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60年代之守护》 第2章 回家 清晨,天许是晴了,浓密的乌云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向阳身穿着肥大的洗得发白的绿军装,手里紧紧护着破布缝成的包,两条小辫甩得一上一下,三步并作两步往家赶。 来到村口,叼着烟袋的村长坐在村口那块大石头上,背后有棵焉气儿的柳树光着树干直愣愣的杵在那儿。 “站住!” 得,自己也得杵在这里了。向阳不情不愿地转过身子,眼看马上就要掠过村长了,还是被他给逮住了。 “去干嘛了?”抖抖烟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向阳心里“咯噔”一下,她是清楚的,眼前这个村长既不浮夸也不低调,就那么沉沉稳稳的在村子里,村里人都说他好,具体的好处可能便是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代,能保得一个好地方,让大家远离那些糟心事儿,就是深谋远虑这点,也是她这个知道点未来的事情的人不能比的。 想到此,向阳还是老老实实说了:“去姨姥姥家了” 指尖有些发白的抓了一下手里的包。 没想到坐着的村长“蹭”地一下站起来,朝着她边走边说:“向阳同志,平常看你倒是一个挺通透的人,怎么在大事上面拎不清!你家是什么成分,你姨姥姥家是什么成分,这个时候你还往她家里钻,你……” 想到这个女娃是他妹子的孩子,平常也是听话懂事,不得不从头将她打量一番,莫不是什么精怪将她迷住了? 忽地,视线停在了她拿的那个包上。 向阳觉得针似的目光恨不得把自己手给戳个洞,料想到他肯定猜到了七成八成,吐了一口气说道:“不用看了,这是我弟的药。” “你,你,你!”拿着烟杆指着她的鼻尖,半天倒说不出下面几句,颓然的放下烟杆,自己能拿自己侄女怎么样?明知道自己侄子得了重病,自己做大舅的什么都帮不了还要在这个时候给自己妹子添堵么!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看看四周,还好是早上,带着别着毛/主/席头像的红卫兵还没有开始“清查”,村长伸出手把手放到向阳的头顶上方,停了一下,却始终没有放到她的头上。重重的放下手,他说道:“天还微亮,雾蒙蒙的我倒是什么也没看清楚,看来是老咯!” 说完,又走到那大石头处坐下来了。 向阳见村长这样的做派,知道他是放过了自己。眼睛一亮,脚步轻快的往家赶去。 她家在村尾,所以每次出去进来都要穿过村子去。村子里倒是静极了,前几年大/饥/荒把能喘气儿的牲口都给上了肚,这倒让天生有些怕狗的向阳不用担心被吓着的问题,只是揣着手上的“定时炸弹”,心里未免有些忐忑。 “啪嗒啪嗒” 听到赤脚拍在泥面上的声音,向阳不得不停下脚步,四周看看有什么遮蔽的东西,眼见一个大石磨角也不顾得倒底遮不遮的住,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立马蹲了下来。 亏得天好没有下雨,要是在下雨天想听到什么声音,可是难上加难。 脚步声停在了她的不远处,那人居然轻轻学起了猫叫。 向阳眉毛一皱,听到这种类似暗号的声音,她就知道自己一定撞到什么秘密了。要是换在她没重生之前,她还是很乐意当一只有好奇心的猫。但在这个时代,有秘密意味着什么? 在重生不到一个月里,她是眼见有秘密的没秘密的丢掉性命的多,虽然基本上没有本村的人,但是那些所谓的红卫兵要是看你不顺眼,可是不管你是有秘密还是没秘密都会给你弄个大帽子带带的! 她更加抓紧了手中的包,甚至压低了呼吸的声音。 “汪汪汪!” 像是回应似的,一只四不像的狗叫了起来。 “东西带来了吗?” “带来了”声音低沉的说。 只是秋天,向阳却觉得冬天提前到了,听到对话有些冷的发抖。 “咱们快点解决这些,要是被那些’红袖章’给发现了,” “可是,这是咱两掘了好多洞子(墓穴),才得到的……”声音透着股犹豫。 “被发现的结果,咱两只有一个字等着!” 说到这,三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俩人的话向阳倒没有仔细听了,腿上的麻木感把她的注意里全部放上面了。等她发现没有声音的时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埋怨着那两个不知名的人耽搁的时间,向阳一边捶着腿一边从大石磨边上向前起身。 “咦?” 大石磨前面是一棵五人才能合抱到的榕树,从前面那树看石磨这边也只隐隐约约看到个角,榕树离石磨估计也有两三步的距离,所以当看到面前明显是新翻的土,她第一想的不是坑里埋得是什么,而是她是不是被两个人发现了! 但转念一想,要是那两人发现她了,还容得她蹲在这里这么久吗! 重生以前向阳是个大四毕业生,跟着她爷爷学了几年鉴别文物,却因为实在是对这个东西不感冒,才转了农业系,为此家里人对她一阵口头炮火。 准备迈脚跨过那片新翻的土,悬着的脚却收了回去。 听刚才那两人的口气,估计是个倒斗的,选择埋得地方正好,那是村口张大爷家准备开出来准备伐树做棺材的地方,免不得一来二去就把那地给刨开了。现在是文/革时期!想到以前自己听爷爷讲着那些文物破的破,丢失的丢失,自己还在惋惜为什么没有人愿意留着保存。到了现在,面对这么大一个难题,却难住了自己。 挖还是不挖? 耳朵里似乎响起了爷爷说过的一句话:“每一件文物都是证明着那个时代,就算被再多的泥土掩埋,也终将有它绽放光芒的一天。” 向阳有些失了神,她将自己带入这个时代,很多习惯都慢慢的再改变:每天早上她习惯了吃有些噎口的麦壳糊糊;有些习惯了她娘天天早上朗诵的□语录;有些习惯了瘦的像根竹竿似的弟弟,拉着她问什么时候吃的了糖…… 那些习惯都是人在环境中改变的,就像她朋友说的,向阳你是最能适应环境的一个。这样的改变是好的,她应该努力适应环境才能更好的存活,可是,她的自我呢? 那个闪耀着不服输,坚持的90后小妮子,就会在这个时代里,被漫天的毛/主/席语录给淹没吗? 她慌了,放下手中包,动手挖起来。 三件东西,沾着些土。 半个玉佩一根玉簪一个玉扳指。向阳只是粗略的扫了一下便将东西揣进了军装里,幸好这些东西倒不是很大件儿,军装口袋也大,略略放的下。 粗略掩埋了那坑,脚步有些急切的往家赶去。 喘着粗气推开了木条编的小栅门,转身把门锁上。 没有听到她娘早上朗读的声音,以为是她弟出了什么事儿。“嘭”的推开木板门,倒把坐在里面的人吓了一大跳。 见爹娘两人都傻眼看着她,悬着的心微微有些落下了。 苏于芳这才看到自家闺女,揣着个包,呼哧呼哧喘着气儿,想她是有些累。忙上前去接过包,怕她闺女看不清,转身这边吩咐她爹拿些煤油来,这边自己腾出手来一把拉过闺女坐在跛脚的板凳上,一边把淹在灯底的油芯子给挑出一截来。 等到向学工拿煤油滴了几滴进去,苏于芳这才小心翼翼的划亮一根火柴,点燃了灯。 灯光慢慢亮了屋子,却只比刚刚模糊的好了一点。屋子里只有一间房,一个炕,炕边拢着黑不溜秋的灶,贴着灶的南边是扇窗户,炕的北边放着有些刮痕的旧木桌子,桌子上面正挂着背景红艳艳的毛/主/席头像,头像下面挂着向阳过逝的爷和奶。南墙边放着几个木头箱子垒起来的简易床。 苏于芳先没开口问,等向阳缓过神来了,才摸着她有些冰冰的手开口问:“累到没有?” 向阳有些暖心,她娘还是没有只顾着她弟。嗯了一声,道:“只是急着赶路,累还是没有累到的。”她娘有些话说不出口,只好看着自己日渐长大的女儿的鬓角,呆呆的说:“娘可真怕,你就因为你弟,好好的一去就再也……”剩下的话都包在了眼泪中,大豆似的眼泪不要钱的滚了下来。 这边向学工见她娘掉豆子,忍不住开口:“媳妇儿你哭啥呢,咱小玉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坐着呢!你这声音老大老大的不怕把咱向青给弄醒了!” 向阳也附和道:“对对!”拿手擦着苏于芳脸上的泪水。 知道这爷俩是为了不让自己掉豆子,况且很明白自己哭的声音是小声的,也不得因为两人的话语,心都熨烫了似的。 这时,定点的村里广播又开始播报起来了。 “张广良要复/辟/资/本/主/义,我们坚决不答应!” 村里广播的响起,像水泼进油里炸开了锅,使原本寂静的氛围都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修改)谢谢狒狒的指出 第3章 争执 随着广播的响起,村里寂静的氛围没有了,像水泼进油里炸开了锅。 这时的人们胆子都能钻进针孔里面去,有句俗话就是形容现在:斗/斗/斗,断/心/肠,明面亲兄弟,背后邪鬼肠,今天他/娘是他/娘,明个阎王见阎王…… 想想那么大的阵仗,别村的那些自家亲人赤红了双眼拿着“宝书”反目成仇;戴着袖章的红毛子因一句不合,拉着那人说是走/资/派就走了;明明在下地以前的是书记现在只有拉着挂个牌牌天天游行!谁能不胆小,不害怕! 帮人,这是什么!大家都明眼看着,良心都有,可是谁敢把良心放在这个乌黑黑的时代里糟蹋。 听到广播声,苏于芳像个被火仗惊乍的小猫,突地立了身子,张皇失措的问向阳爹:“学工,怎么办?这么大的声响是不是抓咱们来了!” 向学工走过去拉着苏于芳道:“没有没有,咋是抓咱呢,”安慰道:“这是别村的在批斗游行呢!” 见媳妇脸上安稳了下来,回坐到板凳上,心里不免想起那祸事。 那时候苏于芳的耳朵还是好好的。可是前一阵子大炼钢铁,飞出的铁屑直接砸耳朵上。虽然外边看上去没有什么大概,但是芯子可是实打实的受了损。原本以为可以因这次受伤让苏于芳多休息一阵,可就因为领导一句,“[毛/主/席曾经说过,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那胜利!]你家媳妇连那一点点困难都不可以克服,怎么能帮助我们的国家共建那社/会/主/义国家!” 向学工脸红脖子粗也没能分辨出个什么,听到这话知道一顶大帽子早就扣了下来,没得商量!只好打掉牙齿往肚里吞,诺诺的应了,明明早点医治可以医好的病情就给拖到了现在。 他总觉得自己媳妇耳朵不好使,大多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是因为自己在外人面前不会说话,连自己媳妇也帮不到,怨着自己,因为多是怨着自己,所以他现在能哼哼也只有在家里。 “娘。”向阳见她娘脸色转好,圆场道:“村里广播也用了老久了吧,我看估计是吱吱喳喳的没有放清儿。” 苏于芳知道是自己耳背给听错了,接着台阶下,讪讪道:“哎,这是娘的错,太惊乍了。” “像只小耗子似的” 听到这话,苏于芳没有生气,眼睛都笑的眯了起来:“小玉,看你那个萝卜弟弟,精神头好了又开始胡咧咧了!” 微光透过南边的窗户漏了进来,坐的笔直笔直的,撑着被子笑嘻嘻的男孩,可不正是向青。微光下,他的精神头似乎好些了,脸蛋干瘦干瘦的,向阳估计就只得自己手掌那么大,眼睛倒是忽闪忽闪的盯着她看着。 慢吞吞地捞起袖子,向阳故意大摇大摆的走向向青:“怎么几天没见到姐,现在姐回来了,就寻思着理由想找揍是吧!”。 眼见姐弟俩说闹,夫妻俩合计了一下。向学工就去开门倒水。苏于芳看着俩活宝,手里没停下,拽出刚刚放在床底下包,弄着药。 向阳却没有动手的意思,只是在明面上说着,走进了一把就把她弟弟给捞住了。 “爹,我要吃药了,现在我可打不赢姐!”裹着被子在她怀里扭啊扭。 “哎哎哎,这可不算数啊,胆小鬼!”伸手赏了他个毛栗子(敲头)。 “哎哟哎哟,苏于芳同志,看你女儿要打死娃了啊!” 这时向学工开门,背着手严肃的说:“看来,爹也想打死娃了”说着走到炕边上。 向阳姐弟互相对视一眼扑哧笑了,都知道他(她)爹开着玩笑呢。他爹背着的手拿出黑乎乎的药,海口大的碗还冒着热气。向青接过碗,二话没说,一仰头就给喝光了。 喝完也不说话了,就把他姐给拽着。 看这情形,两姐弟可能是许久没有说话了,夫妻俩不打扰他们,离了家去佘点粮食做早饭。 向阳爬上炕跟向青一起坐着。 向阳重生前没有弟弟,她无法体会父母的爱分给另一个人的感觉。记得她爷爷曾经问过她,要是多个弟弟会怎么样,她还记得自己回答要把他给扔掉。 现在多了一个弟弟,她的感情是复杂的。 向阳今年11岁,向青今年6岁,间隔五年的岁数,就是她想体会也难于开口。但就在重生不久后,向青的由胎带来的毛病再次犯了,乌黑着嘴眼神无光的看着她时,她才知道弟弟两字何其宝贵。 “向青同志,看在你姐我为你拼了命的份儿上,你别被那些妖魔鬼怪轻易勾搭了去。” 向青人小,心思却因为自己的病症早活络起来了,听到他姐这话,不自主红了眼眶:“向阳同志,妖魔鬼怪估计不会收我的,我可是打不倒的苏/联/同胞!” “还苏/联呢你!我看你毛都没长齐!”说着,伸手挠他痒痒去了,姐弟打闹了一番。向阳帮拉着向青穿了衣。向青见绿油油的军装穿在他姐身上也像那么回事儿,眼里带着点羡慕说:“姐,你穿咱爸的军装真好看!要是我能有一天也穿上就好了。” 向阳眼里暗了暗,答道:“一定会的。”想到村里算命的李瞎子曾经给向青批过命,说这孩子天生有两个劫,第一个劫就是胎里带来的劫,第二个劫却怎么也不肯说。当向青父母问他解决办法的时候,那张瞎子竟然手舞足蹈的笑着说,天知道! 天知道!!亏得还给了他小半袋子玉米,不管会不会有事,向阳心里暗下决定,她一定要让他没事。 “砰砰砰!”屋檐上灰尘扑扑往下落。 “向学工同志,开门开门!” “对,开门!” “别以为你这是美/帝的铁/窗/门,在社/会/主/义面前只是一堆破铜烂铁,你们再不开门我们可踹了啊!”尖细的女声带着股义正言辞的份儿,说着的话却让向阳姐弟吓了一跳。他们俩什么都没说呢,大帽子还真往自己身上扣了。 向青虽然瘦弱,但是心思活络,也知道不开门,他们可是敢真踹的。不过向阳这才惊讶了,自己去姨姥姥家才刚回来,这么快就找上门,也不像那些红/卫/兵的干法。 “你们到底开不开门!” “哐——” 什么东西摔到了地上,只听到隔壁李婶的声音,她扯着嗓子叫道:“还要不要人活啦!光天白日的,毛/主/席不管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了!” “这位同志,你在这站这儿,可是打扰我们对资/本/主/义清扫进行阻碍,毛/主/席说了阶级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敌人,你这乱说咱们毛/主/席不管咱农民,可是会被抓起来的!” 向阳这也听不下去了,把向青从炕上抱下来,这都定义成阶级敌人了,要是李婶真因这个而被抓了,自己家里可是真对不起她。 一手牵着向青一手开了门。 天有些透亮了,门外站着四五个人,其中一个叉着腰背对着向阳姐弟,不用猜,这个肯定是李婶了。向阳话没说直接走上去站在李婶旁边:“婶子,谢谢你了。” 李婶原先就是个农村的,男人是一个知识分子。还好在动乱前收到点消息,逃到这个村,隐姓埋名,恰好那时候苏于芳帮了他们一把,再加上李婶没有孩子对这两个孩子特别的疼,刚向学工夫妇临走还望她这个婶子照顾俩孩子一会儿,见到这种场景哪还不挺身而出。 “没事儿,秋末冬初了,你俩不好好呆屋子里跑出来受什么糟心罪。” “我只是出来纠正一下刚刚那位女同志话里的错误。”说着,挑衅的看了一眼那个穿的鲜活的女孩。 那姑娘立在向阳正前方,短头发,鹅蛋脸,一身崭新的军装,戴着红袖章,胸口别着毛/主/席头像,脚端端正正的开着小八字。 别说在这几个红/卫/兵里没人比得上她,就是放在现代也是一支小红花。但向阳只觉得以前看过一句话说的好,流/氓都是穿的人模狗样的,说着精神上的正直,做着手里面的龌龊。 何况是属于这个时代特有的女流/氓。 “向阳同志!平白污蔑社会主义的同胞,是极大的恶行!” “我姐说的纠正!” 连小孩子都听出的问题,放在他们耳朵里就成了共犯。 后面一个男的红卫兵接道:“毛/主/席说,阶级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敌人,不帮敌人打敌人,却……” 话还未说完,就被向阳接了过去“毛/主/席还说过,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李灭美同志,你连最基本的语文都没有学好……”还来教育我们,这不是贼喊做贼吗! 向阳说完话,才觉得气氛不对劲,三个红/卫/兵不知道什么时候隐隐将她们三人隔离开,一人身旁站着一个,还好自己紧握着向青的手没有松开。 “你们这是要干啥!”李婶子厉声道。 李灭美瞥了一眼向阳,倒不站小八字了,从怀里掏出张纸条就说:“向阳同志,我们怀疑向学工跟吴地主家还有来往,因此上面决定带你们一家去接受审问。” 李婶听完就直接护在姐弟身前,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些黑心肠的,去了,可就没命了!决不能让他们带走! 听完这话,向阳的心忽的摔成六七八瓣,有来往?除了见过自己村长,还有谁知道?!再看双方的武力值,三个大小伙子完全胜过自己这边老小弱。向青瞪着大眼睛,手紧紧抓住了向阳的袖子。 “抓!” 这字点燃了周围氛围! 李婶子挥手打开抓着向青的两双手,向阳在她身后对着那个红/卫/兵用手抓,用脚踢,用口咬!旁边忽的伸出李灭美的一只手,两人都没注意。她扯着向青就往外拖,向阳性/急逮着向青的手,眼前是块没清理的碎石头,却在要抓住的瞬间脚下绊了一下。 砰的摔倒在地,没了声响。 “姐!姐!”向青用力往后挣扎。 李灭美习以为常,哼了一声,拖着向青往门外走,李婶在后面嘶吼着:“天杀的,你们不得好死!” 把向阳翻过来,额头上渗人的鲜红,激得李婶放下她,蹬着脚像头牛似的冲向了李灭美! “住手!” 院子里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停止了动作。 谁都没注意到,躺在地上穿着军装的向阳,口袋一抹白光转瞬即逝…… 第4章 得玉 宽敞明亮的客厅,方形的红木桌子四角坐着穿着小洋装向阳,向阳她爸穿着西装,她妈戴着最喜欢的项链,还有拿着放大镜古董正在看的爷爷。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四处撒野跑动的牧羊犬吉吉,撩动起落地窗的窗帘,整个客厅被它弄得忽明忽暗。 向阳面前摆着光洁干净的碗,碗里盛着满满的米饭,几乎都要溢出来了。她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脸上却笑着问着父母爱吃什么。 满桌子的菜,有向阳爱吃的红烧鱼,鱼香肉丝,还有大排骨玉米汤,青翠欲滴的莴笋叶子躺在洁白的瓷具中,显得格外诱人。 一切都那么美好。 一家人乐呵呵的动筷开始吃饭,向阳的父母和爷爷却根本没有打算吃饭一样,伸直了胳膊夹着菜,使劲的往向阳面前那个装着米饭的碗中堆着。向阳只有眼睁睁看着那碗菜越堆越高——越堆越高—— 连牧羊犬吉吉也不撒欢跑了,坐在地上像是打气似冲着她父母和爷爷“汪汪”直叫—— 终于,在那碗菜的菜尖都堆到跟向阳鼻尖齐平的时候,她终于按捺不住心里的恐慌大声道:“够了!” 顿时,就像镜像般的画,齐向阳鼻尖的菜就这么碎了。 是的,像是从不出现过,碎的无影无踪。 这是怎么了?还没等她的心里出现答案,面前的一切像是被风吹过,从客厅的角落碎裂着,落地窗上的窗帘被刮到地上,一寸寸,在她眼里灰飞烟灭。 她胀红了脸,声音完全被控制在喉咙的位置,无法出声,指甲掐着手掌,看着碎裂一直蔓延到她父母身上! 妈妈,爸爸,躲开! 手上青筋冒起,现在若有人看到向阳的样子,只会说,这个女孩儿表情真狰狞。可惜的是,这是她的世界,没人能够帮她。 费尽全力去对抗,那原有的世界却在一片碎裂中消失不见。向阳在白茫茫的一片世界中蹲下身子。 “哈哈哈哈哈” 双手抱着头,女孩笑着,笑着自己的无能为力,那笑就像泪一样滑落到脸上。 那种无力从心头蔓延上来,就像眼睁睁看着向青被捉走……脑海中忽的出现一抹思绪,等等!向青?向青是谁? “啪!” 白色的世界亮起了刺眼的灯光,向阳站起身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自己的小洋装慢慢开始剥落,原有的蕾丝花边处,被绿色的衣服代替。等小洋装不见,向阳一眼就认出了自己身上所穿的衣服———— 军装 绿如生命的军装,白色的世界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就在向阳站的对面,一个透明的人影,幻化慢慢地有实质起来。 “阳阳。”拿着本红色的书站着的爷爷,张开怀抱“来,来爷爷这儿。” 明明知道是反常必有妖,可是向阳还是义无反顾地冲向了他。 “爷爷,我不知道我在哪里,刚刚爸爸妈妈都碎掉了!碎掉了啊!”这时的向阳仿佛就是个六七岁的小孩,慌张的寻求最温暖的怀抱。 “傻孩子。”摸摸向阳的头顶,在向阳没注意的时候,爷爷流着泪举起手中的书,上面写着硕大的几个字——————毛/主/席语录 朝着向阳的头,狠狠砸了下去! 黑色,最后倒地的刹那,向阳的眼里只有无边的黑色。那些黑色变成了一张大网狠狠罩住了她。 “看来这个魂魄还是太嫩了。”冷如冰泉的声音,让昏迷的向阳冷的转醒。 一座亭台,无泉水叮咚,却在浩渺的烟雾中驻守。烟雾中,有个翩然的白衣身影倚靠着柱子,悠悠的看着她。 向阳揉着被爷爷打疼的脑袋从地上爬起来。她隔着烟雾估计有个十多米的距离,只好看到隐隐约约影子的问:“请问亭台里面有人么?能请问你是谁吗?” “原来这个魂魄是个傻子。”响在耳边的声音。 “啊?你说什么?” “哎,罢了,也不能挑三拣四了” 说罢,向阳只看到眼前的烟雾退散出一条小道,她走了几步,却一下跃近了那里,心里一颤。抬眼望去,面前顿时豁然开朗。玉石堆砌成的阶梯,层层叠叠的堆到了白色的衣玦处。 尽管自己经历的事情够离奇,她还是忍不住惊叹,这不是古代的亭台么!屋檐上,檐角挂着竹子做的风铃,檐下两人合抱才能抱住的雕琢着君子兰的柱子,柱子矗立在白玉石做成的地面上,白色的衣玦在那里悠悠飘荡。抬眼看去,穿着白衣的男子,披散着头发正躺在那里。 “你现在不应该光看着我。而应该问我,问什么你会在这里。” 向阳鹦鹉学舌般的说:“为什么?” 男子一个翻身,站起来,立在向阳面前。“因为我在找东西。” 一缕微风拂过。 黑色的头发覆盖住男子的大半张脸,却依然看得出凤眼琉璃,薄唇嫣然。离得太近,一丝黑发飘到向阳的脖子上。向阳默默盯着地下看了很久,然后——推开男子。 “有话好好说,不要靠我这么近,我们不是太熟。”低着头的她突然抬起头,目光定在他的眼中:“为什么把我弄到这里来!为什么戏弄我!”从刚刚那几件事中,再一系列联系,眼前这个装/逼的,不是罪魁祸首还能是谁! “呵呵呵”男子捂着唇呵呵笑起来。 “吾赏识尔等资历非凡,极……” 向阳一屁/股坐地下:“说人话把。” “好吧,我跟你说!*&&……&¥%#¥@” 向阳家里一片凝重。 苏于芳趴在女儿的炕边哭的正厉害。 太阳落到山凹那边,留着点光亮,炕上的向阳依然紧闭着双眼纹丝不动躺在那里。向学工上前理理女儿盖被子的一角,却被妻子“啪”地将手打掉。 “媳妇,你这是干什么呢!” “不许动!你这一动咱家的小玉就回不来了!” 向学工解释道:“我这只是收拾下被子。” “管你收什么,谁也不许动!”见向阳爹还盯着自己,索性蹭蹭爬上床一把抱住了女儿,轻轻哼起了家乡的歌谣:“我的乖女娃啊,听娘话快归啊,哎哟喂哟喂,那头路太黑……” 向学工仰着头闭闭湿润的双眼,再睁开时走上前一把拉开媳妇抱住女儿的手,一把将女儿放置好,怒喝道:“苏于芳,你这是干什么!咱们女儿还没死呢!” 苏于芳哭着下了地:“咱家女儿是没死,可是那该死的药呢!头上那么大个窟窿还往外面流着血呢!”压着嗓子抓着他的手:“那是咱女儿的血啊,一直往外流着,他爹,你说得多疼啊!” 向学工抱住苏于芳,使劲身上所有的力气。感觉着肩上一滴一滴,湿润了肩膀:“媳妇,小青会把大舅子带过来的,”喃喃道:“会活的,会活的……” “砰!” 来人也没有敲门风风火火的就闯进来了,向青后脚跟进了门。 向阳爹娘分开一看,这是大舅子(弟弟)啊! “苏志国!你要是救不活你外甥女儿,我永远也不原谅你做的那事儿!” 苏治国看看一脸期待看着自己的姐姐一家人,脸上带着些灰暗,拿出一个小袋子,还没说出什么,就被苏于芳一把抢了过去,直接拉开了! “啪”苏于芳失了神的摔倒在地。 “娘!“ 向青连忙去扶她,却被她一把挥开。 哆哆嗦嗦的问:“这不是草木灰吗?你拿的白药呢,啊!白药呢!”向学工再也看不下去,一巴掌朝着她打去。 “啪!” 房里的三人一时都愣住了。 抢过苏于芳手里的袋子,向学工走到女儿身边就开始拆她头上裹着的布条,见伤口还在渗血,狠狠心,抓起一把草木灰就抹了上去。 “向学工,你这是要害咱女儿啊,我跟你拼了!” 苏于芳从地上爬起来就往炕那边冲。 “姐,别啊!” 苏治国一把拦住了他姐。 向青从地上爬起来,默默的看着家里的人,眼里黯淡下来,还是,自己害了姐吧。 “啊,好疼!” 三人忽然间都停止了动作,直愣愣的看着刚刚眼睛紧闭的向阳,□着摸着头坐了起来。 向阳觉得自己头还有点晕忽忽的,刚刚那个叫子目的说的也没听太清楚。只知道自己似乎的了个残缺的空间,需要找齐另外一半,然后…… “啊!爹娘,舅舅,姐醒了啊,姐醒了!” 欢呼着,跳着蹦向他姐。连带着三个大人的心情也拨开云雾见月朗了。 向阳这才回过神来。楼住冲过来的向青,冲着爹娘毫不吝啬的展现出一个大大的笑脸,他们,应该很担心吧。 向阳有心情开了玩笑“爹娘,我还真耐打啊” “傻孩子,哪有自己说自己耐打的。那时候要不是大舅,额,村长救了你们那有这么容易的。” 苏于芳瞥了一眼向志国,道:“该!” 向阳眼光忽然扫到站在一旁的人。村长?脸色迅速暗下来。 “村长,我们家不欢迎你!” 说不定向青被抓,都是因为村长告的秘!见向阳别过头去,苏治国多少也猜到些。却没有生气,道:“是红卫兵他们凭空捏造的,抓人也没有真凭实据,所以,我才那么容易的救出了你们。” 向青大声接到:“姐姐,要不是舅舅,我们都被抓了!”小孩子是最会骗人的,何况向阳知道自己弟弟是个什么样的人,那些凭空的猜测多是因为自己重生以后的怀疑造成的。 想到这里,向阳还是转过头,对着村长道了声谢。 村长没多留就走了,家里又恢复平静。 苏于芳时不时来看下向阳的伤口,惊奇草木灰的神奇,伤口居然不流血了。向青抱着向阳就不撒手了。 这边向学工正在叠衣服,忽然摸到个硬/硬的几块,正伸手把它摸出来。 正在和向青说话的向阳没有注意到,向学工叠的正是她今天穿的那身军装……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说,不坑一直追我文的感觉真好。 谢谢评论的亲们,热血澎湃啊~ 第5章 夜校 正在和向青说话的向阳没有注意到,向学工叠的正是她今天穿的那身军装…… 苏于芳看了女儿头上的草木灰半天,也和向阳说道半天,没有研究出什么,想着爷仨估计都得饿了。眼瞅瞅外边。 夕阳只剩了一地残红,像是酒里晕出来的。 出了这样的糟心事儿,大家都还没有吃饭。离开房间就奔外面拿菜去了。 向青刚才跑出去找村长,匆匆忙忙的,衣服都被小山道伸出的树枝挂了几条口子,脸上脏兮兮的,盯着向阳却舍不得眨眼睛:“姐,我都在想,要是你就没有起来,我就陪你去了!” 向阳刮下小孩儿的鼻子,鼻子酸酸的,:“我要是真去了,也不要你陪,看你脏兮兮的,我估计那些勾/人的,估计也不会收你。” “嘿嘿。”知道他姐这么说是玩笑话,也辩解道:“我这只是衣服刮坏一点点,叫娘给我补补就好了。” “补补你想干嘛?”鼻里哼出一声来,淡淡看了他一眼。向青说不过他姐,只有嘿嘿傻笑。 “小玉,你这个是玉吧!” 向阳循声看去,向阳爹正一脸严肃的用右手举着那泛着冷光的玉簪子。地上正孤零零的躺着被向阳早上被她娘换下的军装。 糟了! “可能,或许……”内心里各种纠结着,面儿上却不能显出一点颜色来。向阳吞吞吐吐的答道。说完,又看了一眼她爹,左手又伸/进/去/摸! 摸完簪子能摸出什么?剩下的玉佩和扳指啊! 也不管他们什么反应了,向阳掀开被子跳下床,赤着脚蹭蹭跑过去从向学工一把手里夺过玉簪子和衣服。 呼呼喘着气道:“爹,我都老实交代,你别动衣服了成不?”都亲眼见着了,瞒是瞒不过去了,总得想点好法子给糊弄过去。 向学工这才放松了脸色,想到自己女儿不是那么没有眼色的人,这样的风头正劲的时候,把东西放在衣服里,也是出于对家人的信任,但转念又一想先不论这根玉簪的来历,光是把这些东西放在家里,可是都要遭灾的! 向阳见她爹脸色在那里阴晴不定,组织了下语言开了口:“爹,这个是我在路上捡的。” 捡的?这个时候哪家估计都不会往家里藏这些东西,别人扔掉的,倒是有可能的。见向学工赞同的点头,向阳继续半真半假的说道:“其实,那天回家不是早上吗,我正在往家里赶呢,就听见奇怪的声音。” “什么声音?”向青好奇心都被勾起来了。 “汪汪”做着动作,向阳转头对着向青说道。“两声狗叫!” “胡说!”向学工插嘴道,“大/闹/饥/荒的时候能喘气儿的都死了,村里人忌讳,过去这么些年了,也没见哪家再养狗!” 向阳都有些佩服她爹了,这可真是现代的福尔摩斯,不过他有他的过墙梯,我有我的独木桥。咳咳两声继续道:“我也好奇啊,这么些年了可没见哪家再养狗哇。于是我就去探个究竟。” “结果……” 向青跑下床蹲在他姐身边歪着头问:“结果怎么了?” “结果我就看见一根剔透油绿的玉簪在地上呀!” 向阳爹接着问:“然后你就直接捡起来了?” “没错啊!”向阳见向学工一脸不信,装着天真说:“认真想想,那可是玉!虽然现在家家户户都不敢藏这个,但只是说说而已。我那时候听奶奶说:’玉啊!奶奶本来要给你留个玉镯子,那可是个精贵东西,你得好好藏着,别让人家看着啊!’,看到这玉我立马就想起奶奶的话来了,没准就是哪家偷偷摸摸去藏给弄掉的啊,再者,玉可挺值钱的。” 听到这儿,向学工倒是没有什么怀疑的了,听到女儿最后那句,想到自己现在家里这状况,觉得自己是一家之主都没让家人过上点好日子,有些心酸。见女儿这么小就有些知道钱的重要性,更加心底决定要让自己家日子好起来。 “得,我不问你啦,免得你嫌爹麻烦。多是爹自己没本事,也怨不得人。”他摇着头垂头丧气的往外走了。 “哎,你干啥呢?耸拉着肩膀就出来啦!” 向学工抬头一看,苏于芳端着择好的白菜,吃惊的看着他。 “没事没事!”抖抖身子,仿佛把什么抖落似的,腰挺直了,重回以前的状态:“外面煨着白米粥是吧!“顿了顿,“我去看着,你进屋做菜吧,两个孩子也该饿了。” 苏于晴没多问,知道他是这副心/性。心里盘算着家里佘了多少粮食了抬脚踏进家门。 天微微泛着黑,村里的只有一两家点起了灯,那也是稍微有些富裕的,都是要上课,贫点的家里就省着点煤油,估摸着反正等下大家都要出去,不忙着点,也能省下一些以后慢慢用。 向阳家里这次却例外的点了煤油灯。 灯光温温弱弱得,也不像以后的日光灯那么亮,。大家围坐在桌边上,因为靠着墙,向阳和向青就一起坐在一根板凳上。 向青仰着小脑袋看着姐姐的脸问:“姐,今天的白米粥真好喝,明天咱们还能喝嘛?” “估计,能把?”明知道这是自己生病得来的福利,心里却还是希望着把目光投向向学工。 作为一家之主的向学工不忍注视两孩子期待的目光,也没敢接话别过头去。 场面一时静了,只听得夜里外面的虫儿叽叽的叫声。 苏于芳突然站起来。 三人把目光都汇向了她。 干笑两声,苏于芳说道:“看什么,娘去拿宝书,到时间该上课了。” “对对!”向阳爹飞快的接道,站起来“哗啦”带着板凳响,差点没摔着。 “上课?大晚上的上什么课?” 苏于芳两手翻着东西找小儿子不知道放在哪里的书,头也不回的说道:“玉儿,可别是脑袋撞出问题了,每天晚上的咱毛/主/席语录学习课都给忘了!” 向阳怕她娘多问给问出什么回道:“没呢,”呵呵笑道:“我咋敢忘,我先带弟出去等着你们去!”说着,拉着向青钻出了屋门。 苏于芳转过身和向学工对视一眼。 这俩孩子,比猴子还快! 门口站着也能听到有些熙熙攘攘的人声,白天都没有那么热闹,只有广播冰冰冷冷的说谁谁谁又被怎么样了,到了晚上,向阳没想到上个课,还这么多人。 想着想着,嘴里有些泛苦,自己都重生了,逃过了大学上晚自习的课,却还是必须得上这个文/革时代的“晚自习”,可真是应了那句话,逃得过村里,逃不过庙啊! “唉”深深地叹口气。 “姐,你叹啥气呢?是不是因为白粥没吃饱,没关系,我保证下次,一定把碗里的白粥都给你吃。” 向阳失笑,摸摸他的头,看着弟竹竿似的身子,还有自己头上顶着还没有好的伤口,这个得想想办法跟上营养啊!伸手摸了摸,被布包着倒摸不出来什么,联想到头上抹着的草木灰。暗暗思索,等自己跟她们一道去上课的时候一定要问问娘,这个草木灰是怎么给止血的。 四人深深浅浅的走在去上课的路上,偶尔碰到一两个亲戚或者熟人,打着招呼。 无论是向阳家里还是村里其他人家,大家都是摸着黑走的,他们要去的是在村头那几间以前是村里一起存放粮食的粮仓,现在改成了村里的自/习/教室。 男男女女也不同路,这个时代,要是男女坐到一起,无意中碰到个小手,估计女的也会叫嚷着男的有流/氓/罪的。所以,教室就分成了男女两大块,又从年龄划了个大小,村里没有书记,就村长大手一挥。决定了。 就上面落下的命令来看,村里是落实的最好的,其他村多有男女共学习的,免不了出现种种分歧,虽然叫说着妇女能顶半边天,但是到了实处,也有基本的差异的。 此刻,向学工父子约定好等下一起接向阳学习完。 教室前面还留着两棵歪脖树,现在还没正式开始自习,孩子嘻嘻闹闹的在树边玩闹。 趁着这点时间,因为12岁后才能分到大教室的向阳,不得不提前先跑到大教室跟苏于芳说说草木灰的问题。 向阳正和苏于芳探讨着草木灰怎么止血,自己重生以前是农业系,还是知道草木灰最基本的成分是植物燃烧后化成的灰烬,主要的成分是钙钾锌,而钙锌钾是怎么个止血法,原谅她,没有读医药系…… 她甚至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有个空间这个神器,虽然它鸡毛的只有一半,作为残废的空间,那些鸡肋的功能,还是让她无奈。比如:让个种子发个丫什么的。 但是,你想要那种别人空间几天长出一片麦子的情况,简直是痴人说梦!就连最基本的种子发芽,都是要空间的持有者气运,就是那个在空间里面装/逼的残魂子目解释的。 气运是什么? 很简单,你今天拿出气运做交换了,可能出门本来可以捡钱,交换后,或许就捡不到了,严重的,当你走在路上别人会摔跤,交换后,就会换成你摔跤,他甚至还安慰向阳,没关系,只有百分之99.99的几率会交换成功。 去你的百分之99.99! 但是向阳漏掉了一点,空间有自带的一个免费功能,时间减短。虽然只有零点零零几秒,对于她失血时,减短的时间就意味着伤口自我愈合能力的增强。 所以当她要求苏于芳同志再看一眼她的伤口时,苏于芳完全被那神奇的草木灰给征服了。 向阳蹲在她娘前面,苏于芳坐在板凳上。 小心翼翼掀开个小口子,怕风给灌进来。拿手指触触伤口,向阳也没喊疼,她感叹道:“以后家里得多屯点草木灰。” 向阳反射性的压下苏于芳掀起的那块,苏于芳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说咋不让我看完。向阳躲到旁边的凳子上坐着:“娘,太丑了,不看了吧!” 想着女娃子是爱美的,再加上开始学习了。她也不说什么了,叫向阳赶紧回去,心里乐呵的紧,回家给学工说自己闺女也臭美了。 向阳坐在一群读着毛/主/席语录的人中间,也只好拿着书,装模作样的读起来。她是想清楚了,这个可糊弄不过去,周边一片噼里啪啦的声音。有,“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鸡蛋因适当的温度而变化为/鸡,但温度不能使石头变为/鸡。”“多少事,从来急,天地转,光阴迫,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声音越来越大,看这个样子,估计大家都卯着劲争声音最大吧。向阳也只好找个句子开始读起来:“历史的发展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向阳!”向阳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呢,回头一看。 扎着两个麻花辫,穿着青黑长袖的方方正正的脸看着她,不是张二丫是谁,“晚上河边等我”说完,也不等向阳反应低下头去,读起来了。 向阳觉得好笑,但想这可是自己在村里唯二的好朋友,晚上还是去吧。 下学之后,向阳偷偷跑到了河边地。 月亮亮晃晃的,草丛里的蚂蚱都看得清清的。 等了半天没等到二丫,却等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小阳!” 向阳转身笑道“二……”面对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人,脸上的笑忽地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切菜伤到手,修文速度大大降低。如果有虫,我明天来捉。 有评论的感觉真好~ 谢谢收藏和评论的亲们! (蘑菇已捉虫~) 第6章 故人 一盆狗血泼下来,还是让当事人向阳有些手足无措。 后世男友的脸加上今世暗恋的人的脸重叠在一起,就成了这个长着方正的国字脸的男生,他只比现在的向阳大3岁,取了个温文尔雅的名字叫张书君,人如其名,他的温柔在向阳的前后两世都淋漓尽致的发挥着,是的,让前世的向阳因为他将自己的答辩泄露给了情敌,自己毕业差点都没通过;后世的向阳,虽然不是向阳本尊却因为这个男的胆小丢掉了性命。 “小玉。”放低了声调,显得他更加的诚恳。 还好壳子里的记忆都在,见他和后世一摸一样的表情和神态。向阳只觉得自己踩进那个屎/坑一次,傻了吧唧的才会去踩第二次。“得了您把,收起你的话,别叫我小玉,三更半夜,孤男寡女,我可不想因为你被那些成天嚷嚷的红/卫/兵/给抓起来。不管你有没有话,我先走了” 说完,掉头就走。 张书君哪能让她走,直接上去拦在她面前。向阳有些傻了,其实这种情况她还是没有料到的,论胆子可是比地上爬的蟑螂还小,现在明摆着不让自己走了。怎么办? 14岁的小青年,又是家里的老大,上山下地的活儿都做了,胳膊腿儿上的肌肉可是实打实的,估计10个向阳也干/不过他! “让开!”向阳虎着声音说。 他依然无动于衷。 敌人已经完全糊弄不了了,向阳只好采取柔化政策:“说吧,张书君同志,无利不起黑,在这乌黑黑的夜,这么着急的拦着我这样的黄花大闺女,相信你并不是流氓,有什么事情就痛快的吐出来吧。” 我能相信你不是流/氓了,你再没有良心,流/氓的时候也得想想吧。 “我……” “说话丫你,有胆拦,你还没胆说了!” “我要去参军,当个光荣的军人,但是他们要求面检的时候必须穿军装。” “哦——”拉长了声音。 1969年参军热潮可是一窝蜂的,向阳这才想起,还是喜欢研究古董的爷爷给她说的,且不论那些红/卫/兵,算个小兵,都是穿着统一的军装,那些在军队里的,更别说了,也是每人能领一套来穿穿的,那时候的军装在一片乌漆黑白的衣服里,应该是属于中国的潮流。 就是前几年林x又提出什么要赶/英/超/美,必须得大力发展军工业。也是拉了一大帮人,说是光荣着参军了,这些底下的工人,贫农呼啦啦也是一整片都去了,其实是去造/子/弹去。但是从没听爷爷说面试的时候还要穿军装啊! 向阳狐疑的看了张书君一眼。还是胆子小了,被向阳这一看,面上顿时挂不住了,还是硬着气说:“就,就是要穿的!” “张书君同志,你这是要借军装是吧?”说了这么久,原来是抱着这个目的来的。“还乱编些谎话来骗我呢。” “是”老实的点点头。 “你要参军?” 点头 “你要穿军装?” 点头 “你家有军装吧!”点头,他反应过来飞快的摇起头:“不,不是,小玉,我家的军装有。” “对咯,那你还借我家的。”笑嘻嘻的看着他。 张书君直接就上手拉住向阳:“我家的军装是六.二式的,但是二丫说没有六.五式的好看。”向阳都有些怀疑面前这个张书君是不是哪个时代又穿过来的,完全没有二十世纪的张书君那么油滑。 知道啥,答啥,那么一副傻气的摸样,怪不得向阳壳子的本尊暗恋他。这简直就是一个向你摇着尾巴的小狗狗! “你怎么知道我家是六.五式的?”她对军装不了解,对这个时期的历史更不了解。所以她不知道,六.五式的军装是从1966年开始下发到部队,到1969年虽然说是部队里已经有了,但也只有老部长,或者那些老资历的兵蛋子才有。 向阳也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家也会有,但是她清清楚楚的知道是自己重生后,那件衣服就已经在家里了。 张书君瞪了半天也没见向阳回应,以为自己没戏了,支支吾吾半天说:“就知道是六.五式的,好像还是你爹在跟我爹喝酒的时候说的。” 怪了,自己可以很确定向学工同志是贫下农,更可以肯定就算把她们家辈分给往上倒腾100年,往下倒腾一百年,也不会出什么军人,难道是这件军衣长着翅膀飞来的? “向阳同志,你们在做什么!” 张书君名字温文尔雅,人却长的人高马大的,两人面对面站着,向阳可以确定,从来的那边往这边看是基本上看不到自己的,这个人一声就叫出来了,可真有意思! “我们两能做什么。”反手握住张书君的手,拉着他的手走成两人并肩而立“诺,我们俩在处对象。”张书君羞红了脸,幸好月光虽亮,他那黑脸蛋也照不出什么。 他们一起背对着河,面朝着来的那条小道,有几棵凋谢的树,张牙舞爪的长在那儿。村里人到秋天都有个堆麦垛的习惯,虽然离包产到户还早着呢,但是收点麦秸秆公家也不会说什么,大家都知道北方的冬天还是要多屯点柴火才熬得过…… 声音更加气急败坏“向阳你不要脸,”。四处搜寻了一下,最近的估计是面上放着枯叶子的。 丢掉他的手,张书君愣了一下,手里温温的,向阳勾着头贴着那个最近的说:“总比有脸的好,哎,我要像她这样没脸,也干脆一头撞墙撞死算了。” “你!向阳!” “哇!” 张书君就看着以前爱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女孩,像变戏法似的,把刚刚说话的那人从麦垛后面给揪了出来。估计那女娃还没反应过来,吓得大叫了一声。 “闭嘴!”向阳捂住她的嘴。 “桂枝?”不确定的叫着,张书君严肃的立马把黄贵枝给拉到自己当前来,向阳撇撇嘴,知道他在那点心思,没戳破,乖乖看着傻二救美女的戏 “书君哥。我只是看你不见了,又下学了,才偷偷来找你的……”说着说着,红了眼眶,觉着自己真没意思,好不容易跟他的关系又有起色了,就被向阳给勾搭走了。“哪能想到你跟向阳,早就……早就……” 好上了,向在心里默默帮她答道。 “好了,你别哭了!”张书君看着向阳在一旁笑得正欢,心里有些烦闷:“没好上,我只是借东西呢!” “真的?” “真的!” 黄桂枝破涕为笑:“早说嘛,我就不用蹲在那里被虫爬了。” 说完这话,见两人都傻眼的看着她,呆呆地问:“怎么啦,你们这样看着我干嘛?” 向阳这才知道,一山还比一山高,黄桂枝的神经也太…… “书君哥,你要借什么,向阳有的我一定有,她没有的我也有!”仰着下巴冲着向阳哼了一声。 向阳终于忍不住不当壁花,站出来把仰着下巴的黄桂枝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农村娃子固有的形象,圆蛋脸,长期劳作得来的黑皮肤。 许是向阳的目光太刺人,黄桂枝收了那架势,像只弄倒牛奶的猫一样缩着脖子轻轻的说:“虽然我没有她漂亮,但是你也不用非得再她那里借啊!” 张书君把目光转到向阳身上,鹅蛋脸,有点婴儿肥,黑黑的眼珠清清亮亮的,让人想起夏天挂在藤曼上的葡萄,眼上的睫毛长长的,一扇一扇的,挠的人心痒痒。眼尾还有一颗像是不小心点上的墨点。就算黄桂枝站她对面,那眼里什么也没装下,不像以前跟在自己后,自己回头唠唠她的时候,那眼里盛满了自己。 “行了,黄桂枝同志,毛/主/席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我刚才跟你说的,跟张书君只是开玩笑的,作为咱家的一份子,我想撑起自己家还没多精力呢,哪多的时间来处对象!” 黄桂枝立马就想上来就抱住向阳的一支胳膊,她哪能让她抱啊,跑到张书君后面躲着去了。 黄桂枝不好越过张书君去,害羞的支支吾吾说:“姐,你给我讲讲书君哥要借什么吗?”没等向阳开口,张书君黑着脸从两个女人中间直接走掉了。 男猪脚都走了,她还留着这里干嘛呢。刚刚自己走的那么匆忙,还没给爹和弟说别来接她,向阳招呼黄桂枝一声:“我走了啊!” “等等!” 黄桂枝叫向阳蹲下:“我娘说,蹲着的人不会撒谎。你把刚刚你说的你两不是对象再说一遍,我……我也不让你白蹲,就告诉你你家那件军装的秘密。” 向阳以为这娃只是耍着自己玩呢,两人差不多年龄,可真听她娘的。却捕捉到了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好,我答应你!” 蹲下说:“我向阳保证跟张书君没有半点关系,要是说假,就让那被虫蛀掉的树子掉下来把我砸死!” 黄桂枝满意的点点头,坐到地上盘着腿说:“这个还是……” 作者有话要说: 第7章 秘闻 黄桂枝娓娓道来:“这个还是在你那次溺水不久,我娘给我说的。……” “你掉水里了,向青急忙跑回家给婶子说。本来就是冬天,出来溜弯的人就没有,所以看见你的人也少,正好就在那个时候只听一声’别跑!’。” “就在你掉下去的地方,又听到’噗通’一声。也算你们命大,李婶子端着木盆去河边取水洗衣服,恰好就看见黑乎乎的头顶在水里深深浅的浮着,据说那时候李婶子是摔掉脚底下才纳的鞋子,风风火火的找的人,救的你们俩。”黄桂枝手舞足蹈,恨不得把情景重现在向阳的眼前。 “等等,你说的,我们俩?”向阳问道。 “没错”黄桂枝不以为然的说,“你和一个兵蛋子。” 向阳蹭的站起来:“你这样说,那个兵蛋子死了对吧?然后他的衣服就被我爹扒了?” 黄桂枝拍拍坐疼的屁/股站起来,“向阳你什么力可真好,谁说衣服是这么来的。” “想象力,不是你说的吗?”向阳顺着她的思路就下去了。 “我只是说了我知道的事情,但是后面的事情我不知道了。”黄桂枝觉得自己讲了这么多,已经够给意思了,顶她给自己说的,多的还有呢。 “好了,我还要早点回家呢,你自己玩着啊。”说完,也没管向阳的反应,离开了。 向阳眼睁睁看着少女离开的背影,脑子里开始思考黄桂枝说的话,如果就这样子来听,那么那个军装还另有隐情? 一边想着,也慢慢踏上了回家的路。 还没到家,在半路上遇见提着煤油灯来找自己的李婶子,李婶子说:“向阳你爹娘和你弟他们都让我给先轰回去了,我想着那你可能跟哪个女娃子去说悄悄话去了,就在这里等你。” 绵长的小道,周围是被收了的麦桩桩,月亮躲了一半儿在云里。女娃子在这样的深夜里走,还是让人不放心的。 李婶子在前面提着灯走着,灯光却一丝不落的照在她的脚下,这体贴的动作,让向阳的心里暖暖的。 “小玉,趁着路还有点,婶子跟你说说心里话。” “嗯,我都听着呢。”向阳看着李婶子的背影,她的背影挺得直直的 “那时候看见你躺在地上那样儿,把我给吓住了,你没见婶子差点就冲过去……”李婶子声音又点低,在这个路上每个字都能听的很清楚。 “娘给我说过呢,多亏了婶子你。” “小玉我说点事儿,你也别生气。要是觉得腌渍人,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但是婶子也是直肠子,憋不住话了。再想想以前,你娘他们对我们照顾的这么好,你说哪个老实忠厚的会这么想,婶也不敢给他们说,看你那次懂事了不少,想给你说说,你也会懂的。” 能让李婶子说这么多话,向阳觉得她肯定是要说什么,于是她顿住了脚:“婶子就在这儿说吧,” 离家已经不远了,在村尾一排一排数过去的房子里,能远远的看着家里特意为她留着的那盏灯,那盏灯,挂在屋檐支出的一角上,许是没放多少灯油有些焉焉的,忽明忽暗的光里,她的娘是不是拿手护着灯芯,在微风里踮起脚晃晃悠悠的挂上这盏灯。伴着铺撒在地上的月光,让她的心飘飘忽忽的有了个靠所。 向阳有些出神,心里还放着黄桂枝说的那些事儿。 李婶子见向阳这样知道她是在想事情,但是自己那事儿也不能不给她说。 想着想着想着叹了口气慢慢道:“俗话说,人事有三,无后为大,婶子家一直没有小孩你是知道的,那时候你脑袋破了口子,我就想帮帮你们,就给你娘说:‘芳,咱也不说别的,我立马回娘家去借点白药来,立马就会好的。’你娘直接就说:‘姐,我们家被你们家帮了那么多,再多咱家都欠不起了。’” “那可是掏心窝窝的,咱们两家那么多年的情分,我能这么看着么你就……就,也幸好你好起来了。后来,你爹到我家喝酒,知道你家佘的东西都过不过这个冬了,再加上欠的那些债,我男人就提了个议。你爹也不知道清楚不清楚醉醺醺的就答应了……” “答应什么了?”向阳声音有些沉。 “让小青跟着我们,我们俩等个几年上面政策下来了就带他去治病。” 李婶子说完以为向阳会说什么,没想到向阳话都没有说,直愣愣地就往前走。就她这种样子,把李婶都给吓住了:“小玉 ,你这是怎么啦!婶子说错话啦,还是被魔怔了?” 向阳沉思,为什么爹答应了选择了向青而不是自己?向青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如果选择自己就这么轻易的答应还能让向阳理解。但是选择向青————难道是因为喝醉的缘故? 向阳忽然抬头,目光炯炯的看着李婶:“婶子,为什么,你想要给我说而不是给我爹他们说?” 李婶子被她这一问,倒问的愣住了:“这……我只是想先给你说说,怕你爹觉得不好才——” “我爹是在不清醒的状况下答应的吧?”向阳问道。 “这也不知道……看你爹醉醺醺的样子也估计是的。” 李婶子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这时在干什么?居然被一个11岁的孩子质问?“你想到了这么多?”以前向阳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 啊?”看李婶子的目光带着探究,向阳打着哈哈:“哎,天色不早了,咱们早点回家,我随便想的,呵呵……”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只是听到婶子说才说的。”向阳冷汗滑过。 “好吧,也怪我,给你说这么多,要是你爹娘没有这个意思,我也不说了,今天的事儿。过了就过了吧。” 见李婶子把人带回来了,向阳爹娘马上就迎了上去。李婶子看了她们一眼倒什么也没说,就转身走了,向学工抱住女儿就送到向青睡着的炕上。 看儿子张开四肢像个大青蛙似的趴在他姐的肚子上,两口子都笑了。 从那天以后,李婶再也没有提过希望把向青接过来养,有时候一种沉默,是适当的对对方的尊重。向阳也没想过再向她爹娘提起过这件事儿。 村子里日子就温水煮青蛙的过着,当苏于芳发现她们家再也不能温水煮青蛙的时候,离冬至还有三天了。 向阳揭开装粮食的大木桶,一层薄薄的黄色沾在桶底。拿出个小碗,沿着桶壁狠狠的刮起来,刮出的玉米粉又拿另一个碗装着,直到刮倒桶壁再也没有一点点的黄色,向阳终于泄气了。 这么一点怎么会够一家人吃? 斜着伸出一只手拿过那碗,“没事儿,娘多和点菜棒子就行了。” 向青蹲在灶面前帮着他娘看火,顺便捉了只爬过的小虫在那里玩。 再大的孩子就算经历过多少,他也是孩子。向阳和苏于芳希望的一样,向青只要健健康康长大就好了。 “青娃子,火看小点,娘把这个汤弄稠点” 向阳见没有自己能帮把手的,就出去帮他爹整理菜园子去了。 说是菜园子,其实只有院子里的土围点成的,这个时候是不允许拥有自己的土地的,土地都是公家的,大家最多也只能在自己院子里倒腾倒腾点土,种点易活的,明知道还有三天就要立冬,但向学工还是忍不住辟了块小地方,冬天能活的有什么? 想想父女俩捞起袖子,动手拿着木条茅草还有烂掉的渔网。用渔网叉着几根木条,直愣愣的支着,在外面用茅草扎在上面,在北墙根上立了个风障,小心翼翼的护着里面为数不多的十几颗菜籽,冬天最好少浇点水,向学工叮嘱完向阳早点进屋,就准备去村里溜达溜达寻思哪家需要补房的,挣点粮食。 向阳盯着那泥土,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她有些挫败感,因为自己在家里并没有帮到父母什么,虽然自己是重生的也开有外挂,但是自己的外挂一次也没有用上过。 那时候子目要求自己感谢她,自己才知道原来伤口好的快是自己空间的原因,可当自己问道可不可以帮向青治病的时候,子目还是犹豫了,他的理由很简单,以前的空间很强大,但是现在只有一半了,能把你治好都不错了,想治别人那是痴人说梦。 蹲得久了,脚跟都有些麻了。 “姐,我们两去寻点野菜吧,昨天听隔壁的王妈说,她们家壮壮去找野菜的时候捡到了一只野兔子,我们也去试一试吧。” 向青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来,站在她身边。看到向青期待的目光,她有些不忍心告诉他,那是别人的运气。 村里傍着一条河和一座山。那河里面春夏两季吃食倒是挺多的 ,但抵不住人多啊,村里人基本都是两三口一家,后来大家都立了规矩,因着河水浅,山野只有一座,只准小孩子去河里和山上找些吃食,就是怕她们村里傍着的山水被自己村里人吃空了,那这样以后可怎么办呢!所以,离立冬没有多久村里就已经组织过去山里扫荡了。 向青和向阳那时候都没去,就因为向阳伤口没有好完,向青也黏着姐姐。向阳也不知道这个巡山的含义,白白错过了一次好机会。 苏于芳在围裙上擦着手听向青一个人在那里叽里呱啦的说,看着向阳闷闷不乐的样子开口问:“青娃子,你姐答应要去了吗?” 向青立马点点头:“嗯!” “小玉你说呢?” 向阳看他期待的看着自己,笑着说:“娘,我刚刚在门外就答应了。” 正巧向学工空手而归,一家人吃了饭,苏于芳看向阳是真心诚意的,脸上没有一点勉强也点头答应了。苏于芳叮嘱她们半天,虽然山小没有什么大猛禽,还是得注意秋天那些个毒东西。 “你们俩早去早回” 俩孩子异口同声的答应了。 苏于芳就放她们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针对违和点的问题,蘑菇修改了这一章。 第8章 少年(上) 当向阳和向青到小山角的时候意外碰到了黄桂枝。 黄桂枝见是向阳眼睛一亮,伸长了脖子往她身后瞅瞅没见到意想之中的人有些失望,不过还是笑脸对着向阳姐弟说:“你们俩也来挖野菜啊,见到我,可是你们的运气。在我们村里我说找野菜第一,绝对没人敢说第二。” 向阳这一次是笑着听她说完的,自己虽然是农业系的,但自己学的大多都是市面上见到的,要是真要她找个野菜出来什么的,估计有点难度,但还好,瞌睡遇上了枕头,黄桂枝人心地倒不坏,跟着她走,捡漏估计也能捡点吧。 “姐姐,你好厉害!”向青一脸崇拜的看着黄桂枝。“我们跟着你走可以吗?” 向青的话让她很受用,点点头“当然可以!看你们这么诚恳,我就带你们去我的秘密基地吧!” “姐姐你太好了!看!我把菜篮子都准备好了。” 盯着她们俩手上拿着的小菜篮看了半天,黄桂枝颠颠背上的背篓转身叫她们跟上,自己嘀嘀咕咕的说:“真不知道,书君怎么看上这个手不能提,背不能扛的向阳妮子的……” “啊,你说什么?” “没什么。” 走了一会儿,路上更加难走了,上面零零碎碎有些石头,那些青苔附在上面,踩上去,一不小心准的摔跤…… 黄桂枝眼见面前有块大石头,朝着身后努力走着的向阳姐弟,高兴的说:“前面有块石头,我的秘密地方就是那里了,快点跟上啊!” 向阳和向青都是第一次走这么崎岖的山道,本来就没有路,还是走的人多了,硬生生把高过半人的杂草踩出了一条道路。 向阳看到这条小路,不由的赞叹人类的力量真是强大啊!两人已经拿出平生最快的速度了,但是不常走的人,哪里赶得上经常走山路的黄桂枝。 “姐,姐,你快点,桂枝姐姐都要不见了!” 向阳反应过来,拉着向青一把奔了过去。 转过那块巨石,眼前忽然明媚起来。 受地理环境的影响,周边生长的大树把整个角落给包藏起来了,地方不大,估计有是长宽二十米左右,只留下抬头可以看见的一方天空,地上长着翠绿绿的野菜,随着微风轻轻荡漾……黄桂枝背着背篓伏低身子在那里动作。 “弟,你去那边摘,姐在这边摘!”手指着南边,那边的野菜明显要长的茂盛些。 向青应了跑到那边去摘菜了。向阳也在这边开始摘菜,不管眼前这个菜她认不认识,对她来说,这个都是生存的一点希望,至做过那个光怪陆离的梦以后,向阳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深深知道,自己是再也回不去了…… 那么,就努力的摘菜吧! 时间就在三人的动作间悄然流逝,黄桂枝觉得背后的背篓有些沉了,直起身子,慢慢的伸展着双手“啊,摘得差不多了” 太阳挂在了那一方天空的正中央,秋天多是让人觉得温暖,倒不会觉得热。 向阳招呼向青过来,把两个篮子的菜都看了看,冒着尖,估计再装也装不下了。“中午了,我们回家吧!’ “好吧,今天爹娘都跑去镇上去了,你们俩走不走,我走了啊!”没等他们回答,黄桂枝背着战利品出了巨石口。 向阳想想该跟着黄桂枝一起走,也可以正好问问还有没有其他的地方。可那妮子转眼就不见人影了。 下了山,又重回了山脚,想到篮子里的野菜吃得了那么几天,心里高兴,忽然觉得自己还是能够帮家里做点事情的。 “姐!”摇摇向阳的手指着前面的小路“那是在干什么?” 山脚是有村里人合力开的一条大路,虽然是大路,但走的人还是少的,多数人喜欢溜着大路旁边支出的小路,现在,小路上面走的人都围在了一棵没长多高的小树苗那儿…… “姐,我们去看看吧!” 向阳想着看一下时间花不了多少,带着向青也围拢过去了。 向青太矮了,向阳也没有那么高,两人合计一下,只有把他抱起来,才勉强看的到人群围着的那里面发生了什么。于是向阳一只手托着她弟的屁股,一手放在他的脚底供着他踩。 他们两前面站着牢牢实实的人墙。 人头攒动的,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偶尔也听得到一些人闹哄哄得说话声,什么那孩子是谁家的,又干了些什么,每当听到精彩的地方向阳就想伸脑袋进去看,可是她正抱着她弟,也只得站的牢牢的,防止她弟弟摔下来。 “嘿,那孩子!” “估计不会活了吧!” 北方这边汉子高高壮壮的,向阳把她弟抱着,也难免碰到手脚,只听到头顶的向青一会儿又啊,一会又哎的。向阳以为前面的大叔给他碰着了,只好出声说话。“大叔,请您往旁边挪一下成不?” 估计里面太精彩,大叔听到这话也没有转身,直接回道:“为什么要我挪,你自己挪一下不会啊!” 听到这话,向阳乐了,正准备开口回敬他,抱着的向青忽然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姐,姐,快放我下来,快点!快点啊!” 她也不马虎,双手搂着他胳膊窝就放他下来了。 向青敢没说话,只是拿起摆在地上的菜篮子,拖着向阳就往家跑。 向阳一边防着篮子里的菜掉出来,一边问向青怎么啦。 那孩子包着满眼的泪水对他姐说:“里面在批斗!那些婶子叔叔,一起打那个抱着树的小孩子” 向阳扯回向青,问:“你看清楚了,批斗不是在村口嘛?” “他们没有说话声音小,但我看他们的嘴在说:‘他要抱着这棵树子就让他抱吧,我们就在这里批吧!’”向青在村里有个朋友就是哑巴,两人玩的久了他也懂点唇语,对于弟弟的话,向阳是信了。 “姐,我不敢上去,我只敢跑,你没见那小孩儿多惨!”倒底是小孩子,见这么骇人的场面还是哭了。 向阳愣了一下还是腾出右手,擦擦她弟脸上的泪水。“没啥的,姐都知道。” “可是我!” 知道他想说什么,断了他的话。“走吧,咱两回家。”拉过向青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已经走到了家里的木栅栏那儿,苏于芳腾出手在里面笑着迎了上来,接过俩孩子摘得野菜, “走,进屋娘给你们做饭去。你们家姥姥来了”向青拉开木栏子欢呼一声冲了进去。 苏于芳半天见向阳杵在那儿没动,说到:“向阳,你姥姥来了你不进去,杵在这儿干嘛呢。”伸手去拉她。 挥开她娘的手,向阳对着要生气的苏于芳露出个笑脸:“娘,我想着还有事儿,对不起啊,我马上就回来。” 转头准备跑,想起什么似的又转过头来,对着她娘的脸蛋亲了一口,“啵”的一声,挥挥手跑掉了。 苏于芳摸着脸蛋,笑着闺女儿的急性子,回屋子去了。 向阳一边跑着,一边祈祷着那个小子不要挂掉。 刚刚向青说的那段话,就算拉着向青头也不回的走了,还是在耳边一直响起。“姐,我不敢上去,我只敢跑,你没见那小孩儿多惨!” “姐……那小孩儿多惨……” 她的脑海的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遍体鳞伤的小孩瞪着无光的眼眸,咬着唇牢牢的抱着摇摇欲坠的小树苗,身旁高大的男人,健壮的女人拎着拳头,砸向他———— 要是向青被那些人打,她会怎么做? 她是向阳,重生来的向阳。 现在,她是一个姐,然后才是女儿,她与这个时代一样都是逼不得已,那她也有她的坚持,不可磨灭,不可掉落…… 满头大汗跑着的少女,在阳光下仿佛镀了一层金色…… 好疼…… 四肢酸楚的感觉从骨子里透了出来,那些人应该走了吧…… 少年努力睁开被鲜血糊住的眼睛,阳光刺着他再次闭上眼睛。深深的笑了起来,自己居然还没有死,拿颤抖的手盖上自己的眼睛。 真希望一睁开眼,父母在对自己笑,哥哥说自己是个在旁边弄着枪,那不过是奢望对吧! “喂,你……你还活着吧?” 少年睁开眼睛,鹅蛋脸的少女,扎着两个辫子,一颗汗水从她脸上滑落。 向阳拿手抹掉脸上的汗水,盯着只能睁开半只眼的少年“还好没有挂掉。” “你能说话吗?” 挂掉,是什么?摇摇头,自己嗓子已经完全烧坏了。 怕他的伤口吓着他,向阳伸手盖住少年的眼睛,动手整理起他的伤口,其实她多想了,少年眼睛都只能睁开一半,是完全看不清楚的。 手掌的温暖,透过眼帘传到了四肢,撕扯伤口布料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疼晕了。 等他再次醒来,感觉到自己被人背着,脑袋就靠在那人的颈窝。听到那人的喃喃自语:“吃什么长大的,比向青重多了……”他又晕了过去…… 就在少女背着少年絮絮叨叨走着的时候,少女从没有想过,这,只是他们的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20的加更~虽然还没有,但冲着那个每章给我补评的基友和笑嘻嘻妹纸,谢谢你们支持~ 第9章 少年(下) 向阳觉得少年很重,好不容易把他背到木栏子外面,只好把他靠在上面,拿地上铺着的茅草盖着他。确认应该看不出来了,才进了屋子。 进了屋子见四个人都看着她,这才想起,娘说过姥姥来了! “姥姥!”甜着嘴叫着。 曾碧晴许久不见外甥女儿,忍不住拉过向阳上下打量着,向阳并没有拒绝,姥姥眼里的目光带着喜爱,甚至含着泪水。“小玉都长大啦,姥姥记得小时候你才这么小……”用手比着高度…… 全家人都没有打扰老人的回忆,静静的听着。 “呀!娘你看姐背后好多血!”向青的惊呼打断了姥姥的回忆,苏于芳顾不得说他,急忙拉过女儿看背后。 鲜血透了黑色的衣衫,如果不仔细看还真是看不出来的。 用手一摸“呀,这可是真的” 向学工站起来问:“这是被摔了还是怎么啦!” 姥姥瞥了向学工一眼,觉得这个女婿还是不太靠谱:“摔了能成这个样子吗,合着是光着背滚下去的吧!” 知道娘在说自己,向学工到不好接下茬了。顿了顿,抱着向青到旁边坐着了。 虽然知道回家必定有一翻询问,没想到被彪悍的姥姥这么一说就给止了,也废不了自己多少口舌了。 “小玉你说说倒底是怎么回事儿?” “能帮我先抬个人吗?” 女儿都这么说了,肯定会如实相告,向学工充当着苦力,把那个盖着茅草的小子给抬了回来。 现在没时间问,她姥姥和她娘眼见小孩儿身上那么多伤,心疼的不得了,不用向阳说话,她们俩直接把他清理的干干净净的,放在炕上了。 向青一见爹抬着那少年进来就惊呼道:“是他!” 端着凳子围着桌子坐了起来,姥姥也不说废话了,开门见山就说:“他是谁?为什么伤的这么重,你为什么把他给背回来了。” 向阳回答道:“他是谁我也不知道,因为我救他的时候他已经晕了。我不能看着这孩子在外面就这么没命了,至于他为什么伤的这么重”看了看家人的脸色:“因为批斗!” “对,这个我和姐就看到……唔!”向学工立马捂着了向青的嘴。 苏于芳和姥姥顿时刷白了脸。 姥姥抖着身子,极力压着嗓子:“向阳,你这不是胡闹嘛!知道现在批斗的都是些什么人,你都往家里带啊!”顿了顿,舍不得说自己女儿,转头炮轰女婿:“向学工,看你养的好女儿!” 这次连苏于芳也不帮她了,比她姥姥还要生气,啪着桌子指着向阳的鼻子就骂:“你说爹娘是缺你吃了还是缺你穿了,明知道家里现在这个状况,逮着人你就往家里背啊!你这是要咱全家的命啊!” 向阳只开口道:“我……” “你,你什么!闺女,爹平常都帮着你,啥事都替你瞒着藏着,可现在这事儿办得不对,爹能怎么帮你呀,啊!”对着媳妇娘连连赔不是:“娘,是我教的不好……” 向青挣脱向学工的怀抱,跑到姥姥身边,姥姥一把将他抱上了腿,向青见他们都不说话了,开口说:“爹,娘,姥姥,姐是因为我才救他的。”说着,手在桌子底下搅着衣服。 姥姥觉着这事儿有些不对,但还是听着外孙子说道:“那次我跟小哑巴去河边玩,掉下去了,就……就是他救我的。” 苏于芳不大相信,“真的?” “真的!”向阳帮着说。“还是隔壁村的李婶子,帮忙救得,不信,你们就去问问她!” 这能去问嘛,肯定不行!家里窝藏着不知道犯了什么罪的批/斗/犯,就算李婶子跟家里人再亲,也不能让她知道这孩子在他们家呀。 苏于芳这时候犯了难,得了女儿儿子的话,知道睡在她家炕上面的时他们家的救命恩人。你说现在风声这么紧,难保就有谁告了你家去,但是把他往外送把,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果然说母女连心,苏于芳那边烦着,曾碧晴脑子里就想着解决的办法。两母女跑炕边上坐着去了。 向阳继续接着听她爸的说话,向青跟向阳坐到一块,刚刚的撒谎还是让他有点紧张,手依然在桌子底下搅着衣服。 “怎么啦?之后倒是不说话啦,既然你都说炕上躺着的是向青的救命恩人,咱家也没有说把救命恩人往外推的理,你说对吧,媳妇。” 那边苏于芳恨了他一眼:“向学工同志,要你多说话!” 他也不生气,这边笑着跟向阳继续说,背着苏于芳偷偷向着姐弟俩使眼色。两姐弟顿时明白爹的话,也帮衬的说:“对啊,以前我上学的时候老师还教过我一个成语,叫以德报怨,” 都以德抱怨了,那德是不是也该报啊! “娘,你跟姥姥商量好了吗,我看你们俩叽叽咕咕半天,结果一点也没出来啊。” 姥姥知道这爷仨的把戏了,也不戳破,对向阳说:“我跟你娘商量了,你们要留就留吧,不过留之前,还得问你一件事儿。” 向阳也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感激的看了一眼向青。她弟懂了她的眼神,冲她回了一个眼神 “别说一件事儿,就是十件也成!” “成,就是你救他的时候有人看到没有?” “没有,绝对没有!要是有人我都不敢救他了。”向阳毫不犹豫的答道。 姥姥满意了,这外孙女还是懂点道道的;苏于芳满意了,自己女儿还是挺聪明的;当然,她爹和弟弟一直都满意着。 决定了救人,首要要解决的第一个问题就是——睡觉 逼仄的屋子,原本炕上是睡着她娘,向阳还有不大占位置的向青睡在炕上,她爹睡谁在木箱搭起的小床上。 多了一个病人,谁敢挨着他睡。难免怕自己晚上不老实的把他给撞着碰着了,如果因此加重他的病情就得不偿失了。那么病人睡哪里就是第一个问题。 “娘,要不他就睡炕上好了,叫我爹给我再搭一个……” “德行!你是我闺女,就算他是天皇老子也不能让我闺女睡不了炕,再说,都离冬天近了,你爹我是好身板,你那小身板受的住吗?” “行了!”苏于芳打断他:“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多爱闺女,刚刚你那眉飞色舞的,我又不是没看见。这时候正要解决问题的时候,捣乱你就站出来啦,向学工同志,我看德行的是你吧!” 向学工被媳妇这样一说泄了气,好不容易在家里说点什么,也不能顶着自己媳妇话说啊,干脆他什么也不说了,直接出门去了。 “哎!向学工你这是跑哪儿去。” “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只剩下个余音在家里回荡…… “瑞芳,你看你找的!” “行了,娘,说了这么多年你也不嫌累得慌。”知道自己娘不满意自己男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苏于芳直接打断了她,商量正事。 向阳眼见事态发展,自己也不好插嘴。向青乖乖的听着他们讨论那个大哥哥问题。 三个女人一台戏,可要是三个年龄不一样的女人就不单指是一台戏那么简单了。 太阳都斜斜的挂在天边。 向青的肚子忽然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苏于芳这才一拍大腿说道:“糟了,我的米糊糊!” 曾碧晴来的时候给女儿家带的有两袋粗米,一篮子鸡蛋,两袋玉米还有一些粮食菜种子。要不是扛来的路上恰好遇上好心的同村人,她都不知道怎么样儿才拿的过来。 姥姥说着要去帮她娘,也后脚跟上去了。 只剩下向阳和向青大眼瞪小眼。 “姐,你是因为我才回去救他的吗?” 赏了他个毛栗子:“你以为我傻啊,单为你就去救他啊!” 听到这话,向青直接撇着嘴,那水汽就灌眼睛里去了:“那我还帮你撒谎,原来你就不是为了我的。”小孩子对这个特别执着。 “哎哟,我的傻弟,我就逗你一开心,你就信啦!”揉揉他的脑袋。 “我不会跟你好了,等下我就去告诉娘,我在撒谎。” “好了好了”举起四根指头:“姐跟你发誓,刚刚说的都不算话,现在说的才是真的。弟,姐可真得感谢你。” “其实,姐我那时候差点就叫你去救他了。可是……” 向阳哪有不懂的:“没关系,反正现在我也把他给救回来了,其他的你就别多想了,” “向阳!” “哎”朝着门外答道。 “你把那箱子南边放着的碗给我送来” “来了!” “姐,我跟你一起去”转头看一眼炕那边向青急吼吼的说。 向青非得跟着她一起出去,到了就一个窝棚搭着的小灶,四个人都挤在里面。秋天还不是特别冷,大家也选在偶尔冷的天里才得在屋子的灶里做饭,那样炕才烧着暖和。今天天气不错,小太阳在天上挂着不觉得冷,把窝棚挂着的帘子一放,外面看不见里面,里面也瞅不见外面了。 “姐,你看又吃米糊糊了” “恩对!”向阳漫不经心的回道。 见向阳这个样儿,她姥姥道:“小玉这是担心那个孩子吧,别在这里挤着了,出去看看吧,那床该怎么安排我和你娘都商量好了,你也别担心。” 向阳捞起门帘,楞了一下。 “愣着干什么,不听你姥姥的,走吧!” “娘,明天,后天,大后天,我都可以吃到米糊糊吗?” 苏于芳估计一下数量,点点头:“那行的” 她姥姥眼里有股酸涩冒上来,像是辣椒进了眼,堵也堵不会住;“瑞芳,还是妈苦了你……” “妈”苏于芳不忍心看她。 “妈!”掀起门帘的向阳探进脑袋,脸上说不出的害怕:“他不见了!” 她姥姥愣了一下,越过向阳就冲出去了。 苏于芳放下锅铲,跟着曾碧晴,向青也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天气太热了,表示室外温度已经达到了41度。今天蘑菇做了个实验把一个鸡蛋放在外面,大家猜它怎么啦? 第10章 端倪 等她们再次进屋的时候,炕上的少年早已不见了踪影。向阳从后面赶过来说:“刚刚我担心他醒了没人看着,听了姥姥的话我就直接过来了。结果,结果炕上一点影子也没有了!” 她姥姥抿着嘴,走到炕边伸手摸了摸:“嗯,里面还是温温的,估计没走多大会儿。” “他是不是被人家抓走了!”苏于芳心急的问,“青娃子,娘问你,你刚刚最后一个出门他还在吗?” 向青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在,我出门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他一眼的。” “也不会是被别人抓走了,帘子虽然搭着,但是抓人难道会没有动静?” “是不是他自己走了!”向阳点到了大家心里的想法。 再多的解释现在也不管用了,向阳有些怪自己的冲动,为家里又添了一个隐忧,要是那人真的不是从家里被抓走的,而是在路上被他们逮到了。一旦他开了口,自己家恐怕真的是逃不了。 “好吧,小玉你们姐弟这次真该反思一下了,虽然我老婆子不懂什么,但是就那么冲动把人背回来,还在这个特殊的时候,”顿了顿,“咱们只能祈祷那孩子不会被抓把……”曾碧晴眯着眼睛,深深地看向了窗外…… 向阳她们不知道,她们口中的他现在正在艰难的行走。 少年不敢走大道,只好回到刚才下山的那条小道,沿着自己一路做的标记往回赶。 呼——呼—— 胸膛里的肺尽力在工作着,那些四肢百骸疼,成了少年坚持下去的唯一动力。 阳光有些刺眼,少年抬手去遮,忽然感受到的温暖让他想起了少女的手掌,那个并不宽敞的房间,洗过皂子味道的被子和他们的话。 没错!其实在他们讨论自己去留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少年虽然疼到晕倒,但多亏父亲在家的严格要求,身体素质大大超于常人,所以就在留下和不留下之间,他执意选择了离开,就现在这样,虽然自己很有可能撑不到看见来人的那一刻,他也不会后悔。因为他始终记得,母亲曾经告诉他,咱们家没有逃跑的士兵! 汗水混着鲜血从额头往下流,少年知道那是母女俩简单的处理没有起到效果。每迈一步脚踝都像被人活生生的扭着,心里却一直告诉自己,不能倒下—— “碰!” 重重摔落到地上,疼的少年蜷曲了起来,手指掐进腿里,指甲都翻了起来,他咬着牙再次爬起来了,却忽然感觉一片阴影笼罩着自己。 “少爷?” 少年不可置信的抬起头,中年男子穿着白色的长袖衫外面拢着一个小马甲。方正的脸上两条浓眉打着结似的,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啊!”指指喉咙,失去手的支撑少年差点摔倒,中年男子上前一步立马扶住了少年。 少年在中年男子的搀扶下,越走越远…… 五碗粗米粥,三碟拌萝卜。 桌上摆着的东西,比平常吃的好多了,却没有人动筷。向阳拉着脚跨出门一半的向学工,向青捂着他姥姥的嘴。苏于芳干脆就丢掉筷子坐在炕那儿看着他们俩。 出现这个场面的原因很简单。 向学工一进门,曾碧晴就说了:“要是等着你回来,估计饭都凉了。” 向学工在外面也碰了壁,干脆什么也不说了,直接就想出门逃离媳妇娘的指控。当然他没有成功,因为被向阳给拉住了。 姐弟很有默契的,向青也适时的捂住了姥姥的嘴。 “得了,娘,学工咱们家安安静静吃一顿饭成不成,好不容易不用想那个麻烦事儿了,你们却想在孩子面前找事儿是吧!” 苏于芳平时都是给足向学工面子的,在外面都是听着向学工的来,现在自己娘跟丈夫不对盘,虽然自己丈夫处处让着老娘,但是这样磨叽下去什么时候会是个头啊!所以自己毫不犹豫的在俩孩子面前制止了他们。 “好好好!咱女儿都这样说了,学工你也过来吧。” 向学工磨磨蹭蹭的走过来了。 向学工跟苏于芳两人合力把桌子抬出来了一些,这样子四方的桌子也不显得小了,五个人做的满满当当的。 向阳家里一起吃完了饭。向阳和向青帮着收拾碗筷,碗也不对,两姐弟进进出出一会儿就收拾好了,这时候发生了让他们哭笑不得的一件事儿。 只见姥姥不打声招呼,直接跑炕边上,鞋子一撂,屁股一撅,胳膊一枕,直接就躺炕上去了,苏于芳看老太太那个痞样,知道她是生了气,偷偷叫向阳爹去打洗脚水。 上了炕拍拍她娘的肩:“娘!” 瞄了她一眼,翻过身子。 “娘!”用力把她给掰过来:“您还真成,看你女儿孩子都这么大了,现在你好不容易来一次,二话不说就在外孙女儿,外孙子面前给我撂脸子,您说,我是得罪你哪样啊!” “我……你!”女儿不是小时候了,口头上哪有自己说的过的,“咋生你气,没有!”说完又撇过身子去了。 苏于芳也不劝她了,呵呵笑道:“知道,您这是给我耍小孩儿脾气是吧,以为我是我哥,还惯着你呢!” “别提你哥!” “声音大的跟打雷似的,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吧,我也不想提我哥,但是哪能叫我爸跟哥都惯着你呢,事事顺你心,您说西他们准不会说东,对吧!” “闭嘴!” “我哥他也是……” “叫你闭嘴啊!”说着声音中隐隐带着鼻音。苏于芳知道这是好了,叫上两个目瞪口呆的孩子去看他爹为什么还没有进来,自己坐到了炕上。 “娘,您起来,我跟您真心诚意说点话。”曾碧晴老老实实的坐了起来,偷偷看了一眼苏于芳,见她脸色稳稳地才开口:“娘也不骗你了,我越大越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在你二弟那儿……也还好,你娘还精干,没太老,做得动。村里做公分我是第一,但是现在保证,以后我可保不准……来你这儿我就猜到你过的不好,哪想有那么差……” “娘!来洗脚”向学工端着滚烫滚烫的热水进了屋,向阳前面帮他移开凳子。 曾碧晴也不是傻子,明明白白的一颗心摆在你面前,哪能不动的。她颤着嗓子,连声道:“好!好!好!”抓掉两脚上的袜子,就规规矩矩的坐在炕沿上等着了。 苏于芳知道是这个结果,所以早早的让出了位置,到板凳上坐着去了。 向阳就看着坐在炕上等着下脚的姥姥,她上了年纪,就算这个时代的人早结婚她也是斑白了头发。没有学那些老太太扎着两个辫子,而是戴着块方布巾,梳着单股的大骨辫儿,脸上是岁月留下的深深地沟壑,眼睛带着光,黑黑的闪的动人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那双眼上面,两条眉毛拧在了一起,明知道面前是滚烫烫的水,还是坚定不移的往盆里下着。 “嘶——”眉毛打成死结。 向学工忍不住道:“妈,我帮你加点水吧!” “别!”向阳她姥和她娘异口同声的答道。 “还是加点吧,都烫成这样了。”向阳实在是不理解她娘为什么要制止她爹,没见姥姥的脚已经黑里透着红了吗。 向青实际点,“噔噔噔”跑出去拿着瓢就舀着水进来了。 苏于芳见儿子端着满满一瓢,小孩子手劲本来就小,对自己儿子又气又好笑,接过他手中的瓢拿出去了。 向青在那儿抗议半天,苏于芳还是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向阳到向青身边摸摸小孩儿的头,安慰道:“没关心,等下娘会给我们讲的。”等到苏于芳回来讲,她姥姥烫的满足了,笑着回答道:“真舒服,你们娘没让你加水,是我的原因。学工啊,刚刚是娘不对,你也别生气。娘老咯,总喜欢乱哈哈。” 向学工受宠若惊:“没,没,娘,我这做儿子的,哪能跟你置气。” “儿子……”老人嘴里喃喃道:“我的大儿子,都不是我儿子了……” 向阳见她姥姥有些失神,听到的话更是让她一头雾水。苏于芳恰好赶着进来了,打断了她的话。 “小玉,你们姥跟你们说没有?” “没有呢,只说了是姥自己的原因。”向阳如实答道。 “娘,你跟我讲讲为什么会烫滚水啊。” 向学工也跟着开口:“媳妇,说说吧,我也好奇着呢。” 苏于芳和曾碧晴对视一眼,苏于芳对着南边的向阳姐弟开口道:“你们姥姥,以前是一户地主家的千金小姐。” “哇!” “嘘”苏于芳竖起食指,接着道:“后来跟着你们一清二白的姥爷了,原因嘛,就是因为这个批斗!”‘批斗’两个字特别小声,向阳还是听的清清楚楚的。 “再后来,就算你们姥爷多喜欢你姥姥,也必须让她下地呀。” “是不是因为外祖母?” 苏于芳对着她点点头,继续道:“就这么一年一年的下着地,不分昼夜的挣着那一点点的公分,年岁大了,自然也伤了身子,脚下因为穿的是草鞋,所以伤的更厉害。”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烫,老人了,脚底都有厚厚的茧了,当然喜欢烫一点。” 向学工在旁边明了的点点头。苏于芳看见了也不怪他不知道。自己嫁过来的时候公公婆婆就没了,听说在向学工15岁的时候就已经…… 解答完这个问题,看到向青已经倚着向阳在那里‘点头’了。估计孩子们也累到了,自己腰也酸酸的,想是今天帮着补瓦给弄得。 曾碧晴说这时候想去上厕所,苏于芳把煤油灯给她了,没敢问要不要她陪着,自己娘的脾气自己还是知道的,就让她自己去了。 叫向学工赶紧去李婶子他们那间空房间睡,把箱子搭的床摆在炕的旁边,抱着两个孩子上了炕,也给她姥姥留个位置。自己跑箱子上面去睡了。 黑暗中也看不不清谁的脸,外面没有月光,向阳本来睡着了,在她娘抱她的时候又醒了,想自己也是二十几岁的人了,居然就那么睡着了,还要要人抱,真丢人! “哐——”门上落了栓。 想来是姥姥进来了。悉悉索索的,向阳就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数着绵羊…… 没想到就是这样意外的数着绵羊,也能让她听到意料之外的线索……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章 一半 炕上多了个温热的物体,向阳猜想是她姥姥。 “娘,你又这样!”苏喻芳说。 没想到躺她身边的居然是她娘。 只听姥姥躺在原本她娘睡的地方哼了一声:“娘是老了,耗得起,你这小年轻的,耗得上吗?“ “……”向阳佩服她姥姥的强大,没有再说话。 “娘,别因为大哥,你就这样糟你自己……” “唉,也怪你娘,那个天杀的,为了什么村长就要逼着你们改名,还要逼着你跟他断绝关系……” 两人以为在场的人,除了她两都睡着了,没想到睁着眼的向阳一字不落的把话全给听完了,原来,村长是她舅舅!她说怎么那次这么容易的就放过了她! “瑞芳,我也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儿,但你哥这人我是知道的,没出事他不会把亲人往外推的……” 突然就安静下来了,苏于芳沉默了好一阵才开口:“这些年,他也帮了我很多。” “是呀,瑞芳为啥你两孩子都没送去上学?” “娘,我也不瞒你了。家里现在穷着呢,佘粮食都佘了好多,想到三天就要立冬,我都恨不得把自己的肉割了卖了换粮食给孩子吃。” 向阳在黑暗中,眼泪一下子就蹦了出来。 “再者,去那些学校能读些什么,还不是跟家里读的一样嘛!“ 对对,只能读那些毛语!向阳附和着点头。 “向阳!”苏于芳突然叫道。 惊得向阳差点就出了声,她拼命稳住自己咚咚直跳的心,告诉自己向阳你一定要稳住,她们在试探你呢,黑暗中剩下深浅不一的呼吸声。 半天没有回答,苏于芳安了心:“那娘这几年好不好……” “好着呢……” 向阳觉得声音好像离她越来越远……极度的紧张过后剩下的只有了疲惫,向阳只在模模糊糊中听到了姥姥说:舅舅得病半截玉佩,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时候,月亮出来了,高挂在树梢,衬着漆黑的夜有了那么一丝温情…… “向阳,向阳——” 向阳赤着脚,从一团迷雾中揪出了一直叫她名字的子目。 这是第二次进入空间,因为空间的残缺,她一般情况下是想进也进不了,那时候子目告诉过她,如果找不到另外半边玉佩,他的情况将会很糟糕。 现在情况确实也糟糕起来了。 “向阳,你别看我了,” “好吧!”向阳答应道,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把目光往子目那边送,如果说第一次进空间子目是个绝世大美男的话,现在子目就是个迷倒万千少妇的——————小正太。 穿着火红的肚兜,身高齐现在向阳腰部,唇红齿白大眼睛,主要是还带着他以前的表情一脸正经的看着她。 向阳没重生以前就特别喜欢小孩子,而现在她依然喜欢这些小孩子,虽然知道子目时现在只是暂时的,她还是忍不住伸出了她的魔爪。 “嘭!” 美男子子目又变回来了,向阳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我这个是神器么?一碰你就变回来了。” 子目脸上晕了些红色:“你的手不是神器,只是我不想让你占我便宜而已……” 向阳作势想要打他,他“嘭”的又变回了小孩连声道:“向阳姐,姐,我都叫你姐了你别打我了,看到我现在这么虚弱你……你都忍心!”有声的控诉就像自己占了他多大的便宜,向阳索性收回了手,问道:“平常你不是说除非你召唤,不然我不是进不来的嘛?” 子目回道:“对丫,这次是我在召唤你啊!” 向阳气极反笑,感情自己就是一个召唤兽啊! “没事你能召唤我?说吧,是因为什么事?”子目摊手,又“嘭”的一声变出了现在同向阳她们穿的差不多的衣裳。 “你,这是恶趣味么?” 现在这个年代的衣服除了青灰白黑,只有家里有点底子的能偷偷在家里穿点小蓝色什么的,想要穿出来,估计还没有出家门,就会被红/卫/兵那些对于这件事情特别在意的人给抓起来。 而且现在向阳身上穿的衣服,只是黑布裁成的,家里没有缝纫机那些精贵的东西,也不用想自己穿出去会跟那些穿越重生的小说女猪脚一样,人见人爱。向阳才重生过来没多久的时候,也想在自己的衣服上下点功夫,可是,当她亲眼看到一起上夜校的女孩因为爱美在腰上偷偷绣了一朵小花儿被抓起来的时候,再多的侥幸也没有了。 她知道,现在她就是六零年代的人,没有重生,必须抛开以前的那些习惯和爱好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向阳,我叫你呢!” “哦!好吧,最近自从救了那个小屁孩自己越来越喜欢发愣了。”顿了顿:“嗯,刚刚你说的什么?我没听见啊。” 说完这话,她以为子目会生气,没想到子目一脸同情的看着她。子目拉着向阳边走边说:“我要给你说点事情,你别着急,要慢慢听我说完。” “你只要让我明早起来别疲的慌就行了。”向阳不知道他会拉自己去哪儿,但是她觉得反正是子目的地盘,也不会出什么大事情。 “嗯”没想到子目迈着小短腿一会儿就到了一个冒着热气的池子处。 “你看”顺着他指的方向,本来感觉没有什么问题的池子,在那里就截断了。就像是有人把一个西瓜切成了两半,不过那切口可比切西瓜光滑整齐多了。 “这个……”向阳有些疑惑却忽然想起什么来了:“你不是说空间只有一半吗?就是那个残缺的玉佩现在还被我挂在脖子上呢。” “然后现在有个你们经常说的话。” “什么话?” 穿着比自己大一号衣服的子目伸出食指:“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准备听哪个?” “坏消息吧!”先苦后甜。 “坏消息就是,再找不到另外一半玉佩,我们两都完了。” “什么”向阳一下抓住了小子目的胳膊。 “别紧张!”拂开她的手:“好消息是我已经知道在哪儿了。” “在哪儿?” “你舅舅那里。” “等等,等我想想清楚,为什么你会说如果再找不到我们就完了?还有为什么你断定玉佩在我舅舅那里?” “好吧,你们现代人真的很麻烦。在你第一次进空间的时候,你经过的那一场梦其实是一个考验,看你能否通过空间的测验。” “我记得那时候,咳咳,我‘不小心’读了你脑子里的那些东西,你以为现在你身处的空间就跟那些小说里面的一样,你就是主人吗?” “难道不是?”忽略他的‘不小心’,向阳反问道。 “是,当然是,但当玉佩只有一半的时候,空间才应该是你的主人。” “好吧,子目同志我觉得你一次性给我解释清楚比较好,我不喜欢这么绕道道。” 子目深吸了一口气道:“半截的空间就相当于一个漏掉的容器,它虽有一些比较好的功能,但是于此同时它也在消耗你本身的‘势’,也就是你的命,你的运气,在初期的时候它可以给你带来些臆想,也就是你们常说的发呆,然后你会发现自己常常晕倒,最后就会跟我一起下地狱了!” “什么!你——说——我——会——死!!!”最后一个字徒然变调拔高走了音。 子目耸耸肩:“总比我这样死过两次的好,真的。其实,你可以小声一点。我也知道你跟我一样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要你死两次确实很难接受,不过你听我说……” “打住!”向阳当机立断的打断他:“我现在不想听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的,我现在只想知道自己怎么能够活下来,方法,给我方法!”自己不能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死了,还记得自己重生后第一次睁开眼,是看见满身污泥的苏于芳,那时候自己就知道了,要一个不会游泳的人,在自己亲人掉下水的刹那做出决定,是多么的难。自己绝对不会就这么离开…… “好吧,现在只有你出去之后去找你舅舅要那半块玉佩了。” “好!”既然子目都这样说了,他肯定是有把握了,继续问道:“我要怎么才能拿到呢?” 子目直接对她挥了挥手:“怎么样拿到是你的事情,但是时间真的不多了哦……” 随着他一挥一挥的,渐渐的她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起来,自己沉入更深的睡眠之中。 天还没亮,树上准备迁徙的鸟儿还懒懒的伸展着翅膀。村子里不如往常一般寂静,这天是大家一起去购置东西的时间,有票的拿出些压在箱底的票,没票的带上点自己产的东西去换点粮食。 “咚咚咚!”外面有序的敲门声让睡在房里的向阳她们都醒了,不过向阳没动,她还在想办法怎么从村长那里得到玉佩。 本来是秋天大家都畏寒,再怎么睡也是浅浅的睡了,只有像她姥姥一样的老人,才会在睡觉的时候打起呼噜,但那也是鼻子堵上没睡的着的。 这时,苏于芳三两下穿上衣服,拉好领子,确认看不到什么了,才打开了一条门缝。“媳妇儿”外面向向学工笑得憨憨的,也没想到是自己媳妇给开了门。 苏于芳错身让他进来,向学工进来后栓上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章 答案 “你这笑的跟朵花似的,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苏于芳利索的拍拍向学工身上的并不存在的灰尘,知道媳妇爱干净这个毛病,向学工任由她的手在自己身上工作,这边回答道:“今天不是大家去采购东西的日子吗?我想着,这不,她姥姥不是来了吗,去小集点看看跟着吴义也商量好了,咱两一起去看有没有人需要补点瓦什么的,也换点鸡鸭来。” 苏于芳在这点上知道不能掐灭他的希望,答道:“好,你去看吧!” “我也想去!”向阳使劲也没按住往上蹿的向青。 向阳爹娘只好无奈的看着穿着小汗衫的儿子,站在炕上。“爹是去做事情的,你……” 话还没完,就被曾碧晴打断了:“反正你去大家都在换东西,哪有那么多人来修房子,再说孩子只是想去一次,你爽快点答应了也好。” 没想到她姥姥这么快就已经穿好衣服了,向阳怔怔的看着她,她姥姥叫道:“青娃,不许站在炕上面,都要立冬了,你就不怕凉着,给我下来!”顿了顿,见向青委屈的看着自己,接着道:“你要像姥姥一样这么快穿好衣服你爹娘估计才会让你去。” 话音刚落,只见向青三下五除二就打理好了衣服,这个时候的衣服并没有那么多的繁琐,小孩子最多也是买了大几号的,等长高了还能穿。因为儿子经常病着,也出于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因为生病在家里面没有地位,所以苏于芳都是没有想过拿女儿穿过的衣服给她。咬咬牙买新衣服给他穿。 向阳这时候也忍不住出声:“姥姥,你也去上集,不去舅舅家吗?”向阳能想到的办法中,也只有这个最直接了。 “你舅舅!”三个大人同时惊呼出声。 “小玉,你跟娘说说,你哪里听来的你舅舅?” 向阳想都没想过藏什么,坦坦荡荡就说:“昨天晚上听见你和姥姥的谈话了。” 她姥姥笑道:“咱孙女儿真聪明,比你娘小时候聪明多了,小时候你娘要是偷听我和她爹说话,只要我装着问她一句她就会回答……” “娘!”苏于芳好气的看了一眼曾碧晴道:“这能比嘛 ,以前说的是什么事儿,现在说的又是什么事儿。” 向学工这时候帮着媳妇娘说起来了:“媳妇,她姥姥说的也对,咱女儿是挺聪明的。” 向青不甘示弱的说:“我呢,我呢!”从炕上直接蹦下去。他姥姥一把把他给抱住,用脸蹭蹭他的脸:“姥姥的心肝小宝贝,当然也聪明着呢,对不对。” “好了,你们都这样子帮着小玉,我也不用说了,娘,那件事情,你真准备说?”“ “说!怎么不说,还要原原本本的说,你家闺女的都知道了,难道你还要藏着掖着?”一边回答着,一边叠着被子。 “话不是这样说的”顿了顿:“我!” 向学工当机立断的捂住了媳妇的嘴,笑道:“既然已经答应说了,你也别再有什么顾虑,那时候你怕女儿小虎嘴咧咧,现在女儿也挺大了,上一次从她给她弟取药的时候你都没有看出来吗?咱们的女儿,已经长大了。” 事实摆在眼前,苏于芳也道不出什么了,拉下盖住自己嘴的手,慢慢坐到凳子上。向阳见爹这么帮着她说话,跑到桌子上特意倒了碗水,对着向学工说:“爹,您喝水!” “哎!”向学工乐呵呵的伸手接,被媳妇一个眼神给吓住了。向阳这时看明白了,又倒了一碗声音更大的说:“娘,你先喝水。” 苏于芳这才接着水,道:“接着把!”他才讪讪的从女儿手里接过另一碗水。 向阳端着水到了她姥姥身边,曾碧晴接到手中抿了一口,润润嘴唇开口道:“向阳,你坐着,既然你都这么问了,我也就原原本本的告诉你。” “起初,你有两个舅舅,一个是你二舅叫苏立伟,另一个是你大舅苏志,也就是你不知道的舅舅,你们村里响当当的村长。” 向阳点头表示知道了。 她姥姥冷笑一声道:“当时他只是这个村里面的小小的管粮仓的干事,也是我没有想到他的心肠那么大,当听到你娘要嫁到这个村子里来的时候,他的反应让我也吓了一跳。我记得那时候他就靠在那棵长大挺大的槐树边上,我站着给他说‘大娃,你妹妹相中了姨姥姥给她介绍的向学文……” 向阳并没有打扰她,家里静静的,外面现在热闹起来,大家都呼朋引伴的往着集上赶。 “然后,他扯着嗓子朝我叫道:‘娘,您怎么能让妹妹相中那个人,这不行啊不行啊!’当时我就急了:‘你这是干什么呢,你妹妹相中哪个难道还要你喜欢不成,再说也没有老娘干涉女儿的喜欢谁的事儿!’他愣了一下,红了眼。也是我没有注意,他赶去上岗的时候,我还记得瑞芳给他缝了件衣服,我叮嘱他好好干,他勉强笑着走了,后来,你说他这个狼心狗肺的怎么能?” 苏于芳上前给老太太抚着背上顺气:“娘,您要是不想说就别说了。” 曾碧晴摆摆手:“不用,我得继续讲,让小玉听听那狼心狗肺的舅舅。”顿了顿:“后来,我就听到了外村流传来了,我的瑞芳是个丑姑娘。现在这风声有多大?好事儿不出门。坏事儿传千里,一个姑娘长得好坏可是关系到结婚的啊,我琢磨着事情不太对,就去了问了别人,结果别人跟我说,是你儿子喝醉酒说出来的。那时候我还以为自己儿子只是喝晕了,没想到有次我拿着鸡蛋去看他的时候,他背着人说他妹妹被我给听见了,我……我当时什么也没说,一筐鸡蛋原封不动的我都带回家了。再后来,他回家来,我还是问了他,他这次倒跟我坦白了,因为上面下命令,村里不能有亲戚,因为反/动/派,太过猖狂,就是你们村的那个张光良,就是因为这个后来被抓的。我当时傻啊,我就信了。再后来我都以为你娘跟你爹的婚事会告吹的时候,你爹坚持娶了她,也就这点他让我看的上眼。最后,当所有的真相都被我知道的时候,你娘已经告诉我,她跟她哥断了关系了。” “姥姥,为什么会断关系?”向青有些不懂关系这个词,抬着头懵懂的看着她。 “因为成分不允许,那时候多乱,不许同村的长跟着村里人有血缘关系。后来听说你舅舅跳进水,救了一个人,然后生病了。我也没有去看他,我已经当这个儿子不存在了,可是你娘那心不肯放,拉着我去看了他。确实,我当时都要以为这个儿子就要没了。” “没想到……” “没想到啊,他救的那个人给了他半块玉佩,说来也奇,病就这么好了。” 向阳有些着急的问:“后来呢?” 救得那个人是谁?为什么他也会有半块玉? 苏于芳想起了什么似的插了嘴:“那个人,好像就是跟你一起落水的人。” “后来就没有了,但是我想想也只有你这么个软心肠的娘才会再他要求改名字的时候答应他。” “为什么?” “怕被人举报吧,你不知道你娘原来叫苏瑞芳,这还是你外祖父给取的,说是瑞是吉祥的意思,但是有人说过瑞是透着三字经的味儿,说是旧社会的残留,这一说成分不得了啊,苏志怕被波及到,干脆就在上任村长的的第三天,跪在你家门口,求着你娘改名儿。” 向阳有些傻了,她想不到自己的舅舅原来是这样的人。为了自己的前途就把亲妹妹给不要了,但是深入些想,向阳忽然又觉着这件事儿有些不对劲。 为什么要求着自己的妹妹改,如果他真是那种狼心狗肺的人,应该直接要挟自己亲妹妹给改啊! 向阳说出了自己计划好的下一步,“姥姥,我等下想去舅……哦不,村长哪儿感谢他。” “感谢什么?” 苏于芳解释道:“感谢上次救了小玉的命,说实话,虽然他做过这些对不起我的事儿,但他总归也救了小玉。等你爹他走了之后,我跟你去吧!” 她姥姥点点头:“这时对的,外人是应该好好谢谢的。” 向阳连忙回答苏于芳道:“不用不用了,娘,感谢他哪用得着两个人,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不是不好面对他吗,我就当我不知道他是我舅舅这样子也方便是吧?”自己一个人叫他拿玉佩也好编些幌子啊。 苏于芳仔细想想话也对,便没有再坚持。 “砰砰砰!” “哎哎哎,来了,别砸门了啊,砸坏了我可不开了。”向学工一边叫着一边打开了门。 “哎,吴义来了啊,快进来坐!” 吴义错过身子露出站在后面的李婶子。向学工懂了:“那好吧,既然你媳妇不想进来我就出来说吧!”他对着苏于芳喊了声:“媳妇,我先出门咯!” 便出了门,这边向青手忙脚乱的穿着半只鞋子追了出去:“爹爹,你答应着,还有我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章 路途 向青还没追到门槛就被他姥姥的大手给捞了回来,他以为姥姥不让他去了,挣扎着嘴一瘪就要给哭上了。 向阳知道她弟做那姿态是要哭,忙解释道:“向青同志你可别哭,姥姥这是要帮你穿鞋呢。” 苏于芳在炕边捡起小孩的掉的那只鞋顺手递给了她姥姥。 曾碧晴赞同的看了一眼向阳,接过鞋子开始给小外孙穿起鞋子来。向青停止挣扎睁着大眼低头看着他姥姥给他穿上小布鞋,老人手脚利索握着小鞋子的底部,端着小瘦脚,往里一弄。完事儿!向青倒不叫了,觉着姥姥穿鞋也是一个好功夫。 “向青,你还来不来!” 门外响起了他爹的呼喊声,估计是走的不太远发现小儿子没跟上才停下脚步喊的。向阳随口接道:“咋了,还不赶快去追爹!”向青一听着急的跳下姥姥的怀抱,没想到曾碧晴握着他的手就给攥上两块东西。 向青下了地,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攥着的手想要打开看是什么,却被他姥姥连着小手一起给握住了。苏于芳也看到儿子不对劲,下了怀抱就愣在了那里,想要走过去却发现自己女儿笑嘻嘻的一脸站在自己面前:“怎么啦,你好好的挡在娘面前干嘛,没见你弟傻站那儿啊!我去看看他怎么了。” “不用了……”向阳这边拦着她娘继续说道:“姥姥在给向青点东西,要说悄悄话呢。” 果不其然,苏于芳这时候看过去,她姥姥正拉着向青,在他耳边说悄悄话呢。 向青其实没太懂姥姥的意思,不过还是点点头跑了出去。 苏于芳在后面哎了半天,也没换回小儿子的回头,也只得跺了脚转身坐到板凳上。向阳觉得差不多时间了,村里基本上也走的差不多了,才打好了腹稿道:“娘,姥姥,那我就先去谢谢村长去了啊。” 苏于芳觉得时间也差不多,就说:“这时候上集的估计也走的差不多了,人少点看着还是好些,免得那些红眼的人看见了,又去乡上告罪什么的。” 向阳点点头梳洗了完了。正好苏于芳出去弄点吃的给她捎上,曾碧晴从带来的包袱里拿出了一个纸包着的东西。 “小玉,你过来。” 向阳走了过去,看着包得严严实实的油纸,有些好奇,心里难免有些猜测,油纸都是包食物的,里面装的是吃的这一类把,难道姥姥要投投拿吃的给自己? 她有点是猜对的,是包的食物,但是这个食物不是给她的,她姥姥说:“本来,我带来是想给你们姐弟的,既然你要去道谢,什么东西也不带也有点不好,就把这烙好的几块大饼给捎上吧。”说完,怕她反悔似的一把把纸包塞进她的怀里。 “小玉,娘给你准备好了,你咋还没走啊。” 见苏于芳擦着手探身进门,向阳不由自主的将纸包藏到了背后。曾碧晴见向阳的动作笑弯了眉:“催什么催,向阳慢慢走啊,姥姥在家里做好吃的等你哎。” 说着,就着向阳背着的手把她推出了门。见苏于芳还愣在那里,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窝窝头塞进向阳的怀里,“砰”的关上了门。 向阳只有摸摸鼻子,转身走了。 此时天还没亮,把该打听的一字不落的打听清楚,向阳拿着两个油纸包快步往村口方向赶去。 村长,哦不,她舅舅并不住在村子里面,他早在跟妹妹脱离关系之后就搬到了镇上去住。向阳不是没有想过跟她爹一起走,但是自己要做的事儿又怕她爹知道只好自己一边盘算行程一边往村口赶去。 她怕来的迟了,都是一路上怀里揣着两个油纸包,到了村口的梧桐树边上,才敢蹲在边上一边等车一边取出窝窝头来啃着。 窝窝头是苏于芳想了好久才琢磨出来的。她并不是一个做菜的好手,家里这点条件也不能允许她在研究怎么样做好菜,于是自己只能想到最省粮食的方法,先让向阳找到村里李二丫家借磨盘把棒子粒一颗颗碾碎,舂好的粉再想办法用筛子滤些粗细出来,拿着细的面放在家里做有客人来的时候的备面,粗的拿着袋子装了挂在炕南边的铁钩子上,家里人吃小麦壳糊糊吃的上了火,才会舀出一些来,弄些菜叶子捣碎在里面,上了蒸笼做些窝窝头。 这也是家里难得吃上的好东西。 两三口吃掉了手中不大的窝窝头,留了一个小心翼翼的拿油纸给包好,她是女生,身子底子在这些年挣工分的行动中也锻炼的不弱。 但是从刚刚了解的情况她知道了,这里去镇上要翻过那座小山走山道,大概二十里路,就凭她光靠着腿走,也都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儿走上老半天。于是她把主意打上了村里赶集的。这时她第一次尝试着,难免有些忐忑,手里的油纸包攥得紧紧的。 天才蒙蒙亮,又有些晨雾,远远的,听到一些嬉闹的声音,夹杂着“得得”地马蹄声越来越近了。向阳紧了紧衣裳,露珠沾了些衣服,有点凉凉的。 果然,远远的轮廓出现在她的眼前,变得清晰起来了。 站起身子,憋了口气,眼看车子要来到她面前,她“呼哧”一下像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驭——————” 拖得老长的停车声,还没有完全落下,车上又脆生生的响起了一道声音:“爹,这谁呢,傻啦吧唧的往驴蹄子前面冲。” 预料之中的疼痛感并没有传来,向阳掀开眼皮子,就看见一个驴歪着头咧着雪白白的牙齿冲自己打着响鼻。 还好子目保佑她,拍拍胸口,向阳朝着驴车左面走了过去。 驴车山坐着四个人加上赶车的大叔,刚刚询问她的少女站在车板上叉着腰。 “不好意思,”向阳笑着道:“我是你们隔壁村的,我叫向阳,请问可以搭你们的车吗?” 少女叫周兰,家里也不是特别富裕的人家,但是就冲着那个驴板车上她家提亲的人也不在少数,家里又只有她这根独苗苗,所以就养成了她现在的性格。 “哟,这位向阳同志,你要是不开口我真会以为你就要这样子冲过来躺我们驴车下要诈死呢,搞半天你是要搭车啊。” “兰儿,”周大叔说道周兰,不好意思的朝着向阳笑笑:“别管我家闺女,她就是嘴碎。同志你是要搭车的话就上来吧。” 周兰儿却冷哼道:“爹你也是太好心了,什么人都可以坐我们的驴车吗!车上的两个婶婶还都给了毛票的呢。”周兰话是没错的,她们家就冲着驴车这个运输工具来给家里多挣点钱,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周兰的娘现在正躺在床上生着病呢。 旁边坐着的其中一位婶子道:“哎,大周你可别差别待遇啊,兰子说的可是对的。”她女儿跟兰儿是好朋友。 周大叔瞪了自家闺女一眼,把周兰剩下的话都给她瞪回肚子里去了,朝着她小声道:“你没见那个同志穿的咋样,咱家都这样了就不能体谅体谅别人!”见她还要开口,冷冷哼了一声,吓得周兰立马坐了下去。 对着刚刚说话的婶子说:“您要是觉得我做的不对,下车的时候我就把刚刚您给我的毛票还给您,我大周可从来不骗人。” 那婶子也是好心,被周大叔堵了一口,浑身不是滋味,刚刚要开口啐回去被旁边的婶子止住了口:“你还逞能呢,这是他家的驴车,好心帮倒忙,等下要是坏事出来了,我看你还坐车呢,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你不怕你儿子走了?” 那婶子长了张口,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向阳看着周大叔解决事情,自己心里感激的不行。周大叔叫着周兰儿去拉向阳上车,周兰儿心不甘情不愿的别过脸去拉向阳,没想到手里不是握住向阳伸出的手,而是被塞进一个东西。 打开手掌一看,油纸包静静躺在她的手心里。 刚才那婶子斜眼瞧了,叫到周兰儿把它打开。周兰儿看了一眼站在车下笑得像朵花儿似的向阳打开了油纸包,一个小小的窝窝头还热乎乎的立在那儿。 “你……”周兰儿正准备说些讽刺的话,却被周大叔喝止住了, 向阳见她打开了,吞了吞口水说:“我身上没有毛票子,连一厘也没有。如果要收点搭车费什么的,只有我刚刚吃的窝窝头。这是我娘做的,还热乎着,真的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最后了一个了,不信你尝尝。” 周兰儿忽然觉得脸上噪的慌,伸过手二话不说的拉上了向阳:“我又不是地/主,哪有剥削劳动人民的想法。”这丫头还是有点良心,眼见向阳都这样了,哪能还提要钱的事儿。 周大叔突然觉得这孩子有些急躁,说话有些伤人心,等着向阳上了车,他没再说话,驾着驴车“得得”的走了。 薄雾开始散了,天也渐渐亮了起来。驴车下的颠簸也慢慢少了,路开始宽敞平坦起来,驴车沿着这逐渐开阔的大道向下走。 渐渐的,从上面能勾勒出镇子的全貌,镇子里有结实而密集的砖房草房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一片平整的土地上。 没过一会儿,就到了镇里的石板路上,两旁并列的房屋留有的空隙太少,驴车本就过不去,周大叔熟练的下了驴车,拴好了驴招呼她们下车。 两个婶子着急的走了也没同周大叔打招呼,周大叔从兜里摸摸索索拿出两张一厘的票塞给了周兰道:“这票子,回家你去还。” 向阳下了车冲着周大叔挥手道别后,转头就不见了踪影。 周兰儿委屈的叫了“爹”也没得周大叔的回应,只好嘟着嘴跟在周大叔的后面。 向阳想着等下自己怎么开口比较好,正好走到距离他家不远处的小道上。 “好烫!”向阳惊呼出声,不得不蹲下拿出发烫的玉来看。 “砰!”一个花盆忽然在她的眼前摔得四分五裂。她拿着玉的手就僵在了那里,这是?预警? 花盆摔了之后,玉又慢慢恢复了常温,向阳只听见前面一声嬉笑,抬头去看只看到掠过的一片白色衣角,还有一句话远远的进了她耳中:“快跑!傻蛋……哈哈,太好玩了!” 向阳爬起来就往前追,让她逮到恶作剧的人非得教训他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  每个人物,都是线索 第14章 舅舅 也不知道那个小孩子是不是长了三条腿,向阳追着那孩子穿过了多少胡同和巷子,只感觉自己胸腔里的空气都不够用了,还是没有追到他。 喘着粗气,向阳两手撑着膝盖,用手抹掉头上的汗水,她抬头一看,端正的红漆大门,四周的墙壁是石头砌成的牢牢的围成了一个圈,院门口还立着两个石狮子,威武的守护着院子。 她发现自己追那孩子,竟然意外追到了村长的家门外。 正巧,心里感叹一句。也想想追不到也就算了,她觉得既然到了这里她还是先做要紧事儿。 漆了红漆的的大门是大大敞开着的,向阳跑到石狮子后面,侧着身子靠着墙,隔着大门往里张望,方方正正的四合院,院里种着棵腊梅,眼见精致小巧的花骨朵爬满了树枝,一套石桌子石椅子立在那里,四周静静的,院子房里的门帘也闭得死死的。 这时,其中的一个门帘被掀开,端着水的妇女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向阳立马转回头。 泼掉盆中污水,妇女不得意似的又开始骂起来:“小兔崽子,又跑哪里野去了,一点都不听话,改天叫你爹把你扔到乡下去,叫那些乡下人把你给打死。” 听到这话,向阳皱起了眉头。看来自己这个舅娘并不太喜欢自己这些‘乡下人’。 回应她的小孩子的声音在屋中响起,大声的说:“我是小兔崽子你就是老兔崽子,告诉你老兔崽子今天我还砸死人了呢!” 向阳觉得这声音有些莫名的熟悉,这段话让她也觉得莫名的奇怪。 妇女并没有因他的话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苏小宝,就依你那德行,见着个蟑螂都能跳起来,还砸死人,你逗老娘也不编点好理由!” 这时只听“碰”的摔门声,估计小孩儿出了屋,他的声音也离大门近了:“路美美同志,你这是没有证据,我什么时候又怕起蟑螂那个东西来了……” 向阳在专心致志的听墙角,并没有看见一辆自行车驶到了门口,停了下来。 苏治国停好自行车,往大门走去,忽然看见穿着白衣的女孩正侧着身子对着自家门口的墙壁,仔细一看,那不是自己家妹妹的女儿向阳嘛! “向阳,你怎么来了。”苏志国见着高兴,想起了老丈人临走的时候塞给自己的糖。边说着边从兜里拿出手里才从老丈人哪儿拿来的糖。 向阳经他一说,也发现原来他并不在家里,反而像刚出去回来风尘仆仆的样子。“我来找您有点事儿。” 站在门口的路美美见丈夫回来了,也没注意到他先招呼的女孩,而是高兴的叫着嘟着嘴生气的小孩儿:“小宝,你爹回来了!” 话音刚落,只见穿着青色长袖,黑色长裤的男孩儿却像一颗炮弹似从大门里的冲出来,撞进了了苏治国的怀中,他无可奈何的笑了笑,伸出手给女孩准备一颗糖果,拿起的手又悄悄放回了兜里,然后揉了揉男孩的头。 “爹,你回来了,刚刚娘还说我是小兔崽子呢!” 苏治国捏着男孩的鼻子,笑道:“你是小兔崽子,那我不是成老兔崽子了么?”苏小宝在他的怀里哈哈直笑:“娘,你听,爹都说他是老兔崽子!” 路美美把盆放到地下,也走出了大门。 向阳觉着自己时机可能不对,刚好被村长给撞见了,现在他们一家人在那里热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没想到苏治国直接叫住了她:“向阳,来这儿,我给你介绍介绍,这是你舅……你婶子” 向阳感激的看了一眼苏志国,对着削着利落干净短发的路美美道:“婶子好,我叫向阳。” 路美美这才发现这个女娃不知道站在那里看他们多久了。估计就是自己男人管的那村,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看起来清清爽爽的,就是脚底下粘着些泥,也就勉强挤出个微笑,她回笑道:“哎,好。” “小宝你下来吧,你爹可能要跟姐姐谈点事儿!”路美美从他怀里抱过儿子,转身往门口去了,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下了脚步。背对着苏志国他们道:“我看向阳同志,不会有什么大事儿,你就在外面说完了再进来吧。” 苏小宝在她的肩头做个怪脸,吐着舌头被她抱进了门。 听到路美美的话,向阳下意识的看向了脚下,鞋面面上用着几块颜色不同的布补着 布鞋有些破了,线缝旁边的线头裸/露了出来,棕色的泥土混着不知名的野草沾在线头上。 使劲跺了跺脚,向阳看着苏志国道:“村长,我就不进去了,咱们就在外面说吧。” “不行!”苏志国反对道:“天都已经亮了,要说咱们进屋说,哪能你来了让你在外面呆着,而且向阳我跟你爹娘关系不错,你还是叫我叔叔吧。” 向阳恍然大悟,看看周围。 这时天已经亮堂了,虽然这里都是些住户,没有小贩人也比较少,但是过往的人见两人站在门口说话,也会好奇的看上一眼。 “是我没考虑道,嗯,那……叔叔咱们就进院里儿说吧。” “这……”苏志国见向阳这么说着,知道她是误会了,有心解释一下,张开了口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了。 两人进了院子。 只听见“碰”的砸门声,路美美在房里喊着:“苏治国,你说话小声点啊,咱小宝睡着了啊!”“娘!嘻嘻嘻……” 听到这种话,向阳明知话里针对的是自己,也只有的接受。苏志国去关上大门,对着向阳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向阳,美美她……就是这个臭脾气,你就把她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行了,别多想啊!” “来坐!”用袖子擦了擦石凳子。 向阳忽然感觉到有些莫名的感动,也没再推辞,坐到了凳子上。 “你来,是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村长,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想请问你两件事儿。” 苏治国哈哈笑道:“这么久没见你还学会用成语了啊,只要我能做到的,向阳你说十件也成!” 向阳开始对他有些改观,那些沉在心底的疑惑也慢慢掠上心头。“村长叔叔,请问你是我舅舅吗?” “什么?”苏治国沉默一秒后,立马开始转移话题:“向阳同志你说笑了吧,我哪能是你舅舅,你娘没跟你说你舅舅只有一个”顿了顿准备起身:“哎,你这姑娘估计是累的吧,是我想的不周全,叔叔这就去给你倒杯水啊!” “等等,叔叔如果不想当舅舅,”苏志国依然站起了身子,她继续说道:“那你现在走了,也成。”他这才收回了脚步,重重的落到了石凳子边,坐了下来。 看着眼前这个盯着自己的女娃,苏治国发现自己的这招还真的不管用了。苦笑道:“你从哪里知道我是你舅舅的?” “我姥姥。” “什么!”苏志国睁大眼睛,激动的问:“娘她过来了,老人家身体好不好,过的如意不过了。二弟有没有……” 过了一会儿,见自己的唠叨根本没有人回答,整个人像抽掉发条的闹钟一样,眼睛里咻地隐藏了光亮。 “是,我是你舅舅。”说的话死气沉沉的。 向阳没想到就因为自己没有回答姥姥的近况,他都能失魂落魄成这样。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想法,安慰道:“别丧着脸了,舅舅,姥姥到我们家时,还是念叨着你呢。” 四五十岁的男人就在这话中像得了玩具的小朋友一样笑开了花,道:“真的?” 向阳点点头。 “那些问题,你先问着我吧……” “是这样的……” 向阳开始慢慢说这自己怎么样知道他是自己的舅舅;又是怎么样坐着马车来到这里;最后她问道了他救的那个男人。 她舅舅说道:“他,是一个军人,令我敬佩的军人。” 再多的话从他舅舅口中也套不出来了。 给玉佩的人知道是军人了,但是向阳心底还有疑惑,她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于是追问道:“舅舅,我从别人那儿,知道了他是和我一同落水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是舅舅把他救上来岸,但是舅舅我还是希望您能告诉我为什么他会给您一块玉佩?那玉佩现在在哪儿?” 话音刚落,苏治国下意识的捂住了胸前。 向阳忽然想到,自己也是把玉佩放在了胸前。 “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我有玉佩的,我那时候是病了,他说这块玉佩有灵,能救我就给我了,至于那块玉佩听他说这好像是从倒斗的那些人手里面拿出来的,但是现在那玉佩也不在我这儿了。” 向阳见苏治国神情不太自然,加之又想到他刚刚的那个动作。他不想给,怎么办?手不由自主的伸进了放自己放玉佩的地方,却意外摸到了一个物件…… 作者有话要说: 第15章 花明 油纸所包裹的东西,那是今天早上才放怀里,姥姥叫她拿过来的。“啊!舅舅,我忽然想起今早上姥姥叫我带给你的东西了!” 苏治国急忙说:“在哪里,在哪里?” 向阳也没多说话,从怀里摸出油纸包,递给了他。 苏治国小心翼翼的把油纸包放在了石桌上,拈着纸包的一角轻轻的打开,等油纸包都打开了,里面的东西也暴露在两人的目光下————————叠的整整齐齐的大饼。大饼薄薄的可能加了些调散鸡蛋,黄色的鸡蛋和绿色的蔬菜混在一起,透着微微的油光,让旁边坐着的向阳吞了吞口水。 苏治国见侄女这样,笑着拿起了一块递给了向阳:“向阳,来帮舅舅尝尝这个。”向阳接着那饼,忽然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心里有些纠结,不知道是把大饼给还回去还是自己留着慢慢吃。 “没事儿,这不是姥姥给舅舅的么,既然已经给了舅舅,就是我的了,我想要怎么分配你姥姥也不会说啥的。” 向阳轻轻咬了一口,油虽然放的不多,还是给她这个许久没沾点油腥的,来了点感动。是的,她的灵魂本来就是南方人,吃的东西跟这边的不太一样,这边以面食为主,南方以大米粮食为主,她家的炒菜还是在她的强烈要求下才成的呢,但是以她家里现在这个经济状况,也不可能天天炒菜,所以偶尔的炒菜油沫星子都见不得一个。现在吃着嘴里的大饼,真的感觉要上了天堂一样。 苏治国见侄女儿吃的高兴,自己也拿起了一块盯着那饼子看了半天,才慢慢的下口,鸡蛋的香味先从味蕾里蒸腾出来,合着新鲜蔬菜的清甜味儿,伴着饼子自身的软和劲儿还有自己喜欢的蔗糖甜,从口里漫了出来,思绪就悠悠的荡起来了…… 少年苏志站在灶旁边去偷看他娘在弄着什么,他娘“啪”的的打掉了他揭锅盖的手,“干什么,做大哥的还要偷吃,去把你弟弟妹妹叫回来,这儿没你的份儿!”。苏治委屈的跑掉了。 叫上弟弟妹妹回来后,他发现桌上摆着层层叠叠烙好的大饼,忍不住拿手摸了一块放进怀中,直到大家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他爹问他为什么不拿,并呵斥叫上他拿,他看见娘满脸的不高兴。他爹太凶了,虎得他拿上一块大饼吃了,刚入口,那淡淡的甜味充满了味蕾,还小小的妹妹皱眉哭道:“为什么饼饼是甜的!呜呜呜……” 那时,他的眼泪跟着妹妹的眼泪一起滚落到脸上。他抬头看了一眼他娘,她的眉眼都舒展开了。 怀里那块饼子烫的厉害,只有他自己知道,家里唯一一个爱吃甜饼子的——————是他自己。 “舅舅……舅舅……” 苏治国问道:“怎么拉?” 向阳气恼,敢情自己刚刚说了半天,舅舅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我说,姥姥带给你饼子的时候还让我给你带句话。”说这话时,向阳没敢看他的眼睛。 “恩,娘带什么话给我了?” 向阳笑嘻嘻的道:“她说 :‘希望你看在这个饼子的份儿上……’” 希望我看着这个饼子的份上…… 苏治国抬头看了看向阳,又低头敲了敲桌上的饼子,“还有下句么?” “没了。” 下一句就要你来添了,舅舅!向阳看着苏治国皱着的眉头,心里默默对姥姥说了声抱歉。 过了一会儿。 苏治国忽然起身把石桌上的大饼收好了,深深的看了一眼向阳,向阳低下头,心里想着,难道真的没戏了? 他转而笑道:“看舅舅这个记性,舅舅忘了点东西,向阳你等等啊。”说着,冲回了屋子。 向阳见他的动作,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有戏! 没到半刻,苏治国拿着一块红布匆匆走向了她。向阳激动的立马站了起来:“舅舅!” 苏治国也没废话,说:“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问那玉佩在哪儿,舅舅刚刚答得急了,这不,刚刚才想起玉佩就在舅舅的箱子里面压着呢。”说着,拍了拍布上根本没有存在的灰尘。 刚刚一件事儿,让她发现了在这个舅舅面前拐外抹角不管用,所以她直说道:“舅舅,我们需要这个玉佩拿去治病。” 既然拿出来了,苏治国知道也没有收回去的必要了,这次是问都没有问向阳便把红布交给了她。向阳收好玉佩抬头想对他说些什么,却被苏治国打断了:“都大中午了,就留在舅舅家吃饭吧!” 向阳想起刚刚进门的时候路美美的一个眼神,她摇了摇头道:“我姥姥是今天下午的车,我还要赶着回去吃午饭,毕竟姥姥好不容易来一次。” 苏治国听到这话眼神暗了暗,笑道:“也好……呵呵,一家人是该团聚着。” “那舅舅,我还是先走了吧,也不早了。”走到门口向阳朝着坐着的苏治国挥手:“舅舅我走了啊。” “等等!”说着,苏治国两三步跨到向阳身边,向阳不解的看着他。他冲着她笑笑,从兜里摸出了两颗棉棉牌甜菜糖,塞进了她的手中。“舅舅没法送你,你自己回去小心点,这个糖就当舅舅给你第一次的见面礼吧。” 糖在现在这个时候还是很值价钱的,一般的家庭也拿不出糖,向阳有想问糖的来历,却怕是自己不能听的秘密,索性她也没问了。“谢谢舅舅……” 两人告了别,屋子里的路美美也没再出来。 向阳走出大门的时候抬头望了下天空,深深浅浅云朵覆盖在天空里,像一张大网,阳光竟然折服在云朵之上。 耳边响起道别的时候舅舅的话:“叫你娘……别再怨我了……为我生气也不值得。” 摸着衣服口袋里的玉佩,有些沉闷的心情稍微好起来了。她低着头回忆着刚才怎么到这儿的,无意中撞到一个人的肩膀:“对不起!对不起!” 抬头一看是一个皱着浓眉的大叔,高高大大的,他后面似乎还有一个人,向阳想看看后面那个人就伸了伸头,他立马侧着身子挡住了站在后面的人。那人开了口:“没关系,同志你走路要看着路,地下没有粮票可以捡的。”是个少年,有些嘶哑的嗓音带着淡淡的疏离。 大叔没憋住噗的笑了出声,向阳涨红了一张脸脑袋短路却不知道反驳什么。 “好了,忠叔我们走吧。” “哎,你!”少年和中年男人只留给她一个背影,向阳只来得及说句你,两人的背影就消失在胡同深处。 走这么急,赶着去投胎啊!心里腹诽了一句,向阳接着找路回家。 沿着回去的路慢慢走着,向阳也不着急了。没想到就这么慢吞吞的走着,她还是被人给撞到了! “哎,你撞我干嘛!”年轻男人瞪着眼睛指着向阳鼻子。向阳正要发火,旁边的老人道:“马上就要有结果了,你在这里急什么急,快点走吧!”说着话扯过年轻男人就走了。 老人边走边对着年轻男人说:“好不容易看到那个镇长要被‘斗’了,你还这里磨蹭。” 年轻男人就接道:“要不是那个女的撞了我,我能这样么……” “哎,不说了,走走走,快点,等下没有好位置了……” 向阳听着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心里有些疑惑,镇长?不过转念一想,镇长关她什么事啊!也快步的往家赶了。 站到家门口,向阳还没有进去,就闻到了鲜美的鸡汤的香味,向阳不再耽搁立马进了屋。 还没跨进门槛她姥姥就一把逮过孙女儿道:“小玉,那东西你舅舅看到了说了什么没有?”看着姥姥期待的目光,向阳憋了半天还是没有憋出一句话来。 苏于芳见她姥姥的样子估计是交给向阳什么重要的东西,让她带给她舅舅了。便问道:“怎么,娘让小玉带东西给苏治国了?” 她姥姥搓了搓手,狡辩道:“哪能啊,我会叫小玉带给那个没良心的人吗!”向阳也明白姥姥的顾虑对着苏于芳道:“姥姥只是叫我给舅舅看个东西,嗯,就是东西。” 苏于芳笑道:“你能带什么东西去?” 向阳摊了摊手:“什么也没带,看的那个东西就是我,我是他侄女儿不是嘛。” 苏于芳正想说她不是东西,忽然觉得有点不对,也不能这样说自己女儿。所以只好闭口不谈。向青从外面玩好回家,进门跟个小狗似的一路嗅到了桌上,他看到向阳回来了,高兴的边蹦边跳:“姐,你从舅舅家回来了,舅舅家好玩吗?” “哪里来的这么多舅舅?”苏于芳冷哼一声,向青立马止住了音。向阳想起兜里的糖,摸出糖来,把糖给了她姥姥和她弟。 两个人截然不同的反应。 向青高兴的蹦了起来,一边蹦一边说着:“有糖吃了,哈哈!” 她姥姥眼泪忽的一下就下来了,边用衣角擦着眼泪边说:“还是,记着他老娘的……” 向阳忽然想起自己写的笔记里面的一句话:就算儿子做过再多的错事,当母亲的也会在所有人不理解他的时候,理解他。 向学工他们早就回来了,向阳回来再同她娘她们说话的时候,她爹早就摆好了饭菜,正好卡着点进了门。一家人一起吃了一顿丰盛的饭菜。 大家商量着,下午就一起去送姥姥上车……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棉棉牌甜菜糖,请大家不要深究,因为我外婆她也不记得糖的具体名字,糖名是捏造的,但是糖本身是有的,鞠躬,谢谢大家的收藏与评论 第16章 惊变 天上落着些朦朦的细雨,润湿了秋天这个季节的感伤,汽车站的站牌不大,是绿色的漆给漆上的,站牌下面挂着长长的毛/主/席语录,喧闹的人来人往的汽车站,飞驰出去的铁皮公交车带起一些尘土,偶尔能看到含着热泪的人拉长着身影在苦苦的追赶汽车留下的痕迹。 这里只是一个小乡镇,所以这里的候车厅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候车厅,它只是两根粗壮的柱子加上一块大的废塑料盖上给搭的。就在这简陋的‘候车厅’,人们依依惜别。 “二蛋,到了那里要记得给娘写信,我……” “……” “淑丽,你别哭,听爹说,你以后挣了钱,别光顾着往爹这边寄,爹还干得动啊,多的工分都能补贴家用,你也大了要先紧着自己,你们工人可是咱们国/家的支柱啊!“ “爹!——————” 向阳转头看旁边一对父女哭成了泪人,心里有些闷闷的。苏于芳拉过女儿的手放进了自己的手掌,朝她笑了笑。向阳抿抿嘴也露出个笑容。 “车票买来了!”向学工大声说着兜着雨珠冲进了狭窄的‘候车厅’。索性旁边被甩到雨珠的人都没多注意,自己关注自己的家人去了。 苏于芳教训着他的没注意,向阳朝他身后的细雨幕的望了望,没有见到他们,便问道:“爹,姥姥和向青不是跟你一起去的吗?怎么还没有回来。” 向学工摸摸脑袋,对着向阳娘俩说:“娘说她要走了,就去咱们镇里的供销社买点土特产带回家。”苏于芳‘哎呀’一声,撰起粉拳就开打,道:“我怎么这件事情都没有想齐呢,哎,你也是怎么没想着提醒我!” 向阳没好意思打断自己娘的埋怨,提醒他们家里就算要帮姥姥买特产也是买不起的。 向学工早已习惯媳妇这样了,受着粉拳,边嚷嚷道:“媳妇,就是我的错,我没想好,不关你的事儿。” 苏于芳打着打着就慢下来了,一边掉着眼泪一边道:“我真对不起娘,生我养我这么大,到头来中午吃饭还要她出毛票子和粮票。”,向阳见状立马上前扶住哭着往下瘫的她娘,在她耳边耳语道:“娘,你不是经常给我说,家里有什么事儿,不能随便往外说的吗,你看你这么大的动静儿,大家都在看着你了!” 苏于芳也是想着老娘一走就着急了,心里想着:莫说十天半个月见不到面,就是半年三年也难得能见上一次,加上自己真没什么能力能帮自己娘感到愧疚。所以那些情感蕴藏着积纳着,到关键的时刻,一起就给爆发出来了。 听着向阳的话,苏于芳抽噎着用着目光扫了一下四周。 四周一如既往的喧闹,离别的相遇的分开的重逢的,看来大家都没有什么闲工夫去关心别人的事儿,只有一两个单着的行人,带着好奇的目光看着这边,但是当苏于芳目光扫到那里,他们又别过头去了。 “行了,别扶我了。”向阳立马放开了她,等着她娘站好又开始痛她爹絮絮叨叨的时候,她不禁感叹一句:女人心海底针啊! 等了一会儿了,两人还没有来,这时的雨不像开始那么细了,反而粗。像是编织好的大渔网网住了等着的‘候车厅’的人们。 人来人往中,‘候车厅’的人渐渐的减少。 随着时间的流逝,苏于芳的话越来越少,向阳越来越无聊。 这时,戴着黑框眼镜的短发女人带着女儿进来了,她穿着跟向阳娘她们差不多的服装,却在脖子上围了一条黑色的围巾,女孩脚蹬着一双黑色的小皮鞋,穿的是黑色的长裙,少面有些褶皱,上衣穿着青色的毛衣,毛衣上面还有一个可爱的小鸭子。两人一进来,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她俩,如果可以读懂人们的目光,向阳知道那里面一定写着————惊奇。 很难想象,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有人能有勇气穿着这样的衣服上街。 “娘,你看,那小孩的衣服上居然有鸭子,好漂亮啊!” “胡说什么,这样妖魔鬼怪的衣服也往身上穿,不许看了!” “那女的还围着暖脖呢,还没到冬天呢,真败家。” “是呀是呀!” “……” 当然虽然说那衣服不好的占大多数,但是她们大多数批评的声音是因为她们觉得眼前的母女俩没有随大流,在这个时候没有随大流就是什么?——————妖魔鬼怪 历史的发展永远都这样向前着,它所需要的动力便是敢于发出变革的声音,而往往真正的实现是需要数以万计的声音堆积成,直到它能够有推动力量的地方。恰好,这对母女可能并不是出于什么目的。 只是单纯的————不知道。 是的,当女人发现群众的目光越来越炙热,她有些手足无措的拉回了东跑西看的小孩儿道:“囡囡,你别跑了,咱们等下就要上车了,妈妈怕找不到你。” 女孩有些使劲摆着脑袋,说:“不嘛不嘛,妈妈,车车没来,我想多玩会儿!”说着又挣开女人的怀抱。 小鸭子又出现在众人的目光中。 “咱们站远点好看些。” 总觉得那对母女不对,苏于芳一边说着将父女两人拉的离那对母女远了一点点。向阳明眼看着母亲的举动,赞同了她娘的举动。只有在外面迟钝的向学工还以为媳妇真的是为了让自己好看点。 那女人气极大声道:“你这样乱跑,车也不会来的,不来只有把你丢到这里了,再也见不到爸爸,看你怎么办!” “可是,咱们非要坐这个车车吗?这个车车真的好臭,每次坐完我都想吐……”向阳偷偷捂住嘴笑,这个女孩子说话可真直。 看见向阳的笑,女人楞了一下朝着女儿说:“囡囡,妈妈告诉过你,说话要怎么样?要是见了你杜文哥哥他们你会被他们笑死的。” “我!” “检票了,检票了啊!有票的同志赶紧上车啊!”胖胖的乘务员挂在车门处,斜着身子朝着人群里大喊着。 大家慢慢吞吞的挂在后面走着,这年头钱非常值钱,只有那些走的远的才会选择坐点车。 所以根本不用担心你上车没有座位的问题。 这时的雨,已经下大了。 苏于芳和向阳对看一眼,不约而同道:“爹(学工)你买的多少点的票!”向学工摸出皱巴巴的车票,上面盖着三个大红印章xx红/卫/兵分队,xx车管局xx分局,还有xx汽车站,下面时间写着17:00分。 两人同时舒了口气,还好不是现在。拿着这个票,向学工忽然想起什么了,开口道:“车的毛票子是大舅子给的。” “怎么能让他给,你自己去找他要的吗?” 向阳解释道:“娘,你别想多了,咱爹知道你不喜欢舅舅还会厚着脸皮去找舅舅拿钱吗?是吧,向学工同志!” 向学工急忙点着头。 “娘,你说姥姥她们怎么这么久还没有回来啊!” 苏于芳敲着向阳的头道:“以前去过供销社你还忘了,那么远的路子,哪能说到就到啊!” “轰轰轰——-”汽车在那里停着的声音特别大,一股子油味儿顺着吹起的细风飘散尽空气里。 三人只好无奈的继续等着。 “还有没有上车的呀!没有就开车啦!” “同志!等等我们!” 刚刚那女人带着女孩在关门的前一秒踏进了车子。乘务员啰啰嗦嗦说了些同志,毛/主/席说什么什么的。向阳她们离得近,但是雨太大,能从雨里听到的字句就这么几个。 关上了车门,车轰隆着就这么消失在了雨幕中。 没到一会儿。‘候车厅’的人也走的差不多了,基本上送人的多,所以亲人上车走了,大家也各自撑着雨伞回家了。 向阳正跟着苏于芳讨论着刚刚那衣着奇怪的母女,就在这小小的空间里,突然闯进了两个不速之客。 上一次的事件,让向阳对这些个红/卫/兵有点愤怒,现在人家光明正大的立在你眼前,你真的还不能对他们做什么。 圆脸的年轻男人眼睛特别小,逮着着向阳就问道:“同志,请问你看到妖魔鬼怪了吗?” 还没等向阳回答旁边的尖脸女生就说道:“同志你要想清楚再回答,我们这是公事公办,为了人民……” “行了!”苏于芳打断他俩,向阳接着道:“刚坐上车走了。” 苏于芳意外的看了一眼向阳,她以为因为那个事情,她就会跟着红/卫/兵对着干什么的。向学工长得一脸正气,他的话在这时是最被相信的。没等两个红/卫/兵继续问,他就说:“那妖魔鬼怪是坐车走了!” 两红/卫/兵也不好再问了,直接跑了出去。想来这个事情可能非常着急吧。 向阳她姥姥还是在最后的时刻赶到了。苏于芳叫向学工接过她娘手上的东西,就看到了自己娘的眼眶红红的。 “娘,你怎么拉,就这么去买点东西就把您给买哭了?” 曾碧晴这时倒没有反驳她,回道:“青娃子这孩子太懂事了,让我……” 向青被他姥姥大力夸奖了一番,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没有姥姥说的那么好,只是在打伞的时候,遮住了姥姥。” 小孩子的话总是简单的,从曾碧晴的复述里,大家大概知道了是什么情况。就是两人在只有一把伞,老人家就提议抱着向青。向青当然同意了。那时候雨下大了,小孩被老人立着抱着本来就不好打伞。 于是当两人到了供销社的时候,曾碧晴发现了小孩儿已经湿透的左臂。 车来了。 姥姥提着一包东西上了车,在大家默默的注视中,车子渐行渐远………… 四人准备直接回家,路上却听到了一个消息————————————xx村长苏治国被抓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解释一下,汽车的轰鸣声是因为当时的汽车不好。嗯,不要把当时的汽车跟我们现在的相比。可以这么说当时的人宁愿走路也不愿坐车,一方面是贵,另一方面是又颠簸又臭。还有盖章的那三个章,我伪造了一个,嗯,因为以上资料百度查不到,我就询问的外婆,外婆只模模糊糊记得,所以请大家不必深究。谢谢。 第17章 离合 四人直接掉头,苏于芳丢掉了伞在雨中狂奔起来。向阳她们也不得不追着苏于芳的身影而去。 “噼啪!——轰隆——” 暴雨倾盆,云层上交集处传来两朵云碰撞产生的震耳欲聋的炸响声,整个镇子被厚厚的雨幕捂在里面,无助的呻/吟。 楼房坐落在镇子的最中心,镇上的标志性建筑就是这栋最高的两层砖砌的楼房,它不但是镇长办公和接待的来宾的地方,还是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和红卫兵的地方的宣传和审讯室。 此时的镇长办公室,从外面看去,书桌静静靠在房间的东方,书桌上面的资料乱七八糟的摆放着,房间的北方打开了一扇窗户,有些湿润的空气带着泥土味儿混了进来。 窗户前的位置正坐着有一个留着寸头的男人,男人手指很长,拿着根小凤娇,旁边伸出一只拿着火柴的手,点上了烟头。微微发亮的火星子,忽明忽暗。另一边烟嘴被他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地吐出一口白雾。毕恭毕敬站在旁边镇长勤务兵大勇,在烟味飘向他这边的时候深深的吸上了一口。男人瞥了一眼,吓得大勇立马低头道: “首长,听您的安排好了,楼下面正在审讯呢。” 丢掉才吃一口的烟,纤长的手指缓缓的从烟盒里又抽出了一支烟,在他的眼前上下晃了晃:“你喜欢这个么?” 低着头的那人只看白色的一根在他的眼前晃着,手心里冒着汗,头低得更低了:“首……首长,我不……” 直接扔到了地上。 大勇吓得直接趴在了地上,手脚并用的蹬了几次也没有蹬起来。 外面的下雨声格外的急。黑色的皮鞋‘啪嗒啪嗒’慢慢的靠近了他,一下一下仿佛踩到了他的心上。 男人伸手将他拉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低头在他耳边道:“记住,我叫杜铮,如果让我知道你按照那姓郑的方法做了,后果……” 那人站着两腿颤了一下,杜铮摸出一包崭新的烟,勾开他的上衣袋放了进去。拍拍他的胸口,杜铮慢悠悠的说:“既然你喜欢,我就全部都给你了,慢慢吃——” 话落,扬长而去。 大勇摸着袋子里的烟似乎还没有缓过神来来,静静的立了一会儿,他喃喃自语道:“首长,对不起了,一袋烟可比不了家人的性命……” 此刻从楼顶上俯视下来,密密麻麻的黑点涌向了大门口。冒雨奔跑的人并不止向阳她们一家,但大多都是撑着伞来的。 门口有人维护秩序,但是还是被四面八方涌来的人群包了个水泄不通。向学工怕向阳护不住向青,又急着跟上苏于芳的脚步。只好一边抱着向青一边对阳说:“小玉,爹就在娘后面,你跟着快点!” “哎!”向阳凭着瘦小的身子往里面挤着。 黑压压的人头挡住了她的视线,眼见黑色的衣角不见了,向阳只好一边拨开人群中靠着的缝隙一边喊道:“同志,请让让——” “伯伯,不好意思请让一下——” “请让让好吗?” 但是向阳所做的一切只是徒劳无功而已,深深扎根在敞开大门外的人墙那有这么容易就能撼动的了的,忽然,有些熙攘的人群忽然像被按上了暂停键,大家停止了大声的说话,向阳也只好停住了脚步。 “同志们,大家请安静一下!” 清亮的嗓音穿透了在场的人群,不得不说镇里面的毛/泽/东思想宣传队的不同,镇里面挑的思想宣传队,不管男女首先嗓音要好,哪像村里面用的小广播的有些男女声,带着香浓的本土口音还要硬撑着说某某又被怎么样了,虽然内容很严肃,有时候还是会引得人发笑。 “哎,听见没有台上的姑娘声音可真好听!” “闭嘴!”说这话的人被他的媳妇狠狠瞪了一眼收了声。 有些挎着篮子的妇女瞄了一眼那个男的,见长的贼眉鼠眼就说:“说不定咱的烂泥巴下次就扔他脸上了。” 向阳就站在那妇女的旁边,探头看了她手里拿着的篮子,果然里面放着稀泥,那稀泥下面还用纸垫在篮子下面,是为了让泥不漏出来。 “婶子,你们都带的泥吗?”向阳笑着问。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妇女见她这样子问道,小声的回道:“我家里穷,穷的人家呀就带些稀泥,有点钱的就带点烂菜叶,还有臭鸡蛋什么的……” 这些,都是要扔苏治国的?向阳暗道不好,急忙问道:“这些都是要扔什么苏治国的吗?” 妇女摇摇头,觉得跟这姑娘说话挺有意思,继续解释道:“哪能啊,苏治国这是受审,人民群众都看着呢,我们要扔的,就是等下要游街的路成才。” 向阳第一次正式的接触到这个时代的批/斗。批/斗的对象还可能是自己的舅舅,正所谓关心则乱,她现在能想到问别人都是好的了,现在爹娘都不见了踪影,自己乱问什么难免露出什么马脚。向阳想通之后只好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等待着结果。 有些悉悉索索的小声音上面的人皱了眉头,这次拿出了放在桌上的喇叭喊道: “安静” 这次是彻彻底底的没有声音了。 满意下面的安静,看起来一身正气的中年男人说道:“知道大家这次来,是冒着雨来的!我郑安邦在这里谢谢大家,在今天,面对资/本/主/义又一次想要渗/透进我们共/产/主/义,乡亲们,我们能做的是什么!” “打到资/本/主/义!反对走/资/派!” 响亮的口号响在她的耳边,群情激奋,成百只手上下挥动着,她旁边的妇女见她一点也没动作,用一种探究的目光把她给盯着。 刺眼的目光让她回过神来,向阳才像木头一样上下舞动着手,心里对自己开始来的乐观产生了怀疑。 自己是不是想的太过简单?现在才是这个时代的真面目么?自己真的能在这十/年/大/动/荡中存活下去吗? 出神的向阳没有注意到,前面台上又开始新一轮的问答。 向学工心里着急,明明知道刀子嘴豆腐心的媳妇见不得这个场面,但自己还是拉不走她。也没有见苏治国的媳妇和儿子,只好两手搂着几乎要瘫到地上去的媳妇,叫向青紧紧拉着自己的衣角。 苏于芳头发湿透了,目光钉在了后来被人拉着出现的男人身上。 她没再哭,没闹,静静看着要跟自己吵嚷着断绝关系的苏治国现在以那样的方式出现在台上。 高高壮壮的男人押着苏治国就出来了,苏治国被捆的像个粽子。男人用目光扫了一下人群,冷冷哼了一声。他抬起脚,从背后照着苏治国的腿弯上狠踹一腿,他当即被踹得跪倒在地。 人群又有些骚/动,有人细细着声说这是告了自己爹老屠夫的儿子,柱子。 疼痛让苏治国的脸变得扭曲起来,他想要爬起来,却始终无果。 柱子拿起地上摆着的一根双用麻绳,从他的颈后勒过,再从其手臂下绕过来,在他的胳膊上迅速缠绕几圈,然后将绳头交叉一系,用膝盖顶着他的脊背,猛力系紧绳索。 “啊!” “砰!” 苏治国忍不住疼痛,再次摔倒在地。嘴边适时出现了一只喇叭,就听到有人在他耳边问:“你认不认!” 他咬紧牙口,唇上身处了鲜血回道:“不认!” 向学工见大舅子这样,有心痛也有佩服,他以前学过这个系绳子的方法,若是绳子绕得低于其肘部,且系得较松,被捆的人或许尚能忍受,若绳子绕得高,再勒得紧,那就不是常人受的了! 眼见苏治国不认,柱子再次将绳子拉了起来! 高高地吊着他,让其双臂几乎并拢在后背,苏治国又再次痛得惨叫倒下。他一倒下,柱子便狠狠踢了他几脚,说他装佯,喝令他起来。 秋天穿的衣服并不厚,可以看见绳索上已经见了红。 苏于芳身旁的一个老奶奶说道:“该不是真的被冤枉了吧,被这样捆过的人,松绑后胳膊要痛上好多天,连端饭碗都困难,他还能咬着牙说不认!” “妈,大白天的你乱说些什么,也不怕闪了舌头!”薄唇的妇女拉过她,说道:“咱们先走,不看了啊!” 老奶奶摇摇头,就被孙媳妇给拉走了…… 刚好空出了位置,但是大家都像是嫌那个位置有传染一样,没人敢再站过去。正好向阳抬头看到了,穿过人群就到这儿了。 “啊!”苏于芳跟着苏治国同时叫出了声,苏治国是被痛到的,苏于芳是心疼他给晕的。 苏治国抬头望去,只见向学工抱着妹妹着急的往外面赶,后面还跟着向阳拉着向青。心里想着难道妹妹出了什么事,却被手上的疼痛刺激回神来。 “认不认!” “不认!” 新一轮的折磨又拉开了序幕……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我的好基友一直支持我写这文,让我有坚持下去的动力。谢谢大家收藏文文,看来大家看这文不太喜欢评论呀 - - 第18章 悲欢 迷茫的睁开眼,灰色的天花板让苏于芳清醒过来。 “娘,你感觉好点没有?”向阳递杯水给她,拿了白色的枕头垫在她的背后让苏于芳坐起来。苏于芳有些急切的边起来边问:“你舅舅呢?你舅舅怎么样?” “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爹已经出去打听了。”向阳安抚着,“放心吧,舅舅吉人天相,会没有事的。”虽然她自己说的话自己都不太相信。 “叩扣” 听到声音苏于芳一个激灵,就要掀开被子起来。向阳连忙拉住她,“娘,你别着急,或许,不是爹回来了。” 年轻的少女穿着白色的大褂走了进来,手里拿着病历本,翻开本子询问道:“苏于芳同志是吧,”转头看向向阳“你是她的家属么?” 向阳忙不迭的点头“请问护士,我……” 向阳还没有说完就被那少女打断了,不耐烦的看了一眼向阳:“同志,毛/主/席说了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看你连大夫服和护士服都分不出来。”再次瞥了一眼她很鄙视的样子道:“我是大夫。” 这也不能怪向阳,她本身学的是农业那方面的,大多数关于文/革的知识全部都是听她的爷爷说了些,没有别人一目十行的能力,也不记得文革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面对这种两眼一摸黑的情况,她只有慢慢溶进这个生活里,体会学习。 可没等她学习清楚,就被人鄙视了。向阳不自然的笑道:“呵呵,对不起,大夫,我不太了解情况,但是我刚刚出去逛了下,发现你们医院大多数都是年轻的‘大夫’,是不是年轻的大夫医术更好一些啊。” 年轻的姑娘咳了一声:“你不知道这个也不能怪你,那些老古董早就被拉去接受思想教育去了。现在医院里面都是我们这些年轻,但是经验丰富的人的天下,现在想想也好,他们那些固化不懂变通的思想,早该有人给他们教育教育了。再说这里也用不着他们什么事儿了。” 向阳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是喜欢联想的,尽管发呆的毛病已经治好了,但是学农业免不了对着植物研究它的生长周期,于是也造成了她喜欢推算结果的坏毛病,年轻等于经验丰富?向阳看着少女高昂的头,如果现在每个医院都是这些年轻的,‘丰富经验’的大夫,一个可能是真正的经验丰富,两个可能是经验丰富,那三个四个或者是成千上百个呢?谁能估计到里面‘经验丰富’之外的人有多少,那么患者得不到最好的救治会怎么样? 她记得她买的第一颗西红柿嫩苗一样,还没有开始生长出来,就因为在她这个初学农业的人在它明明需要水的时候给它晒了太阳,枯黄的挂在阳台上再也没有生长…… “对,还得谢谢你大夫,请问,我娘做检查后身体上有什么毛病没有?”向阳挤出笑容说道。 “没什么大毛病,就是多注意休息,吃点药就好了,但你们最好留在医院观察一天。” “小玉,我有点担心,要不你也出去帮娘去问问?”向阳拍拍她娘的手背,柔声道:“娘,你别担心,你就想着支我出去,你看外面那么大的雨,我出去还不被淋湿了,况且,我走了,谁来看护你呢?” “你的女儿说的对,苏于芳同志,作为一个大夫,我希望你还是照顾着自己的身子比较好,要你的女儿守着你,你当娘的是不是也该想着她,我想她守了你一夜可能已经很累了。”年轻的大夫完全是因为自己相似的经历帮着向阳说了一句。向阳真心的朝她笑了笑。 大夫的都开口了,作为病人苏于芳只好在女儿的安抚下重新躺回了床上。 窗外的雨越下越急,大夫询问了一会儿就出了房门。需要她巡视的房间还很多,她还不能只呆在一个房间里。 向阳见门没有关死,就上前去想把门给关死了。 “等等” 苏于芳出声阻止她。 “怎么了娘?”见苏于芳舍不得眨眼的看着门边的缝隙,向阳见她娘一脸认真的嘶哑道:“等等,在等等!” 拉着门的手指渐渐松开,看着苏于芳眼睛里氤氲的泪水,向阳回到床边坐着。她娘没有说话,向阳低着头不敢看她娘的眼睛。 窗外的雨声小了,偶尔听到雨滴拍打在窗沿的声音。 “滴答” “滴答” 红色铁锈蔓延攀爬在铁床上,床被子上有一块黄色的污迹,或许是哪个受伤的病人留下的,也或许是洗床单的阿姨撸着袖子使劲搓洗也没洗得干净,她只有把思想发散着,往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面带着,或许,就不会想起那个男人伸出满是茧子的手里,躺着的那两颗糖。 “向阳” 向阳抬起了头,“嗳”苏于芳兵没有看着她,目光深邃而悠远,仿佛她现在已经不在这个空间里面。 低沉而缓慢悠长的声音,沿着耳朵进入向阳的脑海。 “你知道嘛,你现在的名字,是你舅舅取的,向阳,向阳。我现在才知道这名字真正的意思:希望你的生活永远充满着阳光,我记得当时自己还扯着嗓子跟他吵,女儿是我的,凭什么让他改名,他盯着我说,因为我是他妹妹……” 温暖熏人的阳光像豆子一样洒落到地上,细碎的光点落到了他的发间,穿着军装的少年站在篱笆外徘徊了很久,直到阳光酿成了绯红。 走进了房子。 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大声的争吵声,穿着花裙子的少女,拉着壮的像头牛的少年将穿着军装的少年推出了房子。 并大声呵斥:“你凭什么替我出生的女儿改名!” 军装少年定定的看着正吵闹着的少女,漆黑的眼里有着如太阳般的光亮,那一刻连时间似乎都已经静止:“因为,你是我妹妹!” 脑海里的薄雾又渐渐散去,耳边的声音带着些哽咽:“我经常说娘偏袒喜欢哥哥,说着他的狼心狗肺,那时候我眼里早就什么都看不见了……我明明知道他救了你,却……” 寒冷的冬季,天上飘着鹅毛般的白雪,白雪悠悠扬的落到偷偷尾随少年的少女的肩上,少女直直注视着那背影,没注意到脚下的冰层逐渐开裂。 “啊!”少女坠进了冰冷刺骨的湖水。 急切的呼救声!来往的人群!直到一个身影跳进了湖里,抱着瑟瑟发抖的少女,中年男人救起了少女,再次跳了进去。只听到人群里有人认出他来大声呼喊道:“村长————” 昏黄的灯光,睁开双眼的带着不解的少女。疑惑的看着趴在炕边的妇女,还有看着她的中年男人和小孩疑惑的开口:“我这是在哪儿?” 泪水挂在妇女的下颚,抬起头那一霎那她的心里早已做下了决定。“孩子,你不记得了,你掉进水里,据说是个外乡人救了你……” 记忆的闸门打开,如洪水的片段涌入向阳的脑海。娘每次听到别人叫哥哥的时候发愣的眼神;每当自己问到自己落水时情景她的闪烁言辞;还有那个宽大的手掌中躺着的两颗糖,以及…… 向狠狠的捶向胸口的玉佩,“娘,求您别说了!” 苏于芳停了声音,张开着有些干裂的唇。举起手掌狠狠的甩了自己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声,让向阳回过神来,拉着她的手阻止她再次打自己,大声的呵斥道:“娘,你这是做什么!舅舅还没有死,咱们还有希望,你现在打自己管用么!” 苏于芳的眼里渐渐清明起来,三十几岁的人了像个小孩一样抱着向阳哭道:“我打自己是他妹妹却什么都帮不了她,我打自己的黑心肠,我……” “砰!” 苏于芳止住了哭,跟着向阳一起看着进来的三人。 “我们是毛/泽/东思想宣传队的,鉴于苏治国同志一直都不承认错误,希望苏于芳同志跟我们回去,协助我们调查一下。”领头的是个女的,她是毛/泽/东思想宣传队的小组长,一进来就说明了目的。 后面白净的男生开口:“不好意思,我们组长她比较急,刚刚门开着,忘记了敲门,至于请苏于芳同志去,知道您是他妹妹,我们是想详细了解一下苏治国同志的情况,以便下定论。”说完,黑皮肤的男生给了他一肘。女生也回头瞪他一眼。 白净男生闷哼一下,依旧咧口大白牙朝着向阳笑着。 …… 在这样不明情况中,向阳就被带走了。 向阳前脚被带走,向学工后脚拉着向青就进来了。 “向阳呢?”急吼吼的灌了一口水。“对,姐姐呢?”向青跟着问。 苏于芳摇摇头:“被带去了解情况去了。”向学工一听,把碗一撂,就要出门,向青大声说:“爹,我也要去,带着我!” “都给我立着!不许走!” 苏于芳见两人僵在那里,跟着说:“刚刚那小伙子答应我,不会动小玉的,而且这个是小玉自己要求去的。” 听完苏于芳的话,向学工和向青都乖乖的坐在椅子上。 墙上的时钟在滴滴答答的走着,在三人焦急的等待中。向阳笑着走进了房间。 苏于芳心里有底了,急问:“小玉……怎……怎么样?” 向阳回道:“听文择,也就是那个白净的男生说,应该没事儿了。” “真的没事儿了?”向学工拥着眼眶通红的苏于芳。向阳再次点了点头。 向青知道舅舅不用受那绳子绑着,在病房里高兴的又蹦又跳。 黑夜降临,在病房里的一家人没有注意到过道窗外有个黑影一闪而过。 第二天一早,买豆浆的向学工洒了一地的豆浆跑了回来道:“大舅子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苏于芳少女的花裙子是结婚礼物,那个时候农村的人一般15-6岁就结婚了。向阳出生在文革以前。 第19章 送孩 “哐当!” 向阳端着的铁盆子就这么砸在了地上。 向学工的手上拿着的袋子,豆浆已经撒的差不多,只有一些浅浅的还呆在豆浆碗底。一进门的喊声惊掉了向阳手中的豆浆,也惊得苏于芳坐起起来看着他。 老实说,或许在苏于芳那儿经常被勒令不许提醒她哥哥,时间长了,连向学工自己都以为苏于芳已经忘记自己有个哥哥了,他再也没有提起,但是,现在看着媳妇的眼神似乎让他明白些了什么…… 那双眼睛含着期待,又带着一种因不详猜测的恐惧,正失措的沉默的看着自己,现在向学工才发现自己的媳妇现在也不过三十多岁,却在今早上多添了几根白发,明明是家里说一不二的女主人,却像丢失了东西的失主,正期望着某个好心人偷偷告诉她,你的东西没丢,我捡到了。 但是在事实面前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他们的运气或许在以前女儿出事的时候就用光了。 被那种眼光咬住了,向学工有些手足无措,便下意识的放慢了步子,眼神惊慌的四处躲闪。不敢对上那样的眼睛,向学工垂下头,用力吸口气才敢做自己不得不做的事。 “爹,舅舅他……昨天……明明” 听到向阳断断续续的话,他沉默着没有回答,明明白白知道这件事的不可能发生。但是,向学工还是不得不肯定自己的眼睛,广场的公告栏上,清清楚楚的写着,xx村长苏治国,于昨晚畏罪自杀,当时他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于是问了一同看公告的人,人家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再次重复了一遍。就在向学工他佩服着大舅子真汉子的行动中想起了,那个审讯上咬着牙坚持的大舅子,就在昨晚他们一家为他高兴的时候————畏罪自杀了? “媳妇吃点东西,你身体还没好。”看着向学工走过来,苏于芳第一反应竟然是想要逃,随即又硬生生绷着脸坐着,她没有发现,自己的眼神出卖了她,她正用惊慌的夹着恐惧的眼看着向学工走到床边。 待向学工走近了,她涩声问:“这是真的?” 向学工尽量把自己的脸恢复正常,尽量把自己的声音放得轻柔:“媳妇,大舅子走了,就在昨晚,你不要哭,不要伤心,我佩服他是真汉子,到死也没承认乱泼到自己身上的污水,你听我说,咱们好好过,我会对你好好的。你还有两个孩子呢,你多想想孩子……” 向学工把自己想要讲出的话一股脑给倒出来了,也没管有没有逻辑,现在他心里最重要的就是眼前的媳妇了。 “哦”淡淡了回道,也没有他们想象中的眼泪横流,更没有滔天的哭骂。就那么一脸平和的回答了。 向阳说不担心是假的,她见爹都这么说了,心里也不是滋味。想到自己那次破口子,娘的平静,也是这么着,后来要不是爹,那个后果…… “哇!” 向青突然哭出声音了,没想到最开始哭的人竟然是5岁的向青。向阳眼里胀胀的,心里也堵的慌,见这个样子,开口道:“娘,你说说话吧,无论什么都行,不要憋着好不好?” 语毕,只见苏于芳掀开被子,一边穿着衣服一看向窗外:“外面太阳都出来了,她们关了哥哥一大整夜了,现在估计也该放人了吧。” 她的话一出,连向青也停止了哭声,睁着湿漉漉的眼睛不解的看着她。 脚一沾地,人就直愣愣的眼闭得死死的倒了下去,要不是向学工离得近,一把抱住了她,估计还得摔到地上去。 愣了一秒,向阳反应过来,大叫到:“医生!医生!“冲出了房门。 等到医生匆匆进来,依然是个年轻的,一番折腾过后,他老神在在的说着:“急什么急,她只是气血不调晕过去了,我给她开点药就行了。”说完也不管在场的反应如何,自己打开房门就走了。 向阳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苏于芳,听完医生的话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向青吓坏了,见娘这么躺着,急即的问:“爹,娘这是怎么了,怎么就突然躺在这里了?” “你娘没事儿,过来”向学工拉过向青抱在怀里,揉揉男孩的头顶。听到医生的话,向阳舒了口气。 在医院住了两三天,医生嫌他们占用病房时间过长将她们赶回了家,对于苏于芳再次晕倒也只是说由于气血不调,加上亲人的离世对她的打击太大。向阳她们无法,只得搬好东西回家,没想在途中碰到了意外的人。 “妹妹。”路美美身上很干净,头发也打理的整整齐齐的,只有双眼下黑黑的眼袋和泪痕看的出她的憔悴。“这是我儿子,苏小宝”手上牵着一个男孩,那男孩小狼崽子似的用恶狠狠地目光盯着眼前的这些人。 哆嗦的唇开口:“嗳。”苏于芳有些不敢相信,哥哥的儿子都这么大了,复又想起孩子还好好的站在她的面前,抖着手想摸摸。 苏小宝却一下子别开了头。 悬着的手没有放下,向阳看出娘的伤心,拉下她的手:“娘,这孩子估计是怕生的。”经过这么大的变故,姥爷死了,爹也死了,就算心里承受能力再好的人也会出现点问题,何况是跟向青差不多大的小孩。 “对……对的,是我没有考虑到。” 没想到路美美直接把孩子顺势推到了向阳她们这边,孩子一下子没有防备,反应过了,抬着头不解的看着面前的母亲。 “小宝他娘,你这是干什么?”向学工见她的动作分明是不想要这孩子,出生喝道。 “娘!”听到这话,苏小宝急了,跑了过去。 他娘再次把他给推开了。 这次向阳稳稳地把他给接住,苏小宝低头就是一咬:“唔唔——别碰我!”向阳立马就撒了手,但是手上还是有个红红的印子。 向学工心疼极了:“你这孩子怎么咬人!” 苏于芳愣了愣,倒没有呵斥苏小宝,只是问道路美美“嫂子你这是要干什么?咋把孩子一个劲儿往前推。” 路美美冷笑一声:“妹子,这次叫我嫂子,下次就不用叫了。” 向阳听不懂就奇了怪了,那时到镇上去找她舅舅时,她的话就让向阳觉着不舒服,现在又是这种做派,极品女人到处都有,没想到在这个时代也能碰上,向阳讽刺道:“难道你不是当我娘的嫂子,赶着去当别家的媳妇了?” 向阳的话让她愣了一下,眼里的黯然一闪而过,随即又扬起笑脸哈哈笑道:“你也不看你家现在什么情况,我老实说了,要不是苏治国是个村长,我也不会要求我爹把我嫁给他”用着目光上下打量着向阳一家:“啧啧,瞧瞧,说不定要不是为了你们这些穷亲戚,苏治国也能活得好好的,可惜……” “娘!”五岁的小孩不太懂事,但娘的语气让他心慌,苏小宝慌了,又跑了过去。这次路美美没再那么好心的推开,而是挥开了奔跑过来的小孩,他被挥到了地上! 苏于芳上前去抱起小孩,怀里的孩子一边挣扎着往外蹦,一边哭喊着:“娘!娘!” 哭声中夹杂着抽泣,心疼了拍着孩子的背,苏于芳怒火中烧呸了一口,“路美美,我哥死了,但是我苏家还有人呢,孩子你别想乱扔,他是我苏家的人,我会好好守着他不让你如意的!你要这么早早就想去找野/男/人。我更不会让你如意!” 听着这样的话,路美美先是眼睛一亮,随后话音一转,摆摆手:“得了,苏于芳,我告诉你,就算我爹死了,我家依然不会倒,我还有做连长的哥哥,说实话,就凭你们……”挑着眉扫了他们,很鄙视的摇摇头。 向学工忍不住拎起拳头上前,向阳拼命拦着,路美美见这情况笑得更大声:“看吧,你女儿都不帮你,好好的想想吧,大男人还要打女人,你出息着。”目光盯着苏小宝,语气先是平缓着,后来突然上扬“苏小宝,跟你的好姑妈好好过吧,老娘不奉陪了!” “向阳!你别拦着!老子要打死她!” “爹你别冲动,她是逼着你打她呢,你一打了她,什么罪名都能往你身上安!可别上她的当!” “向学工,难说你们家怎么这么穷,看!聪明人只有有一个,活该你们穷一辈子,”伸出手:“哎,指甲是该修修了,我就不陪你们玩了。” 转身离开。 被苏于芳抱着的小孩还在奋力的挣扎,苏于芳一个不慎松开了手臂,小孩奔着他娘的背影就追去了。 四人在小孩后面追着,胡同巷子也多,前面小孩追着他娘就去了,怪了一个弯就不见了。 向阳想着怕小孩出事,就提议分成两拨去找,大家同意了,就分头去找了。 “小宝!” “苏小宝,你在哪儿——” “小宝哥哥——” 与此同时小宝,苏小宝追到了路美美,拉到路美美的衣角,没想到被她一巴掌扇到了地上。 小孩一下子愣住了,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路美美的拳头握的死死的,指甲深深掐进了肉里,颤着声音说:“苏小宝,滚远点——” 苏小宝眼里最后一个画面,是经常跟他斗嘴的娘,深深的目光和转头的背影。 “小宝!” 向阳和苏于芳找到苏小宝时,他就坐在地上。苏于芳看到他脸上红红的一块,忍不住心疼到:“当娘的怎么能这么狠心。” 有种东西可以另她飞蛾扑火,当然她就扑着翅膀去了。心里想着,向阳却说到:“娘先看看小宝有没有事吧。” 苏于芳拉起小宝转了转“没事,还好身上没撞着碰着。” 她们俩都没有发现,小孩的眼里暗淡无光。 回到家,苏于芳隐隐觉得头痛,但想到苏小宝第一次来他们家,可能会不习惯,叫着向青陪他玩。 没想到苏小宝对着向青扔石头,向青隐瞒着,向阳见到弟弟眼角红红的一片,问了他,向青支支吾吾不肯说,向阳立马就火冒三丈了。 向阳可以觉得他咬了她没多大的事,毕竟亲生母亲不要他,是很大的打击,但是家里的人是向阳的逆鳞,她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干什么呢你,还以为跟你家一样调皮呢?上次扔我这次还扔我弟。” “向阳!”苏于芳喝住她:“把手给我放下” 蹲下想要抱住苏小宝,苏小宝就这么轻轻一推,苏于芳再次晕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进度会加快了……不会给你们讲男主很早以前就漏过面了。 第20章 病 天色微暗,一家人守着医院的病房外,病房里灯光亮的让人有些心慌。 来来去去的人影在医院里面晃荡,向阳逮住擦肩的人问:“大夫,我娘她有没有事?”那人甩开她的手:“闹什么闹,医生不是在里面嘛,你慌什么。” 向阳平复自己怒气,算了,这种人她是惹不起的。点点头退到了一旁。 向学工有些搞不懂,为什么就一个小孩的力气都能把自己媳妇推倒,看向手上拉着的两个男孩,左边是向青,右边是苏小宝。 苏小宝毕竟是小孩子,在苏于芳晕倒之后还是慌了神,原本推开苏于芳的手死死地抓住她的衣襟不放,要不是向阳吼了他,估计现在还没能把苏于芳送到医院里面来。 “叮” 灯熄灭了,急诊室的门被打开了,出来的是一个男医生,他头发是三七分的,抹上了油亮亮的摩丝,脸上仍带着点严肃,鼻子上架了一个黑框眼镜,空着手走出来,随后出来的是穿着护士服的护士。 “大夫,请问我娘有什么事吗?”向阳看着医生问道。 “我姓李,叫我李大夫好了。”李医生随口说道。 他是医院里面在年轻人中属于资历老的一派,要不是上面他爹因为批成了‘臭老九’,刚好除了他两没人知道他们从美国回国后得到的新技术是什么,所以上面的人,还是许多人不敢动他,只好找了个名义,让他到这里来当个主治医生,不然医院是万万不能让他来诊治的。 护士看不过眼,最讨厌装俏的女孩子在李医生面前晃了,哼了一声:“我说同志,你们是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做,你们知不知道等着床位的病人还有很多,你娘能有什么问题?我们科里的医生都对她进行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李医生,我们走吧,你还有两个会议没有开呢。” “什么?不可能!”向阳拦住被护士拉着走得的李医生“不好意思,我只耽搁您一会儿李大夫,医生请你好好的检查一下可以吗?我娘不可能平白无故晕倒三次,而且,你看!”拉过苏小宝。 苏小宝一脸害怕的看着眼前的医生。医生看着,男孩只有五六岁的样子,向阳叫道:“苏小宝,你去推他!” 苏小宝没动,脚抖的跟筛子似的,“苏小宝,你不去我娘可醒不过来了!” 或许是向阳的话起了作用,男孩颤抖着双手,平着手掌朝着医生推了过去。向青想去帮忙,被向学工一手拉住了。 “嗯——嗯——” 小孩咬着牙,涨红了脸,嘴里都发出了声音,可医生依然纹丝不动的在原地站着,他见着小孩的行动也没生气,反而觉得有趣,笑着道:“你这女孩真有意思,拦住我,又叫个小朋友来推我他的力气这么小,怎么可能推得动。” “对!”话音带着上扬,“大夫你都这么说了,那你这样想想。屋里躺着的是我娘,她是在今天准备抱这个小孩时晕倒的。” “大夫,是这样的。”向学工接道。 “然后,就是这个推你都推不动的小孩,在我娘抱他的时候他推了我娘一下,我娘就晕倒了!”医生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还在卖力的推自己的小孩。 “那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也想知道,所以才将我娘带到医院来,相信你们这些医术高超的医生们,能够医好我们贫苦农民,不让我们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在还没有看到共/产/主/义打倒资/本/主/义的时候就死了。您说,对不对?” 李医生心头一转,搞半天自己还是掉进了女孩的口头圈套,原来前面的话都不是重点,重点的是能让自己知道,小孩推大人是推不动的,从而达到她要求自己看她母亲的目的。 这个小女孩才多大阿?这时李医生才想起来好好瞧瞧这个人,她依然低着头,五官不太鲜明,但是长而翘的睫毛还是在反复眨眼的过程中如翩翩欲飞的蝴蝶。 “哎!你怎么这么不识抬举啊,没听到李医生要去开会吗?!还在这里唧唧歪歪的,还拦着我就去找医务部的人啦啊!” 向学工听到她这话都有些被吓着了,医务部啊,要是被医务部人逮到,硬给你安上个证据把你给押到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去给你动员一下,直接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啊,想到这儿,他心里没底“向阳,要不我们还是……” “爹,我们还是在这个医院里面诊断把!”看到爹瞪大着眼睛,知道他有些惊讶,收起脸上的表情板着脸对着那护士说:“请问同志,你是李大夫的什么人?” “我是!” 右手加上举了个暂停:“朋友?亲人?恋人?媳妇?” “我……”回头看了看李大夫,见他笑嘻嘻的模样,更加的没底“我……” 向阳‘啊’了一声,“我知道了,你们是同事对不对?” “对对对!同事,我跟李大夫是同事!”拼命点着头,都不怕把自己的脖子给摇晃断了。 向学工想到估计是自己女儿有办法了,知道自己插不上嘴,拉过两个小孩到旁边站着去了。 “那你是大夫么?” 女护士脸煞白,诺诺道:“不……不是……” “你是助理么?” “不……不是。” 向阳笑了起来:“请问,这位女护士,你既不是李医生的助理,又不是李医生的同事更不是李医生的媳妇,你有什么权利让李医生去开会,我们都是民主的国家了,毛/主/席说了,不能把资/产/阶/级那一套放到我们国家来,看你说话的样子,很有那个味道麻——” 女护士吓得腿都软了,她只是想把李医生叫走,不看眼前这个女娃子,哪想到女娃子的嘴这么厉害,想到前天那个因为说话不注意,被关到审讯室的人,她急忙说:“李医生,我想起来我还有事儿,我先走了啊!” 向阳笑得更加开心了,没注意到站着的两个小孩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 李医生答应重新检查,经过反复的血压测量瞳孔照射,还有基本的抽血化验。得出来的结论就是:苏于芳没有大事,只是需要适当休息。 向阳还是没有完全心安,等到苏于芳醒了,临走前拉着李医生问道:“李大夫,请您摸着良心说,我娘到底有没有事儿!” 李医生是哭笑不得,哪有女儿这么希望娘有事儿的,不过想到刚刚她拦自己的勇气,还是为了自己娘的健康着想吧。也就把自己检查的顾虑说了出来:“你娘在我们医院检查没事儿,因为我们医院的设备开始老化,现在这个情况很多设备也需要添加,见你这么实心诚意的为你娘,我也就告诉你,最好你带着你娘去其他的医院看看。” 娘到底得了什么病? “小玉,想什么呢!” 向阳回过神来。现在她们已经在回家的路上,坐着其他村的牛车,虽然每个人都要交一两厘,为着她的身体着想,就在苏于芳一脸肉痛的表情中,向阳和向学工还是坚持大家一起坐牛车回来。 “哎,没有。”向阳笑着摇摇头。 苏于芳失笑:“莫不是看中那个医生了吧。”农村的孩子结婚的早,15,6岁就有人陆陆续续开始相亲了,她的话也不是玩笑。 “啊!我怎么可能喜欢他,比我大这么多,而且结婚什么的哪能这么早!”向阳不敢面对她娘的笑脸,最重要的问题还没有被她找出来,现在心里隐隐还是放着块石头的。 “这哪里早啊!你娘和我15岁就结婚了还有人比我们更早的呢,那时候毛/主/席鼓励咱们多生,哪家哪户不愿意多生的啊,趁着年轻攒着劲儿生孩子呢。”听到医生说自己媳妇没事儿了,他坐在牛板车上闻到路边哪家羊拉的屎都觉得是香的呢,见母女俩谈话,也笑着插了一口。 人就是这样,一旦面临着最悲痛的事情,马上会变得六神无主;但是如果那件事情有了转机,所有脑细胞又开始尽职的工作,比如现在向青就开始说话了。 “娘,小宝以后是咱们家住在一起吗?他娘不要他了?” “胡说,我娘才没有不要我!”说着捏着拳头想砸向青,却注意到向阳看向他的眼神。 冷冷的。跟那个婶婶倒地的时候看他一摸一样。 打了一个哆嗦,苏小宝收回了拳头,装作不在意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手。真聪明,向阳在心里道,转而对着苏于芳说:“娘,要不然我们下次再去医院检查一下好了。” “呸!你娘我无病无灾,老往医院跑什么。”以为是向学工教的,回头瞪了他一眼道:“别听你爹在那乱说什么,再说家里哪有那么多闲钱。” 其实向阳知道,随后一句才是最重要的,看了看刚刚说的欢,现在依然哥俩好的两个小子,养苗子都要想着农药肥料,还有其他的花费,现在那么多的人口,自己家里的经济条件……哎。 向学工发现自己媳妇说话就没有歇过气。感觉好像每次晕倒,她的精神头又会变得更好的样子。 不单向学工,向阳也发现了苏于芳每一次晕倒,她精神状况又会好上许多。一路上除了两个孩子悉悉索索的话语,还有苏于芳精神头好的出奇的唠叨。 都压不了向阳心头上的那块大石头。 回到家,家里还有前天没有吃完的肉,幸好是秋天,天气也不热,就是有那么有一点点坏掉的,也被苏于芳炒了炒,这边向阳就在一旁帮着苏于芳打下手。见向阳打着哈欠懒懒的,苏于芳就叫她坐灶那边给烧着柴禾。 作者有话要说: 第21章 意外 两个小子被向学工拉出去玩了,苏于芳叮嘱向学工要好好照顾苏小宝那孩子,怕他顽皮,但是苏于芳的担心完全是不必的,苏小宝一踏进向阳家门口,就从一个在牛车上活蹦乱跳的小孩子,变得沉默寡言。 “那孩子一进咱家门就成这样了,”锅铲捞起沾在锅底的油渣渣,苏于芳叹着气说:“也不知道娘拿来的东西能吃多少日子。” “苏小宝那样我不知道咋治,但是想吃的久,我有一个好方法” 苏于芳笑道:“你个鬼灵精,什么好方法说来我听听。” 向阳拿了根干木枝折断,送进了火膛子里面“送走苏小宝。” “哐——” 听这话苏于芳不高兴了,把锅盖丢到锅上。蹲下身子,眼对眼,鼻对鼻的对着向阳说:“向阳你什么时候脑子里有这种想法的?送走小宝你也想的出来,他也是咱一家人啊!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知道!”向阳站起来“他是我舅舅的孩子,但是他不可能是我弟弟,我的亲弟弟只有一个!” 苏于芳也站大声呵斥道:“你还知道他是你舅舅的孩子!你舅舅已经死了!我的哥哥已经死了!”转而沉沉的说:“向阳,娘真的以为你溺水后就懂事了,看来,是我看错你了!” 向阳虽然知道,现在不应该再跟她吵架,但是忍不住把心里话都倒腾出来:“我知道,我舅舅死了,娘你很伤心,我也很伤心啊!但是娘你想过没有,咱们家现在这种状况,多养一个小孩子负担有多重!自从我那次受伤,您说说您和爹又多久没有去上工了,现在家里面的余粮真的够我们熬过这个冬天嘛,娘!您看看,已经立冬了啊!您想让我们一家……” “够了!”苏于芳叫道。 “啪”外面听着的向学工忍不住进了门,二话不说一个大耳瓜子把向阳扇到了地上,苏于芳呆呆开口:“学工!” 向阳趴在地上低低的笑了起来“爹,您可是第一次打我。” “你说说,你说说你刚刚说的是什么话!” “咱家就算爹娘不吃喝,会短你吃喝吗!苏小宝哪里不是你弟弟,你说说,亏你舅舅还拿玉佩给你,现在我就打死你这个没心没肝的!” “你打吧!打死我吧!反正我又不是向阳,他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承认你们是我父母,承认向青是我弟弟,但是我为什么要承认那个扔我弟弟的苏小宝是我弟弟,就算这个舅舅对我对好,我存在的只有感激,感激!你们懂什么!21世纪的人都有个性,就算现在我到了这儿!我想尽办法的活着,但是仍热磨灭不了我是一个二十世纪的人,我有叛逆,我会生气,我为什么要每天拿着毛/主/席语录从头念到尾!我已经有一个完整的空间神器了,我只要保证自己好好活着,说不定我可以回到现代,我为什么还要遵守你们这个世界的规定!” “彭!” 耳朵里巨大的爆炸声,一场黑暗袭击了她,向阳晕倒前,最后的眼里是苏于芳和向学工诧异的脸。 潺潺的流水声,悠悠的鸟鸣声,淡淡的笛声构造着这个世界的祥和,安宁。 “啊!” 短促的少女叫声打破了这个世界的宁静。 “舍得醒了?”子目穿着一袭长袍,把玩着手上的笛子。 那少女正是向阳。 向阳抬头看着背向阳光穿着古装的子目,低头看看屁股下柔软的草地,没有回过神:“这是哪儿?” “你的空间啊。” 皱着眉头问:“玉佩里?” “嗯哼——” 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向阳一边打量着四周。 子目站的地方有股清泉滚滚的往上冒,从那股泉那儿延伸到她这儿是犁好的耕田,眺目远方,还有成片的山林在雾中若隐若现,天上迂回盘旋的鸟儿仿佛够的到天上的太阳。 “真神奇!”低声的喃喃被笑着的子目听了个明白。 “好了,看完空间你也该回去了,晚上估计我会叫你再入空间一趟。” 向阳不解的问:“为什么你还要我再进一次。” “你就不好奇你刚刚的那个梦吗?” “梦?!”想到向学工的那一巴掌;想到自己的话,一股凉气从脚底泛了上来。 原来那是个梦,还好只是梦! 向阳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走吧!”子目话音刚落,向阳的身影就消失了。 子目望着她消失的影子,摇了摇头。 向阳撑着身子起了床,四处一看房里人影都没有。 “快,捉住那只蚂蚁!” “干什么呢你!爹!” “哈哈哈哈,好了好了,你们俩别玩了,向青快去叫你姐姐起来,咱们吃饭吧!” 向青领命往屋里拐,看着向阳正笑嘻嘻的看着他。“姐!”大叫一声扑了过去。 向青揉揉弟弟的脑袋:“干什么呢,玩的这么开心。” “看见你睡觉呢,娘说你烧着火烧着烧着就睡着了,我和爹还有哥哥一起回来娘就说等着你一起吃饭呢。” 哥哥?向阳挑挑眉毛不置可否。笑道:“好啊,咱么一起出去叫他们吃饭吧。” 五个人一起吃了饭,席上大家给苏小宝夹菜,唯独向阳默默吃着碗里的粗米饭。苏于芳见她一脸深思的样子,夹了块大肥肉给她。向青说着偏心,苏于芳给他和苏小宝也一人也夹了块。 今晚无月,饭后,苏于芳一个人就着夜黑就出去了,向阳看见跟着她后面出了门。 走到一棵树旁边,苏于芳落了脚。向阳只好躲到不远的草丛里看她在做什么。 那棵树不高,苏于芳很容易够上了一根枝丫,撇下来之后在地上轻轻的扫动,扫着扫着她蹲下身子,低下了头。随后能看见她捂着嘴,抖动着肩膀。 向阳能听到她小声的呜咽。 她一定是哭了。就算在别人面前表现得再坚强又怎么样呢?内心一样会脆弱的,一样会伤心。 向阳想要上前去安慰她,却在她起身的时候后退了一步。 刚刚还在哭泣的人,现在已经像是没事儿人一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迈着步子从原路走过来。 向阳赶紧蹲下身子,将头埋的低低的。 “小宝的被子还没有准备,学工的衣服还没有叠好,明天早上的早饭还没有准备好……”絮絮叨叨的念着,苏于芳从草丛一边走过,并没有看见蹲在里面的向阳。 向阳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等完全看不到苏于芳的踪影才站起来回家。 一进门,四人都把目光投向她。 “姐,你去哪儿那?李二丫来找你去上夜校呢。” 向阳怕他们还问着‘哦哦’两声,收拾了毛语就冲了出去。 向学工在这里说:“这孩子,总是那么急急噪噪的。” 抱着毛语,向阳走的飞快。 掠过膝盖高的草丛,走过泥地还有拐过转头的那道小湾,向阳以她身平最快的速度冲向了自习室,这个不为什么。 就因为村长换人了。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首先烧的就是百姓,他以前是红/卫/兵的一员,还是一个队长,说他掌握着生杀大权都不为过,再加上他的手段: 第一个先把村上那些标语全部都给换了,刷上新标语,南边是:在大风大浪中前进,北边是:千万不能忘记阶级斗争 第二个改了新的工分制,属于村里的那段,闲赋不能再有工分,就是你在家时没有工分了,这表示着就算你累的像只狗,也得给我取去上工。 第三个就是夜校的规定了,上课不能迟到,增加上夜校的次数,还得给他分批上。并且只能提前到还得提前到,听他的课前讲话。 这里有人就不服了,说:凭什么啊?他也不回答,第二天那问的人就被红/卫/兵给抓走了,据说那人被抓走时他还说:“不管你们村里以前有多大的走资派给护着,为了你们以后不成毒瘤,我得细心点把那些不干净的东西给通通拔干净咯,先给大家说着,以后我才是这个村的村长!记住你们村的村长是:葛成功,不是那个苏治国!” 话落,有几个不大的孩子被吓得哇哇直哭。 可见威力一般! 向阳放下书本呼呼喘着气,李二丫敲了向阳背。 “干啥呢你!” 李二丫笑嘻嘻:“好久没有看到你了,”话音一转:“你可不知道,我哥当兵去了,走的时候还问着你呢。” 眨巴眨巴眼,见向阳根本不转过来,使劲捏了一下她的背。 “哎哟,死妮子!你还敢说!上次要不是你,我能遇到糟心事儿麻!” 跟她哥处对象怎么成了糟心事儿了?“怎么,我哥配不上你啊!” “没那事儿!大姐,我根本就不喜欢你哥呀————”呀的拖的老长,李二丫一把捂住她的嘴“说这么大声干嘛!不喜欢就不喜欢呗,以前你还偷偷给我说你喜欢他” 弄掉她的手:“那是以前。” 李二丫眼咕噜一转,“嗳,我还有个小道消息,你听不听?” 向阳自顾自的翻开书,没有说话。 李二丫见向阳没打算理她,咬耳朵道:“镇长的女儿死啦!” “镇长的女儿关我……什么!路美美死了!”向阳惊叫出声。 周围的人回头打量她俩。 “闭嘴!”李二丫拖着向阳出了教室,在向阳锲而不舍的追问下详细的给她说了。 “你知道吗?找到她的时候,血都淌了一地呢!” “那路美美也是惨,爹是反/革/命,丈夫是走/资/派,两人就这么嗝屁了,没想到随后她娘也自己自杀了,她哥哥被牵连现在生死未知呢!” “你说她真是傻啦吧唧的,亲人死了自己还有个儿子啊,丈夫死了可以再找啊!这么简单就……哎哎哎,向阳你回去干嘛,我还没有说完呢!” 作者有话要说:  补完~谢谢收藏和评论的各位乡亲父老。 第22章 抉择 下了夜校,向阳急匆匆地赶回了家。 打开屋门,向阳进屋,她的脚却在跨进一半的时候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五个字:说,还是不说? “姐,晚上我们三个睡。”向青的呼唤打断了她的犹豫。 “哦”她踏进屋里,关上了门。 她该说出真相么?向阳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心不在焉的拿起水壶开始倒水。 水壶倒出银色的弧线在昏黄的油灯下更加的浑浊。 看着水的弧线,向阳却不由自主地用余光去搜寻苏小宝。 苏小宝把身子蜷成一团,躲在向青的背后。注意到向阳正在看他,立马低下头。 那小子有这么怕我?向阳在心里想着,看来,她平常表现得对他凶了一点。 喝水润湿了唇,向阳拿着水杯有些出神。 今天听到的传闻,这孩子就这样没有了母亲。她想要把真相告诉他,无论结果如何她还是想要试一试。 “小宝。”向阳温柔的叫着。 苏小宝抖了一下。 她有些遗憾,看起来苏小宝不是有点怕她,而是异常的怕她。原本涌上嘴角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以后再说吧,向阳告诉自己。 “向青你们俩都洗了吗?”她随口问道 向青点点头,苏小宝抬头怯怯的看了向阳一眼,也点点头。 向阳洗漱完毕,爬上炕蒙住自己的脸,黑暗中,身旁有小孩平稳的呼吸,她反问自己:选择真的有这么重要? 没等她想出答案,周公已经对她招手。 “子目!子目!” 地方大了还真不好找,向阳就在这个硕大的空间里没头没脑的找着。 “我在。”子目出现在她面前,“今天这么早就进来了。” 向阳听他这句话,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你就给我讲为什么你又把我招进这空间里了,还有,今天下午我又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 “你手上的空间跟别的空间是不一样的。知道吗?” 说完,子目打了个响指,凭空出现了两把铺着厚毛毯的椅子。 搞什么? 向阳没动,他变椅子干嘛? “你要不要坐上去听我认真讲讲?” 原来是让她坐啊,向阳点头同意,好吧,反正她站着也累。坐到了椅子上。 子目神秘莫测的对着向阳笑了笑,右手手心朝上,做了个往上抬的姿势,她正好奇呢,没想到下一秒椅子晃动迫使她不得不离开椅子。 搞什么,才让自己上来又让自己下去:“嗳!子目你这是要干什么?” “……”子目摇头不语。他又做了请的姿势。 向阳一头雾水。还是摇摇头又坐了上去,没想到椅子立马腾空,向前倾斜45度,椅子的底板还是很滑的,向阳就这么一滑,顺着椅子滑落到了地上,“啪“的一声,摔得很惨。 向阳揉着屁股爬起来 “哎哟,好疼。” “子目你这是干什么?那把椅子不是你叫我坐的吗?” 子目回过头,眯起双眼,轻轻又勾上了嘴角。 一阵莫名其妙的大风突然刮了过来,远处的森林岿然不动,地上的绿草也依然俏生生的立在那里,唯向阳被吹得东倒西歪。 感觉那阵风都要刮进自己骨头里了,向阳终于忍不住:“停!” 话落,刚刚那一场巨风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唯有一片落叶飘到了她的肩头,向阳拍掉了肩头的落叶,问道:“你这是想干什么?这就是我空间的‘与众不同’么!” “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自从进入这个空间的第一天起” “那你!”向阳腹诽捉弄她捉弄的好像很欢啊。 “从你坐上椅子开始,就是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放在了你的心里很久,那椅子和大风你可以把它们当成道具,刮过的大风只是我在试探你,看你对你那些不一样的想法会不会喊停。我看过你那个无比古怪的梦,我发现你有决心但是没有实施的魄力。” 那天极其古怪的梦?用椅子和大风来测试?向阳隐隐有些明白,却板着脸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吗?你以为空间真的就是神器能带你回现代么。” 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子目不顾向阳的反对,抓着向阳的手走进了一片黑暗。 两人的脚步声很响,啪嗒啪嗒回响在静谧黑暗的空间里。 向阳无法判断自己在哪里,因为突如其来的黑暗还没有让眼睛适应过来。于是她只好死死拉着子目的衣角,以防自己走迷路了。 过了一会儿,向阳鼻尖飘来一股香味。那是打死子目也不能让她忘记的味道————熟悉的kfc炸鸡腿味道,没错,只有她这样在初三时疯狂迷恋炸鸡的人才知道,只有kfc的炸鸡腿才会散发面粉的沉厚味和浓郁的鸡肉味。 鸡腿咬进嘴里不会入口即化,但是香脆的口感可以征服你的舌尖,高三她吃的都腻了,大学以后再也没有升起去动炸鸡腿的想法。 但是现在突然闻到那味儿,让向阳忽然就想起了那些时光: 高中,寝室里面四人成行,说自己是女汉子的老大,失恋了,每次都会买去全家桶,而大家都会自觉留下桶里的炸鸡腿给向阳,她每次啃完骨头还会吮吸手指的行为被老大她们严重鄙视,可最后大家还是跟她一样喜欢吮手指来。 然后……照毕业照时,瘦小的楠楠抱着自己哭的很伤心,她还记得那细细的声音:小玉,以后咱们的孩子一定要一起吃鸡腿。 老大很霸气的叉着腰道:要是以后结不了婚,我就来娶你…… 依然熟悉的味道,向阳甚至可以说出里面用了炸鸡粉,胡椒粉……那一串的调料名字。她却说不出,如今,老大她们是不是都已经结婚生子,孩子都满街跑着打酱油了。 “这是,回现代去?”鼻子里冲上一股酸气,向阳闷闷的问。 子目并没有回答她。 “你说啊,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以为两人会一直在这片黑暗中走着的时候,一缕阳光刺到了她的眼睛。 她‘啊’了一声睁大双眼,一片沉寂的黑色里,突兀的出现了一颗明亮的光球,等到他们走近了,向阳才发现那颗散发光源的光球原来是一扇门。 门外面很亮,白茫茫的一片。向阳不得不用手肘遮挡双眼,子目在门外停下了脚步,拉过向阳的手踏进了大门。 “你不是想知道我带你有什么目的吗,跟我来吧。” 淡淡的声音带着令人安定的力量,向阳再睁开双眼时惊的泪流满面。 “我……我这是回到现代了吗!” 喧闹的生活的声音嘈杂的从四面八方传来,车水马龙的街道,来来往往的人群。 那些声音像隔着薄薄的一层膜传来,隐隐约约,却仿佛触手可及。 向阳抬头望去,高楼大厦顶端围成一圈天空,没有蓝天白云,阳光竟然刺眼的可爱。 低下头,她正站在一个kfc的门口,白胡子老爷爷露出一口白牙笑呵呵的挂在那儿看着她。 “干嘛呢,没事儿在这儿挡着!” 拉着小孩的妇女,甩给她一个鄙视的眼神,擦肩而过。 顾不得还口,向阳举起手狠狠捏了一自己把“好痛!” 太顺利了,顺利的有些不像现实,但是,握了握空荡荡的右手,子目呢? “向阳!” 向阳循声望去。 子目穿着白体恤,笔直修长的腿穿着时下流行的蓝色牛仔裤。白净的脸上大大的笑容,手上握着两个彩色冰淇淋,他从kfc的梯子上跑下来,站到了向阳眼前:“愣着干什么,拿着啊!” 向阳傻兮兮的接过甜筒冰淇淋,子目一脸享受的舔了一口:“真别说,你们凡人吃的东西可真好吃。” 等他吃完了,发现向阳依然是木着的状态,忍不住掰开她拿着的手指,轻轻的…… “啪!” 向阳怒视他一眼,举着冰淇里齐平他嘴那儿狠狠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说“这素娥的!” 冰淇淋是凉了吧,向阳颤了颤。 子目无奈的耸耸肩,等到向阳吃完了,两人沿着街道走着。 俊男靓女常常引来旁人的注目礼。子目轻声问道:“那个圆的好吃吧!” 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回家的感觉好吧!” 点点头。 “那咱就这样回家了好吧!” 点……抬头看向子目,向阳这才发现子目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紫色。子目慢慢的又重复问了一次,这一次,是盯着她说的。 “就这样回到现代好不好,咱们一起去吃冰淇淋,不用担心饭吃不饱,不用担心冬天会被饿死……” 子目紫色的眼睛里带着漩涡,向阳深深的沉进他的眼里。 “冰淇淋好吃,冬天不用担心饿死”跟着子目的话喃喃的重复一遍。 “是啊,你再也不用担心她们……还可以回家。” 透过紫色,脑子里昏沉沉的一副画面浮在了向阳的眼前。 熟悉的屋子。 向青撩开了被子,一只腿搭在苏小宝身上,苏小宝蜷成一团紧紧靠着墙壁,向阳的身体正平平稳稳躺在床上,皱着眉头。 苏于芳身上黑色的光点像一群蚂蚁,蚕食了她的腿,身上,现在只有脑袋没有黑色,其他的地方基本上都给占完了。 子目轻轻闭上眼睛。 “波” 向阳眼前的画面像是泡泡一样碎掉了。 子目睁开眼,眼睛紫色慢慢褪去,露出了沉如黑谭的颜色。 “你考虑好了么?回家还是留在那个连吃饭都吃不饱的地方?” “家” 向阳小心翼翼地吐出那个字。 子目皱了皱眉。 “你……” “我的家在哪里?”向阳神情带着茫然,“在无数次希望又破灭的情况下,你忽然又带我回到了现代,你说我可以回家,请你告诉我,我该怎样选择?” “我……” “别说话,让我静静听一听……” “嘟嘟嘟——” “哈哈哈哈——” “叽叽叽叽——” 她刚刚吃下肚子的冰淇淋依然有点凉,凉的真实的让她打颤,喧闹的世界围绕着她。 只要她同子目说一声回家,那么就可以回到这里。 “我……”向阳极力促使喉咙里发出声音,却每次都不能完整出声。 向阳你在犹豫什么? 赶快说啊! 快说! 她的脑海里突然蹿进了一个问题,选择真的有那么重要么?自己为什么到最后都不愿给苏小宝讲真话。 因为他害怕自己? 不!不是的,向阳摇着头:“我要回家,去向阳的家,去那个六零年代的家。” 子目挑眉,有些意外的看着她。 “你真的不愿意?“ 向阳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子目轻轻打了响指,他们又回到刚刚那片黑暗的地方。 “其实我想要问你这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没有选择回现代?” 向阳笑了笑:“我是向阳。” “向阳?”子目蹙眉。 向阳轻轻问道:“娘身上的黑点是什么?” “她因为你背上了债。” “因为我?”向阳问道。 子目挥了挥手,两人又回到了空间。“那天我不是说读到你脑袋里的资料么。” 向阳点点头,庆幸自己没有看那些少儿不宜。 “是的,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缘分和运气,所有的事物都是具有两面性的,就像白昼和黑夜……” “你所在的空间,做为空间它是你的,但是原本它不应该出现。就是因为补偿你的‘冤死’顺应天道才出现在你的手里。你脑子里那些小说里面动不动就植物疯涨,动不动就能产生金银珠宝的空间,那个只要存在于世上就会引起天地秩序的混乱,到最后,就算那些主人家财万贯了,也难逃一死。” 向阳脸煞白:“那我也是?……” 子目摇头:“这倒没有,你的空间没有超人之力,让你寻找也是坎坷颇多,所以落到你身上的罪,就比旁人的少,然而你娘她执意替你受过……” “我娘她什么时候给你说要替我受过了?” “我说错了,应该是替你的身体受过,从你落水,她希望你复生开始。” 子目弹指一颗光粒送进了向阳的身体。 “剩下的话,都在你脑子里,你剩下的问题和解决的方法也在你脑子里。空间如今你可以来去自由了……睡吧……” “等等!我以后再也回不去现代了么?” 子目指着向阳心口的位置:“答案都在你这里,还多问我做什么?” 是啊……所谓的选择只是一个测验,回到现代那根本就是遥不可及的梦啊…… 作者有话要说:  针对文章模糊的情况我重新改了一下,如果还有问题欢迎大家留言指出。谢谢…… 第23章 来者 冬天在一步一步向着人们靠近,转眼间那些翠绿的枝叶上挂上了薄薄的一层霜。 今天天气很好。天空是孩子们画中的那种天空,彻头彻尾的深蓝色。山村里静卧的小山似一只上了年纪的巨龟,人字形的大雁在头顶盘旋。偶尔传来村子结伴的呼喊,荡在村子里,久久没有消散…… 就着今天的好天气。村里人合计着,每个家里抽出一名劳动力,今天不上工,一起跑到山那儿去把能收的野菜还有干柴什么的一起给收拾了。但一想到村里大多数都是孩子多的人家,少了一个劳动力就意味着工分少挣了,少挣了工分更意味着粮食也少了,眼见都是冬天了,谁还会愿意? 所以大家都一致同意少孩子的家里出个劳动力,多孩子的家就不出劳动力,就算吃亏了的家,也可以在别人带回野菜或者是干柴分给他们一些的,同意的人,便也早早的出发了。 向阳带着向青和苏小宝背着背篓去寻野菜,也有跟她们同行的村里人。虽然野菜是有生长周期的,那些长得老一点的被村里的人拔得差不多,但是也有那么几棵漏网之鱼。 有棵长的小的嫩苗,焉哒哒的长在大树的下面。趁着向青他们不注意,向青偷偷拿出从空间里接的一点点泉水,滴到了那叶片上。 那滴水随着叶片的脉络滑到了叶底根部,可以看见刚刚浸入泥土的那滴泉水发出神奇的效果。 野菜的原本蜷曲的叶片慢慢舒展开了,向阳为了不让他们起疑,将自己的背对着那边采集的众人,等到野菜整个都伸展开了枝叶,向阳才小心翼翼地刨开地上最浅的一层,寻找脉络抠出根系最粗的那儿,当整株野菜都被向阳给挖出来的时候,她拿起了野菜抖了抖。 一些细小的泥土颗粒掉了下去。 “向阳啊,你一个人窝在那里干嘛呢?”村里一同来挖野菜的向大叔叫了她。 因为同是姓向,虽然不是同宗,但是就看在姓氏的份儿上也能照顾一二。仨孩子出来的时候,向学工还偷偷拿了向阳她姥姥带来的一根飞马牌烟递给了向大叔,拜托着能照顾他们仨。大老爷们摇头说不用,还是被苏于芳硬给塞到了口袋里。 就此,向大叔再怎么样看顾小孩的心思也要重些,所以见向阳一个人窝在那里,害怕她单独给遇上什么山里的蛇啊什么的,就出声招呼到。 “没呢,看到一颗野菜刚把它给挖起来呢。”向大叔点点头回到了离他们比较远的位置。 向阳说着,顺势将野菜放进了蓝子里面,并将刚刚盖着的布把它给遮起来,如果有人看到向阳篮子里面的野菜就能够发现,篮子里的野菜几乎所有的都是鲜嫩欲滴的青绿模样。 装好野菜,向阳朝着向青他们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我!” “啊!” “姐,你怎么拉!”向青放下小锄头奔着向阳就过来了。向阳坐在地上,导致她摔倒在地的罪魁祸首————一颗凹凸不平的小石子儿躺在不远处。 “没事儿。”向阳无所谓的答道。 “向大叔!” 向青叫着向大叔,吓得他以为这仨孩子出了什么事情,挖好的野菜也不顾了,跑的鞋子都差点掉了,赶到现场。 向阳一脸无辜的正坐在地上,向青两条眉毛都打成结了和‘啊’着嘴的苏小宝都蹲在一旁。 “这是怎么啦?是不是给摔着了!” 一边说着,一边上手按着她的脚踝。 “嘶——疼!” 向大叔责怪的看了一眼向阳,“怎么能这么不小心,这是脚被扭到了,还好不大严重,回村里找赤脚大夫看一下估计就能好了。” 听到大人都这么说了,向青两条扭成毛毛虫似的眉毛也舒展开来。 向阳欲哭无泪,向青想起来什么了忽然说:“姐这几天特别的倒霉,前天上工差点踢到放在地上的锄头,昨天被狗咬了,今天还扭伤了脚。” 向阳蒙住自己的脸,自己能告诉他们这个全部是因为那个空间么? 从那天晚上过后,向阳一直牢记着子目说的最重要的一段话。 “如果你想要你娘重新恢复健康,很简单,每天到空间里取一滴泉水,浇灌一棵濒死的的植物,然后想办法能让她给吃下去,那么不久之后,你就不用担心你娘的健康了。” “当然,如果每当你在对濒死的植物进行浇灌之后,你的‘势’也会相对的减少,那么你那天就会一定程度上倒霉。” 倒霉! 倒霉! 倒霉! 向阳脑海里反反复复出现这两个字,向大叔说了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她这样受了伤想要再去采野菜也没人能照顾她,所以,向大叔给其他同行的人打了招呼。带着受伤的向阳,还有向青苏小宝一起下山去了。 向大叔放下向阳就沿着原路返回了,离中午还早着,这时候回去也能多挖点野菜或者运气好捉些山里的野禽。 向青回到家里熟练的给他姐倒上水,翻箱倒柜的找出了草木灰,也不管向阳不愿意的摇头,两三下就抹到她的脚踝处。 草木灰?向阳忍不住,抽搐了脸。 这时候,站在一旁看了很久的苏小宝献宝似的拿出握在手里很久的东西,冲着他的背影道:“向青,我刚刚挖了一颗野菜” 向青头也没回头的‘嗯’了一声。 他举着的手抖了抖放了下来,有些不知所措:“我能帮你做点什么?” “好了好了,你就在那里站着就可以了。我不想跟昨天一样你又把草药给弄混了,还好昨天娘在家,不然让你把那个有毒的草药抹上了……” 向青在那里絮絮叨叨的说,完全没有看到背后向青越来越黯淡的眼神。 向阳一眼不落的全部看在了眼里“苏小宝,你把那棵野菜给我看一下。” 小孩像得了什么奖励似的,高兴的拿着那菜就冲到了炕边。举起了手。 恍恍惚惚看见他黑色的瞳孔,沉沉的黑色带着孩子特有的清澈,有点微胖的小脸露出讨好的笑容。 向阳不得不感慨,这还没有多久,苏小宝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要是换做了她和向青,失去了娘和爹,不知道又会成什么样子…… 向阳接过了那野菜。突然脑海里突然听到子目的声音。 “把你手里的东西,直接扔到空间里面来!” 向阳眸光暗了暗,这么直接,难道? 仔细打量眼前的植物。 褐色的叶片呈椭圆状,整株植物只有三,四寸长,跟其他植物不同的是,它每片叶子的叶尖上都有一点小小的红色,植物的顶端还有两三根长长的白色絮状的东西。 难道这不是什么野菜?而是仙草什么的? “你还等什么呢!向阳,机不可失,赶紧的扔进来,要不然等作用消失了,我看你哭!” 子目都这么说了,向阳再也不敢耽搁,果断的找个理由让苏小宝和向阳转过身去。 平凡无奇的屋子‘波’的一声出现黑色的一点涟漪,向阳把它扔了进去。 “哈哈哈!终于找到了!” 向阳翻翻白眼,忍住叫他闭嘴的冲动,关闭了两人的心灵链接。 是的,这是合并空间的又一个好处,并且不需要想要倒霉的,只要空间里的子目或者是空间外的向阳两人想要说话,只要脑子想着对他(她)说话,那么就可以让他(她)听到声音,但是这只是针对于向阳和子目两个人。 “啊!”苏小宝惊呼一声。 “怎么啦?”向青跟着问。 “你看,向阳手里的那棵野菜不见了!” 向阳早就打好了说辞,“刚刚那棵不是菜,我把它扔了。” 话音刚落只见苏小宝转身就想跑出去。向阳哪能让他到窗外面去捡,窗外面什么都没有!向阳一把拽住苏小宝,点点他的头:“别去捡了,这棵不是,不是还有下棵吗?” 苏小宝被向阳这么一点倒愣住了,眼里顿时迷漫上了雾气,这个动作好像以前跟娘吵架的时候她叉着腰点着自己脑袋:“臭小子,还敢跟我吵。” 向阳看见小孩眼里雾气都有了,以为自己是把他给弄哭了,赶紧拍拍他的脑袋:“小宝,抱歉啊,你别哭,下次大不了你挖野菜的时候我跟在一旁,那样不是就不会挖错了吗!”也是自己考虑的不周到,哪有直接把那菜变没有的。 “你哭什么!走,跟我出去找娘,我们叫他们回到找大夫给姐看看。”向青也没等他说话,拉着苏小宝就出了门。 看见向青风风火火拉着苏小宝除了门,向阳才想起了他俩什么东西都没带,要是等下那个村长不放人怎么办?还是自己去把他俩给追回来吧!想着,向阳单着脚一瘸一拐的往门外走。 “哎哟!” 门槛弄得太高,向阳小心翼翼过的时候还是被踢到了崴了的左脚,疼的她蹲了下去。 “你没事吧?” 向阳抬头。 逆着太阳光,只能看到男人穿着贴身的军装,绿色的线条将他的身影勾勒的坚毅,修长。 向阳呆呆的被他扶起来,倒不是她发花痴。眼前的男人真的很适合军装。 寸头,棱角分明的脸,斜飞入鬓的剑眉,黑到浓郁的眼里有一股肃杀的气息,配上他那身军装,整个人散发出生人勿近的信息, 要不是现在他故意示好的笑,向阳简直要以为他是来寻仇的。 “你是?” “同志,你好!我是苏治国的朋友杜铮。”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憋出来了,哎 第24章 目的 忍住挥开他的手,狐疑的上下打量了他:“你认识苏治国?” 村里人大多数是不知道向阳她们家和苏治国之间的关系的,所以对外向阳家的称呼也只有苏治国和村长两个比较简单的称呼了。 “他是我的朋友。” “你朋友?我们家跟苏治国来往不是很密切的,你怎么想起来找我们?” 杜铮仍然面无表情的说:“因为有人告诉我苏小宝在这里。” 向阳心里一声咯噔,苏于芳放心把苏小宝放到自己家,就是因为开始苏治国他们住在镇上,认识的人并不多,不用担心别人会追查到这儿,而现在? “苏小宝?————那是谁啊,我们家没有这个人!”向阳打着马虎眼。 “是么?”杜铮松开扶着她的双手,凉凉的道“路美美死前说苏小宝已经被她送到安全的地方了,而且她还说……” “说的是什么!” “你认识她吗?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着急!”杜铮看着向阳的脸由白转红,白嫩得脸颊似乎可以看到薄薄的嫣红。 “我!” 向阳紧紧盯着杜铮,撰紧了手————————转头就走。 多说多错,说不过她还不会躲么! “等等!”横出的手斜斜的挡住向阳返回的路。 “你想干什么!”说实话,眼前这个身板自己现在脚受伤,还真的打不过他。 “交出苏小宝,剩下的我也不再追究……” 向阳心里哼了一声,来人都是这种架势了,她也猜到了大半,估计是害死舅舅的那帮人还没有甘心,想要斩草除根是吧。瞥了一眼他没看出这个男的长的挺好的,结果原来也只是那些黑手中的走狗“什么苏小宝,我不认识,你就算把我拦在这里拦到天黑我依然会给你说不认识!” 没想到这姑娘牙尖嘴利的,还紧咬牙门不松口了,想了想以前对待不松口的敌人他是怎么做的? 哦,一次问不成上点手加上口头全服,两次问不成加点拳脚,三次问不成直接往各种方式死里抽,杜铮上下仔仔细细揣摩向阳身上哪里好下手——————得出的结论是:哪里都不好下。 眼前分明是个只有十几岁的姑娘,细皮嫩肉的。自己下手了吧,弄不好自己可能还会因此背上黑锅,虽然自己脑子直不太好使,但是杜文可正正经经告诉过他,如果就因为他乱损害别人姑娘家的闺名让她变成了自己大嫂,他可是不认的。 看到杜铮打量自己露骨的眼神,苏小宝一下子护住了胸前,不仅是个走狗,居然还是个衣冠禽兽! 杜铮放下了手,头上挂着三条黑线:“我对你这种小布丁不感兴趣”顿了顿,“我再说一次,如果你不交出苏小宝,后果会怎么样,我不能保证!” 向阳就决定咬定青山不放松了,“没有,我不认识苏小宝!”反正苏小宝也没有在家里。 可能是天不遂人愿,向阳刚刚说完就听到向青喊自己的声音:“姐!” 杜铮见她一副辍败的模样,微微勾起了唇角。 向青着急他姐的脚,想要早点找大夫拉着苏于芳他们就一起过来了,苏小宝就站在他们旁边。 “谁是苏小宝?” 院子里站着那么亮晃晃的一个人,挺拔修长的身子贴身裁剪的军装,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干净利落,见他这样子斩钉截铁的问苏小宝是谁,倒让向青他们四个起了疑。 “你找苏小宝干什么?”苏于芳下意识的将苏小宝护在自己身后。 一看见苏于芳的动作,杜铮想到自己打探到的消息,“我接他走。” 向阳看出苗子了,一瘸一拐的挡在苏于芳他们面前:“跟你说过,我们这儿没有苏小宝!就算有,我们也不会让你带走他的!” “交出苏小宝,不然我不会保证做什么!” 向学工拿实际行动来反驳了他,一把扯过向阳,挡在了她的前面。 眼看两方人都剑拔弩张,但是若有旁人看到一定会讶异,一个不大的少年都可以以气势压住对面两个大人和小孩。 “你为什么要找我?”苏小宝拖着步子就走了过去。 向阳心里暗骂蠢蛋,还是不得不伸手去拽苏小宝,没想到就这么轻轻一拽,还被苏小宝轻易躲了过去,并且她看到了男孩看着自己的眼神…… 深黑色的瞳孔里倒映的是自己惊讶的表情,眼眶红红的,仔细看能够发现眼眶下一条细细的银色泪痕,眼里有的,是向阳从未见过的清明。 不知道为什么,向阳心里突然就冒出这么一个答案:他肯定知道! 知道他们为什么撒谎,知道他来找他是为了什么。 向阳已经呆住了,苏于芳她们根本没有料到这种状况,也跟着呆在一旁。 “我就是苏小宝,你要找我做什么。” 杜铮也有些意外,刚刚看到两个孩子都在一旁,年龄看起来也差不多,以自己手中的资料还没法分辨出哪个是苏小宝。可是没想到,他居然自动的站出来了。 伸手拉过苏小宝,苏于芳愣了愣随既哭喊着扑了上去:“你要干什么,你们已经害死了我哥哥了,现在还要祸害他的孩子么!” 苏于芳的力气并不大,杜铮只是承受着身上的无关痛痒,皱着眉头,淡淡的重复“原来你是苏治国的妹妹。” 向学工一把拉过苏于芳捂住她的嘴:“胡说什么,你什么时候……” “我就是苏治国的妹妹!我行的端正,我相信我那哥哥一定是被害死的”苏于芳倔强的挥开捂住嘴的手,大声嚷嚷起来:“小宝是无辜的,你不能就这么带他走!” 杜铮愣住了,他们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向阳见杜铮一愣神,冲上去就把苏小宝给抱了下来。苏小宝已经呆住了,脸上吓得都没有表情了。向青赶紧过来安抚他。 “你们是不是搞错什么了?” “我们一定不会让你带走小宝的!”向阳又挡在了向青他们前面。 见状,向学工和苏于芳也走到向阳的前面挡着。 现在场上气氛有些不对,少年与五个人僵持着。 连针掉在地上都听的清楚。 “咳咳,”杜铮虽然直,但不代表他没有脑子,这个情况很明显,他们一家人已经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想来可能是自己刚刚解释力度不够。 “其实,我是苏治国的朋友。” “废话,你刚刚已经给我说过了,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么?”向阳及时的打断他,回头对着背后的向青他们点点头:“千万不可以相信他,他是骗人的!” 苏于芳和向学工脚下的步子大了些。 看两个人牢牢护住后面人的姿态,杜铮心里除了觉得好笑,还有一点暖意。 冬季冰冷刺骨,要不是苏治国奋不顾身的相救自己也不会活到现在,虽然后来自己给了他一块并不值钱的玉,希望他能挺过来,没想到,他还是因为自己,自己的考虑不够周全而死在了———— 杜铮低头掩饰住眼里的情感,抬头依然面无表情:“我是苏治国在冬天里救的那个人。”杜铮决定坦白,因为他知道如果不坦白真的难以带走苏小宝了。 “什么?!” 向阳三人不约而同的发出惊叹。 “我这次是因为知道苏叔叔已经……去世的消息,我想把苏小宝带走,作为因为我……”说到这儿,耳边又响起了杜文小心的叮嘱:“哥哥,你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苏治国是因为你,而……死掉的,如果他们一旦知道,非但不让你带走苏小宝,你们还很有可能因此变成仇家。” 顿了顿“因为我没有打通好上下层的关系,他有恩于我,我却没有尽力报答他。” 说着,杜铮丧气的垂下了脑袋。 他的话苏于芳基本上信了大半,拍拍身边的向学工,让他让开了步子,缓缓走到杜铮的面前。 “娘!” 向阳不赞同的喊声,并没有打断苏于芳的脚步。 “希望你不会骗我们,但是小宝,你还是不能带走。” “为什么?” “因为我不能让你带走他。”苏于芳看了看苏小宝仍挂着泪痕的脸:“他是我哥哥唯一的孩子,不管他以后在哪儿,现在他都只剩下我这一个唯一的亲人,我不能让他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跟你走了。” 杜铮张口道:“我……” 向阳打断着说:“杜铮是吧!现在咱们还是进家里来谈谈吧。” 杜铮这才发现自己由于太着急带走苏小宝,根本没有考虑到周围的环境。现在暖阳当空,都已经到中午了。 于是大家都进了屋子。 “啊!姐,你的脚还没有治呢!”向青一踏进门就惊呼道。 苏于芳这才想起自己这急急忙忙往家赶是为了什么,自己女儿的脚还没有治好! “要不,现在咱们先去找大夫吧,”责怪的看了一眼向阳:“你也能忍得住,半天没吭一声。” 向阳吐了舌头“刚刚以为杜铮会带走小宝,我一时着急……就……” 向阳这边道歉,杜铮难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是我不对,不该没有解释清楚就着急带走苏小宝。” 杜铮是笑了,但是屋内的人不约而同觉得他还是不笑的好。 “能让我看看吗?如果是折骨了什么的,我还是能搭上手的。” 少年表情特别真诚,眼里带着光亮,向阳下意识就点了点头。 向青就拉着一声不吭的苏小宝在旁边呆着,向学工到外面做饭去了。 “啊!” 熟练的扳回错开的筋骨,听到向阳那么大声的惊叫,杜铮下意识想到,杜文拐着脚让自己医好后,他说的一句话:“还好我不是女人,要是我是女人估计叫的更惨,你这手就不知道怜香惜玉么!” 下意识的看了看手上不足一握的脚踝,白嫩嫩的皮肤,就连脚踝骨也跟主人一样小巧精致的不像话,手指有意识的慢慢…… 抽回手,脸色臭臭的说:“好了” 别开脸,心里暗骂道:杜铮,你个禽兽! 作者有话要说:  杜铮是男人也是少年,在蘑菇的亲戚中就有一个少年因为从小被他爸爸拉去部队生活,所以整个人给人就是男人的感觉,这里可以不用深究……谢谢收藏的和评论的亲 第25章 谈话 杜铮维持着臭臭的脸色到了中午,见他没有要准备离开的意思,苏于芳干脆叫向阳洗好了野菜,还去地窖拿出了几个番薯又摸出了前几天母鸡下的几个鸡蛋。 家里的生活在逐步的改善,苏于芳并不知道大多的是来自于自己的女儿。母鸡当天抱回来,当天就会下蛋的事情,也在生活逐步改善中被她们忽略掉了。 气氛有些尴尬。 满桌子的菜竟然没有引起一个人的注意力,大家基本上都沉默着。 向阳虽然是一个病号,但是依然坐在桌边跟他们一起吃饭,因为她的脚基本上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所以洗碗的行动交给了她。 “怎么了,大家都不饿么?”放下碗筷,按照顺序依次从左到右摆放起来。 由于只有一根板凳,向阳发完碗筷直接坐到了杜铮的右边。 “他要带走小宝弟弟!” 向青说完哼了一声道:“都到我们家了,怎么可能让他带走小宝弟弟。” 这句话得到了苏于芳的同意,苏于芳夹起一块鸡蛋放进了杜铮的碗里:“我们当你是客,当你是哥哥的朋友才会这样子平心静气的待你,如果你坚持非要带走苏小宝,那么我们也只能……” 说着,又将夹了块鸡蛋夹到了向阳碗里。向阳进来不久,不知道他们刚刚的谈话内容倒底是什么,所以保持了沉默。 向学工害怕自己媳妇作为女人跟他说话要吃什么亏,后面也接道:“我同意我媳妇的观点,如果你非要这么做,我想大不了我们一家被你告了,然后……” 说到这里时,一直低着头的苏小宝抬起头望了一眼面色肃然的向学工。 杜铮手指弯曲着轻轻敲击桌面,“你们不让我带走苏小宝,那么总得给我一个让我心服口服的理由,据我所知,你们自身的家庭条件并不是太好,那么除了他是你的哥哥的孩子之外还有其他的理由吗?”目光锐利的刺向苏于芳。 苏于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桌下的手握成了拳头:“如果亲情都可以割舍,我活在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思。” 向阳咻的将目光投向她娘,苏于芳的脸上没有任何犹豫,带着一股大义凛然。意识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向阳半开着玩笑说:“杜铮,能叫你坐在这里吃饭,就是希望大家能好好商量出一个解决的办法,如果坐下来都像审问犯人一样来进行对话,这个,我想我们就没有坐下来好好谈谈的必要了吧?” 带着反问的语气,其实也是希望双方都能冷静下来。从杜铮的行为向阳明显可以判断出他是一名军人,如果还进一步理解的话,她猜可能是某个高官的儿子也说不一定,至于向阳为什么向那方面猜测,就要感激二十一世纪那些精彩的谍战剧了,一个人的衣着,谈吐,和基本的坐姿都是一种习惯的养成,由习惯的养成去学着电视剧里面去推敲,这个并不难,怪只怪早上自己才见到他的时候一心只想着不能让他带走苏小宝,而根本没有想过更深层面的问题。 她忽然间想起了自己上次经历过的那个梦,子目告诫她的一句话,“你只是想着你是向阳,而没有明白你是六十年代的向阳,当你以主观的意识去看待每个问题的时候,就像你在梦里面说出的那段话一样,你的‘本我’已经占据了你的身体。 说到底用一句话总结就是:你还不够客观。 不知道为什么子目当时要对自己说这样一句话,不过现在向阳大概明白多少了,她能来到这个时代就是属于一种旅途,而在这种旅途中她是为了任务而任务,因为玉不全,迫不得已去找‘舅舅’;得到玉之后又迫不得已想办法救苏于芳的命;杜铮的到来才让她去想着去思考拒绝他带走苏小宝条件;还有,埋藏在脑海里子目的,自己现在才想起去揣摩…… 她生活的一点都不主动,她是为了生活而生活,而不是为了目标去生活,那么她要找到主动的目标是什么呢? 带着迷茫,向阳扬起一抹苦笑。恰恰这抹苦笑看在了杜铮眼里,杜铮以为是自己跟她家人的处理方式让她感到无奈,旋即想到了什么“我穿着军装坐在这里,但不表示我就是高你们多少层的领导,我也坦白跟你们说,苏小宝把他带走的意义远不止那么简单,如果,你们坚持要苏小宝留在这里,肯定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甚至”停止了敲击桌面“不仅你们会送命,连苏小宝也会送命——” 杜铮说着话时,向阳注意观察了他的神态动作,脸上面无表情,食指微微的翘起,眼帘向下瞌着,她忽然想到自己爱看的一则漫画,那漫画里面的人物也是同样的动作,而且作者在里面批注了这个动作的含义————危险 不是指人的本身,而是指他说的话,包含的意思是危险。那么,向阳见苏于芳他们都脸色煞白,自己决定赌一把,“那么,杜铮同志,我觉得既然你都坐到这里想跟我们好好谈谈,那么,我想也不得不请你先把你必须带走苏小宝的理由给我们谈谈,如果这个理由真的是在于我们理由之上,那么我想大家也不用死磕了。” 出乎意料的,杜铮转头看了一眼:“好!” 向阳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还好自己猜对了,不过他怎么知道自己会猜对的。 杜铮心里倒没有这么多心思,对于他来说,只要把他们家吓住并带走苏小宝就可以了,如果实在要用上威胁的手段也可以,没想到会意外听到向阳反问的问题。 理由? 只要她们把苏小宝给他,理由给他们讲了也没有什么关系。再说也不是杜文的话自己全部都听的,偶尔的话还是要按照现场环境状况来决定的。 苏于芳缓过神来,脸色恢复过来“我女儿说的没错,你先把理由说服出来让我相信,我们再讨论能不能让你带走苏小宝。” 杜铮首先提出了让大家目瞪口呆的问题:“向阳今年十一岁,相过亲么?”其实他想问的是处过对象么,但是想起来现在不是在军营,就收起了那套。 没想到这一问出来,向阳首先蹭的站了起来“杜铮你这是什么意思!问我婚姻状况干嘛!” 炸毛的向阳没有注意到杜铮更加明亮的眼睛。 绝配啊!跟杜文养的那只肥猫一样的风格的人啊,一摸就炸毛,牙尖嘴利,想来年龄差不多应该能配上把,他完全没有想过自己目前也是单身的状态。 “在回答理由之前,我有权利先知道你的婚姻状况,以便我知道你是否会给你的未来伴侣泄密,毕竟这关系到咱们现场所有人的命。”面无表情成了最好的掩饰,你说人家是专门问你的吧,但是他什么也没有多说,你想在他脸上看出点什么,那更是白搭。 听到这话,向阳泄气的坐回去。 “有什么话,你快点说吧,饭菜都要凉了,要不我们吃完饭说也是一样的。”向学工可惜菜都凉了,本来都是冬天了,要不然等他说完,等下再去热热也行。 “我有三个理由:第一个点你们家庭的条件并不允许你们多样一个孩子……” “可是……” “没有可是,请苏于芳同志不要打断我的话,可以么?” 苏于芳见他又拿出审问的气势,想到第一个首先是听到理由,便点了点头。 “我在村里面调查过,你们家庭的条件并不好,除了向阳的姥姥来时带了一些粮食,和粮票给你们,在她来之前,你们家佘了四贷粗米,三袋萝卜,还有……” “等等!你不用接着说了,我……那是我的问题。” 杜铮看了一眼向学工,出乎意料的没有继续刚刚那个话题而是转移到了下一个:“第二点苏小宝的父亲,也就是苏治国已经把苏小宝托付给我了。”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他,只是几个人的姿势不一样,苏小宝漆黑的眼里忽然出现一抹光亮,向阳皱皱眉头看着他;向学工瞪大了眼睛;苏于芳桌下的手攥的更紧了,而不太明白这个含义的向青,歪着脑袋斜睨着他。 “可能你们都会不太相信,但是我所说的话没有一句是想骗你们的,或者想要骗你们的,接下来我会给你们看一样东西,希望知道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说着,从军装的口袋里拿出了叠的好好的一张油纸。 向阳看着他一步一步把它打开,觉得眼前的油纸有些熟悉,却没有想明白自己倒底是在哪里见过。 示意他们可以动手拿,苏于芳直接夺过那张纸,抖着手看完了内容。 杜铮见她看完了,又把那油纸收进自己的口袋“你看过了,可以给他们讲讲你看到这什么。” 苏于芳嗫喏的抖着双唇,眼里升起了湿意“哥哥,叫我让他们带走苏小宝,”剩下的话,消失在她的嘴边,那原因就是不想让她和她的家人受到伤害。 她还没有说完信上的内容,信上真正的内容写着: 作者有话要说:  只有向阳逐步认识到自己和确定的在这个时代的目标是什么,那才是真正的长大。 炸毛的向阳猫咪:喵 面无表情的杜铮:乖~ 第26章 聚散 瑞芳, 当你看到哥哥这封信时,我可能已经不在人世吧。 其实,我知道,你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原谅哥哥,正眼的瞧过哥一眼,你觉得哥是特意毁坏你的名声,让你嫁不出去,断绝咋们俩之间的血缘关系,甚至,为了自己,让你们改掉了姓名。 我真的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十年了,我从来没有回家看过娘,哪怕只是一次;我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承认过你是我的妹妹。 是的,我觉得自己禽兽不如,时间不多了,那次我救了向阳,很高兴,没想到自己在有生之年还可以看到自己的侄女,她长得真像你。 我时间不多了,我自己媳妇的脾气我自己清楚,她会在我死后跟着我的,所以我的儿子请你一定在你看过这封信的时候把他交给拿给你看信的人。 原谅我的胡言乱语,我希望你能一直记住我,至于那些所谓的真相,往往是咱们平常人家不能承受的,所以哥一定,会让你好好的。 要恨我,记住我,那些故事我不想说给你听。 还好,在最后一刻,我能跑出来到医院看你一眼,我死了也没什么了,哈哈。 兄:苏治国 1979年x月8号 “真的是这样吗?”向阳狐疑的看着苏于芳,脸上的表情显然是不太相信。 苏于芳回忆了自己看到的内容,那张像是胡言乱语的信,倒像是用来包点心的纸,没有正确的格式,但是上面有一句话,让她印象深刻起来,‘是什么所谓的真相,往往是咱们平常人家不能承受的’。 杜铮继续说道:“真的假的,你只要询问你母亲是不是真相就可以了,难道真相真的有那么重要?好了,我说我理由的第三点。” “我的第三点理由很简单,但是却很复杂。苏治国曾经救过我,想来你们都应该知道,但是你们不知道的是我是在一个什么条件下被他救的。” 屋子里又出现了短暂的沉默,杜铮打破沉默:“我是京都九团师长的孙子,也是第一批被称为反/革/命的受害者。” 向阳沉默者,看向了窗外。 这时,外面明媚的阳光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一层一层的的乌云淹没了光,一丝一毫也透不下来。 是要,下雨了吧———— “江x为领导的四/人/帮团体,在一夜之间建立了毛/泽/东思想宣传队,还有所谓守护毛/泽/东政权的红/卫/兵,连有名的京大也逃不过这次劫难。爷爷作为师长怎么可能不理,于是他带着军队的人驻守在□之中,却因为红卫兵多是高管的儿女,还有那些平头老百姓,他不能出手!” 压住自己渐乱的呼吸,面无表情的脸渐渐开始崩裂:“是的,他不能出手!那些红兵他们不这么想,趁着慌乱,冲向爷爷,关押了他!” 向阳倒吸一口冷气。 黑云渐渐密集起来,屋外隐隐传来外面喧闹的声音。 “快走,这天是要下雨了!” “娘,我的鞋子掉了……” “哎,掉在哪儿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 “后来,我的爷爷死了。我们家里集体被拉去街上批/斗,我二叔在一次批斗中喊了一声毛/主/席万岁,被带着他的红卫兵活活打死了;我母亲因为在家里翻出一条旗袍,就把她晾在批/斗/台上生生饿死了;而我,和我弟弟在爷爷下属的保护下来到了这里。没想到躲了这么久还是被他们发现了,所以我只好为了让我弟弟活命,去引开了追兵……没想到,这世界就是这么可笑……。 又有一场战争的爆发,有人保荐了我爷爷,但当她们发现我爷爷已经死了的时候,想起了我。所以我带着弟弟回去了。但是就因为苏治国救了我,那些背后对着我下黑手的人不甘心,把 没完成的事都转移到了苏治国身上,我哪次听说之后匆匆赶回这里,但是……还是来不及了,所以,如果你们想要收留苏小宝,第一件事情就是面对死亡,而且不是你们死就能解决的,我不得不说苏治国够聪明,要不是他偷偷改掉你们的姓名,并且跟苏于芳断绝亲戚关系,我想无论怎么样,向阳你们一家必定会受到牵连,就这牵连不说,苏小宝肯定是必死无疑,幸好他作出了正确的判断,短期内,他们是找不到这里来的,但是长期呢?” 噼里啪啦,外面密集的雨拍打在土地上。 长期?向阳和苏于芳对望一眼。 就像杜铮说的,短期别人找不到这里,但是长期是很有可能找到这里的。这些理由,还有证明他说的是真话的那些证据让苏于芳张不开口拒绝他,那些政/治上的事情她也不懂,但是听他的口气,事情应该非常的严重。 不管自己家会不会出事,如果因为自己执意把苏小宝留下来,然后苏小宝因此出事的话,苏于芳做的这一切,都是白费。 苏于芳的神情晦暗不明,向学工听了已经做好了让他带苏小宝走的决定,这个孩子不能让他留在这里然后出事。所以———— 向阳也想着让杜铮带走苏小宝,那样不一定苏小宝会活的更好。 三人心中都有了定论,但是没有一个人开口说明。那是一个孩子,他也有自己的权利,是去是留最终还是看他的意愿,如果真的越俎代庖帮他决定了,无论结果好坏,那孩子肯定会恨他们一辈子的。 “带我走吧。” “你说什么?小宝,你昨天不是才给我说你以后都跟我一起玩了吗?为什么现在你又突然………”或许是苏小宝的决定在意料之中,又或许苏小宝的声音不够响亮。除了哭哭啼啼的向青,三人都没有给出反应。 杜铮小手指弯了起来。要是杜文看到了一定会知道,这个铁血大哥一定高兴了。 “苏小宝都已经说了,我也把该说的,和不该说的通通告诉了你们,希望你们现在给我有一个答复。”语气坚决。杜铮没有多给他们时间,因为他知道拖得越久越可能造成事情的不定因素,至于不定因素是什么意思,呃,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杜文是知道的。 “你们决定好了么?” 向阳走到苏小宝身旁蹲下了身子,点点他的脑袋:“我真不知道你脑袋里装的是什么,但是姐在这个理要给你说清楚,无论你怎么考虑,咱们家都支持你。” “姐……姐姐?你……你要当我姐姐了?” “我不是当你姐,小宝,姐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以前因为我的私心蒙蔽了双眼,我总觉得你的格格不入,总觉你不是咱们家的。”苏小宝眼光暗淡下来,慢慢低下了头。 “但是!”向阳顿了顿:“小宝你知道么,当杜铮哥哥说要带你走的时候,我看到你的勇敢。虽然以前的你很淘气,甚至对我和向青都扔过石子,但是现在,我看到了咱们小宝勇敢的一面,那些以前的事情咱们都可以不想了,我想你说错了,我不是当苏小宝的姐姐,我,就是苏小宝的姐姐。” “真的?!”雨过天晴,小孩扬起脸蛋绽开鲜花一样的微笑。 “真的!” 话毕,苏小宝扑进了向阳的怀抱中。 向青嚷嚷道:“姐,我哭你都不理我,小宝哥哥这样你就抱他!呜呜呜……” 苏小宝大度在向阳怀中的扭了扭,空出了一点空间:“来吧,哥哥,咱们抱在一起。” 向学工帮苏于芳擦着眼泪:“都是当娘的人了,都哭过几次鼻子了。” 苏于芳红着鼻头哼:“要你管!” 目睹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杜铮嘴角不自觉地勾出了微微的弧度。 苏小宝决定跟杜铮离开了,一切的事情都好办了。想着时间不能再拖,而且杜铮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苏于芳就说先跟苏小宝吃最后一顿大家聚在一起的饭,然后再……杜铮想着耽搁不了多少时间,也就点点头答应了。 向学工把菜热了热,重新端上了桌子。 六个人坐好吃完,向阳收拾了碗筷,苏于芳就去柜子里找一些自己这几天赶出来的衣服,虽然知道派不上什么用处,但是还是想让苏小宝带过去,杜铮也没有反对,谅解了苏于芳的一番苦心。 杜铮立在雨帘的外面静静看着门外雨帘的世界。 向阳冲进门里,抖了抖雨珠,见杜铮出神的模样,忽然想起刚才他询问自己婚姻状况,想来捉弄一下他“咳咳,杜铮啊,是不是感觉丝丝的雨带着无穷的思念,是不是再想你媳妇了?” “不是。” 刚刚这么多话,现在又变成了面瘫无话了,向阳锲而不舍:“好吧,没想你媳妇是不是觉得雨是很漂亮的!” “不是。” “哎,你这人真奇怪,那你傻站在这儿,无念无想望着雨,干嘛呀!”向阳的声音拔高了一截儿。 苏于芳停了一下,回头望了两人一眼。 杜铮这才回过头来看了她,原来自己帮她治脚的那个文静少女只是表象,除了是炸毛的猫,还是一只很笨的兔子。带有弧线的唇瓣吐出话来:“观察。” 向阳右手扶额头长叹:“那你观察出雨是什么了么?” “哎!哎哎!你没有回答呢,往里面走什么呢!” 苏于芳给了杜铮一个布袋子,责怪的看了一眼向阳:“哪有这么一直追问别人的,他不说你还较真了。杜铮啊,别怪我们家小玉,她就是这样一会疯疯癫癫的。” 向阳委屈的叫道;“娘————有你这么说自己女儿的么!” 向青在一旁偷偷用小老鼠一样的声音给苏小宝说:“看,咱姐就是这样疯疯癫癫的。” “哈哈哈!”两个小孩一起跑到了箱子那边坐着。 看见向青的动作,知弟莫若姐,她猜到自己弟弟肯定在跟小宝说着自己的话坏,想到这样的原因,一个眼神杀向杜铮:“就是你,你要是给我说观察的是什么,我就不会被我娘他们笑了!” 杜铮坦坦荡荡的接受她的眼神,“全是水。” “啊?什么全是水?”向阳还没有反应过了,苏于芳他们已经笑得前仰后翻了。 “观察……哎哟……雨水全是水!”最后一刻,苏于芳还是远远本本把它给吐清楚了 向阳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观察什么?雨水全是水! 你以为这是二十一世纪脑筋急转弯啊! 苏于芳见向阳脸色不太好,笑了一会儿就没笑了,感叹着杜铮这孩子的老实,觉得自己把苏小宝交给他,还是稍微放下下来了。 笑过之后,大家不约而同陷入了沉默。 “小宝,过来”苏于芳对着苏小宝招招手。 苏小宝听话的跑了过去。 苏于芳双手扶在他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认认真真的说:“小宝,今后你就跟杜铮哥哥在一起了,别不听话,我……”最后一个字带有浓浓的鼻音。 苏小宝知道这事最后一次,这个义无反顾接自己回家的婶子同自己说话了。 轻轻抚弄着孩子的脸颊:“以后,就算再委屈,再幸苦都不可以哭,你是哥哥的孩子,你一定要做比哥哥还好的人……你……” 苏于芳不忍心的别过头,向学工上前把她拥入怀中,拍着她的背“好了,小宝,叔叔是个粗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给你说,我只希望你能记住咱男子汉,吃的苦,明白吗?” 两人这一番话,都是因为杜铮告诉他们,他带苏小宝走后,会把他送到军校念书,虽然现在时机还没有成熟,但是可以预料到没有爹娘的苏小宝在军校里面会受多大的委屈。 小孩郑重的点点头。 “跪下。”杜铮淡淡的开口,并没有说出叫谁,但是苏小宝还是‘啪’的一声跪到了地上。 向阳想去拉,却看到苏于芳向她摇了摇头。 向青想要向前,也被向阳给拉住了。 “这一跪,我希望你清楚,我虽然是受恩人所托,带你回去,但是我希望你能记住你面前的一家人,永远都是你的亲人。” “我带你走,并不是因为可怜你,如果你回去后不能正视你自己位置,那么我还是会将你送回来,任你自身自灭。” 跪着的苏小宝懵懂的点点头,直到以后他才明白一‘跪’对他人生的真正含义。 修长的背影拉着矮小的背影消失在雨帘中。 慌张坠落的急雨并不能阻止离去的身影,一切离去只是为了更美好的相遇…… 作者有话要说:  上面一切文/革方面的东西,关于杜铮的那段家史,绝对是编得,咳咳,不要来探究我啊~(已修)咳咳,因为很多地方都出现了口口,怕大家看不清楚,所以就改了一下~ 蘑菇小剧场: 杜铮拿出枪 蘑菇:你……你要干什么 向阳:取那么文绉绉的名字我们还不是分开了! 蘑菇:你们太无耻了!那……那谁还没有出来呢! 杜铮擦了擦手枪,蘑菇遁走…… 第27章 辩论 1973年春,这是苏小宝已经走了第四个年头,日子就在流水中渡过,转眼春天悄然而来,处处草长莺飞,整个冬天银装素裹的村子,慢慢开始恢复它以前的面貌…… 解冻的小河面上只飘着薄薄的一层薄冰,几个孩子围着河边玩耍。河水不那么冰冷刺骨,端着衣服洗衣的大婶们,结伴而来,对于大家说,春天一直是人们最期待的季节。 放下盆子,婶子们三三两两的就开始说起了听到的趣闻。 鼻子右边长了颗大痔的王婶子说:“你们昨天看见没,张大爷去世了,有两个小子偷偷摸摸在那棵大树下挖着什么!” 手中的木棒槌一下一下的拍打着手中的衣服,张婶子的儿媳妇,吊着眉眼哼了一声:“没事找事儿,就爱扒扒那些屎坑的的事儿。 ‘啪’的扔掉搓着的衣服,王婶子指着她鼻尖就骂:“哪里来的骚蹄子,说些话也不怕脏了自己的嘴,我看怕不是成天□,你自己才想着每天找屎吧!” 张婶的儿媳妇也不是好糊弄的,她原叫苗红,家里有六口人,老娘是个每天嘴里没个把门的,她又要管着下面的弟弟妹妹,便练得一张好嘴,加上本来不是张婶儿子的第一任媳妇。一进村就接受了大家的指指点点,好不容易现在稍微融洽些了,没想到日子刚刚好一点,她的脾气又开始上来了。 “说谁屎坑子呢!我看你满嘴喷粪把,也不管管你家那个王二,成天盯着人家门口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王二打人家主意呢!” “放你娘的狗屁!”王婶子也不是好惹的,虽然她喜欢在背后说点小话,但是本人没有什么坏心肠,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异常护短,对她来说儿子就是她的逆鳞!“没有证据你还来跟我扯这些,你不知道现在咱们共/产/党都讲证据麻!” 苗红啐了一口:“你算什么东西,要来给我讲共/产/党”眼骨碌一转,叉腰高声道:“讲证据是把,给老娘我看好了,我就是证据!也不怕告诉你,我昨天亲眼见到你家王儿躲在苏于芳他们家外面偷看!” 这个炸弹一丢进人堆里,把刚刚沉默着不发话,或者是看好戏的人全都给炸了出来,人群里嗡嗡的讨论着这话的真实性。 “苗红嘴是脏了点,但好像从来没有说过假话。” “没想到那个王二是这种人!” “哎,也怪她家姑娘长得那精神劲儿,咱村里中意那女孩子的那还是满多的吧。” “说什么胡话呢!苗红,这天还没黑呢,你就寻思着拿着脏水往我干女儿身上泼!” 众人一听这不得了,正主出现了。好戏开演了。 只见人堆里站着个年轻的妇人,不过听着她的大嗓门大家也能明白这是跟她们一样的农村妇女,跟她们不同的是,她的脸还真是耐看型的,第一眼你觉得不稀奇,第二眼你会觉得还不错,第三眼你会说:嘿,这女的长的真端正。 上挑的凤眼说着主人的不满,苗红啧啧了一口,上下打量她:“哪里又钻出个干娘来,我看别人都没承认你是她干娘呢,你还就得瑟上了把!” 站着的正是李婶子,李婶子叫李落梅,来到这里之后再没有用过这个名字,反正农村人,叫名字的情况也很少,自从那年听到向阳的真心话之后,李落梅再好的心肠也觉得自己没得个好,本来只是问问,没得让李于芳难做,于是这几年串门的习惯也少了,甚至有时候都不愿到向阳家去。 认干娘这个事情是她跟吴义商量好的,因为打听到上面下来消息,教师会重新重用,两人喜出望外,决定早早的上京,但是又怕她们走了之后没有机会报答苏于芳家这几年帮他们打掩护的那些忙,所以决定认向阳当个干女儿,以后两家也不会断了来往,更不用担心,会因为孩子这件事情给扯上生分。 今天本来是高高兴兴来洗衣服,没想到就听到了苗红的腌渍话,气的李落梅也没想那么多,站起来就噼里啪啦的讲了,没想到苗红还逮住这个小尾巴,处处反驳着。 “我!” 眼见李落梅也败了下风,王婶子有心无力,她护短但是还没短到不分青红皂白的情况,听着苗红说完,自己倒是半天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场面一时有些安静。 正主都没法儿演了,底下的婶子们也颇觉得无聊,有一两个同王婶子交好的细声细语的同苗红说:“这件事儿,咱就算了呗,再说你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把人家里的男的女的都给扯出来吧,向阳和王二都好像还没有处对象吧!” 苗红哼了一声:“有胆儿说没胆儿接,没处对象怎么啦,没处对象现在处成一对儿也成————啊!”最后个字还特意拉长了音调。 气的刚刚帮忙和解的两个婶子两手哆嗦着被一旁的人给按下去了。 “苗红,你不要过分!我……” “干娘!” 清脆甜润的少女声及时的打断了李落梅的话,,只见穿着白衬衫的,下身黑裤的少女,扎着的两根麻花辫,一上一下的跑过来。 等到少女近了,有人认出就是苏于芳的那个女儿,向阳。 白净的小脸带着笑,透出与村子里那些少女不同的灵劲儿,或许因为跑得太着急,脸上飞上了两抹红霞,一缕阳光恰好落在了她的眼帘,黑而上卷的睫毛,扑扇着乌黑黑的眼眸就像盛着水儿似的,看着众人心里都透出一个字————美 虽然现在大家口头上没出现端正啊,齐整啊,什么的话,但是看见众人的目光都带着期许,李落梅满意的拉住向阳的手,点点她的脑袋:“怎么这时候来啦?不去争工分啊?” “没事儿,刚刚跟村长请了假,就说有事儿过来了。” “你能有什么事儿?急急忙忙就赶过来了。” 向阳握住她的手,点点头:“我肯定是有事儿才来的,有人在背后那么大声的说我,我能不来吗,来到这儿我才知道刚刚怎么一边插秧一边在打喷嚏呢。” “行了,向阳冲着我来的你就明说呗,拐弯抹角的扯什么呢,我又不是……” 转身冲着苗红说:“婶子,您说的这话说得可真好,我要不是这么明晃晃的来了,还不知道有些人要把我的名声‘拐弯抹角’的拐到哪儿去呢,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后面那句周官放火什么的,苗红是不太明白,但是前几句她可是一字不落的听到了耳朵里面,这妮子的嘴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啊,苗红上唇比下唇薄,让人很容易就会觉得她是一个刻薄的人,她两片唇瓣一碰,开口道:“咱俗话说得好,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你都是听着他们说得我在背后说你什么了,自己眼睛都没有看到,这个能算是我在背后说你么?”说完,扬了扬下巴。 再洗衣服的婶子们都停下了手上的活,听着两人说得新奇词儿,甚至苗红在说俗语的时候还有人在下面问着,倒底是个什么意思。 向阳这算是第一次遇上了对手,刚刚听到空间升级和苏小宝的好消息都被这个消息给浇灭了,向阳“身子,不得不说您的话真的太好了” 啪啪给她鼓起掌来。 苗红想到这小妮子还是怕了,冷冷笑道:“鼓掌是不用了……只要你给我道歉就行了!” 李婶子一脸担忧的看了向阳一眼,要不是刚刚向阳拉着自己耳语说到不要说话,看她的。依自己的火爆脾气,估计自己现在早就冲上去跟她一架了。 “哈哈哈,苗红,你可真得劲,我说你说得话很好,但我又说过要给你道歉么,真是一脸好人像,不知道还以为你是那睡着河里的老龟呢!” “哈哈哈!” 向阳说完,人群里传来一股爆笑声,有的是笑苗红的傻气,有的是笑向阳的比喻,那老龟可不就是一脸好人像么。 出乎意料的向阳没有看苗红,反而扫视了人群一眼道:“如果每次你都在后面说着谁谁又跟谁谁在一起了,那么被你搞得不得不在一起的两人先不说,他们的爹娘会放过你么?” “如果!”响亮的叫道, 忽然,所有声音都停止了。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向阳。 白嫩的指尖一枝一指,点到的正好是家里有娃还没有处对象的:“我说你家的兰儿” 咻地,指尖一转,被点的是个喜欢四处说八卦的:“和你家的成国,我说她们俩在厮混,或者我说成国偷看了兰儿洗澡,你们还会像现在一样嘻嘻哈哈的围笑,坐在这里么!” “不!” 下意识的,两人同时答道,忽然感觉静的有些出奇,两人对视了一眼,看到对方眼中的愧疚,讪讪的坐下。 苗红不知道她在搞些什么:“你在这里说什么也没用。” “苗红,你别说了!” “对丫,你怎么能乱撒播些流言!” “算了算了,咱们不听了吧!” 看到三三两两的人离去,苗红显然还没有发现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不管她们是因为涉及到自己的利益,或者是因为内心真的有愧疚才走的,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向阳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向阳在心底呼唤子目道:“擒贼先擒王,古人诚不欺我也……” “当然了,你不看你淬炼多少年了。” “向阳” “唉”向阳抬头看着呼唤自己的李婶子,她道:“你先回家吧,我等下回去你们家找你们的。” “婶子,你有什么事情,现在也可以说得。” “傻孩子,谢谢你这次给我解围,剩下的话,咱们到你家再说吧。” 向阳见李婶子郑重的模样,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哇涩~多了一个人评论,好开心打滚~ 此为简单过渡章~有些内容也在这章里面 七夕节啊~蘑菇打滚求表白啊~ 第28章 泉水 村里的生活逐年的提高,有些手里稍微有些余钱的,不能在面上显出自己家有钱,但是暗地里还是想尽办法,修缮房屋,在里面重新刷一层石灰粉什么的,反正门一关,也没有人知道屋里面究竟是什么样的。 向阳家里基本上也是这样弄的,不过因为只有一个单间,加上向阳也大了,她爹好不容易跑到村里镇上申请过后才可以多辟出一间房间。 家里就趁着农闲的时候风风火火的把屋子给弄好了,四四方方的屋子比原来稍微宽敞了点,而且家里面靠着炕的位置索性也刷上了石灰粉,考虑到隔间冬天没有炕不太保暖,在李于芳的授意下,向学工还特地起了个小灶和炕墩子。 向阳回到了家,院子已经开始有了一些新的变化。 院子里开了一块自留地,上面种了些菠菜和小白菜等一些春天可以吃的小菜,在余下四分之一的地方搭着架子,是等到了季节种些丝瓜什么的有藤蔬菜,在菜的旁边围着鸡栏,见到有主人回家了。聪明的母亲和公鸡们在里面咯咯直叫起来。 “你们这么快就饿了呀。” 向阳说这放下手中拿着的锄头,手脚利索的先把早上切好的菜混着昨天向青捉的蚯蚓,正准备把木盆子给放进去,忽然想起了什么。 “差点给忘了!”往周围仔细观察,见没有什么人,连人影子也看不见,向阳放心的将手指悬空在碗上,凭空出现了一颗晶莹剔透的水,顺着向阳的指尖滑落,滴进了木盆里。 “咯咯咯!咯咯咯!” 那滴水带着不可知的魔力,本来柔顺的鸡们,当水滴进了木盆里,都急不可耐的躁动起来。 “好了好了!急什么!”向阳两三下搅拌好鸡食就将木盆放了进去。 刚放进去就听到子目的声音:“向阳,你可真浪费。” 又来了,向阳在心中叹气,随后对着子目说道:“这是为了我的家,怎么就浪费了,还有,你前年不是告诉我你得了株什么草,我适当的用泉水也不会出现运势衰落的情况。” 当年,苏小宝挖到的那株草原来是对空间具有分化功能的双生夜魅,就是因为它长相普通,所以在子目他们那个仙人横行的时代,那株草只存在于传说当中,没想到就是偶然间的一次挖野菜行动,机缘眷顾了向阳,让苏小宝得到草后并给了她。当时子目曾说这株草很好,但是具体的好处她也没看见,因为得到那株草,子目高兴之后,向阳突然就联系不上空间了。 她还原以为是空间除了什么问题,没想到过了一年后,子目又突然出声,在她脑海里道:“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双生夜魅,只能存在一个特效的空间。第一种空间,土地种植升级,空间面积扩大,泉水枯竭,只能用于种植植物,植物生长周期减小,收获增多,影响你的运势较小;第二种,空间耕地不见,空间变小,泉水永不枯竭,影响你的运势较小。” “你三柱香之内必须给我答复,如果你还没有想好,那株成熟的草就会摧毁空间。” 向阳哭笑不得,感情那株草还有一个特殊的身份————————定时炸弹!向阳仔细的开始考虑起来,如果自己有很多耕地,自己会怎么办?种蔬菜?种药材或者是种粮食那些,但是就算种了之后自己要怎么拿出来给家人做菜?难道明明白白给他们说我有一个空间? 不!绝对不行,向阳又开始思考另一种将菜处理掉的办法,把菜卖出去?脑海里忽然出现了这个时代特有的一个名词——————投/机/倒/把(卖东西的商人),那自己这菜不管卖不卖得出去,人家供销社是吃干饭的么?虽然现在没有以前查的紧了,但是毛/泽/东/思想宣传队的举报点那立在那儿。 心里想着,向阳又换成了自己要另一种特殊空间,泉水,无穷无尽的泉水带有特殊的功能,一滴泉水可以使豆子发芽,一盆泉水可以使发芽的豆子长出绿叶……就算泉水是按照容量来依次递增扩大n倍的效果,自己一滴一滴的使用也不会有什么浪费,关键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改变家里人的身体状况,甚至还可以让家畜或者自己种的那些蔬菜长的好一些…… 想到这儿,向阳心中有了大概的决定。直接心里呼唤到:“子目,我选择第二种。” “第二种?你想好了么?第二种可是没有那么大的空间,而且你用的泉水越多,影响的运势就会更多。” “不用说了,我已经想好了,你……别耽搁了,快点弄吧。” “……” 没有声音再发,出向阳也安心的等到了自己真正成长好的空间。 去放盆子那里洗了一把脸,向阳想着给苏于芳她们讲了,依现在这个村长估计还有多久能够回来,向阳到搭的小棚子那儿烧起水来。 “小玉,在家么?” 苏于芳一边跺着鞋上的泥,一边招呼着走进了门。 后面跟着向学工背着去镇上买来的一些菜,向青左手手贴着背篓的底部,暗中使着劲儿,帮忙抬着,右手松松的挂在背篓的一侧。 这个背篓还是曾碧晴唯一一次来的时候,用来背东西给背来的,本来苏于芳叫她背走,但是曾碧晴坚持要留下它,说不过也没办法,苏于芳只好留下了那背篓。 现在家里面用来装东西多是用它了。 见向青脸上亮晶晶的汗水,苏于芳心疼的擦了儿子的脸:“你是不是真傻,从镇上一路搭着力回来,来,都到家了,你别搭着了,让娘给看看,手上红没有!” 向学工听了,回头吩咐;“青娃子,听你娘的话,刚刚是上坡我才让你搭把力,现在都回家了,爹自己下背篓就行了啊!”耸了耸背篓,假装生气道:“还不走!我可生气了!” 向青垂着头终于松了手,被她娘给拽了过去,直接给按到木凳子上面给坐着了。 “叫你别去帮工,看你的手都成什么样子了?” 掰开紧握的拳头,苏于芳一边轻轻的用手揉着青红痕迹交错的手一边流着泪。 向学工放好东西,看见媳妇就一会儿没看到,又开始泪水汪汪的了。想到自从她哥死后,有丁点小事就喜欢挂着泪,自己也不好说她什么,只好安稳的接受现在这个状况。 “娘!”向青终于忍不住粗声说:“我都八岁了,都是男子汉了,你别把我当娘们儿似的!” “啪” 眼睛一瞪,苏于芳打掉他的手,泪水还挂在眼角:“怎么啦?娘帮你擦手就是把你当娘们儿了,你说你才多大,跟着你爹就跑到镇上帮人修房子……你也跑去……你不知道你才是个小孩!” 向青扯着嗓子,脖子爆着青筋吼。 “胡说!” 苏于芳呆掉了,向学工刚刚点上的烟也掉了,向阳冲出了小棚。 “怎么啦?向青你大白天你吼什么!啊!”向阳半点不留情面的过去就按着向青一顿训:“娘心疼你就错了?谁又说你是娘们儿了?你老实给我说说,最近你到底干什么了!” 也许是向阳的话起了作用,向青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我不是小孩!我不是小孩!当小孩就不能帮爹做事……小宝哥哥给我说他都会打枪了,我什么也不会!你们为什么要把我当小孩,隔壁家的吴明都可以去争工分!……” “蛋子……”轻轻柔柔的声音适时的响起,小孩圆圆的脸上挂着泪珠,梗着脖子,看着来人倒不好说下去了。 来人支着木棍朝前面反复拍打着地板,眼睛明明是黑若珍珠,却看不到一点光着,如果仔仔细细看,你能发现他的眼睛毫无焦距,迷离的跟一汪水一样。 “咚” 沉闷的木棍响声,让他停止了脚步,笑着说:“刚刚听到你在叫我,怎么啦,是想跟我一起去玩吗?” 来者就是吴明。 将木棍收进宽大的袖子里面,向阳似乎可以看到他站在初春的风里,风鼓起他的袖子还有宽大的衣襟,空荡荡的,明明是个八岁的小孩,脸上却有大人的神情,那种神情从向阳见他的第一面开始,就深深的刻进了脑中,那种神情叫做——————谦卑 “我……”三两下擦好脸上的泪水和鼻涕,向青跑到吴明身边,抓着他的手:“咱们俩一起去玩吧,我……我想去咱们好久没去过的小水池……” 吴明点点头,也没有多说,似乎是习惯了向青的变换,冲着向阳她们的方向点了点头。 苏于芳见两人都走了,也没有再错的话想说。向阳走到苏于芳身边抱着她的胳膊:“娘,别想那么多了,向青他还小不懂事”佯装着嘟着嘴,挥了挥拳头:“要是那小子下次再敢这样,你看我不好好收拾他!” 被向阳这一逗苏于芳‘扑哧’笑了出来,向学工捡起了地上还没有点着的烟,划着火柴头准备点燃,向阳一个箭步跨了过去,抢过火柴。 向学工看到空着的手,有些无奈的看着女儿。 向阳把火柴盒交到苏于芳手中:“娘,你知道的。” 苏于芳无奈的点点头,向阳曾经给她普及过,吸烟有害健康这个观念,现在既然她都已经这么说了。自己也不能让他继续抽烟。 三人就这么等着吴家夫妇的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29章 告别 向阳忙里忙外的冲上了茶,茶叶是她新配的,到山里去采的竹叶芯,桌上也摆上了一些小点心。 等到李婶子和吴义都来了,两家人坐到了丝瓜藤的架子下面。 李婶子喝了一口水,打湿了干裂的唇角:“我是要谢谢向阳这孩子的,要不是她,说真的,凭我这一张嘴还是说不过那个苗红。” “你要是不同她吵,也不会发生这种状况”吴义说话淡淡的,可是句句戳到了李婶的心尖上。 “你这是要回去了,装着样子给我看吧!” 李婶面色难看起来,苏于芳瞥了吴义:“姐,你别生气,吴大哥他是老师,说话是文绉绉的,可能有时候也是无意的,能这样说也是把你放在心上。啊,你都没有告诉我什么时候你要回去了?是两人一起么?回京都吗?。”劝好不劝坏,苏于芳劝着顺便改了话题。 果然李落梅提到这个,顿时转移了注意力:“哪能不告诉你,没看到我两趁着做工的时候都赶来了么,妹子说话可真伤我心,哎————”嘴里叹着气,脸上却是笑着的。 “好吧,那现在要我给你陪礼么?要不我把咱们家鸡生的蛋,全部用作赔礼给你带京都去好了。”苏于芳知道她这点性子,笑着打趣道:“没准咱家还能沾沾你们的光,到京都去玩上一遭呢。” “好呀,你要能来,我把全京都的猪肉都给你上桌子,还全上肥膘!” 向阳手里明显是在缝着家里的衣服,耳里却一丝不落的听着几人的谈话,听到李婶子说到这儿的时候,向阳忍不住浮想联翩————一家人围着桌子,桌上堆积如山的白花花的猪肉。 想到这儿,向阳恶寒地打了个颤。 向学工见媳妇说话自己也插不上嘴,索性在旁边问道吴义京都的状况,也是为了给吴义面子,怕他一个人坐在一旁闷的慌。 两家人就这样说着,向阳又去小棚子打了点水,给他们倒上。 “姐,你们这样是打算多久走呢?” 苏于芳盘算着能提前一天向队上请假,也好送送他们。 “我们今天下午就走。”吴义冷冷的说。 苏于芳脸色不好看,说话这么快,像是害怕她们送一样。而向学工则是有些奇怪,一向好说话的吴义怎么突然说话都带刺儿了。 向阳放下针线:“叔叔你们走这么着急,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儿啊?” “对对!京都里,吴义他妈还没有见过我呢,咱们是要早点走”李落梅也看出气氛的不对,想着赶快回答,没想到一出口实话全都抖出来了。 “什么!” 苏于芳和向学工惊呼。 吴义铁青着脸:“你还是现在不要说话了,跟我回家吧!” 没等向阳他们有反应,抓起李落梅的手冲出了院子。 “姐!”苏于芳追出去远远的叫道。 李落梅甩开他的手掌,蹬了吴义一眼。迎上苏于芳,握着她的手:“妹子,我们先去京都了,有什么事儿,你记得联系我,要是家里又不方便了,不要自己打落牙齿往肚里吞。还有,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次上京都是对还是错,我就是没有什么知识,不知道他以后会不会嫌弃我,你们家一定要到京都来看我!” “姐——”苏于芳这一声叫的更加真心诚意,没想到李落梅走的最后还想着自己家。 “放心吧,婶子,我娘他们不去,我也会把他们押着去的。” 追上来的向阳从后面慢慢走上前。 吴义见向阳她们这般,脸色缓和:“走吧,等下会赶不上火车的!” 苏于芳依偎着向阳,向阳挥着手:“婶子叔叔,再见!一路平安……” 背影恋恋不舍的消失在两人的眼眸中。 苏于芳和向阳回了家。 苏于芳心情不太好,恨了向学工一眼:“你怎么没有去追。” “行了!娘,你又开始了。”俯在坐着的苏于芳身边,向阳笑着说:“是我让爹不去追的,我想着爹要是追出去了就没有人看家了是不是?您啊,要生气就冲我撒气吧。” 苏于芳能冲向阳撒气么?当然不能,所以,她只好在女儿的劝服下又喝了点茶,有些欣慰的笑:“味道不错,你娘我喝茶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呢。” 向阳傻乐:“没关系,您一定会有大姑娘上轿第二回的,我啊,去采茶叶天天冲给您喝。” “你们母女俩说话都没有我插嘴的地儿。” 向阳挽过向学工的手臂:“哈哈,爹您还满肚子醋味呢,我明天多去采点,保证咱家,爹娘向青那傻小子都能喝的到。” 苏于芳摆摆手:“别给那孩子喝,现在这么长时间了还不回家,一点都不听话。” 金色的太阳挂在了天空的中央。 望了望天空,向学工提议到:“我去找他回来吧。” 苏于芳撑起身子:“我也一起去吧,耽搁的半天也顺便把那块小水沟给挖出来。” 向阳拉回两人:“爹娘你们别去了,等下被村里人看见会说闲话的,又没有多远我去找他就好了,娘你和爹就在家里弄好吃的好不好,想起上次我吃的那个菜我觉得好好吃,真想再吃一口啊——”意犹未尽的舔舔嘴角,好像真的已经吃上了那道菜。 苏于芳笑道:“你这孩子,就是一盆回锅肉,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吃。”苏于芳的回锅肉尽得她娘的真传,虽然她和曾碧晴都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但是曾碧晴因为曾经是地主家的小姐,也喜欢做菜就请了一些师傅来交她做菜。苏于芳从小跟着学,却只有只有这道菜被曾碧晴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咕咕” 肚子不甘的叫了起来,向学工尴尬的看着苏于芳:“媳妇,我还真饿了。” 苏于芳被两父女给打败了。把向阳推出门说道:“好吧,你就给我快去快回啊!娘弄好菜等着你们啊。” 离开家里,向阳就往向青常常去的地方找人。 来到河边,几个嬉闹的小孩拉着手围着向阳转圈圈,向阳也不恼笑着问:“你们这是在玩什么啊?”经过了这么多年,看人的几分眼力向阳还是有的,何况下孩子并没有什么恶意,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其中有个长的胖的小子说:“在玩网鱼!” 嗓门大的却被身边的女孩脆生生的揭穿:“小胖子,你说你喜欢姐姐,答应给我们每人一根玉米杆我们才来网的!” “我……我……”小胖子欲哭无泪。 圈子一下散了,小孩们以为胖子不会实现诺言了,大家七嘴八舌,有的甚至哭了起来。向阳好笑地点了点小胖子的脑袋:“你才多大,就知道什么是喜欢了?” “大家别哭,姐姐这里有好吃的,哭的孩子就不给哦。” 话音刚落,孩子们齐刷刷的都停了动作。 一个个睁着黑黑的眼睛,水朦朦的看着她。 “吸” 突然有个孩子吸鼻涕吸出了声音,大家都看向他。小孩子们什么也不懂,但是在吃食上面他们非常的执着,幸好现在是白天,想象一下,要是大晚上一群跟探照灯一样发亮的眼睛看着你,将会是什么感觉,很不幸刚刚出声的小孩,完全不知道自己因为发出响声而让孩子们觉得,‘打断了姐姐的说话,姐姐就不给糖了’的想法,而他自己已经被愤怒的目光给包围了…… 那孩子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胀红了脸,张大嘴就要哭出来。 “唔” 一根微甜的东西沾到了舌尖,浓郁的甜回绕在他的口中。小孩红着鼻子傻傻的睁大眼睛看着微笑的向阳。 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糖,比他偷偷吃的家里罐子装着的白砂糖还要好吃,没有涩涩的味道,就像,自己姥爷说过的蜂蜜,他没有吃过蜂蜜,但是可以肯定,这个一定比蜂蜜还要好吃! 向阳要是知道了他的心里活动肯定会大笑三声,这个东西肯定比蜂蜜好吃,为了时时防止自己弟弟向自己哭闹的状况,她准备了几根平常的草茎,洗干净了泡在泉水中,这个可是吃过之后强身健体,味道好的不得了。是空间出品啊! 忙活了一会儿,几个孩子嘴里一人叼着根草茎。怕他们看到自己取草茎的动作,只好让他们都转过身子,先假装在草里寻找什么,才取出来的。 “小胖,告诉姐姐你们有看到蛋子么?”蛋子是孩子们一起玩取的别名,一般情况下,孩子们更喜欢跟有别名的孩子闹在一起,为了这个别名,向青还跟苏于芳闹了好一阵的别扭。 点点头“蛋子跟瞎子走了。” 向阳继续问道:“去哪边了呀?” 小胖子咬着草,五官都皱到了一起。 红鼻子的孩子举高手跳:“我知道我知道。” 向阳问着:“嗯,你知道他们走的哪边么?” “走的大老虎那边。”向阳点点头,摸摸那孩子头顶。 一语不发的走了。 向阳走后,孩子们继续玩游戏,输了就要答应别人的做法,小胖子叫红鼻子去游泳,红鼻子正拍拍胸膛答应了,正准备跳进湖里,对面茂密的芦苇丛里忽然传出一个声音:“啊!” 小胖子领着一群孩子就绕到了对面,对他来说,领地都是不可乱占的。以为会遇到另一群孩子,满心期待的一位是自己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 没想到茂密的草中,一脸惨白的女孩子端着铁盆子瘫在那里。 小胖子出于自己是老大的缘故,问着:“你这是干什么!跑到我们村里的地盘来了,说!是不是探听情报的!” 没想到女孩根本没有回答她,额头上都渗出了密密的汗珠,哆嗦的身子,嘴一开一合的。 胖子想着,这样都被自己吓破了胆,将耳朵凑到了她的嘴边,只听见女孩抖着音都能媲美家里的蚊子叫了。反反复复的说着。 “妖……妖怪……妖……妖怪” “真无聊,这样子就被我吓破了胆,”小胖子觉得她没意思,一直一个样子坐在那儿,红鼻子说:“要不,我们走吧……” 这建议很快被孩子大群同意了,他们并不认识那女孩,知道一点点的也只有小胖子,想让孩子们把什么放在心上,也不太可能。 更何况————只是个陌生人。 孩子们呼啦啦的一片跑了,路上扎着黑头绳的小女孩问着小胖子:“刚刚那女的怎么了?咱们怎么说走就走了。” 小胖子这时候低声呵道:“什么女的,咱们没有看见,你不记得经过那件事情之后家里大人的话了?” 想到那件事情,小女孩从脚底升起一股凉意,让她不自觉闭上了嘴。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改变更新的时间,考虑到九点钟很多妹纸都睡觉了,所以订到了20:00-21:00两个时间段,觉得哪个比较好可以留言告诉我……如果没有妹纸说,我就按照适当的时间进行调整了。 第30章 熊二 此刻向阳正走在去‘大老虎’的途中,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可能要面临大麻烦了。 大老虎其实就是山里面一块巨型的石头,按理说北方这边山地比较少,就算有石头也只是小碎石,可她们村里就那么奇怪,唯一的一座山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有了一块神似老虎的石头,大人们觉得这是祥瑞,也没道不让孩子们去那里玩,所以村里的小孩就以此为据点。 他们还给那块巨石取了个名字叫‘大老虎’,而‘大老虎’作为孩子们玩的根据地,孩子们为什么这样喜欢到这儿来,可能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石头有个特性——————不结冰。 在北方这个冬天比春夏长出一半的地方,找到一个可以在冬天玩耍的场所,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地方了。 “你小子胡说,刚才他踹我还得劲儿呢,现在就成软绵羊了?” 还没有走到那地方向阳远远的就听到了那些孩子吵闹的声音。 向阳心里着急,莫不是向青出了什么事情,她放弃走转而飞快的跑了过去。 巨大的石头突兀的躺在小平地的中间,形似老虎。不远处还有一条山涧,发出浅浅的流水声。 巨石的下方,孩子们围着两个人影。 “怎么了,你小子刚才还吐我口水呢,现在就不说话了?”高瘦的小子,眼眶深深凹陷下去,力气不小,一边说着话一边将向青踹翻在地。 “老大打他,叫他抢东西!”耸拉着肩膀,眼睛小的跟绿豆一样的孩子说。 “咱们这样真的好么?”脸上有个胎记的孩子躲躲闪闪的说。 “去你的!”绿豆眼推倒有胎记的孩子。 那孩子摔倒在地,正好倒在一个小石头上,手摸着脚踝,他脸上皱成了一团,其他的孩子见状也没有说上来帮忙扶一把,反而对地上的说着风凉话。 “地上不平是挺容易摔倒的,吕小凌快点爬起来吧。” “对丫,你要是不起来,你爷爷又会以为我们欺负你了。” 吕小凌咬着牙爬起来,对着大家露出个讨好的笑容,一瘸一拐地躲到了后面的阴影处。 抱着手的一个男孩冷冷说:“出息!” 听到这话吕小凌的身影在阴影处颤了下,却依然没有往前跨出一步。 大家觉得吕小凌不反抗没意思,又将目光投向了熊二那里。 熊二比向青身量大。这个力道促使向青翻了一个滚,向青身上沾满了泥土,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他捂着肚子站了起来。 “蛋子,你没有事吧?” 吴明眼里全是担忧。 向青安慰吴明:“我怎么有事,刚刚是熊二那个小子吃亏了呢。” “哈哈哈!”熊二走到向青面前:“看见瞎子和走/资/派伙在一起玩,还能听见被我打的屁滚尿流的人说他怎么样打我了,哈哈……” 吴明知道向青在骗他,衣袖遮住的地方,他的两只手攥成拳头握得死死的。他们俩确实打不过熊二,两人本来身板就比熊二小,并且自己眼盲,他也知道…… 熊二这么猖狂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熊二是隔壁村的孩子,除了名字跟他的身体状况本身不相符之外,是货真价实的孩子王,他带着一群孩子上山下河摸鱼偷菜,甚至在文/革最开始的那几年,他曾经跟着那些村里组织起来的护卫队,进行过一些勾当。 正是因为知道这些,吴明才把果子拱手相让,哪想到向青看见熊二接果子推了自己一把,就冲上前去打。 “向青……你” “别说话!”向青大声打断道。“我会告诉你,我说过会帮你拿回来,就一定会帮你拿回来的!” “只是一个果子,蛋子你……” “行了。两个人唠唠叨叨烦不烦,谁来尝尝我的东打美/帝拳!”熊二说着抡起拳头就向吴明砸了过来。 向青心里一紧,闭着眼睛抬着手臂迎了上去。 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从手臂传来,向青慢慢睁开眼睛。 “姐!” 向青满脸高兴的叫道。 来者就是向阳,向阳满头大汗的跑来这里,眼里看见的就是不认识的小孩抡着拳头要砸向青。 向阳哪能白看着弟弟挨打,一个箭步冲上去,抓着熊二的拳头往回一扳。 向阳冲向青点点头,手上使劲:“你还光天化日下欺负人了,打我弟弟。” 熊二‘哎哟哎哟’两声,向阳扣着她的手还没有放开,疼的他龇牙咧嘴“姐姐,你放了我的手吧!我只是跟他们闹着玩的。” “胡说!你抢我们的果子,还打了我和吴明。” 向青没想到自己姐姐那么强,一招就把熊二给止住了,现在底气也足了,恨不得把熊二的罪一箩筐给数清楚。 眼珠子咕噜一转,吴明哭丧着脸:“胡说,我什么时候抢你的东西了,那明明是我从家里带过来的!你们想要我不给,咱们才打起架来的。不信你问问他们!” 向阳这才发现周围还站着一堆目瞪口呆的小孩子。 听到吴明在叫他们,绿豆眼第一个站出来:“我……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啊,我还想起来家里还有猪草没割呢……我先走了……” 说完一溜烟就跑了。 孩子们见绿豆眼都走了,也一哄而散。最后只有吕小凌深深地看了一眼向阳,然后一瘸一拐的走了。 “你看,没人帮你说话吧!你说的是假话,大家才都走的。”向青得意洋洋,已经完全忘了那群孩子刚刚还在围观他们。 “向阳姐。” 吴明突然的出声,把向阳弄得楞了一下。 “怎么了?”熊二挣扎一下,向阳继续按着他。 “你还是把熊二给放了吧,只要他把果子还给我就好了。” “呸!”没想到吴明还没有说完,熊二哈哈大笑,“你想要果子是吧!” 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青青的果子,咻的往远处扔去,只见果子抛出一条弧状落到了山涧里。 熊二的动作快,向阳只关注到他有没有反抗,反而来不及制止他的动作。 “你……”向青冲了上去,抓着熊二的衣襟,咬牙切齿道:“你真敢——”果子在这个时代可是一个稀罕物,就算是青的,也能让孩子们把它当宝贝一样捧着,熊二的动作激怒了向青。 “放开。”向阳开口。 吴明和向阳意外的看了向阳一眼。 “叫我?”向青煞白脸道。 向阳点点头。 熊二愣了一下,停了笑:“嘿,看到没有,你姐姐已经相信了我,还不快点放了大爷。” 向青见向阳的脸色也不像是在开玩笑,松开了手,丧气的退后一步。 向阳在向青退后的时候也放开了抓住熊二的手。 她看见向青的沮丧摸样大致也能猜到向青这时候在想些什么,但是向阳没法告诉向青自己是因为手劲儿不足给放了熊二的。 就算自己凭以前学过的技巧能制住熊二,但是这小子的力气也真是不小,自己也不可能一直把他给抓着,所以只好放了他。 “事情已经解决了,那我就先走了。” 熊二惬意的伸了胳膊,挑衅的看了向青一眼。 向青别过头去,装作没有看到。 “慢着。”向阳打量了熊二一眼:“我说过你可以走了么?” “你不是让我走,你干嘛放了我。”熊二有些气急败坏的叫道。 “我就知道姐你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的!”向青脸上多云转晴。 “行了,现在我希望你把‘原原本本’的经过,一字不漏的告诉我。”向阳笑着盯着熊二说,话里带着话,把‘原原本本’这词加重了语气。 吴明听向阳的话大致也猜到向阳想要做什么,默默的把向青带到了一旁。 熊二躲闪着向阳的目光,梗着脖子说:“什么经过,经过我刚才已经说了,就是你们家蛋子……抢了……抢了我的果子,然后我们俩就打起来了。” “他抢你的果子?”向阳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熊二。 熊二更加肯定,目光也不躲闪了,语气定定的说:“就是这样的,没错!” “你告诉我,比你小两岁的孩子打得过你么?” “打……打得过” “你告诉我,你的力气这么大是不是经常欺负别的小孩……” “没……” “那你告诉我,你打得过我么?” “我……”熊二抬头看了一眼向阳,他也不笨,已经刚刚向阳说的话,分明是挖了个大坑叫自己往里面跳,他比向阳小两三岁,力气还比女孩子大都打不过向青,更何况向青和自己打得时候。 “这又怎么样,是他们抢了我的果子。”咬定这个理由,熊二底气足多了。 “他胡说,那个明明是吴明的果子……唔”向青的话被吴明捂在了嘴里。 向阳看了吴明一眼,接着道:“你怎么证明那果子是你的?” 熊二胸有成竹的说:“那果子只有我们村里里面才种有,不是我的是谁的。” “哦?你们村子里面种的?” 熊二点点头,结果已经很明显了,就算向青他姐说再多有什么用,反正那个果子注定只能是自己的。 “但是听说你们村的果树前年已经被火给烧毁了。” “什么?不可能,明明小强他们告诉我果树还在的,大火没有烧到果树的!” “原来你只是听说啊——”拉长音调,向阳摆摆手:“结果已经很明显了,那个果子是你的么?” “我……”熊二一下子坐到地上,手指着向阳:“你匡我!” 向阳没理熊二,拉起向青和吴明:“咱们回家吧。” 路过坐到地上的熊二时,向阳忽然低头对着熊二说:“以后,不要让我听到你找我弟弟的麻烦,还有,你打了我弟弟,我别了你的手,明天估计你的手可能会无法工作,咱们也算两清了吧。” 望着向阳姐弟离去的背影,熊二狠狠的锤了一下地,摸着有些疼的手臂,眼里带着不甘心道:“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31章 路遇 熊二回到村子里,刚进村口就看到一群人急匆匆的往村外赶。 “发生了什么大事了。”他嘟囔着正跟这群人擦肩而过。 抬头看向前面的人,熊二忽然看到了一个迎面走来熟悉的面孔,他故意放慢着步子,等到跟那人错身的时候,伸手一抓,抓到了那人的领子,逮着那人的领子就往后退。 “哎哟喂,谁啊,敢抓你大爷……我。”那人转过身来,脸上一对小小的绿豆眼,正是刚刚没有作证第一个走掉的孩子。 “呵呵,熊……熊二”绿豆眼干笑两声:“你这么早就回来了啊。” 熊二气极反笑:“富贵,怎么了,照你这样子说,你还不想我回来是么?” 富贵抓着他逮着自己领子的手:“熊大哥,当时真的是迫不得已,我……只是那个女的比我们大,不能硬扛硬啊。” 熊二逮着领子一送,富贵就跌到了地上。 “得,刚刚叫我抢果子的也是你,看见有人来了跑的最快地也是你,你现在还想让我赏你个满头彩,别上几朵大红花?” 熊二眉头一皱,嘴是笑着的,手里第二根拇指微微弯了起来。 糟了! 富贵在心里面哭道,要打人的动作出来了,自己逃不了了。 富贵嘴里犹如机关枪突突的说道:“熊二,你听我解释,我是回来给你搬救兵的,真的,没事儿我怎么会先跑。我想着给你证明,但是我又是你同村的人,她们肯定会信啊,所以我想着还是不好解释,就……就……” “就割猪草去了,是吧?”熊二好心帮他解释道。 “对对对!”富贵也不敢起来,两条稀疏的眉毛都要打成团了。 熊二向着富贵伸出手。 一只手,上面布满了茧子,放在富贵的面前。在富贵眼里却比布满了伤口更加可怕。 熊二蹲着半天见富贵没有动劲,收回手哼了一声:“不知好歹。起来吧,我没有那么小心眼儿,以后咱们俩还要一起玩呢。” “一起玩?”富贵傻眼了,还以为会挨一顿打呢。 “当然,”熊二点头,不一起玩怎么好以后使唤你去整向青他们呢。 富贵爬起来跳了两下,傻笑道:“熊二,咱们还是可以一起玩的,哈哈。” 没理他的胡言乱语,熊二想到了刚刚出村口的人群,拍着富贵的肩膀问:“你刚刚跟那么多人去干嘛呢?” 富贵见熊二没有生气的样子,完全放宽心:“刚刚我也是好奇跟着他们尾巴就准备出去,听说是有个女的被什么精怪给迷住了,瘫在那条小河的芦苇丛里死活不起来。” “精怪?你在逗我玩吧,毛/主/席都说了不能封建迷信,大家又怎么相信什么精怪眼巴巴的凑上去看。” 富贵一副什么都知道的表情,对着熊二勾勾手,在他耳边说:“哈哈,你可不知道了吧,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村里出些什么乱七糟八的事儿可正常的很,想想以前张大妈的孙女不是晚上回家晚了,被精怪附了身,还口吐白沫,最后还不是请道士来治好的?……” “等等,那条河好像我们两个村子的人,都在用吧,这么多年没有什么事情,怎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儿?”熊二问道。 “对啊,不过听周叔说,听回来报信的孩子说,那女孩看到的精怪可能是对面村的什么人。” “对面村!”熊二撩高了嗓子。 “嘘——你想让大家都知道么?” 村口来来往往的人也多,偶尔有一个闲在那里。听到熊二的声音,有几个站在树旁边的人,伸着脖子往这边看了看。 隔壁村? 向青他们村子。 熊二开始有点兴趣了,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确实声音有够大,于是小声问道:“关对面村子什么事儿?” “我也不知道,所以好奇啊,想要赶过去看看。”富贵老老实实的答,不过就他那发着不明意味光的绿豆眼,还真难让人相信他说的是实话。 熊二再次问了问:“你说的是真的?” “你要不跟我一起去看看?”富贵提议道。 “好吧”熊二爽快的答应了。 两人直接走出了村口。 他们走出村口后没有看到,有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影跟在了他们后面。 再说向阳这边,向阳带着向青直接回了家。 吴明在他们家逗留了片刻便赶着回家去做饭去了。 屋子外面阳光倾泻了一地,屋里面是亮堂堂的。 向青把头埋在碗里稀里哗啦的吃着,向阳给他的碗里夹着菜还不忘叮嘱:“吃慢点” “啪!” 苏于芳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向青你给我老老实实说一遍!” 向学工吧唧吸了一口烟,苏于芳转头一把抓过烟,掐着烟头给灭了。 “抽什么抽,不许抽,看见你抽烟就心烦!” “你这是干嘛呢,好好说不行,非得弄这么大的动静。”向学工也知道媳妇是迁怒自己,无奈的说。 “这是我非得弄这么大动静么?你看看你儿子鼻青脸肿的回来,刚刚吴明在,一声不吭就算了,现在吴明都走了,还是只顾着吃饭,也不给我谈谈,你说他这是在干什么?” 向青这时候也没说话,抬起脸一脸无辜的看着苏于芳,向阳放下碗筷,走到苏于芳身边,扶着她的肩膀:“娘,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弟弟只是在回来的时候,我叫他不要说话,就是怕你生气。幸好我没有叫向青说话,你看你现在的样子,我想弟弟还没有说一句肯定会被你骂的狗血喷头把?” “他现在说了才知道我会不会骂他,他不说让我想骂他都不成。”苏于芳狡辩道。 有时候真的不明白苏于芳是小孩还是她是小孩。 想到一个办法,向阳索性蹲□子,捂着头:“娘,刚刚你拍桌子的时候真的把我吓到了,我觉得头又疼起来了。” 苏于芳点了点向阳额头:“你这是来哄我呢,都三年了,再长的伤疤也该结了疤了吧。” “娘,你不生气啦?”向阳站起来摇着她的手臂。 话音刚落,苏于芳才发现自己的气都消了。 “你又来这招”深知向阳的招数,苏于芳无奈的道。 向学工帮忙附和:“向阳你快过来,你娘不许你在她旁边杵着呢。” 向阳乖乖走到向学工身边去。 “行了,你们爷俩合着又来整治我是吧。” 向阳跟向学工对视一眼都笑了。 这事情也不能就这么糊弄过去,至少苏于芳她要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苏于芳又把目光投降向青。 “青娃,你还是老老实实给我说你这个伤怎么来的,不然等下我可不是拍桌子那么简单了。”苏于芳吓唬道。 向青瑟缩一下脑袋,支支吾吾说:“就是打架得来的。” “打架?”苏于芳拉高了调子。 “娘,你别生气,听向青说完再说。” 苏于芳点头表示知道,指着向青说:“你今个要是不给我好好说清楚,我绝对不会放你走的。” “好吧,就是隔壁村的熊二抢了吴明的果子,我看不过去,就去抢,没想到……” “没想到熊二的力气好大,我根本打不过他。”向青垂着头。 向阳捂着脸,力气小也是被打的理由。 向学工比向阳的动作更大,一个人窝在椅子上抖着肩膀,就差没有笑出声音。 苏于芳也沉着声音问:“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我姐就来了,我就没有被打了。” 苏于芳叹了一口气,向着向青伸出手。 向青以为自己要被打,急忙躲开脸。 “躲什么呢,我又不打你。”苏于芳道。 向阳解释:“额,估计是刚刚娘你那一拍把他给吓住了吧。” “我吃……吃饭,都说完了我都饿了。”不再看苏于芳的脸,向阳脸涨得通红的埋下头吃饭。 吃到一半,忽然一双筷子夹着肉伸到了向青眼前,向青抬头看去,苏于芳乐呵呵的的盯着她:“多吃点肉,以后就能打赢人家了。” 向青眼里一酸,把肉放进了自己嘴里,嚼吧嚼吧食不知味的给吞了。 苏于芳见向青吃的这么快。露出恍然的神情:“以前我哥吃饭也特别快,他最喜欢吃的就是我弄的回锅肉。” “娘,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惦记着?” 苏于芳摇摇头:“不惦记了,你大几舅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回家一趟,可是到死他也没回成,也不知道给娘捎的信娘收到没有……咱们日子好点了,我总计划着找点时间回向阳她姥姥家一趟,看看老人,报报信也好啊——” “这个能有时间么?”向阳接道。 苏于芳摇头:“我和你爹不上工是不可能的,这样子吧,向阳你就代我们去好了,哎,这样我也不放心,大姑娘家家的一个人在外面,还是算……” “娘,我自己一个人能去的,我只是找不到路,只要在车站让人来接我一下就可以了。” “还有,我都这么大了,过几年都该处对象了,现在让我去也好啊,多见见世面,娘,你说对不对?” “娘,就让姐去嘛。要不然让我去也成。”向青从饭碗中抬头,粘着饭粒道。 “媳妇,我明天就跟村长申请吧,就说咱娘过生日,叫向阳回一趟老家,顺便把大舅子的遗物也给带回去。” “好吧。”苏于芳叹道:“也只能这样了。” “有人在家吗?” 屋外传来一个人的喊声,向阳跑了出去。 “在呢,你找谁啊?”向阳看着来人问。 脸上有块胎记的男孩,不由自主的别着一半脸说道:“我找向青。” 第32章 报信 向青端着碗就出来了:“你找我干什么?还有你是谁啊?” 男孩支支吾吾的说:“我是你的朋友啊。” “搞什么?”向青啧啧笑道:“我哪来的你这样的朋友?” 话落,男孩将头低得更低了。 向阳及时解围:“你是不是在熊二打向青的时候在场的人。” 男孩眼睛一亮:“你注意到我了?” 向阳想着,自己对这个男孩还是有点印象的,可能是他将身子放到阴影里面,所以向阳才会一眼就注意到那个男孩。 “你藏在石头的影子下面对不对?” “是……是的”男孩好像有点不可置信:“我……我叫里子。” “里子?”向阳觉得这名字有点奇怪,不过还是笑笑:“你好,里子,你来时有什么事情么?” “姐,你问他干嘛,你都不知道他在熊二打我的时候还站在一旁看呢。”向青冲着里子露出牙齿做出了咬的动作, “他总没有打你吧,向青你吃完就进去吧。”向阳总有种不详的预感,好像里子说的话可能对自己非常的重要,她不顾向青的话叫他回屋。 向青哼了一声,转身回了屋。 里子迅速低下头后退了一步:“我,我是来给你们消息的,熊二会……设陷阱……整你们。” “熊二?他设陷阱整我们,什么样的陷阱?”向阳问道。 里子犹豫的看了一眼向阳,再四下看了看。 摇摇头。 向阳猜测这话可能在外面说着不好,于是建议到:“要不然你先进院子里面,我们慢慢再聊?” 里子这下子松了口气点点头跟着向阳进了院子。 向阳搬出两根凳子,让里子坐着,自己也在他对面坐下。 “你想告诉我什么?” “我……”里子双手交叉握着拳头:“今天我们去了河边。” “你们?”向阳挑眉问道。 “不……不是的,是我跟着熊二他们后面去了河边。” “难道他们在河边设有陷阱?”如果真的是那样,向阳也只能说熊二太蠢了。 “不!不是。”里子斩钉截铁的反对道:“他们不是在河边设陷阱,而是他们在河边发现了你的秘密。” “我的秘密……”里子这么直接说,倒让向阳开始回想,自己的秘密到底有多少秘密。重生这个秘密要是能发现也只能是鬼了,空间的秘密除了自己和子目向阳也可以肯定自己没有告诉任何人,但是仔细想一想自己在什么时候显示了空间的能力,而最近的两次,一次是给自己家鸡喂食,另一次是河边…… 河边! 向阳心里隐隐有了猜想,面上却是不带山水:“我能有什么秘密。” “我们到河边的时候,周兰儿瘫坐在芦苇丛里。” 周兰儿?向阳仔细回想这个名字,忽然想到了去舅舅家,那个坐着牛车的少女。 会是同一个人吗? “周兰儿是谁?”向阳脸上带着疑惑。 “对呀,你又不知道周兰儿是谁。”里子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向阳给骗了,里子解释道:“周兰儿就是我们村拉牛车周叔的女儿。” 轰隆—— 一个晴天雷炸响在向阳耳边,晴天霹雳啊!周兰儿怎么会在河边?自己拿东西的时候看过四周根本就没有人啊! 四周!等等。 向阳想起了那片长有半人高的芦苇丛,这么一对照,周兰儿确实很有可能看到自己的动作的,她这么久之后才被看到,也有可能她只是看花了眼,并没有看到自己。 “周叔当时就傻了,没了媳妇这个女儿可是他们家的独苗苗,恨不得捧在手心里。他试过叫周兰儿,但是周兰儿一点反应也没有给周叔,嘴里一直喃喃道‘妖怪……妖怪’,熊二当时就被吓到了,周叔就觉得这个一定是人为的。” 人为的,也确实是人为的,向阳点点头,“然后呢?” 里子继续说:“周叔就说一定要查出那个人,于是就来到你们村里面问了那天在河边的孩子,那些孩子恰恰说了你向青还有吴明三个人。” “他猜想着一定是其中一个,于是准备一个人一个人的找,但是……” “但是熊二给了向青和吴明不在场证据,但是说最有嫌疑的是我对吧?”向阳已经猜到熊二会那么做了。 “不在……场……证据?” 里子不好意思的摸摸头:“我不太明白不在场证据是什么意思,但是我知道熊二说了你的名字之后周兰儿的反应特别的大。” 向阳心里有底了,多半是周兰儿在对面准备洗衣服,恰好就看见自己隔空拿出了草茎,也怪自己不小心,什么地方也不选好。但是她没有想过周兰儿的反应会这么大。 “然后,熊二就说,叫周叔来你家找你,对症一下,就知道是不是你作的怪。” 向阳等着他说完后,慢吞吞的说:“那你说熊二他们发现了我的秘密,到底是什么秘密?” “就是……”里子脸上带着红:“你可能是妖怪变的” 向阳一听到妖怪下意识看向了鸡围。 里子双手挥道:“不是的,没有说是鸡精,听他们说你是狐狸精。” “噗”向阳忍不住笑:“狐狸精?我?怎么可能?” 里子手指抠着裤子道:“熊二他们说是这样的,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我……我只是来通知一声你们。” “你为什么想要来通知我?能告诉我原因么?”向阳口气还是很平稳的,没有特别过激的语气。 里子头又低下了头:“我不是熊二派来的,我只是觉得这样……这样冤枉人不好。” “里子,你能抬头给我说么?” “对……对不起”里子边说着抬起脸,身子也往凳子外挪。 眼见里子要掉下凳子,向阳扶了一把:“你还是坐进来一点吧,坐在外面很容易摔跤的” 里子涨了脸,低声道:“谢……谢谢。” “这就是你跑来给我说的原因?那你为什么说你是向青的朋友不直接说你来找我呢?”这是一个比较关键的问题。 “我……我怕你不认识我不相信我说的话。”里子抠着指甲。 “你经常做这种事情被人不相信么?”向阳不知道是怎么的,很想听听他的故事。 “没有,这这是第一次,我不太会说话。大家觉得我丑经常不太理我。” 向阳这才想着仔细看看眼前坐着的孩子。 他的肤色偏黑,五官很柔和,带着一股儒气。却因为他的怯懦显得并不出彩,脸上仍然可以看到一个黑红色椭圆形的胎记,那胎记占了脸的大半位置,让他并不出彩的脸变得更加的平凡。 就是这样一个平凡的人,他今天是鼓起多大的勇气做的这件事情呢? “你怎么会想到告诉我?你完全可以跟着熊二一起来找我,然后等着看我被周叔骂,你这样来找我了,如果被刚好过路的人看到了,有可能你会被熊二暴打一顿的”向阳想要刨根问底,如果不讲威胁的因素说出来,里子他是不会说的。 “我……”里子双手捂着脸:“我怕被熊二打。” 放下双手,异常坚定的看着向阳:“我更怕你出事。” 向阳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以前认识我?” 里子摇摇头:“不,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你。” “那你还这样子跑来给我告密?你还怕熊二那里来的勇气想要告诉我?” “你像我姐姐。” 里子闷闷地说。 向阳疑惑道:“难道是我长的很像的缘故?” “不,不是的,只是我的姐姐跟你一样,都是保护弟弟的。” 没等向阳插话,他接着道: “我的姐姐,叫香穗,小的时候我一出生,爹娘就不太喜欢我。后来我爹娘去世了,只有我跟姐姐了,姐姐没有办法,早早的去队上争工分,挖田砍树,缝棉被,炒菜。只要我姐姐能做的,她都要拿来做。” “但是,我们两个的吃喝依然不够,只有那么一点点的米,只有那么一点点的糠子,她全部省着给我吃,她说我是杨家唯一的香火,要紧着我,可是大/闹/饥/荒来了,村上大家都没有吃的,为了让我活下去,下雨天,姐姐去山上扒树皮,从山坡上摔下来,死了。” “等我在乡亲们的帮助下找到她的时候,她的身上被刮出了很多条血痕,手里却紧紧攥着一块树皮。” “后来,我在村子里就是靠大家接济长大的。” 向阳心里有些闷闷的,其实她可以想到,就这么平铺直叙的话里,有多少的困难和艰苦。如果自己在21世纪还能帮助他,至少能带着他去医院做个激光修复手术。 可是她在这里,面对这样的孩子,她除了心疼,没有别的方式可以做了。 “你,想认我当干姐姐么?”向阳询问道。 里子苦笑的说:“我有一个姐姐就够了,虽然我很胆小,很丑,也很让人看不起,但是我会记住我姐姐的愿望好好活下去的。” 向阳点头表示明白,却忍不住反驳里子:“或许你觉得自己就是没有人能记得你,所有人都觉得你很丑,其实我想告诉你,你这样的想法是错误的。” “里子,你试着不要捂着你的脸出门,将胎记大方的给大家看。其实当大家看久了之后他们就会发现胎记没有那么可怖,反而拥有胎记的人更加的重要。你要学着跟人家交谈,用你像现在对我一样的善意去跟别人相处,以后绝对没有人会看不起你的” 里子捂着脸,下意识的放下手:“我以后不会捂着脸了,谢谢你。” 向阳送走了里子,刚回屋里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了喧闹的人声。 第33章 挑事儿 “向阳你出来。” 这么大的声音是熊二吼的,周叔虽然不想大张旗鼓,但是这个男孩子说他是周兰儿的同学,看不惯向阳的做派才帮周兰儿吼得,周叔看在周兰儿的面上,也就点头答应了。 “小玉,外面是不是在叫你呢?这么大的嗓门,我出去看看吧。”苏于芳说着就要出屋子。 “别,”向阳拦着苏于芳:“你就在屋里打扫卫生好了,我出去看一看,估计是二丫走亲戚回来叫我呢。” 苏于芳半信半疑的点点头。向阳出了门,她在背后嘀嘀咕咕道:“我怎么觉得自己是听到男孩子的声音呢?这耳朵越来越不好使了。” 向阳一出门,就被几道目光给瞄住了,带着敌意的是熊二的;幸灾乐祸的是绿豆眼的;愤怒的是周叔的;看笑话是围观群众的。 向阳扯开栅栏,站在外面就直奔主题:“好了,大家来找我什么事儿。” 里子给向阳说过他们来找自己是什么事儿,但是向阳明白自己明明知道还装不知道才好。 熊二朝着富贵施了眼色。 “向阳,听说你到河边去过。”富贵大声的问。 “对丫,怎么了?”向阳一脸无辜道。 熊二朝着周叔咬耳朵:“您听,她都自己承认了,我们问过那群小孩去过河边的倒地有哪些,除了她这样子还有谁?” 周叔反而觉得不像,就那个小女孩坦荡荡的站在那里,说话也清朗,半点没有做贼心虚的模样,不过听到熊二这么说,想到自己的女儿,周叔还是觉得自己要仔细看看。 “除了问我去过河边没有,还有什么事情么?” “你去过河边见过周兰儿么?”周叔慢慢的开口。 向阳已经记不太清周叔和周兰儿的模样了,但是现在看见那个让自己免费上车的大叔,心里还是存有感激的:“我去河边的时候是找我弟弟,没有见过周兰儿。” 周叔眉头一皱:“那为什么我们家周兰儿听到你的名字反应那么大?” “我没有见过周兰儿,您能给我讲讲她是谁么?” 熊二正愁没有机会拉向阳下水,听到向阳这话,乐得连连道:“我马上就去把周兰儿带到你面前见见,我们就知道是不是你做的了。” 向阳没说话,熊二当她默认了。迫不及待的将周兰儿拉出来。 周叔没有开口,但是看着熊二拉周兰儿粗暴的样子皱起了眉头。 周兰儿慢慢走到向阳跟前。 她睁大着双眼,眼睛里面空荡荡的,仿佛什么也没有,只会机械的跟着熊二走到向阳的面前。 周兰儿还没有站定,熊二就问:“兰儿,你认识眼前这个女的么?” 向阳等着熊二的把戏,就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半响,没有回答。 人群里传来几个嬉笑的话。 “熊二那小子,年龄小倒学着人家处对象了,看那手还紧紧攥着小姑娘的手呢。” “你看他说那些话,周兰儿一点反应都没有,难不成只是熊二这小子在耍我们?” “哎,哎,别说话了,你们看……” 几人的话一字不落的进了熊二的耳里,他不高兴地扯过周兰儿大声问:“周兰儿你认识向阳么?” “啪!” 熊二被周兰儿甩了个大巴掌,周兰儿哭着就奔到了周叔的怀里,嘴里嚷嚷着:“爸,爸,我怕。” 周叔安抚的拍拍自己的女儿,回头看了一眼熊二。 熊二以为是自己得到周叔肯定了,也不管脸上的巴掌了,朝着向阳恶狠狠的说:“看到没有,兰儿这么大的反应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吓了兰儿她怎么会成这样。”他更想说的是向阳是个精怪,专门迷糊人的。 “熊二,你忘了今天下午的教训了?没事儿不要往我头上叩屎盆子”向阳没有承认。 周叔意外的看了一眼向阳:“你真的不认识我的女儿?真的没有见过她?” 向阳听到周叔这么问,点点头,再摇摇头,众人都被她弄糊涂了,她道:“我认识你的女儿,但是我在河边没有见过她。” 周叔神情严肃起来:“这么说,真的是你……” “您还没有听完呢。”向阳打断周叔:“您忘了以前你们隔壁村搭车的小女孩了?” “我记得当时我还和兰儿争执了一番呢。” “最后,我依然上了车,过了这么久都没有来得及给您道一句谢谢。” “谢谢。”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原本寻仇的,变成道谢的,都在猜想周叔会怎么做。 熊二插嘴道:“你以前认识兰儿又怎么样,要不是你在河边吓了兰儿,她也不成现在这个样子。” “对对,熊二说的对。”富贵跟着点头道。 “你先别说话,我先问问向阳。” 熊二被周叔说了,讨了个没趣,还是不甘心的站在那里,准备一有空就插上一嘴。 “我好像记得你,踹着窝窝头上了车,好像还给了兰儿一个对吧。” 向阳的样貌没多大的改变,如果非要说上最大的改变应该就是气质上的基本变化,随着年龄的基本增长,原来的女孩也长成大姑娘了。 “您记错了,我不是给了兰儿一个窝窝头,而是把唯一的一个窝窝头给了兰儿。”向阳这样子吧具体的事情拿出来说,是向阳周叔知道,自己可以把唯一的窝窝头当作路费给周兰儿,自己也不会是那种没事儿找事儿的人。 “是吗,但是我女儿为什么会只听到你的名字会这样子?” 向阳询问道:“你真的只说了我的名字她才这样子的么?而且听到我名字的时候她的反应是扇了熊二一耳光,那不是正常的反应么。” “你胡说什么!听到你的名字扇我的耳光这两者根本没有关系好不好,是你因为听到你的名字她才害怕的。”熊二辩解。 周叔再次看向熊二:“我想仔仔细细的问个清楚明白,请你不要说话了好吗?” 周叔发话了,熊二倒不好插嘴了,要是真的把周叔惹急了让他查出,自己并不是周兰儿的同学,那个事情才是真正的糟糕了。 向阳抿着嘴:“熊二你自己都说了,听到我的名字和扇你两耳光根本没有关系,那你为什么笃定她的害怕是因为我呢?” 向阳继续道:“周叔,我还想要问问呢你,请问兰儿是真的只有听到我名字才有反应么?请你认真想一想,如果你实在想不到,可以到兰儿面前试一试。” 周叔听着向阳的话也认真思考了一下,发现自己真的好像在周兰儿面前说过向阳的名字就没有试过其他的名字了,周叔拉着女儿的手。 低低的问:“兰儿,你认识周大贵么?” 她理都没有理他,晃着身子,低低嘟囔。 “兰儿你认识熊二吗?” 周兰儿继续晃着身子。 “兰儿,你认识季翠花么?” “啊!” 周兰儿抱着脑袋大声叫道,周叔下意识的抓住周兰儿防止她蹦出去,周兰儿在他的怀里拼命的挣扎,向阳忍不住问:“周叔,季翠花是谁?” “季翠花就是周叔已过世的媳妇儿”富贵说完,才发现熊二一脸凶恶的看着他,忙道:“我……我什么也没说。” 等到周兰儿平息下来,周叔才慢慢开口:“季翠花是我得媳妇,也是兰儿的娘,两年前就去世了,也是我考虑的不周到,只想着怎么能多挣点钱给兰儿好生活,而没有注意到一提到兰儿她娘,兰儿就会脾气不好,甚至到后来我发现兰儿的脾气越来越怪,但是我发现的已经太迟了,根本纠正不过来了。” 向阳点点头,她曾经看过一篇报道是,失去母亲的孩子如果不进行适当的开导,后面可能会造成巨大的影响。 周叔一脸愧疚的站在向阳的面前:“向阳,是周叔想岔了,对不起你,不该没有问清楚就跑来找你麻烦。” 向阳摆摆手:“没事儿了,周叔,我只是个小孩子,没有那么记仇的,你不用想得太多。” 其实向阳会想到让周叔再问,完全是个意外,她真的不信人的神经会那么脆弱,就自己那么好不经意的一吓,最多让周兰会害怕,不会让她变成这个样子,除非是什么造成了她心里巨大的创伤。 向阳也就是试试,没想到这一试,真的给试出些明堂出来了。 “大家也散了吧,是我周大贵对不起向阳家,不该就这么莽撞的来抓人,谢谢大家帮我周大贵来砸场子,可惜,是我自己的错。”说完,周叔冲着大家深深地鞠了90度的躬。 反正也只是看热闹,只有几个和周大贵真心是兄弟的,才想着来帮他的忙。其他的人一听原来是场误会全都成鸟兽散。 周大贵带着周兰儿走了,向阳还是有些于心不忍,毕竟要不是自己那个动作捅破了薄薄的最后一层纸,周兰儿也不会成这个样子,所以,向阳偷偷回到家里拿个小瓶子装了一些稀释的空间泉水。 把它给了周叔,告诉他是她姥姥求来的,让周叔试试,看能不能治好。 周叔接过,走了。 熊二对着向阳哼了一声也走了。 向阳以为事情就这么平息,没想到不知道谁传出来的流言,说向阳被妖怪附身了,向学工夫妇听到这个消息,逼不得已的做下了一个决定。 第34章 奔走 北方的初春带有冬天的味道,一点稍转即逝的暖,加上有些微凉的风,让人不觉有几丝寒意。 村里大人们都去田间劳作,为着挣工分努力,那些没事儿做的小孩,有几个调皮的在村中窜来窜去,年龄大的都趴在村口张望。 不同于村里的安静,村口有些热闹。 周大贵驾着牛车,在一个榕树下等着,将目光投向了还在大石头那儿拉拉扯扯的几个人。 “不——我不要姐走,不要姐走——” 向青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向阳死死拽住,苏于芳在一旁劝道:“青娃子你别闹,乖,你听娘的话,你姐去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 向阳无奈的摸着向青的头:“以前觉得你挺懂事儿的,怎么姐就是去姥姥家,你都能变成了鼻涕虫。” 向青挂着鼻涕吸溜一声,又使劲的摇摇头。 向阳和苏于芳苦笑的对望一眼,两人都无奈了。 向阳开口说:“你不能这样就把我给拉着,你不许我去总得有个理由吧。” “我——”向青手指稍微松了一些。他头看了一眼正盯着他的向阳,喃喃自语:“小宝哥哥回来了,你可见不着了……” 向青声音有点小,向阳没有听清,眨眨眼睛:“你说什么来着?” 苏于芳倒是离得近,向青基本上说的,她也听明白了,便询问道:“青娃子你怎么知道小宝要回来了?” 原来是小宝要回来了,不是要等到18岁以后才会回来,现在这么早就回来了?脑中思考着向阳张口问道:“这么早就回来,杜铮不是在信里说,要他有十八岁才会把他放回来么?” 向青踢踢脚下的石头,支支吾吾:“其实……是小宝哥哥和杜铮哥哥一起回来,他们好像是来处理点事情。” 向阳有些意动,自己很久都没有看见苏小宝了,带着询问的眼光看向苏于芳。苏于芳也明白她的心思:“小玉,你现在不走,要是村长又不同意你走了,以后是想走也走不掉了,娘也不知道该怎么来给你点建议,你自己好好想想。” 向阳明白苏于芳说这话的意思,自从周叔找她的事件过后,村里流传出一些对她不好的言语,再加上苏于芳本来就象回娘家去看看,才想着让向阳去看看,顺便避避风头。 “姐,姐,你真的要走吗?” 向青不死心的继续摇着向阳的胳膊,睁着湿漉漉的眼睛以求得到向阳的同意。 “小阳,趁现在天还晴朗这,咱得赶快走啊。”周大贵好意叫着。 听见这话,向阳抬头一看。 原本晴朗的天空堆叠上了层层密布的乌云,只有微弱的几缕光透过云层渗了下来。 “小玉,这是要下雨了吧,你现在不走等一下天黑了,雨大了,可不好走了呀。” 苏于芳这么说,向阳倒是明白了她娘的意思。 掰下向青拉着自己手臂的手,向阳点了点向青脑袋:“没关系,小宝回来这一次我没有见到,不是还是有下一次么?等着我下一次早早的在家里等着,估计就不会错过小宝了。” 说着示意苏于芳她先走,随后苏于芳上前拉开向青:“姐是有正经事情要做,可不许再哭了” 向青在这一系列中还没有缓过神来。向阳就被拉走了。 向阳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苏于芳她们,周大贵招呼着向阳上了车。 “小阳,你这是去哪儿啊?” “我去车站,谢谢您了,您把我送到松树口那儿就行了了。” 周叔吆喝着驴子踏起蹄子,接道:“那哪儿成,我至少得把你送到镇上才行……” 向阳拗不过周叔的好意,只得答应了。 向阳挎着小包,独自站在人来人往的车站,这个车站与往日里不同。 原本刷着车站发车时间的的墙壁,换成了贴着“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革命路上永不停步!”的新口号。 她还记得她们家那时候送姥姥回家时的破旧的候车厅,现在这个候车厅明显有了些改善。候车厅砌了三面厚实的墙,围城了一个小空间,顶上是盖着瓦片儿,向阳买了车票就老老实实的站在那儿等着车。 出行的多是一两个的搭伴儿的人,向阳一个人站在那里倒显得有些鹤立鸡群。 没过一会,就有人来给她搭讪。 “小妹你这是去哪儿啊?”一个套老蓝布的胖女人问道,她瞅着向阳白白净净的一个站在那儿没人说话。 向阳笑道:“去我姥姥家呢。” “你姥姥在哪儿啊?”胖女人好奇问道。 “不远,就在东乡那边的十里村。” “哎哟,那可好,得少费多少脚劲儿了吧。”胖女人像是为她高兴,嘿嘿笑着说。 嗯了一声,向阳侧过身子假意整理自己的包袱,不想再跟她搭话。 胖女人不依不饶的继续说:“那妹子在家里一定幸福得不得了吧,可不像我一样又要做工分还要一个劲儿的收攒家里。” “哪有这些事儿,大家都是一样的,也没分的个高低贵贱出来。”向阳还是答了话。 说完,正好汽车来了,向阳冲着胖女人歉意的一笑:“车也来了,我就不跟姐姐你唠家常了,我先走了啊。” 向阳就要奔向车去,却被胖女人一把拉住了手臂。“妹子你别慌着走,我有事情能拜托你么?” 车都来了,向阳哪能不慌? 挣了挣胳膊也没有甩掉她的手,向阳急急的说:“姐,你有什么事儿,以后我回来咱们慢慢说好么?这车开走了我可是真的没有多余的钱去买票了,我……” 剩下的话,都被向阳吞进了肚子里。 没想到,胖女人居然带了三个孩子来这儿,就在她们说话的时间,几个孩子从高到矮依次排在了向阳的眼前。 “姐,你这是?……”不会问着自己要钱吧? “妹子,你别慌,我打听了的,这班车还得等个十几分钟才得开,我不是来讨钱的,大妹子。你也别生气,我这么糟糕地就来拦着你,我是真的有事儿。” 车没这么早开,向阳提起的心稍稍落下去了,稍微缓和了脸色:“那姐你给我讲吧,你到底是个什么大事儿,非得白日里把我给拦着?” “就是就是……” 三个孩子中长的最高的那个,也是年龄最大的那个 ,多少也知道点事情,没等他娘吐出字,就开口说道:“帮我们找爹。” “什么?” 向阳这嘴张的都可以装一颗鸡蛋了,敢情拦着自己就是因为一群小蝌蚪要找爸爸。 “你别听孩子胡说,我就是想找个人。” 向阳苦笑:“大姐,我都给您说了吧,我这次去只是去我姥姥家串门,哪有多的时间……” 三个小孩一听都纷纷哭起来。 “怎么办?又被拒绝了” “呜呜呜……以后咱们都没有爹了” “爹,爹” 三个小孩全然不顾的大哭,胖女人一点管管的意思的都没有,只是冲着向阳歉意的笑着。 猜到女人的意图,向阳语气不好:“大姐你这样子放任他们哭着,你以为这样我就会答应你么?” “要是你们非得这样,何必浪费我的时间,我还是先走了算了吧。” “别”手上力道加重了些,胖女人苦求道:“我……我不是要孩子们在你面前哭着求情,而是我怕你跟以前那些人一样,一句话没听完就走了,打听一下,不会浪费你多少时间,就在你到镇上的时候帮我问问,有没有一个叫刘东国的人。” 向阳看了一眼她抓着自己的手,胖女人一下缩回了手:“大妹子能考虑考虑么?不会花费你多少时间。” “刘东国是他们的爹?”向阳指着眼前的小孩问。 胖女人嗯了一声,赶忙开始介绍:“个头最高的那个是老大,叫刘二牛,那两个是龙凤胎,分别叫月月和亮亮” 三个小孩,大的那个最瘦,像根针似得杵在那儿,两个龙凤胎身上沾着着泥巴和杂草脸上却干干净净的。 “我能帮你问问,但是你得给我说说为什么要找他。” 向阳妥协了,眼前的一家,虽然那个胖女人向阳不太相信她,但是那三个孩子,也不像是做戏。 胖女人深深吐出一口气:“我也不知道自己还傻傻地为什么找他……” 原来刘东国是第一批下放到农村上的青年。 一场轰轰烈烈的‘上山下乡’运动,正代表着中国一场国策,命运的骰子掷到那一家都是面喜内忧,几辈子生活在城里的人们不知道山沟沟和农村是怎么样的,进了城的农民们却对着城里一个劲儿的说好。 对于城里人来说,城里是繁华的,乡下却是红彤彤的。代表着光荣与战劲儿,刘东国就是其中的一个,他带着无比的希望与激情投入到了农村。 刘东国不说养尊处优,但在家里也是独苗一根,在农村干了很久之后他才发现这自己这嫩皮根本经不得日晒雨淋,更别说叫他用只拿过笔的手去杀鸡了。长此以往,所有的激情都已消磨干净,只剩下最后埋怨与愤恨。 后来刘东国带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取了村里力气最大的孙翠香,孙翠香也体谅着丈夫不让他下地。 1971年,刘东国与孙翠香有了三个孩子,也是同年,他接到了能返乡的来信。 之后,趁着孙翠香不注意,刘东国人间蒸发了。 向阳听完不免唏嘘,又是一个陈世美的故事。 “妹子,我见不见到刘东国都没啥,只要你能问问那镇上有没有这个人,我怕他没有粮票没有钱,能不能到顺利回家。” 向阳这才多看了刘翠香一眼。 明知道刘东国骗了她,还傻傻地等着,这人…… “好吧,我一定找时间,帮忙问问有没有刘东国这个人。” 刘翠香带着三个孩子一起鞠躬道谢。 向阳摆摆手“不用这样,我也不一定能找到” “上车了啊!检票了啊!” 正好此时,售票员叫喊着大家赶快上车,向阳只落了一声再见就冲进了车里。 作者有话要说:鞠躬,对大家说一声抱歉,因为昨天蘑菇小日子来了,痛进了医院,没办法请假和更新,真的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