之越来越差的脸色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没有办法挽救了。 懊恼之余,卓宇更多的是心慌,害怕沈放之会突然对东方烟雪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即便是拼上性命,他也一定会从沈放之手下救出东方烟雪,至于沈放之对他的恩情,大不了他下辈子再偿还,甘愿为沈放之做牛做马。 因为清楚的知道沈放之的武功有多么的高强,所以害怕被他发现的卓宇躲在相对里他们较远的一棵树上,这棵树说离他们远,其实也不是很远,如果沈放之对东方烟雪出手了,他有把握在沈放之放松的时候从其手中救出东方烟雪。 但是说近也并不是很近,因为除了能够看到他们张张合合的嘴巴以外,卓宇完全听不到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就在卓宇心惊胆战的时候,不知道沈放之忽然说了些什么,他转身坐上了停在将军府门口许久了的马车,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东方烟雪则是目送着沈放之离开之后,这才转身回了将军府。 此时的卓宇断然不可能去见东方烟雪,于是他只好试图从沈放之那里找突破口,于是他在看到东方烟雪回了将军府后,立即跟上了沈放之坐得那辆将军府的马车。 因为清晨路上的马 车并不是很多,再加上将军府的马车都是会有特别标志的,所以要找到并不难,但是找到的时候,那辆马车不知为何,竟然停在一个巷子的前面。 那处地方十分僻静,没有人烟的经过,倒是一个杀人灭口的好地方。 卓宇被自己这样的想法给吓到了,强迫自己稳了稳心神,准备躲在暗处,还是不要立即就上去了,等马车动了之后再继续跟吧,却不知自己其实早就被发现了。 “卓宇,你还打算躲着我多久?真当我发现不了你吗?” 马车里忽然传出来沈放之那清冷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正正好好能够让躲在暗处的卓宇听清楚。 直到这时,卓宇这才知道,自己其实早就被发现了,只不过将军一直在等着他主动站出来罢了。 果然,还是瞒不了他吗?卓宇在心底苦笑了一下。 “将军。” 卓宇也不再躲躲藏藏,从暗处走了出来,走到马车的面前,对着马车的方向单膝下跪,双手抱拳道。 周围没有人烟,也让这条巷子显得十分冷清,不知道为何,明明身处在盛夏之中,此时的卓宇却丝毫感觉不到热度,反而有些寒冷的令人想要发抖。 其实跟在沈放之身边这么多年,卓宇并非完全不懂沈放之,至少,他现在知道,沈放之的心情一定不是很好,也许是因为东方烟雪跟他说了什么,也许是因为他在气自己的闪躲。 卓宇保持着单膝下跪、双手抱拳的姿势好一会儿,直到感觉双臂有些发麻,他才听到沈放之开口:“自己坦白,还是要我来问?”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卓宇却听得很懂。 第两百七十一章 送走东方烟雪 “抱歉……” “哦?有何抱歉的?” 沈放之故作什么都不知道,问道。 卓宇低着头,眼睛盯着地面,支支吾吾开口道:“昨日……有些事情瞒着将军您了……” 马车内,因为有帘子的缘故,卓宇不知道沈放之在马车里面是个什么样子的神情,所以内心十分的忐忑,更何况他此时因为愧疚的缘故,低着头不敢朝马车里面望去,所以更加心中更加的忐忑了。 “你对东方烟雪,产生感情了。” 这句话,沈放之用得不是疑问的语气,而是肯定,光是从昨晚那件事情,以及卓宇最近对东方烟雪的反常态度来看,看透这个并不是什么难事。 听完这句话之后,卓宇不说话了,静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沈放之也不急,等着他主动开口。 过了良久,原本只是刚挂上枝头的太阳已经逐渐往人的头顶上爬去。 再过一会,如果沈放之还是有走的话,那么他极有可能会错过今日的早朝,如今轩辕宇整个人都盯着将军府,试图找出半点儿将军府的错好让他治罪,若是错过了今日的早朝,卓宇想,皇上很有可能会怪罪下来吧。 并且,这件事情无论如何,都是要说得,早说晚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差别,卓宇方才沉静了那么久不愿意开口,就只是因为还没有做好心理建设罢了:“回将军,这件事……的确如此,属下确实对东方夫人产生了感情。” 其实卓宇敢承认这件事情,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因为他知道沈放之对东方烟雪是没有感情的,更不在意她如何,不然沈放之也不会让他去当替身,甚至默许东方烟雪怀了他的孩子。 对于卓宇的亲口承认,沈放之并不惊讶,毕竟这件事情,他 已经知道了,只是对自己的疏忽感到意外罢了。 想来,卓宇会对东方烟雪产生感情的确并非不可能的事情,毕竟男方未有喜欢的女子,甚至连这种情爱之事都是第一次,更何况女方以为他就是自己所爱的那个人,竭尽所能的对他好,表现出自己温柔贤惠的一面,若是这样都不动心,那只能说是铁石心肠了。 不过东方烟雪发现了她不应该知道的事情这也不假,虽然沈放之没有说出来,但是他的确是想过要将她处决的,只是这样一来,处决这件事情,似乎就不太好办了。 但是若要沈放之就这样放过东方烟雪,那绝对是不可能的,沈放之自诩自己不是绝恶之人,却也不会同意一个对自己有隐患的人活得安然。 而卓宇虽然是一介武夫,却也并非没有脑子,这点事情,只要是了解沈放之的人都能想到,卓宇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毕竟是自己动了心的女子,卓宇自然会想要尽自己所能保全她。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重情重义之人,不然也不会因为沈放之救过他一命,就心甘情愿隐姓埋名对沈放之鞠躬尽瘁:“还请将军能够看在属下的面子上,放过她一命,为此,属下愿意为将军上刀山,下火海,做牛做马在所不辞!” 说罢,他跪倒在地上,连磕了三下头。 卓宇这句话说得极有分量,光是从他的语气里就能听出来他的决心,是真的打算说到做到了,让人不自觉地对他说出口的感到信服。 其实,沈放之虽然并非菩萨心肠,但也不是铁石心肠。 对于这么多年在自己身边效力的属下来说,或多或少还是有一点儿感情的,更别说这卓宇是他亲自从战场上救下来的,在沈放之心 底他的分量自然是比较重的。 而他干活又利索,能吃苦,不会抱怨,基本上是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他的忠心并非作假,这些沈放之都能感觉的出来,所以对他的要求自然会尽量去满足,更何况,要沈放之保下一个女子的性命,本来就不是什么难事。 略微思索了一番后,沈放之同卓宇商量道:“要护下她的性命也并非不可以,不过我有个要求。” “将军请说。” “为了让我放下心来,确信她以后不会乱说话,需要让她吃下这颗药丸,吃下之后不会对她的生命造成危害,但是会让她从此以后再也无法说出话来,你可愿意?” 说话间,马车的帘子忽然掀动起来,随后卓宇就感觉到有一个东西朝着自己破空而来,其速度之快,力道之强…… 好在他的武功也是不错的,接下这个东西并非什么难事,伸出右手朝那东西破空而来的方向一抓,摊开右手至于胸前一看,他的手掌上赫然躺着一颗鲜红色的药丸。 看来,这就是将军方才口中所说的那颗药丸了。 回想起方才沈放之说得话,卓宇陷入了沉思当中:“从此以后再也无法说出话来”吗? 即便这样也很残忍,但是总比丢了性命要好,而且卓宇也懂得沈放之心底的担忧,毕竟活得安稳的东方烟雪对他来说,当真是一个非常不定的因素,谁也不知道,如果东方烟雪真的知晓了这个秘密,会做出怎样危害将军府的举动。 毕竟在利益面前,即便是再深的感情,都有破裂的可能,更何况如果她知道了之前真正同她亲热的并非是真的沈放之,而只是一个替身呢…… 这些的代价,极有可能,是他们都承受不起的。 虽然这 些事情,卓宇也没有资格去替东方烟雪做决定,但是此时他要做得决定,对东方烟雪来说,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属下一定会让她吃下去的。” “在那之后,你要将她带走,走得越远越好,最好离开京城周边,不要让人轻易的发现她,带着她就此隐居,至于对外的言说,我会提前打点好的。” 对此,卓宇并没有反对,乖乖点了点头,然后恭敬道:“是。” “行了,我相信你,你可以退下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卓宇好像在沈放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听出了他话语里面的疲惫神色…… 转而卓宇又轻微摇晃了一下自己的头,将这个想法甩出了自己的脑海:怎么会呢,一定是自己多想了吧。 这件被他们已经决定好了的事情顺利的进行着,没有花费多长时间,东方烟雪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被送离了将军府,甚至连她本人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就被迫吃下了一个鲜红色的药丸,随后就被人打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叶寒星知道东方烟雪不见了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原本她还没有发现这件事情,是在偶然路过浮曲阁的时候,不小心听到院子外面正在打扫的两个婢女嘀嘀咕咕谈论到的,直到那个时候,叶寒星才猛地发觉,东方烟雪的身影不见了。 对此,叶寒星十分有预感,这件事情定然和将军有关系,所以带着心底的疑惑,叶寒星去到将军府的书房找到了正在翻阅兵书的沈放之。 “将军。” 叶寒星推门进入书房,温和地唤了沈放之一声。 早在她还没有进到书房里之前,武功极高、听力极好的沈放之就已经听到了她的脚步声,于是在叶寒星刚进到书 房里的时候,直接就被早已等在书房门口的沈放之牵起了双手,拥入怀中。 沈放之的声音在叶寒星的头顶响起:“夫人怎么来了?” 即便已经夫妻一两年了,叶寒星对于沈放之做出的亲密举动依然会感觉到十分的害羞,此时此刻被他抱在怀里,叶寒星的脸颊早已红透了,好在被他拥在怀里,他看不到,不然自己可真的丢脸死了,叶寒星将自己的脸埋在沈放之胸口,这般想到。 “我来,是想要问问夫君有关于东方烟雪的事情……” 因为叶寒星将自己的脸整个埋在了沈放之胸膛的原因,所以她说出的话都变得含含糊糊的不清楚,但是却有一种别样的可爱的感觉,说话时,从叶寒星嘴里喷洒出来的热气尽数吹在沈放之的胸膛上,即便是隔着衣物,那种感觉却依旧无法被磨灭。 这般气氛良好的时候,叶寒星对沈放之的称呼也不由自主的从“将军”变成了“夫君”,说来叶寒星也有好些时日没有叫沈放之“夫君”过了。 虽然这种时候最好不要提到“东方烟雪”这个人,毕竟实在是太破坏气氛了,但是叶寒星怕自己要是再这么同将军腻歪下去,她会更加受不了,害羞到恨不得找个地洞让自己钻进去,所以她还是问出来了。 早在叶寒星来之前,沈放之就知道她大概是因为什么而来,方才直接将她拥入怀中的其中一个原因也是想让叶寒星不要问这件事情,却没有想到她反而还是说出来了,无奈地叹了口气,沈放之搂紧了怀中的人儿,眼底更多的则是浓浓的宠溺。 “东方烟雪,被我命人送走了。” 本来这件事情,沈放之就没有打算瞒着叶寒星,所以说起来也是毫无压力。 第二百七十二章 传召进宫 证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想,叶寒星也不多问了,本来这件事情她也只是疑惑东方烟雪为何突然不见了而已,虽然有认为过可能是沈放之做了什么,但是毕竟不是别人肯定了的,所以叶寒星不确定,这才主动前来询问,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叶寒星也不多问了。 叶寒星想到知道什么,沈放之肯定会好不隐瞒的全部都告诉她,这一点叶寒星也是深知的,甚至对此毫不怀疑,但是同时她也知道,有些事情并不需要知道的特别详细,只要知道,这件事情对自己绝对不会有什么坏处就好了,人知道的太多了,有时候也会是一种烦恼。 既然叶寒星不问了,沈放之也没有再主动提起来这个话题,两人抱在一起谁也没有开口打破这片刻的宁静,就算这么抱着不说话,他们也不会觉得尴尬和不自在。 过了一些片刻,叶寒星感觉自己的腿站得有些麻了,小幅度的动了一下,刚想开口同沈放之说一下,沈放之却在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之前松开了紧抱着她的双臂,将她带到木椅上坐着休息。 对于沈放之的这般敏感,叶寒星感动极了。 就在这时,她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那沈亦珉也被一起送走了吗?” 沈亦珉,就是东方烟雪生下的那个儿子,说了这孩子如今也已经有半岁有余了。 只见听完叶寒星的这个问题之后,原本沈放之舒展的眉头逐渐拧紧,似乎是在懊恼自己怎么竟然忘记了这件事情。 虽然是将军府的第一个新生儿,平日里却也只是下人在照顾而已,更何况沈放之本就对东方烟雪没有什么感情,对她不伤心,对那个新生儿也就不会有多上心了,所以只有之前在东方烟雪 怀上这个孩子的时候,沈放之被告知了才知道,却又转身忘记了这回事。 如果不是这下被叶寒星问出来了,沈放之大概还想不起来,将军府多了一个孩子,东方烟雪的。 叶寒星看出来了沈放之的窘迫,于是主动开口道:“如果将军不知道该如果打算的话,不如就将那个孩子放在妾身身边吧,妾身可以照顾他。” 这的确不为是一种好办法,但是沈放之则要为叶寒星考虑的更多:“可是这样对夫人你来说,会不会是个麻烦?如果觉得麻烦的话,还是不要勉强自己了,孩子交给接生婆和下人们去照顾就好了,或者我把他送走,毕竟那也是卓宇和东方烟雪的孩子。” 虽说最后一种方法倒是应该如此,但是叶寒星则是摇了摇头,回道:“不麻烦,上一辈的恩怨不应该让一个孩子来承受,妾身也是看他可怜,所以想要照顾他,至于将他送还给东方烟雪,如今离了将军府的东方烟雪肯定不会好过。” “再加上,等东方烟雪清醒了之后,知道如今的状况竟然转变成了这样,心底肯定不会好受,那样子,若是再把孩子送还过去,指不定她会怎么对待孩子呢,那样子的情况也是真的不适合孩子去生活。” 虽然对东方烟雪很是不爽,但是叶寒星还算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她和东方烟雪的恩怨,不应该让孩子因此受苦,好不容易来一次人世间游离,当然是要看遍最美的风景,才不枉费这一生,如果真的将孩子送还给东方烟雪,知道这孩子并非自己和将军所生的东方烟雪,肯定会大怒,然后对孩子做出什么不利的举动吧。 若非是东方烟雪做得那些事情并没有多么严重,没有因此 而伤害到叶寒星的本身和她周围的人,所以叶寒星才愿意替她照顾孩子,不过若是像叶婉盈那样……想起自己曾经伤痕累累的日子,受伤的手、被挑断的脚筋……光是想想,叶寒星就忍不住的愤怒。 这样子对她,也就别想她会冰释前嫌,不怨恨了,这就是为什么当初知道叶婉盈的第二个孩子被人下了药此后再也长不高了,叶寒星也当作不知道的原因。 叶寒星能够说出想要领养东方烟雪的孩子,就证明她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考虑好,并且下定好决心了,对于叶寒星,沈放之还是十分信任的,于是并没有考虑多久,就同意了叶寒星的提议:“既然这样的话,那日后就要麻烦夫人了。” “无碍。” 解决了这件事情之后,两人又亲亲我我了好一会儿。 翌日,叶寒星找到了那个东方烟雪的孩子,并从接生婆那里领走了他,自此以后,沈亦珉便养在了叶寒星的满月居里,年纪尚小的沈亦珉每日只会吃饱了睡睡醒了再吃,并不知道这些同他也有点关系的事情。 对待沈亦珉,虽然并非是叶寒星亲生的,但是叶寒星同样的尽心尽力,什么好东西都会想到他,然后尽其所能给他好东西,没有让他受一点苦。 自从没了东方烟雪在将军府之后,沈放之也不用再顾虑着什么,每天都待在满月居里,大摇大摆的进,神清气爽的出,主院倒是空了好长一段时间。 将军府的下人们渐渐的也都知道了东方夫人被将军遣送走了,他们神情各异:庆幸得有、疑惑得有、不舍得也有,但是尽管这样,东方烟雪已经被送走了,这是既定的事实,所以大家也都只是感叹了一段时间,然后生活又继 续步入了正轨。 东方烟雪的离去,对于将军府的人,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而这段时间,不知是不是朝廷的事情有了一个小的爆发,总之听沈放之说,轩辕宇已经很久没有找他的麻烦了,而是一直待在御书房里,忙着朝廷中的事情,现在大概正焦头烂额着呢。 事情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叶寒星也有了不少闲情逸致,同沈放之一起过着神仙眷侣般的生活,对比起之前叶寒星被遣进宫中的那段日子,实在是云泥之别。 就这么舒舒服服的过了两个月,一日,沈放之收到了传召,说皇上有事要找将军商议。 这般大张旗鼓的传召,一般的理由自然不可能推拒,更何况,再怎么对轩辕宇不悦,人家也有着当今圣上的这个身份,面子自然还是要给他的,于是沈放之没有怎么犹豫就应了下来。 临行之前,沈放之感受到了叶寒星内心的不安,于是轻笑了一下,安慰道:“夫人,为夫去去就回,夫人且在府里等着夫君的归来便好,请夫人放心。” 即便他这么说了,叶寒星的心依旧平静不下来:“可是……轩辕宇本就看不惯夫君你,处处窥探着夫君你手中的那块将军令牌,这么久没有出手,指不定是之前都在谋划着什么,此去说不定就是一场鸿门宴,要将你一网打尽,那妾身……” “为夫会小心的,一定安然无恙的回来,不让夫人你担心。” 时辰不早了,前来传召的那位宫里的公公开始不悦地催促了,叶寒星无法,只好就这么看着沈放之上了马车,看着他渐渐离去。 “夫人,将军一定会没事的,您就放心吧。” “是啊夫人,我们回去吧,回府等将军归来的好消息 。” 叶寒星眼底的担忧被采宁和丹云看在眼底,两人在心底感叹着将军同夫人之间的感情可真是好啊,然后在嘴上劝说叶寒星回府。 虽然这才刚入秋,天气却依旧开始转凉了,这外面不比将军府内,很有可能一个不小心就染上个什么病症。 知道自己再怎么担心也无法,只能不断地向上天祈求保佑将军的平安,再加之,叶寒星也知道自己如今的状态很让丹云和采宁担心,于是她点了点头,同意了他们的话,被二人扶着手臂,转身回了将军府。 一天的担心让叶寒星根本食不知味,午膳和晚膳都没有用几口。 因为担忧的情绪困扰着叶寒星,所以此时她的脸色十分的难看,苍白到没有丝毫血色,不知道的,还会以为她染上了重症。 叶寒星的状态被丹云和采宁看在了眼底。 他们对叶寒星如今的状态十分的担忧,于是不停地劝说:“夫人,将军一定会没事的,如今在京城之中,将军又是接到了皇上的传召才进宫的,皇上一定不敢明目张胆的对将军下手,不然光是民众的造反,都够皇上他吃一壶的了,皇上他肯定也会想到的。” 谁料,叶寒星摇了摇头,自我恐吓,道:“他轩辕宇可不会怕这些,即便是这样又有什么用呢,他有的是办法去镇压那些造反的民众,更何况,若是他想要解决到将军,那么根本不需要他自己动手,只需买通凶手,将将军暗杀在路途上。” “倒时候若是他想要隐瞒,那还不简单吗?只需说是将军的仇人,乘着将军在进宫的路上不注意,联合起来暗杀了将军,到时候死无对证,百姓们对君王又会下意识的尊敬,肯定会对他的说法毫无置疑。” 第两百七十三章 叶寒星怀孕了 可以说,这就是叶寒星担忧了一天的原因了。 “你说,轩辕宇到底召将军进宫有什么事情啊?可是就算真的有事情传召,那这都快天黑了,将军怎么还没有回来?到底有什么事情,能说这么久呢?将军武功那么高强,就算遇到了情况,也一定能够解决的吧……” 说着说着,叶寒星忽然没有了底气,其实这些,也有点像是她在自欺欺人罢了。 被叶寒星这样的情绪感染了似的,丹云和采宁也都不自主地替沈放之担忧起来。 就在三人心底都不平静的时候,叶寒星突然晕倒了。 这下,采宁和丹云简直可以说是真的慌乱了手脚,十分的无措,担忧的情绪宛若是绝了堤的江流,止不住的往外溢。 “这……这是怎么了啊?夫人!夫人!” 采宁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轻微拽着叶寒星的膀臂晃动,试图让她清醒过来,又不敢用太大的力气,深怕自己晃动的举动会对不知为何忽然晕倒的叶寒星更加的不利。 此时满月居里,本就只有叶寒星、采宁和丹云三个人,如今叶寒星忽然晕倒了,采宁的主心骨就变成了丹云,于是她紧张地望向丹云,询问如今到底是怎么了,他们应该怎么办才好:“丹……丹云姐,夫人这是怎么了啊?我们要怎么办啊?” 带着哭泣的话语听起来当真是可怜极了。 丹云虽然心底也是同样的慌张,但是她同样也知道,此时此刻,采宁能够依靠的,只有她了,于是她强迫自己镇定起来,好好想想应该怎么办。 “采宁,不哭,夫人这么心善,一定会有好报的,肯定不会出事的,说不定夫人只是因为今天都没有吃什么东西,所以饿晕了”,因为不知道叶寒星晕 倒的具体原因,所以丹云只能自己猜测,一边出声安慰着慌乱到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好的采宁,也是在宽慰自己。 望着采宁哭成了泪人的模样,丹云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你快去找个郎中来给夫人看看,我留在将军府里照顾夫人。” “……好,好,那丹云姐,我去去就来,你一定要把夫人照顾好啊。” 采宁也知道,丹云一直都比自己要细心,所以将丹云留在府邸里照顾叶寒星,她也能够稍稍放下心来,如果让她留在府邸里照顾叶寒星,她可能还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好呢,于是她连忙应下,知道时间不等人,也不等丹云的回应,转身就跑走了,没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 丹云虽然不会医术,但还是将手背放在了叶寒星的额头上,并没有想象中的高热,而后,丹云离了满月居,恰好在院子门口碰上了路过的秋风,于是赶忙拦住了她,气喘吁吁地说道:“秋,秋风,夫人她……夫人……” 说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出来,说的人着急,听的人也变得有些着急起来,于是秋风忍不住问道:“夫人她怎么了?” 咽下了一口粗气,丹云道:“夫人她晕倒了!” 这番话把秋风也弄得慌乱起来,不等丹云再讲,秋风等不及了,直接绕过了丹云,跑进了满月居中。 引入眼帘的,是昏倒在木椅之上的叶寒星,秋风惊讶地大张着嘴巴,焦急地转身询问丹云:“夫人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晕倒了啊?” 对于秋风的询问,丹云也不知道,所以只能无力地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就是忽然晕倒了,采宁已经去找郎中了。” 秋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那我们一 起合力将夫人搬到床上去?” 丹云找秋风来的目的就是这个,于是在听到秋风的话之后,没有犹豫,直接点了点头。 两人合力一起将叶寒星抬到了主房的床上去,细心的将她的鞋子和外衣脱了下来,而后给她盖上了被子。 就在他们快要收拾好了的时候,主房的门被大力推开了,“砰”得一下,好不响亮。 房间里除了还在昏迷中的叶寒星以外,丹云和秋风都被吓了一跳,齐齐转头向后望去。 采宁也意识到自己一着急都没有把握好力道,于是赶忙道歉:“抱歉,抱歉,我一着急就直接推开了,没有注意。” 丹云没有说什么,只是回过头去望了望叶寒星,见她还是没有任何动静的昏睡着,担忧地叹了口气。 而秋风则是略有不满地嘟了嘟嘴巴,教育了采宁两句:“以后不要这么莽莽撞撞的,待在夫人的身边做事的人,可不能这么浮躁,你多向丹云学习学习呢。” 对于自己的不懂事,采宁其实也是知道的,所以对于秋风的教育,采宁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来,乖巧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把她的听进了心里,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一心系在叶寒星身上的丹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略显着急地招呼着跟在采宁后面气喘吁吁的郎中,看来他们是一路急急忙忙赶过来的,那倒是,这关乎着叶寒星的性命,采宁可不敢怠慢:“大夫,你快些帮我们家夫人瞧瞧,这是怎么了?” “不急,不急,你待老夫喘喘,这一路上被这个小姑娘拉着过来,差点儿把老夫半条命给跑没咯。” 略显年迈的老大夫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好不容易自己的气息恢复平稳了,就被那三个丫鬟们催着给 叶寒星看病。 知道这将军府的夫人啊他肯定得罪不起,于是老大夫也不再忙着休息,从携带的药箱里面拿出一块丝巾。 丹云体贴的将叶寒星的右手从被褥里面拿了出来,老大夫顺势将丝巾搭在了叶寒星的手腕上,而后细心地听着脉象。 越听,老大夫的脸上渐渐出现了笑意,而不是惊恐与害怕。 时时刻刻注意着他的动静的三位婢女自然是都看到了,虽然疑惑极了,但是他们依旧没有开口说话,深怕自己要是说话了,打扰到了人家大夫看病,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直到大夫主动松开了叶寒星的手腕,他们这才放松了神经,连忙问道:“大夫,我们夫人她这是怎么了?”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你们夫人啊,怀上了。” 说罢,大夫似乎也很高兴,忍不住地乐呵了起来。 “啊?” 刚听到这个消息,三位婢女都没有反应过来,直直地愣在了原地,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直到后来,还是秋风率先回过了神,惊讶道:“夫人……夫人她怀上了将军的孩子了?” 她的这句话,把丹云和采宁的神也拉了回来,他们两个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同样的眼神里面包含着惊讶、喜悦和不敢置信。 “那为何夫人她会突然晕倒啊?” 就算是怀了身孕了,这突然晕倒也有点太吓人了吧,不会有什么事情吧?丹云这般想到,问出了声。 大夫原本喜悦的情绪忽然一变,好似在叹息,又好似十分的复杂,丹云看不懂,秋风看不懂,采宁更加看不懂了,于是他们原本欣喜的情绪顿时如被浇了一盆凉水似的,凉到了心里,焦急问大夫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情况:“大夫,夫人她到底有没有事啊? ” “将军夫人她今日可是情绪起伏过大?” 丹云和采宁回想起今日一天都在为将军提心吊胆的叶寒星的模样,随后点了点头:“的确,加之今日夫人午膳和晚膳都没有吃多少,只是少少的吃了两口,这些都是影响夫人如今晕倒的原因吗?” “那当然啊”,郎中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摸着自己下巴上长长的白胡子,继续道:“怀有身孕的时候,是最忌讳情绪起伏过大,还不用膳的,就算夫人她不想吃,肚子里的孩子也是需要营养的,夫人她不吃饭的话,她肚子里的孩子哪来的营养摄入呢?” 这么一听,丹云他们顿时觉得有道理极了,皆把这一点记在了心底,日后绝对不能再允许夫人这么乱来了:“是,我们知道了,那如今该怎么让夫人醒过来呢?” “只不过是一天没有用膳,再加上情绪起伏过大,导致身体太劳累才会晕过去,我现在写个安神药的药方,醒来之后按照药方煮药给夫人喝,一日早中晚三顿都要喝,之后切记不能再让夫人的情绪起伏过大,也绝对不能让她再不吃多少东西了,可记住了?” “记住了。” 丹云、采宁和秋风双双答道。 郎中对于他们的反应很是满意,一边继续摸着胡子,一边摇晃着头颅,脸上慌张的神色早就不见了,走到木桌前,打开宣纸,拿起毛笔沾了沾现成的墨汁,提笔在宣纸上神态自如地写了起来,不一会儿,原本白净的宣纸就被黑色的隶书占满了。 似乎对自己写得字十分的满意,郎中放下毛笔,将宣纸举了起来,一边吹干它,一边一个一个字地欣赏着,越看脸上的笑意越大,然后,他将手中的宣纸递给了离他最近的丹云。 第两百七十四章 清醒 “这就是安神药的药方,老夫把几味对肚子里的胎儿有害的药材都去掉,换上了几味药性都相对比较温和的,先试着喝一副,若是喝完之后夫人她出现在呕吐的症状,就不要再继续按照这幅药方来熬药给她喝了,你们派个人来找我,我再过来看看。” 郎中这般吩咐道,肃然一副负责任的模样,丹云和秋风对他的印象都还算是不错了,纷纷回道:“是。” 其实叶寒星本身就会医术,还师从妙娘子,若说和这位郎中比医术,指不定叶寒星还要比这位郎中厉害些呢,但是当面扶人家面子这事是不太好的,所以他们皆故作恭敬地回应。 不过面上是这般应道,其实他们心里都在打着等叶寒星醒来之后,让她先瞧瞧这份药方可好,若是可以的话,他们再去熬药也不迟。 一想到叶寒星醒来,他们就想到了若是叶寒星知道了自己怀上孩子了,会有什么的表情出现在脸上,光是这么想想,他们的脸上就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微笑,其实能让他们笑出来的更大的原因,是方才郎中诊断了之后,说叶寒星没事,不一会儿就会醒来了。 送走了郎中,采宁、丹云和秋风皆守在叶寒星的身边,一步不曾挪开,就这么安静的看着叶寒星的睡颜,安详,美不胜收。 外面早已经天黑了,沈放之却好似依旧没有回来的迹象,三位婢女一边望着叶寒星的睡颜,等待着她的醒来,一边这般想到。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不大,却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得异常清晰。 沈放之走到主房门前,望着里面暖黄的亮,一天的疲倦都仿佛被清扫一空了,不自觉柔和了面部的表情。 然而 他不知道的,接下来面对他的,将会是一场心情上的大起大落。 推开门走进去,寂静的夜里,门发出“嘎吱”的响动,惊动了房间里面的三个人。 回过头望去,看见来人是叶寒星今天一天都在心心念念的人的时候,他们都表现的有些激动。 沈放之望着房间里的三位婢女,顺着他们的方向低头向床榻之上望去,看见的是全身都裹在被褥里,只留下头颅留在外面,双眼紧闭着的叶寒星。 原本扬起的嘴角霎时间便落下了,愉悦的心情也只在一瞬间就变得阴沉。 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沈放之快步走到了床边,坐在床榻边上,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叶寒星的睡颜,脸色阴沉的可怕,一句话未说。 其实如果是其他人,到不一定会发现叶寒星的状态不对,兴许他们看到叶寒星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只会觉得是叶寒星睡着了。 但是以沈放之对叶寒星的了解来说,她并不会这样。 就今日自己走时,她那般担忧的模样,沈放之敢肯定,她一定是担忧了一天的,而且她肯定是要等到自己回来,才能安心入睡。 再者,若是叶寒星真的因为劳累,困了,所以早睡了,那么为什么油灯还会燃着,房间里还会站着三个婢女,不在打扫屋子,只是站在床榻之前,一脸的复杂情绪。 所以,沈放之霎时间就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再看叶寒星即使是昏睡着,也依旧苍白到不像话的面颊。 沈放之从被褥里面拿出了叶寒星的手捂着,轻声叫了一句“夫人”,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反应,这下他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这是怎么回事?” 冰凉的话语,再配上他那阴沉的双眸,可以 说是十分的吓人了,简直堪比阎王爷在人们心中的形象。 三个婢女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左看看右看看的,刚反应过来这是将军回来了,就被沈放之那冰凉的话语给吓得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就“噗通”一下,齐齐跪在了地上。 他们知道,就算这件事情并非是他们的原因,但是他们也有看护不周的职责在里面,所以在沈放之的面前,他们还是害怕极了,更何况如今他这幅“凶神恶煞”的模样,可以说是吓坏他们了,跪下完全都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 “回……回将军,这件事情,的确是奴婢们的过失,才让夫人她忽然间就晕倒了。” 不敢如何,总之先把过错揽下来,说不定就算到时候有处罚,处罚也能看在他们及时主动承认错误的良好举动下,稍微减轻一点儿惩罚。 然后沈放之现在才不关心到底是谁的过失谁的过错这种事情,他现在一心都系在了叶寒星身上,眼睛从进屋之后,就再也没从叶寒星的身上离开过:“我问你们,怎么回事!找郎中了吗?” 沈放之忽然大发雷霆,一句话直接吼了出来,原本就浑身哆嗦的三位婢女直接被吓得一阵哆嗦,刚准备说出口的话忽然间被吓到茫然,忘记要怎么说了,还好关键时候丹云还是表现的比较镇定,没有被吓傻,乖乖回了沈放之的话:“回将军,已经找郎中给夫人看过了。” “郎中说夫人并没有什么大碍,相反的,还有一件喜事要告诉将军您。” 若非丹云反应还算迅速,他们三个今天还真的可能要被挨一顿罚。 沈放之在听到“夫人并没有什么大碍”的时候,悬着的心有些稍稍放松了下来,但是对于依 旧出于昏迷中的叶寒星,他还是不能完全放下心,眉头依旧紧拧着,对于丹云所说的“喜事”提不起半分兴致,随便“哦”了一下,不再做任何反应了。 即便是沈放之表现出一副并不是很感兴致的模样,但是丹云知道,这件事情还是一定要现在就告诉他的,不然事后若是被怪罪没有第一时间就通知他,那他们还真的是会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恭喜将军,贺喜将军,夫人她,怀上了您的孩子。” 丹云说完这句话之后,一旁的采宁和秋风仿佛才反应过来一般,跟着又说了一遍。 早在丹云说出来这件事情的时候,沈放之整个人就如五雷轰顶一般,直直地愣在了原地,没有任何反应,整个人有些呆滞状,毕竟自己所心爱之人怀了自己的骨肉,这件事情当真是可以算得上一件超大的喜事了。 沈放之先是惊讶了些许时间,而后愣怔了许久,再接着等反应过来之后,剩下的复杂情绪里面,只有喜悦的感觉是最浓烈的。 似乎还是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那句话是否是真实的一样,沈放之第一次不顾及形象,在下人面前露出了孩童荣获了至宝一般的狂喜表情,他仿佛都变得不像他了一般:“你……你们刚才说……夫人她……怀了我的骨肉?” 沈放之的情绪没有丝毫的收敛,丹云他们自然都感受到了,原本紧张的情绪瞬间消失不见,他们的脸上也被感染着扬起了一抹笑意,而后坚定地点了点头,回应沈放之的话:“回将军,郎中确实是这么说的。” 听完他们的话,沈放之握着叶寒星的双手忽然微微颤抖起来,脸上的喜悦怎么也掩盖不住。 “寒星她,怎么还没 有醒过来?” 对于自己的夫人怀上了自己孩子这件事情,沈放之的确很高兴,但是高兴归高兴,对昏迷中的叶寒星的担忧,倒也丝毫没有因此而减少半分,见她还是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沈放之有些着急了。 就在这个时候,被沈放之握在手心里的那只手的食指忽然有了一点动静,好像是动了一下,虽然动静很小,但还是被沈放之注意到了,于是他的情绪又一变,闭气凝神地望着叶寒星,期待着下一秒她就能睁开双眼看到自己,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止住了,动也不敢动。 因为害怕沈放之而低下了头的采宁和秋风自然是错过了沈放之这细微的情绪的变化,但是一直注意着他的情绪,还有床榻之上那人动静的丹云又怎么会错过,光是看到沈放之那忽然变得忐忑的面部表情,她就知道,一定是夫人快要苏醒了,于是她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盯着床上,跟沈放之一起,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期待着床上那人掀动她的眼皮。 皇天不负有心人,这次,叶寒星总算是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了。 叶寒星只觉得自己之前忽然有一瞬间好像坠入了一个空洞,那个空洞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那空洞不仅黑而且冷,呼啸的风声在她的耳边响起,脚底下似乎有着什么东西要拽着她的脚,将她拉到空洞的更深处去,隐约之间,她似乎听到了丹云的声音、采宁的声音、秋风的声音,还有她的将军的声音。 仅仅好似只是隐约听见了沈放之的声音,叶寒星原本很是迷茫的心忽然间就有了方向,与那个脚底下拽着她的东西做斗争,不停地挣扎,最后从那片漆黑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挣扎出来了。 第两百七十五章 将军的骨肉 刚一睁眼,叶寒星看到的就是沈放之那张放大后的英俊的面容。 从心底涌上来的欢喜感,随后接踵而至的,是一阵后怕,既害怕将军会在宫中遇到什么事情,又后怕着自己方才感觉中的那个黑不见底的空洞,如果不是因为好似听到了将军的声音,说不定她真的会迷失在那里,再也醒不过来。 不过如今她还是清醒过来了,所以除了后怕和劫后余生的高涨情绪以外,更多的是见到沈放之时候的安心。 叶寒星从床榻之上挣扎着坐了起来,伸出双臂,紧紧地搂住了沈放之的脖子,同他抱在一起,沈放之也蜷起双臂,抱住了叶寒星的腰身,回应着她的情感。 “夫君……” 兴许是情绪正激动的时候,叶寒星这般叫出了声,声音中还带着一点沙哑和害怕,颇有一种撒娇的意味。 原本还低着头不敢抬起头来,怕看到将军恐怖的模样的采宁和秋风二人,听到了叶寒星的声音后,不敢置信又惊喜至极的猛地抬起了头,瞪大双眼望着眼前一幕。 一旁的丹云因为一直抬着头望着床榻方向的缘故,所以比他们早看到叶寒星的清醒,激动的心情过后,是浓烈的后知后觉的幸福感。 虽然他们都知道这种主子们在甜甜蜜蜜,生死相拥的时候,他们应该当作自己不存在,尽快的离开,但是他们同样为叶寒星和沈放之担心受怕了一天,所以第一次,他们决定故意看不懂情趣,看不懂叶寒星和沈放之二人之间只有彼此的气氛,并且打断了这样的时刻。 他们敢这样子做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们知道,叶寒星并不会因此就怪罪他们什么,所以比起主仆之间的相触,他们之间更像是 好友一般,不过因为沈放之在这,他们并不敢太过于放肆,或多或少还是收敛了一点。 “夫人,太好了!您终于醒了!” 秋风在庆幸的呼唤。 “夫人,您真的是担心死我们了,突然晕倒,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害得我们好一阵担惊受怕。” 这是采宁在故作埋怨的撒娇,其实语气里面只有浓浓的担忧和不安,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满和埋怨。 相比较他们,丹云就比较腼腆许多,她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其他的话语。 直到他们开口说话了,沉浸在自己情绪里面的叶寒星才终于意识到了这里还有别人在,在旁人面前同将军亲亲我我,即便这好像并没有什么,但是她依旧很是觉得有些变扭,更多的则是害羞。 连忙松开了紧搂着沈放之的双臂,叶寒星稍稍退得离沈放之远了一点。 怀中温暖的触感忽然间没有了,沈放之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头,对于这三个婢女的感觉更加不好了,但是他也没有想到罚他们的年头,因为他知道,他们对于叶寒星来说是很重要的,不可磨灭的存在,所以即便心里不满,沈放之也不会真正的去处罚他们。 只会将这个“仇”记在心里,日后一定要好好“报复”一下,让他们多做点活儿,他们肯定就没有多余的力气来打扰他和夫人之间的亲密了。 不得不多,沈放之偶尔有些时候,也是有点儿孩子气的,但是这种孩子气的行为,他至今只在他已故的生母和叶寒星这里表现出来过。 在别人面前,他要么是那个看起来温文儒雅,实际上却是很难接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京城第一公子;要么他就是那个带着青面獠牙面具不见真面目,在战场上 杀人如麻,手握重大兵权,被许多人惧怕与忌惮着的京城第一将军。 “夫人,你……可知,你……怀上了为夫的孩子?” 沈放之忽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叶寒星,问出了这句话。 这件事情,他也是方才才知道,现在再想起来,却是让他激动不已,这件消息对他来说,可以说是这次回京之后,收到过的最好的消息了。 叶寒星听完沈放之的话之后,和沈放之,以及那三个婢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的表情是一模一样的,呆愣在愿意,瞪着眼睛,微张着嘴巴,突然间就懵了,反应不过来,不知道到该做什么样的表情才好。 见到她这幅可爱呆愣的模样,沈放之嘴角噙起了一抹微笑,往她的位置微微前进了一两步,然后在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把她搂在了怀里,眼底满是窃喜,他到底是何德何能,这辈子能够娶到叶寒星做妻子。 直到被沈放之抱了个满怀,叶寒星这才反应过来,不过依旧是有点不敢确信,反应问沈放之,以得到确认:“真的吗?妾身,妾身真的怀上了将军的骨肉?这件事情不是假的?妾身没有在做梦?” 一连四个反应,足以可以见得她是有多么的震惊了。 不等沈放之开口,一旁根本不会看气氛的采宁就忍不住抢先开口回答了:“当然是真的了,夫人,这件事情啊,奴婢们可是亲耳听到郎中说得,肯定不会有错的,当时秋风和丹云姐也都在呢,不信的话你还可以问问他们,你们说是吧,秋风?丹云姐?” 一副要邀功的模样,采宁的语气上扬,头颅也忍不住稍稍上扬了一点,一脸的喜悦情绪,最后还扯上了秋风和丹云,然而秋风和丹云 可不像她一样,没有一点儿眼见力,对于采宁这种“作死”的行为,秋风和丹云都表示不想说和她认识。 听到采宁她还反问自己,秋风和丹云两个人立即很是默契的把头瞥向了一边,眼咕噜转悠,当作没有听见。 见自己竟然被他们无视了,采宁依旧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满地撇了撇嘴,嘟囔着:“秋风,丹云姐,你们怎么又装作不理我啊?我到底怎么了?” 困扰的将右手放到脑后,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采宁这个没有喜欢过谁的单纯少女依旧没有觉得自己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对了。 感觉到抱着自己的沈放之明显情绪上出现了变化,叶寒星实在是忍不住了,“噗嗤”一下就在沈放之的怀里笑出了声。 场面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其乐融融了。 丹云很懂得见好就收,眼见着差不多了,丹云也不敢再继续挑战沈放之的底线,于是福了福身子,对着沈放之和叶寒星说道:“天色不早了,将军和夫人早点休息吧,奴婢们就先告退了。” 这么说完之后,她同秋风一起,拉着依旧反应不过来到底是怎么了的采宁离开了主屋。 被拽着向主屋门口走去的时候,采宁还一副不满和不乐意的样子:“诶,诶,你们干什么啊?” 采宁他们离开之后,主屋里面就只剩下了叶寒星和沈放之两个人,一下子变得寂静起来,却没有丝毫尴尬的感觉,暧昧的氛围顿时就溢满了整个屋子。 因为知道叶寒星怀有身孕了的缘故,沈放之也不能随便动她了,就连将她扶到床榻上仰躺着的时候,沈放之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看得叶寒星心里暖暖的,幸福感都快要从胸口溢出来 了。 一夜好眠。 翌日,因为被轩辕宇要求的缘故,沈放之又开始每日都要进宫去上早朝了,虽然不愿,但是无法,沈放之只能遵从,在他沈放之的心里,他效力的一直是他从小长到大的这个轩辕朝,而不是如今那个位置上,每天都想着如何从他手中夺走兵权的君王。 叶寒星虽然还是放不下心,但是相比较昨天的担忧要好很多,毕竟她现在也知道了,自己怀了将军的骨肉,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多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考虑考虑,如果再像昨天那样心情起伏那么大,说不定又会晕过去,而且对肚子里的胎儿肯定是十分不好的。 对于因为她昨天的过失,没有吃几口饭这件事情,对肚子里的胎儿也很有影响,所以叶寒星再不敢不吃食物,反而只要能吃得下,就一定会多吃,给肚子里的那位将军的骨肉多补充一点儿营养。 昨天的那件事情,在知道了自己的肚子里还有个小生命的时候,叶寒星十分的后悔。 早晨的时候,丹云见叶寒星早早的就起来了,于是向厨房传膳,将早就准备好了的,如今适合叶寒星吃的早膳拿了过来,让叶寒星用膳,在叶寒星用完膳之后,丹云则是将昨日郎中写给她的那个药方递给了叶寒星,让她过目。 昨天后来因为众人相处的太过于愉快,再加上将军回来了,为了不打扰夫人和将军,所以他们自觉离开了主屋,来不及将药方给叶寒星过目,也就早上刚找到时间。 叶寒星接过药方,仔细地浏览了起来,毕竟仔细与否关系到的可是对胎儿的影响,叶寒星自然不敢怠慢,一个一个药材映入眼帘,确认没有问题了之后,这才将眼神挪到下一个去。 第两百七十六章 众所周知 叶寒星一边看,丹云在旁边说道:“昨日郎中来替夫人您看病的时候,说您是情绪起伏过大,吃得饭又太少了,再加上如今还怀有身孕的缘故,身体自然虚弱,所以给你开了副安神药。” “大夫还说了,因为考虑到夫人您怀有身孕的缘故,所以就将对腹中胎儿有危害的药材换了几株不会危害到胎儿的药材。” 叶寒星听着丹云的话,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表示。 在看到倒数第三个药材的时候,叶寒星忽然皱了眉眼。 丹云很细心的注意到了这个细微的举动,而后将自己的疑问说出了口:“夫人,是有哪里不对劲吗?” “大黄和辛香虽然有良好的安神作用,但是对怀有身孕的人时极有危害的,切记不能给怀孕之人食用的,可是这个药方上面,却写上了这两种药。” 叶寒星盯着药方,面色十分凝重。 听完她的话,丹云也是一阵心惊:“这……” “去帮我准备笔墨。” “是。” 不一会儿,丹云利索的命人将桌子上的早膳全部都撤走了,然后将笔墨摆好放在了桌子上,站在叶寒星边上,磨着墨。 叶寒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站在桌子前,从毛笔架子上拿起了一只毛笔,放在手上颠了颠,觉得手感还不错之后,将毛笔的头沾了沾砚台里的一点墨汁,不至于太多,也不会太少,而后将写满了药材的那张宣纸在桌面上铺开,将写着的“大黄”和“辛香”两种药材一一划去。 再次浏览了一遍药方之后,叶寒星再次提笔,毛笔落在宣纸上,伴随着叶寒星手腕上的劲道,左划右撇,不一会儿,又添了几个药材,待到这些写完之后,叶寒星才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嘴巴鼓 成包子状,毫无形象可言地吹了吹还未干涸的字迹,而后将药方递给了丹云。 丹云放下了研磨的双手,从叶寒星的手中接过了药方,郑重地拿在手里。 “这份药方我已经修改好了,你就按照修改好了的去帮我抓药吧,对了顺便你再去买几包蜜饯回来。” “是。” 丹云领了命令,而后不再多做停留,转身离开了满月居,去上街找药草铺子给叶寒星抓药。 叶寒星一人留在满月居里,实在是无聊,轻轻碰了碰自己还没有任何弧度的肚子,柔声说道:“你是我和将军的孩子,一定要成为最幸福的孩子。” “你放心,只要你娘亲我还活在这世上一天,我就会让你过得无忧无虑,诶,说来,还没有给你想个名字呢,等你爹上早朝回来了,我们就一起想一个最好听的名字,好吗?” 到了中午,丹云总算是在一次出现了,她的手里,还端着一碗熬好的汤药。 将汤药端给叶寒星喝下,丹云并没有接过汤碗就离开,而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是用午膳的时间了,外面开始有婢女们陆陆续续进来传菜了。 一道道的美食被摆在了桌子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如今怀孕的缘故,原本并不是十分爱吃的叶寒星面对着这一大桌自己的补菜,竟感觉饿得慌,反正她也不打算饿着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所以等最后一盘菜上来之后,叶寒星提起筷子,就开始夹菜。 虽然今天的叶寒星看起来是比以前吃得要急切很多,但是在着急的同时,叶寒星也并没有失去她的舒雅风范,如果不对比之前她用膳时候的样子,在外人看来就依旧是细嚼慢咽,仪表堂堂。 直到稍微垫饱了点肚子,叶寒星这 才注意到一旁还站着一个人:丹云看着她吃到现在,没有任何离去的意思。 叶寒星虽然礼仪不错,但是并不代表着她会喜欢吃饭的过程被一个人从头看到尾,怎么说都觉得很是尴尬,于是叶寒星不再着急用膳,将筷子放下之后,叶寒星将自己的左手轻轻地搭在微饱的肚子上,右手撑在桌子上干净的地方,抬眸将视线望向丹云。 “可有什么事情?” 叶寒星问道,毕竟丹云此刻的神情实在是有点儿不太对劲,怎么说也是同她相处了那么久了,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儿了解的。 丹云支支吾吾了一会儿,知道无论如何这件事情都要说出来的,早一点是说,晚一点儿也是说,这早说了,说不定还能早点儿让叶寒星她做好应对的准备,于是丹云不再纠结,行了个大礼,在叶寒星面前双膝跪地:“夫人,奴婢在去药草铺子的时候,遇到了宫里面的人。” 遇到宫里面的人,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道歉的事情,宫中的人那么多,受主子之命来到街上采购的,也并非没有,所以遇见宫里面的人也不至于这么大动静,唯一能让她有这么大动静的,大抵是她和那个宫里面的人发生了什么吧。 叶寒星点了点头,没有回话,等着丹云继续说。 “然后夫人您怀了身孕这件事情,一个不小心就被奴婢多嘴给说了出去,夫人您若是要罚,就尽管罚吧,什么样子的都行,奴婢绝对不会抱怨什么,之前是托亏了夫人您,奴婢才会走到如今这个位置,若是没有夫人,奴婢大抵还是在后院里面做个普普通通的低级丫鬟。” 若说丹云最好的一点,那就是懂得感恩,不论恩情的大小,她都记在心上,这下 这个举动,更是印证了她是真的懂得感恩这种难能可贵的品质,而不是装得。 对于真正对她好的人,丹云总是想要加倍的对那人更好,叶寒星就是其中之一。 虽然若是被宫中那些人知道了自己怀孕,肯定又会有的一阵不安宁了,跟他们斗智斗勇,对于如今怀有身孕的叶寒星来说,可谓是当真有些心力憔悴了。 而且叶寒星如今只想安心养胎,根本不想去和那些人周旋,毫无意义,但是即便如此,面对这样主动请罪的丹云,叶寒星也就更不想罚她了,本来就没有打算因为这种事情对她有什么惩罚。 只能说,这一切都是命吧,叶寒星只是在心底叹息了一下,而后起身走到跪倒在地的丹云面前,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这件事情,我并不会怪你,我相信原本你也并非那样,一切都不是故意的,既然这样,那我为什么还要罚你呢?起来吧,跪久了会腿麻的。” 丹云现在只想哭,能被叶寒星这样的人温柔以待,可当真人生的一大幸事了。 虽然并没有惩罚丹云,但是叶寒星所最害怕的事情还是来了。 “将军夫人叶寒星死而复生,还怀上了将军的骨肉”这个消息,一时之间整个京城都在谈论,人们茶饭过后的谈资是这个消息,闲聊之时会谈到的也是这个消息,就连茶馆里面的说书先生也不可避免的一直在把这件事情拿出来反复说。 宫里面送了不少好东西到将军府,美名其曰恭喜叶寒星怀上了将军的骨肉,这里面,有轩辕宇赠送的,有叶婉盈赠送的,有班妩赠送的,有韩明若赠送的,还有一些在皇宫之中同她只有着一面之缘的嫔妃也凑着这个热闹,一齐送了些东西到 将军府。 那些东西自从被送到了将军府之后,叶寒星一眼都没有看过,这种无功不受禄的东西,她才不愿意收,万一收了之后日后拿这种事情说事,那还当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所以,叶寒星特地嘱咐丹云和采宁进宫去找韩明若和班妩,让他们列一个清单,叶寒星专门命人按照清单上面写得他们送的礼物,让下人们在那堆皇宫送来的礼物里面,一一翻找出来。 其实直到现在,面对班妩的时候,不,即便是不面对班妩,光是想到她、提到她,叶寒星都会有一种变扭的感觉,但尽管是这样,叶寒星依旧对班妩很是感激和认同。 毕竟当时她在皇宫之中孤立无援的时候,都是有了班妩的帮忙,她才能够硬撑那么久,说真的,若不是因为她有在暗中帮忙的缘故,叶寒星能不能够在这皇宫之中顺利的活下来,还是一个迷。 所以说,班妩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了,对待救命恩人,即便他们之间有“沈如冽”这个疙瘩的存在,叶寒星也都是尽量的装作不在意,继续装作不知道这件事情,试图就这样瞒天过海。 不过叶寒星也没有想过能瞒多久,毕竟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有秘密,就一定会有被发现的那一天,只希望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她能够想到很好的解决办法,化解他们之间将会产生的矛盾。 日子又这样过去了两天,叶寒星的将军府迎来了一位令她十分意外的客人——镇国公府的夫人,她的姨母,郑氏。 说来她同郑氏的确有好长时间没有见过了,叶寒星还真是想念得紧,毕竟这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把她当作亲女儿看待,真正的对她好,为她考虑一切的人了。 第两百七十七章 郑氏的善意 更何况,郑氏还有一个叶寒星她生母的好友这个身份摆在那里,光是一想到这一点,叶寒星对于郑氏就不自觉的会表现出小孩子气的那一面,不自觉的想要去信任她,叶寒星已经完全把郑氏当作自己的另一个母亲的那种感觉了。 “姨母,您怎么来将军府了,快进来坐坐。” 叶寒星几步快走,走到了郑氏的身侧,扶住她的手臂,对于她的到来感到十分的惊喜。 终于又见到了叶寒星,郑氏也感到很开心,乐呵乐呵的被叶寒星搀扶着到木椅上坐下,眼睛盯着叶寒星的面容望,一边望一边还忍不住的说:“我看啊,若是我这个老人家不来找你哦,你也不会想到要去找我这个老人家了,没办法只能我这个老人家亲自来看望看望你咯。” 虽然说得话好像是在埋怨叶寒星一样,但是郑氏说话的时候脸上一直都是面带着微笑,根本没有真正的去埋怨叶寒星,只是将这件事情说出来,当作一件可以打趣叶寒星的事情说说罢了。 叶寒星也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久没有去镇国公府看望看望郑氏,心底也十分的愧疚,于是她底下了头,声音陡然低落了下来:“都是寒星不好,是寒星不孝,竟然没有想到要主动去看望姨母您,还要姨母您跑这么一趟……” 一看这叶寒星仿佛是来真的一般,郑氏就慌了手脚,她可没有真的打算拿这件事情对叶寒星说教,于是她拉起了叶寒星垂落在双腿上的手,捂在自己的手里,刚打趣完这下又要宽慰她:“其实啊,姨母根本没有要怪你什么的意思,只是在同你打趣罢了,你不必感觉到愧疚,你看,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吗?” “可是,我竟然要姨母 您主动来找我,实在是太过于失败了,明明得到更多恩惠的,是我,却还是每次都要劳烦你两边跑。” “姨母年纪大了,多走走也当是锻炼身体了,没事。” 似乎是害怕叶寒星在继续陷在自责的情绪当中,郑氏不等叶寒星反应过来,就岔开了话题:“听说,你怀上了将军的孩子?” 果不其然,叶寒星没有再被自责的情绪困扰着,因为郑氏的这句话,脸上瞬间爬上了两团红晕,一副娇羞的模样,看起来好不惹人怜爱:“……是。” 郑氏得到了肯定,则是一脸的欣慰,毕竟自己最关心的孩子如今过得不错,还怀了她夫君的孩子,自然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喜事,所以郑氏在得到肯定的时候,握着叶寒星的手轻轻地抬起又落下,拍了叶寒星两下,一边口中说着:“好,好,真不错。” “这件事情,如今不知被谁有意拿出来说事,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你如今怀有身孕,处处行事都不太方便,所以你还是不要到处乱跑了,就乖乖待在将军府里好好养胎,知道吗?” 叶寒星本来就有此意,如果不是因为今日郑氏来,让叶寒星忽然想要之后找点时间去镇国公府串串门,免得郑氏再打她的趣,除此之外,她还当真是不想离开将军府,不过如今竟然郑氏都这么说了,她自然也是会听的,于是原本刚冒出头的串门想法瞬间被掐死在了摇篮里。 “是,寒星知道了。” “你啊”,郑氏望着叶寒星乖巧的面容,笑得更加合不拢嘴了,这叶寒星要真的是她的女儿的话,她真的做梦都能笑醒了,这么让人省心的孩子啊,当真是难得,不像他们家程郑朗,之前还搞出过那么大的 事情,好在现在收敛了不少:“你怎么好像瘦了不少啊?” 郑氏望着叶寒星的面颊,突然这样说道。 叶寒星被这句话说得猝不及防,还没反应过来,郑氏又继续说了:“对了,我听昭若说,之前你在皇宫之中,受了不少苦?” 叶寒星本就没有打算瞒着郑氏自己在皇宫之中的经历,所以在郑氏说她听韩昭若说,自己在皇宫之中受了不少苦的时候,叶寒星点了点头,同意了郑氏说得话,而后,叶寒星将自己受过伤的手、被挑断了脚筋的脚,一一都指给郑氏看,并且简单地告诉她,这些都是怎么弄得。 望着叶寒星身上那狰狞的伤口,郑氏只觉得自己快要心疼死了,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儿,在那皇宫之中受到了这样非人的折磨,她不知道,也没有去帮助她,能不让她后悔和心疼吗? 叶寒星愿意主动露出自己的伤口给郑氏看,并不是为了让她为自己担心,或者是因为这些伤疤想让她对自己更好,不是,都不是这些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叶寒星只是把她当作了真正值得自己信任的人,她真正的把郑氏当成了自己的母亲,希望能在母亲的怀里撒撒娇。 在母亲的怀里撒娇这件事情,叶寒星还真没有做过,一切都变成了奢望,所以在看到郑氏的时候,叶寒星就把她当作了自己避风的港湾,只要接近郑氏,就会让她感到心安:“这些伤口都已经被治好了,没有什么大碍,除了在雨天偶尔会犯下疼,其他时候基本都挺好的。” 即便是这么说,真正特别关心她的郑氏依旧放不下心来,皱着眉头,询问道:“需不需要再找个郎中看看,你这伤可是真的好了?不然还是在擦些药 ……” 叶寒星的脸上此时此刻洋溢着的是一种幸福的微笑,她从椅子上起身,缓缓抱住了郑氏:“姨母,你真的不用为这些伤口伤心了,真的已经好很多了,疼痛也基本感觉不到了,除了还有一些伤到了根本,没有办法医治,偶尔不注意会稍微痛一点意外,已经没有其他的问题了。” 心稍微的放下了一点点,却还是一直系在叶寒星的身上,那些狰狞的伤疤光是看到就让郑氏感到一阵心惊,更何况这伤疤还是出现在她好友的女儿身上,那个被自己已经当作是亲女儿的孩子身上,你说这能不让郑氏心痛吗? 郑氏轻柔地回抱住叶寒星的臂膀,右手轻轻拍打着叶寒星的后颈,作安抚模样,说出的话满是自责:“是姨母不好,都是姨母不好,让你在那个皇宫之中受了这么多苦,还没有办法帮助你,不仅没有帮助你,还完全不知道你竟然过成了这幅模样,孩子,你真的是受苦了啊!” 其实这些在叶寒星的心底,都已经过去了,她不能说完全不在意了,毕竟那种钻心的疼痛仿佛就在她的面前,目目惊心,就连刚从皇宫回来的那几日,她都一直在做噩梦,做着她还没有从皇宫之中逃出来,继续受着非人般折磨的噩梦。 但是郑氏的关心似乎让她的酸楚全部都化为了泡影,心底只留下了满满的幸福和甜蜜感。 温情之后,郑氏松开了抱着叶寒星的手臂,让她做回了椅子。 见叶寒星安然坐稳了之后,郑氏又拽着她的手握住,郑重地望着她,嘱咐道:“你一定要小心宫里面的人,他们会那样对你,就肯定不会轻易的放过你,如今说不定还会对你肚子里的骨肉下手,这样子 的损招后宫中的那些人一直会做,他们根本不怕,所以你千万要小心。” “小心自己的身体,还要小心肚子里的孩子别有危险。” 心中暖洋洋的听着郑氏的嘱咐,叶寒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都知道了。 郑氏并没有就此作罢,继续说道:“知道你怀孕的消息了之后,皇宫中的那些人可有什么举动?” 也不怪郑氏一副料事如神的模样,关键是皇宫中的那些人自然是不能随意离开皇宫的,所以能干的事情无非就是那两样:让自己最信任的宫女来代替自己找事情,或者是表面上做出一副恭喜叶寒星怀上了将军的孩子的模样。 然后为了恭喜特地派人送来了礼物,实际上那个礼物里面,还不知道被放了哪种毒药呢,反正绝对不会是真的只是送来一个贵重的礼物,肯定有些对叶寒星和她肚子里的胎儿不好的东西混在这些东西里面。 这些事情,不光是在后宫之中经常会发生,平常的一夫多妻中的府邸里,也经常会出现这样子的事情,若不是当今镇国公深情,这辈子到现在也只娶了郑氏一个人,而且也只宠着郑氏一人,所以郑氏才避免了经历那种事情的可能。 后来为了延续镇国公府的香火问题,还是郑氏主动要求镇国公纳些妾氏的,镇国公这才松口,听了郑氏的话,纳了几个妾,却并没有因此而变心,反而将镇国公府的事情都交给了郑氏,给了她足够的安心,那些纳的妾,都没有把他们放在明面上大张旗鼓的宣扬。 此生能得这样一位伴侣,郑氏当真是幸运。 叶寒星知道郑氏一定能想到皇宫里面的那些人都做了什么,于是她也没有隐瞒,主动开口:“送了些东西来。” 第两百七十八章 麝香 郑氏一听,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和她想的没有差别,这些皇宫中的人只会做这种事情:“那那些礼物你可有检查过?” 叶寒星摇了摇头,郑氏看得下意识又拧紧了眉头,眉宇间都拧成了一个“川”字形,这是对她这个举动的不赞同:“那些人不会有那么好心真的送你好东西的,只有一种可能,那些东西里面,肯定有不少是会害人的,说不定还有对你肚子里的孩子不益的。” 郑氏一副苦心婆娑的模样,告诉着叶寒星那些人不可能那么的好心,之前还在欺负她,转头她会将军府怀了孩子之后就送好礼?光是想想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诈。 其实叶寒星早在收到礼物的时候,就想都了这一点,没有去搜查的原因,就是叶寒星根本连碰都不想碰这些皇宫里的人送来的东西,只等到一个时机,然后把这些礼物全部找个机会给一一送还回去。 见郑氏明显是误会了自己,于是叶寒星开口解释道:“姨母,我并非有要收那些礼物的意思,我当然之后他们肯定没有那么好心,怎么可能真正的送些好东西给我,所以这些礼物,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打算要。” 直到听到这句话,郑氏原本的提心吊胆这才放松了一点点,叹了口气后道:“你知道就好,知道就好,有自己的打算就行,姨母也不用这么为你担心了,你如今也不小了,有点儿主见是最好不过的了,但是你想要把这些礼物还回去,可不容易啊。” 若是一个不小心做错了一步,那可是大罪啊,将那些上位者的人送得礼物退还回去,极有可能会被他们拽着这一点从而说个不停,到时候再随便找一个理由定罪,就那么决定了叶寒 星未来的日子,这是最坏的结果。 所以郑氏虽然知道叶寒星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但是依旧放不下心来的原因。 这种关心当然是好的,叶寒星也懂,所以她的心里一片暖洋洋的。 叶寒星反握住了郑氏的手,扬起了一抹微笑,故作一副让她放下心的模样,同她说道:“这件事情,寒星自有打算,一定不会让自己出事的,姨母你就大可放宽心吧。” 知道叶寒星一直都是个很有主见的孩子,所以其实郑氏并没有很担忧,唯有的一点担忧则是因为怕叶寒星就算知道这些东西都不是什么好的,还是会考虑的不太周全,一不小心就会中计。 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叶寒星考虑的竟是这般的周全,直接全都不碰,想着什么时候再找个好一点的理由都给送回去。 就算送不回去了,这些东西叶寒星恐怕也不会再用了,也不会拿去祸害别人,这对东西恐怕就会一直被放在将军府的仓库了,就这么被尘封起来,直至落满灰尘。 把郑氏留下来用了午膳,而后送走了她之后,将军还是没有回来,叶寒星有些无聊,便去到了将军府的仓库里,看看那些个皇宫里的人送来的“昂贵”礼物。 “夫人,全部都在这里了,这两堆都是,您看看吧。” 带领叶寒星来到仓库的小厮用铜匙将仓库上闭合着的青铜锁打了开来,然后推开了仓库门,将叶寒星领了进去。 仓库里面应该是每天都有被人打扫,打开之后并没有叶寒星臆想当中的灰尘满天飞,除了因为仓库四周只有少数几个窗户,还建的特别高,导致太阳并不能完全照射进来,其他都还算不错。 叶寒星走向小厮指的那堆东西,刚一走近 ,一个奇怪的味道就钻进了叶寒星的鼻子里,叶寒星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宇:“这里面的东西,你们翻看过吗?” 小厮摇了摇头,实话实说:“没有,因为夫人您说这些东西要找时间退回去,小的们怕会弄丢弄坏什么贵重的物品,就没有碰,怎么样送过来的就被小的们原样放在这里。” 听完小厮的话,叶寒星点了点头,转身抬脚离开了仓库,对小厮命令道:“将这些东西都摆到外面来,一个一个的摆好。” 虽然疑惑叶寒星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小厮还是麻利的找来了几个下手,一起按照叶寒星的命令,将那两堆皇宫送来的东西一一分开摆在仓库外面的空地上。 一边将东西都搬到外面去,叶寒星一边拿着方才小厮递给她的账本,核对着东西的数目。 那些东西皆是华贵的不俗品,随随便便拿出去一个,就够人家普通百姓过个两三年了。 但是这些送的东西也特别的有门道。 叶寒星发现,说这些是不俗品倒也没错,若是普通百姓看见了恐怕早就眼红的不行,但是叶寒星从小便是达官贵人家的孩子,就算以前不被善待,也依旧是过得比普通百姓要好些,府邸里的贵重物品也不少,叶寒星可谓是从小看这些看到大的。 更何况,叶寒星离开安远侯府,嫁给将军之后,则是一直被宠着,好东西更是用不尽??,去了皇宫之后,看到的上品则更是数不胜数,自然对这些他们送来的东西没有什么惊喜感。 他们倒也是会选,知道送来的这些东西无非不例外是要用来害她的,所以也不愿意给她送特别华丽的,但是如果太过于便宜,肯定又看不过去,所以就选择这种在百姓眼里 值钱,却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物品。 将这些东西一一看过去,叶寒星倒是真的发现了不少玄机,如果不细心观察,只会觉得是普通的华丽装饰品,其实都藏有毒虫;看起来美艳的胭脂水粉之类的物品,其实都含有麝香,一种对怀有身孕之人极为有害,重则可能会流产…… 这些东西可谓是数不胜数,原本两堆的物品里,竟然有满满一堆半都是害人的东西! 那些人可当真是恶毒啊…… 叶寒星嘴角牵起一抹冷笑,然后吩咐下人们把这些带有麝香的东西都锁在一个大的红木箱子里,放在仓库的角落,下令若是没有她的吩咐,那一箱东西就不许动。 吩咐完这些以后,叶寒星又让他们将其余的东西继续放回到仓库里,然后小厮将仓库的大门锁上之后,众人一起离开了。 方才她没有将那堆东西命人一一摆放开来之前闻到的那个奇怪的香气肯定就是麝香。 那么多东西里面全都有麝香,如果她当初收下之后真的心安理得用了,没有对这些东西产生怀疑的话,那么长而久之之后,她肚子里的孩子肯定就没了,她现在只怀胎了两个月,肚子里的孩子正是脆弱的时候。 光是想想,叶寒星就觉得背后一阵冷汗,这些人,实在是太蛇蝎心肠了。 仅仅只是闻了那么一会儿,叶寒星也害怕会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影响,于是她连忙写了个安胎药的药方,命采宁去把这些药材按料抓,带回来。 好在那点儿香对肚子里的孩子并不能造成什么巨大的影响,喝了碗安胎药之后,叶寒星也就放下心来了。 只要一想到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生命的存在,叶寒星就不自觉地露 出一抹柔和的笑意。 “夫人。” 随着这声呼唤响起的,是叶寒星所在的房间的门被打开的时候发出的“嘎吱”声。 来人,正是刚从早朝上回来的沈放之,一身朝服都还没有来得及换,沈放之就急忙来找叶寒星了。 不知道为什么,叶寒星望着向她走来的沈放之,总觉得他的情绪不太对劲,好像平静之下蕴含着的是一场狂风暴雨,虽然并没有发怒的迹象,却还是让人不自觉的感觉到一阵害怕。 沈放之这样子的情绪让叶寒星也有些摸不着头脑,随着沈放之朝她快步地走进,叶寒星下意识唤了一句:“夫君?” “听下人说,你今天去仓库把皇宫里那些人送来的东西都翻出来了?发现了许多害人的物品?甚至还有麝香?” 沈放之站定在叶寒星的面前,不等叶寒星反应过来,就开口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直把叶寒星说得懵住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将军才刚回来就能听到这个消息,但是叶寒星依旧不想对他有所隐瞒,所以点了点头,回到:“是。” 一定到叶寒星肯定的回答之后,沈放之原本就不算有多好看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宛若乌云密布之后即将有一场倾盆大雨的到来,那眉头更是拧在了一起:“果然为夫说得没错,待在为夫身边并没有很安全。” 这下叶寒星算是看明白了,沈放之所谓的阴云密布之下所掩盖着的,是对她的安慰的浓浓的担忧:“夫君,这并非是你的问题,都是皇宫那些人……” 对于沈放之这般的关心自己,叶寒星心底也是非常甜蜜的。 但是显然,叶寒星的宽慰好像并没有什么用处,沈放之依旧拧着他的眉头,没有丝毫要缓和的意思。 第两百七十九章 送走叶寒星 “夫人,是为夫没有能力护你周全。” 叶寒星的心开始疯狂跳动,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渐渐爬上了她的心尖,她说出来的话有些颤抖:“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毕竟现在这个样子的沈放之实在是太不正常了,就仿佛是在经历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让人的心底止不住的害怕,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为什么害怕。 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沈放之不再犹豫,开口说道:“今晚,夫人你就离开我的身边,离开将军府,离开京城吧……” 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叶寒星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为……为什么?” 也许沈放之也有些不舍,也有些不忍心,所以他的表情也不是很美好,但是他还是坚定着自己做出的这个决定:“是为夫没有能力,没有办法让你待在为夫的身边,并且护你周全,这里离皇宫的那些人太近了,他们甚至都不需要亲自来对付你,就可以把手伸到将军府来。” 叶寒星明白了,都是因为今日的这件事情,才会让沈放之突然变成这样,她不知道的是,其实沈放之早就觉得她待在这里并不是很安全了,之前她受得那么多苦,沈放之也都是看在心底,记在心里的,这下再出现这么个事情,沈放之实在是不敢再放心把她留在将军府中了。 若是之后再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她出了个什么意外情况,沈放之大抵会就此自责死。 所以他也是为了叶寒星的生命安全,在经过慎重考虑之下,他还是决定将叶寒星送离京城,这样子,至少能够保证叶寒星的安全问题,毕竟就算皇宫里的那些人手再长,想要伸出京城,也是有些难度的,不过如果 是轩辕宇…… 沈放之的双眼危险地眯了起来:如果轩辕宇敢对叶寒星出手,他不介意用自己手上掌握的巨大兵权,去将轩辕宇从那个位置上扯下来。 若是说心里话,叶寒星是真的不想离开沈放之,不想离开将军府的这些人,但是同时她又知道,沈放之做出这个决定肯定是有反复考虑过的,而且也是在为她好,对于他的善意,叶寒星理应是应该要接受的,但是她真的放不下心里那道坎。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朝廷之上还发生了不少事情,说不定到时候还会波及到夫人你,所以为夫实在是放心不下,只能出此下策,将你送离京城,离得远了,自然就不会受到什么危害。” 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沈放之并没有跟叶寒星讲,那就是近些时日,轩辕澈一直在想着要夺位,是的,那个很久之前忽然一声不响离去的轩辕澈又回来了,并且在谋划着要去夺皇位,到时候朝廷之上肯定又是一阵腥风血雨,京城也会变得十分动荡。 到时候别说是将军府了,就连整个京城都不会有多安全,所以沈放之十分放心不下叶寒星,这一点则是更加坚定了他要将叶寒星送走的决心。 一时之间,叶寒星没有再开口说话,沈放之也在安静的等叶寒星考虑过后的结果,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房间内一片寂静。 经过了内心不断的挣扎过后,叶寒星终于做出了决定,她抬起因为思考所以底下的头,直视沈放之,将自己刚刚经过内心的不断挣扎之后做好的决定告诉了他:“妾身……同意。” “妾身愿意听从将军的安排,离开将军府,离开京城,但是妾身要将军你答应妾身一件事情。” 就算是上刀 山下火海,沈放之也都愿意做,于是他没有丝毫犹豫,点头答应了:“好,为夫答应。” 原本紧张又悲情的时候因为沈放之的这个举动,让叶寒星猛地破涕为笑,随即又想到了将军这是对自己的爱意,再想到自己不久之后就要离开将军,离开将军府了,叶寒星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下子哭了出来,眼泪宛若绝了堤的江流,不停地夺眶而出。 看到叶寒星流泪的模样,沈放之也心疼,伸出手去擦她流泪的眼睛,无声的安慰。 “有什么要求,夫人你尽管说,为夫一定答应你。” 沈放之温柔的话语在叶寒星的耳边响起,惹得叶寒星的眼泪流得更加凶猛了:“妾身……妾身要你答应,一定……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绝对不可以有任何危险……还有,还有……一定要来接妾身回家……” 一席话说得沈放之心底都宛如吃了蜜一般的甜,一口答应了:“肯定会的,夫人你就放心吧,到时候在那里安心的生活一段时间,等时机成熟了,为夫就去把你接回来。” “……好,我等你。” “嗯。” 连夜,叶寒星坐着沈放之准备的马车,将衣物收拾了一些,带着丹云和采宁一起,离开了将军府,并且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京城。 丹云和采宁并没有得到叶寒星的解释,为什么他们突然要离开将军府,为什么突然收拾行李,这些,他们都无从得知,但是他们并没有因此多说多问什么,而是利索地听话收拾好了自己还有叶寒星的行李,一起坐上了马车。 临走之前,沈放之给了叶寒星一个拥抱,并且嘱咐她:“到了那里之后,若是有什么过得不舒心或者不好的地方,夫人你 就书信寄到将军府来,为夫看到了之后会找人去帮你解决问题的,还有,千万要照顾好自己,还有肚子里的孩子,我等着孩子的出生。” 一席话听下来,叶寒星差点又要忍不住流泪,还好止住了,不然可就要在众人的面前闹笑话了。 叶寒星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含着鼻音,听起来可怜极了:“好,我答应你。” 马车将叶寒星他们带到了一个闭塞的小山村里,经过了两天一夜才到达,足以证明这路途是有多遥远了。 而在马车上的时候,叶寒星就对丹云和采宁解释了为什么他们要收拾行李离开将军府,知道了原因之后的两人则要心里平稳了一点,虽然也十分的舍不得,但是他们还是更愿意一直跟随叶寒星。 村里的人都已经提前被沈放之打过招呼了,所以叶寒星去的时候,则是被全村的人一起热烈的欢迎。 经过村长的解释,叶寒星知道了,沈放之对这个村庄是有恩的,一次沈放之从边塞回京,路上遇到了拦截,而后为了避免麻烦,回京的路不会再受到阻碍,于是他们选择了一条很近,但是却很偏僻的路,这条路,恰好就路过这个村庄。 那条道路鲜少有人走,乃至于这个村庄完全就变成了闭塞,外面的人不来,村里的人也基本上不出去,倒是有着一种与世隔绝的意味,几年都不一定见到一个外来人。 村庄人不多,是以靠着自己种植农作物过活的,几家人过得其乐融融,很是幸福,但是忽然那一年就是个大旱年,连这个村子也没能幸免于难,粮食的收成少之又少,几家人就是省吃节用,也没能解决这个问题,最后温饱成了问题,眼见着就快要活不下去了。 无奈之下,村长决定派几个年轻的男子离开村庄,去到外面找寻一线生机,而那些不能长途跋涉的老人、妇女和小孩,则是在村子里等着那几个年轻的男子回来。 谁知,他们不仅把他们等回来了,还等来了沈放之的军队,村长询问了一番过后,这才知道,原来是那几个年轻的男子没离开山庄多远,就将带的水都喝完了,他们那个时候,附近也没有任何水源,差点儿就那么渴死在路上,谁也不会发现,但恰逢此时,沈放之的军队路过了。 沈放之给了他们新鲜的水喝,并且告知了他们自己是轩辕朝的大将军,还拿出了将军令牌作为证明,在得知了他们村子里的情况之后,没有丝毫犹豫的就命军队一起向着村子进发,在得知了他们的情况之后,将他们多余的粮草分给了村子里的人。 正是那救济村民们的粮草,让他们顺利度过了那个大旱日子,并没有造成一村子的死伤,所以村子里面的人都十分的尊敬和感谢沈放之。 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自己的夫君,总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听着他们的话,叶寒星知道这里面说不定是有一些夸大的成分的,但是不可否认,叶寒星也却是被他们故事中说得那个沈放之给打动了,对于沈放之的感情,则是更加的浓厚了,才离开他几天,就控制不住地想念他。 村里的人们因为知道叶寒星是他们的救命恩人的妻子,所以对她也是十分的敬重,好吃的好喝的都会第一时间供她选择。 叶寒星住在了村长的家里,村长家是整个村庄里,房屋算大算好的了,村长还特地选出了一间最好的卧房,让她住下。 对于他们的好意,叶寒星十分的感激。 第两百八十章 纪逸 于是为了报答这些村民们,叶寒星主动当起了村里的大夫,给村子里的人们治病。 村子里的生活十分的舒适,不需要她去种植农作物就能有人给她送吃的,不需要她去挖井打水就会有人将新鲜的刚打的水送到她的面前,衣服和鞋子什么的,也都是村子里手艺最好的纺织娘给叶寒星织,除了这里生活水平落后了一点以外,和待在将军府并无两样。 白天叶寒星就在村子里当初走走,或者看看医书,跟着村子里的纺织娘一起学手艺,如果有人生病了,叶寒星就去给那个人看病,然后去村子旁边的山上摘药草,给病人煮药喝,到了夜晚,则既可以在庭院里面赏星星,也可以早早的上了床就睡觉,总之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这般轻松的日子过得十分的舒坦,叶寒星的心情也逐渐变好了许多,对于腹中胎儿的健康也有不少的好处。 平日里,一直有一个生过好几次孩子的妇人来照顾叶寒星,美名其曰生得多经验丰富,照顾人也很有一套,所以叶寒星就将她留下了,两人的关系也日益突飞猛进。 这样子的生活很容易会让人闲散下来,所以为了不让自己变得懒惰,叶寒星一直在给自己找不同的事情干:跟着村里的纺织娘学手艺;自己要了一片土地种植一些药草或者粮草;同那个生了好几次孩子的妇人取取经,提前了解生了孩子之后应该怎么照顾孩子才好。 每到这个时候,叶寒星就会想起那个之前被自己遗忘了的东方烟雪的孩子——沈亦珉。 之前将他接过来要自己照顾的时候,叶寒星真的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离开将军府,而当时因为处在要同将军分别的难过情绪之中,所以并 没有想起他,将他遗忘在了脑后。 所以叶寒星还有一点不是很放心的事情就是沈亦珉,因为她知道,沈放之也经常遗忘他的这个名义上的儿子,不知道沈亦珉能不能够被照顾好,毕竟他那么小,还失去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于是在来到这个小村庄后第一次写信给沈放之的时候,叶寒星就提到了这件事情,得到的回复是沈放之专门找了一个接生婆婆一直带着他,没有什么问题,至此,叶寒星这才终于放下了心。 在这个村庄里,叶寒星每天都能见到一个人在她面前晃荡,简直就是不想记住都难,就仿佛是在为了故意引起她的注意一样,那个人总是在叶寒星的面前出现,这个人,就是村长的儿子——纪逸。 为什么会这么说呢?因为每当叶寒星有什么想要的东西的时候,他总是最积极供给的,他几乎是无条件的满足叶寒星的要求,并且一直在对她献殷勤,让人想不记住都难。 之前叶寒星想要一块地给自己种种药草的时候,也是纪逸响应的最积极,给她提供了不少便利,毕竟在叶寒星没有提出这个要求之前,村庄中本就不是特别大的田地都被一家一家分好了,不多也不少,全部都是正正好好的。 但是在叶寒星主动提出这个请求的时候,纪逸则是连犹豫都未曾犹豫,一把同意了,然后将自己家的地空出了一部分给叶寒星种草药,还主动提出帮助叶寒星一起种,动作很是麻利。 叶寒星要上山采药材的时候,因为村民们都担心会不安全,决定派一个人跟叶寒星去,不仅是要帮她的忙,还要注意她的安全,而纪逸更是考虑都没有考虑就引荐了自己。 再比如,每次给叶寒星送吃 的东西的人里面,纪逸总是最勤快,并且给得最多、品种最多、最好吃的那一个,因此,不少村民都说村长的儿子这是看上了叶寒星,并且时不时的打趣。 对此,叶寒星除了表示感谢,然后笑笑不了了之之后,没有其他的回应了,毕竟她的身份可是将军的夫人,而且她也并不对纪逸有任何动心的感觉,他们无非只是为了博个乐趣,所以才打个趣而已。 显然,村民们也都是知道这些事情的,所以他们只是单纯的打纪逸的趣,并没有任何出格的行为。 只有纪逸知道,他的确是对那个将军夫人心存爱慕,即便早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是轩辕朝的大将军的妻子,却依然控制不住对她的爱慕,这种情感上的事情,他也无法控制。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纪逸他是没有爱慕叶寒星的这种想法的,对于叶寒星的第一印象只是这个女子是他们救命恩人的妻子,是轩辕朝的大将军的妻子,而且是个长得挺好看的女子。 但是在相处了许久之后,他渐渐发现了叶寒星更多的品质:她是个拥有学识的女子,因为他偶然一次路过叶寒星的房间的时候,看到她正提笔写着什么,脸上还洋溢着一种名叫幸福的笑意;她还是个有自己想法的女子,有才华,且医术高超的女子,并且还闲不下来…… 这些事情,都是他在很长一段时间的观察之后,发现的事情,越是对叶寒星停不下来的观察,他就越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想要朝着叶寒星靠拢,止不住的想要接近她的情绪,想发觉她更多不为人知的一面,渐渐地,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种感情就变成了爱慕之情。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悠闲的日 子已经过去了很久,叶寒星的肚子也一天比一天大了起来,逐渐的,她不再下床去干这干那了,而是被要求着躺在床上,安心养胎,天天被其他人好好伺候着。 快要接生的那一天,村子里面生过孩子,有经验的妇女都来照顾叶寒星了,并且随时准备着帮她接生。 大家都很期盼着这个小生命的到来,可以说,叶寒星肚子里的那个孩子还没出生就受尽了宠爱。 终于,生孕的那天到来了,村子里的人全都聚集在了村长的家里,焦急地守在房间的外面,等待着叶寒星生子的消息顺利传来,心底在不断的祈求着上天。 忽然,房间的门被打开了一点点,一个妇女从里面跑了出来,浑身的汗,衣服都被这些汗弄得黏在了身上,然而她此时根本管不上这些,也管不上等在外面的这些人眼底的急切、担忧与期盼,去厨房里断了一大桶水进屋,但是在进屋之前,被纪逸给拦了下来。 “里面怎么样了?” 纪逸一脸焦急地问道。 虽然他也知道,在这种紧急的时候,不应该拦着那个女子,她还要进去帮叶寒星接生呢,但是纪逸总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和不太好的预感,所以他害怕,为了让自己稍微定心一点,他一咬牙,拦下了那个人。 一旁同样在焦急等待的人似乎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拦下那个人,惊讶之余也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准备听那个人回答。 那个人显然有些着急,绕过了纪逸,端着装满了水的大木盆向屋子里走去,在进门的时候,她说了一句话,顿时吓坏了众人:“将军夫人她,难产了!” “什么!” 原本寂静的人群突然爆发了一阵小声的惊呼,左右瞧瞧,同身边 和自己一样一脸的不可置信的人交头接耳起来:“夫人她竟然难产了?” “这可怎么办啊?” “母子会有危险吗?” 众人七嘴八舌,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却没有一个人想得出一个好的应对办法,毕竟这种事情,他们这些根本不懂的人也帮不上什么忙,除了同旁边的人一起谈论以外,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做的。 就在这个时候,站在人群前面的纪逸忽然提高了自己的嗓音,朝着他们叫道:“乡亲们,你们愿意安静下来听我说一句吗?” 毕竟他还是有一个村长的儿子这个身份摆在那里的,大家多多少少都会给他一点面子,于是吵闹声的谈论声不再有,而是齐刷刷地盯着前面吆喝着的纪逸看。 “将军对咱们村有恩,咱们自然是要报答的,如今将军的妻子,叶寒星姑娘正在里面生子,却忽然难产了,这种时候,我们这些在外面的人对生育这种事情根本就是一窍不通,一点儿都不懂,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人群里渐渐响起了几声“对啊”,“我们的确是帮不上什么忙”,“这可怎么办啊”的话语,纪逸没被他们干扰,继续说道:“这种时候,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向上天祈福,希望叶姑娘能够顺利的产下这一子,大家说好不好啊!” 对于纪逸的这个提议,人们都很是赞同,他的话音刚落,人群中就爆发了一阵又一阵的呼声:“对啊,我们可以向上天祈福!” “我们这么多人一起祈福,老天爷一定会听到我们的祈求的!到时候有了老天爷的保佑,叶姑娘她肯定也会顺利产下这个孩子的!” “祈福!祈福!” 纪逸见气氛差不多,一个手势,让大家又都安静了下来。 第两百八十一章 儿子 村民们自发齐齐跪天,向上天祈求保佑叶寒星的平安。 就在气氛十分紧张的时候,村长的家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马蹄踢踏的声音,越来越近,在寂静无声的村庄里显得异常的响亮。 渐渐地,跪天祈福中的那群人中有一个人注意到了这阵声音,然后听到的人越来越多,疑惑的低吟也在院落里响了起来。 这群中的最前面跪着的,是村长的儿子纪逸。 他自然也听到了后面那群人在低声说话的声音,刚想斥责他们这么不专心的祈福,是会引发上帝的震怒的,却隐约听到了“马蹄声”,“有人来了”的字眼,注意力也被不可控制地吸引了过去,于是他也注意到了远处传来的奔腾的马蹄声音。 村民们都听到了这阵声音,被响动吸引了注意,自然无法再专心为叶寒星跪天祈福,于是他们渐渐都站了起来,向着门外望去,想要看看这来者到底是何人。 随着“吁——”的一声马叫,一个高大俊朗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个步伐匆忙的老妇人和一个年龄很小的女孩子。 老妇人没有理会站满了整个庭院的村民们,不与他们打招呼,越过了众人,就要走进叶寒星如今所在的那个房间里,安静下来,还能听到屋子里面穿出来的叶寒星痛苦的呻吟,和帮忙接生的人们焦急忙碌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纪逸离屋子最近,在老妇人要越过他推开房门的时候,纪逸伸出手挡在了老妇人的面前:“老婆婆,这里面正在生子,不方便进去,还请在外面等待片刻吧。” “让开。” 似乎是因为被人挡了去路的缘故,老妇人的语气听起来不太好。 然后纪逸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见这 位老妇人竟然这般的不友好,他的语气自然也变得僵硬了下来,依旧不肯让路:“老婆婆,里面在生子,您还是不要进去打扰了,以免耽误什么事情您可担当不起,里面生子的那个人,可是当今轩辕朝赫赫有名的佑天大将军的妻子。”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下来的时候,他似乎隐约听到了老婆婆的冷哼声,但是下一秒就被另一道低沉的男声拉走了注意力,并没有去求证那声冷哼到底是不是他听错了,还是老婆婆真的暗讽似的冷哼了一声。 “我就是那位‘当今轩辕朝赫赫有名的佑天大将军’,我的妻子在里面生子,而这位老婆婆是我找来帮忙的,我自然是同意她进去,这位公子最好还是快点儿让开吧,我的夫人她可等不及。” 低沉的男声在众人的耳朵里炸开,他们这才注意到,方才进来的那位高大俊朗的男子腰间确实别着一块将军令牌,而且声音也让他们感到十分的熟悉,只是因为他们之前第一次见将军的时候,他是戴着一块面具的,所以方才才会一时之间没有认出来。 他们都没有想到,原来将军那张面具下的脸,会是这般的俊朗帅气,他们还以为是因为将军的脸上有什么狰狞的伤口想要被遮住才会戴面具的呢,没想到竟然这般的好看,简直就是看一点就会让人有心动的感觉。 难道正常人不都是喜欢将自己好看的面容展现出来吗?如果将军以这种拿掉面具的脸出现在世人的面前,一定又会多不少芳心暗许给他的未婚女子。 也正是考虑到他们这些村民一直待在这个村庄里面,消息不会走漏,也没有村民会知道安远侯府的大嫡子就长这个样子,所以沈放之才会 这么放心的摘下面具。 纪逸被他的这句话说得脸上一红,有些羞愤地放下了拦在老妇人面前的手,默默退到了一边,这次他没有再看错,老妇人进屋子之前,对他冷哼了一下,于是纪逸更觉得脸上的面子过不去了,脸颊更加红润,恨不得现在当场就找个地洞钻进去。 村长知道他们村的救星来了之后自然是十分激动的,于是他越过了人群,快步走到沈放之的跟前,一脸的激动说道:“将军,将军,您来了啊。” “嗯,我来了。” “夫人这八个月在我们村过得不错,被照顾的很好,将军您大可放心,也请将军放宽心,夫人好人有好福,一定会和孩子都平安无事的。” 对于叶寒星来到这个村庄的八个月里所发生的事情,叶寒星都有在书信中提到,确实说了不少次村子里的人对她都十分的友好,也都很善良,她过得很好,所以沈放之还是很感激村民们的:“多谢。” “将军当真是客气了。” “寒星姐姐她……不会有事的吧?” 原本那个一直跟在老妇人身后的女子并没有随着老妇人一起进入房间里去,而是选择了和沈放之一起等在了外面,但是她十分的放心不下,于是渴望找到一个人给她一个肯定的回答,让她稍稍心安。 沈放之自然是看得懂她的心思的,于是他抬起右手,轻轻放到小女孩的头上揉了揉,说道:“雪儿放心吧,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有事的……” 说罢,沈放之将自己的视线从雪儿的脸上移开,落在了木雕花窗上,眼底的深处也存在着忐忑和不安,但是因为放在最深处,所以没有被任何人察觉出来罢了,若是叶寒星此时站在这里,就以她 了解沈放之那么多来看,绝对能看出来他的担心。 雪儿,就是那个妙娘子的孙女,而方才进屋的那个人则是妙娘子。 一开始,妙娘子知道叶寒星怀了身孕这个消息的时候,是因为恰逢一些事情她正巧回到了京城,本来就打算要去找叶寒星的老妇人突然听到了叶寒星怀上了将军的骨肉这个消息,高兴自然是有的,于是她准备去看望看望叶寒星,并且给那个未来要出生孩子送上礼物和祝福。 到了将军府之后,妙娘子被告知,将军为了保护叶寒星的安慰,将她送到其他地方去了,这次回来,妙娘子还是很想看到叶寒星的,却得知了这样的消息,本来正准备失望而归,突然又被出现的沈放之拦了下来。 沈放之拦下妙娘子的原因,就是因为不久之前,他刚收到了叶寒星可能就在最近快要生了的消息,知道妙娘子来将军府造访了,想起她那无人能够比拟的高超的医术,为了防止万一,沈放之就拜托妙娘子同他一起去拿个小村庄找叶寒星。 没想到好巧不巧,恰好就赶上了叶寒星的生子。 此时站在庭院里无比紧张的不光有纪逸和那些村民们了,还多了沈放之和他旁边站着的雪儿。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一炷香都燃了一大部分了,里面终于传来了小孩子的啼哭声,这一声宛如是胜利的号角一般,刚一被听到,庭院等着的人们就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众人左顾右盼,纷纷说着高兴之词。 沈放之也听见了,他也十分的高兴。 雪儿虽然因为年龄小,并没有大人那么仔细的关注能力,但是见到周围的人脸上都洋溢出了笑意,还爆发了阵阵欢呼,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好事情吧 ,雪儿在心底这般想到,然后也跟着心情愉悦了不少。 她仰头拽了拽沈放之的衣袖角,问道:“大哥哥,寒星姐姐她是不是没有出事啊?” 沈放之心情不错,自然比平时看起来都要温柔许多,于是他蹲下了身子,与雪儿眼睛平视,然后双手托在她的腋下,将她一把抱了起来,说道:“嗯,没事,平安了。” 声音都不自觉地染上了一层笑意。 “那真是太好了,真棒!” 雪儿还小,能说出口的词语并不多,反反复复也就那几句“太好了”、“真棒”,但这些也足够表现出她此时的喜悦情绪。 “嘎吱”一声,房门忽然被从里面打开,喜悦中的人虽然使得场面变得很是热闹,但是他们依旧时刻注意着房子里面的动静,如今门被打开了,他们也是第一时间发现这个情况的,全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欢呼,望着那个从屋子里面走出来的人。 出来的是一个帮忙打下手的村民、生过一个孩子的妇女,她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灿烂的微笑,望着这些守在屋子外面的,原本很是热烈的人们,略微上扬了语调,说出了一句话:“夫人生的是一个男孩子!” 于是,人群中爆发的欢呼声更加热烈了,沈放之脸上的表情也越发的柔和。 “那是不是证明,雪儿可以有一个弟弟了啊?” 之前在路上的时候,妙娘子和沈放之曾一同打趣她说道,若是寒星姐姐生出来的是一个男孩子,就做她的弟弟,如果是一个女孩子,就是她的妹妹,雪儿可是想了一路自己到底是更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但其实现在在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雪儿早就忘记了自己刚才路上考虑了那么就到底是更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第两百八十二章 沈亦麟 如今生出来的是个弟弟,已经成了定局了,所以雪儿也不打算再重新考虑了,弟弟就弟弟,那她就最喜欢弟弟好了,反正都是寒星姐姐的孩子,肯定和寒星姐姐一样好,所以她都喜欢!天真可爱的雪儿在心底这般想到。 叶寒星因为刚生完孩子太过于劳累了,即便身体再怎么被好好调理过变得好了不少,但也经不起这么一番折腾,还是疼得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去,房间里燃起了油灯,一睁开眼叶寒星看到的就是自己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心心念念的那张脸,那个人。 “夫人。” 叶寒星挣扎着将一只手从被窝里面拿出来,想要去触碰眼前的这个人,却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感觉,她其实在害怕,害怕这还是在她的梦境里,害怕面前的这个人只是她幻想出来的,害怕眼前的这个人其实只是一个一触就破的幻影。 沈放之看出来了叶寒星的小心翼翼,于是他主动伸出手去,双手攥紧了叶寒星的手,紧紧地捂着,无声地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她的梦境,不是她的幻想,这一切其实都是真的。 感觉到手上的触感的那一瞬间的时候,叶寒星的眼眶里忽然堆满了泪水,水雾挡住了叶寒星的视线,使得她眼睛里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就差那么一点点,她的眼泪就要控制不住,从眼角流下去了。 就在两人这般温情的时候,却有一个声音瞬间打破了这暧昧的气氛,当真是有一点不解风情的意思。 “丫头。” 这熟悉的声音,这熟悉的称呼,叶寒星瞬间就反应过来了,这个人是谁,比起见到沈放之更要不可置信,叶寒星微微抬起了头,向沈放之的旁 边望去,果不其然看到了那个令她印象特别深刻的,苍老的,布满了皱纹的脸。 早在方才触碰到沈放之手的那一刻,叶寒星就坚信了这并非是她的梦境,这是真实的,所以叶寒星没有再怀疑,更多的,是见到妙娘子的惊喜,毕竟妙娘子也是同她相处了许久的,她的师傅。 “……师傅。” 叶寒星叫得这一声,听起来沙哑极了,声音里掩藏着无限的泪意,和对见到妙娘子的激动不已。 叫完这一声后,叶寒星忽然意识到自己没有对妙娘子行礼,这样躺在床上叫她不太礼貌,于是她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来,却被沈放之和妙娘子一起按回了床榻之上,不再让她乱动。 沈放之微微皱了下眉头,没有让叶寒星看到就又瞬间松开了,刚张了张嘴巴准备开口好好“说教”叶寒星一番,就被妙娘子突然出口的话语打断了:“行礼就免了,丫头你还是好好躺在床上休息着吧,刚生完孩子,身体还虚弱着呢,更何况你之前还难产了。” 而后,不等叶寒星反应过来,妙娘子又继续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身子虚弱就不要勉强自己做一些事情,有事情就吩咐下人去做就好了,你好好躺在床上养身体,养好了才允许下床,老婆子我命人去煎药了,一会儿端过来你喝了,对身体有好处。” 对于妙娘子的这般关心,叶寒星心底是很暖洋洋的,不再纠结于行礼的事情,她点了点头,一一应下了妙娘子说得话。 这时,叶寒星忽然想起来了自己的孩子,连忙问道:“孩子呢?我能不能看看?我想抱抱他……” 然后还不等叶寒星继续说下去,她的提议就被众人拒绝了。 “不行。” “现在 还不可以。” 沈放之和妙娘子一同说出了拒绝的话,弄得叶寒星可以说是委屈得很。 见叶寒星一副委屈的表情,沈放之自然是不忍心了,但是他并没有因此就同意让叶寒星抱孩子,而是温柔了声线,试图哄哄她,同她讲道理:“你还是太虚弱了,不适合抱,就算是新生儿,重量也不小,等你什么时候身子恢复了再让你抱。” 听了沈放之这番话,叶寒星也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子的身体实在是不适合去报孩子,所以她也不多纠结,点头同意了沈放之的话。 经过妙娘子的亲自调理,即便难产对叶寒星的身子有了很大的损伤,但是还是很快的就恢复了。 这几天,妙娘子不光在亲自调理叶寒星的身子,还抽出不少时间照顾新生儿,打算好好强健一番这新生儿的身子。 雪儿这几天也相当的开心,因为她以后也是有弟弟的了,而且这个弟弟看起来可爱极了,雪儿对他那可谓是爱不释手,这几天一直在他身边转悠,逗他玩,惹他笑。 于是,到了新生儿洗三的那天。 叶寒星终于得到了下床的应允,总算是见到了她的孩子。 新生儿小小的一团被包裹在棉被里,只露出一个巴掌大小的脸蛋,白白净净的,一直闭着个眼睛,鼻子小小的,嘴巴小小的,手和脚也都是小小的,看起来十分的小巧,叶寒星更是对他喜欢得不行。 洗三仪式顺利的举行,沈放之将早早就准备好了的礼物送给了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新生儿——一块他亲手雕刻的玉佩。 将玉佩挂于新生儿的胸前,沈放之赐了一个名字给他——沈亦麟。 “麟之趾,振振公子,于嗟麟兮;麟之定,振振公姓,于嗟麟 兮;麟之角,振振公族,于嗟麟兮。” 沈亦麟,这名字之中寄托了沈放之和叶寒星对这个新生子的期望,希望他未来能够成为一位非常难得的杰出的人才,希望他能够德艺双馨,希望他有文采、不凡。 沈亦麟的洗三过后,沈放之再次离开了这个村庄。 早在五个月之前,他就又奉命去到了边塞打仗,这次来到村庄则是因为收到了叶寒星的来信实在是放心不下,偷摸着回了将军府之后恰好遇上了妙娘子,这才同她一起来到了这个村庄之中。 但是因为他是将军,能让别人一时假扮一下他,却并不可能永远都待在这个村庄里不回去,即便再不舍,再想陪着叶寒星和沈亦麟这母子两个,也只能忍着痛,忍着分别的悲伤,起身离开了村庄。 妙娘子因为不放心叶寒星和沈亦麟的身体状况,再加上雪儿又极为喜欢这个新“弟弟”,所以他们就没有一同离开,而是选择留在了村庄里面,叶寒星自然是乐意极了。 沈放之在的这三天,叶寒星一直没有见到过纪逸,倒不是叶寒星为什么突然会想到他,但是村庄本来就没有多大,她又是住在村长家的,肯定是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但是沈放之在的这几日,叶寒星还真的就一次都没有碰到过纪逸,唯一一个解释就是纪逸在躲着她。 而那之后,沈放之走了,纪逸虽然没有再躲着她了,但是也再没有同以前那样一直对叶寒星献殷勤,在她面前晃悠了,不知道他是不是想通了什么,不过他能有那样的转变,叶寒星也觉得是不错的。 在医术高超的妙娘子的细心照顾下,叶寒星和沈亦麟的身体愈发好了起来,就连之前在皇宫里面受得那些 罪而留下来的暗疾,也被妙娘子给一一治好了。 而雪儿每天做的事情都是围在沈亦麟的身边,自顾自的跟他玩,虽然根本得不到回应,但是雪儿她也并没有因此放弃,反而坚持不懈的继续围在沈亦麟的身边,久而久之,雪儿和沈亦麟的关系也就变得亲密了不少,至少见到雪儿逗他的时候,沈亦麟也会“咯咯”笑起来了。 沈放之对村民们有过救命之恩,叶寒星对他们也是有了很大的帮助,而他们的孩子沈亦麟,自然是打还没出生就受到了村民们的浓厚的喜爱,这出了生之后啊,喜爱并非没有消减,反而越发的多了起来,他当真可以说是被村民们捧在了手心里宠着。 又在村子里面平安过了半年,日子虽然没有过得多么的轰轰烈烈,但是胜在平安,惬意,倒也是蛮有滋有味的,沈亦麟也长到了半岁。 一日,忽然有一个自称是沈放之身边的人来到了这个村庄,拿着代表着沈放之身份的令牌,找到了叶寒星,并且将一封信递到了她的手里。 信上说,经过这半个月,边塞的事情终于处理完毕了,他打了胜仗,已经在回京城的路上了,经过了深思熟虑,他还是决定要把叶寒星接回京,将她接回将军府,让她带着沈亦麟一起,跟着送信之人一起回京,他会在京城将军府等着她的归来。 看完这封信,对沈放之已经快要相思成疾了的叶寒星自然是立即吩咐采宁和丹云去收拾行李,准备出发回京,而且沈亦麟也已经太久没有见到父亲了,他需要尽快回去见见自己的亲生父亲。 虽然心底想念着将军所以想要赶紧回京,但其实对于这个生活了一年多的村庄,叶寒星也还是十分不舍的。 第两百八十三章 叶寒星石像 村民们的善良质朴,让叶寒星这一年多都过得特别的开心,要分别了,叶寒星也还是十分的不舍。 “夫人,您路上一定小心啊!” “我们都会想念您的。” “有时间一定要再来看看啊!” “慢走啊……” 面对热情的村民们,叶寒星心中的不舍之情被无限放大,他们说的这些话,都让她打从心底一股暖流流出。 虽然是有不舍的情绪的,但是比起对于将军的想念,则少了些许,所以叶寒星那刚冒出一点儿头的再留下来住几日的想法被她给压回去了。 对于村民们的嘱咐,她则是一一含笑回应:“是,我会注意安全的,就放心吧,你们在村子里也要过得开心,我留了些药方在村长家我住的那间屋子里,都是些常见病症的药方,若是村里有人生病了,可以先去对照一下药方上写出的病症,看是否符合。” “如果符合的话,再按照药方上所写的内容治疗,不需太久一定能好的,”顿了顿,叶寒星将目光转到了人群中不起眼的角落里的一个方向,继续说道:“若是不认识字,或者认不清草药,就去找纪逸,这么久以来他跟在我身边,对基本医术还是有一点儿掌握的。” “至少识草药和煎药是肯定没有问题的。” 叶寒星嘴角噙着一抹微笑,她望向的那个方向站着的,赫然就是与这送行队伍格格不入的纪逸。 旁人都是在焦急地试图往叶寒星所在方向挤过去,恨不得把眼睛都黏在叶寒星的身上,迫不及待的想要同叶寒星说上几句话。 但是纪逸却缩在人群里面,眼睛无神的虚望着地面,其实根本只是在发呆,想着自己的事情罢了,也不急着往叶寒星身边挤,只 是那表情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并不是很美好。 如今的纪逸与当初叶寒星还未生子之前的纪逸完全有种判若两人的感觉。 一个总是喜欢在叶寒星的面前找存在感,希望自己能够引起一点儿叶寒星的注意,让她能够看到仰慕着她的自己;另一个却是不再在叶寒星面前晃荡,十分的克制,但是原本脸上一直存在的笑意却很少再出现了,呆愣的时间也变得比以往要长很多很多。 这样子的转变叶寒星也还是看在心底的,但是即便是看在心里,叶寒星却依旧无法做任何的事情去让他变回原样,毕竟就算是看出来了他那不寻常的感情,叶寒星这辈子恐怕也无法对他做出任何能够让他开心的回应,只会伤他更深罢了。 毕竟感情这种事情,并不是能够自控的,沈放之比他要早很早出现在叶寒星的生命里,并且在叶寒星的心里占据了一块很大的位置,只能说这一切都不过是造化弄人罢了。 叶寒星的话语让大家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纪逸的身上,原本没有任何人注意到的纪逸如今变成了众目睽睽,这一切都是叶寒星的手笔。 纪逸虽然是在发呆,但并不是对外界的事物就没有任何感知了,相反,纪逸十分清楚的听到了她说得那些话,于是在村民们的注视之下,纪逸缓缓点了点头,回应道:“的确,你们就放心吧,我可是在叶姑娘那里偷师学艺到了不少的东西,说不定将来我也能成为一名神医。” 虽然说是带着一点儿开玩笑的意味,但是纪逸说出来的时候的心情并不轻松,相反,他笑得十分的牵强,简直可以说是比哭还要难看了。 在场的各位没有一个人笑的出来,他们望着纪逸 苦涩的脸,心底都泛起了心疼的酸水,只能说是命运坎坷,却怪罪不了任何一个人,纪逸他对于叶寒星的感情,村民们都不傻,还是看在眼底的。 知道此时最难受的肯定就是纪逸了,于是他们十分默契的没有一个人发出任何一个声音,就静静的看着两位话题中的主人公,无声的对视。 叶寒星的眼神里,包含的是包容、是鼓励、是愧疚,却唯独没有一点儿情谊,知道这一点让纪逸的心十分的受伤,但是他却依旧不想移开视线,移开落在叶寒星身上的视线,深怕就算只有一会会儿,他就会错过什么。 “夫人,时辰到了,是时候应该动身了。” 马车上传来一位男子的说话声,清澈而又干爽,如春风拂过,让人不自觉听后就感觉一阵心情舒畅。 这人,就是那个沈放之派来送信,并且将叶寒星接回去的那个人,长得没有多彪悍强壮,反而有一点儿白白净净的,虽然算不上倾国倾城,倒也是一个美人胚子,若是个女的,肯定会有不少追求者的。 叶寒星听到了他的话,回了一句“知道了”,然后收回和纪逸对望的双眼,重新将视线转到了村民们的身上:“我该走了,大家也不必送了,都回去吧,都回去吧,有时间我一定会回来看看你们的,你们就放心吧。” “若是村子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啊,你们就写信让差使寄给我,我看到了就一定会回你们的。” “是,夫人慢走。” “夫人,我们都会等您再来的,您的那间屋子,我们一定会一直给您收拾着,绝对不让房间里面落上一点儿灰尘,等你什么时候来了,随时都可以直接住进去了。” 听后,叶寒星感动地点了 点头,见时辰差不多了,同他们道了一声“再见”之后,转过头去上了马车,在村民们不舍与眷恋的目光之中渐行渐远。 一直不敢抬起头来直视叶寒星的纪逸,直到叶寒星坐上了马车离去,这才终于移动了自己的视线,将视线落在了晃动的马车后车壁上,直到马车的身影再也望不见了,纪逸却依旧没有收回自己的视线,遥望着远方,一副呆愣的模样,看起来倒是有点儿痴情种的那么回事。 村民们自然都注意到了这种状态的纪逸,他们并没有出声去打扰他,皆各自回了各自的家,给纪逸留点儿空间和时间,让他自己缓缓情绪。 叶寒星走后,村子里的人一下子觉得生活变得有些空落落的,好似少了这么一个人的存在,真的对他们有很大的影响。 为了纪念叶寒星在村子里用她那精湛的医术帮助他们治好了不少人的病,免去了他们的病痛与死亡,于是村长自发提出建议,想去给叶寒星在村子里修建一尊像,供奉这个在世医仙在村子里。 村长的提议得到了村民们的一致提倡,于是给叶寒星修建一尊像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村民们又都开始忙忙碌碌起来,准备为叶寒星做他们能够做到的,力所能及的最后一件事情。 由村子里手艺最好的绣娘在石头上描绘叶寒星的模样,然后再由村子里面最厉害的工匠主刀在石头上刻画其他会一点儿技术的工匠则在一旁辅助,而在这种事情上并不能帮上太多技术性活儿的忙的村民,则是在其余的事情上做了不少的事情。 例如,厨艺好的妇女给这些忙碌的工匠们送去一碗又一碗热腾腾的美食,犒劳他们的辛勤劳作;健壮的男子则 帮助他们在一旁搬运所需用的材料和碎石,帮工匠们搬运梯子,好让他们能够更加顺利的去刻画叶寒星的面部…… 纪逸也在这次的行动之中贡献出了不少的力量,几乎每时每刻都守在一旁,望着工匠们的动作,一副屏气凝神的模样,似乎深怕工匠一个不小心,力道重了,毁了这尊叶寒星的石像。 在纪逸看来,叶寒星那么好的女子,石像也一定要好,在刻画上面绝对不能出一星半点儿的错误,所以经常会在工匠下手凿巨石的时候慌忙开口提醒他们小心,还不时给他们出出主意。 最后,是工匠们实在不堪其扰后,将纪逸赶走了,这才免于了自己的耳朵再受磨难。 用村民们的话来说,纪逸对叶寒星简直就是入了魔一般,一颗心全都系在了叶寒星的身上,即便得不到任何那个人的回应,也甘之如饴。 对此,纪逸的反应永远都是沉默,不是他不想理会他们的劝解,他知道,村民们让他尽早忘记叶寒星也都是在为他好,但是他就是做不到,每每在寂静的深夜里想起叶寒星的模样,他就会失神,若是想要遗忘叶寒星,就会感觉如割心一般痛,最后变成自己也鲜血淋漓的下场。 叶寒星的石像花费了很长的时间才建好,自建好之后,纪逸每天都会去看那尊石像,似乎是看着那尊石像就能看到叶寒星本人似的,有时候是待一个时辰,有的时候甚至是一整天都会待在那里。 村民们都看在眼里,难受在心底,毕竟是一起在这个村子里面生活了许久的村长的儿子,怎么就说魔怔就魔怔了呢。 村长对此也十分的着急,不停地想要往纪逸的怀里送女人,却完全激不起他一丝一毫的兴趣。 第两百八十四章 庶妹 用过了太多太多的方法都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让纪逸有任何改变,村长几乎着急的快想要直接带着自己的儿子离开村庄,将他带去将军府找叶寒星,让叶寒星当着他的面明说拒绝他,好让他能够彻底死心,最终却因为现实的各种原因,以及不舍看到那个时候的纪逸会露出怎样绝望与受伤的表情。 于是这件事情的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 当然,这些其实都是后话了。 回到京城的叶寒星并不知道村子里面发生的那些事情,她正怀抱着嚎哭的沈亦麟,望着沈亦麟那皱着的难受的小脸,叶寒星觉得她的心也被跟着揪起来了。 “乖啊,阿麟乖,阿麟最坚强了,不哭不哭啊。” 叶寒星一边哄着嚎哭不止的沈亦麟,一边焦急地吩咐下人们去给沈亦麟煎对他没有危害,却能够治疗他高烧的汤药。 原来,是因为还不算多大的婴孩儿在经过了长时间的马车的晃动之后,一时间忍受不了,所以在回到了将军府之后就发起了高烧。 的确,长时间的乘坐那般颠簸的马车,就连大人都不一定受得了,更何况这是个才刚出生半年的小婴儿,若是能受得了,那才有问题呢。 不过这其中,倒也是有叶寒星的疏忽,最后那几天,叶寒星见自己已经离京城很近了,于是心情急切想要归家的叶寒星并没有听从车夫的劝说找家酒楼修整片刻,而是命他马不停蹄的加快速度赶回京城去,这才导致了沈亦麟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知道沈亦麟这样的原因是被自己害得之后,叶寒星简直要自责的不行,一边懊恼自己竟然这般的不注意,一边焦急地喂沈亦麟喝汤药,沈亦麟哭嚎,叶寒星的心简直比他 更要难受。 初为人母,叶寒星很多事情都不能考虑到完完全全,不过相信经过了这么一件事情,她肯定会再之后的任何事情上,都变得更加小心翼翼,避免自己在犯这样子诸如此类的错误,让沈亦麟难受,自己比他更要心揪难受。 喂沈亦麟吃完药之后,叶寒星将他轻声哄入睡了,前去皇宫之中上早朝的沈放之这才匆匆赶回。 也许是因为,在叶寒星的心里,她早已经将沈放之当作了自己心里上的支柱,于是在下人禀报将军来了的时候,叶寒星将怀中熟睡的沈亦麟轻手轻脚的交到丹云的怀中,自己则是走动房间外面去,见沈放之。 沈放之正抬步走进满月居之中,身上还穿着未换下的朝服,看来是一下早朝得知自己的夫人已经回来了之后便匆匆忙忙的赶过来了,叶寒星望着这一幕,心里则是感动极了。 跨过满月居的门槛后,沈放之抬起了头,便望到朝自己走来的叶寒星,于是沈放之站着不动了,在叶寒星走进自己的时候,伸出右手抓了一把,将她牢牢的锁在了自己的怀里。 拥抱着自己的那个人,是自己心心念念了许久的人儿啊。 鼻子里闻到的,全是沈放之身上那特有的男子的清冽的气息;怀中感知的,也全是他身上的温度……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让她心安,让她不知觉的沉醉,直到这个时候,叶寒星今天这一天因为沈亦麟而担惊受怕成那样的情绪,此刻终于全都爆发出来了,眼泪流不止,呜咽声缓缓从叶寒星的嘴里溢出来。 其实这般狼狈的模样,叶寒星本意是不想让沈放之看到的,毕竟实在是不太像平时的叶寒星,这让她感觉到有一点儿的羞耻 ,但是却怎么也克制不住,叶寒星索性就不克制了,反正现在周围除了她和沈放之也没有别人了,于是叶寒星开始放下心来呜咽了。 早在沈放之将叶寒星拥入自己怀抱的时候,那些下人就十分有眼见力的纷纷离了这“是非之地”。 不能从下人口中得知到底发生了何种事情,沈放之有些不明就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样子的事情,但是这样子的叶寒星实在是太让他心疼了,所以他一边轻声哄着叶寒星,一边询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麟……阿麟他因为……因为我的过失……回来之后就高烧了……” 至此,沈放之大抵明白了叶寒星这般难受的原因,虽然还有更多未知的事情等着他去询问,但是此时此刻,沈放之却没有管顾那些没有得到回答的问题,也没有管顾房间里说不定还有可能在高烧的自己的子嗣,他选择了安慰了叶寒星。 此生能得这样的一位夫君,那可当真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了。 那之后,沈放之又是忙着宽慰叶寒星,又是忙着去看望叶寒星口中高烧的沈亦麟,可以说是一心都系在了叶寒星和他们两个的孩子身上,将自己原本想要同叶寒星讲的话完全忘在了脑后,这才发生了后面更大的一系列的事情。 如果自己当时没有忘记要将那件事情告知叶寒星,说不定之后就不会发生那样子的事情,生活也不会一变再变,多年之后的沈放之回想起来这件事情,仍然后悔不已,但那早已成为了定局无法更改,再悔恨也没有任何的用处,当然这些其实也都是后话了。 待沈放之想起自己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叶寒星的时候,叶寒星已经躺在床上熟睡过去了,于是 他望着叶寒星疲倦的睡颜,不忍心在打扰她,决心明天再说也许也不迟,所以帮叶寒星捻了捻被角之后,起身离开了满月居。 今晚,还是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沈放之这般在心底想到。 而熟睡中的叶寒星也没有想到,明天,她将会迎来将军府的一位“新客人”——南襄王的庶女,也就是东方烟雪的庶妹——东方烟云。 若是东方烟云只是单纯的来将军府做客,来看望她的姐姐东方烟雪的也就罢了,叶寒星还可以随便找个理由打发她,但是她却说自己将要嫁入将军府,所以提前来将军府之中见见人,大家认识认识,这明显是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将军府女主人的举动让叶寒星十分不悦。 当然,叶寒星不悦的原因还有一点,那就是,为什么将军又要娶一个妻子了,却没有告诉她,还是让她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这个消息…… 当天,沈放之从皇宫之中上完早朝赶回将军府之后,被小厮带到了前厅去,从小厮口中沈放之知道了,今日一早就有一个女子自称是将军不久之后的新夫人,今日特地来将军府观望观望,倒也是个奇女子,毕竟没有哪一个女子会在还未婚嫁之前就跑到男方的家中去。 这个东方烟云当真是个特例。 听到这里,沈放之就知道坏事了,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同叶寒星讲这件事情,结果人家就找上门来了,叶寒星见到那个女子的时候肯定是不解极了,到时候会他们两个人之间会发生,沈放之简直不敢想。 果然,接下来小厮的话似乎就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想一般,毫不留情面地回到:“将军,你且快随小的去那前厅之中阻止夫人和那个女子之前的争吵吧,他们已 经吵了好一会儿了,如果不是被秋风他们拦着,说不定都有可能会打起来。” 虽然的确有一点儿夸大的成分在里面,但是真实情况其实也八九不离十了。 沈放之一听,脚步瞬间凌乱了一瞬,随后缓住了自己的心神,不再需要小厮的带领,自己快步向着前厅走去,其实已经可以算得上是有点儿小跑了,即便如此,却依旧风度翩翩,如果忽略他此时凝重的表情的话。 从小学习武艺长大的沈放之的脚步又怎么回事区区一个小小的将军府的小厮能够抗衡的,不一会儿,小厮就被沈放之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小厮愣愣地望着沈放之快步在前面走着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到最后,直接消失在了转交,小厮这才仿佛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一般,连忙提起脚步跑上前去。 沈放之到达前厅的时候,情况虽然没有小厮口中说得“吵得不可开交”那样,但是那种情况,光是用眼睛就能看出来不寻常之处:叶寒星和东方烟云之间,暗潮涌动。 沈放之的到来,吸引了前厅里面众人的视线,叶寒星和东方烟云也一起转头看向了出现在门口的沈放之。 “夫君。” “将军。” 叶寒星和东方烟云同时叫出了声,听到对方同样呼唤了沈放之之后,则是十分不屑的互相瞥了一眼。 沈放之将他们的动作尽收眼底,只觉得一阵头疼。 这东方烟云是南襄王用强硬手段将她塞进将军府的,明面上是又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将军,其实懂南襄王的人都知道,他只是想通过自己的女儿,从而进一步的去占领整个将军府,扩大自己的实力,这般心思当真是野心勃勃,不过沈放之并不会让他得逞就是了。 第两百八十五章 东方烟云 虽说因为有叶寒星的这层关系的存在,沈放之特别想拒绝南襄王自己的庶女也塞进将军府之中的举动,害怕因此会让叶寒星心升什么不好的情绪,到时候沈放之都没处哭去。 不过即便将军府同南襄王府的势力比起来,基本也都是差不多实力的感觉,但是如果再算上沈放之手中所掌握的兵权,那权利一定是要比南襄王大一点的。 但是这种非常时期,在皇宫之中的轩辕宇显然有些等不下去了,一直不能从沈放之的手中夺到将军令牌,再加上局势开始越发的动荡不安,让他最近的举动隐隐约约表现出有些急切的感觉,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对沈放之下手了。 所以这些天沈放之所遭遇的刺客,简直比以往多了不少,但是害怕叶寒星会因此而担心,沈放之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叶寒星,于是叶寒星也就一直被蒙在鼓里。 所以这种时候,沈放之更不可能直接拉下脸来同南襄王翻脸对峙,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轩辕宇指不定会搞出什么事情来将罪过怪罪在沈放之的身上,或者乃至于整个将军府都会因此而受到牵连。 沈放之简直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轩辕宇会做出多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到时候轩辕宇同南襄王统一了战线一致对抗将军府,那说不定将军府真的就要完了,所以沈放之不敢赌。 现在这种时候,南襄王还在观望之中,并没有表明自己要不要同轩辕宇统一战线,所以将军府还有一点儿“喘息”的机会。 叶寒星在看到沈放之的身影之后,就主动走上了前去,走到了沈放之的身边,东方烟云虽然没有正式过门,却没有丝毫的害羞之意,似乎与叶寒星对抗到底了一 般,叶寒星走到了沈放之身边的时候,她也抬脚想着沈放之的方向走去。 东方烟云停在了离沈放之并不算远的地方,而后半蹲下身子,福身说道:“将军,小女子东方烟云,是南襄王其女之一,家姐东方烟雪,嫁入将军府中,小女子今日来,是因为许久未见家姐了,想念的紧,所以便不请自来了,还望将军谅解。” 听完她的话,叶寒星简直要目瞪口呆了,这人当真是不要脸至极,面对着她这个当事人都敢说睁着眼睛说假话,看来是真的以为她不敢当众服了自己的面子。 也是,这种有毁自己气度的事情,叶寒星还当真是不愿意去做。 明明方才在叶寒星的面前说得还是自己不日后就要嫁入将军府之中,所以今日来特地熟悉一下将军府以及将军府的众位,结果在沈放之的面前就表现出丝毫不知道自己不日就要嫁入将军府的事情,反而做出了一副同家姐亲同手足的模样。 不过如果她真的同家姐情同手足,又怎么会在她嫁入将军府之后,一次都没有主动来找过东方烟雪,直到现在表面上说的是来看望家姐,其实不过也是有自己的目的罢了。 沈放之听后,没有发表自己的任何看法,刚想开口同她说东方烟雪如今已不在将军府之中的事情,让她请回的时候,谁料东方烟云似乎是知道了他想要说什么,没等他开口,就自说自话道: “将军,小女子已经知道了,家姐因为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而被将军您惩罚,将她送出将军府的事情……” 沈放之挑了挑眉,没有多言语,心底在思量着她到底是想要干什么,通常这种时候,如果真的是亲同手足的姐妹,大抵会为了自己的 家姐,同沈放之吵闹起来吧。 但是谁料,东方烟云却这般说道:“家姐做了这般的错事,让将军心寒了可真是抱歉。” “家姐从小就是被父亲宠着的,自然性子无法无天,不懂得体谅别人一些,还望将军多多谅解,我却不知道,家姐竟然做了偷人这种无法让人谅解的事情,这实在!实在是……” 一边说着,东方烟云一边做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右手轻抚在自己的胸口之上,脸上赫然是疼痛的表情,似乎自己的姐姐做了这样的大事真的让她感到很难受一般。 偷人? 听到她的话,沈放之原本平静的目光忽然荡起了一波波涟漪,显得不是那么的平静:这种传言,到底是谁散播出去的? 这是第一次,沈放之开始怀疑自己的府邸里面,有内鬼。 偷人这种事情,只是沈放之用来堵住将军府的众人的嘴巴的谎言罢了,真正知道是何种原因的,只有他、卓宇和叶寒星知道,其他人则都是以为是东方烟雪夫人在将军府内耐不住寂寞,乘着将军不在府中,同别的男人偷情。 这种事情,在所有人看来,都是罪大恶极的,所以他们在知道是这个原因之后,也就闭口不谈同东方烟雪有关的事情了,久而久之,下人们都知道了东方烟雪被送走的“具体原因”,却是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过。 但是东方烟云竟然会知道这一点,这让沈放之疑惑之际,到底着将军府的内鬼,是南襄王身边的人,还是轩辕宇身边的人? 沈放之目前还无从得知,但是却知道了要开始多加提防一些事情了,重要的事情就连在将军府也不能大声的随意说出来。 叶寒星听完东方烟云的话之后,最先冒出脑 袋的念头,就是这个女人绝不是个容易对付的角儿,而是那种蛇蝎般的形象,狡猾又致命,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她伤害至深。 东方烟云说出之后,那眼底之中涌动着的情绪,是满满的自信,对于人心的把控,如果她说自己是第二,那么胆敢自称第一的人,还真的一只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这将会是一个强劲的对手,叶寒星已经能够感觉得出她的挑衅之意了,心里顿时如压了一块石头一般,十分的不轻松,面色也很凝重。 知道自己第一次同沈放之见面,不能够在他的面前待太多的时间,也不能表现出太多自己的其他面目,不然之后就有可能让他感觉到腻味,所以她需要把握好这种度,让自己充满神秘感,表现出更多的好奇,才能更好的提升自己在沈放之心中的存在感。 她没有她姐姐那样真实喜欢沈放之的情感,她接近沈放之,只是为了利益,她从不付出自己的真心,只玩心。 “今日天色不早了,既然姐姐已经不在将军府了,那么烟云也没有什么再待下去的理由了,今日就先告辞了,将军,叶夫人,咱们有缘再见。” 说罢,她没有丝毫的犹豫,唤了一声今日跟着自己一起来的婢女,然后径直绕开了沈放之,从他的身侧走了过去,离开了前厅。 叶寒星望着依旧没有任何动作的沈放之的侧颜,心在胸膛之中不安的狂跳,似乎是感知到了自己将要面临“危险”一般,那种不安的感觉简直要将叶寒星给整个淹没,让叶寒星有种窒息的感觉,十分的压抑,又难受得很。 最后还是沈放之率先回过神来,转过头望向自己身旁的叶寒星,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却注 意到了她那刷白的小脸,顿时心中一惊,后怕地开口问道:“夫人?夫人?夫人你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抓住叶寒星的两个臂膀,沈放之轻微摇晃了一下,紧拧的眉宇之间,皆是担忧的情绪。 被沈放之的晃荡唤会了思绪,叶寒星愣怔了两秒,这才恢复了思绪:“没事,可能是站得有些久了,有点累。” 这样子的解释虽然的确有些苍白不可信,但是只要是叶寒星说得,沈放之都会十分尊重她,选择相信她说得任何一句话,既然她现在还不愿意说到底是怎么了,那么沈放之就不会问,只要待在她的身边就好了,等到什么时候她愿意主动开口了,那自然就会告诉他的。 沈放之将抓着叶寒星双臂的两只手换成了扶着叶寒星的右手手臂的动作,而后轻柔地扶着她,将她带到了主位上去坐着,自己则是坐在了一个小方桌之隔的另一边的木椅上去。 接着,沈放之经过了好一阵的深思熟虑,还是决定现在就将那件事情说出来,毕竟早晚都要说得事情,更何况如今叶寒星肯定也已经知道一部分了,现在不说,叶寒星也不会主动开口来问,到时候只会增加他们之间的嫌隙,这不是沈放之想看到的结果。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转头盯着叶寒星的侧颜,轻声唤了一声:“夫人。” 同时,叶寒星也转过了头,望着叶寒星,同他一起唤出了声:“将军。” 两人都愣住了,随后叶寒星慌乱地低下了头,谦让道:“将军你先说吧。” 沈放之也不同她谦虚,知道她肯礼让,那么就证明她要说的绝不是什么十分要急的事情,这样子一比对的话,还是自己的解释会比较重要一点。 第两百八十六章 添堵 于是沈放之开口:“刚才那个人……” “妾身知道,是将军不久后要迎娶的人,南襄王的庶女,东方烟雪的庶妹,东方烟云。” 可以说,叶寒星说得是十分的齐全了。 沈放之听出来了,叶寒星这是有些生气了,却没有刻意表现出自己的小性子,还以为不会被发现呢,可是他们成为夫妻了这么些年了,沈放之对于她的了解又怎么可能真的还只存在于表面,仅仅只有一句话,就能够让沈放之看出来,叶寒星现在的心情十分的不佳。 点了点头,沈放之同意了她说得那些话:“的确,看来夫人已经知道不少了。” 叶寒星没有过多的言语,知道他在看着自己,所以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回应。 知道如果现在自己不说些什么,最后一定会发生什么会让自己后悔,并且无法挽回的事情,于是沈放之并不在意那是否是机密的事情,对于叶寒星,他从来不会对她有任何的隐瞒。 “南襄王想通过将东方烟云塞进将军府的手段,慢慢得到将军府,我猜,东方烟云是被南襄王命令来的,应该交给她了什么事情是要让她完成的,例如……偷窃将军令牌……” 沈放之每说一句话,叶寒星的震惊就更大一些,完全忘记了自己本来是在生气的,于是沈放之的话音刚落下,叶寒星就迫不及待地问:“为什么南襄王要偷窃将军令牌?他……和轩辕宇是一方的?” “不,我猜不是,”沈放之摇了摇头,将自己心中的猜忌说出了口:“他应该还没有和轩辕宇统一战线,毕竟他也是个有野心的,不可能心甘情愿替轩辕宇卖命,如今他想要偷窃将军令牌的原因,可能就是看在他可以号召轩 辕朝一大部分的军令的好处上。” “如今南襄王的权利已然不低,如果他想要夺位,那么以他现在的能力也许可以,不过风险很大,只会造成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结果,不过要是他能够得到将军令牌,那绝对会助长他的野心,毕竟将军令牌可是一个就连轩辕宇都会忌惮的存在。” 如今轩辕宇登基只有一两年之久,完全不足以巩固民心。 先前先皇驾崩那件事情造成的民心动荡,以及周遭国家“乘火打劫”的事情对轩辕朝都造成了巨大的打击,虽然不足以直接让轩辕朝灭亡,却让它伤了根基,于是光是整治轩辕朝,就花掉了轩辕宇这一两年来的大半精力,怎么可能再空出时间巩固民心,稳定自己的地位。 如今,正是南襄王夺位的好时机,如果时间久了,轩辕宇的势力足够强大了,那么夺位这件事情就会变得更加难办,所以他等不及偷窃将军令牌这件事情了。 知道自己的大女儿东方烟雪有多喜欢沈放之,简直是掏心掏肺的那种爱恋,所以绝对不可能同意帮他盗窃将军令牌这种会影响到沈放之,乃至动荡整个将军府的事情,于是他决定,将自己的二女儿东方烟云也塞进将军府之中。 这些事情,像叶寒星这般聪明的人,只要沈放之稍微提点一些,自己就能够将其中的利害关系都想个明白,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后,沈放之也没有出口去打扰她,就这么望着她的侧颜,眼见她越来越明显的额间的皱拧,沈放之轻柔的将自己的右手手掌抚了上去。 原本是想替她抚平拧紧的眉头的,却打断了她的思绪。 叶寒星并没有完全沉浸在这件事情的思考里面,对于外界的感 知还是比较敏感的,于是沈放之的这一个动作彻底拉回了她的思绪,抬头望向一旁的沈放之,叶寒星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似乎是在询问沈放之:“怎么了吗?” 沈放之略有些尴尬的收回了手,似乎是想让自己的动作看起来不要那么僵硬,将手收回之后,他把手蜷成了一个拳头,然后放在嘴边,低声咳嗽了一下。 见他没有说什么话,叶寒星也不再在意刚才他为什么要摸自己的额头这件事情,而是把自己方才的分析说给了他听。 两人顿时正色起来,方才甜蜜的气氛忽然消失殆尽。 沈放之听完之后,给了叶寒星一个肯定的眼神:“我的猜测也是这样子的。” “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敌人还没进攻,沈放之也不知道敌人会采取怎么样的行动,于是他也没有想到应对办法,只好摇了摇头:“现在并不知道她会怎么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敌不动我不动,在这之前只要好好将将军令牌保护好,毕竟整个将军府最能够吸引南襄王的应该就是将军令牌了。” 沈放之口中的“她”说得就是东方烟云。 除了将军令牌以外,他们还真的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能够得到南襄王的注意,所以他们目前的措施只能是守护好将军令牌,然后在东方烟云来了将军府之后,时刻派人注意着她的动向,看透她的目的,他们也就好做出准确的防范措施了。 果然如东方烟云上次临走前说得“很快我就会再来的”一样,没过几天,东方烟云就过了将军府的门,不过在沈放之同南襄王一顿好说歹说之后,这次的迎娶并没有弄得很盛大,百姓们知道的并不多,所以才避免了这件事情成为他们 的茶饭之后的谈资。 东方烟云的确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自从来了将军府之后,便一刻没有闲着,似乎是同叶寒星故意杠上了一般,无论叶寒星做什么事情,她都无处不在,随时随地的出来给叶寒星添堵,乐此不疲。 对此,叶寒星气在心底,却很好的将这种情绪埋在了心底,没有表露出来,明面上还是继续保持着良好的笑意同东方烟云斗智斗勇,在沈放之问起东方烟云近些日子如何,有没有找麻烦的时候,叶寒星都撒了谎,表示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实际上,只是因为叶寒星看近些时日来,沈放之一直都很忙碌,叶寒星也不忍心再让这样子的事情烦恼于沈放之,所以她故意隐瞒了下来,没有将这件事情告知他。 但是东方烟云才不会因为沈放之的忙碌或者是叶寒星的体贴而停止自己的找茬,反而是越做越起劲,越做越多,让叶寒星每天都过得十分的疲倦。 这几天,东方烟云又换了一个理由来给叶寒星添堵,那就是——沈亦珉。 自从来到将军府之后,东方烟雪经常到满月居去“做客”,其中就有一次东方烟云来到满月居之后,看到了除六个月之大的沈亦麟以外,还有一个比沈亦麟大上一点儿的小孩,于是在经过了打探之后,她知道了那个小孩就是她的家姐东方烟雪的孩子。 那孩子大抵是还没有张开的缘故,所以东方烟云并没有再他的脸上看出东方烟雪或者是沈放之任何一个人的影子,她没看过沈放之拿掉面具之后的长相,于是她并不清楚这个孩子长得和沈放之像不像,不过既然下人们都说这是东方烟雪的孩子,那应该就没错了。 于是东方烟云 以这是自家姐姐的孩子为由,说要带他。 这种事情叶寒星自然没有理由拒绝,毕竟比起自己而言,东方烟云作为东方烟雪的庶妹,带她姐姐的孩子自然是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于是叶寒星也没有过多的考虑什么,就把沈亦珉交给了东方烟云去带。 然而真正让她生气的事情,就是这个时候开始发生的。 抢走了沈亦珉的东方烟云并没有照顾孩子的自觉,每天不是把沈亦珉交给下人们去照看就是晾着不管,然后自己则是继续去叶寒星的面前“找存在感”,完全没有一点儿要照顾孩子的自觉,好几次沈亦珉都差点儿饿死在浮曲阁之中。 东方烟云来了将军府之后住得是东方烟雪原本住得那个院子——浮曲阁。 从下人们的嘴中知道了这件事情,叶寒星别提有多愤怒了,于是她像东方烟云提出要回沈亦珉的时候,被东方烟云义正言辞的拒绝了:“还是不劳烦叶姐姐了吧,这小孩子年纪小,正是调皮的时候,叶姐姐本来就有一个自己的孩子需要照顾,肯定分身乏力吧。” “这是家姐的孩子,妹妹我从小又同家姐关系不错,对待她的孩子,自然不会有任何的怠慢,所以还是继续由我来照顾吧,姐姐你还是把自己的孩子照顾好了。” 原本东方烟云还在后悔自己要回来了这么一个小累赘,也没有因为这件事情给叶寒星添什么堵,反而好像因为少了一个孩子需要照顾让叶寒星轻松了不少,对此,东方烟云是愤怒的。 但是今日,叶寒星突然问她要回孩子,这让东方烟云忽然来了点儿兴致,于是又不愿意把那个“拖油瓶”送还给叶寒星了,她就是故意要和叶寒星对着干,让其不快。 第二百八十七章 沈亦珉中毒 “可是我听下人说,沈亦珉被你照顾得并不是很好,不,应该说,是你压根就没有花时间去照顾他吧,不然又怎么会有空天天往我这满月居里跑。” 在听到“听下人说,沈亦珉被你照顾得并不是很好”的时候,东方烟云的眼神危险地眯了一瞬,而后又很快的收回了自己方才的那个表情,将自己伪装的无懈可击,似乎刚才那个眼神危险的东方烟云只是别人的一个看错眼罢了。 对于叶寒星的话,东方烟云只是笑笑,而后故意假装没有听到她的前半句,回答的是后半句“不然又怎么会有空天天往我这满月居里跑”的话:“妹妹我天天来找姐姐,还不是想多和姐姐联络一下感情,好姐妹一条心,一同好好服侍将军。” “再说了,如今姐姐你也有孩子,比我这个没有生过孩子的经验肯定多不少,所以啊,妹妹我就特地多跑来满月居几次,找姐姐你取取经,以便更好的照顾沈亦珉呢。” 叶寒星对于她的油嘴滑舌十分的不喜,丝毫没有任何情绪上的缓和,继续面色不悦的说道:“既然这样的话,你干脆就直接把沈亦珉带过来,让他住在满月居里,一个孩子是照顾,两个孩子也是照顾,更何况这样也可以减轻一点你的负担。” “那怎么好意思呢,我家姐的孩子还是我自己来照顾就好了,不必劳烦叶姐姐了,叶姐姐你还是好好照顾沈亦麟吧,毕竟他才是你和将军的亲生儿子,不必为了在将军的面前营造出一个不拘小节的善良女子的形象,而被迫照顾情敌的儿子。” 东方烟云依旧是一脸的笑意,如果不听她那说出口的那些会让人感到气血不顺的话语,长相小家碧玉的她笑 起来还是十分赏心悦目的,只是那话语当真是听得让人愤怒至极,从而看她的笑意的时候,就下意识的把这个笑意感觉成挑衅的微笑。 关于想要回沈亦珉的抚养这件事情,最后还是不了了之,叶寒星不再要求东方烟云把孩子交给她来抚养,东方烟云也确认她收回了要抚养沈亦珉的心思之后,自觉无趣,便离开了满月居。 可那之后,发生了一件事情,直接让叶寒星手段十分强硬的从浮曲阁中带走了沈亦珉——沈亦珉被人下了毒药。 一开始,叶寒星还不知道这件事情,知道秋风急忙得跑到了满月居去找她,焦急的连礼仪都顾不上,气都喘不过来,拉着叶寒星就要将她带走,叶寒星这才意识到看来有什么大事情发生了。 秋风缓了口气,顾不上其他,大声地吼了出来:“夫人,大少爷他中毒了。” “什么!” 叶寒星顿时大惊,跟着秋风一起赶到了浮曲阁去。 许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有一会儿了,郎中已经被找来了将军府中,正在给昏迷之中依旧一脸痛苦的沈亦珉把脉,郎中一脸的虚汗,面上大抵是因为害怕着什么肌肉在不停的抖动,看来东方烟云刚才应该有威胁他什么,一旁的婢女们都在焦急地望着郎中的诊断。 东方烟云却一个人坐在离床榻最远的木桌旁,喝着茶,一脸的闲适淡定,似乎并不着急沈亦珉的情况,有事与否都同她无关。 看到她这种模样,叶寒星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个东方烟云当真是有能够气死人的本事。 不过现在不是去生东方烟云的气,不是去同她争吵的时候,沈亦珉的状况还没有得到好的解决呢,所以叶寒星并没有理会坐在那里的东方 烟云,而是径直走到了床边,中毒的沈亦珉正躺在上面。 “怎么样了?” 叶寒星眼睛盯着沈亦珉痛苦的表情,话问得是那个已经把完脉了的郎中。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似乎觉得郎中脸上的冷汗冒得更多了。 这时叶寒星才收回了放在沈亦珉身上的视线,看向郎中。 那个郎中并不是之前将军府有人生病之后一直会找的那个年迈的老大夫,而是一个十分年轻的小伙子,看上去应该还没成家,并不是很稳重的样子,因为被叶寒星双目注视的缘故,所以少年额头上的冷汗也越冒越多,大有控制不住的迹象。 “陈老伯呢?” 陈老伯就是那个一直来将军府帮将军府的众人看病的年迈老大夫,虽然在医者面前说起其他的医者,也有点儿不礼貌的感觉,但是叶寒星此时仿佛故意要和谁置气一般,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板着个脸就问出来了。 这句话叶寒星其实是在问房间里的其他婢女们,谁知那个少年也是个缺根筋的,还以为叶寒星盯着自己就是在问自己话,他也没有表现出因为叶寒星在自己面前又提起了“陈老伯”而有什么不满,反而扬起了头,终于敢和叶寒星直视了: “师傅他今日去丞相府了,所以没有办法来将军府给小公子看病,而听说小公子是中了毒,不能耽误,没办法就只好派我来了。” “那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方才他把了那么久的脉,应该有点结果吧,叶寒星这么想到,谁料,那少年似乎也是为自己那不精的医术感到害羞和为难,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略带抱歉的笑了一下,道:“其实,我并没有看出什么来,只是觉得他的心跳和气息 十分的弥乱。” 这个结果,就算是一个不会医术的人,只要稍微懂一点正常人的脉搏跳动频率,都能够检查出来这个结果,叶寒星开始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一个医者了。 东方烟云看似漫不经心的坐在木椅上喝着茶水,实际上早在叶寒星来到了浮曲阁的时候,她就下意识的把注意力放在了叶寒星的身上,这会儿那少年方才说得话,也被她收入耳中,没有想到这个少年竟然只有这般的三脚猫功夫,似乎就是来搞笑的一样。 没有忍住,东方烟雪把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全都喷了出来。 她的这番举动吸引了其他人的事情,叶寒星却压根没有去理会她,而少年在听到了她喷水的声音之后,原本就低着的头低得更往下了,脸似乎更红了,连耳朵也没能“幸免”。 叶寒星叹了口气,不再为难他,摆摆手让他站到一边去,而后站在了少年原本的位置上,那起沈亦珉的右手开始静心把脉。 望着她那很是专业的动作,东方烟云突然愣怔了一下:果然外界所说的,将军夫人叶寒星是个医术很厉害的医仙。 原本东方烟云还不相信,这么看来,这句话倒是有几分的真实,至少她那动作看起来倒是那么一回事。 许是被她的医术吸引了一般,东方烟云没有开口打岔叶寒星,反而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叶寒星的动作,没一会儿,叶寒星原本凝重的面色渐渐舒缓了一点儿,松开了给沈亦珉把脉的手。 起身后,叶寒星召来了丹云,同她说道:“你去帮我准备一个笔墨纸砚来,我要写点儿东西。” 恭敬的蹲了蹲身子,丹云答道:“是。” 丹云的手脚一直很利索,不一会儿就把笔墨纸砚 文房四宝根据叶寒星的吩咐全都准备好了带到房间里来。 叶寒星也不把这当作别人的地盘,没有理会东方烟云此刻会有什么样子的反应,也没有去看东方烟云此时此刻脸上可能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将东西都一一摆在了桌面上后,叶寒星拿起一大张白色的宣纸平铺在桌子上,抚顺之后,拿起一只毛笔,沾了点墨汁,提笔开始在宣纸上刷刷写了起来。 墨汁是刚才丹云准备的。 房间里面没有一个人出声说话,他们都静静地看着叶寒星,看着她写字时那豪放的动作、看着她那微皱的眉眼、看着她那写在纸上的豪迈又不失小巧精致的字迹,如果不是此时的气氛不允许,他们还真的想惊叹出声、鼓起掌来。 一页纸很快就被写完了,叶寒星并没有花多长的时间就把救治沈亦珉所需要的药材全都写完了,写完之后,叶寒星把这张纸交给了丹云,并且嘱咐她说:“带着这个药方,去外面的药店都问问看有没有,有就买回来,没有就给我到处去问,一定要找到。” “是。” “药材有点儿多,一个人去找并不方便,你多带几个下手一起吧。” “是,遵命。” 说罢,丹云接过叶寒星手中的药方,一脸的郑重转身离开了,她觉得,中毒这种事情实在是重大极了,如果不赶快,那么很有可能会危害到小公子的生命,所以丹云没有任何的犹豫,几乎是转过头去之后,脚底下的步伐就开始变得愈发飞速,渐渐跑了起来,不想浪费时间。 要是因为她的原因,错过了给公子治疗的最佳时期,那么她会自责死的。 实际上,叶寒星还没有来得及跟她讲,沈亦珉中的毒虽然看起来很痛苦。 第两百八十八章 抢回沈亦珉 沈亦珉的毒虽然看起来十分的痛苦和危险,但其实毒发并不是一瞬间的事情,而是一个慢性毒,但时间内吃了容易感觉到窒息般的痛苦,但其实熬过了这一阵子便死不了,当然,之后也会在固定的时辰的时候,有着对他无法磨灭的痛苦。 所以为了避免他再这么痛苦下去,还是早点把药材都集齐吧。 望着沈亦珉因为疼痛皱在一起的小脸,叶寒星有些心疼,虽然不是自己的孩子,但是好歹也被自己放在身边照顾过一段时间,感情还是稍微有一点儿的。 丹云的动作也快,并没有用多少时间,就带着买好的药材回到了房间。 此时叶寒星坐在床边,东方烟云依旧坐在木桌边的木椅上,两人隔得远,却并不影响东方烟云同叶寒星讲话,不过不管说什么,叶寒星都不理会她就是了,虽说东方烟云说话没人理会,看起来尴尬极了,但是她似乎心情还不错,并没有因为叶寒星不理会自己就闭嘴不说话。 主子们之间的暗潮涌动,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都能够看得出来,但是他们也只是下人,管不了主子们的事情,不过对于东方烟云,丹云也喜欢不上来,总觉得这个女子相当虚伪,说话也让人很是难受,说什么都不中听。 他们这些侍奉主子的,本就应该同主子一条心,同主子一起同仇敌忾,不过丹云想,如果就算不是因为叶寒星的关系,让她和这样子的东方烟云相处,她依旧会对其喜欢不上来,毕竟他们应该算得上属于八字不合的那种人。 “看不出来叶姐姐还学过医术?叶姐姐师从何人啊?” 东方烟云一只手抵在木桌上,撑着往一边歪的脑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叶寒星闲 聊着,说是闲聊,其实都是她一个人在说话罢了,叶寒星完全没有任何搭理她的意思。 叶寒星坐在床边,自帮助沈亦珉捻了捻被角之后,就再也没有动过,闭着眼睛似乎迷迷糊糊的有点儿困了。 见自己的问话没有得到回应,东方烟云也不觉得尴尬,又继续说道:“叶姐姐可是困了?如果困了的话,可以先回去休息一会儿,一会儿药来了我让下人去煎就好了,等喂沈亦珉喝完汤药,他有转好的话,妹妹我再派个人去知会你一声,你也就大可放心了。” 回应她的,依旧是叶寒星的沉默不语。 东方烟云见自己被无视,无奈地耸了耸肩、撇了撇嘴,一脸的无奈,却忍住了没有当众和叶寒星翻脸。 叶寒星这几天算是明白了,要想对付东方烟雪这种“无赖”女子,只能把她当作空气,不回应她,等她什么时候觉得这样子很无聊了,就不会再来烦你。 丹云提着药材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夫人,药材都备好了。” 听到丹云的话之后,叶寒星原本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似乎是刚从一点儿瞌睡之中挣扎醒来,叶寒星的眼神有些许迷茫,在看到丹云以及她手中提的药材的时候,才总算把那么一点儿瞌睡给驱走了。 从椅子上起身,叶寒星接过丹云手中的药材,吩咐道:“丹云,你留在房间里照看亦珉,采宁,你和我一起去厨房煎药。” “夫人,煎药这种活儿还是交给我吧,您留在这里就好了,厨房烟多,夫人您还是别去了吧。” 这话,是采宁说得,说罢,她就要伸手去把叶寒星手中的药材拿过来,却拿了个空。 叶寒星:“没事,这药有点儿特 殊要求,不太好煎,还是我自己来吧,有把握一点。” 采宁也不在意这种事情,没有被拒绝之后的尴尬,反而情绪处理的十分得当,笑了一下,说道:“那行,夫人我去给你打下手吧。” “嗯。” 一主一仆离去之后,房间里面顿时冷清了下来,再无人讲话的声音。 东方烟云自觉有些无趣,于是起身离开了房间,丹云用眼睛的余光望着她的动作,看样子她应该是回到自己的房间去睡觉了。 沈亦珉如今也不是很小了,更何况也不是东方烟云的亲生儿子,所以自然不可能同东方烟云住在一个屋子里,这个屋子看起来不大,也没有什么太多的贵重物品,一看便不是主房,所以东方烟云应该是不和沈亦珉一起睡的,她住得应该是主房。 丹云没有猜测她跟着去厨房的原因就是因为方才叶寒星对她那样子不爱搭理,她应该也会有碰一鼻子灰的感觉吧,短时间呢应该不会再去叶寒星的面前找存在感了,毕竟是个人也都会是要面子。 因为没有其他什么事情可以做,在房间里守着沈亦珉的丹云实在是无聊得紧,于是只能东想西想,从天南想到地北,以此来打发打发时间。 也许过了一个时辰左右,也有可能再多半株香的时间,总之丹云觉得好似过去了很久一样,久到她都快睡着了,叶寒星和采宁这才端着一碗散发着浓浓药味的汤水回到了那个房间里。 汤药是采宁端着的,她一进门之后,就将药端到了床边,示意丹云将小公子稍微扶起来一点,而后两人齐心协力,一起给沈亦珉喂药吃。 不过因为沈亦珉并没有清醒,对药物小孩子又本能的很是抗拒,所以即便是在睡梦 之中,沈亦珉也依旧不安地左摇右摆,丹云给他喂药,还没进嘴里多久呢,就又被吐出来了。 弄到最后过去了好一会儿了,沈亦珉才被迫吃进去了两勺的汤药。 叶寒星并没有注意到喂药那边的动静,自进门之后,她就发现了房间里少了人,那个令人讨厌得很的东方烟云并不在房间里,他们方才回到这个房间的时候也没有在路上碰到她,看来她应该是早就离开了,至于去哪里了,叶寒星猜测,可能是回房休息去了。 叶寒星并不知道,自己当真是一猜一个准。 喂完沈亦珉喝药,已经是一炷香时间过去了,叶寒星等得困倦极了,但是她并没有出口去催促,而为了让沈亦珉感觉不那么难受,丹云和采宁喂药的时候都十分的小心翼翼,动作也很轻,自然也会慢许多,不过好在最后还是将一碗药都喂进了沈亦珉的肚子里。 直到碗见底的那一刻,丹云和采宁这才终于呼出了一口浊气,喂药喂得他们都不敢大喘气,生怕自己一个呼吸重了,会因此而影响到沈亦珉。 叶寒星见采宁将碗放到了一旁的小方桌上,就知道,这药总算是全部喂完了,当真是喂个药都十分的不容易。 这浮曲阁叶寒星实在是不想多待了,见沈亦珉喝完药之后,明显有稍微放松一点儿的皱着的小脸,于是起身,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见到叶寒星走到了床边,丹云禀报道:“夫人,药已经全部趁热喂完了。” 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叶寒星同他们客气了一下下:“辛苦你们了。” “其实也并不是很辛苦。” 听完丹云的这句谦虚的话语,采宁简直想对她翻个白眼,然后大刺刺地躺坐在椅子上, 然后跟她好好理论一番,刚才他们喂小公子喝药喂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小公子还一边把药吃进嘴里结果又吐出来,喝到最后那一点还是那么一点,采宁简直要怀疑碗里的汤药没有少过。 这种麻烦的样子,若是换在以前,她可能早就气愤地甩手不干了,但是最后她还是忍住了这个冲动,坚持把这件事情做完,做完之后心底莫名其妙的就升起一种自我满足的感觉。 想是一回事儿,但是怎么做那就又是另一回事情了,至少采宁她就只敢在心底甩手不干,明面上却依旧有条不紊地把事情一一完成好。 “既然喂完药了,那我们就回去吧。” 叶寒星转身向着房间的门口走去,走到门口只剩下一步就要她出去的时候,她背对着丹云和采宁,对他们说道:“对了,把沈亦珉抱上,我想了想,还是我自己带回去照顾比较放心,让他待在东方烟云这里简直就是来受罪的。” 虽然犹豫了一瞬,但是叶寒星的命令总是有她自己的道理的,这一点丹云和采宁他们还是知道的,于是他们没有再过多的纠结,回应了一声“是”之后,将沈亦珉连人带被子从床上裹了起来,抱在怀里,完全不顾这里还有浮曲阁的下人们的存在,也就是东方烟云身边的人。 见丹云和采宁他们两个真的要把小公子抱走,浮曲阁的下人们连忙上前去拦住了他们,让他们把小公子放下,当真是一阵好说歹说:“诶,丹云,采宁,这你们可不能把小公子擅自带走,我们都还没有通报东方夫人一声,还没有征得她的同意呢。” 毕竟擅自抱走小公子这件事情并没有同东方烟云说过,自然不可能有征求到她的同意。 第两百八十九章 崔安好 但是叶寒星知道,倘若自己真的去和东方烟云说了,那么等待她的一定又是东方烟云孜孜不倦的找事情,说不定还可能会为了不让她好过,故意同她争抢沈亦珉,不轻易放走他,到时候,叶寒星还真的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一个激动就直接上手。 虽然已经活了那么些年了,她还是一个过了两辈子的人,但是面对东方烟云,还真有打破她所有的平静的可能,毕竟那个人实在是无赖得很。 “丹云,采宁,我们也认识那么多年了,各自也都是有一点儿感情的,都是在将军府干事儿,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虽然我们也不想和你们成为对立面僵持不下,但是这小公子,今个儿还真不能让你们抱走。” 有了一个敢说的,剩下的肯定都会出声符合:“是啊,是啊,我们都是为了主子卖命的,东方夫人没有同意你们将小公子带走,我们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带走小公子而无动于衷,不然的话,东方夫人一定会怪罪于我们的。” “都是下人,都不容易,你们的主子是叶夫人倒还后,叶夫人活菩萨一个,肯定不忍心真的惩罚你们办事不利什么的,但是我们就不同了,东方夫人有多心狠手辣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就当作是可怜可怜我们,别带走小公子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采宁和丹云的确有一点儿被说动了,毕竟也一起在这个将军府里生活了这么些年了,彼此的交情也都是不错的,真如那婢女说得一样,平日里他们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弄僵了也的确不好。 虽然他们并没有服侍过东方烟云,但是光看东方烟云她平日里的那个样子,一看就不是一个什么容易 伺候的人,每天肯定不是让他们做这做那,就是鸡蛋里挑骨头,硬是要挑一点儿事情出来,肯定让人很讨厌。 于是丹云和采宁有些心疼他们了,不过也只有一点儿罢了,毕竟人各有命,天命摆在那里不可违,就算他们的主子叶寒星是个活菩萨性子,也绝对不是个可以被别人当成软柿子捏在手里的。 “这件事情……” 丹云刚准备开口出声拒绝,门那边的方向先她一步传来一位女子的声音。 “这件事情想都不用想,没有回转的余地,沈亦珉不应该留在这里继续受罪,今天是一次不知为何的下毒,不知是何人下的毒,也无从下手去查,更何况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谁也保证不了一定能够完全避免这样子的情况。” 叶寒星说得话都是事实,在场的婢女们都无从反驳。 “沈亦珉放在东方烟云这里,但是她并没有去好好照看,也只是随便找个人来看着他,那么还不如由我带回去,只是我会一直照看着他,能够大大避免沈亦珉被人迫害,东方烟云这才刚把沈亦珉接到身边没有多久,沈亦珉就出了这样子的事情,这要我怎么能够对她放心。” 一席话说得有理有据,说得婢女们哑口无言,再加上她那将军府夫人的身份,他们也不敢违抗叶寒星的命令,只能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完全没有了方才在面对丹云和采宁的时候的气势。 但是他们没有动作,却也没有让开,他们心底也在纠结,到底应该是听叶寒星夫人的让她把沈亦珉公子带走,还是为了避免受东方烟云的惩罚,而坚持把沈亦珉小公子留下来。 他们也并非没有心,这些事情他们也都看在眼底 ,东方烟云平日里对沈亦珉的不管不顾他们也都记在心底,对于叶寒星夫人愿意带走沈亦珉,把他带回去好好照顾,婢女们肯定也都觉得是最好的,但是他们害怕,害怕东方烟云会因此说他们办事不利然后惩罚他们。 兴许是看出来了他们的担忧,叶寒星又开口道:“这件事情,等将军回来之后我会同将军说说的,到时候让将军来跟东方烟云交涉一下,她应该就没有什么意见了,不必担心她惩罚你们,出了事我来担着,你们就放心好了。” 叶寒星这一席话简直就像是释放令一般,瞬间众人原本紧绷的情绪舒缓了,连忙谢过叶寒星。 没了他们这层阻力,东方烟云此时也不在这里,相当于没有了任何的阻力,叶寒星也就心安理得的让丹云和采宁把沈亦珉带回了满月居,至于东方烟云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再来闹事,那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果不其然,叶寒星想得没错,知道了沈亦珉被叶寒星抱走了之后,东方烟云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大有一副要怪罪那些婢女的样子,但是她并没有来得及去管顾那些个婢女,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她也就阴沉着脸瞥了那些婢女一眼,而后起身离开了浮曲阁,向着满月居走去。 单单是那一眼,就吓得那些个婢女差点儿软了身子,就这么跌倒在地上,好在东方烟云并没有说什么就走了,他们才终于得以缓解了一下自己紧张的情绪。 冷静下来之后,他们左顾右盼,互相张望,似乎有话要说,却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开口。 这时,人群中一个看起来十分年轻,脸蛋还有一点儿婴儿肥的婢女哆哆嗦嗦地站了出来,出声问道:“我 们,会不会被东方夫人怪罪啊?方才她的眼神,好像不太好。” 那岂止是不太好啊,简直能化作实质剿灭他们了一般,于是陆陆续续有人站出来说话:“那哪里算得上是不太好啊,简直就是生气的前兆啊,我们会不会就这么完蛋啊。”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叶夫人不是说了她有办法不会让我们有事的吗?” “对对对,”突然想起了叶寒星这个保命牌的众人连忙应和了起来:“我们去找叶夫人,祈求她的庇佑。” 于是好些个浮曲阁的婢女一起手挽着手,互相加油打气,一起前去满月居,希望能够得到叶寒星的庇佑,等到他们来到满月居的时候,还没有进到房间里面,就被守在外面的丹云和采宁给拦住了。 “我们有事要找叶夫人,劳烦你们进去通报一声了。” 这些个婢女当中有一位看起来应该是他们之中较为年长的一位,在被丹云和采宁拦下来之后,没有任何的不悦,走上前一步,十分恭敬地说道。 毕竟现在是他们在求人,态度自然应该要好一点。 采宁摇了摇头,直接拒绝了他们的请求:“你们回去吧,现在不是时候。” “为什么?” 叶寒星的庇佑关乎着他们这些人的性命安危,他们自然不可能不着急,原本表面的平静在受到采宁的阻拦之后,隐隐有了爆发的趋势。 丹云也是个善于发现别人情绪变化的人,再联想到之前他们抱走沈亦珉的时候叶寒星对他们的保证,于是立即就知道了他们是来干什么的,态度比采宁要好不少:“夫人答应过你们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的你们就放心好了。” “至于为什么现在不能放你们进去面见夫人,那是因 为将军和东方夫人都在房间里面,此时应该正在说事,你们进去实在不好。” 听完丹云的话,那些个婢女们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确是有些心急了,如果他们刚才什么都不管不顾应要是闯进去的话,那一顿罚肯定就是不可避免的了,说不定回去之后东方烟云还会继续惩罚他们。 于是他们不再焦急地想要进去,道了一声“既然将军还有两位夫人都在房间里面,那么我们还是不进去了吧,并不是什么要事,我们就先告辞了”,然后转身原路返回。 没有见到叶寒星的面,没有亲耳听到叶寒星的保证,他们自然不会有多么的放心,于是他们都十分的忐忑,等待着东方烟云回到浮曲阁之后,那忐忑的心情就变得更加热烈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事情,不知道叶寒星是不是真的同将军说了什么,还是和东方烟云说了什么,自回来之后,东方烟云除了一脸的阴沉以外,倒是没有真的处罚他们什么,这倒是让他们松了一口。 叶寒星从那个村庄回来之后,也有些时日了,大抵是沈放之也有通知那些个同叶寒星关心不错的人,告诉他们要将叶寒星送出京城的,送到一个不知名的小村庄里去的缘故,在叶寒星回了将军府之后,来了不少探望叶寒星的古人都有提到叶寒星在那个小村庄里过得好不好。 对于他们的关心,叶寒星自然是觉得心里都暖洋洋的,实说实话回答那个村庄还是挺好的。 妮瓣也来看望叶寒星了,同她一起来的,还有她一两岁大小的女儿——崔安好。 虽然年龄还是这般的小,眉眼也都没有长开,却也是个粉雕玉琢的可爱模样,小眼睛试图长开,却依旧只有一条缝。 第二百九十章 娃娃亲 崔安好的小嘴唆着小手指,不哭也不闹,安安静静的,唆着小手指的模样当真是惹人喜爱极了。 “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啊,真可爱,看这小脸粉嫩嫩的,”叶寒星从妮瓣的手中接过被裹成了一团的崔安好,一副静谧的模样,可爱的唆着手指的动作,当真是怎么看怎么惹人喜爱:“这孩子可真乖。” 叶寒星本就是刚生了一个孩子的母亲,现在当真是看哪个小孩都带着一副慈爱的目光,更何况崔安好还是妮瓣的孩子,叶寒星更是喜欢得不行。 许是意识到自己离开了娘亲的怀抱,小小一团的崔安好愣了愣,动作停顿一瞬,然后微微张开她那眯成了一条缝隙的小眼睛,在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的时候,却并没有“哇哇”大哭。 “呀,唔呀,呀。” 手指不再放在嘴里唆着,似乎是在认人,崔安好将小肉手伸直想要去摸摸叶寒星的脸,发出极其软糯的叫声,细小的嗓音却很有精神的模样。 竟然没有认生,叶寒星在心底对崔安好的喜爱更加深了一点,看出来她伸手晃动着的意图,主动把她往上抱了抱,让她能够顺利的触碰到自己的面颊。 小肉手轻轻触碰在叶寒星光滑的肌肤上,手掌拍在了叶寒星的嘴巴上,算不上拍打,但是指甲有些儿长了点,刮得叶寒星稍微有点儿疼,不过叶寒星并没有在意,继续逗着崔安好:“安好,小安好。” 妮瓣望着叶寒星同自家的孩子这般亲昵的模样,自然也是十分的开心,站在一旁笑眯了眼。 “对了,寒星,你孩子呢?也抱出来让我瞧瞧啊。” 叶寒星稍微将崔安好放低了一点,直到她的小手不能再碰到叶寒星的嘴巴:“刚才让奶妈带着了 ,采宁,你去让奶妈把麟儿带过来。” 后半句,叶寒星是对着采宁说得。 “是。” 采宁福了福身子,然后起身向着门口走去。 许是因为碰不到叶寒星的脸颊了的缘故,崔安好的小手晃荡的愈发厉害了,原本“咿咿呀呀”的低吟逐渐染上了一层哭腔的感觉。 叶寒星连忙又把她抬高,让她的小手能够继续触摸到自己的脸。 果然,小手一摸到叶寒星的脸之后,崔安好就不哭不闹了,宛如变脸似的,止住了原本要哭的表情。 妮瓣望着这一幕,“噗呲”一下笑出了声:“看来,安好很喜欢你。” 叶寒星听了妮瓣的话,也笑了笑,低头望着崔安好婴儿肥的白嫩小脸,亲昵地凑上去亲了一下,而后说道:“我也很喜欢她,这孩子当真是惹人爱极了。” 相处很是其乐融融,采宁也没有让他们等很久就按照叶寒星的吩咐把奶妈找来了。 奶妈的怀里正抱着嚎啕大哭的沈亦麟。 叶寒星一听那哭声,心就被揪起来了一样,毕竟是自己的孩子,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即便是知道这哭只要是不大的小孩儿都会这样,但却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揪。 妮瓣“诶呦”了一声,知道叶寒星现在正抱着崔安好,没有办法再去抱自己的孩子了,但是心却放在了自己嚎哭的孩子身上,都没有心思逗崔安好了,于是妮瓣走上前去,从奶妈手中接过了沈亦麟。 “诶,乖,不哭不哭啊。” 妮瓣晃荡着怀中的沈亦麟,哄着他笑。 说来也不知为何,被妮瓣接过之后的沈亦麟逐渐停止了哭嚎,慢慢的只有细微的喘气,顶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满是疑惑地望着妮瓣,似乎有无限的好奇。 见到了 自己怀中的沈亦麟竟然不哭了,妮瓣也感觉惊喜得很,朝着叶寒星“咦”了一声,而后说道:“这孩子看来还挺和我有缘的,看来我被他喜欢了呢。” 叶寒星抱着怀里的崔安好露出了笑意,这样一副其乐融融的场景,当真是美好至极,两人皆是满面的笑容。 “对了,我还没有问这孩子叫什么呢?” 妮瓣轻轻晃着怀中的沈亦麟,问一旁的叶寒星。 叶寒星回道:“沈亦麟,将军给他取的。” 说罢后,脸上满是甜蜜的表情,看得妮瓣心情也被感染的愈发愉悦起来:“沈亦麟……” 低声咀嚼了一遍“沈亦麟”这个名字,妮瓣夸赞道:“这个名字挺不错的,好听,寓意也不错。” 显然是对妮瓣的话赞同,叶寒星也点了点头,说道:“的确不错。” “诶,对了,”妮瓣忽然惊呼了一声,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一样,笑眯着眼,说道:“不然咱们给他们两个定个娃娃亲吧,两家交好,又门当户对,我们还是好友,他们两个啊也肯定很配。” 这样子的似乎他们两家族之间又有了一层联系,关系也会变得更加亲密,但是这对下一代的孩子们,却并不一定是好的。 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左右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倘若今天当真定下了这门亲事,那么就相当于直接决定了这两个孩子的一生,叶寒星考虑得很多,为孩子们考虑得也很多。 就算他们现在定了亲,如果长大以后他们并没有互相喜欢上对法,那么这件事情对他们造成的,可能就是一种伤害。 这种事情,是叶寒星不愿意做的,她希望的,是能够以自己最大的能力,让沈亦麟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当然 他未来的那一半也应该由他自己做出决定,做出一个能够让他感觉到幸福的决定。 于是,叶寒星拒绝了妮瓣的这个提议,并且将理由细细说给她听。 能够叶寒星这种略显开放思想的父母,当真是少之又少,毕竟周围大多数人的未来都是父母所决定好了的,但是妮瓣并不死板,她能够嫁给崔珈,也是有反抗自己父母的存在在里面的,所以她其实也能够理解,她听完叶寒星的话之后,顿时对自己刚才说得那番话后悔极了。 “这……是我考虑不周全,的确,孩子们的幸福应该交给他们自己来决定,我们这些做父母的,只要在真正替他们好的基础上,让他们能够幸福就行了,还是寒星你想得多,不然若是这件事情真的定下来了之后,长大后的孩子们却并不互相喜欢,那么尴尬的还是我们。” “的确。” 叶寒星点了点头,道。 “既然这样的话,那么这个提议就当我从来没有说过吧,如果长大以后的他们能够互相喜欢,那对我们两家来说,自然是最好的不过的。” “自然,我们尊重小麟和安好他们的想法就好。” 送走了妮瓣之后,叶寒星将沈亦麟哄睡着了之后,去到了将军的书房。 不知道该干什么好,叶寒星吩咐丹云在一旁帮自己研磨,然后自己立于木桌前,深呼一口气,提笔写字。 脑子一片空白,至于自己想写什么,叶寒星也不知道,只是在跟随着自己的身体动作,不一会儿“丰亨豫大”四个大字就出现在了洁白的宣纸上。 采宁在一旁燃起油灯之后就一直无所事事地望着叶寒星写字,不一会儿,见叶寒星写出这四个大字停顿了动作之后,毫不拮据的夸赞道 :“夫人写得字还是那么的好看,即便许久不练,也丝毫不会生疏呢,就是……” 她话语后面的“就是”两个字吸引了叶寒星的注意力,于是叶寒星赶忙转头问道:“就是什么?” 采宁面露纠结的神色,歪着脑袋“就是”了个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就是感觉好像有一点儿奇怪,但是却又不知道是哪里奇怪,说不上来,但是心底就是这么感觉的。” 一边原本在磨着墨的丹云也盯着那宣纸上的字看了好一会儿了,就在采宁说不出个所以然的时候,她开口了:“感觉和夫人之前写得都不太一样,写得好似有点儿着急一般,少了之前的刚硬中带的那点儿柔美,提笔那一瞬好似有点儿急了,尾部撇了开来。” “感觉好像并没有发挥出夫人原本应该有的水平呢。” 丹云皱着眉头,这般说道。 采宁正是和丹云所说的那种感觉差不多,原本正愁着自己说不出个什么来,这下有人同自己的见解一样,于是激动的“对”了好几声,道:“感觉夫人有点儿心不在焉的样子,这四个字都太过于锋利了,明明写得是‘丰亨豫大’,却有一种‘危在旦夕’的感觉。” 正是这样的感觉,叶寒星也感觉到了自己心底的那一抹不对静:“你们也感觉出来了吗……” 采宁并不知道为什么叶寒星会突然间皱起了眉宇,于是她自我猜测道:“夫人是在担心小少爷吗?没事的,小少爷出声的时候可是被村子里的大家都一起祈福的,上天一定会保佑他的,再说,这不还有将军、夫人,还有我们将军府的大家嘛,少爷一定会被照顾的好好的。” “平平安安的长大,健健康康的成长。” 第两百九十一章 谋权篡位 采宁的的确确说出了叶寒星的心声,但是叶寒星总觉得自己如今的状态不太对却并不完全是因为这个,就好似,未来将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一样,让她心里面很慌张。 “最近,我的心里面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一般,慌慌张张的,就好似将要有什么大事发生可是我却不知道,什么也不能做的那种感觉,让我感到无措,让我感到慌乱,我想要去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让它从指尖溜走,却无能为力。” 采宁和丹云都感觉出来了叶寒星心中的不安,那种心颤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他们在叶寒星当初进宫的那一次有感受过,所以现在也能理解叶寒星的感受,那种感觉的确十分的不好。 于是采宁也正经了一回,安慰叶寒星道:“夫人,您别担心,就算真的有什么事情,我们也可以一起扛。” “是啊,夫人,放心,有我们在呢。” 说不感动,那时不可能的,但是即便心里是感动的,却依旧缓解不了她心中的那份担忧。 叶寒星望着桌子上自己写得那四个大字,喃喃低语:“我为什么会不由自主地写下这四个字?难道是有某种预示吗?” 望着叶寒星这幅杞人忧天的模样,丹云和采宁也担心,但是此时此刻,除了言语上的安慰,他们并不知道有什么可以让叶寒星彻底的放心。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婢女火急火燎的从不远处跑到了书房的门口,然后敲打着书房的木门,一边敲打一边呼唤道:“夫人,夫人,夫人您在里面吗?” 屋内的三人齐齐疑惑地将视线转移到门上,然后又互相对视了一眼,最终采宁起身前去将书房的大门打开了。 外面 已经彻底的暗了下来,夜晚天气也转凉,门一开,一股冷气吹了进来,叶寒星有些哆嗦。 婢女快步走进房间之后,采宁顺手关上了房门,这才又回到了自己方才的位置上去,同叶寒星还有丹云一起疑惑地瞅着这个突然到来的婢女。 没有在意他们的眼神,婢女走上前几步,将自己的双手伸了出去,叶寒星他们这才注意到,她的手上还拿着一封信。 “夫人,这封信是将军让奴婢交到您手上的,您看看吧。” 婢女的话让叶寒星十分的起疑,心中的不安感愈发的强烈了:“为什么?发生了什么吗?将军没有回来吗?为什么要给我信,而不是自己回来同我讲?他今晚不回来了吗?可是我并没有收到他要前去边塞守关的消息啊?” 一连串的问话把婢女都问得有些愣住了,婢女怕自己说话也说不清楚,就示意叶寒星先看信,将军在信里面应该都会有解释。 于是按捺住自己狂跳的心脏,叶寒星颤颤巍巍地接过婢女递过来的那封信,打开后,借着采宁之前点燃的油灯仔细阅读了起来,而丹云和采宁,以及那个婢女则是恭候在一旁,下意识地屏气凝神,一副不敢打扰叶寒星的模样。 这封信,叶寒星感觉自己看了很久,但其实信上的内容并不算多,叶寒星只是看了之后有点儿不敢相信罢了。 沈放之在信上写到,轩辕澈筹备了许久的夺位计划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了,最近的一段时间内会有一场大的动作,那次动作之后,对于整个轩辕朝来说必将是一个大的震动。 如果成功,那么整个轩辕朝将会再次易主;如果失败了,那么等待他们的,将会是诛连九族。 沈放之说, 他并不能一定保证这次夺位的成功,但是他会尽他最大的能力,护叶寒星平安,护沈亦麟平安,护将军府平安,护整个轩辕朝上上下下的子民们平安。 在那次行动开始之前,他将会以回边塞守关为理由,前去准备那次的行动,目的就是稍微避免将军府被受到太大的牵连,但是牵连也是一定会有的,所以沈放之在信中让叶寒星一定要好好的,保护好自己,保护好他们的孩子。 待在将军府,若是没什么必要的事情的话,最近还是减少出门,整个将军府已经被他信任的暗卫们守着了,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那些暗卫也会拼尽全力保护住叶寒星他们的暗卫,直到死亡。 如果这次夺位行动成功了,他将带叶寒星一起,去到山庄见见那个曾经帮助他们许多的庄主和他的夫人,以及庄园里面辛勤劳作的人们;还要带她回那个叶寒星曾经带过了村子里去,带着沈亦麟一起回去感谢他们那半年多的照顾;还要带她去边塞,看看塞外的风光…… 一封信看下来,叶寒星早已泣不成声,泪流满面,整个人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面。 眼眶因为蓄满了泪水导致眼前的那封信上的字也变得模糊起来,那是叶寒星最熟悉的字迹:“满月居”那三个字就是出自这个手笔;在那无数个想念远在边关的将军的时候,同他互写家书……这一幕的一幕忽然间又都涌上叶寒星的心头,万分感触。 采宁、丹云,以及送信的婢女望着叶寒星控制不住的流泪,还有那小声抽泣的模样,心底都很是心疼,他们不知道将军到底在信里面写了什么,才会让叶寒星哭成这样,但是他们同样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小 事,不然夫人也不会哭成这个样子。 望着叶寒星的这幅模样,采宁实在是心疼得很,她从袖口里面拿出一个绣着百灵鸟的手帕,贴心的上前去给叶寒星擦面上的泪痕,说来,这手绢上的百灵鸟还是叶寒星给她绣的,寓意让她一直向百灵鸟那样,快乐的度过自己的一生。 “夫人,您没事吧?” 采宁一脸的关心,一边帮叶寒星擦脸上的泪水,一边问道。 叶寒星摇了摇头,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哭成这个样子。 缓了缓自己的情绪,叶寒星自觉还可以了,这才清了清嗓子,对那个送信来的婢女说道:“多谢你送来了这封信,你先退下吧。” “是。” 婢女带着满腹的疑虑,离开了书房,走之前还贴心的将书房的门紧紧的关上了。 丹云和采宁都是叶寒星极其信任的人,将这件事情告诉他们叶寒星也放心,但是就怕隔墙有耳,于是叶寒星让他们凑近自己,说得很轻很轻,确保除了他们之外,不会被任何有心人听到。 听完叶寒星的那番话之后,丹云和采宁也震惊极了,整个人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这种时候听到了这种消息的他们,应该做出什么样子的神情才好。 毕竟他们只是女子,更应该说,他们只是一介婢女,每日做得事情,需要想得事情,都只有怎么照顾好自家的主子,比起寻常的婢女,他们应该就胜在他们的主子,都是和皇宫有接触的,所以有些宫中的事情,或者政事上面的事情,他们偶尔也能从主子口中听到。 但是擅自谋权篡位这种事情,他们当真是想都不敢想,那种事情他们本以为会离他们很遥远,却没有想到会这么的近,说不害怕那绝对 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们此刻也知道,叶夫人很担心前去参加此次行动的将军,唯一能够依靠的,就只有备受信任的他们了。 所以就算在心底对篡位这种事情再怎么的不敢置信,却也做起了一副叶寒星顶梁柱的模样,按压下自己心中的不安,宽慰叶寒星:“夫人您就放心吧,将军他不是都被世人成为‘常胜’吗?整个轩辕朝大半的兵力都在他那里,一定可以成功的,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早在当初轩辕宇为了逼沈放之交出将军令牌,克扣军队的粮食的时候,军队的大部分侍卫都对这个君主感到失望透顶了,所以军队的凝结力也算是有一定保障的,再加上由沈放之亲自筛选值得信赖,值得参加这次行动的侍卫们,那便是更加的有把握了。 但是怕就怕在有个什么意外的状况发生,比如邻国要是乘这种内斗的时候出击,那对整个轩辕朝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一击,也许会发生的意外的情况其实并不少,叶寒星在心底思虑了一遍之后,心底的担心不仅没有得到化解,反而愈发的严峻了。 “明日,你们派人去崔府,把崔老爷、崔夫人、妮瓣,还有崔府的大家都接到将军府来。” 丹云和采宁有些疑惑,问道:“谋权篡位的这件事情,崔珈公子也参与了吗?” 如果他们没有记错的话,听说崔珈公子同轩辕澈的交情是不错的。 他们说话的时候,都下意识地压低了嗓音。 叶寒星点了点头,轻声道:“没错,将军府还算是有点儿保障,毕竟将军在武学上面的早已也蛮深的,但是崔府就不一样了。” 崔珈他们那么庞大的家族,世世代代都是经商的,对武则是一窍不通。 第两百九十二章 永和年 沈放之在信得末尾有提到:“崔府世世代代经商,并没有培养一支足够信任的暗卫的想法,没有庇护,在乱世之中定不能保全自身的安危,崔珈同轩辕澈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十分深厚,此次的夺位崔珈也参与了密谋,且决定参与都最后,一同行动。” “但是他担忧这件事情会牵连到自己的家族,于是拜托为夫我护着崔府的安全,之前让崔珈接近妮瓣的时候,就欠过他一个人情,说倘若之后有什么事情需要我的帮忙,我一定在所不辞,因为我在行动之前都不会回将军府了,崔府的人就拜托夫人照看一下了。” “有劳夫人了,待为夫顺利归来,一定好好犒劳夫人一番。” 既然被沈放之拜托了,再加上自己又同妮瓣交好,所以叶寒星肯定会做到这件事情,所以她才把这个重任交到丹云和采宁的身上。 还是有点儿不放心,叶寒星叮嘱道:“千万不要随随便便把将军他们的计划说出去,也不要说出那个想法,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在将崔府的老爷老夫人接到将军府的时候,不要太多嘴,免得他们不必要的担心,至于妮瓣那里,我会同她说得。” “是。” 丹云和采宁应了下来之后,第二日果然去崔府将崔府上上下下都接到了将军府之中,好在将军府够大,这才让崔府的所有人都在将军府中安顿了下来。 对于崔府的各位的解释,以及对将军府各位的解释,则是让叶寒星苦恼的一件麻烦事,因为害怕那堆人里面有宫里面安插进来的人,而且人多口杂,所以叶寒星自然不可能把正在密谋的那件事情说出来,不然很有可能就会让远在皇宫之中的轩辕宇知道。 到时候, 那可就死定了。 对于他们的解释本就弄得叶寒星焦头烂额的了,偏偏有人还不要她好过,对于这件事情故意到处找茬,每天不厌其烦的骚扰叶寒星,那个一直不歇停的人就是东方烟云! 因为搬来将军府之后,叶寒星就让妮瓣同自己一起住在了满月居里,所以这样一来,对于不停来找叶寒星的茬的东方烟云,一会儿生,没过多久妮瓣也熟悉她了,因为那个人实在是太烦人了,所以妮瓣对她也算是印象深刻。 白天叶寒星就同妮瓣一起带着三个孩子——沈亦麟一个、沈亦珉一个、崔安好一个——同妮瓣一起照顾他们,到了晚上,他们就一同为不知道在哪里为着夺位这件事情做着万全的准备的夫君向上天祈福。 因为妮瓣也很值得信任,所以将妮瓣接来将军府的那天,叶寒星就对她坦白了这件事情,虽然一开始她有表现出一副很惊讶的模样,但是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对于她的反应,叶寒星大概也只能说,果然在边境长大的孩子就是不太一样。 听完叶寒星的话之后,妮瓣也有表现出可以找自己的亲朋好友们前来轩辕朝将军府一同帮忙,毕竟边塞人,体型都和中原人不大一样,当真是可以说“一个顶两个”,所以当妮瓣说可以找边塞的友人前来将军府一同保护大家的安危的时候,叶寒星则表示出了对她的深深感谢。 到时候真的有妮瓣找来的边塞友人来帮忙,那得多好啊,但是叶寒星还是有些不放心,再三叮嘱妮瓣,一定要找那种信得过的人,绝对不可以随随便便谁就拉到将军府里来了。 崔珈的父亲同娘亲其实也是知道一点这个事情在里面的,所以在面对叶寒星 将整个崔府都接到将军府去的时候,疑问虽然有,但是还是选择配合了。 在崔珈同妮瓣成婚的那天的大喜日子的时候,崔珈的老爷和老夫人使个劲的回想,回想起来了自己与这个名叫叶寒星的姑娘还早就有了一面之缘的,又一直都知道将军府的叶夫人同他们儿子娶回来的那个塞外公主是朋友,所以还是有点儿相信的,但是也并没有完全消除怀疑。 当然,在这件事情里面,提出最多的质疑和不满的,就是东方烟云了,简直可以烦得人头昏脑涨,让人心烦意乱。 疑问一大堆,质疑一大堆,反应也是十分的惹人厌烦,崔老爷和崔夫人对她也十分的看不惯,觉得将军怎么会又娶了这样一个不识礼数、不得大体的夫人,同叶寒星比起来,当真是一个天一个地的感觉,完完全全的云泥之别。 日子就在叶寒星这么一天又一天的担忧之中度过了,叶寒星每天都在心慌,都在担忧,以前是只有她一个人,如今又多了一个妮瓣,日子仿佛一瞬间被拉长了一般,没有将军在的日子过得十分的艰难。 建德二十九年,元黎三年,才坐稳三年皇位的轩辕宇被当初的六皇子,自己的六弟——轩辕澈夺位成功。 轩辕澈密谋了三年的夺位计划成功了。 那一天,整个京城都陷入了不眠之夜之中,场面混乱无比,原本军队的将士们都反叛了,听从着沈放之的命令将皇宫搅了个天翻地覆,轩辕宇甚至还来不及喊“护驾”,就被人擒住了。 “王”都被擒住了,底下的那群人自然就弄不起什么风浪了,这场篡位可以说是以一种压倒性的结果取得了胜利,毕竟轩辕澈谋划了这么久,又有手握大 半个轩辕朝兵力的常胜将军和京城第一富甲左右帮忙,自然比起当初只有一人势力孤军奋战的轩辕宇要厉害和容易得多,他们才不会耍阴招,完全就是凭势力夺取皇位。 虽然夺得皇位之后的确让这本就根基不是很稳固的整个轩辕朝更加的动荡,民心愈发的不稳,但是轩辕澈并非是一人作战,他还有沈放之和崔珈的辅助。 因为很早之前,沈放之就以替轩辕朝打了不少胜仗的“常胜将军”的名号被轩辕朝的百姓们熟识,所以在百姓们知道,这次夺位也有沈放之的一份出力的时候,他们开始怀疑,是不是轩辕澈这个领导者更为好一点,毕竟他们愿意信任沈放之,自然就愿意信任他信任的轩辕澈。 所以比起当初轩辕宇登基了过后,花了很长的时间和功夫来稳定民心,这一点,轩辕澈仅仅靠沈放之这么一个人,就极快速的稳定了轩辕朝的局面。 而面对国库财力的问题,登基大典、修建新王朝,都需要大量的财力,而这些,轩辕澈则有崔珈的帮忙。 于是稳定整个轩辕朝,轩辕澈并没有花费多久时间,也没有花费多少精力,总之一切都十分的顺利,比当初轩辕宇谋害了先皇自己篡位然后稳定民心的那一系列事情,轩辕澈已经算得上是相当的快速且一帆风顺了。 登基大典在稳定了一系列的事情之后,终于在夺位的两个月之后举行了,那天当真可谓是普天庆祝,整个京城都十分的热热闹闹,百姓们也都对这个新的君主充满了期待,毕竟能够被轩辕朝第一将军和京城第一富甲同时支持,那么一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于是对于接下来即将到来的,一个新的时代,一个新 的君主,百姓们也还是挺期待的。 登基那天,叶寒星和妮瓣也一同进宫去,参加了轩辕澈的登基宴。 轩辕澈登基之后,正式将年号改为了永和,此日起,元黎已经不复存在,永和的新生正式开始了。 “寒星姐,又见面了,说起来最近这些日子,当真是动荡得很。” 宴会上,叶寒星见到了久违的班妩,丝毫不知道叶寒星现在最怕见到自己了的班妩依旧毫无察觉的同她打着招呼,一同闲聊。 面对班妩,叶寒星总是有种不自然的感觉,大抵是心底的那个秘密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同班妩讲,觉得自己将这件事情瞒着她,实在是有些对不起她,因为走神的缘故,叶寒星的笑容有些牵强:“是啊……” 班妩并非傻子,也并不是看不懂人的脸色,叶寒星的不自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她的心底对于叶寒星那抹不自然的笑有点儿疑惑,但是并没有明面上说出来,因为她总有一种感觉,如果她现在问出来了,一定不会得到什么好的回答,那种感觉,让她有点儿不开心。 “这么久没有见面了,寒星姐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吗?” 这本是一句调笑的话语,在叶寒星这种心中有事的人听起来,就像是心底的秘密好像被人发现了一样,然后自己还被人逼问的感觉一样,于是叶寒星的表情更加不自然了,笑容都僵在了脸上:“没……没什么话要讲吧……都挺好的……” 她的这幅样子,让班妩心中的猜忌更加强烈了。 叶寒星头颅幅度极小的环顾了一下四周,注意到将军在不远处同轩辕澈攀谈,妮瓣在和崔珈旁若无人的亲亲我我,没有一个人能来带她脱离这样的一个尴尬的气氛。 第两百九十三章 娘亲“走”了 就在这气氛十分怪异的时候,一个宫女来到了叶寒星和班妩的身旁,对着两人福身行礼,道:“郡主吉祥,将军夫人吉祥。” “起来吧。” 班妩对着那个宫女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回郡主,”宫女的举动十分的恭敬,她虽然是面对着班妩回答她的问题,话语里有意所指的,却是叶寒星:“是这样子的,皇上找将军夫人有事商议,所以特地让奴婢来带将军夫人到偏殿去。” 既然是轩辕澈找叶寒星有事,那么班妩自然也不好拦着,于是点了点头,应道:“既然这样的话,那么本郡主也就不多留寒星姐了,寒星姐你快去吧,别让皇上等太久。” 叶寒星微微瞥了瞥眼睛,向着方才看到轩辕澈的方向望去,原本应该站在那里同沈放之一起谈话的轩辕澈果然不见了,一同不见了的,还有沈放之,虽然疑惑有什么事情轩辕澈一定要找自己去偏殿商议,但是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叶寒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抚了这个宫女的意思。 这个宫女背后的那个人的来头,叶寒星得罪不得。 同班妩道了一声“回见”之后,她就跟在那个宫女的身后,左拐右拐,果真是到了一处偏殿。 跟在宫女身后离开的她并不知道,在她离开之后,班妩的目光还一直一副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背影,似乎是在想些什么。 “到了,将军夫人,您进去吧。” 宫女领着叶寒星停在了一个宫殿门前,夜晚,在漆黑一片的环境之中,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心里作用,她觉得那个宫殿的大门看起来,有那么一点儿恐怖,阴森森的。 不过来都来了,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 叶寒星不再纠结,走上前去推开了那扇看起 来有些恐怖的木门。 随着“嘎吱”一声响,在这安静又偏僻的地方显得有点儿刺耳,房间里面,没有丝毫的光亮,漆黑一片,只有微弱的月光穿过窗户照进去一点点微弱的光芒。 那个婢女并没有跟着叶寒星一起进去的意思,也没有催着叶寒星进去的意思,叶寒星忽然有点儿拿不准注意,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缓缓将门推开,叶寒星一只脚踏了进去,她并没有把门关上,而是借着从门缝照进来的微弱的月光,一步一步小心的往房间里面走去,房间外面,宫女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叶寒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走的,走之前也没有说一声,走得时候更是一丁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偏殿里面似乎并不是住人的地方,因为整个房间里面没有什么人烟气息,除了一张床、一个木桌、四把木椅、还有一个衣橱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木桌上,没有茶壶,没有茶杯,连油灯都没有,整个房间一尘不染,怪不得会给叶寒星一种没有人烟的感觉。 但是借着月光,叶寒星好像看到床榻之上,有一个隆起的弧度,似乎是有人躺在里面,但是那个弧度又十分的短,并不像一个人应该有的长度,倒是有一种婴儿被塞在被子里面的感觉。 叶寒星咽了烟口水,空气之中似乎还能听到她咽口水的声音,给自己鼓了鼓勇气,叶寒星快步向前,一把掀开了盖在那抹弧度上的被褥。 掀开之后,叶寒星定睛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靠着微弱的光芒,叶寒星看到的,躺在那张床上的,是很早之前就被做成人彘,还被自己救过的——轩辕澈的生母。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在这种地方?为什么那个 宫女要带自己来这里? 难道轩辕澈觉得她变成这幅模样,上不了台面,有失自己轩辕朝君主的形象了,所以为了不让她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特地将她安排到这个廖无人烟的偏远地带? 可是结合之前,轩辕澈那般孝顺的模样,叶寒星不太相信轩辕澈会是这样的人,他肯定不会是因为自己的地位陡然升高了,就抛弃自己的娘亲的人。 但其实也不否认,轩辕澈会不会突然转性了,但是带她来这里,看到这一幕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叶寒星实在是有点儿想不通。 “嗯……唔……” 就在叶寒星思绪飘远的时候,床榻之上的轩辕澈的生母,忽然发出了一丝丝细微的声音,在这寂静中很容易就被捕捉到,所以叶寒星自然是听到了的,于是她惊讶地道了一句:“娘娘,您还有意识吗?太好了,看来活下去的希望还是有的。” 说着,叶寒星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一点,毕竟是自己曾经救过的人,在得知她的情况还不错的时候,叶寒星自然是开心的,于是见情绪还算不错,这般调侃了一句:“啊,已经不是娘娘了,应该叫皇太后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一句话触动了床上的她,只见她虽然浑身都动不了了,但是脖子却以肉眼可见的微弱的摇晃了一下,然后一滴血泪从空荡的眼眶之中留了出来,在配上如今的环境,和那一片漆黑,当真是有一点儿见鬼了的感觉。 莫名的,叶寒星一阵寒颤。 “皇……皇太后?” 叶寒星小心地唤了一声,只见下一秒,叶寒星好似从她没有变化的面容中看出了一种名为欣慰的表情,而后她的嗓子动了一下,仿佛是把什么吞咽了下去,快得叶寒星都没能 来得及反应。 “皇太后?皇太后?您刚刚吞得那个……是什么?” 叶寒星彻底愣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因为如果她的感觉没有错的话,那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于是叶寒星赶忙上前去,什么都不顾地掰开了她的嘴巴,想要去仔细的研究一下,她吞下去的到底是什么,但是因为没有一点儿光亮,即便掰开了她的嘴巴,也是什么都看不清楚。 就在这个时候,叶寒星的身后忽然出来一片光亮,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呵斥声就响了起来:“你在干什么!” 叶寒星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人身后一把推开,“砰”得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那人举着自己手中的灯笼,没有理会倒在地上的叶寒星,而是上前,查看自己娘亲的情况。 没错,那人就是今日登基大典的主角,如今轩辕朝新的统治者——轩辕澈。 见他一副着急的模样,叶寒星就知道自己果然没有想错,向轩辕澈这般孝敬的人,怎么可能因为自己的身份变高了,就嫌弃自己已经被弄成了人彘的娘亲。 轩辕澈的双手有点儿颤抖,腿也有点儿软,“噗通”一下,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娘?娘?您快点醒醒啊,您不要吓孩儿,孩儿登基了,孩儿做到了,您知道这个消息了吗?娘……” 他的嗓音染上了哭腔,听起来悲伤得很,又可怜至极,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前去安抚心灵受伤的他,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小孩一样,手足无措,但是叶寒星依旧躺倒在地上,她没有动作,也不敢动。 床榻上那人鼻息没有了,彻底的没有了,原本还有点儿微弱的喘息的那人,这下是真的去世了,是 真的不会再喘气了。 轩辕澈有点儿压抑,他此时急需发泄的自己的情绪,然后如今这个房间里面的活人,除了他,也就只有叶寒星一个人了,也就是说,他只能对着叶寒星发泄自己的脾气。 “你知道朕让你来这个偏殿是想干什么吗?” 叶寒星听了他的问话之后,并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他也不需要叶寒星来回答,他现在,只是在找一个情绪的宣泄口罢了:“朕是来让你,再救救朕的娘亲的啊,朕是让你再来救救她的啊!可是她怎么就这么去了呢……怎么能就……这样子走呢……” 轩辕澈拽着叶寒星的衣领,前后晃荡,力道之大,慌得叶寒星有些头晕目眩,她扯着自己被轩辕澈拽着的衣领,企图让自己脱离这个人的魔爪。 “她……是自己服毒的?” 忽然间,轩辕澈不再捏着叶寒星的衣领晃悠着她,但是却依旧没有松开。 叶寒星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办才好,于是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他的问题:“是……她的嘴里……应该是有人提前给她……喂好了毒药,但是……但是皇太后她……并没有直接就吞下去……” “好,好,很好,朕一定要把那个人给揪出来,看看到底是谁,吃了这么个熊心豹子胆!” 叶寒星被轩辕澈捏着衣领,实在是难受得很,有点儿喘不过气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娘亲的去世的打击太大了的缘故,轩辕澈变得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双眼都泛起了红血丝,瞪着叶寒星:“你……无用的人……连这点儿都看不好……当真是没用啊……你还留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用啊!” “既然你都知道了皇宫之中的丑事了,那么……你也就别想走了吧……” 第两百九十四章 永贞王 “……什么?” 叶寒星的脸上出现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瞪大了双眼望着面前这个表情凶狠的男子,其人宛如刚从地狱中爬出来的修罗王一般,恐怖至极,让人光是看到他的模样,就不自觉的感到害怕。 轩辕澈似乎对于她现在的这副表情很是欣赏,于是他“体贴”的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朕说,那么,你也就别想走了吧。” “你……什么意思?” 问题重复一遍,轩辕澈倒还乐意,但是如果反反复复重复着那没有意义的话,轩辕澈也会觉得十分烦躁,于是他原本还算好的表情忽然阴沉下来,一脸的不快,道:“你是听不懂人话吗?嗯?” 叶寒星显然被吓到了。 就算她表现出来的,一直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强模样,但是她终归是一个女人,面前强权的轩辕澈,她也止不住自己内心涌出的害怕的感觉。 “你……” 叶寒星浑身都哆哆嗦嗦了起来,说话都有点儿不利索:“你难道就不怕在这里处决了我之后,没有办法向将军交代吗?” 听了她的话,轩辕澈忽然轻笑了一声。 “朕和如冽是一起长大的兄弟,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就算是他的那个贪生怕死的父亲,也没有朕了解他多,如冽他,从来就不会真的对谁动心,你觉得他如今对你表现出来的深情,就一定是真的吗?” “你胡说!” 叶寒星此时丝毫顾不上所谓的礼节了,即便他是君王又如何,叶寒星她绝对不允许有人说将军对她的感情是假的,就连将军本人也不可以。 他们之前那般情动的相处,叶寒星作为当事人之一,又怎么可能不清楚到底是不是假的呢,但是此时此刻,害怕的心情 慌乱了她的思绪,她竟然产生了一种“会不会轩辕澈说得也有可能是真的”这种想法。 她不愿意事情变成那样,她还是想要相信将军,除了将军以外,从其他人的嘴里听来的东西,都不可以相信。 对她的这般无理,轩辕澈十分的不悦,好看的眉头都快要拧在一起了,有些不耐烦再和叶寒星这么纠缠下去,他决定还是让人直接进来把她压到大牢里面去,至于对外的理由,他可以有一大把。 “来人……” “皇兄。” 来人的声音打断了轩辕澈的话,叶寒星被这个声音吸引了视线。 转头望过去,因为天色已晚,周遭又没有什么光亮,所以来人的面容并不是很清晰,声音冷冷清清的,似乎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情,但是仅仅就这一声,叶寒星就听出了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她很久之前,就和这个声音的主人认识。 “皇兄,你是要处罚她吗?” 待那个男子走进,轮廓见见变得清晰起来,叶寒星猛地认出了来人——轩辕煜,果然是认识的人。 好些时候不见了,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个子蹿得飞快,这也是方才为什么叶寒星看着他的身形却没有将他认出来的缘故,声音倒是没有多少变化,但是因为他整个人讲话时候的情感,周身的气息都变了,这才导致叶寒星一时之间没有听出来,那是他的声音。 看来,这么些日子不见,轩辕煜真的变了很多。 轩辕澈似乎也没有想到轩辕煜会突然出现,稍微愣了下神,反应过来之后很快的将自己外露的情绪又隐藏起来,问他:“怎么来这里了?” 虽然没有非常明显的变化,但是细心如叶寒星,又是刚刚经历过了轩辕澈威胁, 叶寒星不自主的就会对轩辕澈产生一种警惕心理,对待他的举动,哪怕只是非常细微的,也会特别的敏感,早在轩辕煜出现之后,叶寒星就发现轩辕澈整个人都好似陡然放松了一般。 就连对着轩辕煜说话时候的声音,都染上了一层笑意,轩辕澈大抵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这种变化,场面突然没有了刚才那般的紧张了。 但是尽管如此,叶寒星也依旧不敢放松自己的神经,依旧关注着轩辕澈的一举一动,想着如果轩辕澈突然发难,她逃跑的机会有多大。 “让她离开吧。” 突然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说得轩辕澈和叶寒星两人双双发懵,叶寒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方才听到了什么。 轩辕煜面对两道视线的紧盯,没有丝毫的不自在,依旧面对着轩辕澈,将方才的话又说了一遍:“皇兄,让她离开吧。” 语气没有丝毫的改变,也没有什么情绪,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只是在决定今天晚膳吃什么。 轩辕澈微眯了眼睛,虽然轩辕煜并没有说他所说的话中的那个“她”到底是谁,但是在场的只有他们,他说放了的,只能是叶寒星,看来他刚才听到了自己说得话。 但是轩辕澈并没有立即答应轩辕煜的话:“你知不知道,她害死了母妃?” 此时轩辕澈心里也知道,自己的娘并非是叶寒星害死的,但是他不想放过叶寒星,不想让这个见识过自己多次狼狈模样的人留在这个世界上。 他以为,这么说就能打消轩辕煜要帮助叶寒星的念头,但是轩辕煜却直接当场拆穿了他:“她并没有害死母妃,皇兄不也是知道的吗?真正害死母妃的是谁,皇兄应该是知道的吧,她不过是一个 无辜的,是你想要除掉的毫不相干的人罢了。” “母妃如今成了这幅模样,再这么下去,也只是徒增她的痛苦罢了,并非是煜儿不孝了,只是煜儿知道,变成人彘活在这个世界上,还不如死去了好呢,反正迟早都会活不下去的。” 这一番话,说得全部都是事实,轩辕澈的心里,也明白这个道理:“皇兄,她对煜儿有恩,所以煜儿想要报恩,您能不能放她离开?” 看着轩辕煜坚定的眼神,轩辕澈就知道他是认真的,如果今天自己不答应,那么很有可能会连这个世界上这么唯一的一个最亲的人都失去,所以轩辕澈没再多纠结,答应了他的要求,如果想要除掉叶寒星,他也并非是只有这一种办法,日子还多着呢,足够他慢慢玩了。 “行,既然煜儿都开口了,那么皇兄就放了她,让她离开。” 说罢,轩辕澈扭过头意味深长地望了叶寒星一眼之后,抬脚离开了这个地方。 直到这个房间里完全不见了轩辕澈的声音,叶寒星还没有从愣神之中找回自己的思绪,她刚才是真的被吓傻了。 轩辕煜并没有急着走,他走到了叶寒星的面前,伸出手去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轻声问了一句:“你还能走得了路吗?” 语气里的关切并不像是作假。 叶寒星是真的想不到自己能够得到轩辕煜的帮助,毕竟轩辕煜和轩辕澈是亲兄弟,是一条船上的,怎么看他们才应该是一同连心,但是今天轩辕煜出手帮助自己的这件事情,叶寒星实在是疑惑得很。 刚从鬼门关走过一遭,叶寒星也不太想再继续思考这种事情了,于是她借着轩辕煜的力,从地上爬了起来之后,出声谢道他:“今日多谢 王爷的出手相助,寒星定当铭记在心,倘若日后有什么寒星能够帮忙的地方,寒星必当在所不辞。” 如今轩辕澈登基成为了新的君王,轩辕煜的身份自然也跟着往上涨了,成为了王爷,被轩辕澈赐“永贞王”之号。 轩辕煜对于叶寒星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见她能够自己走路,而后唤了一个公公进到房间里来,并且吩咐道:“都这个时辰了,前面的宴会应该也已经结束的差不多了,将她安全送出皇宫吧。” “嗻。” 公公领了命令,对着叶寒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她走,但是叶寒星并没有立即抬起自己的脚,明明方才轩辕澈还在的时候,她是那么的想要快点逃离皇宫这个地方,现在却因为心里有了一个疑问,而不太想就这么离开了。 既然有疑问,那还是问出来比较好,叶寒星这般想了之后,态度愈发的坚定,望向轩辕煜所在的方向,这个好似一夕之间突然长大的孩子,褪去了他原本的天真单纯,肃然变成了一副大人形象,叶寒星对此颇为惋惜。 那么有趣的一个孩子,竟然变成了如今的这幅模样,当真是造化弄人。 意识到叶寒星并没有离开,而是望着自己一脸的欲言又止,于是轩辕煜主动开口问道,说:“还有什么事吗?” “方才王爷您说,我对您有恩?可是我实在想不起来,到底什么时候对王爷您有过恩情了,不知王爷可否提点一二。” 叶寒星的话,让轩辕煜陷入了良久的沉思,一时间,房间里没有人开口说话,寂寞又冷清,门外传来风呼啸的声音,如狼嚎。 这看似十分平静的一幕,其实叶寒星和轩辕煜两人的心底都不平静,翻滚着浓浓的思绪。 第两百九十五章 代替报恩 “你可还记得,轩辕夜这个人?” 良久没有听到轩辕煜的声音,就在叶寒星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了,语气悲伤带着绝望,闻者落泪。 骤然听到“轩辕夜”这个名字,宛如一根细小的针刺进叶寒星的心脏,虽然不至于要了叶寒星的命,甚至连损害都不会有,但是却让她的心很疼,那种无法忽视的感觉溢满了叶寒星的整个胸膛。 那个孩子,叶寒星怎么可能不会记得呢,没有什么事情是会比亲眼见证一个人的死亡更加的令人印象深刻的,只不过这种印象深刻并不好就是了。 说来,当初轩辕夜还活在这个世上的时候,叶寒星没有少关注他,对他虽然说不上特别好,但是却也是不错的,叶寒星自认为自己对轩辕夜问心无愧,比他的爹娘都要疼爱他。 这点,叶寒星的确是真的,毕竟轩辕宇和叶婉盈这两个人,当真是好狠的心,再怎么同正常的儿童不一样,可那也是他们的孩子啊,他们竟然就那么残忍地对待他,就算有为数不多的对他好的时候,也只是为了在别人面前装装样子罢了。 叶寒星一直很心疼那个孩子的境遇。 忽然这个名字又一次被提及,叶寒星免不了要思绪飘远,回到那个轩辕夜还在的时候,回想起他们之间为数不多的几次交集。 知道叶寒星这是回想起了往事,轩辕煜并没有出声打扰她的回想,甚至连他自己,都跟着一起,想起那个对他来说特别快乐的时光。 “是因为……我曾经帮助过轩辕夜?” 叶寒星知道,轩辕夜和轩辕煜是相识的,并且轩辕煜对轩辕夜的感情特别的好,即便因为轩辕夜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对外界的所有事情都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但是轩辕煜却依旧喜欢找轩辕夜玩,即便每次都得不到一点儿眼神的施舍,轩辕煜却依然一个人乐在其中。 轩辕煜在自己的问题后面提起这个人,显然他所谓的“恩情”就和轩辕夜有关了,叶寒星回想了一下,当初她的确是因为看轩辕夜挺可怜的,所以会特别的关注一点,然后不自觉的对他好。 看来,轩辕煜所谓的“报恩”,是在帮轩辕夜报恩。 看来,都过去这么久了,轩辕煜依旧没有忘记轩辕夜这个人。 对于叶寒星的话,轩辕煜没有否认,他知道,叶寒星已经想明白了,已经不需要他再去解释了,于是他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其他的回应。 叶寒星见轩辕煜的情绪不太好,没有再出声去打扰他,没有道别,蹑手蹑脚地离开了这个房间,让他一人好好的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 轩辕煜对于叶寒星的离去没有任何的反应,他陷进自己的情绪之中,久久不能从那种情绪之中抽离。 抬脚走到床前,轩辕煜望着床上早已了无生息的人,那副被弄成的人彘的模样,处处彰显着那人生前遭受过怎样非人的折磨,两重情绪压在他的心头,轩辕煜忽然有些喘不过气,缓慢的蹲下了身子,手紧握着床榻边,无声的哭泣起来。 空荡的房间里,不时响起他微弱的呜咽声。 就算是再怎么表现的像个大人一样,他依旧是一个还未弱冠的少年,一连两重的打击压得他心中难受得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似乎是要发泄一般,哭了出来,却又因为知道自己身处的这种环境,不敢放声大哭,害怕会被有心之人听见。 帝王家的孩子,从 来没有能够真正一辈子快乐无忧的。 叶寒星被公公送出了皇宫,也许是轩辕煜的请求真的有用,向着皇宫大门走去的这段时间,没有轩辕澈派的人拦截叶寒星。 即便之前轩辕煜帮她求情,希望轩辕澈放过她一命,让她安然出宫,轩辕澈也的的确确是答应了,但是叶寒星并没有因此就放松自己悬着的那颗心,依旧是心提在了嗓子眼,她不知道,轩辕澈会不会突然反悔。 好在有惊无险的离开了皇宫,叶寒星顾不上什么,快步离开,向着将军府走去。 将军府的门口,采宁和丹云正紧张的东张西望,期待着下一刻就能看到自家夫人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眼睛里。 他们的身旁,站着眉头紧锁、满脸凝重的沈放之。 正是因为沈放之的存在,丹云和采宁他们才不敢乱动,即便再焦急,也只敢乖乖站在原地,只有脑袋不停的乱转。 之前在皇宫之中,他们原本应该一直跟在叶寒星的身后,结果因为好奇心到处东张西望,叶寒星理解他们,笑着让他们可以稍微转转,自己则在原地等着他们,于是知道叶寒星这是在为他们考虑,他们也就没有过多的推辞,兴奋的到处瞅瞅。 原本以为只有一会会儿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更何况叶寒星还向他们保证自己就站在原地,哪里也不去,却没有想到,就是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因为他们的这个小疏忽,叶寒星不见了。 他们不知道叶寒星去了哪里,贸然到处寻找很容易顶撞到一些达官贵人,他们没有办法只能去找将军。 沈放之原本就有些不耐烦宴会这种麻烦事儿,即便今日参加的这个宴会是为了庆祝自己的好友成为自己国家的 下一任君王。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沈放之才会留到那么晚,不然他肯定早就找理由逃走了。 因为一到宴会,他就被那些朝廷的大臣们围着,讲一些他完全不想搭理的事情,却又不能当众抚了人家的面子,连去找自己妻子的时间都没有,他也没有想到,好不容易空闲下来了一会儿了,得到的却是自己的妻子不见了的消息。 沈放之的面色瞬间就变得不太好,于是他当即决定回府,然后派出自己的心腹们,还有那些将军府的侍卫们到处去寻找叶寒星的身影。 因为皇宫并非随随便便说搜查就搜查的缘故,再加上如今的皇上又是他从小一同玩着长大的好友,沈放之自然也要顾及他的颜面,所以这才忍住了想要将皇宫翻个底朝天的冲动。 就在他们焦急地等在将军府门口的时候,叶寒星忽然出现在了采宁和丹云的视线里,于是激动的心情顿时涌上了他们的心头,他们也不在乎旁边是不是有沈放之在了,猛地大叫了一句:“夫人”,然后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叶寒星。 沈放之听到了“夫人”这两个字的叫唤,顿时抬起了头颅,望着那个被两个婢女猛地抱住的自己的妻子,沈放之第一次觉得,婢女竟然是这般的讨人厌,不会看时机。 但是更多的,其实是一种放心,见她没有什么大碍之后,整个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 沈放之强稳住自己的步伐,走上前去,来到了叶寒星的面前。 彼时激动的丹云和采宁已经冷静下来了,望着不断走进的沈放之,连忙自动退到了一边。 叶寒星盯着沈放之的脸,他越走越近,叶寒星险些绷不住自己的眼泪就这么哭出来,不过还是 被她硬生生的憋住了。 “采宁,丹云,你们先回去,我有些事情要和将军说。” 她这是在支走采宁和丹云,不过她也的确是有事情要和沈放之讲,她想要知道,沈放之到底是不是变得同轩辕澈说得那样一个样子了,还是那真的就只是轩辕澈无聊的挑拨离间。 虽然不舍得离开,但是主子下的命令,他们没有反抗的权利,于是微微点了点头,两人转身向着将军府走去。 采宁和丹云刚走,沈放之就将自己的大衣披在了叶寒星的身上,道:“晚上天气还是有些凉的,多穿一点比较好。” 对于沈放之对自己的这个举动,叶寒星十分的受用,当即觉得自己的心情宛如舔了蜜一样甜,害怕的感觉消失了,只剩下浓浓的情谊,但是这浓浓情谊的背后,叶寒星想起来了之前轩辕澈说得那席话,心底的不安又重新涌了上来。 沈放之自然是注意到了叶寒星心情的忽上忽上,顿时好奇极了,更何况,他也挺想知道,叶寒星为何会现在才回到将军府?在那之前,她一直都在哪里? 这么明显的求解答的眼神叶寒星怎么可能忽略,于是想着这种事情与其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还不如说出来当面问问将军,说不定就能得到什么答案。 将自己在宫里发生的那些事情都说了出来,没有什么遗漏,在讲到轩辕澈要裁决自己的时候,叶寒星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都漏了一拍了。 一直在时刻关注着沈放之的表情的她,在那个时候,也感觉到了从沈放之的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虽然让人止不住的打寒颤,很恐怖的模样,但是叶寒星却莫名其妙的感觉到心安,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第两百九十六章 翠姑姑回来了 “好了,为夫知道了,夫人您在皇宫之中一定担心受怕了很久,早些回去休息吧。” 沈放之虚揽过叶寒星纤细的腰肢,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带着她一起,回到了满月居里。 将盖在叶寒星身上的被子捻好,沈放之伸出右手盖在了叶寒星睁大的眼睛上,那双原本十分灵动的眼睛此时此刻带着层层雾气,眼眶周围泛红,看得他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揪起来了。 感受到手掌心里被叶寒星的眼睫毛划过的酥痒,仿佛直接通过手掌心刮在沈放之的心上,惹得他不自觉的温柔了唇角。 “睡吧,没事的,为夫会一直在你身旁,保护着你的。” 叶寒星没有对沈放之的动作有任何的反抗,只是对于突然而来的黑暗感觉到有点儿恐惧,将双手从被窝里面伸出来,拉住了沈放之盖在她眼睛上的那只手的手腕,似乎是这样才能让她跳动不安的心渐渐跳动得平缓一些。 一声“嗯”从叶寒星的嗓子里闷出来,低沉暗哑,包含着浓浓的对沈放之的信任。 待听到手掌下那人逐渐归于平稳的呼吸声,沈放之确认她已经睡着了之后,这才放开了自己覆在她双眼上的手掌,将她紧抓着自己手腕的双手轻柔地扯开,塞进了被褥里,又将被子捻捻好,这才没了动作。 沈放之坐在床榻边上,望着叶寒星安详中却依然带着一点儿不安的睡眼,在感觉到自己眼睛上没有了温度的覆盖之后,眉头微微皱在了一起,头颅略微小幅度的左右摆动。 瞧见叶寒星的动作,沈放之将刚收回的手又伸了过去,贴在了叶寒星滑嫩的侧脸上,似乎是感受到了令自己安心的温度,原本不安乱动着的头 颅停下了动作,皱着的眉头也松了开来。 这幅惹人怜爱的模样看得沈放之那一颗经历了多次战场生死的钢铁心都柔化了,嘴角的弧度愈发上扬,看得出来他此时的心情还是不错的,只是那温润的眼神底下掩盖着的,是对叶寒星如此敏感的情绪的心疼。 看来今日那件事情,真的对叶寒星有了极大的影响,沈放之有些自责,责备自己在那种时候竟然不在她的身边,只能事后从她的嘴里听说那样子惊险的事情,害得她那般的担心受怕,却没有什么有用的表示。 之前让叶寒星睡觉的时候,叶寒星也是过去了好长一段时间,呼吸才逐渐平稳下来,在她熟睡之前,沈放之甚至一动都不敢动,因为只要他稍微有一点动静,哪怕只是发出一点儿微弱的声音,叶寒星都有可能会从浅睡中猛地一个惊醒。 沈放之的眼神暗了暗,他似乎还真没有想到过,轩辕澈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竟然对他最在意的人是那种样子的,他还以为,之前叶寒星好歹也算是帮助过轩辕澈几次,以轩辕澈的性子来看,应该是属于那种懂得感恩的人,但是听了叶寒星之前的话,似乎并不是这样。 看来,他对于轩辕澈的了解,还不够深,有必要去找轩辕澈聊聊,他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翌日清晨,叶寒星并没有赖床,甚至比之前醒得都要早,外面应该才刚破晓没多久,但是等她叫丹云进房间来,询问将军的去向的时候,得知将军早在不久前就离开了将军府,一身朝服看样子是去皇宫之中了。 实话说,昨晚叶寒星睡得一点儿都不好,梦里总是反反复复的出现轩辕澈那张阴沉的脸,以及那句:“ 你也就别想走了吧”,惹得她冒了一身的冷汗,起来之后发现身上的里衫都被汗水浸湿了。 梦里面的那种感觉一点儿都不好受,她一直在和梦魇做着对抗,却最终还是被梦魇给打败了,在睡梦中惊醒。 仅仅是一夜的睡不安稳,叶寒星的脸上就有些憔悴了,双眼底下出现了一层淡淡的青黑色,虽然淡淡的,却因为叶寒星本来就十分的白嫩,脸上稍微有一点儿异样的颜色就会变得特别的明显。 昨晚就有些发红的眼睛并没有因为一晚上的睡眠而转好,此时此刻又有了眼眶底下的那层青黑色眼圈,再加上本就是白稚的脸上此时没有一点儿血色,整个人可谓是要多憔悴有多憔悴,光是看着,就让人一阵心疼。 之前被派去替叶寒星看着沁心斋和稻香村的翠姑姑就在不久前回到了将军府,原本下乡回去探亲的翠姑姑知道的东西就少,比不上一直待在将军府的丹云和采宁了解近些日子发生的种种事情。 叶寒星早早就没了娘亲,她一直把叶寒星当作自己的闺女来看待,那么久不见了,自然十分的想念,看到叶寒星受了好多,就想要知道她不在的那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本叶寒星是不想要告诉她的,免得她还要担心,翠姑姑年纪也大了,情绪波动还是越少越好,这要是让她知道再叶寒星身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说不定一个激动还会让自己的身体出个什么问题,但是她不想说,却不代表别人也能憋得住。 这其中,当然是大嘴巴的采宁最瞒不住事情了。 一开始,采宁也知道这么多的事情翠姑姑听了一定受不了,不想说的,却耐不住翠姑姑的软磨硬泡,她又是一 个瞒不住秘密的人,闲下来之后就喜欢拉着人讲话。 于是就这么坚持了一两天之后,采宁被翠姑姑的一盘桂花糕给收买了,再坚持不住,只得在翠姑姑的要求下,把发生的所有事情,好的、不好的,全都说给她听了一遍。 那么多的事情,就算采宁再怎么想要简洁明了地说,也不可能一会儿就全部讲完,更何况遇到某些事情,比如叶寒星当初进宫的那段时间的事情,一句话根本讲不清楚。 翠姑姑听到自家姑娘在自己不在的时候,竟然受了这么大的罪,心底难受极了,却还是强硬的让采宁把那些事情都详细地说一遍,于是讲得时间就更长了。 听完之后的翠姑姑,早已泪流满面,那个姑娘啊,从小便没了娘亲,她看着那个姑娘一点一点的长大,看着那个姑娘终究嫁为人妻,却依旧没有忘记她这个孤寡老人,还将她接去了将军府中一同住,对待叶寒星的感情,翠姑姑早就将叶寒星当作了自己的女儿。 知道了叶寒星在自己不在的时候,竟然遭受了这样那样的罪,她能不难受吗? 采宁止住了话语,抬头之后看见的,就是满脸泪水的翠姑姑。 其实早在一开始决定将这些事情告诉翠姑姑的时候,采宁就有想到翠姑姑听后大抵就会是这样的一副神情,期初还会一边讲一边注意她的神情,害怕自己哪里讲得不太好,让她过于介怀,但是逐渐讲着讲着,采宁就忘记了这茬事,等到现在都已经讲完了,这才反应过来。 “夫人……夫人她竟然……在老奴不在的时候……受过这么多委屈吗?” 采宁想着,反正自己讲都已经讲了,无所谓了,还是乖乖承认吧,于是对于翠姑 姑的这个反问,只是“嗯”了一声。 翠姑姑现在心底的感觉一点儿都不好,满心的酸水快要淹没她了。 于是原本正在被丹云伺候着吃着早膳的叶寒星,才吃到一半,就看到采宁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走进了房间,她的身后跟着的,是低声抽泣的翠姑姑。 翠姑姑一直以来都是叶寒星最亲的人,比起采宁和丹云来,那也是过犹而无不及的,这会儿看到自己最亲的人哭成了一个泪人,叶寒星的心也仿佛随之被揪起来了一样,脸上的表情变成了不忍和担忧,连忙起身上前去挽住了翠姑姑,一边轻声询问道: “翠姑姑,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了这个样子了?” 望着叶寒星脸上完全不作假的担心,翠姑姑心中的酸水更加蓬勃而出,眼泪越流越多了:“我的姑娘哦……真是受罪啊……”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何突然会变成这样的叶寒星一头雾水,而后她想起来了,自在翠姑姑前面进来之后,情绪也有点儿不太对劲的采宁,于是她抬起头望向采宁:采宁依旧如她进来时那样,低这个头,望着地面,一言不发,同往常的采宁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以往的采宁进到房间看到叶寒星之后,肯定就要开始叨叨了。 不管是什么事情,都能从她的嘴巴里被津津有味的讲出来,似乎永远也说不完似的,那张小嘴跟小麻雀倒是有的一拼,也正是因为这样,现在她的这幅模样与往日实在是大不相同,这也是为什么叶寒星能够看出不对劲的原因,实在是太明显了。 “采宁,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 叶寒星故意压低了声音,使自己看起来十分的威严,无形之中增加了采宁的压力。 第两百九十七章 后宫 对于叶寒星,偶尔她故作威严的时候,采宁还是比较害怕的,也不太敢造次了,听到叶寒星的问话之后,她缓缓抬起了头,直视叶寒星,又因为心虚的缘故,不敢盯太久,不一会儿,那个小脑袋又怂拉下来,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叶寒星知道,肯定又是她干了什么事,不然才不会像如今这般沉默,肯定是犯事了,再回望翠姑姑这满脸的泪珠,有一个原因以及在叶寒星的心底逐渐成型了,但是当事人都还没有主动承认呢,她也不好直接说什么,所以叶寒星还在等着采宁的回答。 丹云也看出来了如今气氛的不大寻常处,但是她并没有因为害怕引火上身而缩在一旁降低自己存在感,反而主动走上了前,站在采宁的身旁,悄悄鼓励采宁:“采宁,有什么事情你都说出来,若是真有什么事情,夫人也不会怪罪你的……” 其实以他们的感觉,这件事情已经被他们猜出了个七七八八了,但是丹云也看出来了,叶寒星这是在等着采宁自己承认。 翠姑姑虽然止不住自己的眼泪,依旧在哭,但是她也感觉到了周边有点儿不寻常的气氛,忙给采宁开脱,道:“不是宁儿的事哦,是老奴……是老奴好奇,所以才拉着宁儿说话的……夫人您别怪罪宁儿啊……” 因为同叶寒星一样,采宁也是翠姑姑看着长大的,所以对于采宁,翠姑姑也是十分疼爱的,平日里叫采宁都是叫“宁儿”这个爱称的。 虽然翠姑姑都发话了,但是叶寒星这次却仿佛下定了决心要好好管教一下采宁,所以并没有因为就此放过采宁,依然是一言不发的盯着低着头不说话的采宁,她不说话,叶寒星也不说话,两 人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原地,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 翠姑姑了解叶寒星,知道她其实是个倔脾气,自己说了一遍没有用,那基本再说多少都是没有用的了,也不在劝,而是递给了站在采宁身旁的丹云一个视线,丹云看到之后,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指尖被丹云轻轻的触碰了一下,采宁感觉到了,她自然知道这件事情今天她是别想糊弄过去了,如果自己不主动承认,恐怕今天就要这么一直僵下去了,在丹云和翠姑姑鼓励的眼神下,采宁开了口:“夫人……” 声音沙哑得有点儿不像话。 叶寒星的眉毛挑了挑,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动作了。 采宁伸出自己的红舌头,在上下唇上分别舔了舔,感觉到干裂的唇稍微润湿了一点儿,声音故意压低着清了清嗓子,待感觉好一点儿了,这才又张了张嘴巴:“翠姑姑这样……都是因为奴婢的原因。” 听了这话,翠姑姑有些着急了,身子一动,就准备帮采宁说话,却在暗中感觉到自己的手掌被一个温暖的小手给抓住了,顺着那股力道,翠姑姑回过头看到叶寒星轻微的摇晃了一下头颅,于是收到了讯息的翠姑姑不再动作了,就这么站在一旁,望着面前的这幅场景。 只是那眼底的担忧和不忍,依旧掩藏不住。 采宁咽了烟口水,决定鼓起勇气,一鼓作气把自己干的事情都说了出来:“是奴婢没有听夫人您的话,将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都告诉翠姑姑了,翠姑姑听了之后实在是心疼夫人您,所以就哭成了这个样子,奴婢原本没想讲得太详细的,谁知……” 仅仅只是这样,叶寒星又怎么会狠得下心来怪罪她,说到底还是她不好,经历了那么 多种种的罪,不能够照顾好自己,还企图让别人帮忙一起瞒着自己最亲近的人,对于翠姑姑来说,谁说瞒着她不让她心疼对她就一定是一件好事呢。 叶寒星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有下狠心要怪罪采宁的意思。 她转过头去,望着身旁的翠姑姑,声音有些哽噎:“翠姑姑……” 翠姑姑正巧也回过头望着叶寒星呢,两人四目相对,翠姑姑又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了,无声的泪水从眼眶中夺出:“夫人……真是遭罪啊……要是老夫人还在世的话,指不定要心疼死啊……夫人您受委屈了啊……” 叶寒星觉得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了起来,眼眶中热乎乎的感觉有些烧灼,她吸了吸鼻子,还是强忍着止住了差点儿就要控制不住夺眶而出的热泪,宽慰翠姑姑道:“翠姑姑,没事的……都已经过去了……” “是啊……是啊,都过去了,夫人命中大贵,以后肯定会过得越来越好的……” 叶寒星的双手被翠姑姑包在她的两只手里,因为常年劳作的缘故,翠姑姑的手上长了几个薄茧,又因为年纪已经有些大了的原因,手上的皱痕有点儿明显,刮在叶寒星白嫩的手上,刺激的有些细微的痛痒,不过叶寒星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任由着翠姑姑拽着她的双手。 将军府正上演着一派浓情气氛的时候,沈放之已经坐着府中的马车,来到了皇宫门前。 因为刚举行完登基大典,轩辕朝的百姓们迎来一位新的君主,到处都弥漫着一种热闹过后的场面,光是看着那满是红灯笼挂着的京城街道,人们就算没有经历过昨日的狂欢,也能够想象出来。 虽然时辰还尚早,但是街道上已经有不少人们请了个大早 ,正在收拾着昨日热闹过后留下来的一片狼藉,隐隐有了点儿吵闹的趋势,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对于新君王、新统治、新改变的期待,处处充满着生机的模样,不久前的那场夺位之战,似乎只存在于人们的心中。 沈放之望着这一切,不知为何心底有些感慨。 马车停在了皇宫的门口,沈放之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对着守宫门的两个禁军侍卫出示了自己的将军令牌,随后那两个侍卫则十分恭敬的给沈放之打开了宫门,放他进去。 皇宫之中,已经有不少宫女和奴仆从睡梦中醒来,开始了忙忙碌碌的新的一天。 之前夺位之后的那段时间,轩辕澈不光忙碌着登基大典的事情,对于一切事情的交接,都亲自而为,其中不乏宫中事宜,还有后宫那沓子事情。 那些轩辕宇的后宫佳丽,轩辕澈当然不可能再留下来收作自己的后宫,他本就对女子和床笫之事不上心,对于轩辕宇的那些后宫佳丽们更是嫌弃得不行,于是最先开始解决的,就是后宫的事情。 那些个被召进宫里面来,却没有被轩辕宇宠幸过的女子,轩辕澈就给了他们一人一些银两,打发他们回家。 而那些同轩辕宇已经发生过关系了,甚至还有了子嗣的,自然不可能和那些无辜的女子的处理方式一样,所以在彻底的决定好应该怎么解决他们之前,轩辕澈同一下了命令,命人把他们关进了地牢里面去,一日三餐也都好好供应着。 对于这些没有什么能力的妇人,轩辕澈一向都是十分仁慈的,这一点儿,也可以说是受了他的母妃的影响,毕竟当初轩辕盛极在世的时候,轩辕澈的母妃淳妃也是这万千后宫之中的一员,但是因为她天性 温和,教导轩辕澈也是不对毫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下狠手。 显然昨晚轩辕澈会那么对叶寒星,自然是没有把她划分在“毫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这一堆人之中。 因为从小就生长在那繁杂的后宫之中,对于后宫之中的那些勾心斗角都很了解,再加上受了自己母妃性格的影响,轩辕澈也实在是不喜后宫这种麻烦事儿,所以只要能少收人进后宫之中,轩辕澈就绝对不会主动去为后宫添加生气。 这番做派和上一个皇帝轩辕宇完全不一样,朝廷的大臣们一时间也拿不准该怎么应对这个新皇帝,更何况这个新皇帝的背后,还有着手握重大兵权的佑天大将军,以及京城第一富甲崔珈,怎么看都是个不好惹的角儿。 所以尽管轩辕澈只是个刚上位的年轻的新皇帝,却依旧没有大臣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事情,个个都夹着尾巴做人,一时之间朝廷之上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其乐融融。 不过就算轩辕澈再怎么嫌后宫的那些事情麻烦,也不可能真的没有一位妃子,更何况,那一国之母还是要有的,所以他最近也因为这皇后的人选的事情,烦躁得很。 “皇上,佑天大将军来了。” 如今皇宫之中的人都已经大换血了一遍,这个前来禀报的公公是为数不多的留下来的公公之一,挺年轻的,看样子就知道并不是什么能成大器的人。 但是仅仅是一个在身边照顾自己的公公而已,轩辕澈并不需要他能成什么大器,只要他不敢有二心就行,毕竟没有哪个君王是不惦记着这个的。 至于那个跟了两届帝王的公公之首——张高贯,早就在轩辕澈夺位之后的第一时间,就将他和轩辕宇一起关进了大牢里面。 第两百九十八章 坦白 毕竟张高贯这个人,小心思太多了,轩辕澈自然会想着要防他,将这么个摸不清的隐患放在身边,轩辕澈还真的是不太放心。 稍微走神了一会儿,并不对轩辕澈有什么大影响,他很快的将自己的思绪拉了回来,放下手中的奏折,对那位年轻的公公说道:“宣他进来。” 别说,坐上了皇位之后的轩辕澈,收起了以往的笑面狐的狡黠模样,还颇有那么一点儿不怒自威的意思。 “嗻。” 年轻公公将弯曲的腰杆站直,双手交叠在一起,望着前方的眼睛并没有聚焦,扯着嗓子,也算是中气十足地说了一句:“宣佑天大将军觐见!” 不过那声音当真是尖锐得有点刺耳,一点儿都算不上好听。 不一会儿,沈放之走进了大殿里,对着龙椅上坐着的轩辕澈单膝下跪,双手抱拳,恭敬道了一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每次只有在这种时候,看着同自己长大的玩伴在下面朝着自己礼拜,轩辕澈才有一个陡然的真实感,自己已经是这个皇朝的君主了,却又感觉一切来得有点儿意外似的,不太真实。 此时是在大殿之上,轩辕澈自然还是要端做出一副君王的样子,即便他和正在对着他行礼的那人特别的熟悉,即便那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好友,其实如果可以,轩辕澈还真的想不要和沈放之有这种君王和将士之间的疏离感,让他有点儿不自在。 说实在的,轩辕澈这人虽然心眼儿多,也算不上是个好人,但是他对于朋友和亲人的情感,自然是好得没话说的。 可就算是轩辕澈想主动的对沈放之表现出,一副之前他们并没有这样的身份越级的时候的相处模式,想同他依旧没有隔阂 的坐在一张桌子上愉悦交流,谈论着国家朝廷的事情,作为在某种事情上面固执死板的可以的沈放之,也不会允许再出现那样子的情景。 就是因为对自己的这个好友这般的熟知,轩辕澈这才最终放弃了劝说他不要对自己这般有距离的想法,想来,还是和崔珈相处的更为愉快一点,至少,崔珈并没有沈放之那样的死板固执,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虽然轩辕澈在脑海里想了这么多,但其实那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想法划过脑子的速度很快,他拉回自己的思绪,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对着还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一动也不动的沈放之说道:“平身吧。” “谢皇上。” 沈放之从跪地的姿势变成了直立的姿势,眼睛却依旧没有看向轩辕澈,浑身散发出来的情绪,除了有一个将士对于君王的恭敬以外,还多了一股淡淡的疏离,那样子的疏离情绪,在今日之前,他还没有从沈放之的身上感受过。 所以,仅仅是这么一会儿,轩辕澈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回想起昨天晚上宴会里发生的那件事情,他的心中顿时了然:看来是那个女子回去之后,把事情都跟沈放之说了啊。 轩辕澈眯起了眼睛,原本一双丹凤眼眯起来之后,就会显得有点儿不怀好意,再加上他此时的表情实在算不上好,所以看起来真有一种不打好主意的感觉,站在一旁的宫女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结果就收获了轩辕澈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宫女差点儿就吓到腿软。 深知若是要聊起昨夜的事情,绝对不能在这样子的一个环境里,于是沈放之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对身侧的宫女吩咐道:“朕同将军有要事商议,移 驾御书房。” “是。” 宫女福了福身子,将手上的明黄色大袄披在了轩辕澈的背上,而后跟在轩辕澈的身后,离了宫殿。 轩辕澈的话,沈放之自然也听到了,对于他话语里面的意思,作为他多年的好友,沈放之当然听出来了,正好沈放之也想找轩辕澈聊聊那件事情,自然就没有异议的跟在了他的身后,一同向着御书房走去。 深秋,天气已经转凉,轩辕澈身上披着大袄,秋风吹过,并没有感觉到寒冷,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两名宫女和一位公公,轩辕澈驻足,他们三个也停了下来,全程都低着头望着地面,表现的十分恭敬,也不会有任何的逾越举动。 不知是不是因为季节的原因,还是此时风景的原因,轩辕澈忽然在心底感慨了一句:这就是当上了一国之君的感觉吗…… 路过御花园的时候,轩辕澈看到了盛开的大片大片的菊花,有的橙黄、有的洁白、有的偏紫……皆是千姿百态,争相斗艳。 那一条一条纤细的花瓣微微卷曲,风吹过时,随风飞舞,连那点儿卷曲都被向后吹直,但是待秋风过后,花瓣又恢复成了原样,只是这只是大部分的花瓣,还有少许花瓣因为抵不过秋风的劲,离了花蕊,飘散在风里,莫名有一种萧条的感受。 这一切,都被轩辕澈看在眼里,于是他周身的气息一变再变,低沉得有点儿吓人,身旁的那两个宫女还有那一个太监都似乎感觉到了那低沉的气息,害怕得抖了抖身子,也许是被秋风吹得,感觉到寒意,才会打着颤。 身后响起熟悉的脚步声,不急不缓地走向轩辕澈。 不需要回头,轩辕澈就知道来者何人,于是他依旧望着那团菊 花丛,却开口说道:“……放之,你看这菊花丛,是不是茂盛极了?” 因为在场的不光之后轩辕澈和沈放之他们两个人的缘故,所以轩辕澈并没有叫他“如洌”,而是在停顿了片刻之后,叫出了“放之”。 轩辕澈应该是在问沈放之的,但是他好像又没有问沈放之,仿佛只是在通过沈放之,跟自己对话,因为他并没有太久的停顿,没有要得到沈放之回答的意思,继续说道:“可是为何,朕却只感受到了无尽的萧条,与破败……” 听到了这句话之后,原本毫无动静的沈放之这才终于有了变化,那张原本淡漠的面容,在面具之下,皱起了眉头。 “噗嗤”一下,轩辕澈忽然笑了,原本只是一声轻笑,逐渐变成了大笑,可是这个大笑,却让人听着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于是那太监公公和两名宫女颤抖得更加离开了:看来这个君王,也不是一个简单的、容易侍奉的主啊。 而沈放之面具下皱着眉头,拧得越发紧了,那双露在面具外面、暴露在空气中的双眼,显出的意味不明。 “行了,虽然还只是深秋,但是依旧天寒了,待在外面太久就感觉手脚冰冷,还是早些进屋去暖和暖和吧。” 说罢,不等沈放之的反应,就抬脚离开了御花园,向着御书房走去。 沈放之则拧着个眉头,跟在轩辕澈的身后。 御书房内,轩辕澈褪下了自己身上的大袄,一袭明黄的龙袍称得他愈发标致,脸部显得愈发白净,乌黑的长发在脑后束起,同明黄龙袍相称,相得益彰。 御书房内有宫女事先烧起了暖炉,所以即便褪去了大袄,也并不会感觉到寒冷。 遣退了宫女们和太监之后,轩辕澈坐 在案牍后的木椅上,望着自进了御书房之后,就站得笔直,没有丝毫多余动静的沈放之。 露出一抹笑意,轩辕澈说道:“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就不用再和我这般疏离了吧,把面具拿下来吧。” 似乎是为了让自己说得话听起来有诚意点,轩辕澈也不再用“朕”自称了,那副模样和以前他们相聚聊国家、聊大事的样子一般无二。 轩辕澈脸上的笑也不是那种让人不自觉感到一阵寒颤的,略感后怕的笑意了,反而温暖得很,是个正常人都会表现出的友好的笑意。 能让轩辕澈在脸上出现这样子微笑的,除了他已经过世了的母妃,以及同自己同父同母的皇弟——轩辕煜以外,就只有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好友崔珈和沈放之了。 沈放之也没有扭捏,大方的将自己脸上的那副面具摘了下来,露出那张沈如冽的、俊朗的面容。 见到沈如冽原本的面容之后,轩辕澈脸上的笑意似乎更大了。 他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木椅,示意沈如冽坐下。 而沈如冽也顺从了他的意思,坐下之后,两人相互对望,却是谁也没有率先开口,但是却没有一丝一毫尴尬的感觉,这就是他们多年以来培养出来的默契。 沈如冽都已经褪去了面具了,轩辕澈对于他的称呼自然也就变了:“如洌,你可知今日我让你早早进宫的意图?” 并没有去管顾他语气中的信任与亲切,沈如冽一直都记得自己今日进宫来,有一件对他来说十分重要的事情,要问轩辕澈,当然他也知道轩辕澈肯定能够看出来,只不过轩辕澈最终还是选择了装傻罢了。 既然这样,那他没有必要藏着捏着,还是主动提起好了。 “你知道的……” 第两百九十九章 公布身份 “知道什么?” 轩辕澈眯起眼睛,一副慵懒的模样靠在椅背上,故意装傻,道。 见轩辕澈这幅模样,沈如冽的心情谈不上有多愉悦,周身的气息猛地压低,并没有再开口说话。 周身气息的改变轩辕澈也并非察觉不出来,他也知道这件事情如果自己不主动说出来,指不定沈如冽会跟他这么冷战多久,叹了口气,轩辕澈还是决定顺着他的意思,开口:“她肯定都跟你讲了吧,这件事情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他的态度真的算不上好,完全没有要反省自己的意思,惹得沈如冽有点儿不快,毕竟是自己的姑娘,怎么能够让别人随随便便就欺负了,还不帮她找回一点公道的道理,所以即便是多年的好友,沈如冽也没有简单的就让这件事情算了的意思。 只不过到底来说两人还是相识了多年了,态度自然也不可能太差,所以沈如冽只是淡淡地望着他,依旧没有任何说话的意思,就等着轩辕澈继续主动开口。 沈如冽那眼神,实在是算不上好。 轩辕澈也并非脾气特别好的人,只不过他会装模作样,习惯于隐藏自己真实的情绪,这会儿,他就是心底有点儿不满,也没有表现在面上。 “你为什么要那么对她?” “为什么?啧,当然是因为她知道了皇宫中的丑事,怎么能够就简简单单的放她离开呢,还有我母妃……” “她之前帮过你好几次。” 沈如冽没有让轩辕澈把话说完,直接打断了他,对于一个向来懂得遵守本分的沈如冽来说,这还是第一次,更何况还是为了一个女人这样。 轩辕澈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他这个好友,原本是个淡漠性子,却在 遇到那个叶寒星之后,就为了她打破了好些原则,如今竟然连身份高低都不顾了,为了给她讨回公道,竟然敢这般毫无敬意的同自己说话。 显然,轩辕澈对此十分的愤怒,却没有将自己的这份愤怒的情绪显露出来,反而深埋在心底。 他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和自己多年的好友闹个不愉快,这个明明有能力自己统领整个轩辕朝,却没有半点儿异心,反而助他登上皇位,尽心尽力辅佐他的好友。 轩辕澈对他还是十分友善的。 因此,轩辕澈并没有计较沈如冽竟然打断自己的话这件事情,但是他依然不会因为沈如冽,而对昨晚上自己做的那件事情有任何后悔的情绪在:“所以朕并没有真的将她处决,不是吗?她最后不还是平安回到了将军府?” 顿了顿,轩辕澈继续说道:“你觉得,如果朕真的想要处决她,还会顾虑什么吗?就算真的有阿煜给她求情,但如果朕想要除掉她,谁求情,谁来劝都没有用。” 轩辕澈又自称回“朕”,看来他是真的有点不大愉悦了,沈如冽在心底意识到了这一点,却并没有因此而退缩。 沈如冽在心底对轩辕澈说了几声“抱歉”之后,面上却依旧没有半分退让和就此结束这个话题的意思,两人就这么对望,彼此之间有点儿崩出火花的感觉。 “可是你吓到她了……” 一回想起昨天晚上他见到的那个叶寒星,双眼通红,宛如一只受了惊的兔子,他就止不住的心疼,花了好大的一番定力,才止住了自己想要直接跑去皇宫质问轩辕澈的冲动,光是叶寒星的那个样子在沈如冽的脑海里浮现出来,他就冷静不下来,只想着要帮她讨回一个公道。 “皇上您也不是那种恩将仇报的人,还是不要轻易去吓属下的夫人了,她胆子比较小,容易受惊。” 胆子比较小容易受惊?轩辕澈听完后冷笑了一声。 沈如冽话语里面淡淡的疏离轩辕澈又岂会听不出来呢,顿时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了,轩辕澈还真的挺想知道那叶寒星到底是给沈如冽灌了什么迷魂药的,能够让一个原本没有心的人,如今变成这副模样,满身满心都装着那么一个人,心上之人受一点儿委屈都不行。 原本轩辕澈对叶寒星就没有什么好印象,这下更是直接把她看成了红颜祸水,破坏好友之间友谊的狐狸精。 轩辕澈望着面无表情的沈如冽,轻笑出声:“如洌,为了一个女人同自己的好友这般,值得吗?” 他没有想到,沈如冽会这么回答:“值不值得,那都是臣考虑的事情,臣如今做得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就算最后被皇上您报复,甚至是收回微臣的将军之位,臣也绝对不会有半分怨言。” 轩辕澈直接被沈如冽的这番话气得笑了起来,一连说了好几声“好,好”。 沈如冽从方才起就一直“属下”“臣”这样子自称自己,看来倒是有种铁了心要因为叶寒星而和自己的兄弟对抗到底的意思。 两人就这么互相对望,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尴尬的凝重。 望着沈如冽眼底的那抹坚定,轩辕澈就知道这件事情绝对不是自己随便打诨茬就能过去的,就算逃避的了一时,也逃避不了一辈子,不过轩辕澈依旧决定能缓则缓,大家还是不要这么快就撕破脸来比较好。 就算自己如今和沈如冽闹掰了,同沈如冽一刀两断了,那么就凭现在根基都没有 坐稳的轩辕澈,怎么同拥有轩辕朝大半兵力的佑天大将军作对。 又怎么能够服众,难保百姓们不会以为他是个过河拆桥的伪君子,自己当上了君王就和帮助他夺位的兄弟一刀两断,容易“伤”到自己。 于是,轩辕澈开始岔开话题,试图绕开这个话:“这些天来,那些个老臣子一直在帮朕找合适的皇后人选,如洌你可有什么好的想法,说来给朕参谋参谋。” 沈如冽原本还在注视着轩辕澈的一举一动,看着他张张合合的红润的嘴唇,听到他的话之后,又一瞬间的愣神,他没有想到,轩辕澈竟然这般笨拙的在转移着话题,看来是还不想同他闹僵。 但是显然,就算知道对方已经给自己铺好台阶了,只要他顺着轩辕澈铺的台阶走的,这件事情就会被轩辕澈就这么摘过,就会被当作是什么都事情没有发生,他还能继续同轩辕澈做愉快的上下属关系,或者在没人的时候就表现出一种娴熟的好友相处手段。 但是这一次,轩辕澈显然是想错了,沈如冽并没有就那么打算简简单单就把这件事情揭过,毕竟他的姑娘都害怕成那个样子了,他当然要帮她找回一点儿公道才行。 “皇上,您还是不要岔开话题了……” 谁料轩辕澈率先黑了脸,他压着个嗓子,使声音听起来低沉无比,微眯着的双眼瞧着沈如冽,一副生气了,不好惹的模样:“朕不想再在这种事情上面浪费时间了,那件事情我们谁也不要再提了,就当它已经过去了,朕知道如洌你不是一个拎不清的人。” “不合时宜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了,你也不想我们就这么撕破脸吧?到时候崔珈夹在我们两中间,可就难做人了。” 说实话,轩辕澈说道后来,颇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意味,他是在威胁沈如冽了。 话已经说到这种地步了,轩辕澈也乏了,他向后一仰,靠坐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放松自己的神经,同他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朕决定,将你的身份公之于众。” 这个话题转得,水准倒是颇高,沈如冽也知道如果再怎么硬扯下去,惹怒了轩辕澈,肯定会连累到一众将军府的人,说不定轩辕澈火了,直接下令株连九族都是有可能的,毕竟大不了大家就闹得个鱼死网破的下场,他轩辕澈什么也不在乎,大不了这个皇位,他不坐了。 就算沈如冽再怎么想替叶寒星找回一个公道,但是也不可能不顾将军府的其他人的生命安危,死钻牛角尖,他沈如冽不是那么愚笨的人。 不过轩辕澈转移话题之后的那个决定,倒是实实在在慌了沈如冽的步调,他微微皱起眉头,不太同意他的决定:“这件事情,并不着急。” “可是迟早都是要将这件事情公之于众的,没有什么秘密,是能瞒得了一辈子的,‘沈放之’这个身份,已经存在的足够久了,如今你也有能力背负背后的那一切,就没有必要再背负着‘沈放之’这个并不存在的名号了。” 轩辕澈讲得,又何尝没有道理呢,沈放之又何尝不知道呢。 “可是太突然了,并没有什么准备……” 对于这件事情,轩辕澈好似十分的执着,不停地打算说服沈如冽:“左右对于那些百姓,那些不知情的人来说,不管什么时候宣布这件事情,都非常的突然,让人不可置信。” “正好朕打算不久之后开个宴会,表彰你同崔珈的功劳,那个时候,最为合适。” 第三百章 庆功宴 最后,沈如冽说不过伶牙利嘴的轩辕澈,还是同意了轩辕澈的那番话,同意了他在几日后的庆功宴上,对天下百姓公布“沈放之”的真实身份的事情。 日子相安无事的过了几天,这几天,沈如冽一直在为了庆功宴的事情忙碌,时间过得飞快,就算再怎么不去刻意想那天,那天还是如约而至。 要公布身份的事情,沈如冽并没有跟叶寒星讲。 一来是怕她想太多,操心这个操心那个的,本来就有些憔悴了,再不好好放松自己,保不齐会因为事情太多压力太大病倒在床,二来,以后他就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众人眼中,不需要再一直带着一副面具了,相信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的叶寒星,也会很高兴吧。 但是此时此刻的沈如冽并不知道,自他的身份公之于众之后,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完全没有往他所期望的方向发展,反而发生了许多他想都没有想到的事情,搅得他们的生活一阵天翻地覆,让人措手不及。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在还没有公布身份之前的沈如冽同叶寒星的生活还是十分愉悦的。 “夫人,奴婢们帮您梳妆打扮一番吧,今日皇宫之中有将军的庆功宴,可隆重了,夫人您可得细心装扮一下,去碾压宴会上的其他女子。” 采宁一边打开了衣橱,给叶寒星挑选着合适的衣裳,嘴里一边不停地夸赞自家夫人。 叶寒星有了这几天采宁,丹云,翠姑姑以及将军的陪伴,心情转好了不少,也不再是之前那一副受惊而憔悴的模样了,再加上翠姑姑回来了,对于叶寒星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太瘦了,于是又是莲藕汤,又是大补汤,把叶寒星养的红润了许多。 丹云听了采宁讨巧 的话,轻笑出了声,同她一起打趣叶寒星:“咱们夫人啊,就算不精心打扮,那也是极美的,这般的绝色美人,可是世间难寻的,将军能够娶到夫人这样的妻子啊,当真是有福气的很。” 叶寒星被他们打趣的一阵面红耳赤,坐在梳妆台前,透过面前的铜镜对身后正在给她梳秀发的丹云娇嗔一眼。 “你们啊,就打趣我吧。” 叶寒星的语气无奈极了,却透露出对他们的无尽的宠溺。 就在这个时候,翠姑姑端着一碗莲藕汤走了进来,她方才在门外也听到了丹云和采宁的话,于是附和道:“丹云和采宁说得对啊,夫人确实是世间难寻的美人儿,谁娶就是谁的福气啊,将军应该高兴得很才对。” 打趣自己的人又多了一个,叶寒星的脸颊更红了,不用抹胭脂水粉,就是一副白里透红的健康模样。 给叶寒星梳了一个复杂的发型之后,已经快要过去半个时辰了,采宁早就找了好几套衣裳在一旁等着,准备给梳好了头发之后的叶寒星换衣裳。 就算不需要自己做这么复杂的事情,但是半个时辰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对于任何人来说也都是一种挑战,叶寒星的臀部早就坐得发麻了,脖子也酸得不行,好不容易梳好了,头上又被丹云强硬要求插上了好几只昂贵繁华的簪子,那重量也是不容小觑的。 叶寒星简直快要怀疑自己的脖子能被压断了。 这半个时辰过去了,丹云和采宁的耐心却好似花不完似的,见叶寒星的头发梳完了,又热切的拉着她换衣裳去,于是又过了半个时辰,叶寒星这才最终敲定了穿哪件衣裳。 其实穿什么样式的衣服对于叶寒星来说,都没什么重要的,但是丹 云和采宁却并不这么觉得,什么这样的发型对于什么样的衣裳才是最配的,又或者什么样的衣裳最称叶寒星的肤色,光是这些问题,叶寒星就被他们拉着换来换去了好几套衣裳,弄得叶寒星那时一个气喘吁吁。 叶寒星毫不怀疑自己要是再被他们摆弄个半个时辰,可能直接就要瘫倒在地上,连动一根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最后,终于在叶寒星的极力抗议之下,丹云和采宁停止了对叶寒星的“摧残”。 彼时叶寒星感觉自己已经没有多余的气力去参加宴会了,但是辛辛苦苦被折腾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去参加将军的庆功宴,叶寒星又岂有不去的道理。 丹云和采宁又准备给她在脸上抹点儿胭脂水粉了,最后还是叶寒星据理力争的表示抗议,这才避免了她又被折腾的命运。 彼时天已经黑了,前去皇宫参加庆功宴的时辰也到了,沈如冽忙碌了一天,总算找到机会见自己的夫人一面,看到精心打扮了过后的叶寒星,脸上的疲倦霎时间一扫而空,望着叶寒星红润的小脸,就露出了一副幸福的笑意。 “夫人准备好了吗?马车已经等在府邸门口了。” 叶寒星被丹云和采宁两人一左一右的从椅子上扶了起来,来到沈如冽的身前之后,丹云和采宁默契的一起松开了叶寒星的手臂,将她交给了将军。 因为头发上繁琐的发型的缘故,叶寒星都不敢随意乱动,深怕自己一个剧烈的动作,就会弄散自己花了半个时辰弄得头发。 沈如冽见叶寒星走得小心翼翼,自然也不自觉的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扶着叶寒星一步一步的往府邸门口走去,甚至不敢跨大步,深怕扯疼叶寒星,当真是一副把叶寒 星放在手心里捧着、宠着的模样了。 他们这般恩爱的模样,丹云和采宁跟在身后自然都看在了眼底,两人相视一笑,都互相在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欣喜和宽慰的神情。 他们的将军和夫人,当真是非常恩爱啊。 此次的庆功宴,将军府不光去了沈如冽和叶寒星,以及随从的奴婢们,因为这也算是一件大事的缘故,所以东方烟云自然也去了。 有些时间没有见到过东方烟云了,不说想念得紧,叶寒星自然也好奇如今的东方烟云怎么样了。 朝廷君王的更新换代,对于原本是地位极高的南襄王来说,地位的动荡也是肯定会有的,加之因为南襄王故意将东方烟云塞进将军府,让沈如冽之前很是不快的缘故,所以当初朝廷动荡,轩辕澈夺位的那段时间,沈如冽经常有意无意的暗中打压南襄王府。 对于沈如冽的这番举动,叶寒星不知道,轩辕澈又怎会不知道,虽然不知道沈如冽为何会同一介王爷有过节,但沈如冽不管怎么说也是轩辕澈这边的人,沈如冽想要打压的人,轩辕澈自然会帮忙,所以自轩辕澈登基之后,南襄王就没有什么好日子过。 这个动荡直接影响的,当然还有南襄王的女儿之一——东方烟云。 所以东方烟云这几天一直吃不好睡不好,再见时,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颇有一番几天前的叶寒星的感觉。 东方烟云并没有同沈放之以及叶寒星坐同一辆马车,她现在整个人都累得很,才不会自己主动给自己找气受,还不如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待一会,修养下身心。 马车与地面摩擦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马车里面,叶寒星同沈如冽紧挨在一起,模样亲密无间,光是远 远的看着,就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很难有第三个人插足进去。 沈如冽握着叶寒星的双手,让叶寒星靠在自己的身上,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这般岁月静好的时光,叶寒星当真是珍惜极了,如果之后的日子,都能过得这般轻松惬意,不说永远无忧无虑,但是如果能够一直和将军待在一起,她也无怨无悔了。 马车并没有行驶很久,不一会儿,就在皇宫大门前停了下来,周围热闹极了,有不少官员都正巧到了皇宫门口,准备下马车进皇宫,这会儿见到如今的大红人——佑天大将军,全都不急着走了,围到将军府的马车的周围,打算找个机会同将军攀谈,套个近乎。 毕竟这京城之中,乃至整个轩辕朝都知道了,这佑天大将军和那京城第一富甲崔家的大公子,可是如今的皇上身边的红人,又是帮助轩辕澈一同夺取了皇位的。 轩辕澈对他们,肯定是要多好有多好,如果他们能够攀上这两人之中无论哪一个,拜托他们在皇上面前说说自己的好话,那自己的未来与前途肯定就是不用愁了的。 但是显然,他们都不了解佑天大将军和崔公子的品性,要攀上他们请求他们帮自己在皇上面前说好话,那还不如直接去抱皇上的大腿呢,相比较下来,说不定还是直接去抱皇上的大腿来得容易些,不过他们也不敢就是了,不然才不会绞尽脑汁采用这么迂回的方法。 皇宫门口围着的人越来越多的,崔珈属于后来的那一批,所以见马车停下后就向外面望去,却发现前面停着好几辆马车,也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这让他十分的不解。 “阿财,你去前面看看,怎么回事,为什么马车都不动?” 第三百零一章 围堵 “是。” 阿财就是跟着崔珈一同前来的一名崔府的小厮,此时阿财就同马车夫一起,坐在马车的前面,这会儿下去打探也是他最方便。 应了一声之后,阿财跳下了马车,脚步迈得飞快,不一会儿就离了崔府的马车好远,凭着自己还算矮小的身躯左右拥挤,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人群的中央。 为了避免自己成为众矢之的,阿财将自己的身子缩成了一团,蹲在人们的脚边上,抬头向着中央的人望去,看到的,是被好几个围在穿着朝廷官服的人围在中央的一对俊男靓女。 因为沈放之之前也去过将军府几次,叶寒星也因为去看望妮瓣的缘故,所以也去过崔府几次,阿财又是一个记忆能力极强的人,所以对那两张脸还算有印象,这会儿打探完毕之后,阿财又快速的从人群中抽身,退出了拥挤的人群,回到了崔府的马车上。 “阿财,回来了?” 马车里传来崔珈的询问声,显然是听到了阿财的脚步声。 “回少爷,前面是佑天大将军和其夫人被一群官员围堵住了,就在皇宫的正门口,马车也不好离去,所以就那么停在了那儿,导致大家的马车都走不了了,于是堵着的马车越来越多,就造成如今这样子的局面了。” 一听到那熟人的称呼,崔珈的语气明显就变了一变:“沈如……放之在前面?” 差那么一点儿,他就说错了话。 妮瓣也坐在马车里,就坐在崔珈的旁边,之前一直都没有出声,这会儿听到叶寒星也有可能在前面,终于开口说话了:“看来是那些个官员见到了沈放之,就想着要巴结了,我们去帮忙吧,不然一时半会儿这里肯定疏通不了,他们再被那么围着,肯定要错 过宴会开始的时辰。” 崔珈本来也就打算要去帮沈放之,于是听到妮瓣的话之后,并没有犹豫什么,随即点了点头,率先下了马车,而后站在马车门口,伸出手将妮瓣从马车上扶了下来。 因为前面的那些官员都忙着和沈放之套近乎呢,一时之间竟然谁也没有发现他们第二个想要巴结的人,也来到了这里。 “各位,麻烦都让一让,可以吗?” 原本熙熙攘攘的吵杂声中,突然响起了一个男子清亮的声音,故意吼了一下,声音还挺大的,改过了不少人说话的声音,一时之间也吸引了好些个人的视线。 原本都推搡着想要往人群中央挤,好让佑天大将军眼熟他们的官员们都听到了那一声话语,下意识地停下了自己原本的动作,回头望过去,看到的就是之前娶了那位边塞的公主,如今又是他们想要巴结的富甲商贩——崔府大公子,崔珈。 “崔公子也来了啊。” “崔公子,好久不见啊。” “……” 一见到崔珈,有些个人的目标也都转了转,原本就是在人群外围,很难挤到沈放之身边的那些个官员,见围到崔珈身边对自己来说方便许多,而且崔珈如今也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同沈放之的地位那可以说是不上不下,所以巴结他,自然也没有错。 于是原本全都集中在沈放之和叶寒星身上的“火力”,因为崔珈和妮瓣这么一跳出来,帮他们分散了好多。 人群中央的沈放之和叶寒星自然也听到了方才崔珈说得那句话,知道这是崔珈来了。 沈放之和叶寒星一向不会应对这种人多的场面,而从小便跟着自己的爹爹学习经商之道,学习如何同人打交道的崔珈来说,这显然是小菜一 碟的事情。 于是他在被人围起来之后,不慌不忙地说了一句:“麻烦各位让一让,不要挤,咱家夫人她刚生完孩子,身体还虚弱着呢,可不能被碰到了,保不齐容易伤到哪哪呢,各位多担待担待啊。” 这显然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离妮瓣生孩子已经过去好久了,身体也早在细心的调理下恢复了,甚至比怀孕之前的身体还要“健壮”,哪里还会因为一点儿磕磕碰碰就伤到呢。 不过别人才不知道你们到底怀了几胎,生了几个,都是崔珈说什么就是什么,于是这么一说完之后,人群还真的不再推搡了,反而空出了好大一个位置,方便崔珈和妮瓣站,免得人挤人,一不小心碰到“虚弱”的妮瓣。 就这样,崔珈轻而易举的就穿过人群,走到了沈放之和叶寒星的身边,期间,众人自觉的给他们让道,场面一度十分平和。 见到了多日不见的好友,妮瓣和叶寒星都别提有多开心了,这会儿见到之后,也不管自己的夫君了,两人手拉手站在了一起,眉眼间是不约而同的喜悦,凑在一起小声的说话,连如今他们的处境都被抛到了脑后。 面对这样的他们,沈放之和崔珈都露出一副无奈的模样,却满是宠溺,没有任何的不快情绪在里面。 虽然人群不再推挤了,但是他们也并不能够穿过人群进到皇宫里,于是沈放之递给了崔珈一个眼神,示意他快点儿解决这个场面,于是崔珈只好主动站了出来,对着众官员说道:“今日呢,是皇上举办的庆功宴,邀请各位朝廷重臣们参加。” “这吉时呢,也快要到了,若是各位都晚到了,不好向皇上交代啊,各位说是不是,这自古君王之心难猜,难 保不了皇上见各位都没有在吉时之前到达宴会,会让皇上觉得各位不尊重他,到时候怪罪各位下来,那多不好。” “知道大家一定有不少话要同我还有将军讲,但是显然今日并不是个好时辰,日后,日后若是各位前去府中拜访我和将军,我们自然热烈欢迎,各位看,今个儿不如就先散了吧,还是皇上的庆功宴要紧。” 拿皇上出来压他们,这些人才终于老实了一点,彼此相互望了望,知道对方心里都是怎么想的:自然是不希望因为要巴结佑天大将军和崔府大公子而惹恼了皇上,毕竟他们想着要巴结他们两个人的缘故,也正是想要通过他们巴结皇上。 如今这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买卖,当真是怎么想怎么不划算啊。 崔珈的一席话,直接说道了众人的心坎里面去,于是当即有一个人跳出来附和道:“是,是,崔公子说得有理,还是庆功宴最为重要,既然如此,那么就先告退了,日后倘若能够找到时间,一定去崔府和将军府中,拜访二位。” 有了一个,陆陆续续的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乃至第四个第五个,渐渐地,人都走光了,皇宫门口没了众人的围堵,马车也能够正常行驶了,于是很快拥挤的状况就被解决了,到最后,原本那些围挤在皇宫门口的人都散光了。 最后,皇宫门口只剩下沈放之、叶寒星、崔珈、妮瓣以及各自带来的下人们。 “走吧。” 沈放之率先打破了平静,将叶寒星小心翼翼搀扶着走进了皇宫之中,采宁和丹云则跟在了两人的身后,而崔珈和妮瓣则是同沈放之和叶寒星并肩一起走。 待到宴会场地之后,正好听到公公的声音响起:“吉时到!” 看来他们十分的赶巧,正好赶上了时辰。 “皇上驾到!永贞王到!” 因为还未娶皇后的缘故,所以此次的宴会坐在轩辕澈边上的,是他的皇弟,如今的永贞王——轩辕煜。 跟在一袭明黄龙袍的轩辕澈身后走进来的,是一身玄色衣袍的轩辕煜。 轩辕宇年纪不大,五官却依旧开始张开来了,但是脸上的婴儿肥却还是存在着,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轩辕煜长得依旧可见轩辕澈的风采了,只不过比起脸上总是带着假笑的轩辕澈,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轩辕煜虽然看上去很是冷淡,但却感觉比轩辕澈真多了。 至少如果让叶寒星选择,她绝对不会选择同笑面狐一般的轩辕澈相处,毕竟你无时无刻不要地方着他,就算他的面上一直是挂着微笑的,但是那个微笑,却带着致命的毒素,只要稍微一个不小心,就很有可能葬身在他的手下。 轩辕煜虽然看上去很冷淡,但是同他有过一小段时间相处的叶寒星却更喜欢同他待在一起,毕竟叶寒星也算是亲眼见证过轩辕煜从一个活泼的少年到如今这样子的一个蜕变的,知道他冷淡的皮囊下面,包裹着的是一颗热烈的心跳。 不像轩辕澈,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他的心就是黑的。 对于轩辕煜,叶寒星可以说是十分的心疼的,但是除了心疼以外,她好像也没有什么能够为他做得,毕竟出生在帝王世家,这种事情肯定都是要经历的,从一开始的意外到害怕,再到之后的见怪不怪,这是每一个帝王家的孩子都要经历的事情。 叶寒星帮不了他任何,他也不需要叶寒星的帮忙。 似乎是叶寒星的视线太过于灼热了,落座之后的轩辕煜仿佛有感应一般。 第三百零二章 欺骗 轩辕煜抬起头望向了叶寒星的方向,同叶寒星四目相对,待反应过来之后,轩辕煜朝叶寒星微微点了点头,以示尊重和友好。 叶寒星同样回以了他一个友好的点头。 短暂的插曲过后,庆功宴正式开始了。 作为此次庆功宴的主角的沈放之自然不可能一直陪在叶寒星的身边,不过好在,此次宴会之中还是来了不少叶寒星认识的人的,这才避免了她的孤独。 除了妮瓣之外,叶寒星还见到了多日未见的郑氏以及其大嫡子程郑朗,还有程郑朗的妻子韩昭若,还有安远侯、何青青,以及同叶婉心一起来的苏慕卿,说来,这叶婉心早就同苏慕卿成了亲,如今二人已是夫妻好长一段时间了。 这番再见到叶寒星之后,他们也十分的激动,拉着叶寒星一起,交谈了好长时间。 宴会上,叶寒星还遇到了一个她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面对的人——班妩。 但是显然班妩根本不知道叶寒星心中掩藏着事情,她还是主动上前去同叶寒星打招呼,热切地拉着她说着心中埋藏了许久,不知道跟谁说得好的小秘密。 叶寒星并没有很认真的去听,因为如今知道一看见班妩,叶寒星就会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她,然后心底无比的愧疚,这种心情快要淹没她整个人了,让她并不是特别的好受。 所以在这样的情绪下面,更别提好好听班妩讲话了,就连面对班妩,叶寒星都觉得一阵羞愧难当,于是找了个理由就拒绝了班妩继续拉着自己说这说那,跑去同妮瓣站在一起了。 对于叶寒星的异样,班妩并非没有感觉出来,只是她怎么想也想不出来,到底为何叶寒星会这么躲着自己,难道叶寒星做了什么对不起 自己的事情吗?可是班妩左想右想也想不出来,叶寒星到底会有什么事情对不起自己。 于是带着这样的一个疑惑,接下来的整场宴会,班妩都过得心不在焉。 这些,自然被悄然注意着她的叶寒星尽收眼底。 妮瓣有幸知道叶寒星和班妩之间的事情,说来还是之前叶寒星实在是因为这件事情焦头烂额,好几天都没有睡个好觉之后,被她误打误撞地“逼供”后,叶寒星承认的。 因为知道妮瓣是个值得信任的人,肯定会替将军保密,替自己保密,所以叶寒星说给妮瓣听的时候,并没有纠结多久,就将所有事情都抖落了出来。 当妮瓣知道佑天大将军其实就是忠贞侯府的大嫡子的时候,也惊讶了好久,好不容易缓过情绪来了,又得知叶寒星曾经竟然答应别人帮助她追求自己的夫君? 这件事情之中的乌龙事实在是太多了,就连妮瓣都觉得这十分的不可思议,见到叶寒星无地自容躲到自己的身边,妮瓣终究还是叹了口气,准备劝她:“这件事情一直瞒下去也不是办法,不然你还是直接跟她坦白吧。” “我也想过同她坦白啊,可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能降低这件事情对她的打击,毕竟……就连你知道这件事情之后,都惊讶了那么久,我害怕班妩她承受不来。” 妮瓣掰了一颗葡萄放进自己的嘴巴里,将皮和籽都吐了出来,然后把果肉咽进了肚子里,这才继续说道:“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情早晚她肯定是要知道的,语气到时候她知道了反过来埋怨你知情却不告诉她,还不然现在由你去告诉她这件事情呢。” “至少你现在可以跟她讲说,一开始你也被沈放之 蒙在鼓里,所以你应该也是个受害者才对。” 这种事情,说起来简单,真的要叶寒星去做,她还真的一时半会儿做不出心里建设。 轻叹了一口气,叶寒星道:“行……我知道了……还是早日坦白比较好是吧,那我一会儿就去找她聊聊这件事情。” “嗯,有事告诉我。” 妮瓣点了点头,递给叶寒星一个安慰性的眼神,叶寒星感激的朝她扬起了一抹微笑,不过这个苦中作乐的微笑,当真是丑得不行。 叶寒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刚准备去找班妩主动坦白这件事情,就听见上首位传来了轩辕澈的声音:“各位,静一静,有些事情朕需要在此宣布。” 不知道为何,叶寒星听到轩辕澈这么说之后,心里“咯噔”了一下,然后心脏开始狂跳起来,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要发生似的,叶寒星感觉到心底有点儿不安。 “今日这庆功宴,朕是为两个人举办的,这两个人都是对朕有过大恩的人,相信在座的各位都十分的清楚,一个就是轩辕朝鼎鼎大名的佑天大将军,还有一个则是京城第一富甲商崔珈。” 随着轩辕澈的话语,沈放之同崔珈一齐起身,现实对上首位的轩辕澈抱拳行礼,随后转过身,对着在座的各位鞠躬行礼。 叶寒星坐在位置上望着这一切,心跳越来越快,那股不知道为什么突如其来的不安愈发的浓烈。 “对于这两位先前的丰功伟绩,朕决定好好赏赐他们,还有那些之前在那件事情上出力的侍卫们,以及有功之臣,全都重重有赏!” 鼓掌声此起彼伏的响起,“那件事情”指的是什么事情,在座的各位全都心知肚明。 原本以为这件事情过后就没有其他事 情了的众人正准备等着轩辕澈的宣布,就可以开始用刚才宫女们传上来的晚膳了,结果众人只是看看,还没有动筷子呢,又被轩辕澈的一句话给制止住了所有的动作:“还有一件事情,朕要借着这样子的机会向各位宣布。” 随后,叶寒星就看见原本就站着的沈放之忽然有了动作,朝轩辕澈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心脏的跳动声越来越大了,大到似乎就在叶寒星的耳边“敲鼓”一般,叶寒星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待到沈放之走到轩辕澈的前面之后,他转过了身子,面向着在座的各位前来参加庆功宴的朝廷众臣们。 即便是距离隔得很远,叶寒星依旧能够感觉到沈放之的面无表情,以及他的目光,看向的正是自己。 似乎即将要宣布的事情同叶寒星有什么极大的关系似的,沈放之紧盯着叶寒星所在的方向,眼神没有丝毫乱瞥乱看。 见沈放之走在自己的面前已经站定了,轩辕澈终于不再吊大家的胃口,直接将要宣布的那件事情说了出来。 那一瞬间,叶寒星仿佛觉得自己聋了似的,除了轩辕澈说话的声音之外,就只剩下刺耳的,又尖锐的一种金属划过地面似的声音。 她听见轩辕澈说:“其实今日请大家了,除了要犒劳各位有功之臣以外,还要向大家揭露佑天大将军沈放之的真实身份。” 听到这句话之后,叶寒星就知道,她和班妩玩完了,他们之间的情谊,肯定就到此结束了。 叶寒星的眼睛里再看不见其他的任何人了,她已经完全忘记了动作,就那么坐在原地,呆滞地望着眼前的那一幕场景——随着轩辕澈的话音落下之后,沈放之将自己脸上的面具 拿了下来,露在众人眼里的,是那张他们都熟悉无比的,京城第一公子沈如冽的脸。 还是那张俊朗非凡的面颊,在座的各位却仿佛都不认识这张脸了一般,竟然没有一个人有反应,全都愣怔着望着这堪称世纪性的一幕。 他们之中,谁都没有想到,他们曾经猜测了无数次的那张面具下的脸会是什么样子的,竟然是忠贞侯府的大嫡子,沈如冽。 叶寒星似乎听到了周围人的倒吸气的声音,但是她此刻就像木偶被钉在了原地一样,没有任何动作,不知为何好像控制不了自己了似的,想转头去寻找班妩所在的方向,想去看看班妩此时此刻的表情是什么样子的,想知道班妩是不是也正同周围的人一样那般惊讶。 ……有没有望着她,望着她的眼神里是不是充满了失望,和被隐瞒被欺骗的酸楚。 这些,叶寒星都想转过头去证实,却没有勇气转过头去。 人群之中第一个回神的,就是忠贞侯。 他望着那个自己的亲生儿子,却感觉到既熟悉又陌生,两种矛盾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最后全都化成了从嘴边冒出来的,自己儿子的名字:“沈如冽!” 沈放之已经感觉到了叶寒星情绪的不对劲,却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露出那样子的表情,明明早就知道他真实的身份了不是吗?为什么还会一副被吓到的模样?为什么除了惊吓,眼底里竟然还有恐慌的神情,却没有半分的欣喜? 这些种种的疑问,都在忠贞侯的惊叫出声之后被打断。 沈如冽拧紧了眉头,转过头向着那自己异常熟悉的声音望去。 果然,他看见了激动到从座椅上站起来的自己的亲爹,以及他旁边坐着的,此时还目瞪口呆着的云夫人。 第三百零三章 造化弄人 云夫人身边坐着他们的两个女儿,沈聘凝和沈蔓婷。 这一家子“极品”竟然都来了。 沈放之在看见他们之后,眼神危险的眯了起来,递给了忠贞侯一个警告的眼神。 也不知这忠贞侯到底是真傻还是没有看懂沈放之眼神里面的意思,在短暂的惊讶过后,意识到自己的儿子竟然就是那个赫赫有名的,为轩辕朝成为大国奠定了莫大基础,以及如今当今圣上身边的红人。 这些个身份称号,随随便便拿出去说,那可都是重量级的,能唬住不少人呢。 于是忠贞侯当即就大笑了起来,左右摆头,看着人就拉着,大声地说:“那是我儿子啊,我儿子,真是有出息啊。” 脸上的自豪和愉悦根本掩盖不住。 他的声音极大,离他挺远的沈如冽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见到他这幅丢人模样,不爽地皱了皱眉头,在心中暗骂道:这人当真是一点儿脑子都不长。 云夫人惊讶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思绪,觉得这个世界当真是玄幻了,那个一点儿都不被她看好,甚至肆意嘲讽的男子,竟然是整个轩辕朝的大功臣,极受百姓们爱戴的佑天大将军? 她表示有点无法接受。 不过其实换个角度去想想,既然他沈如冽主动将自己的身份说出来了,说不定就是想要让全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忠贞侯府的大嫡子;他,能力十分强劲。 如果真的是那样子的话,就证明他根本不讨厌“忠贞侯大嫡子”这一层身份,反而有可能还暗自骄傲着呢,既然这样的话,日后他们忠贞侯也算是有一个大靠山了,这么一想,反而还是对他们有好处呢,云夫人在心底这般安慰自己。 其实只要用 一点脑子想想就知道,沈如冽在这之前都没有宣布自己身份的这件事情,其实就是为了能够让自己的势力有一朝能够变得强劲,足以和忠贞侯府抗衡,不再需要受他们的欺压与不快。 这样到时候他就算将自己的身份公之于众了,也完全不怕忠贞侯府的那些人会再耍什么幺蛾子。 其实在沈如冽的心里,他真的讨厌极了自己的亲生爹,以及云夫人这个后母。 如果不是念在自己生母的份上,他沈如冽早就想同忠贞侯摆脱父子关系,宁愿自己没有这个窝囊的爹。 但是显然,沈如冽还是低估了自己的这个爹以及那个后母不要脸的能力,之后发生的那些事情,简直让他有了掐死这两个人的心。 沈聘凝和沈蔓婷也惊讶得很,似乎在好奇,那个不被自己和自己的母亲看到的哥哥,竟然会弄出这么大的一出来,当真是有点儿吓坏他们了。 当然,如今的沈如冽还没有预想到那样子的未来,他依旧面色不善地盯着明显是在狐假虎威的忠贞侯,浑身都散发出低气压,试图让忠贞侯能够收敛一点,他依旧濒临怒火的边缘了。 这边“热闹至极”,叶寒星却觉得自己如今当真是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不知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还是确有此事,叶寒星感觉自己的背部好像凝聚了一道目光,能活活把她看穿一般。 这让叶寒星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刚才还同叶寒星说完,让她去主动向班妩坦白的妮瓣,显然也是刚知道沈如冽竟然要在这宴会上公布这件事情,简直不要太巧合了,妮瓣有些担忧地朝叶寒星瞥了一眼,见到叶寒星竟然在颤抖,心中顿时五味陈杂,不知道对于这种巧合应该说 什么好了。 下意识的,妮瓣转头环顾了一下整个大殿,想要去找班妩,看看知道了这个消息的她此时此刻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找了一圈,妮瓣最终在叶寒星不远处的斜后方的那张大圆木桌旁看到了班妩。 班妩此时正坐在大圆木桌的边缘阴影处,并不显眼,但是因为妮瓣有意要去找她,所以还是能够发现。 因为班妩面向前方,望着沈如冽所在的方向的缘故,妮瓣不能看到她的整张脸,只有一边侧对着她,不过仅仅是指看这点儿,妮瓣就能看出班妩此时的心情。 班妩的瞳孔猛地一缩,显然是对于这个消息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脸的不可置信,但是更多的,还是一种被欺骗之后的,愤怒的神情。 将视线从沈如冽的身上移开,班妩转向了叶寒星所在的方向,因为作为沈如冽亲属来参加此次宴会的缘故,所以叶寒星的位置离沈如冽很近,又因为沈如冽也是这场宴会中主人公之一,所以位置自然会偏中间,于是叶寒星的位置也很偏向中间。 这就能够让班妩一眼望到叶寒星的身影。 妮瓣一看到班妩此时的表情,就知道大事不妙了,于是想要赶紧提醒一番叶寒星,却因为两人相距太远了而毫无办法。 作为这场宴会的另一个主角儿的妻子,妮瓣坐在了整个大厅的另一边,同叶寒星可谓是“遥遥相对”了。 妮瓣无奈地叹息一声之后,在心底感叹了一句“造化弄人啊”之后,只能不停的为叶寒星祈祷能够顺利解决这个事情了,除此之外,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就算他们这些个旁观者想要插手,也无能为力,反而越搞将事情闹得越大的可能更高一些。 叶寒星也 没有想到,自今天过后,她将会同班妩永远的分道扬镳。 宴会还在继续,众人的心情却同一开始完全发生了一个巨大的转变,其中情绪转变最为巨大的,应该就是叶寒星、班妩以及忠贞侯府的那些个人了。 叶寒星很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让班妩不要发现自己的行踪,但其实在她的心里也是知道的,就算躲得了一时,但是总不可能这辈子就不再和班妩见面了,之前班妩那么帮助过她,叶寒星也不想自家变成那种知恩不报的人。 更何况,就算叶寒星想要避开班妩,班妩她本人也不会如叶寒星的愿,毕竟,她还想着要找叶寒星要一个答案呢。 “你,同我出来一下……” 班妩主动去找到了叶寒星,站在她的面前,望着她,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叶寒星知道这一茬肯定不会那么轻易过去的,说出那句话的时候,班妩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外露,所以她一时之间有些摸不准,班妩现在的心情是怎么样的,这件事情对她的影响,到底有没有叶寒星想的那般的大。 宴会还在如火如荼的举行着,离开了一个班妩和叶寒星,并没有很多人发现,对宴会也没有什么大的影响。 尽管有些不太情愿,叶寒星还是跟着班妩离开了举行着宴会的大殿,来到了大殿附近的一处阴暗的角落。 那里背对着月亮,本就微弱的月光更是照不进来了,将叶寒星和班妩两人裹在了黑暗之中,对于黑暗的坏境,人们总是本能的会感觉到害怕,这一点,叶寒星自然也不意外。 更何况,叶寒星本就处在一个忐忑的情绪之下。 相比较叶寒星来说,班妩倒是对这黑暗的环境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毕竟 她现在满身满心都充斥着一股被背叛的愤怒感,自然而然就忽略了周身环境对她的影响。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 班妩回想起从一段时间之前,只要面对自己,就表现的不是很对劲的叶寒星的种种举动:面对自己时总是莫名的会心虚;在自己主动提起“沈如冽”的时候,总是不自然地岔开话题;在自己表示有多喜欢,有多想念如洌哥的时候,她的肢体僵硬…… 以及,叶寒星对自己越来越疏离。 原本班妩还在疑惑,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惹叶寒星讨厌了,原本还打算主动去找她问清楚,如果真的是自己的错,她还想着一定要好好道歉来着,却没有想到,真正要感到对不起的人,应该是她叶寒星。 如果这件事情,叶寒星也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或者她根本就没有表现出来自己的之情继续装模作样,亦或者她率先主动告诉自己这件事情,不管怎么样,班妩会看在她也是“受害者”的份上,不去计较那么多。 可是没有,叶寒星她并没有主动坦白这件事情,让她班妩像个傻子一样,被隐瞒,在这样子的场合知道这件事情,就跟戏子被恶人围观一样,手足无措。 直到刚才知道这个消息的那一刻,班妩还想着要帮叶寒星找理由开脱,想告诉自己,不要同她闹掰,好好讲这件事情就行了。 但是现在,在听到叶寒星亲自承认了之后,班妩觉得,自己一点儿都不想要去原谅她了。 班妩紧盯着站在她面前的叶寒星,问出那个问题的语气可以说是冷淡至极,但是如果细细一听就会发现,那掩藏在镇定外表下的颤抖的尾音。 班妩远不如她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 第三百零四章 熹贵妃 叶寒星知道,她和班妩的感情,可能只能止步到这里的。 她的心酸,她的不舍,她的无措,她全都不敢同班妩去说。 之前叶寒星在皇宫之中,受尽了欺凌,甚至因为被叶婉盈克扣膳食,差点儿饿死在那个地方,那个时间。 是班妩的出现,拯救了她,她才能够安然无恙的活到现在。 在叶寒星的心底,她对于班妩,其实更多的是之前受到过班妩的帮助的感激。 之前同班妩相处的那一幕一幕,宛如走马观花似的,拥挤着浮现在叶寒星的脑海里。 叶寒星现在心底那是乱成了一团麻,根本没有注意到班妩其实也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叶寒星甚至连同班妩直面的勇气的都没有,低着头望着地面,眼神涣散,脸上露出浓浓的愧疚神色。 “嗯。” 最终,叶寒星点了点头,应了班妩的问话。 班妩似乎还有些不死心,咬牙切齿地问道:“那你为什么,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我?” 说来对于叶寒星,班妩其实是有很深的情感的,毕竟叶寒星是她的第一个好友,教会她如何同别人相处,将原本那个嚣张的班妩改变成如今这幅模样的,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叶寒星,所以班妩是打心底的感激叶寒星,也是打心底的想要同她好好相处。 但是却没有想到,自己最终还是被那个自己信任无比的人给欺骗了。 班妩此时心中的难过,可想而知。 叶寒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班妩的这个问题,她有些支支吾吾:“这件事情……其实我一直是想要告诉你的……只是……” “只是你最后还是没有将这件事同我说,而是让我从别人的口中知道了。” 班妩打断了叶寒星的话,语 气算不上好。 叶寒星的头低得更往下了,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办才好。 “是……我很抱歉……” 除了道歉以外,叶寒星没有什么话能够说得了。 班妩眼底一闪而过的失望没有被叶寒星捕捉到,至此,他们两个人毫无缓解关系的可能。 似乎是感觉到了深深的倦意,班妩向后倒退了两步,叹了口气:“好,既然这样,那么我也无话可说了,就这样吧……” 班妩绕开了叶寒星,径直离开了,叶寒星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半分动静。 她的心里其实很清楚,如果现在就这么放任班妩离开了,那么他们就绝无缓解的可能了,但是,叶寒星她也知道,自己做不到,做不到在出现在班妩的面前,仅仅的是一句道歉就妄想取得她的原谅,这样子,对班妩是十分不公平的。 最终,叶寒星还是没有拦下班妩,就这么听着班妩的脚步声越走越远,知道最后一点儿声音都听不见了。 沈如冽找到叶寒星的时候,是在宴会即将结束的时候。 好不容易从众人的围堵下脱身的沈如冽,在大殿里面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叶寒星的身影之后,听妮瓣的话,说是叶寒星之前出了大殿,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于是沈如冽开始在外面找,终于在一棵健壮的大树下面,找到了失魂落魄的叶寒星。 那副模样,惹人心疼,月光洒落在叶寒星的发丝上、肩上、衣服上,当真是怎么看怎么落魄。 尽管她的发型还是临行前,丹云花了半个时辰给她梳妆的;尽管她的衣裳,也是采宁花了半个时辰给她精心挑选的,似乎也被叶寒星的情绪感染了似的,不光没有了先前的华贵美艳感,反而莫名的有种见者落泪 的悲伤感。 “夫人,外面夜晚天还是很凉的,把大袄披上吧。” 沈如冽拿着叶寒星的白色狐裘大衣走进了她,待靠近之后,对她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伸手将大衣披在她的身后,双手做怀抱状,将叶寒星圈在了自己的怀里。 叶寒星的耳朵贴在沈如冽的胸膛之上,听着胸膛下面,那健壮的心跳声,一阵心安的感觉抚慰着她的伤痛,那些一开始不愿意表露出来的脆弱,在沈如冽的这个举动下,溃不成军。 “将军……” 一句呼声,沈如洌却听出了其中夹杂着的淡淡抽泣。 这幅模样的叶寒星,让沈如冽心疼得很,不自觉地收紧了臂膀的力度,紧了紧自己的怀抱,让叶寒星更加贴近自己,无声的安慰着。 有些事情,憋在心里,迟早会憋出毛病的,那还不如主动说出来,同旁人一起思考解决方法,总比一个人钻牛角尖要来的好一点,于是沈如冽开始轻声细语地哄叶寒星,试图让她放开心扉,将导致她自己心情低落的原因说出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如果夫人不介意,可以说出来给为夫听听,我们一起承担。” 兴许是沈如冽的话语太过于温柔,兴许是沈如冽的拥抱太过于温暖,不管是哪一样,叶寒星都喜欢得紧,不一会儿,便溃不成军,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将军,您可还记得班妩,班郡主?” 班妩,沈如冽还是有点儿印象的,不仅是因为她尊贵的身份,还有一点儿,则是她对于“沈如冽”的疯狂追求,在他的心里面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 这会儿叶寒星提起这个人,沈如冽稍微想了一会儿,就想出来了这么一个人物,自己的确是见过的: “有印象,怎么了吗?” 沈如冽感觉,这件事情绝对会只大不小,不然叶寒星也不可能会伤心成这副模样。 “是她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沈如冽知道,那个女子对自己的疯狂追求与爱慕,那件事情,他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这会儿,再联想起没多久前,自己揭开自己面具的那个时候,班妩肯定也坐在那群人之中,肯定也和那些人一开始的反应一样,不可置信。 不知道她知道之后,是什么样子的情绪呢?不过从叶寒星如今的状态来看,应该不会是什么好的反应,好的情绪吧。 沈如冽看着叶寒星难过的身影,心情也不是很好受,他突然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同意轩辕澈的那个要求,到底是不是正确的,总觉得宣布完那件事情之后,就没有什么好事发生。 忽然,沈如冽又想起了,在宴会上宣布完那件事情之后,忠贞侯的那些举动,让人厌恶至极的举动。 叶寒星不知道应该怎么跟沈如冽开口讲这件事情才好,无奈之下,想到什么比较好的措辞了,只能实话实说,全盘托出:“很早之前,在我还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的时候,班妩就告诉我她喜欢你了,那个时候我和她关系转好了,相处的也挺合拍,就答应了帮她追求你。” “只是我没有想到,‘沈放之’这个身份其实是假的,真正的一直都是你,于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将这件事情告诉班妩好,本来打算今日在宴会上找个时机告诉她的,却没有想到你竟然在我找她说之前,就宣布了这件事情。” 叶寒星说得很慢,似是在一边说一边回忆着先前的种种,现在回想起来,当真是乌龙极了。 “……所以,方才她来 质问你了?因为瞒着没有告诉她的原因?” 沈如洌回问道,其实他早就已经猜出来了,毕竟今天发生的大事,就是他揭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再联想一下班妩对自己的喜欢,一切其实都很明了。 叶寒星点了点头,沉重地叹了口气,她忽然觉得好累,世界上烦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种事情,沈如冽没有经历过,也不太了解,所以并不能给叶寒星提供什么有实际性的意见,只能够尽量缓和她的心情,让她能够开心一点。 轻轻拍打着叶寒星的肩膀,沈如冽无声的安慰。 之后宴会直到散场,叶寒星都再也没有见到过班妩,心中的愧疚感更深,无奈回到将军府之后,早早的便躺在床上睡着了,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和沈如冽亲亲我我,毕竟现在的她只要一看到沈如冽,脑海中就会浮现班妩最后脸上的那个失望的表情,弄得她心烦意乱。 沈如冽将这一切都看在眼底,心情也不太美妙,但是却又无可奈何,发生这样子的事情,只能说是老天不开眼,他有些后悔自己当初因为轩辕澈的几句话就心软同意这个请求了。 那之后,又发生了两件事情,惊吓到了所有人。 对于叶寒星来说,这两个消息,其中一条惊讶中夹杂着恭喜,还有一条则是让她有些心慌,惊讶过后反而更加心里难受了。 前一个让她惊讶中夹杂着恭喜的消息则是,轩辕澈钦定的皇后,依旧是先皇轩辕宇所选择的皇后,丞相府庶女——韩明若;而另一个消息,则是当今班妩郡主嫁给了圣上轩辕澈,成为了后宫的一员,被赐称号“熹贵妃”。 叶寒星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第三百零五章 “挡箭牌” “她……她一定是因为那件事情……她……肯定是对我非常生气和失望了……” 叶寒星的话语里渐渐染上了哭腔,到最后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看起来可怜极了。 沈如冽坐在她的旁边,见她的情绪明显不对了,连忙出声安慰:“这件事情,你也别太放在心上。” “这件事情,都是因为而起,她作为一介郡主,嫁给当今圣上,这要是让百姓们知道了,肯定是会被说‘闲话’的,她竟然也不在意这个……她肯定是在和我斗气。” 最后一句话,叶寒星说得十分斩钉截铁,认定了一定是因为这个,事实上,班妩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也的确有那么个原因,所以脑子一热,就说出了这样一个提议。 不过真正让众人疑惑不解的,还是轩辕澈的态度。 这种事情虽然古往今来,在以前也并非没有发生过,但是少之又少。 而且不久前班妩也还才刚同叶寒星说过自己有多喜欢沈如冽,不可能因为昨晚的事情,刚这么一宣布、一闹掰,班妩就立刻不喜欢沈如冽了,说到底,心底有留念还是肯定的,但是她如今这么做,显然就是要让叶寒星吃苦头,要让她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自责的不行。 不过班妩这个决定做得也的确是很妙了,果真是如她所想的那般,叶寒星真的很自责,一连着好几天都没有睡好觉,眼睛底下的两团青紫也越发的明显了。 叶寒星的这种变化被众人都看在眼里,当即是非常的心疼了,总是说着要给她多熬点好吃的好喝的补补身子,这么说也真的的确这么做了,但是却依旧不见叶寒星的情况有多少缓和,该怎么样就还是怎么样。 就连沈如冽同她讲, “韩明若之所以能够逃过轩辕澈的‘制裁’,继续当任一国之母之间事情是因为轩辕煜的要求”这个消息,都完全激不起叶寒星心中的丝毫波澜。 其实这种消息知道过后,凭叶寒星之前在皇宫待得那段时间了解到的事情,两者结合一下,就能够猜出来了,一定是轩辕煜同轩辕澈说过,之前轩辕澈不在皇宫的那段时间都是韩明若细心照顾他的,也可以算是轩辕煜的救命恩人了,轩辕澈当然会好好感激。 而这个感激,就是让她继续当任一国之母,倒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不知道这其中的那些弯弯绕绕的人,则会觉得轩辕澈的这个举动很费解了,再加上宣布的班妩郡主嫁给了轩辕澈这件事情,费解更是成双倍的叠加,效果别提有多激烈了。 好在叶寒星虽然一开始自责了好几天之后,也开始意识到了自己如今的这个情况很让身边的人担心,所以叶寒星也开始在慢慢的让自己调整。 情况当然不可能会那么快就变好,但是稍微的改变还是有一点点的,叶寒星也不再经常失眠,或者是只吃一两口的食物就觉得吃不下去了。 似乎是在往好的发现发展的变化,让叶寒星周围那些极度关心她的人都稍稍松了一口气,不再像之前几天那样,那般的紧张和担心叶寒星了。 不过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更加让人心烦的事情又出现了,当真是一点儿让人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就像是印证之前宴会那日沈如冽不太妙的预感一般,忠贞侯府的那些人果然不可能有丝毫的收敛,还没有几天,就惹出了不少的幺蛾子,让沈如冽差点生气到想去拆了那忠贞侯府,最后还是被叶寒星制止住 了,才停下了他那个暴躁的想法。 已经不知道这是迎来的第几个商铺老板了,叶寒星早已经轻车熟路,将人带到了前厅坐下后,叶寒星吩咐丹云去泡杯茶给这个来将军府的商铺老板。 其实叶寒星早就知道了,这个商铺老板也绝对不会只是单纯的来将军府中串串门,喝个茶的,肯定和之前的那几个人一样,是来控诉忠贞侯无良的行径的。 面色原本有些凶狠的商铺老板见到叶寒星这般礼待自己,原本以为将军府的人都和那个所谓的忠贞侯一样目中无人,结果亲自见到了才知道,根本不是那样子的,相反,这个将军夫人随和得很,没有一丁点儿的架子,让人连脾气都发不出来。 所以原本已经准备好了的比较凶悍的措辞全都“胎死腹中”,故意做出来的凶恶表情也渐渐收敛起来,只是那要凶恶不凶恶的模样,看起来实在是有些滑稽。 但即便是这样,叶寒星也没有空去笑了,她现在恨不得冲到忠贞侯府去,好好“教育教育”他们。 虽然表情收敛一点了,情绪没有那么高昂和激动了,但是这些依然阻挡不了商铺老板想要倒苦水的心,以及那些难听的指责。 “那个忠贞侯,当真是狐假虎威,仗着自己的大嫡子是轩辕朝赫赫有名的常胜大将军,就一副走到哪里都高人一等的模样,真是太气人了。” 相同类似的话,这几天叶寒星都已经听了好几遍了,听得耳朵都快生茧了,这让叶寒星的心情有些烦躁,但是被她很好的埋藏在心里面,没有表露出来。 叶寒星故作一副有耐心的模样,问道:“可以请问一下,他做了什么样子的事情吗?” 一说到这个,那个商贩老 板就来精神了,可有表演的欲望,直接将所有的事情都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让叶寒星更好的直观感受一下那样子的场面,毕竟她到现在都只是从别的人那里一传十十传百传过来的,之前第一个知道的这样子的事情的事情,还着实把叶寒星惊到了。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啊!知不知道我儿子是谁?我儿子可是沈如冽!’” “‘沈如冽他可是整个轩辕朝的大恩人!堂堂那赫赫有名的佑天大将军!打赢了数不清次数的胜仗!都是因为他,你如今才能安安稳稳的生活在这轩辕朝中,在这繁华的京城开自己的小店,不然啊,你就是活在灾难之中,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商贩学的那叫个有模有样、惟妙惟肖,这语气,这句话,说是忠贞侯说出来的,叶寒星完全相信,毕竟叶寒星也曾经见识过,那一家子人到底是个怎么样子。 不等叶寒星说话,那个商贩老板就开始倒苦水了:“你说说,这叫个什么事情啊,虽说我们都知道这将军对整个轩辕朝,乃至我们,都有恩,可是我们也都是生意人,这生意还是要做得,日子也是要过的,可是那忠贞侯一来,就是叫嚣着给咱们闹事。” “大手大脚就算了,还总是赊账,让我们到将军府来要钱,所以我这也是迫不得已的啊……夫人,您看这……” 商贩老板说着说着,露出了一抹可以称之为尴尬神色的笑,他话语中的“我们”,包括了那些个同他一样,被忠贞侯那样对待过的商贩小店的老板和伙计们。 “我们这也是迫不得已才来将军府打扰您的,若不是因为那个忠贞侯,若是可以,我们也不想来打扰到夫人您和将军的愉 快生活。” 叶寒星轻叹了一声,觉得脑袋又隐隐有些疼痛了,将手肘撑在木椅的把手上,手按着自己脸侧的太阳穴,感受着有力的跳动,力度适中的按压着太阳穴,闭着眼睛,对身旁的管家吩咐道:“带这位到库房去领银子。” 管家这几天也见识了好几个这样子的人了,此时此刻都有种轻车熟路的感觉了,“是”了一声后,走到了那位商贩老板的前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他跟着自己走。 见自己能够拿到钱了,商贩一改之前的气愤神情,立即献媚似的笑了起来,对着叶寒星的方向连忙一边“多谢夫人,多谢夫人”的说着,一边连续弯腰鞠躬了好几次,也不管闭着眼睛的叶寒星能不能够看到自己的动作。 而后跟在管家的身后,前去领钱了。 “夫人,奴婢帮您按按吧。” 见到叶寒星一脸的倦色,丹云主动提出来要帮叶寒星按压太阳穴,在得到叶寒星的首肯之后,绕道了叶寒星的身后,将双手搭在了叶寒星头颅的两侧,力道不轻不重正正好好的帮叶寒星做舒服的按压动作。 不可否认,丹云的手艺的确是好,按得叶寒星舒服极了,轻呼出一口浊气,叶寒星将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见叶寒星的心情好似变好了不少,以及那褪去了一脸倦色的放松的神情,丹云也放下心来,动作却没有丝毫的改变,依然是那个让叶寒星感觉十分舒服的力道。 一边按压叶寒星的太阳穴,丹云一边又开口,想着同叶寒星说说话,顺便还可以试着帮自家 主子排解一下烦恼,免得她露出那样一副疲倦的神色,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问题,总比一个人闷在心底想要好很多。 第三百零六章 闹出幺蛾子 “夫人这是在为忠贞侯的所作所为而感到烦恼,是吗?” 丹云的问话得到了叶寒星的点头,一声“嗯”说得有气无力,光是想想就知道她此时此刻肯定是烦闷至极。 在叶寒星“嗯”了一声之后,丹云就没有再讲话了,像是在思考着这个问题应该怎么去解决。 两人相顾无言了好一阵子,空气中除了两人微弱的呼吸声以外,就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忽然,丹云又开口说道:“不然,这件事情还是告诉将军一下吧,让将军去同忠贞侯说一下,亦或者……告知京城中的所有商贩,日后若是忠贞侯再提出‘赊账’或者是‘找将军要’这种,绝对不要同意,不然后果就自己去承担。” 确实是个可信的办法,但是却也有不太好的地方: 第一种,让将军去同忠贞侯谈话,叶寒星大概已经可以预想到那个场面了,说不定两人说着说着还能够吵起来,到最后闹到一个不欢而散的下场,毕竟叶寒星清楚沈如冽和忠贞侯之间的矛盾,丹云作为一个奴婢自然不可能有她那么了解。 而这第二种方法,费时又费力,京城那么多家商铺,一个一个通知下去,显然要花不少的时间,要派不少人去才能完成这件事情,京城又大,商贩所在的街道自然也不可能会有多小,虽然那可能是最有用的一种办法了,但是“损耗”也有点大。 不过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其他更好的办法了,与其就放任这件事情这么下去,让将军府无缘无故流走一堆的钱财,那还不如就先将这些方案实行了,这样也可以减少一点将军府的损失。 即便将军府每年光是俸禄就有很多,再加上叶寒星特别擅长经商之道, 一直有在额外的赚取银两,但是白白流走的钱财,叶寒星也还是会心疼的,倒不是她贪财,只是不能够让忠贞侯白白占便宜罢了。 所以叶寒星短暂的考虑了一下之后,还是决定使用丹云所想出来的第二种方法,至于让沈如冽去和忠贞侯好好讲一讲这件事情,叶寒星是不指望的了,不过沈如冽该知道的这些事情,叶寒星还是要告诉他让他知道一下的,毕竟这将军府之中最大的,还是沈如冽。 听了叶寒星的一番话后,沈如冽的眉头紧锁,脸上的表情并不是很好,似乎是在压抑着极大的愤怒一般,却还是宽慰叶寒星:“夫人放心就好,这件事情为夫会解决好的,保证日后绝对不会再有商贩找到将军府来了。” 叶寒星倒是不太所谓,点了点头之后,就开始宽慰起沈如冽:“这件事情,若是不好好解决,到有可能会从一件小事变成一件大事,但是解决方法其实也不少,就看你想如何去解决了,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相信你。” 一番话,说得温情极了,惹得沈如冽将目光放在叶寒星身上,一刻也不想挪开,眼底满是深情,盯得叶寒星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演变的愈发严重,那个忠贞侯,倒还真的是有一手,不,其实应该说是那忠贞侯背后的云夫人,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沈如冽将日后将军府不会再为忠贞侯府中的任何人的赊账所买单的消息告知了京城中所有的商贩,引起了一阵反响,其中有友好的,也有嘲讽的,不过对沈如冽来说,都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就是了。 只不过之后忠贞侯再弄出来的那件事情,倒是有些出乎沈 如冽的意料。 知道沈如冽公布了那个消息之后的忠贞侯府内,弥漫着一层厚重的低气压。 “那个兔崽子!当真是一点都不把老子放在眼里!老子可是他爹!亲爹!他如今身份辉煌了,就想拜托老子?真是生了个白眼狼!” 这段说出来,他倒还一点儿都不害臊,这一番吼骂说得那是一个理所当然,根本不在意自己以前的那些窝囊样。 他的这番话说出来,云夫人差点儿都要嘲笑出声,虽然他们是“一条船上的”,显然应该是一边的,但是这也并不妨碍云夫人对忠贞侯的种种不屑与瞧不起。 其实云夫人一直以来对忠贞侯的感觉都是不屑和瞧不起,只不过因为如今她是忠贞侯的夫人,自然是要将自己的那种情绪收敛一点,不然以后的日子不好过,那可就糟糕了。 似乎是为了安抚忠贞侯,云夫人故作一副体贴的模样,宽慰忠贞侯道:“的确,一个连礼教观念都没有的人,肯定成不了什么大器,这沈如冽如今的举动,当真是让人心寒至极。” 一句话,把如今正在气头上的忠贞侯说得那是一个服服帖帖,原本瞪眼睛吹鼻子的表情有所缓和,但是显然云夫人才不是那种为了缓和自己的丈夫和并非自己的亲生孩子的之间的关系,所绞尽脑汁的人,她只要不从中作妖,就已经能够让人谢天谢地了。 然后,云夫人给忠贞侯出主意道:“其实也不是没有治治沈如冽焰气的方法,妾身现在就有一个好的方法,够他们将军府上上下下吃一壶了,特别是沈如冽,说不定这一下,能够让他好好见识一下我们的本事。” 这么一说,直接提起了忠贞侯的兴趣,他略有些急切的催 促道:“什么好方法,你说出来听听。” “再怎么说,夫君你也是沈如冽他的亲生爹,对自己的亲爹这般的不尊敬,简直是有背枉论,这种事情要是拿出去说,肯定能够激起民众们的愤怒,到时候,沈如冽就算是个保家卫国的将军又如何,连这种最基本的尊敬自己的爹都做不到,又如何去正直公正,保家卫国。” “到时候联合百姓们的呼声,让那些个没头没脑的百姓们到将军府去闹事,当着沈如冽的面去闹事,沈如冽一定会觉得身份掉价,满面的泪水纵横,铁定会有他的好苦头吃的。” 忠贞侯越听,越觉得这道真的不失为一种好办法,当即就有些心动,同云夫人商量起了这件事情的具体实施方案,越聊越让忠贞侯激动,当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那时候的沈如冽,会露出一副什么样子的表情来,说不定会让人看过去就心情愉悦。 脸上的阴笑,怎么藏也藏不住。 然而他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只是在被云夫人当作出头鸟来使唤罢了,还觉得很高兴呢,若是他知道了云夫人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还不知道他能不能够笑出来,当真是有一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意味。 但其实,那件事情他们真的如他们商量的那样实施了,虽然在“百姓齐闹将军府”这一点上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出了一点岔子,但是大体上,却也同他们想象中的所差无几,甚至差点儿闹到皇宫里面去,让轩辕澈知道,可见这其中闹得当真是有点儿大了。 可谓是,满城风云。 但即便如此,让将军府慌乱了手脚,也只是短短的一段时间而已,很快,沈如冽的应对方法就出来了——宣 布同忠贞侯断绝关系,不如沈家的家谱也无所谓,伺候与他们忠贞侯府没有半点儿关系。 还不等云夫人再想出回击方法,忠贞侯就大呼“不行”,直言忠贞侯府的钱财还指望着沈如冽来提供呢,这要是连沈如冽都不管他们了,作为每年只拿一点儿微少俸禄的忠贞侯来说,还要养活整个忠贞侯府中的人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于是,当沈如冽提出这个时候,直接把忠贞侯吓傻了,连忙停止了作妖,然而百姓已经参与了,自然不可能会让自己不明不白的停止,知道停止的缘由之后,纷纷对忠贞侯嗤之以鼻,没有想到忠贞侯背地里竟然就是这幅样子的,当真是白瞎了他们帮忙出气,同将军府作对。 结果现在一点儿好处没有沾到,还惹了一身腥。 知道忠贞侯这般的没有骨气之后,云夫人差点活活被他气死。 虽然早就知道这个忠贞侯定然是做不了什么大事的人,但是却也没有想到,会愚笨成这幅模样,简直颇有一种没得救的感觉,让人咂舌。 而自那以后,似乎是有些怕了沈如冽的那句“同忠贞侯断绝父子关系”,整个忠贞侯府上上下下都收敛了不少,再也没有人出来作妖了,云夫人也安静了不少,这让沈如冽很是满意,同叶寒星又过了几天舒坦日子。 朝廷的大臣们又开始张罗起后宫的事情了,原本这根本不应该归他们管,但是他们总觉得,作为皇室,那定然是要子孙满堂,后宫佳丽三千人的。 可如今这个皇上,竟然对于这种事情这般的冷淡,后宫之中更是除了原先就是皇后如今依旧是皇后的韩明若,还有负气嫁给轩辕澈的班妩以外,竟然没有其他女子了。 第三百零七章 选秀 只有两个女子的后宫,这怎么能行,于是朝廷的大臣们开始不停的向轩辕澈举荐及笄,且适婚的达官贵人家的女子。 尽管轩辕澈再怎么感觉到烦,也不好直接杵了他们的意思,毕竟他们的思想寓意并没有什么错误,只不过是前人一直留下来的,一种不算好的想法罢了。 有些不耐的捏了捏自己的鼻翼,轩辕澈根本就没有去自信听下首的那位朝廷中的老官员嘴里的絮絮叨叨,给他不断地介绍着及笄的达官贵人家的女子,且是有进宫服侍皇上意愿的。 连听了三四个都是自己不认识的,没有听说过的人,轩辕澈也失去了兴致,但是又不好直接打断人家让他不要再说了,所以轩辕澈只能一边放空自己的思绪,一边“嗯嗯呐啊”随便迎合两句。 那个大臣已经有些年迈了,两鬓甚至都能够看到白发,是朝廷中比较有威望的那一派中的一位,所以对于他,轩辕澈平日里还是十分尊敬的。 但是只要他一说到让自己多纳些女子进后宫,轩辕澈就有些发憷,连续糊弄了几次之后,终于糊弄不过去了,被迫听着他介绍各家女子,虽然轩辕澈他当真是一点儿都没有听进去。 年老的大臣总算是将自己知道的那些还不错的女子都给轩辕澈介绍了一遍,望着轩辕澈那昏昏欲睡的模样,他就知道这个皇上还是没有认真听他的那些介绍,倒是给他说得口干舌燥极了。 都讲完了半天了,轩辕澈竟然还再神游,没有半分动静,那位大臣终于是忍不住了,轻微咳嗽了一声,试图拉回上首位的龙椅上,那个九五之尊神游的魂魄。 “皇上,您觉得微臣方才说得那些姑娘怎么样?可有合心意的呢 ?” 根本就没有认真去听的轩辕澈连他刚刚说了哪些个姑娘都不知道,又哪来的什么合心意的呢,只不过是例行询问罢了。 如果轩辕澈敢说没有,那么这些个一直劝轩辕澈收纳后宫的大臣们,肯定又会换一批,变个花样的来试图继续说服轩辕澈,但其实不管多少次,轩辕澈都不会认真的去听,即便那些个大臣非常的用心,说得也特别的好,将那些轩辕澈都没有见过面的女子夸得天花乱坠。 其实轩辕澈也有些不堪其扰,所以为了避免那些个臣子下次再要给他推荐一堆根本就没有听说过的女子来当自己的妻子,轩辕澈赶忙说了一句:“朕觉得都还可以,至于纳入后宫的,这件事情就全权交给爱卿负责了,辛苦了。” 这一个甩手掌柜,倒真是做得好。 其实轩辕澈就算同意将他们纳入后宫之中,也完全没有想要去动他们的打算,毕竟没有丝毫感情的基础,轩辕澈也不是那种欲望强烈的人,所以除了他真正所喜欢上的女子,其他的人他是当真不想碰。 之前都不愿意收女子进后宫,主要还是害怕耽误人家,毕竟自己不愿意碰他们,却也不应该阻挡人家追求幸福的脚步,不过方才那些个女子都是自愿想要进宫的,既然是这样的话,也就不存在所谓的耽误不耽误了,既然他们想要来,那就让他们进宫来好了。 轩辕澈一向不会在这种无所谓的事情上花费时间,能够最简单的解决的,就用最简单的方式解决好了。 莫名又被甩了一堆事情的老臣子表示自己有些反应过来,虽然这件事情的确是他说起的,但是最终的决定权,难道不应该是皇上自己本人吗? 不过老臣子 也知道,这是皇上能够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所以也不再多说什么,应了下来。 多一件事情就多一件事情吧,能够说服圣上纳妾,就已经是一件很大的进步了。 这位老臣子总觉得自己当真是替皇上操碎了心。 然而此时的轩辕澈并不知道,正是因为这次他这般的无所谓,以及刚才那位年迈的大臣说女子名字的时候他没有认真去听,所以错过了一个特别有意思的人,不过待他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一两个月之后的选秀女的考核上。 选秀考核的时候,那些想要入宫做妃子的女子们都需要经过层层不断的筛选,但是轩辕澈并不会每一场都会去到现场看,而是在需要他出考题要求的时候,轩辕澈才会去看一场秀女们之间的比拼,同时也是为了让轩辕澈能够眼熟一些秀女,直接提拔为妃子。 对此,轩辕澈表现的完全就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出得考题也十分的中规中矩,没有什么翻新的花样,对于那些个秀女来说,当真是一点儿难度都没有,纷纷在猜测,是不是因为自己入了皇上的眼,所以为了不让自己为难,他出得考题才这般的简单易做。 其实完全不是他们所想的那个样子,只不过是他们的自作多情罢了。 坐在上首位上,轩辕澈百无聊赖,没有什么事情是需要他做的,他现在的目的按照那些个老臣子的话来说,就是到处看看,看有没有哪个姑娘能够入了他的眼,直接就可以提拔为妃子,不需要再经过层层的秀女选拔了。 其实对于这些,在轩辕澈看来,完全可有可无,反正最后的结果要么就是能够入后宫,要么就是不能够入后宫,无非这两种情况, 也没有什么需要争抢的必要,反而如果让轩辕澈来选择的话,他会觉得不入后宫会比较好。 毕竟相比较进入后宫之中的种种不确定因素,即便能够得到荣华富贵,却有可能在争宠的过程中随时丢掉自己的性命,那还不如直接就不要进这深似海的后宫之中,在外面好好的过完自己的一生要来的幸福:找一个自己所爱的伴侣,亦或者是遵循父母之命嫁得门当户对。 后宫实在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噩梦地方,从小在后宫之中长大的轩辕澈可以说是最有体会的了。 只不过就算是这样想,他还是低估了人们爱慕荣华富贵的地步,只要是能够过得荣华富贵,哪怕下一刻就让他们结束自己的生命,他们也许有人真的会愿意这样子。 可是从小就生活在皇宫这样一个地方的轩辕澈,却十分明白,生命的重要性。 就在轩辕澈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忽然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他之前好像在哪里看见过。 随着那名女子的悠然转身,轩辕澈看清了她的面貌,那张脸越看越觉得有点儿熟悉,可是一时半会儿之间,轩辕澈发现自己又想不起来,这个人她到底是谁。 既然会觉得熟悉却又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是谁,那么轩辕澈就可以断定,他一定是见过这个女子的。 但是至于在哪里见的轩辕澈却想不起来了,那么只能证明一点,自己同那个女子虽然是见过面的,但是次数不多,又或者是见面的时间太短,次数太少,所以才会变成这副模样。 从刚刚开始,一旁的那位老臣子就发现这个新圣上在一直盯着某一个方向看,眼睛都不转的,看个半天了,所以老臣子在心底也开始打起了自己的 算盘,顺着轩辕澈的目光看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材玲珑有致,体型修长的女子, 至于长什么样子……因为老臣子看得时机特别的不凑巧,正好那个女子转过了身,被对着他们,所以老臣子看到的,只是一个模样好看的背影,拥有这样子的好看背影的女子,应该不会长得有多么的不好。 更何况,这些人未来都是有可能成为后宫中的妃子的,所以长相也要求的十分严格,既然能够一路经过层层筛选站在这里的,应该都长得不错。 老臣子心中的算盘打得“啪啪”直响,对于短暂的兴趣过后,不再关注那个女子了的轩辕澈来说,他完全没有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于是他需要看的那一场选拔结束之后,轩辕澈就没有再留在那里了,离开了那个地方的轩辕澈还完全没有意识到未来要发生的事情。 事情就忽然变得那么的顺理成章。 老臣子以为轩辕澈看上了那个女子,却又因为不好意思说,所以在暗示自己,于是他当即吩咐下去,让那名女子直接不用再继续参加层层的筛选了,直接可以成为后宫的一位秀女,为了“体贴”圣上,那个老大臣还特别叮嘱负责筛选秀女的公公,说道: “这个人,今天晚上就送去养心殿侍寝吧,在这之前你赶紧找个人教育教育她规矩,别到时候不懂得规矩,冲撞了皇上就不好了。” “嗻。” 负责的公公应了一声,正准备去按照那个臣子的吩咐去办事情的时候,他又被拉住了,然后就听见那个年迈的老臣子说道:“对待那个人,你小心一点,稍微恭敬点,也别太冷淡,多看着点啊,我总有一种感觉,这个女子不一般。” 第三百零八章 勾引 那些个下人,还真的都把那名女子当作了不久之后的贵妃来服侍,当真是一点儿怠慢都没有,深怕这之后那名女子飞黄腾达了,如果再将这些陈年旧事翻出来说,怪罪他们当时没有好好对待她,那他们还真的是有苦说不出了。 大抵是从那个老大臣开始,就都觉得,这个女子已经入了皇上的眼,成功翻身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真不知道这件事情要是让轩辕澈知道之后,得怎样的哭笑不得。 那天晚上回到养心殿之后,轩辕澈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光景:床上不知为何突然多出来一个陌生的女子,穿着一袭露骨的纱裙,在烟气缭绕的大殿内,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因为是背对着养心殿大门的,那女子又身穿纱裙,所以光洁的背部几乎一览无余,原本应该是全都放到前面去的三千青丝有几缕顺着肩膀滑落到背脊上,洁白的肌肤同乌黑的青丝相互照应,简直可以说是若有若无的勾引了。 如果此时此刻站在门口的不是轩辕澈,而是一点儿定力都没有的男子,说不定此刻早就血脉膨胀,感觉受不了了。 但是显然,轩辕澈并不是那样的人,对于这样的一副场景来说,轩辕澈只是危险地眯起了双眼,似乎是在打量,这个女子到底为何会出现在他的寝宫之中,这到底是谁的意思?难怪今天身边的公公和丫鬟都溜得那么快,原来是还有这么一出在这里等着自己啊。 轩辕澈表示自己当真是有点儿“惊喜”的感觉呢,虽然他的周身完全感觉不出来丝毫惊喜的情绪来,反而像冬天的寒风吹过一般,有些冻得人瑟瑟发抖。 感受到了身后传来的动静,一直没有动作变化的女子终于 动了动,轩辕澈差点儿就以为坐在他床上的,其实是一个假人了。 床上的那名女子下意识地转过身子,向后望去,见身着一袭明黄色龙袍的轩辕澈进来之后,脸上立即就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彻底转了个身,将自己的正面对着轩辕澈,一脸的娇羞模样,轻声呼唤了一句:“皇上。” 犹如百灵鸟低声轻吟,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害羞的情绪,故意将声音压低,这就使得她的声音听起来若有似无的勾人,不知道的,还有可能以为她是狐狸精化形,前来人间界勾引男子的。 但是这招,对于轩辕澈来说,根本就没有用。 这并非表示轩辕澈就不是个正常男子,倘若今日站在这里,看到这幅光景的是沈如冽,那么沈如冽也会对此十分无动于衷,但是如果再把床上的那个女子换做是叶寒星,那么沈如冽绝对不会是无动于衷,相反,他说不定还会无法控制住自己体内的那抹狼性。 说到底,还不过是人不对罢了。 没有管顾女子身上的暴露,轩辕澈瞧了女子柔美的脸庞几眼,略有些惊讶的发现,这不就是今日白天,他在选秀上看到的那个令他觉得十分熟悉但是却又一时之间想不起来的女子吗? 可是选秀的秀女,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寝宫,还没有任何人拦住她,反而各个溜得很快?轩辕澈还真的是想不明白这一点了。 “我们……见过面吗?” 轩辕澈缓缓向女子走近,一边走近,一边疑惑地问出了那个掩藏在他的心底很久了的疑问。 其实明明就已经是对她没有什么印象了,但是听到这句话的那名女子却仿佛觉得,自己被轩辕澈记住了,于是脸上欣喜的表情怎么也埋藏不住了 ,一下子春光明媚的感觉。 女子望着轩辕澈越来越靠近自己的身影,脸上的喜悦也越来越大,状似害羞地回答了轩辕澈刚才问出的那个问题:“回……回皇上,小女子同皇上有过几面之缘……” “哦?”,她的话显然是吸引了轩辕澈的兴致,于是他更加好奇的问道:“什么时候见得?我们在什么地方见过?” 女子继续乖巧地回答道:“回皇上,那是好长一段时间之前的事情了,大概有三四年了吧,在忠贞侯府,我们见过面的,您忘了吗?小女子是忠贞侯的小女,沈蔓婷啊。” “忠贞侯府?” 这下,轩辕澈当真是有点儿惊讶了,竟然是忠贞侯府的小女……这么说来,他好像的确有一点儿印象来着:因为同沈如冽和崔珈的关系都很不错,所以三个人经常来往,自己之前也的确去过几次忠贞侯府,看来一定是那个时候见的面。 可是沈蔓婷却以为轩辕澈的那句反问是不记得自己了,顿时感觉到委屈得很,嘴巴微微向下撇了一下,一双乌黑有光泽的眼眸瞪得大大的,但是不一会儿就可以清楚的看到眼眶里面浮上了一层水汽,似乎下一秒就会变成泪水划过少女的面庞一般。 这幅模样,比起之前的娇媚,倒是更让人怜爱一些,颇有一种弱美女子的感觉。 这人,还是个会变脸的,轩辕澈在心底这般想到,显然思绪完全同正常人不太一样,不过这也怪不了轩辕澈了,毕竟轩辕澈当真是一点儿都不会同女子相处,说话也总是直来直去,同女子交流的话,就很容易会伤到他们的心。 “对啊,就是忠贞侯府,小女子我真的是忠贞侯府的嫡女,说来,皇上您同家兄的关系 还很要好呢,从一前开始,就经常可以看到你们一起。” 这么明显的套近乎轩辕澈要是再看不出来,那就是傻了,但是套近乎干什么呢?无非就是想爬上皇上的床,然后让自己变得飞黄腾达罢了,都想着要“飞上枝头变凤凰”,所以采用这样那样的手段,早在十几年前,轩辕澈还只有四五六岁的时候,就已经完全摸清楚了皇宫里面的大大小小很多事情。 对于这样子的女子,轩辕澈一向是没有什么好感可言的,但是那毕竟是沈如冽的家妹,怎么说都是和别人不太一样的,好好对待一下也是应该的,但是这并不代表轩辕澈就可以容忍她爬上自己的床这件事情。 更何况,作为沈如冽从小到大的好友,他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沈如冽和忠贞侯府之间的关系其实并不融洽呢。 于是,轩辕澈从一旁的衣橱中翻出了一件毛绒大衣,玄色的,是轩辕澈穿得,如果沈蔓婷穿上的话,肯定是会感觉到不合身的,因为会大很多。 但是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因为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轩辕澈环顾了一圈养心殿里都没有看到沈蔓婷的衣裳,也就是说,这里除了沈蔓婷身上穿得那件穿了其实和没穿没有什么多大的区别的纱裙以外,就没有她的衣服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来到养心殿之后,就命人拿走了。 不过就算没有看到沈蔓婷的衣服,轩辕澈也不会允许一个不熟悉的女子留在自己的寝宫里面,更何况还穿得这般露骨,轩辕澈能够忍到现在不把她踹出去,也已经是相当不容易的了。 这下找出了自己的大衣,轩辕澈直接扔给了沈蔓婷,然后命令道:“你现在把这件大衣穿好 ,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去,衣服不用还回来了。” “朕记得你是参加选秀的,选秀的负责嬷嬷应该都是有给你们准备好房间的,你穿好衣服就自己走回去吧,今天,朕就当没有看到过你。” 似乎没有想到自己都穿得这般暴露了,轩辕澈依旧不为所动,于是沈蔓婷有些着急了,她连忙凑近轩辕澈的身子,却还没等自己凑近他呢,就见他灵活的往后一退,直接避开了沈蔓婷要靠在他身上的想法,双手再一伸,直接将沈蔓婷整个推开了。 似乎是感觉委屈极了,沈蔓婷嘴角耸拉的更低了,一副委屈的模样,看得让人心疼极了,但是这些人里面,肯定不会包括轩辕澈,因为他完全不在意别人是否会觉得委屈,他只是做了他自己,更何况他现在可是万人之上的地位,还需要怕谁吗? “皇上……” 沈蔓婷似乎想最后搏一搏,争取让轩辕澈留下自己,不要再赶自己走,但是显然,她真的是低估了轩辕澈铁石心肠的承担,就算表现的再怎么委屈,轩辕澈依旧是不为所动,正直的简直就不像是个男人。 见自己大抵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沈蔓婷也没有办法再坚持下去了,害怕如果自己执意继续留下来的话,肯定会给轩辕澈留下一个不太好的印象,所以沈蔓婷决定还是先结束今天彻底失败的勾引吧,只能待到日后再商议如何才能“拿下”轩辕澈了。 不过好在,轩辕澈这个细心的给她披上一层大袄还是让沈蔓婷十分感动的,他没有让自己裸着身子回去,当真是太好了,至少不需要那么狼狈了。 知道自己再待下去也只是徒劳,于是沈蔓婷同轩辕澈道了一声“告辞”后,离开了养心殿。 第三百零九章 得宠 第二日,轩辕澈上完早朝之后,就将沈如冽留了下来,把沈蔓婷的那件事情告知于他。 似乎没有想到忠贞侯他们竟然能做出这样子的决定,让他们疼在心底的女儿嫁给轩辕澈,步入那深不见底的后宫之中,同那么多的女子们,一起为了一个男子而争风相斗。 再想想沈蔓婷因为多年被云夫人捧在手心里的缘故,再加上上面还有一个家姐沈聘凝,从小就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人又简单,正因为这样,不懂得压抑自己情感的沈蔓婷说话总是不经过大脑,特别容易得罪人。 这样子的沈蔓婷,怎么可能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之中生存下来,恐怕还没同别人开始明争暗斗呢,就先被自己给蠢死了。 不过,即便是这样,沈如冽也没有出口让轩辕澈帮忙多照看一下这个他名义上的家妹的意思。 毕竟沈如冽不是圣人,之前他们一家那么对自己,给自己找了那么多的麻烦,不可能轻易就让他们被原谅,于是即便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的沈如冽,也没有多说什么,只道了一声“臣知道了”,轩辕澈也很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让自己看着办。 若是沈如冽拜托他在皇宫之中多照看一下那个所谓的家妹,轩辕澈自然也会同意,不过沈如冽并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就捆绑自己的好兄弟,轩辕澈他也是要去找寻他自己的幸福的。 于是这件事情,就这么简单的翻过去了。 只不过那之后,沈蔓婷的的确确有些吸引了轩辕澈的视线,倒不是真的对她有喜欢的感情了,其一,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经过了那天的晚上,虽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却真的让轩辕澈对她产生了一丝兴 味与好奇,却无法上升为喜欢。 其二,再怎么说,都是和沈如冽有那么一丝联系的,如果太过于冷落她,指不定要被那些皇宫之中嘴碎的丫鬟或者下人们说什么不好的话,如果再被他们胡思乱想,要是再一传十十传百,将这件事情传出去了,说不定对沈如冽来说,那又会是一个麻烦。 于是,或多或少的,轩辕澈开始明面上暗地里都帮了沈蔓婷几把,在得知沈蔓婷愿意留在后宫之中的时候,也直接跳开前人的约束,给她安排了一个还不错的住所。 这个待遇,在刚刚进入后宫之中,连身边的人都没有互相熟悉的情况之下,身为皇上的他竟然给自己那么多的帮助,在沈蔓婷心中有多感激那自然是不用说的,除了感激之外,沈蔓婷更多的,还有欣喜,她以为,是自己的那一晚上同轩辕澈的相处,让他也有点喜欢上了自己。 她还算是有点儿自知之明的,知道不可能仅仅是因为那么一面,就对自己爱之深切,那显然,一点儿都不合乎常理,但是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说不定这一切也有可能是因为沈如冽的缘故,毕竟自己同沈如冽还有那么一份血缘关系所在,皇上他又和沈如冽关系那么的要好。 但是沈蔓婷对于沈如冽对待整个忠贞侯府上下的态度其实是十分清楚的,要沈如冽开口帮助自己,向轩辕澈请求关注,那显然是没有可能的事情,简直比人家说的母猪会上树,还要不可能。 而这个举动,落在后宫的那些个答应眼里,亦或者是下人们的眼里,又是完全不一样的。 那些个答应们入这后宫之中,自然都是为了谋一条生路,为了自己或者是自己的家族谋一条生路 ,或者是想让自己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让自己的家族都能因为自己过得很好,那这一切的条件,都取决于,能不能得到皇上的宠爱。 可这个沈蔓婷,仅仅是第一天入宫,就能够吸引皇上的视线,在去了一晚的养心殿之后,就能得到皇上的宠爱,这让他们眼红和极度的嫉妒,沈蔓婷如今在他们看来,就是扎在他们眼底的一根刺。 没错,当初沈蔓婷曾去养心殿侍寝的事情,他们都是有所耳闻的,但是也仅仅只是有所耳闻罢了,并不知道多少细节,不然也不会仅仅是知道她那天晚上去了养心殿侍寝,却不知道她最后被皇上赶了出去。 虽然这个“赶”,并没有让她有多狼狈。 在下人们的眼底,沈蔓婷正是他们万分想要巴结的主子。 谁会不想要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呢,谁会不想要让自己过得好一点呢,谁会嫌弃自己跟的那个主子很受皇上的宠爱呢,毕竟主子能够得到好处,他们也能够从那些好处之中,尝到一点儿甜头,哪怕真的就只有一点点。 轩辕澈从上位至今,还从来没有对哪个女子表露出另眼相看的态度,除了那个作为轩辕煜的“救命恩人”被轩辕澈恭敬相待的韩明若,其他人更是连得到他的一个眼神都难。 但是沈蔓婷,她做到了。 在那些个想要跟着好主子的下人们眼里,沈蔓婷,这是绝对会受宠的模样,所以他们也挤破脑袋的想要再沈蔓婷的身边服侍她,在她的身边做一个贴身丫鬟,做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说不定哪天还能够入了皇上的眼,从此野鸡飞上树变成一只凤凰呢。 毕竟做梦这件事情,不需要任何的代价。 而当初举荐沈蔓婷入选 秀的那位老大臣,更是每天都笑得合不拢嘴,认为自己干了一件大好事,到时候被忠贞侯家的人再一感谢,收点儿好处,还能够因为自己举荐了沈蔓婷的缘故,在皇上的心中立功一件,说来这还真是,一举两得,一箭双雕啊,这能不让他高兴吗? 后宫之中很是“热闹”,因为选秀出了一茬又一茬的事情,但是将军府之中,却并没有那般的气氛热烈,相反,不知道最近又出了什么事情,将军府之中压抑着一股低气压,光是感受到一下那样的气氛,就有点儿让人受不了,在将军府之中,甚至看不到一个面上带笑的人了。 这是妮瓣最近几次去将军府之中找叶寒星谈心之后,最为直观的感受。 于是当天晚上回崔府,妮瓣就拉着崔珈将这件事情跟他说了。 房间内,昏黄的烛火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颤颤巍巍抖动着,仿佛下一秒就会熄灭一般,却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妮瓣拉着崔珈在木桌旁边坐了下来,两人面对面,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模样。 崔珈率先开口了:“夫人是有何事吗?” 似乎是还在想到底要不要问那件事情,亦或者是在纠结该如何措辞,总之妮瓣顿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夫君,你知道将军府近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为何今日妾身去到将军府的时候,觉得将军府的上上下下都十分的不对劲?像是在……压抑着风暴。” 也许是有猜到妮瓣可能会问自己这个问题,还一副很大事情的模样,崔珈正了正神色,将妮瓣的右手牵了起来,放在手里把玩,一会儿捏捏手指,一会儿又轻柔地抚摸她的手背。 妮瓣感觉有点儿痒,刚想把手从“魔爪”中抽回 来的时候,崔珈张了张嘴巴,开始将将军府近日发生的事情告诉她了:“是沈如冽。” “啊?” 愣了一下,妮瓣继续听崔珈说道:“沈如冽其实这么多年来,心里一直埋藏着一件事情,怎么也放不下,而那件事情近日来就彻底爆发了。” “沈如冽他很介怀自己生母的事情,从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生母去世的事情一定和那个忠贞侯的云夫人有关,因为那个所谓的云夫人,骄傲自大,自认为自己地位高大,当时沈如冽作为一个小孩,自然半点儿反抗大人的能力都没有,因为他当真真的太小了。” “所以正因为这样,云夫人在沈如冽面前一向自大得很,当年怎么对待他生母的事情,完全没有隐瞒就在年幼的沈如冽面前说了出来,说完之后,看到沈如冽痛苦哀伤的表情,她还能愉悦的笑出来,似乎是把这件事情当成一个炫耀说给沈如冽听。” “而沈如冽的恐惧与愤怒,则是令她最为愉悦的东西,那段时间,沈如冽过得十分的不好,曾一度可能患上失心疯,就连对待我和皇上,也是避而远之。” 如今已经是一个孩子母亲的妮瓣听完这个故事之后,自然会控制不住的设身处地的去想,然后,她的整个心都揪起来了,那样子的事情如果发生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她一定会崩溃的,于是想着想着,妮瓣的眼泪无声的从眼眶之中流了出来,一脸的悲哀。 妮瓣的变化崔珈自然是全都看在眼底的,于是他见到妮瓣不太好的情绪之后,心也跟着疼了起来,明明已经过去了很久的事情了,崔珈已经有些忘记了当初自己愤怒和心疼的感觉,但是妮瓣一下子又让他找回了那种感觉。 第三百一十章 大乱 “好了,事情已经都过去了,看开点儿吧,沈如冽至今不还是活得好好的,还有了那么好的妻子。” 崔珈的安慰却好像并没有什么大用处,妮瓣的眼泪依旧在不停地往外流,无声地流着,止不住地流着。 任谁听到这样的一个悲惨的故事,都会不自觉的设身处地的去想一想,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就遭遇他本不应该在那个年龄阶段遭遇的事情,却依旧顽强的活到现在,甚至活得要比任何人都好,这其中的坚持,都是别人很难以想象的。 终于过了好一会儿,妮瓣的眼泪总算还是止住了,不然崔珈可真的要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那脸上哭过的泪痕表明着曾经存在过,即便止住了眼泪,但是此时的妮瓣已经宛如一只落水的小花猫,狼狈至极,却也让人心疼得很。 崔珈望着她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将自己袖口里面的丝巾拿了出来,开始给妮瓣擦脸上的泪痕。 一边擦着脸上的泪痕,崔珈的嘴也没有闲着,继续将那件事情的后续说给妮瓣听:“你问最近将军府的气氛为何会变成那样,其实跟这件事情也有关系。” “记仇多年,沈如冽从来就没有忘记过当初云夫人是如何残忍的站在年幼的自己面前,只要一想到自己的生母是被云夫人害死的,沈如冽的心就跟着揪了起来,发誓势必要让那个云夫人,尝到那样子的代价。” “这就是为什么,沈如冽会隐瞒身份,戴上面具,做轩辕朝最富盛名,最受人爱戴的常胜大将军,他一直坚信着,只有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了,才能够去找云夫人报他生母的仇,才能同忠贞侯府对抗,即便如今的忠贞侯府已经 愈发没落,却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挑衅的了的。” 说到现在,其实妮瓣已经把后面的事情猜得七七八八了,既然沈如冽他那么的怨恨云夫人,自然不可能因为任何事情改变自己的意志,不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会丢失自己的那可想要替自己的生母报仇雪恨的那颗心。 如今的沈如冽,不正好达到了他说希望的那样吗? 势力浩大,成为了位高权重的大将军,比忠贞侯的衔位高出不少个等级,如今报仇,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但是再怎么样,云夫人都是人,都是生活在京城中的一份子,都是轩辕朝的子民,是有官府会保障京城任何一位子民的安全的,即便凶手是轩辕朝的大将军,即便那个受害者真的该死,真的是没有去拯救的必要,但是那是官府的义务,他们必须这么做。 不管是坏人还是好人,只要她是轩辕朝的子民,官府就会还给她一个公道。 因为最近云夫人的又不懂得收敛,加上对将军府的各种挑衅,所以沈如冽解决了她,没错,云夫人已经去世了。 这个埋在自己心底多年的疙瘩被自己拔出的感觉,总算是让沈如冽能够喘口气,轻松一点儿了,但是如果现在就放松了,那实在是太早了。 “京兆尹发现这件事情,将沈如冽抓起来准备处决了?” 这显然是最坏的情况,而且也最不一定会发生,毕竟当今的皇上可是轩辕澈,他难道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多年来的好友被抓起来处决吗?同京兆尹的权利相比,轩辕澈完全可以在他们将轩辕澈抓起来的时候,就开口将沈如冽就下来。 于是妮瓣并不担心沈如冽如今的情况,但是将军府那样子的气氛却又是真的。 崔 珈沉静了一会儿之后,开口说道:“并非是皇上不想要去救沈如冽,相反,皇上和我都无比的想要帮助如冽解决这个事情,但是群众百姓们需要一个交代。” “谁会愿意生活在一个莫名其妙就死了人的京城之中,那样子他们太没有安全感了,即便如冽他有想到这样子的结果,所以做得很干净,甚至将云夫人引到偏远的小林子里杀害,但是他并没有想到,群众之间消息的传播速度,竟然如此之快,影响如此之大。” 除此之外,他们面对的巨大压力之中的来源,还包括一些忠贞侯府中的人——忠贞侯、云夫人的两个女儿——沈聘凝,沈蔓婷。 忠贞侯和沈聘凝这两个惹事精,天天跑去繁华的街道大肆哭诉,直指沈如冽将军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肆意的大骂让百姓们都开始有些疑惑,这样真实的感情流露,难道还能是装的?可是将军他可是他们整个轩辕朝子民的大英雄,怎么可能会干出杀害母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不知道是谁竟然还将这种消息在皇宫之中传播,于是即便是待在皇宫,同外界的联系十分薄弱的沈蔓婷,也知道了这件事情。 知道这件事情的沈蔓婷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身子,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的娘亲竟然就这么被人伤害了,于是不顾下人们的阻拦,冲进轩辕澈的寝宫之中,一边流泪一边面带痛苦神色的询问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轩辕澈简直被弄得晕头转向,一面想要帮助沈如冽,一面又要面临群众们和朝廷臣子们的压力,轩辕澈简直分身乏术。 被这件事情弄得头疼,轩辕澈差点儿就被烦的一口气喘不过来气,晕厥过去, 所以才在寝宫之中修养身息,却没有想到,这一会儿还没休息够呢,就又来了一个“大麻烦”。 所以这种时候,皇上如果想要救沈如冽,那显然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拿出一个理由来,盖过群众们的质疑声,想到沈如冽小时候遭遇的那些事情,轩辕澈只觉得落到死亡这个下场完全就是云夫人自己活该。 他这个知道内情的人觉得云夫人该死,崔珈也知道这其中的事情,也对云夫人恨之入骨,所以只要将那些事情说出去,召起群众们的怜悯心,那么他们也许就不会觉得是沈如冽狼心狗肺、心性淡漠,说不定反而还会觉得云夫人简直该死,一齐控诉忠贞侯。 到时候,他也可以再借助这件事情,一举打压忠贞侯府,顺便把那些不服管教、眼高手低的老臣子一并打压了,将朝廷进行一个大整顿,使得朝廷的那些臣子们更加忠诚于他,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但是就算轩辕澈想要将那件事情暴露,他也还是想先跟沈如冽商量一番,如果他能够支持自己,那当然是最好的,但是如果他并不支持,轩辕澈也决定将自己的想法同沈如冽说说,希望能够转变他的想法。 不过不管沈如冽能否同意这件事情,轩辕澈都已经下定决心了要将这件事情说出去,这好不容易把握住得能够同时解决朝廷中的问题的时机,轩辕澈又有什么理由不去好好把握呢? 于是轩辕澈命人将沈蔓婷带走,带回她自己的寝宫之中,并派人严加看守之后,他召来了公公,示意他去将沈如冽接入皇宫之中,带到自己的面前来。 “嗻。” 领了命令的公公应了一声之后,转身离开了养心殿,没有让轩辕澈等太久 ,沈如冽就出现在了养心殿的门前。 “皇上,佑天大将军已经到了,正在门口等着您的传召呢。” 公公尖细的嗓子故意被压低了一点,使得声音没有那么刺耳,却也并没有很好听。 轩辕澈放下手中的卷轴,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让沈如冽进来。 “宣佑天大将军觐见!” 这下公公扯着嗓子叫了一句,声音没有被刻意压低,尖锐得有些刺耳,让轩辕澈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门外的沈如冽听到传召之后,推开了养心殿的大门,跨过门栏,抬脚走了进来。 站定在轩辕澈面前的不远处,沈如冽恭敬地行双手握拳礼,气势十足的道了一句:“皇上吉祥”,像是完全没有半点儿受到最近那些事情影响的模样。 “你退下吧。” 这句话,轩辕澈是对那个公公讲得。 “嗻。” 这下,大殿里面就只剩下轩辕澈和沈如冽了。 紧闭的殿堂大门,以及那幽闭的环境,除了他们两个人以外没有其余的任何人,就连照顾轩辕澈的那位宫女都被轩辕澈的一句话给遣走了,相识相知多年的默契让沈如冽知道,轩辕澈这是打算同他说些隐秘的,不方便让别人听见的事情。 于是沈如冽向前走了几步,更靠近轩辕澈的方向,而轩辕澈也从床榻之上下来,走到了木桌前坐下,彼时,沈如冽也恰好在木桌的附近,这便是两个人之间无法言说的默契。 “坐吧。” 轩辕澈示意沈如冽坐在自己的对面,沈如冽没有多矫情的推辞,只一言,便听话的坐在了轩辕澈对面的木椅之上。 并没有将眼睛的视线看向沈如冽,此时此刻的轩辕澈正手握着面前桌子上的茶壶,亲自倒着茶水,倒了一杯递给沈如冽。 第三百一十一章 爆发争吵 将倒满了茶水的茶杯递到沈如冽的面前,轩辕澈给自己也到了一杯热茶。 把茶杯端到身前,轩辕澈轻轻将盖碗杯的杯盖提起,轻刮着茶水表面,将浮在茶水上的茶叶刮到里面去,然后将杯盖盖上,露出一条小缝隙,凑到嘴巴边上,轻抿了一口,顿时茶叶的清香溢满了嘴巴,轩辕澈微眯起了眼睛,似乎很是放松。 沈如冽接过轩辕澈递过来的茶叶之后,也喝了一口,然后见轩辕澈一脸享受地喝着茶水,没有半点儿要开口说话的意思,于是沈如冽率先问出口:“不知皇上找臣来,是有何要事要商议?” 轩辕澈放下手中的三才杯,茶杯与桌面发出清脆的声音,而后他才悠悠开口道:“对于近日发生的那件事情……” “是臣的错,让皇上也被推上了风口浪尖,抱歉。” 说着,沈如冽从木椅上站了起来,朝轩辕澈鞠了一躬,表达了自己满满的歉意。 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样,轩辕澈直直地愣了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快些起来,朕并没有怪你的意思。” 说罢,轩辕澈赶忙站起身,将一直保持着鞠躬姿势的沈如冽扶起了身子,然后望着他的眼睛,郑重说道:“这件事情,朕并没有要怪你,但是如今的这个情况是一定要想办法解决的。” 沈如冽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正准备张张嘴巴想要说些什么,轩辕澈打断了他的话,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眼睛也习惯性的眯了起来:“朕,已经想到了一个好的解决办法了。” “揭露忠贞侯和云夫人以前做过的那些事情,让百姓们知道你做这件事情都是有原因的,都是因为之前与云夫人有过不愉快的相处回忆,而并非是 狼心狗肺,故意要谋刺她,只不过到时候,整个忠贞侯府就可能会出于风口浪尖之上,你,可愿意?” 询问他的想法,是因为轩辕澈并不知道,沈如冽他是否对忠贞侯,或者那个忠贞侯府有什么不舍之情,就算从小在忠贞侯府的经历都算不上愉悦,但那毕竟是他生母曾经呆过的地方,那个忠贞侯,再怎么说都是他的父亲。 如果沈如冽还对忠贞侯府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感情,那么这件事情就不太好办。 可是显然,轩辕澈明显是想多了,对于那个忠贞侯府,沈如冽早就想要撇清关系了,在那里,只存在痛苦和令人绝望的回忆,那些过往,沈如冽早就想要抛弃了,于是在得知轩辕澈有好主意了之后,沈如冽并没有什么拒绝的表现:“臣愿意,这件事情,就劳烦皇上做主了。” “对于忠贞侯府,皇上想怎么样都可以,根本无需过问臣,如果能够让皇上从如今的风口浪尖中脱离出来,那么皇上就尽管去做好了。” 轩辕澈对于沈如冽的回答当真是满意极了,当即开怀大笑起来,“哈哈”两声过后,猛地喝了一口茶水,脸上是怎么也盖不住的笑意:“好,好,既然这样,那如冽你就把这件事情放心的交给朕吧,朕一定把这件事情好好解决了。” 他当然是会说到做到的,送走沈如冽之后,他就开始计划自己的那个方法了,有方法是一回事情,计划也还是要好好准备一下的,免得出现什么无可挽回的差错,这是轩辕澈最不愿意看见的。 这件事情,最终被轩辕澈很好的解决了,他选了一个好时机将以前的那些事情都说出去之后,果然引起了群众们的愤怒,各个都说忠贞 侯没有人性,那个云夫人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死了也是她自己活该,忠贞侯府的那些个人当真是变成了人人喊打的地步。 轩辕澈也乘机将忠贞侯府上上下下都整治了一遍,收回了忠贞侯的身份与地位。 忠贞侯没了地位,府邸也被轩辕澈收回,府邸的那些个人也都走的走、散的散,直接把忠贞侯和沈聘凝逼上了走投无路的境地。 他们灰溜溜的连夜离开了京城,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只知道在第二日去忠贞侯府上封条的时候,整个府邸就已经人去楼空了。 至于他们去了哪里,别说别人了,就连沈蔓婷也不知道。 他们走的事情并没有同沈蔓婷讲,他们来不及讲,也没有办法讲,相比较如今生活在后宫之中的沈蔓婷,他们更要凄惨一些,于是忠贞侯和沈聘凝都相信,待在皇宫之中的沈蔓婷,一定会过得比跟他们一起逃亡要好很多。 这件事情,至此,也算是告了一个段落了,但是将军府中的情况,却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的结束,有什么样的好转,相反,叶寒星又再次的面临了无限的愤怒与失望。 起因,是因为轩辕澈塞了两位女子进将军府之中。 原本就因为南襄王的那个庶女东方烟云的原因,叶寒星的心里就已经有了一个针,夜夜扎的她心底难安,这下又来了两个,她又怎么能够安心下来。 若说她小气,一点儿都不大度,她也认了,毕竟在别人的认知里面,一个男子有个三妻四妾又有什么关系,更何况是如此优秀的佑天大将军,但是叶寒星就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每每一想到这将军府之中,还有别的所谓的将军的妻子,叶寒星就会想起上一辈子的 那件事情。 自己将全心全意都付出给轩辕宇,最后却换来他和叶婉盈的背叛,这让叶寒星能不心寒吗?自从那时起,叶寒星就厌恶着这所谓的一个男子有个三妻四妾也是人之常情的想法,那样子,是十分容易感受到背叛的感觉的,在这个方面,重活过一世的叶寒星可以说是深有体会。 虽然早在很久以前,沈如冽就对她明确的表明过,这辈子唯一爱的女人,就是她,也只会是她,但是同样的叶寒星也是知道“人心难测”这个道理,是也不知道,自己如今的保证,会在未来的哪个时刻,被自己给亲手打破,所以为了避免那种情况的发生,叶寒星不同意。 不同意将那么多得“危险”留在自己的身边。 沈如冽自然是觉得叶寒星有点多虑了,如果相信自己,就完全没有必要担心这种可有可无的事情,于是他们两个相处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有了争吵。 争吵的场面不能说有多激烈,毕竟两个都是比较理性的人,但是却气氛真的算不上有多好,这一点,守在一旁的采宁和丹云深有体会,光是待在他们的身边,没有一星半点儿的参与,都能被那种针锋相对的气氛吓到呆滞。 即便他们想要劝解叶寒星和沈如冽,此时此刻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毕竟他们不敢上前去,那只是在引火上身罢了,还不会起到任何的作用。 争吵并没有持续很久,最后是沈如冽主动降低自己的态度,才结束了这令人恐惧的争吵。 其实打从一开始,沈如冽就没有想过要和叶寒星争吵,在方才两人针锋相对的过程之中,沈如冽也一直都是在好言相劝,想让叶寒星不要为难他,毕竟是皇上送来的人 ,他一个将军也不好抚了皇上的面子。 叶寒星自然也是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的,但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与忐忑,她太过于害怕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全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这轩辕澈送来两个女子到将军府的事情,其实并没有多严重,也根本不至于让他们两个有了第一次的争吵。 但是这个时候的叶寒星,已经在心底堆积了太多的不快,堆积了太多了恐惧与不安,所以她急需要发泄,再这么憋下去,她很有可能会让自己憋到崩溃,从而导致精神失常。 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一点,所以沈如冽并没有一开始就降低姿态去哄叶寒星,而是等她发泄够了,才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轻声安慰。 叶寒星此时一点儿冷静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她以为沈如冽这是并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了,所以才会同她争吵,于是就算后来沈如冽低头道歉了,叶寒星依旧没有原谅他,在被他揽入怀中的时候,不停地挣扎。 “你放开……你放开我!” 她的心底十分的不快,挣扎起来的动作也很大,沈如冽怕自己会弄疼她,所以也不敢用太大的力气,结果差点儿就让她挣脱开了。 回过头给身后的丹云和采宁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们先出去,这里有他在就行了。 丹云最先看懂了沈如冽的眼神,于是她拉着还一脸焦急,在考虑着是否要上去帮助自家夫人的采宁,直接离开了房间。 因为一直陷入在自己的情绪之中,所以采宁并没有注意到沈如冽刚才递过来的眼神,于是在她被丹云拉走的时候,她还一脸的疑惑。 房门在身后被关了起来,采宁显然还有些愣神:“我们为什么要出来?” 第三百一十二章 两位美人儿 “夫人和将军还在屋子里面争吵,万一夫人斗不过将军,被将军欺负了怎么办?我们怎么能就这么出来了?我们应该去帮忙啊?” 采宁一脸的焦急,说罢,作势要转身再推开房门,进去劝架。 丹云急忙拉住了采宁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等一下,你别着急,是将军暗示我让我将你带出房间的,我相信将军一定是特别爱护夫人的,绝对不会真的同夫人争吵,你要相信将军,他真的不是那样子的人。” “可是刚才……” 采宁还是有些担心,但是却也有一点儿被丹云说服了,主动转过身,面对着丹云,望着她,似乎是要她给自己的一个好的说法,让自己能够放心,才不会再进去干涉他们。 比起采宁是因为叶寒星嫁入将军之后当陪同丫鬟一起来到将军府之中的,丹云作为一直以来在将军府之中的丫鬟,对于沈如冽的信任,自然会比采宁要多很多,方才从沈如冽的眼神中看来,丹云就相信,他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 丹云坚信,比起他们,沈如冽更不想让叶寒星伤心,因为他会特别的心疼。 “这种事情,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是我们去的话,夫人她就算表面上平静下来了,肯定也不会是真的完全放轻松了,所以还是让将军来安慰夫人吧,我们要相信将军,将军他也肯定不希望看着夫人陷入痛苦之中,他一定比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心里都要焦急。” 她说的这一番话,不无道理。 将自己心中所想的告诉采宁,采宁总算是稍微镇定一点儿了,其实对于沈如冽,她也是很信任的,只是方才她实在是太过 于担忧了,这才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这会儿缓过神来之后,也觉得这件事情交给他们自己去解决,可能要比他们这些外人插手,要很多。 门外,两人略有些焦急地等在门口;门内,兴许是发泄过,累了,叶寒星被沈如冽抱在怀里,无声地被安慰着。 沈如冽轻轻拍打着叶寒星的背部,帮她顺气,下巴抵在叶寒星头顶的发旋上,轻叹了一口气,安慰道:“夫人,可感觉好些了?” 回答他的话的,只有叶寒星委屈的呜咽声。 那细小的呜咽声,虽然没有嚎啕大哭那般的“惊天动地”,在沈如冽心中划下的伤痕,却依旧是只深不浅。 那微弱的呜咽声从叶寒星的唇缝里被挤出来,让人听得心揪,更别说是本来就把她放在心尖上的沈如冽了,他恨不得能够替叶寒星承受一切的痛苦,把所有的美好都双手奉到叶寒星的面前,祈求她不要再哭得这么让人心疼,让人心揪,祈求她能够破涕为笑。 “对不起……” 就在两人相顾无言了好一会儿的时候,叶寒星差点儿就累得直接在沈如冽的怀里睡着的时候,沈如冽突然开口,说出了这三个字。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低沉,又因为只是轻轻说了一声,在叶寒星的耳边响起,下意识的因为这三个字抖动了一下身躯,沈如冽明显的感觉到了怀中之人的动静。 于是,他“再接再厉”,道:“是为夫的不对,是为夫没有能力,对不起,让夫人你受苦了……” 沈如冽故意对着叶寒星的耳郭说话,一边低声细语,一边热气喷洒在叶寒星的耳朵里,激起一阵寒颤,叶寒星的身子直接 就僵硬在了原地。 这下,直接连哭泣声都止住了,叶寒星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才好,整个人脑子里宛若一团浆糊,粘稠在一起,让她有点儿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忽然一个动作,沈如冽直接把叶寒星从地上抱了起来,向前走了两步,来到了床榻前,将叶寒星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榻之上,期间,因为愣神的缘故,叶寒星没有一点儿多余的反应,就那么直愣愣地望着自己的夫君,完全忘记了要做反应。 此时的叶寒星,当真是一副受了惊的大白兔的模样,一双眼睛因为哭过看起来有些红肿,眼眸之中也因为泪水划过的缘故,蒙上了一层水汽,看起来黑得发亮,又显得不太真切,加之被沈如冽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蒙住了,叶寒星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就这么直视着沈如冽。 目不转睛。 同时,沈如冽也在注视着自己怀中的妻子,见到她这般惹人怜爱的模样,原先一副不太愉快的表情立刻转变成了嘴角的一抹笑意,望着床榻上的自己的妻子,沈如冽轻笑了一声,再抑制不住自己想要将她吃干抹净的想法,凑上前去,堵住了叶寒星的嘴唇。 因为这个吻,她的身子都软了下来,躺在床上,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去胡思乱想了,脑子一片空白,只能够感觉到沈如冽压在自己的身上,鼻尖萦绕的全是沈如冽身上清爽的气息。 一夜无眠。 翌日起来之后,叶寒星只感觉浑身都很酸疼,身体异样的感觉让她瞬间就明白过来了昨天发生了什么,顿时一张脸变得红彤彤的,就连耳垂和脖子,也因为太过于害羞而变得红润。 丹云和采宁 推开房间门,准备服侍叶寒星起床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衣服场景:叶寒星坐在床榻之上,整个人都红透了,脖子上还有着昨日同将军暧昧时留下的痕迹,两个手臂露在被褥的外面,白稚的手臂上,也有好几道红印记,可见昨晚两人有多激烈。 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的丹云和采宁顿时也脸红了,双双撇开眼,不敢去看。 知道自己身上的痕迹有多明显,叶寒星也不难为采宁和丹云,让他们把自己的衣服递过来之后,就自己穿了起来,不过因为下床的时候动作有些大,牵扯到了留下后遗症的地方,一阵酸痛感顿时传来,叶寒星止不住“嘶”了一声。 丹云和采宁听到叶寒星的那一声抽气之后,赶忙转过身来去看叶寒星有没有什么事情,深怕她有个什么万一,连之前的害羞心情也完全飘散云外了。 其实根本不会有什么事情,顶多是浑身酸痛无力罢了,不过一直被捧在手心里面宠着的叶寒星,自然会得到更多的关爱,仅仅是一点儿疼痛,就让人为她难过。 “夫人需不需擦些药膏?” 采宁不懂得这些事情,也不知道这样了之后应该怎么办,手足无措的将叶寒星更好衣,却在看到叶寒星略显隐忍的表情的时候,忍不住问出了口。 丹云也将视线转到了叶寒星的脸上,无声的询问着叶寒星是否需要什么帮忙。 作为一名医者,叶寒星比别人更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不过是一夜缠绵落下的酸痛感罢了,过段时间就能自己转好了,更何况叶寒星能够感觉到,将军肯定已经给自己抹过药了,所以叶寒星今早起来只是感觉 到了一点儿微弱的酸痛和牵扯,并没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不然,叶寒星恐怕今天早上起都起来,更别说更衣走动这种牵扯到浑身上下肌肉的动作了。 用完了早膳,缓了一会儿之后,叶寒星感觉自己好些了,并没有那么的娇弱,走动还是可以的,更何况一直坐着反而好的会慢一点,还不如慢慢走走,说不定能够化解一下身体的酸痛感。 于是叶寒星准备前去会会那两个被轩辕澈送到将军府来的女子,虽然她已经不怎么生将军的气了,但是那两个女人,叶寒星依旧不可能简单的放过他们,如果能够把他们遣送回皇宫之中,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既然沈如冽因为朝廷的缘故,不能够直接扶了轩辕澈的面子,从而拒绝这两个人,但是叶寒星并不在乎所谓的等级高低,所谓的君臣,所以这种事情,既然将军不愿意做,那么就由她来做好了。 而此时的皇宫之中,沈蔓婷听着皇上派来的丫鬟同自己汇报的那件事情,点了点头。 “回娘娘,您派去的那个人,已经成功遣送到了将军府之中,皇上特地让奴婢来同您说一声。” 沈蔓婷听后,总算是扬起了这些时日都没有见到过的一抹微笑,她“嗯”了一声过后,示意那个丫鬟可以下去了。 几天前,沈蔓婷就算再怎么也接受不了忠贞侯府如今的巨大的变动,可那也已经成为了事实,所以她只能够被迫的接受,母亲的死讯,父亲和家姐的逃离,独留自己一个人在这京城皇宫之中,沈蔓婷除了看开这些事情,坚强的活下去以外,别无他法。 但是自己不好过,她也绝不会让别人好过。 第三百一十三章 心腹 当初沈蔓婷入宫选秀的时候,云夫人就有特别关照她的一个心腹,并让那个心腹跟在沈蔓婷的身边,时刻保护着沈蔓婷,为沈蔓婷出谋划策。 而那个心腹,如今已经被沈蔓婷通过轩辕澈之手,塞到了将军府中去。 没错,那个轩辕澈塞进将军府的两位女子之中,其中有一个就是沈蔓婷的心腹——秋梓,而另一个,则是轩辕澈弄进将军府的自己的心腹之一——春雨。 春雨从小便被轩辕澈当作“秘密武器”来培养,其胆识过人,又因为自小被轩辕澈送出去跟着一位江湖大师学武,所以其武艺也是十分高超的,春雨她,正是因为轩辕澈要夺位这件事情,才离开了那个江湖大师所待的地方,前来到京城助轩辕澈一臂之力。 而这次的夺位之战中,春雨也的确是贡献力最强之一,另一个,就是佑天大将军沈如冽了。 不过当初在助轩辕澈夺位的时候,春雨一直都是蒙着面的,没有人看到过她面纱下的真颜,沈如冽对于叶寒星以外的女人又是丝毫都不感兴趣,自然没有想过要摊破那面纱之下究竟是怎么样子的容貌,这才导致他在看到春雨用真颜被送进将军府的时候,没有认出她来。 而秋梓,则是从小跟在云夫人身边长大的,但是因为很少再别人的视野之中露面,所以沈如冽一时之间只觉得这个人好似有点儿眼熟,却又突然想不出来,到底是在哪里见到过她。 秋梓很小的时候,就被自己的生母所丢弃,是云夫人在路上偶然捡到了她,觉得这小女孩儿看着就是个机灵的,又很伶牙俐齿,云夫人喜欢得紧,觉得她日后肯定能够在任何事情上都助自己的孩子们一臂之力,这才 将她带回了府邸之中收养,但是一直都不让她随便乱跑。 毕竟太早暴露模样,是会惹不必要的麻烦的,只能说,云夫人的确是个想法很深的人,其思想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要不然当初也不可能设计害死了沈如冽的生母,还坐在忠贞侯正夫人的这个位置上这么多年,要知道,忠贞侯惹过得风流债,可也不少啊。 其忠贞侯府后院中每人的热闹程度,也丝毫不亚于后宫,倒真是有一种后宫的缩影。 沈蔓婷想要将秋梓派遣到将军府中去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给沈如冽找不快,谁让他真的惹怒沈蔓婷了,还害死了她的母亲,这能不让她记恨在心吗?于是记恨在心的下一步,就是报复,作为云夫人的心腹,沈蔓婷自然对秋梓十分的信任,觉得她一定可以胜任。 但是就算这么想了,该如何将秋梓送到将军府去,这也是一个需要考虑的问题,毕竟如果只是以自己的身份,不光会很容易被起疑不说,还有可能会直接被遣送回来,因为如今的沈蔓婷的地位,并没有沈如冽高。 如今在这后宫之中,沈蔓婷也没有可以寻求帮助的人,只是孤军奋战罢了,唯一一个可以找的人就只有轩辕澈了,但是她知道,轩辕澈和沈如冽是多年的好友,自己要对他的好友不利,轩辕澈又怎么可能会帮助自己呢,所以沈蔓婷纠结了很久。 直到将这件事情告知了秋梓之后,秋梓告诉她:“如果不试试,又怎么知道皇上不会答应呢?” “可是他们不是多年的好友吗?只要有脑子想想,皇上他肯定就会知道,本宫将你送去给沈如冽,肯定没有什么好事,他又怎么可能会同意呢?” “其实不然 ”,秋梓听了沈蔓婷的话后,轻笑了一声,这一声轻笑直接给沈蔓婷增加了一股不知名由来的自信,只听秋梓顿了片刻,继续说道:“这感情的事情,谁也说不定,两个人也许可以因为一时的情投意合,只在见了第一面之后,就拍掌成为朋友,乃至结拜。” “但是这样子的感情,也只存在于他们没有所谓的利益冲突的时候,而且,相处的越久,对方暴露出来的本性也就会越多,并不是很多第一面见了之后觉得情投意合的好友,就会真正的灵魂契合,更多的,只是一时表面上的好友罢了,都是说给别人听的。” 沈蔓婷在听完秋梓的话后,立即抓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一点:“你说的是……利益冲突?” “对,自古没有君王会不对臣子产生忌惮的感情,更何况,是一个手握着整个轩辕朝兵权的大将军,如果沈如冽有一天想要叛变,那么这个当今的皇上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简简单单的就会被制服,没有哪个君王会愿意将这样子的不定因素放在自己的身边。” “即便那时自己多年来的好友,即便心底相信他不是会抢夺自己皇位的人,但是人心难测,人心也很不安,完全的放下心防去相信一个人,那是很少会有的事情。” “娘娘你要是因为这件事情去请求皇上的意见,皇上还真不一定会拒绝,说不定还会因为自己的利益考虑,十分赞同你的做法。” 秋梓不愧的被云夫人所看好的人,这点儿识别人心的能力,她还是有的。 沈蔓婷不可否认,自己的确是被她说服了,于是她当真去将这件事情同轩辕澈商讨了一番,轩辕澈也的确如秋梓之前说得那样,对于沈蔓婷的 这个举动,他也十分的感兴趣。 因为事先有秋梓同自己说过一遍应该如何去跟轩辕澈说这件事情,才能够让他更大程度的同意自己的做法,所以整个同轩辕澈交谈的过程之中,沈蔓婷除了有一丝在面对上位者不自觉就会流露出来的紧张以外,其他的都表现的很好。 所以在谈话的过程中,轩辕澈一次比一次感到惊喜,对于沈蔓婷的好奇心也越来越重,对她自然是越来越刮目相看。 最终,轩辕澈不仅将秋梓送到了将军府去,还加了一位自己的心腹。 轩辕澈其实并没有对沈如冽手握的那些兵权有太大的忌惮,毕竟沈如冽那一根筋的模样,轩辕澈还是知道的,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不能将春雨也送去将军府之中,他看不惯那个叶寒星,即便那个叶寒星对他有着莫大的恩情。 所以如果自己派去的心腹能够给叶寒星添点不快,他也是很喜闻乐见的。 可是这些,叶寒星都不知道,她以为,这两个女子,只是轩辕澈派遣到将军府来,想要为将军府多增加一点儿香火的,她更不知道,这其中还有一个女子,是沈蔓婷身边的心腹,而另一个竟然还是会武艺的,轩辕澈的心腹。 不过即便是知道了,也并不会妨碍叶寒星将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让他们迎难而下的心思,反而如果是知道了,叶寒星可能会更加威严的对待他们。 “夫人,那两个女子就暂时被安排在这个地方。” 丹云和采宁因为一直守在叶寒星身边的缘故,所以叶寒星不知道的事情他们也知道的不多,对于那两个皇上送来的女子,如今身在将军府的那个院子里,他们也是去问了秋风才知道的。 将他们三个人 带到那两名女子所在的院落门口,秋风同叶寒星说了一声之后,便转身离开了,她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并不像丹云和采宁一样,因为是贴身奴婢,所以只要照顾好自己的主子就行了,秋风不是,她还有很多活儿堆积着等她完成呢,自然是耗不得时间的。 默许了秋风离开之后,采宁走上前去,将院落的门推了开来。 因为并没有要重视他们的意思,所以沈如冽只安排他们同住一个院落之后,就再也没有管他们了,他们从到了将军府开始,就一直待在这个院落里面,没有人敢擅自走出去闲逛,毕竟他们都不是弱茬儿,还是懂些事理的。 毕竟这个地方他们并不熟悉,周遭又可以说全是自己的敌对者,怎么可能真的若无其事的到处闲逛,到时候随随便便就被人抓住把柄丢回去了,指不定要被自己的主子说多没用呢。 推开院落的大门之后,叶寒星看到的,是正坐在一起,不知道聊些什么的两个女子。 看来,他们两个的关系倒还不错?叶寒星这般想到。 其实早在几天前,他们都还互相不认识对方,从不知道世界上还活着这样子的一个人,但是当初他们被遣送来将军府之后,周围全然陌生的环境,竟然让他们生出了心心相惜的感觉,如今虽然不能算是互相为闺中密友,但是也成为了那种可以坐在一起“促膝长谈”的好友。 前提是这个“促膝长谈”不能够过多的涉于两人心底的秘密。 如今在这将军府的院落之中,也只有他们两个人住在一起,平日里除了来传膳的丫鬟以外,基本上就见不到其他的人烟了,可谓是荒凉极了,于是这种时候,他们更是只能“聊于彼此”。 第三百一十四章 抄经绣观音像 两人都没有想到他们来了这将军府这么些天了,才终于有人来“拜访”,来的还是这将军府的主母——叶寒星。 没错,在来之前,轩辕澈曾给他们看过叶寒星的画像,叶寒星长得很美,美得很有辨识度,所以仅仅是看一眼,就被春雨和秋梓记住了,这下猛地见到叶寒星,顿时有一种画中人从画里面走出来的不真实感,于是他们在原地愣了一会儿。 最先回过神来的,还是春雨,她从木凳上站起了身子,向前走了一步,对着叶寒星所在的方向行了一个她最近才开始学习的福身礼,这是在大家闺秀之中最常见的礼仪,但是对于从很久以前就跟在一个江湖大师身边学习武艺的春雨来说,她平时行礼全都是抱拳。 但是这会儿,自然是要隐瞒身份的,她现在可是“大家闺秀”的身份,一个所谓的“大家闺秀”,怎么可能动不动就显露出一副男儿情谊,这显然是很容易被怀疑的。 “夫人。” 春雨的这一声呼唤,将还在愣神的秋梓的思绪拉了回来,知道自己刚才有一瞬间的失态,但是秋梓并没有因此而觉得脸红不好意思,亦或者是变得手忙脚乱,好歹她也算是个人精,顿时表露出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起身走上前去,同春雨变成了并肩而站。 其动作没有一点儿拖泥带水,说话也十分的干脆,只见她微微弯曲膝盖,将双手叠在一起放在右边的腰侧,然后低着头道了一句:“夫人好。” 其动作谦卑有礼,竟然找不出一星半点儿的错,相比较她的动作,春雨的动作就显得有些僵硬了,显然是一副没有习惯这样子的动作的表现。 叶寒星微眯起了眼睛,打量着春雨的 动作,嘴巴微抿,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这两个人,叶寒星一看,便知道他们一定不简单,这边可以说是所谓的感觉。 但是叶寒星的感觉,还真的从来没有出过错。 “都起身吧,没必要这么客气。” 说着,叶寒星也不管他们是不是还站在原地,自己则绕过他们两个人径直走到了凳子上坐下,没有半点儿谦逊的感觉,似乎方才那般还算友好的叶寒星只是他们的片刻错觉罢了。 跟着叶寒星的步调一起,春雨同秋梓一起转了个身,走到了叶寒星的身前,没有得到命令的他们根本不敢坐下,只能恭恭敬敬地站在叶寒星的面前,甚至是低着头,连直视叶寒星都不太敢。 “你们,都是皇上身边的人?” 这下,春雨和秋梓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叶寒星这次前来,恐怕是带着目的前来的,这个目的,应该是想要套他们的话。 好在他们瞬间反应过来了,倒是没有表露出自己的情绪,在反应过来了之后,立即就换上了自己的假笑,看起来就很假,但是叶寒星也没有戳破他们。 连续问了几个问题之后,他们都表现的没有漏洞,叶寒星也不再继续为难他们,刚准备起身离开,就感觉到面前的春雨和秋梓两个人明显的有了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叶寒星在心底轻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笑自己的恶趣味,竟然这般的逗他们玩,看着他们的反应就觉得有趣,亦或者是,可能在笑他们放轻松的实在是太早了,因为叶寒星可没有只是简单的问几个问话,就决定放过他们了。 待她走到了门口之后,春雨和秋梓的心情略有些明显的表现出雀跃的神情来,虽然他们都有着自己异于常 人之处的地方,却还是不知为何有些害怕叶寒星,当然原因他们不知道,这件事情他们也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对了”,原本正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叶寒星将要跨出院落门口的那只脚的春雨和秋梓,却没有想到叶寒星还会杀个回马枪,转过头来又望向他们,直直把他们吓了一条,愣在了原地,半响没有回过神来,不知道动弹,叶寒星似乎没有管他们那瞬间僵硬的身躯,自顾自说道: “既然你们来了这将军府之中,而我又是作为这将军府的主母,自然很有必要管顾你们,平日里你们不要做什么特别出格的事情就行了,安安稳稳度过一段时间,说不定未来你们还能过得不错,但是若是你们真的不想好好度过在将军府中的日子,你们大可以试试随便闹。” “我们就来看看,到底是谁的手段更加高明一些。” 春雨和秋梓有些被她现在的这幅模样给吓到了,不自觉抖了抖身子,而后连忙点头保证:“是,夫人放心好了,我们两个一定会好好的,绝对不给夫人找麻烦。” 一些表面话而已,谁不会说,说得要多冠冕堂皇就可以有多冠冕堂皇,只不过叶寒星不屑于说这种话罢了,她也不是很喜欢听这种莫名自信的话语,盲目的自信,是十分可怕的,对于叶寒星来说她是觉得是这样子的,对于其他有的人来说,也觉得是这样的。 “明日开始,你们就负责一个抄经给将军的生母积些德,保证她能够在天上过得好,能够投个好胎,记住一定要心怀善意才行,不然可能反而会惹怒天神,起到反效果,那就罪不可赦了,而另一个人,就绣观音像吧,至于你们到底谁干什么,就你 们两个决定吧,我不插手。” 宛如一道晴天霹雳劈在了春雨和秋梓的身上,他们露出了一副讶然的神情,完全愣住了,谁能想到,本来他们以为来了将军府之后能够给将军府上上下下找不愉快,这是他们的主子的命令,也就是轩辕澈和沈蔓婷的命令,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情况,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于是他们惊讶极了,正打算想个理由推辞,却听叶寒星继续说道,根本不给他们任何推辞的机会:“行了,我也有些乏了,你们若是清闲可以从今日就开始,以后每日晚上的时候,都要把成果拿去给我检验,可以了才能用晚膳。” 秋梓差点儿就两眼一黑晕过去了,这当真是受罪极了,没有想到这将军夫人竟然这般的铁石心肠,那外界谗言的“菩萨转世”,难道都是被叶寒星收买的吗? 如今他们身在这个地方,没有主子的命令又不能擅自回去,孤苦伶仃,所以只能够听叶寒星的吩咐了,不然他们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谈何去完成主子交给他们的任务? 于是他们只能懂得屈伸,对于叶寒星的要求,他们也只能怒不敢言。 离开院子之后的叶寒星,整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起来,似乎是因为解决掉了一个烦恼,于是心情轻松了很多。 那之后,春雨和秋梓果然每日都将自己的成果拿去给叶寒星过目,每日都在忙碌于这件事情,自然没有多余的力气去作妖,所以将军府也算是相安无事的过了几天。 毕竟无论是抄经,还是修观音像,都不是什么轻松的活儿,全都是些麻烦事儿。 要做好这些事情,都需要极大的耐心,日复一日做着同一件事情,抄写又厚有多的经书,绣着 繁杂无比的观音像,无论哪一个,都不是可以一下子就完成的事情。 于是来了将军府那么些天,春雨和秋梓就一直都是呆在自己的院落里面忙活着的,除了每日去将成果拿给叶寒星看得时候会离开自己所住的院落以外,其他时候基本都是连那个坎都从不曾跨过去。 原本就人烟稀少的院落更没有几个人会去,于是每日春雨和秋梓都过得十分孤僻,让人厌烦那样子的生活,觉得生活没意思,春雨和秋梓突然后悔极了,当初答应来这将军府的事情,当真是脑子不好了才会同意。 叶寒星惬意的过了几天,正以为日后的日子都会这么惬意的过下去,等到想到了好的将春雨和秋梓送回去的理由的时候,会过得更加舒坦。 但是叶寒星显然忘记了,除了春雨和秋梓之外,这个将军府之中,还有一个令她十分讨厌的存在——东方烟云。 原本听说了将军府又来了两个女子,还是当今圣上塞到将军府来的,东方烟云就知道,那两个女子,绝对不可能简单,也绝对不可能是个善茬,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过去了这么些天了,却没有听到半点儿那两个女子的动静。宛若不存在与将军府之中一般。 但是前几天,她又是亲眼看到过那两个人在将军府中走动,甚至前去了满月居中。 她曾一度的以为他们是前去满月居找叶寒星的茬的,原本还打算在自己的院子里听着传来的“好消息”就行了,却没有想到自己不光没有听到“好消息”,就连一丁点儿有关他们的消息都没有听到,这不得不让东方烟云感到十分的疑惑。 明明亲眼看到他们走进满月居的,怎么可能会一点儿风声都没有传出? 第三百一十五章 毒糕点 难道他们那两个女子只是去找叶寒星聊天,并没有发生什么冲突?这完全不太可能啊?就以她了解的叶寒星来看,绝对不是能够眼底容得下他们两个人的,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在事情并没有过去多久之后,东方烟云的这个疑惑便被解答了。 那两个女子被叶寒星要求抄经、绣观音像,竟然还真的去好好做,按照叶寒星的吩咐去完成了。 东方烟云简直惊讶极了,暗道这两个女子也不过如此,竟然这么简单就被怔住了,看来还是太嫩了一点。 果然,靠别人都是没有用的,还是得靠自己啊,东方烟雪在心底这般想到。 其实这几天,东方烟云也一直都没有闲着,虽然沈亦珉被叶寒星强制性的带回去了,但是并不代表东方烟云就没有办法见到沈亦珉了,相反,如今的每一天,东方烟云都会在叶寒星忙碌的时候,悄悄溜到沈亦珉所在的房间,然后试图赢得沈亦珉的好感。 因为避开了叶寒星在的时候,也避开了下人们前去房间照顾沈亦珉的时候,所以意外的,东方烟云连续去了几天之后,竟然都没有被发现,于是她欣喜极了,愈发的大胆,去的次数和待得时间也就越来越久了。 沈亦珉毕竟是个才几岁大的小孩子,天性单纯,还不知道怎么去分辨好人和坏人,只是觉得这个姐姐经常来找自己玩,还给自己的带吃的,所以就很喜欢东方烟云,每次东方烟云偷偷遣进房间的时候,沈亦珉都表现出一副十分高兴的模样,张开肉嘟嘟的双臂嚷着要抱抱。 为了能够得到沈亦珉的信任,东方烟云自然不会拒绝他的要求,沈亦珉嚷着要她抱,这就证明她的计划快要成功了 ,于是她毫不犹豫的将沈亦珉从地上抱了起来,让他下巴趴在自己的肩膀上。 虽然才只有几岁大,但是沈亦珉因为被照顾的很好的原因一点儿都不轻,抱了没一会儿,东方烟云这个连孩子都没有生过的人就觉得有些疲倦了,坐在木凳之上,将沈亦珉放在自己的腿上让他坐着。 似乎还想被东方烟云举高高,沈亦珉有些不开心地撇了撇嘴巴,不过很快,他就被东方烟云拿出的木桶吸引了视线,经过多次的经验之后,沈亦珉只要见到东方烟云拿出这样子的木桶之后,就知道她一定带了好吃的给自己。 于是沈亦珉“啊啊”叫了几声,双手上下摇动着,挣扎着自己略微有些肉肉的身子想要上前去看看那个木桶里面今天装着什么样的美食。 东方烟云轻笑了一声,将木桶打开之后,拿出了三四盘糕点。 那些糕点还冒着热气,证明了才从炉子里面拿出来不久,这种时候的糕点是最香的,才刚打开,扑鼻而来就是一阵香气,激起了沈亦珉肚子里面的馋虫:“糕点,糕点……” 糯糯的声音呼唤着美食,这样的一副场面当真是温馨极了,东方烟云也不自觉地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将其中的一盘推到了沈亦珉的面前,才刚到他能够够到的地方,沈亦珉就迫不及待的伸出小肉手,抓起一个温热的糕点就塞进自己的嘴里,把自己的嘴里塞得满满的。 糕点实在是太好吃了,沈亦珉吃了一个之后便迫不及待的又拿起了第二个、第三个……直到解决了一整盘之后,才终于觉得肚子有一点儿撑了,停下了那双小肉手不停拿起糕点的动作。 大抵是因为刚才吃的有些快了,沈亦珉才刚 停下来,就开始不停的打嗝,“咯、咯、咯”的,看起来难受得很。 东方烟云无奈的弯了弯眉眼,给沈亦珉轻轻拍打着背部,好一会儿,才终于帮他止住了打嗝,然后东方烟云又将手伸到了沈亦珉的前面,放在了他有些微微隆起的小肚子上,轻轻地揉了起来,帮助他消化,不至于撑得难受。 毕竟是个人,不是铁石的心肠,这么多天的相处下来,沈亦珉的可爱模样让东方烟云不自觉的软化了心肠,面对沈亦珉的时候,她总是有着以往所看不到的温柔笑意,这样子的转变,东方烟云也是能够自我发现的,不过她并没有因为害怕自己的这个转变而远离沈亦珉。 相反的,东方烟云在这件事情上选择了纵容自己,继续同沈亦珉友好相处。 大抵是被揉的很舒服,沈亦珉靠在东方烟云的怀里眯了眯眼睛,一脸幸福的表情,不时还砸吧砸吧着自己的小嘴,看得东方烟云心都快要化了。 小孩子都是有一点吃饱了就会犯困,沈亦珉自然也不例外,他张大嘴巴打了一个哈欠,在东方烟云的怀里蹭了蹭,正准备找个舒服的角度睡个觉呢,结果被东方烟云给一把抱了起来,抱到了面前的木桌上,强迫他睁开眼睛,在木桌上站好。 “阿珉,先不要睡。” 东方烟云直视着沈亦珉的眼神,一脸郑重的同他说道:“你知道阿麟在哪里吗?” 阿麟,说得就是叶寒星的沈如冽的儿子,沈亦麟。 平日里,因为觉得小孩子与小孩子在一起好相处一点,所以叶寒星经常让下人带着沈亦珉和沈亦麟一起玩耍,所以他们两个的关系,倒也还挺好的,毕竟小孩子之前的感情十分的单纯,年龄也相差 的不是很大。 因为想要睡觉的缘故,沈亦珉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隙,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下意识地就开口回答东方烟云的问题:“知……知道的。” 听到沈亦珉的回答之后,东方烟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然后用哄诱的语气对他说道:“阿珉,好东西要和弟弟一起分享是不是?所以阿珉去把糕点分给阿麟吃一点,好不好?” 毕竟还是个小孩子,沈亦珉喜欢东方烟云,就会很听她的话,这下又觉得自己的确应该把好东西跟阿麟一起分享,于是尽管还在犯困,他还是乖乖点了点头,接过了东方烟云递给他的一块糕点:“好。” “阿珉真乖。” 东方烟云伸出手去摸了摸沈亦珉的发顶,继续说道:“阿珉要在没有其他人的时候,把这个糕点给弟弟吃哦,不然会被别人抢走的。” “好……好。” 沈亦珉郑重地点了点头,将糕点小心翼翼地塞进自己的怀中,故作严肃地板着个笑颜,保证道:“阿……阿珉一定能做到的。” “真乖。” 说着,东方烟云将沈亦珉抱下了木桌,沈亦珉向前走了两步,“噔噔噔”的,模样有些滑稽,毕竟才刚学会走路,他走得还并不是很熟练,但是能够自己走路了,也算是很值得夸奖的一点了。 东方烟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双手在他身后虚扶着,深怕他一个不小心走得太急了摔倒在地上。 跟着沈亦珉,东方烟云来到了院子深处的一间屋子里,屋子里面没有传出来一丁点儿的声音,于是她轻轻推开了房间的门,发现房间里面竟然没有一个人在。 东方烟云在心底窃喜了一番,心道:“当真是天助 我也。” 床榻之上,一个小婴儿一副刚睡醒的模样,眼睛眯成一条缝,还没有完全睁开,没有哭没有闹,身上裹着厚棉被,显然是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模样。 “弟……弟。” 东方烟云是被沈亦珉的动作拉回思绪的,只见沈亦珉在看到床榻之上的沈亦麟的时候,就屁颠屁颠地小跑过去了,期间还差点摔了一跤,好在东方烟云及时反应过来扶了他一把。 “小心一点啊,阿珉。” 轻柔地说了这么一句之后,东方烟云直接将沈亦珉抱到了床边坐着,让他侧着身子,能够面对沈亦麟。 沈亦珉讲话并不是很利索,还有点儿含糊,有的时候需要特别认真的去听,再加上猜测,才能够明白过来他在讲什么,而相比较沈亦麟,后者还不会讲话呢。 “弟,弟,糕,糕……” 沈亦珉有些迫不及待的将之前东方烟云给他的糕点从怀里拿出来,因为放在怀里,手也抓着的缘故,刚才一个不小心用的力气有点儿大了,本就是糯糯的糕点这会儿已经有点碎了。 有些无措地回头望向东方烟云,后者在收到他的目光之后,递给他了一个鼓励的眼神:“阿珉,弟弟还小,不能自己咬,你扳一点小碎屑给他尝尝味就好了,懂了吗?” 点了点头,沈亦珉伸出自己的小肉手,捻下了一小点糕点的粉,而后将自己的手伸到沈亦麟的嘴边,感觉到嘴唇上的触感的沈亦麟,下意识地就伸出舌头舔了舔,还流了一点儿口水。 似乎是觉得好玩极了,沈亦珉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又喂了沈亦麟一点,于是这样反反复复,沈亦珉乐此不疲,沈亦麟的嘴边也全都是流出来的口水,口水还沾了沈亦珉一手。 第三百一十六章 濒临夭折 东方烟云在一旁望着这一幕,脸上的神情处于放空状,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就在这个时候,沈亦麟忽然大哭起来,直接把神游中的东方烟云吓了一大跳。 沈亦麟的哭声越来越大,看起来可怜极了,但是东方烟云却全然没有要哄他的意思,因为她知道,这极有可能是方才沈亦珉喂给他的那块糕点里面的毒素发作了,毕竟她准备的,可是毒性特别强的,更何况是用来对付这个连话都还不会说得小婴儿。 没错,刚才沈亦珉喂给沈亦麟吃的那块糕点里面,是东方烟云精心准备的一个送给叶寒星的“礼物”。 其实在做这件事情之前,东方烟云也有一些纠结,毕竟她要下手的,是一个一岁都没有的小婴儿,这让她有些于心不忍,但是如今的南襄王的势力,已经大不如前了,如果她不能够给叶寒星找点不痛快,那么最后倒霉的肯定就是她自己了。 如果能够把叶寒星从将军府主母的位置上拉下来,然后自己坐到那个位置上去,害怕以后自己会过得不好吗?这就是东方烟云那么做的原因,她就是这么想的。 所以即便对于小婴孩有些不忍心下手,但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东方烟云还是“说服”了自己心底仅存的那一抹良知,所以她为了不让自己在看到了沈亦麟之后会后悔做这件事情,所以她通过了沈亦珉之手,去达成自己的目的。 东方烟云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但是她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否应该高兴,心底的那抹良知始终在告诫她,对一个小孩下手算什么……心情一瞬间有些五味陈杂。 但是如今事情已经变成这样子了,后悔也没有用了,沈亦麟的哭声越来越大了,沈亦 珉已经被吓到了,傻愣在原地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只能用闪着泪光的大眼睛紧盯着此时这个房间里唯一的大人东方烟云看,一脸的无措。 如果再待下去,一会儿肯定会有下人被沈亦麟的哭声吸引过来,到时候要是被撞见了,那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于是东方烟云二话不说,将沈亦珉从床榻边上抱了起来,抱在怀里,快步向着门口走去,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沈亦珉在东方烟云的怀里流了眼泪,拽着东方烟云的衣服,一边哭一边说道:“弟,弟,他……哭了……” 小孩子本就很容易被对方的情绪所影响,这会儿,即便已经看不到沈亦麟了,但是沈亦珉依旧不停的从眼眶里掉落豆大的眼泪,止也止不住,不一会儿,竟然开始打起了嗝,一边打嗝一边落泪的模样,不知道为何,竟然有些滑稽。 但是东方烟云此刻还真的没有心情去笑,她将沈亦珉抱回了他原本的房间里去,然后将他放在了床上,拍了拍他的头顶,神情有些焦急:“阿珉,姐姐该回去了,你乖乖的待在房间里啊,哦对了,还是和以前一样,千万不要说过姐姐来了啊,你就假装你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也不等沈亦珉的反应,直接就转身离开了,因为她现在心里十分的不安,总觉得不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所以她不敢多待,只匆忙叮嘱了一句之后,便步履匆匆的离去了。 沈亦珉原本打算伸手去拽她的衣裳,却因为她走得太急,抓了个空,眼睁睁地望着东方烟云离去的背影,愣怔在原地。 东方烟云待在浮曲阁中,不知为何,心中很是不安,来回踱步了好几圈了,依旧压不下跳得很快的心 脏。 她不知道自己离开之后,到底满月居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也不敢去找人打听,害怕自己会阴沟里翻船,于是她那一天都过得很是不舒坦,那时一种对于未知的不确定的恐惧感。 正是因为心底的那抹不安的感觉,东方烟云一整晚都没有睡好,将军府内,同样没有睡好的,还有叶寒星,及上上下下的奴仆们。 东方烟云躺在床上,已经天黑了,但是浮曲阁外面依旧很是热闹,她都能听到人们来来回回走动,和略显焦急的说话声,她知道,肯定是因为沈亦麟。 那个毒糕点,可是她花了大心思准备了好久的,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解毒的,心底除了一开始的不安感之外,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之后的东方烟云,心底忽然升起了一丝满足和喜悦:她东方烟云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儿,这下是该让叶寒星尝尝痛苦是什么样子的滋味了…… 就算叶寒星会医术,且比一般的郎中都要厉害,可那个毒并不是什么简简单单的毒,根本不好解,所以就算她会医术又怎么样,肯定也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然后对此无能为力,到时候看着自己的孩子渐渐没了呼吸,一定会让她从此一蹶不振。 东方烟云越想越要兴奋。 带着这样复杂的心情,东方烟云一夜无眠。 第二日一早,东方烟云本就没有睡得多熟,天空才刚刚破晓,她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洗洗弄弄过后,她等了好一会儿,没有等到下人传来早膳,反而等来了一个意外的人——叶寒星。 原本她还在疑惑呢,外面好像没有什么动静了,明明昨晚她睡下的时候,外面还十分吵闹着呢,难道……沈亦麟已经夭折了? 不得不 说,东方烟云对自己的那块毒糕点相当的相信了,宁愿相信沈亦麟已经夭折了,也不会觉得是叶寒星把他从鬼门关救回来了。 叶寒星来到浮曲阁这件事情,东方烟云其实是有考虑到的,但是当真正的看到叶寒星之后,东方烟云还是会有一种心虚感涌上心头,这就导致了她不敢与叶寒星对视,反而更加增加了叶寒星的怒火。 “啪”的一声巨响,跟在叶寒星身后一起进来的丹云和采宁都愣在了原地。 东方烟云的脸因为方才的那下巨大冲击,歪向了一边,盯着地面的眼睛里满是浓浓的不可置信,半边脸上火辣辣的感觉,东方烟云不用伸手去触碰就可以感觉到,自己的那边脸肯定已经肿起来了。 “你为什么要害阿麟!对一个孩子下那样的毒手,你怎么会这么狠的心!” 叶寒星声嘶力竭的质问着东方烟云,浑身都止不住的抖动着,这句话完全是用吼出来的,可见她此时此刻到底是有多愤怒。 东方烟云直觉的有些耳鸣,可能是刚刚被叶寒星赏了一个巴掌之后留下的后遗症。 叶寒星的手也因为方才打东方烟云的时候,心底实在是气不过,用了很大的力气,所以手掌现在也有些发麻。 但是这点儿感觉,根本比不上此时此刻她心底的愤怒,她一双眼睛瞪着东方烟云,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同样有这个感觉的,还有叶寒星身后方才跟来的丹云和采宁。 昨日,因为将军有要事要同崔珈商议,所以就一直待在了崔府,后来因为天色实在是太晚了,崔珈就让沈如冽留在崔府过夜,所以昨天晚上将军府乱成一锅粥的时候,沈放之并不在场,而叶寒星也一心都扑在了救治 沈亦麟上,倒也没有想起来要派人去找沈如冽回府。 最后,叶寒星想起来了当初妙娘子给她的那三颗能够解百毒的药,虽然之前已经被她用掉一颗了,但是还剩下两颗,叶寒星毫不犹豫的就给沈亦麟吃了下去,丝毫不心疼那只剩下最后一颗了的药。 待沈亦麟服下解药之后,叶寒星的心还是没有放下来,一直守在他的身边,直到确定了他的脉象回归了平稳之后,她这才放下心来,但是她并没有因为沈亦麟被救回来了就回去自己的房间休息,毕竟她可以说得上是一夜没有睡觉。 通过种种的迹象,叶寒星寻着蛛丝马迹问了一个又一个的下人,最后将目光锁定到了沈亦珉的身上。 一个小孩,不需要怎么盘问,他就直接把事情都说出来了,因为沈亦珉说话说得并不是很好,所以叶寒星听得非常仔细,在得知这一切都是出自东方烟云之手的时候,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了,直接快步走到了浮曲阁中。 在看到东方烟云那张面孔的时候,脑海里忽然浮现了昨天夜里沈亦麟痛苦的模样,她头脑一热,就冲上去给了东方烟云一掌。 丹云和采宁也丝毫没有拦着叶寒星的意思,毕竟东方烟云竟然会做出这样子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了,可以说,被打也是她自找的。 东方烟云嗤笑了一声,伸手捂住了自己被打肿了的那半边脸颊,不屑地望着叶寒星,似乎是在看地上的蝼蚁一般:“怎么?很生气?很生气就对了,因为我就是为了让你不快,所以才做出这样子的举动的,要怪,你就怪你自己吧!” “你这个人!当真是不可理喻!” 说罢,叶寒星作势要冲上前去再打她一巴掌。 第三百一十七章 休了东方烟云 这下,东方烟云不会再傻站在那里让她打了,伸出另一只手,东方烟云一把抓住了叶寒星腾空而起的手腕,然后一脸挑衅地望着叶寒星,微微抬起下巴,一副她不能那自己怎么样的表情。 叶寒星猛地一收回手,向后退了两步,什么话也不说,就直直地盯着面前的东方烟云,因为被自己赏了一个巴掌的缘故,她的头发也散开来了,蓬头垢面的,看起来有些狼狈。 她竟然没有气急败坏?东方烟云在心底这般想到,语气有点儿诧异。 东方烟云同叶寒星相互回望着,两人谁也没有率先移开视线,暗中相斗似的。 叶寒星忽然轻笑了一声,打破了这场不正常的平静的局面。 “你笑什么?” 东方烟云莫名其妙地望着叶寒星,突然,她感觉手腕处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一个仿佛被蚂蚁爬上身啃咬的感觉逐渐变得清晰,瘙痒感从手臂开始,逐渐蔓延向全身,乃至整个面部,她的手掌上,出现了几颗红色的小圆印,一副被什么昆虫咬了的模样。 她这才终于反应过来,一边下意识地用手不停地抓着身上瘙痒的地方,一边朝着叶寒星怒吼道:“叶寒星!你干了什么!快点给我解药!” 对于这一幕,叶寒星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观,对于东方烟云的话语,完全就当作没有听见,装聋作哑的模样气得东方烟云牙痒痒。 她东方烟云总算是知道了,为什么刚才叶寒星会让她那么轻而易举的就拽住她的手腕,也没有因为这一点儿生气,原来,是这种报复等着她呢。 轻笑了一声,东方烟云知道,就算自己怎么求叶寒星给自己解药,就算是跪下来,她都不会递给自己一个眼神的,可以说, 倒也有种自作虐的意味。 “这个瘙痒粉并不会要你的命,相比起你是如何对待阿麟的,我已经很仁慈了。” 叶寒星望着东方烟云的眼神波澜不惊,淡漠地说完这句话。 “瘙痒粉只会让你一段时间感觉到浑身奇痒无比,并且你就算是跳到水里面去洗澡,也没有任何用处,不会得到任何的缓解,如果你感觉到痒就用手去抓的话,那么很有可能你的肌肤就会被自己抓破,所以忍着吧,等到药效过了,你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听完叶寒星的话之后,东方烟云并没有任何被安慰的感觉,反而更加绝望了,恨不得扑上前去弄死叶寒星这个人,她现在真的后悔极了,为了不开始就把叶寒星先给弄死掉。 咬着牙,东方烟云宛如被激怒的猛兽一般,咧着嘴咬着牙朝叶寒星的方向“哼哼”了两声。 谁知叶寒星根本就不想搭理她,最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之后,叶寒星转身带着采宁和丹云离开了浮曲阁,独留东方烟云一人,有些绝望地抓着自己酥痒的身子,结果越抓越难受,根本没有丝毫得到疏解的感觉。 “叶寒星!我一定要你不得好死!” 反正都已经闹掰了,又害自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东方烟云也不准备再也掩饰了,完全将自己对于叶寒星的巨大的怨恨都吐露了出来,诅咒的话语凶残至极。 沈如冽总算回来了,叶寒星在知道他回来之后,连忙出满月居,前去迎接他。 不知是不是因为沈亦麟的事情让叶寒星大感害怕,而沈如冽作为她心中的支柱,在看到沈如冽的那一刻,叶寒星终于掩藏不住自己的委屈之情,绝了堤的眼泪不停地向外流。 这可把沈如冽吓坏了 。 他连忙快走了两步,走到了叶寒星的身边,将叶寒星的身子圈在了自己的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部,细声细语地哄她:“夫人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以说给为夫听听吗?” “阿麟……阿麟他……差点儿被东方烟云那个女人害死了!” 叶寒星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说话都变得有点不利索了,但即便是这样,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里的愤恨依旧被沈如冽听出来了。 沈如冽周身的气压在听完叶寒星的话之后,顿时变低了,守在一旁的丹云和采宁只觉得忽然之间有些冷,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瑟瑟发抖。 “阿麟他怎么了?” 强迫自己压下心底的狂躁,沈如冽只觉得,要是沈亦麟真的因为东方烟云出了事的话,他可能自己也无法控制住自己,去让那个东方烟云吃不了兜着走。 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心神,叶寒星缓了缓自己有些激动情绪,然后将昨日发生的事情的推测告诉了沈如冽。 到了东方烟云利用沈亦珉,喂了一块有毒的糕点给沈亦麟吃,因为毒性很强,沈亦麟差点儿就没命了,然后将自己怎么会知道这一切都是东方烟云做得的缘由也说了一遍,可谓是详尽极了。 越听,沈如冽的脸就变得越发阴沉,光是看他的这个脸色,都能被吓到。 “方才妾身已经去会过那个东方烟云了,已经让她尝了一番后果了,这会儿,她应该挺痛苦的。” 望着叶寒星狠决的脸色,沈如冽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点,疑惑地“哦”了一声后,对她如何让东方烟云尝了一番后果有点儿好奇,于是他问了出来。 在得知她今日新研究出来的一种比以往的劲道都要强的瘙痒粉竟 然被用在了东方烟云身上,沈如冽差点儿一个破功笑出来。 之前叶寒星还正愁自己做出来了瘙痒粉的新改良,却因为没有给人试过,所以不知道到底好不好用,是不是真如她想得那般,没想到这下,正好派上了用场,不仅让东方烟云吃了个教训,还顺带着测试了一下那个瘙痒粉的效果。 比起东方烟云,沈如冽现在更担心的还是自己的孩子沈亦麟,虽然从叶寒星的口中得知,因为妙娘子的灵丹妙药的缘故,沈亦麟已经基本上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可是他依然不太放心,想去亲眼看看,于是他们一同前往了满月居,看了一眼已经陷入了熟睡中的沈亦麟。 见沈亦麟面色还算红润,沈如冽原本堵在嗓子眼的心脏,这才慢慢回到了正常位置,伸出手去摸了摸沈亦麟有些婴儿肥的脸蛋,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感,叶寒星此时此刻的感觉更是这样,现在有了沈如冽在这里,她便更加放松了。 这,就是有了精神支柱在的感觉吧。 轻手轻脚的进去,稍微看了一眼沈亦麟的睡颜之后,他们两个就不再打扰沈亦麟了,又轻手轻脚的离开。 出来之后,叶寒星突然面向沈如冽,郑重地说道:“将军,东方烟云她始终是妾身心底的一根针,如今除了这种事情,妾身真的不敢再放任她在将军府之中,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更会有第三次,甚至是更多,如果总是这样,将军府人再多也经不起她的折腾啊。” 言下之意就是,这将军府已经容不下东方烟云了,她希望将军能够把东方烟云给休了。 如果这样子的事情再来一次,叶寒星觉得她能被吓到心脏停跳。 其实沈如冽何 尝不想这样,如果可以将东方烟云赶走,那么他肯定早就那么做了,毕竟放一个自己完全不清不楚的人在自己的家中,她会做出什么样子的事情,完全就不知道,这样子的不确定感,让沈如冽也很烦躁,可是不能。 没错,沈如冽不能休了东方烟云。 如果他真的休了东方烟云,他不知道已经被逼上了绝路的南襄王会做出什么样子的举动,会不会危害到朝廷,危害到整个轩辕朝。 毕竟南襄王的底细,他和轩辕澈都还没有摸清楚,如果就这么贸然的惹怒了南襄王,万一这个南襄王手里还有什么秘密武器,到最后弄到两败俱伤的地步,亦或者是勾结了外党或者是其他国家的人,到最后内外混乱加在一起,就足够把整个轩辕朝弄得一个天翻地覆。 到最后就变成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地步了。 如今的南襄王不敢贸贸然干出一些什么出格的事情,正是因为他的女儿在沈如冽的手里,而另一个之前非说要嫁给沈如冽的那个女儿,也在嫁入将军府之后,不知所踪。 两个女儿都在沈如冽的手里,这恰好就是两边都还没有爆发的缘故,但是一旦这个导火索被点燃了,那么南襄王很有可能自己活不下去了,也要多拉几个黄泉路上一起走的。 所以,在叶寒星期待的目光这下,沈如冽摇了摇头,明确拒绝了这个提议,沈如冽从以前就一直把国家的大事放在自己心中的第一位,他总觉得,自己是轩辕朝的子民,是轩辕朝养育了他,他又作为整个国家的大将军,身上背负着的,是整个轩辕朝的生命! 他不能够任性,因为自己的不快就做出会让整个轩辕朝的百姓都陷入惶恐中的事情。 第三百一十八章 嫌隙 叶寒星在看到沈如冽摇头之后,眼底闪过了一丝失望和难过,她沙哑着嗓音,有些不快地质问道:“为什么?” “这其中会牵扯到的东西太多了,为夫……” “难道在你眼底!阿麟的命,你儿子的命,还比不上那些根本就和你毫无关系的百姓吗?” 叶寒星知道自己现在可能有点在无理取闹,但是她没办法,她没办法让自己放下心里的这道坎,却接受东方烟云这个不定因素继续呆在将军府之中,昨晚救治沈亦麟的事情,她一直在旁边,是她尽心尽力的去做的,所以她有最直面的感受。 当时的紧张,当时的心跳,叶寒星甚至在那一刻感受到了什么叫作“绝望”,她甚至有想过,如果沈亦麟真的救不过来了,她就下去陪他,她的孩子,不管是生或者是死,都是她的孩子。 原本以为听了这件事情之后,在知道了东方烟云这个人的心思有多坏之后,同沈如冽讲休了她会更容易被同意,就算当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考虑考虑也是可以的,但是没有令她想到的是,沈如冽他,竟然直接拒绝。 叶寒星感觉到有些失望,那种感觉,像是一下子把她塞到了冰水里面,在自己奋力爬上来之后,站在冰天雪地里,那种身体寒冷,心更冷的感觉,一下子模糊了叶寒星的双眼。 “夫人……” 沈如冽有些于心不忍了,叶寒星的眼泪对他来说,真的宛如一把钝刀,反反复复在他的心上磨着,弄得鲜血淋漓,不至于致命,却能够让他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作势要上前几步抱住叶寒星,准备安慰她,却不曾想到,叶寒星猛地向后退了两步,一脸失望地望着沈如冽,不停地摇着头, 最后,叶寒星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转身跑开了,她现在根本就不想要看到沈如冽这个人,心底的落差感实在是太大了。 难道……沈如冽其实有那么一点喜欢上了东方烟云?甚至不是一点? 一边跑走,叶寒星一边胡思乱想,这么一想过后,叶寒星只觉得,自己的天一下子崩塌里,窒息的感觉压得她喘不过气,整个人都很难受。 沈如冽最终还是没有追上前去,他觉得,叶寒星现在根本就不想看到自己,比起跟上去可能两个人再争吵一次,还不如让叶寒星先自己一个人待着,冷静一下。 丹云和采宁原本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夫人和将军,结果突然看到了自家夫人一脸的失望,流着眼泪转身跑走了,将军却也没有去追,于是采宁顿时不干了,深怕叶寒星会出什么事,连忙追在叶寒星的身后,走之前,还转头瞪了沈如冽一眼。 就算他是大将军又如何,就算他是这个将军府最有说话权的人又如何,连自己的妻子都哄不了,还惹哭自己的妻子,这样子的人,根本就不值得被尊重。 采宁对沈如冽,可以说是有些失望了。 丹云也想跟在采宁的后面一齐去追叶寒星,但是毕竟将军还站在这里,他又是自己最大的主子,所以丹云的脚向前动了两步之后,就强迫自己停了下来,回望着将军。 说对他方才惹哭叶寒星的举动没有任何感觉,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毕竟叶寒星如今在她心里,可是她最喜欢的主子,但是她从以前,就一直在将军府做活,如果不是沈如冽之前收留了她,那么现在她很有可能就流落在街头,跟那些乞丐一起靠别人的施舍过活了。 所以对于沈如冽,丹云的 心底一直都很感激,但是现在,也仅仅只有感激罢了,丹云同样的很感激叶寒星,甚至对于叶寒星,她可以说是万分的喜爱和敬重,而自己感激的人惹哭了自己敬重和喜爱的人,丹云的心里别提有多复杂了。 “你也追上去吧,照顾好夫人。” 就在丹云还在纠结的时候,沈如冽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不知道他自己是不是也有点后悔,总之他说这话的时候,嗓音十分的沙哑,和刚才相比,仿佛一下子从年轻气盛的青年,变成了一位迟暮老人。 朝着沈如冽恭敬地点了点头过后,丹云不再犹豫,转身离开了。 这次的一个“分别”,造就了后来几天,叶寒星因为生闷气一直在躲着沈如冽,就算知道沈如冽下令将东方烟云关了禁闭,专门派人在浮曲阁门口看着她,禁止她再离开浮曲阁半步。 东方烟云愤恨,却半点反抗能力都没有,毕竟这里不是她的地盘,她就算想要反抗,也只是孤身一人,根本没有可能同将军府的那些个侍卫对抗,她只是一个弱女子,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更别说在那些人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叶寒星从丹云的口中知道了这件事情,但是心底却并没有就此原谅沈如冽,但是比起之前的无比失望,现在已经转好很多了。 两人之间,产生了嫌隙,沈如冽想要弥补,叶寒星却连面都不想同他见,事情发展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可以说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叶寒星突然去了皇宫,沈如冽不知道这件事情,唯一知道的就只有一起陪着她去的丹云和采宁,还有守着将军府大门的小厮们,这件事情就连沈如冽也不知道。 丹云和采宁并不知道叶寒星去皇 宫要干什么,但是既然她提出要去,他们肯定是要陪着一起,而且在见到了轩辕澈之后,他们终于知道了叶寒星是去干什么的了。 叶寒星让轩辕澈收回他送到将军府的那两个女子。 “你说什么?” 轩辕澈危险地眯起了眼睛,望着离他有一段距离的叶寒星,说了这句话。 其实叶寒星方才说得那些要求他听得很是清楚,但是作为皇上,他送出去的东西又岂有收回的道理,而且还是被一个自己的子民用一种威胁的话语说出这番话,他这个做皇上的,还要不要威严了? 于是,轩辕澈明显有些不悦,周身的气压都变了。 叶寒星丝毫不畏惧他,继续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回皇上,臣妇方才说得是,希望皇上能够把您之前送来将军府的那两个女子收回去,将军府无福消受他们。” “哦?这话是如冽说得,还是你自己那么觉得的?” “是臣妇的决定。” “哧”,轩辕澈嗤笑了一声,话语里满是讥讽:“什么时候,将军府轮到一个女子来持家做决定了?还是你们将军府已经穷困潦倒到,连多两个女子都养不活了吗?朕可以认为,你这是在变相的希望提高如冽的俸禄吗?” 叶寒星神色没有丝毫不便,依旧不卑不亢,也依旧没有丝毫收回自己想法的意思:“并非如此,只是臣妇看不惯他们罢了。” “一个女子,还是大度点好,这么小家子气,会容易惹人厌烦的,到时候如冽看透了你的本质,厌烦了你,不要你了,你连哭得地方都没有。” 轩辕澈说得话,以及他说话的态度都十分的让叶寒星不喜。 于是叶寒星宛如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如果她此时真的是一只猫身,恐怕还会露出一副龇牙咧嘴的模样:“这是臣妇的家事,就不劳烦皇上惦记了,更何况臣妇同夫君的感情情比金坚,皇上还是不要挑拨离间的好。” 第一次被人这般的不尊重,本就对叶寒星十分不喜了,这下,轩辕澈对她可以直接称得上是厌恶:“好,好,朕还不信治不了你了。” 轩辕澈在心底暗道:势必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知道,挑衅自己、不尊重自己的后果会有多么的严重。 “来人。” 听到了皇上的呼唤,守在大殿外面的两个护卫提着手中的枪棍,走进了大殿里面,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蜷成一个拳头,垂直于地面行礼,另一只手提着枪棍,面向轩辕澈所坐着的龙椅的方向,低着头,恭恭敬敬回了一声“在”。 “将军夫人以上犯下,对朕毫无尊敬之意,还出言顶撞朕,把她给朕拿下去,关到暗牢里面去,随时等候朕的命令。” “是。” 对于皇上的命令,他们这下护卫只有绝对服从,绝不反抗,所以他们根本不在乎事情的真相到底是如何,皇上说得这番话到底是不是真的,他们只知道起身,走到叶寒星的身后,一人架起叶寒星的一条胳膊,轻轻松松的就将人拉走了。 叶寒星没有反抗,也可以说是因为知道自己力量的悬殊,即便是反抗了肯定也没有什么用处,所以她不屑于去反抗,就算轩辕澈要把她关起来又如何,她相信,这样子的情况只是暂时的,沈如冽他,一定回来解救自己的。 在心底,叶寒星还是十分信任沈如冽的,毕竟那是她爱着的男子啊。 丹云和采宁一直守在大殿的门口,焦急地等待着。 第三百一十九章 关押叶寒星 丹云和采宁因为叶寒星的命令,所以没有一起进到大殿里面去,而是一直等在宫殿的外面,但是方才轩辕澈和叶寒星的对话,从大殿里面传到了外面,被他们两个听了个一清二楚。 于是在看到叶寒星被两个护卫压着出了大殿的时候,他们两个赶忙焦急地跑上前去,想要拦着那两个护卫的去路。 彼时,因为丹云和采宁并没有同叶寒星一起进大殿去面见轩辕澈,所以轩辕澈并不知道叶寒星还带了人来,如果他知道了的话,大概会命人将他们两个同叶寒星一起关到大牢里面去。 “夫人……” 采宁的心理承受能力最弱,在看到叶寒星被两个护卫压着的时候,顿时心底一个心疼和担忧,眼泪就止不住了。 “让开。” 护卫中的其中一个淡然地看了挡在身前的那两个丫鬟,十分冷漠地说了这么一句。 采宁的反应有些激烈,顿时道:“不!你们快放开我家夫人!放了她!她没有干什么不对的事情!” 还不等那两个护卫说些什么,叶寒星就先出声了:“闭嘴。” 似乎有些不敢置信,采宁一时间连流泪都忘记了,愣怔在原地,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叶寒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皱着眉头,对她说了一句:“让开。” 丹云扯过愣在原地的采宁,将她从那两个侍卫的面前拉走了,两个侍卫见没有人挡着自己了,于是继续迈开脚步,压着叶寒星向前离开了。 似乎没有想到丹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夫人被那两个侍卫压走,采宁立即挣扎起来,一边挣扎一边质问道:“你就这么看着夫人被带走,甚至还主动让开来了?你刚刚难道没有听到皇上说得是什么吗?他说要 把夫人关到大牢里面去啊!” 两人都为女子,力气相差不了多少,采宁整个人的情绪都处于崩溃之中,自然感觉不到力量的流逝了,只是不停地挣扎,希望能够拜托丹云的禁锢,然后能够上前去拦住那两个侍卫,让他们把夫人放开。 丹云只觉得自己的体力在不停的流逝,已经快要被采宁挣脱了:“采宁,你冷静一点,你这样茫然上前去不仅不能够拦下他们,说不定还会被他们抓住,然后一齐关到大牢里面去。” 本就是一根死脑筋的采宁在情绪不对的情况之下,就跟没有什么思考能力了,于是她回头对着丹云大吼了一句:“那又如何!就算那样,我也要和夫人同甘共苦!” “你要是贪生怕死,就自己离开好了!我才不怕!夫人平日里对我们那么好,难道这种时候,我们就可以弃她于不顾吗?这样子,完全就是没良心的行为!我才不会那样!” 丹云也不跟她计较她在这种情绪完全不对劲的时候说的那些完全没有经过大脑考虑的话,只是在试图用理智的语言让她能够清醒一点,不要被激动情绪占据了整个大脑:“采宁,你冷静一点,我不是没有良心,也完全不是贪生怕死或者什么。” “相反我十分愿意同夫人一起同甘共苦,即便去大牢又如何。” 似乎是挣扎着耗尽了所有的体力,采宁感觉到累了,再没什么力气去挣扎了,亦或者是听了丹云的话之后,觉得她的的确确不像是那种没有良心的人,知道自己刚才说得话有些重了,但是她并没有因此就理解丹云为什么要一直拉着她,依旧埋怨着她一直扯着自己的事情。 于是采宁回过头瞪了丹云一眼,气喘吁吁地问道: “那你,为什么要扯着我,不让我去陪夫人?” “因为夫人还需要我们。” 丹云一脸的郑重,采宁的心有些动摇了,她问了一句:“什么?” “如果我们都被一起抓起来,关到大牢里面去了,那么谁去给将军通风报信呢?谁去告诉将军,夫人如今被皇上关在了皇宫的大牢里面呢?如果我们都被抓起来了,那么就只能待在大牢里面,等着渺茫的希望,期待着有人能够发现我们不见了,能够去救我们。” “但是没有证实的人,皇上完全可以不承认,装傻,那样子的话,以将军的忠臣,说不定真的会相信皇上,那么我们该等谁去救我们呢?还是直接等死?” 丹云的话宛如给采宁了当头一棒,这会儿,采宁才算是真正的冷静下来了。 “你说的有道理。” 采宁低着头,似乎是想起刚才自己如何说丹云的,结果人家才没有贪生怕死,只是思考的比自己更加多罢了,于是采宁只觉得一阵羞愧难当,道歉却也不含糊:“抱歉,方才……” 没有等她说完,丹云就打断了她的话,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没事,你也是因为担心夫人罢了,我能够理解,现在不是纠结这种的时候,我们得赶紧出去,将这件事情去告诉将军,让他赶紧来将夫人就出来才好。” “对,你说得对,事不宜迟,咱们快些。” 丹云和采宁两人赶忙出了皇宫,坐上马车,将皇宫发生的事情简单两三句告知给了车夫,车夫一听,也知道事情不太好,刻不容缓,于是立即“驾”了一声,将马鞭抽在马匹的身上,于是马踏开四只蹄子,跑了起来。 坐在马车上的丹云和采宁心也一直提着,一脸的焦急,不停地掀 开马车的帘子看到哪里了,推测回到将军府还需要多久。 马车一路飞奔回到了将军府,路上因为驾马速度有些太快了,还差点撞到行人,被人在后面破口大骂了好几句,丹云连忙将头伸出了马车窗外,回过头去,对着马车后面已经隔了有一点距离了的行人道了一句抱歉。 结果他们回到了将军府之后,在府邸里面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将军的身影,询问了好些个人都说不知道之后。 最后还是守门的那两个小厮开口告诉了他们,将军在府邸里面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夫人的人。问了他们他们也不知道早上夫人出门是去了哪里,于是将军就去崔府了,大概是去看看夫人在不在崔府,毕竟妮瓣也算是叶寒星为数不多的能够被信任的好友。 于是采宁和丹云又立即上了马车,让车夫去崔府。 结果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故意作怪,他们去到崔府的时候,却被得知将军刚刚离开。 “方才如冽还在呢,来问叶寒星是不是在我们府里面,知道不在之后就离开了,这会儿才刚离开没有多久。” “好,多谢崔公子。” 丹云和采宁尽管心里面十分的着急,但还是十分礼貌地道了一句谢。 仿佛是看出来了可能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崔珈望着面前一脸焦急的采宁和丹云,疑惑地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你们这前前后后的……” 倒还真是有点意思,崔珈想:沈如冽来崔府找叶寒星,这两个叶寒星身边的贴身婢女来崔府找沈如冽,也不知道是命运在捉弄人还是什么。 有些着急想要去追将军,但是面对崔珈的问话他们又不可能当作没有听到,于是只好强迫自己压下心来,三两句解释道:“夫 人她今早去找皇上了,结果因为顶撞了皇上一句,就被皇上下令关押到了大牢去,我们从皇宫中跑了出来,想要找到将军去救救夫人。” “你说什么!” 丹云和采宁一副快要哭出来了的模样,坐在崔珈旁边的妮瓣听了之后,顿时脸色大变,猛地一拍身旁的桌子,站了起来:“寒星她竟然被关进了大牢里去?” “是啊,奴婢们都快要着急死了。” 崔珈将手覆盖在了桌子上的妮瓣的手上,无声地安慰着他,心底也知道这件事情绝对不是小事,于是他连忙给丹云和采宁出主意:“这样,如冽他肯定还没有走太远,你们赶紧坐马车去追他,将这件事情告诉他,让他好好想办法,不用着急,我先进宫去问问阿澈。” 一听到崔珈决定出面帮忙,采宁和丹云顿时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连说了好几声感谢:“多谢崔公子,多谢崔公子。” “我跟你一起去。” 因为心系叶寒星,所以妮瓣转过头望向崔珈,主动请缨道。 崔珈望着妮瓣因为担忧叶寒星而皱起的眉头,轻笑一声,半开玩笑道:“夫人你要是跟为夫一起去了,为夫怕自己发挥不好,到时候气势起不来,那多尴尬。” “乖啊,你就待在府邸里面,叶寒星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可是……” 妮瓣还欲再说什么,结果还没说出来呢,就被崔珈打断了:“好了,乖,事情刻不容缓,为夫先走了。” 没有办法,妮瓣不再继续坚持了,点了点头,望着崔珈离去的背影,她还有些不太放心,说了一句:“一定要说服轩辕澈,让他放了叶寒星啊。” “夫人就放心吧,看在如冽的面子上,阿澈也不会真的对叶寒星做什么的。” 第三百二十章 请辞 “阿澈,把叶寒星放了吧。” 崔珈站在轩辕澈的面前,与他直视,一脸郑重道。 轩辕澈眯起了眼睛,原本他还在疑惑呢,崔珈怎么突然进宫来找自己了,原来是因为这件事情,不过他倒也是挺疑惑的,这件事情怎么会散播的这么快? 没有直接回应崔珈的话,轩辕澈将自己的疑问问出了口:“是谁说的?” “这件事情,你就不需要管了,还是快些把叶寒星放了吧,不然不久之后如冽知道了这件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难道,因为沈如冽,朕就一定要放了她吗?可是如果朕说不呢?” “你也不想和如冽闹别扭吧,别因为一个女人,伤了兄弟们之间的和气。” “噗嗤”一声过后,似乎是有些嘲讽,轩辕澈将右手支撑在了龙椅一边的把手上,将头靠在手上,慢悠悠说道:“你也说,不要因为一个女人伤了兄弟们之间的和气,那么,你倒是说服沈如冽,不要管这件事情啊。” 崔珈没有想到,轩辕澈会变得这般“不识抬举”,当下也收起了嬉皮笑脸,脸色不太好:“那是如冽的妻子!” “妻子又不一定只能是她,朕如今已经是一国之君了,只要招招手,要女人还不是一抓一大把,到时候随他怎么选,朕都满足他。” “阿澈!” 崔珈没有想到,当上了皇帝之后的轩辕澈,竟然会变成了如今的这幅样子,简直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皱起眉头,表情一脸的严肃:“阿澈,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你说朕变了?哈哈哈,明明最先变得,是他沈如冽!” “如冽他有什么事情对不起你吗?” “是,他是没有什么事情对不起朕”,轩辕澈露出一抹嘲笑的表 情,也不知道是在嘲笑崔珈,还是在嘲笑沈如冽,亦或者是在嘲笑他自己:“如果你还要说让朕放了叶寒星的这件事情的话,那么朕还是劝你尽早放弃吧,别废无用的口舌了,即便是如冽来说,朕也不会同意的。” “如果没事了的话,那么你就离去吧,朕有些乏了。” 原本垂于身体两侧的双手慢慢握成了一个拳头,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崔珈继续直视着龙椅上坐着的轩辕澈,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三个人的感情就有些变了,而轩辕澈,也似乎在登上了皇位之后,发生了巨大的转变:“还有一件事情,臣要同皇上说。” 果然,皇位是一个碰不得的东西,崔珈在心底这般说道。 轩辕澈的右眼皮忽然跳了两下,不知为何,就在崔珈说完那句话之后,他的心底突然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臣,请愿皇上撤回臣的皇商职务。” “你说什么?” 仿佛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轩辕澈有些不确定地问了一边,于是崔珈将方才的话又说了一遍,彼时,轩辕澈才知道了,崔珈此举是认真的。 有些愤怒地咬了咬牙齿,轩辕澈感觉自己突然好累,浑身都酸痛无比,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弹,张了张嘴巴,轩辕澈问道:“是因为……朕关押了叶寒星的缘故吗?所以你要和沈如冽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同朕站到对立面去,所以做出这样子的举动,想让朕后悔吗?”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轩辕澈的嗓子沙哑得很。 “不是”,崔珈并没有多少的心里难过,毕竟这件事情的确不是他临时决定的,而是已经考虑了很久了,甚至还依旧同妮瓣商量过了,是从感受到轩辕澈变了 之后,他就那么想了:“已经考虑很久了,只不过是今日正好说出来了罢了。” 不知道轩辕澈有没有相信这个说辞,反正他说了,信不信也是轩辕澈的事情了。 一时之间,大殿里面再没有人开口说话,气氛骤然降低。 对此,崔珈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这些年来,他也有些累了,再加上自从帮助了轩辕澈夺位之后,就入朝做了皇商这个职位,原本每天就很累了,这下还要加入官僚之间的斗争,还要感受着龙椅之上轩辕澈一天一天的变化,崔珈觉得,是时候让自己放松了。 “为什么?” 轩辕澈这般问道。 似乎早就知道轩辕澈会这般问了一样,崔珈并没有感觉到意外,开口说道:“只是累了罢了,辞了官之后,我就带着崔府上下离开京城,去过闲云野鹤般的生活。” “你……已经确定了?” “是。” 嘴角扯起一抹比哭还难过的微笑,轩辕澈仰头,没有让崔珈看到自己的表情,依旧闭着眼睛,道:“既然你心意已决了,那么朕拦你也没有丝毫用处了……算了,随便你吧。” “多谢皇上。” 这大概会是他,最后一次和轩辕澈见面了。 而后,道了一句告辞,崔珈不再多留,转身离开了大殿,既然知道自己请求轩辕澈放了叶寒星没有任何用处,那么他继续待着也不会有什么改变的,还不如回去,同沈如冽商量一下该怎么办才能把叶寒星从大牢里面救出来。 毕竟如果叶寒星一天不被救出来,妮瓣大概也不会彻底放下心同他一起离开京城,去过闲云野鹤般的生活。 崔珈走后,轩辕澈就移驾到养心殿去了,他是真的觉得有些累了,需要休息,但是还没有等他睡 下,外面就有公公禀报,说佑天大将军沈如冽求见。 今天自己这里可这是热闹得很啊……轩辕澈在心底这般想到。 其实不用想知道,沈如冽肯定也是听到了叶寒星被自己关起来了的消息,所以同崔珈的目的一样,都是前来说服自己放了叶寒星的,但是他心意早就决定好了,这次不管是谁,说什么,他都不会放叶寒星离开的。 “让他进来吧。” 轩辕澈还是决定,让沈如冽进来说,即便他自己没有一点儿想要放人的心思。 沈如冽进到养心殿之后,轩辕澈已经躺在床上了,沈如冽并没有直接看到轩辕澈的脸,两人中间还隔着一道屏风,阻挡了沈如冽的视线。 拱手作辑,沈如冽还算恭敬,道了一句:“皇上。” “你也是因为叶寒星那件事情来的吧。” 根本不是疑问,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这种事情,光是用指头想想都能知道。 “是,还望皇上能够放了臣的夫人。” “那你可知,她是为何被朕关押起来?” 方才被叶寒星身边的那两个贴身婢女拦下马车的时候,就听他们说了,叶寒星好像是因为顶撞了轩辕澈,才被轩辕澈一怒之下关押进了大牢。 不等沈如冽把这番话说出口,轩辕澈率先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轩辕澈好似根本就没有指望沈如冽回答自己的这个问题一般:“其实,她并没有犯什么事情,只是朕容忍不了她,眼睛里纳不下她,所以故意找她的茬罢了。” 一席话下来,沈如冽先是愣住了,然后略有些愤怒的情绪涌上了心头。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愤怒一般,轩辕澈的笑声透过屏风传到了沈如冽的耳朵里,只听他说道:“你回去吧,不论如何,朕都不会 放人的,再怎么劝说,也不过是徒劳罢了。” 沈如冽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似乎要把自己的额头拧断一般,他低沉着嗓音说道:“皇上,沈亦麟病了,还需要夫人的照顾。” 轩辕澈知道沈亦麟,那个叶寒星生下来的孩子。 显然,沈如冽是想对轩辕澈打感情牌,但是他还真的是低估了如今的轩辕澈的狠心程度,对此,轩辕澈根本没有什么表示,只是说:“既然这样的话,那就赶紧去找个郎中啊,可别耽误了孩子的健康,不然你也可以现在就去太医院,找个太医跟你一同去将军府给孩子看病。” “就说是朕同意了的好了。” “阿麟他需要娘亲。” 沈如冽知道,轩辕澈这是在故意打诨茬,于是面色更加不悦。 没想到,即便是这样,轩辕澈还是没有放了叶寒星的心思,皱了皱眉头,他继续拒绝:“朕说了,要是想让朕放了叶寒星,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知道肯定是劝不动轩辕澈的了,沈如冽最后是负气离开的,一肚子的怒火没处撒。 离开了皇宫之后,沈如冽直接去了崔府,采宁和丹云也在崔府等着他的消息呢。 既然用好言相劝已经没有用了,但是他沈如冽绝对不会就此放弃的,对于救出叶寒星,他势在必得。 即便是多么大的困难,也决定不可能阻止他将叶寒星从大牢里面救出来。 对于轩辕澈,从今天起,沈如冽是真的失望了,既然他轩辕澈先不仁,也就别怪自己不义了,沈如冽想到。 “如今,该怎么办?” 崔府里,崔珈、妮瓣和沈如冽围着一张桌子坐着,丹云和采宁站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 “言语劝说不动,就用武力。” 沈如冽很是严肃。 第三百二十一章 决裂 崔珈皱紧了眉头,终归是有些不忍,毕竟都是十几二十几年的交情了,说掰了就掰了,又怎么可能不会难过:“真的要闹到这种地步吗?” 沈如冽又何尝不是和他一样呢,到底人心都是肉长的,但是确实到了如今的这种地步也不能怪他,毕竟,是轩辕澈关押叶寒星在先,撕破脸在后,沈如冽也是被逼的毫无办法,才会想出这样子的举动。 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也只能这样发展了,两人无论是谁他都劝不动,站在沈如冽的立场上考虑,他也能知道沈如冽做出这番决定时候的无奈之情,一个是多年的兄弟,一个是深爱着的妻子,无论哪个都是心头的一块肉,割下来都会鲜血淋漓,于是崔珈也不再想着阻止沈如冽了: “既然你这么决定了,就去做吧,这件事情,我不会出面的,你们两个自己解决吧。” 沈如冽理解他,但是妮瓣却不乐意了。 自己的好友如今被轩辕澈关押在宫中,她如何能不着急,她又和轩辕澈没有那么多的复杂关系,所以自然是想着叶寒星的,这会儿听到崔珈不打算出面去亲自救叶寒星,她肯定就着急了,于是她掐了崔珈的手臂一下,怒道:“你说什么?不会出面?那寒星她怎么办?” “夫人你先别急……” 崔珈觉得自己可真是冤啊,怎么一句话,就能招来自己媳妇的不快呢,但是那又能怎么办呢,毕竟是自己的妻子,自己爱的人,当然是请求原谅,再好好的解释一番啊:“夫人,你先别急,听为夫说……” 结果妮瓣也是个暴脾气,脾气上来了,根本就不听崔珈的话,一个劲地伸出手去掐崔珈手臂上的肉,隔着层衣服,也掐得崔珈痛极了 :“我不听,你就说,你到底出不出面去救寒星?寒星如今落在那个轩辕澈手里,肯定不会被好好对待,一定会受苦的,你竟然还不去救她?” “崔珈夹在中间,的确不好做,这件事情就由我去解决就好了,就算没有他的帮忙,我也一定会救出夫人了,你们就放心吧,该如何做,我心里已经有数了,这件事情,你们不要插手。” 最后,还是沈如冽的这一番话,从“魔爪”之下解救了崔珈,崔珈顿时给沈如冽递过去了一个感谢的眼神。 妮瓣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再三确认地问道:“你当真?” “我的夫人,岂有不拼尽全力救她出来的道理,就算是将自己折损在里面,也绝对会把夫人安全救出来的。” 有了沈如冽这样子的保证,妮瓣这才放心,一旁的崔珈撇了撇嘴巴,小声嘀咕道:“人家可是常胜将军,岂有败仗的道理,更何况人家的夫人,肯定更加焦急啊,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不用说,他的下场就是又被妮瓣恶狠狠地掐着手臂上的肉,这次毫不留情,直接掐得崔珈“嗷嗷”直叫。 这是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倒是也过得其乐融融。 眼前这样子的一幅场景,触动了沈如冽的心弦,让他现在无比的想念叶寒星,他更加的后悔之前为什么要惹叶寒星生气,最近都没有好好同她温情一番,再见也不知会是什么时候了。 沈如冽在心底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的将叶寒星从皇宫里面拯救出来。 而远在大牢里面的叶寒星,则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担忧,她相信,丹云和采宁一定会去找到沈如冽并且告诉他这件事情的,而沈如冽在知道自己如今的情况之下,一 定会尽快想办法把自己救出的,既然这样,那她为什么还需要担心呢?说到底,她还是十分信任沈如冽的。 大牢里面的环境并不好,也可以直接用“糟糕”来形容。 环境潮湿,只有一个通风口在墙壁上面,很高,也很小,阳光更是只能照进来一点点,周遭一片漆黑,石墙上长满了青苔,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只要是待在这样子的地方,就能让人觉得十分难受。 没有床褥,只有一层薄薄的铺在地上的稻草,许是在这阴凉的环境之中放久了,摸上去还带着一层水雾,在上面睡觉的话,肯定会很凉的。 但是如今的情况并不允许叶寒星她过得同在将军府那般的舒适,不过好在很久之前,叶寒星还住在安远侯府之中,并没有嫁给将军之前,所居住的环境和现在所差无几,再加之,她信任着将军,所以并没有对如今的这种情况表现出什么不对的情绪。 知道自己就算在这里担心如今的情况也没有什么用,所以她决定先靠着墙壁小息一会儿,养足了精神什么都好说。 可是还没有等她真正入睡,就听到了一阵由远到近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大牢里面,异常的清晰。 脚步声,最终停在了关押叶寒星的牢笼前。 睁开宁静,叶寒星看到的,是无论如何她都没有想到的人——班妩。 自那次皇宫宴会两人吵过架之后,这还是他们的第一次相见,叶寒星当真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在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们如今的情况竟然会是这样子的。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谁都没有先一步开口讲话,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凝固。 跟在班妩身后进来的,还有两个宫女。 “这么些日子不见,没有想 到再见竟然会是这样子的一副场景,你倒还真的是越过越落魄了,竟然沦落到蹲大牢,怎么,你所嫁的那个人,不是京城第一公子,又是京城第一将军,还是皇上的挚友吗?竟然让你待在大牢里面,不去向皇上请求放了你?” “还是相比较自己的妻子,将军他,其实更在乎挚友?” 话语中无处不在的嘲讽,以及无中生有的事情,不过是为了让叶寒星心里膈应罢了,只要看到叶寒星过得不如她好,她心底的那一丝伤疤就能被抚平,毕竟当初先欺骗她的人,是叶寒星她啊。 班妩的话,并没有在叶寒星的心底激起什么波澜,这般显而易见的挑拨离间之计,叶寒星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了呢,不过到底是觉得之前是自己负了班妩,对不起她,所以面对班妩的嘲讽,叶寒星只当做没有听见,不作回应,低着头望着地面没有反应。 仅仅是不做回应,又怎么能够消除班妩心底的那份伤痛呢?叶寒星越是不作回答,班妩就嘲讽的越是起劲,直言叶寒星和将军的感情也不过如此,并嘲讽她如今当真是越过越凄惨,竟然待在这根本不能住人的大牢之中,也没有一个下人照顾。 嘲讽了半天却得不到回应,看不到自己所想象的能够出现在叶寒星脸上的表情,班妩也觉得没什么意思,正准备最后嘲讽两句就离开,却忽然听到了叶寒星开口:“如今这样的生活难道就是你想要的?” 叶寒星突如其来的话语,使得班妩整个人愣在了原地,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你说什么?” “嫁给自己的皇表兄,成为这茫茫后宫之中的一名,为了在后宫之中有一席地位日日同其他女子争宠,这样 子的生活,就是你想要的吗?” 不得不说,叶寒星这番话说下来,可谓是一针见血,把班妩说得哑口无言。 顺着她的这番话,班妩陷入了沉思,如今这样子的生活,叶寒星口中的生活,难道是她想要的吗?不,当然不是,但是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难道这一切不都是她叶寒星害得吗! “这番话,你好意思跟我说吗?我变成如今这个样子,迫不得已嫁给黄表兄,成为这后宫之中茫茫的一员,这到底是因为谁,你难道会不知道吗?” “你……” 叶寒星没想要班妩竟然会把这一切都归结为她的错,刚准备反驳,却被班妩打断了:“你没有资格来反问我这到底是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当初信错了人,错把你当作我唯一信任的好友,你和沈聘凝,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班妩最后的那句话,让叶寒星回忆起来了当初他们会成为好友的原因,是因为沈聘凝从来没有把她当作过真正的好友,当初假山石落下之后,沈聘凝竟然妄想将班妩拉过去挡在自己的身前,如果不是叶寒星出手帮忙,恐怕那个时候,绝对会对班妩造成不可磨灭的影响。 可是如今,班妩她竟然说自己同那个沈聘凝没什么不一样?这让叶寒星十分不敢相信,是从班妩嘴里面说出来的话,瞳孔猛缩,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班妩。 然而班妩此时此刻已经转过身去,侧身对着叶寒星,加之大牢里面光线本来就很昏暗,于是叶寒星并不能够清晰地看到班妩脸上的神情,所以她有些不敢确信,方才的那番话到底是班妩真是这么觉得的,还是只是在说气话而已。 “班妩……” 第三百二十二章 威胁 丝毫不理会身后的叶寒星的呼唤,班妩转身离开了大牢,至此,叶寒星眼中流露出来的受伤没有被任何人所看见,面对她的,只剩下无尽潮湿和黑暗的大牢。 回到自己的寝宫之中,班妩久久未能平复下自己的心情,她和叶寒星到底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其实之前谁都没有想到过,明明自己把她看得那么重要,最后竟然说决裂便决裂了,感情大抵不过如此,容易被伤害,想要修复如初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造化弄人,已经变成了这样子的情况的二人能不能再和好,就看命运如何了,班妩轻呼出一口浊气,将这些烦恼着她的事情纷纷排出脑外,企图用其他的事情来充实自己,以免自己再胡思乱想。 原谅肯定不会就这么简单的原谅叶寒星的,所以就算如今知道叶寒星被轩辕澈关进大牢里面去,她也不会做什么帮忙的事情,更何况她都能够知道了事情证明轩辕澈压根就没有想过隐瞒,既然这样子的话,那么知道这件事情的人肯定不在少数,那也轮不到她来操这个心了。 就在班妩思绪放空,对着虚无发呆的时候,寝宫的大门被轻轻敲响了两三下,然后从门外传来一位公公的嗓音:“娘娘,老奴有事要相报。” “进来。” 理了理自己才回过神的思绪,班妩对着门口道了这么一句。 得到了指令,公公“嗻”了一声,而后推开寝宫的殿门,走了进来,弯着腰背,低着脑袋,双手互相插在宽大的衣袖里面,在离班妩有一定距离的地方扶手作辑,恭恭敬敬道:“娘娘,今个儿晚上,由娘娘侍寝。” 嫁给轩辕澈也有些日子了,班妩还当真没有去侍寝过,如今忽 然被传唤晚上要去侍寝,班妩心底还是有些变扭的,自己的这位皇表兄并非内心所喜欢之人,只不过是当初知道自己被欺骗之后一气之下做出的决定,倒是没来得及考虑种种的后果。 显然如今摆在她面前的这一种后果,她之前就没有考虑到过,所以才会在公公说完那一番话之后,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竟然会传召她去侍寝?明明皇表兄他应该是知道的,自己会选择嫁给他的原因……班妩内心纠结万分,表面上却依旧维持了镇定,上嘴唇的牙齿咬了咬下嘴唇,面露纠结的神色,过了好一会儿,这才点头应了下来:“行了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嗻。” 只是侍寝,如果自己态度表明了不愿意,作为轩辕澈的皇表妹,他应该不至于为难自己吧?班妩在心底这般宽慰自己,却没有想到,当夜晚真正来临,她去侍寝之后,知道了一些事情,会让她后悔这一辈子。 但是这还是后话,现在的班妩只是坐在位置之上干着急,深怕晚上轩辕澈真的会对她做些什么,心底有些忐忑:明明后宫之前也选秀了,召进来了不少的秀女,怎么会突然要传召她去侍寝呢? 当然这些疑问,也就在晚上被轩辕澈解答了。 这个晚上,是班妩这度过了的十几年之中,过得最为痛苦的夜晚之一,其中另一个让她最为痛苦的夜晚,就是那个知道自己被自己最信任的叶寒星所欺骗,又得知了自己爱了那么多年的如冽哥,竟然是自己最信任的“好姐姐”的夫君。 当夜幕降临,天上璀璨的星星依旧的时候,养心殿里的气氛,却并不如天上的星星那般祥和。 “你……说得当真?” 班妩 一脸震惊地望着面前背对着她正在被一个宫女服侍着更衣的轩辕澈,话语里带着丝丝颤抖。 相比较情绪起伏如此之大的班妩,轩辕澈就显得十分镇定。 他张开双臂,半仰着头,微眯着眼,十分坦然自若地回答班妩的问话:“自然是真的,朕怎么会说谎话。” 知道轩辕澈这个模样完全不像是在撒谎,班妩的心跳动的愈发的快速,几乎快要冲破嗓子眼,亦或者是跳出胸膛。 “求求你,不要让兄长去带兵上战场……” “作为轩辕澈的子民,更何况是皇族,更应该为了百姓们的安全做些贡献,班霆又正值壮年,也并未婚嫁,前去上战场抗敌,为国争光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你应该为你的兄长感到光荣,而不是现在这么儿女情长的模样,作为堂堂妃子,像什么样子?” “你不能这样,皇上,兄长他身体有隐疾,不适合上战场的,求求皇上您了,换个人吧?” 班妩说着说着,情到深处,直接“噗通”一下双膝跪在了地上,泪流满面地抬起头望着轩辕澈,希望能在他的面容上看到一丝动容,或者从他的嘴中听到反悔的话语。 但是显然,这些都是她想多了罢了,轩辕澈决定了的事情,岂会那么容易就改变了呢?于是,只听轩辕澈继续说道:“隐疾?这件事情朕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而且朕已经派人去问过班世子了,并没有从他嘴里听说什么隐疾,也没有得到他的拒绝。” “相反,他十分爽快的便答应了下来,预计后天就可以启程前往了。” 班妩此时此刻恨不得冲出去,找到班霆,去质问他为什么就这么简简单单答应了出征的事情。 明明班霆的身子一直都 有一个致命的问题,只有他们两个知道这个秘密,并没有告诉过其他任何的人,可是就算轩辕澈想要让班霆出征那说不定也是因为他不知道所谓的“隐疾”的事情。 可是一个对于自己的身体最为了解的人,竟然还同意了这件事情,这就让班妩有些难以理解,她咬住自己的下嘴唇,将下嘴唇咬得发白,血色尽失,似乎在心里想着:如果这一切都是一个梦境,那该会有多好。 想要好好拉着班霆教训一段这样子的举动,如今嫁入后宫之中的班妩别说做了,连见到一面都十分的艰难。 可是无论班妩再怎么央求,这件事情似乎都已经成为了定局,没有办法改变,最终还是轩辕澈觉得有些乏了,受不了班妩再纠缠着说这件事情,于是令人将班妩带回了她自己的寝宫去。 对于轩辕澈来说,这件事情可以说是告一段落了,但是对于当事人的么妹班妩来说,这仅仅才是痛苦的折磨的开始,她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的,深怕忽然有一天会听到自己的兄长只剩下一具尸体的消息会从中原被带回来,那样子的打击对她来说将会不是一般的大。 每日班妩能够做得事情,且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祈福,不断地向上苍祈求保佑自己的兄长能够平安归来,祈求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没问题。 最近,沈如冽做了一件事情,令谁都没有想到,他同沈亦珉滴血认亲,告知南襄王,其实沈亦珉并非是他和东方烟雪所生,而是东方烟雪和他的一个下属所生出来的孩子,并将滴血认亲的证据送去了南襄王府。 其实滴血认亲的这种方法并不是特别准确有效的,但是因为事先在水里做了一些手脚, 并且还是那种不容易被发现的手脚,所以这才让沈如冽的计划顺利有效的进行了。 做完了这件事情之后,他将沈亦珉送去了南襄王府,一并送去的,还有他想要对南襄王说得一番话: “您的女儿东方烟雪和东方烟云如今都在我的手里,如今我有一事想要请求南襄王您的帮助,至于诚意,沈亦珉这份诚意已经出现在您的面前了。” “只要您能够保证,助我一臂之力攻破皇宫,将我的妻子叶寒星从皇宫的大牢里面救出来,那么我也承诺,将您的女儿们都安然无恙的还给你,绝不会有半点儿损伤,更何况,如今的朝中局面对于您和您的权力来说也不容乐观,同我合作,百利而无一害。” “相信南襄王是个聪明人,不用沈某细说明白,您应该就懂了,至于做出什么样子的决定都在您个人罢了,如果您不愿意出面帮忙,那么我也是有能力可以将夫人从皇宫之中救出来的,找您只是为了更有把握罢了,但是如果您当真不愿意帮忙,没有任何用处……” “那么自然,您的宝贝女儿们还在我的手上,会做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所以还是希望您能够好好考虑一番,静候您的回答。” 读完沈如冽派将军府的小厮送过来的信件,南襄王将信全都扔在了身旁的木桌之上,冷哼一声,中气十足,那雄大的气势吓得屋子里面的丫鬟们大气都不敢喘,全都是要么憋着气,要么小口小口的呼吸。 对此,南襄王只有一个评价:“年龄不大,口气倒还不小。” 鼻息吹动着他嘴巴边上一圈的胡子,看起来有些好笑,却因为他周身的气势导致根本没有人敢笑出声来。 “备笔墨纸砚。” 第三百二十三章 搭救 南襄王回了沈如冽一封信,语气以及用词都说不上好,但倒是确确实实的同意了帮助他。 又将沈如冽写得那封信来来回回看了一遍,南襄王有些吹鼻子瞪眼:“想自己这一代前辈,堂堂南襄王,竟然被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晚辈威胁,当真是丢脸至极!” 其实沈如冽在信中所写的那些话皆句句属实,如果南襄王真的不愿意借兵力给他,以他的将军令牌,以及这么多年以来对于轩辕澈的贡献,和将士们的情谊,想要从皇宫之中救出叶寒星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会有些耗费精气神,或者更麻烦一些,但也并非完全没有胜算,而且没有借助南襄王的能力来得更加方便整洁。 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妻子叶寒星如今正在大牢那种完全不是人可以待得下去的环境之中,沈如冽就觉得心揪得疼,迫切的想要带着叶寒星逃离那样子的环境,所以才会选择去说服南襄王,而不是直接就自己出马,不冒犯别人。 更何况,如今南襄王和朝廷的关系也逐渐存在裂缝,甚至有愈来愈扩大的意向,再这么下去不反抗,南襄王迟早被轩辕澈削空势力。 与其这样坐等别人对付自己,不如和沈如冽联盟,主动出击去打个轩辕澈措手不及,说不定还能改变自己如今的情况格局,也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和考虑到了这一点,这才让南襄王这么快就同意了帮助沈如冽。 两人偷偷摸摸的连续了数日,一直都十分的低调,不曾将这些事情放到明面上来,也没有让任何人起疑,毕竟他们接下来要密谋的这件事情,对于轩辕澈来讲可以说是非常不利的,即便并不怕轩辕澈,但是好歹也是在密谋不好的 事情,还是低调一点行事比较好。 所以除了他们两个和经常帮他们两个人传信的小厮以外,基本上没有人知道他们已经勾搭在一起了,并且已经连续密谋了好几天围堵皇宫的事情。 并没有商量几天,沈如冽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快速的安排好了,他知道,虽然他还可以慢慢来,将计划部署的更加完美更加全面,但是身处在地牢之中的叶寒星,说不定已经等不及他了,为了不让自己的夫人等急,或者是忽然发生什么不可预测的未来。 于是沈如冽可以说这几天都是连轴转着,休息的时间十分的稀少,几乎都是在为了救出叶寒星做一切事宜的准备,终于到了最后基本部署的都差不多了,已经是好几天后了。 叶寒星在大牢里面过得并不是很好,也可以说是非常的不好,毕竟那个环境就摆在那里,饭菜自然也不可能给叶寒星吃大鱼大肉,亦或者是丰盛的佳肴,只给了还没半个巴掌大的满头,一碗看不到几粒米的粥,还有几根只有粗根还散发着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味道的咸菜。 其实这样子的饭菜,在整个大牢里面来说,已经算好的了,给其他大牢里真正的囚犯吃的,甚至都是一些本来要喂给猪吃的,馊掉了的,或者是掉在地上一点儿都不干净的。 这样子的环境让叶寒星感觉十分的难受,能够住这么几天,叶寒星感觉自己已经到了极限了,因为自从被关进了大牢里之后就再也没有吃过一顿饱饭,所以即便刚刚解决掉了一个半块的硬馒头和小半碗只见汤水的粥,叶寒星的肚子依旧止不住的叫唤。 这让叶寒星感到有些羞愤。 再加上大牢里面环境不好,到处都是泥水 ,沾染在衣服上,原本很是华贵靓丽的衣裳如今已经沾满了泥水和灰尘,几天没有沐浴过了让叶寒星感觉浑身难受,整个人看起来都十分的狼狈,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将军夫人的模样。 这般的苦日子叶寒星都撑过来了,因为她在心底坚信着,将军一定是在想办法救她出去,等到不久后,肯定就能够得救。 沈如冽也确实没有辜负她的期望与信任就是了。 到了最后,沈如冽直接等不及了,也不等再最后和南襄王确认一遍行动,就带领自己的军队,将皇宫外围全都围了起来,里三层外三层,不论是大门还是小门都派人去守着,不允许任何一只漏网之鱼逃走,场面可以说是相当的壮观。 虽然有些气愤这个沈如冽竟然没有找自己再确认一遍就擅自开始行动,还不同他率先说一声,所以南襄王有些生气,不过都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就算心里气愤,南襄王也还是很快的对于沈如冽的举动做出了反应。 那一日,京城的百姓们全都不敢出家门,原本应该是热热闹闹的街道上看不到任何一个人影,全部都躲在自己的家里,尽量去远离那些达官贵人们之间的纠纠缠缠,以免让自己引火上身。 轩辕澈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此时正站在皇宫的城门之上,望着皇宫外面的场景,双手附在背后,昂首挺胸,皱着眉头望着如今的场景,即便面对如此情况,也依旧临危不乱。 其实并没有丝毫的临危不乱,轩辕澈也是有些害怕的,面对这样子的一个情况,轩辕澈站在高台之上,其实置于背后的双手都在颤抖,却让自己强装镇定。 紧皱自己的眉头,轩辕澈此时的心情十分不 美妙,他俯视着城门之外,立于一众士兵们面前的沈如冽,厉声言疾:“沈如冽!你这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反抗朕吗?” 原本几天没有听到沈如冽的动静,轩辕澈还以为他心里其实并没有那么在意,不然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妻子被自己关在大牢里面却除了第一天那次来请求他放了叶寒星以外,之后就毫无动静?还以为,他把同自己的兄弟之间的情谊看得更重一点,却是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子。 看来之前那么多天没有反应的原因,才不是因为他在纠结,到底是为了救出自己的妻子和自己多年的兄弟撕破脸,还是觉得兄弟之间的情谊更重要,而是他早在听说自己的妻子被关进大牢的时候,他就一刻都没有犹豫的选择了自己的妻子。 轩辕澈气得牙痒痒,此时此刻却又无可奈何。 毕竟沈如冽手上的势力可比他小不了多少,不,应该说因为手握将军令牌的原因,沈如冽就兵力而言,甚至高于轩辕澈,更何况,轩辕澈朝着城墙下面眯了眯眼睛,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沈如冽的旁边似乎还站了一个人——南襄王? 这下,轩辕澈更是气不过了,这个沈如冽竟然为了有足够的把握同自己对抗,竟然去和南襄王联合起来了,要知道这些日子他故意打压南襄王,肯定早就造就了南襄王在心底对自己的不满,平时却碍于“皇上”这个身份,没有表露过他内心的怨恨,却并不代表不存在。 而沈如冽这次,可以说是光明正大的给南襄王创造了一个可以正面对抗他的机会! 轩辕澈曾经把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兄弟情看得有点重要,如今就有多心痛,他没有想到,自己多年的兄弟,竟 然真的会为了一个女子和自己闹到这般地步。 “去把叶寒星从大牢里面带过来。” 轩辕澈对着站在自己身旁的太监轻声说道,后者领了命令,“嗻”了一声后,转身悄然离去。 如今的局面十分凝固,双方皆按兵不动,这对于轩辕澈来说,其实并非什么好事。 沈如冽不急,这证明他对于这一次行动十分有把握,所以在给轩辕澈考虑的时间,以免到时候真的攻进皇宫里面去,对两人关系的影响都不好。 且如果真的攻进去了,绝对不可能随便说停就停。 这可就慌了轩辕澈。 不过他的手里可还握着一个沈如冽的“把柄”,为了这个“把柄”他可以同自己自己闹掰,甚至于为了这个“把柄”打破自己一直以来根深蒂固的君王思想,这就足以证明,这个“把柄”对他来说,是有多么的重要。 这个把柄,自然就是叶寒星。 沈如冽望着城墙上站着的轩辕澈,没有任何动作,就凭他对轩辕澈的了解,他就知道,轩辕澈肯定已经命人去将叶寒星从大牢里面带出来了,虽然绝对不可能带出来之后就将叶寒星放了,这中间肯定还是要和他“斗智斗勇”一番。 不过不管轩辕澈会提出什么要求,只要能够救出叶寒星,他都会郑重地考虑,今天,他是一定要把叶寒星带回去的。 不一会儿,太监总管就去而复返了,他的身后跟着两个护卫,被护卫以一种防备的姿势,且最不容易被逃跑的姿势架着走的,就是此次行动的目的——叶寒星。 因为多日不见阳光,一下子接触这般烈日,叶寒星的眼睛被刺激得下意识眯了起来,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却突然意识到了不太对劲的地方。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一物换一物 周围的环境明显是在皇宫外围的城墙之上,轩辕澈特地命人将她从大牢里面带出来,却是来到了城墙之上?而且这个地方实在是太过于安静了,安静得有些不寻常。 望着不远处的轩辕澈,顺着他的视线,叶寒星向着城墙外面远眺,发现了一大批穿着盔甲、手上拿着武器的士兵们,再然后,她又看到了人群的最前方的沈如冽的存在,顿时大喜。 她就知道不管怎么样,沈如冽一定会想办法来救她的,不管多久她都愿意相信,愿意去等,这不,沈如冽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因为看到了自己的夫君,叶寒星的心情有些激动,下意识地移动了身子,想向前走两步将沈如冽的容貌看得更清楚一点,却忘记了自己此时此刻可是一个不知道应该说是“囚犯”的身份,还是“人质”的身份。 她一动,原本站在她身后的拽着她的那两个护卫,顿时将手中拿的矛架在了她的脖子上,以交叉的方式。 叶寒星顿时被吓了一跳,不敢再有所动作了,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早在叶寒星出现在城墙之上的时候,一直在注意着上面的动静的沈如冽自然发现了,叶寒星刚才在直视沈如冽的同时,沈如冽也在回望着她,在看到叶寒星身后的那两个护卫将矛架在叶寒星的脖子上的时候,沈如冽瞳孔猛地一缩,心脏被骤然握紧。 于是,他沉着嗓音开口说道:“皇上,放了臣的夫人,一切都好说话。” “你还知道朕是皇上?如今你这样,是想要造反是吗!” 轩辕澈原本还算冷静,听完沈如冽方才的那句话之后,顿时气不过,直接吼了出来,吼出来了之后便大呼了一口气。 谁知,沈如冽根本就不 理会轩辕澈怒气冲冲的话语,又说了一句:“皇上还是放了微臣的夫人吧,毕竟如果微臣真的带兵闯了进去,虽然结果会如何谁都不好说,但是微臣唯一敢肯定的就是,这件事情惹出之后的后果绝对不会小。” “就算不能完全对抗,亦或者只不过是在‘自损八百’罢了,那最后也绝对是可以‘伤敌一千’的,本来就因为刚登基没有多久根基不稳,邻里的那些国家又都集体谈好了一般,要乘着这次轩辕澈‘更新换代’从轩辕朝身上撕扯下一块肉,皇上应该十分苦恼吧。” “如果再加上微臣火上浇油一把,那么只怕皇上如今这个位置坐得也不会舒坦,压力肯定会特别大吧?皇上应该不想才坐没几天的皇位就拱手让人吧?” 用“微臣”来自称,也不知道沈如冽是不是故意的在以此嘲讽轩辕澈。 虽然这种威胁的话沈如冽真的不多说,但是说起来也是十分有威慑力的。 轩辕澈有些愤恨地咬了咬牙齿,却无可奈何地想:他说得的确没错,可以说是一针见血了,但是即便这样,他也不会因为这句威胁就妥协他的要求,不然他这个皇上当得,得多没有面子,还是要好好坑沈如冽一笔。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轩辕澈和沈如冽当真是回不到过去了。 朝着身旁低声“切”了一下,轩辕澈毫不犹豫地抓起叶寒星的手肘,将她拉到城墙边缘,又用另一只手从身旁的护卫手中夺过了一把刀,将叶寒星整个人压在城墙边缘,让她半个身子都露在城墙的外面,稍有不慎就会跌落城墙,而另一只手上的那把刀,则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恶狠狠地望着城墙下面的沈如冽,轩辕澈大声说道: “你要是真的敢那样,朕可不保证,你还能不能见到活生生的你的妻子,不然你要试试吗,到底是朕砍的动作更快,还是你派人冲进来营救的动作更快?” 这当然不需要想就知道,肯定是轩辕澈下手的动作会更快,所以沈如冽不敢轻举妄动。 叶寒星还在他的手里,为了叶寒星的安全,还是按照他的意思来比较好。 “臣不动,还望皇上刀下留情。” 从鼻子里面吹气,轩辕澈冷哼了一声,显然对此十分的不屑一顾。 “说不定,朕真的会手起刀落,就让将军你的夫人人首分离啊……毕竟,刀剑无眼……” 轩辕澈眯起了原本就十分狭长的桃花眼,此时看起来更是显得狡猾得很,同叶寒星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副模样又重合起来了,这让叶寒星想起来了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对他的印象:如狐狸一般狡猾奸诈,肯定不是一个善茬。 事实证明,他的确不是一个善茬。 “你大可以试试。” 沈如冽危险得眯起了双眼,十分不善地盯着轩辕澈,以及轩辕澈的两只手。 到这时,沈如冽的耐心已经基本被消耗的差不多了,他已经快没有耐心再这么等下去,陪轩辕澈东扯西扯了,更何况如今叶寒星还被他拽着倚在城墙的墙壁之上,半个身子都悬空在外面,这样子的动作肯定是不好受的,更何况叶寒星的脖子上还架着一把刀。 这样子的情况,是个人都会感到害怕,尽管她是叶寒星,可她也是一个良家妇女,平民百姓,只不过比起平民百姓来说,经历过更多的事情,也比普通的百姓们更富有一点罢了,可富有并不代表在面对死亡时会毫不畏惧。 作为一个人精,轩辕澈又怎 么会不知道沈如冽已经开始失去耐心了,这正是他要得效果,因为只有在这个时候去跟沈如冽谈条件,才会大大提升得到同意的答复的可能。 深知这一点的轩辕澈终于露出了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第一个微笑,那个可以被称作为自信,也可以被称为是计谋即将得逞的胜利的微笑。 “朕要的,其实也不是什么很难得的东西,反而对于将军来说,那个东西就在你的身上,只要你愿意,现在就可以将那个东西拿出来交给朕,简直再轻松不过。” “朕答应你,只要你将将军令牌交出来,朕立即就放了她。” 这对于沈如冽来说又有何难,虽然可能会有些舍不得那些同他一起经历过许多次生生死死的将士们,但是能够换回叶寒星的安全,他是乐意的。 于是几乎没有怎么思考和纠结,沈如冽就同意了轩辕澈的要求:“好,臣这就将将军令牌双手奉上,还望皇上能够说到做到。” “那是自然,朕作为一国之君,岂有说话不算话的道理。” 得到了轩辕澈的保证,沈如冽向前走了两步,走到了紧闭的皇宫的大铁门门口,示意守卫将大门打开。 身后传来一个士兵呼唤“将军”的声音,似乎是被旁边的人拦住了,自那一声呼唤之后就没了下文,沈如冽也没有去在意,在大铁门微微打开了一条缝隙的时候,信步走了进去。 其昂首挺胸的怡然自得的模样,似乎并没有任何不对劲的情绪,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毫不在意一般。 沈如冽来到了城门之上,来到了轩辕澈和叶寒星的旁边。 轩辕澈依旧将叶寒星从城墙的边缘凹槽上拉了回来,正对这叶寒星,警惕地望着沈如冽的动 作,以防止他突然发难。 虽然如今到了轩辕澈的地盘,周围都是轩辕澈的人,沈如冽孤身一人闯入,还要救出一个女子,似乎想要做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都不行,但是警惕一点总归是好的,谁都不知道他心里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除非他自己。 将腰间挂着将军令牌的细绳子解开,沈如冽将令牌拿起置于自己的眼前,让轩辕澈能够看得更加清楚一点:“真的将军令牌,皇上大可放心,那种骗人的把戏,臣还不屑于去做,而且臣就在京城之中,如果令牌有什么问题,皇上大可以将微臣召进皇宫之中。” 轩辕澈动了动脖子,朝着一旁将自己所在角落里面,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太监总管示意了一下眼神,让他前去拿沈如冽手中的令牌。 明明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却还是被皇上吩咐了命令,无可奈何,太监总管只好颤颤巍巍地走上前去,从沈如冽的手中接过了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耀眼光芒的金色的将军令牌,然后双手捧着这块其实并没有多大的令牌,退回到了轩辕澈的身旁。 沈如冽毫无心理作用的将将军令牌交到了太监总管的手中,反正他也不怕轩辕澈会反悔,毕竟还有那么一大批的士兵们守在皇宫外面随时等着待命,就算没了将军令牌又如何,多年的生死交情岂是一块冰凉凉的令牌能够比得上的?所以沈如冽丝毫不慌张。 更何多年的友谊能够让他相信,轩辕澈并非是那样子的人,所以他才会这般的胸有成竹,有把握,不然刚才也不会自己孤身一人上着城门之上了。 “那么现在,皇上能把夫人还给微臣了吗?” 沈如冽的话音刚落,轩辕澈就松了手。 第三百二十五章 卷土重来 将拽着叶寒星的手肘的这个姿势变成了在背后推了她的肩膀一下,因为力量的作用,叶寒星下意识地向前扑去,最后被沈如冽稳稳当当地接住,抱在了怀里。 多日不见之后的感情如潮水般向二人涌去,仿佛要将他们淹没似的。 两人紧紧的抱在了一起,沈如冽也丝毫没有在意叶寒星如今蓬头垢面的模样。 其实早在才刚刚看到叶寒星的时候,沈如冽就已经知道她过得有多不好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头发散落披在背后,脸上灰扑扑的。 直到如今两人距离近了,沈如冽又闻到了从叶寒星身上传来的一股若有似无的泥土味道,还有那乌青的眼睑,沈如冽才真正的知道,这几天当真是委屈得她不行。 沈如冽当然也心疼得不行。 丝毫没有对于这样子的叶寒星产生任何的嫌厌之情的沈如冽将叶寒星紧紧地拥入怀中,好半天没有动静,倒是叶寒星率先不好意思,觉得自己这么些日子没有洗澡,又沾染上了那么多得泥灰,此时肯定是一副十分狼狈不堪的模样,这幅模样却被沈如冽尽收眼底。 因为心底的这一个疙瘩,叶寒星顿时觉得不太好意思再待在沈如冽的怀里了,毕竟弄脏了他的衣物的话……而且现在自己肯定是一副鬼模样,破坏了她在将军心目中的形象,所以缓过劲来了之后的叶寒星倒是更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似乎是察觉出来了她的意图一般,沈如冽率先安慰:“没事的,夫人。” 不再和轩辕澈纠缠,沈如冽扶着叶寒星的身子,就带着她一起从城门上回到了地面,离开了皇宫,没有同轩辕澈道声“告辞”,亦或者是如何,轩辕澈也没有阻拦他们,双方 就这样相安无事。 言谢了一番今日出面的将士们,感谢他们的助力。 如果没有他们,沈如冽想要这般顺利的就将叶寒星救出来,可是还要废好大一番力气的,还不一定能够做到,但是正是因为看在他们的份上,因为心中忌惮着他们,所以轩辕澈才没有得寸进尺的为难人。 对于他们,沈如冽在心底是十分感激的。 将叶寒星带回了将军府,沈如冽命人好好的服侍叶寒星沐个浴、更个衣,对此叶寒星当真是一点儿意见都没有,她已经可以说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将自己这一身的污渍清洗干净,毕竟难受的还是她自己,几天没有沐浴了,叶寒星可以说是浑身都很难受了。 重新变回之前那般干干净净的模样之后,沈如冽吩咐厨房准备的膳食也已经准备好了,经过了几日的磨难之后,叶寒星终于可以饱腹一顿了。 期间,沈如冽同她说起来了她被关在皇宫之中的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叶寒星在听到崔珈为了自己同轩辕澈也闹得不太愉快,甚至辞官之后,心中划过一阵暖流,直说道“崔珈仁义”。 虽然她心底也很明确的知道,为了她肯定只是一个部分的原因罢了,但是这也足够让叶寒星感动了。 将肚子填饱之后,桌上的山珍海味还剩下不少,叶寒星坐在桌子面前,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于是沈如冽抓起了她放在腿上的两只手,扯了扯她,示意她抬眸看着自己。 叶寒星也十分的配合,抬起头来同沈如冽对视。 “你这样,值得吗?” 不知为何,叶寒星突然一脸的郑重,问出了沈如冽这个问题。 其实早在城门之上,她看着沈如冽将手中的将军令牌交给太监总管的时 候,她就想问他了,“这样子值得吗?” 但是因为知道,这个问题肯定很煞风景,还是不要在那么多人面前说了,所以叶寒星一直憋到了现在,但是忍着憋在心里,并不代表着她能够忘记这个问题,甚至它一直盘旋在叶寒星的脑海里面,颇有一种听不到沈如冽的回答就不会散去的意思,所以现在,叶寒星问出来了。 半天没有得到沈如冽的回应,叶寒星还以为是自己刚才没有说清楚,所以她又张了张嘴巴,问了一遍:“这样子,值得吗?” “值得,怎么会不值得呢。” 沈如冽虽然不清楚叶寒星为什么会突然问这种问题,但是他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很明显,叶寒星这是没有安全感的问话,既然这样,那么就给她安全感就好了,沈如冽这般想到:以后,一定要对夫人更加的好,毕竟是自己的妻子,既然娶了她,就应该让她幸福。 日子似乎变得平静了很多。 叶寒星不清楚这其中是不是跟之前沈如冽带兵围剿皇宫,还有被轩辕澈收走了将军令牌有关,总之这几日,二人过得相当的太平,几乎不再去上早朝的沈如冽有了大把大把的时间陪着叶寒星,叶寒星在心底高兴的同时,其实也有些不安。 于是带着心中的这一份疑惑,叶寒星去问沈如冽,“是不是被辞官了”,得到的回答却很模棱两可。 对于辞官这件事情,无论是被辞官还是主动辞官,沈如冽都挺乐意的,虽然不能上战场杀敌,保护自己生活了多年的这个国家了,但是他也的确是时候离开官场和战场了,如今他是个有家室的人,自然不能同以前那般的守在边塞几年都不回来一趟,他现在有妻儿需 要照看。 而且沙场征战了那么多年,从那么年纪轻轻的时候就去保家卫国了,沈如冽到如今,其实是有些累了的,如果可以辞官,那他正好可以休息休息,顺便将之前对叶寒星承诺的却没有做到的那些事情全部都做一遍,比如带她逛遍千山万水、带她回之前沈亦麟出生的那个村落看看等等,这些事情,沈如冽都想辞了官之后去陪叶寒星做。 倒是和崔珈所说的闲云野鹤的生活有点像。 之前互相扶持的兄弟三人,如今一个离了京城,一个准备辞官,还有一个则坐在皇位之上,日日被各种各样的琐事烦恼,三人从之前的浓重情谊变成如今这幅模样,只能说,是命运在捉弄人吧。 但是沈如冽虽然有辞官的意向,却不代表沈如冽就会批准,之前的崔珈他已经放行了,可是沈如冽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他就这么离开的,这一点就十分的令沈如冽不解。 明明之前他都已经做出了那般大逆不道的举动,甚至还威胁他,他竟然没有赶紧把自己赶走,反而拴在身边,目光所能到达的地方?难道他这是在提防自己,害怕自己离了京城,不再他的眼皮子底下了,会继续创建自己的势力,然后一举将他从皇位上拉下来吗? 就如同他是如何将轩辕宇从皇位上落下来那样?这都是沈如冽的猜测,不过除此之外,他真的想不出什么其他的原因了。 可是如果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那完全就没有必要,因为沈如冽他对于皇位完全没有兴趣,对于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是谁也毫无所谓,只要那个人不是一个大昏君,不会带领整个轩辕朝走向灭亡就好。 平静的日子之下,说不定其实正酝酿着波涛 汹涌,然而这一波大浪还没有酝酿之后,一股突入起来的大浪便席卷了整个京城——轩辕宇回来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些日子的轩辕朝当真是不太平得很。 轩辕宇之前乘着被轩辕澈夺位之时引起的大乱,偷偷摸摸的找了一处隐蔽的角落偷溜走了,待轩辕澈反应过来命人将他捉拿的时候,他已经在他势力的帮助之下,溜得很远了。 那之后,轩辕澈一直有下令派人到处去找他的行踪,却一直没有找到,颇有之前轩辕澈夺位之前的风范。 只不过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竟然短短这么一段时间,轩辕宇就找到了自己的势力,并且同轩辕澈之前一样,攻打回来。 只不过,他比轩辕澈所花费的时间,要少很多很多。 其实这其中还要归功于他的母妃,也是他的母妃先有远见,在远离京城的地方建造了自己的一分势力,已经做了好几年了,而轩辕宇离开京城的这几天,就是带着信物去找寻那份势力。 毕竟也是养了好几年的势力了,虽然比不上一个国家的势力庞大,但对于直接内战攻打京城,也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是轩辕澈当然也不可能是吃素的,不然当初又怎么可能会能够顺利从轩辕宇手中抢夺到皇位,这其中当然也离不开他的机智多谋的原因。 早在得知轩辕宇逃走了之后,轩辕澈就有想过,他会不会像自己一样不甘心,再回来试图夺位。 于是为了预防那样子的事情将来会发生,然后换成自己被打得一个措手不及,所以轩辕澈早就加强了皇宫外围的守卫,以便最大的保证自己的安全。 毕竟他才不会在自己的阴沟里面翻船。 结果,还真的被轩辕澈料想到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援助 但是毕竟一个国家的士兵再多,也不可能全都在京城皇宫保护着皇上的安全。 他们还需要守在边关,抵御外敌的入侵,更何况京城也容不下那么多的士兵们,而且也不是所有的士兵都是好士兵。 两方势力在京城之中打了个势均力敌,竟然不能第一时间就分出胜负,这可直接苦了京城的百姓们,生活在战场的水生火热之中。 于是渐渐的,人们为了活命,纷纷逃离了京城,去往其他的地方寻求安稳。 人们东奔西走,带走的除了自己能够带走的家当以往,当然还有京城发生的那些事情,于是几日之后,京城周遭一点的地方全都知道了如今皇城的动荡。 民心越发的不安,大家都十分的恐慌,如今的轩辕朝已经宛如一个海上漂泊的小舟,却遇到了大风大浪,只需要再来那么一个大浪,整个小舟都能直接被打翻在海水里。 再这么下去,他们京城之中还没分出个胜负来,整个轩辕朝就先完蛋了,到时候也不需要他们再争抢个什么了。 但是轩辕宇如今已经疯了,他得不到的东西,那还不如毁了来得痛快,所以无论轩辕澈怎么妄图同他说理,让他先不要再同自己内动了,先抵御外敌,但是他就是不听,反而进攻的更加迅猛。 这些天以来,轩辕澈简直焦头烂额极了,于是无奈之下,他只能去求助沈如冽了。 是了,京城中的百姓已经跑的跑,散的散,为数不多还留在京城之中的只有那些舍弃不了自己丰厚家底的一部分的达官贵人,而沈如冽也没有离开京城,却并不是因为心思在于那些丰厚的将军的财产,他只是,放不下心来,却又不想拉下脸主动去帮助任何一方。 毕竟,这两方的领导者,可都与他有过过节啊。 所以,沈如冽最终还是选择先坐山观虎斗,待到时机成熟了,找个合适的机会,再看看要不要出手,但是无论哪一方,他都不会帮的。 倒是有一种“鹬蚌相争,渔翁终将得利”的感觉。 虽然沈如冽并没有离开京城,但是他并没有强留将军府的那些下人们同他一起待在这个“战场”,毕竟如今局势波动成这个样子,谁也无法预料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样子的事情,于是他也能够理解那些害怕、想要逃离的人的心理。 于是他对将军府的所有下人都说,“如果你们想要离开,都可以离开,我不强留你们。” 走的人自然是有的,但是也有把情谊看得很重,不愿意走的人,其中留下来的就有将军府的老管家、丹云、采宁和秋风等等好几个。 对此,沈如冽和叶寒星都十分的感动,几人相依为命,一直待在这样子的京城环境之中。 不过沈如冽当然不可能就毫无准备的留在京城之中,万一自己被针对,亦或者是“战场”波及到将军府中来,他还至少需要有自保的能力,于是沈如冽命了自己培养多年的暗卫小队们守着这如今已经可以算是“空巢”了的将军府。 而东方烟云则好些日子之前,就被沈如冽派人送回了南襄王府,并且告诉了南襄王他的大嫡女如今所在的地方,此时此刻,南襄王应该正带着自己的势力前往他所说的那个地方,去找回自己的女儿。 在得知沈如冽竟然没有离开京城,反而依旧安然地住在将军府之中,轩辕澈简直瞬间大喜过望,连忙派人偷偷前去将军府,寻求沈如冽的帮助,却在得知沈如冽的回复 是拒绝的时候,心情瞬间降到了谷底。 他想起来了,前几日他还貌似威风凛凛的用叶寒星威胁他交出将军令牌,如今竟然还敢去请求他的帮忙,这不是自己在给自己找不快吗? 所以在一次被拒绝了之后,轩辕澈再也拉不下脸去求沈如冽了。 好在身旁一直帮他出谋划策的太监总管安慰他说:“皇上不必担心沈将军这个不定因素,以老奴来看,他应该只是在坐山观虎斗,既然不帮助我们一方,自然也不会帮助轩辕宇那一帮。” 直呼“轩辕宇”这个皇族子嗣名讳的权利,还是轩辕澈赏给他的。 “哦?此话怎讲?” 这几天焦头烂额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轩辕澈的头发都花白了几根,在听到太监总管说得那句“既然不帮助我们一方,自然也不会帮助轩辕宇那一帮”之后,总算有了一点反应,毕竟如果真的是这样,这就已经算是这几天离开,唯一的可以算是好消息的消息了。 “在皇上还是轩辕宇的时候,曾经轩辕宇就十分的看不起沈将军,并且一直试图做些事情去为难沈将军,还想着要削弱沈将军的势力,而且他也曾经对沈将军的夫人做过十分不好的事情,所以他们两个应该也是互不对盘的,要沈将军去帮助他们,可以说是绝无可能。” “两方都得不到其他的帮助,只能看谁坚持的时间更长了。” 远在将军府的沈如冽正陪着怀中的沈亦麟玩耍,而这句话,就是他同身边坐着的叶寒星讲得。 叶寒星还真的没有想到,将军为了她,竟然能够做到这样子的地步,对于同轩辕澈这么多年来的轻易,说没了就没了,由此可见她在沈如冽的心中,地位重要成什么样子 。 轩辕澈会到如今这样子,可以说,也是他自己自找的了,叶寒星在心底这般想到。 没过几天,将军府竟然迎来了客人,这是沈如冽和叶寒星都没有想到的,而这个所谓的“客人”,竟然是已经离开了京城好些日子,说是要去过闲云野鹤的生活的崔珈,以及夫人妮瓣。 再一次同妮瓣相见,叶寒星自然是十分欣喜的,拉着她说了好多话,妮瓣也很高兴能够再次看到叶寒星,两个人面对面坐在一起交谈,倒是把自己的夫君都晾在了一旁。 崔安好被崔珈的父母照顾着,在一个离京城有一些距离的地方,并没有同崔珈他们一起来,毕竟路途悠长,要花费许多的时日,再加之他们也听说了如今京城情况实在是不太好,更是不敢带着自己的孩子一起来到这个地方受罪。 “怎么样?” 无奈地瞥了一眼一见到叶寒星就兴奋地拉着对方一起聊自己的悄悄话了的妻子,崔珈宠溺的一笑,而后坐到了沈如冽的面前,一副好友许久未见的模样,开始寒暄。 因为怀中还抱着沈亦麟,所以沈如冽的整个心思都放在了沈亦麟的身上,并没有抬起头去看崔珈,只是后脑勺对着他,不过倒也有回应:“嗯,还行。” “如今这个局面……看起来倒是对阿澈有些不利。” 早在来到京城之前,崔珈就已经从那些从京城逃命出来的百姓们的嘴里了解到了不少的如今的情况,所以对于如今的局面,他还算是了解的够透彻。 “是。” 这一次,沈如冽的回答就显得有些敷衍了,但是崔珈也没有在意,毕竟他也是知道的,沈如冽和轩辕澈已经决裂了,他们如今的关系可以说是十分的尴尬了。 但是毕竟是自己这么多年的好友,崔珈也不忍心看轩辕澈那么的痛苦,毕竟他就是一个这么心肠十分软的人,又挺看重情谊的,虽然他有点想去帮助轩辕澈,但是他毕竟只是一个商人,除了一副灵活的脑子,他还真的做不到打仗战斗那种事情。 现在唯一能够帮助轩辕澈的,就只有“常胜将军”之称的沈如冽,如果有沈如冽的加入,别说是大胜仗的可能会大大提升了,就是真的大胜仗,也肯定不是什么问题。 但是现在主要的问题就是,沈如冽并不打算帮忙,于是心肠软的崔珈这次前来将军府的其中一个目的,就是劝说沈如冽帮帮轩辕澈。 将自己的意图告诉了沈如冽,毫无意外,得到的是他的拒绝。 可是仅仅只是一声拒绝,崔珈并不打算放弃,他太了解沈如冽了,所以他知道应该怎么样去做,才有可能说动沈如冽,如果仅仅是一声的拒绝就放弃,那绝对不可能说动他沈如冽。 清了清嗓子,崔珈继续道:“毕竟十几年的感情了,这么说决裂就决裂多可惜啊,你说是吧?如果你这次去帮助了阿澈,你们之间的不快,肯定都能瞬间化解,到时候我们再恢复成以前那样,多好啊……” “你自己也清楚的,变得不是我们,是轩辕澈,要想变回以前那样子的关系,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去帮助他的这件事情,没得商量,你也别再劝了,竟是做一些无用功。” 甚至看都不看一眼崔珈,沈如冽又一次拒绝了。 沈如冽说的没错,他崔珈又是何尝不知道轩辕澈的改变呢,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辞官离开京城了,毕竟他们三个人之间的感情要说最放不下的,还是他崔珈啊。 第三百二十七章 轩辕若和戚氏 崔珈被沈如冽说得愣了一下,却还是没有放弃:“说不定在经历了这件事情之后,也可以让他变回原来我们熟悉的那个阿澈啊,更何况,对于轩辕宇,你不也是十分不喜的吗?难道在阿澈和轩辕宇之间做选择,你还会犹豫吗?” “我并没有要在他们之间做选择,更何况,我的兵符早就被轩辕澈拿去了,如今是他能够号令整个轩辕朝的将士们,而非我。” 其实并不是这样的,这只是沈如冽的一个借口罢了。 毕竟人心是肉长的,兵符只是一块没有任何温度、冰冰凉凉的金子罢了,将士们同沈如冽认识了那么多年,彼此之间又都是生死之交,怎么可能对于沈如冽的请求无动于衷,而只认那个没有任何温度的令牌呢。 所以崔珈也很清楚,沈如冽是真的不打算帮助轩辕澈。 “那你留在京城……” “只是坐山观虎斗罢了,必要时候,还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崔珈这下彻底愣住了,他以为沈如冽只是不想参与这其中的内斗之中,单纯的旁观他可以理解,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沈如冽他竟然还生了“坐收渔翁之利”的心思。 大抵是注意到了崔珈脸上怎么也掩藏不住的震惊的神色,沈如冽开口解释:“我知道你心里在惊讶什么,我也知道我刚才都说了些什么,我说的那话,是我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对于一切有可能危害到夫人安全的,我都不可能放任其的存在,既然那些都是不可控的,那就在它有可能会存在之前就将其歼灭,让一切的主动权都在自己的手中,这样子,就没有任何人可以危害到夫人。” 这下,崔珈听明白了,他这是在暗示之前轩辕宇在 位的时候叶寒星曾被骗去皇宫之中受过委屈的这件事情,还有前些天轩辕澈将叶寒星关进大牢里面的事情。 崔珈震惊的情绪并没有就这么消退,但是震惊的原因不一样了。 之前崔珈震惊的是沈如冽之前明明对一切都十分的无所谓,特别是皇位,别人都争着抢着想要坐上那个位置,他却表现的兴致缺缺,这下却突然学会了“争取”,却没有想到让他改变这样子的想法的,会是一个女子。 这下,崔珈的震惊就变成了知道沈如冽对叶寒星那么深的感情之后的震惊。 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呢,对于妮瓣的感情有多么的深,只有他自己知道,所以沈如冽的这种想法和做法,他其实是能够理解的。 “就他之前的那些所作所为,我们就已经不可能恢复到同以前一样的感情了,是他轩辕澈变了。” 说完之后,沈如冽竟然还将轩辕澈登基之后的所作所为都一一列举了出来,这下崔珈是真的知道了,再怎么劝沈如冽去帮助轩辕澈都是徒劳,肯定没什么用了,他这次是真的下定决定不会去管轩辕澈的事情,他们,是真的回不到从前了。 更何况,沈如冽从以前就是一个异常坚定的人,对于自己做的决定亦或者是他心中的想法,都十分的坚持,用一个不怎么好的词来形容,就是特别的“固执”。 深知这一点的崔珈叹了一口气,也不再劝了,话题一转,同沈如冽讲起了其他的事情,开始闲聊起来。 崔珈并没有留在将军府之中,原本沈如冽和叶寒星还想要留下他让他和妮瓣在将军府住几日,正好他们也有些日子没有见面,没有叙旧过了,多住几天也无伤大雅,但是却被 崔珈和妮瓣婉拒了:“我们还要赶回去照顾安好,让两个人老人照顾一个小孩,我们心里也愧疚。” “不多留了,之后肯定也还会有时间的,到时候我们再好好叙叙旧,顺便啊,把安好也带过来,和阿麟认识认识。” 既然都这么说了,沈如冽和叶寒星也不再多说什么,点点头,将他们送到了将军府的门口,让他们慢走,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回到府中。 之后发生的事情,让轩辕朝彻底重创。 轩辕澈最后的下场,是兵败,这个结果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不过细细一想,倒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这次轩辕宇回来分明就是有备而来的,自然不可能被轻易的打败,相反轩辕澈虽然也提前预料做好了准备,但终究安逸的环境会放松人的神经。 更何况,当初轩辕澈能够夺位成功,有轩辕宇毫无准备这一部分的原因,还有一部分的原因,则是因为沈如冽,当时可是有着沈如冽带领众多将士们前去夺位,岂有败战的道理。 然而这一次,轩辕澈是没有沈如冽的助力的,自然会比起之前那一次有很大的不如。 其实兵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轩辕澈坚持不下去了。 他当真感觉好累,即便坐上皇位就能够在万人之上,但是所要思考和烦恼的事情,也随着权利的扩大而变得更多。 这些那些的事情都逼得轩辕澈有些喘不过气来,再加之同沈如冽之前的情谊出现了问题这件事情,也分散了轩辕澈不少的心神,他的头发一夕之间都花白了好几根,他感到累了,不想再坚持下去了。 所以对于这次的兵败,即便心底还是有一丝不甘心的,但是更多的 ,其实算是一种解脱,轩辕澈在皇宫宫门被轩辕宇的势力突破的时候,站在高台之上,谁都没有注意到,他露出了一个他这么些年都不一定露出过几次的,真心实意的笑容。 轩辕朝,又到了轩辕宇的手里。 这次,轩辕宇学乖了不少。 他知道如今轩辕朝大半的兵力都是听沈如冽的,就算是没有将军令牌在手,那些将士们相比起听令一块冰冷冷的灵牌,还是更愿意听从沈如冽的命令,毕竟沈如冽不光有真材实干,对于他们也是想到的好,更何况大家还都已经是好几次的生死之交了。 所以若是想登上皇位,就必须要和沈如冽交好,这点轩辕宇已经想得很明白了,他早在被夺位逃走之后,每每再次回想起之前的种种,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当初竟然和沈如冽闹得那么不愉快,竟然没有想到要和他交好。 轩辕宇当真是想骂自己眼睛不清,不过好在,他现在已经顿悟过来了。 于是,在占领了皇宫之后的第一件事情,轩辕宇干得不是整顿皇宫、整顿京城、整顿轩辕朝,也不是考虑自己登基的事情,反而派了一个信使前去将军府,企图和沈如冽交好。 可是难道只要是示好,沈如冽就一定要接受吗?当然是不,更何况他之前怎么对待过叶寒星的,沈如冽可是牢牢的记在心里的,他曾经就发过誓,一定要替叶寒星报仇,他既然说到就肯定会做到,这么说来,他和轩辕宇也算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又怎么会简单接受他的示好。 于是沈如冽做出的举动,是杀了那个信使,然后在所有人都以为内斗终于已经结束了的时候,沈如冽出击了,他打了轩辕宇一个措手不 及。 其实沈如冽已经准备有些时日了,他将一些将士偷偷带到将军府,然后告诉他们一部分他的计划,准备坐收渔翁之利,没想到还真的让他等到了那个时候。 相比较准备十分充分的沈如冽,轩辕宇也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个沈如冽竟然会来一个这么出其不意的招数,直接把他吓懵了,而且刚和轩辕澈斗过,自己的手下们早就筋疲力尽了,还没有好好休息整顿过,又怎么可能和沈如冽的兵力相比。 于是最后毫不意外的,轩辕宇败北了。 但是沈如冽的这番举动,却是让所有人都十分的意外。 只不过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还在后面——大家本来都以为沈如冽的这番举动,是想要自己坐上皇位,却没有想到他不仅没有那么做,在解决掉了轩辕宇之后,竟然匡扶了一个先皇轩辕盛极的子嗣坐上了皇位,那个轩辕盛极的子嗣可以说是轩辕宇和轩辕澈的兄弟。 但是,却只有七岁大。 七岁大的孩子做皇上,这显然是所有人都不敢想象的。 于是之前的那些朝廷的大臣们在战乱之后回到了京城知道这个消息之后,顿时大呼:“还望沈将军慎重考虑啊,这可是关系到轩辕朝未来的大事,若皇子他七岁,根本无法扛起整个轩辕朝啊。” 他们想着,让沈如冽登上皇位做皇上,会是最好的决定,他们却不了解沈如冽,他志不在此,不想做皇上,就是谁劝说都不行。 “就算只有七岁大的若皇子不行,那么也还有他的母妃——戚氏啊。” 谁知沈如冽这么讲了之后,得到的拒绝和请求他三思的呼声更大了:“一个女子掌管政事,扶持整个轩辕朝那当真是十分的奇怪啊。” 第三百二十八章 执政 “女子胸无大志,怎么可能有那样的气魄和能力管理整个轩辕朝。” “不是带领整个轩辕朝愈发繁华了,就连保住轩辕朝,她可能都做不到。” “更何况这个戚氏之前还是一个宫女,如果不是因为生下了先皇的子嗣,可能连妃子都算不上。” “这样实在是太疯狂了啊!” “将军,还望三思,臣等都觉得,还是您坐上这个皇位更好,您绝对可以带领臣等将整个轩辕朝变得愈发辉煌!” “是啊!做皇上吧!” “做皇上!” “……” 沈如冽面无表情地望着下面一众朝廷官员,对于他们所说的话,内心毫无波澜,甚至在看到那些个官员越讲越激动,越讲声音越激昂,到最后,竟然齐齐跪下对着沈如冽的方向跪拜,祈求他能够登上皇位,成为他们的君王的时候,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不过因为皱眉的幅度并不是很大,所以没有被多少人看见,倒是一直站在他身后的轩辕若母子,也就是方才那些官员们口中所说的人,因为和沈如冽距离比较近,对于他情绪的变化也是感受最强烈的,他周身越来越低的气压他们都感受到了。 所以原本对于如今的这种情况就有些害怕的他们,更是因为沈如冽周身的低气压恐惧地颤抖着身子。 他们母子两个这辈子还没有见到过这么庄严盛大的场面,即便这个场面对于皇子来说,应该要是习以为常的才对。 不论那些个臣子呼唤得有多大声,呼唤得有多真诚,沈如冽最后还是拒绝了登基为皇这件事情,他是真的对那个所谓的皇位,没有任何的欲望,他觉得如今的生活就已经很好了,权力越大的同时就意味着越多的烦恼和需要考虑的事情 ,他一点儿都不希望被那些东西所束缚。 “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择日让轩辕若登基,之后的朝事因为他还小,所以由戚氏代为抉择,重要的事情我也会出面帮忙抉择的,毕竟是自己从小生活到大的国家,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它走向灭亡的。” 说了半天也没能改变沈如冽的想法,那些个臣子们顿时明白了,沈如冽他不是那种会简简单单随随便便改变自己决定的人,他们再怎么劝都是徒劳,好在有他后面这句话作保证,那些朝廷的官员们这才稍微有了点心理安慰,不再固执的想要通过劝说去改变沈如冽的决定了。 说来,这个轩辕若和戚氏还是沈如冽大败轩辕宇之后,去大牢巡视的时候发现的,竟然在大牢里面活了这么久,也当真是不容易得很啊,更何况在沈如冽询问了过后知道,戚氏之前是一个宫女,没有什么亲戚,对于他们两个就更加满意了。 这样子的一个人物,正好是沈如冽需要的:是先皇的血脉;没有什么血脉,掌管了政事之后也不怕外戚干政;有些胆小怕事,就容易控制,不用怕他们狼心狗肺。 于是,当即,沈如冽就敲定了让轩辕若登基为皇的事情。 那之后,虽然登基为皇的不是沈如冽,但是因为轩辕若和戚氏的不成熟,对于政事更是一窍不通,没法,沈如冽只能自己出马,解决一个又一个的事情:整顿皇宫、整顿京城、告知天下、抚慰民心、抵御外敌对轩辕朝的进攻、锻炼轩辕若和戚氏的能力…… 这么多的事情一下子全都压在沈如冽的身上,忙得他几乎脚不沾地,根本没有什么休息的时间,连见叶寒星一面都开始变得十分困难,明明是自己的妻 子,现在却一天基本上都见不到一次面,更别说是说说话、喝喝茶,简直变成了奢望。 心里自然是有些不太愉快的,但是为了能够尽早甩开这一身的事情,沈如冽只能压下那心底的想念,连轴转的将事情都安排好、解决好。 每每忙到昏天黑地的时候,沈如冽都在庆幸着当初自己没有想过要登基的事情,不然若是以后都要被这么多的事情缠身,他大概会直接不想活了。 还好只要将轩辕若和戚氏锻炼起来之后,他就可以不需要管这些烦心的事了。 而沈如冽这般忙碌的几天,叶寒星也没有闲着。 虽然她也真的很想念沈如冽,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他,同他待在一起,但是同时她也是十分理智的,她知道如今沈如冽被很多的事情缠身,一定十分的烦恼了,如果自己再去增加他的烦恼,叶寒星觉得自己会十分的自责。 所以她没有去打扰沈如冽,而是找了不少事情来分散自己的经历,让自己不那么想念沈如冽,以免相思成疾。 叶寒星她,去到了皇宫的大牢之中。 再一次来到大牢,同第一次进大牢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叶寒星的心里十分的感慨,可以说,当真是世事无常,谁能想到仅仅是这么几天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而在第一次被带到这个大牢里面的时候,她也真的没有想到过,轩辕澈竟然会只当了这么些日子的皇上,就下台了。 下场,还真不算好。 如今的大牢,因为沈如冽的整顿,已经变了好些,里面关着的很多无罪的人,或者没有什么大罪的人都被沈如冽放了出来,而新进去的,就有轩辕宇。 这一次来,叶寒星是来见见轩辕宇的。 并不是因为什么感情, 叶寒星可以说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过,这样的一天她的心情会这般的平静,没有丝毫的波澜起伏,在看到轩辕宇的那一刻,更是什么激动情绪都没有,简直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像是在看一个蝼蚁一样。 这个明明重生之前她爱到骨子里的男人,这辈子两人之间的命运却是变成了这番模样,叶寒星突然不知道应该感慨什么好。 轩辕宇兵败,却不愿意自杀,他似乎还心存着什么侥幸,觉得他只要活着就一定还有翻身的可能,就像被轩辕澈夺位那一次之后一样,他可以顺利的逃走不被任何人找到,并且找到一份可以帮助自己重新夺得皇位的势力,再次卷土重来。 但是这一切,到目前为止,也仅仅只是他的想象罢了,他待在这个皇宫的大牢里面,又被重兵看守,可以说是插翅也难逃了,更何况他唯一仅有的势力,已经败北了,又哪会有那么多的势力供他反反复复的卷土重来呢,只能怪他命不好。 作为先皇轩辕盛极的子嗣,他轩辕宇体内流淌着的一半的血液是轩辕盛极的,对于轩辕盛极,沈如冽可以说是特别的敬重,那个相当于给了他第二次重来的生命的人,沈如冽一直都想要报答他,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突然就驾崩了。 对于体内留着他血液的轩辕宇,沈如冽当然不会亲手去杀了轩辕宇,但是逼轩辕宇自杀他又不愿,所以沈如冽就将他关进了大牢里面,准备慢慢折磨他,直至他最后死去的那一刻。 这样子的人生,其实更为痛苦,但是轩辕宇无论如何就是不死心,所以沈如冽也十分的无奈,对他无可奈何。 被看守大牢的守卫带着来到了关押这轩辕宇的那一个牢房门前 ,叶寒星望着缩在角落里面,可以说已经有些人不人,鬼不鬼了的轩辕宇,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一个想法。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想到那样,但是却还是想到就去做了,其实她也很想知道,如果她这么做了,会发生什么样子的事情。 于是,她朝着轩辕宇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身后的守卫立即就反应过来了,从腰间拿出来一串钥匙,找到了轩辕宇这个房间的那一把钥匙,然后打开了铁牢上挂着的锁,“咔嚓”一声,锁落了。 推开门走进了那个牢房里面,两个守卫走到了轩辕宇的面前,直接一把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然后一左一右架起了他的胳膊,将他拖到了牢房外面。 刚出牢房,原本一动不动的轩辕宇就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看来他以为,这是他的逃跑时机来了,但是饿着肚子又精神颓废的他,怎么可能会是两个壮汉的对手。 于是再怎么挣扎,轩辕宇也没有挣脱开被那两个护卫拽着的命运。 “不要挣扎了,就算你现在挣脱开来了,你也没有办法逃离皇宫的,外面还有不少的护卫在巡逻呢,皇宫大门口也有护卫守着,所以你绝对不可能逃掉的,还是放弃吧,别挣扎了,白白浪费力气。” 叶寒星淡然地盯着轩辕宇如今蓬头垢面的模样,说出口的话十分平静,是不相识的人之间的“善意的提醒”。 “如果妄图逃跑,被再抓回来之后会有什么样子的惩罚,恐怕你也不想见识一下吧。” 不知到底有没有听到叶寒星的话,轩辕宇依旧如之前那样,不断地摆动着身子,妄图拜托那两个护卫的控制。 如今的轩辕宇,大概可以说是有点疯魔了,也不知道是何时开始变成这样的。 第三百二十九章 牢房中的颠鸾倒凤 “算了,带走吧。” 知道现在的轩辕宇根本听不进自己的话,叶寒星叹了口气,没打算再和他这么原地僵直下去,朝拽着他的侍卫们点了点头,示意他们架着轩辕宇跟着自己。 这次前来大牢,可以说,叶寒星是带着目的的,至于什么目的……一会儿轩辕宇就能知道了,到时候的场面,说不定还会非常的有意思,想着一会儿可能发生的事情,叶寒星就兴奋地过了头,脚步越发快,明显可以看得出来她心情的雀跃。 她并没有带着轩辕宇离开大牢,走得方向反而是大牢的更深处,最终,叶寒星停在了关押叶婉盈的大牢前面。 是了,叶寒星要带轩辕宇见的人,就是他的妻子——叶婉盈,也是她的“好妹妹”。 经过那么一段走过来的路,深知自己无论怎么挣扎都不可能摆脱护卫们的束缚了的轩辕宇终于觉得有些累了,毕竟已经有好几顿没有填饱肚子了,本来就没有多少力气,这下又全在挣扎的过程中都消耗掉了,可以说,轩辕宇最后的一段路都是被护卫们拖着走的。 因为,他实在是没有走动的力气了。 几人来到了叶婉盈被关的大牢前,还没靠近时,就听到了一股不太寻常的声音,就连原本低着脑袋死气沉沉的轩辕宇,也猛地抬起了头想要望向声音传来的源头。 大牢里面的人似乎根本就没有发现有人的到来,依旧往我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同一位太监打扮的男子颠鸾倒凤,这是叶寒星他们在大牢门前看到的场景。 不知道望见这一幕的轩辕宇是清醒了还是更加疯魔了,只知他突然大吼一声,原本已经没有任何气力了的身子忽然猛地 一下甩开了拽着自己的两位护卫的手,然后冲进大牢里面,将纠缠在一起的那两个身子一把分离了开来,然后扯着那对男女就开始一顿暴打。 叶寒星想,轩辕宇此刻大概已经没有什么理智可言了,是愤怒红了他的双眼。 不过看到这一幕,叶寒星倒是没有什么悲伤的心情,倒是愉悦的感觉反而更多一点,还有的,是对于轩辕宇和叶婉盈的怜悯。 上一世,他们两个联合起来将她至于万劫不复之地,还害死了她刚出生的孩子,那么这一世,就让他们来百倍偿还! 叶寒星还是忘不掉前一世的种种,刚开始重活这一世的时候,叶寒星每天晚上都会做前一世的那些噩梦,惹得她夜夜不能眠,每天都活得十分的痛苦,这一次,总算是到了能够让她出这口气的时候了。 既然之前他们两个人对自己不仁,那么自己也不需要对他们有义,叶寒星这么想着,脸上的表情愈发的决绝,看着牢中发生的事情愈发的无动于衷。 一旁的护卫们显然都没有想到竟然会在大牢里面看到这种事情,一开始还十分的不适应,又见原本被自己压着的人竟然挣脱了禁锢上前去大闹着,于是他们一时之间有些纠结,不知道要怎么办,该不该上前去把那个轩辕宇继续抓着,还是就任凭他们这么扭打在一起。 两人观察了好一会儿叶寒星的脸色,在看到后者的脸上不仅没有怒气,反而好像有些开心的时候,他们这才呼出了一口气,放下心来,跟着叶寒星一起站在大牢外面,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的这出“好戏”。 本来就没有多少力气,完全是因为一时的愤怒冲上了脑袋,才会 有那么一瞬间的爆发冲破了护卫们的禁锢,这下又和叶婉盈以及那个太监扭打在一起,体力消耗的更加快,不一会儿,轩辕宇没有了反抗的力气。 他甚至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一副断了气的模样。 要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胸膛,和沉重的呼吸声,恐怕真的会让人以为躺在地上的这个人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 原本正在颠鸾倒凤着的叶婉盈和那名太监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刚经历过情事,体力本就消耗的很多了,这下又被人突然打了一顿,自然不可能让自己白白挨打,肯定是要反击回去的,于是又消耗了不少体力。 到最后,就变成了大牢里面原本互相缠在一起殴打着的三人纷纷躺倒在了地上,粗粗地喘着气。 待闹剧落幕,就是叶寒星登场的时刻。 护卫们的注意力都被牢里面的动静吸引住了,就连叶寒星慢慢走向他们身旁都没有注意到,“哗”得一声,叶寒星拔出了一个护卫腰间的佩剑,这一声,总算是拉回了护卫们的注意力,同时也把他们吓了一跳。 “夫人!” 护卫惊叫了一声,不明白叶寒星拿走自己的佩剑是为何。 “借我用一下。” 只说了这么一句话,而后,叶寒星就提着手里的那把剑走进了大牢里面。 护卫们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眼睛死死地盯着叶寒星的身影,害怕她会出什么意外,那样的话他们真的不好跟将军交代,将军一定会对他们失望透顶的。 叶寒星走进牢中的脚步声被躺在地上的那三个人收入耳中,但是没有一个人转头去看向她,因为都已经累得不想动了。 刚才叶寒 星说出那句“借我用一下”这句话的时候,叶婉盈的瞳孔瞬间就缩紧了,那是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最恨的声音,属于叶寒星的声音。 竟然是叶寒星来了,叶婉盈原本逐渐归于平静的心跳又开始疯狂跳动起来,一下一下的胸膛的起伏,就连她那有力的心跳声在这牢房之中都被听得一清二楚,除此之外,就是他们急促的呼吸声。 “怎么?许久不见,见到我之后竟然这么激动?” 叶寒星自然是注意到了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以及自己走进牢房之后,叶婉盈的情绪变化,扯了扯嘴角,嗤笑道。 没想到,叶寒星的一句话让叶婉盈的反应更加激烈。 她似乎是想用双手将自己的身子从地上撑起来,然后和叶寒星“决一死战”,只是她现在连从地上站起来都不能,更别提什么“决一死战”了,以她现在的这副模样,在叶寒星看来就是如同蝼蚁一般的存在,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 但是叶寒星不会让她就这么简单的去死,当然是要让她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痛苦”,待她足够的“享受”了,再将她送离人世间。 走到叶婉盈的身边,叶寒星低下头去望着叶婉盈的眼睛,此时,叶婉盈的眼里全然是愤怒、嫉妒和满满的恨意,这样子的神情反而让叶寒星看得十分的愉快。 “我知道你现在心底一定是非常的想让我去死,不过现在,出于劣势的是你,而不是我,你已经不再是那个后宫之中所谓的贵妃了,而是被关在大牢里面,为了活下去而同男人苟且的囚犯。” 随着叶寒星话音的落下,响起的,是叶婉盈痛苦的嘶吼。 那番话,叶寒星承认,她是 故意要那么说,从而想要激怒叶婉盈的,从这下的场面来看,她是成功的做到了的。 之前她就有打探过叶婉盈在大牢里面的情况,没想到听到的却是叶婉盈为了能够让自己每天都吃得相对好一点,所以同意和一名太监每日颠鸾倒凤,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叶寒星脸上流露出来的表情是悲哀,是对叶婉盈的失望叹息,和对她如今遭遇的悲哀。 不过,叶寒星并不后悔这么对待她,相反,这样子的对待让叶寒星感到舒心。 叶婉盈嘶吼了好一会儿,直到最后吼到嗓子都哑了,吼到嗓子干涸,开始不停地咳嗽,终于停下了嘴中的嘶吼,不停地“咳咳”。 然而叶寒星一直表现的宛如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面无表情,甚至连看都没有去看叶婉盈,简直气得叶婉盈差点儿一口血就从喉咙里面吐出来。 但是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如今时来运转,起初高高在上的是她,被看不起的是叶寒星,然而现在狼狈的却是她,而那个意气风发的人变成了叶寒星。 叶婉盈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是什么样子的了,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形容,不过直到最后这一刻,她都不想把错误归结到自己的身上,不想自己否认自己,她宁愿这辈子永远盲目下去,反正在她叶婉盈的心中,她叶婉盈做什么都是对的,应该是这个世界的宠儿才对。 直到她的这一点的叶寒星叹了一口气,在内心感慨到:果然从小就被郝氏教坏了,到现在也别想这么轻易的就改变了,更何况,也并不会很想改变她,她不需要改变,只需要下地狱去就好了,为了上一世叶寒星死去的那个孩子,下地狱去。 第三百三十章 留一条命 不再理会躺在地上的叶婉盈,叶寒星越过她,走到了同样是躺倒在地上的轩辕宇的身边。 “乒呤乓啷”,这是铁剑掉地发出的声音。 叶寒星将原本她手中的剑扔到了轩辕宇的旁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对于叶寒星的举动,轩辕宇依旧没什么反应的躺在地上,眼睛空洞无神,望着头顶上方的墙瓦,似乎已经灵魂出窍了一般。 叶寒星面无表情地望着轩辕宇无神的双瞳,语气不带一丝一毫的起伏:“这把剑,借你用一下。” 将这把剑放到轩辕宇的身边,本意上叶寒星是想让他们自相残杀的再激烈一点,最好都能把对方弄死,这样子也就不需要麻烦她再出手了,到时候脏了自己的手多不好,但是事情似乎脱离了她的想象。 她没有想到的是,一向心高气傲,总以为只要自己活下去就一定能够找到逃离大牢,并且卷土重来的办法的轩辕宇,竟然从地上慢悠悠地爬起来之后,拿起地上的剑,动作迅速的朝着自己的脖子刎了一刀,速度之快,竟让叶寒星反应不过来。 一道锋利的口子瞬间就出现在了轩辕宇的脖颈之上,鲜红的血液争先恐后的喷涌出来,那一瞬间,别说是叶寒星他们看着的这些人了,就是轩辕宇本人也觉得自己快要死了,那种剧烈的疼痛感,以及血液从自己身体里喷涌出来的感觉,是那么的强烈。 就在那么一瞬间的时候,突然一幕又一幕,似经历过又似乎并非真实存在的场景涌进了轩辕宇的脑海里:自己娶了叶寒星为妻,同她生了一个孩子,却因为自己的不懂得珍惜又和叶婉盈勾搭在了一起,竟然还听信了叶婉盈的谗言一同联手害死了自己和叶寒星的孩 子…… 场景的最后一幕,停格在了叶寒星死亡的那一刻。 顿时,轩辕宇瞪大了瞳孔,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楚自己现在所经历的这一切,究竟是梦境还是真实的世界了。 原本他的动作就把叶寒星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又平静下来了的叶寒星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感起伏,只是在看到轩辕宇突然变化的眼神的时候,她顿时愣了神。 那种她无论多久只要存在着那份记忆就永远不会忘记的眼神——属于上一世的,那个让人恨之入骨的轩辕宇的眼神,一瞬间,便占据了她的大脑,她忽然有些不明白,那到底是她的错觉,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星儿……” 这久违的称呼,从轩辕宇的嘴里说出来,叶寒星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加之这其中蕴含着的那一抹不寻常的情绪,叶寒星觉得,轩辕宇他可能是和她一样有了上一世的记忆,不然那股上一世的“轩辕宇”的熟悉感怎么会突然之间出现在这一世的轩辕宇身上。 一时之间,混乱的不仅是轩辕宇本人了,还有叶寒星。 她搞不懂,为什么在这个关头,轩辕宇会突然有上一世的记忆,难道和她之前的情况一样? 叶寒星陡然变得十分警惕,如果这个时候轩辕宇有了上辈子的记忆,难保他不会做出什么突如其来的举动,万一同自己一样,有了改变上一世的状况,亦或者是这辈子如今的状况的能力,那么现在她的一切,以及之前她的所作所为,不就都变成了徒劳。 既然这样,叶寒星顿时压下了心底的讶异,眼神彻底冷了下来,盯着轩辕宇的脸庞,紧紧地盯着,提防着他,就害怕他会突如其来有什么动作。 原本进来来到这个 大牢里,只是为了让轩辕宇看到叶婉盈如今活成了一副什么模样,然后顺便再推一把助力,让他们自相残杀起来,到最后一下子将他们两个都弄死,也不用脏了自己的手,可以说是十分完美,又令叶寒星满意的计划了。 但是现在,叶寒星却想要打破她自己原先的计划,既然敢肯定轩辕宇肯定有了上一世自己的记忆,那么让他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死去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叶寒星决定,让他为自己上一世所作出的那些事情,都一一付出惨痛的代价,同叶婉盈一起,偿还她之前失去的一切。 叶寒星转身离开了牢房,朝一旁守在门口的侍卫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将牢房的门锁上。 “去找太医来,给轩辕宇止血,治疗一下。” “是。” 领了命令之后,侍卫关好大牢的门,确定自己锁好了不会让里面的人逃出来之后,就拎着一大串钥匙,向叶寒星行了一个礼之后,就去做叶寒星交给他完成的任务了。 还没等他离开多久,他就被叶寒星给拦了下来:“一会儿领着太医回来之后,跟太医事先嘱咐一声,让他适当地止下血就好了,不至于让他流血过多而死去就行,其他的就不需要他来管了。” “是!” 虽然不明白叶寒星这“救人却又不帮到底”的做法是有什么意义,但是这并不在他应该思考的范围之内,所以仅仅是回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之后,侍卫就麻溜地离开了大牢。 望着大牢里面的轩辕宇和叶婉盈,叶寒星沉默了好半响,知道感觉到腿站得有些酸痛,这才稍微移动了一下,回过了思绪之后,转身离开了大牢。 身后发生的动静,已经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了。 今日的事情,绝对不可能瞒过沈如冽的,叶寒星是清楚的知道的。 就算她什么都不说,今日跟她一同进入大牢里面的侍卫肯定也会去跟沈如冽说得。 说不定那些个侍卫就是沈如冽安插在她身边的也说不定呢,但是叶寒星相信沈如冽,也知道,这大概是他怕自己出什么事情,担心自己的安危才安插在自己身边来保护自己的,所以叶寒星表示能够理解,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果不其然,叶寒星的猜想还是十分准确的。 当天晚上,她终于见到了沈如冽一面,还是沈如冽他特地从繁忙之中挤出来了一点时间,抽出身来找得叶寒星,但是即便是这样,他也不可能在这里呆上很久就是了,一会儿从这里离开之后,他还要赶回皇宫去继续处理没有解决完的事情。 “夫君。” 能够看到多日未见的夫君,叶寒星当然是十分开心的,于是在下人禀报将军来了的时候,叶寒星的心情明显的就变得激动了不少,“腾”得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连忙快步向前走了两下,恰好被进屋的沈如冽揽入了怀中。 能够见到叶寒星,沈如冽自然也是十分欢喜的:“夫人,近日过得可还好?” 面对沈如冽的体贴,和细心的问候,叶寒星可是十分受用的。 窝在沈如冽的怀抱之后,侧脸抵在他的胸膛之上,甚至连那胸膛的起伏和那胸膛之下跳动着的鲜活的心跳全都能感觉得一清二楚,鼻子周围萦绕着的,是独属于沈如冽的气息,那个能够闻了就让叶寒星感到心情平静下来的气息。 多日不见之后的这一次相见,将两人的相思之苦都勾了出来,一时之间谁也不想先放开谁,都紧紧地抱在了一 起,足足过了好一会儿,叶寒星感觉到有些浑身酸痛了,才稍微挣扎了一下。 只一瞬间的挣扎,沈如冽就感觉出来了,顿时明白了她怎么了,十分体贴地松开了怀抱,然后虚扶着叶寒星的臂膀,将她轻扶到桌子边坐下。 “夫人,坐下来休息休息吧,这几天是不是没有休息好?” 毕竟以前也算是几年的夫妻了,又是自己想要放在心尖儿上宠溺着的人,所以对于叶寒星,沈如冽可以说是相当的熟悉了,甚至于夸下海口说,这世界上他最喜欢的人最想要去了解去理解的人呢就是叶寒星了都不为过。 虽然这只是他的第一次动心,很多事情都不能做到最好,而且最了解叶寒星的肯定也就只有他了。 其实这一点儿都没有夸大,说得句句属实。 这辈子他唯一放在心上过得女子,除了他的亲生娘亲之外,就只有叶寒星了。 面对沈如冽关心的话语,叶寒星心底也十分的温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过得还行。 因为好些天没有陪着自己的妻子了的缘故,多多少少心里面还是存在着一抹愧疚的,于是他一脸抱歉地说道:“这几天因为宫中的事情,都没能陪夫人你……” 知道他的忙碌与辛苦,即便心里十分的想念他,叶寒星也还是很体贴的表示没有关系:“夫君那么忙,如此分身乏术,妾身又怎么能够因为儿女情长,让夫君为难呢,妾身明白夫君如今的不容易,就算照看不到妾身也没有关系的。” 有时候,沈如冽就一直感慨,叶寒星实在是太体贴了,总是为他考虑许多,把儿女私情全部埋在心底,不问不说,就算问了,也只会表现的得体又大方,一副很是为他着想的模样。 第三百三十一章 副将之妻 其实说实话,有的时候,沈如冽宁愿她没有这么的体贴。 如果她能够多对自己依赖一点,多试着赖在他的身边,不那么的体贴,处处都为他着想……不过如果这样子的话,那也就不是最真实的叶寒星了吧。 事实上,这样子的叶寒星,他也十分的喜欢,只是会忍不住的心疼罢了。 “对了,夫君是宫里面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吗?今天怎么有空回府来?” 直到叶寒星的这句话,才打断了沈如冽的胡思乱想,将他拉回了现实之中,也让他想起来了自己放下一堆还没有忙完的事情赶回将军府来的原因:“听宫里面的侍卫说,夫人今日去了大牢里面,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原来是这件事情,叶寒星顿时了然,知道他话中有话,于是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向他坦白的念头:将自己重活一世的事情告诉他吗?可是他能不能接受呢?还是会以为自己只是最近心情不好,亦或者是压力太大了,所以才会出现的记忆紊乱? 一时之间,叶寒星有些拿不定主意,自己到底应不应该说出那件事情来。 叶寒星不敢用她和将军之间的感情来打赌,并不是对于他们之间的感情的不信任,而是她输不起,如果沈如冽真的……她甚至连想都不敢想,虽然她也知道,信任是两人之间所必须的感情。 最终的纠结过后,叶寒星选择用另一种可能比较容易接受的说辞来将上一世的事情透露给他:“妾身……妾身之前做了一个梦,在梦里面,妾身同轩辕宇有旧仇……” 说到这,她止住了话语,低垂着眉眼,不再言语。 这样明显的话语中的漏洞,如此聪明的沈如冽又如何会听不出来,只不过他并没有 戳穿她这个略显拙劣的谎言,既然她那么说,那么沈如冽就会选择去相信她,不愿意同自己说得话,肯定也是有原因的,沈如冽选择尊重她的这个决定。 “这样……” 最后沈如冽并没有因为叶寒星的那些举动从而去怪罪她什么,反而选择了蒙蔽自己,帮着她一起隐瞒,既然她不愿意说,那么他就不知道好了,对于叶寒星,沈如冽有着绝对的宠溺,即便是现在叶寒星要是拿着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让他去死,他大概也会找个理由来帮她开脱。 即便那个理由肯定会十分的拙劣,即便真的想让他死,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满足她。 对于叶寒星,沈如冽真的是喜欢到了骨子里。 因为是甩掉一堆还没有做得事情匆匆忙忙从皇宫中赶出来的,所以只和叶寒星缠绵了一会会儿的沈如冽当天夜里又赶回了宫中,去处理剩下的那些堆积着的事物,即使再怎么依依不舍,也依旧还是要分离。 得知沈如冽不能再继续在将军府待着了,要回皇宫去处理朝事了之后的叶寒星的心情顿时变得低落了下来,但是在沈如冽面前,她还是迫使自己扬起了笑脸,让自己看起来并没有低落的情绪,待到沈如冽上了马车,马车渐渐离她远去了之后,她才让自己失落的情绪外露。 丹云和采宁将叶寒星的满面愁色看在眼里,却做不了什么有用的安慰,除了口头上稍微的安慰一下之外,他们什么能力都没有,言语上的安慰根本就做不了什么保证,毕竟他们只是下人,左右不了主子们的思想和决定。 不是他们保证将军会尽快回来,将军就一定会很快回到将军府来的。 就这样低气压的过了几天,这些天来, 叶寒星的食欲都不怎么好,状态更是一天比一天差了,只要一闲下来,脑子里就是挥之不去的将军的身影,叶寒星觉得,她可能是得了相思病。 为了不让自己这么颓废下去,叶寒星一直在给自己找着事情做,争取不让自己有空闲的时间去胡思乱想,偶尔会去皇宫的大牢里面让轩辕宇承受一番痛苦,顺便去到前殿偷偷地望一眼沈如冽的身影,仅仅只是一眼,就能够让她倍感满足了,不需要出现在沈如冽的面前。 那样子只会打扰到他,让他的心弦被自己拨动,无法平静。 剩下的时间,叶寒星一直在看医书,巩固医术,做些药丸以备不时之需,或者是做做女红,给沈如冽绣荷包,待到下次见到他,能够亲手送给他一个自己绣的荷包。 再次见到沈如冽的日子并没有多远,没几天之后,叶寒星就在府中迎来了多日未归家的沈如冽,随着他一同回来的,还有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子。 女子略显富态,微微挺立的肚子彰显着她怀了孩子的事实,并不是一个有多么美的女子,甚至不算好看,只一眼,叶寒星就感觉出了自己的心思——她并不喜欢这个女子。 更何况,这个女子不知道为什么,宛若一只刺猬一般,在看到叶寒星的第一眼,就对她束起了敌意,那样子的眼神让叶寒星感觉十分的难受。 “将军。” 福了福身子,叶寒星站定在沈如冽的面前,眼睛却是看向那名女子的,眼神中蕴含着的询问的意味不言而喻。 习惯着向叶寒星走去,沈如冽张开了臂膀,将叶寒星的肩膀搂住,把她搂在了自己的怀中。 感受着熟悉的体温,沈如冽这么些天来的疲倦这才仿佛一下子 消失而空,顿时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 叶寒星则是因为那熟悉的气息环绕在自己的周身,原本对那名女子包含着的阵阵敌意,瞬间被沈如冽牵扯住了心神,将那名女子抛在了脑后。 “夫人,这些天,辛苦你了。” 因为他被朝廷的事情牵扯住的缘故,将军府大大小小的一切事宜就都只能压在叶寒星的身上,对此,沈如冽是十分愧疚的,但是同时满心里更多的,是对于叶寒星的喜爱:自己选择的女人果然没有错,是个聪慧有能力的姑娘。 不过当然,担心会累垮她的身子,这种心情也肯定是有的。 对于沈如冽的话,叶寒星觉得自己这些天来的辛苦都是没有白费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她真的感觉十分的幸福。 见自己竟然被这对恩爱的夫妻抛在脑后,完全被当做看不见的人一般对待,女子心里面十分的不悦,开始努力找存在感,故意“咳咳”了两下,女子妄图能够打破那两个人之间甜蜜的氛围。 她的咳嗽声被沈如冽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无视了,此时此刻的沈如冽大概只想着同自己的妻子一直这般拥抱在一起。 但是显然,叶寒星并不能做到这般,她将脑袋转了个角度,朝那名女子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又回过头来盯着沈放之,眼神中表达着“希望他能有个令自己满意的解释”的意思。 叹息了一声,沈如冽无奈于自己好不容易想要营造出来的气氛被叶寒星不解风情的给破坏了,却还是满足了叶寒星的要求,暂时将温存埋藏在心底,同她介绍那个被自己带回来的挺着肚子的女子。 “这位,是副将的妻子——李曼丝。” 沈如冽口中的那个“副将”,叶寒 星也是有点儿印象的,偶然有那么一次,叶寒星与那名副将有过一面之缘,之后她去边塞,也是在许多地方受到了那名副将的照顾,那个副将看起来就是个老实人,是个十分真性情的人,也是个值得结交的人。 对于那个副将,叶寒星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原来是那名副将的妻子啊,叶寒星望向那名女子眼中的敌意少了一点,却还是没有能够让她消除心底的那种不悦的感觉,那时她从心里面下意识冒出来的情感,是对于那个女子最直观的印象。 叶寒星对她心存芥蒂的原因是因为,那个女子的眼神看起来就不是个什么善茬,一个人的眼睛是最真实的,绝不会有任何的隐瞒。 所以,这个女人绝对有问题,叶寒星在心底打起了警惕,望着她的眼神满是戒备。 “副将他……在前几天抵御邻国的军队入侵的时候……战死沙场了……” 毕竟是自己的副将,同自己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也算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了,更可以说是沈如冽的左膀右臂。 当初知道了副将的死讯的时候,沈如冽也是悲伤了好久,才强行将自己从那种悲伤的情绪之中拉了出来,他不可以被那种情绪所影响,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解决呢,善后的工作还需要他去分配呢……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之后,沈如冽回想起来了之前两人一起在边关守疆的时候,副将曾多次提到自己远在京城的妻子,每每提到自己的妻子的时候,那话语里面的思念之情都让沈如冽感同身受,所以沈如冽对于副将有一个妻子这件事情,还是有点儿印象的。 想到这之后,他当即就派人前去副将的府邸之中接来了那个女子,将她带到了将军府。 第三百三十二章 将军府的新客人 如果自己能够将副将的妻子安顿好,让她依旧能够过得舒心,那么副将他在黄泉之下肯定也能够瞑目了吧,沈如冽这般想到。 叶寒星在听到副将依旧去世了的时候,愣了那么一瞬间,脑子里浮现出来的,是那个男子憨厚的模样,明明是那么老实的一个人,却战死在了沙场之上,这难料的世事,当真是让人感到猝不及防。 除了感到惋惜,叶寒星即便有不得了的医术,但终究不是神仙,肯定做不到起死回生之术。 “夫人节哀。” 即便心里对李曼丝喜欢不起来,但是这表面功夫做做也并不会妨碍到什么。 叶寒星的那一句话,仿佛是有一种机关一样,李曼丝忽然开始落泪,一脸绝望地哭了起来:“呜,呜……夫君……呜呜呜……” 那副模样,好不可怜,好不“惊天动地”,当真是闻者伤心见着落泪,只不过哭声如此之大的李曼丝,倒是给人一种很假模假样的感觉,看起来十分的不真实。 叶寒星眯了眯眼,暗中打量了一番那个李曼丝。 越看,叶寒星越觉得不太对劲,但是那种不太对劲到底不对劲在哪里,一时之间她又说不上来,只好将心底的怀疑埋着不说,免得引火上身,还会打草惊蛇。 看着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不停地从女子的眼眶之中往外掉落,沈如冽只觉得头疼极了,言语十分苍白地安慰道:“夫人,人死不可复生,还望节哀,带着副将的那一份心意,好好的活下去,才能让副将在九泉之下能够瞑目。” 听了沈如冽的话,李曼丝慢慢止住了不停往眼眶外面冒出的泪珠,只是还有些抽泣,讲话时候的声音也不自觉地染上了一股沙哑感:“是,是, 将军说的是……我没事了……” 故意露出一副娇弱的模样,叶寒星一直在打量着她,渐渐地,好像有什么东西浮上了脑海,但是却又缥缈得很,抓不住摸不着,不一会儿又消散在了脑海里,再无寻找的踪迹。 一个对于怀疑李曼丝的细枝末节,就这么被叶寒星忽略掉了。 “夫人,她就交给你了”,言语安慰了一句李曼丝之后,沈如冽转过头来望向叶寒星,双手牵起叶寒星的双手,将其双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手掌里面,含情脉脉地盯着自己的妻子,嘴角挑起了一抹笑意:“过些天,等皇宫里面的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为夫就回将军府来。” “到时候,我们还可以乘着天气不错,去临城玩玩,亦或者是夫人你想要回当初生阿麟时候的村庄也可以,我们去那边散散心,无论夫人你想要去哪里,为夫都会陪着你的。” 就像是跟着沈如冽的话预见了未来的这些日子一样,叶寒星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如果真的可以享受那样子的生活,那绝对是会让她感觉到非常幸福的,即便不可能立即就享受那样子的生活,但是叶寒星已经开始不可控制的向往起来了。 “好。” 叶寒星郑重的点头,同沈如冽对望,两人的眼中皆溢出满满的情谊,旁人光是在一旁看着,就能够看得出来他们是多么的恩爱,那样子的感情光是看到,就足够让人感到羡慕了。 自然,一旁一直看着这一幕的李曼丝,自然是感受最为直接的那一个,看着他们两个这幅旁若无人的恩爱模样,她就觉得心里一阵很不是滋味,想要破坏他们之间的这份浓重缠绵的情谊。 于是李曼丝又开始抽泣起来,由原本 一点点的抽泣声慢慢变大,倒是有一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这声哭泣,倒是真的打断了沈如冽和叶寒星两人的缠绵,同时也引起了他们心底的不满,仅仅是刚见面,叶寒星就对这个李曼丝产生了极度的讨厌之情。 沈如冽走了,他还要赶着去到皇宫解决外忧内患,没有太多的时间同叶寒星儿女情长,只能得到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一切风平浪静之后,才能够尽情的陪伴在叶寒星的身边。 将军府里,迎来了李曼丝这个新客人。 叶寒星平日里不太去管李曼丝,只要她不做出什么特别令人厌烦的动作,两人便这般的相安无事的度过,但是显然,李曼丝并不是这么想的,相反,她反而更想去给叶寒星找不愉快,这样子,还能够让她感觉到愉快一点。 她李曼丝就是这样,看不惯别人的好,只希望这世界上的所有人都能够过得比她差,这样子的性格让她树立了许多仇敌,让许多人对她产生了厌恶的情感,明明她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有人喜欢她了,却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一个呆子愿意娶她为妻,将她捧在手心里面当宝。 她说得那个人,就是已经战死沙场了的那位副将,她的夫君。 若说难过,那肯定是有的,唯一一个那么喜欢自己的人死了,她能不难过吗?但是她也不会一直沉浸在悲伤之中,毕竟她可是只在乎自己,根本不会怎么在意别人的感受的人啊,不然她也不会遭到那么多人的厌恶了。 李曼丝自我感觉十分的良好,不管别人怎么看她,她都觉得自己是最好的,应该得到全天下最好的东西,所有的好东西都应该是她的,在原本自己的府邸之中,李曼 丝就过得十分华贵,别人都是敢怒不敢言,毕竟当家之主可是把她捧在了手心里面了。 不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毛病,她竟然还带到了将军府之中。 叶寒星听着下人们的抱怨,只觉得一阵头疼。 听他们的禀报,这个李曼丝可恶至极,根本不在乎他们这些下人们的感受,把将军府当成了自己的府邸肆意妄为,不把任何人放在眼底,让人十分的不爽,甚至欺负了不少将军府的下人,这让一直生活在叶寒星的宽容相待之下的下人们顿时感觉十分的不满。 所以这才有了那么多的下人围在满月居里面,同叶寒星说着一系列那个李曼丝这些天来是如何如何的霸道行事,如何的把将军府过得跟自己的府邸一样,如何的不把任何人放在眼底。 叶寒星被众人吵得头疼,皱着眉头,眯着眼睛,不知道再思考些什么。 其实昨天,采宁也来她这边控诉那个李曼丝,表示自己被她欺负了,气愤的差点儿就拉起袖子同那个人扭打在一起了,后来要不是一旁的丹云拦着她,恐怕真得要出什么事情,更何况那个李曼丝虽然让人不喜,但是她肚子里可还是怀着一个孩子的。 即便是她再怎么霸道专横,下人们也只是敢怒不敢言,生怕一个动手,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搞没了,那罪过可就大了,毕竟肚子里的孩子什么都不知道,是无辜的,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又怎么可以让他就这么夭折…… 所以他们没有办法对付李曼丝,就只能一同去求助叶寒星了。 围满了人的满月居显得十分的热闹,大家七嘴八舌的,你一眼我一句道着李曼丝这几日做出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掺和 在一起,根本什么话都听不清,还在叶寒星的耳朵边“嗡嗡嗡”得响着,吵得她头疼得很,让人心烦。 叶寒星倒也真是想就那么大吼一声,但是她不可以,如今大家的主心骨就是她了,她又怎么能够让他们感到失望呢。 可是到底要怎么办,她一时之间也左右摇摆,做不了什么确切而又靠谱的决定。 就在这个时候,满月居外面又走进来了一个人,步履急促,神色既有愤怒又有忐忑,这是在一向沉着冷静的丹云面上出现的表情,让人足够的费解。 这样子的丹云,叶寒星不得不承认,可能可以说是第一次见到她脸上有这么丰富的表情,平日里倒是多了一番稳重的气质,让人觉得她会很可靠,不自觉地想要去相信她,靠近她,将自己心底不知道跟谁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的小秘密都同她说。 性格的使然,让所有人都知道,如今这样子有情感变化出现的丹云是有多么的罕见,也让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肯定是发生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才会让她心情这般的凝重,眉头拧得这么的紧。 于是满月居因为丹云的出现,从而变得鸦雀无声,这才终于让叶寒星有了一点喘息的机会,不用再听那么多人同时在自己的耳边叽叽喳喳的。 “夫人……” 丹云走到了人群的最前面,凡是她走过的地方,那些个下人就下意识的自动让路,谁也不敢挡着,待到后来,丹云成为了所有此时此刻之中在满月居的最靠近叶寒星的,也就是所有下人们的位置的前面。 对于她这一来,满月居瞬间安静下来了效果,叶寒星别提有多高兴了,总算是让阴沉着的面容稍微变好了一点点。 第三百三十三章 头钗 “怎么了,丹云,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叶寒星瞅着丹云的面容,关切道。 丹云肯定是心情不好了,整个人周身散发出来的低落情绪就十分的不对劲,叶寒星看在心里,但是没有说破,就等着丹云自己坦白呢:“回夫人,是因为那个……李姑娘……” 竟然又是因为她,叶寒星叹了口气,扬了扬下巴,示意丹云继续说。 “之前,丹云本来给夫人您准备了莲藕汤,熬了好久,打算乘给夫人喝的,但是却被李姑娘抢了……” 顿了顿,丹云的声音有些哽噎,似乎是觉得委屈极了:“如果只是抢了一碗也就罢了,就当是给李姑娘尝尝鲜了,也未尝有何不可,只是没有想到的是,李姑娘她竟然整锅汤都要,奴婢自然是不给的,结果那个李姑娘……她竟然……对着锅里面吐口水……” 说到最后,丹云的表情变得有些扭曲,仿佛是回想起了那一幕,觉得犯恶心、直难受,这还真是她活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那么的失态,竟然是因为那个所谓的副将的妻子,没想到竟是比当初来到将军府的那一家“流氓乞丐家族”,还要过犹而不及。 这个李曼丝……叶寒星危险地眯了眯眼,上一个在将军府这么嚣张的,早就离开了将军府许久,不知道现在还是否还过得好了,还是已经离开人世间了,看来这个李曼丝,也是想要尝尝对她对付的滋味啊,不然怎么会在将军府之中嚣张成这样?真以为他们将军府没人了吗? 叶寒星可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惹她,最终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夫人……” 丹云的表情突然从微微愤怒的扭曲转变成了犹豫和紧张,这种转变,立即引起了叶 寒星的注意,再加上她唤的那一声,叶寒星回应:“怎么了?还有什么吗?” 叶寒星已经做好了聆听那个李曼丝的所作所为的准备了,只要她现在越嚣张,以后自己一定要让她跌得更惨。 “李……李姑娘她说了一句话,奴婢觉得有必要让夫人您知道。” “她说,‘将军他可是信誓旦旦地保证了要好好照顾我和我肚子里面的孩子的,可是在我夫君的灵位前,当着我的面说得,还说,等我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之后,一定会把他当作亲生的孩子一样对待,这么高的地位,你还敢惹我?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个所谓的将军夫人又如何,不过是将军用来消遣的玩物罢了,肯定最后会是被当作一个弃子抛弃的,等什么时候将军玩腻了,就是她笑着的最后一刻了,别看他们现在表现的那么恩爱,其实都是假象,做给外人看的罢了……所以,你要不要考虑跟着我?’” “‘语气跟着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抛弃的棋子,到还不如跟在我身边安全一点,毕竟有将军的发誓作为保证,他一定不会对我怎么样。’” 丹云的一席话说完之后,瞬间得到了不少人的反应,那些个下人纷纷脱口而出,表示那个李曼丝对他们也都说过一模一样的,相同的话语。 叶寒星危险得眯起双眼,看上去,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正在算计着自己的猎物,让其落入自己布置的“天罗地网”之中:“哦?没有想到,她竟然都跟你们说过这些话啊,当真是……勇气可嘉。” “弃子么……我倒是要看看,最后成为被丢弃的那一个的,到底是谁,竟然还学会了在将军府之中到处挑拨离间, 当真是可以得很啊!” 叶寒星承认,这下她是真的被激怒了,她此时此刻的心情,十分的不美好。 不过现在并不是最好的去找那个女子算账的时候,她的肚子依旧越来越大了,看来没多久之后就要生了,万一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找她算账,波及到了肚子里的孩子,那罪过可就大了,毕竟是上一辈的恩怨,还是不要让下一辈也受到牵连为好。 叶寒星向来就是这么恩怨分明的人,从当初和叶婉盈的相处之中,就能够看得出来。 “各位近日都受苦了,一会儿每人都可以去找管家多领一点工钱,就当做是给各位的补偿了。” “你们放心好了,等不久之后,她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了,我自然不会容忍她继续这么个模样留在将军府。” “她”,指得就是李曼丝,既然说到了,就证明她绝对会是那么做的,只要等李曼丝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出生了,她叶寒星就会把李曼丝丢出将军府,不管将军会说她什么,怎么看她。 这是她向这些个下人们的保证。 得到了心里安慰的众人顿时觉得心中的郁气消散了不少,不再一起挤在满月居里了,该散的都散了,之前满脸不悦的走进满月居中,如今变成了笑意盈盈的离开满月居,皆去找管家领额外的给他们算作补偿的工钱去了。 到最后,满月居里就只剩下叶寒星、丹云和采宁了。 将丹云和采宁叫到身边,叶寒星从自己的梳妆台的抽屉里面拿出了一个古木盒子,暗红光泽的雕木上面镌刻了繁复的花纹,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凡品,打开木盒子,里面放着的,是两个一模一样的钗子。 将钗子从盒子里面拿了出来,叶寒星放到了丹云和采 宁的面前,示意他们拿着。 虽然不知道叶寒星是要干什么,但是他们两个还是乖乖的接过了,双手捧着,不敢乱动,深怕自己会弄坏这看起来就十分宝贵的钗子。 钗子通体成金色,上头镶着一颗红色玛瑙,玛瑙周围还镶着一圈翡翠,模样好看极了,但是看起来就知道个值不少钱的东西。 都是女子,自然是喜爱这种华贵又好看的小玩意的,即便他们只是一个丫鬟,虽然知道自己不可能会有这样子的宝贝,但是能够看看就已经很让丹云和采宁满足了,更何况如今这样子的钗子被他们捧在手上,别说心情有多激动雀跃了。 仅仅是碰了一下,他们就觉得心满意足了,毕竟是个丫鬟的命,不敢奢求太多,但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叶寒星接下来的话犹如惊天霹雳一般,让他们受到了惊吓,直直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这两个金钗,是我娘留给我的,一直都没有用过,如今,就送给你们吧。” 叶寒星面色如常的说出这番话,仿佛说要送给他们的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金钗,只是一个随随便便就能够拿得出手的小饰品一般。 这可吓坏了丹云和采宁。 “万万不可啊!夫人!” “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 说罢,两人就要将金钗还给叶寒星,却得到了叶寒星的拒绝。 一下子要送出两个这么贵重的物品,还是她生母留给她的为数不多的东西中的两个,叶寒星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似乎并没有多么的在意:“收下吧,就当作是给你们的补偿好了。” “不,不用的,补偿不用也行,要不然,我们就和其他的人一样,去找管家多领一点儿工钱当作补偿就好了 ,这个东西一看就十分的贵重,我们怎么能收下呢。” 丹云义正容辞地说道,眼神满是正经,板着个脸似乎都在说,“这么贵重的东西,他们这些做奴婢的,是不能够要的”。 “并不碍事”,叶寒星将他们伸到自己面前,想要还给自己的钗子都推了回去,望着他们,郑重地说道:“既然说了要送给你们,我自然没有收回的道理,你们就收下吧。” “工钱也是要去领的,这个东西你们也收下,就当作,是对你们这么长久以来一直陪在我身边的感谢,一直以来都没有给过你们好处,这个也可以当作是一种另外的补偿。” “可是”,丹云面露为难的神色:“这个东西太过于华丽了,奴婢们实在要不得,更何况陪在夫人身边都是奴婢和采宁妹妹自愿的,不求什么感谢和补偿,夫人这样子,岂不是在同奴婢们见外吗?” “对啊对啊,夫人不必这么客气的,我们并不需要这个钗子,再说了,都是下人,用不上这个。” 采宁也在一旁附和着丹云的话。 叶寒星却坚决不收回那两个钗子:“不是见外,但是依旧要给,就算现在用不上,日后出嫁了也能够用得上,留在身边收着吧,以后会有用的。” “不,奴婢们会一直跟在夫人身边的,出嫁什么的……” 毕竟没有经历过什么特别的感情,两人还都是少女,提到“出嫁”两个字都不自觉的羞红了脸。 他们还是执意要把这个钗子还给叶寒星,表示自己并不能收这个礼物。 没有办法,为了让他们愿意收下,叶寒星她只能使出杀手锏了:“你们若是今日不收,就是在比我以后不敢随意使唤你们。” “怎么会!” 两人大惊道。 第三百三十四章 其乐融融 丹云和采宁一脸的为难,不知道怎么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他们自然不是那样的人,他们都挺喜欢叶寒星的,无论她使唤自己做什么,他们都是愿意的,本来就是叶寒星的婢女,不听她的话还能听谁的。 毕竟都在叶寒星身边服侍她那么久了,丹云和采宁都是知道叶寒星的个性的,看出来了叶寒星此举是认真的,且如果他们今日不收下,这件事情绝对不会就这么翻篇的,于是没有办法,他们只能点点头,收下了这个对他们来说,可能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够得到的贵重物品。 心底更是涌起了浓浓的感激之情,他们对于叶寒星的情谊更加的死心塌地了:夫人都对他们这么好了,他们又岂有不感激的道理,这可是极为难得的好主子啊,能够让他们遇上,上辈子一定是做了什么大好事吧。 “来,我帮你们带上试试看。” 叶寒星见他们终于同意收下了,顿时扬起了一抹微笑,示意他们都来坐在铜镜前面,给他们带上之后瞧瞧模样。 连这种礼物都同意收下了,他们也不再矫情,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容,纷纷坐在了铜镜前面,望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羞红了脸。 叶寒星从他们的手中接过金钗,分别给他们戴到了头上,两人样貌本来就不算差,虽然不如叶寒星那般倾国倾城的美貌,却也是小家碧玉,此时头发上插着那个金钗之后,更是显得美丽了三分。 没有哪个人会不喜欢自己更好看一点,丹云和采宁自然也不意外,从他们此时此刻脸上洋溢着的那抹微笑之中就可以看出来他们此时此刻的好心情,相当的不错。 “真美。” 叶寒星眼睛中全是笑意,望着丹云和采宁,由衷 的夸赞了一句。 丹云和采宁嘻嘻笑了出声,纷纷朝着叶寒星耍了个宝:“多谢夫人夸奖。” 三人相处是那么的其乐融融,仿佛再插不进去第四个人,旁人若是看来,不知道得有多么的艳羡呢。 若是让别人知道了夫人竟然给他们送了这样子的一个东西,肯定会羡慕嫉妒得红了眼,这么好的夫人,竟然让他们两个给得到了,丹云和采宁觉得自己简直是做梦都会被幸福的笑醒。 望着铜镜中的自己,丹云和采宁相视一笑。 可是变故,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发生的——叶寒星竟然忽然晕倒了,直直地倒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巨响,可吓坏了丹云和采宁。 两人急急忙忙的从木凳上起身,看到叶寒星竟然晕倒在了地上,原本洋溢着灿烂微笑的脸颊陡然怂拉下来,担忧的情绪在脸上显而易见。 不知道叶寒星突然晕倒是因为什么,两人担心极了,但是如果让叶寒星一直躺在地上的话,肯定还会受凉,于是两人先合力将叶寒星抱到了床榻之上躺着,丹云负责留在房间里面照顾昏迷中的叶寒星,而采宁则负责去找郎中来给叶寒星看病。 采宁都有些轻车熟路了,匆忙赶往离将军府最近的郎中府里,将一直以来都为将军府看病的郎中拉走了。 “郎中,您快些,快去给夫人看看,她突然晕倒了,可吓坏我和丹云姐了。” 采宁一边拉着郎中往前走,一边同郎中解释原因,又不停地催促着他快一些。 “知道了,知道了,慢些啊,老夫我身子骨不行,不像你这个年轻人……” 郎中整个人几乎都是被采宁拽着往前走的,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回答采宁的话的时候都是气喘吁吁的。 “我慢得了,可是夫人不一定等得了啊。” 丝毫没有停下脚步来的意思,采宁反而越走越快,越来越焦急。 “慢些,慢些……夫人她不是会医术的吗?如果真的是什么大问题,夫人肯定自己早就感觉出来了……” “不行。” 采宁直接拒绝了郎中说要“慢一点”的请求,拽着他走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差点儿没把郎中的半条命给拽掉,终于到了满月居。 放开郎中的那一刻,郎中简直想要直接摔倒在地上好好的缓一缓。 连气息都还没有喘匀呢,采宁就催着郎中赶紧给叶寒星看看,到底为什么会突然晕倒,丹云将床边的位置让给了郎中,同时也一脸焦急地盯着郎中,心里十分担忧叶寒星。 被两道直直的目光盯着,一眨不眨,给郎中添了不少的压力,差点儿没直接崩溃叫出声,好在已经来过一两次,郎中也算是渐渐开始习惯了。 盯着两道视线的巨大压力,郎中稍微大喘了几口气平稳了一下自己急促的呼吸,然后从自己的衣袖里面拿出来一个丝巾,小心翼翼地搭在叶寒星的手腕之上,静下心来给她把脉。 这可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将军夫人啊,要是不小心诊断错了,给他十条命都不够偿还的,所以郎中非常的小心翼翼,不允许自己出任何不论多么细微的错误。 可是这样子的小心翼翼的心情,却在之后瞬间被一阵欣喜所打破。 替叶寒星把脉有一会儿了,郎中为了确保自己刚才的诊断是正确的,于是又被迫自己静下心来再把一次脉。 然而他的这个举动,落在什么都不知道的丹云和采宁眼里,却好像并不是什么好情况,毕竟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怎 么可能会把脉把了一遍又一遍呢。 于是丹云和采宁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如果郎中再不说到底检查出了什么,他们极有可能会一下子崩溃。 终于,在焦急的等待中,郎中放下了自己给叶寒星把脉的手,将丝巾收回自己的衣袖里面,起身,面向丹云和采宁,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焦急等待着结果的丹云和采宁打断了话语:“怎么样啊郎中?夫人她到底是怎么了?有没有什么事啊?严不严重?” “别急,别急,老夫一个一个的回答。” 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把郎中都给问懵住了,于是赶紧制止住了他们,郎中开始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回答,并示意他们不要着急,没有什么大碍。 “不光没有什么大碍,还要恭喜夫人。” “什么?” 这个“恭喜”直接把丹云和采宁给搞懵了,不清楚郎中到底在说什么,怎么突然就恭喜了? 郎中“哈哈”一笑,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须,原本紧张的心情此时此刻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了:“夫人啊,有喜了。” 一句话,直接把丹云和采宁两人给砸懵了,好半天都反应不过来,最后还是在郎中的呼唤声中回过了神:“您……您是说……夫人又怀了一个少爷?” 听了他们的话,郎中又摇了摇头,弄得丹云和采宁更加疑惑了:不是他说夫人有喜了吗?为什么现在又摇头? 谁知郎中给他们的解释竟然是:“孩子还不是很大,大概只有一两个月的样子,还不知道是小少爷还是小小姐呢。” 原来竟是这样,顿时丹云和采宁放松了,紧绷的身子瞬间松懈了下来,一阵无力感这才涌上了心头,整个人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夫人 她没有什么事情,真是太好了,这是丹云和采宁第一时间最真实的反应,而后他们的反应则是:太好了,夫人又怀上将军的孩子了,可真是皆大欢喜。 两人都在替叶寒星感到高兴,希望她能够赶紧醒过来,好让他们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却半天不见叶寒星有苏醒的迹象,于是不安的感觉又涌上他们的心头了:“可是为什么夫人还在昏迷?为什么她还是没有醒过来?” “这个……方才老夫在帮夫人把脉的时候,感觉到她体内的脉搏有些凌乱,这是气息不稳所造成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因为最近情绪起伏过大,才会导致这样,这些天,夫人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什么事情……丹云和采宁同时沉默了下来,互相对望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了。 倒是有一件事情他们能够想到,那就是这几天恰好是将军将那个李曼丝带到将军府来的日子,明明之前都没有什么事情的,既然已经有一两个月的生孕了,不可能会突然间一点儿迹象都没有的就晕倒了,倒是真有可能和李曼丝来到将军府之后,夫人起伏过大的情绪有关。 心中有了猜测,但是这种事情又不好同外人去讲,于是丹云和采宁都十分识趣的闭上了嘴巴,谁也没有把原因讲出来。 好歹也是年过半百的老人了,郎中也不是个没有眼界力的人,顿时明白了他们这是想到原因了,但是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不方便同外人多讲,于是郎中也识趣的不再多问:“夫人因为情绪起伏过大的原因,胎相有点儿不太稳定,可以熬些安胎药给夫人喝。” “还有,之后尽量还是不要让夫人再有过大的起伏变化了,不然对胎儿也不好。” 第三百三十五章 又有喜了 “只有一两个月,胎相并不是很稳定,流产的可能会大大增加,这种时候就更不能有什么过大的心情起伏了,不然很有可能一个不小心就酿成大事,还是尽量让夫人保持愉悦的心情吧,这样不光对夫人的身体有好处,对胎儿也是极好的。” 被郎中教训了一顿,丹云和采宁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明明这已经不是夫人第一次怀上将军的子嗣了,但是因为第一次并没有什么严重的意外,所以他们也没有将情绪起伏这件事情对胎儿和夫人身体可能会造成的影响放在心上,却没有想到,他们会有追悔莫及的这一天。 “是,我们知道了,日后一定不会再造成今日这样的状况了。” 丹云和采宁在抱歉,在反省,同时也在保证。 见他们态度不错,郎中也知道他们肯定把自己说的话放到心上去了,于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又下意识地做出了摸胡子的动作,对丹云和采宁说道:“行了,既然记住了那就好,一会儿同老夫去抓些安胎药的药材回来煮给夫人喝,其他的也就没什么大事了。” “多谢大夫”,丹云对着郎中尊敬地行了一个礼,然后转过身对身后的采宁说道:“采宁,你跟郎中去抓药吧,我继续留在这儿照顾夫人。” “好。” 采宁爽快的应了下来之后,带着郎中就离开了满月居,而丹云则是打了一盆热水,将布浸湿、把水扭干之后,给叶寒星擦拭脸颊。 等到采宁将大夫送走,顺路一同去抓了个药再回到将军府之后,叶寒星已经醒过来了,只是很明显的,她的身子虚弱极了。 叶寒星靠在床头边上,身上盖着被褥,丹云则坐在她的旁边照顾着她。 “夫人, 感觉如何?身子可好些了?” 叶寒星试图动一动自己的手臂,却觉得一阵酸软,于是叹了口气,对丹云摇了摇头:“有些乏力。” “那夫人再休息一会儿吧,过会儿采宁回来了就让她去给夫人煎药。” 丹云放下手中的湿布,扔在了盆子里,将手用丝巾擦拭干净之后,伸出手去给叶寒星捻了捻被角,防止漏风进去会让她冻着。 “煎药?什么药?” 叶寒星疑惑的问了一句。 丹云将他她旁边木凳上放着的水盆拉到了自己的身边,触碰了一下水,见水温还不算冷,把木盆上挂着的毛巾沾湿、拧干后,将叶寒星的手从被褥里面轻轻拉出来,然后给她擦拭手掌,一边温柔地擦着叶寒星的手,一边回答她的问题:“夫人恐怕还不知道吧。” “什么?” 叶寒星顺从着让丹云给自己擦手,对于她的话则是一脸的疑问:“知道什么?” “方才采宁去找郎中来给夫人看过病了,郎中说,夫人又有喜了。” “啊……”,叶寒星张大了嘴巴,被丹云这突然的话语给惊住了:“你……你说得可是真的?” 丹云知道叶寒星这是惊喜到不敢相信,于是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确定道:“是,郎中他检查了好几遍,确定是真的,没有错。” 怪不得,怪不得自己这几天一直感觉身子难受,甚至好几次都呕吐了,原本还以为自己是被那个李曼丝的所作所为气到了,却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 一时之间,叶寒星的感情有些复杂,说不上来是惊喜更多一点,还是茫然更多一点。 能够为将军再添一份香火,叶寒星自然也是高兴的,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竟然会来的这般让人措手 不及,如果能被发现的再晚一点那就好了,等到那个女人被送走了,等到将军忙完了宫中所有的事情,等到一切都平安落定的时候……到那个时候发现自己有了孩子…… 一定会比起现在的茫然无措,是兴奋的情绪更多吧。 到时候就只有她和将军两个人,时时刻刻的待在一起,肯定会更加的激动与幸福吧。 “夫人,如果将军知道了这个消息,肯定也会特别高兴的。” 端着安胎药进来的采宁望着面前的这幅场景,看得出来,丹云已经将事情告知夫人了,于是她笑弯了眼角,高兴说道。 只是她没有注意到,知道了自己又有喜了这个消息之后的叶寒星,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兴奋,反而有一种一脸无措的感觉,待采宁说完那句话之后,叶寒星恍然如大梦初醒,猛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对着采宁说道:“不要,不要,不要把这个事情告诉将军……” 被叶寒星这不知为何的举动弄懵了,采宁端着药碗都忘记了动作,下意识询问道:“为……为什么啊?” “夫人难道不想要让将军知道这个消息吗?还是夫人并不想要这个孩子出生?” 相比较采宁的震惊无措,丹云就表现的镇定许多,却还是对叶寒星的举动有些不明所以:明明怀上了将军的子嗣应该是一件让人十分高兴的事情才对,但是为什么,夫人好像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兴奋?到底……是什么原因? 叶寒星低垂着脑袋,双手搭在床榻边上支撑了自己的身子,不用看到她的表情,丹云和采宁就能明显的感觉到她的失落:“不,不,我没有不想要这个孩子出生……” “那么,夫人是不想要让将军知道? ” “他如今已经因为皇宫那一堆等待着他去处理的事情忙得寝食难安了,我又怎么能因为一己私利,将这个自以为是个好消息,实则更有可能会成为他肩膀上的负担的消息告诉他呢?” 采宁真的认识是夫人她想多了,其实不一定只是负担,对于将军来说,这一定是个好消息,说不定能够一扫他这几天的疲劳,而且就算真的是负担,那也只会成为甜蜜的负担啊,夫人真的是,考虑的太多了啊。 可是就算心里是这么想到,采宁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还是不要擅自说一些无所谓的话了吧:“那夫人打算怎么办呢?” 因为腹中还有胎儿,那么今后叶寒星的心情起伏绝对不能够太大,更不能感觉到愤怒和烦躁,可是只要一想到府邸里面有李曼丝那个女人的存在,叶寒星就不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所以只要李曼丝还在将军府的一天,叶寒星就绝对不可能安下心来去养胎。 可是现在又赶不走李曼丝,就算是赶走了她,怀着孩子的她如今已经失去了丈夫,成为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可悲的女子,只有可能是死路一条,就算是再怎么不喜欢她,毕竟是两条人命,叶寒星也绝对不可能放任不管,所以将他们现在就赶走这个决定,最终还是被叶寒星放弃了。 既然不能将她送走,那么还是我自己走好了,叶寒星的脑海里闪过了这么一个想法。 对啊,她怎么没有早点儿想到,虽然将军府按理来说是她的家,应该是让那个李曼丝走,而不是她自己,但是如今,除了这样,已经没有其他能够解决问题的办法了,既然这样的话,那也只能把这个办法当作是最好的办法了。 叶寒星将自己的 考量说给了丹云和采宁听,两人听后,顿时大惊:“夫人,您如今也是有生孕的啊,怎么能够到处乱跑,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们三个女子也不好解决啊。” “可是除了这个办法,你们还能想到什么其他好的解决办法吗?” “这……” 这个问题可直接堵住了丹云和采宁的嘴巴,两人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话。 是啊,如果不按照夫人说得那么做的话,还有什么办法能很好的解决现在的问题呢? 采宁忽然“啊”了一声之后,对着叶寒星大呼道:“不然,让将军把那个李曼丝带去皇宫,让她住到皇宫里面去,去到皇宫里面的话,肯定会比待在我们将军府要好很多啊,夫人也不用一直看到她,受她的气了。” “不可,万万不可。” 叶寒星想都没有想,就直接拒绝了采宁的提议。 被拒绝了的采宁可想而知有多失落,她只是想要帮夫人想想办法出出主意而已,原本以为自己会想到一个好办法,却没有想到竟然直接就被夫人拒绝了,但是她依旧不死心地问:“为什么啊?” 还没有等叶寒星开口给采宁解释,就听一旁沉默了许久的丹云率先截住了话头:“皇宫里面规矩多得很,想要让那个李姑娘住进去,谈何容易,除了将军那一关之外,还有皇上、皇太后、以及朝廷各大臣那一关,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让一个不清不楚的女子就那么住进皇宫。” “皇宫里面到处都充满着危及,多得是危险,就算现在是将军主持着全朝廷的局面,但是肯定也有将军管不到的地方,放任李姑娘一个人进宫实在是太过于危险了,更何况她还怀着孩子,再说,如果李姑娘闹了什么事情……” 第三百三十六章 前去江南 “不仅是李姑娘会面临危险,将军也会备受争议的,那样对如今的轩辕朝来说,实在是不可以出现的情况,没有了将军,如今的轩辕朝只会是如海中漂泊的小舟,失去方向,更何况无论是什么时候,都不会缺小人。” “皇宫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你没有去住过,是不会了解的,所以,别随便说那样不负责任的话。” 丹云说的没错,这些事情,都是需要考虑的,做出一个决定没有那么的容易,采宁她就是把一切都想得太过于简单了,其实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容易的事情,还是丹云会考虑的比较周到一点。 然而在采宁看来,丹云的话语之中却满是对李曼丝的维护之意,于是采宁心有不平,撇撇嘴,抱怨道:“李曼丝那个老女人之前是怎么对我们的,是多么的嚣张的,难道你都忘记了吗?你现在竟然还张口闭口都是在维护她,难道你真的想让夫人‘离家出走’吗?” 说着说着,竟然真的一副生气的模样,叶寒星汗颜,见丹云似乎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正准备出口安慰采宁,让他们和好,结果还是丹云先一步出声:“我没有,我当然是同你一样,会一直站在夫人这一边,而我刚才说得那些考虑,也都是以夫人的角度为前提说出口的。” “如果是夫人的话,肯定也不会希望李姑娘在宫里面出什么事情的,毕竟虽然李姑娘有很多让人感到生气的地方,但是她也并没有做出什么特别伤天害理的事情不是吗?所以我相信,如果是夫人,肯定也不会将李姑娘随随便便就这么送进那个危机重重的皇宫之中的。” “毕竟,夫人在那里曾经待过,肯定比我们都要了解,在 皇宫里面的情况。” 这一席话说下来,采宁直接被说得哑口无言,她转过头去望了望床榻之上的叶寒星,谁料叶寒星也正注视着她,见她转过头来看向自己之后,叶寒星回了她一个笑意,以及一个点头,表示自己是赞同丹云方才的那一番话的。 采宁的眼眶瞬间就红了,眼泪已经蓄满了眼眶,只要再来那么一点点,说不定就要止不住眼泪的涌出,她没有想到,自己只是想要帮夫人想办法去解决那个烦人的家伙,竟然还遭到了反对,倒像是显得她心胸狭隘一般。 她的情绪转变被叶寒星他们看在了眼底,于是叶寒星连忙安慰:“我知道采宁你是在为我找想,为我考虑,我真的很感动,谢谢你,采宁。” 原本还委屈的快要落泪的叶寒星,这下直接流出了眼泪,只不过心底的那份委屈之情转变成了感动的酸涩。 一旁的丹云也在安慰着:“其实,夫人离开将军府,也不一定是个不好的主意,相反可以当作出去散心,说不定会对夫人以及她肚子的小宝宝来说更好一些。” 叶寒星听完丹云的话之后,猛地瞪大了眼睛望向丹云的方向。 她没有想到,丹云竟然决定支持她之前的那个想法了,其实原本一开始她也只是想说再考虑考虑,毕竟能不能够得到丹云和采宁的支持,她也不知道,一开始她说出那个想法之后遭到了严重的反对,让她已经隐隐有了打消那个想法的念头了。 却没有想到,丹云会突然选择支持她。 顿时,叶寒星觉得心底一阵暖流流过,嘴角终于扬起了一抹真情实意的笑。 “……”,采宁开始在动摇了,既然丹云和夫人都那么想的话,是不是自己也应 该支持他们呢?采宁开始在心底这么想着。 感觉到身上的那两道视线,采宁知道,自己的决定肯定只有支持他们了,毕竟谁让这两个是她这辈子最想要珍视的人呢,如果他们决定要离开的话,她也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跟着他们一起离开的,不论她心底到底同不同意,总之夫人和丹云去哪里,她也会去哪里。 叹了口气,采宁在叶寒星和丹云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于是转瞬间,叶寒星和丹云都露出了一抹可以称之为“开怀”的笑意。 “夫人,既然你决定离开的话,那有想好去什么地方吗?还是去之前沈亦麟少爷出生时候的那个村庄?” 既然同意了,采宁也就不再纠结,开始为他们的这个决定做起了准备。 采宁的问话被叶寒星想都没有想的就拒绝了:“不,不去那里,如果去哪里的话,被将军知道我们离开了将军府之后,肯定也会第一时间想到那里,那样就很容易被找到了。” “诶?”,叶寒星的话,直接让丹云和采宁都愣在了原地:“夫人原来,不想要将军找到我们吗?” 没想到自己一个不注意,竟然让自己的真实想法暴露了,顿时一脸的尴尬,原本打算打个“哈哈”糊弄过去的,却在注意到丹云和采宁的眼神的时候一下子泄了气,知道自己今日如果不说出个令他们可以满意的缘由来,肯定都不会再同意她离开了。 “我也是个女子,偶尔也会有小女子心肠的时候,就算有的时候不表现出来,但是那种感觉不会就因为我的掩埋而消散的,不想让他找到我,却心底又期望着能够被他找到,这也可以算是一种爱意,总之,我并不是要和将军闹什么不合,只 是我在耍小性子罢了。” 原来是这样啊……虽然并不是理解的很明白,但是被保证了并不是和将军闹不合之后,采宁和丹云也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于是他们继续问回了之前那个问题:“那么夫人想要去哪里呢?” “去哪里……”,一时间让她想到一个地方,当真还有点困难,叶寒星思索了好一会儿,而丹云和采宁也就静静得站在一旁看着叶寒星思考,也不打扰,就这样静默了好一会儿,叶寒星忽然眼睛里面含着光芒,对丹云和采宁说道:“我想好了,就去江南吧。” “江南?” 采宁疑惑地望着叶寒星,重复了一遍她话语中的那个地方。 叶寒星点点头:“对,江南,说来我长这么大,还真的一次都没有去过江南,据说江南那个地方风景秀丽,到处皆是小桥流水人家,就连平日里走动都是泛着小舟,经常烟雨蒙蒙,这样子的风景模样,我还从来没有见识过呢,都是听那些去过江南的人同我说的。” “如果真的能够去看看……” 叶寒星已经在脑海里面浮现江南水乡的美景,仿佛已经看到了那般人间仙境的风景,眼神里充满了向往。 丹云和采宁把叶寒星的眼神看在眼底,两人相视,露出了一抹微笑:既然夫人这么想去的话,那就一起去玩玩吧,正好让夫人散散心,对肚子里面的胎儿也好,也可以满足夫人这么多年以来都没有去江南看过的愿望。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去吧,夫人。” 丹云朝叶寒星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奴婢去准备行囊。” “对啊对啊,去吧夫人,奴婢正巧也想去看看那人间仙境般的江南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奴婢这就去多准 备些盘缠。” 见他们也同意了,叶寒星顿时心情好得不行,笑出了声:“对了,把阿麟也带上吧,让他正好也多出去玩玩,有助于成长,也可以见识见识不一样的风景。” “是。” 说罢,采宁就去通知沈亦麟以及翠姑姑,为了路上方便更好的照顾沈亦麟,所以在同叶寒星商议了过后,他们决定将翠姑姑一起带上,于是原本的三人行变成了五人行,要带的东西也有点多。 “夫人,已经备好马车了,同管家讲的是今日夫人您想出去散散心,并没有告诉他实情,信也放在了夫人房间的桌子上,一眼就能够看到。” 待一切都准备好了之后,叶寒星坐上了马车,听着采宁和丹云同她汇报着。 那封信,是叶寒星特地写了留给将军的。 目的其实是为了防止他担心,如果自己就这么走了,还一点儿消息都没有留下,肯定会给将军带来无形的压力的,所以叶寒星为了不让将军为自己白白担心一场,作为礼节,她选择留下了一封信,却没有派人去直接送给他,而是想让他自己回到将军府以后发现。 “行囊什么的,都准备好了吗?” 叶寒星问道。 丹云:“回夫人,一切都准备好了。” “行,那我们出发吧。” 说罢,采宁接到命令,下马车同车夫讲了一声:“可以走了”,然后回到马车上之后,只听“驾”得一声,车夫挥起了马鞭,打在马匹身上,马开始动起了自己的蹄子,向前驶去,马蹄踏着地面发出“踢踢踏踏”的声音,拉动着“咕噜咕噜”开始转的车轮子,远离了将军府。 马车上,采宁拿起了一个包袱,递到了叶寒星的面前。 “夫人,吃些饼垫垫肚子吧。” 第三百三十七章 “离家出走” 那个包裹里面放着五块尚且还冒着热气的大饼。 “夫人,一早咱们就没有吃什么东西,先拿这个垫垫肚子,等一会儿出了城,我们再找个客栈吃点东西。” 采宁将饼放到叶寒星的手上,说道。 为了不那么快就暴露自己的行踪,他们决定直接驾着马车出门,中间不做任何的停留。 其实叶寒星心底也是知道的,要完全隐秘起自己的行踪不让沈如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为了让自己的“离家出走”的计划行驶的顺利一点,只能尽量避免自己的行踪那么快的就暴露,能够隐瞒一会儿就是一会儿了。 为了能够尽快出发,他们甚至连午膳都没有来得及用,只顾着整理行囊去了,所以采宁就让厨房的人烫了五块饼给她,以防路上肚子饿了没有吃的,那可就是真的受罪了,除此之外,她还拿上了一点本应该是午膳吃的糕点。 叶寒星点了点头,从采宁的手中接过饼,先是分给了丹云、采宁和翠姑姑,到自己这还剩下两个,她说道:“先吃吧,这一个饼就留着,等会谁要是肚子先饿了就拿去吃吧。” “不,夫人您吃两个吧,如今没有待在将军府那般舒心,没什么大鱼大肉,山珍海味可以吃,只能委屈夫人吃饼,又怎么能够让夫人您不吃饱饿肚子呢?” 这话,是翠姑姑说得。 说得倒是显得自己可怜极了,叶寒星轻笑出声:“不用担心我,我要是饿了,会自己找吃的,已经不是三岁小儿了,说来,在嫁入将军府之前,我过得那种有了上顿没有下顿的日子,不还是好好的活到了现在,放心吧,我没事的,你们不用那么考虑我,谁要是饿了,就拿去吃。” “可是… …” 丹云和采宁还欲再劝说,却被叶寒星直接打断了:“说了不用那么考虑我了,行了,都已经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们还不了解我吗?我都这么说了,你们也就听着吧,何必再这般推辞来推辞去的,多见外啊。” 是啊,他们怎么会不了解叶寒星呢,可是正是因为太过于了解了,所以他们知道,夫人一定是那种宁愿委屈了自己,也不会让他们受到一丁点儿委屈的人,这正是让他们不放心的地方啊! 不过要是和夫人再这么说下去的话,肯定也是他们落败,要说他们最说不过的人,那就当叶寒星莫属了,既然这样子的话,那也只能到时候谁也不去拿那剩下来的一块饼,就留给夫人吃了,这是丹云、采宁和翠姑姑对视了一眼之后,都在对方的眼睛里面看到的讯息。 三人不谋而合。 正是因为想到了夫人会对他们很好,所以他们才更希望能够对夫人好一点,而且只要一想到夫人这么好的人之前在那个安远侯府竟然被那么不公平的对待,他们就觉得心底一阵酸涩,既然夫人的童年没有被人好好对待,那么他们就让现在的夫人感觉到温暖! 且不说这马车里面四人的情意浓浓了,将军府内,李曼丝今日一整天都没有找到那个让她想要去找其不快的身影,一天没有能够看到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露出来的愤怒到了极点却只能够隐忍的表情,这让她觉得这一天都十分的无趣。 去了满月居好几次了都没有碰到那个人,于是李曼丝在将军府乱逛,路上随便见到一个下人就要出言嘲讽一下,再命令他们做一些无莫须有的事情,增加他们的压力,李曼丝总算觉得心情舒畅一点了,但 是她依旧没有忘记,自己的最终目的——找到叶寒星。 就在她快要逛完了大半个将军府的时候,却依旧没有见到叶寒星。 顿时李曼丝气恼地跺了跺脚,随即又想起来自己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生命,连忙止住了自己的动作,一阵后怕地摸了摸依旧鼓起很大一个弧度的肚子,悔恨自己方才没有动脑子的行为:这可是自己手里如今最大的一张牌啊,怎么可以让他出事呢? 忽然,前方的转角处出现了一个身影,李曼丝看到他之后,整个人眼神顿时就亮了,匆忙向前走了两步,惊喜地呼道:“将军,您怎么有空回到将军府来了?” 话语中,肃然一副将军府女主人的模样,这让沈如冽听后十分的不快,眼神不悦,还皱起了眉头。 但是神经大条的李曼丝,却丝毫没有发现这一点,反而兴高采烈道:“将军,是宫里面的事情都忙完了吗?还是只是回来一趟,一会儿就要回去?说实话,小女子我,特别想将军能够留在府邸里面呢。” 说罢,还露出了一抹自己认为十分娇羞的笑容,实则让沈如冽感觉恶心得不行。 “滚开。” 因为心中有事,所以沈如冽根本不在乎这样说话会不会破坏他的形象,他现在没空陪这个令人作呕的女人做戏。 这一句“滚开”说得,可谓是一点儿都不怜香惜玉。 李曼丝顿时就被吓傻在了原地。 她可以同将军府的那些下人们作怪,因为好歹她也是将军带回将军府的客人,所以那些下人们都不敢惹她;她也可以和叶寒星作怪,即便她是将军府的正夫人,权利自然是很大的,但是却也要看在将军的面子上,不能对她做出什么严重的举动。 但是沈 如冽就没有任何的顾忌了,如果他想要解决掉李曼丝这个人,别说他本就是将军的身份,想要怎么了结她就行,如今他沈如冽还是整个轩辕朝的执政者,可以说,没有人敢正面反抗他,如果他想要怎么对李曼丝,别说什么阻止了,肯定没有人愿意为了她得罪沈如冽的。 在沈如冽的面前,李曼丝,不,可以说是轩辕朝的所有人,如今都没有什么反抗的能力。 现在的沈如冽,已经完完全全是万人之上的地位了,即便他并没有登基,轩辕朝明面上的皇上也不是他。 李曼丝总算是注意到了沈如冽算不上好的眼神,不,别说是算不上好,那眼神光是对视,就可以直接冻死一个人,这般恐怖的眼神,竟然会出现在并非在沙场之上的沈如冽身上,当真是百年难得一见。 面对这般犹如地狱修罗王存在的沈如冽,李曼丝大气都不敢出,悔恨着刚才自己怎么什么都不率先观察好,就直接跑到了这个“阎罗王”的面前来找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悔不当初。 “还要我再说一遍吗?滚开!” 见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竟然被自己吼了一声“滚开”之后,就吓得愣在原地动都不敢动了,沈如冽的眼睛里面划过一瞬间的鄙夷,如果是叶寒星…… 想到这,沈如冽就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原本今日他好不容易将皇宫里面的事情都暂时处理的差不多了,想回来看看自己的夫人的,却没有想到看到的,只有留在满月居的主卧里面桌子上的一封信,顿时,沈如冽的心就慌乱了。 方才去找到管家想要了解详情,却没有想到叶寒星她竟然连管家也都隐瞒了,只告知他是想要出去散散心,这可让沈 如冽一阵心慌,深怕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令夫人不悦的事情,所以她才就这样一声不吭的“离家出走”。 见到主子这般的焦急与不安,作为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的掌柜,心里自然也不是滋味,不愿看到自家主子这般的责备自己,于是把近日来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他,并且说出了自己心底的猜测:“这些天的事情就是这样,那个李姑娘……实在不是什么善茬。” “说不定,夫人正是因为她,所以才一声不吭的离家出走了……” 听完管家的话,沈如冽的心底除了自责,还是只剩下自责,他后悔,自己竟然没有看清楚那个女人的真面目,就这样让她住进将军府来,然后还把这么一个大麻烦甩给夫人,自己也没有陪在夫人的身边,沈如冽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巴掌,让自己清醒清醒。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沈如冽在这时候看到李曼丝,态度转变会突然这么大,竟然直接吼她,一点儿怜香惜玉都没有。 现在的沈如冽恨不得直接掐死这个明明是客,却在将军府兴风作浪的女人,如果不是因为她,如今他也不会连自己的夫人在哪里都不知道,只有一封信证明着夫人还是好好的。 不过现在,他可没有时间去处罚这个女人,他要先把夫人找到了才行,等到一切事情都恢复平静了,再好好的让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见识见识她应该得到的处罚,让她知道,不好好遵守自己的本分的后果会是什么。 不过至少,还是要等她肚子里面的孩子出生,毕竟那是跟着自己征战沙场多年的副将的子嗣,就算是看在副将的份上,这个孩子他也还是要保住的,孩子是无罪的,但是那个女人,没有可能。 第三百三十八章 贴身暗卫 “将……将军……” 被沈如冽的眼神吓到了,李曼丝不由自主地让开了位置,却没想到还是不死心,妄图拉住沈如冽的衣袖,让他听听自己的解释。 面对这样的李曼丝,沈如冽简直厌恶极了,不遵守妇道,自己的夫君战死沙场了竟然在她的脸上看不到一丁点儿的难过之情,这样子的人,让人为之唾弃,沈如冽在心底替自己那个死去的副将感到不平。 明明是那么一个老实在在的人,却娶了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夫人,当真是作孽啊。 沈如冽又怎么可能会让她有机会拽着自己的衣袖,一个甩袖,衣袖翩翩而起,李曼丝伸手去抓,却没有想到沈如冽会突然做出甩袖的动作,当即破了个空,还差点儿被沈如冽的衣袖打到脸颊,顿时后怕地向后倒退了半步,这下更直接的错失了拦住沈如冽的好时机。 等到她再缓过神来的时候,沈如冽已经走出很远了,李曼丝只得放弃,不再上前去找不快,她知道,如果自己再这么冲上前去,肯定会更加得罪沈如冽,到时候可能连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都保不住。 于是李曼丝只是望着沈如冽离去的背影,没有任何的动作。 沈如冽来到了满月居,在那里,尚且还残留着叶寒星的气息,他隐忍住自己快要爆发的情绪,对着空旷的院子道了一句:“出来。” 并没有具体的所指,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然而就这一声落下之后,原本空荡的院楼里面突然“从天而降”五个浑身上下都裹着黑布的人。 “主子。” 五人面对沈如冽,齐齐下跪行礼,低垂着头,表示着对沈如冽最大的尊敬。 这五个人都是沈如冽培养的,最忠诚的暗卫,也是暗卫 里面,能力最高的五位。 “传我命令下去,给我把夫人找到,尽快。” “是!” 应了一声之后,五人瞬间就这么消失在了原地,这还是他们当暗卫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出动的任务是为了找一个女人。 沈如冽目光空洞无神,望着院落里面的那个石桌和石凳,回想起来了去年冬季的时候,叶寒星坐在这个石凳上面,飘飘白雪落在她的发旋上、落在她的肩膀上、落在她的衣服上,是那样的美丽又圣洁,是那样的惹人怜爱,犹如天上落下坠入凡间的仙子,好似一松手就会不见。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叶寒星竟然真的会就这样,消失在了他的身边,明明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但是也正因为之前都没有这样过,在这种情况第一次来临的时候,才会让沈如冽觉得仿佛是大灾难来临,让人猝不及防。 已经吩咐暗卫去找人了,但是沈如冽也依旧没有因为这样而放下心来,他快马加鞭地赶回了皇宫之中,颁布了寻人令。 即便有一封留下的信又如何,在沈如冽不清楚她的具体动向之前,他不会放下心来的。 就这样焦急的等待,过去了十天之后,在沈如冽快要等到疯魔的时候,终于有一个暗卫传回来了消息。 “主子,发现夫人的一点动向了。” 面前跪地的暗卫说出这一番话之后,想来冷静自持的沈如冽呼吸瞬间就乱了,连忙问道:“在哪里?” “有人在齐州那块地方曾经见到过夫人的身影,据下面人来信说,夫人曾经在齐州给一个人治国病,救了一条人命,那个人想要有机会将来一定要报恩,就询问了姓名,从跟随夫人的一个婢女口中得知是京城佑天大将军的妻子。 ” 正是因为那个婢女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才让他们盘问出来了这个消息,要不然,就凭着轩辕朝这么辽阔,连具体的夫人往哪里走了的方向都不清楚,要想十天就找到夫人的踪迹,那还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宛如大海捞针,好在,事情的转变还是向着他们的。 “根据那个百姓的话,再按照那一块城镇的县长的帮助,从路线上去看,夫人应该是去江南了。” 提了这么多天的心脏总算是放下来了,沈如冽顿时感觉到一阵疲惫,累到向后仰去,好在被身旁的暗卫及时扶住了,才避免了他毫无形象的跌坐在地上。 见沈如冽的反应竟然这么的大,暗卫们都更加的清楚明白了,夫人对于他们的主子来说,是有多么的重要。 这几天,因为一直没有叶寒星的消息,沈如冽日日不能安眠,食不知味、寝食难安,整个人都以肉眼可见的转变消瘦了下来,眼睛底下变得乌黑一片,整个人已经完全没有了平日里令人尊敬的将军模样,变得十分颓废,是会为了儿女情长之事变得不像自己的普通凡人。 于是暗卫们于心不忍,继续将一个好消息告诉了他:“将军您放心吧,我们的人已经成功的找到夫人了,夫人并没有出什么事情,一路上都过得十分惬意,一副只是出游散心的模样,此时应该有我们的人在暗处保护夫人,将军你就放心吧。” “她……看起来心情如何?” “夫人一路上都有笑容,看起来心情应该是不错的。” 听到这里,沈如冽总算是放下心来了,点了点头,顺着暗卫的搀扶,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放松下来的后遗症就是之前紧张担忧时候的劳累一下子全部涌了上 来,压得沈如冽喘不过气,差点就两眼一黑直接晕过去了。 “将军,您已经好些天没有休息好了,如今夫人已经找到了,您还是好好休息一会儿吧,夫人那边,我们会派人好好跟着的,绝对不会让夫人出事。” 的确,他是时候应该好好休息休息了,再这么下去,身子肯定扛不住,到时候自己夫人没去接回来,倒是先把自己的身子弄垮了,那怎么行,于是沈如冽点了点头,同意了暗卫的提议,起身回房,准备好好的先睡一觉。 在回房之前,他对着身后的暗卫吩咐道:“你们的人暗中跟着夫人就好,帮她解决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就行,不必现身,既然她做了离家出走的决定,暂时肯定是不想看到我,也不想知道她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的,所以,就先这么让她再多玩几天好了,对了,你亲自去。” 毕竟是能够跟在自己身边的暗卫,能力是所有暗卫当中排行前五的,对他,沈如冽自然是放心得很,所以让他前去叶寒星的身边保护着叶寒星,也能够让他更加放心。 “可是……” 如今沈如冽身边的暗卫除了方才来禀报发现了叶寒星踪迹的消息的那个人以外,就只剩下他了,一会儿那个人还要离开去通知另外的三个还在其他地方寻找着叶寒星踪迹的沈如冽的贴身暗卫,肯定不会待在这里,而他如果也被派去跟在夫人身边的话,将军身边可就没人了。 而如今的将军又这般的疲惫不堪,暗处那些虎视眈眈盯着将军的人这几天早就按耐不住的想要从暗处冒出头来了,他这么一走……这让他实在是没有办法放下心来啊。 沈如冽头疼得很,没有让暗卫说完,就打断了他:“行 了,就这么决定了,也别再‘可是’了,我自己有自保的能力,你听我的命令行事就好。” 说罢,沈如冽就走进了房门,而后直接将房门关上了,不给那个暗卫任何的再“可是”的机会。 暗卫上前走了两步,还想拦着沈如冽让他收回成命,却感觉到肩膀上突然一重,自己被人拉住了。 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击的动作,不由分说,暗卫猛地转身就要和身后拉着他的那人扭打在一起,却还没有将拳头触碰到那个人的身体,就听到了求饶的声音:“诶,诶诶,旳,不能因为在主子那受了气,就不认兄弟啊,这么狠的吗?” 听到身后那人的声音之后,被称之为“旳”的暗卫回过了神,连忙止住了自己向后击拳的动作,差那么一点儿,拳头就要落在旳身后的那名男子身上了。 差点被旳打一拳的那个男子名叫“谷”,是方才来告知沈如冽,叶寒星如今所在的地方的那名暗卫,同时也是沈如冽身边的五位贴身暗卫的其中一位,相比较其他四位来说,比较跳脱活跃,是五个人里面最会活跃气氛的。 而旳,则是属于脾气比较暴躁,能用武力解决的事情绝对不会用嘴巴去说,最崇拜的人,也就是打仗从来没有打过败仗的沈如冽。 另外的三个,则分别是鸦、阎、笙,其中鸦是最沉默寡言的,阎是五个人当中武力值最高的,而笙最擅长的则是情报收集。 这一次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夫人的踪迹,还是多亏了他高超的情报搜集能力,才能够如此顺利。 五个人可谓是各有各的特点,而把他们聚到一起的,就是沈如冽。 五人都是从很小的时候,就被沈如冽从奴隶市场中买了卖身契。 第三百三十九章 五暗卫 他们五个暗卫,可以说是从小待在沈如冽的身边长大的。 他们跟着沈如冽一起习武,一起成长,对于他们来说,对于沈如冽早就有了亲人般的感情,六人的相处也十分的愉快。 对于他们来说,沈如冽的安全是最重要的,对于沈如冽来说,他们也是最重要的“亲人”。 他们自小就跟在沈如冽的身份,早已经不记得他们真正的亲人都是谁了,对于姓氏他们也不是很在意,可是沈如冽却十分的尊重他们,所以坚决不肯让他们把姓氏同他一样改成“沈”,所以一直以来他们都是单名的互相称呼,从来没有加过姓。 可是这并不代表沈如冽对他们不在乎,相反,沈如冽是真的十分在乎他们。 对此,他们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见,直叫一个单名,也并没有什么不好的,他们对于沈如冽当初从奴隶市场把他们买回来,还对他们那么好,教他们武功,已经十分的感激了。 “你干什么?” 似是对谷忽然从背后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满,旳没好气地抚开了谷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生气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自己被他触碰了,而是因为就差那么一点儿,他的拳头就会落在这个已经是他的亲人一般存在的人的身上了。 而且旳清楚的明白,谷他就算是站着被自己打,也绝对不会反抗一下,正是因为熟知这一点,所以旳才会表现的更加生气,差点儿,自己就干了一件会令他十分后悔的事情。 自己下手是有多么的没轻没重,没人比他更明白了。 “哟,又生气了?” 对于方才旳的那个举动,谷倒是没有多放在心上,因为他了解旳,所以才明白刚才那个举动旳绝对不是故意的。 依旧是一副 笑嘻嘻的模样,谷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行了,不要站在这里说话了,一会儿吵到将军休息可就不好了。” 说罢,谷率先一步施展了轻功,跳到了庭院旁边的一棵茂盛的大树上,而后,旳也十分有默契的跟了上去。 似乎还在对放在沈如冽做得那个决定有着不满,旳的心情一点儿都不好,绷着个脸,一副被人欠了不少银子的模样。 于是谷出口安慰道:“行了,你就别生闷气了。” “主子对夫人有多在乎你又不是不知道,既然主子下命令了,你就听吧,乖乖去找夫人,好好保护着夫人去,我看啊,主子把夫人的命看得比自己的要重要得多,说不定如果夫人出了什么事情,主子也会去殉情呢,想想那个场面……” 一边说着,谷还一边配合着自己的话语做出了环胸抱肩的动作,“嘶”了一口气,表示那样的画面他还真的承受不来。 心知他一定是又在脑海里想什么不靠谱的、乱七八糟的画面去了,旳简直懒得理他,话也不说一句,就运起轻功离开了。 知道这表明他想通了,去找叶寒星去了,谷停下了自己做的夸张的动作,望着旳离去的方向,无奈的笑了一下,然后也运气轻功离开了原地。 五个人当中,虽然他的轻功并不是最快的,但是如今知道夫人行踪消息的只有他、旳和笙,鸦和阎都还不知道,所以他要尽快的前去通知他们两个,然后再同他们两个一起赶回到将军的身边保护将军。 为此,谷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加快自己的轻功的步伐,可谓是达到了他最大的极限,他也没有任何停下来休息的意思。 而再说回叶寒星那一边,五人经过了漫长的路途之后,总 算是到达了他们最终的目的地——江南水乡。 此时正值江南的雨季,天空落下缥缈的细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朦胧的雾气,到处都充满着诗意,随随便便的一处风景,都宛如一幅绝美的画作一般。 面前流淌过一条小河,河上有着一位年轻的女子穿着青罗的衣裳,泛着小舟,远远而来,嘴里面哼着独属于江南的特色小调,文雅婉转,“恩恩呀呀”,如黄鹂歌唱一般,听起来就细腻极了。 “春季里杏花开,雨季采茶忙;夏日里荷花塘,琵琶叮咚响;摇起小船,轻弹柔唱,桥洞里面看月亮,桥洞里面看月亮,哎呀哎呀;秋天里桂花香,庭院书声朗;冬季里腊梅放,太湖连长江;推开门窗,青山绿水,巧手绣出新天堂……” 语调婉转温润,配上这绵绵细雨,仿佛一缕清泉流入人们的心间,能够洗净人们的心肺一般,让人感到一阵心情舒畅,愉悦之情油然而生。 叶寒星的心情变好了不少,走下马车来,站在小河边,看着那个女子泛着小舟,离自己越来越近,而丹云和采宁则站在一旁替叶寒星打着伞,一同望着那条小舟靠近,翠姑姑则是抱着沈亦麟坐在马车上,毕竟下着雨,阴冷在骨子里,万一沈亦麟适应不来,冻着了那可不好。 这样子的阴冷天气,初来乍到的叶寒星、采宁、丹云和翠姑姑这四个大人都习惯不来,差点儿就染上风寒,更别说沈亦麟这么小的孩子了,身体肯定不如他们健壮。 “姑娘,你们要去哪里儿啊?需要载你们一程吗?” 那名青罗色衣裳的女子将小舟划到了他们的面前,停了下来之后,问了他们一句。 独特的江南语调使女子看起来就十分的温 润雅致,女子笑起来的时候,让人感觉如沐春风,不自觉的有一种让人想要相信她的感觉。 叶寒星回以了她一个微笑,同她说道:“姑娘,你可知道,这城要怎么进去好?” 听了叶寒星的话,女子的笑意更盛了一番,惊喜地回道:“原来你们是要进城吗?连续几天的雨水让城门口那里的泥土都变得特别泥泞,根本不好走,不如你们到我的小舟上来,我载你们进城好了,走水路会比较方便一些。” “真的吗?”,采宁惊喜地叫出了声,问道:“真的可以载我们进城吗?我们有五个人呢。” “五个人?” 女子拧了拧眉头,似乎在思量着自己的这个小舟能不能载得下五个人,但是因为今日出来她就是来采莲蓬的,小舟上已经堆满了不少的莲蓬了,一下子要上来五个的话,到是真的有点儿困难。 看出了她的难处,叶寒星笑了笑,善解人意地说道:“如果不行的话,我们就再想办法好了,不麻烦姑娘你了。” “啊,不然你们稍等一会儿,好吗?我去找些人来接你们,你们在这儿等一会儿就好了,不会很久的。” “可以吗?不会很麻烦吗?” 女子摇了摇头,道:“不会的,就一会会儿,我去去就回。” 说完之后,女子划动竹竿,掉转了小舟的方向,向着来时的方向划去,一边划着离开,一边转头对着叶寒星的方向朗声到:“你们等一会会儿就好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叶寒星点了点头,望着女子离开的背影。 “夫人,不然我们还是回马车上去等着吧,在雨里面衣裳都要被打湿了。” 采宁握着油纸伞的握把,同叶寒星提议道。 在京城的时候,他们很少能 够看到这种连绵的细雨,不然就是大雨倾盆,这一连下了好几天的细雨都没有听过,多多少少他们还是受不了了,空气中的粘湿让他们有些喘不过气来。 却没有想到,采宁的提议被叶寒星张口拒绝了:“不用,还是等在这里吧,不然一会儿那个姑娘回来没有看见我们,那多么的不礼貌。” “可是……” 采宁还欲再劝,却看到远远的,河面上出现了三四片小舟,泛着河水,向他们划过来。 雨滴在河面上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鱼儿因为雨天都从水底冒出头来呼吸空气,结果又被河面上的小舟泛起的波澜吓得躲回了河底,但是因为河水的清澈,依旧能够看到躲到河底里去的鱼儿们的轮廓。 那三四片小舟越来越近,待到河边,为首的就是方才的那个青罗衣裳的姑娘从小舟上走了下来,踏到地面上,走到了叶寒星的面前:“姑娘,这些都是同我一起来到河里面采莲蓬的,大家的泛舟技术都可好了,你们放心的上来,绝对不会让你们掉到河里面去的。” “好,那就劳烦姑娘了。” 最终叶寒星一人乘着油纸伞上了那位青罗衣裳的姑娘的小舟,丹云和采宁也各上了一片小舟,翠姑姑则是牵着沈亦麟从马车上下来,一同乘上了一片小舟。 “诶呦,这娃子,长得可真俊,白白嫩嫩的。” 见到沈亦麟的那三四个江南姑娘,都将他夸赞了一遍,全都围在沈亦麟的身边,争先恐后的想要去捏捏沈亦麟肉嘟嘟的脸蛋,可把沈亦麟给吓了一跳,直望翠姑姑的身后钻去,害怕的不敢去看那些个姑娘。 最后还是那位青罗姑娘道了一句:“还下着雨呢,早点儿回去吧”,他们这才作罢。 第三百四十章 江南姑娘 “抱歉,是不是刚才我们太热情,吓坏了那个小孩儿。” 青罗姑娘一边泛着小舟,一边同后面坐在小舟上的叶寒星闲聊道。 叶寒星轻笑一声,表示不在意:“阿麟他就是比较腼腆,见了陌生就会害羞。” “那娃儿啊,可爱得很,招人喜欢,能生出这么个可爱的儿啊,当真是福气。” 早在方才上舟之前,他们就简单的互相了解了一番,得知是一位贵人带着婢女们来江南散散心,而那个孩子,则是这位贵人的孩子,牵着那个孩子的奶妈是看着这位贵人长大的奶妈。 江南的姑娘都蛮热情的,一路上,叶寒星都不觉得落寂,因为那位青罗姑娘总是能找不少话题聊起来:“对了,该怎么称呼姑娘你好呢?” 叶寒星道:“我姓叶,名寒星。” “原来是叶姑娘,小女子名唤唐溯瑶,从小就在着江南长大,还从来没有去过其他地方,也很少会看到外乡人来这儿,叶姑娘你是打哪儿来的?” “京城。” 叶寒星原本在逗弄着河水里的鱼儿,那些鱼儿仿佛不怕人了似的,纷纷探出头来,围在小舟的边上,叶寒星还从来没有这般玩儿过,新鲜得很,正玩得起劲呢,忽然听到了问话,没有经过思考就把最真实的答案说了出来。 唐溯瑶“呀”了一声,这让叶寒星感觉到了一抹不对劲,回想起方才自己的回答,顿时一阵后悔,还没来得及补救,就听唐溯瑶说道:“京城离这儿可不近呢,叶姑娘来到这肯定花费了不少的时日吧。” 见她没有任何的起疑,叶寒星总算松了口气,又继续放松心情的去看着河里面的鱼儿们,一边回答她的问题:“是花了好些时日。” “应该挺不容易 的吧。” 唐溯瑶感叹道。 叶寒星“噗嗤”一笑:“还好,就是马车做得有些劳累,容易腰酸背痛。” “真好呀,我还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呢,在这江南都待了十几年了,都快待得腻味了。” “其实这里挺好的,我倒是蛮喜欢的,风景秀丽,烟雨朦胧,好一幅江山美景。” “再好看的风景,看了十几年,也是会看腻的呀。” 这一点都是真的,叶寒星没有否认,反而认同的点了点头。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之后,唐溯瑶又按捺不住自己的疑问,说道:“那京城是什么样子的,我从来没有看过,好奇得紧,不然你同我说说呗?京城皇宫是不是特别的华丽啊,到处都是金银财宝什么的……” 两人一路上聊了许许多多的东西,互相对彼此更加的了解,更为熟知,就这样,一行人进了城。 进了城之后,因为唐溯瑶他们需要把今日新采摘的莲蓬送回到自己的家里去,所以就不能带着一同逛逛江南了。 原本唐溯瑶还想邀请叶寒星他们去到她的家里面玩玩,却被叶寒星委婉的拒绝了,才刚刚认识就去人家的家里,贸然来访多不礼貌,她还没有准备礼物:“这会儿就先不了,谢谢你的好意,因为要在江南住些时日,我们打算先去找个地方放下包袱。” “等改天找个好时机,我再带着礼物上门拜访去。” 既然都这么说了,唐溯瑶便也不再坚持:“好,你们奔波了那么久,肯定也很累了,就先去找客栈休息吧,来日我再去找你们,到时候啊,好好带你们逛逛江南。” “多谢唐姑娘好意。” “不用这么客气的。” 目送走了唐溯瑶以及其他的女子,叶寒星、采宁和丹云他 们到了镇上去找尚有空房的客栈。 “夫人,那边好像有一家客栈,我们过去看看吧。” “这周围好像没有什么人家,位置比较偏远,这个客栈怎么会建在这样的一个地方?” 进城过后还要走一段的距离,才会看到寥寥人家,这个地方,因为唐溯瑶他们还要去摘些莲蓬,所以为了方便,在同他们商议了过后,告知他们再往前走一点距离就好了之后,这才将他们放下。 可是他们却没有提到,这样子的一个地方,竟然还会有一家客栈? 作为内乡人的他们,不应该不知道才对。 但是叶寒星颠簸了数日,的确也很累了,所以并没有来得及思索太多,就直接被采宁拉着走进了那家客栈。 而这个时候,已经泛着小舟远去的唐溯瑶忽然想到了自己竟然忘记提醒他们那边有一家客栈是黑店,不要去住,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她同身边的伙伴说道:“诶,我刚才忘记提醒叶姑娘,那边的那家黑店了,这可怎么办?” “应该不会出事吧,刚才我们都让他们再往前走些路程了,应该会听吧,而且直接想想也知道,那样廖无人烟的地方开得客栈,肯定不是什么正经的客栈啊。” “溯瑶,快些啦,一会儿天黑之前摘不完,可没法交到啊。” 唐溯瑶被他们一人说一句弄得晕头转向的,于是也忘记了自己刚才想到的问题是什么来着,在听到自己今日的任务可能完不成的时候,连忙慌乱了手脚,把疑惑抛在了脑后,赶忙加快了泛舟的速度,前去莲蓬丛中采莲蓬。 于是,叶寒星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住进了那家黑店。 “诶,诶,你们看到没有,刚才那些个姑娘中间的那个,长得可真是貌 美如花啊。” 在这家黑店的厨房里面,三个男子围坐在一起,一边阴森森的笑着,一边谈论着如今已经上了二楼包间前去歇息了的叶寒星。 叶寒星那倾国倾城的容貌,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很少见的,引人注目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自然容易吸引到一些不对劲的目光。 此时,那三个男子已经对叶寒星起了坏心思,却不知道,这个坏心思能够让他们自此以后万劫不复。 “不如,到了晚上,我们……嘿嘿嘿……” 三人相视一笑,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忽然,厨房的窗户忽然“砰”得一声发出了巨响,从外面被大风吹了开来,发出的巨响吓坏了在屋子里面商量着准备做坏事的三个人。 其中坐得离窗户最近的那名男子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从木凳上站起身,走到了窗户边上,左看看右看看,嘀咕了一句:“什么东西,怎么会突然挂这么大风?” 就在他准备关上窗户离开床边的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忽然出现,“唰”的一下抓住了男子的脖子,然后一跃,便从房间外面蹦进了屋子里面,期间,手一直抓着男子的脖子,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抓得愈来愈紧,让男子感觉有点儿喘不过气来。 “放……放手……” 双脚已经腾空让男子更加的呼吸不上来,拼命地蹬着双腿不停的挣扎,却没有想到,越挣扎,那个掐着他脖子的手掐得就越紧。 从窗户外面跳进来,掐着那名男子的脖子的人,正是已经跟在叶寒星身边守着她有好一会儿了的旳。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感叹着自家主子的明智之举,果然无论是哪里,都会存在的潜伏的危险,如果他没有因为主子的吩咐跟在夫 人的身边保护着她,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很有可能会毁了将军和夫人之间的幸福,如果让将军露出悲伤的表情,旳简直想都不敢想。 光是说道那样子的结果,他都觉得可以去把这些个人碎尸万段一万次都不过分。 “你们刚才……在商量什么?不如……带我一个?” 旳的声音从黑布里面透露出来,犹如从地狱来的使者,让人不自觉地感到一阵害怕,后颈发亮,直冒冷汗。 如果到现在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这么多年真的是白活了,这个人明白着就是二楼上那个女子的护卫,如果他们真的敢把刚才说得话在他面前再说一遍,那可真的是死一万次都不为过。 于是他们连忙“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朝着旳的方向不停地磕着头:“错了,错了,我们错了,大侠绕过我们吧,我们刚才什么都没有说,真的。” 旳想来是一个不喜欢废话的人,有什么事情,还是用拳头解决来的更爽快一些,于是他一人给了他们三个一拳,击在他们的肚子上,似乎连内脏都要被打出来了一般,痛得不行,三人皆趴在地上,不停地干呕,可是除了口水之外,又什么都吐不出来。 三人都被这一拳揍得说不出话来,旳不屑地望了他们一眼,那个眼神似乎在说:这么弱还好意思谋划着怎么对一个弱女子下手,呸,败类。 “大侠……放过我们吧……我们不敢了……真的……” 害怕旳会继续揍他们,他们三个连气都还没有捋顺呢,就开始不停地求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嘴边还残留着方才呕吐出来的口水,模样恶心得很,旳都不忍直视他们,望着他们的模样,恨不得再给他们一人踹一脚。 第三百四十一章 房契 “行了行了,你们都把脸上的都不知道是泪还是鼻涕还是口水的东西擦擦干净,我有事情要你们去做。” 一听大侠竟然有要拜托他们去做的事情,他们顿时惊喜万分,这就表明了他们有活下去的可能,于是三人纷纷听话的用自己的衣裳抹了抹自己的脸,也顾不上脏不脏、恶心不恶心什么的了,毕竟在死亡的面前,还是生命更宝贵一点。 擦完自己的脸之后,三人连忙跪成一排,抬起头来望着整个人都被蒙起来,只剩下两个眼睛那一块暴露在空气之中的旳,恭恭敬敬地问道:“大侠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吧,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们也再说不辞。” “是是是。” “是是是。” 望着他们这一副好无骨气的模样,更是让旳感到不屑与生气了,不再去看他们,怕脏了自己的眼,他开口说道:“一会儿,你们去跟二楼的那位姑娘说,你们这个客栈开不下去了,就要关了,然后把这个房契给她,就说是你们的在这儿的一处别院,作为补偿租给她。” “听懂了吗?” 说着,旳使了使手腕的劲儿,顿时一张白色的纸瞬间飞落到那三个男子的面前,差那么一点儿,就刮到他们的鼻梁。 就刚刚这纸张飞过来的劲儿,那三个男子都觉的如果真的会碰到他们的鼻梁,这个鼻梁恐怕还保不住了,直接被一下子削掉。 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男子捡起地上的那张纸,连忙站起来,朝着旳的方向点头哈腰,保证道:“大侠放心,我们一定会做到的。” 另外两个男子也跟着站了起来,一同鞠躬,保证道:“是是是,大侠您尽管放心好了,交给我们没问题的。” 这三个男子的傻愣 模样,气得旳想直接把他们给解决了,但是一想到这个事情还是只能让他们去做,他就不得不压下自己心底的火气,捏了捏自己的鼻尖,旳闭上了眼睛,闷声道:“去给我好好干,我会在暗中看着你们的,要是出了什么不对的地方,你们的小命就别想要了。” 陪着他的这句话,那三个男子顿时感觉到后背传来一股恶寒的感觉,禁不住地打了个寒颤,继续不停地保证绝对会做到的。 待到三人不停地弯腰鞠躬了好几次之后都再没有得到回应,于是小心翼翼地掀起眼帘向前去望了一眼,却发现原本那个黑衣男子站着的地方此时此刻却没有任何踪迹,仿佛刚才的一起都是他们幻想出来的一般。 然而他们手里拿着的那张白纸黑字的房契却提醒着他们,刚才的那一切并非做梦,而是真实发生的。 看到这张房契,他们的后背就一阵冷汗直冒,仿佛是在提醒着他们,如果他们不好好完成那个黑衣人给的人物,他们就会脑袋与身体分家,顿时一阵颤抖,恶寒从脚底往脑袋上直冲。 于是三人不再敢耽搁,跑出了厨房之后,“噔噔噔”得就跑上了三楼,来到了叶寒星的那间屋子前面,“哐哐哐”得大力拍打着房门。 力气之大,敲得房门都在震,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仿佛下一刻这个门就会被拍坏,直接倒下去一般。 “你们干什么啊!吵死了!” 房门被打开了,出现的却并不是叶寒星,而是在叶寒星的房间里,替叶寒星更衣的采宁。 原本叶寒星都要睡下了,却突然被一阵巨大的拍门声给吵醒了,而采宁也被吓了一跳,顿时气愤得不行,打开门就把门外拍门的人大骂了一顿。 那三个男子似乎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有女子这般的撒泼,顿时惊得愣在了原地,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采宁见他们被骂了之后竟然就没有其他的反应了,如雕塑一般的站在原地,也不说明来意,顿时更加生气了,吼道:“你们来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有事就快说!能不能不要打扰夫人休息!” 三名男子先是在旳那里受到了惊吓,如今又被略显彪悍的采宁给吓得愣了神,顿时悔恨自己到底当初是有多么想不开,要在这里开一个客栈来欺骗别人,结果今日就给他们来了一个巨大的报应,三人顿时悔不当初。 可是事已至此,他们为了保命,只能将刚才那个黑衣人交代的认真完成。 “抱……抱歉,打扰了……是……我们这个客栈因为个人原因,不打算继续开下去了……所以……” 还不等他们支支吾吾地说完,采宁就一副不敢置信的“啊”了一声,双手叉腰,吼道:“怎么会有你们这么不靠谱的客栈?你们到底是在认真开客栈,还是只是因为乐趣玩玩的啊?真是,一点儿都不负责任!” 采宁彪悍的模样当真是吓傻了他们,差点儿,他们抖动的双腿就站不稳了,如果直接被吓到跌坐在地上,肯定是他们长这么大以来,最丢脸的一天吧。 “对……对不起……” 这个时候,除了道歉,他们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 “所以,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采宁真的是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不负责任的人存在。 直到这个时候,原本被吓懵了的三个人才突然回过神来,想起那个黑衣人交给自己的任务,连忙双手捧着那张房契递到了采宁的面前,说道:“这 ……这是一个房契……是……我们在这个地方的一个别院……你们要是没有住的地方,可以先去那里住一阵……” 采宁望了望他们双手捧着的那张房契,又怀疑地瞧了瞧他们,一副不愿相信的模样,半信半疑地从他们手中拿过那张房契,问道:“那你们把别院给我们了,你们住哪?” “啊?” 没有想到,在成功的将这张房契拿出来之后,竟然还有问题,三个人都没有事先想过,顿时愣在了原地。 就在采宁愈发怀疑他们的目的的时候,还是其中的一位男子机智,率先抢答道:“我……我们正好存够了银两,准备去临城玩玩,到处走走,就反正空也是空着,就租给你们吧。” 另外两个男子听后,不禁想要为他的机智回答鼓掌,顿时感觉一身轻松,望着采宁,猛地点了两下头。 虽然对于他们三个的这突然莫名其妙的表现依旧感到十分的怀疑,但是不得不说,刚才那个人说的理由,的确有点让采宁相信了。 于是采宁也不再为难他们了,点了点头,表示她会同自己的主子说得:“不过我们可能不会立即就搬走,这些天大家都因为赶路坐在马车上很累了,所以先让他们在这睡一觉,等休息好了再走,你们看可以吗?放心,银两不会少给你们的。” 其实也不是什么银两不银两的问题,住一夜当然是可以的,毕竟刚才说得那句“去临城玩玩,到处走走”不过是瞎说的罢了,他们还真没有决定好如果关了这个客栈,他们应该干什么去,而且谁会和银两过不去呢,既然他们愿意多给,那么他们肯定就心安理得地收下咯。 而在客栈外面的一棵大树上坐着,正注视着他们的一 举一动的旳,看到他们那般笨拙的模样,真的是恨不得上前去一人给他们一拳,怎么世界上会有这么愚笨的人,真的是快要气死他了。 而且他们眼咕噜转一转,他旳就知道他们打着什么注意,顿时悔恨刚才应该在教训他们的时候再打一拳的,仅有一拳实在是太过于便宜他们了。 啐了一口痰,旳忍住了想要直接冲上去打一顿那三个男子的冲动,按捺住自己的暴脾气,继续看着客栈里面的一举一动。 “行,行的,那你们先好好休息吧,我们就不打扰了,这个房契你们收着,醒来之后就可以直接去这个地方了。” “好,多谢。” 说罢后,采宁关上了房门,回到了床边,看着还没有睡着的叶寒星,将手中的房契递了过去。 与其说她没有睡着,不如说,她从刚刚的敲门声开始的时候,就一直注意着门口的动静,根本没有任何睡觉的心思了。 看到这被采宁突然递到自己面前的白纸,叶寒星接过,细细看了起来:条款什么的都没有问题,看来,应该是真的,不太像是作假,条条框框理得都非常的清楚,倒是给人一种写出这个东西的人就十分可靠的感觉。 可是那三个人从方才的言谈举止中,根本没有让叶寒星感觉到任何的可靠的感觉。 这个东西,真的是那三个人写出来的吗?为什么写出来的东西和那三个人的本身会相差那么多?他们背后,一定还有别人吧? 不过此时此刻的叶寒星已经非常的累了,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那三个人的背后到底是不是有另外的人的存在,只要这个条款没有什么问题,她就放心了。 这也就导致了,叶寒星她错过了发觉出其中的玄妙的机会。 第三百四十二章 别院 因为只要叶寒星她再仔细去看看,这张房契上,处处都可以看出沈如冽的感觉来,只是这个时候的叶寒星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 “夫人您再休息一会儿吧,醒来之后我们再走也不迟,已经和掌柜的他们说过了,少爷和翠姑姑他们肯定已经睡着了。” 想了想,的确他们五个都十分的累了,强行再这么走下去也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样子的后果,还是先等休息好了,再去考虑新住所的问题吧。 于是点了点头,叶寒星道了一句:“好,那你也赶紧去休息吧,你肯定也很累了。” 而后,叶寒星在采宁的目光之下,闭上了双眼。 采宁见她闭上了眼睛,于是上前去给她细心地捻了捻被角,然后这才转身离开了房间,回到自己和丹云一同的房间,休息去了。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了,众人实在是因为这几天的路途太过于劳累了,这下总算是到达了目的地,加上这里离热闹的街道还有一点儿距离,所以并没有多少吵闹的声音,这就导致了他们一觉睡到了第二日大清早。 醒来之后,众人都觉得一阵神清气爽,可算是缓过劲来了。 “夫人,您起来了啊,快点来用早膳吧。” 叶寒星更完衣,从二楼走到一楼的楼梯上的时候,就看到了一楼里,采宁和丹云正往桌子上摆着早膳。 一听到动静,采宁就抬起了头,见来人是叶寒星,于是同其道了声“早安”,然后低下头继续摆着碗筷,一边说道:“夫人,您醒了啊?本来奴婢还想摆完这桌早餐就上去叫您起床的。” 叶寒星回以一声轻笑,答道:“醒来有一会儿了。” 走到桌子旁边,看着一桌子的美食,虽然并没有很多大鱼大肉的 油腻的食物,毕竟大早上的,吃的太油腻也不太好,而且这桌子上又是馒头、又是包子、又是粥饭的,已经算是很丰盛的一顿了,早餐倒是和将军府的早膳之间看起来没什么多大的差别。 只不过可能因为厨师不同,做得手法在某些地方上也会有细微的差别的,味道自然也会因为这细微的不一样造成差别,也许并没有将军府的厨子做出来的面食细腻,但是已经是他们赶路的这几天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了。 “这些……” 叶寒星坐在桌子的一边,手中被采宁塞了一个包子,咬了一口发现味道挺好的,于是又张嘴咬了一口……吃了大约一半了之后,她仿佛才想起来问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一般:“这些东西,都是你们弄的吗?” 只见恭敬地站在一旁,看着叶寒星用早膳的丹云听完叶寒星的问话之后,开口回道:“回夫人,并不是我们弄得早膳,这些都是掌柜的拿出来的,我们只是帮忙摆上桌子而已。” 这么一说,叶寒星突然想起来了,昨天睡觉之前,采宁同她说得那些话:“哦?那掌柜的呢?” “掌柜的说,让我们收拾好了就可以走了,去找那张纸上写的别院的地址,这件客栈就不用管了,虚掩上大门就成,然后说完之后就走人了,客栈里如今除了我们一个人都没有。” “直接虚掩上大门,他们也不怕客栈进贼?” 叶寒星一头雾水,这样子的状况,她还真的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 她总算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了,开始沉思起来,眉头越皱越紧,回想着这两天一幕又一幕不寻常的地方,但是好像又没有什么可以突破的地方,思绪总是想着想着,就没有了方向,冒 出来一点儿苗头的不寻常却又在下一刻瞬间消散,令人抓摸不透。 所以想了好一会儿,叶寒星都没有整理出思路来。 桌上的膳食要被放凉了,于是一旁的丹云开口呼唤正在走神中的叶寒星:“夫人,还是快些用膳吧,不然一会儿就都凉了。” 原本就一团乱麻的思绪被打乱了,叶寒星也不打算再去回想了,点了点头,随即邀请丹云和采宁同自己同坐一桌,一同用膳。 因为在将军府的时候,叶寒星从来就没有摆过女主人的架子,一直有让采宁和丹云放松,在自己的面前不需要拘谨,所以对于他她说得共进早膳的提议,在丹云和采宁两人眼对眼稍微犹豫了一会会儿之后,点点头同意了。 丹云和采宁才刚刚在桌子边上坐下准备用早膳,翠姑姑就牵着沈亦麟从二楼走下来。 正用着膳的三人听到了身后木楼梯上发出来的声音,一齐转过头去回望,看到是翠姑姑和沈亦麟之后,叶寒星连忙招呼着:“奶娘,快来用早膳吧,一会儿我们该收拾收拾走了。” 点了点头,翠姑姑算作回答,而后望着被自己牵着的沈亦麟,小心翼翼地牵着他的手,看他一步一步下台阶,脸上的紧张显而易见。 沈亦麟刚学会走路没有多久,像是上下楼梯这样子的技术活,还是有一些困难的,即便是被人牵着手,沈亦麟走得也还是磕磕绊绊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整个身子向前仰去,摔倒在楼梯上一样,让看着的人都不自觉的感到提心吊胆。 翠姑姑看得都有点儿于心不忍了,但是为了让他能够早点儿走路走得顺畅一点儿,这样子的锻炼肯定是必不可少的,所以她只能忍受心中的那抹冲动,继续小心翼翼地 护着他。 叶寒星看到这一幕,自然也是坐不住的,于是她放下手里的筷子,起身向着楼梯口走去,在伸出手臂能够碰到沈亦麟的时候,牵起了他另外一只被空置的小手。 被两个人搀扶着,大大增加了他走路的简易度,于是接下来,沈亦麟就很顺畅的被两个大人牵着走到了摆满着早膳的桌子旁边。 “包……包……纸……” 因为刚刚才学会说话,肯定还是说不顺溜的,发音也会听起来有些怪异,却因为声音软软糯糯的,所以怎么看怎么让人喜欢。 一边说着,沈亦麟还伸出自己的双手来,想要去够桌子上的那些盘子里的美食,不过因为身子太娇小,胳膊也不够长的缘故,这样子对于沈亦麟来说,想要够到桌子上的包子,还是有一些困难的。 一旁的丹云和采宁看得忍俊不禁,“噗嗤”一声,轻声笑了出来,然后一脸怜爱的表情用筷子捡了一个包子,夹到了沈亦麟的面前。 看到肉包子出现在自己面前了的沈亦麟顿时就绽放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面向丹云,甜甜地说了一声:“靴……靴靴姐姐……” 叶寒星微笑着看着这一幕,心都不自觉地化了。 她摸了摸沈亦麟的头,尝试着去同他沟通:“阿麟啊,咱们稍微吃快一点儿,好吗?一会儿呢,我们要去找新的住处。” 虽然还是有很多字词听不明白,但是沈亦麟理解出来了,娘亲这是让他稍微吃得快一点呢,于是沈亦麟不再说话,抱着手中的包子,一口两口的开始啃了起来。 爱怜的摸了摸沈亦麟的脑袋,叶寒星也不再说话了,开始继续吃起自己吃到一半还没有吃完的粥。 五人一同坐在木桌子上吃着早膳,这会儿谁也 没有开口去打破这份难得的宁静,全都吃得很是开心。 直到众人都停了下来,放下了拣着筷子的手,叶寒星这才终于张开嘴巴,话语从她微微张开的嘴巴里面蹦了出来。 “既然吃完了,那么收拾一下,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对此,丹云、采宁和翠姑姑都没有什么意见,纷纷点头同意了,于是众人开始兵分两路:由翠姑姑留在楼下收拾着他们吃剩下的残羹,而丹云和采宁就负责上到二楼去收拾他们的行囊,并检查一下,里面可有什么东西被弄丢了。 丹云和采宁总是让叶寒星十分的放心,但是相比较,年纪稍微大一点儿的翠姑姑虽然也正值壮年,但是毕竟心中对她还是十分尊敬和喜爱的,所以叶寒星为了能够让她稍微轻松一点,主动提出留在楼下帮她清理桌子上吃剩下的东西。 在客栈外面的一棵树上,旳打了个哈切,用手挡住自己大张的嘴巴,还顺便拍了两下,发出一点儿细小的声音。 那个早膳,其实是他一大早就赶去前面不远处的街市,找到了一家包子店和粥铺,所以就买了带回来给叶寒星他们食用。 原本他是想拿进客栈去直接在桌子上摆好的,但是没有想到他刚出现在一楼,还什么都没有开始做的,楼梯上就突然传来了声响。 深知自己不能被发现的旳立即就运用轻功,跳上了房栏,怀中还抱着一堆没有来得及放下的给他们带的早膳。 定睛一看,旳发现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正是跟在叶寒星的身边服侍着她的两名贴身婢女中的一个,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叫丹云。 知道自己不宜久留,没有办法,乘着丹云不注意的时候,旳一个闪身,消失在了客栈里面。 第三百四十三章 烟雨朦胧 最后,为了顺利的把这份早膳送到叶寒星他们的手中,无奈,旳只能去找到了昨日的那三个男子,然后强迫他们去将这份早膳送到叶寒星或者她的下人们的手里,并且威胁他们三个,如果敢偷吃,被他发现的话,就会割掉他们的舌头。 就这样,三人被吓得差点儿失禁,再也不敢起什么歪脑筋了,乖乖地帮旳跑腿去了,再不敢生出半点儿“偷吃”的心思。 待一切都收拾妥当了,叶寒星他们虚掩上了客栈的大门,离开了。 叶寒星望着房契上的那个位置,并不认识,只好先走到前面一点的街道上找个人问问。 在半个时辰之后,众人总算是找到了那个房契上所说的房子的地方。 一个棕木大门紧闭着,院落里的树长得很是高大,枝丫都从墙壁上探了出来,带着点儿绿的枝丫透露出一股新的生机。 角落的墙壁上长满了爬山虎,郁郁葱葱的,上面因为昨夜刚下过雨的缘故,还时不时的滴下一滴小水珠。 墙壁倒是很白净,看起来应该很不错的样子,叶寒星在心底这么想道。 因为下过雨的缘故,空气中都是雾水,远处的房屋、街道还有树木看起来都是朦朦胧胧的,仿佛是妙龄女子为了挡住自己姣好的面容带了一层薄纱一般。 江南的天气依旧保持着潮湿的感觉,仅仅是走路就能感觉到一阵水汽扑面而来,这让一直在京城生活的叶寒星他们一时之间根本习惯不了。 拿出掌柜的给的钥匙,推开棕木门,看到的是一个大庭院,一棵树立在木房子的门前,枝丫伸出了庭院的墙壁,看来就是方才他们在外面看到的那一枝树枝的主木了。 大树底下,是一个石桌还有围着石桌摆放 的四个石凳,只不过,如今的石桌石凳上面全是雨水,是坐不了人了。 在院子的另一边的角落,叶寒星他们看到了一口井,此时的井上面盖上了盖子,同样也都是雨水,盖子上面还有一片新叶,绿油油的,倒是明显得很。 旁边放着一个木桶,里面积的水已经快要过半了,可见这雨势虽不大,那肯定连续下了好几日了。 除此之外,庭院空空荡荡的,再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不知为何,看起来竟然有些萧条。 走到木屋门前,轻轻推开,伴随着门被打开,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呛人的灰尘。 “咳……咳咳咳……” 走在前面打开房门的采宁自然是呛到的灰尘最多的,一开始又不知道竟然会一打开房门就有这么多灰尘的出现,所以也没有屏住自己的呼吸,这就导致了她吸入了不少灰尘,直咳嗽。 咳着咳着,竟然把眼泪都咳出来了。 可见,这屋子里面的灰尘是有多么的浓了。 叶寒星从随身的包袱里面拿出了一个水壶,让采宁喝了一口,这才让她成功的缓解了一下方才过于剧烈的咳嗽。 方才打开门站在采宁身后的叶寒星和丹云虽然也感觉到了灰尘进入自己的口腔和鼻子里面,但是相比较采宁的一嘴巴灰,他们要好很多,于是早在采宁还在剧烈咳嗽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缓过来了。 木屋的门大开,阳光透过门窗,大把大把的照耀进屋子里,光线明亮的足以让叶寒星他们看清房间里面的模样。 木屋里面的家具都是深棕木做得,看起来就知其存放的很好,除了上面都布着浅浅的一层灰以外,整体来看,这个屋子还是不错的,如果忽略屋顶上的那几张蜘蛛网的话,可能会 更让人觉得不错一点。 这仅仅是一间房,刚才他们进来这间主屋看之前,就注意到了主屋的两边还分别有两个房间,应该是侧卧,不过光是看主屋这幅模样,他们就已经大致能够猜到侧卧里面是什么样子了,灰尘肯定比主屋的只多不少,他们也不报什么希望了。 不过若是忽略灰尘这一点,房子里面的家具倒是样样齐全,也算是他们心里如今唯一的慰藉了。 不再多想,叶寒星转身对采宁他们说道:“既然这样子的话,那我们就来打扫干净吧,争取在太阳落山天黑之前打扫干净。” “是。” 采宁和丹云应了一声,放下身上背着的行囊,就准备去干活了,谁知叶寒星也跟着他们一起,拉了拉衣袖,一副也准备帮忙干活的模样,丹云和采宁顿时大惊:“夫人,您休息着就好,奴婢们先收拾出一个椅子来让您坐着,您就别干了,这种下人的活,夫人您怎么能做。” 说罢,就准备去搬一个椅子过来擦擦然后让叶寒星坐下。 结果他们还没开始动呢,就被叶寒星拦住了:“不用,我一起干,这么大的屋子,就你们两个人来弄的话,太累了一点儿,而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弄好呢。” 虽然理是这样子说的,但是让叶寒星跟着他们一起干活,丹云和采宁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名为“主仆之别”的坎。 最终,他们还是拗不过叶寒星,只能就这么放任她去了。 看到这儿,一旁的翠姑姑更是坐不住了,连忙表示自己也要上前去帮忙,然而她却忽略了,还有一个离不开她的照顾的小孩。 “翠姑姑你就找个位儿坐着带阿麟就好了,阿麟也不能没有人照顾,这些事儿还是我们来 做吧。” 叶寒星这般说道。 可是翠姑姑又怎么能够放任让叶寒星去做这种下人的苦活累活呢,于是她提议道:“不然,夫人您来陪着阿麟吧,倒还轻松一点儿,活什么的就交给我们来,更何况夫人您不是还怀着孩子呢吗?” 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原本都有些忘记了的采宁和丹云,于是本来就是勉为其难同意了叶寒星方才要求的他们这下又不同意了:“是啊,翠姑姑不提醒我们都还忘记了呢,夫人您怀有生孕,还是把脏活留给我们来干吧。” “又不是怀了孩子就一点儿不能动弹了,反正如今我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相反如果多运动运动,还对肚子里的孩子的健康有点儿帮助呢,还是让我来做吧。” “我保证,要是一会儿做活的途中有什么不对劲的感觉儿,或者是觉得累了,我就停下来不做了,绝对不勉强自己,你们说行吗?” 叶寒星这般坚持,倒是真让采宁和丹云他们再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了,互相望了一眼的二人最终看向了翠姑姑,决定把这个选择交给翠姑姑来定夺。 从小就是看着叶寒星长大,翠姑姑早就把叶寒星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了,面对叶寒星,只要她稍微撒撒娇,翠姑姑就完全拒绝不了她的任何要求,深知自己这一点,也知道叶寒星的意志不会有那么容易去被他人左右的,即便是心底还有一丝不愿意,翠姑姑也只能点点头。 得到了首肯的叶寒星扬起了一抹笑意,跟在丹云和采宁的后面去收拾起房间来了。 房子说大不大,肯定是和偌大的将军府比不了的,但是说小也不小,对于四个大人一个小孩儿这样子的配置来说绝对是绰绰有余的 ,足以想象出来其大约到底是一个多大的别院。 这也就表明了,打扫这个别院并不是什么一件容易的事情。 从到别院决定开始打扫,到最后大体上全部打扫完成,已经又是一天的流逝了。 翠姑姑一直在陪着沈亦麟,中午的时候,还去刚打扫好不久的厨房给众人简单的做了一些午膳,很简单,但是胜在味道好吃,再加上干活干得十分的劳累了,于是众人都吃得很是欢快,光是看着他们吃,就会让人觉得他们吃的说不定是什么山珍海味,让人不自觉食欲大动。 然后下午,叶寒星、采宁和丹云继续打扫着屋子,翠姑姑则带着沈亦麟上街上逛了一圈,并买了一些食材,晚上晚膳的时候,翠姑姑又弄了很丰盛的几道菜,款待他们。 “嗯!翠姑姑手艺还是那么的棒,味道那么熟悉。” 叶寒星夸赞道翠姑姑做得菜肴,一旁的采宁和丹云也不停地点头附和道,一副这是全天下最好吃的美味的模样,不过在如今他们的眼里,的确是这样子的没错了,而且现在的他们更是觉得就连山珍海味都不如他们现在吃的这一顿饭来好吃。 收拾完之后的别院变得明亮整洁了好多,看起来也更有生机了,一看就能看出来有人住的房子和没人住的时候死气沉沉的房子的区别。 这种自己的房间自己打扫的感觉,让叶寒星感到一阵愉悦,仿佛是心灵都受到了启迪——虽然现在的叶寒星只觉得自己的胳膊和脚有点儿酸胀的疼。 而别院的外墙壁上,旳站在上面,透过房屋里面散发出来的油灯的橙黄色的光芒,心中不断地反思着自己。 他竟然在买下这个别院的时候,忘记先来看看房子的情况到底如何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晕倒的老婆婆 这么多的灰,害得夫人他们忙碌了一天就是为了收拾这积满了灰尘的房子,倒是有种祸不单行的感觉呢,旳在心底这般想着。 这如果是让主子知道了这件事情,一定会骂他办事不利吧?旳顿时一阵头痛,决定如果叶寒星不主动提起来,沈如冽不主动来问,他也是绝对不会主动开口提任何一个字的,这件事情能瞒着的话还是瞒着吧。 好在他们总算是在天黑之前全都收拾好了,也没有出什么事,旳总算是可以让自己稍微放下心来了。 一切都过得风平浪静。 叶寒星就这么在江南的这个地方住下来了。 可是即便出来散心的原因就是为了让自己不要老是思念沈如冽,叶寒星依旧会在每天的夜里因为想沈如冽而夜不能安眠,即便她再怎么想用其他的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那股浓厚的思念之情却怎么也压抑不住,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再怎么辗转反侧,日子也还是要过下去的,叶寒星她又不可能因为思念就立即打道回府,她宁愿自己日日夜夜陷入思念的酸痛情绪之中,也不愿意就这么没有骨气的灰溜溜的回去。 既然决定出来走走了,那就要好好缓解一下自己的心情,不然对于肚子里的这个新生儿也不太好。 每到一处地方,叶寒星都会发挥出自己那还算不错的医术,帮助那个地方的人们从病痛的折磨之中走出来,所以在这个别院里面住下来之后也不例外的,叶寒星开始给当地的人们看病行医。 一开始叶寒星的医术并没有得到当地人的信任,毕竟一个外乡的陌生人来到你的家乡,突然对你说她医术还不错,可是给你看病,还是不收钱财的那种,是个人都会生 出警惕的心思,即便那个人是叶寒星这样的女子,而且还拥有着倾国倾城般的外貌也是不例外的。 当地人开始愿意信任叶寒星的医术,纷纷来找叶寒星治病,还是因为一件事情。 一开始,江南连续几天的阴雨天气,空气中都十分的潮湿,光是往空气中一站,都会觉得自己的衣服和头发被水汽打湿了黏在身上,这样子湿润的天气,实在是让叶寒星他们这些个在京城住惯了的人有些不习惯,他们这些已经及笄了的大人倒还算好,可是苦了沈亦麟。 刚在别院住下的第二日,沈亦麟就染上了风寒,一直高烧不退,可急坏了翠姑姑和丹云采宁他们,叶寒星好歹也是师承妙娘子的,这点儿因为水土不服而引起的发热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于是在叶寒星的悉心照顾之下,当天晚上,沈亦麟总算退了烧,逐渐转好了。 大抵是这件事情不知为何走漏的风声,翌日,采宁大早上将别远门打开准备出去买些菜的时候,却在打开大门之后,看到一个阴影倒在了地上。 一个人横在别院的前面,采宁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死人了呢,于是赶忙去把叶寒星叫了过来。 将手指放在了晕倒在别院门前的老人的鼻子底下,感觉到了微弱的呼吸之后,叶寒星这才终于放下心来,摇了摇头,示意站在自己身后观望的采宁和丹云放心,没出事,后者们同样是松了一口气。 “把他搬到房间里面去吧。” “是。” 将老人身上已经完全脏了的外衣褪了下来,丹云和采宁两个人合力将老人搬到了床榻之上,盖上了被子。 叶寒星将老人的手从被褥里面拿了出来,替老者把了个脉,面色由一开始的 轻松变得愈来愈凝重,直到过了好一会儿,在拧着眉头松开了握着老者手腕的右手,转过身去面向采宁和丹云,却没有开口。 这可急坏了本就十分好奇这个老者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别院大门口的采宁,于是她忍不住开口问道:“夫人,这位老婆婆到底是怎么了?她有什么很严重的伤吗?” 沉吟了半响,叶寒星叹了口气,却还是没有直面回答采宁的问题,而是对着她和丹云说道:“你们去柴房打些热水过来,给这位老婆婆暖暖身子,一会儿等她醒了,有什么疑问问她更方便解答。” 既然叶寒星都这么说了,采宁也不好追着叶寒星询问,于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房间,面上的神情却依旧没有多好。 丹云和采宁两人不一会儿又回到了房间,这次回到房间里来,他们还一人手里端着一个木盆,里面盛满了水,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夫人,您要的热水来了。” “好,你们放我边上就行”,说完,采宁和丹云就顺着她的话,将木盆放在了叶寒星的身边,然后站到了一边,望着叶寒星将木盆盆壁上挂着的毛巾拿了下来,然后放到了热水里面浸湿,再拿起来扭干,抓过身去给那个还在昏迷中的老人擦脸:“她应该是在别院外面待了一整夜。”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所以,才会浑身都是这么冰凉凉的。” 看到自家主子竟然对这种伺候人的活也亲力亲为,采宁和丹云自然是站不住了,作势就要上前,还一边说着:“夫人,您还是交给我们来吧。” 并没有让他们碰到毛巾,叶寒星将毛巾移开了一点,避开了他们伸过来的双手,然后摇摇头,轻声说道:“不用,我来就 好,如今我的身份,不是什么主子,也不是什么将军夫人,把这些个身份都给我统统忘掉,我只是一个医者,那么我就应该做医者应该做的事情,这是根本。” “……是。” 虽然很想去帮叶寒星干这种事情,但是她都那么说了,采宁和丹云自然知道自己再怎么坚持都是徒劳,于是只好答应了,退后一步,回到了自己原先站得位置上。 叶寒星继续重复着之前的那个动作,将有些冷掉了的毛巾又放回了热水里,沾热了毛巾,然后继续给老婆婆擦脸、擦手。 到后来,就连那一盆干净清澈的热水,竟然也变得浑浊不堪,也不再冒着热气了。 这时,那躺在床上的老婆婆终于动了动眼皮子,悠悠转醒。 大抵是感觉到了自己如今待得地方好似有点不太寻常,老婆婆原本还是迷迷糊糊的半睁开眼睛,却突然猛地一下睁大了眼睛,作势就要从床上爬起来,却被叶寒星及时按住了:“老婆婆,您先躺着,躺着就好,别起来。” “你……” 即便只说了一个字,但是那沙哑暗沉的嗓音还是在众人面前暴露无遗,听上去有些刺耳,却又带着岁月的无比沧桑,大抵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嗓音有多么的奇怪和难听,老婆婆怕自己的声音会吓到眼前的这位美丽的女子,于是这才刚讲第一个字,就又闭上了嘴。 叶寒星让自己的目光柔化了下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容易让人亲近和信任一点,然后稍微又凑近了老婆婆一点点,轻声细语道:“老婆婆,没事,发生了什么事情您都跟我说,我不是坏人,出事了我帮您解决,您看好吗?所以您得先告诉我,到底是发生什么了?怎么了吗?” “ 为什么您会晕倒在别院门口呢?” 大概是在思考叶寒星话语中的可信度,老婆婆沉默了一会儿,轻微叹息了一声,最终像是做了什么天大的决定一般,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就是那个据说医术还不错,看病治病都是不收钱财的外来姑娘?” 的确是如此,她的话音刚一落下,叶寒星就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承认道:“没错的老婆婆,就是我,您是要看病吗?” 大抵是年纪大了,耳朵也有点不好使了,听叶寒星讲话老婆婆听得总是云里雾里的,听的耳朵里的声音都是断断续续的,根本就没有完整的一句话,根本不好理解。 “你……你说什么啊……你到底是不是那个大夫啊?一个女大夫?” 叶寒星瞬间就从老婆婆的动作当中明白了过来,这位老婆婆恐怕是耳朵出了点事情,所以话儿也听得有点儿问题。 没有办法,叶寒星只好用点头的动作来回答老婆婆的疑问,告诉她自己就是她要找的那个人没错。 一见叶寒星点头,老婆婆的眉眼瞬间就笑开了,抓住了叶寒星的手,颤颤巍巍地说道:“那你能帮我这个老婆子看看病吗?已经是老毛病了,能不能治好其实都无所谓了,就是不想让我儿总是为了我这个老骨头折腾来折腾去的,到最后连媳妇儿都保不住。” 看来,这还是一个有故事的老婆婆,于是叶寒星凑到了老婆婆的身边,问道:“老婆婆,您家里事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这会儿,因为叶寒星凑得足够近,说话的声音也够响,老婆婆听清楚了她的问题,随后叹了口气,原本有些笑容了的脸上变成了愁云密布:“还不是我那个儿子,孝顺啊是真的孝顺。” 第三百四十五章 针灸 “但是也就是因为他太过于孝顺了,知道我身体不好之后,就到处去求医,想要给我治病,但是我们这个小地方啊,哪有什么医术真的特别高超的大夫,我这个病啊又不简单,所以无论是哪个来替我把过脉的大夫都说我这是彻底没救了,结果呢,我儿还是不死心。” “家中呢本就不是什么富裕人家,这些年更是因为给我找大夫、抓药,都把钱财给败光了,结果我儿还是不死心,跟头牛似的,怎么拽也拽不动,我说也不听,儿媳妇儿一同劝说还被他给骂了一顿,你说说这是个什么事儿啊。” “都明知道没什么用了,就是死倔,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真是愁人,就连儿媳妇儿都因为受不了他那个样子,抱着半大的孩子回娘家去了。” 一边说着,老婆婆一边拧紧了眉头,真在为那个她口中的牛脾气一般的儿子忧虑。 叶寒星听完这个故事,倒也是感触颇深,于是她轻轻的拍了拍老婆婆的手,安慰道:“老婆婆,其实这件事情,是没有对错的,您的儿子啊那么孝敬您,这可是天大的福气啊,您应该高兴才是。” “可是这,这孩子,他把这个家都败光咯!” 老婆婆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她这一把的老骨头,本来就活不了多久了,还要折腾下一代,老婆婆自己都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却又无可奈何,毕竟她又不是没有尝试过让自己的儿子放弃自己这把老骨头,没什么用啊就是。 叶寒星轻笑了一下,露出一抹春风拂面般温暖的笑意,企图抚慰老婆婆那揪起来的心,郑重的对老婆婆说道:“那这样,老婆婆我帮您把您的病治好,您的儿子就不会为了帮您治病而花那么多的钱财 了,再去把儿媳妇啊找回来,一家人就是要和和睦睦的才行啊。” 老婆婆忽然震惊,激动地腾起身子,一把凑到了叶寒星的面前,大呼:“姑娘,您真的能够把我的病治好吗?” 叶寒星不愿夸大其词,只是点了点头,保证自己会尽力的,然后转头去吩咐丹云和采宁,让他们准备银针和烛火。 待到一切准备就绪了,老婆婆躺在床上,心中十分忐忑的接受着叶寒星的救治,反正她都已经变成如今这幅模样了,也不会再有多惨了,干脆相信这个姑娘一会,是福是祸都是命运了,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老婆婆在心里这般想到。 随着第一根针刺进身体里,老婆婆的心开始愈发剧烈的跳动,渐渐的,扎在身上的针更多了,虽然方才想是想着怎么都不会比现在更惨了,但是真当针扎在自己身体上的时候,老婆婆还是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的心悸和害怕。 不知是不是因为被扎了针引起的效果,随着叶寒星屏气凝神过后的动作,是老婆婆愈发感到的疼痛感,逐渐,老婆婆的脸上布满了汗水,疼痛的感觉越来越大,到最后,她都要忍受不住那种疼痛的感觉,开始轻微的挣扎了一下。 “采宁,丹云,过来帮忙”,随着老婆婆的挣扎过后响起的是叶寒星的声音,接到命令的丹云和采宁迅速向前来,走到了叶寒星的旁边。 而后叶寒星一边继续用烛火烤着银针,一边吩咐道:“你们帮忙按住老婆婆的身子,不要让她乱动,万一把扎在身上的针弄掉了,那可就要出事了。” “是。” 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采宁和丹云听完后没有半分的犹豫,伸手就去按住了老婆婆的双手双脚:“老婆 婆,得罪了。” 被摁住了之后的老婆婆再因为疼痛而想要挣扎就显得困难了很多,叶寒星这才放下心来继续给老婆婆扎针。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屋里面的四个人都冒了不少的汗,皆浸湿了衣衫,外面的天气渐渐暗沉了下来,屋子里,烛火在微微的跳动,屋子里面除了呼吸声以外,就没有其他多余的声音了。 收掉了最后一根银针,叶寒星总算是将自己绷紧了一天的神经放松下来了,然而这样子最直接的后果,就导致了刚准备站起身从木凳上起来的叶寒星顿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花缭乱,而后就身子一软,直直的向后倒去了。 采宁和丹云甚至还来不及反应,连忙大叫了一声:“夫人!” 好在叶寒星并没有真的完全晕过去,在即将倒地的那一刻,叶寒星伸手攀住了床榻的侧檐,勉强稳住了身子。 采宁和丹云急急忙忙凑到了叶寒星的旁边,神色焦虑地望着叶寒星略显惨白的面颊,担忧得很:“夫人,您没事吧?” 幅度极小的摇晃了一下头颅,叶寒星将身子的力气都卸了去,软软的靠在了采宁的肩膀上,声音极轻,道:“我没事,把我扶到那边的摇椅上。” “好,夫人您慢点。” 采宁和丹云两人协力将叶寒星安放在了摇椅之上,然后急切地询问道:“夫人,您可要紧?不然先去歇息歇息,这里就由奴婢二人看着?” 虽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但是叶寒星还是打算留在这里,毕竟光是给老婆婆扎完针还不算结束,接下来还有一些事情,她肯定是不能亲自出马了,只能拜托给采宁和丹云去做,但是为了避免出错,她还是决定留在这里看着。 “不用…… 我留在这里就好……” “可是夫人……” 采宁担忧的眉头都快挤变形了,对于叶寒星的话实在是无法赞同。 但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别丹云给打断了:“夫人,那您要不要吃些东西?您为了给老婆婆扎针都一天没有进食了,连水都没怎么喝,为了身子着想,要不先吃点东西?” 采宁看到丹云对着自己眨了眨眼睛,瞬间明白过来了她是什么意思。 随着丹云的话,叶寒星倒是真的感觉到有些饥饿了,于是点了点头,同意了丹云的提议。 得到了叶寒星的回应之后的丹云瞬间情绪就高昂了起来:夫人还愿意吃点东西那就证明有没什么事情,真的只是太累了,所以需要休息。 既然这样的话,还是早点把这边的事情都结束了,让夫人吃了东西就去休息吧。 叶寒星他们一天都没有离开房间,翠姑姑就带着沈亦麟一直在外面等着,也不敢进去,怕打扰他们,这会儿虽然已经夜幕降临许久了,也过早就过了沈亦麟应该去睡觉的时间了,但是因为担忧他们的情况,所以翠姑姑都没敢直接去睡觉,一直守在院子里。 丹云打开了大门,门发出了“吱呀”的一声叫唤,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突兀,也一下子就引起了翠姑姑的注意,于是翠姑姑连忙从石椅上站了起来,就连怀中原本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的沈亦麟,也被她的动作吵醒了。 颠了颠沈亦麟的身子,将他抱好确认不会摔着他了之后,翠姑姑三步并两步上前,问道:“怎么样?结束了?” “嗯,结束了”,丹云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对了,夫人一天都没吃东西,翠姑姑您准备一些吃食给夫人端过去吧,我帮您抱少 爷回偏房去睡觉。” “行,吃的我都给你们留着呢,都在锅里,还热乎着呢,盛起来就能吃了,我这就给你们盛去。” 说罢,翠姑姑就将怀中沈亦麟递给了丹云,自己则高高兴兴的去厨房了。 接过沈亦麟,丹云望着他睡眼惺忪的眼睛,一副还没有睡醒的模样,轻轻拍着他的背,哄道:“乖啊小少爷,我们回房去睡觉。” 而后,就抱着他向偏房走去。 还没有走到偏房呢,沈亦麟就在丹云的怀里面再次睡着了,丹云轻手轻脚的将他放到了床上,给他盖好了被子之后,转身蹑手蹑脚的离开了房间。 就在丹云转身离开了偏房之后,偏房的窗户被忽然打开了,两个黑影出现在了房间里面,无声无息…… 回到叶寒星所在的房间的时候,翠姑姑已经端着盛好的饭菜来到房间里来了。 将饭菜一一在桌子上摆好,翠姑姑递了一双筷子给叶寒星:“夫人,快些趁热吃了吧,还有采宁和丹云,你们也一天没吃了,快来吃点吧。” 面对翠姑姑的邀请,采宁和丹云也没有拒绝,他们也的确是有些饿了,正好一起吃一点,夫人也不会有什么主仆之别的严格要求,所以他们也纷纷坐到了桌子上,同叶寒星一起吃起了这不算有多丰盛,但却让他们感觉这是他们吃过的有史以来最好吃的一顿饭菜。 “夫人,这个老婆婆身上全是汗,被褥也都被汗水浸湿了,这样睡着容易着凉啊。” 翠姑姑见他们吃得开心,就左右看了看,在看到床榻之上的身子之后,顿时反应过来了,如今这个房间里面,还有一位老奶奶,是来求夫人给她治病来的。 于是翠姑姑走到了床榻旁边,望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第三百四十六章 老婆婆的儿子 听了翠姑姑的话之后,叶寒星也反应过来了这样子的确不太好,于是点了点头,对翠姑姑说道:“的确,是我疏忽了,不过一会儿等老婆婆醒来之后,还需要给她药浴……不过应该很快就会醒来了,还要麻烦翠姑姑去打一大盆子的热水来。” “是,还准备需要一些药草,对吧?” 叶寒星点点头,随后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右手伸进左手的袖口之中掏了掏,拿出了一张纸,上面写着几种药材的名字:“就是这几种药材,翠姑姑您帮我去准备一下吧,这些都是比较常见的,我包袱里就有。” “是。” 随后,翠姑姑领命,离开了房间。 没过多久,躺在床榻之上原本还在昏迷中的老婆婆悠悠转醒,望着眼前这并不是很熟悉的场景,意识慢慢回笼。 支撑着自己的身子从床上挣扎着坐了起来,老婆婆是感觉自己的衣裳都湿透了,黏在身上,实在是不好受:“额……” “老婆婆,您醒来了啊。” 吃饱了也休息够了的叶寒星总算是恢复了一点力气,察觉到了房间里面的动静,下意识地抬起了头,然后就看到了醒过来的老婆婆。 刚才丹云和采宁率先用完了膳之后,说着要去找翠姑姑帮她的忙,叶寒星没有拦着,就由他们去了,这会儿房间里面只剩下叶寒星和老婆婆两个人。 叶寒星从木桌旁的椅子上站起身,走到了床榻边上,扶住了老婆婆的肩膀,声音轻柔地问道:“老婆婆,您现在感觉如何?可有好些?” 意识渐渐回笼的老婆婆总算是回想起来了自己如今的处境,脑子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子就下意识地跟着叶寒星的话动了动,竟然感觉一身轻松。 “感觉……还挺好 的啊。” 老婆婆扬起了一抹笑容,感激地看向叶寒星,抓着她的手说道:“这位姑娘啊,辛苦你了,真是太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不用在意的老婆婆。” “这会儿啊,刚针灸好,除了感觉一身轻松以外啊,还不能感觉身子里的病有没有被治好,观察这个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我已经吩咐采宁他们给您准备药浴去了,一会啊您起来洗个药浴,我呢,再写个药方给您,以后啊您每天就按照药方喝药,过些时日啊,才算真的‘药到病除’。” “太好了,太好了,姑娘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真是太麻烦你了。” 这一把针灸技术,直接让老婆婆从原本的将信将疑完全信任叶寒星是个大夫了,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情绪愈发的激动。 叶寒星简直有些哭笑不得,连声说道:“不必多谢,救死扶伤本来就是医者应该做的事情,我只不过是在尽我的本能,做我应该做的事情罢了。” “太好了,太好了,姑娘你是个好人啊。” 开门的声音同时引起了二人的注意,进来的,是一起合力端着浴盆的丹云、采宁和翠姑姑三人,三人进了屋子之后,就将浴盆在屏风的后面放下了。 叶寒星起身走到了三人的身边,在浴盆面前站定,望着里面因为放了药材所以有些浑浊的水,手伸进去感知了一下后,转头询问丹云他们:“用量放的可对?” “回夫人,是按照您纸上面写得用量加的。” 丹云回道。 “好”,叶寒星将手从浴盆里面拿了出来,甩了甩,又再次走到了床边,作势要扶着老婆婆下床:“老婆婆,去洗个药浴吧,把身上的汗都洗掉,这药浴还能够强身健体, 在针灸完之后泡一下是最有用的。” “多谢,多谢……” 除了道谢之外,老婆婆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了,就连感谢,此刻都无法表达老婆婆此时此刻激动的心情,这个时候,她才真正觉得,言语是有多么的苍白。 将老婆婆扶到浴盆边上,叶寒星叮嘱了一句让她如果有事情大叫一声就好了,自己就守在屏风外面,听到声音之后会立刻赶过来的,然后确保她能够站稳了之后,绕出了屏风。 翠姑姑将自己的衣裳拿出来了一套,虽然可能还是有一些不合身的地方,而且也被她穿过了,但是总比老婆婆自己原本穿的那套又脏又满是汗臭味,如今还被汗水沾湿了的略显破旧的衣裳要好。 泡完药浴,从浴盆里面出来的老婆婆在看到这一身衣裳的时候,顿时又惊讶了一下,觉得自己不应该穿,但是因为身边又没有其他另外的衣裳了,她只能把那件穿在了身上。 从屏风里面走出来之后的第一件事情,老婆婆就拽住叶寒星的手,对她说道:“这衣裳,我一定会洗干净了再还回来的。” 而叶寒星听后只是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关系:“没事的老婆婆,这件衣裳啊你就拿着就好了,改明儿个,我们再去找一家裁缝店给您修修这件衣裳,让它穿起来更合身。” “不,不用了,那怎么好意思呢。” 就在叶寒星准备继续劝说老婆婆收下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随后响起的,是木门被大力推开从而撞在雕花木墙上发出的一声巨响,可吓坏了屋子里面原本交谈着好好的叶寒星和老婆婆。 两人齐齐转头望向门口,看到的,是一个男子大步流星地朝着他们走来。 “母亲……” 男子停在了有些被刚才的动静吓傻的老婆婆面前,唤了一声,而后拽起老婆婆的手臂,作势就要带她离开。 叶寒星下意识地拦住了男子的去路,换来的,是男子不耐烦的皱眉:“你是谁?干什么挡道?快让开!” “儿子,那可是你娘的恩人,怎么跟恩人说话的,快道歉。” 老婆婆并没有挣脱自己被男子拽着的手,而是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男子的手臂,柔声说道:“你可别小瞧恩人,她啊,可厉害了。” “一个女子,有什么厉害的,什么恩人不恩人的,娘您别乱跑,到时候被坏人拐了都不知道。” 说罢,不再理会挡住自己去路的叶寒星,男子拽着老婆婆就离开了。 那虽然算不上长得俊美的男子,却剑眉星目,一副正气凌然的样子,就方才皱着眉头的那个模样,看起来倒不会像别人皱眉起来之后,看起来就有点儿像要干坏事的模样,倒是感觉他是个惩恶扬善的正义人士一般。 不过这个正义人士,当真是没有礼貌极了,叶寒星不爽地捏起拳头,在心里这般想到,如果刚才不是他离开的快,她可能真的会忍不住让那个轻视她的人见识一下她有多厉害。 藏在袖口中的银针,差点儿就要被扔出去了。 而他们都不知道的是,在那个剑眉星目闯进叶寒星的房间的时候,屋子外面角落处,有一个黑色的身形闪了闪。 “夫人……方才那个男子不停地瞧着大门,奴婢就前去开门了,得知是要来找一个老人的,奴婢下意识就回了一句我们府邸里有一个老婆婆,然后那个男子就突然闯进来了,也不顾阻拦,我们也拦不下他……” 采宁低着头,把刚才发 生的事情讲了一遍,一副知道自己犯了错所以在忏悔的模样。 的确,这个别院里面除了他们几个弱女子,根本一个男丁都没有,更何况刚才那个男子一看就是因为经常下地干活所以身体很健壮,别说普通的男子他们也不一定懒得下来了,那样子的男子,又绷着一张脸,自然挡不住其来势汹汹。 望着门口,叶寒星沉思:看来刚才那个男子,就是老婆婆口中说过的,她的那个倔强的如一头牛一般的儿子。 “夫人,那现在怎么办?需要奴婢们去找到那个男子吗?还是……” 采宁还是有点儿懵,一时之间有些无措。 谁知叶寒星好似一点儿也不着急,也很无所谓的模样,在木桌旁边落座,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口解渴,然后才继续说道:“不必,既然是老婆婆的儿子,那老婆婆肯定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可是,夫人您被那个人那样子说诶!那家伙,分明就是在含沙射影,说夫人您是个拐卖人的!这岂能容忍!您是谁啊,您可是堂堂的佑天大将军之妻,岂有被这样一个小村庄的不知名男子吼骂的道理!这口气,采宁我真是咽不下去!” 越说,采宁越发的激动,到最后,气愤的连说话都差点儿有些不利索了。 叶寒星却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似乎对于刚才那个男子怎么对待自己的行为,根本就不在意。 “夫人……” 采宁见叶寒星没有丝毫的反应,于是又呼唤了一声,这回,叶寒星总算有点儿回应了:“放心吧,这个事情,就先这样吧,到时候会让他见识到我的医术有多厉害的。” “哦,对了,药方忘记给老婆婆了。” 叶寒星说着,突然想起来了这件事情。 第三百四十七章 唐溯瑶 “一会儿我把药方写好,采宁您明天给老婆婆送去,到时候沿路打听一下,应该可以打听到的,啊对了,顺便你再带些银两去给老婆婆,务必要让她收下。” 采宁听后,点了点头,应了下来:“是。” 之后又过了几天,叶寒星的日子过得十分平静,白天就在别院里面种种花种种草,或者陪沈亦麟一起玩耍,总之,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可是,这般惬意的日子,却并没有抹去某个住在叶寒星的心里的痕迹,反而其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不知道为什么,叶寒星这几日格外的想念沈如冽,晚上睡觉也总是梦到沈如冽来江南找她了,而且此时此刻就站在她的床边,神情凝望着她,柔情地抚摸着她的面颊。 但是第二日醒来之后,却是什么都没有,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说,那只是一个梦境罢了,才不是真的,是她太过于想念将军了,才会出现那样子的幻觉,仿佛跟真的一样。 而思念沈如冽的,不只有叶寒星一个人,沈亦麟也好长时间没有看到自己的爹爹了,要说不想那自然是不可能的,所以这几天沈亦麟哭闹的次数也就更加多了,嚷嚷着“要爸爸,要爸爸”,想要哄得让他开心,可以说是越来越难了。 叶寒星叹了一口气,此时此刻无奈得很,她又何尝不想回去找自己的夫君呢,哪个女人会愿意离开自己的顶梁柱那么久,离开自己所爱之人那么久,但是她都忍住了,并不断的给自己转移注意力:既然来了这里,就一定要坚持住下去啊,可不能被一点儿小困难所打败。 所以,她才坚持了这么久,坚持到了现在,但是毕竟沈亦麟并不像她那般大,不可能懂得多么深奥的道 理,也坚持不了这么久没有自己的爹爹在身边的日子,这些天,一直都是被叶寒星哄着,找其他的事情去转移沈亦麟的注意力,但其实,那只是一种短暂的,最笨的办法。 渐渐的,沈亦麟再想自己的爹爹的时候,也不太会被同样的转移话题的把戏糊弄过去了。 于是,叶寒星准备带沈亦麟出去转转,毕竟来了江南这么多天了,还真没有好好到处去逛一逛过。 如果被新奇的事情吸引了视线,大概会忘记要爹爹这回事情吧,叶寒星这般宽慰自己。 经过这几天的调养,许是那个老婆婆一直有在按照叶寒星所给的药方上写着的喝药,也或许是之前叶寒星帮她弄的针灸有用,总之老婆婆现如今是越来越活蹦乱跳了,身子骨也是越来越硬朗了,更是逢人就夸赞叶寒星,说她真是医仙在世,妙手回春。 而在她的念叨之下,她那个所谓的如牛脾气一般的儿子后来也来找叶寒星道歉了,也去了自己媳妇儿的娘家把媳妇接回来了,总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而叶寒星,也因为这一次,声名大噪,几乎这个地方的人都知道他们这个偏远的江南,来了一位“医仙”,其医术啊,那其实一个“了得”可以概括的了的。 于是,慕名上门来求叶寒星救治的病人愈发的多了起来,叶寒星在江南的日子可以说是越来越丰富了。 今个儿,叶寒星把别院关了起来,在别院的大门口贴了一张字条,告知了那些前来找她治病的人,自己出门去了,可能不会很快回来。 抱着沈亦麟,叶寒星来到了一座小石桥上面,身后跟着的,是采宁、丹云和翠姑姑。 许是怕叶寒星抱累,翠姑姑提议道: “夫人,小少爷就交给奴婢吧,可别累着您。” 好不容易同沈亦麟亲近一会,叶寒星自然还想要多抱一会儿,于是摇了摇头:“不必了,我来就好,平日里都是翠姑姑您在带着阿麟,很辛苦了,今个儿,您就尽管放松放松吧。” “这……” 翠姑姑还欲再说些什么,忽然,被叶寒星抱在怀里的沈亦麟突然伸出手去,指着前方一个小舟,嘴里“咿咿呀呀”的,似乎是因为看到了小舟所以分外激动。 顺着沈亦麟手指的方向望去,叶寒星看到了小石桥底下的那条河流的不远处,有一片小舟,正在推开水面,朝着他们的方向划来。 “阿麟,那个是‘小舟’。” “咿呀,咿咿呀。” “小舟。” 叶寒星还欲教沈亦麟,“小舟”这两个字应该怎么张嘴念,忽然听到了一声呼唤,兴高采烈地,又很激昂,听起来有些熟悉,叫着:“叶姑娘,叶姑娘!” 岸边,行人纷纷被这声声呼唤吸引了视线,齐齐朝着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望去,然而,那声声叫唤的姑娘,却好像根本没有看到这些个看向她的视线一般,继续大呼,看向的,就是叶寒星所站的方向。 抬头也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过去,那隐隐约约的轮廓让叶寒星感到很是熟悉,不过江面上缭绕着一层薄雾,所以那姑娘具体长什么样子叶寒星并没有看清楚,也不知道她口中叫得叶姑娘是不是自己,万一是岸上的其他人呢?万一只是岸上还有其他一样姓“叶”的姑娘呢? 可是这样的呼喊并没有停止,也没有人顺着这个呼唤走过去,叶寒星这才渐渐的意识到,那一声声的,可能叫的人就是她呢。 于是,将信将疑,叶寒 星抬脚想着河边走去。 “叶姑娘,是我啊,我是唐溯瑶啊,你已经忘了我了吗?之前你们进城,还是我找姐妹们划着小舟载你们进城里来的。” 说道这里,叶寒星基本上已经想起来了,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在这样子的时刻,又再次见到这位虽然仅仅只有一面之缘,却让叶寒星喜欢得紧,是觉得可以深交的朋友。 能够让叶寒星觉得可以深交的朋友,倒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也就证明了,叶寒星真的对这个唐溯瑶十分的感兴趣。 “我记得你,之前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还有你的那些朋友们,要不是你们,我们还不一定能够进的了城呢。” “诶,客气什么,我们应该的,更何况我们也都很开心,能够认识你们这些京城来的外乡人, 别提多棒了。” 唐溯瑶的笑容总会能够绽放出一抹阳光般温暖的笑容,不自觉的温暖人心,抚慰人们受伤的心灵。 抿嘴笑了一下,叶寒星问道:“溯瑶,您今日也是去才莲蓬吗?” 叶寒星看到了,在小舟后面,有一堆垒起来的一看就是刚摘下来的新鲜的莲蓬。 “对啊,刚摘完莲蓬,正准备回去呢。” 唐溯瑶笑着点了点头,原本两只手拿着划船用的竹竿,这下只用右手拿着,而左手则是指了一个方向,对叶寒星说道:“我家就在这条河再过去往前一点的地方,划船过去就能到了,对了,上次都没来得及带你去我家看看,今天你要不要去?” “诶?可以吗?方便吗?不会叨扰吗?” 叶寒星惊喜了一瞬,而后问道。 唐溯瑶却完全不在意这些问题,点点头,说道:“没事的,一点儿都不叨扰,我娘和我爹也很欢迎 外乡人到我家去玩呢。” “既然这样子的话,那么,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叶寒星在唐溯瑶的搀扶下,上了小舟。 兴许是为了方便采更多的莲蓬,今日唐溯瑶划得小舟好像要比上次他们见面的时候要大一点,让采宁和丹云,以及翠姑姑他们都站上来也完全不是问题。 只不过人多,需要用到的力气也就更大,尽管是识水性的江南姑娘,也觉得有些儿困难,所以叶寒星把沈亦麟交给了翠姑姑,自己则主动提议帮唐溯瑶一起划竹竿。 唐溯瑶也没有和叶寒星多客气,在听到她说要帮忙之后,连忙表示了感谢,然后十分热情地教叶寒星,这个竹竿应该如何划,才能够让小舟前进。 在时辰过去了好一会儿之后,叶寒星总算是学会了,于是同唐溯瑶,两人一起划着竹竿,将小舟推动着前行,慢慢向前划去推开平静的水面。 叶寒星这还是头一回的体验,新鲜得很,就连累也感觉不到了。 虽然丹云和采宁也想要去帮叶寒星和唐溯瑶的忙,但是如果他们都挤到一个地方去的话,这个小舟会因为一边太重从而翻到,整个翻进河水里,所以这河面上不必陆地上,一不小心,就有落水的风险,于是采宁和丹云彻底的不敢动了,蹲坐在原位上,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小舟的移动。 小舟穿过石桥底下,又从石桥底下钻了出来,河面上的清风夹杂着一股水汽,湿湿的,拍打在脸上,闭上眼睛享受,整个人都仿佛被洗净了一身的疲惫一般,陡然轻松。 虽然因为很少坐扁舟,有些晕乎,但是抵挡不住这种新奇的体验带给他们的好奇与愉悦。 “坐稳了哟,我们到了,要停泊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背竹娄 “砰”的一声碰撞,小舟撞在了岸边,停止了划动。 唐溯瑶见停稳了,于是招呼着其他人上岸:“你们快上岸来吧,我带你们去我家。” 采宁、丹云、翠姑姑、沈亦麟和叶寒星都纷纷上了岸,唐溯瑶是最后一个上岸的,她先是把小舟绑了个绳子系在岸上的一个粗木桩上,防止小舟被河水冲走,而后又回到了小舟上,去把今天的劳动丰收成果搬上了岸,叶寒星原本想要帮忙的,却被明确的拒绝了。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你们不识水性,在小舟上站不稳脚跟,更别说是搬东西和在小舟上面随意走动了,万一落水了可就不好了,还是我去就好,毕竟已经这样做好几年了,早就习惯了。” “诶?好几年了?”,叶寒星有些惊讶,瞪大了眼睛望着唐溯瑶,眼睛里仿佛有星星似的,一闪一闪。 这样子每日在小河上泛舟、摘采莲蓬的日子,叶寒星还真的从来没有体会过,她倒是很想尝试一样那样子的感觉,一定会很有趣吧,叶寒星在心底这般想到。 唐溯瑶动作很是利索的来回了几趟,就将小舟上堆起来的莲藕搬到了岸上,并且装进了竹篓子里,足足装了两大竹篓子。 唐溯瑶蹲到地上,首先将一个竹篓子背在了身上,然后缓缓起身,站了起来,看起来很是轻松的模样。 叶寒星有些跃跃欲试,于是她提议道:“这另一个,我来帮你背吧?” “诶”,唐溯瑶没有想到,叶寒星这种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竟然愿意主动帮她去背篓子,虽然很感激,唐溯瑶也知道她从京城过来又因为是达官贵人家的小姐,自然平日里不可能有接触这种事情的机会,感到新奇想要 去尝试也并非无可能。 但是,想尝试是一回事情,能不能做到可又是另一回事情了,于是唐溯瑶告诉叶寒星:“这个竹篓子里面装满了莲蓬,可是很重的噢。” 谁知,叶寒星不太相信着小小的竹篓子里面到底有什么重的,不就是装了些个莲蓬吗?看这莲蓬小小的,肯定也不会有多重的,于是即便唐溯瑶先提醒了她,叶寒星依旧想要去背起这个竹篓子。 可是这种重活,采宁和丹云又怎么会同意让他们的夫人去做呢?就算是夫人想要做也不可以,万一累着了、摔着了,出了什么事情那可怎么办? 于是采宁先一步蹲到了竹篓子的跟前,两只手往后一伸就拽住了竹篓子,往身上一背,就完全没有了叶寒星可以夺回来的空隙。 然后猛地一下,采宁站了起来,却是没有想到这后面背上背的装着莲蓬的竹篓子竟然这么重。 一瞬间,采宁仿佛感觉有一只手从地里面伸出来,拽着她的背,直直的把她往下拉似的,根本就站不稳,腰都快要被折断了一样,连站都站不稳,更别说要走路了,肯定没几步就会被累个半死不活。 半个步伐都还没有跨出去呢,采宁就直愣愣的向后仰去,最后摔倒在了地上。 唐溯瑶看到采宁这幅大仰着躺在地上的模样,终于忍不住轻笑出了声,是那种不掺杂任何恶意的嘲讽,只是觉得这副模样的采宁有趣得很罢了。 叶寒星和丹云第一时间就上前去查看采宁的伤势了,皆是满脸的担忧。 而作为感受最深的采宁,则是觉得自己腰都快要摔断掉了一样,痛得她直呼呼,皱紧了眉头,一脸的欲哭无泪。 “采宁,你没事吧?腰很痛吗?要紧吗?要不 我们赶紧回别院去,我帮你看看?” 叶寒星紧张的都有些手足无措了,虽然她治过病的人有很多很多,她自己又是师承妙娘子,理应对于这种情况应该十分镇定才对,最严重也就是腰部扭伤,这对于叶寒星来说,根本不算个什么难治的病。 唐溯瑶笑了一声之后,却见叶寒星他们个个脸上都是极为严肃的表情,于是终于反应过来了,现在一定不是可以笑的时候,连忙收住了自己脸上的表情,然后一脸关心地走上前两步,看着仰在地上的采宁,于是蹲下身子,蹲到了采宁的身边,然后伸出手去触碰了一下她的腰间。 随后,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捏住了采宁的腰,揉了一下。 “诶呦!” 采宁更是直接痛得“哇哇”直叫,眼角都流出了泪水,看起来好不可怜。 叶寒星和丹云根本就没有想到,唐溯瑶竟然会突然有这样子的动作,一下子心都提起来了,耐不住地发问:“你在干什么?她腰很有可能受伤了啊!你这样,岂不是很危险,万一造成了伤害的加深那可就完了!这腰那么重要,岂是能随随便便就去触碰一下的。” 皱紧了眉头,叶寒星盯着唐溯瑶的双眼,眼睛里全是不赞同的神色,还有一丝丝的怪罪,采宁对她叶寒星来说有多重要,这个唐溯瑶是不会懂得,叶寒星心里闪过这么一句声音,且最终还是没有脱口而出。 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也捏了,就算真的加深了伤害,也是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后悔也不会有什么弥补的可能了,怪罪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倒是还不如赶紧给采宁看看腰,尽最大的能力去把她治好。 这么想过后,叶寒星转过 了头,也不再去瞧唐溯瑶了,而后望向依旧躺在地上的采宁,问道:“采宁,你感觉怎么样?能起身吗?” 不知是不是觉得自己仰躺在地上的姿势的确有些尴尬,采宁“嘿嘿”的尬笑了两下,然后对叶寒星说道:“夫人,您先别怪唐溯瑶小姐,其实奴婢感觉,好像唐小姐捏了一下之后就没有之前那么疼了,已经是完全可以接受的只有微小的疼痛。” 竟然是这样吗?说不定自己,错怪了她? 一时之间,叶寒星竟有些怀疑自己刚才那么说到底是在干什么,那么伤人的话,怎么就不自觉的脱口而出了。 现在,叶寒星连直面唐溯瑶都做不到了。 不过唐溯瑶却仿佛对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毫不在意一样,见采宁说已经没有那么疼了之后,连忙看向采宁,热切询问道:“真的感觉没事了吗?需不需要回去休息?你的主子可是特别的担心你呢,可别出什么事情啊,有事的话就要说出来。” 说着,唐溯瑶转头看着叶寒星的侧颜,笑了一下。 顿时叶寒星只感觉自己的面颊都快要烧起来了,此时自己的模样一定特别的滑稽吧,脸肯定特别的红。 自己竟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叶寒星什么时候竟然变成了这样子的人? 好在唐溯瑶对此也不在意,这件事情就算这么的翻篇了。 早在采宁摔跤了那一刻,周围的行人就都纷纷围了上来,只不过都离得有些距离,不敢上前,毕竟那些人一看就是外乡人,对于外乡人,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坦然接受,于是他们还是有些害怕的,即便看到唐溯瑶在他们中间,警惕却依旧没有被放下来。 在看到叶寒星竟然对唐溯瑶发火了的时候 ,他们简直就像是竖起了尖刺的刺猬,只要叶寒星敢轻举妄动,他们就会上前给她好看,不管她的身份是什么、有着多大的地位,伤害他们的乡民,就是不行的! 由此便可以看出来,江南人之间,是有多么的和谐团结,对于排外这种心理,都是一模一样的。 只不过对于唐溯瑶来说,却并不是特别排斥外乡人,毕竟她从小就憧憬着有一天能够走出这个地方,到外面的世界去闯一闯,也算是极少数的有这种想法的江南了,倒是显得有点儿与众不同,这也就是为什么,在江南城外面第一次看到叶寒星他们的时候,她就同意载他们进城。 如果是旁的江南城城里面的人,可能就会因为他们是外乡,而拒绝带他们进城了。 可见,能够认识唐溯瑶,叶寒星他们是多么的幸运。 这会儿,叶寒星和唐溯瑶没有了嚣张跋扈的气焰,只是气氛依旧有些尴尬,围着一圈的江南人也渐渐如意识到危险被排除掉了的刺猬,收起了自己背部的锋芒。 唐溯瑶再次上手去摸了摸采宁的腰间,惹得采宁快要忍不住痒意,破口大笑起来了。 好在她还是忍住了,只是身子开始有点儿轻微的抖动,而唐溯瑶则是最直观的感受到了采宁的这个动静,还以为是自己把她弄疼了,于是连忙将自己放在了她腰间的手收了回来,一脸的紧张,询问道:“怎么了?是我不小心弄疼你了吗?你还好吗?” 手拿走了,采宁也感觉不到痒了,于是身子停止了抖动,却因为刚才的那番动静弄得她真的有些累了,于是除了不断地大口喘气以外,她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了。 这下,唐溯瑶是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李氏医馆 难道真的是她唐溯瑶做了错的事?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姑娘,你没事吧?腰很疼吗?你感觉还好吗?” 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中突然响起了一阵木棍敲打着地面发出的“砰砰”声响,然后一个白胡子白头发的老人,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他一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轻柔地抚摸着自己的白花花大胡子,走到了躺倒的采宁旁边。 周围的人一看到老者的身影的出现,再一看他颤颤巍巍的步伐,于是纷纷上前去,作势要扶老者,却被老者甩了甩衣袖拒绝了,众人也没有生气,而是乖乖听话的退到了一边。 叶寒星一看到这一幕就知道,这个老人在这个地方,肯定地位不小,不然怎么会被这些人都如此尊敬着。 蹲在地上的唐溯瑶也意识到有人来到了旁边,于是抬头望去,看到老人的那一瞬间,露出了一副惊讶的神情,然后立即站了起来,朝着老人的方向弯了弯腰:“李伯。” 被称之为“李伯”的老人轻微地点了点头算作回应,而后蹲下了身子,双眼在采宁的身上来回的巡视,这段时间里,周围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所以即便再怎么疑惑,叶寒星看出来了气氛的不对劲之后也没有主动去开口说什么。 最后,还是李伯张嘴打破了这一片的宁静:“把她抬到我的医馆里面去吧,那儿有药,擦擦就好,伤得不是特别严重。” 说完这句话之后,李伯就如来时一般,就这么转身离开了,没有任何一句多余的话,整个给人的感觉就是十分的严谨和不苟言笑,让人不自觉的会感到害怕和让人尊敬。 叶寒星虽然对于现在所发生的一切感到迷茫,但是对于这个李 伯,却不会让人觉得他是个坏人,于是带着半信半疑的心理,叶寒星同采宁和翠姑姑一起,小心翼翼的将躺倒在地上的采宁扶起来,确认不会增加她的腰伤之后,在周围人的协助之下,跟在了李伯的身后。 众人跟着李伯来到了他的住所,是一条石板街的尽头,屋子外面的边沿上挂着一个上面绣着“李”字的旗子,在风中飘飘扬扬,屋子的顶上挂着一块“李氏医馆”的牌匾。 李伯已经率先进屋了,叶寒星跟在后头搀扶着采宁的左手,稍稍打量了一番这外面的场景之后,便收回了视线,扶着采宁,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医馆里面,旁边传来唐溯瑶在同翠姑姑小声嘀咕的话语:“这位李伯家世世代代都住在这个医馆里面,世世代代都是大夫,是我们这块儿地方唯一的一个医馆,李伯家的人就一直为我们这儿的住民看病治病。” “先前李伯还救了一位来我们这儿审查的县令,来头可不小,却因为不小心失足落水啊差点儿就没命了,是李伯救了人家,为了感谢李伯,那个县令就表示愿意把李伯他们一家都带去县城,当座上宾供奉着。” “可是这李伯啊,可是我们这儿唯一的一个医者,如果他们一家都离开这里的话,那日后我们这儿要是有人出什么事情了要看病,那就得走很远的路上临城去,可是无论是什么样子的病,又岂能经得起来回的折腾呢,所以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啊,大家都极力的挽留李伯。” “但是如果李伯拒绝我们,其实大家也都是能够理解的,毕竟一直待在这种地方只能一直过着这样子的清苦日子,但是如果跟那位大人走,那可就不一样了啊,那可 是直接就能够飞黄腾达的,更何况李伯是人家的救命恩人,自然是要被好好照顾着的。” “但是后来李伯没有去,是吗?” 牵着沈亦麟走在一旁的翠姑姑听后,忍不住发问。 唐溯瑶回以她了一个点头,然后继续轻声说道:“那可不是,不然啊这会儿这个医馆肯定早就关了,这儿患了病症的人肯定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呢,所以大家都十分感激李伯竟然愿意为了他们留在这个地方,所以对于李伯,大家都是十分的尊敬的。” 怪不得刚才看到那李伯的时候,尽管人脾气好像十分的古怪,但是都没有人敢对他有丝毫的不敬之意,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一番故事啊。 采宁早就被搀扶着慢慢坐在了木凳之上,柜台后面,是李伯正一只手置于背后的腰部放着,另一只手在柜台后面的大架子上搜找着什么。 再转过身之后,李伯的手上就拿着一个红色的小罐子,而后走到了叶寒星的面前,递给了她,说道:“这个药擦在腰上的扭伤处,再揉一揉,每日做上个几遍,不出几日就会好了,你也是个医者,应该知道该怎么弄吧,行了,都别围在我这医馆里了,还有人要看病呢,都出去。” 二话不说,李伯就开始赶人了,不一会儿,人群全都散了,就连叶寒星他们也被赶出了医馆,望着闭上了门的医馆,叶寒星真不知道应该有什么样子的心情才好,看来这个李伯果然是有些性情古怪啊。 叹了口气,叶寒星扶着采宁,原路返回了。 唐溯瑶有些尴尬的走在一旁,不知道应该要说些什么好,毕竟这件事情其中也有点儿她的责任,自责是难免的。 叶寒星看出来了她的不自 在,主动同她说话:“那个李伯……好像不太喜欢我们啊?” 这话其实叶寒星早就想问了,看着李伯好像一直在给他们甩脸色,不知道是真的性格古怪,还会真的对他们有所敌意。 见自己被主动提问了,唐溯瑶瞬间就把方才的愧疚和不自在抛到了脑后,同他们说道:“怎么会呢,你们别看李伯这样子,其实心肠很好的,而且也绝对没有不喜欢你们的,不然也不会主动提出让你们把采宁姑娘带到医馆去啊,其实啊,李伯就是这样,对我们呐也都是这样。” “表面上谁都不亲近,对谁都一副冷眼相对的模样,其实心里面对谁都关心得很呢,不然也不会放弃飞黄腾达的机会,留在我们这个小地方给大家看病治病。” 这么一说,叶寒星倒是觉得有点儿道理,在心底对李伯改了观。 因为出了这么一个小差错,大家也都没有心思再去唐溯瑶家里叨扰了,更何况,如今采宁这幅样子,的确也不适合东跑西跑,于是客套了两句之后,叶寒星他们就在自己住的别院前同唐溯瑶道别了。 之后的几天,叶寒星等人都平静的度过了,采宁的伤被叶寒星用药敷着之后推拿了几次就转好了,渐渐的重活体力活也能干了,但是因为害怕她的伤并没有完全好透,如果做重活的话再伤着了可怎么办,所以这几天,叶寒星他们基本上都是让采宁休息着,不许她干太多太劳累的活儿。 但是采宁又是一个闲不下来的主,更何况本就是身为奴婢的她,又怎么可能看着叶寒星这个主子都在干活,她却又怎么能够心安理得的什么都不干的躺在床上呢,于是这几天,落在采宁身上的任务就只有 每日出去买菜,帮翠姑姑做饭的时候打打下手。 而叶寒星这几天,则是一直往李氏医馆跑,不过她当然不可能是去看病的,而是想要凭借自己的医术出一份力,所以主动想要去李氏医馆学习,顺便帮李伯给病人看病。 一开始的时候,李伯对于叶寒星的到来很是嫌弃,虽然面上是嫌弃的表情,但是倒也没有真的表示不让叶寒星来,只是嘴上会说几句,到最后,索性也就不管了,随叶寒星来,也不再说什么话了。 叶寒星便来的更加勤快了,每天都在医馆里帮忙,简直比那些医馆的伙计还要认真。 这天,采宁照常买完菜准备回别院,又路过了别院旁边那户人家,大门照常紧闭着,出于好奇,她拦下了一个过路的妇人,问道:“大娘,这户是没有人住的吗?一次都没有看见过这家有人出来呢?” 那过路的妇人就住在这附近,平日里也经常同叶寒星他们些人碰见,知道他们就住在自家附近的别院,于是渐渐的都会有些来往,妇人也经常那些自己家做的糕点给叶寒星他们送去尝尝,一来二回的,也就熟悉了。 妇人也是个闲不下来的主,平日里就喜欢找人说说话,这会儿听到采宁的问话自然也停下了脚步,回道:“哪儿能呢,这家啊之前是一个本土的人住的,早些时候因为他们家的宝贝儿子啊要进京赶考,这一家人呢都不放心,于是就把这房子给卖了,一家人举家搬迁去了京城,这会儿应该早在京城安家落户好些日子咯。” “可是说来也奇怪,这家应该早就卖出去了才对啊,还真一直没看见过谁住进里头呢,也不知道是谁买的,买来了也不住,就这么空放着。” 第三百五十章 沈如冽来江南了 说到这,妇人好似又想起来了什么,“诶呀”的惊叹了一声,然而望着采宁的眼睛说道:“说来,这间别院当初也是那户人家的地盘啊,难不成被你们买下来了的?可是我记得当初买下了这个别院和这间院子的是同一个人才对啊?如果是你们买下来的,你不应该再来问我这件事情啊。” “诶”,妇人的话着实让采宁也惊了一把,采宁是个守不住事情的的,这嘴啊一张,就把什么都给说出去了:“可是这间别院,不是我们买下来的啊,是有人给我们借住的,就在前面那地方,不是有一个客栈吗?我们原本啊就是在那儿落脚的。” “可是我们和夫人才住了一晚上,那儿的掌柜的就说什么要出去游玩,那客栈要关了,所以就把这间别院的钥匙交给了我们,说什么赔罪让我们住这儿。” 一边说着,采宁一边伸手指了一个方向,告诉妇人,他们之前住得那个客栈就是在那个方向的。 谁知,妇人顺着采宁指得方向看过去之后,连声惊叹:“你们怎么会住那儿哦,那是个黑店啊,老朱他们家的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拿着他爹打拼了大半辈子存下来的银两在那里建了一个客栈,专门啊就用来欺骗那些来这个地方的外乡人,其实啊,就是个实打实的黑店。” “这是我们这儿的人都知道的事实,原本一开始我们也劝他不要那么干,谁知劝了几次不听,还对那些上前去劝他的人啊又是打又是骂的,那老朱啊早在钱财被他儿子败光了之后就病得一蹶不振,也没有办法去劝说,叫他回来呢,也不回来。” “而且啊,就算劝说了,他儿子能听他这个爹的那也不至于把他们家的钱财都 败光咯,我们劝了几次不听之后也就想着,反正如果有外乡人来了我们提前告知,将他们领到这儿来,也就不怕他这个黑店害到旁人了,也就没再管。” “谁知那前些日子,梅雨季来了,水都涨潮了,城门那块的路啊因为下雨潮湿变得全是泥泞,不方便走,大家也都不愿意天天往城门那块儿跑了,想着反正这么久也不会来几个外乡人,这梅雨季的,来的人肯定就更加少了,所以也就没去看过,没想到你们却在这时候来了。” “不过这别院啊,肯定不是那老朱家的儿子可以买的了的,先不说他就是个败家的玩意儿,肯定没钱买这么好的别院,再说了,就算真的是他买的,我们也应该知道才对啊,这消息不可能隐蔽成这样啊,再说,没理由他买了这块儿地方还偏要去开那个没人住的破旅馆。” 说完这一番话,妇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刹不住的嘴又叨叨好久了,于是同采宁打了个招呼,说时辰也不早了该回去给孩子们做饭了,然后转身离开了。 那妇人啊一说起话来,就没个停歇,采宁方才就连想插嘴都找不到时候,妇人说话的速度又快,采宁听了半天依旧是云里雾里的,只是她明白过来了,他们住的这个别院绝对不简单,这其中肯定隐藏着什么事情。 于是意识到了这一点的采宁赶忙回到了别院里,找到了叶寒星同她说起来了这件事情。 “……你这些,都是从哪儿听来的?” 叶寒星听完了采宁的一番话之后,面色变得有些凝重,盯着面前桌子上还缥缈着热气的茶水,一副在思考着什么的模样。 “回夫人,就是住在附近的那个蒋大娘说的,今日奴婢出去 买菜,正好碰到了蒋大娘,就疑惑地问了一句隔壁那个大院的事情,没想到那个蒋大娘就说出了这么一番事情,奴婢一听就觉得事情不对,于是连忙回来告诉夫人您了。” 此时,丹云、翠姑姑和沈亦麟也站在一旁,望着面色有些凝重的叶寒星,知道这件事情绝对不简单,于是谁也没有开口打断叶寒星的思绪,全都怵着眉头,一言不发。 就连年纪尚小的沈亦麟也看出来了气氛的不对劲,没有哭闹,也没有开口讲话。 采宁把前因后果都讲了一遍之后,只见叶寒星在低头沉思,于是没有再开口说话,丹云、翠姑姑和沈亦麟也没有开口说话,一时之间,除了外面的风声吹打在花窗和吹着树叶发出“哗哗”的声音以外,就是一片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叶寒星才凝重地开口,对丹云说道:“丹云,你去把当初那个掌柜的给的这个别院的房契拿过来。” “是。” 只是借住一个别院,竟然直接就给了房契,这件事情本来就是那么的不符合常理,叶寒星也悔恨,自己竟然现在才觉察出这点儿不对劲的地方。 仔细查看了一遍房契的叶寒星,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字里行间的熟悉感无论如何都无法让她忽视,可是到底为什么会觉得这个房契十分的熟悉呢…… 思绪飘远,叶寒星忽然想起来了将军府自己的院落门口的那幅牌匾,曾被她赞叹过许多次的将军的亲笔书写“满月居”,再一回看这张房契,叶寒星终于找出来那种熟悉感到底是什么了,这字迹赫然就跟将军所写的自己是一模一样的。 “这字迹……是将军的……” 叶寒星呢喃道。 随着这一声呢喃落下,房间的 木门被从外面推了开来,“嘎吱”一声瞬间就吸引了叶寒星他们所有人的注意力,但是在看到门口的来人的时候,叶寒星可谓是直接愣在了原地,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一时间忘却了动作。 丹云、采宁和翠姑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懵在了原地,还是沈亦麟率先反应了过来,挣脱开了翠姑姑牵着自己的手,朝着门口迈着小短腿“吭哧吭哧”的跑去,跑到来人的身边之后,一把保住了他的大腿,叫唤了一声:“爹爹!” 这一声,也成功的换回了众人飘远的心思,丹云、采宁和翠姑姑赶忙朝着沈如冽的方向下跪行礼,道了一声:“将军。” “不必见外了,都起来吧。” 还是那熟悉的声音,那熟悉的面庞,那熟悉的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所出现的温润模样。 弯腰将沈亦麟从地上抱了起来,让其坐在自己的手臂上,然后抱着沈亦麟一同朝着叶寒星走去。 “夫人。” 眼睁睁地看着沈如冽一步一步的朝着自己走来,叶寒星仿佛被钉在了地上一般,忘却了动作。 沈如冽在叶寒星的面前站定,距离不算远也不算近,但却十分的暧昧,那双早已布满这柔情的眼睛注视着叶寒星的眼睛,一下子就攻破了叶寒星的防线,仅仅是这一个眼神,叶寒星就觉得身子一软,差一点儿就要跪倒在地上。 沈亦麟坐在沈如冽的臂弯上,脸上洋溢着这些天都不曾见过的大大的笑容,然后朝着叶寒星的方向说道:“娘亲,是爹爹,是爹爹!” 看着他这幅模样,叶寒星的心弦也被触动了,呆愣的表情上总算是变成了一个笑容,点点头,叶寒星回了一句:“是啊,看到爹爹阿 麟开心吗?” “开心!阿麟想爹爹了!” 说着就搂住了沈如冽的脖子,一个劲的蹭着,十分亲昵,直到现在,叶寒星才发现,原来沈亦麟一直都很想自己的爹爹,但是因为大概了解到了什么,所以这些天才一直不在自己面前主动提起自己的爹爹,明明他还是个孩子,想要爹爹的陪伴肯定也不少,却这么的懂事。 一瞬间,叶寒星想通了这些,顿时觉得心里面五味陈杂,她竟然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没有考虑到沈亦麟,她当真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顿时叶寒星的眼神变得有些暗淡。 恰在这个时候,沈如冽开口,对叶寒星说道:“不知夫人,气可消了?可原谅为夫了?” 这么一说,叶寒星顿时不打算这么简单就原谅他,毕竟面对自己所喜欢的人,无论是什么样子的女子,都希望自己能够被捧在手心里哄,即便是叶寒星这种表面十分好强,看起来又很坚韧的女子,也会有小女子的一面。 于是叶寒星撇过头去,不理会沈如冽。 早在沈如冽向着叶寒星走去的时候,丹云、采宁和翠姑姑他们就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房间,所以此时房间里只有叶寒星、沈如冽和沈如冽抱着的沈亦麟,要不然如果让丹云和采宁他们看到了这幅模样的叶寒星,肯定要控制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的。 这样子的“叶寒星”可和平时在丹云采宁他们面前所展现出来的“叶寒星”的模样有所不同啊。 沈亦麟看自己的娘亲竟然不理会自己的爹爹,一下子就慌了神,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娘亲看起来好像并不是很开心,沈亦麟看了看自己的娘亲又转头看了看自己的爹爹,脸上一副焦急的快哭了的模样。 第三百五十一章 打动 “唔,唔。” 原本弥漫着一丝尴尬的屋子里谁也没有张口说话,结果被沈如冽抱着的沈亦麟忽然开始挣扎起来,试图挣脱沈如冽的怀抱,虽然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但是沈如冽又怕一会他再这么挣扎下去一个不小心摔到地上去那可就不好了,于是沈如冽主动了弯下了腰,将沈亦麟放在了地上。 双脚刚踏到地面,沈亦麟就迫不及待地挣脱开了沈如冽,一扭一扭地跑到了叶寒星的身后,扒着叶寒星的腿,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同样将视线注意在他身上的沈如冽,声音软软糯糯地说道:“爹……爹是坏人,爹爹惹娘亲不开心了……阿麟……阿麟也不要爹爹了……” 这一番孩子气的话语直接把沈如冽和叶寒星两人都逗笑了,“噗嗤”一声两人齐齐笑了出来,惹得沈亦麟一脸的莫名其妙、不知所以。 但是笑容过后的,是更加的心酸,叶寒星笑了一下之后,就再笑不出来了,挂在脸上还未来得及收回的笑容显得有些滑稽,简直比哭还难看。 叶寒星弯下了腰,作势要把沈亦麟抱起来,这腰还没有弯下来呢,就被一只手拽住了手臂,被迫站直。 原本看到了叶寒星的动作,沈亦麟还开心的露出了一抹笑容,却还没有碰到自己的娘亲的手呢,就看到自己的爹爹把娘亲拽起了身子,于是沈亦麟顿时不开心的嘟了嘟嘴巴,却没有直接哭闹。 “你干什么?” 叶寒星瞪了一眼沈如冽,但是那双漂亮的眼睛瞪人不光一点儿威慑力都没有,还看得沈如冽心都随着颤抖了一下。 又向前跨了一两步,这下叶寒星和沈如冽两人之间的距离可谓是连一个拳头都不一定放得下,呼吸缠绵在一起, 暧昧的气氛愈发浓厚,周遭的气温都仿佛升起来了。 叶寒星瞬间就红透了脸。 沈如冽望着耳根子都没有逃过红了个透的命运的叶寒星,心里的甜蜜都快要溢满出来了,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却不自知,望着叶寒星的眼神愈发的含情脉脉,说话时,热气都喷洒在叶寒星的耳朵边:“夫人,您还怀有身孕呢,不能抱阿麟。” 感觉到热气的喷涌而至,叶寒星的耳朵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了一下,眼神盯着地面,都不敢与沈如冽直视了,再这么下去,叶寒星都怕自己会就这么醉倒在温柔乡里,之前的一切都会化作泡影,随风而去。 但是沈如冽并没有再进一步对叶寒星做些什么,就此收手,往后退了半步,握着叶寒星的双手,真情实意道:“既然夫人还不愿意跟为夫回去,那么看来是为夫的诚意还没有让夫人感觉到,既然这样子的话,那么为夫也不再强求,只能等夫人愿意同为夫回去的那一天了。” “在夫人愿意同为夫回去的那一天到来之前,为夫都会尽自己一切所能,得到夫人你的原谅。” 说罢,沈如冽松开了叶寒星的双手,一脸的不舍,却最终克制住了自己的情感:“天色不早了,夫人早些休息吧,今日为夫就先离开了。” 说罢,沈如冽又对着沈亦麟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可是沈亦麟却在看了看叶寒星之后,摇了摇自己的头,拒绝了沈如冽。 对此,沈如冽也十分的无奈,却没有半分要怪罪的意思,只是轻声叹了口气,对沈亦麟说道:“爹爹不在的时候,阿麟就是大男子汉,要好好照顾娘亲,听到了吗?” 沈亦麟不知道应不应该给沈如冽回应,本来爹爹 不说他也会知道要照顾好自己的娘亲的,如今爹爹惹了娘亲的不开心,他就要站在娘亲这边,所以沈亦麟有些犹豫不决回应与否。 突然感觉到了自己的娘亲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头顶,迟疑了片刻之后,沈亦麟点了点头,回道:“知道了,阿麟会照顾好娘亲的。” 沈如冽点了点头,赞扬地看了一眼沈亦麟,后者看到自己的爹爹赞扬的表情的时候,鼻子都快骄傲地翘上天了。 转身,沈如冽向着房间外面走去,看着他的背影,就差那么一点儿,叶寒星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想要上前去拽住沈如冽,告诉他自己的气其实早就已经褪去了,让他不要走。 但是后来,叶寒星还是双手握拳,掐住了自己的手掌,示意自己清醒,望着沈如冽的背影走远直至消失在那扇门外面。 房门被沈如冽踏出去后就关上了,所以叶寒星不知道,沈如冽在关上房门之后其实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靠着房门滑倒,坐在了地上,望着天边挂着的那镰刀般的月牙,脸上的表情只是看上去,就显得那么的伤感。 而坐在外面的沈如冽,也没有看到房间里的叶寒星,在沈如冽出去之后,就没有忍住的落下了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把沈亦麟吓了一跳。 “娘亲……” 沈亦麟的表情从一开始的高兴变成了如今的担忧,叶寒星不知道这样子对沈亦麟来说,是不是有些残忍,明明是她和沈如冽之间的事情,却让沈亦麟他跟着自己一起不理会沈如冽,在最需要父爱的年纪,被迫远离自己的爹爹。 说到底,叶寒星还是有些不忍心了。 “阿麟,我们该睡觉了,今晚和娘亲一起睡,好吗?” 一听到能够跟娘亲 一起睡觉,沈亦麟立即就把刚才的不愉快给忘却了,高兴地拉住了叶寒星的手:“好啊,好啊,娘,我们睡觉。” “嗯嗯,阿麟真乖。” 天知道,自从阿麟生下来之后,前前后后发生的那么多事情,导致叶寒星能够陪在沈亦麟身边的机会少之又少,更枉论和叶寒星一同睡觉了,只要有沈如冽在,沈亦麟想要爬上自家娘亲的床上去睡觉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这会儿能够得此殊荣,沈亦麟自然是高兴极了的。 小孩子精力旺盛,但是也容易累,这会儿,沈亦麟刚一躺床上,就抱着叶寒星的胳膊睡着了,叶寒星望着自己儿子的睡颜,露出了一抹幸福的微笑,她能够生出沈亦麟来,当真是上天赐予她的礼物,叶寒星在心底这般想到,不过毕竟阿麟还是小孩子,心底肯定还是很渴望父爱的,如果自己再这么和夫君闹变扭下去,牵连到沈亦麟,这让她也有些过意不去。 想到这儿,她低下头摸了摸自己已经明显鼓起了一个弧度了的肚子,脸上幸福的笑意更加明显了。 上天又送来了一个礼物给她,叶寒星如今其实早就没有气了,更多的,是想要让沈如冽再多宠宠自己,把自己更加放在心上罢了,可是……她到底要不要现在就表明自己已经原谅他了呢? 就这么一边思索着,叶寒星陷入了梦乡。 一夜好眠。 第二日一早起来,叶寒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坐在床头的沈如冽,顿时瞌睡被惊醒了,一下子就从床榻上弹了起来。 这幅可爱的模样落在沈如冽的眼里,简直就如一只受了惊的兔子,让沈如冽竟然忍不住体内的恶劣份子,想要将其“狠狠”的欺负一番。 但是如今叶寒星还没有真正开口表明是否原谅自己了,所以沈如冽也不敢太过于放肆,只好强压下心底的那抹冲动,体贴道:“醒了?去用膳吧,给你准备了很多你喜欢吃的。” 说着作势就要伸手去扶叶寒星。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叶寒星从沈如冽的眼神里面感觉到了危险的光芒,下意识地打了个颤,还没有反应过来,看到沈如冽朝自己伸出了手,身体比脑子率先做出了反应——避开了沈如冽伸过来的手。 手横在空中落了空,沈如冽也不觉得尴尬,轻笑一声后,状作无所谓的收回了手臂,转头望向了一旁还在熟睡中的沈亦麟:“那么,为夫来叫阿麟起床吧。” 望着沈如冽的侧影,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巴呼唤着沈亦麟的名字,回想起自己方才下意识地动作就是一阵的懊恼,明明昨晚想了那么就都已经决定好好同他说,想要就此放下心中那份故作矫情的心思,却没有想到,自己竟然…… 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果然昨天晚上那一番自我纠结都白想了,而后下了床,自己穿好了衣裳。 待到一切都收拾好了坐在饭桌前准备用早膳的时候,沈如冽已经把沈亦麟照顾好了,同样让他洗漱好坐在了饭桌前,准备开始用早膳。 看到那摆满了一桌子的美食,叶寒星顿时讶然了一番,突然一时间不知所措。 这一桌子的美食,皆是叶寒星喜欢吃的,而且都不是简简单单在这个地方就能够买到的,肯定是沈如冽从京城那边带过来的,竟然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找自己,还带了这么多自己爱吃的……叶寒星心里瞬间像是被打翻了一罐子的蜜一样,甜到腻人。 说不感动,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第三百五十二章 小马驹 这一桌子的美食,还有不少是沈亦麟喜欢吃得,原本这些日子,叶寒星来到这个地方就没有吃得多好,同在将军府的时候那绝对是不能比的,连带着沈亦麟、丹云、采宁和翠姑姑他们,也吃这边的简单的餐食。 虽然简单,样式不多,但是味道还是不错的,但即使是这样,也完全不能同一桌子的山珍海味相比,这一点,从沈亦麟一坐到餐桌上就开始大快朵颐这点,就能够很明确的看出来。 “慢点吃啊,小少爷,可别噎着。” 翠姑姑在一旁看着沈亦麟吃得这么兴奋,开心的同时也很是忧虑,担忧他一个不小心吃得太快噎着可怎么办,亦或者,一下子吃得太多了消化不了闹肚子了。 其实沈亦麟吃得这么开心,除了因为饭菜好吃这一点,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好些日子不见了的爹爹来江南找他们了,看到爹爹了,自然心情就更好些了,即便表面上为了顾及到叶寒星,沈亦麟还是选择站在叶寒星那一边,不予理会沈如冽的。 沈如冽望着沈亦麟这般风卷残云的模样,顿时起了一个做爹应有的范儿,板着个脸教育道:“吃饭好好吃,有点儿样子,别一副从牢里面跑出来几百年没吃过饭了的囚犯模样,就这个样子,以后怎么娶媳妇儿。” 被爹爹教训了,沈亦麟顿时就不敢动了,咽下了嘴里的那口饭菜之后,沈亦麟就不敢动了,端坐在座位上,一副害怕的模样,望着面前一盘又一盘的美味,不敢有任何的动作了。 原本沈如冽还想再开口训话,没想到叶寒星抢在他前面安慰了一番沈亦麟:“阿麟,吃吧,没事,这些都是你的,别吃得太急,容易噎着,我们慢慢吃。 ” 相比较沈如冽的训话,叶寒星的温柔言语则让沈亦麟心情转好了很多,于是沈亦麟十分听话地点了点头,又拿起了筷子开始捡菜吃,只不过这一次比起之前那次,要缓慢端庄很多。 几人其乐融融吃着早膳,沈如冽一直在给叶寒星夹她喜欢吃的菜,对此,叶寒星表面上无动于衷,心底却还是感动得很。 吃完饭之后,叶寒星同沈如冽面对面坐在木桌旁,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架势,沈亦麟也早就被翠姑姑拉走,带到院落里面去玩了。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这是叶寒星问出口的第一个问题,其实这个问题完全就是可有可无的,毕竟已经被找到了,怎么找到的根本就没什么意义,但是叶寒星并不想一上来就同沈如冽谈论太过于严肃的话题,这样对他们双方的感情都不太好,所以还是来一个过程性的铺垫会稍微好一点。 明白她是怎么想的,沈如冽对此也十分的配合,乖乖回答道:“你走之后不久,我回到了将军府,原本想给你一个惊喜,却没有想到是你先给了我一个惊吓,我不放心,于是就命令暗卫们去寻找你们的下落。” “花了多久找到的?” “十天左右,找到之后我就来到了这里,只不过一直没有出现在你们的面前,而是在暗中看着你们。” “这个别院,也是出自你的手笔吧?” “是……一开始找到你们之后,我就让暗卫跟着你们,以便随时保护你们的安全,你们原本住得那家是个黑店,于是顺水推舟,暗卫就把这张房契交到了你们手里,这个别院,以及旁边的那户住所,都是我以前买下来的,因为很久之前你不是就说过,一直都很想到江南 水乡来游玩一番吗?” 顿了顿,沈如冽偷偷瞄了一下叶寒星的表情,见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在心底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买了好些年了,却一直都没有时间,京城的事情太多了,都没来得及,原本想等皇宫那些事情都尘埃落定之后就带你来这里游玩,没想到,你自己就先来了。” 早在听到沈如冽说自己一直都记得她想要来江南水乡游玩的时候,叶寒星就愣住了,只说了一遍的向往就能被他所记住,甚至为此特地去江南买了住所,叶寒星的心中一阵酸涩,差点儿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和面上的表情了:“……那么,你知道我突然离开将军府的原因是什么吗?” 沈如冽点了点头,回道:“知道,都是为夫不好,让夫人您受苦了,夫人您放心,待你回到京城,为夫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状况的。” 原本一开始还因为谈论的话题以及气氛的紧张,沈如冽收回了在叶寒星面前才会出现的不正经,这会儿以及明显的感觉到了叶寒星周身的气势一变,知道自己的回答还是令叶寒星比较满意的之后,顿时又没了个正形,“夫人”“为夫”的喊了起来。 谁料,叶寒星听了他的话之后,突然说道:“谁说我要跟你回京城了?”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把叶寒星哄好了的沈如冽突然又有些不自信了,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还做得不够好,于是他脑子一转,准备再找一个理由说服叶寒星跟自己回去:“夫人如今怀有身孕,在这里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不方便,生产的时候还是回京城去比较好。” “如果夫人还没有咋江南这儿玩够,也可以等这肚子里的孩子生完了之后再回这儿 来,反正已经在这里买了房子了,也不怕没有地方住,想什么时候来都行,也很方便。” 叶寒星低下了头,望了望自己隆起的肚子,心里依旧被沈如冽说服了大半了。 虽然在这江南住了有些日子了,但是到底不是自己从小生长到大的地方,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不习惯的,水土不服是肯定会存在的,这里的气候叶寒星自从来了这儿也一直没有习惯过来,沈亦麟如今看起来好像是被治好了水土不服,但是长时间在这里待下去的话,肯定还会有习惯不来的地方,这儿只适合过来游玩,却不适合他们常住。 更何况,这边儿除了一个李氏医馆以外,的确没有什么好的接生婆,虽然李伯的医术不错,但是又不一定会接生,就算会接生,沈如冽也肯定不会答应让李伯来给她接生,倒不如回到将军府去方便一些,还有之前给沈亦麟接生的接生婆在将军府里候着呢。 对于叶寒星来说,那肯定是孩子比较重要,无论是沈亦麟,还是肚子里的这个还没出生的孩子,都会是她的第一考虑要素,所以不得不说,沈如冽的这番话的确开始让叶寒星有些动摇了。 但是叶寒星最终开始没有直接点头,她给沈如冽的回复,是还需要再考虑考虑,沈如冽也知道一下子不能够逼得太急,如果逼太急了,反而可能会引起反效果,所以他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 “夫人多休息休息吧,对肚子里面的孩子也会有好处,为夫先出去陪着阿麟了,夫人若是有事就直接叫为夫,为夫听到后一定会立即赶过来的。” “好。” 叶寒星点头应了。 沈如冽站起了身子,手撩起了叶寒星垂在耳朵边上的一缕 青丝,放在嘴角上亲了一下,而后才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转身离开了房间。 叶寒星望着沈如冽的背影离开之后,就起身坐到了木桌旁边的摇椅之上,给自己的肚子盖了一层毯子,随着摇椅的轻微晃动,原本还在想着心思的叶寒星,慢慢的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哈哈哈,爹爹!爹爹!阿麟要骑!阿麟要骑!” 房门外面吵闹的声音打扰了叶寒星的清梦,她从迷糊中悠悠转醒,听到门外的动静之后,从摇椅上慢慢悠悠的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了门口,将门推开了一点之后,看到的就是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 沈如冽将沈亦麟从地上抱了起来,将他放在了一旁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从哪里来的小马驹身上,翠姑姑站在一旁,笑吟吟地望着这一幕。 院落的大树随着风摇晃着自己的枝丫,几片并不牢固的树叶被风吹落,在空中飞舞,同样被风吹着的,还有沈如冽和沈亦麟的衣裳,这幅如同画中一般的场景,印刻进了叶寒星的胸膛,就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不知何时,嘴角依旧扬起了一抹显而易见的弧度。 “夫人,您醒了啊。” 还是翠姑姑最先发现了叶寒星的身影,她朝着叶寒星站着的方向呼了一声,吸引来了沈如冽和沈亦麟的视线,这会儿,他们爷俩个也发现了叶寒星的身影。 沈亦麟一看到自己娘亲的身影,就开始挣扎起来,差点儿就弄得小马驹不喜地狂奔起来,好在他及时被一旁的沈如冽从小马驹的背上抱了起来,才摆脱了他被小马驹从背上甩下来的可能,这可一下子有点儿吓坏了沈亦麟。 叶寒星瞧见那一幕也被吓了一跳,好在是有惊无险,没出什么事。 第三百五十三章 蒋知礼 沈亦麟被沈如冽抱着来到了叶寒星的面前,沈亦麟挣扎了几下之后,就从沈如冽的怀中离开,抱住了叶寒星的大腿,仰着头望着叶寒星,兴奋地同自己的娘亲分享自己得到了新礼物的喜悦:“娘亲,这是爹爹送给阿麟的礼物,阿麟想要很久了的,娘亲你快看,是不是特别棒!” 在小孩子的世界里面,能够得到礼物,那就是一件极为开心的事情,沈亦麟整个人现在都表现的特别的开心,光是从他亮晶晶的双眼中就能够看出来。 “那阿麟有没有谢谢爹爹啊?” 叶寒星也被沈亦麟的情绪感染了,同样扬起了一抹笑意,蹲下身子,伸出手去摸了摸沈亦麟的头,一边问道。 沈亦麟重重的点了下头,高昂道:“阿麟有向爹爹道谢哦!” “真乖。” 叶寒星夸道。 沈亦麟还没有玩够自己新得到的礼物呢,说罢,他就转身跑走了,继续去同小马驹玩去了,还拉着沈如冽一起,于是沈如冽还没来得及同叶寒星讲一句话甚至一个字呢,就又被沈亦麟拉走了。 望着两人的背影,叶寒星脸上的笑意丝毫没有褪去,眼底全然是宠溺的表情。 这样子的生活,是她叶寒星活了这么久以来,所一直都在向往的,这会儿,也算是实现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小马驹的原因,自那日下午之后,沈亦麟就十分的黏沈如冽,完全一副被小马驹收买了的模样,一直屁颠屁颠的跟在自己的爹爹后面。 这下,原本就对回京城的事情有些犹豫不决的叶寒星顿时觉得,其实跟着沈如冽他们回去,是不是更好一点,沈亦麟那么的想要爹爹,毕竟年纪还尚小,需要培养,她一个女子又不是万能的,给的了沈亦麟必要的母 爱,却给不了他父爱。 于是当晚,叶寒星就同沈如冽说了,自己同意跟他回京城去。 沈如冽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一副激动的模样,又询问了一遍:“你已经考虑好了?” “是。” 叶寒星点了点头,回应他。 这下,沈如冽别提有多高兴了,这些天的努力果然没有白费,一个高兴,沈如冽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叶寒星,抱住她的时候也没有忘记小心她隆起的肚子,要是伤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可就不好了。 决心原谅他了之后,叶寒星也没有再拒绝他的拥抱,其实这么些天了,叶寒星也很想同沈如冽回归以前那样子的相处,所以对于这个拥抱,可以说是叶寒星自己也想念了许久。 拥抱过后,叶寒星注视着沈如冽的双瞳,问出了她最想要知道的一个问题:“但是那个女人呢?就是将军你带回府的那个已故的副将的妻子,对于她,妾身真的……” 叶寒星想说什么,沈如冽都知道,于是他打断了叶寒星的话,说道:“夫人放心跟为夫回去,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对于沈如冽,叶寒星自然是放心得很的,相信他说得话,于是叶寒星点了点头,不再多问了。 就这样,几人定下来了后天启程回京,这两天则到处去告别,邻里之间、李氏医馆,还有唐溯瑶,叶寒星他们都一一去道别了一番,虽然有些不舍,但是回京城那是肯定的事情,所以在他们的再三挽留之下,叶寒星保证,等到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之后,一定会再回到这里来的。 在得到了叶寒星的这番保证之后,众人总算是愿意放她离开了,只是这个时候的大家都没有想到,等到他们再回来的时候,身份会发生那么翻天覆地的大 变化。 又花了好些时日在回京城的路上,待到真正回到了那片熟悉的地方,已经半个月过去了。 皇宫没有了沈如冽的存在镇压,那些宦官佞臣又有了一些冒出头来的迹象,戚太后和轩辕若到底还是不懂这些皇宫之中的勾心斗角,面对宦官佞臣也没有辨别的能力,不过好在,沈如冽临走之前,有命自己最信任的暗卫留在皇宫之中随时帮忙,所以才不至于让朝廷大乱。 不过如果沈如冽再晚回来那么些日子,可能这个轩辕朝又要发生大事。 回到京城之后,沈如冽就马不停蹄的去到了朝廷,准备把这些日子落下来的事情都给解决掉。 即便再想陪在自己的夫人身边,但是如今还不是时候,沈如冽知道,叶寒星也能够理解他。 道别了沈如冽,叶寒星等人回到了熟悉的将军府,那种回了家的欣喜与激动的感情藏都藏不住,个个脸上都溢满了笑容。 早就接到了将军传回来的消息的管家带着一众下人们等在将军府大门口,在看到叶寒星他们之后,也都表现的十分的激动,更有些个感性的下人,直接落泪哭了出来。 “欢迎夫人回府。” 管家一把年纪了,感动的直接就流出了眼泪,好在只留下了几滴,其余的都憋住了,也不算太丢脸,管家在心底这般想到。 “好些日子不见了,管家。” 叶寒星朝着管家笑了一下,然后同他说道:“马车里面有此番我去江南给大家带回来的礼物,你找几个小厮一起去搬下来吧,还不轻呢,然后你们拿去分吧,每个人都有。” 没有想到夫人竟然还会给他们这些下人买礼物,大家激动之余更加感动,纷纷对叶寒星表示感谢,直道自己来这将军府做下 人跟着夫人当真是太好了。 回到将军府后,叶寒星果然没有再看见那个女人的身影,回想起了将军之前在江南的时候说的那番话,叶寒星就知道这一定是因为将军做了什么,但是那个女人离开了,将军府却多了一个婴儿,由沈亦麟的接生婆婆照顾着,叶寒星猜想,这应该就是那个女人生下来的孩子。 一询问,果然是这样子的没错。 管家:“将军知道惹夫人不开心,害得夫人离开将军府出走都是因为那个女人,所以直接就下令,待到那个女人生下了肚子里的孩子之后,就把她远嫁到山村去,孩子留在将军府里面由接生婆婆照顾着,毕竟是副将的孩子,将军就没有做得太绝,将其收为了义子。” “那个女人被送到了一个深山里面去,具体是哪里老奴也不清楚,不过据说是嫁给了一个深山里面的村民,将军还给了一大笔银两给那个村民,让那个村民确保那个女人下半辈子无忧。” 沈如冽做到这样,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至少没有直接把那个女人赶尽杀绝,也算是看在那个已故的副将的面子上,叶寒星能够理解,对于这个处理,她也算是满意的,于是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了。 那个已故的副将的孩子,也被叶寒星接到了自己的身边照顾着,正好给沈亦麟做个伴。 是个男娃,名字已经被取好了,就叫做蒋知礼,是叶寒星取得,也算是将她对这个孩子未来长大之后的期望都寄托在了这个名字里面,希望他长大之后能够知礼懂礼有礼守礼,可千万不能像他亲生的娘亲那样,活得让所有人都感到厌恶。 接下来的每一日,叶寒星都在将军府里面安心养胎,又过上了富裕的生活,虽然 清苦的日子对叶寒星来说也并没有什么,不过有一个孩子在自己的肚子里等待着来到这个世界,果然还是要吃得好一点,给足他营养比较好。 沈亦麟和蒋知礼都被她放在身边照顾,她告诉沈亦麟,蒋知礼就是他的义弟,就跟他的亲弟弟一样,一定要好好对待他,平日里也不能随随便便欺负人家,这些沈亦麟都记在了心里,的确对蒋知礼亲如兄弟,处处都礼让着蒋知礼,这让叶寒星十分的欣慰。 长大以后的沈亦麟和蒋知礼,以及那个现在还在叶寒星的肚子里面没有出生的孩子,都变成了京城之中的大人物,个个都没有让叶寒星失望,甚至让叶寒星对他们引以为傲,特别是蒋知礼,即便知道沈如冽夫妇并不是他的亲生父母,也都将他们当作自己的亲身父母来看待。 不过这些,也都是后话了。 这天,叶寒星如往常一样,坐在一旁看着沈亦麟逗弄着尚且还在被褥里面包着的蒋知礼。 蒋知礼才刚出生没多久,肉肉的一坨,看起来同沈亦麟之前一样都十分的惹人怜爱,白嫩的皮肤如瓷器一般,光洁透亮,眼睛、鼻子和嘴巴都还是小小的,看不出个什么具体的样子,不像沈亦麟,已经长大不少了,眉骨都渐渐显出了形状,一看长大之后就是个俊俏的公子。 叶寒星微笑着看着沈亦麟一会儿戳戳蒋知礼肉嘟嘟的小脸,一会儿又轻轻地捏一捏蒋知礼的小手,玩得不亦乐乎,一副被这样可爱的蒋知礼吸引了心神的模样,看得叶寒星忍俊不禁。 “夫人,有宫里面来的公公求见,正等在外面呢。” 就在沈亦麟玩得起劲,叶寒星看得起劲的时候,丹云忽然在房间外面敲了敲房门,这般说道。 第三百五十四章 戚太后 宫里面的公公?叶寒星听到后疑惑不已,宫里面的人怎么突然来了,难道是将军吩咐来的? 叶寒星对着门外面的丹云说道:“我这就去见他,让他在前厅稍微等一下。” “是。” 随后响起的,是丹云离去的脚步声。 叶寒星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对一旁的沈亦麟说道:“阿麟乖乖和知礼弟弟待在这里好吗?娘有事要离开一会儿,这就去把翠姑姑叫来陪你们,你要听话,好好照顾好知礼弟弟,不要让翠姑姑太费心,知道吗?” “好,阿麟会乖乖的,娘亲有事就去吧。” “真乖。” 叶寒星伸出手去摸了摸沈亦麟的脑袋,沈亦麟舒服地眯起了眼睛,而后望着自己娘亲离开的身影,同娘亲刚才吩咐的那样一般,继续陪自己的知礼弟弟玩,不一会儿,翠姑姑果然来了。 叶寒星来到了前厅,看到了坐在下首位上等着她的公公,看他旁边摆放的茶水,自己应该没有让他等很久。 见到叶寒星的身影,公公连忙放下了手中的茶水杯,从椅子上站起身,向着叶寒星的方向行了个礼,恭敬道:“将军夫人。” “快些起来吧,不必多礼。” 说着,叶寒星走到了上首位上,示意公公坐下之后,自己也坐在了木椅上。 一旁的婢女动作利索的给叶寒星也倒了一杯茶水,而后退到一旁安静地站着,默不作声。 端起旁边的桌子上放着的三采杯,叶寒星用杯盖轻轻刮了刮浮在茶水表面上的茶叶,发出轻微的碰撞声,然后凑到了自己的嘴边,轻唆了一口,一时之间,嘴里面溢满了茶叶的清香:“不知道公公来到将军府,有什么事情吗?” “回将军夫人,是有关于叶婉盈和轩辕宇的 事情,将军让老奴来告知你一番。” “哦?” 有关叶婉盈和轩辕宇的事情?叶寒星心里面思绪万千,表面上却依旧表现的十分镇定:他们两个人如今不应该是在大牢里面吗?会是什么事情呢? 下一刻,公公的话就给了她解答:“是这样的,昨日夜里,叶婉盈一直私通的一个小太监被其所迷惑,将其放出了牢中。” “然后她跑了?” 照理说到把她放出了牢中正常人所想到的,就只有跑了这个可能,却不知公公听后摇了摇头,回道:“并非,叶婉盈她并没有从牢里面逃走,反而去找到了轩辕宇的大牢,偷偷遣进去之后,一刀捅死了轩辕宇,然后放了一把火,将两人活活的烧死了。” “这些都是那个和叶婉盈私通的太监说得,当时他就在旁边,将一切过程都看在了眼底,据那个小太监说,叶婉盈放了火之后,还说了一番话,‘我,是死也要陪着轩辕宇的那个人’,然后二人就这么葬身于火海之中了。” 竟然……会是这样? 叶寒星一时之间有些迷茫,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做什么反应才好了,仿佛大脑不受自己的控制了一般,变得一片迷茫。 公公低着头,没有去看叶寒星的表情,见她没有开口说话,于是也闭上了嘴,什么话都没有说,直到过了好一会儿,叶寒星才仿佛从自己的思绪里面走出来了,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这……就是他们最后的下场吗?” “行了,我知道了,麻烦公公特意跑一趟来告诉我这个消息了。” 叶寒星从木椅上面站了起来,言谢这位从皇宫里面来的公公。 公公朝着叶寒星的方向鞠了一躬,说道:“ 不麻烦,既然消息已经带到了,那么老奴就先离去了,将军还在宫里面等着老奴回去复命呢。” “好,那公公慢走。” 然后,叶寒星就同公公一起离开了前厅,将其送到了将军府的门口之后,这才转身向着自己的满月居走去。 一路上,叶寒星一直在回想着方才公公说得那件事情,思绪又回到了上辈子自己还没有重生来到这一世的时候,以前同叶婉盈和轩辕宇他们一起经历的种种都浮现在了叶寒星的脑海里,不过直到这个消息之后的叶寒星,其实并没有什么悲伤,也没有开心的心情,可以说情绪根本就是没有什么大起伏。 唯一有的,大概就只有感叹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叶婉盈和轩辕宇他们的下场竟然回事这样子的,叶婉盈她竟然自己动手杀了她和轩辕宇。 不过,大概对于他们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了。 更让叶寒星没有想到的,是在知道这件事情没过多久之后,她就有了一次入宫的机会,不是被沈如冽传召进宫的,这个人,叶寒星怎么也没有想到——戚太后。 那个自己完全没有交集的女子,为什么要突然召自己进宫,叶寒星心里面稍微有一点点猜测,却并不是完全确认,看来,这一趟是必走不可了。 收拾好了一切,叶寒星把沈亦麟和蒋知礼交给了翠姑姑照顾,然后坐上了前去皇宫的马车。 原本丹云和采宁不放心,也想跟着一起去的,但是叶寒星没有答应,她宽慰他们二人说道,反正将军就在宫里面,自己肯定不会出什么事情的,并且再三保证,丹云和采宁这才勉强同意。 马车的车轮“咕噜咕噜”的转动着,叶寒星坐在平稳的马车车厢里面,闭上眼 睛养神,放空了自己的思想。 随着马车车夫的一声“吁”,前面的马匹停止了步伐,整个马车都停了下来,随后叶寒星就听到车夫在外面说道:“夫人,皇宫到了。” “好。” 叶寒星睁开眼睛,回应了一声之后,走下了马车。 眼前的这个富丽堂皇的皇宫,叶寒星已经来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她自己都已经记不清楚次数了,唯一能够感觉到的,就是每次来到皇宫的情绪都是大不相同的。 现在再看到皇宫这巧夺天工般的建筑,心情就只剩下了一阵阵感慨。 守在皇宫门口的侍卫们早就被吩咐过了,于是见到叶寒星来了之后,没有多问就直接放行了。 叶寒星走在皇宫里,这次终于同以往不同了,能够平静下心情来,左瞧瞧右看看,在心底感慨着这巍峨的建筑,感慨着匠人们精巧的手艺。 因为有一阵子没有来这皇宫里了,她也不知道戚太后如今住在哪里,于是路上随便拦了一个宫女问路,那个宫女看出来了叶寒星的身份,便主动请缨带叶寒星去戚太后的宫殿。 一路上,叶寒星同那个宫女聊了不少东西,越发让那个宫女觉得这位将军夫人当真是一位好人,一点儿架子都没有,对待他们这些下人也完全没有任何的蔑视情绪在里面,不愧为将军的妻子。 将叶寒星带到了戚太后的所住的慈宁宫中,就此告别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叶寒星在心底这般安慰了自己一下后就向前走去,对着守在门外的婢女说道:“臣妇是佑天大将军的夫人,受皇太后的传召来到宫中见她,希望你能够禀报一下。” 谁料那个守在门口的婢女一听她是将军夫人,就连忙打开了身后宫殿的大门 ,请叶寒星进去,并且说道:“原来是将军夫人,太后有令,如果是将军夫人来了就直接请进去就好,不需要禀报。” “……这样啊,那好,麻烦了。” 叶寒星言谢了宫女一番后,跨过了门槛,向着宫殿里面走进去。 戚太后此时正坐在卧榻上面做着女红,旁边站着两个宫女,看着戚太后做活。 只是一眼,叶寒星就看出来了,戚太后这个人,一定是以前身份卑微的时候低眉顺眼惯了,那副畏手畏脚的模样就这般刻在了骨子里,如今就算成了皇太后,一时之间也不能拜托那样子卑微感,看来,她今日来找自己的目的,同自己之前猜测的肯定所差无几了。 叶寒星叹了口气,朝着戚太后的方向蹲了蹲身子,行礼道:“臣妇拜见皇太后,皇太后吉祥。” 结果叶寒星还没有来得及蹲下来呢,就被戚太后制止住了:“将军夫人快别多礼,你如今怀有身孕,还是不要蹲下去了,这样就好,来这边坐着吧。” 戚太后早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就把手里刚才做到一半的女红扔在了旁边,快步走到了叶寒星的面前,扶着她的双臂,制止了她的动作,而后待这番话说完之后,又拉着她来到了自己旁边的座位上坐着,可谓是直接给了叶寒星同皇太后平起平坐的权利。 叶寒星又怎么可能收下这份大礼,于是连忙推辞,道:“皇太后,使不得,臣妇还是坐到下首位去吧。” “那怎么行,哪有什么使不得的,就坐这里,你应该的,如今在这朝廷里面掌权的都是佑天大将军,你作为将军的夫人,权利自然也很大,同我平起平坐,又有什么使不得的呢。” 戚太后说的是“我”,而非“哀家”。 第三百五十五章 不想当皇太后 也不知道是被叶寒星周身的气势吓到了,还是就是不习惯皇太后这个身份,还是改变不过来自己的自称。 但是显然,站在戚太后身后的宫女是专门来看着她的一言一行的,以防她又忘记自己如今的身份已经是皇太后了,身后的宫女在听到戚太后的自称是“我”之后,连忙提醒到:“太后,您应该自称‘哀家’,而并非是‘我’,还望多加注意一下。” “是,是,你提醒得是。” 戚太后就连面对这些宫女,在回答他们的时候,都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 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的叶寒星简直不知道应该露出什么样子的表情好了,明明已经是皇太后的身份了,却好似比身边的宫女身份都要卑微一般,完全没有一点儿自信,全然是一副被牵着鼻子走的模样。 这个皇太后当的,可真是有趣得很,叶寒星在心底这般想到。 看出来了戚氏如今有些难堪的处境,叶寒星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她竟然会朝着自己露出一副哀求的表情,这下,叶寒星是真的没有办法拒绝了,叹了口气,叶寒星最终还是坐在了戚氏的身旁:“既然太后这么说得话,那么臣妇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样也好方便同太后说话。” “好,好,对,没错。” 戚氏仿佛只会附和,无论别人说什么,她都只有不停重复着的赞同。 叶寒星不禁有些担心,如果把朝廷中掌事的权利交予她身上,那么这个朝廷,还能有的救吗? 不过这些显然都不是她应该担心的事情,反正有沈如冽呢,她相信沈如冽肯定也知道这一点,对此一定会有解决的措施的,那么她就不应该在这儿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见戚氏拉着她坐下之后 就不说话了,一副有很多话想要说却不知道从何处开口的模样,看得叶寒星也难受,于是她率先开口询问道:“不知太后今日找臣妇前来,是有何要事要说?” 话题已经被叶寒星打开了,戚氏如今只能开口说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要将什么好才能说服叶寒星让她帮自己劝劝沈如冽,把这个地位让沈如冽去坐。 她戚氏实在不是坐这个万人之上的位置的料,与其让自己坐在这个上面害得这个国家一步步走向灭亡,还不如把它交给真正有实力的人,交给能够真正的带着这个国家走向繁华昌盛的人。 于是戚氏准备从叶寒星和沈如冽的儿子——沈亦麟,开始说起,先是一阵好夸沈亦麟处处好,一看将来肯定就是一表人才,肯定比起自己的儿子轩辕若更适合一飞冲天,成为万人敬仰的存在,说道后面,越说就越直白了,是个傻子都能够听出来她话里面的话是什么。 就是想让沈亦麟来当如今轩辕若所当的这个角色,亦或者,是沈如冽,总之戚氏就差直白的说出,自己和自己的儿子轩辕若不适合处在这么高的位置上,最好换个人了。 叶寒星知道,戚氏绝对是那种没有心机,没有自我,没有主见的人,随随便便来个人说说好话,就能够把她骗走,于是叶寒星也打算直白了对戚氏说,不像同对别人那样,弯弯绕绕。 于是她打发走了戚氏身后的那两个宫女,直到整个宫殿,就只有她和戚氏两个人,叶寒星望着戚氏的眼睛,对她说道:“可是这件事情,并不是我可以管的,你与其绕个弯从我这边下手,还不如直接对将军去说。” “我,我也说过啊,但是将军他,他很直接的就拒 绝了。” 见身后的两个宫女被叶寒星打发走了,戚氏也不再注重礼节什么的了,又自称起“我”,而不是“哀家”了,甚至说着说着,就一副要哭出来了的模样,看得叶寒星好不心疼,可是心疼归心疼,这件事情的确不是她可以去管的,这里面涉及到的事情,弯弯绕绕的地方多得很。 “可是就算你来找我这么说也没有用啊,这里面存在的问题弯弯绕绕得很,不是我可以管得了的。” “可是,可是听说将军不是最疼他的妻子了吗,你在他面前说话一定有分量,就拜托你,在将军的面前多提提这件事情,帮帮我们说服他,我和若儿他,真的不适合这个位置……我们不想活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们只想好好的活下去……求求你了……” 说着说着,怕是说到了动情之处,戚氏直接就拽着叶寒星的手臂哭了出来。 其实叶寒星又何尝不能够理解她此时的这番心情呢,想起在一段时间以前,她又何尝不是这样子的想法,只要自己同自己所想保护的人好好的活下去就好了,至于是否活得荣华富贵、活得万人敬仰,这些都不重要。 与其过着荣华富贵万人敬仰,却不知道自己下一刻还有没有命活的生活,还不如过得平平淡淡,至少能够保住自己的性命,叶寒星又何尝理解不了她呢。 但是理解归理解,能不能管这还真不是一码事情,于是叶寒星只好先口头安慰一番戚氏,说自己会去同将军说说看的,但是将军的回应会是什么样子的她就不保证了,能不能够帮助他们劝说成功,也是不一定的事情。 对此,戚氏也郑重的表示十分感谢,只要叶寒星能够愿意帮她同将军说说这 件事情,她就已经非常感激了。 从慈宁宫出来之后,叶寒星只觉得自己的心里面五味陈杂,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正纠结着呢,一旁突然出现一个太监公公,恰好就是上次前去将军府告诉她叶婉盈和轩辕宇的事情的那个公公,叶寒星对他还有些印象。 “将军夫人。” 公公朝着叶寒星行了个礼,而后说道:“将军夫人,将军在御书房等着您呢,这边请。” 叶寒星点了点头,跟在了公公的身后,随着他的指引来到了御书房的房门口。 其实早在进宫的时候,叶寒星就知道沈如冽肯定知道她会进宫的消息,本来就想着如果从皇太后那边出来的时候时辰尚早的话,她就去见见沈如冽,没想到后者直接就派人守在外面来接自己了,叶寒星一想到一会儿自己就能够见到自己好些天没有见到了的夫君,心情瞬间就变好了不少。 太监公公敲了敲御书房的木门,而后开口对着房间里面的沈如冽禀报道:“将军,已经把将军夫人带到。” “进来。” 御书房里面,传出来了沈如冽的声音。 将门推开一个缝隙,太监公公示意叶寒星进去,在叶寒星走进了御书房里面之后,就把门关上了。 叶寒星前脚才刚走进御书房里面,还没来得及好好打量一番,就感觉到一个阴影出现挡在了自己的面前,一股熟悉的味道钻入了叶寒星的鼻子里面,下一秒,叶寒星就感觉到自己被人搂在了怀里。 但是她没有挣扎,因为她知道,抱着自己的那个人,就是自己想念了很久的夫君,于是叶寒星不仅没有挣扎,更是直接伸手同样的搂住了沈如冽,搂住了他的腰间。 “夫人。” 沈如冽把下巴抵在了 叶寒星的左肩上,轻声呼唤道,说话的声音就凑在叶寒星的耳朵边,热气也尽数喷在了叶寒星的耳朵上,惹得叶寒星打了一阵寒颤。 就这么抱了好一会儿,直到叶寒星站得都感觉腿都有些酸了,沈如冽这才松开了环抱着叶寒星的手臂。 “夫人,来这儿坐一会儿。” 叶寒星被沈如冽牵着手,坐到了御书房案板后面的木椅上,两人挨得很近,不一会儿就觉得有些热了。 “戚氏今日将夫人传召去,可是为了皇位一事?” 两人坐在之后,沈如冽率先开了口。 叶寒星没有多少惊讶,毕竟她和戚氏又不相识,戚氏来找她,除了因为皇位一事,就不可能再是为了其他的了,所以沈如冽能够说中,叶寒星并不惊讶。 点了点头,叶寒星回答道:“的确,她……找妾身去,就是想求妾身来劝劝夫君你,将皇位转移出去,她说轩辕若和她都不适合这个位置。” 听完了叶寒星的话,沈如冽并没有立即就回复,他沉思了半响之后,问道:“那对于这件事情,夫人你是怎么看的?” 沈如冽决定,听听看叶寒星的想法。 叶寒星也没有想到,沈如冽竟然会询问自己的想法,于是她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期间沈如冽就这么嘴角含笑着望着她的面容。 片刻之后,叶寒星开口说道:“这件事情……其实妾身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但是的确,如果妾身是戚太后那样子的处境的话,也会想要逃离这个地方,这个高位,自己肯定是坐不住的,还有可能会连累这个朝廷、连累这个国家、连累国家的百姓们,一同走向灭亡。” “毕竟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 “所以你觉得,应该让他们离开?” 第三百五十六章 沈如冽登基 “可是这样子的话,皇位上坐着的那个人又要换,一时之间去找一个适合的人,实在是太难了,而且这些年,皇位上坐着的人换来换去,实在是换得太过于频繁了一点,这样百姓的接受能力肯定也会大幅度下降,如果这个时候再换一个他们所不熟悉的人,简直就是一道重创。” “要是连自己国家的民心都不稳固,又怎么能够团结起来抵抗外敌呢,说个大逆不道的话,这样子下去的话,轩辕朝的灭亡只是时间的问题。” “这样子看来的话,唯一一个最好的选择,就只有夫君你了,可是如果夫君你坐上这个位置的话,你不愿,妾身也不希望……兜兜转转下来,没有任何可以解决的办法。” 叶寒星叹了口气,这实在是一个大问题,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女子同男子的不同的地方之一就体现在了这里,思考方式的不同。 毕竟女子还是有些小家子气的,即便是将军夫人叶寒星,已经实属女子之中心胸比较宽广的存在了,但是叶寒星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就会率先考虑自己希不希望沈如冽去坐上那个位置,而不是沈如冽为了这个整个国家以及那么都的百姓们一定要坐上这个位置。 而在沈如冽的心里,自己从小到大生活的国家就要灭亡了,他又岂能够置之不顾呢,毕竟也算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沈如冽表示这件事情他会再好好想想的,然后同叶寒星两人相处了一会儿之后,见天色不早了,就命人将叶寒星安全送回将军府去。 这件事情叶寒星原本以为就会这么过去,却没有想到,原来戚氏并没有打算就只靠对叶寒星的求助,而是还给自己留了一个后手,并 且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什么事情都愿意去做。 没过几天,宫中传出来了消息,说是皇上轩辕若骑马从马上面摔了下来,不仅受了惊,还把腿脚给跛了。 叶寒星隐隐约约感觉出来了这其中的不简单,于是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叶寒星就提出陪沈如冽一起去看望戚太后和轩辕若。 来到宫中,叶寒星看到了躺在养心殿床榻之上,一脸痛苦的轩辕若,于是主动请缨去帮轩辕若看看,得到同意之后,叶寒星上前去给轩辕若查看一番,没想到他竟然是真的扭到了腿骨。 原本叶寒星还以为,可能只是做做样子,骗骗众人,却没有想到,戚氏竟然也有这么狠心的一面,竟然来真的。 于是叶寒星回过头去,目光复杂的看了戚氏一眼,戚氏感受到了叶寒星传递过来的视线之后,眼神躲躲闪闪,不敢同叶寒星对视,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叶寒星直接就明白了,这件事情,的的确确是有戚氏一部分的阴谋在里面的。 嘱咐了身旁的宫女平日里最好要怎么照顾轩辕若才能够让他的腿上更快的好起来,然后她又写了一张药方,用来给轩辕若补补身子的。 然后,她借着一个空荡,走到了把自己缩在了角落里的戚氏的旁边,凑在她的耳朵边,小声地问道:“你这么做,值得吗?” 似乎是没有想到自己也会干出这样子的事情来,到现在戚氏都一副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模样,哆哆嗦嗦地回道:“值得……只要能够带着若儿活下去……离开这个地方……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叶寒星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被那么多人挤破了脑袋,杀兄弑父也要坐上的位置,竟然被戚氏竟然打从心底的厌 恶着。 其实让轩辕若从马上摔下来摔坏了腿,戚氏又岂会不心疼呢,毕竟是自己生自己养大的孩子,如果可以,她宁愿那个从马上面摔下来的人是她自己。 叶寒星望着戚氏哆嗦着的身子,以及那张惨白的不像人脸的侧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叹了口气。 而戚氏的这一番动作,并没有让她失望,最终她还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皇位不再是轩辕若的了,而是让给了沈如冽。 如今沈如冽是登上皇位最好的人选,就算沈如冽心底、叶寒星心底有再多的不愿,但是他们抵不住那些朝廷的臣子们的日日没完没了的劝说,于是没有办法,沈如冽只好主动挑下这个担子了。 沈如冽愿意坐上皇位,这个消息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同,少数不认同的就是那些之前或多或少都和沈如冽有过过节的人,不过他们就算再怎么极力反对,又有何用呢,沈如冽即将登基成为下一任皇帝已经既成事实了。 百姓们也都知道了这个消息了,全轩辕朝上下的百姓都雀跃欢呼,几乎没有不同意这个决定的,毕竟佑天大将军的名号,那可是杠杠的,只要说出这个名号,就没有不知道不尊敬的。 而佑天大将军能够成为他们新一任的皇,也是没有百姓有异议的,反而对于轩辕朝未来的发展充满了憧憬,他们相信,只要有佑天大将军的带领,他们一定能够将轩辕朝恢复成以前最繁荣时期的大国模样,统领着周边所有的小国,甚至有可能比轩辕朝曾经的最繁荣的时候还要更盛。 叶寒星又去看望戚氏了,如今的戚氏已经不是皇太后了,但是相比较她当皇太后的时候,现在的她反而笑容要比那时候 多得多。 “将军夫人,哦不对,应该要说皇后了。” 瞧,这戚氏连调笑都会了,可见拜托皇太后这个身份之后,真的让她觉得很是轻松。 叶寒星也仿佛被她的情绪感染了一般,嘴角也不自觉地扬起了一抹弧度:“既然你不当皇太后了,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离开皇宫去找自己的家人吗?” 这条路,应该是所有离开皇宫之后的女子都会选择的最好的一条路,哪只戚氏摇了摇头:“已经找不到了,我打小就被带到皇宫里面来当宫女,长大一些之后被先皇选中当了个低等的嫔妃,没有任何的地位,过得比当宫女的时候过得还要不好,唯有生了若儿才让我有了慰藉。” “如今不当皇太后了,我已经同大将军请示过了,我带着若儿去守皇陵。” 叶寒星怎么想也不会想到,戚氏竟然会这样子选择,守皇陵吗?叶寒星始终疑惑不解,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于是她开口询问,得到了这样子的回答: “若儿自出生来,就因为跟着我不受宠,连自己的生父都没有见过几面,好歹我也算是嫔妃,原本就是应该伴随着先皇一同下葬的,如今苟活到现在,去守皇陵,也算是一种对先皇的纪念吧。” “更何况,皇陵那块儿地方,清净,平日里肯定不会有什么人去打扰,周围的守卫又本就森严,我带着若儿去那,就想到与找到了一个‘世外桃源’生活着,对自己的生命还能得到保障,何乐而不为呢。” 戚氏能够想到这一点又一点的,实在是让叶寒星佩服得很。 最后,沈如冽同意了他们的这个请求,并且为了能够让他们在那里生活的更好一些,把那块儿地方专门命人建造 了一个好一点的住所,虽然不像皇宫那般富丽堂皇,却比起一般人家都要好很多,这让戚氏十分的感激。 沈如冽一点儿也没有要亏待他们的意思,不仅特地给他们建造了一个好的住所,还给了他们不少的银两,以供他们能够生活下去。 这让戚氏简直感动到除了感谢以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言语好像当真是太过于苍白了一些。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戚氏带着轩辕若去到了皇陵前生活也不知道过得好不好,叶寒星原本想找个时间去看看他们的,但是肚子一天天的变大了,叶寒星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快要生了,而这个时候,恰逢沈如冽又要登基,京城皇宫上上下下都十分的忙碌。 然而这些忙碌,却并不包括当事人沈如冽。 原本这就是他的登基典礼,全程都应该由他监督准备,结果叶寒星也要临盆了,于是把叶寒星看在所有事情的第一位的沈如冽连自己的登基大典都不顾了,甩手交给了自己的暗卫以及身边的公公,自己则一天到晚的就陪在叶寒星的身边,可谓是寸步不离,就怕一个不小心出个什么事情。 这会儿不知道是因为怀有身孕还是什么缘故,叶寒星忽然变得异常的小女子气,一看到沈如冽,就问他:“夫君你若是登基成为了皇上,那岂不就是要坐拥后宫佳丽了,到时候那些大臣肯定会以皇族子嗣为理由‘要挟’夫君你纳嫔妃,然后你就同先前的所有皇帝一样。” “后宫大把大把的貌美女子,世界上那么多女子,比妾身好看的肯定也不在少数……” 不用叶寒星说完,沈如冽就知道她想要表达什么,也知道她的顾虑在哪里,无奈中又带着宠溺地叹了口气。 第三百五十七章 沈婉和 “夫人对为夫难道还不放心吗?” 一边说着,沈如冽伸出手揉了揉叶寒星的头发,声音轻柔到仿佛能够将人融化一般。 叶寒星自然是相信沈如冽的,毕竟这么多年了,两人之间的感情也都是天地可鉴,只不过有东方烟雪和东方烟云这两个姐妹做前例,叶寒星或多或少还是有点儿觉得担忧的。 万一沈如冽登基之后,那些个大臣就不停地劝说沈如冽收纳后宫,磨磨沈如冽的耳根子,然后他耳根子一软,就点头答应了…… 叶寒星的这些顾虑也不是多余的,沈如冽了解她,对于她在顾虑些什么都一清二楚,所以为了让叶寒星打消这样的顾虑,沈如冽宽慰道:“等为夫登基之后,就没有什么人能够命令为夫了,到时候为夫不乐意纳后宫,那些人再怎么说,都没有用,夫人就放心吧。” 深知自己应该给予沈如冽足够的信任,其实对于自己如今这忧虑来忧虑去的状态,叶寒星自己都十分的嫌弃,于是为了不惹沈如冽嫌,叶寒星强压下自己心底的那一点忐忑,点了点头。 “乖。” 捧起一缕叶寒星垂落在耳边的青丝凑到嘴边亲了一下,沈如冽温柔地望着叶寒星,摸了摸她的面庞,说道:“休息一会儿吧,为夫会一直陪着你的。” “好。” 叶寒星听话地躺在了床上,深深看了沈如冽一眼,似乎要将他的容貌印刻在自己的心里,然后她的确感觉到了一阵疲惫感袭来,缓缓闭上了眼睛,慢慢陷入了梦乡。 沈如冽也的确如他承诺的那般,一直陪在叶寒星的身边,看着她的睡颜,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时光飞梭,终于在一阵又一阵的忙碌之后,关于 登基大典的事情都准备好了,翌日就要举行登基大典了,沈如冽正在同大臣确认着明日登基大典的行程。 忽然,一个宫女提着自己的衣摆,匆匆忙忙地跑到了沈如冽的跟前,身后跟着一个太监公公,似乎是想要拦住那个在皇宫里面奔跑的宫女,嘴里叫道:“站住!那边儿不能去!皇上在哪儿呢!” “奴婢就是要找皇上!” 说完这么一句之后,宫女根本不理会身后跟着的太监公公了,看到沈如冽的时候,简直两个眼睛都放光了一般。 宫女的动静有些大,大臣和沈如冽都被其吸引过去了,见到她停在了众人的跟前,还在缓着急促的呼吸,没来得及说话,大臣先呵斥道:“在皇宫之中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皇上还在这儿呢!” “是……是奴婢的错……不……不过真的是有紧急的事情要禀报皇上……皇后,皇后她要生皇子了!” 宫女的话音才刚落下,就感觉到面前突然一阵风吹过,随后响起的,是大臣的呼声:“皇上!明日登基大典的事情还没有商议完呢!” 已经走出老远了的沈如冽根本没有停下步伐,马不停蹄地快步向前走去:“你们决定就好了。” 来到坤宁宫的时候,叶寒星搬来住的寝宫的大门已经关上了,里面传来的只有好几个不停走动的脚步声,以及丹云、采宁、翠姑姑和接生婆的声音交杂在一起。 沈如冽等在门口,时不时地往门那边望去,心中一阵忐忑,心都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一般。 虽然并不是第一次在房间外面等着叶寒星生孩子,但是心中的那份忐忑和不安,却根本没有减少的意思,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发的紧张,手心都冒出了不 少的汗。 突然,一道婴儿的啼哭声从房间里面传了出来,伴随着啼哭声响起的,是翠姑姑和接生婆婆如释重负的声音:“太好了,生出来了!” “一切平安!是个女娃!” 直到这个时候,沈如冽的心才重重的落了地,忐忑过后,是溢出胸膛的欣喜和激动,他爱的女人,又给他带来了一个“掌上明珠”,这是他们相恋的结晶。 又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寝宫的门被从里面推了开来,是翠姑姑抱着刚出生的女娃。 沈如冽连忙迎了上去,首先问道:“夫人呢?她怎么样?” 翠姑姑笑了笑,示意他放心:“夫人很平安,只是有些累了,这会儿以及睡着了。” “那就好,那就好。” 直到这个时候,沈如冽才有多余的心思去看一看这个他和叶寒星的第二个孩子。 不知是不是因为女娃小时候都会长得比较丑,女大十八变了,等长大了自然而然就会变漂亮了,这个刚出生的婴儿脸、皮肤都是皱巴巴的,眼睛还没有习惯这个世界刺眼的光芒眯成了一条小小的缝,鼻子皱在一起,嘴巴也小小的,看起来比沈亦麟当初刚出生的模样要丑一些。 不过自己的孩子,沈如冽欢喜还来不及呢,又怎么可能会嫌弃她,于是从翠姑姑的手中接过这个小孩之后,他就有些爱不释手了,抱着这个女娃不肯撒手,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和小手。 “皇上要进去看看夫人吗?” “好。” 这刚出生的婴儿,沈如冽是喜欢喜欢得紧,但是同叶寒星比较起来,沈如冽下意识地就偏向于自己的妻子。 抱了一会儿这个女娃之后,丹云从寝宫里面走了出来,见到沈如冽,就问了问他要不要进去看看叶寒星 ,寝宫已经被打扫干净了,可以让沈如冽进去了。 虽然叶寒星还在熟睡之中,但是这并不影响沈如冽想要见到她的心思,于是知道自己可以进去了之后,沈如冽真的一点儿也没有犹豫,将怀中的婴儿递给了一旁的翠姑姑之后,径直就走进了寝宫之中。 沈如冽来到了床榻边上坐下,望着叶寒星有些苍白的睡眼,心都被揪起来了,不心疼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于是当天晚上,沈如冽就下令御膳房做了不少大补的食物给叶寒星吃。 其实严格来说,对于在皇宫之中生子这件事情,理应是不允许的,因为在他们的眼里看来,生孩子这件事情,乃是有血光之灾的,在皇宫这种天子以及大身份的人居住的富丽的地方,又怎么可以忍受这样子的事情,但是叶寒星能够在皇宫之中将这个女娃生出来,完全就是沈如冽的坚持。 因为沈如冽坚持要在叶寒星的身边陪着她,在她生产的时候要在产房外面守着她,一定要第一时间知道她生产的消息,并且寸步不离,否则他宁愿落下皇宫之中的所有事情,也要陪在叶寒星的身边,可以说是决心很大,即便大臣们怎么劝说都没有用,沈如冽依旧坚持自己的抉择。 这就是叶寒星为什么能够在皇宫之中将这个女娃生出来的原因。 想之前的那些个皇上身边的嫔妃,就算是最受宠的那一个,也要在怀有身孕快要临盆的时候,被送出宫去,待到生完了皇子,才会被从外面接回宫中。 这个女娃的出生让沈如冽和叶寒星都十分的开心,沈亦麟对于自己有了一个妹妹这件事情,也是十分的欣喜的,一直吵着闹着要看看自己的妹妹,见到后,更是爱不释手一 般,轻轻地戳着女娃的脸,玩得不亦乐乎。 “娘亲,这是阿麟和知礼的妹妹吗?” “对啊。” 叶寒星揉了揉沈亦麟的发旋,望着他和一旁双眼还是紧闭着的婴儿,一脸的慈爱。 沈亦麟好奇地问道:“那妹妹叫什么名字啊?” “嗯……这个啊……娘亲和爹爹还没有想好呢,得给妹妹取一个好名字。” 就在叶寒星这句话刚说完的时候,寝宫的门就被推开了,沈如冽从外面走了进来,一看就是刚从那些大臣们的“魔爪”下逃脱,不过他的面上的笑意显而易见,很明显的表明着他此时此刻的心情有多么的愉悦。 一边向着叶寒星他们走去,沈如冽一边开口说道:“夫人,给她取名婉和,如何?” “婉和……”,叶寒星小声重复了一遍,反复品味,笑着点了点头:“挺好的,就叫婉和吧。” “婉和妹妹,婉和妹妹!” 说着说着,沈亦麟似乎被自己逗笑了,“咯咯”笑了起来。 谁知道,原本还乖乖的仿佛睡着了一般的婉和忽然张开了嘴巴“嗷嗷”大哭,一下子吓坏了沈亦麟,他整个人都懵在了原地,原本因为笑着而微微张开的嘴巴连闭上都忘记了。 叶寒星看到这一幕,“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然后将婉和从床上抱了起来,抱在怀里哄着。 看着在自己娘亲怀里渐渐停止哭泣了的婉和妹妹,沈亦麟这会儿只敢眼巴巴地看着了,连碰都不敢去碰了,更别说张嘴说话了,就怕自己再吓到自己的这个小妹妹。 沈亦麟拽了拽叶寒星的衣袖,望着叶寒星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娘,妹妹她是不是不喜欢阿麟啊?” 叶寒星的心简直都要被沈亦麟这副模样软化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 十四年后 拍了拍沈亦麟的肩膀,叶寒星说道:“没有哦,只是妹妹还小,什么都不懂,所以阿麟做哥哥就更要好好照顾妹妹,知道了吗?” “好!阿麟一定会好好对妹妹的!以后阿麟绝对会照顾好娘亲和妹妹的!” 少年的眸色闪亮着光芒,在心底发誓。 一旁的沈如冽望着眼前的这一幕,真心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如果时光能够一直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也许就是因为叶寒星和沈如冽对从小的沈亦麟就这么教导,这就导致了他们所有人都宠着沈婉和,简直把她宠上了天,也让长大后的她愈发的无法无天,但是这种无法无天,并不是一种贬义,无法无天却不让人讨厌,反而惹人怜爱得很,不过这些,都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翌日,沈如冽的登基大典如期举行,全国人民举国上下欢庆着,到处都很热闹,迎接着这个他们爱戴了好些年的人,如今就要坐上他们国家的那个皇位了,他们相信,如果是佑天大将军的话,一定会带领轩辕朝愈发的繁荣昌盛的。 京城简直热闹得不像话,百姓们老老早早就起床出门准备看新皇的登基大典了。 沈如冽的登基大典顺利举行着,叶寒星望着高台上的沈如冽,脸上是藏不住的微笑,虽然心中的忐忑和不安还是存在的,但是她也是打心底的支持着沈如冽的这个决定,既然都已经到这一步了,那就向前看吧。 “娘,爹爹看起来好威武啊!” 沈亦麟被叶寒星牵着手,同样站在高台下望着上处的沈如冽,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头戴九旒冕,面上表情看起来十分的严肃,不自觉地就让人感到神圣,仿佛一切黑暗在他 的面前都会无处遁形,这就是百姓们心中所一直认为的皇上应该有的气势模样。 “是啊”,叶寒星一声感慨:“从今日起,你爹爹他,就是全轩辕朝百姓们心中的支柱了。” “哇!好棒!” 听完叶寒星的话,沈亦麟的表情满是憧憬,觉得此时自己的爹爹的模样是那样的高大上……全轩辕朝百姓们心中的支柱吗?沈亦麟在心里念道。 登基大典顺利的结束了,从今日起开始,沈如冽就是真正的这个国家的领导者了,因为心中一直都很感谢轩辕盛极先皇之前对自己的栽培,在加上沈如冽一直都是一个十分忠诚的人,所以他并没有改国号,依旧叫作“轩辕朝”,年号则是更改为“天元”。 而登基大典结束之后,沈如冽做得第一件事情,就是宣布废除后宫。 下首位的众臣们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顿时都如被五雷轰顶了一般,吓得全部齐齐下跪,劝沈如冽三思而后行:“皇上!还望三思啊!” “是啊,废除了后宫,这皇族的子嗣,还怎么延续啊!” “……这,这不符合常理啊!” 沈如冽回到:“如今朕为皇上,就是理,废除后宫这件事情又不是什么大不敬的事情,对轩辕朝的繁荣昌盛发展不会有什么影响就对了,更何况,朕已经有一个深爱着的女子了,并且也有了子嗣了,又何须那繁杂的后宫来徒添烦恼罢了。” “这……”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觉得沈如冽说得的确没错,但是还是觉得这个决定不大好,但是又苦于找不到什么理由劝说,于是沈如冽乘着这个空隙,抬手一挥,说道:“行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 “还有,封后大典的事 情也尽快准备。” “……是。” 沈如冽都这样说了,他们这些个大臣又能怎么办呢,于是只能一一乖乖应下了。 叶寒星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一阵感动,知道沈如冽这是在因为之前自己的不信任所以直接付出了行动,以祈求叶寒星的放心。 能够被自己所爱的人放在心上,并且自己所爱的人也愿意为自己做任何事情,这大概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了吧。 封后大典也举行的十分顺利,全国上下的人民都知道了皇上对这个皇后的宠爱,甚至为了其废除了整个后宫,在感慨皇上与皇后相爱的同时,不少仰慕了沈如冽许久,早就有了入皇宫当秀女的意思的女子们,纷纷都表示十分的痛心。 他们没有想到沈如冽对叶寒星的爱,竟然会这么的深,愿意为了她的安心而废除整个后宫。 当了皇帝之后的沈如冽虽然每天都有早朝,每天都有不同的朝事要忙,但是每天都会找那么一段时间空下来,什么事情都不去处理,专门陪在叶寒星的身边,陪着沈亦麟和蒋知礼玩耍,逗逗沈婉和。 而且只要一有空闲时间,或者需要微服私访出去查探民情的时候,沈如冽也会带着叶寒星、沈亦麟、蒋知礼和沈婉和,一边微服私访查探民情,一边带着自己的妻儿游山玩水,日子过得好不轻松惬意。 几年下来,竟然也把轩辕朝大大小小的地方都走了一个遍,也看到了许多美景,游览了许多风土民情。 日子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了,沈亦麟、蒋知礼和沈婉和也在这么一个温馨的环境中一天天的长大了。 一晃十四年过去了,这日,皇宫上上下下都开始忙碌了起来,为了三天之后婉和公主的生 辰宴会做着准备。 每年的不管是沈亦麟还是蒋知礼还是沈婉和的生辰,都会在皇宫之中举行宴会,弄得不算小,却也不是那种过分的奢侈和浪费,足以在沈如冽的清廉上看出对他们三个孩子的重视。 孩子们都在一天一天的长大,蒋知礼也早就在十岁那年被叶寒星和沈如冽告知了他真正的身世,但是因为这么多年以来照顾他的一直都是叶寒星和沈如冽夫妇,对此,蒋知礼也十分的感激,于是表示自己愿意一直待在他们的身边。 等到将来长大之后,沈亦麟登基为皇了,他也会一直辅佐在沈亦麟的左右,绝对不会有半点其他多余的不该有的心思的。 对于蒋知礼的这番话,叶寒星听后是十分感动的。 虽然不是自己生的孩子,但是好歹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叶寒星从来没有亏欠过蒋知礼什么,沈亦麟有的,蒋知礼也绝对不会差,把他当作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对待,知道自己的付出能够得到回报之后,叶寒星十分的欣慰。 她也不求蒋知礼一定要辅佐在沈亦麟的身边,对于她叶寒星来说,这两个都是她的孩子,没有差别,最后无论是谁登上皇位都无所谓,只希望他们能够一直都是好兄弟,而不会像之前的那些皇族兄弟,表面上虽然其乐融融,但是背地里却波涛汹涌。 如今,十几年过去了,沈亦麟已经十九了,再过一年,就加冠了,他也的确长成了叶寒星所希望的那样,有主见却又不孤傲自赏,彬彬有礼,待人温和,却又不会带着一个适当的距离,不会让人觉得过分疏离,也不会显得太刻意,在外人的面前,肃然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 而且沈亦麟也完美继承了他父 亲沈如冽俊朗的外表,长相颇为俊俏,再加上本身太子的身份就很是让人垂涎,在京城,几乎所有适婚未出嫁的女子都梦寐以求的能够被太子看上,飞上枝头变凤凰,成为沈亦麟的太子妃,只不过到了现在,沈亦麟依旧没有纳妾,更别说是太子妃了。 更是不曾在他的身边看到过女子的身影。 而沈亦麟又好军事,简直就像是沈如冽的翻版一样,年纪尚小的时候就开始翻阅军书和习武,总是缠着沈如冽教他武功,沈如冽本身自己就很喜欢这类,对于自己的儿子愿意步自己的后尘这一点,沈如冽自然是十分的欣喜的,所以毫无保留的,将自己毕生所有,都交给了沈亦麟。 而沈亦麟也没有辜负沈如冽的期待,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个高手了,平日里都可以同沈如冽过上两招,之前有几次边塞战急,都是他前去带兵上阵的,并且次次都是凯旋归来,颇有沈如冽以前的风范。 虽然叶寒星一开始的时候也有对沈亦麟上战场杀敌这件事情表示反对,但是考虑到这是沈亦麟所喜爱的事情,而且自己的夫君以前也就是一个这样子的人物,再加上沈亦麟不断地哀求,最后还是心软同意了,只不过每次沈亦麟前去边塞,叶寒星心中都会十分的忐忑。 于是每当沈亦麟前去边塞的那段时间,叶寒星都会吃不好睡不好,不断地给沈亦麟祈福,反观沈如冽,倒是好像一点儿都不关心自己大儿子的安慰,其实,只是因为信任他的能力,相信他一定能够做到顺利战胜那些侵入的外敌,最后安全地归来的。 而蒋知礼,则同沈亦麟完全相反,沈亦麟喜武,他则更偏向于文,诗词歌赋倒是样样涉及。 第三百五十九章 其乐融融 如今的“京城第一才子”的名号就是他的。 蒋知礼也完全变得同叶寒星之前期待的那样一模一样,知礼懂礼有礼守礼,一副儒雅公子的模样,嘴角一直挂着一抹和善的微笑,同他相处起来就会让人感觉如沐春风,心情总是能够十分的舒畅。 除了沈亦麟之外,蒋知礼也是京城大多数适婚未嫁的少女心中最想要嫁的人选。 这沈亦麟和蒋知礼都成了叶寒星和沈如冽希望的那样,并且一个能文,一个能武,都是十分的优秀,倒是沈婉和,长大之后与叶寒星所想象的全然不同。 倒不是说她不优秀,只是同她的名字“婉和”,这性格上面相差的就有些大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龄是最小的,而且也是叶寒星生出来的唯一的女儿,沈婉和从小就是被宠大的,说是“掌上明珠”也不为过了,长这么大都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性子没有温婉,倒是有些活泼好动,但是同样,她也是继承了叶寒星倾国倾城的容貌,长得极为貌美。 从小叶寒星就注重培养沈婉和,所以沈婉和琴棋书画样样都很精通,这“京城第一才女”的称号,自然就是落在她头上的,只不过在所有人都认为,精通琴棋书画的女子,应该是那种温润雅致,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的形象,但是沈婉和却完全相反。 从小沈婉和就是个不太让宫女省心的存在,爬树、斗蛐蛐、骑马这些本应该都是男娃玩得东西,沈婉和却对此感兴趣得很。 叶寒星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她去了,只要没干什么有损阴德,或者是伤天害理的事情就行,叶寒星所希望的,是沈婉和能够开开心心的,随着自己所想的生活过完这一辈子。 叶寒星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沈如冽、沈亦麟和蒋知礼的极度宠溺,就让沈婉和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但是,所有人都依旧对她还是很宠溺。 沈婉和就这 么无忧无虑的长大,从小就没什么烦恼,活得很是自由自在,也算是让叶寒星的心愿达到了一部分。 三天之后,就是沈婉和十四岁的生辰了,虽然还有好几天呢,但是皇宫上上下下都已经开始为此忙碌的准备起来了,宫女们都是里里外外的在忙活着。 御花园里面,两三个宫女此刻正一脸焦急,到处寻找着沈婉和,嘴里一边呼唤道:“郡公主!郡公主!” “郡公主!您还是别躲了!快出来吧!” “郡公主!您可别为难奴婢们了!快些出来吧!” 瞧着那宫女们拧着眉头面色凝重的模样,就知道他们此时心里焦急得很。 但是无论他们怎么喊,躲在御花园里面的沈婉和就是不愿意出现,这可让他们十分的伤脑筋,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一位宫女来到了御花园的一片湖中的一个小亭子找人,却没有想到在这里遇到了蒋知礼。 蒋知礼正靠在亭子的红柱子上,轻轻摇晃着手中的扇子,一副谦谦公子的模样,一袭青绿色的衣裳使得他看起来更加的温和,十分衬他,将他的独特气质展现的淋漓尽致。 “二……二皇子……” 宫女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碰到二皇子,于是连忙低下了头站在原地,面向蒋知礼所在的方向,恭恭敬敬的。 “啪”得一声,蒋知礼收起了自己手中的折扇,走到了宫女的面前,柔声说道:“不必多礼。” 这就是他平日里的一贯的儒雅表现,无论对待谁都是这般的温柔,却让宫女不自觉的因为这份温柔而羞红了脸。 “刚才听你在叫皇妹,是皇妹又躲起来了吗?” 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从沈婉和长到这么大以来,每年都会经历许许多多遍,大家都已经熟悉了,可是依旧会让宫女们觉得很是苦恼。 倒不如说,对此,蒋知礼和沈亦麟已经习以为常了。 “是……是……刚才还看到郡公主走进御花园来,这 一眨眼……人就不见影了……” 望着宫女苦恼的神情,蒋知礼在心底叹了一口气,随后继续对着宫女说道:“嗯,刚才本皇子好像看到皇妹像那边跑去了,不然,你去那边看看?” 脸上依旧挂着那抹寻常的微笑,但是如果宫女此时敢抬起头来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抹寻常的微笑里面,还有些不寻常的地方的存在。 宫女顿时一阵感激,连忙谢道:“多谢二皇子,多谢二皇子,那么奴婢就先行告退,不打扰二皇子了。” “行,你去吧。” 望着宫女远去的身影,蒋知礼叹了口气,心中一阵感慨。 旁边的树上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接着,一个身影从树上爬了下来,这不就是那个被宫女们找了许久都没有见到人影的沈婉和吗? 沈婉和从树上爬下来之后,拍了拍自己沾了些树皮碎屑的双手和衣裳,笑得一脸灿烂,对蒋知礼说道:“嘿嘿,多谢二哥帮忙!,大恩大德,感激不尽!” “帮你欺骗那个宫女,我都感觉有点儿罪恶了。” 蒋知礼无奈地望着沈婉和,看向她的眼神却全然都是宠溺。 听了他的话,沈婉和立即打趣道:“难不成,二哥你看上小翠啦,你要是看上她了,今晚我就把她送到你屋里去。” “你啊”,蒋知礼无奈地笑了笑,走到了沈婉和的跟前,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沈婉和的脑袋,其实根本一点儿力气都没有用,深怕会打疼她:“就知道淘气,连兄长都打趣,你的宫女,我可不能夺你所好。” “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挠了挠自己的面颊,沈婉和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还不是因为三天后的生辰宴会,娘亲又准备了一套又一套的衣裳让我试来试去,又无聊又麻烦,我才不要傻站在那儿任人宰割呢,更何况那些衣裳穿在身上,再加上头上戴的那些簪子,重得很,脖子都能被压断了。” 说着,似乎 还能够想到那样子的感觉,沈婉和揉了揉自己的脖子,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想想那个画面,就让人一阵害怕。 即便沈亦麟和沈婉和后来也都知道蒋知礼并非自己的亲生兄弟之后,但是他们却也没有因此而疏远他,还是一样的其乐融融,而且比起沈亦麟,沈婉和倒是更喜欢同蒋知礼一起玩,用沈婉和的话来讲就是:“因为二哥笑起来比大哥好看。” “都是娘的一片心意,怎么能够辜负呢,累了可以跟娘说,让娘给你休息一会儿,怎么可以自己偷跑出来,害得别人焦急地寻找呢。” 其实也应该习惯了,这几乎是每年生辰前都会出现的情况,也只能感慨,他们那些做下人的不容易,可哭了他们了。 沈婉和朝着蒋知礼做了个鬼脸,而后说道:“是是是,反正我现在跑都跑出来了,索性晚一点儿再回去,能躲一刻是一刻嘛,二哥你可要继续帮我保密啊。” 谁知沈婉和话音还没落下呢,蒋知礼就故作了一声咳嗽,然后朝着沈婉和的身后挤眉弄眼。 “二哥,你的眼睛这是怎么了……” 一边说着,沈婉和一边跟着蒋知礼的示意回过了头,一转头,就看见来站在她身后的自己的娘亲——叶寒星,还有丹云和采宁。 于是沈婉和原本还带着笑容的脸一下子就僵住了,模样滑稽极了,丹云和采宁分别站在叶寒星的身后的两边,望着这样的场景,一时之间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即便已经过去十四年了,岁月却根本没有再叶寒星的脸上留下痕迹,还是同以前年轻的时候一样美丽,完全不见衰老的痕迹,沈婉和和叶寒星站在一起的时候,可谓是像极了,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一样,不愧为母女。 要说最不在乎面子的,那肯定就是沈婉和了,就算被抓了个现行,她也没有一副苦大深仇的模样,反而是一蹦一跳地走到了自家娘亲的 身边,搂住了她的手臂,亲昵地撒娇:“娘,您怎么来了?” “我要是再不出来亲自找你,不知道等你自己回去试衣服得等到什么时候。” 叶寒星故意板着个脸,装出一副严肃的模样。 谁知沈婉和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立即狗腿地说道:“哪有,我可喜欢试新衣服了!这不过只是出来透透气,换换心情而已,就算娘亲您不来,我一会儿也回去了。” “哦?” 于是紧接着,叶寒星的话直接就让沈婉和拉下了脸:“这样子的话,那我们再去多试几套。” “啊!” 沈婉和瞪大了双眼,望着叶寒星,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让她再多试几套衣服,那不得要了她的命,跟天塌下来有的一拼了。 一旁的丹云和采宁是在是被沈婉和这幅活宝模样逗得不行,一边笑,一边宽慰道:“郡公主就放心吧,娘娘只是说说逗您玩的而已,没有那么多衣服的,已经没剩几套了。” “呼,那就好,那就好。” 沈婉和呼出了一口浊气,一脸的后怕,好在是开玩笑,不然她可能真的要乘没人注意赶紧逃走了,简直让人害怕。 叶寒星也早就绷不住自己严肃的表情了,不自觉笑了出来,伸手揉了揉沈婉和的头,说道:“一会儿试完了衣服时辰还早的话,就让你大哥带你去马场骑马,当做奖励,怎么样?” “真的吗!” 简直可以说是惊喜了,沈婉和高兴地都想要蹦起来了,天知道平日里她多想要骑马,但是总是被叶寒星以不安全,容易受伤为理由给拒绝,这会儿能够主动开口同意她去骑马,可以说是相当的不容易了。 “嗯,当然是真的,娘亲何时骗过你。” “太好了。” 一旁,蒋知礼正微笑着看着这一切,叶寒星忽然对他说道:“知礼一会儿也跟着你小妹一起去吧,正好看着她和阿麟,别玩过头了,太疯可不行。” “是,娘你就放心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