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凶猛:臣妾是卧底》 第1章 乱入青楼 “大姐,我跟了你两年,忠心耿耿,怎么会出卖你?”面对着渐渐围过来的人,叶念惜苦苦哀求,脚下被逼得不断往后移动。 这是城外荒石岭,身后便是万丈悬崖,摔下去必然尸骨无存。 眼前浓妆淡抹的女子将手中的雪茄吸了最后一口后随手扔掉,紧了紧身上雪白水貂大衣,满脸冰冷:“小叶,有人说见到你和警察接触,别怪姐姐心狠,你也知道干咱们这行的容不得一点儿差池。这颗龙胆石是前两天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今天就给你陪葬吧。” 随着梅花形状大小的龙胆石落在掌心,叶念惜看到身旁的人从地上捡起了石头猛地砸向了自己的头颅,温热的血液从额头流淌而下,眼前血红一片,叶念惜倒在了石头地上…… 到底是谁出卖了自己? 在这伙儿毒贩里卧底两年,怎么在案子快要结束的时候,自己的身份却暴露了?到底是谁? “叶念惜,这个案子由沈擎队长接手了,他会配合你抓住毒贩,将这案子了结,到时候你便可以回归警察队伍了。”这是上次与许队见面,他说的话。 三年了,从警校毕业,便被许队挑中进入了这个案子,为了卧底,硬是花了一年的时间增肥,从不一百斤的美女到现在 二百多斤的胖妹,从大学生沦落为街头大姐大,让父母失望,被亲朋唾弃,终于混入了毒贩之中,其中的心酸有谁知道? 最后……竟然落得如此结果…… 许队,沈擎队长,你们会让我以警察的身份下葬吗?让我的父母知道他们的女儿不是坏人吗?…… 叶念惜被扔下悬崖的瞬间,睁开眼睛看向头顶的明月,今晚的月亮格外圆,只听得耳边呼呼风声,渐渐失去了知觉…… “啊呀,姑娘啊,你这么一死,叫我如何交代啊!”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寻短见了?” …… 吵让声让本就头疼欲裂的叶念惜更加心烦气躁,睁开眼睛怒骂道:“烦不烦?要哭要闹一边去,到了阴间也不让人安生……啊……” 看清周围的情形后,叶念惜“啊”的一声尖叫,顿时清醒过来。 自己躺在床上,床旁围满了穿红戴绿浓妆艳抹的女子们,方才发出聒噪之音的正是站在自己床头的老女人,四五十岁模样,一张布满细纹的脸上扑了厚厚的粉底。 不过让叶念惜发出尖叫的,却是周围这些女子,除了那老女人外,虽然个个相貌姣好,年约十六七岁的样子,却都穿着奇怪的服装。 叶念惜有些纳闷,不过身为警察的基本素质 让她立即冷静下来。目光越过众人看向了房间里,古色古香,梨花木门窗,红木桌椅,一面铜镜梳妆台在床头附近。这是怎么回事?自己被救了?一连串儿的问题在脑海中闪现。 “啊呀,姑娘,你醒了?真是吓死妈妈了。”床头那年近半百的老女人拍着胸口做作的嚎叫着。 叶念惜白了她一眼,“妈妈?你认错人了吧!” 老女人脸上露出了不快,“我说牡丹,你在我这群芳阁呆了半年,我可待你不薄,平日里你叫我红花姐,我也就没当回事儿,可是今日是你出嫁,总该尊重我一声妈妈吧?” 牡丹?出嫁?叶念惜纵然再冷静镇定也是有些懵了,“你认错人了吧?我可不是什么牡丹,我还没有男朋友呢,怎么嫁人?” 红花姐一愣,“男朋友?” 一旁粉色衣衫女子皱了皱眉头,“妈妈,我看她是磕傻了吧?怎的说起胡话来了?” 叶念惜觉察出来不对劲儿,提高了警惕,“这是哪里?你们是什么人?” 红花姐立即伸手摸了摸叶念惜的额头,自言自语,“没发烧啊。”接着又道:“牡丹,这里是群芳阁啊,她们都是群芳阁的姑娘啊。” 群芳阁?这不是悬崖底下?叶念惜低头看到自己一袭古代大红嫁 衣更懵了,“这是什么朝代?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红花姐有些着急了,“牡丹,这是紫胤国的都城啊,咱们群芳阁是这都城里最大的青楼,接待的都是高官贵人,你来我这里半年了,只卖艺不卖身,我也没亏待过你,这个时候,你可不能害我啊!” “我叫叶念惜,不是你的牡丹!你瞧瞧我这样子,二百多斤的大胖子,怎么能……”叶浣汐顾不得头疼掀开被子,说了一半的话停在了口中,自己哪里还是什么胖妞啊,这身材纤瘦婀娜,只怕连一百斤都不到。急忙伸手摸自己的脸,瘦瘦的尖下巴,妈呀,这还是自己吗?从床上跳了起来,推开众人跑到梳妆台前,这么一看,傻眼了。 铜镜里的自己十六七岁模样,标准瓜子脸,细眉大眼高鼻梁,正是自己初上警校时候的模样,只是此时梳着元宝发髻,一副古代女子打扮,这相貌貌似比身后那些青楼女子要更为出众,算得上是美人儿一枚。 美中不足的是额头有撞过的伤口,抹了止血药,仍然沁出了血珠。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叶念惜盯着自己的发髻看,上面插着纯金蝴蝶簪,百花玉钗,旁边插满了发着莹莹光彩的珍珠,这都是真材实料吧?叶念惜伸手摘下 个金簪放到嘴里咬了咬,是真的! 红花姐凑到了叶念惜的身旁,“我知道你叫叶念惜,这紫胤国谁不知道你叫叶念惜?可是咱们这青楼谁用本家名字?牡丹这名字也不是谁都能叫的,这可是……” 话还未说完,便被叶念惜打断了,“我就叫叶念惜?” 红花姐点点头,随即暗暗摇头,仿佛自言自语:“这脑子不会真磕坏了吧?” 穿越了?叶念惜有些迷糊,这也太扯了点吧。 就算是穿越,可是自己怎么这么点儿背呢?竟然到了青楼?听红花姐的意思,自己卖艺不卖身,这身子应该还是清白的吧,猛然间看到铜镜里自己的一袭大红嫁衣,想起来今日自己成亲,这副模样不错,想来嫁的人也该不错吧,真要嫁给个王爷将军什么的,这也算是不白来一趟。 “我要嫁给什么人?”叶念惜满怀期望的问道。 红花姐忽然拿锦帕掩口笑了,伸手指了指房间的一角,“那不就是你的夫君?方才你寻死寻活撞了一头血,都把他吓傻了。” 这房间里竟然还有自己方才没看到的人?顺着红花姐的手指方向看去,叶念惜啊的一声大叫,险些跳起三尺高,即便是心理素质再过硬,也是无法接受这现实!老天爷,开什么玩笑! 第2章 宁死不嫁 墙角里蹲着一个人,乱糟糟的头发用一根红绸带束到脑后,头顶上是一片疤瘌,触目惊心。黢黑的脸颊仿佛没有洗干净,眼睛狭小,根本看不出来是睁着还是闭着,鼻孔朝天,厚而肥的嘴唇和黑黝黝肤色一致。 “娘子……” 看到叶念惜投来的目光,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七倒八歪的黄牙,比哭还难看。只怕地狱里的野鬼也没有这般龌龊吓人! 这便是今日迎娶群芳阁头牌牡丹姑娘的新郎官儿。这人颤颤巍巍站起来,佝偻着身形走了过来。红色新郎衣衫裹在身上极其不合适,就连那身前红绸拧成的花也让人看了不舒服。嘿嘿傻笑着,更叫人毛骨悚然。 即便是早就练就了一副火眼金睛的叶念惜也看不出这人的年龄,脑海里飘过两个字:猥琐! “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吧?”叶念惜的声音有些颤抖。 红花姐有些幸灾乐祸,“谁敢开这种玩笑?牡丹,这可是咱们紫胤国最龌龊的乞丐,也是你自己指定要嫁的夫婿。” “娘,娘……”新郎官儿走了上前,直勾勾的看着叶念惜。 “站住,别动!谁是你娘?”叶念惜彻底绝望了,这是个傻子吧?想来那牡丹也是个傻子,怎的要指定嫁这个人?可是你既然要嫁他,为何又寻死寻活的?反倒害了自己!这种夫君,莫说是嫁给他,便是多看一眼,也会噩梦连连,这是 做的什么孽啊,穿越成青楼女子不说,还要嫁给这么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乞丐,真是点儿背到家了。 “娘,娘子!”新郎官儿终于将话说了清楚,“你莫,莫要再寻死,我,我会好好,好好待你……” 叶念惜哪里听得进去,伸手将新娘衣服脱了下来,扔给红花姐,“我不是牡丹,我不嫁!”抬腿便要走。 “拦住她!”红花姐立即翻脸,一声令下,姑娘们上前扯住了叶念惜,“今日你嫁也要嫁,不嫁也得嫁!” 叶念惜狠狠瞪了众人一眼,“我若是不愿意,谁也勉强不得!”伸手推开身前姑娘们,她会武功,自然无需怕这些手无寸铁的弱女子们,这个时候还是脱身要紧,嫁给个乞丐还不如去十八层地狱。想来这头上的饰品也够自己在紫胤国丰衣足食了,叶念惜这么打算着,便夺门而出。 门打开,刚抬起要迈出的脚步立即收了回来,叶念惜心中暗暗叫苦,门外竟然站着无数身披盔甲的士兵,个个手中拿着明晃晃的刀枪,人高马大,身强体壮。 为首的一人双手抱拳,昂首挺胸,“牡丹姑娘,今日你安心成亲,对大家都好,莫要再生是非。末将负责保护你的安全,会将你稳妥的送至城西破庙中,与这乞丐百年好合。” 叶念惜腿一软,扑通一声坐在地上,逃走的希望渺茫,难道自己真的要嫁给这个乞丐?禁 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自己要嫁的那人,险些呕吐出来,欲哭无泪。眼光扫过众位青楼女子,都是一脸幸灾乐祸要看好戏的样子。 目光又回到门口处,“军爷,啊不,大人,不对,将军……”叶念惜在寻找着一个合适的称呼。 “叶念惜,怎的连我也不认识了?真的磕傻了?还是贵人多忘事?你向来都直呼我名字,宋毅。我手背上这伤疤还是拜你所赐呢。”说着将左手握成了拳头在叶念惜眼前晃了晃,上面一道疤痕十分醒目。 看来这宋毅是仇人了,叶念惜叫苦不迭,从地上爬起来,赔笑道:“宋毅,当初是我不对,不该下这么狠的手。今日我给你赔个不是,你放我走吧?” 宋毅一愣,“叶念惜,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你若是早些低头,何至于如此呢?” 不是死敌?有转机!叶念惜立即走上前扯住宋毅的衣袖,低声道:“宋大哥,你瞧这乞丐如何与我相配?不如放了我,小妹感激不尽。”说着从头上摸下个金钗,想要塞给宋毅。 宋毅立即将叶念惜甩开,一脸诧异,盯着她看了半响儿这才道:“你是磕傻了?还是疯了?怎的说这种胡话?” 指望不上!叶念惜狠狠关上了房门,气恼的转身瞪着众人,“一个青楼女子出嫁,至于这么大排场吗?门外守着那么多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公主出嫁呢!”这么说着 眼睛盯向了房间后的窗户上,透过薄纸照射进来的光芒,叶念惜分析出窗户后面是空地儿。 “公主?你当你还是公主?”众人嗤笑。叶念惜的心思都在那窗户后面,也不理会众人的冷嘲热讽,宋毅将带着士兵一路护送自己成亲,路上绝对没有逃脱的可能,所以此刻若是再不逃走,只怕真的要嫁给乞丐了。 机会难得,叶念惜趁着众人说笑时,一个箭步窜到窗户边,伸手便要打开窗户,却没想到这窗户竟然纹丝不动,任凭自己用尽了全力也打不开,老天不开眼! “省省吧,这窗户早就用铁水浇铸了,在这房间住了半年,不会现在才想要逃走吧?”红花姐娇媚的声音传来,惹来一阵哄笑,叶念惜的心拔凉拔凉的。 既然软硬都不行,那就使用最拙劣也最有效的办法吧,叶念惜笑意盈盈的走向红花姐,“姐姐今年芳龄几许?” 对于叶念惜忽然转变过来的态度红花姐有些受宠若惊,“客人们都说我不过三十,其实啊,这都靠保养的好,我的实际年龄……啊呀,你要做什么?牡丹姑娘,你是要掐死我啊?” “我不管你是三十还是五十,若是不乖乖的放我走,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叶念惜一只手箍紧了红花姐的颈处,另一只手将对准了红花姐的簪子又往前送了送,那白皙的颈处险些被戳破。 房间里顿时惊慌一 片,红花姐大惊失色,“来人啊,救命啊!” 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宋毅挡住了门口,轻蔑的看着叶念惜,“你以为这一招有用?” 叶念惜用胳膊勒着红花姐的颈处,簪子始终对准她的血管,只要一用力,红花姐便丧命当场,“宋毅,让开,我真的会杀了她!” “红花姐的死活与我无关,我今日的任务便是要保证这场亲事顺利进行。”宋毅丝毫不退让,反而将双手抱在胸前,准备看一场好戏。 彻底绝望!叶念惜伸手推开了红花姐,将簪子对准了自己的颈处,“我宁死不嫁!” 这一下子宋毅着急了,“叶念惜,你说过你不会轻易送死,难道都忘记了吗?” “让开,否则我真的自尽了。”叶念惜厉声道,心中却是有些愉悦,逃跑有戏,宋毅不会让自己死。 果然,宋毅犹豫不决,说话的声音也软了下来,“你若是死了,我等都要陪葬,连这群芳阁的姑娘们也都活不成了,叶念惜,你赶紧放下簪子。” 自己竟然有这么大的架子?陪葬?开什么玩笑! 叶念惜正自琢摸着,忽然眼前白影一闪,还未看清楚,手中簪子便被夺走,身旁多了一个人,随即清朗声音缓缓传了过来,“不想报仇了?叶念惜,你太让我失望了。”随即将簪子插在了叶念惜的发髻上。 报仇?叶念惜转眸看身旁这人,又是啊的一声惊呼。 第3章 打了王爷一耳光 身旁这人长的也太好看了吧?眉飞入鬓,皓齿星眸,如剪裁刀雕的脸颊轮廓完美,面如桃花目若秋波,眉宇间风流韵致带着淡淡疏离,雪白锦缎衣袍角上沾了些许尘埃,让人忍不住想要帮他拍掉。宝石蓝色玉带勾勒出完美腰身,这人不止长的好看,身材也好。想来潘安也不过如此吧?叶念惜暗暗想着,禁不住上下打量来人。 若非他头戴紫金冠,叶念惜还以为是一位翩翩公子,暗暗琢磨这人的身份,是敌是友?而此刻这人的幽幽目光在叶念惜脸上扫过后恢复了平静与漠然,一只手臂箍在了叶念惜的腰际不曾松开。这人的身子竟然是冷的,至少让叶念惜感觉不温暖。 “拜见云王爷!”宋毅单膝跪地,身后侍卫呼啦啦跪倒一片。 红花姐立即收拾脸色,迎了上前,“王爷,幸亏您来了,奴家这里险些出了大乱子!” 云王爷? 叶念惜不由的多看了两眼,这人不过二十,斯斯文文,风度翩翩,毫无戾气与霸气,只是浑身上下散发着冰冷,因他的到来整个房间里的温度骤然下降。这人方才看向自己的眼神中透着些许柔情,只是一闪而过,不知道与自己是什么关系,叶念惜暗暗琢磨:云王爷,是救星?是克星? 云王爷从怀里取出一条白色锦帕沾了沾叶念惜额头上的伤口,锦 帕上星星点点的血迹让他皱了皱眉头,“红花,你这里已经出乱子了。本王临走时是怎么交代你的?” 红花姐吓得急忙跪在地上,身形颤抖,连声音都颤抖,“王爷,奴家一直遵从您的吩咐,对牡丹姑娘百依百顺,她要什么给什么,今日是她自己撞到桌角上想要寻死,幸好奴家及时拦住,这才……” “寻死?”云王爷转眸看向叶念惜,琉璃光芒一闪而过,转而是清如古潭的眼眸,“叶念惜,你到底想怎样?” 感受到对方的深深寒意,叶念惜的心中陡然不妙起来,这云王爷不会是克星吧?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于是轻声道:“王爷,我不想嫁人。” “什么?”云王爷的眉目间一紧,双目闪现寒光,咄咄逼人,似乎要看透叶念惜的心思。 “我说我不想嫁人,不想嫁给他。”叶念惜努努嘴巴,示意云王爷看向那个乞丐。 云王爷的眼睛始终盯在叶念惜的脸上,一字一字吐出来,“你刚才叫我什么?” “王爷啊。”叶念惜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儿。 一旁的红花姐急忙道:“姑娘方才撞坏了脑子,说话语无伦次。” “轩辕谂,你一直是这么称呼我的。”云王爷不放过叶念惜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能够直呼王爷的名字,想必两人关系亲密的很,叶念惜暗暗松了一口气 ,“轩辕谂,你是不是该放开我?” 轩辕谂伸手点了叶念惜的后背两下,叶念惜才觉得浑身能动弹了,练习了那么久的跆拳道截拳道和散打,到人家手里就和条虫一样,“轩辕谂,你这点穴的功夫能教教我吗?” 轩辕谂白目投来,“果然撞的不轻,净说胡话。”挥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红花姐立即会意,招呼姑娘们离开房间,走的时候甚至不忘记将房门关好。望着宋毅那一张无奈的脸随着门关上而消失,叶念惜松了口气,转身要坐到椅子上去,眼前冒出个黑影来,“娘,娘,娘子,你,你可不能,不能跟这个,小白,小白脸儿跑了。” 叶念惜瞟了一眼轩辕谂,后者的脸色比自己的还要难看阴沉,“宋毅!” 宋毅推开房门,“王爷,有何吩咐?” “带出去!”云王爷厌恶的看了一眼乞丐。 宋毅遵命,上前一步后便停住了,嫌恶的转过了头,向身后招招手,“你们两个,带他出去。”于是进来了两个侍卫将乞丐架走了。 “王爷,还有半个时辰便是良辰吉时,新人拜天地。”宋毅提醒。 轩辕谂冷冷看了他一眼,并不说话,宋毅立即住嘴,知趣儿的退出房间关好门。 这回儿房间里只有两个人了,叶念惜坐在椅子上,抓起茶壶给自己倒了碗儿水喝,定了定神儿 ,装出了一副可怜模样,走到轩辕谂面前,低声道:“王爷,不,轩辕谂,帮我取消这场亲事吧?” “你是在求我?”轩辕谂有些意外。 叶念惜点头,“那新郎官儿你也瞧见了,我是宁死也不嫁。” “若说你撞坏了脑子,不记得以前的事情,我倒是可以理解,怎的连性子都变了?”轩辕谂忽然一把将叶念惜抱起来。 “做什么?”叶念惜惊呼,可是力气没有轩辕谂大,挣扎不开,被他放到了床上。轩辕谂伸手撕开叶念惜的衣衫。 古人不会这么开放吧?自己好歹是马上要出嫁的新娘呢?王爷的权势也太大了吧?无法无天了?乞丐的新娘也不能这么欺负吧?眼前这男子眉目如画一副斯文模样,竟然是禽兽不如,叶念惜一手擒拿住他的手腕,一手狠狠甩了过去,清脆一声耳光,房间里顿时静了下来。 叶念惜看到轩辕谂吃惊的神情,他的脸颊上五指手印儿清晰可见,眼中怒火燃烧,仿佛随时要将叶念惜撕碎,一张冷脸阴沉铁青,咬牙切齿道:“叶念惜,你敢打我?” 叶念惜被他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只能狠狠道:“轩辕谂,你若敢胡来,咱们就鱼死网破。” 轩辕谂忽然伸手点住了叶念惜的穴道,也不说话,解开她的衣衫。叶念惜气急败坏,可是被点了穴道,浑身动 弹不得,只能破口大骂,“轩辕谂,看你衣冠楚楚像个好人,没想到尽做些见不得人的龌龊事情。欺负良家女子,哪里是大丈夫所为?” 这么说着只觉得胸前一阵清凉,衣服被掀开了,露出了雪白如凝脂的肌肤,虽然不是自己的身体,可是现在自己的魂魄既然入住了,便是主人,叶念惜禁不住又气又恼,“轩辕谂,你个混蛋,你就是个流氓,是个卑鄙小人,但有一口气在,我一定杀了你!” “方才冒犯,对不住了。”漫不经心的声音丝毫没有诚意,穴道被松开,叶念惜伸手又是一巴掌,就在即将挨住轩辕谂的脸颊时,手腕儿被他抓住了,“叶念惜,你真的要杀我吗?” 叶念惜一愣,方才他似乎只是看疤痕要确认自己的真假,倒是没有心生邪念,自己打他也是气不过而已,于是撇撇嘴巴,“你若是帮我取消亲事,我便不杀你了。如何?” 轩辕谂微微垂目,竟然有些为难,“这门亲事是皇上钦赐的,想要解除不容易。” 一个青楼女子嫁给乞丐,竟然要皇上圣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叶念惜忽然觉得这牡丹姑娘不简单,这桩婚事不简单,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不过,只要你开口,我一定会答应。”轩辕谂忽然抬眸看向叶念惜,握紧了她的手腕儿,似乎是在许一个承诺。 第4章 本王带你入宫 叶念惜几乎要欢呼起来,这轩辕谂简直是救星,方才的不快一扫而尽,从床上坐了起来,“轩辕谂,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你真的撞坏了脑子?”轩辕谂望着方才握着叶念惜手腕儿的那只手,上面还有她的余温,悄悄隐到衣袖之中。 叶念惜扶额汗颜,“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已经看出轩辕谂心思缜密,自己骗不了他,干脆装傻。 轩辕谂叹了口气,“我不管你是装的还是真的不记得了,不过既然忘了,便最好不要再想起来。也不要妄想进宫后行刺我皇兄,再将他惹恼,到时候便是我也救不了你。” 刺杀皇兄?尼玛,那不是皇帝吗?叶念惜心里暗骂一声。 想来这都是自己这具身体原来主人的事情,叶念惜哪敢继承她的遗志。对方可是皇帝耶! “好!好!我答应你。”叶念惜连连点头答应。 轩辕谂暗暗摇头,“本王带你入宫,见到皇上后说几句软话,他咽下了这口气,便什么事情都没了,毕竟你于他有恩,是他的……”说到这里停住了,看了一眼叶念惜,见自己的话并未引起她的好奇便不再继续说了。 两个人刚打开房间门,宋毅便拦住了,“云王爷,这门亲事是皇上圣旨钦赐,马上要拜堂成亲,你若是将新娘子带走,于情于理都无法交待。请不要为难末将。” “本王的事情要你多管?让开?”轩辕谂的声音十分不悦,脸颊依然如千年寒冰般没有任何变 化。 宋毅站在原地纹丝不动,“末将奉了皇上的口谕,还请王爷自行离去。” 这下可麻烦了,叶念惜多少懂些历史,皇上的口谕如同皇上亲临,轩辕谂便是王爷也要退让三分。今日想要离开这房间不容易,于是紧紧挨着轩辕谂,握住了他的手,生怕他反悔。 轩辕谂的手颤了一下,有些意外,斜眼扫过叶念惜,知道自己若是不救她,便再无人敢出手相救,手掌传来的温度让他心中一动,挑衅道:“若是本王一定要带她走呢?” 宋毅一怔,低声重复先前的那句话,“请王爷不要为难末将。” “让开!”轩辕谂威严不容侵犯。 宋毅僵持不动,“请恕末将难以从命。这也是为了王爷好。” 轩辕谂冷冷哼了一声,叶念惜待要看他如何反应呢,便觉得身子一轻,自己竟然被他拦腰抱了起来,两个人斜斜飞了出去,跃过宋毅和众士兵的头顶到了门外。叶念惜这才看清楚房间外的景象,自己这房间是二楼,外面有走廊护栏。一眼能看到楼下大厅里站着坐着许多百姓,都是来看热闹的。地上铺着红毯,十分喜庆。 眼看要撞到栏杆上,轩辕谂脚尖点在侍卫的肩膀处,两人从栏杆上跃了下去。古代的楼层可比现在要高许多,所以即便是从二楼跃下,也是让人胆战心惊,这样还不摔着?叶念惜挣扎了一下,想要脱离轩辕谂的怀抱,却被他抱得更紧。 眨眼间,轻飘飘落地,引得周 围百姓一片喝彩欢呼声。叶念惜抬眼看,大厅里已经张贴大红喜字布置好拜堂成亲,只待新人过来。那猥琐的新郎官儿正站在一旁,“娘,娘,娘子,你,你真要,要跟这个,这个小白脸儿,私奔?”这话引得哄堂大笑。 叶念惜瞪了他一眼,“谁要嫁给你?我就是给轩辕谂做丫鬟也不会嫁给你!”话音刚落,便觉得身子抖了一下,确切的说不是自己,是轩辕谂抱着自己的双臂抖了一下,不由得转头看他,那白净的脸颊竟然微微泛红,不对,这左脸是自己方才打的,可是右脸怎的也红了?堂堂王爷竟然害羞?不可思议。 百姓最喜热闹,看到堂堂云王爷抱着新娘子,自然围着不散,甚至有人带头喝彩:“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地设一双!” “这新娘子嫁给乞丐真是糟蹋了,连云王爷都看不下眼了。”众说纷纭。 轩辕谂懒得理会,想要带叶念惜离开,门口人多拥挤无人肯让路。此时,宋毅带着士兵们追了下来,“云王爷,你若是此刻带她入宫,只怕救不了她还会惹来杀身之祸。” 轩辕谂眉眼微动,知道宋毅是在提醒自己,皇上的脾气自己清楚,宋毅也清楚,他亲自下旨赐婚,为的就是惩戒叶念惜,自己破坏掉了,只怕他翻脸无情。“告诉皇上,本王自会入宫请罪!”这般说着,轩辕谂纵身跃向人群之中。 叶念惜只觉得仿佛飞了起来,两个人飘飘忽忽从百姓头顶点过 ,一直到了外面的街上,稳稳落在马背上,骏马向东奔驰而去,不急不慢,避开路上行人,转眼间到了城门,见是云王爷,士兵们自然不敢拦截,纷纷让开。 两人顺利出城,马蹄渐渐缓慢了下来,四周视野开阔,碧草蓝天一望无际,叶念惜长长出了一口气,终于自由了。心情从未有过的放松,警校毕业三年,精心准备筹划一年,当卧底两年,脑子一直绷着弦儿,即便是睡觉也时刻惊心。这一刻真好! 身后飘来的淡淡梅花香味儿,让叶念惜顿时丧气了,还没有彻底自由,轩辕谂在身后! “喂,皇上很厉害吗?如果我们现在回去,是不是都要掉脑袋啊?” 叶念惜回头问向轩辕谂,鼻子尖儿蹭到他的脸颊,轩辕谂似乎吓了一跳,不由得将身子向后移动一下,眼睛投向四周,漫无目的的看着脚下的花草。 “皇上是一国之君,当然厉害。”回答的心不在焉。 叶念惜眼珠转了转,一副商量的语气,“既然如此,不如你把我放了,就说是我自己逃走的,你是他的弟弟,他自然不会杀你。” “你逃的了一时,逃不过一世,莫说是在紫胤国,即便是这九州之内,想要找你,易如反掌,你留在他身边反而会安全些。”轩辕谂警觉起来。 “我饿了。”叶念惜忽然道。 轩辕谂从马背的袋子里掏出一个纸包,递给叶念惜。打开看,是一些糕点,不知道这古代的糕点是什么味道,叶 念惜捏了一块放到口中,香酥可口,还真不错。不过她的心思可不在这里,“我渴了。” 轩辕谂又取出个水袋递到面前,叶念惜无奈的接过来,怎么什么都有呢?是有计划的私奔?喝了口水,将水袋递回给了轩辕谂,“我想去卫生间。” “卫生间?是什么地方?”轩辕谂凝眉问道。 这个?古代管卫生间叫什么呢?叶念惜犯愁了,直接道:“我要尿尿。” 轩辕谂刚捧着水袋喝了口水,一下子全喷了出来,幸好及时扭头,这些水并未喷到身前的叶念惜,只是湿了他自己的衣衫,擦拭掉嘴角的水渍,轩辕谂才扭头看叶念惜,仿佛不认识她似的,指了指远处的草地。 叶念惜跳下马,边走边道:“男女有别,你可不要偷窥。把脸转过去。” 轩辕谂极为不自然的将头转了过去,不去看叶念惜,心中却是疑团丛生,这女子明明是叶念惜,为何与以前不一样了?那端庄贤淑温柔可人的模样去哪里了?怎的说话粗俗,连下马的动作都利索起来?难道说她真的撞傻了?怎觉得是变了个人? 叶念惜边走边回头看轩辕谂,见他果然背对着自己没有丝毫回头的迹象,“轩辕谂,我要拉屎,你可千万别回头看。” 轩辕谂嘴角抽搐一下,心中那高贵雅致的叶念惜轰然倒塌…… 蹑手蹑脚走远,叶念惜开始一路狂奔,心中狂喜,哈哈,轩辕谂,拜拜了,什么皇上王爷,皇宫都城,全部拜拜了。 第5章 王爷,病的不轻 叶念惜跑出去很远,看身后无人追来,这才停下脚步,喘气儿休息,将头上的饰品一一取下,还真个个都是宝贝,就连手腕处的玉镯也是清透纯净,品质上上乘,有了这些珍珠宝贝,就是不当警察,也能衣食无忧一辈子了吧?弄不好还能安家置业,从此发达,叶念惜越想越美,禁不住呵呵笑了出来。 “这都是皇上赏赐给你的嫁妆,没想到你这般高兴。”身后阴冷声音传来,叶念惜吓了一跳,险些将宝贝们掉落地上。 轩辕谂从身后走了过来,“叶念惜,我说过你逃不掉的。” 这人走路竟然没有动静儿,神出鬼没,太可怕了!叶念惜将饰品用手帕包好塞到衣襟里,瞪着轩辕谂,“阴魂不散!” “他送的东西,你就这么喜欢?既然如此,早些服软,回到他身旁吧。”轩辕谂语气落寞,连带着神情都漠漠然。 “皇上?我和他是什么关系?”叶念惜问道。 “既然忘记了,便忘记吧。这也许是件好事。”轩辕谂并不解释。 叶念惜悻悻然,跟在轩辕谂的身旁,眼睛四处张望,寻找着逃跑的机会。可是一直到天色渐黑,也未有机会摆脱寸步不离的轩辕谂,这家伙绝对练过,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若是穿越到现代当个警察什么的,绝对是特警中的佼佼者,比许队都牛。 荒野风凉,叶念惜又未穿外套,于是紧了紧衣衫,有些冷了。身旁轩辕谂解下外套披在叶念惜身上,“是我疏忽了。” 长这么大,好像还没有人这般对待过自己,叶念惜心头一动,看到轩辕谂仍然 面无表情,那张俊美容颜就像千年不化的雪山散发着冷冷寒气。这男子长得真好看,叶念惜由衷感叹,即便是到了现代,也是一等一的美男子,引无数女子竞折腰。叶念惜本不是花痴,可是这轩辕谂实在是耐看,让人不舍得将目光移开。 忽然轩辕谂的眉头一皱,停住了步伐,手指抓住了叶念惜的胳膊。毕竟是练过,叶念惜一个反手摆脱轩辕谂的手,“你想做什么?若是敢无礼,休怪我不客气!” 轩辕谂一个踉跄将叶念惜抱在了怀中,他的气息有些不稳,“快,将外套还我。” 伸手就要摘方才给叶念惜披上的外套,可是轩辕谂的手刚抬起来,便松垮垮的落了下来,正落在叶念惜的胸前。 叶念惜气炸了,这位王爷也太嚣张了吧?以为自己是好欺负的?用尽全力推开轩辕谂,谁知道自己高估了轩辕谂,他并没有任何躲闪,也没有用力,随着这一推,直挺挺的倒下了。 叶念惜看他脸色苍白,就连嘴唇都泛白,一双眼睛涣散无神,并不像是要占自己便宜,急忙伸手拉他,却因为脚下泥草打滑,加上古人的鞋子穿着不舒服,不仅没有拉住轩辕谂,反倒将自己也跟着他一起摔了下去。 即将挨到草地的瞬间,叶念惜抱住轩辕谂一个翻身,这才避免了轩辕谂后背着地,脑袋撞石头。不过因为这一翻转,叶念惜躺在草地上,轩辕谂压在了她身上,这姿势有些暧昧了。 “快,给我药丸……”轩辕谂声音微弱,气息吁吁。 “什么药丸?”叶念惜这话刚出口,就看着轩 辕谂的头低下来,薄凉的嘴唇覆了过来,稳稳的落在了自己的唇畔间。顿时怔住了,整个人僵直,大脑一片空白,不等反应过来,轩辕谂的头一歪,嘴唇顺着脸颊滑下,整个人重重的压在了叶念惜的身上,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叶念惜终于缓过神来,晃了晃身上的轩辕谂,“喂,你怎么了?” 对方没有反应,叶念惜感觉不妙,将他推开坐了起来,这才看到轩辕谂双目紧闭,苍白的脸色已经开始泛青,无意中触碰到他的手指,比之前更为冰冷入骨。 幸好还有呼吸,叶念惜又喊了几声轩辕谂,他依然一动不动。忽然想起来他向自己要药丸,叶念惜急忙翻看轩辕谂的外套,果然在口袋里找到了一个小白瓷瓶儿,从里面倒了一粒药丸,塞到轩辕谂的口中。 轩辕谂的脸色渐渐好转起来,叶念惜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这可是个逃走的好机会,于是将小白瓷瓶儿放到轩辕谂的手上,又将外套给他披上,这才匆匆离去。 此时已经是明月高悬,叶念惜不由得抬头望天,原来夜空是这般宁谧,又是这般热闹,圆月当空似银盘,星辰闪烁光芒点点,月光下,萤火虫飞舞,比电视电影中看到的更为美妙神奇。如果有人将这一切拍下来,叶念惜也会以为是修过的图片,世上怎会有如此美丽的夜空?没有污染过的夜空,原来这般美好。 看着看着不由得放慢了脚步,自己被扔下悬崖时看到的月亮也是这般圆,犹记得那月光忽然变得明亮刺眼,然后自 己便失去了知觉。是如何穿越而来的?又该如何离开这里呢?叶念惜忽然间茫然了,她根本不知道离开的办法。 穿越?谈何容易?逃走,要逃到哪里去?人生地不熟,难道要跑到山里当白毛女?叶念惜撇撇嘴巴,其实,自己在这里也不是没有朋友啊,轩辕谂不就是吗?他对自己貌似还不错。想到轩辕谂,叶念惜有些担心,一粒药丸能让他苏醒吗?这野外有没有野狼?他会遇到危险吗? 如果轩辕谂因此暴尸荒野,自己有些对不住他了。叶念惜越想越担心,拔腿往回走,步伐越来越快,到最后跑了起来,气喘吁吁的回到原来地方,轩辕谂还躺在那里,连姿势都没有换。 叶念惜走了上前,看到他的脸色好了许多,仍然昏迷不醒,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他的手,已经有了温度,于是推了推他,“轩辕谂,你醒醒。” 躺在地上的人一动不动,叶念惜有些着急,该是那药丸的剂量小了吧?不如再喂一粒,于是从轩辕谂的手中拿过小白瓷瓶儿取出一粒药丸,要塞到轩辕谂的口中。 “你想谋杀我啊?”轩辕谂忽然睁开了眼睛。 叶念惜吓了一跳,“你,你醒了?” 轩辕谂坐了起来,拿过叶念惜手中的药丸装回小白瓷瓶儿中,“这药丸一次吃一个足够了。吃得多了会死人。” “你早就醒了?”叶念惜看到轩辕谂举止如常,不像是刚刚昏迷的样子。 “你既然走了,怎的又回来了?”轩辕谂反问。 果然是早就醒了,叶念惜暗暗后悔自己回来做什么?站起 身子便要走,被轩辕谂一把拉住,“既然回来了,就休想再离开。” “念在你大病初愈,我不与你计较。轩辕谂,你这是什么病?”叶念惜关心起来。 轩辕谂脸色一冷,“我没有病。”松开了拉住叶念惜的手。 不愿意说就算了,叶念惜也不追问,坐在草地上,“我饿了,还有吃的吗?” “没了。”轩辕谂回答的干脆。不过看到叶念惜一脸失望的样子,于心不忍,“我摘些野果给你吃吧。” 叶念惜这才看到不远处有几棵枣树,正四周寻摸棍子之类的东西,便看到轩辕谂飞身跃起,脚踩树枝穿梭在树冠之中,一只手将衣袍兜起,一只手摘红枣。皎洁月光下,只见一团白影在树中间飘来飘去,矫若游龙翩若惊鸿。 这才是真正的飞檐走壁,古人的武功比电影里拍的还要精彩,什么吊威亚,电脑设计,与轩辕谂的身手相比,简直是小儿科。确定眼前这轩辕谂是人不是鬼,叶念惜看的惊呆了,若是能将这身本事学到手,只怕天下无敌了吧?“轩辕谂,你的武功是天下第一吗?” “单论武功,天下第二吧。”轩辕谂轻飘飘落在了叶念惜的身旁,摊开衣服,一兜红枣,又大又圆。 “天下第二?也不错。那谁是第一?”叶念惜拿了个枣儿边吃边问。 轩辕谂将红枣堆在草地上,拿了锦帕擦拭红枣,“我若是第二,谁敢称第一?”将擦干净的红枣递给叶念惜。 “教教我呗?”叶念惜凑到了轩辕谂身旁,挨着他坐下。 “嫁给我,我就教你武功。”轩辕谂随口道。 第6章 王爷很冷血 “好啊,只要你肯将这轻功和点穴手交给我,我就嫁给你。”叶念惜答应的痛快。 轩辕谂脸色一凛,“叶念惜,你何时变得如此狡诈?” “我?狡诈?”叶念惜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评价,即便是当初许队挑选自己去做卧底时,也不过说了一句:“看上去挺笨的,不像是个警察。” “你是想我教会你后好跑路用吧。”轩辕谂冷颜。 小算盘被一语道破,叶念惜有些泄气,“轩辕谂,你会读心术吗?”否则怎会知道自己的想法呢? “读心术?读懂人的心思吗?我可不会,不过就你这样,想什么我都知道。”轩辕谂双手放在脑后躺在草地上,“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有些乏累了。”说着闭上眼睛休息。 “赶路?”叶念惜困意全无,暂时又回不到现代,索性对古人多了解一些,不是坏事儿。 “还不是为了救你?”轩辕谂低声一句,他的话并不多。 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让云王爷如此挂记?叶念惜来了兴致,晃了晃轩辕谂,不许他睡觉,“讲讲呗?咱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轩辕谂微微睁开眼睛,狭长的眼缝儿中眼底深邃,“你忘记了最好,我皇兄或许会网开一面。”并不打算告诉叶念惜。 叶念惜眼珠一转,倒吸口凉气,“我不会是你皇 兄的妃子吧?得罪了他被卖到了青楼?” 轩辕谂嗯了一声,“倒是不笨,猜的八九不离十。” “那我若是向他低头认错,是不是就能回去,继续做妃子?”自己竟然和皇帝有这层关系,既然穿越而来,那正好享受一番古代最奢靡的皇宫生活,也算不虚此行了。 “看样子,你想回皇宫,想回到他身边了。”轩辕谂闭目养神,漫不经心。 叶念惜却从这慵懒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醋意,低头看轩辕谂,“你不会是偷偷喜欢我吧?” 那平静的脸上骤然起了变化,轩辕谂双目猛然睁开,四目相对下,又匆匆移开,望向夜空。叶念惜能感觉到他有一丝慌乱,心中竟然有些窃喜,被人喜欢不是坏事儿,更何况是这么俊美的男子? 可是轩辕谂的一句话犹如冷水浇头,让叶念惜顿时丧气了,他道:“你注定是我皇兄的女人,这世上也只有他能保护你一辈子。我怎会看上你?自作多情!” 自作多情?这四个字让叶念惜很受伤,她恼恨道:“只怕自作多情的是王爷你,你只是个王爷,他是皇上,凡是有些眼光的女子都会选他不选你。更何况你那随时都会犯的病,还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呢!” “叶!念!惜!”轩辕谂腾的坐了起来,脸上阴云密布,隐隐怒火仿佛火山随时会 爆发,瞪着叶念惜,手指握紧成拳头,嘎巴嘎巴关节响了两声。 这幅模样仿佛要吃了自己,叶念惜吓得坐远了两步,“轩辕谂,不会这么小气吧?连两句玩笑都经不起?”不久以后,叶念惜才知道轩辕谂的病不轻,这是他的痛,若是换了旁人,早就人头落地了。 眼睛里的怒火渐渐熄灭,轩辕谂又躺在了草地上,“明天我送你回宫,皇兄脾气不好,想想如何让他消气吧。” 这么快?自己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就要去见皇上?好歹人家也是九五之尊,怎的说见就见啊?叶念惜想要说话,看到轩辕谂已经闭上眼睛,满脸冷漠的表情,只得闭上了嘴。 说皇上脾气不好,我看真正脾气不好的人是你吧?叶念惜继续吃手中的红枣儿。 次日,叶念惜是被叽叽喳喳鸟儿鸣叫的声音弄醒的,这一觉睡得真香,柔软的草地,暖暖的阳光,让人身心愉悦。伸个懒腰,这才睁开了眼睛,不知何时轩辕谂的外套披在了自己身上,坐起来四处张望,不远处轩辕谂正在一边给马匹梳毛。白衣白马,长身玉立,如诗如画,美景美人儿美不胜收。 听到身后动静,轩辕谂回过了头,“收拾一下,我带你进宫。” 有什么可收拾的?叶念惜径直走了过去,将外袍递给轩辕谂,“真要入宫?” 轩辕谂点头,穿上外袍扶叶念惜上马,自己则坐在她身后,两人骑马而行。马匹走的缓慢,轩辕谂并不着急,他算准了下朝的时间,也清楚自己的皇兄在用午膳时的脾气最为平和。所以只要在午膳时入宫就可以了。 叶念惜想要从轩辕谂口中套出些关于自己这具身体的事情,可是轩辕谂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也就渐渐闭口不问了。于是两个人默默前行,起初叶念惜还东张西望看看四周的景色,可是发现除了树就是草,几眼后便看腻了。 坐下这匹白马倒是不错,纯白的毛不带一丝杂质,高大精瘦,矫健有力。叶念惜在警校训练的时候倒是骑过几次马,不过那圈养的马匹怎比得上这匹白马的雄姿,不由得对马产生了兴趣,伸手抚摸它的头,柔软细滑。 未料到白马并不喜欢被陌生人抚摸头部,猛然甩甩头,身子一晃,叶念惜不防备,险些被甩下去,幸好轩辕谂的胳膊抱紧了她的腰,“别碰我的马。”低声警告。 那温热的气息熏染在耳际,叶念惜不由得抖了一下,心跳加快。低眼看到腰际处轩辕谂的手指,骨节分明,修长笔直,男子的手竟然也能如此好看。后背紧贴着轩辕谂的前胸,他的胸膛结实,那淡淡梅花香味儿让人心情荡漾。 这男子相貌俊美,身份高贵,堪 称品种纯正的高富帅,若是脾气好一些,不这么冷冰冰的,倒是招人喜欢,可惜啊……叶念惜这么想着,不由得开口问道:“轩辕谂,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 记得古人十八岁便要娶亲,他又是王爷,有权有势,相貌不错,“该是妻妾成群吧?”叶念惜脱口而出。 腰际猛然一紧,身后的人低声怒道:“叶念惜,你是故意的吧?” 叶念惜茫然,自己怎么又招惹他了?干脆也不说话了,过了半响儿,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本王孤身一人。” “想来是你眼光太高吧。”叶念惜随口而道,现代人结婚晚无非是两个原因,眼光太高和条件太差,轩辕谂显然不属于后者。 “你是真的失忆了。本王有过妻妾,不过都被杀了。”轩辕谂的声音极为冷漠,丝毫没有因为妻妾被杀而悲伤。 叶念惜一惊,“谁敢杀你的妻妾?” “我自己,本王不喜欢问东问西的女子。” 轩辕谂这话让叶念惜顿时闭口了。一个连自己妻妾都残杀的男子,该是多么冷血狠毒?身后这白衣男子似乎从未笑过,甚至连微笑都没有过。想起自己看过的小说电视剧,这种人百分之百都是杀人不眨眼,冷酷无情。还是少招惹为妙,叶念惜有些后悔没有逃跑。还指望皇宫几日游,只怕是羊入狼口了。 第7章 皇上,我知道错了 一路无语,到了城门,正撞上宋毅在盘查,看到两人,他急忙上前,“云王爷,皇上正为昨日之事大发雷霆,要末将见到王爷务必带回宫中。” 轩辕谂嗯了一声,“我自己进宫去见皇上,你若是不放心,就一道跟来吧。” 宋毅低声道:“得罪了。”真的跟在了两人身后。 叶念惜心中打鼓,皇上盛怒,自己此时进宫还不是正撞枪口上?“哎,我说轩辕谂,要不咱们改日再进宫?让皇上先消消气儿?” “还能走得了吗?”轩辕谂反问,迟早的事情,早些面对或许好一些。孤男寡女在外面久了,更难解释。 望着身后宋毅带着两队侍卫紧紧跟随,叶念惜只能打消念头,既来之则安之吧,反正有轩辕谂顶着,是他抢走了自己,大不了将事情推到他身上,皇上总不至于处死自己的弟弟吧? 城中百姓纷纷驻足指指点点,无非是云王爷抢了皇上赐婚给乞丐的新娘子,这成为紫胤国的笑谈。不过在这些笑谈之中,叶念惜听到了些有意思的信息,比如云王爷不能生育,梦中杀枕边人。 竟然有这样的事……还闹得满城皆知。叶念惜问道:“她们说你梦中杀人,是不是因为你的病?” “你是在提醒本王杀了那些多言之人吗?”轩辕谂阴沉着脸。 叶念惜不服,“人家只是随便问问……” “你若是知道本王 杀人如麻,是否还会这般问?”轩辕谂不以为意。 果然是冷面无情,张口闭口便是杀人,让叶念惜心中很不舒服:“轩辕谂,你没病吧?” “你才没病呢!”轩辕谂不假思索。 叶念惜噗嗤笑了,有些得意的望着轩辕谂那张隐隐发作的脸,“王爷终于承认自己有病了。” 话音刚落,腰际一紧,随着耳边一声:“驾!” 白马疾驰向前,叶念惜的笑容敛起,“轩辕谂,你做什么?这是大街上,有很多人呢!” 轩辕谂的马并不减慢速度,路上行人纷纷避让,这一路上竟然没有撞倒一个百姓,也算是个奇迹! 一直到宫门前,轩辕谂还没有减慢的意思,白马腾空而起,害的守着宫门的侍卫急忙撤剑躲闪,“参见王爷!”话音刚落,马匹已经驰入皇宫。 轩辕谂真的发火了! 叶念惜胆战心惊的从马背上下来,想着方才白马风驰电掣的速度,跃过守门侍卫的刀剑,差了一分一毫都将是血肉横飞,一路过来叶念惜腿都吓软了,扯着轩辕谂的衣袖才站稳当。 这轩辕谂尚且如此,不知道他口中那脾气不好的那个皇帝又是怎么个模样! 不过这份担忧很快被皇宫的威严气派取代了。 叶念惜眼睛不眨的看着面前的皇宫,真正的金碧辉煌,琉璃瓦在阳光下散发着金光灿灿,两人都抱不过来的纯金柱子上雕刻 着二龙戏珠,那龙珠是朱红色水晶,纯净不含一丝杂质。白玉栏杆上雕刻着形态各异的龙,栩栩如生。青玉石铺路,玉雕金盏林立。 “皇上不在书房,此时正在花园喝酒听曲,对今日的酒菜十分满意,还称赞了两句那弹琴的女子。”小公公跑过来低声道。 轩辕谂点了点头,拉着叶念惜直奔花园。 原来方才的宫殿只是皇上的书房,那正殿和寝宫还不知道多么气派呢? 叶念惜被轩辕谂扯着走,这一路上的风景美不胜收。亭台水榭,小桥流水,奇花异草,参天古树,个个都让叶念惜想要多看几眼。 “参见皇上!”轩辕谂高声后单膝跪地,叶念惜这才回过神儿来,看到正前方坐着一人,明黄色龙袍,还未看清楚模样,便被轩辕谂扯了一下,跟着他跪在地上。 耳边传来悉率脚步声,看到无数腿脚从自己身侧走过,出了花园门,想来是皇上让宫女侍卫都退下了。 “起来吧,朕说过你虽然是王爷,却要与朕同起同坐,不行跪拜之礼。今日是怎么了?”温和的声音中带着威严,让人听了生畏。 “臣弟犯了大错,特来请罪。”轩辕谂并没有起来。 “哦?犯了什么错?说来听听。”九五之尊似乎有了兴趣。 轩辕谂忽然抬头,“皇兄,你都知道了,何必再让我说一遍,徒增恼火呢?”顿了顿又道:“ 新婚之日,叶念惜已然后悔,撞墙寻死,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不记得了?”那威严的声音有些怀疑,“叶念惜,抬起头。” 叶念惜终于有机会看清楚这紫胤国最为尊贵的男子,皇家之人都是美男子,只不过皇上并不如轩辕谂长的精致,多了些粗犷,更加有男子气概。眉头微蹙霸气侧漏,一双眼睛炯炯深邃,正在上下打量叶念惜。 “叶念惜,过来。”皇上开口了,只是过来两个字,便让人不敢拒绝违背。 叶念惜心中莫名的有些慌乱,站起身子走了上前,在皇上的示意下坐在了他身旁。皇上只是盯着她,像是饿狼盯着他的猎物,随时都会扑上来。 这情景怎么像是当年自己初次见到毒贩大姐的样子? 叶念惜咽了口唾沫:“皇上。” 皇上一怔:“叫朕轩辕宸。” “轩辕宸?”叶念惜低声念了一遍,这皇上和王爷是什么癖好?怎的都喜欢别人直呼名字? “你肯回到朕的身旁?”轩辕宸握住了叶念惜的手。 叶念惜瞄了一眼轩辕谂,他一脸平静,眼睛并未看向自己。轩辕宸笑道:“见到念惜,便忘记你还跪着了,快些起来入座,陪朕喝些酒。” 轩辕谂起身坐在了左首边,有小公公斟酒上菜。 “朕知道前些日子惩罚你有些重了,你可怨恨朕?”这话是对叶念惜说的。 “皇上如何惩 罚我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既然轩辕谂说了自己失忆,那便无需遮掩,叶念惜也懒得动那些心思,眼睛盯着桌上的饭菜,口水不断涌上来。自从昨夜吃了些红枣后就没再吃什么东西,饿的前心贴后背。 轩辕宸笑道:“不记得也好,尝尝这道龙凤锦鲤。” 叶念惜舔舔嘴唇,拿起筷子夹了口肉,鲜嫩美味,入口即化,最重要的是没有一点儿刺儿,宫廷美食果然不是民间所能媲美的,一口尚未咽下,又夹了一口塞到嘴里:“真好吃!”由衷而赞。 “喜欢哪个?随便吃。” 轩辕宸的语气带着些宠溺,这让叶念惜没了拘束,皇上倒是待自己不错,根本没有轩辕谂说的那般可怕。 这么想着,不由得看了轩辕谂一眼,那副冷脸有些凝重,严肃无比。自顾端着酒杯抿了一口,并不拿筷子吃菜。他不饿吗?这念头一闪而过后,叶念惜的眼睛盯在了饭菜上,这可是皇上的饭菜啊,山珍海味,应有尽有,色香味俱全,让人垂涎三尺。 肚子恰到好处的咕噜了一声,叶念惜再也不客气,伸筷子夹菜吃,一顿狼吞虎咽,只怪这宫廷饭菜太过美味,不过叶念惜一年内增肥一百斤的胃口可不是吹出来的,一阵龙卷残云后,桌上饭菜已经悉数吃了个遍。 正吃得不亦乐乎,耳边忽然一声:“竟敢骗朕,你根本不是叶念惜!” 第8章 竟然是念惜公主? “皇兄何出此言?”轩辕谂立即问道。 叶念惜将鸡腿的最后一口吃干净咽下,这才转头看身旁的轩辕宸,他何以认为自己不是叶念惜? 轩辕宸冷笑,“叶念惜是公主,怎会如此没有礼数?” “青楼待久了,自然失去了公主的仪容。”轩辕谂解释道,他对于叶念惜的身份深信不疑。 “念惜她一直素食,怎的现在连口味都变了?”轩辕宸疑问。 轩辕谂眼眸转黯,低声道:“她失忆了。” 叶念惜对于他们的猜忌没有兴趣,只是被公主两个字吸引,叶念惜竟然是身份尊贵的公主?那么便是轩辕宸和轩辕谂的妹妹了? 竟然将自己的妹妹扔到青楼还许配给乞丐,这两个家伙真是够缺德的。不对不对,他们姓轩辕,叶念惜姓叶,根本不是一家,难道这个公主是个养女? 叶念惜正胡乱猜着,忽然被轩辕宸搂到怀里,一只鞋子被脱掉。要做什么?叶念惜大惊,胳膊肘向后顶去,咚的一声后听到咝的一声吸气,趁这个机会扭身站了起来,瞪着轩辕宸。 轩辕宸一只手捂着胸口,怒视叶念惜:“你敢打朕?”方才那一下叶念惜下了狠手,正击前胸,疼痛不堪。 叶念惜将衣服整理好,“方才皇上说我是公主,既然是公主,便与皇上是亲戚关系,皇上无礼,是要乱伦吗?” 噗嗤一声,轩辕宸哈哈大笑,“叶念惜 ,你是疯了还是真的不记得了?” 猜错了?叶念惜看向轩辕谂,撞上了他轻蔑的眼神,似乎也在嘲笑自己,暗暗恼火,这家伙什么都不告诉自己,便是要自己此刻出丑吗? “皇兄,她脚底的胎记,可是任何人都模仿不了的,你可要看清楚。”轩辕谂缓慢道,又端起酒碗儿轻啜一口。 原来方才轩辕宸脱去自己的鞋是为了辨别真假,叶念惜低头抬脚,看到了红色胎记,梅花形状,十分好看。 轩辕宸点头,平静了气息,“朕信你是真的叶念惜。额头上的伤还疼吗?”招招手示意叶念惜坐下。 叶念惜松了口气,穿上鞋子,坐下继续吃菜。 “念惜,你是公主,不过并非是我紫胤国的公主,而是车璃国的公主。”轩辕宸这话让刚拿起筷子的叶念惜手一松,筷子落地。 “车璃国?那我是不是该回去?”叶念惜暗暗高兴,自己这身体的原主人竟然身份高贵。 轩辕宸迟疑了一下,“你我有了婚约,不能再回去了。” 婚约?叶念惜转头看轩辕宸,他便是自己的夫君?九五之尊,皇上!做皇上的女人,这可是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事情:“既然这样,为何下旨让我嫁给那乞丐?” “是你惹恼了朕,朕这便下旨取消那婚事,你留在朕的身边,做朕的妃子吧。”轩辕宸笑意融融,他笑起来好看,亲和,完全没有帝王 的威严霸气。 “留在宫里可以,不过我不会做你的妃子。”叶念惜可不想和一群女人抢一个男人。 轩辕宸的笑容并没有因此散去:“好,只要你愿意留下便好,朕会等你愿意的那一天。” 叶念惜对这个安排十分满意,看到轩辕谂将碗中酒喝了个精光,似乎也很满意。 此时气氛融洽,轩辕宸和轩辕谂不时举杯同饮,一个笑意不断,一个冰冷散去许多,轩辕宸再无帝王的气势,轩辕谂也随意许多,只是他吃东西不多,喝酒不断。 嘘寒问暖之后,轩辕宸道:“既然回来了,便留在都城吧。” 轩辕谂有些诧异:“九王爷那里如何交代?” “你是朕的左膀右臂,这一走反倒让朕觉得不适应了。至于九王爷那里,还需要委屈你一番。”轩辕宸早有主意。 “是。”轩辕谂对于轩辕宸的安排向来唯命是从。 轩辕宸却没有因此而高兴:“谂弟,我听说你的毒愈发严重,那解药找到了吗?” “没有,生死有命,求不得。”轩辕谂淡然的说着,轩辕宸却叹了口气。 原来轩辕谂是中了毒,叶念惜有些同情他,先前的怨念烟消云散,看这兄弟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叶念惜忙着吃菜,填饱肚子最重要。只是暗暗对那九王爷留了心,似乎皇上和云王爷对他有所顾忌,不知道是个什么人物。 正想着,公公走了 进来:“禀皇上,九王爷求见。” 轩辕宸立即露出不满:“这老东西来的真快,让他到书房等朕。” 公公退下,轩辕宸站了起来,看看叶念惜:“吃饱喝足了让轩辕谂带你去梅园。”随即又看向轩辕谂:“随后我会以擅离职守之罪惩罚你,闭门思过一个月。” 轩辕谂又是低低一声:“是。” 轩辕宸叹了口气,抬步走了。 花园里没有旁人,叶念惜轻松了不少,干脆凑到轩辕谂的身旁:“轩辕谂,皇上并没有惩罚你,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可怕。” 轩辕谂问道:“你喜欢我皇兄吗?” “谈不上喜欢,不过他比你要讨人喜欢。”叶念惜笑道。 轩辕谂点头:“要做他的女人,就该努力喜欢上他。” “你们兄弟几个啊?”叶念惜问道,看到轩辕谂皱眉,似乎不想回答,又补充道:“九王爷,是你们的弟弟吧?怎的皇上好像有点儿怕他?” “是我们的皇叔。”轩辕谂没好气,随即警告道:“若是遇到九王爷轩辕礼,一定要离他远些。” 原来是两人的叔辈,叶念惜暗暗记在心里,以后一定要离这什么九王爷远一点。 吃饱喝足,叶念惜站了起来。御花园,果然是好地方。两人起身去梅园,“轩辕谂,车璃国是不是很小?”叶念惜忽然问道。 轩辕谂一怔:“车璃国已经灭亡了。” 啊的一声,叶念惜 明白过来:“怪不得皇上能够将一国公主随意处置。” “不要怪我皇兄,他其实很在意你。”轩辕谂带着叶念惜进入了梅园:“当初我皇兄将你带回宫里,是想要立你为皇后,可是你说根本不稀罕这紫胤国最尊贵的位置,宁愿做青楼女子被男人践踏也好过与我皇兄同床共枕。皇兄一怒便将你扔到了青楼。”轩辕谂说出这些时,眼底有一缕悲伤划过。 “前天听说皇兄心情大悦,想要将你从青楼接回宫中封为妃嫔,可是你又说宁愿嫁给天下最卑贱的人也不会嫁给皇兄,于是他下旨让你嫁给城中最丑陋卑贱的乞丐。幸好我连夜赶来阻止了这桩亲事。”轩辕谂叹了口气:“叶念惜,其实你不惹他,他不会为难于你。就像今日,只要你答应留在他身边,他便高兴的很,并不奢望让你做妃嫔。”说起这些事情来,轩辕谂的话多了起来。 “你和皇上十分亲近?”纵观历朝历代,哪个不是为了皇位兄弟反目成仇?关系这般好的皇上与王爷还是头一回儿见到。 “这世上,我只在乎两个人,其中一个便是皇兄。”轩辕谂站立在园中梅花树前。 “另一个呢?”叶念惜好奇。 轩辕谂并没有回答叶念惜的问题,反而看着梅花惆怅出神。 “这梅园是皇兄为你建的,上百种梅花,一年四季轮流开,你瞧,它们长的多好?” 第9章 邂逅九王爷 梅园的确是个好地方,鸟语花香,亭台楼阁,简直就是个小庄园,最重要的是宫女众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衣是丝绸锦缎,饭是山珍海味,这日子太舒坦了。 叶念惜有些乐不思蜀,每天琢磨着屋中摆件若是带回现代能卖多少钱,哪个更值钱,怎么打包才能多带一些。这么想来,古人其实比现代人有钱许多,就连个平民用的盘子碗儿,都能卖个好价格。任何一个古人的家当到了现代都是价值不菲。叶念惜看什么都是眼冒金光,尤其是那玉枕,恨不得天天搂着睡觉。 不过很快,叶念惜便发现自己根本不自由,走到哪里都有侍女跟随,想要出去趟都要侍女去禀报皇上,得到许可了才行。这不是被囚禁了吗? 轩辕宸忙的很,很少来梅园,至于轩辕谂,闭门思过一个月,自然是见不到了。 叶念惜越想越郁闷,偏偏琴棋书画诗酒花一窍不通,女红刺绣全然不会,园子里的梅花看久了也没了新意,无聊至极,便想着出园子逛一逛,结果侍女来报:“皇上不同意。” 叶念惜望着园门外的碧绿湖水:“我就去那里玩会儿,不会走丢。” “皇上有令,姑娘不能出园子。”侍女丝毫不让。 叶念惜火冒三丈:“我就要出去,看你们谁敢拦着!”伸手推开侍女便出了梅园。一众侍女在身后急忙追随,想要拦住叶念 惜。 “你们这些宫女烦不烦?皇上怪罪下来我自己担着,不会连累你们。”叶念惜气冲冲道。 一群宫女突然停住脚步,俯身施礼:“参见九王爷。” 顺着宫女们的方向望去,不远处一名年近四十,头戴金冠的男人信步走来。来人双目炯炯有神,穿着锦缎宝石蓝底儿镶金长袍,腰际纯金腰带上镶着蓝色宝石熠熠生辉。 这人便是九王爷?慈眉善目,脸上挂着微笑,不像是个厉害角色。不过之前有轩辕宸的警告,叶念异还是暗暗起了戒心。 九王爷轩辕礼走了近前:“念惜公主,别来无恙啊?” 叶念惜点头:“九王爷,称呼我叶念惜吧。”她还是不习惯被人称为公主。 轩辕礼看向一旁的侍女们,“都退下吧,本王和叶念惜聊会儿。”看到一众侍女面面相觑不知该进该退,又补充道:“皇上怪罪下来,便说是本王的意思。”侍女们这才退下了。 跟着轩辕礼走过小桥,到了湖中心的亭子里,望着湖光粼粼,叶念惜深深吸了口气,觉得舒服多了。转头再看时,轩辕礼已经坐在了椅子上,有侍女捧茶过来,放下后便走了。 轩辕礼倒了两碗儿茶水,自己一碗儿,推到对面一碗儿,“叶念惜,尝尝我这雪山茗茶。” 叶念惜坐了下来,低眼看茶水,这分明是一碗儿白开水,透明无色,轩辕礼戏弄自己吧? 转念一想,堂堂王爷怎会与自己开玩笑?而这轩辕礼并不像是轻浮之人。于是端起茶碗儿抿了一口,微微苦香中带着些许甜味儿,等咽到喉咙处是竟然滋润香甜,再喝一口,只觉得唇齿间芳香四溢,禁不住赞了一句:“果然是好茶!” 轩辕礼笑道:“前段时间听说你回宫了,本王还挺诧异。想要见一见你,皇上说你病了,不见任何人,百般阻挠。我还以为皇上处置了你,没想到今日竟然见面了。” 轩辕宸不希望自己见到九王爷?叶念惜暗暗思量,默不作声。 轩辕礼以为她生自己的气,继续道:“灭你车璃国,杀你父母兄长的是轩辕宸和轩辕谂,你不会将这怨气撒到本王身上吧?当初轩辕宸要杀了你,还是本王亲自求情才保住你的性命,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叶念惜一惊,怪不得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念惜公主宁愿入青楼也不留在皇宫,宁愿嫁给乞丐也不作皇后。 “王爷的大恩大德自然没齿难忘。只是当初为何要保住我性命?” 轩辕礼露出了一脸可惜模样,“本王是可怜公主,国破家亡不说,还要被轩辕宸欺骗感情,何其悲哀?” “轩辕宸?他骗我?”叶念惜反问。 轩辕礼道:“当初轩辕宸去车璃国提亲,便做好利用成亲之日攻破车璃国的打算。他若是爱你,怎会忍心杀害你父母?怎会 忍心将你扔到青楼去接客?虽说这有赌气的原因,可是你进青楼的次日,他便决定迎娶静成皇后,可见对你无情无义。” 这么说来,轩辕宸对念惜公主的确太过分了,想到进宫以来他待自己倒是不错,心里还是有些迷惑:“可是那梅园,听说是他为我而建。” “小伎俩而已,堂堂车璃国的公主不会被这些小恩小惠给迷惑了吧?你可知道他在后宫划出一片地要给皇后建设摘月阁,比你这梅园不知道要大多少倍。”轩辕礼轻笑。 叶念惜有些失望,当初听轩辕谂讲起梅园的来历,自己还曾经为念惜公主有些感动,没想到帝王一掷千金博得美人一笑,不过是一时兴起而已,念惜公主没有瞧上轩辕宸倒是有些骨气。 轩辕礼压低了声音:“叶念惜,你若是想报仇,本王倒是愿意帮你。” “王爷不会无缘无故的帮我吧?”叶念惜问道。 轩辕礼点头微笑:“我还是要那样东西。条件不变。你想通了,随时可以来找我。”说着站了起来,望着远处,似乎自言自语:“这一个月过的还真快啊!” 什么条件?什么东西? 此时,远处轩辕谂独自走来,正迈上小桥。轩辕礼向叶念惜说了声告辞便离开了亭子走向轩辕谂。轩辕谂向轩辕礼施了个礼,并未多说话便向叶念惜走来。 一个月不见,轩辕谂似乎瘦了些,仍 然一袭白袍,只不过今日穿的繁杂了些,宽大衣袖,层层叠叠衣袂,质地柔软自然下垂,衬托出轩辕谂的好身材。仍然是淡淡梅花香味儿,十分好闻。 “你终于来看我了。”许久不见,叶念惜倒不觉得与他疏远,或许本来就没有近过吧。 轩辕谂瞧了瞧桌上的茶水,伸手打开茶壶盖儿看了一眼,又合上,“我不是来看你的,只是路过,过来打个招呼。”坐在了方才轩辕礼的位置。 又自作多情了,叶念惜有些尴尬,撇撇嘴巴:“那我就不打扰王爷的雅兴了。”说着抬脚就走,轩辕谂伸胳膊拦住了她:“站住,九王爷跟你说什么了?” 叶念惜十分不喜欢轩辕谂的这种态度,眼珠一转,凑到他的耳际处低声道:“你皇叔说是你和轩辕宸灭了我的国家,杀了我的父母兄弟。” 轩辕谂的神情一凛,立即站了起来,他比叶念惜高半头,所以这投来的目光自上而下罩在了叶念惜的脸上:“反正你迟早都会知道,不妨告诉你,灭车璃国的是我,杀你父皇母后都是我的主意,你若是想报仇冲我来,不要为难皇上。” “轩辕谂,为何要灭车璃国?”叶念惜问道。 “车璃国已经被灭,说什么都是无用,叶念惜,这是我欠你的,是我对不起你。我这条命,你随时可以拿走。”轩辕谂凄然,将身上佩剑抽出递给了叶念惜。 第10章 前尘往事 “我暂时不会要你的命。不过轩辕谂,你该给我讲讲我忘记的那些事情。”叶念惜将宝剑还给了轩辕谂。 轩辕谂没想到叶念惜是这个反应,倒是没推却,将宝剑插入剑鞘,坐了下来:“我以为你恢复记忆了?叶念惜,你若是将九王爷的话说给我听,我便告诉你一切。” 这个买卖倒是公平,叶念惜欣然接受。将方才两人对话仔细说了出来,只是隐瞒了九王爷要帮自己报仇的事。现在敌我不明,叶念惜必须保留警戒之心。 “九王爷并没有看出来你失忆了,这倒不是坏事儿。”轩辕谂也遵守交易,将叶念惜失去的那部分记忆讲了出来。 车璃国和紫胤国相邻,国土面积和人口只有紫胤国的一半儿,实力自然不如紫胤国。不过两国一直相安无事,一直到紫胤国的皇上忽然病倒去世,轩辕宸坐上了皇位,两年前,轩辕谂陪轩辕宸出访车璃国,不料被扣押起来要处死。是车璃国的念惜公主偷偷将两人放走,算是救了两人的命。 轩辕宸回国后想要报仇,攻打车璃国,两军交战。车璃国节节败退,念惜公主亲自来议和,轩辕宸提出和亲一事,念惜公主答应,两国休战。可是成亲之日,车璃国忽然起兵,将轩辕宸包围,轩辕谂与九王爷带兵解救,攻 占了车璃国的都城,自此车璃国灭亡,皇上皇后以及一众皇子公主全部丧命。唯有念惜公主免遭屠杀。 “皇兄和我都没有下令杀你的亲人,当我带人冲进皇宫时,他们就已经死了。那日你气急败坏,捅了皇兄一刀,虽然没有要他的命,也让他躺了三天三夜。其实就算九王爷不求情,皇兄也不会杀你,因为你救过我们的性命。”轩辕谂低声道。 虽然轩辕谂讲的平淡无味,简洁毫不生动,可是叶念惜仿佛看到了昔日的一幕幕,那血流成河尸横遍野,那皇宫里七倒八歪的一具具尸体,甚至是念惜公主刺中轩辕宸后匕首上的血滴都那么清晰。不过有一幅画面是轩辕谂没有提及的,念惜公主中了一支箭,在胸口。 “在救你和轩辕宸之前,我有没有见过你?”叶念惜问道。 轩辕谂一愣:“不记得了。” “怎会不记得?我似乎不止救了你一次吧?”叶念惜看到轩辕谂的神情有些不自然,继续道:“我这胸口的疤痕是怎么回事儿?” 轩辕谂的眼神飘忽不定,将头扭到一旁去,避开叶念惜的咄咄目光,可是叶念惜还是看到了他的脸颊微微泛红:“怎么,难道还想隐瞒我什么?” “那一年我去车璃国游玩,遇到了刺客,是你为我挡了那一箭,箭 上有毒,我也是为了救你,绝非有意冒犯。后来你要嫁给我的皇兄,我自然不会将这事情告诉他人,以免惹起麻烦。不过你放心,这份恩情我谨记心间,我的命是你的,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轩辕谂虽然冷漠,倒是知恩图报。 “莫非当初是你为我处理胸口的伤?”叶念惜算明明白过来。 轩辕谂点头:“那毒很厉害,若是不及时清理掉,你会毒发身亡。” 想到这身子竟然被轩辕谂碰过,叶念惜禁不住一个哆嗦,转念想想,反正自己还要回去,这身子如何与自己没有太大关系,也就不太在意了:“轩辕谂,既然你欠我人情,不如现在还了如何?” “做什么?”轩辕谂看向叶念惜。 “给我自由,最起码是在这宫里的自由,不要总是将我关在梅园,闷死了。”叶念惜不满的说道。 “只要你不伤害我皇兄,我可以向他求情。”轩辕谂点了点头。 “我已经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也不想再提起。至于报仇什么的,就算杀了你们,我父皇母后也不会复活,反倒连累了自己的性命。我是聪明人,只想好好活着。”叶念惜说的倒是实话,念惜公主的事情与她无关,轩辕宸管自己吃喝,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金主儿,怎 能自取灭亡呢? “真的?”轩辕谂凝眉,似乎不相信。 叶念惜懒得解释,穿越什么的,古人哪里懂?就是遇到个现代人,只怕也解释不清楚。“轩辕谂,带我到宫里转转吧?”好不容易来古代一趟,身在皇宫里若是再不仔细瞧瞧,多亏的慌! 于是两人走过小桥到了岸上,并肩而行。花红柳绿,莺飞草长,天气不错,有了轩辕谂在身旁,再无人阻止叶念惜的自由。 前几日轩辕宸也曾经陪叶念惜逛过皇宫,只不过皇上时间有限,每次都走不远便回去了。而今日,才算得上是正儿八经的游逛,加上身旁有个好导游,叶念惜更加惬意。 说轩辕谂是个好导游,一点儿不为过。对于皇宫里的一草一木他都能说出了个门道,言简意赅,却又清楚易懂,有问必答。 眼花缭乱兴致盎然时,轩辕谂停住了脚步:“皇兄和九王爷来了。” 叶念惜也停住了脚步,方才的自由洒脱一扫而光,脸上笑容褪去,规规矩矩站在轩辕谂身旁。 “云王爷和念惜的关系不浅啊?这刚闭门思过结束便来看望她,郎才女貌,叫人羡慕。”轩辕礼笑道。 轩辕谂冷颜不语,叶念惜看到了轩辕宸的脸色有些难看,想到轩辕谂提及过自己是要嫁给轩辕宸,九王爷这番话无非 是挑拨兄弟二人的关系了,到底是对轩辕谂印象不错,于是道:“我哪里有这本事能入云王爷的眼,不过是闷得慌,拉着云王爷四处走走。” “看来是本王误会了,为了赔礼,送给云王爷一份礼物。”轩辕礼说着向身后招了下手,远处有女子袅娜而至。 这位女子身形纤细凹凸有致,面若桃花,妆容精致,眉眼间秋波流转数不尽的妩媚妖娆,一袭桃红色罗纱裙齐胸垂落至脚下,露出了白皙的脖颈与雪色肌肤,外面一件淡粉色薄纱开襟衫恰到好处的诠释了欲擒故纵,更增加了几分娇媚迷人。 “这位是本王新收的养女美玉,擅长歌舞,十分爱慕云王的才华,朝思暮想,本王有意成全,不知道云王的意思?”轩辕礼似笑非笑看向轩辕谂。 这美玉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良家女子,轩辕谂自负清高,怎能瞧上?叶念惜转眸看向轩辕谂,却瞧见他眼睛闪过亮光,似有赞赏之意:“不错,本王喜欢。” 叶念惜瞬间觉得三观幻灭,美玉是个美女不错,可是也没有到了让人一见倾心的地步啊,轩辕谂的眼光不会如此寻常吧?亦或者他就是个好色之徒?更让叶念惜吃惊的是轩辕谂竟然走了过去,将美玉搂在了怀里,低声道:“人都说本王身子不好,你不怕?” 第11章 梦中杀人 美玉小鸟依人般靠在轩辕谂的怀里,笑道:“奴家喜欢王爷还来不及,怎么会怕!” “既然是皇叔的养女,那便做本王的侧妃吧,择日迎娶。”轩辕谂满意的定了下来。 这一句话,让轩辕宸和轩辕礼都是有些诧异,不过轩辕礼毕竟是有备而来,他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云王向来洒脱不羁,不拘礼数,册封什么的随意吧。” “也好。”轩辕谂答应的痛快,转而低头看怀中美人儿,“本王梦中杀人,你真的不怕?”声如碎玉带着一缕温柔,十分好听。 “奴家不信。”美玉吃吃笑道,一双手在轩辕谂的身上游走:“王爷吃了奴家才好呢。” “那本王吃了你,皇叔可不要心疼。”轩辕谂按住了美玉的手,紧紧握在手中。 叶念惜险些呕吐出来,轩辕谂啊轩辕谂,你竟然也说出如此恶心的话,真是叫人失望!一桩亲事就在三言两语间定了下来。望着轩辕谂搂着美玉离开,叶念惜的心底有些空落落的。 轩辕礼告辞离去,轩辕宸这才走向叶念惜,温声道:“闷得慌?朕陪你走走。”今日他穿了一件湖绿色长袍,少了几分帝王的英姿,多了些温润,让人不觉得有距离。 叶念惜点点头,两人沿着小径随意而走,轩辕宸不似轩辕谂那般跟在叶念惜的身旁,而是走在她的左前方,引领 道路,于是叶念惜默默跟随。 “从今日起,你出梅园无需再经过朕的同意,只是有些地方不能去,我已经命人交待你的侍女。”轩辕宸忽然道。 这不是方才自己求轩辕谂的事儿吗?这么快就实现了?不对,自己一直跟着轩辕谂,他还没有机会跟轩辕宸说呢。早知道轩辕宸今日便给自己自由,方才就不和轩辕谂废话那么多了。“多谢皇上。” “私下里叫我轩辕宸。”顿了顿轩辕宸又道:“不过你也无需谢我,这是谂弟的提议,几日前他出不了王府,便派人写了折子给我,让我不要过于限制你,今日一早散了朝,他又去我书房说了许多。” 还是轩辕谂的功劳,不过叶念惜并不打算感谢他,反而有些气恼,明明已经让皇上给自己自由了,却还要讲条件不许自己伤害皇上,弄得好像是自己求他似的。 “其实朕将你看得这么严,也是因为在意你。念惜,毕竟你我订了亲,虽然我现在有了皇后,不过这心里的人仍然是你,你可愿意陪伴我身旁?”轩辕宸忽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面对叶念惜。 叶念惜正自想着轩辕谂的事情,没料到他忽然转身,脚下没收住,正撞在了轩辕宸的怀里,急忙推他想要站立稳当,轩辕宸双手抱住了她,轻声呢喃:“念惜……”低头亲吻她的脸颊。 狠狠推开轩辕 宸,叶念惜一个踉跄后站稳,脸红心跳:“皇上,当初你将我许配给乞丐,咱们之间的定亲便已经不作数。你是你,我是我,若是可怜我无家可归,让我住在皇宫里,我也乐意,若是驱逐我离开,我也没意见。只是咱们之间的情分已尽,我不会做你的女人。” “你还是不肯原谅朕。念惜,朕那样做都是为了保全你,朕虽贵为一国之君,也有不得已的时候。”轩辕宸倒是没有生气。 “不得已?”叶念惜有些不信。 轩辕宸望了望四周:“都退下吧,朕要和念惜单独坐一会儿。”随即听到悉悉率率的声音,叶念惜吓了一跳,明明四周无人,怎的听动静似乎藏了不少人。 “是我的暗卫,没有恶意。”轩辕宸低声解释:“当初九王爷向我要你,我不肯给,而大殿之上你又说出了那番话,朕自然顺着台阶下,将你送到青楼去,为了演这场戏,还将谂弟发配边关。可是这半年你在青楼可曾受过半点儿委屈?” 好像听过卖艺不卖身这个词,叶念惜努力回想自己刚醒来在青楼的情景,只听得轩辕宸又道:“是朕和谂弟暗中让那青楼老鸨善待于你,那卖艺不卖身也只是演演戏而已。” “皇上还真是放心。”叶念惜不无讽刺,青楼那般龙蛇混杂的地方,自己不被人吃豆腐才怪呢。 “朕当然放心, 那群芳阁的后台是谂弟,谁敢惹事儿?为了以防万一,谂弟还找了几个人冒充嫖客天天在青楼保护于你,这份苦心你不知道吧?”轩辕宸笑道。 堂堂云王爷竟然开青楼? 叶念惜咂舌,无法将轩辕宸口中的谂弟与那白衣翩翩冷若寒冰的轩辕谂联系在一起。不过想起方才他对待美玉的言行举止,倒更像一位久经风月的风流公子。人不可貌相啊! “青楼也就算了,那你为何将我嫁给乞丐?”叶念惜想起来乞丐那副嘴脸就恶心。 轩辕宸笑了出来:“你那样骂朕,朕还不是被你给气糊涂了?下了圣旨后便后悔不已,连夜派人将消息透露给谂弟,他果然没有让朕失望。” 想到轩辕谂救了自己后不敢回宫,他若是知道这是轩辕宸的计策,自己被利用了,是什么滋味儿?叶念惜不厚道的笑了:“轩辕宸,你身为皇上,怎的这般好面子?”下了圣旨,取消不就得了?还弄的兴师动众,让轩辕谂日夜兼程从边关赶来。 “朕也有难言之隐,不过借着你这件事情让谂弟回来也是件好事儿。”轩辕宸看到叶念惜一脸不解,又道:“就像今日谂弟纳妃,别看他表面风淡云轻的样子,其实心里苦的很,朕都知道,他委屈了自己,这种感觉朕深有体会。” “轩辕谂不是挺喜欢那美玉吗?”叶念惜不懂了。 “你可知道谂弟娶过多少嫔妃?”轩辕宸忽然问道。 叶念惜哪里知道,不过听着语气应该是不少,即便有了这心里准备,当轩辕宸说出一百二十一位时,还是啊了一声:“轩辕谂不是孤身一人吗?” “都死了。”轩辕宸语气有些冷漠:“死的莫名其妙。” 果然是莫名其妙。轩辕谂的第一个妃子感染风寒而死,第二个妃子与人偷情被发现自尽而亡,第三个妃子失足落水溺死……总结下来,一百二十一位妃嫔侍妾,三十二种死法,都是进入云王府活不过一个月,不过这些死法中死人最多最为离谱的是梦中杀人。 云王爷身子不好,众所皆知,尤其是病发时常在夜间,见谁杀谁,所以枕边女子便倒了霉。最多的一夜,竟然杀了十二位女子。而轩辕谂对自己梦中杀人的事情似乎并不清楚,想来那时应该是意识不清。 即便是这样,也不断的有女子送入云王府,就像今日的美玉姑娘,能与云王爷同床共枕一夜,死也甘心! 听完轩辕宸的讲述,叶念惜浑身发冷,想着自己和轩辕谂在城外呆了一宿,恰逢他毒发,若是那时没有找到解药,自己是不是就丧命了? “九王爷送的女子,他不敢不接受。就像当初丞相将女儿嫁给朕一样,朕只能封她为皇后。”轩辕宸长叹一口气,身为帝王,根本无自由可言! 第12章 救了一只猫 一连几天,轩辕谂都没有再出现。叶念惜坐在庭院里看梅花,有些心不在焉,糕点虽然好吃,可是天天吃也腻了,身后两个侍女打着扇子:“主子,皇上命人送来的荷叶粥还放着呢,奴婢给您热热?” “不喝。”叶念惜没有胃口:“你们谁会讲笑话?讲一个听听,我若是笑了,有赏。” 侍女们对视一眼,半响儿没出声,终于有一个年纪稍长的侍女道:“奴婢们都不会讲笑话,不过倒是有些乐子事儿,讲给主子听,希望能博主子一笑。” 叶念惜点头,于是这侍女开始讲了,“这事儿啊,是关于云王爷的。” 一听说和轩辕谂有关系,叶念惜立即来了精神,这不苟言笑的云王爷身上能有什么乐子? 只听侍女继续道:“去年云王爷过寿辰,高丞相家的大公子不安好心,送什么不好,偏偏送了个鹦鹉,这鹦鹉看到云王爷后便叫爹爹。惹得众人哄堂大笑,那高公子还补充一句:这小畜生与王爷有缘,不如收为养子!当时云王爷不动声色,皇上倒是气的脸的绿了。” “那云王爷就吃了这个哑巴亏?”叶念惜好奇。 侍女笑道:“咱们云王爷是什么人?谁能占了他的便宜?当时收了这鹦鹉,爱不释手。众人都以为他大度不在意,没想到酒宴上,这鹦鹉便飞到高公子面前,哥哥,哥哥,叫个不停。云王爷也说了句话:我这养子 认准了你这哥哥,也算是缘分!不只是高公子,就是高丞相都气的哑口无言。” 这话说完,侍女们哄笑一片,有人插言,“后来宫中举办酒宴,云王爷还带了那鹦鹉过来,鹦鹉喊他爹爹,喊高公子哥哥,这可是有目共睹。后来啊,高公子一听说云王爷带着鹦鹉来,就远远躲开了。” “没想到轩辕谂是这么有意思的一个人。”叶念惜呵呵而笑。 “背后说人闲话,就不怕被撞上吗?”清朗声音传来,欢笑声戛然而止,说曹操曹操到,叶念惜转头看到了面无表情的轩辕谂。 “参见云王爷!”侍女们俯身施礼,惶恐不安。 “都退下吧,我陪你们主子坐会儿。”轩辕谂坐在了叶念惜的对面,他仍然是一袭白袍,朗如明月,清若浮云,让人莫名地觉得有些凉意。 “那鹦鹉现在如何了?”叶念惜打趣儿。 轩辕谂对这个话题丝毫没有兴趣,“你若是喜欢,明日我带过来送给你。” “不必了。”叶念惜急忙摆手,万一这鹦鹉管自己叫一声哥哥姐姐什么的,岂不是吃大亏了? 轩辕谂仿佛有心事,坐在那里半天没说话,叶念惜已经习惯他的少言寡语,自顾吃瓜子儿,盯着他看。 轩辕谂忽然转目过来:“盯着看了半天,不会喜欢上我了吧?” “我是看王爷的气色不太好,莫非得到了美人儿,累着了?”叶念惜笑道。 轩辕 谂并不生气,淡淡道:“我的爱妃死了,自然心情不太好。” 死了?这才几天啊?叶念惜瞪大了眼睛,“怎么死的?” “我也不知道,醒来后,她便躺在我身边死了,身上插着我的宝剑。府中侍卫说是我梦中杀了她。”这几句话冰冷异常,听不出他的心情不好,仿佛杀的不是一个妙龄女子,而是一只蚂蚁。 叶念惜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你真的不知道?” 轩辕谂端起茶碗儿悠悠然喝了口茶水,这才道:“叶念惜,你总是打听我的事情,是对本王有兴趣了吗?奉劝你,收起这门心思,我可不想梦中把你给杀了。” 叶念惜撇撇嘴巴,“轩辕谂,你的皇兄可比你强许多,傻瓜才会喜欢上你。” 轩辕谂默不作声,脸上阴云不散,浑身散发的冰冷让一旁的叶念惜都感觉到不自在。 坐着无趣儿,叶念惜站了起来:“出去走走吧。” “皇兄已经给了你自由,无须我再陪着,先行告辞。”轩辕谂竟然走了。 叶念惜有些失望,这家伙来一趟就是为了在这里喝口茶水吗?莫名其妙。跟着他身后出了庭院。轩辕谂也不回头,径直向宫外走去。两人之间的距离渐渐拉开,叶念惜停住了脚步。 “来人啊,救命啊,我的心肝儿落水了。”一声女子疾呼划破安静。 叶念惜循声跑去,看到湖面上靠岸处小船里坐着两位女子,一位衣着 华丽,像是位嫔妃,一位是侍女,呼救声正是从这两人口中传出来。岸边的宫女急的团团转,有人跑去叫侍卫。 “我的心肝儿,你若是死了,本宫也不活了。”船上的女子泪眼涟涟,呜咽哭泣。 救人要紧! 叶念惜顾不得许多,跃身跳入了湖中,湖水清凉,深不见底,叶念惜的水性不错,潜身游到船附近开始寻找,这湖水下面有些浑浊看不清楚,不过叶念惜还是看到了有东西在挣扎,个头不大,想来是那女子的孩子,看样子是个婴儿,叶念惜游过去伸手拉住抱在怀里,脚底一蹬浮出水面:“找到了,还动呢。” 那女子立即上前:“我的心肝儿,吓死本宫了。”伸手要抱过去。 叶念惜递上岸时低眼看了一下,妈呀,这是什么怪物!手一抖,险些松掉。那怪物微微眯着眼睛看向叶念惜:“喵呜……” 竟然是一只猫!穿着锦缎衣服带着虎头帽子,若是不看这真容,还真以为是个婴儿。 女子将猫咪抱了过去,爱怜的逗弄着,有宫女笑道:“皇后娘娘,心肝儿无事。” 这竟然是皇后,叶念惜爬上了岸,浑身湿漉漉,加上本是热天,穿的并不多,经过湖水这么一浸泡,衣服贴着身体,肌肤隐隐可见。微风吹过,禁不住打了寒颤。 飞快的扫了一眼皇后,杏眼美目,温和中透着几分凌厉,面似桃花带露,万缕青丝绾成华 丽的凤凰发髻,缀满珠玉。衣饰华贵,无人能及。 “你是什么人?”皇后朱唇轻启,含威不露。 “她叫叶念惜。”轩辕谂走了上前,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件女子衣服披到了叶念惜身上。叶念惜由衷感激,将衣服裹紧。 “哦,念惜公主。多谢你救了我的心肝儿。”皇后微微笑,仿若春花盛开,明媚带柔。 早知道是只猫就不救了,不过这话不能说出来,叶念惜也是微微笑:“皇后无须客气,这猫咪很可爱。”紧接着一个喷嚏,急忙告辞回去换衣衫。轩辕谂不放心,跟在她身旁。 “以后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走进梅园的时候,轩辕谂嘟囔了一句。 叶念惜不以为然:“不危险啊,我的水性很好。” “那不是你该做的事情。”轩辕谂似乎有些恼火。 “那什么是我该做的?”叶念惜反问。 轩辕谂停住脚步,语气生硬:“适应后宫的日子,做我皇兄的嫔妃。” “轩辕谂,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管。你还是早点儿治好你那梦中杀人的怪病吧。” 叶念惜抛下这一句大步进了房间,狠狠碰上房间门,将轩辕谂挡在了门外。自己才不想留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古代。 叶念惜暗自恼恨,听到脚步离开的声音,这才打开房门去看,轩辕谂的身影已经走出院子门口,萧然落寞,宽大的月白色衣袍随风轻轻摆动,更衬得他孤独寂寞。 第13章 静成皇后 刚准备关门,皇后却抱着猫带着一群侍女,前来答谢叶念惜救猫之恩。 皇后名号静成,是丞相嫡女,紫胤国数一数二的名门闺秀,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貌美端庄,十七岁年纪便已经有能力统领后宫。 她养了一只雪白狸猫,名心肝儿,寸步不离,视若珍宝。今日带着游湖,没想到这猫看到小鸟飞过,便去扑捉,静成皇后没有抱紧,心肝儿落水。 尼玛……不就是只猫吗……还叫心肝,叶念惜真忍不住想大骂两句。 坐在开满梅花的院子里,静成皇后笑道:“听说皇上要封你为嫔妃,被你拒绝了?” “大约是皇上灭了我的国家,为了安抚车璃国的百姓才想要给我个名分,只是我不想嫁给仇人。想来皇上也不希望枕边人整日惦记着报仇吧。”叶念惜看到静成皇后眼中的猜忌隐隐退去,心里放松了些。 这时,皇后手中松了松,心肝儿跳到叶念惜怀里(想想这名儿……真的好恶……心……),喵呜了一声,叶念惜看着这猫咪可爱,伸手拿了个葡萄喂给它,心肝儿蜷缩在叶念惜怀里,舒舒服服的吃着葡萄。 “那你对皇上的情意?”静成皇后试探。 “哪里有什么情意?只不过是为了保命而已。” 叶念惜无奈叹息,低头抚摸心肝儿那柔软顺滑的绒毛,自己曾经也养过猫咪,后来做了卧底,大姐讨厌猫,将自己的那只猫活活打死了,想来就恨的牙痒痒。 “我这心肝儿可挑人了,在宫里只让我一人抱,连皇上都抱不得。没想到今日竟然在 你怀里如此乖巧。也算是缘分。”静成皇后探得叶念惜对皇上无意,自然没了敌意,说话的态度也亲热起来。 心肝儿长的可爱,与自己死去的那只猫咪十分相像,叶念惜自然喜爱:“是这猫咪聪明有灵性,它认得我救了它。”叶念惜垂眼低眉,这猫咪正眯着眼睛看自己,仿佛自己就是它的主人。 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谈片刻。 “都下去吧。”静成皇后退去了侍女们,连叶念惜的宫女都听命退了下去。 看到左右无人,静成皇后这才道:“念惜,我与你一见如故,才与你说句掏心窝的话儿,不知你可愿意听?” “还请皇后明示。”叶念惜洗耳恭听,她深知在古代后宫,皇后是一言九鼎,就是皇上也未必能干涉后宫事宜。所以对静成皇后极为尊重。 “你救了本宫的心肝儿,本宫不会亏待于你,在这后宫,保证你无忧。不过想要在紫胤国站稳脚跟,还要指望九王爷。”静成皇后低声道。 又是九王爷?叶念惜一愣,在静成皇后的眼里,九王爷比皇上的权势还大吗?禁不住一怔,随即笑道,语气谦卑:“我一介弱女子,无依无靠,应该仰仗的是皇后娘娘。” 静成皇后露出得意之色,这个念惜公主倒是知道分寸,想她身份特殊,若是能收为己用,自然是再好不过,微微一笑: “你与本宫同在一个屋檐下,自然是好姐妹,以后有什么事儿,本宫能帮衬的自然会帮衬。” 这算是拉拢了后宫最为尊贵的女人?叶念惜暗暗松口气,有了皇后 的庇佑,后宫的日子该是不难过,于是满心欢喜道:“多谢皇后照顾。” “自家姐妹何须客气,以后叫我静成姐姐吧。”静成皇后将手按在叶念惜的手背上,看到她手腕上的镯子成色一般,便褪去自己的翠玉镯子戴到叶念惜的手腕上:“送给妹妹了,一点儿心意。” 何止是一点儿心意啊?这翠玉镯子通体碧绿无一丝杂质,在日光下散发着莹莹光彩,稍微懂点儿玉的人都能看出价值不菲。叶念惜受宠若惊:“多谢皇后。”也未推却。 静成皇后对此十分满意,唇畔勾起一抹笑意,起身告辞。那雪白狸猫望着叶念惜喵呜了一声,似乎不舍。 叶念惜坐在椅子上,望着满桌子的礼盒,摩挲着翠玉镯子,皇后还真是大方啊,一只猫而已,竟然送来了这么多东西。平生未吃过的鹿茸人参燕窝鱼翅,这下可全有了。 “玉珠,帮我炖个燕窝粥去。”有了好东西,自然要抓紧吃,否则哪天又穿越回去,便没了口福。 “主子今日着了凉水,是该补一补。”那名为玉珠的侍女捧着燕窝去了御膳房。 让左右侍女都退下,叶念惜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盯着翠玉镯子,越看越喜欢。忽然眉头一皱,想起了九王爷,那个人的本事不小,轩辕宸和轩辕谂都对他有所顾忌,今日皇后也提及。九王爷有心与自己合作,可是他想从这里得到什么呢? 若是有这具身子的记忆就好了,叶念惜叹了口气,盖了被子正要睡一觉,门外传来急急脚步声,随即门被推开了,玉 珠跑了进来:“主子,奴婢没用,那燕窝让人给抢了。”跪在地上抽泣不止。 皇后赏赐的东西也敢抢?真是胆大妄为,叶念惜腾地坐了起来,看到玉珠头发散落,脸颊两道血印儿,哭哭啼啼委屈可怜,不只是抢东西,连自己的人都打了,叶念惜的怒火蹭的窜了起来:“什么人抢的?我找他算账去。” 玉珠伸手抱住了叶念惜的腿,哀声道:“主子,那人的主子咱们惹不起,算了吧。” 倒吸口凉气,叶念惜盘算着今日刚与皇后亲近,不管得罪了谁,她总该帮自己吧,想到这里,张口便问:“那人是谁?” “是灵贵妃的侍女。”玉珠低声道,这引来其他侍女的诧异。叶念惜注意到了,侍女们都怕这位灵贵妃,“一个贵妃而已,还能有皇后娘娘位置高?” “主子有所不知,这灵贵妃是九王爷的养女,嚣张跋扈惯了,宫里无人敢惹,就是皇后娘娘遇见了也要让她三分。”有侍女解释。 叶念惜正犹豫着要不要出这口恶气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灵贵妃驾到!” 侍女们急忙推着叶念惜出了房间去迎接,玉珠低声道:“主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忍忍吧。” 庭院里,八位妙龄侍女簇拥着一位花枝招展的高贵女子,这女子蛾眉轻扫,粉面红唇,眼波流转春无尽,唇畔微勾媚自生。发髻如云珍珠美玉点点光彩,一袭百花如意云烟裙,外罩云纹绣百蝶羽纱衣,纤纤素手上一枚红玉戒指格外醒目。 眼前的女子比皇后少了三分威严,却 是多了七分妩媚,年约十七八岁,堪称倾国倾城之色。怪不得皇上会宠爱于她,这般女子若是自己见了也是怦然心动。叶念惜这么想着,上前施礼,“参见灵贵妃。” 灵贵妃哼了一声:“一个亡国公主而已,至于跟本宫摆架子吗?想用皇后来压制本宫,不自量力。” 叶念惜不知她何出此言,正自纳闷,一旁的玉珠低声道:“那冯掌事要走燕窝时,奴婢说是皇后送的,想来是这句话得罪了贵妃娘娘。” “一个燕窝而已,灵贵妃至于大动干戈吗?东西你抢了,人你也打了,还想怎样?”叶念惜瞧着灵贵妃一副高傲模样就觉得不顺眼,说话自然冲了些。 娇俏的脸颊现出怒色,灵贵妃从旁边侍女手中端过燕窝,抿了一口,“煮的时间有点儿短,未到火候,还给你。” 叶念惜这辈子也没想到,竟然有人将整碗儿燕窝泼在自己脸上,碗儿落地清脆一声化为碎片儿,身后一阵惊呼,叶念惜忍无可忍,顾不得抹去脸上的汤水,大步上前,伸手就是一巴掌。 灵贵妃身旁的侍女们急忙上前拦住叶念惜,于是这一巴掌只是擦着灵贵妃的脸颊而过,连声音都没有。可是灵贵妃被吓得花容失色:“你个贱人,敢打本宫!告诉你,本宫怀着龙种,若是出了事儿,要你偿命!” 话音刚落,灵贵妃忽然皱起了眉头,双手不自禁捂住了腹部,“怎的有点儿疼?”一旁的侍女们急忙围上来。 不会是讹上自己了吧?叶念惜暗自琢磨,龙种,事关重大,今日要栽了? 第14章 本宫要你的命 果然,灵贵妃的神情愈加痛苦起来,她娇声喊痛,柔弱无骨倒在侍女们的怀里,能在这般疼痛下还保持着优雅姿态,怎么看都像是装出来的,叶念惜可不想背这个黑锅,立即喊道:“传御医!”众位侍女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跑去找御医。 不过后来的情形让叶念惜不再认为灵贵妃是装的,她的衣裙上有血迹渗了出来。这可是大事儿,不会是真的吧?狗血的情节竟然让自己撞上了,只不过是一巴掌,还未打到,怎的就出事儿了? 灵贵妃被扶着躺在了叶念惜的床上,御医很快赶到,一路小跑喘着粗气儿,缓了半天还未平息。号脉检查,一通折腾。 叶念惜和自己的侍女们站在院子里,玉珠等人都吓傻了,灵贵妃怀的可是皇上的龙种,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们说,若是灵贵妃腹中骨肉出了事儿,皇上会怎样?”叶念惜提心吊胆。 “皇上很疼爱灵贵妃,只怕咱们梅园的人都要人头落地了。”有侍女低声哭泣。 如果穿越而来,死了,是不是就能回去呢?叶念惜倒是不怕死,可是看到这么多侍女要跟着自己受连累,于心不忍:“皇上若是责罚,我一个人承担就好。” 望着一盆盆血水端出来,灵贵妃的侍女进进出出忙碌不停,叶念惜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该来的躲不过啊。她怎么也想不通,灵贵妃怎会出事儿? 身后脚步 纷杂匆匆,身旁侍女们跪地齐声:“皇上万福金安!”叶念惜这才看到皇上轩辕宸来了,急忙也道了句:“参见皇上。” 可是轩辕宸满脸焦急,根本不去看叶念惜,而是步履急急走向房间里:“灵儿怎样了?” 叶念惜顿觉失望,这就是口口声声说宠爱自己的男子,果然如九王爷轩辕礼说的那般,只是表面功夫而已。 “皇兄只是担心骨肉而已。”轩辕谂不知何时站到了身旁,他看出了她的失望。叶念惜吓了一跳,这人走路能出点儿动静吗?不由得瞪了他一眼:“王爷怎的还没回府?”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轩辕谂问道。 叶念惜心情不佳,也懒得理睬他,身旁的侍女将经过详细说了一遍,轩辕谂眉头微微蹙起,良久不语。 忽然房间里传出摔茶碗的声音,只听得皇上怒道:“朕的骨肉没了,哪里还有心情喝茶!”想来是有侍女给皇上倒茶,没想到反倒惹怒了他。 骨肉没了? 叶念惜觉察到轩辕谂脸色阴沉,终于忍不住问道:“轩辕谂,皇上不会治我的罪吧?” “治罪?只怕你承担不起。”轩辕谂大步进了房间,撇下叶念惜风中凌乱…… 不知过了多久,灵贵妃被抬了出来,她气色不佳泪眼朦胧,用锦帕掩着脸颊抽噎哭啼,出了房间看到叶念惜站在院落里,立即痛声道:“叶念惜,你害的我失去骨肉,害的 皇上痛失龙子,本宫要你的命!你还我的孩子……”伸手就要去抓叶念惜。 叶念惜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我没有想害你,这只是个意外。” “意外?是你推了本宫,本宫要你用命来偿还……”灵贵妃被抬走了,声音渐渐远去,可是那凄厉与伤心印在了叶念惜的脑中,她有些后悔,自己何必冲动去打她,虽然没有打到,只怕也是吓到了她,谁能想到她身子羸弱,经不起呢? “跟朕去紫阳殿。”轩辕宸说了这么一句,便走了。 紫阳殿是皇上寝宫的正殿,平日里接见臣子商量事宜都在这里,当然也会摆宴与嫔妃同乐观赏歌舞。今日之事要去紫阳殿处理,非同寻常。叶念惜只能暗暗自认倒霉。 紫阳殿里,轩辕宸坐在了正中央的位置,轩辕谂自然坐在左首边上,都是神色严肃,整个大殿笼罩着不详的气氛,叶念惜预感不妙,无心欣赏这紫阳殿的贵重摆设与气派装饰,老老实实跪在了殿上,身后侍女依次跪地。 了解到事情的始末,轩辕宸这才开口道:“灵贵妃可不是一巴掌就能吓到之人,此次小产,是因为麝香,她的体内有麝香。” 叶念惜顿时松了口气,麝香,那就不关自己的事情了:“轩辕宸,你都快吓死我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揉揉膝盖,跪了半天,酸疼难受。 轩辕宸已经习惯她的不懂规矩,也不计较,继续 道:“可是,灵儿今日吃的东西都是经过检查的,并无异样。而那麝香极为厉害,吃到腹中即刻发作,推算起来,是在你的梅园中了这麝香。你脱不了干系。” “我哪里有麝香啊?再说了,麝香那么贵,就是有,我也要留着……”看到轩辕宸面露不快,将后面“发家致富”几个字生生咽了下去:“你既然怀疑我,不如就去那梅园搜一搜。凡事要讲证据,不要诬陷好人。” “朕正在考虑这事儿,搜不出来还好,可是若是搜出来了呢?让朕如何处置你?”轩辕宸发愁。 叶念惜没有做亏心事儿,自然不怕鬼敲门,一副理直气壮模样:“若是搜出来,你怎么惩罚我都成。” “那就不是惩罚这么简单了,毒害皇妃皇子,是要人头落地的。”轩辕谂在一旁插言,走到叶念惜身旁:“念惜与灵贵妃向来无走动,怎会起了害她之心?臣弟以为这是个误会,不如大事化小吧,对念惜略做惩治让灵贵妃出出气算了。” “哎,轩辕谂,你这是帮我呢?还是帮灵贵妃呢?我叶念惜光明磊落,不怕去查。我可不想落下毒妇的骂名。”叶念惜白了轩辕谂一眼,这分明是要自己承担一切后果,想得美! 轩辕谂没好气,俯下身子:“退一步,大家都好。”随即又低声道:“你这身上便有麝香,若是真查出来,谁也保不了你。” 他早闻到叶念 惜身上的麝香味儿,虽然很淡,却因这麝香特殊,所以注意到了,生怕这么一查,真从那梅园里查出麝香,即便叶念惜没有害灵贵妃之心,铁证如山下,只怕皇上也保不住她,所以这番决定其实是为了叶念惜好。 叶念惜却不领情,使劲儿嗅了嗅,这才注意到淡淡香气,可是今日自己并未用香料啊:“是燕窝粥,这是燕窝粥的香味儿。” 轩辕谂嘴角抽搐了一下,叶念惜,我使劲儿救你,你却非要往火坑里跳,脑子真被驴踢了?还是那日不止撞的失忆了,还撞傻了? 轩辕宸没听懂:“什么?” “灵贵妃喝过一口燕窝粥,那里面含有麝香。”叶念惜忽然明白了一切。 “燕窝粥呢?”轩辕宸问道。 叶念惜指了指自己的身上:“从头浇到了这里,我还没来得及换洗呢。” 于是轩辕宸命令御医进殿检查叶念惜身上的燕窝粥,果然含有麝香,不过香味儿被用特殊药品掩盖住,所以一般人闻不出来。叶念惜暗暗感慨:轩辕谂的鼻子真灵啊,属狗的吧? 一旁的玉珠急忙跪地求饶:“奴婢只是拿了燕窝给御膳房熬煮,并未动手脚,请皇上开恩。” 轩辕宸勃然大怒,“去将梅园里剩下的燕窝取来。” 于是身旁的小公公腿脚麻利走出大殿,一会儿工夫取来了锦盒,一盒六个燕窝,如今还剩下五个,静静的躺在大红锦缎之中。 第15章 替罪之羊 御医待要上前去检查燕窝之时,轩辕宸忽然开口:“慢着!”众人都不敢动了,他又问道:“这便是皇后送你的燕窝?” 叶念惜点头,只盼着从这燕窝中检查出来麝香,自己就没事儿了,可是轩辕宸道:“既然是皇后送的,自然没问题,不用检查了。”挥挥手,命人将燕窝端下去,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叶念惜,你的身子骨一直不错,无须喝这燕窝,不如送给轩辕谂吧,他倒是需要补一补。” 上下嘴唇一碰,自己这燕窝就没了? 叶念惜一脸不舍,也是没有办法,皇上的话就是圣旨,再看轩辕谂,顺眉低目:“多谢皇上。”毫不客气,将燕窝抱过去据为己有。 本以为事情到此结束了,可是轩辕宸忽然道:“将御膳房负责煮燕窝粥的人带过来。” 等待的时候,轩辕谂伸手指挑起一个燕窝,放在鼻下闻了闻,叶念惜急忙凑了过去:“这上面可有麝香?” 轩辕谂看了轩辕宸一眼,微微沉吟:“没有。所以,这麝香定然是御膳房的人或者你的侍女放进去的。” “冤枉啊,奴婢怎敢放那东西害主子?”一旁的玉珠立即磕头。 叶念惜哪里甘心,凑过去闻了闻:“我怎觉得有那麝香味道儿?”怀疑的看向轩辕谂。 “那是燕窝本身的香味儿,你身为车璃国的公主,该是了解。”轩辕谂露出鄙夷之色,将燕窝放到盒子里,盖好。 叶念惜悻悻然,坐到轩辕谂旁边的 位置,这引起轩辕宸身后徐公公不满:“皇上没发话,您怎能起来就座?” 紫胤国规矩甚多,尤其是君臣之礼,方才叶念惜直呼皇上名讳已经是犯了大忌,如今没有命令竟然坐下,便是死罪也应该。 古人的规矩真多,叶念惜刚要站起来,轩辕宸道:“坐下吧,念惜公主无须拘束。” 御膳房的三个御厨被带到,叶念惜不禁咂舌,煮个燕窝粥竟然要三位厨子,皇宫里的人手还真是闲的慌。三个人依次交代了自己的行为,御膳房厨子众多,众目睽睽之下,谁敢往里面放麝香? “不是你们,便是这侍女了?用刑!”轩辕宸挑眉下令。 三位御厨和玉珠被按在了大殿地上,有侍卫拿着木板上前,抡起便打。叶念惜急忙拦住玉珠身旁的侍卫:“我的侍女是清白的,我愿为她担保。” “担保?小心连你的命都搭上。”轩辕宸命人将叶念惜拉到一边。 顿时,大殿上哭号哀求声一片,血肉横飞,惨不忍睹。这不是刑讯逼供吗?玉珠那瘦小的身子怎能禁得住这般毒打?她才十五岁啊,难道要活活打死吗?叶念惜顾不得许多,跃身扑到了玉珠身上:“不要打了。” 啪的一声重击,板子落下,顿时五脏六腑震得生疼,叶念惜啊的一声,额头冒汗,真是要命! “住手!”轩辕宸一声厉喝,又落下一板子后才停下,叶念惜长出一口气,忍着后背疼痛:“皇上,我以性命担保,那 麝香不是玉珠放的。她哪里能想到那燕窝粥最后被灵贵妃喝了?若是有人想加害灵贵妃和皇子,定然是算准了灵贵妃会喝这燕窝粥。” “带冯掌事。”轩辕宸下令。 于是大殿上又多了个遭受严刑拷打之人,冯掌事是灵贵妃从娘家九王府带来的侍女,怎会毒害自己的主子?自然不承认。反而将灵贵妃的话传了过来:“贵妃娘娘说了,是叶念惜害她,一定要皇上公平处置,给那失去的骨肉一个说法。” “难道她以为朕是昏君吗?连这事情都查不清楚?失去的并非她一个人的骨肉,那也是朕的血脉。” 轩辕宸身为一国之君,最恨有人干涉他的事情。灵贵妃平日里飞扬跋扈也就罢了,连她的侍女也都这般,轩辕宸自然气恼,也不再逼供,而是命人将冯掌事和三位御厨押入大牢,而玉珠因为有叶念惜的担保与庇护逃过此劫。 众人散去,叶念惜和玉珠在众位侍女搀扶下回到了梅园,命人准备水桶泡澡,一身的燕窝粥真够晦气。脱去衣衫,看到后背已经红肿,那侍卫打板子定是用了吃奶的劲儿。叶念惜泡在桶中也无心思玩飘在水上的花瓣儿,一门心思都在那麝香上,到底是谁害了灵贵妃? 沐浴更衣后,叶念惜擦拭湿漉漉的发丝,听的侍女来报:“云王爷来了多时,在院子中等着呢。” 正有话要问他呢,叶念惜披了外套跑出房间,看到坐在梅花树下石桌边上的轩辕谂 ,他正低眉品茶,气定神闲。碧树白衣,如诗美眷,天上人间。叶念惜一晃神儿,以为自己是做梦,怎的从未发现梅园有这般好看的景色? 轩辕谂听到动静抬眸:“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见我?连头发都顾不得梳理整齐。” “自作多情!”叶念惜甩了一句,坐在轩辕谂的旁边:“皇后送给我的燕窝,你也好意思要?” “已经扔了。”轩辕谂漫不经心。 “败家子儿!”叶念惜心疼:“你若是不要还给我啊,我还吃呢。” “你想死啊?那燕窝有麝香,吃了不孕。”轩辕谂低声道。 倒吸口冷气,叶念惜凑近了轩辕谂,同样声音压低:“不是没有吗?” “大殿之上,我当然要顺着皇上的意思。”轩辕谂又倒了碗儿茶水,自顾喝着。 扯了扯他的衣袖,叶念惜又问道:“那皇上知道吗?赶紧告诉皇上,让他放了那些御厨们,不要冤枉无辜。” “这燕窝是皇上赏赐给皇后的,你说他知道吗?”轩辕谂声音漠漠,几分低沉:“皇兄对你不薄,若是换了旁人,只怕他问也不问便直接处死。你这亡国公主的身份在宫里实在尴尬,不如早些做了他的妃子。” 说完这话,他站了起来,拍拍身子上洒落的梅花瓣儿:“我是来给你送这个药膏的,擦在伤口上,明天就好了。”从袖中取出一个白玉瓶儿放在石桌上,抬步走了。 叶念惜用了整晚上才理顺思路,皇上将掺了麝香的 燕窝送给皇后,皇后又赏赐给自己,无意中被灵贵妃吃了,导致胎儿不保。皇上明知此事,却要用御膳房的人来顶罪。后宫之事非常人能看透,若非轩辕谂说起,自己仍然不知所以然。 可是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情吗?那燕窝含了麝香,皇后不知道吗?想到这里,叶念惜一身冷汗,知人知面不知心,自己要提防皇后了。 夜晚,擦了轩辕谂送来的药膏,叶念惜忽然心头一暖,这位云王爷平日里就像千年不化的雪山一副冰寒模样,可是心思倒是细腻,偶尔对自己也还算不错。心头一动,莫非他喜欢叶念惜公主?随即摇头,怎么会?他还劝自己早些给轩辕宸做妃子呢! 次日清晨,叶念惜刚起床洗漱完毕,就看到玉珠哭着跑了进来,这才知道,那三位御厨已经招了,是他们受冯掌事之托在燕窝粥里放了麝香。至于冯掌事为何要害灵贵妃,自然是主仆不和,起了罅隙。皇上盛怒,将四人全部处死。 玉珠感激叶念惜救命之恩:“若非主子据理力争,将奴婢留下,只怕昨夜也就丧命了。” 那四人只不过是替罪羊,是替自己死的。叶念惜清楚得很,阴差阳错,轩辕宸害死了他自己的骨肉,总要找人出了这口恶气。若非轩辕宸对自己这具身子的主人还有所爱恋,只怕死的是自己了。无论如何,与灵贵妃的梁子是结下了,皇后对自己的心思也不明朗,以后在宫里的日子难熬了…… 第16章 找个强者做靠山 “玉珠,你说我若是提出出宫,皇上会答应吗?”叶念惜躺在梅花树下的摇椅上,将一朵梅花捏在指间弹到空中。 都说庭院深深深几许,以前一直以为是养尊处优的女子无病呻吟,现在才知道古人不欺。 “主子,您长得这么美,皇上又对您不错,留在宫里至少是个妃子,出宫做什么?女人,嫁个好人家才是正经事儿,能被皇上瞧上,是莫大的荣幸。主子,您真不该拒绝皇上。”玉珠身上有伤,所以得了特权坐在叶念惜的身旁。 “皇上的女人数不清,我可不想加入其中,每天掰着手指头盼皇上来,就像个乞丐等人施舍。有意思吗?”叶念惜翘着二郎腿,实在没有一点儿女子的端庄贤淑,而梅园的侍女们也都适应了这位公主的随意。 “主子,哪个达官贵人不是三妻四妾?就是个寻常百姓家,也是正室侧室分的清楚。”玉珠将剥好的果仁递给叶念惜。 吃了两颗,叶念惜站了起来:“我去找皇上。” “主子,您想通了?”玉珠和侍女们有些兴奋。 叶念惜瞥了她们一眼:“我自己去,你们谁也别跟着。”径自走了,她要去找轩辕宸,离开皇宫。 不过这件事情似乎受到了阻碍,还未走到门口便看到一群人冲了进来,有男有女,十 几号人,都是宫中侍女公公打扮,气势汹汹,口中嚷嚷着要替灵贵妃出气儿。 叶念惜吓了一跳:“这里是梅园,由不得你们放肆!” 可是对方根本不听,闯进院子里便开始打砸一通,有三四个人围住了玉珠:“就是这丫头,害了咱们主子!”将玉珠从椅子上扯了下来,一顿拳打脚踢。 在自己的地盘捣乱?叶念惜怒火中烧,捡起块石头冲了过去,对准为首那小公公头上拍了过去,顿时鲜血横飞,惊叫一片,众人停了手。 “你,你敢打我?”那小公公用手摸了下头,看到一手血,吓得连声音都颤抖起来,脸色惨白。 叶念惜低头看了眼玉珠,倒是没有大碍,让侍女将她扶起来,这才道:“谁指使你们来的?还有没有王法?”斜眼看到院门外的侍卫巡逻走过,竟然熟视无睹。 受伤的小公公仗着人多,挺直腰板,手指着叶念惜的鼻子:“你害了我家主子,我们是来给主子报仇雪恨的!来人,给我打,出了事儿有咱们娘娘兜着呢!” 顿时又乱作一团,叶念惜终于知道灵贵妃在宫中的位置,得罪了她比得罪皇上还要倒霉!虽然有些本事,可是双拳不敌四手,这种情形下,叶念惜能护住自己就不错了,至于那些侍女们,只能四处逃窜, 各自保命。 “住手!”一声厉喝响彻庭院,众人立即停了手,叶念惜得以喘息,抬头望去,九王爷轩辕礼站在庭院门口,满脸怒色,他穿着朝服踩着云靴,看样子是刚下了早朝,匆匆而来。 小公公立即捂着脑袋跑了过去:“王爷,这叶念惜太嚣张,她害了贵妃娘娘,还打了小人。” “放肆!灵贵妃不懂事儿,你们这些下人也跟着起哄,都给本王滚!”轩辕礼一声令下,小公公带着人急忙撤走了。 叶念惜的侍女们走上前跪谢九王爷救命之恩,轩辕礼径直走了过来:“叶念惜,怎的本王救了你,你还一脸埋怨的看着本王?” “那帮人来我这梅园找事儿打了人,王爷非但不做主过问事情曲直,还一句话都给放了,实在是——公正啊!”叶念惜自然有怨气,灵贵妃是轩辕礼的养女,在宫中如此横行,难道就没人管吗? 轩辕礼这才恍然,笑容温和:“叶念惜,看来本王不该插手此事啊。” 叶念惜顿时无语,这又惹来轩辕礼哈哈大笑,随即又正色道:“我方才见了灵儿,已经训斥了她,又急着赶来为你解围,这也算是偏心?天下间哪儿有那么多不公平?若是想不被欺负,就该站在强者的身旁。” 这话似乎在贩毒大姐那里听过,没 想到竟然由来已久,是句古代名言。叶念惜心中的怨气消散:“九王爷,不会只是来解围吧?” “聪明!”轩辕礼点头:“去亭子那里坐坐吧?”这话虽然是询问,却是不容人拒绝推却,叶念惜跟在他身后去了湖中心的亭子里。 “叶念惜,你的本事可不小啊,能在皇上眼皮子底下让灵贵妃失去骨肉,还不被皇上责罚,本王爷的确小瞧了你。”轩辕礼开门见山,坐在亭子里,和上次一样,这里已经摆好了茶壶茶碗儿。 叶念惜的心咯噔一下,这是来问罪的,于是赔笑道:“九王爷,我也是受害者,你瞧我这后背的血印还没退下呢,疼得很。”指了指自己的后背,有衣服遮掩,哪里能瞧到? 轩辕礼哼了一声:“我知道这件事情怪不得你,否则也不会帮你。上次和你提的事情,想的如何了?” 眼珠一转,叶念惜笑道:“有九王爷做靠山自然是好,不过王爷要的东西可没在我手上,不如换个条件?”伸手提茶壶为他斟茶,有意讨好。 “不行,那东西我一定要得到。车璃国已灭,你拿着那东西莫非想要复国?”轩辕礼丝毫不退让。 “那就请王爷想个法子让我出宫,我去找了那东西给你。”叶念惜说的有些心虚,但看轩辕礼并未有所 猜疑这才放下心。 “我已经打听清楚,那图就在你手中,叶念惜,是报仇重要?还是金银重要?”轩辕礼站了起来,双手按在石桌上,从上而下俯视叶念惜,咄咄逼人。 原来是宝藏图,自己怎会有宝藏图呢?叶念惜被轩辕礼盯着浑身不舒服:“那图对我很重要,也是我的救命稻草。王爷若是想要,总该有些诚意。” “怎样算有诚意?”轩辕礼问道。 “我得罪了灵贵妃,只怕在这宫里不好过,想要出去,不知九王爷可否成全?”叶念惜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只要能出去,那就海阔天空胡乱飞了,到时候找个地方一躲,还怕被找到? “出宫?不可能!”轩辕礼摇了摇头:“不过,灵贵妃那里,我倒是可以给你说说情,保你在宫里无恙。” “都说九王爷无所不能,没想到连将我弄出宫的本事都没有,是我高看了王爷。”叶念惜故意用激将法,起身要走。 谁知道轩辕礼并不上当:“那藏宝图本王并不着急要,你留在宫里对我有好处,我保你平安,你也该拿出诚意。” “什么意思?”叶念惜问道。 轩辕礼看看左右,湖光水色碧波荡漾自然无人,他只不过是习惯如此:“轩辕宸很在意你,我要你想方设法进入他的书房,找一个东西。” 第17章 古代也有穿越? “什么东西?”能让九王爷看上的东西定然不简单,叶念惜停下脚步。 “黑血石,你与他的定情之物。”轩辕礼狭长的眼睛透着阴暗,捉摸不定:“同时想办法弄明白,穿越是什么意思?黑血石与穿越有什么联系?” 穿越?黑血石? 叶念惜眼睛一亮?立即不动声色道:“王爷有没有什么线索?” “别和我装傻,这事你最清楚不过。”轩辕礼冷冷的说道。 难道这个念惜公主竟然和穿越有关?说不定自己还可以回去。叶念惜立即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记得你说的话。”轩辕礼站了起来。 “这个自然,只是王爷也该遵守承诺,保我平安。”叶念惜信心满满,作为卧底,其中一项考核便是探囊取物,而这一项叶念惜得了满分。 “听本王的话,不只是宫里,就是整个紫胤国,都能让你如鱼得水。”轩辕礼幽道了一句,挂着满意的笑容离开。 好大的口气,一个九王爷比皇上还要厉害,这紫胤国不太平啊。不过叶念惜管不了许多,暗自琢磨黑血石到底是什么东西?有穿越功能?这回不用离开皇宫就能回去,乐得合不拢嘴! 不管如何,都要先拿到手再说,叶念惜正思忖着如何去取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儿?” 吓了一跳,急忙扭头去看,忍不住抱怨,“轩辕谂,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神出鬼没的?迟早有一天,我会被你吓出心脏病!” “心脏病 ?是什么病?”轩辕谂坐在了叶念惜的对面,自幼在皇宫里调教出来的习惯,腰背笔挺,贵族气质浑然天成,在身后的湖光潋滟映衬下,如画美景。 叶念惜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就是这里,被你吓出了毛病。算了,反正你也不懂。” “九王爷的茶的确不错,可惜多饮无益。”轩辕谂掀起壶盖儿瞧了一眼。 “你跟踪我?”叶念惜不满,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九王爷刚走他便来了,世上绝无如何巧合之事。 轩辕谂高深莫测盯着叶念惜,锐利的眼神仿佛能洞悉一切,“九王爷经常找你聊天?” 盘问自己?叶念惜自然没好气,明眸抬起,笑道:“吃醋了?他可是你的皇叔。” “叶念惜,你能不能严肃点儿?”轩辕谂没心思开玩笑,冷目投下,语气加重,“你和九王爷走得太近,若是被皇兄知道,不会有好果子吃。另外你失忆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所以不要露了马脚。免得丢了性命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我与九王爷也就见过两三次面,客套几句。反而是与你云王爷,不知见了多少次,说了多少句话,若是计算起来,似乎是与你走的更近一些。”叶念惜半含笑意,望着轩辕谂,似乎看他皱眉,自己心情更好,又补充了一句:“皇上要吃醋,也该吃你的醋吧!” 轩辕谂一怔,他才意识到这个问题,起身要走,叶念惜注意到他的星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心中暗笑,怎会轻易放过 他?伸手拉住他的宽广衣袖,嘴角噙着三分笑意,“既然来了就坐下陪我聊几句。你不是让我讨好皇上吗?给我讲讲你皇兄呗。” 轩辕谂急忙甩开叶念惜的手,想要离开,却看到她一脸期待,只得坐了下来,“后宫佳丽三千,他的心只在你身上。所以,只要你肯接纳他,根本无需讨好。” 皇上的心头挚爱,该是多么荣幸万分。 叶念惜也曾想过谈一场恋爱,可惜由于卧底的身份,让她只得放弃。轩辕宸,高富帅中的极品,竟然喜欢着自己,叶念惜感觉还真是天上掉馅饼了,“那我与你皇兄定亲是怎么一回事儿?” “你情我愿之事而已。你喜欢他,他喜欢你。”说到这里轩辕谂的眼神黯然下来,阴寒之气从眉间散去,多了些沉闷,甚至有淡淡哀伤,“你虽然没有说过喜欢他,却是将黑血石给了他。我便知道你的心里只有他一人。” “黑血石?我给他的?”叶念惜抓住机会急忙问。 轩辕谂叹了一声,“看来你是真的忘记了。” 和没说一样,叶念惜有些失望,“这黑血石在什么地方啊?我倒是没印象了。” “在我皇兄的书房里,你与他的定情信物,他自然十分珍爱。”轩辕谂恢复了先前的冷漠,想起许多往事,回答的也漫不经心,已经无意继续聊天,眼睛似乎看着叶念惜,却又像是看着她身后的湖水,亦或者更远更虚无的地方。 叶念惜不再多问,生怕惹起他的猜疑,眼 睛飘向了湖水之中。栏杆边上有鱼食儿,顺手抓了一把抛洒下,引来无数锦鲤争抢,荡起层层水波,鱼食儿尽,隐隐红色散去,湖水平静下来。叶念惜看的有趣儿,趴在栏杆上许久不曾回头。 忽然脑海中冒出了九王爷的那句话:如鱼得水! 叶念惜不由得扫了轩辕谂一眼,皇上虽好,却是三宫六院,只怕一朝红颜老去宠爱不在。而那与众多女子争宠之事,自己是万万接受不了。若是能依靠黑血石回去,自然最好,若是回不去,长远看来,九王爷是个大靠山。 轩辕谂坐着无趣儿,站了起来,“叶念惜,我再提醒你一次,不要和九王爷走的太近,不要做出对不起我皇兄的事情,否则我会杀了你。” 叶念惜心头一凛,莫非他看出了自己的心思?转头再看时,轩辕谂已经走出了亭子,渐渐远去…… 回到梅园,地上的狼藉已经被收拾干净,侍女绿珊迎了上前,“方才皇后来过,听说灵贵妃的人来捣乱,很是气恼,要主子好好休养,莫气坏了身子。只怕这事情,皇后会告诉皇上。” “皇上不知道吗?”叶念惜想起今日受了欺负,心中就来气,一个灵贵妃,竟然皇后也管不了。 “皇上知道了又如何?只怕灵贵妃会误认为是主子告的状,咱们梅园的人以后更加受欺负。”绿珊一语点破,她不认为皇后是好心,提醒叶念惜留意,不过这话没有挑明。 “今日害的你们跟我受了委屈,这些 东西拿去分了吧。”叶念惜从柜子里取出个包袱交给绿珊,满满一袋子金银,有皇上赏赐的,有皇后给的。想着拿了黑血石就能穿越回去,带不走这么多东西,干脆分了,让这些侍女们也得些好处。 绿珊遵命出去,叶念惜便开始收拾东西,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 黑血石,一整天叶念惜脑子里想的都是它,要去拿东西,自然先去探路,打听到皇上正在书房,于是命侍女做了莲子羹,打算以此为借口见见轩辕宸。 绿珊一听说叶念惜要去书房找皇上,立即拦住了,“主子是想送死吗?” “怎么?我讨好皇上也不对了?”叶念惜撇嘴,这帮侍女们,自己好不容易下了决心去主动见见皇上,竟然又不同意了。 “皇上的书房,从来不许外人进入。去年,有位妃子便是以送粥为名要进书房,被皇上痛骂了几句,罚跪了一天。还有个妃子不知怎的进入了书房,立即被皇上处死。”绿珊十四岁入宫做侍女,如今已经二十二岁,在宫里呆了八年,曾经是轩辕宸的近身侍女,所以知道很多事情。这也是轩辕宸为何将她安置到叶念惜身旁的原因。 叶念惜发愁了,“那我这莲子羹,怎么办?” 绿珊出主意,“还是等皇上在寝宫时再送过去吧。” “书房里有什么宝贝?不许人进去。”叶念惜问道。 “那是皇上批阅奏折的地方,除了云王爷进去过,就连九王爷都不能进去。”绿珊自然也没有进去过。 第18章 王爷无耻 夜深人静,月如银盘挂于半空,叶念惜悄悄起身,蹑手蹑脚出了庭院。 皇上的书房距离梅园有些距离,叶念惜尽量捡人少偏僻的小路行走,躲过了数拨巡逻的侍卫,终于来到了书房前。 早已经打听清楚,皇上今夜在灵贵妃那里休息,此时此刻,书房应该空无一人,是作案的好机会。 门口的有守卫,叶念惜皱了皱眉,悄悄绕到了后面窗户处。 还好,有扇窗户未关上。叶念惜松了口气,一个跃身跳了进去。 轻轻落地,四下扫了一眼,皇上的书房果然非同凡响,紫檀木书架上摆满了书籍,有金盏宫灯垂立两旁,前方龙案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奏折书卷摆放得十分整齐。 两旁有东西侧殿各一间,珠帘挡着看不清楚。叶念惜也无暇去看,想着那黑血石既然是皇上珍爱之物,自然该是在龙案的抽屉里。绕到了龙案旁,三个抽屉从上而来,伸手抽了第一个,竟然有暗锁,心中一喜,果然是放重要物件之地。 拔了根儿发丝拨弄两下,噔的一声响后锁开,抽屉里只是放了些 信笺。又开第二个,没有黑血石。一直到第三个抽屉打开,看到了里面的一个木盒,做工精致,刻着龙凤呈祥的花纹。 叶念惜伸手取了出来,打开盒子,里面一块黑色玉石呈现在眼前。 “这应该是黑血石吧?” 叶念惜喜出望外,刚要拿出玉石仔细看看,便觉得头有些眩晕,这是怎么回事儿? 将黑血石对着月亮看了看,并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正自纳闷时,忽然身后传来男子声音,“你想偷走黑血石吗?” “被发现了……”叶念惜浑身一寒,转身望去,轩辕谂神色冷峻的站在那儿,缓缓伸出一只手,“给我!” 叶念惜将木盒拿的更紧,还要靠着它回去呢,怎会轻易给他? 门外传来侍卫呼声:“云王爷!” 似乎要破门而入。 轩辕谂低声道:“都退下,无事!” 走上前两步,到了叶念惜近前,低声道:“将东西放下,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淡淡梅花香味儿沁人心脾,近在咫尺的美男子轮廓完美,叶念惜的心扑通多跳了好几下,咽了口吐沫,镇定 下来,“轩辕谂,你怎会在这里?” 这家伙是何时进来的?自己竟然不知道。 “我在里面睡觉,被你打扰醒了。”轩辕谂指了指东面的房间。 叶念惜暗自恼火,这家伙不好好在家里睡家,跑到这来了……真够倒霉的。她见识过轩辕谂的武功,知道不是对手,暗自想着逃走的办法。可是不等她想到,轩辕谂等的没了耐心,伸手便去夺木盒,叶念惜急忙躲闪,两个人都不敢出声,在房间里你争我夺起来。 到底是轩辕谂技高一筹,抓住了叶念惜的一只胳膊,将她扯到自己怀里,另一只手顺势抓住她的另一个胳膊,从她的颈处绕过去,牢牢的箍在了身前:“没想到你还会几下子。” 叶念惜被他制住动弹不得,又气又恼,伸出脚狠狠向后踩去,轩辕谂早有防备,一个跃身闪开,同时一只脚踢向叶念惜的膝盖处,叶念惜站立不稳,不等啊呀一声喊出来,嘴巴已经被轩辕谂用手捂住。等缓过神儿来后,才发现木盒已经到了轩辕谂的手中,而自己也跌入了他的怀里。 轩辕谂 薄唇轻启,吐字如玉:“若有下次,我也救不了你!” 随即放开叶念惜,将木盒归位,抽屉锁好。 叶念惜扶着龙案站稳,既然已经撕破了脸,便不怕再得罪于他:“拿不到黑血石,我绝不罢手。” “你要它做什么?”轩辕谂冷声说道。 “轩辕谂,我好歹也救过你的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今日我一定要拿走这黑血石,你就成全了我,咱们以后恩怨两清,如何?”硬的不行便来软的,叶念惜不达目的不罢休。 “救命之恩?念惜公主,本王忘记告诉你了,你是救过我,可是本王也救过你,咱们早就两清了。不过我并非无情无义之人,今夜放了你,就当一切没发生过。”轩辕谂示意叶念惜离开。 叶念惜只能另作打算,立即装出一副可怜模样,靠近了轩辕谂,“这黑血石能让我想起来以前的事情,轩辕谂,帮帮我吧?” “走不走?莫要等我后悔,想走也走不成了!”轩辕谂说完这话,瞧了瞧开了半扇儿的窗户,示意叶念惜该走了。 “参见 皇上!”门外传来侍卫声音。 屋内两人都是一惊,这回真的是想走也走不成了,轩辕谂急忙指了指窗户,叶念惜没有动:“让我拿走黑血石,不然我坚决不走!” 门外脚步声渐渐近,但轩辕谂不为所动。 叶念惜忽然扯开身上衣服,发束散下:“我会告诉皇上是你胁迫我来这里,欲行非礼。” 望着轩辕谂同样的衣衫不整,心中暗笑,古人啊,到底是智商低些,跟自己斗,还差了些,越想越得意,伸手搭在了轩辕谂的肩上,既然不能合作,就鱼死网破吧。 轩辕谂眉头一皱,气的说不出话来,这个女人,怎的不知死活?自己一心要放她走,她却要将自己也拉下水,真是麻烦! 守在房门外的侍卫道了声:“参见皇上!” 房间里两人一个笑靥如花,小人得逞,一个面如死灰,暗自气恼。 叶念惜低声道:“你拦住皇上,我带黑血石走,咱们两个都平安无事。如何?” “本王从不受人威胁,非礼你一次又如何!”轩辕谂伸手点住了叶念惜的穴道,抱着她进了偏房…… 第19章 皇上和王爷的谈话 推门声响起,轩辕谂整理衣服走出了偏房,叶念惜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心中暗暗气恼:怎么就遇到了这么个冤家对头?软硬不吃!正在诅咒轩辕谂时,只听得外间他说了句:“皇兄怎来了?” 轩辕宸也是有些意外:“怎的还没睡?” “已经睡下了,听到动静,便起来瞧瞧。”轩辕谂故意打了个哈欠:“皇兄心情不太好?” “还不是为了叶念惜,与灵儿争吵了几句,被她气的出来了。”轩辕宸没好气,坐在了龙椅上。 “皇兄怎的不回寝宫休息?这书房床窄,不舒服,我送皇兄回去吧。”轩辕谂与轩辕宸说话多半是温和的,或许这世上也只有轩辕宸一人能让他臣服。 “不回去了,反正也睡不着,不如你陪朕说说话儿。”轩辕宸这一句话让轩辕谂和叶念惜顿时无比沮丧。 叶念惜忽然心中一动,反而有些放心起来。 该担心的是轩辕谂吧?自己被点了穴躺在他的床榻上,若是皇上瞧见,只需闭目养神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将一切推到轩辕谂身上便可。不过那家伙一向自负,怎会让皇上发现自己呢? 而外间书房的轩辕谂全然没有叶念惜这般轻松,叶念惜想到的,他也想到了,正绞尽脑汁想着 如何将皇上支开。 轩辕宸一手把玩着两颗圆溜溜的白玉球,一手翻了翻奏折:“谂弟,你的身子如何了?” “还好吧。”轩辕谂敷衍道,扯了椅子坐在轩辕宸的旁边。 “两年多前,你在车璃国中了这毒,我以为念惜能知道解药,可是她始终不肯说。”轩辕宸说着从身上取了钥匙打开第三个抽屉,取出了木盒,“只是这两年来,我始终琢磨她提的那两个字穿越,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谂弟,你博学多才,总该知道吧?” “我不是告诉过皇兄吗?车璃国有地名舛岳,或许只是念惜公主随意说的,无须放在心上。”轩辕谂语气淡淡。 轩辕宸放下手中白玉球,取出黑血石看了又看:“她不是随便说的。我怀疑车璃国的宝藏就在舛岳之地,只是半年了,仍未找到。而我故意向九王爷透露出这黑玉石便是开启宝藏的钥匙,至于怎么开,只有念惜一人知道,这才保住了念惜的命,实属不易啊。” “皇兄,咱们谈些别的吧。”轩辕谂想要转换话题。 轩辕宸意犹未尽,继续道:“为此我不许人进书房,保持黑玉石的神秘。那些不知死活的嫔妃都是九王爷的人,杀了倒清静。没有藏宝图,得到这黑血石 也是无用。” 轩辕谂默然,眼角有意无意的瞥向东侧房,若是知道皇兄会说这么多话,当初就该一拳将叶念惜打晕过去。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轩辕宸发觉了轩辕谂的异常,忽然问道:“谂弟,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关于念惜公主的。” 心中大惊之余,表面仍然是风平浪静,轩辕谂侃侃而谈,“我与皇兄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却是自幼亲近无间,十五岁游历天下,十八岁封王后便听从皇兄的调遣留在都城,这两年无不以皇兄的话为命令。” 轩辕宸打断了他,“朕不是怀疑你的忠诚,只是你也知道,朕喜欢念惜,甚至想立她为后。” “臣弟知道。念惜公主温存善良,若是能做皇后,自然是紫胤国的福气。臣弟命不过两年,有自知之明。”轩辕谂语气转黯。 “你若是有意中人,就早些娶过门吧,若是没有找到解药,也该留个后。”轩辕宸声音也低沉下来,轩辕家子嗣单薄,轩辕谂是唯一的弟弟,自己没有照顾好他,若是让他连个后都没有留下,更是愧疚。 “不可,等事情过后吧,我那梦中杀人的毛病好了再说。”轩辕谂这句话换来轩辕宸的一声叹息:“我与你,身为紫胤国最尊贵 的两个人,竟然都不得自由。我身边布满了他的人,而你不需要借口梦中杀人不敢亲近女子。想来多么可笑可悲!” “皇兄早些休息吧。”轩辕谂都快哭了,尼玛……隔墙有耳啊…… 可是轩辕宸意犹未尽,拉住了轩辕谂的衣袖:“还有一个时辰就该早朝了,朕睡不着。这书房里无外人,难得咱们兄弟二人说些贴己之言。” 轩辕谂无奈走到旁边架子前取下七弦琴,席地而坐,“臣弟为皇兄抚琴如何?” “怎的今日不想和朕多说些话?莫非你有心事?”轩辕宸已经察觉轩辕谂推三阻四之意。 “只是有些累了,这黑血石,皇兄可要收好了。”轩辕谂拨动琴弦,自顾弹了起来。 “这是念惜给朕的定情信物,自然会收好。谂弟,那日你听到她要出嫁,急急从边关赶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轩辕宸起身走到了轩辕谂的身侧,与其说是看他抚琴,倒不如说是查看他的表情。 轩辕谂手指灵活,弹出的曲调轻快悠扬,是一曲高山流水,伴着这琴声,声音朗润如碎玉:“自然是为了皇兄,我是怕皇兄会后悔。而皇兄故意将事情泄露于我,不也是为了如此吗?” “若真是那样,你就不必带着她躲了 一天才回宫。”轩辕宸问道。 “宫里事情复杂,皇兄也该知道,万一念惜执意要嫁,皇兄如何下台?那时我以为她装失忆,所以不敢贸然行事。”轩辕谂到底心思缜密,早就将一切考虑周全。 “不错。不要怪皇兄多问这一句,你也知道,我的心里有了她,再容不下任何人,也最怕有人与我争抢。”轩辕宸没看出什么蹊跷,以为自己多心了,坐回了龙椅之上。 轩辕谂听出了话外音,皇兄是怕的不是旁人,而是自己。 心里苦笑一声,手却没停顿,只是琴声不似方才那般张弛有度。幸好轩辕宸有些困乏,也不精于琴艺,未曾察觉。 一曲完后,轩辕谂哈欠连连,轩辕宸终于看不下去:“还有一个多时辰便该上早朝,朕去躺会儿,你也躺会儿吧。” 轩辕谂终于松了口气,站了起来刚要抬脚走,却看到轩辕宸直奔东偏房,立即大骇,急忙绕过七弦琴冲了过去:“臣弟方才在这里休息,有些乱。” “无妨。朕取床被子。”轩辕宸伸手掀帘子。 轩辕谂一个箭步上前:“臣弟帮皇上取被子。” “你我何须客气?朕自己来吧。”不由分说轩辕宸迈进了东偏房。 轩辕谂呆立在竹帘外,顿时冷汗直冒…… 第20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时,轩辕宸抱着被子走了出来:“谂弟,你的脸色不太好,莫不是着了凉?一夜未睡,今日早朝你就别去了,在这里休息吧。” “……”轩辕谂有些莫名其妙……他没发现叶念惜? 等轩辕宸进了西偏房,轩辕谂立即掀帘子进房间,这才看到床上空无一人,再看床下,甚至柜子里都是没有人,这丫头去哪儿了? 此时的叶念惜却已溜回了梅园,躺在床上,想着黑血石,想着方才听到的对话,皇上是为了留住念惜公主的命,才故意说黑血石是宝藏的钥匙,九王爷定然是信了。 至于穿越一词,才是这黑血石的真正秘密,不过念惜公主怎知道穿越?难道这黑血石真能让人穿越? 天明辰时,八荤八素凉热菜摆上,糕点粥汤水果一应俱全,满满一桌子,叶念惜坐在椅子上准备大吃一顿时,门外侍女报:“云王爷来看主子了。” “请进来吧。”叶念惜暗暗皱眉,话音刚落便看到轩辕谂那秀颀挺拔的身躯站在了眼前,神情淡淡泛着冷漠的寒光,一如往常。 “听说昨日灵贵妃派人来捣乱,所以今日一早来瞧瞧。”轩辕谂的借口不算高明,看到桌子上的早饭,“正好,本王饿了。”也不客气,坐了下来,侍女急忙去拿了副碗筷。 叶念惜讪讪而笑,让侍女们下去,她知道轩辕谂为何而来。 “怎么走了?不是不拿到那东西就不走吗?”轩辕谂只是喝了口粥,他的饭量不大,举止优雅, 与叶念惜的狼吞虎咽相差甚远。 “听你们聊天好没意思,都快睡着了,穴道解开,自然要走了,难不成还睡在你的床上?”叶念惜低声调笑。 轩辕谂哼了一声:“听到的事情最好都忘记,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那你能拿我怎么样?你若动了我,你那皇兄还不吃了你?我可是他最爱的女人。”叶念惜得意的说道。 “叶念惜,你以为我杀你,会让人知道吗?”轩辕谂靠在椅背上,脸上透出些许慵懒戏谑。 认定了轩辕谂这样的人不会开玩笑,叶念惜立即软了下来:“你若是杀了我,那黑血石的秘密可就没人知道了。穿越?”故意提醒他。 “叶念惜,你若是恢复了记忆,便知道这话对我说是无用的。”轩辕谂丝毫不放在心上。 “莫非你知道黑血石的秘密?”叶念惜猜疑,将手中碗筷放下,盯着轩辕谂。 “黑血石是你送给我皇兄的,你若是想要,该光明正大的向他要,而不是去偷。”轩辕谂站起来,他已经确定叶念惜回到梅园,无须担心了。 叶念惜猛地拍了下脑门,对啊,自己怎么就忘记了?“多谢提醒!” 轩辕谂本来打算离开的步伐停止,回头看叶念惜,露出一丝狐疑,“只怕皇兄不会给你!”说完,大步离开梅园。 算着皇上下了早朝,叶念惜端了莲子羹疾奔皇上每日必经之路,果然看到了身着明黄色九龙袍的轩辕宸阔步而来。 轩辕宸的心情似乎不好 ,正训斥身后小公公扇子摇的慢了些,吓得随从们各个不敢大声出气。 叶念惜正犹豫着要不要等皇上心情好些了再上前时,轩辕宸瞧见了她,远过多的喊道:“念惜!” 叶念惜只得硬着头皮将莲子羹递上:“前日害的皇上心痛,今日特来赔罪。” 轩辕宸接过莲子羹,瞧了瞧,随即眼眸凝向叶念惜:“灵贵妃小产之事你也是受了连累,朕最近忙了些,无暇去看你,该是朕向你赔罪才是。”示意身后侍从们停步,与叶念惜并肩而行。 在轩辕宸的带领下,叶念惜随着他走向了小径,两旁繁花锦盛,淡淡幽香,彩蝶纷飞景致妙美。一直到了花园深处,轩辕宸才停下脚步:“念惜,昨日灵贵妃找你麻烦,朕已听说,只是她刚失了骨肉,正在伤心,莫要与她计较。” “怎么会,我来见皇上可不是告状的。”叶念惜露出笑意:“我闲着无聊,想看看书,请皇上借几本。” “这好说,朕的书房多的是,你随便挑。”轩辕宸笑道。 “现在去?”叶念惜询问,充满期待。 轩辕宸自然应允,带着叶念惜直奔书房。而叶念惜假装不知道外人不许进书房的规矩,跟在轩辕宸身后走了进去。 迎面而来是轩辕谂略带错愕的神情,他正坐在桌子一手端茶碗儿一手捧书卷,没想到竟然又见到了叶念惜,而叶念惜白了他一眼,这家伙怎么阴魂不散的,还在这里呆着? 轩辕宸拉着叶念惜径直走向书 架:“喜欢哪本尽管拿去。” 叶念惜本意并不在此,故意在走动时碰到了龙案角,啊呀一声蹲在地上揉腿,轩辕宸急忙俯身:“碰着了?让朕瞧瞧,严重吗?” 叶念惜无意瞟了轩辕谂一眼,看他正侧目而来,带着不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叶念惜摇摇头:“只是碰了下,没事。”扶着龙案站了起来:“这桌子真阔气。”由衷而叹,顺便上下打量。 见她一副好奇的样子,轩辕宸不禁笑了:“朕的东西当然是世上最好的了。” “这里面是什么?”叶念惜拉了拉抽屉,没拉开。 轩辕宸取了钥匙挨个打开,一直到最底下的抽屉打开,将木盒取出:“念惜,这是你送我的定情信物,我可是一直珍藏,每天在这里批阅奏折无聊烦闷时,便拿出来看看。” 太顺利了,不枉费绞尽脑汁铺垫这么长,伸手拿了过来,怎的又有些头晕? “我怎不记得了?这石头真好看,看着就喜欢,送给我好不好?” “这可是你送给我的,难道还想拿回去?”轩辕宸有些为难,不过千金难博美人儿一笑,于是道:“你若是喂我喝了那莲子羹,便送给你。” 叶念惜就差高兴的跳起来了,转身端过莲子羹,“一言为定。”舀了一勺,递到轩辕宸唇边。 轩辕宸喜出望外,禁不住双手揽在了叶念惜的腰际,含情脉脉望向她,一口一口莲子羹,甜到了心里。 感觉到两道幽怨的目光,叶念惜不禁斜眼,轩辕 谂坐在一旁脸色难看。终于喂完莲子羹,叶念惜拿过黑血石:“皇上可不许反悔。” 轩辕宸也是一笑:“朕从不做后悔之事。”伸手将叶念惜揽在怀里,这让叶念惜吓一跳,急忙推开他。 “轩辕宸,我告辞了。” 跑出门时顺便看了一眼轩辕谂,向他得意一笑,挤了下眼睛。 轩辕谂的嘴角抽搐了两下,唯有暗自气恼,皇兄怎的如此骄纵这丫头?黑血石到了叶念惜手中还指不定给了谁!再要回来就难了。瞥眼看轩辕宸,坐在龙案前痴痴望着门口,似乎仍然沉浸在方才的情意之中。不由得叹了口气。 一碗莲子羹换了黑血石,多么划算的交易!叶念惜坐在庭院摇椅上禁不住呵呵笑了出来,可是这笑容忽然凝固了,怎的头又开始疼了?将黑血石对着阳光看了又看,只是块黑玉石,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想起时在月圆之夜穿越而来,想必也是要在月圆之夜穿越回去。叶念惜这么想着,昏昏沉沉睡着了,手中紧紧握着黑玉石…… 穿过层层氤氲缭绕,眼前渐渐明朗,叶念惜看到了一个女子,粉嫩百花衣裙,云鬓高挽九支玛瑙凤钗之下如瀑青丝垂至腰际,身形婀娜纤瘦,站在烟波浩渺中,如雪中梅花圣洁傲然。 她缓缓转过头望了过来,额前华胜似绽放的烟花绚烂多姿,映照着她那玉洁的容颜,肌肤胜雪,发丝如墨,雍容雅致,风华无两。叶念惜吓了一跳,这女子怎和自己一模一样? 第21章 你是回不去的 女子开口,温婉娇柔:“将黑血石给轩辕谂吧。” “不行,我还要靠它来回到我的世界。”叶念惜断然拒绝,随即问道:“你是谁?” 女子凄然:“我是车璃国公主叶念惜,你是后来的我,我是过去的你。我知道你来自另一个世界,不过黑血石并不能让你回去,所谓的穿越,只是我与轩辕谂的一个秘密,与你无关。” “既然如此,这具身子还给你,我要回到我的世界去。”叶念惜说道。 “我已经在阎罗殿看到了以后事情的全部,再也无法融入这具身体。而你也回不到原来的世界,你就是我,你需要代替我历尽尘世间的似水流年,繁华如梦……”女子的身影渐渐虚无缥缈。 叶念惜想要上前,却是腿脚僵硬迈不动步伐:“黑血石到底有什么功能?” “轩辕谂知道,记得讲黑血石给了他。”声音渐消,人影幻灭,一切烟消云散…… 叶念惜猛然惊醒,看到了一张冰寒若雪的脸颊,星眼深眸中只有自己的影子,顿时一声冷汗,“吓死人了!” “这么会儿工夫竟然睡着了。”轩辕谂将黑血石从地上捡起来,“我小瞧了你的本事。” “轩辕谂,给我讲讲这黑血石的事儿吧?”叶念惜从摇椅上站起来凑到他面前。 “昨夜你不都听到了?”轩辕谂走向梅花树前。 “你来我 这里不会只是为了帮我捡起这石头吧?”叶念惜跟在他身后。 轩辕谂缓步而行,声如碎玉:“我是来摘梅花的。” “鬼才信!堂堂王爷亲自摘梅花?派个侍女来就行了,或者我可以让绿珊和玉珠采摘好给你送过去。”叶念惜站到轩辕谂面前,观察他的微妙表情,但看不出一丝说谎的痕迹。 轩辕谂仔细盯着每朵梅花看:“这树名夏梅,夏天开花,尤其以夏至这一天开的梅花最好,香气袭人,久弥不散。”伸手摘了几朵梅花。 “没什么区别嘛?”叶念惜凑上去闻了闻,并无什么特殊之处。 “晒干后才能显出与众不同。”有侍女乖巧机灵,端了盘子过来,轩辕谂将梅花放在上面。 叶念惜看那侍女端着盘子一直跟在轩辕谂的后面,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那笔直挺拔的身子……轩辕谂是长的好看,可是也不能如此花痴吧?眼角余光瞥见身后不远处,梅园其它侍女们都站在庭院里望着轩辕谂,目光带着狂热,不亚于粉丝看到了朝思暮想的男神。 这王爷虽然长得好看,但手上却沾着一百二十二位女子的鲜血啊。叶念惜暗暗摇头,说了句:“轩辕谂,咱们出去走走吧?” 轩辕谂收起梅花:“我还有事情,不宜多留。只是提醒你,找个好点儿的理由将黑血石脱手吧,免得麻烦。” “你若是肯将黑血石的事情如实相告,我可以考虑将这石头送给你。”叶念惜惦记着梦中那女子的嘱咐,将身旁侍女都退去。 望着手中的黑血石,轩辕谂轻笑一声:“告诉你也无妨,不过你要保证不告诉任何人,包括我的皇兄。” “这个自然。”叶念惜回答,迫不及待。 轩辕谂看看左右,的确无人,这才托着掌中黑血石,细细讲来:“黑血石其实是我送给你的,当初你中了毒,我将随身玉佩浸入到黑蛇血之中,望你戴在身上将体内余毒祛除。后来你与我皇兄定下婚约,将这黑血石送给了他做定情信物,说了句:舛岳。众人都不解其意,我却知道,你是记恨于我,舛岳是你我初遇的地方,也是你中毒的地方。你是借皇兄之手,将这一切还给了我。” 提起往事来,轩辕谂多了些悲凉之感,此后每每经过舛岳之地,都是无限唏嘘感慨,情深,缘浅…… 怪不得那女子让自己将这黑血石还给轩辕谂,叶念惜摇了摇头:“那我把这黑血石给你?” “送出去的东西,岂会收回?再说了,我也不想被皇兄看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轩辕谂将黑血石塞回叶念惜手中,带着摘下的梅花走了。 夜晚,叶念惜将黑血石对着圆月看了又看,照了又照,折腾了一晚。轩辕谂没有骗自己,穿 越,不过是舛岳之地的谐音而已…… 躺在梅花树下,叶念惜盯着黑血石,轩辕谂的玉石,倒是值些银子,不过染了黑蛇血,总觉得有些诡异不详。 三日后,静成皇后十八岁寿辰,轩辕宸大办,三宫六院,皇亲国戚,文武百官携带家眷全部参加,所以叶念惜也得以有机会亲见这场繁华热闹。 皇宫里彻夜忙碌,宫女如蝴蝶穿花般腿脚不歇息准备各种用具东西,而众位嫔妃也都是大清早便开始梳妆打扮,穿上最精致美丽的华服,务必将最美的一面展现在众人面前。 叶念惜倒是睡到了天大亮,反正这皇后寿宴她只需参加午宴即可,至于那些繁文缛节无须出席。一旁的绿珊和玉珠着急的直催促:“主子,您的心可真宽,今日可是讨好皇上皇后的最好时机。” “皇后寿宴,主角儿自然是皇后,我打扮的光鲜亮丽有什么用?”叶念惜不以为意,玩弄着手指蔻丹,鲜红的颜色本该喜庆,自己怎觉得是血腥儿? “皇后有了身孕,不能侍宠,而皇上连着几天都在书房就寝,今夜可是个好机会。”绿珊消息灵通。 叶念惜回头看绿珊:“让我侍寝?不行不行。” 绿珊啊的一声,随即噗嗤笑了,“主子莫动,瞧这一笔将方才的工夫都浪费了。” 回头看铜镜里,因方才那一回头,从眉间 画到了额头,只能擦了重描。“皇后过寿,我是不是该送个礼物呢?”叶念惜问道。 “是啊。”绿珊和玉珠同时回答。 叶念惜腾地站了起来:“怎么不早说?” 抬腿就要跑向衣柜去瞧瞧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既然要在后宫生存,就该讨好这紫胤国最尊贵的女人。 “云王爷已经替主子备好寿礼,昨日送来了。”玉珠嘴快。 叶念惜坐下继续化妆,暗想这轩辕谂倒是做事周全,这几日自己一门心思都在黑血石上,对于周围的一切全然未上心。 “轩辕谂准备的什么啊?” “东海夜明珠雕刻而成的百鸟朝凤。”绿珊将眉笔收好,又拿起胭脂来。 画完妆容换了衣衫,叶念惜得以见到了轩辕谂为自己准备敬献的寿礼。镶着龙凤呈祥图案的金灿灿盒子里,拳头大小的一颗滚圆的珠子上刻着凤凰与百鸟,形态各异,栩栩如生,精致无比。而这珠子乍看上去是雪白色纯洁无瑕,仔细再看又是通体透明不染纤尘,发着莹莹白光。放到黑暗处,光芒四起,犹如明月,却又不刺人眼目。 “这东西值多少银子?”叶念惜问道。 “云王爷出手必然是价值连城的东西。”绿珊脱口而出。 叶念惜咽了口唾沫,暗想自己准备了大包小包,只怕也不如这一颗夜明珠值钱。 轩辕谂,怎么就这么大方? 第22章 皇后寿宴 叶念惜到御花园的时候,文臣武将的家眷已经齐聚于此,三宫六院的嫔妃也都纷纷过来,相熟的三五站立成群,谈着琴棋书画刺绣女红,莺声燕语欢笑不断。 诸多妙龄女子,花枝招展,娇美动人。偏偏一个也不认识,叶念惜带着玉珠和绿珊独坐角落,吃着瓜子儿蜜饯。 绿珊在宫里时间长,这些女子中认识不少,于是附在叶念惜耳边,一一介绍,出身门第,兴趣爱好,甚至是否婚配都说的仔细。 “那边几个,都是倾慕于云王爷,非要嫁给云王爷不可,可惜家中父母不同意,结果如今都快十八了,还未出嫁。今日定然又要缠着云王爷了。”玉珠在一旁插话。 “云王爷梦中杀人,玉珠,你可不要对他动心思。”叶念惜低声调笑。 玉珠撅着嘴巴,瞧向一众女子:“这园子里谁不多瞧云王爷两眼?就是死在云王爷的床上也是心甘情愿。奴婢身份低微,只是仰慕云王爷而已,怎会有非分之想。” “哪天和云王爷说说,让你做他的侍女。”叶念惜这话引来玉珠一脸委屈: “奴婢的心里只有主子。” 主仆三人有说有笑,自得其乐。 有女子认识叶念惜,指指戳戳,“那就是在青楼呆了多半年要嫁给乞丐的亡国公主。”引来讥笑。 “听说前几天还被灵贵妃给打了,真是够丢人的,我若是她,一头撞死得了。”有人附和,更是惹来一片哄笑。 玉珠气的直跺脚,想要冲过去与她们理论一番,叶念惜拦 住了,淡淡的说道:“一群长舌妇而已,只会说人长短。我本是车璃国尊贵的公主,就算是亡国了,也还是个公主。怎能与她们争论,失了身份。至于沦落青楼,那是轩辕宸的错,有胆量当面跟他说啊。”眼角余光瞟向花园门口,明黄色衣袍闪现。 “你敢直呼皇上名讳?真是反了。” 那女子走上前,清脆一耳光甩来。叶念惜本欲躲闪,心中一动,啊的一声惨叫硬是挨了这巴掌。 “是朕同意的。”浑厚的声音响起,顿时花园里寂静下来。 “参见皇上。” 众人俯身施礼,叶念惜坐着未动,手捂着脸颊,委屈万分,只差落泪。 轩辕宸挽着静成皇后的手走了进来,极为不悦,并未让众人平身,而是一直走到了正中央,这才道:“朕与皇后来御花园看望众位,没想到竟听到这番言论,念惜公主之前的事情不许再提,朕若是再听到,定然割了那长舌妇的舌头。” 众人吓得不敢吱声,叶念惜起身谢皇上,轩辕宸伸手将她扶起来,“你我之间,何须多礼?” “皇上既然如此厚爱念惜公主,不如早早纳了她为嫔妃,臣妾也多个姐妹。”静成皇后一副知书达理,温柔贤淑。 叶念惜的心里咯噔一下,又听得轩辕宸道:“今日是皇后的寿辰,朕怎会想着她人?”挽着静成皇后的手一直未松开。 叶念惜心里竟然一阵悲伤,他之前说过的心里只有自己一人,是真是假? 恰此时花园外传来高声阔论,一众文 雅公子走来,有眼尖的看到了花园里的皇上皇后,急忙扯了众人来拜见。轩辕宸这才命众人平身,“谂弟,今日你负责照顾念惜公主,莫要让她受了欺负。” 叶念惜这才看到众人身后站着轩辕谂,今日他一身云蓝绸缎素雅长袍,在这群金衣玉带的公子中并不惹人注目。不过这一抬头仰脸,方显俊朗绝世,若众星捧月,将身旁的一众男子全部比了下去。 “念惜,你的脸颊怎么了?被人打了?”轩辕谂开口问道。 叶念惜点头,一旁的玉珠将事情大致讲了一遍,轩辕谂冷颜看向那打人的女子:“李尚书的女儿李芳菲,本王提醒你,念惜不公可以直呼皇上和本王的名讳,还可以不与任何人行礼请安,你动手打她,有违皇命。该如何处置呢?” 李芳菲立即一脸委屈模样,楚楚可怜,娇声细语,“云王爷,我不知情,正所谓不知者不怪。”与方才的嚣张判若两人。 “十倍偿还吧,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本王让侍卫动手?”轩辕谂并未因她一副可怜相而心软,事实上,他也从未对谁心软过。 李芳菲看向皇上,轩辕宸正点头赞同,于是咬咬牙忍气吞声,自罚十耳光。 轩辕宸这才说了声:“只顾着说话,忘记让诸位平身了。都起来吧。”又与诸位官家小姐说了几句话,挽着静成皇后的手离开。 轩辕谂走到了叶念惜身旁落座:“平日里不像是受欺负的主儿,怎的今日受了委屈?”拿出个药瓶儿让绿珊给叶 念惜涂抹到脸颊红疼处。 叶念惜叹气,“本来是无人能欺负我,可是你往这里一坐,瞧瞧这一双双眼睛,都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了。”自轩辕谂一走进来,众位女眷的眼睛便都盯在了他身上。 轩辕谂打开手中十六骨折纸扇轻轻摇着,习以为常。 女子们纷纷上前给云王爷请安,轩辕谂冷脸相对,却也不能让众女子散去,反而越围越多,连叶念惜的周围都站满了人。所聊得都是琴棋书画,叶念惜听着没兴趣,但看轩辕谂神情漠漠,语气淡淡,却是每句话都能引起无数回应。 “没想到你粉丝这么多。”叶念惜感慨万分,颜好,多金,文武双全,若是放到现代,也是极品男神一枚。 “粉丝?本王素不喜欢吃粉丝。”轩辕谂在莺莺语语中竟然听到了,转眸看叶念惜。 代沟,鸿远的代沟。叶念惜只能换了一句:“轩辕谂,你这扇子上画的什么?” “一个云字。”轩辕谂停止了摇扇子。 叶念惜端详了半天,硬是没看出来,“你能写的再丑些吗?” 轩辕谂投来的目光不太友善,手指勾了勾,示意叶念惜将头探过来,附在她耳际处轻声道:“这可是你给我写的。” 叶念惜汗颜,说多错多,还是少开口为妙。 此时有侍女来传话,请诸位到大殿欣赏歌舞。于是轩辕谂与叶念惜在前,众人跟随在后出了御花园。 皇宫的正殿名龙胤殿,是后宫中最大最气派的一座宫殿,两人都抱不过来的纯金龙柱灿灿 生辉,白玉石地面铺着锦缎红毯,正中央镏金边翡翠镶嵌案几,宽大的榻椅上铺着纯白貂绒垫子。大殿两侧各摆了六排紫檀木桌几,延伸至殿门口。 叶念惜跟着轩辕谂坐在了右手边上第二个位置。首席之位自然是九王爷轩辕礼。而对面左首位是当今丞相高学文,也就是静成皇后的亲生父亲,国丈大人。 行过君臣大礼,轩辕宸与静成皇后又说了些冠冕堂皇之言,君臣共饮三杯后,才渐渐随意热闹起来。侍女上菜川流不息,美味佳肴一应俱全。管弦响歌舞起,窈窕女子水袖挥舞,曼妙身姿弱风扶柳。风光美景春无限,玉碗金盏尽奢华。 酒过三巡,歌舞散去,众人畅聊喧闹声一浪高过一浪,不断有人过来敬酒,自然都是先敬过九王爷再来敬轩辕谂。轩辕谂话不多,与叶念惜也无甚交流,两人看上去并不相熟,甚至让人怀疑是因座位不够,勉强凑了一桌。 叶念惜正低头吃菜,眼前一暗,有人影投来,声如洪钟:“一个车璃国的公主,在我紫胤国皇宫里住着,实在不妥。” 抬头看,说话的正是高丞相,叶念惜放了筷子,起身站立,与此同时轩辕谂也站了起来:“丞相,喝多了吧?”低声警告。 “早就听闻那日云王爷阻止了车璃国公主嫁给乞丐,今日又护着她,莫非是瞧上了这女子?”高丞相出言不善,指向两人,因他声音高亢有力,所以很多人听到了,纷纷放下碗筷瞧过来,大殿上安静了下来。 第23章 高丞相的责难 高丞相位高权重,人人忌惮,就连皇上也要让步三分。 可是轩辕谂并非任人摆布的主儿:“本王之事无须丞相操心。若是有闲余之心还是多贪些银子给贵公子花吧,上个月群芳阁的老鸨找本王来,说是高公子欠了上百两银子不给,本王说算了,区区百两银子,替他垫上了。” 叶念惜第一次看到轩辕谂口若悬河,侃侃而谈,几句话说的高丞相脸色酱紫,恨不得掀翻桌子,如此好口才处处不饶人,当即刮目相看。 高丞相强忍怒火,回头瞪了自己儿子一眼,走到大殿中央,俯身一拜:“皇上,车璃国已灭,这车璃国的公主居住在我紫胤国皇宫里,实有不妥啊……” 轩辕宸低沉不语,轩辕谂心中明白,高丞相不会无端发难,皇上不能随意而言,只有自己出面才是妥当,走至高丞相身旁站立:“皇兄,念惜公主于你我有救命之恩,天下人人皆知,如今她无处可去住在我皇宫,正是昭显皇上宅心仁厚知恩图报。” “若是她心生歹意,想要复仇,我紫胤国岂不是天下大乱?”高丞相厉声喝道。 “后宫有皇后坐阵,区区一个弱女子,怎能搅动后宫的风云?高丞相太小看皇后了。”轩辕谂不无讥讽。 高丞相的火气很大,他自恃 位高权重,说话也嚣张无禁忌,“她一脸狐媚,若是装出可怜模样蛊惑皇上,封了个嫔妃什么的,难不保宠冠后宫,趁机谋害皇上。” 叶念惜听着来气,不由得插话道:“丞相大人说话不打草稿吗?想象力还真丰富。” 高丞相正愁火气没地儿发呢,“老夫与皇上说话,哪里轮得到你插嘴?来人,掌嘴二十。” 立即有两个侍卫上前将叶念惜拉在殿中央按在地上,拿了板子要掌嘴。轩辕谂嗯了一声:“本王倒要看看谁敢动她一下。” “掌嘴!”高丞相下令。 “谁敢动?本王要他人头落地。”轩辕谂噌地抽出了侍卫身上的佩剑,横在了两个侍卫颈处。 高丞相气的直哆嗦,高呼一声:“皇上!” 这个时候轩辕宸无法再保持沉默,他低声道:“谂弟,不得无礼。” 叶念惜一愣,轩辕宸竟然支持了高丞相,自己这是要当众挨打吗?转眼看向轩辕谂,他无奈扔下长剑,“皇上,今日是皇后寿辰,若是因为一句话责打念惜,实在不妥,皇后面上也无光彩啊。” 轩辕宸转头看向静成皇后,只要她开口,高丞相必然会听命,可是静成皇后道:“高丞相,你所担忧之事纯属杞人忧天,念惜公主曾经与本宫说过对皇上已然死心, 绝不会做嫔妃。而皇上也对臣妾承诺于念惜公主绝无情意。” “既然如此,为了江山社稷,后宫安定,还请皇上亲自下旨,绝不封赐车璃国念惜公主任何名分。”高丞相双手抱拳,抬头望向轩辕宸。立即有大臣出来附和,哗啦啦跪倒一片。 叶念惜总算看懂了,弄这么大阵势,就是怕自己夺了他女儿的后位。这位高丞相真够深谋远虑的,也罢,谁让自己当初险些坐了紫胤国的皇后呢,人家不防备才乖呢。由此也看出了在紫胤国,谁说了算,后宫之事,谁才是主人。 轩辕谂自然也明白了高丞相的用意,这对于皇上不是好事儿,对于他来说却未必是坏事儿,顿时怔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直直看向了自己的皇兄。 轩辕宸无奈点头:“朕今日就答应丞相,起来吧。” 众人谢恩起身,以为就此过去了,可是高丞相定要给叶念惜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厉害,又道:“掌嘴吧。” “丞相,莫要得寸进尺!”轩辕谂怒喝。 “险些忘记方才云王爷大殿之上拔剑而出,是要杀了谁?如此大不敬,也是该有所惩戒才好,免得以后是个人都要在皇上面前砍砍杀杀的,皇上不可徇私啊。”高丞相一心想要出气,他与轩辕谂不对付已久, 今日又被他当众取笑,自然要让他吃些苦头才肯罢休。 轩辕宸犹豫不决,轩辕谂冷冷哼了一声:“那就罚本王一个月俸禄吧。连带着叶念惜的掌嘴,一并罚了,总共两个月俸禄。” “云王爷最不缺的便是银子,莫说是两个月的俸禄,便是这一辈子的俸禄都罚了,也不过是毛毛雨,云王爷不会长记性。微臣建议杖责二十,以儆效尤。”高丞相不依不饶。 轩辕谂气的咬牙,低声骂道:“你个老东西,想要本王的命吗?” 高丞相笑道:“还有车璃国公主那掌嘴二十,也不可忘记,各罚各的,不许代替。” “准了。”轩辕宸忽然道,轩辕谂和叶念惜都是一愣,皇上也太狠心了吧? 侍卫上前便要将两人拖下去,轩辕谂瞪了一眼,于是侍卫们不敢动,僵持起来。高丞相不发话,只是看着皇上,轩辕宸沉默不语。叶念惜暗暗叫苦,二十板子打在嘴上,那还能好看的了?最重要的是疼啊。 猛然间看到坐在首位端着酒杯气定神闲的九王爷,他正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记起他说过整个紫胤国内可以保自己无恙。今日大殿上,轩辕宸和轩辕谂是保不了自己了,只能求助于这位九王爷。于是从衣袖中取出黑血石,向他晃了晃。 轩辕 礼神情一动,立即明白叶念惜的意思,眼珠一转站了起来,走到高丞相身旁:“丞相大人息怒,因一两句话便要毒打车璃国公主,只怕会落下话柄儿,让天下人耻笑,说我紫胤国容不得人。” 高丞相的怒色消去大半,“那王爷的意思呢?” 轩辕礼沉吟片刻,“由念惜公主向丞相赔礼道歉吧,丞相大人不记小人过,该有容人之量。” 高丞相忍着怒气,憋了半天,道了个好字,于是叶念惜端酒杯敬了高丞相一杯酒,此事作罢。只是轩辕谂那二十大棍没有免除,他也未在意,反而看到叶念惜无恙后自行走出大殿去挨那二十大棍,再未出现在大殿之上。 叶念惜暗暗担心轩辕谂,他是为自己出头,没想到受了连累。无心吃酒菜,早早退去。 今日之事,让她看清楚了许多,轩辕谂外表冷漠,待自己却是很好,只是朝中权臣当道,连他也免不得受委屈。这紫胤国,是九王爷和丞相的天下,轩辕宸这个皇上根本做不了主。 这般想着,叶念惜回了梅园,一脸沮丧,躺在床上发呆。今日,她总算见到了九王爷轩辕礼的权势。闭上眼睛,都是轩辕谂维护自己时的坚毅与决然,大殿之上,只有他是尽力顾全自己。这般想着,心中暖流淌过…… 第24章 靠山一定要强者 “九王爷来了。”侍女来报。 叶念惜急忙从床上起来,看到已经坐在外间椅子上的轩辕礼,走上前请安,“多谢王爷相救。” “不必了。”轩辕礼伸出了手,宽厚的手掌上带着老茧,他成年后征战沙场,掌握了紫胤国多半的兵权。 话不多说,黑血石奉上,叶念惜坐在了一旁。 轩辕礼赞赏的点点头,叶念惜是个聪明人。托着手中黑血石仔细瞧了瞧,“到底有什么秘密?” “这是车璃国宝藏的钥匙。”叶念惜这话和轩辕宸此前无意中透露的一模一样,轩辕礼自然信服,“那宝藏图呢?” “王爷是聪明之人,没有黑血石,今日恐怕你也不会开口为我求情,所以,我总要留个保障才是。”叶念惜一脸镇定,她最擅长装,自然没有破绽。 “好吧,时日久了,你自然会明白本王的心意。那宝藏图也不急于一时,总有一天你定会亲手奉上。”轩辕礼做事稳妥,这也是他为何能权倾朝野的原因:“叶念惜,从此以后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这个自然,今日殿上,王爷实力非凡,我自然站在强者的身旁。”叶念惜回答,两人算是挑明关系结下联盟。 “轩辕谂对你不错,今日他受了伤,你该 去探望一番才是。”留下这句话,轩辕礼走了。 叶念惜琢磨了一会儿,领悟到轩辕礼是让自己与轩辕谂走近些,掩盖自己是九王爷之人的事实。这手段并不高明,不过的确是该看望轩辕谂。 看着天色还早,叶念惜让侍女装了些补品。 得知主子要去云王府,侍女们自然争先恐后要陪伴前行。 “云王爷梦中杀人,若是去的时候他正做梦,不怕丢了性命吗?一个个好色不知死活的东西。” 叶念惜笑骂了几句,带了绿珊跟随自己。 “主子跟九王爷走太近不是好事。”路上,绿珊忽然道。 叶念惜立即提高警惕,这绿珊是轩辕宸的人:“你偷听我和九王爷说话?” “奴婢哪里敢,只是看主子与九王爷多有来往,提醒一句而已。”绿珊态度卑躬,又低声道:“奴婢忠心于主子,才会说出这番话,若是不妥,就当奴婢胡言乱语了。” “我知道轩辕宸派你来照顾我的目的,你若是告诉了他,我也不怕。”叶念惜只有先发制人,越是担心越是容易被牵制。 “皇上派奴婢来是为了好好照顾主子,并无它意。而主子救过奴婢的命,所以奴婢早就暗自发誓,只忠心主子一人。”绿珊说的诚恳。 原来当 初念惜公主来紫胤国求和,引领她到轩辕宸面前的正是绿珊,可是那天绿珊无意打碎了轩辕宸的茶碗儿,引起他不满,让人将绿珊拉下去杖敕而死。念惜公主心地善良,当即开口求情,轩辕宸便放了绿珊,所以绿珊对念惜公主的恩情没齿难忘。 “我失忆了,你知道吗?”叶念惜问道。 “奴婢有所察觉,公主与先前有些不同,不过奴婢没有对人说起过。”绿珊低声道。 叶念惜很满意,在绿珊带路下奔往云王府。 云王府离皇宫不远,出了皇宫拐个弯儿便是,高大气派,门口两座铜狮子,威风凛凛。红木烫金三个大字:云王府。字迹飘逸洒脱,遒劲有力,婉若游龙,乍看之下,隐隐游动。 叩门,有人开门,自报家门后,那人笑道:“王爷有吩咐,若是念惜公主来,就请直接入内,无须禀报。” 于是叶念惜和绿珊走进了云王府。红砖琉璃瓦,参天古木,亭台水榭鸟语花香,玉雕金灯沿路而设,没有金碧辉煌炫彩夺目,却是处处透着精致高贵典雅。拾级而上,白玉地面通体雪洁,上面刻着水波纹线条流畅,走路不觉得光滑。 若非门口那云王府三个字,定然以为是江南水乡,世外桃源。叶念惜 不由得暗暗感慨这轩辕谂倒是懂得享受,与他那冰冷的性格有些不符。 云王府的人手并不多,一路上也没瞧见几个侍女。在那下人的引领下,叶念惜来到了一片桃林中,听到琴声,暗想这轩辕谂还有心思弹琴?看来伤得不重。 绿珊知趣儿地停下脚步,在桃林边的台阶坐下。叶念惜顺着琴声走去,终于看到了轩辕谂,禁不住大为光火。 轩辕谂正坐在一棵粗壮的桃花树下自斟自饮喝酒,他身旁一位杏黄色衣衫妙龄女子正在抚琴,长发及腰如瀑垂下,一枚玉簪插于发髻,简单素雅,多了几分清纯自然。古木墨色七弦琴,更衬得纤纤玉手无暇白璧。两人不时对望几眼,眉目传情,意浓缱绻。 对面是一片空地,八位舞姬正在扭动腰肢翩翩而舞。轩辕谂喝到兴头上,丢掉酒碗儿,提起酒壶自顾倾倒入口…… 尼妹的……自己担心他的伤势,他竟然寻欢作乐,叶念惜满脸恼怒! “念惜!”轩辕谂抬眸看到了叶念惜,挥手示意舞姬们退下,于是桃花林里恢复了幽静。 叶念惜走了上前,将手中盒子扔到轩辕谂的面前:“来看看你而已,既然你无事,我便放心了,不多耽误王爷消遣,告辞!” 转身便走 ,衣裙却被拉住,扯了两下,仍未放开,叶念惜不由得恼火,回头怒道:“轩辕谂,男女有别,放手!” “既然来了,就坐会儿吧。你这样子,会让我以为你吃醋了。”轩辕谂喝的不少,醉眼迷离中带着温柔不舍。 这幅样子让人不忍拒绝,叶念惜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看他仍然抓着自己衣裙不松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轩辕谂嘴角勾起,这才松了手,随即神色悲伤,“念惜,我是不是很没用?大殿之上,竟然救不了你。” “你已经尽力了。我该谢谢你。倒是皇上,让我见识了什么叫做帝王无情。”叶念惜捡了落在身上的桃花揉碎扔在地上。 “不要怪我皇兄,那个时候,他不能开口。其实他说打我二十大棍时,我也很失望,不过转念一想,在他那个位置上,很多事情无可奈何。他的心一定很痛。”轩辕谂淡淡而言,不知道是宽慰叶念惜还是安慰自己。 “疼吗?”叶念惜看到轩辕谂已经换了衣衫。 “还好,我是王爷,谁敢下狠手。不过是走个场面,让丞相消消气而已。”轩辕谂说的轻松。 叶念惜没接话,轩辕谂也没再多说,两人陷入了沉默。闻着他身上的淡雅梅花味儿,神思遐想…… 第25章 有仇不报非君子 转眼间日落黄昏,叶念惜看天色不早,道了句:“我该回去了,王爷保重。” “念惜!”轩辕谂忽然开口,“今日,其实我心里很欢喜。” “挨了打还高兴?”叶念惜实在不懂轩辕谂,这家伙脑子坏掉了吧? “至少你来看我了。”轩辕谂站了起来。 叶念惜听这话心中忽然一悲,若不是九王爷提醒,自己怎会来看他?随即想到这段日子,轩辕谂对自己不错,而自己似乎对他不冷不热,有些过分了,心中一动:“好好养伤,过两日我再来看你。” “一言为定!”轩辕谂立即道,起身送叶念惜出门,虽然轩辕谂再未多说话,叶念惜也能感觉到他的依依不舍,冷漠的王爷何时变得多情了? 回到庭院里,红杏送上九王爷的纸条,上面区区几个字:“探明轩辕谂的病情。” 原来这红杏是轩辕礼的人。将纸条化为灰烬:“告诉九王爷,云王爷的伤不轻,二十大板呢,他身子骨又薄弱,怎受得住!” “九王爷问的不是今日之伤,是云王爷身上的毒,他还能活多久?找到解毒办法没?”红杏低声解释。 “云王爷中毒了?”叶念惜装出一脸惊诧。 红杏有些意外:“主子不知道?看你们平日里走得近,以为什么都说呢。” 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轩辕礼都派人盯着,叶念惜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次日静成皇后来了,她为自己父亲的刁难向 叶念惜赔礼,这让叶念惜如何消受得起?急忙道:“昨日是我鲁莽了,还望姐姐在丞相面前美言几句,不要与我计较才是。” “家父性子莽撞,根本不适合做丞相,还不如去带兵打仗。”静成皇后叹息了一句。 叶念惜才知道高丞相其实是个武将,轩辕宸当上皇上后念其功劳,恰逢当时丞相病逝,便让静成皇后的父亲当了丞相,独揽大权。而这位高丞相,只知道借此机会大肆敛财,对于朝政之事毫无建树,渐渐依靠九王爷立足朝野,所以昨日九王爷轻描淡写几句话便让他放过了叶念惜。 “昨日我父亲虽然说了过分的话,不过有几句话说的也在理,你是车璃国的公主,一直住在皇宫里不是长久之计,马上也该十八岁了,若是再不嫁人,惹来非议,于你的名声不好,若是有看中的男子,说给我,我为你做主。”静成皇后一副温柔模样,听上去是在为叶念惜考虑。 叶念惜明白,静成皇后是担心自己抢了她的位置:“皇后不如放我出宫?” “不成。本宫哪里忍心让你一个人无依无靠?还是找个好人家,本宫心里才踏实。”静成皇后笑道。两人又聊了会儿,才散了。 不过静成皇后的话不是随意说说,次日便召叶念惜到寝宫,给她介绍了自己的哥哥高公子,此公子的劣迹斑斑早就有所耳闻,叶念惜唯恐避之不及,哪里敢与他沾上关系? 自然拒绝了做他侍妾的机会。后来静成皇后又介绍其他公子给叶念惜,一副不将她嫁出去不罢休的气势。叶念惜暗暗叫苦。 三日后,为了避免静成皇后安排的相亲,一大早叶念惜带着绿珊去看望轩辕谂,目前她信任的只有绿珊,两人上了马车,绿珊笑道:“主子要不要听个笑话?” “讲吧。”反正路上无聊,叶念惜随口道。 “这笑话就发生在大前天,是件真事儿。那天上午,丞相府被围堵了,是讨债的,债主是群芳阁的青楼女子们,嚷嚷着高公子在群芳阁骗吃骗喝不给钱,还打人。惹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将丞相府堵得水泄不通。”绿珊边笑边讲。 “然后呢?”叶念惜忽然想起来皇后生辰那日轩辕谂提过此事,顿时明白是轩辕谂的主意,这家伙挨了二十大棍,自然不甘心,次日便有所行动,反击够快的,应了那句话:有仇不报非君子。 绿珊继续道:“起初高丞相命人轰走,可是那些打手一靠近青楼女子,人家就喊非礼,再说了青楼女子也有打手,不比那丞相府的差。高丞相没办法,赔了银子。青楼女子还不走,非要高公子赔礼道歉。一直闹到了下午,高公子赔礼后才散去。” “高丞相能咽下这口气?”叶念惜好奇,高丞相强势,已经亲眼目睹,丢了面子吃了亏,绝不会善罢甘休。 “自然不能,听说当日夜里便派人将群 芳阁包围,轰散客人。硬是要拆了这群芳阁。好笑的便在这里,那群芳阁的幕后老板竟然在,你猜是谁?”绿珊故作神秘。 叶念惜顿时没了心情,还能是谁?轩辕谂呗,他竟然去群芳阁寻花问柳,又想起几日前桃花树下的情景,有些恼火。 见叶念惜答不出来,绿珊笑道:“是靖国的太子,谁也没想到他竟然在咱们都城的青楼里。人家身份一亮出来,丞相大人傻眼,气焰顿时灭了。” 叶念惜一怔,轩辕谂竟然有如此缜密的心思,随即问道:“最后如何解决的?” “自然是丞相赔礼赔银子,可是人家不干,说是心里有火总要发泄。最后皇上和九王爷都惊动了,出面说情。靖国太子说了句:本太子喜欢书画,听说云王爷擅长于此,便索要一幅云王爷的山水图吧。于是丞相不得不去云王爷这里求一幅画。才算是摆平了。”绿珊捂嘴直乐。 虽然绿珊没说,叶念惜也知道轩辕谂定是百般刁难高丞相一番,他这人绝不会吃亏。 这般说着,马车停了下来,叶念惜和绿珊进入云王府,走过蜿蜒小路,看到轩辕谂正提笔作画,拿着蘸了墨汁的笔凝思半天没有落下,旁边高公子端着砚台看的不耐烦:“我说云王爷,快点儿画啊。” 轩辕谂啪的将笔扔在了砚台上,墨汁溅了高公子脸上几滴,他气恼不敢发作,轩辕谂朗声道:“爷一幅画万两银子 ,以为是朝夕即成的吗?那是三年的光阴,每一笔每一划都是用尽心思,正所谓一字千金,一画万金,都是心血啊。” “是是是,请王爷快些吧。”高公子强作欢颜催促。 轩辕谂抬眼看到叶念惜走来:“爷今天没心情画画,明天吧。”扔下高公子径直走了过去。 叶念惜看着轩辕谂气色不错,撇了撇嘴巴,“好大的架子,莫要哪天落入丞相手中,生不如死。” “我不会输,若是哪天输了,便是自己想要输掉。”轩辕谂带着叶念惜走向后院。 古木参天之下,早已摆上茶壶茶碗儿,有侍女沏茶端果盘,知趣儿而退。 轩辕谂坐在桌边榻上,提壶倒茶:“尝尝我这儿的茶如何?” 白玉碗儿中琥珀色打着旋儿进入,层层细波流转最终归于平静,清澈透亮,淡淡芳香,丝丝热气。 叶念惜正好口渴,轻抿一口,入口微苦,咽下甘甜,唇齿间芳香四溢,说不尽的舒服:“你倒是挺懂的享受。” 轩辕谂将叶念惜最喜欢吃的蜜饯推到她的面前:“听说皇后琢磨着为你找意中人,怎的?不惦记我皇兄了?” “我何时惦记过?不要以为都想入皇宫做嫔妃。皇后也是为我着想,不过你们紫胤国没有什么男子能入我的眼。”叶念惜可不想找个古人嫁了,那就永远的回不去了。 “本王也入不得你的眼?”轩辕谂自顾品茶,问的似乎漫不经心—— 第26章 帮王爷审核账本 叶念惜自然以为他是随口一问,没作回答:“那群芳阁是怎么回事儿?你与靖国太子勾搭上了?” “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李绍康喜爱女色,本王投其所好,将群芳阁转给了他而已。”轩辕谂一脸无辜。 “那群芳阁一年能挣不少银子,王爷舍得?”叶念惜问道。 “虽然银子挣的不少,也惹了不少事儿,还是早些脱手的好。”正说着,有随从走过来在轩辕谂耳边低声几句,他点头,“让他们先候着吧。” “你若有事,我就不打扰了。此次见你身子安好,也算是放心了。”叶念惜起身要走,她与轩辕谂见面后总是没什么话题可聊,干坐着冷场,不如趁早离开。 “都是些杂事儿,几个铺子的管事送账本。让他们等着吧。”轩辕谂伸手拖出了叶念惜的衣袖,诚意挽留,看叶念惜犹豫,又道:“那些东西我看着就头疼,好好的清静都被打扰了。” 叶念惜看他眉头微皱,似是发愁:“王爷的正事要紧,不如我陪你一起去瞧瞧?” 轩辕谂这才站了起来,带着叶念惜直奔前庭。前庭院落中已经站满,足有上百人,胖瘦高矮男女老少皆有,都穿着体面的衣袍垂手恭立。 叶念惜咂舌:“这么多人?” “不多,今日是月中报账,每个铺子只来了一个人。”轩辕谂低声解释。 “都是王爷的铺子?”叶念惜咽了咽吐沫。 “这只是都城里 的铺子。”轩辕谂拉着叶念惜坐了下来,桌子上早就摆满了堆积如山的账本,分了东西两边。 轩辕谂皱眉,暗自发愁,从西边捡起个账本翻开看:“锦绣裁缝铺,亏损八百五十二两银子,不算多。” 又从东边捡起一本看,“静心茶庄盈利五十三两银子,不错,继续。” 看过的账本,都递给站立两旁的下人,由他们再递给上前来取账本的各位管事。 这就是报账审帐? 叶念惜大开眼界,轩辕谂太过敷衍了吧? 随手拿了个账本翻开看,这是家首饰铺,显示最近半个月亏损了一百三十五两银子,数目不大,不过这首饰铺子怎么能亏损呢?租金没有,伙计两个,没有进货,只有售货,这还能亏?叶念惜仔细看账本,这古人记账太过麻烦,想要查清楚一笔账,需要来回翻个十多趟。 “嗯?给我吧。”轩辕谂已经将桌子上的账本看完。 叶念惜撇撇嘴巴,摇摇头,将账本给了轩辕谂。 轩辕谂自然看到了叶念惜眼中的不屑:“你看得懂这账本?” “凑合吧。认真看,一些猫腻还是能瞧出端倪的。”做卧底时,为了查毒贩大姐的账目,叶念惜专门学了会计,自然懂其中原理。 轩辕谂微微沉吟,将这最后一个账本念了出来,没有递给旁人,而是放在了桌子上。旁边有记录管家,一边记账一边拨算盘,噼里啪啦完毕,随即报了出来 :“总共盈利五百九十八两银子。” 如此算起来一百多个铺子一个月盈利不过千两银子,平均下来一个铺子一个月盈利十两银子,少得可怜,滑天下之大稽。 轩辕谂只是点点头:“今日本王乏累,账本没仔细看,今日就都先留在这里,麻烦诸位明日申时再来领取吧。” 众人遵命,于是将手中账本又交了上来,依次退下。 总共一百二十八个账本,轩辕谂命人抬到书房去,随即拉着叶念惜直奔书房。叶念惜暗暗后悔自己多言,这下可麻烦了。 果然如叶念惜所料,轩辕谂将她按在了椅子上:“本王一直怀疑这些人做了手脚,又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查,正好你懂一些,不如帮我这个忙?” “凭什么?”叶念惜翻白眼,这些账本摞起来比自己都高,若是仔细查起来,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查不清楚。 “想要什么?条件随便开。”轩辕谂倒是痛快,扯了椅子坐在叶念惜的旁边。 “这些铺子都是你的?”叶念惜问道,顺手翻了些账本。 轩辕谂点头,叶念惜顿时有了主意:“以后我在这些店里消费,全部免单。” 轩辕谂一愣:“什么意思?消费?免单?” 叶念惜挠挠头,怎么解释呢? “就是,我从这些店里买东西,都不花钱。”生怕轩辕谂不肯,又补充道:“我一个人而已,平日里又出不了宫,拿不了你多少东西,就是吃喝 又能吃多少。” 轩辕谂向来不小气:“叶念惜,若是做了本王的正妃,只怕那些管事的争先恐后将店里最好的东西送给你。不过你这条件不高,本王答应了。” 此时天色已黑下来,叶念惜翻了翻账本:“今天是看不完了,明天我再来吧。” “本王答应那些掌事明天来取账本的,你若是看不完,岂不是让本王失信?”轩辕谂坐着不动,也不许叶念惜离开。 叶念惜更为难,暗暗骂自己,这揽的什么活儿啊? 不过叶念惜暗自庆幸自己能够替轩辕谂审核账务,这让自己在古代的生活过的丰衣足食,不愁银子花。那一百多个铺子,包揽了衣食住行各个方面,甚至连银子都乖乖奉上,过的逍遥自在。 这一夜叶念惜留在云王府里挑灯夜战,古人的毛笔用不惯,于是自己口述,让轩辕谂在一旁执笔记录各个账本的纰漏。这一看才知道问题大了,漏记错记居多,算错账的也比比皆是。 “轩辕谂,你都找的什么记账先生啊?瞧这个,明明盈利,偏要弄成亏损,自己不知道揣了多少银子呢!”叶念惜不由得抱怨,这些账房先生连小学生的水平都赶不上,实在看不下眼。 轩辕谂将笔摔在桌子上:“敢糊弄本王,活腻歪了!明日定要杀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出出这口恶气。” 叶念惜吓得一咧嘴:“轩辕谂,你每次只是听个数字,也不看账 本,自然那些人胆子大了,有银子不拿才是傻瓜。不过若是为了几百两银子丢了性命,倒是让人说云王爷无情无义。” “也罢,念惜,这么多账本看到明天夜里也是看不完,不如每个账本挑一处错误,本王给那些掌事提提醒。那亏损最多的账本,仔细瞧瞧,明日先拿他开刀。”轩辕谂到底是有些头脑。 于是叶念惜的工作轻松了些,轩辕谂也不再记录,而是坐在一旁看她审帐。 叶念惜看的认真,速度加快,眼看还有十几本就看完了,忽然听到咣当一声,抬头看,轩辕谂站了起来,身后椅子倒了,他一手撑着案几,一手捂着胸口,就要往外走。 “你怎么了?”叶念惜放下手中账本,诧异的看着他。 轩辕谂似乎十分难受,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管,抬腿刚走,一个踉跄,摔倒地上。叶念惜猛然想起他中了毒,只怕是毒发了,急忙上前去扶他,却被一把抱住,翻个身压在了身下。 “轩辕谂,你放开我!” 叶念惜看他双眼迷离,失去常态,不由得害怕。可是轩辕谂仿若未闻,伸手撕开叶念惜的衣衫。 叶念惜多少也练过,伸腿蹬他,轩辕谂仿佛毫无知觉一般,也不躲闪,死死按住叶念惜的双肩,将唇凑到了她的颈处。 “轩辕谂,你疯了?我是叶念惜,你不能这样对我。”叶念惜喝道,伸手去推轩辕谂,却是没有他力气大。 第27章 你就是我的解药 “念惜……” 轩辕谂喘息不已,声音微弱,他抬起头看着叶念惜,努力眨了眨眼睛,摇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下,只是喘息声加重,他的眼睛愈加迷离失去了光彩。 “轩辕谂,你冷静点儿,你的药在哪里?我帮你拿。”趁着他时而清醒之际,叶念惜想要起身。 “没有药了,你就是我的解药。”轩辕谂呼吸不均急促起来,狠狠咬向叶念惜的肩膀。 刺骨的疼痛,叶念惜啊的一声惨叫,拼命挣扎,将轩辕谂踢开,再看肩膀上,两排牙齿印儿,渗出了血迹。 “这轩辕谂够狠的,竟然敢咬自己。” 还未来得及将衣服整理好,轩辕谂又扑了过来,这一次他的力气更大,饿狼扑食直接将叶念惜按倒地上,咬向她的颈处。 叶念惜急忙侧头躲闪,衣服被轩辕谂扯下,只留了内衫在身上,顾不得男女有别,叶念惜一个翻身将轩辕谂压在身下,骑在他腰际处,双手按住了他的手,将他制服: “轩辕谂,你清醒清醒!” 身下的轩辕谂面目狰狞,张着口想要起来咬叶念惜。 叶念惜用尽全身力气制压于他,汗水涔涔,两人僵持着,叶念惜还不忘呼唤:“有人吗?快来帮忙!” 可是云王府本来人丁稀少,这又是三更半夜,自然无人搭理。 眼看叶念惜坚持不住时,门响动,两个黑衣人飞了进来,落地后两人都是一愣,眼 前这场景太过暧昧了吧?王爷何时被人骑到身下过?两个人还都是衣衫不整。 叶念惜看他们打扮知道是云王府的人,立即道:“你们王爷发病了,快来帮忙。” 这两人才反应过来,上前向轩辕谂身上点了几下,他立即不动了。 叶念惜才一头倒在地上,浑身瘫软。那两人一左一右搀扶起轩辕谂让他坐在地上,然后一前一后为他运功。叶念惜看的目瞪口呆,这就是运功疗伤吧?有用吗? 一炷香的工夫,轩辕谂气色恢复不少,黑衣人将他扶到软榻上休息,盖上了薄被。 叶念惜跟上前问道:“他怎样?” “没事了。一会儿就能醒来。”其中一人答道。 “他身上的毒真的无法去除?无药可解吗?”叶念惜问道。 “解药?王爷精通医术知道解药,只是懒得去找而已。”那人回答,将软榻上的薄被打开盖在轩辕谂身上。 “他不想活吗?”叶念惜诧异。 “那解药在公主的身上,公主不给,王爷也不想勉强。”两个黑衣人退下。 叶念惜仔细回想,念惜公主的东西没什么特别的啊,怎么会有解药?望了轩辕谂一会儿,看他呼吸渐渐均匀,这才放心坐在桌边继续看账本。 天蒙蒙亮时,叶念惜将账本大致看完,听到翻身声音,轩辕谂醒了,伸衣袖擦拭额头汗水,仿若大病初愈:“方才吓到你了?” “我的胆子 没那么小。轩辕谂,听说我这里有你的解药,你也知道我失忆了,不如你告诉我?我定然全力救你,免得你如此痛苦。”叶念惜是真心想救他。 轩辕谂支撑着身子坐起来:“我怕你脑子好后,会后悔。” “怎么会?莫非你怕我趁机勒索?”叶念惜望着一堆账本,这些铺子坐落于都城繁华大道之上,随便一个都值上万两金银,救了王爷的命,要一两个铺子不成问题吧。 仿佛猜中了叶念惜的心事,轩辕谂道:“你若是给了我解药,想要什么都行,只是要等你想起以前的事情再说。” 轩辕谂的心思太重,叶念惜忘记以前的事情,并不代表她想不起来,若是一天想起来,和以前一样恨自己,只怕她会后悔给了解药,心痛不已,而自己怎舍得她伤心? “真不懂你。”叶念惜无奈,正要起身活动筋骨,忽然腰身一紧,被轩辕谂搂在了怀里,心中大惊,这家伙不会是又犯病了吧?立即一拳打去,手腕被握住,随即衣衫扯开,露出雪白双肩。 “轩辕谂,你做什么?”叶念惜惊叫,肩膀一凉,轩辕谂的手指覆了上去。 “很疼吧?”轩辕谂忽然低声温柔。 叶念惜转头看去,自己的肩膀上两排牙印儿处血迹已干,却不知何时染了衣衫,原来轩辕谂只是查看自己的伤口。 “当然疼了,险些被你咬下一块肉来。” “别 动,我帮你涂药。”轩辕谂扯开抽屉,取出一瓶药膏,用食指挑了些出来轻轻涂抹。 以前不管受了多少伤,都是自己一个人处理,从未有人如此关心体贴过。 叶念惜的心动了一下,抬头看轩辕谂,微微卷翘的长睫毛下一双星星眼专注含情,冰冷不再。他的手指拂过自己的伤口,轻柔的,小心翼翼的。 “方才我失去了意识,什么都不知道。以后若是再发生这种事情,你只管点我这里的穴道。”轩辕谂握着叶念惜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口,双目微垂,看向眼前的女子,心中万般柔情涌起。 “管用吗?”叶念惜伸手去点,轩辕谂不防备,顿时呆坐不动弹了:“叶念惜,你还真点啊?” 叶念惜哈哈大笑:“轩辕谂,多长时间才能解开啊?” “两个时辰。”轩辕谂暗自气恼,怎的就大意了呢?叶念惜更高兴,看着自己的手指,赞赏不已:“原来世上真有点穴这门功夫。若是早点儿学会就好了。” “还有一门功夫叫解穴?要不要我教你?”轩辕谂问道。 “下次再学。”叶念惜露出狡黠的笑容:“轩辕谂,平日里你一副清高模样,不苟言笑,今日我倒想看看你笑的样子。”伸手就往他身上摸去,想要挠他的痒痒肉。 “男女授受不亲。叶念惜,你何时变得如此放肆了?”轩辕谂有些着急,却不生气,甚至带着嗔怪 意味。 叶念惜哪里管他,只顾自己好玩儿,将手放到轩辕谂脖颈处挠了挠,没反应,瞧了瞧他一身上下,忽然伸到他的腰际处挠了起来,轩辕谂忽然一动,将叶念惜抱住:“敢欺负本王?” “你怎么能动了?”叶念惜惊愕,不是两个时辰不能动吗。 “本王忘记告诉你了,还有一门功夫叫解穴法。”轩辕谂的手搭在了叶念惜的腰际:“现在本王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 先下手为强,叶念惜一手护住自己的腰,一手挠向轩辕谂,一边惊叫一边笑个不停,偏偏挣脱不开轩辕谂的怀抱。 偶尔目光撞到他的容颜,不由得呆住了,面瘫脸竟然笑了,眼如弯月朱唇玉齿,仿若一夜春风四月桃花开,冰山融化春水荡漾。原来他是会笑的,他的笑容迷惑众生摄人心魄。 察觉到叶念惜的出神儿,轩辕谂伸手刮了了她的鼻子:“喂,不会被我点住穴了吧?” 叶念惜猛然回神儿,“轩辕谂,你笑起来真好看。” 笑容瞬间消失,轩辕谂回归冷脸:“你是在调戏本王吗?” “云王爷天姿国色,调戏一下也不吃亏啊。” 叶念惜脱离了轩辕谂的怀抱,眼角余光看到一东西从轩辕谂身上滑落出来,伸手捡了起来,是个香囊。 “女人做的香囊?轩辕谂,原来你早有意中人啊?” “还给我!”轩辕谂大惊失色,立即伸手去抢。 第28章 曾有一段情 叶念惜更加确定这是他钟爱女子所送,拿在手中就是不给:“鸳鸯戏水?好精致啊。” 轩辕谂又气又急,从身后搂住叶念惜,抓住了她的手腕儿。 叶念惜岂会放过这挪揄他的好机会,好奇心让她想要一探究竟,到底是何方女子能入云王爷的法眼。香囊转了个面,下角一个念字若隐若现:“念?什么意思?” 转头望向身后轩辕谂。 轩辕谂一把夺过香囊:“叶念惜,你怎的如此大胆无礼?先前的端庄贤淑到哪里去了?脑子坏了,人也坏了吗?” 从未见他如此失态过。 叶念惜仍然纠结于那个念字:“是思念?还是女子的名字?亦或者是你这个轩辕谂的谂字的一半儿?” 轩辕谂一怔,叶念惜想起他以前种种表现,忽然明白:“这念字,是念惜的念,也是谂字的一部分。是我给你的?” 瞧见轩辕谂那白净的脸颊顿时一片绯红,知道自己猜对了:“难道你与本公主发和过什么?” “住口!叶念惜,你送我这个香囊只不过是感谢我救你性命而已,你我之间并不曾有半分越礼。”轩辕谂立即道。 “送什么不好?偏偏送香囊?还是鸳鸯戏水图案?”叶念惜嘟囔了一句。 “这要问你自己了。”轩辕谂将香囊挂在里衣的腰际处,遮藏起来。 叶念惜满脸得意:“就算是我送你,你也没必要天天挂在 身上吧?方才还那般紧张,心里没鬼才怪呢!” 轩辕谂脸颊更红,低声道:“舛岳之地,梅花树下,山盟海誓,你早就忘了,我又何必提起?你我本就是三生石上刻错了名字,红线绕错了指间。” “你与我之间,真有过这么一段情?”叶念惜怔怔望着轩辕谂,他与念惜公主倒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 “那段往事如今只有我一人记得,不提也罢。”轩辕谂正色道:“皇后寿辰上,皇兄已经当面说过不会给你名分。念惜,你在宫里身份尴尬,我来做你的依靠如何?” 星眸抬起,似有点点晶莹蕴含悲伤,几许期望几许情意。 从未被他这般看过,叶念惜顿时慌了神儿:“轩辕谂,你很好,可是我现在不喜欢你。以前的事情我不记得了,你也忘记吧。” 星眸转黯,轩辕谂将脸背过去,话不由衷:“本王对你只是亏欠而已,并无其他心思。” 叶念惜松了口气,咕噜一声,肚子饿了。 轩辕谂看天已大亮,让人将饭菜端上。两人又商讨了半天如何弄这些账务的问题,一直忙到了申时,众位管事准时来到。 轩辕谂坐在正中央,先将那亏钱最多的账本仔细分析了一遍,其中漏洞说的条条是道,扔到了地上。云王爷虽未发怒,可是这言辞不善,又都知道他脾气不好,大热的天个个后背冒冷汗。 轩辕谂可 不管这些,接下来每个账本挑出一个失误讲了出来,扔到地上,众人心中暗暗叫苦,谁说云王爷不懂账本?欺瞒王爷之罪,轻则人头落地,重则大卸八块,都跪在地上哀声求饶。 轩辕谂这才道:“今日都留下来吃晚饭吧。” 众人皆瘫软地上,这饭不好吃啊……能不能迈出云王府要看各自造化了。 晚膳准备的十分丰盛,两人一桌,八凉八热山珍海味。叶念惜坐在轩辕谂旁边,自顾吃的欢乐。可是坐下众人胆战心惊,连拿筷子的手都在颤抖冒出冷汗。 轩辕谂端酒碗儿自顾抿了一口:“本王俸禄一个月不过三百两银子,还要打点上下各种开支纷杂。全靠着几个铺子盈利周转开支,诸位也都是拿着工钱为本王办事,本王信任你们,从不仔细查账,可是昨日一查,你们中竟然有人比本王一个月拿的银子还多。” 说到这里停下,仔细看着堂下众人,无人敢抬头,心中幽幽叹了口气,若非叶念惜,自己还不知要被骗到何时! “诸位回去了仔细查账,月底时谁若是再弄错,本王请你喝一顿断头酒。” 轩辕谂扔向筷子起身:“下个月起,本王会挨个铺子查诸位的账本。今日乏累了,诸位慢用。”甩衣袖走了。若是依他的意思,这些人都该死,偏偏叶念惜求情,只能作罢,心中气恼,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因一宿未睡,叶念惜睡得香甜,再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有侍女伺候穿衣洗漱:“王爷在庭院里等候多时了。” 叶念惜汗颜,云王府的床铺软硬适中,薄被轻柔丝滑,这一舒服竟然有些乐不思蜀了。推开房门,院子里摆上了早饭,轩辕谂白衫蓝袍斜靠在椅子上正在看书,丰姿文雅,气度不凡。 听到动静,轩辕谂微微侧目,颔首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叶念惜也不客气,坐在他对面,伸筷子便吃。轩辕谂习以为常,合上书卷,与她一起用早点。 云王府的早饭比宫里丝毫不差,甚至更为精致,红绿搭配造型美观,就连盛菜的盘子碗儿也都是一等一的瓷器,白瓷绿描清爽淡雅,让人心情愉悦。 叶念惜吃的正舒坦时,有人来报:“皇上驾到!” 两人脸上都是一惊,轩辕谂刚要站起来,听的身后一声:“谂弟,朕听说你的伤还没好,特意来瞧瞧。” 轩辕宸到了,看到叶念惜,他并不觉得意外:“念惜,你可是两夜未回宫了。” 看来这皇帝,对自己倒是了如指掌。 起身拜见皇上后,三人落座,轩辕宸看着面前的饭菜:“看来谂弟的伤已经好了。明日开始上朝吧。” 轩辕谂遵命。 轩辕宸又看向叶念惜:“皇后要为你挑选良婿,煞费心机。不过朕要提醒你,虽然那天朕说了不给你名分,可 是朕的心意从未改变,你除非不嫁,若是要嫁,一定是朕的人。叶念惜,你可明白?” 不等叶念惜回答,轩辕谂开口:“皇兄,念惜若是嫁你,皇后定然不依,丞相也不会答应。难道要念惜一辈子不嫁人吗?” 叶念惜看到他脸色有些难看,不似方才那般轻松。 轩辕宸冷声:“谂弟,难道你以为朕这辈子都要受人掌控?朕的心意,你该明白。” “是。”轩辕谂的声音很低。 叶念惜道:“轩辕宸,我不会嫁给我不喜欢的人。你虽然贵为皇上,也未必能讨得我的心意。” “那谂弟呢?他可让你喜欢了?”轩辕宸立即问道。 叶念惜立即明白轩辕宸的意思,他怀疑自己与轩辕谂:“他?还不如你在我心中的位置呢!” 以为这样说轩辕谂能松口气儿,却看到他脸如死灰。 跟在轩辕宸的身后,叶念惜瞥了一眼恭送出门的轩辕谂,上了马车。 自己猜测的没错,轩辕宸此次前来的目的不是看望轩辕谂的伤势,而是来接自己回去的。他听说自己两夜未回去,今日下了早朝便匆匆赶来,幸好早得到消息叶念惜只是为云王爷查账本,才不至于误会两人。 叶念惜将查账本一事告诉了轩辕宸,一路上轻松愉快,这让轩辕宸打消了疑虑。不过叶念惜并未提及轩辕谂的病情,以及他在自己肩上咬了一口的事情—— 第29章 装病中邪 回到梅园,红杏早就等候多时,询问起云王爷的伤势。 叶念惜道了句:“云王爷身上的毒只怕好了吧,没瞧出来异常。” “九王爷说那是因为时日短,观察不出来。”红杏带来了九王爷的话:“九王爷让主子想法设法多去云王府里做客。” 你以为云王府是谁都能进的? 叶念惜暗中嘟囔,九王爷站着说话不腰疼,若是再多去几趟,皇上还不吃了轩辕谂? 一连几日,叶念惜都呆在梅园里,脑子里不时在想:“他的解药到底是什么?” 九王爷让红杏催促了几次,叶念惜推说与云王爷关系一般,若是多去几次反而引起他的怀疑,欲速则不达。于是再未去过云王府,也很少见到轩辕谂。 这日宫中牡丹盛开正艳,轩辕宸请了群妃共赏牡丹花,叶念惜也在被邀请之列。她本不屑于打扮,所以头上只插了支碧玉翡翠百花步摇,在众位明艳动人的嫔妃中显得简单朴素。 略显雍容的静成皇后,妖媚娇娆的灵贵妃,身旁各自围绕不少嫔妃,明显的两大势力。 叶念惜刚到,便被静成皇后给叫了过去,站在了她身旁,亲亲热热聊天。灵贵妃不屑地瞥了一眼,倒是没为难叶念惜。 此次观赏牡丹花的并非只有诸位嫔妃,还有皇亲国戚,九王爷携带王妃与侧妃而来,云王爷带了两名舞姬陪伴。 叶念惜瞟了一眼舞姬,纤瘦柔弱,十六七岁,碧衣女子清纯 活泼,粉衣女子温柔可人。对轩辕谂言听计从恭敬有加,却又是笑语连连,不见生分。不知轩辕谂说了什么,两位舞姬都是捂嘴笑,银铃般好听。这家伙竟然如此讨女子欢心,叶念惜莫名愤愤不平。 轩辕宸手挽静成皇后走在前面,九王爷与王妃其次,轩辕谂带着舞姬走在了后头,再往后便是一众嫔妃,叶念惜便混在了嫔妃之中。没有相熟之人,自顾欣赏牡丹花,真不知道这花有什么好看的。越看越没意思,偏偏又不能先行离开,最终落在了后面。 正无趣时,转眼看到红杏与九王爷带来的侍女擦肩而过,两人的手相碰之际一张纸条传了过来。叶念惜装作未看到,等红杏将纸条递来打开看时,不由得一头雾水,纸条上两个字:装病! “现在?”叶念惜问向红杏。 “自然,否则王爷也没必要现在给主子纸条。”红杏了解九王爷的做事风格。 叶念惜深吸一口气:“啊呀,头好痛!”红杏配合的十分默契,高声惊呼:“主子,怎么了?” 众人停足回头看,叶念惜伸手扶额头,蹙眉呻吟,被红杏吃力搀扶,这病的不轻。 轩辕谂大步上前,扶住叶念惜:“怎会忽然头疼?”伸手摸她脉搏。 叶念惜真的有些头疼了,听闻轩辕谂懂医术,他若是察觉自己是装的,该如何收场?看着一大群人围了过来,叶念惜以手遮脸,直嚷嚷头疼,不敢去瞧众 人。 轩辕宸松开静成皇后走了过来:“谂弟,怎样?” 轩辕谂纳闷,“无异常。我再瞧瞧。” 仔细问了叶念惜哪里疼,怎么个疼法,叶念惜只是说疼,像针扎的疼。轩辕谂诊断不出来,又叫了御医,御医们望闻问切了半天,也是纷纷摇头。 叶念惜正不知道如何装下去时,轩辕谂低声道:“这个时候装病,不是明智之举。不如装晕倒,本王替你收场。” 叶念惜心中一惊,果然骗不过轩辕谂,偷眼看九王爷轩辕礼,向他求助。 “莫不是中邪了?”轩辕礼忽然开口。 这句话让轩辕宸立即命人去请道师来。 腿脚麻利的小公公立刻跑去请了宫中专门驱鬼辟邪的方道师来看,方道师刚走近便啊呀一声:“这位姑娘是中了邪,还不轻,若是不及时驱除魔障,只怕时日不多。” 叶念惜真想上前揍这方道师一顿,竟然说自己活不长了,还真会胡言乱语。转眼瞅见轩辕礼露出微笑,顿时明白,这是他安排好的,目的是什么?要将自己弄出宫吗? 轩辕宸着急了:“方道师,该如何是好?” “贫道先为姑娘驱鬼吧,至于能不能驱走还要看天意。”方道师这番话让轩辕宸又是一阵着急上火,再也无心思游园赏牡丹。 腾开地方布置驱鬼物件,叶念惜被放在中央,周围一圈火苗,方道师拿着桃木剑,念念有词,撒下黄纸,浇了黄酒…… 后面的事 情,叶念惜不得而知,因为方道师忽然洒出一把黄粉,她就昏迷了过去。等到再醒来时,不是自己的床上,身边侍女也只有红杏一个,头有些昏昏沉沉,好像真的中了邪。 有侍女进房间:“王爷派奴婢送来梅花糕点,请念惜姑娘尝一尝。” “王爷?”叶念惜腾地坐了起来:“九王爷他想做什么?想要毒害我就早些说,用的着费这么大周折吗?” “这是云王府。”红杏急忙道。 叶念惜顿时愣住了,轩辕谂的王府?怎么会在这里? 等到云王府的侍女退下,在红杏的解释下才明白一切,方道师满口胡言,说自己中了邪,中了火,需要以水克之,然后测位定向,选中了云王府,于是自己就被送到了轩辕谂的王府里,说是要呆够二十八天才可彻底去除邪气。 “九王爷可谓费尽心血啊。”叶念惜想起一句话:姜还是老的辣!任谁也想不到这是九王爷轩辕礼的计策。 “主子在这里可要把握好机会,探清楚云王爷的病情。”红杏适当提醒。 无奈走出了房间,门外碧衣粉衣两位女子站立,叶念惜看着有些眼熟,仔细回想,是今日赏牡丹花轩辕谂带着的两位舞姬,两位女子施礼,自报姓名:“碧螺”,“桃红”。 是轩辕谂派来专门来伺候叶念惜的侍女。 “你们王爷在吗?”叶念惜问道。 “在前院画画儿。”碧螺嘴快,笑意盈盈。 叶念惜 走向前院,轩辕谂还在画那幅山水图,神情专注,长发自颈处绕下,更衬得风姿特秀,爽朗清举。画卷长八尺,宽三尺,他从右上角起画,日出东山,此刻正在描画那金色光彩。 只是今日不见高公子在旁边研墨,想来是轩辕谂嫌弃他聒噪,赶走了。 一笔勾完,轩辕谂抬起了头:“给念惜搬把椅子过来。” 桃红搬了椅子来,轩辕谂命人收起画卷,重新铺了张一尺小纸:“看向这里,我给你画个像。” 叶念惜闲着无聊,坐了下来:“画的丑了我会生气,撕了那画卷!” “这可叫我为难了,若是旁人,定然能画的比人美,可是念惜你,貌美倾城,无人能画出你的全部美,本王也不过有七八成把握。”轩辕谂皱起眉头,一副为难模样。 这番话说的叶念惜颇为舒坦:“云王爷,何时嘴巴变甜了?” “咱们王爷一向如此,姑娘不知道吗?”碧螺笑道,与桃红两人拿扇子为叶念惜扇风。 叶念惜笑道:“你们王爷有什么好玩儿的事,讲来听听。” 碧螺刚要开口,轩辕谂幽道:“碧螺,说话小心些,本王脾气好,也是有底线的。” 碧螺吓得急忙捂嘴:“奴婢讲去年七夕节的事儿行吗?” “七夕?什么事儿?”轩辕谂问道。 七夕之事必然与男女之情有关,叶念惜喜欢听,转头笑道:“碧螺,快快讲,你家王爷若是怪罪了,让他罚我好了。” 第30章 云王爷的秘密 碧螺看轩辕谂没有再阻止,这才讲了起来。 “七夕之夜,王爷在醉仙楼和几个朋友喝了酒往回走,平日里都坐轿子,那日非要一个人逛逛,奴婢担心便跟着他身旁。路过街角,看到几只恶狗争食,欺负一只小狗,王爷素来心肠好,赶走了几只恶狗,又将本来做夜宵的肉丸儿扔给了那小狗吃。谁想到这小狗就一路跟着王爷。” “这有什么好笑的?”叶念惜撇撇嘴巴,看到轩辕谂嘴角勾起,似笑非笑,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好笑的在后头呢。”碧螺接着讲:“王爷回府是要穿过鹊桥的,平日的七夕节鹊桥上定然是一对对有情人,可是那一夜竟然只有三位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儿。王爷上前去瞧,原来他们在鹊桥上比试才学。每个人写了一句诗,要人补上第四句诗才能通过鹊桥。王爷才情过人,自然走了上前。却是引来了三位公子哥儿和围观百姓的哄笑。原来,每句诗的下面还附着一句话,分别是:对上第四句诗的是本公子儿子,对上第四句诗的是本公子侄子,对上第四句诗的是本公子外甥。” 噗嗤,叶念惜总算乐了:“轩辕谂,原来你也会吃亏啊?” 她能想象的出来轩辕谂瞧见那几句话时的难看脸色。 轩辕谂手中笔不停,勾勾点点:“本王那日喝得有些多,没有瞧清楚而已。” 叶念惜着急知道下文,催促碧螺赶紧讲,碧螺笑道:“我家王爷岂会吃亏,不过当时已经站在那位置上,若是对 诗便丢了面子,若是不对诗,又要被他们嘲笑,奴婢都替他捉急。只见王爷不紧不慢抱起了那一只跟随左右的小狗,说了句:‘这种狗屁诗句本王不屑一瞧,是府中这小狗非要来对诗。’说着握了小狗的爪子蘸墨汁,任由它在白纸上乱捣一气儿。那三位公子还问写的什么。王爷将小狗往前一递:‘问你们的儿子侄子外甥吧。’那三位公子哥儿才知道我家王爷是这般厉害角色。” ……果然有才…… “有没有你家王爷吃亏的事儿?讲来听听。”叶念惜强忍笑意。 “吃亏?没有。”碧螺摇头:“我家王爷就是吃了亏也能找回来。” 叶念惜有些失望,轩辕谂放下笔墨:“好了,过来瞧瞧吧。” 叶念惜起身走向桌案前,一尺白纸已然成画。雪中梅花开,花下女子恬然站立,纯白水貂绒滚边大红斗篷格外显眼,衬得女子肌肤细腻如雪,身形婀娜纤瘦。女子双眸含情凝视着枝上梅花,那从斗篷帽子里露出的发丝随风飞扬,生动绝美。 “若是知道只画个侧脸,我何必坐的这么辛苦?”叶念惜抱怨。 “若是不喜欢,我再画个正脸给你。”轩辕谂立即答道,他今日心情大好。 “不必了。这就挺好的。”叶念惜急忙将画收起来,让红杏放回房间去。 碧螺瞧见红杏走远了,笑道:“王爷房间里有好多姑娘的画像呢。” “碧螺!”轩辕谂一声怒喝,碧螺吓得急忙捂嘴。 叶念惜看到他脸颊发红,这家 伙不会未忘旧情吧? 不过他画的都是念惜公主,与自己无关,扯着轩辕谂的衣袖,“带我去瞧瞧吧。” 轩辕谂气恼,甩开叶念惜:“没有!”径自走了。 碧螺吓得花颜失色:“姑娘,帮帮奴婢吧。” 叶念惜几步追上:“轩辕谂,火气这么大干嘛?帮个忙呗?” 轩辕谂忽然止步:“什么事儿?” 叶念惜望着远处走来的红杏,努了努嘴巴:“我不喜欢这个侍女,你找个理由帮我将她赶回皇宫去。” 轩辕谂眼珠转动,微微摇头:“这不妥,反而叫人猜疑。不如乖乖的将她留在身旁更安全。” 高手! 叶念惜仰望,这家伙太聪明了,自己刚开口,他便猜到红杏的身份,不可小觑! 轩辕谂又道:“权臣之间的争斗比后宫的勾心斗角更为凶险,叶念惜,但愿你不要牵涉在内。否则到时候连我都救不了你!” “好像你真能救我似的。”叶念惜想起皇后寿辰之事,脱口而出。 轩辕谂的心头一痛,没有说话,其实那日有他在,怎会让叶念惜挨打?只是万万没想到轩辕礼会出面解围。 红杏走了上前,自然而然站在叶念惜的身后:“主子,云王府这么大,不如请王爷陪您四处走走?” 叶念惜抬头看轩辕谂的意思,后者点头同意。 碍于红杏在旁边,叶念惜的话不多,轩辕谂因方才的谈话心情不好,所以很少开口。偶尔聊天,两个人只谈美景,不谈其他。 转悠着便来到一座庭院前,大门闭 着,门口四个侍卫守护,叶念惜转了大半个云王府还未瞧见守备严密的地方,于是指了指:“这是哪里?” “本王的庭院。”轩辕谂道。 “进去瞧瞧?”叶念惜试问。 “本王睡觉的地方,有什么好瞧的?”轩辕谂拒绝。 “我口渴,进去喝口水不成?”叶念惜反问。 红杏在一旁附和:“我家主子乏累,进去休息片刻,王爷不会拒绝吧?” 轩辕谂推门请进,叶念惜走了进去,顿时泄了气儿,这庭院并不大,竟也显得空旷,只有墙角处一棵梧桐树长的茂盛,遮住了院落中一半光影,四周空荡荡。 倒是房屋建筑颇有气势,飞檐高挑琉璃砖瓦,精雕竹窗白石地砖,一尘不染。 “我自幼体弱多病,外公找人看了命相,说是命运多舛,需以树木为依靠,便亲自种了这棵梧桐树,悉心呵护,专人看管。外公去世后,这宅子荒废,再无人照顾。我十五岁离开都城,十八岁回来,三年,满园的树木死的死枯的枯,唯有这棵梧桐树长得好好的。”轩辕谂想起往事,话多了起来。 原来云王府之前是护国公的府邸,护国公只有一个女儿,嫁入皇宫封为慧贵妃,也就是轩辕谂的亲娘。 树好人便好?树死了人也不活吗?迷信! 叶念惜眼珠四转,忽然想起碧螺说的话,自顾走上台阶推开房间门。 轩辕谂正对着梧桐树唏嘘感慨,转头看到时叶念惜单脚迈入了的房间,疾步跟上想要阻拦。 瞠目结舌,叶念 惜脑海中只有两个字:“天哪!”连身后的红杏都忍不住啊的一声惊呼。 房间里,只有一桌一榻,桌上笔墨纸砚十分齐全。 三面墙上挂满了画卷,从上至下,从东至西,满满当当。每幅画卷上都是一位女子,或娇羞或蹙眉,或清纯或冷艳,神态身姿各不相同,相貌却是一模一样,都是叶念惜! 轩辕谂想要阻止为时已晚,叶念惜已经瞧的清清楚楚:“轩辕谂,你这也太,太……?” 不知道说什么好。 轩辕谂面红耳赤:“我,我只是闲着无聊,练练笔而已。” 叶念惜仔细看着画卷,上面的女子栩栩如生,一笑一颦无不惹人怜爱。 谁说轩辕谂画不出念惜公主之美? 若非将这人印在了心间,怎能画的如此传神? 画卷上的念惜公主堪称倾国倾城倾众生。莫说是轩辕谂,便是自己也会爱上这般柔情似水的女子。忽然心中有些悲凉,同样的容貌,自己却没有这番风华绝代姿态。 轩辕谂若是有情,爱的也是这画卷上的念惜公主,而非自己。 叶念惜苦笑一声,走出房间。 轩辕谂站着未动:“念惜,你生气了?你若是不喜欢,我撤了便是了。” 叶念惜没有答话,自顾离开。 轩辕谂看红杏还在那儿,低头皱眉:“你家主子走了,你怎还在这里?” 红杏一愣,急忙转身跑去寻找叶念惜。 轩辕谂望着挂满房间的画卷,这是自己昼夜未眠而作,平日里观赏以解心结,没想到今日竟然惹了事儿…… 第31章 云王府遇刺 因那日叶念惜昏迷送往云王府住二十八天,方道师说过不可接触外人,不可出云王府,就连皇上也只能每隔七日见一次。 所以第七日,轩辕宸下了早朝,便和轩辕谂一起到的云王府。身后带着近身侍卫顾飞顾跃二人以及宫内侍卫十余人。 叶念惜正在和碧螺桃红踢毽子,三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到底是叶念惜有武功功底,技高一筹,急的碧螺直嚷嚷:“叶姑娘,你就不能让着我点儿?” 一直到旁边的红杏说了声:“参见皇上,参见云王爷。” 碧螺和桃红立即停了下来,唯有叶念惜没当一回事儿,多踢了一下,这毽子飞向碧螺的位置,可是她正俯身施礼,于是越过身子飞向轩辕宸。 轩辕宸伸脚将毽子踢起:“叶念惜,踢毽子,朕可是一绝。” “才不信呢!”叶念惜上前去抢,两人你争我夺,竟然将轩辕谂和侍女们凉到了一边。 轩辕宸没有吹牛,叶念惜在他身旁根本抢不到毽子,情急之下只能耍赖偷袭,却不想自己太着急,竟然将脚踢到了轩辕宸的脚上,一个踉跄站立不稳,轩辕宸急忙伸手拉她,惯性使然,两个人摔倒地上,叶念惜还在下面,啊的一声惨叫,屁股生疼,幸好自己这身子骨年轻,叶念惜暗暗庆幸。 被轩辕宸拉起来,叶念惜还未站稳,便又跌入他怀中,耳边是情意绵绵:“ 念惜,朕想你了。以前你在宫里,七日不见,也不曾如此惦记,可是这七日,朕寝食难安,生怕见不到你。” “轩辕,轩辕宸,我……”叶念惜结结巴巴不知道说什么好。 轩辕宸的怀抱温暖而结实,方才那番话又是说的极为真诚,叶念惜顿时慌乱了。 低头看到不远处轩辕谂的手收成了拳头隐匿在袖中,抬眼看向他时,他竟然转过头缓步离开,轩辕宸的侍卫都知道皇上的心意,自然悄无声息退下。而碧螺、桃红也都识趣儿地退下,红杏跟随她们一同离去。 “念惜,竟然看到你这般快乐灵活,朕很高兴。”轩辕宸低头,将叶念惜抱得更紧。 叶念惜反应过来,猛地推开轩辕宸:“皇上请自重。” 整理衣衫,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念惜,我虽不能给你名分,却也能护你周全。等我坐稳皇位,定然给你你想要的一切。”轩辕宸上前再欲搂住叶念惜。 “你若能护我,又怎会出了灵贵妃之事?轩辕宸,等你强大了再说吧。”叶念惜向后退了几步,与他保持距离。 “你是怪朕了?朕是皇上,九五之尊,叶念惜,你已经尝过得罪朕的下场,为何还要如此倔强?不怕朕再惩罚于你吗?”轩辕宸问道。 叶念惜反而镇定了下来:“你今日能来看望我,我很高兴,我始终叫你名字,不是不尊敬你这位皇 上,而是将你当成了朋友,你若是以皇上之威来压我,只怕我们便再也没有半分情意。而我,从不畏惧任何人。” 轩辕宸怔了半天,终于开口:“总有一天,朕会成为这天下最强大之人,给你庇护,让你知足。叶念惜,记住朕今日之言。七日后,再来看你。”转身欲走。 忽然,一道亮光疾射而来,叶念惜大骇,本能反应将轩辕宸扑倒。 “噗”的一声,一支冷箭插在距离两人头部一寸的地方,叶念惜和轩辕宸都是一身冷汗。此时,又是三支冷箭射来,叶念惜急忙抱着轩辕宸打了个滚儿,避开冷箭。 趁着空档儿将轩辕宸拉起来,刚转身两个黑衣人跳出,挥着长剑刺向两人。 叶念惜一手推开轩辕宸,而自己一个闪身,躲过长剑,只是这一照面,便觉出来人武功高强。 轩辕宸并不像轩辕谂那般文武双全,他高声疾呼:“有刺客!” 叶念惜赤手空拳与两名刺客搏斗,十分吃力,一个不慎,胳膊划破,又一个不小心,后背划破,幸好都是轻伤。眼看长剑刺来,无从躲闪,忽然一把长剑掷来,将那刺向自己的剑荡开,原来是轩辕谂飞身到了近前,接住长剑扫向刺客,将叶念惜和轩辕宸挡在了身后。一群侍卫也涌了上来。 刺客与轩辕谂打斗了几个回合,便察觉出对方是个高手,加上不断赶来的侍卫 更是难敌,想要逃走。 轩辕谂命令府中侍卫:“封锁府门,抓住刺客者重赏。” 两个刺客慌不择路,向东逃去,轩辕谂想要去追,这两人忽然伸手一甩,几支冷箭射出,轩辕谂急忙躲闪,可是这一回头,冷箭飞向叶念惜,想要拦截已然晚了。 叶念惜身上有伤,并未提防冷箭,听到轩辕谂一声厉喝:“当心!”这才抬头看,冷箭飞来,根本躲闪不及,直击命门。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扑来将叶念惜扑到一旁,躲过一劫。叶念惜一身冷汗,睁眼看救自己这人,不由得诧异。 红杏! 做梦也没想到她会救自己,红杏皱着眉头,痛苦不堪,叶念惜看到她后背中了箭,没入肌肤,鲜血染了衣衫。 轩辕谂见叶念惜无恙,这才去追刺客,因此耽误了时间。 叶念惜让赶来的碧螺和桃红将红杏扶起来,找府中太医来清理伤口,自己直奔轩辕谂跑去的方向,轩辕宸自然跟在叶念惜身后。一众侍卫围在两人身旁保护安全。 “那刺客躲到了轩辕谂的庭院里?”轩辕宸望着远处的侍卫们。轩辕谂的庭院一般不许外人进入,所以侍卫们没敢进去。 叶念惜看过去,轩辕谂已经不见,他独自进去捉拿两个刺客吗?那可是带着暗箭的危险人物啊。 轩辕宸自然也这么考虑,可是轩辕谂的院子,不是谁都能进的。 还未走到院落门口,身后跑来一人:“微臣参见皇上!” 回头看,一位穿戴文官朝服的上年纪老臣,叶念惜自然不认识。 “李尚书?你怎来了?”轩辕宸纳闷。 “皇上不是让微臣与云王爷共同商议出使靖国之事吗?微臣来找云王爷,听说皇上也在,又听说有刺客,便匆匆赶来,保护皇上。”李尚书言辞恳切。 轩辕宸瞧了瞧李尚书的身子板儿,嘴角微微抽搐一下:“起来吧,爱卿一介文臣,就莫要掺合了,免得刺客伤了你。” 李尚书哪里敢走,跟在轩辕宸身后,向侍卫顾飞顾跃了解大致情况,不由得问道:“云王府怎会有刺客?还是针对皇上,这可太巧了吧?” 轩辕宸道:“云王爷正全力捉拿刺客呢,一会儿便知分晓。” 李尚书瞧了瞧紧闭的大门:“云王爷一个人对两个刺客,悬!这院子有什么秘密不能让人知道的?连皇上也近不得?” 轩辕宸本来就担心,经他这么一说,又听到里面打斗的厉害,便对身旁侍卫道:“都愣着干吗?进去,若是谂弟出了事儿,朕要你们陪葬!” 皇上下令,自然都有了胆量,冲进庭院里,看到轩辕谂一人对战两人。侍卫们一拥而上,那两个刺客见势不妙,飞身冲进了房间里。 叶念惜大骇,房间里挂着念惜公主的画像,若是让轩辕宸瞧见了,轩辕谂还有好? 第32章 竹篮打水一场空 轩辕谂立即拦住众侍卫:“进入庭院已经是犯了本王的大忌,还想要进本王的房间吗?” 侍卫们收步,听候王爷发话。 轩辕谂盯着房间门:“出来受死,本王还能给你个全尸,若是让本王进去捉住了,只怕死的难看。” 等了片刻,房间里并未有回应,众人有些着急。 李尚书进言:“这刺客进了房间,只要侍卫们一拥而上,堵住门口和窗户,很容易捉拿,云王爷还拖延什么?” 轩辕谂神色一凛,转头看李尚书:“这院落是我母亲进宫前所居住,这房间亦是她的闺房,她生性爱洁净,从不许外人进入房间,李尚书有意见?” 李尚书哼了一声:“慧妃娘娘逝世多年,这院子早就空置,听说是云王爷居住,怎的还讲究这么多?莫不是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听了李尚书这话,叶念惜暗暗皱眉。难道,又是一个敌人? “李尚书,我这院落一向不许旁人进,众所周知,你何苦为难于本王?莫不是要为你女儿出气儿?”轩辕谂低声怒道。 叶念惜这才知道,原来李尚书是李芳菲的父亲,太巧了吧? “谂弟,如此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轩辕宸说道,他也等的不耐烦了。 轩辕谂忍着怒火:“这房间只有南边有门窗,他们逃不走,不如守株待兔。免得被冷箭所伤。” “皇上,那两个刺客若是三天三夜不出来,咱们便等上三天三夜吗?”李尚书坚持即刻捉拿刺客:“刺客已经进去,犯了云王爷的大忌,咱们派人进去捉拿,正是为了云王爷的房间不再被冒犯。” 轩辕谂还要说什么,轩辕宸大手一挥:“即刻进去捉拿刺客!” 侍卫们立即一拥而上。 叶念惜心立即悬了起来!那 些画卷啊!再看李尚书,双眼露出一丝冷笑正瞅向轩辕谂…… “抓活的!”轩辕谂脸色冷峻。 门破,侍卫闯入,里面刀剑声响了一阵子,便无了声息,顾飞出来禀报:“刺客被擒拿住后,服毒自尽。” “什么?不要动刺客尸体,我进去查看一下。”李尚书奔进了房间,轩辕谂和叶念惜跟在后头也进了房间。 叶念惜松了口气,房间墙壁上空空如也,那些画卷已经不见了。 轩辕谂何时收起来了? 不幸中的万幸。转眼看他,不由得顺着他的眼睛看向了李尚书,李尚书正四处看,似乎在寻找什么。 轩辕谂道:“李尚书,尸体就在那里,你打算怎么着?” 李尚书这才定了定神:“微臣怎敢做主,该有皇上做主才对。” 轩辕谂哼了一声:“拖出去,将这房间里外打扫干净。” 轩辕宸一直在外面站立,看到两具死尸用衣袖掩了掩鼻子:“快快拖出去埋掉。” 众人返回前庭,叶念惜才看到红杏身上箭未拔出,有些气恼:“碧螺,桃红,不是让你们叫府中大夫吗?” “咱们王爷是神医,府中自然无须大夫。”碧螺道。 轩辕谂上前查看红杏的伤势,碧螺已经将处理伤口的用具和药品悉数准备齐全,轩辕谂顺手拿起个尖刀在红杏伤口割了下去,血冒出,伸手拔出冷箭,动作干脆利落,等红杏啊的一声喊痛时,已经将箭头扔在地上。 “你们给她上药包扎伤口吧。还有念惜,虽然只是划破了皮,也要好好清理,免得落下疤痕。”轩辕谂站起身来,快走几步,追上轩辕宸和李尚书。 等叶念惜包扎好伤口到了前庭时,轩辕宸已经起身准备走了,问过叶念惜的伤势后,又道:“今日你救了 朕,朕铭记在心。不过你何时学会了武功?” 叶念惜汗颜:“乱世之中,学两招防身而已。” “过些日子,朕再来看你。” 轩辕宸离去,李尚书离去。门口只剩下叶念惜和轩辕谂。 “李尚书不是来与你商量事情吗?怎的走了?”叶念惜问道。 轩辕谂冷脸:“皇上让我查刺客之事,自然没时间与他商量事情。他今日来的还真巧了。” 两人转身往回走,叶念惜好奇:“那房间里的画卷你收到哪里去了?” “都烧了。”轩辕谂低声。 “啊?为什么?” 叶念惜暗自可惜,那么多画卷啊,都出自轩辕谂之手,早听玉珠说过轩辕谂字画称绝,价值不菲,这要烧了多少银子啊! “那日见你看了画卷不高兴,便都烧了。” 轩辕谂解释,不过这原因只说了一半,还有一半是念惜公主的画卷被红杏瞧见,唯恐生出事端,便一狠心毁尽。当时是非常不舍,但今日看来却是明智之举。 “我现在才是真的不高兴了。”叶念惜暗自后悔,早知道要烧掉,还不如让他送给自己呢。 “那日你瞧见了画卷,可曾对旁人说过?”轩辕谂问道。 “没有,我连这王府也出不去,对谁说?”叶念惜忽然抬头:“今日的刺客与画卷有关?” “聪明!”轩辕谂赞许:“叶念惜,你真的与以前大不相同。” 叶念惜可不在意他的称赞,两人一顿分析,这才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理了个清楚。 刺客此次前来的目的或许是皇上,因云王府戒备不严,是刺杀皇上最好的时机。 刺杀不成,便将皇上与众人引到那挂满画卷的房间。 而此时李尚书突然出现,便是要促进这一切顺利进行,他劝说皇上进庭院,极力主张进 房间,以及他进房间后首先看的不是刺客而是四壁,这些细节都证明了他的目的便是画卷。 让皇上看到轩辕谂对念惜公主的深情厚意,兄弟二人怎能不起罅隙? “我这房间里的画卷看到的人不多,只有每天负责擦拭桌案的碧螺桃红,还有便是你和红杏。李尚书知道画卷,定然是近期走漏的风声。”轩辕谂分析的头头是道。 “你是怀疑我?”叶念惜有些心虚。 “你不会这样做,我与皇兄不和,对你没好处。况且能调动李尚书这么个大人物,不是你能做到的。”轩辕谂心思缜密,考虑事情周全。 叶念惜自然知道是谁,除了红杏还能有谁? 一定是她前几日借着回宫给自己取衣物时向九王爷通风报信,而九王爷与李尚书关系紧密,这一切做的滴水不漏。 九王爷的心思不比轩辕谂少,怪不得能够把持朝政,一手遮天。这一次的布局极为精妙,若不是轩辕谂挑明,自己都看不透,只可惜棋差一招,竹篮打水一场空。 轩辕谂势必要找出泄密之人,可是红杏方才救了自己一命,纵然有天大的错误,自己也该还她一次,如此打算着,叶念惜开口:“轩辕谂,我的侍女我自己会管束,你不要插手。” 轩辕谂双手负身后:“叶念惜,心太软有时会害了自己。” 叶念惜没有做声,回庭院去看红杏,她的伤似乎不轻。 红杏趴在床上,后背血染了一片,碧螺和桃红坐在床边,一个给她喂药,一个帮她擦拭额头汗渍。看到叶念惜和轩辕谂进来,红杏警惕起来,明显不安。 轩辕谂让碧螺与桃红退下,将门合上,转身看向红杏:“今日之事还真够巧的,本王不想与你废话,只问你一句:我那房间里 挂着画之事,是不是你泄露了出去?” 红杏神色黯然,眼睛低垂:“云王爷既然没有做亏心事儿,又何必怕人瞧见那些画卷?” 轩辕谂一声冷笑:“本王就算做了亏心事儿,也由不得旁人说三到时。平生最恨被人算计,今日就杀了你,以绝后患。” “我知道,所以没打算活着离开云王府。只是希望云王爷能让我死的干脆一些,不要暴尸荒野。”红杏没有求饶,而是勉强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那后背的伤口因这一动,有血迹渗出。 叶念惜急忙拦住了轩辕谂:“她是我的侍女,今日救了我,你不能杀她。” “妇人之仁!她会害死本王,会连累你!”轩辕谂拿了床角处的腰带上前便要勒住红杏的颈处。 “轩辕谂!只答应我这一次,放了她。你若是杀了她,便也杀了我吧。她是我的侍女,我该对她负责任。”叶念惜站在了红杏身前,不许轩辕谂靠近。 “主子!”红杏轻轻唤了一声:“没想到你能为我说话,红杏死而无憾了。让开吧,莫要连累了你。” 叶念惜看着轩辕谂,丝毫不让步:“她才十七八岁,正是女儿家最美好的年龄,若是就此丧命,实在可惜,就当我欠你一份人情,放了她。” “让开!否则本王连你也杀!”轩辕谂星眸圆瞪,现出杀机。 叶念惜吓了一跳,强作镇定:“轩辕谂,你真的要杀了红杏?那就先杀了我吧。” 虽然觉得轩辕谂不大可能杀自己,可是瞧他那样子,心中有些害怕,不会真的死在他手上吧? 身后红杏拉了拉叶念惜的衣角:“主子的恩情,红杏来生再报答。让开吧,云王爷杀人不眨眼,他会真的杀了你。莫要为红杏葬送了卿卿性命。不值得!” 第33章 我怎能让你死? “世间之事没有什么值得与不值得。你救了我,我也该救你,若是不能,只愿命薄!”叶念惜打定主意,就是不让开。 双方僵持片刻,轩辕谂猛然扔下手中腰带:“好,本王就给你这个人情,若有下次,决不轻饶。”甩衣袖离去。 叶念惜松了口气,轩辕谂是有仇必报,今日能让步,实属不易。腿一软,坐在了床边。 红杏似乎也松了口气:“多谢主子救命之恩。有句肺腑之言要告诉你,不知是否肯听?” “说吧。”叶念惜转头看红杏。 “云王爷对你很好,可是你不要对他动心。若想立足,必须依靠九王爷,他的势力太过庞大,翻云覆雨只在转手之间。”红杏低声道。 “为何要告诉我这些?今日又为何要替我挡箭?”叶念惜有些诧异。 “我自幼孤苦,无依无靠,无人疼爱,你待我还算不错,不像其他主子那般非打即骂。”顿了顿,红杏又道:“为九王爷做事,我总是提心吊胆。这样的日子很难受。” 原来红杏也是可怜之人,叶念惜握住她的手:“你以后做什么事时,能不能跟我商量一下,让我心里也有个底儿?” 红杏点头:“若非主子求情,方才我便死了。从此以后,这条命是主子的,只是九王爷那里还需做做样子。” 叶念惜点头:“你我都是身不由己,我怎能让你死?以后我们互相扶持,互相依靠。” 红杏落下泪来。 叶念惜庆幸自己饶过了红杏,因为从她口中得知了许多九王爷轩辕礼的事情,这并非她的初衷,实属意外所得。轩辕礼的势力远比表面上看到的更为庞大,他的探子遍及朝中众位大臣的身旁,包括这云王府里,都有九王爷的人。 叶念惜有些胆颤,早该想到连自 己身旁都有轩辕礼的人,更何况堂堂云王爷? 只是红杏并不知道探子是谁。想起轩辕谂平日里谨小慎微,定然也是知道此事,应该做好了防备。 “九王爷为何要如此处心积虑?”叶念惜问道。 “奴婢也不知道。”红杏摇头,她只是个小人物,帮忙传递消息而已,知道的并不错。 不会是要谋反吧? 纵观历朝历代,凡是掌握大权而未在皇位者多有反心,尤其是这皇亲国戚之人。叶念惜这么猜测,没有敢说出来。 嘱咐红杏好好养伤,叶念惜走出房间,硬了硬头皮,抬脚去找轩辕谂,方才他的火气不小,自己总该为红杏之事向他赔礼道歉。 进了轩辕谂的书房,他正半躺在床榻上看书,慵懒悠闲。叶念惜很难将眼前之人与方才怒目冷对联系在一起,小心翼翼上前:“云王爷不生气了?” “本王只不过配合你演一场好戏给那侍女看,收服人心了?”轩辕谂翻了一页书,目不转睛。 “演戏?你也会演戏?轩辕谂,你方才险些要杀我,知不知道我都快吓死了?”叶念惜伸手将他的书夺下放到案几上。 “你也会怕?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仿佛是我欺负了你的侍女。”轩辕谂坐了起来:“你该怎么报答我?” “报答?呸!” 叶念惜跺脚,怎的被轩辕谂给骗了?他还真是天生的好演员,连自己都看不出来丝毫破绽:“轩辕谂,你以后能不能剧透一下?这神演技,能拿奥斯卡了。” “什么卡?”轩辕谂问道。 叶念惜无语…… 因那两个刺客已死,所以轩辕谂并未查出什么来,他自然也怀疑过李尚书和轩辕礼,只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只能不了了之。而轩辕宸一直认为刺客是针对自己而来,也加强 了戒备。 到了月底,各个铺子的管事又送来账本,叶念惜正好在云王府,自然而然接下了这差事。好处当然丰厚,每个店铺月底都会将店内上等物品送来一些孝敬云王爷,这一次这些东西多数都堆在了叶念惜的房间里。 叶念惜看了账本,果然比半个月前好了许多,只是记账的方法太过复杂,叶念惜提议换种记账方法——复式记账法。 先是将大致记账原则讲给了轩辕谂,他拍案称绝:“叶念惜,你该是个做买卖的奇才。” 别看轩辕谂表面冷漠,头脑可灵活的很,经过叶念惜讲解,半天的时间便全部掌握,还根据店铺经营的特点进行了简单的改良,更加简洁明了。 叶念惜暗道:“轩辕谂才是经商的奇才吧!” 管事们取回账本的当日,便开始了普及复式记账方法,轩辕谂亲自讲解,务必要每个账房先生都掌握。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讲的头头是道。 自此轩辕谂每个月底每个铺子只需看两张报表即可,掌握了所有铺子的经营状况同时也不会太麻烦。 “叶念惜,你到底是失忆了?还是变聪明了?我怎觉得你像是变了一个人?”轩辕谂问道。 叶念惜呵呵一笑:“我若说是换了一个人,你会不会吓一跳?” “我才不会相信。若是换了一个人,你胸口的伤疤怎会一样?还有脚底的印迹,天下无双。”轩辕谂自信满满。 与轩辕谂相处多了,才觉得这人其实也就是表面上冷酷,不苟言笑而已。为人还算不错,至少没有皇家子弟惯有的贪图享乐寻花问柳恶习,也不会主动欺负算计旁人。心肠也不错,虽然对府中下人要求严格,若是他们家中有了事儿,定然照拂周全。叶念惜对轩辕谂的印象渐渐得 到了改观。 一直到七夕,叶念惜都还未能离开云王府,听说外面街上十分热闹,尤其到晚上,还会有鹊桥盛会。 叶念惜被红杏说动了心,于是去找轩辕谂,想要出府玩一圈儿。 轩辕谂一本正经:“这可不行。那日方道师说你身上有邪气,二十八天内不能出云王府的大门,眼前时间过去一半,怎能前功尽弃?” 叶念惜与红杏早就想好对策,拿出一根红绳来:“红杏到街上找了个道士问过,人家说只要系着这根红绳,便可保证三个时辰内无事。” 轩辕谂绷着脸:“反正去除邪气是你自己的事情,本王管不着。不过既然你在云王府,本王也要对你的安全负责,今夜与你同去。” 叶念惜和红杏一愣:“我们是要微服出府,带上王爷这么招摇之人,不太方便。” “本王也微服出府。”轩辕谂不容置疑,一定要跟着两人。 于是七夕当夜,轩辕谂、叶念惜、红杏和碧螺四个人换了普通衣衫出了云王府,为了掩饰身份,叶念惜故意换了男装,于是四个人扮成了两对情侣,从云王府的后门偷跑了出去。 大街上果然热闹非凡,年轻男女跑上街头,挑着花灯,端着巧果,纷纷奔往鹊桥祈福相会。 叶念惜从未见过古代的七夕夜,自然兴奋不已,红杏和碧螺都是小女儿家,情窦初开之际,看着大街两旁卖银针红线便跑过去仔细挑拣。 四个人中只有轩辕谂平淡如常,跟在叶念惜身后。 “七夕节该是盛大的节日吧?皇宫里没有什么活动吗?”叶念惜边走边看。 “有啊,宫里晚宴,妃嫔们歌舞。不过本王向来孤寡一人,不屑参加。”轩辕谂望着眼前的妙龄女子身影。 叶念惜只顾着寻找鹊桥,并未察觉到 他的落寞。 忽然身后人群涌动,有人喊:“城东有烟花,大家快去看啊。” 抬眼向前看去,湛湛夜空五彩烟花盛开,炫耀夺目,星光失色,明月黯然,一个接一个的烟花如银龙腾天,绚烂多姿,如百花盛开。 叶念惜被波涛汹涌的人群推动,身不由己向前而去,只听得身后红杏喊自己,回头去看,哪里还有人影,都已经淹没在人海之中。 “轩辕谂!”叶念惜脱口喊叫。 “我在这里!”轩辕谂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叶念惜才发现他从未离开自己:“幸好你没丢!” “我带你出来,自然会带你回去。”轩辕谂抓住了叶念惜的手。 那冰凉的手指骨节分明,笔直有力,叶念惜觉得不妥,想要挣开,不料被身旁人挤了一下,险些摔倒,反而将这手指握得更紧。 轩辕谂神色一凛,握紧叶念惜的手:“这样才丢不了。去哪里?” “鹊桥!”叶念惜回头看不到红杏与碧螺。 在轩辕谂的带领下,两人走向城南鹊桥。 远远看去,鹊桥上已经站立不少年轻男女情侣,有的在桥边放许愿灯,有的抬头望星空,有的亲昵低言细语。 “你确定要上这鹊桥?”轩辕谂问道。 “当然,既然来了,总要上去走一走吧。” 叶念惜拉着轩辕谂上了鹊桥:“你说哪个是牛郎星?哪个是织女星啊?天上的喜鹊真的会出现吗?” 叶念惜边走边抬头看星空,寻找黑夜中最亮的两颗星星。 两人站在鹊桥中央,一个抬头,一个侧目,十指相扣。叶念惜仔细看着牛郎织女星,没察觉自己的一笑一颦都印在了另一个人的琥珀瞳孔中,身边人已然失了神儿。 “真是可笑,两个大男人,竟然手拉手上了鹊桥!”有人嘲笑走过。 第34章 鹊桥梅花血 怎的不对劲儿? 叶念惜低头看自己一身男子衣装打扮,才明白那人说的是自己和轩辕谂,急忙松开了手,挪了一步,保持距离。 “怎么?不怕一会儿走丢了?若是计较旁人言论,我帮你。” 轩辕谂话音刚落,伸手将叶念惜的束发带子扯开,发丝如瀑布散下,垂至腰际。 叶念惜吓了一跳,刚要呵斥他无礼时,轩辕谂托起长发绾了个发髻,从衣袖中取出簪子为她插上。以水为镜,依稀可见已然是女子装扮。 “没想到你手挺巧的,是不是经常给女子绾发?”叶念惜抬眼问他,略带嘲笑。 “这双手只为你绾发丝,若是愿意,我可以一辈子朝朝暮暮为你绾发。” 轩辕谂的双手环绕在叶念惜的腰际,前胸贴在了她的后背上:“念惜,自从皇兄当众说出不会给你名分,我便一直心神不定,这几日与你朝夕相处,更是心乱如麻。想起过去的种种,我承认是我伤害了你,我愿意用一辈子来偿还。我们重新来过好吗?” “你喜欢念惜公主?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叶念惜紧张,更加好奇,轩辕谂的热气在耳际处熏染,那尘封往事也随之打开。叶念惜终于得知了轩辕谂与念惜公主的一段情。 那一年,轩辕谂十八岁游历至车璃国舛岳之地,巧遇一女子名叶念惜,十五岁,正是初长成之时,郎才女貌自然互相欣赏,只是并不知道彼此的身份。 念惜为轩辕谂挡箭中毒,轩辕谂为她查看伤口,吸出毒血。那伤口在前胸,自然两人都是面红耳赤。 次日叶念惜将绣了鸳鸯的香囊送给轩辕谂,暗表心意,轩辕谂将黑血石给了叶念惜算是定情信物。两人又在梅花树下许下白头到老 之词,浓情蜜两厢缱绻。 可是那一日,轩辕谂为叶念惜吸毒,自己却中了毒,他以为依靠精湛的医术可以去除,没想到这毒太过厉害,将自己折磨的生不如死。知道时日不多,不愿连累叶念惜,便对她忽然冷落下来,恶言相向,说自己不过是一时寂寞而已,对她绝无情意。 叶念惜伤心不已,悲痛离去。 轩辕宸登基为帝,封轩辕谂为云王爷,迫于朝中压力,与他一同出使车璃国。在车璃国皇宫,轩辕谂万万没想到又见到了叶念惜,两人都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叶念惜早就听闻紫胤国轩辕谂才情过人,不是纨绔之辈,认为其有苦衷。当得知两人被关入牢房时,亲自去见轩辕谂。轩辕谂装出了情深意重的样子,骗的念惜公主救了两人。 此后两国大战,念惜公主来求和,先见的是轩辕谂,以为他会念及旧情,劝说皇上。可是轩辕谂冷言冷语,让念惜公主死了心。无奈之下,念惜公主见了紫胤国的皇上轩辕宸,轩辕宸提出和亲一事,念惜公主答应了。轩辕谂顿时万念俱灰,从此性情更加冷漠。 “若非你身上的毒,现在你与念惜公主便在一起了。你拒绝,是怕连累她。”叶念惜终于体会到轩辕谂的良苦用心。 “皇兄很在意你,我只有隐瞒感情。只是他给不了你名分,你快十八岁了,能等他几年?皇后已经为你张罗相亲,我可以去找皇后,让她成全你我。念惜,我欠你的,这辈子我都会待你好。”轩辕谂轻轻吻着叶念惜的脸颊,他对她除了爱意,更多的是愧疚…… 原来冷漠的王爷如此痴情,那阴间的念惜公主若是知道了,是否会感动落泪? 叶念惜没有推开轩辕谂,反而 握住了轩辕谂的手,想要给他些温暖,这具身子是念惜公主的,她该得到这迟来的情意。一段痴情一场误会,解开时竟是阴阳相隔,直教人唏嘘感慨。 “轩辕谂,那些往事都过去了,再提起来多没意思?我都忘记了,你也忘记吧。你该找个好人家的女子。”叶念惜最终还是推开了轩辕谂。 “念惜,你还怪我?”轩辕谂不解。 “不是怪你,而是我与你之间已经没有可能。”叶念惜不想解释太多,她迟早要回去,离开这里。 两个人走下鹊桥,此时已经月上柳梢头,人群渐渐散去。 轩辕谂忽然道:“叶念惜,今日能与你一起走过这鹊桥,此生纵然不在一起也是无悔无憾。” 叶念惜回头看,鹊桥前石碑上几个字:“鹊桥相会,姻缘自牵。生不同衾,死亦同穴。” 回到云王府时,红杏和碧螺已经回来,看到叶念惜换了发饰,相视一眼,都没说话。轩辕谂心情不好,独自回了书房,叶念惜暗暗叹口气,也回了房间。 红杏凑到叶念惜面前:“主子,今日夜里出去,我收到了九王爷的命令,他已经知道云王爷待你不错,要你设法挑拨皇上与云王爷的关系。” “那今夜我出府之事?”叶念惜抬头问道。 “我没有说。”红杏去外间床上睡觉。 叶念惜久久难以入眠,因为身上的毒,轩辕谂将念惜公主拱手相让,造成了两人之间的遗憾,也是因为这毒,轩辕谂活不过两年。 这到底是什么毒? 次日清晨,叶念惜算准了时间拦住要去上早朝的轩辕谂:“我在云王府里呆着实在无聊,能不能借几本书看?” 轩辕谂着急上早朝,大手一挥:“本王的书房,书多的是,你随便去 找吧。” 目送轩辕谂背影消失,叶念惜兀自一笑,要的就是这句话。 得意走向轩辕谂的书房,看着身后的红杏、碧螺和桃红:“我去王爷书房看会儿书,你们也知道,他的书房不许旁人进入,今个儿上午给你们放假休息,不许打扰我看书。”说着关上门窗,将侍女们都隔在了门外。 透过窗户缝儿,看到侍女们离开,叶念惜得意一笑,这才走到书架前,翻看书籍。 其实古人的书籍她没兴趣,若是有兴趣,也是因为想知道这书值多少银子。不过今日叶念惜的确是来找一本书,轩辕谂精通医术,定然有关于医术方面的书籍,叶念惜找到正是解除轩辕谂身上毒的法子。 而出了府门的轩辕谂,忽然停住脚步,向后看了一眼,无奈时间紧迫,早朝不容耽搁,只能暗自盼着是自己多心了,提衣襟上了马车入宫。 翻了几本,叶念惜茫然了,心底暗骂轩辕谂,怎的这书籍摆放毫无章法?不知道分门别类摆放吗?找起来怪麻烦的。 望着满满当当的书架,叶念惜直发愁。 一本一本挨个找,翻得手腕酸疼,还是没有结果。 轩辕谂的书籍以诗词游记居多,史书其次,医书反而不多,一本针灸录,一本草药纲要,还有一本疑难杂病详解。就是没有如何解毒的书。叶念惜手脚麻利,大致翻完后坐在地上叹气,来书房是个失误啊。 算着轩辕谂早朝该回来了,叶念惜胡乱拿了两本书打算出去,眼角余光扫过案几之下,赫然发现案几下竟然放了几本书。 怎的这里还有书籍? 叶念惜伸手拿了出来,竟然没有一丝灰尘,想来是轩辕谂经常读的书籍。 总共七本书,两本权谋,两本兵法,三 本医书,其中一本上面只有两个字“毒略”。 叶念惜翻开看,蝇头小字密密麻麻,心中惊喜,正是自己要找的书,坐在地上靠着案几开始翻开,顿时头大了,三寸厚的书,足有千页,单是看目录,便有上千种毒,自己又不知道轩辕谂中的什么毒,如何查? 胡乱翻着,一张薄纸掉了出来,叶念惜捡起看,是一封信,上面写着:“梅花毒,车璃国墨梅根茎汁液炼制,重则要人命,轻则生不如死。每月发作,直至咳血而死。初中毒者,以黑蛇血解之即可,中毒深者,三年内以梅花血溶龙胆石饮下方可解,三年后再无解药。” 轩辕谂中的莫非就是梅花毒? 叶念惜又将纸上字看了一遍,默默记在心间。 信末尾一句话:“轩辕谂,你也有今天!求小爷一句,小爷给你找解药去!”落款:“沈奕” 这话证明了轩辕谂中的毒的确是梅花毒。 沈奕又是何人? 叶念惜没心思多想,只是想着三年,现在算起来,轩辕谂中毒已经两年了,他不是还有两年的时间,而是只有一年了,他竟然只有一年的命了。 龙胆石,叶念惜知道,自己坠崖时手中握着的正是那龙胆石,倒是可以按样子寻找。可是那梅花血是什么东西?梅园里梅花千百种,可否有这东西? 门推开,阳光射入,叶念惜本能眯缝眼睛,用手遮挡瞧去。 轩辕谂大步走了进来,他看到坐在地上的叶念惜愣了一下,随即看到了她手上的信件,急忙上前,“你怎的翻看我的东西?” “轩辕谂,梅花血是什么东西?”叶念惜只是问他。 “与你无关。我就猜到你大清早要借书看有蹊跷。”轩辕谂夺过她手中信件,将地上书籍收起来。 第35章 相亲遇冷王 “你只有一年的寿命,不害怕吗?”叶念惜不知道这男子为何不肯去找解药。 “你都知道了?尽管说出去,云王爷命不过一年,让那些权臣们嚣张得意下去吧。本王没有什么可怕的。”轩辕谂怒道。 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叶念惜刚要解释,轩辕谂又道:“就算只有这一年的命,我也会全心全力帮助皇兄,让他坐稳皇位。叶念惜,你身上的邪气之说不过是来我云王府的一个幌子,不要以为本王什么都不知道。” 叶念惜走出了书房,轩辕谂的脾气无常,怎的一回来就发火了?姑且念在他命不久矣的份上,不计较了。 书房里轩辕谂落寞坐在椅子上,望着关上的房间门,将那女子隔在外面,眼底悲伤流淌。 他今日刚出府便接到了探子的报信,叶念惜到云王府辟邪,是九王爷轩辕礼的杰作,目的是要探明自己中毒深浅。轩辕谂一路都觉得不对劲儿,早朝也是分了心,一回来便看到叶念惜拿着那封信,顿时怒火攻心。 渐渐冷静下来,轩辕谂有些后悔,自己怎对她发了脾气?她若是只想探明自己的身子状况,为何还要问梅花血? 而此时叶念惜拿着那本草药纲要来回翻看,就是没有找到关于梅花血和龙胆石的记录。 轩辕谂对所中之毒讳言莫深,所以不便去问他,也不便去问旁人,只能暗自揣摩。幸好还有一年的时间,不着急。叶念惜从此开始留意医药方面的书籍。 此后轩辕宸来过两次,叶念惜问起他轩辕谂身上的毒,发现他不仅不知道是如何中的毒,更不知道如何解毒。 轩辕谂竟然连他的皇兄都隐瞒,这梅花血和龙胆石真的那么神秘吗?叶念惜想要在书中寻找着两种东西的记录,却是不见踪迹。 转眼间,二十八天过去,叶念惜回 宫中,轩辕礼花了这么多工夫,无非是想知道轩辕谂的身子状况,叶念惜思虑良久,终于给出了答复:“未见异常。” 回到宫里,静成皇后便派人来请叶念惜过去,叶念惜顿时头疼。 这是又要相亲的节奏啊! 未满十八岁,这个时候该是要考大学了,别说是成亲,就是谈个恋爱也会受到阻挠。 古人却是要娶妻生子了。 果不其然,这一次静成皇后一下子安排了两位男子,年轻的十八九岁模样,皮肤白皙,眉清目秀,一副文弱书生模样,是丞相的学生,自称文公子。年长的将近三十,胡子拉碴,身高体壮,威风凛凛,朝中少将军姓武。 一文一武,倒是有意思,叶念惜听到两人自我介绍后,禁不住一笑,明媚动人,那两人看的目瞪口呆,纷纷献殷勤。 文公子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讲的是诗词歌赋,用尽了华丽辞藻。武将军则恨不得当场展现拳脚,显露英雄气概,期间还用了句“美人配英雄”,让叶念惜讪讪无语。 这两人连轩辕谂的十分之一都比不过,如何能入自己的眼? 叶念惜无端的将两人与紫胤国第一美男相比,自然瞧不上。坐了片刻后,便抱着皇后的……心肝儿……去庭院里玩耍。 正与心肝儿一起扑蝴蝶,转眼看到地上多了双绣金线黑底云靴:“轩辕宸!” 抬头笑道,随即愣住了,对方的脸色不甚好看:“叶念惜,看清楚再叫。” “轩辕谂,你走路能出点儿声吗?”叶念惜埋怨。 “你耳朵背,还怪别人?”轩辕谂反问。 两人正说着,静成皇后带着那两位男子走了出来:“哟,云王爷来了。” 轩辕谂过去给皇后施礼,同样静成皇后身后两位男子给轩辕谂施礼。 轩辕谂立即明白,瞥了一眼叶念惜:“念惜公主怎的这 么着急嫁人?一天见两个,不知道选上没?” 叶念惜被他冷嘲热讽,脸上挂不住,立即呛声:“文公子博学多才,谦卑恭让,与云王爷相比多了些谦谦君子之风,武将军威风豪爽,一表人才,比云王爷多了些男子气概,两位都是人间珠玉,英雄少年,倒是叫我为难,不知该选哪一个。也不知两位可瞧得上我?” 那两人听的佳人夸赞,都是喜上眉梢,自然争抢表态。 一个道:“姑娘貌美倾城,温柔娴淑,鄙人愿意迎娶。” 一个说:“姑娘若嫁我,定然衣食无忧。” 轩辕谂瞧了瞧两人,又看看叶念惜,毫不客气道:“这样的人,你也瞧得上?脑子被驴踢了吧?” “那你踢轻些,免得我又犯傻了。”叶念惜抱着心肝儿去了静成皇后身旁。 那两位男子露出笑容,望着叶念惜。 轩辕谂恼火,又不便发作,高声道:“文公子是高丞相的学生吧?那日与高公子一起去群芳阁寻花问柳欠着银子不给,伺候了你一夜的小翠姑娘都被气的吐血了,有时间记得去瞧瞧她。” 不等那书生回答,又问向武将军:“将军妻妾成群,讨了念惜公主是要做第几个小妾呢?家中房子可够住?还有你那正室,出了名的母老虎,可同意了让将军再纳妾?” 书生脸红,少将军脸黑,静成皇后笑道:“云王爷是怪罪本宫不会选人了?都退下吧。本宫有事情和云王爷说,念惜你也来吧。” 叶念惜狠狠瞪了轩辕谂一眼,跟着静成皇后进入寝宫大殿。 轩辕谂双手负于身后跟了进去。 三人落座,静成皇后开口:“自从有了身孕后,总觉得身子不舒服,宫中御医都说无事,是正常现象,可是本宫不相信。你也知道,这骨肉对皇上与本宫意义非凡,务必谨慎,所以本宫求 了皇上,请云王爷来看看脉象,唯有云王爷的话,才能让本宫安心。” 轩辕谂遵命,走上前,取了锦帕搭在静成皇后的脉搏处,仔细号脉。 叶念惜拿了鱼干片给心肝儿吃,这只狸猫通人性,每次见到自己总是蹭过来,招人喜爱。叶念惜用手指梳理心肝儿的绒毛,它喵呜一声蜷缩在叶念惜怀里,闭目养神。 “皇后的身子无恙,该是放心。只是最近天气炎热,有些火气,少吃凉食,每天一碗莲子绿豆粥即可。”轩辕谂起身回到位置上。 静成皇后这才放心:“念惜,这段日子你没来看心肝儿,它的脾气暴躁许多,前几日本宫给它喂饭,它都不吃。既然你回来了,就多来几趟,与我说说话,心肝儿见了你也高兴。” 叶念惜有顾虑,静成皇后有了身孕,宫里多少人眼睛都盯着呢。这勾心斗角的事情时刻发生,有了上次灵贵妃的教训,她不得不小心谨慎。 轩辕谂看出叶念惜的为难,开口道:“念惜身上的邪气刚刚祛除,正气还未全然恢复,皇后怀有龙种,实在不适宜与之多见面。” 静成皇后听闻此言,只能作罢。 叶念惜暗暗松口气,起身告辞。 轩辕谂随即也离去。两人前后脚出了皇后寝宫,轩辕谂追上叶念惜:“喂,你真的想嫁人?” “王爷该关心的是自己的身子,而不是我。”叶念惜加快脚步。 轩辕谂跟的紧紧:“叶念惜,我知道那日说话重了些,可是你也不能记仇这么久吧?” “不是因你说话重,而是你根本不相信我。你的账本我都看过,你的病情我也知道,若是怕我泄露出去,杀了我算了,免得你日夜担心。”叶念惜赌气。 轩辕谂急忙看左右,幸好无人,这才压低了声音:“你就这般在意我的看法?那我告诉你,我相 信你,总行了吧?” 知道他是敷衍,叶念惜随口道:“既然相信我,就告诉我梅花血是什么?” “好,我告诉你。梅花血便是女子的血。”轩辕谂道。 “胡说,那怎么能叫梅花血?”叶念惜看出了他的遮掩。 轩辕谂不得不露出认真的样子:“是女子的血加上梅花。” 叶念惜半信半疑,最终相信了,这个东西倒是好找,难道是另一个? “龙胆石,哪里有?” “不知道,我也寻找了许久。”轩辕谂露出沮丧之色。 叶念惜点头,她相信轩辕谂迟迟没有解药是因为这龙胆石难以找到。却不知道又被轩辕谂骗了,真正缺少的是梅花血。 望着叶念惜离开的身影,轩辕谂站了许久未动,这女子对自己的病情了如指掌,若是没有站在自己这边,该如何处置?她害了自己不要紧,害了皇兄呢? 紫胤国的大好河山将易手他人!该如何是好! 宫里的妃嫔多了,都是闲的无聊,刚过完七夕节盛宴,又开始筹备中秋节赏月。此时恰好静成皇后有了身孕,灵贵妃小产后身子一直羸弱,正是诸位嫔妃争宠的最佳时机。各自准备歌舞才艺,想要在中秋之夜一鸣惊人,夺得圣宠。 叶念惜听绿珊和玉珠讲述七夕夜盛会的情景,艳羡不已,只后悔自己当时未在宫中,所以这中秋节赏月一定要参加。 轩辕宸也送来帖子,叶念惜仍然由轩辕谂来照拂。 拿着帖子看来看去,叶念惜觉得有些扫兴,自己为何就不能一个人呢? 宫里呆久了自然闷得慌,叶念惜便经常带着绿珊出宫去玩儿,她不是妃嫔,所以自由许多,出宫后多是去轩辕谂名下的铺子里逛一逛,搜刮些好东西。 —— 听说现在僵尸肉很流行,大家要小心喔,尼妹……三四十年的存肉……真能放…… 第36章 中秋之夜表心意 距离中秋节还有半个月,玉珠见叶念惜许久未做新装,便去库房挑些布料,打算做几套新衣衫中秋节穿。没想到刚挑好的布料被灵贵妃的侍女瞧上,双方发生了口角。 玉珠本来就与灵贵妃的侍女们不对眼,这一争吵又落了下风,便回来向叶念惜告状,偏巧轩辕宸在,问了几句,道:“一块布料而已,朕那里有刚送来的上等苏绣料子,中秋节的衣衫朕送给你。” 叶念惜谢恩,轩辕宸调笑:“你不送朕些东西?” “皇上的东西都是精致无比,什么也不缺,我送的东西只怕要被扔到犄角旮旯。”叶念惜笑道。 “那就送朕一个能天天用得着的,能陪伴朕左右的……”轩辕宸眼含深意,声音渐柔。 叶念惜故作不懂,上下打量轩辕宸:“龙袍啊?” 轩辕宸只能苦笑:“你若敢送,朕就敢穿!” 女子送皇上龙袍,史无前例,所以轩辕宸和叶念惜都当做了个玩笑,不以为真。 谁也没想到,这句戏言,机缘巧合下竟然成真了…… 转眼间,中秋佳节到来,古代男女之间礼数繁杂,想要见面谈何容易,尤其是这些皇族高官的子女,男子尚好,可以抛头露面,女子便要身处闺阁鲜少出门。不过这皇宫里的盛会倒是给年轻人提供了见面的机会,尤其是中秋月圆,众位大臣携家带口,不必忌讳。 “这么说今夜便是个相亲大会了。”叶念惜与绿珊等侍女笑谈。 她志在吃喝赏月,并不想有什么艳遇,所以让绿珊给自己梳了个简单的发髻,略作装饰。 玉珠有些不平,“咱们主子空长了一副好容貌,整日里打扮的如此素气,就算不能跟了皇上,这月圆之夜,还不能找个夫婿?可是有好多女子盯着云王爷呢, 主子再不上心,只怕将来后悔莫及!” “你个小丫头,就盼着我嫁人呢,好去伺候其他主子是不?”叶念惜对自己的装束十分满意,在铜镜前转了两个圈儿后落座,让绿珊帮自己将发髻再调整一下。 玉珠笑道:“主子,奴婢才不离开你呢,你若是嫁入云王府,奴婢定然陪嫁过去,这样就可以天天见到云王爷了。” “是啊是啊,最好我再说服云王爷收你做个通房丫环什么的。”叶念惜笑容灿烂,主仆之间百无忌禁,说话随意。 “云王爷!”玉珠带着几分羞怯。 叶念惜呵呵一笑,以为她害羞了:“我在云王府住了将近一个月,就没见他近过女色,都二十岁了,还未娶妻,只怕是身子不好。” 与玉珠绿珊十分熟稔,平日里情同姐妹,自然说话也放肆许多。 “本王身子不好?叶念惜,你的侍女可比你的眼光要好的多。”轩辕谂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一身冷气散发着。 叶念惜吓一跳,瞪了玉珠和绿珊一眼,两人一脸无辜,玉珠悄声道:“方才奴婢提醒主子了啊。” 绿珊则捂嘴偷笑。 真是不能背后说人闲话,叶念惜无奈站了起来:“你来的可真早啊?”。 “我以为你就算不愿意见到我,也愿意见到这些东西呢。”轩辕谂闪开身子,叶念惜才看到他身后跟着两个侍卫,抬着个硕大的木箱子。 那两个侍卫将箱子放到屋里打开,里面东西挨个取出来,有衣服布料,有胭脂花粉,有金银玉器,诸多东西,最让叶念惜感兴趣的自然是那摆满了一桌子的各式糕点月饼。 “轩辕谂,你来的正好!”由衷而叹,捏起个糕点放入口中,香酥可口。 轩辕谂嘴角微扬:“月中了,管事们送来的,本王 不稀罕,送给你了。” 送就送呗,怎么跟打发叫花子似的? 若不是看在这东西琳琅满目的份上,叶念惜非要顶他几句不可。 “穿的如此素雅,想扮月上嫦娥?不过这颜色与本王倒是有些相配。”轩辕谂说着坐在了椅子上。 叶念惜汗颜,自己一身白色苏绣月华锦衫,裙摆边碧墨染就蝴蝶花绿边镶嵌。而轩辕谂偏偏一袭月白长袍,腰间碧玉带,袖口衣摆处墨绿色锦缎,纤尘不染。两套衣服款式质地不同,却因这颜色图案活生生成了“情侣装”。 “换!给我换衣服!”叶念惜立即翻箱倒柜。 “叶念惜,你若心里没鬼,何必换呢?”轩辕谂戏谑而道,玉珠和绿珊急忙附和:“主子这件衣裳精致应景儿,又是皇上亲自赏赐,若是今夜盛宴不穿,恐怕皇上怪罪。” “不换了,加一件外套总行吧?” 叶念惜找到了一件烟水薄纱上衫穿上,十分满意,刚落座,碧螺走了进来,手中捧着薄纱衣:“王爷,这衣服总算补好了,奴婢来的还算及时吧?” 叶念惜鼻子险些气歪了,轩辕谂穿上薄纱衣,与自己这一身更像是情侣装了。若说他是故意的有些牵强,人家这身衣服本来就是一套,只是出门时,薄纱衣被挂了洞,所以绿珊拿去修补。只能说是老天爷不长眼,此时叶念惜再脱下外套便显得小气了。 在梅园待了片刻,太阳西沉,叶念惜和轩辕谂去参加中秋节盛宴。 这一次仍然是在龙胤殿,众宾客开始入席,轩辕谂坐在了上次的位置,叶念惜挨着他右边坐下。过来和轩辕谂打招呼的人都免不了多瞄几眼叶念惜,怨念她的这一身轻装素裹。 不久九王爷轩辕礼在众人簇拥下走入大殿,眼角余光微微瞥 向叶念惜:云王爷和念惜男才女貌,倒像是天生一对。 说者有意,听者也有意,轩辕礼身后的一众臣子相视一眼,点头称是。 众人携带家眷坐定,皇上皇后驾到,轩辕宸望着殿下众人:“今日是中秋佳节,诸位不必拘于礼数,摘月阁已建成,用过晚膳,朕与皇后邀请诸位前往摘月阁赏月。” 众人举杯共饮,此次的气氛明显融洽随意许多,有舞姬献艺,有才艺过人的嫔妃自愿献曲。杯筹交错,琉璃酒盏琥珀光,热闹非凡。 有妙龄女子过来给云王爷敬酒,轩辕谂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周围聚集了不少女子,聊得都是琴棋书画。叶念惜听着无趣儿,自顾吃菜,可是今晚的饭菜怎的如同嚼蜡? 抬头看轩辕谂如此受欢迎,心中竟然不是滋味儿。 对面九王爷轩辕礼与高丞相碰杯喝酒,不时低声几句,转而哈哈大笑,轩辕礼高声道:“很配,相配的很啊,丞相与老夫眼光一样。” 这惹得轩辕宸有些好奇:“皇叔与丞相谈论什么?如此高兴?” 轩辕礼转过身,面对皇上:“我们在说云王爷与念惜公主是天生一对地设一双,瞧这衣裳都是如出一辙。” 轩辕宸的脸色立即阴沉下来,他早就注意到两人的衣衫,叶念惜的衣衫是他送的,自然不能怪罪,可是这轩辕谂怎能如此巧合?不过还是摇头道: “谂弟与念惜之间并无情意,皇叔莫要牵错了线。” 九王爷似乎并未听出警告的意思,继续道:“怎么会?云王爷风流倜傥文武双全,念惜公主貌美倾城,都是妙龄之时,一个未娶一个未嫁,在云王府里朝夕相处,只怕已经生情。” “谂弟,到底有没有?”轩辕宸的厉喝,众人吓得都停止了说话, 一起看向轩辕谂。 轩辕谂面前的女子迅速散去,他缓缓站了起来,方才九王爷的话已经听的清楚,脑子中迅速转着该如何回答。 这是一个表明心迹的好机会,不能再让叶念惜陷入无休止的相亲中去,而他早就听说皇上赏赐了叶念惜中秋之夜的衣衫,特意选了一套相匹配的长袍,既然敢穿,自然敢承认:“皇叔说的极是,我未娶,她未嫁……” 叶念惜一听,心中大急,伸手掐了轩辕谂一下。 看他仍然要接着说下去,便站了起来,接着他的话道:“却也未必是一对儿。我住云王府二十八天,几乎天天见到云王爷,若是两情相悦,早就在一起了,何必等到皇后安排的相亲?皇上莫要误会,让念惜嫁不出去,让云王爷丧失了今晚如此旺盛的桃花运。” 叶念惜看到轩辕宸仍然存有怀疑,笑道:“我与云王爷有些投缘,若是不嫌弃,倒是想结为兄妹。” 轩辕谂一愣,冷哼一声道:“本王嫌弃。” 叶念惜看向轩辕宸,这种事情,他若是开口变成定局,自己与轩辕谂便再不会遭人非议,于他于己都是好事。 轩辕宸道:“你若是与他结为兄妹?不就也是朕的妹妹了?不合适,不合适啊。” 这么说着,眼中猜疑散去。 叶念惜只能自找台阶:“不合适就算了,我也只是说笑而已。” 轩辕宸呵呵一笑:“去摘月阁!” 于是众星捧月般跟在皇上身后直奔摘月阁。 轩辕谂一路上未理睬叶念惜,反而和凑到身旁的女子高声阔论,他的文采出众,谈吐高雅有趣,惹得众女子连连称赞,倾慕不已。 叶念惜暗自气恼,和自己在一起时,这家伙的话从来都多,应了那句古言: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第37章 抢皇帝老婆了 到了摘月阁,叶念惜才知道古人的智慧高深莫测,一座阁楼拔地而起,直冲云霄,飞檐陡壁独具匠心,内有楼梯盘旋而上直至顶楼,千盏宫灯点缀悬挂,将摘月楼布置的灯火通明,璀璨生辉。 叶念惜曾一度怀疑这阁楼的坚固性,可是众人拾级而上,竟然没有任何动摇。顶楼是个亭子,四面无墙,早就布置了看台与月饼瓜果,因这摘月阁一层容不下这许多人,所以众人按照等级高低在不同楼层观赏月亮。 皇上皇后自然是在顶层,皇亲国戚二品以上大臣及其家眷也都在顶层,叶念惜跟随轩辕谂有幸在这摘月阁的最高处赏月。 明月挂于夜空,亮如银盘静谧美好。 叶念惜忽然想起自己穿越的那一夜,也是这般圆润的月亮,今月曾照古时人。月亮未变,自己却变了身份和时空。 轩辕宸指着盘中月饼:“这是都城八宝斋的月饼,刚送进宫的。朕知道皇后爱吃,特意让他们做了八八六十四种馅料。那八宝斋的厨子是宫里先前的御厨,手艺了得,被谂弟挖走后,朕几次想要都没要回来。” 八宝斋是轩辕谂的铺子之一,以做糕点闻名,手艺堪比宫中御厨,花样多,款式好看,深受百姓喜爱,很多人来都城都要带回八宝斋的糕点给家中亲戚朋友。静成皇后尤其喜爱这八宝斋的糕点,所以此次皇上特意命八宝斋的厨子做了月饼。 静成皇后拿了块绿豆月饼轻咬一口,不住点头:“果然好吃。” 众人赏月吃月饼,不亦乐乎。 兴致高的,提出作诗赋词,这是轩辕谂的强项。不过众人可不愿意被他夺取风头,要轩辕谂做裁判,评价众人的诗词,轩辕谂倒是中肯,每首诗词点评优点不足各一处,不偏不倚,往往是点评比诗 词本身更精彩。 忽然静成皇后微微蹙眉:“我这腹部怎有些不舒服。” 欢笑声顿时止住。 轩辕谂立即上前号脉,眉头蹙起,伸手拿过一块绿豆月饼掰开仔细看,仔细闻,脸色大变:“皇后,快将方才食物呕吐出来。” 伸手点住静成皇后的穴道,哇呜一声,静成皇后顾不得形象,大口吐了出来。 有侍女过来伺候,轩辕谂急道:“快拿安胎药来。” 这话一出,轩辕宸大骇:“谂弟,是朕的骨肉有事儿吗?” 轩辕谂点点头:“皇后所食月饼中有滑胎药的成分。” “是谁要害朕的骨肉?”轩辕宸震怒,灵贵妃失去骨肉,他已经心痛不已,如今皇后又要失去骨肉,怎能不怒? 轩辕谂顾不得说话,为静成皇后运气安胎,等安胎药取来时,轩辕谂已经满头大汗,急忙为静成皇后服下安胎药,又写了几服药让侍女去煎药,忙得不可开交。 “将皇后送回寝宫休息。”轩辕宸发话。 “不可,此时万万不可移动,臣弟尚有办法保护胎儿。”轩辕谂急忙道。 眼看静成皇后的痛苦渐渐减轻,轩辕宸的心也放下,恢复理智:“既然是月饼的问题,那就将八宝斋的人叫来,朕要亲自审问。” 很快八宝斋的人全部被带了上来,掌柜管事厨子和伙计呼啦啦跪了一片,足有十来人。 轩辕宸指着月饼问道:“这里面的滑胎药是怎么回事儿?” 自然没人知道也无人承认。 轩辕宸命人用刑,务必要查明原因。 十几号人跪地求饶,轩辕谂出面:“皇上,送入皇宫里的月饼含有滑胎药,是掉脑袋之事,八宝斋的人没这个胆量。定然是有人暗中作了手脚,不如从嫌疑最大的人开始审讯。” 轩辕宸赞同,从主厨开始用刑。 主厨是先皇的御厨,知道宫里用刑的残酷,急忙跪在地上:“草民冤枉啊。” 轩辕谂与他有些交情有心相救,便问道:“那你认为何人最有可能?” 主厨想了想,忽然伸手指向其中一个伙计:“今日是他给草民打的下手,他是这几日新来店里的,嫌疑最大。” 轩辕谂脸色一凛,没有说话,一旁九王爷开口:“就从他开始审问吧。” 几板子下去,血肉横飞,那伙计哭道:“云王爷,救救小人,小人可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做的啊,您说了能保全小人性命的,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轩辕谂一愣,一旁九王爷轩辕礼插话问道:“从实招来,云王爷让你做什么了?” 那伙计央求着免了他的死刑才敢说,轩辕礼点头同意,于是那伙计将事情讲了一遍,他家中贫困,被债主催债,走投无路想要跳河自尽,被谂王爷相救,让他到八宝斋去做伙计,可是今日谂王爷忽然给了他一包药粉,说是要放到那绿豆月饼里,他便听了话,悄悄放了进去。至于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 “谂弟,你有什么说的?”轩辕宸问道。 轩辕谂此时才想起来一个月前的确安置了这么个伙计,立即单膝跪地:“皇上,这人的确是我救的,也是我让他去八宝斋做伙计,可是那药粉不是我给的,我怎会害皇后?害皇兄的骨肉?” “诬陷云王爷,罪加一等。”轩辕礼喝道。 那伙计哭声:“小人的确是按照云王爷的吩咐做的啊。云王爷于我有救命之恩,小人怎会陷害于他,若非今日挨了打,定然不会说出来此事。” “云王爷,毒害皇上的子嗣,此事非小啊。”轩辕礼深深一眼看向了轩辕谂。 “只凭一个伙计之言,便要定本王的罪吗?”轩 辕谂不服:“难道皇兄也怀疑臣弟吗?” 不知谁提了一句:“莫不是重演当年四王杀太子?” 轩辕宸脸色大变:“谂弟,朕想信任你。”言下之意,不能信任。 轩辕谂僵在地上,无言以对。 叶念惜听到身旁一位年轻公子问旁边老臣:“四王杀太子是怎么回事儿?” 那老臣低声解释道:“当年皇上还是太子之时,被四位皇叔联合谋杀,为的就是皇上膝下无子,皇位传于弟兄。太子大难不死,皇上心有余悸,便将诸位兄弟全部遣至边关,不得留在都城。今日云王爷毒害皇上骨肉,不正是为了皇位吗?” 叶念惜不相信,轩辕谂处处维护皇上,从未想过皇位,怎会毒害皇上的骨肉?定然是有人设计陷害,而这人不必说,多半是九王爷。而此时摘月阁文武百官,竟然无一人出来替轩辕谂说话。 有臣子提议废了云王爷,众人响应,轩辕宸神情复杂,犹豫不决。 叶念惜暗暗为轩辕谂担心,可是这个时候,自己若是出面,定然会招来轩辕宸的不快。谁都能替轩辕谂求情,唯独自己不能。 可是偏偏无人为他求情,轩辕谂命悬一刻…… 叶念惜始知轩辕谂的孤单无助…… “皇上,末将觉得此事蹊跷,若是这伙计真是云王爷指使下药,为何云王爷方才又费力去救皇后腹中骨肉?只怕是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挑拨皇上与云王爷的关系而已。”少将军宋毅走了出来。 静成皇后想起方才多亏轩辕谂相救,见自己出了事儿,他的模样比皇上还要着急,若真是他下的药,怎会出手相救?于是也劝解皇上:“前几日云王爷查出臣妾用的簪子里有麝香成分,使得臣妾与皇子安全。臣妾不相信云王爷会害臣妾与皇子,请皇上 三思。” 宋毅又道:“云王爷若是有心害皇后,又何必用自己的八宝斋,反倒惹了嫌疑。末将斗胆认为是有人陷害云王爷,想要利用皇上之手,除掉云王爷。” 轩辕宸不是糊涂之人,多少了解轩辕谂,于是道:“宋毅,既然你提出怀疑,朕就将这伙计交给你查问,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至于轩辕谂,未调查清楚前,住在天云殿吧,暂时不必上早朝了。” 这是将轩辕谂软禁起来了,只是话未挑明而已,轩辕谂只有磕头谢恩。 墙倒众人推,没想到转眼间自己从王爷的宝座上摔了下来,还不知道是谁推的,简直是奇耻大辱! 因这一闹,皇上再无心赏月,带了皇后早早离去,众人也都慢慢散去。 叶念惜看着轩辕谂神情落寞,独自离去。心中忽然悲戚,追上他想要安慰几句,可是一声“轩辕谂”之后,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轩辕谂回头凝眉:“念惜,你也信是我害的皇后吗?” “不信。”叶念惜果断回答。 轩辕谂冷笑:“出事的若是你,我定然全力相救。今日轮到了我,不指望你同等对待,却是连句公平话也没有,叫我心寒。没想到竟然是宋毅肯为本王说句话……”转身走了。 叶念惜上前扯住他衣袖:“轩辕谂,那种场景我若是说话,定然会让皇上怀疑你我之间的关系……” “不要说了,我是配不上你,今日又陷入这般境地,咱们还是少说话的好,免得连累于你。”轩辕谂甩开叶念惜的手,大步离去。 望着轩辕谂的身形没入幽幽夜色之中,叶念惜没有跟上,站立在原地,心中暗道:“我又怎怕被你连累?” —— 尼玛,云王爷这是要抢皇帝老婆的节奏?还是当皇帝的兄弟好,至少不会被诛九族…… 第38章 黑手暗害 天云殿是轩辕谂做皇子时的住处,自从他封王后便入住云王府,这天云殿就一直闲置,偶尔回宫小住几日。 今日再回到天云殿,轩辕谂思绪纷繁,他没想到叶念惜与自己划清界限,没想到皇兄会猜疑自己,没想到宋毅反而会为自己说情…… 正自发呆,有侍卫来报:“宋毅少将军求见。” “快请!”轩辕谂站了起来,他与宋毅平日里交情一般,今日受了他的恩惠,自然感激,命人端茶倒水。 宋毅上前双手抱拳:“打扰王爷了。” “何须客气。皇上让宋少将军查明事情,本王自然会配合,尽管问吧。”轩辕谂知道宋毅此来目的,开门见山。 宋毅看看殿上侍从,轩辕谂一挥手,众人退下,殿上只有轩辕谂和宋毅二人。 宋毅这才开口:“末将晚上来打扰,并非为了查案,末将相信王爷的清白,所以愿意为王爷说话,不过也不愿意凭白落了这个人情。是特意来告诉王爷,今日摘月阁上末将的确有意帮王爷,却是口才笨拙,那番言辞是有高人指点,才敢上前为王爷说情。” “高人?本王该好好谢谢他。请宋少将军引见。”轩辕谂从不欠人人情,自然要好好报答。 宋毅微微一笑:“是叶念惜。” 轩辕谂一愣,怎么是她? 此时叶念惜正躺在床上,轩辕礼的目的达到了,轩辕宸与轩辕谂心生罅隙。若是宋毅能调查清楚最好不过,若是调查不清楚,轩辕谂只怕无法翻身了。 这当中的事情,太过复杂了…… 次日上午,叶念惜坐着无聊,眼珠一转:“走,去给皇后请安。”带着绿珊走了。 静成皇后正躺在床上养胎,中秋之夜她吓得不轻。看到叶念惜来了,让侍女们扶自己坐起来。 叶念惜问候了 几句,便道:“轩辕谂想要谋害皇后,真是胆大包天,平日里也没见他有这种心思啊?” 静成皇后摇头:“本宫看未必,云王爷是被人陷害了。如今皇上起了疑心,不让他来为我诊脉,那些庸医们的话,本宫哪里信得过?反倒心里堵得慌。” 正说着,轩辕宸下早朝来了,见到叶念惜与皇后相处融洽,心中阴霾一扫而光,坐在一旁笑看叶念惜:“既然你与皇后如此谈得来,倒是不如结为姐妹。” “免了!”叶念惜立即拒绝:“昨日与轩辕谂结拜都被皇上否决了,怎的今日又要为我找姐妹?” 若是与皇后成为姐妹固然好,可是这皇宫便再也出不去了。 随即又似是无意补充了一句:“不过也幸好没有做了那轩辕谂的妹妹,否则今日我也就坐不到这里了。” 提及轩辕谂,轩辕宸不由得问了一句:“念惜,你在他府上呆了那么久,可曾察觉到他有异心?” “有啊。”叶念惜看到轩辕宸脸色微变,继续道:“轩辕谂一门心思都在画画儿上,偶尔听他抱怨朝政之事让他头疼,还不如游山玩水痛快。他啊,早就想离开都城一个人逍遥快活。他并非要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拿着朝廷的俸禄,整日想着琴棋书画,这王爷做的还真自在。” 轩辕宸不由得一乐:“他倒是为朕解忧不少。” “昨日偶然听到四王杀太子一事,倒是让我觉得纳闷,轩辕谂怎的就跟那事扯上了关系?他那身子板哪有皇上这般壮实?说句不好听的话,只怕皇上到时候想要传位给他,他也没这福气。”叶念惜撇撇嘴巴,在轩辕宸面前口无遮拦。 吓得静成皇后暗暗摆手,示意她注意些。 轩辕宸倒是没有生气,反而陷入沉思,轩辕 谂命不过两年,他没必要与自己争啊! “轩辕谂谋害皇后和皇子,罪该当死。皇上可不能徇私枉法,落人口实。只是不知道轩辕谂若是死了,多少人哭多少人笑!”叶念惜自顾感慨。 轩辕宸神情一滞,随即笑道:“叶念惜,谂弟对你不错,你却盼着他早些死,有没有良心啊?” “又不是我的亲兄弟,泛泛之交而已。他做了错事,难道我还要帮他不成?”叶念惜故意道。 亲兄弟三个字让轩辕宸为之一动,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弟弟啊,若是不信他?还能信谁?其实他也怀疑轩辕谂是被人陷害,可是缺少的是证据,是说服自己的理由。 今日叶念惜的一番话,倒是让他更加坚信轩辕谂无意皇位。 叶念惜起身:“皇上多陪陪皇后吧,我先告辞。” 出了皇后寝宫,叶念惜松了一口气,轩辕谂,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转个弯儿,正撞上高丞相和九王爷并肩而来,冤家路窄! 叶念惜想要躲避是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施礼,高丞相哼了一声,九王爷倒是和颜悦色让叶念惜无须客气。 等两人过去了,叶念惜凑到不远处的顾飞面前:“高丞相抱着那卷轴是要给皇上送画吗?” 顾飞冷颜不予理睬,一旁的顾跃低声道:“那是朝中文武百官联名上书要皇上处置云王爷的名单。” 倒吸口凉气,这是要置轩辕谂于死地的节奏啊。 叶念惜疾步返回皇后寝宫,尚未迈入门口之际便听到里面一声高过一声,“轩辕谂谋害皇后皇子,人证物证确凿,应及早发落才是。” “臣听闻轩辕谂曾私做龙袍,恳求搜查云王府。” “轩辕谂早有谋反之心,皇上不可仁慈。” …… 玉玺落下,圣旨卷起,轩辕宸瘫在椅子 上:“两位卿家满意了?” “皇上圣明!”位高权重的王爷与丞相齐声。 原来一切来的都这么不设防备,那人昨日还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趾高气昂,众人仰视,今日便要落得不堪下场?权势之争,远比自己所知道的残酷血腥,平静的背后已然波涛汹涌危机重重,叶念惜悄悄退了出来,叫了绿珊一起出宫去。 出了皇宫,两人一东一西分头而去。 绿珊去的是云王府,帮叶念惜带了句话儿给碧螺和桃红:“皇上下旨搜查王府,恐有人栽赃龙袍。” 叶念惜去了城门找宋毅,他正审着那伙计,没有眉目。 叶念惜进了刑讯房,挑眼看向宋毅:“宋少将军,我有几句话想要单独与你说,不知可否赏个脸?” 宋毅点头,要带着叶念惜出去,叶念惜指了指伙计:“咱们就在这说,不怕他听见。”宋毅明白,让身边侍卫都退下。 确定无人能听见,叶念惜才道:“我说宋少将军,照你这个审问进展程度,等他招了,云王爷也已经挂了。” 宋毅白目:“叶念惜,你行,你审。” 这本是赌气的一句话,叶念惜却伸手拿过鞭子:“我审便我审!” 啪的一鞭子,那伙计嗷的一声惨叫,身上顿时一道血痕,皮开肉绽。 宋毅吓了一跳,“叶念惜,你……” “不用刑,怎能让他说实话?宋少将军脾气好,可是云王爷偏偏要死在你这心软之上了。”叶念惜又是一鞭子。 伙计嗷嗷惨叫。 “你想帮云王爷,我又何尝不是?可是也不能屈打成招。”宋毅是有原则之人。 叶念惜将联名上书之事讲给了宋毅,又道:“丞相和九王爷明显是要逼迫皇上处死云王爷。你若是再审不出来,轩辕谂就要人头落地了。” 宋毅看 着伙计,咬咬牙:“好,那我就亲自给他用刑。” “我不妨告诉你,这伙计是奉了九王爷之命谋害皇后和皇子。他敢招吗?九王爷不会放过他的。”来时路上,叶念惜便想了这套说辞,釜底抽薪,扳倒九王爷。 宋毅听闻此言,看向那伙计:“是不是?” 伙计急忙摇头:“是云王爷,云王爷指使的小人。” 宋毅犹豫之际,绿珊跑了进来,气喘吁吁,“主子,不好了,我刚从云王府出来后便瞧见有官兵将云王府围了起来。我偷听了几句,皇上竟然下旨要处死云王爷,说云王爷毒害皇子,意图谋反。” 若是这伙计再一口咬定是轩辕谂,那么轩辕谂只有死路一条。 叶念惜心中悲然:“我今日刚见过皇上,他不想处死轩辕谂,一定是九王爷和丞相逼迫于他。云王爷一死,皇上孤家寡人,只怕以后都无法逃脱傀儡的厄运。” 宋毅听闻,也是悲戚:“云王爷不能死,我去救他。” “你如何救他?”叶念惜拦住了他。 宋毅决然:“自然是闯入宫中救他出来。豁出去这条命也要救云王爷出来。” “宋大哥,你若是死了,绿珊定然追随。”绿珊凄然。 叶念惜一愣,顿时醒悟过来,这绿珊和宋毅竟然有关系,自己怎么没察觉出来? 不过现在不是成人之美之时:“宋毅,你本可以不用去宫里救轩辕谂。我有一个办法,不知你可听否?” 宋毅立即收了脚步:“什么办法?只要能就云王爷,万死不辞。” 这么忠心?叶念惜拿了纸笔,“你那文书信得过吗?” “自然,我身边都是亲信之人,生死之交。”宋毅十分有信心。 “让他进来写口供,这伙计招了,是九王爷指使他在糕点中放入了滑胎药。” 第39章 必死之罪 叶念惜铺开纸笔,说的认真坚定,宋毅自然信以为真,不曾想这只是叶念惜的一派胡言。 文书进来,大笔一挥,唰唰一篇口供跃然纸上,拿去给伙计按手印儿,伙计自然不肯。 叶念惜冷冷一句:“既然活着不肯按手印儿,那就等了死了再按吧。”带着绿珊出了刑讯房。宋毅是明白之人,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便不容许出差池。 “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回去吧。” 带着绿珊去了趟玉器店,拿了块琥珀猫眼石回宫,总要做做样子,免得有人追查自己出宫一事,多年来的卧底生涯让叶念惜凡事万无一失。 巧的是,刚回宫,便看到了轩辕谂边走边发脾气:“本王不信,皇上不会下这旨意处死我,定然是那帮奸佞小人逼迫皇上,我要去找他们理论!” 身后上了些年纪的公公捧着圣旨气喘吁吁跟着,有小公公端着一壶酒一路小跑。 路过叶念惜身旁,轩辕谂怔了一下:“你怎在这里?” “去玉器店拿了块猫眼石玩儿。”叶念惜将手中的猫眼石晃了晃,欢天喜地。 轩辕谂气的要吐血:“叶念惜,我都快死了,你还有心情玩!”头也不回的直奔紫阳殿。 “走,瞧瞧去!”叶念惜拉着绿珊跟了过去。 刚到紫阳殿,便被这气势吓了一跳,文武百官宫娥嫔妃齐聚于此,轩辕礼和高丞相分坐两旁,轩辕宸脸色阴沉,坐在中央,身旁分别是静成皇后和灵贵妃。 轩辕谂甩袖大步走了进去,引来一片惊诧声,竟然有人低声说道:“云王爷怎还没死?” 叶念惜和绿珊则趁乱混进了宫娥之中。 只见轩辕谂站立中央,怒气冲冲:“只凭个伙计的言辞,便想要本王的命?听说宋毅还在审着那伙计,并 未有其他证据证明本王要害皇后皇子。” “皇上手足情深,不愿让云王爷太过难堪,所以有些事情并未挑明。云王爷私藏龙袍,如何解释?”高丞相开口。 私藏龙袍?若是此罪落实,神仙也救不了! 怪不得轩辕宸要对自家兄弟下毒手!叶念惜恍然大悟! “龙袍?在哪里?” 轩辕谂目如寒光,让人生畏,他已经明白这接二连三的陷害是要定了自己的性命。 高丞相命人拿上来,叶念惜看到那紫檀木盘中黄灿灿的龙袍,心中大惊,怎么已经提醒了碧螺和桃红,还叫人搜出了龙袍? 若是想陷害,防不胜防啊。 “这是从云王爷名下的锦绣裁缝铺搜出来的,掌柜的说是为云王爷量身制作。掌柜的也带来了,云王爷可以对质一番。”高丞相命人将锦绣裁缝铺的掌柜带到殿上。 掌柜三十出头,个头不高很是精干,双目滴溜乱转,一看便是生意人,进来后跪在地上:“云王爷,小人拖家带口,想要活命,不得不将王爷之事交代出来。” “啪”的一声,轩辕宸将桌上茶碗摔了个粉碎。 “轩辕谂,你我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我却待你极为亲近,犹如一母同胞,你竟然私自制作龙袍,想要谋权篡位,朕真是瞎了眼!” 群臣纷纷进言:“云王爷私制龙袍,意图篡位,死罪难逃!” 此时此刻,轩辕谂万念俱灰,即便是众人都怀疑自己,只要皇兄信任,便值得据理力争。可是如今皇兄竟然信了外人的话,多年来的兄弟情深化为灰烬。没想到要自己性命的竟然是皇兄,更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背负谋权篡位的罪名…… “皇上,私自制作龙袍是死罪吗?”叶念惜走了出来。 轩辕宸点头,压下 怒火温声道:“念惜,这里无你的事儿,退下。” “念惜不知道是死罪,否则万万不敢定做这龙袍。”叶念惜哭腔,用衣袖掩住脸颊,让人看不出她是真哭还是假装。 “什么?”轩辕宸凝眉,以为听错了。 叶念惜跪在了轩辕谂的旁边:“那日皇上向我要礼物,提及龙袍,我便信以为真。想着皇恩浩荡,我能在紫胤国立足多亏皇上照顾。听说皇上的龙袍多出自锦绣裁缝铺,便过去订做了一身,想要送给皇上。没想到反倒惹出了事端。” “你定做给朕的?”轩辕宸惊讶,他想起来曾经的戏言。 “不可能,这掌柜当时是给云王爷丈量的身材。”高丞相道。 “那日是我拉着云王爷一同前往的,皇上也知道,这裁缝铺是他的铺子,我想着拉他去能够少出些银子。徐掌柜的问我皇上衣服尺寸,我哪里知道,便想着云王爷与皇上身量相似,便让丈量云王爷的尺寸。”叶念惜娓娓道来,倒是合情合理。 “念惜姑娘,我只为你做过一身衣服,哪里做过什么龙袍。你与我家王爷关系亲密,若是为他开脱,也不能信口开河啊。”徐掌柜的否认。 “你家王爷给我提鞋都不配,还关系亲密?说来真不害臊!”叶念惜脱口而出,仿佛这话早就憋在心口。说完后眼角余光扫到轩辕谂咬牙切齿,又看到轩辕宸似有笑意。这个紧要时刻,自己越是贬低轩辕谂,他的活命几率便越大。 “这龙袍是我对皇上的一片心意,若是不信,这上面该有我的字牌。”叶念惜起身走到龙袍面前,伸手抖开,啪嗒一声,一块木牌掉了出来。 小公公上前捡了起来,将上面刻着的字念了出来:“叶念惜”。 “这是锦绣裁 缝铺的牌子,写的是定做衣服之人的名字,皇上可以派人查看,这可做不得假。” 叶念惜示意小公公将牌子递给皇上。转眼看到周围大臣们默不作声了。暗自庆幸,多亏自己带着这个小木牌。 锦绣裁缝铺是都城规模最大的裁缝铺,吸引了都城各界名流,甚至连皇宫嫔妃都要从锦绣裁缝铺定制衣服。而锦绣裁缝铺也十分讲究,为了防止拿错衣衫,便定制了许多木牌,上面用笔墨写上名字,等衣服取走后,便将木牌上名字洗掉。 当初叶念惜的确在锦绣裁缝铺做过一件衣衫,看到这写了自己名字的木牌十分精致,取衣服时顺手要了过来。这木牌略带香味儿,正是叶念惜喜欢的,戴在了身上,今日竟派上用场。 徐掌柜的还要开口,叶念惜道:“掌柜的,你诬陷你们王爷,用意何为?莫不是因为那次你贪了银子,王爷多说了几句,怀恨在心伺机报复?”半个月贪了上千两银子,轩辕谂念及旧情没有责罚,没想到这徐掌柜的恩将仇报。 轩辕谂也开口:“徐掌柜,我待你不薄,此事可大可小,你自己掂量。” 那深深一眼让徐掌柜连连擦汗,云王爷的手段他如何不知? 等到丞相再问他时,已然改了口:“是念惜姑娘定做的,小人猪油蒙心,想要报复王爷。” 真相大白,轩辕宸一句:“这龙袍的确是因朕的一句话,念惜才去定制。不知者不怪。” “皇上,念惜曾经是公主,私制龙袍是死罪,不会不知道吧?”高丞相抓住不放。 叶念惜看向九王爷:“在车璃国,我曾为父皇定制过龙袍,以此为荣。没想到你们紫胤国的规矩真多。我一介女子,因皇上之言做了龙袍,不是给皇上是给谁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九王爷轩辕礼上前:“念惜所言有道理。不过云王爷既然是陪念惜一起去的,为何不知道这道理予以阻止呢?” “云王爷阻止了,不过徐掌柜的说小皇子马上要出生了,皇上该做件新龙袍庆祝一番,加上我又说是皇上的意思,他自然不再阻止。”叶念惜捅了一下徐掌柜,徐掌柜苦笑点点头,证明所言非虚。 “还是念惜有心。” 轩辕宸转怒为喜,命人将龙袍送到自己寝宫中去。 九王爷上前道:“龙袍一事是个误会,不过这毒害皇子之事,却是众人亲眼目睹,天理难容。” 话音刚落,宋毅走了上前:“报皇上,那人招了。”将供词奉上。 轩辕宸看过供词,没有说话,九王爷以为他还要偏袒轩辕谂,于是道:“这供词说的什么?不妨念一念,让大家都清楚。” “皇叔真的想知道?”轩辕宸将供词扔给了身后的公公:“念!” 叶念惜早就知道供词的内容,自然退到一旁去,只听得念出了“九王爷”三个字,大殿上一声厉喝:“不可能,怎会是本王?那伙计呢?叫他过来与本王对质。” 轩辕礼勃然大怒,没想到剧情反转如此之快。 “已经畏罪自尽了。”宋毅坦然而言。 果然死了?叶念惜震惊之余倒是安心不少,死无对证。 “既然死了,那这供词便可真可假。”轩辕礼将证词扔到地上。 “王爷是不相信末将了?这供词上有那伙计的手印儿。我那十八随从均亲眼目睹审讯,也目睹了那伙计的招供,他们都可作证。”宋毅信心满满,他的手下都是亲信可靠之人。 “定然是你严刑逼供。”轩辕礼又道。 唉,果然不能和皇帝抢女人啊。可怜的云王爷…… 第40章 有情人难成眷属 “王爷可以验尸。”宋毅既然这么说了,便是什么都不怕。 轩辕礼只能跪地喊冤,让皇上相信他的无辜。一众大臣跪地为九王爷证明清白。 事已至此,轩辕宸做了了结,轩辕谂是被诬陷,并未有谋反之意。至于轩辕礼,证人已死,口供真假无从证明,所以不了了之。 “云王爷这次大难不死,希望能有后福。” 玉珠听了整个过程,替轩辕谂鸣不平,梅园的侍女都被轩辕谂玉树临风的外表收买了。 叶念惜躺在摇椅上,往嘴里扔了个核桃仁:“早知道做龙袍惹出这么大麻烦,我就给皇上做个便服。” 她当然不会将自己如何帮了轩辕谂一事讲出来。这次救了轩辕谂的命,他该如何回报呢? “主子终于知道讨好皇上了。”玉珠笑着去端前日轩辕谂送来的糕点。 身旁恰好只有绿珊一人,叶念惜问道:“你与那宋少将军到底什么关系?” 绿珊不敢有所隐瞒,低声道:“我与他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后来家道衰落,十四岁那年我进宫做侍女。没想到四年后他竟来宫里做侍卫,都是伺候皇上,所以平日里经常见面。后来他得到皇上赏识,封了官儿,在云王爷提议下,负责都城守卫,我们见面便少了。” “你们的关系并非如此吧?还有他为何愿意为轩辕谂冒险?”叶念惜故意问道。 杀了伙计灭口弄假口供,若是被揭发,那可不是说人头落地,甚至会株连九族,满门抄斩。 绿珊犹豫片刻,又道:“奴婢不敢欺瞒主子。我与宋毅早有情意,在宫中私下约会被云王爷撞到,按着规矩,奴婢该被处死,宋毅苦苦哀求云王爷,云王爷答应不将此事告诉皇上,但是要宋毅离开宫里。所以他才被调出了宫。” “轩辕 谂拆散了你们,该恨他才是。”叶念惜不解。 “若非云王爷隐瞒,奴婢早就乱棍打死了。感激王爷还来不及怎会怀恨在心?”绿珊回答。 叶念惜暗自琢磨,想起那日两人虽无多言,却是眉目间情意流动:“宋毅倒是还不错,听说至今未娶妻,怕是等着你了吧?不如我请皇上成全你们。” 绿珊顿时脸红:“奴婢身份低微,怎能配上宋少将军。” “宋毅二十五岁,你二十二岁,都不小了,难道要等到头发花白吗?”叶念惜笑道,心中主意打定。 轩辕宸为轩辕谂摆下酒宴,特意命人来请叶念惜,听说还有宋毅,叶念惜特意只带了绿珊前往。地点是轩辕谂的天云殿,两人到达时,轩辕宸和宋毅已经在了。 貂绒垫子上四方桌,众人脱鞋席地而坐,叶念惜坐在了轩辕宸的对面,左边是轩辕谂,右边是宋毅。绿珊在身后伺候她。 酒过三巡,热闹起来。 轩辕宸自然是将自己当时的困境说了一遍,说明并不是不信任轩辕谂,而是被九王爷和高丞相所逼迫,无奈之举。轩辕谂表示理解,兄弟二人把酒言欢。叶念惜能感觉到兄弟二人不似以前那般无所禁忌,轩辕谂对这皇兄有了些疏离与忌惮。 轩辕宸与叶念惜碰杯喝酒:“听说昨日你从皇后寝宫出去后便出宫了,有人给朕汇报说你去找宋毅,不知可有这回事儿?” 看来这皇帝还没放下疑心,又不知是听谁说的此事。 叶念惜早有准备,点头:“是出宫了,去找宋毅。” 话出口,左边轩辕谂碰了她一下,右边宋毅瞪了她一眼,身后绿珊掐了她一下。 叶念惜仍然保持住笑容:“昨日在皇后寝宫里看到心肝儿瘦了些,毛绒脱落不少,听说佩戴猫眼石对它好,便出宫去 买。出去了才发现没带银子,便想回去取,正好走到城门,绿珊说不如去向宋少将军借一些。才去了他那里,也才知道绿珊和宋少将军关系匪浅啊。”说着将猫眼石取出来让轩辕宸看成色如何。 宋毅顿时脸红,有些不知所措。绿珊低下头,不敢吱声。 轩辕宸接过猫眼石:“这么好的玉石,给那狸猫戴上,叶念惜,你还真是有心,待个猫儿比待朕都好。” 叶念惜看轩辕宸不理自己这茬儿,又故意道:“宋少将军,脸红什么?” 这才引起轩辕宸的注意:“说起宋毅来,朕一直想召见入宫,却总是没机会,那日你为谂弟说话,朕就知道你是刚正忠诚之人,你这少将军做的时间也不短了,朕有心提拔,好好忠诚于朕,但凡有机会,朕不会亏待于你。” 宋毅起身跪地谢恩。 叶念惜明知故问:“宋少将军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可有妻妾子女了?” 宋毅低头,偷眼瞄向绿珊,“不曾娶妻生子。” 时机刚刚好,叶念惜刚要开口说话,被轩辕宸抢了先,“巧了,朕的身边恰有两位貌美女子,送给你做侍妾吧。” 叶念惜急忙道:“我这里也有貌美女子想送给宋少将军。” 轩辕谂打断了叶念惜:“念惜,你捣什么乱?宋毅,皇恩浩荡,还不谢恩?” 宋毅唯有俯身谢恩。 叶念惜着急,再要说话,被身后绿珊扯了扯,又看到轩辕谂投来的凌厉目光,只能住嘴。这才体会到替他人做嫁衣裳的苦闷,自己渲染这半天,竟然便宜了皇上。可是这宋毅答应的也有点快了吧?回头看绿珊,低眉顺眼,竟然就这么忍了。 两位美姬上来,一左一右坐在宋毅身旁,一个给他夹菜,一个给他斟酒,言语间调笑不断。原来自己和 绿珊都是一厢情愿,宋毅的心里根本没有绿珊。 叶念惜越看越来气,小声嘟囔,“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男人三妻四妾终是靠不住。” “念惜,朕虽然有后宫佳丽众多,却是念旧的,你瞧,朕今日便穿了你做的龙袍。”轩辕宸笑道,给叶念惜夹菜。 叶念惜干笑两声,自己又让皇上多情了,这还不都是为了救轩辕谂?偷眼瞟向轩辕谂,正自斟自饮,更是来气。 “轩辕宸,你喜欢就好。你对我好,我自然也会对你好。我可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酒过三巡,菜过一半,众人酒足饭饱,轩辕宸站了起来,“念惜,跟朕回寝宫吧。” 手掌伸向叶念惜,等着她将手搭上来。身旁轩辕谂手中酒杯清脆落地,轻轻一句:“喝多了。”将自己的失态遮掩过去,可是脸上明显写着失意两个字。 叶念惜喝了不少酒,借着醉意走了上前,晃晃悠悠,害的绿珊急忙扶住了她。 “轩辕宸,我好歹也是个公主,是曾经的念惜公主,你要我没有名分的跟着你吗?你有静成皇后,有灵贵妃,有三宫六院,还稀罕我吗?散了散了,我先告辞了。”在绿珊的搀扶下走了。 叶念惜的确有些醉了,她气恼宋毅的无情,气恼轩辕谂的冷漠,更气恼自己竟然帮不了绿珊,行至偏僻处,身后有脚步声,转头看,竟然是宋毅追了过来。 “绿珊,我有话要和你说。”宋毅低声。 “有什么话就当着我的面说。”叶念惜以为他说出薄情之言,自然要为绿珊做主,看宋毅为难,又道:“不说就算了,以后都不要来找绿珊,我给她找个好人家。” 宋毅着急跺脚,“叶念惜,说就说,宋毅之心永远在你绿珊这里,今日收下那两个女子实属无奈,那是皇 上派去监视我的人,我若是拒绝了,便是公然与皇上对抗。绿珊你放心,我不会碰那两个女子分毫,我会等你,今生今世此心不变。” 但见绿珊泪痕湿,叶念惜咳嗽了一声,“今日之言我可听着呢,宋毅,若是你有半句谎言,我不会饶过你。你们聊会儿吧,我先回去休息了。” 心中顿觉愉快,不等那两人说话,自觉离去。 这酒劲儿上了头,越走越晕,叶念惜看着路都飘了起来,干脆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 十五的月儿十六圆,今晚的月亮如玉盘,皎洁无暇。 叶念惜靠着台阶干脆躺了下来,“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我永远回不去了,许队,你还好吗?……” “许队?是谁?”一个人坐在了叶念惜身旁,吓了她一跳,“轩辕谂,你是鬼啊?神出鬼没的。” “是你耳朵不好使。还没回答我呢?许队是何许人也?”轩辕谂挨着叶念惜坐下,将她的头从冰凉的台阶搬到了自己的腿上。 “许队?是我的师傅,他教给我许多东西,包括我的武功。”叶念惜还算清醒点儿,没有和盘托出。 轩辕谂一听便没了兴趣,低头看叶念惜,“多谢你救了我。” “堂堂云王爷只会说感谢两个字吗?”叶念惜调笑。 怀中美人儿脸颊绯红,明艳动人,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秋波流转情意自生,轩辕谂不由得心旌荡漾,低声问道:“难道是要本王以身相许吗?” “呸!谁稀罕你啊。”叶念惜说这话时完全没顾虑到轩辕谂的心情,自顾道:“我想回家,我想见我父母,我想见许队……” —— 小说中是这样,阴谋诡计,现实也是一样,大家有没有在公司、在单位、在学校,经常遭受别人的阴谋诡计陷害?我是受够了……太傻了吧…… 第41章 王爷失踪 轩辕谂找叶念惜并非为了谈情说爱,而是有正事儿,“那龙袍之事有人心知肚明,自然也知道你说了瞎话,若是问起来,你如何回答?” 酒劲儿顿时醒了一半,叶念惜不是没想过,九王爷若是询问起来如回答?对于背叛者,九王爷不会轻饶,纵然是有轩辕宸和轩辕谂保自己,只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轩辕谂轻声道:“我倒是有套说辞,你掂量着是否合适。” 将唇附在叶念惜耳边轻言几句,看到她嘴角露出笑意,半醉半醒之际多了几分妩媚之姿,情不自禁将唇贴在了她的额头。 “念惜,有时我便想,若是你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是否还会这般对我?”轩辕谂轻声叹了口气。 大殿之上,生死一线之时,这女子帮自己抗下了私制龙袍之事,此番情意怎叫他不动情?叶念惜是在意自己的。 等了会儿,怀中之人没有回答。低眼再看时,叶念惜已经闭上眼睛,呼吸均匀,睡着了。 将叶念惜抱起送回了梅园,轩辕谂坐在天云殿的院子里抬头望月,一夜未眠,生死门前转一圈,始知人心近与远…… 次日将近中午,叶念惜才醒来,摸了摸额头,还是有些晕,绿珊等人伺候着洗漱吃饭,这才好许多,红杏低声耳边几句,叶念惜叹了口气,该来的躲不过。这次只带了红杏出院子,直奔御花园。 艳阳高照,御花园静寂无声,叶念惜看到了正在欣赏花朵的九王爷轩辕礼,抬步走了过去。 轩辕礼冷声:“叶念惜,你似乎忘记站在谁的身旁了吧?” 叶念惜知道他说的是哪件事儿,幸好轩辕谂帮自己想好了说辞,“九王爷,我可是为你着想。轩辕谂岂是容易扳倒之人?你也该知道 ,那日我出宫去了,是去轩辕谂的铺子,巧的是正好听说了关于锦绣裁缝铺徐掌柜的事儿。” “什么事儿?”轩辕礼显然不知道。 叶念惜继续道:“那徐掌柜的父亲原来是宫里的裁缝,因为得罪了先皇而被赶了出来,可是他那制衣的本事天下无双,所以被轩辕谂的外公请到了裁缝铺,待遇优厚。算起来这恩情也有了几十年。如今轩辕谂被他的儿子诬陷,老人家岂能袖手旁观,已经联合了裁缝铺的人,给云王爷证明清白。你说到时候皇上信谁?若是再挖出来幕后主使人,九王爷脸上可有光彩?” 轩辕礼神色微变,他倒是遗漏了这一点,听叶念惜讲的有道理,这才缓和了颜色,“这次没有扳倒轩辕谂,险些将本王拉下水。不过皇上对轩辕谂已经起了疑心,倒是值得的。” “若是无事,我与王爷还是少见面的好。”叶念惜抬腿欲走。 轩辕礼道:“那日本王想要撮合你与轩辕谂,为何拒绝了?” “我可以为王爷做事,但是这婚姻大事,却要自己做主,这是我的底线,王爷不要插手的好。”叶念惜认真而言。 轩辕礼笑了笑,“没有对轩辕谂动心,你倒是个聪明人。不过本王倒是觉得越是撮合你们二人,皇上就越是气恼,有意思。” 两人自御花园两个门而出,叶念惜才觉得自己心跳得快,这老狐狸终于让自己给蒙过去,实属不易啊。 远远看到轩辕宸和静成皇后,叶念惜有心躲过去,可是心肝儿眼尖跑得快,嗖的过来追叶念惜,只能停下脚步。静成皇后自然看到了叶念惜,笑着招手要她过来。 叶念惜不得不装作巧遇的样子,挨个给三位施礼请安。刚抬起身子, 便见远处轩辕谂也走了过来,似乎也想避开这些人,可是轩辕礼瞧见了,老远便打招呼,“云王爷,难得这么巧,不如本王做东,在这宫里请上一桌。” 饭局就因九王爷这么一句话定下了,叶念惜知道轩辕礼绝非吃饭这么简单,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鬼,只能多加小心。 既然是宫里,自然是轩辕礼做东,轩辕宸摆宴,地点选在了湖中心的亭台上。 这一次叶念惜可不敢多喝酒了,只是吃菜。轩辕礼的兴致很高,几句话后便扯到叶念惜和轩辕谂身上,“云王妃的位置一直空缺,念惜原本是公主,与云王爷倒是合适。皇上不如成全了。” 静成皇后笑道:“臣妾早就瞧出来这两人眉目传情,极为合适,有心撮合,没想到九王爷与我想到一起了,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给他们订了吧。” 轩辕宸气恼,“叶念惜,你意下如何?” 叶念惜始知轩辕礼的算盘,利用自己挑拨轩辕宸与轩辕谂的关系,可惜自己不会被他利用,于是道:“我要嫁的人,该是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他光明磊落,心胸坦荡,能在风雨中护我周全,能在繁华谢后后陪我看沧海桑田,此生此世不离不弃。” “轩辕谂,他不是。”叶念惜轻轻吐出这几个字。 “此生此世不离不弃?”静成皇后低声重复,“这只怕是每个女子的心愿,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 “这么说,是你看不上本王了?”轩辕谂开口。 “我那未来夫婿的条件,云王爷一个都不符合,不要以为王爷身份,多金高贵,世间女子就该趋之若鹜。也不要以为学识过人,武功高超,就能迷倒众生,我叶念惜要的是一个夫君,不是一副好皮囊。 ”叶念惜说完这话,心中有些酸涩,自己何时连违心话都说的如此流畅? “怪不得念惜公主曾经要嫁一个乞丐,果然想法与众不同。”轩辕谂讥讽,脸上是无尽落寞。 轩辕宸笑道:“朕也不赞同念惜嫁给谂弟,他们的脾气性格完全不同,强扭的瓜不甜,莫要因为念惜公主嫁错人,而让车璃国的百姓不满心寒。以后念惜的婚姻让她自己做主吧,谁也不得干涉。”于是九王爷和静成皇后都住口了。 次日,叶念惜带着绿珊出宫玩儿,倒不是自己闲得无聊,而是想借机去看看宋毅,绿珊已经二十二岁了,这个年纪还未出嫁,是要被嘲笑的,幸好她在宫里,若是在民间,只怕抬不起头。 到了街上,瞧见到处都是官兵,好像在搜寻什么人。 瞧见远处的宋毅,叶念惜急忙拉着绿珊跑了过去,仔细询问,才知道这么大阵势的搜城,不是搜贼,而是为了找轩辕谂。堂堂云王爷竟然没有上早朝,皇上不满,让人去找,自从昨日出了宫后,轩辕谂竟然没有回云王府,失踪了。 没人知道云王爷去了哪里。 “他武功那么高,应该不会遇刺吧?”叶念惜不无担心。 宋毅摇头,“说不准。搜城这么大的动静,云王爷不可能不知道,他既然没有出来,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根本不在都城,另一个……”宋毅没有说,叶念惜也知道,另一个可能便是轩辕谂死了。这可怕的念头一出现,她打了个寒颤。 轩辕谂怎会死?绝不可能。 叶念惜无心游玩,直奔轩辕谂名下的商铺,挨个询问有没有见过轩辕谂,可是每个铺子的掌柜都是摇头。 叶念惜越问越绝望,是谁要害轩辕谂?高丞相?还是 九王爷? 叶念惜决定去找九王爷问个究竟,可是这问话的技巧有待仔细考虑。边走边想,猛然抬头,看到了“群芳阁”三个字。 鱼目混杂之地,自然消息灵通一些,职业经验让叶念惜走进了群芳阁,红花姐笑着迎上前,“牡丹,你怎的回来了?是来看姐姐的吗?自从你走后,姐姐可是想死你了。” 仿佛两人多么亲近似的,叶念惜只觉得肉麻,风尘女子的情,不必信以为真,讪讪而笑,任由红花姐挽过自己的胳膊。 上午时分,群芳阁自然闭门谢客,大厅里冷清异常,姑娘们也都在各自房间休息。叶念惜走了许多路,腿脚乏累,扯了把椅子坐下,“红花姐,渴死我了,有水吗?” 红花姐急忙命人端茶上水,坐在了叶念惜的身旁,“我可听说你现在跟皇上和好如初了,牡丹,昔日姐姐待你不薄,以后飞上枝头变凤凰,莫要忘记了姐姐。” “云王爷丢了,姐姐若是有线索提醒一两句。”叶念惜伸袖子擦拭嘴角水渍,随口而道,没指望着红花姐能说出有价值的东西。 “云王爷?丢了?不可能,他在楼上呢。”红花姐掩口低声道:“外面那些官兵跑来跑去的,王爷嫌烦,不让我说。” “轩辕谂在这里?”叶念惜扔下茶碗儿跑向楼梯,噔噔去了楼上。红花姐动作慢了些,没有拦住,眼看着叶念惜跑了上去,回身将要跟上去拦截的人道:“罢了,云王爷念叨了一夜她的名字,咱们莫打扰了。”让众人散去。 听到房间里传出娇娆笑声,叶念惜砰的一脚踢开了门,目瞪口呆,轩辕谂他果然在青楼! 眼前场景,即便是叶念惜也看了不由得脸红心跳。 —— 感谢青楼…… 第42章 皇后的秘密 轩辕谂席地而坐外袍衣带解开,内衣半敞开,露出了结实的肌肉与蜜色胸膛,身旁四位浓妆艳抹的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只穿内衫香肩露出,狐媚勾人。一个个贴在轩辕谂的身上,纤纤玉手抚摸他的肌肤脸庞,有女子剥了葡萄喂他口中,有女子捧了美酒灌他口中。而轩辕谂来者不拒,左拥右抱,醉的不轻。房间里另有两位女子抚琴弹唱,靡靡之音缠绵悱恻。 自己担心他出事四处寻找焦急不安,他却在这里风流快活享尽艳福,叶念惜火往上窜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脚踢翻了桌几,瓜果酒菜散落一地,盘碗酒杯碎成零片。 琴声顿停,娇媚声止,一个个瞪着眼睛看叶念惜,恨她打扰了这份情浓缠绵。 轩辕谂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咦……你怎来了?” “都滚出去!”叶念惜怒道。 众女子委屈低声:“云王爷!” “都出去吧。”轩辕谂发话,松开怀里的女子,顺便将外袍拢了拢。 女子们不敢多言,起身离开,房门关好。 “轩辕谂,我没想到你竟然是如此好色之徒。”叶念惜气的坐在地上。 轩辕谂声音清漠,“本王无妻无妾,没有宠姬,还不能来青楼吗?你算我的什么人?管本王的风流韵事?” “你!”叶念惜张口结舌,自己算他什么人? “好,我管不了你的事。可是你害的大家担心满街寻找,心里过意的去吗?” “你担心我?哼,你何时将我放在心里了?那外面寻找本王的人,个个都是盼着早些找到本王的尸体而已,有几个是真正的担心?”轩辕谂冷笑,醉意散去,原本涣散的目光凝聚起来。 “你真叫我失望!” 叶念惜恨恨而言,她的确失望了,轩辕 谂与那些骄横奢侈的贵公子没有什么差别,是自己将他想的太好。 轩辕谂凑了近前,“叶念惜,你从未对本王有过希望,何来的失望?你一个灭国公主,今日敢对本王发脾气掀桌子,不过是仗着我对你爱意未消,现在我就告诉你,本王对你已经心死。你尽管去找你的温润公子,去找那光明磊落心胸坦荡的夫君,我倒要看看你的意中人是个什么德性,哪里比本王强!” 浓浓酒味儿混着梅花香味儿,叶念惜被轩辕谂笼罩在身下,不由得向后挪了挪位置,避开他的身子。 “我的未来夫君是什么样子,不劳王爷费心惦记。不过若是他像王爷方才这般寻欢作乐,我定然上前扇他两耳光,剁了他的手脚。” “你这样的母老虎,只怕除了本王,无人敢娶!”轩辕谂嘲笑。 叶念惜不想与他斗嘴,站起身子,“穿好你的衣服,跟我下楼。整个都城因你失踪乱成了一团。” “越乱越好,本王心里好受一些。”轩辕谂并不动弹,反而将双手枕在脑后躺在了地上,左腿搭右腿,逍遥自在。 叶念惜伸手去扯他起来,却被他一把拉到了身前,“叶念惜,陪我坐会儿。” 身上一痛,穴道被点住,叶念惜躺在了轩辕谂的旁边,动弹不得,幸好没有点住哑穴,还能说话,低声警告:“你若是敢对我无礼,我杀了你!” “你虽貌美,却不温柔,本王没那种心思。”轩辕谂没好气,“怕你带人来找我,打扰了这份清静。”与她保持距离并肩躺下。 叶念惜等着轩辕谂开口说话,他却沉默了,抬头望着屋顶,兀自发呆。就在叶念惜躺着昏昏欲睡时,轩辕谂忽然开口了。 “我觉得自己的心事越来越重, 是不是因为快死了?” 叶念惜没有做声,她多少了解一些轩辕谂,这话语不是要她回答,而是要她做一个安静的听者,分担他的不快。 轩辕谂继续道:“我知道只有皇兄才配的上你,我只是不自量力,痴心妄想。曾经我将你让给皇兄,愿意看到你们情投意合,可是现在,我总想着将你抢过来,我甚至不再担心皇兄会生气,与我反目。可是剩下的日子不长了,我真的很纠结。幸好,你的心里没有我,这反而让我好过一些,叶念惜,我若死了,你会哭吗?” “我的眼泪没那么廉价,你的命也不会如此薄凉。”叶念惜闭着眼睛悠悠然。 “就知道你无情无义。不哭就不哭吧,本王也不稀罕。”轩辕谂又躺了会儿,终于叹口气坐起来,整理衣衫,恢复了昔日冷颜,伸脚尖点了叶念惜胸前穴道。 “起来吧。” 叶念惜活动筋骨,跟着轩辕谂下了楼,红花姐立即迎了上来,“王爷可曾休息好了?” 轩辕谂懒得理睬,叶念惜拉住了他,“轩辕谂,春宵一夜六位女子相伴,还没付银子了吧?” 狠狠剜了一眼,轩辕谂脸色阴沉下来,显露不悦之色,红花姐立即笑道:“云王爷能来是咱们群芳阁的莫大荣耀,姑娘们都巴不得伺候呢,莫说是给银子,就是倒贴也是争前恐后。” “倒贴?那云王爷岂不是来群芳阁卖身了?”叶念惜掩口而笑。 轩辕谂嘴角抽搐推门出去,怒火燃烧了半边天。 红花姐望向身后六位女子,“云王爷是金玉之身,你们谁敢碰他?” 六位女子急忙辩白:“我们只是陪王爷喝酒助兴,怎敢违背红花姐的交待!进去不到一个时辰,就被轰了出来,能做什么啊!” 叶念惜这才知道轩辕谂来群芳阁只是喝闷酒,红花姐见他从昨夜喝到今天早晨,有些担心,便叫了几个姑娘上去为他解闷,暗中叮嘱卖艺不卖身,陪酒不陪睡。 撇下红花姐出门去找轩辕谂,却是不见踪影,这家伙走的够快的。 转过街角看到绿珊跑来,得知宋毅找到了云王爷,已经送回云王府。于是两人逛街,日落时才回宫。 这一回宫正遇上碧螺,云王爷夜宿青楼引得皇上震怒,命他暂住天云殿,不许离开宫里。云王府的家丁侍女们正将王爷的衣物抱入天云殿。 “活该!”叶念惜笑道。 碧螺抱着轩辕谂的七弦琴,嘟着小嘴,“我家王爷去个青楼怎么了?只不过没有告诉皇上而已,用的着这么惩罚吗?” “皇上已经够仁慈了,我若是他,便打断你家王爷的腿,看他还往哪里跑!”叶念惜笑道,带着绿珊扬长而去。 自从轩辕谂搬回了天云殿,叶念惜倒是经常能见到他,宫中人多眼杂,两个人又恢复了之前不远不近的距离。 轩辕谂是个矛盾家伙,他可以对叶念惜表露情意,又可以一副冷冰冰模样漠然相对,人前人后态度截然不同,时间久了,叶念惜也适应过来,总结出来一点,轩辕谂有轻微的人格分裂症。这样的人心事比较重。 这一日正午,叶念惜毫无困意,在院子里研究医书,正看得索然无味时听到喵呜一声,心肝儿竟然跑来了,心中高兴,招了招手,心肝儿一跃上前到了怀里。 哟,这雪白的绒毛上怎挂了血迹,仔细看,心肝儿身上一处皮毛被刮破。 叶念惜让绿珊打来清水,为心肝儿擦拭,“怎的这么不小心?若是让你家皇后娘娘知道了,还不心疼死?” 静 成皇后的心头肉受了伤,虽是轻伤也不容小觑,叶念惜给心肝儿包扎好,抱着它去皇后寝宫言明情况。宫里无小事,免得误会。 正午刚过,守在门口的侍女已经打盹瞌睡,叶念惜来过许多次,也不用通禀,径自进了寝宫,静成皇后没有午睡的习惯,因有了身孕才每日中午休息片刻,多半时间睡不着。 叶念惜抱着心肝儿四促张望,寝宫里的侍女都去哪里了? 怎的连个人影都找不到? 这般想着走向了后面,以为静成皇后午休,总有侍女守着,可是房间门口空无一人。叶念惜正要犹豫着退出时,听到了房间里有人说话,一男一女。 女子是静成皇后的声音,“我不会让这孩子出事儿,你不要打它的主意。” “轩辕宸的骨肉不能留。”男子声音,有些熟悉。叶念惜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静静听着,屏气凝神。 “中秋之夜的绿豆月饼,是你做的手脚?”静成皇后失声惊问。 男子声音低沉,“是,没想到轩辕谂的医术那么高,竟然救了这孩子。所以这一次,不能再失手,仍然要栽到轩辕谂的头上,只是你要受些苦。” “我不答应。求求你放过我,放过这孩子。”静成皇后哭泣。 男子怒喝:“轩辕宸的野种,你竟然要留下?” “不是他的,这孩子是你的,是你的骨肉啊。” 叶念惜手颤抖,心肝儿落地,喵呜一声,引得房间里寂静了下来。叶念惜急忙闪身躲了起来。 片刻后,静成皇后低声道:“无人,是那狸猫。” 叶念惜不敢久留,悄悄退出了皇后寝宫,转眼看到身后心肝儿,顿时大惊,险些害了自己。急忙将它身上包扎的纱布扯开,摆摆手,心肝儿喵呜一声,自己跑了。 第43章 运筹帷幄 一路上不敢被人瞧见,偷偷摸摸回到庭院里,叮嘱绿珊不许对旁人说起自己今日去了皇后寝宫之事,也不许提及给心肝儿包扎伤口之事。务必做到不留痕迹。 绿珊见她神情严肃,也不多问。 那个男子的声音太过熟悉,叶念惜难以相信这个事实,静成皇后腹中骨肉竟然不是轩辕宸的,而是轩辕礼的,静成皇后是九王爷的人。只是不知道两人商量的结果如何? 为了挑拨轩辕宸与轩辕谂的关系,九王爷绝对不择手段,若是静成皇后答应了,以骨肉陷害轩辕谂,是轻而易举之事。 这么想着叶念惜坐立不安。总要探探静成皇后的口风。 一直等到下午时分,叶念惜平静心情,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带着绿珊去看望静成皇后。 静成皇后端庄温柔如常,抱着心肝儿用手指梳理它的毛发,“这猫儿不知从哪里挂的,身上竟然有了伤。心疼死本宫了。” 叶念惜装作不曾知道,立即起身,“我瞧瞧,严重吗?” 将心肝儿抱了过来。 “倒是不严重,那些侍女们中午贪睡,让心肝儿到处乱跑。本宫责罚了她们。”静成皇后微微皱眉,伸手抚摸腹部。 叶念惜笑道:“皇后娘娘仁慈善良,对心肝儿这么好。若是小皇子出生,还不知道怎么宠溺呢。” 静成皇后浅笑,幸福洋溢,“是皇子是公主尚未知道,不过都是本宫的骨肉,自然要宠爱。” “何时出生啊?我到时候准备礼物给他。”叶念惜看不出皇后有悲伤,心中石头放下,轩辕礼该是答应了不伤害这骨肉,那么也意味着轩辕谂逃过一劫。 “还有五个来月,御医说极有可能在二月二龙抬头那天出生。”静成皇后爱怜的看着自己的腹部。 寒暄几句后,叶念惜告辞,正巧轩辕谂来给静成皇后诊脉,自从他搬回天云殿,便每天来瞧瞧确保皇后身子无恙。因是天天来,所以诊脉完毕便起身告退,正好赶上了叶念惜的步伐。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皇后寝宫,叶念惜故意走的慢些,等他赶了上来,“轩辕谂,皇上还气恼你吗?” “兄弟二人没有隔夜仇,早就没事了。”轩辕谂提议去湖边散步,自从他入住天云殿,这是第一次主动约叶念惜,无事不登三宝殿,叶念惜心里明白,轩辕谂肯定有事要说。 湖光潋滟碧波荡漾,片片莲叶像撑开的绿伞,有的轻浮于湖面,有的亭亭玉立于碧波之上,似片片翠玉重重叠叠,微风拂过又如层层碧浪起伏摇曳。期中有粉嫩莲花镶嵌,如瑶池仙子,出淤泥而不染,娇美圣洁。迎面而来的清新,让人顿觉舒服。 漫步湖畔,叶念惜能感觉出来轩辕谂心事重重,“在宫里闷得慌了?” 轩辕谂长叹一口气,“自从中秋节后,总觉得与皇兄之间不像以前那般亲近了,他终是对我有所猜疑。念惜,你能帮我说一说吗?我对他绝无二心。” “可以。”叶念惜答应的爽快,“还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一并说出来吧。” “以为你是神仙啊?什么都能管?九王爷和丞相联合欺压我,你能管吗?”轩辕谂倒不是瞧不起叶念惜,只是他与叶念惜亲近,说话随意了许多。 “这个嘛,我只能给你出个主意,至于成不成要看你的本事了。”叶念惜故作神秘。 “你能有什么主意?”轩辕谂心高气傲,自认为聪明才智天下无双,不相信自己都为难的事情,叶念惜能解决。 叶念惜勾了勾手指,示意他上前,“人家会挑 拨离间,你就不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鹬蚌相争,王爷得利。” 眼珠转了转,轩辕谂上下牙齿一碰,说出两个字:“聪明!” 转而问道:“如何挑拨?”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自己想。”叶念惜转身走了。 她相信以轩辕谂的头脑,根本无须自己再多言。 叶念惜从御医处借了几本书,人们都道念惜公主想要学医,甚至有热心肠的御医问:“要不要教叶姑娘望闻问切之理?” 也有小太医道:“叶姑娘若是遇到不懂的地方,尽管来问。” 将宫中的医药书籍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关于梅花血和龙胆石这两个东西的记述。 叶念惜气恼的将书扔到一旁,独自在院子里欣赏梅花,轩辕宸用心良苦,夏末秋初,满园梅花依旧红翠相应,花蕊绽放层层叠叠,鸟鸣莺啼蝴蝶蹁跹,素手穿过枝桠摘下一朵梅花,淡雅芬芳沁人心脾。为何这香味儿总让自己无端生愁想起一个人? 念惜公主爱梅花,所以轩辕宸建造了梅园,轩辕谂梅香不离身,这两位男子是紫胤国数一数二的人物,引多少女子倾慕将爱意相付,念惜公主何其幸?得到了他们的垂爱!念惜公主何其不幸?早早葬送了卿卿性命! 叶念惜望着手中梅花,似是这场繁华乱世的旁观者,无意中动了心。 手指一松,梅花飘落,转身欲回房间,看到了站立院落门口的轩辕谂,“何时来的?” 轩辕谂咳嗽一声,走了过来,“来了一会儿,看你赏花,不敢打扰。” “胡说!”叶念惜轻笑,“你有什么不敢的?” “好吧,我说实话,你赏花,我赏你,行了吧?”轩辕谂取出扇子自下而上一扬,一道劲风吹落花无数,手腕落下扇子 打开,接住了纷纷落红,“绿珊,帮本王将这些晾干,回头来取。” 绿珊答应着收了落花顺便扯了旁边侍女离开两人,再未露面,十分知趣儿。 轩辕谂合了扇子,“有件事情,想与你说说,瞧瞧有什么不妥之处。” “跟你皇兄去说呗?我可不想知道你太多事情。”叶念惜走到院落另一角,欣赏梅花。 轩辕谂跟在身后,“前几日我与皇兄联合起来故意高抬丞相,压低九王爷,使得他们二人似乎略有不愉快。所以我想借机进一步,通过为皇后诊脉,透露出九王爷对高丞相不满之意。皇后是丞相的女儿,定然会将此事告诉高丞相。” “不可!决不能用皇后。”叶念惜断然,眼中慌乱一闪即逝,不过还是被轩辕谂捕捉到了。 他轻声问:“为何?” 九王爷和高丞相对于静成皇后是手心手背,她怎会让两人产生矛盾?可是这话不能对轩辕谂说,叶念惜道: “不管你要做什么,万万不能利用静成皇后,否则会输的一败涂地。切记!” “你得罪皇后了?用不用我去说说情?”轩辕谂真心实意想要帮叶念惜。 “没有得罪,好得很。”叶念惜不肯说出实情。 几日后,叶念惜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告诉轩辕谂是明智之举,因为从绿珊口中听了个故事,一年前,轩辕宸的妃子有了身孕,本是高兴之事,结果轩辕谂撞见了这妃子与人偷情,不管三七二十一,将那妃子与偷情之人一顿痛打,弄出了三条人命。轩辕宸并不知情,痛失骨肉之下,兄弟险些反目,幸好当时的内宫侍卫宋毅将那妃子的侍女提审,得知了偷情一事,这样兄弟二人才和好。 轩辕谂若是知道静成皇后怀的是轩辕礼的骨肉 ,还不下黑手?弄不死轩辕礼还治不了静成皇后和那骨肉?到头来肯定得罪不少人,而他那不爱解释的性子,顾及皇上颜面,只怕人头落地也不会说出原委。 叶念惜想来想去,总结出来一句话:轩辕谂就是个兄控! 几天后,传来早朝时九王爷和高丞相当众争执,皇上要重用高丞相的长子,派高公子出使靖国。可是九王爷不同意,认为轩辕谂与靖国太子交好,由他去更为合适。高丞相因此认为九王爷是打压于他。而九王爷则认为高丞相最近得了皇上重视,公然与自己叫板。 “那两个老东西,早知道如此好挑拨,朕早就用这办法了。还是谂弟鬼点子多。”轩辕宸心情不错,带着轩辕谂一起来看叶念惜。 “轩辕宸,我也……”分明是自己出的主意,怎么能让轩辕谂占了好处,叶念惜张口便来,说了半句,被轩辕谂踢了一脚,立即收声,狠狠瞪他一眼。 轩辕谂向叶念惜挑了挑眉,对着轩辕宸的背影道:“我本是正人君子,不屑用这些雕虫小技,不过被那些小人逼急了,便谈不上君子之风,偶尔一用,无伤大雅。” 叶念惜狠狠掐了轩辕谂一下,他皱皱眉头立即换了话题,“出使靖国,皇兄准备让谁去?” “还是你去,朕比较放心。”轩辕宸转过身,一脸信任看向轩辕谂。 “不,让九王爷去。”轩辕谂缓缓道,眼神笃定。 叶念惜和轩辕宸同时道:“妙!” “念惜何时也懂朝政了?” 轩辕宸留下这句话,跟着匆匆而来的侍女去看望灵贵妃,原来是灵贵妃恃宠而骄,在花园和方嫔妃拌了几句嘴,两人闹了起来。 —— 人生,有些事就是不如意。就像故事里的人物,人生如戏吧…… 第44章 皇家狩猎 叶念惜被问的有些莫名其妙,转眼看到轩辕谂还未离开,“为何抢我的功劳?轩辕谂,没想到你竟然如此腹黑。” 腹黑? 轩辕谂没听说过这词儿,不过也大致了解其意。 “皇兄喜欢心思单纯的女子,若是他知道这计策是你出的,定然会起了防备之心。我是为你好。” 姑且这么认为吧,叶念惜道:“轩辕谂,这算是你欠我一个人情,怎么还我?” “你想怎样?就是不欠你人情,我也都会尽力帮你。”轩辕谂温柔的说道,这让叶念惜有些不习惯,连忙转移话题。 “听说过几天皇家狩猎,带我去长长见识呗?”叶念惜商量的语气,她已经知道皇家狩猎,皇上只带皇后和灵贵妃去,自己无缘参加。 “九王爷和左将军是生死之交,你说该如何离间?”轩辕谂忽然问道。 叶念惜明白他的心思,狩猎与否要看能不能给他解决这个问题了。 这轩辕谂是一点儿不吃亏。 叶念惜不了解左将军,自然详细问了一番,左将军名左平,是一名猛将,手握十万大军,在战场上被轩辕礼救过性命,所以事事以轩辕礼马首是瞻,听从他的命令。也正是有左平的支持,轩辕礼能够在朝中呼风唤雨。 “离间人家干吗?太缺德了。”叶念惜倒是敬佩左平的勇猛无敌,“左将军年过半百,还能上几次战场?皇上该培养自己的将军,比如左将军的儿子,子承父业,天经地义。” “左擎苍?”轩辕谂点头,心中有了主意。“叶念惜,今日我才真正钦佩你,运筹帷幄非你莫属。可惜你是个女子,若是男子,我定然请皇兄封你为做官。” “别说这些漂亮话了,到底带不带我去打猎?”叶念惜直直盯着轩辕谂。 “你让我以什么名义带你去? 男女有别,你又拒绝了我。”轩辕谂拍拍身子走人。 叶念惜气的跺脚想骂他,未料到轩辕谂忽然回头,“我会想办法让你去狩猎。”扬长而去。 一路上轩辕谂心情颇佳,多日来的难题被叶念惜几句话给解开了,这女子真是不能小看了。 左平的军权若是转移到左擎苍的手上,局面便会产生微妙的变化。左平征战半辈子,所以三十多岁才得一子,视若掌上明珠,取名左擎苍。左擎苍自幼喜欢舞刀弄枪,在父亲的羽翼庇护下也曾带兵打仗,如今二十出头,已经是将军,只是左平只有这一个儿子,所以一直希望他平安一生,不许他再带兵打仗,于是空挂了将军的头衔,而无兵权,为此左擎苍对父亲有意见,父子关系并不太好。 轩辕谂接触过左擎苍,知道他是位有勇有谋的将军,有雄心壮志,只是抑郁不得志,整日借酒浇愁。他若是接了左平的位置,定然高兴,可是左平未必同意,这是个难题。 轩辕谂需要好好运作筹谋一番了。 皇家狩猎,叶念惜终于如愿,这归功于静成皇后。 作为一国之后,静成皇后即便有了身孕也要参加狩猎,心肝儿从不离身,需要有人照顾,所以静成皇后想过要叶念惜跟随,只是怕人非议。偏偏轩辕谂提及叶念惜,静成皇后心思一动,便向皇上提议带叶念惜去。轩辕宸痛快答应。 围场狩猎本来是在秋末,这个季节的猎物为了冬眠都吃的肥胖,此时的肉也最为美味。可是今年因为静成皇后有孕在身,轩辕宸特意提前了一个月。天气不凉不热,刚刚好。 百余年前,轩辕氏的先人东征西战,是马上皇族,后来稳定了下来,建立疆土,这骑马狩猎便成为了一项传统沿袭下来,每年秋末都会组织 皇家贵族文武百官去都城外百里远的草原上狩猎。 可是后来,这围场狩猎渐渐成为了年轻男女相亲见面的场合,所以每当此时,文臣武将会带上家中未出嫁的适龄女子一起参加。想要给自己的女儿挑个好的夫婿。男子们也会在狩猎时大显身手,争取得到中意女子的青睐。 萧萧马鸣,悠悠车轮,浩浩荡荡几千人直奔城外,街上百姓挤在路两边围观,指手画脚,说的无非是谁家女子貌美,谁家公子多情。 叶念惜与轩辕谂坐了一辆马车,所以听到最多的是女子欢呼声,“云王爷!” 古代女子也太不矜持了吧? 叶念惜透着窗帘缝儿向外看,才信了掷果盈车看杀卫玠之词,丝毫不夸张。 从情窦初开的少女到嫁为人妇的珠黄,招手狂喊云王爷,跟着马车奔走。随着风吹动,窗帘飘摇,轩辕谂的容颜半遮半掩,都能引起尖叫与骚动。 叶念惜将身子降低,她可知道女人嫉妒心的强大,若是被瞧见自己在她们心中男神的马车里,还不被唾沫淹死?一直出了城门,热闹才渐渐散去。 叶念惜坐直了身子,“轩辕谂,你的魅力也太大了点儿吧?到底哪里好?” “是啊,本王也纳闷,所以本王出门从不骑马,都是坐马车。”轩辕谂表示无奈,随即又道:“不过本王也不知道哪里不好?琴棋书画天下无双,武功比试从未输过,偏偏不符合某人的心意。是瞎了眼吗?” 叶念惜打开窗帘看外面风景,不去理睬轩辕谂。可是今日轩辕谂的话挺多,他看到骑马路过的一位武将,招了下手。 “左将军,听说你最近一直练习骑马射箭,莫非要与本王争那金腰带吗?” 被他唤作左将军的人是位年轻男子,浓眉大眼,威风凛凛,声音高亢 有力,“云王爷剑法天下无敌,可是这骑射的本事,有待商榷。我的对手只有沈家小侯爷一人。” 竟然有些瞧不起轩辕谂。 “沈奕?他也来?不是边塞走不开吗?”轩辕谂吃惊。 “去年狩猎,我与他私下约定,谁不参加谁是孙子!”左将军爽朗笑声而去。 “那是左擎苍?”叶念惜问道。 轩辕谂点头,随即皱起眉头,“若是知道沈奕参加狩猎,本王就不参加了。” 沈奕,这名字怎的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说过,叶念惜努力回想,“你与沈奕不对付?” “跟他相提并论,只会降低了本王的水准。那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十足败家子儿。” 轩辕谂不屑提及此人。 叶念惜终于想起来在轩辕谂的书房里见过沈奕这个名字,沈奕知道梅花血和龙胆石的事儿,豁然开朗,书上查不到,谁也不能问,但是这个沈奕可以啊! 转念一想,轩辕谂口中的沈奕品行不佳,若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不务正业的家伙,自己未必能问出来,而他说的也未必靠谱。 “沈奕?沈奕……”叶念惜这么想着,不由得念了出来。 “你可千万别招惹上他,那是个好色之徒,若是对你上了心,只怕皇兄也留不住。”轩辕谂警告。 “你怕他?”叶念惜问道。 “打架,他不是对手,吵架,我不会输。本王会怕他?”轩辕谂竭力给自己找面子。 叶念惜从这话中听出了勉强,轩辕谂也有抵触的人?沈奕到底是个什么厉害角色? 正自思忖着,又听轩辕谂冒出一句:“叶念惜,早知道我就不让你参加狩猎了。” 夜幕降临时到了目的地草原,一边是建筑林立,红砖绿瓦金柱子,人称草原小皇宫,是居住休息之地。另一边是高山林区,也就是狩 猎区,四面被栅栏围住,叶念惜听说里面养了不少野兽,为的就是每年一次的秋季狩猎。 早有侍女公公们准备晚膳,在草原上摆放桌几,端来美酒佳肴。众人陆续就坐,舟车劳顿,酒过三巡便有人陆续离席,或是携带家眷欣赏这草原美景,或是早早休息。也有早就情投意合的年轻人偷偷见面约会诉说衷肠。 叶念惜本来是由轩辕谂来照顾,可是晚宴竟然没有见到他,独自一人坐在桌几前,索然无味。吃了几口饭菜,便起身离开宴席去草原散步。 草原美景如诗如画,远处有篝火星星点点,年轻人围坐对诗猜谜,叶念惜都不认识,找了偏僻无人地方独自坐着上看天上新月如钩。伸手摘了几片草叶放在唇边吹响,单调的声音远不如管弦箜篌来的美妙,却是叶念惜再也回不去的世界。 几何时,她孤独煎熬时,便是这样无趣的渡过…… 身后有簌簌踩过草地的声音,叶念惜没有理睬,反正这些人自己都不熟悉,懒得去看。唯独熟悉的轩辕谂,走路无声。 阴影笼罩过来,有种不祥的感觉,叶念惜心头一惊,转过去瞧,“轩辕谂,你来做什么?” 话音刚落,高大修长的身躯直直扑了过来,将叶念惜扑倒在草地上。 “喂,做什么?”叶念惜吓了一跳,低声喝道,看到轩辕谂双眼迷离,俊容漠漠,顿时暗道不妙。 这家伙的毒发作了。 “药在哪里?我去给你拿。” “你就是我的药。”轩辕谂低声呢喃,伸手撕开了叶念惜的衣衫。 —— 写到这里,想起一句话“六十年后,我若未娶,你若未嫁,我们就凑合着一块儿过吧”,尼玛……骗鬼……感谢“小呆呆、曲终人散、阿狸”等等小伙伴们的打赏,有你们的支持真好。 第45章 小侯爷 “轩辕谂,你醒醒,我是叶念惜。我该怎么救你?” 叶念惜着急,被轩辕谂抱得紧,挣脱不开,又不敢高声喊叫,怕惊动了旁人,惹来麻烦。 肩膀一凉,衣服被扯开,随即一痛,叶念惜啊的一声,立即咬了牙关不敢出声儿。转头看到轩辕谂咬破自己的肌肤,吮吸血水。 这是僵尸要吃人的节奏吗? 叶念惜顾不得许多,趁着轩辕谂松懈之时,伸手指点在了他的胸前,身上之人顿时动弹不得,重重压了下来。 叶念惜坐起来看自己肩头,一层皮被咬破,血正往外流淌,这个轩辕谂下口够狠的。拿了锦帕捂在伤口处,片刻后血凝结,穿好衣衫。轩辕谂已经昏迷过去,嘴角噙着血迹,双目紧闭,额头冷汗不断。 搜了搜他的身上,没有药丸。 叶念惜暗自着急时,轩辕谂悠悠睁开眼睛,“我好冷,念惜,抱抱我。” 叶念惜摸他双手,冰寒入骨,又摸他身子,一片冰凉。 想着他被自己点了穴,不会再咬人,便将他抱在了怀里,不由得一个哆嗦,真够凉的。(难道冷王的名是这么来的?……) 他的毒发间隔越来越短,活不过一年并不代表有一年的寿命,也许他随时会丧命,叶念惜紧紧抱着轩辕谂。 解药啊解药,到底在哪里? 暗自下了决心,无论那沈奕是怎样纨绔的一个人,也要见一见他,问出解药的下落。 夜色笼罩草原,远处萤火虫闪烁落在草尖上,浓浓的雾气从四面八方升起来,花草散发着各自的香味儿,晚风拂过青草带来阵阵凉意,月光倾下给这份宁谧添上了神秘的色彩。 两个人一动不动相偎相依,时间在默默中流逝…… 怀抱里的身子渐渐暖了过来,叶念惜恍然察 觉轩辕谂已经醒了,低头看他,“醒了也不说一声,害得我胳膊腿都酸麻了。” “我帮你揉揉。” 轩辕谂说着就去捏叶念惜的肩膀,惹得她一身惊叫,这才发觉不对,急忙扯开她的衣衫。 “你受伤了?” 顿了顿又道: “是我弄的?” 叶念惜点头,将方才情景讲了一遍。 “轩辕谂,你必须尽快找到解药。万一哪天我死在手上,那得多冤啊。” “若是有下次,你点我这里穴道。”轩辕谂将叶念惜的手指放在自己腰际戳了戳,眼看她又要试验,急忙握紧了她的手指,“会死人的。” “才不信呢!”叶念惜笑道,站起身来拍拍衣服,天色太晚,该回去了。 次日清晨,阳光明媚,云白天蓝,是个好天气。草原上露珠凝结,像是一幅只用绿色渲染不用墨色勾勒的画卷,翠色欲滴,轻轻流入云际。有小鸟叽叽喳喳,增添了几分欢快。 皇家狩猎,为期七天,今日算是第二天,也是正式开始,安排的是林区狩猎,比赛项目之一。规则是进入狩猎区猎杀野兽,规定的时间内收获最多的自然为胜,若是一样多,则看谁的猎物体格大。 轩辕宸拿出了三把匕首作为奖赏,分别是金匕首,银匕首,铜匕首,奖励前三位。皇上赏赐,自然不是普通之物,个个都是削金断玉,锋利无比。是由名匠耗时一年打造而成。上面雕刻着麒麟图案,精致细腻。 “想要哪个?”轩辕谂碰了碰身旁正伸着脖子去瞧匕首的叶念惜。 “当然是金的了。”叶念惜瞪了一眼轩辕谂,“好像我想要哪个,你就能给我哪个似的。” “若是能如昨夜那般靠在你怀里享尽温柔,我就是拼了命也会将金匕首奉到面前。 ”轩辕谂低声。 光天化日之下说出这种话,不要命了? 叶念惜低声回他:“我若是想要,便向皇上开口了,还用的着你送?” 白他一眼,走到静成皇后身旁接过了心肝儿。 此次狩猎是自愿参加,所打猎物每人贡献出一只体型最大的供君臣晚上享用,其余全部归个人所有。所以参加的人很多,足有上百人,跃跃欲试。 轩辕宸换了精短衣装,率先上马,众人也都飞身上马,精神抖擞,都想着一显身手。官宦子弟悉数参加,意气风发,惹来不少女眷的目光。 轩辕谂骑马站在最前方,白衣黑马,玉容湛湛俊朗无边,身形矫健神采奕奕,自然将一众男子比了下去。 众人蓄势以待,只等皇上带头冲入狩猎区,忽然马蹄声急,循声望去,十几骑马匹狂奔而来,身后扬起滚滚风尘。 莫不是有急报?还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叶念惜无意瞟到轩辕谂,不知为何,一有事情发生,她习惯想看看轩辕谂的反应。 此时这家伙脸色阴沉,不甚好看。 一声马嘶长鸣,为首的那匹马被勒住,扬起前腿腾空,马背上之人身子稳稳英姿勃勃,气焰四射,竟然将头顶烈日的光芒掩盖比了下去。好一个英雄少年! 来人二十左右,眉飞入鬓眼如寒星冷月,细腰乍臂,好不威风。白金冠束发,墨黑锦缎镶银边披风内黑色短衫干净利落,胯下马匹健壮彪悍通体雪白,黑衣白马之间尽显男子凌云之姿。 这男子摆了下手,身后随从奔向旁边休息,他提马缰绳上前几步,“皇上,这么着急狩猎,是怕我参加夺了第一,你轩辕家名声不保吗?”态度轻慢,语气不善。 轩辕宸咳嗽了一声,笑容勉强,刚要开口, 一旁的轩辕谂骑马上前,站在了这人面前,“本王以为去年你输的惨烈,不敢来了。没想到沈家小侯爷的脸皮挺厚啊。” 叶念惜悄声问静成皇后,才知道来人便是自己一心想见的沈家小侯爷沈奕。 咽了咽口水,轩辕谂简直就是个骗子,沈奕竟然是个绝世美男。 两道斜飞英挺剑眉,一双细长蕴藏锐利黑眸,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健硕的身姿,宛若草原上的狼,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着傲视天地的强势。 若说轩辕谂的容貌天下无双,那是因为没有见过沈奕,这两人长的并不像,却都称得上是完美无瑕。轩辕谂比沈奕多了三分书卷气,沈奕比轩辕谂多了三分威武之姿。 一个冷清如月,一个灿若明日,两个男子不相上下。 众人与小侯爷打招呼,他只是微微点头,高傲自负,就连九王爷这等人物也只是让他瞧了一眼而已。 沈奕调转了马头,与轩辕谂并肩,“上次是被你钻了漏洞,今天可不会让着你了。” 这么说着胯下马向前一步,超过轩辕谂的马匹一步,故意将他压在身后,嚣张跋扈之姿一览无余。 轩辕谂哼了一声,目视前方,“沈奕,今日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咱们再打赌?敢不敢?”沈奕挑衅。 “有何不敢!” 轩辕谂毫不退怯,两人击掌定下赌约。至于赌的什么,无人知晓。 沈奕黑衣白马,轩辕谂白衣黑马,年龄相仿,身形相似,相貌出众,吸引了座上众多女子的目光,都眼巴巴的望着这两位如玉公子。 轩辕宸的马匹驰向狩猎区,沈奕随后而去,其次才是九王爷与轩辕谂等人。看这顺序便知道了沈家小侯爷不简单,竟然抢在了九王爷和云王爷 的前面…… 众人影消失在林区中,场上看客便热闹了起来,有人穿梭其中,拿着纸笔记录事情,叶念惜满脸好奇。 高公子此时来到了静成皇后身旁:“妹妹,您要不要压一注?” 竟然是下赌注,看谁能赢了今日的狩猎比赛。 静成皇后想也没想张口便道:“我押小侯爷赢,一万两银子。” 叶念惜瞥了一眼纸上记录,都是以千两银子起步,像静成皇后这样一下子押万两银子的不在少数,紫胤国的官员都是财主,这一次下注堪称豪赌。 “高公子,我也想下赌注。” “念惜姑娘,你赌谁赢?”高公子眯着眼睛笑问。 叶念惜认真而慎重,“云王爷,十万两银子。” 高公子的嘴巴半天没合上,傻了眼。就连一旁的静成皇后也是一愣,急忙阻止高公子写字。 “念惜胡说的,不能作数。” “这可不行,说出来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 高公子提笔写字,写完后笑道:“叶念惜,这银子可是要回都城后清算的,若是输了莫哭鼻子。若是拿不出银子,就要贻笑天下了。” 看两人神情不一般,叶念惜纳闷:“去年,不是云王爷拿了第一吗?” “是云王爷拿了第一,可是拿的不光彩啊。你可知道今年连云王爷都买了一万两的小侯爷赢。你赶紧回去筹银子吧,若是不够,本公子可以考虑借给你。”高公子乐呵呵的收起记录本转身去别处。 叶念惜急忙追他去问:“有多少人押云王爷啊?” “就你一个。十万两银子啊,想想都心疼。”高公子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摇头晃脑走了。 “我能不能改啊?” 叶念惜着急的直跺脚。 钱啊……十万两……云王爷你就不能争气点吗…… 第46章 奇葩的赌注 “不能!”高公子走远,拿着纸和一众公子碰头,引起哄堂大笑,纷纷看向叶念惜。 叶念惜返过身来急忙问静成皇后,“云王爷就这么不济?” “你怎不跟着本宫押呢?还押了十万两银子,莫非你车璃国的宝藏找到了?”静成皇后嗔怪。 叶念惜由此才知道,去年的狩猎,的确是轩辕谂得了第一,不过这个第一并非实至名归,只能说他运气好加上胡搅蛮缠。 去年狩猎是轩辕谂第一次参加,他连个弓都拉不满,引得众人嘲笑。一天的狩猎,轩辕谂收获了十二只野鸡,因为他用了迷药。数量上是最多的,而小侯爷打了三只野鹿,四只羚羊,两只狍子,两只野兔,总共十一只猎物,只差了一个。质量上绝对是优势。轩辕谂硬是咬住了以数量论英雄,管他是迷药还是弓箭,反正第一名是拿定了。气的小侯爷险些吐血。幸好后来的骑射比赛挽回些面子。 而这一次狩猎,皇上有了规定,只能以射杀为准,不得使用其他手段。沈奕自从十六岁参加狩猎,总共四次,除了输给轩辕谂一次,其余三次都是拿了第一,所以众人看好小侯爷,又都知道连轩辕谂都下注沈奕赢,于是无人再下注轩辕谂。 叶念惜这一注,无疑是要给众人送银子了。 “原来那轩辕谂用了手段才赢,太可恶了。”叶念惜心疼那十万两银子,白花花的银子啊,轩辕谂,你这不是害我吗! “本来云王爷不是沽名钓利之徒,无奈那次他和小侯爷打了赌,输不起啊。”静成皇后掩口而笑。 “赌什么?”叶念惜问道。 去年此时静成皇后仍然待字闺中,是座上众多女子中的一位,与人谈论着赛场上的众位英年才俊。因那赌局 十分有趣儿,所以记忆犹新。 沈奕与轩辕谂自幼认识,一个性子急躁喜欢热闹,一个性子冷漠习惯独处,所以两个人一直别扭不合。沈奕是护国侯爷的独子,这位护国侯爷和左将军一样,都是老来得子,对儿子宠溺无边,也使得沈奕霸道专横。他尤其看轩辕谂不顺眼,处处欺负于他。 去年狩猎,沈奕与轩辕谂多年未见,没想到一见面又是势同水火。沈奕提议比试一番,轩辕谂无奈答应。没想到沈奕提出的赌注是各自意中人的名字,这有些小孩儿气了。让人意外的是轩辕谂竟然要反悔,这让沈奕更加猖狂,以为他喜欢了不该喜欢的女子。这也逼得轩辕谂一定要赢。 最后沈奕输了,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意中人的名字,是一位官家小姐,恰好那位小姐还在现场,众人起哄,无奈沈奕名声不太好,那小姐不同意,还当众表明心意,心里念的是轩辕谂。这让沈奕大为光火,颜面丧尽。 “后来那位小姐呢?”叶念惜好奇。 “云王爷对人家无意,自然是回绝了。那小姐肝肠寸断,竟然得了相思病。后来云王爷介绍了自己的朋友与那小姐认识,前不久成亲了。听说轩辕谂还送了份厚礼。”静成皇后坐着有些乏累,让侍女搀扶着回房间休息。 叶念惜抱着心肝儿暗自担心那十万两银子,犹记得昨夜两人往回走,轩辕谂那低沉的声音,“叶念惜,这次狩猎不能白来,我给你个赚银子的方法,输了算我的,赢了咱们平分。”于是她坚定的下了十万两,若是输了,轩辕谂能付得起吗? 轩辕谂的赔率一直在上升,一赔八了。可是这数字再高,轩辕谂没有赢的本事,也是白搭。叶念惜感觉希望渺茫… … 草地上看客三五成群聊天欢笑,叶念惜一个人坐着无聊,距离狩猎结束还早,便抱着心肝儿随意走走。行至人少处,心肝儿忽然跳了下来,叶念惜招手叫它,它却自顾跑走不听话了。 静成皇后视这狸猫如珍宝,若是从自己手上丢了可不妙。叶念惜急忙去追,可是这心肝儿似乎故意躲着她,时隐时现,时快时慢,就是不让她抓住。 终于叶念惜气喘吁吁时,看到心肝儿放慢了速度,于是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去抓它。到了近前,忽然听到说话声。 “云王爷武功高强,骑射却是最差,你们几个不可靠近,在远处射杀他。这些弓箭与小侯爷的一模一样,到时候由他承担。若是不幸被发现,一口咬定是小侯爷的人,奉命杀云王爷和黄山,九王爷自会救你们。” 透过茂密树林,叶念惜看到了十几个打扮成官宦子弟的男子,他们背负弓箭骑马进入了狩猎区。 射杀轩辕谂! 竟然利用这次狩猎要轩辕谂的命! 九王爷,你太狠了!偏偏叫我听见了! 叶念惜顾不得心肝儿,钻进了狩猎区,她要去找轩辕谂,让他多加小心。 丛林茂密,脚下草地柔软,簌簌而响,风吹过林子树叶摩擦之声,时有野兽出没弄出动静。叶念惜有惊无险的走向狩猎区深处,正四处张望寻找着,忽然一支冷箭射来,叶念惜啊的一声惊叫,腿脚发软,摔倒地上。冷箭直直飞向面门,无从躲避。 千钧一发之际,嗖的一声,有箭从旁边射来,击落了先前这箭。叶念惜瘫软地上,看清楚射向自己的这人是一个富家公子,他有些扫兴。 “我还以为是野兽呢!”上前捡起自己的箭。 马蹄声由远及近。 “明明是位美 女,李公子眼力不好,还是不要打猎了,免得误伤他人。” 来人飞身下马,优雅站立,一只手伸到了叶念惜面前,拉她起来,方才正是他击落了飞向叶念惜的箭。 竟然是沈亦…… “多谢小侯爷救命之恩。”叶念惜看到沈奕莫名的有些紧张。 沈奕的眼睛落在叶念惜的脸颊上,啧啧而赞。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知道姑娘芳名?是谁家的女子?我怎未曾见过?” 叶念惜把手从他手中抽出,“小侯爷可曾见到轩辕谂?” 沈奕一怔,随即笑道:“敢直呼云王爷的名讳,看来你们关系匪浅,有意思。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便带你去找他。” 人命关天,叶念惜没时间跟他磨叽,“叶念惜。” “原来是车璃国念惜公主。” 沈奕眨了眨眼睛,言语间透着轻佻嬉笑,“轩辕谂可不像我这般善解人意,找他作甚!本侯爷陪你打猎,保证玩得高兴!” 伸手抱住叶念惜飞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等叶念惜反应过来时,已经坐在了沈奕的身前,腰际被他双手紧紧箍着,靠在了他结实的胸膛前。 “小侯爷胆子不小。” 叶念惜笑道,扭转身子抚摸他的脸颊,双目含情脉脉相望,“面如冠玉,俊朗不凡,气宇轩昂,神采奕奕,真是堪当了沈奕这名字。”将自己想到的赞美之词和盘托出。 沈奕得到美人儿夸赞乐不可支,伸手抚摸叶念惜的脸颊:“美人儿,有眼光,小爷喜欢。” 叶念惜报以讨好般的笑容,纤纤手指向下移动,附在了沈奕的胸口来回抚摸,看到他一脸陶醉十分享受,忽然手指狠狠一点。 “可惜没什么脑子,与轩辕谂相比差远了。” 见沈奕被自己制住,叶念惜露出得意 之色,跳下马区。 沈奕没想到叶念惜这么鬼,脸上挤出难看的笑容:“念惜,怎的跟小爷开这玩笑?快放了小爷,小爷带你去狩猎!” “沈家小侯爷,有人要趁着狩猎之际借你之手杀轩辕谂,杀手已经混入了狩猎区,我必须找到轩辕谂提醒他小心,这是一石二鸟之计,那些人的弓箭与你的一模一样,你若是不想背误杀云王爷的黑锅,就尽快找到他。”叶念惜不知道沈奕是站在哪一边,说完这话急匆匆跑走了。 沈奕坐在马背上,哎了几声,不见叶念惜回头,忍不住骂道:“真是个笨丫头,不给我解穴,我怎么去找轩辕谂啊?” 叶念惜脚下一滞,自己怎么忘了这茬儿? 可是轩辕谂没有教过自己解穴啊? 算了,不管小侯爷了,赶紧跑吧。于是沈奕只得僵硬的坐在马背上。 转来转去,竟然迷失了方向,叶念惜胡乱走着,看不到轩辕谂的身影。这家伙,平日里总是无端冒出来,关键时刻,怎么就找不到了?偶尔遇到其他公子,因不认识,担心是九王爷的人,便俯身躲过去不敢上前。 一阵腥风吹过,鸟儿从树枝惊起,有马嘶长鸣,叶念惜停住脚步,不对劲儿,屏气凝神。听到前方马蹄声乱,悄悄几步上前伏在树木后边,不由得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 一只体型庞大的雪豹缓缓从灌木丛中走出来,两只眼睛射出绿光,啊呜一声低吼,露出锋利牙齿。步行稳健,气势逼人,走向面前的一人一马。 马匹已经乱了脚步,浑身战栗在原地打转。马背上之人脸色惨白,不知所措。若是旁人,叶念惜也不必如此惊心,偏偏这人是轩辕宸,紫胤国的一国之君。 他若是出了事儿,紫胤国必将大乱。 第47章 遇险 叶念惜想要去找人,环顾四周,了无人迹。伸手摸身上,连把匕首都没有带,怎么办? 眼看着雪豹扑向马匹,马匹受惊,倒在地上,轩辕宸摔了下来,生死一线之际,叶念惜顾不得许多,伸手拔下头上簪子飞奔过去。 趁着雪豹撕咬马匹之时,叶念惜拉起已经吓得失了魂儿的轩辕宸,谁料到他浑身瘫软,跑了两步便扑通摔在地上。叶念惜扶他起来,抬头看到雪豹已经咬死马匹,走了过来。那嘴角挂着鲜红血迹,叫人不寒而栗。 “轩辕宸,快起来。”叶念惜低声,拖着轩辕震慢慢向后移动。 雪豹渐渐逼近,猛然扑来。 叶念惜一把推开轩辕宸,而自己也一个闪身躲过,雪豹很快又是一扑,咬向了轩辕宸。叶念惜急忙跃身过去将手中簪子刺向雪豹,正中它的颈处,可惜偏了些,不是要害。 雪豹吃痛,一声吼叫抓住了轩辕宸,血盆大口就要咬向他的头颅。 轩辕宸吓得闭上眼睛,叶念惜抱住雪豹的头颅拔出簪子又是一刺,这一下刺中了它的眼睛,雪豹怒吼,身子摇摆将叶念惜掀翻在地。可是它的眼睛冒血,已然看不清楚,四处乱撞,倒是没有伤到轩辕宸。 叶念惜从地上爬起来,躲过雪豹的扑杀,跑到轩辕宸的身旁,将他搀扶起来,忽然寂静了下来,叶念惜感觉到后背阴森森冷气,慢慢转头看,雪豹近在咫尺,一只眼睛上还插着自己的簪子,血流淌而出滴落地上,另一只眼睛射出凶残光芒,瞳孔里只有自己,燃烧着吞噬一切的火焰。 叶念惜想要逃走为时已晚,只能从地上胡乱摸着,想要摸到轩辕宸掉落的那把剑,可是除了杂草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个树枝都摸不到。 绝望与恐 惧弥漫心间,叶念惜从头凉到脚,浑身冒冷汗,生死之际,竟然说了一句: “轩辕宸,一会儿我抱住雪豹,你赶紧跑!” 不等轩辕宸回答,叶念惜先发制人扑向了雪豹,而雪豹几乎是同一时刻扑了过来。 “轩辕宸,快跑!” 叶念惜侧头让开雪豹的尖锐牙齿,伸手扳住它的肩,而雪豹的两只前爪抓在了叶念惜的肩头,锋利的爪子插入肌肤,疼痛不堪。 叶念惜没有时间去嚷疼,她伸手握住雪豹的两只前爪想要扳开,无奈力气不够,只能用脚去蹬雪豹的腹部。口水混着血水滴落在叶念惜的脸上,血盆大口近在眼前,叶念惜看到轩辕宸已经爬起来跑走,不知道他去找人来时,自己是否还能活命。 虽然这是她盼望的结果,可是轩辕宸真的走了,抛弃了她,总让她心里有些难过。 啊呜一声,雪豹发力,将叶念惜的双手甩开,前肢压住她的身子,张口咬向脖颈之处。 叶念惜吓得闭眼,我命休矣! 噗的一声,叶念惜只觉得身上重物压下,喘不过气来,天旋地转,有粘湿血腥喷了一脸,让人直想作呕。 是自己的血吧? 叶念惜这么想着,身上一轻,重物离开,耳际处急急一声:“念惜!” 熟悉的声音,叶念惜猛然睁眼,轩辕谂! 他竟然在自己面前,不是看错了吧? 急忙揉眼睛,真的是轩辕谂!转眼再看,雪豹已经躺在了旁边,血流一地。 “轩辕谂!”叶念惜抱住眼前人,放声大哭。 方才斗雪豹时顾不得害怕,此时才真正觉得后怕不已。 “念惜,没事了,没事了。”轩辕谂搂住叶念惜,全然不顾她身上的血迹脏污。 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叶念惜哭了几声后便 停住了,“你怎来了?轩辕宸呢?” “他也在吗?”轩辕谂立即四处张望。 “他没事,已经走了。”叶念惜低声。 轩辕谂松了口气,“我听沈奕说你来狩猎区找我,担心你,所以也顾不上打猎四处寻找你。方才听到动静,便赶来了。” 看到叶念惜肩上伤口,轩辕谂将她抱起上了马,两人走向狩猎区入口,路上叶念惜将事情讲了一遍,提醒轩辕谂倍加小心。 忽然“嗖嗖”冷箭射来,轩辕谂已有防备,自然抽剑抵挡。 可是这箭越来越多,坐下马中箭,轰然倒下,轩辕谂抱了叶念惜滚落草地。 “呆在这里别动。” 轩辕谂挥舞长剑抵挡,“什么人要杀本王爷?有本事出来较量。” 望见远处几位公子模样的人射箭,却是不敢上前,生怕自己离开了,叶念惜遭毒手。 轩辕谂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坚持太久,身上冒汗,动作渐渐慢了下来,稍一迟疑,身上衣衫被箭刺穿,而这箭从四面八方射来,防不胜防。 这些人不杀轩辕谂不罢休,若是没有自己,轩辕谂定然能脱身,可是他不肯舍弃自己,丢下自己一个人,这是轩辕宸比不上的,叶念惜望着奋力抵挡乱箭的轩辕谂,蓦地感动…… 忽然啊的接连几声惨叫,对方有人落马,只见黑影白马飞驰而过,箭不虚发,顷刻间对方人仰马翻,乱箭停止了。 “这本是狩猎区,怎的云王爷成了猎物?” 小侯爷沈奕骑马上前,站在了轩辕谂的面前。 “哟,还有佳人相伴?”一瞥眼瞧见了躺在地上的叶念惜,啧啧两声,一脸心疼的看着她身上的血迹:“若是跟着小爷哪里会遭这罪?” “下马!”轩辕谂冷声,拔出右胸前的一支箭, 他也受了伤。 “做什么?”沈奕没问清楚便被轩辕谂拉下了马,等他站稳时,轩辕谂已经抱着叶念惜骑在了马上:“喂,轩辕谂,你也太霸道了吧?这是我的马,啊呀,瞧这一身血弄脏了我的马。” 沈奕嫌弃的看着两人。 “没看到她受了伤?”轩辕谂骑马便走。 沈奕在马后面跟着:“那也该由我抱着她骑马,而不是你啊……” 轩辕谂得意的回头:“沈奕,你就走着回去吧。” 沈奕满脸无语:“好像我也受伤了吧……要不你也抱着我?”乐颠颠的追在两人后面。 正在这时,迎面一阵马蹄声,似乎有不少人来。轩辕谂提缰绳停住脚步,神色警觉起来,手中长剑握紧:“沈奕,你保护念惜。”说着便跳下了马。 沈奕刚要上马,看清了迎面而来之人,轩辕宸! 他带着侍卫们四处寻找叶念惜与雪豹,见到叶念惜总算松了口气。 “念惜,朕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叶念惜下马:“轩辕谂救了我。” 轩辕宸走上前将叶念惜抱在怀里:“朕找了侍卫来救你,朕不会再放手。” 侧目看轩辕谂,他已经收起长剑。 叶念惜想要挣脱轩辕宸的怀抱,受了伤身子虚弱使不上劲儿,便软软的趴在了他肩上:“轩辕宸,你无事便好。” 一旁沈奕咝了一声,“酸掉小爷的牙了。”轩辕谂踢了他一脚。 轩辕宸问了大致过程,得知有刺客,便命侍卫去查看,果然在附近找到了十二个人,躺在地上呻吟。小侯爷的骑射技术果然一流,每一支箭都射在了刺客的大腿上,让他们跑不得。 带着十二个刺客出了狩猎区,听说皇上遇险,众人都围了过来,静成皇后和灵贵妃自然不甘落后,一左一 右站在了轩辕宸面前,都是泪眼涟涟:“臣妾听说皇上出事儿,担心不已。” 轩辕宸抱着受伤的叶念惜,哪里有心情顾及她们,只是说了句:“朕无事。”便叫御医来为叶念惜查看伤口。 叶念惜眼角余光看到静成皇后手指紧握,指甲嵌入掌心。 一旁的沈奕将轩辕谂推到了面前:“这不就是最好的大夫吗?皇上何必舍近求远?” 于是轩辕谂奉命为叶念惜包扎伤口。 幸好不是致命之处,上了些药粉,叶念惜便能自主走动。而轩辕谂胸前的箭伤也不深,他自行上了些药,换了件外套。等两人走出房间时,轩辕宸正在审问那十二个刺客,文武群臣及其家眷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和叶念惜偷听到的一模一样,刺客一口咬定是小侯爷沈奕指使,不仅要杀掉云王爷,还要杀了皇上。 轩辕宸震怒,他掀翻了桌子,指着沈奕的鼻子怒道:“沈奕啊沈奕,朕待你护国候府不薄,为何要杀朕和云王爷?” “他们是诬陷小爷,爷有证人。”沈奕说着走向了叶念惜,只有叶念惜能证明他是清白无辜的。 叶念惜暗暗后悔,若是知道是自己通风报信,九王爷还不杀了自己?暗暗向沈奕使眼色,让他别过来,可是沈奕仿若未见,直直走了过来。 就在沈奕要拉住叶念惜胳膊将她扯出来为自己作证时,一旁的轩辕谂将手放在了沈奕的手上,“本王为你作证便是了。” 沈奕愕然,叶念惜愕然。 轩辕谂不由分说推着沈奕走到了那些刺客身旁:“他们刺杀本王时,幸好小侯爷及时出现相救。若是他指使,我又怎会活着站在这里?沈奕又怎会留下这么多活口?” 还好,轩辕谂的出现,避免了沈奕这傻子出错。 第48章 皇上与小侯爷之争 “言之有理。”轩辕宸点头:“来人,用刑,无论如何也要撬开这些人的嘴巴。” “皇上,且慢!”九王爷轩辕礼走了出来:“今日是狩猎的好日子,怎能因为这些人扫了兴?不如交给本王来处置?” “那还不如交给小爷我呢!”沈奕接话挺快。 轩辕礼早有准备,侃侃而言:“这些人诬陷小侯爷,若是落在小侯爷手上只怕什么也问不出来便一命呜呼了。刺杀的是皇上和云王爷,事关重大,此事必须由本王亲自审问。” 轩辕宸点头:“有劳皇叔了。”命人将刺客带下去。这件事情算是告一段落。 狩猎因皇上和云王爷遇险而提前结束,众人聚在了草原上,随着歌舞声,方才的氤氲散去,渐渐恢复了热闹喧哗。 不过很快证明将刺客给了九王爷是个错误的决定,有人来报,刺客全部服毒自尽了。这自然问不出背后指使人。 轩辕宸只能默不作声,刺杀皇上与云王爷一事不了了之。 轩辕宸坐在正中央,叶念惜仍然由轩辕谂照顾,旁边坐的是小侯爷沈奕,草原上最耀眼的两位男子坐在旁边,叶念惜看到了诸位女子嫉妒羡慕恨的目光。 侍卫们抬着众人射猎的战果堆在中央,挨个清点统计。众人紧张的看着战果,只因为每人都投了银子在里面。 当报出小侯爷射杀八只野兽时,众人欢呼一片,沈奕得意洋洋:“念惜,若非你点了我的穴道耽误时间,我能多杀几只呢。” 轩辕谂不许他直呼念惜,他偏偏不听。 “小侯爷竟然被一个弱女子点了穴道?真够丢人的。”轩辕谂嘲讽。 沈奕白目投来:“弱女子?她才不弱呢。不过美人儿投怀送抱,小爷就是死了也心甘情愿。念惜,你的手指真好看 ,我还没摸够呢。” 说罢哈哈大笑。 啪的一声,轩辕谂拍案而起:“沈奕!若是再胡言乱语,本王割了你的舌头!” 众人因他这一声怒喝纷纷侧目,都不知道小侯爷怎的得罪了云王爷。 沈奕看看左右,气焰矮了半截:“轩辕谂,脾气太大不容易招女子喜欢,我开玩笑而已,你若不喜欢听,我便不说了。” 此时侍卫报出云王爷射猎七只,叶念惜啊的一声,心疼万分,十万两银子啊,转眼看轩辕谂,后者愤愤坐下,这次输的有些惨,十万两银子事小,射猎输给了沈奕事大,两人这一次仍然打了赌啊! 最终结果统计出来,沈奕第一,轩辕谂第三,左擎苍射杀猎物七只,因其中有一只野猪,比轩辕谂的猎物要大,排在了第二。 叶念惜捅了捅轩辕谂:“不是有把握吗?” “还不是因为找你耽误了。”轩辕谂也有算错账的时候。 沈奕有些得意忘形,走到中央:“打猎前,云王爷与本小侯爷有个约定,谁若是输给了对方,便要纳对方指定的一位女子为妾,既然云王爷输了,我就给他选个侍妾。” 这引起众位女子的惊呼,都盼着小侯爷的眼睛能够落在自己身上。轩辕谂的隐忍怒火,他已经输的悲惨,若是再耍赖便丢了人品。 不就是纳个妾吗?多大点儿事。 沈奕挑来挑去,终于从人群中找到了一位合适的女子。该女子是一位官宦家小姐的丫鬟,满脸麻子,粗眉细眼,肤色黝黑,身材矮胖。当沈奕手指点到她时,这丫鬟激动的掉眼泪,拉住沈奕的手直说他是自己的恩人。 沈奕吓得缩回了手,倒退三步。 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悲戚难受。 轩辕谂再不情愿,也抵不过沈奕的再三叫嚣。文 武百官皇亲国戚都拭目以待,要云王爷上前去牵这丫鬟的手。 轩辕谂站起身子,走向中央。 高公子凑到叶念惜旁边:“念惜姑娘,十万两银子哦。” 看叶念惜一脸沮丧,又不忘落井下石:“可惜啊,云王爷只差了一只野兽,否则念惜姑娘要赢回十一倍的银子了。” 十一倍?那就是一百一十万两银子? 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呢?轩辕谂可说过赢了分自己一半,五十五万两银子,想想都激动。 叶念惜站了起来:“慢着!云王爷,你顾及小侯爷的面子,这次故意输了,倒是有情有义,可是我却要无辜输掉银子,心中不忿。” 怎么个意思? 众人看向叶念惜,沈奕也投来不友善的目光,嘴角仍然是宠溺无边,柔声细语:“念惜,你输的银子,小爷替你垫上。莫要不高兴了。” “云王爷明明杀了八只野兽,为何要瞒报一只?”叶念惜走了上前,看轩辕谂一脸茫然,提醒道:“雪豹!” 恍然大悟,轩辕谂嘴角勾起,叶念惜啊叶念惜,你真是本王的福星! 清了清嗓子,满脸坦荡的说道:“去年赢了小侯爷,今年怎好意思再赢他?既然念惜你说了,本王也不便再隐瞒。小侯爷,对不住了,本王还射杀了一只雪豹,没有统计呢。” “雪豹!”众人哗然。 轩辕宸命人将雪豹抬过来,扔在了轩辕谂的猎物堆里:“朕遇险,幸得叶念惜相救。这雪豹其实是谂弟与叶念惜共同所杀。” “既然是共同的,那就做不得数。”沈奕抓住了词眼儿,据理力争。 “是云王爷杀的,他救了我。小侯爷不是要耍赖吧?” 是输十万两银子,还是赢一百一十万两银子,叶念惜当然选择后者,坚决的站在了轩辕 谂的一边。 雪豹尸体摆在面前,谁也狡辩不得,狩猎比赛,轩辕谂赢了,得到了金匕首。 众人输了银子心疼肉疼的,也比不过沈奕的头疼。 轩辕谂瞥了一眼沈奕挑选出来的丫鬟,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沈奕吓得就差抱住轩辕谂的大腿了:“云王爷,选个好看点儿的吧?我可不想做噩梦。” 连轩辕谂的名字都不敢直呼了。 “记得欠我一份人情。”轩辕谂坐回了位置,沈奕松了口气。 皇上命人清理猎物,点火烤肉。 高公子等人公布押注情况,叶念惜自然是最大赢家。赢得不只是银子,还有那金匕首,轩辕谂说话算数,将奖赏送给了她,叶念惜爱不释手,羡煞一众女子。 侍女们上酒菜瓜果,将烤好的肉不断端了上来。晚宴在太阳未落之时便开始了。 轩辕宸站了起来,使得众人不得不起身,轩辕宸却命众人坐下:“朕今日站了起来为诸位敬酒一杯,是为了谢罪,朕要食言了。” 一语惊四座。 还是九王爷轩辕礼镇定,最先发问:“皇上因何事食言?” “朕曾说过不给车璃国念惜公主任何名分,今日她救驾有功,若非是她,现在不是朕吃这雪豹肉,而是葬身雪豹腹中。生死之际,她拦住雪豹,让朕快走,她将朕看的比她自己的性命还重要,所以朕绝不能负了她。朕要封她为贵妃。”轩辕宸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心意坚决。 一旁的静成皇后呆住了,叶念惜,他终于封叶念惜为妃,还是贵妃,仅次于皇后之位。 自己大意了,低估了这女子在皇上心中的位置。 叶念惜也是呆住了,万万没想到轩辕宸会当众宣布此事,若是自己现在推辞,只怕龙颜扫地。 该如何是好? 不由得看 向身旁轩辕谂,希望他能帮自己一把。 “没想到你为了救他,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在你心里,我终究比不上他。贵妃,这位置很好。”轩辕谂的声音很轻,叶念惜听的清楚,他误会了,并没有阻拦的意思。 如果一定要选一个人,叶念惜倒是情愿选择这位在绝境中对自己不离不弃的云王爷,她伸出手去握他的手,希望他能阻止封妃之事,可是手伸过去落空了,轩辕谂端起眼前酒,一饮而尽,又连着自斟自饮了几杯。 叶念惜的心坠入了万丈深渊,轩辕谂,永远不会与轩辕宸争夺…… 高丞相出面阻止,众臣反对,可是轩辕宸心意已决,一国之君连封贵妃之事都做不了主,有何用?今日险境,叶念惜舍身相救,足以让他倾尽一生相待,更何况,她本该是他的皇后! “皇上,你若封贵妃,我不反对,可是不能封她!”小侯爷忽然开口,一众臣子眼冒亮光,纷纷赞同小侯爷的话,就连丞相也仿佛抓到了稻草,站在小侯爷身旁。 “为何?”轩辕宸喉咙逸出这两个字,他可以无视众臣,无视丞相,却不能无视这位小侯爷。 “因为她是我的意中人,我喜欢她,要娶她。”沈奕这句话像一颗定时炸弹扔在了人群中,引起震动。 叶念惜接到沈奕送来的秋波,那眼神儿电力十足,若非自己定力好,真能被他电倒,不过这眼神儿中怎么夹杂着些意味深长? 叶念惜细细琢磨。 轩辕宸不愿意与沈奕作对,又不甘心将叶念惜让给他,于是道:“朕不会强人所难,念惜,朕说过你的婚事自己做主,今日你自己选择,是做朕的贵妃?还是做小侯爷的妾室?” “不是妾室,是正妻,小侯爷的夫人。”沈奕补充道。 第49章 勾引小侯爷 周围立即哗然一片,小侯爷风流倜傥,身边女子无数,正妻位置一直空缺,只因为小侯爷眼光极高,这也是护国侯爷的心病。 “叶念惜,你若是做贵妃,我定然抢亲。”沈奕笑道,势在必得。 叶念惜一脸为难:“皇上重情,我自感激,只是我不愿意陷入这争夺之中,所以,不选皇上也不选小侯爷。望皇上体谅,也望小侯爷谅解。” 轩辕宸与沈奕对望:“朕一向尊重念惜的选择。” “小爷也是,从不愿意勉强人,尤其是美人儿。”沈奕也退了一步。 轩辕宸松了口气,他最担心沈奕纠缠不清,到时候用护国候府来压自己,叶念惜定然保不住,如此结果最好不过。 烤肉陆续上来,叶念惜挨着轩辕谂默默无语,轩辕宸的心情不佳,吃了几口后便放下筷子。而沈奕的心情丝毫不受影响,该吃吃该喝喝,还不时和叶念惜调笑几句。 沈奕不像轩辕谂那般有仇必报,早已经将点穴之事抛诸脑后,他善言健谈,偶有轻浮之语却又让人听着舒服,讲到高兴处眉飞色舞,诙谐幽默之间透着单纯。 叶念惜倒是喜欢他的脾气性格,直来直往,毫不掩饰喜怒,不像轩辕谂那般让人捉摸不透。 酒足饭饱,两人聊得投机,便一起走向了草原深处。 溶溶月色下身影相叠,小侯爷收敛嚣张,声音温温举止翩翩,全然不似白日的飞扬跋扈。而叶念惜也是低声细语,柔情百媚,笑容灿烂,小侯爷爱好美色,自然要投其所好,最重要的是有事相求,不得不用用脑子。 “小侯爷,见识广阔,可曾听说过龙胆石?”叶念惜不经意问道。 沈奕的眼珠转了一下:“龙胆石,当然听说过。” “哪里有?”叶念惜有 些急迫,心情激动。 沈奕停住脚步,露出猜疑的目光:“念惜公主,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叶念惜一怔,难道自己说错了话?正自琢磨,沈奕又道: “我不知道你是存了什么心思,不过你也莫当我什么都不知道,那龙胆石和梅花血都在你身上,轩辕谂怜香惜玉不肯取,我可不会。” “在我身上?”叶念惜纳闷:“我能救轩辕谂?怎么救?告诉我!” 沈奕的眼神有些复杂,审视叶念惜:“我能看出来轩辕谂对你有些情意,今日与皇上争夺你,其实是为了他,就当我还他个人情。我对你可没兴趣,说不定哪天会杀了你,当心哦。” 叶念惜明白了,沈奕并不知道自己失去记忆。 “轩辕谂,何时你的骑射技术提高了?今日竟然夺魁。” 沈奕忽然道。叶念惜转身,看到轩辕谂徐徐而来,踏着月色,容姿冷清。 “念惜,皇兄找你。”轩辕谂走过叶念惜的身旁,梅花香味儿淡淡飘过,叶念惜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好闻。 “叶念惜,没想到你的眼光如此独特?竟然看上了风流成性的小侯爷。”轩辕谂心里不舒坦。 沈奕乐了,“轩辕谂,吃醋了?”一把拉过叶念惜搂在怀里。 仓啷一声,长剑出鞘,点在了沈奕的胸口:“放开她!” 冷冷三个字,轩辕谂竟然杀气腾腾的动了真怒。 “轩辕谂,云,云王爷,刀剑无眼,莫伤了和气。”沈奕吓得松开了叶念惜,顺便向后撤了两步。 没想到堂堂小侯爷如此草包,叶念惜噗嗤笑了出来,离开沈奕的怀抱:“轩辕谂,与你的皇兄相比,小侯爷倒是更合我的心意。” 轻笑一声离开。听的身后沈奕骂道:“叶念惜,你这不是害我吗?……轩 辕谂,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就是玩玩而已。” 啊呀一声惊叫,叶念惜再回头,轩辕谂的长剑挑开沈奕的发冠,长发散落狼狈不堪:“玩儿?沈奕,这么喜欢玩儿,本王就陪你玩个够。” “啊呀,轩辕谂,不是玩儿,是开个玩笑,玩笑,何必当真呢……”沈奕吓得边跑边喊叫,轩辕谂飞身跃起,长剑在他身上扫来扫去。 叶念惜有些同情沈奕,不过仅限于同情而已,她知道轩辕谂有分寸,小侯爷不简单,他不会伤他性命。不再理两人,抬脚去见轩辕宸。 月光如水星光闪耀,黑色大氅下王者之姿,金冠玉带长身玉立,散发着浑然天成的君王气势,轩辕宸在草原树林边上偏僻处摆上了酒桌,身后顾飞顾跃笔直站立。 轻步上前,不等招呼,叶念惜便坐在了轩辕宸的对面:“你找我来,何事?” “今日你救了我,而我却不能给你任何名分,心中惭愧,想与你说说话。”轩辕宸亲自倒了两杯酒,让顾飞顾跃退下。 古人的酒别具一番风味,醇香浓郁,略带甜口,叶念惜十分喜欢,与轩辕宸碰杯共饮,桌上精致小菜,有切成薄片的熏肉。 “我知道你是怕我与那小侯爷失了和气,便谁也没选,你对我的这份心意,铭记在心。念惜,迟早有一天,我要你坐上皇后的位置。记住我今夜的承诺。”轩辕宸一往情深。 叶念惜知道解释也没用,只后悔自己为何不顾性命的去救他,惹来误会。 是性格使然? 亦或者是为了另一个人? 轩辕宸在那人心中的位置犹如泰山之重。 叶念惜努力否认,自己怎会想起轩辕谂? “怎的连你都怕小侯爷?他有多厉害?”叶念惜掩饰自己的心思。 轩辕宸为她 夹菜,眉宇间透着无奈:“他是护国侯的独子,手握二十万大军,向来骄横霸道,我不怕不行啊。” “皇上该想办法夺了他的兵权才是。”叶念惜说了句玩笑话儿,自顾吃肉。 这一句话惹得轩辕宸惆怅倍增,放下了筷子:“护国侯的兵权是先皇所封,无人能夺。更何况沈家有一块免死金牌。” 怪不得沈奕如此嚣张,连九王爷都不放在眼里。 二十万大军,是沈家自己的兵力,若是生了谋反之心,只怕轩辕宸的皇位朝夕不保。 叶念惜不无担心:“那免死金牌很厉害吗?” “即便是他杀了朕,朕也不能杀他。”轩辕宸低声,又补充道:“免死金牌是先皇所赐,只要沈家人拿着这金牌,想让谁活,想让谁死,都是只言片语间。” 免死金牌,真是个好东西,比皇上圣旨还管用。 叶念惜立刻醒悟到沈奕才是这紫胤国的强者,若是能得到他的庇护,还怕什么九王爷? “既然沈奕钟情于你,不如你帮我拉拢他。”轩辕宸终于讲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叶念惜恍然大悟:“皇上是要我勾引小侯爷?” 这话太直白,轩辕宸微微惭愧:“我喜爱于你,怎忍心将你拱手相让?只是我的处境你也明白,若是能有小侯爷的支持,这皇位坐的更稳当。” 都说帝王无情,今日算真正见识了。 口口声声说着心里只有自己一人,白天还舍命救了他,晚上便为了权势将自己推到旁人身边。 叶念惜心寒:“轩辕宸,你灭了我车璃国,不怕我联合小侯爷报仇雪恨吗?” “你若是真要报仇,今日就不会救我。叶念惜,我知道你心里有我,这份情意绝不辜负。”轩辕宸太过自负。 叶念惜无语,沈奕是个 特殊的人物,自己是想攀附于他,却不想是这种方式,沈奕,九王爷,轩辕宸,三方势力,局势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忽然旁边树丛有杂声,几条黑影飞出,明晃晃长剑刺向轩辕宸。 有刺客! 身上有伤,行动不便,叶念惜一把拉过轩辕宸,让他躲过一剑,随即高声惊呼:“有刺客,护驾!” 顾飞顾跃并未走远,听到动静疾奔而来,刺客身影跃动,武功不弱,一共六个刺客,黑布蒙面,看不出模样。顾飞顾跃是百里挑一的贴身侍卫,武功高强,带着十几个侍卫围攻刺客,却也是打了个平手,那刺客眼看无法行刺,打了几下便隐身树林中去,顾飞带了人去追,顾跃留下保护皇上。 因方才抵挡刺客,叶念惜扯到肩上伤口,正自疼痛,突听见轩辕宸咦了一声,顺他眼睛看去,地上金光闪闪,一块牌子。顾跃捡了起来,递到轩辕宸手中,叶念惜凑过去,牌子上龙飞凤舞四个字…… “护国候府”。 “刺客身上掉出来的,这牌子是真的。”轩辕宸说了这么一句,意味深长。 “皇上是怀疑小侯爷?”叶念惜低声。 轩辕宸没有做声,仔细盯着金牌看,叶念惜也只能盯着那金牌看。 长三寸,宽一寸,纯金打造,上有一孔系着红绳。 若非护国候府内一定级别之人,断然不会有这牌子。 正自思量着,顾飞带人回来,对方跑得快,没有抓到。 “此事不要声张,叫云王爷过来。”轩辕宸将金牌握在掌心,指节发白,隐隐怒色,一个九王爷已难以招架,现在又多了个护国候府。怪不得沈奕从边塞匆匆赶来,他是想要自己的命! “念惜,你必须帮我,想办法得到沈奕的信任。”轩辕宸下定决心。 第50章 演一出好戏 眼睛望向远处,深黑夜幕浓浓笼罩,看不到尽头看不清未来,像极了叶念惜此刻的心情:“沈奕不好惹,你真的要将我推到这危险境地?” “如果沈奕真的谋反,我会死,你也会死。念惜,为了我们的未来,帮我一次。”轩辕宸从身后抱住了叶念惜,将唇附在她的耳际处:“我也舍不得你,只是没有办法。” “好,我试试。”叶念惜转过身,离开了轩辕宸的怀抱。 轩辕谂并非一个人而来,他的身边跟着沈奕,此时发束扎好,傲气浮现:“我与轩辕谂难得相聚畅聊,皇上还真会扫兴啊?” 话音落啊呀一声,轩辕谂的胳膊肘杵在了他的前胸,咝咝叫痛。 “念惜,记住朕的话。”轩辕宸低声,走了上前:“小侯爷也来了,真是巧了。” 沈奕撇撇嘴巴,碍于轩辕谂的面子没敢多说话,瞧见叶念惜,冲她挤了下眼睛,电力十足。叶念惜险些招架不住,小侯爷的勾人技术不错,桃花眼,桃花运。 轩辕宸将方才之事讲了出来,摊开掌心:“谂弟,小侯爷,你们瞧瞧这是什么?” 沈奕一把拿过去金牌:“这是我侯府的东西,皇上怎有?” 轩辕谂立即凝眉,他猜到了一切:“刺客掉落的?” 轩辕宸点头,沈奕啊的一声,这才反应过来,立即表示不满:“皇上,我若是派人来行刺,还能空手而归?行刺未果还丢了东西,这岂是我侯府的作风?” “小侯爷言之有理,臣弟认为是有人栽赃陷害。”轩辕谂说话中肯,让沈奕面露喜色,直点头:“知我者,轩辕谂也。” “不过也不能排除小侯爷。”轩辕谂接着道,沈奕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话说早了。 轩辕谂回头看到叶念惜:“我帮你 看看伤口。” 不由分说拉她去了一旁,将那互相猜疑的两人扔到一边。 此时叶念惜肩上有血迹渗出,轩辕谂再次给她止血涂抹药膏,动作轻柔仔细。 “轩辕谂,你认为会是谁要刺杀皇上?”叶念惜轻声。 “不知道。不过念惜,你该猜到是什么人吧?”轩辕谂将叶念惜的衣衫整理好,盯着她。 那双锐利的眼睛仿佛能一眼看穿自己的心思,叶念惜一阵心慌,急忙避开了他的审视,低声嘀咕:“连你都猜不到,我能知道什么。” “希望如此吧。”轩辕谂陪叶念惜回到那正互相猜疑的两人面前:“皇兄若是怀疑小侯爷,我便杀了他,以绝后患。” “轩辕谂,我有免死金牌,你若是杀了我,便是欺君之罪。”沈奕惊呼,向后撤了两步,远离轩辕谂,远离危险。他多少了解轩辕谂,这家伙杀人不眨眼,真要杀自己,哪管什么欺君之罪、免死金牌。 轩辕谂岂是被吓大的,神情自若,手按在剑柄处:“云王爷误杀小侯爷后自尽谢罪。我想护国侯是能接受这理由的。” 沈奕脸色惨白,刺杀皇上是大事儿,轩辕谂又将他的皇兄看的极为重要,他不会真的以为是自己指使的吧?左看看右看看,眼睛一亮,跑到叶念惜的身后:“念惜,咱们好歹也算认识一场,救救我。” “轩辕谂逗你玩呢。他怎会杀呢!”叶念惜笑道。 沈奕已经脸色大变:“轩辕谂才不会开玩笑呢,他说得出来就做得到,念惜,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叶念惜此时才看出来轩辕谂眼露凶光,含着杀机。 他难道真的要杀沈奕? 方才两人还好好地,怎的说翻脸就翻脸? 冷血无情啊。不过这倒是一个赢得沈奕信任 的好机会。 用手护住了沈奕:“轩辕宸,我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若是就此杀了小侯爷,只怕惹怒护国侯。”话音刚落,轩辕谂的长剑刺向沈奕,来势汹汹,防不胜防。 长剑刺出,沈奕惊呼,轩辕宸惊慌,就连轩辕谂也是大惊失色。 血顺着剑身流淌,一滴一滴落在草地上,触目惊心。叶念惜松开了握着利剑的手,抬头恳求:“轩辕谂,我相信沈奕是被人陷害的,饶他一次吧。” 谁也没想到关键时刻叶念惜竟然用手握住了剑,阻止他杀沈奕,长剑落地,轩辕谂想要上前去看她的手,却又停住了脚步,这个时候,叶念惜不需要自己,或许这一辈子都不再需要自己…… 沈奕捧着叶念惜的手:“我带你去包扎伤口。” 瞅了瞅轩辕谂没有阻拦的意思,拉着叶念惜走了。 望着走远的两人,轩辕宸捡起了地上长剑,掏出锦帕擦拭上面血迹,递给轩辕谂:“做的不错,为难你了。只是我也没想到念惜会演的这么好。” “皇兄认为她是演戏?” 轩辕谂收起长剑,心情低落,方才给叶念惜包扎伤口时,他看到了皇兄的手势,要他假意杀沈奕,以为这只是皇兄的惯用手段,自己做白脸之人,皇兄趁机说情,收买沈奕。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叶念惜出面救了沈奕。 自己那一剑暗中掌握力道,表面看凌厉无比,其实只是点到即止,不会伤害沈奕。可是叶念惜用手握住了剑身,宁愿受伤也要救沈奕。就算是演戏,轩辕谂也不愿意看到这一幕…… 包扎好伤口,被沈奕送回了房间,叶念惜躺在床上,心绪难平。轩辕谂的失色惊心,一一落入她的眼睛,他是在意她的,只是能力有限而已吧。 不过 ,身在这乱七八糟的阴谋之中,自己也已经随波逐流,失了方向…… 刚才,去见轩辕宸的路上,叶念惜遇到了九王爷轩辕礼,他给了她一个金牌,要她借机诬陷小侯爷,挑拨沈奕与轩辕宸的关系。所以,趁着刺客行刺轩辕宸慌乱之际,叶念惜将那金牌扔到了地上。 原本她不想这样的,可是今日轩辕宸伤了她的心。 面对雪豹,轩辕宸弃她而去,那时的绝望与无助想起来就叫人害怕。莫说是那口口声声爱他的男子,便是个普通朋友也是叫人心寒。 这般男子虽是万人之上,却不能依靠终身。 而轩辕谂,该是对她有情意吧,可是面对轩辕宸提出封她为贵妃,沈奕出面争抢,他无动于衷,那时叶念惜多希望他能站出来替自己说一句话,哪怕与他的皇兄和小侯爷争一下,叶念惜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轩辕谂,可是他没有,就在那里静静的坐着,让她一个人陷入困境之中。 叶念惜诬陷沈奕,是为了向九王爷有个交代,或许这中间有一半是赌气。而她救了沈奕,是想要借机与这位小侯爷站在一起,攀上这棵大树。只是短短一日,她已经明白,小侯爷沈奕才是强者,是让九王爷和皇上都忌惮之人。 叶念惜不想将自己的命拴在谁的身上,只想在这场纷繁复杂的阴谋权势之争中好好活着。她曾经帮轩辕宸和轩辕谂,是出于情义,因为他们待自己好,可是现在,她必须为自己考虑了,她必须有能够保护自己的力量。 而她靠近沈奕,还有另一个原因,那便是梅花血和龙胆石的下落。 皇家狩猎第三天,是竞技比赛。 第一个项目是赛马,众人坐在赛马场看台上,因为参赛的人多所以抽签分组。轩辕 宸又拿出了奖励,前三名赏赐护身软甲一套,分了金银铜三个等级,自然不是普通材质,都是刀枪不入,而且轻盈柔软,适合贴身穿戴。 叶念惜坐在沈奕的身旁,由衷而叹:“皇上怎么有这么多好东西呢?”通过侍卫的展示,她已看出来那软甲绝对堪比防弹衣,若是能有这么一件衣裳,那就安全多了。 “喜欢?小爷给你赢来。”沈奕起身大步而去。一旁的轩辕谂也站了起来,跟在沈奕身后。 抽签处,本来拥挤不堪,因为小侯爷的到来,立即闪出了一条路,众人讨好要他先抽签。 沈奕大摇大摆上前抽了一支,轩辕谂接着抽了一支,两人竟然在一组,沈奕立即不干了:“小爷不跟他比赛,重新抽。”小侯爷耍赖,无人敢管,沈奕连着抽了两支签,都是与轩辕谂一组,气的干脆抓出一把签,挑了个满意的拿走。 每组十个人,沈奕是第一组。这骑马比赛纯属是比赛骑马技术,为了公平起见,用的马匹都是统一配置。护国候府位于紫胤国边塞,那里多是草原大漠,沈奕爱好骑射,堪称在马背上长大,所以这骑马技术无人能比。第一组比赛自然毫无悬念,沈奕赢了。 接着是第二组,第三组…… 轩辕谂排在了第七组,夺了个第五名。名次一般,不过骑马的姿势洒脱飘逸,引来阵阵欢呼声与女子的尖叫声。果然,这是一个看脸的时代…… 总共二十组,每组前五名入围第二场比赛,一百人又随机分成了十组,依然是每组取前五名。小侯爷沈奕又是小组第一,轩辕谂又是小组第五。层层筛选,最终十个人参加决赛,冤家总要碰头,沈奕和轩辕谂见面了。 这也正是众人乐于见到的事情。 …… 第51章 最大赢家 这十个人都是身手不凡,其中叶念惜认识的有左平大将军,左擎苍将军,宋毅少将军,加上轩辕谂和沈奕,也算是认识了一半。沈奕一心想出昨夜的恶气,故意与轩辕谂分隔开来,两人中间夹着左擎苍却也挡不住小侯爷的怨气。 射猎输给了轩辕谂,骑马是沈奕的强项,自然不能再输。沈奕轻蔑的看着轩辕谂,声音扬高:“你还敢再与我赌一次吗?” 这场比赛,轩辕谂的实力明显不如沈奕,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若是不答应,便丢了面子,轩辕谂有些为难,低声道:“小侯爷,得饶人处且饶人。” 沈奕气焰高涨起来。 此时不给对方个难堪更待何时? “昨夜你杀我时,怎的不说这句话?轩辕谂,谁不敢赌谁是孙子!” 轩辕谂恨不得现在就捅他一剑,冷冷道:“赌什么?” “本来想随便赌个物件便算了,可是你这么不情愿,就赌大一点儿,咱们赌命!你若是输了,命是我的,我若是输了,命是你的。”沈奕气定神闲,眼底闪过一抹得意。 不是想要小爷的命吗?今天爷就让你尝尝这滋味儿。 轩辕谂没料到赌的这么大,一时语塞,看台上众人起哄,都要云王爷快快答应了小侯爷。高公子又开始吆喝着下赌注。跑到叶念惜身旁:“金主儿,赌哪个赢?” 论实力,沈奕毫无疑问是第一,叶念惜正犹豫着要不要赌沈奕赢,可是看到赔率太低,投入一万两银子才能赢十两银子,这跟没赌有什么区别?转眼看轩辕谂的赔率,立即眼冒金光,比射猎还要高,恰在此时,听到轩辕谂的声音:“好,本王就和你赌命!” 叶念惜有了主意,不赌他赢赌谁? “押十万两,云王爷夺冠!” 高公子咂舌:“念惜公主真阔气!” 赌约 成立,沈奕哈哈大笑,这一笑灿若春光桃花自开,爽朗愉悦。引得看台上的女子们垂涎三尺,痴痴相望。 骑马到了红线处,众人准备就绪,一声令下,十匹马几乎同时疾驰而出,在赛道上踏出了浓尘滚滚,飞沙走石。众人禁不住站起来观看,这关系到自家银子,也关系到云王爷和小侯爷的命。 众位妙龄女子内心纠结不已,到底是翩翩如玉王爷赢呢?还是俊朗勇猛小侯爷赢呢? 无论谁输了都是让人舍不得啊。 赛马场上马蹄疾,小侯爷沈奕渐渐崭露头角,他身后的是左擎苍,两人只差了半只马头,沈奕神色专注的看着前方,英姿勃勃,衣襟飘飞,气势从容洒脱,天下无双,小侯爷的骑马技术名不虚传。左擎苍目光炯炯,眉头微起,马似流星人似箭,真正应了那句“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 沈奕骑马堪称洒脱帅气,左擎苍骑马勇猛敏捷,那么排在第三位的轩辕谂则是优雅飘逸,白衣飘飘风中纷飞,骏马长鬃飞扬四蹄翻腾。只盼着画面停在这一刻,看清楚马背上的翩翩公子是怎样的绝代风华! 轩辕谂的骑马技术竟然这般好,虽然排在了第三名,也是让众人出乎意料,印象中的他很少骑马,所以都道他的水平一般。议论纷纷间到了最后一圈,沈奕和左擎苍挨得近,第一二名已无悬念,轩辕谂距离他们有一丈远,想要追上为时已晚,稳拿第三名。定局已成,众人只等着数银子了。 就当众人等着为小侯爷欢呼时,赛马场出了状况,直叫人目瞪口呆。眼看要到终点,左擎苍的马匹不知怎的发了神经,一头撞向沈奕的马匹,两匹马都是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这一晃,便耽误了时间,轩辕谂疾驰而过,超了沈奕半匹马身率先冲过了 终点。 众人看傻了眼。 小侯爷太点儿背了吧? 沈奕也是这么认为的,跳下马就去找左擎苍算账,非要其赔自己的第一名。左平大将军不断替儿子赔礼道歉,沈奕不依不饶,他赔的可是一条命啊! “小爷要重新比试!” 小侯爷闹起来,谁也管不住,就是皇上也无计可施。轩辕谂走了上前:“沈奕,输不起就别参加比赛!” “要不是左擎苍害小爷,爷哪里能让你夺了先?轩辕谂,咱们再比一次!”沈奕嚷嚷着。 轩辕谂哪里会跟他再比:“因你小侯爷耍赖,就要本王再陪你比一次?传出去不怕笑掉大牙?赢就是赢,输就是输了。你若输不起,给本王磕三个响头,本王将这第一名让给你。” 沈奕气的说不出话来,你,你,你了半天,最终气馁了:“轩辕谂,我有免死金牌。” “本王不杀你,不过你的命是我的,去给本王倒碗儿水来。”轩辕谂下令。 沈奕踢了左擎苍一脚:“给爷端水来。” 左擎苍咧咧嘴,自己够倒霉的,怎么就得罪了这小祖宗? 轩辕谂第一,拿了金软甲,沈奕第二,银软甲,左擎苍第三,自然是铜软甲。赛场外最大的赢家当然是叶念惜,赔率一比十三,一百三十万两银子,转眼间到手。叶念惜都不敢相信这事实,问了高公子三遍,才确定真的是一百三十万两银子,加上之前的五十五万两银子,一共一百八十五万两银子,绝对天文数字。 沈奕拿着银软甲打算送给叶念惜时,听到她赢了的消息,顿时火冒三丈:“叶念惜,你竟然赌轩辕谂赢?有没有眼光?” 叶念惜一吐舌头:“白花花的银子谁不想要啊。”说完就后悔,沈奕将银软甲收了回去,不送了。 “小侯爷,别生气了,昨天我还救了你 呢。你总该有所表示吧?” “我的命是轩辕谂的了,想要报酬,找他去要。”沈奕努努嘴巴,指向一旁。 啪的一声,金软甲落在了面前,伴随着清朗润泽的声音:“送给你了,记得穿上。” 叶念惜伸手摸了摸金软甲,轻薄柔软,比防弹衣还好:“多谢云王爷。” 喜滋滋的揣在了怀里。 下午是射箭比赛,百步穿杨。这也是沈奕的强项,可是试箭时,轩辕谂一箭射穿树叶,让人刮目相看,云王爷深不可测啊。有了前几次的教训和经验,人们下注时谨慎许多,赌云王爷赢的人不在少数。叶念惜当然赌轩辕谂赢,不过这次赔率低了许多,连一倍都不到。于是下注一百八十万两银子,留了五万两银子做私房钱。盘算着轩辕谂若是赢了,就是三百万两银子,这辈子吃喝不愁,还能直接过上有钱人的生活,太滋润了! 赌注大多集中在轩辕谂和沈奕头上,也有投注其他人的,比如轩辕宸下了十万两银子赌左擎苍夺冠。让众人瞠目结舌,皇上糊涂了吧? 百步穿杨者,大有人在,轩辕谂、沈奕、左擎苍、宋毅等都是高手,总共有十来人,若是只射树叶,已经比不出来高低,所以撒网射飞鸟一决上下。 十多人每人十支箭,刻着各自名字,飞鸟出,射多者为胜,比的是眼疾手快真本事,赛事更加精彩,扣人心弦。 有人拖了一网鸟来,比赛者抽箭搭弓准备好,一声“放!”网开鸟飞,乱箭射去,有鸟中箭跌落,也有箭羽射空。 众人看得眼花缭乱,根本瞧不真切。 鸟飞高散去,众人箭筒已空,比赛结束。可是沈奕怒目向轩辕谂,“轩辕谂,你是故意的吧?为何射落我的箭?”一旁的左平大将军也发出同样的问题。 “眼睛疼,看不真 切。”轩辕谂轻描淡写。 同样有人质疑宋毅:“宋少将军为何击落我的箭?莫非也是眼睛疼?” 宋毅回答:“手疼。” 众位参赛者彻底无语。 有统计官儿上来清点记录,最后报数:“小侯爷四支箭射中八只鸟,云王爷一支箭射中两只鸟,左大将军五支箭射中七只鸟,宋少将军十支箭全部落空……左将军十支箭射中十二只鸟。” 竟然是左擎苍赢了? 众人傻眼,都看向了皇上,绝对的大赢家。同时怀疑轩辕谂和宋毅是被皇上收买了吧?好好的弓箭不去射天上飞鸟,专门去射落旁人的箭,还偏偏不射落左擎苍的箭,这绝对是有阴谋! 一百八十万两银子转眼间灰飞烟灭,叶念惜的美梦破碎,恨不得上前揪住轩辕谂痛打一顿,这家伙为何不告诉自己? 所有赌注全部被皇上揽入囊中,总共五百一十二万两银子,其中叶念惜贡献了三分之一多。 轩辕谂得知时,一副愕然模样:“有我那一百多个铺子养着你,何必挣这份儿钱?不是还有五万两吗?别再投注了,免得输个精光,还要欠人债务。” 这事儿其实怪不得轩辕谂,叶念惜只能恨自己太贪心,没了吃酒菜的心情,连与沈奕说话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而沈奕输给了轩辕谂,唯恐避让不及,吃饱喝足找了个借口离席。 叶念惜坐着无趣儿,起身散步,草原风景别致,尤其是这夜间的景色,满天星斗璀璨生辉,这是在现代都市里见不到的美景,一颗颗钻石镶嵌在幽蓝静谧之上,让人想要摘下来。 叶念惜躺在草地上,贪婪的看着夜空。 “叶念惜,本王好歹也救了你的命,还我个人情如何?”轩辕谂忽然冒出来,躺在了叶念惜的身旁。 又是悄无声息,不被他吓出心脏病才怪! —— 第52章 梅花血的秘密 叶念惜拍了拍胸口,让自己镇定下来:“轩辕谂,以后你身上系个铃铛吧。” “没做亏心事儿,干嘛这么怕?”轩辕谂侧头看向叶念惜。 “如何还你人情?” 叶念惜问道,等了会儿没听见回答,扭头去看身旁人,不由得心跳加快,轩辕谂正盯着自己,黑曜石般的瞳孔里只有自己的影子,被温柔缠绕淹没。 谁能受得了他的深情相望? 谁又能禁得住他的绵绵情意? 叶念惜提醒自己不要沦陷,不要再看他,可是大脑控制不了自己的眼睛…… “我想要绿珊。”轩辕谂的声音很轻,却如巨石扔入湖中,震荡处波涛巨浪。 叶念惜的心受到了极大的创伤,她腾地坐了起来,怒火驱散了眸中的情意:“轩辕谂,你竟然敢打我侍女的主意!” “念惜,在你心里我就如此不堪?我要绿珊是想成全她和宋毅,他们两个早就情投意合,我已经说服了皇兄,将绿珊嫁给宋毅,现在只差你点头同意了。”轩辕谂解释。 原来如此,叶念惜为自己方才发怒有些后悔,转念一想,不对:“轩辕谂,你怎会如此好意?莫不是有什么阴谋吧?” “事到如今,我也不会隐瞒于你。今日下午的射箭比赛,我要宋毅帮我,让左擎苍夺冠,条件便是让皇上准许他娶绿珊。”轩辕谂对于叶念惜倒是坦诚,也正是因为用绿珊为条件,宋毅才那般卖力,十支箭竟然全部射向了旁边比赛者。 “为何让左擎苍赢?而不是你自己?”叶念惜有些不明白。 “为了银子,我若是赢了,根本赢不了多少银子。左擎苍赢,才有油水可捞。”轩辕谂算的精明,论这挣银子的心思,谁也比不过他。 叶念惜恍然大悟:“皇上投 注那十万两银子是你的吧?轩辕谂,你可把我害苦了,还我银子。”上前便去捶打他。 未料一拳打在了轩辕谂的胸口伤处,他皱了下眉头,伸手握住了叶念惜的拳头,将她拉到自己怀里。 “现在国库空虚,边塞将士缺衣少食,过的困苦。皇兄一直发愁此事,向百官征集银子,却无一人响应。那些官员们都是只吃不吐的家伙,在赌注上却舍得下银子。我便借了这次狩猎赢些银子充盈国库。你若是缺银子,我给你便是了。何必生气?” 听他这么一说,叶念惜不再怨恨,反正有皇上养着,再不济还有这位云王爷,总不能让自己流落街头穷困潦倒吧?银子多了也未必是好事儿。 “轩辕谂,记住你的话,我若是缺银子,就朝你要,你不许不给。” “这个自然。”轩辕谂低声:“你的手如何了?昨夜我不是故意要伤你。”说着从怀里摸出个药瓶儿来,拆开叶念惜手上的纱布给她涂抹药粉。 “这是最好的愈合膏,保证不留伤疤。” 两个人四只手交缠在一起,轩辕谂的手渐渐停了,轻轻握着叶念惜的手,半响儿不语。月光在两人身上流转,心中渐生微妙,四目相望,叶念惜有些慌乱,急忙收回了手:“我可以成全绿珊和宋毅,只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轩辕谂抬眸,星星眼深邃望不到底。 叶念惜抬头,迎向他的目光。 “我想知道什么是梅花血,龙胆石又在哪里?沈奕说我这里有,可是我却什么都不知道。”看到轩辕谂扭过了头,叶念惜低低一声:“你活不过一年,有没有想过你若是走了,轩辕宸怎么办?还有谁会帮他?他的皇位还能坐稳吗?轩辕谂,既然我能救你, 为何不说?” “好,我告诉你。”轩辕谂仰头望月。 自喉咙里逸出的一句句话沉静如水,字字敲在漠漠夜空的静谧之中:“你的脚上有一颗梅花形状的胎记,所以梅花血其实便是你的血,要从你的胸口取血,一直到那胎记消失,将龙胆石融入炼制成药丸,我吃下后便可以解毒。我不肯说,是因为我不想让你死。” 我不想让你死! 所以选择了放弃! 叶念惜坐在草地上望着自己手掌的伤痕,始相信轩辕谂是真心实意待自己,他本可以不再忍受那毒发的痛苦。 “其实一年前,我被皇兄惩罚至边关时,便已经开始咳血,幸好找到了一株草药,止住了身上的毒,我以为没有你的血,也可以活命。可是后来又多次毒发,才知道根本没用。”轩辕谂站了起来,孤独落寞,身形萧然。 中毒后的绝望悲戚无人看见,找到草药的惊喜兴奋无人能懂,可是命运给他开了个玩笑,终究逃不过早死,人生最喜不过失而复得,最悲却是得而复失,而轩辕谂都经历了,如缚在蛛网上的飞蛾挣而不脱,绝望,悲哀…… “念惜,我先前对你说的情话都忘记吧。皇兄才是你的最好归宿,至于沈奕,我只能说他对朋友很好,对女人太过薄情,他不是个好的夫君。”轩辕谂自顾走了,他没有能力护叶念惜一辈子,不如早早放手…… 明月!清风!寂寂草原!白色身影渐行渐远,凄绝,孑然…… 冷血无情,对人如此,对己亦是如此! 他说过这世上只在意两个人,一个,是轩辕宸,一个,是叶念惜…… 如果没有当初梅花下的惊鸿一瞥,如果没有动情,如果他自私一点儿残忍一点儿,或者将她看的没有那 么重……那么,现在的他该是好好的…… “轩辕谂,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叶念惜哽咽,竟然哭了…… “哟,谁欺负我家念惜了?”沈奕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怜香惜玉的取出锦帕为叶念惜擦拭眼泪。 叶念惜急忙转过头:“谁哭了?只不过是眼睛进沙子了。” “我又没说你哭?这不是不打自招吗?别说你哭起来的样子还挺让人心疼的。”沈奕绕到叶念惜面前,挑挑眉毛,邪魅一笑,这招牌动作不知迷倒过多少花样女子。 “沈奕!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油腔滑调的?让人讨厌!”叶念惜一把推了他个跟头。 沈奕躺在地上,一脸无辜,“我说的是真心话,谁欺负你了?我帮你收拾他。” “轩辕谂!”叶念惜看到沈奕的脸色忽然晴转多云了,他开口:“念惜,别逗我了。轩辕谂能欺负你?我还指着你帮我欺负他呢。” 沈奕放荡不羁,身边美女如云,他又处处留情,所以男女之间的情意一眼便能看穿。这次狩猎,他早就看出轩辕谂对叶念惜十分在意,所以才有意靠近叶念惜,想以她来制约轩辕谂。 “小侯爷的嘴巴是够甜的。不知道找我又是为了什么事儿?”如果轩辕谂是冷澈明月,那么沈奕便是耀眼太阳,他站在你面前嘴角勾起笑意,阴霾自散,春暖花开。叶念惜很难再用一张苦瓜脸对着这样的男子。 沈奕眉头锁起摇了摇头,“聪明的女人太可怕了,念惜,帮我赢一局。” “没兴趣!” “如果我用这株草来换呢?”沈奕从怀里取出一个白瓷瓶儿。 叶念惜笑了:“什么草?我会稀罕?” “虽然不能救轩辕谂的命,也能帮他控制一下身体里的毒。”沈奕将白瓷瓶儿 在叶念惜面前晃了晃。 这次狩猎,几个项目沈奕没有一个是拿了第一,所以心里不服,次日还有最后一场比赛,又是去那狩猎区里打猎,不过这一次的名称叫有情人终成眷属,说白了就是男女搭配,参赛者需要携带一名女子前往狩猎区,由那女子来举弓射箭,不求数量,只求质量,所射猎物越大越好,时间越短越好。 这纯属是为了撮合有情人。 “你是想要我和你一起?”叶念惜不大乐意。 “我要你和轩辕谂一组,让他输的越惨越好。”沈奕将白瓷瓶儿放到叶念惜的手中:“我已经做成了药丸,他毒发时,吃上一粒便好了,一共十个,这半年能让他好受一些。” “为何你不直接给他?”叶念惜将白瓷瓶儿收好。 “小爷也是有面子的人,可不愿意让他以为小爷是巴结他。”沈奕与叶念惜击掌,合作愉快。 次日比赛,参加的自然都是年轻人,轩辕谂和沈奕的身旁围满了妙龄女子,里三层外三层密不透风,为的是能够有幸共同狩猎。这是彰显身份的好时机,也是获得云王爷和小侯爷垂青的最佳机会。 可怜叶念惜站在人群外,连轩辕谂的影儿都看不到,更别说与他说上一句话了。正自着急时,轩辕谂牵着一位貌美女子的手走了出来,这便是他选定进入狩猎区的女子。 一旁沈奕左拥右抱两位女子走过来,正好堵住了轩辕谂的去路,“轩辕谂,你说我选哪一个好呢?” 轩辕谂心知沈奕与自己为难,爱理不理,“随你便,反正选哪个都是个输!” “那小爷就选念惜姑娘吧。” 沈奕松开左右美人儿,径直向叶念惜走来,顺势拉住了她的手,靠到自己胸前,举止轻浮,态度亲昵。 第53章 错信了你 “放开她!”轩辕谂火往上冒,一个箭步过去将叶念惜扯开,“她身上有伤,怎能陪你狩猎?” “小爷懂得怜香惜玉,会紧紧抱着她,手把手教她射箭。”沈奕抛了个媚眼儿给叶念惜。 “念惜,你不能跟他去,太危险。”轩辕谂将叶念惜挡在自己身后,不许沈奕靠近。 叶念惜回了沈奕一个笑容,明媚无比,“来了这里,若是不亲自打一次猎,心里总有不甘。你又不带我。” 趁着轩辕谂沉思的工夫,沈奕上前拉住叶念惜,要带她上马。 狩猎区里草木繁盛,沈奕偏偏又是风流倜傥之人,若是他对叶念惜心存杂念,后果不堪设想,轩辕谂忍无可忍,扯开沈奕拉着叶念惜的手,“我带你去。” 目的达成! 叶念惜和沈奕相视一眼,深深赞许对方演技高明。竟然能骗过轩辕谂,不简单,配合默契! 叶念惜坐在轩辕谂的马背上悠悠哉进入狩猎区,轩辕谂牵着缰绳踩着软草一路上默默无语。昨夜已经言明一切,所以今日单独相处有些尴尬。为了摆脱这份别扭,轩辕谂仔细搜寻猎物,一路上断断续续给叶念惜讲解拉弓射箭的要领。 “前面有个河沟,那里容易有大型野兽出没,你肩上有伤不能用力,一会儿我射箭,你看着便是了。” “这算是犯规吧?”叶念惜提醒。 “犯规又如何?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轩辕谂神情笃定。 到了河沟处,叶念惜下马,两个人坐在草地上透过灌木丛的缝隙看向外面。看了会儿,什么都没有,叶念惜干脆躺在草地上,翘着二郎腿休息。 “既然对狩猎没兴趣,还来做什么?”轩辕谂看出了叶念惜的心神不定。 “想和你多呆会儿,不行吗?”叶念 惜歪头看他。 “只怕是为了和沈奕多呆会儿吧?只可惜被我横刀夺了过来。还有两天,就该回都城,你见不到他了。”轩辕谂从马背上取出一包干果递给叶念惜。 忽然草丛中动静,轩辕谂警觉起来,顺着河沟看去,一只麋鹿正在缓缓走来,“这家伙体型够大。” 轩辕谂低声,顺手拿过了弓箭。 望着他聚精会神瞄准的样子,叶念惜有些纠结,最后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麋鹿听到动静,撒腿便跑,轩辕谂岂能让猎物逃脱?箭如闪电飞了出去。扑通一声,麋鹿栽倒,伸腿挣扎了几下,无法站起来。 轩辕谂瞥了叶念惜一眼,“你是故意的吧?” “凑巧而已!”叶念惜继续吃干果。 将猎物扯到马背上,轩辕谂就要出狩猎区,在最短时间内猎杀到最大的猎物才算赢,这麋鹿是够格了,时间上自然也要抓紧。 “轩辕谂,你就那么在乎输赢?”叶念惜故意放慢脚步跟在他身后。 “既然参加了,自然要赢。” 回去路上遇到几位公子哥儿,都是只顾着调情忘记了比赛,轩辕谂对此不屑一顾。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公子,能杀只野鸡就不错了,狩猎?简直是做梦! 因为一路上叶念惜的拖延,两人走出林区时,沈奕和左擎苍已经坐在了椅子上喝茶。沈奕的战利品是只羚羊,左擎苍的是个狍子。两人相比,自然沈奕占了优势。 看到轩辕谂的猎物,沈奕对叶念惜翻了翻白眼,抬了抬手,示意她将药丸还给自己。叶念惜摊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一个时辰过去了,众人陆续走出狩猎区,有人开始统计。虽然轩辕谂比沈奕用时多,可是麋鹿比那羚羊大许多,综合下来,轩辕谂夺冠,毫无疑 问。 就在趁着轩辕谂走到中央准备受赏时,沈奕凑到叶念惜面前,一脸埋怨之色:“药丸还我。” 到手的东西怎能再吐出来? 叶念惜低声对他说了几句话,沈奕脸色大喜,立即站了起来,迈着方步走站在轩辕谂的旁边,一白一黑高挑身姿玉容楚楚,白的雍容漠然,黑的华贵张狂,犹如一幅白纸黑笔勾勒的水墨画,倾倒众生。 “慢着,云王爷的猎物并非与他同去的女子射杀,而是他自己射中的,这不符合规则,算是无效!” “沈奕,你敢保证那羚羊不是你射杀的?”轩辕谂反问。其实此次狩猎,说是由女子来射杀,只不过是借了个名目而已,那些只会描花刺绣的闺中小姐们怎能拉得动弓箭? 所以猎物最后都是由男子来射杀,大家对此心知肚明,也一直无人揭穿。 “巧了,我这羚羊真是由宋小姐射杀,不信你问她?”沈奕指了指落座一旁的宋家小姐,这位宋小姐是位武将的千金,自幼舞刀弄棍,也会骑马射箭,更何况有骑射本事天下第一的小侯爷亲自指点,射杀一只羚羊不成问题。 宋小姐站起身来点点头:“这羚羊正是小女射杀。” 得到沈奕抛来的媚眼儿,脸颊顿时绯红如四月桃花。 沈奕看向轩辕谂,轩辕谂望向叶念惜,只盼着她也能为自己说句话。在众人注视下,叶念惜站了起来:“我的肩膀受了伤,自然没力气拉开那弓箭,这麋鹿是云王爷亲自射杀。” 有人得意有人失意,叶念惜在意味不明的目光中低头坐下,轩辕谂,对不住了。 不过药丸保住了,这才是正经事儿。 轩辕谂不知道叶念惜为何要帮沈奕,明明前几次都是她帮了自己。难道真的看上了沈奕?转 眼看沈奕,正笑容灿烂的看着叶念惜。心中妒火燃烧,竟然错信了人,冷冷哼了一声,甩袖离开。 自此各项比赛结束,皇上亲自封赏金腰带,综合各场比赛名次,本来轩辕谂能够得到,却因为最后一次比赛算是作弊,金腰带落入沈奕囊中,小侯爷一时间风光无量,独领风骚。 晚宴十分丰盛,有白日里射杀的猎物,有各种美味佳肴。在沈奕的邀请下,叶念惜坐在了他的身旁,今日得罪了轩辕谂,还是躲得远远的比较好。 可是再远中间也仅是隔了个小侯爷。 沈奕心情大好,每道菜一上来,便先夹一筷子给叶念惜,谈笑风生,对上前来敬酒的文武百官也是热情客气,先前的霸道嚣张一扫而光。就连九王爷来敬酒,他也多说笑了几句,仿佛两人关系匪浅。 反观轩辕谂一边,则冷清了许多,不是敬酒的人少,而是轩辕谂性子冷淡,说了两三句话便再无言。叶念惜知道他心情不好,可是很多事情,自己也是无奈,皇上发话,要勾引小侯爷,九王爷也下了命令,拉拢小侯爷。 只是个棋子,怎能左右命运? 觥筹交错间酒宴过半,叶念惜看到轩辕谂离座,便也跟着站起来,隔着五六米距离走在他的身后。渐渐远离喧嚣,走入草原深处,一直到了山前悬崖边,轩辕谂才停住了脚步,头未回,音朗润。 “叶念惜,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有东西给你。”叶念惜将白瓷瓶儿取出来递到轩辕谂的面前。 轩辕谂低眼看:“沈奕的东西?” 这种白瓷瓶儿世间并不多见,他有一个,沈奕有一个,所以能一眼认出来。迟疑片刻接了过来打开看,似乎明白了一切:“就是为了这个,你没有帮我?” “是,一个狩猎比赛,输赢无所谓。这药丸能让你少些痛苦。”叶念惜看出了轩辕谂的不悦。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不需要你为了我去跟他亲近。叶念惜,我的生死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轩辕谂想起来叶念惜和沈奕在一起就火冒三丈,他今日已经忍耐够了。 “你的火气怎么这么大?对沈奕是那样,对我也这样?他欠你的命,我可不欠!”叶念惜一片好心反而被他拒绝,心情不好,自然说话也冲了些。 又听她提沈奕,轩辕谂的脾气终于爆发出来,将手中白瓷瓶儿塞到叶念惜手中:“反正你心里也没有我,我早点儿死,对你和他都是好事儿。”步伐加快,白衣翩然。 叶念惜跑了几步追上了他,“轩辕谂,这药能缓解你的毒。”将白瓷瓶儿塞到他手中。 “我不稀罕!”轩辕谂想要退给叶念惜,见她将手负在身后不肯去接,拿着白瓷瓶儿的手停在空中:“叶念惜,你既然选择了帮他,便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不会受你的丁点儿恩惠,自始至终我错信了你。” 手扬起,白瓷瓶儿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度,消失在悬崖之中。 这一扔,枉费了叶念惜的一片心意,也注定了轩辕谂剩余时光要在生不如死中煎熬…… 叶念惜跑到悬崖边上,白瓷瓶儿不见踪影,回头再看轩辕谂,一袭白衣越走越远,没有回头的意思,决绝而无情…… “轩辕谂,你个混蛋!死了才好呢,没人在乎你!”叶念惜咒骂,气的眼泪直在眼眶中打转儿,坐在草地上,生气委屈一涌而来。 轩辕谂,怎的说翻脸就翻脸? —— 啦啦啦……说点什么呢?真心感谢大家的支持……有了你们,我才有写书的动力。 第54章 悬崖遇险 泪水滑落,叶念惜忍不住哭泣。许久没有这么哭过了,悬崖边上无人,叶念惜放声大哭,情绪发泄出来,这段时间来受的压抑也舒畅了很多。 她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女子,泪水来的快去的也快。当然理智恢复的也快,那药丸不能就这么丢失了,轩辕谂是犟脾气,自己可不能跟着他一起犟下去。这么想着,叶念惜爬到悬崖边上,借着月光看去,似乎并不深。 这悬崖旁边是个陡坡,应该能够下去。 仗着有些功夫,叶念惜小心翼翼从陡坡爬下去,四处张望寻找白瓷瓶儿,盼着轩辕谂扔的时候被树枝或藤条卡住。可是走了十多米什么都没看到。 又向下看了看,应该快到底儿了吧?一片漆黑,看不真切。 若是有个手电筒就好了,叶念惜从身上摸索火折子,忽然脚下石头松动,急忙伸手去握紧崖壁,可是石头滚落脚底踩空,身子直直向下坠去,啊的一声惊叫,叶念惜连眼睛都来不及闭上,便重重挂在了树枝上。 手疼的厉害,再看时先前包扎的地方已经露出,血肉模糊,来不及叫疼便看到身下的场景,吓出一身冷汗,自己被挂在树枝上悬在了半空,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而这树枝晃晃悠悠根本承受不住自己的重量,随时都会摔下去。下面黑暗,到底有多深根本看不到。 手再疼也要抓紧树枝,叶念惜不想死。可是这树枝很快断裂了,叶念惜吓得闭上眼睛,我命休矣! 许多小说中跳崖不死得到宝书宝藏甚至遇到世外高人,都是主角开启命运之门的必备转折点,此时此刻,叶念惜脑洞大开,上次坠崖不死竟然穿越到此,这一次坠崖会不会穿越回去? 古代之旅就此结束,想象至此,心生可惜,没有带些古董回去,终身 遗憾! 咚的一声落地,还好离地不远。叶念惜再无遗憾可言,还活着,漆黑一片,没有穿越回去…… 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古人的话十分有道理。叶念惜躺在地上,一睁眼看到了白瓷瓶儿。呲牙咧嘴爬了起来,将白瓷瓶儿装到怀里,抬头往上看,目测有三四十米高,不由得后怕连连。 若非中间不是那棵树阻挡了自己一下,这摔下来还不成肉饼? 扶着崖壁想要站起来,脚底传在钻心的疼,根本使不上劲儿,是摔断了腿吗?叶念惜急忙查看,脚腕儿崴到了。喊了几声轩辕谂,没有反应,又喊了几声沈奕,寂静一片。叶念惜唯有保留体力,忍着疼痛一瘸一拐的拄着树枝寻找爬上去的路。 找了会儿便放弃了,脚腕处越来越疼,四周不断地有动静,似乎有野兽出没,若是遇到了雪豹,自己的小命就彻底交代了。 叶念惜不由得害怕起来:“有人吗?救命啊!轩辕谂!沈奕!都死哪儿去了!”胡乱喊叫着。 远处有绿光冒出,叶念惜心惊胆颤,恐惧弥漫心间:“沈奕!沈奕!沈奕!”一声接一声喊着,穿透夜空,回音阵阵。 忽然上方传来声音:“念惜,是你吗?” 终于有人来了,喜出望外,叶念惜用尽了力气:“是我,快来救我,有野兽!” 上方有石头滑落,树枝沙沙而响,一袭白衣从天而落,飘飘然站在了叶念惜的眼前,“你怎样?” 看到轩辕谂,叶念惜不再害怕,指了指远处的绿光,示意他当心野兽。轩辕谂伸手从地上捡了个石头扔过去,那绿光飞向了高处,是萤火虫。叶念惜松了口气,有些尴尬。 轩辕谂蹲下身子为叶念惜看脚伤,幸好他精通医术,背对着叶念惜双手握住她的脚腕处:“会有些 疼,抱着我的腰,不要乱动。” 叶念惜看了看那细腰,双手搂住,顺便将脸颊贴在了他的后背上,此时才觉得安全温暖。轩辕谂身子一僵,表面波澜不惊,其实心已经乱了,竭力稳了稳心情,猛地一拧,嘎巴两声,骨头归位,叶念惜啊的一声抱紧了轩辕谂的细腰。 轩辕谂的心更乱了,就连呼吸都有些不均匀,低眼看腰际处微微弯曲的手指血迹斑斑,忍不住将自己的手覆盖上去。后背传来叶念惜的温度,还有那凄凄可悲的柔弱: “轩辕谂,你怎么能扔下我一个人……”顿时心旌荡漾,魂不守舍。 “啊呀,男女授受不亲,叶念惜,快放开他。”不知何时沈奕站在了不远处,他疾步跑上前要扯开叶念惜。 “别闹,她受了伤。”轩辕谂低声喝道,沈奕这才安静下来。 给叶念惜的脚腕处涂抹药膏,又找树枝固定住,轩辕谂这才转过身子:“好了,不过一个月不能走路。” “一个月?”叶念惜叫苦不迭。 “知足吧,若是没有我的草药,最少要三个月。伤筋动骨一百天,听说过没?”轩辕谂又为叶念惜包扎手上的伤口。 “你们怎么找来了?”叶念惜问道。 沈奕抢着回答:“还不是我?找不到你就去问他,他还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幸好小爷挂记着你,不找到誓不罢休,他才说在悬崖处见过你。我这才拉着他来这里,听到你喊我名字。” 叶念惜咝的一声,怒道:“轩辕谂,你轻点儿。” 轩辕谂冷冷道:“你只喊他的名字,我就不该来。若是嫌我手重,让他来。” “轩辕谂,你吃醋了?”沈奕乐了:“念惜危险时刻只想到了我,看来我才是她心里最重要的人。” 叶念惜只顾着看自己手上的伤,古代女 子以手形纤长为美,以肌肤细滑为荣,念惜公主的纤纤玉手这下子是葬送在自己手上了,不知道要留下几道疤痕呢。 等暗暗叹息过后,才觉察到三个人已经陷入了沉默。 “沈奕,咱们怎么上去啊?”叶念惜故意不理睬轩辕谂,这家伙今天夜里就像吃了火药一样。 “从那边,我放了绳子下来。”方才两人听到叶念惜的呼喊,轩辕谂担心急匆匆用了轻功跳入悬崖,而沈奕没那本事,便找了绳索爬下来。 叶念惜腿脚不能走路,沈奕将她抱了过去,到了绳索下,有些发愁,怎么上去啊? “沈奕,你先上去,我负责带叶念惜上去。”不由分说,轩辕谂将叶念惜抱了过来。 沈奕知道轩辕谂的本事,没有和他争,顺着绳子爬了上去。轩辕谂背起叶念惜,用绳子将两人绑在一起,“搂紧我,不要往下看。”抓住绳索手脚并用,噌噌往上攀爬,速度很快,转眼间到了顶上。 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坐在草地上,沈奕问道:“你怎的坠崖了?想不开自己跳的?还是有人推你下去?” “我要回去睡觉。”叶念惜正与轩辕谂赌气,不想解释。 沈奕抱了叶念惜将她送回去。轩辕谂望着两人的背影,醋海泛滥…… 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当初无论如何也不会带叶念惜来狩猎,轩辕谂没想到自己竟然成全了沈奕,这对于他来说是天大的笑话。 叶念惜啊叶念惜,你看上谁不好,怎的就看上了沈奕? 叶念惜躺在床上,此次狩猎未带侍女,如今受了伤,一个人孤苦伶仃身边连个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越想越心酸。沈奕是想留下照顾她,可是男女有别,又是深更半夜,被人瞧见,流言蜚语四起,对谁都不好。 沈奕虽然生性放浪不 羁,多少有些分寸,这些礼数还是知道的…… 正自黯然伤神,门响动,似乎有人推门进来了。 难道是刺客? 叶念惜想要去拿金匕首,无奈手指被包裹着,动弹不得,低声喝道:“什么人?” “还没睡?我来瞧瞧你。”说话间,白色身影到了近前,轩辕谂来了。 叶念惜一看到他无名火往上冒,“有什么好瞧的?” “我给你拿来了些药。”轩辕谂从衣袖中取出两瓶儿药膏,“这瓶儿大的每天涂抹到脚腕处,小的涂抹手上伤口。” “你瞧我这样儿,能自己涂抹吗?”叶念惜将包扎的像粽子一般的双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可以让沈奕帮你涂抹。明天没有比赛,是自由安排,他有的是时间。”轩辕谂坐在床边,帮叶念惜掩了掩被子,“是不是有人推你落崖?” “是。”叶念惜没好气。 “谁?”轩辕谂立即问道,清澈明眸现出隐隐杀机。 “你!”乌溜溜的眼睛瞪着他,叶念惜又道:“我险些被你害死,轩辕谂,你能不能讲讲道理?” “我?” 轩辕谂仔细思量,他知道叶念惜又在赌气,看她伤的不轻,有些心疼,反而没了脾气,同时也确定了叶念惜应该是不小心滑落悬崖,便将自己来时准备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我没想到你会喜欢沈奕,不过感情的事情谁能说的准。后天回都城,沈奕也会跟着一起前往……” “我不是那种会一见钟情的人,我也不想将心托付给谁。轩辕谂,你误会了。”叶念惜将一切挑明。 “那你一直喊他的名字。”轩辕谂低声,掩藏了心中如火嫉妒。 “我也喊你的名字了,不过你的名字三个字,他的名字两个字,嗓子喊得快冒烟了,当然捡字少的喊了。” 理由竟然这么简单? 第55章 冰山融化 轩辕谂哭笑不得。提起这事儿来,叶念惜的嗓子又疼了,轩辕谂倒了碗儿水,扶她坐起来喝。 叶念惜望着两只手包裹严实:“轩辕谂,有个东西我一定要送给你,而你不许拒绝。” 轩辕谂点头,他已经不气恼,甚至有些愉悦,看到叶念惜示意,错愕惊讶:“你确定?” “东西就在这里,你帮我取出来。”若非双手不能动弹,谁要他亲自取了? 叶念惜暗自叹气。 “我对你已经死心,况且我根本给不了你幸福。”说着站了起来,就要走。 “站住!”叶念惜知道他误会了,顾不得双手疼痛,扯开自己的腰带,打开外衫,白瓷瓶儿滚落出来。 轩辕谂的眼睛直了,明白叶念惜是要将那药丸送给自己,手指微微颤抖拿起了白瓷瓶儿。 “念惜,就是为了这个,你坠入悬崖?” 白瓷瓶儿上有鲜红已干的血迹。 “为了捡这东西,我险些丧命,所以,轩辕谂,你不能再扔掉它。”叶念惜坚决。 轩辕谂握着白瓷瓶儿转过了身,不让叶念惜瞧见他眼中晶莹闪动。其实轩辕谂是个极容易感动的人,别人对他好一分,他便会回报十分,别人对他好一次,便会让他终生难忘。只是对他好的人太少,所以这颗心渐渐冰冷…… 今日,这颗冰冷的心,已然融化成水…… 手中的白瓷瓶儿提醒轩辕谂,命不久矣,他终于平复了心情,淡淡一句:“我会尽量活的久一些。”收起瓶子头也没回走了。 叶念惜松了口气,不枉自己以身试险…… 长夜漫漫,叶念惜睡得香甜,轩辕谂却是辗转反侧…… 次日大清早,沈奕来看望叶念惜,给她带来了早点。轩辕 宸听说叶念惜受了伤,匆匆而来,便看到了小侯爷亲自端碗拿勺喂叶念惜喝粥。跟着而来的还有静成皇后和轩辕谂,房间里的气氛有些诡异不安,幸好沈奕的身份特殊,无人敢与他叫板,即便是轩辕宸,也只得将脾气压下去。 自此沈奕便担当起照顾叶念惜的责任,与她形影不离,有时他照顾累了,便喊上轩辕谂过来。叶念惜得到两大美男贴身照顾,羡煞旁人。不过其中的辛苦只有自己知道。 沈奕看似简单,其实也有些心思,他曾悄悄问叶念惜,“你这般靠近我是不是有阴谋?” 叶念惜吓出一身冷汗。 转眼间回都城,众人满载而归,沈奕亦跟随回都城。他本来骑着自己的白马,看到叶念惜和轩辕谂坐一辆马车,翻身下马钻进了马车里,挨着叶念惜坐下。马车里空间很大,坐了三个人也是宽绰有余。不过这气氛明显不对。 轩辕谂拿出一本书翻看,沈奕和叶念惜说笑着,路上风景不错,沈奕讲着前几年自己狩猎夺冠的事情,讲到高兴处得意忘形。 “当年小爷一箭射穿三只鸟,看傻了一群人。那本事连小爷自己都佩服自己。” 叶念惜呵呵而笑:“沈奕,有没有更好玩儿的事情?” 沈奕转转眼珠,看到了一旁稳坐不动的轩辕谂,立即喜上眉梢,“有,我给你讲个小时候的事儿。” 沈奕与轩辕谂同龄,轩辕谂比沈奕早出生了三天,但是轩辕谂自幼体弱多病,又矮又瘦,沈奕起初拉着他一起玩耍儿,可是轩辕谂喜欢看书,认为沈奕不务正业,十分不齿。沈奕看不惯他那副清高模样,便趁着轩辕谂不在书房时偷偷溜了进去,那时不过 七八岁,正是天真无邪之时,沈奕脱了裤子便尿向轩辕谂的书籍之上。 等到轩辕谂进入书房,看到书籍湿了心疼不已,急忙用衣袖去擦,躲在暗处的沈奕忍不住哈哈大笑,轩辕谂素有洁癖,得知真相,竟然一脸嫌恶呕吐不止。此事成为宫中笑谈,自此轩辕谂见不得书籍沾水,甚至是被雨水打湿的书都要扔的远远地。 “原来小侯爷的霸道不是一天练成的,从小就这么调皮捣蛋。”叶念惜要沈奕再讲几个故事,车上有了他,根本不觉得寂寞无聊。 沈奕便又讲了几个小时候欺负轩辕谂的故事,叶念惜笑的合不拢嘴。轩辕谂再也无心情,重重合上手中书卷。 “沈奕,你怎不说后来为何哭着嚷着要离开都城啊?” “还有这种事儿?”叶念惜转头问。 沈奕立即摆手央求轩辕谂不要讲,轩辕谂哪里听他的。 “得知我被沈奕欺负,外公便找人教我武功,一个月后便打的他找不到北,跪地哀嚎。若不是护国侯去找我父皇告状,我会饶他?” “是你饶的我吗?你当着你父皇的面拿剑刺我,谁也拦不住。若非你娘说了句公道话,我还不被你捅死?”沈奕想起来那一幕就心有余悸,轩辕谂给他幼小的心灵留下了多少创伤啊。 “若非是你,我哪里会挨一巴掌,那也是我娘唯一一次打我。” 轩辕谂神色黯然,父皇只有两子,却是偏心的很,仿佛只有大哥轩辕宸才是他的亲生儿子,而自己不得宠,只有娘亲一人待自己好。 “谁让轩辕宸骂我有娘生没娘管的时候,你附和了一句?你知道你娘和我父亲是什么关系?她哪能容你说这话!”沈奕翘着二 郎腿洋洋得意。 “什么关系?”叶念惜没想到有这意外收获。 “我父亲文武双全,相貌堂堂,位高权重,年轻时引得不少女子爱慕垂涎,他的娘亲便是其中之一,可惜我父亲看不上,无奈之下,他的娘亲嫁给了先皇。爱屋及乌,我受了委屈,他的娘亲自然要为我出头了。”沈奕说完这话立即提高了警惕:“轩辕谂,我说的是事实,不能动手!” 轩辕谂狠狠将手中书卷扔到一旁:“一个是皇上,一个是侯爷,但凡有些眼光的女子自然会选择前者。” 深深看了叶念惜一眼,继续道:“不过你父亲也好不到哪去,听说是你的娘亲生了你以后才被接回侯府,而你爹从来不承认她的身份。” 这话一下子捅到了沈奕的痛处,他立即翻脸,“轩辕谂,你敢骂我爹娘,小爷今日饶不了你!”扑过去挥拳便打。 沈奕的娘死得早,是护国侯将他拉扯大,所以父子之间虽然矛盾不断,也是容不得外人多说半句闲话。 马车里空间不大,轩辕谂躲闪不及被沈奕扑在下面,立即伸腿踢他。 “要打出去打。” 沈奕哪里肯出去,只是掐着轩辕谂的脖子,恨不得掐死他。叶念惜想要阻止两人,根本插不上手。马车里叮铃咣铛一阵乱响,两人翻到地上,轩辕谂骑在了沈奕身上。 “你还欠我一条命呢,今日就要回来!” 伸拳头便要打,他的力气不小,这一拳下去,沈奕还不变成猪头? 叶念惜啊的一声惨叫,摔到了两人身上,轩辕谂避之不及,伸手抱住了叶念惜,这一拳也没打出去,沈奕松了口气。 听到里面动静,车夫掀开帘子看。 “王爷,侯爷, 没事儿吧?啊!”张开口半天没合上。 左擎苍恰好骑马路过,斜眼看到马车里的这一幕,也是露出了惊愕之情。 马车里,三个人像叠罗汉一样摞在一起,小侯爷还被压在了最下面。这场景太惊艳,左擎苍加快骑马速度,全当未看见,超过马车后,这才掩口而笑。 “念惜,你怎样?”轩辕谂优先关心身上之人。 “不知道你们两个谁碰到我脚腕儿了,疼的厉害。”叶念惜皱眉头。 轩辕谂立即扶她起来,查看伤势。 沈奕爬起来,摸着侧壁坐到位置上,“轩辕谂,你还真下死手啊!” 叶念惜的脚腕因方才一碰有些错位,轩辕谂让她忍着疼痛再次正骨。这下两个人都老实了,规规矩矩的坐在马车里。 “一个是王爷,一个是侯爷,如此厮打,连我都替你们脸上有光。返老还童成三岁孩子了。” 叶念惜发火,沈奕无法无天,轩辕谂怎也不冷静了? 继续教导:“从小就互相看对方不顺眼,性格使然也就罢了,怎的这么大了还记仇?都是些鸡皮蒜毛的小事儿,王爷和侯爷说出来能让听者笑掉大牙。你们两个是天生的冤家还是上辈子的欠了对方?比女人还要小肚鸡肠。” …… 吧啦吧啦,一番说通,马车里再无声息。 —— 今天,决定发个笑话。 有个朋友第一次勤工俭学在公园里卖冰棍,不好意思吆喝。 这时候突然有一人在那里大喊:“卖冰棍儿~~~~卖冰棍儿~~”。 那朋友一听,心里可高兴了,就跟着喊:“我也是~~~~我也是~~~~” 大家会笑不?好像不是太好笑哈……回头找个好笑点的,今天先来个铺垫。 第56章 小侯爷的断袖之嫌 此后的路上,轩辕谂和沈奕都是横眉冷对,无话可说。叶念惜夹在他们中间闭目养神。天黑之时到了都城,马车驰入皇宫,两人先送叶念惜回梅园,沈奕拦腰将叶念惜抱下马车。 看到叶念惜伤痕累累的回来,绿珊和红杏等人都是大惊失色,急忙上前,等看到抱着叶念惜之人是小侯爷时,又都停下脚步,目光都投向了之后的轩辕谂身上,一个个纳闷。 这是怎么个情况? 沈奕不管众人猜疑的目光,抱着叶念惜径直进入房间,将她放到床上,“好好休息,明天小爷来看你!”言语带笑,态度亲昵,甚至还挑衅的看了一眼正跨入门槛的轩辕谂。 轩辕谂收回脚步,转身即走,沈奕乐颠颠的告辞。绿珊等人才敢上前问候叶念惜伤势如何。 轩辕谂回天云殿,沈奕则被安置在了与梅园一墙之隔的秋阑宫。出了梅园,一东一西分道扬镳。 当夜,轩辕宸来了,他送来许多补品,让叶念惜好好养伤,嘘寒问暖片刻后,便奔向主题,“依你看,沈奕有没有谋反之心?” “我与他只认识这几日,不太了解。不过沈奕胸无大志,其心思只在玩乐之上,看不出谋反之意。”事关重大,叶念惜必须对自己的言辞负责,所以说话谨慎了许多。 轩辕宸坐在床边,温温目光落在叶念惜脸颊上,“你觉得刺客会是他派来的吗?” 沉思片刻,叶念惜开口,“不太像。我倒觉得九王爷嫌疑最大,那日小侯爷伤了十二个刺客,早不死晚不死,偏偏都死在了九王爷要审讯之时。有杀人灭口的嫌疑。” 轩辕宸赞同,沈家拥兵二十万,若是想谋反早就反了,何必用这伎俩?他也怀疑是九王爷轩辕礼借刀杀人,只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其实有证据又如何? “朕的势力还不足以将九王爷及其同党一网 打尽,所以要你亲近小侯爷,帮朕将他拉拢过来。” “我知道,可是小侯爷虽然风流成性,却自有主意,不会因女子而改变心意。”叶念惜的确没有把握,沈奕多情滥情却不痴情,这样的男子用多少美人计都没用。 轩辕宸不信,“沈奕对你与旁人不同,朕能看出来,他动情。好好把握,朕能否坐稳江山靠你了。” 好重的担子! 叶念惜目送走轩辕宸暗暗叫苦。 轩辕宸走后,绿珊进房间禀报:“云王爷送来了些补品,听说皇上在房间里,就没进来。已经走了。” 叶念惜看了看自己的脚腕儿,没再说话,自己迟早要回到现代,轩辕谂只是这次穿越的一个过客,何必放在心上。更何况,他的日子不多了…… 门响动,红杏悄声走了进来,“主子,这次狩猎,你是不是破坏了九王爷的计划?” “你去见九王爷了?”叶念惜没想到红杏的速度这么快,莫名心神不定。 红杏低声:“是九王爷派人来与我联络,要我仔细盯着主子,瞧你有没有异常,背叛九王爷。” “为何要告诉我?”叶念惜终究是信不过红杏。 “前几日潇湘苑的彩嫔妃上吊自尽了,听说她将那些暗中与九王爷交好的官宦名单给了皇上。我只是想提醒你,九王爷势力庞大,眼线众多,莫要哪天像彩嫔妃一样死的突然。”红杏退出了房间。 叶念惜浑身一冷,九王爷这棵大树,靠上了,便难以甩开…… 次日将近中午,沈奕跑来蹭饭,“叶念惜,下午陪我出去逛逛吧?” 叶念惜低头看自己的腿脚,沈奕扶额,“我找人抬着你。” 绿珊等人急忙上前阻止,“我家主子伤的这么严重,不能外出,小侯爷若是想找人陪,那文武百官的家眷小姐多的是,随便挑选。” 小侯爷名声不好,若是跟自家 主子粘在一起,如何对得起云王爷?平日里轩辕谂如何对待叶念惜,众人都看在眼里,只是不说而已。这心里都盼着自家主子与云王爷在一起。 “好吧,那我就陪念惜在这里坐着聊天。”沈奕妥协,赖在梅园不走。 叶念惜凑到他面前,“小侯爷不会真的瞧上我了吧?” 沈奕嗑着瓜子喝着茗茶,还不时往嘴里扔两颗糖果,看看左右侍女,将唇凑到了叶念惜的耳际处低声道:“我若说只是想气气轩辕谂,让他吃味儿,你信不信?” 叶念惜忍不住上下打量沈奕,“怪不得小侯爷穿梭百花之中而不带走一片,原来心里念的那人是轩辕谂。不过你们倒是挺般配。” “般配?呸!”沈奕那英俊不凡的脸颊扭曲变形,伸手指戳着叶念惜的额头,“你想什么呢?小爷我堂堂七尺男儿,岂会有那断袖之嫌?” 因气恼声音提高,惹得绿珊等人一脸狐疑瞧来。 “断袖?小侯爷若是断袖,真乃天下女子的幸事。”门口声音飘来,沈奕皱皱眉,冤家路窄。 轩辕谂带着宋毅走了进来,他今日心情不错。 “小侯爷和谁断袖?讲来听听,我好禀报侯爷一声,免得他天天催着小侯爷娶妻生子,拆散了一对好基友。” 紫胤国对于男女之事一向开明,王公贵族妻妾成群是极其平常之事,就是略微富裕的普通百姓也有三妻四妾。至于断袖之事,集中在文人雅士之中,戏子官宦之间,虽然只是少数,世俗已能容忍。 只是堂堂小侯爷断袖,骇人听闻! “他刚才说接近我是想让……呜呜,沈奕,拿开你的手……”叶念惜的嘴巴被沈奕用手捂住了。 “不许说!叶念惜,你若敢说我就天天缠着你,让你嫁不出去。”沈奕恶狠狠威胁。 “两位打情骂俏好不惬意,我来说正事儿的,耽误片 刻时间。”轩辕谂的好脸色收了起来,坐在椅子上,一本正经。 叶念惜看到宋毅便猜到了一半儿。 轩辕谂带宋毅来提亲,兑现承诺。 绿珊羞红了脸,躲在叶念惜身后低头不语。于是叶念惜做主将绿珊许配给宋毅,接过聘礼单看了看,厚厚一叠,宋毅诚意十足,这上面是他的全部家当吧? 叶念惜皱皱眉头,“十天后迎娶?这时间上是不是太紧张了?” “宋少将军担心夜长梦多,早点儿也好。”轩辕谂解释。 古人礼数周全,男方下聘礼,女方该准备嫁妆,绿珊是侍女,身份地位都配不上少将军,眼下宋毅对她不错,谁能知道以后呢?所以这嫁妆一定要丰厚。叶念惜这么想着,将礼单递给了轩辕谂。 “那就麻烦云王爷瞧瞧这单子上缺什么,准备出两倍以上的嫁妆。” “叶念惜,这是你梅园的侍女出嫁,又不是我云王府的事儿!”轩辕谂反问,挑眉扫了一眼礼单。 叶念惜微微一笑,伸手抬脚,“你瞧我这手脚?哪有本事去你那铺子里搬东西?我若是去了,瞧着这也好那也好的,搬空几个铺子,王爷岂不更心疼?轩辕谂,你答应我的事情,忘记了?” 上辈子一定是欠了她很多很多的银子,轩辕谂沉默沉默再沉默,终于抵不过叶念惜的咄咄目光,“好吧,我去准备,十天之内送过来。” 一旁沈奕笑的不怀好意,“念惜,你嫁给我吧?咱们多弄些嫁妆,听说轩辕谂有两百多个铺子呢。” “他哪有那么多啊,一百多个而已。”叶念惜笑着嚼碎沈奕递到口中的果仁儿,又喝了一口他捧来的香茗。 轩辕谂脸色一沉,俊美如玉的脸庞顿时凝结了一层冰霜,有点儿冷,有点儿厉。 “都城内一百二十八个铺子,都城外一百七十五个铺子,总共三百零三个铺子 。叶念惜,我现在正头疼这些铺子给交给何人管理,你若是想要,便给你好了。” “真的?”如果腿脚好,叶念惜一定从椅子上蹦起来。 沈奕一把按住叶念惜,站在了她与轩辕谂之间,亏他脸皮厚实,竟然对轩辕谂露出了标准的八颗牙齿笑容。 “若能为云王爷效劳,断袖又何妨?念惜一介女子,怎懂生意之事?不如交给我。” “也行,不过小侯爷要考虑清楚,我这些铺子后面还有每年一百万两的债务,你有本事一并扛下吗?”轩辕谂自动忽略掉了断袖两字。 叶念惜和沈奕这才知道轩辕谂忧心忧国,每年自动将铺子盈利上缴国库,帮助皇上解决燃眉之急。 兄弟二人的感情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三百零三个铺子,叶念惜和沈奕对视一眼,都放弃了这笔巨额财产。尼玛……这玩意儿能接吗……白送都没人敢要…… 轩辕谂与宋毅告辞,梅园里恢复了安静,叶念惜借着方才的话题,“沈奕,你这模样还真适合断袖。我若是男人,定然会喜欢。” “那轩辕谂比我长的秀气多了,皮肤白皙,唇红齿白,一副文文弱弱的样子,他才像断袖呢。”沈奕露出邪魅笑容,靠在椅背上双脚蹬在石桌边沿,四条腿的椅子两个后腿着地,因他的腿伸缩而来回晃悠,自在至极。 —— 去翻啊找啊的,终于找到个好笑的笑话。好吧……其实不是我自己找的。是阿哒给我的……感谢阿哒! 话说,有个人,买了一只鹦鹉,这只鹦鹉只会说两个字:“谁呀!” 有一天,有个送快递的来敲门。 鹦鹉:谁呀? 答:送快递的 鹦鹉:谁呀? 答:送快递的 …… 主人回家,见门口躺了个人,口吐白沫。纳闷谁喝醉了躺自己家门口,嘟哝:“这谁呀!” 门内:送快递的…… 第57章 云王爷提亲 “轩辕谂若是女子,定然倾国倾城。他又不喜女色,十分有断袖的前途。”叶念惜笃定。 静默了一会儿,沈奕忽然捧腹大笑,叶念惜也跟着他乐起来…… 男子爽朗的笑声与女子银铃般的笑声之中飘来冷森森一句话:“断袖的前途?背后说人闲话,舌头不想要了吗?” 妈呀!小侯爷腿一哆嗦,椅子向后倾倒,摔了个四脚朝天,呲牙咧嘴。 “轩辕谂,你不是走了吗?” 一摞银票扔到桌子上,“这是狩猎时你赢的五万两银子。方才忘记给了。”白衣旋转,轩辕谂头也不回的走了。 沈奕揉揉屁股爬起来,半响儿没敢说话,生怕这冤家对头不知何时又冒出来。 绿珊出嫁是件大喜的事情,梅园里开始忙活,不过轩辕谂考虑周全,早早便派人送来了新娘的衣服与首饰,让叶念惜省心不少。最让叶念惜高兴的是轩辕谂送来的药果然管用,已经能拄着拐棍儿四处行走了。 沈奕闷在宫里多日,拉着叶念惜便上街玩耍儿。可怜叶念惜一瘸一拐行动缓慢,还要陪着兴致勃勃的小侯爷东奔西窜,路上行人投来怪异目光,沈奕不在乎,叶念惜却被瞧得不敢抬头。 “沈奕,你有腿有脚,皇上也没限制你的自由,为何非要拉着我出宫啊?”坐在都城最大的太和楼中,叶念惜将拐棍靠到了一旁,望着楼下的大街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沈奕点了满满一桌子酒菜,让伙计将店中最好的茶叶泡上。 “我一个人多没意思?再说了要不是带你来,我岂能坐上这阁楼里的最佳位置?” “你带我来是不想掏银子吧?小侯爷何时这般小气了?”叶念惜终于明白了关键问题。 沈奕倨傲邪魅微微一笑,“出门在外,能省则省 。那轩辕谂岂会在意这一顿饭?” “小侯爷不仅是来白吃白喝的,还想打包带走吧?”叶念惜望着满满一桌子山珍海味,暗暗替轩辕谂心疼。 终于明白一件事情,小侯爷不仅小气,而且脸皮厚! 耸耸肩,开吃! 小侯爷的吃相可不文雅,左手一只鸡腿,右手一只大虾,大朵快颐,吃的不亦乐乎。还不忘记招呼叶念惜,“别客气,不够咱们再点。” 相貌气质与轩辕谂不相上下,可是这吃相,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小侯爷是有多久没吃东西了? “叶念惜,你知道我为何来都城?” 沈奕吮吸手指油汁,这切成薄如蝉翼的黄羊肝被他捏起十来片一下子塞到口中,简直是暴殄天物! “不是来宫中小住几日,与皇上联络感情吗?”叶念惜听轩辕谂说过,小侯爷每年都要在皇宫里住上一个月。 “皇上?” 沈奕露出一脸不屑,随即挪椅子到叶念惜身旁,一双似有醉意又分外凝定清澈的眸子将叶念惜尽收眼底,“我是为了轩辕谂而来。” 叶念惜噎到了,“你果然对他有意思!” “嘘!”沈奕食指放在叶念惜的唇上,示意她低声,“其实我也不情愿,都是我那拎不清轻重的爹让我来的,那药丸也是他弄的,非要我想尽办法救轩辕谂。” “所以呢?”叶念惜反问。 沈奕将手搭在了叶念惜的肩上,“我就喜欢你这聪明劲儿。实不相瞒,我想知道龙胆石的下落。” “不知道。”叶念惜断然回绝,动了动肩,想要甩来沈奕,可是沈奕将她搂的更紧,没有亵渎之意,反而更像是勾肩搭背的好兄弟,“找到龙胆石,就能救轩辕谂,他死不了,你们就能在一起了,我这可是为了你好。” 原来沈奕是 为了救轩辕谂,叶念惜暗自发愁,自己不是念惜公主,怎知道龙胆石在哪里呢? 砰的一声,门推开了,两人同时回头,一袭白衣胜雪,似有潋滟波光在单薄冷寂的衣衫上流转,幽静似月的双眸瞬间成为千年寒潭清冽黯然。 “两位约会真会挑地方,竟然在本王专属阁楼里。” 坐到两人对面时,轩辕谂的眼底只余清冷,“沈奕,你打赌输了欠我一条命,你若是对她始乱终弃,这条命我定然讨要!” 对方语气不善,隐含杀机。 沈奕打了个寒颤,自己怎么就得罪这恶煞了?转头看向叶念惜,顿时从头凉到脚,何时这手臂搭在了她的肩上?明白了轩辕谂的怒火从何而来,立即撤出手臂,讪讪而笑。 “习惯了,无他意。”又忍不住低声埋怨叶念惜,“你怎的不反抗呢?要害死我啊!” 得了便宜还卖乖,沈奕堪称天下第一,叶念惜瞪了他一眼,其实我也习惯了。做卧底时,天天一副不男不女的样子,跟一众哥们儿勾肩搭背套近乎。 “轩辕谂,你怎来了?” 轩辕谂眸光流转,起了秋意,显得凝重而哀怨,“有件事情我想很久,也纠结了许久。自从那日你坠崖后我忽然想通了。”说到这里,轩辕谂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的手微微颤抖缩到了衣袖中去: “我想为你恢复记忆。” 他医术超群,有着起死回生的本事,叶念惜撞坏脑子,从一开始他就能治好,只是出于自私,他没有那样做。可是叶念惜对他越好,便让他越内疚,一直到她摔入悬崖险些丧命只是为了捡他丢掉的药瓶儿,轩辕谂备受折磨。 他的日子不长了,若是去了,世上还有谁能帮她想起以前? 所以,他愿意冒着与她决裂 的风险,让她做回那个恨他入骨的念惜公主…… “可是我不想,这样挺好的。”叶念惜拒绝。 但她何尝不想拥有念惜公主的记忆? 那车璃国的宝藏,那龙胆石的下落,还有那与轩辕谂的过往…… 可是她不是念惜公主,她只是拥有了念惜公主这具身体,这记忆是无法恢复的。 沈奕像看着个怪物似的看着叶念惜,“你失忆了?”在得到肯定的回答时,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这么说你不知道龙胆石的下落,是真的了?” “你要龙胆石做什么?”轩辕谂猛然发问。 “救你啊!” 沈奕随口而出,随即后悔不已,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一阵清风拂过,沈奕的喉咙被一双修长手掌掐住,清朗声音从薄凉的唇间吐出,“谁稀罕你救?我命由我,你若是敢动念惜一根汗毛,我就是化作厉鬼也要找你算账!” 沈奕喘不过气来,双手乱摸,终于抓住叶念惜的衣袖扯了扯她。 见他的脸颊被憋得通红,喘不过气来,双目发直就差翻白眼儿了。轩辕谂还没有放开的意思,叶念惜只得出声,“轩辕谂,放了他吧。” “好,我要你发誓,不许伤害念惜。”轩辕谂终于松了手。 沈奕大口喘气,咳嗽了一阵,这才气喘吁吁举起手掌发誓:“我沈奕绝不伤害叶念惜姑娘,若是违背此言,天打雷劈!” 缓过来后,沈奕顾不得吃菜,扶着桌子站起来:“轩辕谂,你竟然要杀我,咱们的梁子算是结下了,以后你若是落入小爷手中,看爷如何让你生不如死!” 撂下狠话,沈奕走了。 轩辕谂嗤之以鼻,他怎会落入沈奕的手中? 不想日后,他真的还落在了沈奕的手中,而沈奕比他更记仇…… “轩辕谂 ,其实他是为你好……” 叶念惜的话说了一半,便再也说不出来了。怔怔看着那令万千女子倾慕的容颜,幽寂似月清华如玉,渐渐靠近,“念惜,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对还是错,但求问心无愧!” 双手轻柔拦腰抱起,放在了软榻之上。 这阁楼是轩辕谂的地盘,他喜好清静,偶尔在此弹琴看书,所以除了酒桌还有软榻摇椅之物。 轩辕谂,你想要做什么? 叶念惜被点了穴不能动,不能说,只能暗暗着急。 从房间暗格中取出了一个银质盒子,里面锦缎长带上细针排列整齐,轩辕谂将叶念惜的发髻散开,拨开浓密发丝,挨个穴道插上了细针。如蚂蚁叮咬之痛,细微不可查,七七四十九支细针后叶念惜闭上了眼睛。 轩辕谂静静坐在软榻边,像是一座冰雕一动不动,就连眼睛也极少眨动。 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他可以肆无忌惮的看着她,或许这一辈子也只有现在,他可以毫无顾忌的倾诉自己的心意,那在心中转过千百度的话语,那一直想要给她的浓情蜜意,此时都不及深深一眼,将她的容颜烙在心间,即便是走过了奈何桥也不会忘记…… 千言万语化作了唇间的温柔,润泽柔软,缠绵悱恻,想将光阴停止于此…… 一炷香,转眼即到,轩辕谂的唇离开,不舍,不忍…… 七七四十九支细针拔下,轩辕谂解开了叶念惜的穴道,抿了抿唇,心底波澜起,叶念惜会怎样待他?从未有过的不安浮现心头…… 他忽然有些后悔,那些安然相处的时光再也回不去了…… 叶念惜睁开了眼睛,抚摸额头,不自觉的抿了抿嘴唇,这让轩辕谂顿时双颊火热,将头别到一旁。 “轩辕谂,这就是你所谓的高超医术?” 第58章 后宫无情惨遭杖敕 瞳孔猛地收紧,眸光转过,轩辕谂盯着叶念惜,“你?” “除了挨你几针,没什么差别!”叶念惜坐了起来。 “不可能,你只是头颅受了重击,淤血未化去。躺下,我再帮你看看。”轩辕谂将叶念惜按倒软榻之上,仔细检查,心中升起大大的问号,淤血化去,一切正常,叶念惜她该想起来往事啊? 闻着熟悉的淡雅梅花香,叶念惜又不自觉的抿抿嘴唇,轩辕谂的温柔像是勾魂的妖精,让人身心酥软沉陷其中。看向他的薄唇,线条分明弧度完美,红润中略有苍白,像两片娇美初开的花瓣,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念惜,一点儿过去的事情都想不起来吗?”轩辕谂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医术会失灵。 “想不起来。轩辕谂,这样不好吗?”叶念惜笑问。 轩辕谂一脸沮丧,说不出来好还是不好…… 叶念惜回到梅园时,已经是下午时分,轩辕谂为了避嫌,让碧螺和桃红将她送回。刚到梅园门口,便看到红杏走来走去焦躁不安,抬眼看到主子回来,急忙跑了过来。 “主子,不好了,出大事儿了。” 瞄了一眼旁边的秋阑宫,不会是那位主子今日吃了亏来自己这里闹腾吧? 红杏说的是另一件事情,“咱们梅园的侍女下人都被皇后娘娘和灵贵妃娘娘给带走了。” “怎么回事儿?慢慢说。”叶念惜问道。 红杏唇齿伶俐,说的清楚。 她今日出宫一趟,回来后便看到园子里空无一人,问过旁人才知道,静成皇后有一副镯子不见了,那是大婚时皇上送的,极为珍贵。灵贵妃的侍女说在梅园见到过类似的镯子,于是派人来搜,果然在绿珊的嫁妆中搜了出来。便将梅园的人都带走审问。 “我去和静成皇后解释。” 叶念惜与静成皇后关系不错,认为她能开恩。同时心底升起疑问,静成皇后的镯子怎会在自己这里出现?莫非是遭人陷害? 还未走入皇后寝宫便听到哭泣呻吟声一片,叶念惜心中一凛,一瘸一拐加快步伐,眼前的场景让她倍觉心寒,静成皇后与灵贵妃高高在上,两旁侍女林立,有侍卫举着木杖,绿珊等人趴在地上已经血肉横飞,静成皇后竟然毒打自己的侍女。 “住手!”叶念惜一声厉喝。 木杖无情落下,梅园的众位侍女哭啼声不断,浑身都是血迹,尤其是绿珊,几近奄奄一息。又喊了两声住手,静成皇后和灵贵妃寒眉冷目,屏唇不语。 叶念惜无奈,扔掉拐棍扑在绿珊身上,替她挨了一木杖,咬紧牙关道:“皇后想弄出人命吗?” “偷了本宫的东西,死罪一条。念惜,不要护着她们,免得连累了你自己。”静成皇后典雅华贵,透着威仪,纤纤玉指搭在微微隆起的腹部。 一旁的灵贵妃冷笑,银牙轻启声如珠玉,“说不定就是她指使的呢。依我所见,该一起打!”自从静成皇后有了身孕,轩辕宸担心她操劳过度,便让灵贵妃协助皇后主持后宫之事。 叶念惜的身上立即挨了两下木杖,忍着疼痛,“皇后娘娘,你们这是要屈打成招吗?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总要让我清楚明白啊。” 身下绿珊凄声:“皇后娘娘和灵贵妃娘娘非要奴婢们咬定是主子偷的镯子,奴婢们不肯诬陷主子,惨遭毒打。” “谁要你多嘴?来人,割掉她的舌头!”灵贵妃怒道。 “谁敢!她是我的侍女绿珊,亦是三日后宋毅少将军要迎娶的妻子。”叶念惜声音厉厉,绿珊再也经 不住毒打了。 “宋毅的妻子?哼,只怕她没这个福气。”灵贵妃使眼色,两旁侍卫上前扳开了绿珊的唇颚。 “不要!”叶念惜顾不得脚伤扑了过去,“皇后娘娘,您不是不讲理之人,到底是为什么?为何要这样对我的侍女?” “叶念惜,让开,否则本宫连你一起打!”灵贵妃凤眼挑起,不怒自威。 “他们既然叫我一声主子,我便要为他们做主。那对镯子与他们无关,有什么事儿冲我来!”叶念惜双手撑地跪在了地上。 这世上对她好的人不多,所以要倍加珍惜。 静成皇后和灵贵妃并未因此而停手,一声打,木杖如雨点落在叶念惜身上,绿珊等人哭成一片,想要上前替叶念惜挨打,被灵贵妃的侍女们死死拉住。 “不要打了,是奴婢偷的,奴婢要嫁人,便偷了皇后娘娘的镯子,主子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打了。”绿珊哭叫着,冲了过来,握住叶念惜的手,泪眼涟涟。 叶念惜怎会不知她的心意,反手握住绿珊已经沾满血迹的手指,“不是你,我知道绝不是你!是谁要害我们?” “奴婢做错了事儿,主子也该受罚。一起打!”灵贵妃下令,她见惯了后宫的血腥,对眼前的情景无动于衷,甚至十分满意。 “皇后,云王爷来了,奴婢们拦不住。”有侍女匆匆跑来。 灵贵妃一个眼色,侍卫们抡圆了臂膀将木杖狠狠砸向叶念惜,这是要杀人灭口。 静成皇后和灵贵妃竟然如此狠毒! “轩辕谂,救我!”叶念惜的声音缥缈虚无,一口血喷出染红了眼前白玉地砖。 木杖落下,砰的一声,叶念惜几欲昏迷,身子上一沉有温热流淌在脖颈处,耳边是微弱声音,“主子,红杏先走了… …” 一声厉喝:“住手!” 噗通几声闷重,执行的侍卫们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叶念惜身上一轻,这才看到红杏脑浆迸裂尸首滚落一旁。 方才木杖落下时,是她替自己挡住了…… “皇后,灵贵妃,你们出手未免也太狠了!”轩辕谂怒火燃烧搂住叶念惜,“我带你走!” “云王爷,这是后宫之事,你不要插手!”灵贵妃开口。 “轩辕谂,我不能走,我的侍女们……”叶念惜气若游丝。 轩辕谂心痛,方才还好好的一个人,转眼间竟然浑身血污,“后宫也该讲道理,碧螺,去请皇上来!桃红,去天云殿拿药膏来!” 两位侍女匆匆跑走…… 望着红杏的尸体,叶念惜泪如雨下,自己待她远不如待绿珊等人亲近,从未完全相信过她,没想到她竟然为了自己而死。 这份情,此生难报…… 叶念惜同时也清楚,静成皇后和灵贵妃这次是要自己的命,没有九王爷的话,他们万万不敢如此做。自己被九王爷放弃了,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轩辕宸很快来了,同来的还有九王爷轩辕礼,看到叶念惜,他们吓了一跳,仔细询问后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轩辕宸坐在中央望着两支镯子,“绿珊,这真是你偷的?” 绿珊趴在地上,连起身跪下的力气都没有,“这事情与我家主子毫无关系,绿珊一人承担……” “她若不承认,你的皇后和灵贵妃便要打死我,轩辕宸,她只是个侍女,这几日未曾来过皇后寝宫,如何偷这镯子?这是有人陷害,要害死我!”叶念惜靠在轩辕谂的怀里,痛的连说话声音都颤抖,血迹顺着嘴角流淌。 轩辕谂将桃红拿来的药丸塞了一个到她口中,用 衣袖擦拭她嘴角血迹。桃红喂了绿珊一粒药丸,又将药丸分给其他挨了打的侍女下人们。 轩辕宸手指握成了拳,藏在衣袖之内,隐忍不发,微微侧目,“皇后怎么说?” 静成皇后一副端庄贤淑温柔模样,声音柔和许多。 “皇上,臣妾这镯子并未在宫里,而是那日在花园里赏花,忘记在石桌上了。灵贵妃的侍女看到念惜捡走了。臣妾以为她会归还,等了几日不见动静,若是其他物件,臣妾也不会如此小气,可这是皇上给臣妾的定情之物,怎能随意送人,臣妾便遣了人去要,没想到反而被骂了出来。”说罢一脸委屈,眼帘之间竟有晶莹剔透闪动,这副模样,任谁看了都要心疼一番。 灵贵妃接着道:“是啊,臣妾怎能看着皇后受了委屈,被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欺负?便出面为皇后鸣不平,果然在那侍女的嫁妆中搜出了这对镯子。” 玄黑描金黄龙皇袍罩在身上,雍容中尽显威严尊贵,轩辕宸不动声色,望着下面血迹斑斑,迟迟不开口。 叶念惜知道他为难,静成皇后和灵贵妃都是他的心头肉,旁边还坐着九王爷,这些人想要自己的命,纵然是贵为一国之君,也未必能保住。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叶念惜冷笑,“为了一对镯子,竟然毒打我和我的侍女,轩辕宸,既然怀疑我,便杀了我吧。”她有心赌一把,自己在轩辕宸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 抬起沉沉双目,轩辕宸吐出一个字:“好!” “皇兄!”轩辕谂疾呼,撞上轩辕宸眼中阴郁,咬了咬牙道:“绿珊的嫁妆是我准备的,若是出现差池,我自然脱不了干系。不过我想问问灵贵妃,是哪一位侍女看到念惜捡走了镯子?” 第59章 宫里的公道 灵贵妃早有准备,随手指了指身旁的侍女,“紫鹃,你说说吧。” 于是那名为紫鹃的侍女走上前两步,将自己所看到的事情讲了一遍。轩辕谂听得仔细,等她说完后便嗤笑一声,吓得紫鹃一哆嗦。 “三天前的中午?本王带宋毅少将军去梅园送了些成亲时用的东西,念惜和绿珊都在,梅园的其他侍女也未曾见到出门。怎的就被你瞧见在花园了?还有,既然看到有人拿走皇后的东西,你为何不阻止?” 云王爷脾气无常性格古怪,宫中之人早就知道,尤其是下手狠辣绝不留情也是众人皆知,紫鹃被他这么一问回答不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直磕头,“奴婢亲眼所见,不敢欺瞒。” “言下之意是本王说谎了?”轩辕谂自顾低头为叶念惜查看伤势,撕开她后背已经被血迹浸透粘连一起的衣衫,皮开肉绽,该有多疼?轩辕谂从未试过,洒了止疼药粉,将自己的外袍脱去盖在叶念惜身上,动作娴熟轻柔。 静成皇后温婉如故,“云王爷是要帮念惜说情了?” 灵贵妃抬眸轻笑,“云王爷对念惜不错啊!” 轩辕谂湛湛双目,朗朗声音,“本王只是看不惯有人横行,草菅人命。”斜眼瞟过九王爷那阴沉威严的容姿。 外面传来吵闹声音,随着铛铛几声兵器撞击,有人冲了进来,“绿珊!”飞身上前抱起了地上的柔弱女子。 “宋少将军硬闯进来,卑职拦不住!”顾飞顾跃双手抱拳请罪。 轩辕宸摆了下手,两人退下。 “皇上,到底是为什么?绿珊她犯了什么罪?”宋毅悲戚,厉声责问。 灵贵妃给了他答案,“宋毅少将军,英俊神武,年轻有为,是我紫胤国不可多得的人才,为何要娶一个卑贱的侍女为妻? 此事已经沦为文武百官的笑柄。幸而还未成亲,此侍女行为不端,本宫劝你及早放弃,另择佳偶。听说狩猎时,你与江太守的女儿江蓉燕很谈得来,那是咱们紫胤国出了名的才女……” “贵妃娘娘,是那江蓉燕要你这般毒打绿珊的吗?今日末将不妨直言相告,今生今世,我宋毅非绿珊不娶,也只娶她一人。”宋毅掷地有声,再看绿珊,泪如泉涌,夫君若此,妇复何求! “宋毅,我没看错你,也终于放心将绿珊托付给你。”叶念惜感动,起初她怀疑过宋毅的诚意,毕竟他与绿珊位置悬殊,即便是答应将绿珊许配给他后,也是有些担心。今日终于看到了宋毅的真心实意,由衷为绿珊高兴。 “皇上,我看该给这侍女用刑,否则倒显得本王是说谎了。”轩辕谂幽幽一句,提醒众人事情还未结束。 “用刑!”轩辕宸毫不犹豫,惹得静成皇后和灵贵妃脸色陡然变了。 紫鹃身形薄弱,怎经受得住毒打,尤其是刚看了叶念惜等人挨打,那棍子落下便是筋骨散架,没两下便哭声连天,“奴婢招了,奴婢说实话。是贵妃娘娘要奴婢陷害念惜姑娘的。” 灵贵妃坐不住了,“贱婢,竟然敢陷害本宫?给我杖毙!” 又是一棍落下,不等说完,紫鹃一命呜呼! “蓄意陷害念惜,不分青红皂白上来便打,皇上准备如何处置皇后和灵贵妃?臣弟和宋少将军都等着呢。”轩辕谂一心要为叶念惜出气,若非自己及时赶到,死的就不只是红杏一个侍女了。 “末将还有三天便要大婚,未婚妻子却被毒打,请皇上还末将公道!”宋毅性子耿直,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主儿。 轩辕宸望向一直沉默不言的九王爷轩辕礼,灵贵妃是轩辕 礼的养女,处置了她便是不给九王爷面子。而另一边,叶念惜受了委屈让他心痛,宋毅是负责都城的少将军,一心想培养为心腹,若是让他心生不满,前功尽弃。 轩辕宸思量着,久久不做决定。 轩辕礼终于开口了,“皇上,这本是后宫的事儿,本王不想插手,可是今日既然坐在了这里,也该说两句,皇后和灵贵妃轻信一个侍女的话,过于糊涂,该有所惩戒。可是皇后有了身孕,不宜责罚,况且她也是丢了皇上所赐玉镯心中着急,难免轻信于人。至于灵贵妃,罚她闭门思过一阵子吧。”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是静成皇后和灵贵妃联手陷害叶念惜,偏偏九王爷大事化小,这惩罚未免太轻了。轩辕谂不服,刚要开口,轩辕宸点头,“好,就依皇叔的意思吧。”一句话将事情了结。 众人散去,回到梅园,轩辕谂仔细给叶念惜检查伤口,幸好脚腕处断裂的骨骼已经长成,并未因此而再次破裂。此时已是夜幕降临,御膳房送来晚饭,说皇上特意交代多加了八道菜。 这便是所谓的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儿吧,叶念惜无心吃饭,将饭菜分下去,只留了一碗粥。 “皇兄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不要怪他。”轩辕谂低声。 “能不能换一句?这句话你说了许多次。”叶念惜趴在床上喝粥,这姿势高难度。 房间里静默下来,轩辕谂接过叶念惜的碗儿和勺子,喂她喝粥,不缓不急,总是能在她刚要张口时将勺子送到唇边。 推门声,脚步响,有人停在三步远…… “念惜,听说你挨打了,严重吗?可心疼死小爷了。”沈奕将手中两个八层食盒放到桌子上。 “那是什么?”叶念惜问。 沈奕将食盒里的东西一一取出来,一道 道热气腾腾的饭菜摆在桌上,总共三十二道菜。 “这可是我刚让太和楼的伙计送来的饭菜,赶紧过来吃。” 叶念惜看到了轩辕谂那能杀死人的目光,“你是打着本王的名号还是打着念惜的名字?” “当然是我家念惜了。轩辕谂,离小爷远点儿。”沈奕看到叶念惜一身的伤又忍不住啧啧露出一脸的心疼,“听说绿珊挨打是因为要嫁给宋毅,有人嫉妒。你挨打,莫非是因为和小爷走的太近了?” 恬不知耻!叶念惜想要锤他。 “轩辕谂,你还是掐死他吧。” 三个人正唇枪舌战时,侍女来报:“九王爷来了。” 这倒是稀客,顿时房间里安静下来,轩辕礼掀帘子进来,与众人打过招呼,“本王想单独与念惜姑娘说说话。” 轩辕谂起身:“告辞!”沈奕望了望桌上饭菜,“小爷去取坛美酒,稍后再来。” 房间里只有两人,轩辕礼扯椅子到近前坐下。 “念惜,本王赏识你,才愿意与你合作。可是狩猎时,本王听说是你提醒轩辕谂和沈奕有刺客,让他们躲过了一劫。背叛本王的人,绝不会有好下场。今日之事,是个教训,本王就是要告诉你,能让你活着,也能随时让你死。翻云覆雨,都在本王转手之间。”轩辕礼冷冷的说道。 “今日,你也看到了,静成和灵儿要你死,皇上也奈何不得,本王才是你真正的靠山。现在只要你一句话,是生?是死?”轩辕礼那鹰隼般的眼睛锐利,精明而犀利。 叶念惜苦笑着,“我对王爷之心天地可鉴,莫要忘了是谁将护国候府的金牌扔到地上诬陷小侯爷,挑拨他与皇上的关系。我信王爷,却不知王爷信了谁的话,竟然要我的命?” “那日你进入狩猎区?”轩辕 礼不放过叶念惜的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是为了追静成皇后的猫儿。”叶念惜不露丝毫破绽,这得益于她曾经卧底时练就的波澜不惊。 轩辕礼半信半疑,想起那次静成皇后的确派人寻找狸猫,后来那狸猫自己从狩猎区跑了出来。 “我对王爷忠心耿耿,若有异心,天打雷劈。”叶念惜脱口而出。做卧底,什么都怕,就是不怕这天打雷劈,相信老天爷是长眼的,总不能叫好人短命吧? “给我宝藏图,我就信你。”轩辕礼目的很明确。 “宝藏图并未在我手上,我会想办法给你。”叶念惜打了保票,她可不想再从鬼门关走一遭了。 目送九王爷离开,叶念惜松了口气,这在古代做卧底也不是容易之事啊。 九王爷,轩辕宸,轩辕谂,沈奕,个个都是人精儿,就连静成皇后和灵贵妃也是不容忽视之人,为了陷害自己,这两人不惜撇弃前嫌。纵横交错的关系,自己都乱了。 不过这些人中,叶念惜最为赏识的是轩辕宸,他不愧是一国之君,心思缜密远在旁人之上,今日故意赌气说要他杀了自己,他竟然说了个好字,将两人的关系立即疏远开来,骗过所有人,这也是九王爷为何晚上能来的原因,他对自己的猜疑有所动摇。 轩辕宸,只是你这般不择手段,让我寒心了。叶念惜叹了口气。 静成皇后为何要害自己?仅是错信侍女吗?叶念惜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理由:嫉恨! 皇家狩猎,自己救了轩辕宸,由他抱着走出狩猎区,那时静成皇后的眼神便不对了,尤其是轩辕宸当众要封自己为贵妃,便感觉到来自静成皇后的敌意。似乎从那时起两人之间开始疏离。只是最近忙着绿珊的婚事,叶念惜未曾细想过。 第60章 只是个教训 联合灵贵妃害自己,到底是为了九王爷的心意,还是为了皇后的位置? 叶念惜想来想去,觉得后者居多,静成皇后若是爱轩辕宸,又怎会有了轩辕礼的骨肉? 后宫深深深几许?以后的路还很漫长,该如何走?叶念惜陷入了困惑之中…… 当夜,沈奕拿来桃花酒,与叶念惜对饮,一杯接一杯,一盏接一盏,沈奕豪爽有趣儿,叶念惜不拘小节,两人越聊越投机,不知何时胡话化作了呢喃轻语,何时闭上了醉眼蒙胧…… 一个躺在地上,一个趴在床上,酒盏散落地上,酒香溢满房间,烛光摇曳到了天明…… 一直到早晨有侍女挑帘子走进来,啊的一声惊呼,沈奕和叶念惜睁开了眼睛,发生什么事儿了? 沈奕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衣衫,“怎么了?小爷和念惜喝了一夜的酒。”低头看腰带未系好,又补充一句:“小爷吃的撑着了,松松腰带而已。” 跟一个侍女解释什么啊?纯属此地无银三百两。 叶念惜为小侯爷的智商捉急。 沈奕说完后也觉得有些多余,讪讪而笑,似乎真的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这酒喝得有些多,现在还晕头转向的,慌不择路往外走,咚!撞上一人险些摔倒,扶了墙抬头看,啊的一声,腿发软坐在了地上。 “参见云王爷。”侍女急忙施礼。 轩辕谂提着药盒走上前,“我给你换药。” 转眼看到桌上饭菜地上酒壶,“小侯爷真够节省的,一桌酒席从昨夜吃到了今天早晨,从桌上吃到了地上。不准备打包带走吗?还是想中午继续来吃?” “轩辕谂,小爷的事儿你管不着!这个时段该上早朝吧?莫要让百姓的银子白养了你们这些王爷大臣。”沈奕说完便 走了,不给轩辕谂反驳的机会。 可是轩辕谂的话仍然在他未走出院子时飘进了耳朵里,“若非知道小侯爷是个断袖,本王还以为他对你图谋不轨。” 抬眼看两个侍女正捂嘴笑,沈奕一跺脚出了梅园。 房间里,叶念惜忍着疼痛呵呵而笑,“轩辕谂,你何时变得如此刻薄了?其实小侯爷对你不错。他一心想着为你解毒。” “他对我好,定然有目的。正如他接近你是为了龙胆石。”轩辕谂一语点破,为叶念惜换药。 药膏冰凉,涂抹伤口上十分舒服,伤痛减少许多,叶念惜趴着打了个哈欠,有些困了。身后之人将被子盖好,坐在床边良久不语。 叶念惜习惯了这样的沉默,抱着枕头昏昏欲睡,忽然轩辕谂说话了,“我要娶妃了。” “哦,恭喜了。”都娶过一百多个妃子了,这一次不知道倒霉的是哪个女子! 叶念惜闭上眼睛,却是没了困意,身后那人许久未说话,有些不对劲儿,睁开眼转头去看,轩辕谂静静注视着自己,沉静如水的眼眸毫无波澜。 轩辕谂终于眨了下眼睛,那清寒如冰雪的容颜上现出了倦意,“我要娶的是正妃,是一个可以为我生儿育女的云王妃。昨天皇兄为我选了合适的人。” 不再是让轩辕谂可以借口做梦杀人的女子,而是要伴他一生的女子,叶念惜的心忽然空了,怔怔而问:“谁家的女子?” “护国城的沈诗雨,皇兄已经派人去提亲了。没有意外,月内便完婚。”轩辕谂没有任何喜色,淡漠语气不乏寂寥。 “想来是个大家闺秀,与王爷举案齐眉。”叶念惜知道轩辕谂这次娶亲不同以前,这次是认真的,云王妃,终于有了合适的人。 心中 莫名酸楚,这是怎么了? 轩辕谂的心中何尝不是苦涩,“沈诗雨,沈奕的堂妹,貌美倾城,才华横溢,五岁吟诗,七岁出口成章,棋琴书画无一不精,二八年华,知书达理,温柔贤淑。” 世间竟然有如此完美的女子? 叶念惜无端的将自己与沈诗雨相比较,没有一样能胜过对方。 “这样的女子,该是值得你倾心相待。所以沈奕想要治好你?”这才是护国侯和沈奕救轩辕谂的真实目的,叶念惜有种上当的感觉。 “我情愿早点儿死,在娶亲之前就死,免得自己难受,也拖累了她。”轩辕谂忽然笑了,凄然,惆怅,悲伤,甚至是绝望。 “其实你可以拒绝的,轩辕谂,为什么你不可以对你的皇兄说不?为什么!”叶念惜质问,提高了音调。 “他是我的哥哥,是我最亲近的人。我愿意为他做最后一件事情,与护国候府联姻,保我紫胤国的江山社稷无忧。”轩辕谂心怀天下,致力于太平盛世,百姓安乐,可是苍天不给他这个机会,皇上位置不稳,他只有用余下的日子来换一场国泰民安,娶沈诗雨,这是个划算的买卖。 叶念惜看到了轩辕谂眼波中有晶莹流动,原来他也会有眼泪,只是没有流淌出来,强行消融在眼眶之中。这有泪不轻弹的样子,更让人觉得心疼。 轩辕谂,何曾软弱过? 绿珊出嫁之日,叶念惜已能下地,拄着拐杖将绿珊送上了花轿,望着热闹的吹打渐行渐远,叶念惜仿佛看到了轩辕谂的婚事,看着他挽着貌美的妻子并肩而行,看着他轻言细语柔情似水,眼眸中都是云王妃…… 从何时,叶念惜习惯了身旁有轩辕谂的守护,习惯了他那冷漠中透出来的关心 体贴,有时候习惯比爱上一个人更可怕,因为那人离开后,便是无穷无尽的孤独。爱一个人,可以是一个瞬间,一个眼神,一句话,可是习惯一个人,是日积月累的养成,一旦习惯了,便成为印记,很难再改变消除。 可是很快,这习惯要改了…… “喂,都走远了,还看呢?莫非想嫁人了?”沈奕从旁边冒了出来,惯有的打趣儿。 自从知道沈诗雨的存在,叶念惜便开始看沈奕不顺眼了,撇撇嘴巴,“玉珠,咱们回去。” 沈奕不知道叶念惜最近怎么火气大了,上前拦住她,“小爷得罪你了?那夜喝多了酒,我可没碰你。” “多谢小侯爷不杀之恩。”叶念惜一把推开沈奕,在珠玉搀扶下回房间。 “我杀你做什么?”沈奕莫名其妙。 叶念惜冷冷看他,淡漠一眼让沈奕觉得似乎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不由得心虚起来。 “沈奕,我原本以为你找龙胆石梅花血是为了轩辕谂,你虽利用于我,我却不怨恨于你,反而敬佩你的宽容之心。可是万万没想到,是为了你的妹妹沈诗雨。沈奕,我错看了你,从此以后,形同陌路!” “沈诗雨?”沈奕拉住了叶念惜的衣袖,“这关沈诗雨什么事儿?叶念惜,你给我说清楚。” 削铁如泥的金匕首抽出,在空中划过微弯的痕迹,咝的一声衣袖断,情谊绝! 叶念惜和珠玉走了,留下沈奕拿着半截衣袖张口结舌,传说中的断袖之癖……不……割袍断义?这丫头哪根筋儿不对了?敢跟小侯爷决绝? 回到秋阑宫,沈奕一声口哨,两道黑影闪出,“去,打听一下,沈诗雨是怎么回事儿?”黑影嗖嗖消失。沈奕坐在院子里无趣加无聊,拿起桌 上的花生扔到空中,划过优美弧度,落入口中,不紧不慢的嚼着,风流恣意…… 若是以为小侯爷真的就这么无聊,便是错了,此刻脑中飞转,沈诗雨,沈诗雨,你怎的得罪叶念惜了? 猛然拍脑门,眼睛发亮,“沈诗雨喜欢轩辕谂啊!” 可是这事儿只有自己知道啊!叶念惜是怎么知道的?吃醋了?想通这一点,哈哈笑了,站起来去宋府赴宴。他放荡不羁,不遵礼数,宋毅成亲,偏偏要赶着饭点儿去。 叶念惜因为腿伤便没去赴宴,反正作为绿珊的娘家人,宋毅总要回请一次,不去凑那热闹也罢。玉珠在外间屋子绣花,叶念惜侧躺在里屋床上翻书看,今日难得的清静,因其余侍女都去瞧绿珊成亲。别看宋毅只是个少将军,面子可不小,谁让他掌管了都城的治安与城防呢?连皇上都亲自赴宴去了。 忽然闻到一阵奇异浓香,怎的眼皮发沉,看不清楚书上的字了?迷迭香!叶念惜急忙屏住呼吸,看到了一个黑影站在床前,隐隐听那人自言自语: “真是个美人儿!” 身上一轻,被子掀开,一双大手将叶念惜扳平,那后背传来的疼痛让叶念惜立即清醒过来,看清楚了眼前之人,是个男子,年约三十,矮胖粗壮,相貌平平,胡子拉碴有些猥琐。 “你是谁?想要做什么?”叶念惜感觉来者不善。 这男子伸手摸了摸叶念惜的脸颊,露出贪婪的笑容,“美人儿,爷来陪你。” “拿开你的手,你可知道欺负我的后果?”叶念惜试着动了动,浑身乏力,那迷迭香的药力还挺大。 “大不了爷纳你为妾。”男子伸手解开叶念惜的腰带,撕开她的衣衫,翻身上了床,压在叶念惜的身上。 第61章 我和你不可能 叶念惜挣扎不得,“绿珊,绿珊……”叫了两声,想起来今日是绿珊出嫁之日,便又改口,“玉珠,玉珠……救我!” “省省力气吧,你的侍女都昏迷不醒了。今日宋少将军成亲,宫里人多半都去道喜,没人会救你!”男子将唇凑了过来。 衣衫一件一件撕开,叶念惜仍未放弃,“放了我,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英雄,好汉,公子,大爷,十万两银子?二十万两银子?五十万?一百万?” 男子脱去衣衫,露出满是横肉的上半身,“爷不缺银子,缺的是像你这般貌美的人儿。” 说罢如饿狼扑向叶念惜。 软的不行,叶念惜便来硬的,“我是车璃国的公主,与皇上、云王爷、小侯爷、还有九王爷的交情很深,他们若是知道我被你欺负,定然将你碎尸万段,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忽然眼前明亮,那原本压在身上的重物飞了出去,咚的一声落地,啊呀惨叫,叶念惜看到救星,轩辕谂来了,来的真及时,此时身上已经只剩下了贴身衣衫,若是再迟了半步,后果不堪设想。 “谁?敢打爷?”那男子从地上爬起来,叫嚣着。 噗!鲜血飞溅,男子啊的一声惨叫,从窗户飞了出去,落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冷若冰霜的容颜转了过来,扯过被子遮住叶念惜的身子,微微蹙眉,轩辕谂已经闻出空气里残留的迷迭香,伸衣袖挥了挥手,今日去赴宴,身上没带解药,若是此时回去取,又怕叶念惜这里再生事端,于是倒了碗儿水,扶叶念惜起来喝。 “多喝一些,那迷迭香的药力会退的快些。” 床上血迹斑斑,触目惊心,轩辕谂怒火攻心,恨不得杀了方才那男子,因他的粗暴,叶 念惜后背的伤口裂开,染了床褥。狠狠将茶碗儿摔在地上,轩辕谂站了起来,“我给你报仇!” “等等!”叶念惜开口,“只怕他来历不简单,等我清醒了,再好好审问他。” 轩辕谂重新为叶念惜上药膏,包扎伤口,找了干净衣衫给她换上。脱去脏污衣衫,叶念惜不由得脸颊绯红,可是轩辕谂手脚规矩,不多碰一下,不多看一眼。这让叶念惜放心不少,等到衣衫穿好趴在床上,轻轻一句:“谢谢!” 轩辕谂一怔,“我救过你许多次,都不曾客气,为何今日懂礼数了?” “因我今日才知道你是正人君子。”叶念惜说完便将头埋在了枕头里,暗自后悔怎的口无遮拦? “正人君子?”低声重复,轩辕谂嘴角勾起,这算是夸奖他?还是贬低他? 等叶念惜能动弹后,轩辕谂扶着她下地,外间桌子旁,玉珠仍然昏迷不醒。两人去了院子里,那男子已经不动,身下一滩血。 “你杀了他?”叶念惜惊呼。 “这种人死有余辜,不过我也好奇他怎有胆量来这里撒野!” 轩辕谂上前一脚,男子哼了一声,这才换了个姿势,捂着右胸的伤口,“你敢伤我!爷要你的命!” 方才轩辕谂刺出一剑的同时,点了他穴道,所以扔出窗外这么久也不必担心他逃跑! 轩辕谂又踢了他一脚,这一脚够狠,直接听到嘎巴一声骨骼断裂,那男子顿时鬼哭狼嚎,腿断了。 “再哭,这条腿也给你踢断了。” 哭声顿时止住,轩辕谂这才一字一字道:“记得很久以前,有个人在我面前自称爷,现在,他坟上的草应该这么高了。”伸手比划了一下,那男子吓得直哆嗦,同时看清楚了面前之人,知道这不 是玩笑儿。 “云王爷,饶过小人吧,小人再也不敢了。” 男子立即服软,他可不想这么早就有了自己的坟墓,不过后来的事实证明,他想多了,云王爷根本连个坟都没给他! 轩辕谂想要知道的事情,无人能隐瞒,断手断脚,一寸一寸的折磨,就是哑巴也能逼得他说了话。那男子哪里能忍受这些,很快招了。他叫刘福,是灵贵妃的远房表哥,年初到了都城,因灵贵妃的照顾,过的滋润自在,所以对灵贵妃是言听计从。 自从狩猎皇上要封叶念惜为贵妃,灵贵妃便心生不满,将叶念惜视为眼中钉,一心想要除去,前几天又因为叶念惜被罚了禁足,更是恼恨。便想出来这毒计,要刘福玷污了叶念惜,皇上嫌弃,自然不会再对她有所心思。而今日宋毅大婚,宫中人少,正是好机会。 轩辕谂听着来气,又踢了他几脚,这叫来侍卫,拖着刘福去见皇上,灵贵妃几次三番谋害叶念惜,决不能再姑息。 当夜,轩辕谂来到梅园,皇上已经知道一切,处死刘福。至于如何处置灵贵妃,仍然在考虑中,毕竟那是九王爷的养女,动一发而牵全身…… “如今九王爷与丞相关系紧张,左将军的兵权落在了左擎苍手中,我又要与护国候府联姻,皇兄已经有了与九王爷分庭抗礼的实力,我想他在意你,会惩戒灵贵妃,给你个交待。” 轩辕谂安慰叶念惜,没有告诉她为了处置灵贵妃一事,自己险些与皇兄翻脸,他甚至扔下了一句话:皇兄若是不处置灵贵妃,就不要怪臣弟替皇兄做主了。 他相信轩辕宸会掂量其中得失…… 叶念惜对轩辕宸不抱任何希望,“算了,灵贵妃是他的心头挚爱。我比不 得。” 摸着那光洁后背上的道道疤痕,轩辕谂心情复杂,“疼吗?” “疼!” 其实涂抹上轩辕谂配制的药膏后,不是很疼了,叶念惜疼的是心。因轩辕谂提及了与护国候府的联姻。 “若是可以,我愿意替你承受这份痛。”轩辕谂已经用了最好的刀伤药与止疼药,无计可施。帮叶念惜盖好衣衫,盖上被子。 叶念惜翻个身,由趴着变成了侧卧,垂目间正好能看到坐在床边的轩辕谂,眉目如画淡淡愁,清冷身姿萧萧然。 相对无言坐了会儿,轩辕谂终于决定起身,“我该走了,明日再来看你。”抬起眼眸,神采停滞,眼前的女子唇瓣轻抿,眸光中流光溢彩,有倾倒尘世的风华,四目相望,怎还舍得移开? 轩辕谂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慢跳了一拍,目眩神摇,情迷意乱,伸手触及到细腻光滑的脸颊,水润清凉,终于遮住了流光潋滟的眸子,唇畔贴了过去,犹如那日在太和楼的顶层阁楼里,忘记了身边的一切,全身心感受那份温柔…… 叶念惜想要推开他,手放在空中终于搭在了他的肩上,反而让两个人挨得更近。 当轩辕谂的手要扯开叶念惜的腰带时,她按住了他的手,“太晚了,王爷回去吧。”莫名的疏离。 轩辕谂收了收神儿,“是我鲁莽了。” 将被子掩了又掩,一直到将叶念惜包裹的严严实实,他才停手,却是坐在床边没有走,低沉黯哑,“念惜,我,我是多么想陪你一生一世……” “轩辕谂,方才的事情忘记吧,我和你不可能!”叶念惜的唇畔还留着梅花香味儿。 轩辕谂猛然睁大清冽星眸,“什么?” 叶念惜吐字如玉,字字绝情,“即便是你没有中毒,好 好活着,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刚才明明你?” 轩辕谂停止了,他忽然觉得自己这样子像个怨妇,被人抛弃了,还要问为什么,还要计较当初你待我如何好为何现在不好了这种愚蠢的问题。他看到了叶念惜的清醒,冷漠。 “我不是这里的人,我要回去,绝不会留下。”这是叶念惜的执念,在那个世界里,她有父母,有亲人,有许队…… 轩辕谂以为她说的是车璃国,叹息一声,起身走了,如水冷月,却抵不过这男子的寂寥孑然。 我一定要回去,绝不能留下。叶念惜的脑海里反反复复重复着这句话,要在心里形成烙印,时刻提醒自己。这样便可以不对轩辕谂动情,离开时也就了无牵挂。 次日传来灵贵妃被打入冷宫的消息,轩辕宸终于下了狠心。叶念惜有些意外。 而轩辕宸也终于露面了,他穿的是常服,坐在叶念惜的床边,拿过轩辕谂手中的药膏,亲自给叶念惜涂抹伤口。 “念惜,朕听谂弟说了你受辱之事,气愤不已。想了又想,若是早早纳你为妃,或许这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你可愿意做朕的贵妃?” 一旁轩辕谂顿觉指间冰凉…… “皇上的美意念惜心领了。”叶念惜少有的称呼轩辕宸为皇上,“不求无价宝,但求有情郎。我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是执子之手不离不弃。皇上能做到吗?” “朕是皇上,不可能舍弃后宫嫔妃,不过朕答应你,后宫佳丽三千只宠你一人,朕要你做紫胤国最高贵的女子。”轩辕宸神情坚定。 哪个女子不希望君王专宠?又有几位君王能做到? 他相信这番话能打动叶念惜。 可是,叶念惜,又忌是这么容易被打动的? 第62章 锒铛入狱 叶念惜只是笑了笑,“我是个小气的女子,绝不会与人共享一夫。皇上做不到,我不勉强,也请皇上不要勉强于我。” “你这话让朕想起来先皇的一位妃子,她曾经说过类似的话,只不过比你这话多了两句,爱一个人到了极致,便容不得他身旁再有女子。念惜,你也是这般深爱着朕吗?”轩辕宸手指抚过叶念惜的脸颊,爱意浓浓。 门开合声,轩辕谂走了…… 叶念惜握住轩辕宸的手,“我做你的棋子,而你保我周全,仅此而已。” “你在怪朕?”房间再无他人,轩辕宸靠近了一些,唇齿几乎要贴到叶念惜的脸颊上,温热的气息迎面而来,“朕的难处你该知道,念惜,再给朕些时间。” “轩辕宸,你身边不缺我一个,放手吧。”叶念惜推开轩辕宸的手,微微侧头避开他的气息。 薄纸透着光亮,本来分开的影子交叠在一起,让人浮想联翩,轩辕谂站在梅花树下驻足凝望,细长手指紧紧扣在嶙峋树干上,指尖失血,指节泛白。薄唇抿起,玉齿紧扣…… 最在意的两个人终在一起,这本是轩辕谂希望的,清风拂过,落英纷纷,粉红花瓣飘飘洒洒落在白衣男子青丝上,衣衫上,美艳,凄凉…… 长衣白衫,一声叹息,渐渐消失在小园门口…… 房间里,轩辕宸已经敛起柔情,严肃说道,“灵贵妃告诉了朕,你是九王爷的人。换作他人,朕早就想法除掉,可是你,总是于心不忍。你可愿意帮朕一个忙?” 还有选择吗? 叶念惜勉强坐了起来,“你想怎样?” “彩嫔妃曾经给我一个名单,上面是轩辕礼的势力,可是这名单是假的。我想要真的,这关乎江山社稷。”轩辕宸压低声音,带 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从九王爷手中拿东西,还是那神秘莫测的名单,无异于天方夜谭,“我从未进过九王府,也未见过那东西。” 轩辕宸立即道:“只要你答应,朕有办法将你送进九王府。” 原来他早就有此打算,叶念惜心底顿起寒意,他口中所谓的于心不忍,是因为自己还有利用价值吧。进入九王府,无异于羊入虎口。 迟疑半响儿,“容我想想。” “静候佳音。”轩辕宸走了。 叶念惜看到了九五至尊的势在必得,不做他的女子,便要做他的棋子,否则死路一条。和江山社稷相比,什么都不重要,什么都是不堪一击。强者从来不会仁慈,哪怕是他爱着的女子,一旦背叛,毫不留情! 轩辕宸是这样的人,叶念惜深信不疑。 竟然搅进了漩涡…… 明争暗斗从未停歇过,轩辕宸不甘心被掌控,轩辕礼又如何甘心势力减弱?事态的发展根本不容许叶念惜多做考虑,因为轩辕谂出事了,还是件大事儿…… 有人揭发云王爷贪污了饷银,金额五十万两。叶念惜听闻此事,险些笑出来,堂堂云王爷,紫胤国第一大财主,每年雷打不动上缴国库一百万两银子,单是上次皇家狩猎就帮皇上挣了五百多万两银子,平日里一字千金一画万两,岂会贪污银子?五十万两,未必能入云王爷的眼,还要冒着生命危险,轩辕谂不会做这种赔本买卖! 紫胤国官员多腐败,只因刑法太轻,被人举报或发觉后,只要将贪污赃款悉数交出来,最多也就是个降职或者革职。对于轩辕谂来说,这根本无损失。他即便不做云王爷,也是皇上唯一的弟弟,正宗的皇亲国戚,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可是这一次,对轩 辕谂的惩罚不同寻常,他竟然锒铛入狱了。 若是旁人,叶念惜只会拍手叫好,贪赃枉法之徒,就该这么对待。可是那是轩辕谂啊,叶念惜清楚他的为人,这定然是被陷害的。于是让玉珠仔细打听,这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按照约定,每年会从国库中拨出一百万两饷银给护国候府,此事由轩辕谂负责,从无差池。这也是维系皇家与护国侯关系的重要手段。可是这一年,轩辕谂照例拨了一百万两饷银,对方收到的却是五十万两,足足少了一半,护国候府不干了,派人来质问。 来人是护国候府的三军副统帅沈清涟,他仗着背后有护国侯撑腰,非要皇上将此事查明真相,严惩不贷。 九王爷负责调查此事,护国候府并未诬告,所以问题自然出在轩辕谂这里。 得罪了护国侯,这还了得? 为了平息怒火,九王爷将轩辕谂关进了大牢之中。 叶念惜的第一反应便是去找沈奕,作为邻居第一次踏入隔壁秋阑宫,这让沈奕受宠若惊,“不是与我割袍断义吗?” “你怎的比女人还小气?与我计较什么!”叶念惜伸手接住了沈奕扔到空中的花生,塞到自己口中。 沈奕不得不将张开的嘴巴合上,“如果你的确有与我和好之意,我倒是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若是为了轩辕谂,免谈!” 竟然将自己的来意看透。 叶念惜呵呵一笑,坐在旁边椅子上,“我请小侯爷吃酒,咱们不醉不归!” 命身后侍女将食盒抬上,院落中支起桌子,摆的满满当当。美酒捧上,沈奕咽了咽吐沫,将手中花生扔了,坐在桌旁,“太和楼的酒菜!念惜,这道歉诚意十足,小爷原谅你!” 拿起筷子大朵快颐,吃的不亦 乐乎。 推杯换盏,醉意浓浓,火候恰到好处,叶念惜开口,“小侯爷与轩辕谂不对付,打不过他,骂不过他,便找了家长出面对付他,的确高明啊!” “小爷没那么龌龊呢!我吃了亏自己会找回来,才不用那老头儿呢!”沈奕好面子,心性高傲。 叶念惜掩口而笑,笃定自信,“沈奕,怎的对我也不说实话了?若非你父亲向朝廷施压,轩辕谂怎能入狱?我可是听说了,这里面你功不可没。” “听谁乱嚼舌头?小爷可不是背后捅人刀子的人。”沈奕着急了,酒劲儿上来,脾气也冲了。 叶念惜一脸不信,自顾吃菜。沈奕哪里肯受冤枉,尤其这事儿完全不符合他的作风,颜面大失,“我现在就给老爷子写封信,放了轩辕谂,免得你误会,也证明小爷的清白,光明磊落!” 说到做到,趁着酒劲儿,沈奕奋笔疾书,遣人送至护国城护国侯府。还催了两句:“加急密件,速去速回!” 目的达到,叶念惜又喝了些酒,告辞离去。事后沈奕酒劲儿过去后,后悔不迭,自己怎么就帮了轩辕谂呢?急忙命人去追回那封信,为时已晚! 出了秋阑宫,叶念惜提着食盒奔往大牢,于情于理都该去看看他。大牢门口重兵把守,谁也不让进。就是皇上来了,也要先通禀一声,这便是九王爷的势力。 不过这可难不倒叶念惜,大把大把的银票塞了过去,门自然开了。 有钱,真好!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 浓重的发霉味儿混着湿气直袭鼻喉,叶念惜皱了皱眉头,轩辕谂是那般清高冷月,怎能将他扔到这种地方? 踩着尘土加快步伐。连拐了四个角,走过五道门,湿气渐重,阴冷幽暗,偶有老鼠穿行,让 人作呕。在狱头儿的带领下到了走廊尽头,狱头儿伸手指了指,接过两张银票,转身出去了。 叶念惜紧了紧衣衫,上前几步,看到白袍染血侧卧于地上的人,紫金冠已摘,发丝凌乱遮住了大半容颜,浸血衣袍下身躯羸弱不堪一击,可是那青丝后的双瞳透着高傲不屈,至死不渝的清冷…… “我来看你。” 叶念惜摸了摸牢房大锁,取下簪子捅了两下,锁子开,推门走到轩辕谂面前。 轩辕谂的眼睛眨了一下,声音沙哑,唇泛白皮,“何时有这本事了?” 古代的锁虽然简陋,也是设计巧妙,没有点梁上君子的本事,休想打开。一个亡国公主竟然会开锁,不得不让人怀疑! 将轩辕谂扶起来,青丝拨于耳后,叶念惜才看到那玉容已憔悴不堪,前心后背衣衫尽是血迹,只是一天多的时间,好生生的人被折磨成这般模样,牢狱果然不是个活人呆的地方。 取出食盒里的饭菜,叶念惜先给轩辕谂喂了两口粥,“他们打你,皇上不管吗?” 那斑斑血迹,触目惊心。高高在上的王爷转眼成为阶下之囚,不染纤尘的如玉男子此刻血污脏秽一片,直叫人心疼的想落泪。 轩辕谂撑起身子靠在冰冷潮湿甚至沁出水珠的墙壁上,“喂我些饭吧,饿了。” 叶念惜这才注意到牢房里馊饭冷汤飘着酸臭刺鼻味儿,紫胤国便是这么待他的云王爷吗?低眼看到轩辕谂十指血迹干涸,微微弯曲无法动弹。 他们对他用刑,竟然连这双手也不放过。 “疼吗?” “无事,过两天就好了。”轩辕谂温声,努力抬起手想要给叶念惜擦拭那滚出的泪珠,却停在距离半寸之间,这双手已然脏污不堪,莫要弄花了她的脸颊。 第63章 小侯爷很嚣张 “为什么要打你?为什么要害你?”叶念惜压抑悲戚,一勺一勺给他喂饭,可是泪水不争气,滴落在饭里。 轩辕谂吃了几口饭,有了力气,“他们要我承认贪污饷银,对护国侯心存不满。我不肯,反正这条命也活不成,给他们便是了。我唯一放不下心的便是皇兄。”顿了顿,“还有你。” “我如何做?才能救你?”叶念惜收起食盒,轻轻抚摸轩辕谂的手指。谁说这男子冷漠无情?他深处囫囵之中,竟然还想着旁人的安危。 “我落魄至此,连皇兄都没有办法,九王爷的势力不容小看,就算躲过了这一次,还有下一次。护国侯因为饷银一事大动肝火,只怕九王爷趁机拉拢于他,紫胤国危险了。我没想到他的行动会这么快!”轩辕谂若有所思,望着头顶那巴掌大的天窗,如同笼中之鸟,被困之兽,纵有天大的本事,此时也是无可奈何! “或许有一个人能救你。”叶念惜幽幽一句。 轩辕谂眼眸转了一下,已经猜到,“我与他势同水火,宁死也不会低头求他。” “那人吃硬不吃软,我会想方设法让他来。”叶念惜看看左右无人,将金匕首塞到了轩辕谂旁边的草垛中隐藏起来,又将簪子放到轩辕谂的衣袖之中。 “这簪子我做过手脚,只要往那锁子里捅两下便能打开。为了你的皇兄,你不能死在这里,一定要离开。”提着食盒走出牢房,将锁子恢复如初。 外面的阳光和煦温暖,叶念惜无心享受,匆匆奔往天云殿,向碧螺要了些刀伤药,害的碧螺以为她又受了伤。叶念惜不敢讲明轩辕谂的处境,只是敷衍了两句,拿着药瓶儿直奔秋阑宫。 沈奕正半醉半醒躺在草丛上,一手撑着头颈,一手提着酒壶自 顾倾倒美酒,桌上饭菜已经摆到了草地上,小侯爷只求自己舒服惬意,从不讲究仪态气势,抬眼看到叶念惜,“腿脚不利落还到处乱跑,又去哪儿了?” “出去转了一圈儿,又听了些不该听的话。”叶念惜扔了拐棍坐在椅子上直喘气儿,跑了这么多地方,是够累的。 “什么话?”沈奕就是不禁逗,立即上钩了。 “还能有什么?不过是说小侯爷无耻卑鄙而已。”叶念惜端起茶碗儿一口气儿喝个精光,伸手擦擦嘴边水迹,“不说也罢。” “说!谁敢背后说小爷闲话,剁了他的舌头!”沈奕提高声音,咬牙切齿,扔了酒壶坐在草地上,一副有仇必报的样子。 “方才大街上遇到九王爷的人,她们说小侯爷设计将云王爷弄进了大牢,实在是高明,可是不敢承认,甚至不敢去大牢露个面,有些不妥了。”叶念惜多少摸透沈奕的脾气,故意又补充了一句:“他们说的可比这难听多了,连我都气恼不过。” “胡说!小爷去剁了他们的舌头!”沈奕从地上窜起来,怒发冲冠! “算了,反正我不信。至于百姓们相信与否你也无须放在心上,轩辕谂信了,也不是大不了的事儿,最多笑话你两句。”叶念惜知道沈奕最近比较忌讳轩辕谂。 果然沈奕暴跳如雷,“轩辕谂也信了?他是猪脑子吗?这么没有智商的事儿,小爷怎会做?” “轩辕谂当然信了,你想想,他坐牢,你若是心里没鬼,总该去看一眼,嘲笑讥讽他两句吧?可是小侯爷不敢露头,分明是心虚嘛!”叶念惜拍拍衣袖,打算离开。 “谁说小爷心虚?我这就去瞧瞧他!”沈奕说走就走,噗的两个药瓶落在怀里,“什么?” “刀伤药,帮我给了轩辕 谂!”叶念惜拄着拐杖回梅园。 望着手中药瓶儿,沈奕嗤之以鼻,“谁敢对他云王爷用刑?叶念惜,杞人忧天了吧?” 回到梅园,叶念惜开始不安,忽然觉得自己让沈奕去牢房里见轩辕谂有些冒险。看到伤痕累累的轩辕谂,沈奕会出手相救吗?他们可是冤家对头啊,前几日轩辕谂险些掐死沈奕,这是沈奕心中的疙瘩。 而轩辕谂,会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把握这次机会吗? 纵览紫胤国上下,能救轩辕谂的只有两个人,沈奕和九王爷!叶念惜陷入沉思,轩辕谂说的对,即便是躲过了这一劫,还有下一次,只要九王爷不倒,轩辕宸和轩辕谂就一日不安。 或许,该答应轩辕宸的提议…… 日落黄昏之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有争吵有谩骂,还有兵器碰撞之声。 有刺客? 还是发生了打斗? 似乎听到沈奕的怒吼,“给小爷拦住!擅闯者,格杀勿论!” 沈奕回来了!这速度挺快啊!他又惹到了谁? 叶念惜急忙出梅园,妈呀!小侯爷,您也太嚣张了吧! 竟然将轩辕谂背了出来,这是劫狱了? 果然有前途,做事深得人心!因这件事情,叶念惜对沈奕刮目相看,甚至是膜拜! 沈奕的身前十二位黑衣贴身侍卫守护,这是他从护国候府一路带来的死士,对面是一百多号官兵,手拿刀枪跃跃欲试,为首的那人正在义正言辞。 “小侯爷劫持云王爷,犯下滔天大罪,还请速速束手就擒,莫让在下为难!” 这人一定不太了解小侯爷在紫胤国的身份地位,束手就擒四个字,从未出现在他的身上。沈奕的侍卫上前给了那人两耳光,打得他晕头转向眼冒金星。 “对小侯爷不敬,找死!” 而那人又岂是好对付 的主儿,既然敢带着兵进宫擒拿小侯爷,自然后台很硬,“小侯爷,如此嚣张,不怕九王爷来质问吗?” 放眼都城,谁敢动九王爷的人? 就是云王爷不也落得如今下场吗? 将轩辕谂交给身旁两位侍卫,沈奕直喘气儿,“你不配跟小爷说话,让你们九王爷来,坏了小爷的名声,小爷还想找他算账呢!”挥手让侍卫们将大门封上,不许任何人进入。转眼看到叶念惜,沈奕一挤眼睛,叶念惜会意,走上前与他一起进入秋阑宫。 叶念惜为轩辕谂清理伤口,幸好都是皮外伤,没有伤筋动骨。 沈奕被晾在一边,心生不满,“叶念惜,你早去过牢房里看他,为何不跟我说?” “哦?我没说吗?瞧我这脑子。”叶念惜敷衍着。 沈奕当然看出她是故意的,也不点破,眼珠滚了两圈儿,从衣袖中取出簪子在手指间转了转。 “这东西不错,送我了?回头教教我开锁的技术。” 叶念惜低头看轩辕谂,这家伙竟然出卖自己,轩辕谂一脸无辜,“他又不缺心眼儿,女人的簪子,自然想到你了。” “小侯爷打算如何处置云王爷?”叶念惜抛出关键问题。 摆弄簪子的手指停住,桀骜眉目抬起,小侯爷陷入了沉思。都以为他要说出什么条件或者计划,他却抚了抚额头,“走一步看一步吧。” “沈奕,你什么意思?”叶念惜生怕他再将轩辕谂送给九王爷,那无异于推入地狱。 “看我心情如何了。” 沈奕好不容易抓住了轩辕谂的小命,眼角眉梢堆起满是得意之色。 事后叶念惜问过轩辕谂,用了什么法子让沈奕将他救出来,轩辕谂只说了三个字:激将法。 这与叶念惜异曲同工。 不过事后叶念惜通才知道,轩 辕谂不仅用了激将法,还有劫持人质,那金匕首横在沈奕的颈处,险些让他身首异处。小侯爷果然吃硬不吃软。 不过激将法对小侯爷果然有用,沈奕不仅挡住了九王爷,连秋阑宫的大门都没让人家进,还拒绝将轩辕谂交给任何人,非要等轩辕谂伤势好了,公平对决。 小侯爷的脾气上来,谁也拦不住,好话软话说了一箩筐,就是不许旁人进入秋阑宫。而那十二个侍卫守备森严,铁面无情,只听命于小侯爷一人。就连轩辕宸也被挡在了门外。 可是小侯爷的雄心壮志很快夭折了,护国侯爷来信,“区区五十万两银子而已,算了。”轩辕谂的危机这才解除,不必每天呆在秋阑宫看小侯爷眼色,受他冷言冷语。 沈奕直呼老爷子胳膊肘往外拐,五十万两银子,就这么算了?何时对自己大方一次啊! 九王爷对此的反应倒是平平,护国侯不计较轩辕谂贪污饷银一事,但是同时拒绝了轩辕谂与沈诗雨的婚事,而且拒绝的干脆毫无转折余地,这也表明护国候府无心与皇上攀亲。 九王爷的心头难题不复存焉。 沈奕得知此事时,哈哈大笑,“叶念惜,原来那日你提及沈诗雨是为了此事啊?早点儿说啊,我早告诉你答案了。我爹肯定不会同意将诗雨嫁给轩辕谂。” “为什么?”叶念惜和轩辕谂同时问道。 沈奕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天机不可泄露!”任凭叶念惜怎么用激将法也不肯多说半个字。 老爷子的威胁历历在目:“你若是敢说出半个字,护国侯府将有灭顶之灾!”沈奕知道轻重,自然不敢透露,被逼急了,才道出一句:“这世上的女子轩辕谂娶谁都行,就是不能娶沈诗雨,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第64章 嫁入王府为妃 至于说的这么恶毒吗?叶念惜和轩辕谂嗤之以鼻。 这一晚,乌云遮月,星光稀疏,叶念惜仔细梳理云髻,少有的穿上鲜亮衣衫,一旁的玉珠有些埋怨:“主子莫要只顾吃喝,忘记云王爷。” “只是去陪皇上吃个饭而已。难不成像奔丧一样吗?”叶念惜在铜镜前照了照,“你们早些睡吧,不必等我。” 出梅园,跟着皇上遣来的四个侍女直奔皇上寝宫,步履渐渐沉重,不知这次,这皇帝找自己又有何事…… 轩辕宸已经备下酒宴,请的是九王爷轩辕礼。两个人正在推杯置盏之时,叶念惜走了进来,轩辕礼一愣,随即打算起身告辞,“念惜姑娘来了?那我就不打扰皇上了。” 轩辕宸伸手按住了他,“皇叔又不是外人,朕邀请念惜来是为了助兴。” 暗自猜测轩辕宸是否已经知道了自己和念惜的关系,轩辕礼表面不动声色,静观其变。 叶念惜席地而坐,神色坦然,从侍女手中接过酒壶,摆放三只空酒杯,倒了第一杯递给轩辕礼,悄悄按动机关,又将其余两个酒杯倒满,递给轩辕宸一杯,自己留了一杯,恭敬有礼,轩辕礼不疑有他,一饮而尽…… “皇叔觉得念惜可美?”轩辕宸问道,将叶念惜推到了轩辕礼的身旁。 眼前美人儿渐渐模糊,这酒劲儿太大了吧?轩辕礼使劲儿揉揉眼睛,只觉得一双温柔手贴在了胸前,清雅香味儿弥漫开来,勾心夺魄的水润唇畔厮磨于耳际、脸颊、颈处……再也把持不住,将怀中美人儿压倒身下…… 衣逶地,烛光灭,春光旖旎…… 悄悄退出了房间,轩辕宸长出了一口气,“朕还以为要费些周折,没想到这么顺利。” 这大概归功于轩辕礼并未怀疑自己吧?叶念惜也是 松了一口气。 听到房间里传来喘息声,叶念惜脸颊红到了耳根儿,若非轩辕宸早就找到了个身形衣着与自己相似的女子,只怕此时房间里的女子便是自己了。 犹记得三天前,自己主动去找轩辕宸,答应帮他找那名单。轩辕宸便提出了这个计策,对轩辕礼用催情药粉,借此让叶念惜进入九王府。叶念惜不得不佩服轩辕宸,这主意够绝的!果然帝王心术,无法猜测啊……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一炷香的时间后,有人推门出来,是那替身女子,她低眉顺目,一切顺利。叶念惜走进了房间,看到九王爷已经睡着,便自解衣带,躺在了他的身旁…… 外面脚步声起,温婉甜美声音响起,“皇上怎在这里站着?不是宴请九王爷和念惜姑娘吗?”静成皇后来了。 轩辕宸似有难言之隐,退去左右侍女,“九王爷喝多了酒,在里面。” 他犹豫不决的语气让人猜疑,叶念惜将衣衫弄的凌乱,摆了个暧昧的姿势靠在轩辕礼的怀里,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果然外面的静成皇后有些吃惊,“九王爷出事儿了?”不等轩辕宸回答,便推开了门,急急迈步进来。 轩辕宸的神色一凛,静成皇后的反应有些不对劲儿,她似乎很关心九王爷,这念头一闪而过,他跟了进去。 点亮火烛,静成皇后不由得啊呀一声,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九王爷和叶念惜,两人衣衫不整,相拥而眠。 “朕出去了一趟,回来后便是这种场景,朕都不忍直视。静成,你说,朕该如何处置九王爷?”轩辕宸悲痛。 静成皇后心中悲痛,轩辕礼,你如何对得起我? 恨不得上前给他两耳光。 可是现在不是发泄的时候,不愧是掌管后宫的女 子,很快恢复了镇定,“皇上,九王爷贪杯酿成大错,他毕竟是皇上的左膀右臂,臣妾以为此事不宜张扬。” “朕知道,只是念惜是车璃国的公主,此事若是传出去,那些本来归顺的车璃国子民定然不满,闹起事来,朕就麻烦了。九王爷总要给车璃国公主一个交代!可是朕又怎忍心让他为此丧命?”轩辕宸一脸沮丧懊恼无奈。 听到要杀九王爷,静成皇后急忙阻止,“不可,九王爷是国家之栋梁,动不得啊。臣妾有个主意,既然发生了这种事,不如将叶念惜赐给九王爷为妃。” 轩辕宸眼眸一亮,随即转黯,“就算皇叔肯,只怕念惜也不肯!” “臣妾愿意为皇上分忧。”静成皇后胸有成竹。 “如此甚好!”两人的谈话在轩辕宸的这句话中结束。 叶念惜由衷赞叹轩辕宸的演技,绝对是影帝级的人物,一言一行捏拿无误,诱导着静成皇后一步步走进他的设计,这人太可怕了! 此后的事情,与轩辕宸设计的一般无二。轩辕礼一觉醒来,看到了身旁的叶念惜,也看到了端坐于前的静成皇后。 静成皇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说九王爷娶叶念惜为侧妃,轩辕礼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得默认答应了。 至于叶念惜,在这宫中已经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她只有认命,听从他人的摆布! 叶念惜要嫁九王爷一事迅速传遍皇宫,传遍都城。因只是个侧妃,所以仪式并不隆重,事实上身为皇上的轩辕宸并不想太过声张,若非叶念惜是车璃国公主的身份,他想连这仪式都取消了。 叶念惜这一生最隆重风光的婚事该是他给的,而不是轩辕礼。 都知道叶念惜与轩辕宸定过亲事,皇家狩猎时轩辕宸曾流露出立叶念 惜为妃的意思,这忽然嫁给九王爷,让许多人摸不到头脑。宫中流言四起,当然其中夹杂着轩辕宸导演的事实,叶念惜失身于九王爷,无奈嫁人…… 轩辕谂第一个闯进了梅园,他是听轩辕宸讲述了故事,气急败坏,身上的伤未愈合,脸色苍白,将叶念惜扯到了房间里,“你不要嫁给他,等我伤好后,杀了他为你报仇!” 叶念惜甩开了他的手,“我喜欢九王爷。云王爷请回吧。” 不可能! 轩辕谂绝不相信,“叶念惜,你怎么能嫁给一个跟你父皇年龄一般的男人!” “我已经失身于他,别无选择!”叶念惜说出这话时,竟然想笑,自己这是在演苦情戏吗? 笑容还未来得及展现,整个人已经被包围在结实的胸膛里,轩辕谂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念惜,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我会杀了他,我一定会杀了他!” “杀了他?轩辕谂,你若能杀他早就杀了,何必等到现在?” 叶念惜轻声叹息,杀轩辕礼容易,可是他的势力呢?轩辕宸要灭掉的是他的势力,所以那份名单至关重要。而自己这一去,是死是活?无从知晓。 曾经冰冷的怀抱让叶念惜感觉踏实,双手环绕他的腰际,脸颊贴在他的胸膛,听那坚定有力的心跳,这里面住着一个人,是曾经的念惜公主?还是现在的叶念惜?不得而知。 “轩辕谂,我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 “念惜,如果,如果嫁给我,是不是会好一些?”轩辕谂忽然问道。 “什么?”叶念惜没反应过来,抬头看他。 黯然的眸子闪起了光亮,轩辕谂为自己这个想法感到激动,“我是说,嫁给我,做我的云王妃,保全你的名声。我死后,你可以再嫁,云王府的所有家当能保你 一生衣食无忧。” “你不嫌弃我?”叶念惜缓缓吐出这一句。 将怀里女子搂的更紧,仿佛一松手便要失去她,“若我此生能娶一妻,非你莫属。若不是你,情愿一生一人。此情,至死不渝!” 花开无声,千年暮雪,心间仿佛有春风吹过,冰消融,暖意起。叶念惜失了神儿…… “你能给我的,九王爷也能给我。”冰冷的话后,毅然离开轩辕谂的怀抱,叶念惜不敢去看他的神情。 沉默,死水般的沉默,房间里火炉烧的正旺,却也遮不住阵阵寒气,那是轩辕谂身上散发出来的…… 再没有话,擦肩而过,那人眸中满是落寞悲然。 离开的衣袖擦过掌心时,叶念惜想要攥住,手指合拢,只触到了一抹香,轩辕谂不曾察觉这一份留恋,不曾回头看身后已经凄迷如雾的双眸,他走了…… 沈奕也来过,只撂下一句话:“若是反悔了,小爷带你走!”他有这个本事,有这个实力! 三日后,叶念惜出嫁九王府为侧妃。 亲事低调而简单,皇上没有参加,云王爷没有参加,文武百官到场之人也少的可怜。此事,皇上不想张扬,九王爷亦不想张扬,娶叶念惜,心不甘情不愿。好不容易培养了个心腹之人,指望着她能为自己分忧解难,没想到一时大意,竟然被轩辕宸算计,送了回来。这口气咽不下去。 到了九王府,叶念惜被送到了房间里稍作休息,等待吉时拜堂成亲。在紫胤国,无论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只有正妻才有拜堂的资格,叶念惜作为侧妃本是无需于此,可是她的身份特殊,车璃国公主,虽是侧妃,仍需走这一步。 房间门开合,轩辕礼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向了叶念惜,“这场闹剧,你到底参与了多少?” 第65章 王爷来抢亲 “王爷认为我会笨到将自己搭进去吗?我还想问问王爷,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若是对我有意,就不该利用我。”叶念惜倍感委屈。 轩辕礼一怔,愤恨不已,“看来是轩辕宸将你我设计了。那催情酒毁了本王的计划,轩辕宸这个狡猾的狐狸!” “宝藏图!”轩辕礼大手伸来,“时间不短了,该给本王吧。” 叶念惜惊出一身冷汗,强装镇定,“大婚之日,怎敢随身携带?” “本王信你也是有限度的,你总该拿出诚意来。三日内,本王要见到宝藏图。”轩辕礼收回了手掌,声色俱厉。 门外有侍女来传:“吉时已到,请王爷和念惜侧妃拜堂成亲。” 轩辕礼大步出了房间,叶念惜盖上红盖头,有侍女婆子搀扶她走向前堂。 寥寥几个喜字张贴,几段红绸悬挂,简单的不像样,不过九王爷的婚事谁敢多言一句?所有人对此视若无睹。 一身大红喜服站立堂上,叶念惜微微颔首垂头,通过垂下的红盖头看着自己的脚,无聊无奈。在她看来,这并不是一场成亲,反而更像是做戏,所以没有新娘的娇羞,心情平静,认真演着属于自己的角色。甚至还有心思考虑下一步该如何演。 “一拜天地!”洪亮声音响起。 “慢着!”一声厉喝,划破长空。 眼前一亮,盖头揭开,叶念惜面前站立了一人,月白锦缎长袍,发丝凌乱,目光如炬,“念惜,我不会让你嫁给他!”竟然是轩辕谂,一手拉住叶念惜,一手握长剑指向冲上前的侍卫。 “今日我必须带她走,阻拦者,死!”一个死字,让众人不敢靠前。 这不是打乱计划吗? 轩辕宸怎不看好他? 叶念惜心中着急,想要再说些绝情的话推他离开,低眼看到轩辕谂的手, 因紧紧握着剑柄,伤口裂开,有鲜血缓缓溢出,凝结成滴,最终落在地上,如雪地里盛开的娇艳梅花…… 绝情的话最终噎在喉咙里没有说出来,轩辕谂待她如此,如何忍心再次伤他? 叶念惜看到轩辕礼眼中闪过光彩,几乎不可察觉的一丝笑意,他乐于见到这种状况,新娘被抢,轩辕宸的计划落空! 九王府的侍卫围攻而上,轩辕谂一手拉着叶念惜,一手挥舞长剑,堂上乱作一团。 轩辕谂对轩辕礼的恨不是一天两天,加上最近自己入狱惨遭毒打,误以为叶念惜被他欺凌,反正是要撕破脸皮,不如痛痛快快的打一场。 九王府里惨叫连天,轩辕礼负手睥睨,“轩辕谂,今日是你上门挑衅,莫怪本王不讲亲情,来人,将他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借机要了轩辕谂的命,未尝不是好事! 大波侍卫涌上前,将轩辕谂和叶念惜团团围住,宾客们躲得远远翘首张望,紫胤国的两位王爷终于正面交锋了,不过九王爷人多势众,这一回云王爷要吃大亏了。 眼看形势不对,叶念惜低声道:“轩辕谂,你快走,不要管我!” “要走一起走!”轩辕谂的长剑如密密细雨,刺向四面八方,拉着叶念惜一步一步走出大堂。 庭院里,早就腾开了地方,轩辕礼阻止侍卫再上前,“轩辕谂,地狱无门你偏来投。今日本王便让你知道什么叫万箭穿心!” 叶念惜此时才有心思向四周看了一眼,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弓箭手,明晃晃的箭头对准了两人,轩辕礼的王府里竟然有这么多护卫,今日插翅难飞! 轩辕谂冷笑不语,长剑护于胸前,他从不会向敌人低头求饶,纵然是这生死关头,毫无惧色! “王爷,我还在他的手中,救我 !”叶念惜惊呼。 轩辕礼笑道:“念惜,他是为你而来,自然不会伤你性命。不过若是他以你为要挟,本王定然将他碎尸万段,为你报仇!”言下之意,没有想要救她的意思! 尼玛……死都死了报仇有个屁用…… 箭在弦上,随时发射! 轩辕谂和叶念惜命悬一刻! “啊呀,小爷来晚了,险些错过这好戏!”小侯爷沈奕拍着巴掌走了过来,浑身透着慵懒傲气,身后跟着十二位黑衣侍卫。 在旁边不远处,一名十七八岁的女子站在角落里,身后四位侍女,一双美目痴痴望着小侯爷。 哈……九王爷的女儿,轩辕琳,看上沈奕了? 沈奕的出现让紧张的局势顿时得到了缓和,轩辕礼不愿意与他交恶,走了上前,“小侯爷来的真巧啊!” 抬头望望太阳,眼皮眨了眨,“小爷以为该开宴席了!”这一次他仍然是卡着饭点儿而来。 “小侯爷喜欢看戏,那本王就让小侯爷看一出抢亲未果反丢性命的好戏,如何?”轩辕礼抬起了手,弓箭手将手中弓箭拉圆。 “小爷我不喜欢这血腥场面,更喜欢看花好月圆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戏码,九王爷,不如给我一个面子?”沈奕握住了轩辕礼那抬起准备发号施令的手,似乎是求他,然而神色不见得有多恭敬。 肆意大笑,轩辕礼连连摇头,“小侯爷,听闻你与轩辕谂不对付,可是这接二连三的事情之后,本王怎觉得你们不像是仇人,倒像是兄弟?” 沈奕剑眉一剔,“九王爷位高权重,话不可乱说。” “本王若是不给小侯爷这个人情,又如何?”轩辕礼唇角笑容意味不明。 竟然碰了一鼻子灰。 “沈奕,皇家狩猎,你欠我一条命,不是要耍赖不还吧!”明明是要沈奕救自 己,还说的如此理直气壮,轩辕谂不愧是天生傲气的云王爷。 沈奕狠狠剜了他一眼,转头又是莞尔一笑,“九王爷,我欠他一条命,今日若是不还,只怕以后也还不上了。对不住了。”话音刚落,他身后那十二道黑煞如幽灵般一闪而过,等众人看清楚时,九王爷轩辕礼的颈处架了十二把长剑。 轩辕琳跑了上前,站在九王爷的身旁,“小侯爷,手下留情。”声音戚戚动人,面容楚楚可人,水汪汪眼睛中情意绵绵。 沈奕对貌美的女子一向喜欢多看两眼,事实上,小侯爷有两大爱好:美食,美女!干咳了一声,邪魅一笑,“琳儿公主愈发招人喜欢了。” 轩辕琳脸色微红,眉梢弯下,喜不自禁,“小侯爷说笑了。” “好,看在你的面子上,只要王爷不动手,小爷不会伤他。”眉毛一挑,媚眼抛去,桃花眼噙着笑意,直让轩辕琳羞红了脸颊。沈奕转身走到叶念惜身旁拉着她毫不犹豫走出九王府,轩辕谂跟在身后。 一众人等看傻了眼,就这么结束了? 弓箭手都望向九王爷,等待他的指示。若是换了旁人,轩辕礼一定以为这只是威胁,谁敢动位高权重势力庞大的九王爷?偏偏这人是小侯爷,天不怕地不怕的护国侯独子! 莫说是九王爷,就是皇上,他也敢动! 对于这种混账东西,轩辕礼只能选择沉默,眼睁睁看着沈奕三人出了王府。只是琢磨一件事情: 沈奕与轩辕谂之间到底是敌是友? 出了九王府,叶念惜一把甩开沈奕和轩辕谂,“你们两个都安全了,就此别过吧。我该回去继续拜堂成亲了。” “叶念惜,你傻了吧?”沈奕伸手摸她额头。 “我一定要嫁给九王爷,你们二位的好意心领了。”叶念惜 掉头往回走,忽然后背一阵酸麻,再也动弹不了,倒在了轩辕谂的怀里,这家伙,又用了点穴手段,还点了哑穴。 愤恨的看着轩辕谂和沈奕,被他们塞到了马车里。 一路到了宫里,进入梅园,叶念惜的穴道才被解开,气的从椅子上蹦起来,“轩辕谂,沈奕,你们敢破坏我的婚姻大事,让我以后如何有脸面见人?” “嫁给那个糟老头?还不如跟了小爷呢!”沈奕随口接道,看到轩辕谂投来的冷厉一眼,立即住口了。 轩辕宸深思熟虑的计划,被这两人给搅乱了,叶念惜气的无话可说。坐在椅子上生闷气。气氛不妙,沈奕知趣儿离开。 “皇上请云王爷和念惜姑娘去御书房。”小公公来传话。 九王爷的速度真够快的,叶念惜暗暗替轩辕谂担心,两人相视一眼,跟着小公公出了梅园。 御书房里,门窗紧闭,昏黄阴暗印在轩辕宸那严肃的脸上,不怒自威,此刻那英挺尊贵的王者正审视着面前两人,“轩辕谂,你真叫朕失望!” 不再是谂弟这般昵称。 轩辕谂低头颔首,恭敬如常,仔细看便能看出他眉宇寂冷,眼眸坚定,“念惜为何嫁九王爷,皇兄心知肚明。既然爱她,为何不阻止?难道皇兄将贞洁看的如此重要吗?那不是念惜的错,她已经承担了痛苦,何必再为此付出一生的代价?轩辕礼,不会给她幸福快乐。” 御书房寂静无声,却又是藏着波涛汹涌,有种情绪在渐渐蕴育膨胀,随时会爆发,掀起惊涛骇浪!哗啦一阵声音打破沉寂,案几上奏折落了一地,光洁无瑕的白玉笔筒摔落地上溅起一片碎玉。 轩辕宸站了起来:“你坏了朕的事!朕低估了你,轩辕谂,你一直都在意叶念惜,一直都喜欢她,你骗了朕!” 第66章 宝藏图竟然在这里 扑通一声,轩辕谂双膝跪地。 “臣弟是喜欢念惜,可是身中剧毒,时日不久,所以臣弟不想与皇兄争抢,只是希望念惜她幸福。” 再抬起头时,嘴角有血迹流出,他的日子的确不久了。 “何时开始吐血的?”轩辕宸大惊。 凄然一笑,“臣弟活不过三个月了,还有什么资格和皇兄争?” 不过三个月? 叶念惜痴痴望着轩辕谂,他竟然快要死了。 不自禁扯着轩辕谂的衣袖,突如其来的心痛让她头目眩晕。深深吸了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失态。 何时起,这人在自己心中如此重要? “念惜必须进入九王府。这是朕和她定的计策。”轩辕宸不再隐瞒,将事情讲了出来。 过了许久,轩辕谂怔怔自语,“这么说,是我错了?” 神情间竟是失望与难过,苦笑自己不顾性命去救她,此时此刻竟然是个极大的讽刺! “为了给九王爷一个交代,朕要将你囚禁起来,即日起不许出天云殿,不许上早朝。”轩辕宸语气不似先前那般冷漠。 “是。”轩辕谂没有计较,“念惜一人进入九王府危机重重,她若是盗出名单,请皇上遵守承诺,给她自由,让她远离这不该属于她的地方。” “朕既然答应了念惜,自然会遵守。谂弟,你的毒,真的没有办法治吗?”轩辕宸心有不甘。 “无药可救!” 无人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样的心情,只听得他语气平静,却如秋风细雨的悲凉浸入骨骼。 不等轩辕宸发话,轩辕谂离开了御书房。他以为皇兄视叶念惜为挚爱,今日才知道不过如此而已。他竟然为了那名单,不顾她的死活。所以,他害怕,自己死后,还有谁能对她好?谁能护她周全? 叶念 惜也退出了书房,轩辕谂的心意她如何不知?无药可救?他是不想以命换命。这世上,有人竟然将自己看的比他性命更重要,而这人,是冷若冰霜的轩辕谂! 夜风摇曳了朵朵粉红梅花,清清月色下漫天落英中,两人相互对视,目光缠绕不曾解开。 轩辕谂终于开口,“九王爷绝非善类,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事已至此,无须再隐瞒,叶念惜吐露难处,“车璃国的宝藏图,轩辕礼想要。你知道在哪里吗?” “他的野心还真不小。”轩辕谂从身上取出折纸扇,上面一个云字歪歪斜斜,小心翼翼揭开扇面,抽出一条薄如蝉翼的丝帕,“告诉轩辕礼,这丝帕沾过水后便会看到藏宝图。”塞到了叶念惜的手中,丝滑轻盈,如若无物。 这便是藏宝图?九王爷梦寐以求的东西?竟然在这里。手指竟然微微颤抖,叶念惜紧紧握住了丝帕,“怎会在你手中?” “车璃国破灭时,你给了我,让我救你的父皇母后,可惜我没有做到。”提起往事,轩辕谂露出愧疚之色。 叶念惜知道了那一场尘封往事。 国破之时,念惜公主走投无路,找到了轩辕谂,求他放过自己的父皇母后,不惜以身相许,以宝藏图交换。轩辕谂只收了宝藏图,等到赶去时,车璃国的皇上皇后已经死了。而这宝藏图便一直留在了轩辕谂的手中,他不曾告诉任何人,包括轩辕宸。 “起初我以为你会用这宝藏图陷害于我,毕竟那时候皇兄和九王爷都在找这东西。可是你没有说,我一直纳闷。”轩辕谂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我也不懂。”叶念惜收起丝帕,恍然才知念惜公主原来是爱轩辕谂的,爱的深刻爱的彻骨。她完全可 以用这宝藏图换取自由,甚至是挑拨轩辕宸与轩辕谂的关系,可是她没有,隐瞒了这事情。 猛然抬目,“你不会已经将宝藏挪走了吧?” “没有钥匙,根本进不去。”轩辕谂毫不隐瞒,他的确有去看看那宝藏的好奇心,到底是车璃国富裕,还是他云王爷有钱! 因轩辕谂大闹九王府,劫走新娘,轩辕礼请皇上处置轩辕谂,并提出那日血染大堂,非吉兆,已经找方道师看过,不宜再娶,所以这婚事作罢! 流言纷起,车璃国公主是个煞星,克死父母,克亡车璃国,又克了九王爷,只怕以后嫁不出去了…… 对于名声,叶念惜倒是无所谓,着急的是名单,无法进入九王府,如何拿到名单? 轩辕谂被困在天云殿,不得外出,并不代表他什么都做不了,很快打听清楚,轩辕礼的寝室里有一个柜子,上面三道锁,那名单就在柜子里。钥匙在轩辕礼的身上。 对于叶念惜,还用的着钥匙吗? 取了个铜簪子,在磨石上来回打磨了一下午,又用那金匕首雕琢一番,万能钥匙出现了!这玩意儿莫说开古代的锁子,便是现在的普通锁子也是一捅即开。当然,这不是力气活,需要一定的技术!而叶念惜已经牢牢掌握了这门技术!所以这开锁取名单一事非叶念惜莫属! 进入九王府,非容易之事!那日府中侍卫弓箭手的阵势,足够连只苍蝇都逃不出去。 叶念惜思来想去,只能去麻烦沈家小侯爷! “什么?要小爷去向那老头儿赔礼道歉?”沈奕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叶念惜,你管的也太多了吧? “不想去见见美人儿?你的琳儿公主。”叶念惜逗他。 “轩辕琳?”沈奕白目,“她还不如你美 呢?小爷倒是愿意多看你几眼。” 叶念惜听这话身心倍感愉悦,“小侯爷有眼光。不过那美人儿可比我温柔。” “是啊,琳儿的温柔是出了名的,不过她对谁都温柔,小爷可不会跟那些没品的公子哥儿一样围着她团团转。”沈奕早就听说轩辕琳周旋在都城几位贵族子弟之间,是出了名儿的招蜂引蝶。 “那我去九王府,你陪不陪我去?”叶念惜一本正经。 “不去,让轩辕谂陪你去呗!”沈奕没好气。 “那就别怪我一个人去太和楼独享美食。”叶念惜转身走了。 沈奕急忙跟着跑了出去,“这哪儿成?小爷委屈自己陪你去就是了。” 所谓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短,一顿丰盛大餐后,沈奕乖乖的跟在叶念惜身后去了九王府。 巧的是轩辕礼并不在府上,这倒是个好机会。招待两人的自然是轩辕琳,她笑语盈盈热情高涨,围着沈奕不离三尺。 沈奕表明来意,“前几日一时冲动得罪了九王爷,今日特来赔罪。” 轩辕琳心思并未在此,她只是盯着沈奕的那幅俊容看的不亦乐乎,仿佛要将他湮没在自己的眼眸之中,“小侯爷客气了,家父并未气恼,反而对小侯爷十分欣赏。” 轩辕琳对叶念惜可就没有这么客气了,早就听说她与小侯爷朝夕相处身影不离,自然嫉妒羡慕恨,“你来做什么?” 沈奕急忙低声,“琳儿莫生气,是我叫她来的,咱们若是单独相处,恐引人非议,有她在,”说到这里无须再解释,眼角挑起,凝眉望去,轩辕琳心旌荡漾,哪里还记得沈奕此次前来是为了给九王爷道歉,倒是以为他是特意来找自己的。 “你我自幼熟悉,单独见面也未尝不可。”轩辕琳 挨着沈奕近,柔情似水。 沈奕暗暗吸口凉气,瞪了叶念惜一眼,都是被你害的,这下可好,甩不开了。 “没想到王府这么气派,琳儿,可否带我四处逛逛?”沈奕接到叶念惜投来的眼神,步入正题。 琳儿公主自然乐意,带着沈奕和叶念惜在府中转悠,挨个儿介绍风景,望月亭,连心湖,湘妃竹林…… 甚至是自己的闺房也不忘提上两句。 终于到了九王爷的院子,沈奕兴致大发。 “早就听闻九王爷的寝室中有一幅百子图,不知今日可有雅兴欣赏一番?” 轩辕礼只有轩辕琳一个女儿,后来有一子却夭折了。此后再无子女。为此找了方道师看风水,方道师出了法子,悬挂百子图于卧室之中,这百子图在民间本不稀罕,可是轩辕礼的这幅百子图是用金箔所制作,由一百个金匠与画家耗时一百个月才完工。价值不菲,可谓连城。 “小侯爷怎的对那百子图感兴趣?莫非?”轩辕琳掩口而笑,她与沈奕自幼见过面,所以并不算陌生。 “看一看,沾点儿喜气儿,将来生个儿子,定然要感谢公主。”沈奕只顾着领会叶念惜的意图,说话也未加注意。 绯红飞上双颊,轩辕琳嗔怪一句:“小侯爷生儿子,关我何事!”推开了九王爷的寝室门。 九王爷的寝宫分里外套间,那百子图挂在了里屋,轩辕琳自幼被父亲惯坏了,进出自由,也不觉得带沈奕和叶念惜前来有何不妥。 叶念惜一眼便看到了床头边上挂着三把锁的柜子,咳嗽了一声。 沈奕咬了咬牙,凑近了轩辕琳。 “琳儿,我,我……” 轩辕琳并不躲闪,反而抬起头,脸色微红:“小侯爷……” 沈奕一愣,轩辕琳果然够胆大。 第67章 小侯爷的美男计 不过小侯爷阅女子无数,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 抱住轩辕琳狠狠地亲了下去。 叶念惜看呆了。 小侯爷威武!一直到沈奕将轩辕琳放倒床上,抹抹嘴巴站起来,叶念惜才眨了眨酸涩的眼睛。 “你不会也想让小爷一亲芳泽吧?”沈奕似笑非笑。 “呸!”叶念惜急忙上前去开锁子。 “不着急,若是没有解药,这迷魂药的效力到明天才能散去。”沈奕自顾欣赏百子图,啧啧,这若是挂在自己的房间里,老爷子该乐坏了吧? 三把锁子,顺利打开,叶念惜看到了红木盒子,打开看,厚厚一摞纸,每一页写着名字籍贯,还有个人履历,简直就是一份份求职简历。 顾不得仔细看,叶念惜从怀里取出纸笔,开始抄录名字。 沈奕觉察不对劲儿,“叶念惜,你在抄什么?不是有东西落在这里吗?” “外面放风去,别打扰我,回头教你开锁技术!”叶念惜手不停。 沈奕瞄了一眼,坐在床边,正好能看到叶念惜手中的一张张薄纸,也不出声,就这么望着。 密密麻麻记了一页纸,叶念惜收起笔纸,将那名单放回红木盒子里,比着原先位置放好,三把锁挂上,一切检查无异样,这才站起来,沈奕正望向窗外,悠闲自得。 “好了,将她弄醒吧。”叶念惜发话。 “你喂她解药吧,小爷累了。” 沈奕对叶念惜有些不满,她竟然骗了自己!若非当初她说有一个重要东西被轩辕礼抢走了,自己才不会这般费劲儿帮她呢! 一粒药丸入口,顺便手指一勾,勾开了轩辕琳的腰际丝带,顺便将她衣衫扯开一些。吓得沈奕立即低声道: “你做什么?莫非也有断袖的癖好?” “也有?还有谁有?”叶念惜笑问。 沈奕气的说不出 话来,恰在此时轩辕琳悠悠然醒了,“我这是怎么了?怎的有些头疼。” “方才你晕倒了,吓死我了。”沈奕立即露出一副关心担忧模样,扶着美人儿出了卧室。 轩辕琳低头看身上衣衫,腰际丝带不知何时开了,暗想小侯爷果然风流倜傥,“沈奕,这?” 竟然直呼自己名字,若是平日里,沈奕早就怒了,可是今日,只能忍了。 “小爷与你跌在床上情不自禁,忘记系上了。这事儿千万别告诉旁人。” “这个当然,你也千万别告诉我爹,我带你们进入他的寝室,还倒在他的床上。”轩辕琳娇声,靠在了沈奕的怀里。 叶念惜松了口气,目的达到。 美人投怀送抱,沈奕一直都是来者不拒,可是今日看到叶念惜在一旁偷笑,气不打一处来,“小爷晚上还有事儿,告辞了。” “有何事儿?”轩辕琳抱住了沈奕的胳膊,恋恋不舍。 “跟人去太和楼喝酒去。” 今日牺牲这么大,不讹一顿酒菜化解不了这心中不平。 “太和楼?我也去。”轩辕琳恨不得将身子贴到沈奕的身上。 沈奕皱眉,“我是跟轩辕谂喝酒。” 听到轩辕谂这名字,轩辕琳松开了沈奕。 轩辕谂得无数女子倾心痴迷,也有一些女子瞧不上他,轩辕琳便是这为数不多的女子之一。 她自幼时起就不喜欢轩辕谂。 走出九王府,叶念惜和沈奕都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一个是东西到手,一个是终于摆脱了纠缠。 “你倒是聪明,知道用轩辕谂来推脱。哎,咱们该回宫了。”叶念惜被沈奕拉着直奔太和楼的方向。 “小爷饿了。” “中午才吃过,还去?不花自己银子也不能天天去吧?” “小爷受了惊吓,得压压惊。” 说话间走到了太和楼的门 口,“也是,今日用了美男计,小侯爷牺牲美色,是该犒赏一番。”叶念惜笑着跟在沈奕身后上了阁楼。 推开房间门,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沈奕愣住了。 一语成谶,轩辕谂坐在里面。 今晚莫不是真的要跟他喝酒? 心不甘情不愿,正要收回脚,身后叶念惜没防备一下子撞到他身上,两人踉跄向前,险些摔在地上,抬眼,轩辕谂冷眸投来,两人脸上一青一白。 “小侯爷又来混吃混喝?”轩辕谂十分不满。 自从小侯爷到了都城,这个月还未过半,太和楼的掌柜都向他诉苦三次了,小侯爷一来,必点最贵的饭菜,要最好的美酒。吃饱喝足后抹嘴就走,不给银子。 沈奕扯把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是念惜非要请小爷来,否则小爷能看上你这地方。” 叶念惜无端背了个黑锅,为了侯爷王爷之间的平安无事,默默点了点头,心里念叨: 沈奕,你的脸皮还能再厚点儿不? 酒菜上来,沈奕开吃,风卷残云毫不客气。倒显得轩辕谂像个外人。 叶念惜从怀中取出抄录的名单,递给轩辕谂,“都认识吗?” 轩辕谂看着密密麻麻的字,“这是什么?” “我用铅笔写的名单。”叶念惜解释。 “铅笔?”沈奕将险些埋在汤锅里的头抬起来。 容易吗? 为了抄那份名单,提前几天就开始准备东西,用不惯古人的笔墨,想着将字写的又快又小,便找了铅和木管做了支铅笔,否则这名单哪能那么快抄写完? 看着名单,轩辕谂皱起了眉头,“叶念惜,好歹是个公主,平日不用练字吗?” 想着也是,自己写的字连轩辕谂这位大才子都认不出来,轩辕宸更是认不出来,叶念惜道:“我来念,你再抄一遍。” 阁楼里笔墨 纸砚一应俱全,抄写不是问题,可是…… 轩辕谂看向了沈奕冷笑着:“这事儿是个秘密,小侯爷又不是守密之人……” 手按在了佩剑上。 沈奕伸手扯住了叶念惜,不是他胆小,而是就这么死了太冤枉,小侯爷是珍惜生命之人。 “轩辕谂,今日若是没有沈奕相助,这名单不会如此顺利到手。他几次三番救你,以后莫要与他为难了。” 叶念惜十分同情沈奕,天不怕地不怕,怎的就怕了轩辕谂? 真是一物降一物。 轩辕谂抄了一份名单收好。沈奕埋头吃饭,知道轩辕谂对自己十分警惕,也不去看那名单,吃的肚子滚圆,心满意足。 “今日之事小侯爷若是泄露半个字,本王的剑可是不长眼。”轩辕谂最终还是不放心,威胁了一句。 沈奕一脸沮丧,“云王爷仗势欺人,有本事别用武力威胁。” “比武,你不行,比文,你太弱,小侯爷,你有哪儿一点比本王强?”轩辕谂看不上沈奕是有道理的。 眼珠转了转,还真是有一样比轩辕谂强,“吸引女人!” “对!”叶念惜立即附和,“今日我可瞧见了,沈奕这勾引女人的本事无人能敌,轩辕谂,换做你,肯定做不出来。” “不是勾引,是吸引!”沈奕纠正。 “勾引谁都行,就是不许对念惜动心思。”轩辕谂警告。 沈奕和叶念惜彻底无语…… 次日,叶念惜在湖心亭子里见到了轩辕礼,不知道他为何总是喜欢在这里约自己见面,大老远的便能看的一清二楚。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理由:说话不会被旁人听见。 轩辕礼开门见山,“昨天你去本王府上了?” “和沈奕一起去的。”叶念惜如实交代。 “听说他是向我赔礼的,哼,这沈奕何时向人低过头?” 轩辕礼当然不信,他找叶念惜也正是想知道这背后的原因。 叶念惜轻轻一笑,“沈奕瞧上了令千金,王爷不会不知道吧?” “琳儿?” 轩辕琳当然不会跟他父亲说这事儿,轩辕礼有些意外,不过随之欣慰笑了,“这倒是好事儿。” 他一直想和沈奕交好,苦于无计可施,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帮了大忙。 “宝藏图呢?本王的耐心到了极限。”轩辕礼敛起笑意,恢复冷峻。 从袖中取出丝帕递了过去,“好几日不见王爷来,昨日去府上正是想要送这个。用水打湿后便是宝藏图。” 轩辕礼半信半疑,走到亭子边上,将丝帕在湖水中浸过,果然出现了一幅山水画,左下角两个字“舛岳”。 原来那宝藏在舛岳之地。 叶念惜瞥眼瞧见,做卧底就是要眼明手快,不动于色。等轩辕礼看向她时,已经洒把鱼食儿扔向水中,专注的看着锦鲤争抢食物。 轩辕礼终于露出笑容,“你可知道那宝藏里都有什么?” “我从未进去过。只是逃亡时父皇将这东西给了我。现在我的人是九王爷的,心也是九王爷的了。”叶念惜说完后不由得一阵脸红,自己怎就学不来轩辕琳的那套本事呢? “本王信你,念惜,他日我若为帝,封你为妃。”轩辕礼手指勾过叶念惜的下巴,轻浮一笑。 心中一惊,轩辕礼果然有谋反之意,不过他既然敢说出来,证明已经不再提防自己,叶念惜笑靥如花,“那我就先谢过王爷了。” 这一年的冬天格外冷,雪花纷飞北风肆虐,梅园里一片粉红傲霜,开的格外艳丽,似乎要与这老天爷争一争,可是谁又能争得过老天爷呢? —— 小叶子,今天都没给我找错别字……我也要和你割袍断义……你得赔我衣服! 第68章 献藏宝图赢王爷信任 轩辕谂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隔三差五呕血,而这病情还要瞒着众人。 叶念惜经常去天云殿看望轩辕谂,无论白天还是夜晚,他总在看书,在纸上写着东西,那是定国之策,即便是他走了,也要帮助轩辕宸坐稳位置,一腔心血倾洒于他最在意的兄长。 或许他真正在意的不仅仅是轩辕宸,还有那江山社稷,黎民百姓…… 身形日渐憔悴,日夜煎熬,如风中残烛随时可灭。他在与老天爷争夺时间,与命运抗争。不敢有稍许休息,只怕这一休息,便再也醒不来…… “皇兄已经给了你自由,为何还不离去?”轩辕谂望着窗外皑皑白雪,终于放下了笔。 叶念惜摸向他的手指,寒冷如冰,将手中暖炉递给他,“多看你几眼,不好吗?” “我就那么好看?”轩辕谂打趣儿,他不是沈奕,就是这调戏的话也说不出轻浮的味道,反而让人觉得心疼。 “我想记住你的样子,此生不忘。” 叶念惜眼角瞥到案几上的血渍,轩辕谂啊,我该如何忘记你! 轩辕谂有些动容,垂下头掩藏自己的悲伤。 “早些离开吧,我怕皇兄会反悔。你该找个老实本分的男子嫁了,找个一生待你好的男子,能陪你白头到老,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是找不到,又不想等待,便嫁给沈奕吧,他虽然放荡不羁,也不能保证一生只爱你一人,却是可以让你丰衣足食,一生无忧。” 若非真心为了叶念惜着想,他怎会提及沈奕? 曾经叶念惜说出想要的是执子之手不离不弃时,他只是以为她是在和皇兄赌气,可是真正到了生命尽头时,他又盼着她能找到这样的男子,唯有这样,他才放心离去…… 轩辕宸为了名单将叶念惜 推给了轩辕礼,拜堂之日万箭齐发之际轩辕礼毫不在意她的生死,而沈奕对叶念惜的感情又是朋友多过情人。轩辕谂总是不放心。 叶念惜的未来夫君会是谁?她会幸福吗? 每每思虑至此,都是如针扎般心痛,念惜啊,我只盼着自己早些投胎转世,能够来得及再次遇见你…… “放心吧,连你这样对我好的男子我都瞧不上,又怎会随意嫁人委屈了自己?我的未来夫君若是对不住我,我便点他的穴,用那金匕首捅他几刀。没有人能欺负我……”本来是安慰轩辕谂的,叶念惜不由得哽咽,将自己弄哭了。 轩辕谂伸手指为她擦拭泪水,“其实我对你也不好,念惜,若是多年后你记起了以前的事情,一定会怪我负了你……” “轩辕谂,能不能对我笑一个?我好像只见你笑过一次,那么浅那么轻,我都来不及记住,便消失了。”一个没有笑容的男子,该是有着怎样的经历?叶念惜从未问过他为何不笑。 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轩辕谂别过了头,“若是我能活得久一些,该多好!”他从未像现在这一刻渴望活着…… 来看轩辕谂次数最多的是叶念惜,那令他倾尽生命的皇兄来的次数并不多,因为静成皇后生了,提前一个月,是个皇子,这是轩辕宸期待已久的。最令人兴奋的是这位小皇子出生的日子竟然与他的生辰是同一天,为此轩辕宸特意将寿宴推迟了一个月,要与小皇子满月酒一起操办。 小皇子取名轩辕乾。 乾,象征天。 由此可见,轩辕宸对这个儿子寄予厚望。 皇子出生,举国欢腾,可是谁也比不过轩辕礼的高兴,那百子图终没有白挂,轩辕乾的出生,注定了轩辕宸的失败。 他既便斗过了轩辕礼又如何? 最终的江山还不是落在轩辕乾的手中? 叶念惜保持了沉默,轩辕谂一去,这紫胤国落在谁手中都与自己无关,何必多害了一条小生命? 皇上寿辰,皇子满月,这是紫胤国的大事。 这一天,不仅是文武百官举国欢庆,便是那九州之上的其他国家也都派来了特使来道贺。东面的靖国,西面的乌珠国,北面的寮国,以及南面于一年前被灭掉的车璃国也都派了人来。 皇宫里立即热闹起来,叶念惜呆在梅园里和玉珠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自从红杏惨死、绿珊出嫁后,叶念惜没有再要侍女,梅园里冷清许多。 正说着,有侍女来报:“叶将军来看望姑娘。” 哪个叶将军?叶念惜正纳闷时,有人大步走进了庭院里,此人眼如丹凤,眉如卧蚕,唇方口正,额阔顶平,魁梧挺拔,走路带风,不过三十出头,威风凛凛。 “念惜,许久不见了。”来人开口,却不甚友善。 叶念惜微微点头,并不开口,暗自揣摩这人到底是谁? “当初说我卖国求荣,如今你不也是在这紫胤国的皇宫里过的安安生生?咱们可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了,该互相扶持。莫再与我生气。”来人语重心长。 “最亲近的人?”叶念惜仔细端详面前男子。 “怎么?不想认我这个哥哥了?” 此人的确是叶念惜的堂哥,名叫叶义山,他现在的身份是车璃国的统治者,紫胤国的大将军,当年正是因为他的出卖,车璃国灭亡。叶念惜对他态度不冷不热,让他以为这个妹妹还在计较当年他的背叛。 “事情都过去了,我怎会与你计较?”叶念惜笑道。 命玉珠奉茶,这让叶义山有些受宠若惊。 两人坐在梅花树下聊了会儿,叶义山此次来梅园是有目的的,他已经听说皇家狩猎时皇上有意纳叶念惜为贵妃,可惜被叶念惜拒绝了。这一次,叶义山是劝说叶念惜嫁给皇上,这样叶家在紫胤国便能立稳足跟。 原来叶义山虽然被封为了大将军,负责管理车璃国,可是手中并无实权。车璃国灭亡后,轩辕宸将地盘划分三区,每个区域派将军一名,太守一名,负责地方事务。这些人表面上是叶义山的属下,其实都听从于轩辕宸的指令。 叶义山没有任何权利,被架空了。 他怎甘心于此? “我乃区区一介女子,这种事情可帮不上忙。”叶念惜断然回绝。 一个出卖自己过家的人,无论当初持着什么样的目的,这种行径都是为人不齿的。 叶义山好说歹说,没有进展,只能悻悻然离开。 紫胤国皇上的寿辰与小皇子的满月酒,这盛大的庆祝宴席叶念惜本来是可参加可不参加的,可是沈奕说有好玩儿的要献给皇上和小皇子,硬是拉着叶念惜来看。 和以前一样,左边云王爷轩辕谂,右边小侯爷沈奕,坐在了龙胤殿上。 对面是三位年轻的男子,都是二十出头模样,相貌出众,谈吐有度,锦衣华贵。分别是靖国太子李绍康,寮国皇子卫冥,乌珠国太子萧君武。 叶念惜多留意了一眼靖国太子李绍康。这人因为女色承包了群芳阁,空长了一副好皮囊,一眼看去便是油腔滑调之人,兴许是身边女子太多,这身子看上去羸弱干瘦,白皙的脸颊透着暗黄,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 相比较而言,寮国皇子卫冥和乌珠国太子萧君武就显得精神许多。 不过……这个萧君武怎盯着自己傻笑呢? 叶 念惜以为脸上沾了东西,情不自禁摸了摸,没有啊。但见萧君武微微点头,难道他认识自己? 不对,他认识的该是念惜公主。 “那乌珠国太子一直倾慕于你,求而不得。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最好离他远一些。”轩辕谂倾过身子低声道。 叶念惜点点头,轩辕谂才华横溢,文武双全,衡量旁人都是以自己为标准,所以谁也看不上。他口中的不学无术意思就是才学平平吧。不过那萧君武看上去不像是庸才之辈。 静成皇后抱着满月的小皇子出来,众人上前献礼,什么东海夜明珠,金锁银镯,珊瑚宝塔,玛瑙玉枕……应有尽有,均是两份儿,一份儿献给皇上,恭祝万寿无疆,一份儿送给小皇子,恭祝喜乐平安。 这其中九王爷的礼物可谓贵重特别,那是一个长命锁,东西不大,却是用世间罕见的七色金雕刻而成。这七色金并非七种颜色,而是在不同的时候发出不同的光彩,比如这人身子有恙,长命锁便呈现出赤色,身子冷了,便是青色,身子热了,又是红色,而长命锁总会渐渐调节到正常的金色,与此相对应的病情也会渐渐消退。 总之有了这长命锁,可以及时发现病情,又可以治愈疾病。真正的消灾去难,真正的长命锁。 七色金熔不开化不掉,所以这长命锁是纯手工雕刻而成,婴儿巴掌大的锁面上精雕细刻了一百个福字,一百个寿字,用尽了心思。九王爷的这份礼物确实价值连城。以至于轩辕宸都难以置信九王爷会对自己的皇子如何好。 长命锁戴在了小皇子轩辕乾的颈处,熠熠生辉,静成皇后说了句:“这长命锁真好,乾儿要带一辈子。” 轩辕宸的脸色立即阴沉下来。 第69章 穿越回去的办法 众人都不解九王爷为何送这么贵重又用尽了心思的礼物,以为他只是为了显示与皇上并无隔阂。聪明绝顶如轩辕谂,也是猜不透其中因由。 唯有叶念惜知道,这小皇子可是九王爷的骨肉。 酒宴开始,君臣共饮三杯酒后,气氛热闹起来。 有人起哄,“云王爷琴艺出神入化,难得一听,不如趁着今日举国欢庆,弹奏一曲。” 轩辕谂推辞不过,站起身子走到中央,“许久不弹琴,手生了,不如今日吹箫一曲《梅花傲雪》,请各位指点。”说罢取过侍女递上来的萧。 唇动箫声起,流畅婉转,梅花傲雪倾泻而出…… 仿佛看到纷纷扬扬的大雪从天而至,染了山头白了青砖,天寒地冻之中,灰天白地之间,有绿枝冒出,徐徐而起,发芽散枝,直至成为一棵树,银灰树枝间冒出星星点点,粉嫩娇红,层层绽开,直至怒放,那是梅花,孤寂冷逸,独自盛开。 箫声飞扬急剧上调,众人仿佛看到风雪铺天盖地而来,那株梅花昂然翘首,不屈不挠迎霜怒放。音调转缓,花飞满天,落英缤纷,仍可见花色明艳,有暗香袭来…… 梅花傲雪,在于一个傲字,傲骨天成的轩辕谂将这一曲演绎的淋漓尽致,给众人呈现出一幅雪与梅的如诗如画美景。箫声停,掌声起,喝彩声不绝耳。都道云王爷吹箫可与弹琴相媲美,举世无双。 叶念惜不太懂音律,可是听完后忽觉悲伤,轩辕谂喜欢梅花,他何尝不像这梅花一般傲然?那箫声中的幽咽悲凉,何尝不是他此时此刻的心境? 云王爷表演之后,有人看到了小侯爷沈奕,又起哄要他来一个,沈奕早有准备,“小爷什么时候表演过节目?不过今日不会扫诸位的兴,小爷请人来表演一段 魔术。” “魔术?何为魔术?”有人不解其意。 “所谓魔术,就是魔鬼的妖术。”沈奕得意洋洋,向身后侍女说了一句:“去请杰克大师。” 众人喝过一杯酒后,有黑袍人走了上前,这人穿了带斗篷的黑披风,所以看不清楚模样,等到了中央,自报姓名,“我叫杰克,是个着名的魔法师。” 这么说着摘下斗篷,脱去披风。 人群中发出惊诧之声,就连叶念惜也是大吃一惊…… 这人长得怎如此特别? 幽蓝色的眼睛像宝石一样散发着光彩,眼窝深陷鼻梁高挺,雪白的肌肤,金黄色的头发,还竟然是短发,弯弯曲曲卷翘着。而这衣衫怎的也是奇怪?上身黑色整整齐齐,还戴着个蝴蝶结,下身裤子笔挺,脚上鞋子怎的是黑光蹭亮?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是人是魔鬼? 叶念惜的惊讶不亚于任何人,这不是个外国人吗?还穿着西装礼服,怎的出现在这里?难道这么久以前就有人跨过大西洋来到东土?为何史书上没有记载? 杰克习惯了这种指指戳戳的场景,满意呈现脸上,他将自己的披风抖了抖,里外调转,“请仔细看,这是个普通的披风。”不太标准的现代普通话。 披风从手上拂过,那空空如也的手上顿时多了块糕点,“这是苍天送给皇上的美食,吃过多子多福,万寿无疆。” 将糕点奉上。 轩辕宸十分高兴,“赏,美酒一壶。” 杰克笑纳,将披风再次拂过手掌,这一次多了一只鹦鹉,鹦鹉开口,“皇上万岁,皇上吉祥!” 轩辕宸更高兴,“赏,酒菜一桌。” 杰克又变了几个魔术,直让龙心大悦,众人欢呼惊叫,太神奇了,这人一定会妖术! 最后杰克拿出个白玉瓶子,“我这瓶 子神奇怪异,与众不同。” 说着瓶口朝下,表示里面什么也没有,随便从众人的桌子上取了杯清水注入白玉瓶中,拿筷子轻轻搅动,取细管沾了两下,立刻吹出泡泡,飘荡在整个大殿上,将气氛推向了高潮,赞美声,惊呼声,一浪接一浪…… 有人评价这节目精彩绝伦,天下无双,沈奕脸上有光,风光无限,正自得意着,眼角余光瞅见旁边叶念惜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杰克,那种专注是前所未有的,就是看轩辕谂也没这么专注过。 捅了捅叶念惜,“看傻了吧?没见过吧?喜欢的话,私下里我再让他给你变魔术,他会的可多呢。” “魔术而已嘛!吹个泡泡,谁不会啊?”叶念惜自言自语。 恰此时大殿上安静下来,杰克正走过来,听个正着,他周游列国表演魔术,所到之处无不惊叹佩服,何时受过这种冷语?于是道: “这位小姐,你若是能用水吹出泡泡来,我就服了。” 叶念惜指了指他的泡泡水,“你这水不寻常,里面掺了东西。” 杰克当然不承认,“我这就是普通水,方才从桌上拿起来倒进去,大家都看到了。” “你这瓶子里藏了东西吧。”叶念惜拿过了他的瓶子。 “我已经说过了,这是神奇的瓶子,有魔力。”杰克双手抱在胸前。 叶念惜嘿嘿一笑,“不就是瓶子里事先装了点儿肥皂水和洗洁精吗?有本事你再变一回泡泡啊!”说着将剩余的水倒在了自己面前小碗儿里,抬眼看他。 杰克蓦然睁大了眼睛,“你知道肥皂水?洗洁精?” 叶念惜凑到他耳边,“我还知道你那鹦鹉是怎么变出来的。不过是个不入流的魔术师,咱们就别相互为难了?” 杰克猛力点头,深表同意。叶念惜眼睛一 勾,“我想与你去外面谈谈,如何?” “没有问题。”杰克先行走出大殿。 叶念惜找了个借口也离开了,一旁的沈奕和轩辕谂不约而同看了看对方,这叶念惜不会看上了杰克吧?什么眼光! 一直走到了无人处,叶念惜追上杰克,“你是穿越来的?” “穿越?”杰克睁大了眼睛,“你也是?” 点头,反问:“怎么穿越来的?哪个年代的?” 杰克将自己的经历讲了出来,“我是个学生,在你的国家留学,喜欢魔术,新年晚会上表演魔术大变活人,我就穿越到了这里。没想到这个朝代还挺好玩儿。” 一个魂穿,一个身穿,同命相怜! 叶念惜和杰克不禁来了个大大的拥抱,“你知道怎么穿越回去吗?” “龙胆石!”杰克言简意赅。 什么! 竟然是龙胆石。 叶念惜猛然想起来自己坠崖时手中握着龙胆石,原来是这东西作怪! “哪里有?” 杰克摇头,叶念惜有些着急,“难道你不想离开这里?回到你的父母身边,你的老师同学身旁?” “我喜欢这里。在这里我认识许多朋友,他们仰慕尊敬于我。就像你看到的一样,若是回去我这点儿魔术根本上不得台面,可是在这里不一样,我享受人们的欢呼沸腾,像是个超级魔术师。这是我的梦,我不愿意醒来。”杰克已经习惯古代的生活,如鱼得水。 两个人聊得投机,干脆坐在台阶上畅聊,一个说:“我一提穿越,他们就和我说车璃国有个地方叫舛岳,弄的我还往那里跑了一趟。才知道音同字不同,这个国家的文化太深奥了。” 另一个点头赞同,“我现在还适应不了用毛笔写字。” “十几岁就要娶妻生子,还能娶那么多妻子,真是太幸福了。 ” 叶念惜一头黑线,这该是杰克留下的另一个原因吧? 自己若是男子,也会享受这男尊女卑的古代,乐不思蜀。 …… 两个人越聊越投机,越聊话越多,杰克忽然道:“叶念惜,既然咱们这么有共同语言,又都是来自同一个时代,不如你嫁给我吧。咱们周游世界,以变魔术为职业!” 叶念惜哈哈大笑,不过这笑声很快被两声厉喝:“不行!”打断。 竟然有人偷听? 叶念惜和杰克吓了一跳,转而看到轩辕谂从东面树后走出来,沈奕从西面墙壁后走出来。 “你不能嫁给他!”又是同时而出的一句话,沈奕和轩辕谂又为这不约而同的一句话狠狠瞪了对方一眼。 “什么时候来的?竟然偷听!”叶念惜拍拍衣衫站了起来。 “早就来了。”轩辕谂说。 “我刚来。”沈奕道。 “胡说,你比本王出来的还要早!”若非沈奕出来,轩辕谂是不会跟出来的。 “何时这么关心小爷了?”沈奕诘问,转而一脸沮丧,“刚出来便被琳儿追上了,一阵纠缠,叶念惜,你可害苦我了。” 他这话倒是真的,自从与叶念惜去过一趟九王府后,便被轩辕琳惦记上了,小侯爷从未遇到过这么能粘人的女子,不仅主动送上门,还怎么赶都赶不走,直叫小侯爷叫苦连天。 叶念惜心中一咯噔。 轩辕谂早就来了? 那自己和杰克的话,他岂不是全部听到了? 这下可麻烦了。 再看轩辕谂,果然一脸笃定,似乎在说:本王都知道了。 沈奕走上前拍拍杰克的肩膀,“都聊什么了?聊了这么久。” 叶念惜急忙冲杰克挤眼睛,提醒他别说出来,谁知这杰克心直口快,直接道:“她也是我们魔法界的人,想要回去,需要龙胆石!” 第70章 龙胆石的下落 “她?回去?”沈奕狂笑不已,他与杰克熟识,以为这人脑子有些问题而已,所以说出来的话颠三倒四,十分有趣。忽然睁大了眼睛,“龙胆石?” 杰克耸耸肩,“可惜我也不知道在哪里。” “叶念惜,就为了套他的话,编出魔法界同人的故事?杰克单纯幼稚,其实你不用这么费劲儿。”沈奕还是认为叶念惜要龙胆石是为了轩辕谂。 为了不露破绽,叶念惜只有认同了沈奕的说法,“我以为他是魔法师,可以变出来龙胆石。” 沈奕的笑声更大,“他变的那些东西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小爷看了几十遍,早就知道是怎么变的。” 杰克不满,推了沈奕一下,“小侯爷,能不能不要揭穿?作为观众,你怎么一点儿节操都没有!” “龙胆石!叶念惜,你真的想要这东西?”忽然一声从背后传来,正在说笑的几人立即住口,顺声望去,乌珠国太子萧君武走了过来,面带微笑。 “听这意思,乌珠国太子殿下有龙胆石?”叶念惜听出了他话中的弦外之音。 “正是。而且是念惜公主的那一枚。”萧君武含着笑意走到与叶念惜一步之遥,微微垂目看向了她。 “竟然在你手上!”沈奕和轩辕谂大惊失色,这一次倒是没有计较对方与自己说出了同样的话,死死盯着萧君武。 萧君武只是看着叶念惜,“那日车璃国灭亡,我恰在附近,捡到了龙胆石,知道是念惜公主贴身之物,所以一直留着,想要还给你。” “既然想要还给我,那么太子殿下此次来紫胤国一定随身携带了?”叶念惜只惦记龙胆石。 “不曾带。不过既然念惜公主如此想得到龙胆石,我又改变主意了,不打算将这石头还给公主 了。”萧君武嘴角扯出一丝不明深意的玩味儿。 叶念惜正开动脑筋想要说服于他时,他又开口,“公主若是做了我的人,那龙胆石自然是公主的。” “休想!”轩辕谂厉喝。 “做梦!”沈奕嗤鼻。 “容我考虑考虑。”叶念惜这话让前两人将她立即拉走了。 三个人别别扭扭一直扯到了大殿上,坐在各自位置上互相不理不睬。此时歌舞将尽,静成皇后抱着小皇子已经离席回寝宫休息,金銮宝座上独独坐着轩辕宸。众人酩酊大醉,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畅聊热闹。轩辕礼的身旁坐着几位重臣,兴致很高,不时碰杯畅饮。 萧君武也回到了位置上,举起酒杯遥遥向叶念惜点了点,一饮而尽,意味深长…… 此时夜已深,轩辕宸站起来由嫔妃搀扶着离开了大殿…… 随即,陆陆续续有人告辞离开,叶念惜乏累,站了起来,沈奕跟随身后送她回去。而轩辕谂作为紫胤国的王爷,自然要亲自负责将各国使者送至住所休息。 龙胆石!穿越! 这两个词在叶念惜脑海中交替出现,只要有龙胆石在手,月圆之夜便能回到现代。所以答应了乌珠国太子萧君武,其实没什么损失。叶念惜这么想着,主意打定。 那么,现在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古董!不能白来一趟,要带走尽可能多的古董,这些在古人看来不值钱的瓶瓶罐罐,若是放到现代,个个都是宝贝。包括那夜壶,都是价值不菲。尤其是自己这房间里的夜壶,还镶着个夜明珠,叶念惜不由得走近,夜壶就不带了,这夜明珠可是好东西,试图抠下来。 “大半夜的,抱着个夜壶做什么?”冷清朗润声音从身后传来,叶念惜吓得一哆嗦,险些 将手中夜壶摔到地上。 “轩辕谂,能不能将你这走路无声的本事传授给我?”放下夜壶,露出讨好般的笑容走到他面前。 轩辕谂一脸嫌弃,“拿开你那刚摸了夜壶的手。” 叶念惜只能去洗手盆中洗了洗手,这才转过来看他,“到底教不教?” “你以为这是一教就会的本事?我练了十年,还算进步快的,以你的资质只怕要练上三十年,到时候年过半百,走路无声?有意思吗?”轩辕谂不是不想教叶念惜,只是这路无声,是因为他内力深厚,武功高强,自幼练习。等到过了年纪,再练就难了。 叶念惜泄气了,不过总要从他身上学些东西才成,“那点穴呢?总该教我一些吧,还有解穴的方法。” “这个倒是可以。不过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轩辕谂坐在椅子上,看这架势是要长聊了,“你今夜和那个杰克说的都是真的?” “是,我告诉过你,我不属于这里,我要离开。这是迟早的事情。”既然轩辕谂命不久矣,自己也不必隐瞒他什么。 “到底是什么意思?”轩辕谂有些迷茫,事实上那些话无论谁听了都是一知半解。 于是叶念惜将自己穿越而来之事讲了一通,说完后眨巴眨巴眼睛,“轩辕谂,你懂了吗?” “你不是念惜公主?只是与她换了魂魄?”轩辕谂似乎明白了,随即而来的是失望与悲凉。 叶念惜可以理解他的心情,深深爱的女子竟然早就死了,他每天看到的只不过是一具驱壳,接触的是另一个人,任谁也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所以你要龙胆石?回到你的朝代?”轩辕谂真正的打击在这里,叶念惜寻找龙胆石是为了她自己,而非是为了他! “我有父母,有 朋友,有同事,那里才是我的家。”叶念惜割舍不下。 “若是毁掉龙胆石,你是不是就可以永远留在这里了?”轩辕谂这话吓了叶念惜一跳,这家伙也太缺德了吧? 不过紧接着一句话又让她放心,“幸好我的命不长了,不会强迫你留下。” 次日,午时,轩辕宸和静成皇后在紫阳殿宴请各国使者,皇亲国戚陪同,轩辕谂和沈奕均在列。在乌珠国太子萧君武的强烈提议下,叶念惜得以出席此次宴席,与诸位嫔妃列坐一旁。 席间,萧君武向叶念惜提亲,引起轩然大波,轩辕宸怎舍得拱手相让?当初嫁给轩辕礼,至少叶念惜还留在紫胤国,自己迟早能夺回来。可是这次若是嫁到了乌珠国,那就再也回不来了。 “朕不同意。”轩辕宸断然拒绝。 萧君武满不在乎,“车璃国公主的婚事,岂是旁人能左右的?不如请念惜公主自己做决定,她若是肯嫁本太子,你紫胤国皇上便不许阻止,她若是不肯嫁,以后本太子不再提及。如何?” 轩辕宸哪里知道这背后的交易与得失?他以为这萧君武觊觎念惜公主多年而未得到,今日痴心妄想了。于是痛快点头答应。 众人的目光集中在叶念惜的身上,有人盼着她答应,免得她抢了自己的位置,比如静成皇后以及轩辕宸的嫔妃们,有人盼着她拒绝,自然是轩辕宸,轩辕谂和沈奕等人。 叶念惜将众人的心思尽收眼底,最终坚定地看向萧君武。 “慢着!本王有几句话想单独跟念惜说一说。”轩辕礼从座位上站起来,不顾旁人目光,拉着叶念惜直奔无人处。 轩辕谂想要阻止,轩辕宸示意他坐下,“九王爷多半是劝说念惜拒绝乌珠国太子。”他已经知 道念惜是九王爷的人,试想轩辕礼怎会让这辛苦培养的奸细离开呢? 远离酒宴后,轩辕礼看看左右无人,这才道;“答应乌珠国太子,跟他去乌珠国。” “为何?” 叶念惜惊问,轩辕礼怎会让自己走? “听说你的龙胆石落在了萧君武的手中,所以我要你拿回来。只要你肯将龙胆石交到本王手中,本王有办法将你从乌珠国弄回来。”轩辕礼打包票儿。 又是龙胆石! 轩辕礼要龙胆石做什么? 叶念惜刚开口问,他的眼睛一厉,“你不知道吗?叶念惜,何时在本王面前装起了糊涂?” 难道九王爷知道了轩辕谂中毒? 叶念惜不敢再问,跟着他身后回到了宴席之上。 此时众人都在等着叶念惜的答复,她站在了中央位置,神情笃定,“本公主愿意嫁乌珠国太子。” 酒杯碎裂的清脆声随即而起,轩辕谂面前桌上几片碎瓷儿,“你不能嫁他!” 沈奕不甘落后,他又没那捏碎酒碗儿又不伤手的本事,便将酒碗儿摔在地上,溅起四周,“小爷也不同意!” 说完后有些后悔,多说了个也字,干嘛要跟在他轩辕谂的后面? “皇上都已经不阻止了,岂容你们两个干涉本公主的婚事!”叶念惜十分不给两人面子。 “念惜嫁给乌珠国太子殿下,便是乌珠国的太子妃,将来必定母仪天下。这是好事儿,诸位若是真心为她好,就该成全。”静成皇后开口,随即看到轩辕宸隐隐怒色,住嘴了。 “本王绝不容许念惜嫁给乌珠国太子。叶念惜,你是想让本王再抢亲一次吗?”轩辕谂扯起叶念惜便走。 萧君武想要上前拦住,被小侯爷沈奕扯住了衣袖,“你打得过轩辕谂吗?莫要自讨苦吃了。” 第71章 你又坏了我的好事 叶念惜的力气不如轩辕谂大,加上他会武功,被他一路带回梅园,一把推在了摇椅上,“到明日早晨,那萧君武离开紫胤国之前,你不许出去!” “我的事情要你管?轩辕谂,你还是操心一下你自己的身子吧。”好好的计划眼看要被他毁掉,叶念惜怎能不着急? “你怎知道那杰克说的是真的?又怎能保证萧君武说话算数?去了乌珠国,人生地不熟,他若欺负你,谁也救不了!”轩辕谂到底心思缜密,想的周全。 “总要冒险才知道结果,若是我怕这怕那的,什么也做不成。一切后果我自己会负责。”叶念惜从椅子上跳起来,就要出梅园。 轩辕谂伸手阻止,叶念惜一掌挥去,重重击在他的手臂上,轩辕谂没想到她真的动手,身形一闪挡在她面前。叶念惜挥手一巴掌,清脆利落,正甩在了轩辕谂的脸颊上,那白净的脸颊上顿时有了手掌印儿。 “叶,念,惜!” 轩辕谂忍无可忍,这是叶念惜第二次打他脸了,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敢打他的女人。 双手伸出握紧了叶念惜的两个手腕背到她身后,取了绳子捆绑住,叶念惜用脚踢他,于是这脚腕儿也被捆绑结实。 后来听的叶念惜叫骂声不绝,轩辕谂干脆取了布条塞到她口中。一旁的玉珠等侍女看傻了眼,忘记上前帮自己的主子,事实上,谁也不敢去帮叶念惜,眼睁睁看着她被轩辕谂抱起扔在了床上。 “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给她解开!” 轩辕谂,你个混蛋! 叶念惜在心里骂了千百遍,等轩辕谂走了,叶念惜使劲了眼色要玉珠帮自己解开,可是玉珠等人不敢违背云王爷的命令,竟然悄悄退出了房间。 这种捆绑的方式根本没 有办法解开,叶念惜悲催的躺在床上,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期间小侯爷沈奕来过一趟,叶念惜以为见到了救星,眼睛冒光,可是沈奕听说是轩辕谂所为,竖起大拇指,“这家伙终于办了件让小爷顺心的事儿!” 这简直就是狐朋狗友! 叶念惜气恼无奈。 沈奕命人取来饭菜摆上一桌,坐在房间里自吃自乐,“叶念惜,估计你都气饱了,就看着小爷吃吧。不是故意气你,实在是担心我这一走,那萧君武来了,你的侍女不敢阻拦,铸成大错为时已晚啊。小爷这是为你好!” 果然如沈奕所料,萧君武来找叶念惜,连面也没见到就被沈奕给赶走了,还有九王爷,直接被挡在了门外。 也就是沈奕,换了轩辕谂,未必能挡住这些人! 一直到萧君武离开紫胤国,轩辕谂才来给叶念惜松绑,望着红肿的手腕脚腕,叶念惜气急败坏,“你们两个混蛋!拦得住我一时,拦不住我一世。” “若是想得到龙胆石,未必要嫁给那萧君武,我帮你去取。”轩辕谂脱口而出。 “好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叶念惜立即接话,她实在气恼轩辕谂坏了自己的好事儿。 轩辕谂立即准备起身去乌珠国,不过一件意外的事情让他耽误了两天。 沈诗雨来了。 沈诗雨,沈奕的堂妹,素有紫胤国第一美人儿的美誉,也是公认的第一才女。 沈诗雨父母早逝,便一直住在护国候府里,护国侯对这个侄女十分疼爱,甚至超出了对沈奕的关心,这让沈奕一直不满,因此与沈诗雨的关系一般。后来沈奕游山玩水,很少在府上,便与这位堂妹见面少了。只是每次见面,沈诗雨都拉着他非要听外面的新鲜事儿,两人的关 系渐渐熟稔起来。事实上,这位堂妹性子脾气都好,让人挑不出半点儿毛病,若不是护国侯偏心,沈奕还真疼爱这个妹妹。 不过沈奕知道沈诗雨的心思,她爱慕轩辕谂,此次皇上亲自派人去提亲,对于她来说是天大的好事,没想到护国侯断然拒绝了亲事,沈诗雨倍觉委屈,心有不甘,私自出府来都城见轩辕谂。 这位堂妹的胆子也不小啊。 “那个,轩辕谂,要不你就见一见诗雨,当面拒绝她,让她死了这条心。”沈奕建议。此时沈诗雨在天云殿外等了一个时辰了,这位堂妹外柔内刚,主意坚定的很,不见到轩辕谂,恐怕站到了天黑也不会离开。 “你是她哥哥吗?怎的不想着成全她?反而要拆散?再讨厌轩辕谂也不至于此吧?” 叶念惜都看不下眼了。 一个名门闺秀,撇去面子与娇羞,不顾路途遥远为情而来,这两人怎么就无动于衷呢? 叶念惜悄悄看过沈诗雨一眼,那绝对是让天下所有女子自惭形秽的一张容貌,那身姿,那一举一动,无不流露着女子的清雅,完美无缺。与轩辕谂若是站在一起,堪称天生一对地设一双,没有比他们更合适的了。 连叶念惜都忍不住想要成全两人。 “叶念惜,你脑子进水了?她若是和轩辕谂走在一起,你怎么办?”沈奕伸手指戳着叶念惜的头,提出这个十分现实的问题。 “我?我不会嫁给轩辕谂啊。” 我是要回去滴! 叶念惜对轩辕谂是有好感,或者超出了友情,可是她不属于这里,叶念惜是个理智的女子。 “请沈小姐来吧。”轩辕谂脸色有些苍白。 两人第一次见面是轩辕宸初登皇位,轩辕谂陪他去护国候府,也是那时,沈诗雨对出 口成章绝世惊才的轩辕谂一见倾心。只是那时轩辕谂心里有了叶念惜,对于这位才貌双全的小姐视若无睹。 此次,是第二次见面。沈诗雨俯身施礼,落落大方中带着些许女子的娇羞,这让轩辕谂觉得见她是个错误,因为已经无法开口拒绝这女子,她貌美如仙,温婉恬静,谁还忍心伤害? “本王梦中杀人,沈小姐不怕?” “不怕!” “本王身子不好,命不久矣,不忍连累于你!” “能嫁王爷,三生有幸,若是不能,生死相随!”坚定无比。 …… 轩辕谂无语,就连沈奕都觉得即便是冷血无情之人都不忍心拒绝,可是,可是,可是…… 沈奕终于忍不住走上前,“诗雨,我爹说过,你不能嫁他。” “我知道伯父是怕我受委屈,可是若是夫君不是云王爷,诗雨这一生都不会快乐。请哥哥成全。”沈诗雨梨花带雨,处处可怜。 沈奕为难,“诗雨,我爹若是知道我没拦住你,定然会打断我的腿。” “诗雨这一生从未求过人,现在只求哥哥能成全我的一片痴心。”说着便要跪下,吓得沈奕急忙伸手搀扶她。 “沈小姐如此深情厚意,我轩辕谂岂会辜负?还请沈小姐回护国候府,一个月后,本王亲自上门提亲。”轩辕谂发话,沈诗雨泪珠滚落,对他展现了个明媚无比的笑容,有欣慰,有幸福。 等沈诗雨走后,沈奕立刻发飙了,“轩辕谂,你被美色冲昏了头吧?” “小侯爷以为我能活过这一个月?若是我死了,还请小侯爷安慰令妹,另寻佳偶。”轩辕谂早有打算。 “要是你没死呢?”沈奕反问。 轩辕谂凌厉一眼,只怕这回天下间最盼着自己死的人非沈奕莫属了,“你觉得本 王还能活多久?” “你要去是提亲,我爹一定会剁了我。”沈奕沮丧,轩辕谂若是就这么死了,有些可惜,不过若是他不死,自己的妹妹就遭殃了。 这一个冬季的雪格外多,格外大,一夜间,庭院里铺了厚厚一层雪,足有半尺厚,院子里的梅花被雪压得抬不起头,白茫茫一片。玉珠等人本来要打扫积雪,叶念惜阻止了,“莫要破坏了这美景,只打扫出来一条小路方便行走即可。” 这么冷的天,轩辕谂一定又在奋笔疾书,叶念惜气恼他让自己失去得到龙胆石的机会,所以接连几日不曾去天云殿。想到他的身子越来越弱,随时会离开,便命侍女装了一盒刚做好的桃酥,打算去天云殿瞧瞧。 正要出门,九王爷轩辕礼走了进来,这让叶念惜有些意外,怎的大白天来了?不怕惹起嫌疑吗? 轩辕礼穿着宝蓝色锦缎棉袍,外面披着连帽大氅,纯白狐狸皮,没有一丝杂质。脚底云靴高至膝盖处,真皮缝制。他并未进入房间,而是拉着叶念惜到了庭院里,玉珠送来一件披风给叶念惜系上带子,便自动回避。 轩辕礼望着迎雪盛开的梅花,忽然想起那日的梅花傲雪,“轩辕谂还真以为自己是梅花能抗过这风雪?” “九王爷怎的提起他了?”叶念惜隐觉不妙。 轩辕礼凝眉,“他中毒了,你知道吗?”看叶念惜一脸惊诧,不疑有他,又补充道:“本王也是这两日才知道的。听说解毒需要龙胆石,轩辕谂已经去了乌珠国。念惜,我希望得到龙胆石的人是你。” “轩辕谂走了?”叶念惜才知道他那日所说并非虚言。 “龙胆石事关重大,本王势在必得。决不能落入轩辕谂的手中。”轩辕礼下了命令。 第72章 乔装打扮出城去 “王爷要那石头到底有何用?”叶念惜问道。 “叶念惜,不要以为本王不知道,那龙胆石是宝藏的钥匙。既然宝藏图都给了本王,为何还要瞒着呢?”轩辕礼诘问。 叶念惜勉强一笑,“王爷找到宝藏,命人将门撬开不就行了?何必花力气要这龙胆石?” “本王试过,根本打不开,只有龙胆石才行。所以,叶念惜,你必须帮本王得到它。” 那是车璃国的宝藏,若是到手,便万事俱备了。轩辕礼一心谋反,不缺文臣,不缺武将,缺的是银子。 上次好不容易从护国侯的军饷中扣了五十万两银子,没想到还未拿到手,便被护国侯发觉,要了回去。想到这里九王爷心中暗骂护国侯,这老奸巨猾的东西,一边找皇上算账,一边将五十万两银子装入自己腰包。弄的皇上和九王爷有苦说不出来,一个又补了银子,一个替他人做嫁衣裳。 “轩辕谂对你不错,想尽办法出宫去找他,趁他未找到宝藏时,将龙胆石要回来。”轩辕礼认为轩辕谂一定会先用龙胆石打开宝藏,再解毒。 叶念惜欣然接受这安排,只要能拿到龙胆石,一切都不重要。与轩辕礼详细商量了计划,便开始运筹着出城一事。若是旁人,这容易的很,可是叶念惜,出宫容易出城难。城门口是宋毅的士兵守卫,他们都见过念惜公主,对都城里的达官贵人了如指掌,谁若是出个城,一定会详加盘问。 若是见到叶念惜还不惊动宋毅? 自然也会惊动皇上。 考虑到这一点,轩辕礼不得不谨慎小心,而叶念惜将自己准备带走的东西悄悄打包,头上戴了许多簪子步摇,使得玉珠有些迷茫,主子何时喜欢打扮的这么花枝招展了? 幸好这几日 沈奕送沈诗雨回护国城,不在宫里。否则叶念惜怎能轻松出宫? 在一个隐蔽的农户院子里见到了轩辕礼的人,是一个三十左右的中年男子,长相普通憨厚老实,个头不高,身形不胖不瘦,皮肤黝黑,一眼看去该是个农家汉子。 不过叶念惜知道这人不简单,九王爷身旁的人,越是外表普通就越是高深莫测。只有普通才让人容易忽略,注意不到。这男子自称叫赵二,以卖菜为生,家住城东十里外的村子里,隔三差五会赶着马车来都城卖菜,也会给各个酒楼府宅送菜。 这一次是带着自己的媳妇儿来城里看病,因两人成亲十年仍然无所出。 至于这个媳妇儿? 当然是叶念惜来扮演,赵二指着一个农妇模样的女子,“你脱了衣服,给她换上,顺便帮她打扮一下,像些样子。” 一阵折腾鼓捣,叶念惜脸上抹黄,眉毛描粗,眼睛画细,穿了破旧的衣裳,饰品全部摘下,精致的发髻也弄的蓬乱,包裹了头巾,乍一看,还真像个村妇,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看到那两人对自己的饰品虎视眈眈,叶念惜不由得提高警惕,“九王爷没说让你们听我的话?” 赵二低头,“九王爷交待过了。” 将金贵东西小心包好放到贴身衣服里,“出城吧。” 于是赵二赶着马车,叶念惜坐在上面,而先前那妇人则留在了院子里。 车声辘辘,走在晌午的大街上,人不多,叶念惜也瞧见了几个熟人,比如刚从胭脂铺走出来的红花姐,比如锦绣裁缝铺的老掌柜,比如站在太和楼门口迎接客人的小二哥……幸好他们都没有认出来叶念惜。 到了城门,心提了起来,宋毅竟然在,他是个恪守职责的少将军,每天早中午三个 时间必定站在城楼上视察一圈儿。宋毅有一双犀利的眼睛,扫一眼便能看出哪里不对劲儿。叶念惜的破绽在于她那从内而外散发出的优雅,这是念惜公主的气质,破衣褴褛也无法遮掩住。所以叶念惜佝偻身形坐在马车上,尽量让自己显得像个常年劳作的中年妇女。 “赵二,我们少将军正好有事情要找你。”马车停在城门口,被侍卫拦住了。 赵二一怔抬头看,宋毅已经缓步下了城头,他走到了近前,叶念惜的心提了起来。 自己与他太熟悉,这还不被看穿? 微微低头,不敢去看宋毅。 “我家夫人刚有了身孕,想吃些新鲜蔬菜,有什么稀罕的蔬菜水果,明日送来些,就放在这城门处。”宋毅的心情格外好。 原来是这事儿,赵二急忙恭喜宋毅,说了两句吉利话。 宋毅望了望叶念惜,“听侍卫说你今日带妻子进城看病,不知如何了?” 赵二叹了口气,“小人福浅命薄,怎有少将军这般好福气,大夫给开了几服药,说是吃上一阵子再来查看。” “若是没有起色,可以去找云王爷诊治一番,你给他府上送菜多年,总该认识。”宋毅一片好心。 赵二急忙点头,“小人身份低微,哪里能跟云王爷说上话儿。” “云王爷人挺好的,前几日他出城,正遇见一对夫妇抱着孩子哭,说是那孩子得了重病,大夫说活不过两天。云王爷上前诊治,写了单子,给了银子,让按照单子拿药。今日那对夫妻来都城,说是孩子已经好了,要报答云王爷的大恩大德。对待陌生人尚且如此,你若开口,他不会拒绝。”宋毅对轩辕谂的敬佩是发自肺腑的,这位王爷架子大脾气臭,可是对待百姓,温和可亲。 轩 辕谂还会看不孕不育?想来就觉得可笑,若非旁边站着宋毅,叶念惜一定忍不住笑出来。 “赵二妻子平日里可不是这般沉默寡言,每回瞧见我都是要说笑两句,今日是怎么了?”宋毅果然产生了怀疑。 赵二急忙道:“今日去看大夫,她生不出孩子心里不高兴。又弄了这些个苦药,她最怕吃药了。” 宋毅呵呵而笑,“我那夫人也是怕吃苦药,我都弄些蜜饯给她吃。明日我拿一些来送给你妻子,她就不愁吃药了。” “谁说我怕吃苦药?”女子声音传来,带着甜味儿。 叶念惜将头放的更低,恨不得碰到脚面儿,绿珊来了,这丫头平日里就心细如发,还不认出自己来? 宋毅收起笑容,“这么冷的天,不在家里呆着,跑这里来做什么?” “我包了饺子,给你送来。”绿珊笑意盈盈。 宋毅再也绷不住脸,笑容绽开,“让下人送来就行了,何必自己跑一趟。累着怎么办?” 这份恩爱羡煞旁人。自从绿珊到来,宋毅的眼里便只有她,将赵二和叶念惜晾在了一边。 赵二趁机告辞赶着马车带叶念惜出城。 出了城门,叶念惜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宋毅已经接过绿珊手中的食盒,挽着她的手走向旁边的阁楼里…… 城外十里处,果然有个村庄,赵二的家就在这村庄的边上,两间茅草屋,一个破院子。在这里叶念惜见到了另一个人,钱三儿,这当然和赵二一样,只是个化名。钱三儿穿着皮袄,带着皮帽子,一身上下猎户打扮,威猛高大,浓眉大眼。 他已经得到消息,轩辕谂拿到了龙胆石,不过没有沿原路返回,而是去了先前的车璃国方向。 他果然是为了宝藏? 叶念惜暗暗吃惊。 忽然 想起轩辕谂说过的一句话:“若是毁掉龙胆石,你是不是就可以永远留在这里了?”似乎这句话不是开玩笑! 用龙胆石解掉身上的毒,轩辕谂不但死不成,得到了宝藏,还能如愿以偿让自己回不去。叶念惜越想越觉得自己犯了个错误,不该告诉轩辕谂这一切,只是此时后悔,有些晚了。 跟着钱三儿直奔车璃国方向,叶念惜不会骑马,于是为了加快速度,与钱三儿同乘一匹马,日夜兼程不敢懈怠。 钱三儿二十出头,是个精明强悍的男子,怀中抱着女子怎能不动心?尤其是闻到叶念惜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香味儿,低眼看到那白皙细腻的颈处,忍不住心旌荡漾。一双手也渐渐不老实起来。 叶念惜以为他要动自己怀里的包裹,回头瞪了他一眼,“若是敢抢我的东西,小心九王爷要了你的命!” 此时脸上涂抹的蜡黄色已经消散,那故意描粗的眉毛也恢复了原样。钱三儿禁不住垂涎三尺,好一个俊俏的美人儿!心猿意马,再也把持不住,抱紧了叶念惜便要无礼。 叶念惜这才察觉他的真正心思,暗骂轩辕礼,怎么就派了这么个好色之徒?想要挣脱身后这人,可是此时夜幕降临,天色已黑,正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野之地,了无人迹。 两个人在马背上争扯着,叶念惜喊了几声救命,声音在空阔的旷野中回荡,除了几只惊起的小鸟儿,再无动静。 马渐渐停下脚步,钱三儿搂着叶念惜跌在雪地上,他口中污秽不堪,撕扯着叶念惜的衣服。叶念惜下意识伸手摸头发,想要摸下一把簪子,可是头上的簪子早就被取下来,什么都没有。伸手摸包裹,已经掉落一旁,根本够不着。 这该如何是好? 第73章 梅花妖洞梅花石 叶念惜正自着急,忽然灵光一闪,笨蛋,怎么忘了这一招了? 趁着那钱三儿撕扯自己腰带之际,伸手指用尽了力气点在他的腰际处,钱三儿顿时不动了。 叶念惜长出一口气,将钱三儿的身子推开,坐了起来,整理好衣服,将包裹塞到衣服里。从马背上取出钱三的大刀,比划到他的颈处,“若是再敢对你姑奶奶不敬,要了你的狗命!” 钱三儿一动不动,一双大眼睛直盯着叶念惜,这让叶念惜有些害怕,将手中刀抖了抖,“不怕死吗?信不信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说着刀刃划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血印儿。若非还要指着他一路保驾护航,叶念惜真想捅他一刀。 钱三儿还是不动,连眼都没眨一下,这可有些奇怪,这穴道点的也太厉害了吧?叶念惜小心翼翼凑到近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我虽然点了你的穴道,也不至于连眼睛也眨不了吧?”这该多累啊? 可是这眼神怎么有些无神? 甚至是涣散? 叶念惜忙伸手探了探钱三儿的鼻息,咣当一声,手中大刀落地,这人竟然没了气息,死了!忽然记起当初轩辕谂说过点腰际处会死人的。以为是句笑话,没想到是真的。叶念惜慌张了。 怎么解穴啊? 叶念惜手忙脚乱推了推钱三儿,轩辕谂只教过她点穴,未教过她解穴啊。 不会是真的点死了吧? 自己可从未想过要杀他啊! 风声猛烈,吹过树木,发出厉声呼啸,无形中多了几分恐惧,让人毛骨悚然。方才还动手动脚的大活人,一眨眼就死了,叶念惜越想越害怕,念念叨叨表示歉意,看着钱三儿那脸颊上被自己划破流出的血迹,有种恍惚,这是从眼睛里流 淌出来的鲜血,顺着脸颊流淌在雪地上,猩红惊心…… 叶念惜浑身颤栗,不敢多呆,踉踉跄跄爬上马背,仓皇而逃…… 这一路心神不定,四处乱窜,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一直跑了大半夜,天蒙蒙亮,才停住了马蹄,迷路了…… 叶念惜虚脱的趴在马背上,只觉得身上的冷汗从未干过,浸透了衣衫,被风吹过,嗖嗖阴冷。 轩辕谂的点穴技术太吓人了…… 不幸中也有一丝幸运,就是这在腰际处点穴的功夫,一直想在轩辕谂和沈奕的身上试试,只是没有机会。现在想来都有些后怕,若是真误杀了那两人,罪过就大了。 这是什么鬼地方? 看不到一个人影儿? 叶念惜不敢下马,这一通狂奔,倒是让她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会了骑马,人的潜力是无限的,被逼急了什么都学得快。叶念惜从马背袋子里取出地图,仔细研究。 在荒野辨别方向对于受过训练的叶念惜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很快理清了头绪,休息片刻,骑马奔向南边,车璃国的方向。 一路上渐渐有了人烟,叶念惜心里也渐渐踏实,在集市上买了干净衣衫,又酒足饭饱一顿,这才缓过神儿来,想起钱三儿的猝死和这一路的颠簸,心有余悸。 车璃国的宝藏在舛岳之地,那么轩辕谂若得到龙胆石后,若是想要宝藏,定然会去舛岳。叶念惜向百姓问了舛岳之地的方向,便径直奔往。 舛岳之地,一年四季温暖如春,山明水秀百花盛开,处处皆是美景美色,不愧是文人才子喜好的游览胜地。可是舛岳这么大,宝藏到底埋在了哪里? 叶念惜茫然了,总不能大街上拉个人就问宝藏在哪儿吧?隐隐想起那条丝帕 上是山水画。舛岳之地的山水太多,到底是哪个呢? 叶念惜牵着马在街上逛游,中午刚过行人不多,大街两旁都是摆摊做生意的商贩。忽听得一句叫喊声:“舛岳八大山水图,当代名家真迹。” 山水图? 叶念惜循声望去,一位老先生正在摆开字画叫卖。围了不少人。他方才叫喊的八大山水图悬挂正中,已经有人开始叫价了。看样子是拍卖。 老先生年过半百,山羊胡,消瘦矍铄,灰色粗布衣衫,一双眼睛明亮犀利,正在劝说众人加价,“八大山水图,八位名家作画,别的不说,单是这最后一幅梅花妖洞,就价值上万两银子,这可是紫胤国云王爷的真迹啊,世间难得。” 那画上是高山流水,飞流瀑布直下百尺,遮住了一个山洞,下面是汪汪一池清水。水边梅花盛开,妖娆妩媚。上书四个大字“梅花妖洞”,下落款云王轩辕谂。 叶念惜问旁边人,“梅花妖洞是什么地方?” “那是梅花妖精住的地方,邪乎的很,尤其是那穴洞里,进去的人从来没出来过。听说里面有梅花妖精,专门吃人肉喝人血。”有人低声说道。 轩辕谂为何会画这地方? 叶念惜仔细盯着画看,不禁扑哧一笑,这根本就不是轩辕谂画的,轩辕谂的画多是一年以上才成,自然是画的细腻精致灵动,旁的不说,若是他画瀑布,能看到仿佛有水流动,能感觉到迎面而来的湿气,而这幅画,死气沉沉,除了那名字像,无一处相似。 叶念惜能看出来的,那些文人才子也能看出来,有人说道:“云王爷的画,才不会这般粗糙,况且他向来高傲不可一世,怎会与人共同作画?弄这八大山水图?” 僵持 了几句,卖画者不得不承认是仿造的,“不过云王爷真的画过这梅花妖洞,我这幅画便是照着云王爷的那幅画儿画的,一笔不差。” 有人点头,承认见轩辕谂画过类似的画儿。叶念惜猛然想起来轩辕谂与念惜公主初次见面便是在舛岳之地,当时有梅花,莫非是这梅花妖洞? 心中想着,不再理会那老者的叫卖,移开了脚步。 一路打听而来,终于到了那传说中的梅花妖洞之前,景致如画,却是比那卖画者仿造的轩辕谂之画更为瑰丽怡人。清池边上梅花朵朵,清池之上水落百尺,飞溅四周,如在池中开了盛大的白花,晶莹璀璨,夺人眼目。那哗哗之声清脆悦耳,丝毫不觉得嘈杂吵闹,像是一曲天上人间。 这地方怎的有些眼熟? 像是在哪里见过,叶念惜努力回想。 自从来到了古代,没有见过这种景色啊。 猛然间想起来,是在梦里见到过。甚至梦到了那瀑布后面的石洞里,曲曲折折十八弯…… 可是这山洞前有瀑布,怎么进去呢? 叶念惜发愁了。 日落黄昏夜幕降临,游山玩水的人们渐渐散去,叶念惜打算找个客栈住下,转身便走,这一转身不要紧,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白衣白衫纤尘不染,修身细腰风度翩翩,轩辕谂来了,身后跟着两个黑衣人,该是他的侍卫。 叶念惜急忙将身子隐到了梅花树后,轩辕谂的眼睛盯着那山洞,并未察觉到不远处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他到了池边,随意向旁边扫了两眼,看周围并无人,吩咐侍卫等候片刻,这才提起衣袍,暗暗运口气蜻蜓点水般的从池水中飞过,一把长剑挑开瀑布身子隐没在山洞之中。 那两个侍卫站在池边 等了会儿,便坐了下来,其中一个道:“你说云王爷为了这龙胆石去乌珠国,险些丧命,到底为了什么?” “你不知道这龙胆石能救王爷的命?”另一个说道。 “我当然知道,不是还要梅花血吗?” “那梅花血垂手可得。王爷一直没有解毒,缺的是龙胆石。” “这么说王爷有救了?” 一声水波掀开,轩辕谂翩翩而来,落在两人中间,神情漠漠,几分萧然,“我已经派人去取梅花血了。希望能到手吧。此事不要和任何人说起。” “遵命!” 三人身形渐远声渐消,一直到看不到踪影。 从梅花树后走出来,叶念惜嘴角泛起冷笑,若非今日偷听到这番对话,还会被蒙在鼓中。 轩辕谂他果然是为了宝藏而来。 那么下一步便是得到宝藏,独吞龙胆石。 他已派人去取梅花血,这不就是要自己的命吗? 那个男子口口声声说着不会害自己,却是在生死关头变了心意。轩辕谂,你若是一开始就说明心意,我自然不会怪你,谁不想活着?可是为何要骗我? 叶念惜庆幸自己没有走出来与他见面,逃过了这一劫。 可是以后呢? 如何从他手上要过龙胆石? 距离月圆之夜还有五天,错过了,便要再等上一个月。 叶念惜发愁了…… 一个人走在街上,自从来到古代,叶念惜从未这么孤独过,在这里她没有亲人,没有同事,就连以为是朋友的轩辕谂也一心想要她的命,果然人心险恶。 龙胆石,如何得到? 叶念惜正走着,忽然巷子里蹿出两道人影,从身后捂住她的嘴巴,抓住她的双手。叶念惜本能反应要挣扎,鼻间幽香,浑身瘫软无力,心道不妙,这是遇上打劫的了?—— 第74章 王爷的危机 一条麻袋罩上,叶念惜彻底看不到外面了,只觉得自己被人抬了起来,一路上晃晃悠悠不知去了什么地方。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叶念惜被扔到了地上,透过麻袋看到些光亮。 有人说话,“启禀主子,人带到了。” 看来这人认识自己! 叶念惜的第一反应是轩辕谂,他一定察觉了自己,不过又不太像,轩辕谂若是抓自己,一定是亲自出手,亦或者他根本不会用这么粗俗的办法。 那到底是谁呢? 随着眼前一亮,麻袋打开,叶念惜被放了出来,看到自己在一个宽阔的房间里,灯火通明之中站着一个人,身材高大挺拔,眉目威武方正,有些眼熟。 “念惜,你怎来我的地盘了?” 这人一说话,叶念惜立即想起来,叶义山,念惜公主的堂哥,这里的大将军。 “是哥哥啊,把我找来为了何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叶念惜对叶义山的态度明显好了许多。 叶义山让左右退下,“有人说在街上见到了你,我不信,让他们请来,没想到还真是你。你是来找轩辕谂的?” “哥哥见过他?”叶念惜警惕,若是这叶义山为了讨好轩辕谂而将自己献出去就麻烦了。 “没见到。听说他来了。” 车璃国自从灭亡后便改名为车璃城,下面分着三个州,舛岳,巽州,沥林。这里许多人都是车璃国的人,也有一些车璃国的将士,跟随叶义山留在将军府中。他们自然都认识念惜公主。这次奉命寻找轩辕谂,没想到遇见了叶念惜。 “你找轩辕谂?”叶念惜问道。 “实不相瞒,我现在和你一样,投靠了九王爷。我奉九王爷的命,从轩辕谂手中夺一块龙胆石。他要我和你一起合作。”这才是叶义山将叶 念惜请来的真实目的。 “怎么个合作方法?” 为今之计只有和叶义山合作才有可能从轩辕谂手中拿到龙胆石,也才能让自己活命。 “明天我会发出消息,念惜公主回车璃国探亲,那轩辕谂对你有些情意,一定会来。我们借机抓住他,那龙胆石自然会到手。”叶义山早就想好主意,将一包药粉塞到了叶念惜的手中。 又是美人计,不知道自己这个美人儿对轩辕谂有没有吸引力? 用叶义山的话来说就是“这计策的成功与否在于你会不会勾引他!” 勾引轩辕谂?现在不是去勾引……是去送死吧…… 次日一早,叶义山就将念惜公主到了舛岳州的消息散发出去,还让叶念惜换上华丽的衣衫,拉着她到街上闲逛了一圈,美其名曰回归故里。 “你说这九王爷要龙胆石做什么?”叶义山只是个王爷的儿子,所以对于车璃国的许多事情远不如叶念惜知道的多。 “还有轩辕谂要龙胆石做什么?费那么大劲儿去乌珠国要回来,一定有故事。”叶义山的话有些多。 叶念惜只能装作不知道,摇摇头,“你是九王爷的心腹,这事情他都没告诉你?又哪里会告诉我?” 两个人边走边聊,叶念惜不想多说话,生怕露出破绽,说多错多。于是哼哈敷衍着,眼角余光不停地巡视四周,寻找轩辕谂的影子。 果然在街上看到两道熟悉的身影,是昨日轩辕谂去梅花妖洞带的那两人,既然他们在,轩辕谂一定在附近,叶念惜相信此时他正躲在某个地方盯着自己。 叶义山拉着叶念惜去了舛岳州最大的酒楼,望春楼。楼下是大厅,已经坐了一多半儿的客人。 两人直接上了二楼,叶义山直奔自己平日里经常去的雅 间水云间,伙计赔笑拦住了,“大将军,这水云间有客人了。” “让他给本将军腾开,今日本将军请的是念惜公主。” 伙计进去房间片刻工夫走了出来,“那客人不肯让,大将军不妨换一个?” “屁话!” 叶义山是这舛岳之地的大将军,岂会给人让地方?今日又是带了叶念惜过来,面子上挂不住,直接踢门挑帘子走了进去,身形一滞,不由得笑出了声音,“云王爷,真巧了!” 轩辕谂竟然在里面,叶念惜莫名紧张起来。 轩辕谂装出了一副巧合的样子,站起身子,“伙计,再加八个菜。”八仙桌上刚摆了四个菜,热气腾腾。只摆了一双筷子一个酒碗儿,看样子是他一个人用餐,并未有同伴。 叶义山也不推辞,与叶念惜两人一个坐在轩辕谂的旁边,一个坐在了他的对面。 “念惜,你这一路上念叨云王爷,怎的见了面反而不说话了?莫非是我这个哥哥碍事儿?”坐了片刻后叶义山忽然道,“也罢,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府上还有点儿事,先行告辞。” 那八个菜还未上齐全,他就离开了,走的时候还不忘向叶念惜挤挤眼睛,叶念惜恨不得他赶紧走,轩辕谂眼睛敏锐,什么能瞒得过他? 房间里就剩下两人时,轩辕谂才放下王爷的架子,温声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听说你去了乌珠国,我心里担心,便偷跑出宫,想来找你,却迷路了,幸好遇到叶义山。”叶念惜最擅长的便是装无辜,此时演技大爆发,将自己是如何担心轩辕谂如何挂念于他表达的淋漓尽致,完全有那日沈诗雨的架势。 轩辕谂哪里能招架的住? 脸颊微红,“念惜,我得到了龙胆石,已经……” “是吗? 恭喜你了。”叶念惜到了两杯酒,递给他一杯,碰杯,一饮而尽。 轩辕谂迟疑了一下,将杯中酒喝完。 叶念惜端坐椅子上,看着对面的轩辕谂,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果然如她所料,轩辕谂伸手扶额,甚至揉了揉眼睛,“念惜,这酒?” 不等叶念惜回答,他便咣当一声手中酒杯摔落,整个人趴在了桌子上,不省人事。 叶念惜走上前推了推他,那叶义山给的迷魂药真厉害,只是用指甲挑了一点儿就能迷倒人,若是整包放进去还不迷倒千军万马? 一双手在轩辕谂的身上乱摸,搜了个遍,也没有找到龙胆石,心底凉意起,轩辕谂软硬不吃,若是从他口中问,只怕是一个字都问不出来。怎么办呢? 门响动,叶义山走了进来,“迷倒了?”上前开始搜轩辕谂的身子。 “我已经找过了,没有。”叶念惜看他动作粗鲁,将轩辕谂的衣衫弄的凌乱,于心不忍。 可是叶义山怎甘心?非要亲自搜个遍才放心。 一把扯开轩辕谂的衣带,这搜东西的法子太不文雅,还要扒人家衣服吗?叶念惜不忍直视,低头吃饭,望春楼的饭菜的确不如太和楼的好吃。 “啊呀!饶命!” 一声惨叫,叶念惜猛然抬头,喊出这惨叫的是叶义山,此时此刻他已经胳膊扭到了后背,五官扭曲变形,单膝跪地,后背上踩着轩辕谂的靴子。 再看轩辕谂,一手握着叶义山的手腕儿,一手整理自己的衣衫,冷若冰霜,星眸凌厉,“要从本王身上找什么东西?” “你……醒了?” 叶念惜筷子夹的明虾啪嗒落在汤中,溅起几滴油水,落在衣衫上,可是她哪里有这心思顾及?直盯盯的看着轩辕谂。 轩辕谂的眼角余光扫向叶 念惜,“迷魂药的效力不错,可惜味道太浓了,下次记得少放些,本王或许就觉察不到了。” 竟然能够通过细微的香味儿辨别出来酒中放了迷魂药,轩辕谂真是高手。叶念惜暗暗佩服,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身上剧烈一疼,叶义山坚持不住双膝跪地,用手支撑着地面,立即交代:“是想从云王爷身上得到龙胆石。” 一脚踢开叶义山,轩辕谂将腿放下,双手将腰带系好,“从我这里搜到龙胆石,是不可能的了!” 叶义山从地上爬起来,凑到近前,遭到轩辕谂白眼,又后退了一步,“我只要龙胆石,什么条件?云王爷随便开。” “为何要龙胆石?” 轩辕谂半眯着眼睛。见叶义山有些犹豫,便又踢了他一脚,吓得叶义山向后跳了一步。 云王爷踢你,你竟然敢躲? 轩辕谂没踢着,气不打一处来:“若是不说,本王就让你这辈子都张不开口。”手指捏起个海鲜壳暗暗用力,海鲜壳飞了出去。 啊的一声惨叫,叶义山捂着脸颊,鲜红血迹顺着指缝流淌出来,腿一软,瘫坐地上,空挂了个大将军的名号,遇到事儿竟然如此胆小软弱,“是九王爷想要。” “轩辕礼?”轩辕谂转头看向叶念惜,“你们一伙儿的?” 叶义山急忙道:“九王爷让念惜来找你要龙胆石,她一个弱女子,怎能扛过权高位重的九王爷,云王爷,你放过她吧?”这番话说的倒是有些良心,不过真正惹恼了轩辕谂。 “你要龙胆石竟然是为了轩辕礼?叶念惜,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他生气了。他一直以为叶念惜要龙胆石是为了回去自己的世界,他能理解,可是现在才知道竟然是为了轩辕礼,他们之间真的有感情了? 第75章 我是不会害你的 “轩辕谂,我是被逼迫的,你皇叔的势力你也知道。”叶念惜走了上前,一副可怜模样,“其实我心里惦记的是你。” 她很少在轩辕谂面前示弱,轩辕谂那冰冷的脸立即融化了。 “念惜,无论你如何对我,我都不会与你计较。只是我派人去宫里找你……其实,你在这里,我很欢喜。”轩辕谂说出莫名其妙的两句话。 叶念惜仔细想,明白其中意思,看到轩辕谂的手按在了腰际宝剑上,似乎隐隐杀机。他派人去宫里找自己是为了梅花血,今日欢喜是因为梅花血垂手可得。心中一凛,眼角瞥了瞥门口,不知道自己现在逃跑是否来得及? 忽然腰身一轻,被轩辕谂打横抱起来,跃过开着的窗户飞了出去,街上百姓行人在脚下一闪而过,眼前是红顶绿瓦,疾风拂面目不暇接。 这是带自己去哪里? 叶念惜想要挣脱轩辕谂,却被他抱得更紧,一个飞身落在了青青草地上,又是几个跃身,鼻间有梅花香味儿,水珠清香。睁眼再看,眼前一条瀑布,不等看清楚,身上一阵清凉,眼前发暗,被放到了地上。 “这是哪里?”叶念惜慌忙望向外面,透过倾泻而下的瀑布隐约可见外面的景色,“梅花妖洞?”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洞中只有自己和轩辕谂,莫非要死在这里?不由得打了个激灵,没听到身后之人说话,回头看,轩辕谂靠在石壁上大口喘息,他的嘴角有血迹流淌而出。 他的毒又发了,叶念惜害怕,尽量与他保持距离,“轩辕谂,我没想到竟然会死在你的手上。我自问对你不错,也从未想过要害你。这一次是逼不得已。” “念惜,过来。”轩辕谂伸手向她,修长笔直 的手指十分好看,现在却像是地狱魔爪伸来,要人性命。 叶念惜吓得往洞口移动,身后是瀑布,是深不可测冰凉入骨的池水。 “我不会害你。”轩辕谂轻声。 此地无银三百两! 叶念惜哪里会相信。 “轩辕谂,你不就是想要梅花血吗?让我瞧瞧龙胆石是什么样子,也算这辈子没白活。”看样子轩辕谂坚持不了多久,只要拖延时间,就有活命的可能。 啊的一声惊叫,叶念惜被轩辕谂一把拉了过去,跌在他的怀里,被搂了个结结实实,动弹不得。 “叶念惜,我只要你陪我一会儿,陪我这最后的时光。”轩辕谂低声呢喃。 “行行行,我陪着你。”叶念惜吓得声音都颤抖。 明明知道她是敷衍自己,轩辕谂还是将下巴放到了她的肩上。 “念惜,还记得这里吗?为了躲避刺客追杀,我们进了这梅花妖洞,那时你很害怕,我抱着你,你一直蜷缩在我的怀里,我们走到了山洞的尽头,在那里我为你查看伤口……”想起那温馨甜蜜的时光,轩辕谂露出了笑容。 叶念惜没有看到,她只顾想着如何脱身,如何活命。 对轩辕谂来说,点穴没有用,他会解穴,所以当手碰到他的长剑时,叶念惜有了主意,“轩辕谂,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 趁着他身子一僵,大脑空白时,叶念惜用尽全力将他扑倒身下,这姿势有些暧昧,叶念惜被他搂的紧,这一倒,正好压在他身上,鼻尖对鼻尖。 “你不该喜欢我,忘记我吧。”轩辕谂脸色愈加苍白,额头细细密密的汗珠冒出,他信以为真了,双手松开了叶念惜。 趁着他不注意,叶念惜抽出了他身上长剑,将身子直了起来,“轩辕谂 ,你若是敢动一下,我便捅死你!”双手握着长剑指向他的胸口。 方才还浓情蜜意,此刻便要他的命,轩辕谂呆住了,“念惜,你这是要做什么?” “少废话!龙胆石在哪里?”叶念惜生怕他耍花招,警惕十足,毕竟轩辕谂的武功深不可测。 “只是为了龙胆石?”轩辕谂凄然,“原来你从来都不相信我!”怆然泪下,伤心至极,伸手握住了剑,“叶念惜,你杀了我吧,总好过这痛苦。” 剑刃儿处有血顺着流淌,落在轩辕谂白洁无暇的衣袍上,像是雪地里绽放的梅花,娇艳惊心。 叶念惜竟然有些胆怯,平心而论,她并不想杀轩辕谂。 “是你先起了杀我之心,我只是不想死,我想离开这里,轩辕谂,我将你当成朋友,你为何要骗我!” 想起自己来到古代后的种种遭遇,轩辕谂表面冰冷,其实对自己很好。只是为何两个人走到了这种境地? 不过是为了一颗龙胆石。 犹记得他说过将去毒的方法隐瞒起来是因为不想让自己死,他选择放弃性命,可是现在想起来多么可笑?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儿,叶念惜松开了长剑,“轩辕谂,生死有命,你不想死,我也不想死。”一个转身跃入瀑布之中,顺着水流噗通落入池中,溅起巨大水花儿。 “念惜!”轩辕谂凄厉,想要上前拉住她,却是一口血喷出来,不省人事…… 冰凉的池水望不到底,叶念惜很快游向水面,冒出了头,抹了抹脸上的水,眼前明亮,看清楚方向游到了池边。 有观赏景色的游人吓了一跳,怎的忽然冒出了一个人?还是个美人儿。“你是梅花妖精?”有人好奇。 叶念惜顾不得众人的眼光,从水中爬出 来,狼狈跑走。生怕轩辕谂追了出来…… 一直到天黑才跑进了城里,此时衣服已经被风吹干。 街上侍卫在四处搜寻轩辕谂,叶义山脸上挂了花儿,当然要找回来,舛岳现在是他的地盘,仗着人多,胆子大起来。 回到了叶义山的府邸,免不了忍受他一阵罗嗦,翻来覆去就是一个意思,一定要抓住轩辕谂,教训他一顿。 “怎么教训?”叶念惜忍不住多问一句。 “十倍偿还!”叶义山摸着脸上的伤口,一寸长的口子,很深,将手中的匕首狠狠插在桌子上。 莫说是十刀,就是一刀下去,轩辕谂那俊美绝伦的容貌还不被毁掉?紫胤国堂堂云王爷整天顶着个伤疤脸,还不被人笑话死? 当夜,叶义山的府上来了位客人,一辆红木马车一直驰入了院子中才停下来,有人掀开帘子,叶念惜看到了轩辕礼,他竟然来了。事情越来越麻烦了。 轩辕礼已经得到消息,所以扔下朝中事务匆匆赶来,他第一句话便是问轩辕谂的下落?得知一切后,恼怒异常,“将所有士兵都派去搜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王爷,这样不太好吧?万一传出去,我承担不起。”叶义山不大愿意。 像抓罪犯那样的搜寻云王爷,这事儿,身为大将军的叶义山怎么敢做? 轩辕礼气势逼人,“怕什么?出了事儿有本王顶着。你赶紧去!找到轩辕谂和龙胆石,本王重赏!” 叶义山只能听命,全城戒严带兵去搜。 房间里只剩下叶念惜时,轩辕礼这才换了温和语气,“念惜,你出来时间不短,皇上很着急,派人四处寻找你的下落,你回都城吧。记住,这次出来只是为了找轩辕谂,你,担心,他的安危。” 最后一句话故意顿开说,意在提醒叶念惜务必要向皇上转达此意。 “可是龙胆石?”叶念惜可不想回去。 轩辕礼从怀中取出宝藏图,沾了茶水打湿,铺在桌子上,“念惜,这宝藏图你可给轩辕谂看过?” “没有。”叶念惜偷眼瞟向宝藏图,神情不由得一愣,这上面画的不是梅花妖洞,而是另一派风景。 怎么回事儿? 是轩辕谂做了个假的藏宝图给自己? 还是那宝藏根本不在梅花妖洞? “可是轩辕谂得到龙胆石没有回都城,而是来到了舛岳之地,明显是为了宝藏而来。本王来之前,去瞧过那宝藏的洞门,没有开启的痕迹。证明他似乎并不知道具体地址。你要小心了,谨防他逼问于你。”轩辕礼命人将叶念惜连夜送回都城去,主要是为了避免她见到轩辕谂,两人万一联合起来找到宝藏,还有自己什么事儿? 叶念惜有些懵,听九王爷的意思,宝藏不在梅花妖洞,而是这藏宝图上的位置。 那轩辕谂去梅花妖洞是为了什么? 他得到龙胆石,难道不是要先去开启宝藏吗? 夜深人静,坐在马车里,叶念惜闭着眼睛假装睡觉,脑子里却在飞速转着如何摆脱轩辕礼派的两个侍卫。这两人一看就知道是武功高手,难以对付。 这次一旦离开舛岳之地,就难以找到龙胆石,穿越回去成为永远的梦了。叶念惜摸到了腰际处的药包,幸好还留着这东西,只是不知道被水打湿后,是否还有效力。 赶了一夜的路,人困马乏,大清早路过一个包子铺,包子铺老板父子二人热情招呼,香喷喷的包子味儿让人肚子禁不住咕噜叫唤。叶念惜建议休息吃饭。四个人要了四屉包子,一人一屉开吃。 第76章 黑店遇险 悄悄伸手摸了摸药粉,拿起个包子递给旁边侍卫,“这么多我吃不了,给大哥一个。”又如法炮制给了另一个侍卫,最后给了车夫一个包子。 本来这包子就不大,一屉八个,让叶念惜这么一分,只剩下了五个小包子。叶念惜盯着两个侍卫和一个车夫将自己递过去的包子一口塞下,心提了起来,能不能逃脱,就看此时了。 噗通,趴到一个,咣当,摔倒一个,还有一个直接伏在了桌子边上。全部搞定!叶念惜笑了出来,这药粉真是好东西!肚子饿得慌,拿起剩下的包子胡乱塞在嘴巴里,吃完就开溜! 可是,啊呀,怎么自己也晕了? 叶念惜倒下时,看到了店老板那阴险狰狞的笑容,心道完了。 遇到黑店了! 那迷魂粉一遇到水便融化,经过晒干后药理已经失效多半,真正让众人晕倒的是包子里早就放好的迷药,这竟然是个黑店! 店老板和他儿子将四个人抬到了屋子后面。 “瞧这女子穿戴不错,肯定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搜搜他们身子,有没有值钱的东西!” 那儿子是个二十左右的男子,荒山野岭没见过什么美貌女子,看着叶念惜模样不错,心生歹意,上前被扯开她的衣衫,准备仔细搜一搜! “啊呀!好汉饶命!” 望着颈处忽然冒出来的长剑,两人吓得跪在地上,头也不敢回…… 叶念惜醒来时,已经是中午,脑子处于混沌状态,望着从破旧窗户里射进来的阳光,揉了揉眼睛,身子下面是柴禾堆,硬而不平,枝枝叉叉弄的浑身酸疼,忍不住动了动,猛然想起来自己吃了包子后昏迷,这是在哪里? 迷糊劲儿一扫而光,腾的从柴禾堆上爬起来,这才看到房间里一个人坐在 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正笑着望向自己。 “沈奕!”叶念惜吃惊。 “我救了你一命,如何报答?”沈奕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 叶念惜转头看,房间里还有五个人,两个侍卫和一个车夫至今未醒,倒在柴禾堆上,店老板和他儿子被捆了起来,跪在地上。 “他们也要捆上,都是高手!”叶念惜指了指两个侍卫和车夫。 沈奕将绳子扔了过来,叶念惜毫不留情的将那三人捆绑结实,直看的沈奕瞠目结舌,“念惜,你这捆绑方法真特别,教教我呗?” 这是专业的捆绑,训练的一门课程,没有外人帮忙,根本解不开。叶念惜检查无误,抬起头,“行,看在你救了我一命的份上,有时间一定教给你。” 两人走出茅草屋,叶念惜将事情大致讲了一遍给沈奕,现在他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若是再不可信,这个古代真是没法玩下去了。 沈奕也将自己的经历讲了出来,他护送沈诗雨回到护国候府,便又跑了出来,一路上观赏风景,便去了舛岳之地,偶尔得知九王爷在,不想与他照面,就在附近游逛。一直到夜里看到叶义山的府中出来一辆马车,起了疑心,便暗中跟随,这才看到了叶念惜。 “大半夜不睡觉?去将军府附近溜达什么?”叶念惜知道他有事隐瞒。 “我是听说你也在将军府中,便有心去找你,瞧我这里面还穿着夜行衣呢。”沈奕扯开外袍给叶念惜看。 两个人骑马往回走,叶念惜一定要得到龙胆石,当然其中因由也讲了清楚。沈奕见怪不怪,“这套说辞杰克早就给我讲过,还说他的世界里人能在天上飞,距离遥远的两个人只要拿个什么东西就能听到彼此说话。念惜,若是你能回 去,带我一块儿呗?” “你?”念惜忍不住哈哈大笑,“你若是去了,只怕会被当成神经病。我们的世界有许多事情你不懂。” “不懂不会学吗?那么好玩儿,我倒想去看看,如果不喜欢,我就再穿越回来。”沈奕说的轻巧,以为那穿越是随心所欲的事情。 “只怕你去了就回不来了。”叶念惜只顾着笑了。 沈奕神情一动,“这么说你回去以后,就不回来了?” “那当然,我要在我的世界里活着。”叶念惜没注意到沈奕的脸上已经没了笑容。 “那,我就不能让你回去,不能让你得到龙胆石。”沈奕冒出一句,叶念惜刚要反驳他,身子一麻,没了力气。 沈奕竟然也会点穴,而且点了自己的穴道,大大的出乎意料! 怎的就没提防这家伙呢? 叶念惜后悔不迭,仍然保持笑容,“沈奕,莫要闹了,我带你去我的世界,还不行吗?” “真的?”沈奕接住了摇摇欲坠的叶念惜,将她放到自己的身前,两人同乘一匹马。 “叶念惜,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我怕你忘记这话,让你加深印象。”沈奕振振有词,就是不给解开穴道。 叶念惜只能百般说好话,讨好于他,希望他一高兴就解开自己的穴道。可是说尽了好话,沈奕无动于衷,甚至还调转了马头,奔往都城方向。 “沈奕,你这是要做什么?”叶念惜着急,这家伙比轩辕谂还损,要坏自己的好事儿。 “我在这里是个小侯爷,不愁吃不愁喝,到了你们那里还要干活伺候人,我才不干呢,所以咱们还是别回去了。”沈奕早听杰克说过,那个世界可没这里舒服。 堂堂小侯爷要白手起家,谈何容易? “以你的才貌,可以唱歌 做偶像,一首歌就哗啦哗啦的银子……”沈奕皱眉,“嗯?”了一声,叶念惜住口了,小侯爷上台唱歌?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软的不吃,就来硬的,叶念惜改变政策,破口大骂,说沈奕忘恩负义,狡诈阴险,叽里咕噜一大堆,甚至连激将法也用了出来,说沈奕是怕轩辕谂,想要留下自己对付轩辕谂,小人所为。 结果小侯爷有进步了,这一次软硬不吃了。 叶念惜力气耗尽,说破嘴皮,也没有拦住小侯爷回都城的步伐。离开舛岳之地已经一天了,叶念惜终于丧失了信心,“沈奕,一直这么点穴,会死人的。就是不死,时间久了也会残废。” 沈奕点头,言之有理,“若我说,那龙胆石还不如给了轩辕谂,他治好身子,你也留下来,皆大欢喜,何必弄的两败俱伤?” 叶念惜舒展胳膊腿儿,“沈奕,轩辕谂还没娶你那妹子呢,你的心就开始向着他了?忘记他险些要了你的命?” “哎,叶念惜,不带这么玩儿的?”沈奕伸手抓住了叶念惜无意伸过来的手指头,“想点小爷的穴道?就是点上了小爷也不怕,我会解穴。不要自讨苦吃了。” 叶念惜尴尬笑道:“我哪里敢害您啊!”悻悻然收回了手指。这个沈奕比轩辕谂还难对付。 说话间两人到了都城,宋毅看到小侯爷和叶念惜一起回来,幽道了句:“原来你是去找小侯爷了。” 这下误会可大了,沈奕已经知道因为叶念惜离开,轩辕宸大发雷霆,他虽然不怕皇上,也不愿意无缘无故替轩辕谂背这个黑锅,“路上偶遇。” 叶念惜笑道:“是啊,小侯爷离开都城,我朝思暮想,自然去找他。” 沈奕嘴巴都气歪了,懒得理会宋毅的询 问,拉着叶念惜直奔皇宫。 刚进宫门,便被徐公公拦住了,“皇上有请两位。” 轩辕宸的消息好灵通啊!叶念惜和沈奕像是两个做错事的孩子乖乖跟在徐公公身后,都暗自想着如何解释。 黑金大氅上绣着九条龙,栩栩如生,形态各异,从内而外散发着王者气息。金冠束发,负手而立,轩辕宸正站在书房外看那墙角数枝梅。 “皇上,念惜姑娘和小侯爷来了。”徐公公声音不高。 “嗯,退下吧。”轩辕宸这才转过身子来,看向叶念惜,“为何不辞而别?” “那日我出宫到街上逛逛,不知道被什么人打晕了过去,等醒来时,就已经在荒山野外了。幸好遇到小侯爷相救,这才脱险。”叶念惜这番话让沈奕立即点头附和,这女子还是有些良心。 轩辕宸有些不信,“不是自己跑走的?遇到歹人,怎的完好无损?这么久才回来?” “轩辕宸,你是盼着我出事儿呢?不是说了吗?沈奕出手救了我。我若真的要走,怎么还能回来?”叶念惜悄悄推了沈奕一下,沈奕接着道:“那些人看念惜貌美,想要卖到外地去挣些银子,当然要远离都城才容易脱手,幸好叫小爷碰到了。” 听闻有人竟然敢将叶念惜卖入烟花之地,轩辕宸勃然大怒,“什么人这么大胆?顾飞顾跃,给我查!” 这一查还不露馅儿? 沈奕急忙阻止,“几个流寇而已,小爷已经杀死了。” 正说着,静成皇后抱着小皇子来了,奶妈婆子侍女跟了一帮人,阵势庞大,前呼后拥。 轩辕宸不满,“这么冷的天,莫要冻着他。” “乾儿醒来一直哭,我瞧他是想父皇了,便说带他去找父皇,他立即不哭了。臣妾怎能失信于他呢。” 第77章 丞相的心思 静成皇后十分懂得利用这个骨肉来博得轩辕宸的欢心。 不足两个月的孩子哪里懂这些? 不过轩辕宸听的心情大悦,伸手将轩辕乾抱了过来,“到父皇的书房里坐会儿吧。”也不再询问叶念惜和沈奕,抱着小皇子进了书房,静成皇后紧跟着进去了。 叶念惜和沈奕相视一眼,撤! 出了庭院,沈奕回秋阑宫,叶念惜回梅园,两人顺路,一起走。 “我怎瞧着这小皇子长的不太像皇上呢?”沈奕自言自语。 “那么小怎能看出来,小侯爷好眼力啊。你倒是说说看,不像皇上,像谁?”叶念惜对此事心知肚明。 沈奕沉吟片刻,等到一队巡逻的侍卫走了过去后,这才压低了声音,凑到叶念惜耳边处,“像是九王爷。” 叶念惜真想赞一声:“小侯爷好眼力!”不过这话说出来就是祸啊。“胡说,不要命了?” “小爷怕过谁!”沈奕显然忘记了自己向轩辕谂求饶的事情,“那耳朵处多了个一小块儿,和九王爷小时候一模一样。” “九王爷小时候?好像你见过似的。”叶念惜表示怀疑,“我又不是没见过九王爷,怎的他耳朵处没有多的那一小块儿?” “那是割掉了。”沈奕知道的事情不少。 九王爷轩辕礼出生时,耳际处的确多了一小块儿,雅称拴马桩耳,是大富大贵之相,高官任做,骏马任骑。这本是好事儿,可是生在帝王家未必是好事儿,先皇有九个儿子,论出身,九王爷是嫔妃所生,论学识,在众皇子中只能算个中等,论宠爱,远不及几位哥哥能讨得父皇欢心。所以这皇位无论如何也落不到他身上,这拴马桩耳反而会阻挡了其他几位皇子的福气。 果然,轩辕礼周岁时,就有皇子 不慎溺水身亡。两周岁时,又有皇子生病而死。为了其他皇子的的平安,先皇想要处死轩辕礼。轩辕礼的娘亲一狠心,将他耳朵处多出来的那块肉给割掉了,当时流了一滩血,轩辕礼险些没活过来。皇上看着儿子可怜,也就作罢了。 这事情是轩辕宸和轩辕谂的爹去护国候府做客时,喝多酒与护国侯聊起来的,因为当时九位皇子,只剩下了长子和九子。其余七位死的死,丢的丢。护国侯提醒皇上小心九王爷,这人暗藏野心。可是皇上根本不放在心上,以至于英年早逝,早早将皇位传给了轩辕宸,让这个当初瞧不上眼的九弟把持朝政。 “这么说来九王爷挺可怜的。” 因为耳朵处多长了一块肉,就被认为是不吉祥之人,古人的封建迷信害死人啊。尤其是听到九王爷耳朵上的那小块肉被活生生割掉,那时他不过三岁,太可怜了。叶念惜的心都跟着疼。 “可怜?轩辕礼若是可怜?我爹就更可怜了。”沈奕一脸不平。 “护国侯又怎么了?”叶念惜问道。 沈奕立刻转移话题,“叶念惜,梅园到了。你去换件衣服,咱们去太和楼吃饭。” “我不去,累死了。你一个人去吧。”在外颠簸这几日,没睡过几个好觉,所以回来后一定要好好睡一觉。 “你不去?小爷怎么吃饭?”没有叶念惜,休想进入那太和楼的阁楼雅间,最重要的是还要掏银子。沈奕哪里有银子? 进了梅园,玉珠等人高兴坏了,刚围上来要说话,沈奕就开始催促,叶念惜看着玉珠有话要跟自己说,料想不是什么着急事情,“等我和小侯爷吃饱喝足晚上回来再说!” 望了望小侯爷,玉珠只能作罢。叶念惜换了衣衫跟沈奕再次 出宫,却不想险些错过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而玉珠也不知道自己要说的事情,竟然关系到叶念惜的一生。 太阳西斜,太和楼陆陆续续有客人进入,叶念惜坐在阁楼上,有些担心,“沈奕,你能不能保护我?我怕轩辕谂会杀了我。” 沈奕捧着一盘泡椒凤爪吃的有滋有味儿,噗!吐出来一个小骨头,“轩辕谂不会杀你,我敢用人格担保!”若不是手上沾满了油汁,还想拍拍胸脯呢。 “人格?算了吧,这跟没担保有什么区别?”叶念惜丧气。 沈奕刚要着急,有人推门进来了,两人下了一跳,脑海中都是闪过了一个名字:轩辕谂! 等这人进来后,两人都是松了一口气,沈奕忘记了手上的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长出一口气,幸好不是轩辕谂,“我说高永安,你怎么来了?” 高永安正是丞相长子高公子的名讳,他竟然来了,那本来不大的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小侯爷,难得与您相遇,咱们凑一桌?” “还有谁?”沈奕望了望高公子的身后,并没有看到人。 “只有我一人,想与小侯爷亲近亲近。”不等沈奕开口,就坐了下来。 沈奕想赶他走,只听得高永安招呼伙计,“这桌算本公子的。”心中美滋滋,冲着叶念惜一笑。 以前都是你请我了,这回小爷请你一次! 高永安找小侯爷是有事情相求,原来高丞相与九王爷关系越来越不好,有决裂的意思。高丞相深知九王爷的为人,那是小肚鸡肠有仇必报的小人,而高丞相多少知道一些他的事情,生怕哪天他杀人灭口,所以想要拉拢一些势力,小侯爷自然是最佳人选。 “你爹还想拉拢谁?”沈奕问道。 高永安看他没有一口回绝 ,心知有戏,为了表示诚意,将高丞相的同盟都讲了出来,其实这些也不是什么秘密,平日里谁与谁走的近一些,大家心知肚明。 沈奕伸手勾了勾高永安,示意他靠近自己,“这些人足够你爹对付九王爷了。小爷不过是画蛇添足。” “小侯爷的势力众所周知,再说了,您和轩辕谂将叶念惜从九王府抢走,那九王爷可是面子上十分难看,迟早会对付护国候府,不如咱们早早联合起来。”高永安来之前已经将说辞想了千百遍。 “护国候府向来不参与朝廷势力的争夺,也不私营结党。”沈奕这算是拒绝了。 高永安有些沉不住气,“小侯爷,我已经将我爹的事情都和你说了,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就你爹那点事儿?众所皆知。不过呢,感谢你今夜款待,小爷送你两句话,仔细听好了,这能救你和你爹的性命。”别看沈奕表面上吊儿郎当,一旦遇上正事儿,也是毫不含糊。 高永安竖起耳朵认真听。沈奕道:“第一句话:你爹最该拉拢的势力该是皇上,而非护国候府。第二句话:那个李尚书和郭将军不值得你爹结交。” “就这么两句?”高永安有些不知足。 “如实转告你爹,他比你聪明。”这是沈奕的肺腑之言,怎的就听不懂呢? 叶念惜听他说出李尚书和郭将军时,心中一动,沈奕已经知道这两人是九王爷的人了,难道他知道了那个名单? 高永安盛情款待,与沈奕一杯接一杯,两个人不谈权谋只谈风月,竟然共同话题不少。 叶念惜不得不佩服沈奕是个交际高手,他的见识广博,谈吐有趣儿,普通的话题也能变得有意思,让高永安大有相见恨晚的的意思。两个人喝完 了两坛酒,都是酩酊大醉,最后搀扶着出了太和楼。 叶念惜搀扶着沈奕往宫里走,这家伙喝的不少,晃晃悠悠,叶念惜使劲儿扶着他,这家伙看着不胖怎的这么重?好不容易扶着他进了宫门,叶念惜累的直喘气儿,实在拖不动沈奕,手一松,沈奕险些摔倒,他扶住了旁边的树,有侍卫过来要帮叶念惜搀扶他,都被他挥衣袖赶走。 “叶念惜,咱们去湖中心亭子里坐会儿。”沈奕提议。 叶念惜已经困得直打哈欠,“发什么神经?回去睡觉。哎,哎,沈奕,别发酒疯啊……那不是亭子……”没走成,被沈奕拖着去了秋阑宫,跟喝醉的人讲道理简直是浪费吐沫。 沈奕喝的有点儿多,喝多了话也多,拉着叶念惜非要聊天,“反正你迟早要回去,我就把肚子里的秘密都告诉你,如何?跟你们的人说历史上有一个小侯爷,叫沈奕,比史书上说的还要厉害一百倍,一万倍……” “你是厉害,跟高公子说的那两句话是什么意思?”叶念惜明知故问。 沈奕凑到叶念惜身旁,将声音放低了,他醉了倒是不糊涂,“这江山,九王爷抢不走,他斗不过轩辕宸和轩辕谂。” “那李尚书和郭将军呢?”叶念惜感兴趣的是这个事情。 “那天你写名单时我都看到了,小爷我过目不忘,你不知道吧?名单上的名字记得牢牢的。” 沈奕自幼聪慧过人,的确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三岁识字,五岁已能将四书五经倒背如流。这和轩辕谂有一拼,不过轩辕谂精通琴棋书画,他精通的是吃喝玩乐。 小侯爷的心思不在学习才艺上,所以没什么过人之处,文不成武不行,反而因为一天到晚惹事儿,落下了纨绔子弟的名声。 第78章 重返梅花妖洞 “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人就是轩辕谂,别看我救过他多次,其实小爷恨不得他死。”沈奕说出了自己的心事。 叶念惜早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哪里听他继续胡说八道?干脆倒在床上搂着枕头,随时准备入睡。 沈奕又发泄了自己对轩辕谂的不满,当然最让他怀恨在心的是轩辕谂从来不给他面子,还险些掐死他,那种死里逃生的感觉终生难忘。 “不过,我杀不了他,我爹不让我动他,轩辕谂那个混蛋怎么就忍心杀小爷……” 叶念惜睡着了…… 沈奕嘟囔着也睡着了…… 一个床上…… 一个地上…… 次日清晨醒来,叶念惜和沈奕都险些叫出来,怎么两个人又在一个房间睡觉了? 这若是传出去还不引起误会? 一个从床上坐起来,一个从地上爬起来。 “我昨天晚上都说什么了?”沈奕模模糊糊想起来一些,“有没有说我和轩辕谂的事儿?比如我们的关系?”问的小心翼翼。 “有啊,你很讨厌他嘛!”叶念惜从床上下来,整理发髻。 “还有呢?”沈奕急忙问。 “忘了!我哪儿有你那过耳不忘的本事?”叶念惜伸个懒腰出门,沈奕松了一口气。 推开门,就被早已等候在院子里的玉珠一把扯住,“主子啊,你总算醒了。可急死我了。” “发生什么事儿了?”叶念惜一脸茫然。 “您都睡到小侯爷的秋阑宫了,奴婢能不着急吗?”玉珠拉着叶念惜回梅园。 一边吃早饭,一边听玉珠汇报自己离宫后的事情,无非是皇上生气全城搜索,宫里关于叶念惜失踪的种种流言蜚语,诸如此类。不过玉珠最后说了一句:“有人给主子送来一份东西,说是云王爷特意交代务必送到,要主子亲 自打开。” “什么东西?”叶念惜喝完最后一口粥,擦了擦嘴巴。 玉珠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木盒,十分普通,上面粘着封条,完好无缺,证明没有人打开过。 封条上的字迹是轩辕谂留下的,他究竟有什么东西要送给自己?还弄的如此神秘? “什么时候送到的?” “就是主子失踪的那天晚上,奴婢一直没敢动。”将木盒放到叶念惜手上,“那人还带来云王爷的话,只有主子一人能打开看,若是旁人看了,要挖掉眼睛珠子。”说完带着其余侍女一起退出了房间。 云王爷的话比圣旨还管用。 这里面会是什么? 叶念惜好奇,撕掉封条,打开盒子,张开的嘴巴再也合不上,盒子里静静的躺着一块梅花形状的玉石,晶莹剔透,龙胆石! 竟然是龙胆石! 梦寐以求的龙胆石! 过了许久,叶念惜都不敢相信这事实!轩辕谂竟然将龙胆石给了自己! 离开宫的那日,龙胆石便到了! 这么说来轩辕谂是得到龙胆石后便命人送了过来,没有耽搁。那么他去梅花妖洞定然不是为了宝藏,他没有想过将龙胆石据为己有。去乌珠国,不是为了他自己…… 思绪翻滚,叶念惜的心情无法平静。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想起梅花妖洞里,自己拿剑指着毒发的他,那是多么残忍的事情?叶念惜后悔不迭。 还有两天便是月圆之夜,这梅花形状的龙胆石真的能带自己回去吗?叶念惜忐忑兴奋。可是心底的担心越来越重,最后一次见到轩辕谂是在梅花妖洞里,他奄奄一息,能不能熬过这一次? 九王爷和叶义山的人能找到他吗? 若是落在他们手上,轩辕谂还有活路吗? 想起轩辕谂在大牢里受的酷刑, 叶念惜寝食不安,轩辕礼一定会要了轩辕谂的命。 恰在此时,碧螺和桃红得知叶念惜回宫过来请安,顺便问起他家王爷的下落,叶念惜得知轩辕谂自从去了乌珠国便一直没有回府,一点儿音信也没有。 “再等等吧,你家王爷应该快有音讯了。” 叶念惜这么说着心中更是着急,轩辕谂是真的抛弃一切了吗?好不容易打发走碧螺和桃红,叶念惜收好龙胆石去找沈奕。 沈奕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叶念惜上前推了推他,“喂,快醒醒,帮我个忙!” “滚一边儿去!再打扰小爷睡觉,让你人头落地!”沈奕翻了个身,用被子蒙着脑袋继续睡觉。 叶念惜气不打一出来,伸手掀开他的被子扔到床角处,“沈奕,再睡觉就出大事儿了!” “什么大事儿都比不过小爷睡觉重要。”沈奕闭着眼睛伸手去摸被子。 “再睡觉,轩辕谂就死了。”叶念惜伸手推他。 “死了才好呢,省的小爷亲自动手!”沈奕终于够着被子,眼也不睁,扯到身上。 这家伙怎么如此气人? 叶念惜手上一使劲儿,将他推了下来。 咚的一声,沈奕啊的惨叫,总算睁眼了,裹着被子坐在地上,揉了揉睡眼惺忪,“叶念惜,你怎在这里?啊呀,小爷睡觉没穿外衣,你,你偷看小爷睡觉。” 他倒有理儿了? 叶念惜有事儿求他,不便发脾气,“沈奕,帮我去找轩辕谂。” “不去!”沈奕扯了外袍穿在身上,忽然抬头,“哎,刚才是你说轩辕谂要死了?” “他把龙胆石给了我。”叶念惜毫不隐瞒。 沈奕跳了起来,“你怎么不早说啊!” 两人飞身上马,冲出了皇宫,有沈奕这个小侯爷在,去哪里都不是问题,不过 出城有点儿麻烦。 轩辕宸因叶念惜被歹人劫走出了城一事,责怪宋毅治理不严,罚了他三个月俸禄,所以这一次,宋毅坚决不放。以沈奕的武功根本打不过宋毅,他想要用小侯爷的身份压制,宋毅又不吃这一套。已经罚了三个月俸禄,若是因为这次再罚三个月,宋少将军就无法养家糊口了。 双方在城门口纠缠半天,小侯爷气的要动手打人,“宋毅,有本事你别躲啊?小爷打的你满地找牙!”仗着宋毅不敢还手,沈奕还真打了过去。 叶念惜急忙拉开两人,“沈奕,冷静点儿。” 将宋毅拉到了一旁,低声道:“我此次出城是为了轩辕谂,九王爷已经去追杀他了,若是我们不去救他,只有死路一条。宋毅,云王爷可是待你不薄,莫要忘恩负义啊。” 宋毅犹豫片刻,“我带兵与你一起去。” “不可,此事不宜惊动任何人。你这一去,定然掀起满城风雨。”叶念惜劝阻。 云王爷的确好久没有消息,宋毅有些担心,相信叶念惜没有骗自己,终于挥手放行,沈奕和叶念惜直奔舛岳之地。 日夜兼程,终于在一天一夜后到了梅花妖洞前,叶念惜和沈奕几乎瘫软在马背上,这一路赶的骨子架都要散了。天蒙蒙亮,池边没有人,只听得哗哗水声。 “你说轩辕谂他还会在里面吗?已经三天三夜了。”沈奕表示怀疑。 进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叶念惜看向沈奕,“你会轻功吗?” “会一点儿。”沈奕望着池水瀑布,忽然露出惊恐之状,“你不会是让我进入梅花妖洞吧?” “是抱着我一起进去。”叶念惜补充。 沈奕立即摇头,自己进入都困难,还抱着叶念惜?这不是做梦吗? 两个人望着 梅花妖洞近在咫尺,却不能进入,暗暗发愁。游过去可以,可是那池水距离洞口有一丈高的距离,如何爬上去? “这梅花妖洞,还有个后门,咱们可以从那里爬上去。”沈奕幽幽一声。 “不早说呢?” 叶念惜跟着沈奕绕过池水去了后面。走了半个时辰,叶念惜终于知道沈奕为何不早说了,那洞的位置实在隐蔽,不是正儿八经的后门,而是像个狗洞的地方,只能容下一个人爬进去,“你怎知道这地方的?” “就是怕你问,才不想说。”沈奕没好气,先爬了进去,让叶念惜跟在自己身后。洞里面漆黑一片,潮湿阴冷,还不时被凹凸不平的洞壁摩擦到身子,亏着自己瘦,若是换做那原来二百斤的身子,只怕给卡住出不来了。 叶念惜紧紧跟着沈奕。 “快到了。”沈奕好不容爬出了狭小的洞,敞亮许多,回过身将叶念惜拉了出来。“这里是梅花妖洞的最里面,听说有妖精出现,你可要跟好我!” “骗小姑娘的吧?”叶念惜才不相信妖精之说。 顶上透过来些许阳光,洞里的一切清晰可见。地方不大,却是怪石嶙峋,比人还高的石头东一块西一块,像是假山矗立在洞里,将那不大的地方占去多半。 忽然一块石头后似乎有白影闪动,沈奕嗷的一嗓子,“梅花妖精!” “胡说,哪里有妖精!”叶念惜虽然这么说着,心中也是害怕,别说是古代,就是现代灵异的事情也不少。 白影处有石头滚动的声音,叶念惜和沈奕陡然一惊,一前一后悄悄靠了过去。忽然白影一闪,两道绿光转瞬即逝,一只白毛老鼠窜了过去。 两个人瘫坐在地上,这回吓得不轻。 “那墙壁上是什么?”沈奕抬头问。 第79章 再见轩辕谂 抬眼看去,墙壁上有字隐隐绰绰,“此生只愿长相依,莫叫梅花空落去。” 落款一个谂字,一个惜字。 因这个谂字十分少用,所以沈奕一下子猜出来,“这是轩辕谂和你定情的地方。” 又看到这话的下方有几行小字,是用刀剑刻上去的。 “生不同衾,死未同穴,唯有此地,长相思忆。谂绝笔!” 轩辕谂来梅花妖洞,不是为了宝藏,而是为了怀念过去。 绝笔两个字,悲凉凄然! 叶念惜想哭,轩辕谂将龙胆石给了自己知道命不久矣,便来到这里怀念两个人的初遇过往。 而自己竟然误会了他…… 两个人沿着小路寻找轩辕谂,一直到了瀑布处的洞口也没有看到他的影子,只是地上那已经干结的血迹触目惊心。他究竟去了哪里? 两人沮丧出了梅花妖洞,此时将至中午,沈奕提议去城里吃饭,看到城门士兵搜查的并不严,叶念惜心中一动,莫非叶义山找到了轩辕谂? 捅了捅沈奕,“去大将军府邸蹭饭!” “这是个好主意!”沈奕举双手赞同。 两个人大摇大摆奔往叶义山的府邸,路上商量好台词,叶念惜此次出来是陪伴沈奕游山玩水。 轩辕礼呆在将军府邸仍未离开,看到叶念惜有些意外,很快恢复了平静神情,四个人落座,酒菜齐全,沈奕吃的欢实,和叶义山谈论着车璃城的风景山水,那样子绝对是来玩儿的。 “听说轩辕谂来了?”沈奕拿着鸡腿啃的满嘴油光。 “小侯爷的消息可真灵通啊。”九王爷漫不经心。 “叶大将军全城搜捕,人尽皆知,小爷又不是聋子瞎子,怎会不知道。你们若是遇到他,可千万别说小爷在这里,我俩不对付,九王爷懂得。”眉毛挑挑,露出笑意 。 叶义山不明其意,问向九王爷,这才知道轩辕谂和沈奕都对自己的妹子有情意,“情敌啊?怪不得小侯爷提起轩辕谂来一脸不屑。放心,那轩辕谂已经被我,”及时住口。 “已经离开这里了。”九王爷轩辕礼将话接了过去。 “那就好。”沈奕一脸轻松,吃的更欢,不忘记补充一句,“不是情敌,是宿敌,你这妹子不温柔,小爷驾驭不了。” 叶义山给两人安排了房间,沈奕在东厢房,叶念惜在西厢房。叶念惜看到九王爷睇了一眼,当下会意,跟着他来到了偏僻的小花园里。 “你来的正好,帮本王去探一探轩辕谂的龙胆石在哪里。他就剩下半条命了,还不开口。”轩辕谂果然落在了轩辕礼的手中。 正合心意,叶念惜遵命,跟在他身后直奔将军府的北边,那里有一个废弃的院子,门口八个侍卫把守。都是轩辕礼的人。 叶念惜跟在他身后进了院子,习惯性先向四周扫一眼,观察周边环境。只见院落中除了几间破旧不堪的房子,空无一物,连棵树都没有。四周高墙两丈高,有些突兀。 轩辕谂被关在了这里? 不大可能啊? 这几间破房子,一脚就能踢倒,更别说关人了。 轩辕礼带着叶念惜径直走进了房间里,落满了灰尘的八仙桌和椅子,土炕上只是盖了两个破旧棉垫,倒像是乞丐住的地方,没有人气儿。 轩辕谂在哪儿? 叶念惜正打量着,轩辕礼掀开土炕上的棉垫,露出了一个方形木板,挪开,下面竟然是一个楼梯,深不可见。轩辕礼从楼梯墙壁上取了个手提灯盏点亮,递给叶念惜,“轩辕谂在里面,你去瞧瞧他吧。告诉他,本王的耐心是有限的。若是再不交出龙胆石,他休想活 着离开。” 只怕交出龙胆石,死的更快! 叶念惜提着灯顺楼梯走了下去。这里的结构并不复杂,楼梯尽头是一条小路,拐个弯一处宽敞地方,两个铸铁笼子摆在地上,叶念惜一眼看到了左边笼子里的轩辕谂,他的白色衣衫已经脏污不堪,有血迹有泥土,很难再看出原来颜色。而此时轩辕谂靠在铁笼壁上双目垂下。 血腥味儿污浊味儿混在一起,让人作呕。这地方怎是人呆的?叶念惜忍了忍走过去,铁笼四壁是手指粗的铁棍,有小门,上有一把铁锁。瞧了瞧那锁子,倒是不难打开。可是轩辕谂这样子,即便不被困在笼子里,很难逃走。 伸手推了推他,“轩辕谂。” 慢慢抬起眼皮,轩辕谂并不意外,“你来做九王爷的说客?” “我拿到了龙胆石。是我错怪了你。”叶念惜低声。 “赶紧走吧。这几日我想通了,你能离开未尝不是件好事。”轩辕谂从未与叶念惜计较过,纵然她对自己不好,也是轻易原谅容忍。 “你能走吗?我可以打开锁子。”叶念惜能做的只有这个。 “没用,外面的院子看似简单其实设了重重机关,我的人来过,都是无功而返。我这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也许活不过这两三天了,就是出去了也难逃一死。何必连累你。” 轩辕谂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嘴角血迹流淌出来,他伸衣袖擦拭,那衣袖上已经沾染了不少血迹。 “沈奕也来了,我可以让他救你出去,他是小侯爷,叶义山和轩辕礼多少怕他一些。”叶念惜这法子希望渺茫。 轩辕谂的手指从衣袖中伸了出来,微微抖动,指向对面,“你看那个笼子里。” 顺着方向看去,透过昏暗的灯光,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一个坛子 ,坛子里露着一颗脑袋,空洞洞的眼睛,正看着自己。 不由得啊的一声惊叫,是人是鬼? “那是人彘,手足皆被切断,发脱尽,眼挖去,舌割掉,铜水入耳失聪,喑药入口失声,吃喝拉撒皆在瓦罐之中,苟延残喘。他们叫你来,已经是最后的招数。只怕今夜之后,这便是我的样子。”轩辕谂说这话时神情冷漠如常,仿佛说的是旁人。 叶念惜再也不敢去看那人彘,望着轩辕谂,那清朗如玉的容颜,玉树临风的姿容,怎能与那人彘联系起来? “我一定要救你出去。” “不,我被他们下了软筋散,浑身无力,连自尽的力气都没有。你来的正好,杀了我,让我脱离这痛苦。”轩辕谂伸手想去拿叶念惜头上的簪子,还未挨着,胳膊便重重垂了下来。 “轩辕谂,我……”叶念惜哽咽。 “我已经活不成了,身上的毒让我生不如死,我听说蓬莱道长练成了一粒解毒药丸叫梅花雪,能解我的毒。没想到是骗人的,那药丸儿反而加速了我体内的毒发作。叶念惜,成全我,杀了我。莫让我做人彘,我怕……” 那人彘的样子的确狰狞可怕,轩辕谂心性高傲,若是沦落成那副样子,定会气的日夜呕血。 一切明了,原来那日自己在梅花妖洞前偷听他说话,那梅花雪并不只是自己的血,而是药丸。 “如果我现在给你龙胆石,给你梅花血,你是不是就好了?” 叶念惜从怀中取出龙胆石。 “你舍得吗?不想回去了?”轩辕谂反问。 叶念惜握紧了龙胆石,这石头关系着自己的命运,真的要给他吗?犹豫不决。 轩辕谂的命和自己的未来,究竟哪个更重要? 看出她的为难,轩辕谂忽然笑了,“别发愁了, 就算是有了解药,也需要三天的恢复时间。轩辕礼怎会等那么久?” 轩辕谂没有说出另一个理由,他怎舍得叶念惜丧命? 那不是他想要的。 “今世未结的姻缘,来世一定可以完结。叶念惜你相信来世吗?” “若有来世,再相遇,你该多笑一笑。好吗?” “好,我一定会对你笑。” 叶念惜拔出了发髻上的簪子,卧底生涯,让她比寻常人的心要狠一些,也许轩辕谂说的对,杀了他,就少一些痛苦。 这对他是好的。 忽然脚步声响动,叶念惜急忙收起了龙胆石和簪子,警惕的看向楼梯处,两个人影缓缓走近,像是阎罗殿勾人魂魄的小鬼儿,魑魅魍魉,让人无端的害怕起来。 轩辕礼和叶义山来了。 幽暗闪动不定的火光照着他们的脸颊阴森恐怖,叶念惜知道来者不善。 只怕轩辕谂过不了今夜。 “轩辕谂,叶念惜让想通没有?”轩辕礼走到了近前,手中拿着轩辕谂的长剑。 轩辕谂一脸轻蔑,“想用美人计?可惜本王不吃这一套。叶念惜是你的女人,本王没兴趣。” “这个时候还嘴硬?”轩辕礼将手中长剑脱去了剑鞘,“信不信本王让你变人彘?和那坛子里的人一样,就是做了人彘,本王每日也会毒打上一顿。” 轩辕礼果然残忍无度,心狠手辣。 先皇早有明鉴,这样的人做了皇上只会是暴君,所以将位置传给了轩辕谂的爹,而非是他。 “而且,本王要亲自给你执行,将切下来的胳膊腿就放在坛子旁边,让你亲眼看着它们一点一点腐烂发出恶臭味儿。可惜了这双一字千金一画万两的妙手了。”轩辕礼的长剑穿过牢笼在轩辕谂的肩膀处比划了比划。 “慢着,王爷!”叶念惜脱口而出。 第80章 穿越回现代 “怎么?”轩辕礼转过头。 说什么呢? 叶念惜一时慌乱,恨不得拿出龙胆石求轩辕礼放过轩辕谂,可是龙胆石一出,只怕轩辕谂反而死的更快,而自己也逃不过一死。 “叶念惜,不要忘记你是本王的人,这个时候还想替他说话吗?”轩辕礼指了指人彘,“你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人吗?” 叶念惜摇头,她连回头看的胆子都没有,人彘,太可怕了。 “那是八王爷轩辕琦,本王的哥哥。”轩辕礼冷笑。 这话让轩辕谂的脸色变了,“八皇叔?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自轩辕谂出生,便只有父皇和九皇叔,其余皇叔死的死失踪的失踪。 “本王收留了他。本来也不想这样折磨他,可是他偏偏不肯与我合作,这便是与本王作对的下场。”谁能想到昔日那风光八面的王爷竟然在这瓦罐里度过余生。 “叶念惜,你若是敢与本王作对,也是这种下场。”轩辕礼笑的阴险。 叶念惜和叶义山都是吓得浑身冰凉,背后冒冷风。 死不可怕,怕的是这过程太痛苦。 轩辕礼对付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尚且如此,莫说他们这些不相干的人了。 “王,王爷,小人,头疼,头疼难受,先,先行告退。”叶义山已经哆嗦的说不成句,腿软的站不直溜。 轩辕礼看他一副熊样露出鄙夷之色,“走吧。” 叶义山如释重负抬腿便走,谁知腿软的连步子都迈不动,拉着叶念惜,“扶我走!” 那人彘的样子一直在眼前晃,叶念惜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赶紧找到沈奕,让他想方设法救轩辕谂。 一定要快!快!快! 叶义山腿软走路打弯,叶念惜一心想着快点儿走,两个人一前一后一拉一拽,同时踉跄倒地,咚的一声两个人的头重 重撞在一起,叶念惜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静谧的夜空明月如银盘,光芒四射笼罩大地,叶念惜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轻飘飘飞了起来。 不是在地牢中吗? 怎的有了月光? 猛然想起,今夜是十五月圆,龙胆石! 龙胆石在吗? 伸手到胸前去摸龙胆石,怎的什么都没有? 叶念惜察觉不对劲儿,将手伸到面前来看,一片空,什么都没有,再低头看自己的身子,也是没有。人彘!自己成了人彘! 啊的一声惊叫,叶念惜猛然睁开了眼睛,可是光线刺目,很快又闭上了眼睛,想要揉一揉,手脚动弹不得,人彘,手脚俱废啊!悲从心来。 “轩辕礼,你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我要将你碎尸万段,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她醒了,终于醒了。”有女子惊喜声音在身边响起。随即听到凌乱的脚步声,似乎来了许多人。 来看自己笑话的吗? 一个人彘而已,看多了不怕做噩梦吗? 叶念惜绝望,“都给我滚!我今日的样子就是你们明日的样子,轩辕礼不要妄想得到宝藏,这辈子都休想!” “疯了吧?” “撞坏脑子了吧?” “医生,快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 …… 不对劲儿! 叶念惜再次试着睁开眼睛,从细缝中看到了白色的墙白色的天花板,还有白大褂带着眼镜儿的医生,这不是古代? 猛然睁大眼睛看向四周,自己躺在床上,床边除了一位医生两名小护士,还站着三个人,两男一女,女的二十出头,瓜子儿脸,清秀甜美。两个男的,一个四十多岁,慈爱温厚,一个三十多岁,英俊精神。 这不是做梦吧? “许队?”叶念惜惊讶。 那个四十多岁的男子点点头,“叶警官,你终于醒了。 ” 看叶念惜一脸茫然,又将身旁两人介绍给她:“赵静雯,今年刚毕业,是你的师妹。苏童,跟沈擎队长一起过来的,是他的得力助手。” “不是他的助手,是他的搭档兼军师!”苏童纠正,那一脸高傲样子,让叶念惜看了不舒服,说出的话更让叶念惜不高兴,“胖妞儿,你可把我们害惨了……” 许队瞪了他一眼,“念惜险些丧了命,你们沈队的事儿,谁也怪不得,要算账,找那些毒贩子去算账,出去,出去!” 苏童看了一眼叶念惜,“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刚苏醒,最好给她喝粥,小米粥玉米粥都行,最好稀一些。”医生交代。 “牛奶行吗?”苏童问。 许队那慈爱温和的脸颊立即绷了起来,“医生说小米粥,就要小米粥!念惜她最讨厌喝牛奶!赶紧去!” 苏童耸耸肩,“许队,传说中您脾气挺好的啊?平日里也这么对待胖妞儿啊?” 不等许队再说话,一溜烟儿跑走了。 “都三十三岁了,还不稳当,怪不得到现在也没个媳妇儿。”许队嘟囔了一句。 叶念惜躺在床上,这才看到自己浑身上下缠着绷带,胳膊上插满了管子,旁边监测的仪器摆的满满当当,“许队,我怎么在这里?” 许队扯了凳子坐在床边,“念惜,我们是在矿区沟石路段的悬崖底下找到你的。” 那一天,叶念惜被抛下悬崖,幸好不深,没有摔死。只是头颅出血过多导致昏迷不醒,截止今天已经一个多月了。 “昏迷了一个多月?”叶念惜看了看自己庞大的体型,二百斤的大胖子,这才是自己。 “你这次立了大功,好好养伤,出院后,许队给你庆功。” 许队说到这里,眼睛有些湿润,做卧底不容易,叶 念惜这次没有死,是不幸中的万幸。 “同意我归队了?”叶念惜闪着狡黠的眼睛。 “同意,当然同意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许队背过头擦拭了一下眼睛。 叶念惜只顾着高兴,“那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家了。” 许队工作繁忙,每天都来看看叶念惜,呆不长时间。 而赵静雯和苏童负责照顾叶念惜。 赵静雯是个文静的女孩儿,警校刚毕业,负责网络,对于叶念惜的卧底生涯十分有兴趣,要她将经历讲给自己听。而苏童似乎对叶念惜有敌意,每天除了买饭很少露面。 醒来后是第一次见到这个苏童,不该有过节啊,他怎么就对自己不友好呢? 对赵静雯的态度就完全不一样,叶念惜总结来总结去,找出了原因,自己太胖了,所以丑!未婚男人嘛,都是以貌取人! 算了,不和他计较,等瘦下来,再让他后悔去吧! 这一天,叶念惜正在做康复训练,苏童跑过来,“赵静雯男朋友来了,今天我陪你做治疗。” “是训练,不是治疗!”叶念惜纠正。 “都一样,胖妞儿,别这么咬文嚼字儿行不行?”苏童白眼儿翻得还挺快。 “能不能不叫我胖妞儿?”叶念惜气恼,习惯了古代的那个自己,越看这身子越不顺眼,偏偏苏童还总是提醒自己。 “等你瘦下来吧,胖妞儿!”苏童故意将那三个字加重重复一遍。 嘴巴长在人家头上,自己管不了,不过自己的嘴巴总能自由支配吧? “怪不得三十三岁了还没个女朋友,你这种人,天生就不会讨女孩儿喜欢。” “我是三十一岁好不好?腊月出生虚两岁。”苏童对于自己的年龄十分在意,“至于女朋友,一抓一大把,是我眼光高……”说着说着脚步移 向了玻璃门,推开门走了,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人,扔下叶念惜不顾。 这苏童也太不靠谱了吧? 叶念惜顺着他的眼睛看去,外面不远处站着一位美女,大波浪卷儿乌发如瀑布到了腰际,皮肤白皙化了浓妆,眼睛忽闪忽闪的只见睫毛,高挺的鼻梁尖下巴,一条黑色紧身超短裙将娇小身材勾勒的完美迷人,夸张的银色大耳环亮亮闪闪,颈上的宝石项链五彩夺目,这女子正在不停地讲电话,大红色的指甲十分扎眼。 是挺漂亮的,不过也不至于让苏童眼巴巴的过去吧? 叶念惜忘记了训练,趴在架子上看苏童,他真的过去和那美女搭讪,不过人家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收了手机,要走,苏童还伸手拦着不让人家走,这不是公然调戏美女吗? 这苏童的素质怎么这么低啊? 让他去做卧底倒是合适。 救美的人出现了,不过不是英雄,而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儿,身后还带着两个年轻小伙子,五大三粗的样子,十分魁梧。 这老头该是美人儿的老爸吧? 来势汹汹! 哎!不对啊! 这老头儿怎么搂着美女的肩啊? 两个年轻小伙子向前一站,苏童退缩了,灰溜溜的撤回来了。 “就说你不受女孩儿待见吧?这回服了吧?”叶念惜嘲笑于他。 苏童撇撇嘴巴,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那种女人,白送给我我都不要。他是沈擎的女朋友马莎莎,当初追沈擎追的那叫一个惨不忍睹。沈擎……”看了叶念惜一眼,“这才多长时间,就跟了个老头儿,比她爹都老。” “沈擎?沈队长?”叶念惜猛然想起有这么一个人,素未谋面的新任队长,这可不对,自己受了重伤住院这么久,他一次都没来过,还想不想让自己跟他干了? 第81章 多了一块记忆 “嗯,你应该称呼他沈队。”苏童不说话了,从旁边椅子上拿了本杂志翻看。 “人家沈擎的女朋友,人家还不着急呢,你着急什么!这不是皇上不急那个啥急嘛?” “哎,我说胖妞儿,你话怎么这么多呢?”苏童有一个白眼扔过来,叶念惜稳稳接住,继续锻炼。 “这字儿念什么?胖妞儿,过来瞧瞧!”苏童将杂志凑到叶念惜面前。 “人彘嘛,古代很残忍的一种极刑……”叶念惜忽然脸色刷白,自己仿佛忘记了什么! 记忆一旦被打开,就如潮水汹涌而来…… 轩辕谂! 他还好吗? 人彘!…… “叶念惜,你怎么了?”苏童看她不对劲儿。 “帮我去借一本书,关于紫胤国的历史。”叶念惜想着无数个穿越到古代的故事都是可以从历史书上找到蛛丝马迹,那么轩辕谂的结局历史书上一定有记载。 “傻了吧?历史上哪儿有什么紫胤国啊?”苏童继续看书,忽然眼睛闪了一下,“紫胤国?” 难道是做了一场梦? 为什么每个情节都那么清晰,那些欢乐与悲伤都是亲身经历过的,怎么会是梦? 叶念惜不相信,“苏童,你手机借给我用用。” 搜寻了一下午,也没有找到关于紫胤国的任何字眼儿,更别提轩辕谂的消息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 自己大脑出问题了? 还是这段历史被遗忘了? 叶念惜倒是希望紫胤国的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场梦,轩辕谂这个人根本不存在…… “这人是谁?”叶念惜指着手机屏幕。 苏童一把将手机抢了过来,“怎么能乱翻别人的手机呢。”低眼看上面照片,“我和沈擎啊,你看看谁更帅一点儿?”将手机又凑到了叶念惜面前。 “你这也劈的太狠了吧?简直就是天打 雷劈,看不出原来样子了。一点儿都不像你。”叶念惜盯着照片仔细看,这个沈擎,有些眼熟。 “没有修图,只是照的有点儿模糊而已。那是我们上学时候照的。五年前了。”苏童将手机收了起来。 “沈擎在哪里?我想见他。”叶念惜已经想起来,沈擎与轩辕谂有点儿像,不过不如轩辕谂精致。 所以,这个人一定要见一见。 “迟早会见到的。”苏童的脾气又来了,多云转阴,“想见沈擎,问你家许队啊!” 叶念惜推开门回病房,多亏了身上这坨肉,从那么高的悬崖摔下来,骨头一点儿事没有,真是个奇迹。 许队已经在病房了,他对叶念惜十分了解,带了一堆零食,当然还有自己炖的排骨肉,炸的麻辣虾,林林总总摆了一桌子,“念惜,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可是特意请假忙活了一上午,才准备好这些,快来尝尝。” “生日?许队,我想爸爸妈妈了,您跟他们说了吗?我想见他们。”叶念惜许久没有和爸爸妈妈吃过饭了。 许队一怔,“我都忙得忘了,没和你父母说呢。” 叶念惜有些失望,不过看在许队这么用心的份上,拿起筷子开吃。苏童凑过来一起吃,“许队,今天叶念惜问起沈擎了,她想见沈擎。” “沈擎是怎么回事儿?我这个属下险些死了,他连脸儿都不露?太不近人情了吧?许队,我有意见!”叶念惜表达强烈不满。 等了会儿没动静,叶念惜喊了声:“许队!” 许队这才答话,“沈擎在一直在重症监护室里,他还没脱离危险。” 叶念惜没了吃饭的心情,到底怎么回事儿? 苏童放下了筷子,“我给你讲讲吧。” 原来叶念惜出事儿那天,沈擎带队没有等到消息,预感到卧底 出了危险,就去找她,遇到毒贩,双方交火,沈擎受了伤。不过也正是因为沈擎发现的及时,叶念惜得救了。 沈擎是个一心扑在工作上的人,他带伤去追毒贩,遇到了些意外,等人发现时已经快断气儿了。送到医院抢救,到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不过那些毒贩已经死的死抓的抓,没有一个逃脱,也算是对得起受了重伤的叶念惜和沈擎。 “我想去看看沈擎。” 这么算起来,沈擎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叶念惜不禁为自己的误会有些内疚。 苏童看向许队,许队点头,吃过饭三个人去了重症监护室。 隔着玻璃板,叶念惜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沈擎,嘴巴鼻子身上插满了管子,两个护士在一旁监测仪器。叶念惜将眼睛贴在玻璃板上,看清楚了躺在床上的人,即便是这人闭着眼睛,头颅缠了纱布,叶念惜也认了出来。 “轩辕谂,轩辕谂,真的是你吗?” “轩辕谂?”苏童重复了一遍,“你怎么知道的?” “什么?他叫轩辕谂?”叶念惜有些懵。 “他是沈擎沈队长,不过他提过轩辕谂这个名字,还有你今天说的紫胤国,他也知道。”苏童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眼神。 “不会是灵异事件吧?”整个身子抖了一下,迅速离开叶念惜两步之远。 “胡说什么?”许队上前拉着叶念惜离开重症监护室。 叶念惜回了一下头,仿佛看到轩辕谂站在那里,清冷容颜,浑身是血,凌乱的发丝在风中飞舞,那薄凉的嘴唇勾出凄凉的笑容…… 眨了眼睛再看去,沈擎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许队离开病房后,叶念惜示意苏童靠近,“你说的轩辕谂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苏童喝了口水,压压惊,又舔了舔 嘴唇,似乎是下了狠心,“你相信灵异吗?” “我相信穿越!”叶念惜回答。 “幼稚!” 苏童将椅子往前挪了挪,凑到叶念惜身前,“沈擎出事儿的前一天,做了个梦,梦到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是个古人,浑身是血,躺在一个笼子里,那个男人叫轩辕谂,是紫胤国人。沈擎说那个人就好像是他自己一样,总觉得恍恍惚惚。我还笑话他一个大男人做这种梦。结果那天晚上他就出事儿了。起初我不觉得他这个梦有什么特别,可是今天你说起轩辕谂,让我害怕。” 苏童的眼神忽然一凛,“胖妞儿,你是怎么知道轩辕谂这个名字的?” “我也做了一个梦,梦到这个人。”叶念惜觉得头有些疼。 “怎么梦到的?教教我呗?”苏童当然不相信。 叶念惜指了指自己的头,“把这里磕破就能梦到了。” 吐了吐舌头,苏童一脸嫌弃加鄙视,“胖妞儿,你连累了沈擎,就没有一点儿愧疚吗?” “什么意思?”叶念惜终于知道苏童为何一直看自己不顺眼了,他认为沈擎受重伤昏迷不醒是因自己而起。 “要不是想着为你报仇,他就不会一个人去追毒贩。他从没这么不镇定过。”那天的沈擎的确与平日里不太一样,苏童都没追上他的步伐。 好吧,看在沈擎生死不定的份上,叶念惜认了,自己欠沈擎的人情,“苏童,你跟他关系不错啊?” 苏童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咳嗽了一声,“我们两个是亲戚,我答应我老爸照顾好他,没想到出了事儿,害的我都不敢回家。” “什么亲戚关系啊?苏童,说的这么含糊干嘛?谁不知道沈队长是你的小叔啊!”赵静雯推门走了进来,刚和男友约会回来,满面春光,心 情不错。 “沈擎多大?”叶念惜看到苏童使劲儿给赵静雯使眼色。 “二十八岁,比苏童小三岁,级别比他高一级。听说人家当年想要当科学家,被苏童拉着去报了警校,结果面试成绩入学成绩都是第一,最后还以全校第一的成绩毕业。当了苏童的上级,为这事儿,苏童他老爸没少生气。”赵静雯口齿伶俐,气的苏童在一边干瞪眼。 真的有投胎转世一说吗? 沈擎本事这么大,该不会是继承了轩辕谂的天分吧? 叶念惜又问:“沈队脾气如何?” “挺好的,不轻易发脾气,不过有点儿严肃,很少看见他笑,属于高冷的那一款。”赵静雯看到大袋零食,伸手翻了包薯片撕开,递给叶念惜,两个人边吃边聊。 既然赵静雯来了,苏童便打算离开,“赵静雯,你对沈擎倒是挺留意的啊。” 赵静雯脸颊一红,“沈队长的又高又帅,工作能力也是一流,喜欢他的小姑娘多的是,就不许我多说两句?” “他哪儿有我帅啊?”苏童用手指拢了拢发型,扬长而去。 一直到出院前,叶念惜每天都会去重症监护室外看会儿沈擎,越看越像轩辕谂。心底的那份牵挂也越来越重。 轩辕谂他最后怎样了? 轩辕礼会放过他吗? 那一段历史为何没有出现在书中? 而叶念惜的记忆似乎多了一块儿,那是原本不属于她的记忆,也或者是早就属于她的,只是一直尘封在脑海中。 车璃国的念惜公主出生,脚底带红色梅花胎记,蓬莱道长前来道贺,说此女是皇后之命,母仪天下。 此话无异于锦上添花。 车璃国皇上皇后对女儿宠爱有加,于是念惜公主便在皇宫里的温室里出落得犹如一朵芙蓉花,清婉可人,知书达理。 可是…… 第82章 沈擎的日记 那母仪天下之说已经九州之内人尽皆知,所以在念惜公主十三岁起便陆陆续续有人来提亲,都是诸国的太子皇子,身份高贵之人。车璃国的皇上皇后心疼女儿,迟迟不肯答应,最终放话,女儿十六岁时再选夫婿。 念惜公主也是眼界极高之人,那些上门提亲的人都看不上,一心想要找一段书中描写的那般凄美爱情。于是在十五岁时偷偷跑出了宫,去了附近的舛岳之地游山玩水。 念惜公主喜欢梅花,听到梅花妖洞这名字,欣然前往。于是遇见了正在作画的轩辕谂。轩辕谂并不像其他公子哥那般讨好于她,冷淡中带着疏离,这反而吸引了念惜公主。一个貌美倾城,雅致温婉,一个气宇轩昂,谈吐不俗,两人自然互生好感,只是碍于礼教,都不曾流露出半点儿倾慕之意。 将两人感情推进一步的自然是刺客出现,两人躲进了梅花妖洞,轩辕谂为念惜公主吸出胸口的毒血。自此两人互表心意,约定终身。在那石壁上写下了。 “此生只愿长相依,莫叫梅花空落去。” 此后的事情便像轩辕谂讲过的那样,他的态度忽然变冷,说了些绝情的话,念惜公主伤心欲绝,认为自己信错了人。 再见面便是车璃国皇宫,念惜公主知道了自己的意中人是名誉天下的云王爷,不相信他会欺骗自己的感情。一步错步步错,一直到车璃国灭亡。 起初念惜公主恨透了轩辕谂,可是一次偶然遇到了自己的哥哥叶念祖,知道是轩辕谂救了他,这场国破家亡是轩辕礼和轩辕宸的杰作,轩辕谂想要阻止的,却未成功。 念惜公主能感觉到轩辕谂的苦衷,也想找个机会与他说清楚。只是根本没有机会,因得罪轩辕 宸,被扔到了青楼之中。青楼半年,念惜公主一直惦记轩辕谂…… 轩辕谂,原来我不是换了一个人,而是忘记了一些事。 不知道是现在的我穿越回了古代,还是古代的我穿越到了现在,叶念惜就是念惜公主,念惜公主就是叶念惜,她们是一个人…… “轩辕谂,若是我早些想起这些事情,我们是不是早就在一起了?” 叶念惜望着窗外的夜空,轩辕谂,我该如何再见到你? 我又该何去何从? 叶念惜出院前称了次体重,一百八十斤,惨不忍睹,“许队,以后别给我买零食了,我要减肥!” 苏童点头,“再不减肥,就嫁不出去了。瞧你这一身肉,顶五个赵静雯了,我这车要被压垮了。” 望着车外驰过的高楼大厦,叶念惜忽然好想回到古代,仿佛那里才是她的世界。 穿越一次,她竟然习惯了那里的岁月…… “苏童,我家在城西区,你走错方向了。”叶念惜从沉思中惊醒,发现已经出了都市。 许队开口了,“念惜,我带你去个地方。” 说话间,车停了,叶念惜看到了一片幽静,干净的石砖甬道,两旁树木郁郁葱葱,许队从后备箱取出了两束黄菊花捧在手中,“走吧。” “龙凤陵园”四个大字赫然入目,叶念惜的心底产生不妙,声音颤抖:“许队,是来祭拜什么人?” 许队沉默良久,“念惜,是我失职,没有保护好你的家人。” 无异于晴天霹雳,叶念惜心里素质再好,也无法承受这般打击,凄声问道:“我的爸爸?还是我的妈妈?” 许队没有说话,低头看手中的两束花,叶念惜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昏厥过去。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许队你骗我的,是 不是?”伸手抓住许队的双肩,质问于他。 眼前那张初现皱纹的脸颊已经痛苦落泪,这是叶念惜第一次看到许队哭。 “许队,你知不知道我一直有愧于我的父母,我从小到大是个乖孩子,是我父母的骄傲。可是我听你的话,做卧底,惹他们生气,害的他们在亲戚朋友面前抬不起头……我一直盼着早点儿破案,早点儿回家……我想告诉他们,我是个好孩子,我没有让他们失望……”叶念惜已然泣不成声…… “慈父叶立文之墓”,“慈母许晓慧之墓”,两个墓碑伫立在眼前,叶念惜再也抑制不住,双膝跪地,泪如泉涌放声大哭…… 许队和苏童站在叶念惜的身后,潸然泪落…… “你出事的那天,家里着了大火,你的父母都死于这场火灾……”许队轻声。 “被抓的毒贩已经承认,是他们放的火。他们已经知道了你是卧底。”苏童低声。 叶念惜神情呆滞,坐在车里一声不吭。 父母因自己而丧命,这份痛与悔恨根本无法承受。 “你有地方去吗?”苏童问道。 叶念惜摇头,她只有一个家,父母的家,已经烧毁,再无处可去。 “去我家吧,你可以跟玲玲一个房间。”许队说,他的妻子前两年去世,只留下了一个刚上初中的女儿。 “去我那儿吧,我那儿宽敞。”苏童建议,他倒不是热情,而是叶念惜曾经的卧底身份有些危险,万一有个漏抓的毒贩伺机报复,自己还能保护她。 最终商定去苏童的家里住。 一个警察,竟然住着豪华别墅? 叶念惜不禁上下打量苏童,深表怀疑。 苏童急忙解释:“这是我老爸的房子,我可是正经警察,公正廉明。” 上了二楼,苏童推 开一个房间门,“你先住沈擎的房间吧,他有洁癖,你别乱动房间里的东西。明天我去买些床单被褥,再给你安置其他房间。” 房间整洁干净,床单平整没有一丝褶皱,天蓝色调让人心情沉静下来,一个超大书架遮住了整面墙,上面整齐摆放满各种书。叶念惜走了过去,冥冥之中,被一本书吸引住,那是一本黑色外皮的书,表面没有一个字,夹在了许多书中,并不起眼。 可是叶念惜就是看到了它,拿了下来。 确切的说,这不是一本书,而是一本日记。 主人是沈擎,里面手写的满满当当,字迹工整带着飘逸,十分好看。更好看的是这日记的内容,记录了沈擎的梦境,像是一本小说,诉说了一段古代的情缘。 男主是轩辕谂,女主叫叶念惜。 这竟然是自己穿越到古代的点点滴滴,沈擎怎么会知道? 叶念惜禁不住想起苏童说的那两个字:灵异!太诡异了。 使劲儿往后翻,一直到最后一页,叶念惜看到了这样的一段话—— “轩辕谂望着叶念惜离去的身影,凄然一笑,这一生为这女子所累,可是他无怨无悔,他要记住她的容颜,刻入脑海印在心底,即便成为了人彘,想着她的一颦一笑,都是种幸福…… 那女子步伐匆匆,似乎要快些离开这里,她是怕了吗? 竟然连一个回望都没有…… 或许是灯光太昏暗,或许是太着急,叶念惜摔倒了,再未爬起来…… 人彘,是他的宿命吗……” 写到这里,便没有了。 翻看后面,都是空白页。 沈擎梦见的正是自己离开古代的情景。 轩辕谂到底怎样了?叶念惜焦虑不安。 一整夜,叶念惜都在翻看这本日记,里面多是以轩辕 谂的角度来记述的,有许多是叶念惜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叶念惜在青楼期间,轩辕谂被罚往边塞,他派了许多人暗中保护叶念惜,每日要人汇报叶念惜在青楼的状况。 比如他去乌珠国讨要龙胆石,受到了乌珠国太子萧君武的刁难,随行带去的三十个贴身侍卫,死伤大半,而轩辕谂也险些丧命。 …… 轩辕谂,外冷内热,看似无情却最重情义,他是个自相矛盾的人,一方面想要对叶念惜好,情不自禁真情流露,另一方面他逼迫自己忘记叶念惜,成全轩辕宸。 字里行间,溢满了轩辕谂对叶念惜的浓浓爱意,透露着种种无奈与凄凉…… 最后那句:人彘,是他的宿命吗…… 叶念惜仿佛看到了罐子里的人,光秃的脑袋,空洞的眼睛,手脚俱废,五官尽失…… 轩辕谂,那不是你,绝不是你…… 这一夜,叶念惜睡的很不踏实,她仿佛看到了这张床的主人,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高大英俊,待人和善却又不苟言笑,他忙碌着办案,忙碌着寻找线索,忙的连额头的汗滴都没时间擦一下。叶念惜忍不住上前去替他擦拭,他抬眸看,展现笑容,露出洁白的牙齿,灿若桃花,温暖阳光。 沈擎的笑容真好看,不,应该是轩辕谂,眼前这人渐渐化成了白衣飘飘…… 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叶念惜,龙胆石,有了龙胆石,你就能回去,去救轩辕谂,轩辕谂和沈擎性命相连,轩辕谂不死,沈擎就有救,只有你能救他…… 叶念惜猛然睁眼,一双吓人的眼睛近在眼前,正盯着自己,嗷的两声尖叫几乎同时发出。 “苏童,你怎么进我的房间了?想做什么?” 搂紧了胸前被子。 苏童满脸冷笑…… 第83章 我一定要救他 苏童拍了拍胸口,仿佛安慰自己,“就你这身材,我能做什么?只不过听到你这屋有动静,所以过来看看。” “什么动静?”叶念惜不由得害怕起来。幸好已经是早晨,阳光灿烂。 “你说梦话,一直叫着轩辕谂这个名字。”苏童眼角余光瞥到床头柜上,立即走了过去,“胖妞儿,你竟然动沈擎的日记?怎么这么不讲究啊?” “你知道龙胆石吗?”叶念惜问他。 苏童挠了挠头,“有印象。先洗漱吃饭吧,我还要去医院看沈擎呢。” 刷牙洗脸一通折腾,叶念惜坐在了餐桌前,不停地打量四周,这苏童也太阔气了吧?三层楼别墅,一层是餐厅客厅,二层六个卧室,三层是运动场地,且不说布置的如何气派华贵,单是那直达房顶的电梯就够奢侈的。 “我该感谢马莎莎放过了沈擎,移情别恋上糟老头儿。要不这房子将来给她住上,我都觉得老天爷不长眼了。”苏童从冰箱里拿出两碗儿泡面,扔给叶念惜一碗儿,“自己倒水吧。” “早晨就吃这个?”叶念惜瞪大了眼睛,在别墅里吃泡面?这也太不搭调了吧? “只有这个了,将就点儿吧。”苏童表示无能为力,最近一直在医院照顾叶念惜和沈擎,他都没时间去买食物。 开冰箱找食物,鸡蛋,冻肉冻虾,青菜,全部拿出来,开火烧水,动作熟练,一会儿工夫,两碗色香味俱全的煮面出锅,肉蛋菜,营养丰盛。 苏童看傻了眼,“叶念惜,你的厨艺不错啊。” “以前为了增肥,专门研究过。”想起那段日子,叶念惜感慨颇多。 “啊!”苏童猛然一声,“我想起来龙胆石的事儿了。” “那龙胆石是沈擎的,一直挂在车钥匙上 。前段时间,你们沈队着急找个值钱的东西说是办案需要,就从沈擎钥匙上摘了下来。沈擎挺喜欢这龙胆石的,就向许队要,许队总说还,也总还不回来。”苏童吸溜喝完最后一口汤,啧啧声不断,这煮面实在是好吃。 叶念惜恍然,那时毒贩大姐过生日,自己没钱买礼物,就要许队找一个贵重点儿的礼物,许队送来了龙胆石。看样子是不错,可是谁也没听说过,不知道到底值多少钱。 “那龙胆石很贵吗?” “沈擎出去玩儿捡的,一文不值吧,反正他挺稀罕。他的品味向来与众不同,拿着个破烂当宝贝了。”苏童不以为然。 就是这么个破烂玩意儿,能救轩辕谂的命。 叶念惜又问了问龙胆石的下落,苏童不知道了。 到医院看过沈擎,他还是那副样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主治医生提醒苏童,已经过了四十九天,心脏有衰竭的迹象,苏醒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沈擎一死,轩辕谂便也活不成了。 叶念惜和苏童心情沉重的走出医院,坐在车上,两个人各自想着心事儿,半天没说话。气氛十分沉闷,甚至有些悲伤。 “沈擎……”苏童忽然趴在方向盘上呜呜哭了起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竟然不顾形象的哭了。 这让叶念惜的心也跟着难受起来,一直想回到这个世界来,想陪伴父母身旁,可是父母已然去世,自己了无牵挂,一无所有。现在最惦记的竟然是另一个世界的轩辕谂。 沈擎快死了,轩辕谂也坚持不了多久,该怎样才能救他? 递给苏童一张纸巾,“陪我去出事儿的那个悬崖看看吧。” 苏童擦擦眼泪,收了收情绪,“你可别笑话我,我和沈擎自幼关系最好,听说他 危险,我心情不好。当初要不是我拉着他报考警校,他也不会出事儿,都是我害了他。” 车启动,两个人奔向矿区沟石路段的悬崖处,就是叶念惜坠崖的地方。荒石岭上,石头砂砾杂乱,两个人下车趴在悬崖处往下看。 “天啊,这就是我摔下去的地方?”叶念惜有些眩晕。 “要不说你命大呢。”苏童捡了个石子儿扔下去,“哎,胖妞儿,你干什么?” “下去看看啊。”叶念惜顺着旁边斜坡爬了下去,苏童哎了两声没拦住,干脆也跟着她下去了。 小心翼翼到了底儿,叶念惜让苏童指出自己摔落的地方,围着开始地毯式搜索,“你也帮我找找,龙胆石。” “胖妞儿,你不会喜欢上沈擎了吧?他虽然长得仅次于我,也不至于就那么躺着吸引了你吧?”苏童靠在石壁上,双手交叉在胸前,露出不满。 “这跟沈擎有什么关系?快点儿帮我找啊。”叶念惜恨不得趴到地上翻开每一块石头。 “你每次看沈擎的眼神儿都不对劲儿,充满了爱慕之情。还有知道龙胆石是沈擎的东西,竟然跑到这里来寻找。爱屋及乌吧?”苏童身边不乏女孩儿,三十多岁,也见识了各种各样的女孩儿,所以对于女孩儿的心思一眼便能看出来。 是不是长的好看的人都这么自负呢? 叶念惜懒得和他解释,“给你说个灵异的事儿,只要找到龙胆石就能救沈擎。” “真的?假的?”苏童虽然不信,不过沈擎危在旦夕,病急乱投医,暂且相信了吧,抬起鞋底儿,“喏,在这儿呢。” 早就看到了,竟然不告诉自己,还踩住不让自己找到。叶念惜恨不得一拳将他打到月球上去。 “苏童,你太过分了!” “ 胖妞儿,看你找的满头大汗,应该感谢我帮你减肥了。”苏童开始往上爬。 到了汽车里,叶念惜将龙胆石看了又看,“今天阴历几号啊?” “你前面就有台历,怎么和沈擎一个毛病啊?总爱问阴历日期。”苏童嘟囔了一句。 “六月十五?”叶念惜失声叫了出来,这也太快了吧?不过也很庆幸自己今天去找龙胆石,否则还要推迟一个月,沈擎估计活不了那么久。 今天夜里就要离开了吗? 只怕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叶念惜特意去看望了许队和他的女儿,又去父母墓前烧了些纸。最后拉着苏童去超市采购一番,现代的很多食物都是古代没有的,当然要吃个够,就当是对这个世界的告别吧。 “胖妞儿,我还以为你真要减肥呢。”望着满车的食物,苏童对叶念惜只能是鄙视加嫌弃。 不过晚上丰盛的饭菜摆到桌子上,苏童只咽口水,对叶念惜赞不绝口,“要是将来我老婆有你这厨艺,像你这么胖我也就认了。” 叶念惜捶他一拳,“将来我老公要是有你这么一套别墅,说话再刻薄,我也认了。” “哎,你个拜金女!我才不会看上你呢!另外这房子在我老爸名下,说不定他哪天一高兴,将这房子给了沈擎。”苏童打开一罐儿啤酒,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开吃。 “给我讲讲沈擎呗?”叶念惜想知道轩辕谂这一世过的好不好。 苏童渐渐喝多了,他本来就爱说话,这回儿话更多,从两个人小时候开始讲,一直讲到了上大学,警校毕业,参加工作,沈擎出事儿…… 苏童其实应该叫沈童,父母离异,他跟了母亲,所以也跟了母姓,后来母亲改嫁,继父总是毒打他,一直到上了警校 ,才脱离苦海。不过苏童跟父亲的关系一直不太好。反倒是跟小叔沈擎的关系不错。 苏童的爷爷是个富商,风流成性,所以子女众多,其中苏童的父亲年龄最大,而沈擎年龄最小,这导致了苏童比沈擎大三岁还要喊其为叔叔。多数时候苏童都是直呼其名,别看沈擎年龄小,两个人在一起,还是沈擎照顾苏童的多。 沈擎的一生可谓顺当无比,苏童的爷爷虽然子女众多,可是儿子只有苏童的父亲和沈擎两个,其余的都是女儿。所以沈擎自幼受宠,父亲去世后便由大哥和姐姐们照顾,没有吃过半点儿苦。而他天资聪颖,喜欢看书,又擅长各种运动项目,从小就将各种荣誉收揽名下,除了不太爱笑以外,几乎没有缺点。 看来这辈子沈擎很幸福,不过,生命太短暂,只有二十八岁,未结婚,未生子。叶念惜更加坚定去救轩辕谂的心意,因为古代的他才二十出头…… 夜深人静,叶念惜将龙胆石握在了手中,躺在床上等待着那错乱时空的一刻…… “叶念惜,你真的决定了吗?”有声音在质问。 “决定了,不后悔!”叶念惜坚决。 “那我告诉你事实,你若是不去救轩辕谂,他会被轩辕礼做成人彘,两天后毒发气绝身亡。这一生便能结束。你若是救了他,以后的道路漫长,反而会让他受更多苦。叶念惜你要想明白。”那声音苦口婆心,一片好意。 人彘? 轩辕谂他要被做成人彘? 这怎么可以? 叶念惜毫不犹豫,“我一定要救他,以后的苦,我与他共同承担。” “但愿你,不要后悔!”声音渐远。 头顶有光华四射,笼罩下来,叶念惜感觉自己轻飘飘的,终于要见到轩辕谂了…… 第84章 劫持九王爷 “念惜,你怎么样啊?”耳边有声音。 叶念惜睁开眼睛,阴暗恶臭的地下,身旁是叶义山,一副着急模样。 又回来了! 有了前几次穿越的经验,这一次倒是不慌张,习以为常了。叶念惜急忙扭头去看铁笼,轩辕礼正拿着长剑准备刺向轩辕谂。还好,还好,轩辕谂的胳膊腿儿都还在。 “九王爷,慢着!”叶念惜疾呼。 冷眼扫来,“叶大将军,你妹妹的头磕破了,还不赶紧带她去敷药?” 一把推开要拉她上台阶的叶义山,叶念惜跑到了轩辕礼近前,怀里金匕首掏出来,横在他的颈处,“九王爷,扔了你的剑!” 轩辕礼没想到叶念惜如此大胆,敢威胁自己,“你是要造反吗?”叶义山急忙跑了过来,在一旁干着急。 “九王爷,这把匕首可不长眼。”叶念惜将匕首贴在轩辕礼的衣服上,还未用力,衣衫便裂开口子,真正的锋利无比。 叶念惜的目光坚定,轩辕礼不得不怕了,长剑咣当落地。 下一步该怎么办? 叶念惜正考虑着,有人拍着手掌走下了楼梯,“这地方不错啊,阿嚏!气味儿可真够厉害的。诸位都是高贵之人,竟然能忍受,佩服!佩服!” 沈奕来了,叶念惜暗自庆幸,小侯爷来的真是时候。 沈奕捂着鼻子到了近前,“念惜,你怎能用匕首对着九王爷呢?”忽然看到什么似的,吓了一跳,“九王爷,你怎么骗小爷呢?轩辕谂竟然在这里。” “沈奕,去,把轩辕谂扶出来。”叶念惜下令。 沈奕立即跑了过去,“九王爷,你和云王爷之间矛盾再深,那也是亲叔侄啊,怎能下狠手呢?”晃了晃锁子,转头看轩辕礼。 “本王已经将钥匙毁掉了,轩辕谂进去就休 想出来。”轩辕礼恨恨地看着叶念惜。 叶念惜庆幸自己将那开锁技术传给了沈奕,所以这铁笼子在轩辕礼和叶义山的惊讶中轻松打开。 沈奕搀扶着轩辕谂走了出来,“瞧这一身血,得罪谁不行啊,怎的得罪了叶大将军和九王爷?” 胁迫着轩辕礼一直到了庭院里,呼啦啦出现了一大波黑衣人,将几个人团团围住。叶念惜不敢有丝毫松懈,她胁迫的可是有着丰富带兵打仗经验的轩辕礼,一步一步向前移动。 “给我一辆马车。” 因为有轩辕礼在手,所以很容易弄到了马车,沈奕扶着轩辕谂,叶念惜胁迫轩辕礼上了马车,“哥哥,还要麻烦你亲自赶车。” 叶义山已经吓得魂不守舍,急忙摆手,“我哪里会赶车啊?好妹妹,你就别为难我了。” “旁人我信不过,哥哥是九王爷的人,自然该为九王爷效劳。” 这大半夜的,没有叶义山,哪里能出城?叶念惜想的周全。 叶义山无奈赶着马车出了大将军府,“妹妹,劫持九王爷,这可是死罪啊。” “谋杀云王爷的罪名也不轻。”叶念惜瞟了一眼轩辕谂,他靠在沈奕怀里,已经虚弱的坐不住了。 出了城,望了望车后面,并未有人跟随前来,叶念惜放了心,将轩辕礼和叶义山推下了马车,由沈奕驾车扬长而去。 叶义山气的直跺脚,忽然听到身后马蹄声,侍卫们赶了过来,“给本将军追!” “不用追了!”轩辕礼立即阻止。 “王爷,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跑了!”叶义山不甘心。 “放心吧,轩辕谂迟早是个死,而那龙胆石也迟早会回来。”轩辕礼命令众人回城,胸有成竹。 沈奕驾着马车一直到了隐蔽地方,看到后面无人追踪, 这才停下马车,此时天已经蒙蒙亮,叶念惜给轩辕谂清理伤口,沈奕找了一套自己的干净衣衫帮他换上。 “沈奕,你负责护送轩辕谂回都城云王府,只有在那里才安全。”叶念惜跳下马车。 “你呢?不跟我们走?”沈奕和轩辕谂都是诧异。 “轩辕谂,你再多坚持几天,在都城等着我,三天内,我定然回去。”叶念惜没有过多解释,转身就走。 沈奕腿脚灵活,跳了过来拦住她,“你把话说明白,你去做什么?” “我去将龙胆石献给轩辕礼。”叶念惜知道这么一说,沈奕定然不会放自己走,可是这一去凶险异常,还是把话说清楚,免得这两人误会。 沈奕和轩辕谂倒是没有叶念惜想象中的愤怒,几乎同时开口,“你的脑袋又磕坏了吧?” 叶念惜一乐,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两人。 方才劫持轩辕礼时,叶念惜便趁机在他手上写了几个字,表明自己此举只是为了赢得轩辕谂的信任,套出龙胆石的下落,所以才能让轩辕礼如此配合的将三人放走。 叶念惜之所以还要回去,是为了黑血石,轩辕礼一直装在身上的黑血石。有了黑血石,叶念惜用自己的血救轩辕谂时,才不至于死去。她想用龙胆石赢得轩辕礼的信任,再趁机夺回龙胆石和黑血石。一旦得手,立即赶往云王府救轩辕谂。 “既然一直在九王爷身上,刚才为何不取黑血石?”沈奕质疑。 以他的脑子,只能想这么多,叶念惜解释,“如果那样,咱们谁也跑不掉。你认为他会这么轻易放掉轩辕谂?” “你怎么知道那黑血石的秘密?”当初轩辕谂虽然将黑血石交给了叶念惜,却没有告诉她黑血石这秘密,因为他看过许多书籍 ,都没有提到过,所以自己也不太相信。 “因为我已经想起来一切了,轩辕谂,我是念惜公主。是蓬莱道长告诉我的。”往事种种上心头,叶念惜已经有了念惜公主的感情,她在意轩辕谂,甚至愿意为他去冒险。 轩辕谂这才发觉叶念惜与以前不太一样,似乎多了念惜公主的温婉之态,“用龙胆石救我?你不回去了?” “我不能看着你死。”那个世界已经没有了叶念惜留恋不舍的人,反而是这里,轩辕谂才是她最牵挂的人。 “沈奕,你去帮她。我可以召唤侍卫送我回去。”轩辕谂担心叶念惜,九王爷不是好骗的,万一被揭穿,沈奕可以保护她。 沈奕巴不得离开轩辕谂,立即跑去追叶念惜。 一路上两人串好了词儿,务必保证万无一失。 清晨城门刚开,叶念惜和沈奕便进去直奔大将军府。 折腾了一夜,大将军府上人困马乏,看到沈奕和叶念惜回来,顿时有了精神,将两人团团围住。沈奕吓得一吐舌头,只怕小侯爷的身份也镇不住这些人了。 两人被押着到了前厅,轩辕礼和叶义山稳坐上方,叶念惜奉上龙胆石,“那轩辕谂以为我是真心救他,三言两语便将龙胆石取了出来。我和沈奕趁机抢了过来。” “轩辕谂呢?”轩辕礼一心想要他的命,他若不死,自己就危险了。 “他有侍卫,我们打不过。反正是在你车璃城,赶紧派人搜吧。”沈奕哈欠连天,起身回房间睡觉。 这一次,轩辕礼得到梦寐以求的龙胆石,对叶念惜倍加赞赏,“若非你机灵,只怕轩辕谂变成人彘也不会开口。” 将龙胆石和黑血石放到了一起,包裹严实,塞到衣襟里。 叶念惜将他一举一动看的清楚 。 两个玉石在一起,更方便到手了。吃过午饭,叶念惜和沈奕借口游山玩水出了叶义山的府邸,不过两人并未离开都城,而是找了家客栈隐藏起来。 当夜,两个人换了夜行衣,戴了面罩,悄悄出了客栈,直奔大将军府邸,明日轩辕礼便要离开将军府,所以今夜是最好的机会,决不能失手! 一路潜身夜行,两人摸到了大将军府的后墙,叶念惜很容易找到了一个洞,将堆积的几块石头搬开。 “从这里爬进去。” “这是狗洞吧?你怎么知道有这地方?”沈奕不像轩辕谂那般讲究,爬到地上将头伸进去看了看,里面是花园角落,左右无人。 叶念惜压低了声音,“这大将军府是车璃国康将军的地盘,我以前来过,当然知道。”跟着沈奕爬进了大将军府。 两个人轻手轻脚寻找轩辕礼的房间。 因叶义山将府中人多数派出去寻找轩辕谂,所以府中侍卫巡逻的寥寥无几。倒是给了两人方便。很轻松的到了轩辕礼房间门口,沈奕将事先准备好的迷迭香吹了进去,稍等片刻后,两个人推开房间门,隐身进去。 叶念惜看到轩辕礼躺在床上,走过去伸手从他怀里搜出龙胆石和黑血石,心中大喜,一切顺利。 沈奕凑了过来,取出匕首,指了指轩辕礼,意思是要不要结果了他?免得多生事端。 轩辕礼一心想要轩辕谂的命,杀了他倒是少了个威胁,叶念惜点头。沈奕刚要动手,两人均是觉得颈处一凉,有铁器伸了过来,低眼看,吓了一跳,锋利的长剑横在了颈处。 床上的轩辕礼睁开了眼,笑容阴险,“本王就知道今夜肯定有人来,布下了这天罗地网。两位,摘下面罩,让本王看看真容吧?” 第85章 偷盗龙胆石 这还了得? 沈奕不顾颈处长剑伸匕首对准轩辕礼的胸口,变化了声音和口音:“都别动,小心你家王爷的命。” 可是那些侍卫们无一退缩,轩辕礼也毫不畏惧,沈奕咬咬牙,“再不让开,我可真杀他了!”匕首往前一递,当的一声撞击,沈奕暗道不妙,身子被揪起来,重重摔在地上。 轩辕礼坐了起来,从胸前取出个铁板扔到沈奕面前,“想要本王爷的命,做梦吧。” 沈奕沮丧无比,想起两人在客栈的谈话,若是被抓了怎么办? 沈奕的意见是继续劫持轩辕礼,这是个简单有效的方法。 可是叶念惜不这么认为,“轩辕礼既然被劫持了一次,定然会有所防备。换一招吧。” 换哪招呢?沈奕看向了叶念惜。 叶念惜摘下了面罩,露出一副男子的模样,黢黑的皮肤,贼眉鼠眼的模样,易容术不会,可是这化妆术也不比那易容术差多少。在现代丑女化妆后能变美女,那美女为何不能整成丑女的样子呢? 叶念惜的这幅样子险些没让沈奕乐喷了,她恐慌的道:“九王爷,实不相瞒,我们是奉了左大将军的命令来偷到龙胆石。” “左平?”轩辕礼真的意外了。 “左大将军知道这龙胆石是开启宝藏的钥匙,所以命小人来偷。他抓了小人全家做威胁,小人不敢不从啊。”叶念惜带上了哭腔。 轩辕礼疑心重,经这么一说当然有所怀疑,左家掌握军权,自己能够呼风唤雨左平功不可没。若是连他也有了异心,只怕以后再难立足。 这对轩辕礼来说简直是个噩耗。 “你都知道左平的什么事儿?给本王说一说,说的好了,本王免你一死。”轩辕礼命侍卫们将长剑收起来。 “这个?”叶念惜看了看身旁侍卫,“九王爷有个很重要的 名单,藏在一个地方。事关机密,九王爷希望这事儿让很多人知道吗?” 轩辕礼脸色微变,那个名单事关重要,知道的人不多,左平想要做什么? 眼前这人将左平的秘密告诉了自己,定然不能再回去,若是能收为己用最好,若是不能,探听清楚再杀掉。 “带着那个人到门外守候。”那个人当然指的是沈奕。 人都退下后,叶念惜这才道:“皇上很重视左擎苍,这让左大将军有所心动,他想让小人偷完九王爷的龙胆石,再去偷那个名单。用名单换取皇上的信任。左大将军已经知道那个名单在九王爷寝室的一个柜子里,上面有三把锁。” “左平!”轩辕礼的拳头重重砸在床上,叶念惜说的有鼻子有眼,他不得不相信。 “你叫什么名字?” “小石头,外面的是我哥哥大石头。”叶念惜讨好般的笑了笑,“今日落在九王爷的手中,这条命便是九王爷的,以后愿意为九王爷做牛做马……” 边说着边走近了九王爷。 轩辕礼立即提高了警惕,“站在那里别动。” 叶念惜从怀里取出龙胆石和黑血石,“小人偷了九王爷的东西,还给王爷。”双手递上。 轩辕礼伸手去拿,叶念惜看着距离合适,一个箭步上前手指点在了他的胸口穴道上,“九王爷,不好意思,这东西我偷了就不打算奉还了。” 将龙胆石和黑血石装了起来。从地上捡起来沈奕掉落的匕首,正要故技重施时,轩辕礼一声厉喝:“来人!” 门破开,侍卫们闯了进来。 沈奕气的喊叫:“小石头,你个笨蛋,外面侍卫都守着呢,你就不知道点他哑穴啊?” 叶念惜还真不会点哑穴,这个轩辕谂没来得及教呢。 这可怎么办? 本来占了优势,一下子又被包围住了 。 轩辕礼的穴道被解开,他怒道:“将这两个人杀掉,不留活口。”话音落,打斗起,沈奕多少会点儿武功,叶念惜警校毕业,身手还行。不过面对十几个侍卫,两人有些力不从心。 只是十来个回合,沈奕和叶念惜就被长剑指在了胸口,这下死定了。 正闭眼等死之际,忽然噗噗几声,围着的侍卫有两个倒地身亡,后背插着两支毒镖,流出黑色的血。众人大乱,两道身影飞来过来,一个拉住沈奕,一个拉着叶念惜,施展轻功,跃出了房间。 “左大将军派你们来救我?” 叶念惜临走时仍然不忘记丢下这句话,跟着那两人飞上墙头,出了府邸。 沈奕暗笑:左平无辜背了个黑锅,紫胤国的局势更加复杂了。 只觉得耳边风声啸啸,眼前树木掠过,像是飞起来一样随那两人跃过墙头,穿过屋顶,到了偏僻地方。 “多谢两位救命之恩。”叶念惜终于看清楚两人模样,和自己一样,黑色夜行服,蒙着面罩。 “叶念惜,你可真丑。”其中一人笑道,女子声音,伸手取出锦帕擦拭叶念惜脸上的妆容。 怎么这么熟悉? 叶念惜扯下她的面罩,“碧螺?” 看向另一个,“桃红?” “王爷担心你,让我们两个来相助,没想到果然不虚此行。”碧螺望着叶念惜的大花脸,咯咯而笑。 “你们的轻功这么好?教教我吧。”叶念惜央求。 碧螺摇摇头,“你没天分,只怕这辈子也练不成。” 沈奕凑了过来,“教我吧,我有天分。” 碧螺立即闪开,“我家王爷不喜欢你,才不会教你呢。” 沈奕碰了一鼻子灰。 “轩辕谂呢?”叶念惜问起正事儿。 桃红从旁边树林里牵出早就准备好的马车,“王爷在前面路口等着呢,咱们走吧。 ” 四个人上了马车,一路向北与轩辕谂会合。 此时的轩辕谂已经大口呕血,将沈奕给他换上的衣衫弄了一片血红。叶念惜见状不能再等,命人找了安静地方,取出龙胆石和黑血石,要取血给轩辕谂去毒。 轩辕谂抓住叶念惜拿着匕首的手腕儿,“念惜,那黑血石的功效只是个传说,未必可信,若是取血中有不适应,要立即止血,万万不可为了救我而丧失性命。” “知道了,何时变得这么罗嗦了?”叶念惜将黑血石磨成粉冲水喝光,片刻间便觉得身子血液沸腾十分难受,那脚底的红色梅花胎记愈发鲜红,匕首刺破胸口,一滴滴血流出,渐渐成线,将砂锅中的龙胆石淹没。 “怎的流了这么多血,那梅花胎记还在?”一旁的碧螺有些焦急。 轩辕谂努力睁开眼睛看到叶念惜脸色已经苍白没了血色,“快,给她止血,不要枉费工夫了。” “让我再坚持一下。”叶念惜盯着脚底梅花胎记,“颜色好像淡了些。” “真的淡了。”碧螺惊叫,王爷有救了。 若是寻常人流了这么多血一定会死掉,叶念惜望着半砂锅的血,只觉得呼吸困难,身上冷汗倏地冒了出来,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重重的倒在沈奕的怀里。 在叶念惜晕倒的一刹那,梅花胎记瞬间消失,沈奕等人迅速为叶念惜止血。 桃红在一旁点燃树枝架起砂锅熬制梅花血和龙胆石。 淹没在血水中的龙胆石格外晶莹,甚至发着莹莹光彩。 奇怪的是烧了许久,血水并不沸腾,连点儿波澜都没有。而那龙胆石的光芒越来越弱,越来越小,直到消失。血水渐渐变少颜色变淡,最后成为了乳白色,凝结成葡萄大小的圆珠,散发着阵阵香气。 这便是梅花毒的解 药了。 此时轩辕谂已经双目闭上,气若游丝。桃红将药丸儿塞到了轩辕谂的口中,坐在旁边守护着他。 此地不宜久留,众人上了马车,原先保护轩辕谂的侍卫骑马跟在车后,足有百十号人。浩浩荡荡奔赴紫胤国都城。 日暮时分,轩辕谂先醒了,稍微活动筋骨,感觉到轻松,身体里的气顺畅,不再感觉难受,为自己号脉,那困扰多日的梅花毒去除了。整个人舒服不少。 “念惜呢?她如何了?” 一旁碧萝道:“在另一辆马车上,小侯爷照顾她,现在还没醒来呢。” “停车!”轩辕谂下令,他刚苏醒,身子尚未有力气,在碧螺和桃红的搀扶下去了身后的马车上。 叶念惜躺在沈奕的怀里,脸色苍白如雪,就连嘴唇都失了颜色,整个身子透着柔弱无力。 沈奕看到轩辕谂,从来都没有好脸色,“你快来帮她瞧瞧,怎的这身子越来越凉了?” 轩辕谂急忙上了马车,拉过叶念惜的手为她号脉,刚搭上脉搏,脸色不由得一沉,“她的气血太弱了,这样下去不行。” “那怎么办?”沈奕着急。 轩辕谂沉思片刻,“沈奕,用你的血喂她,尚且有生机。” 沈奕这下子更着急了,“轩辕谂,念惜是为了救你才这样,为何不是用你的血喂她?再说了,外面那么多侍卫,用谁的血不行?偏偏用小爷的?小爷怕疼,换个人。” “沈奕,念惜这一次不止是失血过多,还有她身上的梅花胎记消失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儿。我要带着她去蓬莱岛找师傅,路途遥远,至于她能不能坚持到蓬莱,要看你了。只有你的血能救她,因为你的血与旁人的不一样。” 轩辕谂最后一句话是重点。 沈奕吸了口冷气,这轩辕谂太可怕了,怎么知道自己的秘密? 第86章 蓬莱仙境 轩辕谂让桃红和碧螺坐到前面马车上去,继续赶路,这才对沈奕道:“你自幼身子骨弱,经常生病,有一次险些死了,一个多月躺在床上不吃不喝,瘦的皮包骨,护国侯请了蓬莱道长为你看病,说是需要千年灵芝。世上只有一个,为我外公收藏,他老人家二话没说就给了护国侯,救了你的命。从此你的血能解百毒,也能救人命。沈奕,你不会这么自私吧?” 轩辕谂之所以将此事记得牢固,一是因为当时他已经六七岁,二是因为当时他跟着外公和蓬莱道长学习医术,已经知道那千年灵芝是个好东西,一直惦记着,外公刚答应给了他,结果一转身竟然给了沈奕。 为此轩辕谂与外公怄气了很长时间。 其实沈奕只知道自己的血能解百毒,却不知道这血能与任何血液迅速融合,叶念惜喝下去后,体内流失的血会得到及时补充,对她身体的恢复有好处。听闻轩辕谂的话,立即割破手指放到叶念惜口中,“轩辕谂,你若是骗小爷,小爷与你没完!” 选了两个武功高强的侍卫暗中跟随保护,打发其余人各回各地,轩辕谂与沈奕带着叶念惜直奔蓬莱岛。 这一路上,沈奕每隔一个时辰就给她喂些血,倒是尽心尽力。 叶念惜的脸色不似以前那么苍白,可是一直昏迷不醒,脉搏越来越弱。沈奕的血流了不少,身子也虚弱下来,每次喂完叶念惜都会有些头晕目眩,倒是不曾有怨言。 轩辕谂先前对沈奕颇有成见,此次看他关键时刻竟也没了平日里的嚣张之姿,任劳任怨,心中对他印象有所改善。 三天后到了蓬莱,轩辕谂的身子恢复的差不多,只是身上被轩辕礼毒打的伤痕还未愈合。让 两个侍卫在岸上守着马车等候。轩辕谂找了艘渔船,与沈奕和叶念惜划船去蓬莱岛。 蓬莱岛如仙境,真应了那句“丹崖琼阁步履逍遥,碧海仙槎心神飞跃。”香雾迷蒙,祥云掩拥,沈奕是第一次来,直呼:“人间仙境!小爷若能长住于此,快活似神仙!”游走在蓊蓊郁郁的苍松翠柏之中,似乎听见淡淡笛箫之声,如天外之音若即若离,仔细去听,却又什么都听不见,只有鸟鸣树叶沙沙声。 轩辕谂抱着叶念惜沿着石阶小路而去,沈奕在后面只顾欣赏美景,等看到轩辕谂走远时,急忙加快脚步去追。就这样三人来到了蓬莱阁。 一位白发白须的道长正在打坐,垂眉顺目,一动不动,看样子有七八十岁。 “弟子轩辕谂拜见师傅。”轩辕谂抱着叶念惜,只是微微躬身。 “不是说你我师徒关系已尽,不要再来吗?好好回去做你的王爷吧。”道长并不抬眼。 蓬莱道长与轩辕谂的外公关系紧密,在一次酒后迷糊中收了轩辕谂为徒,事后后悔不迭,因为这样他与轩辕谂的外公就差了一辈儿,可是师徒关系已经确立无法更改,蓬莱道长想尽办法要解除这关系。终于在轩辕谂十五岁时得逞。他逼着轩辕谂跟他来蓬莱岛做道士,轩辕谂当然不肯,于是乎,蓬莱道长将轩辕谂逐出师门。不过轩辕谂并不记恨蓬莱道长,逢年过节都要派人送来东西孝敬一番。 轩辕谂将所来之事大致讲了一番,“道长,若是连您都不肯出手相救,只怕念惜公主再无活路。” 轩辕谂见蓬莱道长听见师傅两个字面露不悦,于是改口称呼道长。 “念惜公主?”蓬莱道长终于睁开了眼,“抱过来我看看。” 有 戏! 轩辕谂立即上前,将叶念惜放到了地上,靠在自己怀里。 蓬莱道长摸了摸叶念惜的脉搏。 “本是皇后之命,母仪天下。可惜失去了梅花胎记,这皇后之命尚存,母仪天下不得,只落得个红颜祸水。轩辕谂,你确定要救她?” “红颜祸水?什么意思?”轩辕谂有种不妙的预感。 “你这一生,会为她所累。”蓬莱道长到底是对自己这个徒弟有些情意,若是换了旁人,定然不会告诉。 “请道长救她。”轩辕谂坚决。 一向精明的徒弟怎的变得如此拎不清轻重呢? 蓬莱道长以为他没听清楚,“轩辕谂,因为她,你的一生都会改变,你最后会死在她的手上,还要救她吗?” “救!若非是她,我早就死了。所以若是哪天她要我的命,我也无怨无悔。”此时的轩辕谂绝没有想到蓬莱道长说的是真的,自己的命最终握在了怀里这个奄奄一息的女子手中。 “不救!” 蓬莱道长大发雷霆。 “你是不是喜欢她?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要……哎,轩辕谂,你做什么?” 轩辕谂已经抽出长剑横在自己颈处。 “道长若是不救,我便死在你这里。玷污了你这打坐修行的清净地方,让你日日夜夜寝食不安,心生愧疚。”师徒几年,蓬莱道长的弱点他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位道长心肠其实很软滴! “啊呀呀,轩辕谂的宝剑一般都对着别人,能让他对着自己的,天地之间只怕唯有道长一人啊!”沈奕用衣服兜着几个果子边走边吃,到了近前。 “我的人参果!”蓬莱道长心疼的只想掉眼泪,“沈奕,你就是个混蛋,你怎么也来了?” “味道不错,就是有点儿少,才成熟了七个 。”沈奕又拿起个果子在衣服上擦了擦,大口吃起来。 “你全摘了?”蓬莱道长这才看到他衣服兜着的几个果子,顿时呆若木鸡。 “没有,摘了六个,给你留了一个。”沈奕觉得自己还算厚道。 蓬莱道长气的直哆嗦,拿着拂尘直戳沈奕,“你们两个小冤家,一个自尽威胁于我,一个摘了我辛苦种植的人参果。是想气死我吗?都给我滚,滚出蓬莱岛,不许再踏足一步!” 沈奕看了一眼轩辕谂,“不就是威胁道长吗?小爷也会!”抽出身上长剑,也横在了自己的颈处,另一只手还不忘递了个人参果给轩辕谂,“挺甜的,尝一个吧!” 蓬莱道长险些晕过去,“沈奕,你跟着他胡闹什么?罢了罢了,我救叶念惜还不成?” 救叶念惜并非易事,蓬莱道长仔细为她诊脉查看。 “沈奕,你竟然舍得将血给她,道长送你一句话,免得惹火上身。” “道长,你不说我也知道,不就是让我不许喜欢她吗?免得和轩辕谂争抢,是不是?”沈奕笑问。 这小子倒是不笨,比轩辕谂机灵多了。 蓬莱道长嗯了一声,“希望你能做到。” “道长,红尘中的事儿您也操心?”沈奕一脸坏笑。 蓬莱道长用拂尘把儿敲了他脑袋一记,“我只操心你和轩辕谂,都二十出头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 “蓬莱道长,别告诉我你还有个徒弟!”轩辕谂露出不满,自己的师傅怎么和沈奕关系这么近? 蓬莱道长拉下了脸,“我就那么爱收徒弟吗?”命令轩辕谂将叶念惜扶起来,自己坐在她身后运气,闭上眼睛,全神贯注。 轩辕谂和沈奕坐在旁边等候,沈奕不懂医术,在一边看得无聊,人参果 吃的还剩两个,揣在口袋里给叶念惜留着。自己靠在柱子上翘着二郎腿,顺手摘了片叶子折东西玩儿。 轩辕谂知道蓬莱道长是运用内力帮助叶念惜血脉流转,蓬莱道长内功深厚,有着起死回生的本事,轩辕谂虽然学会了他的全部医术,可是功力远不如师傅,救叶念惜还要靠蓬莱道长。 “你和道长的关系何时这么近了?”轩辕谂看了会儿也是觉得无聊。 此时沈奕已经坐的累了,躺在地上扔树叶儿玩,他实在是个善于自娱自乐闷不死的家伙,“当时蓬莱道长看我聪慧过人,资质颇高,非要收我做徒弟,我不肯,他就天天缠着我,是他和我近,我对他实在是避之不及啊。” 轩辕谂有些上火。 蓬莱道长什么眼力啊? 自己不比沈奕聪慧? 有资质? 偏偏非要与自己断了师徒关系,认沈奕当徒弟。轩辕谂多少还有些看不上沈奕,也不再问下去。 沈奕嘴角上扬,噙着得意的笑容,他没有告诉轩辕谂,蓬莱道长是说他有做道士的天赋,他堂堂小侯爷做的正舒坦着,怎么会做道士?所以任凭蓬莱道长说破了天,也没有答应。不过蓬莱道长后来不再追着他收徒弟,原因嘛,自然和轩辕谂一样,辈分儿差了。 一个时辰后,蓬莱道长收功,睁开眼睛,“累死我了。”轩辕谂急忙上去搀扶他,蓬莱道长坐的腿都麻了,缓了半天才站稳当,“幸亏有沈奕的血,不出意外,明天早晨就能醒。” “太好了。” 轩辕谂急忙过去看叶念惜。 蓬莱道长忽然失去依靠,啊呀一声摔向一边,轩辕谂再要回头去扶他已经来不及,沈奕想要躲闪也是来不及,啊呀一声惨叫,被蓬莱道长压在了身下。 第87章 疑团 蓬莱道长心有余悸,扶着柱子站起来,“还好还好,有这小子垫底儿,我这把老骨头没摔烂。” “你的骨头没摔烂,小爷的骨头折了。” 沈奕撑着腰站了起来,说完后用手捂住了嘴巴,老爷子交待过,对谁自称小爷都行,就是不能对蓬莱道长这么说。 因为,这蓬莱道长,可是老爷子的师傅啊…… 幸好蓬莱道长只顾着活动自己的胳膊腿,没在意。 沈奕跑过去看叶念惜,“明天早晨才醒?咱们今晚要住在这里了?” “当然,就在这阁楼里睡。”轩辕谂对这里十分熟悉,“蓬莱道长,我去抓几条鱼,为您老人家解解馋吧?” 蓬莱道长捻着胡须,“妙哉!” 别看蓬莱道长是这蓬莱岛的主人,从来不抓鱼,也从来不钓鱼,究其原因,不是有好生之德,而是抓不住,钓不着。蓬莱道长空有一身好内功,却是武功不高,轩辕谂作为他的徒弟,其实并未得到多少指点,多数是从书上学到的。 当夜,轩辕谂亲自烤鱼,蓬莱道长和沈奕胃口大开,吃了个肚子溜圆。蓬莱道长拍着肚子,意犹未尽。 “轩辕谂,要不你还做我的徒弟吧?” “做道长的徒弟没问题,但是不能留在这蓬莱岛。”轩辕谂一眼看穿了蓬莱道长的心思。 想让自己天天给他钓鱼做美食?想的美! 蓬莱道长一本正经,“让你留下并非我自私,而是为你考虑。轩辕谂,你若是留在这里,能够长命百岁,若是出去,这一辈子就完了。” “道长,轩辕谂留在你这里,一辈子也好不到哪儿去!”沈奕插话。 “你们两个人,本道长看的是真真切切。轩辕谂是外冷内热,心事太多,沈奕是外热内冷,没心没肺。你们两个人若是 匀一匀就好了。”蓬莱道长欲言又止,让轩辕谂顿起疑心。 “什么叫外热内冷啊?我只不过是不像他那么愚蠢,分不清好赖人。不知道谁跟谁近?谁跟谁是一家人。好几次,他都险些杀了我!”沈奕抱怨。 这让轩辕谂心中疑团加大。 下弦月,格外清,照在碧树阁楼上,映出了斑驳影子,风吹过,树叶窃窃私语传来幽咽箫声,如泣如诉,如痴如醉。轩辕谂长身玉立,风吹衣袂翩飞。他的心事果然多,不像沈奕那样倒在床上便睡着了。听到身后脚步声,箫声停,转过了头。 “师傅。” 咳嗽两声,蓬莱道长没有否认他这声称呼,“大半夜不睡觉就算了,还扰的为师也睡不着。” “我有一事不明,一直想请教师傅。”轩辕谂双手作揖,对蓬莱道长毕恭毕敬。 “什么事儿?尽管问,为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蓬莱道长摆出师傅的姿态,捋了捋胡须,抬头望月。 “我与护国候府是不是有些关系,是我不知道的。亦或者,我与沈奕之间?”轩辕谂没有再说下去,他看到了蓬莱道长的慌乱,这位师傅最大的优点就是不会掩饰心思。 “一个是王爷,一个是侯爷,这关系你不是都知道吗?天下人都知道,问我做什么!”蓬莱道长后悔过来与他说话,打算告辞回去睡觉。 “欲盖弥彰!” 轩辕谂如实评价,弄的蓬莱道长面露惭愧,吭哧了半天,实在受不了轩辕谂的灼灼目光,一咬牙,一跺脚,“你去问沈天成啊!” 沈天成正是护国侯爷的名讳。 “我现在问的是师傅你。”轩辕谂提醒他,挡住了回去的路,不讲个明白,今夜就休想回去。 “要不,我去将沈奕叫醒,你问问他?” 蓬莱道长想要绕过去,轩辕谂伸开手拦住了。 终于是叹了口气,“轩辕谂,不要为难师傅。这是你一出生就注定的。作为你的师傅,我只能提醒一句:这事情追问下去对你没有一点儿好处。” 讳莫如深,宁肯在这外面站一宿,也不肯多说。 次日清晨,叶念惜醒了,看到周围一切都是陌生,以为又穿越了,得知是蓬莱仙境,不由得拉着轩辕谂和沈奕四处游逛,这要是在现代,门票都不少钱吧?就是去了也定然是人山人海,哪里有现在的这种幽静与仙气儿? “咱们在这儿住几天吧?”叶念惜提议。 “不行!”沈奕表示反对,提出了一个严峻的问题,“轩辕谂答应娶我妹妹沈诗雨,不能不算数吧?” 叶念惜游玩的劲头儿立即消减,瞪向了轩辕谂,沈奕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轩辕谂,不要告诉小爷,你后悔了?” “就是后悔了,又如何?”当初沈诗雨非他不嫁,轩辕谂自知命不久矣,才说出那一个月后亲自去提亲,没想到大难不死,这下真的后悔了。 “云王爷可不能食言啊。”沈奕拉着叶念惜低声道:“这回好了吧?险些丧了命救活的却是别人的丈夫。” 蓬莱道长总算听明白了,“我说沈奕,他娶你妹妹,你爹就不管管?你糊涂他也糊涂了吗?” 轩辕谂猛然想起来护国侯爷曾经极力反对自己娶沈诗雨,心中有了主意,“离开都城许久,先回去再说。” “我那妹子外柔内刚,主意坚定的很。我爹能拦得住她一时,可拦不住一世。让她死心才是关键。”沈奕提出了最合理的建议。 护国侯对自己并无成见,护国候府与云王府联姻也是强强联合门当户对,为何护国侯要反对呢 ? 轩辕谂实在想不出来理由。 看沈奕和蓬莱道长的样子,似乎他们知道内情。该如何套出来呢?“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既然答应了她,自然要亲自上门提亲。” 这让旁边的叶念惜一颗心哇凉哇凉的,“回都城!”再无闲情逸致在这蓬莱仙境游玩儿。 三天后回都城,前脚进宫后脚就被叫到了御书房里。 轩辕宸的脸色阴沉,皇上的威严不减,轩辕谂因为擅自离开受到了轩辕宸的训斥和惩戒,而叶念惜因为有沈奕庇护,安然无恙,只是轩辕宸命看守宫门的侍卫加紧防范,没有皇上的话,不许叶念惜出宫。 “皇兄,对臣弟的惩罚是不是有些重啊?”当初轩辕谂去乌珠国要龙胆石,曾想过再也见不到皇兄了,悲痛绝望。如今见到皇兄,无论怎样的惩罚,心情都不错。 轩辕宸猛然察觉这个弟弟与先前的落寞冰冷有所不同。 “这些惩罚还算轻的。你看看这些奏折吧。” 将案几右侧的几本奏折扔到了轩辕谂的面前,轩辕谂没想到皇兄发这么大脾气,一时愣住了,奏折撞到身上哗啦啦落在了脚下。 叶念惜瞥了一眼地上奏折,轩辕礼的名字赫然入目。 这家伙竟然快了一步,到皇上面前说轩辕谂的不是。 轩辕谂缓缓捡起奏折翻看,他自幼看书极快,有一目十行的本事,可是今日看起奏折来,却是逐字逐句,暗自分析,轩辕礼恶人先告状,这份奏折说的含蓄隐晦,却能看出来是想要自己的命。“皇兄,我取龙胆石是为了治疗自己身上的毒,绝非是为了宝藏。正是因为那龙胆石,我的身子好了,再无性命之忧。” “你的毒祛除了?”轩辕宸的阴冷终于散去,不过并未看出来他有多高 兴。 轩辕谂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大致讲了一遍,当然叶念惜用梅花血救自己的事情自动忽略掉,只是说三人偶遇而已。幸好那轩辕礼的奏折里并未提及沈奕和叶念惜,这让轩辕谂暗暗松了口气。 “你说那轩辕礼将你困在了叶义山的府中?可是这叶义山为何告你滥杀无辜?在他府邸内横行无忌?”轩辕宸将另一本奏折扔了过来,轩辕谂接住打开看,叶义山和轩辕礼一唱一和,这奏折上写的比轩辕宸说的还要离谱,那就是轩辕谂与叶念惜关系暧昧,只怕这才是轩辕宸恼恨自己的真正原因。 “我与念惜的确在舛岳之地相遇,只是我当时身上毒发,所以与她也只是匆匆见了一面,这件事儿,小侯爷可以作证。”轩辕谂道,一旁沈奕自然肯定了他的说法。 “找到龙胆石,你为何不回来,而是去了舛岳?”轩辕宸已经大概猜到舛岳之地埋着车璃国的宝藏,龙胆石正是进入宝藏的钥匙。 “解毒需要龙胆石和舛岳之地的梅花。”反正梅花毒如何解知道的人不多,轩辕谂胡乱编了个理由。 轩辕礼的奏折说的有凭有据,轩辕谂的解释合情合理,轩辕宸一时间弄不清谁说的是真的,神色温和了下来。 “朕摆下酒宴,为你接风,也算是庆祝你恢复健康。” 兄弟二人把酒言欢,沈奕和叶念惜作陪,这顿酒喝到了月上柳梢头,轩辕宸得知轩辕谂要再次去护国侯府提亲,痛快答应,选来选去,决定让左擎苍跟随,又对沈奕好言好语几句,要他帮忙劝说护国侯爷答应亲事。这对紫胤国的局势太重要了。 知道自己竟然要跟着轩辕谂回护国候府,沈奕一百个不乐意,“小爷刚出来不久,就回去?不回!不回!” 第88章 一字千金 “沈奕,好像自从皇家狩猎之后,你就回去过一次吧?” 轩辕谂还指望沈奕帮他劝说沈诗雨呢,怎能不带他一起去? 谁知道沈奕的脾气挺倔,说不去就不去,若非轩辕宸在场,轩辕谂非要拿剑出来威胁他一番,软的不吃,那就来硬的吧? 轩辕宸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的沈奕头疼,无奈道:“专程回护国候府是不可能了,不过若是游山玩水期间顺便回一趟倒是可以。”这话有些含糊,轩辕宸不明白,轩辕谂没听懂。 沈奕这才补充道:“游山玩水,自然要带上红颜知己,我要念惜一起去。” 第一次觉得真正懂自己的是沈奕,这家伙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吗? 叶念惜感激涕零看着沈奕,因他这句话,又可以出宫玩儿了。 宫里呆的久了,实在没意思。 轩辕宸心有不舍,却也痛快答应了。 叶念惜和沈奕接近,是他希望看到的。 叶念惜满心欢喜,却没想到这一次去护国候府,竟然又是一次惊心动魄的经历…… 护国候府位于紫胤国的西北方向,因当年封侯,护国候府所在的区域也改名为护国城。 沈奕喜欢美景美食,一路上拉着叶念惜和左擎苍四处游逛,耽误了不少时间,幸好轩辕谂也不急于提亲一事,陪着他们消遣自在。 关于轩辕谂提亲一事,沈奕和叶念惜达成了共识: “护国侯爷一定不会同意。” 不过,虽然这一趟不会有任何收获,但前往的目的却是让轩辕谂对沈诗雨有个交待,最好能让沈诗雨死了心,莫要因为一棵树放弃了整个森林。 叶念惜私下问过沈奕,护国侯为何不同意将沈诗雨嫁给轩辕谂,沈奕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天机不可泄露。” 不知道就不知道 呗? 装得好像很神秘的样子。 这日四人来到了护国城外的护城河处,恰逢三月初三破冰节,这破冰节是护国城的传统节日,每年三月初三,百姓们拿着斧头镐头等工具到护城河敲冰捕鱼。捕到的鱼归个人所有,可以带回家,也可以当场出售换些银子。 此时正值中午,祭拜河神仪式举行完毕,人们准备破冰捕鱼,护城河两边人山人海,喧嚣热闹。沈奕对这地方十分熟悉,拉着其余三人直奔附近的渔民楼。 渔民楼两层高,是专门以护城河里的鱼为主菜的一家酒楼。 沈奕是这里的常客,伙计自然认识,热情的将众人引领上了二楼。沈奕找了个靠窗户的位置,正好居高临下能将河面的场景看的一清二楚。 点了特色菜,要了两壶酒,四个人开吃。 除了轩辕谂举止斯文优雅,那三人无不是左右手开弓,吃的满嘴油汁。轩辕谂食量不大,吃了会儿便放下筷子,开始欣赏雅间里的字画。 沈奕和左擎苍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十分热闹。 叶念惜喝得少,却也能和他们聊的欢快。 轩辕谂无味,索性站起身来走到字画前仔细看。 “轩辕谂,咱们还有多少银子啊?”沈奕又要了两壶酒。 “咱们?沈奕,这银子何时也有你的份儿了?这是本王的银子。这顿饭本王是请不起了。到了小侯爷的地盘,小侯爷也该出点儿血了。”一路上沈奕花销不少,可都是用的轩辕谂的银子,他分文不掏,直接导致轩辕谂的钱袋瘪了。 “我这不是还没回去吗?先借你银子用用。再说了咱们这次来不就是为了你的事儿嘛!”沈奕说这话的意思是连银子都不打算还了。 轩辕谂还有什么可说的? 将钱袋取下扔给沈 奕,“都给你了。” 沈奕掂了掂,“就这么点儿?” 不够结账啊。 轩辕谂表示无奈,就这些了,一旁左擎苍也将钱袋交了出来,还是差一点儿,沈奕摸了摸身上,别说银子了,就连个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小侯爷,以你的身份应该能赊账吧?”左擎苍问道。 沈奕摇头,“老头子早就打过招呼,护国城内,护国城外方圆十里地,谁若是敢赊账给小爷,不仅不还,还罚钱十倍。” “你爹这么狠?”左擎苍和叶念惜同时发话。 轩辕谂早有耳闻,取笑道:“小侯爷奢侈无度,若是护国侯爷不加以限制,只怕护国候府早就让他败光了。” 这下怎么办? 叶念惜发觉有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抬起头,三道目光默契十足都看向了自己,“云王爷,小侯爷,左将军,你们三位都是有身份地位之人,该不会让我这位弱女子结账吧?” 沈奕笑容满面,“念惜,知道你没带银子,我们怎好意思让你请客呢。不过这簪子有些旧了,款式又不好看。改日我陪你去轩辕谂的铺子里挑几个。”伸手将叶念惜头上簪子取了下来,纯金打造,明玉镶嵌,价值不菲。 这脸皮厚,小侯爷称第二,还真无人敢称第一了。 叶念惜只能自认交友不善,默默地将盘中鱼头吃个干净…… 轩辕谂在旁边则有种想要关掉所有铺子的冲动…… 左擎苍默默同情两人的同时,也暗自庆幸自己出门带的银子不多…… 等着伙计来结账时,沈奕也无聊的看着墙上挂画,“咦,轩辕谂,这幅湖边垂钓是你画的?不咋地啊!” “本王的画能挂这里?仿的而已。” 轩辕谂对于仿造自己字画之事习以为常,“本王所作的湖边垂钓 用时一年零两个月,共画了一万一千一百一十一笔,他这幅画最多用了一千多笔,相差太远。无其形也无其神,简直是浪费了这上好的纸张。” “小侯爷,云王爷,难得两位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渔民楼的东家推门进来了。 “草民能够与诸位说上两句话已经是三生有幸,哪里再敢收银子?”东家十分热情客气,不过话锋一转,“只是小店的招牌有些破旧了,想请云王爷赏光提笔赠几个字。” 用字来换这顿饭? 沈奕立即表示同意,这买卖太划算了。 不就是渔民楼三个字吗? 轩辕谂望了一眼酒楼东家,果然是生意人,精明强干,“本王的字,一字千金,就是本王自己的铺子,也从未亲笔题字。” 尼玛……不就是随便写几个字嘛,还得装比…… 沈奕气的真想将轩辕谂踹下楼去。 轩辕谂反而瞪了他一眼,“本王不能坏了自己的规矩。” 东家眼珠转了转,“那就请云王爷写一个鱼字,如何?” 轩辕谂看到沈奕挤眼晃了晃叶念惜的簪子,又看到叶念惜一脸心疼的样子,一把抢过沈奕手中的簪子交给叶念惜。 “好吧,本王就答应了你,不过本王只写字,不落款。” “好,取笔墨纸砚来。”东家生怕再耽搁,云王爷改变主意。 三尺长宽的正方形纸铺开,有人伺候着研墨,轩辕谂提笔凝思片刻,蘸足墨水手起字落,龙飞凤舞一个鱼字跃然纸上。等轩辕谂收笔后,渔民楼的东家拍手称妙,他酷爱字画,一眼便能看出这字的门道。简简单单一个鱼字,白纸黑字,却是犹如一幅没有上色的笔墨画,整体看来既是一个字又像一条大鱼,分开看,每一笔都是一条鱼,而且形态各 异活形活现,像是在水里游动似的。 “这字太妙了。莫说是一字千金,就是万金也值啊。”东家如获珍宝,“云王爷,以后您来我这店里吃饭喝酒,全部都算我请的。” 轩辕谂从来没有白吃白喝过,自然不习惯,直接来了一句:“本王不喜欢吃鱼,这种待遇给小侯爷吧。” 小侯爷乐开了花,东家一副笑脸成为了苦瓜,小侯爷若是来,不出一年绝对能吃垮这渔民楼。 轩辕谂自然看在眼里,“本王这幅字,天地间只此一份,能让你年年有鱼。” 独一无二! 东家立即明白,这意味着这幅字从此以后是九州各国文人才子争相模仿之作,字本身的价值自然无须多说,因此给酒楼带来的生意不可估量,心头大喜,“赶紧送到字画铺子去装裱起来,小心,一定要加倍小心。” 沈奕揣好银子准备离开,刚推开雅间的门,立即一个转身回来,砰地将门合上,神色不安满脸惊慌,“嘘,都别说话。” 众人因他的举止而警惕起来,叶念惜悄声问:“怎么了?” 指了指门外,“我爹来了!” “护国侯来了?” 酒楼东家大喜,今儿个真是个好日子,贵客一个接一个。 沈奕上前捂住他嘴巴,“小点声儿,一会儿见着我爹,不许将我的行踪说出来,否则小爷天天来你这儿吃喝。” 东家立即点头,闪身出了门,去招呼护国侯。 只听得外面声音沉稳,“听说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来这里喝酒,他在哪里?” “小侯爷在这里。护国侯爷,别来无恙。”轩辕谂推开门朗声道。 我……操…… 沈奕再想躲已经来不及,被自己的爹逮了个正着,防备了所有人,唯独忘记这个冤家了。 轩辕谂是成心的吧? 第89章 误入贼窝 叶念惜终于见到了护国侯爷沈天成。 沈天成四十有余,身材高大,气质不俗,眉眼间带着高傲与冷漠,没有皇亲国戚的雍容华贵,更像一位驰骋疆场的将军,走路带着风声,举止利落。 “轩辕谂,你跟沈奕在一起?” 护国侯爷穿过轩辕谂和叶念惜身旁,径直走向沈奕,拎着衣领将他从左擎苍的身后提出来,“上次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跑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爹?” “老头子,松手,再不松手,小爷翻脸了。”沈奕正在气头上,对自己的父亲也十分不客气。 护国侯爷竟然真的松了手,“沈奕,跟爹回家吧。” “我正想回去呢。爹若是想我,派人送封书信就行了,至于带这么多人到处搜索吗?跟抓逃犯似的。”沈奕看到了护国侯爷的侍卫们,将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这阵势哪里能逃掉? 护国侯爷挥挥手,命人散去,“不是来抓你,你妹妹诗雨丢了。让我如何跟她已故的父母交待!” 沈诗雨? 丢了? 这怎么可能? “你这老头!是怎么给我看人的。” 沈奕一听就着急了,竟然骂起护国侯爷来…… 护国侯爷没理沈奕,瞪了一眼轩辕谂,“还不是因为他!” 原来那日沈奕送沈诗雨回来后,护国侯爷就觉察不对,昨日偶然间听到沈诗雨和侍女聊天,知道了轩辕谂承诺来提亲,立即大怒,不许两人来往,结果今日沈诗雨就失踪了。 “轩辕谂,你不要妄想娶诗雨,老夫绝对不会答应。”护国侯爷警告轩辕谂,一点儿不给他留情面。 “沈姑娘丢失,不如咱们分头去找。”左擎苍提议,想要缓解紧张的气氛。 护国侯嗯了一声,正眼相看,“左擎苍 ?倒是一表人才。” 于是护国侯父子二人,轩辕谂和叶念惜,左擎苍自己,加上护国侯的手下,向四个方向搜寻而去。 叶念惜和轩辕谂向南寻找,正是破冰节的地方,此时人们已经开始破冰捕鱼,河畔上人声鼎沸,一会儿这边拉上一网鱼,引来百姓围观,一会儿那边钓上一条大鱼,惹来阵阵啧啧之声赞叹之声。 “轩辕谂,咱们去那边瞧瞧。” 叶念惜指着不远处的集市,那里卖的就不是鱼了,而是各种商品,对于古代的东西,她向来有兴趣。旁人逛的是普通东西,她逛的古董,那白瓷盘子、玉雕摆件、金银首饰等等放到现代哪个不是宝贝? 同是女儿家,或许在那边,能找到些线索。 边走边逛,叶念惜看的眼花缭乱,只后悔出门没有带银子,而轩辕谂的钱袋已经给了沈奕。想要问问他还有没有私房钱,回头一看轩辕谂不见了。 这家伙去哪儿了? 不会走丢了吧? 叶念惜急忙回头去找,转个弯儿,便看到了一群人围着。中间那人不是轩辕谂是谁? 怎的被一群妙龄女子围着? 叶念惜看了会儿总算明白,轩辕谂好心搀扶了一下险些摔倒的女子,被人家讹上了。 不过讹的不是金银,而是姓名住址…… 那女子非要上门道谢,引来一群女子在旁边围观,等着听轩辕谂自报家门。 唉,古代的女子看到美男也不矜持啊。 叶念惜站在旁边看热闹,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倒要看看轩辕谂如何摆脱这些桃花。 未料,轩辕谂根本没有拒绝的意思,款款施礼,“姑娘,我的名字只告诉你一人。” 那女子立即喜上眉梢,跟着轩辕谂去向偏僻人少地方。惹得围观女子们失望至极,悻 悻然散去。叶念惜跟在两人身后,不知道轩辕谂打的什么主意。 到了无人处,轩辕谂道:“哎,出来了吧,你瞧我今日拐的这女子如何?能卖五十两银子不?” …… 叶念惜倒很是配合,从树后走了出来,“公子,这女子长的不错,不如留着咱们青楼自己用吧?” “不可,这女子衣着打扮像是个富家千金,只怕家里有些势力,咱们还是卖到乌珠国去,既能卖个好价钱,又能少惹麻烦事儿。”轩辕谂说一本正经。 那女子忍不住浑身发抖,“公子,您是跟我开玩笑吧?” “是不是开玩笑,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敢调戏轩辕谂,那不是自找苦吃? 女子忽然跪到地上,“公子饶命,不就是要女人吗?我给你找一个,比我美一百倍,一万倍的女人。” 轩辕谂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而已,没想到竟然吓成了这样,心里顿时过意不去。 “快起来,我和你开玩笑,你走吧。” “真的放我走?”女子提心吊胆站了起来。 “慢着!”叶念惜拦住了,“公子,钓了半天才钓上这么一条美人鱼,怎么能放呢?” 转眼又看这女子。 “你若是能送来一个更美的女子,我们可以考虑放了你,否则,一会儿就打晕了卖到乌珠国去。你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我家里有一个美人儿,送给两位。”那女子立即道。 叶念惜从她头上拔下簪子,“这玩意儿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冯兰花。” “带我们去找那美人儿,路上老实点儿,若是想逃跑,我刮花了你的脸。”叶念惜拿着簪子在她眼前晃了晃,冯兰花吓得直点头。 在冯兰花的带领下,一路向西而去。叶念惜看轩辕谂一脸茫然,将簪 子递到他手上,低声道:“不觉得眼熟吗?” “是你的?”轩辕谂反复看了看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沈诗雨的。我上次见她戴过这簪子。” 这簪子是上乘美玉雕刻梅花形状,做工精致,栩栩如生,所以叶念惜印象深刻。 轩辕谂立即明白叶念惜的用意。 只怕沈诗雨现在落入了冯兰花的手中。那么这位冯兰花不简单了。 轩辕谂向来对女子很少留意,此刻也仔细观察。 这冯兰花二十左右,眉细眼小肌肤白皙,身量苗条妩媚妖娆,衣着鲜亮是上好的云锦,看起来像富家子女,却没有大家闺秀的端庄。若说她是青楼女子,却又少了些风尘。 可是她为何绑架沈诗雨呢? “左!”叶念惜一眼看到正在茶水摊休息的左擎苍,为了掩饰三人身份,便接了声:“公子!” 左擎苍用衣袖擦拭额头汗水:“我打听到一些消息……” 看叶念惜使眼色,这才看到两人身旁多了一位女子,将话及时收住。 叶念惜将冯兰花带到一旁,轩辕谂上前与左擎苍聊了各自找到的线索,更加确定沈诗雨是被人掳走了。 这冯兰花是重要线索。 这才是春初,左擎苍竟然额头冒汗,叶念惜看在眼里,沈诗雨失踪,左将军似乎比谁都着急。 几人一起上路,在冯兰花的带领下,越走越偏僻,最后竟然上了山道。 这不会是个陷阱吧? 看出三人的犹豫,冯兰花停下脚步,完全没了方才的害怕之态。 “若是英雄好汉,想要美人儿挣钱发财,就跟我上山,若是怕了,想要退缩,已经晚了。” 啪啪击掌两声,山上闪现出上百人。 “妹子,行啊,一天带来两个美人儿,都是绝色啊。怎的这次还带两个男人来 了?”喊话的是个粗壮汉子。 “哥,美人儿归你,男的归我!”冯兰花笑声爽朗。 叶念惜暗道:糟糕,这是个贼窝! 尼玛……想要将人家卖了,不想被人家给卖了! 咣咣两声,来时山道被封住,没有了退路,山上百余人拿着刀枪围了过来,轩辕谂和左擎苍将叶念惜护在了中间,抽出身上长剑,准备一场血战…… 三个人对一百多少人,还有天罗地网的机关,这本身就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打斗,叶念惜的武功是最弱的,打倒了三个人后,便被人用刀架在了脖子处,送到冯兰花的哥哥冯兰天面前。 冯兰天是个粗汉子,矮胖黑壮,大手在叶念惜脸上一捏,“小美人儿,还挺厉害的。给我做个压寨夫人倒是不错。” 左擎苍的武功不弱,勇猛有力,一掌下去便将人打出去三四米远,一拳过去鲜血四溅,有着以一敌十的本事,围着他的贼人只能用暗器迷香等一些下三滥的手段,左擎苍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被围上来的贼人用绳子捆绑结实。 轩辕谂的武功深不可测,打斗之中从未输过,别说这一百多号人,就是增加十倍也能安然脱身,可是冯兰天的大手掐在叶念惜的颈处威胁他:“扔了你的剑,否则我杀了她!” 轩辕谂无语,果然是猪一样的队友,只能束手就擒。 打了半天,被擒了才算弄明白。 这里是乌珠国、寮国与紫胤国的交界处,名为虎头山,地势偏僻陡峭,基本上属于三不管地界,也难怪这伙抢男霸女的贼匪无人过问。 走过了弯弯曲曲重重叠叠的山道,三个人被带到了匪窝的议事厅,一个硕大的山洞。 山洞能容纳上千人,看起来是这伙贼匪的老巢—— 第90章 被困虎头山 中央点着两人才能抱过来的火盆,将洞中照的通明,也不那么阴冷潮湿。正方位置有桌椅,冯兰天坐在上面,冯兰花站立一旁,其余人等都坐在石头上,也有劫匪席地而坐。 “报上名来!”冯兰天声如洪钟。 “他叫左一,她叫小叶,在下云爷。”轩辕谂报出三人名字。 “云爷?想占老子便宜?”冯兰天听出其中意味。 “云,夜,黑夜的夜。” 轩辕谂不想以此招惹他,胡乱编了个字。 冯兰花的眼睛一直勾勾看着轩辕谂,“叫云爷又怎样?迟早是我的人。” 走上前将手搭在了轩辕谂的肩上。 “妹子,一个小白脸儿而已,不如旁边这左一看着让人心里踏实。”男人看男人和女人看男人果然不一样。 冯兰花媚眼看向左一,“哥哥,你若是看小叶,心里会更踏实吧。” 冯兰天哈哈大笑,叶念惜汗颜,今日是栽了。 “这虎头山该是紫胤国的境内,护国侯的管辖之地,诸位能够称王,莫非与护国候府关系匪浅?”轩辕谂试探。 “沈天成那老头儿?哼,老子与他打了一仗,抢了这地盘。本以为这虎头山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没想到缺衣少食的,沈天成封锁了四周,害的我等下不去山,只能靠天吃饭。”冯兰天说起这事儿就气恼。 与护国侯是死敌,轩辕谂、左擎苍和叶念惜都庆幸没有说出真实名字,不过想通过护国候府得救的办法行不通了。 怎么办呢? “听大王口音,是车璃国人吧?”叶念惜忽然问道。 “小叶,好耳力。我故意掩藏口音,都被你听出来了。”冯兰天对叶念惜立即换出了一副笑容。 卧底嘛,就是要通过一个人的言谈举止音容笑貌等细节推断出他的背景,叶念惜在这 一点上的确是心细如发。因为一点点儿疏忽都会置人于死地,留意任何一个细节渐渐成为习惯。 车璃国,这让轩辕谂和左擎苍同时想到了冯兰天的来历。 “大王在车璃国也不是泛泛之辈吧?听说车璃国的文官武将死的死伤的伤,留下命的多数都跟了叶义山,怎的大王没有跟随车璃城的叶大将军?” 这话一出,冯兰天大为光火,砰的一声拍案而起。 “那个叶义山好好的王爷不做,偏要勾结紫胤国的人,害得我车璃国国破家亡。迟早有一天,我要杀了他为车璃国的将士们报仇雪恨。还有那紫胤国的皇上,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到这里警惕的看着三人,“你们不会是紫胤国的探子吧?” 叶念惜立即一脸哭相,“大王,民女也是车璃国的人啊,父母兄弟皆在那场战乱中丧生,民女无家可归,也是恨那叶义山啊。” 说着双目垂泪。 冯兰天急忙从座位上走了下来,“小叶,莫哭,咱们都是车璃国人,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左公子和云公子都是我的恩人,这一次他们是陪我回老家祭拜父母,还望大王能够放过我们。”叶念惜泪眼涟涟。 她本是个貌美柔弱的女子,这一哭,更是楚楚可怜,让人心疼。 冯兰天并不上当,温声哄她:“过几日我陪你去祭拜父母,他们两个不可靠。” 命人将三个人被分头关押起来,叶念惜自然是送到了冯兰天的房间里。轩辕谂本来想反抗,叶念惜暗暗冲他摆了摆手,没有打听出来沈诗雨的下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想到叶念惜有些功夫,轩辕谂只能忍了这口气,被关在了牢房里。 这虎头山上石洞很多,冬暖夏凉,住着也舒坦,冯兰天的房间就在一个比较宽敞 的石洞里,石砌土炕,一张木桌四把椅子,再没有其他摆设。叶念惜被四个劫匪带了进来,随后冯兰天走了进来,命四个劫匪都出去。 石洞只挂着个布帘子,连门都没有,叶念惜进来前就留意了路线,不过这山里劫匪众多,几乎每个洞口都有四个人把守想,想要跑出去难度太大,唯有说服冯兰天了。 冯兰天脱了外套,一步步走向叶念惜,“小美人儿,过两天本王娶你做压寨夫人,这虎头山以后就是你的家。” “听说大王还抢了个女子,比我还美,不知道是真是假?”叶念惜伸手抵住了他的肩,防止他再靠近。 “是今天上午送来的,长的挺好看,不过脾气大了点儿,我还没碰她,就挨了两个耳光,一怒之下,将她关在了后面山洞里。”冯兰天的手按在了叶念惜的手上,一双色眼,垂涎三尺。 叶念惜忍着没有将他推开,“大王打算如何处置她?” 冯兰天嬉皮笑脸,“你们两个都这么好看,本王自然都要收为压寨夫人,不过你放心,本王已经想好,你是大夫人,她是二夫人。” “什么?你还要娶她?我不干!”叶念惜伸手将他推开,一脸怒气,“我要去看看她,到底有多美!”说着往外走。 “哎,小叶,天已经黑了,咱们早些休息,明天再去看也不迟。”冯兰天以为叶念惜吃醋,不怒反而乐了,一把从身后抱住叶念惜的腰将她扔到床上。 “放开我!”叶念惜伸手要去点他穴道。 “参见李将军!”门口四人同时说道,叶念惜身上一轻,冯兰天翻身下了地,别看他胖,身形倒是灵活。 门帘卷起,一位年轻的男子走了进来,身后八位士兵打扮的随从,都是威风凛凛。这位男子二十出头模样 ,剑眉朗目,一脸正气,身形高挑,气质出众,“冯兰天,你将本将军的话当耳旁风吗?虎头山被你弄的乌烟瘴气,像个贼窝!” 叶念惜从床上爬起来,望着这男子,眼睛一亮,“瑾瑜哥哥。” 男子转眸看,“念惜!” 惊讶,惊喜。 果然是他,叶念惜跑了过去扑在他怀里。 “瑾瑜哥哥,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男子伸手理顺叶念惜的发丝,温声道:“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这男子名李瑾瑜,是车璃国李大将军的独子,也是皇宫的侍卫首领,年轻有为,办事稳妥,宽厚和善,深的皇上信任,与诸位皇子公主相处融洽。 叶念惜作为车璃国唯一的公主自然得到了李瑾瑜的特殊对待,两个人时常在一起吃酒聊天,情同兄妹。 车璃国灭亡,叶念惜以为李瑾瑜死了。没想到今日能够再见面,自然是激动万分。 李瑾瑜只是告诉叶念惜,当年自己死里逃生,又不想向紫胤国投降,便带着残余将士躲到了这山里。 至于以后怎么办,尚未打算。 叶念惜也将自己的经历告诉了李瑾瑜,李瑾瑜有些惊讶。 “冯兰天,本来你抓了念惜公主欲行非礼,我要处你死罪,不过念在你也抓了紫胤国的云王爷和左将军,将功抵罪,只罚你五十军棍吧。” 冯兰天知道眼前女子竟然是念惜公主,已经吓得不轻,乖乖下去受罚。只因这军中早有传言,李将军痴情于念惜公主,自己调戏了人家的心上人,不被打死已经是死里逃生了。 “念惜,莫要怪我罚他轻了,这虎头山还要靠冯兰天守住。”李瑾瑜低声解释。 “当年紫胤国灭掉车璃国,云王爷是反对的,而且他多次救过我的命。瑾瑜哥哥,你能不能放过他? ”叶念惜问道。 “我可以放左擎苍,但是绝不能放轩辕谂。”李瑾瑜坚持。 “还有沈诗雨,一并放了吧?”叶念惜并未忘记此行目的。 李瑾瑜已经得到消息,护国候府的沈小姐失踪,而虎头山抓来了一名女子,便猜到其中有关系,匆匆而来,没想到还真让自己猜对了。 “好,我答应你,放了左擎苍和沈诗雨。” 若是真与护国候府作对,未必能讨得便宜。 李瑾瑜算的清楚,抓了沈诗雨有百害而无一利,护国侯对待这个侄女儿比亲儿子都亲,说不定二十万大军围剿虎头山,车璃国的这些残余势力就彻底灭亡了。 叶念惜跟在李瑾瑜的身后走出石洞,远远看到沈诗雨被关在另一个石洞里,不吃不喝坐在地上,头发凌乱,衣服倒是整齐,应该没受多大委屈。 “瑾瑜哥哥,能不能帮我个忙?” “说吧。”李瑾瑜侧目看叶念惜,目光温和。 叶念惜拉着李瑾瑜走出了山洞,印象中自己仍然是那个不懂事儿的小公主,李瑾瑜还是对自己百般呵护的大哥哥,没注意到李瑾瑜微微垂目看到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到了没人的地方,叶念惜才松开了手,“瑾瑜哥哥,让左擎苍救出沈诗雨。” “英雄救美?”李瑾瑜笑道,“念惜,你长大了。” “依我吧?”叶念惜不想多解释。 “好吧。” 既然答应放了那两人,至于怎么放,听叶念惜的也无妨。 李瑾瑜看到叶念惜笑了,不自觉的跟着她也笑了,他笑起来很好看,嘴角浅勾,温润如玉。 当夜,叶念惜悄悄潜入左擎苍的牢房处,偷了钥匙将他放出来,“沈姑娘在前面右拐第三个通道再左拐,后山有一条小路,直通外面,你将她送回去,不要管我和轩辕谂。” 第91章 输的心服口服 “云王爷呢?”左擎苍不是无情无义之人。 “我和他都无性命之忧,在这里查探对方的情况。三天之后咱们护国候府相见。”叶念惜低声叮嘱,看着左擎苍的身影消失,计谋得逞。 在李瑾瑜的配合下,一切进展顺利,左擎苍救出了沈诗雨,带着她从后山逃跑,一路上并未有人拦截。沈诗雨饿了一天,体力不支,左擎苍干脆背着她下山,英雄救美,完美无缺。 叶念惜和李瑾瑜站在高处目睹了这一切,“瑾瑜哥哥,打算怎么对待轩辕谂?” “你想帮他?” 李瑾瑜自幼入宫陪太子读书,从叶念惜一出生就与她朝夕相伴,两人相处十六年,对于这位公主的脾气性格十分清楚。 “我是想帮你,轩辕谂毕竟是紫胤国的王爷,皇上的亲弟弟,你能留他多久?就算是护国侯爷不救他,皇上也会出兵。这虎头山的一百多号人,能抵挡多久?”叶念惜接过李瑾瑜递来的披风,裹在身上,顿时暖和许多。 一方面她想救轩辕谂,另一方面,她是真心想帮李瑾瑜。 “我想杀了他,念惜,你这一生为他所累,我不想看你因他受苦。我带你走,这虎头山不要也罢。”李瑾瑜下定决心。 “瑾瑜哥哥不是苟且偷生之人,怎会做如此莽撞之事?我相信你选这里落脚,绝不是为了一己之私,何必为了一个轩辕谂误了正事儿?” 虽然忘国,但李瑾瑜身上没有的颓废,反而是比以前更为坚定,最重要的是冯兰天称呼李瑾瑜为将军,这证明李瑾瑜并不只是做山贼。 “知我者,念惜也!” 李瑾瑜赞许,这位公主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女子了。 他果然不是庸碌之才,叶念惜咬咬牙,“听说虎头山缺衣少食,可以用轩辕 谂的命换些银子。” “这主意不错。不过听说他武功很高,天下无敌,我想与他比试一番。赢了我,放他走,输了,留下命。”李瑾瑜心里有一口气,憋了许久。 轩辕谂没输过,李瑾瑜未失手过,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一个是左手,一个是右手,伤了谁,叶念惜都会心疼。 “我记得当日,你带着我哥哥逃出宫,后来传来你们全军覆没的消息,如今你没有死,那么我的哥哥呢?”叶念惜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弟弟已经和父皇母后一起死了,两个哥哥,一个人头被带了回来,还有一个,也是当时的太子,叶念惜的大哥叶启轩,被李瑾瑜护送着出了宫。 “念惜,如果你肯留下,我会告诉你一切。如果留不下,最好什么也不知道。”李瑾瑜对此很谨慎。 “我想和轩辕谂在一起,但是绝不会背叛车璃国,不会出卖我的哥哥。”叶念惜转身往回走,山顶风大,夜色已深。 李瑾瑜跟在她身后,默不作声。 次日上午,山上开阔地,李瑾瑜摆下桌子备上酒菜,命人将轩辕谂带来,叶念惜只有见机行事。 负责带轩辕谂来的劫匪慌慌张张跑了过来,“那个人不见了,牢房是空的……” 叶念惜心头一轻。 自从学会了那开锁技术,区区牢房怎关的住轩辕谂? 如此两个人免得打斗,实属天大的好事! “李瑾瑜,本王不怕你的挑战,怎会逃走?只不过想让你知道,本王要你的命,是轻而易举之事。”轩辕谂从石山后面款款走出,自信满满。 劫匪们围了上前,想要抓住轩辕谂。 李瑾瑜命众人住手,“想来云王爷昨夜饿了一晚上,今日没有力气打斗,略备薄酒,吃饱喝足后咱们一决胜负。” “公 平,公道!”轩辕谂也不客气,坐下后举起酒杯,“李瑾瑜,七岁入宫,十五岁比武夺冠封为侍卫首领,年轻有为。本王倒是有兴趣与你较量一番。” 他对李瑾瑜倒是了如指掌。 两人连饮了三杯,提筷子吃菜。 轩辕谂只是夹了几口菜便放下了筷子,“来吧,早些比完本王早点儿回去。” 笃定了自己能赢。 李瑾瑜命人将轩辕谂的长剑送来,自己也抽出长剑,都是锋芒之物,不相上下。 双剑相碰铮铮之声不绝耳,剑锋凌厉来去无声,一个婉若游龙,一个翩若惊鸿,你来我去,招招要人命,直教众人看的眼花缭乱,惊心动魄。 叶念惜是最为担心的旁观者,此时此刻稍有差池便会丢了性命。 打斗了上百回合,仍未分出胜负。 众人不免有些焦虑,议论纷纷。看这样子,打到天黑也未必能结束。 就在众人看的没了耐心时,忽然噗的一声,血迹横飞,打斗声顿停,两个人长身站立,叶念惜只能看到李瑾瑜的背影,轩辕谂被挡着,看不清楚。 两个人到底谁赢谁输? 急忙跑了过去,不禁骇然,李瑾瑜的剑插在了轩辕谂的前胸,血染了一片。 而轩辕谂的剑停在了空中,他输了。 欢呼声起,李将军才是天下第一! 轩辕谂输的不只是剑,还有命! 左手与右手,终究要断一个吗? 叶念惜怎能让他死,冲了过去,将李瑾瑜的剑拔出,幸好不深,用锦帕捂住了伤口,“瑾瑜哥哥,不要杀他。” 李瑾瑜转身走,叶念惜只道他心意坚决,“瑾瑜哥哥,以前一直都是我说什么,你就依我什么,从未拒绝过我。这一次,我求你,放过轩辕谂,你若杀他,就先杀了我!” 李瑾瑜的脚步停了下 来,“没想到他对你这么重要。你无须求我,这一次比武是我输了,我会遵守诺言,放你们走!” 众人欢呼声停了下来,纷纷看向自己家将军。 不是赢了吗? 怎的输了? 李瑾瑜走到一人面前,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儿,撸起袖子,露出了一套类似袖箭的东西,不过这东西要小一些,李瑾瑜按动机关,五六枚细针射到了地上。 “将军,小人是想帮您。”那人讨好道。 一把扯下他手腕上的东西扔到地上,李瑾瑜冷笑:“帮我?你若不帮,本将军也输不了。” “李瑾瑜,你是否还记得本王是如何挡住那细针的?”轩辕谂忽然开腔。 方才李瑾瑜并未细想,经他这么一提醒,看到地上细针,正是自己站立的地方,眉头渐渐锁了起来,一双眼睛露出凌厉的光芒。 “原来你要杀的不是轩辕谂,而是我!” “将军,误会,误会啊!” 李瑾瑜哪里听他罗嗦,一剑刺去,那人命丧当场,“背叛者,杀无赦!” 带血的剑在那人衣服上擦了两下,入鞘。 围观的众人立即噤声,都不敢大口喘气儿,气氛凝固压抑。 “既然本王赢了,就此告辞吧。”轩辕谂打破了这份沉闷,拉着叶念惜要走。 “慢着!”李瑾瑜大步追上两人。 “怎么?要反悔?”轩辕谂的手按在了剑柄上。 李瑾瑜双手抱拳,“这一次比赛,在下输的心服口服。云王爷的武功天下无双,君子之风亦是世间无双。多谢救命之恩!” “李首领胸襟坦荡,倒是叫本王佩服。不妨直言,本王救你绝非出于真心,你若是死了,我如何能离开虎头山?本王是在为自己考虑。所以,你无须感谢!”轩辕谂冷颜相对。 李瑾瑜从怀里取出 一瓶药膏递给叶念惜。 “愈合膏。” 叶念惜明白,这是给轩辕谂的,怕他不肯收,才放到了自己的手中。又听得李瑾瑜道:“念惜,你若是想回来,随时欢迎!” 轩辕谂拉着叶念惜下了虎头山,一直到了山下,叶念惜回头,仍然能看到那山腰上的李瑾瑜,犹如一棵松树,屹立不动,今日他杀人果断,完全没有了昔日的心慈手软,他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瑾瑜哥哥吗…… “我帮你涂抹些药膏。瑾瑜哥哥的愈合膏很管用,保证第二天就没事儿了。”叶念惜扯着轩辕谂坐在到路边。 “李瑾瑜?你将他当哥哥,他却未必!”轩辕谂推开药膏,拒绝使用。 叶念惜不是木头,当然能感觉到李瑾瑜的心思,“轩辕谂,你吃醋的样子还挺招人喜欢的。” “招人喜欢?那你喜欢吗?我觉得你对我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轩辕谂低声,眼睛飘向远方,余光扫在了叶念惜脸颊上。 “我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执子之手不离不弃。” 眼前这人是王爷,不可能只娶一位妃子,爱慕他的女子不计其数。可是叶念惜仍然抱了些期望。 轩辕谂转过头,“叶念惜,你若嫁人不是我,我定然去抢回来。你若嫁给我,我许你一双人。你不离,我便不弃。你离开,上穷碧落下黄泉,生不同衾死同穴。” 拉过叶念惜的手紧紧握住。 “轩辕谂,我的心眼儿很小,只容得下一个人,所以我绝不会负你。我的记性很好,方才你的话都记下了,若是你负了我,我会杀了你,绝不留情。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叶念惜静静看着轩辕谂。 “我就喜欢你这种小心眼儿。” 轩辕谂将叶念惜的手握的更紧,不许她离开,也不许自己放手。 第92章 奇葩的哥哥 两人手牵手上路,奔往护国候府。 一路上合计着如何说服沈诗雨,想到沈诗雨的一腔痴情,叶念惜有些同情,轩辕谂考虑的是另一件事情,“其实沈诗雨这边有侯爷阻拦,不会太难办。我担心的是皇兄那里,他对你的心思,你总该知道。” “你不会又要听你皇兄的吧?”叶念惜瞪了他一眼。 ……这家伙,完全就是兄控。 握紧了叶念惜的手,轩辕谂语气轻快,“怎么会?以前我命不久,想要给你找个好的归宿,现在我无事了,当然要肩负起照顾你的任务。我是担心你会看上我皇兄。” 其是轩辕谂的担心不无道理,叶念惜是皇后之命,并非王妃之命。 蓬莱道长说的不会有错。 “我要是想嫁给你皇兄早就嫁了,何必等到现在?”叶念惜忽然停住了脚步,将轩辕谂推到一旁。 “干嘛?”轩辕谂莫名其妙。 叶念惜指了指前边,“一对鸳鸯。” 轩辕谂不由得好奇,探头看去,沈诗雨和左擎苍! 沈诗雨崴到了脚,左擎苍正在给她正骨,想来是自幼娇生惯养没有受过这苦,沈诗雨疼的眼泪汪汪,左擎苍一边安慰她一边正骨。 “这左擎苍和本王比起来差远了,就不知道让沈姑娘抱着他的腰减轻痛苦吗?”轩辕谂摇头叹息。 “那是你云王爷提亲的对象,谁敢动啊?” 叶念惜想到当初自己摔到悬崖底,轩辕谂为自己正骨的举止暧昧,险些让沈奕误会。 追女孩儿方面,左擎苍的确不如轩辕谂啊。 两个人正聊着当初正骨之事,商量着要不要去帮帮左擎苍,只听得一声女子惊叫,再看去,嘿嘿,不用帮了! 左擎苍和沈诗雨被四个彪形大汉围住了。 太美的女子容易招是非,这话有一定道理。 四个 彪形大汉的目标当然是貌美倾城的沈诗雨。 四个人像四尊瘟神,高大粗壮,渐渐逼近,黑压压的遮住了头顶阳光。 沈诗雨顾不得脚腕儿疼痛,躲在了左擎苍的身后,吓得脸色苍白。左擎苍轻轻握住沈诗雨的手,示意她不要害怕。 四位大汉言语轻佻,举止轻浮,其中一人伸手去扯左擎苍的衣服,想要他让开。 左擎苍岂容他们? 伸手一拳,打在一人脸颊上,那人嗷的一声惨叫,鼻血流出。 另外三个一起上前,其中两人抓住左擎苍的两只胳膊,另一人伸手扯过沈诗雨将她搂在怀里。 “咱们要不要去帮左将军啊?”叶念惜有些担心,这四个大汉力气不小。 “他能应付得了。放心吧,这些人加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轩辕谂暗暗替那四人可惜,若是遇到旁人,或许就得逞了,偏偏是左擎苍,最擅长的就是借力打力。 果然,左擎苍双臂用力,那两人摔在地上,又是一脚,将搂着沈诗雨的那人踢开。四个人吓得仓皇而逃,临走时不忘扔了一包粉药,弄的左擎苍直咳嗽。 轩辕谂拉着叶念惜,“走,去瞧瞧!” 不是去瞧左擎苍和沈诗雨,而是跟在那四个人身后。 劫财劫色的总该努力一些吧? 怎的这四个人像是演戏一般?打了没一会儿就跑了,如此轻易的放过了沈诗雨这般天下少有的美人儿,这有些蹊跷。 四个人跑出去不远,便停了下来,他们面前站着一个人,湖色螺纹锦袍白玉带,双手负身后,背对着众人。 “一群窝囊废,才这么一会儿就回来了。” “爷,不是我们不行,是那家伙太厉害了,瞧这一拳打的,我的眼睛险些废了。不过那药粉撒了,保证效果奇佳。” “行了,拿银子走人 !”那人扔出一个钱袋,四个人仓皇而去。 原来这事儿还有幕后主使人,叶念惜总算开了眼,拉着轩辕谂走到那人近前,“竟然雇人去调戏自己的妹妹,沈奕,你脑子被驴踢了吧?” 这人正是沈奕,看到叶念惜,他喜出望外。 “跑哪儿去了?害得我四处寻找。” 轩辕谂往前一站,手伸出,禁止沈奕靠近,以前他管不了,现在必须要提防。 沈奕只能和叶念惜保持距离。 “我花银子雇人调戏我妹妹,还不是为了轩辕谂?左擎苍英雄救美,我妹妹定然会感激,弄不好以身相许。这样轩辕谂就不必发愁了。” “那药粉是什么?”叶念惜好奇。 提到这事儿,沈奕忽然神秘起来,手指勾勾两人,“跟我去瞧好戏吧。” 轩辕谂皱了皱眉头,“你自己去吧,我和念惜不去!” 他已经猜到了,暗暗道了句:沈奕还真是个好哥哥! “干吗不去?”叶念惜还不明白,拉着轩辕谂跟在沈奕身后。 三个人躲在石头后面探出头来观看左擎苍和沈诗雨两人,沈诗雨不能走路,左擎苍抱着她,忽然腿脚一软踉跄倒地,幸好他惦记着沈诗雨的安全,没有摔到她,这也导致倒地的姿势有些不妥,沈诗雨压在了左擎苍的身上。 沈诗雨并没有起来的意思,而是搂住了左擎苍,“左将军,我很难受。” 左擎苍慢慢翻身将沈诗雨放在地上,关切的看着她,“怎么了?” 两个人神情不对劲儿,叶念惜转头看沈奕,后者正看得津津有味。一旁轩辕谂实在看不下去,“沈奕,你这样会害了沈姑娘。” “怎么会?嫁给左擎苍总比嫁给你好。”沈奕也看出了左擎苍对沈诗雨不错,有意成全。 叶念惜似乎明白了什么,“沈奕,你 不会是给你妹妹和左擎苍下了催情药吧?” “聪明!”沈奕回答的干脆。 “世上竟然有你这种奇葩的哥哥?” 尼玛…… 叶念惜想要冲过去阻止两人,沈奕伸手拉住了她。 沈诗雨已经开始解衣扣了,白皙的脸颊因为催情药粉而显得绯红,增添了几分娇羞,左擎苍对她本来就有情意,催情药粉之下,有些意乱情迷,荒山野岭,两个人纠缠到一起。 轩辕谂实在看不下去,伸手捡了个小石头弹过去,正中左擎苍的头颅,他立即停住了,清醒许多,从沈诗雨的身上翻下来,慌张而愧疚。 沈奕气的直跺脚,“轩辕谂,你想做什么?难道真的惦记我妹妹?” “令妹不是那种失身就会嫁人的女子,只怕这样做反而将她逼上绝路。快把解药送过去吧。”轩辕谂多少了解沈诗雨。 沈奕拉了叶念惜和轩辕谂一起走过去,装作碰巧遇到的样子,抹了额头汗水。 “诗雨,你怎的在这里?哎,这是怎么回事儿?左擎苍,你对我妹妹做什么了?”弄的两人都是面红耳赤。小侯爷的演技大爆发,节操碎了一地。 取出药丸给两人服下,沈诗雨一下子扑到轩辕谂的怀里,“云王爷,我就知道你会来提亲,你会来救我。” 被沈诗雨抱得紧,轩辕谂只能求助的看着叶念惜,被她狠狠地瞪了一眼,眼角余光看到左擎苍。 “沈小姐,幸好左将军救了你。你该感谢的是他。” 沈诗雨这才从轩辕谂怀里起来,看到叶念惜又是一阵欢喜,“我哥哥天天惦记着你,这次一定要多住几日才好。” 吓得沈奕急忙摆手,“妹妹,能不能别瞎说,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几个人一起回护国候府,侯府位于护国城的中央位置,门口一东一西 两座镏金狮子,张着血盆大口,牙齿锋利气势汹汹,朱漆大门上有牌匾,烫金大字“护国侯府”,遒劲有力,龙虎之威。 果然不凡,单是这大门的气势就能看出主人的霸气与身份地位。 众人进了正厅落座,护国侯爷这才匆匆走了进来,看到沈诗雨竟然挨着轩辕谂坐下,气不打一处来,“轩辕谂,老夫还是那句话,坚决不会让诗雨嫁给你。” “既然侯爷如此坚决,本王也不会勉强,在府上叨扰一夜,明日就离开回都城。”轩辕谂见坡就下。 沈诗雨不干了,走到侯爷面前,双膝跪地,“叔父,诗雨此生非云王爷不嫁,若是不能如愿,这一生都将不幸福。” “诗雨!天下间好男子那么多,你嫁谁都行,就是不能嫁给他!”护国侯爷大发雷霆。 “叔父,若是我爹娘在世,绝不会拆散我与云王爷,不会让我一生不幸!”沈诗雨外柔内刚,倔强得很。 护国侯爷站了起来,“你爹娘要是在世的话,那就更不会同意!” 说完,气呼呼的拂袖而去。 沈诗雨低声抽泣,伤心至极。 众人想上前安慰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沈奕让两个侍女将沈诗雨送回房间休息。 当夜,沈奕摆下酒宴,他是个喜爱热闹之人,捧出了三坛美酒,不醉不归。 叶念惜和沈诗雨不胜酒力,喝了几杯后就不敢再喝。 而那三人,论起酒量来,沈奕是最差的,喝了半坛酒就醉醺醺的样子,左擎苍还好一些,轩辕谂就跟没喝似的,一杯接一杯,神态正常。 有侍女在沈诗雨耳际说了几句话,她起身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还不见沈诗雨回来,叶念惜看天色不早,想要早些回去休息,就告辞走了。 路过假山时,听到有人说话…… 第93章 护国侯府的惊天秘密 起初叶念惜并未在意,可是忽然听到女子声音是沈诗雨,便停住了脚步,假山另一边,站着两个人,正是沈诗雨和护国侯爷。 只听得沈诗雨说:“不论什么原因,我都要嫁给轩辕谂。叔父阻止不了。” 又是为了轩辕谂。 叶念惜不想偷听两人说话,抬脚便走。 忽然听到护国侯爷说了一句:“并非是我不许,是老天爷不许,因为轩辕谂是你的哥哥,就像沈奕一样!” 叶念惜停住了脚步,闪身躲在假山后面。 这怎么可能? 轩辕谂和沈诗雨是兄妹? 可是这两人并不像啊! 同样不信额还有沈诗雨,她立即摇头,“不可能,我姓沈,他姓轩辕,怎么可能是兄妹?” 护国侯爷叹了一口气,“诗雨,你这么大了,有些事情我也不想隐瞒下去。那一年我的弟弟路过边塞,救了一位女子,她带着个三岁的小女孩儿,那女孩儿就是你,那女人的身份不简单,为了掩人耳目,我弟弟便娶了她,说是自己在外面的女人。平心而论,我弟弟对你们母女很好,可是他染了重病,卧床不起,临死时将你们母女托付给我,也才告诉了我你们的真实身份,你的母亲是八王爷轩辕琦的正妃,而你是小公主。你的亲生父亲已经死了。我弟弟死后,你的母亲将一条锦帕留给了我,也自尽身亡。” 护国侯爷从衣袖中取出锦帕递给沈诗雨,沈诗雨双手颤抖接了过来,锦帕上是用血写成的字,已经干涸变色,仍然清晰可见,是沈诗雨的身世以及那一场横祸! “轩辕礼?九王爷?是他害死了我爹?”沈诗雨悲戚。 “因后来轩辕礼得势,所以你的身世我一直没有说出来,也没有让你回都城。这是我护国候府一个 秘密,在我心里存了许多年。”护国侯爷用心良苦。 沈诗雨沉浸在悲伤中,许久未说话,护国侯爷缓缓离开,他知道沈诗雨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怎么做! 八王爷轩辕琦? 不就是叶义山府邸牢房里的那个人彘吗? 叶念惜忽然觉得脖颈一阵凉风,禁不住发抖,那竟然是沈诗雨的父亲! 太可怕了,转身要走,猛然间看到身后竟然有人,吓一跳,嘴巴立即被堵上。 “嘘!” 待看清楚了是沈奕,叶念惜一身冷汗,推开他的手。 “吓死人了!” 沈奕示意叶念惜别出声,拉着她的手急忙离开,一直到了给叶念惜安置的房间里才松开手,“都听见了?这可是护国候府的秘密,不许说出去,否则小爷,咔嚓!” 叶念惜点点头,“轩辕谂知道吗?” “他要是知道了,还能来提亲?这事儿不能告诉轩辕谂。”沈奕的确喝得不少,不过头脑倒是清楚,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茶壶就喝。 叶念惜一脸嫌弃,这样子让自己怎么喝茶啊。 “为什么?他是她哥哥,总要知道才好。轩辕谂又不会害她。” “轩辕谂如果知道了,轩辕宸肯定也就知道了,你知道皇宫里有多少九王爷的人?云王府有多少九王爷的探子?轩辕谂杀的那一百多个嫔妃可不是白杀的,都是九王爷的人。到时候就怕我护国候府也保不住诗雨。” 沈奕远在护国城,对皇宫里的事情十分清楚。 “好吧,我不说,谁也不告诉。要不要发誓啊?”叶念惜保证。 “发誓就不必了,拉勾!”沈奕伸出手指。 这么大了还跟小孩儿似的。 砰,门开了。 轩辕谂气急败坏闯了进来,“沈奕,放开念惜!” 上前将沈奕衣领 提了起来,扔到地上。 沈奕啊呀一声惨叫,“轩辕谂,又怎么了?” “念惜,你没事吧?” 轩辕谂懒得理睬沈奕,方才他从窗户映出的影子看到两人脸贴在了一起,当然气恼。 “轩辕谂,你真的误会沈奕了。” 叶念惜十分同情沈奕。 沈奕从地上爬起来,小爷惹不起还躲不起吗?揉着屁股走了。 叶念惜闻到一股香味儿,从轩辕谂身上传来,不单单是梅花香,还混合了其他香味儿,“你跟沈诗雨在一起?” “方才遇见了她,不知为何她突然说不嫁给我了。估计是想通了,这倒是好事儿。等回去后,我就向皇兄禀明,要娶你为正妃。这个是我贴身之物,送给你。”轩辕谂从怀中取出半块玉佩递给叶念惜。 一看就是上等好玉,怎是半个? 叶念惜拿着反复看,“咦?这上面是什么?” 光洁的玉上有划痕。 “我也不知道,这玉是我娘留下的,说是很重要。虽然残缺,我一直视若珍宝。”轩辕谂将玉佩挂在了念惜的颈处。 “不管你是念惜公主,还是穿越而来的叶念惜,我都喜欢你,喜欢现在的你……” 次日,轩辕谂告辞,要带着叶念惜和左擎苍离开,不巧的是,左擎苍病了,据说昨夜腹泻,一晚上就没消停过。此刻正躺在床上,浑身虚弱爬不起来。 叶念惜和轩辕谂去看了一趟,这好端端的怎么就忽然病的如此严重? 轩辕谂为左擎苍诊脉,“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不可能,昨夜咱们一起喝酒吃菜,你们怎的都没事儿?”左擎苍表示怀疑。 “老天爷要留你在侯府多住几日,天意不可违,本王和念惜先走了,左将军保重。”轩辕谂神神秘秘的拉着叶念惜去向护国 侯爷告辞,一出门正遇到前来看望左擎苍的沈诗雨。 “云王爷一路保重。”沈诗雨没有多说一句话,便进了房间,这让轩辕谂有些摸不着头脑,“本王从未见到女人心思变化这么快的。” “她对你已经绝望了。”叶念惜拉着轩辕谂去了前庭。 轩辕谂不解,自己哪里不好了? 沈诗雨这绝望的也太快了吧? 护国侯爷正在训斥沈奕,这次脾气有些大,说话声音也高,叶念惜和轩辕谂在门外就能听的清楚,幸好这周围没有侍卫侍女,否则这番言论还不将护国侯爷的光辉形象彻底毁掉? 只听得护国侯爷怒道:“让你放一包巴豆,你非要放三包,万一那左擎苍死了怎么办?这么大了,做事儿一点儿轻重都不知道。” 沈奕一脸无辜,“既然放一包,你给我三包做什么?出这么个馊主意,还怪我!” “给你三包是为了以后用,他身体那么强壮,万一一晚上就好了呢?咱不得继续下药吗?”护国侯爷为了留下左擎苍费了心思。 沈奕对自己这个爹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我告诉你,左擎苍喜欢诗雨,你若是开口请他留下多住几天,他巴不得呢。” “他一头热顶什么用?咱们诗雨也得有这心思才行。我让诗雨去照顾他,你不要打扰。还有轩辕谂,给我盯好了。”护国侯爷没有察觉门外的轩辕谂和叶念惜。 “知道了,他是我的宿敌,什么都和我争,而我什么都争不过他,迟早有一天,我会杀了他,把他的头割下来给你老人家当夜壶用……”沈奕伸伸懒腰,忽然僵住了,眼睛也直了,看到门外的轩辕谂和叶念惜。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的本事有多大。用他的头当夜壶?老夫消受不起, 还是你自己留着用吧,哈哈,哈哈……”护国侯爷笑声爽朗,毫无顾忌。 “爹,别笑了,人家来了。”沈奕扯了扯护国侯爷的衣袖,父子二人顿时恢复了严肃,丝毫没有被撞见的尴尬意思。 护国侯爷斜眼睥睨,“云王爷是来和老夫告辞的吧?” 轩辕谂不得不佩服姜还是老的辣,这位护国侯爷演技不错,沈奕大概是遗传了他爹的这种天赋吧。 “正是,本王和念惜走,左将军留在府中养病,只是他的身子再也经不起放巴豆了,侯爷若是想留下他,可以试试催情药粉,小侯爷那里应该存货很多。” 护国侯爷看向沈奕,这小子竟然有着这种卑劣的药粉!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沈奕悲催,低头想要溜走,护国侯爷开口,“沈奕,这段日子府中无事,反倒是都城里的事情发生了许多,你去瞧瞧热闹吧。” 这才是亲爹啊! 沈奕欢呼,他巴不得离开侯府去外面长长见识,“念惜,等等我,咱们一起上路!” “你确定?”轩辕谂投来不友善的目光。 “确——定!”沈奕跑回房间准备随身携带物品。 轩辕谂最终还是带上了沈奕,就因为身无分文长路漫漫,而护国候府给沈奕配了辆马车。 何时云王爷落魄到这种地步? 竟然为了坐上马车委屈自己。 一路上轩辕谂和沈奕冷眼相对,叶念惜夹在中间十分难受,干脆也不开口说话。 经过两天的奔波,终于看到了都城。 刚入都城大门,马车便被侍卫们包围了,手持刀枪,水泄不通。 这架势倒像是抓罪犯。 沈奕轩辕谂挑起窗帘,“宋毅呢?” 宋毅拨开众人上前,“皇上有令,只要云王爷一回都城便扣下送往刑部。” 刑部?—— 第94章 押入刑部 那岂不是要将轩辕谂关押审讯? 叶念惜急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宋毅看着城门人多眼杂,微微摇头,“还请云王爷下马车吧。” “刑部?是不是要用刑啊?”沈奕拦住了要下车的轩辕谂。 宋毅低声:“刑部目前由李尚书负责。” 李尚书是九王爷的人,不用刑才怪! “小爷这一路上跟轩辕谂不对付,他进了刑部,真是人心大快啊。小爷一定要跟着去瞧瞧。”沈奕先跳下了马车。 “沈奕,你个卑鄙小人!” 叶念惜还指着他跟自己进宫去问皇上呢。 眼看着沈奕和轩辕谂被带走,叶念惜只能匆匆入宫。 春天的皇宫百花盛开,红似火,粉如霞,白若雪,芳香弥漫,春花绿柳,生机盎然。可是叶念惜没心情欣赏美景,径直到了御书房外。 请小公公进去禀报,很快得到准许,叶念惜进入了御书房,轩辕宸刚下了早朝,外袍脱去,穿着明黄色龙袍坐在案几后正在审阅奏折,合上手中奏折,站了起来,笑容温暖。 “念惜,你终于回来了。” “轩辕宸,为何要抓轩辕谂呢?”叶念惜开门见山,害怕耽误片刻工夫,轩辕谂便要遭受毒打。 轩辕宸的脸立即冷了下来,“你来是为了他!” 顿觉失望,他日日夜夜盼着叶念惜回来,可是没想到她匆匆来见自己竟然是为了轩辕谂,坐回自己位置。 “他是我弟弟,我最信任的人。可是他竟然有许多事情瞒着我!” “不知皇上指的是什么事情?”叶念惜问道。 轩辕宸愈加不快,“算了,不说了。说说你们去提亲的事情吧。” 叶念惜回答的简单,“护国侯爷不同意,无功而返。”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轩辕宸提前得到了消息,并没有太多表情 ,“你和沈奕如何了?” “还那样吧,这次他也跟着回来了。”叶念惜瞄了瞄轩辕宸桌子上的奏折,没有打开的,看不到任何线索。心中着急: 轩辕谂到底犯了什么事儿? 得知沈奕去了刑部,还是去看轩辕谂挨打,轩辕宸坐不住了,让叶念惜先回梅园,带着两个小公公和一队侍卫直奔刑部而去。 叶念惜也想去刑部,可是以她的身份,根本进不去,轩辕宸也不许她去。只能黯然往梅园方向走去。 一路上担心着轩辕谂,不知道这究竟是犯了什么事? 一转身,在小路上看到了叶义山,他竟然在宫里,立即迎了过去,“哥哥!” 叶义山正盯着个貌美的嫔妃看的入神儿,被她这么一叫吓了一跳,缓过神后,想起了什么事儿似的,立即拉着叶念惜走到偏僻处,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无人,这才道:“你见过李瑾瑜没?” “李瑾瑜不是早就死了吗?”叶念惜一脸诧异,不叫叶义山看出丁点儿破绽。 “没死!”叶义山将声音压得更低,“而且还要找我算账,我想着你现在也投靠了紫胤国,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所以提醒你一下。” “他还活着?” 叶念惜看叶义山不像是诳自己的话。 “当初紫胤国追杀他们时,被轩辕谂放走了。皇上为此震怒,已经派人搜索他们到底藏在哪里。不知道轩辕谂能不能招出来。你跟他关系不错,不如套套话儿。”叶义山以为叶念惜是九王爷的人,如实相告。 原来轩辕谂被押到刑部是为了这事儿,叶念惜不得不动动脑筋了,“九王爷知道吗?” “当然知道了,这还是九王爷送来的消息呢。好不容易得到的龙胆石,很有可能就是被李瑾瑜派人抢走了。念惜 ,你虽然与李瑾瑜关系不错,也别忘了你已经投靠了紫胤国。”叶义山告辞而去。 叶念惜回到梅园,自己没有看错。 车璃国的灭亡与轩辕谂并无太大关系,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暗中放走了李瑾瑜,这当然有背叛轩辕宸的意思,只怕是亲兄弟也要反目成仇了。 该如何救轩辕谂呢? 身为车璃国的亡国公主,不宜插手此事。 叶念惜躺在摇椅上来回晃悠,“玉珠,我离开宫后,都发生了什么事儿?讲来听听。” “萧嫔妃怀了身孕,刚宣布没两天,就小产了,听说是吃错了东西。” 一定是皇后的手段,她怎能容下旁人产下皇子,与她的儿子轩辕乾争夺呢? 叶念惜叹了一声。 “前段日子,刑部尚书职位空出来了,九王爷想让李尚书担当此职位,高丞相不肯,两人险些撕破脸,最后皇上还是听了九王爷的谏言。” 高丞相和九王爷反目了,这里面沈奕功不可没。 沈奕? 叶念惜想到他还在刑部,“去,玉珠,派个侍女在门口盯着,一看到小侯爷,就给我请过来,不许耽搁。” 玉珠找了两个侍女去门口守着,继续讲自己知道的事情,“皇上派人封了云王府,听说搜出一些东西,皇上命人封了起来,有人说是云王爷谋反的证据,有人说是云王爷的金银珠宝。” “什么时候的事儿?”叶念惜急忙问道。 “前天晚上的事儿,皇上不许走漏风声,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玉珠低声。 叶念惜抬眼,“你是怎么知道的?” 玉珠急忙掩口,说漏了嘴…… “说!” 叶念惜善于察言观色,看出了玉珠的不安,没想到自己身旁的玉珠不简单,皇宫里果然个个是人精儿。 玉珠有些惶恐,“主子,我说出来你可 不要生气。” 叶念惜冷眸一转,眼神清冽直视眼前侍女,“那可不一定。先说出来听听。” 玉珠双膝跪在了地上,“奴婢担心云王爷,所以悄悄去打听,九王爷府上的小夏侍卫是奴婢的好朋友,从他那里听到的。” “好朋友?” 叶念惜眼里闪过一丝玩味儿,看到玉珠脸颊微红,这丫头已经十六岁了,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可是怎么认识九王府的人呢? 玉珠不敢有任何欺瞒,“九王爷经常带着四个侍卫入宫,小夏侍卫是其中之一,有一次奴婢搭梯子摘树上的风筝,脚下没踩稳,从梯子上摔下来,幸好小夏侍卫经过,救了奴婢。后来我和他就熟悉了起来。” 这个小夏能把这么重要的事儿告诉玉珠,证明他对玉珠不错,盈盈起身,“玉珠,跟我去一趟九王爷府。” “现在?”玉珠瞪大了眼睛。 “就现在!”叶念惜说走就走,恰在此时,两个侍女跑了进来,“小侯爷回来了!” 这么巧! 太好了! 叶念惜疾步出了梅园,看到沈奕走了过来,一把将他拉住,“怎么样?” “皇上去了,我就回来了。让我先喝口水。”沈奕冲进梅园端起石桌上的茶壶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儿。 这是小侯爷吗?一点儿都不矜持! 叶念惜习惯了,可是梅园的侍女们都没见过这架势,一个个捂着嘴偷笑。 叶念惜让侍女再去端壶凉茶过来,“沈奕,我是问你轩辕谂怎么样了?” “还能怎样?刑部嘛,一进去自然是十大酷刑挨个享受一遍。那叫一个惨不忍睹,血肉横飞……”沈奕咧嘴皱眉十分夸张。 叶念惜气的夺过侍女端来的茶壶,“滚回你的秋阑宫去,别想喝我这里的茶水!” “哎,我还没说完呢。我估摸着 轩辕谂那瘦弱不堪的身板儿怎能经受得住那般折磨,就警告李尚书,若是敢动轩辕谂一下,小爷十倍给他。”沈奕伸手从叶念惜手中拿过茶壶。 知道轩辕谂没有受罪,叶念惜松了口气,“沈奕,跟我去九王爷府一趟吧?” “不去!”沈奕想起轩辕琳的纠缠就头疼。 “九王府出来后咱们就去太和楼吃一顿!”叶念惜只有使出绝招。 若是为了美食,被美人儿纠缠一番,也是值得的,沈奕痛快答应,乐颠颠的跟着叶念惜和玉珠直奔九王府。 有了小侯爷,出宫什么的都不成问题。就连九王府的管家都笑脸相迎,亲自将三人带到了会客正厅。 今日轩辕礼正在府上,听到叶念惜和沈奕来了,有些意外,不过他正有事情想问叶念惜,命人上了茶水果盘。沈奕是个话唠,与谁都能聊到一块儿,绝不会冷场,正厅里渐渐热闹起来。 沈奕正讲着自己骑马射猎的事情,忽然一声银铃般的笑声传来,轩辕琳走了进来,今日她穿着一件桔黄色蝴蝶穿百花罗裙,外披桃红色纱衣,光鲜亮丽,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腰际一串儿玲珑玉,随着腰肢扭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小侯爷大驾光临,琳儿有礼了。”身形婀娜款款施礼,一双眼睛微微抬起看向了沈奕,眉目传情。 沈奕立即起身还礼,“公主客气了。” 一直到轩辕琳落座,眼睛不曾离开。 “上次小侯爷来府上,本王不在,今日定要好好招待小侯爷一番。”轩辕礼看出沈奕的心思,命人准备酒菜。 “王爷不必客气,晚上已经约了朋友。”沈奕站了起来,“不知公主可否陪我四处走走?” 轩辕琳当然乐意,不等父亲开口便带着沈奕出了大厅—— 第95章 九王府探究竟 望着两人走远,轩辕礼才转过头看向叶念惜,“你找本王所为何事?” “听说龙胆石丢了,十分可惜。不知道九王爷找回来没有?”叶念惜先扯了个不相关的问题。 想起那件事儿,轩辕礼就恼火,“还没找到。目前本王怀疑两个人,一个是大将军左平,一个是李瑾瑜,想必叶义山都告诉你了吧?” “是,所以我很害怕,希望九王爷能够保护我。”叶念惜露出了胆怯。 “这个自然。不过你也要帮本王拉拢沈奕,他和轩辕谂的关系到底如何?”纵然是轩辕礼这般心思缜密之人,也是看的云里雾里。 “轩辕谂去护国候府提亲被拒绝,沈奕功不可没,他恨透了轩辕谂,只不过碍于两人的身份,不得不做足了表面功夫。”叶念惜看到了轩辕礼露出满意的笑容。 “沈奕对琳儿是真情是假意?你可知道?”此时此刻已经看不到那两人的影子了。 叶念惜摇头,“看不出来。不过沈奕身旁的女子并不多,没看到他对哪个女子这般上心。” “噢?” 轩辕礼心中一喜,若是琳儿嫁给沈奕,九王府与护国候府联姻,哪里还会怕轩辕宸? 见九王爷对自己不曾怀疑,叶念惜终于提及了关心之事,“九王爷,不知道你打算如何处置轩辕谂?” “这事儿应该问皇上,不过本王已经联合了一些大臣上书,请皇上处死轩辕谂。”轩辕礼对叶念惜百分百信任,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 叶念惜带着不经意的好奇,“那轩辕谂放过了李瑾瑜时隔多年,当时没有人提及,为何现在才提出来?” 提起这事儿,轩辕礼有些得意,纯属是意外所得。 “其实之前本王也不太知道,是轩辕谂的一个下属喝多 了酒,无意中提及的。本王顺藤摸瓜,才知道了李瑾瑜还活着,不过你不用怕,皇上已经命人四处搜寻。” 叶念惜称赞,“九王爷与云王爷明争暗斗多年,终于要赢了。” “本王若是赢了,封你为妃。念惜,你倒是越来越美了。”轩辕礼伸手抬起叶念惜的下颚,笑意散开。 叶念惜唯有含羞而笑。 离开九王府,叶念惜和沈奕去了太和楼的阁楼之上,玉珠先将自己通过小夏了解到的情况说了一遍,“从云王府里搜出来的是李瑾瑜的一封书信,感谢当年车璃国灭亡之际云王爷放过了他,愿意投靠云王爷为他做牛做马。” 叶念惜明白这封信是假的,李瑾瑜怎会投靠轩辕谂? 沈奕也将自己探听的事情说了出来,“九王爷将宝藏图献给了皇上,一口咬定轩辕谂拿了龙胆石,想要私吞宝藏。” 轩辕宸一向多疑,他既然将轩辕谂交给刑部审问,定然是已经产生了怀疑,甚至是相信了轩辕礼的话。 如何救轩辕谂? “若是李瑾瑜能出现就好了。”沈奕嘟囔了一句。 “沈奕,还是你聪明!” 叶念惜眼睛一亮,有了主意,李瑾瑜是个关键人物! 解铃还须系铃人! 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我说什么了?”沈奕一脸茫然。 叶念惜自顾欢喜,想着自己的计划…… 一旁沈奕招呼玉珠大口吃菜,嘴角扬起笑意,叶念惜这女子的聪明劲儿倒是和自己有一拼啊…… 可惜了,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沈奕暗暗叹息一声…… 次日,沈奕去刑部看了一眼轩辕谂,李尚书到底是怕小侯爷,没怎么对轩辕谂用刑。这让沈奕放心不少,又威胁了几句,心情不错,一出刑部大门,遇到了高公子高 永安,拉着他直奔群芳阁…… 晚上,叶念惜去了轩辕宸的御书房,轩辕宸并不意外,张口便来,“又是为了轩辕谂?” “难道除了他,就不能来看看你吗?”叶念惜笑语盈盈。 “朕不信!”轩辕宸放下了笔,“说吧,为了什么事儿?” 叶念惜走过去,“想从你这里找几本书看看,打发时间。” “随便找吧。”轩辕宸看着叶念惜走向书架,翻看一本本书。他身边的女子大多出身高贵识字读书,不过像叶念惜这么喜欢读书的女子不多见,轩辕宸静静看着。 叶念惜拿了一本史书,坐在一旁细细读了起来。眉黛春山,秋水剪瞳,这才是初见时那婉约淑静的念惜公主。 轩辕宸本来平静如水的心起了涟漪,犹记得初入车璃国皇宫,花园里,穿着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的女子身形笔直坐在竹椅上看书,纤细灵秀的手缓缓翻过书页,偶尔美眸如蝴蝶双翼般忽闪一下,让人不忍移开目光。 当时便想若是此生能有这般娴静女子相伴,该是多么惬意…… 叶念惜,才是他真心想要的女子,静成皇后虽好,是丞相强加给他的,灵贵妃虽美,是九王爷的探子,他不得不与她们周旋,敷衍。一想到这一点儿,轩辕宸的心里就无比厌恶。 “念惜,前段时间你忽然离开,让我心里很难受。”轩辕宸站在了叶念惜的身后,用手指梳理她有些凌乱的发丝。 “轩辕宸,你早就说过给我自由,我离开皇宫是迟早的事儿。”叶念惜又翻了一页书。 “能不能答应我,一直呆在我的身边?”轩辕宸将叶念惜手中的书抽开放到桌子上。 “不能。”叶念惜拒绝的干脆,“轩辕宸,我与你绝不可能在一起。如果 一天我要离开,请你不要阻拦。” “你有了喜欢的人?是谁?”轩辕宸搭在叶念惜肩上的手一紧,叶念惜疼的咝了一声。 恰在此时,外面有人报:“启禀皇上,高丞相和高公子求见!”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打扰,轩辕宸松开了叶念惜,坐回位置。 “让他们进来吧。” 门推开,高丞相和高公子走了进来,自从与九王爷不和之后,高丞相与皇上走近了许多,抬眼看到叶念惜在,欲言又止。 叶念惜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坐在那里继续看书。轩辕宸道:“有什么事情,高丞相但说无妨。” 高公子俯身施礼,“皇上,今日小人外出,偶然遇到车璃国的探子,从他那里搜出了一封书信。”双手呈上。 轩辕宸接了过来,信封上写着“九王爷亲启”五个字,密封仔细,并未拆开过。 “小人见是给九王爷的信,心中有蹊跷,不敢私自打开。”高公子小心翼翼。 轩辕宸沉思片刻,“仔细说说是如何得到这封信的,不许漏掉半句。” 高公子倒是老实,将经过讲了一遍。 今日黄昏时与小侯爷沈奕一起喝酒后去了群芳阁,两个人为了个青楼女子和一个黑须大汉发生了争执,结果打了起来,弄的群芳阁一片混乱。高公子不会武功,沈奕武功一般,结果两人吃了亏,而那黑须大汉似乎不想惹事儿,匆匆离去。两人从地上捡到了那黑须大汉的包袱,想要看看到底是何人,没想到发现了这封信。便让高公子带回去给丞相瞧瞧。高丞相一看信封上的字,知道事关重大,立即带着儿子来皇宫了。 “你和小侯爷何时这么近了?”轩辕宸拆开了信封。 高公子嘿嘿一笑,“脾气相投,兴趣 相近。” 抽出薄薄一张信纸,轩辕宸脸色忽变,重重将信拍在案几上,吓得一旁高丞相立即问道:“皇上,这信是?” “是李瑾瑜写的。”轩辕宸没好气,他万万没想到李瑾瑜竟然和轩辕礼暗中来往。 “九王爷怎么会与那车璃国贼寇有来往?这信不会是假的吧?”高丞相一副为轩辕礼说话的腔调,心里巴不得这信是真的。 “李瑾瑜?” 叶念惜听到这名字,走了过去,“李瑾瑜一生有两大爱好,一是舞剑,一是书写。他自创梅花字体,引以为傲,旁人可模仿不了。我自幼与他熟识,不妨让我瞧瞧这字迹?” 轩辕宸将信递给了叶念惜。 区区两行字,说的是愿意以龙胆石换取轩辕谂的命。 每个字都有梅花之风,傲骨凌霜。 “李瑾瑜竟然和九王爷勾结?”叶念惜惊讶,同时承认了这的确是李瑾瑜的字迹。 轩辕宸盯着信又看了会儿,“高公子立了大功,只是此时不宜张扬,朕择日会封赏于你,退下吧。” 等高丞相和高公子离开后,轩辕宸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来,“念惜,帮我瞧瞧这封信是不是李瑾瑜的字迹。” 这是前几日从云王府中搜出来的,李瑾瑜写给轩辕谂的信,感谢他放过自己之恩,愿意为他肝脑涂地。 只是这字迹只有七分像而已。 “仿得不错,不过徒有其形而已。当年李瑾瑜没少抄写书籍,若是仔细找找,应该能找到一两本他的笔记,不妨对照来看。” “朕这里就有。” 轩辕宸疑心重,自然不会轻易相信旁人,一拿到这封信,便找来李瑾瑜的字迹对比,七分相像,已经足够以假乱真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轩辕宸对陷害轩辕谂的这封信深信不疑。 第96章 煞费苦心 叶念惜将两封信和李瑾瑜的字迹进行比较,一一讲解给轩辕宸听。其中有一段故事,车璃国太子名叶启轩,与李瑾瑜年龄相仿,从七岁起一起读书识字,关系甚好。看到李瑾瑜自创梅花字体,十分喜欢,非要李瑾瑜将叶启轩三个字设计的精美绝伦。为此李瑾瑜想了将近一个月,才让叶启轩满意,尤其这个轩字,真正的犹如梅花迎风傲雪盛开,像极了一幅小画儿。 而这个轩字,也正是轩辕的轩,巧的是两封信上都有这个字,孰真孰假,通过这一个字足以判断出来。 听叶念惜这么一讲,加上有李瑾瑜手抄书籍的对比,轩辕宸自然明白,“没想到和李瑾瑜勾结的是轩辕礼这个老狐狸!” “不知道是谁仿了这封信诬陷轩辕谂,不过他的心思应该是想借皇上的手杀了云王爷,手足相残,削除皇上的势力而已。”叶念惜适当提醒。 轩辕宸仍然存有疑虑,“当初是朕让谂弟带兵去追剿李瑾瑜等人。若不是他有心放走,李瑾瑜如何存活到现在?” “你莫要忘记了,李瑾瑜这封信是要九王爷杀轩辕谂,倒好像当初放了李瑾瑜一条命的是九王爷。你有没有问过轩辕谂?他如何解释此事?”叶念惜反问。 “没有!我没想到他会背叛于我,气昏了头,什么都没问。”轩辕宸的确因这件事情不冷静。 “九王爷和高丞相的关系大不如前,是因为你的计策好,莫要被人以同样的办法给算计了。” 盘观者清,这明显是挑拨离间计,轩辕宸和轩辕礼有一点十分相像,就是生性多疑,所以这计策用在两人身上百试不爽。 轩辕宸顿悟,“念惜,你先回去吧。我去刑部一趟。” 叶念惜拿了两本书 退出御书房,今夜月朗星疏,暖风拂面,心情格外的好,步伐也轻快起来。刚到梅园门口,沈奕像只耗子一般窜了出来,吓得叶念惜险些将手中书扔掉。 “你怎么才回来?再晚点儿我都要去御书房找你了。”沈奕埋怨。 两人进了梅园,叶念惜将书递给玉珠,泡了壶清茶,房间里只余下自己和沈奕。 “谁知道高丞相和高公子那么晚才去,害的我一直等着。”叶念惜拿过桌上糕点吃了起来,“那个人呢?” “放心,是我的心腹,已经离开都城了。”沈奕揉了揉肩膀,“小爷这副骨头架子险些被他拆散了,等回去了再收拾他。” 叶念惜噗嗤乐了,“人家冒着被官府捉拿的危险陪你演戏,回去后还要挨顿揍吗?小侯爷,帮我谢谢他。” “别提了,他抢的那青楼女子真丑,小爷险些吐了。叶念惜,那封信到底是什么内容,该告诉我了吧?”沈奕闻到自己身上的胭脂香味儿,站起来拍了拍,这青楼女子撒那么多香粉干嘛,弄的自己一晚上都难受。 “是我模仿了李瑾瑜的字迹,写给九王爷的一封信。”叶念惜喜欢梅花,自然十分喜欢李瑾瑜的梅花字迹,所以跟他学了很长时间,对于李瑾瑜的写字习惯了然于胸。 而今日的这一切,都是叶念惜和沈奕演的一出好戏,为轩辕谂洗清罪名。沈奕演了青楼争抢一事,叶念惜演了御书房鉴别字迹一出。幸好高丞相和高公子一心想要立功扳倒九王爷,这出戏才演的圆满,天衣无缝。 “为了救轩辕谂,还真是煞费苦心。什么时候对我也这么好啊!”沈奕有点儿吃醋。 叶念惜心情不错,“沈奕,你想让我如何对你好啊?要不要给你捶捶 肩揉揉背啊?” “别!千万别!上次都险些被轩辕谂给杀了,以后咱们还是保持距离的好。小爷不想死的这么早!”沈奕站了起来,“若是有一天,轩辕谂要杀我,你可要记着帮我拦住他!” “遵命,小侯爷!”叶念惜恭送沈奕出门,但有自己在,怎会让他们两人打起来呢? 三天后,终于听到轩辕谂回来的消息,叶念惜忍着心情激动,轻轻翻了一页书,“很好。” 一旁玉珠提醒,“云王爷住在天云殿,主子不去看一看吗?” “我去看他做什么?反倒惹起闲言碎语,不好。”叶念惜深知宫里的复杂,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落入轩辕宸的眼里,所以对轩辕谂的心思决不能表露出来,那反倒会害了他。 “那小侯爷天天往咱们梅园跑,主子跟他一点儿不见外,就不怕谣言四起?”玉珠想不明白。 “倒是提醒了我,日上三竿了,这家伙该起床了吧?”叶念惜抬脚直奔秋阑宫。 刚进宫门,有些傻眼,沈奕身旁佳人相伴,谈笑风生。叶念惜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打算退出时,沈奕眼尖,瞧见了她,“念惜,你来的正好,陪我去看看铺子。”推开了怀里的女子。 叶念惜此时才看清楚,那女子是轩辕琳,此刻,她正斜眼过来,怪自己打扰了她的好事儿,“什么铺子?” “出去了再和你说。” 沈奕看向轩辕琳,一脸舍不得,“琳儿,我今日事务繁忙,咱们改日再聊天说笑。” 轩辕琳依依不舍,“小侯爷可要记得去王府里找我。”妩媚无骨入艳三分,扭动腰肢姗姗而去。 沈奕弹了弹身上的浓郁香味儿,“小爷最受不了这个。险些给熏死。” “我瞧你方才挺享受的。” 叶念惜笑道。 “还不是为了你?每次去九王府都要扯上我,这下可好,沾上了甩不掉。”沈奕干脆换了件外套。 此时叶念惜才知道,轩辕谂送了沈奕一个铺子,沈奕哪里懂哪个铺子挣钱多? 所以请叶念惜给参谋一番。 “当然是太和楼了。”轩辕谂的铺子自从理顺账务后,盈利翻倍,太和楼是其中最挣钱的一个,而且符合沈奕的喜好,叶念惜看他穷困潦倒,真心想帮他。 “除了太和楼,轩辕谂那家伙又不傻。”沈奕最想要的是太和楼和群芳阁,可是轩辕谂不给。 “跟我去看看轩辕谂,我帮你说服他。”叶念惜想去看轩辕谂又怕引起轩辕宸的猜忌,只有让沈奕同自己一起去。 说话间,两人直奔天云殿。萧条冷清的天云殿。 “不行!”轩辕谂断然拒绝,“沈奕,本王是看你身无分文可怜你才给个铺子,不要得寸进尺。” “在刑部,要不是我,你还能完好无损的出来?我救了你的命,区区一个太和楼而已,何必那么小气?”沈奕有些后悔自己帮了轩辕谂。 眼看两人又要吵架,叶念惜急忙劝轩辕谂,“沈奕对你不错,何必这样与他斤斤计较?一个铺子而已,给了他吧?” “这样吧,本王将茶庄给了你,另外以后你在太和楼和群芳阁花销全部由本王承担。如何?”轩辕谂让步。 茶庄的生意不比太和楼差,每个月的盈利上万,足够小侯爷吃喝玩乐。 这似乎比给太和楼还划算,沈奕双手赞同。不过轩辕谂抓着太和楼不放,有些奇怪了。 “轩辕谂,你大难不死,咱们该庆祝一番,今日我请客,咱们去太和楼喝酒!” 轩辕谂和叶念惜都佩服小侯爷脸皮之厚,借花 献佛的本事也是一流。 “去了太和楼,咱们再去群芳阁乐呵乐呵。”沈奕想得美滋滋,“不过念惜,你就别去了,免得引起误会。” “咦?轩辕琳在那边,我叫她一起去。”叶念惜说着就走向另一边。 沈奕吓得急忙扯住她胳膊,一手捂着她嘴巴,“千万别让她去!”顺眼看去,哪里有轩辕琳的影子。抬眼再看,轩辕谂一张脸比夜煞都黑,急忙松开了叶念惜,又被这丫头害了! 三个人上了街,直奔太和楼。太和楼老板得知以后沈家小侯爷来了也是白吃白喝,一脸奔丧的样子。 “王爷,您确定如此吗?小侯爷交际面广,这请客什么的若是都来咱们太和楼,只怕不出一个月就要倒闭了。” “小侯爷请客,还用的着他出银子吗?你可知道这都城里多少高官都巴不得跟小侯爷吃顿饭?以后小侯爷若是带人来,我那阁楼可以用,多付一千两包间费用。”轩辕谂是什么人,做生意从不吃亏。 饭托! 叶念惜给沈奕定义,天下果然没有免费的酒菜! 看到沈奕乐呵呵的样子,暗想这家伙只怕还被蒙在鼓里吧? 轩辕谂每次到太和楼都要先看看账本,有时银子不够花了,也直接从这里拿银票。叶念惜在前,沈奕在后,两人先上了阁楼。沈奕故意走的慢了些,偷眼瞄去,老板不知塞给了轩辕谂个什么东西,他迅速放在衣袖中。本来这动作极其隐蔽,可是沈奕居高临下,这角度看了个正着。 太和楼果然不简单! 落座后,点了酒菜,沈奕扬言不醉不归。今日得了铺子,有了生活来源,还可以随便在太和楼吃喝,值得高兴! 叶念惜和轩辕谂互视一眼,护国候对小侯爷未必太没品了吧? 第97章 划清界限 “你若是想娶叶念惜就趁早,免得让小爷钻了漏洞。”沈奕将手搭在了轩辕谂的肩上,另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胳膊,语重心长。 “听这意思,小侯爷是要与我争抢了?”轩辕谂自顾喝酒,将沈奕的话当做玩笑。 借着酒劲儿,沈奕拉住了轩辕谂的手,“小爷若是与你抢,还轮得到你坐她身旁?小爷懒得与你抢,咱们做朋友比做敌人好吧?” 难得沈奕主动示好,轩辕谂亲自倒了两杯酒,要与沈奕对饮。叶念惜看着沈奕与轩辕谂勾肩搭背,好不亲热,“沈奕,你不会真有断袖的癖好吧?” 沈奕尴尬,“小爷去趟茅厕!”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间。 叶念惜和轩辕谂相视一笑,难得三人相处融洽。 沈奕躲在茅厕里,借着昏暗的烛光将袖中东西拿了出来,那是一个手指长短粗细的竹筒儿,稍稍用力拧动,竹筒从中间打开,里面有一个字条。 “沈诗雨乃八王爷之女,沈奕可疑。” 这轩辕谂果然精明,竟然算计到了自己身上,沈奕将纸条放回,出了茅厕。 若无其事推开房间门,沈奕刚迈脚进去,轩辕谂的长剑就横了过来,明晃晃,寒光一片,随之而来低声怒喝:“沈奕,是不是偷了本王的东西?” “怎么会是偷呢?只不过方才摸到你身上这东西挺好玩儿的,以为是灵丹妙药。”沈奕心知躲不过去,干脆坦白,将竹筒儿拿了出来递给轩辕谂。 “你看过了?” 轩辕谂打开竹筒儿瞄了一眼,收剑。 能从自己身上摸走东西,沈奕是第一个。 沈奕坐回座位,喝了一杯酒壮胆儿。 叶念惜拿过竹筒儿看到里面的字,暗道不妙,轩辕谂和沈奕都不是省油的灯,这下两人对上了,以后如何办呢? “沈诗雨 是八王爷的女儿,是不是真的?”轩辕谂问道。 “请问云王爷,你是相信我呢?还是相信你的探子呢?”沈奕又喝一杯酒,似乎吓得不轻,拿筷子夹了两下才夹到菜。 眼眸流转,低眉思量,轩辕谂自然不信沈奕,也没有问下去的必要,“念惜,咱们走吧,以后我与他划清界限,不再有任何交往,若是再有冒犯,决不轻饶。” “既然如此,云王爷不妨将潜伏在护国候府里的探子都撤了吧?免得那四个人身首异处。”沈奕朗声。 轩辕谂脚下一滞,不由得对沈奕刮目相看,自己低估了他的本事,这么秘密的事情竟然被发觉。 “多谢小侯爷提醒,本王撤了就是了。本王也提醒小侯爷一句,你带来的十二幽灵,也该老老实实呆在秋阑宫,莫要大半夜的去皇上寝宫和天云殿看些不该看的事情。” 沈奕顿时手脚冰凉,父亲早说过轩辕谂深不可测,看来是真的,自己轻敌了。 “以后不会了,多谢云王爷手下留情!” 都是心高气傲之人,就连那声多谢都是言不由衷! 不欢而散,叶念惜跟在轩辕谂后面出了太和楼,“轩辕谂,我相信沈奕对你没有恶意。” “沈奕这人远比他表面看上去复杂很多,念惜,你我都被他骗了。以后少和他来往。”轩辕谂拉着叶念惜并没有回宫,而是在街上散步。 “至少他救过你,也帮过我。” “这些我都知道。那么我告诉你一些你不知道的关于沈奕的事情。”轩辕谂回头望了望,天色已黑,路上行人很少。 “沈奕三岁识字,四岁骑马,五岁出口成章,六岁能杀猛兽,七岁百步穿杨,八岁学富五车。”轩辕谂一一道来。 尼玛……这是沈奕那猪吗?这是个天才吧? 叶念惜怎么也无法将这天才儿童与现在的沈奕联系起来,“那都是他小时候的事儿了,现在不还是除了骑射能拿出手,其余的不值一提?” “护国侯视沈奕为宝,怎能看着这宝贝变废物?自从八岁以后,沈奕便一落千丈,混成了今日的模样。不过念惜,你有没有注意到,我的武功高强,比斗中仍然经常受伤,可是这沈奕,很少受伤,他的身上没有任何伤疤。”轩辕谂不得不怀疑沈奕其实武功不弱。 “你有没有听说过淹死的都是会游泳之人?沈奕很少受伤是因为他武功不济,所以不会与人打斗,宁愿求饶服软。你可不一样,打不打得过,全凭自己喜好。”叶念惜见证过无数次沈奕认怂的场景。 “不说他了。”轩辕谂指着前面一座桥,“咱们去那里走走吧。” 鹊桥? 叶念惜心头一暖,跟着轩辕谂上了鹊桥,明月如钩,仿若七夕那一夜,只是今夜风轻云淡,人影稀疏。 “那日你我走过了这鹊桥,便注定一生的缘分,念惜,我要娶你为妻。”轩辕谂停在桥中央,搂住了叶念惜的腰身。 “你的皇兄不会放我,轩辕谂,你敢不敢抛弃眼下的荣华富贵,跟我一起走,我们四海为家,逍遥快活?”叶念惜抬头问向他。 轩辕谂略有迟疑,“我会劝说皇兄,他答应过我给你自由,不会为难我们。目前朝廷形势日渐紧张,我不能扔下皇兄一个人应对,总要过了这难关,我再与他辞行。好不好?” “轩辕谂,他险些相信九王爷的话,杀了你。你这样为他着想,不值得!”叶念惜看的很清楚。 轩辕谂如何不知道这道理? 只是听了奸佞小人的话,便不问青红皂白将自己关入刑部,兄弟之间仅存的信任 都没有了。 在牢房里,轩辕谂很失望。 可是,轩辕宸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啊,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了,“念惜,我留下不仅仅是为了帮皇兄,也是为了帮你报仇,当初灭车璃国是九王爷的意思。皇兄与我只是被利用而已。”顿了顿又道:其实就算皇兄要了我的命,我也不后悔。” “为何?”叶念惜不懂。 “我的父皇兄弟九个,哪个不是嫔妃成群,所以我们这一辈儿兄弟姐妹很多。小的时候,我瘦弱内向,总是受他们欺负,比如沈奕,就总爱欺负我。唯一护着我的就是皇兄。有一年冬天,我被人推下了水,是皇兄不顾一切救了我。从那以后我就发誓,这一辈子都要对皇兄好,我的命是他的。”轩辕谂对轩辕宸的感情很深,来自于幼时的照顾。 叶念惜知道自己无法说服轩辕谂,他是个重感情的人,“如果你的皇兄反对呢?” “当你用龙胆石和梅花血救我时,我就想过,此生非你不娶。我宁愿为此得罪皇兄,也绝不负你!”轩辕谂以为鱼与熊掌可以兼得,却不知道这两样东西,永远无法并存! 叶念惜依偎在轩辕谂的胸前,此时此刻,两个人忘记了一切烦恼!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轩辕谂轻声呢喃,以为这是人世间相爱之人最朴实无华的承诺,做到并不难。 只是流云卷舒,无法见证沧海桑田,明月照晓,也挽不回似水流年…… 江山,美人,从来都是相提并论,一个挚爱江山社稷的人,怎会不爱美人儿?一个不爱权势之争的人,又怎有本事留得住美人儿? 轩辕谂看遍了天下书籍,文采绝世,却唯独不懂这道理…… 他,不爱江山,不爱权势…… …… 今年的春雨来的格外晚, 也格外急。 方才还是晴天,转眼间乌云铺满了天,房间里暗了下来。 叶念惜放下手中的书站到窗边,忽然远处白光闪电扫过,一声巨雷轰然响起,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很快地上积水没过脚面,溅起无数水花,房檐处落水如瀑布,哗哗雨声。雷声滚滚,叶念惜不禁打了个哆嗦,隐约觉得不妙,已经两天没有见到轩辕谂了。 瓢泼大雨中有一人跑进了院子,砰的推开门,脚还没站稳,便上气儿不接下气儿说道:“云王爷出事儿了。” 叶念惜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轩辕谂流年不利命犯小人吧? 这刚从刑部牢房出来,怎么又出事儿了? “玉珠,仔细说来。” “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儿,云王爷惹恼了皇上,从昨天下午就一直跪在了御书房的外面,到现在还没起来。这么大的雨,皇上也不曾让王爷起来,连个打伞的人都没有。”玉珠好不容易将气息理顺,抹了抹脸上的雨水,一股脑说了出来。 叶念惜心中清楚,是为了与自己成亲一事,只是没想到轩辕宸的心意这么坚决。看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这么跪着可不是办法,换了厚实外套打上伞直奔御书房。玉珠拿了伞跟在她后面。 远远便看到轩辕谂上身笔直,像那伫立在皑皑雪中的冰山,任凭风吹雨打丝毫不动摇,雨水早就将他身上打湿,衣衫贴着身子勾出了精瘦颀长的身姿,两鬓发丝凌乱贴在了脸颊上,一双眼睛坚毅的盯着紧紧关闭的御书房门口。 “轩辕谂,起来吧。”叶念惜用伞帮他遮住风雨。 “你怎来了?回去吧,我会说服皇兄。”轩辕谂将伞移向叶念惜,觉察到自己手指的冰凉,急忙缩了回来。 “这样跪着没用,我去和轩辕宸说说!” 第98章 危险的游戏 叶念惜走向御书房,轩辕谂喊了声念惜,看她没有回头,知道这女子倔强,望着那已经溅了泥淖的裙摆和走路滴水的鞋子,只有将心疼压了下去。头顶上的雨被挡住了,侧头看,玉珠撑着伞站蹲在了身旁,轻轻一声:“多谢。” 玉珠报以羞涩微笑。 轩辕宸正站在窗前,透过细微窗户缝儿看着自己的弟弟,从未见他对哪个女子动过心,这一次为了叶念惜,他竟然跪了这么久,为何他的意中人偏偏是叶念惜?…… 敲门进去,叶念惜站在了轩辕宸的对面。 “皇上,求你,成全我与轩辕谂吧。” 第一次,两个人单独相处时,她称呼他皇上。 这刺痛了轩辕宸的心,没有任何寒暄的话中透着生疏,沉默良久,轩辕宸终于道:“朕可以成全你们,不过你要帮朕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叶念惜问道。 轩辕宸将叶念惜额头一缕被雨水打湿的乱发抚到耳际处,“给朕侍寝!” “绝不可能!轩辕宸,你疯了吗?”叶念惜向后退了一步,与他保持距离。 轩辕宸坐到了椅子上,示意叶念惜也坐下,“一个是我的弟弟,一个是我的爱人,你们两个竟然有了私情,只凭几句话让我成全,没那么简单!” “我们两个不是有私情,而是真心相爱。”叶念惜纠正。 “我的处境,你也清楚。九王爷一直想夺位,拉拢朝中势力。我的人已经探听明白,上次的名单只是轩辕礼大致列出的人选,是他想要拉拢的人。最近他与一些官员私下勾结,想要谋反。已经签字按手印儿。我想要这本谋反名册。只要你能拿到手,处决轩辕礼,我可以考虑成全你们。”轩辕宸开出了条件。 “好,那名册在哪里?”叶念惜 想着这事儿应该不难,和上次一样,有沈奕相助就行。 “不知道,我的人已经在想方设法探听了。”若非如此,轩辕宸也不想叶念惜冒险 “那我该如何?”叶念惜有些犯难。 “住进九王府,打听名册的下落。以现在的情形,必须让你合情合理的进入九王府才不能引起轩辕礼的怀疑。最好让轩辕礼主动将你带回府中。” 听到这里,叶念惜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进入九王府盗名册,万一被发现,会死的很难看,轩辕宸啊轩辕宸,你就这么不在乎我吗? 叶念惜唯有庆幸,自己所爱之人是轩辕谂,而非眼前这个男子。 轩辕宸将自己的计划一步步讲了出来,叶念惜不得不承认,轩辕宸的心思非一般人能猜到,即便是轩辕谂和九王爷,只怕也会自叹不如。 他怎能想到这样的办法? 不就是进入九王府吗? 怎么这么费劲? 其中的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都会导致最后的结果相去甚远。叶念惜确定轩辕宸是故意的,目的就是要拆散自己和轩辕谂。 “不是真心相爱吗?他若是真的喜欢你,又怎会在意名节?”轩辕宸反问。 叶念惜心中咒骂,轩辕宸,你是巴不得拆散我俩吧? “真的不告诉他吗?不怕他坏事儿?” “不怕!念惜,你敢不敢跟我玩这个游戏?轩辕谂若是不要你,你就做朕的贵妃,他若是还肯娶你,朕为你们主持成亲。如何?”轩辕宸露出挑衅的笑容。 这是个危险的游戏。 叶念惜走到窗户边,看到外面跪着不动的轩辕谂,他为了两个人的幸福能够坚持不懈。 自己是不是也该做点儿什么? “我可以答应你。不过这游戏我想换种玩法儿,我想用名册换皇上的免死金牌和 我与轩辕谂的亲事。” “免死金牌?好,我答应你。不过,如果拿不到名册呢?”轩辕宸问道。 “你以为我还会活着走出九王府吗?”叶念惜轻笑。 轩辕宸吸口冷气,“念惜,九王府里有我的人,我不会让你出事儿。如果拿不到名册,或者拿到了名册,轩辕谂不愿意娶你,那么,做我的贵妃,让我照顾你一生一世。” “好。不过皇上一言九鼎,到时候不要食言才好。”叶念惜与轩辕宸达成协议。 一个好字,一句承诺,决定了紫胤国的未来局势,也注定了叶念惜这一生的悲欢离合…… 轩辕宸站了起来,走到叶念惜身后,将窗户推开,扑面而来的凉风夹着细雨,让人倍觉冰凉入骨,雨比方才小了许多。 “来人,将谂王爷拖回天云殿,禁足一个月。”轩辕宸下令。 有侍卫冒着雨上前去拖轩辕谂,他跪在那里不肯走。 叶念惜高声喊道:“轩辕谂,你先回去吧,他已经答应我了。” 轩辕谂半信半疑,这才跟着侍卫走了。 叶念惜对玉珠挥了挥手,示意她先回去。这才又关上了窗户,将冷风冷雨挡在了外面。 轩辕宸坐在龙榻上,仿佛无意一般,神色间却是深以为然,缓缓道:“念惜,不知有多少女子想躺在朕的这张龙榻上,你真的要拒绝吗?” “是有很多女子想要攀龙附凤,可是也不是每个女子都向往金丝鸟的生活。”叶念惜挑了挑烛火,让房间里亮一些。 小公公送来了饭菜,看到叶念惜在御书房里有些惊讶。 轩辕宸道:“再拿双筷子来。顺便去告诉皇后和蓝嫔妃,朕今晚不过去了,有念惜相陪。” 小公公答应着下去了。 “你觉得静成皇后会吃醋吗?”叶念惜知道轩辕 宸高估了自己的魅力,静成皇后的意中人该是轩辕礼。 “会的,她一定会的。就是装也会装出来。”后宫的女子们揣摩皇上的心思,皇上何尝不揣摩她们的心思? 吃过饭,轩辕宸看奏折,叶念惜拿着本书,却是看不进去。 不知道轩辕谂如何了? 挨了场雨淋,会不会感冒? 次日清晨,轩辕宸上早朝,叶念惜回梅园,看了一夜的书,头昏脑胀,一定要好好睡一觉,进了房间倒头便睡。 睡意朦胧之时,听到外面乱哄哄的,好像许多人在说话。 叶念惜睁开眼睛,“玉珠,怎么这么吵啊?” 玉珠跑了进来,“主子,蓝嫔妃来了,非要见您。奴婢说您在睡觉,她就恼了。” “哪个蓝嫔妃?” 叶念惜对轩辕宸的后宫实在不感冒,所以认识的人不多。 “以前只是个良人,最近得皇上宠爱后,升为了嫔妃。主子小心了,她爹是太尉,不好惹。”玉珠小心提醒。 “太尉的女儿?怎么还做过良人?” 叶念惜纳闷,太尉之职仅次于丞相,而良人在后宫的位置比较低,与她那高贵的出身不符合。 “是蓝太尉跟一个丫鬟生的,连庶女都算不上。”这样的女子莫说是在宫中,就是在太尉府上只怕也没什么地位。 话音刚落,蓝嫔妃就闯了进来。 穿着一身蓝底儿百花曳地裙,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眉如翠羽眼角上挑,鼻梁高挑朱唇点红,那高高挽起的发髻上插着一支珊瑚簪子,缀着点点紫玉流苏洒在乌丝上,随着摆动发出清脆声响儿。这位蓝嫔妃没有娇弱没有艳丽,更多的是一种英姿飒爽,这在宫里是极其少见的,不愧是太尉的女儿。 “听说昨夜你在皇上的书房里呆了一宿?”蓝嫔妃 双手掐腰,不是准备来吵架的。 叶念惜坐在床上,抬眼看她,轻轻一望,嘴角勾起,“是啊。皇上说今夜还要我去。” “你!胆敢勾引皇上!” 蓝嫔妃上前就是一耳光打来。 昨天,皇上已经答应看过皇后皇子后便去她那里,结果空等了一夜,她脾气暴躁,得知一切后便来找叶念惜算账。 叶念惜怎会让她打到,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儿。 “蓝嫔妃,你若有本事,也去勾引皇上啊?在我这里撒泼打人,找错了地方!” “叶念惜,不要仗着皇上宠了你一晚就嚣张跋扈,你不过是个亡了国的公主,靠美色吃饭,跟九王爷不清不白,勾引云王爷和小侯爷,现在又打皇上的主意,你这种贱人,皇上只不过是一时新鲜罢了。”蓝嫔妃口不择言。 叶念惜此时才知道自己在后宫里的名声有多么恶劣。 不过表面上看,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松开蓝嫔妃的手,反手一个耳光甩在她脸上,“一个嫔妃而已,在我这里撒野,去年皇家狩猎,皇上当众要封我为贵妃,岂容你这庶出的小姐?” 身旁侍女啊的一声,“主子脸上被划破了。” 太尉的女儿,哪里挨过打? 蓝嫔妃尤其爱惜自己的脸蛋儿,气急败坏,伸手就去打叶念惜。叶念惜会些武功,不过蓝嫔妃也不简单,两个人扭作了一团,从床上翻到了地上。 两旁的侍女跑上前都想帮各自的主子,参与的人越来越多,从房间里打到了院子里。梅园乱成了一锅粥。 蓝嫔妃扯着叶念惜的头发,叶念惜揪着蓝嫔妃的衣领,两个人谁也不放开谁,平日里端庄文雅的女子丝毫不顾及个人形象,将房间里的桌子椅子碰的七倒八歪,连那装花的瓷瓶儿都摔了个稀巴烂。 第99章 你就是个骗子 叶念惜暗暗叫苦,蓝嫔妃不好惹啊,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将她招惹来了? 心里犹记得昨夜轩辕宸的话,“搅乱后宫,就能惊扰皇后。” 这主意真心不怎么样啊! 完全像泼妇打架一样……丢人丢到底了…… 正打的激烈,有人拍巴掌,幸灾乐祸的笑声,“两位美人儿打架,千载难逢,不过这姿势有些难看啊。叶念惜,你该伸手掐她脖子,使点劲儿,一会就咽气儿。蓝嫔妃,你该用胳膊肘顶她胸口,劲儿别太小,保证能吐血。” “沈奕,你给我滚!” 叶念惜不知摸到了个什么东西砸向沈奕。 沈奕伸手抓住,“啧啧,这打的鞋子都掉了,两位,何时掉个肚兜什么的出来啊?小爷叫些人来看,可比去群芳阁要精彩多了。” 蓝嫔妃推开叶念惜,叶念惜松开蓝嫔妃,两个人从地上爬起来,气喘吁吁的盯着沈奕。 沈奕将鞋子递给了叶念惜,“都整理下衣服吧,小爷可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叶念惜将腰带系好,骂了声:“卑鄙!” 蓝嫔妃将领子合拢,回了句:“无耻!” 沈奕站了起来,“叶念惜,你夜宿皇上书房,没名没分的,实在不妥。连我都要站在蓝嫔妃这一边了。”转而看向蓝嫔妃,“不过蓝嫔妃的醋意有些大了,是个男人都不会喜欢。” 蓝嫔妃知道叶念惜和小侯爷关系不错,今日他出面,自己定然讨不到便宜。 “小侯爷,叶念惜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玩玩儿就可以了,莫要认真了。”说完甩袖走了。 望着发丝凌乱的叶念惜,沈奕心情复杂,一把拉过她扯到铜镜面前。 “你瞧瞧你?是什么鬼样子?不是跟轩辕谂在一起吗?怎么就爬到轩辕宸的床上了?叶念惜,到底发生了什 么事儿?” “我,喜欢轩辕宸,行不行?”叶念惜甩开沈奕,自行整理头发。 沈奕坐在床边,幽幽一句:“这话你敢跟轩辕谂说吗?” 手一松,青丝散落,垂到了腰际处,叶念惜低下眼睛,“沈奕,如果轩辕谂知道这事儿,会怎样?” “会吐血吧!”沈奕忽然笑了,“他若是气死了,小爷倒是省心不少。叶念惜,你们两个不会闹掰了吧?还是轩辕宸许给了你什么好处?” “沈奕,你是不是我的好朋友?”叶念惜重新梳理头发。 沈奕挠挠头,这个问题应该慎重回答,“你将我当做什么,我便将你当做什么。” “在我心里,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你要帮我一次。”叶念惜投来信任与期待的目光。 沈奕走了过来,“瞧你弄个头发都不会,笨手笨脚的。我不帮你帮谁?说吧,什么事儿?”从叶念惜手中接过发丝,熟练绾起,插上簪子。虽然简单,也是落落大方。 小侯爷绾发的手艺不错嘛! 叶念惜照了照镜子,“多和轩辕琳走动走动。” “不行!我可不愿意再招惹她了。”在都城里,沈奕最讨厌两个人,一个是轩辕谂,另一个便是轩辕琳。 “皇上请念惜姑娘去御书房。”有小公公在外面说话。 叶念惜无奈站起来,刚下了早朝便让自己过去,这份宠爱不遭人嫉妒羡慕恨才怪呢! “我陪你去?”沈奕有些担心。 叶念惜摇头,连个侍女都未带,直奔御书房。 沈奕纳闷,“玉珠,你家主子和轩辕谂之间发生什么事儿了?” 玉珠低声:“云王爷被禁足了。” 哦? 沈奕心头一动,该去看看轩辕谂,不过应该先去看看轩辕宸才对…… 坐在御书房里,叶念惜百无聊赖,将今日 蓝嫔妃到梅园挑衅一事讲了出来。 轩辕宸猛然抬眼,“蓝嫔妃?她的脾气不太好,前几日为了争宠将一个妃嫔打的现在还动弹不得。你没受伤吧?” “那还是麻烦皇上管好这位妃子吧,像个泼妇一样。下次我可不会留情面。”叶念惜不自主的晃了晃手腕儿,蓝嫔妃劲儿挺大,这手腕儿都快被她捏碎了。 轩辕宸走到叶念惜身后。 “瞧你这颈处,都有红印儿了,她咬的吗?打不过她,不会躲吗?你梅园那么多侍女下人都是干什么吃的?朕再给你派几个侍卫吧。” “这不是拜你所赐?以后这种麻烦事儿还不知道多少呢!要不我故意得罪你,由你把我赶出宫,如何?”叶念惜建议。 “皇后赶你出宫可比皇上赶你出宫更容易让轩辕礼那老狐狸相信。再说了,我怎舍得亲自赶你走?”轩辕宸盯着叶念惜的发髻看,“你怎会盘这发髻?轩辕谂教你的?” “怎么?”叶念惜回头看出他神情异样。 “轩辕谂的母亲慧贵妃生前最爱这种简单的发髻。不过这种盘发的方式自从慧贵妃去世后便没有出现过。”轩辕宸伸手取下叶念惜的簪子,一头乌发如瀑布松散下来…… 慧贵妃? 叶念惜只顾着想自己的事情,没留神身后的轩辕宸摆弄她的发丝。 “听说慧贵妃的父亲是护国公,和护国侯有什么关系吗?” 这是叶念惜唯一能想到的慧贵妃和沈奕的关系。 “护国公和护国侯?说来也挺有意思。”轩辕宸笑道。将护国候府和护国公的由来讲了出来。 当初沈家帮轩辕家打下了江山,说好共同治理天下,可是沈家不喜好朝政,便将天下都给了轩辕家。所以沈家能够掌握兵权,有着免死金牌,世代封为护国 侯,在紫胤国与皇上平起平坐。 护国公名云昊,本来是个商人,富可敌国,当年轩辕宸的祖父继位,国库空虚,又遭受四周邻国欺凌,四处筹集军饷要去打仗,云昊出了不少银子,后来紫胤国的江山稳定了,轩辕宸的祖父看了看国库,实在拿不出银子还人家,便想了个主意,要封赏于他,云昊是个聪明人,选了国公这个位置,既有了身份面子,也不用参与朝政。 轩辕宸的祖父便开始琢磨封个名号,云昊直言:“护国公!” 沈家已经是护国侯了,再弄个护国公实在不妥。不过轩辕宸的祖父还要多多仰仗云昊,便答应了。 至于为何叫护国公,其实是为了与护国侯赌气。 云昊的妻子死得早,他又是重情义之人,一直未娶,所以只有一个女儿名云仪,也就是轩辕谂的母亲,后来的慧贵妃。云仪对护国侯沈天成一见倾心,惨遭拒绝,云昊一直压着怒火,非要叫护国公不可,还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了后来的皇上。 对于此事,护国侯只是笑笑而已,并未计较。 “没想到护国公是如此有趣儿之人。”可惜轩辕谂一点儿都不像他这位外公这般有意思。 叶念惜暗暗感慨,有钱真好,连护国候府都敢得罪! “瞧,我给你绾的发髻如何?”轩辕宸取出小铜镜递给叶念惜。 怎么紫胤国的男子都喜欢给女子绾发吗? 叶念惜表示满意,轩辕宸的手艺不错,这发型与自己很相配。 “慧贵妃很美,艳冠六宫,那护国侯爷为何瞧不上?眼光未免太高了。”叶念惜禁不住抱怨。 轩辕宸笑道:“听说慧贵妃去世时,护国侯爷大病一场,不知道是后悔,还是碰巧了。” 后悔又怎样? 人都死了。 叶念惜捧书 看,轩辕宸看奏折,书房里安静了下来。叶念惜看的昏昏欲睡,干脆趴到桌子边上休息。 听的轩辕宸咦了一声,“护国候府要和左大将军联姻?” 叶念惜起身走过去看他手中奏折,睡意顿无心中大喜,左擎苍行啊,区区数日竟然赢得了美人儿心。这份奏折是护国侯写的,言明沈诗雨要嫁左擎苍为妻,请皇上主持亲事。 “你说这护国侯和左大将军的事儿,竟然让朕下旨赐婚,有些过分了。” 轩辕宸心底不乐意,毕竟前段日子自己派人去护国候府提亲被拒绝,轩辕谂亲自去又被拒绝。 这转眼间就将沈诗雨嫁了旁人,不是折皇上面子吗? 沈诗雨是轩辕家的人,身份为公主,护国侯此举合情合理,算是考虑周全。 既然护国侯没有挑明,叶念惜也不好多说。 “你不是一直想拉拢护国侯和左大将军吗?这回赐婚,让双方都有面子,何乐而不为呢?不如赐沈诗雨为公主,让护国侯再乐上一乐?也表明了皇上的宽宏大量。” “公主?”轩辕宸皱皱眉头,若非现在九王爷步步紧逼,随时有谋反的可能,还真不想讨好这位难伺候的护国侯爷。 提笔写圣旨,封沈诗雨为佳德公主,左擎苍官升一级,赐婚两人,下个月初六成亲。命人快马加鞭送往护国候府和左大将军府。 既然封了沈诗雨为公主,左擎苍自然也该提拔一下,这样才相配,轩辕宸考虑周全,一道圣旨,拉拢了两家势力。 当夜,轩辕宸睡东厢房,叶念惜睡西厢房,相安无事,次日清晨洗漱吃饭,一个打算上早朝,一个准备回梅园。 就在要出门时,外面传来嘈杂声,“云王爷,您不是被禁足了吗?没有皇上同意,您不能进御书房……”—— 第100章 小侯爷的阴险 “哎呀,云王爷,您怎打人呢……” “皇上,云王爷来了,奴才拦不住啊……” …… 轩辕宸和叶念惜对视一眼,这轩辕谂来的可真快啊! 叶念惜的心跳加快,该如何面对他? 正自紧张时,身子一轻被轩辕宸抱了起来,还未反应过来便躺到了龙榻上。 门开了,阳光射进来,轩辕谂雪白衣袍纤尘不染,面若冰霜千年不化,先前的温柔荡然无存,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停住了,直直盯着两人,身子微不可察轻轻战栗。 叶念惜只觉得周身寒冷,现在这姿势,不想误会都难啊。 轩辕宸从叶念惜身上爬起来,“谂弟,禁足期间敢乱闯,你胆子不小啊。” 轩辕谂迈步进了御书房,将门合上,“连着两天,你都在御书房过夜?” 这话是问叶念惜的。 “是。”轩辕宸替她回答了,“朕喜欢她,留她过夜,有什么不妥吗?” 轩辕谂的手掌握成了拳头,额头青筋隐隐,双目有火焰燃烧,咬了咬嘴唇。 “都做什么了?” 这问题从冰雪聪明的云王爷口中问出来,实在显得愚蠢,他果然被气昏了头。 轩辕宸浅浅一笑,“孤男寡女,深更半夜,还能做什么?谂弟,你也知道,我喜欢念惜。” 叶念惜从龙榻上坐起来,扯了扯轩辕宸的袍子,提醒他不要讲的太过分。 若非早有协议,叶念惜岂能任他胡说而不解释? 怪只怪自己轻信了禁足的威力,以为轩辕谂不会知道。 轩辕谂双瞳如火,声音都有些颤抖,“念惜,是不是真的?” “谂弟,何必如此固执呢?回去吧,这一次,朕可以看在念惜的面子上,饶恕你。若是有下次,决不轻饶。”轩辕宸拉着叶念惜要出御书房的门。 “念惜!” 随着轩辕 谂一声厉喝,叶念惜的手被他紧紧握住,冰寒入骨,只怕他的心也是凉了,“到底是为了什么?” “轩辕谂,事已至此,这样问,好没意思。”叶念惜不敢抬头看他,只是望着他的手指,骨节发白。 这双冰冷的手啊,何时温暖过…… 轩辕谂视线下移,看到了叶念惜颈处的红印儿,心如针刺,一字一字,字字带血。 “叶念惜,你就是个骗子,你叫我好失望!” 手松开,人离去…… “轩辕宸,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叶念惜冷声,甩开了他的手。 “如果他信你,又怎会信我的话?如果他不信你,你又何必跟他在一起?叶念惜,恭喜你,距离我们的计划又进了一步。”轩辕宸大步离去,上早朝! 叶念惜头疼! 回梅园,一路上被侍女们指指戳戳,心中暗骂轩辕宸,这是什么计策啊! 加快脚步,进了梅园。 迎面玉珠跑了过来,低声道:“小侯爷又来了,在里面!”指了指房间。 叶念惜咬了咬牙,正愁没处发火呢! 大步进了房间。 沈奕翘着二郎腿儿靠在椅子上喝茶,逍遥自在,摇着纸扇。 “你来做什么?” 叶念惜坐在了他的对面,伸手拿茶壶给自己倒茶。 沈奕邪魅一笑,清冷悦耳的声音懒洋洋响起,“戏演得不错啊,昨夜又提心吊胆的没休息好吧?” 提着茶壶的手一抖,水洒了出来,“什么意思?” “这发髻是轩辕宸给你梳理的,护国公和护国侯的事儿说的挺详细,幸好那御书房还有东西两个侧屋,你们一人一张床,井水不犯河水。”沈奕侃侃而谈,“对了,我还要替佳德公主谢谢你。” “你敢偷听我和皇上说话!” 叶念惜震惊,从头到尾都被他听见了,怎的没有 察觉到? 这沈奕果然不简单,只觉得阵阵阴寒之气顺着脊梁骨向上爬,一直凉到了后脖颈。 轩辕谂说他深不可测,莫非是真的? “偷听?这说的也太难听了啊?我只是趴在房顶上看了一宿,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说完打了个哈欠,“不过,念惜,你放心,我可没有将真相告诉轩辕谂。” 叶念惜当然知道,否则轩辕谂就不会大清早的找自己和轩辕宸算账了。 “我只是告诉轩辕谂你又去御书房过夜了,你也知道,他被禁足,消息闭塞。”沈奕无视对面女子的垂头丧气,语气欢快。 原来如此,叶念惜火冒三丈,“沈奕,原来是你告诉轩辕谂的!你个混蛋……” 沈奕收起折纸扇,“那你去解释啊?小爷又没拦着你?轩辕谂与我划清界限,看他难受,我心里高兴得很!” 在叶念惜的心里,沈奕立刻占据了两个第一! 脸皮厚,第一! 阴险,第一! “叶念惜,有苦衷吧?你跟轩辕宸到底怎么回事儿?”沈奕终于露出了关心的姿态。 希望这个朋友是真心实意吧,叶念惜将与轩辕宸的约定讲了一遍,沈奕猛然拍脑门。 “一箭双雕啊!小爷怎没想到呢?” “他是皇上,我若是不答应,这辈子都不能和轩辕谂在一起。我答应了他,他却又借机处处离间我与轩辕谂,偏偏我还不能解释。沈奕,帮我想个办法吧。”叶念惜可怜兮兮。 “不就是让静成皇后赶你出宫吗?”沈奕眼珠一转,“念惜,我帮你!” 小侯爷的承诺,比圣旨都管用,叶念惜的不快散去,“不许反悔!” “我只帮你,可不帮轩辕谂!”沈奕有底线,不想她期望太高,不想她失望太多。 “怎么帮我啊?”望着沈奕大步离去 的身影,叶念惜喊了一声,那人只是摇了摇扇子,并未回头,仿佛有了他,一切都会搞定! 叶念惜只能静候佳音。 沈奕的办事效率就是快,可是这事儿办的实在是不地道。 叶念惜连诉苦喊冤的地方都没有,再次体会到小侯爷的阴险天下无敌。 当日下午,盼望已久的静成皇后终于来了,带着侍女公公侍卫婆子一大帮人,阵势强大。 终于惊扰了皇后,这是叶念惜所期盼的情景。 可是这么多人来到梅园,有些不对劲儿。 静成皇后本来白皙的脸颊已经气的通红,坐在院中椅子上微微喘气儿,有侍女为她捧茶劝慰:“皇后娘娘消消气,莫气坏了身子。” 这? 不至于吧? 就算是真的侍寝了两夜,也不至于将静成皇后气成这个样子啊? 叶念惜看向站在静成皇后身边的沈奕,用目光询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儿? 也不提前打声招呼,自己好有所准备啊! “叶念惜,本宫将你当亲姐妹看待,吃穿用度从不短梅园的,你却做出这种事情,杀了他还不如杀了本宫!”静成皇后拿着锦帕掩面而泣。 杀了谁? 不会是大皇子吧? 难不成沈奕敢动这手…… 叶念惜跪在地上,顿时如坠入万丈悬崖,周身冰冷,看静成皇后已经哭得泣不成声,只怕不只是驱逐出宫这么简单了,会要人命的,自己可不能无辜送死。 “皇后娘娘,我没有杀他,不是我杀的!” “除了你还有谁?本宫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静成皇后声音凄厉,伸手打了过来,叶念惜没敢躲避,红色蔻丹尖锐指甲划破脸皮,血珠儿冒出。 沈奕吓了一跳,事儿有点大,立即拦住静成皇后,“念惜,你溺死了皇后的狸猫,若是痛快承认了, 也不至于受这皮肉之苦。” 心肝儿啊! 叶念惜恍然大悟,众所周知,静成皇后视心肝儿如命,暗暗瞪了沈奕一眼,怎的将心肝儿溺死了? 可怜的狸猫,心底起了怜悯,低头不语。 静成皇后深信不疑,“为何害我的心肝儿?” “其实念惜早就不喜欢皇后的猫儿,以前不敢得罪皇后,最近得宠了,自然不把皇后放在眼里,拿这猫儿出气儿。”沈奕堪称补刀高手,句句捅在静成皇后的痛处。 “不要仗着皇上宠爱,就无法无天了,这后宫还由不得你说了算。”静成皇后积攒了多日的怒火终于爆发,拍着椅子扶手站了起来,“昨日打了蓝嫔妃,今日毒害本宫的心肝儿,本宫倒要瞧瞧你有多大本事。来人,给我杖敕。” 沈奕刚要张口,一声“皇上驾到!”,生生让他将话咽了下去,保持沉默。 救星来了! 叶念惜瞪了沈奕一眼。 什么破主意? 若是皇上不来,静成皇后那眼神就能将自己生吞活剥了。 轩辕宸出现在众人面前,一脸淡漠,“怎么回事儿?” 静成皇后泪眼涟涟,挽住轩辕宸的臂弯,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叶念惜听得仔细,中午时分,静成皇后见不到心肝儿,命人四处寻找,遇到了小侯爷,小侯爷说见到叶念惜将一只狸猫扔到了湖中。立即派人去打捞,终于在湖中心位置找到了心肝儿的尸体。静成皇后这才兴师动众来找叶念惜算账。 “一只狸猫而已,算了。都散了吧。”轩辕宸拉过叶念惜的手,“朕今夜就留在你的梅园,不走了。” “皇上!臣妾不服!”静成皇后悲声戚戚切切。 轩辕宸太了解自己这位皇后了,那狸猫是她的心头肉,如今死了,不给个说法绝对过不去—— 第101章 驱逐出宫 “皇后想怎样?” “杖敕叶念惜。”已有人取了木杖过来。 “朕不同意!”轩辕宸威严扫了众人一眼,无声的压力袭来,拿着木杖的下人悄悄退后。 丹唇勾起一抹冷笑,静成皇后怨恨颇深,“臣妾容不得她,这后宫里有我无她,有她无我!” “不要以为你是皇后,朕就奈何不得!” “她杀了臣妾的狸猫,反倒有理了吗?臣妾与这恶毒女子绝不共存!” …… 皇上与皇后你一句我一句,竟然当众争吵起来。毫不顾忌颜面。 轩辕宸的心思,叶念惜明白,他是故意惹静成皇后气恼。 可是静成皇后竟然为了一只狸猫顶撞皇上,这是为了什么? 忽然想起这狸猫除了与静成皇后和自己亲近之外,还与九王爷亲近,瞬间明白,静成皇后爱的不是狸猫,而是九王爷,因这狸猫是九王爷送给她的。 梅园里外围了不少看热闹的妃嫔和侍女们,议论纷纷,蓝嫔妃走了过来。 “皇上,昨日她打了臣妾,瞧这脸上都被刮花了。”娇声细语,与昨日的彪悍判若两人。 手抚摸在蓝嫔妃那光洁细腻的脸颊上,轩辕宸的火气降了些,“爱妃伤成这样?怎的没有告诉朕。” 顺势将蓝嫔妃搂在怀里,清冷眸子扫过叶念惜的脸颊,“叶念惜,朕没想到你竟然对蓝嫔妃下如此重的手!看来朕这次是太过宠爱你了。” 剧情变化太快,叶念惜有点儿跟不上节奏。 轩辕宸这是要闹哪样? 不是该护着自己吗? 再说了自己脸颊也被静成皇后划破,不比这蓝嫔妃的轻啊! “臣妾斗胆请皇上将叶念惜打入冷宫!”静成皇后提议,蓝嫔妃立即附和。 “不可!” 这不是轩辕宸的初衷,也非叶念惜的想法,两个人脑子都在飞速 运转,该如何应对! 与此同时,沈奕也说了同样的话,轩辕宸眼睛一亮,“小侯爷请讲!” 若非这么多人在,沈奕真想打自己一下,怎的嘴就这么快沉不住气呢? 轻咳了一声。 “叶念惜不是皇上的嫔妃,按照规矩不能打入冷宫。这种恶毒的女人,若是继续留在宫里只怕会引起后宫混乱,极为不妥。” 一语点醒梦中人,静成皇后立即道:“既然不能打入冷宫,便逐出宫去!” “这……”轩辕宸犹豫。 沈奕及时奉上一句:“皇后贤德。” 蓝嫔妃跪地,“请皇上将这恶毒的女子逐出宫去!” 跪下的嫔妃越来越多,“请皇上将叶念惜逐出宫去!” 都知道皇上宠爱叶念惜,若是她继续留在宫里,只怕谁也落不得好处,为了个人利益,这些平日里勾心斗角的嫔妃们团结了起来。 轩辕宸满脸无奈。 “念惜,朕是真舍不得你啊,却也不能因你一人乱了后宫。此事交给皇后处理吧。” 叹了口气,离开梅园。 叶念惜被皇后逐出后宫,瞬间传遍,幸灾乐祸者居多。下令将梅园大门紧闭,不见任何人。这个嫔那个妃的,不过都是来看热闹的。 叶念惜收拾东西,沈奕坐在一旁得意忘形,“念惜,我的计策如何?” “还不错吧。可惜了心肝儿。”叶念惜挺喜欢那只狸猫。 “有什么可惜的!”沈奕低声道:“既然你决定帮轩辕宸,我就不妨告诉你,静成皇后是九王爷的人,那心肝儿是帮他们送信的工具。杀死心肝儿,也是切断了他们之间的联系。” 叶念惜心头一凛,原来这宫里还有许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沈奕,你是如何知道的?” “猜的呗!”沈奕笑道。 “小侯爷擅长猜测啊,那就 麻烦帮我猜一猜如何进入九王府吧!”叶念惜讽刺他。 沈奕掐指算,“明天午时,早朝完毕,九王爷由东门出宫回王府,你可到必经之路拦截,无家可归,请他收留。” “他若是不收留呢?”叶念惜反问。 沈奕笃定,“不会的,此次是皇后赶你出宫,九王爷一句话就能让你回来。他还指望着你帮他呢!” “沈奕,你会读心术吗?怎么什么都知道?”叶念惜不得不佩服沈奕。 “我还知道你接近我,是因为轩辕宸和轩辕礼,他们都想从我这里套出些什么来。”沈奕没好气。 “我可没有出卖过你。”叶念惜急忙撇清关系。 沈奕邪邪笑了笑,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他当然知道,否则怎会将叶念惜当朋友? 算计小侯爷的人,还没出生呢! 而那些想算计小侯爷的人,都将不得善终! 收拾妥当,叶念惜摆下酒宴,梅园的侍女下人们都坐上了桌儿,算是最后的晚餐。沈奕硬是凑了过来,他喜爱美食,又喜爱热闹,这种场合怎少得了他? “没想到这宫里人情淡薄至此,最后来送我们主子的只有小侯爷一人。”玉珠感慨。 “这世上对念惜最好的就是小爷我了。玉珠,以后我若是再来,可不许冷言冷语。”这段日子沈奕没少受玉珠的白眼。 玉珠努力点头,“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诬陷我家主子,害她被逐出宫。我若是知道了,一定掐死他,为主子讨个公道。” 小侯爷那得意的笑容立即僵住,夹了口菜吃,幽幽一声:“你家主子迟早会回来的。” 玉珠一句话引起梅园众人的共鸣,纷纷出言骂那溺死狸猫之人,沈奕只觉得脊背发凉,看向叶念惜,后者正捂嘴偷笑。 次日清晨,叶念惜与众人一一 告别,离开皇宫,按照沈奕说的,午时东门,找了个隐蔽地方,等着九王爷的轿子。 果然没多久,便看到红顶紫檀木的轿子抬了出来,缎蓝镶金帘子不时被风吹拂,隐约露出了里面的黑色滚金边朝服。 九王爷来了。 叶念惜做足了准备,背着包袱走在前面。 时值响午,街上有些行人。 叶念惜盘算着身后轿子有多远,没留神儿,与迎面走来的人正撞上,那可是两位高大的男子,叶念惜哪里经得起这么一撞,险些摔倒在地,被对面的男子一把拉住胳膊,“哟,是个美人儿!” 不是吧? 刚出宫就能遇到歹徒? 还是在热闹的街上? 叶念惜急忙甩开那男子的手,想要绕过去,被那两人伸胳膊拦住,“姑娘,去哪儿啊?一个人在街上多不安全?不如让我们送你去。” “放开我。”叶念惜被一左一右扯住了。 这自然引来不少旁观者,纷纷指责那两个男子无礼,谁知道那两个男子根本不讲理,扯着叶念惜要带她走,拉拉扯扯到了路中间,加上旁观者的围堵,好好的大街走不通了。 九王爷的轿子自然停下了,有侍卫上前,“让开,让开!” 叶念惜高呼:“九王爷,救命!” 缎蓝镶金帘子略微动了动,一双手掀开了垂帘,“住手!”威严有力。 那两个男子放开了叶念惜,有些惊慌,“小人参见九王爷。” “你们是?”轩辕礼上下打量。 “小人是左大将军府的侍卫。”两人同时道。 左擎苍的人? 叶念惜气不打一处来,他竟然调教出来这么两个东西? 下次见面一定要说道说道。 轩辕礼不欲与左大将军府为难,摆了摆手,“让开吧。”那两人急忙闪身走人。 叶念惜跑了上前,“九王爷 ,我孤身一人,无家可归无处可去,还请九王爷收留。” 轩辕礼有些犹豫,他今日早朝才听说叶念惜被静成皇后赶出宫,有些措手不及,还未想好如何应付。接叶念惜回府,不免被轩辕宸猜忌,不接她,以后再无可能利用。 远处,一骑白马疾驰而来,闹市之中毫不减速,惹得行人急忙躲闪,犹如一团白云眨眼间到了近前,马蹄前扬缰绳勒住,马上之人飘飘落地。 “叶念惜,你真的要走吗?” 轩辕谂? 他怎来了? 这禁足对于他来说不管用吗? 叶念惜冷声,“皇后逐我出宫,再无留下的可能。” “不就是出宫吗?去我云王府住吧。过几日我劝劝皇兄,再将你接回去。”轩辕谂已经听说了一切,即便是被她抛弃背叛,他还是为她考虑。 好端端的计划,又要被他破坏了! 叶念惜唯有选择绝情,“轩辕谂,你保护不了我,因为你太弱了,不是被打入刑部,就是被禁足,你不连累我就谢天谢地了,还想帮我?鬼才信!” 竟然说自己弱? 还当着这么多人? 轩辕谂的面子挂不住,“叶念惜,试问在紫胤国内,除了我,谁还能保你?” 叶念惜看向轩辕礼,轩辕礼没有说话。 三个人陷入了僵局。 “小爷保她啊!”沈奕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念惜,跟小爷吧?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不过将来你再回宫里,可不要忘记小爷的好,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 “沈奕!这没你的事儿!”轩辕谂正愁无处发火,出气筒就来了。 沈奕根本不搭理轩辕谂,“念惜,我可听说这次你被逐出宫皇上很是不舍,我琢摸着没几天你就能回去。都说患难见真情,谁对你好,谁对你不好,这次可都要看清楚了。”—— 第102章 如愿入住九王府 说着手就搭在了叶念惜的肩上。 轩辕谂气急败坏,抽出身上佩剑,“沈奕,今日我就杀了你!” 妈呀! 沈奕来不及叫,寒光凌冽的长剑递了过来,沈奕慌忙躲闪,一低头,剑从头顶挑过,紫金冠落地,狼狈不堪。 这轩辕谂动真格的了? 沈奕急忙躲到叶念惜的身后,“轩辕谂,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毫毛,护国候府与你没完没了。” “休想拿护国候府来压本王!”轩辕谂飞身跃起到了近前,又是一剑,刺啦一声,沈奕的衣袍划破,吓得他双腿发抖,“九王爷,救命!”噌的窜上了轿子。 轩辕礼急忙伸手制止,“云王爷息怒,今日火气未免太大了吧?你还在禁足期间,随意出宫已经犯下大错,若是伤了小侯爷,只怕项上人头保不住。方才叶念惜要本王收留,本王答应她了,请云王爷回去吧。” 叶念惜惊喜,太顺利了,“多谢九王爷。” “念惜!”轩辕谂怒喝,“你当真去九王府?不去我云王府?” “九王爷宽厚仁慈,在我落难时出手相助,念惜感恩戴德,如今九王爷肯收留,求之不得。” 叶念惜听到身后咣当一声,长剑落地,她能猜到轩辕谂此时的表情,自己又伤了他。 但是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怎能放弃? 帮助轩辕宸,其实也是在帮轩辕谂。 紫胤国江山稳定,自己才可以和他比翼双飞! 叶念惜上了轿子,帘子落下的一刹那,看到轩辕谂感伤一笑,仰首望天。 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孤寂,像一堆死灰…… 进了九王府,安排住处,小侯爷又被轩辕琳包围住了,听闻今日的事情,轩辕琳大惊失色,“那轩辕谂想杀你,若是再回宫,只怕受他欺负,不如 小侯爷也住在我九王府几日,避避风头。” “这,不太妥当吧。” 沈奕说的勉强,任谁都能听出来他话里想要留下来的意思。 轩辕礼立即笑道:“琳儿说的没错,轩辕谂有仇必报,十足的小人,小侯爷在我九王府里住几日,有何不可?” “那就谢过九王爷了。” 沈奕感激,顺便扯了扯破碎的衣裳,心有余悸。 轩辕琳欢喜不已,拉着沈奕去后院荡秋千,望着他们的背影,轩辕礼轻声,“琳儿若是能嫁给沈奕,倒是一桩不错的姻缘。” 左平与护国候府联姻,他万万没想到,所以拉拢护国候府的唯一路线便是小侯爷沈奕,这也是他留下沈奕的主要目的。 “小侯爷花心,九王爷舍得?”叶念惜粲然一笑。 “女儿嘛,不能建功立业,不就是要用来联姻吗?以前本王想着将琳儿许配左擎苍,没想到那小子要娶沈诗雨,倒是成全了琳儿与小侯爷。这桩亲事更好。”轩辕礼能够对叶念惜说出这番话,已经将她当成了自己的亲信。 “承蒙九王爷收留,念惜有一事不便隐瞒。前几日在皇上书房里,看到了一封奏折,说的是九王爷有一份名册,在床头柜子里。”叶念惜旁击侧敲。 轩辕礼冷笑一声,“左平的奏折吧?本王早就知道,提防着他,那名册没什么用,早就烧了。” “九王爷消息灵通啊。”叶念惜奉承,转而低声,“皇上为此发愁,想要搜九王爷的府,苦于没有理由。九王爷可要做好万全准备,莫要让人陷害,落下口实。” 轩辕礼暗自庆幸将叶念惜带回了府,知道了这么重要的消息,“你先去休息吧,本王会想办法让你尽早回宫。” 叶念惜告辞,却没有回自己的房 间,而是去了亭台,九王府的亭台依山而建,处在半山腰,这位置极佳,能够看到府内多半景色,上次来已经注意到这好地方。 叶念惜喝着茗茶,悠闲自在的坐着,打量九王府的一切。 九王爷匆匆出了大厅,直奔他自己的院落,进寝室后不久便出来了,手上多了个包袱,一路上小心翼翼,去了西边院子。叶念惜记得这西边院子是轩辕琳的母亲所住,那是轩辕礼的原配夫人,病逝早死,轩辕礼念及旧情,便将那里封上,保持原貌,不许任何人进入,就是轩辕琳也不能进去,唯有轩辕礼不时进去感伤一番。这为他赢得不少美名,都道九王爷是重情重义之人。 可是轩辕礼此时进去似乎有些蹊跷,叶念惜盯着那西院一直看着,约莫半个时辰,轩辕礼才走了出来,手上的包袱不见了。 叶念惜的心咯噔一下,这西院不简单! 当夜,沈奕来找叶念惜,愁眉不展,“我从轩辕琳那里什么都没套出来,这一下午秋千荡的小爷头晕眼花,腰酸背疼。” 叶念惜伸手替他捏捏肩膀,“沈奕,下次见到你未来妹夫帮我训斥他一顿。” “未来妹夫?左擎苍?”沈奕十分享受这份按摩。 “今天他的人调戏我,这口气你得帮我出。” “那是我的主意,你该感谢人家,否则怎能顺利拦住九王爷的轿子?”沈奕啊呀一声,“叶念惜,你轻点儿。” 叶念惜甩手不干了,“你这主意也太馊了吧?万一他们真的动手动脚,怎么办?我吃多大亏啊?” “我不一直在旁边看着吗?放心吧,小爷将这一切算的清清楚楚,分毫不差。”沈奕十分得意。 “数你本事大?你若真有本事,就带我去那西院看看。” 叶念惜嘟囔。 西院? 沈奕眼珠一亮,知道事情有了眉目。 行啊,叶念惜,竟然比小爷还要快。 “那地方很难进去,这要等轩辕礼不在府上的时候才行,最好让他将府上多数暗卫带走。” 这不是一丁半点儿的困难,沈奕和叶念惜定下大致策略,分头想办法…… 办法没想出来呢,就出了点儿乱子,轩辕谂来了。 大清早的就站在了叶念惜的床边,害的叶念惜刚睁眼看到这么一副冷颜,吓了一跳。 “轩辕谂,你是鬼吗?” 幸好是白天,要是半夜三更,还不吓出毛病来? “我想过了,我要带你走,远离皇宫,远离都城,去个没有人认识咱们的地方,长相厮守。我要和你在一起,今生今世不分开。”轩辕谂坐在床边,难得他放软了语气。 这是叶念惜所向往的,可是现在说出来有些晚了,轩辕宸不会放过他们的。 天涯海角又如何?总要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轩辕谂,给我些时间,容我想想好吗?” “不好!”轩辕谂立即拒绝,“我知道你心里有我,你把梅花血和龙胆石给我,你不会这么快变心。我们远走高飞,放下一切……” “我们能放下一切,并不代表我们能躲开一切。你忍心让你的皇兄一个人承受江山动荡?你忍心看紫胤国的百姓流离失所?轩辕谂,如果此时我真的跟你走了,是害了你,这一生你都会不安心,或许有一天,你会怪我……” 叶念惜了解轩辕谂,让他为了轩辕宸放弃自己不可能,同样,让他为了自己放弃轩辕宸,也是不可能的。 轩辕谂沉默了,何时起,他竟然如此患得患失? 这世上,他只在乎两个人,偏偏这两个人不能共存。 如何抉 择都是错误…… “是不是有苦衷?念惜,说给我听听。”紧紧抱住眼前女子,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不舍得放开。 “轩辕谂,你为何这么聪明?”叶念惜心中感慨一句,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沉默了。 如果时光可以停止,愿它凝固在这一刻…… 十指相扣,却留不住这片刻温存…… “云王爷,皇上命卑职请你回天云殿。”门外传来顾飞顾跃的声音。 叶念惜想要起来,轩辕谂却将她抱得更紧,低低一句:“你心里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只要你信我,等我。” 叶念惜低声,话音落,唇便被烙上了属于轩辕谂的温度,冰凉水润,带着不明的迫切与情深…… 外面再次传来顾飞顾跃的声音,“云王爷若是不出来,卑职只有进去请您了。” 斜眼瞟到门口人影闪动,“滚!”一声怒喝从喉咙里逸出,轩辕谂伸手摸着自己的扇子扔了出去。 噗的一声,闭合的扇子穿破门上薄纸直直飞了出去,这力道可不小。 “啊呀!” 一声惨叫,声音不对。 轩辕谂扭头去看,门打开,沈奕走了进来,手捂着额头。 “轩辕谂,你也太狠了吧?”待看清楚床上两人搂在一起时,忘记叫疼了,瞪大眼睛,“你们,还有没有羞耻之心?” “嗯?”轩辕谂表示不满。 沈奕立即改口,语气缓和,“和好了?” 轩辕谂并不搭理沈奕,温声道:“改日我再来看你。”站起身子来,揪着沈奕的衣领将他拎出了房间,“进门前不知道敲门吗?” “要不是你这破扇子,我至于吗?”沈奕气恼,故意将扇子扔向远处。 顾飞顾跃上前,一左一右,“请云王爷回宫。” 轩辕谂哼了一声,转身走。 第103章 蹊跷的半截玉佩 沈奕这才敢大声道:“看好他,整天东跑西窜的,将皇宫里的规矩当成狗屁吗?这可是九王爷府,府上的那些侍卫都死光了吗?怎么容他人在此撒野?” 有九王府的侍卫跑来,小声道:“小侯爷,不是不拦,是拦不住,云王爷武功太高,小人们不是对手啊。” “一群笨蛋!” 沈奕斥骂,完全忘记方才自己是怎么被轩辕谂从房间里弄出来的了。看着轩辕谂走远了,这才扭身去找叶念惜。 此时叶念惜已经穿好衣衫下地,正在梳理发丝,禁不住抿抿嘴唇,那里还残留着轩辕谂的温度。他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选择了相信。而自己没有看错人,他是个重感情之人。 “瞧你美的?”沈奕一脸不服,“我要是轩辕谂,也会选择相信你。” “为什么?”叶念惜顺口问道,她才不相信沈奕这个花心大萝卜。 “你瞧瞧你,一直带着他的玉佩,心里要是没有他,早就扔了。”沈奕一针见血。 叶念惜此时才发觉颈处的玉佩不知何时露了出来,那是轩辕谂的定情信物。“你怎知道这是轩辕谂的?” “这个嘛?”沈奕忽然挠头,“我小时候见过,一块残缺的玉佩,上面还刻着字,他视若珍宝。” 哪里不对劲儿? 叶念惜眉心一动,“那你知道刻着什么字吗?” “当然知道了。”沈奕只顾吃着桌上的瓜子儿。 “什么字啊?”语气自然,仿佛随口而问,那梳着发丝的手却是停了,耳朵竖起来。 “是……”沈奕眼眸一闪,“忘了。” 叶念惜从梳妆台前走了过来,“那我帮小侯爷想一想。”簪子点在了他的脸上,晃了晃,戳了戳。 沈奕吓得瘫软,声音都颤抖,“叶念惜,你可别吓我,小爷…… 哎,哎,哎,别着,我说,还不行?” 簪子插回发髻上,叶念惜坐在一旁,沈奕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这帅绝人寰的侧颜若是被你刮花了,小爷以后如何见人?” 这丫头跟轩辕谂一个模子扣出来的吧,就知道威胁人! “我只知道一面的字,是轩辕谂的谂字,她娘亲刻上去的。” 叶念惜拿出玉佩仔细看,还的确像是谂字的一半儿,只是刻的极为隐晦,断断续续,“另一面,也是个字?” “这你该去问轩辕谂啊!”沈奕脑子终于清醒了,自己怎的就被她给唬住了? 轩辕谂的玉佩,为何沈奕比他知道的还清楚? 叶念惜没再追问下去,却暗暗留了心。 院子里传来娇美声音,“叶姑娘,小侯爷在吗?” “在!” 叶念惜看着沈奕拼命摆手,笑着回答。 沈奕一脸沮丧,“叶念惜,朋友就是用来出卖的吗?你就害我吧!” “公主,请进!”叶念惜推开门请轩辕琳进来,“方才小侯爷还说昨日与公主荡秋千十分愉悦,从未如此惬意过。今日还想约公主玩儿,又怕男女有别不妥当。” 沈奕的眼神若是刀子,早就将叶念惜刺的千疮百孔,交友不慎啊! 轩辕琳那张吃醋的脸忽然现出笑容,若一朵娇艳玫瑰绽放双颊,曼妙眸光盈满笑意,“小侯爷何时如此胆怯了?昨日我将贴身玉佩送给了小侯爷,小侯爷可想过送给我什么东西?” 贴身玉佩? 这是在向沈奕要定情信物吧? 叶念惜看到了一张苦瓜脸,“小爷身无分文,怎有东西送你?” “我不信!”轩辕琳撅嘴。 “不信,你搜啊!”沈奕张开双臂。 平日里他没了银子,就这般耍赖,小侯爷的身子,谁敢搜? 可是,今日,不一 样! 轩辕琳真的伸手去搜了。 沈奕吓得直躲闪,“男女授受不亲,以后小爷怎么做人啊!” 轩辕琳以为他和自己闹着玩儿,咯咯而笑,抓着他的身子不放手,趁机将小侯爷的美色占了个够。 “哎,我摸到了,有个东西。” “什么?” 沈奕没想到自己身上还有值钱的东西,若是真那样,给她何妨? 轩辕琳从沈奕的身上掏了半天,终于掏出来了,摊开手掌一看,三个人都愣住了。 半截玉佩! 和轩辕谂送给叶念惜的那个很相像! 轩辕琳一脸嫌弃,“怎的小侯爷身上还有这破东西?” 沈奕急忙收起来,脸颊微红,心虚地瞥了一眼叶念惜,当着轩辕琳的面,叶念惜没有吱声。 轩辕琳拉着沈奕去荡秋千…… 叶念惜陷入了沉思…… 当夜,叶念惜主动去找沈奕,要看他的玉佩,沈奕死活不给,说是丢了,这丢的也太快了吧? 沈奕有事情瞒着…… 这事情与轩辕谂有关…… 这事情绝不简单…… 叶念惜莫名忐忑不安…… 七日后,皇上请九王爷与左平大将军一起去护国候府提亲送聘礼。 对方若是他人,也无须如此隆重,但护国侯的地位在紫胤国无人可比,就是皇上也要敬让三分,护国侯爷开口,既然沈诗雨被封为佳德公主,皇家自然要派人早早将新娘接入皇宫,以公主的身份出嫁。 正值轩辕谂被禁足,这份差事儿当然落在九王爷的身上。 轩辕礼推辞不过,正想借着这机会与护国侯套套近乎,便应允了下来。既然去护国候府,自然要问一下小侯爷的意思,沈奕是定然不肯回去,只是提醒了轩辕礼一句。 “多带些人马,路上不太平。” 本来指望着和左平一起,能够平 安顺利,可是听说左平忽然病倒,只有左擎苍去送聘礼,偏偏只带了抬着聘礼的人,没有带一个侍卫。轩辕礼不得不多带些人马,将府中暗卫撤走了一半多。 轩辕礼走的当夜,沈奕终于松了口气。 “小爷容易吗?说服我爹必须要九王爷去护国城,又让左擎苍说服他爹不许去,最后还要说服九王爷多带人马,今晚又灌醉了轩辕琳,叶念惜,小爷想这么周全的办法,可谓绞尽了脑汁啊。你如何补偿我?” “小侯爷聪慧无比,天下无双。” 叶念惜取出两套夜行衣,递给沈奕一套。 “那比轩辕谂如何?” 沈奕不甘心,一边换夜行衣,一边问道。 “比他厉害,比他聪明,天下第一,行了吧?”叶念惜敷衍。 沈奕知足,“小爷本来就样样比他强,不知道你怎的就瞎了眼,瞧上了他,其实我也不错的。” “沈奕,你不会喜欢上我吧?”叶念惜问的直白。 沈奕一脸嫌弃加鄙视,“小爷的眼光何时这么低了?叶念惜,赶紧的,迷香什么的都带全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闪身出了房间。 今夜真是好天气,月黑风高没有星斗,适合出行作案。 叶念惜跟着沈奕一溜烟跑向了西院。 西院的挂着一把大锁,这难不倒两个人,娴熟的开锁技术无往不利。 不过九王爷离开后,府上增加了半夜巡逻,若是看到这门上锁子开了,只怕引来侍卫。 叶念惜将自己的疑虑提出来。 沈奕点头,“心思还挺细腻。是不是做过小偷小窃的勾当?”将叶念惜推了进去,自己从外面将锁子锁上。 院子里乌漆墨黑,看不清楚,叶念惜只觉得阴风阵阵,竟然害怕了。 正壮了胆儿往前迈步,身后咚的一声,急忙回 头看,沈奕趴到了地上,他呲牙咧嘴伸出了手。 “翻墙没翻好,意外!” 叶念惜将他拉起来,“不会翻墙就别进来了呗?腿没摔断吧?” “我这腿要是断了,咱俩就甭出去了!”沈奕伸伸胳膊蹬蹬腿儿,两人进了正房。 根据以往的经验,要找的东西如果没有锁在柜子等容纳之地,这房间里就一定有密室,或许是一个暗格,或许是一间地下室。动了动床板,看了看地板,端起花瓶等物看了看,没有发现怪异。 半个时辰过去了,没有进展,叶念惜有些失望了,难道自己想错了? 那些电视剧和小说都是骗人的吗? 两个人坐在地上背靠背,四处打量房间里,还有哪里是没有检查过的地方? 此时云渐开月缓出,清辉洒下,落在房间里,镀上了银色光芒,比方才明亮许多,更容易看清楚一些。 沈奕的眸子忽然凝聚起来,盯在了一个地方,灵牌! “沈奕,你做什么?”叶念惜看他的手放在了灵牌上。 “这灵牌有蹊跷。瞧这里略微失色,该是有人经常拿动。”黑瞳闪过一丝慧黠的灵光,沈奕将灵牌拿了起来,下面露出一个机关,轻轻扳动,嗖的一声,划破寂夜,两人吓了一跳。 顺着声音看去,墙上的一幅画卷了起来,露出一个空格来,长两尺,宽一尺半。 沈奕走了上前,伸手在空格里摸来摸去,终于摸到了一处微微凸起,用力按下去,空格处墙壁忽然开了,能容一人进去,是一处密道。 竟然藏得如此隐蔽! 打开火折子,沈奕在前叶念惜在后,两人下了密道。 密道里面很宽阔,两人可以并排而行,沿着台阶下去,越走越敞亮。 拐过一个弯再无台阶,两人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 第104章 九王府的密室 这是一个长约五丈宽约三丈的房间,四周墙壁用石头雕砌打磨平滑,地上铺的是汉白玉石,十分坚固,上百颗夜明珠布置在各个地方,将房间里照的明如白昼。 房间里堆满了金银珠宝,还有成堆的摆件饰物,数不胜数,让人眼花缭乱。靠墙壁处,有上百个硕大的木箱排列整齐,其中一个已经打开,里面是珍贵的字画,个个价值连城。 沈奕啧啧声不绝,东摸摸西摸摸,头一回儿觉得眼睛太小了,看不过来。 “九王爷竟然如此富有?富可敌国啊!我若是娶了轩辕琳,是不是这些宝贝都是我的啊?” 这些东西似曾相识,叶念惜努力回想,“这是车璃国的宝藏!轩辕礼他找到了宝藏!” “不可能,那宝藏需要龙胆石开启,他哪里来的龙胆石?”沈奕立即反驳。 少顷,略略沉吟,眼中精光一轮,“难道他找到了另一个龙胆石?” “你是说还有一个龙胆石?”叶念惜吃惊。 “嗯!”沈奕将自己知道的讲给叶念惜。 传说舛岳之地有条恶龙,住在梅花妖洞之中,欺压百姓以婴童为食物。后来有位名叫龙胆的壮士自告奋勇去杀恶龙,一番生死相搏,龙胆用梅花枝条刺挑出恶龙的眼睛,恶龙不敌,跳入池中想要逃走,龙胆抱着恶龙不肯松手,一起淹没在池中。 后来恶龙再未出现过,而龙胆也没了音信。只是池边梅花从此一年四季盛开,妖娆如火。 恶龙的两只眼睛化成了两块梅花形状的石头,人们为了纪念英雄,便以他的名字命名为龙胆石。 所以龙胆石其实是有两块。 “你知道的还挺多,我怎不知道这传说?”叶念惜和沈奕一边看宝贝一边搜寻。 “看书多有什么用?书本上的东 西,远不如民间的传闻有意思。像你们这种关在皇室里长大的人,哪里懂得百姓的乐趣与故事?”沈奕伸手捅开了墙壁上的一个暗格。 这暗格有点儿高,沈奕抬着脚儿看到里面有个包袱,取了出来,果然是那天轩辕礼从寝室里拿出来的。 两人急忙打开看,包袱里面东西真不少。 厚厚一叠名册赫然在目。沈奕打开看,前面写的是谋反的计划与时间。后面是参与人员的签字手印儿。这正是轩辕宸要的东西。 这么多? 怎么能抄完? 叶念惜取出自制铅笔和白纸来,打算抄写,今天抄不完,就明晚继续来抄写。 “别费劲儿,小爷帮你记住吧。”沈奕拿着名册一页一页翻看。叶念惜忽然想起来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不会是真的吧?只见沈奕翻页极快,眼睛上下转动,这正儿八经看书的样子不像是骗人。 名册翻完,沈奕复归原位,“都记住了,抽空儿写给你。” “确定?”叶念惜试问。 “要不要小爷现在给你背一遍啊?”沈奕笑道。 “到时候写不出来,我可不会轻饶你。”叶念惜又翻了翻包袱里的其他东西,龙袍龙靴一应俱全,轩辕礼准备的挺充足啊。沈奕将包袱放回原处。 “这是什么?” 沈奕的手触摸到一个硬物,取了下来。像一卷画,用明黄色绸缎包裹严实。 “不会连自己当皇上的圣旨都写好了吧?”两人取了出来,果然是圣旨。 铺到地上,圣旨打开,两个人连吸口冷气都来不及,同时呆住了。这是先皇的圣旨…… 雪白透彻玉轴,上好蚕丝制成的澄澄明黄色绫锦织品,祥云瑞鹤图案,两端金丝飞龙栩栩如生,不怒自威。 这是一道皇位继承的圣旨。 朱红玉玺 印儿,如鲜血流转,似有刀枪剑戟血光淋漓…… 若这是圣旨是真的,如今的一切都是错的,若这圣旨是假的,为何看不出一丝破绽? 叶念惜和沈奕盯着圣旨,不放过这圣旨上的每一个字。 那满屋的金银珠宝此刻也失去了光泽。 只因这圣旨上,先皇要将王位传给的并非轩辕宸…… 若是历史依照这圣旨而进行,今日的紫胤国定是另一番光景,可是现实背叛了先皇的意思,皇位并未落在圣旨上这名字…… 轩辕谂! 皇位竟然传给轩辕谂! 金銮宝座上之人,应该是轩辕谂,而不是轩辕宸!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谋权? 篡位? 轩辕谂他知道吗? 无数个问题在叶念惜脑海中闪现,每一个都是难题,“沈奕,你说这圣旨是真的吗?” “真的不能再真了!”沈奕摸了摸圣旨,金黄色软缎柔软细滑,无人能仿造,若是假的,轩辕礼留它做什么! 没想到,先皇将王位传给了轩辕谂! 两个人将圣旨收起来放归原位,又瞧了瞧房间里,没有任何不妥之处,这才悄悄离开,一直到了外面,将灵牌等放好,不露出任何破绽,望着高墙发愁。 “趴下!”沈奕发话。 叶念惜只叹自己找了个笨蛋,若是换成轩辕谂,还至于这么费劲吗?不情愿的用手脚撑在了地上,沈奕踩着叶念惜的后背爬上了墙头,片刻后,门锁响动,叶念惜出了西院,两人又趁着月色悄悄潜行回去,各回各屋,各自睡觉。 叶念惜刚躺到床上,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黑影闪身进来,心中一惊,刚要有所行动,对方嘘的一声,“帮个忙儿!” 点亮房间蜡烛,叶念惜看清楚,正是沈奕,“大半夜的怎又跑来了? 哎?脱衣服干嘛?” “轩辕琳在我的房间里,我得脱了夜行衣啊。”沈奕解释。 轩辕琳原本是喝的不省人事,可是侍女们多事儿,非要将她扶到床上去睡觉,结果轩辕琳醒了,想起来和沈奕吃菜喝酒的事儿,便出来找沈奕,一直在沈奕的房间里等着,等不到沈奕,正在发脾气。一帮侍女陪着,哄着。 叶念惜穿好衣衫,坐了起来,“打算怎么着?” “还能怎样?我就说陪你聊天!”沈奕想好对策。 “谁稀罕跟你聊天啊!”天色太晚,叶念惜可不想被轩辕琳误会。 沈奕一反常态,手指有节奏的在桌面上敲打,自信满满,轻笑一句:“叶念惜,不想要名册了?” 终有一日所有的威胁都要还回去,沈奕这招够狠,叶念惜顿时气馁了。 “好吧,聊天,聊什么?” “聊小爷擅长的吧。” “什么?” “风花雪月!” “轩辕琳若是知道,能撕了我和你!” “那就聊吃喝玩乐吧。” “……” 这还用聊吗? 无聊透顶! 叶念惜单手撑着下巴,一脸困意,听小侯爷天南海北,哈欠一个连一个…… “沈奕,你是故意躲避轩辕琳的吧?”叶念惜终于看出来了。 “赶紧跟皇上说,任务完成,回宫里去吧?”沈奕的确被轩辕琳烦透了,他从未跟一个女子接触这么长时间,当然叶念惜和沈诗雨除外。 “知道了。”叶念惜何尝不想早点儿回去?“那圣旨的事儿,打算怎么办?” 四目相对,目光沉下,沈奕咬咬嘴唇,俊朗容颜多了一分决绝,“保密!” 这与叶念惜的决定一样,不过她还是加了一句:“对谁?” “任何人,包括轩辕谂!”看到叶念惜惊讶,沈奕沉思片刻,又道 :“我相信这件事情,轩辕谂知道。可是他没有说出来,必定是有难言之隐,或者这是他心甘情愿。所以我们没必要再揭开。他与轩辕宸的感情,你是知道的。” 叶念惜点头,别看沈奕表面吊儿郎当,说起正事儿来,还挺有道理。 轩辕谂的身上到底藏着怎样的故事? 对于圣旨一事,沈奕想得更多,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如今轩辕宸坐了皇位,这份本该昭告天下的圣旨变成了见不得光的东西。偏偏还落在了九王爷的手里,如果一天,他拿了出来,轩辕宸如何面对? 轩辕谂又如何抉择? 不过沈奕笃定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轩辕礼不会拿出来,因这皇位落在轩辕宸和轩辕谂的手上,对他来说都一样。弄不好还要被那两人反诬一个假造圣旨的罪名…… 正说着,院子传来吵闹声,轩辕琳来了。 沈奕不得不站了起来,走出了房间,“吵什么?小爷和念惜聊会儿!” “小侯爷,你怎丢下我一人不管?”轩辕琳脸颊绯红,妖娆妩媚,酒劲儿未退,一下子扑了过来。 沈奕向后撤了一步,伸手扶住轩辕琳,又听她道:“这么晚还不回去,是想睡在她的床上吗?叶念惜,你勾引小侯爷,都勾引到我九王府了。” “胡说什么!” 沈奕恼怒,一把推开轩辕琳,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厌恶之色。 “小侯爷,你以为叶念惜是什么贞洁女子吗?她在青楼卖身,日夜周旋于男人身边,她勾引我爹,勾引皇上,勾引云王爷,勾引你,勾引左擎苍,是个男人她都勾引……”轩辕琳越说越放肆。 啪! 一声清脆,轩辕琳愣住了,直到身旁侍女惊慌,“公主嘴角流血了。” 才明白自己挨了一巴掌。 第105章 夜宿群芳阁 沈奕将手收回衣袖内,“轩辕琳,你身为紫胤国的公主,竟然连最基本的教养都没有。叶念惜是小爷的朋友,你若再污蔑于她,休怪小爷与你翻脸!” 轩辕琳自幼娇生惯养,哪里挨过打?“沈奕,你敢打我?”借着酒劲儿,完全不顾形象,上前揪住了沈奕的衣服,要还手。 柔弱的女子岂是小侯爷的对手,沈奕将她扯开,轩辕琳站立不稳,摔倒地上,“给我打他,都给我上!” 九王府的侍女侍卫哪个敢动小侯爷一根汗毛? 杵在原地互相望望,纹丝不动。 “想来是小爷在这里呆的久了,公主想赶走又不好意思,才使出这法子吧?既然如此,告辞!”沈奕转身看向叶念惜,“念惜,这九王府容不下你和我,咱们走!” 不等叶念惜反应过来,拉着她大步冲出九王府,留下身后一群侍卫侍女有气无力的挽留。 “小侯爷,留步!王爷回来,让小人如何交代啊?” 空荡荡的街上,没有人影,叶念惜被沈奕拖着手一路走去,不知何时两人近到了这种地步,手拉手,就像是左手拉右手,根本没有想过男女顾忌。 “去哪儿?” 出来的匆忙,都没有带银子,当然,两个人都穷的叮当响,也没有银子可带。叶念惜发髻上只有一根簪子,还是个不值钱的簪子,找个客栈休息,勉强够吧。 “前边!”沈奕底气十足! 到了近前,叶念惜又一次见识到小侯爷的脸皮,“群芳阁”三个字熠熠生辉。竟然要在这里过夜? “小侯爷!” 有眼尖的青楼女子迎了上来,挽住他的胳膊,笑语盈盈。 看来沈奕经常来这里,叶念惜惭愧,自己在这里最起码呆了半年之久,怎的还不如沈奕好辨别? 低头跟在沈奕身后。 “两个 清净点儿的房间,小爷和她各一间,上些吃的,女人嘛?小爷今天就不要了。”沈奕倒是不客气,拉着叶念惜直奔二楼。 “不巧啊,小侯爷,只有一间了,咱们群芳阁的生意,您是知道的。”红花姐扯着笑脸跟了上去。 “那就一间吧。” 这个时候,能有一间就不错了。 沈奕深知群芳阁的生意兴隆,不便挑剔,拉着叶念惜进了房间。一个躺床上,一个躺地上。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身旁是风流成性的小侯爷,最重要的是这里是都城出了名的温柔乡,销魂窝,一浪浪调笑声传来,阵阵浓香散开,叶念惜不得不考虑一下个人安全问题。 看着脱去外套的沈奕,“你不会梦游吧?” 沈奕当然明白叶念惜的担心,“这里姑娘多的是,个个都比你会伺候人,小爷要找也是找她们,对你没兴趣!” 望了望地上的沈奕,略微放心,熄灯,睡觉,困死了。 门外,传来莺声燕语,挑逗之声,这就是清静的房间吗? 叶念惜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反观沈奕,睡得香甜! 他果然习惯了烟花之地,浪荡之声! 忽然一声:“云王爷,小侯爷和牡丹在这里。” “牡丹?”男子声音清朗如碎玉般好听。 “就是叶念惜,叶姑娘啊!”红花姐解释。 门推开,走廊烛光洒入,映着白衣男子眉目如画,仿佛一勾弯月临水,清到了绝艳,明到了极致,轻轻一声:“念惜!” 轩辕谂优雅走了进来。 “啊呀!”轻轻一声惊呼,轩辕谂身子前倾,正压在了叶念惜身上。 “啊呀!”又重重一声惨叫,沈奕睁开眼睛,“谁踩小爷手了?” 轩辕谂起身,凝眉低眼看去,似乎刚看到了地上还躺着个人,诧异之色跃然脸上,“沈奕,你 怎躺地上?” 沈奕爬了起来,他可不相信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轩辕谂没看到自己这个大活人,故意的吧? “不躺地上,难道躺床上吗?”坐到一旁桌子边,远离轩辕谂。 “小侯爷可以坐的再远一些。”轩辕谂提议。 再远就出去了,沈奕只当耳旁风,“云王爷来青楼做什么?被禁足了还不忘寻花问柳?好雅兴!” 轩辕谂干脆点起屋内蜡烛,坐在沈奕对面,“小侯爷带着念惜夜宿青楼,实在不妥吧?” 火药味儿怎么就这么大呢? 叶念惜急忙起来解释,“我找到……” 嘴巴被捂住了,沈奕这是要做什么? 转眼看到沈奕挤眉弄眼,忽然想起来,这事儿现在还不能让轩辕谂知道。 敢当着自己的面欺负念惜,轩辕谂岂能容沈奕,一掌打过去,沈奕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轩辕谂,你敢打小爷?” “打你又如何?”轩辕谂又一个空茶碗儿扔过去,碎渣溅了沈奕一身。 “叶念惜,管管你家轩辕谂!” 沈奕捡了个瓷片儿扔回给轩辕谂,被他双指夹住,放到桌子上。那句你家轩辕谂,让轩辕谂很受用,沈奕因此逃过了被这瓷片儿划破脸颊的厄运。 “轩辕谂,我们被轩辕琳赶出来了。”叶念惜解释,上前将沈奕扶了起来。 “去我的云王府吧。”轩辕谂诚挚邀请,“不过,他不能去!” “小爷还不稀罕去呢!念惜,你是自己去云王府还是跟我住群芳阁?”沈奕眼珠转了转,略带威胁。 “我……” 叶念惜看看沈奕,似笑非笑,看看轩辕谂,温温目光,叶念惜开始后悔没有多在那密室呆会儿,抄下名册。 谁让自己有求于人呢? “我还是和沈奕住青楼吧。” “沈奕!”轩辕谂迁怒于小侯 爷。 沈奕摊摊双手,一脸无辜。 “好吧,就住青楼,本王在禁足期间,不能常来看你,有事尽管找红花。”天已蒙蒙亮,轩辕谂再不回去,皇兄就怒了。 前脚刚离开,后脚红花姐就进来了,“小侯爷,给您准备出一个房间,请移步。” 这肯定是轩辕谂的主意! “不用了,小爷现在就走。” 沈奕向叶念惜告辞,回宫。 群芳阁是轩辕谂的地盘,叶念惜在这里绝对安全,所以他没必要再跟着她! 两天后,叶念惜被皇上召回了宫里,因之前九王爷的活动,静成皇后已经松口,轩辕宸又得到叶念惜找到名册的消息,自然要将她收回来。 捧着沈奕连夜写好的名册,叶念惜站在御书房内,时隔多日,再看到轩辕宸时,心情已经与之前大有不同。 因那道先皇的圣旨,叶念惜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的这位帝王。 轩辕宸接过名册,仔细看了一遍,“听说沈奕也在九王府,这名册之事,他可知道?” “这种事情,岂会让他知道?小侯爷在九王府里,只是为了轩辕琳公主。”叶念惜犹记得沈奕再三叮嘱自己不可将一切告诉轩辕宸,还要她郑重发誓才肯将名册写出来。 “很好。”轩辕宸将名册收了起来,从抽屉里取出一物,递给叶念惜,“这是免死金牌,有了这金牌,紫胤国的所有人都不能杀你,包括朕。” 打开外层锦缎,金灿灿的圆牌呈现面前,这东西能保人命!叶念惜紧紧握住,这是个宝贝。“我与轩辕谂的事儿?” “传云王爷!”轩辕宸开口。 又详细询问了九王府和沈奕的一些情况,轩辕宸终于沉默下来,只是静静的看着叶念惜。这种安静让叶念惜有些不自在,她以为轩辕宸听出了什么,毕竟那 关于圣旨和宝藏的事情没有告诉他。 却不知道轩辕宸想的是另外一件事情,该如何留下这个女子? 如何从轩辕谂手中将她夺回来? 随着一声,“云王爷到!” 叶念惜松了口气,看到轩辕谂施施然走了进来。 轩辕宸将名册递给他,“这就是念惜进九王府的目的。她是在帮朕。” 轩辕谂翻了一遍,“四月十三?还有一个月。皇兄打算怎么办?” 轩辕宸又将与念惜的约定讲了一遍,“朕给你们自由,你带着她走吧,所有事情,朕一个人能扛的住。” “九王爷联络了这么多人想要谋反,江山社稷危在旦夕,臣弟怎会只顾个人而让皇兄一个人面对?臣弟若是带念惜走,也是江山稳定之后。”轩辕谂坚定。 叶念惜不动声色的看着兄弟二人,轩辕宸很了解轩辕谂,摸准了他的软肋。只因幼时的一次相救,轩辕谂便要用一生来回报。轩辕谂聪明一世,却在这件事情上糊涂了。 “好,不愧是朕的弟弟,能有你相助,江山可保,社稷可稳。念惜,你的意思呢?”轩辕宸看到一旁不言不语的叶念惜。 事到如今,还能说什么? 叶念惜唯有遵命,“但愿事情结束后,皇上能够遵守承诺,放我与他离开。” “难得经历了这么多,谂弟对你不离不弃,而你对他一往情深,朕就算是想拆散你们,只怕也没有可能。”轩辕宸笑容勉强,不让两人看到他的失落,“不过,九王爷心机颇深,现在唯一能从他那里打听出来消息的只有念惜,所以朕希望念惜能够保持继续与九王爷接触。” “我可不会再去九王府。”叶念惜断然拒绝,九王爷太难对付,稍有不慎就会露出破绽,性命不保。 这江山是轩辕宸抢的,与自己何干? 第106章 关于玉佩的猜测 “朕没让你去。” 轩辕宸笑道,“九王爷信任于你,他费了力气说服皇后让你回宫,必然是想让你与朕套近乎,所以,朕希望你能配合。” 叶念惜终于听明白了,轩辕宸的意思是几个人的关系仍然保持原来样子,让九王爷不起疑心,“这么说我仍然要与你亲近了?” “谂弟,应该不会介意吧?”轩辕宸故意问道。 “我信任皇兄,信任念惜。” 轩辕谂倒是表现的大度。 叶念惜彻底无语了…… 因叶念惜不是外人,所以兄弟二人研究战略时并未让她回避。虽然失去了高丞相和左大将军的支持,九王爷还是笼络了朝廷一半的势力,尤其是手中握有兵权的武将,可调动的兵力有三十万之多。 “目前左平手中有二十万士兵,宋毅镇守都城,有五万人马,加上内宫侍卫一万人,不过二十六万人马。而且左平未必能帮朕,若是他隔岸观火,或者倒戈帮九王爷,朕毫无反手之力。如果调动边塞人马,只怕走漏风声,九王爷一定会察觉,提前行动,朕会输的更惨。”轩辕宸将形势分析的透彻。 “我可以去边塞不动声响调动十万大军。只是左平那里,需要皇兄费心。”轩辕谂在边塞呆过,他为边塞的将士谋了不少福利,样样身先士卒,吃喝一起,赢得了将士们的忠心耿耿。 轩辕宸心底一惊,没想到区区半年,轩辕谂竟然能够掌握十万大军,这是他始料未及的,表面不动声色,“九王爷救过左平,他就算不帮他,也一定不会与他为难。这么短的时间,朕想削了他的兵权,只怕来不及。” “我倒是可以试试。”叶念惜忽然道。 “你?”轩辕宸不太相信。 “听说左平大将军的兵权 已经陆续传到他儿子左擎苍的手上,其实只要说服左擎苍就好。”叶念惜分析。 “何时,你与左擎苍关系这么近了?”轩辕宸何尝不知道说服左擎苍的重要性。 “我与左擎苍关系一般,不过与小侯爷沈奕的关系倒是还行。沈奕与沈诗雨关系也还行。”叶念惜点到为止。 轩辕宸笑道:“若是能说服沈奕,还不如让他说服他爹呢。” 护国侯手中二十万大军,与左平不相上下,可是人家的士兵都是自己的,一呼百应。而左平的二十万大军比较散,表面上是归他指挥,手下的十来个将领都各自有靠山,关键时刻未必能听命。两相比较,自然是护国侯的势力强大。 “臣弟认为此法可行,让念惜试试吧。” 轩辕谂已经明白叶念惜的意思。 沈诗雨的亲爹八王爷轩辕琦被九王爷轩辕礼做成了人彘,她若是知道了,怎能不恨? 左擎苍又如何不为她报仇? 最重要的是左平和八王爷轩辕琦的关系不错。 叶念惜回梅园,玉珠等人高兴坏了,一个个围上来叽叽喳喳,自然全部是诉苦,主子被驱逐出宫,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可没少受欺负。 “行了,你们主子这段日子也没少受苦,赶紧准备饭菜去吧。”轩辕谂皱了皱眉,拉着叶念惜进了房间。玉珠等人识趣儿散开。 刚关上房间门,叶念惜便被轩辕谂紧紧搂住,“快放开我,让人瞧见了。” “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儿,都要和我商量,你可知道这段日子,我的苦?我日夜担心,却是因为禁足不能经常去看你。若知道你是为了那名册,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去。”轩辕谂心有余悸,九王府的守备,他见识过,叶念惜稍有不慎,便会丢掉性命 。 算计九王爷,几人能做到? “你是不是也有事情瞒着我?”叶念惜低声问。 “什么事儿?”轩辕谂不解。 “这玉佩到底怎么回事儿?另一半在哪里?”叶念惜腾出一只手从颈处取下玉佩。 “这是我娘给我的,只有这半个。我也问过她,她只是说如果有一天遇到拿着另外半个玉佩的人,让我好好待他。只是那人没有出现,况且我又不知道是男是女,所以就没有告诉你。”轩辕谂忽然笑了,“我曾猜测是我娘私下给我定的娃娃亲,不过你放心,即便那人出现了,我也不会娶她。” “那另外半个玉佩我见到了。”叶念惜说完便感觉到轩辕谂的身子震了一下,“玉佩两面都刻了字,一面是谂,你的名字,另一面还不知道,若是不错,是另一个人的名字。你知道吗?” “不知道。”轩辕谂低头凝目看向玉佩,“那半截儿在哪里?” “沈奕手上。”叶念惜顿时感觉传来了冰寒之气,轩辕谂这反应也太大了吧。 换了任何人,轩辕谂都能接受,为何偏偏是沈奕? 怎么可能是他? 轩辕谂想不透,“或许那是他捡到的玉佩。” “不可能,他知道玉佩上的字是你娘亲刻上去的,也知道一面字是谂,你说另一面字会不会是个奕?沈奕的奕?”叶念惜翻转玉佩,仔细看,可是这一面只有两道断断续续的划痕,根本看不出来。若想知道,只能是找到另外半截儿玉佩拼凑在一起。 “我去找沈奕问个明白!”轩辕谂拉着叶念惜出了房间,恰沈奕刚迈入梅园,三个人在院落碰上了。 沈奕本来提着个食盒喜滋滋的,看到轩辕谂立即拉下了脸,停住脚步,“既然有客人在,小爷回头再来 。”转身即走。 “小侯爷请留步!” 轩辕谂已经听叶念惜将经过讲了出来,知道沈奕暗中相助,叶念惜才能如此顺利拿到名册。语气间客气了许多。 一个请字,让沈奕有些不习惯,停住脚步,回眸目光询问。 “我正想去找小侯爷喝酒。”轩辕谂走上前,接过他手中食盒,拉着他衣袖邀请入梅园。 “小爷与你何时这么近了?”沈奕甩开轩辕谂的手,“如此客气,定然是有事儿求小爷吧?” “只是喝酒,感谢这段日子你对念惜的照顾。”轩辕谂说的诚恳。 可是在沈奕听来似乎有讽刺之意,这也不怪他,轩辕谂对他从来就没有好过,这忽然间好言好语了,反倒像是有阴谋,小侯爷暖暖一笑,“无须客气,分内之事。告辞!” 轩辕谂心底儿怒火蹭的冒了起来,“沈奕,你给我站住!” 眼看一言不合又要打起来,叶念惜急忙上前,“沈奕,我是诚心诚意请你喝酒,上好的竹叶青。” “好吧,小爷饭菜都带来了,正好配你的酒。”沈奕一屁股坐在了院落椅子上,“就这里吧,一会儿打起来,小爷好歹能跑脱身。” 与轩辕谂相处时间长了,总该长些记性。 食盒打开,一看便是太和楼的饭菜,此时玉珠等人也将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来,满满一桌子。三人落座,斟酒举筷子。 “沈奕,这是两坛竹叶青,不如你我各自一坛,比比酒量如何?”轩辕谂提议,看沈奕没有回答,又补充了一句:“莫非小侯爷怕了?若是如此,就算了。” “小爷何时怕过?只怕这两坛酒喝完,没有比出酒量怎么办?”沈奕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叶念惜暗笑:沈奕的酒量岂是轩辕谂的对手? 哪次他不是喝高了被扶着回去? 莫说一坛酒,只怕半坛酒他就趴下了。 轩辕谂也是这般想法,“若是如此,算我输!” “输赢有何赌头?”沈奕又进了一步,双眼闪着狡黠。 “我若是输了,送你一个铺子。你若是输了,只需回答我一个问题。”轩辕谂道。 迅速扫了叶念惜一眼,看到她露出衣领的半截玉佩,沈奕忽然笑了,“小爷岂能占你的便宜?不如你若是输了,也回答小爷一个问题,如何?” “一言为定!”轩辕谂痛快答应。 一人一坛酒,也不吃菜,一杯接一杯,一碗接一碗,都是滴酒不漏,悉数喝到了肚中,叶念惜看呆了,这窄肩细腰身量颀长精瘦苗条的两人,如何能装下满满一坛酒? 最后一杯酒倒出,沈奕扬手倒入口中,用衣袖抹过嘴角,“轩辕谂,你可瞧出小爷的醉意?” 轩辕谂将酒喝完,面色阴沉,自己竟然被沈奕耍了。 这家伙的酒量不可估量,以前醉酒只怕都是装出来的。 今日竟然栽到他手上了,恼恨一句:“小侯爷果然好酒量。佩服!” “愿赌服输,回答小爷的问题吧。” 沈奕噙着一丝笑意,想算计小爷?今日就让你吃吃苦头。 轩辕谂竟然输了? 还输在了沈奕的手里? 叶念惜不敢相信,这两人绝对是冤家,八字相克!以前是轩辕谂克沈奕,现在风水轮流转,沈奕克轩辕谂! 沈奕懒洋洋靠在椅背上,轻轻摇着手中茶盏,笑的轻慢,“小爷实在没有问题想问你,对你的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不过既然赢了,总要让你兑现赌注,否则这辈子你心里都不踏实吧。不如就问问你,若是赢了,想问小爷什么问题?” 这问题也太随便了吧? 第107章 小侯爷怒了 简直就是对轩辕谂的羞辱,鉴于小侯爷赢得公平合理,轩辕谂只能忍着怒火,如实交代,“本王想问小侯爷那半截儿玉佩是从哪里来的?” “既然你输了,这问题永远不会有答案。轩辕谂,你记住,小爷虽然帮了你,却不代表会放过你。这辈子,小爷最恨的人,非你莫属!”沈奕的眼睛里忽然迸发杀气,凌厉,凄凉,这是从未有过的。 轩辕谂从心底渗出丝丝凉意,只是平日里的争斗,不该有这样的恨意。 这恨,该是与生俱来,由来已久的。 自己何时得罪了护国候府? 竟然没有察觉。 沈奕离去,叶念惜泄了气儿,“沈奕吃硬不吃软,咱们是不是用错了法子?” “跟我去秋阑宫。”轩辕谂想要知道的事情,就一定要知道。 秋阑宫里,沈奕大口呕吐,这竹叶青酒后劲儿十足。轩辕谂医术高超,有神药可以千杯不醉,自己没有那神药,只能偷偷点了穴道,防止酒劲儿入身体。若非及早出来,一定会露馅儿。 吐完后舒坦许多,冒出了一声冷汗,沈奕喝了一碗粥,正躺在床上休息,冤家来了,睁开眼睛,轩辕谂和叶念惜站在床边,一副虎视眈眈的样子。 沈奕不禁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心虚声弱,“想要干嘛?不会是输不起,来找茬儿吧?” “方才输了,赌头也兑现了。这次是来找小侯爷聊天的。”轩辕谂坐在了床边。 沈奕战战兢兢,从被窝里伸出手指,搭在眼前匕首上,“云王爷,聊天可以,这玩意儿还是收起来的好。” “那就麻烦小侯爷告诉我那半块玉佩的事儿吧。”轩辕谂的匕首又往前递了一分。 沈奕不怒反笑,“小爷可以告诉你,不过要在你咽气之时。”腾 的一脚踢向轩辕谂。 未料到他忽然出招,轩辕谂躲闪的有些狼狈,一个跃身到了三尺外。 几乎同时,沈奕从床上跃起。 “轩辕谂,你就这么想早点儿咽气儿吗?”推门出了房间。 叶念惜急忙喊了一声:“轩辕谂,莫要伤了他!” 暗暗替沈奕担心。 不过随着门关上,叶念惜迅速开始搜寻沈奕的房间。抽屉,衣柜,床铺,每个角落都不放过。这种事情,她最擅长,手脚麻利,眼睛锐利,随便一摸,便知道有没有。 一盏茶的功夫,便从衣柜包袱中的一件外套口袋里摸出了那半截儿玉佩,与自己颈处的玉佩拼在一起,果然是一整块儿。 一面字是轩辕谂的谂,另一面如猜想的一样,是沈奕的奕字。 正自拿着玉佩仔细研究,门忽然开了,沈奕闯了进来。 “叶念惜!你!太过分!” 气急败坏,上前便抢,轩辕谂反应快,一把扯住沈奕,绕到他身前,从叶念惜手中拿过两块玉佩。 事已至此,沈奕再也夺不回来,沮丧无比,气的将剑扔到地上,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伸脚将桌子踢翻,茶壶茶碗儿散落一地,溅出的茶水湿了叶念惜的裙摆。 方才与轩辕谂打斗,脑中灵光一闪,忽然察觉叶念惜并未跟出来,心知不妙,急忙回来看,枉他将她当成好朋友,事事为她考虑,没想到竟然被她算计了。 沈奕怎能不恼! 从未见到沈奕发这么大的脾气,叶念惜有些后悔,不该用这卑鄙手段骗他,声音柔软,“沈奕,我只是想知道你和轩辕谂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为何这玉佩你也有一半?” “叶念惜,你的好奇心不但会害死我!也会害死轩辕谂!”宽袖一振,衣袍翻飞,转身出房间,脊 梁笔挺,眉宇间毅然。 走过身边时,轩辕谂想要阻拦他,看到他瞬间投来的目光里,蕴藏着刀锋般的凌厉和冷冽。无形无色,一闪而逝,却能感觉到刹那之间的王者霸气。不由得顺着他背影一直看去…… 怎么可能? 从沈奕身上,轩辕谂似乎看到了自己…… “沈奕,对不起!”叶念惜追了出去,看到他那迷离眼睛里两弯清澈几欲淌出。 “叶念惜,我真怕有一天,你会帮轩辕谂杀了我。我是那么的信任你,我没想到你会与他联手算计我……”泪水夺眶而出,仿佛听到心底碎裂的声音,沈奕出了秋阑宫。 “是我过分了,我会找机会和他解释。”轩辕谂不知何时站在了叶念惜身后…… 当夜,轩辕谂回云王府,召集八十一位暗卫,寻找一位叫月如的女子…… 八十一位暗卫,是轩辕谂亲手调教而成,个个武功高超,轻功了得,平日里隐匿在云王府中,负责云王爷的安全,同时听从他的任何命令,只为他一人出生入死…… 月如,慧贵妃的贴身侍女,慧贵妃一死,出宫嫁人,不知所踪…… 三天了,沈奕未回秋阑宫,他若是走了,该打声招呼啊,连轩辕宸都有些纳闷,这小侯爷去哪里了? 太和楼,群芳阁,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小侯爷,不大正常,沈诗雨到了皇宫,小侯爷不露面,这根本无法交代。把守城门的宋毅声称未见小侯爷出城,于是,轩辕宸命令严守城门,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小侯爷! 若是那天没有惹他生气就好了,叶念惜颇为内疚。 轩辕琳道沈奕失踪了,也着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动用了九王府的侍卫出门寻找。 一时之间,紫胤国的都城里到处都是巡逻的侍卫 ,严查每一个地方。 就在叶念惜为沈奕提心吊胆之时,碧螺带来了轩辕谂的话,请叶念惜赴宴太和楼! 换了素雅衣衫,叶念惜直奔太和楼,推开房间门,不由得愣住了,房间里坐着四个人,一个是轩辕谂,一个竟然是李瑾瑜,还有两个眼生,站在李瑾瑜身后,应该是他的侍卫。 李瑾瑜怎来了都城? 这太危险了…… 李瑾瑜的吃惊不比叶念惜少。 “轩辕谂,你这是什么意思?” 轩辕谂起身将叶念惜拉了进来,轻描淡写,“故人来了,本王总该让你们见一面吧,否则你这么一走,念惜该怪我了。” 叶念惜坐在了轩辕谂和李瑾瑜的中间,“瑾瑜哥哥,别来无恙?” “还好。”李瑾瑜温声。 被轩辕谂请进了这阁楼里,能好到哪儿去? 酒菜上,门合好,轩辕谂亲自斟酒,“车璃国百官之中,本王只欣赏两人,其中一位是陆羽珩,另一位便是七岁入宫的内宫侍卫首领李瑾瑜。” “只道云王爷醉心于琴棋书画,没想到竟然知道陆羽珩。”李瑾瑜一饮而尽。 叶念惜问道:“陆羽珩是谁?” 自己在车璃国怎的没听说这人? “此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有着丞相之才,却因为脾气耿直不善交际,得罪了权臣,被罚看守书阁,才华淹没。” 李瑾瑜很替陆羽珩可惜,本来自己已经向太子殿下引荐此人,太子殿下十分欣赏打算向皇上提及此人,委以重任,没想到亡国了,只能怪陆羽珩没有当官的命吧。 轩辕谂指了指,“念惜,陆羽珩就是站在你身后那人。” 叶念惜吓了一跳,转头看,身后本来低着头的侍卫抬起了头,二十出头模样,眉清目秀,“云王爷好眼力,没想到当年 在书阁只见了一次面,竟然叫云王爷记住了在下。” “本王对于有才华之人向来爱惜,那日之言此生不变。”轩辕谂意味深长,请陆羽珩落座,斟了一杯酒,放到他面前。 陆羽珩看出李瑾瑜和叶念惜的疑问,“那日云王爷要在下去紫胤国谋个差事,在下没同意。既然那日拒绝了,又怎会反悔?” “车璃国一流的武将和一流的文臣联手,必将势不可挡,可是用来擒拿我紫胤国那纨绔不堪的小侯爷,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轩辕谂不无讥讽。 沈奕竟然在他们手上? 叶念惜的筷子跌落,顾不得去捡,“瑾瑜哥哥,沈奕于我有恩,万万不可伤了他。” “我答应你,不到万不得已,不杀他。”李瑾瑜竟然是要沈奕的命。 “他如何得罪你了?我替他赔罪还不成?”叶念惜着急,站了起来。 淡淡声音中有一种月光般的清冷忧悒,“我若是真杀了他呢?” “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脱口而出,叶念惜有些后悔,她看到李瑾瑜的目光沉静而哀伤,他是陪伴自己一起长大的哥哥,十六年的细心呵护与宠溺,自己这话着实伤了他的心。 “你很在乎他!”不是疑问,而是肯定,极其肯定的语气。晶亮的眸子似有雾水,微微垂目,不让人看出来他的心思。 “瑾瑜哥哥,沈奕在哪里?”明知这话会让他难受,叶念惜还是说了出来,她知道,只要自己问,他一定会说。 “就在这屋子里。”李瑾瑜伸手指在身后侍卫身上点了几下,那侍卫长出一口气,伸展腰身,“这是什么点穴功夫?小爷浑身酸疼!” 这是沈奕? 叶念惜和轩辕谂睁大了眼睛看那侍卫。 易容术!好高超的易容术! 第108章 阁楼里的合作 李瑾瑜手掌在侍卫脸上一抹,普通的脸颊立即换了副模样,眉飞入鬓,桃花眼澄清明亮,透着清高孤傲,不是小侯爷又是谁? 他嘴角微扬略带不满,“这副面具真好,送给我吧?” 毫不生分的坐在了最后一张空椅子上,巴拉巴拉吃菜。 “劫持他做什么?”叶念惜问道。 “为了龙胆石呗!念惜,我说了他们都不信,你跟他关系不错,你说说吧。”沈奕显然饿坏了,风卷残云,转眼将桌上饭菜吃了个遍,选定几个自己中意的菜,调到面前,自顾吃起来。 原来李瑾瑜和陆羽珩不知从哪里听说龙胆石在护国侯手中,便趁着来都城的机会将他抓住,想要去护国候府换取龙胆石,以得到车璃国的宝藏。 “世上两个龙胆石,一个已经毁掉了,还有一个在轩辕礼的手中。”叶念惜将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诉了李瑾瑜。 “既然轩辕礼拿到了龙胆石,那车璃国的宝藏,一定在他手上了?”李瑾瑜这个问题够犀利。 叶念惜看向沈奕,怎么回答? 轩辕谂还在旁边呢。 沈奕自顾低头吃菜,没看到那投在自己身上的求助目光。 “是,轩辕礼得到了。”叶念惜镇定回答。 其余四个人都不镇定了,目光同时聚在了叶念惜身上。 李瑾瑜懊丧,宝藏被挖走,军饷完了。 陆羽珩机敏,轩辕礼将宝藏放哪里了?要想方设法取回来。 轩辕谂心事重重,这么重要的事情,念惜竟然没告诉自己。 沈奕愕然,这么重要的事情,念惜竟然说了出来! “所以,抓沈奕并没有用。”叶念惜总结陈词。 陆羽珩温温浅笑,“小侯爷失踪,都城便鸡飞狗跳,所以,小侯爷的用处很大。” “对,用小爷的命换你们出城。”沈奕建议。 “出 城?就不用小侯爷费心了。”李瑾瑜晃了晃手中的易容面具,有这东西,出城小菜一碟。 说话间沈奕吃饱喝足,看到陆羽珩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一股凉气直透心底,“不会真要小爷的命吧?” “本来我与你护国候府井水不犯河水,不过护国候府最近好像在调兵遣将,不得不让我有所防范啊。”李瑾瑜的虎头山在护国城附近,护国城二十万大军是个巨大的威胁,早就派人盯紧了。 沈奕长吁一口气,“不是因为你虎头山,若是想要围剿,早就在你们刚扎寨时就打了,何必等到现在。” 李瑾瑜和陆羽珩对视一眼,心中明白护国侯府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所在。 “那就更不能放小侯爷走了。” “这个,小爷守口如瓶,还不成?”沈奕许诺。 “小侯爷的话能信吗?”李瑾瑜问向陆羽珩,两个人都是呵呵一笑。 “我为他做担保,瑾瑜哥哥,我愿意用那宝藏的下落换取小侯爷的命。”叶念惜哀求。 李瑾瑜不傻,对面轩辕谂武功不弱,他若是出手,自己肯定无法带沈奕离开,不如同意了叶念惜的条件。 附在李瑾瑜的耳际处,将轩辕礼密室的位置说了出来。 没有直接说出来,是防止旁人知道。 算起来,这房间里真正防的竟然是轩辕谂。 幸好轩辕谂并不知道,他以为还有沈奕,心里平衡许多。那是车璃国的宝藏,只要不落在轩辕礼的手上就好,轩辕谂这般想。若是他亲眼见到那堆积如山的宝藏,若是他知道这宝藏的价值,只怕不会轻易放手…… 宝藏在都城,这是个难题,就算是得到了,如何运输出去? 李瑾瑜皱起眉头,旁边陆羽珩笑道:“轩辕谂,咱们合作一把如何?” “正有此意。” 轻轻几个 字,直叫一旁沈奕和叶念惜心惊肉跳,轩辕谂的胆子未免太大了吧? “听闻云王爷与九王爷不和,据陆某推算,不出两个月,都城风云变幻,必将有一场你死我活江山泣血之争。”陆羽珩淡淡而道。 叶念惜看向沈奕,这家伙嘴巴怎么一点儿都不严实呢? 定然是他将这事儿说了出来。 沈奕暗暗摆手,表明非自己所为。 李瑾瑜消息灵通,紫胤国许多官员未看出的事情,他竟然知道的一清二楚,轩辕谂神色从容,若无其事,掩盖了自己的警觉,“不是本王与九王爷不和,而是九王爷有时欺人太甚。” “据我所知九王爷能调动紫胤国一半以上的兵力,而这多数兵力在西南,我们帮你牵制这部分兵力,换取我车璃国的宝藏。”陆羽珩和李瑾瑜对紫胤国的兵力了如指掌。 “西南?那可是十五万大军,有把握吗?” 轩辕谂求之不得,却也不敢将国家大事押在这上面,车璃国的残兵败将当初是他放走的,那不过是三四万人马。 “我李瑾瑜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虽然虎头山蛰伏,但李瑾瑜却一直暗中招兵买马,召集车璃国的残余部队,实力壮大不少。 “成交!” 一场秘密合作在这太和楼的阁楼里达成。 小侯爷回来了,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轩辕宸询问去了哪里? 沈奕只是拍拍脑门儿,“心情不好,出去散散心。” 一句话噎得众人气恼,他出去散心了,惹得大家心里堵得慌。 尼玛……散个心能全城搜索都找不到? 可是谁敢当着面说教小侯爷?只能各自散了。 不过沈奕也有头疼的事情,轩辕琳过来纠缠个不停。沈奕本来就无心与她交往,干脆躲到了群芳阁。这才算是摆脱了轩辕琳。 叶念惜与 沈奕的关系又融洽了起来,甚至比以前更为亲密。用沈奕的话来说:“患难见真情!” 叶念惜求李瑾瑜饶过自己的事情,沈奕看的真真的,感动万分。 红颜易求,知己难得。 那能在自己生死之际伸手相助之人更是难得,沈奕怎忍心再与之怄气! 几日后,左擎苍迎娶沈诗雨,热闹非凡,皇上亲自主持亲事,文武百官恭喜道贺。护国侯爷难得露面,引来众人巴结奉承,就连轩辕礼也特意坐在护国侯爷身旁与他套近乎。 因为亲家关系,护国侯爷与左大将军坐在一起,不时交谈几句,看不出亲近,也看不出疏远。 轩辕谂和沈奕早已经将八王爷之事分别告诉了左擎苍和沈诗雨,左平定然也已知晓,对九王爷十分冷淡。 众人围着新娘子,百般夸赞,沈诗雨本就有着倾国倾城之色,今日又是红妆艳丽,衬着细腻如雪的肌肤多了几分娇羞潋滟,更是让人怦然心动。 叶念惜拉着沈诗雨的手,“愿佳德公主与左将军白头偕老,比翼双飞。” 这些人中,沈诗雨与叶念惜最熟悉,嫣然一笑。 “以后莫要叫我公主,叫我诗雨便好。我哥哥对你情有独钟,只盼得你早日做我的嫂嫂才好。” 两人心有灵犀,知道说的是轩辕谂,难得沈诗雨这么快就抚平了伤痕。 可是一旁的轩辕琳并不知道,只当说的是沈奕,立即不满,“小侯爷心性不定,喜怒无常,今日喜欢花红柳绿,明日喜欢千山万雪,对叶姑娘不过是一时玩弄而已,莫要当真。” 叶念惜和沈诗雨都是笑了笑,不与她计较。 一旁绿珊有些不乐意,她有了身孕在身,两个月后便要分娩,端坐在椅子上,身后两位侍女小心伺候着,“小侯爷与叶姑娘清清白白,红颜 知己而已,哪里像公主说的这般不堪?” “一个侍女,不配与本公主说话!”轩辕琳甩脸,从心底瞧不起绿珊。 叶念惜急忙按住了绿珊的肩膀,轻言细语缓缓而言,“公主此言差矣,这位可是守护都城宋将军的夫人。” “一个将军的夫人而已,给本公主提鞋都不配。”轩辕琳目空一切狂妄自大,这房间里,数她尊贵,自然言语逼人。 沈诗雨一旁搭言,“论起身份地位,宋夫人该是与我一般无二,照公主之言,这屋子里没人能为公主提鞋了。公主慎言,莫要失了身份。” 她与九王爷有仇,自然不喜欢轩辕琳,又听说轩辕琳总是缠着自己的哥哥沈奕,心里更是厌恶。 一屋子的女子听闻此言,都是暗暗恼恨轩辕琳,她们都是官宦女子,有未出阁的小姐,有嫁为他人之妇,依地位而言,都不如沈诗雨。加上轩辕琳平日里总是被众多男子围绕,难免得罪其中几人。 有人嘀咕,“听说琳公主当时看上的是左将军,没想到被人家拒绝了,这又追小侯爷,小侯爷喜欢叶姑娘,根本瞧不上琳公主。” 轩辕琳的瞥了眼众人,得意道:“前段日子小侯爷在我府上做客,与本公主朝夕相处,情投意合。” “听说当时是叶姑娘在九王府吧?如果记得不错,小侯爷是和叶姑娘一起离开。在宫里,小侯爷可是天天粘着叶姑娘。”这话引来一阵笑声。 沈诗雨掩口而笑,“我这个哥哥啊,没见过他对谁这般好过。念惜一句话,比他爹的话都管用。” 众人哄笑,轩辕琳的一张粉嫩容颜一阵青一阵白,“沈诗雨,你不过是侯爷的侄女儿,若非封了公主,怎能与我平起平坐?今日竟然当面挤兑于我,护国候府是怎么教你规矩的?” 第109章 祸从口出 这话一出,房间里顿时静了下来,琳公主的脾气众所周知,那是九王爷的掌上明珠,也是紫胤国唯一的公主,平日里飞扬高傲,自以为是,谁敢得罪? 可沈诗雨在护国候府里从未受过欺负,护国侯爷视她比亲生儿子都重要,连一句稍微重点儿的话都不曾说过,沈奕虽然与沈诗雨不甚亲近,偶尔也会欺负于她,可是谁若是欺负自己的妹妹,从不留情面。所以除了沈奕,沈诗雨还未怕过任何人,她表面温和,实则脾气倔强得很。 轩辕琳的一番话,让沈诗雨很是不满,幸好她不是脾气急躁之人,唇畔间含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低声问道:“听说九王妃贤淑良德,却将琳公主教成了这幅德行。” 轩辕琳母亲早逝,自幼虽有父亲宠爱,却也受过那些妾室们的欺负,一直记恨于心,沈诗雨这话无非是在她伤口上撒盐,勃然大怒,“总好过你没爹没娘没人管教!” 沈诗雨眼圈顿时红了,叶念惜气愤不过,“轩辕琳,你太放肆了!” “谁不知道护国侯府的二爷从外面带回来个拖油瓶的女人,沈诗雨不定是谁家的野种,这在都城都传遍了,她能嫁给左将军,算是高攀了。”轩辕琳的声音很高,房间里每个人都听得清楚,看到沈诗雨的眼泪夺眶而出,轩辕琳得意洋洋。 跟她斗?活腻歪了吧! “琳公主,好嚣张啊!”外间传来冰冷的声音。 当今皇上轩辕宸率先走了紧来,云王爷轩辕谂,小侯爷沈奕,将军宋毅等跟在身后,说这话的正是沈奕。 众人纷纷过去请安。 沈诗雨抬起头,泪眼涟涟,一下子扑到沈奕身上,泣不成声,“哥哥,你要为我做主啊!” 轩辕宸急忙打圆场,“琳儿向来心直口 快,说话无所顾忌,大喜的日子,莫要伤了和气。” 沈诗雨哭的更伤心,“她不止羞辱咱们护国候府没有教养,说妹妹是野种,还说叶姑娘行为不端勾引……这话妹妹说不出口。她还说宋夫人出身低微,给她提鞋都不配,那些言语恶毒至极,宋夫人和叶姑娘不敢招惹她,白白受了欺负,我是护国候府的小姐,皇上亲封的佳德公主,若是今日之言传出去,如何有颜面见人?” 梨花带雨,泪光点点,见者无不心疼,闻着无不垂怜。 这番话将眼前的四位男子都绕了进去,谁也脱不了干系,尤其是宋毅,简直火冒三丈。 “依琳公主的意思,我宋毅攀不起你皇家之人,一个护城将军,在公主眼中竟然如此不屑,不做也罢!” 小侯爷沈奕最擅长火山浇油,“诗雨,算了,先前在九王府里,琳公主一句话,你哥哥我就要从九王府里滚出来,半夜露宿街头。九王府的势力,连皇上都招惹不起,咱们护国候府就别招惹了。” 轩辕谂本来不打算说话了,看到叶念惜一脸期待模样,不忍心让她失望,也开了口,“皇兄若是招惹不起,不如将此事交给九王爷和护国侯爷处理吧。” 轩辕宸有些尴尬,心中却是暗喜,“琳儿羞辱佳德公主,便是羞辱护国候府,也是羞辱了左大将军府,不如连左大将军也请来吧。事关重大,朕难以抉择啊。” 这回连沈奕都对轩辕宸佩服的五体投地,小事化大,挑风弄浪的本事,运用的炉火纯青。 怪不得能夺得皇位还让轩辕谂服服帖帖的,轩辕宸还真是个高手。 转眼间,九王爷、护国侯爷和左大将军匆匆而来,就连左擎苍都闻声而来。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 将事情大 致说了一遍,轩辕宸坐在一旁喝茶清闲自在,此时就等这几位老家伙互相掐架了。 护国侯爷位置最高,早就气的鼓鼓地,“九王爷,平日里都是如此教导令千金的吗?” 左平倒是给轩辕礼留了些面子,“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怎会有误会?我们这么多人都听的真真的。”众女子可不想这么好看的戏就此结束了,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 轩辕礼容颜扫地,“琳儿,给佳德公主赔礼道歉。还有宋夫人和叶念惜,你也该陪个不是。” 轩辕琳哪里能拉下这个脸,尤其是在左擎苍和沈奕面前,“绝不!我绝不会给这几个贱人赔礼道歉!” 说着就跑了出去,侍女婆子们看傻了眼,谁也不敢拦截。 轩辕礼唯有代替女儿给众人赔罪,护国侯爷拂袖而去,毫不买账,左平说了句:“不敢当!”跟在护国侯爷身后匆匆而去。 轩辕礼暗自气恼,这回算是将护国候府和大将军府得罪了。 叶念惜看到沈诗雨嘴角勾起的笑意,暗道这丫头的心思不简单,三言两语就将九王爷的路切断了。轩辕家族都是心有城府之人,一个比一个心眼儿多。 当然,轩辕琳除外! 拜天地入新房,酒宴开始,叶念惜和绿珊坐在一起,谈笑着她腹中的骨肉是男孩儿是女孩儿,准备起什么名字。有侍女走了过来,附在叶念惜耳际处,“护国侯爷请叶姑娘到花园去。” 叶念惜起身,跟着侍女去了后花园。 左大将军府的花园有些小,种的都是些普通花草,朴实无华中幽幽暗香袭来,别有一番清新怡人。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护国侯爷转过了身子。 请安,施礼,叶念惜低眉垂目站在护国侯爷面前,听他说话。 “叶姑娘 ,老夫说话不爱拐弯,今日就直接问你一句话。”护国侯爷直接开口。 叶念惜很喜欢这样的开头方式,“侯爷请讲。” “你与沈奕定了私情?”这话似乎是询问,又像是肯定。 叶念惜一惊,怎的连护国侯都误会了,“没有。我与沈奕只是普通朋友。没有任何逾越之情。” “莫要瞒着老夫了,沈奕的玉佩都给了你,定然是认定了你。难得他能定下心来。老夫并无异议,叶姑娘莫要害怕。”护国侯爷声音温温,那紧绷的脸颊松弛下来,十分和蔼。 叶念惜此时才知道护国侯爷误会了,“这个玉佩很重要吗?” 从颈处取出了半截儿玉佩。 “当然,这玉佩他从小戴到大,从不离身。”护国侯爷剑眉微缩,淡漠而凝重,似有伤情在眼眸转过。 叶念惜仔细摩挲玉佩,低声问道:“我听他说着玉佩是一个很重要的人送给他的。”这,其实只是她的揣测。 “是,很重要,他的娘亲留给他的。”护国侯爷并不隐瞒。 “这玉佩为何是半截儿?那另外半个?”叶念惜似乎预感到什么,竭力掩饰自己颤抖的声音。 “在她娘亲手中,也或者在另一个人手中。念惜,你可愿意跟随老夫回护国城?”护国侯爷忽然问道。 叶念惜双膝跪地,“护国侯爷,请恕罪,念惜与小侯爷之间仅限于知己好友。我手中的这块玉佩不是小侯爷的,而是轩辕谂的。”抬头看向护国侯爷。 诧然,惊愕,护国侯爷面色一沉,“大胆,叶念惜,敢欺瞒老夫!” “斗胆请问,沈奕和轩辕谂的关系……”叶念惜看到了护国侯爷的怒色,话到嘴边生生咽了下去,她知道,侯爷不会回答。 “方才之言,本候不希望泄露半句出去 。”护国侯爷拂袖而去。 叶念惜望着手中玉佩,良久,听到身后脚步声,转过身看,沈奕从花丛处走了过来,他幽幽叹了一声,“叶念惜,你的好奇心怎的这般强?这半截儿玉佩关你何事?我与轩辕谂到底什么关系,其实一点儿都不重要。” “既然不重要,那就告诉我呗?”叶念惜凑到他身前。 “若不是念及你与我的交情,方才我爹就杀死你了。敢骗护国侯爷?你简直是在找死!”沈奕提醒叶念惜千万别再问起这事儿,尤其是不要妄想从护国侯爷口中套出话来。 次日,沈诗雨和左擎苍进宫见皇上,一并去了秋阑宫,沈奕自然不能让他们离开,摆下酒宴,叫上叶念惜,四个人有说有笑,相处融洽。 叶念惜非要拉着沈诗雨去自己的院子里看梅花,沈诗雨有心采些梅花瓣儿做成香囊,便跟着叶念惜去了。 此时春梅盛开,香气袭人,层层花瓣儿初蕊芬芳,娇艳粉嫩,花色绯丽,清风拂过,花瓣如雨旋转而落,落英翻飞如蝴蝶翩跹。两位比梅花还要娇美的女子徐徐走来,宛若春天里最美妙的景色。 聊了几句梅花,叶念惜话锋一转,“那日见沈奕拿着半截玉佩,视若珍宝。不知是何人所送?” “吃醋了?”沈诗雨笑靥如花,“那玉佩是他娘亲留下的。” “怎是半截的?”叶念惜随口一问。 看了看左右无人,沈诗雨压低了声音,“其实沈奕很可怜,刚出生,她的娘亲就不要他了,侯爷没有办法,给他找了个娘亲,不过那女人恶毒,对沈奕一点儿都不好,只想着坐上侯府夫人的位置,侯爷看穿了她的心思,将她刺死了。另外半截玉佩应该是在沈奕亲娘的手中。你若是发现了,记得告诉我。” 第110章 都是主子的骨肉 叶念惜点头,“沈奕的娘亲为何不要他了?做侯府夫人不好吗?” “不知道了。方才那些话千万不要说出去。是我有一次偷听沈奕和侯爷说话才知道的。”沈诗雨再三交代。 原来护国候府中沈奕的娘亲只是个替身。 那么他真正的娘亲是谁? 为何放着侯府夫人的位置不要? 护国侯的身份地位显赫,手段了得,怎连一个女人都留不下? 沈奕的半截玉佩是娘亲给的,轩辕谂的半截玉佩也是娘亲留下的,这是否太蹊跷了? 叶念惜不敢想下去…… 这一夜,轩辕谂的八十一位暗卫终于找到了那个叫做月如的女子,特意将见面地址选在了云王府里,房间里只有轩辕谂和月如。 此时的月如四十出头,头发开始花白,额头隐隐皱纹容颜沧桑,褪去了心头的恐惧,她终于缓慢站起了身子,“当年主子病逝,留下遗愿,要奴婢去护国城见一见小公子。所以奴婢一直住在了护国城。” “什么小公子?”轩辕谂问道。 月如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抿了抿唇,“在月如心里,你是大公子,他是小公子。都是主子的骨肉!” 虽然隐约猜到这样的结果,轩辕谂还是震惊了…… 当年,慧贵妃被人陷害,打入冷宫,那时候的护国侯爷沈天成就像现在的沈奕一样,每年到宫里住上一个月。经常去看望慧贵妃。后来先皇查明真相,恢复慧贵妃的位置,不久慧贵妃有了身孕。明明是双胞胎,却让御医隐瞒了先皇。 后来宫廷政变,先皇狼狈逃窜,慧贵妃被护国侯爷沈天成救走,生下两个儿子,先出来的那个孩子羸弱娇小,慧贵妃担心活不成,自己收养,取名轩辕谂。后出来的那个孩子稍微重一些,交 给了护国侯爷收养,取名沈奕…… “那么,我的父亲到底是谁?”轩辕谂听出了话中的蹊跷。 “你从小便聪明过人,怎的连这个都猜不到吗?你与沈奕是双胞兄弟,同父同母,你不该姓轩辕,而是姓沈,你的这个谂字,与沈同音,是主子特意取的名字。”月如如释重负。 轩辕谂再也支持不住,虚弱无力的扶着桌角…… 这个故事,他只猜到了一半儿…… 另一半儿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他竟然是护国侯爷沈天成的骨肉! 不是轩辕氏的子孙! “我的娘亲,为什么要背叛先皇?”喑哑晦涩之声从喉咙逸出。 “有一种情,说出来便是错,可是你娘亲愿意一错再错,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大公子,本来这事情我答应过主子不要说出来。可是我不忍心看到你与小公子互相残杀。”月如的的声音渐渐有了急促的喘息之声。 轩辕谂觉察不对,抬起头看她,不知何时她的胸前插了一枚簪子,那是她来时发髻上唯一的饰物。 急忙上前抱住了缓缓倒下的月如,“沈奕知道吗?” “我想小公子是知道的,所以他恨你,因为你夺走了他的娘亲。大公子,奴婢看着你长大,总觉得你好可伶……奴婢知道这件事情若是被人知道了,绝不会放过大公子……只有死人不会说出去,大公子请放心吧……” 再无声息…… 那双眼睛,即便是失去了光彩,依然是带着关爱慈祥,轩辕谂看着怀里的女子,顿时泪如雨下,决堤而出…… 终于合上那双眼睛,轩辕谂站了起来,抱着月如的尸体走出房间,“找个依山傍水的地方,将她好好葬了吧。” 将月如交给了暗卫…… 这一夜,轩辕谂注定失眠…… 这一夜,太漫长…… 听说轩辕谂病了,距离轩辕礼谋反的日子还有半个月的时候,他竟然病了? 还去了云王府里养病? 这是成心不想让自己瞧见的节奏吗? 本来叶念惜还顾忌九王爷的眼线,不敢与轩辕谂走的太近,偶然间听玉珠说了声云王爷病的挺严重,便不顾一切直奔云王府而去。 直到站在轩辕谂的床边,叶念惜才相信他是真的病了,那惨白如雪的脸颊,连清凉薄唇都失去了颜色,平日里璀璨生辉的星眸此刻也失去了光彩,从未见过这样的轩辕谂。 “你得了什么病?”叶念惜坐在他身旁,手指抚摸他的脸颊,冰凉。 那原本盯着房顶的眼睛终于转了过来,“念惜,原来我也有承受不起的时候。” 万般心事,无从诉说!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颈处看,叶念惜取出了半截玉佩,“是不是知道了关于它的事情?” 什么都瞒不过她,轩辕谂接过来玉佩,看了又看,终于说了一句:“沈奕是我的弟弟,双胞兄弟。” 叶念惜没有太多震惊,她已经猜到了。 “我不该姓轩辕。” 又是一句,他如此信任她,想将所有心事讲给她。 “不可能!”叶念惜截然而道。 “我也不想相信,可这是真的。”轩辕谂的声音很轻,很轻,“我的母亲背叛了先皇,我的一生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这便是他病倒的真正原因。 叶念惜握紧轩辕谂的手,“这不是你的错。轩辕谂,你也不能怪你的母亲,因为你不是她,不会知道她有多苦。” 轩辕谂猛然想起月如的那句话:“有一种情,说出来便是错,可是你娘亲愿意一错再错,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 一个女子,用命去成全自己的爱情, 这是怎样的悲凉与痴情? 印象中,母亲并不像其他妃嫔那般缠着先皇,她只有在儿子的面前展露笑容,一个人时,落寞,抚着半截玉佩…… 深宫里,她是不快乐的。 就像,那被囚禁在笼子里的鸟儿,失去了自由…… 望着眼前的女子,心头一动,若是她被皇兄留在了宫里,是否也如母亲那般孤独寂寥…… “就算她有苦衷,也不该瞒了我这么久,若是我不去查询,这辈子都不会知道真相。”轩辕谂对母亲的怨恨消去许多。 对于此事,轩辕谂保持了沉默,叶念惜也再未提起,两个人默契的选择了遗忘,只是轩辕谂对于轩辕宸更加好,这是他欠轩辕氏的。而对于沈奕,他开始了回避,因为沈奕总会让他想起那一夜月如的话…… 四月初一,轩辕宸将轩辕谂、左擎苍,宋毅和叶念惜叫到了书房之中,一番商讨,定下了万全之策。轩辕谂从边塞调动十万大军,负责拦截东南而来的九王爷人马。左擎苍带领二十万大军负责拦截西北方向的叛军,宋毅则负责都城的安全。 为了麻痹九王爷,不引起他的猜疑,只有让叶念惜再次隆重登场。这简直就是个坑! 还要叶念惜奋不顾身的跳进去! 太过分了,不过叶念惜的抗议无效,只能遵命。 四月初二,叶念惜与轩辕谂私会被皇上发觉,震怒之下,将轩辕谂发配边塞,没有命令不许回都城。 四月初三,左擎苍打了新婚妻子,佳德公主委屈闹到皇上面前,左擎苍被罚不服,干脆夜宿军中,不肯回将军府。 只等一切准备就绪,先发制人,将九王爷一网打尽。 紫胤国的江山,轩辕宸怎会拱手相让? 这一次,将是他巩固皇位的好机会,抓住 了,稳坐江山,抓不住,身首异处,成王败寇,轩辕宸定要做王而非寇…… 可是,事情并不如人愿…… 沈诗雨失踪了,为了避免左擎苍心慌意乱出了差错,这事情并没有告诉他。轩辕宸和左大将军府暗中派人寻找,连着三天都没有消息,沈诗雨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而叶念惜在一次意外,得知了沈诗雨的下落,九王府! 不过叶念惜得知时,已经没有了通知旁人的机会。 此时,九王府的前庭里,轩辕礼坐在她的面前,用盖子轻轻抚了抚茶水,阴阴一句: “叶念惜,你背叛本王,该当何罪?” 做卧底,会在无数个空暇时想到被揭穿的一刻,如何应对已经熟记于心。 叶念惜的第一反应自然是,装傻! “九王爷,我怎会背叛于您?龙胆石,我给了你,皇上那儿的消息,我帮你打听,莫要听信奸佞小人之言。” “本王的人亲眼所见,叶念惜,给你个机会,说些本王不知道的事情,若是有价值,本王可以考虑给你个全尸。”轩辕礼已经确叶念惜背叛了自己。 叶念惜还要反驳,轩辕礼一句:“不识抬举!” 命人将叶念惜拉下去与沈诗雨关在一起。 九王府里侍卫众多,叶念惜好沈诗雨被关在了后院的一间石砌房子里,阴暗潮湿,连个窗户都没有,唯一的门还是铁的,封了三把锁,由侍卫看管。 想要逃走,根本没有可能! 坐在地上,靠着冰凉的墙壁,房间里漆黑一片,叶念惜和沈诗雨垂头丧气,各自说着被抓进来的经过。 沈诗雨是护国侯爷的侄女儿,皇上亲封的佳德公主,左将军的夫人,按说轩辕礼不至于糊涂至此,将她抓来,万一泄露出去,便真正得罪了三方势力。 第111章 被困九王府 沈诗雨叹了一口气,“其实抓我来的不是九王爷,而是轩辕琳,她嫉恨于我。瞧这脸上,都是她划的。” 扯着叶念惜的手在自己脸颊上摸索,昔日光滑细腻的肌肤有伤口裂开。 这轩辕琳也太狠了吧? 叶念惜不忍再摸下去,“诗雨,我们要想办法出去。这地方无人能找到。就是找到了,九王爷也会想方设法阻止,不让我们露面。况且现在轩辕谂和左擎苍都不在都城。” 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有娇美声音,“开开门,本公主要见一见这两个贱人!” 轩辕琳来了。 这是个逃跑的好机会! 叶念惜与沈诗雨握了握彼此的手,随着铁链哗啦晃动的声音,轩辕琳走了进来,望着地上的两人,淡淡、嘴畔勾勒出一抹绝美的弧度,“两位,在这里可还满意?” “轩辕琳,我们与你何怨何仇?为何要抓我们?”沈诗雨先开口。 “没有你,左擎苍的夫人该是我,没有叶念惜,沈奕喜欢的也该是我。是你们两个人夺走了本来属于我的幸福。我不得不找你们说道说道。”轩辕琳站在两人面前,满脸鄙夷之色。 “原来是为了情,放了我,我可以将沈奕让给你。”叶念惜站了起来,沈诗雨也跟着站了起来,她们靠在墙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房间里响起银铃般的笑声,带着些许不屑,“叶念惜,你认为这个时候,还需要让吗?” “大概需要吧。” 叶念惜忽然伸手掐住了轩辕琳的脖子,她比轩辕琳高半头,这动作轻而易举,轩辕琳没有反应过来,被叶念惜一个反身按在了墙壁上。 “放开我!来人啊!……”轩辕琳被掐的喘不过气儿来,白皙的脸颊涨红,伸手去抓叶念惜,被一旁 的沈诗雨握住了手腕儿。 身后侍女吓得一声惊叫,这自然招来了门口守卫的侍卫,明晃晃刀剑指向了叶念惜和沈诗雨,“快放了公主!” “让开,否则我杀了她!” 叶念惜从头上摘下簪子,对着轩辕琳颈处动脉。 侍卫们当然退出了房间,叶念惜和沈诗雨劫持轩辕琳走到了院子里。一步步向前逼近,侍卫们一步步向后退缩,不过手中刀剑没有放下,随之准备扑上来。叶念惜不敢大意,握紧了簪子。眼角余光看到沈诗雨脸颊上两道血印儿,已经干涸结痂,仍然触目惊心。 轩辕琳真够狠的,这么想着,狠狠勒住人质的颈处,惹得她浑身颤栗。 “王爷来了!”一声高喊后,侍卫们让开了一条路,身着锦袍玉带的轩辕礼大步走了过来,“叶念惜,你疯了吗?放了琳儿。” “那就麻烦王爷让条路,放我们走!我便保证不伤害公主。”叶念惜用胳膊箍筋轩辕琳的颈处,惹得她疾呼:“父王,救救琳儿!” 轩辕礼没有惊慌失措,而是站在了原地,不动声色,连眉毛都没有挑一下,“叶念惜,沈诗雨,你们以为劫持了琳儿就能逃走吗?本王没有那么笨,不会蠢到给你们机会去告状。来人,给我上!务必抓住她们两人!” “那,公主?”有人犹豫。 “抓住这两个人才是最重要的。”轩辕礼下令。 竟然连自己亲生闺女的命也不要了吗? 叶念惜还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间愣住了,真的要杀轩辕琳吗? “父王,救我啊!我是你唯一的骨肉啊,你不能弃我不顾啊!”轩辕琳带着哭腔,苦苦哀求。 叶念惜狠了狠心,簪子在轩辕琳脸上划过,啊的一声惨叫,血顺着脸颊流淌而出,“ 九王爷,你真的舍得这宝贝女儿?” “我的脸,我以后还如何见人啊!”轩辕琳用手摸了一下脸颊,看到手指间的血迹,失声痛哭。 “给我上!”轩辕礼怒喝。 两道人影从侍卫中飞了上前,叶念惜还未看清楚,胸口便挨了重重一脚,整个人飞了出去,摔在青石板地上,瞬间剧痛传遍全身,等抬起头看时,眼前已经全是寒光凛凛的刀剑,胸口闷热,腥甜儿从喉咙涌出,哇的一声,血染了一片。 再看沈诗雨,颈处架着刀剑,毫无还手之力。 这变化太快了吧? 这劫持人质的计划也太失败了吧? “关严了!”随着轩辕礼一声令下,叶念惜和沈诗雨被拖回了那阴暗的房间里。 怎么这么倒霉呢? 怪只怪对手太心狠,叶念惜躺在沈诗雨的腿上,泄了气儿。 两个人沉默着,昏昏沉沉的想要睡觉,正在这时,门锁响动,该是送饭或者送水的吧? 已经一天没吃没喝了。 叶念惜这么想着,睁开了眼睛,透过开着的门,看到了外面的星斗,已经是晚上了。 随着蜡烛点起,看清楚了来人,又是轩辕琳,这回她聪明了,身后带着两个侍卫,努努嘴巴,两个侍卫上前,一个抓住叶念惜,一个按着沈诗雨,不让她们动一下。 “叶念惜,你划破了我的脸颊,今夜我要十倍还给你!”轩辕琳恶狠狠,她最在意自己的外表。 叶念惜看到了轩辕琳手中的一碗儿药水,冒着丝丝细烟,“这是消融水,只要撒在你的脸上,面目全非。皮肤一层一层溃烂,如蚂蚁咬噬,如马蜂蛰扎,保管你日日夜夜受此煎熬。” 从心底儿冒出凉意,叶念惜不由得将身子贴在了冰冷的墙壁上,“轩辕琳,我可以给你 愈合膏,保证你的脸上不留下任何伤疤。” “已经晚了,叶念惜,我瞧着你的这幅容颜就不舒服,早就想毁掉了,看看沈奕还会不会喜欢一个丑八怪。真想瞧见他对着你呕吐的样子。”一阵狂笑,轩辕琳将手中的碗儿放到地上,“你现在不要害怕,这碗儿药等会儿再给你用。否则我的两个侍卫怎有心情玩乐一番?” 轩辕琳转身出了房间,走到门口时清脆声音响起,“等他们两个出来了,你们两个进去。” “谢公主!”门口侍卫暗自高兴。 房间里的两个侍卫已经迫不及待,将叶念惜和沈诗雨扑到在地上,撕扯着两人的衣衫…… 叶念惜和沈诗雨奋力挣扎,奈何那两个侍卫身形高大力气也大,根本挣脱不开…… 与其这般受辱,不如一死了之,叶念惜摸到了压在身上这侍卫的长剑,刚抽出一半,便被发觉,两个耳光甩来,顿时头晕耳鸣,再无立即挣扎…… 这两个侍卫都是武功高强之人,叶念惜和沈诗雨犹如俎上之鱼,任人宰割,转眼间,衣衫只剩下了最后一层…… 就在两人绝望之时,有人闯进了房间,两道寒光,压在叶念惜和沈诗雨身上的两个侍卫都不动弹了,睁眼看时,都是一声惊呼,已经身首分离,那血冒出如泉涌。 叶念惜还好一些,沈诗雨直接吓得晕了过去,“沈奕,你就不能将人拉开再杀吗?瞧这血喷的,弄了我一脸,恶心!” 关键时刻,还是小侯爷显灵啊! 叶念惜推开身上的尸体,抹了抹脸上血迹。 “我这不是着急吗?手再慢一点儿,你就贞洁不保了。”沈奕扯过地上衣服,扔给叶念惜,自觉地背过了身子。 叶念惜迅速穿好衣服,又帮沈诗雨穿戴整 齐,此时沈诗雨悠悠缓了过来,“哥哥啊,你是要吓死我吗?” “早知道就不来救你们了。”沈奕望了望门外,“这回连自己都要搭上了。”门外院子里,已经站了上百号侍卫,手中刀剑反射的月光足以闪瞎人眼了。 “你来救我们,就不知道找些帮手吗?”叶念惜问道,天才小侯爷不会愚蠢至此吧? “我的确是孤身一人来的,没来得及通知旁人。” 沈奕此时后悔莫及,今日在街上逛,遇到九王府侍卫小夏,被他拉到隐蔽处,这才得知叶念惜和沈诗雨被困在九王府,担心她们安危,匆匆而来。也幸好他来的及时,叶念惜和沈诗雨得以保全。 “这是什么?”沈奕指着地上的碗儿。 “消融水,轩辕琳送给我的。”叶念惜想着就来气,伸脚就要踢翻。沈奕及时握住她的脚腕儿,“莫要浪费了!”伸手端起来,嗅了嗅,皱起眉头,“药力还挺厉害!” 两个人跟在沈奕身后出了房间,对面轩辕礼站立稳如泰山,身后排列整齐的侍卫,气势逼人。 “九王爷,给小爷个面子吧?”沈奕声音朗朗,高傲自负,没有恳求之意。 轩辕礼微微一笑,“小侯爷既然来了,就别走了,在我九王府做客,如何?” “小爷留下倒是无所谓,只是这两位一个是左将军的夫人,一个是小爷的朋友,留下不合适。”沈奕毫无惧色,站在了轩辕礼面前,两人距离不过一丈而已。 轩辕礼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打了个手势,身后侍卫握紧了刀剑,随时准备冲上来。“本王不放呢?小侯爷束手就擒吧,免得伤了和气,丢了性命!” 沈奕倒吸了口冷气,低声道:“诗雨,念惜,今日若是死在这里,你们可会怪我?” 第112章 绝世轻功 “不会!诗雨从来不会怪哥哥,都是我连累了哥哥!”娇小柔弱的沈诗雨此时无比坚定,没有了恐惧。 沈奕点头,“能有妹妹这句话,死而无憾!”转头看叶念惜,“你怪我吗?” “你不该来!一会儿我冲上去,若是能劫持九王爷,你带着诗雨赶紧离开。”叶念惜的声音细如蚊蝇。 “真是个傻瓜!”沈奕嘟囔了一句,莫名有种想哭的冲动,原来这世上,有人愿意豁了性命救自己,得此知己,此生无憾! “轩辕礼,你拦不住小爷!”沈奕忽然将手中消融水泼了过去,有侍卫沾染上,立即惨叫不已,皮肤冒烟儿,脱了一层皮。 这消融水也太威武了吧? 叶念惜心有余悸,还未反应过来,腰身一紧,被沈奕单手搂住,只觉得身子轻了起来,眼前侍卫一下子到了脚下,跃过迎面一堵墙到了屋顶,面前的景象不断向后退去,穿过树枝,跃过高墙,神魂定下时,已经坐在了马车里。 “快走!”沈奕一声令下,车夫甩鞭子,马车疾驰,在空荡荡的街上狂奔而去。 叶念惜扶住车壁,“沈奕,你个骗子!” “我何时骗你了?”沈奕纳闷。 “你会轻功,而且轻功还挺厉害的。” 竟然从重重包围中将叶念惜和沈诗雨一起带了出来,沈奕的轻功不比轩辕谂的差,亦或者,高于他。 这人掩藏够深的! “我好像从未说过我不会轻功吧?”沈奕撇撇嘴巴。 一旁沈诗雨帮腔,“我哥哥的轻功很厉害的,众所周知啊。” “众所周知?我不知道,轩辕谂不知道,这都城里根本没人知道。”叶念惜悲催,那日出九王府的西院,自己还给他当了垫脚石。“沈奕,你还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 这么着急了解小爷,是不是对小爷有兴趣了?”沈奕笑的狡黠。 叶念惜瞪了他一眼,“没兴趣!” 一说正经事儿,他就开始不正经了。 马车进了皇宫,一直到梅园的门口才停了下来,沈奕扶两人下了马车,“诗雨,你暂且不要回,在念惜这里住几天。”送两人进去。 玉珠看到浑身是血的叶念惜和沈诗雨吓了一跳,沈奕反应快,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巴,“别出声。赶紧准备热水。” 叶念惜平日里待侍女们不错,所以这事儿谁也没声张,急忙准备热水干净衣衫,伺候叶念惜和沈诗雨沐浴更衣。 沈奕担心九王爷派人来追杀,一直坐在梅园的院子里,没敢离开。遣了个侍女去问问皇上在哪里,得知夜宿皇后寝宫,防止打草惊蛇,便没再让侍女去请皇上过来。 叶念惜取了愈合膏给沈诗雨涂上,又让她换上自己的衣衫,两个人收拾妥当已经是天蒙蒙亮,出门看沈奕,坐在摇椅上酣然入睡。 “我这个哥哥,别看吊儿郎当的,其实办事很稳妥,我伯父交给他的事情,从未出过差错。今夜一看到他来,我就知道我们死不了。”沈诗雨由衷欣赏沈奕。 叶念惜取了毯子给沈奕盖上,摘到他发丝上落下的梅花瓣儿。 沈诗雨轻声,“他这睡着的样子,倒是和谂哥哥有些像了。世间最好的两个男子,都是我的哥哥,真好!” 幸福,知足,略略遗憾,落寞! “若是左擎苍将军听到这话,会吃味儿的。应该是世间最好的三个男子,两个是你的哥哥,一个是你的夫君!”叶念惜调笑,惹得沈诗雨脸颊绯红。 天亮,沈奕睁开了眼睛,伸展腰肢,“我送你们两个出城吧。” “什么?”叶念惜和沈诗雨 同时惊讶,小侯爷哪根筋儿不对了? “昨夜咱们从九王府逃出来,轩辕礼定然不会轻饶,我怕皇宫不安全啊。”沈奕压低声音,不让旁人听到。 他考虑的比较多,现在的局势,谁先动谁就占据了优势。 轩辕礼本来定的是四月十三行动,轩辕宸布局四月十二拦截各路反军,一网打尽。可是昨夜一事,轩辕礼极有可能会提前行动,按照现在的兵力布置,轩辕宸未必是对手,攻破皇宫只在朝夕之间,只怕一场血腥杀戮展开,叶念惜和沈诗雨逃不过一劫…… “出城?去哪里?”叶念惜问道。 “跟我去护国候府,那里最安全。”沈奕已经将一切考虑周全,有他亲自护送,问题不大。 “等一切结束后,我再送你们回来。”也或者,回不来了。这句话,沈奕没有说。 沈诗雨表示赞同,手无寸铁的女子,在宫廷政变时,只能做牺牲品。 “可是……” 叶念惜犹豫,就这样走了,是不是不妥当? 没有可是,去取早点的侍女跑了过来,气喘吁吁,“不好了,宫外打了起来,好多士兵,要冲进来……” 什么? 九王爷这么快就行动了? 三个人愣住了,“我去瞧瞧!” 沈奕头也不回的冲出了梅园…… 只是一会儿,沈奕跑了回来,“诗雨,念惜,快跟我走!” “去哪儿里?” 叶念惜慌忙将轩辕谂给自己的金匕首别在腰际,用来防身。 左手沈诗雨,右手叶念惜,沈奕忽然停住了脚步,去哪儿里? 自己能带着她们去哪儿里? 九王爷轩辕礼造反了,带着人马杀了进来,宫里宫外乱成一团,那血腥很快就要席卷宫廷。城里城外只怕也是血流成河。出的了宫,只怕出不了城门。 “走一 步,看一步吧!”沈奕无奈的摇了摇头。 皇宫内外喊杀声一片,预谋已久的宫廷政变,提前了五天,在四月初八这一开开始了。轩辕谂的十万大军在东南,左擎苍的二十万大军在西北,有的只是宋毅的五万都城守军,却是被九王爷早就算计的清楚,派了十万人马包围而来。 整个皇宫,没有防备,没有抵抗,宫门开,杀戮起,侍卫们互相残杀,已经分不清谁是谁的兵马,这个时候,每个人只顾自己性命,躲在柜子里,躲在床底下,躲在自以为安全的地方,熟不知那冲进来的刽子手根本不会放过每一个角落…… 换了侍卫的衣服,三个人捡人少的地方走,迈过死尸,踩过血泊,躲躲闪闪到了宫门处,这个时候骑马太过招摇,只能脚不停歇的往城门赶。 “只要出了城门就安全了。”沈奕低声向两人说着,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他熟悉都城大街小巷,尽捡小路走,倒是没有遇到多少敌兵。 辗转之余路过一条小巷,叶念惜停住了脚步,这条小巷站满了侍卫,都是轩辕礼的兵。 他们怎在这里? 多看了一眼这地方,心道不妙,这是宋毅的府邸。 此时宋毅率兵进宫救驾,轩辕礼竟然将他的府邸包围了。 宋夫人绿珊怎样了? “沈奕,能不能去瞧瞧?”叶念惜低声问。 沈奕不欲多事,耽误一刻,就多一分危险,一旦轩辕礼占领了皇宫,都城大门闭上,就再也跑不掉了。 可是看到叶念惜期望的眼睛,沈奕不忍拂她心意,点了点头头,“到前面等我!”飞身跃上高墙,晃动身形,眨眼间不见了。 叶念惜和沈诗雨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提心吊胆的等着。 过了片刻,听到喊杀声,立即警觉起 来,探出头来看,墙上身影闪现,沈奕抱着绿珊跃下墙头,“快走!” 叶念惜看到绿珊身上的血迹,拉着沈诗雨急忙跟在沈奕身后。 四个人冲向城门,身后是轩辕礼的士兵,穷追不舍,渐渐逼近!前面是嘈杂打斗声,越来越近! 无处可躲,无处可藏! 拐过一个弯,忽然旁边一扇门开,“进来!” 一个男子声音,来不及反应,四个人闪身进了院子,大门立即合上。 是谁? 在这关键时刻伸出援手? 叶念惜定睛看清楚时,不由得大骇,眼前之人是位三十左右的男子,长相普通憨厚老实,典型的农家汉子打扮,不是赵二是谁? 九王爷的人! 刚要拉着沈奕出去,赵二将门按上了,“叶姑娘,此时再出去,只怕自投罗网。不如在我这里躲一阵子。” 怎会这么好心? 叶念惜不相信,此时传来敲门声,赵二立即示意四个人躲起来,四个人怎会信他? 没有动。 赵二无奈,示意四人不要出声,这才打开门缝,镇定自若,“什么事儿?” “开门,有没有人进去?我们要搜查一番。”听动静,门外人不少。 从身上摸出个牌子递了过去,“瞧清楚了再搜查。” 门外的人立即软了下来,“是王爷的人啊?失敬失敬!”门合上,众人松了一口。 赵二领着众人进了房间,“我这里暂时安全。” “为什么帮我们?”叶念惜问道。 拉过一个女子,三十左右,普通模样,腹部隆起,赵二道:“这是我家内人,多亏云王爷诊治,才得偿所愿有了身孕。无以为报,今日算是还了这份恩情吧。” “这真是你媳妇儿?”叶念惜认出来这女子,正是那日与自己在这房间里换了衣服装扮的女子。 第113章 绿珊之殇 赵二点点头,“那日出城时经过宋将军指点,厚着脸皮请了云王爷为内人看病,吃了几服药后便好了。本来想感谢云王爷,可是云王爷说叶姑娘在九王爷身边做事,要小人多多照拂。” 叶念惜这才放心。 忽然听的一声惊叫,回头看,绿珊眉头紧蹙,额头有汗滴沁出,捂着腹部,嘴唇已经咬破,她忍痛许久,再也忍不住,“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不会要生了吧?”叶念惜第一个反应过来。 绿珊抓住叶念惜的手,“主子,给我把刀,我要剖开肚皮,将孩子取出来。” “你疯了?定是受了惊吓,孩子早产,不要担心,我保证你母子平安。”叶念惜安慰她。 赵二媳妇和沈诗雨出去准备热水。 “我进入宋将军府时,轩辕琳也在,她向她肚子踢了几脚,只怕不是早产这么简单!”沈奕低声。 “轩辕琳?”叶念惜没想到这女子竟然如此恶毒,“她为何这般对绿珊?” “她恼我抢了她的宋毅……”绿珊呼吸急促,脸色苍白,身下血越来越多…… 沈奕悄无声息退出了房间,帮助沈诗雨准备热水。 “这个女人,以为天下男子都是她的吗?宋将军都未曾正眼瞧过她!”叶念惜怒骂。 天下间竟然有轩辕琳这般不知羞耻的女子! 尼玛,她用得了这么多男人吗? “孩子还有两个月才出生,我现在生不出来,我快不行了,决不能一尸两命,我总要给宋毅留下血脉,好叫他记住我一辈子!”绿珊握紧叶念惜的手,泪如雨下。 “我去找大夫,我去找轩辕谂,他一定能救你和孩子!”泪水溢满眼眶,叶念惜怎能让她死? “主子,你对绿珊好,绿珊无以为报,今日却还要求你一件事情。” 绿珊说的艰难,撑着身子勉强靠在了床上。 叶念惜急忙道:“什么事情?我都会答应你。” “我要你不要管我,不要阻止我。”绿珊手中多了一把金黄色的匕首,叶念惜骇然,自己竟然大意了,让她摸去了金匕首,削金断玉锋利无比的金匕首。 “要做什么?”叶念惜惊呼。 “我要我的孩子活!”匕首落下,腹部一条血道,绿珊再无力气,手松开,匕首落在床边,“主子,帮帮我,帮我将孩子取出来,让我看一眼他的样子……” 事已至此,叶念惜唯有遵命,捡起匕首,小心翼翼将绿珊划了一半的腹部切开,看到血红中蠕动的胎儿,那是个小的生命,提前两个月来到尘世间,却是用他母亲的命换来的…… 绿珊勉强脱下外套,递给叶念惜,“用我的衣服包裹好他,就当是我这个做娘的给他最后的温暖……” 孩子出生时哭出来才好,叶念惜还是有这个常识,倒提着婴儿,拍了拍他的身子,“哇……” 一声清脆,门外有人喜道:“孩子出生了!” 沈诗雨和赵二媳妇儿端着热水进来,看到满床的污血,都吓傻了。 叶念惜顾不得给婴儿洗去污秽,将他包裹好递给绿珊,“是个儿子,给他取个名字吧?” 绿珊低眼看向自己的骨肉,“这一场宫廷政变之后,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见到他的父亲,若是这孩子注定孤苦,愿苍天保佑他一生喜乐平安。天佑,宋天佑!” “好,就叫宋天佑!”叶念惜看到绿珊的泪水落在婴儿的唇上,他伸出舌头舔了舔,不知道是甜还是涩? 宋天佑,你可知道你的娘亲是怎样给你生命吗?叶念惜轻轻抚上了绿珊的眼睛,怀里的婴儿已然睡的香甜…… 轩辕琳, 血债总要血偿! 叶念惜从未如此恨过轩辕琳,即便是轩辕琳想要将消融水洒在她脸颊上,找了男子羞辱她与沈诗雨,都从未像现在这般恨轩辕琳…… 草草将绿珊掩埋起来,叶念惜向赵二夫妇询问了一些九王爷之事,才知道这一次轩辕礼只集结了十万大军入都城,还有四十万大军正在从四周赶来。快的话次日天明便可到达都城。 这四十万大军若是入了都城,将是一场浩劫,势不可挡,轩辕宸和轩辕谂败事已定。不过叶念惜和沈奕知道,其中十五万被李瑾瑜牵扯住,能来的大约有二十五万人马,而轩辕谂和左擎苍一共三十万大军,阻挡住问题不大。 赵二的一句话又让叶念惜的心提了起来,“那四十万大军全部由东南而来。” 东南? 不正是轩辕谂守卫的地方吗? 他只有十万人马,就算真正来的是二十五万人马,他也无力阻挡,会全军覆没的! 将沈奕拉到了一旁,叶念惜低声道:“沈奕,你想方设法出宫,去找左擎苍,让他立即到东南方向,帮助轩辕谂!” “不可能!这个时候我不害他就好了,还要帮他?绝不可能!”沈奕拒绝。 “你不过是恨他抢了你的母亲,让你自幼失去母爱。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也失去了父爱啊!他在宫里的日子不比你在侯爷府舒服多少。至少你还有侯爷的宠溺,他呢?有什么?你们是亲兄弟,是骨肉相连的亲兄弟,你们应该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叶念惜干脆挑明自己知道的一切。 “若他当我是兄弟,为何多次下手要杀我?叶念惜,我绝没有这样的兄弟!”沈奕背对着叶念惜,狠心拒绝! 叶念惜绕到他面前,不肯放弃,“好,抛开私人恩怨,我 与你说说国家大事。轩辕礼谋反,紫胤国的江山社稷危在旦夕,而你,能改变这一切,能够力挽狂澜,沈奕,你若是不帮轩辕谂,无形中就等于帮了轩辕礼,你甘心做这个灭国的罪人吗?” “不要和我说什么国家大事儿。这是他轩辕家的事儿,与我何干!”沈奕甩袖打算走。 “沈奕,求你!” 叶念惜扯住他衣袖,双膝跪地,此时只有他能救轩辕谂,只有他能救紫胤国的天下! “哥哥,我也求你!”沈诗雨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她走了过来挨着叶念惜跪了下来。 两位女子跪在自己面前,这是沈奕从未遇到过的情景,一时间有些慌张,“这个,这个?” 想要伸手扶两人起来,可是那两人纹丝不动,大有不答应不起来的意思。 “好吧,我答应你们,不过仅此一次!”沈奕气的跺脚,飞身跃高墙,出了院子…… 叶念惜松了口气,但愿能够来得及吧。 转身回房间去看望宋天佑,赵二媳妇儿正用小勺喂他米汤喝,这孩子早产了两个月,身子比一般婴儿要瘦弱许多。幸好有赵二媳妇儿照顾,米汤羊奶应有尽有。 吃饱喝足,宋天佑睡得香甜,叶念惜爱怜的看着他,“诗雨,帮我照顾好他。” 半响儿没有听到声音,转头看,沈诗雨坐在床边兀自发呆。 又叫了一声她的名字,沈诗雨才回过神儿来,“什么事儿?” “你怎么了?”叶念惜觉察出她的异常。 沈诗雨的眼睛里似乎有水波流转,她努力眨了眨眼睛,将那水波散去,再抬起头时,已经恢复了平静,“念惜,轩辕谂和沈奕是亲兄弟?” “嘘!”叶念惜透过窗户看到赵二和赵二媳妇儿正在院子里烧火做饭。 “是,沈奕的半截 儿玉佩和轩辕谂的半截儿玉佩是一块儿。这是个秘密,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 “那么,轩辕谂,其实是沈家的人?”沈诗雨问道。 叶念惜迟疑了一下,不忍心欺骗于她,想着方才自己与沈奕的话她都听到了,再否认也没意思,沈诗雨不是糊涂之人,不会害护国候府,于是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沈诗雨自言自语。 “这里应该很安全,诗雨,帮我照顾天佑。”叶念惜站了起来,将金匕首装在身上。 “你去哪里?”沈诗雨警觉,拦住了叶念惜。 “现在皇宫里还在一团乱战,轩辕礼的目标是轩辕宸,他一定会杀了他。我要去救轩辕宸。”叶念惜早有这个打算。 沈诗雨愕然,不许她走,“外面都是轩辕礼的人,你怎么救轩辕宸?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吗?在你心里,到底谁才是最重要的?轩辕谂若是知道了,该有多伤心!” 叶念惜将发髻盘起,换上了侍卫的衣服。 “在轩辕谂心里,最重要的是轩辕宸,因为他欠他一条命。所以如果轩辕宸出事儿了,轩辕谂一辈子都会内疚,我不想让他内疚。诗雨,帮我照顾好天佑。我有把握救轩辕宸,再晚了,只怕没机会救他。”推开沈诗雨,走了。 沈诗雨没有再阻拦,望着窗外的叶念惜向赵二要了九王府的牌子,开门离去。心中默然自语: 念惜,请原谅我没有阻拦你,因为我是自私的,我爱轩辕谂…… 有了牌子,叶念惜有惊无险的穿过一条条街巷,一直到到了宫门处,宋毅正在带领侍卫浴血奋战,双方打的惨烈,尸横满地,血流成河。昔日金碧辉煌气势磅礴的殿宇此刻淹没在喊杀声中,血染的江山,在夕阳映照下格外惨烈,悲壮…… 第114章 冤家路窄 叶念惜多少会些武功,边打边躲进入了皇宫,直接奔向了静成皇后的寝宫。昨夜轩辕宸夜宿于此,所以现在在这里的可能性最大。果然远远地便看到皇后寝宫外的厮杀格外激烈,顾飞顾跃严守宫门,不许任何人闯进去。 叶念惜跑了上前,“皇上呢?” 顾跃一剑刺来,叶念惜急忙躲闪,摘下头盔,“什么眼神儿?分不清好赖人吗?” 顾跃急忙收剑,“怎么这身打扮?” 来不及仔细讲述,叶念惜直奔寝宫里,轩辕宸正和一众妃子躲在里面,静成皇后抱着小皇子,侍女小公公们为了里三层外三层。此刻这皇后寝宫更像个避难所。 “皇上躲在这里,太危险了。”叶念惜将手中侍卫衣服扔给轩辕宸,“穿上!” “朕是皇上,岂能苟且偷生?”轩辕宸倒是有骨气。 叶念惜哪里管这么多,上前就帮他换衣衫,“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皇上还是速速离开皇宫,免得这么多人陪你丧命。” 这说的是大实话,只要让顾飞顾跃护送,宋毅开路,定能杀出一条血路,闯出都城。 最不济,自己还有九王府的令牌,乔装打扮出城不是问题。 换好侍卫衣服,叶念惜拉着轩辕宸边走,身后呼啦啦跪倒一片,悲哀哭啼,声音凄凄,“皇上……” 轩辕宸回头,心底有深沉的悲凉悠悠铺漫开来,痛楚如针扎入心肺,令整个身子微微一颤,“轩辕礼没有那么狠心,他会放过你们的。朕总有回来的一天!”狠心转身。 “皇上,臣妾要与你同行,愿与皇上同甘共苦,同生共死。”静成皇后走了过来,真情切切,坚定如铁,大义凛然。 没有想到最后对自己不离不弃的竟然是皇后,轩辕宸有些感动。命人为皇后 换上侍卫衣服。 “轩辕宸,带的人多,更难逃走,你可不要犯糊涂啊。”叶念惜连忙劝说。 尼玛……静成皇后可是和轩辕礼有一腿,那儿子都还是轩辕礼的种呢。还想带上她…… “朕不能扔下她。”一日夫妻百日恩,轩辕宸此时对静成皇后还有些感情。拉着已经换好了衣服的静成皇后,将小皇子轩辕乾装到一个提篮之中,走出寝宫。 叶念惜跑了过去,“轩辕宸,静成皇后是九王爷的人,你不能带她走!” 说罢便接到静成皇后抛来的厉色。 “不可能!念惜,我知道你与静成之间有误会,这紧要关头,莫再耍小孩儿脾气。”轩辕宸低声,叶念惜彻底无语了。 一行人悄悄从皇后寝宫后门出去,顾飞顾跃打前阵,拿着九王爷的牌子,一路上倒是畅行无阻。很快到了宫门处,忽然有人喊了一声: “皇上逃跑了,快封锁宫门!” 眼看着那些被占领的宫门合上,轩辕宸只能奔往正门而去,宋毅在那里抵抗,那是目前唯一的出路。 正门处,厮杀惨烈,尸体一层层堆积犹如山体,铁骑踏过,乱箭飞过,尸首支离破碎,根本看不出谁是谁的,只剩下血腥浸染的断肢残骸洒落各处。直叫人窒息,恶心,绝望…… 此时宋毅浑身是血,精疲力尽,仍然扯着嘶哑的声音指挥,蓦然回头,看到了轩辕宸和叶念惜,他并未多言,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从一旁穿过去。 汹涌而来的敌军铺天盖地,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活捉轩辕宸,赏金一万两……”对于一个普通士兵来说,一万两,足以风光一世。所以个个劲头十足,冲向了皇宫。 “宋毅,带上人护送皇上出宫!”叶念惜捡了个空档儿,低声道。 眼看大势已去,宋毅召集人马跟在轩辕宸的身后,保持一定的距离,不叫人看出来他们想要保护的是何人,边打边退。 一直到了宫外,打斗渐渐少了,所有人都因那一万两赏金冲进了皇宫里。宋毅带着残余将士护送轩辕宸出城。冤家路窄,迎面而来一人,枣红骏马,趾高气昂,马上之人波澜不惊似乎看惯了这场血腥杀戮,身后跟着众多身着朝服的官员。 此时他们正聊得春风得意,“众爱卿都是功臣,到了金銮殿本王定然挨个封赏。” 有人讨好,“九王爷该自称为朕了。” 又有人立即道:“什么九王爷?是皇上,咱们紫胤国的皇上!” “朕!哈哈哈……”一阵狂笑,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得意,这人正是轩辕礼。 怎么就碰上了他? 叶念惜和轩辕宸急忙退回小巷之中,想要等他们过去了再走。 而这是一条死巷! 轩辕礼只顾着与人笑谈,并未注意到小巷中的人,或许他太过自信,没有想过轩辕宸能从那千军万马之中逃出来。 眼看轩辕礼走过了巷口,叶念惜微微松口气,忽然一声尖厉,“轩辕宸在这里!轩辕宸要逃跑!” 坏事儿! 叶念惜第一个反应过来,伸手拦住了想要跑去找轩辕礼的静成皇后,捂住了她的嘴巴。可是已经晚了,轩辕礼掉转了头,定定站在巷口,堵住了去路。 “轩辕宸!叶念惜!宋毅!哈哈,哈哈,天助我也!”命令士兵上前,将几人擒获。 顾飞顾跃挡在前面,幸好这巷子窄小,有他二人,敌军根本过不来。不过想要出去也是难事。宋毅组织侍卫向前冲,双方的尸体很快堆积如山,双方僵持着。 “抓住轩辕宸,赏金十万两!”轩辕礼忽然开口,十万两 ,这不是小数目,莫说是士兵,就是宋毅这样的将军,终其一生也未必能挣到这么多银子。 “宋毅,你若是将轩辕宸奉上,朕封你为大将军,荣华富贵一生尽享!”轩辕礼已经看出来,宋毅才是保护轩辕宸的重要力量,拉拢他,抓住轩辕宸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轩辕礼,你不要做白日梦了,但有我宋毅在,决不让你伤害皇上!”宋毅坚决,长剑挥落,杀死两个士兵。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轩辕礼的兵太多,就是杀上三天三夜也杀不完,更何况自己这边的士兵越来越少,叶念惜暗暗着急,猛然间看到手中的静成皇后,高声道: “轩辕礼,静成皇后在我手中,不想她出事儿,就让你的人赶紧停手!咱们谈一谈!” “叶念惜,你有什么资格跟朕谈?静成皇后是轩辕宸的皇后,本王最多念在高丞相的份上,饶她不死。”轩辕礼冷笑着。 “我会杀了她,真的杀了她!” 叶念惜掏出了腰上的金匕首。不知为何,看到金匕首的一刻,她仿佛看到了轩辕谂在身旁,恐惧害怕散尽。 “朕倒要瞧瞧,你的胆子有多大!”轩辕礼笑如春风,就好像静成皇后与他没有半分纠葛。他已经将自己当成了皇上。 噗! 血渲染了衣襟,静成皇后啊的一声惨叫,金匕首插在了她的肩胛骨处。拔出匕首,上面血滴凝成珠儿,落在泥土地上,金光灿灿的匕首,再次指向静成皇后,“让开一条路,让我们走!” “不可能!不只是轩辕宸,就是你叶念惜也休想逃脱!”轩辕礼敛起笑容,瞪圆了眼睛,杀机重重。 早该知道他是心狠手辣的九王爷,女人不过是他争权夺势的工具而已,一个静成皇后怎能威胁得了他。叶念 惜不甘心,将手中匕首贴近了静成皇后的胸口,“那我只有杀了她了。” 静成皇后极为失望,“轩辕礼,你怎能弃我不顾?不要忘记你的誓言,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情,我那么的爱你……” “住口!” 轩辕礼怒喝,一个女人到了这种境地,竟然还要跟自己谈爱情,太过可笑了! “你的功劳,朕铭记于心,只是今日决不能放走轩辕宸,只有委屈静成皇后了。”并不打算救她! 静成皇后顿感绝望,转眸看向轩辕宸,戚戚一声,“皇上!” “贱人!枉费朕信任你,你竟然背叛了朕!念惜,杀了她!”轩辕宸怒不可遏,方才若不是静成皇后一声,自己现在就不必陷入这困境之中。 “弓箭手,准备!”轩辕礼向后退去,几十名弓箭手并列三排,只等一声令下,将轩辕宸和叶念惜等人射成刺猬。轩辕礼已经没有了耐心,活的轩辕宸和死的轩辕宸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危在旦夕,顷刻间定生死,宋毅等人已经将轩辕宸围得密不透风,想要用身子为他挡住飞箭,誓死效忠皇上。而也念惜也被宋毅拉到了身后。 “轩辕礼,你不在乎静成皇后的生死,难道连他的命也不要了吗?”叶念惜高声喝道,将轩辕乾从篮子里抱了出来,走出宋毅身后,站在了轩辕礼的对面。 轩辕礼一愣,立即恢复正色,“他是轩辕宸的骨肉,与朕何干?” “如果我记得不错,轩辕乾应该是九王爷与静成皇后的儿子,轩辕礼你是打算将长命锁收回吗?”叶念惜从轩辕乾的颈处摘下了长命锁。 “住手!”轩辕礼终于动容了。 众人一片愕然,没想到这一出…… 轩辕乾竟然是轩辕礼的骨肉…… 轩辕宸僵住了…… 第115章 我和孩子留下 “叶念惜,你想怎样?”轩辕礼这话无疑是承认了一切。 “当然是用你儿子的命换你侄子的命!”叶念惜将长命锁扔给了轩辕礼。 上面的铃铛晃动,清脆好听,七色金,一百个福,一百个寿,在月光下发出灿灿荧芒,提醒人们想起了小皇子满月酒那一日,轩辕礼的这份礼物贵重精心,让所有人惊讶。 原来这是给他亲生儿子的礼物。 “好,朕答应你们,若是乾儿有任何差池,朕要你们所有人陪葬!”轩辕礼命令弓箭手退下,带着百官及侍卫退出了巷子。 轩辕宸恨恨的看着静成皇后,“朕杀了你!”抽出身上长剑,就要动手。 叶念惜急忙阻止他,“不能杀她。她是高丞相的女儿。不如将她放了吧。” 这次,高丞相并未参加九王爷发动的宫廷政变,如果轩辕宸杀了静成皇后,只怕会逼得高丞相参与到谋反之中,以后的路更不好走! 轩辕宸强压了怒火,一把将静成皇后推在地上。 静成皇后坐在地上,满目凄凉,望着轩辕宸匆匆离去的背影,泪珠滚落,不知道是后悔还是怨恨…… 出了小巷,向城头跑去,身后全是轩辕礼的将士,保持一定距离,不远不近的跟着。再往后是轩辕礼带着众人气势庞大步步紧逼。转眼间到了城头,原来守护城头的士兵还在厮杀,看到这阵势都停了下来。 于是,宋毅的兵多了一些,不过轩辕礼的兵集合起来,更加多。城门是紧闭的,轩辕宸等人被四周涌上来的士兵包围起来,生死一线的时刻终于到了。 望着高大铜铁铸就的城门,叶念惜抱紧了手中的轩辕乾,他是打开这座城门的钥匙。谁让自己劫持了轩辕礼唯一的儿子呢? “放了小皇子,朕饶你不 死,送你们出城。”轩辕礼开口。 这是骗三岁孩童的话吧? 叶念惜道:“开城门。” 轩辕礼怎会轻易放过这些人? “叶念惜,莫要惹恼了朕,一声令下,将你们碎尸万段!” 使劲儿掐了一下轩辕乾的小胳膊,哇的婴儿啼哭声,在千军万马中格外响亮。 叶念惜看到轩辕礼气急败坏的样子,他果然更在意这个宝贝儿子! “轩辕礼,我们若是死了,自然由他来陪葬,不知你舍得吗?” 沉默,可怕的沉默! 叶念惜的心一点一点提了起来,她生怕轩辕礼真的下了狠心,连这个骨肉都不要了。毕竟他才四十出头,当上皇上,后宫佳丽三千,年轻貌美的女子比比皆是,再生几个儿子不是问题。 气氛凝固如冰,有暗流涌动,渐渐紧张起来,轩辕礼的脸色阴沉的可怕,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打算。 轩辕宸的命,紫胤国的局势,全在他一句话! 陆陆续续有得到消息的将领带着士兵赶来,城门处集聚了黑压压一片。 终于,轩辕礼开口,“叶念惜,朕信不过你。朕以后还会有很多子女。乾儿,父皇对不住你了。” 虎毒不食子,轩辕礼竟然毒辣至此! 局势像是绷了很久的弦,顷刻间便要爆发,拔剑弩张,只等着一声令下,血肉横飞! “轩辕礼,你不会再有子嗣了!”叶念惜的声音划破夜空,阻止了局面的爆发。 “可否还记得你的雪山茗茶?那茶虽好却是至阴之物,长时间冲饮,若是女子体寒不宜有孕,若是男子中和阳气不会有子嗣。” “不可能!” 轩辕礼一向喜欢雪山茗茶,每次喝完都觉得沁入心脾,说不出的愉悦。 叶念惜笑道:“否则王爷怎会将近二十年无所出?偏偏怀了王 爷骨肉的是高丞相的女儿?因为静成皇后也知道此事,只是她太过痴情,一心想要为九王爷生个一儿半女,所以喝了很烈的药,这才有了小皇子。只不过毁了她自己的一生。这辈子她都无法再生育。试问天下还有哪个女子甘心冒着生命危险为九王爷生下子嗣?即便是有,只怕现在九王爷的身子,也不会再有子嗣!” 当初轩辕谂提醒过她,那雪山茗茶不宜多喝,叶念惜便留了心。后来静成皇后动了胎气,轩辕谂诊治,胎象奇特,心中起了疑心,偶尔与叶念惜聊天,说起此事,才明白了原委。所以叶念惜知道了一切。只是两人达成了默契,为了轩辕宸的面子,没有说出来。只是提防着以后莫要让轩辕乾继位为帝。 一番话说得轩辕礼如坠冰窖,从头凉到了脚,“朕不信!” “那就请王爷下令吧,将我与这孩子剁成肉泥。只可惜王爷筹谋已久的宫廷政变谋权夺位,坐不了几年,到最后还要给了旁人!”叶念惜嘲讽。 “找御医来!”轩辕礼下令,轩辕宸等人已经是他的手中之物,不怕耽误这会儿工夫。 一个多时辰,才有马车驰来,几位老御医颤颤巍巍下了马车,他们都被今日之事吓坏了,侍卫也是不容易,从犄角旮旯找到了这几位御医。 一边是昔日的皇上,势单力薄,一边是昔日的九王爷,今日的皇上,声势浩荡,几位老御医哪里见过这个阵势,急忙跪在地上。 轩辕礼让他们挨个儿为自己诊断,最后众口一词:“王爷身子阴寒,只怕以后再难有子嗣。” “胡说!” 轩辕礼震怒,从身旁将军手中夺过长剑,一个横扫,几位老御医当场气绝身亡,尸体倒地,血流淌了一地。 叶念惜只 是静静的看着轩辕礼,他越是气恼,轩辕宸活的几率就越大。 千军万马寂静无声,无数双眼睛落在轩辕礼身上,等着他开口下命令。 不知过了多久,一炷香还是几个时辰,没有人计算过这段时间,因这是决定局势生死的时刻,时间似乎凝固了。 轩辕礼终于抬起头,他那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叶念惜,“朕可以放你们走!不过叶念惜,你和乾儿要留下!” 留下? 死路一条! 不留下? 大家都要死! 叶念惜知道,这是轩辕礼的底线,他考虑了这么久,终于下了决心,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好,我和孩子留下。不过你若是骗我,我真的会杀了他!” “念惜!”轩辕宸低呼一声。 “轩辕宸,走吧。”叶念惜摇了摇头。 轩辕宸忽然伸出双臂紧紧抱住叶念惜,平日里的镇定威严温和高贵荡然无存,“念惜,念惜……” 一声声重复着,泪水淌出,原来高高在上的帝王也会被感动,也会伤心落泪…… “若是念惜死了,还请葬在梅花树下,年年看得梅花盛开,闻得梅花香味儿……”叶念惜有种生离死别的惆怅,那身上总是散发着淡淡梅花香味儿的人啊,你在哪里? 只可惜再也看不到你那如画容颜了…… 离开了轩辕宸的怀抱,叶念惜走向宋毅,悄声道:“宋毅,绿珊为你生了个儿子,取名宋天佑,左夫人沈诗雨照顾他,你放心吧。若是看到轩辕谂和沈奕,告诉他们,念惜只有一个心愿,愿他们不再为敌,亲如兄弟!” 宋毅点头,坚强的将军此时也是泪光点点,谁也没想到,最后救轩辕宸的人竟然是叶念惜,那个被紫胤国害的国破家亡的车璃国念惜公主! 城门开,轩辕宸 和宋毅等人带着残兵败将出了都城,望着远远而去的背影消失在黑夜暮色之中,叶念惜久久没有移开目光…… “叶念惜,你后悔吗?”轩辕礼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叶念惜缓缓转过了身子,“后悔!可是已经晚了,不是吗?” 将怀中孩子递了上去,“你的骨肉,还给你!” 这让轩辕礼有些诧异,他以为叶念惜还要拿这自己的儿子做要挟,谋求一丝生机。 微微迟疑,接过了轩辕乾,“你倒是个聪明的女子!” “这场战争,他是无辜的。迫不得已,我利用了他,已经内疚,怎忍心再对他下毒手?” 叶念惜凄然,轩辕乾一旦交出去,就意味着自己的命也交了出去。 叶念惜被关入了大牢之中,和那些不肯投降的官员及其子女关在一起,阴暗潮湿的大牢里,充斥着难闻的腐烂霉气味儿,让人作呕。哭啼声不断,抽泣声不绝。 在这些人中,叶念惜见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高丞相和高公子,左平大将军及其家眷。 幸好没有沈诗雨,想来赵二夫妻将她保护的很好。 叶念惜偏偏还和高丞相关在了一起,这间牢房比较大,男女老少关了十几号人,都是丞相府的家眷。对面是左大将军府的人,也是十多个人。估计这两间牢房是最宽敞的了。 丞相府公子高永安挪了过来,一脸哭相,“叶念惜,怎的连你也被关了进来?” 叶念惜与他没什么交情,不过这牢狱之中,也只有和他能说几句话,“有没有吃的,我饿了。” 自从昨日从赵二哪里跑出来,一直没吃东西,饿的虚弱无力。 高永安从衣袖里取出一包糕点,“这可是我的私藏。” 这包糕点一取出来,立即让众人围了过来。 都饿坏了。 第116章 囚牢里遇故人 “去,去,都靠墙去。这是本公子给念惜的糕点,谁也不许动。”高永安用身子护住了糕点。 平日里不稀罕的东西,在这牢房里却成了香饽饽儿。 “老爷,孩子饿坏了。”有女子哭泣。 高丞相开口,“永安,给你弟弟妹妹一些吧。” 高永安露出难色,骂道:“都是些讨吃鬼。这是我带进来的,想给谁便给谁!” 叶念惜心中不忍,只拿了一块,将其余糕点分给孩童们,特意给了那女子的孩子两块,瞧见她投来感激的目光,只是微微一笑,算是回应。 “高公子今日为何对我这么好?” “这里面就数你和九王爷关系近,不如跟他说说,我这些弟弟妹妹年纪尚小,不懂事儿,放过他们吧。”高永安说出了自己的心思。 不由得高看他几眼,平日里的花花公子竟然重情重义啊。 叶念惜仿佛不认识眼前之人似的,“这是你的真心话?” “当然!”高永安望了望自己的几个弟弟妹妹,最小的刚刚会走路。 “永安,九王爷心肠歹毒,睚眦必报,他不会放过任何人,斩草除根的道理他比谁都明白!莫要求人,丢了咱们高家的颜面!”高丞相已经抱了必死之心。 “学文兄弟,没想到你竟然是如此有骨气之人,老夫佩服!”对面左平朗声道。 高丞相唯有苦笑,“没想到今日竟成了阶下之囚。” 叶念惜找了个墙角靠着,高永安跟着过来,“叶念惜,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牢房里没吃没喝的,我那糕点也算是救了你一命吧?到底怎么样啊?” 高公子是和沈奕呆的时间长脸皮变厚了吧? 一块糕点而已,还是因为有目的才给的自己。 不过念在他在这生死时刻为的是他的弟弟妹妹 们,叶念惜终于道:“高公子,不是我不肯帮你,而是我也自身难保。我放走了轩辕宸,轩辕礼不将我凌迟处死就算是开恩了。” “皇上还活着?”立即声音四起。 在众人的询问之下,叶念惜不得不将经过讲了一遍。一片唏嘘感慨后,众人仿佛看到了希望。 不过高丞相绝望了,轩辕礼知道了雪山茗茶的事情,自己会死的很惨。即便是静成给他生了个儿子,轩辕礼这种人,绝不会心软! “如果不出意外,最快三天,云王爷和左将军会带兵攻打都城。”叶念惜如此推测。 拦截轩辕礼的兵,一天一夜足够,再赶回都城,应该是三天,只要耐心等着,盼着轩辕礼不会这么快对这些人下杀手…… 叶念惜笃定轩辕宸会夺回皇位,因为他的布局是那么的完善,若不是轩辕礼提早起兵,一切不会变的这般狼狈。也因为还有轩辕谂和左擎苍,他们一定会迅速攻打过来,左擎苍的家人在这里,那些跟随他们的武将的家眷都在这里。 而轩辕谂,不会放弃自己,叶念惜等待着,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没有食物没有水,很快有人体力不支昏倒地上,随着时间的流淌,哭泣声没了,说话声消失了,每个人都静静的靠墙坐着或者躺在冰冷地上,一天过去了,没有狱卒来,仿佛将这些囚犯忘记了…… “娘亲,我饿……我想喝水……”孩童微弱的声音传来,引起啜泣。 “我受够了,没有人回来救我们,与其这般等死,不如现在就死了。”有人奋力起身撞向墙壁。 叶念惜急忙去抱住他,“不要,相信轩辕谂,相信轩辕宸,相信左擎苍,相信我,一定会得救的……” 这些都是宁死不肯屈 服轩辕礼之人,都是轩辕宸的臣子,叶念惜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替轩辕宸轩辕谂保护他们。 可是她一个弱女子,如何有这个本事? “对,我们应该相信皇上,他不会放弃我们,不会放弃皇位,他一定会回来。我们应该相信我们的家人,他们一定会带兵来救我们!”左平高声道,他的喉咙已经沙哑,声音仍然高亢有力。左大将军在朝中身份显赫,说一不二,所以这番话让众人多少有了些信心。 “瞎吵吵什么呢!”远处传来责骂,脚步声零乱响起,大约七八个人。 忽然一声婴儿啼哭传来,叶念惜的心提了起来,不妙的感觉油然而生,随着脚步声渐近,终于看清楚了来人,沈诗雨抱着孩子被几个侍卫推搡着走了进来。此时的她头发凌乱,踉踉跄跄,衣衫上沾了血迹。 她终于还是被发现了。 “这小美人儿长得标致,将她关到最里面的牢房里,爷先乐呵乐呵。”为首的一人浪荡无形。 婴儿啼哭声不听,这人又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谁家的小兔崽子,扔到外面井里去。”说着就要去夺沈诗雨怀里的孩子。 沈诗雨岂能给他,可是力气没他大,孩子终被抢走,她追了上前要夺回孩子,那人将孩子递给身后侍卫,反手一把抱住了沈诗雨。 “叶义山!住手!”叶念惜终于看清楚了那人的模样,不是自己的堂兄是谁? 叶义山正打算拦腰抱起沈诗雨,猛然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吓了一跳,循声望去,“哟,念惜,你怎么在这里?” “放开她,那孩子给我。”叶念惜对他根本不客气,直接是命令的语气。 叶义山真的放开了沈诗雨,挥挥手,让那抱着孩子的侍卫回来。“念惜,我的妹妹,瞧 你这幅狼狈的样子。” 叶念惜莞尔一笑,招招手,示意他靠近,这才凑到他耳边道:“好哥哥,给我个面子,将这女人和孩子关到对面牢房里吧。” “不行!”叶义山断然拒绝。 沈诗雨天姿国色,世间难得的美人儿,他怎会轻易放过! 叶念惜嗤笑一声,“你若是敢碰她一下,只怕人头落地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你可知道,她是护国侯爷的侄女儿,轩辕礼也忌惮三分的人。这次宫廷政变,轩辕礼之所以能够取胜,是因为护国侯爷袖手旁观。莫要因为一时的贪欲,逼得护国侯爷出手,到时候只怕轩辕礼都容不得你,小心做成人彘!” 人彘? 叶义山后脊背嗖嗖凉风,想起那坛子里的人,腹中一呕,想要吐,“她真的是护国侯爷的侄女儿?” “你问问去啊,这里的人谁不知道?她现在还是左擎苍的夫人。想来九王爷抓住左大将军府的人迟迟没有动手,便是等着说服左擎苍带兵投降吧。你动了人家夫人,坏了九王爷的计划,唉!” 一声叹息,不再多说。 经过叶念惜这么一提醒,叶义山如同醍醐灌顶,恍然大悟,立即笑道:“怪不得九王爷,啊,不,是皇上,皇上总是夸你冰雪聪明。果然还是妹妹最了解皇上啊。” 见他听信了自己的话,叶念惜又低声道:“自从车璃国灭亡,这世上我最亲近的便是哥哥了,我得罪了九王爷,必有一死。可是哥哥是功臣,前途无量,念在哥哥平日里的恩情,今日再提醒你一句:这牢房里的人虽然都是阶下之囚,难不保谁贪生怕死转身投靠了九王爷,到时候高官厚禄定然不可少,所以哥哥还要善待这里的每个人,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叶义山 眼珠转了转,想想似乎没有错,将沈诗雨关入了左平的牢房之中,婴儿给了叶念惜,又命令侍卫送些水进来。 叶念惜终于松了口气,虽然送来的是生水,米汤是已经发酸的,终究是不必渴死饿死,又能多坚持几天了。 怀里的婴儿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哭不闹,撅着嘴巴舔了舔嘴唇,这孩子才出生三天啊。 想起绿珊,叶念惜禁不住落泪。 “这是谁家的孩子?”高永安问道。 “是我逃跑路上遇到的。”叶念惜没有说实话。 高永安自然不信,“逃跑时候,连自己都顾不上,还顾别人?” 叶念惜不理睬他,看着宋天佑扁着嘴巴又要哭,急忙哄他。 “孩子许久没吃东西,饿坏了。”对面沈诗雨说道。 可是这生水馊饭如何给他一个婴儿吃? 叶念惜发愁。 “叶姑娘,我来喂喂他吧。”正是方才想给自己家孩子要糕点的那女子。她的孩子刚会走路,还未断奶。 叶念惜感激涕零,将宋天佑送了过去。 高丞相兄弟三人,这女子名香儿,是高丞相二弟的小妾,原本是个通房丫环,后来有了身孕才被纳成小妾,没想到生了个女儿,加上出身低微,所以母女二人在丞相府受尽了欺负。方才叶念惜多给了块糕点,便让她感激不尽,愿意尽力相助。 趁着宋天佑吃奶的工夫,叶念惜坐到了铁栏杆边上,“诗雨,你怎么被抓住了?” 沈诗雨垂泪,“你走后,一直无事。结果今天中午挨个搜索,赵二没了令牌,拦不住那些人,我和天佑被搜了个正着,那官兵认出了我,杀死了赵二夫妻,将我抓了进来。” 赵二夫妻都死了? 那是一家三条人命啊! 叶念惜的泪流的太多,此时已经欲哭无泪。 第117章 轩辕礼的罪孽 轩辕礼,你到底还要做多少孽,杀多少人啊?不知道赵二死的时候,是否后悔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一场宫廷政变,死了太多人,轩辕礼睡觉时会做噩梦吗? 牢房里恢复了沉寂,叶念惜抱着宋天佑靠着墙壁迷迷糊糊。 这应该是第三天了吧? 轩辕谂在哪里? 沈奕能否及时赶过去? 轩辕宸与他们会合了吗? 一切都是不确定,这些人还能活多久? 脚步声,许多人的脚步声,这有些不正常,让人心底不安。叶念惜猛然睁开眼睛。 轩辕礼终于来了,今日他穿着明黄色衣袍,九条龙腾云驾雾,气势逼人。身后跟着许多官员,将牢房过道占的满档。 轩辕礼从各个牢房面前走过又走了回来,站在中央双手负后,“你们有谁想归顺朕的?朕可以马上放你们出来,既往不咎!” 话音刚落,左平一声怒喝,“轩辕礼,你狼子野心,谋朝篡位,注定要遗臭万年!” “左平,想当年你我情同手足,今日若是杀了你,朕还真有些于心不忍!”轩辕礼并未因他的斥责而有任何怒色。 “哼,当年是我错信了你,以为在战场上救我的是你九王爷,没想到其实是八王爷。而你残害手足,竟然将他做成了人彘,轩辕礼,你牲畜不如,老夫若是能出去,定然喝你的血吃你的肉!”横竖是一死,左平干脆将压抑在心头的愤恨一吐为快。 众人这才知道八王爷死的有多惨,对九王爷是又怕又恨! “当年九子夺嫡,朕只不过是略施手段而已,没想到我父皇还是将王位传给了体弱多病的大哥。事到如今,朕也不妨告诉你们,兄弟九个,朕亲手杀死的便有五个,包括轩辕宸的父亲,朕的大哥。”说完后,轩辕礼一阵冷笑,让所有人心 底发毛。 他接着道:“你们到底有没有人愿意投降?朕的耐心是有限的。朕的最大乐趣便是折磨活人,想象这牢房里若是摆满了人彘,该是多么有意思的事情?” 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有人害怕了,“我愿意归顺皇上!” 高丞相怒目,没想到第一个说出这贪生怕死之言的竟然是自己的二儿子高永胜,“混账东西!”一巴掌挥过去。 “丞相何必生气呢?”轩辕礼笑的阴险,命人将高永胜拖了出来,“你的儿子,就是想给朕舔鞋底儿,朕也不会答应!” 一个眼色过去,身旁侍卫手起刀落,高永胜的人头骨碌骨碌滚落地上,血喷洒一地,吓傻了一众人。 “你给了朕什么,朕加倍偿还!”声色俱厉。 不能生子的痛苦,让轩辕礼失去了理智,完全忘记杀了想要投降的高永胜,便无人再敢投降了。 问了半天没人再敢投降,轩辕礼又道:“外面的形势不妨告诉众位,轩辕宸已经率领三十万大军来攻打都城,而朕只有二十万人马,难以抵挡。所以请左大将军辛苦一趟,跟着朕去城门,发挥你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本事。” 知道轩辕礼的阴谋,左平怒道:“老夫宁死不去!” “那这里的人就都要死!”轩辕礼一字一字坚定无比。 一声声恐惧响起,不怕死是一回事儿,死到临头是另外一回事儿。其实没有人是不怕死的,否则活着做什么? 只是有些东西更为重要! 与性命相比,城外的三十万大军,轩辕家的皇位,左家的荣辱,都是重若泰山! 左平的命轻如鸿毛,可以拿去,却不能叫旁人拿去! “轩辕礼,可惜老夫不能亲手杀了你!”字字如血,左平咬牙切齿。 叶念惜看出了他的心意,急忙喊道 :“左大将军!听我一句话!” 若是再慢一点儿,左平定然撞墙而亡,“什么话?” “轩辕礼,你请左大将军去城头,无非是想以他性命威胁轩辕宸退兵。不过貌似你找错了人。”叶念惜浅浅一笑,“你应该找我,我曾拿你的骨肉威胁你,现在不是最好的报复机会吗?我愿意做人质!” 这一去无异于是地狱,可是只有这样,她才能再见他一面,轩辕谂,我若死也该是在你的怀抱里,而不是这冰冷的牢房之中! 轩辕礼眯起了眼睛,高深莫测阴晴不定,“叶念惜,朕险些忘记了你!” 他并非忘了叶念惜,而是还未有时间去想如何折磨于她。 “带他们两个去城头!”轩辕礼下令。 “等一等,轩辕礼,你不会这么小气吧?就是死刑犯还要有顿断头饭断头酒,进来这么久,未曾吃过一顿饱饭。如何?”叶念惜挑衅直直盯着轩辕礼。 “反正时间还来得及,给她一顿饭菜一壶酒,免得到了阴间埋怨朕!”轩辕礼扬长而去。 囚牢里安静了下来,左平低声道:“叶姑娘,咱们万万不能受他要挟,误了大事!” “左将军,那断头饭我都要来了,还指望着活命吗?我虽然是车璃国人,却也分得清是非。当年灭我车璃国的是轩辕礼,我的父母兄弟姐妹都是被他杀害,我比谁都恨他!”她不止是叶念惜,还是念惜公主! 很快酒菜送来,叶念惜和左平一人一份。 其实他们哪里有心思吃饭,左平将饭菜留给了夫人,而叶念惜端着饭菜走到香儿面前,“我这一去生死不定,还请夫人代为照看这孩子,他叫宋天佑。无以为报,这份饭菜请夫人收下。” 说罢,恭恭敬敬跪在地上磕了个响头,她能为绿珊和宋天佑做的只有这 些了。 香儿哪里受得过这个,急忙扶起叶念惜,“叶姑娘放心,但有我性命在,定然保护好小公子。” 叶念惜将那壶酒递给高永安,“送给你了,不过要帮我盯着她吃了这些饭。” 只有香儿吃饱了,天佑才能吃饱。 高永安当然遵命,“念惜,你一定要救我们!” 叶念惜白了他一眼,“我这是去送死呢!大哥,麻烦您动动脑子再说话!” “那三十万大军在城外,这攻城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我的意思是说你可别耽误时间,劝着点儿轩辕礼那个老东西,别再杀人了!”高永胜一死,高永安心中不安啊,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半个时辰后,叶义山来了,将左平和叶念惜带了出去。路上叶念惜询问外面的战况,才知道,双方正在商谈,还未打起来。 走出昏暗霉气充斥的牢房,阳光刺眼夺目,叶念惜眯缝着眼睛,好半天才适应了外面的光线,新鲜的空气,暖洋洋的阳光,舒服,舒坦。“今天是四月几号啊?” “四月十三号。”叶义山随口应答。 原本这一天,轩辕礼才谋反…… 可是这一天,轩辕礼坐上了皇位…… 被带到了东门处的城头之上,叶念惜和左平看到城下三十万大军,穿盔带甲,银光闪闪,排列整齐,雄赳赳气昂昂。一万弓箭手蓄势待发,瞄向了城头。 三十万大军前面,是轩辕宸,轩辕谂,左擎苍,宋毅。 轩辕谂,他终于来了…… 没想到还能见他一面,叶念惜心愿已了…… 叶念惜看着轩辕谂,轩辕谂看着叶念惜,痴痴相望…… 她想给他个明媚的笑容,嘴角刚扬起,泪如雨下…… “左擎苍,瞧瞧朕带谁来了!”轩辕礼站在城头上,胸有成竹,他手上的人质很多。 “爹!”左 擎苍喊了一声,随即怒道:“轩辕礼,你想怎样?” “只要你退兵,左家的所有人,朕都释放,一个不伤。”轩辕礼缓缓而言。 用左家十几口人命换左擎苍投降,划算! 左擎苍驱马上前,“轩辕礼,你拿我家人相要挟,卑鄙无耻!” 轩辕礼站在左平身旁,居高临下,“轩辕宸逃得性命,不也是靠这一招。左擎苍,只要你点头,朕马上放人。否则,左家会因你一个人而惨遭灭门,无一生还。你可忍心?” 这不是个简单的抉择。 左擎苍怔怔望着自己的父亲,征战的将军此刻留下潸潸两行清凉,城上城下,肃静一片,只有战旗猎猎展展。 轩辕礼等的有些不耐烦,微微招手,身后两个侍卫上前,手中刀剑架在了左平的颈处,“左将军要看着自己的父亲人头落地吗?你父亲的性命只在你一句话而已。左擎苍,你要做个不孝子吗?” 左擎苍翻身下马,“轩辕礼,放了我父亲,我愿意用自己的性命交换。”抽出身上长剑横在颈处。 身后众人同时喊道:“左将军!” “混账东西!”左平怒喝,“你若是真要做个孝子,就攻下这都城杀了轩辕礼给爹报仇!在这里要死要活的有什么出息?老子不会让轩辕礼这小人如愿!”推开左右侍卫,奋然跃下城头! “大将军!”众将士疾呼! 于此同时一道身影飞了过来,死死抓住左平的胳膊,四目相对,左平惊呼:“叶姑娘,放开老夫!” 若非身后两个侍卫按住了叶念惜,她非要被左平带着一起坠了下去。左平武将出生,高大威猛,没有二百斤也有一百五十斤,叶念惜用尽了全身力气,喘不过气说不出话,手臂酸疼仍不肯放开,只是在心里默念:快一些,再快一些!拜托! 第118章 悬挂城头 终于,看到轩辕谂和左擎苍飞奔而来到了城下,叶念惜再也支持不住,“接好了!”手松开,左平直直坠了下去。 这是六丈高的城墙,摔下去必死无疑。 可是有轩辕谂就不一样,叶念惜相信他,有这个本事! 叶念惜放开手的同时,轩辕谂和左擎苍飞身跃起,踩着城墙云脚变换,稳稳接住左平,一手拖着他一手拔剑划着城墙而下,减缓速度。这一切发生在眨眼间,众人还没看清楚时,三人就已经落地了,安然无恙! 等轩辕礼的人反应过来时,左平已经被带到轩辕宸的身旁。无端的给对方送了一位大将军,轩辕礼气恼不已,伸手将叶念惜拉了过来,“你个贱人!” 伸手一巴掌甩过来,若非她及时拉住左平,怎会是现在这种状况? 叶念惜摔倒城头,再起来时,脸颊红肿,嘴角有血迹,这一巴掌太狠了。 城下,轩辕谂气恼,“轩辕礼,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你若是再敢动她一根汗毛,城破之后,我要你挫骨扬灰,尸首无存!” “轩辕谂,你心疼了?朕现在才知道,原来她是因为你才背叛了我。”折磨人,是轩辕礼的嗜好,也是他最擅长的东西。伸手扯住叶念惜已经凌乱不堪的发丝,将她拉到身前,“悬挂城头!”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着要放过她! 悬挂城头,并非简单悬挂,而是竖了一个杆子,将叶念惜双手绑住挂在了上面。轩辕礼狡诈多虑,方才见识到轩辕谂和左擎苍的本事,担心有人射断绳子,叶念惜坠下城楼,那么自己的心思就白费了。所以这悬挂,也是有讲究的,即便叶念惜掉下来,也会落在城头上。这让轩辕谂无计可施。 “轩辕宸,叶念惜可是为了救你才被朕抓 住的。难道你忍心看着她受苦?朕曾经做过试验,被这般悬挂,到了明日天亮,这双玉手便废了。到了明日黄昏,这个人就要被活活吊死。你不打算救她一命吗?”轩辕礼似笑非笑,看了叶念惜一眼。 “你想怎样?”轩辕宸冷声问道。 一个叶念惜,牵挂了许多人的心。 谩骂声起,斥责轩辕礼的恶毒,城下众位将士都已经听说叶念惜舍身救皇上之事,暗暗佩服这女子的胆大。 轩辕谂这般聪慧之人,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救叶念惜的办法。望着她受苦,又是气恼又是心疼。 轩辕礼从身后小公公端着的盘子中取下一个折子,扔到城下,“签了这个,朕就放了她!” 有侍卫跑上前捡起来递给了轩辕宸,轩辕谂在左,左擎苍在右,都看到了那折子上的内容,是要轩辕宸让位给轩辕礼,俯首称臣。 这与投降有什么区别? 轩辕宸现在有三十万大军,轩辕礼只有二十万大军,他占据优势,怎会签署这份协议? “轩辕礼,你是痴心妄想!放了叶念惜,朕给你留个全尸!” 轩辕礼但笑不语,身后侍卫晃动木杆,叶念惜摇摇欲坠,手腕处勒出了血迹,顺着白皙的胳膊流了下来,如漫天雪地中孤独无助的一枝梅花,那绳子太细,嵌入了肌肤,这让叶念惜很疼,可是她咬紧了牙,这个时候喊疼,只会让那个人更揪心。 叶念惜看到轩辕谂的眉头紧锁,或许此时他比自己更痛吧? 勉强扯出个笑容,“我没事!” 城下三军,都看到了她手腕处勒出的血迹,怎会没事? 轩辕谂仰头看天,让眼睛里的湿润下去一些,再看向轩辕礼时,已经换了坚决神情,“轩辕礼,你所要的不过是一个人质,我愿意与她交换, 本王比她更有用处!” 轩辕礼的眼睛一亮,轩辕谂的确比叶念惜的用处更大,最重要的是他若是死了,轩辕宸便是孤家寡人,自己的胜算多了一些,“好,你自尽,朕放叶念惜!用你的命换她的命!” “一言为定!”轩辕谂斩钉截铁。 叶念惜着急,“轩辕谂,你疯了!谁稀罕你救!你若是敢死,我现在就咬舌自尽!” “叶念惜,这是我紫胤国的事情,与你无关!”轩辕谂举起剑。 叶念惜怎肯让他送死? “若是紫胤国的将领都像你这般,这仗不打自败。那囚牢里,关着许多人,难道都要你们拿命来换吗?轩辕礼,他不会遵守承诺,你若死了,我也会死!” 又看向城下众将士。 “攻破都城,杀轩辕礼,为你们的亲人报仇雪恨,为我报仇!左大将军,还等什么!” 此时,左平已经举起了弓,瞄向叶念惜,纵然是见惯了生死的老将,此时也是动容,这女子远比自己知道的要坚强勇敢。左平杀人无数,从未像现在这般不舍不忍,手指颤动,总也瞄不准高高悬挂的女子…… “爹!你不能这样!”左擎苍抢过父亲的弓箭。 老泪纵横,左平声音沙哑,已然激动难平。 “我与叶姑娘从牢房中走出来时,她便说若是受了胁迫而无法自尽,请我助她一把。万万不能因她连累了大家!我左平此生从未佩服过任何人,叶姑娘是第一个!” 言毕,众人皆动容。 三十万大军六十万只眼睛,都看向了叶念惜,原本以为她只是个擅长勾引男子的公主,今日才知道为何皇上、云王爷、小侯爷等人都为她动情。 这女子,真真的叫人心生敬意! 叶念惜不知道自己已经在众人心目中的形象高大起来,她只想着 轩辕谂千万别做傻事,“左擎苍,还等什么?杀了我!轩辕宸,攻城吧!轩辕谂,愿你能为我收尸,葬在梅花树下……”再也忍不住的泪水如决堤之水……“莫要因我一人,错失良机!” 轩辕谂,我不欠你紫胤国什么,之所以在这里,是为了你,我不懂什么大义凛然,我只知道,我不想让你死,不想让自己孤独一辈子…… 轩辕谂,我会在奈何桥边等你,愿来生能在一起…… 左擎苍终于举起了弓箭…… 轩辕宸将目光从叶念惜身上移开…… 轩辕谂的手握着剑柄,松了又紧,只觉得掌心冒汗…… 离弦箭,嗖…… 轩辕谂胸口忽然痛,一口血喷出,染了白袍…… 三军将士垂目,不忍直视这血淋淋…… 风声太快,来不及反应,带着寒光的箭头夺命而来,叶念惜也是贪生怕死的,只有看着轩辕谂才不会害怕,她远远望着他,反而平静了下来。 永别了,我的爱人…… 铮的一声,叶念惜忽然觉得重心下降,扑通一声摔到了城楼石砖上,再看手上,半截绳子,自己没有死,左擎苍只是射断了绳子。这不是要自己再经历一次生离死别吗? 左擎苍,弄啥呢! 这一变故让城下所有人长出一口气,轩辕谂忍不住扭头看左擎苍,怎的不打一声招呼? 害的本王吐血,伸衣袖擦拭嘴角血迹。 左擎苍收弓箭,坦然接受众人投来的赞许惊叹的目光,左将军的骑射本事可不只是在狩猎时才有用!这百米之外射断绳索的能耐无人能及,尤其是那么细的绳子,能看清就不错了。 叶念惜从地上爬起来,将头探出城墙,“左擎苍,你个笨蛋!有这本事,刚才射轩辕礼多好!” 一语点醒梦中人,左擎苍汗颜,“叶姑 娘,你说的这么明显干吗?” 这下可好,轩辕礼身旁站了两个手持盾牌的侍卫。再想下手,没机会了。 叶念惜也是汗颜,不说出来,你能知道? 轩辕礼气恼,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将叶念惜吊起来!” 有人问:“那左擎苍百步穿杨毫不含糊,若是再射断绳子呢?” “下面放上木柴,点火!”轩辕礼是谁,各种死法研究的炉火纯青! 可怜的叶念惜再次被吊了起来,这次不是吊死就是烧死,还不如刚才一箭射死,一了百了呢! 众人的心再次提起来,没了办法! 轩辕宸发话:“谁若是能救叶念惜,连升三级!” 轩辕谂道:“本王愿出百万两黄金!”倾其所有产业! 条件丰厚的让人恨不得去替叶念惜送死,只是城下众将士有心无力。 轩辕礼立即一句:“谁敢救叶念惜,朕灭他九族!” 于是城上众将士有力无心! 叶念惜才知道自己竟然如此值钱,默默想了一句:若是自救,算不算? 望着脚下熊熊烈火,叹了一声,自救,绝无可能了。 轩辕礼啊轩辕礼,没想到我叶念惜竟然栽到你的手上,忍不住低头看这个要了自己命的刽子手。恰在此时,有侍卫送来一封书信,轩辕礼展开看,叶念惜身在高处,正好看了个清清楚楚,顿时脸色大变。 轩辕礼这只老狐狸…… 轩辕礼合上信,露出得意的笑容,这一次,城外的三十万大军,只怕会灰飞烟灭…… 手腕处疼痛入骨,脚下烤的滚烫,叶念惜的喉咙干涸,勉强咽了口吐沫,这才扯开嗓子,沙哑凄厉的声音响彻两军阵前,“轩辕宸,不要再等了,轩辕礼联合了乌珠国,最迟明天早晨,乌珠国三十万大军就要来了,不要管我,攻城!攻城!” 第119章 小侯爷出手了 轩辕宸和轩辕礼都慌了。 轩辕宸慌的是乌珠国的三十万大军,他没想到轩辕礼会勾结他国,这下是三十万对五十万,绝无获胜的可能! 轩辕礼慌的是叶念惜竟然知道了一切,若是轩辕宸此时发动进攻,只怕坚持不到明日早晨。他一直在利用叶念惜拖延时间,没想到被拆穿了,此时对叶念惜恨之入骨,“轩辕宸,只要你敢动一下,朕马上弄断绳子,叫她化为灰烬!” 轩辕宸纠结为难,额头冒汗。 叶念惜又喊道:“轩辕礼在拖延时间,不要上他的当。不要为了我延误战机,三十万将士等不起。轩辕宸,开战吧!” 火苗直往上蹿,叶念惜热的汗流浃背,昏头昏脑,只怕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自己就死了,这种罪太难受,真不如一死了之。 “轩辕谂,你若真的为我好,就杀了我,杀了我吧!” “左擎苍,杀了她!”轩辕谂将弓箭递给左擎苍,他听到了叶念惜的话,若是为她好,就杀了她! 念惜,黄泉路上,我会陪你…… “攻城!”轩辕宸一声令下,他不能再等了,三十万大军的性命,紫胤国的皇位,不能因一个女人而延误…… 左擎苍接过弓箭,咬了咬牙…… 拉弓,瞄准,一道银光,箭离弦…… 这一次不再是绳子,而是心脏…… 箭发出的刹那间,左擎苍闭上眼睛,第一次,他怕看到自己的箭射中…… 可是百发百中的将军,又怎会让箭偏离放心…… 叶念惜露出了明媚的笑容,轩辕谂,遇到你,很知足…… 箭到近前,忽然转了方向,被另一支箭撞击落地,叶念惜只觉得手腕一松,眼前黑影飘过,自己跟着飞了出去,天旋地转中掠过众人的头顶,沿着六丈高的城 墙,轻飘飘落地。 这是做梦吧? 叶念惜瞪着眼睛,看到了城头上的轩辕礼气急败坏。紧接着,一张俊朗容颜遮在了面前,挡住了视线,“吓傻了吧?” 的确吓傻了。 好半天叶念惜才缓过神儿来,“沈奕!” 沈奕还未来得及和叶念惜说第二句话,就被推到了一旁,怀里的女子也被抢走了,气的直瞪眼,“轩辕谂,你能不能讲讲道理?怎的如此野蛮?” 叶念惜被轩辕谂搂的紧,伸手擦拭他眼角泪滴,“这么大的人,还哭。我没事,能不能笑一个?” 只是片刻的拥抱便松开了,轩辕谂嘴角弯了弯,他没心情笑,此时此刻恨不得抱着叶念惜痛哭一场,失而复得,喜极而泣! “沈奕,帮我照顾念惜!”轩辕谂从怀里取出一个药瓶塞到叶念惜手中,飞身上马,攻城开始了。 沈奕有些不满,“什么叫帮你照顾啊?明明是我自己想要照顾她。”转眼看到左擎苍,更没好气,“你就不能晚点儿射箭?小爷好不容易爬上城头,累的跟狗似的,还没喘口气儿,你的箭就来了。想累死小爷啊!” 左擎苍急忙抱拳请罪,若非沈奕及时救了叶念惜,他只怕会愧疚一辈子。 “给小爷一匹马!”沈奕毫不客气,他真的累坏了,从叶念惜站到城头的那一刻起,他便想着入城。从城东绕到了城南,大门紧闭,又从城南绕到了城西,重兵把守,最后从城西绕到了城北,仍然没有入城的可能。 无奈找了绳索,游过护城河,从一个不起眼儿的地方攀爬上去,入了都城,又一路狂奔到了东门,好不容易找了个隐蔽地方能够看到叶念惜,还没想好怎么救她呢,就看到左擎苍举起了弓箭…… 小侯爷岂能 不着急上火?顾不得个人安危,立即抢了把弓箭射出,这才救下叶念惜。 说出来都是泪啊! 沈奕抱着叶念惜上马,远离战场,远离危险! 总之,小侯爷要的是安全第一! 到了小河边,沈奕停下马,“瞧这脸黑的,过来洗洗吧。” 叶念惜想要洗脸,无奈手腕疼痛,已经动弹不得,沈奕啧啧了两声,咧着嘴皱起眉头,“骨头都露了出来。” 伸手捧起水给叶念惜洗脸。 “疼吗?”沈奕给叶念惜敷药。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叶念惜咝的一声,“当然疼了,要不你试试?” “我可没这兴趣。”沈奕从马背袋子里取出纱布为叶念惜包扎伤口,仔细认真,动作轻柔十分娴熟。 取了食物,两个人靠着石头坐在草地上吃喝起来。活着真好! 叶念惜由衷感叹。 溶溶月光洒下,虫鸣声起,旁边是哗哗小河流淌,鼻间野草幽香,两个人各自讲了经历,沈奕一点儿没耽误时间,那日出城他便策马疾奔,自己去找左擎苍搬救兵,让亲信去找轩辕谂提醒他,双方联合拦截了轩辕礼的援兵。这一打起来便是一天一夜,此时都城又传来沦陷的消息,好不容易与轩辕宸会合,这才一起奔赴都城而来。 得知叶念惜被轩辕礼抓住的经过,沈奕只评价了一个字:“傻!”在他看来用自己的命换旁人的命,是最不值得的事情。 “现在怎么办?”叶念惜问道。 沈奕悠闲自得,躺在柔软草地上,晃着二郎腿,“先睡一觉,等他们攻进了城,咱们再回去。” 连夜的赶路,他已经困乏不堪了。 别人在那里浴血奋战,他却在这里躲清闲,叶念惜满脸鄙视,不过谁让人家是小侯爷呢? 紫胤国的江山无 论落在谁的手上,他都会安然无恙。 “你躺着吧,我去瞧瞧。” “哎!”沈奕气恼的爬了起来,“你这不是添乱吗?如果轩辕礼再将你抓住用来威胁轩辕宸和轩辕谂,怎么办?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是最大的功劳了!” 叶念惜哪里听他的,骑上马直奔都城,害的沈奕不得不跟着她一起回去。 此时城墙处,正经历着一场充满血腥与残忍的战役,城上,轩辕礼亲自坐镇,他本就是久经沙场的大将,指挥起来游刃有余,镇定自若。与将士们抵挡轩辕谂和左擎苍的一次又一次进攻。石块砸下,木桩滚落,密如细雨的弓箭纷纷而下,倒下一批士兵,马上有一批士兵补上,源源不断。 城下,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马蹄踏过,乱箭纷飞,盾牌阻隔,云梯架起,不断有人攀爬而上,不断有人摔了下来。巨木撞击着城门,一下一下,城门震颤着…… 轩辕谂和左擎苍焦灼,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若是到了清晨还未破城,将会腹背夹击,功亏于溃。 他们输不起! 下了命令,一个时辰内务必攻破都城! “沈奕,今日你是从哪里爬过城墙的?”叶念惜问道。 沈奕翻白眼,“你不会想要小爷再爬一次墙吧?” “非你莫属!”叶念惜期待而信任的目光让沈奕受不了,策马前行,到了个偏僻地方,扑通扑通入水,游过护城河,爬上了岸,沈奕咂舌,“叶念惜,你的水性不错啊!” 叶念惜得意,“当然了。” “身材也不错。”沈奕咽了口水。 低头看,自从进入囚牢后,原来穿在身上的侍卫衣服都被脱去,只剩下个内衫,天气热,穿的少些倒是无事,可是这经过河水浸泡,贴着身子有些不妥 ,“沈奕,不许看!”急忙背过身子。 沈奕抬起头,“不错,这绳子还在!” 先前他爬墙用了钩绳,一直挂在城头上没人发现,这下倒是方便了,拉着叶念惜顺绳子爬上城头,翻身进了城。 “咱们先去牢房。”叶念惜在前边带路。她担心轩辕礼逼急了再利用人质威逼利诱,而此时兵力都在城墙出,所以牢房的守备一定不严。 走了不远拐过一个胡同里,回头看,沈奕怎的不见了? 正要去找他,沈奕从旁边冒了出来,手上多了件衣服,扔给叶念惜,“赶紧穿上,免得我看了心猿意马的,耽误正事儿。” 其实,这若是在现代,根本不是事儿。那紧身衣、短袖短裙、甚至是比基尼比比皆是,叶念惜只能感叹小侯爷没见过世面! 很顺利找到囚牢,沈奕胁迫了叶义山,狱卒们乖乖打开囚牢大门,紫胤国的文臣武将女眷家人全部跑了出来,高永安感激的握着叶念惜的手,“叶姑娘真是个好人!” 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获救了。 沈奕在一旁不乐意了,“感谢就感谢,别拉手行吗?这是叫小爷看到了,若是换了轩辕谂,还不剁了你的狗爪子?” 高永安吓得急忙缩回手,叶念惜正四处寻摸地方,想要让众人躲起来,沈奕道:“跟小爷来吧,有个地方很安全!” 众人跟在小侯爷身后,悄无声息走过大街小巷,此时城头打斗的激烈,正值深更半夜,街上空荡荡没有一个行人。 一直到了太和楼,沈奕停下脚步,叩门。 进入太和楼后,叶念惜才知道这里竟然是个最好的藏身之地。太和楼下竟然是空的,众人进入地下室躲藏起来,伙计送来热气腾腾的饭菜,酒楼就是有这个好处,吃喝方便—— 第120章 这计策很卑鄙 安置好众人后,叶念惜和沈奕走了上来,“你怎知道这里能藏人?” “来了这么多次,什么不知道?叶念惜,别告诉我你来太和楼就是吃吃喝喝!”沈奕猴精儿一个,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纵然是心思缜密的轩辕谂,似乎也被他看的一清二楚。 下一步怎么办? 太和楼伙计跑回来回话,“城头打的激烈,依照目前形势看来到天亮破城有难度。” 叶念惜不得不开动脑筋,忽然想起一句古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老百姓的力量不可估计! “拿笔纸来!找几个会写字的人来!” 沈奕不幸是其一,拿着毛笔盯着白纸看了半天,“叶念惜,这十万两银子你出啊?” “不是十万两银子,是十万两黄金!”叶念惜纠正。 于是乎,一盏茶的功夫,都城里重要位置都贴上了布告:捉拿轩辕礼,赏赐十万两黄金! 落款当然是轩辕宸。 另外找了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敲锣打鼓,一阵吆喝,“城门破了,皇上和云王爷打败了轩辕礼,凡是捉拿反贼者,皆有赏赐。抓住轩辕礼,十万两黄金,李炳义尚书,一万两银子……” 从轩辕礼到最后的小士兵,赏金不一。 这一通折腾,果然许多老百姓拿着棍子铁锹冲到了街上,这可是发家致富的捷径,谁不想趁机挣些银子? 沈奕拉着叶念惜坐在屋顶上,将都城里情景尽收眼底。 “叶念惜啊叶念惜,你怎么就能想出这么卑鄙的事情呢?”沈奕叹息摇头,这种小人勾当,也就是叶念惜这样的女子能干得出来! “沈奕,其实这布告是为你写的,不打算去挣这十万两黄金吗?黄金啊!”叶念惜特意强调了一下。 沈奕绝对有这个本事,千军万马之中取上 将首级犹如探囊取物。 “当我傻啊!”沈奕悻悻然,“这布告是你伪造的,我现在都替你发愁,若是真有人抓住轩辕礼,你怎么出这十万两黄金!” “轩辕宸啊!”叶念惜丝毫不担心。 沈奕不得不佩服她的脑子,怎么有时灵光,有时糊涂呢? “经过这么一折腾,轩辕宸的国库空虚,哪里有十万两黄金啊?再说这布告又不是他写的,连个玉玺印儿都没有。” 听他这么一说,叶念惜也是泄了气儿,“要不咱们赶紧把布告都撕了?” “算了,反正也没人看见是咱们贴的。”沈奕耍赖的本事一流,“想来抓住轩辕礼,轩辕宸的赏赐不会太差劲儿。” 此时轩辕礼受到内外夹击,腹背受敌,二十万大军死伤无数,无力再支撑下去,城门终于破了,此时天微亮,轩辕礼翘首东望,看不到任何援兵赶来的迹象,有侍卫送来信笺,乌珠国三十万大军受到一股势力的拦截,停滞不前。 “到底是谁此时发兵?坏了朕的好事儿?”轩辕礼一口血喷出来,染红了信笺。 “好像是护国候府。”侍卫低声。 “沈天成!”轩辕礼终于明白,自己再无获胜的可能! 望着涌入城中的千军万马,势如破竹,知道大势已去,紫胤国的江山终究到了他人手中! 此时,轩辕礼只恨苍天不公,大地无情! 沈奕说看这么精彩宏大的场面,怎么能没有美酒佳肴相伴呢?于是下了屋顶去拿酒菜。 以为这是看电影吗? 叶念惜暗暗吐槽小侯爷的无耻! 远处几只鸟儿划过苍穹,带来一抹阳光,日出东方,火红流光的朝霞将天空照的绚烂多姿,淡淡浮云转朗,天亮了。鼓声已停,旗帜坠落,只有街头巷尾的喊杀声 此起彼伏,从未间断,双方生死角逐,不断地有人倒下,有人再也站不起来…… 叶念惜看着眼前的悲凉凄惨,原来那风光无限的权势背后是如此血腥凄厉,政权的交替,皇位的变更,无不是踏着无数血肉之躯牺牲无数生命换来的。 不知那高高在上的王者看到这一幕,作何感想? 忽然匆匆一队人马杀出街头,那马背上的男子穿着侍卫衣服,偶然回头,叶念惜看的清楚。 轩辕礼! 他这是要逃跑吗? “沈奕!沈奕!”叶念惜急忙喊了两声,听不到回应,又看到轩辕礼带兵跑远,急忙顺着屋顶跑去追他。幸好她位置高,能将轩辕礼的路线看的一清二楚,踩着屋顶走捷径,竟然能追上轩辕礼,他是想要从西门出去。 终于看到一个梯子,叶念惜顺着爬了下来,找到一匹马飞身奔往西门。路上遇到侍卫便喊:“快去通知轩辕谂,轩辕礼从西门跑了!”一路追去,此时轩辕礼已经出了城门。 叶念惜不敢追的太紧,一路上留下记号。一直到中午,也没有看到轩辕谂赶来。心中着急,眼看着轩辕礼到了河边,有侍卫找来船只。这若是走了,只怕以后再抓他就难了。 正自着急,忽然颈处一阵凉风,叶念惜看到了刀光凛凛,暗道不妙,被发现了…… “叶念惜,一路上跟着朕,真是辛苦你了!”这个时候,轩辕礼仍然以朕自居。 被推到了地上,叶念惜看到四周围上来的侍卫,刀剑无眼,都指向了自己。 “轩辕礼,你以为我是自己来的吗?赶紧投降吧,我或许可以念在咱们之前的交情,让轩辕宸饶你不死。” 轩辕礼果然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轩辕宸呢?轩辕谂呢?他们在哪里?” “ 在……”叶念惜忽然眼前一亮,“在那里!” 她看到了黑马白袍和黑袍白马的两个男子飞驰而来…… 轩辕谂,沈奕,你们终于来了…… 叶念惜松了口气儿,可是很快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怎么就来了两个人? 不会高傲自负到真的以为自己以一敌百吧? 这两个狂妄的家伙…… 望了望两人身后,轩辕礼笑了,“两位是来送死的吗?” 轩辕谂和沈奕互相看了一眼,同时问道:“你没带兵来吗?” 两人听到叶念惜一个人去追轩辕礼,便不顾一切追来,都以为对方带了人马。 沈奕呵呵一笑:“英雄救美,怎能带那么多人呢?” 叶念惜悲戚,小侯爷,您这是在用生命耍帅吗? 轩辕谂跳下马背,“轩辕礼,你的败局已定,逃不走的!” 手挥了一下,身后树林里露出万千箭头,脚步整齐,震天撼地,弓箭手走了出来,停在十丈处,箭头瞄准了轩辕礼。 还是轩辕谂靠谱!叶念惜欣喜。 将士分开,紫胤国的帝王带着诸位将军走到了中央位置,轩辕宸来了,气势磅礴,威严倍增,只是几日,形势调转,轩辕礼的命捏在了他的手上。他身后是十万大军,而轩辕礼,只有几千人马,实力相差悬殊,胜败不言而喻。 轻描淡扫一眼,摆出了王者之姿,轩辕宸朗声:“轩辕礼,现在投降似乎晚了。放开念惜,朕让你死的好受一些。” 轩辕礼冷笑,“用叶念惜的命换我的命,不为过吧?” 叶念惜看到沈奕的白眼,想起他说的那句话,“你这不是添乱吗?如果轩辕礼再将你抓住用来威胁轩辕宸和轩辕谂,怎么办?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是最大的功劳了!” 一语成谶! “这个时候还想 威胁皇上?简直是痴人说梦!”轩辕谂不屑。 忽然一个飞身,冲了过去,落在叶念惜身旁,手中长剑舞动,扫落了那些指着她的刀剑。 回头伸手想要抱着叶念惜离开时,发现沈奕快了一步,已经将叶念惜拦腰抱起,瞪了他一眼。沈奕视若未见,抱着叶念惜飞身到了原来位置。 三军面前英雄救美,多好的戏啊,竟然让沈奕抢了风头…… 轩辕谂暗自恼火,飞身返回,站在叶念惜身旁,“小侯爷的轻功不错啊!怎的以前没见过?” “刚学的!”沈奕敷衍。 在轩辕谂和沈奕面前劫持人质,简直是自取其辱! 站在沈奕和轩辕谂的中间,叶念惜安全感直线上升,情不自禁挽住轩辕谂的胳膊,有他在身边,真好! 却不知身后一双眼睛嫉妒的冒火,念惜公主,皇后之命,母仪天下。 她不该只是一个王妃,而应该是皇后! 所以天下间的男子,只有朕才能拥有她! 龙袖中的手渐渐握紧,表面不动声色,轩辕宸看向了轩辕礼,缓缓抬起了手,准备发号施令,结束这一切! “轩辕宸,你个谋朝篡位的东西,阴险狡诈的小人!你们这些将军首领们枉为臣子,助纣为虐,夺取我轩辕家的江山社稷,都是奸佞小人,今日杀了我,以后如何有颜面去见先王?”轩辕礼高声怒吼,他的声音洪亮,三军将士听的真真切切! “胡言乱语!”轩辕宸怒道。 轩辕礼冷笑,让人心底直发毛,“轩辕宸,你根本不是我轩辕家的人,你是你娘跟别人的野种,先皇疼爱你娘,没有捅破。可是你的身世,我们兄弟九个都知道。你父皇的王位根本不是传给你的!” 轩辕宸脸色变了,“杀了他,杀了这个造谣之人!” 第121章 小侯爷要赏赐 “慢着!难道你们不想知道真相吗?轩辕宸,你要杀人灭口吗?只怕杀了我也堵不住悠悠众口!我有先皇的圣旨,谁敢动我?”轩辕礼怒喝,从身后包袱里取出一物,明黄色绸缎包裹严实。 叶念惜和沈奕都是一惊,坏了! 先皇的圣旨!无人敢动! 扯开绸缎,取出圣旨。 有眼尖的老臣看的清楚,“是先皇的圣旨!”跳下马,跪在地上。不断有人跪下,最后十万大军全部跪下。 轩辕宸终于下了马,左擎苍等人跟着他跳下马,看到身后跪倒一片,不由得相信这圣旨是真的。 可是轩辕宸并没有跪下,“轩辕礼,到现在拿出个东西来说是先皇的圣旨,哄逗谁呢?” “轩辕宸,这圣旨你应该见过,只是可惜了轩辕谂,他游历四方,圣旨还没来得及看一眼,便被你封为了云王爷。轩辕宸,你好心机啊!”轩辕礼并未展开圣旨。 “你想怎样?”轩辕宸低声怒喝。 “用这圣旨换我一条命!”轩辕礼笃定。 当年先皇病重,留下圣旨,由轩辕谂继位。 轩辕宸不知道父皇为何有这个决定,明明自己是长子,一直在他的身旁,到最后皇位竟然是那个云游在外的弟弟。于是他联合了几个亲信逼皇上修改圣旨,可是皇上不肯,还告诉他不要妄想轩辕家的江山。被逼无奈,轩辕宸只有用假的圣旨换走了真的圣旨,后来真的圣旨丢了,让他提心掉胆了一阵子。 没想到落在了九王爷轩辕礼的手中。 这圣旨决不能让任何人看到。 轩辕宸主意打定,“轩辕礼,你是我父皇的弟弟,也是我的皇叔,我答应你,放你一条生路。” “好,相信你不会在十万大军面前失信!”轩辕礼带着几个亲信踏上了船。 圣旨扔了 过来,直直落入左平的手中,轩辕礼大笑:“看看吧,我皇兄的圣旨!” 船渐行渐远,一直到变成黑点儿,消失在烟波浩渺之中…… 轩辕宸咬牙切齿,碍于三军面前不宜发作,伸手向左平,“给朕!” 其实当年之事,左平一直有疑问,紫胤国有个规矩,封太子封王的圣旨一定要皇上亲笔书写,亲自盖玺印,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从未破例。可是轩辕宸登基为帝的圣旨,不是先皇的字迹,当时文武百官提出异议,轩辕宸只是请日夜照顾先皇的公公出面解释,给的理由是:先皇病重,无法执笔。所以口述圣旨,旁人代写。 如今这先皇的圣旨忽然出来了,而轩辕宸又因这圣旨轻易放过了轩辕礼,不得不让人起了疑心。 左平并没有将圣旨递过去,而是道:“既然是先皇的圣旨,总该让众人都听个清楚,微臣斗胆,宣读一番。” 不等轩辕宸同意,便走前几步,面向众位将士,打开了圣旨! 众人再次俯首跪地,轩辕宸站立不动,轩辕谂一向敬重哥哥,自然也没有跪下。而左擎苍因这念圣旨的人是自己的父亲,跪倒在地,身后将士们无一站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即位一十六年矣,海内河清,天下太平。……皇子轩辕谂,人品贵重,宅心仁厚,文韬武略……”左平念了起来。这一大段中,人们记住的没多少,只听到了轩辕谂三个字,都是为之一振,暗暗吸了口凉气。 就连左平念到此时,也是声音颤了一下,顿了顿才继续读下去,一直到最后:“朕欲传大位于轩辕谂。诸臣当戮力同心,共戴新君,悉心辅弼,同扶社稷。钦此!” 十万大军,寂静不动,不知道是该遵旨还是该如何? 这圣旨 便是叶念惜和沈奕在密室里看到的那一个,轩辕礼将它的作用发挥到了极致! 没有错,先皇的玉玺朱红瑰艳,先皇的字迹遒劲有力,这是先皇的圣旨,左平看的真真,目光缓缓移向轩辕宸,拥立的皇上竟然是个谋朝篡位的逆贼。 这该如何是好? 轩辕宸心如死灰,这圣旨读了出来,便昭告了一切,旁人可以说是假的,可是左平不会,他是先皇的左膀右臂,他认得先皇的字迹。 轩辕礼,你够狠! 无数目光盯在了轩辕宸和轩辕谂的身上,看着兄弟二人如何抉择? 只怕紫胤国的江山会再次陷入火海之中…… 沉重缓慢的脚步声打破了寂静。 轩辕谂走了上前,“左大将军,这圣旨让我瞧瞧!”不由分说接了过来。 凝眉低目细看,镇定如常,面不改色,可是左平注意到圣旨在微微抖动,握着圣旨的手指骨节发白。 轩辕谂他紧张了? 害怕了? 亦或者,激动了!皇位,谁不想要? 况且这本该是属于他的皇位! 猛然合上圣旨,轩辕谂抬目,目光如炬,坚定如铁,“这圣旨是假的,是轩辕礼想要挑拨君臣、兄弟之情而做的假圣旨。” “云王爷!”左平低声惊呼,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轩辕谂微微侧目看他,“左大将军,我父皇的字迹,你应该认得。这圣旨上的字迹全然没有半点儿相像。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左平没有再吭声。 轩辕谂继续道:“当年我父皇临终之时将皇位传给了我的哥哥轩辕宸,众位都是见证之人。皇兄继位以来,励精图治,忧国忧民,得到众位的倾心相助,他必将成为一代明君,打造我紫胤国的太平盛世。轩辕礼伪造先皇圣旨,天理难容,本王必将亲手弑之。望诸 位明辨是非,忠于皇上。” 左平没有动,众人没有动,轩辕谂取出火折子,狠狠心,点燃了圣旨,火苗窜起,左平颤声:“云王爷……”很轻…… 轩辕谂低声:“大将军,紫胤国再也经不起风雨了……” 瞬间,左平明白了轩辕谂的心,为了紫胤国的太平,他情愿放手这天下,这是怎样的胸襟? 怎样的悲悯之心? 轩辕谂要的不是天下,而是这天下苍生的安乐…… “皇上万岁!”左平跪地,面向轩辕宸。 轩辕谂跪地,“皇上万岁!” 左擎苍等人异口同声:“皇上万岁!” 十万大军一浪接一浪:“皇上万岁!” 声势震天,回荡在紫胤国大地之上,久久不曾散去…… 圣旨化为灰烬,轩辕宸稳下心绪,“众卿平身!” 浩浩荡荡,回都城! 经历了一场浩劫的都城废墟一片,街头巷尾,尸首,血污…… 宋毅指挥士兵清理战场,掩埋尸骨…… 轩辕宸终于坐回了金銮宝座,金边九龙明黄袍,通透白玉十二旒冕冠,眉宇间透着君临天下的霸气,浅笑间尽显帝王威仪。 众臣俯首磕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经过宫廷政变一事,文武百官清洗了一遍,留下的都是忠心耿耿之人,这对于轩辕宸来说是好事儿。宣读圣旨,奖励有功之臣,当然也有惩治,高丞相受静成皇后连累,剥去官职,告老还乡。 按照轩辕宸的意思,是要将高家满门抄斩,一个不留,叶念惜奋力求情,讲述在牢房里高公子对自己有恩,香儿对宋天佑有哺育之恩。高丞相毕竟没有参与谋反,该从轻发落。 轩辕宸再三衡量,看在叶念惜的面子上轻饶了高家。 对于后宫,轩辕宸自然亲自整治了一番,废掉静成皇后 打入冷宫,至于新皇后的人选,尚未决定。此次血洗皇宫,嫔妃死伤殆尽,轩辕宸定于一个月后选妃。 这些事情,用了三天才全部宣告完毕,有人欢喜有人忧。 轩辕宸望着殿下众人,“还有什么事情,朕遗漏了?众卿家尽管提醒,力求公平善全。” 众臣保持安静,皇上封赏的挺全面,就连太和楼的老板都封了个忠义之士。轩辕宸看众人不说话,正打算宣布退朝时,有人咳嗽一声,站了出来,“皇上,的确遗漏了一个人。” “哦?遗漏了谁?小侯爷请讲。”轩辕宸笑道,沈奕此次立了大功,自己可没少封赏,九王府那么大的府邸都赏赐给了他,还拨了银子重新整饬一番,亲自提笔书写护国候府四个字,给足了面子。 沈奕站定身姿,“遗漏了我。” 这脸皮太厚了吧? 众臣哄笑,轩辕谂在一旁讥讽,“小侯爷记性不好吗?还是方才的圣旨没听清楚?” 沈奕不慌不忙,气定神闲,甚至抚了抚光洁的额头。 “记得那日念惜被悬挂城头之时,皇上说谁若是救了她,连升三级!可有此话?” 轩辕宸点头,众臣点头,记忆深刻。 沈奕继续道:“当时云王爷也说了,愿意出百万两黄金。” 众臣继续点头,都听到了。 轩辕谂黑脸,明白了沈奕的意思。 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沈奕呵呵,“小爷救了念惜,大家也该都看到了吧?那么请皇上和云王爷兑现承诺吧!” 官升三级? 黄金百万? 这是什么概念? 轩辕宸和轩辕谂都暗自恼恨怎的情急之下说出了那番话? 若是旁人倒也好了,偏偏是沈奕救了叶念惜。 兄弟二人对视无语—— 大家是喜欢轩辕谂些呢?还是喜欢沈奕些?……不会都喜欢吧! 第122章 别扭的兄弟 “皇上不会食言吧?”沈奕关切的问。 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轩辕宸讪讪:“朕当然不会食言。” 轩辕谂道:“小侯爷想做官?既然如此,便请皇上封小侯爷为七品县令吧,至于哪个县,请小侯爷亲自挑选。如何?” “七品?还是个县令?轩辕谂,你耍小爷的吧?说好的官升三级呢?”沈奕鼻子都气歪了,小侯爷去当县令? 还不笑煞旁人!丢不起这个人! 轩辕谂一本正经,神情严肃,“本朝官员封为九品十三级,小侯爷并无品级,所以从最低一级开始计算,九品为弟一级,八品为第二级,七品自然是第三级,官升三级,怎是耍你?” 遇上巧舌如簧的轩辕谂,沈奕哑口无言,只能自认倒霉,“这个奖赏小爷不要了。轩辕谂,你的黄金万两,何时兑现?” “随时兑现!”轩辕谂简单痛快,让沈奕挑不出刺儿,望着他眨巴眨巴眼睛,“真的?” “本王何时说话不算数?” “上次你就骗了我,还联合念惜一起骗我。”想起半截玉佩的事儿,沈奕就难受。 “有吗?本王不记得了!”抹得一干二净,轩辕谂轻笑。 “散朝!”随着这声,众人散去。 沈奕跟在轩辕谂的身旁,与他并肩而行,“云王爷,黄金百万,有多少啊?人手够吗?要小爷派人去云王府取吗?” “本王的那些铺子差不多值这个价,你是要铺子,还是要金子?若是铺子,本王现在就能兑付。若是金子,需要等铺子卖掉后再给你。”轩辕谂诚意十足。 这倒让沈奕有些不好意思,“真的要给我啊?那就金子吧,小爷这辈子还没见过那么多金子呢,这下可开眼了。” “这些铺子都是我外公留下的,也就是你外公的基业,你忍心 让这些铺子因你而易主吗?”轩辕谂在梅园前停下了脚步。 沈奕立即冷脸,“轩辕谂,休要提起兄弟情,小爷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不会心软。我要铺子!” “好,明日来我这里取地契房契。外公留下的铺子一定要好好经营,莫要成了真正的败家子儿!”一副兄长教育弟弟的语气。 沈奕心里不是滋味儿,“你真的都给我?” “当然。有了这一百万两黄金,你才不会觊觎九王府里的宝藏,记住,那是李瑾瑜的,千万不能动。”轩辕谂警告。 这事儿一直瞒着轩辕宸,需要秘密进行,幸好九王府赏给了沈奕,倒是不用费多少周折。 望着梅园的大门,轩辕谂轻叹,“念惜本来还感谢你救了她呢。若是她知道小侯爷是为了赏金才出手,不知道会不会失望!”说罢迈步进了梅园。 沈奕留在原地发愣,这铺子到底收还是不收呢? 叶念惜正在院子里和侍女们做女红,轩辕谂头一回看到她拿针线,不禁微微皱眉,“手腕上的伤还没好呢,怎能绣花?” “无碍。我想着天佑刚出生,衣服什么的都不够,宋毅整日忙着公务,也没这份心思。我便给他做几件,先凑合着穿。”叶念惜正在做肚兜,绣的是小老虎扑蝴蝶。 轩辕谂扯过她手中布料,“我陪你去绣坊做几件不就行了?何必费这工夫。”拉着叶念惜出了梅园,抬头看到沈奕,“你怎的还没走?” “小爷忽然得了这么多铺子,有点儿激动,念惜,请你去太和楼吃酒。”沈奕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收下铺子,这是自己应得的,没必要心虚害怕。 叶念惜此时才知道一切,“轩辕谂,你真的都给他了?沈奕,你好意思要?” 两人都点头,叶念惜没办法,“ 太和楼!” 出宫直奔太和楼。 因救了朝中官员,太和楼立即成为了都城官员设宴聚会的最佳场所,每天人气爆棚,没有提前预定根本抢不到位置,就是提前预定了,那些级别低的官员也会经常被级别高官员抢了位置。 而皇上亲封忠义之士牌匾高高悬挂,都以到太和楼喝酒为荣。 不过这阁楼从不对外,只有轩辕谂和叶念惜能用,现在又多了个沈奕。看到太和楼生意这么好,沈奕仿佛躺到了金山上,只招呼另外两人随便点菜。 轩辕谂也不客气,点了满满一桌子最贵的饭菜,要了两壶青花酒。沈奕咂舌,“轩辕谂,不能因为不是你请客就这么奢侈吧?我这要损失多少啊,我的太和楼啊!” “小侯爷,本王可从未说过将太和楼给你。这顿饭菜不过千两银子,小侯爷不要赊账才好。”轩辕谂提起酒壶给三人斟酒。 沈奕怒了,“你怎么出尔反尔呢?” “都城里这一百多个铺子若是不够,还有城外的几十个铺子。都给你便是了。只是这太和楼,本王绝不会放手!”太和楼日进斗金,任谁也不能放手。 轩辕谂精明,怎能给了沈奕? 沈奕夹了几口菜,心情不好,索然无味。 “太和楼的地下室,是做什么的?” 那么大的一个房间,堪比九王爷的密室,沈奕探过几次,都是空空的什么也没放,这有些奇怪。 “放酒啊!”轩辕谂不经意。 “以为小爷好骗?”沈奕扔下筷子。 气氛骤然紧张起来,这两人势同水火,难以相容,一见面便看对方不顺眼,非要呛几句打一场才解气。叶念惜咽下口中鲈鱼肉,喝了口汤,这才道:“只怕两位有史以来相处最融洽的时候便是在娘胎里吧?血浓于水的亲兄弟反 目成仇的事儿我见多了,可是从没见过像两位这般的兄弟,坐在一桌上喝酒吃菜的同时还恨不得掐死对方。你们对得起这么丰盛的饭菜吗?” 只有在叶念惜说话时,这两人才安静下来,轩辕谂不再和沈奕说话,“念惜,今日回去后我打算向皇兄请辞,带你去游历天下,从此逍遥快活,白头偕老。你可愿意?” “嗯。”念惜猛点头。 这是她向往的日子,轩辕谂他终于愿意放手江山,远离朝政了。平淡的日子才会让人觉得心里踏实。 沈奕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想着清闲自在,才将铺子给了我。轩辕谂,好心思啊。” “确有此意。不过这些铺子都是你应得的。沈奕,有些事情由不得我们选择,可是我们可以选择如何去面对。恨,不能解决问题。”轩辕谂有意与沈奕和好。 起初他对沈奕印象不好,是因为沈奕纨绔无礼,名声不太好,还常常纠缠叶念惜,让他上火。经过多次接触,发现沈奕并非传言中的那般不堪,尤其是这次宫廷政变,沈奕立了大功,救了念惜,让轩辕谂对他的印象大有改观。 沈奕似乎并未听懂这话的意思,“明天我去云王府收地契房契。轩辕谂,也提醒你一句,小爷从未承认过你是我兄弟。有时候兄弟相残更为血腥,激烈。” 这是拒绝和好的意思。 轩辕谂黯然。 兄弟相残,他以为说的是自己和沈奕,却不知沈奕另有所指…… 沈奕早早离去,叶念惜和轩辕谂在街上游逛,离开之前,总要大肆采购一番吧。尤其是首饰,叶念惜挂的身上手腕上都是,“若是没了银子,这些首饰也够咱们下半辈子吃喝不愁了吧?” “够了。”轩辕谂轻抿嘴巴,唇畔勾起,眼眸中有了笑意。 下半辈子,让人心驰神往…… 掌柜愁眉苦脸,“云王爷,这个月只怕亏大了。” “无妨,本王不会计较。”轩辕谂与叶念惜扬长而去。掌柜信以为真,却不知道云王爷不计较,小侯爷开始计较了…… 捧着饰品盒子,叶念惜兴致勃勃,谋划着去胭脂水粉铺子,正走在大街上东张西望,看到前面围了不少人。 出什么事儿了? 叶念惜拉着轩辕谂走了过去,福临茶庄前,宋毅正与人争执,他身后的侍卫押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要走,茶庄的老板拦着不肯放人。那老者叶念惜和轩辕谂都认得,是茶庄里的说书先生吴老头。这福临茶庄除了经营茶叶,还是个喝茶聊天听书的好地方。 轩辕谂走了上前,“不知他所犯何罪?” 宋毅抱拳施礼,让侍卫们停手,“云王爷,这说书先生胡言乱语,诋毁皇上,罪名不轻。” 说书先生吴老头认识云王爷,立即跪到地上,“小人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讲的是前几日九王爷轩辕礼兵败求饶,顺便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而已。” “什么话?”轩辕谂问道。 吴老头面露难色,低声道:“说的是皇上并非先皇的骨肉。” 心中咯噔一声,轩辕谂有了愠色,“果然罪名不轻,宋将军秉公办事,无可厚非。” 转身欲走。 茶庄老板扑通跪下替吴老头求饶,“他今日喝了些酒,胡言乱语,还请王爷念在他在这茶庄说书五十余载,开恩啊!” 五十余载,从这茶庄开业时便开始说书了。 那是轩辕谂的外公护国侯云昊尚且年幼,整日里往茶庄跑,听吴老头说书。轩辕谂幼时也是这样,从吴老头口中知道了不少奇闻异事。想起来感慨万千。 看着跪在地上的吴老头,轩辕谂摇了摇头—— 第123章 落魄的高丞相一家 皇兄对此讳莫如深,专门颁了圣旨给宋毅,凡是议论皇上者杀无赦。宋毅没有当场杀了这吴老头,已经算是给茶庄面子了。今日不是他不肯救,而是不能救。 “这茶庄是小侯爷的地盘,宋将军若是抓人,该问问小侯爷的意思,莫要被他挑理儿。”睇了一眼给茶庄老板,带着叶念惜离去。 茶庄老板眼睛一亮,这种事儿,还得小侯爷出面,赶紧遣了人去找小侯爷,事后证明这是个极为明智的一步,小侯爷轻松加愉快的就将吴老头从牢房里带了出来,不过吴老头不能再在茶庄说书,沈奕看他无处可去,干脆安置在自己的府邸,对此吴老头感激不尽。 再说叶念惜拉着轩辕谂逛街,这马上要离开都城,竟然有些不舍,转眼看到城南鹊桥,心性大发,拉着轩辕谂跑了过去。 鹊桥前石碑上几个字:“鹊桥相会,姻缘自牵。生不同衾,死亦同穴。” 再次看到,恍如隔世。 若非自己穿越而来,便不会知道前世竟然有这么一段缠绵悱恻彻骨难忘的爱情,像落满尘土发黄古书卷中探出的一枝桃花,绽开在红尘万丈中,在繁华落幕沧海桑田中溢出芬芳,缱绻,不离…… 轩辕谂,遇到你,真好…… 不顾往来行人的异样目光,叶念惜将头靠在轩辕谂的肩上,望着桥下湖光粼粼,十指相扣,甜蜜流淌。 轩辕谂垂目看身旁女子,柔弱纤瘦,却比任何人都坚强勇敢。悬挂城头那一幕,轩辕谂永远不会忘记,每每想起,总是心疼。忍不住将叶念惜揽在怀里。 愿与她不离不弃,用性命护她一生无忧…… “云王爷与叶姑娘好生亲热。”女子咯咯笑声,叶念惜急忙从轩辕谂怀里起来,看到了沈诗雨和左擎苍并肩而 来。 “诗雨,皇兄已经将你的身份昭告天下,你该叫我哥哥或者皇兄了。”轩辕谂温和道。 美目流转,顾盼生辉,沈诗雨笑意盈盈,娇声一句:“哥哥。”酥软入骨。上前拉住轩辕谂的手,“我与擎沧要去看望小侯爷,不如一起去?” 不动声色将手抽了出来,拉过叶念惜的手,轩辕谂道:“今日刚与他一起吃酒,不去了。两位请吧。” 他不是轩辕家的人,与沈诗雨并非兄妹,应该避嫌。 他以为沈诗雨并不知道。 沈诗雨露出失望之色,“两位哥哥吃酒也不知道叫上我。谂哥哥心里只有叶姑娘,将我这个妹妹抛到九霄云外。” 十足吃醋的样子,娇憨可爱。惹得左擎苍和轩辕谂禁不住笑了出来。 叶念惜没有笑,她有些不安,沈诗雨已经知道轩辕谂并非她的哥哥,莫非,她对他还有情意未断? 不过,叶念惜很快释怀了,她与轩辕谂要离开都城,周游天下,与沈诗雨不知何时再相见。而沈诗雨已经嫁为人妇,左擎苍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对沈诗雨极好,她该知足了。 别过左擎苍和沈诗雨,叶念惜拉着轩辕谂回宫,路过丞相府前时,看到了新丞相白子君,此人三十出头,原是护国城的太守,听说是他说服护国侯爷出兵拦截乌珠国的三十万大军,立下丰功,轩辕宸特意召见,相谈甚欢,便封为了丞相。 能说服护国侯爷之人,天下间唯有白子君一人。 轩辕宸提拔于他,无非是要拉拢护国侯爷。此时白子君正亲自指挥下人们将一只只木箱子抬进府邸。 “这白子君的家当不少啊。” 叶念惜感慨,看下人们费力的表情,就知道木箱子装满了贵重物品,这太守定然是贪了不少银子,这种 人做了丞相也长久不了。正想着,那抬着木箱子的下人手一松,木箱摔到地上,哗啦散架,摔出了一堆书籍。 白子君心疼不已,捧起书籍拍了拍上面的尘土,“这都是我的宝贝,一定要小心啊!” “白子君嗜书如命。” 轩辕谂推着叶念惜拐过小巷,他可不愿意被白子君见到。 自从白子君到了都城,天天送名帖想要会一会云王爷,都被轩辕谂拒绝了,他没那闲工夫与人谈论诗词字画,如今他的心思都在叶念惜身上…… “啊呀!”一声,叶念惜险些撞到一人身上,轩辕谂急忙转头看,“高永安,走路不长眼啊?” “轩辕谂,该是我问你啊,脸上那两个洞是摆设啊?本公子走的好好的,你们忽然闪身进来,撞了我。”高永安如今已然落魄,都是被轩辕宸所赐,连带着恨上了轩辕谂。 轩辕谂本来就与他不和,时常明争暗斗,此刻见他从丞相府大公子变为普通百姓,懒得计较,狠狠瞪他一眼,拉着叶念惜便要走。因牢房中的糕点和香儿的恩情,叶念惜对高公子多少有些感激,随口问了一句:“匆匆忙忙去哪里?” “我爹病重,去请个大夫。”高永安说完这话,有种想哭的冲动。 “高丞相?你爹他怎么了?”叶念惜关心。 “还能怎样?卧床不起,呕血不止。已经找了几个大夫,都是束手无策。我在宫里认识些人,打算通过他们找个御医来看看。”高永安叹气。 高丞相竟然病的如此严重? 叶念惜将轩辕谂拉到了近前,“找什么御医?让他去瞧瞧不就行了?” 还没嫁给本王就开始做本王的主了? 轩辕谂不满,叶念惜熟视无睹,拉着他跟在高永安身后去了一户普通民宅里。高丞相 祖籍便在这都城,所以告老还乡后仍然在都城呆着。丞相府被查封,家产充公,只带了些衣物出来,身上琐碎银子凑了凑,勉强租了个宅子居住。 推开破旧的大门,看到了促狭的院子和一排年久失修的房子。这与丞相府天壤之别,叶念惜和轩辕谂走进了屋子,看到躺在床上的高丞相。 想他昔日里风光无限,皇后寿辰酒宴上百般刁难,逼得轩辕宸当众发话不娶叶念惜,迫得轩辕谂挨了二十板子…… 可是今日,躺在床上的人分明是个憔悴病倦的老者,几日时间,已经头发全白,皱纹满面,双目黯然无光…… 从那么高的地方跌落下来,一定很难受…… 只是这事儿能怪谁…… 轩辕谂本来想讽刺他几句,看到这般样子,也是于心不忍。 伸出食指中指搭在他的脉搏之上,“你父亲是抑郁成疾,心病还需心药医。本王只开些草药给他调理身子,至于能不能痊愈,要看他自己能不能想明白了。” 提笔写了药方,想要交给高永安时,轩辕谂又收了回去。“算了,你父亲身旁离不开人,本王让药房伙计送来吧。” 若是高永安有银子,还用租这破落地方吗? 只怕连抓药的钱都不够。 “其他人呢?”自从进来后就看到了高永安和高丞相两个人。 高永安叹了口气,“别提了,都跑了。只留下我和我爹两个人。” 高永安妻妾成群,都是富家千金,官宦家小姐。但在听说静成皇后生的皇子是轩辕礼的骨肉,自然知道大事不妙,都催着高永安写休书,划清界限。高永安也是好面子之人,干脆给她们一人一封休书,轰走了。 “只有香儿来过一次。”高永安低声。 香儿因为哺乳宋天佑有功,被宋毅 接回府中善待,做了宋天佑的乳母,算是高家众人下场最好的一个。 “昔日威风八面的高丞相落魄潦倒,让天下人看了笑话。幸好你有一子,不算愚笨。若是能够重整高家门面,也不是坏事!吕相乞食,武将入狱,不比丞相今日之困境,高公子前途无量,莫要毁于一时糊涂!”轩辕谂扔下这句话,与叶念惜走了。 吕相乞食,说的是前朝吕丞相,得罪太后落魄到上街要饭,忍辱偷生,最后在国家危难之际,献计献策,得到皇上重新启用,成就了一番事业。 武将入狱,讲的是百年前的武大将军,叛国投敌,锒铛入狱,终有悔心,彻夜忏悔,赢得皇上开恩,带兵出征,成为一代名将。 床上,昔日丞相高学文,老泪纵横,哭了出来…… 因看到了高丞相的惨状,叶念惜一路上闷闷不乐,轩辕谂自然感觉到了,“其实我在都城里还有一个宅子,疏于打理,要不让高永安去看宅子?” 叶念惜抬眸,方才药店里轩辕谂将药方给了伙计,又付了银子,便知道他不是无情之人,只是没想到他明明是帮助高公子一家,却还不想承这份人情。 “我代他谢谢你。” “咱们之间还用这么客气吗?”轩辕谂浅浅一笑,这几日和叶念惜在一起,他的心情格外好,所以不经意间露出了笑容。叶念惜因他这一笑也不自觉笑了起来。 冰冷的王爷原来也会笑,这笑容温暖直抵人心…… 次日叶念惜去找高永安,带父子二人去轩辕谂的宅子,位置有些偏僻,不过宅子很大,碧树成荫,家具床铺一应俱全。高永安感激不尽,叶念惜笑道:“你该感谢云王爷。高永安,这几本书是他让我给你的,要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第124章 朕不放你走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高永安铭记于心。 叶念惜噗嗤一乐,自己幼时的座右铭,怎的脱口而出了呢? “轩辕谂还真够大方的,这么好的宅子拱手让人。不过,只怕他走不了啊。” 一声朗润,黑影从屋顶掠下,站到叶念惜面前,正是沈奕。 “你跟踪我!”叶念惜表示鄙视,“怎么走不了?” 沈奕环视四周,这可是亲哥哥啊! 自己在都城里居无定所,厚脸皮蹭着皇宫里的秋阑宫,就不知道将这宅子让给自己住!转眼看到叶念惜还等着自己的话儿呢,这才道:“轩辕宸不会放他走。” “为何?” “因为……因为小爷掐指一算……” “小侯爷的兰花指,妩媚矫情!” 如果这都能算出来的话,干脆把你带到现代,天天买彩票得了! 叶念惜从来不相信掐指一算这种鬼说法。 沈奕甩袖,说起正事儿,“小爷刚接手了几个铺子,不善管理,想请高公子协助。” “不去,我还要照顾我爹呢!”高永安拒绝。 沈奕不管他态度,径直往下说:“一共一百三十个铺子,每个铺子每个月一两银子酬劳。小爷会让店铺账房先生每十天送来账本一次,你只需审查账务,连这宅子都不用出。不耽误照顾你爹。” “成交!”高永安迫不及待。 一个月一百三十两银子,这对于身无分文的他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最重要的是,高永安文不成武不行,却有两样本事,一个是花天酒地,一个便是算账。厚厚一摞账本,他一手翻页,一手打算盘,一盏茶功夫便能算的秋毫不差。 之所以有这个本事,得益于幼时有人送了个算盘给他,纯金打造,小巧玲珑,高永安爱不释手,天天拨弄,练出了好本事。至于那 送算盘之人,正是沈奕,他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高永安竟然痴迷于算盘。当然,这本事也只有沈奕见过。只怕连高丞相都不知道,毕竟丞相府的大公子打算盘一事实在可笑。 “小爷的眼里容不得沙子,若是叫我知道你有不端行为,不仅辞退了你,还要砍断你的爪子。”沈奕吓了他几句。 高永安诚惶诚恐,“这个自然,小侯爷放心。” 他与沈奕接触颇多,知道这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皇宫,紫阳殿。 身穿朝服的轩辕谂跪在地上,“请皇上恩准我带念惜离开,从此周游天下,不理朝政。” 上方,轩辕宸微微抬手,“谂弟,起来吧。不是朕不放你走,而是你怎忍心让朕一人忙得焦头烂额?” “皇兄!你答应过我和念惜的。”轩辕谂以为会很顺利。 轩辕宸轻轻叹了一声,露出愁容,“虽然铲除了异己,朝廷暂无风浪,可是轩辕礼一天没有死,朕就一天心不安。谂弟,朕最亲近的人是你,希望你能帮朕最后一次。” “皇兄请讲。”轩辕谂说出这话时,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拒绝,他能为了皇兄烧圣旨,为何不能再帮他一次呢? “杀轩辕礼!”轩辕宸握紧了拳头,轩辕礼一死,帝王路上便再无障碍,高枕无忧,“朕已经派人打听清楚,轩辕礼逃跑去了乌珠国。他正在试图说服乌珠国的皇上对我紫胤国出兵。所以,朕要你杀了他,只要杀了他,朕成全你和念惜。” 去乌珠国杀轩辕礼? 这是要自己离开都城,离开念惜吗? 轩辕谂怎舍得,昨日他刚对她许下承诺此生不离不弃,今日便要打算离开吗? 心中矛盾,沉默。 轩辕宸见状,又是一声叹息,“念惜毕竟是车璃国的公主,此次又立了 大功,朕只是赏赐了她一些绫罗绸缎,并非怠慢偏心,而是想着送她一场盛大的婚事,铭传天下。谂弟与念惜两情相悦,携手天涯,朕不反对,可是你有没有为她想过,一个女子,就这么没名没分的跟你在一起吗?” 轩辕谂急忙道:“是臣弟没有说清楚,我想娶念惜为妻,也只认定她一人做我的妻子。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提亲,若皇兄肯赐婚最好不过。” 他性子洒脱,不在乎旁人眼光,只想着与念惜离开都城,离开纷扰杂事,两个人逍遥自在,那时再结为连理也不迟。 “念惜是车璃国公主,不可失了礼仪。谂弟,等你杀了轩辕礼,朕赐婚,让你将她风风光光的娶进门,让世人都知道紫胤国的云王爷娶了天下最美好的女子,羡慕于你,祝福于你们。到时候,你与她想去哪里便去哪里。”轩辕宸牢牢抓住了轩辕谂的软肋,他一向知道如何说服这个弟弟。 轩辕谂果然犹豫不决,轩辕宸的话字字入心,他可以不在乎,可是念惜不能不在乎,婚事,一辈子只此一次,他想昭告天下叶念惜是他的女人,他想给她最完美的爱情最繁华的人生。 “想娶念惜的人并非你一个,很多人都看着呢。单是沈奕那里,你就交待不过去!”轩辕宸特意提及小侯爷。 轩辕谂心性高傲,从未将谁放到眼里,冥冥之中却处处与沈奕相比较,事事与他争,不肯输给他。这次宫廷政变,沈奕救了叶念惜,让他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依照沈奕的做事风格,他若是娶念惜,定然是轰动全国,热闹非凡,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送上祝福。 所以,自己不能输给他,不能让他看了笑话! 想到这里,轩辕谂心一横,定了主意,“我答应了, 就用轩辕礼的人头,换皇兄的赐婚!” “好!”轩辕宸大喜,命人摆下酒宴,要与轩辕谂不醉不归! 念惜,等我! 轩辕谂默默自语。 却不知这决定让自己后悔终生。 若是一切可以重来,他宁愿没有答应过轩辕宸…… 当叶念惜知道轩辕谂的决定时,暗暗骂了一句:沈奕,你根本不是掐指一算,而是乌鸦嘴!怎么就这么准呢? 明月如流水,倾泻了一地光华,站在梅花瓣儿铺就的院子角隅处,叶念惜靠在轩辕谂的怀里。 “何时去乌珠国?” 手指轻轻穿过细滑如缎的青丝,落在锁骨分明的肩上,将叶念惜搂在了怀里,轩辕谂低声:“不知道。” “不如,我们先成亲。”她试探,说完后脸颊绯红,微热。 他笑意渐浓,附在她耳际处,“这么着急嫁人?”热气在她耳际熏染开来,心跳加速。 “皇兄已经答应赐婚,等我带回轩辕礼的人头,一定娶你做云王妃。不会让你等太久。”轩辕谂低下头,将唇印在了叶念惜的额头,清凉…… “咳咳咳……” 装腔作势的咳嗽,吓了两个人一跳,谁这么没有眼力价啊? 不过听这声音就知道,轻功盖世的小侯爷来了。轻飘飘黑色薄衫如夜魅落在两人身旁,在两人眼中就像个天煞孤星,毫无征兆的就这么来了。 “生死离别啊?这么惨?”沈奕幸灾乐祸。 “你来干吗?”叶念惜问道。 沈奕故作神秘,“带你们见个人。” 连大门都不用出,直接跃上墙头,到了隔壁的秋阑宫。有轻功真好,被轩辕谂放到地上,叶念惜由衷而叹。转身跟着沈奕进了房间,不知道要见的是谁? 房间桌子旁坐着一位男子,二十出头,气宇轩昂,一身冰蓝上乘丝绸长袍 ,绣着雅致竹叶花纹,雪白滚边清雅不俗。象牙折扇轻轻摇着,俨然一位艳丽贵公子的模样,不过比寻常的公子多了几分英姿勃发。 “瑾瑜哥哥。” 叶念惜松开了轩辕谂的手跑了上前,满心欢喜的看着眼前男子。 沈奕看了一眼略微失落的轩辕谂,嘿嘿一笑:有了青梅竹马的瑾瑜哥哥,就将你这个要白头到老的未来夫君给扔了吧? 轩辕谂当然明白沈奕的嘲笑之意,瞪了他一眼,怎的李瑾瑜进了皇宫? 叶念惜挨着李瑾瑜坐了下来,轩辕谂坐在了她的另一边,沈奕则坐在远处,与他们保持距离,“轩辕谂,你和他说说,那宝藏我肯定会给他。我都那么多铺子了,怎会稀罕宝藏。” 李瑾瑜是来要宝藏了,按照约定,他率兵牵扯了轩辕礼的十五万大军,所以也该得到当初说好的车璃国宝藏。听说小侯爷沈奕入住九王府,自然是找他来要宝藏。 沈奕没说不给,只是这么多宝藏怎么运出城是个问题。为了消除李瑾瑜的疑虑,这才找轩辕谂和叶念惜来说情,当个证人。 “那宝藏到底有多少?” 轩辕谂忽然开口,这个时候他终于想起来这个问题了。 不过为时已晚,得知有上百口大木箱时,也免不了暗暗乍舌,李瑾瑜这买卖做的合适啊。最重要的是宝藏到了李瑾瑜手中,定然用在招兵买马之上,紫胤国危险了。 李瑾瑜看他们半天不开口,以为要反悔,“轩辕谂,听说轩辕礼逃到了乌珠国,已经说服了乌珠国的皇上,出兵攻打紫胤国。乌珠国虽然比你紫胤国版图略小,可是兵力不弱,紫胤国内乱一事受了重创,只怕不是乌珠国的对手。你若是贪了我车璃国的宝藏,到时候偿还的就不止是宝藏这么简单了。” 第125章 归还宝藏 李瑾瑜是何人? 能力出众,文武双全,身后还有陆羽珩等一批谋士,他既然只身前来,就做好了万全打算,不拿到宝藏绝不罢手。而他也有这个把握,否则那日就不会答应合作了。 叶念惜有些看不下去,知道沈奕和轩辕谂两个人在琢磨着宝藏,“你们两个不会耍赖吧?这可是我车璃国的宝藏,若是出尔反尔,我第一个不依。” “怎么会呢?本王在想如何帮你将宝藏运出城,这事儿不能让旁人知道了。”轩辕谂最怕被轩辕宸知道。 李瑾瑜笑了,“一百多口箱子,一下子运出去不太现实。可以分批运。云王爷和小侯爷名下铺子很多,随便扯个理由,往外运货什么的,就帮我运出来了。而且守城门的是宋毅,两位的好友,定然不会为难。” 对此,轩辕谂和沈奕甘拜下风,宝藏,李瑾瑜势在必得,连怎样运出去都想的周密,若是再不给人家,就显得别有用心了。 “你们说轩辕礼当时是怎么将这宝藏运进来的啊?”叶念惜挠头,百思不得其解。 推算起来,从轩辕礼找到宝藏到运回九王府的密室之中,不过一两个月的时间。 若是从城门运进来,怎的没有听到一点儿动静? 轩辕礼不像轩辕谂那样有许多铺子,每天需要运货。所以,莫说是这一百多口箱子,就是其中的一口箱子运进来,宋毅也会仔细检查。 “莫非,不是从城门运进来的?”叶念惜妄自推测。 李瑾瑜及时捕捉到沈奕的一丝异样,转了转眼珠,“小侯爷,不如咱们先去瞧瞧宝藏?” “大晚上的,没这个必要吧?”沈奕望了望窗外,夜色如幕,月光皎洁,星斗闪烁,这么美的夜晚出宫去九王府,会不会太招摇? “不去也行, 麻烦小侯爷五天之内将宝藏送到我虎头山。”李瑾瑜合上扇子,站起身拍拍衣襟,打算走。 “五天?当小爷是神仙?”沈奕表示不满。 温润如玉,缓缓而言,“一天找人,一天搬运,三天赶往虎头山。足矣。”走过沈奕身旁,李瑾瑜拍了拍他的肩,“九王府里有密道,是不是?” “都是人精!”沈奕气恼,“小爷找不到那么多人手,你若是有本事,明天自己去搬。那些宝藏,小爷不会私藏丁点儿。” 九王府里竟然有通往城外的密道! 这让轩辕谂和叶念惜都是暗暗惊心。 九王府里还有多少秘密是不为人知的? 沈奕得到九王府算是捡了个天大的便宜! 李瑾瑜回头望向叶念惜,似乎有些不舍,脉脉目光迟迟不肯移开。叶念惜被他看的有些紧张,“瑾瑜哥哥在哪里落脚?有空了我去看望你。” “不必了,得到宝藏我便要离开了。倒是你,照顾好自己。若是被人欺负了,哥哥替你出头。”李瑾瑜温声,深情款款。 一旁轩辕谂终于看不下去了,自从进入房间后,李瑾瑜的眼睛很少离开叶念惜,虽然两人说话不多,也能感受到那浓浓情意,当自己是摆设吗? “李瑾瑜,你无须惦记念惜,本王会照顾好她。忘记告诉你了,很快,本王就要娶念惜为妃了。” “只怕没那么容易。轩辕谂,我好意提醒你一句,念惜是皇后之命,你要不起。” 转身,离去。 第一次,有人当面说自己配不上叶念惜,轩辕谂气的险些吐血,一拳打在桌子上,咔嚓一声,桌子碎裂,上面的茶壶茶碗儿摔落地上,碎成了几半儿。 这让沈奕心疼坏了,那套茶碗儿是九王爷轩辕礼的挚爱,一直珍藏从未用过,沈奕一进 入九王府就取了出来,带到秋阑宫使用,本是显摆一番,没想到第一天就让轩辕谂给摔了个稀巴烂。 “怎的忽然生这么大气?”叶念惜不解。 “一个月内,我定要娶你为妻!”轩辕谂将叶念惜送回梅园,直接顶着月色出了皇宫。 云王府,悠扬箫声婉转而出,轩辕谂站在庭院里衣袂飘飘,玉衣修身,孤冷如惊鸿,目中清傲坚决之色,一如往昔。 黑影飞出,落地无声,瞬间,八十一位暗士站成了横竖九排九列,黑衣黑裤,蒙着黑色面罩,就连身上的佩剑都是黑漆漆颜色。 为首一人抱拳:“主人,深夜召唤我们,是否发生了大事儿?” 轩辕谂收起竹萧,眼神凌厉,杀气凛然,“我要你们去乌珠国刺杀轩辕礼,务必带他的项上人头回来。期限十天。” “遵命!”…… 天明亮,叶念惜将这几日做好的婴童衣衫折叠整齐,装了个包袱,“玉珠,跟我出去一趟。” 主仆二人出了梅园,直奔宋将军府。 大街上恢复了昔日的繁华热闹,丝毫看不出刚经历了一场血祭屠杀,似乎那一切已经成为了历史。一路上叶念惜兴致颇高,买了拨浪鼓在手中摇晃着,忽然看到前面有捏泥人儿的,便走了过去。 “玉珠,你说天佑他是喜欢拨浪鼓呢,还是喜欢泥人儿?” 问了两声,没有回答,不禁扭头看玉珠。 玉珠正拿着两个泥人儿发愣,一个是年轻侍卫模样的男子,一个是梳着对称双丫髻的女子,在玉珠的手上比肩站立,像极了一对儿。最近这丫头总是心不在焉,神情沮丧,连笑容都少的可怜,叶念惜碰了碰她,“怎么?想情郎了?” “没有!”玉珠慌忙放下手中泥人儿,垂下了头。 “该不会是我与 云王爷成亲,你心里不乐意了吧?放心,我若是嫁过去,也将你带上,让你天天瞧见心中的男神。”叶念惜笑道,将玉珠放下的两个泥人儿加上自己挑选的一只泥猴子拿在手中,一起付账。 两个泥人儿塞到玉珠手中,“这女子倒是像你,不过这男子可不像轩辕谂。” “主子又开奴婢的玩笑,奴婢哪里惦记云王爷。不过是想起了小夏。”玉珠低声,将泥人儿握紧放在胸前。 小夏? 猛然提起这个名字,叶念惜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他是九王爷轩辕礼的侍卫。那日似乎是跟着轩辕礼一起逃走了。 “玉珠,你该知道轩辕礼谋反罪孽深重,小夏是他的侍卫,罪不可恕。你和他不会有结果,还是忘了吧。” “他?”玉珠欲言又止。 叶念惜继续道:“过了年,你就十八岁了,若是想嫁人,我会帮你挑户好人家,决不让你受委屈。” “除了小夏,奴婢谁也不嫁。”玉珠的心性倔强。 “糊涂!”叶念惜禁不住责怪一声。 身旁的侍女亲近的不多,绿珊嫁人已死,红杏为救自己惨死,唯有这个玉珠陪伴时间最长最为信任,怎能看着她犯错? “主子,宫廷政变,小夏救了奴婢,若不是他,奴婢哪里能等到主子回来?他让我等他,他说他一定会娶我。”玉珠低声啜泣。 “那只不过是男人的花言巧语,他是轩辕礼的人,你以为他还能活着回来吗?”叶念惜并未见过小夏,单听玉珠所说就判定了这人并不值得托付终身。 说话间,两人到了宋将军府,宋毅忙于公务,并不在府上。叶念惜带着玉珠径直走向后院,远远便看到香儿抱着宋天佑,两个侍女围着刚会走路的小女孩儿玩耍儿。 “参见叶姑娘。”香 儿走来施礼。 叶念惜急忙扶起她,“何须多礼?是我该谢谢你。” 拿着拨浪鼓晃了晃,逗弄宋天佑,他一双乌漆大眼睛纯真无邪,不哭不闹,十分可爱。此时的宋天佑比刚出生时已经胖了许多,脸颊红润有光泽。叶念惜略感安慰。 “她叫什么名字?”叶念惜指着香儿的女儿问道。 “静瑶,高静瑶。”香儿回答。丞相府高永安这一辈儿,男子名字中间都带了个永字,女子名字中间都带静字。 “高静瑶?好名字。” 叶念惜从怀里掏出一串儿铃铛递到高静瑶面前,晃了晃,叮咚好听的声音立即吸引了她的目光,伸着小手抓了过去,奶声奶气,“谢谢!”叶念惜莞尔。 宋天佑睡着了,丫鬟婆子抱着他回房间。叶念惜与香儿坐在院子里品茶聊天。 “宋将军人不错,你是天佑的乳娘,他一定会善待于你。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尽管和他说,不要拘谨才是。”叶念惜温声。 香儿点头,“丞相府一夜之间衰败,人人自顾,我家老爷又受不得惊吓,命薄归西。而我身份低微,无依无靠,幸好得到宋将军的收留,感激不尽,此生知足了。” 看出香儿是老实本分之人,叶念惜十分放心,“我想天佑由你照顾,宋将军后顾无忧,绿珊泉下有知,也该欣慰。” 正说着,宋毅与沈奕走了进来,他盔甲未退,刚从城门巡逻回来,远远便道:“叶姑娘,小侯爷说你来我府上了,果然不假。” 一句话将沈奕出卖了。气的沈奕直拉他衣袖。 “小侯爷是不是太闲得慌了?”叶念惜表示不满,竟然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 稿件全都是进行修改过的喔。虽然文笔有限,但还是想尽最大的努力把文写好奉献给大家。 第126章 冷宫见静成皇后 沈奕笑嘻嘻走上前,“这不是去你梅园没找到你,听你的侍女们说的嘛!” “找我做什么?”叶念惜对这位粘人的小侯爷表示嫌弃。 将唇附到了叶念惜的耳朵处,低声道:“这次还真不是找你,我是找了个借口支开宋毅,好帮助你的瑾瑜哥哥运输宝藏啊。” “够阴险,够狡诈!”叶念惜如是评价。 既然到了宋将军府,不在这里吃顿酒菜,说不过去。尤其是沈奕这种人,到哪里都要蹭吃蹭喝,怎会放过这好机会? 庭院中摆了酒席,沈奕嫌人少不热闹,又派人去叫了左擎苍过来,算起来这位还是他的妹夫,自然要多多亲近。只是没想到,这位妹夫带来了另外一个哥哥,沈奕的冤家对头轩辕谂。这让他多少有些扫兴,后悔不迭。 毕竟都是同龄人,二十出头,又在都城做官,话语渐渐多了起来,气氛热闹非凡。除了沈奕和轩辕谂互不理睬对方以外,都是相谈愉悦。叶念惜喝的高兴,恰巧这话题又聊到了宋天佑身上,她便道:“天佑这孩子,我看着就喜欢。不如我给他做娘如何?” 众人咂舌,“叶念惜,莫不是看上了宋将军?” 叶念惜立即纠正:“是干娘,义母。” “这个主意好。小爷给他做义父。”沈奕立即接话。 “义父轮不到你做,本王愿意收天佑为义子。”轩辕谂不甘落后。 什么都和自己争抢! 沈奕本来气儿不顺,点火就着,偏偏这火还是轩辕谂点的,立即扔下筷子,勃然大怒:“轩辕谂,天佑的义父,小爷做定了。” “沈奕,你什么意思?” 轩辕谂也是恼火,念惜做义母,这义父自然要由自己来做,沈奕这明着是抢天佑,暗着是要抢念惜吧? 一言 不合,两人离开酒桌,打了起来。 以前沈奕可以隐瞒武功,打不过轩辕谂,处处落在下风。可是现在谁都知道他轻功不错,武功不弱,干脆也不隐瞒,使出了浑身本事。 本来左擎苍和宋毅想要上前劝阻,可是看到这两人的武功,一个翩若惊鸿,一个婉若游龙,行云流水,精彩丰呈,站在原地只顾着观看,忘记了自己的责任。 一白一黑,如太极阴阳相逐而生,如日月光华交相辉映,这哪里是打斗,看不到杀气腾腾,看不到血腥泛滥,更多的是优美至极又不乏刚毅矫捷。两人身形很快,来不及捕捉,只觉得白影飘渺,黑影灵动,院中古树枝叶纷纷落下,仿若一幅栩栩如生的山水画卷,人比景美,天地失色。 犹记得初遇时逃跑,轩辕谂跃上枝头摘红枣,那番身手吓呆了叶念惜,她问他:“轩辕谂,你的武功是天下第一吗?” “单论武功,天下第二吧。”他回答。 她又问:“天下第二?也不错。那谁是第一?” 他自负:“我若是第二,谁敢称第一?” 今日,敢称第一的人出现了,沈奕,他的武功绝不逊色于轩辕谂。打了这么久仍未分出胜负。 “呛!”剑光凛凛,轩辕谂拔剑了,他从未与人赤手空拳打斗这么久,有些着急了。 “轩辕谂,你真要杀小爷?”沈奕着急,他今日出门没有带剑,这下吃亏了。 “小侯爷,本将军助你一臂之力!”左擎苍将自己佩剑扔了过去。 “左擎苍,这两位好歹也是你媳妇的哥哥啊,你就这么愿意看他们自相残杀?小心回去跪搓板!”叶念惜大步上前,“都住手!” 左擎苍纳闷,跪搓板?什么规矩? 沈奕比轩辕谂听话,飞身跃出, 落在叶念惜的身旁,气喘吁吁,“若不是你喊住手,小爷就削下他的项上人头当球踢了。” “沈奕,休要张狂,有本事咱们再打!” 轩辕谂也是气息不匀,额头冒汗。 “天佑认义父义母的事儿,不是你们打一架就能定下的,这需要宋将军做主。”叶念惜从沈奕手中夺过长剑扔给左擎苍,扯着沈奕坐到桌边,不许他再与轩辕谂打斗。 宋毅打圆场,“犬子能有云王爷和小侯爷两位做义父,三生有幸。”一句话,两人都是义父,无须再争。因这一句话,宋天佑的身份倍增,尊贵指数急速上涨,自此含上了金汤匙。 吃饱喝足又看了看自己的养子,叶念惜这才心满意足出了宋将军府,左轩辕谂,右沈奕,后面跟着玉珠,一行四人回宫。 为了避免那两人争吵,叶念惜特意走在中间,将他们隔开,可是走着走着,就感觉不对劲儿了。 轩辕谂俊美,沈奕俊朗,姿色绝天下,气质尊贵洒脱不羁,贵胄公子风度翩翩,少年华美世间少有,一个星眸灿烂,一个目若桃花,走在大街上,自然引来无数女子驻足相看,灼灼目光含情脉脉,惊叹声阵阵,议论纷纷。 “云王爷,天下无双!” “小侯爷,风采绝世!” …… “中间那女子,真是碍事!” …… 叶念惜默默到了一旁,恨不得从两人身旁消失,平白无故当了电灯泡…… 到了宫门口,看到一人被值守宫门的侍卫轰了出来,他跳着脚儿破口大骂:“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一个月前还对本公子点头哈腰,现在看本公子落魄了,就翻脸不认人了?等飞黄腾达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高永安,到皇宫门口闹什么?活腻歪 了?”沈奕眼尖,看了出来。 仿佛看到了救星,高永安跑了过来,“小侯爷,我想进宫瞧瞧我妹妹,他们不让我进去。” “废话,你妹妹被打入冷宫,莫说是你,就是小爷见一面也难。” 沈奕让他快些离开,免得惹起麻烦。皇宫门口百官出没,万一哪个不长眼的看到他禀报了皇上,再说上两三句谗言,谁能保得住他? 高永安不肯走,“小侯爷本事通天,帮我一次吧。” “跟本王进去吧。” 轩辕谂开口,他并非要帮高永安,而是和沈奕赌气,一个不帮,一个就偏要帮,在宫里,云王爷的名号可比小侯爷好使。 高永安急忙道谢,喜滋滋的跟着轩辕谂身后进了宫。 冷宫,冷冷清清,凄凄惨惨,一个月前还是紫胤国最尊贵的女子,现在便住进了这与世隔绝之地。昔日绝美端庄的静成皇后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仿佛老了十岁,凌乱的发丝散落额头,一身素衣毫无装饰,眼睛失去了光彩,看着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心如死水。 若非轩辕谂和沈奕不方便进来,叶念惜才不会陪高永安来这荒凉之地,站在门口,看高永安与高静成兄妹饮泣。她无心听他们说话,也不想与高静成见面,便坐在门口无聊的拿着石子儿玩耍。 艳阳高照,又渴又热,叶念惜等的正不耐烦时,高永安走了出来,“叶姑娘,我妹妹想见见你。” “见我做什么?”叶念惜与高静成不和已成事实,不情愿的跟在高永安的身后进了冷宫,站在高静成的面前。 高永安退到一旁,高静成冷冷打量叶念惜,“听说你要嫁给轩辕谂了?恭喜!” “多谢。”叶念惜淡然。 高静成略微沉思,“帮 我一个忙,保住乾儿,他是无辜的。” “不可能!皇上不会放过他的。”轩辕礼要死,他的儿子也活不成。更何况,因这孩子,让轩辕宸颜面扫地,他不会放过。此时轩辕乾已经落在轩辕宸的手中,只等着见到轩辕礼的人头便处死。 “听我说完你再决定。”高静成并不意外,继续道:“紫胤国的江山是轩辕家的,可是轩辕氏的血脉不多,目前只有轩辕礼,轩辕乾,和轩辕谂。轩辕宸,并不是轩辕家的人,他娘亲和一个侍卫有私情,生下了他。先皇的江山原本是留给了轩辕谂的。他才应该是紫胤国的皇上,轩辕乾才是紫胤国的血脉。真正谋权篡位的是轩辕宸。” 高静成越说越激动,甚至咳嗽了起来,这让她的脸色愈加苍白。 这些,叶念惜都知道,她甚至比高静成知道的更多,那就是轩辕谂也不是轩辕家的人。 “轩辕谂告诉过我,轩辕宸是先皇的骨肉,你所说的都是轩辕礼捏造的。” “没想到七窍玲珑的云王爷也会被蒙蔽。叶念惜,只要你帮我保住乾儿,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情。”高静成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 “我不会帮你。” 叶念惜抬步,她只想和轩辕谂平平淡淡渡过这一生,远离江山社稷,阴谋权势,只有两个人的世界,长相厮守,白头到老…… 身后传来凄厉声音,“这件事情,关系着轩辕谂的命!” 叶念惜没有停步。 “你不想知道梅花毒吗?到底是谁要杀轩辕谂?” 梅花毒? 停步,回头,“你知道?” 高静成露出一丝笑容,“保住乾儿,我自然会告诉你。”或许是担心叶念惜不肯答应,又补充一句:“那人一定要杀轩辕谂,而轩辕谂一定会死在他手上。” 第127章 夜探轩辕乾 “是谁?” “保住乾儿,越早越好,莫要等到那人对轩辕谂下手,一切都晚了。”高静成闭上了眼睛,不再多说,她知道叶念惜一定会答应的,因为轩辕谂很重要。 叶念惜跟着高永安出了冷宫,因为方才的一席话心神不定。 到底是谁要杀轩辕谂? 那梅花毒到底是何人使用? 回到梅园,见到轩辕谂和沈奕都还未离开,一个站在院子东边,一个坐在院子西边,大有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趋势。 哄着沈奕去送高永安出宫,院子里只剩下自己和轩辕谂时,叶念惜走了过去,“今日看到天佑,让我想起了乾儿,轩辕谂,他毕竟是轩辕家的血脉,轩辕宸真的要处死他吗?” “是。斩草除根,决不能留下隐患。皇家之事,必须谨慎。”轩辕谂不解叶念惜为何忽然提及轩辕乾。 “轩辕宸忍心?难道他真的像传闻中所说……”叶念惜问的小心翼翼。 轩辕谂猛然打断了她,“那是传闻,不可信。念惜,你怎的也怀疑起来?” “你真的不曾怀疑吗?那烧毁的圣旨?”轩辕谂那般聪明之人,为何在这件事情上犯了糊涂?叶念惜想不明白。 “都是假的!”轩辕谂厉喝,制止叶念惜继续说下去,他不愿意再听,他逃避这一切! “轩辕宸,是皇上,不容冒犯!”他第一次警告了她。 看来通过轩辕谂保住轩辕乾是不可能了,还能找谁呢? 叶念惜的眼睛看向了旁边的秋阑宫…… 不知道小侯爷是怎么想的,明明有了九王府那么大的宅子,还要每天住在秋阑宫。说是王府装修,半天也没见动静,再问小侯爷,人家说还没想好怎么装修。亏着他是小侯爷,在宫里混吃混喝,也无人敢说个不字。 出了梅 园,拐个弯儿,进入秋阑宫,空无一人,转头想回去,就见到了小侯爷捧着个盒子屁颠屁颠的进来了,“念惜,给你看个好东西。” 放到石桌上,将外面包裹绸缎打开,里面是个木盒子,透过盖上镂空雕刻的喜鹊登枝头,能看到里面是一层红色缎子。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 等红色缎子揭开,叶念惜不由得失望,一套茶具而已。“小侯爷,那茶庄里的茶具多了去,随便你拿,至于这么没见过世面吗?” “这个不一样,瞧这茶壶盖儿,这么一拧,就变了。”沈奕拿着茶壶盖儿演示。 传说中的阴阳壶吧? 以前在博物馆见过,可是没有这么精致,而且从外观看,根本看不出来。 叶念惜抢过来看,堪称精品中的精品。 别说从外面看,就是打开壶盖儿看,若是不仔细,也看不出任何蹊跷。而且这机关,除了壶盖儿上有,壶把儿上也有,操作方便安全。壶里并非像寻常的阴阳壶隔开两部分,容易被人识破,而是内外形成夹层,猛然一看,只是以为壶身过厚而已,却想不到另有玄机。 “这东西不错。沈奕,你是想害谁?”叶念惜翻眼看他。 沈奕立即懊悔,“怎么给你看了呢!” 这东西若是拿来害轩辕谂,百发百中,大意啊,只顾着显摆,忘了这档子事儿。 “从哪儿得到的?”叶念惜问道。 将阴阳壶收起来,沈奕笑容无邪,“从九王府的犄角旮旯找到的。念惜,咱们是不是好朋友?” “是吧。”叶念惜摸不准他想什么,回答的有些犹豫。 沈奕点点头,双手搭在她的肩上,一本正经,情真意切,“不许告诉任何人,包括轩辕谂。” 这家伙是想害轩辕谂吧? 叶念惜想着怎么也 不至于兄弟相残,沈奕和轩辕谂之间只是一时的怨恨,血浓于水的道理千古不变,“我可以不告诉他,不过你要帮我一件事儿。” “叶念惜,你倒是和我讲起条件了!说吧,什么事儿?”邪邪一笑,小侯爷每天闲得慌,巴不得有些事儿来做呢。 “帮我救轩辕乾。”叶念惜刚说出来,就看到沈奕瞪大了眼睛,瞳孔之中惊讶炸开。 良久,挑了挑远山眉,“你这是在玩火,懂吗?” “帮,还是不帮?” 叶念惜对沈奕还是有些信心的,他不像轩辕谂背负了那么多东西,他是肆意妄为的小侯爷。 果然,沈奕撇撇嘴角,“帮!小爷不帮你,谁还能帮你?” 这点上,沈奕比轩辕谂强多了,够义气,够朋友! 叶念惜同样拍拍他的肩膀,两人达成默契! 轩辕乾,其实就在冷宫的一隅,他尚在襁褓,由两个婆子照顾。轩辕宸到底是对这孩子有些感情,没有太亏待于他。只是从此不再来看他,断了感情,免得到时候下不了狠心。也不许任何人来看望他,不许高静成知道孩子的下落。 去见轩辕乾,有一些难度,只能趁着月黑风高,穿了夜行衣,依靠沈奕的轻功去冷宫。叶念惜庆幸找对了合作者,沈奕不负期望,避开侍卫巡逻,三两下就带着她进入冷宫。 两个婆子睡得沉沉,叶念惜上前抱起轩辕乾,昔日那胖嘟嘟的脸颊凹下去不少,此刻闭着眼睛睡得香甜。一切顺利,刚要离开,忽然院子里有细碎脚步声起,沈奕耳朵尖,最先听到,嘘了一声,示意叶念惜放下轩辕乾,此时出门为时已晚,迅速扫了一遍房间,拉着叶念惜藏到床底下。 床单刚放下,吱呀一声门推开,透过缝隙看到一双金丝银线 绣制的花鞋,来人是个女子,而且身份不低,极为好听清丽的女子声音责备,“怎的现在就睡着了?” 这声音,怎的如此熟悉? 叶念惜努力回想。又听到那女子道:“本宫让你们喂的药可都按时喂给了乾儿?” 两个婆子急忙跪地,“禀贵妃娘娘,奴婢们不敢有丝毫耽搁,一日三次,按时喂药。” “很好。这包药,明天晚上一次性给乾儿服下去。这两副镯子送给你们一人一副,都辛苦了。”女子扔到桌子上一包药粉,两副金镯子。 灵贵妃! 叶念惜终于想起来。 宫廷政变,先前被打入冷宫的灵贵妃因祸得福,乱战之中,她保住了皇上的玉玺,加上表明心迹,早就脱离了九王爷轩辕礼的掌控,所以轩辕宸将她从冷宫里放了出来,恢复灵贵妃的位置。因后宫空虚,所以灵贵妃渐渐得宠。 她怎来了? 她喂给轩辕乾的是什么药? 叶念惜不无担忧。可是灵贵妃似乎并不着急走,她坐在床边,逗弄轩辕乾,将他弄醒了,轩辕乾哇哇哭了起来。灵贵妃咯咯笑了,满意的笑声。 怎么还不走? 叶念惜腿脚酸麻,方才着急躲避,竟然爬在了地上,身下偏偏是沈奕的腿,这起不得,又趴不得,双手支撑着身子难受,这动作坚持不了多久。想要换个姿势,又怕弄出动静来。 转头看看沈奕,这家伙倒是自在,躺在地上,单手支撑脸庞侧卧身子,舒服至极。沈奕指了指自己的腿,叶念惜明白,此时胳膊有些麻,再也顾不得男女之嫌,趴在了他的腿上,趁着轩辕乾哭声,将腿微微伸展,舒服多了。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连沈奕都坚持不下去时,终于听到灵贵妃离开的脚步声,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不过两个婆子还没睡,两个人继续等着,谁知道那两个婆子睡意全无,开始研究灵贵妃的赏赐,“纯金镯子,这得值多少银子啊?以后出宫,不愁后半辈子了。” 对着烛光,两个婆子看了又看,爱不释手。 看这样子,是不打算睡了。 叶念惜和沈奕叫苦不迭,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万幸,不幸中的万幸,小侯爷带着迷香,示意叶念惜捂住鼻子嘴巴,片刻后,两个婆子倒在椅子上,没了动静。 沈奕挤了下眼睛,“念惜,抱着小爷的腿,挺舒服啊。” 敢嘲笑自己,狠狠掐了一下,惹得沈奕呲牙咧嘴,想喊疼又不敢喊出声,露出一脸惨相。 叶念惜和沈奕从床底下爬了出来,伸伸胳膊蹬蹬腿,这迷香只点了一会儿,药力小,赶紧开溜,免得被发现。 叶念惜还想去抱轩辕乾,沈奕拉住了她,“天快亮了,就算带着这孩子也送不出宫,反而惹来麻烦。下次吧。”只能作罢。 两个人出了房间,叶念惜猛然停下脚步,“等我一下。” 折回了房间,将那桌上的药包拆开,装了一点儿,这才离开。 翻过墙头,迎面而来是一队巡逻的侍卫,沈奕拉着叶念惜赶紧跑。身后传来一声高呼:“有刺客!” 完了,被发现了! 两个人暗道不妙,沈奕抱起叶念惜,施展轻功飞檐走壁,避开侍卫追击。看到前面假山嶙峋,心中一动,躲了进去。“快,脱衣服!” “干什么?”叶念惜反而用双手护了身子。 “脱了夜行衣!”两人里面都穿着日常衣服,正是考虑到万一被发现好脱身。经他这么一提醒,叶念惜顿悟,脱了夜行衣,藏到假山缝隙之中。 此时,搜寻的侍卫赶来,为首的是顾飞顾跃,从两个方向而来。 第128章 任务失败 “大哥,没有发现刺客。” “再找找看,应该就在这附近!” 沈奕与叶念惜刚要走出假山,听到顾飞顾跃同时说了声:“云王爷!” 心中一紧,轩辕谂怎么来了? “本王采些露珠入药,听到有刺客,便来瞧瞧怎么回事儿,刺客呢?”轩辕谂正在调制祛除疤痕的药膏,需要五月初五端午节的露珠,所以今日起得早。 这事儿,轩辕谂跟她提过,叶念惜暗暗后悔,怎的就忘记这茬儿了? 今天正是五月初五,撞个正着。 “刺客尚未抓到。”顾飞回答。 “卑职正打算搜这假山。”顾跃回答。 叶念惜觉得手指一紧,被沈奕握住了,没等反应过来,被他牵着走出了假山,看到了一众人,一张张因为惊诧而合不拢的嘴巴,还有一双死寂般的眼睛,有火苗腾起。 端着碗儿的手忽然失去了力量,瓷碗儿落地,碎成了几片,碗儿中露水洒了一地,轩辕谂死死盯着叶念惜和沈奕。 “我,出来,散步,恰好,遇到了他。”好好的一句话,被叶念惜断成了几节,才说的完整,只是连她自己都听出了声音里的微微颤抖。 “好巧啊。”轩辕谂好不掩饰自己的怀疑。 顾飞顾跃眼看形势不对,纷纷告辞,带着侍卫去搜查刺客。隐隐听到离去的侍卫闲言。 “这么早,小侯爷和叶姑娘在假山里散步?只怕是一夜未回吧!” “没瞧见叶姑娘的衣服有些凌乱?” “小侯爷风流成性,这其实不算什么……” …… 叶念惜低头看自己衣服,方才脱夜行衣有些匆忙,将衣服腰带扯开了。急忙要系上,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被沈奕握着,这下不误会都难了。 手指颤抖,心虚杂乱,偏偏眼前站着个千年不化的冰山, 反复了半天,叶念惜才系好腰带。 “轩辕谂,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我想象的?是什么样子?”轩辕谂的声音虚幻缥缈,仿佛风一吹就会烟消云散。这话不知道是问叶念惜,还是在问他自己。 “轩辕谂,我……”叶念惜刚要解释,咚的一声,轩辕谂的拳头打在了假山上,骨节处皮破,血出,啪嗒,滴答在青石砖上,心如针扎。 再看时,轩辕谂眼中的火苗已然熄灭,如燃烧殆尽的木柴,只剩下死灰茫茫。 “我想相信你。” 想,相信,终究是不信。 轩辕谂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为情失意,失望,甚至是绝望。他是云王爷,决不能在小侯爷面前丢了面子,失了态。极力掩饰自己的凄凉,悲伤,从叶念惜身边走过…… “轩辕谂……” 叶念惜轻轻叫他名字,伸手去扯他衣袖。 然而,衣袖从她指间翩然轻擦,合指时,什么都没有…… 一瞬间,心痛…… 两个人,再无交集…… 叶念惜垂下了头…… 此时,沈奕才察觉自己的玩笑开大了,“轩辕谂,站住!”跃身到了面前伸手拦住他! “让开!”轩辕谂伸手推他,沈奕可不想跟他打,一把拉过轩辕谂的手将他按在了假山上,“你误会了。” 冷目如刀光,杀气起,寒意生。 沈奕吓得跳出一丈远,再不解释清楚,只怕自己回不去秋阑宫了。叶念惜啊叶念惜,都是被你害的。这个时候小命要紧,于是压低了声音,“我和她就是刺客。” 轩辕谂本来不相信,可是沈奕从假山里取出夜行衣,一切了然,“你们去看轩辕乾做什么?” 叶念惜瞪了沈奕一眼,“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去秋阑宫吧,到那里我解释给你。” 轩辕谂表 示同意。 三人同行,叶念惜心中有气,故意与轩辕谂中间隔了沈奕,不理睬他。以至于顾飞顾跃及其侍卫们都是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三人。 到了秋阑宫,叶念惜取出身上药包,“今夜睡不着,便在宫里散步,没想到看到灵贵妃鬼鬼祟祟,便跟着她一直到了冷宫。想着不对劲儿,叫上了沈奕。” “那夜行衣呢?”轩辕谂可不好欺骗! “沈奕说穿上,不容易被发现。”叶念惜用脚碰了沈奕一下,沈奕急忙点头。 后面的事情便是与经历的一模一样,没有再隐瞒轩辕谂。真实度比较高,所以轩辕谂也不计较了,打开药包,取银针挑了挑,眉头渐渐蹙了起来,吓得一旁叶念惜和沈奕担忧起来,“是不是很厉害的毒药?明天晚上,就要喂给乾儿了。” 轩辕谂收起银针,用手指沾了一下,放到舌尖品了品,“二位的想象力挺丰富,这只是品质上乘的素藕粉,难得的营养品。灵贵妃是轩辕礼的养女,对于他的骨肉格外关照理所应该。” 叶念惜终于放心,没想到灵贵妃会对乾儿这么好。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轩辕谂,你确定?为何灵贵妃大半夜的去呢?” “皇兄不许任何人去看望乾儿,即便是本王也要偷偷摸摸去才能见到。”轩辕谂不以为意,心中忽然一动,“念惜,你去看乾儿,是不是因为静成皇后?” 怎么什么都被他猜到了呢? 人有时候太聪明反而招人不待见,念惜只能老老实实回答:“静成皇后很想念乾儿,想知道他过的好不好,有没有长胖一些。” “乾儿迟早要死,这是命。皇宫里的事,你最好不要管,免得惹祸上身。”轩辕谂不想再出枝节。 “什么时候处死?”那 毕竟是个不满周岁的孩子,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只因为他的父亲,被天下所不容。 “快了,也许就在这两三天。”轩辕谂向两个投去警告的眼神。 叶念惜和沈奕对视一眼,都明白对方的意思,就这一两天,必须救出轩辕乾,时间紧迫。 趁着轩辕谂去早朝的时间,两人又开始谋划,最终决定当夜再去冷宫,务必将轩辕乾救出来,送到高永安处。 月清,云淡,风凉。 夜深,人静。 叶念惜和沈奕穿了夜行衣,潜入夜色之中,直奔冷宫轩辕乾处。忽然沈奕停住脚步,警惕的嘘了一声,叶念惜顺着他眼睛看去,房顶山一道黑影闪过。 刺客?真正的刺客? “跟去瞧瞧!”沈奕单手挽住叶念惜的腰身,带她跃上房顶,跟在那道黑影的身后,悄无声息。 那黑影终于飞下房顶,落在了一个庭院里,庭院很大,正房亮着烛光,黑影低低一声:“主人!” 里面传来一声“嗯”,黑影开门闪身进入。 这院子怎么如此眼熟? 叶念惜看到墙角数枝梅,才反应过来,这是天云殿的后院,轩辕谂的寝室。 这黑影是什么人? 叶念惜好奇,沈奕也好奇,两个人悄悄趴在屋顶上,揭开瓦片,透过缝隙看到了房间里的情景。 轩辕谂斜躺在榻上上看书,那黑衣人俯首跪下,“主人,任务失败。” 手中书滑落,轩辕谂猛然坐直了身子,瞳孔迸发凌厉,“你说什么?” 黑衣人悲声:“我等奉主人命令去乌珠国刺杀轩辕礼,没想到中了埋伏,死伤殆尽,只有我一人逃了回来。” “其他人呢?”明知道结果,轩辕谂仍不甘心。 “都回不来了。”黑衣人低声,垂下了头。 八十一个暗卫,每个都是 百里挑一的高手,就这么都死了? 轩辕谂难以接受这个现实,怒道:“怎么可能!你们跟了我十多年,从未有过损伤……” “是我们大意了……”黑衣人悲戚。 沉默,轩辕谂惯有的沉默,这表示他的心情沉重。 房间里寂静一片。 轩辕谂只觉得胸口闷着气出不来,没有杀了轩辕礼,反而无端失去了八十个暗卫,损失惨痛,这已经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胸口剧痛,再也支撑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落在胸前白色衣衫上,斑斑点点,猩红一片,轩辕谂重重倒在榻上。 黑衣人低声疾呼:“主人……” 轩辕谂摆摆手,黑衣人欲言又止,犹豫片刻,终于退出了房间。此时,轩辕谂的脸色惨白如纸…… 八十一个暗卫,只剩下了一个…… 怎能不痛心…… 屋顶上,沈奕紧紧捂住叶念惜的嘴巴,防止她喊出来泄露行踪。幸好轩辕谂沉浸在方才的事情之中,并未察觉。 沈奕拉着叶念惜离开,到了偏僻无人的地方才停了下来,“若是被轩辕谂发现,今晚救轩辕乾的计划就失败了。叶念惜,你不会因小失大吧?” “因小失大?在我心里,轩辕谂的事儿才是大事。”看到他吐血,叶念惜已经无心情再去救轩辕乾。 “轩辕礼没有死,那么轩辕乾也就死不了。以后咱们的机会多的是。”沈奕分析。 正打算放弃时,冷宫传来凄声:“小皇子,小皇子去了……” 一个婆子从冷宫跑了出来,直奔皇上寝宫而去。月色下看的清楚,那婆子正是照顾轩辕乾的婆子之一。叶念惜和沈奕急忙跃上房顶,进了冷宫,看到另一个婆子跪在轩辕乾的床边低声哭泣。而轩辕乾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睁着眼睛,瞳孔涣散无光…… 第129章 小皇子去了 死了? 叶念惜浑身发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远远看到轩辕宸疾步赶了过来,外套凌乱的披在身上,上台阶时步伐过大,外套滑落,而他丝毫未觉察,进入房间,身后小公公急忙捡起外套,跟了进去。 “乾儿呢?怎会这样?” 轩辕宸站立床边,目光戚戚,望着床上已经没了气息的轩辕乾。 “传御医,传轩辕谂来,他在天云殿,快去!”轩辕宸慌乱,急躁,大发雷霆,“你们是怎么照顾乾儿的?” 婆子掩面而泣,带着哭腔,“这几日天气炎热,小皇子肠胃不太好,腹泻不止。奴婢们想要找御医来给小皇子看看,都被蓝贵妃给阻止了,眼看小皇子身子一天比一天虚弱,奴婢们想要告诉皇上,蓝贵妃也不许。” “叫蓝贵妃过来。”轩辕宸大动肝火。 若非蓝贵妃的父亲助自己对付轩辕礼,怎会将他的女儿从嫔妃升为贵妃? 可是这个蓝贵妃,太过嚣张。 “这下,有人替你报仇了。”沈奕轻声。若非提起,叶念惜早就忘记自己和蓝嫔妃的还打过一架呢。 很快,轩辕谂来了,他已经换了件衣服,只是脸色依旧苍白,神色黯然。上前给轩辕乾诊脉,“身子太虚弱,经不起痢疾折腾。”这与两个婆子所说一致,小皇子是病死的。 蓝贵妃姗姗来迟,刚进来便被轩辕宸一声厉喝,吓得跪在了地上,“皇上,臣妾没有阻止过,这两个婆子栽赃陷害。” “这件事情,臣妾也听说了,蓝贵妃是做的有些过分。”灵贵妃带着两位侍女走了进来,看到床上的轩辕乾,顿时泪如泉涌,悲声戚戚。 房间里顿时陷入哀伤之中,轩辕宸的怒火又增加了几分,“蓝儿,这么多人指证,你还要狡辩吗?即 日起,将蓝贵妃降为嫔妃。拉出去,免得朕看了心烦。” 蓝贵妃连一句冤枉都来不及喊,就被拉出了房间。 灵贵妃抬起泪眼涟涟的脸颊,“皇上,这乾儿到底是静成的骨肉,可否让她来看最后一眼?” “灵贵妃倒是有些情意。”叶念惜感慨。 “我看她是居心叵测。”沈奕不屑,“孩子活着时候不说让见面,这死了才让见面,高静成还不哭死?” “小人之心!”叶念惜表示鄙视。 昨夜灵贵妃送来素藕粉,足见她对这孩子的疼爱,对高静成念及旧情。这份情意在勾心斗角的宫里极为少见。 轩辕谂猛然抬头,锐利眸子扫来,叶念惜和沈奕同时倒吸口冷气,完了,被发现了! 只见轩辕谂想要张口,却停住了,直直看着屋顶,旋即将视线转向房间里,仿佛并未看到两人,这让叶念惜和沈奕松了口气…… 高静成来了,几乎是冲进了房间里,踉踉跄跄到了床前,抱起轩辕乾失声痛哭。 “我的儿啊……” 此时此刻,她的眼里只有轩辕乾,甚至连轩辕宸都未曾看过一眼。 撕心裂肺的哭声在房间里回荡,久久不曾平息…… 将怀里的孩子紧紧抱着,仿佛要将那冰凉的身子暖过来,高静成抬眼看向了众人,“你们这些刽子手,你们害死了我的孩子……” 忽然看到轩辕谂,眼睛立即亮了起来,顾不得形象跪到了他脚下,“云王爷,您有起死回生的本事,救救我的孩子,求求您,救救他……”凄凄哀求。 轩辕谂不知道该说什么,保持了沉默。 高静成哪里肯放弃,“云王爷,这孩子是轩辕家的骨肉,是你的弟弟,你不能见死不救。轩辕宸他根本不是你的哥哥,他要杀死你轩辕家的所有人 ……” “住口!你这个疯婆子!”轩辕宸厉声打断。 关于皇上出身的传言越穿越厉害,宫里宫外人人都听说了,只是碍于皇上的威严,不敢公开议论。今日高静成再次提起,触犯龙颜,轩辕宸怎能饶她? 高静成可不管这一套,她将自己的儿子塞到轩辕谂怀里,“求云王爷救救他!” 轩辕谂看她期待目光,不忍拒绝,只能再次为轩辕乾号脉,“高静成,你看,他的脉搏已经停了,呼吸没了,身子也凉了,我就是有起死回生的本事,也救不活他了。”忽然眉梢一动,眼眸凝聚,落在了轩辕乾的身上。 高静成看他神色有异,以为自己的儿子有救,激动起来,“云王爷,只有您能救我的乾儿……” 轩辕谂示意她安静,从怀中取出银针,刺向轩辕乾的喉咙,银针锃亮,又刺向腹部,银针出,呈黑色,“有毒?乾儿是中毒身亡。” 这一声,震惊了所有人。 叶念惜和沈奕一愣,谁敢给轩辕乾下毒? 只听得轩辕谂道:“高静成,本王救不活乾儿,却能让他死的瞑目了。” 他对这孩子有种莫名的感情,从静成皇后有了身孕起,便是由他来诊脉调理,用了不少心血。 “谂弟,到底怎么回事儿?”轩辕宸问道。 将轩辕乾放到床上,轩辕谂又仔细诊断了一番,这才道:“事先有人给乾儿服过鬼灵草,导致他痢疾,若是吃些治理痢疾的药便会无事,从表面看不出任何异常。可是这鬼灵草万万不能和素藕粉一起吃,会引起痉挛腹痛,导致死亡。若是所料不错,乾儿今日该是吃了素藕粉。引发鬼灵草的毒性。” 咄咄目光看向了跪在地上的两个婆子。 抖若筛糠,两个婆子急忙求饶,“奴婢尽心 尽力照顾小皇子,哪里懂得那么多,看小皇子身子日渐虚弱,便找了些素藕粉给他服下。” 啪啪两耳光,高静成杏目圆睁,咬牙切齿,“找什么不行?非要找素藕粉?分明是要害死我的孩子!” “是谁给乾儿吃了鬼灵草?”轩辕宸的声音阴沉威严。 两个婆子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轩辕谂问道:“素藕粉是从哪里得到的?” 不敢回答,也不能回答,一个婆子忽然站了起来,冲向墙壁,顿时脑浆迸裂,雪白墙壁上鲜血一片,尸体倒地,房间里的侍女吓得啊呀惊叫,捂着眼睛不敢去看。 另一个婆子几乎昏厥过去,伏在地上嚎啕大哭。 “说,否则,朕让你死的比她还惨!”轩辕宸命人上夹棍。 那婆子怎能忍受的住,立即招了,“是灵贵妃,灵贵妃逼奴婢做的。” “血口喷人!皇上,臣妾怎会害乾儿?这婆子定然是受了人指使,诬陷臣妾!”灵贵妃上前甩了那婆子两耳光。 “灵贵妃莫着急,皇上不会冤枉任何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人。”轩辕谂已经听叶念惜和沈奕说及此事,心知肚明,“来人,将灵贵妃的侍女全部押过来。” “轩辕谂,你什么意思?”灵贵妃大怒。 “问一问灵贵妃是从哪里得到鬼灵草和素藕粉的。”轩辕谂冷语。 灵贵妃瘫坐地上,唯一的希望便是皇上,泪眼朦胧看向轩辕宸,“皇上,你也认为是臣妾吗?” 沈奕拉了拉叶念惜,“走吧。” 趴在房顶上,有点儿冷,再这样下去,只怕要感冒了。 正在精彩处,竟然要走,叶念惜悻悻然,跟着沈奕回到了秋阑宫。秋阑宫的好处就是没有侍女下人,说话不怕被偷听了去。 一进房间,沈奕先裹了件厚外套,“今 晚上还真冷。”顺手扔给叶念惜个毯子。 “轩辕乾死了,下一步怎么着?”沈奕自行倒热水喝。 叶念惜仍然沉浸在方才的事情中,“你说会是谁害死的轩辕乾?” 沈奕不屑:“还用说吗?当然是灵贵妃。她没安好心。” “她为何害轩辕乾?她是轩辕礼的人啊。”叶念惜想不明白。 暖和过来,脱下夜行衣,钻到被窝里,只露了个头在外面,“明天自然知道结果。困死了,叶念惜,你是和我一起睡呢?还是回你梅园啊?”已经被叶念惜折腾的两个晚上没好好睡了。 “当然是回梅园。”叶念惜可不想一大早又被玉珠等人发现不见了。 次日,天刚亮,叶念惜睡得昏昏沉沉时,就听到屋外玉珠叫了声:“参见云王爷,主子还未起床。请容奴婢……” “不必了。”轩辕谂卷帘子走了进来。 揉了揉睡意朦胧的眼睛,叶念惜看到一脸笑谑的轩辕谂,“如何了?” “什么如何了?”轩辕谂反问。 叶念惜睡意未散,随口道:“灵贵妃啊!” “原来昨夜屋顶上的人果然是你,是不是还有沈奕?”轩辕谂的醋意很浓。 顿时清醒,尴尬一笑,“你不都看见了?我其实只是想去看看乾儿。” “灵贵妃谋害轩辕乾,皇上已经下旨处死她。高静成疯了。”轩辕谂淡淡而言。 虽然对这两人没有任何好感,甚至是厌恶,可是猛然听到她们的下场,叶念惜还是有些伤感。那明媚如花的灵贵妃,端庄淑雅的静成皇后,享尽了后宫的尊贵,最后落得如此凄凉悲惨。 耳边传来轩辕谂的话,“灵贵妃知道皇上要拿轩辕乾的性命威胁轩辕礼,所以杀了他。虽然她之前背叛了轩辕礼,可是这心一直在他那里……” 第130章 带兵出征 若非能够紧紧抓住这两个女子,轩辕礼怎会将她们派入宫中,放到皇上身边做耳线? 自古以来,卧底奸细,得到好下场的能有几个? 突然想到自己,轻轻一声叹息,叶念惜感慨颇深。 “你去看乾儿,究竟是为了什么?”轩辕谂追问。 事已至此,叶念惜只有全盘托出,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你? “不要相信高静成的话,她恨我的皇兄,说不定也恨我,只怕她会利用你挑拨我与皇兄的关系。”轩辕谂七窍玲珑心,加上昨夜见到高静成,已经猜出来她要说的那个一心想杀自己的人是谁。 一夜间,灵贵妃死,兰贵妃降为妃嫔,后宫如同虚设,轩辕宸真的成了孤家寡人,所以这次的选妃十分隆重,文武百官家中年满十六岁的女子全部入宫,由皇上挑选。 百官对此事十分积极,谁不想以此来飞黄腾达? 更何况,这次机会多多,从皇后到嫔妃良人,全部空缺。只要入了皇上的眼,其余的都不是问题。 于是乎,有女儿的,将女儿奉出,没有女儿的,收女子为养女,照样奉出,紫胤国十六岁的女子成为抢手货。一时间,宫里多了上千名妙龄女子,个个貌美如花,或娇俏可爱,或纯真无暇,或贤淑温柔,或妩媚动人…… 看到这么多女子,叶念惜的第一反应便是看好轩辕谂,莫要让他被人勾走了。立即跑向天云殿,“轩辕谂,你不能再在宫里住了,赶紧回你的云王府!” 弄的轩辕谂莫名其妙,“怎么?不想见我了?” “怕以后见不到你了。”叶念惜一进来便听碧螺说了,自从这些女子入宫后,每天不下十波人来拜见云王爷,倾慕于他的琴棋书画,当然,还有他本人。 “你的消息这 般灵通?”轩辕谂猛然看向叶念惜。 叶念惜丝毫没察觉他的异样,自顾道:“天天这么多女子来找你,迟早会被勾走。轩辕谂,你可不能负了我。” 轩辕谂一怔,“你说的是这事儿?” “要不呢?”叶念惜终于看到轩辕谂不对劲儿了,“不会真的要离开我吧?” 轩辕谂一声叹息,“我还没想好如何开口对你说,你就来了。” 五雷轰顶,叶念惜的脑子一片空白,这么快就被甩了? 古人的节奏够快的,自己都赶不上了。 “轩辕谂,你看上的是谁家的女子?” “想哪儿去了?”轩辕谂又气又笑,“乌珠国来犯,边境告急,皇兄想让我带兵迎敌,我答应了。只要杀了轩辕礼,击退乌珠国,我便可以娶你,过我们想要的日子。念惜,等我!” 紧张的心立即放松了,叶念惜抚了抚额头冷汗,“轩辕谂,原来是这事儿啊,吓死我了。” “这不是小事儿。”轩辕谂神色严肃。 “多长时间能回来?”叶念惜问道。 轩辕谂道:“我和左擎苍一起去,快则一个月,慢则一年吧。” 时间不算长,又有左擎苍相助,叶念惜自然放心,“我等你就是了。莫要让我空等。” 猛然将叶念惜搂入怀中,轩辕谂仿佛发誓,“我一定会回来,娶你为妻。” 叶念惜心情愉快许多,不曾想轩辕谂隐瞒了些事情,他与左擎苍总共带领二十万大军前往边境,面对的是乌珠国五十万大军,胜利的希望渺茫…… 因乌珠国突然宣战,轩辕宸的选妃之事耽搁了,三日后,轩辕谂与左擎苍带兵出征,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出了都城…… 站在城头上,叶念惜才知道离别之难,相思之苦,望着轩辕谂渐渐走远,离愁 浮上心间,闻得旁边啜泣声,转头看,沈诗雨已经哭得梨花带雨。 身后沈奕走过来,拍拍两人肩膀,“放心吧,他们一定会凯旋而归!” 当夜,忽然瓢泼大雨,电闪雷鸣,叶念惜猛然惊醒,“轩辕谂!” 莫名悲凉恐惧,弥漫心间…… 轩辕谂一走,叶念惜心里空落落的,每天唯一的盼头就是玉珠探听回来的消息。可是小公公们知道的尽是皮毛,道听途说,还不如沈奕的消息灵通。 在叶念惜的逼迫下,沈奕每天按时上早朝,哈欠连天杵在金銮殿上,惹得众位大臣纷纷劝他:“以小侯爷的身份,不必这么勤勉。” 最后连轩辕宸也看不下去了,“来人,给小侯爷搬把椅子。” 于是每天沈奕都是靠在椅子上半睡半醒,一直等到“散朝”两个字,才睁开了眼睛,拍拍屁股走人。 这般敷衍着上朝,沈奕多少也听到些有用的消息,轩辕谂与左擎苍驻守郦城闭门不开,只守不攻,以此消磨敌人的意志。轩辕礼得知爱子轩辕乾之死悲痛交加,自封紫胤国皇上,要夺回皇位,将轩辕宸并非轩辕氏之事昭告九州。轩辕谂写下文章,力证轩辕宸清白。 一时间关于轩辕宸的出身众说纷纭。 前方战事稳定,一直是不痛不痒,轩辕宸选妃之事重新提上日程,定于五月十五这一天。宫中热闹起来,都在为选妃一事忙碌。叶念惜清闲无事,宫里没有什么朋友,唯一熟悉的便是沈奕,两个人经常外出吃喝,日子过得也快。 偏偏此时,护国候府传来消息,护国侯爷病重,要沈奕速速回去。 沈奕本来不太相信,因为先前他逃跑出府游山玩水,护国侯爷经常用这一招骗他回去。可是这一次,是老管家亲自来 请小侯爷回去,一把鼻涕一把泪,说护国侯爷快不行了,连皇上都惊动了。 沈奕这才相信,匆匆赶回护国城。 这下子,叶念惜更加孤单,将沈奕送到城门处,望着天边晚霞惨淡,哀伤漫开,这大约就是合久必分吧。 人和人之间有相遇,必定也会有相离。 回到宫里,叶念惜穿过花园,此时已是傍晚时分,那些等候选妃的女子们三五成群在花园里聊天嬉笑。这或许是她们最为轻松友好的时刻,再过两天,名分定下,从此注定了是敌是友。 叶念惜只顾低头走路,不想有女子从花园门口走出,撞了个正着,“叶姑娘。” 对方声音清脆如黄莺鸟歌唱,十分好听。 抬起头,妙龄女子一身桃红色翠烟衫,散花水雾杏黄色百褶裙,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肤若凝脂白如雪,气若幽兰洁无暇。眸含春水秀波流盼,人比花娇沉鱼落雁,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笑靥如花,三分娇美七分清纯。 叶念惜并不认识,唯有点头微笑。 “我叫蓝馨儿,家父蓝太尉。”女子笑语盈盈,目光友善。 原来是蓝嫔妃的妹妹,不过眼前的兰馨儿比她的姐姐更美上几分,多了些小女儿家的娇羞,让人备生好感,叶念惜浅笑。 蓝馨儿上前拉住叶念惜的手,十分热情,“早就听说叶姑娘貌美倾城,是世间难得的美人儿,今日一见,真是将我们都比了下去。” 这话表面是恭维叶念惜,其实拉了不少仇恨,花园里众多女子都自认为花容月貌,此次进宫想要独领风骚博的圣心,一团和气之下都是暗暗较量。蓝馨儿当众夸叶念惜貌美,立即引来无数目光,嫉妒的,讥讽的,鄙夷的,甚至是愤恨的。 叶念惜如何看不出来? 急忙笑道:“蓝小姐气质出众,貌美绝伦,倒像是这花园里的牡丹,让百花失色。皇上若是见到了,定然喜欢的不得了。” 众人目光转向了蓝馨儿,叶念惜见好就收,转身欲走,蓝馨儿却是扯着她衣袖不放。 “听说叶姑娘住在宫里天天与皇上见面,随意出入御书房,不知道是真是假?” “假的。能够天天见到皇上的,应该是蓝小姐的姐姐蓝嫔妃吧。皇上很宠爱她。”叶念惜终于拂开蓝馨儿的手。 三四位妙龄女子走了过来,声如银铃般好听,“叶姑娘今天该有十八岁了吧?这般年纪早该嫁做人妇,孩子都该有了。皇上怎会看上叶姑娘呢。” “叶姑娘跟九王爷有过一段情,现在又和云王爷与小侯爷扯不清楚,皇上的后宫怎能容纳这种污秽女子?” “叶姑娘还在青楼呆过一段日子,我哥哥当初去青楼专门点了她,听说……”小声嘀咕几句,惹来一片哄笑。 这尼玛是来选妃的吗……这是组团来羞辱自己的吧? 叶念惜终于搞清楚状况,扬手一巴掌打在那多嘴女子脸上,“诸位都是名门闺秀,怎的像个长舌妇般说些闲言碎语?后宫若是有你们这么一帮人,不怕热闹不起来。” “你敢打我?” 那女子上前就要还叶念惜一巴掌。 叶念惜扯过旁边蓝馨儿,这一巴掌重重落在蓝馨儿的脸上。 蓝馨儿立即恼火,反身抓住叶念惜,“她勾引皇上,不知廉耻,姐妹们,打她!” 众女子蜂拥而上,将叶念惜围住,伸手扯她衣服,揪她发髻。叶念惜没想到蓝馨儿竟然有这么强大的号召力,一时间招架不过来,只能捂着头发蹲在地上,自认倒霉。 “住手!”一声男子厉喝,众女子不敢再动。 第131章 皇后之位非你莫属 “参见皇上!”有反应快的女子俯身施礼。 叶念惜得以抬头,松了一口气,轩辕宸来的真是时候! 一丈外,轩辕宸负手而立,剑眉入鬓,凤眼生威,形貌潇洒,一袭红纹黑缎镶嵌飞龙长袍彰显王者霸气,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叶念惜。 等众女子都跪下时,轩辕宸才走了上前,“念惜,瞧你这狼狈样子?能同时招惹到这么多貌美女子的嫉恨,本事不小啊。” “还不是拜你所赐?”叶念惜没好气,站了起来。 “过来,到朕身边来。”轩辕宸温声,可是这语气中散发着不容拒绝的气息,叶念惜乖乖走了过去。 伸手理了理叶念惜的发丝,轩辕宸叹气摇头,“这百花之中,朕还是看着你最美。跟朕去御书房。” 转身走了,对众女子从未正眼看一下。 一众女子跪在地上,直到轩辕宸和叶念惜走远了,才站起了身子…… 许久未进入御书房了,叶念惜径直走到书架前,正好闲得无聊,找几本书看。轩辕宸坐在龙椅上,歪头看她,“念惜,我许久没有这样和你单独相处了。” “皇上天天忙于公务,哪里有时间啊。” 叶念惜自顾找书,在轩辕宸面前,她很少拘束。尤其是在御书房里,无须将他当成皇上。 轩辕宸似乎已经习惯如此。 “我不是没有时间,见到过你很多次,你都是与谂弟在一起,所以没有打扰你们。”轩辕宸解释。 叶念惜低头看书,“是吗,我怎的没有见到你?” “你的眼里只有他,哪里还容得下我?”轩辕宸的眼睛不曾离开叶念惜的脸颊。 找了几本书放到案几上,“这些书借我看看。没什么事儿,我就告辞了。” “坐下陪我说说话。”轩辕宸并没有打算这么快放她走,“今日之事 你也看到了,若非我出面,那些女子一人一拳就能将你活活打死。念惜,轩辕谂能将妻子的位置给你,我也可以,皇后之位还空着呢。” “轩辕谂为了能让皇上赐婚,带兵出征抵抗乌珠国,要杀轩辕礼。皇上这是要反悔吗?”叶念惜坐在了木椅上,与他保持距离。 轩辕宸目光中的情意越来越浓,“我知道你心里其实有我,否则那日又怎会甘愿留下来,让轩辕礼将我放走呢?念惜,你若是顾忌轩辕谂,我帮你说服他。朕的皇后之位,非你莫属。” “我与轩辕谂情投意合,绝不变心。你身为皇上更应该一诺千金,不可自毁尊严。今日花园中众多女子,比我貌美者有之,比我情深者多之。个个出身名门,正值妙龄,都是名誉极佳者。皇上莫要辜负了美人儿心意。而我,名声不好,有自知之明。”话已挑明,叶念惜不欲多待,抱起书籍就走。 “慢着!”轩辕宸站了起来,拦住叶念惜,一双眼睛带着不甘心的神色直直看着她,“叶念惜,我喜欢你,从一开始就喜欢你。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傀儡君王,受人摆布。现在的我,是真正的一国之君,没有人能将你从我身边抢走。而我要的,就一定能得到。我要你做我的皇后!” “绝无可能!”叶念惜冷冷拒绝,“轩辕宸,没有人能逼迫我做不喜欢的事情。我爱的是轩辕谂,如果不嫁给他,宁愿死!” 将手中书籍塞到轩辕宸的手上,不借阅了。开门走了,果断,决绝。 含情的目光倏地消散,轩辕宸虎目圆睁怒火燃烧起来,蔓延全身,仿佛要将整个人烧掉,本来俊朗的容颜此刻扭曲的狰狞吓人。 轩辕宸没想到自己在叶念惜心中如此不堪,她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 。皇后之位,紫胤国最尊贵的位置,多少女子梦寐以求,她却弃之如敝履! 手中书籍狠狠摔在地上,轩辕宸气的浑身哆嗦,他从未被女子这般看轻过,也从未被拒绝过。手掌带衣袖狠狠扫过,龙案上奏折笔墨哗啦洒落一地。 “轩辕谂,为什么是你!” 走进梅园,玉珠正在准备晚饭,“主子,有人送来了一个东西,说是必须由主子亲自看。” 这一幕似曾相识,叶念惜心中一喜,不会是轩辕谂吧? 当年他给自己龙胆石也是这样。 这么想着催促玉珠赶紧将东西拿过来。 等看到后,有些失望,只是一个密封完好的信件,信封上没有任何字迹,这不是轩辕谂的做事风格。会是谁呢? 叶念惜打开信件,区区几个字:“今夜子时见!” 只有时间,没有地点没有落款,叶念惜却已经明了,心中一沉,将信纸烧毁,消痕迹。 当夜,子时,月光柔和,淡淡,静静。黑漆漆夜中这抹光亮,更多几分清冷,凋零。 月白色素衣,雪白色脸颊,薄唇失血色,莹莹双目失光彩,恹恹之色中唯有手中一抹鲜红色婴儿肚兜醒目。高静成半躺在摇椅上,花白发丝凌乱散在肩上垂至胸前,她不过十八岁,正是如花美眷枝头绽放之时,却蜷缩在皇宫最冷漠的一角,空守寂寞岁月。 听到脚步声,高静成的眼睛动了动,“念惜,你来了。” 叶念惜走到近前,“都说你疯了,为的是哪般?” “那日说出轩辕宸的身世,我若不疯,就是死路一条。”高静成招了招手,示意叶念惜上前,同时声音也放低了许多,“听说轩辕谂去边城,要杀轩辕礼,他的亲叔叔。叶念惜,我希望你能出宫阻止他。” “你还念着轩辕礼?忘记那天他 是如何抛弃你的吗?”叶念惜替高静成不值。 “我对轩辕礼已经绝望,我想帮的是轩辕谂和你。”高静成缓缓而言,“我在宫里没什么朋友,刚开始与你交往的确是想拉拢于你讨好轩辕宸,可是后来,发觉你对我不错,便开始真心待你。只是世事难料,轩辕宸是真心喜欢你,我承认,皇家狩猎后,我便再也容不下你。” “那么现在呢?你不恨我?”叶念惜凄然,后宫深深,没有一个可以深交的朋友。 高静成摇了摇头,“小侯爷将一切告诉了我,心肝儿是他弄死的,我父亲和哥哥是你安置的,为了乾儿,你已经尽力了。是我没有这福气,是我害了乾儿……” 泪珠滚落,悲伤,凄绝。 叶念惜沉默不语,高静成其实是轩辕宸和轩辕礼斗争的牺牲品,如果她爱的不是轩辕礼,如果她跟的不是轩辕宸,便不会有今日的悲惨下场。 可是,她选择了这条不归路…… “我可以告诉你是谁要杀轩辕谂。”高静成忽然抬起眸子,黯然的眼睛闪过一丝光亮。 叶念惜淡然一笑,“你想说的是轩辕宸,对不对?” “你怎知道?”高静成脱口而问,承认了。 “我不信。他们是亲兄弟,不会自相残杀。”轩辕谂说过,不要受人挑拨,高静成深爱轩辕礼,难不保为了他而肆意造谣。 高静成一声冷笑,“亲兄弟?轩辕氏,龙之家族,并非虚名,他们的血与常人不同,可以融入龙玉之中。所以轩辕氏每人身上带龙玉一枚,上有一滴血,如旭日东升。这滴血是他们十二岁成人礼时割破手指滴入龙玉中,陪伴一生。当初,轩辕宸的血并没有融入龙玉之中,所以他不是轩辕氏人。” 难道轩辕宸真的不是轩辕氏? 那么轩辕礼 和高静成说的都是真的? 谋朝篡位的是他,而轩辕礼只不过是要夺回来那本该属于轩辕家的一切? 叶念惜不敢想象这背后的阴谋。 “叶念惜,我与轩辕宸同床共枕一年有余,听过他说梦话,也听过他说醉话,他不会放过轩辕谂,他怕轩辕谂夺了他的皇位。”高静成说完这一切,轻轻吐了口气,如释重负。 想到今日轩辕宸想要立自己为后,叶念惜渐渐害怕起来,难道轩辕宸没想过让轩辕谂活吗? 难道他根本就没想过要成全自己和轩辕谂吗? 月光冷冷,心绪难定,叶念惜担惊慌张,越想越不对劲儿,“高静成,你没骗我吧?” 无声,无息,没有回答…… 蓦然看去,躺椅上的女子已经闭上了眼睛,安详宁静,仿佛睡着了。只是唇角溢出暗褐色血迹,触目惊心。 叶念惜啊的一声,没想到高静成竟然服毒自尽了。 原来,她已经生无可恋,她一直等着将这秘密告诉自己…… 叶念惜向后退了几步,终于定了定心,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她不能让人知道,高静成最后见到的是自己。不能让轩辕宸知道,高静成所说的一切…… 躺在床上,叶念惜一闭上眼睛就看到高静成惨白容颜在面前晃,似乎心有不甘。 轩辕宸,你真的要杀轩辕谂吗? 这怎么可能? 反反复复思量高静成的话,天亮时,叶念惜终于做了决定,先去证明轩辕宸的身世。 龙玉好找,轩辕谂转给沈奕的玉石铺子里就有,通体洁白无瑕,在日光下发出莹莹光彩,微微透亮。叶念惜拿着龙玉,忽然想到似乎没有在轩辕谂上看到这东西,他是护国侯爷的骨肉,那么当初一定也没有通过这滴血入龙玉的验证,为何没有关于他不是轩辕氏的传言? 第132章 龙玉滴血验真身 这有些蹊跷。 或许是因为他没有得到皇位吧,叶念惜这般解释给自己听。 轩辕宸的血,并不容易拿到。 叶念惜开动脑筋。若是沈奕在就好了。这么想着走进了梅园,不禁愣住了,轩辕宸竟然在院落中坐着,旁边两个侍女轻摇扇子,“念惜,我等了快一个时辰了。” “你不忙吗?”自从轩辕谂一走,沈奕离开,似乎天天见到轩辕宸。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明日选妃,朕想连封后一事一并昭告天下,你意下如何?”轩辕宸命令身后侍女退下。 “我的心意从未改变过,皇上若是勉强,宁为玉碎。”叶念惜坚决,脑子飞速运转,如何得到轩辕宸的血呢? “念惜,朕的心意也不会改变。”轩辕宸有些着急。 “抓刺客!”外面传来嘈杂声。 叶念惜回头循声望去时,一道黑影已经到了近前,手中长剑直直刺来。 “拿命来!” 要的是轩辕宸的命。 这一变故,快如闪电,连眼睛都来不及眨一下,可是叶念惜的脑子灵光一现,比这闪电更快,她扑到了轩辕宸的身旁,以至于所有人都以为她要替皇上挡这一剑,连轩辕宸也不例外。 可惜,叶念惜并没有挡住这一剑,倒是让剑锋一偏,穿过轩辕宸的肩头而过。刺客收剑欲再刺,顾飞顾跃飞奔而来,两把长剑阻止刺客,三人人打成一团。叶念惜回头看轩辕宸,血顺着肩膀流淌出来,染了衣衫。 “皇上受伤了。” 伸手去摸他的伤口。 “不碍事。”轩辕宸的手顺势搂在叶念惜的腰上,在这生死关头,她冲上来替自己挡剑。 若说没有情意,怎么可能? 叶念惜暗暗将沾了血的龙玉塞到衣袖之中,一个转身离开轩辕宸的怀抱,此时顾 飞顾跃将刺客逼在中间,一个自前而刺,一个自后举剑,刺客无从躲闪,几乎同时,两把剑刺穿身子,扑通倒地。两把长剑交叉压在了颈处。 “到底是什么人?” 血染一地,刺客奄奄一息,从牙缝中蹦出几个字:“皇上一定会回来,杀了你这篡位之人!” 原来是轩辕礼的人,轩辕宸冷冷一声:“杀!” 顿时人头落地,骨碌两下,两只眼睛向上,瞪着所有人。 叶念惜打了个寒颤,“怎的在我这院子里杀人?快点儿清理掉。”这番血腥,叫人心里害怕。 “你若是怕了,就搬到皇后寝宫去住吧。朕陪着你。”轩辕宸温声。 “皇上受伤了,你们还不快送他回宫瞧御医?”叶念惜冲着顾飞顾跃喊道。那两人才反应过来,急忙护送轩辕宸回去。 “念惜,你倒是挺关心朕。”轩辕宸扔下这句话,十分满意的走了。 叶念惜擦擦额头汗,匆匆回到房间,取出袖中龙玉,上面血迹已经干涸,伸手擦拭,不留一丝痕迹,龙玉仍然洁白无瑕。轩辕宸的血果然不融,高静成没有骗自己。 那么,他有了杀轩辕谂的心,是真是假? 这事儿不能马虎大意! 万事宜早不宜迟,叶念惜来不及休息,带上玉珠直奔宫外。穿过大街小巷,来到了偏僻大门前,叩门,有人开了门,是个陌生男子,四十左右,叶念惜不禁一愣,随即看到院子里的高学文和高永安父子二人。 “高公子真是享福的命,这般境地了,还雇个管家。”叶念惜笑道,带着玉珠走上前。 高永安已经没了昔日贵公子的清高浪荡,收敛不少。 “叶姑娘就知道嘲笑于我,我父亲体弱,加上手头宽裕了,便雇了一对夫妻做些家务琐事。” 还雇了两个人? 叶念惜不由得刮目相看,看到妇人端着一盆衣服在院中井边,打水洗衣。 走到高学文面前,叶念惜看他气色好了许多,“高丞相。” “莫要再叫丞相了。”高学文对叶念惜多了几分客气。 叶念惜取出了龙玉,“我今日来,是有一事请教。” 看到洁白玉石,高学文似乎明白什么,“跟老夫进房间说吧。永安,你就在院子里审核账务吧。” 房间里只有叶念惜和高学文,他才道:“说吧,什么事儿?” 叶念惜便将见到高静成一事说了出来,闻听自己的女儿服毒自尽,高学文老泪纵横,伸衣袖擦拭眼角,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很快忍住了悲痛,平静下来。 “她说的没错,当年轩辕宸滴血入龙玉之中,老夫还是宫中史官,记忆深刻。他的血没有融入龙玉,皇上为了掩众人之口,让一旁的轩辕谂替轩辕宸滴了血,还让我不许将此事记录史册。” “轩辕谂?那么他的血?”叶念惜惊讶。 “他是皇上的骨肉,自然融入了龙玉之中。”高学文解释,神情淡然,不似有假。 轩辕谂是轩辕家的人? 这怎么可能?是月如骗了他?还是沈奕骗了自己? 忽然间,一切乱了。 “轩辕宸,的确不是先皇的骨肉。只是不知道为何,皇位最后传给了他。听说轩辕礼拿出了个圣旨,被轩辕谂烧掉了。莫怪老夫多心,的确可疑。”高学文已经不是朝廷的人,也不想再为朝廷之事操心,若非叶念惜问起来,这些事情宁愿烂在心里。 “我毕竟只做了两年史官,知道的不多。左平与先皇和八王爷关系不错,他知道的可能更多一些。你若是好奇,不妨去问问他。”隐约感觉到叶念惜 不只是好奇,便给她指了一条明路。 告别高学文,叶念惜径直奔往左大将军府,害的玉珠跟在她身后一路小跑,“主子,今日是怎么了?串亲戚似的,一家挨一家,莫不是为了明日皇上立后一事?” “胡说什么?”叶念惜嗔怪。 玉珠心直口快,“自从云王爷和小侯爷一走,皇上就天天出现在咱们梅园。别说你没看出来皇上打算挖墙脚的心思。今日又提及封后之事,我看啊,明日主子就可以入住皇后寝宫了。云王爷若是知道了,保管气的吐血。” 说话间到了左大将军府,左擎苍不在,沈诗雨正跟着左夫人学习管理家中事务,她聪明灵巧,很得左夫人欢心。得知叶念惜来拜访,立即迎接了出来,因叶念惜在狱中和城头出手相助,所以左夫人对叶念惜感恩在心,老远便笑意盈盈。 叶念惜上前施礼,众人落座,寒暄片刻,左大将军和左夫人便要离去,不打扰叶念惜和沈诗雨聊天叙旧。 “其实这次来是有事情想要问左大将军。”叶念惜终于表明来意,请左大将军留步。 得知叶念惜所问之事不便公之于众,左平便将她请到了自己的书房之中。别看左平是一员武将,平日里注重读书,尤其是兵法运用自如,胜仗无数。所以他能在一众武将中脱颖而出,赢得先皇信任,掌控二十万大军。 这书房古朴,简洁中不失大气,果然是大将风范。 坐落红木椅子上,叶念惜将来意讲明,左平略微沉吟,“其实老夫知道的事情,你知道的也差不多。唯一能补充的就是,那道圣旨不是假的。云王爷大义,为了苍生舍弃皇位。另外,老夫提醒叶姑娘一句,现在边城战事紧迫起来,只怕云王爷舍弃的不只 是皇位,还有命。” “什么意思?”叶念惜再也坐不住。 左平从案几上拿起一封书信递给叶念惜,“左家只有擎沧一条血脉,这是他第一次单独带兵出征,老夫不放心,在军中安排了些人,这是方才刚送来的战报。” 打开,叶念惜的心提了起来,二十万对阵五十万,这不是开玩笑吗?昨日,乌珠国五十万大军攻城,时至信送出之时,攻城未停。 “轩辕宸,他知道吗?” “明日早朝应该就知道了。”只怕知道时,郦城不保。 叶念惜着急,“紫胤国,就不能多派些兵吗?” “经历过九王爷叛乱一事,紫胤国兵力损伤不少。不过,再出二十万大军问题不大,都城五万,另外三方边境各五万。只怕皇上不肯。”左平神情黯然,事关他的儿子,如何不揪心? “为何皇上不肯?”叶念惜追问。 “这只是老夫的揣测。”左平压低了声音,“九王爷叛乱之时,云王爷利用私权从边境调动了十万大军,这是为将者的大忌,皇上表面没说什么,可是心里不痛快。” “那是为了救皇上啊。况且这事儿皇上也知道。”叶念惜解释,当时的事情她清楚,为了麻痹轩辕礼,调兵遣将并没有圣旨也没有虎符,一切都在默默中进行。 左平摇摇头,“随随便便调动十万大军,这次是为了救皇上,若是下次呢?若是是为了他自己呢?皇上不得不防备。” 叶念惜怔住了,轩辕谂一心为了轩辕宸,没有想过这么多…… 左平将一切看的透彻,“老夫认为皇上若是能派援兵,当初就不会让云王爷和擎沧只率领二十万兵马去应敌。轩辕谂若是不想死,只能私自调动兵马……” 只是,私自调动兵马,死罪难逃! 第133章 逃跑出城 走出左大将军府,叶念惜垂头丧气,“玉珠,你说我若是现在去郦城,行不行?” “当然行了。最重要的是能避开明天的纳妃立后。”玉珠满心欢喜,碰了碰叶念惜,“我陪主子一起去?” “你?以为我是去玩吗?那种地方战火连天,弄不好会丢了性命。”叶念惜摆出一副惊悚样子。 玉珠嘻嘻一笑,“主子都不怕,我怕什么?再说了,好几日没见到云王爷,奴婢心里也想的很。” “你个臭丫头,敢嘲笑我!”叶念惜伸手咯吱她,一主一仆,倒像是姐妹二人。 “念惜,你真的要去郦城吗?”身后传来女子声音,两人停住脚步,沈诗雨赶了过来。 “我也想去,不如咱们作伴同行。”沈诗雨一脸认真模样。 叶念惜有些迟疑,“我只是有这个打算,还没定下来呢。” “定下来后,记得叫上我。就这两天,你若是不去的话,我就自己去了。”自从上次从护国候府离家出走,沈诗雨已经有了经验,她的胆子不小。 叶念惜点头,这才开始认真考虑去郦城的事儿。不过要先探一探轩辕宸的口风。 回宫时,天色已黑,叶念惜顾不得回梅园,打听到轩辕宸在御书房,便只身前往,主动去找他。还未走近书房,远远看到轩辕宸站在门口白玉砖上,身旁公公谨慎伺候打着扇子。 “徐公公,你说朕明日若是封叶念惜为皇后,她会同意吗?”轩辕宸走下台阶到了院子中。 徐公公紧随其后,“皇上,叶姑娘性子刚烈,只怕不会屈服。” “屈服?”轩辕宸表示不满,徐公公汗颜。 真的要封自己为后? 轩辕宸不怕轩辕谂责问吗? 叶念惜隐约觉得不妙。正在此时,远处有急促脚步声响起, 叶念惜急忙躲到了树后面。 拿着书信的侍卫跑了过来,跪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皇上,前方战报。” 轩辕宸打开书信,眉头皱了起来,貌似军情不妙。 又有脚步声起,循声望去,宋毅带着两位少将军走了过来,看到轩辕宸站在庭院里,脚步迟疑了一下,上前单膝跪地。 “皇上,前方军情紧张。末将前来请战,希望能带兵支援云王爷和左将军。”他守着城门,自然见到了从郦城赶来报信的士兵,详细询问,知道了情况。 “宋将军手中五万士兵是用来保护都城安全,若是你走了,万一有人作乱,得不偿失。”轩辕宸忧心忡忡,十分为难。 “末将会留下一万人马,带四万人去支援。一旦都城有风吹草动,立即赶回来。”宋毅许诺。 轩辕宸的眉毛拧在了一起,“四万人,对方可是五十万大军,这一去无异于以卵击石,无济于事。” “皇上,若是让乌珠国破了城,我紫胤国危险啊。”宋毅恳求。 “不会的,朕明日会命令其余三面边关处的将士聚集博城,誓死抵抗。”轩辕宸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 宋毅斗胆问道:“为何不是郦城?” “只怕到达时,郦城已破……”轩辕宸转身回御书房。 宋毅不甘心,“那云王爷和左将军怎么办?他们……”门砰的一声合上,再也看不到皇上的身影。 轩辕宸,他果然置轩辕谂的生死不顾,或者,他除掉了轩辕礼,目标便变成了轩辕谂…… 叶念惜失魂落魄地往回走,一路上想着轩辕谂,此刻,他正在浴血奋战,或许正在等着援军,可是他最信任的皇兄,竟然无动于衷…… 回到梅园,进入房间,便看到满桌子的首饰衣物,“这是怎么 回事儿?” “皇上派人送来的。”玉珠回答。 捡了几件看了看,又看到那衣服上绣着凤凰,心中顿时明白,这是皇后才能穿戴的东西,“可留下什么话?” 旁边一个小侍女回答:“说是要主子穿戴整齐,明日参加选妃之事。” “都下去休息吧。”叶念惜单独留下了玉珠,“马上出宫去左大将军府,告诉沈诗雨,我明天上午辰时在大将军府左拐第一个路口等她。” “主子真的要走?”玉珠眼睛冒光。 “再不走就走不成了。”叶念惜指了指桌子上的皇后衣物。玉珠点头,悄悄出了房间。 次日辰时,趁着轩辕宸早朝时,叶念惜带着玉珠溜出了宫,人们都在为选妃一事忙碌,根本不去注意叶念惜的行踪。顺利与沈诗雨回合,三个人直奔城门。 到了城门,被守城侍卫拦住,“叶姑娘,皇上有令,您不能出城门。” 叶念惜无语,怎的忘记这茬儿了? 抬头看到城墙上宋毅匆匆走过,急忙招手,宋毅早就看到了她,本来想躲开,没想到还是被逮了个正着。 “叶姑娘,上次因为你离开都城,末将已经受到责罚,这次不会又为难我吧?” “我去看望轩辕谂。”叶念惜将他拉到一旁无人处,压低声音。 宋毅立即警觉起来,“那我就更不能放你走了。” “昨夜你和轩辕宸的对话我都听到了。我要去告诉轩辕谂,让他带兵退到郦城。不能全军覆没。这是为了紫胤国好,宋将军还要阻拦吗?”叶念惜看到宋毅坚决的点头,顿时崩溃。 “轩辕宸若是再罚你俸禄,我便十倍补偿你,总行了吧?”叶念惜央求。 宋毅毫不妥协,“为了你的安全考虑,决不能出城。我不能让云王爷有所牵挂 。” 叶念惜无奈,看看左右无人,将声音继续压低,“若是不出城,只怕我就要死了。” “怎么回事儿?”宋毅那波澜不惊的表情总算有了变化。 叶念惜唉声叹气,“一言难尽。我得罪了轩辕宸,他不会放过我。” 宋毅到底念及旧情,“记得十倍偿还。” 命侍卫将叶念惜放出了城。他何尝不想帮轩辕谂?可是皇命难违。只盼着叶念惜能劝说轩辕谂退到博城。 正走的艰难,身后马车驰来,车上两位普通百姓打扮的男子,“宋将军命我二人送三位姑娘一程。” 宋毅,真是个好人! 叶念惜由衷而叹。 三人上了马车,昼夜不停,直奔郦城。 一路上有两个侍卫护送,平安无事,叶念惜和沈诗雨暗暗感激宋毅想得周到。 还未到达郦城,就看到逃亡的百姓,携家带口,成群结队。叶念惜拦住个年轻人,询问郦城战况,得知城门仍未攻破,不过攻势很猛,坚持不了多久。 叶念惜和沈诗雨心急如焚,黄昏时分,由东门而入,进了郦城。此时城内狼藉一片,有百姓张望战事,随时准备撤离,也有固守不肯离去的百姓,更多的是挤在城门处一起抵御外敌的百姓。 攻城已经三天三夜,双方都疲惫不堪。昨天半夜才稍作休息。今日早晨,乌珠国再次发动进攻,轩辕谂和左擎苍在西城门指挥作战。沈诗雨听到后立即直奔西城门,叶念惜拦住了她,“咱们这么一去,定然会让他们两个分心。所以还是等休息时候再去吧。” “那现在做什么?”沈诗雨问道。 让两个侍卫回去向宋毅复命,叶念惜拉着沈诗雨和玉珠走在荒凉街上,“咱们先找个地方歇会儿,这兵荒马乱的,不给他们添麻烦就 算是帮忙了。”三个人找了个无人的院子休息。 连着赶了两天路,的确累坏了,玉珠到处寻找粮食,准备做饭。可是找遍了屋里屋外,只找到了米缸里的半碗儿米粒儿。 “玉珠,你先熬粥,我出去找找看,有没有吃的。”叶念惜记得来时巷子里有跑出的鸡鸭,定是人们逃离时留下的,抓一只回来解解馋。 独自出了门,叶念惜四处寻摸,终于听到咕咕叫,屏气凝神,顺着方向找去,果然看到了两三只鸡在觅食。悄悄走了上前,忽然脚步声起,几只鸡受到惊吓四处逃窜。 叶念惜正要追去,听到有人说话,“轩辕谂在城头,我们如何引他下来?” 有人答道:“轩辕谂不好杀,就先杀左擎苍。” 脚步声由远及近,叶念惜急忙闪身躲进了旁边半开的大门后。只见两道身影走过去,这才探出头来,是两位普通打扮的男子,他们步伐矫健,身上佩剑,看样子武功不弱。 郦城久攻不破,乌珠国着急,便派了杀手混进郦城,想要刺杀两位主将。叶念惜悄悄跟在两人身后,见机行事。 天色已黑,两个杀手已经换了紫胤国士兵的衣服,趁着夜色摸到了西城门营帐处,此时攻城势头已弱,乌珠国的统帅是轩辕礼和萧山将军,他们身心疲惫,此生从未遇到过如此顽强的抵抗,命将士修整,双方暂时停战。 左擎苍回到营帐,抓紧时间吃饭看图纸,分析战况。 两个杀手渐渐逼近,营帐外两个侍卫已经困乏的连连打哈欠,忽然杀手闪身上前,一人捂住一个侍卫的嘴巴,手中匕首划过,血光一片,将两个侍卫轻轻放倒地上,相视一眼,其中一个杀手道:“报,将军,有战况。” “进来!”营帐里传来声音。 第134章 轩辕谂变心? 眼看着两个杀手走了进去。 叶念惜心道不妙,再也顾不得个人安危,冲进了营帐,一声厉喝:“他们是杀手!” 左擎苍正边喝粥边看图纸,听这么一喊,急忙抬头,两个杀手被揭穿,立即取出身上长剑刺了过来。左擎苍躲闪,拔剑应对。叶念惜拿了旁边椅子砸向杀手。趁着这个功夫,左擎苍一剑刺中其中一位杀手。 叶念惜出营帐喊人,“有刺客!” 话音刚落,两个杀手飞出营帐,仓皇而逃。 左擎苍在后面追击,叶念惜跟在他身后,可是武功不如人,渐渐落在后面,看不到左擎苍和杀手了。 放眼四周,废墟一片,荒草丛生,风吹过树木沙沙作响。 莫名的有些害怕,叶念惜转身欲走,忽然眼前黑影闪过,吓了一跳,再看时,身前明晃晃的长剑,拿剑的男子带着面罩,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这双眼睛单纯中透着凌厉,杀气腾腾,不过在看清楚叶念惜时,长剑收回,若有所思,低低一声:“叶姑娘怎会在这里?” “你是谁?”叶念惜从未见到过这么一双眼睛。 这男子看看左右无人,“我是云王爷的人。” 松了口气,“轩辕谂呢?” “他在前面,不过,叶姑娘现在过去不太合适。”男子欲言又止,终于抱拳,告别。走出两步后,停下身子,“玉珠,她还好吗?” “你是小夏?”叶念惜猛然想起来,他跟九王爷轩辕礼去了乌珠国,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出现,原来他是轩辕谂的人,心中顿时好感倍增,“玉珠跟我一起来了。” “哦。这地方不宜久留,城破是迟早的事儿,叶姑娘还是早早回都城吧。”小夏飞身离去。 想到轩辕谂就在前边,叶念惜心中期待,跑了过去,朝思暮想,她终于可以见 到轩辕谂了。 远远的,看到两道人影紧紧抱在一起,叶念惜脚下一顿,其中一道人影,最熟悉不过,是轩辕谂,可是另一道人影是谁?分明是位女子。他们拥抱在一起,靠的那么近。怪不得小夏说自己现在过来不合适。叶念惜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轩辕谂的心思都在怀中的女子身上,他并未察觉到不远处躲在树后面的叶念惜。 将怀中女子放到地上,解开了她的腰带,他说:“诗雨,不要怕,有我在……” 沈诗雨!那女子竟然是沈诗雨! 晴天霹雳,叶念惜呆若木鸡。 原来沈诗雨跟自己来郦城,不是为了她的夫君左擎苍,而是为了轩辕谂,她一直都爱着轩辕谂,当初放弃轩辕谂嫁给左擎苍,是以为轩辕谂是她的哥哥,可是现在她已经知道轩辕谂不是轩辕家的人,他们之间根本没有血缘关系,沈诗雨怎会放手…… 而轩辕谂,他怎能背叛自己? 这才几天的时间,他的怀里就抱着其他女子。你怎能对得起我! 叶念惜悲痛,她不知道轩辕谂为何变的这么快,可是看到眼前的一幕,轩辕谂脱去了沈诗雨的上衣,将她搂在怀里,手在她的肌肤上抚摸,叶念惜再也无法直视,狠狠转身,泪如雨下,离去…… 叶念惜想不明白,也不愿意去想明白这一切,跌跌撞撞不明方向,只想找个无人的地方痛快哭一场。不知走了多久,身后一声,“叶姑娘!”左擎苍追了上前。 “发生了什么事儿?”左擎苍看到叶念惜不对劲儿,关切问道。 如果换成沈奕或者宋毅,叶念惜一定说出来,偏偏是左擎苍,她如何告诉他轩辕谂和沈诗雨在一起?只有拍拍左擎苍的肩。 “没事儿。” 左擎苍拉着叶念惜去营帐,“云王爷若 是看到你来了,定然高兴坏了。” “那两个杀手呢?抓到了没有?”叶念惜问他。 “是轩辕礼派来的,我已经杀死了。不过这城里好像不止两个杀手,你也要小心。”左擎苍命人再端些食物到营帐。 营帐里,玉珠正在吃东西,看到叶念惜,急忙跑了过来,“主子去哪里了?害得我提心吊胆。” 安置好叶念惜,左擎苍带着一队侍卫出去寻找沈诗雨。叶念惜奔向拦住他,告诉他沈诗雨没有危险,可是这话如何开口?考虑再三,还是作罢。 “我见到了小夏。”叶念惜低声,玉珠的手一抖,糕点落在桌子上。 “他进城了?在哪里?我去劝劝他,莫要做杀手,莫要再为轩辕礼效命。”玉珠握住叶念惜的手。 叶念惜轻轻拍拍玉珠的手,“放心吧,他不是轩辕礼的人,他是和我们一起的。等战事结束了,我做主替你们成亲。” 玉珠又惊又喜,绯红染了双颊。 这一夜,乌珠国没有再攻城,十分安静。 玉珠睡得香甜,叶念惜却失眠了,满脑子都是轩辕谂和沈诗雨,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走出营帐,看到巡逻的侍卫,忍不住问:“找到左夫人了吗?” “还没有。”侍卫回答。 “云王爷呢?” “没见到!” 叶念惜忍不住冷笑,这两人缠绵缱绻,忘记打仗了吗? 轩辕谂何时不理智到了如此地步? 走到军营边缘,坐在石头上,叶念惜抬头望星空,又是月圆之夜,若是龙胆石未毁该多好! 忽然间很想离开…… “念惜!” 身后熟悉声音传来,叶念惜没有回头。 她知道轩辕谂来了…… 白色衣袍,与方才自己见到他的不是同一件,叶念惜心底冷意起,只听得轩辕谂轻声道:“你不该来。” 是,自己不该来,就不会撞到他与沈诗雨的事情,也不会一个人坐在这里心痛难过,叶念惜有种想哭的冲动,眨眨眼睛想要阻止泪水流出,可是那不争气的泪水瞬间滑落,被轩辕谂看了个正着。 “你怎么了?受了委屈?还是太想我了?” 被轩辕谂搂在怀里,叶念惜闻到一阵香味儿,不再是熟悉的梅花香味儿,而是浓郁的胭脂香味儿,那是沈诗雨身上才有的。 换了衣服又如何? 这身子终究是沾染了她的气息。 叶念惜猛然推开轩辕谂,恨恨的看着他。 “念惜……”轩辕谂有些吃惊,怔怔坐在旁边,过了半响儿,才伸出手来想要将她再次揽入怀中。 “不要碰我。”叶念惜咬了咬唇,“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轩辕宸不会派援兵来,他很有可能集结士兵到博城,你若是想活命,就该撤离郦城,与博城的士兵会合。” “我不会撤,也不能撤,皇兄的圣旨刚到,要我誓死保住郦城。念惜,我不知道皇兄为何会有这般决定,不过我希望你能赶紧回去,劝一劝他。我想,他只能听得进去你的话。我写一封信,你代我交给皇兄,我希望你帮我。”轩辕谂神情笃定。 刚见面就要自己走? 轩辕谂,你心里没鬼才怪! 叶念惜故作镇定,“好,我和沈诗雨一起走。” “诗雨?她可能要多留几天。不过你放心,我会保护她安全。”轩辕谂以为叶念惜担心沈诗雨,不曾想话音刚落,清脆一声,脸颊疼痛,竟然挨了一巴掌。 心中怒火再也忍不住,叶念惜站了起来,“轩辕谂,我现在就走,从此一刀两断,你找你的沈诗雨去吧。”扭身便走。 轩辕谂愣住了,喏喏自语,“她是我妹妹,念惜,你这是吃的哪门子醋? ” “她是轩辕家的人,你是沈家的人,你们根本不是兄妹,想要骗谁?”叶念惜甩开轩辕谂回营帐。 轩辕谂摸了摸脸颊,若非是叶念惜,自己早就一拳打过去让他脑袋开花了。以后要好好教育未来的云王妃,怎能打脸颊呢?这红肿的样子,怎能见人?怎么这次见面,判若两人了? 到底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了? 玉珠睡得正美时,被叶念惜一把推醒了,“主子,大半夜的干嘛?” “咱们走,离开这里。”叶念惜收拾东西。 “这才刚来,云王爷呢?”玉珠刚问出来,就看到叶念惜狠狠一记眼光瞥来,立即住嘴了,老老实实帮她收拾东西。 出了营帐,四个侍卫走了上前,“叶姑娘,云王爷命小人护送姑娘回都城。” “谁说我要回都城?”叶念惜瞪了四人一眼,拉着玉珠边走。 四个人拦住去路,“叶姑娘,王爷有吩咐,务必将姑娘送回都城皇宫里。莫要让小人为难。” 若是回皇宫,就再也出不来了! 叶念惜当然不想回去,趁着这个机会远离轩辕宸才是正事儿。 “念惜,这封书信,替我给了皇兄。”轩辕谂走了过来。 “你自己给他去。”叶念惜赌气,连信封都不肯接。 轩辕谂的手停在了空中,忍了忍脾气,让众人在一边等候,这才继续道:“我不知道你为何发这么大的脾气,这封信事关紧要,希望你帮我这个忙。” 不由分说,将信塞到了叶念惜的衣襟里。 叶念惜想要取出来,被他握住了手,“念惜,因你忽然失踪,皇兄病倒,不见任何人,不理朝政,所以我派去送信的侍卫都被拦在了紫阳殿外。只有你能进去,只有你能帮我,只有你能救郦城的百姓和二十万大军。” 轩辕宸竟然做的这么绝? 第135章 中了埋伏 叶念惜听到远处击鼓声忽然响起来,乌珠国再次攻城了,心里终是不忍,“轩辕谂,一定要活着,实在顶不住,就撤吧。” “我不能送你了,念惜,保重。”轩辕谂忽然紧紧搂住叶念惜,“等我,娶你!”松开叶念惜,转身离去。 战事紧张,他必须赶往城头。 叶念惜有些恍惚,轩辕谂没有变心,他还是原来的样子,还是一心一意待自己的轩辕谂…… “走吧,主子。”玉珠过来扯扯叶念惜,有侍卫将马车赶来,两个侍卫跟着叶念惜上了马车。 叶念惜自顾低头想着轩辕谂的话,玉珠昏昏欲睡闭着眼睛靠在一侧。马车里安静,只听得车声辘辘辗过草地的声音。 “停车,我忘了件东西。”叶念惜忽然喊道。 “什么东西?我帮你去取。”其中一个侍卫道,竟然是女子声音,叶念惜猛然抬头。 “碧螺!” 再看另一个侍卫。 “桃红!” 轩辕谂竟然派她们两个护送自己回去。 这一声,将玉珠惊醒了,“怎么是你们两个?上车这么久也不说话?” 穿着侍卫衣服的碧螺和桃红都是一乐,“大活人坐在对面,你们也不瞧一眼。倒是怪上我们俩了!” “我必须要回去,我要亲自将这东西给了轩辕谂。”叶念惜坚决。 碧螺命令车夫调转马头,“我就说嘛,念惜姑娘舍不得咱们王爷。其实王爷巴不得你留下呢。” “胡说!他是巴不得沈诗雨留下。”叶念惜与她们十分熟悉,说话也毫无禁忌。 “左夫人?我就说嘛,念惜姑娘吃醋了。”碧螺笑道。 桃红心思细腻,“莫非是为了昨晚咱们王爷救左夫人之事?” “救左夫人?怎么回事儿?”叶念惜从未听轩辕谂提及。 碧螺口快 ,立即讲了出来。 原来夜里,轩辕谂发觉刺客,便追了出去,遇到沈诗雨,一边要应付刺客,一边要保护沈诗雨,有些力不从心,身上受了伤。碧螺和桃红赶来,还未到近前时,刺客扔出一把毒针逃之夭夭。沈诗雨中了毒针,碧螺和桃红回去拿解药。轩辕谂为沈诗雨取出毒针,将毒血吸出来。 “那毒针钉在了肩上,若是不及时取出来,左夫人整个胳膊便要废掉了。王爷自然要救她,他们是兄妹,这也不算什么。念惜姑娘这场醋吃的也太大了吧?”碧螺嬉笑。 “轩辕谂受伤了?”叶念惜问道。 碧螺撇撇嘴巴,“后背中了一剑,流了好多血。可是听说姑娘来了,连伤口都顾不得包扎,换了件外套便跑去找你了。” 叶念惜才知道轩辕谂换了外套并非为了遮掩他与沈诗雨的事情,而是不想让自己看到他的伤势。 一切都是误会! 暗暗恼火,怎的这么不冷静? “身上的伤再严重,也抵不过脸上的伤。王爷的脸算是毁了。”碧螺感叹。 “王爷的脸上有伤?我怎没看到?”一旁玉珠慌忙问道,云王爷俊美无边,是她心中的男神,这容颜万万不能毁掉啊。 碧螺瞄了一眼叶念惜,幽道:“没瞧见王爷脸上有个五指印儿吗?不知道谁这么狠心。” 叶念惜内疚,那一巴掌,打得自己手都疼了许久,更别提轩辕谂的脸了。 返回营帐,得知轩辕谂去了城头,叶念惜换了士兵衣服,与碧螺等人奔往城头,此时轩辕谂已经骑马出城迎敌,与前来挑战的乌珠国大将军萧山战成一团。 左擎苍站在城上,焦急不安,“云王爷有伤在身,哪里能这般打斗?” “念惜姑娘,不如将东西给了左将军, 由他转给王爷吧。”碧螺看到城下打斗正酣,一时半会儿分不出胜负。 “也好。”叶念惜看到城下大军铺天盖地,形势严峻,一定要及早赶回去说服轩辕宸派援兵。 走到左擎苍面前,从怀中取出一物,“麻烦将军将这免死金牌交给轩辕谂。” “免死金牌?”左擎苍愕然。 “是轩辕宸给我的。我想有了这个,你们就可以违抗圣旨撤入博城,轩辕宸他不会杀你们。”叶念惜将免死金牌塞到左擎苍的手中,当初要这金牌,正是为了轩辕谂,终于派上用场了。 “多谢叶姑娘。” 城上忽然一阵惊呼,转头再看,轩辕谂后背挨了一击,口吐鲜血,他反手一剑扫向萧山,正中胸口,乌珠国大将萧山来不及躲闪,摔下战马,倒在血泊之中。 欢呼声一片,轩辕谂手握长剑指向敌军,“轩辕礼,你要当缩头乌龟吗?可敢与本王决一死战?” 猛然看到轩辕谂背后血迹,碧螺低声道:“王爷伤口裂开了,不宜再战。” 叶念惜听闻,心知不妙,急忙道:“左将军,赶紧唤轩辕谂回来。” “鸣金收兵!”左擎苍下令。 偏偏此时,轩辕礼身旁两个将军策马上前,“云王爷武功盖世,不知道敢不敢以一敌二?” “有何不敢?”轩辕谂性子高傲自负,就算察觉到自己伤口裂开,也不肯皱一下眉头。听到鸣金收兵的声音,只是挥了挥手,意思是本王还没打够呢。 “轩辕礼的左膀右臂,这两人武功不弱。”左擎苍不无担忧。 叶念惜着急,“左将军,再催,务必要他回来。” 三次鸣金声,轩辕谂无动于衷,他是王爷,郦城最高统帅,谁敢多言半句? 左擎苍无奈,“我去助王爷一臂之力!” 骑马出了城门。 “轩辕谂,打不过就找帮手?说好一对二的,可不要耍赖皮!”轩辕礼喊道。 轩辕谂正和那两人打的上瘾,看到左擎苍赶来,立即怒道:“谁要你多管!回去!” “王爷,我替你!” “不听本王命令者,杀无赦!” …… 左擎苍无语,只能停在一旁观战。 叶念惜气的够呛,轩辕谂后背的血迹越来越多,那两人看到了这一点,不断攻击他的后背,这让轩辕谂有些吃力,偏偏这家伙爱面子,不肯让左擎苍相助。 “哥哥,小心!”一旁女子尖叫。 叶念惜更来气,沈诗雨何时来了? 侧目看,沈诗雨的眼睛一直盯着轩辕谂,随着打斗激烈,她焦急担心。连自己的夫君都不看一眼。若说误会了轩辕谂,绝不会误会沈诗雨,她爱慕他,未曾变过。 叶念惜想起昨夜那一幕,暗暗恼火。 “啊!”沈诗雨又是一声惊呼。 叶念惜看到轩辕谂肩上挨了一锤,若是再偏上一寸,便是脑袋开花。左擎苍提剑上前,刚抵挡两下,轩辕谂便又轰他走,“左擎苍,你给本王呆一边去!轮不到你插手!不听命者,斩首示众!” 左擎苍无奈的望了望城头上的叶念惜,王爷脾气大得很,说话一向很算数,再帮他,就要人头落地了。 狂妄!自负! 叶念惜冲着左擎苍喊道:“那免死金牌先借给你用了,他不敢杀你!” 左擎苍顿时喜悦,冲了过去。 可是很快轩辕礼又派了两个将军支援,轩辕谂和左擎苍两个人对战四个人,倒是不怎么吃力。 眼看那四个人落了下风,忽然策马向南逃去,轩辕谂和左擎苍怎能放过这个机会,这可是敌军四员大将啊,若是杀死他们,必将挫败对方的士 气,立即跟在后面追去。 怎么觉得不对劲儿? 叶念惜忽然想起来这一招应该是诱敌深入吧? 古代许多名将都是被这计策害了性命。眼前的一切如出一辙,看到轩辕礼露出得意的笑容,更觉得不妙,“赶紧鸣金收兵,叫他们回来。” 身后将士无动于衷,叶念惜气的七窍冒烟,眼看着两人越走越远,消失在树林之中。 心中一沉,完了。 “那里是陷阱,云王爷和左将军必死无疑。不怕死的跟我出城去支援他们。”叶念惜号令不动三军,只能靠自己。骑上马冲出了城门。碧螺和桃红负责她的安全,怎能不跟上? 三军将士多数是左擎苍的人马,宫廷政变时见识过叶念惜的大义凛然,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所以有将领自愿带了兵马跟在身后。万一真的有陷阱呢? 云王爷和左将军是三军统帅,不可有闪失。 城上士兵放箭,阻止轩辕礼带兵靠近。 可是轩辕礼怎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命令大军攻城! 城外向南,树林里,杀机四伏,尘土飞扬,轩辕谂和左擎苍被五万人马围在了正中央。弓箭手对准了两人,随时准备来个万箭穿身!果然有埋伏! 铮铮几声,指挥放箭的将军噗通摔到地上,身亡。 一人飞身到了近前,手中三个盾牌。 “小夏!”轩辕谂和左擎苍接过盾牌,三人三角形状,各自抵挡一面。箭飞来,轩辕谂和左擎苍一手盾牌一手挥剑,倒是不曾受伤。无奈弓箭如牛毛,坐下战骑倒在地上,三人背靠背拦截飞箭。包围圈越来越小,无路可逃。 叶念惜就在这个时候带着千军万马来了,从两翼包抄,打了敌军一个措手不及,弓箭手扔下弓箭,抽出长剑反击。 双方混战开来…… 第136命悬一刻 叶念惜哪里会用刀剑? 拿了一把长剑乱砍一气,四处寻找轩辕谂。幸好她身旁有碧螺桃红保护,有惊无险。 “王爷,王爷在那里。”碧螺眼尖,先看到了轩辕谂。 叶念惜急忙骑马过去,轩辕谂右胳膊上中了一剑,只能用左手拿剑,有些不适应。所以这弓箭射来时,他的手腕慢了半拍,连身前的敌人都来不及杀死。 眼看两支箭飞向轩辕谂,叶念惜来不及多想,飞身扑了过去,噗噗两声,心胸剧痛,重重摔在轩辕谂的身前,手起剑落,将敌人刺死,轩辕谂一把抱住叶念惜,“你怎样?” 碧螺桃红跑了上前,“流了这么多血?” 叶念惜睁开眼睛,“轩辕谂,只怕我要死了,你有没有话对我说?” “别说话了,我帮你查看伤口。”轩辕谂要拿开叶念惜捂着胸口的手。 叶念惜摇头,“没用的,我只想听你说说情话。” “念惜。”轩辕谂悲痛,“我不会让你死。我有起死回生的本事,我有灵丹妙药,一定能救你!” 说着去摸身上的药瓶儿。 叶念惜松开了手,“轩辕谂,你真不解风情。我若是死了也是被你气死的。” 扔掉手中两支箭,坐了起来。 吓傻了碧螺和桃红,“这么多血?” “他的!”叶念惜指了指方才轩辕谂杀死那人,就是这么巧,自己倒下的一刹那,一腔血喷洒而来,全部浇在身上,血腥味儿让人难受。 “我穿着软金甲,刀枪不入。”叶念惜老实交代。 轩辕谂又气又笑,碧螺和桃红早就躲到一旁偷笑去了。 “云王爷!” 有男子跑了过来,叶念惜转头看,这人穿着乌珠国将士的盔甲,正是小夏。 他走到近前,“这一次轩辕礼定要破城,乌珠国 又派了十万大军,马上就到,郦城只怕保不住,王爷速速撤退吧。” 左擎苍赶了过来,取出免死令牌,“咱们撤吧!” 双方死伤无数,郦城只有十几万守军,而经过这一战,还不知能剩下多少。乌珠国的十万大军一到,更加难以招架。 “先回城再说!”轩辕谂下令,“小夏,你的行踪已经暴露,换了衣服,跟本王走吧。” 召集诸位将士一起向外突围,务必要回郦城。 一行人边跑边杀,很快撤出树林,再看城门处,战火连天,厮杀声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云梯支起来又被放倒,箭如细雨从未停歇过,城上不断有士兵中箭摔下,城下不断有人跑着跑着倒地,再也起不来。 城上十万人,城下五十万人,此时城门万万不能打开。轩辕谂狠狠心,“兵分三路,李将军吴将军带一队人马去袭击城门敌军,本王带一队人马绕道敌后袭击,左将军原地待命,看准时机进入城中。” “我与王爷交换。”左擎苍说道。 “我愿意带兵去敌后袭击。”李将军吴将军同时说道。谁都知道这是去送死。 “谁也不用跟本王争。左擎苍,若是抵抗不住,就撤吧。皇上怪罪下来,就说是本王的命令。那免死金牌你拿着。”轩辕谂深深看了一眼叶念惜,没有说话,扭头便走。 “轩辕谂,你站住!”叶念惜跳下了马,追上他。 轩辕谂停住脚步,背对着叶念惜,“我一定会活着回来。念惜,如果,万一,我们再也见不到面,你去找沈奕吧。” “没有如果,没有万一,轩辕谂,你必须回来。我会等你,就是一辈子,我也会等你!”叶念惜脱下身上金软甲,帮轩辕谂套上。 四目相望,十指相扣,轩 辕谂心潮起伏,纵有千言万语此时此刻亦是噎在喉咙里说不出来,“珍重!”松手,离去。 “左擎苍,帮我照顾好她!”轩辕谂的声音划破长空,哽咽而出,不见了身影。 “叶姑娘,看到玉珠告诉她,不要再等我了。小夏骗了她。”小夏扔下这句话骑马去追轩辕谂。 碧螺桃红跳上马,“左将军,保护好念惜姑娘。”追随而去。 左擎苍如何不知道轩辕谂的一片心意,他让自己突围入城,不只是为了保护叶念惜,还有沈诗雨。 轩辕谂,你这份恩情,让左擎苍如何报答? 集结兵马,按照计划执行,半个时辰后,乌珠国大军后方一阵骚乱,瞅准时机,李将军吴将军带兵突袭城门正在进攻的敌军。由于不知道何时紫胤国竟然派了兵马到后方,轩辕礼有些慌张,不敢分散兵力,料想着城门不会冒险打开,便将主力放到了阵后去应对轩辕谂的进攻。 左擎苍趁机带着士兵冲了过去,叶念惜跟在他身后混在士兵之中。 “开城门!” 随着左擎苍一声怒吼,城门打开。 李将军吴将军拦截攻上来的敌军,左擎苍没有费多大力气便进了郦城,李将军吴将军断后,城上弓箭手阻拦敌军进攻。城门终于闭合,众人松了一口气。 叶念惜和左擎苍顾不得休息,直奔城头,迎面沈诗雨跑了过来,“轩辕谂呢?” 她站在城头,未看到心心念之人。 左擎苍并未多心,他的心思都在战场上,“云王爷带着人马拖住了敌军。” 三步并两步上了城头,远处还在厮杀,轩辕谂被重重包围,带的士兵死伤惨重,包围圈越来越小,根本无法脱身。 轩辕礼视轩辕谂为眼中钉肉中刺,他绝不会放过他。难道 轩辕谂就这样丢掉性命了吗? “救救轩辕谂吧,擎苍,求求你救救他吧。”沈诗雨看清楚了状况,梨花带雨。 左擎苍心情沉重,他如何不想救轩辕谂,可是城门前聚集了敌军,城门再开便合不上了。城里的百姓,紫胤国的将士都将丧命。如何是好? “如果能抓住轩辕礼就好了。”叶念惜自言自语。 “千军万马之中取上将首级,除了云王爷,谁还有这个本事?”左擎苍擅长的是带兵打仗,若是单独打斗,远远不及轩辕谂。 众人都是一声叹息,命将士将城门守住了。 远处的包围圈越来越小,希望越来越渺茫…… 左擎苍举起弓箭,瞄了又瞄,终于放了下来,“这么远的距离,根本射不到轩辕礼。” “或许,能杀轩辕礼的并非只有轩辕谂一人。” 叶念惜的眼睛亮了起来,她看到一个人,或者说是一道黑光飞过千军万马,直奔轩辕礼。而轩辕礼毫无防备,那道黑光已经到了近前,稳稳落在轩辕礼的身后,长剑横在了他的脖颈之处。 “那是谁?”有人也看到了,惊呼。 骑射好之人,眼睛必然好使,左擎苍看的真切,“小侯爷!” 沈奕来了! 叶念惜看到了希望,绷着的弦略略松了些,一瞬间,眼泪如断线珠子滚落。 “沈奕,你个混蛋,怎么现在才来!” 轩辕礼终于鸣金收兵了。 只是那后部的围剿不曾松懈,轩辕谂依然危险。叶念惜想喊给沈奕,可是距离遥远,他根本听不到。不知道沈奕和轩辕礼聊了些什么,他竟然与轩辕礼同乘一匹马到了城下,城门打开一条缝隙,沈奕驰入城中。 将轩辕礼扔到马下,有士兵上前将他捆绑结实。 沈奕上了城头,“怎样? 小爷一出马,胜过你们这一帮乌合之众。” “轩辕谂还在城下呢!”叶念惜焦急,将沈奕扯到城边上指给他看。 沈奕毫不慌张,“有轩辕礼在,怕什么?” 轩辕礼被推了上前,没有畏惧之色,反而一脸轻蔑,“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逼迫朕停战,朕不服。轩辕谂,死了活该!” “信不信,小爷将你推下去?”沈奕威胁。 轩辕礼冷冷哼了一声:“朕不怕!有种你就试试!” 沈奕还真不敢将他推下去,乌珠国暂时停战,都是因为自己劫持了他,若是轩辕礼一死,定然战事继续。 “轩辕谂死了倒是好事儿,免得小爷亲自动手杀了他。” “沈奕!你去救救他吧。”叶念惜和沈诗雨同时哀求。 沈奕没好气,“若是被困的是我,站在这的是轩辕谂,你们会求他吗?他会救我吗?” 以左擎苍为首,呼啦啦跪倒一片,“求小侯爷救云王爷!” 这让沈奕措手不及,急忙上前扶起众人,“小爷哪里受得了这个?”可是左擎苍等人不肯起来。 “你们这是想要小爷的命啊!”沈奕发愁,看了看轩辕谂所在的地方。 命悬一刻,只在小侯爷一句话! “沈奕,你与轩辕谂什么关系?不会为了救他自己丧命吧?”轩辕礼多少了解沈奕,相信他不会大公无私舍己救人。 “说的也是,小爷又不是菩萨,没有那么好的心肠,亲自去救他。”沈奕从身上摸出一支玉箫,“小爷就吹一曲断肠曲给他吧。” “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吹曲子?”叶念惜气不打一处来,“沈奕,你若是不肯就轩辕谂,也别气我们行吗?” 话音刚落,叶念惜更来气了。 沈奕竟然笑了,一副无邪天真的样子,无辜,灿烂…… 第137章 小侯爷的断肠曲 若不是当着三军将士的面,叶念惜恨不得给他一巴掌,就像昨夜打轩辕谂那般狠,用尽全身力气。 沈奕挑挑眉毛,“念惜,听我这断肠曲,可比轩辕谂那个梅花雪什么的好听?” 说罢,坐在城墙上,认真吹曲子。 众人瞠目结舌,有人心里问:小侯爷,您吹的这是曲子?五音不全,也好意思在两军阵前显摆? 这话当然只能憋在心里,若是扫了小侯爷的兴致,只怕会被当成球踢下城头。 左擎苍等人在地上跪着也不是,起来也不是,十分尴尬。 叶念惜本来想夺下沈奕的玉箫,让他少丢人现眼了,可是沈奕坐在城头上,两只脚在外面晃荡着,万一这么一抢,再把他给推下去了,可不划算。 唯有轩辕礼毫无顾忌的哈哈大笑:“小侯爷,老夫算是开眼了。你若是在这城头吹上三天三夜,保证城下的五十万大军不撤退也会被你这箫声折磨死。小侯爷威武啊!” 箫声停,沈奕抛来一双白眼儿,“轩辕礼,小爷难得吹一次曲子,你能不能嘴上积点儿德呢?”回头又看到地上跪着的一片将士,“哟,险些忘记你们了,左擎苍,诸位将军,起来吧,赶紧开城门,轩辕谂马上回来。” “什么?” 左擎苍眼睛瞪大,蹭的从地上起来,趴到城头看,众人也都跟在他身后看去,只见包围圈越来越小,忽然犹如炸开锅一样,从中间向四周散开,有黑云升起,中间一点白色,迅速移动向前,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这是什么? 这简直是个奇迹,那黑云是由无数黑衣人组成,他们运用轻功簇拥着轩辕谂从乌珠国士兵头顶踩过,势不可挡,转眼间到了城门下,恰城门半开,众人进入。 为首一黑衣 人满脸哭相,“小侯爷,您的萧声能有点儿曲调吗?跟鬼哭狼嚎似的。” 沈奕将玉箫砸了过去,“这么远的距离,小爷要用内力将箫声传去,容易吗?什么破萧!” 黑衣人接住玉箫,瘪了瘪嘴巴,这不是内力的事儿,纯属小侯爷才艺不佳。 叶念惜等人从城头下来,围上去看望轩辕谂。 轩辕谂受伤不轻,幸好没有性命之忧,不过他的脸色阴沉的可怕。不会是从地狱里转了一圈吓的吧?叶念惜还未走上前,一人比她更快扑到了轩辕谂的怀里,“你还活着,太好了。” 除了叶念惜和沈奕,都觉得沈诗雨这般焦急是应该的,兄妹情深呗。沈奕瞥了叶念惜一眼,“活该,谁让你告诉她真相了!” 轩辕谂只是低低一句:“容本王先包扎伤口。” 绕过沈诗雨径直走向营帐。 云王爷这是怎么了? 众人愣住,左擎苍叫军中大夫去云王爷营帐中,轩辕谂道:“不必了,碧螺,桃红,替本王……” 戛然而止,想起来其余人还在方才的包围圈中,立即转过身,扫视众人,目光最后落在黑衣人的身上。 “你们不是有本事吗?本王的人还在危险中,麻烦诸位将他们救回来。一个不许落下。” “爷!这?”为首一人看到轩辕谂的目光如刀寒冷无比,不敢再说下去,“遵命!” “轩辕谂,你这是要他们送死去吧?有什么不痛快,只管向小爷发过来!”沈奕拨开众人走了过来。 虽然被他们所救,轩辕谂丝毫不领情,扭头进入了营帐之中,声音留在了外面,“沈奕,这与你无关。他们就是死也要将那些人救出来!” 沈奕上前想要掀开帘子进入营帐,被左擎苍和黑衣人的首领同时拦住了, “小侯爷,算了!” 这事儿,轩辕谂有些过分了,叶念惜推开帘子进入了营帐,营帐里布置的极为简单,一张床铺,一个低桌,此时,轩辕谂独自坐在床铺上,似乎生闷气。 “人家救了你,怎的还发脾气了?”叶念惜挨着他坐下,帮他将身上衣衫脱去,倒了些温水,擦拭身上血迹。 轩辕谂的神色缓和了下来,“念惜,我无事。不用担心。我只是气恼被骗了。” “不就是个陷阱吗?你与左擎苍一心要杀那四个将领,求胜心切,难免中了敌人的诡计。这不是活着回来了吗?不算被骗。”叶念惜宽慰他。 轩辕谂摇摇头,他说的并非这件事情,“念惜,救我回来的那八十一个黑衣人,原来是我的人,一直在暗中听从我的差遣。前段日子我派他们去乌珠国刺杀轩辕礼,只有一个回来,说是全部死了。没想到今日竟然好好端端的出现,被信任了十几年的人骗了,我怎能不气恼?” “敢骗云王爷,这不是找死吗?轩辕谂,一定要好好审查一番。不过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郦城危险,撤吧!”叶念惜动作麻利的帮他擦拭伤口上药包扎,除了后背的伤有些严重外,其余都是皮外伤,不碍事。 “暂时不撤,念惜,记得我给你的那封信吗?不要耽误时间,赶紧回宫去劝说我皇兄。”轩辕谂主意已定,不容更改。 叶念惜暗暗发愁,真的要去见轩辕宸? 等两人走出营帐时,左擎苍带着浑身是血的小夏、碧螺和桃红等人走了上前,“轩辕谂,人都救回来了。这下你可满意?” “他们呢?”轩辕谂的心一紧。 八十一个暗卫不会损失了吧? “都在大帐内,等着你发落呢。”左擎苍本来心中 有怨气,看到轩辕谂一身伤,又不忍心发泄,语气软了下来。将经过讲了出来。原来,八十一个暗卫并未出城救人,是沈奕用轩辕礼将小夏等人换了回来。 “沈奕放了轩辕礼?” 轩辕谂气急败坏,这家伙怎么拎不清轻重呢? 大步奔往大帐之内,害的叶念惜跟在他身后一路小跑,“你别跟沈奕生气,他今日救了你。” 轩辕谂哪里肯听,一进大帐就冲向沈奕,将他从椅子上提了起来,“为何放走轩辕礼?” “小爷抓的,放了不成吗?”沈奕盯着轩辕谂揪着自己衣襟的手,都伤成这样了,还这么有劲儿。叶念惜进入大帐,看到这一幕,两人肯定又要打起来,急忙喊了轩辕谂一声,要他住手。 “谁让你放的?”轩辕谂一把将沈奕推到椅子上,恨恨转身坐在了中央位置。下面,八十一个暗卫跪的整整齐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不是都死了吗?骗本王可以,不要被本王发现。翅膀硬了?既然如此,都给本王滚,以后不要再出现。” “我们这一次回来是向主人请罪的。其实我们没有去乌珠国,而是在路上被人拦住了。”首领解释。 轩辕谂冷笑中泛着嘲讽,“能拦住你们的,只有阎王爷吧。” 八十一个暗卫同时冒冷汗,云王爷怒了,“实不相瞒,是护国侯爷,我们其实是护国侯爷的人,是他派我们保护主人。” 沈奕不自觉的将身子向后靠了靠,想要避开轩辕谂的视线,干咳两声,“别瞪我,我也是才知道的。小爷想要这待遇还没有呢。” “放了轩辕礼,军法处置。小侯爷,本王也保不住你。”轩辕谂示意去请左擎苍与众位将领。 叶念惜有点儿替沈奕担心,想要为他说说 情,看轩辕谂阴沉着脸,他是主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肯定不会给面子,倒不如不求情。再看沈奕,满脸不在乎,人家有护国候府做后盾,轩辕谂总不会真要了他的命吧? 沈诗雨跟着左擎苍等人一起进来了,她跑到轩辕谂身旁,关心之情流露而出,“你的伤怎样了?” “无事。诗雨,你和念惜出去吧。我们要商量正事儿。”轩辕谂温和。沈奕哼了一声,怎么就对自己这么差劲儿呢? 沈诗雨好不容易有机会见到轩辕谂,哪里肯走,“我又不是外人,难道哥哥担心我泄露机密吗?”低声浅笑坐在了左擎苍的身旁。 别看左擎苍统领三军,高大威武,对沈诗雨却是百依百顺,最重要的是沈诗雨是沈奕的妹妹,还指望着她为沈奕求情呢,所以左擎苍并没有让沈诗雨离开。 “小侯爷用轩辕礼交换王爷的人,末将认为并没有错。”左擎苍开口,“轩辕礼毕竟不是乌珠国的人,乌珠国很有可能为了大局放弃于他,不如趁着现在他对乌珠国还有些价值,将那些未死的将士换回来。” “这是沈奕说的吧?”轩辕谂闷闷。 “正是。”左擎苍其实也不太同意放轩辕礼回去,可是沈奕不想让八十一暗卫冒险,一番巧舌如簧加上小侯爷的威严霸道,这才放了轩辕礼。 “小爷能放走他,就有本事抓他回来。轩辕谂,小爷还你轩辕礼就是了。”沈奕一脸不屑,站起身子便走。 “总要有个期限。”轩辕谂抓住不放。 “十天吧。”沈奕随口。 “三天!三天之内,本王要见到轩辕礼!”军情紧急,轩辕谂不肯给他太多时间。只怕十天没到,郦城就破了。 沈奕皱眉,这摆明了是想要自己送死去吧? 第138章 回都城搬救兵 刚来郦城,还未探过敌营,就要取对方头领首级,这不是开玩笑吗? 别看沈奕平日里吊儿郎当很少有正经,可是办起事儿来十分谨慎,从不做没把握的事儿。 “怎么?小侯爷怕了?若是不行,就及早说,心甘情愿接受本王的军法处置。”轩辕谂露出淡淡一抹笑意,嘲弄讥讽。 沈奕怎受得了这个? “小爷什么时候怕过?三天就三天!”甩袖而去。 叶念惜悄悄出了大帐去找沈奕,看到他直奔城头而去,便也跟了过去。小侯爷沈奕劫持轩辕礼逼迫停战,又救了轩辕谂,在郦城名声大作,将士们纷纷抱拳表示敬意。 上了城头,沈奕望向城外敌军,叶念惜看他神情严肃认真,不敢打扰,默默站在他身旁,许久,沈奕不曾开口。叶念惜忍不住看他几眼,微微眯起的双目,轻扬的唇角,不羁的神情,三傲居邪魅,七分俊朗绝伦。这样安静下来的小侯爷,似乎又多了几分成熟沉稳。黑色缎纱袍更衬得清冷如月。与轩辕谂竟然真有几分相像了。 “念惜,你还是劝劝轩辕宸撤退吧,听说皇上不会派援兵来,这样子,只怕坚持不了多久。”沈奕忧心忡忡。 脑海中浮现出轩辕谂的坚决,叶念惜转了话题,“他这般为难你,你却是处处为他考虑。” “谁为他考虑了?我是为你考虑,轩辕谂若是死了,你不就成寡妇了?”沈奕蓦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惹得守城士兵侧目看来。 叶念惜狠狠掐了他一下,沈奕立即咝咝叫疼,“念惜,咱不当寡妇,小爷给你兜底儿还不成!” “谁稀罕嫁你啊!”伸手挠他腰际痒痒。 “小爷哪里比轩辕谂差了?”伸手推她肩膀,躲闪。 …… “叶念惜,光天化日之 下与小侯爷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沈诗雨的突然一声,让本来嬉笑的两人立即停了下来。 看到了站在两丈远的众位将士,还有一座冰山,轩辕谂! 顿时,阴寒入骨,凉意满衾。 沈奕急忙松开了搭在叶念惜肩上的手,叶念惜也收回了探在沈奕腰际的手。其实这只是寻常的打闹,只是被撞见的不是时候,两人默默叹了句:怎么这么巧呢? 谁不知道云王爷倾心念惜姑娘,这回小侯爷要遭殃了。 众位将领自觉地避到两旁,给云王爷腾开地方。 唯有左擎苍善意上前低声道:“还不走?” “诸位将领,务必于天黑前拿出应敌之策。念惜,我有事情对你说。”轩辕谂上前拉着叶念惜下了城头,熟视无睹沈奕的存在,这让众人有些吃惊,又有所失望。 就连沈奕都纳闷。 轩辕谂竟然轻易的放过自己了? “王爷还指望小侯爷去抓轩辕礼呢。”有人说出了真相。 被轩辕谂一直拉着到了偏僻无人处才停下了脚,叶念惜看到他的嫉妒,刚想解释一番,毫无防备,那水润薄唇便附了过来,清泌,冰凉,带来滚烫惊人的深情,仿佛要用热度将她融化掉…… 一时间,呼吸紊乱,青丝拂乱…… 许久,他才在她耳际处轻声,“每次看到你和他在一起,我都要发疯,你可知道,我要多努力才能克制住自己的脾气?念惜,做我的王妃,我的妻子。” 叶念惜抬头,纤纤手指轻轻抚摸他的唇畔,“其实我和沈奕……” “我知道,所以,我没有杀他。”紧紧将叶念惜搂在怀中,“郦城的形势不容乐观,念惜,我不能再留你。” 猛然想起自己还身负重任,叶念惜离开了轩辕谂的怀抱,“我马上回都城。 ” “这个拿上。”免死金牌塞到叶念惜的手中,紧紧握住她的手指,不舍。 “我不需要。你留着吧。”反手将免死金牌塞到轩辕谂的手中。 摇了摇头,“万一,得罪了他……” 没有继续说下去,再次将叶念惜紧紧抱住,“等我,我一定会活着回去,娶你为妻。” 最终收起免死金牌,叶念惜带着玉珠,由小夏护送回都城皇宫。 沈诗雨因为有伤,不宜长途颠簸,便留在了郦城,由桃红和碧螺照顾。其实轩辕谂也有考虑,这次守卫郦城,凶多吉少,左擎苍是独苗。 总该给左家留个后才好…… 昼夜不歇,骑马而回,到达都城时正是上午。 宋毅奔下城头,询问战况,叶念惜三言两语大致说了一番,便带着小夏与玉珠进了城。都城里,繁华如常,车水马龙,与那郦城的凋零凄凉天壤之别。 叶念惜更觉身上担子重,一天一夜过去了,边防战事如何了? 顾不得休息洗去一路辛劳,叶念惜直奔皇上寝宫。 守候宫门的侍女立即进去禀报,少顷,叶念惜便由侍女引领进了轩辕宸的房间。迎面两位身形婀娜的妙龄女子裹着衣服走了出来,凌乱的发丝,未系好腰带的衣衫,叶念惜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低着头走了进去。 湛蓝色缎子衣袍裹在身上,露出松垮垮堆在身上的金黄色内衫,轩辕宸半躺半坐在床榻上,棱角分明的脸颊泛着迷人的色泽,黑玉般的眼睛散发着浓浓情意,犹如这房间里的浓香缠绵未退,“念惜,你终于回来了。” “前线战事危机,郦城随时可破。这是轩辕谂给皇上的亲笔信。”叶念惜从怀中取出信笺递了过去。 手腕一紧,被轩辕宸拉到了近前,“念惜,你回来 是为了他?” “也是为了皇上的江山社稷。派援兵去郦城吧,可以守得住。”叶念惜闻到他身上的龙涎香,馥郁,浓重。 轩辕宸打开了信笺,叶念惜静静等着,但愿,轩辕宸尚且念及手足情深,派兵支援处于水深火热中的轩辕谂,或者命他撤兵至博城,不至于丢了性命。 轩辕宸终于走下了龙榻,到了灯盏前,抬手,这封让轩辕谂费尽心血满怀期待的信件顿时燃起火焰。 没想到他会这般绝情! 叶念惜上前想要拦住他,看到他手中信纸掉落地上,火苗下化成灰烬,不留一言一字,“轩辕宸,你想要他死吗?” “念惜,我是皇上,凡事要从大局考虑,不能因为救他,而让江山社稷陷入困境。”轩辕宸声音温柔,“不要提他了,朕想你,你可知道这几天朕是如何煎熬过来的?” 叶念惜没心情与他儿女情长,冷冷道:“皇上的理由好牵强,若是要将郦城拱手让人,就请皇上下令准许轩辕谂撤退,如果不想,就赶紧派援兵吧。” “我知道你的心里有他,可是我哪里比不过他?念惜,一开始,你是要嫁给我的,你忘记了吗?你对我的好,我都记着呢。”轩辕宸试图将叶念惜搂到怀里。 避开他的双臂,站立三步远的地方,叶念惜对眼前的这男子失望至极。 “你是要借他人之手杀了轩辕谂,对不对?” “他是朕的弟弟,朕怎会杀他?念惜,朕因为你失踪大病一场,早朝未上,连选妃一事都耽搁了,难道这份心意你瞧不出来吗?”轩辕宸上前一步,外袍散开,金黄色内衫松开,露出了蜜色肌肤,诱人光芒,多少女子为此脸红心跳。 可是叶念惜没有这份心思,只是抬眼嘲笑,“莫要 拿我当你的借口,叶念惜告辞。就当你我从未认识过。” “去哪里?”轩辕宸急声问道。 “郦城,去找轩辕谂,生在一起,死不分离。”这世上,除了轩辕谂,谁还值得自己留恋? “不能去!来人,将叶念惜送回梅园,严加看管,不准出宫。” 怒气,怨恨,嫉妒,不甘! 月下,梅园,暗香浮动,疏影横斜,幽香中清冷弥漫,叶念惜靠在梅花树下,伸手摘下头顶梅花,痴痴盯着。 “主子,已经两天了,吃些饭吧。”玉珠眼含泪花。 “轩辕谂……”叶念惜轻轻吐气,两行清泪,“若是不能救他,宁愿死……” 两天,不吃不喝,坐在梅花树下,起初,叶念惜只是想以此逼迫轩辕宸同意派援军,她以为他会心软。可是侍女们轮流跑去求皇上,轩辕宸那里没有一点儿动静。 叶念惜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从失望到绝望…… 郦城的战况不断传来,沈奕刺杀轩辕礼失败,受了伤。 乌珠国的将士猛烈攻城,不分昼夜,双方的人数迅速减少,至昨日,守城不足十万,攻城仍然有三十万之多。形势越来越严峻,郦城破,轩辕谂亡,只在朝夕之间…… “小夏呢?让他带我出宫,去郦城,可好?”叶念惜轻声问。 玉珠哭泣,“小夏去了郦城。梅园外面每天侍卫守着,就算他在,也无法带主子出去。” 望着月光如水,叶念惜不语了。 乌云遮月,晦暗到忧伤,透过乌云的光芒凄凉漠漠。恍惚间,云散尽,皎月出,那是一笑散尽风寒的如玉容颜,那是冰清玉冷的俊美无暇,眉目如画的男子踏月而来,他轻声说:“念惜,我会娶你为妻……” 鼻间幽香浮起,熟悉的梅花香味儿……—— 第139章 宁死不为后 如果,时光可以停留,叶念惜希望这一刻便是永恒,如果,岁月可以倒转,愿陪他留在那战火连天的城头,而非,这寂寥深宫…… 原来,情至深,叫人以生死相许…… 原来,白头到老,竟是这世上最奢侈的爱情…… 依稀间,看到白袍男子走近,他轻声说:“念惜,何苦呢……”俯身将她抱了起来…… 这是梦,叶念惜闭上了眼睛,不愿意醒来,靠在他的怀里,生生世世…… 有手指掰开嘴巴,有汤羹流入口中,叶念惜紧紧握着一只手,宽厚温暖。 轩辕谂,是你吗? 意识渐渐清醒,睁开了眼睛。 面前果然坐着一位男子,目光炯炯,映着自己的容颜,只是身上衣衫不是雪白色,而是明黄色。 倏地,将手松开,“轩辕宸!” “朕可以将博城的二十万大军调往郦城支援轩辕谂。”他墨色眼眸中有痛心,隐忍,终于妥协了。 “真的?”叶念惜惊喜,努力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皇上一言九鼎,不许骗我!” “朕是有条件的。”轩辕宸那不明深浅的双眸中有寒光一闪而逝。 叶念惜觉察到了,可是现在的她,没有退路,轩辕谂命悬一刻,唯有她能救他,“无论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你。皇上,请下旨发兵吧。” “朕要你做皇后,只要点头,这份圣旨,朕就盖上玉玺!”轩辕宸从身旁小公公手中取过已经写好的圣旨,展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博城将军蒋胜虎带兵二十万赴郦城协助云王爷轩辕谂退敌,即刻启程,不得耽误,违令者斩。钦此!”金卷墨字言简意赅,只差玉玺印上。 “天下是皇上的天下,轩辕谂是皇上的臣子,增派援军,是皇上分内之事,竟然要用我一个女子来交换,不觉 得可笑吗?”叶念惜冷声,推开了眼前圣旨。 轩辕宸不以为意,“让那传信之人进来。” 传信之人,污血染遍衣衫,盔甲结节之处已然开裂,双目布满血丝,扑通跪在地上。 “叶姑娘,郦城已经战了三天三夜,守军死伤惨重,二十万大军,已经不足五万,云王爷不顾伤势亲自上阵,在三军面前立下重誓,要与郦城同存亡。这是云王爷要小人交给叶姑娘的信笺。”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颤颤巍巍递了上来。 白纸上,血染了隽永小字。 “我只怕回不去了,珍重。” 寥寥数字,叫人如坠冰窖,叶念惜看了又看,的确是轩辕谂的字迹,他竟然做好了战死郦城的准备,为了一句承诺,为了你的皇兄,就这样放弃了我们的未来吗? 想要哭,却是没有泪,如果非要流淌出来什么,一定是血! “念惜,只要点头,朕的圣旨半天内必定能到博城,明日的这个时候,二十万大军到达郦城,轩辕谂是死是活,只在你一念之间。”轩辕宸站起了身子,“想好了,再告诉朕吧。不过轩辕谂可等不了太久。” 这是个两难,轩辕谂的命与自己的未来,哪个更重要? 或者说,轩辕谂的命与他的爱情,哪个更重要? 如果是轩辕谂,他会如何抉择? 叶念惜猛然有了答案,叫住了正欲迈步出门的轩辕宸,“我答应你,不过要宋毅去传这份圣旨。” 旁人信不过! 一丝笑容浮现嘴角,当即取玉玺,命宋毅去博城…… “准备封后大典!”轩辕宸一声令下,皇宫热闹起来。 叶念惜心灰意冷…… 轩辕谂,你一定要坚持住,一定要活着…… 我该如何面对你…… 很快,定了下来,七月初七,封后大典! 不过皇后是谁 ,并未言明,轩辕宸心情不错,选了上百女子入宫,或为贵妃,或为嫔妃,这些女子争前恐后讨好于他,争夺皇后之位。宫中百官都在暗中为自家女子拉权夺势,宫内宫外,似乎忘记了郦城的战事,陷入了皇后的竞争之中。 叶念惜唯一关心的是郦城,轩辕宸知道她的心思,每天来到梅园,说两三句关于郦城战况的事情。不过对于轩辕谂只字不提。叶念惜只是听着,也不多问。 二十万大军及时到达,郦城保住了…… 轩辕礼被擒住,不堪受辱,当众自尽身亡…… 乌珠国损失惨重,双方谈和…… 七月初,局势可定…… 这本是好事,叶念惜听的无喜无悲,心如止水,轩辕谂,这熟悉不过的名字,如今竟成了一种伤,提不得,想不得…… 你说:等我,定娶你为妻! 可是,我却要嫁作他人妇! 七月初七,鹊桥相会,俱往矣…… 轩辕宸的手指勾起叶念惜颈处的玉佩,“谂弟的东西,该还给他了。” “好。”叶念惜摘了下来。 “朕替你还给他。” 不由分说夺了过去。 不知从何时起,轩辕宸在她面前自称为朕,他已经开始将她当成自己的皇后。殊不知,这反而切断了他们之间仅存的熟悉。 短短数日,叶念惜养成了个习惯,每晚都要在梅花树下坐一会儿,望着月亮,望着梅花,望着那空空的地方,仿佛那里站着白衣男子,正在采摘她的梅花,他的动作那么清雅,他的衣袍透着华贵,他是举世无双的云王爷…… 此情若只如初见,梅花树前,明月之下…… 冰冷白皙手指摩挲着梅花树干,轩辕谂,没有等你,可会怪我?…… 漫天梅花纷纷扬扬如雨下,花下女子戚戚然,无语凝噎…… 身后 玉珠低声而泣,“主子,奴婢混出宫去找云王爷,求他来救您。他是王爷,皇上总该给些情面。” 正是因为轩辕谂是王爷,是皇上唯一的弟弟,所以才不为所容,叶念惜空叹了一声。 “还有小侯爷,他对主子言听计从,皇上又忌惮他几分。只要小侯爷在,主子就有救了。”玉珠的声音有几分惊喜,她也为自己的这个想法由衷而赞。 “不能连累小侯爷了。” 叶念惜轻声,她如何不知道沈奕的本事,可是轩辕宸这一次势在必得,自己与他已经达成协议,如果反悔,依照对他的了解,绝不会善罢甘休。 没有了九王爷威胁的轩辕宸,今非昔比。 所以,认了吧…… 心情抑郁,叶念惜很快憔悴不堪,轩辕宸看着着急,命御医诊治,看不出任何毛病,只能下了定论:心结! 轩辕宸终于看不下去,拉着叶念惜出了梅园,这是时隔半个多月叶念惜第一次踏出梅园。一路不停歇,喝退了侍女公公们,只是两个人,轩辕宸一直拉着叶念惜的手。 “朕带你去个地方!” 这地方叶念惜认得,熟悉的很,皇后寝宫,不过这名字改了,玉梅宫三个字镶嵌在正门,雕刻着朵朵梅花,玉柱光洁散发着荧荧之色。进入寝宫,一切焕然一新。先前的牡丹芍药全部拔出,换成了四季梅花,就连宫灯也都是梅花造型。 进入殿中,朱漆新刷,地板新铺,所有家具摆设全部都是新的,帷帐也是刚换了红梅图案。先前的皇后寝宫,已经变了样子,看不出曾经的痕迹。 “喜欢吗?”轩辕宸问道。 忽然想起一句: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得旧人哭。 这皇后寝宫不知历经了多少位主人,如今竟然成了自己,叶念惜凄然,没有做声 。 “今天是七月初一了,还有六天,便是封后大典。你可知道后宫嫔妃恨不得天天缠着朕,都在探朕的口风,谁才是皇后。不如,从今夜起,你就入住这玉梅宫。”轩辕宸拉着叶念惜坐在床边。 “换了地方,我睡不着。”叶念惜并不喜欢这里。 “朕陪你。”轩辕宸挨近了叶念惜,轻声细语。 “自从车璃国皇宫里的一面,你便印在了朕的心里,念惜,三年多了,朕无时无刻不在想你。而你多次救了朕,这份情意,铭刻在心。朕会好好待你,白头到老。”手放在了叶念惜的腰际,抽开腰带。 “皇上,我只想要你答应一件事情。”叶念惜并没有阻止他。 “莫说一件,就是一百件,朕也答应。”轩辕宸的唇凑了过来,贴在叶念惜的脸颊上。 “答应我,放过轩辕谂。”温热的唇倏地冰凉,停住了。 “他将你当成了最亲近的人,从无二心。”叶念惜低声,手附在轩辕宸的胸口,轻轻抚摸,似乎讨好于他。 轩辕宸的唇滑向叶念惜的唇畔,含混不清,“好,朕答应你,只要你的心思都在朕这里。” 稍微使劲儿,将叶念惜压在床上。 “皇上,大白天的,不好。”叶念惜想要推开他。 轩辕宸已经迫不及待,“有何不好?你迟早都是朕的人。”扯开了叶念惜的衣服。 “皇上,一定要记得答应过我的事情。”叶念惜没有挣扎。 “放过轩辕谂,朕一言九鼎,不会出尔反尔。”轩辕宸的手在叶念惜身上游走,忽然摸到温热潮湿,心中觉察不对劲儿,收回手看,啊的一声惊叫。 血!鲜血!淋淋猩红! 慌忙坐起来,看到叶念惜不知何时插在胸前的金光灿灿匕首,有血汩汩流出。 “念惜,你,你……” 第140章 君本无信 努力拔出匕首,又要刺下去,轩辕宸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拉住,夺过匕首扔到地上,“御医,御医,快传御医!” 血顺着身子流淌到绣着梅花盛开的床幔上,比梅花更绚丽,更艳绝…… 轩辕宸已经慌了神儿,甚至来不及穿靴子,跑到外面,“御医,快去传御医!都去,快去!……” 叶念惜不觉得胸口疼,看着鲜血流出,竟然有种快意。 轩辕谂,这样,你就不会怪我了吧? 三生河畔,奈何桥边,我会等你,碧落黄泉,此情不渝! 只是这般等死,实在无聊,叶念惜望着地上的金匕首,想要去拿,血流过多,浑身虚弱无力,一个翻身摔了下来,终于够着了金匕首,去年,围场狩猎,他将这匕首给了自己,削金断玉,没想到,最后竟然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轩辕谂,有这匕首在,我不怕死…… 宁死,也不愿意为后…… 勉强支撑起身子,叶念惜靠着床边坐下…… 这一次,匕首对准了心脏…… 轩辕谂,原谅我,先走了…… 轩辕宸,莫要忘记,你对我的承诺…… “住手!”一声厉喝,轩辕宸想要阻止叶念惜…… 顾飞,顾跃,两道身影飞来,夺去了金匕首…… 叶念惜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御医蜂拥而至,将叶念惜团团围住,“她若是死了,朕要所有人陪葬!”轩辕宸怒吼。 御医们浑身冒汗,顾飞顾跃相视一眼,跑这么快进来干嘛,还不如装作没听见继续巡逻。 现在只能盼着叶念惜无事吧…… 昏天暗地,不知过了多久,叶念惜感觉到胸口的疼痛,睁开了眼睛,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陌生的一切……这是哪里? “叶姑娘醒了,终于醒了……”面前的半百老者高兴的险些跳起来 。身后一众人都取出帕子擦拭额头汗水。 终于想了起来,这是玉梅宫,皇后的寝宫,叶念惜环视四周,辨明了身旁诸位的身份,御医! 这些御医竟然发挥了超长水准,堪称起死回生。 这也归功于轩辕宸的威严,不救活叶念惜就要陪葬,谁敢不尽心尽力? 轩辕宸走了进来,为首的御医年纪半百,胡须头发皆花白,“启禀皇上,叶姑娘已经苏醒,只需好好调理,应无大碍。”众人退下。轩辕宸坐在了床边,因叶念惜自尽,他憔悴不少。 “念惜,这几日朕想了许多。或许是朕太过于求成,忽略了你的感受。”轩辕宸深表愧疚,从侍女手中接过红枣粥,示意侍女也离开。寝宫里,只余他和她。 “你是要放过我吗?” 叶念惜一开口,便觉得喉咙肿痛,这几日被灌了无数碗儿药汤。 轩辕宸扶她坐起来,一勺一勺亲自喂粥给她喝,声音温温,“念惜,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叶念惜哪里有心情听他讲故事,可是当轩辕宸说这故事是关于轩辕谂的母亲,便静下了心听着。 轩辕宸缓缓而言,“轩辕谂的母亲慧贵妃,当年是紫胤国第一美人儿,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容,知书达理温柔娴淑,世间男子无一不想目睹芳容,娶为妻妾。只有一个男子例外,那就是护国侯爷沈天成,偏偏慧贵妃的意中人就是护国侯爷,为此肝肠寸断,险些病逝。后来慧贵妃嫁给了我父皇,也算是琴瑟和睦,有了轩辕谂。如果我父皇没有病逝,如果慧贵妃仍在世,他们算是幸福快乐之人。” “皇上想表达什么?”叶念惜不解,喝完了碗中粥。 空碗儿放下,轩辕宸郑重看着眼前女子,“我想说,一棵树长出了歪枝,砍掉时虽 然痛苦,不过以后会长的顺直,若干年后这棵树也会为当日砍掉歪枝而庆幸。念惜,你该像慧贵妃学习。” 这就是所谓的识时务者为俊杰吧。可是,对于叶念惜来说,轩辕谂不是那被砍掉的枝桠。 “皇上不怕砍掉歪枝,树就死了吗?” “这正是朕这几日考虑的事情。这次打败乌珠国,杀死轩辕礼,轩辕谂功不可没,他在军中的威望很高。朕有些担心,打算剥去他的兵权,将他留在宫里。你是为了救他,才答应做朕的皇后,所以,你若是死了,朕要他陪葬。”轩辕宸不愧是皇上,心思缜密,未雨绸缪,非常人所能猜测。 “你是在威胁我?” “谈不上威胁,只是想让你好好活着,看到朕的心意。” 轩辕宸站了起来,距离封后大典还有三天,而轩辕谂也快回来了,他还有许多事务没有处理完毕,叮嘱叶念惜好好休息,提醒她身上的伤是因为遇到了刺客,而非自尽,这才离开。 “都走开,我要我的侍女,叫玉珠来。”鬼门关外走了一圈,叶念惜急于知道目前的情况,轩辕谂到底如何了。 过了一个时辰,玉珠才进来,她呜呜咽咽抽泣了半天,叶念惜终于听明白了,自己昏迷了三天,玉珠都没有机会进来,而皇上下令封口,所以没有人知道玉梅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御医进去后一直没出来,皇上每天愁眉苦脸,以为发生了大事儿。 等玉珠哭完了,叶念惜没敢跟她讲是因为自己险些死掉,直接问她,“小夏那里有什么消息?” “云王爷三五天内就回来了,左将军也一起回来。云王爷给主子送来一封书信,方才我走得急没有带来。”玉珠顿了顿,又问道:“皇上的封后大典马上就要举行了 ,宫中盛传是蓝贵妃。” “蓝贵妃?”叶念惜凝眉,低声重复。 “蓝嫔妃的妹妹,蓝太尉的嫡女。”玉珠并不喜好打听宫中嫔妃之事,可是这蓝贵妃风头正劲,不想听到她的事儿也不成。 兰馨儿? 她倒是貌美如花,出身不错,脾气性格有几分像静成皇后,又有几分像灵贵妃。更有姐姐蓝嫔妃蓝媚儿相助,坐上皇后之位,不是难事。只是轩辕宸的皇后之位已经定了人选,叶念惜凄然一笑,兰馨儿一定会恨死自己。 玉珠继续道:“本来刚封了蓝家小姐为贵妃,不可能再封她为皇后,可是皇上将皇后寝宫改名为玉梅宫,实在是太过张扬。都知道那蓝家小姐喜欢梅花,前不久大殿上选妃时,她当场写了一首玉梅赋,连皇上都称赞不已。次日,这里便写上了玉梅宫三个字……奴婢一直以为皇上铁了心要封主子为皇后,没想到变化的这么快……” “若是那样,就好了。”叶念惜轻叹。 玉珠又说了些宫里的新鲜事儿,都是道听途说而来,什么蓝贵妃得到皇上宠爱,惹得其他妃子敢怒不敢言。封后大典安排的极为隆重,九州之内其他国家也会来参加。诸如此类,叶念惜根本不关心。 说了会儿,玉珠也觉得没意思,“不如奴婢扶主子出去转转?皇后寝宫里里外外全部翻新,很多稀罕的景色呢。”她认定了兰馨儿做皇后,怕以后没有机会参观。 叶念惜胸口的伤势严重,哪里能起来? 摇了摇头,“我饿了,看看有没有吃的。” “几天没见主子,好像瘦了不少。”玉珠出了房间,一会儿工夫端着一碗粥进来,有些不满,“她们说主子好几天没有进食,现在只能喝粥。云王爷安全无恙了,主子怎的还绝食? ” “玉珠,你去帮我拿些衣物过来,顺便把轩辕谂的信带来,莫要让旁人知道。”叶念惜低声叮嘱。 玉珠遵命。 她前脚出去,后脚便有侍女进来,站立两旁,小心伺候叶念惜。喝过两碗粥,叶念惜渐渐有了力气,试图下地走走,无奈稍微一动,伤口便疼痛的厉害。若是有轩辕谂的止痛药就好了,一想到轩辕谂,叶念惜的心更疼了。 轩辕宸始终没有透露皇后之位花落谁家,反而拿出个兰馨儿做幌子,这般煞费苦心,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瞒住轩辕谂。还有三天,便是封后大典,而轩辕谂三五天才回来,木已成舟,无法挽回。一切都将成为定局,叶念惜不得不佩服轩辕宸的算盘打得真好! 玉珠很快回来了,抱着一堆衣物,门口侍女挨个检查一番,才放她入内,害的玉珠一进来便小声问道:“主子是不是犯了什么错误?被软禁起来了?” 叶念惜轰走了房内侍女,这才让玉珠将轩辕谂的信笺取出来。又是寥寥数字,“念惜,等我,娶你。轩辕谂。” 玉珠瞥眼看到了,欣喜万分,“云王爷一直惦记着主子呢。” “谂弟的信吗?让朕也瞧瞧。”轩辕宸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叶念惜再想将信藏起来时,已经晚了。 玉珠知趣儿地退出房间。 轩辕宸命身后侍女将食盒放下后离开,自行坐在了床边,从叶念惜手中拿过信笺,“娶你?只怕他不能及时赶回来了。” “你对他做了什么?”叶念惜惊问。 “没有什么,只不过告诉他梅园里的梅花都死了,要他去舛岳之地移植几株回来。我想他定然会绕道舛岳,多耽搁一两天吧。等他回来,你已经是朕的皇后,他的皇嫂了。”轩辕宸不希望封后大典上看到轩辕谂。 第141章 逃跑出宫 叶念惜满脸苦笑,幽幽一句:“皇上好心思。” 轩辕宸不以为意,打开食盒,取出糕点米粥,“今日只能吃这些,明日起,才可以随便吃。到时候想吃什么,尽管吩咐御膳房去做。朕可不想封后大典上你还这般憔悴羸弱。” 经过一夜的休息调整,叶念惜的身子好了些,次日在玉珠搀扶下走出了房间。 玉珠这才知道自己的主子遇刺受了重伤。 用了一天的时间,终于走遍皇后寝宫,假山流水小桥花园一应俱全,有下人栽植梅花,上前去问,才知道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梅花树,便将梅园的梅花全部挖来栽下。都以为是皇上宠爱蓝贵妃,不惜毁掉梅园。 看着四周高墙琉璃瓦,侍卫把守严密,叶念惜泄气了,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皇上既然要立蓝贵妃为皇后,为何将主子关在这里?难不成是怕主子知道梅园的梅花被毁掉了而气恼?”玉珠虽然有所猜疑,仍不确定。 叶念惜沉默不语,捡起地上的梅花残枝,犹记得轩辕谂尤其喜欢这碧玉梅,用来阴干放入香囊之中,他身上那淡淡的梅花香味儿由此而来。让玉珠取提篮过来,伸手采摘梅花。 正在挖土种植梅花的下人急忙阻止,“这可是为皇后娘娘种植的梅花,姑娘采不得。” “这梅花本来是皇上为我家主子种植的,如何采摘不得?”玉珠据理力争。 下人们将她推开,“两天后皇后入玉梅宫,若是看到这梅花受损,你和你家姑娘都担待不起。” 玉珠没有站稳当,险些摔倒在地上,手中花篮歪倒,碧玉梅洒了一地。叶念惜俯身去捡,一朵,两朵,三朵……一朵花七个瓣儿,碧玉色由底部蔓延开来渐渐色泽变淡,最终成为嫩白色,清雅芬芳。夏天 开花,一开一季。 只顾低头去捡,蓦地看到了镶嵌金色龙纹的云靴,不等抬头去看,那人蹲了下来,将叶念惜手底的一朵花捡了起来,放到她的手心,“念惜,朕就知道你喜欢梅花,这里将是新的梅园。”扶着叶念惜站了起来。 此时众人才跪拜,“参见皇上。” “嗯。”轩辕宸命众人起来,“念惜,瞧朕给你送什么来了?”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二十多位宫女托着木盘走了上前,一个挨一个亭亭玉立,木盘上,凤冠霞帔,金银首饰,胭脂水粉……琳琅满目。只看得玉珠张大嘴巴半天合不上。 “还有两天封后盛典,你的东西朕都派人准备妥当,一会儿试试那皇后服饰是否合身。这两天好好休息,莫再劳心劳力。”轩辕宸声音温温,命宫女们将东西都放入寝宫。 看到一众人的惊愕错乱,轩辕宸又道:“今日听到看到的都不许说出去,朕的皇后要在盛典当日公布。”挽着叶念惜回房间,御医们已经等候多时,要给未来的皇后娘娘看伤口换药。 夜深人静,玉珠才有机会坐在叶念惜的床边上,主仆二人都是睡不着觉,“主子真的要做皇后?云王爷若是知道了,定然会伤心。” “轩辕宸的心意很坚决,我逃不掉了。”封后盛典迫在眉睫,叶念惜只能认命。 玉珠眼珠一转,“我倒有个主意,兴许能帮主子逃走。然后你和云王爷远走高飞,再也不要回来。” “什么主意?”叶念惜仿佛看到了希望,腾的坐了起来,由于动作太快,导致伤口钻心的疼。 “主子不如化妆成侍女的模样。”玉珠说出自己的主意。 叶念惜的精神劲儿立即化为乌有,还以为什么好主意呢。 玉珠见状,将嘴巴凑到她耳际处继续 道:“我知道这玉梅宫里的陈掌事有腰牌,可以随意出宫,不如我去偷了陈掌事的腰牌,主子化装成侍女模样,趁着这几日都在准备封后盛典宫里忙乱不堪,赶紧出宫去。” “你呢?”叶念惜直觉认为此法可行。 “只有一个腰牌,只能走一个人。我留在宫里拖延时间。” “为何对我这么好?” “当然是指望主子将我嫁个好人家了。”玉珠嬉笑。 叶念惜莞尔一笑,“我定然成全你与小夏。” 主仆二人分头行动。玉珠去偷腰牌,叶念惜找了侍女进来,点了她的穴道,又用了迷香,将两人衣服对换。又让那侍女躺在自己床上盖好被子,收拾了几件衣服和金银细软,一切妥当。 恰在此时,玉珠偷出腰牌,再三叮嘱叶念惜小心,主仆话别,依依不舍。天蒙蒙亮时,正是侍女们起床开始一天的忙碌之时,趁着这个时候,叶念惜拿着腰牌出了玉梅宫。 捡了偏僻小路,绕过侍卫巡逻,叶念惜步伐匆忙,轻车熟路一直到了皇宫门口。巧的是,今天值班的是个新人,没有见过叶念惜,只是看了看腰牌,大致问了两句,便放行了。 苍天开眼! 叶念惜默默念了一句,出了皇宫。 走出数十米终于不忍心,回头望了望,这一去,只怕再也回不来了。 心情愉悦轻松,转过一个弯儿,一路向东,直奔城门。远远看到城门打开,侍卫们检查过往行人。宋毅的确是个勤勉的将军,一大早就站在了城门处,对两个手下交代任务。 对于宋毅,叶念惜一点儿不担心,宋毅和轩辕谂的关系不错,而且她现在是宋天佑的养母,出城这点儿事儿,宋毅总要给点面子吧。这么想着走了上前。 宋毅眼尖,通过叶念惜的宫女服饰一眼 认出了她,打发两个手下去办事,走了上前,“念惜姑娘又要逃出城?” “我有皇上的腰牌。”叶念惜拿出腰牌递给宋毅审查。 腰牌无异,宋毅有些狐疑,“这腰牌不会是偷的吧?” “怎么会呢!”叶念惜尴尬笑道,“宋将军若是不信,可以去问皇上啊。” “上次的账怎么结算啊?”因为上次宋毅放走叶念惜和沈诗雨出城,皇上震怒,不仅扣了宋毅一年俸禄,还将他降了一级,杖敕五十大棍。 叶念惜“将军一年俸禄多少?” “一个月三百两银子,一年便是三千六百两银子。念惜姑娘说过十倍偿还,应该是三万六千两吧。”宋毅一个人要支撑整个将军府的开支,扣了一年的俸禄,积蓄又少的可怜,若是叶念惜再不履行承诺,这一年全家都要喝西北风了。 “轩辕谂回都城后,你尽管朝他要。若是不信,我可以立下字据。”叶念惜身上哪里有那么多银子。 “好啊。”宋毅竟然爽快答应,命人取来笔墨。 宋毅这一出,叶念惜认了。 不就是写个借条字据吗?大笔一挥,完成! 宋毅拿着字条看了两遍,确定无误这才收了起来。“念惜姑娘这是打算去哪儿啊?” “去迎接轩辕谂啊。”叶念惜早就将理由编好。 “一个人?太危险。况且云王爷回来的路线尚不明确,万一走错了路,反而错过相遇。念惜姑娘不如回去,一有消息,我派人通知你。”宋毅是好心,可是叶念惜着急出城,哪里容他耽搁时间,再三推却,这才得以脱身。 刚出城门,身后传来马蹄声,不经意回头瞄了一眼,立即吓得浑身冒汗,顾跃来了,他气喘吁吁跳下马,“宋将军,念惜姑娘逃跑,皇上有令,抓到后立即送往宫中。” “念惜?逃跑?” 宋毅悲催,立即看往城外,哪里还有人影儿? 此时叶念惜躲在路边草丛里,大气儿不敢喘一下。 这顾跃来的还真快! 不知情的宋毅立即将一切告诉了顾跃,派出守城上百士兵,展开地毯式搜索,叶念惜刚出城,不会走远,一定是躲了起来。 荒郊野外找一个人,其实很容易,尤其是上百人寻找一个人,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尤其是像宋毅和顾跃这样的高手,一眼扫去,秋毫不放。 “叶姑娘,你可以选择不跟卑职回去,不过你的侍女玉珠可就惨了。”顾跃靠在大树上,摘了个草叶编蛐蛐儿,一副小人得逞的样子。 叶念惜立即紧张起来,“玉珠?你们对她做什么了?” 顾跃的手指不停十分灵巧,很快编织出蛐蛐的头来,眼皮不抬,声音淡淡,“能帮你从宫里逃走的除了她还有谁?皇上大怒,严刑拷打自然少不得,已经发了话,天黑之前念惜姑娘不回去,就活活将那丫头打死。” “卑鄙!无耻!”叶念惜气的浑身哆嗦。 顾跃冷声一笑,手中蛐蛐编好收尾,“念惜,你以为有本事从皇上的手掌中逃脱吗?也太小看我们内宫侍卫了吧?因你这一跑,不知道要连累多少人呢!” 皇上震怒,连顾飞顾跃都落下了玩忽职守的罪名,找不到叶念惜,项上人头不保! 将草编蛐蛐扔到空中,抽出长剑划去,一个回旋,断成三节,落入草丛之中,“看到没?你若是不回去,宋将军就是这般下场。” 一旁宋毅黑面,瞪着顾跃,“拿本将军当要挟?顾跃,长本事了?” 顾跃嘻嘻一笑,“这是皇上的原话,可不是我编的。咱们好歹也共过事,我怎敢要挟你呢?” 事已至此,跑是跑不成了。 第142章 封后大典 叶念惜垂头丧气回皇宫。顾跃还算不错,知道叶念惜身上有伤,找了个轿子抬她回去。 皇宫里,轩辕宸正在大发雷霆,一众侍女侍卫跪在地上,不敢大声喘气儿,有胆小者已经浑身颤栗。玉珠浑身是血趴在地上,身旁两个公公拿着板子正在歇息,方才刚打完一顿,满头大汗。 “念惜!”轩辕宸不知道是该继续恼火还是换回温柔脾气,这一声,怨恨,痛惜,失望。 叶念惜推开他伸过来的手,跑到玉珠身旁,想要扶她起来,可是这一身的血迹斑斑,无从下手。 “轩辕宸,你竟然将她打成这样!” “你若是不回来,朕会将她活活打死!这殿上跪着的所有人都死罪!”轩辕宸压抑了怒火,坐回位置。 玉珠抬起眼睛,看清楚眼前人,叹息一声:“主子怎回来了?玉珠算是白白挨了这顿打!” 叶念惜忽觉心痛,自己若是真的逃跑了,玉珠的命就交代了。 轩辕宸的心比石头还硬。 轩辕宸发声:“朕不妨告诉你们,玉梅宫的主人是叶念惜,小心伺候好你们的主子,一荣俱荣一毁俱毁的道理无须朕多讲了吧?顾跃,今日起你负责玉梅宫的安全,稍有差池,提人头来见朕。” “遵命!” 此时顾跃才知道叶念惜将是紫胤国的皇后,心中百般滋味,今日亲手将她抓了回来,如何对得起云王爷啊? “此事不可外泄,说出去者,割掉舌头!”轩辕宸拉过叶念惜走出大殿去了房间里。 念在叶念惜身上有伤未愈合,轩辕宸不敢太用力,将她推到椅子上,而他自己也坐了下来。 “方才殿上,朕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你若是敢违背对朕的承诺,休怪朕也不讲情面。轩辕谂的命在你一念之间。” 这就是权势的力 量,一句话要人活,一句话要人死。为所欲为,想得到的东西就不会给了旁人。江山在握,美人在怀,这大概是每个男子的心愿,所以为了权势不择手段,不惜兄弟相残。叶念惜暗暗为轩辕谂不值,他的所谓皇兄,与他没有一点儿血缘关系,他却要为了他出生入死,舍弃一切。 到头来,能落得什么? 七月初七,牛郎织女,乞巧节,封后大典定于这一天,让无数女子羡慕,皇上是有多爱皇后? 御医一早给叶念惜检查过伤口,侍女们帮她换上金银丝百鸟朝凤火红华裳,云鬓盘起,朝阳五凤彩金钗,百花步摇,镶嵌着蓝宝石的凤凰璎珞圈,华丽无比。浓妆艳抹,额头眉心处点了朵玲珑梅,纯真无暇顿减,多了几分妩媚高傲。再看镜子里,哪里还有昔日的小女儿模样? 这便是紫胤国未来的皇后。 望着这幅熟悉而陌生的容颜,叶念惜站了起来,由侍女搀扶着走向外面。 逃,逃不得,死,死不起,唯有承担这一切,只愿那人平安无恙…… 自己终抵不过宿命,皇后之命…… 众人簇拥着,走在红毯铺就的皇后之路上,两旁侍卫林立,精神抖擞,无数双眼睛凝聚在叶念惜的身上。 “恭请皇后!”号角响起,鼓声震撼。 侍女们松开搀扶的手,叶念惜站在了龙胤殿的大门前,两旁是文武百官,各国使臣,都在议论纷纷,这女子风华绝代,气度非凡,到底是谁? 轩辕宸从金銮宝座上站了起来,灼灼目光看向门口处的女子,“皇后!”伸出了手。 叶念惜缓步上前,红毯金垫,之于她,不是通往皇后桂冠的道路,而是奈何桥,一步一步,将往事化作云烟。从此,那个纯真无邪的念惜公主死了,那个只想着苟 且活命的叶念惜死了,那个深爱着轩辕谂的女子死了,那个和沈奕吃喝玩乐的女子死了…… 取而代之的。 是紫胤国的叶皇后…… 将手搭在了轩辕宸的手上,被那宽厚的手掌握住,明明这手掌的有温度,却是觉得冰凉,甚至比轩辕谂的手要凉,或许是因为心冷吧,叶念惜这样解释给自己。 微微抬头,对上了轩辕宸的眼睛,能看到他的得意,一切如他所愿…… 鼓乐声停,大殿内外静了下来,忽然旁边传来脚步声,轩辕宸不满的瞟了过去,徐公公跑了过来,顾不得大殿上的庄严肃穆,到了近前低声道:“云王爷回来了。” “什么!” 轩辕宸脸色忽变,他千防万防就是想防止轩辕谂今日出现,没想到,竟然失算了。 叶念惜离的近,自然听到了,轩辕谂,他回来了,回来的不是时候,早一天也好,迟一天也好,为何偏偏是现在? 她该如何面对他?…… 轩辕宸的声音在叶念惜耳边轻轻传来: “朕在这殿周围安置了五千侍卫,殿外一万弓箭手随时待命,你若是敢反悔,朕立即杀了他!” 凄然一笑,叶念惜没有选择,此时心如冰寒,脚如灌铅,直直站在大殿上,望着轩辕宸,她恨他,从未这般恨过他…… 身后传来脚步声,有人高声:“云王爷到,小侯爷到,左将军到!” 三个人,都回来了。 叶念惜忍着泪水,幸好,她背对着他,背对着众人,除了轩辕宸,没有人看到她的悲伤,只是轩辕宸又怎会懂得呢? “参见皇上!”轩辕谂的声音! “参见皇上!”沈奕的声音! “参见皇上!”左擎苍的声音! “平身吧!”轩辕宸的声音平静无奇。 “路上听说皇上封后,臣弟想着此等大事, 莫要耽误了,便连夜赶回都城,却是迟了半步。”轩辕谂在轩辕宸面前永远这么谦卑恭谨。 一旁左擎苍笑道:“听说皇上封后,云王爷比自己成亲都要高兴,差遣旁人去舛岳之地弄梅花树,不分昼夜赶路,害的我们昨夜一宿未睡。” 沈奕明显没有他们这般高兴,冷淡异常,“听说皇上封后是在一个月前做下的决定,那时郦城险些被攻破,我们几个差点儿不能站在这里。” 轩辕宸咳嗽了一声,“这封后盛典不过是走个过场,三位路上辛苦,各自回府休息吧,朕明日论功行赏,再为诸位开庆功宴。” 轩辕谂立即道:“皇兄封后,是天下第一大事,臣弟匆忙赶回正是为了此事,再辛苦也要参加。” 轩辕宸看了一眼叶念惜,叶念惜被他带着转过了身,两人并肩而立,看到了眼前的三位男子。 轩辕谂依旧是一袭白袍,或许是为了今日的封后盛典,他的白袍质地上乘,宽袖窄腰,做工精致繁琐,绣着金边,镶着暗纹,没有公子的翩翩洒脱,多了王爷的高贵清冷。 叶念惜急忙低下了头,她不敢去看轩辕谂,可是眼角余光已经看到他正盯着自己,三丈开外,竟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阴冷。 “皇后,你该正视这一切。”耳边传来轩辕宸的声音。 终于抬起了头,看到轩辕谂,他的瞳孔中迸发出惊涛骇浪,席卷而来,带着震惊,裹着慌乱,不可置信的目光死死笼罩着自己。画了浓妆,换了衣衫,他依然一眼便能认出。这时候,叶念惜反而平静了下来。 她静静的看着轩辕谂,一个月未见,他清瘦许多,皮肤也黑了,看着叫人心疼。 “叶念惜!”一旁沈奕惊呼。 经他这么一叫,文武百官都看出了皇后 竟然是叶念惜,大殿之上一阵骚动。自从叶念惜走入大殿,他们都在暗暗纳闷这是谁家的千金?谁也没有往叶念惜的身上想。 “宣读圣旨吧,莫耽误了时辰。”轩辕宸提醒一旁早就愣神儿忘记自己该干啥的公公。 那公公急忙捧起身旁托盘中的圣旨,就要展开宣读。 “慢着!”轩辕谂急喝,公公不敢动,众位大臣立即安静了下来,都想看看云王爷和皇上兄弟二人的交锋。 轩辕谂走了上前,由始至终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叶念惜,“你答应过我要等我,我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想知道你为何会做皇后,我只想问一句:如果我现在带你走,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可否跟我走?” 冰凉的手拉住叶念惜的手,定定站在她的面前。 左边是轩辕宸的手,明明温暖却是感到了冰冷,右边是轩辕谂的手,冰凉却给了温暖。 叶念惜低下了头,注视着轩辕谂握着自己的手。 她知道,他说出这样的话是下了多么大的决心,封后盛典上,抢夺皇后,这是大逆不道之事,贻笑天下,这是与轩辕宸公开挑衅,这也是他放手一搏…… 如果,就此跟着他走,两个人从此长相厮守,逍遥自在。如果,可以选择,愿放下一切,跟他天涯海角,看尽繁华沧桑。 可是,叶念惜没有选择,她的手被轩辕宸紧紧握着,犹记得方才他的话:“朕在这殿周围安置了五千侍卫,殿外一万弓箭手随时待命,你若是敢反悔,朕立即杀了他!” 他和她走不了,只有死路一条…… 叶念惜不怕死,那胸口金匕首留下的伤就是最好的证明。 轩辕谂不怕死,否则他不会领兵出征。 可是,叶念惜怕轩辕谂死,她走到这一步,正是为了要他活着。 第143章 真的输不起 轩辕宸已经如约派兵支援,轩辕谂安全归来。 所以,她也该如约做他的皇后。 这是不公平的交易,一旦成交,就不能反悔…… “轩辕谂,放手吧。今天是我的封后盛典。”叶念惜故作平静。 那冰凉的手更加冰凉,甚至开始冒冷汗,却没有松开,“念惜,你说什么?” 他并非没有听清楚,而是不敢相信,星眸睁大,竟有水波起伏流淌。 “我说,一切都过去了。以后,你是云王爷,而我,是紫胤国的叶皇后。”斩钉截铁,要将手从他手中抽出,却被轩辕谂攥得更紧。 他知道,这一松手,便是永远的失去了。 “你答应过我,会等我回来。叶念惜,你答应过我!”轩辕谂不甘心,他再也忍不住怒吼了出来,他的眼里只有叶念惜,全然忘记了这是大殿之上,这是封后盛典之时。 一旁轩辕宸伸手扯开了轩辕谂的手,生生将两人分开,“谂弟,这是念惜自己的选择,你未娶,她未嫁,为何不能做朕的皇后?我与念惜真心相爱,望你不要再纠缠。这是你送她的玉佩,还有这封信,都还给你。” 一直随身戴的半截玉佩,还有那在百忙之中匆忙写下的寥寥几个字:“念惜,等我,娶你。轩辕谂。” 没想到竟然有还回来的一天,轩辕谂紧紧握住玉佩,“我披星戴月赶回来,是为了两件事情,一件是封后盛典,另一件便是七夕之夜与你相会。没想到……”哽咽难以再言。 “谂弟,车璃国念惜公主是皇后之命,今日我许她皇后之位,是天意所归。你该替她高兴才是。”轩辕宸表现出一副兄弟情深的样子,这让轩辕谂更为难受。 一旁的沈奕再也看不下去,“念惜,你是不是有难言之隐?还是 皇上逼迫你了?” 轩辕宸的脸色一沉,“小侯爷说话要负责任,朕可未曾逼迫于她。朕与念惜是两情相悦。念惜,你说呢?” 叶念惜只能点头,“是。” “咳!”一口血喷了出来,金线白缎衣袍前顿时染了一片,明艳,灼目。轩辕谂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失去血色,摇摇晃晃,再也支撑不住,左擎苍与沈奕一左一右搀扶住他。 “轩辕谂……” 叶念惜想要上前去看他,手紧紧被轩辕宸拉住,瞥见他投来凌厉眼神,迈出的脚步收回。 “想来是谂弟的伤还未痊愈,来人,送云王爷回府。”轩辕宸下令。 “不,封后盛典,是我紫胤国的大事,我怎能不参加?” 轩辕谂走向一旁。 他身旁明明站立了左擎苍和沈奕以及一众臣子,却是愈加让人觉得孤寂孑然,透出从未在别人面前流露过的凄凉落寞,悲伤的让人难过……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原车璃国公主叶念惜,贤淑端庄,德行温良,多次救驾,功德深厚。其品貌仪德深得圣心,实能母仪天下。今封为皇后,掌管后宫,以为天下女子之表率。钦此!” 轩辕宸亲自将凤印交到叶念惜手中…… 轩辕谂重重靠在沈奕的肩上…… 一切,都变了…… 圣旨宣读完毕,酒宴开始,轩辕谂仍然坐在右手边,不过这次没了轩辕礼,他坐首位,旁边是小侯爷沈奕,对面是丞相白子君。自从除掉轩辕礼,轩辕宸提拔了一批年轻才俊,放眼望去,竟然占了半壁江山。 第一次,高高在上,俯视龙胤殿,一眼看全文武百官,叶念惜的眼角余光看向右手边上,轩辕谂杯盏不停,旁人喝酒他喝酒,旁人吃菜,他还喝酒,眼前饭菜竟然丝毫未动。连一旁的沈奕 和左擎苍都不敢与他碰杯喝酒。 宴间杯筹交错,羽带翩飞,轻歌曼舞。有弹琴者,琴声悠扬婉转,有跳舞者,舞姿婀娜优美,有歌唱者,声音清澈动听。大殿之上歌舞升平,整个酒宴热闹非凡…… 对于这样的繁华,轩辕宸很满意,在他国使臣敬酒完毕之后,幽幽一句:“谂弟,你不该敬皇兄和皇后一杯酒吗?” “皇兄是要我祝福你们白头到老恩爱不离吗?”轩辕谂声音清雅淡淡,冰寒泛开寸寸透骨。 一旁蓝太尉站了起来,“云王爷,这就是你不对了……”啪的一声,身前桌几上酒杯碎成了几片,仔细看,竟然是被一枚枣核击碎,来自轩辕谂的方向。 沈奕瞪了一眼轩辕谂,这家伙竟然拿自己刚吐出来的枣核弹了过去,太尉大人不会误会是自己扔的吧? “本王的事无需太尉操心。”轩辕谂气儿不顺,正愁没处发呢。 连小侯爷都敢打的人,还怕太尉? 蓝太尉本身官职不低,武将之中仅次于左平大将军,加上最近的两个女儿在宫中,蓝贵妃和蓝嫔妃,都是皇上宠爱之人,父凭女贵,嚣张之态初现,如何受得了轩辕谂当众给的难堪? 酒劲儿上来,脸色酱紫,蓝太尉怒道:“老夫是看不过去,仗义几句而已。云王爷便弄碎了老夫的酒杯,实在过分无礼。难道云王爷不该给皇上皇后敬酒吗?” “本王不敬酒,又如何?”轩辕谂怨气冲天,看着叶念惜。 蓝太尉哼了一声,“都说云王爷小气,果然如此。不就是被意中人抛弃了吗?至于像个怨妇一般撒泼耍赖吗?” 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轩辕谂的的脾气立即被点爆,伸手去掀身前桌几,幸好沈奕眼疾手快,立即按住了,低声 道:“轩辕谂,你还真打算撒泼吗?不就是个女人吗?当真输不起了?” 双唇抿成了一条线,没有回答。 我可以输了面子,输了性命,甚至输了天下,唯独不能输了她…… 我真的输不起…… 沈奕按住轩辕谂的肩,防止他惹出事端。 这封后盛典不同寻常,诸国使臣都看着呢。 于是笑道:“太尉大人倒是很有做长舌妇的潜质。小爷奉劝你,将心思放在正事儿上。好好练兵,为国分忧,而不是小爷和云王爷左将军在郦城浴血奋战,太尉大人在都城享乐安逸,让二十万大军镇守博城,袖手旁观。” 叶念惜霍然色变,看向了身旁的轩辕宸,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道:“你骗了我?没有出兵救他?” 轩辕宸面不改色,只简短的回她一个字:“是。” 耳际处是沈奕的声音,“幸好我家老爷子心疼小爷,派了些兵过去,逼得乌珠国求和。我们累死累活,最后得到好处的却是蓝太尉和朝廷。听说蓝太尉镇守博城有功,俸禄加了一倍,手下将领全部官升一级,军中战备焕然一新。” 叶念惜明白了一切,轩辕宸表面答应了自己派兵支援轩辕谂,其实暗中做了手脚,是护国候府的二十万大军救了轩辕谂。轩辕宸,他其实是想通过这场战争害死轩辕谂,他要置轩辕谂于死地! 胸口疼的喘不过气来,那是一种无法用笔墨描述的痛楚,玉牙咬碎,“轩辕宸……” 这种场合,轩辕宸怎能由她,猛然将叶念惜搂入怀里,附在她耳际,“你想轩辕谂死吗?如果不想,就乖乖的做朕的皇后。” “啧啧!小爷说了这么半天,皇上没听着啊?”沈奕抽了抽鼻子,清傲远黛眉皱了起来。 叶念惜离开 了轩辕宸的怀抱,正襟危坐,微微垂目,平静无异,心里却是波涛汹涌,掀起了惊涛骇浪,轩辕宸骗了自己,他要杀轩辕谂,这是迟早的事儿。 “对于护国候府的功劳,朕自有打算。这几日正与丞相商议,小侯爷耐心些,定会让你满意。”轩辕宸对于沈奕一直温和有礼。 丞相? 沈奕看向了白子君,此刻那人正在喝酒吃菜,方才的一番话丝毫不影响他的食欲,亦或者,他的心思都在酒菜上,并未听到。白子君先前在护国城当太守,沈奕自然熟悉,“子君兄……” 白子君放下筷子,端起酒碗儿,走了过来,站在轩辕谂和沈奕的面前,低声笑道:“小侯爷,云王爷,两位该以大局为重。皇上皇后失了颜面,紫胤国会成为天下笑柄。对于无法挽回的事情,唯一能做的就是放手。” 众人未听到说的什么,只见云王爷和小侯爷坐回了位置,都暗想白丞相的本事果然不小。 白子君又转头看向蓝太尉,风淡云轻,挂着笑容,“太尉大人,不如咱们一起敬皇上皇后一杯,如何?” 蓝太尉哪里能拒绝,敬完酒后也顺势坐了下来。 三言两语,借四两拨千斤,白子君将这场暴风雨化解的无影无踪,大殿上很快恢复了先前的热闹,喧声。 叶念惜无心吃菜,无心喝酒,只是怔怔坐着,她做梦也没想到,轩辕宸如此狠毒。君王之心难揣测,无人能左右。做了他的皇后又如何? 不过是延迟他对轩辕谂下手而已。 兄弟二人之间,迟早要撕破脸皮…… 宴席一直到了月上柳梢头,轩辕宸挽着叶念惜的手离席回皇后寝宫玉梅宫。 前呼后拥上百位侍女公公伺候着,玉梅宫灯火通明,红绸彩缎,布置一新—— 第144章 我是来闹洞房的 轩辕宸保持着帝王的威仪,叶念惜一副恹恹之色,侍女公公们都能感觉到这份沉闷,小心翼翼,一言不发走过宫门。忽然身后传来一声: “皇上,请留步,臣有话要问。” 这声音熟悉不过,叶念惜没有回头看也知道是轩辕谂,今晚他喝了不少酒,虽然有着千杯不醉的美誉,却也经不住借酒消愁愁更愁,他有些醉了,否则不会这么大胆来到皇后寝宫。 身后传来的声音艰涩暗哑,失去了往日的朗润,“皇兄曾许诺,赐婚我与念惜,皇后曾答应,嫁我为妻。昔日誓言承诺犹在耳畔,却是封后盛典,一个是我最亲近的哥哥,一个是我痴爱的女子,叫我如何面对?你们两个负了我,负了我啊!”字字泣血,句句断肠,有怨气,有恨意。 轩辕宸松开叶念惜的手,拨开众人,走了上前,“谂弟,我对念惜是什么心思,你早该知道。你今日的痛何尝不是我当日的痛?你可曾想过,当你和告诉我你要娶她时,我是怎样的悲痛欲绝?我以为我会放手,可是感情之事,谁说的清楚?我喜欢她,她愿意嫁我,你又何苦不甘心呢?” “我有几句话问念惜,不知道皇兄可否允许?”看到轩辕宸犹豫,又补充道:“只有彻底死了心,臣弟才能放下。请皇兄成全。” “好,朕答应你。”轩辕宸留下了四个宫女,带着其余人进入了寝宫。 叶念惜站在玉梅宫的门里,轩辕谂站在门外,只是一道宫门,生生将两人隔开天涯海角。有些事情迟早要面对,叶念惜终于转过了头,抬起脸颊坦然看向轩辕谂,走出了宫门,站到他面前,“不知道云王爷想问什么?” 心中早有千万个问题,因这一句冷漠凝在心中再也无法 问出来,最终化成了一句: “你真的是念惜吗?” 泪如雨下。 昔日冰若寒霜的王爷竟然落泪了,在自己面前露出了可怜模样,叶念惜想要为他擦拭泪水,手到半空停了下来,既然给不了什么,不如快刀斩乱麻。正想收回手,却被轩辕谂握住,他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声音温柔的,乞求着。 “念惜,我知道你在乎我,放弃一切,我们远走高飞,跟我走,好吗?” “王爷喝醉了,这番言论若是被皇上知道,定然治你的罪。奉劝王爷,以后谨言慎行。”叶念惜的表面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任何情绪,心底却在努力克制自己想要抱住轩辕谂的冲动,她多想跟他走,离开这里,可是不能…… 轩辕谂凄然,松开了叶念惜的手,从怀里取出半截玉佩。 “我送出去的东西,不会再收回来。犹如我对你的心,收不回来了……” 将玉佩塞到叶念惜手中。 凉风徐徐,弯月如钩,玉梅宫三个字镶上了一层银光,格外刺眼,轩辕谂一声冷笑,再无话可说。 去年今夜,七夕约会,他对她诉说衷肠,牵手走过鹊桥,他只说了一句话: “今日能与你一起走过这鹊桥,此生纵然不在一起也是无悔无憾。” 没想到,一年后的今天,他终于失去了她,此时才知道悔憾两个字怎么写。忍不住轻声念道:“鹊桥相会,姻缘自牵。生不同衾,死亦同穴。” 心中一凄,叶念惜低声道:“云王爷气宇轩昂,才华横溢,文武双全,高贵多金,虽傲慢自负,却待人至诚,品质无暇,堪称人中龙凤,天下无双。世间女子无不为之心动,定然会找到比念惜更值得深爱的女子。” “可是这样的我,为何留不住你的心 呢?”有委屈,有难过,还有凄凉。 “时候不早,我该走了,皇上还等着呢。”叶念惜握紧手中玉佩,狠心转身,割断了心中的不舍。 身后冷冷声音:“恭送皇后!” 心如针扎,“轩辕谂,如今江山稳定,国泰民安,你可以去过自由自在的日子,游山玩水也好,琴棋书画也罢,做个逍遥快活的王爷吧。” “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轩辕谂转身走了,作茧自缚,已经逃不开了。 步入玉梅宫,终是不舍,装作无意回头,看到了那萧萧白色影子孤绝,无助,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自此,断了情…… 皇后寝宫,房间里,大红幔帐龙凤床帏,红烛高照喜字对贴,轩辕宸正站在桌几旁,望着两杯合卺酒出神儿。叶念惜的开门声让他抬起了头,“念惜,你终于回来了。” 和上门,叶念惜走到他身前,“我走不了,不是吗?” 轩辕宸端起两杯合卺酒,递给叶念惜一杯,“喝了它,就圆满了。” “圆满的只是你一个人。轩辕宸,你骗了我!你说过我做你的皇后,你便派援兵,为何出尔反尔?”叶念惜伸手拂掉酒杯,合卺酒洒落一地,溅在两人衣袍上。 此时房间无外人,轩辕宸不必再装腔作势,将另一杯合卺酒直接扔到地上,“叶念惜,朕是出尔反尔了,又如何?为了你,朕饶过轩辕谂,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他是你的弟弟啊。”叶念惜凄然。 轩辕宸一脸冷漠,“轩辕礼还是我的皇叔呢。他不照样置我于死地吗?我父皇那一代,兄弟九个,最后活下来的屈指可数,都是死在了自家兄弟手中。在皇室中,亲兄弟才是最可怕的对手。经过轩辕礼一事,朕不得不防备轩辕谂 。” 原来,他早就想杀轩辕谂,只不过是在等一个时机,轩辕礼一死,时机刚刚好。缺的是一个借口而已。 叶念惜想起了沈奕的一句话,那是离开郦城时,沈奕答应三天擒拿轩辕礼,叶念惜问他可有把握,他说:“轩辕礼活着,其实不是坏事。” 现在想来,这话有道理。 护国侯爷看问题深远。 当初轩辕谂派八十一暗卫刺杀轩辕礼,被护国侯爷拦住,不惜传假话骗轩辕谂八十一暗卫损失的只剩下一个人。为的就是让轩辕谂死心。而沈奕用轩辕礼交换回小夏碧螺等人,也是故意留了轩辕礼的命,三天时间他刺杀轩辕礼失败,更应该是有意放水。只是没想到,轩辕谂的心意坚决,最终要了轩辕礼的命,而这也加快了他被轩辕宸遗弃的步伐。 “轩辕谂将你当成亲哥哥,他从没有想过与你争夺什么,他本来想着带我四海为家,过普通百姓的生活。”叶念惜暗暗替轩辕谂不值。 这话对于轩辕宸来说简直是笑话,他怎会轻信? “经过郦城之战,轩辕谂掌握了兵权,将士们对他心服口服,若是有一日,他想谋反,比轩辕礼还要容易。另外,轩辕礼拿出的拿到先皇圣旨,虽然是假的,也被毁掉了,可是一直有流言蜚语传开,朕怕百姓不分是非,有朝一日拥立他为皇上,朕后悔都来不及。” 还有一个理由他没有说出来,那就是他不是先皇的血脉,若是轩辕谂当众要求龙玉滴血,他根本无力招架。 夜色已深,轩辕宸声音温存下来,“你的伤如何了?让朕瞧瞧?” 叶念惜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他伸过来的手,“无须皇上操心。你说过,等到我心甘情愿的那一天,不会又是骗我的吧?” 已 经是自己的皇后了,何必心急呢? 轩辕宸点头,“朕不会再骗你了,会耐心等待。好好养伤吧。” 帮叶念惜摘掉朝阳五凤彩金钗等饰物,将发丝散下来,又看她脱下繁杂的衣服,扶她躺在床上掩好被角,这才挨着她躺下。 身旁躺着这个男人,叶念惜难以入眠,也不敢入眠,时刻提防,红烛燃尽,明月藏到云层中去,房间里顿时暗了下来。 轩辕宸将身子从平躺改成了侧卧,靠近了叶念惜。 “皇上,蓝贵妃病重,想见皇上。”门外小公公传话。 轩辕宸不悦,“告诉她,朕与皇后已经就寝,明日再去看她。” 宫中嫔妃争宠的伎俩,他见多了。 “皇上还是去瞧瞧吧,你在旁边我反而睡不着。”叶念惜巴不得他走。 “其实,朕躺在你身边也睡不着。”轩辕宸无奈起床,“帮朕穿衣服吧。” 这是皇后的本分,叶念惜无异议,点亮蜡烛,手脚麻利的帮轩辕宸穿戴起来,这惹起他的不满,“你是有多盼着朕离开呢?” 终于送走轩辕宸,叶念惜松了口气。 倒在床上,摸了摸胸口,今日劳累一天,这伤口疼的厉害,只怕是又开裂了。坐在梳妆台前从抽屉里取出药膏,自行解开衣服打算涂抹伤口。 “啊呀,叶念惜,慢着,小爷可不想看到你的软玉温香。”沈奕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叶念惜吓了一跳,“沈奕,大半夜的,演聊斋啊?” “聊斋是什么?”沈奕抖了抖衣袍。 懒得解释,叶念惜更关心另一个问题:“何时进来的?” 沈奕笑的不自然,理了理两鬓发丝,“我可不是故意要偷听你们说话。” “那你为何而来?”叶念惜反问。 “我?”沈奕眼珠转的快,“我是来闹洞房的。” 第145章 我怎么会不帮你 “呸,鬼才信!” 敢闹皇上的洞房? 活腻歪了吧?慢着,闹洞房?岂不是很早就进来了? 叶念惜立即警觉,“你都听到了什么?” “听到了你和轩辕宸的交易,叶念惜,为了轩辕谂,你可真够下血本的,连命都不要了?”沈奕站在叶念惜身后,从她手中拿过药膏,凝目端看。 “刀伤药?你用这个做什么?”他表面嘻嘻哈哈,其实心思很细腻,发现了不对劲儿。 “无事。”叶念惜伸手夺过来,放到抽屉里。 沈奕眼尖,抽屉开合间看到了里面的大小瓶瓶罐罐,“你受伤了?”一屁股坐在梳妆台上打量叶念惜。 叶念惜穿着内衫,伤口其实并不难看出来,想起方才叶念惜要脱去上衣,沈奕自然猜到她的伤口所在,“怎么受的伤?” “刺客。”叶念惜用了轩辕宸的说辞。 “几时受的伤?”沈奕看到了大红色内衫上有异样,伸手沾了一下,是血迹。 “两三天前吧。” 伤口很深,一直没有愈合,那金匕首果然是好东西。 “我去找轩辕谂为你包扎伤口。”沈奕说着就要走。 伸手拦住了他,“不要去找他。我有御医。” “看样子,你的伤势不轻。念惜,你和皇上的话,我都听到了,自始至终,一个字都没落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沈奕背过头,让叶念惜脱下衣衫涂抹药膏。 果然伤口裂开,有血迹流出来,换了药膏和纱布,叶念惜疼的直冒汗,“沈奕,你能不能帮我从轩辕谂那里要些止疼药粉?不要让他知道是给我的。” “可以。”沈奕答应的痛快。 无论沈奕怎么询问,叶念惜闭口不答,没有告诉他这一个多月的经历。 沈奕看问不出来什么,天色微微亮,再不走就要被发现了, 匆匆告辞。 一夜未眠,又开始梳洗打扮,当上皇后的第一天,应该接受三宫六院的请安。穿了件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服,凤尾簪子如意钗,发髻高挽,描眉画眼,侍女不敢丝毫马虎。作为皇后,不能再像以前那般随意了,什么场合画什么妆容穿什么衣裳都有讲究,叶念惜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仿佛被关进了笼子里的鸟儿,从此失去了自由。 因这寝宫取名玉梅宫,所以正殿名为玉梅殿,寝宫其余地方全部有个梅字,为了表示对叶念惜的宠爱,所有地方都是轩辕宸亲笔题字。还未走进玉梅宫,便听到了莺声燕语,嫔妃们都已经到了。 随着一声“皇后驾到!” 叶念惜由两位侍女搀扶缓步走了进去。 玉梅殿静了下来,叶念惜坐在中央,看到了上百位妙龄女子,个个相貌姣好,衣着鲜亮。迅速扫视一眼,蓝媚儿到了,可是蓝馨儿没来。身旁周掌事将嫔妃名册放到案几上,叶念惜翻开,后宫嫔妃按照等级入宫时间排列,名字后有详细的介绍,家世背景一清二楚。 按照规矩,皇后该逐个点名认识,叶念惜翻的第一页,便是蓝贵妃,自然先点了她的名字,蓝媚儿走出来,“蓝贵妃病重,不能来给皇后请安。” “什么病?有没有看过御医?”叶念惜问道。 “自然是看过御医,病的不轻,听说昨夜皇上一直守着蓝贵妃。”蓝媚儿这话惹得众多嫔妃惊讶,皇后新婚之夜竟然空守闺房? 被她当众挤兑,叶念惜当然不能忍让,这后宫若是坐不稳,别说是轩辕宸,就是这些嫔妃都能杀了自己。 微微一笑,并不气恼,“蓝贵妃病的严重,莫要传染给皇上才是。” “只怕蓝贵妃一日不好,皇上一日不安。因我这个妹 妹而让皇后刚成亲便受了冷落,还望皇后宽宏大量,莫要计较。”蓝媚儿说的乖巧。 若真是这样就好了! 叶念惜倒是巴不得轩辕宸天天往蓝馨儿那里跑,“皇恩浩泽,该是雨露均沾,诸位正值妙龄,有幸入宫博得圣宠,本宫希望诸位不要空付年华,本宫也不会阻止诸位对皇上的倾慕之心。” 众位嫔妃都是心思敏捷之人,立即听出了其中意思,都暗暗赞叹:皇后大度! 一夜未睡,头昏眼花,叶念惜将名册大致翻了一遍,与诸位嫔妃多少说了一两句话,便散了,回卧室睡觉。嫔妃太多,一时半会儿记不住几个。反正来日方长,慢慢认识吧。身边有周掌事,无须担心叫错了名字认错了人。 周掌事三十出头,在宫里呆了将近二十年,后宫内宫之事无所不知,不过她嘴巴严紧,办事认真,绝不多说一句闲话,也不爱说人是非,以严厉出名。 对于这样的人,叶念惜很喜欢。 一觉醒来,周掌事过来禀报:“皇上来过,看到皇后睡得香甜,不忍心打扰。御医在外面等候给皇后换药。小侯爷来过一趟,又走了,说下午再来给皇后请安。” “小侯爷怎走了?按照他的个性,该是将我吵醒才对。”叶念惜纳闷。 周掌事解释:“是皇上下了令,不许任何人打扰皇后休息。” “让御医进来吧,顺便派人去请小侯爷吧,毕竟是个侯爷,本宫架子摆得太大可不妙。”叶念惜从床上坐了起来。 御医换完药后,沈奕正好来到。 叶念惜看看左右侍女,“都退下吧,本宫与小侯爷叙叙旧。” 两个人出了房间,边走边聊,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寒暄,一直到了亭台之上,叶念惜命紧紧跟随身后的侍女去取些糕点水果,沏茶 倒水,这才将她们打发走。 沈奕将止疼药粉塞到叶念惜手中,“轩辕谂病了,今日连早朝都没上。我去瞧过他,躺在床上不吃不喝,据我诊断,是相思病。” “过几天就没事了。沈奕,你帮我劝劝他,离开吧,走的越远越好。”叶念惜低声。 沈奕道:“那就告诉我都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再判断要不要帮你。” “好吧,我现在唯一能相信的人就是你,沈奕,你一定要帮我。” 埋在心头多日的话悉数倾诉出来,包括身上这伤是如何来的。 叶念惜也是人,承受了这么多的事情也想找个人分担,将心中的苦闷发泄出来,而沈奕是最佳人选。 昨夜晚上偷听到叶念惜和轩辕宸的对话,沈奕有些心理准备,可是听完这番倾诉,还是傻了。 “轩辕宸的心竟然这般毒辣!” “如果有女子肯为我做这么多,我一定娶她为妻,此生不负。”沈奕对轩辕谂简直羡慕嫉妒恨。 “别发感慨了,帮?还是不帮?”叶念惜催促他回答。 沈奕露出他那不知要迷倒多少女子的邪魅笑容,“你是我的红颜知己,是我养子的养母,是我那不亲不近双胞兄弟的意中人,我怎会不帮呢?只怕轩辕谂听不进去,他何时听过旁人劝?不如我将这一切告诉他,让他自己做定夺。” “你敢!若是敢告诉他,我与你断交!” 叶念惜着急,轩辕谂的脾气,她太了解,知道了一切,他一定会找轩辕宸问个明白,那时自己就再也保不住他的性命了。 沈奕惶恐,“千万别断交。好不容攀上了个皇后,还指望你保我升官发财呢。” 侍女端来果盘茶水,沈奕喝了两口,“你的夫君来了,小爷该告退了。” 转头看,轩辕宸来了,只身一人,没 有带侍卫侍女。沈奕躬身施礼,就要告辞,轩辕宸留住了他。 “朕正好找小侯爷有些事情。”并没有计较他怎的在皇后寝宫。 三人落座,轩辕宸先开口,“小侯爷来都城的时间不短,不知何时回护国候府?” “不急,我爹他老人家没有催我。”沈奕自动忽略掉轩辕宸的驱赶之意。 轩辕宸呵呵一下,“郦城一战,小侯爷立下战功,朕虽有赏赐,总觉得不够。蓝太尉的三女儿蓝芳儿贤良淑德,乃大家闺秀,十分倾慕于小侯爷,朕想赐婚,如何?” “谢皇上好意,我对那女子并无心思。” 沈奕断然拒绝,那蓝芳儿他见过,远不如她的两位姐姐长得貌美,而小侯爷是对女子外表要求极高的人,他认为:女子可以无才无德,不能无貌。 典型的以貌取人。 轩辕宸一副惋惜的样子,“小侯爷与谂弟只差了三天出生,如今都是二十出头,尚未娶妻。朕想着为你们一起办婚事,热闹一番。小侯爷,却要扫兴了。” “跟轩辕谂一起办婚事?皇上,这可真不是我扫兴,轩辕谂娶妻?猴年马月的事儿吧。”沈奕今日见了轩辕谂病恹恹的样子,才不会相信他会娶妻,除非那人是叶念惜。 “朕已经为谂弟选了一门亲事,他答应也要答应,不答应也要答应!” 轩辕宸看着叶念惜。 为了拆散自己和轩辕谂,他真是煞费苦心,一个嫁人,一个娶妻,以后不会再有任何关系。 叶念惜苦笑:“皇上,深谋远虑啊。” “皇后不想知道朕为他找的哪家女子吗?”轩辕宸温文中透着霸气,让人莫名不安。 叶念惜并不想知道,这对于她来说是痛苦难言的事情,一旁沈奕插嘴,“谁家女子?” 轩辕宸道:“乌珠国公主萧雅琴。” 第146章 收拢周掌事 乌珠国主动提出和亲,这是向紫胤国低头的信号,不过萧雅琴公主嫁给何人,他考虑了好几天,最终选定轩辕谂。 “王爷配公主,皇上想的倒是周到。”叶念惜站起来,“臣妾累了,先行告退。” “皇后,好歹现在你也算是他的皇嫂了,他的婚姻大事你不能袖手,朕希望三日内,你能说服谂弟迎娶乌珠国公主为正妃。”轩辕宸做的狠绝,硬是往叶念惜伤口上撒盐。 呼吸一窒,脑海中“轰”的一声,叶念惜死死盯着轩辕宸,“我只能说试一试。” “不是试一试,而是要竭尽全力,轩辕谂只听你的话,相信你不会叫朕失望。”,不愧是做了帝王之人,他将身旁人的心思算的清楚。 “还有,小侯爷的婚事,麻烦皇后也费费心。护国侯爷已经着急想抱孙子了。”轩辕宸呵呵而笑。 一旁沈奕汗颜。 离开亭台处,叶念惜去了趟宫女们的住处看望玉珠,因自己逃走她挨了杖敕一直卧床不起,伤的不轻。作为叶念惜的贴身侍女,玉珠的待遇还算不错,两人一个房间。 叶念惜进入房间时,玉珠正扶着床沿缓步走路,她想快些恢复,好去伺候自己的主子。叶念惜扫了一眼房间,故作轻松,“缺什么,尽管和我说。若是受了委屈欺负,也尽管告诉我,这后宫现在可是你主子的天下。” 玉珠本来浑身疼的难受,经她这么一说,噗嗤乐了,“主子最好给我找两个手到病除的御医,让我早些能跑能跳。” “好的御医啊?” 叶念惜努力想着这几日给自己看伤的御医,哪个比较好一些。 玉珠心直口快,看叶念惜想的头疼,立即道:“要我说宫里的御医都是些庸医,医术最好的还是云王爷,多重的伤他都治好, 起死回生妙手回春可不是白得的名号……” 说的正起劲儿,猛然停住了,看到叶念惜眼眸湿润,面露难过之色。 “玉珠,你有十八岁了吧?”叶念惜问道。 “再过两个月就十八了。”玉珠老实回答。 十八岁,不小了!该嫁人了! “击退乌珠国,小夏功不可没,可是他只愿意跟随轩辕谂,推却了皇上的封赏。现在只是云王爷身旁的侍卫,有些委屈。我想着将你许配给他,算是一番心意,你可愿意?”玉珠忠心无二,叶念惜不想因为自己而耽误了她的幸福。 闻言,玉珠滚落两行清泪,双膝跪地,“奴婢与小夏情投意合不假,可是也舍不得主子啊。若是奴婢嫁人,主子在这宫里再无说话之人。” “你可以来看我啊。”叶念惜心意已决,又与玉珠说了些话,这才离开。 回去后便让周掌事去云王府传达皇后意思,玉珠与小夏侍卫月内完婚。 周掌事回来后复命,“云王爷无异议,同意三日内送来聘礼。” 叶念惜点头,看到周掌事欲言又止,“还有什么事儿?” 周掌事低声:“云王爷病了,似乎很严重。” “退下吧!” 叶念惜面无表情,她已经听沈奕说了,只是自己能做什么呢? 轩辕宸倒是没有强迫叶念惜同床共枕,一起吃过晚膳后便离去了,临走时叮嘱她务必要说服轩辕谂娶妻。轩辕谂已经病倒,自己这时再提及此事,只怕会加深他的病情。叶念惜摩挲着半截儿玉佩,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只是一个多月的时间,相爱的两个人便相隔天涯海角…… 周掌事进来帮叶念惜拆开发髻,换下衣服,扶着她躺下,落下幔帐,她办事稳重,话又少,不似其他侍女那般多言,叶念 惜便亲自点了她伺候。 只是今夜,周掌事的话也有些多了,“皇后,该留下皇上,得到宠爱才能在这宫里树立威信。” “我已经是这宫里最尊贵的女子,无须讨好任何人。周掌事以前是伺候哪位主子的?”玉珠要嫁人了,叶念惜准备挑选几个可以信任的侍女。 周掌事恭敬,“奴婢伺候的是先皇的婉妃娘娘,婉妃娘娘去世后便在紫阳殿做事。” 叶念惜有所耳闻,婉妃是先皇的一个妃子,普通官宦家女子,容貌不错,不过后宫貌美的女子比比皆是,倒显得她平平而已。而婉妃性子温和淡然,不像其他妃嫔那般刻意讨好皇上,也很少与旁人来往,只想着在宫中孤独终老,没想到染了风寒,于五年前离世。 之所以知道婉妃这个人,是听轩辕谂说的,婉妃生前与慧贵妃关系不错,她一生无子无女,对轩辕谂极好。 “宫中女子满二十岁时,可以选择出宫嫁人,你怎的没有出宫?”叶念惜问道。 周掌事神情黯然,“当时奴婢是随我家小姐一起入宫的,小姐于我有恩,奴婢舍不得离去。” “你与婉妃娘娘的情意很深。”叶念惜正是需要这种忠心事主之人。 “不是婉妃娘娘,是慧贵妃娘娘。”周掌事低声。 慧贵妃? 轩辕谂的娘亲? 叶念惜诧异,周掌事看出,仔细解释:“奴婢自幼家贫父母双亡,一个人流落街头被云家小姐相救,收留为婢女。小姐入宫,挑了两个侍女,其中一个便是奴婢。后来小姐看到婉妃娘娘身边没有个贴心的丫鬟,便将我送给了婉妃娘娘。奴婢一直感激小姐的救命之恩,就算是伺候了旁人,也都将她当成主子。” 周掌事的确是慧贵妃的贴身侍女,只因为入宫没两年就送给 婉妃,时间久了,便无人再记得她的来历。就是轩辕谂和轩辕宸也对此没有印象。 “怪不得今日你提及云王爷病重之时,没有了往日的稳重。”叶念惜善于察言观色。 周掌事急忙跪在地上,“云王爷是慧贵妃之子,奴婢看他病重,心中的确难受,并非故意说给皇后听。” 叶念惜沉吟片刻,“只问你一句话:如果有朝一日,本宫要杀人,你会如何做?” “只要杀的不是云王爷和小侯爷,奴婢愿意遵从主子的任何差遣。”周掌事坚决,在宫里呆了二十多年,什么样的血雨腥风没有经历过? “如果杀的是皇上呢?” “奴婢是皇后的侍女,只听皇后的话。” 叶念惜不由得挑眉抬眼看向周掌事,“云王爷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加上小侯爷?” “恕奴婢不能说。”周掌事垂目。 既然这周掌事是在慧贵妃生下轩辕谂后才离开的,自然知道轩辕谂和沈奕的关系,叶念惜没有深问下去,“本宫信任你,不过你要牢牢记住今夜的话,如果将来背叛本宫,下场会很惨。” “奴婢誓死忠心皇后。” 在叶念惜示意下,周掌事站了起来,帮她将帷帐放下,听的帐内又传来一句:“明天跟本宫去一趟云王府。” 周掌事离开房间,叶念惜盘算着向轩辕谂提亲一事,暗暗叹息,怕什么来什么,明天该如何面对轩辕谂啊! 这一夜注定不成眠…… 次日,穿戴正统声势浩大,皇后娘娘出宫去云王府。 这让后宫嫔妃议论纷纷,都称赞皇后娘娘胆子够大,嫁给皇上才两三天,就明目张胆的约会旧情郎。 只有叶念惜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单独见轩辕谂了。 一路上心情沉重,掌心冒冷汗,她从未如此害怕过,竟然头 一回害怕见到轩辕谂,明明心里是很想见他的。在轿子进入云王府的一刹那,叶念惜有种想要逃跑的冲动,她后悔来,她不该来,她不能再伤害他了…… 周掌事和侍女扶着下了轿子,面前哗啦啦跪下一片,云王府的侍从侍女都在,唯独没有那个自己最想见到又怕见到的人。 “我家王爷醉了酒,不能给皇后娘娘请安。还请皇后娘娘宽恕。”碧螺跪在地上,声音清脆悦耳。 “都起来吧。既然你家王爷不来见本宫,本宫就去见他。碧螺,桃红,你们引路吧。”叶念惜也不去前庭,命众人等候,只带了周掌事跟着碧螺和桃红走过刻着水波纹的白玉地面,穿过青石小桥,来到了桃树林,远远看到轩辕谂坐在桃树下喝酒,面前一张花梨木矮桌几,三壶酒,地上凌乱扔着七八个酒壶,已经喝空了。 碧螺和桃红适时停下脚步,周掌事轻声道:“奴婢也在这里等候皇后吧。” 叶念惜抬步上前,走向轩辕谂,一直到了近前,轩辕谂都不曾抬眸,眼睛只盯着手中酒壶,将最后一滴酒倒入口中。 “轩辕谂,你这般喝酒,于身子无益。”叶念惜站在了他的面前。 终于抬起了眼睛,没有了昔日的温情脉脉,有的只是怨恨哀伤,“皇后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蹲下身子,按住了他又要拿起酒壶的手,叶念惜一挥手将桌几上的三壶酒全部扫落在地,酒水倾洒,汩汩而出,渗入草地之中,徒留下阵阵酒香。 “你!”轩辕谂气恼,“以为做了皇后,在本王府上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轩辕谂,你不会是借酒消愁吧?本宫的魅力竟然如此之大?”叶念惜轻笑,带着讥讽之意。 冷冷哼了一声,轩辕谂别过头,不去看她。 第147章 劝说云王纳妃 叶念惜又道:“我与皇上情投意合,云王爷不过是个插曲而已。皇后和王妃,任谁也会选择前者。云王爷莫要为了本宫让云王妃的位置一直空着。” 轩辕谂心高气傲,哪里受得了这般冷嘲热讽,尤其是这话还是从自己心爱的女子口中说出,脸上阴云密布,似有狂风暴雨马上降临,一触即发。 “叶念惜,本王的云王妃位置想空多久就空多久,用不着你操心!” 叶念惜笑出了声,半天才收了起来。 “云王爷难道要为了本宫终身不娶?守身如玉?若是这样,倒不如出家做和尚。” 简直是忍无可忍,轩辕谂伸手掀翻了桌子,“叶念惜,不要以为你做了皇后,我就……”瞪着叶念惜,额头青筋凸显,气息不平,他在强忍着怒火。 “想怎样?难道要打本宫不成?轩辕谂,别忘记,我是你皇嫂。”既然不能在一起,不如断了念想,叶念惜故意惹他生气。话刚出口,就看到轩辕谂双眼冒火,煞气逼人,扑了过来。 叶念惜没有防备,一下子倒在草地上,被他压在了身下。 “轩辕谂,你要做什么?呜呜……放开我……” 嘴巴被他的唇封上。 “念惜,我不信你变了心,我不信……”轩辕谂紧紧搂住了叶念惜。 一刹那,叶念惜那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坚固轰然倒塌,昔日的种种柔情蜜意如雪崩席卷而来,似海啸汹涌袭来,排山倒海冲掉了她的伪装…… 轩辕谂今日喝了不少酒,已然半醉半醒之中,完全忘记了两个人的身份不同,他只想将自己压抑多日的委屈不甘发泄出来。 这让叶念惜无处可逃,她多想与他长相厮守啊…… 可是,不能! 叶念惜猛然清醒,她不能害了轩辕谂,不能跟他在一 起…… “啊!” 轩辕谂低声疾呼,松开了叶念惜,伸手指擦拭唇畔,竟然有猩红。 “你敢咬我!”恼羞成怒,伸手撕扯叶念惜的衣裳,“就算你真的喜欢他又如何?你嫁给他又如何?我要留下你,谁也拦不住。今日,就叫你再无颜面回到他身旁……” “轩辕谂,你疯了?” 叶念惜伸手阻拦他,却没有他力气大,眼看着衣裳被扯开,立即喊道:“周掌事,周掌事……” 周掌事正与碧螺桃红躲在阴凉处吃点心歇息,听到呼唤声立即跑了过来,见到两个人这不妥举止,失声惊叫:“云王爷,快放手!”上前就要去拉开轩辕谂。 碧螺和桃红跟在身后,也吓了一跳。 王爷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王爷,念惜已经是皇后娘娘了,您快放手吧,莫要惹了祸事!” “滚!都给本王滚!”轩辕谂一脚踢去,周掌事啊呀飞了出去,幸好碧螺桃红反应快,伸手接住了她,三个人滚落草地上。 “碧螺,桃红,将她拉出去。”轩辕谂扔出这句话就将唇贴在了叶念惜的颈处,一只手探进了她的衣服中抚摸香肩。 碧螺和桃红哪里敢看下去,拖着周掌事出了桃树林。 “王爷与念惜姑娘早就订了情,周掌事莫操心了。” 周掌事急的直跺脚,更多的是无奈,云王爷怎么就如此胆大妄为呢? 自己该帮他还是帮皇后啊! 没了救兵,叶念惜只能自救。 “轩辕谂,你这样不但会害了你自己,也会害了我!” “我已经被你害惨了,为何不能害你一次?我要让你再也回不去,乖乖的留在我云王府。”。 “啪!”一声清脆,毫无预兆的打在了轩辕谂的脸颊上,白皙脸颊顿时现出五指印儿。 “轩辕谂,你 这般举止与那酒色之徒有什么区别?太叫我失望了。”叶念惜猛地推开他,坐了起来,伸手将衣衫拢住。情急之下,她只能用一巴掌来阻止他,不能让他摸到自己的伤口。 轩辕谂并没有想象中的勃然大怒,他将自己的指尖抬起,上面有殷红血迹,“你身上有伤?” 还是被他发现了! 叶念惜急忙背过身子整理衣服,大脑飞速旋转,如何解释? 轩辕谂脸色阴沉:“是不是他伤了你?” “不是。王爷请放手。”叶念惜挣脱不开,因为她的手被他禁锢在怀抱里。 “你的身子有些虚弱,气血不足。我帮你看看伤口。”不由分说,轩辕谂就要脱叶念惜的衣服。 叶念惜扯住衣衫,“住手!男女有别,本宫不劳王爷费心!” “方才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轩辕谂的语气忽然软了下来,“我,有分寸。再说,你的身子,我又不是没见过?” 初相遇时,他为她取出胸口毒针,也不见她如今日这般讲究男女授受不亲。 担心叶念惜再反抗,伸手指点了她的穴道。 叶念惜浑身无力瘫软在他怀里,眼眸落下的位置正好是他的容颜,那俊美无边如诗如画的男子,此刻温柔的像一汪清水,小心翼翼解开她的衣衫,揭开已经染了血迹的纱布,“原来你伤的这么严重?到底是谁伤的你?” “刺客!”叶念惜低声。 “碧螺,桃红,准备一盆温水去本王的房间。”将衣服合上,轩辕谂抱起了叶念惜,脚步急急,直奔房间里。 叶念惜躺在床上,看轩辕谂从柜子里取出十多个药瓶儿,碧螺和桃红打了三盆温水一次摆开,便自觉撤出了房间。 轩辕谂再次查看叶念惜的伤口,光洁细腻的肌肤上,深深刀口上 有血珠溢出,还有脓水泛黄,“念惜,若非今日我发现了你的伤,再过三五天,便会感染,再难愈合。” 下面的话轩辕谂没有说,那就是坚持不了几天,便要丧命了。 “怎么伤的?”他拿了纱布沾温水擦拭血迹。 “不是告诉你了吗?是刺客!”叶念惜不相信伤势有轩辕谂说的那么严重,御医明明说了过几天伤口愈合就好了。 轩辕谂用细针扎了几下,脓水更多,拿了棉团蘸去,“是他伤的你?还是你自己伤的自己?” “没有。”叶念惜嘴硬。 轩辕谂见她不承认,干脆挑明,“这伤是我送给你的金匕首所致,刺客不可能有这东西。” “你怎看出来的?”叶念惜不服。 “那金匕首是我送给你的,送之前,便在上面抹了一层药粉,伤口不易愈合。被金匕首所伤,即便是一个小伤痕,也会要了命。”可惜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一天。 其实轩辕谂也想过,若是叶念惜不幸被金匕首所伤,有自己在她身旁,用些特制愈合膏便无事了,只是没想到她受了伤,而自己不在身旁! 看叶念惜仍然不肯开口,轩辕谂又道:“刀痕很深,险些就让你当场丧命。你不会做这傻事儿。真的是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是刺客抢了金匕首,刺伤了我。” 叶念惜这故事编的有些牵强,不过没有破绽。 轩辕谂为她包扎好伤口,解开了穴道,“三天上一次药粉。” “多谢了。麻烦王爷将药粉送给我一些吧。”叶念惜坐起来,穿戴好衣衫,下了床。 “本王一向小气,不会给你药粉。三天后,你来云王府,或者我去玉梅宫,亲自为你换药。”轩辕谂对叶念惜的伤有了猜疑,怎能放过与她见面的机会 ! 叶念惜不欲与他多接触,“云王爷不怕皇上吃醋?” “这该是你当上皇后的第三天吧?他从未宠幸过你,怎会吃醋?”轩辕谂反问。 “你怎知道?”话刚出口,叶念惜便后悔了,这无异于承认了。 “听说而已。” 轩辕谂对自己的揣测多了几分肯定,叶念惜嫁给轩辕宸果然有阴谋。 只是这阴谋到底是什么? “念惜,我多希望你能与我敞开心扉,将一切告诉我。” “云王爷,今日你对本宫无礼之事,可以念在你为本宫上药疗伤一笔勾销。以后还望云王爷好自为之。早早娶个云王妃,莫要让本宫以为云王爷对旧情念念不忘。”叶念惜不忘来时目的。 “不就是娶个云王妃吗?本王就如你所愿。”轩辕谂莫名恼火。 踏出轩辕谂的房间,叶念惜吐了一口气,带着周掌事回宫,一路上沉默不语,轩辕谂太聪明,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今日他对自己非礼,并非是酒后撒疯,一半是情之所至,一半是有意试探。 只可惜这么聪明的人,遇到的是轩辕宸…… 轩辕宸早就在玉梅宫殿外等候了,任凭蓝贵妃的侍女来请几次,不为所动。看到叶念惜回来,露出不快,“皇后与云王爷聊的很投机吧?这么久才回来。” “皇上既然不放心,又何必让我去呢?云王爷的脾气,皇上最清楚不过,娶云王妃,何等重要的事情,他怎会轻易答应?”叶念惜绕过轩辕宸要回寝宫休息。 轩辕宸跟在她身后,“是否说服他了?” “并无把握。”叶念惜的脚步停在房间门口,“皇上留步吧。” “今年的中秋佳节是朕和皇后渡过的第一个团圆节,朕想大办一番,请皇后亲自操办。”轩辕宸依依不舍离开—— 第148章 筹备盛宴 听到门外脚步声渐远,叶念惜这才又开了房门,缓步走出,悄悄跟在轩辕宸的身后,看他走向了花园,不远处周掌事走了过来,叶念惜闪身躲在墙角处。 她猜测的不假,轩辕宸不会对自己放心。 周掌事上前向轩辕宸请安,“起来吧,朕命你盯着皇后,不知今日她与谂弟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轩辕宸并未想到有人偷听,说话的声音一如既往带着帝王的威严,并未压低。 今日之事若是说出去半句,只怕轩辕谂命不久矣,叶念惜提心吊胆,周掌事会背叛自己吗? 只听得周掌事道:“皇后劝云王爷娶妻,云王爷喝多了酒,十分不悦。奴婢和云王爷的侍女都在一旁,并未见到两人越礼。” 叶念惜放心,悄悄挪步回房间。 她已经没有再听下去的必要。 周掌事,没有出卖自己。或许,她欺骗轩辕宸,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轩辕谂,可是这并不重要,今日这番话说出来,周掌事便不再是轩辕宸的人了。 躺在床上,抚摸着胸口包扎完好,上面似乎还残留着轩辕谂的温度,叶念惜心绪难平,今日险些就跌在他的温柔怀抱里。从枕头中摸出半截玉佩,现在只有它陪伴自己了。隐隐期待三日后能再见到轩辕谂,这种感觉像罂粟花盛开在叶念惜的心间,明知道危险,却忍不住去一次次触碰…… 次日,叶念惜向周掌事询问筹备中秋盛宴的事宜。 去年的中秋盛宴便是由周掌事与静成皇后筹备,所以她对一切极为熟悉,将流程讲述了一遍,最后道:“中秋佳节,必吃月饼,每年都是八宝斋的月饼,不知今年是否还定?” “那就定八宝斋的月饼吧。”叶念惜不以为意。 “皇后最好征求一下皇上的意思,去 年八宝斋的月饼出了事儿,险些害的皇后小产。”周掌事提醒。 “有了去年之事,今年定然会谨慎,况且八宝斋现在是小侯爷的铺子,谁敢造次?”放眼都城,除了八宝斋的月饼,再无可选的余地。除非让宫里的厨子制作。 将盛宴的程序记录下来,周掌事开始仔细讲述每个程序的细节,需要注意事项。叶念惜听的头疼,让周掌事一一写下来。一直写到了晚宴,周掌事又道:“奴婢去让舞姬准备歌舞,至于诸位嫔妃,还需要皇后亲自布置一番,宜早不宜迟。” “蓝贵妃的病如何了?”叶念惜问道。 周掌事的笔尖一顿,停了下来,“哪里有什么病?不过是想得到皇上宠爱罢了。莫要怪奴婢多嘴,既然做了皇后,就该趁着皇上宠爱之时怀上龙种,给自己将来留一条路。奴婢能看出来,皇上其实很喜欢皇后,只要皇后挽留,皇上一定会留下。” 叶念惜低眉不语,她怎么可能去争宠?…… 轻轻一声叹息,周掌事继续提笔写字。 眼前的皇后与当年的慧贵妃何其相像? 但愿,不要步入慧贵妃的后尘…… 宫里热闹了起来,嫔妃们开始筹备各自的中秋节目,都想着趁这个机会一展风采拔得头筹得到皇上青睐,就连那自称病重的蓝馨儿也迅速好起来,挑了些舞姬关在宫里开始排练歌舞。 沈奕几乎天天来玉梅宫转一圈儿,他依然住在秋阑宫,无所事事。接到做月饼的活儿,先开了个价儿,叶念惜白目,“去年的月饼可是分文未收,小侯爷钻钱眼儿里了吧?” “去年八宝斋在轩辕谂手中,中秋佳节本是挣银子的大好时机,却让他弄的亏了本,听说险些丢了性命。小爷可不会办这傻事儿,不趁机捞一把 ,都对不住自己。”沈奕精明的很。 叶念惜拿着账单看了又看,“小侯爷真敢写,这价钱比平日里贵了两成。” “皇宫特供,当然都是选的好料了。念惜,这是你第一次筹办中秋盛宴,我当然全力支持,绝不用次货。保证比去年的还好。”说来说去,一两银子都不能少。 好吧,叶念惜认了,反正又不用自己出银子,“幸好小侯爷没有做官,紫胤国少了个贪官污吏。” “叶念惜,你不要忘恩负义行不行?你欠宋毅的银子还都是我替你填补上的。三万六千两呢!”沈奕想想就心疼。 想到他也有大方仗义的时候,叶念惜收起账单,写了单据先行给了月饼钱。沈奕很满意,“我让裁缝铺给你做了几件新衣,过两天给你拿来,算是我的一番心意。”乐颠颠的走了。 掰着手指头过了三天,未见到轩辕谂的影子,莫非他在等自己去云王府吗? 夜深人静躺在床上,叶念惜想着该不该找个借口去见轩辕谂呢? 正想着,门响动,有人进来了。 未听到值夜的侍女说话,叶念惜以为是侍女们走动,待要继续想事情,眼前白影一闪,一人站在了床前,声音轻柔玉碎般好听,“我来给你看看伤口。” 轩辕谂来了,竟然是半夜而来! “云王爷赶紧走吧,若是被人瞧见,你我都要受到连累。”叶念惜拽紧了身上薄被。 清冷月光洒在轩辕谂的脸上多了几分光泽,更衬着他的容颜清绝,“心里没有鬼,又何必怕呢?” 伸手去扯叶念惜的被子,似笑非笑,“又想让我点穴?” 想着他不至于如此糊涂,犯下大错,叶念惜松开了手,被子揭开,轩辕谂将怀中瓶罐放到床头柜子上,给叶念惜检查伤口,“你的侍女都 被我用了迷香,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用了轩辕谂的药之后,伤口果然开始愈合,也没了先前的脓水,这一次轩辕谂只是简单换了药粉,很快包扎完好。可是他没有马上离去,而是坐在床边,心事重重。 “王爷大半夜的不睡觉,也不让本宫睡吗?”叶念惜开始赶他走。 轩辕谂坐着不动,只是看着叶念惜,“你若是想睡尽管睡觉,我又不碰你。进你的玉梅宫一趟不容易,多坐会儿不成吗?” 旁边坐着个大活人,还是朝思暮想的男子,怎能入睡? 叶念惜抬眼望着他,“云王爷,是想勾引本宫吗?” 撇撇嘴巴,轩辕谂将一瓶药粉放到叶念惜枕边,“七天后再涂抹一次这个药粉就无大碍了。最近我要出趟远门,不知何时能回来,你,保重。” 去哪里?去多久? 叶念惜想要问,却不能问,只能点头,收起药粉。 轩辕谂略有不满,这也太绝情了吧? “我是去乌珠国。” “乌珠国?”叶念惜那平静的脸颊终于有了表情,刚刚打败了乌珠国,正让人家恨的咬牙切齿,这就主动送上门,太危险了。旁人不说,那乌珠国太子萧君武就不好惹的家伙。 “还不是拜你所赐?乌珠国公主前来和亲,皇兄有意让她做云王妃,所以让我去接她。叶念惜,这下你可高兴了?”轩辕谂一气之下答应了此事,事后反过味儿来,这是皇兄和叶念惜早就设计好的套儿,自己不冷静钻了进去。 “原来是去接未来云王妃,轩辕谂,恭喜你了。”叶念惜轻声道。 “成与不成还未定,皇后不要高兴的太早。倒是你,既然做了皇后,就该尽皇后的本分,夜夜独守空房,不是个办法。”轩辕谂的手指划过叶念惜的脸颊,勾起 了她的下颚,眸中笑谑。 这样子的轩辕谂反而让人心疼,明明嫉妒恼恨的要死,还要装出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 叶念惜言不由衷,“我身上有伤,皇上心疼,自然不能同床共枕。” 冰凉的指尖划过唇畔,轻柔摩挲,叶念惜再也说不下去,唇畔传来一阵阵酥麻,蔓延全身,暧昧在两个人之间流转,她紧张的看着轩辕谂。 另一只手摸出了枕头下的半截玉佩,提了起来悬在两人面前,“就算有伤,他也不该让你独守空房,新婚之夜去找蓝贵妃。除非,是你赶他走。念惜,嫁给一个你不爱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谁说我不爱他?我只不过是一直想将这玉佩还给你,毕竟是贴身的东西,丢了总不好吧?”叶念惜看到轩辕谂附过来的脸颊,顿感窒息。 他只是靠近了她的耳畔,“念惜,我真的怀疑你是个冷血的女人,对轩辕礼无情,对皇兄敷衍,就是对我,也是虚与委蛇。你一直在和我演戏是不是?只是你伤害了我可以,伤害了我皇兄,休怪我不客气!” “怎样的不客气?杀了我吗?”叶念惜反问,她不相信轩辕谂会伤害自己。 这女子竟然猜透了自己的心,轩辕谂愈加气恼,堂堂云王爷怎能被人捏在掌心? “我不会杀了你,却能折磨你。不要以为我喜欢你,就能让你为所欲为,逼急了,本王先杀了他!” 叶念惜猛然察觉他似乎误会了自己,“他是谁?” 轩辕谂冷笑,“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叶念惜,我爱错了你,却不后悔,因为跟你在一起,我很快乐。就算你让皇兄没有派出援兵想要置我于死地,我也不曾怪你……” “等等!你说是我不让轩辕宸派兵?”叶念惜懵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第149章 三套衣衫 轩辕谂露出讥笑,“前天皇兄告诉我时,我还不信,不过我的人已经调查清楚,当时李瑾瑜在都城,想必你们见过面了?你与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的瑾瑜哥哥让你做什么,你一定会答应的,是不是?” “这关李瑾瑜什么事儿?”叶念惜更加诧异,想不通。 轩辕谂以为她又在做戏,他恨她骗了自己的感情,恨她到现在还不肯告诉他一切。 “李瑾瑜,才是你心心念的人,对不对?你若是敢伤害我的皇兄,我便杀了他。” 轩辕谂,你傻了吧? 为你出生入死,为你提心吊胆,竟然整出来我喜欢的是李瑾瑜? 这不科学。 云王爷的想象力丰富,叶念惜无处喊冤,“云王爷多虑了,我怎会伤害轩辕宸呢?我爱他还来不及。” “好自为之吧。” 如果轩辕谂有什么后悔的事情,一定是当初放过了李瑾瑜。迷香的药效快要过去了,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叶念惜,终于扭头走了。 轩辕谂去乌珠国的日子定在了五天后,所以小夏迎娶玉珠的日子提前,选在了第三天,作为玉珠的主人,叶念惜亲自将她送出了玉梅宫,看着大红轿子抬走,心里忽然空了,那些曾经紧紧跟在自己身旁的人都走了,现在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周掌事,我想出宫转一转,有法子吗?”叶念惜郁闷,难受。 周掌事的目光扫了一圈儿,“奴婢没有这个本事,不过有这个本事的人来了。” 远处沈奕摇着纸扇大摇大摆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个中年男子,抱着布包袱。叶念惜认得这男子是裁缝店的掌柜。 到了近前,沈奕呵呵一笑,“念惜,这是小爷给你做的衣裳,回寝宫试试,不合适了咱们修改。” 总共三套衣服,一套梅花 傲雪纹纱袍,纯白底色,上有粉色梅花由裙尾绣起,颜色由浓转淡,花朵由多至少,镶着银边,不艳不素,清雅中透着华贵。 一套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湖色锦缎上绣着百朵花开,颜色款式各异,上有蝴蝶蹁跹,金丝银线勾勒,裙摆委地衬得风姿纤纤,楚楚中不失灵动。 一套牡丹凤凰纹浣花锦礼服,明红色无袖齐胸锦缎长裙上绣着浣花,左右衣袖上各有只凤凰展翅腾飞,栩栩如生,富丽堂皇,奢华无比。 最后这一套无疑是晚宴时最适合穿的,定能一倾天下,惊艳众人。 这三套衣服都是煞费苦心,极为贵重,叶念惜一一试穿,竟然十分合身,心中喜欢的很。 “沈奕,多谢你了。” “不用谢了,我不过是借花献佛,这三套衣服用了两年时间才完成。”沈奕让裁缝店的掌柜回去了。 两年? 难道是轩辕谂为自己做的? 叶念惜从未听他说过,“这套也是吗?” 指着那套牡丹凤凰纹浣花锦礼服,这衣服是皇后才能穿的,两年前的他哪里能料到自己会做皇后呢? “当然,那时你和亲要嫁给皇上,他亲自设计了这套衣服。另外两套是后来设计制作的,我接手铺子时,已经快做好了,他本来打算七夕时送给你的。”沈奕解释。 将三套衣服收好,叶念惜扯着沈奕,“陪我出宫转转吧。” 沈奕吓一跳,“你现在是皇后,今非昔比,每天来见你一面都要冒着流言蜚语。皇上已经不高兴了,我可不愿意再惹恼他,给自己招来麻烦。” “皇上那里有我承担,不会连累你。进宫这么久,闷死了。再说,我也想吃太和楼的菜了。”叶念惜央求沈奕。 沈奕无奈,只能答应。 两个人穿了便服出宫,自 从坐上皇后的位置,轩辕宸对叶念惜的约束少了许多,而宫里的侍卫谁能想到皇后竟然乔装出宫? 都以为小侯爷带了个侍女,无人阻拦。 于是两人顺利出宫游玩。 先到玉器店选了个玉佩,通体碧绿,晶莹剔透,质地上乘。让店里伙计雕刻上龙凤图案,沈奕立即明白,“叶念惜,你若是自己用,我可以相送,如果是送给皇上,那就要收银子了,我可不能做这个冤大头。” “多少银子?”叶念惜也没想着赖账。 沈奕让掌柜报价格,顺便挤了下左眼睛,掌柜明白,这是小侯爷的专用暗语,挤右眼睛是正常报价,挤左眼睛是多倍报价,至于按照几倍报价呢?请看小侯爷的手指头,掌柜看了一眼,以为自己老眼昏花,又看了一眼,这才确定,十倍报价,暗暗道了句小侯爷太狠了吧?跟皇后有仇吧? 转念一想,念惜姑娘嫁给皇上,实在对不住云王爷的一片真情实意,于是报价:“一万一千六百两银子。” “这是什么玉佩?这么贵?”叶念惜咂舌,这已经大大超出了自己的承受范围。 沈奕低声道:“和氏璧,听说过没?这枚玉佩堪比和氏璧,价值连城。这还是因为咱们关系亲密,给你报的进价。我可是一两银子都不挣。” “换个便宜的吧,我的月俸只有一千两银子。”买块玉佩都要一年的俸禄,这以后还怎么过啊?沈奕又说是进价,叶念惜连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 “给皇上的礼物怎能用便宜的呢?况且这图案都已经开始雕刻了。”这笔银子沈奕挣定了。 店里掌柜和伙计暗暗竖起大拇指,做生意,云王爷已经是高手,小侯爷则是高手中的高手。 “若是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多银子,写个借 据,我先帮你垫上。”沈奕诚意十足。 叶念惜不好再推辞,自己怎能让沈奕亏这么多银子呢? 于是写了个一万两银子的欠条,让沈奕次日去宫里先取一千六百两银子。 暗地给掌柜交待,赶紧收购同款玉佩,一律涨价十倍再卖。掌柜对小侯爷此举表示怀疑,不过小侯爷的话不敢不听。这款玉佩紫胤国一共有十块,都在分铺,倒是好收购回来。三日后玉佩齐聚都城,掌柜亲自掌管。一个月后,打着皇后中秋佳节送皇上同款玉佩的名号,最低成交价格一万五千两银子,全部脱手。由此掌柜对小侯爷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心服口服外加佩服。 这头脑,精明的不是人! 两人走出玉器店,叶念惜抑郁了,这一年都要在穷困潦倒中度过,谁能想到皇后娘娘竟然欠了外债。 “你对轩辕宸还挺好,竟然舍得给他买这么贵重的中秋节礼物。”沈奕羡慕。 谁能想到一个玉佩这么贵呢? 以为只有一千多两呢。 更何况这一次买玉佩纯属是要找个出宫的借口,万一轩辕宸问起来,也好有所交待。叶念惜自认倒霉,打肿脸充胖子,“送给皇上嘛,当然要最好的了。” “你若是肯帮我一个忙,或许这借条能免掉!”沈奕露出神秘笑容。 叶念惜洗耳恭听。 “中秋佳节,若是能当众送给皇上这块玉佩,并且说明这玉佩是宝物,能够延年益寿长命百岁,是从我小侯爷的铺子里买的。让我赚些银子,我就将借条烧掉。如何?”沈奕脑子转得快,主意也多。 这是典型的明星效应啊! 原来从古时候就开始了。 叶念惜当然同意,这又不费劲儿,还能省下一万两银子,何乐而不为? 叶念惜的郁闷一扫而光,两人直 奔太和楼。 沈奕请客,叶念惜点菜,特意命人从地窖拿了一坛桃花酒,微微香甜,酒味儿很淡,十分适合酒量尚浅之人。 偌大的都城,唯有这太和楼的阁楼才是真正自由快活的地方,叶念惜和沈奕毫无顾忌,大肆吃喝,将各自的身份地位抛诸脑后。叶念惜十分庆幸将自己的事情悉数告诉沈奕,这让她不孤独,喜怒哀乐都有人与她分担…… 正吃喝的高兴,有敲门声,沈奕露出不快,打扰小爷吃饭喝酒,胆子忒大了吧? 起身去开门,“谁这么不识趣儿?啊!请进,请进!”连连向后退步。 叶念惜纳闷,除了轩辕谂,谁还能让小侯爷害怕? 而这人显然不是轩辕谂,因为他进这阁楼从不敲门。 回头看,站了起来,“瑾瑜哥哥!” 来人正是李瑾瑜,反手合好门,“念惜,许久不见!” 李瑾瑜的武功不弱,沈奕先前被他绑架过,知道这是个厉害角色,自然示弱为主,请他落座。 李瑾瑜看向沈奕,“麻烦小侯爷去要双筷子和一个酒碗来。” 沈奕何时受过人差遣? “你若是想吃菜喝酒,就自己去拿碗筷,小爷不伺候。” “那就请小侯爷去趟茅厕,总之要出去,半个时辰后再进来吧。”李瑾瑜并非想吃喝,而是要调开沈奕,和叶念惜单独说些话。 叶念惜推沈奕出了房间,“我和瑾瑜哥哥说说话,他不会伤害我。” “瑾瑜哥哥?果然青梅竹马比朋友知己要重要。叶念惜,我在你心里排第几位啊?”沈奕嘟囔着,出了阁楼。 叶念惜要了酒碗和碗筷放到李瑾瑜面前,“你怎会来都城?” 看到奔跑吧!兄弟!突然想起“奔跑吧!骚年……”本日第四章!头都快转晕了……还有一章,第三卷完结! 第150章 举剑相向 碰酒碗儿,一饮而尽,李瑾瑜这才道:“来过几次,想找你办件事情,总是不巧。” “什么事情?”叶念惜追问。 李瑾瑜到底谨慎,并没有马上说,“你要发誓这件事情不能吐露半个字,我才会说。” 知道是件紧要的事情,叶念惜对李瑾瑜十分信任,他绝不会害自己,于是举手掌发了毒誓。 李瑾瑜这才道:“当年车璃国灭亡,玉玺下落不明,前段日子我找到叶义山,从他嘴里逼问出来玉玺在轩辕宸的手中,所以我希望你能找到玉玺,交给我。如果不同意,这事儿就当我没说。” “我试试吧。”叶念惜答应的毫不犹豫。 这倒让李瑾瑜有些惊讶,“你不问问我要玉玺做什么?” “我信你!”叶念惜坚决。 她已经猜到,拿了玉玺自然是复国。 李瑾瑜的那些兵不是白养的,他又得了宝藏,万事俱备,只欠玉玺。而那车璃国的百姓作为亡国奴,受到了紫胤国的欺压,苦不堪言。灭国之人想着重新站起来,作为车璃国的公主责无旁贷,当然要竭尽所能,倾其所有相助。 两个人又喝了几碗儿酒,李瑾瑜起身告辞,轻轻的给了叶念惜一个拥抱,“你瘦了,也憔悴了,照顾好自己。无论何时想离开这里,我都会带你走。” “只怕你带不走她!” 门被踢开了,轩辕谂站在门口,手握紧了身上佩剑,如同凶神恶煞。身后是沈奕,挤眉弄眼两只手直比划,意思是没拦住,要叶念惜原谅。 “瑾瑜哥哥,你先走吧。”这种情形,非要打起来不可,叶念惜催促李瑾瑜赶紧走。用身子护着他想要绕过轩辕谂。沈奕见机,急忙去拉轩辕谂,可是轩辕谂如同泰山一般纹丝不动,挡住了门。 “ 轩辕谂,有什么事儿冲我来。” 叶念惜向沈奕使了个眼色,沈奕会意,忽然用力推去,轩辕谂没想到自己的亲兄弟会帮了外人,一个踉跄让开门口。 趁着这个机会,叶念惜推着李瑾瑜出了门。轩辕谂再要去追,沈奕双手抱住了他的腰,忽然胸口吃痛,被轩辕谂的胳膊肘顶了一下,顿时喉咙腥甜味儿。 竟然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 沈奕有些恼火,双臂使劲儿,紧紧抱住轩辕谂倒向一旁。叶念惜挥挥手示意李瑾瑜赶紧走,再回头时,看到躺在地上抱在一团的两个人,沈奕压在了轩辕谂的身上,这姿势有些暧昧。 砰的关上门,地上的两个人几乎同时跳起来,都是气喘吁吁,沈奕怒骂:“轩辕谂,你竟然用内功,小爷这手险些废掉。” “沈奕,你不也是吗?本王的手腕险些被你掐断。”轩辕谂抬起手,手腕处已经红肿一片。 可想而知方才沈奕抓他手腕用了全力。 李瑾瑜已经走远,再也追不上。 轩辕谂气恼坐在桌边,“叶念惜,你竟然和李瑾瑜私会,可还记得本王的话?” “云王爷,莫要忘记我是皇后,见到本宫,你应该请安的。”叶念惜坐在椅子上,斜眼看他。 轩辕谂一声冷笑,“还记得你是皇后?私自出宫与人约会,成何体统?” “我与谁约会了?云王爷可有证据?难不成是与云王爷你约会?”叶念惜还以冷笑。 一旁沈奕不厚道地笑了,一直以为自己耍赖得本事天下无敌,没想到叶念惜更胜一筹。 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震洒美酒,轩辕谂站了起来,怒气冲天,“叶念惜,我绝不容许你做出对不起皇上的事情。” 仓啷一声,长剑出鞘。 “轩辕谂,你怎能这样 对念惜?”沈奕一把握住轩辕谂的手腕,两个人怒目而视。 “我本想杀你,可是今日撞到你与李瑾瑜私会,我不得不防备。与其等到你害了皇兄那一天,倒不如早些除掉你。”轩辕谂挣脱不开沈奕的手,将剑从右手递到了左手,指向叶念惜。 “你若敢动念惜一下,我与你拼命!”沈奕厉声喝道。 轩辕谂忽然转眸看他,“你竟然对她用情至深,要与我反目成仇吗?” 沈奕跃身挡在叶念惜面前,“我与她是知己好友,在沈奕心里,朋友比情人更重要。轩辕谂,你不能伤害她。” 昔日恋人举剑相向,竟然想要自己的性命。 叶念惜悲戚,轩辕谂竟然如此狠绝,她从沈奕身后走出来,“轩辕谂,我早就该知道,在你心里,一万个我也抵不过一个轩辕宸。你的心里只有你的皇兄,只有你那根本没有血缘关系的皇兄。” “不要说了!” 长剑递出,点在了叶念惜的胸口,瞬间,三个人安静了下来,眼睛都盯在了剑尖处,稍微用力,便穿心而过。 叶念惜的生死只在轩辕谂的一念之间。 良久,轩辕谂终于收起长剑,“叶念惜,你错了。在我心里,你和皇兄一样重要。我下不了狠心,我杀不了你。”推门而去,只落下苍凉的背影。 沈奕松了一口气,“吓死小爷了。” 望着满桌子山珍海味再也没有胃口,叶念惜和沈奕大眼瞪小眼相对而坐,轩辕谂刚走,还是与他隔开距离为妙。 “念惜,好歹我也算站在你的身旁,为了你与轩辕谂闹掰了,能不能告诉我李瑾瑜找你做什么?”沈奕忽然开口。 叶念惜思虑再三,还是没有告诉沈奕,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沈奕,我不想连累你 。” “好吧,你什么时候需要我帮忙时再告诉我吧。你要记住,我会保护你。”沈奕从不喜欢勉强朋友,尤其是叶念惜。 两人回到宫里时,已经是下午,玉梅宫的侍女们跪了一地,轩辕宸留下了话,“皇后回来,即刻去御书房见朕!” 叶念惜和沈奕乖乖前往御书房,轩辕宸正在批阅奏折,巧的是,轩辕谂也在御书房里,坐在一旁喝茶。 这个冤家啊! 两人的心同时咯噔了一下,不知道他对皇上说了些什么。 迈过门槛,两人拜见皇上。 轩辕宸并未生气,放下奏折,将毛笔撂下,“今日皇后和小侯爷私自出宫,实在不妥。看来是朕太宠爱你了,念惜,朕罚你禁足如何?” 惩罚自己竟然还用了商量的语气,轩辕宸的确对自己十分宠溺,叶念惜笑道:“宫规中并未限制皇后出宫,皇上因此惩罚,我心中不服。” “宫规中有一条,对皇上不敬者,可杀之。你今日离宫让朕焦急担心,可谓不敬。朕罚你禁足,还是轻了。朕该杀了你。”轩辕宸收敛起温柔,一本正经。 清脆碎瓷儿声,轩辕谂手中茶碗掉在地上。 他并未慌张,淡然一句:“手滑了。” 叶念惜一脸懊悔之色:“早知道要受到惩罚,就不出宫了,不去给皇上选中秋节的礼物了。” “哦?你给朕选了礼物?”轩辕宸有些意外。 叶念惜便将挑选玉佩一事说了出来,沈奕趁机拿出借条,“皇后还欠我一万两银子呢。” 轩辕谂虽然将铺子让给了沈奕,但是也经常去玉器店里转一圈,暗暗纳闷,玉器店里何时有了上万两银子的玉佩了? “这一万两银子朕替皇后还了。”轩辕宸心情好了起来,让小公公去取银票。 “ 这多不好意思,我给皇上买礼物,怎能要皇上出银子。”叶念惜说了几句客套话。 轩辕宸哈哈一笑,“我的皇后,你该对朕自称臣妾。” “若是能自由出宫,就好了。”叶念惜得寸进尺。 “朕准了,不过记得提前跟朕说一声。”轩辕宸拉过叶念惜的手,情意绵绵。 “臣妾谢过皇上了。”叶念惜瞥眼看到轩辕谂脸色铁青。 轩辕宸一句话将叶念惜留在了御书房里,沈奕和轩辕谂退下。一个喜滋滋的接过银票,一个阴云密布甩袖而去。 今日的奏折有些多,美人在侧,轩辕宸更没心思看下去,要叶念惜念给他听,望着厚厚一摞奏折,叶念惜有些为难,随手拿一本读了起来。 这是白子君的奏折,说的是小侯爷沈奕在都城无所事事,护国侯爷十分不满,要皇上下旨赐婚。白子君请求皇上三思,小侯爷脾气倔强,若是再悔婚,得不偿失。 读完后叶念惜哑然失笑,“白丞相如此清闲吗?连沈奕的亲事都要插手。” “何止是小侯爷啊,就是谂弟的亲事他也插了一手,说云王爷不适合于乌珠国公主和亲。”抱怨归抱怨,轩辕宸还是挺重视白子君的建议,毕竟他与护国侯爷和小侯爷关系匪浅,“念惜,你与沈奕私交甚笃,有何建议?” “沈奕这人呢,重朋友而轻女色,他对女人似乎兴趣不大。婚姻一事,还是听白丞相的意思比较妥当。”叶念惜希望沈奕能够娶一个喜欢的女子做夫人。 只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沈奕动心呢? 接着读下一本奏折,叶念惜读的昏昏欲睡,轩辕宸听的精神奕奕,有美人儿在身旁,奏折批阅的速度也快许多。 一直到读了一本奏折上车璃国三个字,叶念惜困意顿无…… 第151章 偷盗玉玺 这是左擎苍的奏折,自从郦城之战后,他被派到原来车璃国境地,担当起叶义山以前的事务。 左擎苍在叶义山的府中发现了装车璃国玉玺的盒子,不过是空的。派人将空盒子送了过来。奏折上还汇报了些当地的状况。叶念惜只关心那空盒子。 轩辕宸传小公公将盒子拿进来,千年紫檀木盒子,精雕细刻二龙戏珠图案,叶念惜一眼便认出来,这正是装车璃国玉玺的盒子。 有了这盒子,玉玺还会远吗? 端着盒子仔细凝视,轩辕宸不住赞叹,“这盒子果然精致,巧夺天工。”爱不释手。 “若是里面的玉玺没有丢就好了,正好放进去。”叶念惜感慨。 轩辕宸正在得意之时,对叶念惜毫无防备,“玉玺在朕这里。”取出身上钥匙,将最低下的抽屉打开,取出了方方正正一块黑玉石,正是车璃国的玉玺。 得来全不费工夫。苍天开眼! 叶念惜压抑中内心的狂喜,默默地看着轩辕宸将玉玺放到盒子里,又上下左右看了好几遍,这才将装到盒子里的玉玺放回抽屉里。 叶念惜又拿起一本奏折读起来,脑子里想的都是车璃国的玉玺,近在眼前,却是拿不到手。 只有靠偷了,这是叶念惜比较擅长的手艺,不过今日似乎不行…… 一连几天,叶念惜都去御书房陪轩辕宸看奏折,有时给他读一读,有时坐在一旁绣龙凤图案的香囊。周掌事说众位嫔妃争相讨好皇上,送礼物给皇上,作为皇后也该有所表示。听闻车璃国念惜公主的女红不错,不如绣个香囊,表示心意。 此时轩辕谂已经前往乌珠国方向,迎接萧雅琴公主。估计要十天八天的时间吧。轩辕谂要娶妃了,叶念惜心里空落落的。 沈奕将雕刻好的玉佩送了过 来,叶念惜左看右看,十分满意。玉佩质地上乘且不说,那雕刻的工艺极为精致,龙凤呈祥,栩栩如生,直叫人爱不释手。 叶念惜的香囊正是按照这玉佩上的龙凤模样而绣。透过树叶的阳光落在御书房里,留下斑驳影子,男子提笔写字,女子拿针绣花,不时交谈三言两语,都是语气温温,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轩辕宸的眼睛总会有意无意的看向叶念惜,有她在身旁,连奏折都不那么枯燥,这般平静的相处也不错。 恰在此时,叶念惜由衷感慨,“皇上的御书房清静舒心,连这椅子都坐着舒服。” “你若喜欢这里,就天天来陪着朕。”轩辕宸笑道。 叶念惜低声抱怨,“今日来早了,在院子里等的乏累。皇上以后能不能早些下朝?免得我等这么久。” 轩辕宸命小公公端些果盘过来,顺便吩咐:“以后皇后可以随意进入朕的御书房,不的阻拦。” 目的达到,叶念惜满心欢喜,“多谢皇上。” “若是不想走,可以在这里过夜。”轩辕宸微笑,暧昧不明。 这个,还是算了。 叶念惜继续低头绣花。 外面传来女子声音,随即小公公端着果盘进来,“蓝贵妃求见皇上。” 抬头看了一眼叶念惜,轩辕宸面带不悦,“朕这里有皇后了,让蓝贵妃回去吧。” 小公公出去禀报,蓝贵妃的声音带着怨气,“已经五天了,皇后天天缠着皇上,难道想要独宠吗?”紧接着听到小公公低声劝阻,蓝贵妃不听,推开了御书房的门。 “臣妾听说皇上最近辛劳,特意熬了些粥送来。”蓝贵妃声音娇柔,带着心疼,婀娜多姿迈进了御书房。 但见她三分嗔意,七分温柔,明眸善睐情意浓浓,一双巧手将食盒放到了桌子 上,取出一碗粥递了过来,“皇上瘦了,叫臣妾好生心疼。” 声音甜美酥软,任谁听了都不忍心拒绝。 蓝馨儿的确会讨人欢心,轩辕宸的不悦一扫而光,刚要伸手去接粥碗儿,蓝馨儿又道:“臣妾喂皇上吧。”靠近轩辕宸将身子贴了过去,一勺一勺喂他喝粥。 叶念惜看到蓝馨儿瞥来的得意目光,似乎在像自己炫耀她得到皇上宠爱,趁着这个时机,站了起来,“既然蓝贵妃来了,我就先行告退了。” 对于轩辕宸,她始终学不会用臣妾二字。 一连几天,蓝馨儿都会准时给轩辕宸送粥,轩辕宸也不拒绝,叶念惜的心思都在玉玺之上,暗暗琢磨着怎么拿到手,还不引起怀疑。这有些难度。 这一日,叶念惜特意早些到了御书房,轩辕宸早朝未归,趁着这个档儿,取发簪捅开锁子,拿出了车璃国的玉玺,一切归位完好。将玉玺用粗布包裹了里三层外三层,打开东厢房的窗户,一条黑影闪过,将包裹拿去,倏地消失。 叶念惜的心终于放下,小侯爷办事果然稳妥,但愿他听从自己的话,不要拆开看才好。刚合上窗户,正房门响,有人走了进来,咦的一声,“皇后呢?” 轩辕宸来了,叶念惜此时若从东厢房走出来必定惹猜疑,如何是好?迅速环顾四周,轻手轻脚到了床边躺了上去,闭上双目假寐。 脚步声近,叶念惜听到一声轻笑,轩辕宸看到了自己,他轻声道:“怎的在这里睡着了?” 走了上前,扯薄被子给她盖上。 叶念惜暗暗松口气,可是,可是,他怎么不走呢? 竟然坐在了床边,莫非发觉了自己在装睡? 这可糟了。 房间里寂静一片,轩辕宸静静地看着叶念惜,他从未这么仔细看过她,微 微卷翘的睫毛如同蝶翼覆盖着眼脸,小巧高挺的鼻子,粉红色唇畔抿着,像是垂涎欲滴的樱桃,忍不住凑了过去。 “蓝贵妃求见皇上。”门外小公公声音传来。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打扰,即便蓝贵妃再好,轩辕宸也是有了腻烦之意,担心吵醒叶念惜,他走出了东厢房,站到门口低声道:“朕有皇后伺候,蓝贵妃回去吧。” 听闻皇后在里面,蓝馨儿岂能离开?“臣妾熬了粥。” 又是粥!轩辕宸不耐烦,“让侍女送进来吧,爱妃请回。” “皇上,蓝贵妃一片心意,莫要辜负了。”叶念惜一脸睡意,揉着眼睛站在了东厢房门口,蓝馨儿来了,她就能找个借口走了。 “进来吧。”轩辕宸无奈,转过身到了叶念惜身前,“瞧你困的?再去睡会儿吧。” “我回寝宫吧。”叶念惜看到了蓝馨儿的嫉妒,她可不想因为轩辕宸被人憎恨。最重要的是赶紧将玉玺送出宫去。 轩辕宸拉着叶念惜不放手,“朕送你回寝宫。”将蓝馨儿晾在一旁,态度明显。 蓝馨儿捧着一碗粥,委屈的想要落泪,楚楚可怜。 叶念惜刚要劝轩辕宸留下,门外又是一声:“云王爷求见。” 轩辕谂,他竟然回来了,一去一回,只用了五天的时间,神速! “进来吧。”轩辕宸这下更无法离开御书房,松开了叶念惜,坐到龙椅上。 轩辕谂仍然一袭水色滚边白袍,袍子下方有灰尘泥点儿,回来后并未回府,径直来的御书房复命,“臣弟已经奉命迎接乌珠国雅琴公主,特来问皇上安置在哪里?” “梅园吧,以前念惜住的那个地方。”轩辕宸脱口而出,完全忘记那梅园是自己曾经给念惜专门建设的,在他看来,叶念惜已经是皇 后,永远不会回梅园,而且那梅园的梅花已经移到玉梅宫,梅园实存名亡,与普通园子无差别。 于是轩辕谂命令身旁侍卫传皇上意思,将雅琴公主安置妥当。随后从衣袖中取出一封信件递了上前,“这是乌珠国太子萧君武让我转给皇上的信。” 叶念惜坐在轩辕宸的身旁,自然将这封信的内容看的一清二楚,这封信并不是萧君武写给轩辕宸的,而是李瑾瑜写给叶义山的,信上说要叶义山一个月内找到玉玺,否则便杀了他。 “李瑾瑜,竟然没有死!”轩辕宸诧愕,转而看向轩辕谂,“记得当初是谂弟去追剿的他。” “是臣弟和轩辕礼的人一起去的,臣弟大意,听信了轩辕礼的人之言,以为李瑾瑜跳崖丧命,看那悬崖高万丈深不见底,便没有下去查看。”反正轩辕礼已经死了,无从查证,轩辕谂便将一切安在他身上,不露破绽。 原来轩辕谂从未将李瑾瑜之事告诉旁人,叶念惜暗自揣测他今日来的面对。 该不会后悔放过李瑾瑜吧? “叶义山是轩辕礼的余党,被朕关押在牢房,你拿着这封信给他吧,听听他的解释。或许能套出些有价值的东西。”轩辕宸将信笺还了回去。 轩辕谂遵命,本来这样就该告辞,他偏偏多了一句话,“李瑾瑜急着找玉玺定然有用,皇兄不可大意。” 叶念惜顿时手脚冰凉,本来轩辕宸的注意力在李瑾瑜的身上,经过他这么一提醒,便转到了玉玺身上。 轩辕宸并不知道李瑾瑜身后有车璃国的残余军队,以为他只是一个人,“朕想着他找到玉玺不过是为了祭奠他的主子,毕竟快三年了。只是玉玺在朕这里,他不能如愿了。” 说着取钥匙打开了第三层抽屉。 叶念惜暗想:糟了! 第152章 搜宫找玉玺 紫檀木盒子端出来,轩辕宸的眉头蹙起来,自言自语:“怎的轻了?” 打开盖子,大惊失色,玉玺丢了! 轩辕谂疾步上前,望着空荡荡的盒子,“能进入御书房偷东西,还不露出丝毫破绽,这个贼水平不低!” 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怎的,叶念惜察觉到轩辕谂的凛凛目光扫向了自己,待强装镇定去看他时,那目光又盯着盒子,似乎从未看过自己。 “到底是什么人如此胆大?朕若是抓住了,定然将他碎尸万段!”轩辕宸气的将紫檀木盒子扔到地上。 轩辕谂捡起地上盒子,“不知道最近都谁来过这御书房?” “除了朕便是皇后和蓝贵妃。昨日晚上,朕还见过这盒子里的玉玺,若是丢失,便是昨夜到现在的事情。谂弟,朕将这件事情交给你调查,务必抓到贼人,追回玉玺。”轩辕宸心有余悸,幸好那人偷的只是车璃国的玉玺,若是紫胤国的玉玺,便颜面尽失了。 轩辕谂又问了几句,得知昨夜蓝贵妃在此待到了深夜,而叶念惜则是一早就来到的。 这两个人都曾单独逗留御书房,嫌疑不小。 轩辕谂有些为难,他亲眼目睹过叶念惜打开抽屉偷黑血石,加上手中这封信,他已经能断定玉玺是被叶念惜所偷,可是这话不能说,说出来就是一条人命。轩辕宸绝对下得了手。要如何不动声色的将玉玺要回来呢? “车璃国的玉玺丢失本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从皇上御书房里丢的,事关颜面,本王相信皇后娘娘和蓝贵妃都不是偷盗玉玺之人,不过为了洗去嫌疑,还请两位配合,让本王先由两位的寝宫搜起。”轩辕谂看到叶念惜并无惊恐之色,暗想她倒是镇定。 蓝贵妃立即不干了,“皇上,臣妾又不是车 璃国人,拿那玉玺做什么?再说了,臣妾连那玉玺在哪里都不知道。” 叶念惜知道她针对自己,淡淡一声:“先从我的玉梅宫查起吧,本宫没拿那玉玺,心中无鬼,云王爷随便查便是了,只是不要借口诬陷于本宫才好。” “皇后和谂弟的关系怎的如此恶劣了?”轩辕宸已经感觉到两人不对付。 “你的谂弟总觉得我爱的是皇后这个位置,又嫌我喜新厌旧抛弃了他,自然对我恨之入骨。”叶念惜掩口而笑,看到轩辕谂的手指握成了拳头,隐没在宽大的衣袖之中。 表面上没有任何不良情绪,轩辕谂声音朗润带着磁性,极为好听,“皇后误会了,本王的确为皇后所迷惑过,不过自从前几日见到雅琴公主,已经转了心意。本王从未见过那么美的女子,从未想到会一见钟情。” “雅琴公主真有那么好?” 轩辕宸问道,他从未听轩辕谂称赞过任何女子,包括叶念惜,轩辕谂都未曾说过半句赞赏。今日夸赞雅琴公主,出乎意料。 轩辕谂点头,“倾国倾城之姿,举世无双之貌。堪称九州第一公主。” 此刻叶念惜气的牙痒痒,雅琴公主到底是何方神圣? 竟然将轩辕谂迷得神魂颠倒,九州第一公主? 这不是承认她比自己强许多倍? “雅琴公主到来,朕该宴请于她。今夜紫阳殿摆宴,谂弟叫上小侯爷一起来参加。”轩辕宸并不贪恋美色,不过作为皇上,总想着将天下美人儿尽收宫中,彰显身份而已。所以对轩辕谂口中的雅琴公主,更多的是好奇。 叶念惜起身告辞,轩辕谂紧随其后,带上顾飞顾跃,让顾飞去搜蓝贵妃的寝宫,自己带着顾跃去搜玉梅宫。叶念惜正在气头上,进了寝宫便坐在大殿椅子 上,轩辕谂也不客气,坐在宾客位置上,命令顾跃仔细搜索。 周掌事看这形势不对劲儿,趁着给叶念惜倒茶的时候,低声问道:“皇后,这是怎么了?” 叶念惜火气未消,“将本宫的刺绣拿来,云王爷这番搜查指不定到什么时候呢,本宫又不能随意行走,免得惹起他猜忌。” 举止优雅慢慢品茶,轩辕谂一副怡然自得模样,“皇后开始做女红了?不知道是做给谁的?” “当然是皇上,本宫要送给皇上一个香囊。”叶念惜拿着针线开始绣龙凤图案。 轩辕谂坐的并不远,看的清楚,醋意泛滥,“念惜,原来你喜欢送人香囊?见一个送一个?不知道这是第几个?” “香囊吗?做起来简单又实用,还能让人天天挂在身上想起来我,最重要的是便宜,当然是本宫送人的最佳礼物了。”叶念惜语气轻松,仿佛送人香囊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轩辕谂气坏了,伸手扯下腰际香囊扔到了叶念惜面前,“本王一直以为香囊是定情之物,没想到你如此草率!不要也罢!” 叶念惜用手指挑起香囊,这正是初遇时自己送给轩辕谂的那个香囊,他一直随身携带,即便她做了皇后离开了他,还是没有丢弃。这东西戴在他身上是个祸害,若是被轩辕宸知道了,于两人都无益。狠狠心,叶念惜笑道:“一个破香囊而已,王爷竟然如此稀罕!” 站起身来,走到烛火旁边,将香囊置于其上,瞬间燃烧起来,里面的梅花瓣儿烧毁坠落,散了一地残红…… 火苗摇曳,香囊燃尽成灰…… 直到那绳子都开始燃烧,叶念惜才松了手,细烟升起,化为乌有。再看轩辕谂,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心胸起伏气息不均,他视这香囊为心 爱之物,转眼间被烧毁,怎能不恼怒? 终是咽不下这口气,将手中茶碗儿摔了粉碎,瓷片儿四溅,叶念惜只觉得脸颊一疼,伸手抹去,有血迹。那溅起的碎片竟然将脸颊划破了,轩辕谂的火气不小。 “皇后!”周掌事看到细细一条划痕,惊叫了一声。 轩辕谂这才注意到叶念惜的脸颊,古代女子面容极为重要,尤其是皇后,母仪天下,脸上受伤,这怎么可以? 轩辕谂上前想要查看,叶念惜反而退后几步,坐在椅子上,“云王爷放心,本宫不会因这点儿小事到皇上面前告你的状。不必惶恐。” 轩辕谂哪里是惶恐,他是关心叶念惜,若是因此落下疤痕,自己的罪过就大了。远远看到她的脸颊有殷红,于心不忍,“这瓶药膏涂抹脸上,止痛消炎不会落下疤痕。” 见他递过来白瓷瓶儿,叶念惜并不伸手去接,而是冷冷哼了一声,继续绣花。轩辕谂知道她气恼,便将白瓷瓶儿硬塞到她手里。 扬手将药膏摔到地上,碎成几片,有浓稠溶液流淌而出,淡淡梅花香味儿逸散开来。 轩辕谂的脸黑了下来,甩袖坐回位置,闷头喝茶,不再说话。 一旁周掌事无声叹息,这两人真是冤家,死要面子活受罪。好好的药膏给毁了。 顾跃终于搜查完毕,过来禀报:“并无发现那东西。” 这在轩辕谂意料之中,也不告辞,径直带着顾跃等人去其他嫔妃处搜寻。 叶念惜不敢懈怠,那玉玺在沈奕的秋阑宫,轩辕谂从皇后寝宫挨个搜查过去,很快就能搜到那里,要赶紧通知沈奕才行。“周掌事,拿着这玉佩去找小侯爷,告诉他,上面的绳子,本宫觉得有些细了,让他重新配一个。顺便告诉小侯爷,轩辕谂搜宫呢, 本宫写的借条收好,莫要弄丢了。”沈奕那么聪明,一定知道其中意思。 周掌事遵命。 叶念惜终于松了一口气。 当夜,皇上宴请乌珠国雅琴公主,叶念惜与众嫔妃作陪,沈诗雨作为紫胤国的公主也受到了邀请,与左擎苍一起赴宴。轩辕谂和沈奕亦参加。人数不少,热闹非凡。 紫阳殿内灯火通明,歌舞喧天,管弦丝竹声悠扬而起。美酒美食应有尽有,侍女宫女伺候两旁。只是一下午的时间,嫔妃们都已经听说了这位雅琴公主被眼界甚高的云王爷夸的无以伦比,都卯足了劲儿要见识一番,穿戴各有千秋,都是各自最为华贵精致的衣服。 叶念惜是这里面最为较劲儿的一个,她将自己打扮的光鲜亮丽,要和雅琴公主一较高低。轩辕谂对她的称赞深深刺痛了叶念惜,今夜,她就是要将雅琴公主的美貌压下去。 不为迎合谁,只为了争口气! 穿上那套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绾了云凤髻,淡雅妆容画的精致细腻,眉间一点朱砂鲜红欲滴光彩夺目,比之素雅多了几分华贵,比之艳丽多了几分雅致,雍容中透着恬静,淡然中多了柔情。一颦一笑,如诗如画,拢去了殿上众人的目光。 轩辕宸盯着叶念惜看了许久,目光不曾移开,一直到叶念惜对他嫣然一笑,这才眨了眨看的酸疼的眼睛,“念惜,你今日很美,衣服美,人也美。” 叶念惜看向众人,当然主要是轩辕谂,他与沈奕又是挨着而坐,轩辕谂还好一些,除了刚看到时的惊讶,与平日里一般无异。沈奕则是张着嘴巴半天没合上,眼睛都直了,要不是轩辕谂碰了他一下,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至于蓝贵妃和其他嫔妃自然有嫉妒有羡慕,还有自惭形秽。 第153章 闷声发大财 念惜公主早就以容貌才情过人名誉九州,平日里疏于打扮穿着普通,自然不引人注目。而今日的妆容与身上的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十分搭配,相得益彰。 “皇后的这套衣服,朕从未见过,也未听制衣坊说过为皇后做了新衣裳。”轩辕宸对叶念惜的衣服十分感兴趣,这质地,这做工,都是极品。 叶念惜莞尔一笑,轻启朱唇,“这衣服是小侯爷送的。” 轩辕宸脸色立即阴沉下来,自己的皇后哪里容得旁人来送衣服?沈奕暗暗叫苦,叶念惜啊叶念惜,怎的口无遮拦呢? 其实这事儿也怨不得叶念惜,就算她不说,轩辕宸也会知道,倒不如干干脆脆说出来,免除他的猜疑。 不过沈奕是谁? 能以十倍的价格将玉佩卖给叶念惜,这份精明就无人能及。 他的脑子转得快,站了起来,“皇后,您这样说,可不太厚道了。” “怎么?”叶念惜笑问。 沈奕咽了口唾沫,清清嗓子,“我给皇后送了三套衣服。” 话音刚落,轩辕宸的脸色更加阴沉,“小侯爷,好心思啊。” “皇上,话可不能这么说。这衣服是我送入玉梅宫里的,可是并未说不收银子啊?方才皇后一句话,倒好像是不想给银子了。我那店铺小,可经不起这么亏本。”沈奕一本正经,神情严肃。 轩辕宸的怒气立即散了,“小侯爷,一共多少银子?朕替皇后付了。” 沈奕掐指算了算,“三套衣服,一共五万两银子。这是成本价,我可是一两银子不挣。” 五万两? 这也太贵了吧? 轩辕宸怎么看这衣服也不值万两,一脸狐疑,“小侯爷,没有算错账吧?” “怎么会呢?这套衣服九千二百五十三两银子,还有一套梅花衣衫一万八千 五百二十一两银子,最贵的是那套礼服,两万两千两百两银子,还有二十六两银子是工钱。”沈奕口齿伶俐,讲的一清二楚,总之是一两银子不挣。 一旁轩辕谂嗤之以鼻,这三套衣服都是他亲手设计,亲自选的布料丝线,成本价比谁都清楚,叶念惜的这套衣服不过千两银子,沈奕还真敢要,张口就翻了十倍。 沈奕听的旁边一声冷笑,心想坏了,轩辕谂在呢,怎么就忘记他了? 赶紧朝他使了个眼色,手在桌子下面比划了比划,意思是挣的银子五五分成,如何? 轩辕谂比划一下,二八分成! 四六分成! 二八分成! 成交! 沈奕无奈,少挣些银子也总比挣不到好! “这三套衣服,九州之内绝无仅有,选的是最好的雪山蚕丝最细的纯金丝银丝,一百多位裁缝用了一年时间昼夜不眠废寝忘食才赶制出来,不是有银子就能买到。若非与皇上皇后关系紧密,这衣服早就卖掉了,最少十万两银子。”沈奕一脸可惜模样,仿佛在说少挣了那么多银子,心疼啊。 “一年时间?若是朕没有记错,去年皇家狩猎时,是小侯爷与皇后第一次见面吧?”轩辕宸果然心思细腻,立即听出了倪端。 沈奕心中一惊,吹牛吹过头了。 不过天下事情,有什么是小爷圆不过来的? “这三套衣服并非是给皇后做的,而是早就有人定下的。皇后中秋佳节没有合适的衣服,我便私自做主将衣服拿了过来。没想到皇后看到了十分喜欢,穿着也合适,三套都留了下来。” “这么美的衣服配皇后正合适,她人若是穿了反倒糟蹋了。明日朕让人将银票送到小侯爷处。”轩辕宸听到叶念惜喜欢,自然要博美人欢心。 沈奕毫无 喜色,让众人真的以为他分文未挣,熟不知沈奕不高兴是因为好不容易挣了四万多银子,一下子让轩辕谂拿走四万两,怎么能心甘情愿?不过事后,小侯爷乐的合不拢嘴,因这套衣服,裁缝店的生意兴隆,而且都是来自宫里的大单,订单低于一万两银子的根本不接。都要这雪山蚕丝材质的衣服,指明了皇后同款。 “乌珠国雅琴公主驾到!”随着高声,众人安静了下来,眼睛都盯向了大殿门口。 四位侍女在前开道,中间粉色衣衫女子身形袅娜姗姗而来,到了正中央,侍女让开,雅琴公主敛衣行礼,身上珠环相碰,叮咚清脆好听,鬓边垂下的细细金色流苏晃出点点柔和光晕,声音如黄莺般好听,“参见皇上,皇后!” “公主请起。”轩辕宸温声,带着浅笑。 雅琴公主终于抬起了头,美眸轻扬,齿如瓠犀,烟水秋瞳,妩媚一笑,梨涡轻陷,一袭桃花衣衫绚烂娇美,是个美人儿,不过与高高在上的皇后还是有些差距,轩辕宸不禁有些失望,看了轩辕谂一眼,他的眼光何时变差了? 这便是未来的云王妃吗? 叶念惜不由得也看向轩辕谂,但见他站了起来走上前,“雅琴公主,请上座。” 高傲自负的云王爷竟然亲自邀请,众人不得不对这位雅琴公主高看一眼,将雅琴公主安置在自己身旁桌几处,轩辕谂低声向其介绍殿上众人。叶念惜终尝嫉妒滋味,就是对待自己,轩辕谂也从未这般温文有礼,昔日的冷王化身温润玉如的公子。 雅琴公主到底有什么魅力? 轩辕谂又爱上她哪儿一点? 酒宴开始,轩辕宸与众人共饮三杯后,便举杯看向了雅琴公主,“公主远道而来,一路辛苦。” “有云王爷 一路相陪,不觉得辛苦。”雅琴公主笑语盈盈,温柔甜美,水雾清眸看向轩辕谂,洒下情真意切。 四目相对,轩辕谂报以微笑,似三月春风暖遍万物,天上明月拂过人间。直叫人有种错觉,若是被这目光看到,定然融化在他的柔情之中,自此沉沦,深陷,不可自拔…… 以为,这目光,这笑容,只能自己一人享有,却不想被一个雅琴公主夺了过去。叶念惜心中一酸,险些落泪,急忙低垂了眼帘,不让旁人注意到自己的不快。 可是这细微的动作怎能瞒得过轩辕谂,他的心动了一下,念惜,你在乎我,对不对? 可知道,今日你穿的这衣衫是我精心设计的? 可知道,我的云王妃除了你无人可替代? 可知道,此时我的心比你的心还要痛? 可知道,我想要带你走…… 大殿上,喧哗依旧气氛热闹,轩辕宸心情不错,“看来公主对谂弟印象不错,朕想让谂弟迎娶公主为云王妃,不知意下如何?” 雅琴公主垂下排扇般的羽睫,盈盈起身,脸颊绯红,多了几分娇羞,绛唇轻启:“云王爷才貌过人,文武双全,是许多女子梦寐以求的夫君,若是早些遇到,本公主一定倾心相许,可是现在,我已经有了意中人,还望皇上成全。” 竟然不嫁云王爷? 众人都是诧异了。 叶念惜抬起了头,看到轩辕谂平波无澜的表情,原来他早就知道雅琴公主的心意,原来他没想着娶云王妃,原来他并不在乎她! 看到叶念惜眼中的光亮,与方才的落寞判若两人,轩辕谂忍不住抿嘴,暗想:她该是在乎吧! 轩辕宸问道:“不知雅琴公主的意中人是谁?” 雅琴公主眼睛越过轩辕谂,看向他右手边的那人,“是小侯爷 。” 沈奕正在吃菜,吓得一哆嗦,筷子落地,只听得雅琴公主继续道:“小侯爷才貌双全,风趣洒脱,我倾慕已久,请皇上成全。” 这出乎轩辕宸的意料,他需要考虑一下,“小侯爷的意思呢?” “小爷暂无娶妻的打算,雅琴公主不妨考虑一下轩辕谂,他可是一路护送公主而来,而且对公主十分喜欢。”沈奕看到叶念惜不悦,立即住嘴了。 雅琴公主绕过轩辕谂走了过来,“实不相瞒,我只愿意嫁给小侯爷为妻。此次和亲,非小侯爷不嫁。” 沈奕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坚决的女子,一时间有些受不了,“雅琴公主,咱们素未谋面,这么着不合适吧?” “难得有女子看上小侯爷,不如就答应了吧。”一旁轩辕谂轻笑。 叶念惜也道:“雅琴公主出身高贵,貌倾天下,又是这般知书达理,配小侯爷绰绰有余,小侯爷还挑剔什么?” 好像小爷多么不招女人待见似的,沈奕白了他们二人一眼,是兄弟吗? 是知己吗? 看雅琴公主心意坚决,最后连轩辕宸都出面劝说:“小侯爷,若能娶雅琴公主为妻,是我紫胤国的福气。不妨考虑一下?”他倒是没有逼迫沈奕娶妻,小侯爷的婚姻大事,身为紫胤国的皇上也是无法插手。 不过他却可以给雅琴公主创造机会,一句话,让沈奕和轩辕谂换了位置。 沈奕叫苦不迭,兴致骤降,左边轩辕谂,没什么可聊的,右边萧雅琴,避犹不及,只有面前的酒菜有些吸引力。自顾低头吃菜喝酒,话也少了许多。 嫔妃们开始献艺,你方唱罢,我又弹琴,歌舞才艺精彩纷呈。皇上已经接连几日与皇后和蓝贵妃在一起,众位嫔妃都指望着这个时候能够一搏圣心,得到恩宠。 第154章 巫蛊之术 一曲锦瑟结束后,沈诗雨走了上前,“臣妾愿意为皇上皇后献上一支舞。” “早就听闻皇妹的舞姿无以伦比,今日终于能够一饱眼福了。”轩辕宸十分高兴。 “这一支舞名梅花傲雪,还希望皇兄为我伴曲。”沈诗雨笑意盈盈看着轩辕谂。当年皇宫盛宴,轩辕谂一曲梅花傲雪惊闻天下,引得许多才子佳人纷纷效仿。而沈诗雨得到了谱子,根据曲子编排了这个舞蹈。 命人取了玉箫,轩辕谂长身玉立,吹出悠扬曲调…… 沈诗雨立于大殿中央,她身量苗条多姿,今日又绾了梅花发髻,穿了绣着梅花的衣衫,更是应情应景。抬手间,玉指挽起,画出朵朵梅花,挥袖间,似有梅花盛开纷飞飘舞,旋转间,衣袂翩飞,雪与梅共舞,投足间,踏过地上冰雪晶莹。 梅花傲雪,曲子动听,舞姿优美,众人看的如痴如醉…… 最后一段,沈诗雨旋转而起,粉嫩色罗裙飞扬如一朵硕大的梅花绽放在大殿之上,而这朵梅花飞向了轩辕谂的面前,最终在曲子结束时停在了他身边,两人相偎站立,沈诗雨犹如雪中梅花清傲娇美,而一袭白衣的轩辕谂恰好像那皑皑白雪。 这两人竟然如此般配! “皇兄,这支舞,你可喜欢?”沈诗雨轻声问。 轩辕谂一怔,“喜欢。” 将玉箫递给侍女,向旁边移了一步,避免两人太过亲密。 “你喜欢就好。”沈诗雨明媚一笑,望向轩辕谂的眼睛多了几分柔情蜜意,任何人都能看出来这其中的暧昧,不过众人只当两人是兄妹,并不多想。 叶念惜忽然想起来郦城那一幕,沈诗雨对轩辕谂的心思从未停止过,不能让她深陷进去,“左夫人这支舞蹈梅花傲雪美轮美奂,本宫十分喜欢。来人,赏赐左夫人 翡翠耳坠一副,碧玉手镯一对。” 沈诗雨不得不离开轩辕谂,走到殿中央俯身谢礼后,坐回自己夫君左擎苍的身旁。 顾飞从侧门走了进来,附到轩辕宸耳际处低声几句,轩辕宸本来微微醉意,怡然自得欣赏歌舞,一下子神情严肃起来,等到顾飞说完话,轩辕宸啪的拍了声龙案,震怒了。琴声止,舞姬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歌舞继续!”轩辕宸不悦。 这种情形,哪里还敢奏乐跳舞? 琴声未起,舞姬们不敢动。 蓝贵妃走了出来,“皇上,顾侍卫负责搜宫,莫不是出了问题?” “什么搜宫?”众位嫔妃互相问,都不知道此事。 轩辕宸的搜宫是秘密进行的,怕走漏风声,贼人将玉玺转移地方不好搜寻。一直到晚宴时,趁着各位嫔妃不在宫中,这才让顾飞顾跃带着侍卫大肆搜宫。 “是有些问题,出乎朕的意料。” 轩辕宸目光阴沉扫视众人,被他看过的人无不心惊胆颤,最后这目光落在了叶念惜脸上,意味不明。叶念惜被他看的心虚,暗想哪里出了问题?不由得眼角余光扫向沈奕,只见沈奕正在问轩辕谂:“什么搜宫?” 他竟然不知道! “既然是宫里出了问题,趁着众位都在,不如就在这里说一说,好叫大家心里都明白,莫要以讹传讹,反而人心惶惶。”蓝贵妃看出了皇上对皇后的异样。 雅琴公主笑靥如花,“皇上将我安置在宫里住下,便不要将我当外人看待。这宫里的事儿发生了,早些解决才好。蓝贵妃说的很有道理。” “皇后意下如何?”轩辕宸忽然问道。 “天色已晚,大家都乏累了,尤其是雅琴公主远道而来,一路辛劳,还是早早散了酒宴的好。”叶念惜的确心虚害怕。 蓝 贵妃不赞同,“只怕今夜之事不弄明白,大家都睡不着了。雅琴公主若是劳累,可以先行回去。” 雅琴公主哪里肯,直言不累。宫里女子寂寞无聊,都巴不得发生些事情以作谈资。尤其是些问心无悔的嫔妃纷纷献言要弄清楚到底搜出来什么。 有好戏,谁不看呢? 轩辕宸只能道:“那朕就先说个轻的。”看向了叶念惜,“皇后,今日云王爷带顾跃是搜你的宫。” 叶念惜心道糟糕,难道轩辕谂搜出了什么,没有告诉自己? 只听得轩辕宸继续道:“没搜出来异常。可是云王爷和顾跃刚离开,你便差使周掌事出了玉梅宫,这是什么意思?” 猛然间想到周掌事出去后一直没有回来,自己忙于晚宴忘了这档子事儿,叶念惜隐约觉得不妙。 “中秋佳节打算送给皇上玉佩,前几日小侯爷送了过来,我一直觉得绳子不合适,便让周掌事送回去修改一番。” “这倒是与周掌事说的一致。可是为何是那个时候呢?”轩辕宸疑心很重。 “想起来就让周掌事去了,还要什么理由吗?”叶念惜表示不满。 顾飞顾跃将周掌事带了上来,毕竟是皇上的人,没有用刑。将玉佩奉上,轩辕宸看了看,“很精致,这绳子无须再换。” 叶念惜沮丧,既然玉佩还在周掌事手中,证明她根本没见到小侯爷,轩辕谂的心机果然不一般。搜宫的事儿,只怕沈奕不知道,那玉玺危险了。 轩辕宸将玉佩放回叶念惜的手中,“那么第二件事情,就是关于小侯爷了。” “什么?连小爷住的地方都搜了?”沈奕跳了起来,火冒三丈。 轩辕宸冷冷哼了一声,他从未对沈奕如此不客气过,“莫非小侯爷的地盘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沈奕还要争论几 句,忽然闭了口,看到侍卫端进来一个盘子,盘子上蓝布包裹正方盒子。 叶念惜后背凉飕飕,掌心冒冷汗,完了,玉玺被找到了。 “这是什么?”轩辕宸靠在龙椅背上,睥睨于他。 “小爷的东西,岂容你们动!”沈奕上前就要夺过来。顾飞顾跃立即阻拦,挡在了那盒子前面。 沈奕无奈,泄气,嘟囔了一句:“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蓝布撤去,里面是个木盒子,盒盖揭开,叶念惜顿时松了下来,这才觉得后背冷汗涔涔。盒子里面并非玉玺,而是一瓶药粉。顾飞道:“已经找御医查过,是迷迭香。” 迷迭香能让人闻到后昏迷过去,这在宫里是禁物。 小侯爷处竟然有一瓶,能迷晕上百人,当然不能放过。 轩辕宸开口,“小侯爷是打算给谁用呢?” “当然是给轩辕谂用了,我又打不过他,只能靠些旁门左道。”沈奕说的痛快。 轩辕谂嘴角抽搐两下,暗想幸好查出了这东西,否则自己迟早栽到沈奕手中。 “在宫里使用这东西,要被杖敕而死,小侯爷,不会不知道吧?” 沈奕一脸茫然,“小爷真不知道。没人说起过啊?” “不知者不怪,况且小侯爷不是宫里之人,皇上开恩。”叶念惜适时求情。 一旁雅琴公主笑道:“皇后与小侯爷关系不错啊?”这立即引起蓝贵妃等人的非议,无非是皇后与小侯爷走动频繁。 “此言差矣。”沈奕慢慢踱步坐回自己位置上,“两位顾侍卫没有从小爷处搜查一个册子吗?上面写满了诸位嫔妃的名字。” “当然搜到了。”这正是顾飞要呈现的第二件东西,后宫嫔妃名册。 叶念惜瞠目结舌,沈奕风流倜傥,喜欢美女,却不贪恋女色,去群芳阁寻欢作乐也是知道 分寸。 怎的就惦记上后宫嫔妃了? 和皇上抢女人,这事儿有点大。 “知道这册子是做什么用的吗?”沈奕问向顾飞,随即开始抱怨,“后宫嫔妃经常从我铺子里购置胭脂水粉,绫罗绸缎,都是赊账。这册子记录的就是诸位嫔妃欠小爷的银子,还有小爷追债的记录。方才你们说小爷经常去皇后寝宫,也不过是一个月去三十次而已,瞧瞧这册子上的记录,小爷去的最多的都有六十多次!”命人将册子呈给皇上过目。 轩辕宸大致翻了一遍,羞愧难当,自己的嫔妃怎的都这么脸皮厚? 沈奕一天追债三次都未能讨要成功。最多的欠银子近万两。叶念惜瞟了一眼名册,暗暗替小侯爷捏把汗,堂堂小侯爷竟然天天在宫里推销产品加讨债了。 “欠小侯爷的钱,三天内必须偿还清。以后谁也不许向小侯爷赊账!”轩辕宸下令。 嫔妃们一个个愁眉苦脸,小侯爷的东西好看价格又贵,不赊账谁能买得起? 小侯爷的事儿之后又揪出两个与人私通的嫔妃,当即拖出去各赐白绫一条,轩辕宸对于背叛自己的女子从不心软。 最后,轩辕宸让人端上来一盘东西,这引起众人惊呼,巫蛊之术! 盘子里放着一个巫蛊布偶,身上扎着七八支长针。侍卫将布偶端到近前,叶念惜才看出来是个女子模样,穿着皇后的衣袍。“竟然是要诅咒本宫?这娃娃做的也太丑了。” 殿下有女子惊呼:“皇上,饶命啊!” 低眼看去,蓝嫔妃蓝媚儿跪在了地上。 这东西是从她的宫里搜出来的。用巫蛊之术害人,时有发生,莫说是宫中,就是民间也是禁止之事,只因这巫蛊之术常常折磨的人生不如死,防不胜防。 紫胤国法律有规定,一旦发现,立即处死。 第155章 罪有应得 “为何害皇后?”轩辕宸看到布偶身上的长针,从额头到脚底,一处不落,蓝媚儿是要害死叶念惜。 若是换了旁人,早就中巫蛊之术卧床不起,甚至癫狂痴傻。可是叶念惜不同,她是念惜公主与穿越而来叶念惜的结合体,这巫蛊之术对她没有丝毫作用,所以这么久不曾犯病。 “臣妾恨她勾引皇上,像个狐狸精一样让皇上魂不守舍,天天围着她转,冷落臣妾。”蓝媚儿嘤嘤哭泣。 轩辕宸将巫蛊人偶扔到了蓝媚儿面前,怒喝:“毒妇!谋害皇后,死罪难逃,赐毒酒一壶!” 蓝媚儿大骇,跪在地上直磕头哀求,“皇上开恩啊,臣妾一时糊涂,请皇上念在昔日情分上,饶恕臣妾吧。” 眼看轩辕宸阴沉着脸,不为所动,又急忙跑到妹妹蓝贵妃那里,扯着她的衣袖,“好妹妹,帮我说两句话吧,皇上最宠爱你,他一定会听你的。” 蓝馨儿甩开了衣袖,一脸嫌恶,“姐姐,你用巫毒之术谋害皇后,幸好皇后无事,若是有了事,咱们蓝家都要被你连累,皇上只处置你一人,已经算是开恩,知足吧。” 连自己的妹妹都不说情,蓝媚儿绝望了,眼看着毒酒送上,泪如雨下,抬眼看到轩辕宸冷漠无情,终是明白后宫的残酷。 “慢着!”叶念惜忽然开口,“一个扎了针的娃娃而已,没什么用。我好端端的无事,请皇上饶过蓝嫔妃吧。” 皇后竟然给蓝嫔妃求情? 众人诧愕,连蓝嫔妃自己都不相信的抬起了头,两人动过手打过架,算起来是死敌,她以为这殿上最想自己死的人便是叶念惜。 轩辕宸不同意,“皇后心地善良,不过蓝嫔妃所犯之罪并非寻常之事,不能饶恕。” “皇上,究其 原因,蓝嫔妃不过是妒忌心强而已。我若是她,眼看自己的夫君宠爱于其他女子,对自己不理不睬,定然也会将其他女子恨的牙痒痒,做出荒唐事情来。”叶念惜看到轩辕谂猛然抬眼,急忙将视线移开。 轩辕宸忽然笑了,“朕倒想看看皇后的嫉妒吃醋的样子。好吧,就依皇后所言,饶恕蓝嫔妃,不过活罪难逃,即日起除去嫔妃名号,打入冷宫。” 终于保住了一条命,蓝媚儿瘫软地上,“叶念惜,我会记住你!”被拖了出去。 叶念惜为蓝媚儿求情,只是因为她根本不信巫毒之术,她不喜欢蓝媚儿,却也不至于恨她让她死。 夜色深沉,晚宴散去,轩辕宸与叶念惜起身里去,将她送回玉梅宫,沈奕跑得快,雅琴公主一个没看住便找不到人影,于是轩辕谂送她回梅园,左擎苍挽着沈诗雨离去。 和以前一样,轩辕宸在玉梅宫门口停步,叶念惜毫不挽留,恭送皇上离去,自行进了玉梅宫,今天晚上真悬,不知道沈奕将那玉玺藏到了哪里,轩辕宸绝不会罢休,一定继续找下去。 玉玺出宫是个麻烦事儿。 换了衣衫褪去妆容,让侍女们都退下休息,叶念惜坐在梳妆台前,看到脸颊上的细长伤痕,想起今日下午与轩辕谂的不快,自己怎么就总想着惹他发脾气呢?早知道这么长的伤口,就留下那药膏了,暗自懊悔,这下真的毁容了。 忽然铜镜里一片白色,自己的身旁多了个白影儿。又是悄无声息,连个脚步声都没有。 一双手捧住了叶念惜的脸颊,轻轻抚摸,柔情似月光溶溶流转于人世间,“疼吗?” “若是被皇上知道,云王爷半夜在本宫的房间里,不知作何感想!”叶念惜压抑着心 中的喜悦,她喜欢他,希望见到他,可是身份有别,她不能见他。 “我是来给你送药膏的。你讨厌我,总不能也讨厌自己这张脸吧?”轩辕谂从怀中取出药膏,指尖挑了些出来,给叶念惜涂抹,望着铜镜里的她,怅然所失。“我辛辛苦苦迎接回来的公主竟然选择了沈奕,你是不是幸灾乐祸?” 叶念惜莞尔一笑,“哪里会呢,本宫替云王爷惋惜而已。你若真的看上了雅琴公主,就该努力追求,你那冷漠性格该改一改了。” “念惜,如果回到从前该多好。如果你没有遇到李瑾瑜该多好。”轩辕谂的手终于离开了她的脸颊,搭在她的肩上,细细端详铜镜里的女子,美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拥有。 他还是误会自己与李瑾瑜了,不过这样也好,免得他继续纠缠自己,“药膏擦好了,云王爷该回去了吧?” “玉玺呢?你放到了哪里?今晚拿出来,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不为难于你,皇兄那里我自会交待。”轩辕谂忽然冷声。 翻脸比翻书还要快! 叶念惜还是不习惯他的忽冷忽热,“什么玉玺?云王爷今日将我这玉梅宫翻了个底儿朝天,没有找到,就要血口喷人吗?” “别怪我没提醒你,玉玺出不了宫,若是被查出来,你这个皇后就再也做不成了。”轩辕谂低声警告。 “我也奉劝云王爷一句话,我这个皇后若是垮了,你的云王爷也做不成。”这不是威胁,是事实。叶念惜起身开门送客。 轩辕谂没想到自己的好心好意被她无视,“你若是执意帮李瑾瑜,我也拦不住,只是别拉沈奕下水。皇上和小侯爷,伤其一,我都不会放过你。” 出了房间,一个晃身,白衣跃过宫墙,渐渐远去 ,消失无踪无影。 关上房门,叶念惜轻轻抚摸脸颊,轩辕谂半夜送来药膏,其心意一目了然,他还在意自己,只是这份情注定要辜负了。 “啧啧啧,还回味呢?依小爷的意思,干脆跟他说明白一切,你们两个远走高飞。何必弄得跟苦命鸳鸯似的,简直是自作自受。”不知何时沈奕坐在了椅子上。 一个个跟鬼似的,没声没响,大半夜出现,还真是双胞胎。 叶念惜没好气的瞪着沈奕,“刚才你都瞧见了?” “我可不是故意窥探,是看见轩辕谂鬼鬼祟祟,心里好奇就跟了过来。没想到他是半夜与你私会。” “废话少说,玉玺呢?”叶念惜为此担心了一整天。 沈奕翘着二郎腿,不疾不徐道:“偷之前,也不说一声是你车璃国的玉玺,枉我这么信任你,你就害我?说说吧,拿这玉玺做什么?” “不是说过不问吗?”叶念惜早与他约定要从御书房偷一个东西,不许看,不许问,只管拿着收好。 这可是玉玺啊! 现在大肆搜宫,都是为了这东西,万一被查到,事态严重,人头落地都是法外开恩,弄不好整个护国候府都要受到连累。 小侯爷不得不谨慎,“我现在好奇,不行吗?” “那是车璃国的玉玺,总要物归原主才对。” “你要给了李瑾瑜?”沈奕有些后悔。 叶念惜根本没必要对沈奕掩藏什么,“这里面有你一半的功劳。咱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玉玺在宫里太危险,咱们要想个法子弄出去。” “我能得到什么好处?”沈奕做生意的头脑发挥到了极致。 叶念惜自然要他开个价儿,只要能将玉玺弄出去,什么代价都值得。 不就是银子吗?大不了先欠着。 可是 这一次沈奕不要银子,“我要你车璃国的一道圣旨,百年内不与我护国候府为敌,不动我护国城一寸土地,不伤我护国城子民一毛一毫。” 叶念惜摸摸小侯爷的额头,病的不轻吧? 车璃国已经灭亡了,怎会有圣旨?怎会开战? “好,我答应你,让李瑾瑜写这圣旨,行了吧?” “不是李瑾瑜,是叶启轩,让他来写。”沈奕纠正。 叶启轩,车璃国太子,叶念惜的哥哥,“他还活着?” “也许吧。否则李瑾瑜要玉玺做什么?”沈奕已经猜到了一切,李瑾瑜要复国。“圣旨写好,玉玺自然奉上。” 沈奕并非要帮助李瑾瑜,而是有自己的打算,与车璃国的残余迟早有一战,何不将这一战提前呢? 轩辕宸动手总好过自己亲自动手!做个旁观者,更好! 至于玉玺,沈奕的头脑何其灵光? 拿到手后便送出了宫,等轩辕宸发现丢失要搜宫时,玉玺已经不在宫中,所以,小侯爷根本不担心! 不过沈奕也有担心的事情,他弄不明白雅琴公主与自己素未谋面,怎的就认定了自己,非嫁不可。这让小侯爷头疼…… 在宫中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玉玺,轩辕谂只能命令守卫宫门的侍卫加紧检查,特意交代就算是皇后出宫也要查个仔细。 轩辕宸对于轩辕谂如此慎重弄的宫里人心惶惶有些不满,“那是车璃国的玉玺,丢了就丢了吧,能掀起什么风浪!” 轩辕谂不敢大意,甚至动用了八十一位暗卫,暗中搜索,将玉梅宫盯得严实,最终得到的信息就是小侯爷沈奕经常去找皇后聊天,皇上从未在玉梅宫过夜。 至于玉玺,未见到踪迹—— 好像男生读的书,和女生读的书不一样吧?没搞明白…… 第156章 冯学士告御状 转眼间,到了八月初,还有十多天便是中秋佳节盛宴,宫里紧张忙碌筹备着,叶念惜的空闲时间也少了许多,许多事情都需要她亲自过目拍板儿。偏偏雅琴公主经常来找她聊天畅谈,对方是乌珠国的公主,叶念惜自然不敢怠慢。 三五次之后,叶念惜反过味儿来,雅琴公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的是小侯爷沈奕。她寻不到小侯爷,便来玉梅宫里等着。这番痴情,有几人能比? 不过天天来打扰,叶念惜多少没了耐心,又不好明说,只能找了小侯爷来,“我瞧雅琴公主不错,身份高贵,相貌出众,哪里配不上你了?” 沈奕晃荡着椅子,满园夏梅开的好看,映在清澄明亮的瞳孔之中,懒散的、漫不经心的笑容浮现而出,“你觉不觉得雅琴公主像一个人?” “像谁?”其实叶念惜从未仔细看过雅琴公主。 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沈奕晃着二郎腿,“我还不太确定,不过我想见一见李瑾瑜,能帮我约他吗?” “我被轩辕谂盯得紧,不太方便见他。不过就算出宫,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轩辕谂已经猜到了玉玺是给李瑾瑜,必然让宋毅严查进出都城之人,只怕李瑾瑜不在都城。 “若是见到李瑾瑜,记得帮我约一下。”远远看到雅琴公主走来,沈奕来不及告辞,就从后门溜走了。 当夜,李瑾瑜出现在房间里的时候,叶念惜由衷赞叹小侯爷的运气好,他刚提出约见他,他就送上了门。 巧的是,李瑾瑜前脚进门,沈奕后脚就跟了进来。 连李瑾瑜都佩服小侯爷的本事,“没想到一入宫就被小侯爷盯上了。” “小爷半夜在屋顶乘凉,看到有侍卫举止鬼祟,又想着哪个侍卫这么 大胆,半夜摸进皇后的房间,便跟了进来。”沈奕笑道,他估计着李瑾瑜知道了玉玺被盗的消息,一定会进宫来找叶念惜,所以这几日盯着玉梅宫。 当着叶念惜的面,沈奕与李瑾瑜商量定交换玉玺的条件,约好时间地点一手给圣旨一手给玉玺。 李瑾瑜询问了叶念惜的境况,得知她过的不错,有小侯爷罩着,这才放心。又关心了几句,打算离开。 沈奕凑了过去,“我有一事想问你,你这易容术好学吗?” “易容术?怎么,小侯爷想学?”李瑾瑜每次进出都城都是换了妆容与不同身份,这次混进宫里,便是扮成了侍卫模样,就连脸也做了手脚,看不出先前模样。 李瑾瑜将手中一张薄如蝉翼的软皮打开,贴在脸上,顿时出现了另一个面孔,“所谓易容术,不过是靠着这么一张软皮面具而已。” “怎么识破呢?”沈奕问道。 “小侯爷想要做什么?”李瑾瑜不得不防备。 沈奕呵呵一笑,“我哪里敢害你?不过是觉得宫里有人可能用这个东西易容了,所以想试试揭穿。” “直接揭下来啊。” “万一不是面具呢?小爷岂不得罪人了?” 李瑾瑜谅他不敢害自己,于是道;“用鱼油,这东西最怕鱼油,只要沾了就化掉。” “多谢!”沈奕兴奋。 等到李瑾瑜离开后,叶念惜才问到底想揭穿什么人。 沈奕压低了声音,“萧雅琴!” 中秋佳节,文武百官携带家眷而来,龙胤殿里人影攒动,热闹非凡。 叶念惜穿了那套牡丹凤凰纹浣花锦礼服,华贵瑰丽,光芒四射。莫说是诸位嫔妃,就是皇上的光彩也被她夺了去,众人的眼睛都落在了她身上,尤其是众位女子,更是羡慕 有这么一件光彩夺目的衣服,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这衣服出自何人之手。当得知是小侯爷名下的裁缝铺时,都暗暗决定也去订做三两件,两三万银子对这些官宦人家还算不了什么? 盛宴开始之际,叶念惜取出定制玉佩送给轩辕宸,瞅准时机,沈奕站了出来,将这玉佩的珍贵与精美详细描述,引经据典,口若悬河。因沈奕的一番讲解,龙凤玉佩成为了当夜最璀璨耀眼的礼物。 好一个推销手段!就连轩辕谂都不得不佩服小侯爷这心计。 不过这一夜,小侯爷却是笑不出来。 乌珠国公主坐在他的旁边,身子一直往他身上蹭,这让沈奕早早离开座位端着酒杯四处敬酒。小侯爷主动敬酒这还是头一回,众人哪里承受的住,都劝小侯爷赶紧落座,莫要让众人惶恐。沈奕想要坐到轩辕谂的桌旁,看到沈诗雨坐了过去,只能转个身去找左擎苍。 叶念惜却是兴致不高,只是偶尔吃两口菜,简单的应付应付。 这时,蓝贵妃上前敬酒,纤纤玉手搭在皇上身上,声音娇美,“皇上吃的不多,不如臣妾为皇上布菜。” 轩辕宸欣然,右边叶念惜,左边蓝馨儿,一口佳肴一口美酒,十分惬意。 蓝馨儿娇声:“皇上一直在御书房,臣妾几次想伺候皇上都没有机会。” “怎未听说你找过朕?” 轩辕宸最近忙于朝廷之事,倒是很少宠幸嫔妃。 “是皇后拦住了,不止是臣妾就是其他嫔妃都不许打扰皇上,皇上独宠皇后,弄的后宫姐妹心有不满。”蓝贵妃一脸委屈可怜模样,我见犹怜。 “胡说,本宫何时阻拦过?”叶念惜反问。 轩辕宸似笑非笑看着叶念惜,伸手揽住她的腰肢,“原来皇后吃醋了 ?今晚朕就夜宿玉梅宫。” 蓝馨儿失策,她以为皇上会怪罪叶念惜,没想到竟然给了叶念惜得宠的机会。可她怎知,叶念惜就连这皇后都不想做,巴不得轩辕宸离她远远的,怎会主动去争宠…… 不过,叶念惜受了诬陷也是不乐意,“我与皇上有言在先,不曾阻拦嫔妃争宠,皇上今夜去蓝贵妃那里吧,莫要让她失望。” 正说着,殿外忽然一阵混乱,传来吵杂之声,轩辕宸不仅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儿?” 有公公进来禀报:“是冯学士。” 轩辕宸此时才注意到冯学士并未来参加夜宴,“怎的引起这么大动静?请进来入座吧。” 公公露出为难样子,“冯学士是来告状的。” “告状?”轩辕宸满脸纳闷。 “是告蓝贵妃娘娘。”公公低声,可是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中秋佳节本是高兴热闹之时,竟然有人来告状扫兴,轩辕宸不悦,“让他回去吧。” “皇上,既然是告臣妾的状,臣妾倒是想弄个明白。我是如何得罪了冯学士。”蓝贵妃反而不依不饶了。 于是轩辕宸命人将冯学士带进来。 这冯学士其实本事不大,能够做到学士这个位置上已经算是烧高香了,他的妻子是蓝馨儿的堂姐,所以得到了蓝太尉的提点,今日反倒要告蓝贵妃。 这有些蹊跷,看来怨气不小。 冯学士被带到了殿上,歌舞散去,人们兴致勃勃等着看热闹。唯有蓝太尉一脸怒色,暗恨这个冯学士恩将仇报。 冯学士跪在大殿之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皇上,你可要为下官做主啊。” “起来说话吧。” 轩辕宸后悔将他叫进来,大好的日子哭什么?顿时没了吃菜喝酒的心情。 冯学士跪着不 起,“下官的夫人与蓝贵妃是堂姐妹关系,平日里交好,往来密切。可是蓝贵妃竟然狠心害了下官的夫人,害了下官的骨肉啊。” 这番话一出,众人震惊。 都知道冯学士与夫人成亲十年没有子嗣,后来经云王爷诊治,这才于最近有了身孕,冯学士喜出望外,逢人便讲,没想到转眼间这骨肉就没了,冯学士怎能不伤悲? 在轩辕宸的询问下,冯学士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原来前几日蓝贵妃去看望冯夫人,听说她的身子虚弱,需要补以燕窝雪耳等名贵物品,回去后便命侍女送来了补品。这本是好事儿,没想到昨天晚上,冯夫人喝下燕窝粥后便嚷嚷腹部疼痛,折腾一夜,小产了。 冯学士严查此事,终于查出来是蓝贵妃所送燕窝里有坠胎药。 “蓝馨儿,你害的我失去骨肉,我今日便与你拼命!”冯学士双眼通红,瞪着蓝贵妃,若非旁边有侍卫拦着,他早就冲上前将蓝馨儿撕碎了。 证据确凿,这个时候,轩辕宸也保不住蓝贵妃,“来人,将蓝贵妃押下去,让刑部仔细审问。” “皇上,臣妾冤枉!”这个时候蓝贵妃竟然喊冤。 她跪在地上,泪光点点,楚楚可怜,“那燕窝是皇后赏赐给臣妾的,臣妾并不知道里面掺了堕胎药。” 叶念惜心中一惊,这事儿怎么扯到了自己身上? 想起前几日皇上赏赐了几盒补品,她留着没用,便让周掌事送给了各个嫔妃。没想到是这燕窝惹了祸事。 “那燕窝是朕赏赐给皇后的,当时让人检查过,没有异常。”轩辕宸不禁看向叶念惜。 “本宫若是想害蓝贵妃,直接放毒药就好了,何须用堕胎药?”叶念惜反问。 蓝贵妃冷笑,手放在了腹部。 第157章 层层陷阱 “因为皇后想要的不是臣妾的命,而是这腹中骨肉的命。臣妾有了皇上的骨肉。” 轩辕宸大惊,“爱妃有了身孕?怎的朕不知道?” 蓝贵妃立即化作可怜模样,“臣妾想要告诉皇上,皇后拦住了,她说自会转告皇上,没想到竟然要害了龙种。” “你何时告诉过我有身孕?” 叶念惜大骇,这罪名可担待不起。自己与轩辕宸是什么关系,轩辕宸再清楚不过,肯定不会相信自己会去和嫔妃争宠。可这涉及到他的骨肉,那自己可还真有了下手的理由…… 蓝贵妃泪落如断线珠子,满脸悲戚:“臣妾有了龙种,为何要瞒着皇上呢?都是皇后从中作祟,今日臣妾终于明白皇后的歹毒了。” 事实证据摆在面前,叶念惜发觉自己竟然无从反驳,皇上送来燕窝时,检查过没有问题,蓝贵妃是冯夫人的堂妹,两人关系甚好,不会加害于她,自然不会做手脚。 所以燕窝有问题,只能是自己这里。最重要的是蓝贵妃有了身孕。 走下台阶,叶念惜跪在蓝贵妃身旁,“无论皇上信与不信,我都没有害她。” 谋害蓝贵妃事小,毒害龙种事大,轩辕宸心知叶念惜恨自己,不禁有了几分相信。 “将玉梅宫的所有侍女带来,顺便查一下有没有堕胎药。” 顾飞顾跃带人奔往玉梅宫。 沈奕放下手中酒碗,“小爷信皇后。这纯属是诬陷,有人嫉妒皇后。轩辕谂,你以为呢?” 轩辕谂不置可否,“凡事讲证据。” 蓝太尉走了出来,“皇上,有一句话微臣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都已经开口了,还有什么不当讲的? 轩辕宸命他说。 蓝太尉道:“微臣的手下多次见到小侯爷和皇后在一起,举止亲密。小侯爷的话 ,难以令人信服!” “哎,你个老东西,敢说小爷的闲言碎语?”沈奕立即不乐意,指着蓝太尉的鼻子,险些从座位上冲过去。他早就看蓝太尉不顺眼了。 蓝太尉被他这么一骂,却是毫不在意,冷笑一声: “小侯爷,你若是心里没鬼,何必着急?试问这殿中百官,谁不知道小侯爷与皇后暧昧不清?小侯爷为了皇后,竟然连乌珠国公主都拒绝了,这份痴情天下难得啊!” 一旁雅琴公主忽然啜泣,“我身为乌珠国公主,早就听说贵国皇后水性杨花,当年勾引九王爷与皇上,如今又勾引云王爷和小侯爷。本以为小侯爷风流倜傥,为她心动也是理所当然,只是没想到小侯爷竟然被皇后蒙蔽迷惑,做出不齿之事。还请皇上早些赐婚我与小侯爷,让皇后死了心吧。” 连乌珠国的公主都是这般认为,轩辕宸颜面丧尽,没想到皇后与小侯爷的丑闻竟然传了那么远。 “小侯爷在宫里住了这么久,也该回护国城了。” 若是换了旁人,一定是人头落地,可是护国候府有先皇的免死金牌,沈奕杀不得,轩辕宸只能将他赶走。 “纯属诬陷!”沈奕暴怒,冷眼望向乌珠国公主:“谁教你说的这番话?你以为这样小爷就会娶你?这只会叫小爷更厌恶你。红颜易寻,知己难求,我与皇后之间清清白白,容不得尔等污蔑。” 蓝太尉质问:“先前九王府赐给小侯爷做护国候府,可是小侯爷一拖再拖,就是赖在秋阑宫不肯搬走,只怕是为了方便与皇后见面吧。” 矛头指向了叶念惜和沈奕,谁也没想到今日的中秋盛宴竟然成了讨伐大会,叶念惜汗颜。抬头看轩辕宸,他的脸从绿变黑,看样子是相信了蓝太尉和雅琴 公主的话。 虽然这倒是个逃离轩辕宸的机会,不过这要真定了罪,那就不用逃了,直接一了百了…… 很快顾飞顾跃将玉梅宫的侍女婆子全部带来,黑压压跪倒一片。 这些人自然分了两拨,一拨以周掌事为首,坚决否认皇后与小侯爷关系过密,说皇后只是从小侯爷那里买衣物首饰等物品。另一拨则咬定了皇后与小侯爷行苟且之事。甚至还拿出了证据,男子的贴身衣物,说是小侯爷留下的。 最关键的是,真的找到了坠胎药粉,一小瓶儿,从叶念惜的抽屉角落里搜出来的,放的十分隐蔽。 轩辕宸掀翻了托盘,小侯爷的贴身衣物和坠胎药粉砸到了叶念惜身上。沈奕上前捡起看,傻了眼,的确是自己的衣服。怎的就到了皇后寝宫中呢? 看来这诬陷之人早做了万全之策,不简单! “说小爷夜宿皇后寝宫,不知道是何时?”沈奕问向侍女。 “前天夜里,奴婢守夜,小侯爷半夜而来,一直到天快亮才走。”那侍女名含兰,十六七岁,前天正是她值夜。 “都做什么了?”蓝贵妃明知故问。 含兰立即脸颊绯红,“皇后与小侯爷孤男寡女,还能做什么?这衣衫便是小侯爷走时匆忙,落下的。” 沈奕仔细回想,前天夜里自己呆在秋阑宫早早睡了,哪儿也没去。 这侍女说谎! 可是转念一想,自己根本证明不了清白,说出来谁会信呢? 这个时候只能赌一把,一脚踢向那侍女,“胡说,前天晚上,小爷去了天云殿,与云王爷下了一晚上的棋!” 轩辕谂皱起眉头,这家伙不是要拉自己下水吧? 沈奕看他犹豫不答,又道:“云王爷,你出来说句话呗?小爷和皇后的清白可全在你一句话。” 轩 辕谂冷着张脸,心中气恼,若非为了念惜,岂能被他这般利用?可现在,还真要他站出来说话了。 “不错,从酉时一直下棋到了天亮,一共十盘棋,小侯爷全输了,一盘棋一万两银子,一共十万两,小侯爷说次日送上银票,也未打欠条,可是至今本王还没有收到银票,小侯爷不会赖账不给吧?” 尼玛……张口就是十万两银子。 小侯爷心疼的险些昏厥过去,要不是在这关头,真想冲上去揍轩辕谂一顿。早知如此,还不如找左擎苍或者宋毅呢。 事已至此,沈奕只能硬着头皮道:“明天……明天一定奉还。” 轩辕谂嘴角微扬,十分满意。 虽然轩辕谂和沈奕做足了戏,但轩辕宸依然有所怀疑,目光阴冷的盯着那含兰:“你这侍女!老实交待!再敢骗朕诛你九族!” 含兰混身一震,就想说出实情,却见蓝贵妃投来一抹阴毒的目光,连忙跪伏在地:“皇上!奴婢句句皆是实话……” 蓝贵妃也上前:“皇上,就算这侍女说了假话,可是小侯爷的衣物不会有假吧?” 这衣物,沈奕无法狡辩,因为他有个癖好,就是每件衣服上都绣着一个“奕”字。 皱了皱眉,沈奕拿着衣服仔细看了看,忍不住笑了,“小爷是有多无聊?拿着刚洗干净的衣服去皇后寝宫吗?这衣服分明是有人偷了去,诬陷皇后。” 衣服上的皂荚味儿犹在,证明洗净晾干后还未穿着。若是小侯爷留下的衣物,该是有穿过的痕迹。 唯一的证据,便是坠胎药了。 没有人能解释清楚是从何而来。 叶念惜看到蓝贵妃露出得意之色,为了这一刻,她谋划多日了吧?冷笑一声:“我最近一直在宫中并未出去,这坠胎药宫中并没有, 定然是从宫外带了进来,皇上不妨派人到都城各个药铺查一查,到底是何人购买。” “不用查了,是皇后命奴婢从宫外买的。”另一个侍女向前跪了两步,“奴婢并不知道皇后是来害蓝贵妃的,以为皇后有了小侯爷的骨肉,不敢让皇上知道,私自堕胎儿。” 此言一出,大殿上哗然一片,轩辕宸拍案而起,“皇后有了小侯爷的骨肉?” “奴婢不敢说谎。”侍女跪地不敢起来,浑身颤抖直哆嗦。 “胡说,春儿,本宫平日里待你不薄,你竟然诬陷本宫!”叶念惜满脸愤怒。 自己平日里对这些侍女不薄,今日竟然一个个倒戈相向,被蓝贵妃利用。 皇后与小侯爷偷情一事,事关重大,此时此刻已经顾不得颜面。轩辕宸冷眼盯着叶念异,嘴里蹦出三个字: “传御医!” 有没有身孕自己最清楚,叶念惜当然不怕御医诊断,“皇上听信一个侍女之言,怀疑于我,这皇后做的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早早废掉。” “皇上自然会废了你,不过是要你心服口服罢了。”一旁蓝贵妃讥笑。 御医一路小跑进了大殿,为皇后诊脉,众人安静下来,无数双眼睛盯着叶念惜,叶念惜只盯着御医,看他忽然面露喜色,心道不好:不是吧? 御医跪倒地上,“恭喜皇上,皇后有喜了。” 这怎么可能? 叶念惜傻了眼,沈奕反应快,一脚踢了过去,“再胡说八道,小爷割了你的舌头!” 御医不防备,摔了个四脚朝天,“哎哟,小侯爷,怎的打人啊?皇后有孕,这是高兴事儿啊。” 又是一脚踢过去,沈奕怒道:“再传个御医来!” 一下子来了六位御医,挨个为叶念惜诊脉,得出的结论一样。 “皇后有了身孕!” 第158章 毒害皇上 “叶念惜,你还有何话可说?”轩辕宸只觉得胸口疼痛难耐。 宋毅站了出来,“末将相信小侯爷与皇后之间清清白白,皇后所怀骨肉必定是皇上的。”他是好意,为叶念惜和沈奕开脱,却不知这正说到了轩辕宸的痛处。 自从娶叶念惜为皇后,两个人从未同床共枕过,这如何来的骨肉?轩辕宸再难以忍受疼痛,一口血喷了出来,摇摇晃晃倒在金銮宝座上。 “皇兄中了毒!”轩辕谂看得清楚,那吐出来的血带着乌黑。顾不得许多疾步上前,为轩辕宸诊脉。 “一定是你毒害皇上。” 蓝贵妃扑向叶念惜,与她扭打到一团。 这蓝家的女子怎么都如此霸道不讲理?叶念惜只能伸手招架。一旁周掌事等人急忙上前拉扯两人。 沈奕在一旁冷声:“蓝贵妃有了身孕,莫不是想趁这个机会小产,栽赃到皇后身上?” 蓝馨儿立即住了手,摸着自己腹部,“我这骨肉若是出了事儿,要你偿命!” 叶念惜无辜,明明是你先动手的,今天怎么这么倒霉? “幸好这毒不深。”轩辕谂命碧螺去天云殿取解药。取银针探向面前酒菜,没有异常,“这倒是奇怪了,毒是从口而入,不过半个时辰。皇兄一直坐在这里,并未离开。” “或许是有人将毒抹在食物上直接给皇上吃了呢?”蓝贵妃提醒,“皇上中毒不深,那下毒之人身上一定还藏着毒,不如搜一搜。” “方才就是你喂皇上吃菜了,要搜先搜你!”沈奕表示强烈不满。 蓝贵妃一点儿不害怕,反而展开双臂,“搜吧,本宫问心无愧。另外小侯爷莫要忘了,皇后一直坐在皇上身边,她若是想下毒,轻而易举。” “搜!”轩辕宸服下解 药,好了许多,他岂容那谋害自己的人在这宫里为所欲为?一定要搜出来。 侍女上前搜蓝贵妃的身子,没有毒药。 紧接着站到叶念惜面前,要搜她的身子,叶念惜缓缓站了起来,叮的一声,有小瓶儿掉落地上,眼尖的侍女捡了起来,“这是什么?” 叶念惜并不识得,自己身上从未有这东西。 不由得看向蓝贵妃,明白她方才为何扑过来打自己,为的就是将这东西塞到自己身上,好恶毒的心机啊。 轩辕谂拿过瓶子打开闻了闻,脸色大变,眼神复杂的看着叶念惜,终于吐出一句话:“真的是你?你可记得我说过的话?” “轩辕谂,你好好看看,怎么可能……”沈奕上前拦住他,不防备被轩辕谂一把推开,摔到地上。 “皇后,朕爱你敬你,什么都顺着你,你为何要害朕?” 轩辕宸失望之极,虽然为了得到叶念惜用了很多手段,但他从未这么在乎过一个女子,从未迁就过任何女子,唯独叶念惜是个例外,他想要得到她的心,他以为自己迟早会感动她。 没想到,这女子竟然想要自己死! 大殿之中群臣议论纷纷,有人出来谏言:“皇后品德败坏,毒害皇上,与小侯爷私通,谋害蓝贵妃,该凌迟处死!” 酒宴变成了早朝,以蓝太尉为首,跪倒一片,要求严惩皇后,至于小侯爷,无人敢提及,谁敢得罪护国候府? 当然也有认为小侯爷与皇后是被人陷害,希望皇上慎重查明实情再做定夺。比如左擎苍,宋毅。 如果真的私通也就认了,可是这没影的事儿,小侯爷岂能枉担了这个私通皇后的罪名?一转眼看到白子君,关键时刻这家伙怎能站在一旁看热闹不表态呢?沈奕深 信白子君与自己交情尚可,他总不至于怀疑自己的为人吧? 小侯爷润了润嗓子,尽量甜美温和,“子君兄,小爷惹了这么大麻烦,你不出来说两句吗?小爷的为人,你也知道,虽然喜欢女子,却知道分寸,不会乱来。” 忽然一声子君兄让白子君有些措手不及,他习惯了沈奕直呼他名字,看到众人的眼睛随着沈奕这番话都看向了自己,就连皇上也不例外。 清了清嗓子,白子君站了起来,“小侯爷稍安勿躁,白某定然修书一封送往护国候府,详细言明此事,多多为小侯爷美言,侯爷向来疼爱小侯爷,不会怪罪。” “谁让你说这个了?白子君,给小爷装傻是不是?小爷和皇后是被陷害冤枉的,你看不出来吗?”沈奕气的鼻子歪了。 白子君急忙道:“这事儿是后宫之事,作为臣子不便干预,不便干预啊!” 这倒是提醒了沈奕,“白丞相言之有理,后宫之事,朝廷臣子还是不要干预的好啊。诸位大臣,你们这有些越权了吧?” 紫胤国与其他国家不同,律法中早有规定,后宫不可干预朝政,朝臣也不可干预后宫。后宫之事,由皇后说了算,如果皇后有错,皇上可以惩治,皇亲国戚可以提醒,但是朝臣不可指手画脚。因之前的皇后都出自朝臣之家,所以并未严格遵守这律法。 今日白子君提及,沈奕立即领会到其真实意图,众位大臣不敢再多言。 蓝太尉道:“论身份,微臣不仅是朝中臣子,也是蓝贵妃的父亲,这算是皇亲国戚,总可以发言吧?” 白子君解释:“如果按照平常说法,当然算是皇亲国戚,可是这条律法中特意标注了皇亲国戚的范围,目前大殿上,也只有谂 王爷一人符合,就算佳德公主,虽然是八王爷的女儿,可是嫁了人,也算不上了。” 白子君对于紫胤国的律法倒背如流,这也是他年纪轻轻能当上丞相的资本之一。 既然只有轩辕谂一人符合,沈奕松了口气。以轩辕谂对叶念惜的感情,这下叶念惜有救了。正自得意,紧接着轩辕谂的话,却让他楞住了…… “皇兄,臣弟曾对皇后说过,若是她有谋害皇兄之心,臣弟第一个不放过她。” 请求将叶念惜交给自己处死。这不是真的吧? 一直以为叶念惜在乎的是轩辕谂,没想到竟然是沈奕。 轩辕宸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这个女人,太可恶! “朕倒要看看谂弟如何处置她!”轩辕宸示意侍卫们下去。 今日轩辕谂赴宴并未带剑,他从顾跃手中拿过长剑,指向叶念惜,“凌迟,太残忍。本王会给你个痛快。念惜,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我皇兄下手!” 如果只是与沈奕偷情,轩辕谂万万不会杀了她,可是毒害轩辕宸,让轩辕谂无法容忍,他早就警告过她,为何她还要去触犯底线! “我会好好葬了你。”轩辕谂低声。 皇上眼皮底下,文武百官围观之下,他不能再多说,此时的轩辕谂忽然害怕起来,他怕看到那鲜血淋漓,他怕看到叶念惜在他面前倒下,将头扭了过去,长剑刺出去,对准叶念惜的胸口,一剑毙命总好过凌迟处死…… 剑刺穿了空气,没有遇到任何阻碍,轩辕谂转头看,沈奕抱着叶念惜跃到了一旁,他没想到轩辕谂真下得了手。 “想杀念惜,先杀小爷!今日之事,定是有人陷害,小爷带念惜走,迟早会给你们个交代!”抱起叶念惜就要走。 “拦住他!” 轩辕宸下令。 顾飞顾跃带人上前,侍卫们堵住了大殿门口。 轩辕谂提剑到了近前,“沈奕,你带不走她!” “轩辕谂,小爷有些话不便当众说,只能告诉你,念惜是无辜的,你若杀了她,这辈子都会后悔。”当着这么多人,沈奕不能说出来叶念惜嫁给轩辕宸全是为了保住轩辕谂。 “沈奕,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没想到最信任我的人是你。此生有你做知己,足够了。”叶念惜给了沈奕一个大大的拥抱,她欠他太多,幸好他是小侯爷,无人敢欺负。 松开沈奕,冷冷看向轩辕谂,他真的要杀自己,他竟然舍得杀自己! 一步步走近轩辕谂,声音越来越低。 “我没想到会死在你的手中。不过我这一生也只有死在你的手中才算圆满。我若说今日之事都是假的,我是被人陷害的,你信吗?我若说我做皇后委屈自己都是为了你,你信吗?我若说我的心从未改变过一直都有你,你信吗?” “念惜!” 轩辕谂轻声呼唤。 见她神情凄楚,眼底涟漪,方才的狠心早已经化为乌有,他愿意相信她是无辜的,愿意相信她的任何话,其实只要她说一句没有毒害轩辕宸,即便是铁证如山,他也会相信她是无辜的。 轩辕谂的心软了起来,怎还下得了手! 叶念惜扑了过来,紧紧抱住轩辕谂,附在他的耳际处,声音遇风即化,“你根本就不相信我,在你心里,轩辕宸永远比我重要。我伤他一分,你便伤我十分。轩辕谂,他不值得你这样对待,他迟早要杀你的啊,如果可以选择,离开吧……” 轩辕谂呆住了,颤抖的手摸向叶念惜的后背,穿透身体的长剑处潮湿温热粘稠,血腥味儿迅速弥漫开来。 第159章 废后圣旨 “念惜,念惜……” 轩辕谂抱住了怀里女子,看到她脸色苍白,立即伸手点住周身穴道。 “快,拿纱布和药膏来!”轩辕谂喊道。 “不许救!”轩辕宸厉喝。 碧螺哪里听他的命令,从御医随身携带箱子里取出东西给了轩辕谂。有人上前想要阻拦,沈奕抢了顾跃的长剑横在面前,“谁若敢动,小爷的剑可不长眼!” 幸好轩辕谂的剑低了许多,从叶念惜的腹部偏右侧穿了过去,并未伤及内脏,失血过多,无性命之忧。 躺在轩辕谂的怀里,叶念惜望着高高在上的轩辕宸,这个口口声声爱自己的男子,此时是如此的冷若冰霜。 “忽然想起来,像我这般恶毒的女子,怎能做皇后呢?皇上应该先废了我的皇后之位,再处死我!” “叶念惜,你以为受了重伤朕就会心软吗?”轩辕宸命人写废后诏书。 很快圣旨写好,命公公宣读,无非是废黜叶念惜皇后之位,赐死。 至于怎么个死法,没有说明白。 “既然谂弟下不了狠心,不如让朕来。”轩辕宸看出了轩辕谂与叶念惜之间的不舍,走了上前,从地上拾起毒药瓶儿。 抱着怀里的圣旨,叶念惜笑容凄然,终于得到自由了,望向蓝贵妃: “皇上,我和蓝贵妃姐妹一场,临死之前,我有几句话想给她说。” 蓝贵妃一听,连忙后退。“皇上!这个贱人死到临头还想拉我垫背!敢快赐死她啊!” “有这么多高手在,还怕一个将死之人?难道蓝贵妃心里有鬼不成?”沈奕哪里容她,伸手拉过她送到叶念惜面前。 叶念惜抓住蓝贵妃的手:“你我姐妹一场,共同服侍皇上本是有缘,平日里亲近的少,倒不曾发现,原来蓝贵妃的蔻丹如此精致。” 说 到此处,叶念惜眼神微亮,话音一转,捏住蓝贵妃右手食指举了起来:“只是蓝贵妃往后可要多多洗手,这指甲缝儿里的白色粉末是什么?可别污了皇上……” 一旁轩辕谂看得清楚,指甲缝里的白色粉末像极了药瓶里的毒药。“取水来。” 有侍女端来一盆水,轩辕谂拿了小酒碗儿盛了些许,将蓝贵妃的手指浸入,白色粉末散开溶解,取银针试探,片刻变黑,“果然是毒药!” 蓝贵妃瘫坐地上,“皇上!臣妾冤枉,是叶念惜和云王爷故意害臣妾。” 事实摆在面前,这话谁还会相信? 轩辕宸阴沉着脸。 “真正害皇上的是蓝贵妃,而非是我。皇上可相信了?”叶念惜问道。 “朕相信。可是你毒害蓝贵妃的骨肉,死罪难逃。”轩辕宸膝下无子,对于子嗣之事十分重视,以前是静成皇后独揽后宫,嫔妃们无所出,好不容易有了轩辕乾,却不是自己的骨肉。这让轩辕宸耿耿于怀,绝不容许自己的血脉再出事儿。 那燕窝上的毒是个关键,叶念惜望了望身后的侍女们,指着那些倒戈相向的侍女们,“麻烦顾侍卫将她们拉下去,我先审问含兰。”各个击破才是关键。 顾飞顾跃将其余侍女带了下去。 叶念惜让沈奕找了个椅子,坐在了含兰面前,望着她一脸惶恐胆小懦弱的样子,自己今日竟然栽在了这丫头手中,“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是受何人指使,诬陷于我?” 含兰跪地磕头,“奴婢不敢诬陷皇后,奴婢说的都是事实,若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发如此重的毒誓,怎会是假的? “发誓管用的话,我也可以发个十次八次,若是我有毒害皇上骨肉之心,天打雷劈,生生世世遭受天谴! ” 叶念惜随口而道,惹得众臣惊叹。 就连轩辕宸也为之动容,莫非真的冤枉了叶念惜? 叶念惜眼睛扫了一圈,找到最合适人选,“小侯爷,方才有人说起了凌迟,我长这么大还未见过,不知道你可会?” “小爷虽然不会,不过练练手倒是可以。”沈奕捡起地上顾跃的长剑走了上前,“我说,含兰,你可别乱动,小爷第一次给人凌迟,手生没经验,轻了重了的多多包涵。” 含兰战战兢兢,看着明晃晃的长剑渐渐逼近,不等喊出来饶命,长剑一晃,衣袖划破,胳膊上一疼,眼前多了一片肉,不由得啊的一声惊叫。 沈奕吹了吹剑锋,“顾跃,你这剑不错啊,小爷喜欢。” 顾跃咧咧嘴巴,这可是削铁如泥的宝剑,谁不喜欢! 不等含兰说话,沈奕又是一剑过去,另一只衣袖花开,同样一片肉割下。这下两臂都受了伤,有血冒出来。 “这么多血,我看着怪恶心的,小侯爷就不能先将剑放到炭盆里烧一烧吗?”叶念惜建议。 沈奕眼睛一脸,“好主意!” 命人去炭盆来。 望着熊熊火焰,沈奕心性大发,“你说用不用先烫个花儿,再割下来呢?”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挑起炭火贴在了含兰的胳膊上,只听得滋滋皮肤冒烟的声音,含兰再也支撑不住,惨叫连连,若不是两旁有侍卫押着,一定冲出去撞柱子上。 一个侍女而已,轩辕宸只想知道真相,对沈奕在大殿之上用酷刑倒也默认。 沈奕丝毫不心软,长剑翻飞,一片已经烤焦的肉皮落地。大殿之上已经有人恶心的想要呕吐,不敢去看。顾跃心疼自己的宝剑,被小侯爷这么放在炭盆里烧,真是可惜了。不过看小侯爷玩的兴致勃勃,不敢上前 要回宝剑。 “奴婢招了,奴婢都招了。小侯爷饶命,皇后饶命!”含兰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沈奕一脸可惜,“这么早就招了,小爷还没玩够呢。” 含兰忍着疼痛将一切讲了出来。她与宫中侍卫偷情,被蓝贵妃的侍女撞到,威胁她诬陷皇后与小侯爷偷情,至于那瓶毒药,是春儿放的。而皇后寝宫里的侍女不少人都被蓝贵妃收买利用。 “这分明是小侯爷与叶念惜严刑逼供的结果。她若是不编出这套言词,只怕会被小侯爷活活折磨死。”蓝贵妃当然不认账。 “带春儿。”叶念惜下令。 春儿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血肉和一旁瑟瑟发抖的含兰,吓得跪在地上。 叶念惜同样也给了她一次机会,“是你将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还是要小侯爷练练凌迟的本事再说呢?” 春儿是个聪明人,立即一五一十讲了出来,与含兰所说一样,甚至比她说的更详细。 叶念惜这才问向蓝贵妃,“如果含兰是为了活命而诬陷于你,那春儿呢?不要告诉我她们是提前串好了词儿,针对与你!如果不服,我还可以再审问其他侍女。” 蓝贵妃没想到自己精心设计的阴谋就这样被叶念惜揭穿了,心有不甘,“你与小侯爷私通,这些侍女没有见过,可是雅琴公主见到了,难道本宫连她都收买了吗?你肚子里有小侯爷的骨肉,铁证如山,谁也冤枉不了。” “雅琴公主真的看到我与小侯爷私通吗?”叶念惜问道。 雅琴公主点头,“同床共枕倒是没有看到过,不过你勾引小侯爷,倒是见到过几次。美人投怀入抱,小侯爷也是人,哪里受得了这个?本公主念及皇后的名誉,没有声张。可是千不该万不该,皇后有了小侯爷的骨肉! ” “听说乌珠国有一种法术,叫做守宫砂。我愿意一试。”叶念惜早先听乌珠国太子萧君武说过。 雅琴公主笑道:“这守宫砂只对未婚女子有用,像你这样的放荡女子,以为可以证明清白吗?” 叶念惜自然知道,“我若是点上去,守宫砂不退,便是证明与人没有私通,这不证明了清白吗?” 雅琴公主不便多解释,既然她想死就让她死的瞑目吧,“正好我带来的侍女中有人会点这守宫砂。” “念惜,守宫砂只有黄花女子才能点了不褪。算了吧。”轩辕谂低声解释,叶念惜都有了身孕,这守宫砂根本不管用,倒不如花些心思证明这腹中骨肉是皇上的。 乌珠国的侍女走了上前,是位四十出头的婆子,她自报名字: “燕姬。” 是乌珠国太后的侍女,嫔妃入宫最后都要经过她这一关,给每位嫔妃点上守宫砂。雅琴公主是太后最为疼爱的孙女,所以由燕姬亲自护送至紫胤国,只等公主和亲后便回去复命。 燕姬慈眉善目,声音温和,“念惜公主,你有了身孕,只怕这守宫砂不管用。” 叶念惜微微点头,“我心意已决,麻烦燕姬了。” 拂起长袖,在光洁细腻的手臂上来回抚摸了几下,找准要点的位置,燕姬打开一个纯金盒子,第一层是一个小指粗细的纯金小棍,第二层是殷红如血的朱砂,用小金棍点了朱砂按在叶念惜的手臂处,再离开时,鲜红朱砂赫然在目。 收好金盒,燕姬点起一炷香,“这香燃尽后,用水擦拭点砂处,若是有殷红留下,则是守身如玉的处女。” “燕姬,这守宫砂可有不准的时候?”叶念惜问道。 “我在乌珠国宫中担任点砂一职二十二年,从无例外。”燕姬十分自信。 第160章 真假雅琴公主 一炷香很快燃尽,燕姬看向叶念惜的手臂,暗暗吃惊,她已经看到了结果,用锦帕蘸水擦拭,雪白玉臂上一点红砂,仿若皑皑白雪之上盛开的一朵红梅,娇艳欲滴。 “不可能!她有了身孕,绝不可能!”轩辕宸疾步上前,抓住了叶念惜的胳膊。 燕姬虽然吃惊,但依然很是肯定,“不可能有错。” 轩辕谂伸手指按在叶念惜的脉搏处,仔细感觉血液跳动,“脉象是有了身孕,可是……” 眉头渐渐皱起来。 “可是什么?”轩辕宸着急问道。 “含兰,春儿,你们是不是往她饭菜或者水中加了硫栗?”轩辕谂笃定。 那两个侍女磕头如捣蒜,承认了,“奴婢不知道是什么,是蓝贵妃要奴婢放的。只加了一次。” 轩辕谂看到皇兄一脸迷惑,解释道:“硫栗,是寮国边界处的一种草药,吃了后会让人有一种怀孕的假象。我想蓝太尉曾经镇守北边关,该是知道这东西。” 一切真相大白,都是蓝贵妃搞的鬼。 陷害皇后毒害皇上,罪不可赦。 蓝贵妃凄然冷笑,“就算臣妾说的都是假的,可是乌珠国雅琴公主呢?她可是看到了小侯爷和叶念惜在一起亲热。” “雅琴公主?”沈奕走了上前,伸手指勾起了雅琴公主的下颚,“以前小爷总觉得她像极了一个故人,方才偶然瞥眼看去,更觉得就是那个人。雅琴公主,你的脸颊可真美啊。”身后抚摸了上去。 一旁燕姬看他言语轻佻,动作放肆,立即上前阻止,“小侯爷实在太放肆了!” “燕姬,放肆的是雅琴公主才对,听说她的左手臂上有守宫砂,小爷可从未见到过。请问这守宫砂去了哪里?”不由分说撸起了雅琴公主的衣袖,手臂肌肤洁白无瑕,并无红砂。 燕姬倒吸口凉气,怎么会这样? 雅琴公主的守宫砂何时消失的? 雅琴公主待要挣脱沈奕,被他一把扯住,另一只手从怀中取出鱼油洒在了雅琴公主的脸上。一张脸皱了起来,最后脱落坠地,再看雅琴公主,已经换了一副模样。 燕姬傻了眼,“你,你是谁?” 眼前的女子俏丽多姿,容色娇艳,十八九岁模样。 叶念惜看到这人时,吓了一跳,怎么是她? 殿上之人,只有沈奕早就料到,没有太过吃惊,他抓住女子的手腕,“怪不得你非小爷不嫁,陷害念惜。轩辕琳,小爷早该想到是你!” 这女子正是轩辕琳。 她没想到被沈奕当场揭穿,眼看逃不掉,索性哭闹起来,“沈奕,我那么喜欢你,你为何不正眼瞧我一下?叶念惜有什么好的?为什么你们都围着她转?我就是嫉妒她,恨她!我要杀了她!” 拔出发髻上的簪子就刺向叶念惜,沈奕刚要阻拦,看到轩辕谂已经抬起了手,一把将轩辕琳推倒地上,“来人,将她拿下!” 顾飞顾跃上前,按住了轩辕琳,燕姬走上前,俯身施礼,“皇上,这女子易容为我国公主模样,冒充于她,我想问一问她,雅琴公主在哪里?” “燕姬,你若是救我走,我就告诉你!”轩辕琳被押着动弹不得,她倒是聪明,知道雅琴公主的重要性。 “请皇上将这女子交给我处置。”燕姬请求。 轩辕琳是轩辕礼的女儿,这身份十分特殊,轩辕礼谋反,该连他的子女一起处死,可是轩辕琳与轩辕宸的关系不错,他有心放她一马,于是道:“好,就交给燕姬,不过她好歹是我紫胤国的公主,不可为难。” 燕姬遵命,打算带着轩辕琳回乌珠国复命。 轩辕谂道:“既然轩辕琳 是我紫胤国的公主,随便被带走不合礼仪。况且燕姬来时所带侍女侍卫不多,不如由我紫胤国派将军护送,顺便将其中曲直是非弄清楚,免得两国误会。” 燕姬一听很有道理,她的侍卫的确没几个,轩辕琳是轩辕礼的女儿,万一路上轩辕礼的旧部来救,自己万万拦不住,于是点头同意。 “宋毅,你负责此事吧。”轩辕谂使了个眼色,宋毅出列,“遵命!” 叶念惜暗暗赞叹轩辕谂好心机,方才轩辕琳一出现,她便看向了宋毅,这大殿之上,最恨轩辕琳的莫过于宋毅,他的夫人绿珊便是因轩辕琳踢了几脚早产而死,宋毅得知此事时,指天发誓定要杀了轩辕琳为夫人报仇雪恨。 看到轩辕琳,宋毅险些没忍住,想冲上前将她碎尸万段,可是收到轩辕谂的凌厉目光,便强压了怒火,以为今日无法报仇,没想到竟然能够护送燕姬,这一路上要下手轻而易举。 可怜轩辕琳以为逃了一命,正暗自窃喜。 燕姬带着轩辕琳退下,轩辕宸下旨将剥去蓝贵妃封号,将其打入冷宫。按照她的所做所为,处死都不为过,可是有了皇上的骨肉,让她免于一死。即便如此,蓝馨儿依然不服,叫骂着被拖了出去…… 处理完一切之后,轩辕宸走了上前,“念惜,我抱你回玉梅宫。”俯下身子要去抱叶念惜。 “皇上,这圣旨不作数吗?”叶念惜一手勾紧轩辕谂的颈处不肯离开,一手晃着废后圣旨,提醒轩辕宸她已经不是皇后了。 轩辕宸的手在空中一僵,迟疑了片刻,忽然从叶念惜手中夺过圣旨,扔到旁边炭火盆中,“这圣旨,朕收回!” “你!” 叶念惜气恼,可是身上有伤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那道废后圣旨燃起火焰,化 为灰烬,“已经宣读的圣旨,怎能说不作数就不作数呢?” “如果皇后计较,朕再下一道封后圣旨便是了,如果还不愿意,朕再举办一场封后盛典,也未尝不可!”轩辕宸是一国之君,他想要的人没有得不到的。 叶念惜悲催,轩辕谂终于松了手,“恭送皇上皇后!” 轩辕宸抱着叶念惜回玉梅宫。 中秋盛宴因这一场闹剧而草草结束,众人来摘月阁都没有登上,自然月饼也未吃到。不过今夜的这一场皇后与蓝贵妃之争,很快成为都城的一大话题,传遍街头巷尾,传遍紫胤国,甚至九州之内都在讨论不休。 人们讨论最多的不是蓝贵妃的失势,不是皇后与小侯爷的绯闻,不是轩辕琳假冒雅琴公主,而是紫胤国皇后点守宫砂之事。有人说皇上与皇后面和心不合,所以成亲这么久一直没有同床共枕,有人说皇上其实很爱蓝贵妃,为了蓝贵妃冷落皇后。众说纷纭,越扯越远,最后传到叶念惜耳朵里时,已经面目全非。 叶念惜躺在床上养伤,一直到三四天后才能下地行走,沈奕也不避讳,每天白天来,轩辕宸知道两人之间没有什么,虽然心中不悦,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轩辕谂的顾忌比较多,他每天半夜来,为叶念惜查看伤口,话也不多,待片刻后便离去。对于叶念惜,他心有愧疚,不该不信她,不该伤了她。 叶念惜知道轩辕谂的难处,也不怪他为何那么狠心,两个人静静相处,反而多了些默契。等叶念惜的伤势轻了,轩辕谂便没再半夜出现过。这让叶念惜有些不适应,天天惦记,只能从沈奕口中知道轩辕谂的情况。 沈奕对轩辕谂十分不满,与叶念惜漫步花园中也不忘记投诉一番,“轩辕谂勒索了我 十万两银子,那可是我的血汗钱。念惜,你总该想个法子帮帮我吧?” 叶念惜剪下几支花放到周掌事提着的篮子里,此时篮子已经放了十来种花,命周掌事送回插到花瓶中去。这才看向沈奕,“十万两银子而已,小侯爷就舍不得了?听说那玉佩小侯爷挣了不少银子。” “进价给的你,一两银子不挣。”沈奕急忙解释。 “一两银子不挣?小侯爷的铺子里这种玉佩应该有十枚,算下来,挣了最少十万两。怎么也该给我分点儿吧?”叶念惜伸出了纤纤玉手。 沈奕撇撇嘴巴,“轩辕谂告诉你的?” “他才不会说呢。”叶念惜摇头。 沈奕眼珠一转,“高永安?” “你也不要怪他,是我套出来的话。他是想炫耀小侯爷的挣钱本事。”高永安听说叶念惜受了重伤,感激她照顾自己,昨日进宫来看望她。以为叶念惜与沈奕关系亲密,便将这事儿随口说了出来,却不知道,叶念惜听的心里冒火,竟然被沈奕坑了一万多两银子。 “你若是不给我,我就将此事说出去,让那些买了玉佩的人都知道小侯爷这店有多么黑。”叶念惜威胁。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沈奕自认倒霉,“你想要多少?” “我想与小侯爷合作,五五分成。”叶念惜想的长久,要为自己以后做打算。 五五分成?沈奕咂舌,叶念惜啊叶念惜,你可真够贪心的。不过细问之后,又不由得暗自点头,“我还要负责进货,人工,店铺装饰翻新等事儿,这些都需要银子。不如这样,每个月盈利三三四分,你三,我三,剩下四分留在店里。” “成交!” 叶念惜十分知足,她的底线是二八分,做生意嘛,总要讨价还价,没想到沈奕这么上道,竟然给了三成。 第161章 酒后出事 自此叶念惜走上了为沈奕店铺代言的不归路,每次新货到了,沈奕总会拿几件给叶念惜,由叶念惜或明或暗地推广给宫中嫔妃和文武百官的家眷。挣的银子每个月底清算一次,由沈奕以叶念惜的名义存到钱庄中。这彻底解决了叶念惜的经济问题。 两个人在花园里越聊越投机,从商铺的管理到记账模式探讨了个遍。其实叶念惜知道的并不多,只是将现代的一些东西讲给沈奕听,沈奕的经商头脑发达,一听便拍案称绝,要叶念惜详细讲述,两个人从早晨聊到了日上三竿。害的周掌事送了一壶又一壶茶水,端来一盘又一盘果实。 正聊得惬意,传来女子银铃般的笑声,“我就说嘛,皇后一定和我哥哥在一起。” 听这声音和语气,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沈诗雨。 沈诗雨欢快了跑了上前,“哥哥,我去秋阑宫看望你,听说你一早就出来了。猜着就和念惜在一起。” 她身后施施然一人走来,正是轩辕谂。 沈奕呵呵一笑,“你哥哥我在宫里没别的事儿,就是找皇后聊天解闷。” “也就是你,若是换了旁人,皇上一定都抄家了。”沈诗雨提醒沈奕注意些分寸。 沈奕看向轩辕谂,意味深长,“你皇兄应该不会吧。两个人之间若是连最基本的信任也没了,那还如何在一起?” “既然找到了他,本王告辞!”轩辕谂没心情和沈奕斗嘴。 沈诗雨抱住了他的胳膊,“两位哥哥还是不和吗?难得我今日进宫,不如陪我一起吃菜喝酒,热闹一番。” “这个主意不错,去天云殿。”沈奕拉着叶念惜走在前面,晌午,他饿了。 轩辕谂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这个沈奕,问过天云殿的主人了吗? 看在沈诗雨的面子上,暂且不与他计较,与沈诗雨跟在后面,直奔天云殿。 碧螺和桃红看到四个人一起走进来时,还以为看花了眼,今个儿热闹了。急忙在正殿准备饭菜,搬出轩辕谂珍藏的两坛竹叶青。四人席地而坐,沈诗雨斟酒。 轩辕谂命桃红去取自己酿造的梅花水,“皇后身上有伤,不宜饮酒,这梅花水是用雪梅加天山寒冰熬制,对于伤口有好处。请皇后饮用。” 亲自给叶念惜倒了一碗儿梅花水。 沈奕在一旁笑道:“轩辕谂,何必那么客气呢?直接叫念惜就行了,什么皇后皇后的,还不如叫皇嫂呢。” 轩辕谂脸色一青一白,低声怒喝:“沈奕,皇兄纵容于你,以为我就不敢管教你吗?” 这轩辕谂,对自己亲胞弟不亲,反而去亲轩辕宸那狗皇帝了。即便告诉他真相,他肯定也不会相信吧? “你们两个人在一起除了打打杀杀还能做什么?”叶念惜鄙视。 轩辕谂收敛怒色,“还能下棋啊,一晚上十盘棋,十万两银子。” 提到了沈奕的痛处,他怒极反笑,“十万两银子小意思,小爷名下上百个铺子呢。” 轩辕谂从自己这里诓骗了十万两银子,自己却从他那里得到一百多个铺子,算下来还是赚了。 “小侯爷赚银子轻松的很,听说单是皇后的三套衣服就赚了四万五千两银子。”轩辕谂眼角带笑看着叶念惜和沈奕。 报价五万两,声称一两银子不赚,竟然挣了那么多,这就是自己的知己好友沈奕,叶念惜看向了他,怎么能这样坑自己呢? 沈奕一脸尴尬,急忙摆手,“不要听轩辕谂胡说,我就挣了五千两银子,还有四万两都给了他。” 那还是挣了四万五千两啊 ,叶念惜扯着沈奕的衣袖捶打他,“还我银子,沈奕,你怎么能这么黑心呢?” 沈奕急忙抱头,“你问轩辕谂要啊,都在他那儿呢。我也是受害者啊。” 要不是身上伤口疼,叶念惜早就追着沈奕满地跑了。 气喘吁吁坐下,看到轩辕谂唇畔勾起,星眼闪烁,仿若四月桃花开,如诗如画的容颜让人一眼便移不开。他浅笑的样子真好看,迷人。叶念惜呆住了。 一直到一只手在眼前晃,沈奕的话传来,“你们两个,盯着他瞧什么?都是有夫君的人了,莫要陷进去。”原来被轩辕谂迷住的不只是叶念惜,还有沈诗雨。 两人同时脸颊微红低下了头,拿筷子吃菜。 梅花水香甜可口,淡淡梅花香味儿十分好闻。 叶念惜喝了一杯又一杯,沈诗雨忍不住也倒了一杯,等轩辕谂看到时,沈诗雨的杯子已经空了,“这梅花水不能和竹叶青一起喝,会让人醉上三天三夜。” “怎么会?我现在还很清醒呢。”沈诗雨笑道,脸颊绯红,多了几分娇羞,愈加美的不可方物。不过很快她就摇摇晃晃拿不住筷子,真的醉了。 “扶左夫人到床上休息一会儿。”轩辕谂起身去拿解酒药,碧螺和桃红将沈诗雨扶到殿后房间里休息。 叶念惜端着一杯梅花水,“你敢喝吗?” 沈奕望了望眼前这杯清透芬芳的梅花水,摇了摇头:“小爷才不干那傻事儿呢。” 看沈诗雨的样子就知道这梅花水的威力,忽然心思一动,将杯子接过来,低声道: “想不想看轩辕谂醉酒的样子?” 平日里高冷的王爷醉酒是什么样子? 叶念惜很期待,点点头,两人悄悄将梅花酒倒入了轩辕谂的酒杯里,相视一笑,默契十足。 可怜轩辕谂毫不知情,自己就这么被意中人和手足兄弟给暗害了。拿着解酒药给沈诗雨服下后,转身回来,与叶念惜和沈奕碰杯,一饮而尽。喝下后才发觉不对劲儿,“这酒里有梅花水?” 沈奕但笑不语,叶念惜忍不住捂嘴偷笑。轩辕谂急忙拿解酒药,被沈奕一把夺过去,只觉得头越来越晕,眼前景物晃动不稳,“沈奕,我要杀了你。”晃晃悠悠站起来,扑向沈奕。 沈奕急忙躲闪,轩辕谂紧随不舍,眼看躲不过去,沈奕将一旁正笑的直不起腰的叶念惜推了过去,叶念惜没防备,正撞在了轩辕谂怀里,刚要骂沈奕几句时,便觉得身子一暖,被轩辕谂抱紧,耳际处轻轻一句:“念惜!” 温热熏染,顿时身子僵住了。 沈奕笑着跑到一边,忽然发觉房间里静了下来,有些不对劲儿,转头再看,那两人暧昧搂在一起,立即呆住了。 轩辕谂的力气很大,叶念惜根本逃不脱,伸手向沈奕求助。沈奕上前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事实证明,小侯爷还是愿意成人之美的,邪魅一笑,转身出了正殿,顺带将碧螺和桃红也都叫走了。 轩辕谂醉意渐浓,朝思暮想的美人儿在面前,怎能坐怀不乱?将叶念惜压倒地上,解开她的腰带。 如果没有背负那么多,如果能够逃过这深宫,叶念惜一定会纵容自己一次。可是看到臂上的守宫砂,它若是消失了,轩辕谂和自己的命也就完了。所以,不能走错一步,不能和他在一起。叶念惜暗暗警告自己,伸手指点住了轩辕谂的穴道。 轩辕谂头脑已经昏迷,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被点了穴,软软的趴在叶念惜身上,不一会儿便睡着了。叶念惜松了口气,推开他 穿好衣裳,顺便帮他也整理衣衫。想将轩辕谂扶到榻上休息,无奈身上有伤,轩辕谂又重,干脆放弃,坐在地上休息片刻,这才走了出去。 一眼看到沈奕坐在台阶上,端着盘烧鸡吃的正香,气不打一处来,伸腿一脚踢去,沈奕险些摔出去,急忙护住手中烧鸡。 “念惜,我是好意,别当驴肝肺。要不要吃个鸡腿儿?” 挨着他坐下,扯过一只鸡腿啃,两个人商量着吃饱喝足就开溜,不等轩辕谂醒来了。 将最后一块鸡肉吃完,放下盘子和骨头,两人走向天云殿大门。迎面,左擎苍大步而来,“参见皇后,参见小侯爷。” 他是来寻找沈诗雨的。 “在天云殿呢,喝醉了酒……”沈奕没有说下去,与叶念惜同时暗暗道了句:不妙! 只顾着自己,全然忘记轩辕谂和沈诗雨都喝醉了酒,沈诗雨还躺在轩辕谂的床上呢。这虽然没什么,两人又是兄妹关系,可是终究不合适,左擎苍若是多心,怎么办? 沈奕急忙拦住左擎苍,“咱们许久未喝酒了,去小爷那里,一醉方休。” “我找到诗雨,一起过去。”左擎苍温温笑道。 “我去找她,你跟沈奕去秋阑宫等着。”叶念惜抬腿就要转回去。 左擎苍知道叶念惜和轩辕谂关系不简单,若是皇后这独自回去万一引起闲言碎语怎么办?不得不谨慎,立即道:“不劳皇后大驾,末将亲自去找夫人。” 不等两人同意,告辞进了天云殿。 沈奕和叶念惜立即跟了过去,只能见机行事了。一直到了天云殿外,左擎苍拾级而上,进入大殿,怔怔停住了脚步。 叶念惜和沈奕追了上前,都是大骇。 轩辕谂没有动,仍然躺在地上,可是他身上多了位女子…… 第162章 沈诗雨的心结 沈诗雨正吻着他的脸颊,专注而深情,她的手指抚过他的胸膛解开了衣衫,这一幕暧昧旖旎,任谁看了都不会相信这是兄妹之情。 “沈诗雨,你喝醉了!” 沈奕急忙上前扯开了她,沈诗雨这才看到自己的夫君左擎苍,立即站了起来,将身上衣服拢好。 沈奕急忙去推轩辕谂,想要将他唤醒。可是轩辕谂纹丝不动,双目紧闭。 左擎苍步伐沉重走上前,伸手揪住轩辕谂的衣襟,挥手一拳,他是将军出身,自幼习武,这一拳下去还不将轩辕谂打的头破血流? 叶念惜急忙抱住了他的胳膊,“左将军手下留情,轩辕谂喝醉了,我点了他的穴道。” “点穴?”沈奕伸手摸轩辕谂的脉搏,果然不假,急忙给他解开穴道,塞了两颗解酒药。 既然被点了穴道,方才的那一幕自然怨不得轩辕谂,左擎苍气的坐在地上,不置一词。沈诗雨坐在一旁低声抽泣,叶念惜和沈奕互相埋怨的看了一眼,早知道这样就不让轩辕谂醉酒了。 这下惹出麻烦事儿了。 沈奕硬着头皮挪到左擎苍面前,“他们是兄妹,一时喝多了酒,又没做出什么错事,算了吧?” 左擎苍自顾生闷气,也不说话。 “轩辕谂不是我哥哥,我爱慕他已久,休了我吧。”沈诗雨忽然抬起头,坚决。 “你醉的不轻吧?”沈奕上前打了她一耳光,“以后休要让我听到这胡话!轩辕谂是你的哥哥,你可以敬重他,却不能爱他。即便是你未嫁人,也不能跟他在一起。” 第一次被哥哥打,沈诗雨吓得呆住了,捂着脸颊泪如雨下,为何自己的命这么苦?早早的爱上了轩辕谂,却错嫁左擎苍,得知他不是自己哥哥时那种狂喜与失落交错的感觉谁能体会?她想过放弃,想 过与左擎苍白头到老,可是每次看到轩辕谂都无法抑制自己的心跳,她从未忘记过他。 “哥哥,你知道的,轩辕谂他……”沈诗雨凄声。 沈奕打断了她,“不要说了,轩辕谂他不会喜欢你,诗雨,清醒吧,你的夫君是左擎苍,你是佳德公主。” 叶念惜看到左擎苍失魂落魄的样子,知道他心中有了郁结,“左将军,今日之事你也看到了,云王爷喝醉了酒,又被本宫点了穴道,根本不知道发生的事情,是尊夫人一厢情愿而已,幸好发现的及时,避免了祸端。你且回去想清楚,若是不能过了这道坎儿,不如早早休妻,免得耽误了各自的幸福。若是可以包容,就忘记此事,冰释前嫌。左夫人留在我的玉梅宫中小住几日吧。” 上前拉起沈诗雨,双方都在气头上,不宜多说,“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以后谁都不许提及。左将军意下如何?” 左擎苍是聪明人,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左将军该早就知道沈诗雨喜欢轩辕谂,因他们是兄妹关系才嫁给了将军,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要忘记一段情很难,希望左将军能给沈诗雨一些时间来遗忘。沈诗雨自幼父母双亡,寄人篱下,十分可怜,本宫以为,这世上之人,待她最好的唯有左将军,你若是丢下她,沈诗雨这一辈子就毁了。将军慎重考虑。”叶念惜拉着沈诗雨离开了。 沈奕追了出去,“哎,叶念惜,什么叫寄人篱下啊?我家老爷子对诗雨可比对我还好呢。还有,我把诗雨当亲妹妹看待,怎么就成了左擎苍对她最好了?” 这个时候还争风吃醋? 叶念惜将他拉到一旁,“我这不是在劝说左擎苍吗?难免夸张一些。你也去劝劝他,还有轩辕谂那里,千万别说漏了。”推着沈 奕让他赶紧回去。 拉着沈诗雨一路回到玉梅宫,叶念惜将她安置在自己房间里,说是姐妹情深,要左夫人在宫里住些日子。 一下午叶念惜没有与沈诗雨说一句话,只是要她想清楚。到了天黑躺在床上,周掌事熄了烛火,关上门窗,侍女们各自回房间休息,叶念惜才开口。 “诗雨,是否还记得当初你我二人一起去郦城,你去看望左擎苍,我去看望轩辕谂?” “那一次,我其实是去找轩辕谂,我想他。”沈诗雨毫不隐瞒自己的心思。 叶念惜问道:“他喜欢你吗?他有没有说过要娶你?” “没有。可是他曾经有过一百多位妃子,喜欢与不喜欢,他都会娶。我知道他心里喜欢的是你,我只要每天陪在他身边看着他就好。”沈诗雨的要求并不高,甚至卑微。 “如果这样,你与他身边的侍女有什么区别?沈诗雨,你是公主,貌美贤淑,温柔善良,放眼整个紫胤国,无人能与你相媲美。你该是被捧在手心细心呵护,该是众人簇拥之下的高贵。该是被所有女子羡慕的女子。”叶念惜心目中的沈诗雨是完美无缺的,如果她没有爱上轩辕谂的话。 “为了他,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沈诗雨无法自拔,将头埋在被子里低声啜泣。 叶念惜轻轻抱着她,此刻的沈诗雨与自己多么相像?都是深爱着轩辕谂,都是嫁给了自己不喜欢的人。只不过沈诗雨是主动嫁的左擎苍,而自己是被逼迫嫁给了轩辕宸。 “若是为了他好,就不该让他背负上勾引左夫人的恶名。” 沈诗雨的哭泣声停止,她似乎在考虑叶念惜的话。 “沈诗雨,遇上了左擎苍,你是幸运的,他视你为珍宝。被自己的夫君疼爱关心,这是多少女子可遇而不可求 的事情,在这一点上,十个轩辕谂也比不上一个左擎苍。”叶念惜知道沈诗雨比自己还要倔强,一时半会儿劝说不过来,心结还需她自己解开才行。 两个人各自想着心事,睡着了。 与此同时,秋阑宫里,沈奕和左擎苍杯盏不停,借酒浇愁,一直喝到了天亮,左擎苍酩酊大醉,连早朝都未去,还是沈奕差了人去给左擎苍请假…… 一夜奉劝,未见效果,叶念惜与沈奕碰了个头,这样下去可不行,想着两人当初是如何走到了一起,叶念惜计上心头,“英雄救美!” 这计策不能在宫里实行,最好是在宫外人少之地。叶念惜和沈奕商量了片刻,最终定了下来,这戏少不了轩辕谂。不过如何利用轩辕谂是个麻烦事儿。 次日叶念惜向轩辕宸提议要去城外龙相寺拜佛,中秋佳节出了那么大的乱子,命犯小人,拜佛求保佑。轩辕宸自然答应,命顾飞顾跃保护皇后。 叶念惜哪里需要这么大排场,“皇上,我这次是微服出行,不宜隆重。” “那就让顾飞顾跃着便装跟随便是了。” 轩辕宸不放心,只是今日乌珠国太子萧君武要来,他不能离宫。其实若不是萧君武来,轩辕宸也不会这么痛快答应让叶念惜出宫。当初乌珠国太子爱慕车璃国公主一事九州皆知,轩辕宸当然要避免两人见面。 叶念惜拉着沈诗雨坐上马车,顾飞顾跃化身车夫,一行四人出了皇宫。由东城门而出,奔往龙相寺。 城门处宋毅见马车上坐着叶念惜和沈诗雨,已经因为叶念惜偷跑被连累了好几次,不敢大意,仔细盘问了好几遍,连顾飞顾跃都不耐烦了,说:“宋将军,要不要请道圣旨过来啊?” 宋毅这才放行。 到了龙相寺时已经快中午,叶念惜 拉着沈诗雨直奔寺里,顾飞顾跃停好马车,抬头看到一匹黑色骏马,“怎的云王爷来了?” 心中暗想,莫非皇后借口来这里是要与云王爷私会? 这么想着不敢开口问,跟着进了寺里。 龙相寺内外,善男信女络绎不绝,今日恰逢庙会,熙熙攘攘。 叶念惜远远看到沈奕向自己挤眉弄眼,指了指一旁的偏僻殿宇,拉着沈诗雨走了过去,“那边应该是拜姻缘的,咱们去瞧瞧。” 沈诗雨是被叶念惜硬拉着来的,兴致不高,她说去哪里就跟着去哪里。两个人到了偏僻处,叶念惜松开沈诗雨的手自顾跑到殿宇里去拜神仙。沈诗雨站在院子里发呆。顾飞靠在墙壁上守着沈诗雨,顾跃跟随叶念惜身后寸步不离。 大殿宇套着小殿宇,正门侧门偏门好几个,叶念惜自顾拜神仙不亦乐乎,顾跃的眉头渐渐拧了起来,“皇后这么诚心,干脆连那后院许愿池里的千年神龟也拜了吧。” “好啊。带路!”叶念惜的目的就是远离沈诗雨。因为自然有人来照看她。 此刻沈诗雨正站在院子中等着叶念惜,忽然两个普通男子从回廊出走过,一个道:“云王爷也来了,在南边院子里拜佛。” 另一个道:“在这里能见到云王爷不容易啊。” 顾飞抬了抬眼皮,这两人形迹可疑,怎的讨论起云王爷的事情?太过突兀了吧? 可是沈诗雨哪里计较这个,抬脚去了南边院子处,顾飞急忙跟过去。 这是一所偏僻的院子,青石缝隙处长满了杂草,无人打理,院子除了大门之处是一座石头堆砌的墙壁,其余三面是竹林郁郁葱葱,并未有任何泥土砂石,与其说是院子,到不说说是竹林一隅,中间有流水穿过,凉亭一座,幽静雅香。 凉亭上,坐着一人…… 第163章 龙相寺遇险 如玉白袍,盯着面前棋盘凝目聚神,正是轩辕谂。 见到朝思暮想之人,沈诗雨激动紧张,犹豫片刻走了上前。身后顾飞见真的是云王爷,停住了脚步。 听到有人来,轩辕谂抬起了头,一脸诧异:“左夫人?” 沈诗雨袅娜到了近前,“没想到如此有缘,在这里能见到你。” “我与小侯爷赌这盘棋,大清早便来了。”轩辕谂不知道他是被沈奕诓来的,沈奕的目的并非是这残局,而是沈诗雨。 沈诗雨眼圈一红,“轩辕谂,我,我……” “你该称呼本王云王爷或者皇兄,直呼名字似乎不妥吧?”轩辕谂注意到她的异常,对于前日发生之事,他全然不知。 “你又不是我哥哥,我本来是要嫁给你的。”沈诗雨想着既然已经和左擎苍挑明了,不如就此跟了轩辕谂。 “我是你的哥哥,你是我的妹妹,毋庸置疑,我们都是轩辕家的人。”轩辕谂强调。 见他还隐瞒自己,沈诗雨环视四周,顾飞已经没了踪影,这才低声道:“你是沈奕的哥哥,不是我轩辕家的人。我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即便不是你的哥哥,我也不会娶你。诗雨,你早该明白。左擎苍才是你的夫君,莫要负了他。我想一个人清静,请慢走。”轩辕谂下了逐客令。 沈诗雨早料到这一点,轩辕谂是出了名的冷漠,她已经习惯,“我不强求做云王妃,我只想做你的侍妾,照顾你。” “诗雨,如果我能证明是轩辕家的人,你是不是就死心了?”轩辕谂心思敏捷,看出了问题所在。 “是,但是如果证明不了,我这辈子跟定了你!”沈诗雨义无反顾,她相信他们之间可以做夫妻。 轩辕谂看了沈诗雨一眼,心情复杂,“后 山有姻缘泉,你该听说过吧?” 沈诗雨点头,龙相寺姻缘泉十分有名,相爱的两个人将血液滴入泉水中,若是融合了,便可成亲,若是不融合,便不能成亲。这与滴血认亲恰恰相反,亲人的血液反而不融。 轩辕谂起身带着沈诗雨直奔后山姻缘泉,他必须让她死心。 远远看着两人的沈奕和叶念惜跳下了顾飞顾跃的肩膀,顾飞顾跃拍拍肩上尘土,“小侯爷不是会轻功吗?怎的这么重?” 沈奕道:“不这么踩着,怕你们给轩辕谂通风报信!” “小侯爷和皇后偷窥云王爷和左夫人,谁敢去告密啊!” 这种事儿,遇上就够倒霉的了,还去告密?这不是找死吗?顾飞顾跃两人在宫里呆了多年,嘴巴若是不严实,早就身首异处了。 沈奕一副算你们识相的样子,转头去看叶念惜,“你猜他们聊什么了?”为了不被轩辕谂发现,两个人没敢靠太近,只能看到轩辕谂和沈诗雨说了几句话。 “轩辕谂要证明自己是沈诗雨的哥哥。”叶念惜拉着沈奕走向后山。 “你怎知道?”沈奕不信,自己的耳朵够好使了,也没有听得到只言片语。 叶念惜指了指自己的脑子,“猜的。” 她怎会告诉沈奕,自己会唇语呢? 凡事留一手比较稳妥。 远远望见轩辕谂取了姻缘泉的水,沈奕惊呼:“糟了,万一他们的血融合在一起,怎么办?” “说不准轩辕谂就娶了沈诗雨。”叶念惜仔细盯着轩辕谂的手,他既然选择了这个法子,定然有把握。猜测他一定会往泉水中放些东西来阻止两滴血液相融。 可是轩辕谂背对着叶念惜,看不清楚他的动作。 终于看到两人取手指血滴了进去,片刻后,沈诗雨一脸惊慌 ,向后踉跄几步,险些摔倒,轩辕谂扶住了她,沈诗雨推开了他,掩面而去。 看样子,两滴血没有相融,沈奕推了推叶念惜,“分头行动吧。”叶念惜起身去追沈诗雨,顾飞顾跃跟在后面。 沈诗雨并没有跑回龙相寺,而是沿着后山一直跑了出去,山路崎岖坎坷,丛林茂密,杂草乱生,叶念惜身上有伤,跑的慢,走过几道弯后便看不到沈诗雨的身影了。 这可糟了,叶念惜让顾飞去通知沈奕,自己和顾跃四处寻找。遇到岔口,一个向南,一个向西。兜兜转转之间竟然到了一条路上,看样子是一条驿道,宽阔平坦,可走马车。沈诗雨不可能走这么远,叶念惜打算返身回去。 一转身,看到身后冒出了五个彪形大汉,腰上别着大刀,为首的一人络腮胡须,膀大腰圆,说话粗声粗气,“今儿运气好,劫了财,又要劫个色。这小妞长的真是够水灵的!” 劫匪! 五个人! 叶念惜一点儿不怕,“沈奕让你们来的吧?我可不是沈诗雨。赶紧的,帮我一起找她,穿着绿色百褶裙,比我低一些。” 她与沈奕定下计策,沈奕负责找人冒充劫匪,挟持沈诗雨,然后让左擎苍出面相救。沈奕说过找五个劫匪,让左擎苍救的不能太容易!还真让他给找到了五个…… 可是这五个劫匪听的一头雾水,忽然哈哈大笑,“小美人儿,你还有同伴?太好了,一起叫过来,给大爷做压寨夫人!” 咦?不对劲! 叶念惜再次强调:“沈奕,小侯爷沈奕!” “什么猴儿?什么爷?几位大爷在此,沈奕是什么东西!”为首这人伸开手掌来抓叶念惜。 尼玛!真正的劫匪! 叶念惜拔腿便跑,她身上还有伤,可不是这 五个人的对手。 边跑边喊:“顾跃,顾飞,沈奕……” 拼了力气跑,也没跑过劫匪的魔爪,被人从伸手一把拉住扯到怀里,顺势打横抱了起来,“跟爷享福去!” 四周看,莫说是人影了,就是个鬼影都没有。 叶念惜悲催,指望不上那些英雄来相救了,只能靠自己,“大哥,我自己能走,放下我吧。” 劫匪怀里抱着软玉温香正美的不行,哪里肯松手,言语间调戏着往驿道上走。 远处一辆马车潇潇而来,前后各有十多个侍卫,威风凛凛。 有救了! 叶念惜疾呼救命,挥手踢腿,想要引起注意。可是那侍卫们从劫匪们身旁驰过,只是看了看,也未停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赶路要紧!” 竟然就这么过去了! 简直没有天理! 这可是最后的逃命机会,叶念惜岂能放过? 伸手摸到劫匪身上的刀柄,用力气拔了下来,冲着马车就扔了过去。不偏不倚,大刀正插在了马车的木板上。 “刺客!”有侍卫喊道,勒马围了过来。 劫匪傻了眼,他们五个人可不是这二十多训练有素侍卫的对手,急忙解释:“官爷,小人不是刺客,是路过,路过!” 叶念惜喊道:“他们就是刺客,想要刺杀你家主人。有人出了一万两银子要你家主人的人头!” 侍卫们更不能放走劫匪,抽出身上长剑,为首侍卫道:“一万两银子就想要我家主人的命?未免也太少了吧?” 看来这马车里的人身份不低。 叶念惜暗自揣摩,会是谁呢?无论是谁,也没有自己的身份高贵吧? 身子一轻,咚的一声,摔到地上,叶念惜疼的啊呀一声,这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吧? 回头怒视劫匪,才看到五个彪形壮汉已 经腿软的跪在了地上,“官爷,小人真的是路过啊,冤枉啊!” 竟然如此胆小,早知道就吓吓他们了,叶念惜爬了起来,刚打算走,长剑横在了胸前,“你跟他们是一伙的吧?” “你家主人是谁?”叶念惜问道。 侍卫将剑像前递了一分,怒喝:“我问你话呢!再不说要你人头落地!” 怎么这么粗俗无礼呢? 叶念惜皱皱眉头,“让你家主人出来见本宫吧。” “大胆,我家主人岂能见你这种乡野村妇!”侍卫没有注意到叶念惜自称本宫。 叶念惜擦擦额头汗,“只怕你家主人想见本宫,本宫还不一定见呢!” “大胆!”侍卫长剑直接横在了叶念惜颈处。 “住手!”马车里传来一声,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在紫胤国能够自称本宫的人屈指可数。”一只手探出了马车,拢起锦缎帘子。 侍卫们纷纷下马跪地,齐声:“殿下!” 叶念惜迅速在脑海中搜寻,紫胤国有哪个人能被称呼一声殿下,似乎没有! 这人是谁? 抬眼望去,一位二十出头的男子缓缓下了马车,剑眉朗目,英俊神武,宝石蓝色华服精致高贵,抬手投足间透着王者的气息,自上而下流露贵族气质。 这男子看到叶念惜,面带桃花微微一笑,“念惜,许久不见了!” “乌珠国太子殿下!”叶念惜做梦也没想到是萧君武。 萧君武走了上前,亲自将侍卫长剑拿掉,“你这是偷跑出宫吗?还是太过想念于我,亲自来迎接?” 叶念惜不得不将自己遇到劫匪的事情说了一遍,萧君武扶着叶念惜上马车,转过身时,手掌微微一动,侍卫们会意,手起剑落,五个劫匪连哼一下的机会都没有,人头落地,五具尸体倒地。 第164章 代金券风波 “我有朋友在那边走失了。” 叶念惜不想和萧君武同行,轩辕宸看到一定会大怒,她可不能给自己找这个麻烦。 “我陪你去找。”萧君武岂能让美人儿独自离去,带着十二个侍卫跟着叶念惜顺着山路而去,其余侍卫沿驿道去紫胤国都城。 走出去没多远,看到赶来的沈奕和轩辕谂,叶念惜急忙跑了过去,轩辕谂和萧君武关系不太妙,自然没有好脸色,倒是沈奕迎了上去,“可找到贵国的雅琴公主了?” 萧君武本来带着笑意的脸立即冷了下来,“我的妹妹被轩辕琳害死了,此次是来找你紫胤国讨个说法的。” “宋将军已经杀死轩辕琳,还想要怎样的说法?”沈奕低声嘟囔。 叶念惜惦记着此次到龙相寺的事情,拉着沈奕走在前面,低声问他,“沈诗雨呢?” “山路湿滑,她摔到了山坡下,当即昏迷过去。”沈奕的那些劫匪当然没有派上用场。 计划失败,叶念惜有些沮丧,“那她现在如何了?” “左擎苍救了她上来,已经回将军府了。”沈奕这话让叶念惜稍微放心,至少证明左擎苍不想抛弃沈诗雨。 至于以后如何走,还要看沈诗雨的决定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皇后和小侯爷设计的,不止利用了左擎苍和本王,连乌珠国太子都搬了出来,本事够大的啊。不过不知道这乌珠国太子有什么妙用?”一旁轩辕谂冷言冷语。 “这个啊?巧合而已。” 被轩辕谂一眼看穿,心中发虚,叶念惜和沈奕自觉离他远一些。 萧君武不知道三人说的什么,直接道:“巧合?我与念惜有缘而已。念惜啊,听说你虽然是紫胤国皇后,可是与皇上关系不怎么好,被他冷落,不如跟我走,做乌珠国的太子妃。” “ 乌珠国太子是来抢我国皇后的?”轩辕谂沉下脸。 事实上,自从见到萧君武,他的脸色从未好看过。 萧君武当然知道轩辕谂对叶念惜的心思,这是个厉害的角色,还是少惹为妙,笑容含蓄:“怎么会抢呢?” 不是抢,是要夺。 路过姻缘泉,沈奕捅了一下轩辕谂,“用了什么法子,让你和沈诗雨的血液不相融?” 这都被瞧见了? 轩辕谂不得不佩服沈奕和叶念惜的计划,狠狠瞪了他一眼,“我与她本来就是兄妹。” 沈奕才不信呢。沈诗雨可不是沈家的人。 车辚辚马萧萧,一行几人乘马车回都城,宋毅看到这么浩大的阵容有些吃不消,皇后,小侯爷,云王爷,还有一个乌珠国太子殿下萧君武,怎么都凑一起了? 顾飞顾跃挤挤眼睛,一脸苦瓜相,一言难尽啊! 问过左擎苍带着左夫人已经回来,叶念惜才放心,让沈奕陪自己去一趟左将军府。而轩辕谂与萧君武去紫阳殿,见已经等了一天的轩辕宸。 左将军府,已经忙乱的一团糟,少夫人受了伤,将军紧张的坐立不安,命府中所有大夫前来诊治。侍女婆子们跑来跑去,出府买药煎药。 叶念惜和沈奕看过沈诗雨的伤,扭到了脚踝,另外有皮肤轻微擦伤,没有大碍,多休养几天便好了。只是那正骨大夫因左擎苍的举止言行而压力倍增,折腾了半天才将脚踝骨弄正,沈诗雨疼的直冒汗,险些昏厥过去,左擎苍不免有些埋怨。 “皇后,你怎能让我夫人一个人去后山呢?” “不怪皇后,是我看沿途风景如画,边走边玩儿,自己迷了路。”沈诗雨低声解释。 看到她投来的恳求目光,叶念惜知道她不想将轩辕谂牵涉进去,“左将军怎会去龙相寺?” “我,我听说你们穿了便装去祈福,不太放心,反正也闲的无事,便去了。”左擎苍支支吾吾,他并不擅长说假话。 叶念惜表示怀疑,“今日乌珠国太子殿下来,文武百官齐聚龙胤殿,左将军该忙的很吧?” 左擎苍无语,低头默认了,他是被小侯爷忽悠了两句,脑子一热,顾不得早朝,跑去龙相寺。幸好去的及时,救回了沈诗雨。 “左将军对尊夫人这般疼爱,叫人羡慕。”叶念惜拉着沈奕出了房间。 沈诗雨心中一阵暖流淌过,默默两行泪。 轩辕谂是她的亲哥哥,怎能再爱? 今日摔落山下,心中恐惧昏厥过去,再醒来时,看到的是左擎苍的柔和目光,自己靠在他的结实温暖胸膛前,这份踏实是轩辕谂给不了的。一路上左擎苍的焦急关心都映入她的眼帘,平日里粗犷心宽的男子竟然也有如此柔情蜜意,沈诗雨忽然有了愧疚。 回去路上,叶念惜和沈奕谈论着沈诗雨的伤势,正骨技术,轩辕谂堪称一绝,若是由他来动手,沈诗雨根本不用受那么多罪。 沈奕笑道:“轩辕谂和左擎苍的梁子算是结下了,这辈子都解不开了。” “不会这么严重吧?”叶念惜吃惊。 “朋友妻不可欺,尤其是左擎苍这种好面子又痴情的人,谁若是动了沈诗雨一下,他都要拼命。更何况轩辕谂偷了人家的心呢?老死不相往来都有可能!” 沈奕的确没有猜错,因为沈诗雨,左擎苍和轩辕谂断了来往,只是轩辕谂一直蒙在鼓里,不知道为何左擎苍忽然间对他冷漠了。 回到皇宫时,已经夜幕降临,宴请乌珠国太子,叶念惜无须出席,沈奕也寻了个借口没有去,两个人坐在梅花树下喝茶赏月,悠闲自在,探讨生意经。 “小侯爷的铺子众多,其实可以互通有无。”叶念惜最近对做生意十分感兴趣,提议印制代金券,比如一百两银子购买价值一百二十两银子的券,一百多个铺子可以通用,不找零不兑换。 “那小爷不是亏大了?”沈奕掐指一算,少赚多少银子啊。 “先试一个月,限量一百万两银子,有效期到月底。不过账房先生记账有些麻烦。还要防止假券。”叶念惜胸有成竹,紫胤国都城的人们消费能力不低,尤其是达官贵人,挥金如土,奢华无度,不宰他们的银子宰谁的? 又商量了细节问题,沈奕算着可行,那就试试吧。次日开始大规模印制代金券,为了照顾百姓的消费能力,十二两银子为一张券,购买价格十两银子,一次性买够十张代金券的,赠送皇后同款玉簪一枚。为此叶念惜不得不整个月戴着沈奕指定的破簪子。 再说乌珠国太子萧君武前来,并无他事,目的是叶念惜,他听到燕姬回去禀报紫胤国皇后竟然与皇上并无肌肤之亲,又听得紫胤国传闻皇上冷落皇后,顿时喜出望外,以为自己有机可乘。 正当叶念惜与沈奕将代金券的事情推行的如火如荼时,萧君武来了,他借口拜见皇后,趁着皇上早朝时间进入了玉梅宫。 “本太子来你紫胤国皇宫已经五天了,念惜公主却从不露面,难道咱们之间有这么生疏吗?”萧君武踱着方步,站在玉梅殿上,定定望着叶念惜。 “我身上有伤,身子虚弱,不方便见太子殿下。” 中秋佳节那一剑落下的伤口本来快好了,结果龙相寺遇劫匪,挣扎中伤口裂开,倒是不严重,不过这个借口不错,叶念惜百试不爽。 远远看到小侯爷沈奕步伐急急跑了过来,萧君武不太满意 ,“天天与小侯爷见面,怎的就方便了?” 说话间,沈奕到了近前,伸衣袖擦拭额头汗水,咕咚咕咚将一壶凉茶喝了个精光,这才开始坐在椅子上呼哧呼哧喘气儿。 “沈奕,发生什么事儿了?”小侯爷都急成这个样子,肯定有大事发生了,叶念惜问道。 沈奕好不容易缓了过来,“妈呀,小爷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见过这阵势,那人山人海的,将小爷的铺子都快挤爆了,吓死小爷了。我是来告诉你,无论谁从你这里要代金券,都不能给,已经没了。” 这么火爆? 叶念惜眨巴眨巴眼睛,低估了古人的消费热情。 “可是今日早晨玉珠和碧螺都来让我向你要上一千两银子的代金券,银票我都收了。” “你!”沈奕猛拍脑门,“小爷连诗雨那里都只给了五百两银子的代金券。不多说了,小爷去城外调货,铺子里的货都快抢光了。”来不及休息,撒腿跑了。 “那玉珠和碧螺的代金券怎么办?”叶念惜追出去问。 “下午给你拿来,以后可别答应这事儿了。”沈奕的声音从远处飘来,不见了人影。 代金券这法子还真不错,扣除成本,三七分成后,这个月也能赚上十万两吧? 叶念惜暗自盘算着,喜上眉梢,一转身,周掌事走了过来,“奴婢们凑了一千两银子,想求皇后找小侯爷通融一下,换些代金券。” 连自己宫里这些人都这么上瘾? 叶念惜咂舌,“现在小侯爷傲得很,本宫试试吧。”收了银票。 回到玉梅殿,萧君武不禁问道:“代金券是什么东西?” “小侯爷铺子里的事儿。太子殿下不会也有兴趣吧?”叶念惜命人再上茶水。 萧君武呵呵一笑:“我只对你感兴趣。” 明目张胆的调戏…… 第165章 沦为交换人质 叶念惜只能提醒他,“此话若是让皇上听见,只怕太子殿下回不去了。” “江山与美人儿,是萧某毕生两大爱好,都说不可兼得,我偏要试一试。念惜公主,如果我有幸得到你,可不许再与其他男子眉来眼去。”萧君武并不称呼她为皇后。 叶念惜看着萧君武,不自量力的家伙,“何德何能,竟然让太子殿下惦记,不过太子殿下很喜欢白日做梦啊!慢走,不送!” 拂袖离去。 萧君武并不生气,望着叶念惜的背影,勾起一抹笑意,十八岁的叶念惜玲珑有致更加让人心动,这女子一定是自己的。 下午,轩辕宸来了,并未带任何侍从,穿了便服随意洒脱,少了几分帝王的威严,多了几分亲和,拉着叶念惜去湖中泛舟,叶念惜推脱不了只得将就。 这是头一回儿,还是轩辕宸亲自摇浆拨水,惹得路过的嫔妃与侍女纷纷驻足遥望。 秋高气爽,湖光粼粼,水波一层层荡去如旋转开来的碧绿百褶裙,湖中锦鲤鱼嬉戏从水草中穿过,犹如碧裙上点缀了花朵,随风飘摆。徐徐微风带来清凉湿润,哗哗水声轻快悦耳。虽然看似温馨甜美,但叶念惜却毫无心情。 轩辕宸的划船技术并不高,船在水面上慢慢游走,到了湖中央,他放下了船桨,“念惜,朕今日请你坐船,是有话要说。” “哦?是怕旁人听到吗?” 这与轩辕礼每次约见都是在亭子处如出一辙,叶念惜洗耳恭听。 似乎有些为难,轩辕宸迟疑了片刻,这才道:“经过轩辕礼一事后,朕虽然掌握了大权,可是兵力大不如前,各个邻国无不虎视眈眈,萧君武此次前来是要与朕联合,共同对抗其他国家,朕思虑了 几天,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乌珠国不可信,他们曾经支持轩辕礼,与你为敌。怎能再联手?”叶念惜奉劝。 轩辕宸已经定了主意,并不受她影响,“支持轩辕礼的是乌珠国的皇上,他已经下了圣旨一个月内将皇位传给太子,萧君武登上皇位之后定然有一番作为。他肯主动与我示好,十分难得。” 看出他的坚决,叶念惜不便多言,后宫不可干预朝政,再说自己对轩辕宸的事也毫无兴趣。不过心中却是升起疑团,为何轩辕宸要告诉自己这些呢? 很快叶念惜听明白了,萧君武和轩辕宸合作,双方并不信任,所以提出交换人质,各自将自己重要的人交给对方,谁若是背信弃义,那人就由对方随意处置。萧君武提出要紫胤国的皇后为人质,公平起见,轩辕宸提出了用萧君武的太子妃为人质,两人达成协议。明日便以出访乌珠国的名义,带叶念惜前往。 呵呵……原来是要自己去乌珠国当人质。 叶念惜明白过来了,也是,自己在轩辕宸眼中,就是个还有些利用价值的女人罢了。 想到此处,嗤笑一声,“皇上就不怕我跟了萧君武不回来?” “轩辕谂在这里,朕有什么可担心的?反而希望你在乌珠国的这段日子能够帮朕多得到些情报。这件事情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事情顺利的话,朕很快会接你回来。”轩辕宸真正担心的是轩辕谂和沈奕,这两人绝不会同意。 轩辕谂,又是拿轩辕谂来逼迫自己。 叶念惜更没有心情坐船玩水,无比凄凉的看着轩辕宸,她从未看透过这个男子的心思,他可以为她冷落三宫六院,不顾群臣反对封她为后,也可以当众赐她死罪 ,将她推到敌对之人的身边刺探军情。他口口声声疼爱于她,却也是对她残酷无情。 这样反复无常的帝王,让叶念惜很伤心…… 如果一味的退缩忍让换来的只是越来越过分的逼迫,叶念惜将奋起反抗,不再受人宰割。萧君武不是轩辕宸,他没有轩辕宸的耐心,不会等到她回心转意。 她必须自保。 本想着找轩辕谂或者沈奕相助,可是划船上岸后轩辕宸一直不曾离开。巧的是今日沈奕忙着去调货挣银子,也未露面。叶念惜连和周掌事单独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当夜,轩辕宸夜宿玉梅宫,倒是规矩老实,没有要求同床共枕。以至于叶念惜还以为他对自己失去了兴趣,暗中高兴不已。却不知道轩辕宸一肚子苦水,萧君武知道守宫砂的事情,两人的交换条件里自然包括了这一点,萧君武要的是一个冰清玉洁的叶念惜。 叶念惜一夜未眠,考虑对策,无奈轩辕宸在身旁守着不走,什么办法都无用。 次日,轩辕宸宣布与皇后一起出访乌珠国,顾飞顾跃跟随护驾。朝堂上一片震惊,事先谁也没有得到消息。轩辕谂想要制止为时已晚,只能提醒皇兄万事小心。而沈奕正忙着代金券的事儿,根本不在朝堂之上,自然不知道此事。 跟着轩辕宸坐在马车里,叶念惜远远望了一眼轩辕谂,看到他神情如常,一脸冷漠。众人都以为皇后与皇上同去同回,却不知道此次一去,他们的皇后再也回不来了。 从十五岁到十八岁,认识他三年了,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他总是这般孤绝冷清,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显得愈加寂寥,萧瑟。 这个男人,要什么时候才会明白? 马车启动,轩 辕宸的手越过叶念惜的身前,将窗帘落下,于是那幅玉容再也看不到了。叶念惜收回了目光,闷声不语,只觉得一片空洞。 走出宫门,到了大街上,有风吹拂窗帘,透过缝隙,叶念惜看到一片繁华喧闹,今日的都城比以往热闹许多,尤其是沈奕的铺子,几乎每个都挤满了顾客,掌柜和伙计忙的连喝口水的工夫都没有。 没想到生意竟然这般好! 正暗自感慨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沈奕揣着一摞银票从玉器店走了出来,自顾低头数着手中票子,没注意街上马车驰过。车璃国的侍卫并不认识小侯爷,见有人靠近马车,伸手推开。 小侯爷经常在街上闲逛,去各个铺子窜,都城的官员百姓谁不认识?看到后都是笑脸相迎,客客气气,谁敢动他一根汗毛?所以沈奕并不防备,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地上,幸好旁边百姓将他扶住,沈奕哪里吃过这个亏,上前揪住那侍卫就开骂: “瞎了你的狗眼?连小爷也敢打?今日叫你尝尝小爷的拳头!” 那侍卫被打的哇哇乱叫,引来更多侍卫将沈奕围住,马车不得不停了下来。 沈奕这才看到乌珠国的太子萧君武和紫胤国的皇上轩辕宸,这是怎么回事儿? 不会是因为代金券的事儿,连皇上都来购物消费了吧? 搞清楚状况后,萧君武不欲多事儿,训斥了那侍卫几句,得知叶念惜在马车上,沈奕凑了过去,“念惜,昨天忙得很,没给你送代金券。既然你出行,我直接去给玉珠和碧螺送去吧。” “还有我宫里周掌事和侍女们的,也要换一千两的代金券,银票在我梳妆台的抽屉里,记得多送几只簪子。”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儿,到 了这个时候,叶念惜还惦记着代金券的事儿。 沈奕呲牙,不是说好别答应这事儿了吗? “又是一千两?尽给我找事儿。叶念惜,干脆你去乌珠国别回来了。” 扭头走了。 到了郦城,轩辕宸止步,萧君武早就安排好一切,让人将自己的太子妃送来,那是一位妩媚动人的女子,肤白如雪,红衣似火,抬手投足风情万种,身量苗条如若无骨。眼波流转,情意绵绵,让人不由得为之心动。 “乌珠国太子妃秦霜霜见过紫胤国皇上。”声音娇嗲,媚眼投来,勾魂一笑。 轩辕宸见过无数女子,可是这般撩人心意的女子从未见过,“太子妃无须多礼。” 眼睛不由得被这女子吸引,跟随她而动。 萧君武咳嗽一声,“太子妃暂且去紫胤国皇宫住些日子,等本太子登基为帝之日迎你回来为后。” 秦霜霜看了一眼叶念惜,“望太子记住今日之言,莫要让臣妾空等。” 当日夜里,萧君武带着叶念惜出了郦城,往西而去。 同乘一辆马车,萧君武心猿意马已经不再规矩,伸手搂住了叶念惜的腰身,“让本殿下瞧瞧你的守宫砂?” “放肆!” 叶念惜想要端出皇后的架势,可是萧君武已经不在乎,“念惜,你以为轩辕宸将你给了我,还会想着完璧归赵吗?如果猜测不错,此时此刻我的太子妃已经躺在他的床上了。” “萧君武,你舍得秦霜霜?”叶念惜挣脱不开,只能双手抱紧了胸口。 “实不相瞒,我那太子妃与我父皇有染,否则他老人家怎会让我当太子?又怎会这么早让位呢?用秦霜霜换叶念惜,这个买卖太划算了。” 萧君武如饿狼扑食般的将叶念惜压在了身下…… 第166章 天要变了 咚的一脚踢到车厢上,引来车夫掀开帘子看,“殿——下——……” 被眼前的一幕吓得不敢再说话。 “赶你的车!”萧君武怒道,车夫赶紧放下帘子,继续前行。 “轩辕宸不会放过你,你这样做就不怕他撕毁协议吗?”叶念惜寻找最后一个理由,只要萧君武有一点儿顾虑,她就能说服他。 可是萧君武反而变本加厉,他笑容诡异,“念惜,轩辕宸没有告诉你协议的内容吗?” “什么内容?”叶念惜尽量拖延时间,胡乱问了他一句。 “用你交换我出兵二十万,助他安定天下。” “紫胤国的天下已经安定,何须你出兵?”叶念惜不相信。 “你车璃国的余孽起兵要收复车璃国,轩辕宸忙不过来,当然要我帮忙。” 李瑾瑜? 一定是李瑾瑜,他拿到了玉玺,他要复国,他终于要复国了! 叶念惜眼睛闪过一丝光亮,叶启轩,他一定还活着! 避开萧君武探过来的唇,面色不变的问他:“浩浩紫胤国竟然连车璃国的残余都对付了吗?” “紫胤国何时消停过?轩辕宸对付完他的皇叔,很快又要对付他的兄弟了。”美人在怀,温香软玉,萧君武早已经失去了理智。 叶念惜终于明白轩辕宸为何要将自己送给萧君武了…… 轩辕宸一直没有放弃过杀轩辕谂,只是一直没有抓住机会,现在他又要动手了! 轩辕谂,危险! 叶念惜伸手指要点萧君武的穴道,却被他一把握住,满脸冷笑,“嘿嘿,念惜皇后的点穴功夫,轩辕宸可是多次叮嘱本王,你以为本王不会防备吗?” 叶念惜也动弹不得,只得另想办法,“萧君武,咱们谈谈,只要放了我,条件随便你开!” “本殿下要的就是你 的人!”萧君武肆无忌惮,撕开叶念惜的衣衫。 忽然车身一晃,萧君武毫无防备,抱着叶念惜滚下了座位,险些甩出马车去,“怎么赶车的?” 马车停了,外面没有声音,这有些诡异! 萧君武的心思都在叶念惜身上,即便到了车板上也不放手,车厢足够大,萧君武骑在叶念惜身上,笑容狰狞贪婪,手脚不停,一直到一把明晃晃的剑探了进来,“挺专注啊?” “沈奕,你可算来了!”叶念惜推开萧君武,坐了起来,急忙整理衣衫。 马车外,侍卫车夫每人颈处架着一把长剑,站在原地不敢动。沈奕示意萧君武下车,一脚将他踹倒地上。 “太子殿下,这是怎么回事儿?给小爷解释解释吧。” 小命在人家手中,不得不服软,萧君武坐在地上不敢起来,“小侯爷,这是我与轩辕宸的交易,可不关你的事。” 听完他讲述一切,沈奕嘿嘿一笑,“小爷最喜欢交易了,不如咱们也做个交易?” “小侯爷请讲。”萧君武对沈奕可比对轩辕宸客气多了。 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撕毁与轩辕宸的交易,叶念惜我带走,此事不许透露半点儿风声给轩辕宸。换你太子殿下的一条命!这些人的口你若是能堵住,小爷也一并饶了,若是堵不住,小爷替你堵住!” 环视萧君武的侍卫,那些人立即点头表态,绝不泄露一个字。 “这么简单?”萧君武有些不相信。 沈奕不想得罪乌珠国,“你的命在小爷眼里也就值这么多。你要切记,叶念惜在你乌珠国太子府,若是让轩辕宸知道真相,小爷的剑可不认人。” “是,是,是。”萧君武点头如捣蒜。 叶念惜出了马车,“沈奕,咱们要快些赶回去。 ” 一声口哨,矫健身姿洁白如雪一匹马跑上前,停在沈奕面前,拉着叶念惜上马,沈奕坐在她身后。 “太子殿下,小爷的话莫当耳旁风,千里之外取你项上人头不是难事。”骑马而去,那些跟他而来的人也都骑上马追随离去。 冷月下,人影绰绰,十二骑红鬃马跟着一匹白马身后风驰电掣,像暗夜幽灵从荒野中飞过,绕过郦城从护国城方向入紫胤国,一路向东,奔往都城…… 凉风呼啸而来,沈奕将自己的口巾遮在叶念惜嘴上,他的坐骑日行千里,飞驰如风,能够驾驭这马需要高超的技术,叶念惜的技术显然不够,被沈奕从身后紧紧搂住腰身。眼前光景像是电影快进一般目不暇接,穿过树林时,好几次叶念惜都以为这马会撞到树上,可是它却灵巧敏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避开来…… 一直到次日中午,远远看到都城高墙,沈奕才松了口气,停下休息,身后跟随的十二个人各自散去。喝了些水,沈奕从怀里取出一物递给叶念惜,“戴上试试。” 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 “你怎有这东西?”叶念惜戴到脸上,对着溪水照了照,已然变了另一幅模样,连自己都认不得了。 沈奕仔细端详,“还不错,这是我做的第一张面具,李瑾瑜还算实在。” 李瑾瑜的易容术分两种,一种是化妆改变容颜,不过脸型五官难以改变,容易被熟悉的人识破。另一种就是靠软皮面具改变,软皮面具薄厚程度不一,瞬间让人面目全非。 这一点吸引了沈奕,跟李瑾瑜学了制作面具的本事。 “念惜,下一次能不能不要在银票上留字啊?要不是我当时拿着银票去钱庄,还看不到你的求救呢。”沈奕一边抱 怨,一边取了普通衣服递给叶念惜,要她换上。 “我连和周掌事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能趁着轩辕宸不注意在银票上做手脚,已经是尽全力了。”叶念惜将换下的衣服包起来,又梳了个丫鬟发髻,装扮成沈奕的侍女,跟他进了都城。 城门处,宋毅看到沈奕过来,急忙迎了上前,“小侯爷,您见到云王爷了吗?” “轩辕谂?他去哪儿了?”沈奕诧愕。 宋毅将沈奕拉到一旁,悄声道:“云王爷要我告诉小侯爷一声,速去博城。” “博城?做什么?” 沈奕愈加糊涂,轩辕谂不会去了博城吧? 宋毅低声解释:“今日一早,皇上侍卫入城,说是有要紧事儿见云王爷,末将不敢耽搁,放他进城。不到半个时辰,云王爷骑马出城,说是皇后遇刺,性命垂危,皇上在博城等候,要云王爷速去为皇后诊治。” “他走了?” 沈奕白白赶了一夜的路。最重要的是,轩辕谂中计了。 那镇守博城的将领名曹松,是轩辕宸的人,当初轩辕谂和左擎苍在郦城血战,他手握二十万大军按兵不动。此次轩辕谂去博城,无异于自投罗网。 “我去拦截他!”沈奕让叶念惜进城,独自骑马奔往博城。 晚了半天的时间,如何追的上? 都城里,最合适的落脚地就是宋毅的府邸,既安全又能打探到最新消息,叶念惜岂会错过? “宋将军,府上可需要侍女?” 宋毅摆摆手,“小侯爷的侍女,末将可用不起!” “我是叶念惜。”趁着无人,低声道。 被这一句话惊得半天没缓过气儿来,宋毅急忙将她带回了府中。 皇后不是遇刺受了重伤吗? 怎的会在这里出现? 一直到揭下面具,宋毅才相信了一切, 得知皇上要杀云王爷,宋毅只说了一句话,“若没有云王爷当初手下留情,宋毅早就死了。如果云王爷与皇上翻脸,我愿跟随云王爷。” 自此叶念惜在宋毅府上住下,而宋毅每日往城头跑的更加勤快,探听博城的消息。 三天后,轩辕宸回都城,浩浩荡荡,宋毅看的仔细,没有轩辕谂,也没有沈奕,多了些侍卫护送,还有一个女子——乌珠国太子妃秦霜霜。 一回到皇宫,轩辕宸便下令上朝! 一直到了天黑才散朝! 这一次诸位臣子格外严肃少言,一个个闷声回府上,不敢多逗留片刻…… 皇上的话,一直在耳边回荡—— 云王爷轩辕谂意图刺杀皇上,被小侯爷沈奕救走,全国通缉轩辕谂,一颗人头十万两黄金! 这里面的信息量很大,普通百姓看到的是十万两黄金,寻常官员看到的是缉拿轩辕谂,稍微有些头脑的人看到的沈奕救走轩辕谂,这说明了什么? 护国候府站在了轩辕谂这一边! 当初关于轩辕宸出身之事再次被提及,连带那道先皇传位的圣旨也被说的绘声绘色…… 都城热闹如常,甚至因为沈奕的代金券更加热闹,人们都怕皇上为此查封沈奕的店铺,代金券花不出去,纷纷上街购买物品。却是无人关心紫胤国的未来…… 左平跪在左家列祖列宗灵牌之前,戚声:“天要变了,我左家该站在哪一方呢?” 的确,紫胤国的天要变了…… 这一次,绝不是宫廷政变这么简单…… 轩辕谂不是轩辕礼,他的顾虑太多,他情愿为了紫胤国的稳定,逃得远远的,可是此时此刻,他唯一的退路就是死亡…… 叶念惜在城门处看到了缉拿轩辕谂的布告,轩辕宸竟然没有给他留活路—— 第167章 皇家体面 “我已经派人去通知小侯爷,让他与云王爷避避风头。皇上不会为难护国候府,过了这阵子,小侯爷向皇上陪个不是就无事了。只是云王爷这事儿有点难了。”宋毅忧心忡忡。 “宋将军还没有看透吗?皇上是要云王爷的命。” 轩辕谂想活命,只有反抗。偏偏他不会反抗轩辕宸,这一点就注定了他的失败,叶念惜十分清楚。 如果轩辕谂和轩辕宸只能活一个,叶念惜当然愿意活着的那人是轩辕谂。 她要帮他! 轩辕氏的血可以凝结在龙玉之中!轩辕宸根本不是轩辕家的后人,他的血无法融入龙玉! 这事情在一夜之间传遍都城,自然是叶念惜的杰作。朝中大臣们议论纷纷,有人早就怀疑皇上的血统,建议皇上滴血于龙玉,验明正身。 轩辕宸哪里敢应?这引起更多猜疑。 轩辕谂根本没有刺杀皇上,是皇上要除掉其找的借口。这事情也迅速传播开来,轩辕谂在朝中人缘不佳,不过在百姓中的口碑不错,他医术高明,常常给百姓看些疑难杂症,留下了美名。说他刺杀皇上,许多百姓都不相信。 舆论的力量是强大的,民间的力量不容忽视,叶念惜利用沈奕铺子的伙计很快将事情的真相流传开来。人们纷纷指责轩辕宸不顾手足情深,谋害云王爷。 这是轩辕宸始料不及的,他强力压制百姓言论,适得其反,激起了更大的民愤,甚至有人趁着天黑在墙壁上写下“轩辕宸欺世盗名,夺取皇位”之类的言辞。 轩辕宸大为光火,命宋毅查出来何人所为,都城百姓众多,每日进出城门者上万余人,哪里能找出那人? 就在轩辕宸焦头烂额之际,传来李瑾瑜率领二十万大军攻占了原来车璃国的沥林城。 对于乌珠国没有出兵,轩辕宸极为恼怒,派人去责问萧君武。 萧君武的答复是:“忙着登基为帝,没心思多管闲事儿!” 而紫胤国的官兵有不少人拥戴云王爷,竟然不听从轩辕宸的旨意,拒不出兵抗击李瑾瑜。 短短一个月,内忧外患,紫胤国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轩辕宸愁眉苦脸,对于轩辕谂的追杀变本加厉! 就在这关键时刻,轩辕谂竟然回来了! 没有带任何兵卒,只身一人骑马入城,直奔皇宫! 宋毅想要阻拦,被他一鞭子打来,躲闪之际,白衣黑马已经走远,只能急忙回府中告诉叶念惜。 这家伙,真不让人省心! 沈奕是怎么看着他的? 叶念惜首先埋怨的是沈奕,“宋将军,想办法带我入宫!” 宋毅犹豫片刻,还是同意了。 叶念惜戴上面具,换了侍卫衣服,根本看不出原来模样,跟在宋毅身后急匆匆入宫去找轩辕谂。 等找到轩辕谂时,他已经到了御书房前,被顾飞顾跃带人团团围住,轩辕谂将身上佩剑扔给顾飞。 “论本事,你们抓不住本王。今日孤身一人前来见皇上,只想问个明白。让开!” 御书房门开,轩辕宸走了出来,“就在这里问吧。” “我只问皇兄一个问题,念惜她到底有没有受重伤?”轩辕谂被沈奕救走,没有见到叶念惜,对他的话半信半疑。 叶念惜站在他身后,没想到他一个人回来只是为了自己的下落。轩辕谂,你真是个傻瓜! “她现在应该在乌珠国太子府上做客。你该去问问萧君武才对。”轩辕宸一脸轻笑,争了这么久,到最后得到叶念惜的竟然是旁人,这对于他和轩辕谂来说都是个极大的讽刺,尤其是轩辕谂,他从未拥有过叶念惜。 此时,轩辕谂确定沈奕没有骗他,“皇兄,到现在我也难以接受你竟然想要我死。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的江山社稷,我从未觊觎,你喜欢念惜,我拱手相让,到头来竟然落得这般下场?” “轩辕谂,你是我的心病。我比你大三岁,可是从小你就处处比我强,父皇表面不说什么,可是我能感觉到他很疼爱你。”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不妥,顿了顿,轩辕宸又道:“我们同去车璃国,念惜喜欢的是我,可是你偏偏要插一脚,夺我所爱。我怎能容你?” 凄然一笑,轩辕谂将手背在了身后,“皇兄,是你夺了我的爱人。我已经知道了一切,你用我的性命逼迫于她。我错怪了她……” “今日终明白,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容纳。因你一念,国乱民不安,我愿束手就擒,避免生灵涂炭,任你处置。只盼着你做一个好皇帝。”轩辕谂将头顶紫金冠摘下扔到地上,垂下了一头乌丝,自此他不再是紫胤国的云王爷。 “抓住他!” 轩辕宸毫不犹豫,同室操戈,兄弟相残,他从来不会手软。 顾飞顾跃相视一眼,提着长剑没敢动,身后侍卫们自然也不敢动,轩辕宸恼怒,“难道你们也要造反吗?” 皇上的心意谁都能看出来,抓住云王爷就是一个字:杀! 而云王爷为了紫胤国宁愿一死。 顾飞顾跃不想做这个恶人,双双单膝跪地,“请皇上三思!” “违令者斩!”轩辕宸发下狠话。 轩辕谂从顾跃手中拿过长剑,递给轩辕宸,“他们抓不住我,也杀不了我。天下间,能杀我的只有一人,便是你。” 镏金长剑散发着凛凛剑光,横在了兄弟二人之间。 是斩断二十余年兄弟情深,还是化干戈为玉帛? 都在轩辕宸的一念之间。 轩辕宸伸手去接长剑,没有任何迟疑与犹豫,轩辕谂握着长剑的手颤抖,冰凉的掌心冒出冷汗,紧紧一握,想要做最后的挽留,两个人两只手握着剑,都不肯松开,一个坚决,另一个更坚决。 轩辕谂那冷漠的脸起了变化,无数痛苦被撕裂,引得胸中剧痛,难以言表的痛楚蔓延全身,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轩辕宸,悲伤而绝望。这片刻凝望,对于轩辕谂来说仿佛过了几百年的漫长,终于松了手…… 长剑落在轩辕宸手中,提剑刺向了对面白衣胜雪的男子,紫胤国只能有一个姓轩辕的男子,那就是轩辕宸! 他要皇位,他要天下,他要无法取代,所以轩辕谂必须死! 他要铲除这个最大的威胁!高枕无忧! 宋毅扑了过去,一把拉住轩辕谂,剑锋贴着轩辕谂的衣襟刺空,反手一转,刺向前胸,宋毅伸脚踢向轩辕宸的手腕处,上前夺过了长剑扔给顾跃,“皇上,不能杀云王爷!” 叶念惜跑了上前扶住轩辕谂,反而被他一把推开,“宋毅,让开,这是我与皇上之间的事情,旁人不要插手!” “轩辕谂,你若是死了,还有谁能保护念惜?难道你忘记了曾经的诺言?你要带着我逍遥自在,四海为家?”叶念惜揭掉了脸上的面具。 谁也没有想到她会在这里出现,轩辕谂和轩辕宸都愣住了,“轩辕宸救过你一命,可是你为他杀轩辕礼,险些丧命郦城,你烧圣旨保他皇位,轩辕谂,你已经偿还够他了,不欠他什么。如今他要杀你,你竟然连反抗都不敢吗?”叶念惜越说越激动。 轩辕谂终于确定自己不是做梦,眼前的女子就是叶念惜,“你怎会在这里?” 将她抱在怀里。 轩辕 宸阴森森冷笑:“可知道他为何不敢反抗?因为他根本不是我轩辕家的人,他是慧贵妃和旁人的野种。父皇怎么会将皇位传给他?而朕又怎容许这样的人存活于世?” “轩辕谂,你敢不敢以血试龙玉!”轩辕宸早有主意,“你的血若是能融于龙玉之中,朕便饶了你性命,若是不能,就休怪朕无情无义!” “传文武百官过来,让他们与朕一起见证云王爷的血统,看看是朕狠心还是他轩辕谂欺君罔上!”轩辕宸心中有底儿。 今日就要用这龙玉葬送了轩辕谂的性命!堵住悠悠众口! 说话间,轩辕宸已经命侍女取来龙玉,洁白通透,日光下散发着荧荧光彩。 “都知道慧贵妃的娘家是出了名的神医,在轩辕谂的血液里做些手脚未尝不可。那时朕还年少,不懂得其中的弯弯道道,既然轩辕谂没问题,就试一下,让朕解除猜忌。” 龙玉递到了轩辕谂的面前,他没有动,世上的确有一种药粉,可以在瞬间改变人的血液,上次与沈诗雨滴血姻缘泉时他用过。只是这一次,没有带在身上。 “我不想死,也不会试龙玉,我要带着念惜远走高飞,谁也阻拦不了。”轩辕谂知道自己万万不能试龙玉,这一试就是个死,最重要的是连自己母亲的声誉都要沾上污点。 轩辕宸岂能放过这绝好的机会,“心虚了?轩辕谂,你若是不试,朕必定追剿天涯海角。九州之内,将都知道紫胤国云王爷宁肯流亡也不敢试血,你的身份不攻自破,反而谣言四起,人心惶惶。” “你若是试了,朕会给你个体面,其中利弊,你衡量清楚再做决定!”轩辕宸看到陆陆续续有臣子走来,一抹得意笑容浮现唇角,让人不由得一阵冷颤。 第168章 滴血龙玉验真身 御书房前的文武官员越来越多,站了里三层外三层,与此同时,侍卫弓箭手潜伏周围,随时候命。望着皇上和云王爷刀剑相向,众人心思不一,眼巴巴看着两人从暗斗到了明争。 文武百官悉数到齐,轩辕宸将滴血试龙玉一事挑明,要众人做个见证。这是紫胤国的大事,众人当然不肯放过,纷纷要求云王爷赶紧验明正身。有盼着兄弟二人就此化干戈为玉帛,也有盼着云王爷不是轩辕氏的人,早早除掉的好。 轩辕谂骑虎难下,望着龙玉迟迟不动,满满一院子人寂静无声,上百双眼睛盯着轩辕谂,不错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暗自分析云王爷的心思。 日头高照,众人等的头晕眼花,渐渐浮躁起来,左擎苍先开口,“既然云王爷是轩辕家的人,这血一定能融于龙玉之中,为何不动?莫非有难言之隐?”这代表了大多数人的心声。 这也是左擎苍第一次当众责难于轩辕谂。 白子君也道:“皇上已经承诺,只要云王爷的血融于龙玉之中,便可不计较一切,给云王爷自由,与皇后双宿双栖。云王爷还有什么顾虑的?” “我自问对紫胤国无愧,不曾有半点儿异心,皇上为何要赶尽杀绝呢?放念惜走吧,我留下便是了。”轩辕谂不再称王,跪在了地上,自从知道不是轩辕氏的那一刻,他纠结彷徨,认为欠了轩辕家一份情。尽力对轩辕宸好,辅佐他为一代明君。 轩辕家给了他高贵的地位,他只有拿命来回报。 高傲自负的轩辕谂开始变得低微,尤其是在轩辕宸的面前,他总觉得他欠了他太多,所以他当众烧了圣旨,抛弃了皇位,他不是轩辕家的人,不配得到任何尊贵…… “就是留下,也要滴血,轩辕谂,朕葬你时,也 该考虑是以轩辕家王爷的规格,还是以普通百姓的身份给你立碑。”轩辕宸老谋深算,眼睛在众位臣子脸上一一扫过,“轩辕谂下不去手,左擎苍,你帮他一下吧。” “遵命!”左擎苍出列,从顾跃手中拿过长剑。 顾跃忍不住腹诽:“怎么都爱用我这把剑呢?真是造孽!” 最近因为沈诗雨一事,左擎苍对轩辕谂怨气不少,上前抓住了轩辕谂的手,“云王爷,你若是心里没鬼,就不要动。这剑凌厉,莫要让末将失了分寸,误伤王爷。” “左擎苍,你!” 轩辕谂气急,他始终弄不明白左擎苍怎的就与自己疏离了。 长剑擦过指间,鲜红血滴落下,覆在龙玉之上,一切成为定局!轩辕谂转头看叶念惜,这一次竟是永别! “宋毅,麻烦你将她送到小侯爷沈奕处。” “轩辕谂,你可还记得鹊桥前石碑上几个字吗?生不同衾,死亦同穴。我愿与你生死相随,不离不弃!”叶念惜抬头望着他,这世上若是没有了轩辕谂,还有什么可值得留恋的? “血融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轩辕谂和叶念惜同时看向龙玉,耀眼的红色正一点一点侵入洁白无瑕的玉石之中,到最后犹如冰山雪地中妖艳盛开的红花,犹如朗朗日空中骄阳似火,更犹如人世间最后一抹凄艳孤魂在软红十丈中苦苦等待…… 心中,有东西轰然倒塌,有巨浪铺天盖地,山崩地裂海啸石崩也激不起如此大的惊涛骇浪,轩辕谂摇摇晃晃拉住叶念惜这才站立稳当…… “云王爷是轩辕家的血脉!” “皇上开恩!” …… “他一定是用了诡计,这龙玉有问题!”轩辕宸不相信,命人再去取龙玉,命御医检查轩辕谂的血液! 自己到底活在了怎样的谎 言之中? 月奴骗了自己? 还是护国候府骗了自己? 轩辕谂的脑子乱了,没有因为这结果而轻松喜悦,反而多了些沉重,萧萧身姿,肃杀而苍凉,清冷的眸子中多了寂寥,无悲无喜。 “轩辕宸,你敢不敢试一试这龙玉?”叶念惜发问,她多少了解他,轩辕谂的身份得到证明,更不可能逃命。只有趁机扳倒轩辕宸,才有活的机会! 可是轩辕宸怎会给她这个机会,“朕是一国之君,无须证明。谂弟可以走了,朕遵守承诺,放了你,你依然是我紫胤国的云王爷。” 叶念惜还要争什么,轩辕谂拉着她的手,“走吧。” 怅然,萧索,手掌比任何时候都冰凉。 如果就此得到自由,能够与叶念惜长相厮守,一切都不重要,轩辕谂想要放手,这些年,他累了。远离都城,远离权贵,远离过去的种种悲欢…… 此时此刻,轩辕谂最大的心愿就是与叶念惜在一起。 轩辕宸这次倒没阻拦,或者说没有明地里阻拦,任由两人离去。 两个人手挽手走出了都城,同乘一匹马,恣意前行,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只看沿途风景,留下一路惬意逍遥…… 这样的日子只过了一天就被打断了,一百多道黑影趁着夜色鬼魅闪现在两人面前,篝火映照下,大刀反射光芒,叶念惜眯着眼睛才看清楚,都是壮年男子,身手不凡。 这些人一言不发,上前便砍,轩辕谂想要抱着叶念惜离开,扑天大网从上而下兜了过来,将两人困住。刀光剑影挥斥而来,轩辕谂拔剑砍网,想要脱身。 大网瞬间收紧,两个人被吊在树上,摇摇晃晃,挣扎不开。 众人拿着兵器围了过来,“云王爷,对不住了,我们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给了你们多少 银子?要钱不要命了?”树上传来笑声,众人抬头,黑衣黑袍看不清楚,只见一双清澈如月的眼眸眨着笑意,却也透着清冷锐利。 “你是谁?”有人问。 摇头叹息,“认得轩辕谂,却不认得我?诸位白活了这么大!” “小侯爷沈奕!”有人认了出来。 一个花生壳扔了下来,沈奕笑道:“算你识相。都散了吧,这两个人你们杀不了。” “我们一百八十五人,竟然杀不了你们三个人?笑话!”有人不服。话音刚落,一把带皮花生扔了下来,犹如石子儿掷来,众人啊呀喊疼,立即恼怒,有人飞身跃起顺着树干而上要去杀沈奕。 沈奕一手抓着树枝抬腿踢脚,那人惨叫摔倒地上,“小爷叫你们来是看热闹吗?” 嗖嗖黑影从四面八方飞来,落在了这一百八十五人的周围。 八十一位暗卫全部到来! “杀!” 沈奕一声令下,顿时血肉乱飞,尸横荒野,惨不忍睹。这场面太血腥,叶念惜不忍直视,将头低在轩辕谂怀里,只听得耳边惨叫声不绝。轩辕谂伸手捂住了叶念惜的眼睛,一剑挥断大网,两人落在地上。 “留活口!”眼看着杀手一个个倒地身亡,轩辕谂忍不住提醒。 “留什么活口?这种人根本问不出来什么。都杀了!”沈奕下令。 八十一位暗卫第一次为难,到底听谁的? 云王爷是跟随了十多年的主子,说一不二,不能惹。小侯爷是护国侯爷的儿子,暴戾嚣张,出手狠辣,不敢惹。 不过这八十一人中也有聪明之人,绰号夜狐狸的暗卫凑到叶念惜面前,“念惜姑娘,是杀是留,做个主呗?” “留两个。”叶念惜无视沈奕的不满。 八十一位暗卫是什么人? 每个都是百里挑一选出来的,武功高 强,各有擅长,从未失手过。一柱香的时间,完成猎杀,只留下两个伤势严重还有口气儿的杀手,提到叶念惜的面前。 “是谁让你刺杀本王的?”轩辕谂审问。 那两人闭口不答。 继续威胁:“若是不说,只怕挣了银子也无福享受。” 仍然无声。 轩辕谂隐隐发怒:“不要以为一言不发,本王就能让你们死的痛快!” 噗,噗,两声,长剑扫来,两颗人头落地,沈奕的剑在死尸衣服上摩擦两下去掉血迹。 “问到天亮也不会说的,他们是江湖上出了名的黑衣杀手,有人出了十万两黄金要你的命,银子他们已经收了,绝不会出卖任何人。不过小爷已经打探清楚,要杀你的是轩辕宸!” 轩辕谂哼了一声,拉着叶念惜上马,这血腥让他作呕恶心,“那也不至于将他们都杀了!” “哎,我这是救你啊!” 不领情就算了,怎么还抱怨上了? “谁稀罕你救?方才我是故意被他们抓住,想要套出幕后主使人是谁,都被你给搅乱了。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轩辕谂扬鞭而去。 沈奕气的直跺脚,“骂谁是狗呢?轩辕谂,我有正事儿找你!”一声口哨,白马从林中跑出来,飞身上马直追轩辕谂而去。 八十一位暗卫面面相觑,两位主人都是难惹的主儿。 到底是沈奕的白马快一些,很快追上了轩辕谂和叶念惜,扯住他的胳膊,想让他停下来,轩辕谂挥手一拳,沈奕啊呀一声,急忙躲闪。 叶念惜见状暗暗替沈奕担心,“别打了,你们两个真是上辈子的冤家这辈子的对头,一见面就没有消停过。” “消停!小爷不和他打就是了!”沈奕与轩辕谂保持一丈远的距离,“听说你的血融入了龙玉之中,你是轩辕家的血脉?” 第169章 紫胤国的二王爷 叶念惜感觉到身后之人身子一僵,一股冷气从后背传来,不由得扭头看他,轩辕谂的脸色十分难看,甚至有了杀气。 “小侯爷消息灵通,也该知道咱们两个不是什么兄弟,所以对与于你,本王不会手下留情!”聪明一世,竟然被护国候府给骗了,轩辕谂咽不下这口气,将怒火全部撒到沈奕身上。 “轩辕谂,你认为小爷骗了你?小爷还被骗了呢!”沈奕一脸委屈,从怀里取出块玉佩扔给轩辕谂。 “龙玉?做什么?又要本王滴血?”轩辕谂不屑,将龙玉扔回给沈奕,若这种人多几个,云王爷的血就流淌殆尽了。 沈奕拿着龙玉,咬破手指,“轩辕谂,看仔细了。” 指间血滴坠落在龙玉上。 轩辕谂勒马停住,怔怔望着那龙玉,与自己那日滴血之事如出一辙,融了进去,一直到凝聚于龙玉中央。 这怎么可能? 两匹马靠近,沈奕将龙玉托在手掌之中,叶念惜拿了过来,的确是龙玉,“沈奕,你,这不是真的吧?” “我也不想是真的,堂堂沈家小侯爷做的好好的,偏偏弄出来个轩辕家的血脉。我想去找死老头问个明白,轩辕谂,你去不去?”沈奕问道。 轩辕谂当然去了,关于两人的身世,还有谁比护国侯爷沈天成更清楚的?自从以为自己是沈家血脉,轩辕谂一直避讳见到护国侯爷,他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可是现在,他是轩辕家的人,他该去问个明白! 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自己的母亲! 叶念惜猛然想起一件事情来,“我试过轩辕宸的血,他的融不进去。” “轩辕宸?”沈奕低声反复呢喃,猛然抬眼,“莫非那日轩辕礼说的是真的?” 正是因为轩辕宸非皇室血脉,所以圣旨上 皇位传给了游历在外的轩辕谂。 那么轩辕宸就是篡位,这罪名不小! “皇兄,他应该不会。”这一句,说的有些犹豫,连轩辕谂自己都觉得是敷衍。 一路向西,三人直奔护国候府,事关重大,不得马虎,轩辕谂放弃了先前的清闲,只为了一个答案,他与沈奕的父亲到底是谁! 此时的紫胤国正在悄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李瑾瑜打出了复国的口号,拥立太子叶启轩为皇上,占据沥林之后,迅速向北推进,要攻克巽州。 车璃国灭亡后改名车璃城,城下三州已经失去之一,左擎苍带领二十万大军与叶启轩对峙,双方在巽州展开激烈的战争。 轩辕宸向乌珠国求援被拒后勃然大怒,将乌珠国太子妃秦霜霜白绫勒死,尸体送回乌珠国。这惹恼了刚坐上皇位的萧君武,派兵十万攻打郦城,因这一战突然,郦城一夜间失守。 两面临敌,紫胤国大乱。 朝廷之中,分成了两派,一派要求皇上召回云王爷领兵出战,击退乌珠国,另一派认为车璃国和乌珠国同时进犯,难以抵抗,希望能与乌珠国谈和,专注对付车璃国,毕竟车璃国是灭国之仇,乌珠国只是一个太子妃而已。 显然,召回轩辕谂是上上策,皇上与云王爷有亲密无间到兄弟相残,主上不和,自然底下人分裂成派,紫胤国人心涣散,各自为谋。如果这一次皇上与云王爷联手破除不和传闻,于紫胤国有百利而无一害。而云王爷带兵打仗的能力无人能及,他若坐镇,三军所向披靡,无往不胜。 不过,轩辕宸想都没想,就选择了第二个方案,与乌珠国示好求和。他不能让轩辕谂掌握兵权,不能给他任何翻身的机会,为了这一己之私,轩辕宸 宁愿失去半壁江山。 当这个决定在早朝宣布时,一阵唏嘘声,轩辕宸没有给文武百官商量的机会,宣布完后便离开金銮宝座而去。 有臣子不甘心,想去皇宫问个明白,丞相白子君拦住了众人。 “皇上心意已决,云王爷再也不会回来了,我们只有遵旨行事,但愿紫胤国能够度过此劫!” 此时,轩辕谂与沈奕日夜兼程到了护国侯府,问过管家后,沿着铺满鹅卵石的小路直奔侯爷的院落,秋意浓,瑟瑟风起,吹了满地枯黄零碎,护国侯爷沈天成便在这满目萧然中挥剑舞起,身姿洒脱,刚劲有力,剑锋带起片片落叶,像蝴蝶打着旋儿在空中飞扬。 这与外界传闻不同,护国侯爷哪里是卧床不起的病人? 眼前这人分明身强体壮精神抖擞。叶念惜和轩辕谂有些意外,护国侯爷深不可测啊。 沈奕对此习以为常,直接拍了拍巴掌,“死老头,身子越来越硬朗了,前段时间不是说连饭都吃不下了吗?要小爷回来给你披麻戴孝。” 护国侯爷收了长剑,一脸尴尬,“怎么回来了?也不打个招呼?” 抬眼看到轩辕谂和叶念惜站在院子门口,换了平日的严肃,“云王爷也来了?念惜公主,老夫是该称你为皇后呢?还是?” “还是叫我叶姑娘吧。”叶念惜俯身施礼,将自己与那紫胤国皇后的身份撇清关系。 护国侯爷看到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心中明白,命仆人奉茶,众人在院子中坐下。 沈奕从身上掏出已经滴了血的龙玉扔到石桌上,“死老头,给小爷一个解释吧?” 他对护国侯爷向来无大无小,自称小爷。 而护国侯爷已经习惯于此,甚至十分受用,认为沈奕在自己面前百无忌惮倒是显得没把 自己当外人儿。 “什么东西?”护国侯爷捡起来龙玉,反复看。 演戏? 沈奕表示鄙视,轩辕谂面无表情,叶念惜坐在一旁准备看好戏。 护国侯爷抬起头时,看到了三双眼睛汇集到自己身上,“这是家事,叶姑娘可否回避一下?” 叶念惜打算起身,左边轩辕谂右边沈奕同时按住了她的肩,“不用回避。” 轩辕谂的理由:“我与念惜心心相印,无须隐瞒于她。” 沈奕的理由:“念惜不是外人,反正轩辕谂不要她,还有我兜底儿呢。” 叶念惜作出承诺:“绝不泄露出去半个字儿。” 护国侯爷看着轩辕谂和沈奕,暗暗叹了一句:全是吃里扒外的小兔崽子! 从沈奕身上要了块洁白无瑕的龙玉,割破手指将血滴了上去…… 围观的三个人目瞪口呆,嘴巴半天没合上,这怎么可能? 护国侯爷竟然是轩辕家的人! “沈奕,你这龙玉有问题吧?”轩辕谂低声。 沈奕摇头,“绝无问题。” 那么,事实? 护国侯爷斩钉截铁,“我是紫胤国的二王爷,先皇的弟弟。我该叫轩辕天,是你们两个的亲生父亲,而你们,是我与云仪的骨肉,轩辕谂,轩辕奕!” 护国侯爷的话,让三人目瞪口呆的立在那里。 这护国侯爷,竟然也不该姓沈,而该姓轩辕! 护国侯爷缓缓道出了此中渊源。 当年护国候府衰败,护国侯膝下无子,恰皇上携带皇后在护国候府做客,皇后被狸猫惊吓早产,生下轩辕天,可是有算命先生路过,说这位小皇子提早出生,命相于江山社稷不利,皇上只有忍痛割爱,要闷死这个儿子。 皇后于心不忍,加上护国侯爷求情,这才保住轩辕天的命,从此改名沈天成,成为护 国候府的独子。而外人只知道有位二皇子在宫外养着,却不知道住在谁家。 一直到皇上病重时将此事告诉了大皇子和沈天成,因那时皇位之争极为激烈,兄弟二人达成协议,秘而不宣。而沈天成作为护国侯爷暗中帮助大皇子坐稳皇位。 对于皇兄,沈天成只有一件事情愧疚,那就是和慧贵妃的私情。 “皇兄饶恕了我和云仪,收了谂儿为子。我以为他记恨此事,十几年不敢去见他。没想到四年前,他病重,将我召入宫中,要立谂儿为新皇。写了两道一模一样的圣旨,一道给了我,一道要昭告天下。没想到后来是轩辕宸做了皇上,我以为皇兄变了主意,一直到轩辕礼拿出了另一道圣旨,我才察觉出当初是轩辕宸篡位。” 望着一脸骇然的三个年轻人,沈天成知道他们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事实。其实当初他知道自己真实身份时,也是过了许久才将心情平静下来。 护国侯爷沈天成继续道:“我想皇兄将皇位传位于你,是因为他已经知道轩辕宸并非他的骨肉,不能让轩辕家的江山社稷落入旁人手中。另外我暗中派人调查当年轩辕宸得到皇位的事情,终于肯定,那是个阴谋,他谋害了我的皇兄,宣读的是假圣旨。” “轩辕宸?他谋害了父皇?”轩辕谂不愿意相信。 沈奕插言:“如果不是你十五岁就出去游历天下,只怕也早早死在了他的手中。” 沈天成又道:“若非有轩辕礼与他争斗,他怎会留你性命?” 所以他阻止八十一位暗卫去乌珠国刺杀轩辕礼。只要轩辕宸有更大的敌人,他就不会动轩辕谂。 心思缜密的轩辕谂已经明白了一切,他视若手足的兄长,竟然弑父夺位,现在要对他下毒手了。 第170章 冒死回都城 自此,轩辕谂与叶念惜在护国候府住下,起初与护国侯爷的相处,轩辕谂多少有些不自然,可是沈天成抛去表面的严厉深沉,整天一副乐呵呵亲切模样,对这个默默惦记关心了二十多年的儿子百看不厌,这让轩辕谂尝到了从未感受到的父爱,第一次有了被人宠溺的感觉,有人将他捧在掌心,挂在心里,这种感觉真好,像是跌入了蜜罐里,像是做了一场美梦,不愿醒来。 护国侯爷经常将两个儿子做比较,“到底是早出生了三天,谂儿比奕儿稳重,长的也好看。” 沈奕不干了,揪着老爷子的胡须,“怎么就比小爷好看了?论外表,小爷长的更像你。你瞧瞧他,哪里像?” “谂儿是不像我,可是他像你娘亲啊,想当年,你娘亲可是紫胤国第一美人儿,不,就是九州之内,也没有人能比她更美。”护国侯爷呲牙咧嘴,将胡须从沈奕的手中扯了出来。 “比她如何?”沈奕手指戳了戳一旁的叶念惜。 叶念惜白目投来,关我何事? 护国侯爷沉吟片刻,说出了关键之言:“谂儿该成亲了!爹给你们筹备亲事!” 逼迫沈奕娶妻这么多年,护国侯爷心力交瘁,这回有了轩辕谂,自然将传宗接代的重任放到他身上。 轩辕谂求之不得! 护国侯爷更是乐不可支,旁人信不过,专门派人去蓬莱岛请教蓬莱道长选择良辰吉日。三天后,蓬莱道长送来一封信,只有几个字:“腊月十六,良辰吉日。” 于是轩辕谂和叶念惜的亲事定在了腊月十六。 沈奕掰指头算了算,“还有两个月呢,轩辕谂你能沉得住气吗?蓬莱道长真是不解风情,直让有情人望穿秋水啊!” “莫说是两个月,就是一辈子,我也等得起。”轩辕谂低眉垂眼看向 身旁叶念惜,暗暗叹了一声:有情人——终成眷属! 沈奕撇撇嘴巴,一脸不屑,警告护国侯爷,“小爷成亲时可不许找那老道算日子,两个月?小爷没那耐心。”叶念惜的心情其实和沈奕一样,两个月,太漫长了…… 护国侯爷一乐,“你这辈子能娶妻生子就不错了。”已经对他绝望了。 自从到了护国候府,轩辕谂脸上终于有了笑容,虽然是偶尔,也比以前的冷冰冰好许多,至少那张绷着的脸不再阴云密布。每天有父亲的慈爱与叶念惜的柔情陪伴,终于尝到幸福的滋味儿。如果这样的日子一直继续下去该多好啊! 护国侯爷考虑周全,并未将轩辕谂的身份公布于众,仍然以云王爷的身份称呼于他,此次成亲自然也是云王爷娶妃。 轩辕谂的全部家当都在都城,成亲需要银子,他只能让暗卫去都城一趟,沈奕大手一挥拦住了,从身上取出厚厚一摞银票,“先借给你,月利一成!” 护国侯爷两眼冒光,“小子,怎么有这么多银子?从哪里借来的?” “小爷自己的。”沈奕又取出一叠银票递给叶念惜,“这是给你的分成。” 叶念惜没出息的当面数了数,“五十万两!怎么挣的?” 沈奕得意洋洋,这恐怕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有成就感的事情了,“我将收回的代金券又卖了出去,重复利用。你的分成应该是四十八万两银子,小爷心情好,多给你两万,就当你们成亲的礼钱吧。” 有了这么多银子还愁什么? 叶念惜拿过轩辕谂手中的银票还给沈奕,肥水岂能流入外人田? “我借给你银子,利息一样。” 沈奕皱眉,“轩辕谂,你好意思用女人的银子啊?” “好意思!”轩辕谂欣然接受,沈奕汗颜,早知道就晚些 给叶念惜银票,不至于被她抢了生意。 正当护国候府正忙碌着准备喜事时,探子来报:“皇上与乌珠国达成协议,割让郦城,沥林及巽州给乌珠国,要其出兵二十万协助左擎苍剿灭叶启轩与李瑾瑜的大军。” 护国侯爷拍案而起,“竟然割让郦城给乌珠国!轩辕宸疯了!” 郦城是紫胤国边城,易守难攻,若是给了乌珠国,等于紫胤国南边门户大开,乌珠国再要冒犯,难以抵挡。 “我去劝他!”为了紫胤国的江山,轩辕谂摒弃个人恩怨。 护国侯爷立即制止,“你不能去,他不会听你的。反而会杀了你。” 个人性命与江山社稷,哪个更重要? 轩辕谂懂得取舍,“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他不会食言。我武功高强,没有人能杀的了我。这个时候,我该回去。” 轩辕谂仍然是紫胤国的云王爷,他在朝中有一定的根基,至少能带动一半的朝臣来说服皇上。护国侯爷千叮咛万叮嘱,要沈奕陪他一起去,暗中派了八十一位暗卫保护,这才放心。 叶念惜留在了护国候府,与轩辕谂约定,事成之后立即回来,就算不成,也绝对不超过十天。 最多十天,十天而已,叶念惜这么安慰自己,轩辕谂很快就会回来的。 却不想这一去,天各一方,相思两地…… 在轩辕谂和沈奕离开的第三天夜里,一群黑衣人悄无声息潜入了护国候府…… 当夜,毫无防备的护国候府,血光一片,鸡犬不留…… 轩辕谂与沈奕到了都城,听从父亲大人的话,先去拜访了一下白子君,在他的建议下,于早朝时走进了龙胤殿,文武百官林立两旁,轩辕宸高高在上,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却是因为利益相触没有了往日的亲近。 只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轩辕宸变化很大,威严依旧之下多了沧桑,不经意将流露出疲惫之态,没人知道这一个月,他是如何的煎熬,再无人与他秉烛夜谈,无人给他建议为他着想,无人听他的苦闷烦躁。 现在,他才发现,原来轩辕谂是如此的重要…… 三言两语讲明来意,劝皇上不可将郦城割让给乌珠国。轩辕谂和沈奕尽量说的委婉,给足了轩辕宸面子。白子君在一旁配合,将目前形势分析的透彻,最后提议:“臣愿意说服护国侯爷协助。” “云王爷和小侯爷一路辛苦,朕设宴款待两位。”轩辕宸善于做面子事情,心里恨的牙痒痒,表面上却是不露山水。 轩辕谂和沈奕一看皇上根本不理这茬儿,只能暂时住在宫里,希望再找机会劝说一番。 这样过了三天,轩辕谂和沈奕的劝说毫无进展,连白子君都开始着急。一直到第四天,轩辕宸终于在紫阳殿主动召见轩辕谂和沈奕。刚进去,便觉得气氛不对,轩辕谂和沈奕仗着自己武功高强,无所畏惧,大步进了紫阳殿。 轩辕宸半坐半靠在龙椅上,手中拿着个茶碗儿把玩,茶碗儿中并无一滴茶水,是空的。 “轩辕谂,沈奕,你们此次来的目的,朕很清楚,今日也该将朕的心意说清楚。” 示意两人坐下。 嗅到空气中兵刃的味道,轩辕谂和沈奕站着没动。 轩辕宸继续道:“朕定下的事情不会再改。两位无须再费口舌。朕这里有两粒药丸,送给你们,一人一粒,希望现在就吞下去。” “什么药丸?”轩辕谂意识到不妙。 侍女端了上来,盘子里两粒黑色药丸,眼睛般大小。 轩辕宸耐心讲解,“这是朕请了百毒神君精心酿制的药丸,服下后生不如死,足足折磨够一百天后毒发身亡。” “百日销魂散!” 轩辕谂听说过这毒药。 百毒神君巫阎罗擅长用毒制毒,他的毒药均无解药,无人可解。而且他喜欢给毒药起好听的名字,越好听毒性越强。百日销魂散,是其最为得意的一种毒,据悉没有人能够坚持到一百天毒发之日,往往不堪折磨自尽身亡。 沈奕冷笑,“凭什么让我们服下?” 既然毒药都端了上来,干脆撕破脸,抽出身上长剑,指向轩辕宸! 轩辕宸早有防备,并不害怕,露出了习惯的笑容,“小侯爷,火气别那么大,朕不会掰开你们的嘴逼你们服下,朕要你们乖乖的自己拿起药丸服下!” “绝无可能!”沈奕冷笑。 手中茶碗儿放到了桌子上,“把人带进来吧!” 一盏茶后,脚步声由远及近响起,凌乱,伴随着铁链撞击的声音…… 轩辕谂和沈奕看向大殿门口,两个侍卫拖着一位浑身是血的男子走了进来,男子手上脚上铐着铁链,花白头发遮住了脸颊,被扔到了地上。 这人是谁? 无须看到他的容颜,沈奕也知道他是谁,待看清楚来人,沈奕脸上露出难以相信的表情。 怎么可能? 这简直是做梦,噩梦! 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沈奕努力挪了两步,蹲下身子,手已经颤抖,抚了两下,才将那额前发丝弄开,露出了熟悉的容颜,“爹!”哽咽难再语。 “轩辕宸!你竟然抓了护国侯爷?”轩辕谂怒喝。 “还有一个人呢,轩辕谂,你看仔细了。”轩辕宸命带另一个人。 叶念惜捆绑结实,被带到了大殿上,她的嘴里塞了布条,说不出话来,轩辕谂忍无可忍,上前推开侍女,将她嘴里的布条扯开。 喘了两口气儿,叶念惜急忙道:“护国候府的人都死了,是轩辕宸派人杀的。” 第171章 情毒? “什么?”沈奕急红了眼,这一声,撕心裂肺。 “因为朕要的是绝对的权势,护国候府是朕的绊脚石。” 轩辕宸无法忍受自己的天下还有一个护国城动不得,说不得,每年五十万两的银子供养着不属于自己的二十万大军。 “沈奕,吃了这药丸,朕就放了护国侯爷。”轩辕宸又看向轩辕谂,“吃了它,朕就将念惜还给你。” 伸手推掉桌上茶碗儿,一声清脆,四周无数箭头冒出,埋伏的侍卫涌进了大殿。 “不能吃!老夫已经被他打得伤痕累累,活不了几天。奕儿,爹要你好好的。”护国侯爷抓住沈奕的衣领,趁机轻声道:“书房暗室中,有重要东西留给你和轩辕谂。” 别看沈奕平日里对护国侯爷呼来唤去,连声爹都叫的屈指可数,可是关键时刻,心里对这个爹十分在意,“老头子,谁稀罕你留东西?” 推开护国侯爷的手,上前拿过药丸一口咽下。 护国侯爷气的险些吐血,这个儿子怎么不听话呢? 轩辕宸看向轩辕谂,“吃了它,朕就放你们走,若是不吃,念惜今夜就陪朕。” “但愿你说话算数!”轩辕谂拿过药丸放入口中。 叶念惜手脚被捆着,想要阻拦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沈奕和轩辕谂将那没有解药的百日销魂散吃了下去。 这一次,轩辕宸说话算数,因为他杀与不杀,轩辕谂和沈奕都是死路一条! 轩辕谂和沈奕扶着护国侯爷离开大殿,叶念惜一路跟随,四个人上了马车,急急出城而去。生怕轩辕宸改变了主意。 “百日销魂散,咱们还是活不过一百天。”轩辕谂分别给自己和沈奕诊脉,得出了这个结论。 沈奕气的想回去杀了轩辕宸,这个恶毒的家伙,死不足惜! 路上叶念惜将经过讲 了一遍,前几日,一群黑衣人冲进护国侯府,侯府侍卫根本不是对手,最终将自己和护国侯爷劫持。 一直到今日早晨,看到熟悉的皇宫,叶念惜才知道是轩辕宸所为,她倒是没受什么苦,苦的是护国侯爷,轩辕宸拿到了调动护国城二十万大军的虎符,逼护国侯爷将那二十万大军交到自己手上,护国侯爷当然不肯,惨遭毒打。 轩辕宸好心机,几日间竟然将护国城的势力连根拔起。 护国侯爷后悔不迭,自己太大意了,未在护国侯府设下强力防卫,也没想到轩辕宸的动作如此之快! 路上放飞信鸽,召集八十一位暗卫,护送四人回护国城。轩辕谂不甘心就这么死了,他要寻找解毒的办法,先要找到安身的地方。 护国侯府虽然被攻破,但护国城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安全的。 “轩辕谂,你真的有办法解毒吗?”叶念惜忽然问道。 “尽力吧。” 没有解药的毒,如何解? 轩辕谂没有一点儿把握。 叶念惜黯然,一路上不再说话。 连夜赶路到了护国城,守城将士看到护国侯爷和小侯爷回来,立即有了主心骨,开城门迎接。 命人打扫了护国候府,沈奕将府中药物全部搬了出来,林林总总摆了一桌子,全力支持轩辕谂炼制百日销魂散的解药。 虽然将那毒药多半吐出来,可是轩辕谂和沈奕每天都要忍受折磨,头痛欲裂,浑身难受,一天比一天严重。这两人都是意志坚强之人,明明恨不得举剑自刎一死了之,还要强作镇定装出无事的样子,不让护国侯爷和叶念惜担心。 一连几日,解药的事情毫无进展,护国侯爷写了一封信给蓬莱道长,讲明情况,向他求助。 叶念惜陪着两人,只盼着能多在一起片刻,百日销魂散,最多不 过百日…… “念惜,瞧你担心的,都有白头发了。”轩辕谂帮她拔下一根白发。 沈奕在一旁酸溜溜道:“还不是担心你?才几天功夫,怎么就像是老了十岁啊。我这个知己到底是比不上你这个意中人啊。” “老了十岁?”叶念惜望着手中的一根白发,呢喃自语。 沈奕泼冷水,“是啊,像个妇人。念惜,瞧你最近憔悴的,能不能打扮的赏心悦目一些啊?小爷去了阴间也能记住你的美。” “谁要你记住啊!”叶念惜走到一旁帮轩辕谂捣药。 房间里充斥着各种草药味儿,混合在一起,闻多了让人头疼恶心,沈奕受不了这味儿,一个翻身到了院子里,“轩辕谂,你先慢慢研究,小爷透透气儿。”说着就往院子外面走。 迎面夜狐狸走了过来,两人险些撞了个满怀,沈奕身上有毒虚弱不堪,被他撞了个四脚朝天,“哎哟,摔死小爷了。” 夜狐狸急忙上前搀扶他,“小爷,您怎的走路不长眼啊?” 现在八十一暗卫负责护国候府的安全,负责府上的大小事宜。与沈奕混的熟了,说话也随意了许多。 沈奕气歪了嘴巴,“夜狐狸,小爷但凡身体好点儿,定然挖了你的狐狸眼。” 夜狐狸讪讪而笑,“小爷,我给您陪个不是还不成?我这着急找云王爷呢。” “找他?什么事儿?”在护国候府竟然避开自己直接找轩辕谂,沈奕不满。 “是有人找王爷看病。”夜狐狸不敢得罪沈奕,一五一十交代。 沈奕立即替轩辕谂回绝,“自己的病还看不过来呢,哪儿有闲心给别人看?都给小爷轰走。” “小侯爷,那人在前院呆着不走,侯爷都被他缠的没办法了,这才让我来找云王爷。”夜狐狸丢下沈奕走向院子里去找轩辕谂。 “ 什么人?”沈奕琢磨着走向前院。 叶念惜陪着轩辕谂到前院时,护国侯爷和沈奕已经坐在了石桌旁,有个中年妇人模样的女子坐在一旁椅子上,不住用手帕擦泪。看到轩辕谂走过来时,一下子扑到脚下,泣不成声,“求云王爷救命。” “怎么了?”轩辕谂示意她坐下,而自己坐在旁边椅子上为她诊脉。 妇人道:“一个月前,有人给我服了一粒药丸,名字叫白头到老。起初不觉得什么,只是身子常常乏累,直到有一天,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和我娘看上去一般年纪,我才十六岁啊,在一个月内变成了四十多岁模样。村里人都以为我得了怪病,大夫也看不出来一二。三天前,那个给我药丸的人出现,说只有云王爷能救我。我才来了。求云王爷一定要救救我啊!”说罢掩面而泣。 轩辕谂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白头到老,百毒神君巫阎罗的毒,中毒之人,一日老去一年,一个月便是三十年,最后白发苍苍,毒性开始发作,浑身上下如针扎,如锤击,一日三次,直至折磨而死。这毒不是没有解药,而是这解药需要炼制一年,姑娘等不到那一天。唯一的办法不是来找我,而是找百毒神君巫阎罗,当初给你下毒的人。” 轩辕谂有一点不明白,巫阎罗明明清楚自己没有解药,没有办法救这女子,为何还要她来? 听到轩辕谂的话,叶念惜脸色煞白,从头凉到了脚,只觉的后背冷汗淋漓,侵湿了衣衫。巫阎罗让这女子来,目的不是轩辕谂,而是自己,他是要自己亲眼瞧瞧服了白头到老毒药的下场。 犹记得那日,被抓进了皇宫,她再次拒绝了轩辕宸的爱意,这惹恼了他,将那白头到老药丸塞到她口中,恶狠狠道:“我倒要瞧瞧你变 成了丑陋模样,轩辕谂还会多看你一眼吗?” “解药在朕这里,只要你肯回头,朕随时欢迎!” “朕相信你会回来!” “朕等着你!” …… 现在才知道,轩辕宸为何那么自信!也明白,为什么这女子会来找轩辕谂求医。 望着那女子离开的蹒跚身影,叶念惜想哭,可是不能,不能让轩辕谂知道。服下白头到老毒药已经十二天了,今日早晨有了白发,这只是一个开始,不出一个月,自己就会像这女子一样,佝偻身子,白发苍苍…… 夜晚,叶念惜梳理发丝时,又发现一根白发,拔了下来,这样子能隐瞒多久? 白发会一天比一天多,脸上的皱纹也会渐渐加深,任谁都能看出来自己的变化。 如何是好? 夜深人静,叶念惜难以入眠,起身出了房间,漫无目的随意走动,竟然来到了轩辕谂和沈奕的院落,这两人还未休息,正坐在院子里鼓捣草药。因身上的毒,他们已经没失去了先前的敏锐,没有察觉叶念惜站在了院子门口。 今夜是月圆之时,轩辕谂研究了几味药草,要在今夜阴干,一边铺开,一边和沈奕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今日那女子来找我,其实我是有能力救她,却让她走,是不是太自私了?” 他竟然能治白头到老这毒? 叶念惜惊喜,自己有救了,不必去求轩辕宸。 躲在了墙后,继续偷听两人说话。 “谁知道她是不是巫阎罗的人,故意来试探你我?我知道你是要用内力帮她将毒逼出来,莫说是现在这样子,就是没有中百日销魂散,都不见得有把握。弄不好连自己的命都搭了进去。”沈奕躺在长条石凳上,头上插了十多枚银针,缓解头痛,他的手还不闲着,用木杵捣草药—— 爱情,就是一剂毒药…… 第172章 我要离开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没有出手。”轩辕谂帮沈奕将银针拔去,“只怕你我也活不了多久,以前还指望着你照顾他,现在要另想旁人了。” 一听这个,沈奕来了精神,“打算托付给谁?” “轩辕宸和萧君武可以让她做皇后,风光无限衣食无忧,宋毅是个值得托付的人,至少不会亏待于她,还有李瑾瑜,与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轩辕谂一一分析,落寞,孤寂,甚至悲意。 “可是这些人,念惜都不喜欢。”沈奕一语点破。 “还是李瑾瑜吧,至少他没有成亲,对念惜一心一意。”轩辕谂最终选定了照顾叶念惜一辈子的人。 沈奕却连连摇头,“李瑾瑜扶持叶启轩复国,天天打仗,说不定哪天就丢了性命。” 轩辕谂沉默,还有谁?值得托付? 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名字,眼睛一亮,或许他可以…… 叶念惜失落,回到了房间里,如果知道自己中了白头到老,轩辕谂一定全力救治,豁出性命,万万不能让他知道,唯一的办法只有——逃! 仔细画了妆容,检查发丝,叶念惜给了自己三天时间,只有三天,好好与轩辕谂相处,然后离开,永不相见…… 像往常一样,帮轩辕谂捣药,摘药,叶念惜的眼睛更多的看向轩辕谂,仿佛永远看不够。 轩辕谂露出了更多的笑容,温柔的如三月春风,掩饰内心的悲伤。趁着沈奕不在,将叶念惜拉到了近前,“只怕我身上的毒解不掉,若是有朝一日我死去,你可有打算?” 只怕我会死在你的前面,叶念惜心中轻叹,“听说我皇兄没有死,我想去找他,打算三天后离开。” “你要走?” 轩辕谂意外,忍住心痛,“何时回来?” “已经十多天了,你对解药的研制毫无进展,这毒又是号称没有解 药。我怕一个人孤单,总要找个依靠,不是吗?李瑾瑜待我很好。”叶念惜越说声音越低,想了一晚上的词,背的滚瓜烂熟,揣摩了无数遍,就是想要说的自然无破绽,可是面对轩辕谂凝固的笑容,她还是心虚不忍了。 呆了半响儿,轩辕谂低下头,“这样也好。” 眼睛湿润,叶念惜急忙别过头,努力眨眨眼睛,不让泪水滑落,继续摘草药。 身后传来轩辕谂的声音,“如果过的不如意,就去找许队吧。以前听你提起过他,不知道是个怎样的男子!” 轩辕谂的手从叶念惜身后抱了过来,他的胸膛贴在了她的后背上,摊开掌心,是梅花形状的一块石头。 “我早就得到了它,一直没有给你。我承认我很自私,明明知道你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你有你的父母朋友,却还将你留在了这里。我以为我会让你幸福,可现在,我自身难保,给不了你幸福,只能放手了。” 龙胆石,这世上唯一存留的龙胆石! 带着遗忘千年的寂寞与孤独,呈现在叶念惜的面前! 将龙胆石收到衣袖里,心绪难平,她情愿留在这个世界里,因为这里有许多她舍不得离开的人,轩辕谂,沈奕,叶启轩…… 她不只是叶念惜,还是念惜公主,她已经有了前世的记忆。 可是,白头到老之毒,活不了多久,她不愿意去找轩辕宸,龙胆石,是救她的唯一希望。 离开是永别,留下是死亡,何去何从? 三天后,叶念惜以去找皇兄叶启轩和李瑾瑜为由,离开了护国候府,轩辕谂派了四个暗卫保护她。 沈奕忍不住发牢骚,“叶念惜,好歹咱们也朋友知己一场,你就不能给我烧了纸再走?” “许久未见皇兄,我十分想念,去瞧瞧他,或许还会回来。”叶念惜迈出了护国候府的大 门,将轩辕谂留在护国候府的院子里,孤单影只…… “又不差这两个多月,以后你想要回来见小爷都见不到了。”沈奕追出来跟了两步,扯着声音说道,做最后的挽留。 叶念惜没有回头,加快了离去的步伐。 “夜狐狸,照顾好她!”沈奕又喊了一嗓子,悻悻然回去了。 一路无话,直奔沥林,一天一夜后,终于看到了车璃国的大旗,因为乌珠国的相助,镇守巽州的兵力加强,几天攻城不下,李瑾瑜正命将士们休息。 此时的沥林州,经过一场血腥洗礼之后,处处寂寥萧条,残垣断壁,家破人亡,百姓苦不堪言。 不过,这是车璃国的地方,百姓都是车璃国人,他们看到自己的皇上和将军回来,狂呼万岁! 李瑾瑜和陆羽珩对此早有打算,命令受了伤不能上战场的士兵和百姓修整房屋,清理街道,四处征兵购买粮草与兵器,要尽快攻下巽州。 眼看天气渐冷,将士们没有棉衣棉被御寒,巽州迟迟攻不下来,李瑾瑜和陆羽珩心急如火,在大帐之内商量办法。此时有侍卫来报:“外面有一位女子自称念惜公主,要见李将军。” “快请!”李瑾瑜惊喜。 一旁陆羽珩快速收起了作战图,他认为叶念惜是紫胤国的皇后,此次前来,未必是好事儿。 夜狐狸等四个暗卫看到叶念惜进入车璃国的中军大帐,这才安心回去复命。 李瑾瑜见到叶念惜的第一句话就是:“公主憔悴许多。” 不是憔悴,是老了。 叶念惜苦笑,“我想见见皇兄。” “我带你去。”李瑾瑜就要出营帐,一旁陆羽珩拦住了,“不知道公主见皇上所谓何事?” “两年未见面了,他是我的哥哥,难道不能见吗?”叶念惜看出来陆羽珩的谨慎。 “此时两军交战,而你是紫 胤国的皇后,只怕不妥吧?”陆羽珩反问。 叶念惜看向李瑾瑜,征询他的意思。 李瑾瑜瞪了陆羽珩一眼,“念惜公主与皇上是亲兄妹,没什么不妥的。”推开了他,拉着叶念惜直奔城里。 叶启轩并未在军营里住,而是在沥林州的太守府。李瑾瑜与叶念惜坐在马车里,这才问她,“听说你跟轩辕谂走了,紫胤国群臣上书要他们的皇上废后,今日你一个人来,是不是轩辕谂对你不好?” “是我要离开他的。瑾瑜哥哥,我在这里也不会多待,只想见一见皇兄,毕竟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宫门破,血腥起,那一场灭顶之灾没有任何预兆的从天而降。 车璃国的皇宫陷入火海血海之中,父皇母后丧命,兄弟姐妹被处死,屠杀从皇宫开始,蔓延全国,车璃国的将士败的一塌糊涂,死伤殆尽…… 以为存活的只有自己,没想到苍天有好生之德,叶启轩还活着,叶念惜兴奋喜悦,只是她的日子不多了,临死前能够见一面,此生知足了。 李瑾瑜莫名戚然,“我也是你的亲人,念惜,回来就别走了。” “再说吧。”叶念惜敷衍。 李瑾瑜觉察出叶念惜心事重重,“你还要回到轩辕谂的身旁吗?” 叶念惜摇头,既然离开,就不会再回去了。 李瑾瑜仔细盯着叶念惜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叶念惜有些不好意思,“瑾瑜哥哥,莫不是你也怀疑我此次回来是有目的?”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多考虑几番,自从你偷出了玉玺,我便不会怀疑你对车璃国的心意。我只是担心你一个人无依无靠,不如留下吧。”李瑾瑜再次挽留。 说话间到了太守府,牌匾已经去掉,门口侍卫把守严密,见到李瑾瑜齐声道:“参见将军!” 李瑾瑜拉着叶念惜直奔 府内,此时将近中午,叶启轩刚练完一套剑法,身上微微出汗,正端着茶碗儿喝水,旁边有人打着扇子。 时隔两年,叶念惜再次见到兄长,多少有些激动,眼前男子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身着一件水蓝色镶金边短衫,干净利落,身形高挑秀雅,单薄并不柔弱,宛如一块无瑕美玉熔铸而成的玉人,即使静静地站在那里,也是神韵独超,给人一种高贵清华感。那忽然扫来的锐利深邃目光,不自觉的给人一种压迫感。 叶启轩,他成熟了,有了王者的气息。 叶念惜上前两步,“哥哥。” “念惜?”叶启轩放下手中茶碗,大步走了过来。 在经过了两年多的分离,叶念惜和叶启轩这对兄妹终于团聚了,紧紧拥抱在一起,泪如雨下…… 一旁的李瑾瑜终于看出来哪里不对劲儿了,眼前分明是兄妹二人,为何叶念惜看上去倒像是叶启轩的姐姐? 念惜的容颜变了! 他擅长易容术,对于人的容貌十分注重观察与分析,女子什么年龄段该有什么样的皮肤,一清二楚。 叶念惜的肌肤,该是三十岁女子才有的。 怎会这样? 李瑾瑜将疑惑埋在心里。 兄妹重逢,叶启轩摆下酒宴,拉着叶念惜和李瑾瑜喝酒。曾经在宫里,三个人也是这般无所顾忌,痛快畅聊,常常喝的一醉方休。 三个人围着一张方桌席地而坐,四个菜而已,并不丰盛,与紫胤国皇宫里相差甚远。前方将士艰苦,作为皇上,应该以身作则,不要太奢侈浪费。而那到手的宝藏一部分用来打仗,还要留一部分用来振兴国家,复国之后,定然是百业待兴,没有银子怎么成? 叶启轩对自己要求很严,一日三餐,每餐两个菜,府中上下,一律平等。 叶念惜对此深表佩服,有这样的皇上,复国有望。 第173章 皇兄赐婚 喝了三杯酒后,叶启轩问起了正事儿,“听说轩辕谂和轩辕宸反目了?是真是假?” “真的。而且轩辕谂中了毒,只怕活不久了。”提及轩辕谂,叶念惜的心如针扎般疼痛。 李瑾瑜不动声色,装出一副无意问及的语气,“轩辕谂有着起死回生的本事,中毒对于他来说是小儿科,怎会活不久!” 叶念惜毫不隐瞒,对于自己的亲哥哥和瑾瑜哥哥,她极为信任,“百毒神君的百日销魂散,没有解药。” 李瑾瑜倒吸了口凉气,他知道百毒神君这个人,那是个唯利是图专门研究毒药的恶人,他的毒,若是说没有解药,那就谁也解不开! 没想到轩辕谂竟然中了他的毒! “百日销魂散?这么说轩辕谂活不过一百天了?”李瑾瑜问道。 “嗯。”叶念惜轻轻一声。 叶启轩对于轩辕谂多少有些恨意,若非他和轩辕宸联手灭了车璃国,自己怎会落得今日田地?虽然最后是轩辕谂有意放他一条生路,这才捡了性命,不过叶启轩从不会为此感激于他。 “轩辕谂死了,我们的对手就又少了一个。” “念惜,留在哥哥身边吧,这段日子苦了一些,总好过这些年的颠沛流离。”叶启轩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李瑾瑜趁机再次劝说叶念惜留下,可是她心意已决,“我还有些私事没有办妥,办完后自然会回来。” “什么事情?交给瑾瑜,你一个女孩子家,外面太危险。” 叶启轩只有这么一个妹妹了,怎能让她再离开? 转眼看到李瑾瑜望向叶念惜的眼神温柔含情,心中一动,自己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念惜,瑾瑜到现在还未成亲,他一直等着你,我想成全你与他。” “不可!”叶念惜立即 回绝。 李瑾瑜急忙收回目光,“皇上,现在是复国之路的紧要关头,臣心无旁骛,不想谈及儿女私情。” 叶启轩敛起笑容,眉头皱了起来,“瑾瑜,莫非你嫌弃我这妹妹?” “能娶念惜为妻,死而无憾。只是国未复,何以为家?”李瑾瑜凛然,他不愿意让叶念惜为难,只有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复国之路,何其漫长!瑾瑜,你早就是我心中的妹夫人选,成家立业,不成家何以立业?趁着现在战事消停,三日内,我为你们成亲!”叶启轩拍板儿。 叶念惜还要拒绝,叶启轩又道:“父母不在,长兄为父,你的婚姻大事,该由我来做主。嫁给瑾瑜,才是你唯一的幸福。念惜,相信哥哥不会害你!” 如果,没有轩辕谂,李瑾瑜一定是理想的夫君,他文武全才,做事稳当,温润如玉,谦恭随和,几乎挑不出一点儿毛病。可是这么完美无缺的李瑾瑜,让叶念惜一厢情愿的当成了哥哥,而非爱人。 叶启轩的做事风格就是雷厉风行,中午刚定了的事儿,吃过午饭就开始张罗,命人准备红纸红绸缎鞭炮等东西。一下午的时间,沥林州都知道了李将军要娶念惜公主。这是许久不曾有过的喜事儿,萧条悲凉的沥林州立即热闹起来。 经过叶启轩的渲染,先前叶念惜嫁给紫胤国皇上为后一事,变成了念惜公主为了复国潜伏于紫胤国盗得玉玺,挑拨紫胤国皇上与云王爷的关系,立下大功。一个亡国公主瞬间成了人们心中的巾帼英雄。 叶念惜听到这番言论时,一阵苦笑。 当夜,叶念惜住在了太守府里,暗自发愁,这可怎么办? 要不要对叶启轩讲明一切? 自己活不久了,不能连累了李瑾瑜 。 门外咚咚两声敲门,“我是李瑾瑜,想与你说几句话。” 叶念惜开门,李瑾瑜一个人站在门外,他并未进房间,而是邀请叶念惜到院子里说话。这男子是位不折不扣的君子,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必然会惹起非议,而他不愿意念惜受到任何流言蜚语。 半月挂夜空,风寒凉,李瑾瑜将手中衣袍披在叶念惜肩上,抬头望月,“你可记得?多少个夜晚,我们就是这样坐在台阶上,一起看月亮,数星星。你有了心事都会告诉我,你也会趴在我怀里哭得肆无忌惮。” “瑾瑜哥哥,那时我将你当成了我亲的哥哥,比启轩哥哥更亲。我的快乐与忧愁,都是第一个告诉你。那段日子多么美好!” 只是这份纯真的感情一去不返…… “如果可以,我愿意一辈子做你的瑾瑜哥哥,而非你的夫君。念惜,我送你走!” 如果这世上只有一个人宠爱叶念惜,那一定是李瑾瑜,他见不得她的一丝不快乐,但凡她要的,他都会想尽办法送到她面前。 他怎能让叶念惜因为自己而不快乐呢? 一刹那间,叶念惜有些感动,清冽的眸子中有光芒闪现,“真的?你肯放我走?” 李瑾瑜从未如此费劲儿的克制住自己的难过,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其实,我一直将你当妹妹看待,皇上误会了。眼下只有让你先行离开,才好解释这个误会。” 如释重负,叶念惜轻快起来,“早知道这样,我就不用担心了。瑾瑜哥哥,什么时候放我走?” 她竟然如此心急离开,望着天上明月,李瑾瑜的声音虚无缥缈,连他自己都听不真切,“就今晚吧。” 叶念惜转身回房间收拾东西,李瑾瑜兀自笑了出来,他在嘲笑自己,怎 么这么大方呢? 天不怕地不怕,怎么就不敢对她表达爱意呢? 随即一声叹息,做她最亲密的哥哥或许比做她的爱人更容易些吧。 有些话,有些情,说出来,就意味着失去…… 戴上李瑾瑜给的面具,叶念惜装扮成侍卫模样,跟着他出了府,两个人两匹马一路东行,到了荒郊野外无人之地这才停了下来,深更半夜,李瑾瑜当然不放心叶念惜一个人离去,陪着她踏着月色前行…… “到底要去哪里?总该告诉我吧。”李瑾瑜这样问绝对是担心叶念惜的安全。 叶念惜如实相告:“我想去舛岳之地看梅花。” 看此生最后一场梅花如雪…… 李瑾瑜知道,那是叶念惜与轩辕谂初遇的地方,既然这么在意轩辕谂,为何又要在他中毒将死时离开呢? “你的脸,怎么回事儿?” “没事,最近劳累而已。瑾瑜哥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我若是遇到了,给你带回来。”叶念惜岔开了话题,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是喜悦的。 “难道还要瞒着我吗?”李瑾瑜压低了声音,似乎有些怒意。 叶念惜不知道怎么说,她与李瑾瑜自幼一起长大,她的一切李瑾瑜都太过熟悉,一言一行,一笑一颦,他都能看出倪端。自己的心思永远瞒不了他,休想在他面前说一句假话。 只闻马蹄声,不见人语声,李瑾瑜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叶念惜的回答,“轩辕谂中了毒,命不久矣。依照你的个性,一定会与他生死相依不离不弃。可是现在你离开了他,我只想到了两个理由,第一个,你去给他找解药。可是方才你说去看梅花,我便知道,这理由不成立。所以只有第二个理由,你也中了毒,而且比他的更为严重 。是不是?” 瑾瑜哥哥,你为什么要这么聪明呢? 叶念惜隐瞒不过,唯有将一切和盘托出,她中了白头到老之毒,她不想轩辕谂看到自己苍老的样子。 坐在草地上,伏在李瑾瑜的怀里,多日以来的表面上的坚强彻底崩溃,叶念惜哭的一塌糊涂。 “我与他订好了腊月十六成亲,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终于可以在一起,为何要拆散我们?我恨苍天不公,我恨轩辕宸……” 何时见过她这么痛苦? 如何忍心让她这般难受? 李瑾瑜将叶念惜紧紧搂在怀里,如果可以,他愿意替她承受这痛苦,为了她,他愿意付出一切…… 阳光好刺目,叶念惜揉了揉眼睛,头顶上温声传来,“醒了?”猛然睁开眼睛,昨夜自己竟然哭着哭着睡着了,在李瑾瑜的怀抱里躺了一夜。怎么这么大了,还如此没出息呢? 从马背袋子中取了些吃的递给叶念惜,李瑾瑜指了指方向,“前面有条路,一直通往舛岳之地,戴上我给你的面具,扮成男子模样,应该不会有危险。马背袋子里有食物和银子,战事随时起,我不能再送你了。” “瑾瑜哥哥,替我向皇兄说一声抱歉,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中毒之事。这些给你吧,我留着没用。”从包袱里取出一个布袋扔给李瑾瑜,不等他拆开看,挥鞭子离去。 望着叶念惜的背影化成黑点儿最终消失在草木之间,李瑾瑜骑上马往回走,拆开叶念惜给的布袋,惊讶万分。 五十万两银票! 还是紫胤国的银票!这真是雪中送炭! 戴着面具,遮去了光华容颜,这让叶念惜一路顺畅,很快到了舛岳之地,此时冬天初至,百花凋零,只有这舛岳的梅花悄然成朵,点缀于山水之间。 第174章 能解百毒 夜宿梅花妖洞,日晒梅花树下,叶念惜每天在池水前照着自己的影子,青丝转白发,一天比一天衰老…… 今年冬天的雪来的格外早,十一月初五这一天,漫天大雪纷纷扬扬而至,一夜间千树万树梅花怒放,叶念惜坐在梅花树下,伸手接住落下的飞雪,还未来得及看,那雪就化成了水珠,犹如美人的眼泪,清澈凄绝。 这雪真美,这梅花真好,可惜,看不了多久了。 路过行人纷纷侧目看向叶念惜,寒风凛冽,这老婆子大概是疯了吧?这么冷的天不回家? 谁能想到,裹着粗布棉衣的白发苍苍女子是风华绝代的念惜公主,倾国倾城的九州第一公主,迷倒了无数王公贵族的车璃国公主…… 发如雪,红颜老,叶念惜无须再戴着面具,现在的她,只怕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了,更何况别人呢? 夜幕降临,雪更大了,可是叶念惜舍不得回去,她想多看一看这场雪,这是她人生中的最后一场雪,靠在最大的梅花树下,望着手中梅花,似乎看到了轩辕谂的容颜出现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如诗如画的男子,俊美无边,出尘脱俗,竟好似是谪仙下凡…… 那一袭白衣胜雪,竟然比明月更为耀眼,化去狂风,散尽寒冷,何时起,这冷若寒霜的男子竟然有了温暖的力量? 叶念惜望着手中的梅花,吃吃笑了,笑着笑着,脸上温湿,竟然哭了…… 生不同衾,死亦同穴! 此刻,这竟然成了奢望…… 轩辕谂,今夜,你会想我吗? 如同,我想着你一般…… 剧烈的咳嗽声传来,打断了叶念惜的思念,眼前黑影遮住了月光,“老婆婆,这么晚了,还不回去?会冻僵的!住在哪里?我送你!”是位三十出头的男子,风姿特秀,脸色不太好 看似乎有病在身,目光温温带着善意,单薄瘦弱的身子裹着狐皮大氅。 叶念惜只是瞧了他一眼,并未说话。 这男子蹲下了身子,“婆婆,莫不是你哪里不舒服?” “无事。我只是喜欢看这雪中梅花,公子请不要打扰。”叶念惜轻声。 男子略表歉意,“我只是觉得婆婆一个人在这里不妥,并没有恶意。”并不打算离开,而是继续劝说叶念惜早些回家,免得冻得生病了。 “走吧,莫要让我赶你!”叶念惜觉得这人有些罗嗦。 男子终于站了起来,“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了。” 并不走远,而是站在附近采摘梅花,放到身上袋子里。 叶念惜以为他是故意的,瞪了他几眼后,发现这男子只是神情专注的采摘梅花,小心翼翼对待采下的每朵梅花。 原来,他真是为了梅花而来…… 互不干扰,继续欣赏雪中梅花…… 此时,风渐渐小了,雪也停了,叶念惜冻得瑟瑟发抖,这才扶着梅花树站起来,缓步往回走,走出十几步,看到地上趴着个人,不正是方才那男子吗? 上前翻过他的身子,双目紧闭,白皙的脸颊泛着青紫。摸鼻息,十分微弱,再摸手,冰凉入骨。叶念惜推了推他的身子,没有任何反应,环顾四周,夜深人静,风雪刚过,根本看不到人影。 见死不救不是叶念惜的作风,她拖着这人走向自己的小屋。为了每天看梅花,她在这附近找了间废弃的屋子,路途不远,也幸好这人瘦弱,不是很重,叶念惜将他拖进了屋子里时,浑身汗涔涔,竟然湿透了衣衫。 坐在地上喘息了片刻,实在没有力气将这人扶到床上去,叶念惜只有扯下垫子和被子,让这人在地上躺下。 升起炉火,让屋子暖和起来,又热了 些酒给他灌下,叶念惜这才坐在地上直喘气儿,累坏了。 休息时间,禁不住打量这人,长的倒是不错,毫无骄纵之感,衣着打扮不是穷人,也不像是王公贵族,有些像书生,也有些像是落难的公子。仔细闻一闻,身上一股浓浓药汤味儿,包袱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天蒙蒙亮,叶念惜熬粥热饭,锦衣玉食的公主不会做饭,只能去外面买些熟食回来,天气寒冷,每次买一大包,分成几份儿,能吃上两三天。 这昏迷不醒的男子也算是客人吧? 叶念惜特意热了只烧鸡,屋子里顿时香气四溢,垂涎欲滴。 烧鸡热好,粥煮好,男子也十分配合的醒来了,他撑起了身子,先为自己号脉片刻,这才道:“多谢婆婆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而已,过来吃饭吧。”叶念惜将饭菜端到桌子上,盛了两碗儿粥。 男子十分恭敬的坐到椅子上,“麻烦婆婆了。” 被一个比自己大十多岁的男子张口闭口成为婆婆,叶念惜心情十分不爽,“雪停了,公子吃完饭早些赶路吧。” “婆婆莫要称我为公子,担当不起,在下巫百草。”男子拿筷子夹菜,动作柔和,小口喝粥。 又被称了一声婆婆,叶念惜闷声。 巫百草?好奇怪的名字…… 这可不像是公子和书生的名字。 以为这人随口编了个名字或者绰号给自己,没放在心上。 吃过饭后,巫百草打算离开,不过救命之恩一定要报,他身上银两不多,看叶念惜吃喝滋润,估计也不缺银子。于是取出了三根银针,“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婆婆救了我一命,又饭菜相赠为我解除饥饿恢复体力。我虽然百无一是,却有一技之长,能解天下百毒,救人危难。这三枚银针留给婆婆,以己 之力满足婆婆三件事情。当然,这银针用不上是最好的,若是需要我出力,只需前往西面不远处的明月山,将这银针插到明月山几个字上即可。” 明月山,舛岳之地八大山水之一,传说山里住着一位神仙,专治疑难杂症,人们寻找过,从未见到过人影,都说这位神仙云游四海,神龙见首不见尾。 难道是眼前这位巫百草? 不可能吧? 叶念惜表示怀疑,不过他既然说能解百毒,自然不能放过,“巫百草,天下间的毒你都能解吗?” “遇到过的毒都解了,那没有遇到过的,自然还知道。”巫百草咬文嚼字,这与他谨慎的性格完全吻合。 叶念惜正眼打量眼前男子,“百日销魂散,听说过吗?” “听说过。”巫百草的眼皮抬了抬,打量着叶念惜。 “遇到过吗?”叶念惜问道。 “没有!”回答的十分老实。 “不过,我刚研制出解这毒的方法,还没有试过可行不可行。莫非婆婆有朋友中了这毒?”巫百草的眼睛亮了起来,甚至有些兴奋,对于一位沉浸于解毒的人来说,越是奇怪难解的毒,越有吸引力,百日销魂散,天下第一奇毒! 一枚银针插在了桌子上,“帮我救一个人。” “尽量!”巫百草收回银针,“不过,婆婆似乎是中了白头到老之毒,为何不让我先为你解呢?” 高人!绝对是高人! 叶念惜立即对巫百草刮目相看,先前冷淡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急转弯,“无论如何,一定要帮我救他!” “我既然收了你的银针,自然会尽力。不过,我也有些禁忌,希望婆婆能体谅。”巫百草唯唯诺诺,有些不好意思。 “什么禁忌?”叶念惜询问道。 巫百草站起来,恭恭敬敬做了个揖,“我给了 婆婆三枚银针,所以只能救三个人,万望婆婆不要贪心不要为难于我。” “这个自然。” 三条命,轩辕谂、沈奕和自己足够。叶念惜答应的痛快。 “若是救人过程中,我丧了性命,其余银针自动作废。”巫百草继续道。 “这个,自然。” 叶念惜无语,这不是废话吗? 巫百草十分认真,“我只管救人,至于救治的解药配方,还请婆婆不要打听。” “还有吗?”叶念惜发现这位巫百草不是一般的心细罗嗦,这解毒配方好歹也算是人家的专利,自己怎么能要呢? “还有,请婆婆对我的行踪保密。” …… 要不是叶念惜及时制止,巫百草能说上一天一夜。 “总之,你帮我救人,我什么都不问,不说,行了吧?” “多谢婆婆体谅!”巫百草又是一拜。 收拾包裹行囊,两个人离开了茅草屋,雇了辆马车,直奔护国城。路上,巫百草又问起叶念惜为何不先解了自己身上的毒。 “如果他死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如果他治好了,再解我的毒也不迟吧?”百日销魂散难解,而白头到老早有解药,叶念惜看巫百草一心想先给自己解毒,知道他一定有解药,所以更不着急。 对于巫百草,叶念惜也有疑问,“你怎的不问我去救什么人?” “无论什么人,我都答应你去救了,何必多问呢?”巫百草心里只想着百日销魂散之毒,哪里关心救谁!事实上,他在日月山里呆的久了,对于外面的人和事知道的很少,自然也不关心。 一路上,叶念惜好饭好菜招待,可惜巫百草不喝酒,否则还要加上个好酒。绕过了正在打斗激烈的巽州,还算顺利,叶念惜找人给李瑾瑜带了封信,大致言明自己的近况,免得他担心。 第175章 百草神君 巫百草的身子一直不太好,所以这一路不能走的太辛苦,据他自己说是尝遍百草,以自己身子试毒,中毒去毒次数太多,导致气血虚弱,身体日渐衰落,偶尔会忽然昏厥过去。 遇到叶念惜的那一夜,便是天气太冷,气血不足,导致昏迷。幸好叶念惜发现救了他,否则那冰天雪地中非冻死不可。 白天赶路,晚上休息,顾及巫百草的身体,还要马车慢些跑,捡些平坦大路行走,避免颠簸,直接导致七天后才到了护国城。 叮嘱巫百草不许泄露自己中了毒之事,叶念惜才带着他敲开了护国候府的大门。 护国候府比离开时热闹了一些,小侯爷和云王爷中毒之事传遍护国城,每天有江湖郎中或者神秘人士登门拜访,志在为两人解毒。 听到有人能解百毒,开门的暗卫翻了翻白眼儿,“看两位装扮,该是缺银子吧?我家侯爷好欺瞒,云王爷和小侯爷可不是容易蒙混之人,今天上午刚打走了一个庸医,两位确定要进来吗?” 登门拜访的客人中有实实在在的医者,也有浑水摸鱼的骗子,当然,没有能够为云王爷和小侯爷解毒的人。护国候府里的人都习以为常了。 叶念惜和巫百草被直接带到了后院,远远便听到沈奕喊叫,“不吃,不吃,打死也不吃了。你自己吃吧……” 疾步上前,看到院子里正在追逐的两个人,沈奕在前面跑,轩辕谂在后面追,伸手一把扯住沈奕的领子,两人翻滚到地上,轩辕谂起来的快,扯着沈奕到了石桌前,端起药碗就要给他灌下去,沈奕捂着嘴巴嚷嚷,“小爷宁死也不吃了……” “这两个人都中了百日销魂散,要救哪一个呢?”巫百草问道。 叶念惜指了指 ,“你若是有把握,就先救那个穿白衣的,若是没把握,就用那个穿黑衣的试验。” 幸好小侯爷只顾着躲避药碗儿,没有听到这话,否则要活活气死了。 巫百草走上前,摇摇头,“别灌了,这药治标不治本,只能缓解毒发时的疼痛,对身体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轩辕谂停下手,和沈奕同时看向来人,白发苍苍的女子,三十出头的羸弱男子,沈奕先开口了,“你们娘俩儿是大夫?” 叶念惜险些没吐血。 “什么眼神?谁跟他是娘俩儿!” 看这两人样子,也不像是医术高明之人,尤其是男子,一副病怏怏的柔弱,轩辕谂和沈奕对于巫百草和叶念惜一副爱理不爱的样子,“两位去账房处各领十两银子去吧。” 打发叫花子吗? 叶念惜推了一把巫百草,他一个踉跄上前,“在下能解百日销魂散的毒。” “每个来府上的大夫都这么说,小爷可没那么多闲工夫一一应酬。”说话间沈奕皱起了眉头,浑身疼痛难以承受。 巫百草上前看了看地上草药,一脸惋惜,“这么名贵的草药,竟然如此糟蹋了,可惜啊可惜,不过有了这些草药,倒是省去不少麻烦,两位也是懂医药之人啊。” 天下人谁不认识云王爷? 就是不认识,也总听说过医术高超起死回生的云王爷大名吧? 轩辕谂以为巫百草是故意挑衅,转眸看他,一脸茫然无辜模样,不像是装出来的。 叶念惜走了上前,“两位,不如让他诊治一番,能治最好不过,不能治也没什么损失。” “怎么没损失?小爷的日子不长了,本想着舒舒坦坦过完就算了。结果天天给你们这些庸医耽误,弄得小爷抑郁。”沈奕说着就往外轰两人 。 竟然被拒绝? 叶念惜着急,“沈奕,他可是名医,能解百毒。” “小爷的名字岂是你随便叫的?”沈奕翻脸。 轩辕谂冷眼扫来,“能解百毒?好大的口气。” 兄弟二人态度一致,不想浪费时间和口舌,让暗卫将这两人送出府去。 被暗卫拉扯着往外走,叶念惜焦急,若是不表明身份,只怕这两人就会错过解毒的机会。 刚要开口,走过一人,停在两人面前,“百草神君巫百草!” 竟然有识货之人! 叶念惜欣喜,看到了蓬莱道长。 暗卫们将两人放开,巫百草晃晃悠悠要倒下,蓬莱道长急忙扶住了他,“百草兄,真的是你?太好了!” 因为欣喜有些语无伦次。 “子无,你怎在这里?”巫百草直呼蓬莱道长的名字。 蓬莱道长顾不得解释,拉着巫百草到了沈奕和轩辕谂面前,“还不赶紧给神君奉茶让座?” 那两人才知道来的是世外高人,而叶念惜也才知道这位巫百草与蓬莱道长是故人,巫百草比蓬莱道长的年龄还要大,所以被他称呼为百草兄。 蓬莱道长意味深长,将巫百草的来历说了一遍,众人才知道这位神君果然是个高人。 九州之内,最神秘的家族,巫氏家族,传说这个家族居住在幽静了无人烟的森林深处,擅长调制各种毒药,无人能解。而这毒药并非谁都能得到,千金起价,由江湖上神秘的幽灵组织出售。百年前,幽灵组织将毒药卖给了一个商人,没想到那毒药竟然在九州盛会上毒死了三个国家的国君,引起轩然大波,找不到那商人,三个国家齐力将幽灵组织铲除,又追杀巫氏家族。 巫氏家族遭受灭顶之灾,百余人口一夜间全部死亡。 人们都以 为巫氏家族就此灭亡,没想到三十年后,有毒药流传出来,百毒神君巫阎罗现江湖,人们才知道巫氏家族仍有人在。不过巫阎罗行踪不定,无人见到过他的真面目,也或许见到过他真面目的人都死了。 巫百草是巫阎罗的哥哥,他与巫阎罗相反,尝遍百草解天下百毒。巫阎罗研制出一种毒药,他必研制出解药,免费赠送。他是巫氏家族之人,巫氏家族向来只杀人不救人,受到家族规定限制,巫百草立下重誓一年救人不超过十二位,所以他鲜少露面救人。 巫百草今年七十七岁,因常年试毒解毒,容貌身形都保持在了三十岁模样,其实已经是位垂垂老者。比蓬莱道长还要年长几岁。 巫百草一心研究草药,隐身深山老林之中,对外界不理不问,所以知道他的人很少。而他这一生只有两位朋友。 一位便是蓬莱道长。两人早年相识,都是医术高强之人,一个擅长治病,一个擅长解毒,一见如故,结为好友。多年以来,时有见面,关系不错。 另一位是云昊,当年的护国公。巫百草行至紫胤国,身无分文,当时护国公开设粥棚,免费发粥发馒头,巫百草吃了后,一定要报答护国公。恰逢护国公被毒蛇咬伤,巫百草救了其,分文不收。护国公认为此人厚道善良,结交为好友。 “这两位是云昊的外孙。百草兄一定要救他们。”蓬莱道长将轩辕谂和沈奕推上了前。 巫百草指着沈奕,“我先救他。” 这是没把握吧? 叶念惜暗暗叹息。百草神君都没把握,轩辕谂和沈奕危险啊。 沈奕问道:“为何先救小爷?小爷可不想当第一个。不如先拿他开刀吧。”将轩辕谂推到了面前。 “你比他 爱说话,能够与我更好的交流。”巫百草老实道,这百日销魂散之毒他从未解过,所以一切都未可知,需要边施药边与中毒者交流。自从进来后,沈奕话不断,而轩辕谂没几句话,他当然选前者。 “以后小爷再也不这么多话了。”沈奕躺在床上唉声叹气。 他已经知道第一个是个试验品,需要来回调节解药的分量与配方,所以喝了一碗又一碗的苦药水,一直到了舌头麻木。 “解毒的过程,望闻问切一个不能少,还有就是听,请小侯爷多多说话,好让我根据声音气息判断汤药的效果。”巫百草的方法的确够古怪,沈奕不得不继续说话。 “小爷一直以为就吃颗药丸那么简单,谁知道这么复杂,巫百草,你说如果治好我了,再治他是不是也要这么费劲儿啊?”沈奕看着一旁轩辕谂幸灾乐祸的样子,心里不平衡。 巫百草已经忙的满头大汗,挑选出上百种草药煎煮起来。“那倒不必了,救好了你,我就知道每种药剂的分量,一碗药汤就够了。” 沈奕扶额头,“巫百草,这么多种药,你能记住?” “小侯爷请放心,烂熟于心。”巫百草十分自信。 沈奕无语,自己哪里是担心啊,是盼着轩辕谂也像自己这样多受点儿罪。转眼看到叶念惜,“巫百草七十多岁了,看样子,你是他妻子吧?” “不是!”叶念惜黑脸。 “他妹妹?”沈奕不甘心。 “我有那么老吗?”叶念惜扭头去煎煮草药。 沈奕嘀咕:“不会是夫妻两个吵架了吧?” 折腾了一天一夜,沈奕看到草药就想吐,再也喝不下去。这才作罢。再测他体内血液,毒性已经减轻了一半,有转好的迹象,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第176章 最后一枚银针 连续三天三夜,巫百草围着沈奕转,沈奕喝着药汤,再无胃口吃饭,一下子消瘦许多,不过这毒终于清除了。沈奕觉得浑身上下轻松,没有了疼痛之感,连着问了好几遍,“真的好了?你确定不会反复发作?” 巫百草连着点头十几下后,才逃过了小侯爷的追问,暗中接过叶念惜递来的第二枚银针,开始炼制药丸。轩辕谂连着服了三天药丸,毒素去除,身体恢复如初。 护国侯爷喜极而泣,两个儿子从生死线上捞回了性命,当即给巫百草跪了下来,感激他的救命之恩,“从此以后,神君便是我护国候府的恩人,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护国候府愿意为神君效劳。” 巫百草将他扶了起来,“我也是受人所托,侯爷无须感谢。” “不知受何人所托?” 护国侯爷问道,蓬莱道长竖起耳朵,这世上竟然有人能差使动百草神君? “她,不让我说。”巫百草看了一眼叶念惜。 这细微的动作当然逃不过沈奕的眼睛,他立即笑嘻嘻的走了过来,“我说神君媳妇儿,告诉我呗?到底是谁让他救我的?我好去报恩啊。” “小侯爷,你若是能将紫胤国都城里的一百多个铺子给了那人,我就告诉你。”被他叫了一声神君媳妇儿,叶念惜十分不爽。 沈奕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主儿,立即摆手,“还是别告诉我了,免得小爷心疼!” 当夜,护国侯爷盛情款待巫百草和叶念惜,但见巫百草对叶念惜十分尊重,一副唯命是从的样子,虽然两人都声称不是夫妻,众人还是一厢情愿的认为两人这辈子都会在一起。 巫百草与叶念惜早有约定,治好轩辕谂和沈奕后便早早离去,找个偏僻无人的地方,为叶念惜去毒。所以宴 席上,巫百草提出次日离开,蓬莱道长十分不舍,“百草兄这一身本事天下难得,不知道可有了传承衣钵之人?” “我无儿无女,怎会有传人?”这是巫百草一生的遗憾。 蓬莱道长面露喜色,“瞧这两个小子如何?轩辕谂精通医术,不在贫道之下,沈奕领悟力强,是个难得的人精。这两人都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最重要的是,人品好,有爱心。” 巫百草不会说谎话,“我怎没看出来他们人品好?” 蓬莱道长急了,“你去打听打听,紫胤国云王爷医行天下,不知道救了多少人呢。小侯爷沈奕……” 想了想,好像这小侯爷还真没什么行善积德的事情。蓬莱道长都找不到话说了。 沈奕立即道:“我最烦医术,不学,求我,我也不学!” 巫百草坦言道:“我们巫氏家族有祖训,不得外传。所以……” “我若是记得不错,应该是毒术不外传,这解毒的本事应该不属于你巫氏家族。”蓬莱道长打断了巫百草。 巫百草一怔,似乎有道理。 前几日看到地上的上千种草药,还有轩辕谂熬制的汤药,他就知道这人不简单,心中多留意了几分。后来给沈奕熬制草药,每种草药,刚念出名字,轩辕谂便信手拈来,不差分毫,心中又多了几分喜爱。 今日蓬莱道长提出收轩辕谂为徒,虽然有些突然,但是巫百草是个爽快之人,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从不优柔寡断,当即点头,“好,我就收他为徒,只传授解毒之术,不传授制毒的法子。” “你还会制作毒药?”叶念惜插嘴一问。 巫百草汗颜,“作为巫家之人,这是必须学会的技能。” 当夜,轩辕谂跪地拜师。 沈奕在一旁调笑,“轩辕 谂,只拜师傅可不成,连师娘一起拜了吧?” 叶念惜吓得直接躲在巫百草身后,“我不是他媳妇儿。” “小爷知道,轩辕谂拜过后,你不就是了吗?能受云王爷一拜之人可不多,婆婆要珍惜这次机会!”沈奕哈哈大笑。 简单的拜师结束后,蓬莱道长忽然后悔了,“这么说,轩辕谂又是只比我低一辈儿?云昊那老头子岂不是比我高一辈儿?” “那他比我也高一辈儿?” 巫百草看向蓬莱道长,意思是:现在撇清师徒关系还来得及吗? 护国侯爷在一旁暗笑,“蓬莱道长,这回咱们可以平起平坐了吧?” 巫百草从怀里取出一本书籍,“我不善教育徒弟,这本书是毕生心血,传给你吧。” 轩辕谂拿着书籍翻了翻,“百草秘笈,师傅,您老人家就这么传授徒弟?” “嗯。”简单一个字。 怪不得收徒弟收的那么痛快,这也太不负责了吧? 轩辕谂只能收起了《百草秘笈》,“如果遇到不懂的去哪里问师傅啊?” “你聪慧过人,颇有天赋,若是看不懂,就不配做我的徒弟。”巫百草正色道。 轩辕谂彻底无语,确定这人真是把自己当成徒弟? 正吃菜喝酒,有人来报:“外面有个自称叫李瑾瑜的人来找百草神君。” “李瑾瑜?他的消息倒是灵通啊!”沈奕命人将他请进来。 很快,李瑾瑜走进了大厅,他风尘仆仆而来,发丝被风吹乱,一脸疲倦之色,衣角处点点泥污。这与他平日里爱干净的形象判若两人,只是依然的气宇轩昂,温润如玉。 不等李瑾瑜开口,沈奕先开口了,“念惜呢?在沥林州过的可好?什么时候回来?” 李瑾瑜扫视厅里众人,眼睛落在叶念惜身上,他认出了 她,听沈奕的意思,似乎并不知道这白发女子是叶念惜,于是没有搭理小侯爷,直接向百草神君施礼,“我国皇上中了奇毒,性命垂危,请百草神君前去救治。” “叶启轩中毒了?”沈奕又问一句。 “三天前,食物中被人下了毒,有人留下字条,是百毒神君巫阎罗的虞美人之毒,命不过七天。”李瑾瑜偶然间听说过巫百草的大名,知道这人能解百毒。收到叶念惜的信件,知道巫百草在护国候府,便匆匆赶来。 巫百草一脸愧疚之色,“我已经不能再救人了,请回吧。” “只有神君能救我家皇上,请看在车璃国数万将士和黎民百姓的份上,出手相救。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李瑾瑜单膝跪地。 可是,巫百草摆摆手,“不是我不肯救,而是今年我不能再救人,否则会遭到族内的惩罚,以后再也不能救人。” 蓬莱道长在一旁奉劝,“百草神君有他自己的难言之隐,将军起来吧,赶紧回去,兴许能送你家主人一程。” 李瑾瑜跪地不动,又是一声:“都说百草神君有好生之德,难道眼睁睁看着我家皇上因你弟弟的毒药而丧命吗?你巫家又害了一条人命,做了孽事,难道没有一点儿仁慈之心吗?迟早会受到苍天谴责!” 巫百草叹息一声,低头不语,不是不想救,而是不能救! 任谁劝,李瑾瑜就是不起来,也不让巫百草走,反正不答应就是不行! 终于,叶念惜走了上前,“李将军,请起来吧,除了车璃国的皇上,你从未跪过任何人,今日始知将军忠心事主,一片赤诚。只是生死有命,一切皆有定数!”伸手将李瑾瑜扶了起来。 沈奕和轩辕谂对视一眼,这位婆婆本事不小,降得住百草 神君,说的服李瑾瑜将军。 叶念惜从怀中取出最后一枚银针,“百草神君,救车璃国的皇上。” 巫百草愕然,“这?你?” “救他!”叶念惜坚决,叶启轩的命比她的命更为重要! 巫百草接过来银针,“我只能救一个人。” “我知道。” 叶念惜做出这个决定时就已经想的清楚,自己活不成了。 收拾东西当即启程,三人离开了护国候府。 望着远去的马车,沈奕笑道:“这位神君竟然怕老婆,早知道咱们就多多巴结那位婆婆!” 轩辕谂凝目,“我总觉的那婆婆有种熟悉的感觉。” “那是,她看你的眼神儿不一般。轩辕谂,魅力不小啊,千万别干出勾引师娘的事儿,坏了名声。”沈奕哈哈大笑向回走。 蓬莱道长猛然拍脑门,“那婆婆将银针给了巫百草,难道当初是她要巫百草来救的你们两个?” “怎么可能?”沈奕和轩辕谂同时道。 非亲非故,来救人?凭什么? 是啊,凭什么…… 马车上,巫百草不禁问道:“车璃国皇上,与婆婆关系很好?” “我的亲哥哥。”叶念惜解释,这回她彻底相信巫百草不问世事,什么都不知道。 李瑾瑜轻声道:“你的毒如何了?” “无事。”叶念惜露出轻松的笑容。 “怎么没事儿?我救皇上,就不能救她。她最多也就能活一个月。”百草神君一向温吞,第一次着急。 自己想要报恩,结果最后连自己的恩人都不能救。 叶念惜急忙掩饰,“轩辕宸手里有解药,我可以去找他,从他那里骗出来解药。” 马车里静了下来,叶念惜看到李瑾瑜低下了头,看不到他的神情,忽然一滴晶莹落在手背上,散开成花,又是一滴。 李瑾瑜他哭了…… 第177章 最后的解药 叶念惜慌张,“瑾瑜哥哥,我不会有事。” 李瑾瑜伸衣袖擦拭泪水,强作镇定,“好几日没有休息,眼睛有些酸疼。” “我看你是身负重伤吧?”巫百草的高明之处在于他通过一个人的言行举止能看出病情与伤情,而无需望闻问切。 果然,李瑾瑜的身上包扎着纱布,都是刀剑之伤。他的武功与轩辕谂不相上下,能够伤他的人,少之又少。 在叶念惜的追问下,他终于道:“轩辕宸手中的解药毁了。是我害了你。” “怎么回事儿?”叶念惜不解。 李瑾瑜低声道:“我去了紫胤国都城,混入皇宫里,想要逼迫轩辕宸拿出白头到老之毒的解药,本来是拿到了手,可是被内宫侍卫追杀,争夺中掉入了湖中。” “这一身伤,都是为了解药?”若是因为救自己而害了旁人,叶念惜绝不允许。 李瑾瑜继续道:“后来听说皇上中了毒,急忙赶回来,路上又遇到了追杀,这些伤不算什么,几天就好了。” 我的瑾瑜哥哥啊! 叶念惜轻轻抚摸着他胳膊上的划痕,连百草神君都说严重的伤,哪里能好的那么快呢? 终于到了沥林州,三个人顾不得休息,直接去太守府找叶启轩,由李瑾瑜带路自然很顺利的见到了叶启轩。他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双目紧闭,气息微弱,似乎随时都要断了。 这是叶启轩中毒的第六天。 巫百草救人,从来都没有现成的解药,而是根据症状,一点一点儿试药,如果这毒他解过,自然好说,若是没解过的,需要花费许多周折,一步一步来。只是巫阎罗一年研究数十种毒药,而巫百草一年才救十二个人,中的毒还未必是巫阎罗的毒药。所以基本上遇到的巫阎罗下的毒都是未解 过的毒。 巫阎罗有许多毒都是一碰即毙命,可是这些毒药不是有色,就是有味儿,极易被察觉,而李瑾瑜早就提防有人暗害皇上,不仅命人严格检查食物,还坚持让叶启轩用纯银汤匙纯银筷子。几次下毒没成。所以用了七天才能毒死人的虞美人。 虞美人,无色无味儿,最重要的是银器检查不出来它的存在。所以,叶启轩中了毒。 巫阎罗不像他哥哥巫百草这般低调,为了炫耀他的毒天下无敌,故意留下了纸条,说明是虞美人,七日致人死地。 下毒之人当然是轩辕宸,李瑾瑜率领将士攻打巽州,战事惨烈,他意识到只要杀了叶启轩,车璃国复国无名,不止解除了巽州的危险,更去掉了心头大患。于是重金收买巫阎罗,甚至拜他为国师,位置在丞相与大将军之上。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巫百草的出现,没有想到叶念惜竟然会巧遇巫百草,竟然会于这百草神君有了救命之恩,不仅治好了轩辕谂和沈奕,也将叶启轩从阎罗殿里拉了回来。 虞美人之毒虽然很厉害,也比百日销魂散要好治疗一些,巫百草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熬制了四十八种草药,加上自己炼制的雪山玉露丸,化解了虞美人之毒。 叶启轩听说巫百草是巫阎罗的哥哥,医术高超,想要拜其为国师,巫百草的心思不在权势,自然拒绝,当即表示要离开,回到自己的地方去炼制仙药。 李瑾瑜了解了叶念惜与巫百草的相遇过程,心中一动,悄声叮嘱叶念惜,“跟紧了百草神君,现在只有他一人能救你。你于他有救命之恩,依照他的脾气性格,绝不会看着你死。” 叶念惜深表同意,与巫百草一起离开,如影相随。 巫百草也明白叶念 惜的意思,一直到了舛岳之地叶念惜住的茅草屋前,巫百草才皱紧眉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本当救你,可惜我有誓言在身,一年只救二十人,我不能破坏誓言,不能救你。” 虽然叶念惜也想活命,但也明白巫百草的苦衷,点了点头:“生死由命,我明白,你不用过意不去。” 巫百草叹了口气,“我若是毁了誓言,只有死路一条,虽然我并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可是因此不能再救人,让巫阎罗更加肆意害人。不能因为你一个人而断了旁人的性命。” “嗯。”叶念惜点了点头:“我一个人孤苦,也活不了几天,不如你陪我几日,等我死了,将我埋葬,莫要被猫狗吃了。” 巫百草心肠极好,听她这么一说,于心不忍,终于道:“其实你也未必要等死。如果巫阎罗那里有解药,一定是双份儿,他永远会给自己留一条路。” 也就是说其实这世上还有白头到老之毒的解药! 叶念惜眼睛一亮,轩辕宸一定也知道此事,他会从巫阎罗那里再得到解药。自己只要去找他,就一定能够活下来! 如果轩辕谂的毒没有解,叶念惜绝不会做出如此选择,可是现在轩辕谂无事了,她的求生欲望燃烧起来,她要和他在一起,腊月十六,是他们成亲的日子,怎能让这样的日子变成虚无飘渺的事情呢? 与巫百草告辞,叶念惜直奔紫胤国都城。她要去找轩辕宸,她一定要活着…… 这一路,颠簸,坎坷…… 这一路,看到了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这一路,叶念惜的毒发作了,生不如死…… 过都城门,宋毅看守,没有认出白发苍苍身形佝偻的婆婆是叶念惜。 过大街,沈诗雨没有看出擦肩而过的老太婆是 叶念惜。 就连叶念惜掏出小镜子照了照,都没有认出自己的模样,竟然苍老至此。白头到老,名副其实…… 云王府,门前冷落,大门紧闭,人去府空…… 宫门外,侍卫佩剑拿枪站立笔直,威风凛凛,叶念惜取出曾经轩辕宸给自己的免死金牌,“我要见皇上。” 侍卫不敢大意,急忙禀告侍卫首领,须臾,顾跃走了过来,拿着免死金牌看了又看,“你是何人?怎有这东西?” “顾跃,带我去见皇上吧。有些事情你知道的越少越好。”叶念惜不是危言耸听,轩辕宸用白头到老之毒逼自己,这事儿实在不光彩,他一定不希望旁人知道。 顾跃看她不卑不亢,知道不好惹,最近皇上脾气越来越大,还是少找事儿的好。能拿着免死金牌的人,定然不简单。不敢耽搁,立即带着叶念惜入皇宫。 轩辕宸正在御书房里看奏折,头有些疼,干脆扔了奏折,单手撑着额头闭目养神。 看到顾跃递来的免死金牌,轩辕宸顿时有了精神,“是个白发婆婆?” “正是。”顾跃偷眼瞄向皇上。 一阵得意的笑声后,轩辕宸道:“带进来。” 不等顾跃走出御书房的门,又制止了他,“不,不要让朕看见她。带到梅园去,找两个细心的侍女去照顾她。你带两队侍卫亲自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接近她。” 顾跃遵命,心中却起了好奇,这婆婆是什么人? 竟然让皇上如此紧张重视? 再看到叶念惜时,禁不住多打量了几眼,比寻常老婆婆长的好看一些,年轻时定然是个美人儿,可惜老了! 轩辕宸有自己的打算,他不见叶念惜,是不想看到她苍老的样子,免得自己失去了爱意。他爱她,尤其爱她的美貌,他要看到 的只是倾国倾城的念惜公主。 艳绝天下的皇后…… 再三确定了叶念惜是一个人来的,轩辕宸放了心。他给叶念惜写了一封信,密封好,让顾跃送了过去。 叶念惜展开信时,险些气晕过去,再也站立不住,扶着床沿坐在了地上,轩辕宸可以给自己解药,不过同时伴随的还有一粒药,名曰孟婆药。 人死后到了阴间,必定要过奈何桥,奈何桥前有孟婆等候,一碗汤,带走前尘往事,从此投胎转世,重新来过。 孟婆药,便是要忘记一切,忘记曾经发生的种种事情。 这还不如去死! 叶念惜绝不接受孟婆药! 轩辕宸也不催促,他有的是耐心…… 可是叶念惜没有耐心,她的毒每天发作一次,痛不欲生,头疼欲裂,身上每一寸肌肤都疼如针扎,从表层到骨髓,从血液到内脏,处处如伤口撒盐般疼。若不是侍女拦着,叶念惜真想一头撞在墙上,她已经无法忍受这痛苦。好多次,都想将两粒药一起吃掉。 轩辕谂,我不想死,不想就这么离开你,我该怎么办? 叶念惜跪在空阔的院子里,今日是腊月十六,本该是她与轩辕谂成亲的日子,可是分隔天涯,难以相见。 谁能想到今日的自己现在是另一幅模样? 谁能想到今日的自己竟然在皇宫的梅园里? 雪纷纷扬扬从漆黑夜空洒下,没有月亮没有星星,有的只是凄凉悲意…… 梅园的梅花早已移空,四周空荡荡,两个侍女想要将叶念惜从雪地上扶起来,反而被叶念惜轰走,她们以为这是个疯婆子…… 毒发作了,叶念惜倒在雪地上一动不动,已经疼的麻木,已经无力喊疼…… 轩辕谂,我先走一步了…… 叶念惜摸出簪子,狠狠刺向自己的颈处…… 第178章 解药与孟婆药 一枚石子扔过来,打中了叶念惜的手腕儿,手停在了空中,簪子落在衣襟处。 顾跃走了过来,“皇上有令,让卑职拿这两粒药丸给婆婆服下。” “顾跃,答应我一件事。”叶念惜忍着疼痛。 顾跃没有说话,他不会轻易答应任何人任何事情,伸手将叶念惜抱起来,送到了房间里。 侍女给叶念惜换了衣衫,让她躺在床上,此时疼痛已过,叶念惜浑身瘫软无力,像是经历了一场大病,虚弱的只有喘息之力。 让两个侍女退下,顾跃摊开掌心,两粒药丸赫然在目。 “顾跃,帮我从那件白色衣服上撕下来一块。”叶念惜指了指挂在床边的月白色里衫。 顾跃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谅一个老婆婆在自己面前也耍不出什么花招,撕下一块白布递给叶念惜。 咬破手指,叶念惜在白布上写下几个字,“叶念惜爱轩辕谂,此生不渝!” 顾跃的脸色陡然一变。 将白布收好递给顾跃,“请你帮我保存好,不要让轩辕宸发现。遇到叶念惜,给了她。” “你是?”顾跃没有接。 叶念惜知道不讲清楚,顾跃万万不敢接,“我怕吃过这药后,忘记一切。我怕我再也记不得他了。顾跃,帮我,求你!” “你是叶念惜?”顾跃终于道。 “嘘!”食指放在唇边,示意他低声,“你想死吗?” 顾跃摇头,立即明白这是轩辕宸的秘密,自己不能多打听,可是眼前的婆婆是曾经的皇后,怎么可能?若不是,又怎么写的出这样的话? 终于将解药和孟婆药服了下去,叶念惜只觉得意识渐渐模糊,昏昏沉沉睡着了。 白头到老之毒渐渐散去,疼痛渐渐消退,同时消失的还有往事一幕幕。 雪夜里与百草神君的相遇相识,三枚银针救了三条命 …… 中秋盛宴上的层层陷阱,险些失了性命…… 轩辕宸的威胁与逼迫下,登上皇后之位…… 郦城血战,宫廷政变…… 穿越而来,群芳阁里冷王从天而降…… 梅花树下,念惜公主与云王爷初遇,情定三生…… 一切的一切,烟消云散,一片片记忆抽离,流逝…… 叶念惜爱轩辕谂,此生不渝! 那紧紧攥着血染的白色碎布的手终于松开了,红尘万丈,她抓不住一丝一缕。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她等不到那只手了…… 再次睁开眼睛时,叶念惜大脑中一片空白,睁着大眼睛看向四周,银粉色锦缎软垫,嫩黄色百花蚕丝被,这是哪里?自己是谁? “醒了,醒了!”有侍女兴奋的声音传来,叶念惜才看到床边站着两个侍女,其中一个急冲冲跑出门去。 “我,想喝水。”叶念惜喉咙干哑,说话艰难。 那侍女立即捧来一碗水,叶念惜咕咚咕咚喝了干净,“这是哪儿?” “紫胤国皇宫啊,皇后娘娘!”侍女回答。 皇后娘娘? 自己怎么不记得这个身份? 叶念惜半靠在床上,打量四周,房间很大,云顶檀木梁,水晶玉璧灯,自己躺的是一张紫檀木阔床,两边悬着鲛绡宝罗幔帐,帐上金丝银线绣着合欢花。床头是紫檀木梳妆台,胭脂水粉眉笔唇红摆放满满当当。花梨木地板上一尘不染。 脚步声起,有人走了进来,循声望去,一位男子,衣着华丽,贵气十足,二十六七岁,面容俊朗中带着霸气,随着他走近,叶念惜莫名的多了层压迫感,这男子让她觉得不舒服。 “念惜,你终于醒了。”轩辕宸坐在了床边,温声。 “念惜?”叶念惜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 轩辕宸对孟婆药的效果很满意,“你叫叶念惜, 我是轩辕宸,紫胤国的皇上,你是我的皇后,我们两情相悦,恩爱无比。” “我怎么不知道?”叶念惜望着轩辕宸,没有一丝熟悉的感觉。 轩辕宸笑道:“你被坏人劫持,撞坏了脑子,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不过你只需要记住我是你的夫君就好。” 叶念惜点头,由轩辕宸扶着下了床,穿上外套,偶然瞥到镜子里的自己,“原来我这般好看!” 十八岁的叶念惜,婀娜多姿,貌美倾城,肌肤光滑细腻。 “朕的皇后当然是天下第一美人儿。”轩辕宸拉着叶念惜到了外面,阳光灿烂,冰雪之中,梅花开得正绚烂,枝头上一簇簇粉红,争芳夺艳,孤傲凌然。 走在梅花丛中,叶念惜目不暇接,直呼太美了。 轩辕宸摘下一朵梅花,别在叶念惜的发髻上,“你喜欢梅花,所以朕为你种了满园的梅花,连这寝宫都取名玉梅宫。” “我真的是你的皇后?”叶念惜问道。 轩辕宸点头,拉着叶念惜直奔御书房,“朕证明给你看。” 御书房里,铺开当年的封后圣旨,一字一字读出来,叶念惜终于相信了,她竟然是这紫胤国最为尊贵的女子! 她的夫君相貌出众,又温柔体贴,对她宠溺有加,这是所有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情吧! 可是,叶念惜心里总感觉有些不对…… 叶念惜清丽一笑,灿然生辉,只看的轩辕宸失了神儿,原来发自内心的笑容这般好看。原来她从未对自己这般真情实意的笑过。当即将叶念惜搂在怀里,“不要再离开朕。” 虽然有些莫名心慌,可是叶念惜仍然点了头,他是皇上,自己是皇后,怎么可能离开呢? “皇上,皇,皇后。”顾跃看到叶念惜笑靥如花的样子,心颤了一下,那声皇后,也叫的不自然 ,“云王爷和小侯爷求见。” 叶念惜感觉到轩辕宸立即凝重起来,“云王爷是谁?” “我的弟弟,是他害的你撞了头,忘记一切。他叫轩辕谂,小侯爷叫沈奕,他们两个一直觊觎你的美貌,小心些。”轩辕宸低声提醒,命顾跃请那两人进来。 趁着这档儿,叶念惜又问了几句,对即将到来的云王爷和小侯爷有了初步认识,两个狂妄的家伙,觊觎皇位和皇后。 门推开,两位如玉男子走了进来,一个俊美无边,一个俊朗天下,白衣飘飘,清冷如月华,黑衣翩翩,透着高傲自负,两人身量修长笔直,玉树临风,华贵气质不言而喻。 叶念惜顿时觉得气息一窒,天下间竟然有这般相貌好的男子。 “念惜!”两人同时开口。 轩辕谂立即走了上前,一把拉住叶念惜的手,“我带你离开。” 怎的这男子如此轻佻? 叶念惜有些不悦,立即甩开他的手,靠近轩辕宸,“放肆,本宫是皇后,岂会跟你走!” 轩辕谂和沈奕都是一愣,这唱的是哪一出? 沈奕走了上前,“念惜,我们两个特意来皇宫找你,皇上已经答应,只要你愿意,我们就可以毫发无伤的带你离开。如果你不愿意,我们两个都要将命留在皇宫里。” 他们得知叶念惜回了皇宫,立即起身赶来,想着靠武力将叶念惜带走,没想到轩辕宸提出了这个条件,两人当然答应。 因轩辕宸之前的话,叶念惜对这两人印象十分不好,又见轩辕谂当着皇上的面就敢拉自己的手,沈奕说话气势逼人,这哪里是要带自己走,简直就是抢夺,胆大包天。 “本宫不会跟你们走,两位还是将命留下吧。” “叶念惜,你是不是受了他的胁迫?有我们两人在,不用怕。”沈奕看出 叶念惜的异常。 叶念惜更加不快,“希望两位从今以后称呼本宫皇后,莫要失了云王爷和小侯爷的身份,贻笑天下。” “愿赌服输吧。” 轩辕宸的脸上挂着温和可亲的笑容,可是谁都能听出这话中的杀机重重。 “两位是要自己动手自刎身亡?还是要朕来动手呢?” 轩辕谂神情复杂的看向叶念惜,唇凝浅笑:“李瑾瑜告诉了我一切,是不是他用解药逼迫你留下来?还是他用我们的命威胁于你?护国城的二十万大军已经在城外,你车璃国的军队牵扯住了五十万大军,他根本没有反抗之力,你还怕什么?” “你们要谋反?”叶念惜失声惊叫。 “这怎么算是谋反呢?”沈奕立即辩解,“我们只是接你回去,派的人有点儿多而已。” “如果我不走呢?”叶念惜反问。 轩辕谂接话,“我死,或者他死。” 他,自然指的轩辕宸。 “轩辕谂,沈奕,你们竟然说话不算数吗?”轩辕宸看到了颈处凛凛亮光,那是一把小匕首。 分明让顾飞顾跃搜了两人身才放进来的,为何还有这匕首带了进来? 沈奕哈哈大笑,“当初你毒打我爹,逼我们吃毒药,让念惜离开,现在竟然想让我们放过你?轩辕宸,今日不妨告诉你,叶念惜,我们必须带走。从今以后,护国城与你无任何关系。但愿你做个好皇帝,若是做不成,我们哥俩儿替代你做!” 这不是谋反是什么? 叶念惜一把抓住匕首利刃,“你们若是要杀他,就先杀了我!” 就连轩辕谂那波澜不惊的脸上都起了诧异之色,“念惜,你说什么?” 冷眼看去,握着匕首的手紧了一下,手指传来痛,湿热流淌出来,顺着刃处滴落到地上,啪的一声,溅出一朵血红花朵。 第179章 竟然成了人质 轩辕谂立即去握叶念惜的手腕儿,一阵酸麻,叶念惜松了手,再看手掌处一道血口,正往外溢出鲜红液体。 轩辕谂取出锦帕为她包扎,“为何要这么做?”他心痛。 “他是我的夫君,我深爱的人,今日因为我而害了他,倒不如我替他一死。”叶念惜淡然冷漠,一副杀他先杀我的架势。 “你爱他?”匕首咣当落地,轩辕谂只觉得心在流血淌红,盯着叶念惜的眼睛。四目相对,竟然没有了温柔情意…… “不管那么多了,先带她走!”沈奕看出倪端,叶念惜变了。 “你带不走她!”轩辕宸斩钉截铁,一声瓷碗儿碎,御书房门开,外面两百侍卫手拿兵器随时待命,四周弓箭手埋伏密集。他早就布置好了一切,等的就是两人自投罗网。 因为那次血洗护国侯府,轩辕宸知道轩辕谂和沈奕不会放过自己,既然如此,不如早早除掉两人,免去心头大患。 沈奕一声冷笑,越过轩辕谂面前,一把将叶念惜扯了过来,“小爷要带她走,谁也拦不住!不想血染都城,就乖乖让开!” 轩辕宸怎能然他们再次逃走? “沈奕,朕最想杀的并非轩辕谂,而是你。你若是死了,护国城的二十万大军就是朕的,朕有虎符!”自从上次得到虎符后,轩辕宸想要调动护国城的兵力,却发现调不动。派人查看,才知道那些人是听从虎符之命,但是更听护国侯爷的命令。 护国侯爷和小侯爷不死,自己的虎符就是一个摆设。 叶念惜一拳打向沈奕,沈奕正忙着和轩辕宸讲条件,不曾提防,胸口一痛,“叶念惜,你真打啊?” 反手握住她的手腕背到了身后,叶念惜顿时动弹不得。 “轩辕谂,咱们走!”将 叶念惜推到前面出了御书房。 这样子倒像是劫持了皇后,顾飞顾跃看向皇上,等待命令。 “杀!”轩辕宸一声令下。两百侍卫围了上前。刀剑相向,轩辕谂和沈奕并未佩剑,从旁边侍卫手中夺过长剑,厮杀起来。两人一左一右站在叶念惜身旁,不让侍卫们靠近。 沈奕脑子灵光,“轩辕宸,再不让开,我就杀了你的皇后。” “你舍得吗?”轩辕宸轻笑,笑他竟然用叶念惜的命来威胁自己,不自量力。就算自己舍得,也会有人舍不得。 果然,轩辕谂立即道:“沈奕,你疯了?” “这阵势,咱们两个绝对逃不走。”沈奕将腰际一串珠玉腰带扯开抛了出去,无数珠玉飞出,啊呀惨叫后倒下一片侍卫。趁着这个档儿,沈奕长剑指向了叶念惜。 关键时刻竟然拿自己当人质,这两个人哪里是来带自己走啊? 叶念惜痛恨沈奕,看他眼睛迸发出来的怒意,不敢再动。这位小侯爷真有可能手腕一动,自己人首异处了。 “朕赌你不会伤她分毫!”轩辕宸笃定。 心头闪过一念,沈奕若是伤了叶念惜倒好了,第一个不放过他的便是轩辕谂吧。 听到轩辕宸的命令,顾飞顾跃犹豫了一下,真的要杀云王爷和小侯爷吗? 长剑一挑,叶念惜只觉得有黑影从自己眼底飘过,低头凝目再看,一缕发丝落地。 沈奕真的下手了,“小爷最经不起激将法,这一次是头发,下一次就可能是人头!” “你敢动皇后!放箭!”轩辕宸大掌一挥,今日要定了这两人的性命! 这一放箭,不是连自己都杀死了吗? 叶念惜惊呼一声,“皇上!” 顾飞顾跃接到轩辕宸递来的眼色,同时上前,一左一右攻击轩 辕谂和沈奕,一个回旋身将叶念惜挟持住,刚要带走,两把长剑横在三人身前,沈奕和轩辕谂岂能让他们得逞? “放箭试试?本来叶念惜一个盾牌不够使,你们两个倒是送上门了。”沈奕和轩辕谂移到了两人身后。 顾飞顾跃傻了眼,看着明晃晃箭头对准了自己,禁不住颤声,“皇上!” 弓箭手都是内宫侍卫,听从于顾飞顾跃的命令,眼看自己的上司成了人质,怎敢发箭? “放箭!”轩辕宸又是一声令下。 四周弓箭飞射而来。 叶念惜吓得脸色刷白,眼睁睁看着箭如飞雨呼啸而来。 在劫难逃! 身旁人身形移动快如闪电,轩辕谂、沈奕、顾飞和顾跃四个人挡在了叶念惜的四周,挥剑斩飞箭,叮叮声不绝。 顾飞顾跃怒道:“皇上,竟然连我们也要杀吗?” “朕知道你们会保护皇后的。”轩辕宸并不让人停手。 叶念惜跟着四个人向院子外移动,只要出了这里,就可以避开弓箭手。没了弓箭,以四人的身手闯出皇宫问题不大。 沈奕有些后悔,“方才咱们该劫持皇上而非皇后。” 顾跃埋怨,“真是被你们两位害惨了。” “小爷还被你们两个害惨了呢,不是说能管住弓箭手吗?还有方才怎么真的跟小爷动手了?”沈奕抱怨。 原来顾飞顾跃早就是云王爷和小侯爷的人了,这四个人是一伙的,叶念惜暗暗替轩辕宸担心,“四位,放了我吧?劫持我,你们更无法逃脱!” “我们来就是为了救你!”沈奕甚至怀疑眼前的女子不是叶念惜,“等出去了,小爷请你吃太和楼的酒菜。” 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谈吃喝? 顾跃鄙视小侯爷的乐观,“别聊天了,赶紧想办法脱身吧。 皇后忘记以前的事情了。说什么都没用。” 说话间到了院子外,叶念惜挣扎着不走,她要找轩辕宸,眼看着侍卫围了上来,轩辕谂伸手点住叶念惜的穴道,拦腰抱起她,“走!”五个人飞身跃上宫墙,直奔城门。 刚到繁华街道上,未来及喘气儿,身后侍卫追了出来,前方忽然一队骑马侍卫杀了出来,拦住去路,前有拦截后有追击,两边是商铺建筑,五个人被堵在中央。路上行人纷纷躲避。 “闯过去!”轩辕谂下令,抱起叶念惜先迎了过去,沈奕随后而上,顾飞顾跃负责拦截后面的追兵。 何时,紫胤国的云王爷和小侯爷被自己人包围不放? 何时,轩辕谂的剑刺向过紫胤国的侍卫? “莫伤了他们!” 轩辕谂手下留了情,点到即止,并不伤人。沈奕撇撇嘴巴,自身难保了,还管对手死活?顾飞顾跃当然没有下狠手,这些侍卫都是跟随他们多年的属下,怎忍心杀呢? 时间一点一点儿过去,打斗不断向前移动,一直到了十字路口,更多侍卫涌了出来,再也无法移动,五个人被包围的里三层外三层。身后,轩辕宸坐着无顶辇车而来,车停在三丈远处,身旁十二侍卫保护。 他站了起来,“轩辕谂,沈奕,束手就擒吧。朕可以念及兄弟之情君臣之义,给你们一个全尸。” 轩辕谂和沈奕怎会停手? 轩辕宸又道:“顾飞,顾跃,你们背叛了朕,罪该万死。若是能诛杀轩辕谂和沈奕,朕免你们一死。” 顾飞和顾跃岂会相信? 他们的皇上对亲兄弟都如此斩尽杀绝,怎会放过背叛之人? “既然如此,休怪朕无情无义。杀无赦!”轩辕宸身后侍卫冲了过去。 包围又增加了几圈 。沈奕眼角余光看到两边建筑上人影绰绰,“咱们得赶紧走,弓箭手来了!” 迫于无奈,轩辕谂一剑挑中迎上前的侍卫,“再不让开,本王开杀戒了!”血溅四方,那侍卫斜斜飞了出去,落在地上,捂着伤口爬不起来。 终于见到了血迹,侍卫们想起平日里云王爷的冷酷无情,又想到小侯爷的毒辣跋扈,不由得退后三步。趁着这个机会,轩辕谂和沈奕飞身跃起,从众人头顶上踩过去,顾飞顾跃紧随身后,奔向城门处。 “关城门!关城门!”有侍卫急报跑了过来。 三日前城外来了二十万大军,虽然是护国候府的兵,可是兵临城下不得不防备。说的是来保护小侯爷和云王爷,只要带走叶念惜就自行撤离。宋毅听命于皇上,得到命令坚守城头,只要有风吹草动,立即关城门。 这会儿刚从城头上巡逻下来,听说城里打了起来,云王爷和小侯爷抢了皇后,皇上追了出来。宋毅正想去劝解一番,就听到了关城门的喊叫声。毫不犹豫,当即下令关城门。 等看清楚想要出城的是轩辕谂和沈奕等人时,宋毅立即递了个信号给城门处的卫兵。卫兵的头儿今日正好是宋毅的心腹,当即将关门的速度减慢了一半儿。 轩辕谂等人到了城门处时,城门仍然留着一米宽度,左一脚右一脚踢开卫兵,闪身出了城,沈奕和顾飞顾跃紧跟身后也出了城。城门恰到好处的合上,将皇上的侍卫关在了城里。 追上来的侍卫头目大怒,“快开城门!” “皇上刚下令关城门,不能开!” “老子就是奉了皇上的命令去追他们!” “没有皇上的命令,城门不能开!” …… 竟然争执起来,一言不合,又厮打起来…… 第180章 叶念惜的冷嘲热讽 这耽误了许多时间,等收到皇上命令再开城门时,轩辕谂等人早已回到了城外营帐之中。 轩辕宸气急败坏,今日本来算计周全,布置周密,万万没想到顾飞顾跃竟然背叛了自己,当即下令捉拿顾飞顾跃! 回到军营中,迎面而来是八十一位暗卫,沈奕一愣,随即责问:“不是让你们留在护国候府吗?” 为首的暗卫道:“我们接到消息,说是小侯爷和云王爷遇险,要我们速速赶到。侯爷担心两位,就让我们八十一人全部来了,前天到的,听说侯爷和云王爷在都城里,一直等候。” “侯爷那里呢?谁负责安全?”沈奕纳闷。 “留守护国城的齐将军派了士兵保护侯爷安全。” 沈奕和轩辕谂几乎同时道:“赶紧回去!”有蹊跷! 八十一位暗卫同时明白,自己得到的讯息不是侯爷和云王爷发出的,不敢耽搁,迅速赶回护国候府。 军营大帐中,叶念惜的穴道被解开,她揉着酸疼的肩膀,看着面前的轩辕谂和沈奕,“你们两个不会杀了我吧?” 噗嗤,沈奕笑了出来,“你不杀了我们俩就谢天谢地了。” 让顾跃将所知道的说一遍,叶念惜怎么就忘记一切了呢? 顾跃其实也不清楚,只是说叶念惜吃了两粒药丸,至于什么药丸,当然不知道。 如果知道的话,哪里会给她吃? 从怀中掏出蓝布包裹的一物,递给叶念惜,“这是皇后当初给我的。” 紧接着被沈奕重重捶了一拳,“什么皇后?叫叶姑娘。” 层层打开,叶念惜看到了折叠整齐的一块白布,上面有已经干涸发暗的血迹斑斑。 “叶念惜爱轩辕谂,此生不渝!” 赫然在目! 腾地脸颊红了,“顾跃,这是什么?我怎会给 你这个?” 顾跃将那日的情形讲了一遍,只让轩辕谂感动的想落泪,沈奕嫉妒的暗自腹诽:怎的就不写个沈奕是至交好友呢? “这故事编的真好。”叶念惜由衷而叹。 顾跃气的跳了起来,“我敢对天发誓,没有半句谎言。” “随便发誓莫要让雷劈死了。”叶念惜一句话险些讲顾跃噎死,她又道:“既然我是一国皇后,怎么可能喜欢王爷呢?你瞧瞧他一脸冷漠,让人看了就心生厌烦,避犹不及。怎比得上皇上的和蔼可亲?若是说皇上冷落于我,我喜欢旁人,也是情理之中。可是偏偏皇上对我很好,我有什么理由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情?除非脑子坏掉了。” 这脑子,是真的坏掉了。 沈奕看着脸上满是黑线的轩辕谂,十分不厚道的笑了,竟然让叶念惜心生厌烦,避犹不及。 哈哈,轩辕谂,原来这才是叶念惜的心里话。 手中茶碗儿重重放在桌子上,溅洒了一片。 轩辕谂甩了两记刀子眼光给沈奕,沈奕吓得急忙捂嘴,胳膊搭在桌子上,将头伏了下去。不过他那微微抖动的双肩和偶尔发出来的低笑声,能看出来他忍得很辛苦。 叶念惜望着一桌子水,皱起眉头,“这么大的脾气,本宫可受不了,只怕是王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厢情愿吧?” 这一回,连顾飞顾跃都趴在了桌子上,头一回听到云王爷被人嫌弃。 轩辕谂握紧了拳头,骨节分明泛着白,气息也重了起来,强力压着心头怒火。 叶念惜只觉得眼前这男子越生气,自己就越痛快,继续道:“本宫是皇后,紫胤国最高贵的女人,你一个王爷,给本宫提鞋都不配,瞎了眼也不会看上你!” 沈奕直接憋出了内伤! 轩辕谂 的怒火再也无法压制,一拳打在桌子上,咔嚓,本来就薄薄一层木板的简易桌子顿时碎成了几片,叶念惜倒是没有什么。可怜那正趴在桌子上笑的不敢出声的三位,毫无防备的摔到了地上。 “再笑,我让你们变成这桌子!”轩辕谂站了起来,怒气冲冲。 沈奕从木片中爬了起来,一边扫去满头的碎屑,“是念惜惹恼了你,你有火气对她发啊,我们只是笑了笑,至于这么大脾气吗?就知道欺软怕硬。” 顾跃低声问:“欺软怕硬这词儿不合适吧?” 三个大男人,怎么着也比一个女人强大吧? “叶念惜敢骂他,你敢吗?”沈奕回问。 怎的不敢? 云王爷冷漠,脾气怪异,经常半夜出入宫中,惹得顾飞顾跃好几次在睡梦中被叫醒,睡眼朦胧哈欠连天的去皇上御书房值班。为这事儿顾飞顾跃没少背地里说他坏话。不过还真不敢当面说…… 顾跃低声嘟囔,“其实,我觉得用重色轻友这个词儿,更为恰当!” 在轩辕谂的注视下,三个人灰溜溜的出了营帐。都松了一口气,沈奕下令,“明日启程回护国城!”拉着顾飞顾跃喝酒吃肉。 营帐里只剩下了两个人,看着轩辕谂一步一步走近,叶念惜不由得倒退。 轻声,砰! 靠在了营帐壁上,无路可退,眼看着轩辕谂靠了过来,双手撑在营帐上,将自己笼罩在他的臂弯里,叶念惜不由得害怕。 “轩辕谂,不,是云王爷,别冲动,我方才只是气话,咱们坐下来好好谈谈,万万不可坏了你的一世英名。” 怎的一紧张就直呼了他的名字? 而且轩辕谂比云王爷三个字更为顺口呢? 叶念惜的脑子忽然开了小差儿。 “想和我谈什么?”清朗 声音,带着冷淡,这与他那双如火的眼睛截然相反。 鬼知道要和你谈什么! 叶念惜快速旋转大脑,“这姿势不太妥当吧?若是让人撞到不合适。不如先坐下?” “好。” 轩辕谂让开,坐在地上床垫上,拍了拍旁边位置,示意叶念惜坐下。 见识了方才轩辕谂一拳击碎桌子的气势,叶念惜不敢违背,坐在垫子上尽量与他远的位置。 “你怕我?以前可不是这样子。”轩辕谂落寞,失望,转念一想,叶念惜失去了记忆,也不计较,继续道,“大概三年前,群芳阁里,我见到你,也是这样子,忘记了关于我们的一切。”习以为常,很快接受了现实。 叶念惜看他态度温和下来,倒是不怎么让人讨厌,心情放松不少。旋即看到他的又手伸过来。 啊呀,怎的不规矩起来? 立即怒喝:“云王爷,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做什么?” 右手被他紧紧握着,抽不出来,左手挥了过去,一记耳光,清脆响亮。 打完后,叶念惜后悔不迭,这不是找死吗? 一定惹怒了这家伙。 “我只是想为你诊脉,皇兄没告诉你我精通医术吗?”轩辕谂低眉凝目,专注号脉。 白皙脸颊上一个红印儿,十分醒目,这家伙竟然没有生气没有气恼,是什么道理? 叶念惜越想越不安,狂风暴雨来临前一向都是风平浪静,这男子不简单,他越是平静只怕一会儿自己越是悲惨,堂堂王爷挨一记耳光,岂有不报仇的道理? 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问道:“云王爷的脸颊疼吗?” “疼!”回答的干脆直接。 叶念惜的心提了起来,“我向你赔礼道歉,是否来得及?” “算了,我习惯了。都不知道挨过你多少耳光了。” 轩辕谂松开了叶念惜的手腕儿。 原来自己打过他许多次,叶念惜松了口气,“习惯就好。” “……” 轩辕谂满脸无语,眼角挑起似乎有笑意,“以前打完之后,都会让我十倍偿还回去。” “怎么个偿还?”叶念惜问完就后悔了,除了打回来,还能怎样? “我教你!” 轩辕谂将叶念惜扑倒床垫上,温热的唇贴在了她的脸颊上。 “放肆!本宫是皇后,你不能这样!”叶念惜惊叫。 “话太多了。”轩辕谂堵住了叶念惜的嘴巴。 清凉水润的唇,渐渐滚热起来,叶念惜挣扎着要推开他,轩辕谂的唇移向了耳际处,“念惜,我不能再失去你。你已经不是皇后,你是我的云王妃,云王妃啊。” “我与皇上情投意合,恩爱有加。算起来是你的皇嫂,你总不能横刀夺爱吧?云王爷,天下女子何其多?你长的气宇轩昂,应该有很多女子喜欢,莫要做出这大逆不道之事,坏了你我的名节……”叶念惜苦口婆心,忽然停住了,有冰凉落在脸颊上,看向眼前人,一双眼睛如夜空中最寂寥的星星,深邃光华。 这男子竟然落泪了…… “轩辕宸,他不是你的爱人,不是你的夫君。”轩辕谂哽咽。 叶念惜的话让他伤心悲痛,明知道她失忆,忘记了以前的事情,可是这些话说出来时,轩辕谂还是不能接受,仿佛听到了心碎的声音,疼的难以支持。 挽起叶念惜的衣袖,“你瞧瞧,你若是他的皇后,与他是恩爱夫妻,怎会有这守宫砂?” 白玉细臂上一滴血红鲜艳夺目,潋滟光彩,绯红凄艳。 守宫砂,这意味着自己与轩辕宸只是表面的夫妻。这自然谈不上恩爱了。 “或许,这红点儿不叫守宫砂呢?” 第181章 城头对峙 “叶念惜,你不是不信这些,而是不信我。轩辕宸到底给你说了什么?”轩辕谂无奈而言。 叶念惜忽然瞳孔凝聚,盯向了轩辕谂的眼睛,一字一字,“你怎知道我的手臂处有这守宫砂?难不成偷窥过我?” 眉头拧成了疙瘩,轩辕谂觉得与叶念惜再无话可交流,“我用不着偷窥。你身上的每寸肌肤我都看过,如果记得不错,你的胸口有个伤疤。” “轩辕谂,你个混蛋!”叶念惜破口大骂。 怎么看她气恼,自己的心情立即愉悦了? 轩辕谂一扫方才的悲伤,似笑非笑的看着叶念惜,总觉得看不够。 原来,只要她在身边,无论是什么样子,自己都是欢喜的。哪怕她已经忘记了他,忘记了曾经的海誓山盟,哪怕她惦记的是另外一个人,口口声声将那人当成了夫君。只要她在自己身边,知足了。 轩辕谂猛然将叶念惜搂在胸前,“只要你好好的,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我要你的命!”叶念惜赌气。 男女授受不亲,这家伙竟然又亲又抱,简直该死! “我的命早就是你的了!”轩辕谂柔情似水。 “……”叶念惜抓狂,我要的不是这个! …… 当夜,轩辕谂将两人从相遇到相识,一路崎岖坎坷详细讲述,叶念惜仿佛听故事一般,茫然了。 本来就听的头大了,沈奕又来凑热闹,将两人之间的事情讲了一遍。 叶念惜无奈,“拜托两位,捡重点说行吗?至于那些太和楼的饭菜,宫里的这个妃子那个侍女的,没必要的人,少提两个,最好省略掉,行吗?我实在记不住啊。” 想想也是,叶念惜只是个普通女子,平时表现出来的智商一般,哪里有他们两人的过目不忘本事? 轩辕谂和沈 奕只能捡一些自己认为是重要的事情讲了出来。 叶念惜又道:“两位能不能讲的简练一些?比如小侯爷送我的三套衣服,没必要再描述样子款式了吧?还有云王爷,我用龙胆石和梅花血救你,虽然感天动地,也不用说的太煽情,我自己都想哭了。” 好吧,简单一些,轩辕谂和沈奕完全遵命,就是这样也是讲了一宿,两个人口干舌燥,眼皮发沉,转头再看,叶念惜坐着不动,眼睛合着,呼吸均匀。 却是坐在那听睡着了! 两人只能安慰自己:来日方长吧! 天亮,准备带兵回护国城。 沈奕和轩辕谂已经与轩辕宸划清界限,从此守在护国城,割据一方。对于紫胤国的百姓来说,这其实是最好的结局。对于轩辕宸来说,也是极好的。 只是轩辕宸不这么认为,他要天下,也要叶念惜,江山美人,永远是强者的一生追求,得其一,幸事,两者皆得,万幸! 作为一国之君,拥有无上权势,怎能让自己的女子被别人掠走? 那人还是眼中钉,轩辕谂! 轩辕谂和沈奕决定拔营启程时,都城墙上站立一人,明黄色龙袍,眉眼飞扬,五官轮廓分明,透着君临天下的霸气,身旁身后文武百官林立延向两方,站满城头。 当轩辕谂和沈奕站在二十万将士前面抬头望来时,轩辕宸声音洪亮,“轩辕谂,沈奕,你们二人刺杀于朕失败,又带二十万大军兵临城下,逼朕交出皇后不成,又进宫强抢皇后,冒天下之大不韪,国法难容,今日速速就擒,朕可以让给你们个全尸。” “轩辕宸,是你使用卑劣手段毒害我二人,逼迫念惜做你的皇后。我们已经与你划清界限,从此不相往来。你若是再赶尽杀绝,小爷便将你 的龌龊之事一一揭发,到时候看谁落得好处!”沈奕用了内力,声音比他的还高,传的更远,城上城下,听的一清二楚。 轩辕宸一声冷笑,“你以为朕会怕了?沈奕,只怕留下骂名的是你吧。” 挥了下手,身旁的臣子让开,一人被推上了城头,“看清楚,这人是谁!” 沈奕和轩辕谂同时大骇,护国侯爷!自己的亲爹! 顿时明白,中计了。 当初离开护国候府时,便担心护国侯爷的安全,将八十一位暗卫留在了府中没有带来。没想到竟然被人假传口信调虎离山,将护国侯爷抓了来。 这幕后指使人当然是轩辕宸,还是小看了他! 只是这一次,护国侯爷身上干净,不像上次的血迹斑斑,老爷子没受什么罪,轩辕谂和沈奕多少欣慰一些。 “你若是敢动我爹一下,小爷将你碎尸万段!”沈奕绝不是放空话只过嘴瘾之人,护国侯爷若是有闪失,他才不管对方是皇上还是什么人,一律杀! 可是众人都以为小侯爷说大话,杀皇上,这不是诛九族的大罪吗?即便护国候府有先皇的免死金牌,只怕也难逃一死。哄然大笑,小侯爷不自量力! 城头上,除了护国侯爷,还有一人知道小侯爷不是说笑。 在众人哄笑后,白子君道:“白某在护国城呆过一段日子,亲眼见到有人骂了侯爷一句,小侯爷让那人赔礼道歉,那人不肯,小侯爷当即将他舌头拔掉了。” “这有什么?百姓辱骂侯爷,杀头都是应该的!”众人不以为然。 白子君声音缓缓,“诸位以为四王爷,也就是当今皇上的四皇叔,是天生不能说话吗?” 唏嘘声一片,朝中但凡上了些年纪的臣子都知道四王爷之事,四王爷生性风流,纨绔霸道 ,目空一切,鱼肉百姓,欺压百官,却因为与先皇是一母同胞,众人敢怒不敢言。四王爷愈加骄横,一时间,紫胤国有名言:宁得罪皇上,不惹四王爷。 大约十年前,四王爷游山玩水,回来后就口不能言了,抑郁而终。对于他的死,有人说是中了毒,有人说是得了病。不管什么原因,四王爷一死,举国欢庆,当然都是暗中高兴,谁敢到皇上面前去触这个霉头! “莫非四王爷之死,与护国候府有关?”有人好奇。 多此一问,若是没关系,白子君能提及此事? “实不相瞒,小侯爷拔掉的正是四王爷的舌头。当时我在护国城做知县,正在管辖范围内,先皇亲自过问此事,所以记忆犹新。”四王爷是骄横之人,可惜遇到的是比他更骄横的小侯爷,多亏了这两人,让当时刚坐上七品知县的白子君见了一回皇上,也是因为这两人,才高八斗的白子君被埋没了许多年。 “先皇是怎么说的?” 那是个让白子君痛苦不堪的回忆,“先皇说小侯爷做的对,让四王爷向护国侯爷赔礼道歉。”因为一句话拔了人家舌头,无论如何也是过分,白子君秉公办案,要抓起小侯爷,因为先皇一句话,全部变了。因此白子君和小侯爷结下梁子,在护国城没少受小侯爷的摧残和压榨。 说出来都是泪啊! 当时小侯爷不过十三四岁,竟然敢动四王爷。 众人终于意识到小侯爷不是开玩笑,面面相觑,不敢多言。 轩辕宸咬咬牙,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怎能退缩,“沈奕,你想要杀朕,也得有这个本事。今日,朕给你个孝敬的机会,用你换你爹,你考虑清楚。” 话音刚落,护国侯爷高声道:“轩辕宸,我护国候府有御赐金 牌,你杀不了老夫!” 意在提醒沈奕莫要中计。 轩辕宸当然知道御赐金牌之事,这也正是他头疼的地方,否则早就杀了这老家伙,“朕怎会杀你?只不过是将你留在皇宫里颐养天年。” “放了我爹,我束手就擒。”沈奕回答的干脆,只要护国侯爷安全,自己就能逃生。 “当朕是三岁孩童?你先自废武功,朕自然放了侯爷。”轩辕宸并不上当。 这奸诈狡猾的家伙!沈奕暗骂。 护国侯爷担心沈奕做出傻事,立即道:“轩辕宸,你这么着急除掉我护国候府,是想杀人灭口吧?” “杀人灭口?好像你知道朕的什么秘密似的。护国侯爷,朕只是觉得小侯爷太过顽劣,替你教训一番。”轩辕宸笑道。 护国侯爷哼了一声,“想来今日你是不会放过我护国候府,不过你无情,老夫不能无义,告诉你几个秘密,免得你怪老夫隐瞒了许多事情。” 一听说是秘密,众人洗耳恭听,就连轩辕宸也表示出了兴趣。 护国侯爷要了杯水喝,润润嗓子,这才高声道:“谁有龙玉,借我一用?” 一听说龙玉,轩辕宸皱眉,“护国侯爷,什么意思?” 看热闹的不怕事儿大,有人真的带着龙玉,还是一串儿手链,十几颗龙玉。取下一颗,护国侯爷咬破手指滴了进去,龙玉的变化众人都看在眼里,护国侯爷竟然是轩辕家的人! 递了一块给轩辕宸,“请皇上也试一试吧?” 轩辕宸自然不肯试,护国侯爷冷笑,“老夫本名轩辕天!” “二王爷!”有人惊呼。 护国侯爷继续道:“沈奕是老夫的儿子,他也是轩辕家的人。正是因为如此,轩辕宸才追杀轩辕谂和沈奕,他要将所有轩辕家的人赶尽杀绝,来维持他的皇位。” 第182章 护国侯爷之殇 “胡说!朕根本不知道沈奕是轩辕家的人。”轩辕宸意识到自己险些被护国侯爷绕进去,又补充了一句:“朕抓轩辕谂和沈奕,不是因为他们是轩辕家的人,而是因为他们劫持了皇后。” 护国侯爷冷哼一声,“当初轩辕礼拿出了先皇传位的诏书,老夫能证明那诏书是真的,当初先皇立诏书时,我就在旁边,这份诏书一式三份,皇宫中存档一份,我皇兄手中一份,我一份。我皇兄将皇位传给了轩辕谂,轩辕宸是谋权篡位,当初他宣读的诏书是假的。不信,可与老夫府中的诏书比一比!” 轩辕宸意识到让护国侯爷说出这些事情是个错误,立即怒道:“一派胡言,父皇将皇位传给了我,当初宣读诏书时,文武百官都在,怎能做的了假?那时父皇病重,日夜照顾他的人是我,我又是他的长子,自然将皇位传给我,而非轩辕谂。” 护国侯爷忽然仰天大笑,“轩辕宸,你死不悔改,怨不得老夫。当年老夫也曾质疑此事,为何没有传位于你,而是游历四方的轩辕谂。后来调查才知道,你根本不是我皇兄的骨肉,是你害的他病重,是你害死了他!” “胡说!你该诬陷朕!”轩辕宸抽出身上长剑,指向护国侯爷。引来一片惊呼。 护国侯爷毫不畏惧,再次将龙玉伸到他面前,“你敢不敢试一试?只要你的血能融进去,就当老夫今日说的都是假的。” 众位大臣期待的看着皇上! 轩辕宸恼羞成怒,他不是没试过,十二岁成人礼时试过,血没有融入龙玉,私下里又试过,仍然没有融入。他想过找药粉改变血液,可是他不是轩辕谂,试过千百种药粉,都没有作用,一直到前段日子遇到百毒神君,才知道轩辕家的血液特殊, 世上没有药粉能将普通血液变成轩辕家的血液。 所以,轩辕宸绝对不能试龙玉,一试,万事皆哀! 毫无防备的,长剑没入护国侯爷的身子,他睁大了眼睛,笑声响彻城上城下,“轩辕宸,你杀了老夫也改变不了这事实。” 转而看向城下,“轩辕谂,你是先皇的儿子,是皇位的继承人,你该为我轩辕家守住这皇位,莫要让卑鄙小人夺去!沈奕,替爹报仇,夺了他的命,夺了他的江山!遵从先皇诏书,拥立轩辕谂为皇上!”剑拔出,血飞溅,纵身一跃,飞下六丈城墙…… 沈奕与轩辕谂同时飞身上前,半空中抱住护国侯爷,从上而下的力道将三人摔到地上。沈奕和轩辕谂立即爬了起来,抱住护国侯爷,“爹,忍一忍,我帮你包扎伤口。” “没用的,谂儿,莫要叫我爹,不能让人知道你是我的儿子。”护国侯爷轻声道。 轩辕谂查看伤口,刺穿了五脏六腑,刺透了前心后背,无法包扎,无法再救。 “谂儿,奕儿,自从我知道轩辕宸并非我轩辕家人后,就一直有个心愿,想要拿出先皇诏书,昭告天下,不能让皇位落入旁人手中。奕儿,可否满足爹这个心愿?”护国侯爷气息不匀,急促起来。 “孩儿答应,孩儿一定杀死轩辕宸,为你报仇雪恨!”沈奕跪在地上,哽咽哭泣。 “谂儿,我知道,你会是个好皇上……答应我……好吗?……”气息渐渐弱了。 轩辕谂没有吭声,他不想做皇上,他要的是自由自在。 护国侯爷伸手抓住了轩辕谂的衣袖,“答应我!” 沈奕扯了轩辕谂一下,轩辕谂这才低声道:“我答应了!” 溘然闭目,护国侯爷沈天成心愿已了…… 沉重的担子落在了沈奕和轩辕谂的身上… … 沈奕拔剑指天,发下重誓,要为爹报仇雪恨! 轩辕谂亦拔出长剑,对天起誓,轩辕家的江山该有轩辕家的人来掌握! 众人都以为护国侯爷的死,拉开了紫胤国内乱的序幕。 多少年以后,才知道,这竟然也是九州之乱的导火线。 护国城二十万大军守在紫胤国都城外,虎视眈眈…… 三天后,先皇传位于轩辕谂的诏书昭告天下,轩辕谂和沈奕当众滴血龙玉之中,验明真身,写下讨伐檄书,要轩辕宸让位。 轩辕宸死守都城,传各州守将派援兵救驾…… 朝中大臣态度立场各异,人人自危…… 紫胤国,彻底乱了…… 两军对战,轩辕谂和沈奕并没有着急开战,他们想的是以最小的代价来换取胜利。兵临城下,只是要逼轩辕宸退位,将轩辕家的皇权要回来。 叶念惜被困在了军营之中,轩辕谂作为圣旨上的皇位继承者,沈奕作为二十万大军的统帅,这两人竟然有大把的时间来纠缠叶念惜,拉着她讲述往事,硬是想让她回忆起过去的一切。 几次想逃跑,都以失败告终。 叶念惜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幸好那两人对她倒是不错,只要不离开,有求必应,每天好吃好喝好好招待,叶念惜的日子过的还算滋润。 轩辕谂仔细研究《百草秘笈》,希望从上面找到解除孟婆药的方法。可是这《百草秘笈》上写的都是巫百草解过的毒所用配方剂量,这孟婆药并没有记载。想要去找巫百草,又不知道在哪里,眼下形势紧张,只能等打完仗再去寻访百草神君。 叶念惜的好日子没过几天,就结束了。 一大早,沈奕端来了一大盆衣服,“走,跟小爷去河边洗衣服。”不由分说拉着叶念惜就奔往城外小河边。 路上叶念 惜不由得好奇,“小侯爷还用自己洗衣服?” “在这里白吃白喝,不做点事儿,你好意思吗?”沈奕挪揄,这衣服是让叶念惜洗的。 叶念惜望着满满一盆衣服,暗自发愁,自己怎会洗衣服啊? “不对啊,这盆里还有白色衣衫,小侯爷从来不穿白衣,这,是云王爷的吧?小侯爷要给云王爷洗衣服?”没看出来两人关系这么好啊? “咳,咳,小爷看他整日忙的没时间,洗自己的衣服时,就顺便给他洗一洗。”沈奕催促叶念惜快些走,附近将士众多,莫要被他们看了笑话。 叶念惜端着盆儿一直到了河边,“怎么洗啊?”从公主到皇后,谁教过她洗衣服? 那双用来琴棋书画的纤纤玉手何时做过粗活? 沈奕扶额,“我来教你吧。” 此时正值寒冬腊月,河水冰冷刺骨,沈奕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咱们先烧些热水吧。”小侯爷的原则是能少吃苦就少吃些苦头。 于是两个人开始找木柴生火热水,忙得不可开交,惹来不少将士观看,有热心之人道:“小侯爷,末将找两个士兵给您洗衣服吧,何必自己操劳呢?” “将士们辛苦,小爷如何忍心?我有手有脚,不麻烦诸位了。”沈奕态度温和的将众人赶走。 有聪明之人点破,“小侯爷是想和叶姑娘在一起谈情说爱,咱们别打扰了。” 叶念惜也发现了这一点儿,既然不让士兵洗,怎么让自己洗呢?不公平! “小侯爷,你用这种方法追求于我,绝对行不通。还不如请我吃肉喝酒呢。” 沈奕半躺在地上,“叶念惜,就凭小爷的智慧与才学,还用追?多少女子倒贴?要不是早知道你是轩辕谂的意中人,小爷刻意保持距离,只怕现在是你对小爷死缠烂打了。” 叶念惜没有反驳,小侯爷人中龙凤,无论外表还是内在,都是屈指可数,少有人及,身份地位贵不可言,最重要的是他随和恣意,让人不觉得生分。虽然高傲自负,飞扬跋扈,可是人家有那资本啊。 现在,在叶念惜这个失去记忆的女人心里,小侯爷竟然完美无缺,他若是向叶念惜表露爱意,叶念惜还真说不准心动了呢。 “你,不会真的看上我了吧?”发现叶念惜看着自己的眼神儿不对劲儿,有秋波暗动情意浮现。 叶念惜眨了眨眼睛,“方才有士兵过来要帮洗衣服,小侯爷为何将云王爷的衣服藏起来?难道这事儿见不得人?既然那么多女子对小侯爷情有独钟,为何至今未曾娶妻生子?莫非?” “莫非什么?”沈奕有些慌张。 这让叶念惜更加确定几分,“莫非小侯爷是断袖?对云王爷感兴趣?”这两人表面不冷不热,有时又互相刁难,看对方不顺眼。 可是一旦遇到事情,态度出奇的一致,似乎关系不简单。正应了欢喜冤家这一句话啊。 “我们是亲兄弟。”沈奕纠正。 “可是那天城头上护国侯爷可没有承认,你们最多也就是堂兄弟。”叶念惜更加相信护国侯爷的言辞。 沈奕摊摊双手,没有办法,“小爷就是给轩辕谂洗件衣服而已。没那么复杂。” “为何给他洗啊?还拖着我来洗?小侯爷,不如就承认了吧?”叶念惜将衣服一件一件泡到温水中,这才看到只有一件是沈奕的衣服,其余的都是轩辕谂的衣服。 沈奕的这件衣服还算干净,应该是为了遮住轩辕谂的衣服才扔了进来。 “昨夜下棋,他输给了我,所以给我洗衣服。”轩辕谂沿着河畔走来。 那两人只顾着热水洗衣服,没察觉,被他吓了一跳。 第183章 百毒神君 “云王爷,您怎的跟个鬼似的,走路能不能出点儿声音啊?” 轩辕谂一怔,这话多么熟悉? 以前叶念惜一直为此抱怨,她虽然忘记了一切,不过有些事情没有变。到了近前,停住脚步,“沈奕,不是说不许旁人帮忙吗?” 沈奕邪魅一笑,露出洁白牙齿,阳光灿烂,“轩辕谂,咱们说的是不许将士帮忙,叶念惜不算吧?” 竟然被他钻了漏洞,轩辕谂拉过叶念惜,“陪我走走。” “不行!说好了陪小爷洗衣服,洗完了再走!”沈奕拉住了叶念惜的另一只手。 望着盆中一堆衣服,只怕要洗到天黑,轩辕谂怎舍得让叶念惜劳累?拉着就走。沈奕不放手。 一左一右,叶念惜被拉得为难,“你们两个能不能……”瞬间头晕目眩,眼前一黑,轻飘飘的,再也说不出话来,失去了知觉…… 轩辕谂急忙为叶念惜诊脉,“她中了毒!” “我可没有对她做什么!”沈奕立即撇清关系。 轩辕谂抱起叶念惜回营帐,沈奕找了个侍卫替自己洗衣服,急匆匆跟在轩辕谂身后。 叶念惜的确是中了毒,是从吃下孟婆药的那一刻起中的毒。孟婆药可以让人失去记忆,同时也会渐渐侵入人的五脏六腑,最终要了人的命。这消息,是轩辕宸派人送来的。 将叶念惜交给轩辕宸,尚有活命的机会,如果留在身边,只能等死。轩辕谂坐在叶念惜的床边,他没有犹豫,必须将叶念惜送回去。他只是不舍,这一别,只怕再难相见。 叶念惜昏迷后再未醒过,只有三天的时间,就会永远睡过去。轩辕谂狠狠心,不能再耽误下去。次日天亮,派了两个士兵将叶念惜送进了城。宋毅不敢耽误,亲自送叶念惜进入皇宫。 这在轩辕宸的意料 之中,他将叶念惜安置在玉梅宫,仍然由周掌事来照顾。为了避免人多眼杂,让周掌事选出来一个手脚麻利话少的侍女来专门照顾叶念惜,其余侍女不得进入皇后寝宫。而玉梅宫外布置了天罗地网,不许任何人靠近,更别说进出。 周掌事本来想选平日里听话乖巧的侍女,忽然看到一个侍女眼生,“你是谁?” 这侍女长的俊俏,妆容有些浓艳,说话声音十分古怪,“周姐姐,选我伺候主子吧。”媚眼抛来,让人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人绝对有问题,周掌事正要叫人,侍女上前拉过周掌事,伸手点住了她的穴道,低声道:“周掌事,点个头吧?小爷进宫一趟不容易。”已经是男子声音了。 周掌事仔细看眼前侍女,感觉天雷滚滚……这人竟然是小侯爷沈奕! 看周掌事露出顺从的眼神,沈奕又叮嘱一句:“你若是敢喊叫,小爷让你人头落地。”这才松开了她的穴道。 周掌事忍着笑意,“就是她吧,与我负责照顾伺候皇后。”其余侍女出了寝宫,没有命令不得入内。 沈奕松了口气,坐在椅子上,“轩辕谂说你可信,周掌事,可别叫小爷失望。” 周掌事上前施礼,“自然。一切听小侯爷安排。” “目前没什么可安排的,等轩辕宸将叶念惜的毒解了,我再想方设法带她走。”估计轩辕宸很快就会过来,沈奕不敢大意,仍然男扮女装,一副侍女模样。 当日夜里,轩辕宸带着一个带着斗笠的人来了。 那人十分神秘,一身粗布褐色长袍,进了房间,摘下斗笠后,仍然有硕大的帽子遮住了容颜。看不真切模样,但是一双眼睛却散发着阴冷的目光,任谁被他扫到都会不由得心底起凉意,莫名心虚一下。 “她们两个是朕信任的婢女,十分可靠,神君无须多虑。”轩辕宸开口。他信任周掌事,对于周掌事选的侍女,自然也放心。 这人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百毒神君,他一言不发坐在床边为叶念惜诊脉,忽然那灼灼目光凝聚起来,取出一枚针刺向叶念惜的胳膊,取出一滴血在玉片上仔细观看,良久,黯哑声音低沉而起,“她是梅花血。” “什么意思?”轩辕宸问道。 “我不能救。”百毒神君收针起身,打算走。 轩辕宸拦住了他,“神君,当初你说过那孟婆药不会有事儿,怎的现在她出了事儿,你想袖手吗?” “她的血液特殊,对毒有作用。身体之毒因孟婆药而起,我若是为她解毒,那孟婆药的功效也会消失。你愿意吗?”百毒神君问道。 轩辕宸犹豫,迟迟不语,这是个两难,叶念惜若是想起来一切,一定会恨自己。若是不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容朕想想吧。能不能让她先苏醒过来?” “可以,不过只能醒来一天时间,再闭上眼睛时,就再也无法救治。”百毒神君用银针扎入叶念惜的身上各大穴位,出手利落,下针准确迅速。沈奕见过轩辕谂下针,他们两人有一拼。 这百毒神君不好惹,不知道轩辕宸是如何拉拢了他! 沈奕心思多,想法也多,比一般人想的也深远,他暗自琢磨,这百毒郎君毒术高超,如果不能为自己所用,就不如早早除掉,免得成为祸害! 叶念惜睁开了眼睛,百毒郎君拔针,出了寝宫。 轩辕宸坐在床边,温声细语,“你醒了。” “皇上。”叶念惜只觉得头有些晕,坐了起来,明明是在河边洗衣服,怎的到了这里? 让周掌事带着侍女下去,轩辕宸这才对叶念 惜道:“如果现在让你选择,做我的皇后,还是做轩辕谂的女人,你选哪个?” “当然是做你的皇后。”现在的叶念惜可不喜欢轩辕谂那张死人脸,避犹不及。 “有这句话就足够了。”轩辕宸忽然有些感动。 两个人出了玉梅宫,踩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蜿蜒前行,一直到了一座高耸挺拔的建筑面前,轩辕宸道:“这是摘月阁,陪我上去看看月亮吧。” 手挽手进入摘月阁上了台阶,一层一层,一直到了顶层。何止能将月亮看的清楚,就是整个皇宫都看的分明,连那城外的烛火也能看到。 叶念惜十分惊奇,拉着轩辕宸四处看。 明月如银盘,光芒落人间,宫宇楼阙都镶上了一道淡淡光芒,静谧,幽寂。星光闪闪,点缀于夜幕之中。夜色太美,让人遐想。 望着叶念惜婀娜的背影,轩辕宸走了上前,从身后搂住了她,“念惜,如果我们能在一起该多好。” “皇上,我们不是在一起吗?”叶念惜只觉得他的怀抱温暖。 “叫我轩辕宸,就像以前那样。只有在你面前,我才可以没有皇上的枷锁。”皇上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与地位,但还伴随着孤独与寂寞。 叶念惜回头看他,“轩辕宸,你这名字真好听。” 轩辕宸笑了,“念惜,如果你一直这样多好,忘记以前的事情,给我一个机会,一切重来,我会对你好,倾尽天下。” 他明明是笑着,心底却有悲伤浮起,有种想哭的冲动,“我其实很自私,从小就想着将一切美好的东西据为己有。可是我什么也没有,处处不如轩辕谂,就连我的娘亲都不如轩辕谂的娘亲受宠。我事事讨好父皇,努力做好一切,他病重,我废寝忘食日夜照顾,可是他还是将皇位传给 那个根本不在身边的轩辕谂。” “我从未那般喜欢过一个女子,从未那么想要拥有一个人。念惜,对于我来说,你是唯一,不可替代。我曾经不择手段想要得到你,我承认我伤害了你,利用过你。可是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有时我也恨你,怪你,为何看不到我的真心?”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该多好……” 轩辕宸怅然,松开了叶念惜,最近他越来越觉得疲倦,所拥有的一切似乎都没有任何意义…… 一直到天亮,两个人才下了摘月阁,轩辕宸没有上早朝,与叶念惜在一起的日子不多了,他格外珍惜。两个人看遍玉梅宫的梅花,形影不离…… 周掌事咂舌,皇上和皇后的感情何时变得这么好了? 沈奕气恼,等过了这一天,看小爷怎么收拾你! 夜幕时分,轩辕宸将叶念惜送回了寝宫,找来百毒神君,“给她解毒吧。” 他已经决定,要她好好活着,即便是她恨他入骨! 百毒神君巫阎罗取出一个瓶子,割开叶念惜的肌肤,将血滴入瓶子中。 随着血液流逝,叶念惜昏迷了过去。 一旁沈奕不解,“这是做什么?” 巫阎罗并不回答,专心致志取血。 轩辕宸问了一遍,他才道:“梅花血,世间难得,我要取一瓶炼制毒药。” 沈奕和轩辕宸气的牙痒痒,碍于还要指望巫阎罗救人,不便发作。一直到瓶子灌满,巫阎罗才小心盖上,从怀里取出一粒药丸塞到叶念惜的口中,“一夜后,她自然会醒来。” 轩辕宸守在床边,望着叶念惜,心里清楚这是他们两人之间最后的安静相处。不舍得离去。 周掌事忙着给皇上布置晚膳。 没有人注意到小侯爷悄悄跟在了巫阎罗的身后,不能再给他祸害天下的机会! 第184章 轩辕宸的脆弱 次日清早,轩辕宸接到了国师丧命的消息,侍卫在花园的草丛里发现了国师百毒神君巫阎罗的尸首,面目扭曲狰狞吓人。一看便知道是中毒身亡。身旁洒落无数药瓶儿,都是空的,盖子打开扔在一旁。据推测,是服了自己研制的毒药而身亡。 虽然一切迹象都表明百毒神君是自杀的,但轩辕宸并不相信他会自杀。 宫中有奸细! 立即命令封锁宫门,挨个搜索,不放过一个可疑之人,务必要找到凶手!却是做梦也想不到凶手正站在距离自己三步远处低眉垂目暗自偷笑。 让人闻风丧胆的百毒神君就这么死的不明不白,无人知道是谁下的毒手,也无人知道他都经历了什么样的挣扎才能将自己的毒药悉数吞了下去。只是百毒神君忽然离世的消息传开,九州之内人心大快。关于百毒神君的死因众说纷纭。 一代毒师巫阎罗就在始料不及之际丧了性命,走的匆匆…… 也有人深表痛惜,百毒神君的毒术没有传人,精心研制的成千上百种毒药后继无人,配制药方成为了谜团…… 躺在床上的叶念惜嘤了一声,轩辕宸急忙起身,低声交代周掌事,“好好伺候皇后,不许有任何闪失!”打算离开。 “轩辕宸,你去哪里?陪陪我好吗?我的头好疼。”叶念惜悠悠睁开眼睛。 轩辕宸停足,诧异,回头看,“念惜,你?” “我饿了,你陪我吃饭。好吗?”叶念惜在周掌事的搀扶下勉强坐起来。 “传御医。” 轩辕宸觉得不对劲儿,看样子叶念惜并没有恢复记忆,那么她的毒如何了? 百毒神君已经死了,只能靠御医诊治一番。 一旁沈奕后悔不迭,自己鲁莽了,怎的就这么心急将那家伙给 弄死了呢? 现在叶念惜还是这副模板……真想给自己两耳光儿。 御医诊治,除了气血不足外,没有异常。 这是轩辕宸最想要的结果,叶念惜脱离了危险,又没有恢复记忆。他高兴的命侍女上酒菜,要与叶念惜庆祝一番,根本没有心思细想这里面的不对劲儿。 酒足饭饱,叶念惜借口身子虚弱,躺在床上休息,轩辕宸两日没有上早朝,奏折早就堆满了御书房里,等叶念惜睡着了,就转身离去。交代周掌事,皇后醒后务必找人通知自己。 叶念惜并未睡着,听到身旁两人低声说话,周掌事的声音:“小侯爷打算怎么办?” 男子声音,“还能怎么办?想个法子带她离开。” 这才知道身旁侍女竟然是沈奕假扮。 为了自己,他竟如此牺牲形象。忍不住想笑,这一动,便露了馅儿。 沈奕察觉,立即换成了女子声音,“皇后醒了。” 叶念惜不得不翻个身儿,“做了个梦,十分有趣儿。容我再睡会儿。” 那两人不疑有他,悄悄退出房间。 叶念惜这才开始想正事儿,如何化解这眼前一触即发的兄弟之争呢?虽然轩辕宸和轩辕谂没有兄弟血缘,可是他们称兄道弟了二十多年,轩辕谂外冷内热,他对轩辕宸仍然存有感情,这场夺位之战,他一定很痛苦。 其实毒解除,叶念惜已经恢复了记忆,她之所以隐瞒了这个事实,是因为她清楚,眼下的这儿节骨眼儿上,失忆更安全妥当一些。幸好那百毒神君死了,只要自己装的像,没有人能戳破。 可怜沈奕一直内疚不已,当夜打开从巫阎罗身上搜出的百毒要术研究起来,一向看书头疼的小侯爷从此爱上了毒术。眼看后宫守备森严,无法 带走叶念惜,干脆一个人离开,将抄下来的孟婆药配方递给轩辕谂研究。 叶念惜很快发觉了轩辕宸的不对劲儿,他经常会头疼,抓狂,他的思维越来越混乱,变得越来越暴戾急躁,只是对叶念惜的爱护没有改变。 御医看过,只是说皇上心火过大,开了些降火的药方。效果不佳。 这一日,叶念惜陪着轩辕宸在御书房看奏折,通过奏折,她知道了城头的情况。镇守四方边城的将士抽离了一半人马前来都城支援皇上,其中包括左擎苍的五万人马,一共二十万人马。 轩辕宸再也等待不下去,他大笔一挥,写下两个字:开战! “皇上,不能开战啊。”叶念惜劝阻。 轩辕宸放下毛笔,那本来阴沉的脸露出温柔,只有面对叶念惜才会有的温柔,“你怕什么?” 叶念惜一怔,喏喏道:“我怕死。” “我也怕死。”轩辕宸苦笑,“我杀了护国侯爷,沈奕不会放过我,他们要的不只是江山社稷,还有我的命。若是投降,我只有一死。若是打了,还有赢的机会。” “皇上有几成把握赢?”叶念惜问道。 长声叹气,“三成。” 自从护国侯爷一死,先皇圣旨昭告天下,民心背离,众臣背叛,人人支持轩辕谂与沈奕,拥护轩辕宸的没几个。若非对那些支持自己的人许以高官厚禄,对那些不支持自己的人威逼利诱,拿他们的家眷做要挟,只怕连三成的把握都没有。 轩辕宸不是昏庸之人,也不是碌碌无为之人,他有野心,有能力,手段毒辣阴险,能忍耐等候时机,他怎么可能从一个傀儡皇上成为真正的君王,将大权从权倾朝野的九王爷轩辕礼手中夺回来,这不是普通王者能做到的。 只可惜,现在,他做这个皇上名不正言不顺,要夺回皇位的是轩辕谂和沈奕…… “如果我败了,你不要哭泣,也不要留恋。轩辕谂很喜欢你,他不会伤害你,只需将你的守宫砂给他看,他会封你为皇后。”轩辕宸安慰叶念惜,这是她最好的归宿。 所以,这几日,他没有碰她,他必须为她做打算,为她留一条活路。这个时候,轩辕宸竟然有了几分人性。 “我是你的皇后,应该一直陪着你。”叶念惜言不由衷的叹了口气。 轩辕宸露出了笑容,“念惜啊,我有那些嫔妃作伴足矣。”将一个卷轴塞到叶念惜手中。 打开看,竟然是一道圣旨,废后圣旨! 猛然一惊,抬头看轩辕宸,不相信他会给自己这个圣旨,忽然觉得眼前的轩辕宸有些陌生,与自己印象中的那个君王不一样,事实上,叶念惜这次回来就察觉到轩辕宸有所改变,比以前对自己更加温柔了。 “为什么?”她问。 “不想有一天你恢复了记忆,对我都是恨意。”轩辕宸声音低低,发涩,黯然。 他说:“起初,我对你一见倾心,以为与对其他女子一样,比如静成,灵儿,因此我狠得下心利用你,甚至可以置你的生死不顾。她们死时,我只是一闪而过的心痛。可是那日,看到你白发苍苍痛苦不堪的样子,我怕了,我觉得自己对你太残忍,我心疼了,我为什么要自欺欺人,我终于意识到,我是真的舍不得你。” 他哭了,“那一夜,我想了许多,虽然你爱的人不是我,可是你对我很好,你帮我铲除轩辕礼,你救过我的命,我仍然记得那日你抱着乾儿逼迫轩辕礼将我放走,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轩辕宸靠在 叶念惜的怀里,任泪水倾泻而出,高高在上的帝王,也是人啊! 他的泪水肆意流淌,诉说着他的委屈与不甘,他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啊! 叶念惜看着怀里的男子,此时才发现,他是脆弱的,许多事情,若是换了旁人,只怕也是一样的结果吧。站在那个位置,多数时候身不由己。 他不杀人,人就要杀他! 叶念惜的心柔软了下来,伸衣袖为轩辕宸擦拭泪水,扯过棉被给他盖上…… 只是形势并没有轩辕宸想象中的那么糟糕,调集的二十万大军从北门入城,在宋毅开门出城投奔轩辕谂之后,迅速占据了城墙的各个位置。严阵以待,誓死保卫皇上,血战到底。 这也让轩辕谂有些诧异,尤其是看到城头上的左擎苍,难以相信他会与自己为敌。其余三位将领都是轩辕宸培养起来的心腹,许予大将军的位置。 可是左擎苍不是贪心功名之人啊,到底是为了什么? 沈奕不得不将轩辕谂喝醉酒后与沈诗雨做出的事情说了出来,轩辕谂气的要杀了沈奕,追着沈奕绕着营帐跑了三圈,吓得小侯爷不敢回营帐。 没想到左擎苍的心结这么重,叶念惜决定去拜访他一下。 不过想要出宫,十分不易。 捡了个想吃太和楼饭菜的理由,缠着轩辕宸让自己出宫一饱口福。好话说尽,一会儿笑脸,一会儿哭丧,最后弄得轩辕宸没脾气,让周掌事跟着,又选了四个信任的侍卫跟随,交代务必天黑前回来,这才放心。 叶念惜高高兴兴地出宫,当然先去太和楼吃饱喝足,酒量本来就浅,喝了三五杯后有了醉意,摇摇晃晃出去,故意走错了路。 侍卫们见皇后喝醉,不敢得罪,暗想:您说走哪条路就走哪条路吧。 第185章 拜访左擎苍 转个弯儿,到了左大将军府,叶念惜站住了脚,“进去讨杯水喝。” “卑职带您去茶楼吧?”侍卫殷勤。 “就这儿!” 叶念惜上前踢门,侍卫们吓得赶紧拦住。 谁敢踢左大将军府的门啊,这位姑奶奶不要命了! 尤其是这特殊时期,左大将军的地位噌噌上涨,只怕连皇上也要看眼色行事吧? 管家来开门,“谁啊?活腻歪了?” 睁开细缝眼睛一看,“啊呀,皇后娘娘啊,您这是微服私访?不好意思,我家大将军有话,无论是谁来,一律不见。” “讨杯水喝,不至于这么小气吧?”叶念惜推开他就进了大门,身后周掌事和侍卫们一路小跑跟上。 来过几次,对于大将军府的布局十分熟悉,叶念惜直奔后院。巧的是,双方停战了两天,左擎苍难得有时间回到府上,他正与沈诗雨坐在院子里说话。 沈诗雨有了身孕,走在竹椅上绣花,左擎苍站在她身后仔细端看。听到脚步声,两人抬头看,叶念惜晃晃悠悠走了过来。 院中有女眷,四个侍卫不敢唐突,站在院子门口没有进来,唯有周掌事跟着叶念惜身后,笑着解释:“皇后喝多了酒,来这里讨杯水喝。” 叶念惜看着没有外人,坐在沈诗雨旁边的竹椅上。 “周掌事,我有话要和左将军说,你去院子外等候,莫要让那四个侍卫进来。打扰我们说话。” 周掌事一愣,皇后不是失忆了吗? 怎的认识左将军和左夫人? 只是一瞬间,恢复如常,遵命走出了庭院。 叶念惜这才道:“左擎苍,你是直爽之人,我也不必拐弯,今日我冒险来府上,就是想劝你莫要与轩辕谂作对。” “我只忠心于皇上。”左擎苍说的大义凛然。 “皇上?是轩辕家的皇上?还是旁姓的皇上?你们左家 世代为轩辕氏的臣子,忠心不二,难道要效忠旁人对抗轩辕家吗?”叶念惜一语挑明,轩辕宸面上无光。 “擎苍,念惜之言,也是我想对你说的话。帮我的皇兄轩辕谂吧,这皇位本来该是他的。”沈诗雨劝解。 叶念惜暗道要糟:坏了!谁都能帮轩辕谂说话,唯独这沈诗雨不能,怎的没想着先将她调走呢? 果然,左擎苍哼了一声:“那日轩辕礼拿出圣旨,轩辕谂亲自说是假的,现在又说是真的,谁能信!我与他不共戴天!” 沈诗雨又道:“他不会骗人,他从来没有想过争权夺势,若非轩辕宸不是轩辕家的子嗣,又杀死护国侯爷,轩辕谂绝对不会逼他让位的。” “你还挺了解他?”左擎苍甩袖而去。 沈诗雨和叶念惜一脸沮丧坐在椅子上,事情弄砸了。怎么办? 沈诗雨站了起来,“他还是计较当年之事,都是我害了轩辕谂。”转身回房间。 叶念惜也站了起来,走出庭院,带着周掌事和侍卫绕过亭台花园,走到一座大院子前,“这是哪儿?”明知故问。 院子门口侍卫拦住了叶念惜,“左大将军的院落,闲人免进。” “禀报一声,说皇后来了。”叶念惜毫无怯色。 “不用禀报,老夫恭候多时。”左平将叶念惜请进了院子里。 左平对叶念惜十分恭敬,早听管家禀报,便立即命人沏茶上果盘,在院子中等候叶念惜。 两人坐定,叶念惜讲明来意。 左平点头,“皇后之言与老夫想到了一起。只是擎苍这孩子太倔强,让老夫惯坏了。” “这次不是宫廷政变,轩辕谂不是轩辕礼,他要夺回的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说白了,就是除掉谋权篡位之人,是顺应天意,民心所向。不管谁输谁赢,如果左擎苍执意帮助轩辕宸,只怕你左家 名声不保,左大将军晚节不保,落下千古骂名。”叶念惜知道越是位高权重的臣子,越注重名节。 左平汗颜,“老夫一定劝说犬子投奔新皇。” “只怕左擎苍一时半会儿不会改变心意。不奢望他能帮轩辕谂,只要撤兵就好。”撤了兵,才能避免双方死伤,叶念惜懂得轩辕谂,他不想紫胤国的将士自相残杀。 所以这么多天来,未曾发动进攻,白白丧失了先机。 两人正谈着,忽然下人跑了过来,“不好了,少夫人自尽了。” “什么?” 左平和叶念惜大惊,沈诗雨竟然自尽了? 顾不得详细询问,急忙跑了出去。 到了左擎苍和沈诗雨住的庭院里,已经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左平拨开众人走了过去,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沈诗雨只是划破了胳膊,并无大碍。左夫人正在训斥自己的儿子。 “都散了吧。” 左平一声令下,院子里清净了许多。这才问事情经过,忍不住骂自己的儿子,“诗雨与轩辕谂是兄妹,怎会做那出格之事?而且这事儿都已经过去了,现在还提做什么?” “孩儿已经知错了。”左擎苍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沈诗雨落泪,也跪在了地上,“以前是我一厢情愿,做了错事,擎苍有所不满也是应该。我与轩辕谂是兄妹,此生都不可能改变,我已收回心意,一心对待我的夫君。谁知他心里有结,容不得我的过错,那我不如一死了之。” “诗雨,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提了。”左擎苍最怕沈诗雨落泪。 沈诗雨哭的更厉害,“你不说不代表能容忍,你明明知道维护轩辕宸是错的,可是为了私人恩怨,还是要一错再错。你就是容不得我的过去。” 左平开口,“擎苍,咱们左家可经不起任何骂名。爹也劝你一句:莫要与 轩辕谂作对。” 一边是父亲,一边是妻子,左擎苍再倔强,也禁不住这两人的劝阻和闹腾,终于道:“我最多带兵回巽州,两边都不帮。” 这样最好。 叶念惜终于放心,转身要走,左平追了上来,“皇后,老夫想问你一句,你真的希望轩辕宸输吗?” “是吧,其实轩辕宸也料到自己已经到了穷途末路。”叶念惜仿佛看到那孤独的君王颓废,绝望。 左平露出悲伤之色,“平心而论,他的确不易。” 叶念惜走近他两步,低声道:“大将军同情轩辕宸?” “不敢!”左平谨慎,立即回答。 叶念惜的身份特殊,她不仅是轩辕宸的皇后,也极有可能是轩辕谂的皇后。 叶念惜知道他误会,自言自语,“其实我和大将军一样,都觉得他是个可怜之人,我只想他输,却不想他死。” 左平猛然抬眼,看她,叶念惜莞尔一笑,带着周掌事和四个侍卫离开。 天还未黑,叶念惜便回了宫。 刚进宫门,看到轩辕宸已经站在了不远处,翘首而望,叶念惜纳闷,走了上前,“你怎在这里?” 不防备被他一把搂在怀里,刚要挣脱开,耳际处是他的声音,“我怕,你走了,我再也见不到你。念惜,不要离开我。” “你一直在等我?”叶念惜问道。 轩辕宸将头埋在她的发丝中,轻声呢喃,“下了早朝,就一直站在这里,我怕你不回来了。” “怎么会呢?我答应你天黑前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叶念惜赫然看到他鬓角现出白发,何时起,他竟然老了? 不到三十岁的君王啊。 两个人挽手回到皇上寝宫,轩辕宸最近总是做噩梦,睡不踏实,他拉着叶念惜的手,“不要走,握着你的手,我心里踏实。” 叶念惜点头,将寝宫里的烛火调暗, 坐在床边,看轩辕宸闭上眼睛,眼前的男子比初见时成熟许多,也多了沧桑,少了那份温润,青涩。 轩辕宸睁开了眼睛,幽咽低沉声音在暗黑中响起,“念惜,我一闭上眼睛,就看到父皇和护国侯爷来向我索命,我是不是煞气太重了?” “是心事太重。好好睡吧。”叶念惜安慰他,此时的轩辕宸褪去了君王的光辉,更像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让人看了心疼。 可是轩辕宸无法闭上眼睛,他盯着金丝线幔帐,“我一直以为我是轩辕家的人,想做个好皇上。现在想来多么可笑?我做了太多的孽,可是如果让我重新来过一次,我想我还会走同样的路,这就是所谓的执迷不悟吧!” 他忽然笑了,笑声中透着悲怆,凄然。 叶念惜的心情复杂起来,如果她只是车璃国的公主,一定会认为轩辕宸是错的,可是她还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叶念惜,五千年的历史中,一向都是成为王败为寇,哪个不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轩辕宸只是走了他必须走的路,杀了他必须杀的人,于个人,他是错的,弑父夺位,于历史,不能如此草草定论。 至少他做皇上的这三年,紫胤国没有倒退。 “念惜,我好累!”他轻声呢喃。 叶念惜同样轻声:“想过放手吗?” “想过,却不能。我也有自己的尊严啊!”他计较的不是面子,而是一口气,绝不会对轩辕谂认输! “你见过阡陌上耕种的百姓吗?见过黄发垂髫怡然自乐吗?你是他们的皇上,一句话可以生死人命。紫胤国百姓的安居乐业,都城的繁荣昌盛,难道比不上你的尊严吗?城上城下,四十万大军,你忍心让他们自相残杀吗?”叶念惜问道。 轩辕宸不语,沉默。 言尽于此,叶念惜松开了他的手,回玉梅宫…… 第186章 轩辕宸之死 次日,传来左擎苍携家带口连夜带兵出了城,轩辕宸一口血喷在朝堂之上…… 轩辕宸病重的消息不翼而飞,传遍都城,加上左擎苍离去,军心不稳,有些守城将士私自出城投靠了轩辕谂,一下子双方力量对比悬殊,可是轩辕谂仍然按兵不动。 轩辕宸一病不起,精神恍惚,再也无法上早朝。宫里众人,他只认识叶念惜,整日拉着她不许走。 御医终于诊治出来,皇上中了毒,导致心智混乱,身子每况愈下,无法治愈,只能靠针灸草药维持。 这毒,一定是百毒神君下的,叶念惜猛然惊醒。 一天一天过去,一直到轩辕宸陷入了昏迷。 他呢喃:“轩辕谂,我放手了……” 他轻语:“念惜,谢谢你陪我这么久……” …… 叶念惜知道不能再等,拿了皇上的令牌,骑马出城…… 城外,轩辕谂和沈奕露出了笑容,叶念惜,她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两人几乎同时迎了上前。 叶念惜直奔轩辕谂,扑到他的怀里,泪水滑落。 沈奕干巴巴站在一旁,忽然觉得自己白白替人家高兴了。灰头土脸的向后挪了几步,与那紧紧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拉开距离。 “念惜,你终于回来了。”轩辕谂感慨万分。 想起来自己的目的,叶念惜离开他的怀抱,“跟我进城。” “做什么?”轩辕谂问道。 叶念惜没敢直说是去救轩辕宸,“你敢不敢跟我去呢?” “千万别去!”沈奕立即过来制止,甚至将两人拉着的手强行扯开,站了中间,“她失去了记忆,说不准又被轩辕宸灌了迷魂药,要骗你去送命呢!” “沈奕,我已经记起以前的事情了,怎会害他?”叶念惜看沈奕不信,又道:“我知道你经常暗地里咒骂轩辕谂,还知道你将他存在太和楼里的酒喝了个精光,还有……” “不要说了。我信了。”沈奕再不打断, 还不知道她会说出什么秘密呢。 信归信,沈奕还是想要问个清楚,怎么会忽然带轩辕谂入宫呢?如果叶念惜不说,就要跟着轩辕谂一起去,甚至连八十一位暗卫一起带进去。 “轩辕宸中了毒,神志不清,我想要你帮他解毒。”叶念惜无奈将实情说了出来。 一听说是救轩辕宸,沈奕立即恼火,“不救!他死了活该!小爷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我去看看。”轩辕谂推开沈奕的阻拦,拉着叶念惜直奔皇宫。 沈奕不干了,立即追上来,长剑拔出,“轩辕谂,你别忘了,咱们的爹是他杀的,你要救杀父仇人,就先过了我这一关!”小侯爷急眼了。 白子君说的没错,对于护国侯爷之事,小侯爷从来不让步,没有废话可讲,提剑刺向轩辕谂。 这家伙竟然来真的? 轩辕谂急忙躲闪,将叶念惜推到一旁,也不拔剑,赤手空拳抵挡沈奕的进攻。 沈奕并未因此而停手,越打越猛,轩辕谂节节后退,被他逼的无路可走,不得不拔出长剑,铮铮而响,一黑一白两团影子在空中追逐打斗,引得众位将士围观,纷纷拍手叫好。 叶念惜在旁边喊了两声,要沈奕停手,不见有效果,转眼看到一旁宋毅兴致勃勃,立即上前推了他一下,“宋将军,你是盼着轩辕谂死呢?还是盼着沈奕死呢?” “当然盼着两位都平安无事。”宋毅不明白叶念惜为何这般问。 叶念惜一瞪眼:“没看见他们斗的你死我活吗?还不上去劝架?”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宋毅笑道:“他们有分寸,不会伤着彼此。”话音刚楼,咝的一声,沈奕的衣袖被划破,与此同时,轩辕谂的衣袂飘落一块。 这叫有分寸?再深一寸,就是两败俱伤! 这下众人不敢看热闹了,急忙上前劝阻,宋毅抱住沈奕,顾飞顾跃拉住轩辕谂,将两人扯开。沈奕不服 ,伸脚去踢,连对方的衣服都没碰到,气恼之余将手中长剑扔了过去。 轩辕谂侧头躲避,顾跃啊呀一声,“小侯爷,看着点儿,打着我了。” 轩辕谂推开顾飞顾跃,拉着叶念惜边走,与此同时沈奕一脚踢开宋毅飞身上前拦住两人去路,“轩辕谂,你若是敢救他,就是与我作对,咱们就此分道扬镳。” 话到了这个份上,小侯爷绝对做得出来。 轩辕谂不得不考虑一下,缓了神色,温声道:“轩辕宸杀了我的父皇和亲生父亲,又多次暗害于我,抢夺念惜,我当然不会放过他。他若是死,不该是被毒死,而是死在你我的手上,不是吗?” 这话似乎有道理,沈奕眼睛一动,“我跟你一起去!” 一行三人,直奔都城内。 叶念惜有令牌,三人顺利进入皇宫,这个时候,轩辕宸应该在寝宫里。 正走着,看到有侍卫匆匆跑去,侍女公公们惊慌失措,都跑向了皇上寝宫。 隐约间,有人喊:“失火了……” 三人加快步伐,看到前面殿宇火光冲天,众人围着不敢靠近,不断有人提水桶来浇灭火苗,可是杯水车薪,根本不管用。火势越来越大…… 叶念惜跑到近前,“皇上呢?” 有人带着哭腔回答:“皇上还在寝宫里呢,没出来……” 轩辕宸! 叶念惜冲上前,立即被火烫逼后,烟熏火燎,无人能承受。熊熊大火,似是妖魔狂舞,张开血盆大口嚣张狂妄的吞噬一切,散发着浓烟与灼热狰狞恐怖。燃烧中有房梁坠落的声音,有门窗倒地的动静,噼噼啪啪燃烧声浓烟滚滚直冲云霄…… “轩辕宸!轩辕宸!”叶念惜喊着,嘶哑凄厉。若是知道今日出城竟然是生离死别,她怎会丢下他? 有嫔妃在旁边低声哭泣,“今日皇上醒来,见不到皇后便四处寻找,以为皇后走了,心生绝望,引火自焚……” “皇上 是自尽的?”叶念惜瘫坐在地上,望着眼前的大火,泪如雨下,我哪里是离开了,我是去找人救你啊,轩辕宸,你为何不等等我呢…… 一直到夜深,火势才小了,叶念惜步入废墟之中,判断大致方向很快找到了轩辕宸的房间,昔日精雕细琢的门窗已经化为灰烬,残垣断壁狼藉一片。 烧去多半截的紫檀木床板上躺着一具白骨,有金冠掉落,有玉扳指在手指骨头上套着。白骨排列的很整齐,能看出它的主人死时的镇定与安静。 轩辕宸,他真的走了…… 叶念惜站立不稳跌倒在轩辕谂的怀里,她很难接受这事实,走的时候,轩辕宸还在熟睡,那憔悴的容颜依稀在眼前,转眼间回来,看到竟然是皑皑白骨…… 犹记得初遇时,她是车璃国的公主,回眸一笑闭月羞花,他是刚即位的皇上,意气风发风度翩翩,他的眼睛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姿,念念不忘…… 转眼间,三年了,叶念惜被他骗过,利用过,毒害过,但是也被他视若珍宝对待过,这种感情纠结复杂,不是爱,也不是恨。今日看到他化为白骨,叶念惜忍不住落泪,痛心…… 轩辕宸一死,城门不攻自破,没有兵戎相见,同室操戈,轩辕谂登上了皇位,他没有急于称帝,而是厚葬了轩辕宸,将他当做轩辕家的人埋葬,功过是非如实记录史册之中。 轩辕宸并未留下任何子嗣,当初蓝馨儿有了身孕,生下一个女儿,那孩子出生没几天便夭折了。轩辕宸一直愧疚,为了这孩子,没忍心让蓝馨儿在冷宫老去,而是将她遣出了宫,给了她自由…… 轩辕谂的登基大典定在了三月初三,与封后大典同时进行,皇后自然是叶念惜。轩辕宸的后宫嫔妃,都被他送出了宫,一个不留。他答应叶念惜一生一世一双人,哪怕做了帝王,此生不变。 苦尽甘来,这是人生中 最为美好的时刻,这份姗姗来迟的幸福对月叶念惜来说十分珍贵,她按照自己的想法将皇后寝宫重新装扮。将定制皇后凤袍的任务交给了沈奕。这一次沈奕开出的价格倒是合理,叶念惜很满意。 轩辕谂看到设计图纸,点头称赞,“皇上皇后大婚,侯爷就不必随礼了,有这套衣服足矣。” 沈奕傻眼,“皇上大婚,我就没想过要随礼。轩辕谂,你这脸皮也太厚了吧?” “国库空虚,我也没银子了。这衣服侯爷可以不送,大不了我提高税收,多筹些银子。就先从都城的商户开始吧。”轩辕谂悠悠然,做皇上真好。 都城商铺将近一半都是沈奕的,他岂能不着急,“轩辕谂,你这简直就是敲诈!” 谁让自己只是个侯爷呢?如何斗得过皇上? 皇上寝宫的大火烧的太猛烈,连御书房都没有逃过劫难,所以轩辕谂暂时住在了天云殿,每天在这里批阅奏折。叶念惜和沈奕经常来这里逗留,三个人并没有身份的改变而疏远。 这一日,轩辕谂放下奏折,看向正在一旁下棋的叶念惜和沈奕,不禁抱怨,“我在这里辛苦,你们却悠闲自在。良心何安?” 沈奕一手拿着花生豆吃,一手拿着棋子儿,嘴巴不停闲,“要不咱俩换换?我当皇上,你当侯爷?” “行啊。我还真愿意跟你换。” 轩辕谂没什么野心,他的心愿不过是和叶念惜在一起。当年看着轩辕宸做皇上,他都觉得累。 沈奕只是将这当成了聊天,并未当真,“成,你做侯爷,我做皇上,念惜是皇后。这太和谐了。” 轩辕谂对他翻了个白眼儿,“想得美!” 难得这兄弟两人能够和平相处,叶念惜十分欣慰,但愿一直这样融洽吧。 望着堆积如山的奏折,轩辕谂有些头疼,该看还要看啊。随手拿了一本,不禁皱起了眉头,“沈奕,明天,跟我出城一趟。” 第187章 轩辕谂终登皇位 “不去!”沈奕直接回绝,说好了自己只做个逍遥快活的侯爷,不理朝政,怎么转眼间就要让自己为国出力呢? “去哪儿?”叶念惜问了一句。 “巽州。” 此言一出,正下棋的两人都抬起了头,意识到这是个严肃的问题。 左擎苍镇守巽州,与车璃国开战,持久未决,这是个危险的信号,紫胤国尚未安定下来。作为一国之君,轩辕谂必须要出面来个了断。让他为难的是车璃国的李瑾瑜和叶启轩正是叶念惜的哥哥,所以,继续打下去,不太现实。 得知轩辕谂要去巽州与叶启轩谈和,叶念惜也想去,她这么一提,沈奕也有所心动,“念惜去,我就去!” 冬末春初,积雪消融,巽州地处南方,已经有了初春的景象,迎春花悄然盛开,遥看草色近却无。巽州城关处,两军对峙,迟迟不发。都在等着紫胤国的皇上来谈和。 到了巽州,轩辕谂并没有急于见叶启轩,而是先去了将军府见称病不出的左擎苍。 左平带一家老小出来迎驾,看到并没有左擎苍,轩辕谂开口道:“听说左将军病重,朕是来为他看病的。” 左平如何受得起,“犬子之病不劳皇上费心,皇上此次前来是为和谈一事,莫要耽误。” “不耽误,朕先去看左将军。”轩辕谂执意,左平阻拦不住。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向后院。 将军府是先前镇守巽州的车璃国将军的府邸,自从紫胤国占领后一直荒废,此次左擎苍镇守巽州,这才将废弃的府邸利用起来。 地方不太大,很快到了后院。轩辕谂走在最前面,在迈入院门时,停了下来。身后左平看到皇上脸色阴沉的可怕,急忙探头看向院子里,这一看,吓坏了,左擎苍正在和沈诗雨踢毽子,确切的说是左擎苍踢毽子,沈诗雨坐在 一旁观看。 沈奕幽幽一句,道出了事实:“这身板儿,比小爷都健壮,哪里像是生病之人啊!” 叶念惜掐了沈奕一下,这时候就别再火上浇油了。 沈奕哼了一声,“咱们这么多人站在院子门口,诗雨背对着咱们没瞧见也就算了,左擎苍怎也瞧不见?难道他的重病在眼睛上?瞎了?” 当的一声,毽子落在青石地面上,左擎苍斜眼看来,沈诗雨看他神情不对,顺着目光看来,立即起身,“皇兄。” 惊喜之中带着羞涩,微微脸红低下了头,不像以前那样大方走过来。 轩辕谂这才迈步走了进去,“诗雨,你有孕在身,无须多礼。” 左擎苍站立一旁岿然不动,左平见儿子无礼,提醒他:“见了皇上还不请安?” 左擎苍冷言冷语,“恕臣有病在身,不便施礼。” “无妨。”轩辕谂制止了左平再说话,等众人都站在了院子里,安静下来后,他才开口继续道:“左将军是心病。今日,站在你面前的不是紫胤国的皇上,而是轩辕谂,曾经的云王爷轩辕谂,我只代表我自己,为那日之事向你赔礼道歉。”说罢,单膝跪在了左擎苍的面前。 这一变故,出人意料。 一直以为轩辕谂高傲自负,从不向任何人低头,没想到他竟然向左擎苍下跪,叶念惜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轩辕谂的高傲已经消散,没有了群芳阁相遇时的冰冷自恃,多的是一种温和。 身为帝王,他改变了自己的个性,有所收敛。 左擎苍一怔,他也清楚那日之事根本怨不得轩辕谂,是沈诗雨一厢情愿而已。深知轩辕谂心高气傲,于情于理他都没必要向自己道歉,而今日竟然跪下,不是为了私人恩怨,而是为了国家大义。 将军与皇上不和,于国家不利,轩辕谂,宁愿委屈自己成 全天下! 双膝跪地,左擎苍伏地不起,“末将,参见皇上!”心服口服。自此两人罅隙解开,君臣相互搀扶起来,左擎苍道:“皇上圣明,末将羞愧!” 轩辕谂一脸严肃,端起了皇上的架子,“你既然称呼我一声皇上,便是我的臣子,今日你装病骗朕,可知罪?” “末将知罪。”左擎苍双手抱拳作揖。 轩辕谂继续道:“朕罚你俸禄三个月,可公平?” 左擎苍低头:“末将不敢有怨言。” 轩辕谂点头,招了下手,旁边小公公捧出圣旨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将军左擎苍战绩卓越,治军有方,今封为大将军,赏赐白银万两,绫罗百匹,钦此!” 左擎苍接旨。 轩辕谂从衣袖中取出虎符,递给了他,“大将军,朕的江山就靠你了。” 接过虎符,左擎苍始知身上担子重,紫胤国的虎符分为三种,青铜虎符,可以调动五万以下人马,白银虎符,可调动二十万人马,黄金虎符,不限人数随意调动。 而轩辕谂给左擎苍的是黄金虎符,这是连左平都没有得到过的殊荣。 “皇上如此信任,末将愿肝脑涂地。”左擎苍跪地叩恩。 轩辕谂示意他起来,“算起来,你是朕的妹夫,朕的亲戚不多,不信你,信谁?不过这金虎符,朕能给了你,也能随时收回来。朕真心希望虎符能一直在你手中,莫要辜负了朕的信任!” 左擎苍发下重誓:“末将定不负皇上!” 轩辕谂终于松了口气,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更难得的是忠心耿耿的将军。这一跪,值得! 轩辕谂和左擎苍商讨车璃国之事,趁着这个档儿,叶念惜和沈诗雨聊了几句,知道左擎苍对她不错,经过今日之事,心结解开,这对夫妻之间再无隔阂。 对于轩辕谂,沈诗雨虽然难以忘 怀,却知道两人再无可能,唯有让时间和距离将那份爱意遗弃淡忘。 叶念惜很理解沈诗雨,换成自己,只怕也无法说忘记就忘记,说不爱就不爱。“左擎苍是位好丈夫,也是紫胤国的大将军,是你哥哥的左膀右臂,他们之间,决不能再起罅隙。” “我知道,放心吧,还有半年我们的孩子就要出世了,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沈诗雨笑容温婉。 两人有说有笑,去花园欣赏迎春花…… 次日辰时,轩辕谂约定叶启轩在城外见面,城外,车璃国二十万大军战旗猎猎,阵旅严整,军容壮观。城上,紫胤国二十万大军,如同铜墙铁壁,透着狰狞杀机。 两国的最高统治者,站在了城下空旷地,叶启轩身旁是陆羽珩和李瑾瑜,一文一武,身后是征战沙场的四员猛将。轩辕谂挽着叶念惜,身旁是左擎苍。本来也想带沈奕来,可是沈奕对此避犹不及,根本不愿意来。 早有人摆上了案几,叶启轩和轩辕谂相对而坐,叶念惜坐在轩辕谂的旁边,与对面李瑾瑜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这次和谈是轩辕谂提出的,所以他先开口了,“如果贵国停战,我愿意将沥林州和巽州给你,从此紫胤国和车璃国为邻,友好相处。” “沥林州已经在我的手中,巽州马上就要打下来,似乎没有停战的理由。”叶启轩开口。 叶念惜着急,车璃国只有二十万大军,而紫胤国兵力五十万以上,若是惹怒轩辕谂,巽州打不下来,只怕沥林州也要丢失。轩辕谂不愿意开战,多少也是因为他的皇后是车璃国人,这份心意,叶念惜怎能不懂?“哥哥,不费一兵一卒得到巽州,停战有什么不好的?” “我要的是车璃国,完整的车璃国。” 起兵之日,叶启轩 就发誓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复国,一寸土地都不能丢失!更何况那么大的舛岳之地,岂能不收回! 轩辕谂沉默,一旁的左擎苍开口,“以前我紫胤国内乱,给了你可乘之机,夺得沥林州,可是现在本将军掌握了五十万大军,你有什么本事打下巽州?” 叶启轩并非碌碌之辈,没有被吓倒,反而更加坚决,“沥林州,巽州,舛岳州,都是我车璃国的地方,缺一不可。愿为此血战到底!” 轩辕谂看了一眼叶念惜,暗暗叹了口气,“我初为皇上,若是就此将车璃国还给你,只怕文武百官不服,百姓不乐意。既然如此,只有开战。” “哥哥!”叶念惜想要劝劝叶启轩。 叶启轩神情凝重,“身为车璃国的公主,你要帮他说话吗?念惜,今日是他要灭我车璃国,你还要做他的皇后吗?” “我娶念惜,谁也阻拦不了,谁也改变不了。叶启轩,为了念惜和百姓,我愿意与你和谈,可是你的要求我给不了。三天,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清楚,是战,是和,一切由你!”轩辕谂拉着叶念惜离去,没有犹豫。 他忽然意识到叶启轩是叶念惜的亲哥哥,他怕他将她抢走,不能让他们再说话! 叶念惜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他的神情落寞,决然。同时也看到一旁的李瑾瑜的手指动了两下,那是他们曾经约定的手势。再抬头看向李瑾瑜,他目光温温中有期许。叶念惜轻轻点了一下头,跟着轩辕谂走了。 当夜,叶念惜特意选了个离轩辕谂和沈奕远些的房间休息。 子时,窗外黑影闪动,叶念惜轻轻开门,李瑾瑜闪身进来,先打量了一下房间,确定没有旁人。这才坐在椅子上。 “念惜,皇上想见你,但是不方便进城。你能不能想方设法出城,见他一面?” 第188章 开战在即 “轩辕谂在这里,只怕不行。他这人很谨慎,今日还叮嘱我不可与哥哥私下见面。”叶念惜为难。 李瑾瑜从怀里取出一张软皮面具,“两军休战中,每日中午城门开一个时辰,明日,找个机会戴着个出城,我在城外接应你。” 叶念惜总觉得不踏实,可是看到李瑾瑜想的这么周全,不由得点头答应,见自己的亲哥哥,不会有事儿。这世上有几个人是叶念惜深信不疑的,轩辕谂,沈奕,叶启轩和李瑾瑜。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害自己。收起软皮面具,与李瑾瑜又寒暄几句,这才送他出门。 刚开门,两个人都倒吸了口凉气,门外站着一人,小侯爷沈奕!他不知何时到来,竟然没有察觉! 沈奕单手撑着门沿,堵了个严实,“李瑾瑜,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我紫胤国的地盘做什么?” 李瑾瑜有些尴尬,“我与念惜亲如兄妹,许久未见,来看看她。” “今日城外不是看过了吗?如果小爷记得不错,你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叶启轩没来看,你倒是来了,这有些不妥吧?”沈奕瞄了瞄房间里,孤男寡女的,幸好是让自己撞到了,若是轩辕谂看到,还不气炸了? “沈奕,让开吧。”叶念惜伸手扯开沈奕的胳膊,将他拉到一旁。 沈奕本来就没想着将事情闹大,狠狠瞪了一记李瑾瑜,“要不是看在你教我易容术的份上,我早就揪着你去见轩辕谂了。记住欠小爷一个人情,快走吧。”放了李瑾瑜一马。 李瑾瑜道了句:“多谢!”飞身离去。 沈奕啧啧,“轻功不错,和小爷有的一拼!” 叶念惜问了他几句,才知道他只是路过,看到房间里人影闪动,起了疑心,并未听到两人对话。 这才放了心。 次日,叶念惜正想着如何出城一趟,看到沈诗雨在为绣花发愁,心思一动,拉着其去街上买丝线,轩辕谂和左擎苍有要事商量,派了沈奕跟随两人前往负责保护。 一行三人加上随从出了门,叶念惜故意往城门方向走去,一路观察,果然是到了中午才开城门,还要严格搜查盘问。所以为了尽早出城门,此时已经排了很长的队伍。 故意磨磨蹭蹭拖延时间,终于等到了城门开,沈诗雨有些乏累要回去,叶念惜提议去酒楼吃饭,沈奕一听正合心意,立即赞同,于是三人进了酒楼,点酒点菜。望着城门处排队的人渐渐少了起来,叶念惜借口如厕,溜了出来。 戴上昨夜李瑾瑜给的软皮面具,确定没有破绽,这才匆匆赶往城门,城门只开一个时辰,而叶念惜要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与叶启轩见面,实在紧张。 李瑾瑜在城外等候多时,一见到叶念惜便让她乘上马车同往车璃国军营。 叶念惜望着越来越远的城门,有种不安的感觉,“瑾瑜哥哥,只有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我能赶回来进城吗?” “你是车璃国的公主,两国交战,再呆在紫胤国不妥。”李瑾瑜这才挑明。 竟然没有想着让自己回去? 叶念惜意识到上当了,“你骗我。停车,我要回去!” “这是你皇兄的决定。念惜,难道在你心里,轩辕谂比你皇兄更重要吗?”李瑾瑜拦住了她。 “我若是走,也该和轩辕谂说一声,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算什么?”叶念惜难以想象轩辕谂若是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李瑾瑜如何猜不到她的心思?“是否再见他,也要看你皇兄的意思。我只是奉命将你带回车璃国。” 李 瑾瑜武功高,叶念惜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能乖乖坐在马车里,暗自后悔轻信了他的话。 “只要紫胤国停战,我想皇上会送你回去,毕竟你是他唯一的妹妹,他也希望你幸福。”李瑾瑜见叶念惜噘着嘴一脸不满,轻声安慰于她。 叶念惜气恼,不理睬他,一路上安静的靠在车壁上,想着如何说服叶启轩。 很快到了车璃国军营,李瑾瑜带着叶念惜径直奔往最大的营帐之中,叶启轩正坐在案桌前看兵书。 叶念惜站定,叫了一声:“哥哥。” 叶启轩才抬起头,放下手中书籍。 他的脸上挂着不悦,“念惜,身为车璃国的公主,这个时候你虽然不能与三军将士同甘共苦,也该站在我车璃国的阵营之中。” 叶念惜上前一步,诚恳劝说:“轩辕谂已经答应将巽州给你,不费一兵一卒要回车璃国,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至于舛岳州,可以慢慢来。” 叶启轩哼了一声,“还没有嫁给他,便向着他说话。念惜,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啊!” “哥哥,难道你想要两军交战,死伤无数吗?”叶念惜问道。 叶启轩示意李瑾瑜出去,他要单独和叶念惜说话。 李瑾瑜望了叶念惜一眼,暗暗叹息,转身走了。对于车璃国的皇室来说,他是个外人,很多事情只有听命于皇上的份儿。想要帮叶念惜,也是爱莫能助。 叶启轩稍稍缓和神色,声音也低沉了下来,“念惜,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太子,我现在是一国之君,身上的担子很重,肩负了二十万将士和所有车璃国百姓的希冀,亡国的这三年,百姓们翘楚以待,盼的就是复国。我怎能让他们失望?怎能让父皇和母后失望?” 昔日前呼后拥锦衣玉 食的太子长大了,三年蛰伏,忍受了太多的煎熬,叶启轩已经褪去了青涩与单纯,被迫承担了复国的使命,一路走来,不能后退。 听闻他这一席话,叶念惜有些心酸,“哥哥,你想让我怎样?” “如果没有得到整个车璃国,我不会罢休。三天,看轩辕谂的态度。谈和或者开战,得到你或者抛弃你,都在他一念之间。”叶启轩没有打算放叶念惜回去。 很快,叶念惜失踪的消息在巽州传开,轩辕谂下令全城搜索,务必要找到未来皇后。得知叶念惜在叶启轩的手中,更是火冒三丈,再次约谈。 这一次叶启轩只派了李瑾瑜前往,态度很明确,不肯退让一步。轩辕谂没有一点儿办法。 李瑾瑜同时警告轩辕谂,“不要妄想用你的八十一位暗卫夺回叶念惜,也不要妄想在登基大典之前灭掉我车璃国夺回叶念惜。轩辕谂,想要得到你的皇后如期举行封后大典,只有将车璃国完好无损的还给我们。” 对方有了防备,轩辕谂只能修书一封,请李瑾瑜带给叶念惜。 信上写的是相思情,皇后之位非叶念惜莫属,要她照顾好自己。同时也讲明自己的苦衷,要叶念惜体谅不能将舛岳之地一并还给叶启轩。拿着这封信,叶念惜看了又看,这才收起来。 三天期限到了,双方都不肯退步,所以,只有开战。 轩辕谂没有回都城,而是写了封信给白子君,要他暂时管理国事。而他自己和左擎苍亲自站在城头上指挥作战,调动了紫胤国的五十万大军,目的不是消灭叶启轩,而是夺回叶念惜,三月初三的盛典不能延期。 不过轩辕谂很快暗暗叫苦,五十万大军根本不可能在一个月内打败车璃国。因为, 乌珠国出兵了,五十万人马! 叶启轩和萧君武合作,七十万大军对五十万大军,一下子形势变了,轩辕谂处于劣势之中。 双方打斗的并不激烈,甚至处于胶着之中,叶启轩很快明白了轩辕谂的意思,不就是要叶念惜吗?偏偏不给你! 萧君武派来的是乌珠国第一将军莫斌,人如其名,文武双全,二十出头,已经是乌珠国的上将军,统领三军,可谓年轻有为,少年才俊。唯一不足的是他是个跛子,走路一瘸一拐,人们对此讳莫如深,从不敢当面提及。 莫斌一直负责镇守西边,所以郦城之战并未参加。此次,萧君武派他来支援车璃国,可见对与车璃国合作的重视。 莫斌用兵,旨在一个诈,他的心思很多,计谋过人,最喜欢摆下奇异阵法,以少胜多。他作战,从来都是不择手段,只要赢,什么法子都可以使出来。最为得意的一战,便是设下陷阱,用一百人活埋了敌军一万人马。至今提起时,都让人胆战心惊。 第一次见莫斌,是在叶启轩的营帐里,他一双眼睛如鹰隼般锐利,带着奸诈阴险,似乎要将人的心思剖开看透,都说相由心生,这人未免太过阴毒,叶念惜打心里不喜欢他,甚至可以说得上讨厌。 事实证明,这个莫斌不是省油的灯,他果然有一套,做事狠辣,残冷无情。他到来的第三天,便摆下了阵法,这阵法的主角便是叶念惜。 莫斌解释:“擒贼先擒王,要想以最小的代价打败紫胤国,自然是要抓住轩辕谂。轩辕谂的弱点是念惜公主,所以,念惜公主来做这个鱼饵最合适不过。” 叶念惜就这样毫不知情的被利用了一把。此后每每想起来,都对莫斌恨的牙痒痒。 第189章 坠入万丈深渊 李瑾瑜听过莫斌的计策后,暗暗摇头,太危险!想要劝阻,可是叶启轩欣然同意,连陆羽珩都佩服莫斌的心机,这人果然是奇才! 当日莫斌布下阵法,将叶念惜吊在了阵中央,下有烈火燃烧,逼轩辕谂出城迎战。 有这样对自己国家公主的吗? 叶念惜破口大骂,“莫斌,你个阴险小人,本公主若是死了,要你陪葬!李瑾瑜,枉我信任与你,你竟然与他联合起来害我!” 火堆旁,李瑾瑜抬起了头,“公主的话太多了。”跃身飞起,用布堵住了叶念惜的嘴巴。” 莫斌不乐意,“还指望着她向轩辕谂求饶呢,这堵住了嘴巴,怎么说话?” “将军以为她会求饶吗?只怕将你我骂的狗血喷头。”李瑾瑜淡声。 “贵国公主真是烈性子,怪不得我国皇上念念不忘。”莫斌看了一眼叶念惜,讥笑而言。 对面城头上,轩辕谂和沈奕怒火中烧,尤其是沈奕,破口大骂:“莫斌,你个卑鄙小人,竟然使出这种下三滥手段。早知道今日,小爷当年就要了你的狗命!” “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日算来,已经五年了。小侯爷敢不敢出战破阵?莫斌今日就要报仇,要了你的命!”两人五年前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孩子,正是年轻气盛之时,因为街头打斗,结下仇恨。那年莫斌武功不如沈奕,吃了大亏,被沈奕打断了腿,也是那一日变成了跛子。对沈奕自然恨之入骨。 城头上,轩辕谂果然忍不住,打开城门,提剑骑马而出,身后沈奕跟随。白衣黑马,黑衣白马,两个人像是地狱阎罗身旁的黑白双煞,带着士兵席卷而来。 这一仗,本来轩辕谂无须亲自出马,可是看到叶念惜被吊了起来,他怎能容忍自己坐视不理?而莫斌正是看透了这一点,奸计得逞。 直 冲入阵,轩辕谂与沈奕还未靠近叶念惜便被团团包围住,不过这可难不倒他们两人,都是武功高超之人,普通士兵根本不能近身,血肉横飞,应声倒地。 沈奕笑道:“莫斌,都说你用兵如神,布阵诡异,今日看来不过如此!小爷将你另一腿也废了!” 话音刚落,李瑾瑜飞身跃起,砍断叶念惜的绳子将她抱到了马上,冲出阵法,一路向北而去。 莫斌喊了一声:“李瑾瑜,你要做什么?快回来!” 李瑾瑜道:“我不能让他们救走念惜!” 以为这样就能跑走? 轩辕谂和沈奕骑马在后面追去,谁也没有看到莫斌嘴角露出了笑意,计谋得逞!这是他与李瑾瑜提前合计好的事情,这阵法的真正厉害,还在后面! 眼看后面轩辕谂和沈奕追了过来,李瑾瑜加快速度拐过一个弯儿,停下了马,叶念惜看到那里站着两个侍卫和一个女子,那女子竟然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打扮,相貌也极为相似。 “这法子太危险,我不能让你出事儿。”李瑾瑜将叶念惜推给了两个侍卫,带着那女子上马飞奔而去。 未等叶念惜反应过来,两个侍卫抬着她进了身后山洞里,用枯草将洞门挡上,透过枯草缝隙,看到外面轩辕谂和沈奕驰马而过,叶念惜想要喊他们,无奈手脚捆绑结实,嘴巴堵着,好不容易用脚踢出了些动静,被马蹄声遮住,那两人根本不曾察觉,就这样错过了。 “别挣扎了,没用的。李将军为了你煞费苦心,这份心意总该领情吧。”其中一个侍卫开口,是女子声音。叶念惜不禁扭头看,认识!冯兰天和冯兰花兄妹。 急忙眨眼睛,示意他们给自己松绑,谁知这两人谨遵李瑾瑜的命令,甚至连叶念惜口中的碎布也不敢揭去。 三个人呆在山洞里,无聊至极,冯 兰花捅了捅冯兰天,“哥哥,这山洞后面就是望夫崖,咱们去看看吧。万一李将军有事儿,咱们也好照应一番。” “你能帮上什么忙?看好公主就是大功一件!”这么说着,冯兰天还是同意了妹妹的提议,他也想看看这场战斗的最精彩之处。抬着叶念惜走向了山洞的另一个口。 这个口在半山腰,十分隐蔽,位置不错,将下面的情景看的一清二楚。三个人趴在洞口,看到李瑾瑜已经停住,将怀里的女子吊在悬崖边上,四周布满了士兵,两旁有弓箭手。 轩辕谂和沈奕带兵赶来,刚到近前,身后有无数士兵包围而来,将他们围堵在中央。 “包包子了,这回馅儿不错,紫胤国的皇上和侯爷。”冯兰天笑谑。 “想要救念惜,就放马过来吧。”李瑾瑜挑衅。 过去,就是死路,撤离,尚有活命的可能!轩辕谂和沈奕如何不知? 轩辕谂怎能对叶念惜视而不救?提缰绳要上前,沈奕拦住了他,“李瑾瑜,谁都知道你与念惜青梅竹马,小爷不信你敢对她怎样!” “他是不敢,不过本将军敢!”莫斌从李瑾瑜身后走了过来,“用她的命换你轩辕谂的命,应该很值得!” “李瑾瑜,小爷不信今日我们不出手,你能看着叶念惜死!”沈奕拉着轩辕谂就要撤离。 铮的一声,悬挂着叶念惜的两根绳子断了一根,轩辕谂一声惊呼,顾不得自己的性命冲了过去,沈奕没拦住,只能跟着他一起冲过去。双方打了起来。 李瑾瑜上前拦住了轩辕谂,今日他的任务是捉拿轩辕谂,用他的命来换取车璃国。两个人武功不相上下,打的异常精彩激烈。 沈奕自然冲向了叶念惜,将她救走才好脱身。莫斌拦住了去路,他的武功不错,不过与沈奕相比差了一截儿。很快,沈奕 一脚将他踢开,飞身向叶念惜,要将她从悬崖边上拉过来。 莫斌岂能让他得逞? 这个阵法针对的是轩辕谂,不过莫斌不介意借此除去自己的仇人沈奕。一双眸子射出歹毒目光,趁着沈奕拉住叶念惜之时,将长刀抛出,砍断了仅有的一根绳子。 那假扮叶念惜的女子身子仍在半空中,直直坠了下去,沈奕大惊,急忙伸手去拉她,趁着这个空档儿,莫斌上前一脚,沈奕站立不稳,摔向悬崖! 半山腰上,叶念惜瞪大了眼睛,那是万丈悬崖,摔下去定然粉身碎骨。心中惊呼:沈奕! 一手抓住女子,一手扒在了悬崖边上,还不忘喊了一句:“念惜,不要怕,我拉你上去!” “只怕小侯爷上不来了!”莫斌踩住了沈奕的手指。 沈奕咝的一声,十指连心,他哪里受过这钻心的疼痛? “莫斌,你个阴险小人,有本事让小爷上去,与你决一死战!” “你以为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吗?”莫斌的脚拧了两下,血从沈奕手指处流淌而出。 叶念惜撞了撞冯兰花,示意她扯开自己口中的碎布,冯兰花摇头,“不敢!” 叶念惜气的不行。 她知道此时沈奕只要松开那女子就能跳上悬崖,杀了莫斌。 可是现在他被那女子拖累,只能任凭莫斌折磨。 “李瑾瑜,你忍心叶念惜就这么坠崖身亡吗?”沈奕喊道。 那正打斗激烈的两人这才看到沈奕和叶念惜命悬一刻,立即停了下来,李瑾瑜倒是没想着要了沈奕的命,“轩辕谂,只要你束手就擒,我便出手救小侯爷!” “用的着你救?”轩辕谂推开他,大步上前。 今日莫斌要定了沈奕的命,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岂能放过? 不等轩辕谂走到近前,狠狠一脚,将沈奕的手指踢开。 李瑾瑜和轩辕谂同时疾呼,想 要上前拉住沈奕,却连衣袖也未摸到,眼睁睁看着沈奕抱住女子坠入了万丈悬崖…… 沈奕!叶念惜心底呼喊,顿时泪如泉涌,他明明可以活命的,都是为了救自己,宁死也不肯撒手。 轩辕谂急红了眼,长剑指向莫斌,“今日杀了你为沈奕和念惜报仇!” 话音落,长剑刺去,剑光凌厉,快如闪电,根本不容莫斌躲闪。当的一声,李瑾瑜的长剑挡了过来,“沈奕之死,是个意外。你已经被包围了,束手就擒吧。” “这不是意外!” 轩辕谂怒吼,根本没注意到李瑾瑜只是说沈奕死了,而非叶念惜一起死了。一剑拨开李瑾瑜,再次刺向莫斌。 这一次莫斌躲闪开来,他下令:“放箭!” 弓箭手早已准备就绪,万箭齐发。 此刻李瑾瑜与轩辕谂站的近,乱箭难免伤到他,立即挥剑抵挡,“莫斌,你疯了?” 拉着轩辕谂到了峭壁下,躲避乱箭。 莫斌挥手,箭停了,轩辕谂带来的士兵死伤殆尽,再无打斗声,“李瑾瑜,救他做什么?轩辕谂是死是活,根本不重要,本将军有本事攻下巽州。” 李瑾瑜冷笑,“只怕莫将军想要杀的不只是轩辕谂,还有我吧?” 莫斌态度傲慢,“以李将军的身手,一定能躲过弓箭,伤不到你。本将军有把握。” 李瑾瑜算是见识到莫斌的狡诈与冷血,他很少动怒,今日也是被莫斌气坏了,强行压了火气。 看到四面围过来的士兵,轩辕谂知道无路可退,“朕要去给念惜和沈奕收尸。” “那下面是滔滔江水,早被冲走了。”莫斌命人上前抓住轩辕谂。 竟然尸骨无存,一个是自己深爱的女子,一个是手足兄弟,落得这凄凉下场。轩辕谂只觉得胸口疼痛,如重锤击中,哇的一口血喷了出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190章 轩辕谂被囚禁 看到李瑾瑜等人往回走,冯兰天和冯兰花兄妹二人立即抬着叶念惜往回跑,还不忘记叮嘱叶念惜,“咱们偷看之事不许说出去。” 叶念惜满脑子都是沈奕和轩辕谂,是自己害了他们。若是没有出城见叶启轩,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沈奕就不会死,轩辕谂也不会被抓。内疚,自责,伤悲…… 带兵回去,李瑾瑜故意落后了一些,找到冯氏兄妹,“叶念惜没死之事先不要透露出去,将她悄悄带回军营,这个,给她戴上。”取了个软皮面具给冯兰花,悄声离开。 于是叶念惜被装扮成普通女子的模样带回了军营,与冯兰花在一个帐篷里。他们所处的军营,士兵都是从虎头山上跟来的,以为冯兰天又抢了个民女,见怪不怪,没当做一回事儿,也无人追问。 在吃饭喝水时,嘴巴上的碎布终于被揭开,叶念惜得以说话,“我要见李瑾瑜。” “李将军这个时候正忙着呢,没工夫见公主。”冯兰花喂叶念惜吃饭。 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叶念惜又道:“你帮我给李瑾瑜带个信儿,就说我有法子让轩辕谂交出车璃国。这是立大功的机会,冯兰花,你可不要错过。” 冯兰花动了动脑子,收拾碗筷,又将碎布塞回叶念惜的嘴巴里,“好吧,我愿意为公主效劳。不过李将军能不能来,就不一定了。” 叶念惜点头,只盼着她快些离开。 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远,叶念惜将身子挪到了一旁的床边,那上面有冯兰花扔下的长剑。凑过去费了半天劲儿才拔开剑,将手上绳子放在上面来回磨,终于磨断,急忙又将脚上绳子割开,这才活动已经麻木的胳膊和腿脚,蹑手蹑脚出了营帐。 找了个单独行动的士兵,点穴,换 衣服,确保万无一失,这才壮了壮胆子,大摇大摆在军营中走动。四处寻找轩辕谂关押的地方。转过一个弯儿,看到叶启轩和莫斌走了过来,急忙躲到暗处。 这两人边走边聊,叶启轩似乎有些责备之意,“你害死我妹妹,就算我不杀你,只怕你们皇上也会迁怒。” “大不了惩罚一顿,还能怎样?乌珠国的江山离不开我。其实这也不能怪我,若不是沈奕那家伙去救她,也不会两个人都丧了命。”莫斌丝毫没有内疚之感。 叶启轩没好气,“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一心想要让你的妹妹做皇后,可是你们皇上只想着我的妹妹。莫斌,你这算是假公济私吧,为你妹妹坐上皇后之位扫清了障碍。” “对于念惜公主之死,我深表愧疚。所以,我愿意帮你打下巽州,舛岳州。”莫斌许下诺言。 不过叶启轩对此嗤之以鼻,他早和萧君武定下协议,还用的着莫斌来说?幸好李瑾瑜谨慎,找了个替身,否则,他这个当哥哥的一辈子都要内疚。 “你打算怎么处置轩辕谂?”莫斌问道。 “能逼迫他答应谈和最好,若是不能,就放回去吧。”叶启轩不想做得太绝,毕竟当初轩辕谂放过他一条命。 莫斌不太赞同,“不能放,应该杀!咱们害死了沈奕和叶念惜,他一定会报仇。只怕到时候,死的是你和我。” 叶启轩轻笑,“不是咱们,是你,你害死了沈奕和念惜。” “别忘了,我是在帮你车璃国。” 两个人聊了数句,各自回营帐休息。叶念惜这才露出了头,循着两人来时的方向而去。她一定要就轩辕谂,不能让叶启轩将他交给莫斌。 果然在一个隐蔽的地方看到了戒备森严的侍卫,那是一个山洞,外面 有铁门,三道铁锁紧紧扣着。里面一定是关着重要的犯人,除了轩辕谂还会有谁? 听侍卫聊天,更加确定轩辕谂在里面。叶念惜想要找个机会,可是侍卫们到了半夜仍然没有困意,把守严实。 这可怎么办呢?叶念惜暗自发愁。忽然身旁一道黑影闪过,有人捂住了她的嘴巴,“别出声。” 看清楚这人是李瑾瑜时,叶念惜点点头,他这才松开了手,“你想救轩辕谂?” “瑾瑜哥哥,他不会服软的。你和我皇兄都欠他一条命,难道要恩将仇报吗?放了他吧。”叶念惜哀求。 李瑾瑜拉着叶念惜到了更加隐蔽的地方,“放心吧,我不会让他死。不过不能以我的名义放他走,给我些时间,还你个完好无缺的轩辕谂。” “好,我再信你一次。”叶念惜跟着他回了冯兰花的营帐。 这回,李瑾瑜没有再将叶念惜捆绑住,而是叮嘱她万万不可露面,不能让莫斌知道她还活着。那个莫斌,简直是就是个恶魔,为了一己之私,连叶念惜都敢杀。要不是需要他合作,李瑾瑜早就杀了他。 在冯兰花的营帐里呆了两天,听到她汇报来的各种消息。左擎苍带兵出战,要叶启轩交出轩辕谂,连着斩杀乌珠国三员将领,提名点姓要莫斌迎战,莫斌武功不如他,死活不出战,反而摆下阵势,要左擎苍破阵。 左擎苍谨慎,徘徊许久不曾入阵。 李瑾瑜对战左擎苍,不敌,落荒而逃。 冯兰花叹了一声,“李将军何时败过啊。” 论武功,左擎苍其实不如李瑾瑜,叶念惜知道他是故意败的,就是想让莫斌出战。可是莫斌太过狡猾,任凭左擎苍叫骂,宁做缩头乌龟,也不出城迎战。 这一日,听说叶启轩将轩辕谂带去了 两军阵营前,叶念惜再也坐不住,戴上软皮面具,与冯兰花出了营帐,混在士兵中,躲在暗处观望。 几日未见,轩辕谂憔悴不少,戴着脚铐手铐,由侍卫带领着站到了车璃国将士的前面,面对左擎苍,轩辕谂这才打起了精神,“左将军,务必诛杀莫斌,为皇后和侯爷报仇雪恨。” “左擎苍,你也看见了,朕不曾亏待于你们的皇上。”叶启轩开口。 左擎苍气的要吐血,手铐脚铐都戴着,像个犯人一般对待,这还不叫亏待? 叶启轩又看向轩辕谂,“如果打,朕用你的命换五十万,有些够呛,不过换二十万,应该没问题。如果和,咱们签署协议,车璃国尽归于我,三十年内不得互相侵犯。” 轩辕谂仰天大笑,“叶启轩,如果当初朕对你车璃国仍有怜悯之心,也是因为念惜。那日,朕亲眼看到她坠入万丈悬崖,尸骨无存,对你车璃国的最后一份情义荡然无存。我与你仇恨不共戴天!绝不议和!” 叶启轩拔出身上长剑,走了上前,“那我就只有杀了你!” “只怕你杀不了我!”轩辕谂忽然身形移动,那本来拷着的双手将手铐扔了出去,站到叶启轩的面前,夺过他的长剑,挥手刺去。 这一变故,只有挨着叶启轩最近的李瑾瑜反应了过来,他箭步上前将叶启轩扯到了一旁,带鞘长剑抵挡轩辕谂。 眼看车璃国和乌珠国的将士一拥而上,轩辕谂不敢耽搁,飞身跃起奔向左擎苍方向。顾飞顾跃前来接应,李瑾瑜收住了追逐的步伐,望着轩辕谂骑马而去。 这一幕太惊险,如果李瑾瑜死追不放,轩辕谂绝对逃脱不了。叶念惜暗暗替他庆幸,轩辕谂安全了,心里石头落地。 一旁莫斌十分不悦,冲 着李瑾瑜大发脾气,“以李将军的武功,不会拦不住轩辕谂,他还戴着脚铐,若非你有意放水,他怎能逃走?” 李瑾瑜也是不悦,“本将军拦截轩辕谂时,不知道莫将军在做什么?” 李瑾瑜好歹也是车璃国的二号人物,当众被莫斌这么训斥,车璃国众将士看不下去,有人讥讽,“莫将军当时在看热闹呢,人家才懒得动手拦截。” “不是懒得动手,是根本不敢上。” “莫将军靠的只是一张嘴,方才左擎苍那么叫嚣,都不敢出头。” …… 看到双方有收兵的意思,叶念惜和冯兰花急忙撤了出去,回到营帐之内。 轩辕谂一回去,双方战事紧张起来,他发誓要为叶念惜和沈奕报仇,放言灭掉车璃国,杀死莫斌。 叶念惜暗想要找个机会离开,去巽州找轩辕谂,告诉他自己没有死。可是冯兰花将她看的死死的,就是去茅厕也要跟着,根本没有机会逃走。 轩辕谂离开的两天后,乌珠国皇上萧君武来了,来的匆匆,没有提前通知,这让叶启轩和莫斌十分意外,没人知道他忽然出现在这里有什么着急事情。 叶念惜正和冯兰花吃着烤肉喝着清酒时,看到李瑾瑜疾步跑来,一向稳重平和的他神色有些慌张,将叶念惜拉到了一旁,低声道:“皇上要将你送给萧君武做皇后,你若是愿意,我无话可说。若是不愿意,我现在送你离开。” 当然不愿意,来不及收拾东西换掉衣服,叶念惜跟着李瑾瑜悄悄出军营。一路上仔细询问,叶念惜才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乌珠国肯出兵帮助叶启轩收复车璃国,很大的原因是叶启轩同意将妹妹叶念惜许给萧君武,两国联姻。不过这事情是私下协议,连李瑾瑜都不知道。 第191章 萧君武逼婚 萧君武听说叶念惜死了,自然不肯善罢甘休,来到两军阵前,找叶启轩说个明白。不仅呵斥了莫斌一番,还要撤兵不再相助车璃国。叶启轩这才说出来叶念惜没有死。 萧君武提出来要见叶念惜,立即将其带回乌珠国。李瑾瑜于心不忍,偷偷跑来放了念惜。他衡量再三,决定送叶念惜回巽州见轩辕谂。希望叶念惜能劝说轩辕谂议和。 两人骑着马不敢走大路,捡了偏僻小路,刚落下一场初春小雨,地面湿滑,泥泞难走,李瑾瑜下马牵着缰绳,一步一步前行,只盼着早些走过这小路,绕到巽州西边进城。 天色漆黑时,终于走到了大路之上,李瑾瑜刚要上马,一群人影闪出,举着火把,照亮了两人。分开众人,一人骑马走了过来,李瑾瑜和叶念惜顿时泄气,走不成了。 莫斌带着人追来了。 得知李瑾瑜带着叶念惜离开,萧君武给莫斌下了死命令,带不回叶念惜,就提头来见。莫斌怎能不用心?动用了十万大军,不只是西边这条路,凡是通往巽州的路全部封死。 莫斌冷冷看着李瑾瑜,这家伙竟然能从自己眼皮下换走叶念惜,着实不简单。命人押着两人去见萧君武和叶启轩。 中军大帐里,肃静的气氛中透着紧张,叶启轩和萧君武坐在中央,面色阴沉的叶启轩没想到李瑾瑜竟然做出这种事情,当即下令,“将李将军囚禁,没有朕的旨意不许放出来。” “皇上,念惜是你的亲妹妹,不能因为复国而葬送了她一辈子的幸福。”李瑾瑜求情,这个时候他想的是叶念惜,而非自己。 叶启轩挥了挥手,侍卫将李瑾瑜带了下去。 见到叶念惜,萧君武的脸色缓和许多,他站了起来,踱步过来,“念惜,许久不见,可曾想我?” “ 轩辕谂已经昭告天下,我是他的皇后。乌珠国皇上晚了一步。”叶念惜毫不客气,找了个座位坐下。 萧君武碰了一鼻子灰,倒是没有生气,反而笑道:“昭告天下又如何?他还将皇后和侯爷遇难的消息也告知天下了。你的哥哥已经决定将你嫁给我,你注定是我的皇后。” “哥哥!我宁死不嫁!”叶念惜坚决,看向叶启轩。 早知道她是这种倔强性子,叶启轩不为所动,“乌珠国皇上请出去吧,我要与念惜好好谈谈。” “无论如何,明天一早,我要带着念惜公主离开。”萧君武扔下这句话带着莫斌离开营帐。 叶念惜怨恨的看着自己的亲哥哥,沉默片刻,叶启轩似乎在琢磨如何开口,终于从身后床榻上取出一个包袱,打开,取出里面东西,一一摆上。 两个灵牌,是车璃国的皇上和皇后的,两只碗儿,是他们的父皇母后生前最喜欢的鸳鸯碗儿,倒上美酒,恭恭敬敬端在手中跪在地上,“父皇,母后,孩儿带念惜来看望您们。”俯身拜下。叶念惜跪在他旁边跟着拜在地上。 望着父母的灵牌,叶启轩郑重道:“我身为车璃国信任皇上,没有锦衣玉食,没有荣华富贵,有的只是复国的重任,与士兵同吃同住,忧民忧国,每每想起车璃国百姓家破人亡,国土沦丧,日夜寝食难安,不敢有丝毫懈怠。” 叶念惜不由得看向叶启轩,他的神情坚毅,目光湛湛,昔日养尊处优的太子,褪去了娇贵之气,多了沉稳内敛,他更像是冲锋陷阵的将军,一往无前不会退缩。 叶启轩也看向了念惜,“你是车璃国的公主,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现在,就请你承担起公主的责任。” “什么责任?”叶念惜问道。 “和亲。”简单两个字,挑 明了叶念惜的命运。 叶念惜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九州诸国的公主,很少有能够主宰自己的婚姻。不是用来和亲,就是用来拉拢臣子。如果说太子的责任是继承皇位保住江山,那么公主的责任就是让这江山更加稳当。既然有了公主的名分,享受了公主的待遇,就该尽公主的责任。 “如果,我不嫁呢?” “就当车璃国不曾有过你这个公主,而我,亦没有过你这个妹妹。”叶启轩狠心,他不明白,为何自己的妹妹不肯帮自己。 叶念惜心里冷笑一声,也许,只有自己嫁给萧君武,轩辕谂才不会再有麻烦吧。而自己眼前这个哥哥,也才能复国吧?或许,自己这穿来穿去的,一会儿现代的叶念惜,一会儿车璃国的念惜公主,这完全就是一个错误,是上天对自己的玩弄。 叶念惜心里默念了一句,忽然抬头,坚决道:“我可以嫁给萧君武。不过乌珠国向来出尔反尔,我要等到车璃国太平之日再出嫁。” “这事情,要与乌珠国商量一下。”叶启轩不置可否。 事情的商量结果很快出来了,萧君武不同意。两国最高统治者最后决定,攻下巽州后和亲。 叶念惜也没办法,最后只得同意。 为了防止轩辕谂的争夺,叶启轩和萧君武将叶念惜还活着的消息封锁起来,而叶念惜依然住在军营之中,与冯兰花一个营帐。 萧君武给莫斌下了命令,一个月内,二月底之前务必攻下巽州。三月十五,封后大典。同时许诺莫斌,封他的妹妹莫蝶舞为贵妃。莫斌这才勉强答应。 硝烟起,战火燃,李瑾瑜和莫斌带着各自国家的士兵开始大规模的攻城。七十万人马不分昼夜,用尽了各种办法,火弹,流珠,木桩,弓箭,云梯…… 城内,轩辕谂已 经回都城,左擎苍统领五十万大军镇守,将城门死死守住,只守不攻,不给对方可乘之机…… 攻守之间,双方死伤不少,谁也不肯放松片刻,莫斌用车轮战,人海战术,巽州城内外战火不断,喊杀声从未停歇过,整整半个月,城墙烧黑,尸堆如山,血流成河…… 终于,二月的最后一天,城门破,大军涌入,喊杀声震天,李瑾瑜和莫斌冲进了巽州内将军府…… 左擎苍带残余人马逃至舛岳州,闭城不出…… 这是左擎苍有生以来,最大的一次失败。不过这失败并不能归根于他,双方力量悬殊,最重要的是巽州城内多是车璃国的百姓,他们盼着复国,人心所向,自然后防不稳。 三月初一这一天,叶念惜跟随叶启轩进入巽州,心情沉重异常,这一次,她真的要出嫁了。 当夜坐在院子里,看迎春花,犹记得花开时,初到将军府,与沈诗雨赏花聊天,如今花未落尽,又回来了,却是以车璃国公主的身份坐在了这里。物是人非,事事休! 脚步声由远及近,不用猜也知道是叶启轩。叶念惜心中苦笑,知道他是来跟自己定去乌珠国的日子。 早也好,晚也罢,不想再逃了。 叶启轩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拿出一个大红折子递到她面前,“看看吧,或许你的心里不会那么难受。” 这份折子有些特别,做工精致,纯正大红缎子面儿,借着月光,可以看到上面隐约的囍字,叶念惜好奇,打开来看,不由得神色大变,“你骗我,这是假的,轩辕谂他怎么可能娶旁人做皇后!” 折子上,写明了三月初三,封后大典,要左平大将军携带家眷返回都城参加盛宴。皇后名李芙蓉,是靖国的公主。从未听轩辕谂提及过,所以叶念惜毫无心理准备 ,将折子扔到了地上。 “这是从将军府议事厅的桌子上看到的,上面有轩辕谂的签章,你应该认得,仔细看看吧。”叶启轩将折子捡起来,展开放到叶念惜的眼前,她不是爱轩辕谂吗? 那么就让她好好痛一次吧,痛过了,就该放手了。 红色印章,触目惊心,叶念惜何须再看,只是一眼就知道这是真的。“或许,他以为我死了,所以,娶了旁人。” 她这般替他开脱,为的是让自己好受一些。 叶启轩揭开了她的伤疤,“可是,他连百日都没有过,就着急娶了旁人。” 这是让叶念惜心痛的地方,他连等都没有等,三月初三,本来是自己的封兵大典,他的皇后应该是自己,即便是死了,要换旁人,也不该这么快!更不该用自己封后大典的日子。 “我不信,不信!”叶念惜厉声,她的确难以想象那个非她不娶的男子,为何要在一个月内转变的这么快! 曾经的海誓山盟,曾经的生死与共,此刻都变得那么虚无缥缈,那个眉目如画的男子,竟然如此薄情,叶念惜不信! “知道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我让李瑾瑜陪你去看一看他的封后盛典如何?不过你要答应我,看过之后,就回来安安生生的嫁给萧君武,莫要再出岔子。”叶启轩招了招手,李瑾瑜从门口走了进来。 见到他,叶念惜仿佛看到了依靠,趴在他怀里呜呜哭了起来,就像小时候那般,受了委屈,不是去找自己的亲哥哥叶启轩,而是找这位比哥哥更亲近的人哭诉一番。 叶启轩拍拍李瑾瑜的肩,“三月初五,务必带她出现在我面前。否则,人头落地。” 李瑾瑜扶着叶念惜坐在台阶上,任她在自己怀里嚎啕大哭,这才像是叶念惜,那个毫无生疏感的叶念惜…… 第192章 封后喜帖 哭的累了,叶念惜这才擦擦眼泪,从李瑾瑜怀里爬了起来,李瑾瑜将锦帕递给她,“哭过以后,是不是好了些?” “嗯。”叶念惜点头,抽泣。 “明天一早,咱们就乔装打扮去紫胤国都城。一路上听我的话,不要再发脾气。可能做到?”李瑾瑜声音温和,不像是交代事情,更像是哥哥对妹妹的关心。 “能。只要让我见见轩辕谂,我什么都答应。”叶念惜只想问他一句: 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她不甘心…… 轩辕谂,变得太快…… 这一夜,叶念惜没有睡觉,她坐在台阶上看了一夜月亮,阴晴圆缺…… 李瑾瑜一直陪着她…… 次日一早,两人化装成书生模样,叶念惜戴了软皮面具,女扮男装,两匹快马,直奔紫胤国都城而去…… 三月初三,李瑾瑜扮成翩翩公子,他本来就有公子的气质与才识,轻车熟路,略微修整容颜,换了件长袍,无人能认出来真面目。叶念惜身材瘦弱,又是女子身量,所以戴着软皮面具扮成了他的书童,两人进城,守城的宋毅愣是没看出来。 此时的都城热闹非凡,丝毫没有受到巽州城败的影响。重回都城,叶念惜感慨万分,这也许是自己最后一次来这里,一景一色,留恋不舍。 两人坐在太和楼上,挨着窗户,从这里能看到街上的风景,最重要的是,今日紫胤国的皇上和皇后会坐着龙辇游街而过。这里是最佳观赏角度。 随着时间过去,太和楼里坐了许多人,都不想错过紫胤国的盛世,皇上登基,封后盛典。正当众人喝茶聊天时,忽然擂鼓齐鸣,威声震天,一浪高过一浪,直冲九霄。 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站立两旁,有士兵开道,镶金嵌玉披挂红绸的龙辇华车缓缓 走来。 “快看,皇上和皇后的车来了。”人群随着龙辇移动,喧嚣声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齐声高呼:“皇上万岁!” 坐在楼上,将街上景象看的清楚,叶念惜至今仍然不相信轩辕谂会娶其他女子。 他说过,皇后之位,非你莫属。 虽然她不稀罕皇后的位置,可是那代表了她在他心中的位置,如今,这位置是别人的。 轩辕谂的誓言,不堪一击! 前呼后拥之下,龙辇的车轮徐徐而来,侍卫沿街把守,威严凛凛。叶念惜终于看到了朝思暮想的心上人,雕刻龙凤之姿金箔美玉镶嵌的龙辇上,轩辕谂挽着他的皇后,挺身站立,他的目光凝视前方,看着他的子民,坚定而柔和,明黄色九龙皇袍在身,龙冠束发,玉面冷峻,他的身上散发着王者的威严,此刻他是一言九鼎的帝王,龙颜不容侵犯。 皇后,凤冠霞帔,雍容华贵,明眸皓睐,倾国倾城之美,与轩辕谂果然是天生一对。与紫胤国皇上的一脸严肃冷峻相反,她眉眼含笑,显得温柔娴淑。这就是紫胤国的皇后,李芙蓉。 身旁看客,有人道:“听说当初皇上还是皇子时与靖国公主一见倾心,靖国皇上不同意,咱们皇上后来遇到念惜公主,这才断了情愫。没想到皇上登基,靖国皇上竟然答应了。” “你懂什么?咱们皇上一早就定下了皇后之位是靖国公主,那个念惜公主只不过是一厢情愿而已。” “念惜公主是轩辕宸的皇后,跟过九王爷,又和小侯爷扯不清楚,听说和车璃国的李瑾瑜也有关系,这种女人怎么能做皇后?” …… 原来在百姓心中,李芙蓉才是他命中的皇后,后宫之主。 而自己,算什么? 他的承诺,又算什么?轩辕谂,不管这些话 是真是假,今日我看到了你与她手挽手,昭告天下。 昔日种种浮现心头,仿佛是巨大的讽刺,叶念惜只觉得自己的身心仿佛被挖空,痛的没了知觉,一切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一旁李瑾瑜轻声道:“咱们走吧。” 站起来时叶念惜脚下一软,身子歪斜险些没站稳,身后李瑾瑜扶住了她,一瞬间,叶念惜做了决定,“不!”坚决出口,她要看清楚这一场封后盛典,看清楚轩辕谂的心,他何时认识的李芙蓉?何时对她动了心?自己全然不知。他对自己诉说的缠绵情话,是真的吗?多少次,他说他的心里只有自己。 可是,今日一切成为往事,烟消云散…… 叶念惜推开李瑾瑜跑向楼下,挤入熙熙攘攘的人群,忍着所有悲痛,盯着轩辕谂,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此时宁愿跌万丈悬崖的是自己,宁愿不曾相遇过……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一直到碰上了轩辕谂的眼睛,潸然而下,一滴一滴,连成了线的珠子,不曾间断。 轩辕谂的眼睛幽深如一汪深潭泉水,望不到底,只是在看到叶念惜的一刹那,仿佛有微风吹过,掀起层层涟漪,或许没有想到她还活着吧,或许没有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吧,也只是一刹那而已,他的眼睛恢复了平静,继续看着前方,不动声色。 似乎,她只是个不相干的人,似乎,他真的撇弃了她。 被李瑾瑜拖着出了人群,叶念惜才失声痛哭出来,她躲在他的怀里,发泄自己的悲痛,任凭泪水染湿他的衣衫。李瑾瑜紧紧搂着叶念惜,看到她痛苦,他也不好受。 叶念惜哭的昏天暗地,等没了力气,才抽抽噎噎从李瑾瑜的怀里起来,此时已至中午,人们都拥挤到了皇宫前,目睹皇上 和皇后的威仪。街上几乎没有行人,格外冷清,只有她和李瑾瑜,孤冷,凄凉…… 叶念惜伸手擦拭泪水,才猛然惊觉自己戴着软皮面具,轩辕谂他一定是没有认出来自己,扯下软皮面具,“我要去找他!” “有用吗?叶念惜,他已经娶了皇后,紫胤国的君臣百姓有目共睹,就算认出来你又如何?难道他会改变吗?何必自取其辱!”李瑾瑜厉声呵斥,从未有过的语气。 自取其辱!四个字深深刺痛叶念惜,自己是车璃国的公主,何时变成了非君不嫁的痴情女子?放低了姿态去求轩辕谂吗?还是像个怨妇去责问他为何变心? 出了城,回巽州,叶念惜病倒了,这一病就是三天,导致去乌珠国的日子耽搁了几天,一直到三月初十,萧君武等不及派人来接,这才坐上马车直奔乌珠国的都城。 一路上平安无事,三月十二这一天,到了都城。萧君武站在宫门前,亲自迎接。引着叶念惜入住皇后寝宫旁的小院中,只等三月十五迎娶为皇后。 当日,萧君武带着叶念惜参见太上皇和皇太后,因为叶念惜曾经是轩辕宸的皇后,又与诸多男子纠缠不清,太上皇和皇太后并不喜欢于她,无奈萧君武就是认定了叶念惜,宁愿皇后之位空着,也不会另娶她人。 在皇太后处,叶念惜见到了燕姬,作为皇太后最信赖的侍女,她对叶念惜俯身施礼,“念惜公主一路辛苦。” 坐在寝宫里,萧君武看着自己的爹娘一脸苦瓜相,神情严肃,心中不满,“今日,朕只是让你们认识一下未来皇后。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叶念惜都会是我乌珠国的皇后。” 太后微微抬起眼皮,恹恹之色,“燕姬,这就是你说过的念惜公主?” 燕姬在一旁低 声:“太后,念惜公主聪慧大气,奴婢以为可以担当皇后之位。”她对叶念惜印象不错。 太后嗯了一声,这才指了指桌子上的金盒子,燕姬上前捧过来,走到叶念惜面前,“太后送给公主的见面礼,百鸟朝凤碧玉翡翠镯子一副。” 这对镯子通体翠绿,纯净剔透,两指宽的镯子上雕刻着一百只鸟儿和一只凤凰,别具匠心,无比精致。 萧君武乐了,“多谢母后。” “这是我乌珠国历代皇后之物,你既然认准了她,母后怎会失了礼数?”太后又取出一支百花簪子,“这是给蝶舞的,你帮哀家带给她吧。” 萧君武瞥了一眼那簪子,“她天天来给母后请安,还是母后亲自给她吧。” “同样是新人,皇上一碗水该端平了。”太后提醒。 接过百花簪子,萧君武拖着叶念惜离开后宫,封后在即,不愿意因为这种小事儿与母后产生摩擦。 走下太后寝宫台阶时,远处玉佩叮咚声清脆悦耳,叶念惜看到一位女子拾级而上。 淡粉色锦缎长衣裹身,外披嫩黄色纱衣,露出弧度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挽迤三尺有余,袅袅娜娜步态愈加娇美,乌丝如瀑倾泻三尺,头插粉色珠玉步摇,女子提着裙摆抬头看来,好一副清丽容颜,薄施粉黛,浓妆淡抹总相宜,巧笑盈兮,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 女子的名字也十分好听,莫蝶舞。 看到叶念惜时,她微微一怔,随即笑道:“都说未来皇后貌美倾城,绝色佳人,今日一见,果然叫人艳羡。” 叶念惜只是微微点头,凭直觉,这莫蝶舞不简单,她的身上有莫斌的影子,不愧是兄妹二人。 天真无邪的外表下,埋着一颗怎样的心思,谁能猜到? 后宫深深,不可不防。 第193章 故人再相见 萧君武将手中百花簪子戴到莫蝶舞的发髻上,“太后送你的,不错。” 莫蝶舞笑靥如花,“我为皇上做了糕点,特意送来。”此次她并非是来拜见太后的,而是听说皇上在此,专程来找。 三人同行到了花园,行至亭台处,莫蝶舞让侍女将手中提篮放到石桌上,糕点一一摆出,四款四色,淡淡甜香味儿,精巧。 莫蝶舞捏起一块糕点递到萧君武嘴边,萧君武自然开口,十分受用。两个人态度暧昧,举止亲昵,像是一对情侣。 叶念惜正坐着无聊,萧君武说了声:“不错,好吃。”伸手拿了块糕点喂到叶念惜嘴边,毫无顾忌。 抬眼看到莫蝶舞投来的不悦目光,叶念惜不动声色的站了起来,“我不爱吃糕点。两位坐着吧,我去散步。” 萧君武起身跟在叶念惜身后,“朕陪你。” 留下莫蝶舞一个人坐在亭台里,狠狠将手中糕点揉捏烂。 乌珠国地处九州西边,国土辽阔,无论是国家面积还是综合实力,在九州内都是不容小觑,仅次于北面的寮国。月初,紫胤国皇上登基封后,场面宏伟壮观。萧君武的封后大典,决不能输给轩辕谂。这一次,他给九州各国君王发了邀请函,要让天下见证这庄严的时刻。 此时,车璃国和紫胤国打的正激烈,两国皇上收到邀请函,不得不暂时停战,出席乌珠国的封后大典。 九州之内难得有如此隆重的盛事,各国皇上十分给面子,带着各自的皇后齐聚乌珠国的皇宫之内,都在议论,乌珠国的皇后到底是谁家的女子。叶启轩和李瑾瑜同来,对此守口如瓶。 三月十五这一日大清早,叶念惜由侍女婆子伺候着沐浴更衣,梳妆打扮,挽起凤凰于飞发髻,凤冠戴上,金簪玉步摇彩玉璎珞点缀的满满当当,浓妆艳抹, 多了几分威仪。身着裹金边正红色凤袍,背后金线绣着龙凤呈祥,衣襟处五彩丝线绣着大朵牡丹花开富贵。 站在房间中央,任由婆子侍女们检查不妥之处。 “都说今日新封的莫贵妃是咱们乌珠国第一美人儿,我瞧着皇后比她还要美上三分,这姿色只怕在九州之内也是数一数二的。”有婆子由衷而赞。 侍女们立即附和,纷纷夸赞皇后姿色过人,艳绝天下。这样的称赞,叶念惜习以为常,坐在床边默不作声。 今日,九州诸国君王携带皇后参加盛宴,轩辕谂一定也来了,该如何面对他?竟然忐忑不安。 时辰到,叶念惜由侍女们搀扶前往正宫。 今日叶念惜封后,莫蝶舞封贵妃,同时举行,众人的眼睛心思都在皇后身上,所以莫蝶舞的这个贵妃只是照例宣布了一下而已,仪式简单草率,无人关注。 册封正副两史宣读诏书,昭告天下,乌珠国皇上迎娶车璃国公主叶念惜为皇后,鼓声震天,声乐响起,恢弘大气,彰显了大国的风范。祭拜天地之后,萧君武挽着叶念惜步入了大殿之中。 文武百官林立两旁,肃然恭敬,各国君王挽着自己的皇后起身站立,神态心思各异。 叶念惜目视前方,眼角余光一下子看到了那一身锦缎白袍的男子,他的脸色苍白,星眼凝聚盯着自己,失去了君王该有的威严,更像是失魂落魄的公子,靠在了身后顾飞顾跃的身上,连站稳的力气都没了。 想到那日,自己瞧见他封后的情景,叶念惜不由得冷笑,这是报应吗?轩辕谂,你还在意我吗?可惜,晚了。 轩辕谂的确没有想到叶念惜还活着,方才宣读皇后是车璃国念惜公主,他还不信,直到看清楚萧君武身旁的女子时,才猛然察觉自己似乎被骗了,叶念惜还活着 ! 行至轩辕谂面前时,叶念惜觉得自己浑身发抖,腿脚发软,明明是他负了自己,为何要紧张呢?强打了精神,保持皇后的仪态,不去看轩辕谂。 “慢着!”轩辕谂忽然开口,声音不大,不过当时大殿中正安静,众人知道叶念惜原本该是他的皇后,所以都格外留意他的一举一动。 萧君武停下脚步,叶念惜目光依然看着前方,她不知道如何面对轩辕谂。 轩辕谂站住了身子,向前迈出一步,“叶念惜,果然是你,你还活着。” “我还活着,活的好好的。”叶念惜低声。 “跟我走,你该是我的皇后。”轩辕谂拉住了叶念惜的手。 萧君武立即上前扯开两人,“紫胤国皇上,她是我的皇后。” 轩辕谂冷笑,“你问问她可愿意做你的皇后!我与念惜才是真心相爱。” 身后李芙蓉低呼一声:“皇上!”提醒他这是乌珠国的大殿之上。 感受到萧君武和轩辕谂同时投来的目光,叶念惜咬咬牙,终于正视面对,冷冷目光落在轩辕谂的脸上,“紫胤国皇上,你的皇后应该是站在你身旁的女子,如果记得不错,三月初三,你已经昭告天下,风风光光的将她娶入皇宫。” 看着轩辕谂脸色愈加惨白悲绝,叶念惜的心底忽然有了种报复的快感,反而平静了下来,“以前的叶念惜死了,从今以后的叶念惜是乌珠国的皇后,与你毫无瓜葛。”甩开他的手,挽住萧君武的臂弯,狠心走向金銮宝座。 身后传来一声:“念惜,我以为你死了……” 叶念惜的心愈加冰冷,以为我死了,你就可以转眼间另娶她人吗?轩辕谂,负心的是你,我没必要再痴心下去,我们之间,就此结束吧…… 一系列繁文缛节之后,众人落座,酒宴开始,管弦声起,舞姬献艺,侍 女端上美酒佳肴,气氛热闹起来。 轩辕谂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叶念惜,肆无忌惮,仿佛要将她融没在自己的眸中,身旁李芙蓉十分不满,不过轩辕谂的脾气她知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发作,默默忍受。 萧君武早就注意到轩辕谂的怒火,对此十分得意,许都事情不到最后不会知道结果,叶念惜最终还是做了自己的皇后。酒过三巡,接受了众人的敬酒恭贺,萧君武拉着叶念惜走下宝座,他该与众位君王喝一杯。 诸位君王的位置是按照各国势力排列,当然也有个别调整,比如车璃国和紫胤国不和,所以分开安排。第一个敬的是寮国皇子安卫冥,对于这种场合,寮国皇上心高气傲,自然不会亲自出席,派了个皇子已经算是给足了面子。 安卫冥说了两句客套话,一饮而尽。 轩辕谂在八位来宾中排在了第七位,其实论实力,紫胤国以前也是个中等国家,后来经历了轩辕礼的宫廷政变和轩辕宸的落败,加上目前与车璃国的战争未停,焦头烂额,地位一下子降了下来,萧君武故意给他个难堪,排在了倒数第二位。 “不知道紫胤国皇上,要祝福我与皇后什么?”萧君武嘴角扬起,笑的高傲。 轩辕谂正憋着一肚子气,恨恨道:“你以为我会祝福吗?” “轩辕谂,你的脾气还是这般冲,于你于紫胤国都没有好处。我奉劝你,说话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萧君武讥讽。 轩辕谂一声冷笑,“萧君武,我猜测是因为车璃国同意将念惜嫁给你,你才肯出兵吧?” 萧君武并不否认,“是又如何?而且我可以告诉你,念惜嫁给我,是自愿的。” “我不信!”轩辕谂捏着酒杯的手有些颤抖。 叶念惜看向他,“为了复国,我自愿和亲。轩辕谂 ,你若是有好生之德,就将舛岳之地还给车璃国吧。” 啪!酒杯捏碎,引来一片惊呼,轩辕谂死死盯着叶念惜,吐出一句话:“我倒希望你真的死了。” 心如针扎,“我也希望死的是我!” 叶念惜拉着萧君武走向下一桌,将轩辕谂和他的皇后冷落到了一旁。 轩辕谂对面的酒桌边,坐着叶启轩和李瑾瑜。两人站了起来,叶启轩与萧君武互相客气了一番,叶念惜无心听他们说什么,只是看着李瑾瑜,真想像以前那样毫无顾忌的扑到他怀里,将自己的委屈心痛一一倾诉。 李瑾瑜十分了解叶念惜,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念惜,你长大了,以后许多事情都要自己担待起来。不要忘记,你是一国之后。” 叶念惜心头一酸,含泪点头。 李瑾瑜又看向萧君武,“我视念惜为亲妹妹,望你好好待她。” 看到萧君武一脸得意之色,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你若是待她不好,我李瑾瑜第一个不放过! 坐回位置,叶念惜不由得看向轩辕谂,眼前饭菜未动,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心情不好时,他总是如此。这样子让人看着心疼。叶念惜偷眼打量李芙蓉,她很美,仔细照顾轩辕谂,为他斟酒,擦拭洒落身上的酒水。能看得出来,她很喜欢轩辕谂。 酒宴进行到最后,萧君武拉着叶念惜回皇后寝宫,前有侍女挑灯,后有侍女跟随,两人并肩而行,幽静的夜晚,叶念惜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她害怕,紧张,因为她根本不爱她的夫君。 进入寝宫,侍女们自动退下,房门闭上。 萧君武张开双手,“皇后,为朕宽衣吧。” 叶念惜硬着头皮走到近前,伸出颤抖的双手解开他的腰带,外袍脱去,萧君武已然迫不及待,拦腰抱起叶念惜将她放倒床上,扯开衣服…… 第194章 我等你三年 门外,燕姬的声音传来,“皇上该去莫贵妃的静香园过夜。” 萧君武猛然抬头,望着身下的叶念惜,一脸沮丧,“太后同意让我封你为皇后,有三个条件,其中之一就是新婚之夜去蝶舞那里。今夜委屈你,明日我再加倍偿还。” 伸手抚了抚叶念惜的脸颊十分不舍。 一直到燕姬在门外又催促了一声,他这才站起来,“知道了。”穿戴整齐,出了门。 叶念惜松了口气,瘫软在床上,今夜是躲过了,可是明夜呢?望着桌上一对龙凤喜烛,暗自发愁。摸出贴身香囊,贴在脸颊上,鼻间是淡淡梅花香味儿。 轩辕谂,让我如何忘记你! 夜深人静,叶念惜难以入眠,满脑子都是轩辕谂,酒宴上,他的心痛与悲伤不是装出来的,轩辕谂他到底还是在意自己。叶念惜垂泪,既然在意,又为何娶了旁人为妻? 门开,有人闪身进来,叶念惜以为是侍女,等那人走到近前时,感觉不对,转眸看,以为花了眼,“轩辕谂!” “新婚之夜,他就冷落了你。念惜,跟我走吧。”轩辕谂坐在了床边,定定看着她。 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儿,知道喝了不少,眉宇间都是醉意,叶念惜坐了起来,“我是他的皇后,你快走吧,惊动了侍卫,于你我都不好。” “我以为你死了,想要为你和沈奕报仇,可是我紫胤国根本没有实力击败乌珠国和车璃国。我只能联合靖国,这才娶了靖国公主。可是我一直记着你,我心里的皇后一直是你,不曾改变。”轩辕谂拿过叶念惜手中的香囊,这样的香囊曾经他也有一个,只是被叶念惜烧掉了。 叶念惜凄然,“车璃国复国在此一举,作为公主,我该留在这里。你走吧。” 轩辕谂继续道:“只要你跟我走 ,我便废掉现在的皇后,和你在一起。” “你要与乌珠国和靖国为敌吗?”轩辕谂一定疯了,才会说出方才的话,自己若是跟他走了,萧君武怎能放过他?乌珠国与靖国在紫胤国的西方和东方,若是夹击攻打,紫胤国将不复存焉。 “你的心里一直有我。”轩辕谂取出了香囊里的半截玉佩,那是他给叶念惜的定情信物。 叶念惜一惊,伸手去抢,不料被轩辕谂压倒在床上,他说:“念惜,我不能失去你。宁肯负了天下人,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衣服被撕扯开,耳边是他的温热气息,叶念惜不敢喊人来,只有闷声挣扎,她的力气不如轩辕谂大,很快被他按住了双手,“念惜,没了守宫砂,你就无法向萧君武交代,就会乖乖的跟我走,是不是?”他的头埋在她的颈处。 “轩辕谂,因我一个叶念惜而亡了你紫胤国,值得吗?”叶念惜低声问他。 他低声呢喃,“没有什么值得与不值得。我只知道没有你,生不如死。你可知道这一个多月来,我是如何度过的?我每天都在想你,每天做噩梦,甚至想去奈何桥边,看你有没有在等着我……” 叶念惜搂住了轩辕谂,多日来的委屈与伤悲全部涌出,“轩辕谂,我以为你不喜欢我了,我以为你变了心……” “怎么会?一生挚爱,唯有念惜……”轩辕谂吻着她的泪,苦涩中带着咸味儿…… 缠绵缱绻中,叶念惜维持了最后一丝理智,将轩辕谂推了开,“我若是跟你走了,你连自己都保不住,又拿什么保护我?” 轩辕谂一愣,酒劲儿散去,顿时清醒了过来,如果两人就此离开,萧君武一定不会饶恕,紫胤国危险,自己有什么能力保护念惜?到头来反而害了她。 “我也不 会跟你走,我不能害了车璃国。你走吧。”叶念惜不忍去看轩辕谂,他们立场不同,注定不能在一起…… 此时,轩辕谂才真正知道了权利的重要,一国之君又如何?国家弱小,受人摆治,连心爱的女子都保护不了,有何用? 强大,只有强大起来,才能为所欲为,才能与念惜在一起,美人儿,只属于强者…… “念惜,等我!三年,我定然将你从乌珠国娶回紫胤国!”轩辕谂坚决,先前的惆怅憔悴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帝王的霸气,强者的姿态。 三年,不短也不长,叶念惜迟疑片刻,问他:“若果我变老变丑了,你还会爱我如初吗?” “当然,一生一世不会改变!”轩辕谂毫不犹豫。 叶念惜点头,“好,我等你三年,莫要让我失望!” 轩辕谂将半截玉佩塞到叶念惜手中,香囊挂在自己身上,抱了抱她,转身离去…… 叶念惜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收起玉佩。 次日,诸位君王离开乌珠国,各自回去,李瑾瑜和叶启轩特意来向叶念惜告辞。兄妹之间离别情浓,叶启轩再三叮嘱自己的妹妹宫廷复杂,万事小心。 李瑾瑜比叶启轩细心,他已经听说了新婚之夜叶念惜受到冷落,趁着叶启轩与萧君武说话时,拉着叶念惜到了一旁,低声道:“皇后之位虽然不能让你幸福,却能保你一生衣食无忧。” 叶念惜的声音细如蚊蝇,“如果我失宠了,于车璃国有何影响吗?” 李瑾瑜一愣,琢磨叶念惜的话。 叶念惜低声哽咽,“瑾瑜哥哥,我不想做车璃国的罪人。” 蓦然间,李瑾瑜似乎明白了叶念惜的意思,她还是忘不了轩辕谂。“你已经是乌珠国的皇后,两国协议达成,得宠失宠,无关重要,只是别 惹恼了他,于你不利。我和皇上以为你坐上乌珠国的皇后之位才是最好的归宿。难道错了吗?” “我爱轩辕谂。”这一句话足矣。 叶念惜将李瑾瑜和叶启轩送走,回到了寝宫。 萧君武处理国事,叶念惜应付诸位嫔妃请安。 萧君武的嫔妃不少,莫贵妃、董淑妃、林德妃、杜贤妃四位皇妃,下面十二嫔妃,贵人才人三十余人。坐满了大殿,个个貌美如花,衣着鲜亮。 叶念惜没有心情认识这些人,只是与四位皇妃寒暄几句后,便借口劳累,要起身离开。 莫蝶舞站了起来,“难道皇后昨夜睡得不好吗?怎的劳累了?”此话一出,引来哄笑。 叶念惜不想与她争执,“昨日站了一天,累了。诸位姐妹无事就散了吧。” 莫蝶舞昨日受了冷落,听她此言,以为讥讽自己,心中不满,“听说车璃国只有巴掌大的地方,二十万将士,这次复国还要靠我哥哥出兵相助。唉,可怜我哥哥既要做乌珠国的将军,又要带领你车璃国的将士攻城。你车璃国怎的连个像样的将军都没有?” 贬低自己可以,贬低自己的国家就难以容忍,叶念惜看她得寸进尺,心中气恼,“原来两军阵前,被紫胤国大将军左擎苍骂的狗血喷头不敢还口的那个瘸子是你哥哥啊!” 莫斌最忌讳旁人称他瘸子,莫蝶舞自然知道,听闻叶念惜的话,勃然大怒,“若非我哥哥,你车璃国早就灭亡了。竟然敢出口污蔑于他!”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两军阵前都传开了,莫斌莫将军,只靠一张嘴,根本不敢单打独斗。”叶念惜那茶杯盖儿撇去浮叶,气定神闲喝茶。 一旁董淑妃站了起来,“莫将军是将帅之才,统领三军,何须单打独斗?逞匹夫之勇?”竟然帮 着莫蝶舞。 有了董淑妃带头,众位嫔妃意识到这是一个表明立场的时机,纷纷开始发表言论,多数站在了莫蝶舞一边。 谁让人家的哥哥是乌珠国第一将军呢? 占了上风,莫蝶舞见好就收,拉着董淑妃甩着锦帕走了。 众位嫔妃散去,大殿上空荡荡。叶念惜靠在椅子上,神色不明。她并没有因为这次失利而沮丧,嫔妃之间的口舌之争,毫无用处。 侍女们一声:“参见皇上!” 叶念惜抬眼,萧君武来了。他满面春风,信步走近,“朕来了,皇后怎的不接驾?” 叶念惜这才起身拜见皇上。 萧君武大手一挥,“算了,朕知道昨夜冷落了你,心中有怨气。今日,朕不走了。”拉过叶念惜的手,与她直奔寝宫。 “皇上,臣妾饿了。”叶念惜停住脚步。 萧君武噗嗤乐了,“还没有嫔妃敢这么直接的跟朕说话。来人,布置午膳。” 叶念惜特意要了两壶酒,要与萧君武喝个尽兴。萧君武自然高兴,将她搂在怀里,一杯接一杯喝个不停。 “这酒真好喝,入口醇香,余味香甜。”叶念惜赞叹。 萧君武兴致勃勃,随口而道:“你若喜欢,朕送你两坛。” “一言为定,皇上不可耍赖,现在就要!”叶念惜不胜酒力,有些醉意。 眼看怀中美人儿脸颊绯红,更添娇美,萧君武心旌荡漾,自然痛快答应,命人去取两坛酒过来。 美酒取来,满满两大坛子,叶念惜十分满意,为萧君武夹菜斟酒。 两个人吃喝畅快之时,有侍女来报:“太后请皇上过去。” “扫兴!”萧君武气的将筷子扔到桌上,“什么事儿?” “莫贵妃今日被皇后奚落,告到了太后那里。”侍女老实回答。 萧君武看向叶念惜,“怎么回事儿?” 第195章 倾城之色毁于一旦 “还不是因为昨夜皇上夜宿她那里,她今日来炫耀,臣妾心中不乐意。”叶念惜一脸委屈。 萧君武哈哈大笑,“皇后吃醋了?罢了,你且呆着,太后那里朕去应付。今夜不会让你委屈了。”起身走了。 叶念惜松了一口气,莫蝶舞还真会找靠山,连太后都搬了出来,可惜,我这个皇后根本不想跟你纠缠下去。 叶念惜借口午睡,不许任何人打扰,让侍女都退下。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确定侍女离开,这才轻手轻脚的将两坛酒打开,倾倒地上,顿时偌大的房间酒香四溢。 轩辕谂,我这都是为了你啊,三年,不要让我空等! 是死是活,就赌这一把! 火折子打开,扔到了地上,腾地一声,火光冲天,从地上蔓延开来。叶念惜吓一跳,低估了火势,急忙躲闪到角落里。 听到外面侍女跑来的脚步声,门推开,“快来人啊,着火了……” 呼啦啦来了一群人,拿着东西扑火,有人去提水桶,有人去喊更多人来,“皇后寝宫失火了……” 火势太大,外面的人根本进不来,叶念惜有些后悔,怎的就想了这么个危险办法呢?不会将自己的命也搭上吧?乌珠国宫廷的救火措施十分全备,很快扯来管子,水柱冲了过来,加上一桶一桶水浇下,火势渐渐小了。 事不宜迟,趁着这个档儿,伸手将蜡烛从桌上拿过来,点燃,将已经浸过酒水的锦帕放了过去,锦帕瞬间燃烧起来,狠狠心盖在了脸颊上,嗞的一声,钻心疼,忍不住啊的一声惨叫,叶念惜手一抖,蜡烛落地,锦帕成灰脸上烧焦一块儿,火辣辣的疼。 望向铜镜里,倾城之色,血肉模糊,毁于一旦…… 火灭了,众人跑了进来,看到面目全非 的皇后,都是吓得失了神儿…… 萧君武拨开众人,走了进来,抱起地上的叶念惜,怒吼一声:“快传御医!” 叶念惜的脸毁了,御医们束手无策,无法再恢复到以前的花容月貌。萧君武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命人彻查寝宫失火之事,根本查不出来。 谁能想到这把火是皇后自己放的呢? 千里之外,轩辕谂听到这消息时,忽然想起来那一夜,叶念惜说:“若果我变老变丑了,你还会爱我如初吗?” 原来,从那一夜,她就想到了这个法子…… 念惜,你待我如此,轩辕谂,此生定不负你!年轻的帝王立下重誓,三年,要做九州之内的最强者! 因容貌尽毁,叶念惜失宠了,萧君武没有废了她的皇后之名,只是不再来见她。 他爱的是她的容貌,仅此而已。 乌珠国的皇后容颜尽毁一事迅速传遍九州,封后大典上,这容貌曾经惊艳天下,说毁就毁了,诸位君王纷纷摇头叹息,都认为这是个阴谋,年轻的皇后被人陷害了。 关于此事,谣言四起,都是针对萧君武的后宫。 诸位皇妃嫔妃无辜落了陷害皇后的名声,自然不敢再靠近叶念惜,生怕她出什么事儿,落在自己身上。 身为后宫之主,叶念惜过的轻松自在,没有人打扰,没有人拉拢。就连太后那里也只是每个月去一次。 叶念惜为后之前,后宫之事一直是由皇妃执掌,本来该交由她来管理,因这次火灾,一拖再拖,时间久了,无人提及,叶念惜也懒得管理,这后宫便继续由四位皇妃来管理。 乌珠国的皇后,形同虚设,若非必要,萧君武很少来。后宫嫔妃众多,美女如云,他已经忙不过来了。 而这一日,后宫来了位客人,车璃 国大将军李瑾瑜。他一听说叶念惜容颜尽毁,立即认为事有蹊跷,想到离别时她提过失宠这个词,心中明白,这是叶念惜故意为之。心疼之余有些内疚,这都是自己和叶启轩逼迫的。 他早就想来,可是战事繁忙,不容抽身,一直到最近,才有机会来一趟乌珠国的都城。 叶念惜用面纱遮脸,细长眉若远黛,盈盈双目若秋水,凝望间流盼生光,肤若凝脂光洁似玉,如瀑乌发亮泽浓密,肩若削成腰若约素不盈一握,一身素色衣衫更衬着气质若兰。这般看上去,她仍然美貌动人。 只是,揭开面纱的一刹那,让人心惊胆颤,狰狞的疤痕覆盖了半张脸颊,透着血丝,带着焦黑。任谁看了都要怜惜一声:“可惜了。” 李瑾瑜倒吸口凉气,没想到叶念惜烧的这么严重。犹豫片刻,还是从怀里取出了一瓶药膏,“治疗烧伤的,希望能有用。” “我费了这么大劲儿弄成这样,可不想治好。”叶念惜笑道。 李瑾瑜不勉强,“不知怎么的,自从你的封后大典后,轩辕谂忽然同意将舛岳之地还给我们,车璃国复国了。下个月,你的皇兄登基为帝。” 轩辕谂怎会放手? 叶念惜惊讶,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保存兵力? 不论如何,灭亡了三年半的车璃国复国,是件好事儿。 “若是轩辕谂早点儿肯退让,你又何至于此呢?”李瑾瑜感慨了一句,不是埋怨轩辕谂,而是怨恨自己没有本事留下念惜。 看出他的自责,叶念惜莞尔一笑,“其实萧君武待我还不错,在这里没受什么苦。” 李瑾瑜的心情沉重复杂,“如果车璃国足够强大,如果我……”没有如果,车璃国复国,也只是九州内最弱小的国家。 “瑾瑜哥哥,不要让我皇兄担心不安,你是他的左膀右臂,也是他最信任的人,希望你能辅佐他成为一代明君。”时候不早,叶念惜将李瑾瑜送出了寝宫。 依依惜别之时,望着凉风萧瑟中叶念惜形单影只,李瑾瑜才发现,昔日柔弱的公主长大了,坚强勇敢的让人心疼。 送别李瑾瑜,叶念惜望着寝宫外的假山湖水,才发觉自己闷的太久了,辜负了这一片姹紫嫣红的春光美色。禁不住走出了寝宫,去湖边漫步。 湖边假山处,清风徐徐,潮湿新鲜之气迎面而来,让人顿觉身心愉悦,所有阴霾抑郁一扫而光。叶念惜坐在假山旁矮石头上,欣赏粼粼湖光,蜻蜓点水。 “皇后,皇上在那边。”侍女提醒,叶念惜抬头,看到远处亭台里萧君武正望向了自己,这才站了起来,虽然不屑于这个皇后的位置,不过为了自保,还是要讨好萧君武一番。提着衣裙走过鹅卵石小路,上了台阶,来到萧君武面前。 萧君武正与莫贵妃和董淑妃喝茶聊天,看到叶念惜过来,他站了起来,伸出一只手,“皇后怎的有闲情雅致来这里?” 叶念惜将手搭过去,由他引领着坐在了身边。这引起莫蝶舞和董彩萍的不满,莫蝶舞搂住萧君武的胳膊,将身子靠了过来,董彩萍走到一旁,“臣妾为皇上弹一曲吧。” 这是明目张胆的争宠,哪个后宫的妃子敢当着皇后的面争抢皇上的宠爱? 九州虽乱,甚重礼仪规矩,皇上是一国之君,掌管天下,皇后是后宫之主,不容冒犯。莫蝶舞和董彩萍有些过分,萧君武自然明白,拂开莫蝶舞的手臂,又对董彩萍道:“不必了,朕想清净会儿。和皇后说两句话。” 难得他有心情与自 己聊天,叶念惜有些诧异,只听得萧君武道:“车璃国复国,是天下大事,下个月你的皇兄登基,已经昭告九州,朕要带你一起去。准备一下吧,万万不能让朕失了颜面。” 本来叶启轩登基,只是车璃国自己的事情,无需惊动九州其他各国,可是这一次不同,不只是登基,还要宣告天下车璃国复国,九州之内各国定然要参加这一盛事。 这种场合,除非关系十分紧密,很少有君王亲自参加,一般都是派使臣而去。只是叶念惜是车璃国的公主,身份特殊,加上萧君武有意拉拢叶启轩,所以亲自参加,给足了面子。不知道紫胤国会派谁去?叶念惜暗自揣摩着。 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叶念惜起身告辞,刚下台阶,迎面一男子走了过来。身穿铠甲配宝剑,头戴金盔手戴皮套,一副武将打扮,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皇后!”他脚下一滞,并不施礼。 叶念惜不与他计较,“原来是莫将军。腿脚不便还走得这么快,让人佩服。” 莫斌抬起鹰隼般锐利的双目,阴森,可怕,冷冷哼了一声,扭头奔向亭台处。 叶念惜不禁回头望去,莫斌的到来让亭台上那三人都是喜悦。萧君武对莫斌十分器重,看到爱将自然高兴热情,莫蝶舞见到了哥哥欣喜万分,可是董彩萍怎的有些不对劲儿?她的眼睛一直看着莫斌,含情脉脉。 回到寝宫,叶念惜心中不是滋味儿。沈奕死的凄惨,都是拜这莫斌所赐,今日看他春风得意,更是恨的牙痒痒。若是那日李瑾瑜没有将自己调换,只怕现在也是尸骨无存。 想到沈奕对自己的种种好,宁肯与她一起坠崖也不放手,叶念惜当即做了个决定,杀莫斌,为沈奕报仇! 第196章 误撞偷情 莫斌是乌珠国第一将军,身份地位贵不可言,很受萧君武的重视,如何杀得了他?叶念惜绞尽脑汁,仔细谋划,万万不能将自己也搭进去! 第一步,自然是接近莫斌,寻找机会。可是莫斌很少来宫里,见他不容易,叶念惜唯有接近萧君武,探听莫斌的事情。掌握了他的行踪,自然好下手。 很快从萧君武那里得知,经过帮助车璃国复国一战,莫斌立下赫赫战功,由西边关调往东边关,距离都城更近一些,每个月回来一次,呆五天,住在宫里,与皇上讨论军机要事。 所以,叶念惜的下手机会并不多,后天莫斌就要走了。时间仓促,叶念惜决定用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刺杀! 莫斌的武功并不高,如果趁其不备,倒是有些把握。趁着无人时,叶念惜找了支普通簪子磨的尖锐光亮,取了夹竹桃等寻常植物的汁液混合起来浸泡簪子。这得益于她看过不少医书,知道哪些植物有毒,所以得到毒液比较容易。 一切准备妥当,就等着莫斌出现了。 宁谧的夜晚,叶念惜特意穿了深色衣服,借口睡不着,出了寝宫散步,身后四个侍女寸步不离。夜风微凉,打发两个侍女去取外套,转而又嚷嚷着饿了,让一个侍女去取食物。最后借口渴了将最后一个侍女支开。悄悄奔往御书房方向。 每天萧君武都会和莫斌谈论事情到夜深,真不知道这两个人怎么有那么多话说。不过今夜,因莫斌次日便要奔赴边关,所以提早了一个时辰出来,回去休息。 叶念惜躲在暗处,暗暗叫苦,千算万算,没算到莫斌还带着两个侍卫,这下更难下手。等莫斌和侍卫走过之后,悄悄跟在他身后,寻找机会。 算是老天开眼,走到湖边时, 莫斌停住脚步,“本将军想一个人清静清静,你们先回去吧。” 侍卫离开。 叶念惜摸出袖中簪子,机会难得。 “出来吧,我瞧见你了。”莫斌忽然道。 叶念惜立即傻眼了,怎的行踪被发现? 这下完了!是老实出去,还是赶紧逃走? 只觉得掌心冒冷汗,硬了硬头皮刚要出去见莫斌,只听得女子银铃般的笑声,“讨厌!人家藏的这么隐蔽,也被你发现了。” 一位女子从假山处走了出来。 原来说的不是自己,叶念惜拍拍胸口,大大出了一口气,偷眼去看到底是谁? 莫斌搂着那女子,低声道:“想死我了,每日见着你都不敢多看一眼,又天天被皇上缠着没有机会单独见你,简直是种煎熬!”说着就搂女子隐入了假山之中。 “我也想你想的快疯了,今夜若是再不见你,只怕落下相思病了。”女子情意绵绵。 衣服簌簌声,喘息声,情话,缠绵交杂在一起,叶念惜在一旁听的面红耳赤,莫斌竟然和萧君武的妃子偷情,那妃子不是旁人,正是淑妃董彩萍。 望着手中的簪子,这下如何是好?叶念惜发愁。忽然看到远处萧君武带着侍女路过,去的是莫贵妃寝宫方向。计上心头,立即绕捷径跑了过去。 “皇上!”叶念惜稳住呼吸,就仿佛是在闲庭散步,无意间在拐角处遇到了萧君武。 “这么晚,皇后怎的还没休息?”月色下的叶念惜身形消瘦楚楚动人,蒙着半截面纱,露出盈盈双目清澈如水,萧君武不禁心中一动,忘记了面纱下的狰狞恐怖,上前搂住了叶念惜的腰肢。 “睡不着,散散步。”叶念惜自然挽住他的胳膊,沿小径走向湖边假山,萧君武的眼里只有叶念惜,不由得跟着她走。 “告诉莫贵妃一声,朕今夜有事,不去她那里了。”自从那场大火后,萧君武从未仔细看过叶念惜,今日才发现,戴了面纱的她,美貌依旧。 “念惜,你怪朕冷落了你吗?”萧君武温声。 “嘘!”叶念惜抬眸看他,“臣妾喜欢这样静静地陪着皇上。” 萧君武微笑点头,夜色美好,安谧,此时只需听清风拂过,夜虫名叫。挥手示意身后侍从莫要打扰了两人的清静。侍从们只能放慢脚步,远远跟着。 两人漫步湖畔,连脚步都放轻,无声无息,叶念惜盘算着假山里的两个人,萧君武沉浸在溶溶月光下美人在怀的惬意中…… 故意带着他走近假山,女子的低吟与男子的喘息声渐渐清晰了起来,叶念惜不禁停住了脚步,萧君武一惊,也听了清楚,脸色忽变,怒道:“什么人!” 假山中声音立即止住。 侍从们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只见皇上忽然厉色,急忙跑了上前。 叶念惜指了指假山,惊恐万分:“里面有人!” 以为是刺客,侍从们立即摆开架势,两个侍卫冲了进去,不由得啊了一声,扯出了衣衫不整的一男一女。 “抬起头来!”萧君武浑身阴冷。 那两人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侍卫上前扳起他们的脸颊,这才看了清楚,“莫将军,董淑妃!” “莫将军怎会和董淑妃在这里?”叶念惜故意惊讶问道。 “臣糊涂,请皇上宽恕。”莫斌怎么也没想到皇上会来到这偏僻的假山处。 董彩萍在一旁只是哭泣,不敢开口。 萧君武已经气的浑身哆嗦,上前一脚踢倒莫斌,“朕对你信任有加,极为器重,你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朕如何饶你?” 又是一脚踢向董彩萍,“贱人,朕要杀 了你!”伸手夺过旁边侍卫的长剑。 叶念惜急忙拦住了萧君武,“皇上,也许董淑妃是被迫呢?她是皇妃,受尽皇上宠爱,怎会与莫将军偷情?只怕也是受害者。” 董彩萍猛然间明白,只要自己咬定是莫斌强迫,就能逃过一死。望着莫斌,犹豫不决。 萧君武问向莫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莫斌何等聪明,脑子转的也快,立即道:“臣忠心事主,从未有过二心,也不曾贪恋女色。是董淑妃勾引臣,臣一时没有把持住,请皇上开恩。” 董彩萍没想到他竟然出卖自己,立即翻脸,“莫斌,是你强迫于我!” 叶念惜在一旁看好戏,不忘火上浇油,“都说皇上的江山要靠莫将军来支撑,既然他喜欢董淑妃,不如皇上就成人之美吧。” 一语戳中了萧君武的两大死穴,江山,美人儿。他将长剑扔到地上,“莫斌,你若是忠心于朕,就不该做出这等事情。朕给你个机会,杀了你的意中人还是自尽,自己选择!” 莫斌提起剑,看向董彩萍,“董淑妃,对不住了。” 长剑刺去,董彩萍来不及说话,血便从胸口涌出染了一片,瞪着一双大眼睛,不相信方才还情意绵绵海枯石烂永不变心的男子竟然如此绝情,“莫斌,你,你够狠,一尸两命……” 倒在了血泊之中。 一尸两命! 众人都听的清楚,萧君武愕然,董彩萍竟然有了身孕。转眼看到莫斌一脸凄然的样子,顿时明白,这孩子未必是自己的,暗自咬牙,“来人,将莫斌押入大牢,等候处置!” “今夜之事,谁也不许泄露半个字,违令者,斩!”萧君武再无心情,让侍女送叶念惜回寝宫,带着侍卫匆匆离去。 这一夜,叶念惜终于睡得香 甜,莫斌之罪不可饶恕,按照乌珠国的律法,该斩头示众。莫斌,死定了!与皇妃私通,身败名裂! 一连几天,叶念惜都想去探听如何处置莫斌,可是根本没见到萧君武。她又不想刻意去找萧君武,免得引起他的猜疑。正心神不定时,侍女来报:“莫将军求见。” “哪个莫将军?”叶念惜下意识问道。 乌珠国还有哪个姓莫的能称为将军呢?只有莫斌一人。 当莫斌站在寝宫大殿上时,叶念惜感觉到了阴森森的寒意,他怎能安然无恙?萧君武竟然饶过了他,顿感挫败,失望。 莫斌并未入座,冷冷站在那里,“我今日来见皇后只是提醒你一句:你害死了我的女人和骨肉,此仇必报,皇后小心了。” 叶念惜嫣然,“莫将军说笑了,怎么是本宫害的?那一夜大家都瞧得清楚,是你亲手杀了她,不要以为将你自己的罪孽强加到旁人身上就会心安理得。本宫想,董淑妃若是阴魂不散,该是去找你算账,而非本宫。应该小心的是你,莫将军!” 莫斌脸色霎然变了,压低声音狠狠道:“叶念惜,为何那一夜偏偏是你拉着皇上去了假山处?如果不是你,皇上也不会逼我杀她。” “笑话!是你与董淑妃不检点,被皇上撞到,关我何事?”叶念惜没想到莫斌竟然猜到了自己的心思,这人绝对城府颇深诡计多端,自己与他作对,要加倍小心了。 莫斌放下狠话,气急离去。 叶念惜还未来得及想下一步时,侍女又报:“皇上来了。” 要不就一个不来,要来就接二连三,叶念惜叹了口气起身迎驾。 今日萧君武穿了一身便装,面容轻快带着笑意,“皇后,怎的惹怒了莫将军?” 他进来时,正看到莫斌气恼离去。 第197章 怪异大夫 “我哪里敢得罪他?是莫将军将那夜的帐都算在了我头上。”叶念惜露出不满。 萧君武呵呵一笑,“难道那一夜不是你导演的?念惜,你的心思瞒不过朕,不如老实交待了。” 叶念惜暗自忖度,那一夜并未露出破绽,“皇上好心思,臣妾只有认了吧。那一夜,是臣妾使了银子才让董淑妃与莫将军私下约会,告诉他们一定要被皇上撞见,气气皇上,也好早点儿让这一对苦命鸳鸯在黄泉路上成双结对。没想到皇上还是棒打了鸳鸯。” 哈哈哈,萧君武朗声大笑,许久才停下,“皇后,朕知道那晚根本不关你的事儿。是莫斌想多了。” “不是他想多了,是他做多了。若是他没有与董淑妃偷情,就算我有心陷害,也是找不到借口。常在河边走,岂能不湿鞋?那夜皇上也该知道,董淑妃有了身孕,两人在一起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个月两个月,偷情次数多了,总有被发现的一天。只不过这一次恰好是皇上和臣妾而已。”叶念惜故意重提那夜之事。 萧君武果然收敛了笑容,董淑妃有孕,这是他的心结,“莫斌犯了大错,不是朕不想杀他,而是不能,朕还指望着他打仗,将军的命该丢在战场上,董淑妃已经死了,这件事情到此结束吧。” 难道还要打仗? 叶念惜一惊,转而看到萧君武恢复了笑容,以为自己想多了。 “朕险些忘记了,给你请来了一位大夫,据说能恢复你的容颜。”萧君武身后的小公公出去请那大夫进来。 叶念惜不以为意,“御医都说无法治愈,臣妾以为不过是江湖术士,骗人而已。” “这人不简单,他的药膏很管用。”萧君武颇有信心,“起初朕也不信,又怕你失望。便找了个侍女试试,没想到只是三天的时间, 烫伤的地方便恢复如初。朕这才让让他来为你治疗。” 原来,这大夫已经入宫好几日了。 听这意思,的确有些本事。 叶念惜不由得紧张,万一这大夫真将自己治好了,怎么办? 小公公将人带到,这位大夫胡须头发苍白身形佝偻消瘦,脸上皱纹一层又一层,七八十岁吧,一双眼睛倒是明亮深邃,声音沙哑,“这位便是皇后?” 萧君武点点头,向叶念惜解释道:“这位大夫性格脾气怪异,拜天拜地不拜神明。拜爹拜娘不拜君王。” 世上竟然有这么高傲之人,但凡古怪之人必有过人之处,叶念惜不敢小瞧,“大夫怎么称呼?” “就叫我大夫吧。”老者顿了顿,又道:“或者神医。” 竟然敢自称神医?能比得过巫百草和轩辕谂? 叶念惜不信,“那就叫你大夫吧。” 没见其真本事,贸然叫了神医,只会贻笑大方。 萧君武命这大夫给叶念惜查看伤疤,揭下面纱,大夫立即露出了一脸嫌恶之状,“好好的脸蛋儿,毁成了这样,造孽啊,造孽!”伸手摸了摸伤疤,禁不住摇头。 “若是大夫不能治疗,本宫也不会勉强。”叶念惜打算送客。 谁知那大夫道:“能,能治好。”一旁萧君武大喜。 叶念惜看着这白胡子老头儿,自己的事儿真的要坏在他手中? “大夫可要对自己的话负责任,若是治不好,欺君之罪,本宫要你的命。再问你一次,能不能治?” “能!”大夫立即回答,“不过,需要时间。” “多久?”萧君武问道。 “三年!” 这时间可够久的,正符合自己心思,叶念惜顿时放心。 萧君武不满意,“一个伤疤而已,怎会这么长时间?” “若是这伤是刚烧的,三天保管治好,可是现在伤口愈合,疤痕难处。 三年,能恢复如初就不错了。治?还是不治?”大夫露出了不耐烦的样子。 听到能够恢复如初,萧君武顿时来了精神,“治,当然治。” “十万两银子。”大夫报价。 给皇后看病还敢要银子?这大夫要钱不要命吧?叶念惜终于意识到这是个怪老头儿。 看到萧君武露出难色,大夫又道:“先给银子后看病。看不好的话,十倍奉还。” “十万两,只是去个疤痕?”萧君武疑问。 大夫解释:“三年呢。老夫要天天守在这里,日夜操劳。若是在宫外,看一次最少一百两银子。三年最少二十万两银子的收入。” “一百两银子就看一次?”叶念惜表示怀疑。 大夫白眼瞟来,没见过世面吧?“凡是在乎身上脸上疤痕的,都是有钱人,老夫的药膏能解决他们一辈子的痛苦,当然舍得花银子了。十万两,若是让皇上买一位绝世美人儿,绝对舍得。怎的放在皇后这样脸上,就舍不得了?” “谁说朕舍不得?”萧君武命人去取银票给大夫,从今以后这大夫在皇后寝宫住下,三年时间,若是治不好,便人头落地。 等萧君武走了,看到这大夫坐在一旁乐呵呵数银票,叶念惜凑了过去,“大夫一定有很多银子吧?” “还好吧。怎么?打老夫的主意?”大夫警觉起来。 叶念惜讪讪一笑,“怎么会呢?请大夫给我治疗吧。” “每天一盆冷水中加入十钱红花,熬煮开后晾凉,洗脸用,早晚各一次。连续一个月,看情况再说。”大夫说的干脆。 这么简单?大夫,您这银子也太好挣了吧? 反正叶念惜也没想着治愈,懒得理他,忙正事要紧,莫斌不除,心有不甘。 幸好经过那件事情之后,萧君武免去了莫斌的兵权,将他暂留在都城中,所以有 大把的时间来合计此事。既然萧君武舍不得杀莫斌,那就不能借他的手,而是要靠自己了。 叶念惜想着上次的计策,还是暗杀最合适。 可是萧君武对莫斌有了隔阂,不许他再入宫,叶念惜要见到莫斌有难度。 董淑妃一死,她手中的那份权利自然落在叶念惜手中,现在执掌后宫的是皇后与三位皇妃。叶念惜与莫蝶舞倒是时常见面,便想着从她下手。 这一日,有嫔妃病逝,三位皇妃聚到皇后寝宫,商议如何安葬。这事儿有宫中规矩,无须费心思,只是打个照面儿,将安葬事宜说了清楚,通知下去即可。 商量完后,叶念惜开口,“本宫做皇后以来,容貌被毁,心情抑郁,不曾与姐妹们亲近,今日摆下酒宴,咱们姐妹好好叙话,亲近亲近。” 林德妃第一个表示赞同,“臣妾早有此意,只是怕打扰了皇后的清静。” 杜贤妃也表示同意,莫蝶舞本来与叶念惜不对付,可是她现在失去了董淑妃的照应,哥哥又被皇上冷落,在宫里人单势薄,不便得罪众人,默声答应。 摆下宴席,叶念惜本来想与三位皇妃好好喝一场,可是大夫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皇后的脸颊未恢复,不能饮酒。” 于是,叶念惜只能看着三位皇妃畅饮,以水代酒。这大夫就是古怪,坐在一旁也不走,只盯着叶念惜看。 被他看的浑身不舒服,叶念惜道:“大夫,本宫不喝酒,无须在一旁监督。” “宫中酒菜,不过如此。”大夫走过来,站在叶念惜身旁。 莫蝶舞轻笑,“听说皇后宫里来了个古怪老头儿,今日果然见识了。宫中酒菜都是最好的,乡下老头,哪儿懂得人间美味!” 大夫也不客气,顺手拿过叶念惜的筷子,夹了口鱼肉,“外焦里嫩,火候不 错,可惜时间短,没有入味儿。” 又夹了个鸡腿,“这个倒是入味儿了,不过味道不正,有些肉腥儿,烧汁时加个干辣椒就好了。” 诸位皇妃跟着他都品尝了一口,“果然如此。没想到大夫精通厨艺。” 大夫立即纠正:“老夫只是擅长品尝而已,不会做菜。” 自然而然扯椅子坐了下来,将桌上各个饭菜一一评头论足,他的言语诙谐有趣儿,还不时讲几道名菜的由来与典故,三位嫔妃听的津津有味儿。 叶念惜坐在一旁,暗自气恼,这老头儿也太不知道分寸了吧? 好不容易等大夫说完,叶念惜开口,“听说林德妃的娘家在齐城,许久未回去了吧?” 林德妃点头,“路途遥远,三年不曾回去。” 话锋一转,叶念惜看向莫蝶舞,这才是重点,“还是莫贵妃好,家人都在都城,能够经常见面。” 莫蝶舞立即没了兴致,“就算在都城又怎样?有一段日子没见面了。” 对于莫斌与董淑妃之事,她倒是没有想到与叶念惜有关。因这两人偷情,她早就知道。反而庆幸,皇上没有杀他哥哥。 “莫将军是国家栋梁,为皇上排忧解难,又帮助我车璃国复国有功,本宫一直心存感激,不如选个日子,本宫做东,请皇上与莫将军吃酒,如何?”叶念惜终于说到了重点上。 看着一脸真诚的皇后,莫蝶舞不由得相信她的诚意,想来两人并无什么深仇大恨,皇后只怕是有心拉拢自己,于是点头答应。让皇上与兄长和好如初,这才是正事儿。 叶念惜刚要催着莫蝶舞定下宴请时间时,一旁大夫夹菜不稳,扑通一声,掉入汤盆之中,恰好在叶念惜面前,溅了她一身,大夫立即伸衣袖擦拭。看他不是故意,又一把年纪,叶念惜不忍斥责,站起身去换衣服。 第198章 酒中下毒 想让大夫离开酒桌,又见他与诸位皇妃聊的热闹,叶念惜唯有暗暗生气。这顿饭吃的窝火,等酒宴散了,人都走了,才将大夫叫到面前,“以后本宫请客,没有发话,不许入座,不许插话。今日本宫就当你初入宫中不懂礼仪,不予计较,若有下次,拔了你的舌头。” 大夫嘟囔一句:“费了这么大劲儿,不就是想见莫斌吗?若非老夫及时弄脏了你的衣服,制止你的话题,只怕莫蝶舞会起疑心,适得其反。你该等着莫蝶舞主动安排酒宴。” 不等叶念惜听明白,转身走了。 这老头儿竟然看透了自己的心思?到底是什么人?叶念惜不由得警觉起来,若他单纯是个大夫,一切好说,若是旁人派到自己身边的探子呢? 想起那日莫斌撂下的狠话,心有余悸。 不过方才他的那番话,倒像是为自己考虑,叶念惜暗中加了小心,开始留意这位大夫的一言一行。 三天后,莫蝶舞主动来找叶念惜,商量着在皇后寝宫摆下酒宴,一个去请莫斌,一个去请皇上,希望借此机会君臣和睦。 叶念惜当然去请萧君武,而莫蝶舞打着皇后的名义请哥哥莫斌进宫。皇上早下令不许莫斌入宫,可是有了皇后的邀请,就不一样。皇后主宰后宫,对于后宫之事,与皇上平起平坐。 所以,叶念惜的一句话,莫斌进宫轻而易举,不算违背圣意。 莫斌也有自己的打算,虽然是乌珠国的第一将军,可是没有皇上的信任与亲近,这个将军仍然是有名无实。几日来,他已经感受到自己的位置受到威胁。他向来能屈能伸,忍辱负重,所以为了能与皇上冰释前嫌,不惜步入皇后寝宫,这意味着向叶念惜低头。 萧君武挽着叶念惜的手走入寝宫,看到了莫斌,当然不快,“ 朕不是不许你进宫吗?” 叶念惜急忙道:“是臣妾的意思。臣妾感激莫将军帮助兄长复国有功,特意请他吃酒。” “那么请朕又是为了什么?”萧君武仍然不悦。 这个理由至关重要,叶念惜眼珠一转,开口:“前些日子皇上推荐了大夫给我治疗,几天下来,感觉有些起色,自然要请皇上吃酒以表心意。” “大夫?人呢?让他一起坐吧。”萧君武开口,听到叶念惜说有了起色,心情大悦,大夫这老头儿善谈,他印象不错。 叶念惜没了脾气,怎的偏偏提及这个人呢? 真是没事儿找事儿。 大夫被带了上来,收到叶念惜瞥来的刀子眼神,摸了摸鼻子,“我还要给皇后煎药,不能耽误。请皇上恕罪。”皇后说过要拔他舌头,不像是开玩笑。 倒是知趣儿,叶念惜很满意。 四个人落座,叶念惜和莫蝶舞不断劝酒,加上莫斌放低了姿态,一直表达忠心耿耿之意,又提及过往功勋战绩,萧君武渐渐缓和了下来,酒桌上热闹了起来。 君臣之间本来就没多大仇恨,萧君武的嫔妃众多,对于董淑妃只是占有之欲,而无半点儿感情,面子上过去了,自然也不计较太多,与莫斌把酒言欢。 看到众人都有了醉意,时机成熟,叶念惜亲自为皇上和莫斌倒酒,趁着这档儿,将藏在指间的米粒般大小的毒药放到了莫斌的酒碗儿中。一壶酒正好倒完。 萧君武举杯,“咱们君臣从此同心同力,君臣一心,你辅佐朕的江山社稷,朕让你统领三军,给你荣华富贵。” 莫斌举杯,“臣定当全力以赴,不负圣望,愿为皇上肝脑涂地!” 碰了一下,两人举杯饮酒。 萧君武一饮而尽,豪气冲天。 可是,另一边,出了状况。酒杯放到唇边,莫斌皱了 下眉头,没有喝,低头凝视杯中酒。 “怎么了?”萧君武看他异样,问道。 “这酒,不对劲儿。”莫斌神情莫测,皱起了眉头。 糟糕! 叶念惜暗暗叫苦,后悔不迭,那毒药是自己精心炼制的,保证了毒性和无色,快速溶解,却不能避免那细微的异味儿。莫斌心思甚多,警惕心强,一定是察觉到酒香味儿不对。 以为他喝多了会大意,没想到还是失算了。 萧君武不信,“朕刚喝了,无事!” “后宫秦御医医术高超,这酒有没有毒,一看便知。不如请他来瞧瞧?”莫斌建议,事关自己性命,不能疏忽。 一双眼睛透着毒辣看向叶念惜。 叶念惜被他这么一瞧,不由得一颤,今日他若死了,只怕自己有罪受了。 萧君武听到酒中有毒,不敢大意,命人去请秦御医。 片刻,秦御医一路小跑过来,拿出银针探试,瞬间银针变黑,急忙跪地,“启禀皇上,这酒的确有毒,入口即亡。” “竟然在朕的眼皮底下下毒!来人,给朕查!”萧君武大怒,暗自庆幸方才他喝的那杯酒无毒。 莫斌冷笑,“无须查了,很明显,这酒是皇后倒的,一杯有毒,一杯无毒,定然是趁着倒酒之际放的毒药。下毒之人,不是皇后又是谁呢!” 萧君武和莫蝶舞看向了叶念惜,莫斌的话很清楚,除了叶念惜,无人能做手脚。 莫蝶舞伸手指向叶念惜,厉声道:“我说你怎么好意要宴请皇上和我哥哥,原来是要谋害于他。皇后啊皇后,你好恶毒!” “我,没有……” 叶念惜可不能栽到这事情上,嘴上敷衍着,脑子迅速转动,如何解释? 莫斌立即意识到这是一个除掉叶念惜的绝佳机会,“皇后若是将这酒喝了,臣就相信皇后没有毒害之心。” “皇上!”叶念惜只能求助于萧君武,“这件事情蹊跷,臣妾冤枉,请皇上明察。” 莫斌丝毫不让,“请皇后说说哪里蹊跷了?说不出来,就请喝了这杯酒,撇去嫌疑。” 端着酒杯送到了叶念惜面前。 对于莫斌的得寸进尺,萧君武并没有阻止,“朕绝不容许后宫毒害朝廷重臣之事。皇后交代一切,朕会看在车璃国皇上的面子上,饶你不死。若是不说,就请喝下这杯酒。” 今日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叶念惜接过了酒杯,泪光涟涟,委屈十足,“臣妾真的没有下毒。皇上这样做,让臣妾好失望!” “皇后,请吧。”莫斌和莫蝶舞等着看一出好戏。 萧君武将头扭向了一旁,自动忽视叶念惜的求助。皇后毒害自己的重臣,该给她一个教训了! 捧着酒杯的手在颤抖,叶念惜知道自己决不能承认毒害莫斌,这会给人落下口实,于自己于车璃国都是不妙。唯有喝了这酒,死不承认! 害人不成反被人害! 叶念惜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低估了莫斌。上次没有死在他手上,这一次难以逃脱。咬咬牙,盯着手中酒杯,这要命的毒酒啊! “皇后,不能喝酒!”忽然一声黯哑,大夫跑了过来。 莫斌伸手拦住了他,“这里没你的事儿,滚开!” “敢对老夫不敬!”大夫吹胡子瞪眼,碍于莫斌的硬气,挪步到了萧君武面前,“皇上,皇后若是喝了酒,这绝世容颜可就再也恢复不成了。” “这要看皇后的态度了,朕可没逼她喝毒酒。大夫下去吧。”萧君武不想此事知道的人太多。 “毒酒?”大夫拿过叶念惜手中的酒杯,闻了闻,“这么美的酒怎会是毒酒?” 什么大夫?连毒酒都分辨不出来吗? 莫斌讥讽,“你可以尝尝。” “你尝呗!你可是将军,还怕这杯酒?”大夫将酒递给了莫斌。 莫斌气恼,“皇上让你下去了,还不滚!” 大夫不理睬他,转而问叶念惜到底怎么回事儿。 好歹也算是拖延时间吧,叶念惜将大致经过讲了一遍,最后道:“大夫一直不让臣妾喝酒。如果喝了,这酒有毒,臣妾是死。如果没毒,臣妾的容颜就再也回不去了。皇上,真的狠心吗?” 萧君武不予理睬,莫斌再次催促,大夫忍不住开口了,“你一个将军,逼着皇后喝酒,什么意思?是想让皇后这张容颜彻底毁掉,好让你妹妹坐上皇后之位吧?” 萧君武气恼这老头儿说话放肆,伸手提起他的衣领子,“滚一边去!”将他扔了出去。 “哎呀!”一声惨叫,大夫捂着屁股坐在地上,“欺负老人家!” 揉了揉屁股爬起来,夺过莫斌手中的酒,“不是说这酒有毒吗?老夫替皇后喝,如果有毒,老夫赔上一条命。如果没有毒,就请莫将军跪下给皇后赔礼。如何?” “你也配喝这酒?”莫斌之意在于毒死叶念惜。 萧君武忽然开口,“朕准了。” 大夫看向莫斌,征询他的意思,莫斌知道皇上有意饶皇后一条命,让这大夫替死,无奈点头。 叶念惜没想到今日这生死关头,竟然是大夫来为自己解围,平日待他不冷不热,没有交情,怎么会愿意为自己送死呢?又怎忍心这白发老者枉送了性命呢? “大夫,这酒我自己来喝吧。” 大夫看了叶念惜一眼,一仰头,喝光了杯中酒,酒杯倒过来,一滴不剩,这才放到了桌子上。 众人都盯着大夫看,只见他单手扶着桌子,低头不语,片刻后忽然抬头,“好酒!”毫发无损! 这是怎么回事儿?这酒里明明下了剧毒,大夫竟然无事。 第199章 我替皇后喝毒酒 叶念惜惊呆了,随即看到大夫睇来一眼,立即醒悟过来,拿锦帕擦泪,“皇上,臣妾怎会害莫将军呢?反倒是莫将军以小人之心猜忌臣妾,逼臣妾喝酒毁掉容颜。” 大夫无事,酒水无毒,这是事实。 萧君武急忙安慰念惜,“是朕让你受委屈了。” 莫斌急忙找台阶下,“御医,不是你说有毒的吗?” 御医取出银针看了看,没错啊,银针变黑了,一脸茫然。 大夫趁势用叶念惜的筷子夹了两口菜塞嘴里,一边狼吞虎咽,一边道:“莫将军,别忘了方才的话,这酒没毒,您该给皇后磕头赔罪了吧?” 堂堂将军给皇后赔罪? 莫斌有些拉不下面子,可是看到萧君武一脸严肃,今日不跪下,皇上都不肯饶过,于是起身走到叶念惜面前,单膝跪地。 “臣误会皇后,知错了。” “赔礼道歉,该是双膝跪地吧?莫将军别让人笑话不懂礼仪。”大夫在一旁“好意”提醒。 莫斌的怒火在心胸翻腾,要不是皇上皇后在场,真想撕了这老头儿,由单膝改成了双膝,强压了脾气,“请皇后原谅。” 心中大快,叶念惜仍然装出一副可怜样子,“皇上,臣妾今日好心好意为您和莫将军化解隔阂,反倒落了一身不是。” 并不让莫斌起来。 萧君武温声安慰,“朕知道今日是莫将军过分,朕责罚他就是了。” “老夫游历九州,从未见过将军敢诬陷皇后的。今日大开眼界啊。”大夫在一旁吹凉风,莫斌今日所为,可以说是个误会,也可以说是故意诬陷,一个词而已,性质全然变了。 “莫斌将军回府自省一个月,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出门。后宫之事,莫贵妃暂且不要管了,交给皇后吧。”萧君武下令。 叶念惜这才道:“莫将军,请起来吧。” 众人再无心情吃菜喝酒,莫斌 灰溜溜的走了,莫蝶舞也识相地早早离去。萧君武安抚了叶念惜一番,这才离开。 叶念惜终于清闲了下来,让侍女们收拾东西,看到大夫捧着盘酱牛肉要走,叫住了他,“大夫,你为何帮我?” 大夫看看正忙碌的侍女,蹲到一旁继续吃肉。叶念惜知道他的意思,让侍女们都退下。 大夫这才开口,“皇后应该先告诉我,为何要害莫斌吧?” 竟然知道自己的事情,这大夫不简单,不过看今日情形,他似乎与莫斌也不对头,这宫里难得有人能与自己站在一起,叶念惜想要拉拢,于是低声道:“莫斌杀死了我最好的朋友,我要为他报仇!” “最好的朋友?什么人?”大夫问道。 叶念惜没有隐瞒,“紫胤国的小侯爷沈奕。” 大夫险些噎到,一阵剧烈的咳嗽,“就是为了给沈奕报仇,你冒这么大风险?叶念惜,你怎么这么拎不清轻重呢?” “沈奕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是为了救我才死的。我一看到莫斌就恨的牙痒痒,就是死,我也要杀了莫斌。”叶念惜的眼睛里迸射出仇恨的火花。 “念惜,有你这句话,沈奕死而瞑目了。”大夫那黯哑的声音忽然清朗起来。 这声音有些熟悉,叶念惜一惊,“你到底是谁?” 大夫揭开了脸上软皮面具,露出了一张年轻俊朗的容颜,剑眉英目,薄唇高鼻,嘴角微微上扬,神采飞扬,“你瞧瞧我是谁!” 这张容颜,再熟悉不过。叶念惜张着嘴巴愣了半天,终于伸手出摸了摸对方的脸颊,轻声呓语,“沈奕,你还活着?是鬼是人?我不是做梦吧?” “小爷福大命大,当然死不了。”这大夫的确是沈奕假扮的。 那日掉下悬崖,他紧紧抱着怀里的女子,两个人落入了波涛汹涌的水浪之中,很快被冲散了。沈奕再醒来时,已经 躺在了一张床上,他被人救了。 据那救命恩人说是在河滩边上发现沈奕的。于是沈奕不顾一切去河滩上找叶念惜,没有任何发现。以为叶念惜死了。 等沈奕准备回去紫胤国时,听到了萧君武封叶念惜为皇后的消息。他急急赶来,晚了一步,叶念惜容颜已毁。沈奕没有见到叶念惜,去紫胤国找轩辕谂要药膏,这才知道叶念惜很有可能是自毁容貌。为了保护叶念惜,沈奕乔装打扮,进入了乌珠国的皇宫。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叶念惜激动过后开始埋怨。 “那天的你是个替身,为何不告诉我?”沈奕对此耿耿于怀,“其实咱们在宫里第一次见面我就告诉你了,叫我大夫,或者神医。” 神医?沈奕!叶念惜表示无语。 “你喝了毒酒为何没事?”叶念惜好奇。 “因为我是神医。”沈奕笑道。他得到了百毒神君的书籍,上面有各种毒药的配制,也有解法。看到叶念惜偷偷炼制毒药,为了以防万一,沈奕炼制了解药,没想到真用上了。 喝毒酒之前,吃过解药,当然没事了。 沈奕没有死,这是个天大的好事,叶念高兴的想落泪,自此在宫中终于有人陪伴,不再孤苦无依。 沈奕仍然扮成大夫,每天装模作样给叶念惜治疗脸上疤痕,不冷不热的相处着,只是在无人时才露出本来面目。借口叶念惜的疤痕有许多禁忌,不能喝酒,不能吃某些食物,沈奕得以天天跟在叶念惜身后,寸步不离。 幸好他是个老头儿装扮,无须避嫌,也不曾让萧君武起疑心。 叶启轩登基,萧君武携带叶念惜前往,作为皇后的贴身大夫,沈奕得以跟随。 因原来的都城皇宫都还在,只是废弃已久,叶启轩崇尚节俭,只是将旧皇宫打扫一番,重新修缮布置。国家初立,百业待兴。在陆 羽珩和李瑾瑜的协助下,车璃国迅速安定下来。百姓辛劳耕作,官兵修建房屋,经历了战火摧残的车璃国开始复苏了。 一路上,叶念惜感慨颇多,想当年,车璃国虽然不大,也是富庶一方,父皇一念之差,想要趁着紫胤国新皇继位朝廷动荡之时吞并其,没想到反而给车璃国招来灭顶之灾。而皇兄蛰伏近三年,忍辱负重,终于复国。 天下之争,生死存亡,不过是朝夕之事。 车璃国国弱位卑,所以除了乌珠国,其余各国都是派使者前来。 紫胤国派来的是丞相白子君,车璃国的诸位将领本来想刁难一番,一看是这么个文弱书生,又与车璃国灭亡复国没有多大关系,说了两句后,看白子君谦和忍让,也就作罢。 叶启轩的登基仪式气势磅礴,庄严肃穆,彰显了新王的气势与威严。自然也是枯燥无味,繁琐冗长,一直到了天色近黑才将一系列程序进行完毕。 夜宴进行了多半,叶念惜乏累,与沈奕提前离席,回房间休息。走到小路处,身后有脚步声急急而来,不由得停步看,白子君微微喘息,“皇后,我有话与你说。” 三人找了附近亭子坐下,白子君从衣袖中取出一瓶药膏,“皇上让我带给你的。” 叶念惜点头收了起来,“他还有什么话让你带给我吗?” “皇上说三年之约,不会改变。”仅此而已。 其实有时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叶念惜能想象的到轩辕谂说这话时的神情,那一定坚决如铁的模样,三年,他要将自己从萧君武的手中夺回去,这不是简单的事情。 紫胤国如何对抗乌珠国? 白子君看向一旁的沈奕,“小侯爷,皇上让我再三交代你,保护好念惜姑娘,还有,不可有非分之想。” 沈奕吹了吹胡须,“告诉轩辕谂,要是不相信小爷,就和小爷 换换,让他天天扮成老头儿模样。以为小爷容易啊?还不许有非分之想,凭什么?” 白子君笑着摇头,“皇上相信小侯爷,否则怎会派您来保护念惜姑娘呢。” “他会相信小爷?不怕抢了他的心上人?”沈奕多少了解轩辕谂,知道他其实对自己很不放心,只是自己坠崖未死仍然活着无人知道,这才派了过来。 白子君认真道:“皇上说了,小侯爷的魅力不如他,即便是蓄意勾引念惜姑娘也不会得逞。所以,很放心。” 这的确像是轩辕谂说的,自负的家伙啊! 叶念惜看到沈奕吹胡子瞪眼,就差拍桌子开骂了。伸手拉了拉他,“其实轩辕谂说的不无道理。” “叶!念!惜!”沈奕跳起三尺高。 白子君看着时候不早,不敢待太久,以免引起旁人猜疑,“念惜姑娘,我不知道你与我国皇上的关系到底如何,不过皇上对你情深意重,愿意将舛岳之地拱手相送,实在难得。我想求姑娘一件事情。” 私下他没有称呼叶念惜为皇后,是受了轩辕谂的影响。 “白丞相无须客气,直接说就好。”叶念惜看他一脸正经,猜测这事儿不小。 白子君道:“当初皇上交回舛岳之地时,与你皇兄签下协议,三年互不侵犯。希望你能劝说车璃国皇上遵守协议。莫要受了乌珠国的蛊惑,做出背信弃义之事。” “我皇兄是讲信用之人,不会毁约的。”叶念惜笃定。 “但愿是我多虑了。可是乌珠国在东边布下了二十万大军,车璃国也将重兵放在了与我紫胤国交界处。若是他们联合起来,紫胤国危险。”白子君告辞回酒宴上。 身处后宫,对于天下大势知道的甚少,叶念惜和沈奕知道白子君不会平白无故担忧。 想到前段日子萧君武和莫斌日夜商议要事,难道真的被白子君猜对了? 第200章 秘谈 酒宴散去,宾客大醉而归。叶念惜和沈奕往回走,暗自发愁,皇兄将自己和萧君武安排到了一个房间里,这晚上怎么办呢?回到房间里,空无一人,萧君武竟然没回来。 侍女过来报:“李将军让奴婢转告皇后,贵国皇上今夜要与我国皇上夜谈,只怕不能回来,请皇后见谅。” 这倒是免去了尴尬,叶念惜暗暗感激李瑾瑜,知道是他巧意安排。忽然心头一动,不知道两国皇上聊些什么? “去瞧瞧呗!”沈奕提议。 车璃国的内宫安全由李瑾瑜负责,即便是被抓到,问题也不大。叶念惜欣然点头,与沈奕换了深色衣衫,悄悄出了房间。 叶念惜在皇宫里生活了将近十六年,地形熟悉,带着沈奕沿着偏僻小路到了叶启轩的寝宫。 沈奕抱着叶念惜飞身上了房顶,两人趴下揭开琉璃瓦,看向了寝宫大殿。殿上,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两位君王相对而坐,中间桌几上摆着美酒美食。旁边侍女尽数散去,只留了两个小公公候命。 叶启轩和萧君武碰杯喝酒,说话声音不大,叶念惜隐约能听到,加上懂唇语,所以两位君王的谈话几乎没有遗漏地被她听了去。 白子君的猜测没有错,萧君武果然劝说叶启轩联合起来攻打紫胤 国。乌珠国协助车璃国复国,并没有得到太多好处,除了一个皇后和一些银两外,没有一寸土壤。萧君武自然不甘心,他想要夺下紫胤国的郦城。 “可是,我与紫胤国已经签署协议,三年之内互不冒犯。”叶启轩犹豫不决。 萧君武从来就不是个遵守合约之人,对此嗤之以鼻,“不是让你车璃国冒犯于他,而是我乌珠国侵犯,你只需要派些人马配合就好。这一次,我得郦城,你得金银。如何?” 叶启轩不置可否,轩辕谂虽然将舛岳之地拱手送回,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实力夺回去。紫胤国与靖国联姻,一个在车璃国北边,一个在车璃国东边,只怕惹急了轩辕谂,吃亏的是自己。可是乌珠国不能得罪。叶启轩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萧君武冷笑,“联姻?你以为轩辕谂是真心实意?靖国公主李芙蓉新婚之夜独守空房,众人皆知。听说至今轩辕谂都没有宠幸过她。靖国皇上气坏了,要不是太子李绍康坚持,靖国根本不可能出兵帮他。” 轩辕谂竟然对他的皇后这么绝? 叶念惜看向沈奕,询问他是真是假? 沈奕点点头,眨巴眨巴眼睛,轩辕谂就是这么绝! 不过这事儿也不都是轩辕谂的错,靖国公主李芙蓉钟情 于他,靖国皇上趁着紫胤国忙于应付乌珠国和车璃国之际也来凑热闹,在边境处压了三十万大军,向轩辕谂挑明:“娶靖国公主,这三十万大军可以帮你紫胤国,不娶公主,三十万大军就要帮助车璃国。” 当时轩辕谂以为叶念惜死了,心灰意冷,为了紫胤国无奈娶了李芙蓉。不过靖国皇上此举,犯了轩辕谂的忌讳,他最恨被人胁迫,所以给了李芙蓉皇后的名分,却没有给她皇后的事实。 靖国皇上气的七窍生烟,也是毫无办法。因此萧君武认为两国合作攻打紫胤国,靖国未必会出兵,胜算很大。 “白银一百万两。要你二十万大军助我攻破郦城。”萧君武开出条件。 复国之时,车璃国的宝藏用来招兵买马,已经花去多半。现在国家新建,一切都需要银子,那宝藏怎么算都不够用。一百万两银子,这对于叶启轩来说是个巨大的诱惑,“一言为定,不过咱们先说好,只帮你攻破郦城。” 萧君武满意,双方签下协议。紫胤国的西边,郦城最为坚固,攻破郦城,便是相对较好攻破的博城,此后一路通畅,直抵都城。紫胤国便是囊中之物! 沈奕狠狠瞪了叶念惜一眼,瞧你这哥哥,为了一百万两银子,竟然撕毁刚签 署不久的协议! 叶念惜暗暗替轩辕谂担心,只怕他丢的不是一座城池,而是整个紫胤国,甚至是他的命! 萧君武和叶启轩喝酒畅聊,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叶念惜和沈奕悄悄起身跃下房顶,潜身回房间。 推开房门闪身进去,还未站定身子,就听得有人说话:“两位偷听了那么久,累了吧?” 循声望去,茶桌边坐着一个人,月光透过薄薄窗纸正好洒在他的容颜上,温润如玉的男子端着茶水细细品尝。 叶念惜松了一口气,“瑾瑜哥哥,大半夜的跑我房间做什么?吓死人了。”走过去坐在他身旁。 “我还要被你吓死了呢!偷听皇上说话,不要命了?”李瑾瑜低声责备,瞥了一眼沈奕。 沈奕干笑两声,坐在了一旁,在他心里李瑾瑜是个仅次于轩辕谂的家伙,惹不起,那就躲着吧。 “小侯爷的命挺硬啊?”李瑾瑜见到沈奕并未吃惊。 寒暄过后,叶念惜将今夜偷听到的事情告诉了李瑾瑜,希望他能劝说皇兄不要与乌珠国合作。 李瑾瑜显然没有料到叶启轩会有此举,沉思片刻,只说了一句:“车璃国不宜再战。” 可是皇上答应了,他怎能再插手? “麻烦小侯爷告诉贵国皇上一声,咱们两个国家迟早 要联姻,如果交战,我必想方设法请命前去,手下留情。”事到如今,李瑾瑜只能如此。 “高明!”沈奕竖大拇指,“不过,李瑾瑜,你这么做真的都是为了叶念惜?这也太让人感动了吧?” 李瑾瑜失笑,“若真是这样,我也就被自己感动死了。我想要为车璃国留条后路而已,冤家宜解不宜结。”轩辕谂的才能远在萧君武之上,目前形势是乌珠国强于紫胤国,可是谁能保证以后呢?紫胤国与车璃国是近邻,一毁俱毁。 李瑾瑜笑看叶念惜,“不过也要提醒轩辕谂对我车璃国手下留情才是。念惜,我这么做你可满意?” 忙不迭点头,还是李瑾瑜心思多,这就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吧,叶念惜当然满意,又与他说了些话,天色渐明,李瑾瑜告辞离开。沈奕恢复了大夫模样,溜回偏房中休息。 走出庭院,李瑾瑜心事重重,他比沈奕和叶念惜更了解九州局势,论军事力量,乌珠国对付现在的紫胤国绰绰有余,为何要将车璃国拉下水?这让人费解。 次日上午,各国使者纷纷告辞,萧君武带着叶念惜也告辞回国。一路上叶念惜有意无意问及他昨夜与自己皇兄说了些什么,萧君武只说闲谈,不肯透露关于协议的只言片语。 第201章 一国两后 回到皇宫,萧君武立即召见了莫斌。 叶念惜听到这消息时,心道不妙。 果然,沉寂了两个月的莫斌重新得到重用,萧君武命他率领三十万大军奔赴东边关,与那里的二十万守军会合。五十万大军驻扎在乌珠国和紫胤国的边界处,目的显而易见。 而此时车璃国皇上派李瑾瑜带兵二十万驻扎与紫胤国边界处,与乌珠国的将士遥相呼应,对紫胤国形成威胁。 轩辕谂不得不举全国之兵力驻 守边防。 就在叶念惜与沈奕担心之际,莫斌先动了起来,夜袭郦城。幸好郦城守军早就有所防备,城门没有攻破,不过死伤有些惨重。 与此同时,李瑾瑜对舛岳州发动了袭击,因为事前有商量,几乎没什么死伤,城门自然也没有破。 紫胤国腹背受敌,轩辕谂不得不修书一封,请靖国支援。可是靖国皇上袖手旁观,不愿意相助。甚至要自己的女儿回靖国,免得成为亡国皇后。 最可气 的是李芙蓉竟然真的回去了。 紫胤国的皇后抛弃皇上回娘家,这事儿让九州诸国笑掉了大牙,轩辕谂颜面扫地。真是祸不单行,狼狈不堪。 萧君武听到时哈哈大笑,紫胤国和靖国的关系完了。立即跑到皇后寝宫,将这事儿当做笑话讲给叶念惜听,“这就是当初你舍不得放不下的心上人,现在成了没人要的皇上,听说李芙蓉从未跟他同床共枕过,都说轩辕谂以前那做梦杀人的怪病没有治 好,可惜了,注定无后啊!” 轩辕谂目前的处境一定很艰难,李芙蓉跑走一事让他成为九州笑柄,到处宣扬轩辕谂有怪病,更是丢尽颜面。 那般心高气傲的一个人,还不气的吐血了? 叶念惜保持一脸平静,“李芙蓉这么做就有些过分了,好歹夫妻一场,她撇下轩辕谂也就罢了,还到处揭短,不就是为了证明自己还是个黄花闺女身子清白,想嫁个好人家?” “所以,朕想要娶她为后 !”萧君武一字一句。 吓得一旁正在鼓捣草药的沈奕手一抖,险些将瓦罐儿杵碎。 叶念惜以为自己听错了,“那么我呢?” “你仍然是我的皇后,与她平起平坐,共同执掌后宫。”自从叶念惜毁容后,萧君武对她的爱意荡然无存,只是为了不让旁人说自己薄情落下口实,这才一直保留着叶念惜的后位。 叶念惜凄然,“一国两后?前所未有。皇上还不如将我废黜,免得被世人诟病。” 第202章 一国两后 萧君武并非没有考虑过,只是叶念惜当初是自己昭告九州迎娶的皇后,没有过错,如何废掉?一旦废除,与车璃国不只是断绝关系那么简单了,叶念惜可是叶启轩的唯一妹妹啊。所以想来想去,才想到这么个主意。 一旁沈奕自言自语:“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怎的皇上很喜欢捡紫胤国皇上的旧衣服穿呢?” 萧君武脸色一青一白,怎么就这么巧呢? 低声解释:“朕其实对那李芙蓉没有感情,要不是为了拉拢靖国,何必娶她呢?念惜,你才是朕的心头所爱。等时局稳定了,朕就寻个借口废了她,你才是唯一的皇后!” 只怕到时候废的是自己吧? 叶念惜这么想着,一脸温顺模样,“臣妾尊重皇上的意思。只要皇上高兴,臣妾受些委屈不算什么。” 这番话让萧君武很受用,又坐了片刻,这才离去。 沈奕将手中木杵扔到地上,“叶念惜,脑子坏掉了吧?他娶李芙蓉 ,乌珠国和靖国合作,轩辕谂必死无疑!” “那我该怎么办?”叶念惜反问。 沈奕看着她一脸无辜样子就生气,怎的这么笨呢?“拦着他啊,不许娶。你是皇后,按照后宫律法,你不同意,他就不能娶。” “你瞧我像个皇后吗?这后宫之事根本轮不到我说话,我这个皇后形同虚设。”叶念惜唉声叹气。 叶念惜的处境,的确不太妙。萧君武贪慕美色,自从叶念惜容貌毁掉,莫蝶舞成为后宫第一美,得到萧君武的宠爱,此次莫斌得到重用,莫蝶舞再次得势,趁机将后宫大权收到手中,叶念惜和其余皇妃都已经没了掌管后宫的权利。 “不过,莫蝶舞一定容不下旁人与她争宠。”叶念惜冲沈奕挤了下眼睛。 沈奕会意,“让李芙蓉对付莫蝶舞?” “不,是让莫蝶舞对付李芙蓉。本宫甚至愿意帮莫蝶舞赢。”宫斗嘛,叶念惜只是不屑而已,不过涉及到个人利益,还是愿意 斗上一斗。谁让他们两个人一个是莫斌的妹妹,一个抛弃了轩辕谂呢? 反正都是自己不喜欢的人。 沈奕立即乐了,拍手称妙,“让李芙蓉死在莫蝶舞的手上,靖国必然发怒,与乌珠国合作再无可能!叶念惜,你够阴险的啊!” “我还没想到那么长远呢!”叶念惜没好气看着沈奕,也不知道是谁阴险,李芙蓉还未嫁过来,就想着让人家死,太不厚道了。 下一步,自然是拉拢莫蝶舞,可是两人已经闹僵,连面都见得少。叶念惜一筹莫展,沈奕提议静观其变。后宫的女人嘛,没有绝对的敌人,也没有绝对的朋友,利益一致了,自然就能走到一起。 果然,不出三天,莫蝶舞主动来找叶念惜了,一见面,便梨花带雨的俯身施礼,叶念惜急忙将她扶起来,“莫贵妃,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莫贵妃抽抽噎噎,“以前是妹妹不懂事,对皇后无礼,皇后宽宏大量,从来不予 计较。臣妾一直想向皇后陪个不是,可是又拉不下脸来,今日是特意向皇后赔罪的,请姐姐原谅妹妹。” 主动示好? 叶念惜自然乐于配合,“妹妹客气了,你我何须如此见外?我心里清楚的很,都是侍女婆子们乱嚼舌头,挑拨你我之间的关系,生怕后宫不乱。” 平日里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的两个人此时此刻比亲姐妹还亲,手拉手坐在桌子旁,冰释前嫌。 沈奕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暗想:“叶念惜的演技不错啊,比小爷还要入木三分。” 说了会儿,莫轻舞终于将来意表明,“皇上要娶靖国公主为皇后,妹妹心里的皇后只有姐姐一人,那靖国公主刚被轩辕谂休了,怎能做我国的皇后。姐姐如何沉得住气?趁着未娶过来,劝劝皇上吧。” 叶念惜露出了一脸愁容,叹了声气,“我的容颜已毁,在皇上心里毫无地位。他怎会听我的?若是两位皇后,我倒是认为妹妹你比那靖 国公主更合适。” 莫蝶舞眼睛一亮,她不是没想过做皇后,不过那是在叶念惜来之前。眼下,似乎又有了做皇后的机会! 一国两后,为何一定是李芙蓉呢? 了解到叶念惜的心意,莫蝶舞放心不少,又说了些宫中事情,这才起身告辞。 自此莫蝶舞隔三差五来找叶念惜。真应了沈奕的话,静观其变,利益面前,莫蝶舞选择了合作。叶念惜省心不少,其实很多事情未必亲自去参加,只要推波助澜就好。 萧君武如期迎娶李芙蓉为皇后,一皇两后,前所未有,轰动九州,这件事情让轩辕谂的颜面雪上加霜,萧君武的两位皇后,一位是他的意中人,一位是他的曾经皇后。 人们都猜测轩辕谂这一天是怎么度过的,孤枕难眠吧? 这一次,萧君武并没有邀请其他国家参加,只是在国内举行了隆重而风光的封后仪式,宴请百官,热闹非凡…… 当夜,萧君武与新皇后洞房花烛…… 第203章 一国两后 次日,夜宿新皇后寝宫…… 一个月,都在李芙蓉处…… 莫蝶舞怒了,后宫不满了…… 叶念惜的寝宫大殿上坐满了嫔妃,以三位皇妃为首,请求叶皇后出面,要皇上雨露均沾,不能独宠新人,忘了旧人。 平日里也没见这些嫔妃们如此仰仗自己,如今倒要拿自己去撞枪口,想得美! 听完诉苦后,叶念惜的神情比她们还凄楚,“不是本宫不想为诸位妹妹着想,你们也都知道,皇上何曾宠幸过我?后宫大权也不曾交给本宫。本宫在后宫只是个多余的人。” 于是有嫔妃掉头转向莫蝶舞,“贵妃掌管后宫,又深的皇上宠爱,不如由贵妃去和皇上说说。” 叶念惜立即赞同,“本宫瞧这后宫,皇上最疼爱莫贵妃。那新皇后怎有妹妹这般倾城美貌?喜新厌旧 ,人之常情。只怕日子久了,皇上忘记了莫贵妃的情意。” 莫蝶舞怕的就是这个,宫中不缺美人儿,缺的是能缠住皇上的女子。若是皇上掉入李芙蓉的温柔乡里沉醉不醒,自己就真的失宠了。 次日,叶念惜便听到了莫蝶舞夜里求见皇上,被李芙蓉的侍女拦住,双方侍女打了起来,皇上气的将莫蝶舞禁足了。 萧君武竟然被新皇后迷的神魂颠倒,这个李芙蓉不简单,叶念惜决定帮一帮莫蝶舞,亲自去找一趟萧君武。 这一日,风和日丽,柔风徐徐,叶念惜正和林德妃散步说话,远远看到萧君武挽着李芙蓉在花园赏花,两人走了过去,“参见皇上。” 萧君武呵呵一笑,“起来吧。” 两人起身,叶念惜笑意盈盈,“皇上,这位是新入宫的嫔妃?怎的面 生。”她就是有这个本事,装作无辜的样子说出气死人的话。 李芙蓉果然不悦,脸色极为难堪,“本宫是皇后。” 因萧君武专宠新皇后,后宫嫔妃均心生不满,林德妃已经选择和叶念惜站在一起,这个时候自然要帮衬着她,“莫说是皇后,就是臣妾也认不出来,这位新皇后不去拜见太后,也拒绝姐妹们拜见,入宫一个月了,今日臣妾还是第一次见到新皇后,面生的很。” “不是不去拜见太后,而是本宫拜见太后的时候你们都没在。至于拒绝你们拜见,这是何时的事儿?本宫怎么不知道?”李芙蓉声音尖细透着娇贵,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偏偏还傲气十足。 让人看了浑身不舒服。 牙尖嘴利,刁钻蛮横的主儿,叶念惜如是评价李芙蓉,就是这样的 女子,在困境中舍弃轩辕谂,还将他的脸面狠狠踩在脚下肆意羞辱。 叶念惜想着就来气,“听说那日莫贵妃去拜见新皇后,不成想被皇后侍女欺负,多说了几句,竟然惨遭软禁。这以后谁还敢去向你请安呢?” 萧君武咳嗽一声,发话了,“念惜,那日是莫蝶舞硬闯芙蓉的寝宫,朕惩罚的她。” 竟然偏袒李芙蓉? 叶念惜和林德妃对视一眼,林德妃心思敏捷,“若非对方阻拦,又怎来的硬闯一说?臣妾们去叶皇后的寝宫向来都是好去好回,和和气气。现在宫里都传闻新皇后恃宠而骄,莫贵妃此次只是运气不好罢了。” 李芙蓉怒了,“是她无礼在先,本宫只是给她个教训而已。一个皇妃,也敢说本宫的不是,胆大妄为!” 说的不只是莫轻舞,连林 德妃也一并指桑骂槐了。 林德妃的娘家虽然不在都城,却是齐城的显赫贵族,最重要的是这个林家有一位重如泰山的人物,当今太后。林德妃入宫后直接封为皇妃,不是因为她貌美,也不是因为皇上宠爱,而是因为太后,她的姑姑。 宫中人都知道这层关系,所以对林德妃十分尊重,就连莫蝶舞也要高看她三分。今日被李芙蓉当面指责,林德妃脸上挂不住,“臣妾说错了话吗?皇上不如连臣妾一起禁足。” 太后放手后宫,颐养天年。可是她老人家最疼爱林德妃,不许她受半点儿委屈。 萧君武可不想这点儿事情闹到太后那里,“曼婷,朕怎舍得将你禁足?芙蓉性子直爽,说话没有禁忌,不要见怪。” 皇上出面维护李芙蓉,林德妃怏怏不乐,默不作声。 第204章 新皇后惹众怒 叶念惜借机说道:“皇上,臣妾相信蝶舞也不是故意冲撞李皇后,不如解除了她的禁足吧?莫要让宫中流言四起,对李皇后的名声不好。更何况若是莫将军听说了此事,于心不安啊。” 李芙蓉怒道:“怎的不是故意冲撞?她险些伸手打了本宫,给她个禁足还是轻的,若是依照本宫的心思,早就将她打入冷宫了。”跋扈之态尽显,果然是靖国娇生惯养的公主。 “李皇后好大的权利啊,你将本宫置于何地?你我地位相当,却是入宫有先后,你这般态度与我说话,实在过分。”叶念惜有了火气,开始挑理儿。 两位皇后不和,萧君武有些头疼,“争争吵吵,成何体统!” 李芙蓉受了气,哪能不还回去,顾不得萧君武的阻拦,破口骂道:“你这个丑八怪也配与本宫说话?” 叶念惜冷笑不语,当即看向萧君武,毁容不是她的痛,而是萧君武的痛。 果然,听闻此言,萧君武皱起眉头,“芙蓉,闭口!” 转而看到叶念惜一脸哀怨,顿了顿又道:“方才不是说解除莫贵妃的禁足吗?朕同意了。” 李芙蓉扯了他衣袖一下,表示不满,萧君武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亲昵之态不言自明。林德妃气的脸色刷白,幸好她有些忍耐力,没有当场发作。 叶念惜俯身替莫蝶舞谢过皇上,萧君武宠爱谁她丝毫不在意,今日李芙蓉太过嚣张,萧君武身为皇上不可能感觉不到,只不过是念在拉拢靖国,给足了她面子而已。叶念惜看人的眼力还是有一定水准的,萧君武绝不是个痴情之人。 望着皇上与李皇后走远,林德妃挽住了叶念惜的胳膊,“叶皇后,瞧她那样子,连你都不放在眼里。我真是气不过。” “我怎能不气 呢?皇上对她的宠爱非你我能及,听说连太后也管不住她。以后这日子不好过啊。走,去将解除禁足的消息告诉蝶舞!”叶念惜拉着林德妃直奔花飞宫。 心中窃喜,李芙蓉啊李芙蓉,不是我要害你,而是你太嚣张了,连林曼婷都敢得罪,就算我容得了你,这后宫也容不下你了。 莫蝶舞正气恼的将房间里东西砸了个遍,侍女们吓得躲在外面不敢进去,看到叶皇后和林德妃来了,立即跑上前请求,“请皇后和皇妃劝劝我家娘娘,莫气坏了身子。” 挑珠帘进房间,迎面一个花瓶砸来,叶念惜和林德妃急忙躲闪,这才没有砸住,林德妃急忙喊道:“蝶舞妹妹,你这是做什么?冲着皇后与我撒什么气啊?” 莫蝶舞这才看清楚来人,立即哭着跑了上前,扑到林德妃面前,“姐姐,我受了那贱人欺负,被皇上禁足,心中窝火委屈啊!” 林德妃拍了拍她的后背,“好妹妹,我是来告诉你好消息的,皇上解除了对你的禁足。” “真的?”莫蝶舞急忙擦拭眼泪。 “都是皇后娘娘的功劳。不过今日我们也受了那人的气,心里堵得慌。”林德妃看到屋内一片狼藉,连下脚的地儿都没有,拉着叶念惜和莫蝶舞出了房间,到庭院里坐着,将今日之事详细说了一遍。 莫蝶舞自然感激叶念惜,“没想到姐姐能为我说话。” “都是好姐妹,本宫自然愿意帮衬,更何况这一次的确是李皇后做的不对。妹妹委屈了。”叶念惜心平气和。 莫蝶舞听闻落泪。 三人正合计着如何出气时,杜贤妃带着侍女急匆匆走了过来,一见面就开始哭诉,“皇后为臣妾做主,前几日,臣妾被蚊虫叮咬,请皇后宫中的大夫做些草药来涂抹,没想到被 李皇后的侍女抢了去。我一个皇妃,竟然受了这气。” 这事儿,叶念惜提早就知道,其实怪不得李芙蓉的侍女,是沈奕答应了为杜贤妃做些药膏,转手送给了李芙蓉,挑拨两人而已。 沈奕说宫斗,越激烈越好。 李芙蓉这下算是将后宫地位最尊贵的四个女人全得罪了,只差太后这位老佛爷了。 叶念惜计上心头,叹了一声,“因为一个李皇后,后宫乱成这样,可惜本宫虽然与她都是皇后,这地位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今日林德妃也见到了,她根本不将本宫放在眼里。有皇上袒护着,谁还敢动她呢!” “太后!”林德妃提议,众人眼睛都是一亮,随即商议着去向太后告状。 太后素来不喜欢她,叶念惜可不愿意当这个炮灰,站了起来,“太后年事已高,身子薄弱,这种小事还是不要让她老人家费心。本宫该往脸上敷药了,先告辞。” 不等众人挽留,起身里去。 沈奕靠着去除疤痕的药膏,在宫中混的风生水起,跟许多嫔妃关系不错,游走各宫,消息灵通许多,每天跟叶念惜嘚吧嘚讲述一天所见所闻。 叶念惜不由得好奇,小侯爷怎的对宫斗这么有兴趣呢? 沈奕的解释是:“实在闲得无聊!” 看多了,也有副作用,小侯爷再也不想妻妾成群了,这每天的勾心斗角阴谋算计,已经超出了小侯爷的接受范围,“叶念惜,我发现轩辕谂很有先见之明,不纳妃嫔简直就是明智之举!” 女人多了,闹得慌! 没几天,沈奕带来了个消息:“三位皇妃和李芙蓉闹翻了。” 叶念惜正在看书,立即来了劲儿头,扔下书,“怎么回事儿?” “就在刚才,我去太后寝宫给太后她老人家送一盒药膏,看到三位皇妃 跪在那儿诉苦,太后便让人请李芙蓉过去,李芙蓉架子大,请了三回才来。与三位皇妃争执起来,险些当着太后的面打起来。”沈奕边比划边说,仿佛那福临茶庄说书的吴老头上身,讲的是精彩绝伦,吐沫星子横飞。 “后来呢?”叶念惜问道。 “当然惊动了皇上,不过皇上袒护李芙蓉,反而责罚了莫蝶舞。因为她打了李芙蓉一巴掌。”想起女人打架的样子,沈奕笑的合不拢嘴。 “怎么责罚的?不会又是禁足这种不痛不痒的惩罚吧?” “杖敕二十。莫蝶舞哭死了。”沈奕想想都肉疼,那一板子一板子拍下去,血染衣衫啊。 这倒是个好机会,叶念惜带着沈奕,沈奕带着药膏,直奔花飞宫。看到沈奕揣了两瓶儿药膏,叶念惜有些心疼,“轩辕谂给了你多少药膏啊?” “一瓶啊。”沈奕回答,低声解释:“我就是把他的药膏里又掺了些别的东西,不就显得多了?要不这天天给这个给那个的,怎么够啊!” “无良大夫!”叶念惜骂了一句。 沈奕不乐意了,“又治不死人。我也很用心的啊,每天熬药容易吗!” 说话间到了莫蝶舞的寝宫,未进房间门,就听到悲戚哭声,旁边有人劝着。屋子里人不少啊,叶念惜揉了揉眼睛,顿时眼圈发红,这才走了进去。 林德妃、杜贤妃和一众嫔妃都围在床前,安慰莫蝶舞,各个都是愁容满面。见皇后进来,立即起身施礼。 “无须多礼。”叶念惜走到了床边,看了看莫蝶舞的伤势,一脸惊恐,“皇上也太狠心了,怎的将妹妹打成这样?” 莫蝶舞哭的更凶了,“都是李芙蓉那个贱人!狗仗人势的东西,仗着皇上宠爱,欺负我!” 叶念惜叹了一声,“只怕她仗着的 不是皇上宠爱,而是娘家人。其实这也怨不得谁,人家是靖国公主,身份高贵,有所依仗,当初与紫胤国皇上说翻脸不就翻脸了?人家可是能休了皇上的皇后。莫贵妃只能怪自己的娘家不如人。” 莫蝶舞猛然停住哭声,娘家人? 想起自己的哥哥在前线打仗,流血受伤随时有性命危险,是国家的栋梁,而自己却在这宫中被人打,受欺负。 越想越窝火,咬牙切齿。 叶念惜将药膏递给莫蝶舞,“当初莫贵妃禁足时,本宫提醒过皇上,善待莫贵妃,不要让莫将军寒了心。没想到李芙蓉一句话胜过本宫千言万语。莫将军远在边关,看不到妹妹这番疼痛,本宫劝你,还是忍了吧。咱们加起来都斗不过一个李芙蓉。” 莫蝶舞哪是能劝住的人? 反而是越劝越来劲儿,当即修书一封,命人送到莫将军府中,由侍卫送往边关。 正中下怀,叶念惜和沈奕不宜久留,随着众位嫔妃散去,也起身离开。回去路上心情畅快,不由得拉着沈奕去湖边散步,一位是容颜尽毁的女子,一位是七老八十的白发苍苍老者,谁能想到此时此刻两人正在密谋陷害乌珠国第一将军呢? 叶念惜建议:“让莫斌与李芙蓉有苟且之事,如何?” “你好歹也是个公主出身,怎么能想到这么龌龊的法子呢?”沈奕表示嫌弃与鄙视。 想想也是,自从莫斌与董淑妃的事情被揭发后,投鼠忌器,他一定不会重蹈覆辙。叶念惜开动脑筋,提了十多个法子,都被沈奕一一否定了。 “这一次,决不能失手。除掉莫斌事小,解除乌珠国和靖国的合作才是正经事。郦城快撑不住了。”沈奕拧起眉头。 靖国有了动静,调动二十万大军压境紫胤国。轩辕谂凶多吉少! 第205章 好戏正式开始 “嘘!”沈奕忽然拉着叶念惜躲在了粗壮柳树后面,看到秦御医鬼鬼祟祟从小路上走过,边走边张望,似乎怕被人瞧见。 “等着,我去瞧瞧!”沈奕放开叶念惜潜身跟在了秦御医身后。 叶念惜不以为意,这个沈奕,有窥探癖好吧?谁的事儿都要管一管。一个御医而已,能有什么事儿?径直走向湖边蹲下逗弄水中鱼儿。 过了片刻,沈奕还未回来,叶念惜等的不耐烦,正要起来,身后有脚步声响起,目光扫去,看到了一双锦缎绣花鞋,不知道是哪位嫔妃。回头看,李芙蓉带着两位侍女已经距离两步远了。 怎么遇上了这个冤家对头?叶 念惜暗暗叫苦,实在是不想与她争执。站起身想要离开,可是还未站稳,身上猛然被推了一下,斜斜跌入湖水之中。 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害自己? 叶念惜扑腾出水面,伸手抓住了岸边泥草,“李芙蓉,为何推我落水?” “叶念惜,可不是本宫推你,是你自己脚下湿滑不小心落水。”李芙蓉命侍女上前,狠心掰开叶念惜的手指。 “你好狠心啊!”叶念惜的手指被掰的生疼,终于放手。 湖水冰凉,深不见底,叶念惜挣扎着坠了下去。听的头顶处李芙蓉笑道:“要怪你就怪轩辕谂吧,若非是你,他怎会冷落我?叶念惜,本宫早就想要你的命了!” 看到湖水平静下来,李芙蓉这才让侍女们喊道:“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正好有侍卫路过,飞身跃入湖中,将叶念惜打捞上来。此时沈奕亦赶了过来,看到浑身湿漉漉的叶念惜立即扑了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儿啊?刚才还好端端的,一转眼怎么就没气儿了?” “快传御医!”李芙蓉 一脸关心样子。 “传什么御医啊?本大夫是神医,快送回宫去。”神医命令侍卫抬着叶念惜回宫救治。 晃晃悠悠抬到床上,沈奕塞了颗药丸给叶念惜,“但愿能救活吧。” 侍女问道:“大夫,你确定这样能救活皇后?不用将腹部水挤压出来?” 沈奕一瞪眼,“我是神医,还是你们是啊?都出去。” 侍女们讪讪,都知道这位大夫深的皇上和皇后的信任,不敢多言,退了出去。 看看的确无人,沈奕这才推了叶念惜一把,“别装死了,都走了。” 叶念惜睁开眼睛,嘻嘻一笑,“你怎知道我是装的?”明明刚才他探鼻息时,自己屏住了呼吸。 “你会水,而且水性还不错,当初静成皇后的狸猫掉入湖中,就是你救的吧。这点儿湖水怎么能淹死你呢?”其实根本不用观察,沈奕也知道叶念惜是装的。所以方才在她落水后没有出手相救,而是在一旁观看了片刻。 叶念惜只好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李芙蓉想要我死,我若是不装死,她一定没完没了。倒不如借此昏迷几天,让她放松警惕,等着莫斌回来,咱们要她好看!” “有道理!”沈奕赞同,忽然想起什么事情,凑到叶念惜面前,“刚才我去追那个秦御医,你知道看到了什么?” “什么?”看样子是有大收获,叶念惜好奇。 沈奕邪邪一笑,“我看到秦御医给了李芙蓉贴身侍女一包东西。我特意跟着那侍女,弄了个明白,原来是催情药。” 怪不得萧君武天天去李芙蓉那里,叶念惜有了主意,“催情药在宫中是禁忌,不如将这事儿捅给莫蝶舞?” “聪明!”沈奕称赞。 两人正为自己的计划拍案称绝时, 侍女报:“皇上和李皇后驾到。” 好歹也是叶皇后,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萧君武总要来看一看。 叶念惜立即装出一副柔弱样子,沈奕会意,将叶念惜的情况说的严重了许多,什么肺部进水,湿寒入骨,统统堆了出来,尤其是脸上的伤疤,说的更为严重,不能见光不能见风,慢慢调养。 萧君武查问了落水原因,李芙蓉自然推了个干净,甚至还把自己说成叶念惜的恩人,“幸好臣妾看见了,否则叶皇后葬身鱼腹了。” 叶念惜哀怨的望着李芙蓉,后悔自己当时怎么就没带几个侍女在身旁做人证呢? 安慰了叶念惜几句,萧君武带着李芙蓉离去。 事不宜迟,沈奕抬脚去给莫蝶舞送草药。他的心思很多,做事灵活,根本不用叶念惜交代就将事情办得妥妥的。 而莫蝶舞的效率很高,次日早晨就传来李皇后用催情药蒙得圣宠,被皇上的侍女偶然发现,皇上正大发雷霆。 宫中顿时热闹了起来,纷纷猜测皇上怎样处置李芙蓉。都盼着李芙蓉因此失了宠,被皇上遗弃。 “还能怎样?斥责一顿,冷落一阵子呗。”沈奕分析,萧君武碍于靖国发兵在即,不会得罪李芙蓉。 果然,李芙蓉没有得到任何惩治,萧君武舍不得。只是秦御医意外病逝让人唏嘘。不过通过这件事情,叶念惜和沈奕明白了莫蝶舞不简单,她在萧君武的身旁安插了眼线。 这一点上,李芙蓉就败了。 次日上午,莫斌赶了回来,直奔宫中看望莫蝶舞。莫蝶舞也是有心机,没有擦拭沈奕的药膏,生怕伤口愈合的快了,哥哥回来晚了没有证据。 莫斌一回来,叶念惜和沈奕运作了许久的好戏正式开始了。叶念惜借 口落水染了重病,自然不能露面,也撇清了自己的嫌疑,免得日后萧君武反过味儿来找麻烦。 毕竟她还要在这宫中待上三年。 不过许多事情,不是想躲就能躲开的,身为皇后,叶念惜从未被诸位嫔妃遗忘过。这一次,莫斌找李皇后为自己的妹妹讨要说法,自然少不得叶念惜的出面,她被请到了皇上寝宫中去。 萧君武的寝宫,金碧辉煌,气势磅礴宏大,饰物摆件都是宫中最好的,奢华无度。叶念惜带着沈奕进来时,大殿上已经坐了许多嫔妃。萧君武坐在最中央,李芙蓉坐在了他的左边,右边位置空着,显然是留给叶念惜的。 古人位置,以左为尊,李芙蓉分明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叶念惜暗暗咬牙,今夜,休怪我不客气了。坐在了萧君武的右边。沈奕自觉站在了角落里,挨着侍卫。 人都到齐,莫斌从座位上站起来,“我这妹妹,自己都舍不得打一下,竟然挨了二十大板,不知是何道理?” 萧君武还未开口,李芙蓉先开口了,“莫将军,没有皇上的命令,你擅离职守,该当何罪?今日又越矩过问后宫之事,不将本宫放在眼里,实属大逆不道!” 莫斌冷笑:“本将军的妹妹无辜被责打,难道不该问一问吗?另外提醒皇后,本将军此次回来不算是擅离职守,是来向皇上报个喜讯,郦城破了!没有你靖国的协助,本将军依然能拿下郦城!” 郦城!紫胤国最坚固的防线!就这么破了?…… 犹如晴天霹雳,叶念惜的脑子一片空白…… 萧君武立即高兴了起来,“太好了,莫将军,朕要重赏于你!”莫斌比传信官速度快,回来时早朝已经散了,所以他直奔莫蝶舞处, 萧君武并不知道这消息。赫然听到,方才的不快郁闷一扫而光。 莫斌波澜不惊,转向刚才话题:“起初听我这妹妹说被皇后欺负了,我还不信,今日看来,皇后果然如传说中那般嚣张跋扈。皇宫中有你这般毒妇,简直就是祸害。”他本来不是这般锋芒毕露之人,可是他看到妹妹的伤痕,心中恼火,说话重了许多。加上立了大功,龙心大悦,趁机发难。 李芙蓉气的拍案而起,“皇上,他竟然敢说臣妾是毒妇!” 萧君武正在因莫斌带来的好消息而喜悦,“算了,一个是朕的皇后,一个是朕的将军,两位都给朕一个面子,和好吧。” 叶念惜岂能让好戏就这么结束,“后宫之中,以和为贵,听御医说莫贵妃的伤势不算严重,养上两三个月就好了。只是可惜大夫那里的草药治疗烧伤有效,治疗这打伤效果不佳,莫贵妃这段日子多受些罪吧。别再揪着李皇后不放了,莫将军,你意下如何?” 这番话明里是劝和,其实句句让莫斌心里难受,自己的妹妹要养伤两三个月,做哥哥的如何不心疼?岂能轻易放过那李芙蓉? 偏偏他对叶念惜恨之入骨,更加不会听其劝说,“什么叫本将军揪着李皇后不放?是她仗势欺人在先。我妹妹挨了打,后宫众位嫔妃都为此鸣不平,孰是孰非一目了然。皇上还要偏心吗?” 萧君武为难,遇到这种情形,他多数会保持沉默,静观事态进展,在关键时候才开口表明态度。朝廷上如此,后宫之事也如此。所以他没有说话。 这让李芙蓉以为自己占了上风,她站起来走到莫蝶舞面前,“你这点儿伤,最多养半个月就好了,不要在皇上面前装可怜,赚眼泪!” 第206章 坐看好戏 莫斌气愤,“皇后站着说话不腰疼,不妨你试试这杖敕的滋味儿,看看能不能半个月就恢复如初。” “想打本宫?”李芙蓉走向莫斌,趾高气扬,双手插在了腰上,向莫斌示威。 “皇后若是再无礼,本将军打你又如何?”莫斌手按在佩剑上,只是想吓唬吓唬李芙蓉。 李芙蓉七窍生烟,伸手指着莫斌,“你敢动本宫一根汗毛,本宫要你的命!” 火候正好,叶念惜立即向沈奕甩了个眼神,沈奕会意点头。 叶念惜看向萧君武,轻声道:“皇上,喝口茶水吧。”端起面前茶水递给萧君武。 萧君武不得不转头看向叶念惜,“还是你让朕省心。” 话音刚落,只听得大殿上啊呀一声女子惊叫,急忙再转头看,李芙蓉倒在了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儿? 叶念惜看到沈奕向自己挤了下眼睛,大功告成! “你敢打本宫?”李芙蓉坐在地上不起。 “明明是你要打本将军,我只是正当防卫而已。”莫斌道。 原来方才李芙蓉伸着的手指忽然戳向莫斌的眼睛,莫斌以为她要打自己,那长长的指甲刺来,双目还不瞎了?心中气恼,来不及细想,一手挥去,将她推倒在地。 因为个人站立角度问题,谁也没有看到沈奕飞出了一粒透明细珠,正击中李芙蓉的胳膊肘。唯一能看清楚这一切的是高高在上的萧君武,可惜他只顾着看叶念惜端茶,错过了。 无论如何,倒在地上的是李芙蓉,而莫斌并没有受任何伤害,萧君武终于坐不住,“莫将军,快向皇后赔礼道歉。” “臣妾不用他道歉,打了皇后,罪该处死。”李芙蓉推开上来要搀扶她起来的侍女,坐在地上就是不起来。 叶念惜大喜,看来今日不用自己出手了,坐看 好戏。 莫轻舞急忙为自己的哥哥求情,“皇上,我哥哥绝无冒犯皇后之意。方才是个误会。两军交战,他身负重任,不可责罚啊。” 李芙蓉呸了一声,“你哥哥能破郦城,多亏我靖国出兵,牵扯住轩辕谂的兵力。否则他怎能立下战功?今日打了本宫,皇上若是不秉公执法,臣妾就要靖国退兵,不再管你乌珠国的事情。” “谁稀罕你靖国出兵?本将军破郦城与你靖国毫无关系!以国事威胁皇上,这种皇后不该留!”莫斌好大喜功,最怕自己的功劳被旁人占了去。这一点上,绝对不能容忍。 叶念惜煽风点火,“乌珠国强大,九州之内屈指可数,攻打小小紫胤国不在话下,莫将军浴血奋战,为国效劳,与你靖国有何关系?李皇后快起来吧,地上坐久了会着凉。” 李芙蓉见没有人相信自己的话,更是坐在地上不起来,“萧君武,是你要跟我父皇签署协议,灭掉紫胤国和车璃国,怎的现在不敢吱声了?” 这消息比方才郦城破还要让叶念惜震惊,原来萧君武的目标不仅仅是紫胤国,还有刚刚复国的车璃国。怪不得要拉着自己的皇兄下水,原来是另有阴谋。 萧君武没想到自己的计划被李芙蓉随口说了出来,立即怒道:“住口,休要胡说。朕是要联合车璃国共同攻打紫胤国。后宫不得干预朝政,你懂什么!” 又转头安慰叶念惜,“乌珠国助车璃国复国,两国之间关系密不可分。怎会反目呢?” “臣妾当然信皇上。”叶念惜莞尔一笑,明媚动人。 萧君武望着满殿嫔妃,顿起威严,“前几日是朕命人打的莫贵妃,与皇后无关。此事不要再计较。莫将军立下赫赫战功,该重赏,今日推了皇后,实属不敬, 向皇后赔礼道歉,这件事情就此为止。” 说完后,大殿之上一片寂静,众人不敢吭声。 叶念惜暗暗着急,“皇上,臣妾觉得这样有些委屈莫贵妃了。” “叶皇后,没听清朕的话吗?”萧君武斜来一眼,示意她住口。 叶念惜看向莫轻舞,希望她能表态,莫轻舞看向了自己的哥哥,可是莫斌太识时务,看到皇上动了怒,不敢再说,暗暗咬牙,此仇日后必报! 就在叶念惜失望之际,李芙蓉说话了,“臣妾不同意!” 带着哭声,悲痛悸动! “李皇后!”萧君武怒喝,明明自己是向着她,这女人怎的就不知道顺梯子下呢? 李芙蓉忽然泪如泉涌,“皇上,莫将军打了臣妾,臣妾的骨肉没了……” 将手从身下拿出来,鲜血淋淋…… “什么!”萧君武腾地站了起来,目瞪口呆,不相信! 叶念惜没想到这一变故,李芙蓉竟然有了身孕! 大殿上,惊呼声一片,所有人都惊呆了。 “臣妾怀了龙种啊,刚刚一个月,臣妾还没有来得及告诉皇上啊……”李芙蓉哭晕在地上。 萧君武急忙走上前,将李芙蓉从地上抱起,直奔寝宫房间里,“快传御医!” 众人愣在了大殿上,呆了片刻,有人想要离去,叶念惜开口,“都留下,今日之事没有完结。谁也不许走!” 大殿上一片死寂,叶念惜叫上林德妃和杜贤妃抬步去看望李芙蓉。 御医已经确诊,李皇后小产,幸好她身子骨不错,这次小产对身子没有多大影响,只要多休息补气补血就好。 “皇上,前两天秦御医为臣妾诊脉,说是个儿子,臣妾想要告诉皇上,可是皇上受人挑拨,不理睬臣妾。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档子事儿。臣妾的儿子不能就这么没了。”李 芙蓉不依不饶。 萧君武嫔妃众多,一直没有子嗣,身为一国之君,对于儿子十分渴望,听了这话,一阵阵心疼,握着李芙蓉的手,“皇后想怎样?” “臣妾要亲自惩治莫将军。”李芙蓉从床上挣扎着要下地。 萧君武沉吟片刻,“好,朕将莫将军交给你,不过不许他死。”扶着李芙蓉坐到椅子上,命人抬椅子去了大殿之上。叶念惜与两位皇妃跟在身后再次返回大殿。 李芙蓉靠在椅子上,望着一脸死灰的莫斌,恨的牙痒痒,“一个将军,打了皇后,谋害皇子,论罪当诛,皇上爱惜你有些才能,不许你死。本后就罚你杖敕。” “本将军没有谋害皇子,根本不知道皇后有了身孕!”莫斌这么说着,仍然被按到了地上。 板子落下,闷声不吭。 一旁莫轻舞呜咽哭泣,跪地替哥哥求饶。可是萧君武一言不发。 至于杖敕多少,李芙蓉没有说,所以这板子一直打了下去,一直到血肉模糊…… “本宫最看不惯莫将军走路的样子,将他那条好腿打断。”李芙蓉发话。 萧君武一惊,终于开口,“皇后留情吧。” “难道我们的儿子还不如他的一条腿吗?”李芙蓉泪眼涟涟。 萧君武默声。 嘎巴一声骨头碎,莫斌痛的昏迷过去。 “扔到外面去,谁也不许帮他,本宫要他自己爬回去。”李芙蓉发令,侍卫将莫斌拖了出去。 莫芙蓉这才看向萧君武,“皇上,散了吧。” 走出大殿,众人纷纷绕过莫斌,看他倒在血泊中,不敢多看一眼,今日都见识到李芙蓉的恶毒了,谁还敢违背她的话! 莫斌这次算是彻底废了,叶念惜坐在寝宫之中,心情并没有好起来,反而愈加沉重,抬眼看到沈奕要走,“去哪里?” “莫斌不能留!”沈奕伸手比划了一下,咔擦! “沈奕,你给我站住!”叶念惜立即恼怒。 沈奕眼神古怪的看着叶念惜,不想她会发脾气,“怎么了?难道你不想莫斌死吗?别告诉小爷,折腾了这么久,你忽然有了怜悯之心。” 叶念惜缓了缓神色,“沈奕,我问你,你是不是知道李芙蓉有了身孕?” “是,那天偷听到秦御医和李芙蓉侍女说话,我便知道了。”沈奕一脸平静。 “为何不告诉我?如果我知道了,绝不会设计让莫斌去打她。那孩子是无辜的。”叶念惜无法忘记李芙蓉满手是血的样子,那是一个未出生的生命啊。 沈奕表示不解:“你心疼那女人的孩子?” “是我们害了他,你和我害了他。沈奕,你怎么没有一点儿内疚呢?”叶念惜痛心,因她的设计,连累了一条性命。 “念惜,那孩子本来就该死。”沈奕试图安慰她。 可是这话真正惹恼了叶念惜,她挥手给了他一巴掌,“沈奕,你混蛋!” 毫无防备挨了一耳光,沈奕长这么大从未受过这气,他不是轩辕谂,可以容忍自己心爱的女子,立即翻了脸,“叶念惜,你敢打小爷?小爷呆在这宫里是为了什么?在你心里,小爷还不如李芙蓉的孩子吗?真是叫人寒心!”甩袖扭头走了。 叶念惜没有留他,坐在椅子上生闷气。不成想,这一次沈奕竟然不辞而别…… 次日传来莫斌死了,杖敕和断腿不足以要他的命。御医检查后,得出个结论:郁结而死。 叶念惜知道这出自沈奕之手,沈奕想要他的命,他便不能让他活着。一枚银针封住了他的穴道,气血运转不开,活活憋死。悄无声息的杀人,不留下一丝破绽。 沈奕,看似有情,其实无情。 第207章 李皇后的三宗罪(上) 众人都认为莫斌的死是李芙蓉造成的,莫蝶舞伤心欲绝。萧君武失去骨肉,又损失了一员大将,气的一连几天没心情吃饭睡觉。 沈奕一走,叶念惜顿时觉得空落落的,习惯了有他陪伴,自己在宫中才不至于孤独无助。也许是自己过分了。叶念惜暗自后悔。 幸好,十天后,沈奕回来了,仍然是大夫装扮,佝偻着身子走进皇后寝宫,叶念惜心中欢喜,表面上依然责怪他不打一声招呼就走,绷着个脸故意不理睬他。 沈奕似乎还在生气,扔出一瓶药膏,粗声粗气,“每天晚上擦脸上一次。” “你去见轩辕谂了?”叶念惜看到熟悉的白瓷瓶儿,惊讶。 又扔出一副七彩镯子,“送给你。” 这语气怎么像是打发叫花子? 叶念惜赌气,扔了回去,“不要。” “可不是我不给你,是你不要而已。” 沈奕顺势收好镯子,从身上包袱里拿出瓶瓶罐罐,挨个儿摆治,整齐排列在桌子上。看了看,挑了挑,这才拿出其中一瓶儿又混了些自己研制的草药在里面,揣到怀里。 “去哪里?”叶念惜问道。 “给莫贵妃送瓶儿药膏。”沈奕抬腿就走。 “她的伤快好了。不用去了吧?” 沈奕仿佛未听到,径直走了。 叶念惜起身追到宫殿门口,哪里还有沈奕的影子。这家伙怎么如此小气呢? 转身命令侍女们:“大夫这几日奔波辛苦了,让御膳房备些酒菜,本宫要请他喝酒。” 当夜,月圆花好,叶念惜在庭院里摆下酒菜,投其所好,沈奕望着满桌子山珍海味,咽了口唾沫,“叶念惜,你这是给小爷赔礼道歉吗?” 沈奕习惯自称小爷,可是他和自己说话很少用这个词,这证明他还生气, 叶念惜掂量掂量,“好吧,好女不和男斗,就当是吧。” “小爷可不是一顿酒菜就能安抚的。你必须给小爷道歉。”沈奕提筷子吃菜喝酒。 “咱们之间至于这样吗?最近忙什么了?”叶念惜讨好般的看着他。 沈奕没好气,“去了趟郦城,将莫斌被李芙蓉害死的消息散播出去。又去的车璃城,提醒李瑾瑜当心,最后回紫胤国,向轩辕谂要了些药膏。”这十天过的充实而忙碌,其中辛苦不言而喻。 “轩辕谂,他可好?”叶念惜问道。 “能好到哪里去?郦城破,靖国压境,你们车璃国万一说话不算数,三面围攻,他的小命就交待了。”沈奕也露出了愁容。 有侍女来报:“皇上请皇后去寝宫。” 又有什么事儿? 叶念惜站起身收拾一番,沈奕跟上脚步,“猜测不错,莫蝶舞出手了。” 猛然停住脚步,想到沈奕刚回来便去了花飞宫找莫蝶舞,叶念惜问他:“你干的好事儿?” “我只是推波助澜而已。”沈奕目光狡黠。 大殿上的阵势让叶念惜出乎意料,怎的后宫嫔妃都来了? 莫蝶舞站在殿上,身后是两位少将军。萧君武高高在上,神色严肃。 叶念惜走了上前,坐左边还是右边呢?正自想着,萧君武伸出一只手,将她拉着坐在了左边。面露不悦:“李皇后呢?怎么还没来?去催一催。” 沈奕站在大殿角落里,都知道这位大夫为了十万两银子尽心尽力,与皇后寸步不离。所以他来大殿不足为奇,也无人计较。 随着一声“李皇后到!” 李芙蓉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走来,自从小产后,她天天扮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缠着皇上不放。自己不能侍寝,也不许皇上去其 他地方。后宫嫔妃早已经对她愤懑。 “叶皇后怎的坐在本宫的位置上?”李芙蓉开腔,眼角挑起,傲慢十足。 叶念惜刚要起身相让,萧君武按住了她的身子,“芙蓉,是朕让念惜坐这里的。你坐另一边吧。” 李芙蓉委屈的看着萧君武,见他不为所动,这才不乐意的坐在了他的右边,望着殿上莫蝶舞,“又出什么事儿了?” 莫蝶舞身后的两位少将军道:“我等是来为莫将军鸣冤的。莫将军死的凄凉,请皇上惩治凶手。” 李芙蓉知道是针对自己,朱唇轻启,“那日本宫是打了莫将军,可是众位都看的清楚,本宫并没有要他的命。是他自己身子不好,失血过多而终。怨不得本宫,只怪他自己命薄。” “莫将军不是失血过多而死。是被你毒害的。”其中一位少将军道。另一位少将军补充:“我们有证据。” 李芙蓉大怒:“本宫何曾对莫将军下毒?血口喷人!” 李芙蓉身后两位侍女忽然走上前,跪在莫蝶舞身旁,“皇上,奴婢可以作证,那夜是李皇后用银针插在了莫将军的身体上,将他害死。奴婢不敢隐瞒。” “末将已经派人检查了莫将军的尸体,果然有银针封住穴道,导致莫将军身亡。”少将军随即命人将银针奉到萧君武面前。 叶念惜瞥了一眼,是沈奕的银针,做的如此隐秘竟然被查出来,定然是沈奕自己透露了出去,转眼看他,正一副困倦疲惫之态靠在角落里,对大殿上的事情莫不关心。 莫蝶舞道:“我今日是来告李皇后,她犯了三条罪。第一条便是毒害我兄长,让皇上痛失良将。第二条,是毒害叶皇后。” 这怎么提及自己了?叶念惜愕然。 那跪在地上 的两个侍女又道:“那日叶皇后落水,不是因地面湿滑,而是被李皇后推下去的。我们二人亲眼目睹,只是慑于李皇后的胁迫不敢说。” 这件事情是事实,李芙蓉没想到被两个侍女出卖,气的浑身哆嗦。 萧君武闻言看向叶念惜,“念惜,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心思一动,叶念惜点头,“是。那日的确是被李皇后推下了水,臣妾想着既然没有死,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维持后宫的一团和气吧。” “她为何要害你?”萧君武狐疑,在他看来,李芙蓉与叶念惜似乎没有什么仇恨。 意识到今日是李芙蓉的劫难,能不能拉下她在此一举,叶念惜拿定主意,“因为轩辕谂。都知道轩辕谂与臣妾有过一段旧情,李皇后认为轩辕谂从未宠幸过她与我有关,记恨于心,想害死臣妾出气。” “芙蓉,你对轩辕谂还是念念不忘?”萧君武怎容许自己的皇后有二心? 李芙蓉花容失色,急忙辩解,“臣妾心里只有皇上一人,早就将那轩辕谂忘记了。” 两位侍女及时插言,“皇后对紫胤国皇上念念不忘,她手上的镯子就是紫胤国皇上给的定情信物。” 叶念惜这才看到李芙蓉手上戴着一副七彩镯子,怎的有些眼熟? “胡说,这镯子是今日下午刚戴上的。你们从柜子里翻出来,说是本宫的嫁妆。”李芙蓉此时才意识到自己被人陷害了。 “皇后的嫁妆奴婢怎敢乱动,这镯子被皇后视为珍宝,里侧有紫胤国皇上的名讳。”侍女说的有板有眼。 萧君武立即握住李芙蓉的手,褪下镯子,果然内侧刻着一个谂字,顿时大怒:“李芙蓉,枉朕对你宠爱有加,你竟然一直想着他!” 李芙蓉急忙辩解 ,“皇上,臣妾是被陷害的。这镯子是臣妾今日刚看到的,仅是觉得好看而已。从不知道里面还刻着字,也不知道这是轩辕谂送的。” “皇后说今日是她与紫胤国皇上相识纪念日,以此来思念旧人。”侍女道。 砰的一声,萧君武怒了。 沈奕的动作真快啊,何时将这七彩镯子送给了李芙蓉的侍女? 叶念惜看到沈奕已经坐在角落里靠着墙壁似乎睡着了。 老人家嘛,站的累了就坐下眯会儿,侍卫和侍女们深表同情,暗暗挪动脚步,替他遮挡。 论起心机,自己比这位小侯爷差了一大截。叶念惜对沈奕多了一层认识,这家伙深不可测,幸好与他是朋友,若是敌人,只怕被他卖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 正在暗自琢磨之际,听的莫蝶舞又道:“皇上莫生气,李皇后还有第三条罪:欺君罔上。” “怎么个欺君了?”若不是李芙蓉是靖国公主,萧君武只怕早就赏赐她三尺白绫了。 莫蝶舞向两位侍女点了一下头,侍女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盒子,“这是当初秦御医给李皇后的药丸。” “什么药丸?”有小公公接过来递到萧君武面前,打开盒子,空无一物。 “药丸已经被李皇后吃了,不过上面残留下粉末,皇上可以请御医鉴定。”莫蝶舞建议。 李芙蓉脸色大变,煞白一片,语气中隐有严厉,“莫蝶舞,这两个侍女是你的人?是你指派她们诬陷本宫!” “不用传御医了,大夫不是在吗?就让他鉴别一下吧。”萧君武发话。 沈奕从角落里颤颤巍巍走了上前,一本正经,拿出银针挑了挑盒中残留粉末,又凑到鼻子前闻了闻,“滑胎药!” 三个字,震惊所有人,刹那间冷意翩飞。 第208章 李皇后的三宗罪(下) 而莫蝶舞接下来的话更是让萧君武怒火燃烧,她说:“皇后使用催情药得到皇上的宠爱,可是这催情药也有副作用,导致了皇后怀的骨肉是个畸形,根本不可能生出来,甚至会有生命危险。皇后便让秦御医找了滑胎药,在我哥哥推倒她后吃了下去。借机杀害了我哥哥。”说罢,泪眼涟涟,哭泣哽咽。 “皇上,冤枉啊。”李芙蓉抱住萧君武的胳膊哀求。 萧君武已经出离愤怒,“朕错信了你!” 胳膊一甩,将她推倒地上,“谋害将军,毒害皇后,欺君罔上,朕杀了你都不为过!” 李芙蓉跪着爬过来,“皇上,饶命啊!” “拉下去,打入冷宫!”萧君武一脚踢去,李芙蓉滚落台阶下,凤冠金簪歪斜,头发散落下来,狼狈不堪。 莫蝶舞啐了一口,打入冷宫,真是便宜了她。 侍卫上前拖着李芙蓉便走,她拼命挣脱开,唇角定格一抹冷笑,“萧君武,我若是入了冷宫,靖国绝不会出兵助你。你是要与我靖国为敌吗?” 看到萧君武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叶念惜立即道:“李芙蓉,开口闭口都是你靖国,我乌珠国在九州之内虽不敢夸口是最强,也绝对比你靖国强百倍,皇上今日若是怕了,只会让天下人耻笑!况且,这三条罪每一条都能置你于死地。皇上网开一面,打你入冷宫,不知道感恩,还敢在这里威胁皇上!将她拖走!” 这番话坚定了萧君武的主意,“靖国那里,朕自有交代!” 李芙蓉连喊带叫地被侍卫拖了下去,大殿上嫔妃们接头交耳,都是骂这李芙蓉活该! 萧君武望着殿下已经哭红了眼的莫蝶舞,“爱妃,受委屈了,来朕这里。” 莫蝶舞跪着不动,“我哥哥死 的冤枉,无端背负了毒害皇后残害皇子的罪名,一世英名被李皇后毁于一旦啊。”身后两位少将军单膝跪地请皇上厚葬莫将军。 萧君武当即下旨,“封莫斌为英武候,将其功绩昭告天下,厚葬!” 莫蝶舞这才跪地谢恩。 趁着这个机会,叶念惜插言,“皇上,既然李皇后打入了冷宫,莫贵妃执掌后宫一直是尽心尽力,深的皇上信任,不如由她替代了李皇后的位置。”唯有这样,才能让李芙蓉毫无翻身的机会。 莫蝶舞一脸期待望着萧君武,梦寐以求的皇后之位,垂手可得。 萧君武虽然生气,仍然保持着理智,“李皇后虽然被打入冷宫,可是皇后之位没有废黜,这事儿以后再说吧。”满怀心事,起身走了。 靖国那边该如何交代呢?这是个头疼事儿。 叶念惜走下大殿,拉过失望至极的莫蝶舞,与她并肩而行往回走,“毕竟她是靖国的公主,皇上舍不得吧。这后位还是给她留着了。妹妹放心,皇上心里还是有你的。” 身后幽幽一句:“他日东山再起,李芙蓉绝不会放过你们两人。” 莫蝶舞停下脚步,看向沈奕,“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帮我扳倒李芙蓉?” 沈奕叹了一声,“老夫无意中撞到了李皇后的事情,担心被她灭口,又不忍心莫将军冤死,这才冒着风险将一切告诉了莫贵妃。” 莫蝶舞深信不疑,“放心,有本妃在,那李芙蓉绝对无法翻身!”论手段,莫蝶舞也不是善茬儿。 回到宫里,沈奕照例给叶念惜涂抹药膏,此次药膏是轩辕谂亲自调制的,抹上去冰凉舒服。让侍女们都退下,叶念惜这才拿过沈奕手中的药膏,“我自己来吧。瞧你笨手笨脚的。” “小爷 是懒得伺候你。”沈奕干脆坐在了一旁,翘着二郎腿。 “沈奕,还生气啊?我向你赔礼道歉。”叶念惜望着铜镜里的沈奕,看他绷着脸,严肃的很。李芙蓉腹中的骨肉根本没想留着,细想沈奕那天的话并无不妥,是自己误会了他。 沈奕气鼓鼓不肯吭声,叶念惜哄了他半天,这才道:“答应我件事儿,我就原谅你。” “说,什么事儿?”叶念惜道。 沈奕低声:“劝说叶启轩,与乌珠国断了关系,联合紫胤国。” 这怎么可能做到? 不过沈奕分析的也有道理。郦城破,紫胤国危在旦夕,虽然莫斌死了,乌珠国还有其他大将,已经开始攻打博城。东边有靖国虎视眈眈,南边有车璃国不时骚扰,轩辕谂不得不谨慎,兵力分散,一直想将镇守南边的士兵调走,又怕李瑾瑜出尔反尔,忽然发动进攻。 “这是轩辕谂的主意吧?”叶念惜问道。 沈奕点头,“郦城破后,他寝食难安,亲自率兵驻守博城,博城破,他必死。” 当即,叶念惜修书一封给叶启轩,言明利害关系,将萧君武的野心写了进去。又给李瑾瑜写了封信,希望他能劝劝哥哥。反复看了三遍,这才交给沈奕。 当夜,沈奕悄悄将信送了出去。 自从李芙蓉被打入冷宫,莫蝶舞的气焰渐渐燃了起来,将后宫权利紧紧抓在手中,不过对叶念惜的态度好了许多,时常过来说一些宫中琐事。 没有了李芙蓉的专宠,雨露均沾,后宫恢复了昔日的平静。可是这份祥和没过几天就被打破了,有消息传来,靖国皇上对于李芙蓉被打入冷宫一事大为光火,不是因为心疼这个女儿,而是面子上实在过不去。为了两国继续合作,萧君武打 算将李芙蓉从冷宫里放出来。 莫蝶舞最先找叶念惜商量对策,两个人坐在湖心亭中,愁眉不展,李芙蓉一旦出来,就再难以打倒她。 “李芙蓉入冷宫后,姐姐可曾去看过她?”莫蝶舞问道。 叶念惜撇撇嘴巴,“不曾去,躲她还来不及呢,哪里敢靠近!” 莫蝶舞略一迟疑,半带轻笑道:“姐姐与她之间并无深仇大恨,若想自保,只需趁着她落魄之际去瞧瞧她主动示好。” “本宫可不是那种人。” 探明叶念惜的心意,莫蝶舞高兴了起来,“从此你我姐妹同心,无论那李芙蓉如何厉害,只要咱们互相帮衬着,绝不叫她肆意妄为。” 宫廷深深,叶念惜当然愿意与莫蝶舞站在一起,至少她有些本事。在莫蝶舞的提议下,两人结为姐妹,发誓共同对抗李芙蓉。无论是真情还是假意,利益面前,两人合作了。 莫蝶舞将头上百花发簪摘下,递给叶念惜,“这簪子是我心爱之物,送给姐姐。” 叶念惜也将自己的凤凰簪子摘下给她,两个人关系更近了一步。莫蝶舞提议叶念惜去看看李芙蓉,探明她的心思。毕竟叶念惜与李芙蓉之间的仇恨并不深。 可是叶念惜觉得不妥,好意奉劝莫蝶舞:“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见她的好,免得皇上不高兴。” 远远看到沈奕端着药碗儿走过来,叶念惜站了起来,微微蹙眉,“我又该喝药汤了。”告辞。 沈奕将手中药碗儿递给叶念惜,低声道:“李瑾瑜来了。” 险些呛到,叶念惜将喝了半碗儿的药汤递给沈奕,“在哪里?” “小点儿声,他是易容前来的,在后花园等候。”沈奕的眼睛瞄了瞄,叶念惜会意,直奔后花园。 后花园,并不大,本 来是嫔妃们闲逛聊天的地方,自从李芙蓉来后,因这后花园距离她的寝宫十分近,便占为己有,种满了芙蓉花,不许其他嫔妃们进入。如今她被打入冷宫,后花园除了每日负责打扫的侍女外,再无人来过。是个偏僻安全的地方。 沈奕负责在花园门口把风,叶念惜看到了端然正坐的李瑾瑜,虽然他穿着侍卫的衣服,但是无法遮掩那与生俱来的文雅气质,翩翩然若谦谦公子,见到叶念惜,站了起来微微一笑,“你瘦了。” 冷漠的皇宫里恍然见到熟悉的人,叶念惜眼圈一红,“瑾瑜哥哥。”走了上前。 芙蓉花前,两人相对而立,李瑾瑜揭开叶念惜的面纱瞧了瞧她的脸颊,仿佛无意一般,神色间却是深以为然,缓缓道:“还疼吗?” “早就不疼不痒了。我都习惯了。”叶念惜笑道。 李瑾瑜眉心微动,略略迟疑,“我此次前来是想问你,如果车璃国和紫胤国打仗,你帮谁?” “瑾瑜哥哥,不要再打仗了,皇兄和轩辕谂都是我不能割舍之人,劝劝他们吧。”叶念惜恳求。 李瑾瑜微微含笑,柔声道:“我只是问问你,你的皇兄和轩辕谂,哪个在你心里更重要?” “当然是皇兄,他是我的亲哥哥,还有你,比我的亲哥哥更亲,你们才是我最重要的人。”叶念惜诚意十足,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单纯无邪的公主。 李瑾瑜怎会知道叶念惜刻意逢迎,当成了真,“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愿意劝说皇上与紫胤国暂时合作,不过我提醒你,车璃国与紫胤国迟早有一战,你要记住今日的话。” 叶念惜点头,只要能让两国合作,说句善意的谎言又有何妨?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准?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209章 惨遭陷害 李瑾瑜此次前来主要是刺探乌珠国的情况,萧君武有意趁乱灭车璃国,这是大事,务必谨慎,找到确凿的证据才能说服叶启轩。所以与叶念惜聊了几句后,便分开,潜藏在宫中,伺机去萧君武的御书房里窃取情报。 叶念惜请沈奕暗中协助李瑾瑜,这两人都是武功高手,初次配合就天衣无缝,默契十足。后半夜,沈奕悄悄回来,告诉叶念惜李瑾瑜找到了乌珠国和靖国的密信,已经安全离开皇宫。 一切顺利,叶念惜安心入睡。 可是事情总会出乎意料,叶念惜和沈奕的心思都在李瑾瑜之事上,没想到疏忽了另一面,后宫出了大事儿。 一大早,叶念惜便被侍女吵醒了,“皇后,不好了,皇上让侍卫来抓您去大殿。” 昨夜睡得晚,还未起床,就看到几个侍卫闯了进来,叶念惜揉了揉眼睛,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发生什么事儿了?” 侍卫看皇后只穿着月白色内衫,有些尴尬,“请皇后速速起床跟我们去大殿。”随后退出了房间,在门外等候。 打个哈欠伸伸懒腰,叶念惜漫不经心的由侍女伺候着穿衣服,脑子却在飞速旋转,难道李瑾瑜出事了?还是皇上发现丢了密信,找自己算账?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绽? “让大夫进来为我擦药。”叶念惜发话。 门外侍卫不耐烦,“皇上和诸位嫔妃都在大殿上等候多时,请皇后快一些。”不许沈奕进来。 叶念惜无奈,拿起昨日莫蝶舞送给自己的簪子简单绾了个发髻,走出房间,此时才看到沈奕和寝宫中的侍女都已经站在了外面,由侍卫看着。一定出了大事儿! 看向沈奕,沈奕一脸苦瓜相,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叶念惜在侍卫带领下走 向大殿,寝宫中侍女下人全部跟随身后,浩浩荡荡。 昔日,这路上总会看到宫中侍女侍卫,可是今日什么人都没见到,格外冷清肃然。气氛不对,叶念惜心里有些忐忑不安,甚至莫名地害怕起来。 大殿上,嫔妃坐落两旁,三位皇妃全部在座,萧君武高高在上脸色阴沉,随着叶念惜一步步走上前,他的脸色愈加难堪,一声怒喝:“跪下!” “皇上!” 叶念惜不解,身后侍卫按住了她的肩狠狠按下,双膝不由得弯曲咚地跪在了地上,疼的咝了一声。 怒声从头顶传来,“叶念惜,你可知罪!” 一头雾水,抬头望向莫蝶舞,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些暗示,却看到莫蝶舞露出不经意的笑容,带着得意。 “臣妾不知,请皇上明示!”叶念惜表现出一副无辜样子。 萧君武那张愤怒的脸扭曲的可怕,怒不可遏,“李芙蓉死了,死在了冷宫里!” 这关自己什么事儿?叶念惜更茫然了。 叮当一物扔在了面前,耳边是萧君武的如雷声音,“这是不是你的?”叶念惜低眼看,正是自己昨日送给莫蝶舞的簪子,顿感不妙。 “芙蓉的手中握着这簪子,还要否认吗?叶念惜,你若是不肯交代,就让你的侍女来说!” 叶念惜这才注意到自己宫里的两个侍女锦儿、绣儿早就站在了大殿之上,她们碎步上前,跪在叶念惜身旁,“奴婢是皇后宫中的侍女,昨天皇后听说皇上要将李皇后从冷宫放出来,心中不满,便向大夫要了毒药,借口去看望李皇后,逼她喝下毒酒。” “一派胡言。本宫昨日何时去过冷宫?”叶念惜斥责。 莫蝶舞开口,“昨日下午,臣妾与皇后在湖心亭中聊天,皇后曾提及此事,说是要去看望李皇 后,臣妾以为她只是去与李皇后计较几句而已,还劝她这个时候莫要惹皇上不快。没想到,她竟然下了毒手。” 原来一切都是莫蝶舞的计策,自己竟然大意,栽在了她的手中,叶念惜怎甘心,“昨日我这簪子与莫贵妃交换了,我发髻上的簪子便是莫贵妃送的。” 莫蝶舞吃吃笑了,“这簪子是我送的,不过不是昨日,前几日便送了,不只是皇后,林姐姐杜姐姐那里都送了。” 锦儿、绣儿同时道,“奴婢可以作证,莫贵妃说的不错。” 早就该想到,能在李芙蓉那里安插了人,自然也能在自己这里安插人,叶念惜后悔不迭。 萧君武道:“朕问你,昨日下午,与莫贵妃说完话后去了哪里?你的侍女说你并未回宫,而是带着大夫走了。” 那个时候跟李瑾瑜在一起,决不能说出去,叶念惜无话可说。 萧君武以为她默认了,怒喝:“来人,将叶皇后拉下去,……”本来想说赐死,可是想到车璃国,还是忍住了冲动,换成一句:“打入冷宫!” “皇上,仅仅凭着一支簪子就能认定是臣妾吗?臣妾不服!”叶念惜挣脱开侍卫,走上前几步。 打入冷宫事小,可是因此传出去叶念惜害死李芙蓉就糟糕了,靖国定然找车璃国算账。所以叶念惜必须要为自己洗脱罪名。 萧君武怒目扫来,冷然,“人证物证均在,你有何不服?” 转头看两个指认自己的侍女,叶念惜心中有数,“臣妾要分别问她们话。” 绣儿被带了下去,叶念惜走到锦儿面前,“你说,我去冷宫见李皇后,是自己去的?还是带着你们去的?” “带着大夫和奴婢去的。”锦儿回答,一副懦弱样子。 叶念惜问道:“这么说,本宫毒害李皇 后的时候你站在旁边了?” “是。皇后要奴婢喂李皇后毒酒,奴婢不敢,皇后便亲自动手。”锦儿说着掉出了眼泪,仿佛想起了那残忍的一幕。 简直是污蔑陷害! 叶念惜望着锦儿那娇嫩的模样,不过十五六岁,可惜了,被莫蝶舞利用,注定要成为她的炮灰。忽然用手捏住了锦儿的下颚,冷冷目光直视她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恍若罂粟绽放,声音沉静的可怕,“只问你一句话,本宫是拿酒壶喂的李皇后,还是拿酒碗儿喂的她?” 锦儿一愣,没想到是这么个问题,犹豫了一下,“是酒壶。” “你确定吗?本宫有那么粗鲁?怎的不是倒了两碗儿酒,她一碗儿,我一碗儿呢?”叶念惜冷笑。 锦儿本来心虚,被她这么一问,有些害怕,咬了咬牙,“就是酒壶,奴婢记得清清楚楚。” “好,记住你的话。带绣儿。”叶念惜发话。 很快绣儿被带了上来,叶念惜确定了她也在现场,这才说道;“方才锦儿说,本宫倒了两碗儿酒,一碗儿给自己,一碗儿给李皇后,李皇后不肯喝,本宫便灌她,只问你一句,本宫是用左手拿酒碗儿灌的她?还是用右手?” 不等绣儿回答,锦儿立即喊道:“不是用的……”叶念惜岂容她喊出来,咣的一脚踢过去,厉声:“再多说一句话,本宫拔了你的舌头!侍卫,看好了!” 绣儿想着叶念惜平日里都是用右手拿酒碗儿,可是方才锦儿喊的话似乎不是用右手,思量片刻,有了主意,“昨日奴婢害怕,没有看清楚。好像先是用的右手,李皇后不喝,便又换了左手……”这回无论是左手还是右手,都有回旋的余地。 “你倒是聪明。”叶念惜转身看向萧君武,“皇上 ,您觉得臣妾真的毒死了李皇后吗?” 两个侍女言词不一致,大殿之上议论声四起,萧君武自然明白,叶念惜是被这两个侍女坑了,与她说话的语气缓和了一些,“如果不是你毒死的,会是谁?” “请皇上将此事交给臣妾调查,只要那人留有蛛丝马迹,一定能查到。”叶念惜扫了一眼莫蝶舞,想害死我?只怕你还没这个本事! 莫蝶舞急忙站了起来,“皇上,此事与叶皇后有关,她应该避嫌,不如交给臣妾!” “皇上给臣妾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在这大殿上,臣妾调查的清楚明白,揪出真正的凶手,让李皇后死的瞑目。”叶念惜决然,孤注一掷。 叶念惜的坚决是莫蝶舞不能比的,萧君武同意了。 对于他来说,李芙蓉之死越早调查清楚越好,一旦靖国知道了消息,自己好有个交待。 望着锦儿和绣儿,叶念惜轻轻摇头,“可惜了,这么水灵的两个丫头。” 萧君武看她只是盯着两个侍女看,这能看出什么? “皇后,你想如何调查?” “打!”叶念惜只说了一个字。 通过方才问话,叶念惜已经判断出来锦儿和绣儿都是心思多的丫头,对于这种人,问不出什么,只能以武力解决。 锦儿先被按到了地上,两个侍卫拿着板子一左一右轮流落下。叶念惜命人取来两把椅子,拉着绣儿坐下,“好好瞧着,一会儿这就是你的下场。” 柔弱的女子怎能经受得住这种打? 锦儿啊呀惨叫,血迹渗出衣衫,惨不忍睹。胆小的嫔妃用衣袖遮了眼睛不敢去看。叶念惜看的津津有味儿,任凭那锦儿求饶,也不说停,斜眼看旁边的绣儿,已经脸色惨白,浑身哆嗦。 “奴婢招了,奴婢招了,不要打了!”锦儿哭声连连。 第210章 三尺白绫 叶念惜这才让侍卫停手,走到锦儿面前,蹲下身子,抬起她的下颚,狠狠盯着:“说的是事实,就放了你,如果有半句假话,本宫也不打你,凌迟,听说过吗?一片一片肉割下来喂狗!本宫只给你这一次机会,要死要活,自己定!” 锦儿吓得魂飞魄散,“奴婢不敢说假话,奴婢想活命!” “说吧!”叶念惜松开了她,起身坐回椅子上。 一旁莫蝶舞坐不住了,“锦儿,……” “住口!”叶念惜厉声打断,这点儿伎俩还是知道的,此时此刻决不能叫她威胁了锦儿,凌厉目光看向锦儿,“万事有本宫替你做主,你若是不说,有人会替你说。” 锦儿看到一旁绣儿跪在了地上,急忙开口,“奴婢说,奴婢是受了莫贵妃指使,诬陷皇后,其实奴婢没有跟皇后去过冷宫,奴婢收了莫贵妃五十两银子。” 莫蝶舞立即恼火,从座位上起来疾步上前,一脚踩去,“你个贱婢,竟敢诬陷本宫。本宫何时给你银子了?” “那银子没敢花呢,都放到了枕头下面。”锦儿哭声凄惨。 绣儿也哭道:“奴婢收的那五十两银子在床铺下面。莫贵妃说只要我们咬死是皇后毒害的李皇后,就许诺再给我们五十两银子,让我们出宫。” “搜搜去吧。”叶念惜示意侍卫。 片刻,两张银票找了出来,每张五十两银子。 莫蝶舞不甘心,“叶念惜,她们是你的侍女,是你让他们诬陷于我的。我不服!” “本宫会让你心服口服的。”叶念惜转身问向绣儿,“你们所说之事,除了莫贵妃,还有谁知道?” “莫贵妃身旁的秋菊和夏草。”绣儿不敢隐瞒。 叶念惜嫣然一笑,“请两位侍女过来吧。” 秋菊和夏草望着莫贵妃不动,无视叶念惜的话,等着自家主子 发话。 好忠心的侍女! 叶念惜暗想,随即命侍卫上前将两人扯了过来,“耳朵聋了吗?没听到方才本宫的话吗?无视皇后,每人杖责二十!” 莫蝶舞发威:“叶念惜,你敢打我的侍女!” “本宫连自己的侍女都舍得打,为何不敢打你的侍女呢?”叶念惜嘲讽。 “皇上!”莫蝶舞看向萧君武,发现他单手撑着下颚,正饶有兴趣的看着叶念惜,似乎十分欣赏这位叶皇后,顿时泄了气儿。 二十板子过后,秋菊和夏草老实了,趴在地上起不来。 叶念惜这才开口,“谁先说说,那五十两银子的事儿?” 都道叶皇后好欺负,今日终见其狠毒,秋菊和夏草不敢隐瞒,与锦儿和绣儿说的大致一样。莫蝶舞在一旁气的嘴都歪了。 “莫贵妃,这回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叶念惜一脸挑衅。 莫蝶舞仍然不肯承认,“谁都看出来这是你严刑逼供,你逼她们说的。” “昨日,你与我结为姐妹,约定好好相处,不成想你只是为了我的簪子,今日便陷害我害死了李皇后。莫蝶舞,你好狠毒!”叶念惜看向跪在地上的四个侍女,“你们诬陷本宫,罪孽深重,不过谁若是能说出来李皇后是怎么死的,本宫饶你们一命,送一百两银子,遣你们出宫,好好过日子。” 这么丰厚的诱惑,怎能不心动?四个侍女争前恐后,你一言我一语,将莫蝶舞毒害李芙蓉之事讲了个一清二楚。 事实摆在眼前,莫蝶舞再难狡辩,终于跪在了地上,“臣妾恨李芙蓉害死我哥哥,要为哥哥报仇。皇上若是认为臣妾有错,就处死臣妾吧。” “为何陷害本宫呢?”叶念惜问道。 莫蝶舞冷笑,事已至此,她没有什么可畏惧的,“因为我想做皇后,我爱皇上,坐在他身旁的 应该是我啊!” “住口!”萧君武站了起来,目瞪欲裂,“莫蝶舞,朕没想到你是这般恶毒,杀了李皇后诬陷叶皇后,今日朕就处死你,赐白绫一条,当众执行!” 白绫绕颈,大殿之上无人出声,莫蝶舞没想到萧君武真的狠心杀自己,凄声道:“皇上,臣妾这么做都是为了皇上啊。臣妾挚爱皇上啊!” 萧君武不耐烦的摆了下手,侍卫将手中白绫攥紧,使劲儿拉,莫蝶舞再也说不出话来,眼睛越睁越大,最后失去了神采,空洞一片,较弱柔美的女子瘫软在地上,没了声息…… 命人将莫蝶舞抬出去,萧君武这才道:“后宫之事交于叶皇后掌管,念惜,这些侍女,你看着处置吧。”站起身子,缓步离去,李芙蓉死了,莫蝶舞死了,他心力交瘁。 叶念惜看着四位战栗不止的侍女,“每人给一百两银子,出宫去吧。” 四位侍女几乎同时惊讶,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们也都是被逼迫的,本宫不怪。只是以后好自为之,莫再做违背良心之事。”莫蝶舞死了,叶念惜不忍心再多血腥。 回到寝宫,叶念惜那根绷着的弦终于松了下来,斜斜躺在床上,今天死里逃生,真是万幸! 后宫凶猛,以后要倍加小心了。 有人闪身进来,不用瞧也知道是沈奕,这家伙方才在殿上一言不吭,真正气人,叶念惜扔了个枕头砸向他,“你就知道看热闹,也不知道帮我一下!” 沈奕抱住枕头,坐在椅子上,“怎么帮?小爷都想好了,要是萧君武杀你,我就抱着你闯出宫去,反正咱们不能将命丢在这儿。”话锋一转,扯椅子到了床边,“不过,叶念惜,今日小爷才真正对你刮目相看,挺厉害的啊!竟然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反败为胜,你这脑子转的挺快! ” 不是转的快,叶念惜可是卧底出身,虽然最后被大姐头识破杀死,可这种把戏虽然是高难度,但是破解也不是没方法啊。叶念惜默默感谢以前自己的卧底身涯。忽然想起了正事儿,冲着沈奕勾了勾手指。 沈奕凑到近前,“怎么了?” 叶念惜琢磨着:“李芙蓉死了,对于咱们来说是个好事儿。能不能去靖国散发谣言,将这事儿推到萧君武身上呢?” 沈奕将剩下的话接了过来:“借此拆散靖国和乌珠国的联盟?” 两人相视一笑,“够阴险!” 自此叶念惜彻底拥有了执掌后宫的权利,那日殿上她毒打锦儿,揪出莫蝶舞,尽显狠辣手段,宫中嫔妃这才都知道昔日娇弱无能的叶皇后原来是个厉害角色。 于是乎,争相巴结示好,叶念惜在后宫的日子好了起来。 就连萧君武对这位皇后都刮目相看,来的次数多了些,不过他从不在这里过夜,因沈奕说过叶念惜脸上的疤痕禁忌诸多,不能喝酒,不能吃辣,不能……不能侍寝。 好在萧君武嫔妃众多,对此倒是不强求。 李芙蓉的死讯迅速传遍九州,靖国皇上一怒之下派来使臣,要与乌珠国皇上好好谈谈,萧君武头疼,因这位使臣不是旁人,正是靖国太子李绍康。 李绍康与轩辕谂私交不错,一直反对出兵紫胤国,也正是他的百般阻挠,靖国迟迟没有发动进攻。 萧君武给足李绍康面子,以最高规格接待了他,连叶念惜这位皇后都一并出席。只是这场酒宴没有歌舞与管弦乐曲,安静而严肃,众人规规矩矩不敢喧闹。 因为李芙蓉刚离世,不宜热闹。 李绍康仍然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喝了两口酒便咳嗽起来,吃的也少,“听说我的妹妹小产之后被贵国皇上关入冷宫毒害而死,本太子 想要问问贵国皇上,到底是莫贵妃所为,还是皇上有意为之?” 萧君武立即解释,“是朕疏忽,让芙蓉受了委屈,莫贵妃在后宫一手遮天,胡作非为,朕已经赐死了她。对于芙蓉的死,朕伤心欲绝,日夜难眠。” “日夜难眠?只怕是日夜笙歌吧?我的妹妹死的凄惨,岂是一个贵妃就能赔命的?”李绍康发难。 萧君武好歹也是一国之主,在文武百官面前被他国太子指责,面子上挂不住,“你想怎样?” “芙蓉曾经给我写过一封信,说是在后宫经常受到叶皇后的欺负,所以,本太子要你废掉叶皇后,为芙蓉出气。”李绍康狭长细眼挑向了叶念惜。 废后! 萧君武暗暗吸了口冷气,忽然哈哈大笑:“靖国太子是和朕开玩笑吗?一国皇后,岂是说废就能废的?” “本太子从不开玩笑。只要废掉叶念惜,我靖国和你乌珠国一如从前。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继续宠爱你的叶皇后,就当我靖国不存在。”表面文弱不堪的李绍康露出了强势的一面。 萧君武语噎。叶念惜和靖国只能选择其一。 叶念惜神色从容,若无其事,朱唇轻启,吐字如玉,“靖国太子很爱管闲事啊?连我乌珠国后宫的事情都要插手,不怕惹天下人耻笑?” 李绍康忽然笑了一声,目中流露轻蔑嘲讽之色,“叶念惜,当初你凭借美貌从青楼嫁入紫胤国皇宫,又从紫胤国皇后变成了乌珠国皇后,如今容貌毁掉,成为九州内最丑的皇后,不知道有什么本事迷的乌珠国皇上对你不离不弃。换成本太子,早就将你扔弃了。”忽然皱了下眉头,不再说了。 叶念惜看到他身后一个侍卫悄悄将腿从李绍康坐的位置收了回去,李绍康松开手中酒杯摸了摸屁股,不经意的回了下头。 第211章 我要你废后 这侍卫倒是有点儿意思,叶念惜这么想着,反口讥讽,“皇上是重情之人,哪像太子你留恋青楼女子,贪恋女色,将好好的身子折腾成眼下这般羸弱。” 萧君武暗暗扯了叶念惜衣袖一下,提醒她少说为妙。 眼看着李绍康的脸色不妙,急忙赔笑,“喝酒,喝酒!” 李绍康好歹也是个太子,平日里哪个敢这样对他说话,当时气恼,将身前酒杯摔了个粉碎,“萧君武,废后,还是不废后,给本太子一个痛快话!” “有话好好说,这是大事儿,容我想想。”萧君武暗暗发愁。 李绍康腾地站了起来,“本太子在你乌珠国待三天,三天的时间,足够你想了吧?”不 等萧君武同意,甩袖离席,身后两个侍卫紧紧跟随。 叶念惜看到那侍卫瞟了自己一眼,这眼神,似曾相识! “你与他计较什么?朕自有分寸。”萧君武怨气,起身走了。 叶念惜表面郁闷,心中却是喜悦与兴奋,喜悦的是她故意挑起李绍康的怒火,两国继续联盟多了阻碍。兴奋的是,那个侍卫,是一位故人! 一路边走边琢磨,想要寻个机会见一见李绍康时,猛然抬头看到他和侍卫在湖边凉亭处坐着抚琴,眼前一亮,加快脚步走了过去,“本宫去和靖国太子说几句话,你们都退下吧。”将身后侍女都遣走,独自上了凉亭。 李绍康爱好琴棋书画,风流雅韵,弹得是一曲山间水,悠扬清澈,透过琴声似乎能看到山峦间嬉戏的山泉,清逸无拘,灵动激扬。而他正弹的着迷,如痴如醉。 叶念惜站在亭子台阶处,不敢打扰,只是静静的看着李绍康身后的侍卫,那是一幅普通的容颜,身形萧索透着微寒,一双情意渐浓的眼睛明亮迷人,让叶念惜痴痴看着不肯移开目光。 不知何时琴声停了,李绍康低低一声:“扫兴!” 对叶念惜的到来表示不欢迎。 咣!身后一脚,侍卫踢来,李绍康跳了起来,“干嘛又踢我?” 那侍卫声音低沉带着磁性,“太子说话客气些。” 叶念惜再也忍不住,走了上前,“轩辕谂,真的是你?我不会是做梦吧?” “是我。这里人多眼杂,别让旁人瞧见了。”轩辕谂保持冷静,让叶念惜停住了脚步。 远处有侍女路过,有侍卫巡逻,实在不能走得太近,叶念惜只有望着轩辕谂,“你怎来了?” “还不是想你?真不知道你这种女子怎么能让他魂牵梦萦。”李绍康对叶念惜没什么好感。 叶念惜扑哧一笑,“真的想我了?” 轩辕谂微微点头,“朝思暮想。” 李绍康捂着牙,“酸死了!”又问:“轩辕谂,何时变得这么没出息了?” “再多说,那琴谱宁肯扔掉也不给你。”轩辕谂威胁。 李绍康顿时闭嘴。 看到两人关系这么好,叶念惜不由得发问:“靖国太子,你为何与我为难?你妹妹又不是我害死的,我不做皇后,你能落下什么好处?” “是我的主意。”轩辕谂解释,“你在这里我总是不放心,我想让他废了你的皇后之位,借机让你离开,回到我身边。” “萧君武绝不会放过我。只怕我回 到紫胤国,反而会激起他的怒火,得不偿失。”即便是毁了容颜,萧君武也没有将自己从皇位宝座上赶下来,有怎会轻易让自己出宫呢?叶念惜很了解萧君武。 李绍康深表赞同,“今日萧君武的态度有目共睹,他可不是容易妥协的家伙。只怕到时候让本太子骑虎难下。轩辕谂,这个女人和李芙蓉差不多,根本不值得你留恋。” 叶念惜在九州内的名声并不好,尤其是跟了萧君武之后,无辜背了个喜新厌旧的骂名,都认为她抛弃轩辕谂攀上了萧君武。怪只怪轩辕谂的品行为人还算不错,尤其是民间百姓口中,那简直是济世救人的神医,对于苦难百姓,一律有求必应。当年游历各国,救人无数,留下了无数美名。 竟然拿自己和李芙蓉相比,唉!叶念惜表示无奈。 远远看到萧君武带着随从走了过来,三个人停止了说话,轩辕谂仍然保持侍卫的姿态,站在李绍康的身后,面无表情。 李绍康命人收琴,站了起来,打趣儿问道:“萧兄是来找我还是来找你的皇后?” 萧君武上前挽住叶念惜的腰身,“当然是找皇后了。” 李绍康好没面子,“简直就是个红颜祸水!” 仰天大笑,萧君武这才补充道:“是来找皇后向绍康兄赔礼道歉的。今日宴席上得罪了。” 李绍康神色一凛,“听这意思,萧兄是不打算废后了。” 萧君武看了看李绍康的两个侍卫,声音放低,“实不相瞒,我与车璃国皇上关系甚笃,念惜是他的亲妹妹,不看僧面看佛面,我怎能 废掉呢?” 转头看向叶念惜,“说实话,以前我只是贪恋她的美色,这幅容貌毁掉后爱意顿减,不曾宠幸与她。不过长期相处后,才察觉我已经被她吸引了,与外表无关。我的皇后非她莫属。只有她能镇住我的后宫佳丽三千。” “有那么厉害?”李绍康看叶念惜柔柔弱弱,素雅恬静,哪里有半分威仪?根本不像是后宫之主。 萧君武笑的肆意,那日大殿之上,叶念惜查找毒害李芙蓉的真凶,那气势,那一言一行,无不映入他的眼帘,不怒自威,心思缜密,手段狠辣,这正是他想要的皇后。 叶念惜抬眼看到轩辕谂投来的目光,有心疼,有担忧。对他微微一笑,一切安好,无须挂记。 “让我废后,还不如让我杀了她!”萧君武本是一句玩笑,轩辕谂的瞳孔霎然凝聚,有了寒意。 李绍康无意瞟了他一眼,“也罢,那我就不逼你了。只是听说你这里有个神医大夫,本太子身子不好,想要找他诊治一番,不知萧兄可否同意?” “当然同意。那个大夫在皇后寝宫,我命人去叫便是了。”萧君武说着就让侍卫去请大夫。 轩辕谂忽然开口,“太子殿下,您说过要亲自去拜见这位大夫,方显诚意。” 李绍康很快会意,“皇后不介意本太子去见一见这位大夫吧?” “怎么会!”叶念惜起身带着李绍康去寝宫,这位羸弱的太子走路很慢,不时咳嗽几声,身子的确差劲儿。 到了寝宫大门处,轩辕谂又道:“皇上请回去吧,我们太子的病不想让旁人知 道。” “为何?”萧君武随口而问。 轩辕谂将萧君武拉到一旁,“我们太子爱逛青楼,皇上应该能猜到吧?” 萧君武点头,李绍康喜欢风花雪月,早有人说他的身子是在青楼待久了,果然不假,“皇后,莫再惹绍康兄生气。”告辞离去。 进了寝宫,李绍康挥手给轩辕谂一掌,“竟然敢说本太子的病见不得人?找死!” 轩辕谂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儿,“太子殿下,天天装咳嗽,有意思吗?” 李绍康啊呀一声,“认输!我认输!念在我帮了你这么多的份儿上,快松手吧!” “见沈奕,还不是为了你?”轩辕谂松了手,眼睛扫去,看到了蹲在大殿门口台阶处正在杵碎草药的白发老头儿。 沈奕拿着药罐儿低头往里走,仿佛没看到三人走进来。叶念惜喊了一声:“大夫!”不成想沈奕头也不回,溜的更快。 这是怎么了?叶念惜疾步去追他,终于在拐角处揪住了他的衣衫,低声道:“轩辕谂来了。” “我知道,念惜,求求你,帮我个忙,别让我见他和李绍康。”沈奕一脸难色,拔腿就想跑。 相处这么久,他可从未求过自己,今日是怎么了? 叶念惜好奇,“你又得罪轩辕谂了?” “不是。等他们走了我再告诉你。记住,千万别让我我见他们,尤其是那个李绍康。”沈奕说着推开叶念惜的手,一路小跑不见了踪影。 这可怪了!小侯爷天不怕地不怕,怎么害怕李绍康? 叶念惜回头再看李绍康和轩辕谂,已经站在不远处,凝目看来。 第212章 小侯爷离去 得知方才急匆匆逃跑的那老头儿就是沈奕,李绍康捧腹大笑,“小侯爷竟然扮成这种模样?快请他来,本太子要好好看一番。” 叶念惜面露难色,“太子殿下找他做什么?真的看病吗?找轩辕谂就行了,小侯爷什么都不会,只是装模作样而已。” “本殿下找他有别的事儿。”坐在没有侍女的寝宫大殿上,李绍康的病态一扫而光,成为了神清气爽的高贵公子。 “方才你也看到了,是小侯爷不想见你,不妨说说什么事儿,兴许我能帮上忙。”叶念惜看向轩辕谂,希望他能告诉自己。 轩辕谂只顾着揭开叶念惜的面纱,亲自检查她的伤疤,冰凉手指触摸她的疤痕,寂寞眼底泛起湿润。 李绍康有些勉强,“我妹妹看上了小侯爷,本太子是来问他何时来靖国提亲?” 噗,叶念惜笑了,沈奕的桃花运可真旺啊,“沈奕答应陪我三年,提亲,估计要三年以后了。” “不行,我妹妹等不及。”李绍康直截了当。 婚姻大事不能耽搁,叶念惜止住笑容,“好吧,等我在这后宫站稳脚跟了,就放沈奕离开。” “那也不行,他必须立即向我靖国提亲,娶我妹妹。”李绍康坚持。 这是逼婚吧?想起李芙蓉的种种恶行,这位倾心于沈奕的靖国公主还不知道是怎么个主呢。叶念惜有点儿为沈奕打抱不平,“你妹妹想嫁,也得小侯爷想娶啊!” “他必须娶。”李绍康咬牙切齿。 “凭什么?” “我妹妹有了他的骨肉!” 叶念惜怔住了,这不是真的吧? 抬头看轩辕谂,对方点点头。 叶念惜的心一颤,沈奕,这回我也帮不成你了,“我去找他过来。”起身去后院找沈奕。 看到叶念惜过来,沈奕就知道不妙,什么朋友知己,一 会儿工夫就将自己出卖了。 “李绍康的妹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看到沈奕那副心虚的样子就知道李绍康说的是真的。 沈奕一屁股坐在地上,“小爷倒霉呗!” 那日沈奕坠崖没有死也险些丧了命,躺在床上一个月没有下地。救他的是位女子,名叫李琳琅,长的不错,温柔善良,一个月来对沈奕细心呵护,照顾他康复。 本来沈奕对这李琳琅印象不错,两个人相安无事,可是这李琳琅忽然向沈奕表露爱慕之意要做他的妻子,沈奕吓坏了,他向来是百花丛中穿过而不带一瓣一叶,怎愿意娶妻受束缚?立即拒绝。 李琳琅以为沈奕嫌弃自己,表明身份,沈奕才知道她是靖国公主,更加不敢久留,于是不辞而别。没想到,李琳琅竟然知道了他的身份,一路追了过来。 “够执着的,人家身份地位也不低,又有了你的骨肉,不如小侯爷就从了吧?”叶念惜笑道,当初轩辕琳天天追着,也没见沈奕这么害怕过。 靖国公主李琳琅不知道是怎样个厉害角色呢! 沈奕立即跳了起来,“叶念惜,说话要负责任,她怎会有小爷的骨肉?小爷可没碰过她。” “你去问李绍康啊!”叶念惜对于沈奕这种没有担当的行为极为鄙视。敢做不敢认? 这回儿也用不着叶念惜拉着他去,沈奕三步并两步直奔大殿上。看到李绍康几乎是冲了过去,“找小爷?” 看到沈奕粘着的胡须都吹了起来,李绍康笑了出声,连带着身后侍卫都笑了。 叶念惜和沈奕都是一愣,看向那侍卫,“是个女子?” 那侍卫也不隐瞒,摘下脸上软皮面具,“沈奕,咱们又见面了。” “李琳琅!”小侯爷急忙转头,调身想跑,轩辕谂一把拉住了他。 原来这就是李 琳琅,叶念惜看向了她,少女十六七岁模样,鹅蛋脸上梨涡旋儿,黑漆漆的眼珠明亮清澈,脸色晶莹肤色如雪,清秀绝丽,嘴角上扬,正笑意盈盈的看着沈奕,一脸纯真无邪,比她的姐姐李芙蓉灵巧标致许多。 沈奕一脸懊恼,哼了一声,转身背对着她,“听说你有了骨肉?想要推到小爷身上?” 李琳琅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袖,撅着嘴巴,有些委屈,“我要是不这么说,你怎肯来见我呢?” “胡闹!”李绍康发火,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妹妹给骗了,“一个女孩子家,竟然拿这种事儿开玩笑,琳琅,你可把我害苦了。” 李琳琅立即给皇兄道歉,“这不是为了让你带我出来吗?再说了,你又没什么损失。” 叶念惜终于明白,李琳琅根本没有身孕,忍不住想笑,这女孩儿有意思。 “沈奕,别生气了,你也说过喜欢我的,你未娶我未嫁,咱们挺合适的。”李琳琅低声,脸颊绯红一片。 沈奕猛然转身,他可不管眼前的女子是谁,怒道:“小爷喜欢的女子比天上的星星还多,难道每个都要娶吗?小爷说的喜欢只是表示不讨厌,你懂不懂?” “既然不讨厌我,咱们在一起,有什么不可以?”李琳琅问道。 沈奕抓狂,“喜欢就要在一起啊?我还喜欢念惜呢,能在一起吗?” “沈奕!”轩辕谂忍无可忍,打断了他,“你真的喜欢念惜?” “嗯!”沈奕点头,随即看到轩辕谂那想要杀人的寒光,立即补充,“喜欢而已,跟琳琅一样,没有别的意思。” 叶念惜将轩辕谂拉到了一旁,“人家两个人斗嘴,你插什么话儿!”十指相扣,轩辕谂低头看向她,满目柔情。 李绍康看不下眼了,“琳琅,好歹也是我靖国公主,本太 子的亲妹妹,怎能如此跌了身份?沈奕想娶,咱们还不嫁呢。” “最好不过!”沈奕话音刚落,李琳琅接道:“我只嫁沈奕!” 小侯爷险些吐血,怎么遇上这么个犟丫头呢? 李绍康终究拗不过自己的妹妹,想着自己与轩辕谂关系不错,琳琅嫁给沈奕倒是也合适,于是在夜晚宴席上,借口自己的身子需要调养,向萧君武开口要大夫。 叶念惜觉得李琳琅这姑娘单纯无邪,对沈奕一片深情,也不像她姐姐李芙蓉那般蛮横,本着沈奕年龄不小该娶妻生子的宗旨,言明已经掌握了去除疤痕的方法,建议将大夫借给靖国,每个月给自己送一次药膏就行。 萧君武看李绍康也不逼着自己废后了,当然同意,于是沈奕就这样毫不知情的被叶念惜给卖到了靖国。等三天后李绍康带他走时,才知道一切,暗暗咬牙,只是当着萧君武和宫中侍女侍卫的面,不敢表露出来,就这么可怜巴巴地离开了。 目送着沈奕和轩辕谂离开,叶念惜忽然觉得惆怅萧然,孤独无助,以后要一个人在这后宫了。看到轩辕谂不经意的回头,四目相对,他和自己一般不舍。耳边是轩辕谂的诺言:“我要你做我的皇后!一生一世,只你一人!” 握着半截儿玉佩,叶念惜笑容勉强,一定会等着他,三年也好,一辈子也好,都会等着…… 可是,沈奕一走,便出了事儿! 当夜,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正自出神儿胡思乱想,房间里忽然多了两个黑衣人,叶念惜来不及看清楚模样,这两人上前将她的嘴巴堵住,双手捆绑上,套上袋子扛在肩上出了房门。 从进入房间到出去,前后不过一分钟的时间,叶念惜知道遇上了高手,可是他们为何绑架自己?叶念惜后悔 为了自己和沈奕说话方便,竟然不许侍卫和侍女进房间。自己无辜消失,只怕到了天亮才会有人发现。 不一会儿,叶念惜被扔到了地上,听到一声低沉:“主子,人已带到。”随即眼前一亮,袋子解开,看清楚了眼前之人,不由得倒吸口冷气。 只有月光的房间里,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都是气度非凡,慈祥中带着威严,让人不敢直视,不是太上皇和太后又是谁? 太上皇示意两个黑衣人到门外守候,拔出叶念惜口中的布条,“皇后,今夜找你来,是有事想问问你,你要如实回答。” “不知太上皇和太后想问何事?”叶念惜勉强坐了起来,白玉地板冰凉。 太后开口,“你对皇上,有几分真心?” “全心全意。”叶念惜规规矩矩。 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太后走到叶念惜身前蹲了下来,盯着她的眼睛,看不出因为说了假话而该有的慌张,“既然如此,你就该为了皇上的江山社稷做出牺牲。” “什么意思?”叶念惜不懂。 太后伸出手指抚摸叶念惜的脸颊,那修剪细而尖的指甲划过细腻的肌肤,“哀家早就不喜欢你,听说皇上宁肯得罪靖国太子,也不愿意废黜你。他对你的心思可谓极致。不过,哀家不能看着因为你而连累了江山社稷,所以只能委屈你了。” 站了起来,击掌两下。 先前将叶念惜劫持而来的那两个黑衣人走了进来,“拖出宫去,乱棍打死,抛尸荒野。”太后淡漠转过了身子。 这恶毒的老太婆竟然要置自己于死地,叶念惜看向太上皇,他同样一脸漠然,原来这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只怪自己疏忽了后宫这位辈分最高者。 根本没有求饶的机会,叶念惜被两个黑衣人堵住了嘴巴塞到了袋子里…… 第213章 你是我的救星 一路颠簸,叶念惜听到出宫门和城门的动静,这两人有太上皇和太后的令牌,自然一路通行无阻。叶念惜似乎看到了 过了一阵子,叶念惜被摔到地上,紧接着身上一阵疼痛,根本不是乱棍打死,而是拿石头砸,拿刀剑刺。 就要这么死去吗? 曾经叶念惜想过死在轩辕礼的手中,死在轩辕宸的手中,甚至是萧君武,从未想到结束自己性命的竟然是每个月只见一次面说两句话的太上皇和太后,何时起他们竟然这么恨自己…… 感觉到黏黏糊糊温湿流淌,身上的疼痛已然麻木,意识模糊起来,叶念惜闭上了眼睛…… 可就算是这样,叶念惜的命不是一般的好,竟然得救了。或许是还要让她受更多的痛苦吧…… 耀眼的阳光刺痛了眼睛,叶念惜躺在一个年轻男子的怀里,那人呼吸均匀正闭目睡觉,垂下的睫毛如蝶翼般覆盖着下眼帘,微微卷翘,薄唇轻抿,似乎在做美梦。 沈奕,他怎么会在这里? 浑身疼痛,叶念惜想要起来,这一动更是疼,忍不住呻吟一声。 沈奕睁开了眼睛,一脸困倦,“叶念惜,你可真不让人省心,我一走,你就出事儿。” “你可真是我的救星,怎在这里?”叶念惜勉强坐了起来。 沈奕递给她水袋,也换了个舒服姿势,“逃回来了呗。本想进宫找你算账,结果看到两个人背着个袋子出来,小爷就一路跟踪,没想到袋子里竟然是你。” 叶念惜看着自己身上的血迹,不由得埋怨,“既然看到了,为何不早点儿救我。” “要知道是你,小爷就不救了。”沈奕还在气恼叶念惜将自己弄出宫一事。 幸好都是皮外伤,没有伤筋动骨,叶念惜养了几天后便能下地下行走了。 一个是坠崖身亡,一个是被秘密处决,两个人在乌珠国都 是死人,所以不能再回去。 终得解放,叶念惜前所未有的轻松,与沈奕一起回紫胤国。 沈奕要躲开李琳琅的纠缠,叶念惜要养好伤再见轩辕谂,所以两个人边走边游山玩水,半个月后才到了紫胤国的博城。 一摸身上,银子不够花,沈奕提议去找左擎苍要要一些路费。 两人随着流亡的百姓进了博城。 此时博城正在全城戒备中,城外是乌珠国五十万大军,城内左擎苍率领五十万大军镇守,双方势均力敌。可是左擎苍谨慎,任凭对方叫嚣,就是按兵不出。 到了将军府,见到一筹莫展的左擎苍。 原来虽然莫斌死了,可是他留下阵法摆于两军阵前,偏偏新来的将军是莫斌的副将雷通,十分熟悉这阵法,继续运用。无论左擎苍派多少人,如何攻打,都不能破阵,反而损兵折将。 “难道这阵法就没有人可解?”叶念惜问道。 左擎苍摇头叹息,“莫斌擅长用阵法,而且这阵法玄机重重,百攻不破。我研究了一个月,不得其所。除非用两倍的人马去攻击,靠蛮力毁掉这阵法。只是紫胤国哪里能拿出一百万人马啊!” “一点儿办法没有?” 左擎苍愁眉不展,“听说莫斌有本书,记录了每个阵法和破解方法,他死后这本书落在雷通手中,我几次派人想去偷,都未得逞。听说前几日这本书送进了宫里,想要得到,更是难了。” 这么说阵法书在萧君武那里,乌珠国的皇宫把守森严,外人根本进不去。但自己仍然是乌珠国的皇后,想想办法总能进入萧君武的书房,拿到阵法图不是难事。叶念惜心中一动,自己不帮轩辕谂,谁还能帮他呢? 这好不容易才跑出来,又得乖乖的回去。看来果然是还没吃劲苦头。 沈奕大手一伸,“给些银子,我们该走了。 还要回都城去见轩辕谂呢。” 左擎苍取出一千两银票递给小侯爷,拒绝了左擎苍的宴请,沈奕拉着叶念惜出了将军府。左擎苍想的周到,派了个车夫赶着马车送两人回都城。 马车上,叶念惜问沈奕,“干嘛走的这么匆忙?连顿酒菜都不吃?” “只怕再吃饭,就把你自己吃进去了。叶念惜,我问你,你是不是想去偷那阵法书?”沈奕直截了当。 这位小侯爷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吗? 什么都没说,就猜到了自己的想法,叶念惜佩服之至,“小侯爷聪明。我毕竟是乌珠国的皇后,想要从萧君武那里拿到阵法图不算难事。” 沈奕气的直哆嗦,“聪明个屁!小爷太了解你了,为了轩辕谂你是什么都豁得出去。不许去!跟小爷乖乖的回都城。” “停车!”叶念惜主意坚定,无人能改。 “不许停车!”沈奕怒道,“叶念惜,你脑子进水了吧?打仗是男人的事儿,你一个女人家掺合什么?这一去,咱们都要丧命。” “难道你希望看到博城也失守吗?沈奕,你好歹也是小侯爷,轩辕谂的亲弟弟,国家有难,你忍心置之度外吗?”叶念惜义正言辞,指责沈奕。 沈奕哑然,沉默半响儿,语气软了下来,“好吧,我跟你一起回去,好歹也有个照应。” 马车调转了头,一路向西而行,一天一夜后进入了乌珠国的都城。 叶念惜仍然是原来模样,沈奕不能再是大夫的样子,两人商议了半天,沈奕男扮女装,跟在了叶念惜的身后。 站在萧君武的面前,叶念惜泪眼涟涟,“臣妾险些见不到皇上了。” 自从叶念惜无辜失踪,萧君武派人四处寻找,得知是自己的父皇母后暗暗处决了皇后,恼怒郁结。正封锁了消息不知道如何向车璃国交代时,叶念惜大难不死回 来了,自然心花怒放,将她搂在怀里,一阵心疼。 叶念惜看到一旁沈奕咧嘴不满,立即从萧君武的怀里起来,拉过沈奕的手,“皇上,多亏了沈怡姐姐相救,臣妾才大难不死。” 萧君武这才看向沈奕,身材高大骨骼坚硬,乍一看像个男子,不过浓妆艳抹之下,眉如远黛眼若星辰,高鼻薄唇恰到好处,没有女子的娇羞,有的只是浑然天成的傲气与贵气。 好一个绝色美人儿,萧君武看的发呆。 沈奕咳嗽了一声,捏着嗓子,“我与家人走散,受念惜妹子邀请,来宫中小住几日,皇上不会介意吧?” “怎么会!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沈怡?好名字。”萧君武站到沈奕面前,这女子竟然比自己还高一些,心中忽然有了想要征服的冲动,拉住了沈奕的手。 沈奕顿时僵住了,萧君武不会看上了自己吧?这让他立即想起了九王爷…… 叶念惜见状立即拉过沈奕,“那就让沈怡姐姐住在臣妾的寝宫吧。” 萧君武没有异议。借口送叶念惜回去,多看了沈奕几眼。 这份柔情蜜意,连叶念惜都有些忍受不了。 沈奕的容貌在男子中绝对是一等一,扮起女子来,这姿色也是上上等,比宫中许多嫔妃都要好看。到底是个男子,举手投足间没有女子的矫揉造作,反而显得豪爽直率,更让萧君武着迷。于是每天下了早朝便来皇后寝宫。 这让沈奕头疼,早知道如此,就不男扮女装了,这回骑虎难下,天天催着叶念惜快些去偷阵法书。 终于,这一日得了机会,萧君武没有来,叶念惜命人做了莲子羹,拉着沈奕去送给皇上,到了御书房前,命侍卫通禀一声,很快得到允许走了进去。 萧君武正在批阅奏折,看到叶念惜和沈奕,扔下了笔,“朕天天去你那里,这奏折都堆 成了山,引起文武百官不满,朕要赶紧处理才行。” 叶念惜将莲子羹递到了面前,“臣妾知道皇上操劳,特意熬了莲子羹送来。” 萧君武十分受用,“皇后辛苦,沈怡,你来喂朕吧。” 小侯爷气的想破口大骂,何时伺候过人? 不过看在阵法书的面子上,碎步上前,坐在了萧君武的腿上,端起面前莲子羹一勺一勺喂他吃。 叶念惜忍着笑意,坐在一旁端看,见那两人四目相对情意绵绵,萧君武的心思都在沈奕身上,眼睛迅速扫向御书房的各个地方。 书架上放着各种各样的装饰品,古瓷青花瓶,翡翠琉璃盏,金龙金凤樽……书籍只有十来本斜斜靠在架子上,这位君王不爱看书,与轩辕谂相差甚远。 案几上堆满了奏折,乱七八糟,奏折下露出了一角古书,上面写着一个阵字,引起叶念惜的注意。 此时沈奕已经将莲子羹喂完,可是萧君武搂着不许她走,一双手在他身上游走,沈奕吓得满身鸡皮疙瘩,蹭的蹿了下来,娇羞一声:“皇上,自重!” 萧君武哈哈大笑,叶念惜趁机起身将空碗儿拿来,手指无意触碰奏折,看到了那古书上两个字:阵法。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莫斌视若珍宝的书竟然被萧君武就这么摆在案几上,叶念惜不动声色,“皇上忙吧,臣妾告辞。” 沈奕急忙跟着叶念惜出了书房。 两个人走在青石铺就的小路上,四下无人,沈奕低声问道:“如何?” 叶念惜抬眼看他,原本是英俊潇洒的男子,如今扮成妩媚动人的美娇娘,十分中肯而言:“小侯爷很有断袖的潜质。” 沈奕恨不得用眼神杀死叶念惜,“小爷若是不投怀送抱,他抱的就是你。今晚就去偷阵法书,小爷再也受了这娘娘腔了。”被自己恶心到了。 第214章 夜盗阵法书 当夜,萧君武夜宿嫔妃处,乌云遮日,天时地利人和,绝佳时机。 叶念惜和沈奕换了夜行衣,早就侦查清楚,子时巡逻的侍卫最少,最松懈。 两个人一前一后潜身夜行到了御书房后面,推开窗户沈奕跳了进去,叶念惜紧随其后。 御书房案几上,奏折已经批阅完堆放一旁,那本阵法书躺在几本散落的书中,沈奕眯着眼睛翻开了两页,“就是它!”揣到怀里。 事情进展的太顺利,叶念惜和沈奕起身准备出去,忽然沈奕咦了一声,伸手拿起了案几上的一块玉佩仔细端看。 “怎么了?莫非还想顺手牵羊?”叶念惜看那玉佩质地不错,值千两银子。 沈奕将玉佩塞到了怀里,“这是琳琅的玉佩,怎会在这里出现?难道她也在宫里?” “没听萧君武说过啊。”叶念惜有种不妙的感觉,“不过,听侍女们嚼舌,好像他抓了个女子进宫。” “那个色狼!”沈奕想到自己这几天被他一直色眯眯的盯着,浑身难受。 两个人悄悄出了御书房,刚走出去不远,就看到萧君武平时身旁跟着的小公公与人说笑,似乎有靖国公主几个字,急忙停下了步伐,隐身树木间偷听。 小公公是在和一个侍卫首领聊天,他的声音尖细,所以在寂静夜晚听的真切,“咱们皇上失去了个靖国公主,没想到又得到了靖国另外一个公主,只是这个公主性子烈的很,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的,竟然还有力气将咱们皇上踢到了床下……” “靖国公主,咱们皇上也敢欺负?前段日子靖国太子来可是嚣张的很呢!”侍卫首领咂舌。 小公公笑道:“你懂什么?只要过了今夜,那靖国公主成为咱们皇上的人,只怕以后天天缠着咱们皇上去靖国提亲呢。” …… 靖 国另外一个公主,定然是李琳琅,沈奕和叶念惜悄悄回了寝宫,将阵法书藏了起来,看到沈奕要脱去夜行衣,叶念惜伸手制止了他,“不去救李琳琅吗?” “怎么救?萧君武好歹也是个皇上,配她绰绰有余。”沈奕说的冷漠。 叶念惜着急,“一定是因为你溜走了,她返回来找你,才会落入萧君武的手中,你要是不救她,她这辈子可就毁了。” “我要是救她,我这辈子就毁了。”沈奕没好气。 “好歹人家也是你的救命恩人,沈奕,不好这么见死不救吧?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叶念惜伸手指戳着他的胸膛。 沈奕无奈,“叶念惜,我若是救了她,咱们可能会惹上大麻烦,这么个大活人,怎么弄出宫去?” “走一步看一步吧。”叶念惜倒是没想那么多。 沈奕飞身出了房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叶念惜收拾夜行衣查看房间里并无不妥当,这才坐在床上想着如何将阵法书送出宫去,越早越好,免得博城再多死伤。 沈奕去了多时未曾回来,叶念惜不由得提起了心,不会出事儿吧? 此时已经下半夜,正想着,忽然外面有嘈杂声,叶念惜心中一惊,立即站了起来,走出房间,迎面看到侍女匆忙跑了过来,“皇后,侍卫要搜宫,说是有刺客。” “刺客?”叶念惜猜到沈奕的行踪泄露了,暗暗着急,表面上故作镇定,“大半夜的,搜什么宫?难不成是本宫窝藏了刺客?”让侍女将搜宫的侍卫们拦在门外。 既然是搜宫,证明刺客还未找到,叶念惜决定尽量拖延时间,等沈奕回来。侍女来回传话好几趟,叶念惜仍未松口让侍卫们进来搜索。 一直到侍女气喘吁吁跑了进来,“皇后,皇上驾到!” 叶念惜这才起身去迎 接,远远看到萧君武气势汹汹而来,“那刺客厉害,刺伤了朕,有人说看到往你寝宫这里跑了过来,朕担心,命侍卫搜宫,你为何不同意?” “皇上伤势如何?”叶念惜急切关心。 “没有大碍。”萧君武的语气缓和下来。 皇上都来了,叶念惜无法再阻止,侍卫搜宫寻找刺客。叶念惜与萧君武坐在寝宫殿上,等着搜寻的结果。 萧君武扫了一下殿上侍女,“沈怡呢?莫非她还睡着?朕去瞧瞧她。” 坏事儿! 叶念惜急忙伸手拦住他,“沈姐姐这几天休息不好,只怕还在熟睡,莫去打扰她了。” “这么大动静,她岂能听不到?”萧君武推开叶念惜直奔沈奕的房间。叶念惜急忙跟了过去。 房门紧闭,萧君武亲自敲了敲门,没有声音,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伸手推门而入,叶念惜冒汗,如何解释? “沈怡呢?怎么没有人?她去了哪里?”萧君武一夜连失两位美人儿,怎能不气恼。 床铺上锦缎被子凌乱一团,沈奕平日里穿的女装都挂在架子上,就连绣花鞋子也摆在地上,只是人不见了。 “一定是被刺客劫持走了!”叶念惜脑中灵光一现。 “什么刺客,简直是个采花贼,竟然到朕的后宫来采花!”萧君武气的直跺脚,命侍卫们严加搜查,不许放一只苍蝇出宫。 搜了三天,没有抓到任何嫌疑之人,叶念惜放了心,沈奕应该是带着李琳琅出了宫。同时也开始发愁,阵法书如何送出宫呢? 幸好,萧君武的心思都在抓刺客上,并未察觉阵法书丢失,叶念惜趁机将阵法书翻看了一遍,果然是精妙绝伦,上面一百零八个阵法,每个都是精心设计,层层陷阱,以一敌十。不由得佩服古人的智慧与心思。 这一日,正看 得入神儿,侍女来报,“有个人说是沈怡姑娘的兄长,求见皇后。” 叶念惜眼珠一转,将阵法书塞到衣袖之中,命侍女将那人带进来。 和料想的一模一样,来人身材瘦高,模样普通,是易了容的沈奕,他上前施礼,当着侍女的面寒暄几句,讲明来意,沈怡姑娘被坏人掠走欺辱,投河自尽,留下遗书,说是要让皇上和皇后为她报仇。 叶念惜憋着笑容,以手扶额,遮住了含笑的眼睛,“沈怡姐姐死的凄惨,本宫甚为心痛。定会为她报仇雪恨。她于本宫有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便将这宫里她喜欢的衣物全部送给你,烧于她的坟墓前吧。” 沈奕呲牙,这衣服谁稀罕啊? 叶念惜,你个笨蛋,就不知道给小爷些金银珠宝? 命侍女整理沈怡生前衣物,随即从衣袖中取出阵法书,“这是沈怡姐姐生前最爱看的诗集,一并烧给她吧。”放进了衣服里。 这本阵法书的封皮早被叶念惜改过,所以就这么明目张胆的给了沈奕,也无人起疑心。 沈奕会意,接过包袱就要告辞。 “皇上驾到!” 两人都是一皱眉,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萧君武大步走了过来,身后带着十多个侍卫,威风凛凛。 沈奕不禁挑了挑眉,看向叶念惜,有些不安。叶念惜对他挤了下眼睛,示意无事。自从被刺客刺伤后,萧君武身旁就多了些侍卫保护,寸步不离。 到了近前,萧君武先是看向了沈奕,“沈怡的兄长?果然有些像。” 沈奕微微弯腰,低下了头,不敢随意说话。 叶念惜将沈奕此次来意讲了出来,听到自己心心念的沈怡死了,萧君武露出悲戚之色,“如此佳人,香消玉殒。朕绝不会放过那刺客。定要为沈怡报仇。” 转眼看到沈奕怀中的包 袱,“朕想看看沈怡的遗物。” 包袱从沈奕手中拿了过来,放到桌子上摊开,一件件新做的衣裳,还有少许饰品。萧君武一件一件仔细看,一直到那本阵法书,他拿了起来,“洛川诗集?” “沈怡姐姐爱看这本诗集,所以臣妾整理出来,请她的兄长一并带走烧于她的坟墓前。”叶念惜急忙解释。 “诗集啊!”萧君武翻开看。 这一翻开,定然知道是阵法书,又该如何解释? 叶念惜刚要伸手去夺,有人比她更快一步,沈奕将阵法书夺了过去,声音凄厉,“我的妹妹最喜欢这本诗集,每天看上两三遍,看到这本书,我就想起了她……” 搂着书,呜呜哭了起来。 萧君武凄然,“朕愧对于她啊。来人,去取几本诗集。” 很快有小公公捧来了十多本书籍,萧君武全部送给了沈奕,“她爱看诗集,多烧一些给她。还有这一百两银票,厚葬于她。” 沈奕趁机将阵法书与诗集包在了一起,厚厚一摞书,分量十足。对萧君武感激不尽。叶念惜当然知道他感激的是那一百两银票,又能大吃大喝一顿了。 萧君武看他拿着费劲儿,便让身边侍卫替他拎着,送沈奕出宫。 事情到这里总该结束了,萧君武也打算离开,可是沈奕忽然道:“皇上和皇后对我妹妹情深意重,小人现在孤身一人,不知道能否在宫中谋个差事?” “这个?你可会武功?”萧君武问道。 “不会!”沈奕回答。 “看你身子薄弱,也不适宜做侍卫,不如……”萧君武沉吟。 一旁小公公插言,“皇上,奴才身旁正缺个打杂的,不如让他试试?” “行!”萧君武发话。 沈奕脸色煞白,“沈家只有我一个男子,草民还未娶妻生子,万万不能做公公啊!” 第215章 太后的责难 “不做公公怎么入宫?” 小公公不满,哪个不是经过仔细盘问与调查才入宫做奴才的,他一个普通百姓竟然还要挑三拣四。 沈奕露出难色,看向叶念惜求助,小爷可是为了你才入宫啊,怎么也不能绝后吧? 这代价也太大了。 小侯爷若是做了公公,贻笑天下。 叶念惜急忙道:“沈怡姐姐于本宫有救命之恩。怎能让她沈家绝后呢?本宫这里倒是缺个打理花园的人,不如让他留在这里侍弄花草吧。” 沈奕立即表态:“多谢皇后!” 萧君武不再多说,就这么定了。 于是沈奕借着出宫厚葬妹妹沈怡,将阵法书送到了博城的左擎苍处。又借着给皇后打扫花草之名留在了宫里。 叶念惜知道他是为了保护自己,心中感激,后宫之中,若是少了沈奕的陪伴,还不知道如何渡过漫漫岁月。 这一次沈奕扮演的是位正值年华的男子,叶念惜不敢与他走的太近,恐怕惹起闲言碎语,只是偶尔到花园散步时,趁着侍女站得远,与他说上几句话。 由此知道了那夜的情景。沈奕救李琳琅时刺伤了萧君武,知道他必然严密搜索,便一不做二不休当夜将李琳琅送出了宫。李琳琅倒是没有失身,不过萧君武的欺辱让她心有余悸,抱着沈奕不肯放他走。沈奕无奈,只能好好安置了她才回来。 像往常一样,每个月月初去拜见太上皇和太后,这是大难不死回来后第一次拜见两位仇人。叶念惜的心情十分复杂,特意多带了两个侍女壮胆,穿了正服步入太后寝宫。 太上皇的身子不太好,今日没有露面,大殿上只有太后端坐,两个侍女一个捶背,一个敲腿,簌簌声衬着大殿更加寂静。林德妃早就到了,坐在一旁喝茶,杜贤妃紧跟在叶念惜的身后也 到了。其余嫔妃陆陆续续到齐,太后寝宫渐渐坐满了人。 众人一一施礼落座后,又是一片寂静,太后终于放下了手中把弄半天的珠玉球,“皇后,你可知罪?” 怎么又是自己? 叶念惜急忙起身,“臣妾惶恐,不知哪里做的不好,惹恼太后?” 太后的声音不紧不慢不高不低,却带着威严不容侵犯,“前几天,宫中有刺客,刺伤了皇上,掠走一位女子。听说是你宫里的人,可有此事?” “有此事。”叶念惜低头回答。 萧君武抢来李琳琅,瞒着许多人,所以那一夜李琳琅丢失并没有几个人知道,人们知道的只有沈怡这位女子,怪只怪她太美,吸引了萧君武,此事怎能瞒得过后宫嫔妃? 沈怡的名字也由此传入了太后的耳朵里。 太后冷冷哼了一声,“后宫佳丽三千,为何那刺客偏偏抢走了你宫里的女子?哀家怀疑那刺客与你有关。” 又想要害自己? 叶念惜反问:“太后可有证据?” 太后怒拍桌子,两旁侍女吓的直哆嗦,“证据?竟然嘴硬?来人,杖敕!” 有侍卫提着板子上前,叶念惜知道太后早有预谋,今日是要当众要了自己的命,“皇上将后宫交给了本宫,按照后宫规矩,太后无权对本宫用刑。” 侍卫停住脚步,不敢上前。 “哀家不是对你用刑,而是让你说出刺杀皇上的事实。”太后再次命侍卫上前用刑。 叶念惜被按在了地上,仍然不肯放弃,“臣妾对皇上一心一意,怎会刺杀于他?太后没有证据便要用刑逼供,臣妾不服!” “打!”太后厉声下令。 “住手!”一声厉喝,众人都循声望去。 萧君武带着侍卫疾步走了进来,叶念惜趴在地上看到他的绣金云靴站到自己身旁,一只手递来,将她 拉了起来,“母后,这好歹是朕的皇后,怎能说打就打呢?” 太后换了温和语气,“皇上,哀家只是希望后宫祥和。” “想要后宫安稳,母后就不该插手。”萧君武对自己的母后毫不客气,甚至有些怨气。 “皇上,太后也是为了后宫啊。”林德妃起身走到萧君武的身旁,蛾眉轻蹙,脉脉含情。 萧君武冷笑,“母后不过是想杀了念惜,好立你的侄女儿为后吧?朕不会让你得逞。”拉着叶念惜就走。 “皇上,这个女人不知道跟过多少个男人,她不配做我乌珠国的皇后!”太后尖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萧君武脚下未停,拉着叶念惜继续往外走,“以后皇后不必来给太后请安了。” 叶念惜不由得看向身旁的萧君武,他竟然为了维护自己与太后反目,这是唱的哪一出? 萧君武察觉到叶念惜的目光,走出寝宫这才转头看她,“她天天在我父皇耳旁吹风,想要逼朕废了你,谁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无非是要她林家的女子做皇后。朕偏偏不答应。” “可是太后是您的母后啊。”叶念惜轻声。 萧君武不以为然,“母后又如何?她对我一无生育之恩,二无抚养之情,只不过是我父皇的皇后,我称她一声母后,也是给足了她面子。当初她可是百般阻挠我父皇让位于我。” 叶念惜这才知道太后并非萧君武的亲娘。 其实这在后宫不算什么秘密,只是叶念惜的心思从未放在萧君武身上,对他的事情没有丝毫兴趣。 萧君武拉着叶念惜径直奔往御书房,“朕有件事情想问你。” “什么事情?”这么问着,两人进了御书房。 萧君武从案几上拿起一本奏折,递给叶念惜,“看看吧,你有什么建议?” 奏折是正在攻打博城的 雷通将军写来的,大致意思是博城不好攻破,最近死伤惨重,紫胤国有反攻的趋势,再打下去只怕损失惨重,得不偿失。 叶念惜合上奏折,“后宫不可参政,臣妾无话可说。” “就当是陪朕聊聊天吧。”萧君武又递了一封书信给叶念惜。 打开信笺,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清秀中透着遒劲有力。叶念惜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这是轩辕谂的信。他向乌珠国投降,愿意每年进贡一百万两白银,一万匹锦缎,一千斤茶叶。希望两国从此相安无事。 轩辕谂竟然低头了,这是叶念惜始料不及的。不过既然他肯投降,就要竭尽全力劝说萧君武答应下来。拿定主意,叶念惜反问:“皇上什么意思呢?” 萧君武沉吟片刻,眸中目光忽闪不定,“朕想答应他。” 叶念惜立即道:“双方交战,乌珠国占尽优势,不该答应。” “朕若是不答应,轩辕谂就死定了,你舍得看他死?”萧君武眼神复杂,意味深长。几份猜疑。 这种眼神儿似曾相识,做卧底初期,叶念惜见过许多次,毒贩大姐总是以这种怀疑的目光看着自己,让人心底发毛。不过现在的叶念惜已经身经百战,应付自如。 她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像是看着心爱之人望着萧君武,这幅样子让人觉得真诚而情深,“都说轩辕谂爱慕臣妾,可是臣妾未必爱慕他啊。皇上,臣妾的心里只有你一人。”卧底守则之一:睁眼说瞎话。叶念惜运用的炉火纯青。 萧君武感动,当即吐露真言,“朕只是问问你而已。不过朕是真的想要与紫胤国谈和。” “为何?”叶念惜吃惊。 萧君武拉着叶念惜坐到自己身旁,“朕信你,才将底儿透露给你。靖国决定收兵了,还有车璃国,你皇兄已经 无力再战。现在对抗紫胤国的只有我乌珠国一家,而乌珠国的国力大不如从前。” 自从支持轩辕礼后,乌珠国与紫胤国战事不断,百姓怨声载道,虽然攻占了郦城,可是郦城的百姓一心向着轩辕谂,不时捣乱,让镇守那里的乌珠国将军焦头烂额。 倒不如趁着轩辕谂还不知道靖国与车璃国收兵之事时,定下协议,多要些贡品。 “既然皇上有了主意,臣妾唯有支持。”叶念惜一副善解人意乖巧模样。 萧君武十分满意,“朕找你来,只是想问问,你哥哥与轩辕谂之间的仇恨到底有多深?” “他轩辕氏杀了我父皇母后,又灭了我车璃国,此仇不共戴天。”叶念惜说的坚决,眼睛瞄着案几上轩辕谂那遒劲有力的字迹。 “可是,听说当初是他放走了叶启轩。”萧君武不太确定。 叶念惜抓住了他的这丝不确定,“坊间传闻而已。那是我哥哥命大,与他何干!” “这样最好。”萧君武幽幽而言。 叶念惜不明白,他又道:“实不相瞒,这几日我总是觉得车璃国攻打紫胤国是敷衍于我。不过,方才你的一席话让我吃了定心丸,叶启轩应该比我更恨轩辕谂。” 庆幸自己方才没有说出实情,叶念惜又补了一句:“我哥哥恨不得杀了轩辕谂,为我们的父皇母后报仇雪恨,可惜他有心无力。以后还要多多仰仗皇上才是。” 萧君武笑着将叶念惜搂在怀里,“这个自然,车璃国只有二十万大军而已,还不够紫胤国塞牙缝儿的。” 叶念惜仿佛听到了他话中的意思——也不够乌珠国塞牙缝儿。灭车璃国,是朝夕间的事情。 “三天后,朕启程去郦城与轩辕谂谈判,你也一起去吧。”萧君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叶念惜的心颤了一下,轩辕谂! 第216章 和谈遇险 奔往郦城的路上,一切平安。萧君武难得的清闲,又是与叶念惜一起出行,心情不错,放下了君王的架子,时间富裕,也不着急赶路,边走边玩儿,一路上有说有笑。 风和日丽,山明水秀,风景宜人,叶念惜许久不曾出宫,心情舒畅,笑容多了起来。 吃过午饭,正眯着眼睛靠在车壁上休息,就听得萧君武一声:“停车!”马车停下,叶念惜睁开眼睛,看到萧君武向自己伸出了手,“下去走走!” 由他拉着起来下马车,叶念惜听到潺潺流水声,扭头看马车一侧,山泉清冽,叮咚作响,潮湿凉气扑面而来,清新怡人。 忍不住松开萧君武的手跑了过去,捧起一汪泉水,冰凉透骨,舒坦! “原地休息半个时辰。”萧君武下令,拉着叶念惜沿泉水逆流而行。 手挽手,肩并肩,紫色细纱裙摆在细草上拖过,发出簌簌之声。走过青青草地,穿过百花之中,转过山腰,眼前忽然闪出粉红娇艳弥漫天际,叶念惜不由得惊呼一声,身旁萧君武露出一抹笑意,“桃花源,桃花开,四年前,从你车璃国回来,路过此地偶见桃花开得绚烂,便想着有一日能带你来看看。没想到,今日终成真。” 四年前,叶念惜正是十五岁,花蕊初开之际,清纯无暇出水芙蓉,花容月貌倾绝天下。萧君武一见倾心,念念不忘。而今日,叶念惜如当初,都穿了一袭淡紫色拖尾长裙,婀娜若柳,更添风姿绰绰。 满树和娇,万枝丹彩,粉白,粉红,簇拥枝头,微风拂过,若蝴蝶蹁跹,雅香弥漫开来,沁人心脾。九天神仙境,世间桃花源。叶念惜被眼前景色迷住,步入桃花林中…… 似乎看到翩翩白衣男子坐在树下借酒浇愁,乱红倾杯徒一笑,花醉 三千君展颜。琴瑟声中,眉间淡淡愁……轩辕谂,此刻,若你在,该多好……叶念惜蓦然惆怅倍增…… 看那淡紫色纱衣在粉红海洋中穿梭流转,萧君武的目光追随而去,不曾眨一下,这女子即便是毁了容貌,也是牵动人心…… 折枝桃花递了上前,“念惜,送给你。” 叶念惜嫣然一笑,“谢主隆恩。”接了过去。 萧君武少有的灿烂笑容,发自心底,“世间有传说,男女定情,以桃枝为约。念惜,今日你收了我的桃枝,就是接受我的情意,此生不变。” 叶念惜吓了一跳,险些没把桃枝扔掉。 萧君武不会是认真的吧? 挽手同归,乘上马车,叶念惜终于等到手中桃枝干枯萎烂,扔到了外面,桃枝为约,骗谁呢? 乌珠国皇宫里的佳丽三千,从来都不是摆设! 郦城,紫胤国边城,固若金汤,如今大门敞开,乌珠国的旗帜插在城头上耀武扬威,雷通带领士兵列队迎接,萧君武与叶念惜当夜住宿郦城。 次日天明,萧君武携带叶念惜及文官武将一同前往郦城与博城交界处,此处紧邻石山,挨着断崖,地势险要,却是因为四周无法藏身而成为谈判的好地方。 作为求和的一方,轩辕谂恭候多时。 叶念惜远远望着他,几日未见,他又沧桑几分,昔日的傲气光华收敛起来,多了沉稳与成熟。仍然是一袭白色衣袍,裹金边纹金龙,温雅中透着高贵。 双方落座,没有半句寒暄,轩辕谂直接命人将写好的谈和协议递给了萧君武。 叶念惜瞄了几眼,与那日信笺上的条件相差无几,趁着萧君武仔细看条款时,抬眼看向对面轩辕谂。他目若寒星清凛深邃,看似无意中瞄向了自己,叶念惜微微点头,他嘴角勾起,唇畔间一 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荡漾开来。 这是公然的调情吧? 叶念惜脸颊微红,幸好她带着面纱,旁人看不到。 萧君武将协议书扔到案几上,抬眼看轩辕谂,“还要加上十万担粮食。” 简直就是勒索! 轩辕谂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协议已经写好,不能修改。不妨告诉你,靖国要退兵,车璃国已经偃旗息鼓,现在我紫胤国对付的只有你乌珠国一个。咱们算是势均力敌。我愿意谈和,是为了两国百姓考虑。这协议,你若是同意就签署,不同意,咱们就开战。” 萧君武忍不住看了一眼旁边叶念惜,关于车璃国和靖国的态度,自己只对她说过,怎的轩辕谂也知道了? 叶念惜被他看得心底发毛,暗暗骂沈奕:让他传话给轩辕谂,怎么就一字不差的传了过去呢?这下麻烦了。 轩辕谂从衣袖中取出两封书信,扔到了萧君武的面前,“这是靖国太子李绍康与车璃国皇上叶启轩给我的信件,你看看吧。” 萧君武狐疑,打开信件,两封信上面都是寥寥数字,主题只有一个:“同意谈和!” 意思一目了然,靖国和车璃国不会再攻打紫胤国了。至于谈和条件,不得而知。 萧君武沉默片刻,将信件还给轩辕谂,“盖玺印。” 协议谈成,两国终于休战。 只是不知道这份协议能作用多久,一个是反复无常的君王,一个是不甘心失去国土的皇上。 九州各国纷争时起,又能平静了多久? 双方举杯共饮,算是完成仪式。 轩辕谂先干为敬,一饮而空。萧君武与叶念惜举杯喝下一半时忽然有奇怪的声音响起,似乎是无数脚步声,又似乎是咚咚凿壁之声。仔细听是从脚下传来的,刚反应过来时,忽然地面炸开,碧草黄土飞溅开来, 十几条黑影窜了出来,手中明晃晃的长剑直直刺来。 身后将军有反应快的,“保护皇上!”伸手将萧君武扯开,黑影并未迟疑,长剑刺向叶念惜。 剑未到面前便已经觉得寒气逼人,冷锋刺来,叶念惜急忙躲闪,可是十几支长剑同时刺了过来,躲得面前的躲不过身后的冷锋。 眼看要被刺中,有人飞扑而来,将叶念惜挡在了身下,同时叮叮几声,刺来的剑被挡开,转眼再看时,轩辕谂手拿长剑与那些黑衣人战到一起,左擎苍和雷通带人上前协助。 而为自己挡剑的竟然是萧君武,幸好他只是腿上被刺了一剑,并未伤及要害。 那般凶险之下,他竟然不顾性命来救自己,叶念惜多少有些感动,扶着他坐在地上,“为何救我?” “朕喜欢你,不想失去你。” 其实萧君武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扑过来为叶念惜挡剑,只是觉得不能让她死。他从未真心爱过任何人,身边也从来不缺女人,可是叶念惜让他失去了理智。 亦或者,扑来之时,他未曾想过危险吧。 “谢谢你。”叶念惜由衷而言,这世上对她好的人并不多,所以她很珍惜这份救命之情。 萧君武握住了叶念惜的手,“你是朕的皇后,何须如此客气?” 忽然轰隆隆声音由远而近传来,似乎有千军万马奔驰而来,萧君武立即警觉,“轩辕谂,设了埋伏!这个小人!” 张望而去,博城方向,并无人马前来,轩辕谂已经跳出打斗,负手观看。十多个黑衣人死伤一半,被左擎苍和雷通包围的无法脱身。不像是有军队赶来。 看到轩辕谂面色平静,叶念惜不由得狐疑,此时声音越来越大,震耳欲聋,叶念惜终于辨明传来的方向,山顶上乌烟瘴气,飞沙走石…… “山塌了……”有人反应过来,高声疾呼。 不是轩辕谂派兵袭击,而是山体滑坡了…… 这是个自然灾害,怨不得谁,谁也阻挡不住…… 滚滚巨石轰隆隆而来,尘土弥漫飞扬,山下人们四处逃窜,自顾性命乱作一团。叶念惜还在发愣之际,身旁白影一闪,已经被轩辕谂拦腰抱起来,飞向安全地方。 可是,叶念惜回望一眼,萧君武还在原地,他的腿受了伤,正挣扎着爬起来,想要逃走,却无能为力。而那山上滑下的巨石倾洒而来,要将一切覆灭吞噬,萧君武根本逃不掉…… 想到方才他不顾性命为自己挡剑,叶念惜怎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丧命,巨石翻滚,距离萧君武还有三丈远,他仍然有活命的机会,叶念惜推开轩辕谂的手,跑向了萧君武…… 她要救他! 与爱情无关,只是不想欠他一条命,遗憾终生…… 冲进尘烟纷飞之中,在巨石倾轧而来的一刻,叶念惜用了全力将萧君武拉出来…… 一旁轩辕谂慢慢放下伸出的手,手掌握成了紧紧的拳,冰冷的颤栗,满目寒秋,叶念惜,他的叶念惜,竟然离开了他…… 哀伤,醋意,妒火,泛滥心底,轩辕谂眼底湿润,他真的输给萧君武了吗? 他不信叶念惜会变了心,可是眼前的事实,让他无法说服自己…… 望着滚过去的巨石,萧君武和叶念惜都是一身冷汗,心有余悸。 生死一线之际,平日里的那些谨遵皇命的臣子们各顾性命跑的远远,唯有叶念惜伸手相救,萧君武感动的想落泪,大难不死,他定要好好待她,因为从未有人这般真心实意对他好过。 可是,不等两人缓口气时,铺天盖地的泥石流顺着山体斜坡席卷而来,像恶魔般张牙舞爪扑向两人,不留一条活路…… 第217章 悬崖底诉情意 眼看着泥石流冲击而来,两个人都逃不掉,叶念惜用尽全力推向了萧君武,幸好他们的位置并未在泥石流的中央,这一推,萧君武到了边缘,反而被泥石流的强大冲击力冲到了空旷地上,略受轻伤,没有大碍。 可是叶念惜来不及多走一步,瞬间被淹没在泥石之中,屏气闭眼,只觉得身上如万千铁骑踏过,疼痛难耐。忽然身子一轻,叶念惜从泥土砾石中被提了起来,靠在了宽厚结实胸膛上,一双手紧紧搂住了她,“别怕,有我!”低低一声。 轩辕谂,这是轩辕谂的声音,叶念惜睁开眼睛,可是尘烟充斥,根本看不清楚,只能搂紧他的腰身,靠在他的胸前。 能感觉到轩辕谂正在努力带着她离开泥石流,他抱着她随着泥石流动,双腿埋在了砾石中,正在用剑拼命拨开,想要离开这尘烟翻滚之中。 “念惜……”轩辕谂轻声一句,两个人飞了出去。 叶念惜只觉得忽然的坠下,睁眼看,头顶上的泥土石头纷纷落下,身下已经不是平地,而是茂盛树林碧绿无边,万丈悬崖! 他们随着泥石流落入了悬崖! 轩辕谂单手抱着叶念惜,另一只手挥剑抵挡上方坠落的石头,暗暗提气,云脚变化,靠近了山体,长剑转向,划过山壁,减缓坠落速度。 很快眼前一片幽绿,山间树木茂盛,轩辕谂趁机抓住了一支树干,这才避免身体直接落地,树干哪里禁得住两个人的分量,嘎巴一声折断,两个人重重摔在了地上。 轩辕谂忽然翻身,抱紧叶念惜,后背落地,护住了怀里的女子。 “念惜,不要离开我……” 耳边是气若游丝的一句话,叶念惜睁开了眼睛,看到轩辕谂嘴角流淌血迹,急忙从他身上爬起来,呼唤他的名字,可是轩辕谂闭上了 眼睛。 探他的气息,尚有性命,叶念惜环顾四周,草木茂盛,望不到边际。抬头看,两边高山林立,峭壁如削,根本上不去。 “轩辕谂,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叶念惜凄然,为轩辕谂检查伤口。 这才看到他的身上已经被砾石划破了大大小小数十道口子,那用来描画写字的巧手因方才抓住树干脱了一层皮,都是血迹。最要命的是他背部落地,受了内伤。 悬崖底,风凉彻骨,叶念惜找了山洞,将轩辕谂一点一点拖过去避寒。可是轩辕谂的身子越来越冷,即便是点起篝火也无法温暖他,叶念惜唯有紧紧抱着他,用自己的身体为他取暖。 一天一夜,轩辕谂都没有睁眼,叶念惜以野果为食,日夜照看他,渐渐害怕起来,如果轩辕谂就这么死了,自己怎么办? 每一次风吹草动都让她心惊肉跳,同时又是充满希望。她怕野兽过来无力抵抗,她又期待是左擎苍带人来寻找。叶念惜抱着轩辕谂念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直到声音沙哑,忍不住嚎啕大哭…… 轩辕谂还是那般静静的,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两天两夜,叶念惜崩溃了,甚至是绝望,她只是抱着轩辕谂,和他一起等死,泪已干涸,不再害怕,不再有希望,一遍一遍抚摸他的脸颊…… 凝望着他的容颜,往事一幕幕浮现脑海,他从青楼里将她救走,送到轩辕宸的面前,而她却被九王爷想方设法送进了云王府,云王府里,他们朝夕相处,七夕之夜鹊桥上,他诉说情话……等等,这中间有一件事情忽略了,那就是轩辕谂毒发时,喝了她的血。 对,就是她的血! 她的血曾救过他的命,这一次也一定可以! 叶念惜用轩辕谂的长剑割开手腕,将血滴进了他的嘴巴里。两天 两夜没有进食,这血至少可以给他些能量。叶念惜只盼着轩辕谂醒来,莫说是血,就是自己的性命也愿意交换。 不知道是叶念惜的血真的管用,还是轩辕谂昏迷已久该醒来,总之,他睁开了眼睛,若有如无的一声:“念惜……”让叶念惜欣喜若狂,她想笑,泪水却从眼角流出。 “你终于醒了。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我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叶念惜摸着他的眼睛,比夜空中的星星还要璀璨夺目。 “我做了一个梦。” 轩辕谂咳嗽了一声,捂着胸口皱了皱眉头,叶念惜急忙喂了他几口水,扶着他靠墙壁坐着。 “别担心,我不会死。”轩辕谂安慰叶念惜,“我梦见梅花树下,我们两个相亲相爱,可是你忽然对我说,要离开。你跟着萧君武走了,我着急去追你,可是怎么也追不上……” “我怎么会跟他走呢?”叶念惜低声嘟囔,轩辕谂,我爱的人是你啊! “你不顾性命的救他,我很难过。”万般伤心,只化成了难过两个字。不过能让性子冰冷的轩辕谂难过的事情屈指可数。嘴上硬着,眼睛已经蒙上一层水雾。 “我说过等你三年,怎么会不算数呢。轩辕谂,我心里只有一人,是你,此生不渝。”叶念惜靠在他怀里,此刻这胸膛温暖舒服。 轩辕谂的手指划过她完美弧线的下颚,“我见不得你对别人好,我恨不得杀了萧君武。” 叶念惜忽然想起了正经事儿,从他怀里爬了起来,“那刺客是你派来的?” 轩辕谂摇头,“我没那么笨,落下诛杀萧君武的口实。” 想想也不大可能,轩辕谂不是也帮着杀黑衣人吗?那么到底是谁要杀萧君武呢? 叶念惜猜不透。 忽然,轩辕谂眸中一凛光芒,“不过这泥石流是我设计 的,只是没想到害的是自己。”一声苦笑。 他当然想杀萧君武,不落下口实,只能借助这天时地利,早早观察了地形,设计巨石滚落带动泥石流。只是没想到万事除了天时地利,还需要人和,他算错了叶念惜的心,没想到他会去救萧君武……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至少我能和你在一起。”轩辕谂露出了少有的笑容。 转眼间看到叶念惜手腕处的伤痕,知道她竟然喂自己血,轩辕谂一阵心疼,扯下衣角给她包扎,“这镯子?” 叶念惜低头,正是当日乌珠国太后送给自己的那副百鸟朝凤碧玉翡翠镯子,“太后送的,平日里我不怎么戴,此次出门没有合适的镯子,便戴上了。” 轩辕谂将镯子从叶念惜手腕上褪下,微米双眼仔细看,“这镯子里有麝香成分,以后还是不要戴了。” “麝香?”叶念惜拿过镯子闻了闻,没有丁点儿香味儿。 轩辕谂道:“不是麝香,而是与麝香类似的东西,这镯子戴久了,一辈子都不会有骨肉。” “太后?原来她早就想要害我。”叶念惜恍然,这个老妖婆,竟然用心良苦。 自己吃了这么大的亏,浑然不知。 “也许,她也不知道。”轩辕谂拿着镯子看了又看,无色无味的麝香竟然能融入镯子之中,一定是高手为之。若非自己看着这翡翠颜色不正,多了心思,只怕无人能察觉此事。 叶念惜才不相信,“不可能,是她将镯子送给了我。她一心要害我,前段日子险些杀死我。” 轩辕谂摇头,“乌珠国太后一生没有子嗣,只怕与这镯子有关。她定然不知道这镯子的秘密。” “也许是她自己的问题呢?”叶念惜反问,被轩辕谂看了一眼后,自己也觉得这种事儿可能性不大。 叶念惜又有疑 问:“这镯子是乌珠国历代皇后之物,总不会历代皇后都没有子嗣吧?” 第一次,轩辕谂对叶念惜的智商产生了怀疑,“难道就不可能中间有人做手脚吗?” 叶念惜汗颜,“那上一个皇后有子嗣吗?” “当然有了,就是萧君武的父皇。”轩辕谂游历各国,对于各国的风土人情,历史关系知道的不少。 叶念惜开始推算,“这么说,这镯子是从太后这里开始出了问题,也就是太上皇的母亲嫌疑最大。她不喜欢太后,便将镯子做了手脚才传给她……” 轩辕谂打断了她:“萧君武的父皇并非只有这一个皇后,他的原配死后,如今的太后才做了皇后。这镯子是从原配的手中传过来的。哦,原配就是萧君武的亲娘,善德皇后。所以对这镯子做手脚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善德皇后。” 这番推理倒是合情合理,善德皇后早逝,将萧君武交给现在的太后抚养,担心她有了子嗣便对萧君武不好,所以在皇后必带的百鸟朝凤碧玉翡翠镯子上做了手脚。看来这位善德皇后一点儿也不是善茬儿啊。 后宫争斗,远远比自己所知道的更为复杂,叶念惜想想都是一身冷汗,一个人死了竟然还能害人,这才是最厉害的。 “她不怕历代皇后都无所出,乌珠国贻笑天下吗?” “乌珠国的皇后有没有子嗣,你无须操心,管好你自己,将来为紫胤国延续香火才是正事儿。”轩辕谂表露出不满。 “吃醋了?”不知为何,叶念惜就喜欢他这种小气样子,不等笑出声来,嘴巴就被轩辕谂的唇畔封住,呜呜两声说不出话来,沉浸在甜蜜气息中…… 悬崖底,没有人打扰,忘却凡尘俗世,两个人在幽幽草木间诉说衷肠与思念,如果时间静默于此,一切该是多么美好…… 第218章 萧君武的推测 轩辕谂的身上伤口很多,但是没有致命之处,筋骨无事,只是内伤需要慢慢调养,两个人一前一后寻找出路,沿着山涧泉水走了一个多时辰还没有望到尽头。 日暮黄昏,叶念惜又累又饿坐在地上不肯再走。 “想吃肉吗?”轩辕谂忽然问道。 叶念惜眼睛一亮,感觉口水一下子涌了出来,“想!” 已经吃了三天野果子了,这辈子都不想再吃。 轩辕谂嘘了一声,捡起个石头,叶念惜这才注意到簌簌的动静,循声望去,看到了一只肥胖的灰毛野兔正在低头吃草。 石子儿飞过,噗的一声,兔子飞出去半米,栽倒地上弹了弹腿儿,不动了。 “轩辕谂,你可以啊!”叶念惜飞快的跑了过去,兔子头颅击中,一招毙命。 拎起兔子耳朵,叶念惜跑了过来,咽了口水,“这兔子还挺肥的……”看到轩辕谂奇怪的眼神,没有继续说下去。 “哪个公主像你这样,没有怜悯之心,一点儿都不善良。”轩辕谂望着还在滴血的兔子,很难想象满脸欢喜的叶念惜是车璃国养尊处优的公主。 “都要饿死了,还讲究什么善良?你的手不适宜沾水,我去处理兔子。”叶念惜灰溜溜的跑向小河边。 望着叶念惜熟练的剥皮清理内脏,轩辕谂的心触动了一下,要经历多少折磨与苦难,才能一个女子变得如此强大坚韧? “你那个世界的女子都是这般强悍吗?”轩辕谂坐在火堆边,看叶念惜用自己的宝剑挑着兔子肉烧烤,真心心疼。 叶念惜有些不好意思,“当然不是,我是经过了三年专业训练,其中有一项野外生存,两个人一组,深山野林里呆上三天三夜。不过我们可没你这种身手,最后饿的不行了,抓了只野鸡,两个人折腾坏了。” 轩辕谂挑眉, “跟你一组的那个人,是男的是女的?” “女,女的。”叶念惜心虚了一下。 轩辕谂的气量不大,很难给他解释清楚其实男女之间也会有纯友谊,拉拉手,拥抱一下的根本不算什么。 “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这份苦。”轩辕谂忽然将叶念惜搂在怀里,这女子让他心疼。 叶念惜的心思都在兔肉上,口水一直在嘴巴中泛滥成灾,好不容易烤熟两条兔子后腿,撕下来,轩辕谂一个,自己一个。抓在手中狼吞虎咽,大朵快颐。 轩辕谂的吃相十分优雅,细嚼慢咽,不急不缓,叶念惜怀疑他根本就不饿。所以将剩下的两只前腿也毫不犹豫的吃了个精光儿。拍着圆鼓鼓的肚子心满意足时,才看到轩辕谂望着地上骨头默默摇头,“这么能吃,怪不得太和楼一直亏损。” “那是沈奕吃的好不好?他比我还能吃呢!”叶念惜不服气,不过发现这个时候提起沈奕,不是个明智之举。 轩辕谂果然醋意十足,“不许提那个家伙,一想起来他能与你朝夕相处,我就气恼!” “是你派他去保护我的,怎的又怪我了?”叶念惜无法理解轩辕谂的这份矛盾。 “我派他去的?他是这么说的?哼,这家伙倒是会找借口。”轩辕谂一副不屑的样子。 原来沈奕是自发来保护自己啊,叶念惜忽然明白过来,不愧是自己的知己,事事为自己着想。 “轩辕谂,你就不怕我遇到危险?幸好有沈奕。” “怎么不担心?我原本是想派夜狐狸去的,谁知道沈奕把夜狐狸赶了回来。近水楼台先得月,念惜,你可不许对他动心。”轩辕谂越想越生气,献殷勤的机会总是被沈奕抢走。 “轩辕谂,你怎么这么爱吃醋啊?对自己有点信心好不好?”叶念惜嫣然一笑,勾心 夺魄。 月朗星疏,轩辕谂靠在石头上,叶念惜靠在他的肩上,赏月数星星,有时静静的坐着,胜过千言万语,甜言蜜语。 轩辕谂微微垂目,望着眼前的女子笑靥如花,脸上狰狞的疤痕此时犹如盛开的曼陀罗,让人为之心动,这疤痕是为了和自己在一起而留下的,轩辕谂伸手轻轻抚摸,他不该怀疑叶念惜的情,他们本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轻轻吻着叶念惜的脸上疤痕,轩辕谂的心温柔起来,“多想,一直和你在这里……”将身旁女子搂在了怀里。 “只有你,只有我……”他轻言细语,竭力压抑着自己的欲望,仍然忍不住将叶念惜的腰带抽离…… “你可知道,每一天,我有多想你……”将叶念惜压在了身下…… “这守宫砂,注定是属于我的……”轩辕谂抚摸着他手臂处的一点朱砂…… 叶念惜没有任何反抗,这辈子她认定了轩辕谂,她不想再离开他。伸手勾住了他的颈,“轩辕谂,我要和你在一起……” 这一句如同催情药,轩辕谂再也抑制不住,解开自己的衣衫…… 如果轩辕谂和叶念惜共同恨一个人的话,这个人一定是左擎苍。因为,他就在这个最不合适的时候出现了,带着顾飞顾跃,点着火把站在了一丈外,“皇上!” 由此,左擎苍立即从盼了四天四夜的救星瞬间变成了扫把星,轩辕谂不得不整理衣衫坐了起来,“左将军来的真是时候啊!” 左擎苍扶额,“要不,末将去附近勘察一下地形?” “左将军认为有这个必要吗?”轩辕谂拉着叶念惜站了起来,没好气的走了过去,“带路吧。” 左擎苍带路,顾飞顾跃跟在后面,一行几人沿着来路往回返。一路上左擎苍将事情汇报了一遍。 那日轩辕谂和叶念 惜顺着泥石流坠崖,两国分别派人搜救。可是悬崖陡峭,根本无法下去,绕到几里外,仍然没有找到能下去的道路。左擎苍带着顾飞顾跃找了绳索,这才下到崖底,因轩辕谂和叶念惜已经离开坠崖的地方,又四处寻找了一天一夜,这才找到两人。 “萧君武呢?”轩辕谂问道。 左擎苍回答:“很担心他的皇后,一连几天都在悬崖边守着,甚至想跟着末将一起下来寻找。只是太危险,末将力劝,他才千叮咛万叮嘱,要末将务必找到皇后。” 竟然对叶念惜这么好,轩辕谂无名火上来,厉喝:“不许提他!” 这不是皇上您问的吗? 左擎苍只有自认倒霉。 叶念惜默默对左擎苍表示同情,最近轩辕谂的醋意是有些大了。 沿着绳索上了悬崖,立即有侍卫跑过来接应,轩辕谂喘了口气儿站定,刚想回头拉过叶念惜时,看到萧君武跑了过来将叶念惜搂在怀里,那一副生离死别后重聚的浓情,让他火冒三丈。 叶念惜正将头从萧君武的肩膀探了出来,立即甩给轩辕谂一个眼色,示意他走。 可是轩辕谂偏偏不走,站在原地,怔怔望着两人,这让叶念惜浑身发冷,推开了萧君武,“皇上,臣妾没事了。” 萧君武上下打量叶念惜,除了衣衫破旧以外,也算是毫发无损吧,转过身看轩辕谂,“多谢你救了我的皇后。” 赤裸裸的挑衅! 按照轩辕谂的性格脾气,绝对要还击,可是想到叶念惜还要在乌珠国的皇宫立足,不能得罪萧君武,这才压了怒火,“小事一桩。” 萧君武眼眸一转,忽然伸手拂过叶念惜的衣袖,看到她雪白手臂上赫然鲜红的守宫砂,这才放了心,“回郦城。” 此时此刻,叶念惜发自肺腑的感谢左擎苍,若非他及时赶 到,这守宫砂便守不住了,对自己不妙,对轩辕谂更是麻烦。对乌珠国和紫胤国的关系尤为不利。 现在紫胤国还没安全,自己还要留在乌珠国继续卧底…… 坐上了马车,萧君武这才开口,“他没有欺负你吧?” “怎么会?他一身伤,站都站不稳当,怎么能欺负的了我?”叶念惜让萧君武宽心。 萧君武不疑有他,拉过叶念惜的手,“这几日,我一直在想,泥石流是天灾,可是这刺客是人祸,到底是谁派来的!” “皇上有没有线索?”叶念惜问道。 经过泥石流中叶念惜舍身相救,萧君武更加信任她,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本来以为是轩辕谂派来的,可是他也杀了不少刺客,应该不是。而且那日的刺客不仅要杀我,还要杀你,所以我觉得绝对不是轩辕谂。” “那刺客有没有抓住?” “本来想留个活口盘问盘问,可是都服毒自尽了。一个也没留下。”萧君武脸色阴沉下来,这世上想要他死的人很多,可是既想要他的命又想要叶念惜的命,这种人为数不多。 “到底是谁呢?既然在两国交界处发生,紫胤国肯定脱不了干系。”叶念惜分析,她不是故意要挑拨萧君武与轩辕谂的关系,而是想要赶紧将轩辕谂的嫌疑避去。 萧君武不是无脑子之人,他能坐上皇位也是有一定本事的,“轩辕谂既然与我谈和,就不可能用这么笨的法子杀我,我若是出了事儿,于他紫胤国没有半点儿好处。只怕这是有人故意借机行刺,将罪名推到紫胤国身上罢了。” 萧君武能这么想最好不过,叶念惜表示赞同,“那么,会是谁呢?” 沉默半响儿,萧君武终于开口,“念惜,回去以后,万事小心,提防太后。” 叶念惜的心颤抖了一下,太后! 第219章 萧君武与太后的恩怨 望着窗外的风景如画,萧君武的心情并不因此而愉悦,有些沉闷,导致车里的气氛也凝重起来,他有些犹豫,“这只是朕的猜测,或许是想多了。” 叶念惜趁机问道:“太上皇和太后只有皇上这么一个儿子,怎会舍得下毒手?” 萧君武冷笑了一声,“太后,从未将朕当过她的儿子。她的心里只有她林家的人。朕刚继位时,便遭到过暗杀,曾怀疑是太后下的毒手,可惜一直没有证据。没想到消停了这么久,刺客又出现了。” “皇上的意思是太后要为她林家夺位?”叶念惜斗胆,幸好萧君武当她是自己人,并未介意。 萧君武指了指窗外的侍卫,“朕敢说,这些人中就有太后的人。别看她一个妇道人家,本事大得很。朕继位以后,故意将后宫大权分散在几位皇妃手中,就是怕太后独揽后宫。不过现在凤印在你手中,你才是后宫最尊贵的女人,希望你能帮朕安定后宫,让太后乖乖的颐养天年。” “臣妾提防太后就是了。”听萧君武的意思,自己和太后闹翻了也无事,叶念惜心中踏实许多,“那么太上皇就由着太后胡作非为吗?” “我这个父皇啊,生性软弱,身子不好。好在他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否则乌珠国的皇位之争比紫胤国还要惨烈。他哪里能管得住太后?幸好朝廷几位重臣说话管用,乌珠国才不至于混乱。也才能冲破太后的阻碍,让我继位。”想起往事,萧君武不由得感慨自己福大命大。 以为萧君武是九州内做皇上最顺畅的一个,没想到他竟然也要经历一番坎坷险阻。 君王的道路上,总会有许多绊脚石,萧君武的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就是太后。 所以,他对太后只是表面上的尊重,再无其他感情。 一路聊天,叶念惜知道了萧君武的许多往事。 他十岁时,亲生母亲病逝,由当今太后抚养,可是太后表面对他亲如骨肉,宠溺有加,萧君武不喜欢读书,便命令太子傅不得逼迫他读书,这让萧君武对太后印象不错,一直到他坐上皇上之位后,明显感觉力不从心,太子傅才道出太后的真实目的就是要让他成为一个废物皇上。萧君武开始觉得太后阴险恶毒。 回到了皇宫,叶念惜直奔后院,让侍女摆上摇椅,坐在上面看书,眼睛不时瞄向在一旁提水浇花的沈奕,这位小侯爷还挺尽心尽力,一桶水又一桶水,也不嫌累? “沈晔,你也累了,过来陪本宫说说话。” 叶念惜开口,沈奕化名沈晔,他的意思是沈晔和沈奕差不多,自己听着顺耳。 其实叶念惜知道,沈奕心高气傲,沈晔的意思就是沈爷,他就是个侍弄花草的下人,也要当个爷。当然,这只是叶念惜的猜测,没有当场揭穿过沈奕的心思。 沈奕放下水桶,洗了洗手,这才走过来,“皇后娘娘,沈晔口渴了,想讨杯茶喝。” 叶念惜指了指旁边位置,“坐下吧,茶水有的是,自己倒。” 沈奕看左右侍女都走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弄点儿吃的来,我饿坏了。” “这不有吗?随便吃。”叶念惜瞅着石桌上的糕点。 沈奕白了一眼,“小爷想吃肉,自从你一走,我的伙食顿时下降不少,瞧我瘦的?” 撸起袖子,让叶念惜看。 没觉得瘦啊?叶念惜只能安慰他,“我这不回来了吗?晚上就给你只烧鸡,如何?” “最好再来一盘花生豆。”沈奕的要求不算太高。 叶念惜点头答应,“我走这几天,有没有异常?比如太后那里。” “太后派了十多个杀手去刺杀 萧君武,顺带连你也干掉。”沈奕咕咚咕咚喝了两碗儿茶,桌上一盘糕点吃了个精光儿。 果然是太后所为,萧君武的推断没有错。 叶念惜又让侍女上了两盘坚果,“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沈奕捧着坚果盘子,吧咋吧咋吃了欢实,“你们走了后,我才知道的,盘算着萧君武带着那么多侍卫,不至于这么草包,你们一定能逢凶化吉,所以也就没管这事儿。” “太后派刺客这事儿应该很隐秘,你怎么知道的?”叶念惜有些疑问。 眉头皱了皱,嘴角抽搐一下,露出一副不屑样子,沈奕低声道:“太后想要你的命,我怎能不多多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叶念惜,长长心吧,别再被她扔出宫去乱石打死了。你这宫里十二个侍女,有六个是太后和林德妃的人,四个是萧君武的人,还有两个是杜贤妃的人。除了小爷,这个宫里,谁也不能信!” 这么恐怖? 叶念惜从来不曾察觉,暗暗佩服沈奕的心思。 “你怎么就是个男的呢?你若是个女子,在后宫也是个厉害角色啊。” “何止呢!小爷若是你啊,定然将这后宫杀的片甲不留。”沈奕得意。 叶念惜倒是真想和沈奕角色对换,“你扮演的那个沈怡,有没有可能再复活过来?” 沈奕吓得差点儿将手中盘子掉地上,“开什么玩笑?我可不能再男扮女装了,那天萧君武的手就差没往这里摸了。”沈奕指了指自己的胸。 叶念惜噗嗤一乐,“萧君武可是很喜欢沈怡的,这两天还感慨红颜薄命呢。” 沈奕抖落一地鸡皮疙瘩,“叶念惜,三天后林德妃生辰,有你好受的。” “林曼婷生辰?”叶念惜诧愕,她怎不知道? 沈奕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你和萧君武刚离宫,太后就发话 了,她老人家亲自操办,后宫嫔妃都要参加。提醒你,万事小心。” 按说宫中嫔妃生辰,除了皇后,无人可以大肆操办,太后此举,无非是想宣示威严,打击叶念惜的皇后之位。 “一个生辰而已,有什么可怕的?太后操办?那就交给她好了。本宫懒得插手!” 人家已经开始宣告三宫六院,自己还怎么插手? 明目张胆的和太后作对,这种事情还是少做为妙。 次日,萧君武忧心忡忡来到,提及的是林德妃的寿辰,他不能不生气,一个皇妃的寿辰,竟然惊动后宫所有人,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也是对皇后的挑衅。 他想知道叶念惜的态度。 “皇上息怒,臣妾无异议。林德妃入宫三年不曾回家,对皇上尽心尽力,又是太后的侄女儿,当今皇妃,适逢二十岁寿辰,该风风光光热闹一番。皇上既然阻止不了,不如借机让林德妃高兴高兴,后宫融洽才是最重要的。”叶念惜善解人意,惹得萧君武又是内疚又是怜惜。 当即发下重誓,“皇后的寿辰,朕一定隆重操办。” “臣妾的寿辰还早呢。只是眼下林德妃寿辰,送什么礼物好呢?”叶念惜询问萧君武的意见。 萧君武嗤之以鼻,“皇后能参加就是给她莫大的面子,至于礼物,随便什么就好。若是没有,去朕那里挑一个。” 自从叶念惜舍身相救后,萧君武对她越加好起来,伸手抚摸她的脸颊伤疤,暗自叹了口气,“若不是你这伤疤,朕早就留宿于此了。三年,朕都快等不得了。” 叶念惜急忙起身相送,“后宫嫔妃美女如云,皇上至今未有子嗣,应该雨露均沾。” “有你这么个大度的皇后,是朕的福气,也是后宫之福啊。”萧君武缓步走出寝宫,快到门口时,忽 然回头,“大夫走了快一个月了吧?该回来了。若是他来了,让他给我父皇瞧瞧病去。这几天,父皇的病又严重了。” 叶念惜点头,替沈奕答应了下来。 心中暗自发愁,沈奕根本不会看病,这可怎么应付呢?若是轩辕谂在就好了。没有什么事儿能难道他。 萧君武前脚走,林德妃后脚来,她打扮的素雅高贵,文静而贤淑,一见面便解释:“那寿辰是太后的意思,臣妾从未想过这么隆重,惹皇后生气了。” 叶念惜挽过她的手,“怎会生气,咱们是好姐妹。如今姐姐过生辰,妹妹高兴还来不及呢,方才还和皇上商量着送什么礼物。” “皇后若是能参加,曼婷受宠若惊。”林德妃笑容真诚。 我又怎能不参加呢?太后还不扒了我的皮? 叶念惜还了她个同样真诚的笑容,“我怎会不参加呢?” 一时半会儿看不出林德妃对自己是敌是友,叶念惜宁愿相信人之初性本善,希望她如外表看上去这般贤淑善良。 拉着林德妃奔往自己房间,搬出金银首饰盒子放在桌子上,全部打开,“姐姐喜欢哪个?我送你做礼物。” 作为乌珠国的皇后,首饰自然少不了,加上容颜毁掉,萧君武多少愧疚,平日里得到好东西,总是忘不了叶念惜,派人送上一份来,所以积攒多了,竟然琳琅满目,摆了满满一桌子。 林德妃客气了几番,推辞不过,便开始挑选礼物,忽然拿起一对镯子,“真好看。” 叶念惜一愣,“这个,是太后赏赐的镯子,只有皇后才能戴。” 林德妃看上的正是百鸟朝凤碧玉翡翠镯子。 叶念惜并非小气,而是想着这镯子含有麝香,决不能送出去害人。 林德妃这才依依不舍的放下镯子,最后选了一对儿翡翠耳坠。 第220章 太后的刁难 林德妃寿辰,选在了后宫花园之中,百花争艳盛开,芬芳沁人心脾,天气不冷不热,地方宽敞景色宜人,叶念惜不得不佩服太后的心思。在花园办寿辰,既热闹又气派。 若是不知道,以为是后宫之主的寿辰。 叶念惜故意来的晚了些,算是最后一个入席的,位置很明显,林德妃作为今日的主角儿,坐在了皇上的身旁,今日她一袭桃红色娟纱金丝绣花齐胸长裙,外披一件古烟纹碧霞敞襟衫,头戴百花簪与金步摇,云鬓高挽,露出颀长如雪的脖颈,妩媚娇娆。与平日里的素雅判若两人。 太后和叶念惜的位置一个在左首边,一个在右首边。与太后相对而坐,这也不算是失了身份和面子。 叶念惜正要落座,萧君武道:“皇后坐在朕的身旁吧。” 看到林德妃脸上笑容勉强,叶念惜有些于心不忍,一旁太后开口:“今日是曼婷的寿辰,皇后的位置在哀家对面。” 萧君武最受不了她的这种霸道,直接命侍女将叶念惜的座位搬到自己身旁,“皇后,就应该坐在皇上的身旁。朕管他什么场合!” 皇上不发威,不知道这宫里宫外谁说了算! 叶念惜顶着太后充满恶意的目光,坐在了萧君武的身旁。 侍女上美酒佳肴,舞姬奏乐献舞。缤纷绚烂百花点缀下,寿辰宴席开始了。 林德妃乖巧的给皇上斟酒布菜,萧君武笑道:“今日是爱妃的寿辰,怎能只顾着朕,自己吃的少呢?还是由皇后为朕布菜吧。” 在旁人看来给皇上布菜是莫大的荣幸,可是在叶念惜看来,这简直就是受罪,好好的饭菜偏偏不让吃个痛快。无可奈何的给萧君武夹菜倒酒。 酒过三巡,众位嫔妃开始热闹起来,林德妃是太后的侄女儿,自然要给足太后 面子,众人轮流上前给林德妃敬酒。 几杯落肚,林德妃脸颊绯红,比花还要娇美几分,“多谢诸位姐妹,今日是我二十岁寿辰,没想到过的如此隆重,还收到了诸位姐妹的礼物,荣幸之至。” 太后在一旁开口了,“不知道皇后送的是什么礼物?” “一副翡翠耳坠。”林德妃回答。 “皇后所送,必然是贵重,不如拿出来,让哀家瞧瞧。”太后提议,众位嫔妃自然附和。 林德妃从衣袖中取了出来,放到盘子中,让侍女送到太后面前。 叶念惜忽然诧异,林德妃竟然随身带着自己送她的礼物,有些不对劲儿。 太后捏起耳坠看了又看,“皇后也太寒酸了吧?竟然送这么个破玩意儿,送给侍女还差不多。” 有嫔妃伺机笑了出来,“咱们姐妹们送给林德妃的礼物都是捡自己最贵重的物品,哪个不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眼看着萧君武要发难,叶念惜放下筷子,握住了他的手,示意他冷静,“本宫疏忽了,见林德妃喜欢这耳坠,便送给了她。一会儿宴席散了,本宫再挑礼物送给林德妃就是了。” “这种耳坠,曼婷会喜欢?皇后,不要欺人太甚。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吧?”太后将耳坠扔到了地上。 “母后!你说这话可要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萧君武终于忍耐不住,厉声高喝。 太后冷笑,“皇上,你该请皇后注意她的身份。哀家已经听说了,曼婷过寿辰,皇后不乐意。为了后宫和祥,曼婷特意去给她赔不是,遭到一阵奚落。最后扔出一盒子饰品让曼婷挑一个喜欢的,曼婷挑了对镯子,皇后大怒,说了许多难听的话,最后扔出了这副耳坠,曼婷顾全大局,忍气吞声收下了。” 这造谣的本事,不亚于小侯爷啊 。叶念惜忍着脾气,“林德妃,那日之事,还请向太后解释清楚,免得误会。” 林德妃一脸怯懦与委屈,“太后,请不要说了,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今日皇后能来参加我的寿辰,已经很知足了。” 忍不住一声冷笑,叶念惜终于看透了林德妃的心思,林曼婷啊林曼婷,没想到你如此明目张胆的陷害于我。 萧君武扫了一眼林德妃,又看向叶念惜,忽然笑了,将她搂在怀里,“皇后若是真的这般做了,倒是很符合朕的心思。” 自己有那么小气吗? 叶念惜瞪了他一眼,低声道:“皇上的心好宽啊。可惜臣妾让你失望了,因为臣妾根本没有对林德妃不敬。” 太后十分不满,“皇上宠溺皇后,有些过头了吧?皇后是后宫之主,对林德妃有所苛刻也勉强说得过去,只是这礼物未免寒碜了些。” “将本宫的首饰盒子拿来,让林德妃当场随便挑。”叶念惜不想落下口实,那一盒首饰都给了林德妃也丝毫不心疼。 很快侍女将首饰盒子端来,放到了案几上,一一摆开。 林德妃盯着盒子里的首饰没有动,萧君武反倒拿起了个簪子,转头看向叶念惜,“若是没有记错,这是朕前天命人送给你的,怎的不戴?朕瞧着这个配你今日这身衣服才最合适。” 说着将簪子插到了叶念惜的发髻上。 叶念惜知道,萧君武并非一定要她戴这个簪子,而是用此举动公然表示对自己的宠爱,表明立场。果然,议论纷纷的众位嫔妃都安静了下来,再不敢说皇后的不是。 真正的强者,并不需要多少语言,一个字,一个举止,都能起到强大震慑作用。萧君武没有斥责任何嫔妃对皇后的不敬,可是他亲自为叶念惜戴簪子,比打了众人耳光还要 有效果,就连太后都忍得脸色发青。 “臣妾喜欢这对镯子。”林德妃取出了那副百鸟朝凤碧玉翡翠镯子。 叶念惜记得那日自己提醒过她,难道她忘记了?还是故意的?这么想着,愣了一下神儿。 萧君武自然记得这镯子,微微蹙眉,“历代皇后之物,爱妃戴不得。” 林德妃立即委屈:“既然是历代皇后之物,为何不见皇后天天戴着?” 太后悠然开口,“这镯子是哀家给的皇后,既然皇后不喜欢,不如成人之美,送给林德妃,物尽其用才好,免得藏在这盒子里不见天日。” 叶念惜此时才确定,太后是真的不知道这对百鸟朝凤碧玉翡翠镯子的秘密,“这镯子是皇后所有,怎能随意送人?” “那天也是这样,皇后故作大方,让臣妾随意挑选,臣妾挑了喜欢的,她又不肯相送。”林德妃拿着镯子不肯放手。 太后终于站了起来,走到正中央,一脸慈祥中气势逼人,“皇上,自从李皇后去世,后位一直空着,后宫之中,林德妃贤淑善良,深得人心,有母仪天下的风范,今日凑巧,她挑中了这对百鸟朝凤碧玉翡翠镯子,也算是有缘,不如皇上封她为后。” 萧君武端坐,“当初,朕为了与靖国联合,才娶了李芙蓉为后,一国两后前所未有。后宫也因此出了大乱子。此后,朕斟酌此事,一国两后的确不妥,所以只有叶念惜一个皇后足矣,不会再立后。” 太后被他驳了面子,十分不悦,“叶念惜无德无貌,何以做皇后?反倒叫皇上落下笑柄。” “后宫之事,皇后说的算,立后之事,朕说了算,太后还是省省心吧。希望这是朕最后一次听到此事。”萧君武十分不客气。 “你……” 太后的嘴巴张开,半天没合 上。眼前的皇上,霸气十足,说一不二。 林德妃试着将镯子戴在自己手腕上,自顾欣赏,“好喜欢这镯子。” “皇后之物,放下!”萧君武怒喝。 “既然戴在了林德妃的手上,便送给她吧。本宫没那么小气。”叶念惜忽然开口。 林德妃惊喜,立即道;“谢过皇后。” 萧君武狠厉的瞥了叶念惜一眼,“这可是皇后之物。叶念惜,你不想做皇后了吗?” “一个物件而已。说它是皇后之物便是,说它不是便不是。再说了,臣妾真的不喜欢这镯子,不如送人吧。”叶念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萧君武真正气坏了,“这是历代皇后的标志,叶念惜,你怎能送人?” 叶念惜扯了扯他的袖子,撅着嘴巴,三分恳求七分撒娇,“皇上,依臣妾一次吧。臣妾瞧着这镯子心里就不舒坦,你若是强行让我留下它,我宁愿不做皇后。” 从未见叶念惜这般求过自己,萧君武没了脾气,暗暗忖度:自己这位皇后是有多讨厌这副祖传留下来的镯子啊?瞧这架势,若是再将镯子硬塞给她,只怕她会摔个稀巴烂。倒不如先放到林德妃那里存几日,反正在后宫,随时能够收回来这镯子。 转眼看到太后还站在那里,萧君武知道让她难堪可以,但是这个时候不能撕破脸,于是清了清嗓子,“好吧,看在太后和皇后的面子上,朕就同意这副镯子先由林德妃保管吧。母后,你可满意?” 有了历代皇后的镯子,离后位就不远了,太后知道不能逼萧君武太急,“哀家听皇上的就是了。” 转身回到座位上,面含淡淡笑意,十分满意。 侍女将首饰盒抱走,林德妃望着手腕儿上的镯子喜不自胜,这副皇后才能拥有的镯子终于戴到了自己手上。 第221章 半夜刺客 就在太后和林德妃暗自得意时,萧君武忽然命人传史官过来。众人都是纳闷,叶念惜搞不懂他又要做什么?难道是忽然想起来什么朝廷之事没有处理完吗?包括太后都是一头雾水。 史官,是记录当朝发生的大小事宜,务必公正记录,以事实为主,不以皇上喜好为准。乌珠国的史官,分为两种,一种是记录朝廷事宜,国家大事;另一种是记录宫廷要事,后宫之事。 萧君武传的史官是第二种,记录后宫之事。 史官捧着纸笔到来,萧君武这才道:“史官,记录下来,因叶皇后憎恶百鸟朝凤碧玉翡翠镯子,今日起,这镯子不再作为皇后之物世代相传。” 史官眨巴眨巴眼睛,看到了镯子戴在林德妃的手腕上,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如实记录下来。 从此,百鸟朝凤碧玉翡翠镯子,只是一对价值不菲的镯子而已,没有了任何意义。 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太后恨的牙痒痒。叶念惜急忙低下了头,避开她那要撕碎自己的灼灼目光。 心中暗暗叫苦:你以为我想做这皇后啊?我也很辛苦的! 酒宴未结束,萧君武便拉着叶念惜离开了,一路上他沉默不语,隐隐有怒火,以至于到了寝宫迎面撞到沈奕,沈奕以为叶念惜又惹着了皇上,伸手比划了比划,意思是用帮忙吗? 叶念惜悄悄摇摇手,自己能应付得来。 到了寝宫,萧君武才停下脚步,站定身子将叶念惜搂在怀里,“朕知道,你委曲求全,都是为了朕。那镯子迟早有一天,朕会夺回来,亲自戴在你手上。” 原来他误会自己了,哪里有这么伟大? 叶念惜汗颜,一个人若是觉得你好,你的任何行为都是好的,哪怕是摔了个狗啃屎,他都觉得美到极致。 “其实你没必要对太后和林德妃如此忍让,朕 在你身旁,怎会让你受委屈?朕知道,你是怕朕与太后翻脸,怕朕心烦。你如此为朕着想,实属难得。委屈你了。”萧君武长吁短叹。 他口中这深明大义的女子说的是自己吗? 叶念惜表示怀疑,她可没有这么好的心肠,也不会如此委曲求全,即便是以后在轩辕谂的后宫,也不会如此委屈自己。 萧君武啊萧君武,在你心里,我怎么就成了玛丽苏般的女子了? 可惜,叶念惜没那么高尚。再说,她也不想掺合萧君武这后宫之事,倒想有多远躲多远。 看到沈奕从门口处探出了头,一副担心的样子,叶念惜摆了摆手指,你可别露了马脚。 沈奕吐了吐舌头,转身回后院。 从萧君武的怀里站起来,叶念惜一脸情深意重,“皇上,臣妾委屈些不算什么,只愿后宫和静,皇上无忧。” 萧君武感动的稀里哗啦,“朕没看错,你的确堪当皇后重任。” 说归说,当夜萧君武还是去了林德妃的宫中。 叶念惜只能归结于男人的本性,谁不喜欢美女?谁禁得住林德妃那样的妙人勾引? 萧君武是皇上,也是男人,所以,不会拒绝女人。在林德妃寿辰之日,应该给她宠爱。 对于林德妃,叶念惜其实是有些愧疚的,虽然她对自己不仁在先,可是自己对她不义有些不妥。毕竟只是争宠,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而自己将镯子给了她,会害的她不能生育,这十分不厚道。 不过叶念惜也有自己的考虑,林德妃站在了太后身旁,她又是太后的侄女儿,如果有了子嗣,后果不堪设想。乌珠国的后宫,谁都能有皇子,唯独林德妃不行。要那样,整个九州诸国估计永远宁日。 这算是帮萧君武一次吧。 叶念惜很纠结,其实乌珠国的后宫怎样,江山落在谁的手上, 与自己没有一点儿关系,甚至乌珠国越乱对于她来说越好,因为乌珠国乱起来,便没有精力再对付紫胤国,轩辕谂才能专心致志富国强民,才有崛起的希望。 可是,谁让萧君武对她不错呢?叶念惜做卧底,只有一条不合格,心软。对手,如果是不熟悉的人,倒是无事。就怕是熟人,尤其是对她好的熟人,下手时总有些不忍心。 偏偏萧君武救过她又对她好起来,这让叶念惜忍不住想要帮他一把。实在纠结,干脆找沈奕聊天。 不愧是小侯爷,一句话让叶念惜醍醐灌顶,他说:“其实,你是在帮自己。” 沈奕的分析不无道理,叶念惜还要在乌珠国待三年,务必要保证这三年的安全,照目前的形势来看,和萧君武站在一起最妥当。 叶念惜的心情轻松起来,命侍女从御膳房要了两只烧鸡,递给沈奕解馋。 沈奕捧着烧鸡出门,忽然停步,“叶念惜,我怎么觉得像是你养的宠物呢?每天眼巴巴的等着你喂食呢?” “谁养你这样的宠物啊?还不吃穷了?”叶念惜骂了一句。 沈奕出门,一溜烟走了。 叶念惜躺在床上,想着今日的事情,太后想让林德妃坐皇后,只怕自己早就成为她的眼中钉肉中刺,不除掉寝食难安啊。以后要加倍小心了。 正迷迷糊糊要睡觉时,忽然听到动静,有人走进了房间,步伐轻巧,不像是侍女。叶念惜睁开眼睛,顿时吓得困意全无,两个蒙面黑衣人一个提刀一个持剑径直走了过来。 腾的坐了起来,“什么人?” 黑衣人一言不发,冲了上前,刀砍来,剑刺来,叶念惜扔了被子枕头过去,一个翻身下了地,想要逃走。 未到房门时,便被从后面扯住了,叶念惜失声惊叫:“救命啊!有刺客!” 明晃晃的刀剑在眼前 晃,迎面而来,带着凛凛风声,叶念惜无处可逃,吓得闭上眼睛,我命休矣! 铛铛两声,随即两声男子惨叫,抓着自己的手松开了,叶念惜正眼再看,两个黑衣人摔倒地上,手中刀剑落在一旁,是谁?救了自己?看身旁,无人。 一直到咳嗽声从桌椅旁传来,叶念惜才看到沈奕半靠半躺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叶念惜,小爷又救你一命,记住啊!” 门外,侍卫跑了过来,“刺客,刺客在哪里?” 哗啦啦一片,站满了房间。 叶念惜没好气,这速度,跟沈奕差远了。不由得看向桌椅旁,空无一人,小侯爷何时走的?竟然没有察觉! 看到地上的黑衣人,侍卫立即围了起来。那两个刺客睁着眼睛动弹不得,叶念惜知道被点了穴,也不说破,看着侍卫摘下他们的面罩,是两个年轻男子。 “你们是何人?为何要行刺本宫?”叶念惜问道。 两个刺客哼了一声,闭口不说。 忽然,有侍卫咦了一声,似乎认识,叶念惜立即问道:“谁认识他们?说出来,赏银十两。” “是皇上寝宫的侍卫。”有人说道。 萧君武?叶念惜一愣,怎么会是他? “请皇上来。”两个侍女跑了出去。 此时,萧君武与林德妃已经睡下,侍女很快被林德妃的侍女打发了回来。 “再去请!”叶念惜发话,这次不能忍让。 如此,侍女跑了三四趟,叶念惜终于忍不住了,“一群废物,难道让本宫亲自去请吗?” 侍女们唯唯诺诺,不敢去请,都道林德妃的侍女太跋扈,不让见皇上。堂堂皇后竟然连个侍女都使唤不动了。 叶念惜正要发怒,有一人走了进来,“我去请。” 沈奕! 关键时刻还是小侯爷靠谱。 叶念惜发话:“你若是能请来,以后顿顿好酒好菜。” “成交!”沈奕跑了出去。 一众侍女交头接耳,“这个沈晔草包一个,不知好歹,只怕一会儿被林德妃的侍卫打的皮开肉绽。” 小侯爷是什么人?注定要这些人失望了。 一盏茶的工夫,萧君武大步急急走来,身上衣服凌乱而裹,腰带未系,头发散乱。 刚进门,就冲到叶念惜面前,焦急问道:“皇后如何?听说你受了惊吓,有没有受伤?” 伸手在她身上抚摸,查看是否有伤口。 闻到他身上浓浓的熏香味儿,叶念惜退后一步,“皇上,你要臣妾死,只需一句话便是了,何苦用这计策呢?” 萧君武一愣,这才看清楚地上刺客,竟然是自己身旁的侍卫。 不由得大惊,“拉去大殿,朕要亲自审问!” 一行人,这才离开了房间,奔往寝宫大殿。 侍女点灯,端茶奉水。 萧君武这才穿戴整齐衣衫坐在正中央,“皇后,过来坐朕的身旁,朕怎会杀你?难道你不相信朕吗?” “臣妾相信皇上。” 叶念惜早就知道萧君武不可能杀自己,只是作为女人,可以聪明,但是不要表露出来,没有男人喜欢比自己聪明的女人。这是许队教导过的。 古人的审问方式很简单,严刑拷问!粗暴而直接! 萧君武最恨身旁的人不忠于自己,事实上,每一个帝王都需要绝对的忠心,你可以没有能力,但是不能没有忠心。背叛者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这两个刺客,刺杀的是皇后,萧君武当然不能放过,直接命人上夹棍,一定要问出背后指使者。 终于其中一个忍受不住,“太后,是太后指使的。” 这个答案并不出人意料,叶念惜猜到了几分,萧君武自然也猜得到。只是没想到太后下手竟然这样快! “杀!”萧君武一声令下,两个刺客顿时人首异处。 第222章 看望太上皇 地上,两具尸体,血流一片。 萧君武咬咬牙,“朕不相信是太后所为,这两个人扔出去喂狗吧。” 这话是说给左右侍卫听的,试想,连自己身旁的侍卫都是太后的人,这大殿上的侍卫侍女,又有几个能保证不是太后的人呢? 凛凛目光扫过所有人,萧君武脸色阴沉发青,沉沉声音在肃静的大殿响起,格外瘆人,“你们负责皇后寝宫的安全,半夜进了两个刺客竟然毫无察觉。失职之罪,每人重责二十。若有下次,定然严惩不贷。” 萧君武挑了几个武功不错的侍卫,专门负责皇后寝宫安全,同时也加强了自己身边的保卫。 天色渐明,萧君武要去早朝,打算离开时,他停下脚步回头问了一句:“今夜刺客来袭,皇后是怎么将他们抓住的?” “我,还没睡着,趁他们不防备,点了穴。”叶念惜解释。 “你会点穴?”萧君武另眼相看。 叶念惜笑的心虚,“一点点儿而已。” 萧君武点点头,这才离开。 叶念惜回房间,这一晚折腾的够累的,哈气连天,想要躺床上休息,发现床上多了一个人,小侯爷沈奕正睡得香甜。这个男人竟然上了自己的床? 揪着衣襟将他扯了起来,“沈奕,回你后院去。” “哎,哎,我就这一身衣服,可别撕坏了。松手。”沈奕拍着叶念惜手背,嘻嘻一笑,“这里太危险,我总要保护你是不是?你这床可比我那硬板床睡着舒坦多了。” “那行啊,你别起来了,要是让侍女看到,你的人头就——咔嚓!”叶念惜伸手掌在他颈处比划了一下。 沈奕哪里会害怕,“后院离你这里太远,我总是不放心。我答应轩辕谂照顾你,总不能失信于人被他瞧不起吧?” “轩辕谂好像派的是夜狐狸吧?沈奕,你到底什么居心 ?”叶念惜挨着他躺下。 沈奕吓了一跳,没想到她这么胆大,立即窜下了床,“你什么居心?小爷可是正经人。” 叶念惜噗嗤一乐,“正经人,大半夜到我房间做什么?” 沈奕这才想起正事儿,“我想离开。” 离开?叶念惜脸色忽变。拉住了沈奕的衣袖。 “沈奕,你不会扔下我一个人吧?现在太后正想着要我的命呢!不许走!” 沈奕知道她误会了,立即解释:“我现在这个身份有点儿不合适,总也见不到你,所以想着还是以大夫的身份出现吧。” “沈怡的身份更好,咱们就能明目张胆的形影不离了。” 狠狠瞪了他一眼,一句话不能一下子说完吗?害得自己白白担心一场。 “还同床共枕呢?”沈奕的白眼像两记刀子飞来,“以后小爷绝对不会再干男扮女装的事情了。就这么定了,明天沈晔回家娶亲,三天后大夫从靖国回来,再也不走了。” “回家娶亲?”这理由太牵强了吧?叶念惜表示怀疑。 “记得随礼。”沈奕扔下这句话,一溜烟跳窗户走了。 叶念惜张着嘴,哎了几声,沈奕返回半蹲在窗台上,“还有事儿?” 伸手指了指沈奕的旁边,“门开着呢,跳窗户不累吗?” “小爷乐意!”沈奕跳下窗台走了。 次日,沈奕果然来辞行,叶念惜取一百两银子给他,“学点儿医术再回来,萧君武的父皇还指望着你救呢。” 掂量着银子,沈奕表示鄙视,“好歹也算你的救命恩人,这么小气?都不够小爷喝酒。” “等你成亲时,我再多随些礼。”叶念惜又取出一包碎银子递给他,这可是全部家当了。 沈奕离开的这几天,后宫倒是安生不少,太后没再继续派刺客来。听说皇后遇刺,诸位嫔妃纷纷来问安,叶念惜也没闲着 ,天天忙于应付,日子也过得快。 三天后,沈奕以大夫的身份入宫,白发苍苍的老者驼背弓腰,叶念惜暗暗佩服沈奕将易容术发挥的淋漓尽致,这家伙,头脑聪明,过目不忘,学东西就是快。 沈奕刚把身上大大小小的药罐儿放下,萧君武就来了,碰个正着,“大夫,一会儿随朕去看望一下太上皇,他老人家最近总是神情恍惚,御医都诊治不出来病情所在。” 沈奕哪里会看病,不过既然御医都束手无策,事情就好办多了,欣然答应。 叶念惜见状,暗暗替沈奕担心,萧君武对自己的脾气好,未必对旁人的脾气也好,“臣妾许久未曾探望太上皇,不如一起去看看吧。” 萧君武对太后没感情,对自己的父皇倒是还有些父子情意,“事不宜迟,现在就去吧。” 一行三人带着侍女侍卫走向太上皇的寝宫。 太上皇的寝宫,肃然寂静,公公侍女都不敢大声说话,甚至走路时脚步都尽量放轻。 看到皇上皇后到来,齐齐跪地请安,萧君武一挥手,“都免礼吧,太上皇,如何了?” “禀皇上,太上皇最近日夜难安。御医方才来看过,说是上了年纪身体虚弱所致,建议太上皇出来晒晒太阳,可是他老人家不愿意动弹。”公公尽量将声音压低,唯恐惊醒刚刚入睡的太上皇。 透过珠帘,叶念惜看到太上皇躺在龙榻上,轻微鼾声,只是一个月未见,他老了许多,仿佛比上次见面还要老上十岁。盖着厚厚的金纹锦缎蚕丝被,捂得严严实实,与这个季节极为不符。 房间里闷热不通风,萧君武拧眉,低声叮嘱:“朕去院子里坐坐,太上皇醒了告诉朕一声。” 刚转身欲离开,身后嘶哑一声:“君武?是你吗?”太上皇醒了。 掀开珠帘,萧君武与叶念惜走 了进去,坐在床边,“父皇,孩儿来看望您了。” 握住萧君武的手,太上皇终于看清楚眼前人,有些激动,“君武,这些天父皇总是梦到你的母后。” 萧君武冷颜,“父皇若是想她了,孩儿命人将她请来便是了。” “是你的娘亲,孟锦华,我总梦到她忽然吐了一地血,然后就没了气息。”太上皇的脸上露出了恐惧神情,似乎正在看到那吐血的女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身体冰冷,任凭他呼唤哀哭,不曾再睁开眼睛看一下。 对于母亲的死,萧君武印象深刻,“父皇,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别再想了。孩儿请了大夫来给你看看。” 太上皇忽然大发雷霆,“我没有病,只是天气寒冷,他们又不肯生火取暖,害的我天天睡不着觉。这些人,不听我的话,都该处死!”如雷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让人心惊胆颤。 公公哆哆嗦嗦跪在地上,“太上皇饶命啊。” 萧君武看着房间里的十多个炭火炉子,摆了摆手,“先退下吧。”父皇病的不轻。 沈奕上前为太上皇诊治,被他一把推到地上,呲牙咧嘴,“老夫这把骨头散架了。” 萧君武望向叶念惜,“你不是会点穴吗?” 对太上皇下手?这也太不敬了吧? 叶念惜犹犹豫豫,“皇上,确定要点穴?” “快点儿。”萧君武按住了自己的父皇。 太上皇挣扎着要起来,“君武,你要害我吗?都走,都给我滚!”力气不小,险些将萧君武掀翻到地上。 其实这点穴的功夫,叶念惜只会点一处,学会了,很少运用,有些手生,点了一下,没效果,又点了一下,太上皇还是手脚乱动,有些着急,“皇上按住了,太上皇总是乱动,我找不准穴位。” 那次围场狩猎,给小爷点穴怎么就那么准呢? 沈 奕实在看不下去,蹒跚上前,“我帮皇上一起按着吧。” 手指点去,太上皇顿时老实了,躺在龙榻上一动不动。 萧君武吓一跳,“皇后,你这点穴功夫不错啊,不会出事儿吧?” “不会的。”叶念惜暗暗庆幸,沈奕在身边就是好。 沈奕这才凑到床头上给太上皇看病,一番装模作样的诊脉后,摸着山羊胡须,“年事已高,身子虚弱罢了。” 这和御医说的一模一样,萧君武有些泄气,望着自己的父皇,年过半百,竟然虚弱至此。 趁着萧君武出神儿,沈奕点了太上皇身上一下,给他解了穴。太上皇啊呀一声呻吟,“你们要害死我啊?” 恰此时,公公端来一碗儿药汤,“太后送来的药膳。” “放这儿吧,朕喂父皇。”萧君武打算与父皇说会儿话。可是太上皇突然从床上爬了起来,“我现在就要喝。”抢过药汤,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儿。 “这是什么药膳?”萧君武从未见自己父皇如此急促。 公公回答:“太上皇身子不好,太后每天熬了八味汤送过来。太上皇很喜欢喝。喝完后,果然有些效果。”此时太上皇已经安静了下来。 沈奕从太上皇的药碗儿中倒出了最后一滴,放到鼻间嗅了嗅,“八味汤,吴茱萸、干姜、木香、橘红、肉桂、丁香、人参、当归。不错,八味汤,一味不少。” 叶念惜暗暗纳闷,这沈奕何时精通医术了?看来自己今日的担心是多虑了。 忽然,沈奕的眉头皱了一下,萧君武察觉,“有什么不对劲儿吗?” 沈奕点头,“似乎多了一味药剂。” “什么东西?”萧君武急忙问道。 沈奕摇头,“只有一滴药膳,不好判断。” 萧君武低声命令公公,“明日留出来一些,给朕送过去。做的隐蔽些。” 公公答应。 第223章 夜探太后寝宫 走出太上皇的寝宫,萧君武被林德妃派侍女叫走了,叶念惜和沈奕往回走,沈奕换回大夫的身份,从此两人可以随时在一起,心情不由得舒畅起来,“沈奕,何时你懂医术了?” “大夫嘛,当然要做的像一些了。”沈奕捋了捋耳鬓白发,颇有些仙风道骨,蓬莱道长的感觉。 “你闻了闻就能知道八味汤的材料,这本事可不小啊。”叶念惜对此十分佩服。 沈奕洋洋得意,“八味汤而已嘛,小菜一碟。” 他哪里能告诉叶念惜实情? 他自幼体弱多病,蓬莱道长开了八味汤给他,隔三差五喝一碗儿,别说这八味汤的配制,就是味道都记忆犹新,八种材料多了哪个少了哪个,一闻便知。 “多加的那一味药剂是什么?”叶念惜问道。 沈奕张口结舌,这个真不知道。挠了挠头,“要等送来药膳才知道啊。真当小爷是神仙啊。” “你说太上皇的病情与太后每天送来的药膳有关系吗?”叶念惜私下猜测。 “聪明!”沈奕敲了一下叶念惜的额头,“看太上皇喝药汤那着急样子,就知道有问题。” “未必吧,也许太上皇就是喜欢喝呢?”没有证据不好轻易下定论。叶念惜比较谨慎。 “就是因为这种想法,所以宫里竟然无人察觉异常。”沈奕撇撇嘴巴,自言自语:“八味汤,奇苦无比,为了药效,不能放冰糖,喜欢喝才怪呢!” 回到宫里,叶念惜坐在院子里乘凉,沈奕则在一旁翻书看,百毒神君巫阎罗留下的书终于再次派上了用场。沈奕看书有个习惯,需要绝对的安静,所以叶念惜在一旁保持不说话,自顾看一本九州风华录,津津有味儿。 九州风华录,介绍的是九州内各国的历史地理,简洁明了,字迹清秀隽永,十分精 致。这书是沈奕带来的,叶念惜无意中发现,便借来看看。 翻到书的最后一页,赫然写着:编者沈奕。 “这书,是你写的?”叶念惜惊问。 沈奕瞥来一眼,“你不会才看出来吧?” “你有这学问?”叶念惜表示怀疑。 沈奕不满,将手中书合上塞到衣服里,“九州风华录,这只是个摘要,后面还有九本书,写的是各个国家的名人名事,更为详细有意思。小爷的才华绝不在轩辕谂之下,以后尊重点我。” 还真没看出来,不过想他过目不忘,应该是看的书不少。 叶念惜不由得高看沈奕几眼,“请问小侯爷看过最好的书是哪一本?” 沈奕忽然一笑,将头凑了过来,低声道:“春闺秘事。” “那是什么书?”叶念惜抬头问,看到沈奕一脸坏笑,更是不解,“能借给我看看么?” 沈奕笑的神秘,“你确定要看?” 春闺秘事? 叶念惜仔细掂量这名字,又看到沈奕的表情,顿时明白了这是一本什么书,又气又恼,拿着九州风华录砸他,“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早该让你入宫当公公。” 沈奕一脸疼惜的从地上捡起九州风华录,拍了拍土收起来,“叶念惜,我做什么了?不就是本书吗?至于发这么大脾气吗?你怎知道那书轩辕谂没看过啊?” “他没你这么龌龊!”叶念惜扔出一句。 轩辕谂心怀天下清朗如月,岂会是沈奕这般混迹街头无耻之徒能比的? “说正事儿,一会儿我要去一趟太后寝宫,你帮我打个掩护,别让旁人知道我的行踪。”沈奕恢复了正经模样,他这人就是这样,开得起玩笑也装的了严肃。 叶念惜习以为常,“去太后寝宫做什么?” “去看看那八味汤究竟是怎么做出来的,可能明天中午 才能回来。”看医书分辨草药,沈奕的确没有什么天分,不过查个东西,轻而易举。 “至于这么拼吗?”叶念惜有些担心他,为了太上皇的病,没有必要这么奉献自己吧?这不像是小侯爷的行事风格。 沈奕自有打算,“如果真是太后做的手脚,利用此事扳倒她易如反掌。你不就安全了?” 当日,沈奕摘下白发白须,换了软皮面具,成为一个普通男子,穿上侍卫衣服,看不出破绽,这才闪身出了院子。叶念惜暗暗祈祷他平安归来。 当夜无事,叶念惜记挂着沈奕的安全,竟然辗转反侧睡不着。沈奕武功高强,轻功盖世,乌珠国后宫的侍卫绝不是他的对手,可是,叶念惜总觉得心神不定,只盼着快快天亮,沈奕早早回来。 夜色静谧,月光如水,星斗满天,凉风习习,虫儿鸣叫窸窸窣窣。叶念惜坐了起来,裹上衣衾走到院子里躺在摇椅上,想着远在天边的轩辕谂,记挂着近在眼前的沈奕。 穿越而来,三年了! 忽然外面脚步杂乱声起,隐隐约约听到人喊叫声,叶念惜心头一紧,竖起耳朵听,这才听到那喊声由远及近,“有刺客!” 乌珠国的皇宫怎么这么不太平? 隔三差五闹刺客?这一次又是刺杀谁啊? 不会又是自己吧? 叶念惜正想着,忽然眼前黑影一闪,嘴巴被捂住了,“别喊,是我,掩护!” 看清楚眼前人是沈奕,叶念惜知道他暗探太后寝宫一事泄露,立即点头,沈奕急匆匆跑往住处,险些摔了一跤。叶念惜暗笑:小侯爷吓得腿都软了? 正要起身,忽然看到方才沈奕站的地上有血迹,顿觉不妙:他受伤了! 侍卫们跑了进来,黑压压几乎站满了院子,“卑职方才看到刺客翻墙进来,皇后可曾看到?” “刺客?往那边去了。”叶念惜指向皇上寝宫的位置。 侍卫立即返身要走,身后有另一侍卫首领带人走了进来,“我刚从皇上寝宫过来,没看到嫌疑之人,只怕这刺客还在皇后寝宫中,来人,搜!” “大胆!敢搜本宫的地盘,反了你们!”叶念惜厉声喝道。 “太后驾到!” “皇上驾到!” 侍卫们分开一条路,萧君武和太后一前一后走了过来,身后侍卫紧紧跟随。 叶念惜暗暗吸了口冷气,来的真够快的! 萧君武径直走了上前,“皇后,你没事吧?”他是真心关心叶念惜,一听到有刺客,就匆匆赶了过来。 太后一声冷笑,“她能有事儿才怪呢!” 此次刺客是在太后寝宫发现的,又在皇后寝宫消失的,她当然认为是叶念惜指使的。 “皇上,到底怎么回事儿?”叶念惜尽量拖延时间。 “有刺客进入太后寝宫被发觉,方才那刺客被围住,乱箭齐发下竟然能逃走,武功着实不弱,看他跑向这里,朕担心你,过来看看。没事就好。”萧君武意味深长的看向太后,他认为这刺客是太后派来的,只不过被发现的早了些而已。 太后当然看出来了皇上的意思,立即道:“这刺客受了重伤,定然走不远,侍卫们都是从四面八方赶到这皇后寝宫,所以哀家以为刺客一定躲在了这里,来人,搜宫!” 萧君武无异议,“抓住刺客者,赏银千两。” “慢着!”叶念惜着急,“本宫看到刺客已经逃往那边,不在这里。还是赶紧去那边追吧,别耽误了时间,让刺客逃跑。” “刺客看到皇后竟然放过了?”太后看到地上的血迹,一声冷笑。 叶念惜的头脑反应不慢,立即冷声反问:“难道太后希望刺客不放过本宫吗?” 转头 看到萧君武目光闪烁不定,似乎有疑问,又道:“我这身装扮,又是半夜未睡,刺客以为是宫女,抓住了也没什么价值。”暗自庆幸自己只是裹了件素衣衾。 “搜宫,也是为了皇后的安全考虑。”太后坚持搜宫。 叶念惜知道今夜不搜索一番,太后不会罢休,“既然是为了本宫考虑,就先搜本宫的房间吧。” 叶念惜想尽办法为沈奕多争取些时间。 侍卫开始搜索,偌大的皇后寝宫,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也着实需要人手,地毯式搜索,一个接一个房间查看,一直到了天微微亮,终于搜到了沈奕的房间。 叶念惜提心吊胆,看着沈奕的房间门被推开了,这家伙正睡得香甜,鼾声起,呼吸均匀,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受伤的样子。依然是大夫的模样,垂垂老矣。 “起来!”有侍卫上前粗鲁的将沈奕拉起来,叶念惜注意到他呲了下牙,面目表情痛苦,只是一瞬间,恢复了睡意朦胧,揉着惺忪双目,“放开老朽,这把骨头哪儿禁得住这么折腾?” “不得对大夫无礼!”叶念惜喝开那侍卫,走了上前,“大夫可曾见到刺客?” “什么刺客?若是见到了,老夫还能在这儿睡觉?”沈奕坐在地上,也不起来,叶念惜察觉到他迅速用衣袖遮住了紧紧按在地上的手指。莫非他真的受了重伤? 房间不大,也没有多少物件,连个藏身之地都没有,侍卫根本不用搜,直接扫视一圈就退了出来。 “大夫,起来吧。朕也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才派人来搜的。”毕竟要仰仗于他来为皇后去除疤痕,萧君武对大夫还算客气。 沈奕的声音有些虚弱,“老夫闪着腰了,等会儿再起。”呲牙咧嘴,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 “扶大夫起来。”萧君武下令。 第224章 竟然是毒药 “别,别动,老夫自己起,这些侍卫手脚没准儿的,万一再将老夫的腰弄断了,就甭活了。”沈奕立即伸手制止走过来想要搀扶他起来的侍卫。 叶念惜看他眼睛都快抬不起来,这份痛苦不像是装出来的,“皇上,既然大夫这里没有刺客,咱们别耽误了时间,赶紧继续搜吧。这老头儿脾气古怪,皇上又不是不知道,让他自己起来便是了。”扯着萧君武走了出来。 门合上时,叶念惜回头瞥了一眼,沈奕的身子支撑不住,趴在了地上,隐约间有血迹…… 皇后寝宫搜了个遍,没有刺客的蛛丝马迹,太后有些失望,带着人离去,萧君武则命人搜索下一个地方,另外下令在搜到刺客之前,务必严加防范,保护好皇后。 终于打发走所有人,叶念惜直奔沈奕的房间,打开房间门,不由得大吃一惊,沈奕仍然在地上趴着,双目紧闭。这可不对劲儿,上前想要将他扶起来,手掌凉湿,再看,血红染指,他真的受了重伤! “沈奕!”叶念惜低声呼他名字。 沈奕一动不动。 扶他起来,身下血迹一片,叶念惜这才看到他衣服上浸湿,扯开黑色外衫,看到了里面白色内衫血红一片,破了三个洞,露出里面塞了棉纱止血的三处伤口。 急忙给他清理伤口,幸好沈奕这里药膏不少,叶念惜手脚麻利,很快将一切弄的妥当,沾了血的衣衫全部藏到床下。 望着躺在床上的沈奕,叶念惜坐在床边直喘气儿,擦擦额头汗珠,想起曾经自己问起沈奕:“为何只穿黑色衣服?” 他笑着回答:“受伤流血了,看不出来啊。” 当时以为他是开玩笑,现在看来是真的,若非他穿了黑衣,谁能看出他受了这么重的伤? 三个伤口,一个在右胸口,一个在腹部,一个肩膀,每一 个只要偏上一分,都会要了他的命。沈奕的命真够大的! 这么重的伤,又流了这么多血,沈奕只怕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叶念惜暗暗担心,若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幸好,沈奕的房间位置偏僻,他早就吩咐过侍女侍卫不许进来,平日里不会有人进来,叶念惜唯一要阻止的就是每日送饭来的侍女。 当即出了门,走到门口嘱咐侍女:“今日皇上搜宫时大夫扭伤了腰,需要卧床静养,他没心思吃午饭,谁也不许打扰他。” 侍女遵命,叶念惜这才仔细关好门,回到寝宫。 搜宫还在继续,刺客依然没有抓到。 叶念惜心神不定的担心沈奕,可是自己不能在他那里呆的太久,也不能没有理由的去他那里。坐在院子里蔽日大树下,如何找个理由再去看看沈奕呢? “皇上驾到!”有侍女过来禀报。 叶念惜站了起来,这么早萧君武来做什么?难道又过来搜宫?这一次无论如何要拦住。 幸好,萧君武并非来搜宫的,他提着个食盒,是来送糕点的。“知道皇后爱吃糕点,正好御膳房做了一些,朕亲自给你送来。” “谢皇上。”叶念惜伸手想要接过来,可是萧君武并不松手,“大夫的腰如何了?” “臣妾方才找他要了瓶药膏,没有大碍,养几天就好。刺客抓到了吗?”叶念惜岔开话题。 萧君武将食盒提到面前,“大夫为你治理伤疤很辛苦,这糕点也给他一些,朕去瞧瞧他。” “皇上!”叶念惜急忙拦住他,看到萧君武有些诧异,露出笑容,“臣妾命侍女给他就是了,皇上陪臣妾坐这里说会儿话吧。” 萧君武压低了声音:“朕找他有事儿。” 找沈奕能有什么事儿?莫非查看他的伤口? 叶念惜一怔时,萧君武拉着她直奔沈奕的房间。 “ 皇上,有什么事儿?比陪臣妾还重要吗?”叶念惜露出不满之色。 萧君武脚下一滞,回头看叶念惜,“是很重要的事情,关乎人命。等办完事儿,朕陪你聊上三天三夜都行。只是今日,朕必须见到大夫。你若是不想去,可以不去!” “当然去了。”叶念惜无法阻止萧君武,只能见机行事。记得走时给沈奕盖的严实,房间里没有留下任何破绽。 两个人并肩而行,叶念惜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沈奕,一定要躲过这一劫!是生是死,就看今天了! 推开房间门,叶念惜紧张的心绷了起来,沈奕的姿势未变,躺的规规矩矩,还在昏迷中,不过他带着软皮面具,看不出来失血过多后的脸色惨白。看上去更像是睡着了。 萧君武轻笑一声,“这个大夫,睡得倒是香甜。”大步上前,将食盒放到了桌子上。 叶念惜轻声道:“既然大夫睡着,不如咱们到外面等会儿?” “等什么?将他叫起来。”萧君武上前就去推沈奕。 叶念惜站到了床前,将他与沈奕隔开,“皇上,大夫腰受了伤,怎忍心将他唤醒?有什么事儿非要现在说不可呢?再说了,他这人脾气古怪,方才臣妾吵醒他,气得他都不想给臣妾药膏了。这次若是被吵醒,只怕真的不给臣妾治疗了。皇上赔我这张脸颊吗?” 萧君武果然犹豫了一下,“大夫脾气这么大?他要是不给你治疗,朕将那十万银子收回,再砍了他的人头出气。”推开叶念惜,站到了床边。 叶念惜再要阻止已经来不及,萧君武推了沈奕一下,“大夫!” 沈奕悠悠睁开了眼睛,“谁啊?又吵醒了老夫!” 他竟然醒了! 叶念惜不知道该欢喜还是该发愁,急忙道:“大夫,皇上有话要问你。你若是腰疼,就躺着说吧。” 沈奕果然领会了重点,“皇上啊,请恕罪,你那侍卫下手太重,老夫的腰得休息上三天才能缓过来。” “朕请御医给你瞧瞧吧?”萧君武看沈奕的确难受。 “老夫不就是大夫嘛!自己的伤自己知道。”沈奕尽量让自己的气息正常起来。 萧君武不疑有他,转身到了食盒前,“朕此次找你,是要你看一看这碗儿药膳里到底有什么东西?”从食盒里拿出了一小碗儿汤药,正是今日太后送给太上皇的药膳。 “烦请皇后拿过来,让老夫闻一闻。”沈奕向叶念惜挤了下眼睛,示意自己能应付过来,无须担心。 叶念惜将小碗儿端了过来,沈奕伸手指蘸了一下,放到鼻子处闻了闻,“这药本名八味汤,可是里面多了十种东西,该叫十八味汤了。” “什么东西?”萧君武立即问道。 “虞美人、蓖麻、飞燕草、……嗯,总之,都是让人神志恍惚的毒药。另外还有罂粟,让人爱上此汤,即便是再苦也要喝几口过瘾。”沈奕说的头头是道。他已经从太后那里偷看到了这药汤的配方,也算是不虚此行,没有白白受伤。 萧君武听的心惊胆颤,“太后要害我父皇?” 沈奕补充:“偏偏这药汤一旦喝上了,便会上瘾,不能断。” “若是断了呢?”萧君武问道。 “活不过三天。” 萧君武将药碗儿摔个粉碎,“那些御医怎的查不出来?一群废物!”若是早些查出来,自己的父皇何至于此! 这一点上,沈奕不得不为那些御医说话,“别看放了十种东西,可是每个量很少,不易察觉,而且,用银针根本探不出来毒性。” 萧君武垂头丧气,“还有没有挽救的办法?” 沈奕摇摇头,“太晚了,没有。不过既然这是太后设计下的毒,说不定,她会有办法。 皇上可以去试试。” “朕不会去求她!这件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萧君武站了起来,大步离去。 叶念惜想要看看沈奕的伤势如何,他摆了摆手,示意叶念惜跟着萧君武一起离开,莫要惹起嫌疑。叶念惜给了他个关心的眼色,起身走了。 追上萧君武的步伐,叶念惜跟在他身后,心里担心沈奕,不由得有些走神儿,没料到萧君武忽然停步转身,一下子撞到了他的怀里,“皇后想什么呢?为大夫的腰担心吗?” “我是在担心太上皇。”叶念惜回答,“皇上想怎么处置太后?” 萧君武长长出了口气,“朕已经暗中查探这老妖婆在后宫的势力,不出一个月,定要将她押入大牢!” “那么太上皇那里呢?”叶念惜追问。 “顺其自然吧!”萧君武拍了拍叶念惜的肩,“不要告诉任何人!”转身走了。 一句顺其自然,道尽帝王家的冷暖,父子间的薄情。 叶念惜看着萧君武走远了,这才返回沈奕的房间。此时沈奕已经坐了起来,正在看自己的伤口,“包的挺严密,不错。” 懒得跟他解释在警校时专门学了包扎伤口这门课程,叶念惜直接问他:“怎么被发现的?伤成这样!” “本来一切弄清楚了,刚想走,忽然看到太后拿了个盒子出来,里面放着瓶瓶罐罐,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就想偷到手,这才被发现了,太后寝宫的侍卫本事不小,竟然将小爷围得严实,本来能逃脱的,谁知道他们放冷箭,小爷这才受了伤。”沈奕何时受过这么重的伤,想着就来气。此仇不报非君子。 叶念惜又问:“太上皇的病真的没有解药吗?” “太上皇死了,皇上势必要杀太后,这不正合你我的心意吗?”沈奕反问。 叶念惜顿时明白:有解药,沈奕不肯给而已! 第225章 林德妃小产 三天后,沈奕忍着伤痛下了地,他不能让旁人看出破绽,坚持到了皇后寝宫为叶念惜擦拭伤疤。 当然这只是表面工程,小侯爷的伤势又怎容他多坐片刻? 所以每次都是躺在皇后那张极为舒服的床上,由叶念惜来伺候他喝水吃花生豆儿。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刺客没有抓到,皇宫里反倒平静下来,都认为那刺客已经逃出了皇宫,无须再警惕。沈奕的伤势也渐渐好起来,至少他能够行动自如,一顿饭吃下一整只烧鸡了。 毕竟是一国的太上皇,萧君武的亲爹,还是不要死的好。叶念惜开始试探着问沈奕关于解药的事情。沈奕如何不知?“叶念惜,动动脑子吧,我怎么会解毒呢?你要是好心救人,就该去找轩辕谂,他可是百草神君的爱徒。” “轩辕谂,如何了?”叶念惜许久没有他的消息。 沈奕刚从紫胤国拿了些药膏,与轩辕谂见过面,“还能如何?与乌珠国谈和损失不少,又跟靖国和车璃国妥协,又赔了一笔银子。国库不够,从我这里拿了不少银子。” “国库空虚?”叶念惜惊问,这对于一国之君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简直就是噩梦。 沈奕点点头,“国库的银子全部用来征兵买马了。他想让我卖掉铺子筹银子给他,我没同意。这不是杀鸡取卵吗?没有长远目光。” 叶念惜知道轩辕谂是想着三年内崛起,他已经等不及了,“不能从地方上借点儿吗?” 不说还好,这一提起来,沈奕气的鼻子都歪了,“地方?小爷现在就是他的地方,缺了银子直接从我铺子里拿走。小爷辛辛苦苦攒的银子都被他抢走了。” “其他官员呢?” “一个比一个抠门儿!” 偏偏轩辕谂是个爱护百姓的君王,不忍心提高税赋,除 了左擎苍和白子君等人拿出了些银子外,地方官员个个叫苦连天不肯往外吐一个子儿。可是左擎苍和白子君等人都是两袖清风,凑来凑去,也不过二十多万两,杯水车薪。 总要想个办法帮帮轩辕谂才好,叶念惜沉思片刻,“不如发行国债。” “什么玩意儿?”沈奕没听明白。 叶念惜不得不将这现代人的办法讲了一遍,国债,以国家之名义向百姓借债。 沈奕头脑灵活,又有了先前代金券的例子,所以很快就明白了其中道理。 他感叹:“这主意不错,我想办法告诉轩辕谂。” 他称赞:“叶念惜,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新鲜玩意儿?” 他最后问:“如果到期还不起,国家改个名字,这债是不是就不用还了?” 叶念惜不得不提醒他:“做人总要讲点儿诚信吧。” 沈奕的办事效率就是高,三天后轩辕谂就知道了这国债的法子,拍案叫绝,由白子君详细谋划,发行国债,解决了燃眉之急。而紫胤国举全民之力发展经济,增强军事实力,迅速崛起。 当然这都是后话,叶念惜和沈奕仍然坐在院子里,一个吃着点心蛋糕,一个鼓捣各种草药。沈奕在这里不能乱跑,没有以前小侯爷时候的日子舒服自在,所以老老实实的侍弄草药,竟然有所长进,能分辨出所有草药并且记住名字。 两个人清闲无聊时,萧君武命人来请叶念惜赴宴,不知道林德妃哪根弦儿不对了,竟然晚上宴请皇上皇后和诸位嫔妃到她的风灵宫坐坐。既然是后宫酒宴,自然要收拾的妥当,叶念惜穿上一件银纹绣百蝶度花裙,高挽发髻,一串镶金蓝玉璎珞遮住额头,端庄淑雅,又不过于严肃。带着沈奕直奔风灵宫。 萧君武已经到了,他正与林德妃说话,看 到叶念惜到来,伸手示意她坐在自己身旁,“朕有好消息要宣布。” 叶念惜看到林德妃满面春光,衣衫崭新,似乎这好消息与她有关系。心中狐疑,坐了下来,陆陆续续嫔妃到场,按照尊卑顺序坐落两旁,将风灵宫的殿上坐的满满当当。 人到齐,自然宣布好消息,萧君武满脸笑意,眼角眉梢堆起,拉着林德妃的手,“这对于朕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对于整个乌珠国来说也是好消息。林德妃有了身孕,一个多月了,今日御医刚诊治出来,朕欢喜不已。” 众位嫔妃无论是嫉妒还是气恼,表现出来的都是出奇的一致,“恭喜皇上,恭喜林德妃。” 萧君武继续道:“不过曼婷身子娇弱,需要好好休养,朕特许她不与皇后请安,不与太后请安,好好养胎,诸位爱妃也不可无事打扰于她。” 众人遵命,林德妃撅着嘴巴小声道:“臣妾哪里有那么娇贵?这几日不舒服是有了身孕引起的,过了头三个月就好了。” “朕要这骨肉顺顺当当的出生。”萧君武温情款款,手掌搭在林德妃的腹部,轻轻摸了摸。 赫然看到林德妃手腕处的百鸟朝凤碧玉翡翠镯子,叶念惜心中一惊,这镯子送给她应该有半个月了,原来那时候她就有了身孕。这骨肉能保住吗? 萧君武似乎很在意这个孩子,自己错了吗? 想到这里,叶念惜嫣然一笑,“姐姐还戴着这镯子啊?这是皇后之物,有了身孕,还是少戴为妙。” 林德妃盯着自己手腕上的镯子,“皇后是想收回吗?今日早晨,皇上已经将这镯子正式送给了我。我戴着挺舒服的。” 今非昔比,她有了骨肉,在萧君武的心目中地位直线上升。 “皇后,朕看林德妃对这副镯子爱不释手,而你好 像真的不太喜欢,便做了主。”萧君武解释。 叶念惜看林德妃执着,不便多言,暗想着以后再想办法将这镯子从林德妃手上取下来吧,毕竟是一条小生命。 因林德妃有孕,众位嫔妃纷纷讨好,上前敬酒,一时间竟然将叶念惜冷落下来,她低头吃菜,偶然间抬头看到萧君武睇来的目光,直视而去时,他只是微微一笑,转头看向另一旁的林德妃。 萧君武果然有做帝王的潜质,其他的不说,就这平衡后宫的本事就不小。既能让林德妃觉得受了重视,又能让自己觉得未受冷落。 叶念惜忽然想着,如果以后轩辕谂也是这么多嫔妃,自己该怎么办呢? 这不是杞人忧天,九州之内,哪个君王不是三宫六院? 轩辕谂只怕也免不了俗套! 正杞人忧天着,叶念惜看到林德妃忽然皱皱眉头,“皇上,臣妾这腹部有些难受。” “传御医!”萧君武哪里能容自己的骨肉有任何闪失? “大夫不是在这里吗?”林德妃望着沈奕。 沈奕一愣,“我可不懂这怀孕生子的事情。还是叫御医稳妥些。” 可是,不等御医进来,林德妃的眉头皱的更深,脸色愈加苍白,“皇上,臣妾的腹部好痛。” 晃晃悠悠靠在了萧君武的肩上, 大殿上乱成了一片,谁也没想到林德妃忽然出了状况,众位嫔妃交头接耳,萧君武怒道:“安静!” 叶念惜看到了林德妃衣裙上的血迹,心知翡翠镯子起了作用当初将这镯子让给林德妃,是不希望她有身孕,可是没想到她已经有了身孕,无辜害死一条小生命。犹记得当初李芙蓉小产,自己还打了沈奕一巴掌,险些与他翻脸。如今自己犯了这血腥错误! 叶念惜杀过人,可是从未害过未出世的胎儿,顿时觉得手 脚冰凉…… 御医来诊断,毫无疑问林德妃小产了。原因是身子虚弱所致,与食物酒水都无关。 萧君武狠狠掀翻桌子,大发雷霆,早晨刚得知有了骨肉,晚上就没了,他无法接受这事实,大殿上一时间寂静的让人害怕。 叶念惜想要安慰萧君武,看到他脸色阴沉,眉头拧成了疙瘩,暴脾气随时会爆发出来。这个时候还是保持沉默的好,免得成为他的出气筒。 林德妃的哭泣声打破了寂静,她抽抽噎噎,“臣妾没用,连个孩子都保不住。请皇上降罪!” “降什么罪!好好养着身子,以后再给朕生个儿子!”萧君武压着怒火,安慰林德妃。 发生了这种事情,酒宴不宜再进行,萧君武命令御医好好照顾林德妃,带着叶念惜回宫,诸位嫔妃各自回去。 一路上叶念惜小心翼翼,不敢多说话招惹于他,而萧君武的心情低落,闷闷不语。两个人走到了岔路上,叶念惜终于开口:“臣妾告辞,皇上走好!” “陪朕去花园走走吧,说会儿话。”萧君武拉住了叶念惜的手,不肯让她离去。跟在身后的沈奕识趣儿地先行回去。 叶念惜唯有遵命,跟着萧君武来到了花园里,百花盛开,馥郁芬芳,月色下摇曳多姿,暗香浮动,别有一番怡然景致,可是这两人都没有心思赏花。 或许感觉到了凝重的气氛,萧君武停下脚步,“念惜,今夜林德妃小产一事,你怎么看?” 叶念惜以为他对自己有了怀疑,“御医说是身子虚弱所致,臣妾想着吩咐御膳房,多做些美味给风灵宫送过去。” “皇后难道不怀疑是有人害她?”萧君武的目光落了过来,意味不明。 叶念惜的心悸动了一下,喃喃,“怎么会呢?” 萧君武一声叹息,“是朕害的她。” 第226章 祸不单行 叶念惜不相信似的看着萧君武,他怎能害自己的骨肉? 这不科学!没有道理,也没有天理! 萧君武看出叶念惜的惊愕,又是一声叹息,“朕也不想。可是她是林德妃,是太后的侄女儿,朕不能不防备。她若是产下公主还好,若是皇子,只怕朕的命就没了。齐城林家蠢蠢欲动,朕只有亲自除掉这个骨肉。” 原来,夜宴上,他的喜悦是假的,他的心痛是假的,他的愤怒也是假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在演戏,演给林德妃看,演给诸位嫔妃看,甚至是演给深深后宫里的太后看! 叶念惜忽然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萧君武,他远远比自己看到的更有心机!这是个可怕的人! 萧君武继续道:“幸好,曼婷自从有了身孕,多次出血,身子羸弱,朕才有了下手机会,不引起猜疑。只是看着那血迹从她身上流出,朕的心还是痛了。那是朕的亲生骨肉,只可惜投错了胎。” 叶念惜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萧君武的这番话反倒让她的心情好了些,这胎儿并非全因自己而失去的。真正害它的其实是萧君武。 “朕本不想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可是心里真的难受的很,所以找你倾诉。你是朕最为相信的人,也是朕唯一敢说心底话的人。念惜,好希望你脸上的伤疤能快些好。”萧君武摘下叶念惜的面纱,仔细摸着她的疤痕,比以前淡了些。 叶念惜的心情复杂,她不想与萧君武有太多纠缠,因为纠缠越多,以后想要离开时就越难受,她的心在轩辕谂那里。 萧君武又说了些孤苦的话,发泄心底的痛楚,看天色不早,这才送叶念惜回寝宫。 沈奕已经坐在房间里了,正吃着桌子上摆的一盘花生豆。 叶念惜每天会让侍女摆上 一盘花生供沈奕消遣,以至于侍女们都以为皇后喜欢吃花生,就连送的糕点都以花生酥为主,叶念惜暗暗叫苦,也不能解释。 “萧君武真够狠的,连自己的骨肉都不要了。”沈奕开口就是这句话。 叶念惜一惊,“你怎知道的?” “看到他给林德妃倒酒时放了一粒药丸儿。林德妃喝下那酒就出事儿了。”沈奕的眼睛敏锐,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他。 不过,沈奕咝了一声,“念惜,你一脸镇定,莫非也看到了?” “萧君武都告诉我了。”叶念惜坐在铜镜前开始卸掉发髻上的各种发饰,完全当沈奕是空气,没有男女之嫌。 沈奕扔下手中花生盘儿,凑了过来,“那他有没有告诉你,林德妃看到他放药丸了?” 正在摘璎珞的手停了下来,“你说什么?林德妃知道是萧君武放了滑胎药?” 沈奕帮她将璎珞取下,望着铜镜里的叶念惜,压低了声音,“酒宴一散,林德妃就将御医再次叫了过去,威逼利诱,终于问出来御医是受了萧君武的指示故意隐瞒滑胎药至她小产的事实。” “这么说,林德妃知道了一切?” 叶念惜忽然觉得与林德妃相比较,自己弱爆了。萧君武的后宫纷繁复杂,从莫蝶舞到林曼婷,都不是等闲之人。 沈奕一屁股躺在床上,踢了鞋子,翘着二郎腿,“现在太后就在林德妃的风灵宫中,估计这两个女人正在商量着如何报仇吧。” “没想到,后宫这么可怕。”叶念惜由衷而感。 沈奕深表同意,“所以小爷今晚下了个决心,只娶妻,不纳妾。免得女人多了闹心。” 好像有多少女子想要嫁给他似的。叶念惜白了沈奕一眼,“李琳琅呢?她还缠着你吗?” “我让她哥哥将她锁在宫里了, 三年内不准出来,不准找我。”沈奕眼角微微弯起,有了得意之色。 叶念惜哪里会相信,“李绍康会听你的话?” 眼角笑意加深,沈奕愈加得意,“我告诉李绍康,看好他的妹子。别让我再见到,万一小爷忍不住让他的妹子有了身孕,可不会负责。嘿嘿,你也懂得,一个公主若是未婚先孕,又被对方遗弃不肯娶,这简直是奇耻大辱,连他靖国的颜面都荡然无存。” 沉默半响儿,叶念惜吐出几个字:“沈奕,你真无耻!” 沈奕从床上跳了下来,叉着腰儿站在叶念惜身后,“我也是个纯爷们,有女子投怀送抱怎能坐怀不乱?更何况,还是那么美的一个女子。” “为了天下女子,小侯爷,您还是做断袖的好!”叶念惜善意相劝。 沈奕:“……” 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话在萧君武的后宫得到了充分体现,刚刚失去了骨肉,便又传来了太上皇病逝的消息,后宫阴霾一片,艳阳高照下的皇宫里乌云密布,撤去所有喜色装饰,换做白布猎猎,宫中所有人不敢高声语喧嚣,紧张的筹备后事。 叶念惜的第一反应不是去看望萧君武,而是找到了沈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太上皇为何突然病逝?” “以为我是神仙吗?什么都要知道?”沈奕这么抱怨着,还是将自己的猜测讲了出来,“肯定与太后有关系,如果推测的不错,乌珠国很快要变天了。” “这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呢?”叶念惜问道。 沈奕以手扶额,似乎思考的很努力,等叶念惜等的花儿都谢了,不打算再等下去时,他忽然放下了手,猛然抬头,“这跟咱们其实没有半毛关系。” 这就是小侯爷冥思苦想的结果?叶念惜怀疑他有没有动脑 子,只是敷衍自己。 沈奕又多说了一句:“咱们所要做的就是在这场纷争中保护好自己的性命。” 又是一句废话! 三天后,叶念惜身着白衣以皇后身份参加太上皇的葬礼,林德妃因为刚刚小产,没有参加,其余嫔妃悉数到场,文武百官跪倒一片,哀乐响起,哭泣声不绝耳。 太上皇的葬礼十分隆重,而这一日,老天爷十分给面子,竟然下起了瓢泼大雨,太上皇出殡之时,萧君武没有打伞,所以,没有人敢打伞,每个人都淋了个落汤鸡模样。这场景着实壮观。 行至西门时,忽然天上一个霹雳,隆隆雷声响彻大地,不知道是被雷声吓得,还是因为被雨浇得实在太冷,御林军忽然散了开来。 叶念惜正抹着脸上雨水,叫苦不迭,手指移开时,被眼前景象吓了一跳,不知何时冒出了许多弓箭手,站在宫墙之上,手中弓箭拉圆对准了目标。 不是看花了眼吧? 叶念惜再次抹了抹脸上雨水,不只是城头上,还有四周,纷飞雨后是不计其数的箭头,指向了自己的方向,确切的说应该是指向了萧君武。 叶念惜忍不住转头去看萧君武,雨水顺着他的额头滑落至下颚,滴滴答答落在衣襟上,他的眼神是慌乱的,没有想到在父皇的葬礼上会出现这一幕…… 叶念惜的心不由得一沉,先下手者,为强!萧君武显然失去了先机…… 身后有整齐而坚实的步伐声,车轮滚动声,甚至还有兵刃相碰声,叶念惜和萧君武同时回头看。 华丽的金色龙辇徐徐驰来,龙辇的帘子挑在两旁,所以一眼能看到里面正然端坐的皇太后,在这出殡的日子,她穿的不是丧服,而是夺目耀眼的金色,头戴金冠,凤眼决绝,没有母仪天下的风华, 却有着母仪天下的气势与威严,身后是手持长矛的侍卫。 显而易见,太后此次前来,不是送葬的。 萧君武缓缓擦去脸上雨水,冷冷看着太后,直至那龙辇到了近前停下,不曾说一句话。叶念惜发现他的身子在抖,偷眼瞄去,他紧紧咬着嘴唇,目光如炬,带着嗜血的寒光。 太后那威严的声音穿过雨声响在了半空中,“诸位卿家,想要活命的,速速离开此地,想要陪着萧君武一起死的,尽可以留下。” 这阵势,萧君武必死无疑。 叶念惜看得出来,文武百官也看得出来,巍峨皇宫里,只听到了哗哗雨声,还有自己的心跳声…… 萧君武厉声:“太后谋反,天地不容,人人得而诛之。诸位卿家是要忠君爱国名垂青史,还是要做忤逆之臣遗臭万年?叛逆者,朕必杀之,忠君者,朕必赏之。” 太后冷笑:“今日形势已明,哀家占了绝对优势,杀死你犹如碾死一只蚂蚁,萧君武,你还要做垂死挣扎吗?众位卿家若是再不做出抉择,那就为他殉葬吧。你们死了不要紧,莫忘了你们的家人,哀家不会心慈手软——诛九族!” “臣跟太后!”有人高声,簌簌脚步移动声,走出了文武百官的队列,站到一旁。 因这一人,所有人的心开始动摇,很快又有人走了出去。 连叶念惜都在考虑要不要离开萧君武,眼前的形势,站在他身旁只有一个死,而她,不想死,不想死的这么冤枉,她是轩辕谂的人,怎能死在这乌珠国的宫廷政变之中? 萧君武,别怪我,其实我从未与你站到过一起,所以这个时候离开你,也不算是背叛吧。叶念惜这么安慰着自己,默默道了一声:“为了保命,为了轩辕谂,对不住了,萧君武……” 第227章 逃往路上 叶念惜刚要挪动脚步,手被萧君武握住了,他的手冰凉带着雨水,紧紧攥住了叶念惜纤细柔若无骨的手指,“念惜,谢谢你能陪我最后一程!” 环顾四周,这才看到萧君武的嫔妃们都已经散去,就连杜贤妃也不知所踪,只有自己和萧君武孤零零的站在雨中,还有跪在地上不肯投靠太后的数十位臣子。 叶念惜有些难色,想要告诉萧君武不是自己不想走,而是,而是慢了一步,只慢了一步啊!忍了忍,这话没有说出口,实在是不忍心让萧君武那颗碎成渣渣的心再碎成粉末。 另外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叶念惜及时捕捉到了萧君武眼中的坚毅与嗜血的疯狂,他并不畏惧于此,也不再慌张,而是有一种大展抱负的气势,似乎这一刻是他想要见到的,期待已久的…… 其实,叶念惜还有一根救命稻草:沈奕!这么大动静,沈奕不会不知道吧?说不定此时他已经潜伏在周围,随时准备出手救自己了呢! 赌一把!叶念惜看向萧君武,坚定无比:“皇上,臣妾与您生死同在!” 萧君武感动,热泪盈眶,“有皇后这句话,朕绝不会让你有事儿。” 太后等的不耐烦了,“剩下的诸位大臣不想离开,看来都是想要陪萧君武奔赴阎罗殿的。哀家就满足你们这个心愿。” “慢着!”萧君武开口喊向太后,“你以为真的能夺了朕的皇位?” 夺位,势在必得,太后笑的阴柔,“萧君武,这四周都是哀家的人,你以为可以逃走吗?哀家可以念在你好歹也叫了十多年的母后,赐你个全尸。” 萧君武忽然笑了,笑的让人毛骨悚然,凄厉的声音穿透哗哗雷雨,响彻在泱泱皇宫之中,“可惜,朕不会念及旧情,给你留个全尸,朕要将让你万 箭穿身,尸骨无存!” “只怕你没这个机会了!”太后站了起来,举起手中金杖,早先约定,举金杖为令,万箭齐发! 可是,没有任何动静,四周端着弓箭的士兵纹丝不动。 太后的笑容凝固,直至消失,她的眼睛睁大瞪着众人,“开弓射箭!”没有回应。 太后以及她身后的侍卫,还有那方才倒戈而去的文武臣子,都开始慌张了。 萧君武松开了叶念惜的手,摸向自己的腰际处,铮的一声,长剑拔出,指向苍天,“杀!”真正的王者,下令时根本无须太过言语,一个字,杀戮开始! 万千箭头调了方向,瞄准太后,势头立即变了,太后一下子落了下风。可是她的侍卫也是有所准备的,一个个戴盔穿甲武装严实,立即围上来保护太后。 乱箭飞过,倒下一片,血顺着雨水流淌,泛滥成河。 太后的龙辇匆忙向后撤去,萧君武岂能让她逃走,一声令下,有将军带着士兵去追赶。 “护送皇后回寝宫。”萧君武下令,有侍卫过来保护叶念惜,而萧君武带着人沿太后离去的方向而去。 回寝宫的路上,叶念惜和侍卫们受到了阻拦,对方是训练有素的黑衣杀手,有备而来,顷刻间,侍卫们东倒西歪死伤惨重,而叶念惜一人又如何抵挡十几位杀手?很快被他们抓住,重重一记敲在后脑勺上,顿时昏厥过去。 此时此刻,小侯爷沈奕正四处寻找叶念惜,远远望着萧君武带人追杀太后,又看到无数黑衣人忽然冒出来护送太后离去,寻遍了整个皇宫,也没有看到叶念惜,只是在地上捡到了一块白色锦帕。 之所以确定是叶念惜掉的,是因为一大早叶念惜便翻箱倒柜要找一块不绣花的锦帕,用来哭泣时擦眼泪,沈奕恰在旁边,看到了 这白色锦帕上有个破洞。 握着白色锦帕,看着地上横七竖八倒着的侍卫尸体,沈奕心知不妙…… 随着打斗声越来越零落,雨也越来越小,到最后哗哗雨声终于停了,雨水绕过地上尸体潺潺而流,带着血红,带着腥味儿…… 萧君武站在巍巍大殿台阶上,望着这场杀戮后的一片荒芜惨景,不由得感叹:“这场雨,真好!” 有将军上前禀报:“太后逃离出宫,去了齐城方向!” “追!务必要拿回她的项上人头!”萧君武下令。 在萧君武处理完紧要事务后,已经是大半夜,忽然感觉孤寂冷清,想起自己的皇后,这才问起旁边小公公,“皇后,可曾睡下了?陪朕去看看。” 小公公颤颤巍巍,“皇后并未在寝宫。” “去哪里了?”萧君武一惊。 “没找到。”小公公的声音已经抖的不成调。 “混账!这么大的事儿为何不告诉朕?”萧君武一掌拍在龙案上,扫掉了一摞奏折。 小公公急忙跪地,“皇上刚从正殿回来,奴婢还没来得及禀报,侍卫正在宫里搜寻。” “这么久了,都没有找到皇后,干什么吃的?”萧君武一脚踢倒小公公,大步出了书房,命令侍卫们仔细寻找皇后,不放过每一个隐蔽地方。 可是搜遍皇宫,叶念惜踪迹全无。终于有人小心翼翼提出:“皇后很有可能是借机逃走了吧?” 萧君武恨不得抽这人两嘴巴子,“谁都有可能离开朕,唯独皇后,绝无可能!” 如果叶念惜知道萧君武如此信任自己,不知作何感想? 此时的叶念惜晕晕乎乎中感觉到剧烈的颠簸,湿淋淋的衣服贴着肌肤冰凉难耐。睁开眼睛,自己竟然被捆绑结实塞在无棚马车上,驾着马车的是黑衣人,放眼看四周,荒山野岭,前面 还有一辆黑漆木马车,似乎坐着重要人物。马车后是丢盔弃甲的士兵,满身血污。 叶念惜顿时明白,自己被太后掠走了,猜测不错的话,前面马车里的人应该是太后! 马车一路向西而去,一直到了天亮时分,才停下来休息片刻,有人递了碗儿水给叶念惜。前面车辆上下来一人,果然是太后。 “看好她,这可是咱们最好的人质。”太后发话。 休息片刻,马车再次启动时,叶念惜被推上了太后的马车里,这才看到马车里还有一人,林曼婷。 叶念惜身上的衣服尚未干透,发出阵阵潮湿味儿,太后禁不住皱了皱眉头。坐在密不透风的马车里,叶念惜终于舒服了些,虽然手脚被绑的结实,至少不冷了。 “太后,想将我怎样?”叶念惜问道。 太后的金冠已经不知道掉落在何处,她用手捋着散落在脸畔处的一缕发丝,“哀家还没有想好呢。不过想问问你,萧君武是如何知道哀家要起兵造反的?” “我也不知道。他从未和我说过朝廷之事。”叶念惜怎能告诉她,沈奕早就查出了太后每日给太上皇的药膳里有毒药,太上皇一死,萧君武自然提高戒心。 一巴掌挥来,顿时脸上剧痛,湿热流淌而出,血滴在身上白衣渲染开来,叶念惜咬了咬牙,没有嚷嚷疼痛,“太后,我只知道萧君武并不想林德妃有他的骨肉,原因大概是提防太后和林家。” “说来听听。”太后伸手按住旁边林德妃的手,似乎是给予她安慰,让她也好好听着。 叶念惜将萧君武对自己说的那番话讲了出来,是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骨肉。其实这事儿她不说,林德妃和太后也知道。所以,无须隐瞒。 “倒是没有骗哀家。”太后对叶念惜相信了几分。 叶念 惜转眼看到林德妃手腕上依然带着那对百鸟朝凤碧玉翡翠镯子,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太后察觉,“怎么?还惦记着这镯子?可惜它现在不是皇后的象征了。” 受人挟持,只能故意讨好,叶念惜十分识时务,“太后莫忘了,这镯子可是我同意给林德妃的。怎会再惦记?其实乌珠国的皇后之位,我也从未在意过,否则怎会在李芙蓉死后建议让莫蝶舞做皇后呢?我比谁都想离开皇宫,离开萧君武。” “为何?”太后和林德妃同时问了出来。 “因为我不喜欢他啊,若非为了车璃国与乌珠国的合作,我怎会同意和亲?所以,太后,不如放了我吧?”叶念惜恳求。 “哀家还指着你要挟萧君武呢。”太后怎会被她三言两语骗到? 马车里沉默下来。 只有沟通,才能让彼此熟悉起来,才能有机会说服对方。叶念惜深谙其中道理,没话找话,“太后在后宫养尊处优,林德妃又是皇妃,两位都是乌珠国最为尊贵的女子,何必要谋反篡位呢?” “因为哀家恨萧君武,恨不得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太后忽然怒气冲天。 林德妃急忙唤了声:“姑姑。”示意她冷静些。 太后一肚子怨气,“怎的?哀家还不能说了?萧君武,他杀了哀家的儿子,那是哀家唯一的儿子!” 太后竟然有过子嗣? 叶念惜纳闷,犹记得在悬崖底轩辕谂说过太后一生没有子嗣。难道他的消息不准确? 只听得太后继续说:“那时萧君武是皇上唯一的儿子,身旁侍卫侍女看的严,锦华皇后又天天在他身旁,哀家无从下手,所以,杀不了他,便先杀了他的娘亲!” 萧君武的娘亲,锦华皇后竟然不是病死的,而是死在了太后的手中! 叶念惜吸了口冷气。 第228章 大难不死 这是林德妃也不知道的事情,所以她代替了叶念惜追问道:“姑姑,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任何人将任何事情埋的太久都会想要倾诉一番,更何况是这牵绊了大半生的尘埃往事? 片刻沉默后,太后娓娓道来:“我在嫁给当时的皇上前,有个私生子,为了掩人耳目,他叫我姑姑。他和萧君武年龄相仿,八岁那年入宫见我,没想到和萧君武在湖边玩儿,掉入湖中溺死了。此后,我一看到萧君武就想起我的儿子,他还未叫过我一声娘亲……” 随即颜色一凛,话音转厉,“我越来越恨锦华和萧君武,看到她的身子不好,便向我的心上人要了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每天给锦华送去一碗汤药,……” “就像对待太上皇这样?”叶念惜想到这如出一辙。 太后毫不掩饰,“是,后来锦华死了,所有人都以为她是病死的。皇上将萧君武交给我抚养,封我为皇后,为了坐稳这个位置,我不得不暂时放过萧君武。可是这孩子对我一直充满敌意,一直到他登基为帝,我才察觉我根本控制不了他。” 林德妃问了一个不太相干的问题,“姑姑的心上人?” 叶念惜可没心思关注太后的感情世界,脑子里想的是另一件事情,可是当太后将“巫阎罗”三个字说出来时,顿时忘记了所想之事,竖起耳朵听的仔细,太后道:“他是个很有本事的男人,擅长用毒。可是,这样的男人往往不会负责,他对我始乱终弃,不肯娶我,也很少露面。” 原来太后的意中人是巫阎罗,论心思和心机,这两个人还真是绝配。叶念惜将这才敢仔细打量太后,四十出头模样,皮肤保养得光洁细腻,若非仔细看,难以看到她眼角眉梢的细细皱纹。年轻时,当 是个美人儿。 马车里恢复了沉默,太后仿佛陷入对往昔的回忆之中,叶念惜这才想起来自己方才惦记之事,“林德妃,你明明知道皇上往那酒里下了滑胎药,为何还要喝?” “御医说我这骨肉根本保不住,随时会滑胎,倒不如借他的手除掉。顺了他的心意,也好叫我彻底对他死心。”林德妃咬咬牙,她对萧君武说不上深爱也说不上不爱,可是所有的情意因为这件事情而消失殆尽。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外面脚步声杂乱,听到有人喊道:“保护太后。” 挑起帘子,看到萧君武带兵追了过来,他竟然亲自而来。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后将士犹如天边翻动的云滚滚涌来,一会儿工夫,竟然从四面八方围了个水泄不通。 太后推着叶念惜下了马车,伸手从旁边侍卫手中夺过长剑横在叶念惜的颈处,“萧君武,信不信哀家杀了她?” “放了皇后,朕给你留个全尸。”看到叶念惜,萧君武的眼睛一亮,她果然在这里。 “皇上,救命!”叶念惜看着逼在颈处的锋利剑刃,太后这个老妖婆既然能狠心毒死锦华皇后,定然也不会对自己留情,弄不好鱼死网破,这一剑下去,小命呜呼! 果然,随着萧君武的话,剑刃又逼近一分,叶念惜的颈处瞬间一疼,割破了外皮,留下一条血印儿。 萧君武立即喝道:“住手!皇后若是有闪失,朕将你凌迟处死!” 太后哪里怕他的要挟,长剑并不移开,“让?还是不让?叶念惜的性命只在你一句话。” 萧君武的一方立即分成了两派,一派以诸位将士为主,他们道:“不能让,这是杀太后的最好机会,免除后患。” 另一派,只有一人,萧君武自己,可是这一人的一句话抵得过乌珠 国所有人的所有话,他道:“太后随时可以杀,皇后只有一个,不能死。” 于是叶念惜得以暂时活命,被太后胁迫着走在最前面,逼着萧君武一步一步退让,走出了包围圈,走过萧君武的面前,叶念惜看到他眼中的矛盾与复杂。 “皇上,不能放啊!后患无穷啊!”有将士谏言。 萧君武望着叶念惜,嘴唇动了动,没有出声,他在纠结,江山稳定还是美人在侧?似乎这是每个君王都会遇到的问题,不算是难题,因为没有江山,如何保得住美人儿?萧君武就是这么想的,所以他冒了一次险。 一个眼神递过去,身旁将军会意,悄悄潜身退出三丈外,抽箭搭弓,瞄准了太后。 而此时太后的注意力都在萧君武身上,叶念惜的注意力都在太后身上,谁也没有发现那支偷偷瞄过来的夺命箭。 嗖的一声,箭声划破长空呼啸而来,直直射向太后! 因周围太寂静,这一声惊动了所有人。太后猛然转头,箭已如闪电夺命而来。一把将叶念惜扯到了胸前,挡住了自己。 这一支原本射向太后的箭此刻对准了叶念惜的胸口,犹如夺命阎罗,嗜血而来。 萧君武没想到太后的反应这么快,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害了叶念惜,“不要!” 一声惊叫,伸手要去拉叶念惜,可是哪里还来得及? 可是,箭在挨着叶念惜衣襟时,被一道力量打歪,斜斜横飞出去,落在地上。众人看去,地上竟然是两支箭。一支箭插在另一支箭的柄上! 循着第二支箭飞来的方向看去,空无一人。 是谁?出的手? “这本事,只怕是紫胤国小侯爷在世!”有见识的将军感叹。 紫胤国小侯爷沈奕的骑射本事天下无双,也只有他能以精准的神速击落对方的 箭羽,此等本事,无人能及,名闻天下! “怎么可能?沈奕已经死了,被莫斌将军杀死了。”有人立即反驳。 叶念惜欣喜的看向四周,她知道,一定是沈奕,他来救自己了。可是沈奕在哪里?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太后哪里管是谁?勒紧叶念惜的脖子,惹得她险些喘不过气儿来,“萧君武,你敢暗害于我?” 萧君武立即摆手,“这不是朕的意思。放了念惜,一切好说。” 太后诡异一笑,忽然从身上掏出一把药粉撒向萧君武,距离过近,萧君武反应再快也是吸进去了一些,顿时眼前眩晕,靠在身后将军身上,“什么东西?” “毒药!只要吸进去一丁丁点儿,就会中毒,没有解药的话,定然毒发身亡!”太后洋洋得意。 “怎样才能给朕解药?”萧君武十分难受,原先那标准的五官扭曲在一起,已经无力站直身子,连声音都带了三分软绵绵。 这一定是百毒神君的毒药,生死人命,只怕太后也没有解药吧。叶念惜暗暗替萧君武担心。 太后道:“当然是放我走。我自然会给你解药。” “你巴不得朕死掉,只怕放你走,这解药更无着落。”萧君武一声令下,侍卫冲上前擒拿太后。 太后着急,“不要动,否则我杀了你们的皇后。” 萧君武没有阻止将士们上前,叶念惜虽然重要,可是他的命更加重要,亦或者是这个时候他已经意识不清楚了。叶念惜情愿相信是后者。所以在太后的剑刺来时,她仍然担心着萧君武的毒。 两支箭凌空飞来,太后早已警觉,急忙躲闪,可是躲得开第一支箭,却没有躲开第二支箭,正射在拿着剑的手臂处。咣当一声,长剑落地,太后再要捡起来,叶念惜反应快,狠狠用脚踩住 ,太后拿不起来,一把将她推开。 叶念惜手脚捆缚,站立不稳,摔倒地上。可是太后因此失去了反抗的机会,等她捡起长剑时,萧君武的侍卫冲了上前,将她困在中央,无数长剑指来。 “押回去!”萧君武发话,此时他的嘴唇发紫,印堂发暗,由侍卫搀扶着上了马车。 叶念惜被解开绳子,坐在萧君武的身旁,看他任然皱着眉头,禁不住问道:“你怎样?” “只是觉得心口有些疼。放心,朕会从那老妖婆口中逼问出来解药。”萧君武有几分信心。 一回去后,萧君武先将太后扔到了牢房里,让此次政变中忠心不二的雷通将军审问太后,逼问出解药。 而叶念惜则回到寝宫,先去找沈奕。沈奕仍然是大夫模样,正坐在院子里吃鸡腿儿,一手的油腻腻,扔了鸡骨头,又拿个鸡腿啃。 “是不是你放的冷箭?”叶念惜上前便问。 “嘘!”沈奕看看左右,幸好没人,“小点儿声,当然是小爷救你了。” “那你怎么不干脆救的彻底点儿呢?早早将我从太后手中救出来。你不知道,她那一剑下来,我吓个半死。”叶念惜抱怨。 沈奕递了个鸡腿给叶念惜,“压压惊!” 虽然感激他用三支箭救了自己性命,可是明明可以不那么危险的,万一太后的剑快一些,万一他的箭偏了点儿,自己现在就是身首异处了。 叶念惜有些恼火,一掌推开他的手,又将他身子推开,“懒得理你。” “啊呀!”沈奕低声惨叫,手中鸡腿落地,顾不得手上的油腻,按在自己胸口处,呲牙咧嘴一脸怨气的看着叶念惜,“小爷身上有伤,你就不能轻点儿?” “你的伤不是早就好了?装什么装!”叶念惜才不信。可是沈奕的手上有了血迹…… 第229章 小侯爷说没有解药 “怎么受的伤?”叶念惜急忙扶他回房间。 沈奕解开上衣,自行擦血迹,给伤口上药粉,“还是上次的伤口没有痊愈,今日拉弓射箭,又裂开了。” 原来这几日沈奕乔装打扮出了皇宫四处寻找叶念惜,今日终于跟着萧君武的身后看到了她,太后用叶念惜挡箭时,沈奕距离遥远,顾不得多想,立即射箭阻止,这一箭用了内力,所以速度快,能够及时射中目标,可是因此将伤口撕开,血流不止。 等后来两支箭射出时,沈奕的伤势愈加严重,看着叶念惜脱险,他这才匆忙回到宫中,草草包扎了伤口,以防萧君武出现。 “叶念惜,小爷无所不能,千钧一发之际,除了小爷能救你,谁能救你!可是英雄也有失手的时候,是不是?我要是身上没伤,肯定救你走了。”沈奕自行包扎伤口,一层又一层纱布裹得像个粽子。 叶念惜看他笨手笨脚的,将胸部裹得厚厚实实,“沈奕,你这是想要扮女人吗?”伸手解开他的纱布,为他包扎。 沈奕有所埋怨,“小爷以前哪里受过伤啊?都是遇到你之后,隔三差五受伤。以前是被轩辕谂一个人打,现在是被各种人打。” “你的意思是,我就是你的克星呗?”叶念惜这么问着,手中用了点劲儿。 沈奕忍不住啊的一声,“轻点儿!什么克星啊,说的多难听啊。”讨好般的冲着叶念惜笑了笑。 叶念惜从不抗拒帅哥的笑容,尤其是沈奕这么帅的没天理之人,动作轻柔的为他包扎好伤口。 沈奕自顾说道:“顶多是个扫把星。” 叶念惜:“……沈奕!……” 门外小公公声音:“皇上请大夫去寝宫。” 匆忙打扫血迹收拾白纱布,沈奕声音镇定,“知道了,等我给皇后擦 完药膏,就去。” “奴才等着大夫。”小公公并不走。 沈奕检查身上没有破绽,这才示意叶念惜推门出去,自己跟在身后。 “皇上的伤如何了?”叶念惜问道。 小公公躬身施礼,“皇上请大夫来正是为了此事。” 料想太后不会将解药给了萧君武,叶念惜不放心沈奕一个人去,“本宫去瞧瞧皇上。”与沈奕一前一后直奔皇上寝宫。 经历过血洗后的皇宫明显萧条许多,萧君武的寝宫侍卫林立,巡逻一拨接一拨,宫女和公公们都小心谨慎各自忙碌着,似乎还未从那场杀戮中走出来。宫廷政变,来的猝及不防,走的也快,只是给每个人都留下了阴影,也给这皇宫留下了记忆…… 萧君武捂着胸口躺在床上,向叶念惜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前,“朕回来以后总觉得心慌气短,想是毒药发作。那可恶的老妖婆,无论怎么逼问都不说出解药的下落。朕只有找大夫来瞧瞧,有没有法子。” 沈奕装模作样扯椅子坐在床边,望闻问切,最终摇摇头,“皇上中了毒,这毒根本没有解药,只怕太后不是不给你解药,而是根本没有。” “什么?没有解药?”萧君武顿时绝望,旋即,他愤怒,“不可能!怎么会没有解药?朕要亲自拷问那个老妖婆!”忍着胸口疼痛从床上起来,踉踉跄跄走向外面。 叶念惜看向沈奕,“真的没解药?” “没有!”沈奕回答的简短,看到叶念惜一脸猜疑盯着自己不放,又补充了一句:“他中的毒是百毒神君的心有千千结,最多活一千天,也就是不到三年的时间。不过看他这样子,最多两年吧。” “那本书上没有记载解毒方法吗?”叶念惜不甘心。 “没有。你以为百毒神君会将每个 毒药的解法都写上吗?”沈奕冷声。 虽然萧君武也可恨,但想想他从小的经历也很可怜。一路上,叶念惜担心萧君武的毒,活不过两年,对于他有些残忍。没想到百毒神君死了,他的毒药还会继续害人…… 到了院落里,叶念惜没有回寝宫,而是跟着沈奕一直走到了他的房间里,惹得沈奕有些惶恐,“做什么?让人瞧见不合适吧?” “我要看看百毒神君留下的那本书。”叶念惜将手掌放在了沈奕面前。 “那本书啊,我已经烧了。”沈奕翻了翻眼皮,抓了把补血草,躺在床上一根一根嚼了起来,他的伤势着实不轻,走了这一趟,已经气息难稳。 叶念惜才不相信,打开他的柜子搜寻,从床上找到了床底,又将沈奕的身上翻了个遍,那本书了无踪迹。 沈奕满脸无语的看着叶念惜,“我说烧了就是烧了,那种书留在世上只会害人命。” “你有过目不忘的本事,那本书一定记得清清楚楚,你给我写出来。你要是不方便写,你说我写。”叶念惜找纸笔铺到桌子上。 “噗,”吐出口中补血草的残渣,沈奕打量叶念惜,似乎眼前的女子十分陌生,“我说,你不会真的喜欢上萧君武了吧?这么在意他?” “他救过我,我总不能看着他死吧?”叶念惜不是个重情义之人,却是知道感恩,对她好的人,她不会对那人太差。 沈奕塞了根补血草到口中,眼睛望着房顶,“叶念惜,如果萧君武死了,你不就能离开乌珠国,回到轩辕谂身边了吗?” 这个问题有些复杂,叶念惜到底不如沈奕想的长远,她怔了一下,好像是这么个道理。萧君武一死,轩辕谂便少了个敌对势力。手中毛笔啪嗒一声落在纸上,滚了两下, 染了一片墨黑…… 叶念惜不再纠结沈奕到底知不知道解药的事儿,每天去看望萧君武一趟。自从宫廷政变后,萧君武的嫔妃死伤无数,留下的没几个,投靠了太后的,也都全部被打入冷宫,后宫冷清无比。 没有从太后手中要出解药,萧君武每天半夜都会被胸口疼痛弄醒,脾气越来越急躁,偏偏无可奈何。只有叶念惜来时,他的脾气才好了许多,以至于小公公为了少挨几句骂,冒着生命危险建议皇上将皇后留在身边。 萧君武欣然接受这个建议,叶念惜由此日夜留在萧君武的床榻边上,照顾他的起居。幸好萧君武被毒药折磨的不堪,也不去想同床共枕之事。 只是苦了叶念惜,生怕他哪天忽然想明白了,既然活不过这两年,你这容貌恢复与否都无关重要,其实不恢复更好,免得便宜了旁人,干脆就……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叶念惜白天提心吊胆,晚上忐忑不安。 沈奕对此表示同情,出了个主意,叶念惜一听,点评了四个字:“惨无人道!”不过,也十分有道理,立即跑向萧君武的御书房,一本正经,“自宫廷政变之后,后宫冷清凋落,臣妾一人觉得孤苦,恳请皇上纳妃。” 萧君武正捧着奏折看,听闻此言,半响儿,抬起了头,“哪个混账东西到皇后面前嚼舌头了?”将手中奏折扔到案几上。 叶念惜低眼一看,奏折上的内容和自己所说之事如出一辙,精妙的巧合。不过奏折上还多说了一句:“皇上该雨露均沾,早有子嗣。” 萧君武膝下无子,若是毒发归西,只怕乌珠国乱成一团,那就不只是宫廷政变这么简单了。 “臣妾是为皇上考虑。”叶念惜低声。 萧君武将她拉到近前,“皇后深明大义, 朕只是怕委屈了你。” “为皇家开枝散叶是皇后的本分,可惜臣妾不能尽夫妻之义务。若是因为臣妾一人耽误了皇家之事,只怕会成为千古罪人,皇上对臣妾情深意重,却不知道此举会将臣妾陷入不仁不义之地。还请皇上同意纳妃。”叶念惜的这番话不止让萧君武感动,甚至在次日萧君武原封不动的将这话搬到早朝上时,感动了一片臣子,都道皇后母仪天下,深明大义。 于是乎,乌珠国皇上纳妃一事,立即上升为国家大事,都知道此次纳妃事关国运,谁能在两年内为皇上生下龙子,便能荣耀一世。而那龙子必定是新皇,一出生便能坐上皇上的宝座。 文武百官凡是家里有适龄的女子全部推了出来,宫中负责甄选妃嫔的燕姬带着一众女官开始日夜不休的为诸位女子检查身子,查看身世。务必保证身家清白,血统正规。 半个月后,一千位妙龄女子齐聚皇上寝宫大殿,萧君武和叶念惜坐在中央,一个身着龙袍,彰显帝王的威严华贵,一个身着凤裳,戴着面纱,双眸璀璨在众位女子脸上扫过。 翻着关于各位入选女子的简介,叶念惜暗暗佩服了一下乌珠国大臣们的办事效率,为了皇上的子嗣问题,他们也是拼了全力,什么养女义女、表哥表弟家的侄女儿、妻妾家的堂妹表妹……甚至是八竿子才打着的关系,只要是适龄女子,全部送了过来。 燕姬挨个儿念着名字,女子俯身上前施礼,萧君武只是淡淡扫一眼,便决定了女子的去留,无非是看着顺眼的留下,不顺眼的离去。 望着一个个被宣布留下的女子喜不自禁的样子,叶念惜暗暗叹息:宫门一入深似海,一朝的宠幸,换来的将是无边无际的寂寞与孤老…… 第230章 我能救你的命 忽然小公公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这引起萧君武不快,“什么事儿?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小公公跪在地上;“启禀皇上,紫胤国皇上来了!” 叶念惜一惊:轩辕谂!他怎来了? 萧君武也是一愣,“再说一遍!” 小公公又说了一遍:“紫胤国的皇上来了,就在宫门外,只有两个人,穿的便装,说是要私下见皇上。” “这倒是有意思了。”萧君武沉思片刻,“确定是轩辕谂?” 小公公这才想起来手中的帖子,递了上前。 烫金帖子,镂空梅花,不多见。翻开看,轩辕谂的血红印章,不会错。 萧君武站了起来,“请他去朕的御书房吧。另外请雷通将军过来。” 望着满殿的女子,叶念惜问了一句:“皇上,这里怎么办?” “皇后做主吧。”萧君武的心思都在轩辕谂忽然到来之事上,对于选妃的兴趣骤然降低。 叶念惜岂能放过这个与轩辕谂见面的机会? “紫胤国皇上诡计多端,臣妾不放心,跟皇上一起去。”叶念惜上前挽住了萧君武的胳膊。 萧君武十分受用,“好,一起去会会他。”抬步走时,又觉得这满殿的女子站着不妥,扔下一句话:“都留下吧。” 众女子跪地谢恩,叶念惜默默想着:这次入宫的妃嫔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萧君武剩余的日子不过七百天,这还是算上了垂死挣扎的几日,既便是当成种马也应付不过来了。 望着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唯有叹息一句:好生浪费啊! 路上,雷通急急走来,“皇上,找臣来有何事?” 萧君武交代:“在御书房布置人手,保护朕的安全!”轩辕谂武功高,要他的性命不成问题,所以不能不防备。 叶念惜表示怀疑,“轩辕谂若是想杀皇上,怎会亲自来呢?只怕 另有隐情吧。” 萧君武一听,有些道理,“也许他是想见你呢?”转头看到叶念惜一脸错愕,立即哈哈大笑,“朕知道你的心意,今日就气气他!”拉住了叶念惜的手。 他真的来了! 叶念惜的心漏跳了好几下,眼睛里都是他的身影。 老远,就看到御书房门前站立着轩辕谂,白衣如月华,风姿若寒雪,双手负于身后,正自欣赏着院中一棵梧桐树,身量如竹笔直高傲不可攀。 听到脚步声,轩辕谂转过了身,微微一怔,或许他没有想到叶念惜会跟着萧君武一起来,立即恢复了自然神态,声如碎玉般好听,“贸然而来,打扰了。” 他的身旁是顾飞,扮成了随从模样。 萧君武想要邀请他到书房里说话,轩辕谂淡然开口,“就在这里吧,只是几句话而已。” 看了看四周的侍卫,如此甚好,萧君武命人摆上桌子椅子,四个人落座。 轩辕谂这才将来意讲明,“听闻乌珠国皇上中了毒,所以想来为你诊治一番。”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只怕此次是来看看我何时丧命吧?”这么说着,萧君武还是将胳膊放到了桌子上,让轩辕谂诊脉。 手指搭在脉搏上,轩辕谂不经意的看向一旁梧桐树,只有叶念惜知道,他的眼角余光看着自己,而她同样也用眼角余光看着他,默默地,情意在彼此的心中流淌。 平日里,轩辕谂诊脉从不超过十秒钟,可是今日足足诊脉十分钟,萧君武的胳膊都麻了,等的不耐烦,问道:“到底如何?” 收起手指,轩辕谂面色平静,“中毒,活不过两年。” “废话,我都知道。”萧君武没好气。 轩辕谂瞥了他一眼,冷淡如冰,“那你知不知道天下间只有我能救你?” 萧君武双目闪亮,激动地握住了轩辕谂的胳 膊,“你有解药?” 轩辕谂皱皱眉头,一脸嫌弃的看向他握着自己胳膊的手,爱穿白衣的人基本上都十分有洁癖,轩辕谂也不例外,他最受不了旁人对他动手动脚,目前能愉悦接受的身体接触恐怕唯有叶念惜。 萧君武松开了手,咳嗽一声,“说说你的条件吧。” “用你的皇后换你的命。”轩辕谂终于可以明目张胆的看叶念惜一眼,深情款款。他相信萧君武一定会答应,因为没有人不怕死,尤其是还没有子嗣的帝王! 叶念惜也相信,萧君武会同意,因为这几日他备受折磨,他今日刚选了八百多嫔妃,好日子都在后头。 可是萧君武让他们两人都失望了,“朕不答应。换一个条件!” 叶念惜立即表态,一脸悲戚模样,情深意切,“为了皇上龙体安康,臣妾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萧君武感动涕零,握住叶念惜的手,“朕说过不会再让你受委屈,这事儿,朕万万不能答应。” “只要能救皇上,臣妾不委屈。”叶念惜说的是真心话,跟轩辕谂离开,才是她最大的梦想,怎么能说委屈呢?简直就是福利!只盼着萧君武赶紧点头同意吧。 萧君武哪里知道叶念惜的真实想法,反而将她握得更紧,“朕绝不同意。轩辕谂,朕只认定了叶念惜这一个皇后,若是将她送给了你,只怕朕会落下心病,迟早还是要将她要回来,于你于我都不是好事儿。换一个条件吧。” 这话说的再清楚不过,想要叶念惜,没门! 轩辕谂的眼珠转了一下,“好吧,那就取消每年紫胤国向乌珠国进贡。” 这可是真金白银,一年一百万两银子的收入啊。萧君武想想就心疼,可是自己的命更值钱,不是吗? 考虑片刻,终是答应了。 皇后送过去,再要回来时, 就不可能毫发无伤,弄不好还多了个拖油瓶的。可是这金银,却能完好无损。只要自己活了命,再打上一仗,定能让紫胤国将金银双倍奉上! 双方达成协议,那就开始治疗吧? 轩辕谂看向叶念惜,“我需要你和大夫的协助。” “什么意思?”萧君武火药味儿十足,他决不允许轩辕谂觊觎自己的皇后。 轩辕谂的解释也有一定的道理,他要救萧君武,自然需要熬制草药,可是现在宫里这些人,就连萧君武自己都分辨不出来谁是自己人谁是太后的余党,万一哪个人知道皇上有救了,再次下毒,混入解药之中,轩辕谂就无辜背上了一个杀害萧君武的罪名,救人不成反倒引起两国误会,就得不偿失了。所以他要找个信任的人来熬制草药,这个人非叶念惜莫属。 至于要大夫,纯粹是要他打个下手,总不能让皇后亲自分拣草药清洗干净吧? 萧君武一听,点头称赞,“轩辕谂的心思果然缜密啊。” 轩辕谂嘴角微微挑起,他能告诉萧君武说的冠而堂皇,只是为了多和叶念惜在一起吗? 于是沈奕被叫了过来,看到轩辕谂,他吓了一跳,幸好戴着软皮面具,白发苍苍遮住了半张脸,萧君武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只是仔细交代了几句,大致是说要沈奕不要介意给轩辕谂打下手,谁让人家医术高超呢?当然这话说的十分客气隐晦。 趁着萧君武上早朝的时候,三个人终于能够单独说说话了,坐在草药边上,叶念惜和轩辕谂十指相扣,眉目传情,一旁的沈奕实在看不下眼,“你们缠绵着,我去把风。”起身坐在了门口。 叶念惜不由得脸颊微红,“你真的要救萧君武?” “本意是想将你要回去,可是他的主意很坚定。这事儿不好办,只能再委 屈你些日子了。”轩辕谂一脸愧疚加心疼,将叶念惜搂在怀里。 熟悉的梅花香味儿,叶念惜抬眼望着他星眸闪烁,眉目如画,“那你为何还要救他?不怕多个劲敌?” “他是我的死对头,我只想堂堂正正的赢他一次。所以,一定要救活他。夺妻之恨,郦城之辱,我要加倍偿还给他。”轩辕谂的眼睛忽然迸发出凌厉光芒,他恨不得杀了萧君武! 一旁沈奕溜达了过来,“轩辕谂,能不能别把你自己说的跟君子似的?不过是想趁机勒索萧君武一把而已。” “怎么回事儿?”叶念惜有些迷茫。 沈奕压低了声音:“萧君武的毒不至于要命,就算没有轩辕谂救治,也会活到寿终正寝那一天,只不过是活的痛苦一些而已。” 叶念惜更加迷茫,“不是中毒,活不过两年吗?” “我编的。”沈奕挠挠头,得意的笑了。 原来,萧君武中的毒的确是心有千千结,而这毒的确没有解药。可是药效太小,所以只伤了心脏,让他每日心脏疼痛难受而已。沈奕本想着借这个毒药选个合适的时机让萧君武一命呜呼。可是叶念惜的态度让他犹豫不决。恰此时轩辕谂来信问及萧君武中毒之事,两个人便定了这么个计策,趁机将叶念惜要回去。 对于两人的这种行为,叶念惜觉得卑鄙无耻到了极限,可是谁让其中一个人是轩辕谂呢? 不好说什么,于是问道:“可是太后也说过这毒药能要了萧君武的命啊。你们不会是诊治错误了吧?” 沈奕分析:“太后许多年没有见过百毒神君了,证明这毒药是许多年前,百毒神君给的她,按理说毒性奇强……” 叶念惜最受不了他忽然正经的样子,还说出一堆废话,“那又怎样?” 沈奕道:“这毒药可能过期了……” 第231章 对于太后的处决 身为紫胤国的皇上,轩辕谂不能呆的太久,看到叶念惜由沈奕照顾没有什么危险,这才放心。编了一个减少心口疼痛的方子给了沈奕,要他每天送一次药汤给萧君武。 瞅了一眼药方,叶念惜十分真诚的看着轩辕谂和沈奕,“幸好我和你们二位站在了一起,否则哪天被你们坑的倾家荡产,还要感谢你们呢。”一张药方,竟然骗了一百万两银子,而且是每年的一百万两银子。 轩辕谂面无表情,“其实话也不能这么说,我只是省下了紫胤国进贡的银子。这不算是坑吧?” “谁让他要美人不要银子的?”沈奕插话儿。 一天到晚打过不停的兄弟二人,十分难得的态度一致。 吃了几天轩辕谂开的药方,萧君武的心口疼痛果然减轻了许多,看到药方,让沈奕审查无误,这才肯放轩辕谂离去。 此时萧君武的后宫佳丽芸芸,他不是清心寡欲之人,又知道自己死不了,心情好起来,便日夜留恋后宫,反而很少去叶念惜的寝宫了。这正合叶念惜的心意,也乐得清闲自在。 有了轩辕谂的药方,萧君武不再指望从太后那里拿到解药,自然要将她处决,为自己的父皇和亲生母亲报仇雪恨。 可是要处决太后时,叶念惜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林德妃不见了。确切的说,是抓太后的那天,就没有抓到林德妃,那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太后身上,竟然没有察觉她是如何逃走的。不过这对于萧君武来说是件小事儿,一个林曼婷,能掀起多大风浪呢? 萧君武对太后恨之入骨,这能从太后的罪状书中看得出来,扬扬洒洒十几篇,罗列了二十八条罪行,甚至连派刺客刺杀叶皇后之事也写了进去,宣读罪状书的公公险些累吐血,念到了嗓子 沙哑。 最后公布剥去太后称号,凌迟处死。 凌迟,在九州算是十大酷刑之一,活生生从罪犯身上割下上千片肉,而不能要罪犯的命,一直到最后一刀时再处死罪犯,方算是行刑完毕。 最让罪犯痛苦的有时并非是身体上的痛,而是耻辱,因这凌迟要在城门进行,无数百姓围观。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奇耻大辱。 曾经有胆小者围观凌迟,当场吓死,所以九州诸国很少用到这样的极刑。萧君武此时用凌迟之刑,还是对太后用此极刑,轰动全国,甚至是轰动了九州。 以前叶念惜只是从书上看到过凌迟之刑,知道个大概,听沈奕将凌迟的过程详细讲述了一半时,已经心惊胆颤,手脚冰凉,有些事情,从书上看到是一回事儿,听别人讲又是一回事儿。尤其是沈奕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讲的是唾沫横飞绘声绘色,闻者无不身临其境,这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沈奕,这事儿,都是你亲眼所见?”听了一半时,叶念惜急忙打断了他,再听下去,自己就要像那胆小者一般,被吓死了。这种死法,对于一个受过训练的警察来说,是万万无法接受的。 沈奕摸了摸脑门,“我哪有那眼福啊?听吴老头说的。” 吴老头,原先福临茶庄的说书先生,因为说了句轩辕宸并非先皇亲生骨肉,险些被官兵抓走,幸好沈奕出面,这才留下一条命,在小侯爷的府邸里颐养天年。而沈奕闲着无聊时,就拎着一壶酒摆上八盘菜,坐在石桌边上让吴老头说上一段。从他那里听到了许多新鲜事儿,当然也包括这惨无人道的凌迟。 “不过,明日就有眼福了。”想到终于能亲眼看到凌迟极刑,沈奕立马兴奋起来,筹划着明日如何混出宫去。 看到沈奕 忽然变了脸色低头分拣草药,叶念惜知道侍女来了,沈奕的警觉性倒是挺高的,这也是他混迹宫中许久都不曾露出马脚的过人之处。有时候真怀疑这家伙是万能的。 侍女走到近前,“皇后,狱中侍卫来报,说太后想要见您一面。” “不见。”叶念惜直接回绝,这个时候见面,肯定没有好事儿。而她与太后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还是不见的好,免得惹出麻烦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侍女将手中托盘递到面前,托盘上是锦缎布包裹的巴掌大东西,厚厚实实,看不出来是什么,“这是太后要那侍卫转给皇后的东西,说是这东西有个惊天秘密,皇后若是想知道,就去见她一面,若是不想知道,那秘密她将带入土中,世上再无人知晓。” 带入土中?以为萧君武会将她埋葬吗?只怕凌迟后便是挫骨扬灰。叶念惜盯着托盘上的东西,外面锦缎布是太后被抓那日所穿的金色袍子上撕下来的。 良久,叶念惜拿起了东西,见不见太后先放一边,这东西是什么总要看一眼。一层层打开,看到了翠绿色,清透不含一丝杂质,百鸟朝凤碧玉翡翠镯子,只有一支。 若是旁的东西,叶念惜绝不会心动,偏偏是这翡翠镯子,她口中的惊天秘密是什么?难道太后知道了这镯子含有麝香成分? 叶念惜有种预感,这镯子不简单。“我要见太后,总要请示一下皇上。” “朕同意了。”萧君武不知道何时走了过来。 叶念惜吓了一跳,自己看这镯子太专注,竟然没有察觉,急忙请安。 萧君武将她扶了起来,“那侍卫先向朕禀报了此事,朕同意了,他这才敢来找你。至于见不见那个老妖婆,你自己定。不过若是见了,问出这镯子的秘密,一 定要告诉朕。因为朕也有好奇心。” 听这意思,萧君武希望自己去见太后,叶念惜沉思片刻,“臣妾去见见她吧,人将至死,其言也善。也许能从她那里听到些有用的事情。” 萧君武点头,“那老妖婆诡计多端,你小心一些。” “知道了。”叶念惜嫣然一笑,双瞳剪水,连带着脸上的疤痕都好看了许多,萧君武有些晃神儿,那些新入宫的嫔妃个个貌美,怎的忽然觉得都不如眼前的皇后好看呢? 毁了容貌的女子若还是让男人因其外表为之心动,原因只有两个,一个原因是这女子的确美的不可方物,另一个原因就是男子眼瞎。显然萧君武怦然心动的原因是第一个,毕竟这是一位阅美女无数的君王。 萧君武忍不住上前搂住叶念惜,这是一双波光潋滟的双眼,盈盈秋水间回眸百媚,让人深陷其中。心底忽然激起层层涟漪,萧君武的唇覆在了叶念惜的额头上。 叶念惜半推半就,“皇上,旁边还有人呢。” 侧目看到正低头分拣草药的沈奕,萧君武的唇离开了叶念惜,“大夫,皇后的伤疤,何时能祛除干净?” 沈奕头也不抬,闷声道:“三年。唔,已经过去小半年了,还有两年半吧。” 萧君武继续问道;“那朕何时能与皇后行床笫之欢?” 沈奕始知他的心思,“疤痕彻底祛除之后吧。皇上切莫因为一时欢愉害了皇后一辈子。” 不无遗憾的望着叶念惜,萧君武拍拍她的肩,“朕知道委屈你了,为了这容貌,再忍忍吧。” 叶念惜汗颜,怎么说的好像自己想要与他同床共寝似的? 不过这也不能怪萧君武误会,毕竟没有哪个皇后愿意看到皇上天天往嫔妃处跑而将自己冷落。 萧君武走后,叶念惜命侍女准备 了些薄酒,提着食盒坐上马车直奔牢房而去。沈奕当然寸步不离的跟她同去,万一那太后没安好心,临死拉个垫背的怎么办? 乌珠国的牢房在城北,偏僻而冷落的门口,两个侍卫在烈日下连连打哈欠,靠在铁门前不停地扇着扇子,远远看到马车来,立即恢复了戒备状态。 打开牢房门,里面黑洞洞一片,叶念惜眯了会儿眼睛,才看清里面是条铺了青砖的路,两旁石灰墙壁斑斑驳驳,墙皮脱落严重露出了青色墙砖。走了两三步,闻到霉烂腐臭之气,叶念惜那锦帕掩住口鼻,从身后侍女手中提过食盒,“大夫跟着我就行了,你们等着吧。”与沈奕两人由狱官领着走了进去。 拐过一个弯儿,这才看到两旁铁栅栏林立,一个挨一个,有囚犯蜷缩在墙角一动不动,也有的兀自坐在牢房中间瞪着来人傻笑。不时有铁链晃动声音响在这阴森恐怖的人间阎罗殿里,偶尔凄厉一声,惹得叶念惜心惊胆颤。这便是乌珠国的死刑犯囚牢。 转了三个弯儿,终于到了最里头的一间囚房,狱官停住脚步,指了指里面的人,“林氏就在这里了。” 叶念惜看去,里面的人正靠在墙角处闭目养神,手上脚上戴着铁链,那件金色衣袍躺在一旁草铺上,身上月白色素衣血迹斑斑,头发凌乱的遮住了大半幅容颜,萧君武没少对她用刑。 示意狱官开门,叮铃咣铛的钥匙撞击声后,铁门打开,叶念惜走了进去。 太后这才抬起了眼皮,幽幽一句从干涩喉咙中逸出:“哀家以为你不会来了。” “怎么会呢?”叶念惜将酒菜摆到地上,顺便将百鸟朝凤碧玉翡翠镯子放在了太后面前。 太后一丝冷笑,“你想知道这镯子的秘密?先要答应哀家一个条件!” 第232章 翡翠镯子的秘密 知道她不会轻易告诉自己,叶念惜反而镇定了下来,越容易得到的消息只怕越不可靠,反而是这费了劲儿的消息有几分可信度,“如果是想让我救你出去,还是免谈吧。” “出去?你以为哀家还会做这白日梦?”太后露出鄙夷之色,似乎嘲笑叶念惜的智商,“哀家不会为难你,也不会提些不现实的条件。哀家要你……” 她将手慢慢伸了过来,手腕处的铁链叮当作响。 叶念惜吓了一跳,想要躲避,可是看她似乎没有恶意,想到沈奕就在旁边,自己绝不会有危险。眼睁睁看着太后那修长的手指伸到面前,从自己发髻处摘下一支簪子,缓缓道:“我要你杀了我!” 簪子递到眼前,叶念惜没有接,“明天皇上就要将你处死了,为何要借我的手?” “想必你也听说皇上要将哀家凌迟,哀家身份尊贵,受不得那份疼痛,也受不得那份羞辱!”太后拿着簪子的手没有动,看出了叶念惜的心思,“你可以对皇上解释,是哀家要挟持你,被你误杀。皇上疼爱你,不会怪罪。” “既然你有了必死之心,为何不自尽?”叶念惜问她。 太后的手一抖,簪子掉了下去,落在两人中间的酒壶旁。她低头想捡起来,手伸过去,停滞了一下,转而端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碗儿酒,喝了两口,“哀家虽然是齐城人氏,祖籍却不是齐城,而是凤起国。凤起国的女子,若是自尽丧命,转世不得为人。” 一旁的沈奕啊了一声,十分吃惊,叶念惜转头看他,想必他是知道了什么,因为那本九州风华录上对于凤起国的描述有些特别。 上面说凤起国是乌珠国西边的国家,比车璃国大一些,人口不多,是九州内最为神秘的国家之一,无论九州内 有何盛事,凤起国的国君从来不参加,也不与诸国来往。平日里,凤起国封关锁门,不与任何国家打交道,凤起国容不下任何外来人,也不许自己的国民离开,一旦离开,便不能再回去。 沈奕终于忍不住,“太后是主动离开凤起国的还是被驱逐了出来?” 太后瞥了他一眼,目光漠漠,“哀家和皇后说话,轮不到你这个奴才插嘴!” 幸好小侯爷心宽,很少与女人一般见识,尤其是上了年纪的女人,更加不屑与之争斗,所以他并不气恼,“若是被驱逐出来,倒还好了。只怕是主动离开,迟早会被凤起国追杀,不只是你,你齐城林家也会有灭顶之灾。化解的办法只有一个,找到多年前凤起国丢失的龙牙玉,一共八颗。” 眼神骤然变冷,太后起了疑心,“竟然知道我凤起国的秘密?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奴才而已。”沈奕将谈话结束,双手揣在衣袖中,坐在草垫子上不再吭声。 叶念惜捡起簪子,“我可以答应你,只是你拿什么与我交换?” 太后拿起了翡翠镯子,“自然是它的秘密,这副镯子在乌珠国存在了上百年,不过并非乌珠国之物,而是我凤起国的东西。是百年前,凤起国的公主嫁过来时所佩戴。上面的百鸟朝凤图是我凤起国的图腾,据说是一笔所画,若是谁能够用银针沿着这图腾一笔画出来,镯子自然解开,里面有四颗龙牙玉,两支镯子一共八颗龙牙玉。” “然后呢?”叶念惜问道。 “一支镯子在我这里,一支在曼婷那里,我希望你能将这镯子和这秘密告诉她,她会给你任何你想要的东西,条件随便你开。”太后笃定这个条件够优厚。 沈奕一把夺过来镯子,仔细看上面的花纹,不由得 皱起眉头,“这么复杂,如何一笔画出?你是想用里面的龙牙玉换你林家回凤起国?” 这一次太后没有责备他插嘴,“哀家得到这镯子十多年,不曾解开。只怕曼婷也无法解开。我是想让她将这镯子的秘密告诉凤起国国王,换我林家平安无事。”龙牙玉的所在的确是个秘密,连凤起国的国王都不曾知道。 叶念惜表示怀疑,总觉得太后有什么阴谋,“为何不直接敲碎外面的翡翠?” “龙牙玉是极易碎裂之物,外面翡翠若是碎了,里面龙牙玉定然保不住。龙牙玉虽然是个稀罕东西,可是并无多少价值,对于你们来说不值一钱,对于凤起国来说却是国宝。而且若是凤起国知道龙牙玉落在外人手中,定然追杀。莫要因为一时贪念毁了性命。”太后认为叶念惜想要独吞龙牙玉,特意提醒她。 叶念惜对于凤起国知道的甚少,“既然是国宝,你不怕我直接给了凤起国的国王?” “你不是凤起国的人,别说是见国王,就是进凤起国都是难事。”太后淡淡的说道。 呆的时间不短,叶念惜将簪子放在了太后面前,站了起来,“虽然你几次派人刺杀于我,但是让我这样杀到手无寸铁的你,终是于心不忍。我可以给你个机会,劫持我,死在侍卫的手中。” “不怕我真的杀了你?” “你还要留着我帮你传递秘密,不是吗?”叶念惜拍拍身上粘的枯草,向外走去。 太后捡起簪子,拖动脚步忽然扑向叶念惜,厉声道:“你说话不算数!” 叶念惜不防备她忽然变脸,这架势是要真的杀了自己,急忙转身想要反抗,太后手腕儿间的铁链子已经套在了她的颈处,死死缠住,受了伤竟然还有如此快的身手,叶念惜暗暗叫苦,怎的 轻信了这老妖婆? 一旁沈奕岂能让叶念惜受伤?飞身上前夺过太后手中簪子,直直插向她的胸口,顿时血染一片,顺着簪子流淌一地。 叶念惜趁机挣脱铁链,太后站立不动,盯着眼前一步之遥的沈奕,手指抬起,抓住了他的软皮面具,“你到底是谁?无论如何,谢谢你,让我死的体面些。” 她已经看出来身旁的大夫不是等闲之辈,所以宁愿死在他的手上,也不愿意死在侍卫手中。而沈奕正是读懂了她的这份心思,才下了狠手。 随着面具揭开,太后倒在了血泊之中,眼睛睁大,失去了光彩,没了气息…… 一夜间,太后去世的消息传遍宫内宫外,人们都知道了太后想要胁迫皇后逃出牢房,皇后自卫杀死太后。大多数人暗暗可惜,百年难得一见的凌迟极刑,看不到了。 萧君武却没有因此而饶过太后的尸体,死到临头还想要拿皇后性命威胁,简直是自寻死路。命人将太后的尸体悬挂城头,一个月后挫骨扬灰! 至于百鸟朝凤碧玉翡翠镯子的秘密,叶念惜当然没有告诉萧君武,而萧君武认为那只是太后想要见到叶念惜的一个借口,没再追问下去。 不过宫廷政变这么大的事儿,皇上险些因此丧命,死一个太后当然不足以让萧君武平息怒火,斩草需要除根,萧君武的目光盯向了齐城。 齐城林家显赫富贵,宫廷政变时并未见到异常,处决太后时,林家也未有半点儿异议,所以萧君武不好发难。最重要的一点是林家人口单薄,只有林曼婷的哥哥一个人,也就是林家大公子林天泽。而这个林天泽还是林家收养的儿子,他自幼双腿不能行走,一直病病恹恹,几乎没有出过门,也没有参与朝政。 对于这样没有存在感 的人,萧君武很难下狠手。正想着要不要将他召进宫囚禁起来,这位文弱的公子就主动送上门了。 御书房里,萧君武刚喝完叶念惜送来的药膳,便听到小公公来报:“齐城林公子求见。” 太后的娘家人来了,叶念惜正闲着无事,好奇心驱使下没有离开御书房。而萧君武几乎任何事情都不防备叶念惜,直接让人将林泽天带进来。 门开,竹木轮椅推了进来,轮椅上的男子姿容极好,神情平静温和,无悲无喜。他穿着最简单不过的月白色衣衫,没有佩戴任何饰物,手中一把十六股折纸扇轻轻摇着,姿势优雅。 男子清瘦,脸色惨白无血色,眉宇间透着恹恹之色,一副羸弱不堪的样子。若非是这样,林泽天一定是个出类拔萃的美男子。萧君武的容颜不错,可是在他面前,显得黯然无光。 “参见皇上,皇后。”林泽天淡淡开口,笑容暖暖,让人好感倍增。因为腿上有疾,所以没有下跪,只是合了扇子,微微垂头,身子前倾。 看到林泽天一副柔弱样子,仿佛重病缠身,萧君武的确不忍心将他软禁,万一没关两天一命呜呼,就显得皇上不太人道了。“林公子所来何事?” 林泽天的声音很好听,与轩辕谂有些相像,只是比他的声音更为温暖细腻,这让叶念惜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他说,“林仙玉毕竟是我林家的人,她犯了错误,我这个林家主事之人该来向皇上请罪。”林仙玉,便是太后的闺名。 “哦,不知道你想如何请罪呢?”萧君武坐在了龙椅上,饶有兴趣的看着林泽天。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林家公子。 “既然来了,自然是任凭皇上处置。”林泽天说的诚恳。 萧君武有意为难他:“以林仙玉的罪名,该诛九族。” 第233章 不堪回首的往事 “呵呵,呵呵!”林泽天竟然笑了,笑声清朗,这个时候笑,无疑是对皇上的不敬,可是他的笑容里看不到任何的惹人气恼的地方,反而让人不由得想要跟着他一起笑。 叶念惜暗暗替林泽天担心,不知为何,初次见面,这个男子让她无端存有好感。 萧君武拧起眉头,“笑什么?不信朕诛九族吗?” 林泽天敛起笑容,“皇上,林仙玉是我的姑姑,却也是皇上的母后,论起关系来,您比我更近一些。林仙玉既然嫁入皇宫,便是皇家之人,无论废黜与否,她都坐过皇后和太后的位置,皇上,您确定要诛九族吗?” 没想到这个病秧子竟然巧舌如簧,萧君武无话可说。 林泽天说的也是个事实,萧君武称呼林仙玉为母后,林泽天称呼她为姑姑,萧君武非她亲生,林泽天是林家后来收养的儿子,萧君武十岁时由林仙玉抚养,林泽天却是十六岁才入的林家门,而如今,他不过二十出头。 这也是萧君武为何没有诛九族的原因。 “算你聪明,朕已经查清楚,林仙玉谋反,你林家并未参与,所以不予治罪。若是无事退下吧,早早回你齐城养病。”萧君武不喜欢林家的人,所以初次见面,林泽天并未让他有好感。 林泽天没有退下,而是继续道:“我想在皇宫住几日,请皇上恩准。” 这家伙看着不缺心眼啊?怎么皇上放过他,他反倒要留下? 叶念惜忍不住开口,“皇上有好生之德,林公子还是回去养病吧。” 林泽天的眼睛终于看向了叶念惜,嘴角挂着微笑,显得谦和有礼,“听说皇后寝宫里的大夫医术高明,我想请他为我看看这身子,调理一番。”说罢,咳嗽了两声。 沈奕哪里会看病? 为了避免穿帮,叶念惜唯有推 辞,“大夫最擅长的是治疗疤痕。对于其他病情医术一般,莫要耽误了公子的身子。” “皇后是不想让大夫为我诊治了?”林泽天忽然诘问,脸上依然挂着笑意,让人以为他只是句调笑而已。 萧君武道:“那就留在宫里吧。” 叶念惜一愣,“可是,……” 沈奕怎么办啊? 林泽天笑问:“可是什么?” 叶念惜十分真挚,“可是大夫看病收费很贵。三年十万两。” 林泽天:“呃……那我少看几天。” 于是林泽天被安排在了皇后寝宫外的冉竹园里,那是个别致的小院,种满竹子,郁郁葱葱,倒是符合林泽天的心性。 叶念惜回寝宫,林泽天跟着,身后推轮椅的是位彪形大汉,三十岁上下,林泽天称呼他林虎。叶念惜暗自猜测,林泽天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看样子林虎不只是照顾他的起居,还要做他的保镖,武功应该不错。 踏入寝宫,叶念惜直接带着林泽天去找沈奕。让这位公子断了念想,早早回齐城才是正经事儿。萧君武反复无常,万一哪天脑子发热,将林家满门抄斩,这林泽天就白白丢了性命,岂不可惜? 沈奕正在鼓捣草药,自从以大夫的身份出现在皇宫里负责给叶念惜治疗疤痕,他不得不每天与草药打交道,日子久了,竟然有些兴趣。听到脚步声知道是叶念惜来了,可是怎么还有车轮滚动的声音? 叶念惜和林泽天刚步入院子门口,看到沈奕投来一眼后,像个雕塑似的不动了,张着的嘴巴半天没合上,连手中的草药掉落地上也浑然不觉。 叶念惜吃惊,沈奕怎么了? 转身对林泽天道:“这位大夫性子古怪,我先去与他说一说。” 林泽天点头,“有劳皇后。” 走向沈奕时,发现他的眼睛 竟然一直盯着林泽天看,莫非这两人认识? 叶念惜上前挡住了沈奕的视线,“没见过帅哥?看女人也没有这般专注过。一个残废,难道你也瞧上了?” 伶牙俐齿的小侯爷少有的结巴起来,“林!泽!天!他,他怎么来了?你,你怎么,怎么带他来了?”声音都是颤抖的。 “你怎认识他?”叶念惜低声问。 沈奕咽了咽吐沫,顺便捋了下舌头,“这人不简单。他来做什么?” “看病!”叶念惜将事情大致讲了一下,“他好像没多少银子,你要个高价钱,吓走他。” “他能有什么病?腿瘸了,小爷能给他一双好腿吗?”沈奕一脸苦瓜相。 叶念惜出谋划策:“随便应付他两句就行了。” 沈奕扯住叶念惜的胳膊低声道:“帮我一个忙,打发走这家伙,万万不能让他离我太近。” “为什么?”叶念惜从未见过沈奕如此害怕,即便是轩辕谂当初将剑压到他颈处时,也没有这么失态过。 沈奕咬了咬牙,憋出几个字,“我怕我会杀了他!” 这是有多大的仇恨啊? 叶念惜转身走向林泽天,“大夫性子古怪,为人看病要合眼缘,他未瞧上公子,不肯诊治。还请公子回去吧。” 林泽天也不勉强,淡淡望了一眼沈奕,“烦请皇后在大夫面前多多替我美言,明日我再来。” 叶念惜忍着头疼露出温婉笑容,将林泽天送走。望着他出了寝宫门,这才匆匆走了回来,追问沈奕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沈奕如何不头疼?被这林泽天纠缠上麻烦就大了。 大约五年前,沈奕十七岁,正是年少轻狂时,偶尔听说凤起国,少年好奇心强,便只身前往这九州之内最神秘的国家之一。凤起国的国门守备森严,沈奕硬是靠着一身轻功神不知 鬼不觉的进入了凤起国内。 其实这国家最与众不同的地方是女子掌权。君王是女子,官员是女子,成亲时,男子嫁入女子家,家家户户以生女子为荣,女子可以丈夫成群。说白了就是个女儿国。 “这么好?我怎的没有穿越到凤起国呢?”叶念惜听的口水险些流出来。 “有什么好的?说不准你穿越到男子身上呢!不过你若是个男子,说不定小爷能来段断袖呢。”沈奕邪魅一笑,媚眼翻飞。 叶念惜做了个呕吐的动作,被恶心到了。催着沈奕快些讲,她对这凤起国产生了兴趣。 沈奕很快讲到了重点,在凤起国,他结识了林泽天。那时的林泽天刚十六岁,腿还没有废掉,两个人一见如故,结伴而行。 林泽天是凤起国的人,和凤起国的其他男子一样,他瘦弱斯文,毫无阳刚之气。可是他一心想要逃离这个国家,究其原因,他是个男子,地位不高,听说其他国家是男子当权,所以想去见识一番。沈奕十分同情他,正好在凤起国呆腻了,两个人便开始琢磨着逃出去。 进来容易,因为是沈奕一个人,出去就难了,还要带着个林泽天。不过这林泽天带沈奕走了一条不同寻常的安全之路——水路。 那时的沈奕水性一般,憋气时间长昏厥过去,醒来后发现自己一丝不挂的躺在床铺上,最要命的是旁边躺着林泽天,他钻在沈奕的怀里搂着他睡得香甜。 这是小侯爷头一回与男子同床共枕,吓得裹着被子去找晾干的衣衫,任凭林泽天在身后解释只是为了救他没别的意思,小侯爷跑的还是比兔子还快。 可是林泽天很快就又出现在沈奕身旁,因为他养了个宠物,是一只白鹡鸰,这白鹡鸰十分聪明,只要那人摸过它的头,就能凭感 觉找到那人。而林泽天已经趁着沈奕昏迷之际让他摸过了白鹡鸰的头,所以这辈子沈奕都无法逃脱林泽天的“魔爪”。 后来两个人在一起遇到了些危险,林泽天腿瘸了,沈奕才甩掉了他。没想到他竟然是齐城林家的养子。两个人又相遇了。 堂堂小侯爷还有这么一段奇闻,叶念惜想起林泽天一副眉清目秀的柔弱样子,又瘸了腿,实在可怜,“人家或许只是想与你结交呢?再说了你险些溺水而亡,人家好心相救,两个大男人同床共枕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你心虚什么?我倒是觉得林泽天光明磊落,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叶念惜,他都跟我表白了,说既然看了我的身子,一定会对我负责,还要娶我……”沈奕气蒙了,口不择言,说着说着,看到叶念惜神情不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一些东西,急忙掩口不再说下去。 为时已晚,叶念惜全部听到了,“沈奕,原来你真的是个断袖!” 沈奕悲催,气得跺脚,“小爷不是断袖,小爷喜欢女的!” “那小侯爷可能是一只袖子断了,一只没有断,也或许在断的路途中。”叶念惜分析。 正说着,忽然一只鸟儿飞了过来,在上空盘旋三圈,落在了沈奕的肩上,啾啾几声,悦耳好听。 等看清楚肩上的鸟儿是一只白鹡鸰时,沈奕吓得跳了起来,挥着衣袖驱赶这鸟儿,白鹡鸰十分灵巧,躲闪开来,啾啾,叫的更加响亮。 沈奕气急,飞身跃起,一把抓住白鹡鸰,“不许叫!再叫,小爷掐死你!” 伸手指捏住了白鹡鸰的尖锐的嘴巴。 一声口哨,白鹡鸰立即在沈奕的手中安静了下来,叶念惜看向了院子门口,坐在轮椅上的素衣男子漠然开口,“大夫是要杀死我的鸟儿吗?” 第234章 故人相见不相识 沈奕身子一颤,手指松,白鹡鸰飞向林泽天,停在他的肩膀上,啾啾两声,似乎在告状。 林泽天挥了下手,示意林虎退下,自己转动轮椅到了叶念惜的近前,沈奕低头抬脚要走,他道:“这位便是大夫吧?和我一个朋友挺像的。” “什么朋友?”叶念惜问道。 “他叫沈奕。”林泽天望着沈奕,眼睛里都是他,晶莹剔透的水波流转,情意泛滥。 叶念惜这才知道沈奕没有骗自己,林泽天果然看上了他。干笑两声,“你说的那个沈奕可是紫胤国护国候府的小侯爷?” “正是。”林泽天驱动轮椅转了个角度,正对着沈奕。 叶念惜迈了两步,站到沈奕和林泽天中间,挡住他的视线,“怎么可能像呢?小侯爷沈奕英姿洒脱器宇不凡,而大夫花甲之年白发苍苍,相差十万八千里。” 林泽天垂目,“眼睛很像,身形也像,就连方才抓住白鹡鸰的动作都是一样的洒脱。”说到此处,脸颊微红。 这样子绝对不是兄弟朋友之间的友情那么简单,叶念惜虽然说沈奕断袖,却并非希望他真的如此,所以要帮他斩断这一根情丝,“难道你不知道小侯爷已经坠崖身亡了吗?” “知道。是为了救你,他喜欢的人是你,我早该知道,他讨厌我。”林泽天不再说下去,转动轮椅走了,他的背影远比他的正面要孤独萧然许多。 沈奕长嘘一口气,从叶念惜身后走了出来,“这是个难缠的家伙,只怕以后会隔三差五来你这里了。” 一语成谶,林泽天比沈奕预测的更为勤快,他每天来皇后寝宫一次,从早晨坐到日落黄昏,每次来只做两件事情,一件事情是让大夫看病,叶念惜自然替沈奕回绝。另一件事情就是和叶念惜聊天。 对于聊天,林泽天不擅长,叶念惜 也不擅长,最多的时候是两个人干坐着。起初叶念惜还耐心陪着,到了后来,干脆让他一个人坐着,林泽天也不介意。 这么过了五天,沈奕终于看出了苗头,“这个林泽天该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叶念惜摸了摸脸上的疤痕,“我应该没那么大魅力吧?我又不是个男的!”头一回觉得被一个男人喜欢是个奇迹。 “可能他也是断袖断了一半呢?”沈奕忖度。 “也是?还有谁?”叶念惜抓住了他话中关键。 沈奕抓狂,“叶念惜,你能不能让萧君武早点儿把他打发走啊?” “他又来了。”叶念惜叹气,远处林泽天已经到了院子门口。 这一日林泽天穿了一件墨绿银纹宽袖长袍,白玉冠束发,清雅俊逸。叶念惜暗叹:这样一位翩翩公子竟然是个断袖,可惜了。 到了近前,林泽天停下轮椅,“皇后,我今日带了一样东西来,想让您帮忙鉴赏一番。” 叶念惜让侍女上茶,看到沈奕又要离开,林泽天道:“大夫不会这么小气,天天避着我吧?”他知道了沈奕的身份,却依然称呼他为大夫,没有揭穿。 林泽天说话直接,沈奕有些尴尬,停住脚步,“林公子和皇后说话,我本该回避。” “又不是什么紧要的话,只是关于这支翡翠镯子。”林泽天从衣袖中取出一物,打开外面白色锦帕,一枚百鸟朝凤碧玉翡翠镯子展现在叶念惜的面前。 林曼婷的那支镯子竟然在他手中,叶念惜和沈奕都是大骇。 林泽天也不隐瞒,“这镯子是一对,另一支听说是落在了林仙玉手中,皇后和大夫是最后与林仙玉见面之人,不知道她可曾提起过这镯子的事情?” 叶念惜终于明白,林泽天这几天来自己寝宫,并不全是为了沈奕,更是为了这翡翠镯子。看他直 爽,也不会隐瞒,“另一只镯子的确在本宫这里,她要我转交给林曼婷。可以向她开任何条件。” “那么,林仙玉可有什么遗言?”林泽天追问。 叶念惜犹豫了一下,“的确有遗言,是关于这翡翠镯子的事情,不过我答应过她,要亲自转告林曼婷。” 林泽天微微点头,不再追问镯子的秘密,“那么皇后可曾想过如何见到林曼婷?” “她还活着吗?如果林公子见到她,不妨告诉她一声,我在找她。”叶念惜无法出宫,只能等着林曼婷送上门来。 林泽天沉默,眼睛微微垂下,长睫毛像羽翼一般均匀细密遮住了下眼帘,翡翠镯子在手指间缓缓转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本宫该敷药膏了。”叶念惜起身,要带着沈奕回房间,她整日戴着面纱,只有在沈奕和萧君武的面前才肯摘下。 林泽天忽然抬眼,“皇后,大夫,我不知道该不该信你们,不过为了翡翠镯子的秘密,我愿意赌上一把,让你与林曼婷相见。” 他果然知道林曼婷的下落,叶念惜问道:“本宫无法出宫。” “半个时辰后,我带她来这里。但愿你不会害我。”林泽天转动轮椅走了。 叶念惜和沈奕一怔,半个时辰?莫非林曼婷在宫里?这可是个危险事儿,相视一眼,这个林泽天果然不简单。 半个时辰,林泽天如约而来,他的身后推轮椅之人换成了年轻纤瘦的男子,若是没有唇间两撇儿胡子,依稀能看出林曼婷的样子,这易容术和沈奕差远了。 到了近前,林曼婷走过来,“我来了,这镯子到底有什么秘密?” “你以为我是白白答应你姑姑的事情吗?她说我可以用这镯子的秘密向你交换任何条件。”叶念惜岂会做赔本生意? “什么条件?” “你能给我什么呢?” 确切的说是叶念惜还没想好。林曼婷能有什么呢?要钱没钱,要权没权的,唯一有的是色相,可是自己要不起。 林曼婷露出难色,林泽天道:“不如换成我答应你一件事情,如何?这件事情只要不伤及天理,不要我的命,就可以。” “好吧。”叶念惜无奈答应,便将林仙玉临死时的话说了一遍,取了自己手中的翡翠镯子递给林曼婷。 林泽天神色大变,“翡翠镯子竟然和龙牙玉有关系。这,这,这太好了。” 林曼婷在林泽天的面前就像是一个侍女,卑微而恭敬,看他轻轻摆了摆手,便自行退下,不敢多说半句话。 林泽天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这是那日从沈奕身上取下的,我一直珍藏,现如今物归原主,从此两清吧。明天我要离开了,两位珍重。沈奕,曾经昨日如流水,但愿从此不相逢。”玉佩扔到沈奕面前,林泽天转身而去。 叶念惜觉察到他眼底清冽,这男子竟然哭了。 “林泽天,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我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只是我不能与你在一起。他日若是有难,我定然全力相助。”沈奕从不愿意欠人人情。 林泽天的声音哽咽不清,“沈奕,我只想和你在一起,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吱呀轮椅声渐行渐远,叶念惜终于了结一桩心事,身心轻松,转头看沈奕竟然仍然望着林泽天的身影,若有所思的样子。“沈奕,你不会舍不得他走吧?” “怎么会!”沈奕将玉佩装到怀里,若无其事。 当日下午,萧君武命人来请叶念惜,林泽天要离开,为他送行。在寝宫殿上摆下酒宴,规模不大,只是叫了叶念惜和几位嫔妃。头一回儿,沈奕主动要求不跟着叶念惜,呆在了院子里。 暮色降临,叶念惜带着两位侍女前往赴宴, 虽然与林泽天没有什么交情,可是天天见面聊天,也多少熟悉一些,这个男子外表温和柔弱,内心似乎倔强得很,他的笑容只是种习惯,若是你以为他对你笑便是代表心情不错,那是大错特错。 叶念惜由此也见到了萧君武新纳的十多位嫔妃,娇美动人。应该是萧君武平日里没少教导她们要尊重皇后,所以看到叶念惜,都是一脸恭敬。 因为是后宫之宴,人也不多,所以萧君武穿的是便装,黑底儿紫色镶金龙纹华服,紫色玉冠挽发,随意中不失华贵,神采飞扬,心情不错。望着殿上一个个美人儿,最后眼睛落在叶念惜身上,“皇后,听说那林泽天每天都去你那里,一呆就是一整天,朕听了都有些醋意呢。” “大夫不肯给他看病,臣妾也没办法。”叶念惜掩口轻笑。 萧君武也是一笑,“没想到大夫还挺有脾气。连林泽天都奈何不得。朕喜欢。” 若是他知道大夫就是坠崖未死的沈奕,是否还会喜欢? 叶念惜不厚道的笑了,“幸好林泽天明日就走,否则臣妾要被他烦死了。” 说话间,林泽天带着一男一女两个侍从走了进来,男子是林虎,女子是乔装后的林曼婷。叶念惜暗想:这林泽天胆子可够的大啊! 施礼后落座,林泽天依然是在轮椅上,面前的案几被抬高许多,适合他的高度。今日他穿着蓝色衣衫,青丝垂落,清逸之间多了几分落寞。 三杯酒落肚,寒暄片刻后,萧君武道:“虽然朕免除了林家的连带责罚,可是林曼婷一直没有落网,朕希望你能将她的人头奉上!” 林泽天挂着习惯性的笑容,“皇上应该知道我深居简出,不问世事。如何抓林曼婷呢?” “难道你就没有见过她?”这是个问句,可是从萧君武口中说出来更像肯定句。 第235章 软禁冉竹园 林泽天哦了一声,“见过她,毕竟是我林家的人,出了事儿跑了回来很正常。” “那么她现在在哪里?”萧君武问道。 林泽天提筷子吃了口菜,动作优雅轻巧,一直到咽下后看到萧君武仍然盯着自己,这才笑道:“我不想骗皇上,但是我答应了她,不会出卖她,所以请皇上见谅。” 听这意思是知道林曼婷的下落,就是不肯说出来。 萧君武怎能不动怒,砰的一声拍到桌子上,“林泽天,你包庇朝廷要犯,以为朕不敢治你的罪吗?” 林泽天放下筷子,“皇上,林曼婷只不过是被林仙玉利用,她对你有情,并不想背叛于你。而你无法给她真心实意,又害死她的骨肉,难道还要取了她的性命吗?” “谁说的朕害死了她的骨肉?”萧君武看向叶念惜,他只将此事告诉过她。 叶念惜暗自叫苦,幸好林泽天及时道:“那日曼婷看到你往她酒杯里放了一粒药丸,她也知道小产是因为服了滑胎药。这不是皇上所为吗?她是因为伤心至极对你失望,才跟林仙玉站到了一起。” “不要说了,朕一定要杀她。”萧君武厉声。 林泽天笑的有些无奈,“原来你们男子都是这般薄情寡义,曼婷若是知道,该是多么伤心。” 萧君武看他仍然不肯说,“只怕林公子无法离开皇宫了。” 叶念惜的心一紧,萧君武果然翻脸无情,说变就变了,他要囚禁林泽天。为了沈奕着想,叶念惜开口,“皇上,只怕林公子也不知道林曼婷的下落,不如放他走吧,免得让人说皇上反复无常,前几天刚说不计较此事,今日又开始计较。” “这个人,朕不能放。放了就是错。”萧君武宁愿被人诟病,也要将林泽天软禁起来。 “不过朕看你身子不好,也不为 难于你,还是住在冉竹园里,没有朕的口谕不得出来。”萧君武心情不爽,甩袖离席。 叶念惜看到林泽天轻轻拍了拍林曼婷的手背,似乎是安慰于她,因她而受牵连,并不介意。 “何苦呢?”叶念惜上前低声。 林泽天一笑:“多谢皇后。” 是谢自己为他说话?还是谢自己没有告诉萧君武林曼婷就站在林泽天身旁? 叶念惜不得而知,匆匆回了寝宫,将此事告诉沈奕。 沈奕听到后,哭丧着脸,“我说怎么方才打碎了一只碗儿,果然没好事儿,这个林泽天是要缠着小爷不放吗?” “小侯爷自作多情了,不是他要留下,是皇上不许他走。”叶念惜提醒他。 沈奕才不管这一套,不过听说林泽天不能出冉竹园,立即高兴起来,“小爷去奚落他一番。” “哎,不是说不想见人家吗?”叶念惜忽然发现沈奕其实挺在意这个林泽天的。 沈奕一怔,“好歹也是救命恩人,小爷去问候问候他。” 当夜沈奕跃过高墙去了邻居家,不过扑了个空,林泽天并不在冉竹园里,而是在萧君武的寝宫中。 月夜下,寝宫里,刀光火影,人影憧憧,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叶念惜听到消息跑过去拨开众人时,看到了林曼婷拿着长剑指向萧君武,她穿着做林德妃时的衣衫,连装扮都是那时模样,端庄秀美,只是眼底不再有温柔,而是杀机重重。 萧君武倒在地上,被剑压迫着起不来。 林泽天坐在轮椅上,身后是林虎,距离萧君武和林曼婷三丈远,“曼婷,不可放肆。” 林曼婷凄然一笑,“他于我不义,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才甘心。熙宁,你走吧,不要管我。” 熙宁?是谁?难到是林泽天的另一个名字? 叶念惜想要上前阻止林曼婷,可 是她的长剑又近了一分,“叶念惜,你若是再上前一步,我现在就杀了他。” “林曼婷,你若是杀了皇上,你们齐城林家就都完了。你忍心连累林公子吗?”叶念惜知道林曼婷很听林泽天的话。 “我杀了他,自然会以命相抵。”林曼婷决然,看向萧君武,“我与你之间无话可说。你想要我的命,我便给你,只是你欠我一条命,也该还给我!”杏眼圆睁,手上使劲儿,狠狠刺向萧君武。 林曼婷并不会武功,这一剑刺向萧君武的心脏并不快,以萧君武的身手定然能躲过去,或者用胳膊挡开,可是他竟然没有动,只是骂了声:“贱人!” 叶念惜这才发现萧君武根本动弹不得,该是中了迷药之类的东西。 长剑刺下,本该血光四溅,可是当的一声,被一把纯白折纸扇荡开,长剑脱手,萧君武逃得一死。 扔出扇子的正是林泽天,林曼婷恼恨的看着他,“熙宁,你要做什么?” 林泽天只是轻轻一句:“曼婷,将扇子捡来给我。” 只是句无关紧要的话,可是林曼婷不敢违背,林泽天不同意,她根本无法杀萧君武。于是捡起地上折纸扇送到林泽天的面前。此时有将军上前搀扶起来萧君武,侍卫们将林泽天和林曼婷围了个水泄不通。 “住手!”眼看要打起来,叶念惜急忙制止,“先看看皇上。” “皇上无事,只是中了迷香而已,给他喝几口清水就好了。”林泽天十分沉静。 叶念惜急忙命人取清水来,萧君武果然能够站了起来,他震怒,“来人,将林曼婷抓起来。谋杀皇上,朕要将她凌迟处死。” 如果林曼婷被抓住,都城内外的百姓便有了眼福,那些因为没有看到太后被凌迟而失望的人一定重新振奋精神,兴致勃勃。沈 奕肯定是其中一员。 可是林泽天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皇上,请开恩,饶了她吧。” 好轻巧的一句话,萧君武岂能听进去? “违令者斩!” 皇上,一言九鼎,无人敢违背。可是林泽天,是个例外,他道:“林虎,护送林曼婷离开。” “遵命!”身后那人高马大的粗壮汉子一把拉过林曼婷,身形灵活的躲避侍卫刺过来的刀枪,跃过众人,一路东去,影影绰绰,在侍卫的追赶下渐渐消失在暮色之中。 这位林虎武功竟然如此高强,忠心主子,林泽天一句话就让他敢违背圣意。可是,他怎的将自己的主子扔下不管了呢? 叶念惜暗暗替林泽天发愁。 此时林泽天被无数侍卫围住,萧君武气的脸色发青,竟然在自己眼皮底下将人带走,太不给皇家面子了,“将林泽天扔入大牢!” “皇上,林家公子身子薄弱,大牢那地方如何能呆?况且他虽然放走了林曼婷,也救了皇上。臣妾建议给他加上枷锁手铐,囚禁冉竹园。”叶念惜上前低声。 当着众人的面,萧君武不忍抚她心意,想想也有几分道理,“就依皇后之言吧。” 于是林泽天免了牢狱之灾,被送回了冉竹园。 叶念惜将萧君武送回寝宫,这位皇上吓得不轻,晚宴上刚提及林曼婷,半夜她就像个鬼魂似的出现在寝宫之中,还拿着剑指向他。若非林泽天出手快,自己现在该在阎罗殿里了。 “皇上该感谢林泽天。”叶念惜看到萧君武眼神一凛,没有将那句“不如将他放了吧。”说出来。 “皇后似乎偏向于他。”萧君武果然吃醋了。 叶念惜掩饰,“只是就事论事而已。皇上若是不愿意,那就早早杀了他。” 萧君武躺在龙榻上,拉住叶念惜的手,“陪朕坐会儿。朕 知道你的心意,你是为朕着想。寝宫出了事儿,三宫六院,只有你一人跑了过来关心朕。” 其余嫔妃只怕是不知道吧?亦或者忙于化妆梳洗后再来见皇上,谁像自己这般不顾形象带个面纱出来呢? 叶念惜没好意思推翻自己在萧君武心目中的美好形象,厚着脸皮道:“这是自然,臣妾心里牵挂着皇上,一听说出事儿就急急跑了过来。” 这样的女子,如何不叫人心动? 萧君武的心情好起来,“皇后,平日里你与那林泽天走动最多,今日又为他求了情。朕想请你去说服他交出林曼婷,朕可以既往不咎。” “臣妾尽力而为。”叶念惜起身告辞。 出门时,看到几位嫔妃陆续走来请小公公进去通禀皇上,果然打扮的花枝招展,不知道是来看望萧君武还是来勾引于他的,只是叶念惜对此没有兴趣。 天色蒙蒙亮,叶念惜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回宫休息。打算睡一觉后再去看望林泽天。可是万恶的小侯爷坐在房间里喋喋不休,硬是分析出林泽天入宫的三个目的:第一,得到百鸟朝凤碧玉翡翠镯子;第二,帮助林曼婷刺杀萧君武;第三,见意中人,这个意中人,当然是小侯爷自己。 听完这顿分析,叶念惜只有一句话:“沈奕,你张口闭口都是林泽天,该不会真的对他有意思了吧?” “怎么会!小爷只喜欢女人。”沈奕懊恼,为什么叶念惜就不能相信自己呢? 叶念惜嘟囔一句:“林泽天若是男扮女装,定然倾国倾城。小侯爷不如就将他当成个女子对待。” 沈奕只能扔出一句:“小爷不喜欢残废!” 叶念惜忽然想起来什么,“记得你说过,林泽天的腿原来是好的,怎的废了?” “被人打断了吧?”沈奕表示不太清楚。 第236章 那就让他送死好了 被小侯爷缠着睡不着,叶念惜干脆起来,“走,去冉竹园。” 沈奕欣然跟随前往,门口两个侍卫把守,见是皇后,自然开门请入。冉竹园不大,进门便是院子,一眼看到林泽天坐在轮椅上正削一支竹子,身上地上落了几片竹叶。他的神情专注,略带愁容。 叶念惜故意将脚步声加重,林泽天抬起头,那份愁容随即消失,换做了惯有的笑容,“皇后,大夫。” “本宫是该叫你林泽天呢?还是熙宁?”叶念惜伸手摘去落在他发丝上的一片竹叶,这举止有些冒昧,可是叶念惜不觉得不妥,在她心里,这男子柔弱的像个女子,亦或者因为他是个断袖吧。 “我入林家前的名字叫熙宁,凤熙宁。还是叫我林泽天吧。”他没有丝毫隐瞒。 叶念惜对这态度很满意,“在做什么?” 林泽天将手中竹子截断,“这次软禁,时间短不了。又不能出去,所以做只笛子,无聊时解闷儿。大夫不是不喜欢见到我吗?怎么今日也来了?” 没有回答? 叶念惜转头看沈奕,发现他兀自愣在那里出神儿,捅了他一下,沈奕仿佛忽然被解开穴道似的,动了一下,“什么?” 叶念惜低声:“问你为何过来瞧他?” 沈奕恍然,“随便看看。” 小侯爷少有的答非所问,有失水准。 这家伙是没睡醒吗? 叶念惜狠狠掐了他一下,沈奕咧咧嘴巴,“念惜,你不觉得凤熙宁这名字挺有意思的?” “有什么意思?”叶念惜不解,不就是个名字吗?“哎,沈奕,你与他早就认识,应该知道这名字吧?” 沈奕挠头,“当时他说他没有名字,我就叫他无名,不过凤熙宁这名字,我觉得挺好听的。” 一旁林泽天抬头笑道:“难道你只觉得这名字好听?不 觉得叫这名字的人好吗?” 又来了! 沈奕没好气,伸手按在了他的轮椅上,居高临下整个身子压下来,鼻尖对鼻尖,眼睛对眼睛,一字一字道:“凤熙宁,告诉你,就算你是个女子,小爷也不会喜欢。” “为什么?”林泽天轻声问,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着沈奕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 “因为小爷不喜欢残废!”沈奕直起了身子,冷冷瞪着林泽天,希望他就此死了心。 这句话让林泽天很受伤,他那惯有的笑容再也无法维持,瞬间脸如死灰,泪水盈眶,手中竹子滑落地上。 将轮椅转了过去,背对着两人,“沈奕,你没良心!” 能听出来他强忍着悲伤,叶念惜怪沈奕说话太伤人,哪个身体有缺陷之人愿意被人当面说为残废? “那个,林公子,其实沈奕他并非此意,你不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我怎会生他的气?我只恨自己的这双腿……”他的声音哽咽起来。 叶念惜知道这是他的痛,“公子的腿是怎么弄伤的?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问问而已。”轩辕谂医术高明,说不准能治好。 林泽天转过了身,脸上已经恢复平静,“皇后与大夫来我这里,不会只是闲聊吧?” 叶念惜这才想起来正事儿,将萧君武的意思透露出来,“只要交出林曼婷,皇上就会放了你。” “我若是想离开,有的是办法,区区皇宫根本困不住我。”此时他依然温和平静,让人无端的相信这是个事实,而非他夸大其词,自负高傲。 林泽天不肯向萧君武妥协,叶念惜无奈,只好将此事先拖着。隔三差五来林泽天这里坐一会儿,知道萧君武对他苛刻,每日粗茶淡饭。所以每次都会带个食盒来,林泽天对此很是领情,对待叶念惜的态度一直 温和有礼。 沈奕对此十分怀疑,“念惜,你不会真的看上他了吧?轩辕谂那里怎么交代?” “我只是觉得他很可怜,再说了,我对他好也是为了替你报恩啊。”其实叶念惜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对林泽天莫名有好感。 “奉劝你,对他不要太好。宫里这么多人都看着呢。”沈奕提醒。 叶念惜不以为意,却不知道沈奕说的是事实,自己已经被那些觊觎皇后之位的嫔妃盯上了。 一直到十天之后,萧君武没有抓到林曼婷,来到了皇后寝宫,问起叶念惜是否从林泽天的口中得知什么消息。 叶念惜自然一无所知,生怕萧君武为难林泽天,劝解他:“此事不宜心急,臣妾多去与他说说话,说不定哪天他嘴巴一松,能套出来。” “似乎皇后对这个林泽天很好。”萧君武忽然挑眉,声音清寒若水,站在了叶念惜的身后望着铜镜里的她。 叶念惜自顾往脸颊上摸着药膏,看到铜镜里咄咄逼人的一双眼睛,停下了手,“不对他好,怎么能套出来话呢?皇上若是不高兴,从此我不去冉竹园便是了。” 萧君武没有说话,一双手抚上了叶念惜的双颊,慢慢向下移动,滑过洁白颀长的颈处,行至双肩,“皇后这幅容颜就是有了疤痕也是倾国倾城闭月羞花,你不对他动心,难不保他对你有情。” “皇上的意思是?”叶念惜被他抚摸着浑身不舒服,身子不由得僵硬,手心冒冷汗。 “朕要处死他。”萧君武的双手忽然使劲儿,撕开叶念惜的衣衫,露出洁白如雪的双肩。 叶念惜吓了一跳,可是不敢动,她不能让萧君武看出一点点不情愿之色,掩饰了内心的不安,露出娇羞模样,“皇上,大夫说我的疤痕恢复的不错,万万不能……” “朕知 道。”萧君武望着叶念惜手臂处鲜红如血的守宫砂,满意的笑了,将她衣衫拢好。 叶念惜松了口气,“皇上真的要处死林泽天?” “心疼了?”萧君武调笑。 叶念惜急忙转换话题:“听说皇上有意选皇妃?” “是,朕已经发话谁能生下第一位皇子,就封她贵妃。”萧君武站直了身子。 叶念惜继续擦拭药膏,“如此甚好,贵妃、淑妃、德妃、贤妃,四个位置都还空着,早早定下来,后宫会更加稳定祥和。” 萧君武赞许,“皇后贤淑,深得朕心。若非你这伤疤,真希望你能给朕生下第一个皇子。不过你放心,太子之位,定然是朕与你的骨肉。朕如何再宠爱后宫嫔妃,心里之人仍然是你。” “谢皇上。”叶念惜受宠若惊,起身谢恩。 一位君王,能说出这番话,的确需要很大的诚意,萧君武以为自己给了叶念惜承诺,可是在叶念惜的眼里,这话分文不值。倘若这话是轩辕谂说的,她一定给他两个耳光,既然喜欢我,为何去宠爱别的女人! 萧君武走了,叶念惜找来沈奕,“快去通知林泽天,皇上要杀他。” 当夜,沈奕翻墙去找林泽天,回来后一脸沮丧,“那小子不知好歹,小爷想要救他出去,还不领情,硬是要留下来,说是萧君武杀不了他。” “不会是你说话难听,又惹恼了他吧?”叶念惜表示怀疑。 沈奕气的跺脚,“小爷是那么拎不清轻重之人吗?” 可是不能让林泽天这么送死吧? 叶念惜发愁。 沈奕双手一摊,既然这家伙执拗,那就让他送死去好了。 次日,天亮,叶念惜打算进冉竹园时,看到门口围了许多侍卫,“怎么回事儿?” 有侍卫禀报:“林公子与嫔妃苟合,被人发现,抓了个正着 ,皇上正在里面发怒。” 叶念惜看了沈奕一眼,深深为他表示遗憾,好端端的断袖之嫌就这么没了。 不过,林泽天与后宫嫔妃偷情,这也太荒诞了吧? 让侍卫让开门口,叶念惜走了进去,看到萧君武站在院子里,龙颜大怒,他面前是依然端坐轮椅上的林泽天,还有跪在地上衣衫不整的嫔妃,正在哭喊着冤枉。 “将林泽天就地正法。”萧君武发话。 “慢着!”叶念惜疾步上前,拦住侍卫。 萧君武立即不满,“皇后,你怎来了?是来为他求情的?” “皇上,臣妾是听到这位嫔妃喊冤,所以想要仔细问问,这毕竟是后宫之事,臣妾该弄个明白。”叶念惜俯身施礼。 萧君武愈加不快,“朕来的时候,马嫔妃正躺在林公子的床上,连件衣服都没穿。有什么冤枉的?” 叶念惜看向林泽天,“林公子,你可认罪?” “我没有做过,不会认罪。方才已经向皇上讲明,是这女子忽然跑进我的房间里,自行脱去衣衫。”林泽天娓娓道来。最后加了一句:“其实皇上想要杀我,何必弄出这么一出呢?只会自取其辱。” 叶念惜猛然想起昨夜萧君武的话,他要杀林泽天。 难道这是嫁祸给他的? 问了几句,终于弄明白事情的经过。萧君武不知道怎的发了善心,让马嫔妃将送给自己的莲子羹送给林泽天,没想到林泽天对马嫔妃产生了歹意,于是就强行占有了她,而萧君武看到马嫔妃半天没回来,这才带着人来看看,于是抓了个当场。 这事儿十分棘手,明知道林泽天是被陷害的,也有办法为他洗清罪名,可是叶念惜却无法帮他,因为这明显是萧君武的主意,自己总不能揭穿吧?只有默默站在一旁。 萧君武一声令下:“杀!” 第237章 凤起国少主 “不能杀!”叶念惜惊呼。 侍卫哪里听她的话,挥剑便砍,林泽天的轮椅忽然向后倒去,侍卫的剑落空。身后侍卫举剑而来,林泽天侧身低头躲过,这一下有些悬,贴着头顶而过。侍卫们一拥而上,林泽天的轮椅转动,灵活而轻巧的避开。 竟然敢反抗? 萧君武恼羞成怒:“都给我上!” 连带门外的侍卫都涌了进来,长剑长矛对向林泽天,而他以扇子当武器,竟然挥洒自如…… 叶念惜知道自己不能再为林泽天求情,只有依靠沈奕,拉了拉他的衣角,沈奕暗暗摇头,“他,根本不需要我出手。” 林泽天的每一招都躲得极为危险,他毕竟是个不能行走的人啊。叶念惜着急,又推了沈奕一下,沈奕低声:“他的武功不在我之下。这人深不可测。” 怎么可能?叶念惜不相信。 可是,打了这么久,林泽天的身上一点儿伤都没有。又想起他之前说过这皇宫根本困不住他,难道是真的? 正打的欢,有公公匆匆来报,“凤起国使者求见。” “哪个国?”萧君武没听清楚。 “凤起国。”小公公重复了一遍。 恰在此时,林泽天扇子挥过去,众侍卫向后闪去,有了片刻喘息之机,“小白,飞!” 原本停在竹叶上的白鹡鸰嗖的一声飞向了空中,啾啾鸣叫。 一道粉红影子飞了进来,快如闪电,以至于他站在林泽天的身旁时,除了沈奕无人能看到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参见少主。”来人双手抱拳,是个打扮利落的妙龄女子,简单的发髻装饰极少,粉红色云雁细锦衣,月白靴子及至膝盖处。相貌清秀,却比寻常女子多了几分干练与凌厉。 林泽天收起了扇子,语气温和,“怎的现在才来?” “路上遇到了林曼婷,将她送了 回去。”女子恭恭敬敬。 林泽天点头,“你身后的这位便是乌珠国的皇上,办你的正事儿吧。” 女子才转过身来,面向萧君武,“凤起国使臣凤鸣拜见乌珠国皇上。” 原来这人便是凤起国的使臣! 叶念惜看向林泽天,这使臣称呼他为少主,那么他的真实身份是…… 萧君武的惊讶不比叶念惜少,“凤起国?我乌珠国与凤起国虽然相邻,但是从未打过交道。使臣忽然来到,所谓何事?” 凤鸣微微颔首,“是为了林仙玉和林曼婷之事,她们冒犯了皇上,理应按照贵国法律制裁,只是我凤起国有个规矩,凡是凤起国之人,死后定要葬在凤起国的坟墓里,还请皇上将林仙玉的尸体归还。” 萧君武看向林泽天,“你称呼他为少主?” 凤鸣解释,“是。他是我凤起国少主凤熙宁。” “凤熙宁?”萧君武的眼神复杂,意味不明。 叶念惜低声问沈奕:“凤起国的少主是个什么角色?” 沈奕低声回答,“凤起国称呼他们的皇上为主公,少主就是主公的子女,相当于皇子。” “这林泽天来头不小。”叶念惜发觉沈奕的眼睛有些直,碰了他一下,“你不会看上了吧?” 沈奕竟然没有开玩笑的心思,他的眉头皱起,“凤起国是女子当权,她们的主公是女子……” “我当然知道。”叶念惜以为他又要重复一遍凤起国的人情风俗,忽然一怔,主公是女子,那少主? 乌珠国和凤起国相邻,萧君武自然比旁人多了解一些凤起国,他试探问道:“少主?应该是个女子吧?” “正是。”凤熙宁浅笑回答。 周围抽气声不断,都是被她的回答给惊到了。 这林泽天,竟然是女的…… 叶念惜第一反应就是看向沈奕,弄错了,人家根本 不是断袖,而是个女子! 想起两人相遇相识的日子,沈奕脸颊火热,幸好他带着软皮面具,无人看到。 谁也没有想到面前这带着病态的公子竟然是位女子,还是凤起国的少主! 萧君武到底是君王,临危不乱,很快恢复了镇定,“林……凤熙宁,朕常常想,你若是女子,定然是位绝代佳人。” 凤熙宁的笑容僵了一下,望向了一旁衣衫不整的马嫔妃。 萧君武明白她的意思,尴尬笑了一声,招了招身旁小公公,低声道:“命人将马嫔妃拖下去,秘密处死!” 可怜马嫔妃被带走时还痴痴看了萧君武几眼,却不知道意中人要杀自己灭口。 退去侍卫,将众人领到大殿上,萧君武恢复了一国之君的霸气,凤熙宁和使臣凤鸣坐在一旁,再次谈及林仙玉尸体归属的问题。 萧君武倒是没有坚持,“朕可以将林仙玉的尸首还给你凤起国,不过关于林仙玉的身份总要让朕知道吧?” 凤熙宁道:“林仙玉的父亲是凤起国人氏,早先为了寻找凤起国的龙牙玉由我祖母派到了你乌珠国,落脚齐城数十年。而我则是想要出来见识一番,偷跑出凤起国,没想到路上遇到危险,废了双腿,又不想回去,这才去了齐城林家。” “那么,龙牙玉找到了吗?”萧君武问道。 凤熙宁一怔,随即回答:“找到了龙牙玉的下落,只是还没有得到,不知道是真是假。” 这么大的秘密都说了出来,凤熙宁,你就不知道隐瞒或者骗人吗?叶念惜替她的坦诚着急,萧君武可不是省油的灯。 萧君武十分有兴趣,“说来听听,或许朕能帮你。” “不必了,这是我凤起国的事情,无须皇上操心。”凤熙宁婉转拒绝。 眼眸一转,萧君武的语气低缓且歉然,“今日 误会,还望熙宁你不要放在心上,请在宫中多住几日,朕好尽地主之谊。即日起安排你和使臣住在彩霞宫,如何?” 凤熙宁唇凝浅笑,淡定清雅,“我没想着走啊。至于彩霞宫就算了,还是住在冉竹园吧,我挺喜欢那个地方。” 听闻她不走,萧君武心情颇为愉快,连说话的语气都轻松起来,“朕多派两个侍女伺候你,有什么需求尽管和侍女说。” “谢过皇上。”凤熙宁恬静淡然,温文尔雅。这样温和的性格脾气着实讨人喜欢,叶念惜喜欢,萧君武也喜欢。 当然也有人例外,沈奕! 自从知道凤熙宁是女子,沈奕的心情就没平静过。 这么久都没有识破她的真面目,失败中的失败。这是小侯爷行走天下最大的败笔,没有之一。按说凤熙宁这样的美貌与娇柔,早就该识别出来啊?难道是因为她武功高?还是因为她跟自己相处时毫无扭捏之态? 沈奕懊丧不已。 萧君武又发话:“大夫,熙宁的身子不好,还要麻烦你给看一看,多少银子,朕出了。” 沈奕唯有遵命,暗暗叫苦,怕什么来什么! 从此,叶念惜见凤熙宁无须再避讳,凤熙宁仍然男子装扮,却无人再将她当做男子对待。而萧君武十分乐意看到两人相处融洽,他命人将林仙玉的尸体从城头上放下来,交给凤鸣带走。 只是凤熙宁自此呆在冉竹园里,很少出来,也再未去过皇后寝宫。每次都是叶念惜去看望她,而沈奕从来不肯跟随。得知萧君武去冉竹园的次数越来越多,叶念惜暗暗替沈奕着急。 “沈奕,人家是男人身份时,你不敢见,生怕惹出断袖之嫌,现在人家是女子了,你怎的还不敢见?跟我去冉竹园。”叶念惜扯着沈奕往外走。 沈奕抱着大树不肯动, “不去,小爷就是不想去。” “再不去,你的凤熙宁就要让萧君武抢走了。”撕拉一声,小侯爷的衣袖扯断,叶念惜险些摔个跟头。 望着半截衣袖,沈奕生气了,“你这是要跟我割袍断义吗?” “只是个意外,断袖而已。”叶念惜在沈奕衣袖上比划,看看能不能给他缝上去。 “断袖?……”沈奕一跃上了树枝,“小爷坚决不去!” “你给我下来!”叶念惜跳起来去扯他的腿,沈奕腿一缩,没扯到。 叶念惜气的双手叉腰,“沈奕,你就是个缩头乌龟。有种下来!” 沈奕啊的一声,双手撒开树枝,仰面朝天摔了下来,幸好他轻功不错,接近地面时翻了个身,趴在了地上。 这样子还真像个乌龟了。 叶念惜掩口失笑,“沈奕,这么快就下来了,是证明你有种吗?” 沈奕一脸无奈,抬起头,挤了挤眼睛,示意叶念惜向后看! 转过身,叶念惜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不知何时,凤熙宁到了院子门口,端坐在竹木轮椅上,正看向两人,恬静怡然,八风不动。 “啊呀!叶念惜,你能不能长长眼啊!”沈奕一声惨叫。叶念惜低头,踩到小侯爷的手指了。 凤熙宁驱动轮椅上前,“不请自来,还望皇后见谅。” 叶念惜请她到了桌椅旁,“只盼着你以后天天过来陪我聊天解闷儿。” 沈奕从地上爬起来,揉揉手指头,叶念惜这一脚踩得很到位,小侯爷手指关节处疼的厉害。 “这一次,我是来找沈奕的。”凤熙宁说话客气之余也是很坦白,从来不藏着掖着。 沈奕拔腿就走,“没看到我方才摔着了?今天手疼,没法给你诊治,改日再说吧。” “不是找你看病的,我是有事要问你。”凤熙宁手中折纸扇横在沈奕胸前,阻止他离开。 第238章 嫁给我或娶了我 沈奕心情大大不爽,“想盘问小爷?只怕你没那资格!” 伸手去拨开她的扇子, 凤熙宁的扇子在空中划了个优美的弧度,再次落在沈奕胸前,“是有事情需要你帮忙。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计较了,你还要计较,未免太小气了吧。” 沈奕这人最经不起言语相激,“小爷何时小气过了?什么事儿?说吧。” 凤熙宁收起扇子,请沈奕坐下,“我救过你一条命,你也该报答我才是。今日给你个机会,帮我解决一件事情后,咱们两清,如何?” “两清?”沈奕愕然,“好啊。” “若是这事儿做不到,你就要按照凤起国的规矩嫁给我!”凤熙宁唇畔一抹微笑散开,带着挑衅的意味。 沈奕险些没从椅子上摔下来,“痴心妄想!小爷岂会嫁人?最多按照紫胤国的规矩娶你为妻。” “一言为定!”凤熙宁立即与他拉勾。 世间女子聪明的不少,但是像凤熙宁这般聪慧的为数不多。不声不响的挖个套儿,让你钻进去了还只能自认倒霉。看着沈奕气的胡子都炸了的样子,叶念惜笑到内伤。沈奕的克星除了轩辕谂又多了个凤熙宁。 凤熙宁从衣袖中取出百鸟朝凤碧玉翡翠镯子递到沈奕面前,“我要你帮我破解这镯子。” 沈奕汗颜,“你这是逼我娶你吧?说好的以前事情不计较了呢?” “小侯爷见多识广,文武双全,若是你解不开这镯子的秘密,只怕世上无人能解了。”凤熙宁呆在宫中未走,就是因为没有解开翡翠镯子,没有拿到龙牙玉。 沈奕眯着眼睛仔细端详镯子,“好吧,既然小爷答应你了,自然要尽全力,静候佳音吧。” “佳音?我倒宁愿你解不开这镯子。”凤熙宁告辞离去。 一整天,沈奕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就盯着翡 翠镯子研究了。连午饭和晚饭都是胡乱塞了两口。 起初,叶念惜还奉劝他两句,别痴迷进去,注意休息,后来,叶念惜坐下陪他一起研究翡翠镯子,一个人拿着一支镯子,相对而坐,研究的废寝忘食。 一笔画出镯子上的百鸟朝凤图案,难度不小,无论怎么画,都会有重复的地方,若是一笔一笔描画,也有上万笔吧。看着看着,眼睛就花了。这比绣花可难多了,叶念惜垂头丧气,与沈奕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 一连十多天,侍女们就看到皇后和大夫两个人盯着翡翠镯子看,也不知道看什么,也不敢上去打扰。一直到这天,凤熙宁到来,叶念惜和沈奕专心致志看着百鸟朝凤图案,丝毫不察觉。 凤熙宁端坐一旁看了半天,忽然开口,“沈奕,不就是娶我吗?有那么难吗?” 沈奕也不抬头,悠悠然开口,“小爷不愿意勉强旁人,也不愿意被旁人勉强。尤其是这婚姻大事,总要娶个称心如意的吧。送上门,小爷从来不稀罕,尤其是残废,连自己都照顾不了,以后怎么照顾小爷呢?比如说吧,咱们一起出门,你坐在轮椅上算什么?旁人都以为小爷眼瞎了呢?追求小爷的女子多的是,小爷凭什么看上你呢?……” 椅子下,叶念惜狠狠踢了他一脚,“沈奕说话一直这么气人,别放在心上。” 凤熙宁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沈奕,说来说去,你就是嫌弃我不能走路,是不是?既然如此,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强求什么,这镯子也不需要你解开,还给我吧。”伸手将镯子取了过去。 “赶紧向熙宁道歉。”叶念惜推了沈奕一把。 沈奕冷然,“小爷说话难听,也从来不会取悦于人。凤熙宁,你还是早些回凤起国吧。” “就如你所 愿,我这就去向皇上辞行。”凤熙宁咬牙怒道,这是叶念惜第一次看到她生气,原来再平和的女子也会有脾气。 凤熙宁走了,叶念惜伸手指戳了戳沈奕的脑子,“看了几天镯子,看傻了?怎么忽然间说话这么难听?我要是凤熙宁,就一巴掌拍死你。” 沈奕泄了气儿似的坐在椅子上,没有了往日的油嘴滑舌,“念惜,你不会是要让我嫁到那个女儿国去吧?” “不是你也可以娶她的吗?”叶念惜反问。 沈奕叹了口气,“我若是娶了她,她就再也回不去了。她可是凤起国的少主啊。” 掏出一封信,递给叶念惜。 这封信是凤鸣写给沈奕的,在乌珠国这几天,她已经察觉到少主对沈奕的情意,虽然凤熙宁是为了龙牙玉不肯回去,其实她的心里还是记挂着沈奕。信中,凤鸣再三提及凤起国只有凤熙宁一位少主,请求沈奕劝说少主尽快回国。 原来另有隐情,叶念惜有些同情沈奕,“那也不至于说出那么难听的话吧?这下可好,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沈奕皱着眉头,“按照凤起国的规矩,她若是嫁给我,就再也不能回去,除非死了,就像林仙玉一样,被人将骨灰带走。或者我将她休掉,不过她回到凤起国会受到嘲笑,一辈子抬不起头,比男子的地位还要低,就像林曼婷那样。” 原来凤起国的规矩这么多,叶念惜忽然庆幸自己没有穿越到那个女儿国。 只听得沈奕继续道:“我若是嫁给她,因为是外人的身份,只能做最低级的妾室,她是少主,将来一定后宫男子无数,小爷岂能受这份罪?所以还是早早让她回去的好。” “你不会对她动心了吧?”叶念惜察觉到沈奕表情沉重。 沈奕忽然笑了,“动心?小爷是谁?怎会为情 所困?若是真的动心了,也是为你动心。” 又来不正经的? 叶念惜白他一眼,“问你,我和凤熙宁落水了,你救谁?” “你们两个水性都比小爷好,还问小爷救谁?”沈奕吹胡子瞪眼,又想起来从凤起国的湖中逃出来后,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身旁是凤熙宁。当初以为他是个男子,只是气恼而已,现在知道她竟然是女子,沈奕总觉得吃了大亏,还是个哑巴亏。 “凤熙宁去向萧君武辞行,若是顺利,明天就要走了,好歹朋友一场,咱们该给她送行。”叶念惜提议。 沈奕拗不过她,“也许凤熙宁生气不肯来呢。” 叶念惜想想也是,“我提着酒菜去冉竹园找她,探探她的意思,若是不生气了,再叫你过去。”不等沈奕同意,便命令侍女们准备酒菜。 天色将黑,叶念惜带着两个侍女提着食盒直奔旁边的冉竹园。可是冉竹园里侍女禀报:“凤少主去向皇上辞行,至今未归。” 不会是被萧君武留下晚宴吧?叶念惜悻悻然,转身回寝宫,让侍女去打听一下。很快侍女回来禀报,与叶念惜猜测的一般无二。 饭菜摆放石桌上,将沈奕叫了过来,美味佳肴,总不能浪费吧?两个人对月小酌,一壶酒,沈奕一个人喝了个精光儿,这一夜,他比往日的话少了些,情绪有些低落。 叶念惜知道是因为凤熙宁要走之事,可是沈奕的嘴巴向来硬,问了他也不会承认,干脆也不问,只有暗暗为这两人可惜。难得小侯爷遇到一个在意的女子。 正喝酒吃菜,沈奕忽然道:“萧君武若是为凤熙宁送行,不该隆重一些吗?毕竟是凤起国的少主。为何没有请你参加?” 叶念惜陡然一惊,上次凤熙宁以林泽天的身份要离开,萧君武还请了自己和几位 嫔妃为他送行,这一次竟然没有动静,不大对头啊。 两个人都放下了筷子,眉头渐渐拧了起来。 “啾啾!啾啾!”头顶两声鸟儿叫,看到凤熙宁养的那只白鹡鸰盘旋而来,落在沈奕肩上,啄了啄他的衣襟。沈奕立即脸色大变,“凤熙宁有危险!” 白鹡鸰飞走,频频回头,沈奕跟了过去,“我去瞧瞧!” 叶念惜跟在他身后,沈奕飞檐走壁,很快没了身影,叶念惜停下脚步,四处张望,想到凤熙宁此刻应该是在萧君武的寝宫,跑了过去。 门口小公公拦住了叶念惜,“皇上有交代,今晚谁也不见!” 这更加蹊跷,叶念惜恢复了镇定,“那皇上有没有告诉过你,本宫可以随意进出这里呢?敢阻拦本宫者,杀无赦!” 小公公知道皇上平日里对皇后很好,想了想不敢再阻挡,让开了路。叶念惜匆匆进入,看到大殿里灯火通明,径直奔去,可是空无一人,只有凤熙宁那空荡荡的轮椅。 凤熙宁,她一定遇到了危险! 叶念惜立即问身后小公公,“皇上呢?” 小公公支支吾吾,在叶念惜挥手一巴掌后,捂着嘴颤声道:“在寝宫里。” 叶念惜提衣裙跑向大殿后的寝宫,还未到门口,便听到侍卫们喊着“抓刺客!”拿兵器跑了过来。三步并两步,冲进了已经大开的寝宫门,不由得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萧君武只穿了内衫摔倒地上,沈奕拿着长剑指向了他。龙床上,凤熙宁衣衫凌乱,青丝垂下,正努力爬起来。 叶念惜急忙跑了过去,将她扶起来,“你怎样?” “我中了迷迭香,浑身无力。”凤熙宁喘息着靠在叶念惜肩上。叶念惜帮她穿戴衣服。 此时侍卫闯了进来,将沈奕团团围住。 萧君武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第239章 关入死牢 叶念惜立即替沈奕回答:“皇上,他是为臣妾看伤疤的大夫啊。大夫,快扔下剑,怎能对皇上无礼?” 萧君武一声冷笑,“只怕没这么简单吧?” 沈奕握紧了手中长剑,他在想一个万全之策,“哼哼,大夫?这老家伙早被我杀了,我就是来行刺你的。”在这紧急情况下,他的声音不再沙哑,而是换成了原来的声音,希望借此证明自己不是大夫。 “易容?给我抓住他!”萧君武忽然一个翻身,避开了沈奕的剑。侍卫们上前,长剑刺向沈奕。 既然身份已泄露,沈奕无所顾忌,使出全部本事,与不断涌上来的侍卫们厮打在一起。 此时萧君武走到了床边,从叶念惜怀里拉过凤熙宁,“这里太危险,皇后早早回去休息吧。” 叶念惜拉住萧君武摸向凤熙宁的手,“皇上,她可是凤起国的少主啊,莫要因为一时贪欲而坏了两国关系。” “朕与凤起国联姻不好吗?皇后阻挠,莫非吃醋了?”萧君武反手握住叶念惜的手,冷冷目光投来,似乎对她也产生了怀疑。 叶念惜干脆撅起嘴巴,一脸不乐意,“臣妾是吃醋了。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也就罢了,怎的连这外人都要宠爱一番?” “朕喜欢貌美的女子,皇后应该知道。凤熙宁,朕势在必得。来人,带皇后走!”萧君武一把撕开凤熙宁的衣衫,露出了雪白锁骨。 叶念惜转眼看,沈奕还在与侍卫们打斗,自从宫廷政变后,萧君武身旁的侍卫都是百里挑一的武功高手,所以沈奕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脱身。 救凤熙宁,只有靠自己。 趁着萧君武将凤熙宁压到床上时,叶念惜从拉自己离开的小公公手上挣脱出来,伸手点住了萧君武的穴道,“皇上,臣妾不能让您犯错。” 推开萧君武 ,盖住凤熙宁的衣衫,将她抱了起来,“我带你走!” “拦住她!”萧君武动弹不得。 小公公伸胳膊要拦,叶念惜一脚踹过去,飞出去三尺远,小公公趴在地上啊呀叫唤起不来。 立即有侍卫上前拦截,叶念惜怒道:“大胆!敢阻拦本宫者,死罪!” 侍卫一怔,不敢硬拦。 身后萧君武怒道:“放走皇后者,杀无赦!” 叶念惜被拦了下来,颈处架上了两把长剑,不敢再动。 此时沈奕转头正好看到这一幕,担心叶念惜的安危,不顾一切冲了过来,被迎面而来的雷通一把揪住胡须,连着软皮面具一起撕扯下来,等他拨开叶念惜颈处的两把长剑时,雷通也认了出来他,“沈奕!你没有死?” 听到这一声,萧君武大惊失色,“抓住他!” “小心毒药!”沈奕从怀中取出药瓶洒出粉末儿,众人急忙躲闪。趁着这个档儿,沈奕从叶念惜怀里抱过凤熙宁,“一起走!”冲出了寝宫。 叶念惜紧跟着他,身后是无数侍卫追赶而来,“这样子根本逃不走。沈奕,你带她走吧。萧君武不会要我的命!” “等我回来救你!”沈奕很清楚目前的形势,若是没有取舍,只怕三个人都逃不走,于是带着凤熙宁跃上屋顶,运用轻功,飞檐走壁,消失在夜色之中。 叶念惜被雷通带到了萧君武面前,跪在地上。 解开穴道,萧君武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到叶念惜面前,俯身捏住了她的下颚,强迫着她抬起头,“叶念惜,大夫一直都是沈奕假扮的,对不对?” 叶念惜摇头,“臣妾不知道。” “你早就知道,否则你怎会天天和他黏在一起?当初朕还真怀疑过这大夫,可是看到你脸上的伤疤越来越轻了,朕以为你只是愿意跟他说话而已,没有计较 ,没想到,他是沈奕!”说到最后一句话,已经是咆哮震怒。 沈奕与叶念惜的关系传遍九州,谁都知道小侯爷曾经与紫胤国皇上抢夺念惜公主,两人关系匪浅。萧君武怎能忍受? 叶念惜的下颚被他捏的生疼,仿佛要碎掉,“皇上,臣妾的心里只有你一人。” “你还要骗朕?”萧君武的手忽然松开叶念惜,一脚踢向她的心窝。 闷声哼了一下,叶念惜只觉得有腥甜味儿从胸口涌向喉咙,疼痛难忍,勉强咽了一下,“皇上,既然不信,就杀了我吧!” “朕不会让你死的这么容易!”萧君武命令侍卫们退下,房门关上。拦腰将叶念惜抱起扔在了床上,“既然今夜你破坏了朕的好事儿,就该补偿朕!” 犹如饿狼扑食,压在了叶念惜的身上。 此时,他已经不在乎她脸上的疤痕,治好又如何?治不好又如何?他现在就要得到她! “放开我,萧君武,你不能这样对我!”叶念惜挣扎着,用手捂住胸口衣衫。 “既然你心里只有朕一人,就该好好服侍朕,享受朕给你的宠爱。”萧君武掰开了叶念惜的双手,狠狠咬向了她的颈处。 一脚踢在萧君武的腹部,他啊呀惨痛,“贱人,你敢伤朕?”撕开叶念惜的衣衫。 萧君武的力气很大,叶念惜无力挣脱,慌乱中摘下发髻上簪子,狠狠刺向萧君武。萧君武不防备,簪子扎在了右胸口上,他停住了动作,坐在床上,血顺着手指缝儿流淌出来,染红了白色内衫,受伤至此,哪里还有心情继续寻欢,“来人!将皇后打入死牢!” 叶念惜被侍卫拖了下去,连夜出宫扔在了城内的死牢里。 恶臭的气味儿,湿冷的地面,叶念惜恍如做梦,今夜本来和沈奕对月小酌,转眼间竟然到了死牢之中, 这是如何也想不到的事情。原来生死只在须臾间,只凭旁人一句话。 帝王无情,这句话在萧君武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他口口声声说心里最在意的人是自己,当初非自己不立后,又曾舍身救过自己,可是这一切都敌不过这牢房来的现实,他终究是容不得背叛。叶念惜靠在冰冷墙壁处,叹息一声,他不怪萧君武,若是换做了自己,只怕也是这般无情吧。 可是就这么死了,叶念惜心有不甘。 她不是个轻易向命运认输的女子。向周围扫了一眼,没有狱官,也没有犯人,寂静无声。起身走到了牢房大门处,捏着锁子看了看,心里有底儿。 挪回墙角儿位置,从发髻上拔下一枚纯金簪子,往墙壁上磨了两下,十分不顺手,环视四周,看到一块石头,便凑了过去,石头不大质地坚硬,磨簪子倒是不错。 为了减小动静,叶念惜拿了起来石头。 “咦?” 这是什么? 石头下面压着金色布缎,里面似乎包着东西。 叶念惜捡了起来,这金色布缎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猛然想起来,这是当初林仙玉衣服上的,再看四周,原来自己呆的这间牢房是那日林仙玉住过的牢房。 急忙打开金色布缎,看到了里面是一块血迹斑斑的白布。仔细看去,白布上的血迹组成了几个字,“此物送至齐城林家公子泽天,可换黄金万两。” 此物?是什么?难道就是这块用血写成的白布? 叶念惜反复看了看,没有其他东西。重新包裹好,塞到了衣服里。一边想着白布上的几个字,一边磨簪子。 三天后,狱头打开房门,“皇上要见你。” 带着叶念惜走出牢房,到了刑讯室。 萧君武冷颜坐在椅子上,身后四个侍卫身上佩剑。 叶念惜被按在了地上 ,几天的残羹冷炙已经让她浑身无力,憔悴不少。 萧君武伸脚抬起了她的下颚,轻蔑声:“叶念惜,如果那日你的簪子扎在朕的左胸膛,你就不必受这份罪了。你终究是舍不得杀朕,是不是?” “我怎敢杀你?又怎会杀你?难道你忘记,我为了救你顺着泥石流掉入悬崖,险些死掉吗?难道你忘记宫廷政变时,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只有我站在你身旁吗?”叶念惜重提往事。 萧君武的冷颜缓和了下来,“正是因为念着你的这些好,朕才饶了你的命,没有当场杀死你。叶念惜,今日朕来问你,在你心里,朕与沈奕,哪个重要?” “当然是皇上重要。”叶念惜毫不犹豫。 “好!”萧君武放下了脚,起身走到叶念惜身前,俯下身子,“那么朕要你杀沈奕呢?” 叶念惜一怔,没有回答。 自己怎能为了苟活而杀沈奕呢? “皇上想怎样?” “用沈奕的命换你的命。杀了沈奕,向朕表明你的心意,从此以后,你还是我乌珠国的皇后,以前的种种就当没有发生过。”萧君武盯着叶念惜的眼睛。 被他盯得害怕,叶念惜低声:“沈奕武功很高,我哪里有本事杀他?” 萧君武看她没有反对,直起了身子,双手负在身后,“朕计划着将你凌迟处死,沈奕一定前来相救,朕提前给你一把有毒的匕首,只要划破他的身上任何一个地方,沈奕都无法逃脱。” 这法子够狠毒,叶念惜心中凄然,“若我不同意呢?” 萧君武眸中狠厉光芒闪过,“如果不同意,朕就真的将你凌迟处死,四周埋伏上万弓箭手,只要沈奕出现,就让他乱箭穿身。无论你同意与否,沈奕他都会死。朕只不过给你个活命的机会而已。” 叶念惜点头,“我同意,杀沈奕!” 第240章 英雄救美 当日,告示贴遍城内城外,乌珠国皇后刺杀皇上,论罪当诛,三日后于西门凌迟处死。 都城内外的百姓奔走相告,终于能看到凌迟了,而这凌迟的对象可是貌美倾城天下无双的皇后,谁不想一睹芳容?那脸上的疤痕怎能遮住身体的曼妙?一时间乌珠国的都城挤满了人,客栈人满为患,饭店吃饭排队。 这是萧君武没有想到的,自己的皇后魅力这么大! 想要安排弓箭手,无奈位置都被看热闹的百姓给提前占满了,就连房檐上都坐着看客。就是有位置安排弓箭手,只怕到时候人山人海,抓不到沈奕反而误伤百姓。唯有在处决台的附近安插了许多侍卫,挑选的都是乌珠国的精兵强将。 叶念惜只笑萧君武太小看沈奕了,他能想到的沈奕如何想不到?不过沈奕既然想到了,还会来救自己吗? 烈日当空,叶念惜被侍卫从牢房里带了出来,萧君武没有给她毒匕首,理由是万一沈奕不来救呢?或者救的晚呢?刽子手脱了叶念惜的衣衫行刑时,咣当掉出个匕首算什么? 就算什么都不是,沈奕过来救叶念惜时,总不能让叶念惜说:“等会儿。我先把匕首捡起来。” 这十分不合理。 所以,萧君武给叶念惜的是一片假指甲,戴在小指上,锋利尖锐浸染了毒药,只要往沈奕的皮肤上一划,保证当场毙命。 叶念惜从囚车里走出来时,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平静的人群忽然涌动向前,熙熙攘攘,都伸着脖子要看仔细这乌珠国的皇后到底是怎样的风华绝代。 早知道有这么多观赏者,就好好收拾一番再出来了。叶念惜后悔啊,美好形象毁于一旦。低下头迈步上了台阶,由侍卫将自己绑在了木桩上。 底下有人说道:“这皇后还不如 青楼的如烟姑娘漂亮呢。” 叶念惜腹诽:废话,若是将那青楼的如烟姑娘关到牢房里几日,看她还漂亮不!素颜终究抵不过浓妆,管它底子有多好! 又有人道:“看样子皇后的身材也不咋样啊!” 对此,叶念惜表示无语…… 午时行刑,眼看时间将近,叶念惜终于抬头望向下面,沈奕不会真的不来了吧?黑压压一片,根本看不清楚谁和谁。不由得看向一旁茶楼的二楼,萧君武坐在挨着窗户的位置,端着一碗茶水慢慢品着,悠闲自在。 “时辰到,行刑!”监斩官一声,人群再次涌动起来,挤得密不透风,都想要靠前靠前再靠前一点儿,看的清楚。 就在刽子手挑开叶念惜衣襟时,忽然一粒石子打来,正中他的手腕,啊呀一声惨叫,大刀落地。三个方向,三道人影,飞了过来,一白一黑一蓝。 白色人影到了近前,长剑挥落,砍断绑着叶念惜的绳子,将她拦腰抱起,“我带你走!” “轩辕谂!”叶念惜揉了揉眼睛。 真的是他!竟然是他! “搂紧我。”轩辕谂飞脚踢开冲上来的侍卫。 萧君武早有安排,侍卫很快冲上来,将轩辕谂和叶念惜围住。一黑一蓝两道身影落在两人面前,是沈奕和凤熙宁,他们抵挡刺客,保护叶念惜。 “凤熙宁的腿?”叶念惜发现她竟然没有用轮椅,而是站了起来。凤熙宁对她回眸一笑,继续杀敌,剑法凌厉,武功高超,不次于轩辕谂和沈奕。 发生了这一变故,百姓们四处逃窜,生怕伤及自己,台上台下,乱成了一团。其实台下比台上更为混乱,上万百姓互相踩压,有人跌倒后再也爬不起来,有人被挤的无法喘息,死伤一片,哀嚎喊叫声不绝。 “我们要尽快离开,萧君武 布置了弓箭手!”叶念惜提醒他们。 可是怎么能走得了? 里三层外三层,侍卫越来越多,一直到台下百姓散尽,全部都是侍卫,四个人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两面建筑上,无数弓箭手出现,对准了高台上。 一声号角,侍卫们停手,将中央位置让了出来,顿时静了下来。 顺着叶念惜的目光,轩辕谂看到了萧君武,他穿着红底儿黑纹长袍,站在茶楼上十分醒目。他说:“没想到,一个叶念惜,竟然连紫胤国的皇上都出动了。” 轩辕谂高声:“萧君武,只要你今日放了念惜,我愿意继续向你乌珠国纳贡。” “这条件不错,不过朕不稀罕。”萧君武一声冷笑,“叶念惜,朕给过你活路,如今依然有效,如何选择,你自己决定,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 “什么活路?”一旁沈奕问道。 叶念惜抬了抬手指,“这个,有毒,让我杀了你。” 沈奕咝了一声,立即露出一脸惊恐,“叶念惜,小爷可是来救你的,你可不能为了自己出卖小爷吧?” “早不救,晚不救,刽子手行刑时才出现,我都快吓死了,英雄救美也没必要这样吧?”叶念惜不由得抱怨。 沈奕指了指轩辕谂,“怪他,他说的以刽子手行刑为令,三个人从三个方向同时攻击。” 这才想起来古人没有手表,也只能以此为准,叶念惜点头,“还是轩辕谂聪明。” 沈奕泄气。 叶念惜将带着毒指甲的手掌抬起,拿过沈奕手中的长剑,将毒指甲削落地上,“萧君武,我不会杀沈奕。你可以逼我死,却不能逼我杀人。” “既然如此,休怪朕无情!”萧君武将手中茶碗儿狠狠扔了出去。四周弓箭手拉满弓,只能茶碗儿落地,万箭齐发。 楼下侍卫中忽然跃 起一人,半空中伸手接住了茶碗儿,又是一个跃身,翻过窗户站到萧君武的身边,手中明晃晃匕首横在他的颈处,“都别动!” 手中茶碗儿稳稳放到了桌子上。 诸位将领立即制止自己手下,不要轻举妄动。 沈奕感慨,“轩辕谂再聪明,也抵不过李瑾瑜啊!瞧人家,一个人能救咱们四个人呢!” 来人正是李瑾瑜,他温文一笑:“乌珠国皇上,你要凌迟我车璃国公主,于情于理,都该知会一声吧?” 萧君武这才看清楚身旁之人是李瑾瑜,“你想要杀了朕吗?不怕朕灭你车璃国?” “杀了你,你还怎样灭我车璃国?不如咱们坐下来谈谈,如何?”李瑾瑜扫了一眼周围侍卫。 “都退下。”萧君武一声令下,茶楼里立即清静许多。 李瑾瑜扯了个椅子坐下,将匕首放在桌子上,他就是有这个自信,随时都能要了萧君武的命,“用你的命换他们四个。” 萧君武一声轻笑,似乎笑李瑾瑜的不自量力,“作为车璃国的大将军,你这样胁迫于我,只怕会给你的国家带来灭顶之灾。李瑾瑜,你输不起。” 李瑾瑜扯出了一抹微笑,“我已经辞去了大将军的位置,此次前来与车璃国没有半点儿关系。没有什么输不起的。” 萧君武一愣,随即恶狠狠道:“今日你救他们逃走,我势必不会饶你。叶启轩若是护你,我乌珠国必然与之为敌。李瑾瑜,你不怕连累车璃国吗?” “放人?还是不放?”李瑾瑜没了耐心,拿起匕首对准萧君武。 “放!今日朕就放了他们!”萧君武心不甘情不愿,站了起来,“撤兵!放他们走!” 李瑾瑜生怕他耍花招,胁迫着他下了楼,“轩辕谂,沈奕,带叶念惜过来,我送你们出城!” 胁 迫着萧君武,众人走到了城门处,李瑾瑜带着萧君武上了城墙,看着叶念惜等人骑马离去。 叶念惜回头望他,“瑾瑜哥哥,你怎么办?” 李瑾瑜笑的温暖,“念惜,你们先走,我自有办法离开,放心吧。” 想到他从未失手过,叶念惜双手抱拳,“瑾瑜哥哥,今日之恩,铭记在心,你要小心。” 李瑾瑜点点头,“轩辕谂,照顾好念惜,今日我将他交给你,莫要让她受半点儿委屈。” 轩辕谂搂紧身前叶念惜,“李瑾瑜,改日到了紫胤国,我请你喝酒。” 沈奕也道:“李瑾瑜,今日多谢你了,万事小心,日后见面,小爷请你吃肉。” 四个人两匹马飞驰而去…… 城墙上,李瑾瑜望着绝尘而去的身影,忽然眼睛湿润…… 防止萧君武出尔反尔,派人追来,四个人马不停歇一路狂奔,一直到一天一夜后到了车璃国境内。之所以走这里是防范比较松,谁也不会想到堂堂紫胤国的皇上会从车璃国绕路。 一行四个人刚入了城门,就看到摇着羽扇的陆羽珩走了过来,开口就问:“李瑾瑜呢?” “瑾瑜哥哥,他挟持了萧君武,可能晚些回来。”叶念惜看到了陆羽珩身后的叶启轩,下马跑了过去,“哥哥!” 叶启轩脸色僵硬,声音微微颤抖:“李瑾瑜没有跟你们一起回来?” “他……”叶念惜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一只白鸽停在了陆羽珩的手臂上,他取出鸽子脚上的细管,递给了叶启轩,站在他身旁没有走,而是眼巴巴的看着里面的卷纸打开。两个人几乎同时啊了一声。 叶启轩手中纸条落地,晃晃悠悠要倒下,叶念惜急忙扶住了他,“哥哥!” 眼角余光看到地上纸条上的字,不由得也是啊的一声惊叫。 第241章 李将军殇 被风微微吹动颤抖的纸条上只有四个字:“李将军殇!” 车璃国只有一个李将军——李瑾瑜! 殇!——一字叫人失魂断肠! 噗!叶启轩一口血喷出,倒在了叶念惜的怀里,“他是怎么死的?”泪已成河。 从未见自己的哥哥这般哭过,叶念惜搂住了他,“不会的,这不是真的,瑾瑜哥哥告诉我他有办法脱身,他有办法……” “这消息不会错,李瑾瑜,走了……”陆羽珩跪在了地上,怅然失神儿。 “瑾瑜哥哥,他不会死,他的武功那么高,他怎么会死!我去找他,我去将他带回来!”叶念惜松开自己的哥哥,起身去骑马,忽然间发觉自己的泪水落了下来,就算嘴上倔强说着不相信,可是心里已经默认了这事实。 那种情形下,李瑾瑜怎么脱身? 拉过轩辕谂的马,叶念惜就要上去,一旁轩辕谂和沈奕拦住了她,“不要去,你这是去送死。” “放手!”叶念惜忽然发火,甩开轩辕谂拉她的手,飞身上了马,她要去找李瑾瑜,一定要找到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远处马蹄声急,一人骑马而来,到了近前那人飞身下马,跪在地上:“报皇上,李将军走了!” “怎么走的?”叶启轩的声音很轻,哽咽中带着颤抖。 “昨日乌珠国都城城墙上,李将军挟持乌珠国皇上,放走公主,公主走后,李将军挥剑自尽,坠下城墙。卑职想要抢下他的尸首,可是萧君武人多势众,将李将军的尸首悬挂城头。”这人说着呜呜哭了起来。 自从车璃国灭亡,李瑾瑜一直跟着叶启轩,为他筹谋划策,招兵买马,给了叶启轩支持,也给了无数车璃国人希望,他文武双全,任人唯贤,是当之无愧 的车璃国第一功臣,在文武百官的心中,他比叶启轩的位置还要高,而他功成名就后仍然保持低调谦和,公正廉明,深受百姓爱戴。李瑾瑜不仅仅是叶启轩的左膀右臂,更是他的心脏,是车璃国的顶天柱。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在车璃国举足轻重的人,转眼间,就没了。 “瑾瑜哥哥……”叶念惜眼前一黑,坠落马下,轩辕谂眼疾手快,接住了她。 “他是为了救我而死!”叶念惜呢喃,泪如泉涌,决堤而出。 “他是为了救我们而死。”轩辕谂补充,眼角湿润。再冰冷的心此时也是碎了。 沈奕和凤熙宁亦是黯然垂泪…… 叶启轩从怀里取出一封信,“这是瑾瑜给我的信,为了救你,他请辞大将军一职,是为了不连累我车璃国。” 陆羽珩伸衣袖擦拭泪水,“我劝过他不要去,他说他视公主如亲妹妹,公主的命比他自己的命还要重要……” 李瑾瑜,这个世上对自己最好的男子,为了救自己死了。 叶念惜的心在淌血…… 李瑾瑜,他死了,永远的离开了自己…… 他自尽,他从七丈城墙坠下,又被悬尸城头! “我要去为他收尸!”叶念惜暗暗发誓。 当夜,叶念惜一个人潜身离开了车璃国,骑着轩辕谂的黑缎骏马,奔往乌珠国都城…… 当四周都是晴空万里时,乌珠国的都城是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叶念惜没有带披风,任凭雨水浇透衣衫,冷风侵入肌肤,冒风顶雨冲到了都城的西门。 此时已是中午时分,可是大雨倾盆,天色暮暮,城门紧闭,守城的侍卫躲在城楼里避雨。而城门上高高悬挂着一具尸体,垂头闭目,在风雨中飘摇孤零,正是李瑾瑜。 瑾瑜哥哥,他真的死 了!叶念惜几欲昏厥,脸上泪水雨水交缠而下,凄厉喊道:“瑾瑜哥哥,我带你回家!”声音很快淹没在瓢泼暴雨之中。 望着七丈高的城墙,紧闭的大门,叶念惜没有办法将李瑾瑜放下来,这可怎么办?难道要去求萧君武吗?如何甘心去求他? 只怕连自己也要搭进去! 路边有茶铺,坐着不少人避雨,叶念惜骑马过去,“有没有吃的?” 茶铺老板摆摆手,“没有吃的,这些人都被困在这里两天两夜了,所有吃的都没有。” “这雨下了两天?”叶念惜觉得纳闷,为何别地地方无风无雨,偏偏这里风雨大作? 有人道:“那天凌迟皇后时,天气还好得很,我们都赶来看,谁知道出了意外,有人劫法场。再后来皇后被人救走,城头上跳下一人,就是现在悬尸城头的那人,天上忽然一声响雷,那是真正的晴天霹雳,瞬间暴雨落下,到现在还没停。” “那位算命先生说城头上悬挂之人不简单,老天爷这是在为他收魂呢。是他让皇上关上西边城门的。”有人指了指坐在里面的一位白须白发老者。 “算命先生?”叶念惜看了过去。 白须白发的老者正在闭目养神,“老夫不是算命先生,而是仙人道长。”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果然仙风道骨,清逸飘然。 “蓬莱道长。”叶念惜走了近前。 道长睁开眼睛,“叶……是你!” 他倒是警觉,没有说出叶念惜的名字,让旁人知道她的身份。 他乡遇故知,蓬莱道长十分惊讶,上下打量叶念惜,“不错,不错,你来的正好。” 叶念惜坐在他对面,“道长也是来看凌迟?被困在这里走不得?” 蓬莱道长的拂尘甩了一下,瞪向叶念惜, “我是那么无聊之人吗?我是来为李瑾瑜收魂的。” “道长还会做法事啊?别说这雨是你招来的。”蓬莱道长的本事是不小,可是也不至于收复魂魄吧?难道他是想混几个银子?叶念惜表示怀疑。 蓬莱道长一本正经,“这雨是李瑾瑜招来的。自他从城头跃下,乌珠国都城大雨而至,城内水淹一片,我建议萧君武厚葬李瑾瑜,避免这场天灾,他不听,唯有让他关闭西城门,防止李瑾瑜阴魂不散,进了城,这雨就更停不了。” “说的跟神话故事似的。”叶念惜暗自腹诽,倒是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拆蓬莱道长的台。毕竟他老人家是轩辕谂的师傅。 “不过,既然为他收尸的人来了,今日午时三刻,雨就停了。”蓬莱道长眸中精光一现,压低了声音,“将李瑾瑜埋葬在车璃国的西边,可保十年太平。” “才十年?”叶念惜小声嘀咕。 “十年,已经不短了。”蓬莱道长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神秘样子。 叶念惜有些不屑,不过十年后她才知道车璃国的这十年太平实属来之不易,在九州战火纷飞之中,是个奇迹! 本来打算休息片刻就去找萧君武,可是蓬莱道长硬是将叶念惜留到了午时三刻,这才道:“去城头下接李瑾瑜的尸体吧。” 望着远处高高悬挂的李瑾瑜,叶念惜有些茫然,这怎么可能? 半信半疑的骑马到了西城门下,忽然雨水如瀑布更加急了起来,天空一道闪电,劈向城头,伴着惊天雷声城头砖石碎裂,那绑着李瑾瑜的身子断开,他的尸首直直坠了下来。 叶念惜急忙下马跑过去,“瑾瑜哥哥,我带你回车璃国!” 黑缎骏马通灵性,走到近前跪在地上,由叶念惜将 李瑾瑜的尸首搭在身上,这才起身带着两人飞驰而去。 路过茶铺,叶念惜看了过去,可惜雨太大,模糊了视线,根本看不清蓬莱道长,骑马而过。 顷刻间,雨停了,天气放晴,一道彩虹悬挂半空。 茶铺中众人啧啧称奇,看向城头时,那悬挂的尸体已经不翼而飞。都道是苍天收了将军的魂魄,带走了他的尸体。竟然无人看到叶念惜的离去。 路上遇到前来找寻自己的轩辕谂和沈奕,叶念惜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轩辕谂道:“蓬莱道长既然这么说了,咱们就该将李瑾瑜将军埋葬在车璃国西边边关处。” 三人到了车璃国,由叶启轩亲自为李瑾瑜换上将军战袍,以定国将军的称号厚葬李瑾瑜。此事陆羽珩有些微言,“李瑾瑜请辞将军职务,又自尽身亡,为的就是不让乌珠国以此为借口为难皇上,如今厚葬,只怕给车璃国招来祸事。” 叶启轩悲声道:“若是将他草草葬了,朕良心难安。定国将军之位,李瑾瑜名副其实。若是乌珠国为此挑衅,朕绝不手软。” 叶念惜亲自为李瑾瑜合上双目,梳理发髻。他依然是温润如玉的男子,有公子的翩翩风度,有将军的俊朗英武,还有哥哥的温柔体贴。车璃国复国,他所经历的大小战役有上百个,受伤无数,没有死在战场上,却将性命丢在了和平时期。 随着厚葬李瑾瑜的昭告传遍全国,乌珠国的战书送了过来,盖着乌珠国皇上的玺印,是萧君武亲自定下的事情。要叶启轩交出李瑾瑜的尸首和叶念惜,否则开战。 叶启轩当场将战书撕了粉碎,“开战就开战,我车璃国虽然是个小国,却不会忍辱偷生!定国将军必须厚葬,念惜公主绝不送回!” 第242章 两国联姻合作 李瑾瑜出殡之日,车璃国举国痛哭,人人穿白衣裹白布,长街上百姓跪地,灵柩走过,哀嚎一片。 车璃国是九州内最小的国家,定国将军的葬礼竟然轰动了九州,只因为没有一个人的离去能够让全国百姓自发送行,没有一将军的葬礼能够惊动他国君王。紫胤国轩辕谂和沈奕亲自参加葬礼,凤起国少主凤熙宁白纱裹面送上挽联。这都让李瑾瑜的葬礼添上了无数猜测,对于九州形势更加难以揣摩。 都说乌珠国的那场暴雨蹊跷,李瑾瑜莫非真的是天神下凡? 越传越玄。 一铲铲黄土洒下,叶念惜肝肠寸断,暗暗发下毒誓:定要为瑾瑜哥哥报仇雪恨,杀萧君武! 曾经萧君武强娶她为后,几度猜忌责难,她都不曾恨过他,无论真情也好假意也罢,她都愿意帮助他,甚至不惜个人性命救他。即便是后来的凌迟处死,叶念惜都没有想过要杀萧君武,可是,他害死了她的瑾瑜哥哥,还将他悬尸城头,叶念惜恨萧君武,从未这般恨过一个人! 经过了李瑾瑜的葬礼,形势渐渐明朗,叶启轩与萧君武撕破脸皮,毁掉两国联姻,不再阻拦自己的妹妹与轩辕谂在一起,与紫胤国合作,共同对抗乌珠国。 两国合作,也未必是乌珠国的对手,可是好过单打独斗。此次轩辕谂和沈奕露面救走叶念惜,萧君武当然不会放过紫胤国,所以轩辕谂十分乐意与叶启轩合作。 众人聚在车璃国西边关商议合作之事,叶念惜感伤李瑾瑜的离去,独自坐在院子里思念于他,往事一幕幕上心头,越想越悲伤。十几年的朝夕相处,历历在目…… “念惜,小爷陪你喝点儿酒。”沈奕拎着两壶酒走了过来,坐在叶念惜对面,一人一壶酒。 “谁稀罕你陪!我一个人想清静清静。 ”叶念惜这么说着,还是提起酒壶与沈奕碰击一下,喝了一口。 沈奕叹息一声,无不内疚,“都是因为我太急躁,暴露了身份,这才害得你被处死,连累李瑾瑜。是我害死了他。那日我若是留下来助他,或许……”提起酒壶喝了一大口。 “沈奕,你是为了救我才暴露身份,真正的罪魁祸首是我。”凤熙宁转动轮椅走了过来,怀里放着一坛酒,三只碗儿。 将酒坛放到桌子上,三只碗儿摆开,“李瑾瑜,是个人物。咱们敬他一碗酒吧。” 于是三人将碗中白酒倒在地上…… 借酒消愁,三个人将一坛酒喝了精光儿,叶念惜微微醉意,“凤熙宁,你的腿不是好了吗?怎的又坐在轮椅上?” 凤熙宁凄然一笑,“我这腿好不了。那日是遇到紫胤国皇上,他为我针灸,强行站了起来,仅仅三天而已,不过我已经很知足了。” 原来那日,轩辕谂为凤熙宁查看双腿,发现她不仅仅是双腿骨折,还中了毒。导致无法站立起来。只是时间仓促,无法为她配制解药,这才针灸打通腿部经脉,让她站了起来。只是每走一步都疼如针扎,痛苦不堪。 “既然轩辕谂有办法,不如让他好好为你诊治一番,若是能站起来最好,若是不能,为你去毒也是好的。”叶念惜才知道凤熙宁身子柔弱是因为身上有毒,而这毒经常发作,备受折磨。 凤熙宁沉默,她何尝不想重新站起来?“紫胤国皇上已经看过了,没有把握。” 叶念惜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从怀中取出囚牢之中发现的那块布条,“这是林仙玉留下的,不知道有什么用。” 凤熙宁打开布条,凝眉端看,眼眸流转,若有所思,“多谢了。只是我现在没有黄金万两,三天内让人送来。” “不必了,我哪 里是贪财之人。况且你也救了我的命。”叶念惜与她并不见外。 凤熙宁忽然抬眸,“你们不想知道这布条的秘密吗?” 这只是个普通染了血迹的布条,能有什么秘密? 叶念惜和沈奕纳闷。 凤熙宁取出火折子将布条点燃,倏地一下子,布条全部燃尽,剩下了金光灿灿的一团细软。凤熙宁借了叶念惜的簪子将细软挑开,在桌子上铺开巴掌大的一幅图,仔细辨别,有些熟悉。 沈奕眼睛尖反应快,“百鸟朝凤图。” “不错,这正是那翡翠镯子上的图。是林仙玉十多年来的心血,一根金线所制,却是只有一半,剩下的一半还未想出来。只是林仙玉十多年都不曾解开的东西,只怕我也很难解开。”凤熙宁听林仙玉说过这东西,她得到镯子后,昼夜研究,略有所成。 三人正研究翡翠镯子,轩辕谂走了过来,“念惜,我明日回紫胤国,想带你一起走,你可愿意?” 叶念惜站了起来,“轩辕谂,没名没分的,我如何跟你走?” “谁说没有名分?回去后我便封你为皇后。从此你我再不分离。”轩辕谂温声,丝毫不顾忌旁边还坐着沈奕和凤熙宁,将叶念惜搂在怀里。 叶念惜微微沉吟,“我很想嫁给你,可是我是车璃国的公主,你总该明媒正娶,派人来接亲才是,虽然算起来,我这是第三次嫁人了,不过两国联姻,不可儿戏。” 第一次嫁给轩辕宸,轰动紫胤国,第二次嫁给萧君武,轰动九州,第三次,嫁给轩辕谂,决不能委屈了她。 轩辕谂点头,“念惜,我定然给你个风光无限的婚事。容我准备一番,一个月后,来车璃国迎娶你。” “好。”叶念惜并没有预想的那般高兴。 轩辕谂以为她还沉浸在李瑾瑜离开的悲伤之中,并不介意 ,“晚上风凉,我送你回房间吧。” “等等。”叶念惜拉住了他,“凤熙宁的腿,你能帮她看看吗?” “她的腿上有毒,已经根深蒂固,若想解除,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另外我没有把握让她站起来。这药丸可以减缓毒发,每天一粒。”轩辕谂从怀中取出一个瓶子递给凤熙宁。 沈奕从怀中取出百毒神君留下的秘笈,“她中的是什么毒?这上面可有?” 轩辕谂翻了翻,“这么多?借我看一晚研究一下才知道。” “你不会趁机窃取了吧?”沈奕伸手要夺过来,轩辕谂的动作更快,一个闪身,将书装到了袖子中。 沈奕后悔不迭,轩辕谂朗声,“作为交换,我那本书借给你看一晚,总行了吧?” 他说的那本书是百草神君巫百草给的。 叶念惜忽然眼睛一亮,“轩辕谂,你的医术有限,可以找你师傅啊。沈奕你可以带着凤熙宁去找百草神君,我知道他在哪里。” 轩辕谂嘴角抽搐了一下,什么叫医术有限啊? 沈奕也是眼睛一亮,猛拍脑门,“对啊,你师傅在哪儿?” 叶念惜刚想说,凤熙宁淡淡一句:“不必了,我宁死也不会去找巫家的人治疗。” “你知道百草神君?”叶念惜愕然。 “知道。巫阎罗和巫百草而已。我凤起国与巫家势不两立,也绝不会向他们低头。”凤熙宁转动轮椅离开,“没想到紫胤国皇上是巫百草的徒弟,就此别过吧。” “凤熙宁!”叶念惜喊了一声,她没有回头。 碰了碰沈奕,“去问问呗?总不能让她一辈子坐在轮椅上吧?” “她正在怒火中,小爷才不去招惹呢。”沈奕伸手向轩辕谂,想要要回自己的书籍。 轩辕谂哪里肯给他,“明天再还给你。”拉着叶念惜回房间。 沈奕气的跺脚,无奈 打不过轩辕谂,只能干瞪眼。 次日,众人各奔各路。凤熙宁独自回凤起国,轩辕谂回紫胤国,叶启轩带着叶念惜和陆羽珩回车璃国都城,至于沈奕,逍遥惯了,说是要游历天下。约好了一个月后,轩辕谂亲自到车璃国都城迎娶叶念惜为后。 车辚辚马萧萧,叶念惜坐在马车里望着沿途风景,行至溪水处,喊了一声:“停车。” 车夫停下车,前面叶启轩的马车也停了下来,叶念惜下车走了过去,“哥哥,方才那地方风景很美,我想去看看。” “不可,我还要赶回去,不能耽误了早朝。”叶启轩拒绝。 叶念惜当然知道,“我一个人去,又不用你陪。你走你的,我玩我的,只是比你晚几日回都城。” 想到她以后嫁人便是在深宫中,很少有机会出来游玩,叶启轩点头答应了,“我找两个武功高的侍卫保护你,路上小心,多玩几天无事,不要误了成亲就行。” 望着远去的马车,叶念惜将两个侍卫招到了面前,“附近有什么吃饭的地儿吗?咱们先填饱肚子。” “前面有家包子铺。”侍卫回答。 于是叶念惜直奔包子铺,要了四屉包子四碗粥,两个侍卫,一个车夫和自己一人一屉包子一碗粥。 吃光喝尽后,望着两个侍卫昏昏迷迷趴在桌子上,叶念惜暗道这沈奕的迷药就是好用,每个碗里一粒,无色无味。扔出十两银子给车夫,“天黑之前他们就醒了,你们无须找我,直接回都城将这封信交给皇上,他一看就明白了。” 从袖子中取出一封信放到桌子上。 车夫为难,“公主,这个?” 叶念惜瞪眼,“你想跟他们一样的话,就直说。”车夫这才唯唯诺诺将信收起来。 叶念惜牵过侍卫的马,一路向西而去。 萧君武,我来要你的命了! 第243章 刺杀萧君武 戴上软皮面具,一路畅行无阻,叶念惜很快到了乌珠国都城。 牵着马进了城,寻了家兵器铺子,买了最锋利的匕首,叶念惜躲在客栈里,将匕首上煨了从沈奕那里要来的毒药,准备妥当。 可是如何进宫是个麻烦事儿,叶念惜原本打算装扮成侍卫模样,可是宫门守备比以前还要严,以她的本事根本没有可能进去。正发愁时,传来三日后皇上出宫去郦城的消息。这倒是个好机会。 叶念惜躲在客栈里,耐心等着,暗中将萧君武的出行路线调查清楚,考虑到城外行人少,普通百姓根本无法靠近萧君武的车辆,所以只有在这都城最繁华的街上刺杀把握最大,而且可以趁乱逃走。 主意打定,叶念惜找了个最繁华的地方,查看了周围逃跑路线,虽然刺杀萧君武无论成功与否能逃跑的可能性很小,可是万一呢?如果可以不死,叶念惜还是想要活命,轩辕谂等着娶她呢! 这一天,叶念惜打扮成普通百姓的样子,混在人群之中,等着萧君武到来。随着皇家车轮越来越近,她挤到了最前面,按住怀中匕首,心跳加速。 已经能看到了萧君武的龙辇,叶念惜鼓足勇气,刚要迈步从人群中冲出去,有人快了她一步,冲向龙辇上的萧君武一把粉末洒了过去,“萧君武,今日要了你的命!” 明明是个男子打扮,却是女子声音,这与自己如出一辙,叶念惜顾不得许多,机会难得,趁着人群慌乱,侍卫们忙于抓那刺客,掏出匕首冲了上前,“萧君武,受死吧。” 当的一声,刺向萧君武左胸口的匕首被一旁侍卫的长剑荡开,虎口震得生疼,叶念惜忍着疼痛再要刺去,萧君武侧身闪过, 侍卫长剑刺向叶念惜的心窝,她不得不向后撤了一步。一下子被涌上来的侍卫们围住,眼看萧君武脱身,叶念惜气恼,伸手将匕首扔向他。 萧君武急忙低头,匕首擦着他的发髻钉在龙辇上,只差了一点点儿! 叶念惜后悔只准备了一把匕首,伸手掏出身上毒药打开盖子扔向萧君武,被侍卫长剑挡住,毒药粉洒出,弥漫开来,闻到者当场七孔流血而亡。 因为方才那刺客用的是毒药粉,所以萧君武有了防备,早早用衣袖捂住了口鼻,并没有吸入半口。 趁着侍卫们中毒倒地,叶念惜急忙逃离,一转身看到先前那刺客被几个侍卫围着,暗想既然他也来杀萧君武,定然是同路中人,捡了个长剑冲过去,为那人抵挡了两下,掏出一个瓶子扔向了侍卫们,“毒药!”同时拉着刺客的手冲出了围观的人群。 等身后侍卫们反应过来那只是个空瓶子时,叶念惜和那刺客已经跑向旁边小巷中去。侍卫急忙追去。 慌乱中叶念惜回头看了那刺客一眼,不由得吓了一跳,“林曼婷?怎么是你!” 这女扮男装的刺客正是林曼婷,不过她也吓了一跳:“你是谁?怎么认识我?” 叶念惜不答言,拉着她拐过巷子,可是身后侍卫追的急,两个人目标太大,如何能逃脱?而且侍卫人多势众,从各个方向拦截。叶念惜原先看好的逃跑路线有些失误,那通往城门的巷子口已经被侍卫挡住了。 正着急发愁时,头顶一声口哨,抬头看去,沈奕坐在墙上,招了招手,“上来!” 叶念惜顿时欣喜若狂,搭着沈奕的手翻墙进了院子。这是荒废已久的院落,满地枯叶,墙皮脱落,门窗破损不堪。 气 喘吁吁累的瘫坐在地上,林曼婷望着两人:“你们是谁?” 叶念惜摘下了软皮面具,露出真容,林曼婷看向了沈奕,“这么说你应该是化装成大夫的小侯爷沈奕?” 果然是个聪明的女子,沈奕咳嗽一声,扔出两张软皮面具,“赶紧易容,我带你们出城,这里太危险。” 两人戴上软皮面具,又换了衣服和发饰,这才跟着同样易容的沈奕出了院子。 街上,侍卫正在搜寻,挨个盘查,三个人故作镇定的穿过大街,直奔城门。一路上没有惹起任何猜疑,还算顺利。 到了城门处,侍卫盘查的更加详细,凡是与刺客身形相似之人全部带到一旁仔细盘问搜查,甚至抓起来等着家人的保释。 三个人紧张了起来,决定分散开来,挨个出城。 因为沈奕个头比刺客高,所以很顺利出了城,牵了三匹马等着另两人出来。叶念惜正要出城,身后一声:“皇上驾到!” 城门顿时封锁严密,不许进出,城内之人和城外之人被侍卫用刀枪隔开,叶念惜只能望了一眼沈奕,见机行事。 萧君武走了上前,身旁围着侍卫,不许人靠近。“这两个刺客,一个是林曼婷,另一个自然是她的同伙。应该都是凤起国之人,凤起国的女子有个风俗,耳朵处扎两个耳洞,男子扎一个耳洞,所以只要看每个人的耳朵就行了。” 这方法简单许多,叶念惜倒是没有破绽,她是女子装扮,每个耳朵只有一个耳洞,所以很轻松出了城。不由得担心起林曼婷,与沈奕站在一起向城里张望。 萧君武缓步往回走,侍卫们让开城门,继续检查过往百姓。林曼婷的耳朵上是两个耳洞,她慢慢向后移动,渐渐接近萧 君武。等萧君武带着侍卫从她身旁过去时,林曼婷忽然推开侍卫,取出怀中匕首狠狠刺向萧君武。 谁能猜到这个时候她忽然行刺?侍卫们不防备,萧君武也是大意,等反应过来时,匕首已经到了近前,伸手推开林曼婷为时已晚,匕首穿过衣衫划破了胸口肌肤。 身后长剑刺了过来,林曼婷丝毫不畏惧,再次将匕首刺向萧君武。这次被萧君武一脚踢开,后心中了一剑落在地上,无数长剑压在了她身上,起来不得。 “沈奕,有没有办法去救她?”叶念惜问道。 沈奕摇头,“只怕救不成,连你我都要搭上。” 两个人站在城外看着林曼婷被抓了起来,萧君武很没耐心,直接一个字:“杀!” 侍卫挥剑,刺向林曼婷。忽然两个茶碗飞出,撞开长剑,一声:“慢着!”凤熙宁转动轮椅从人群中出来,“皇上,林曼婷是我凤起国的人,可否交给我来处置?” “哦?你打算怎么处置?”萧君武捂着胸前伤口,他对凤熙宁倒是有些情意,说话声音温柔起来。 “带她回去,永不离开凤起国。”凤熙宁上前将林曼婷拉了起来。 “我若是不同意呢?”萧君武问道。 让林曼婷坐在自己腿上,凤熙宁转动轮椅,“那我只有强行带她走了。” “休想!”萧君武一声令下,侍卫们将凤熙宁围了起来,一场打斗在所难免。 凤熙宁的武功果然不白给,坐在轮椅上已经是劣势,还要保护受伤的林曼婷,却能与这许多侍卫打的不相上下,实属不易。萧君武站在一旁冷冷观看,下令务必活捉凤熙宁。 眼看侍卫越来越多,凤熙宁渐渐力不从心,沈奕再也忍耐不住,“念惜,牵好马等 着我!” 拔剑飞身跃进了城内,站到凤熙宁身旁替她挡剑。叶念惜回头看三匹马,彪悍高大,红棕色细毛柔顺发亮,都是千里良驹,不由得暗叹:沈奕的本事不小啊。 “关闭城门,不许放走刺客!”萧君武下令。 眼看着城门渐渐合上,林曼婷从凤熙宁身上跳下,“少主,不要管我,你们走吧。”奔向萧君武,手中匕首扬起要刺杀于他。可是还未到近前,便被侍卫们拦住,无数长剑长矛刺来,顿时血流如注,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凤熙宁一惊,忘记了打斗,从轮椅上跃起到了林曼婷身旁,身后沈奕反应快,挡开刺杀而来的长剑,拖着她直奔城外。 凤熙宁抱着林曼婷,三个人从那马上闭合的城门逃了出来,飞身上马,四个人三匹马飞驰而去。等身后侍卫打开城门,骑马而出追赶时,已经没了踪影。 三匹马都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神驹,自然将身后追兵甩得远远。 到了偏僻无人处,四个人下马休息,凤熙宁忽然惊叫:“曼婷,曼婷!”再看林曼婷身上血染一片,浸透衣衫,倒在了地上。 叶念惜过去扶起来她,林曼婷气息微弱,睁开眼睛,“熙宁少主,熙雯少主已经知道了翡翠镯子的秘密,派人来争抢……万事小心……” 望着奄奄一息的林曼婷,凤熙宁渐渐冷静下来,“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帮你完成。” “我不想再回到凤起国,请将我葬在乌珠国,与萧君武葬在一起。”林曼婷的声音越来越弱,“我的匕首有毒,划破了他的肌肤,他活不久了……终于没有人跟我抢他了……” “我答应你!”凤熙宁的声音很冷,伸手合上了林曼婷的眼睛…… 第244章 重重杀机 当夜,萧君武洗浴时发现划破的肌肤处泛黑,不痛不痒,十分奇怪,当即宣御医前来,诊治后得到结论,“轻微中毒!” 御医开了药方,可是这毒没有转好,反而扩散开来。肌肤变黑慢慢腐烂,仍然麻木的没有感觉,让人萧君武恐慌。御医们从未见过这种症状,束手无策。 林曼婷一死,凤熙宁要回凤起国,沈奕一边不放心她一人离去,一边又不放心叶念惜一人回车璃国,想来想去,与叶念惜商量着,两人先送凤熙宁回凤起国,再一起回车璃国。 其实以凤熙宁的本事,根本无人能拦截她,不过失去了轮椅,身旁又无人照顾,一切都不太方便,所以没有拒绝沈奕和叶念惜的好意,与他们一起上路,直奔凤起国。 叶念惜问过沈奕,怎的忽然出现在乌珠国,不是去游山玩水吗? 沈奕的回答是:“你从我这里又是要迷药,又是要毒药的,根本不像是回车璃国准备亲事的样子。所以我就留心了,暗中跟着你,保护你。” 叶念惜心里有丝感动:沈奕的心可真细啊! 这一日,行至乌珠国边城雁城,过了关便是十里草原,草原尽头即到凤起国。雁城,西边是凤起国,北边是寮国,南边是岳华国和车璃国,所以聚集了周边各国的人士,当然,闭关锁国的凤起国除外。这导致了雁城的繁华与杂乱并存。 三人决定留在雁城住宿,一入城,沈奕先买了个轮椅给凤熙宁,让她行走方便一些。沈奕对这里的记忆深刻,当年他正是与凤熙宁在这雁城遇到危险而分开的。 听到沈奕提及遇险,叶念惜十分好奇,“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两位武功高手也会遭人算计?” 对于这事儿,其实沈奕也是莫名其妙,“忽然冒出那么多女子, 我还以为是桃花运呢,结果她们上来就又砍又杀的,一个一个比男子都厉害凶猛。小爷向来是好男不和女斗,没想到被她们下毒迷倒,再睁开眼时,她就不见了。后来找到她,腿就这样了。” “那些是我的姐姐凤熙雯派来的杀手,她们是要杀我。连累了你。”凤熙宁解释。 叶念惜明白,这一定又是为了皇位吧! 凤熙宁的话证实了叶念惜的猜想,她道:“凤熙雯是我姨母的女儿,她们母女二人一直觊觎我母亲的位置。凤起国有个规矩,主公指定皇位接班人,可是,如果有皇室之人能够找回龙牙玉,另当别论。” “所以,当初你是出来寻找龙牙玉?而非是逃出国?”想到当初自己和凤熙宁从湖中潜水逃出,沈奕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凤熙宁表示歉意,“当初是为了迷惑凤熙雯和我姨母,我装作与母亲吵架离开凤起国。外出寻找龙牙玉。不是想骗你,而是有难言之隐。” “那你的腿是怎么断的?”叶念惜问道。 “滑下了山坡摔断的。”凤熙宁忽然嘘了一声,三个人听到客栈外面的脚步声。 砰!门被踢开,进来二十多位女子,英姿飒爽,束发短衫,十分利落。 “不是这么巧吧?”沈奕愕然在,这一幕和五年前一模一样,只不过这房间里多了个叶念惜。 “杀!”为首一人下令。 二十多人抽出腰际细带甩了过来。沈奕反身抱住叶念惜避开细带,凤熙宁则拿扇子将细带缠住,“沈奕,叶念惜,快走,她们要杀的人是我,不会拦截你们。” “你自己小心了。”沈奕抱着叶念惜出了客栈。 叶念惜回头望凤熙宁,被包围在其中,细带缠绕,如何能脱身?“沈奕,咱们不能扔下她一人。” “你去马厩牵马,咱们在 门口会合。”沈奕低声,返回了房间。他本来就没打算扔下凤熙宁。 叶念惜匆匆下楼牵马,此时客栈已经因这二十多个女子乱作一团,在门口等了片刻,看到沈奕和凤熙宁破窗而出,落在马背上,三个人策马而逃,街上有同样装束的女子,围了上来,人数不少,凤熙宁大惊,带着沈奕和叶念惜冲出了雁城。 天色渐黑,茫茫草原上人影绰绰,一群人在追赶三匹马,终是因为徒步比不过奔马,停了下来。 三个人在夜深湿重的草原上行走,沈奕不由得抱怨,“凤熙宁,跟你在一起就没有好事儿,总是被追杀。” “凤熙雯的消息很灵通。前面就是凤起国,你们不必再送我了。赶紧回去吧。就此别过。”凤熙宁一个人策马而去。 叶念惜瞅了一眼沈奕,“少说句话能死啊?” 沈奕一拍马屁股,“走,回车璃国!” “慢着!”叶念惜指着凤熙宁离开的方向,“那里,是不是有火光?” 沈奕努力看去,“好像是很多人马!” 忽然远处的火光开始闪动靠近,本能反应,叶念惜道了句:“不妙!凤熙宁危险!” 两人驱马上前去追凤熙宁,刚跑出几步,便看到凤熙宁返了回来,“快走,他们是来杀我的!” 急忙调转马头,叶念惜和沈奕跟在凤熙宁身后,三个人仓皇而逃,身后是无数追兵。 凤熙宁对这里地形十分熟悉,在前面带路,三个人跑向了狭长峡谷之地,绕了几个弯后,甩掉身后追兵,越走越险,一直到了马不能行走之地,凤熙宁指了指前面的路,“顺着这里就到了车璃国的地方巽州,你们走吧。” “你呢?”叶念惜问她。 “我要想个办法回凤起国。”凤熙宁提缰绳转身走。 沈奕一把扯住她的缰绳,“凤起 国外有凤熙雯的人,现在回去只有送死。不如跟我们一起走,等安全了再回去。” “你在乎我的生死?沈奕,你这样会让我误会。”凤熙宁看了叶念惜一眼,她羡慕她。 沈奕松开了缰绳,“凤熙宁,我当你是朋友而已,对朋友好,难道不应该吗?” 凤熙宁露出温婉笑容,“在凤起国,若是你不想嫁给一个女子,就不要对她好,不要多看她一眼。沈奕,我知道你心里喜欢叶念惜,可是她要嫁给轩辕谂了,你难道没有为自己打算过吗?” 沈奕难得有耐心解释:“我与念惜只是朋友,她的意中人不是我,我的意中人也不是她。” “那么是谁?”凤熙宁紧接着问道。 沈奕哑巴了,迟了半响儿才道:“你若是不走就算了,叶念惜,咱们走!” 拉着叶念惜走向崎岖小路。 看出沈奕的心事重重,叶念惜替他捉急,低声道:“真的不管她了?万一出事儿怎么办?” “不管!”沈奕懊恼。 叶念惜回头看到凤熙宁依然目送,神情凄楚,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难道咱们不该吸取瑾瑜哥哥的教训吗?沈奕,我都不知道她哪句话惹到你了,怎么越来越小气了?” “我怎么小气了?”沈奕低声嘟囔。 叶念惜坚决:“那就带她一起走!” 两个人同时停住了脚步,沈奕问:“她不走,怎么办?” 叶念惜答:“智取!” 一阵嘀咕后,沈奕回过了头,“凤熙宁,我送你一张软皮面具吧,也许对你有所帮助!”从怀里取出一张软皮面具,走向凤熙宁,递给了她。 凤熙宁对这东西很感兴趣,拿在手中看了看,沈奕道:“我教你戴上。” 趁着凤熙宁双手将软皮面具戴在脸上的时候,忽然伸手点住她的穴道,将她从马背上 抱了下来。 凤熙宁动弹不得,“沈奕,你要做什么?” “这地形你熟悉,没有你,万一迷路怎么办?”沈奕伸脚踢了一下三匹马的屁股,三匹马撒了欢儿的沿着原路返回了。 马没了,凤熙宁又走不动,只能由沈奕抱着与叶念惜沿小路而去。走了许久,坎坷难行,终于看到溪流,还有几户人家。 “太好了,终于出来了。”叶念惜欢呼,可是似乎高兴的只是自己,回头看沈奕,他的神情复杂辨不出是喜是悲,却又偏偏不是平静。 “沈奕!”叶念惜叫了他一声。 沈奕没有任何反应,而是看着其中一间茅草屋。 “沈奕,你还记得这里?”凤熙宁柔声。 沈奕点头,“记得,怎能忘记,这是望夫崖下,当年我坠崖后大难不死就是在这里养伤。” “那咱们今天在这里休息,如何?”凤熙宁建议。 夜色渐浓,沈奕和叶念惜点头同意,三个人走向当年沈奕养伤的那个茅草屋。 刚走近,茅草屋门帘掀开,清脆一声:“沈奕!” 一位妙龄女子跳了出来,带着欣喜,站在沈奕面前。 沈奕吓得险些松了手,幸好凤熙宁勾着他的颈处,咽了咽吐沫,吭哧道:“琳琅,你,你怎么在,在这里?” 这女子正是靖国公主李琳琅,她笑靥如花,“我从宫里逃了出来,又没有去处,也不知道你在哪里,便回到这里,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睹物思人。没想到,真的看到了你。我好欢喜。” 察觉到凤熙宁的脸色微变,叶念惜暗暗替沈奕发愁,一个凤熙宁,一个李琳琅,这回怎么办啊?转头看沈奕,他似乎也在为此发愁。 李琳琅的话很多也很热情,她问道:“凤熙宁,你的腿还没好吗?” 叶念惜和沈奕同时一怔,她们两个竟然认识? 第245章 茅草屋里的谈话 四个人坐在草垫上,李琳琅扯了扯垫子靠近沈奕,“你怎么想起来这里了?” “路过。”沈奕对李琳琅十分冷淡。 李琳琅已经习惯于此,“沈奕,现在你也不是大夫的身份了,叶念惜又要嫁给轩辕谂,咱们两个总该在一起了吧?” “李琳琅,你是救过我,可是救命之恩,也不能以身相许吧?”沈奕略带讥诮之意。 李琳琅一脸委屈,“我与你在这茅草屋里同吃同住了一个多月,名声全被你毁了,难道你不要负责吗?” 她说的是事实,沈奕哑口无言,张了张嘴巴,又合上了。 “你们?”凤熙宁终于开口问。 李琳琅险些落泪,“我偷跑出来,不顾艰难险阻,就是为了找到沈奕。他要是不要我,我便再也没脸活了。”趴在膝盖上呜呜哭了起来。 叶念惜推了沈奕一下,“说话啊?” 沈奕伸手拍了拍李琳琅的肩,“别哭了,容我想想吧。” 李琳琅立即抬起头,露出水雾般绝美的笑容,“我就知道你在乎我。”脸上挂着泪珠儿,楚楚动人。 沈奕瞄了一眼凤熙宁,见她正看向自己,不由的低下了头,仿佛做了错事。李琳琅笑道:“沈奕,以后我就一直跟着你了,不许再赶我走。叶念惜,以后我就叫你念惜姐姐,凤熙宁,虽然你比我大,可是你是沈奕的妹妹,我就直接叫你熙宁好了。” “等等,她什么时候成我妹妹了?”沈奕问道。 李琳琅诧异,“她告诉我的啊,难道不是吗?” 三个人同时看向了凤熙宁,她的笑容勉强,“当初我们不是结拜兄弟吗?你比我大两岁,我当然是你的妹妹了。” 当夜,叶念惜等三位女子在茅草屋里睡觉,沈奕在外面休息。睡得正香,听到旁边动静,叶念惜微微睁开 眼睛,看到凤熙宁坐了起来,她抬头望着窗外月光,还有那月光下正酣然入睡的男子…… 身旁女子翻了个身,“凤熙宁,你做着做什么?吓我一跳,赶紧睡吧。” 凤熙宁对她一笑,“李琳琅,我有话想问你。”随着她这话说出,叶念惜只觉得身子酥麻,动弹不得,被人点了穴。 “你对念惜姐姐做什么?”李琳琅吓得坐了起来。 “没事,我只是不想让她听到咱们说话。”凤熙宁点的这个穴道,只是让人保持原状,若是睡着的人,便会继续睡着,不会因为有人说话而醒来。可是她不知道,叶念惜根本没睡着,所以将她们的对话听了个一字不漏。 李琳琅揉了揉眼睛,“想问什么?” “你很喜欢沈奕吧?”凤熙宁问道。 “当然了,凤熙宁,不会你也喜欢他吧?”李琳琅聪慧,早就看出凤熙宁的心思。 凤熙宁神色黯然下来,“你救了他,我也救了他。我背着他爬了三天三夜,才将他送到你这里来,我将他看得比自己更重要。” 李琳琅的脑子渐渐从睡意中清醒过来,“今日有些话我没有说出来。不过我想沈奕也是明白的。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你能给他什么,可是我是靖国的公主,是我父皇最为宠爱的女儿。如果我嫁给沈奕,靖国和紫胤国联姻,这对紫胤国来说是天大的喜事。” 看到凤熙宁一脸茫然,李琳琅又道:“你可知道现在的形势?乌珠国要攻打紫胤国,虽然有车璃国的相助,可是这两个国家加起来只怕也不是乌珠国的对手。而我父皇有意与乌珠国联手,其中利害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 凤熙宁终于听了明白,“可是沈奕好像不是很愿意娶你。” 李琳琅有些不高兴,看向凤熙宁的腿 ,“你以为他会喜欢一个双腿不能走路的女子吗?” 这是凤熙宁的痛处,她的脸色十分难看,李琳琅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过分了,瘪瘪嘴巴立即道:“众所周知,沈奕喜欢的是叶念惜,可是念惜姐姐要嫁给轩辕谂,我想沈奕很快会接受我。放眼九州,也只有我与他最相配。” “是,你是靖国公主,他是紫胤国小侯爷,身份地位,才学容貌,都是最合适不过。”凤熙宁躺下睡觉,不再说话。 李琳琅却是从床上爬了下去,抱了床被子走出茅草屋,到了沈奕身旁,帮他盖上,“晚上风凉,莫要冻着了。” 只听得沈奕嘟囔了一句:“还是你对小爷好……” 叶念惜想要安慰凤熙宁几句,可是被点了穴,动弹不了也说不了话,连着赶了几天的路,眼皮越来越沉,昏昏睡着了。 一觉到了天大亮,叶念惜睁开眼睛,看到李琳琅还在睡觉,可是凤熙宁的位置是空的,她何时起来了?急忙起身看向窗外,沈奕躺在地上也还未醒。 凤熙宁去哪儿了? 叶念惜起身出了茅草屋,想要扯醒沈奕,忽然瞥见石桌上有几个字,“我走了,勿念,勿找!凤熙宁。” 凤熙宁,她竟然走了? 叶念惜急忙看向四周,只有几个正在河边洗衣服的女子,哪里有凤熙宁的影子? 自己被点了穴,李琳琅睡得香甜,可是沈奕该知道吧? 推醒了他,得知凤熙宁走了,沈奕觉得不可能,“她的腿不能走路,怎么可能走呢?” 最后将李琳琅叫醒,才发现绑在茅草屋后面的马匹不见了,凤熙宁真的走了。 “走了好,省的小爷操心。”沈奕伸了伸懒腰,奇怪自己竟然没有察觉。闻了闻衣衫前残留的香味儿,“这个凤熙宁,竟然对小爷用了迷香 !下次见到她,小爷一定还回去。” 叶念惜知道他嘴硬,也不点破,三个人吃过早饭,离开茅草屋,此时距离叶念惜大婚已经没多少天了,再去找凤熙宁恐怕耽误了时间,于是奔往车璃国。 李琳琅缠着沈奕,他去哪里自己就去哪里,弄的沈奕没脾气,又担心这位公主一个人遇到危险,只能任由她跟着。 路上听到乌珠国、紫胤国和车璃国三国皇上齐聚郦城外,三人商议了一番,决定去郦城凑热闹。租了辆马车,直奔郦城方向。 因为走的是车璃国境内,所以这一路上倒也顺利,只是路过西边关时,叶念惜不由得感伤,到李瑾瑜的坟墓前祭奠了一番。 未到郦城,便听到消息,乌珠国皇上中了毒,以攻城威逼紫胤国皇上医治,双方正在协商之中。 “不能让轩辕谂救萧君武!”叶念惜请车夫加快速度赶往郦城外。 沈奕一副似笑非笑的抱怨:“念惜,轩辕谂不救萧君武,紫胤国和车璃国都要遭受战乱,难道你忍心为了一己之私,乱了天下?” 叶念惜一脸诧异,“何时小侯爷开始关心天下大事了?真叫人刮目相看啊。” 沈奕亮如星辰的眸子盯住叶念惜的脸颊,“我也是有责任感之人,比轩辕谂不差。我若是坐了他的位置,定然比他打理的还要好。” 一脸讥诮,叶念惜就差捂嘴笑了,“沈奕,咱们能不能不吹牛?你若是有本事,就帮帮轩辕谂。” “我这不是在帮他吗?稳住了后宫,才能稳定天下。”沈奕一本正经。 叶念惜终于捧腹大笑,敢情小侯爷看护自己,责任重大啊。 言归正传,叶念惜很快将话题扯回萧君武的身上,“就算轩辕谂治好了他,他也照样会攻打紫胤国,可是如果他死了,就不一 样,乌珠国没有皇上,势必一团糟乱。”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好歹你与他也算是夫妻一场,难道真的盼着他死?”沈奕有些不大相信。 虽然跟萧君武在一起这么久,可是都敌不过与李瑾瑜的十几年相处,李瑾瑜一死,萧君武成了敌人。叶念惜感慨,“现在才知道,在我心里,瑾瑜哥哥很重要,我恨萧君武。” “那咱们就要加快速度了,因为轩辕谂一定会救萧君武。”沈奕扔了两锭银子,让车夫务必于中午前赶到郦城外。 “轩辕谂,不至于看不透这一层吧?”叶念惜认为沈奕有些多虑。 李琳琅终有机会插言,“如果打起仗来,我可以请我父皇帮助紫胤国。” “你们靖国不掺合进来就谢天谢地了。”沈奕懒得搭理她。 烈日当头时,到了郦城外,远远看到三国皇上坐在一起。三个人正要跑上前阻止时,忽然脚下一软,身体瞬间离开地面,被一张大网兜了起来,三个人挤成了一团,悬挂在空中,挣扎不开动弹不得。 “叶念惜,沈奕,这位应该是靖国琳琅公主吧?三位来的真是时候!”雷通从一旁树丛中走了出来,斜眼歪笑,身后士兵拿着弓箭瞄向三个人。 “沈奕,若是你敢动一下,这两位美人儿就要身首异处。”雷通知道沈奕武功高超,先将他制住。 三个人束手就擒,被捆绑结实,雷通派人去通知萧君武一声,笑看叶念惜:“真是老天开眼,皇上正想着皇后呢,你就自投罗网了。让雷某立了大功一件。” 叶念惜无比沮丧,自己算是倒霉透顶了。谁能想到雷通在这里设了埋伏? 正坐着无聊,有士兵跑了回来,“雷将军,皇上让您半个时辰后将他们三人带过去。” “半个时辰?”雷通点头答应。 第246章 小爷娶她为妻 三个人背靠背坐着,双手都被捆绑在身后,雷通派人盯紧了,自己到阴凉处休息。 叶念惜悄悄抓住了一双手,摸了摸,宽厚有力,正是沈奕的手,可是这双手很快挣脱。随即叶念惜看到沈奕一脸嫌弃的瞥向李琳琅,知道他误会了,急忙用胳膊肘碰了碰他,挤下眼睛。 再次抓住他的手,在手掌上写下一个叶字,沈奕心领神会,不动了。任由叶念惜抓着自己的手,往上寻找绳索…… 半个时辰后,雷通过来叫三人起来,押着去了郦城与博城之间三位皇上谈判之地。 再次见到轩辕谂,叶念惜露出了十分无奈的表情。 叶启轩冷冷一声:“就知道添乱!” 叶念惜知道自己的哥哥生气,不敢去看他,转而看向萧君武,不由得被他现在的样子惊到了。萧君武脸色蜡黄,仿佛重病缠身,消瘦许多,无精打采,靠在椅子上,全然没有了君王的威风。 萧君武并没有过多的废话,“用叶念惜换我的命,同意就马上给我诊治,不同意,就算了。” “琳琅公主呢?难道不放吗?”轩辕谂问道。 “琳琅公主,我自然会放,不过不会让你落下这个人情。我要命人亲自将她送回靖国。”萧君武抬抬手,命人先给李琳琅松绑,将她带回郦城。 李琳琅叫喊着,“沈奕,救我!”被拉了下去。 沈奕撇撇嘴巴,李琳琅被送回靖国正合自己的心意,少了个人纠缠,自在许多。 可是轩辕谂怎么只提了叶念惜和李琳琅呢? 他难道没看到自己吗?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可是这手足竟然没有衣服重要!沈奕心疼到内伤! 看到士兵将刀架在叶念惜的脖子上,轩辕谂不再犹豫,“听说你中的毒不简单,我要先看看病情,才知道能不能救治。” 萧君武伸出了手腕儿,轩辕谂凝神诊脉,片刻后收手,“这毒会要了你的命,活不过一年,不过也并非没有办法,只是治疗起来十分麻烦,你若是放了念惜,我可以给你一份药方,能够减缓毒发。” “治好之后,我才放她。”萧君武回头看到了沈奕,“不过为了表示诚意,我可以先放了他。” “沈奕放不放,我并不在意。念惜一定要放,因为下个月初,我要娶她为后。”轩辕谂的声音里有着截玉断金的坚定,不容再商量。 沈奕气的破口大骂:“轩辕谂,好歹也是亲兄弟,你就这么盼着我死啊?简直就是个混蛋,以后休想小爷帮你!” 这可是当着三个国家的将士面前,轩辕谂被他这么一骂,脸上实在挂不住,“沈奕,别告诉我你的武功是摆设!手上的绳子都松了,夺过一把剑胁迫萧君武,你和念惜不就都得救了?还用的着我出手?” 话已至此,沈奕咬了咬牙,“轩辕谂,你够狠!” 随着最后一个字说出,身形移动站在了萧君武面前,长剑指向了他。动作太快,谁也没有看清楚,雷通只觉得眼前一阵风,身上佩剑便没了。 萧君武气急败坏,“沈奕,轩辕谂,你们是早就定下了这计策,是不是?” 沈奕汗颜,要是真像萧君武猜测的这样,自己就蠢到极点了。堂堂小侯爷,十分爱惜自己的性命,怎能冒险被他们抓住呢?“萧君武,不好意思,小爷让你失望了。” 轩辕谂忽然从椅子上跃起飞向前方,一个旋转,便又回到了原来位置,只是怀里多了个叶念惜,“萧君武,念在你命不久矣的份上,今日之事,我不与你计较。只是两国开战,希望你再想想,莫要将你乌珠国搭了进去。” “轩辕谂,若是能治好我 ,可以不开战。”萧君武没有了叶念惜做筹码,语气软了下来,他的确怕死,不想死。 沈奕向后退了几步,将长剑扔给雷通,坐在轩辕谂的旁边。 轩辕谂低头为叶念惜解开绳子,看到她手腕处的勒痕,心疼不已,替她揉搓,“开战,迟早的事儿。早一点儿,也好。” “念惜,你是朕的皇后,过来!”萧君武厉声。 叶念惜从轩辕谂身上站了起来,秋水明眸中泛着淡淡光华,“萧君武,你将我凌迟时,可曾想过我是你的皇后?方才你用我胁迫轩辕谂,可曾想过我是你的皇后?你害死李瑾瑜,可曾想过他是为了救我?你我之间,不曾有过夫妻之情,所以,还是形容陌路吧。” “曾经,你为了救我险些丧命,不要说你对我从未有过心思。”萧君武不甘心。 叶念惜凄然一笑,“知道我在笑什么吗?我在笑你的天真,我的幼稚。你对我好,所以我愿意对你好,只是现在我后悔,不救你,也就不会害死瑾瑜哥哥。萧君武,不妨告诉你我这脸上的伤疤是自己所伤,那大夫的确从一开始就是沈奕,我们联合起来骗了你,因为我不想做你的女人,我爱的是轩辕谂。” 萧君武气的将身前桌子掀翻,“叶念惜,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你,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把你当做最重要的女人,你竟然这样对待我!” “这不是喜欢,而是占有。你认为我是重要的,只是一直没有得到而已。”只怕得到以后,自己不过是他后宫芸芸众生中的一人。 言语不和,双方翻脸,萧君武带着人愤然离去。轩辕谂和叶启轩一起回博城。叶念惜望了一眼对面,低声问:“李琳琅怎么办?” 沈奕立即道:“萧君武不敢对她怎样。乌珠国还指望着靖国相 助呢。” 轩辕谂将沈奕扯到了近前,“方才没有阻止琳琅公主被押走,是为了给你个英雄救美的机会。” “小爷不喜欢,这机会你自己留着吧。”沈奕何等聪明,立即拒绝,他可不想再沾惹李琳琅。 轩辕谂低声:“看萧君武今日的态度,马上就要开战。咱们紫胤国可不是乌珠国的对手。为了紫胤国,咱们也该做些牺牲。我负责与车璃国联姻,你负责与靖国联姻,争取这两国与咱们合作。” 沈奕从未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轩辕谂这算盘打的也太精了吧?明明是与叶念惜两情相悦,这回弄的好像是为了国家大义,看到轩辕谂威严扫来一眼,沈奕压着脾气没有发作,“很有道理。不过咱们换换,你与靖国联姻,我与车璃国联姻,如何?” “沈奕,想死,明说!”轩辕谂低声威胁。 “反正我不会娶李琳琅。”沈奕扔下这句话就跑去和左擎苍说话,生怕轩辕谂再逼迫他。 “都是二十三岁了,还不成家。”轩辕谂替沈奕发愁,其实他比沈奕大三天,何尝不也是二十三岁了呢? 叶念惜噗笑了出来,“你还真有长兄的风范,连人家的私事都要管。他不想娶李琳琅,就不要勉强了。如果为了联姻,你自己为何不娶她呢?” “我倒是想娶,你愿意吗?”轩辕谂嘴角戏谑,询问的目光。 “你敢!”叶念惜狠狠拧了他一下。 轩辕谂嘴角抽搐一下,“早知道你容不得任何女子,简直就是妒妇。” 身后传来沈奕的咳嗽声,“打情骂俏也该看看场合,轩辕谂,叶念惜,你们还没成亲呢!” 小侯爷看不下眼了! 叶念惜脸颊绯红,与轩辕谂拉开些距离,故意提高了嗓子,“琳琅公主对小侯爷一往情深,非小侯爷不嫁。皇上不 如赐婚吧,小侯爷应该不会抗旨吧。” “叶!念!惜!”身后传来沈奕的怒吼! 轩辕谂点头,“言之有理!正和朕的心意。” 这两个人一向默契十足,沈奕不敢再多说话,最后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进了博城,轩辕谂安置好叶念惜后,立即将沈奕叫到了房间里,从衣袖中取出一封书信,“这件事情,我没有和你说笑,沈奕,你是我的亲弟弟,我也不想你为难,可是,紫胤国真的危险了。” 这封信是李绍康写给轩辕谂的,靖国皇上已经答应与萧君武合作,共同对付紫胤国和车璃国,灭掉两国,所得国土,紫胤国的归靖国,车璃国归乌珠国。而李绍康在信中建议李琳琅嫁入紫胤国,借此逼迫皇上改变主意。 将整封信看了三遍,沈奕无奈,“你想让我怎样?” “你自己做决定吧。我不会逼迫你。”轩辕谂纠结矛盾,不比沈奕轻松。 兄弟二人,面对面坐着,都是沉默不语。 沈奕知道,这一次非同儿戏,自己的决定将影响紫胤国的存亡…… “小爷娶她为妻便是了。”沈奕忽然坚决,将信收起来,递给轩辕谂。扭头便走。 “去哪里?”轩辕谂追上一步。 “英雄救美!”沈奕大步出了房间门。 轩辕谂的心情忽然沉重起来,他没有看错自己的弟弟,沈奕虽然放荡不羁不务正业,不关心朝政,可是他的内心绝不是他外表看上去这般不堪,单从那次轩辕礼谋反之事便能看出来,沈奕是个堪当重任之人。这一次的确委屈了他。 当夜,沈奕夜闯郦城,单枪匹马将李琳琅救了回来…… 次日,轩辕谂下旨,小侯爷迎娶靖国琳琅公主…… 在靖国太子李绍康和公主李琳琅的共同说服下,靖国皇上不得不撕毁了与乌珠国的协议…… 第247章 双喜临门 沈奕与李琳琅的婚事定在了半个月后,轩辕谂迎娶叶念惜之后的第三天。紫胤国可谓双喜临门,都城里处处悬挂红灯笼红绸缎,人人喜气洋洋。 李琳琅虽然不知道沈奕的态度为何忽然转变,不过能嫁给意中人是她的夙愿,所以兴高采烈的准备婚事,到沈奕名下的铺子中挑选各种饰物绸缎,务必在成亲之时打扮的雍容华贵。 为了防止再生意外,轩辕谂将叶念惜提早接到了宫里,住在梅园。此时梅园里已经种满了梅花,比以前开得更为绚烂多姿。 回到熟悉的地方,叶念惜感慨颇多,见到了沈诗雨和玉珠等人,只觉得一切仿佛做梦。 轩辕谂与她三年之约,却是因为萧君武中毒,提前实现了。想到在乌珠国的这段提心吊胆的日子,叶念惜告诉自己:一切都过去了,无须多想! 只是有一人,不得不想,凤熙宁! 她怎样了?有没有回到凤起国?沈奕娶李琳琅,她是否知道? 叶念惜与凤熙宁交情不深,可是天下有一种东西叫做缘分。有的人认识了几十年,任然是不远不近的普通朋友,而有的人认识了几天,便已经是生死之交。 虽然叶念惜与凤熙宁不算什么知己,但是在心里已经将她当成了朋友。因为这人让她觉得安全而踏实。凤熙宁为人谦和客气,却从未说过虚伪之话,若是遇到她不愿意或者不能说的事情,便会直言相告不可说,而非编织谎言。她不会算计旁人,不会计较太多。这在叶念惜认识的人中是极为少见的,甚至是唯一一个。 这一夜,叶念惜坐在梅花树下躺椅上,清风徐徐送来阵阵梅花香味儿,天上一轮弯月如钩,清冷了尘世间,静谧芬芳中,叶念惜闭幕眼神。正自 想着凤熙宁,忽然听到身后忽的一声,睁开眼睛转头去看,一条黑影站在了身后,刚要开口喊人,这黑影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巴,低声道:“是我!” 叶念惜拍了拍心脏,“沈奕,你吓死我了,秋阑宫和我这梅园挨得近,你就不能走大门吗?大半夜的穿套黑衣衫,我还以为是刺客呢。” “大半夜?”沈奕抬头看了看天上月亮,“明明是前半夜而已。一个人睡不着,过来串个门儿。等过段日子你去皇后寝宫,我回侯爷府,想见面都难了。” “只怕到时候你美人在怀,不会想我了。”小侯爷的风流倜傥,谁人不知?叶念惜庆幸与沈奕只是朋友。 “怎么会!”沈奕低声一句,躺在叶念惜身旁草地上,头枕双臂,左腿搭在右腿上,“没想到,我的侯爷夫人竟然是李琳琅。” “是啊,我也没想到。”叶念惜一直纳闷沈奕为何忽然答应迎娶李琳琅。 沈奕沉默了,眼睛望着天上月亮,眉头淡淡愁容。 叶念惜开口,“有没有凤熙宁的消息?” 沈奕眼睛眨了一下,“没有。怎么忽然问起她了?” “随便问问而已。”叶念惜本想问沈奕对凤熙宁真的不在意吗?可是他马上要大婚,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再提。 可是沈奕提了起来,“凤熙宁,为什么忽然走了?” “难道要跟着我们回来吗?”叶念惜忽然想起那晚凤熙宁和李琳琅的对话来,“那次你从望夫崖摔下去,遇到了凤熙宁?” “没有啊,我是顺着河流冲到了茅草屋那里,李琳琅救了我。算是缘分吧,她救了我,我娶她。”如果沈奕对李琳琅有一点儿感情的话,也是因为这救命之恩。 叶念惜早听沈奕说过这事儿,“可是我听凤熙 宁说,她背着你爬了三天三夜,才将你送到茅草屋那里遇到李琳琅。” “怎么可能!听错了吧?”沈奕立即否决。 难道真的听错了?叶念惜努力回想。沈奕也不再说话。 许久之后的沉默,叶念惜站了起来,“算了,早点儿回去休息吧,我也困乏了。” 沈奕躺在地上没有动,“念惜,凤熙宁还说了什么?” 叶念惜一怔,想起之前的话,“这话也不是她对我说的,是对李琳琅说的,我偷听到了。” 沈奕这才站起了身子,拍拍衣服上的尘土,“算了,不想了。反正我都要娶李琳琅为妻。” 悻悻然从大门走了。 封后大典,隆重而热闹,这是叶念惜第三次被封为皇后,算是轻车熟路吧,对于各种仪式了然于心,只是这一次是喜悦的,发自内心的幸福,这才是属于自己的封后大典,这才是自己想要的婚姻。她终于成为了轩辕谂的妻子…… 轩辕谂露出了难得的笑容,紫胤国的臣民们第一次见到自己皇上的微笑,都惊呼自家皇上不笑时帅绝人寰,笑时倾绝天下。总之,让人直流口水。 而紫胤国的文武百官和百姓们对于皇后的过往经历十分包容,入过青楼怎么了?三嫁怎么了?年龄大怎么了?我们皇上喜欢,作为皇上的子民,当然也喜欢。 其实,随着轩辕礼的宫廷政变与轩辕宸的覆灭,叶念惜在紫胤国的口碑渐渐好了起来,因为她,都城避免了许多战火,因为她,紫胤国从内乱中走了出来,与车璃国合作,抵抗乌珠国入侵。最重要的是,轩辕谂做了一番努力,将叶念惜对紫胤国的贡献昭告全国,为自己的皇后树立了好的名声。 当叶念惜听到自己的种种事迹时,不由得疑问: 自己没这么伟大吧?明明许多事情都是逼不得已,怎么成了玛丽苏?好吧,为了对得起百姓的称赞和轩辕谂的这番言辞,叶念惜暗暗发誓要做一位好皇后。 封后大典,进行的十分顺利,有情人终成眷属。轩辕谂大赦天下,更为这桩婚事锦上添花,百姓们交口称赞,拥护爱戴。 可是三天后的侯爷大婚,出了点儿状况,也不能算是一点儿状况,用百姓的话来说就是出大事儿了,简直是天大的事情。 本来小侯爷的婚事也是热闹隆重,出了仪式上没有封后大典那么繁琐外,其热闹程度不亚于轩辕谂与叶念惜的婚事。也算是给足了靖国公主面子。 文武百官送上贺礼,皇上皇后自然送了份大礼,小侯爷这一天收的礼堆了满满两屋子,礼单写了厚厚一摞,那写礼单的人都换了两个,因为写的手酸疼,都握不住笔了。 “白子君丞相送鸳鸯戏水玉屏一座,祝侯爷与公主夫妻恩爱,百年好合。” “左擎苍将军送和田玉枕一对,祝侯爷与公主早生贵子,多子多福。” 小侯爷收礼收的正痛快时,忽然一声:“凤起国少主凤熙宁送翡翠玉笛一支,祝侯爷与公主事事顺心。”这一声,不仅是沈奕怔住了,所有人都怔住了,都知道凤起国从不与外界打交道,小侯爷何时与少主相识? 沈奕看向送礼之人,有些眼熟,正是林虎,拿过玉笛仔细端详,不经意的语气问道:“林虎,你家少主可好?” 林虎高大威猛,说话声音也粗,气势汹汹,“小侯爷成亲,我家少主能好到哪里去?她说她曾经弄坏了你的笛子,一直想还给你一个,终于寻到这翡翠玉笛,算是给你成亲的礼物,让你不要嫌弃。”这番话该 是凤熙宁亲口说的,可是被他用这毫不客气的语气说出来,显得不伦不类。 “她,还好吗?”沈奕低头抚摸笛子,声音冷淡,无喜无悲。 林虎忽然想起来自家少主的叮嘱,务必要客气一些,这才收敛怨气,“当然不好了,她的腿因你而废,再也站不起来,可是她性子倔强,偏偏要站起来,疼痛难忍时就自己拿针扎,扎的都是血。听你要成亲,她将自己关到房间里三天三夜,谁也不见。出来后就说了一句话。” 偏偏到这个时候停住了,沈奕没有等到下文,抬目看他,“她说了什么?” “她说她要出家。”林虎低声,方才的气势全无,语气中带着悲伤。 凤起国虽然是女权国家,可是对女子也有着一定的束缚,凤起国的女子二十岁前必须成亲,若是到了二十岁仍然没有成亲,便只有两条路可走,到大街上随便拉个未嫁人的男子成亲,或者出家,一辈子不成亲。 凤熙宁不愿意将就,所以选择了后者。 当着众人的面,沈奕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拉着林虎到了院子里,捡了个偏僻的地方,“方才你说她的腿是因我而废?什么意思?” 林虎立即恼怒,“沈奕,你装什么傻?我们少主为你吃了多少苦头?你不肯嫁给她也就罢了,不想报恩也行,怎么还不承认了?” “她救过我,我是知道的,也铭记于心,可是她的腿是怎么回事儿?”沈奕示意林虎低些声音。 可是晚了,在一旁闲转的叶念惜听到了,走了过来,“林虎!” 林虎急忙施礼,叶念惜命身后侍女将手中茶壶茶碗儿放到石桌上,命她们退下,笑意盈盈,“林虎,过来坐。方才听你们说起凤熙宁的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第248章 醉酒诉衷肠 林虎喝了两碗儿茶,“既然是皇后问起,我就仔细说来。” 有仆人来请沈奕,“时辰快到了,侯爷莫误了。” “知道了!”沈奕并未离开,他也想知道凤熙宁的腿到底如何废掉的。 林虎虽然是个粗汉子,可是说起这事儿来,十分详细,当然有的是听凤熙宁说的,有的是听旁人说的,也有的是他自己揣测的。 原来当初凤熙宁与沈奕初遇,被凤起国的人追杀,沈奕中了凤起国的药粉,昏迷过去。凤熙宁将刺客杀尽后回来救沈奕,遇到了另外一帮刺客,这一次刺客只要沈奕的命,他们是紫胤国轩辕礼派来的。这些刺客武功很高,凤熙宁既要攻击刺客,又要保护沈奕,有些费力,腿部中了毒剑,便背着他逃走,到了陡坡处,搂着沈奕滑落下去,双腿无法用力,硬生生折断了。 折断的腿经过正骨养伤,倒是勉强能走,只是那腿上的毒难以去除,备受煎熬。幸好凤熙宁坚强隐忍,倒是也能承受得住这份疼痛。后来,导致凤熙宁彻底坐在轮椅上的是另一件事情。 听说紫胤国与乌珠国开战,沈奕上了战场,凤熙宁怎能不担心?从齐城林家直奔战场。她深知莫斌用计歹毒,又偷听到莫斌与李瑾瑜商量的阵法,暗暗替沈奕担心。提前到了望夫崖,在一旁隐藏好,希望能够助沈奕一臂之力。 看到沈奕抱着叶念惜坠崖,凤熙宁不顾一切去救他,她所在的位置隐秘,加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沈奕坠崖这件事情上,无人看到她。这也是沈奕为何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跳下去不死的原因。只是凤熙宁救的了沈奕,救不了那假冒叶念惜的女子。而凤熙宁的腿因为这一次救沈奕再次受到重创。 悬崖底阴冷潮湿,沈奕失血过多,根本无法长待下去。凤熙宁顾不得腿 上疼痛,背着昏迷不醒的沈奕爬着往外走。她以野果为餐,用自己的血喂沈奕,冷的时候就抱着沈奕给他取暖。就这样三天三夜,凤熙宁终于背着沈奕看到了人烟,也就是遇到了李琳琅。 她将沈奕交给了李琳琅,借了马匹去城里买药,可是发现了凤熙雯的人,为了不连累沈奕,被迫离开。自此凤熙宁再也无法站起来,可是她不后悔。 回到齐城林家,凤熙宁写了封信,又准备了最好的药膏,让林虎日夜兼程送给沈奕,那时林虎第一次见到了高烧不退依然昏迷的沈奕。林虎将信和药给了李琳琅,让她好好照顾沈奕。便回去照顾自己的少主去了。 “那时,我不知道少主为何对一个男子这么好,一直到在那个茅草屋里看到你,我想少主是对你动了心。”林虎低声。 “那封信,你给了李琳琅?”沈奕又问了一句。 林虎点头,“少主受了重伤,我怕凤熙雯派人刺杀她,着急回去保护她,便将信给了那姑娘,告诉她务必交给你。”或许是跟他的少主呆久了,没有被人骗过,所以笃定沈奕看到了那封信。 有仆人来催,“侯爷,吉时到了,该去请新娘子拜堂了。” “告诉你家少主,沈奕会记她一辈子。”沈奕匆匆而去。 叶念惜能感觉到他的不快与悲愁,凤熙宁为他付出了双腿,沈奕绝对不会甘心承受这份恩情。“林虎,你家少主,最近好吗?” 林虎对叶念惜十分客气,便又将在门口处与沈奕的话讲了一遍,“少主要出家。” “出家?一辈子不嫁人?”叶念惜问道。 林虎叹气,“不只是不嫁人,还有放弃皇位。”在凤起国,主公没有子嗣,便不能再做下去。出家了,自然不能再嫁人。这皇位也放弃了。 “拦住你家少主,不许她出家。 ”叶念惜叮嘱林虎。 吉时已到,新人拜天地,作为一国皇后,叶念惜当然要参加,与林虎告辞离去。林虎琢磨了琢磨叶念惜的话,不管对错,反正拦住少主出家就是了,也不参加婚事,起身走了。 本是大喜的日子,沈奕没了往日的笑容,也没了方才的洒脱,一脸阴沉,牵着李琳琅的手拜了天地。 他明明一身喜庆红袍,却看不出任何喜悦,身旁佳人站立,反而更显得身单影只。叶念惜忽然感觉这场婚事是个错误,沈奕对于李琳琅没有半分感情,他娶她,是为了联姻,为了紫胤国。 在听到林虎的那番话,他没有来诘问李琳琅,凤熙宁当初的那封书信在哪里,为何不给他看。也没有问她为何不告诉自己一切,救他的是凤熙宁。他什么都没有问,事情过去了,再追问还有什么意义,难道要与李琳琅撕破脸吗? 这对于谁来说都没有好处。 新人入洞房。 这一夜,沈奕喝了许多酒,来者不拒,他的酒量本来就好,奈何心情不佳,越喝越多,直至酩酊大醉。轩辕谂实在看不下去,命令众人不许再灌沈奕酒,亲自将他扶回房间。 在沈奕倒在轩辕谂怀里的一瞬间,叶念惜仿佛看到了他的泪水,可是他很快闭上了眼睛,没让那泪水流出来。叶念惜追向轩辕谂的步伐,只听得轩辕谂轻声道:“琳琅公主还在等着你,喝些醒酒汤再回新房吧。”命侍女去取醒酒汤来。 沈奕忽然转过身,抱住了轩辕谂,将头伏在他的肩上,声音哽咽,“我好难受,我真的好难受!” 叶念惜停住了脚步,拦住送醒酒汤的侍女,将汤碗接了过来,“都退下吧。” 轩辕谂轻轻拍了拍沈奕的后背,“我知道,委屈你了。是我逼迫的你。” 沈奕摇头摇头,失声痛哭出来, “我对不起她,我害了她。我以为我不在乎她,我以为我只是欠她一个救命之恩……” “她?是谁?”轩辕谂轻声问。 沈奕没有回答,又哭了会儿,这才抬起头,忽然看到叶念惜站在不远处,急忙伸衣袖擦拭脸上泪水,从轩辕谂的怀里起来,背过身子,不让人瞧见他的悲伤。 叶念惜走了上前,“醒酒汤。” “不用了,醉了也好。”沈奕晃晃悠悠扶着栏杆而去。 轩辕谂想要去扶他,被叶念惜拉住了,回头看她,“沈奕是不是有了意中人?” “我也不知道,可能连沈奕自己也不知道吧。这份感情,也许是爱,也许只是内疚。”叶念惜将凤熙宁的事情讲了出来。 轩辕谂若有所思,“凤熙宁的腿,或许能治好,只是那毒太复杂,一时半会儿我也解不开。最近乌珠国蠢蠢欲动,我没有太多时间来研究。如果能找到百草神君,就好了。” “凤起国好像与巫家有过节,凤熙宁不会同意的。”叶念惜发愁。 轩辕谂接过叶念惜手中的醒酒汤喝了干净,“只知道给沈奕送醒酒汤,也不知道心疼你的夫君。” “你喝醉了吗?”叶念惜笑问。 轩辕谂笑而不答,自从娶了叶念惜后,他的笑容多了许多,脾气也好了许多。最大的受惠者当然是文武百官和宫中的侍女侍卫。 两个人摆驾回宫,自从成亲后,轩辕谂一直住在皇后寝宫,先前的玉梅宫已经重新装修一遍,名字也改了,轩辕谂亲笔题字:“紫曦宫”。 与紫阳殿相呼应。叶念惜很喜欢这个名字。 可是今夜,轩辕谂带着叶念惜去了自己的寝宫,紫阳殿。 紫阳殿里有一处小院,是轩辕谂专门用来炼制各种草药,平日里由小夏把守,不许任何人靠近。 进了小院房间里,轩辕谂从柜子里取 出一个小白瓶儿,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递给叶念惜,“这药丸入口即化,能让人变成哑巴。” 又取了一个瓶子,“这里面的药丸吃下一粒,就能让人一天动弹不得,就像点了穴一样。” “送给我?”叶念惜纳闷,不明白轩辕谂的意思。 轩辕谂拉着她到了外面,“今日沈奕这么痛苦,都是为了紫胤国,我很内疚,我一次看到他落泪。所以,我想要补偿他。希望帮他救凤熙宁。” “怎么救?这药丸能救凤熙宁?”叶念惜更加诧异。 轩辕谂道:“救凤熙宁要靠百草神君。你知道他的住所,而且你救过百草神君的命,他一定会帮你救人。所以,我想让沈奕去将凤熙宁找来,你带他们去找百草神君。” “凤熙宁不会让百草神君救她的。”叶念惜发愁。 轩辕谂指了指药丸,“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这药丸的用处了吧?” 叶念惜恍然大悟,不得不为轩辕谂的智商折服,“连凤熙宁都要算计,你真行。但愿以后不要这般算计我才是。” 轩辕谂笑了,将叶念惜抱起,“我怎会算计你?”直奔寝宫而去。 次日轩辕谂找到了沈奕,将救治凤熙宁之事说了出来,沈奕自然答应。于是一道圣旨,皇后回车璃国省亲,小侯爷沈奕护送。叶念惜和沈奕离开了都城,打算由车璃国绕道去凤起国找凤熙宁。 一路上无话,到了车璃国的都城,叶启轩对于妹妹的到来十分高兴,按照轩辕谂的打算,是叶念惜留在车璃国,等候沈奕将凤熙宁带来,可是叶念惜哪里是他能管得住的? 与叶启轩见了面后,便纠缠着沈奕要跟他一起去,路上好有个照应,沈奕瞪了她一眼,这哪里是照应啊?简直是负担。不过他习惯了叶念惜的拖累,于是两人轻装骑马直奔凤起国。 第249章 比武招太子妃 这是叶念惜第一次去凤起国,心中充满了好奇与向往,一个女权国家,会是什么样子?这可是传说中的母系氏族,一个女人可以娶很多男子,将他们当成妻妾一样看待,甚至可以当成仆人来指派。想想就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虽然早听沈奕讲过凤起国的风土人情,百闻不如一见,叶念惜仍期待着早些到凤起国,日夜兼程,远远看到了青石高墙,足有七八丈高,红色旗帜上墨色“凤”字遒劲有力,威武霸气。城墙上女子穿甲戴盔来回巡逻,城墙下只有一个小铁门紧紧闭着。果然是闭关锁国,不与外界来往。 距离城墙百余米时,沈奕扯住缰绳停下马,“只要靠近就放箭,根本进不去。” “当年你怎么混进去的?”叶念惜问道。 “轻——功!”沈奕炫耀似的带着颤音,可是就这颤音出卖了他。 叶念惜又问了一句:“确定是轻功?这么高的墙?你是猴子吧?” 沈奕望了望高墙,凭借自己的轻功当然没有办法进去,“其实我是趁着天黑,挖了个洞进去的。” “洞呢?”叶念惜问。 “别提了,进去后没几天,这洞就被人发现了,堵死了,为此还大肆搜城,寻找混进来之人。”对此沈奕十分懊丧。 凤起国的防备果然严密,如何进去呢? 沈奕自有办法,拉着叶念惜绕到了凤起国的另一侧,是一片湖泊。从马背包袱里掏出装备,两套黑色衣服,扔给叶念惜一套,“换上它,将换下来的衣服装到这个牛皮袋子中,密封好,趁着天黑咱们下水从湖中潜过去。” 探了探冰凉的湖水,叶念惜略微热身,听沈奕讲了湖底路线,两个人一前一后跳下湖中,这湖表面风平浪静,下面却是激流暗涌,顺着水流潜水向西过了湖底水草,看到前面有个狭小水洞, 沈奕在前,叶念惜在后,游了过去。 水流更加湍急,四周黑洞洞一片,只有哗哗水声,游了片刻,终于豁然开朗,沈奕转过身拉着叶念惜向上游,眼前渐渐亮了起来,两个人冲出水面,大口喘气儿,为了防止被人发现,沈奕嘘了一声,示意叶念惜赶紧上岸。 嗖嗖冷风吹得浑身颤抖,叶念惜和沈奕换上干净衣衫,发现他竟然变成了女子装扮,戴了软皮面具,忍不住掩口笑,“小侯爷不是再也不扮女子了吗?” 沈奕伸手挽了个女子发髻,“在这凤起国,女子的地位可比男子高多了,扮成女子安全些。” 此时天色尚黑,两个人找了隐蔽处坐下休息,等待天亮了就去找凤熙宁。沈奕将凤起国的大致地形讲了一遍,凤起国的都城叫凤州,就在这边界处,也就是两人所在的位置。凤州是凤起国最为繁华的地方。 天色渐渐亮了,两人以姐妹身份走上大街,凤起国的女子十分注重外貌,姿色普遍比其他国家要美一些,而沈奕女妆扮相貌美中带着英气,叶念惜则是柔美,两个人都是容貌极佳之人,自然惹起不少人注目。 两个人先找了家饭店吃早饭,坐在靠窗户的位置,沈奕点了几个特色食物,正等着的工夫,旁边坐了几个男子,时时投来倾慕目光,叶念惜和沈奕装作视而不见。 凤起国是女子当家,男子们常常无事可做,尤其是未成亲的男子,经常在街上晃悠,看中了哪位女子便频频放电,若是那女子瞧上了他,只需下个帖子就算是纳进家门。 旁边男子们聊天,聊的无非是家长里短,谁家男子找了个好人家,谁家男子为了争宠打破头。聊了几句后,话锋一转,“咱们少主果然是好气魄,今日在南门摆下擂台,比武招亲。听说是要找个比她武功高强 之人,只怕一场空啊。” 有人道:“听说这还是主公逼迫的,否则少主就要出家了。” 有人叹息,“少主长的貌美天仙,可惜一双腿废了,否则不知多少人要抢破头呢。” “我看少主是不想娶,否则怎会比武招亲?咱们凤起国哪个人能比她的武功高啊!” …… “比武招亲?”沈奕低声重复了一遍。 “去瞧瞧?”叶念惜将最后一个包子塞到口中,拉着沈奕便走。 南门处,正在摆设擂台,桌子椅子一应俱全,台下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也有男子挽了袖口,跃跃欲试。 台上官员正在诵读比武招亲的规则,很简单,必须是男子,先打赢了侍郎官,就可以与少主比武,将少主从轮椅上拉下来者即可获胜,嫁给少主为妻。 听到这个妻子的称谓,擂台下轰动一片,这不是纳妃纳妾,而是正房,说白了就是类似于其他国家的太子妃位置,将来的皇后。谁不心动? 这个擂台,不是简单的比武招亲,而是比武招太子妃,简直是九州奇闻,不过对于凤起国的百姓来说,没有什么可以称奇的,不就是少主任性了吗? 侍郎官是位女子,英姿飒爽,穿戴软甲,站在台上,睥睨众人。台下男子,无一人能入她的眼。 自报姓名:“主公凤祥殿侍郎凌千羽。” “这个女子长得不错。”沈奕对于长相好的女子从来不吝惜言语。 “哪里有姑娘长得美啊。”旁边男子搭讪。 沈奕瞪了男子一眼,“滚一边去。” 随着一声“少主到!”坐在轮椅上的凤熙宁被林虎推到了台上。 她今日是女子装扮,穿着云雁细锦衣紫绡翠纹裙,更加衬着皮肤白皙动人。引来阵阵赞美,当然也有不少惋惜之声,这么美的少主竟然不能行走。 凤熙宁挂着惯有的笑容,淡淡一句 :“开始吧。”便让林虎将轮椅推到了一旁,喝茶观看。 第一个上台的是个粗壮汉子,报了姓名后便与凌千羽打斗起来,十多个回合后便被一脚踢倒地上。 这凌千羽的武功不弱。 接二连三有男子上台打擂,叶念惜和沈奕渐渐看出了门道,这凌千羽也并非用了真本事,遇到看顺眼的也会网开一面,故意输给那人,让他有机会与少主过招。 可是凤熙宁从来不曾手下留情,直到中午,也无一人能够将她从轮椅上扯下来。 都知道凤熙宁武功高强,没有真本事,谁也不敢再上台。 叶念惜碰了碰沈奕,“你不去试试?” 沈奕咧嘴,“小爷可不想留在凤起国。” 忽然一人跳上了高台,“在下想问一句,若是打赢了这擂台,不是凤起国之人,少主可愿意随夫君离开?” “愿意。”不等侍郎官回答,凤熙宁开口道。 “好,在下乌珠国少将军杜明凯,讨教了。”来人说着就挥拳打向凌千羽。 这位杜明凯浓眉大眼,正值年华,沉着坚毅,倒是一表人才。凌千羽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台下沈奕纳闷,“不是其他国家的人不能进入吗?他是怎么来的?” 旁边男子笑道:“想来姑娘一直忙于正事,不曾关心咱们凤起国的昭告,从三天前起,凤起国每日中午开城门一个时辰,迎接各国少年才俊前来比武招亲。” 沈奕和叶念惜顿时泄气儿,一路来的匆忙不曾留意,早知道这样,何必潜水而来? 凤起国的主公为了女儿的婚事也是伤透了脑筋,终于同意可以招纳他国男子,这才让凤熙宁暂时不再坚持出家。想出了个比武招亲的办法。 叶念惜眼睛一脸,“沈奕,这应该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吧?”天下间,能打赢凤熙宁的人屈指可数,沈奕勉强算一个。 正说着,杜明凯一掌过去,正打在凌千羽的后心,她摔倒地上,认输了。按照规定,可以休息片刻再与凤熙宁过招,可是杜明凯径直走到凤熙宁面前,“请吧!” “少将军还是休息片刻吧,免得一会儿输了说不公平。”从方才与凌千羽的打斗,凤熙宁已经看出来杜明凯的武功不低,不过自己赢他不在话下。 杜明凯自信满满,“不必了,本将军若是赢了,少主不要耍赖才是。” “凤熙宁从不会言而无信。”凤熙宁放下手中茶碗儿,催动轮椅上前。 “少主落地即为输?”杜明凯又确认了一遍。 凤熙宁点头,两人打斗起来。杜明凯一心想赢,招招逼人,凤熙宁不愿意输,躲闪灵巧。可是杜明凯抓住她腿不能动的弱点,攻击她的双腿,这让凤熙宁极为恼火,两人打的不分上下。 三十多招后,凤熙宁忽然眉头一皱,单手按住了腿部,额头沁出冷汗,叶念惜和沈奕在下面看的清楚,凤熙宁腿上的毒发作了。 可是杜明凯毫无手软,继续攻击,凤熙宁趁他踢腿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脚腕儿,胳膊拧动抛了出去,杜明凯落地踉跄向后退了三步,便又攻了上来,凤熙宁伸手抵挡之际,看到杜明凯从怀中取出一把暗器扔了过来。无处可躲,双臂拍了轮椅,腾空跃起,躲开暗器,数十枚铁钉钉在了旁边墙壁上。 眼看着凤熙宁要落下,杜明凯伸手将轮椅扯过来,凤熙宁急忙变换姿势双手点地再次腾跃而起,杜明凯一把将轮椅扔向台下,这一次凤熙宁无论如何都要落地认输了。 难道真的要与这位乌珠国的少将军成亲? 凤熙宁不甘心,可是没有办法,眼看再要落地,凤熙宁不得不再次用手点地,可是杜明凯哪里给她机会,一脚踢去,凤熙宁斜斜飞了出去。 第250章 我没想着娶你 凤熙宁万念俱灰,以为要摔到地上,谁知身子竟然撞到了温暖柔软之中,瞬间一个旋转,坐在了轮椅之上,抬眼看,身旁站着位身材颀长的貌美女子。 料想是她接住了自己,低低一声:“多谢姑娘!” 杜明凯怒道:“你是谁?捣什么乱?” “我就是见不惯你使用暗器。”女子转身便要走。 “又没有规定不许用暗器?”杜明凯捡了个漏洞。 女子停下脚步,忽然一个跃步到了杜明凯面前,伸手掏向他的胸口,扯出一包钉子扔到台下,“这么多暗器?你是来赢她的?还是来杀她的?” 杜明凯脸上一青一红,“要不是你捣乱,本将军就赢了。” 转头看凤熙宁,要与她再打。 此时凤熙宁腿痛厉害,已经脸色苍白,无力支撑,“待我休息片刻再打。” 杜明凯看出倪端,岂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要打现在就打,否则少主就认输吧!” 凤熙宁咬了咬唇,“好,我与你打!” 杜明凯迎面一掌击向凤熙宁,可是凤熙宁已经无力躲闪,眼睁睁看着这一掌带风而来打向自己的胸口,非死即伤。 就在这一掌马上结结实实要打来时,身旁女子伸腿一脚踢向杜明凯,将他踢飞一旁,帮凤熙宁避开了这一掌。 杜明凯气恼,“凤熙宁,莫非你输不起?故意找了人来帮忙?如此作弊,让天下人耻笑!” 凤熙宁向女子摆了摆手,“多谢姑娘,只是这比武招亲非同儿戏,请姑娘下台观看吧。” 叶念惜在台下着急,凤熙宁不是杜明凯的对手,莫非真的要娶了乌珠国的少将军? 跃上了擂台,“我弟弟也要比武。” “你弟弟?”杜明凯和凤熙宁同时看向叶念惜,都认出了她,十分诧异。 叶念惜拍了拍那女子的肩,“就是他了,我弟 弟,沈奕。” 救凤熙宁的正是沈奕,他倒吸口凉气,低声怒骂:“叶念惜,你敢出卖小爷!何时成了你弟弟了?” 叶念惜伸手将沈奕的发髻散下,抹去他脸上软皮面具,“你是轩辕谂的弟弟,还要称呼我一声嫂子呢。” 凤熙宁没想到朝思暮想之人忽然出现在面前,还是这比武招亲的擂台上,纵使她向来波澜不惊一副温和样子,此时此刻也是又喜又悲,有些激动。“沈奕,你怎么来了?” “路过。”沈奕这谎话说的十分不高明。 “沈奕!”杜明凯抽出身上长剑。 此时沈奕再说不要比武招亲,已经来不及,长剑刺来,急忙躲闪。叶念惜推着凤熙宁到了一旁观看。 凤熙宁痴痴望着沈奕,“他不是刚成亲吗?” “凤熙宁,我们是专程来找你的。”叶念惜低声。 沈奕的武功不是白给的,几个回合,一脚将杜明凯踢倒地上,长剑指向了他的胸口,“认输吗?” 这种情形下,杜明凯只能认输,沈奕长剑松开,他爬起来下了擂台。 沈奕收剑,“好了,我将他打发走了。继续比武招亲吧。”拉着叶念惜就要下擂台。 凌千羽走了上前拦住两人,“沈公子该与我们少主比武了,若是赢了,就是我凤起国的少主夫人。”她看沈奕一表人才,武功又高,与少主在一起倒是郎才女貌。又看到少主看向沈奕的眼神儿不一样,心知有戏。 “我,没想着……”沈奕刚说一半,嘴巴被叶念惜捂住了。 叶念惜道:“还用比吗?若非我弟弟,你们少主能安然无恙吗?” 凌千羽看向凤熙宁,“少主?这个?” 凤熙宁点头,“无须再比,他的武功在我之上。比武招亲到此为止吧。” 沈奕想说话,被叶念惜捂得紧,呜呜了两声,终于摆 脱叶念惜,“我没想着娶你。” 叶念惜将一手口水在沈奕身上擦了擦,顺便拧了他一下,怎么说话这么伤人呢? 凤熙宁黯然伤神,语气依然平静无常,“我知道。” 一旁凌千羽笑道:“你想娶,我们少主还不嫁呢。” 沈奕松口气,谢天谢地! 凌千羽继续道:“我们少主这次比武招亲是娶夫人,所以是沈公子嫁入皇宫。” 早知道就不多管这闲事儿了。当着众多百姓的面,沈奕没好意思继续反驳。跟着凌千羽身后走向皇宫。 少主比武招亲,招了一位英俊洒脱气宇轩昂的夫人,城中百姓炸开了锅,都想要一睹芳容。尤其是众位女子争前恐后,都要瞧一瞧这位沈公子到底是何许人也。 叶念惜跟着沈奕享受了一回万众瞩目的风光,小侯爷容姿俊朗,到哪里都是焦点,这也从侧面证明了凤起国女子的审美观念与其他国家一致。 到了皇宫,沈奕终于有了机会与凤熙宁说句话,“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我还要回紫胤国,我有夫人。” “我知道,不会勉强你。你若是想离开,现在就可以走。”凤熙宁腿上的痛好了许多,脸色渐渐不再那么苍白。 “主公有请沈公子。”凌千羽从大殿走出来。 沈奕和叶念惜跟着凤熙宁进入了大殿。 这是个女人当家做主的国度,所以凤起国的大殿富丽堂皇外少了些威严,摆满鲜花与各种饰物,绣着百花图案的纱幔与凤凰涅盘花纹的毯子,精致中透着美轮美奂。 金色纱幔下白色水晶凤椅上坐着一位女子,艳若桃李,国色天香,约莫三十出头模样,发髻高挽凤凰发饰,身穿一件镶金红色凤凰服,正在凝眉盯着棋盘,她的对面没有任何人,该是自己与自己下棋。 “参见母亲。”凤熙宁微微颔 首。 叶念惜和沈奕俯身施礼,“见过凤起国主公。” 女子这才抬头看来,温婉一笑,“听说熙宁比武招亲选了位翩翩公子,难得她能看上。这位便是沈公子?” 沈奕上前一步,“在下是凤熙宁的朋友,今日见她险些被人伤着,情急之下出手相救,并未想过……” 面露难色,抬头看向主公。 凤起国的主公涵养极好,温声细语;“这么说,你是不想嫁给熙宁了?” “母亲,沈奕是紫胤国的侯爷,按照他们的规矩,绝不会嫁入我凤起国。”凤熙宁替沈奕解释。 主公转头看向棋盘,不再言语。 这是什么意思? 叶念惜和沈奕面面相觑,转头看向凤熙宁。 “你们走吧,离开凤起国,不要再回来。”凤熙宁命林虎送他们出皇宫。 “熙宁,既然他不嫁你,你可以嫁给他。我宁愿你跟着他走一去不返,也不希望你这辈子孤苦一人。”主公忽然道,两滴清泪落在棋盘上。 凤熙宁一怔,“母亲,可是沈奕他不喜欢我,不会娶我。他刚刚娶了夫人。” “我的女儿哪里不好?”主公声音很温和,不像是责问,却比责问更为尖锐。 “挺好的,只是我……”沈奕头一回感觉到压力。 凤熙宁接过话来,“我是个残废,怎能嫁他?” 看到主公脸色阴沉下来,叶念惜急忙道:“沈奕不是这意思,他已经娶了夫人,若是再娶,只能是妾,凤熙宁是尊贵的少主,怎能屈居人下?” “我们凤起国的女子娶夫讲究主次,若是出嫁,则不讲究位置高低,只要嫁的那夫君是个光明磊落正人君子就好,你若是能善待熙宁一生,我愿意做主将她嫁给你。”主公做了最大让步,她已经知道女儿的心意,愿意成全她。 沈奕的眼睛一亮,很快又黯 了下去,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一旁凤熙宁勉强露出笑容,“母亲,女儿不会离开你,女儿还要做这凤起国的主公。” 大好的机会丢失了,叶念惜不知道沈奕怎么想的,明明很在意凤熙宁,却又要拒绝人家。“凤熙宁,我们此次前来,其实是为了你的腿。我们找到了治疗你腿的方法,或许你能站起来。” “真的?”主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失去了方才的平静,眼睛里闪着激动的光芒。 叶念惜点头,“不过没有十分的把握,尽力而为。” 主公发话,“若是能让我女儿站起来,你们便是我凤起国的恩人。”叶念惜和沈奕心虚,若是她知道凤熙宁的腿是因为沈奕而废,定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姨母,熙宁,这就是你们比武招亲挑选出来的人?”身后传来娇滴滴一声,沈奕和叶念惜回头看,一位妙龄女子袅娜而来,柳眉细眼,五官小巧精致,身材娇小,穿着一件鲜亮杏黄色曳地水袖百褶凤尾裙,身后四位侍女跟随。 “凤熙雯,你凤鸣殿与我这凤祥殿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今日来做什么?”主公的声音明显严厉了起来。 凤熙雯并未理睬她,而是站到沈奕面前,上下打量,啧啧称赞,“好一个美男子,看的我都心痒痒了。” 伸手抚摸沈奕的脸颊,轻佻至极。 沈奕站着没有躲闪,而是微微探身,笑道:“你是凤熙雯?” “嫁给一个残废做什么?不如嫁给我,我也是少主,做我的夫人,如何?”凤熙雯将身子附在了沈奕身上,浓郁的香味儿袭来,沈奕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忽然啪的一声清脆耳光声,凤熙雯飞了出去,啊的一声尖叫,摔在地上,再看她的脸颊上,五指手印儿清晰,她手指着沈奕,“你,你敢打我!” 第251章 我要定你了 沈奕甩了甩手,“小爷从来不打女人,不过在你凤起国例外。以后若是让小爷再听见你说残废两个字,拔了你的舌头,让你一辈子都说不成话。” 这一变故让叶念惜和凤熙宁都侧目相看,沈奕怎么了? 忽然发这么大脾气竟然是为了残废两个字? 凤熙雯站了起来,“你敢打我?来人,给我上,抓住他带回凤鸣殿。” “住手!”主公一声怒喝,“凤熙雯,这里岂容你放肆!” 可是凤熙雯的手下只听命于自己的少主,见她没有制止,立即涌了上前擒拿沈奕。 叶念惜和凤熙宁躲到一旁,沈奕赤手空拳应对四个侍女,他很少和女子打架,下手轻了许多。 “这沈奕果然不错。”主公看他武功高强,暗暗感叹,天下间能保护凤熙宁的大概只有此人了。眼角余光看到自己的女儿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沈奕,不经意间流露出来倾慕之色。 沈奕一个旋转,夺去四位侍女手中兵器,邪魅一笑,媚眼抛去,“还要继续打吗?” 凤起国女强男弱,忽然冒出这么个又英俊又强大的男人,四位侍女哪里招架得住,魂魄被勾去了三分,无比崇拜的看着沈奕,接过他递来的兵器,不再动手。 凤熙雯持剑亲自上前,“沈公子,我来领教一番。” “当心她的剑是子母剑。”凤熙宁一语道破。 凤熙雯的武功不错,比那几个侍女联合起来要高一些,不过和沈奕相比有一段距离。比斗中,凤熙雯尽显妩媚之姿,妖娆之态。还不时娇声调戏沈奕一下,“沈公子,你的武功这么高,身材也不错,真想见识一番你的床上表现。” 沈奕虽然经常出入青楼,与烟花女子寻欢作乐,可是也洁身自好,一般女子也瞧不上,结识的都是才貌双全的女子,哪里听过这 种放肆无耻之言?不知是羞还是恼,脸颊绯红,也不说话,一剑刺向凤熙雯,想要逼她退到一旁,就此结束打斗。 凤熙雯只顾着说笑,躲闪慢了些,沈奕的剑从胸前衣襟处挑过,顿时衣衫散开,胸前风光一览无余。 她一怔,随即嘻嘻道:“沈公子,莫非你比我还心急?罢了,跟我走,本少主喜欢你,今晚就成全你。”上前去拉沈奕的手。 沈奕哪里想到会将她衣服挑开?他虽然轻狂,却从不轻薄,十分尴尬,急忙将头扭了过去,不去瞧凤熙雯,“滚!小爷不喜欢你。” 凤熙雯衣服未系,蹭到沈奕身旁,“怎么?害羞了?解开人家衣服,明明想看,又不敢看?” 沈奕最经不起激,立即回过头看她,“小爷怎的不敢看你?是不屑看。就你这身材?青楼里任何一个女子都比你强百倍!还有,你瞧瞧你的相貌,这殿上谁不比你美?就连你的四个侍女也都比你美。小爷能看上你?你给小爷提鞋都不配!” 凤熙雯从未这般被人奚落过,顿时恼羞成怒,“你,你欺人太甚!” 沈奕上下看了看她,“凤熙雯,还不打算穿好衣服吗?小爷再看就要吐了。” 凤熙雯气的将衣服一裹,“从没有人敢这样对我!” “好了,在我这里也闹够了,凤熙雯,你该走了吧?”主公开口。 凤熙雯打不过沈奕,又拿他没办法,气的跺脚离开,扔下一句狠话:“沈公子,我要定你了!” 沈奕吓得拍了拍胸口,“今晚肯定做噩梦!” 大殿上恢复平静后,叶念惜征求凤熙宁的意见,“我们要带你去治疗双腿,越早越好,你可愿意去?” 凤熙宁看向自己的母亲,主公当然愿意自己的女儿双腿能够站立行走,“当然可以去。只是想问沈奕一句话, 我从未见到男子看了凤熙雯的身子还如此镇定,你身旁到底有多少女子?” 沈奕以手蒙面,自己怎么就给人落下这么个印象呢?“其实不少也不多,说来话长。”话锋一转,“咱们还是商量一下,何时启程吧?” “越早越好,免得凤熙雯那丫头过来捣乱,我看着她就烦。”主公发话。 于是三个人决定立即离开,准备车辆马匹,银子食物,沈奕望着凤熙宁的轮椅,“咱们坐马车,带这东西太麻烦,反正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对于凤熙宁能站起来很有信心。 “可是,我总不能一直坐在马车上吧?”凤熙宁舍不得轮椅。 “小爷背你就是了。”沈奕直接抱起了凤熙宁,将她放在马车上。 凤熙宁担心,“如果治不好呢?” 沈奕随口,“肯定能治好,治不好的话,这辈子我当你的腿。” “真的?”凤熙宁问道。 “真的!”沈奕坐在马车前,充当车夫。 却不知这一句无心的承诺,让凤熙宁记了一辈子,也痛了一辈子…… 刚出了皇宫,身后马蹄声响,有侍卫拦了上前,“我家少主有令,带沈公子回凤鸣殿。” 这个少主,自然指的是凤熙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又纠缠了过来。沈奕皱皱眉头,“你家少主?我家少主还说让我早点儿出宫呢。” 马车里凤熙宁一怔,看向沈奕的目光更加温柔。叶念惜知道沈奕说话狂妄,有时又口无遮拦,他这话说的无心,只是为了气气对方,却不知道凤熙宁听进了心里。 “你叫沈奕?我记住了,乖乖跟我走,若是不听话,强行出宫,我就派人将你追回来,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凤熙雯换了短装,骑马而来。 沈奕喜欢穿梭百花之中,可是不喜欢太缠人的女子,“凤熙雯,你的脸皮 也太厚了吧?不妨去九州打听打听,小爷什么时候服过软?什么时候被人胁迫过!” 叶念惜险些笑出声来,小侯爷都不知道被轩辕谂威胁过多少次了。若是看到小侯爷那副吓得快尿裤子的样子,就会知道他有多能装了。 不过,叶念惜不知道,小侯爷只对轩辕谂服过软,除此之外,真的从未怕过谁! 凤熙雯哪里管他,一声令下,命侍卫拦住沈奕,不许放他走。沈奕无奈,“凤熙雯,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哪里能配得上小爷?你有她美吗?”掀开帘子指了指叶念惜,“小爷连她都没看上。” 凤熙雯果然朝叶念惜看了一眼,今日在凤祥殿里她就注意到了这个女子,嫉妒她的美貌,“长得美有什么用?我是凤起国的少主,我能给你荣华富贵!” 沈奕哈哈大笑,“你还不知道小爷是谁吧?不如跟我一起走,去外面打听打听,沈家小侯爷,何许人也!” “小侯爷?”凤熙雯这才知道沈奕的真实身份。 沈奕懒得跟她废话,手中鞭子一甩,打在两旁侍卫坐下马身上,马儿乱窜,侍卫们阻拦不及,险些摔下来。沈奕挥鞭赶车而去。 留下凤熙雯独自发呆,“去,打听打听,沈家小侯爷沈奕是什么人,越详细越好!” 马车飞驰而去,出了宫门,出了城门,出了凤起国。一路上昼夜不停歇,奔向舛岳之地的明月山。 一路上,凤熙宁腿上的毒又发作了几次,比叶念惜和沈奕想象的都严重,她已经痛苦不堪。沈奕不由得心疼,“原来这般严重,为何不早说!” “说了做什么?在意我的人只会更加难过,不在意我的人,知道又有什么用!”凤熙宁取下簪子狠狠刺了腿上几下,有血染红裤腿。 她比寻常女子要坚强许多,疼的额头 冒汗,也只是自己承受,不吭一声。叶念惜佩服她,沈奕更多了心疼,一把夺过凤熙宁的簪子,“不能这样!” “给我,唯有这样才能让我好受一些!”凤熙宁去抢簪子。不料双手被沈奕抓住,狠狠将她搂在怀里,“若是疼,就咬我吧!” 凤熙宁一怔,瞬间忘了疼痛,将头靠在沈奕肩上,低声在他耳畔道:“我不觉得疼。” “怎么会不疼呢?我与你说会儿话吧,兴许能减轻些疼痛。”沈奕全然没有察觉到凤熙宁的温柔。 叶念惜靠在车厢壁上假寐,这个时候还是做一个默默无闻的灯泡吧。刚闭上眼睛,就被沈奕咣的踢了一下,“念惜,你就不能说说话?帮她减轻一下痛苦?你这个朋友也太没良心了吧?还好意思睡觉!” 这是那个风流倜傥的沈奕吗?怎么不懂女人心了? 叶念惜这个灯泡不得不亮了起来,“那咱们就说说去明月山的安排吧。” “你确定百草神君住在那里吧?”沈奕问道。 猛然从沈奕怀里起来,凤熙宁脸色大变,“沈奕,叶念惜,你们到底找了谁来治疗我的腿?” “熙宁,你的腿都这样了,放下个人怨恨,治好双腿才是最重要的。”沈奕劝说。 “轩辕谂没有把握为你解毒,所以我们带你去找百草神君。”叶念惜看到凤熙宁脸色愈加冷峻起来,暗暗从衣袖中取出了药丸儿。 “我宁肯永远站不起来,也不会受巫家人半点儿恩惠。”凤熙宁扯住缰绳让马停下。 “凤熙宁,小爷也不想欠你的恩情。你的腿必须治好。”沈奕伸手去抢缰绳。 凤熙宁反手一掌,打在沈奕前胸,趁着他跌倒马车里,调转马头。 叶念惜蹭到凤熙宁身旁,忽然伸手点住她的穴道,将一粒药丸塞到她的口中,凤熙宁顿时瘫软倒下。 第252章 山洞里险丧命 “你给她吃了什么?”沈奕急忙问道,将凤熙宁抱回了车里。 叶念惜将轩辕谂给的两种药丸讲了一番,沈奕这才放心,“不过,这个吃了就不能说话的药丸,一直有效吗?” “是啊。”叶念惜记得当时轩辕谂笃定的告诉了自己,所以这粒药丸只有一个。 “那么,如何解除呢?该不会腿治好了,又变成哑巴吧?”沈奕不无担心。 这个倒是没有问轩辕谂,叶念惜大意了,呢喃而言:“我想不至于吧。轩辕谂应该有解药。” “你们两个骗子!”凤熙宁努力想要起来,浑身酥软,使不上劲儿。 为了表示抗议,凤熙宁不吃不喝,起初叶念惜和沈奕以为她只是装装样子,没想到来真的,一整天都不吃东西,任凭沈奕拿着香喷喷的烧鸡在她眼前晃,就是不为所动。 总不能让她渴死饿死吧? 沈奕捏开她的下巴,喂粥给她喝,凤熙宁全部喷了出来,弄了沈奕一脸,这可把小侯爷气坏了,扔下粥碗儿再也不管了,饿死活该! 叶念惜好言好语劝了她半天,凤熙宁就是倔强的不肯让巫百草医治。 “你又何必为了祖辈的怨恨折磨自己呢?”叶念惜用水沾湿她那干裂的嘴唇。 凤熙宁声音已经沙哑,“凤起国的人在十二岁成人礼上都要发下毒誓,不与巫家的人来往,若是违背誓言,不得善终。我不能背叛自己的誓言,放了我吧。” 看到她的坚决,叶念惜无计可施,只能求助沈奕,“要不咱们放了她吧。” 沈奕哪里肯罢休,“放了她?小爷这辈子都无法安心。我欠她一双腿,一定要还回去。” 叶念惜望着凤熙宁叹了口气,“你看她这样子,不吃不喝,只怕没到明月山就丧命了。” “我来想办法吧。”沈奕和叶念惜 换了位置。 叶念惜挥鞭子赶马车,今日风轻云淡,不冷不热,是个好天气。两旁杂草丛生,野花盛开,空气清爽中飘着淡淡花香,心旷神怡。头顶蓝天白云,远山如黛,更像一幅泼墨山水画卷。 美景让叶念惜心情明朗起来,悠闲自在赶着马车,观赏两边风景,忽然听到身后凤熙宁惊叫,“沈奕,你放开我……” 回头看,吓了一跳,沈奕他怎么能这样? 只见小侯爷搂着凤熙宁,喝了一口水袋里的水便对向了凤熙宁的嘴巴,一口一口喂她水喝。起初因为凤熙宁的挣扎拒绝,这水进一半流淌出来一半,多少有点成效,后来凤熙宁不再挣扎,这水才一口一口灌了进去。 一袋水喂了个精光儿,沈奕终于摸摸嘴巴,“一会儿喂你饭吃,要是不吃,小爷就嚼碎了还是这样一口一口喂你。” “沈奕,你果然是个混蛋。”泪水从凤熙宁眼角流淌而出。 沈奕放开了她,坐到叶念惜身旁,低声道:“我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 “你若是娶了她,就不算过分。”叶念惜将怀里包袱递给沈奕,“里面有包子,给她吃一些吧。” 因为有了沈奕的强迫,凤熙宁总算吃了点儿东西。 日暮天黑时,到了明月山下,望着了无人迹的崇山峻岭,沈奕发愁,“巫百草真的在这里?” “他自己说的,我也没见过。”叶念惜将药丸给凤熙宁塞了下去,这回凤熙宁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下了马车,沈奕背着凤熙宁,三个人爬山而行。漫漫道路崎岖坎坷,望不到尽头。叶念惜找了树枝当拐棍走在前面,不时提醒沈奕小心已经松动的石头,莫要踩空。 夜色如幕笼罩四方,山中潮湿阴冷,凉风嗖嗖,叶念惜裹紧衣裳小心前行,忽然听到身后石 头响动,急忙回头看,沈奕脚下踩空,背着凤熙宁滑向了山坡下,这是一个十分陡峭的斜坡,下面是断崖,摔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叶念惜急忙冲过去拉沈奕,将手中树枝伸向他,“快,抓住!” 沈奕一手按着身后的凤熙宁,防止她掉下去,一手抓住了树枝,“吓死小爷了。” “如果再往下看,保管你真的被吓死。”叶念惜努力拉树枝。 沈奕不信,往下看了一眼,顿时一身冷汗,再滑出去两米就是万丈深渊,深不见底。幸好有叶念惜,对她露出了勉强笑容,抓着树枝一点一点向上攀爬,“凤熙宁,这可都是被你连累的,若是没有背着你,小爷一个跃身就能上去。所以,你要好好配合治疗双腿,免得小爷的一份苦心白白浪费了。” 好不容易爬到安全地方,沈奕觉察到颈处几滴温湿,“凤熙宁,你不会又哭了吧?在小爷心里,你可是个镇静自若的人,无论发生什么事儿,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望着沈奕额头的擦伤,叶念惜建议,“咱们找个避风的地方休息一下吧。” “不用了,前面有灯光,应该是百草神君住的地方。”沈奕抬了抬下巴。 叶念惜顺着看去,果然有隐隐火光,“太好了,终于到了。我先去探探路。”提着拐棍飞奔而去。 沈奕禁不住摇头,“慢点儿。你也不让人省心。”背着凤熙宁在后面慢慢走。 看到的灯光,是一堆火焰,后面是个山洞,洞口十分普通,连个字都没有刻,叶念惜喊了几声:“百草神君,百草神君……” 没有回答,不由得失望,这位老先生去哪里了? 既然有火堆,证明他没有走远,叶念惜点了火把进山洞,山洞里漆黑一片,冷风阵阵,将火把吹得摇曳不定,根本看 不清楚。叶念惜正走着,忽然脚底下一绊,险些摔倒,低眼去看,竟然是一个人手,险些惊叫出来。 将火把凑近,这才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匍匐而倒,翻开来看,这人脸色发黑,双目紧闭,不是百草神君又是谁呢? 忽然听到簌簌声音,叶念惜举高火把,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石壁上,一条胳膊粗细的蟒蛇正在吐着信子,锋利的牙齿上滴着粘稠的液体,贪婪而来。 叶念惜看到蟒蛇时,蟒蛇已经盯了她许久,摆好最佳姿势,立即攻击过来。叶念惜急忙偏头躲了过去,可是蟒蛇身子一绕,附在了她的身上缠绕起来。 蟒蛇并不着急吃掉叶念惜,而是紧紧缠绕着她,信子不时舔一下她的脸颊,那粘稠的液体滴落她脸上,一阵阵腥味儿。 叶念惜被缠绕的喘不过气来,双手使劲儿往外撑,好不容易抓住了蟒蛇的脑袋,想要将它扳开,无奈力气太小,敌人太强大,叶念惜滚落地上,更加使不上劲儿。张口咬向蟒蛇的颈处。 “念惜,你在里面吗?”石洞门口传来沈奕的喊声。 “有蟒蛇……”叶念惜气喘吁吁,不停地咬蟒蛇,虽然恶心难耐,也好过丧命吧。 “什么?”沈奕听不清楚,只觉得洞里动静异常,放下凤熙宁从火堆里扯了个燃烧的木头跑进山洞。 借着微弱的火光看清楚了一切,沈奕抽出身上长剑刺向蟒蛇。血汩汩而出,蟒蛇怒了,甩尾巴扫向沈奕。沈奕躲闪不及,被打了个正着,长剑落地,爬在地上还没起来,蟒蛇的尾巴卷了过来,将他带起与叶念惜卷到了一起。 没了武器,沈奕只能效仿叶念惜,咬向蟒蛇。有了沈奕的相助,叶念惜能喘息片刻。 可是,蟒蛇疼痛难耐,更加用力缠绕两人,血腥大口 张开,要吃了食物。两个人用力扳着蟒蛇的嘴巴,叶念惜狠狠一口,噗的一声,血腥儿四溢,灌了满口的蟒蛇血,脸上身上都是,终于咬破了它的血管。 与此同时,沈奕也咬破了蟒蛇颈处的另一个血管,蟒蛇剧烈扭曲,将两人压在身下,疯狂的挣扎后渐渐没了力气,而叶念惜和沈奕体力透支,瘫倒地上。 “这蟒蛇血是好东西,多喝几口吧。”沈奕连掀开蟒蛇的力气都没有,蟒蛇的血源源不断流淌而出,他张着口喝的津津有味儿。 叶念惜可受不了这血腥,想到方才蟒蛇血灌入自己口中的恶心,只想呕吐,将头歪向一旁,“你不会真的喝蟒蛇血吧?”幸亏洞里伸手不见五指,她看不到沈奕的样子,否则真的要将心肝肺都呕吐出来了。 片刻,沈奕爬了起来,“念惜,你怎样了?” “没事儿,就是累坏了。”叶念惜浑身软弱无力,只想躺着好好休息一番。 “这洞里太阴冷,我抱你出去。”沈奕伸手摸索着,很快摸到了一只手,“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哪里?”叶念惜纳闷,搓了搓手。 “还嘴硬?算了,咱们先出去再说。”沈奕拉着那只手将人抱起来就走。 听到动静,叶念惜吓一跳,“沈奕,你不会扔下我一个人走吧?” “我这不抱着你呢?” “我还在地上啊。” “妈呀,鬼啊!”沈奕扔下怀里的人,腿一软坐在地上。 叶念惜笑了出来,“你抱的应该是百草神君,方才我见他躺在地上。” 沈奕这才缓了缓,“吓死小爷了。” 走上前将叶念惜抱出了山洞,又打着火把进来将百草神君抱出去,最后扯着蟒蛇出了山洞。 坐在火堆旁,伸手探了探百草神君的鼻息,沈奕悲伤,“他不会死了吧?” 第253章 百草神君的神药 “应该还有救吧?我第一次遇到他时,也是这般样子,给他喝些热汤就好了。”叶念惜让沈奕去山洞里找个锅碗瓢盆什么的烧些热水。 沈奕哪里还敢再进山洞?“万一再有蟒蛇怎么办?” “不会这么倒霉吧?”叶念惜犹豫,如果再有蟒蛇,谁也逃不掉了。望着巫百草,“他总要喝点儿热汤才好缓过来。” 沈奕一眼瞥到蟒蛇,“喝它的血。” 不由分说扯过蟒蛇,划开口子,凑到巫百草面前,捏开他的嘴巴往里面灌血。 叶念惜一脸嫌弃,“小心蟒蛇阴魂不散,半夜找你报仇。” “念惜,你不妨也喝一些,保证很快就能恢复体力。”沈奕乐呵呵。 片刻后,蟒蛇的血放干,沈奕一脸可惜模样舔了舔,吧咋吧咋嘴巴,“念惜,这么好的东西,你不喝,真是没口福。” “赶紧扔了吧,看着就恶心。”叶念惜伸脚将蟒蛇踢到一旁。 沈奕摸了摸肚子,“你不饿吗?咱们也该开开荤了。” 将巫百草放到一旁,“念惜,你去捡些木柴来。” “你怎么不去?”叶念惜的体力恢复了一些,还是懒得动弹。 “那要等一会儿了。”沈奕将左脚伸了出来,脱去鞋子。 叶念惜正纳闷他要做什么时,看到他的脚腕儿肿的老高,“你的脚崴到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刚才背着凤熙宁走山路时崴到的,要不是那样,也不至于险些摔下去。”沈奕双手握住脚腕儿,咬紧牙关,嘎巴一声将骨头正了过来。 叶念惜看着心都疼,“你怎么不早说?早点儿正骨。” “山路难走,就是正过来骨头,只怕走两步又要崴了。”沈奕故作轻松,从衣服上扯下布条,将脚腕儿包裹结实,防止再次错位。 一旁凤熙宁眼睛湿润,知道沈奕是为了快些找到百 草神君为自己医治,他虽然不爱自己,却是比任何人都对自己好,此生足矣。 而叶念惜也是感动,沈奕与自己一起搏斗蟒蛇时,那脚上的伤该有多疼啊!站了起来,“我去捡木柴,你歇着。” 烤了蟒蛇肉吃,果然香喷喷,外焦里嫩肉质细腻。沈奕吃的满嘴油光,肚子鼓鼓,“这蟒蛇肉要是拿到太和楼,生意一定火爆。” “这主意不错。哎,沈奕,你不会打太和楼的主意吧?”叶念惜想起来太和楼还在轩辕谂名下,也就是说自己才是女老板。 沈奕嘿嘿一笑,将刚烤好的蟒蛇肉喂到凤熙宁口中,“等你脚好了,我请你去太和楼吃饭,保证喜欢。” 这家伙脸皮挺厚,去太和楼吃饭从不给钱,还总是请这个请那个的,每次都点上最好的饭菜,满满一桌子。叶念惜彻底无语。 吃到尾声,听的幽幽一声,“好冷啊。” 转头看,百草神君缓缓睁开了眼睛。“太好了,您终于醒了。”沈奕和叶念惜同时而言。 巫百草这才看清楚旁边坐着的人,一脸迷茫,“你们怎么来了?” 叶念惜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讲了一遍,当然关于凤熙宁的身份隐瞒了下来,“我这个朋友为了救沈奕双腿不能行走,还请神君看一看。” 百草神君深信不疑,“外面太冷,咱们去山洞里吧,里面有条蟒蛇,一定要小心了。” “蟒蛇?”沈奕和叶念惜同时看向地上,“放心吧,已经杀死了。” “什么?”百草神君看到地上被吃的只剩了半截的蟒蛇,颤颤巍巍走过去,“我的宝贝啊,你们杀了它?你们怎么忍心杀了它?” “若是不杀,我们就死定了。”叶念惜解释,谁能想到瘦弱的百草神君竟然养了条巨蟒当宠物? “这蟒蛇是用来救我的命的。如今它死 了,我还怎么活啊!”原来百草神君试遍天下毒药,身子里早就侵入千万种毒药,不时毒发浑身冰冷,如同死了一般,能不能挺过来全靠天意。他费劲千辛万苦找到了血灵蟒,用名贵草药喂养,每个月喝它的血一次,这才让身上的毒没有发作。这日是因这蟒蛇不听话,巫百草没有及时喝血,毒发昏倒。 百草神君摸了摸血灵蟒,“它的血呢?都流干了?你们也太狠了吧。” “行了,别伤心了。治好了我朋友的腿,小爷去给你找几条血灵蟒来。”沈奕发现自己受不了女人哭,更受不了男人哭,尤其是这位年近八十的神医。上前拍拍百草神君的后背,安慰他一番。他总是无法将他想象成老人,毕竟他的面容只有三十出头。 巫百草这一次是真的气恼了,伸手握住沈奕的手腕儿,“你以为血灵蟒好找啊?我找了二十多年才找到的。” 此时才知道这血灵蟒的珍贵,小侯爷皱眉头,“小爷就是用尽毕生精力也给你找到,行了吧?” 巫百草的眼睛忽然一亮,紧紧握住沈奕的手,来回摩挲。 沈奕吓了一跳,“干什么?小爷可是男的,授受不亲啊。” “别动,你是不是喝了血灵蟒的血?”巫百草问道。 杀了人家的蟒蛇,还喝了蛇血吃了蛇肉,沈奕只怕说出来,巫百草会将自己抽筋拔骨,说的心虚,“凑巧喝了几口,几口而已。” “只要你留下,不找血灵蟒也行。”巫百草紧紧握着沈奕的手不放。 “先救我朋友,一切好说。”沈奕使劲儿推开他的手。 外面风凉,巫百草建议进山洞再说。 打着火把进入山洞,走过艰难狭长小路,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山洞无顶,能看到新月如钩,一池湖水犹如银镜处于中央,石桌石凳木榻草垫 一应俱全,竹简书籍摆放的整整齐齐,堆的比人还高。 将凤熙宁放到木榻上,巫百草先给她看双腿,“中毒多年,毒入骨髓,若是再晚个一年半载,性命难保。” “这么严重?有办法治好吗?”沈奕问道。 巫百草点头,“祛除毒素没问题。不过她双腿折断过,接的时候有些错位,只怕走路不太利索。这个可以找我徒弟治疗,他是接骨高手。” “你徒弟?”沈奕问道。 “你哥哥,轩辕谂。”巫百草只收了这么一个徒弟,当然记忆深刻。 听他这么有把握,沈奕和叶念惜终于放心,催促巫百草早些给凤熙宁治疗。 巫百草倒是位尽心尽力的医者,当即开始配制草药,折腾了一天一夜,鼓捣出来一盆药水,让凤熙宁将双腿泡进去。将草药单子写在纸上递给沈奕,“每天泡一次,每次半个时辰。直到她的双腿不再疼痛,估计一个月就好了。” “这么简单?轩辕谂为何说需要研究很长时间?”沈奕不相信。 巫百草沉吟片刻,“大概是因为我这药方没有写在那书上。当初我也是研究了将近十年才得此药方。” 叶念惜帮助凤熙宁将双腿擦拭干净,扶她躺在床上,盖上被子,“既然有了药方,咱们明天就能回去了。”转眼间,离开紫胤国七八天,心里一直记挂着轩辕谂。 巫百草端过一碗汤药,“给她服下吧。” 叶念惜扶起凤熙宁,将汤药放到她嘴边,凤熙宁就是不张口,沈奕从洞外走进来,“我来喂。” 将手中一包东西递给巫百草。 捏开凤熙宁的嘴巴,“再不喝,小爷就一口一口喂你了?” 凤熙宁知道他说得出来做得到,无奈张开口将药喝了个精光儿。沈奕十分满意,“这还差不多。” 巫百草接过沈奕递来的东西 ,香味儿四溢,让人垂涎欲滴,禁不住打开看,“这是什么?” “刚烤好的肉,专门孝敬您老人家的。”沈奕一脸恭维样子,可是笑容有些阴险。 吃了一口,不由得点头称赞,“果然好吃,小侯爷手艺不错。”巫百草手无缚鸡之力,山中猎物多,他却一个也打不住,自然吃肉少,稀罕的很。 尽管巫百草吃东西的姿势十分文雅,细嚼慢咽,这一包肉也很快被他消灭光了,“这是什么肉?我从未吃过这么香嫩的肉。” “小爷再给你弄点儿骨头汤去。”沈奕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少顷,盛了一碗儿肉汤,里面有骨头。 巫百草用筷子夹起骨头看了半天,“怎么像是蛇的腔骨,可是我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到底是什么?” “就是蛇啊,不过是蟒蛇。”沈奕忍着笑意。 巫百草一脸崇拜的样子看着沈奕,“小侯爷果然有本事,竟然能抓到蟒蛇。” “神君多喝些。”沈奕拉着叶念惜出山洞,“我在外面给你留了些烤肉,马上就好,咱们一起去吃。” 忽然身后巫百草一声惊叫,“沈奕,这不会是血灵蟒的肉吧?” “你不会才知道吧?”沈奕感慨这位百草神君果然是上了岁数,脑子转的不是一般的慢。 “还我血灵蟒!沈奕,你,你……我跟你拼命!”巫百草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估计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气恼过。 沈奕转过头来,“百草神君,你确定跟我拼命?” 巫百草见识过沈奕的武功,立即气馁了,欲哭无泪,“沈奕,你怎么能吃了我的血灵蟒呢?” “你不是也吃了吗?外面还有烤肉和骨头汤呢,要不要再来些?”沈奕十分真诚的问道。 “沈奕,我想喝点儿汤,刚才那药太苦了。”凤熙宁从榻上坐了起来,缓缓道。 第254章 大战在即 凤熙宁,她竟然能动能说话了?沈奕和叶念惜吓得一个激灵。 “她,怎么能说话了?”沈奕问向叶念惜。 叶念惜一脸茫然,摇摇头,你问我,我问谁啊? 一旁巫百草还在气头上,“我治好了你的朋友,让她说话让她动弹,你就这么对待我?沈奕,你就是个狼心狗肺的小人。” “是你!”沈奕和叶念惜同时问道。 巫百草气鼓鼓坐在草垫上,“当然是我。你这朋友不只是腿上中了毒,身上也被人下了哑巴药和软筋散。你们不会才知道吧?方才我给她喝的那碗儿药汤就是解开哑巴药和软筋散的。她已经好了。” 沈奕和叶念惜懊恼无比,这个百草神君救人之前怎么也不问一声呢? 凤熙宁冷声:“巫百草?我不稀罕你相救。” 伸手抽出腰际软剑直直飞向巫百草。 “不好!”沈奕立即上前去救巫百草。 可怜的巫百草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沈奕扑倒地上,原本端在手中的骨头汤直接盖在了脸上。 凤熙宁的软剑贴着沈奕的后背过去,一个回旋又刺了过来。沈奕抱着巫百草打了两个滚儿躲开,将他推到一旁,赤手空拳去拦住凤熙宁。 “啊呀!”小侯爷一惊惨叫,踉跄飞向凤熙宁。 凤熙宁原本可以躲开,可是看沈奕飞过来不像是攻击自己,反而更像是摔了过来,这若是脸着地定然毁容不轻。急忙伸手拉他,两个人同时摔倒。 “我的脚!”沈奕捂着脚腕儿,方才着急,用的劲儿大了些,脚腕儿又错位了。 凤熙宁急忙帮他看脚腕儿,嗔怪道:“自己都不知道小心一些。” “你若是不去杀百草神君,我又何必着急呢?”沈奕扭动腕骨复原位置。 这回儿连百草神君都替他疼了一下,“她为何要杀我?” “因为我是凤起国人。”凤熙宁伸剑又要去刺他,沈奕紧忙握住了她的手腕儿。 巫百草神色一变,“方才听他们叫你凤熙宁,我就该猜到。” “而且我是凤起国的少主。”凤熙宁这话让巫百草急忙躲在了叶念惜身后,他总算知道眼前这人为何杀自己了。 叶念惜伸手挡住巫百草,“凤熙宁,我和沈奕千里迢迢带你来治疗双腿,可不是让你来杀他的。百草神君救过我和沈奕的命,你若是敢伤他半分,我就当没你这个朋友。” “凤熙宁,你忍心杀一个手无寸铁的老头吗?别看他外表年轻,已经八十岁了。”沈奕一把夺过凤熙宁的软剑。 在两人的劝说下,凤熙宁只能作罢,答应叶念惜和沈奕此次不杀巫百草,不过下次可不一定。 巫百草十分沮丧,“早知道就不给你解药了。” 沈奕将火堆挪到山洞里,继续烤血灵蟒的肉,炖骨头汤。 巫百草望着锅里的血灵蟒,痛心疾首。这个沈奕就是自己的克星!不过后来遇到蓬莱道长说起这事儿时,百草神君心里平衡多了,因为蓬莱道长比他还悲惨,养了五十年的人参果树好不容易结了七个果子,让沈奕摘了六个,当水果吃了。 “你要是不忍心吃就算了,小爷知道你伤心。”沈奕将血灵蟒的肉分给了叶念惜和凤熙宁。 自己养的血灵蟒,让沈奕吸干了血也就罢了,这肉可不能再便宜了他,这么想着,巫百草立即将肉抢了过来,“谁说我不忍心吃?”比谁吃的都欢实。 这算是不计较了吧? 叶念惜不由得佩服一句:“百草神君果然大度。” “不是我大度,而是沈奕答应赔我血灵蟒了,以后你就住在我这里吧,总算有个养老送终的人了。”百草神君说着就开始热情的布置 床铺,打算着沈奕住一侧,自己住另一侧,这样万一有个睡觉打鼾的也不至于互相影响。 “谁说要留下的?”沈奕急忙制止他。 “估计你一百年也找不到血灵蟒,而我每个月需要喝它的血一次,你既然喝了血灵蟒的血,当然要代替它的位置了。每个月我病发时,喂我几口你的血就行。”其实对于百草神君莱说,沈奕的血比血灵蟒的血更好,因为他幼时吃过千年灵芝。 沈奕悲催,“小爷不留,小爷还要给凤熙宁治好腿呢。” 提起凤熙宁,巫百草立即没了声儿,独自一人离开火堆,提笔写字将先前给沈奕的药方又写了一份,“叶念惜,这个给你,你帮凤熙宁治好腿。沈奕必须留下,我不想死。” 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杀了人家用来救命的血灵蟒,当然理亏,叶念惜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不如在找到血灵蟒之前,让沈奕每个月来明月山一趟。” “我不一定都在这里,下个月要去蓬莱岛。”百草神君发愁。 沈奕比他还要愁,“好歹也是个神医呢,要是能把我的血制成药丸,每个月发病时吃上一粒就好了。” 百草神君拍案叫绝:“这主意不错。” 沈奕白目,合着您老人家活了这么大岁数,一直没用过脑子啊?这么简单的方法都不曾想过,怪不得能救天下人,不能救自己。所谓医者不自医,确实有道理。 百草神君可不管沈奕的腹诽,当即取他的血炼制药丸,望着取来的大砂锅,沈奕吓了一跳,“神君啊,你这是想将我炖了吧?这么大的锅,我这点儿血还不够垫底的。” 巫百草最大的嗜好就是制作各种丹药,不是没有想过用血灵蟒的血制作丹药,他试过许多次都失败了,只有新鲜的血才能减轻他的毒发。 不过沈奕的血不一样,他体内有千年灵芝,也许能炼制成药丸。 砂锅里放了各种草药,加上沈奕的血和天山雪水,满满一锅,大火烧开后便用小火炖着,巫百草一直守着,昼夜不眠。沈奕和叶念惜则每天逼迫着凤熙宁泡腿。 凤熙宁的脾气岂是他们能拗过来的? 她答应不杀巫百草,却也不接受他的治疗。没办法,叶念惜和沈奕再次给她服了软筋散,这才得以每天给她泡腿。 期间,沈奕和叶念惜问过巫家和凤起国的过节,巫百草多少知道一些。百年前巫氏家族遭受灭顶之灾,是因为在九州盛会上毒死了三位国君,其中一位便是凤起国的主公。所以百年来,凤起国与巫家势不两立。 这份怨恨延续百年一直到了现在,百年前巫百草还未出生,凤熙宁也未出世,他们背负的都是祖辈上的积怨。其实那时的事情也不能全怨巫氏家族,他们只负责制作毒药卖掉挣银子,至于毒药怎么用根本无法掌控。 凤熙宁对于这些事情并不知道,只是谨记祖训而已,又听叶念惜讲述百草神君和百毒神君不一样,他一生致力于救人,这才对巫百草的仇恨少了许多。她是个明辨是非之人,答应若是一切属实,将不再杀他。 三天后,巫百草终于得到了十二粒药丸,品尝了一粒,“不错,不错,真的炼制成了。” “什么意思?”叶念惜问道。 “这十二粒药丸,我只需要每个月病发时吃上一粒就行。能管一年,以后沈奕只需要每年的这个时候来一趟就行了。”百草神君心情不错。 沈奕将胳膊递了过来,“小爷还能再放几次血,不如你多炼制些药丸,最好弄上十年八年的,省的小爷每年还要惦记着往你这儿跑。” “言之有理。正好你这血 不仅可以治疗我的病,也能治疗许多毒,倒是省的我再研制其他药丸。”百草神君说这话时,绝对没有威胁沈奕的意思,他是真的想着治病救人。 沈奕急忙将胳膊缩了回来,“还是一年放一次血吧。” 敷上百草神君的草药,沈奕的脚腕好了许多,叶念惜给他做了个拐杖,三个人准备告辞。百草神君给他们指了条平坦的下山路,叶念惜看沈奕背着凤熙宁有些困难,干脆提前下了山,买了辆轮椅推上山,起初是凤熙宁一个人坐,到后来成了沈奕坐在上面,凤熙宁坐在他腿上,叶念惜在后面推着,一行三人好不热闹。 山下买了辆马车,三人一路向北回紫胤国。可是这路上听到了不少消息,仅仅数十天,乌珠国大军五十万驻守郦城,向紫胤国开战,而紫胤国和车璃国结成联盟,一致抗敌。 大战在即,叶念惜和沈奕不敢耽搁,急忙回紫胤国都城。路上遇到奔赴博城的左擎苍,知道战事紧迫,轩辕谂压力很大,因为乌珠国给了靖国很优厚的条件,靖国皇上很有可能再次帮助乌珠国。 “回去该好好劝说你的岳父大人一番。”叶念惜提醒沈奕。 沈奕哼了一声,“靖国那老皇上还不将位置传给他的儿子,九州内就数他的王位坐的最久了。” “那是因为李绍康根本没心思做皇上,听说已经推辞好几回了。”叶念惜是听轩辕谂说的,李绍康的志向在琴棋书画诗酒花,身为太子对于皇位没有一点儿兴趣。 “好吧,小爷回去让李琳琅好好劝劝她爹。”沈奕不由得头疼,可是能劝说靖国皇上的只有李琳琅。 凤熙宁冷冷道:“请你们将我放了吧,我想回凤起国。” “不行,我要将你的腿彻底治好了才能放你走。”沈奕心中忽然有些不舍。 第255章 侯爷夫人有喜 轩辕谂坐上王位的时间不长,却是将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种田打渔各得其所,官吏廉明公正,对于各种条例严格执行,一旦发现为非作歹之人,严惩不贷。 紫胤国上下前所未有的和谐与平静。马上要打仗,也未见到百姓慌乱,官吏失职,依旧是一派祥和气氛。 一路走来,叶念惜暗暗佩服轩辕谂,“他的确是个当皇上的料。” “脾气太差劲儿。”沈奕补充。 其实轩辕谂很少发脾气,只是平日里冷着一张脸,让人敬而远之。 一旁凤熙宁不由得问道:“我怎觉得他的脾气比你好许多?” “小爷脾气没那么差劲儿吧?”沈奕问向叶念惜。 平心而论,这两人脾气都不咋滴,不过对自己都挺好的,叶念惜只能道:“你对熙宁的确不太好。” “我对她不好?”沈奕看到凤熙宁也点了点头,泄了气儿。 叶念惜继续道:“你若是对她好,就该娶了她。” “等她的腿治好了再说吧。”沈奕其实是想岔开话题,可是这话让凤熙宁很受伤。 “他想娶,我未必想嫁。我这辈子只呆在凤起国,哪里也不去。”凤熙宁赌气道。 这两个人怎么一说话就生气呢?真是天生的冤家。叶念惜捅捅沈奕,要他向凤熙宁说几句好话,沈奕自顾看外面风景,闭口不说。 三个人在沉闷的气氛中进了都城,直奔皇宫。 轩辕谂刚下早朝,正和白子君商量着国家大事,听闻叶念惜回来了,立即露出喜色,只是他身为皇上,性子比以前沉稳许多,压了压飞扬的心情,继续和白子君探讨与乌珠国作战之事。 白子君笑道:“皇后省亲回来,一路辛苦,皇上该去看望一番。臣先行告退。”十分识相。 轩辕谂这才疾步奔往紫曦宫。 叶 念惜正在让侍女腾出一个房间来给凤熙宁住,皇后寝宫房间众多,而且天天打扫,所以很快就安置妥当。侍女们抱着崭新的被褥铺在床上,暗暗议论这位新来的女子是谁?生的如此貌美,又与皇后亲近,多数认为这是皇后给皇上找的嫔妃。 一直到沈奕拦腰将凤熙宁从轮椅上抱到床上,侍女们都傻了眼,难道这是侯爷的意中人? 轩辕谂就是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他特意脱去明黄色帝王服,换了白色袍子,这样的他少了几分威严。 看到叶念惜,他温和道:“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从走到回来一共才九天时间,够快的了。”沈奕不满。 轩辕谂冷声哼了一下,“我是怎么交代你的?不是让念惜留在车璃国等你吗?怎的带她一起去了凤起国?” 沈奕冤枉,“这怨不得我,是她非要去啊。” “幸好没有出事儿,否则我与你没完。”轩辕谂为此担心了几天,这火气总要发泄出来,沈奕就成了倒霉的替罪羊。 叶念惜十分同情沈奕,急忙拉着轩辕谂到了凤熙宁面前,“她的腿需要你治疗。”将百草神君的话说了一遍。 轩辕谂仔细看凤熙宁的腿,“腿骨不是接歪了,而是根本没有接过,自行愈合时错了位。想要纠正过来,有些难度,需要将腿骨再次断开,重新接上。这会很疼。” “我能忍受得住。”凤熙宁坚决。 “等你腿上之毒祛除以后,我为你接骨。”轩辕谂起身挽着叶念惜出房间,新婚即分离,自然十分想念。 叶念惜将路上经历讲了一遍,轩辕谂静静的听着,少有的温和之态。以至于宫中的侍女侍卫都暗暗惊讶,皇后的魅力果然不小,竟然将冰山融化了,皇上不再绷着脸让人望而生畏。 百草神君的草药效果 不错,又过了半个月,凤熙宁的腿已经不再疼痛,轩辕谂给她检查,毒祛除干净。这才开始给她重新接骨,硬生生的将腿打断再接上,谈何容易? 凤熙宁疼的咬破嘴唇险些昏厥过去。沈奕在一旁将她搂在怀里,减少痛苦。 轩辕谂眼睛一动,“沈奕,男女授受不亲,注意点儿。” 叶念惜扯扯嘴角,“轩辕谂,你管的倒是挺多啊,不如成全他们两个。” “我哪里能管的了沈奕?天天往宫里跑,他的夫人早就闹翻天了,沈奕,明日李绍康过来,你该安抚一番你的夫人,免得到时候出了乱子。”因为打仗,轩辕谂已经心力交瘁,靖国蠢蠢欲动,他不得不请李绍康来谈谈。 沈奕不由得也发愁,“我最受不了被人管,偏偏她天天粘着我,哪里也不许去,小爷都快烦死了。” “那你躲远点儿,别总是往宫里跑,弄的我也心烦。”轩辕谂帮凤熙宁正骨,咯的一声,骨头正位,凤熙宁紧紧搂着沈奕,豆大的汗滴从额头坠下。 门外传来说话声,轩辕谂皱眉,“又来了,这次顾跃也挡不住,沈奕,还不快松开?” 话音刚落,门被推开,衣着华丽的李琳琅迈步走了进来,“沈奕,你,你怎抱着她?光天化日之下,好不要脸!” 此时疼痛已过去,凤熙宁松开了沈奕,默默坐在轮椅上由轩辕谂给她缠上绷带。 沈奕站直了身子,面露不悦,“我这是在给凤熙宁治疗腿伤,你来做什么?” “你天天往宫里跑,原来是为了这个残废!”李琳琅哭丧着脸,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比不上凤熙宁。 “闭嘴!”沈奕立即恼怒,若非李琳琅是自己的夫人,定要给她个耳光,“李琳琅,小爷就是要让凤熙宁站起来,不惜一切代价站起来,这是我 欠她的。” 李琳琅自幼娇生惯养,从未受到过任何严厉之色,眼见沈奕不给自己面子,顿时来了脾气,“你欠她的?难道你就不欠我吗?我救过你的命啊。沈奕,你就这样对我?难道在你心里,我还比不过这个残废?” 又是一声残废,沈奕忍无可忍,伸手一巴掌打向李琳琅,李琳琅吓得惊叫一声,闭上眼睛。可是这巴掌没有打上,而是停在了空中。 沈奕的手腕上被白纱布缠绕住,另一端拉在凤熙宁的手中,朱唇轻启,语调平静,“小侯爷的脾气果然不好。何必为了一个外人伤了夫妻感情呢?” 李琳琅一脸委屈,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儿,“沈奕,你竟然想要打我?你可知道,我今日来是要告诉你什么?我来找你时心里是有多欢喜?” “什么事儿这么着急告诉我?”沈奕语气平淡,以为李琳琅又是找借口缠着自己。 李琳琅身后侍女答道:“夫人早晨觉得恶心难受,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奴婢急忙找来大夫为夫人诊治,大夫说夫人有喜了。” 李琳琅竟然有了身孕! 幸亏沈奕那一巴掌没有打上,被凤熙宁拦截下来。 沈奕愕然,第一反应是看向身侧的凤熙宁,但见她垂下眼眸,看不出任何表情。一旁轩辕谂看沈奕并无半点儿喜色,立即上前一步,“恭喜侯爷。” 沈奕这才勉强笑了笑,“有了身孕就该多休息,还在这里大吵大闹,成何体统?” 李琳琅嘴巴撅起来,“我要你天天陪着我。” 轩辕谂道:“侯爷夫人有喜,是件大事,应该好生养胎,沈奕,还不送你的夫人回府休息?”随即又命宫女取燕窝雪耳等补品送到侯爷府上。 “多谢皇上!”李琳琅欢喜的上前挽住沈奕胳膊,瞥了一眼凤熙宁,将自己的夫君 拉着走出了房间。 望着两人远去的声音,轩辕谂转过身来,“凤熙宁,好好养伤,有什么需要,尽管向念惜开口。” 凤熙宁点头,惯有的笑容下眼底是无尽的悲伤,李琳琅有了沈奕的骨肉,她才是沈奕明媒正娶的夫人…… 叶念惜将轩辕谂送出门外,“你先回去吧,我陪会儿凤熙宁。” “又让我一个人看奏折?念惜,咱们可是比沈奕成亲早,李琳琅有了身孕,咱们是不是也该……”轩辕谂忽然一笑,转身走了。 叶念惜顿时满脸羞红,这个轩辕谂越来越油腔滑调了,不愧和沈奕是兄弟,越来越像他了。 转身回房间,看到凤熙宁坐在轮椅上出神儿,“走,我陪你去花园散步。”上前推着轮椅出了房间。叶念惜和凤熙宁都不喜欢侍女在侧,所以当茶水果盘放到石桌上后就让她们离开了。 花团锦簇,满目芬芳,叶念惜采了几枝花修剪成一束,高低错落,红绿搭配,想着放到轩辕谂的御书房里,定然好看。 坐了良久,凤熙宁都没有开口,叶念惜习惯了她的沉默,又扎了一束颜色鲜亮的花递到她面前,“送给你。” 淡淡笑容,凤熙宁接过来花束,“念惜,我的心好痛。” 叶念惜一怔,知道她还在想着沈奕的事情,将她推到石桌边上,自己坐在躺椅上与她并排,手中捧着几朵盛开的金黄色菊花,“你就是心事太重。” “能让我在意的人不多,所以舍弃的时候会很难。帮我个忙,行吗?”凤熙宁看了过来。 叶念惜点头,“当然可以了。” 凤熙宁神色凛然,“给我个出宫的令牌。” 叶念惜手中花朵陡然落在衣裙上,“你要走?” “迟早要走,何不早些走?免得徒增伤悲。”凤熙宁的眼睛望向了天空,一行大雁飞过…… 第256章 我要去找她 凤熙宁要离开,这是大事儿,叶念惜没敢私自做主,总要通知沈奕一声,可是沈奕被李琳琅纠缠的严密,一整天都没有进宫。只能找轩辕谂问一问。 轩辕谂正忙于和李绍康应酬,紫阳殿里,管弦声起舞姬旋衣,玉碗盛琥珀,佳人穿梭不息,个个穿着齐胸紧腰纱裙,玲珑有致,围着李绍康娇声细语,争先恐后给他倒酒喂菜。叶念惜没想到是这么一个香艳景色,站在门口看了许久,觉得此时进去不合适,转身即走。 走出没两步,身后轩辕谂的声音传来,“怎的来了不进去?” “不耽误皇上寻花问柳了。”虽然那种场面上轩辕谂只是坐在高位上,并未与女子亲热,叶念惜的心里也是酸苦难受。 轩辕谂伸手揽过叶念惜的腰身,低头轻声,“你吃醋的样子还挺好看。我答应过你,就不会违背。陪我散散步吧。” “靖国太子还在里面呢!”叶念惜回头看大殿里,李绍康左拥右抱,醉意十足。 “他?只怕早就想着让我离开了,我坐着也累。”轩辕谂拉着叶念惜去了梅园。他喜欢这里,无数个夜晚想叶念惜时,就坐在梅园里,一坐就是一晚上,渐渐习惯了到这里散步。 夜风凉,轩辕谂解开自己的龙袍给叶念惜披上。 “这不大妥吧?”叶念惜诧异。龙袍只有皇上能穿,象征着九五之尊的威严。 “有何不妥?你是我的心头挚爱,也是这皇权想要守护之人。”轩辕谂望着怀里叶念惜,满园梅花顿时光彩。 叶念惜很少听他说起这般情意绵绵之话,忽然有些惆怅,“你是皇上,身边不可能只有我一个女子。” “是啊,我以后还会对其他女子好,你这般爱吃醋,可怎么办呢?”轩辕谂皱起眉头。 男人,果然都一样。叶念惜猛地推开 他,“你……若是敢对其他女子好,就不如趁早儿休了我!”气的挥袖走人。 轩辕谂一把拉住她,“喂,你也太小气了吧?我只不过想对咱们女儿好一些,你就要休夫啊?” “轩辕谂!”叶念惜哭笑不得,伸手打他,轩辕谂也不躲闪,反而摇头叹息,“有如此暴力的皇后,朕这辈子哪里还敢再想其他女子。” 叶念惜的手指抚摸上他的脸颊,“你若是敢有其他女人,我就一个人去凤起国,在那里安家落户,也娶个三妻四妾过足瘾。” “那朕就亲自去凤起国,将你抓回来,把你的妻妾都卖到青楼里。”轩辕谂一个转身将叶念惜按到了树干上,鼻尖对鼻尖,温热的气息散开。 提起凤起国,叶念惜忽然想起正事儿,“凤熙宁想要离开,怎么办?” “反正她的腿只要休养就好,一个凤起国的少主留在皇宫里终究不是办法,宫中可是已经有谣言传到我的耳朵里了,都说是皇上看中了她,要纳为妃。皇后吃醋,不肯。”轩辕谂越说声音越低,冰凉的唇贴在了叶念惜的肌肤上。 “到底什么意思?”叶念惜问道。 “她的身份特殊,想走就走吧。”轩辕谂的心思都在叶念惜身上,只要叶念惜不离开,其他人都无所谓。 “沈奕那里要不要说一声啊?……”叶念惜的嘴巴被封上,呜呜说不出话来。 “少和他见面,我吃醋不打紧,李琳琅吃醋就不好了。”轩辕谂抱起叶念惜回了房间。沈奕竟然有了骨肉,作为他的哥哥,自己决不能落后…… 次日,轩辕谂和叶念惜一起看望凤熙宁,为她饯行。派人出宫去侯爷府传话,请沈奕过来。小公公回来禀报:“侯爷忙着陪侯爷夫人,不来了。” 沈奕何时对夫人这么好了? 叶念惜纳闷,轩辕 谂低声解释:“李绍康来了,沈奕总要装装样子吧,更何况李琳琅有了身孕,怎能放沈奕出来?” 凤熙宁知道沈奕不会来,笑容凝结,“多谢紫胤国皇上皇后的款待,时辰不早了,我想早些出宫。” 轩辕谂从衣袖中取出一瓶儿药丸,“这是短筋续骨药,每天吃上一粒,可以加快骨头愈合,一个月后就能下地走路了。” “多谢。”凤熙宁收起药瓶儿,告辞。 轩辕谂本来打算派顾飞顾跃护送凤熙宁,被她断然拒绝,“我会联系林虎过来接应,无须再送了。” 至宫门处,叶念惜依依不舍,望着凤熙宁形单影只独自离去,暗暗责怪沈奕无情无义,怎的就不来送别呢? 转身回到御书房陪轩辕谂看奏折,叶念惜不由得发了两句牢骚。 “不来也好,免得生离死别的更加难受。”轩辕谂慢悠悠打开了一份奏折。 叶念惜从他书架上找书看,偶然回眸瞥到奏折上皇后两个字,刚要再看,轩辕谂合上了奏折,重重放到案几上,片刻后,又拿一本看起来。若是以往,他总要写几个字批示一番,可是那份奏折被他放到了一旁托盘上,是要退回去的意思。 想要问他,又知道后宫不能干涉朝政,轩辕谂在这一点上比轩辕宸做的好许多,叶念惜可以进入御书房,却决不能动他的奏折。既然他不说,就是不想让自己知道,叶念惜干脆继续翻书。找了一本游记坐在椅子上看起来。 正看的津津有味儿,御书房的门砰地一下被推开了,叶念惜抬头看,沈奕喘着气儿站来门外,“凤熙宁走了?为何不告诉我一声?” 轩辕谂抬目,“通知你了啊?是你自己不来。” “胡说!什么时候通知的小爷?”沈奕着急,说话也不顾场合,大步走进了御书房。 叶念惜立即替轩辕谂作证,的确是通知他了。轩辕谂命去侯爷府的小公公进来,如实禀报整个过程。 小公公吓得跪在地上直磕头,“小的见到的是侯爷夫人,夫人命侍女去禀报侯爷,侍女回来说侯爷知道了,要陪夫人赏花,就不来送行了。” “小爷不知道!”沈奕气急败坏,一脚将那小公公踢倒地上。 叶念惜站了起来,“这该问你府上的人,怎的在这里拿个小公公出气,沈奕,未免太放肆了。” 沈奕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小公公感激的看着皇后,宫里有个明事理的女人真好。叶念惜摆了下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小公公急忙爬起来出了御书房。 “人已经走了,再发脾气也没用。”叶念惜倒了杯茶给他。 两三口喝光,沈奕一脸懊恼,“肯定是李琳琅瞒着我,这个女人,太恶毒。” “不是恶毒,是喜欢你,所以缠着你不肯放。”叶念惜忽然觉得凤熙宁这样走了也好,沈奕毕竟是李琳琅的夫君。 “凤熙宁的腿还没好,万一路上有个三长两短,如何是好?”沈奕站了起来,“我要去找她。” “沈奕,你就这么放不下她?”叶念惜看出了他的真情。 沈奕一愣,“我,只是不放心。”转头出了御书房。 “轩辕谂,你不拦着他?李琳琅那里怎么交代?”叶念惜问道。 轩辕谂点头,“我去叮嘱他几句。”李绍康还在宫里,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位。 趁着轩辕谂出去,叶念惜急忙去翻看他先前丢到一旁的奏折,不由得愣了神儿。这份奏折是白子君写的,上面洋洋洒洒上百字,说的只有一件事情,作为君王,该纳妃了。 纵观上下五千年,哪个君王只有一位皇后而无任何嫔妃?在紫胤国,只要能养得起,就算是普 通百姓都会三妻四妾。而轩辕谂只有自己一位皇后,已经惹起了文武百官的强烈不满。 一生一世一双人,就是普通百姓都难做到,更何况是君王?君王家无小事,尤其这开枝散叶之事,已经成为紫胤国的大事。一国之君,也有无可奈何之时! “我说你怎么好心让我去追沈奕。”轩辕谂不知何时回来站在了叶念惜的身后。 叶念惜抬起眼眸,“你要纳妃吗?” 轩辕谂瞥了一眼奏折,伸手拿过来扔到案几上,“白子君是太闲了,边关打仗他上不了战场,后宫之事倒是挺操心。都是朕给他太多权限了,这奏折明天就退给他,朕是什么意思,他自然明白。” “也许,他说的有道理。万一,我生不出儿子,这江山社稷该如何是好?”叶念惜暗自发愁。 轩辕谂抿嘴一乐,“怎么会?我诊过你的脉,今天最适合怀孕生子。” “又没正经,我可不愿意这么早生子。”叶念惜推开了他。 “就是不生也无所谓,大不了朕以后将这皇位让给沈奕的儿子。与你游山玩水。”轩辕谂自幼在宫中长大,见识了亲兄弟间的争斗,尤其是他父皇这一辈,为了皇位杀的你死我活,血雨腥风。所以他宁愿只有一个儿子,或者无子,也好过见到自己的骨肉自相残杀。 “我只要有一个我们的骨肉就好。”轩辕谂拉着叶念惜到了龙榻上,伸手解开她身上腰带。 “皇上,白丞相求见!”门外小公公禀报。 轩辕谂皱眉,“不见!” 叶念惜知道白子君是他的左膀右臂,莞尔一笑,站了起来,“臣妾告退!” 推开门正看到还在等候的白子君,“白丞相,请吧。” 白子君俯身施礼,“皇后也在,太好了,臣今日找皇上所谈之事与皇后有莫大的关系,请留步。” 第257章 侯爷夫人出的难题 御书房里飘来轩辕谂的冷冷声音,“白丞相是要和皇后谈国事吗?” 白子君躬身施礼:“自然是国事,关乎龙脉传承。” 啪的一本奏折扔到了白子君面前,“白丞相要说的是这奏折上的事儿吧?” “正是。”白子君跟着叶念惜进了御书房,对于轩辕谂的不悦视而不见。 叶念惜笑道:“这件事情,皇上已经跟我说过了,一切但凭皇上做主。” “实不相瞒,正是因为皇上不同意,微臣才斗胆与皇后说,希望皇后能劝劝皇上。”白子君没想到叶念惜竟然不拒绝,心中大喜,这事儿容易多了。 叶念惜挑眼看向轩辕谂,“放眼九州,哪个皇上不是三宫六院,你若是想纳妃就纳吧,免得让旁人以为是我小气。”语气上是劝说,可是这表情似乎在说:你若是敢纳妃,咱们没完! 白子君并不知道叶念惜的心思,立即笑道:“皇后贤良淑德,是我紫胤国的福气。” 轩辕谂压了火气,“白丞相今年多大了?” 没想到皇上忽然问自己,白子君立即答道:“三十有二。” “可曾娶妻生子?”轩辕谂又问。 “不曾。”白子君隐隐不妙的感觉。 果然,轩辕谂忽然厉色,“白子君,还是先想想你自己的事情吧。你三十二岁,朕二十三岁,让朕纳妃生子?管的太多了吧?朕现在命令你一个月内成亲。” “皇上!”白子君急忙跪下,“皇上是九五之尊,为了紫胤国的江山社稷后继有人,该充盈后宫,开枝散叶。也好叫臣子们心中踏实。” “你心里是踏实了,可是朕心里堵得慌。白子君,朕看你就是闲得慌,今日赏赐你十位美女,回府去吧。”轩辕谂这招够狠,白子君吓得脸色刷白,他为官清廉,不近女色,如何消受得起? “皇上, 恕罪。其实想让您纳妃并非微臣的意思,而是护国侯爷的意思。”白子君颤声。 白子君与护国侯爷私交颇深,沈天成去世前,曾经单独与他见了面,提及若是轩辕谂坐了皇上,请他务必全力辅佐。其中一条便提到了皇家子嗣之事。所以白子君才如此费心费力。 轩辕谂问道:“护国侯爷可曾说过让朕何时纳妃?” “这倒没有。”白子君已经明白了皇上的意思,侯爷说过,轩辕谂要为叶念惜所累,看来的确如此啊。 轩辕谂忽然轻松,不经意间露出狡黠目光,“那就过几年再说吧。” “过几年?”白子君急忙问道。 眸光一闪,带有冷气,“来人,将靖国太子挑剩下的十个舞姬送给白丞相。” 白子君后悔自己多言,“皇上,这个?臣不敢啊。” 轩辕谂清朗声音从他头顶飘过,“等这十个舞姬都为你生下子女后,朕就纳妃。白丞相,朕的后宫何时热闹起来全靠你了,一定要努力啊。” 叶念惜望着白子君一脸哭相,禁不住扭过头吃吃笑起来,轩辕谂报复人的办法果然够狠。 可怜白子君领着十个舞姬回丞相府,成为朝中一大笑谈。 次日,香儿带着自己的女儿高静瑶和宋毅的儿子宋天佑入宫,此时宋天佑已经会说话,叶念惜带着他和高静瑶玩耍儿,正在兴头上,轩辕谂下早朝走了过来,宋毅跟在身后。 走到近前,香儿急忙给皇上和宋将军施礼请安。 轩辕谂道:“无须多礼。天佑是朕和皇后的义子,纯真可爱,看着就叫人喜欢,以后经常带他来宫里玩吧。” 香儿遵命,抬起头看向宋毅,“将军已经一个多月未回府,小少爷很想您。” 宋毅上前抱起自己的儿子,结果弄得宋天佑气恼,伸拳头打他:“坏人。”连自己 的亲爹也认不清了。惹得轩辕谂和叶念惜呵呵一笑。 叶念惜看到香儿的目光一直追随宋毅而去,关心记挂之情溢于言表,心中忽然一动,香儿与宋毅年龄相仿,温柔娴淑,又是宋天佑的乳娘,若是能够与宋毅在一起倒是不错。 “自从绿珊一去,宋将军孤身一人,无人照料,两年了,宋将军该为自己打算一番,也让天佑多个人照顾才好。”叶念惜走到宋翊身旁。 宋毅十分疼爱儿子,抱着他不放手,转过身来道:“我与绿珊感情深重,皇后应该知道。在我心里无人能替代她的位置。当年娶她时,我就想过今生今世只有她一人,虽然她走得早,此情不变。” “可是,……”叶念惜看向香儿。 宋毅坚决:“多谢皇后美意,可是在宋毅心里,绿珊她一直活着,活的好好的。” 叶念惜只能作罢。 轩辕谂在一旁抱怨:“若是皇后也能这般设身处地的为朕着想,就好了。” 叶念惜瞪了他一眼,刚要说话,身后怒气冲冲一声:“沈奕在哪儿?给我交出来。” 沈奕又闯什么祸了? 叶念惜回头看,李绍康气势汹汹而来,身后是被两个侍女搀扶的李琳琅。 “怎么了?”轩辕谂明知故问。 “沈奕昨天一夜未回府,他去哪里了?”李绍康怒火未消。 李琳琅掩面轻声啜泣,“昨日他说皇上召见,片刻即回。可是这一走就没回来。臣妾担心他。” 只怕不是担心,而是猜忌吧。 轩辕谂估摸着沈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昨日前线告急,朕临时命他出使车璃国,可能事情紧急,他未来得及向夫人说明,而朕也疏忽了此事,让夫人担心了。” “那他何时回来?”李琳琅信以为真,主要是谁能想到堂堂皇上会骗人呢? “快则三五天,慢 则十天半个月吧。朕已经命他速去速回,夫人放心吧。”轩辕谂温声安慰。 李琳琅擦拭眼泪,“我有了身孕,离不开他的照顾,还望皇上以后少让他出去。” “好——吧!”轩辕谂对此表示无奈,始知沈奕的苦恼。拉过李绍康,“走,请你喝酒去。” 李绍康嘿嘿一乐,“那日我在你宫里见到一位十分貌美的女子,不知道是谁家姑娘?” “什么女子?”李绍康阅女子无数,难得有他入眼的,这后宫女子只要不是叶念惜,他都乐于奉上。 李绍康道:“那女子淡然恬静,如高空明月清朗,如山间百合芬芳。貌美倾城,与皇后有一拼。只是一眼,就让我心驰神往,日夜惦念。” 没想到宫里还有这种女子,轩辕谂有些好奇,“绍康兄一定上前问了这姑娘的芳名,朕找来送给你便是了。” 这正是李绍康可惜之处,“问了,没问出来。所以才来问你。前日见着这姑娘坐着轮椅上,似乎腿脚不便。想来不是宫中侍女,该是哪家的小姐。” 凤熙宁!叶念惜和轩辕谂同时猜到了。没想到李绍康竟然见了凤熙宁一面,还一见钟情。这回麻烦大了。 “坐着轮椅?该不会是凤熙宁吧?”李琳琅插言。 “凤熙宁?这名字真好听,妹妹,你也认识?”李绍康面露喜色,从衣袖中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薄纸,打开让众人看,上面是一位坐在轮椅上的绿衣女子,清丽脱俗。 轩辕谂立即道:“不错,正是凤起国的少主凤熙宁,可惜她已经走了。” “的确可惜了。”李绍康一脸失望,痴痴盯着画卷上的人看。 “未必可惜。”李琳琅忽然笑了,走到轩辕谂近前,“皇上不是一直希望我与哥哥劝说父皇不要与乌珠国联盟吗?只要能让我哥哥得到凤 熙宁,我可以向你保证,靖国绝不与乌珠国联盟。” 李绍康不住的点头,“有了我妹妹的话,父皇一定会改变主意。” 这一招够狠,既能让李绍康如意,又能让沈奕再无可能与凤熙宁在一起,叶念惜暗暗佩服李琳琅的心机,这女子远比她的外表看上去复杂多了。不愧是李芙蓉的妹妹。 “凤熙宁是凤起国的少主,朕可做不了她的主。”轩辕谂此话在理。 “那我和哥哥也做不了靖国皇上的主。”李琳琅马上应对。 轩辕谂气的无语,怨恨的看向李绍康,在自己宫里好吃好喝美女伺候,最后就落下这么一句话?太不够意思了吧? 李绍康似乎也觉得自己不太厚道,“难得我有了意中人,轩辕兄就帮回忙吧,这人情我可不会白白落下。” 以为自己本事通天啊?凤熙宁喜欢的是沈奕,让她改变主意嫁给李绍康?这简直就是个前所未有的难题,轩辕谂爱莫能助。 恰此时,有侍卫跑来,递上一封书信,“边关急报,请皇上阅览。” 紫胤国与乌珠国打仗一直不温不火,加上镇守博城的是左擎苍,敌人根本无机可乘。所以很少有急报,轩辕谂心中一惊,拿了过来书信。 宋毅急忙走了过来,站在轩辕谂身旁看,不由得惊道:“凤起国竟然与乌珠国联合?这消息不会有错吧?” “左擎苍的消息怎会有误?”轩辕谂笃定。 可是凤起国一向不理外事,怎会忽然有所行动?还是和萧君武联合,这有些匪夷所思。偏偏左擎苍的信里没有提及原因。 轩辕谂命人将送信的士兵带来,让他详细讲来。 士兵道:“乌珠国的将军杜明凯要嫁给凤起国的少主,两国联姻。所以凤起国同意出兵助乌珠国。” 凤熙宁竟然要迎娶杜明凯?叶念惜的心颤了一下。 第258章 出行凤起国 “这怎么可能?凤熙宁怎会娶他?”叶念惜不相信。 “一个将军,怎抵得上本太子?”李绍康后悔那日见到凤熙宁没有向她表明心意。 轩辕谂暗自忖度,凤起国少主迎娶乌珠国将军之事该是前几日发生的,可是凤熙宁昨日刚离开,其中莫非有什么差池?亦或者是凤起国的主公私自做主联姻? “不知道凤起国的实力如何?” “左将军已经派人侦察过,其兵力不亚于车璃国。”士兵如实回答。 这对于紫胤国来说大为不妙,轩辕谂让士兵退下,仰天长叹,“凤熙宁,文武双全,貌美天下,身为少主配给一个将军,可惜了。更可惜的是绍康兄好不容易遇到一位倾心的女子,竟然让人给抢了,而那人远远不及绍康兄万分之一。可悲可叹啊。” 李绍康哪里听得这话,捶胸顿足,后悔不迭,“昨日那凤熙宁刚走,这么说来,本太子应该还有机会,听闻皇后与凤熙宁关系十分好,请皇后成全。” “我?”叶念惜愣住,自己怎么成全? 李绍康与女子向来是自来熟,凑了过去,“念惜啊,当初我也到车璃国提过亲,被你回绝,自此再无女子能入眼,被你耽搁了这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看上了凤熙宁,你总该帮我吧?” 叶念惜看向轩辕谂,他果然眉头锁起,有了醋意,任何对叶念惜表示好感的男子都让他不快。 李绍康继续道:“帮我劝说凤熙宁改变心意,让她嫁给我。” “人家凤熙宁是凤起国少主,是娶夫君,怎会嫁人?”叶念惜不想帮李绍康,这个花花公子,对任何女子都是一时新鲜罢了。 “那我嫁给她啊,只要能让我和她在一起就行。”李绍康这一次是入了迷。 叶念惜为难,“我最多劝她不要和杜明凯在一起,至于能不能和你 在一起,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行,行,行!事不宜迟,皇后赶紧去凤起国吧。”李绍康喜笑颜开。 轩辕谂一边发愁战事一边听两人说话,反应慢了半拍,这才明白,“又要我的皇后出宫?写封信不就行了?” “一封信哪里能说的明白?万一凤熙宁不同意,这回信过来时,生米做成熟饭,我怎么办?你若是担心,我陪念惜去。”李绍康十分诚恳。 “你若是去了,朕就更不放心了。这一次我陪她去。”轩辕谂打定主意。 叶念惜高兴,没想到轩辕谂能抛下一切陪伴自己,转念一想,其实也没什么可高兴的,轩辕谂大约是为了凤起国出兵一事吧。前线战事紧张,他总该去瞧一瞧。 轩辕谂道:“若是朕与皇后能说服凤熙宁不娶杜明凯,还望太子和侯爷夫人说服靖国皇上。” “这个自然。”李绍康满口答应。 事不宜迟,当日轩辕谂将国事托付白子君,带着叶念惜简装出宫。他有自己的打算,如果说服了凤熙宁,那么凤起国与乌珠国联姻失败,凤起国出兵一事便泡汤,连带着靖国出兵一事也会搁置,这对于紫胤国有百利而无一害。 而叶念惜想的更多一些,她见过杜明凯,那人绝对配不上凤熙宁,所以能拆散就拆散吧。 两人沿着捷径而行,一路上不敢停歇,沿途美景如画,也只能商量着等回来时慢慢欣赏。叶念惜将凤起国的风土人情讲给轩辕谂听,他早在沈奕的游记中看到过,暗暗称奇。虽然当年他和沈奕一样游历四方,却从未去过凤起国。 很快到了凤起国的城外,叶念惜惊讶发现今日的凤起国竟然城门开着,只是对来往行人盘查的严密一些。这倒是进入城中的好机会。拉着轩辕谂径直进了凤起国。 走着走着,叶念惜就 觉得不对劲儿,为何迎面而来的每个女子都对自己充满了敌意?那咄咄目光恨不得吃了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儿?猛然想起身旁的轩辕谂,他俊朗不凡,风度翩翩,一袭白衣胜雪,无论在哪里,都是最显眼的一个,这怎能不让女子痴迷? 轩辕谂冷着一副容颜,低声道:“这里的女子果然不一般,我要不要带个面罩什么的?” “不用了。”叶念惜拉着他进了座茶楼,坐定后从怀里掏出张软皮面具,“戴上就没事儿了。” 轩辕谂摊开面具瞧了瞧,“不戴也无事,除了你谁敢占我的便宜?” “两位客官,想喝什么茶?”店中伙计热情跑了过来,是位俏丽的女子。 “一壶龙井茶。一盘枣糕,一盘桂花糕,一盘凤梨酥,还有一盘芝麻饼。”叶念惜饿了,可是说完了,没有回声,不由得抬起头,看到伙计正眼睛发直看着轩辕谂。 叶念惜实在无奈,敲了敲桌子,“赶紧上茶上糕点,再看我就带他走了。” “马上!”伙计依依不舍的去端茶。 轩辕谂忍不住笑了出来,“念惜,你说凤起国女尊男卑,我看不尽然,若是长的好的男子,也该很尊贵吧。” 伙计很快将茶水糕点端过来,身后跟着一位四十出头的女子,浓妆艳抹头戴粉花,红衣绿裤,身形胖而矮,声音极为细腻,“你家夫君长得真好看,比青楼的花魁还要好看。有没有兴趣挣些银子?我认识城里最大青楼的老鸨,当天就可以安排。”一双细眼不住的在轩辕谂脸上转悠。 叶念惜刚拿了个糕点塞到口中,险些噎到,努力咽下去后问道;“一晚上多少银子?” 店老板伸出一根手指头,挤了挤眼睛。 “一两?”叶念惜问道。 对方摇摇头,低声道:“是一百两。老鸨抽五成,我就当 送你个人情,不抽成,不过事成之后,让他陪我一晚就行。你拿到手的银子是一晚上五十两,一个月就是一千多两呢,如何?” “这么多!”叶念惜感慨。要知道作为紫胤国的皇后,一个月的俸禄也不到一千两。 “叶念惜,想死说话!”轩辕谂忍无可忍。 “哎呦,有些脾气呢!不过这样更招人喜欢。若是将客人伺候的舒舒服服,还有小费,加起来也不少呢。”店老板越说越带劲儿。 叶念惜可不想死,吐了吐舌头,“我先想想,想通了,再来找你。” “静候佳音。”店老板对轩辕谂挤眉弄眼了一番,这才离去。 “没想到你这容貌挺值钱啊。轩辕谂,以后咱们若是落魄了,这倒是一条发财致富的好路。”叶念惜笑道。 轩辕谂伸手拿糕点吃,倒茶喝水,“我好歹也开过青楼,对那里的营生多少也知道一些。越是将客人伺候的高兴,身价越高,不过这都需要多多练习,为了以后咱们落魄时多挣些银子,从今天开始就先拿你练习。” 叶念惜无语。 轩辕谂又道:“就你一个客人也不够练习的,不如回宫后纳几个妃子一起练习,你说呢?” 叶念惜白目。 轩辕谂吃的得意,说的也尽兴,“一晚上一百两银子,咱们关系这么近,我给你打个折扣,一晚上二十两银子吧,你也不用出,从俸禄里面直接扣除。” “一个月六百两银子?我哪有那么多俸禄?”叶念惜终于说了句话,轩辕谂太黑了。 轩辕谂的手一松,糕点落在桌子上,他一脸诧异,“你还想每天晚上都让我伺候?不能因为打了折扣就这么没人性吧?总该让我休息几天吧?” “滚!”叶念惜悲催。自己怎么总栽在他手中呢?真是个冤家! 吃饱喝足,正打算走,旁边桌子 上传来声音,“公子有着倾国倾城之色,看样子还未嫁人,不如去青楼挣些银子,一个月上千两,一年就是上万两,给自己暂份儿丰厚的嫁妆,嫁个好人家。兴许在青楼里能认识达官贵人,从此锦衣玉食。” 叶念惜和轩辕谂相视一笑,店老板又开始忽悠旁人了。 “那位公子若是去的话,小爷就去。”男子朗朗声音传来。 怎么这么熟悉?叶念惜和轩辕谂同时回头看,沈奕正笑着看过来。 店老板立即笑道:“两位一起去,倒是个好主意。” 叶念惜站起来,“这两个都是我的人,他们去不去,还需要我来点头。” “夫人好福气,娶了两位貌比天仙的美男子。”店老板羡慕的不停地咽口水。 一手拉着轩辕谂一手拉着沈奕出了茶楼,走到偏僻处,叶念惜才停住了脚步,“戴上软皮面具,或者男扮女装,你们二选一吧。” 当然是选择前者,两人乖乖戴了面具,化成了普通相貌之人,叶念惜这才问向沈奕,“凤熙宁呢?” “路上没碰到,我便早些到凤起国里等着她。她的腿脚不便,应该是还没到这里。”沈奕也纳闷叶念惜和轩辕谂怎的到了这里,“你们不会是来抓我回去的吧?” “抓你回去?用的着这么大动干戈吗?”轩辕谂反问。紫胤国的皇上皇后亲自出马,岂是为了这么点儿小事儿? 叶念惜将此行目的讲了一遍,“这次劝说凤熙宁还要靠你相助呢。” 沈奕惊愕,“左擎苍的消息是不假,可是他这消息也太草率了。叶念惜,你也不动动脑子,凤熙宁一直和咱们在一起,怎会嫁给杜明凯?” “这一路上都传遍了,凤起国少主迎娶乌珠国将军。”叶念惜以为沈奕不知情。 沈奕道:“别忘了,凤起国还有一位少主——凤熙雯!” 第259章 卖身青楼 这乌龙弄大了,事情的真相是凤熙雯迎娶杜明凯,而非凤熙宁。叶念惜松了口气,可是轩辕谂发愁了,“该如何劝说凤熙雯拆散两国联姻呢?” “我倒是有个主意。”沈奕坏坏一笑,叶念惜知道这肯定是个馊主意。 “据我说知,凤熙雯喜欢美男子,不如由轩辕谂勾引于她,取代杜明凯的位置。”沈奕这主意简直丧尽天良。 叶念惜和轩辕谂同时看向了他,“勾引这种事情,小侯爷做来比较顺手吧?” 沈奕第一次示弱,“小爷没有轩辕谂长的帅,也没有他地位高,最重要的是小爷的夫人不像念惜这般善解人意。” “记得不错的话,凤熙雯说过要定了小侯爷。”叶念惜落井下石,虽然这法子十分缺德,可是沈奕去总比轩辕谂去要好吧! 沈奕挠挠头,“其实吧,除了勾引凤熙雯,还有其他法子。” “那就赶紧说个可行的办法吧。”轩辕谂没心情与他说笑。 “其实这个法子和上一个差不多,就是找人勾引杜明凯。”沈奕看向叶念惜,没敢明说找的人就是她。 轩辕谂就差给沈奕一拳了,一把将他推到墙边,“念惜,咱们走!”拉着叶念惜就走,将沈奕扔在身后。 三人刚到大街上准备找家客栈休息,就看到有侍卫张贴出告示来,许多人围着看。叶念惜在外面看不到,踮起脚尖看的费劲。轩辕谂和沈奕个头比较高,微微抬脚就能看的清楚。只听得沈奕道:“凤熙宁被抓住了,三日后处死。” “为什么?”叶念惜问道。 沈奕道:“凤熙雯做了主公,容不下她。” 朝夕间,凤起国竟然换了主公。怪不得要与乌珠国联合攻打紫胤国。而凤起国也因为凤熙雯的上台,起了许多变化,最重要的一条是她修改了闭门锁国的规矩,凤起国每日城门开两个时 辰,允许外人进来,但是不许出去,若是出去,必须有主公的手谕。 叶念惜和轩辕谂这才知道为何能够顺利进来了,可是如何出去?这成了麻烦事儿。更麻烦的是三日后处决凤熙宁,怎么办? 沈奕的意思当然是要救凤熙宁,三个人商量着先打听出来凤熙宁的下落,这当然由沈奕出马,他不得不再次男扮女装混入凤起国的皇宫里。 叶念惜和轩辕谂在宫外探听消息,很快打听出来凤熙雯喜欢逛百花楼。百花楼,青楼也,是凤起国都城里最大的青楼,里面卖艺卖身的都是男子,就连老鸨也是男子。 坐在客栈房间里,叶念惜双手托着下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轩辕谂,我想求你一件事儿,你肯答应吗?” “什么事儿?”轩辕谂将外袍脱去挂在衣架上。 “你先说答应吗?”叶念惜倒了两碗儿茶,递给他一碗儿。 轩辕谂以为她有很为难的事情,温声道:“我是你的夫君,无论什么事情,都会依你。” “你发誓!”叶念惜撅着嘴巴,一副信不过他的样子。 轩辕谂当即发誓,“凡叶念惜交代之事,务必答应。否则……” “否则,这辈子都别想让我给你生儿育女。”叶念惜替他说了出来。 这誓言够狠的,不过轩辕谂从未想过违背,点头答应,“好,什么都依你。说吧,什么事儿?” 叶念惜伸手摸了摸轩辕谂那精致的脸庞,“今天晚上百花楼里选新花魁,凤熙雯一定到场。这可是接近他的好机会。” 轩辕谂心底发毛,“你不会让我去那种地方吧?” “难道要我去当嫖客吗?”叶念惜发难。 “你敢!”轩辕谂低声喝道。 叶念惜得意,“那就请你去竞选花魁。”看到轩辕谂要拒绝,立即提醒他,“别忘了你方才发的誓言,你若是不想要孩 子,我还懒得生呢。” “你忍心折磨你的夫君?”轩辕谂后悔不迭,一时大意,小看了自己的皇后! 叶念惜笑容灿烂,“这不是为了拆散凤起国和乌珠国的联盟吗?”她怎能告诉轩辕谂,自从听到茶楼老板那番话,她就心动了呢? 轩辕谂还要说什么,“可是,我……” “以你的姿色,绝对秒杀天下所有男子,对自己有点信心。”不等轩辕谂同意,叶念惜就拉着他去找茶楼老板了。 老板笑的合不拢嘴,“一看你们就是外地人,咱们凤起国的女子啊,就喜欢外地的男子,阳刚,高大,身上都是肌肉。”说着伸手就摸向了轩辕谂的胸膛。 轩辕谂一言不发,也不躲闪,阴冷着脸看向叶念惜,你的夫君被人吃豆腐了,你管不管? 叶念惜急忙将轩辕谂扯到自己身后,“我这个可是极品,娇贵得很。听说百花楼选花魁,不知道能不能参加竞选?” “实不相瞒,今日的花魁已经内定了,是胡丞相家的公子。你们参加可以,不过不能遮住了胡公子的风采。”老板带着两人直奔百花楼。 “丞相家的公子也卖身青楼?”叶念惜诧异。 “不是卖身,是选花魁。谁不知道新的主公喜欢花魁?都指望着今晚赢得主公青睐呢。”老板感慨轩辕谂来的是时候,新主公要充盈后宫,少不得去百花楼里挑一些出众的男子。 “若是你入宫了,可别忘记我哦。”老板抛了个媚眼儿给轩辕谂。 轩辕谂笑道:“这个自然,忘了谁也忘不了你。” 茶楼老板笑的花枝乱颤,叶念惜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百花楼的老鸨叫水百花,是个娘娘腔的男子,长的不错,皮肤白皙柔柔弱弱,还未说话先拿手帕捂嘴笑上两声。 轩辕谂并不算魁梧健壮,可是跟百花楼的男子相比,立即显得英 气十足,身材健硕。水百花绕着轩辕谂看了三圈,不住的点头,“难得你们外地男子肯在我们凤起国卖身青楼。长得不错,身材完美。虽然今晚上胡公子是内定花魁,不过你可以在竞选完后献艺一曲,先卖艺不卖身,试试行情。” “如此甚好。”叶念惜点头答应。 轩辕谂铁青着脸,堂堂紫胤国的皇上在凤起国青楼卖身,这说出去滑天下之大稽。以后还怎么有脸做皇上?明明可以靠武功潜入凤起国皇宫,偏偏要以色相示人。都是拜自己的皇后所赐,既然她想玩儿,就陪她玩个够。 “走,跟着百花哥哥去后面准备准备,我亲自教你一些讨好客人的法子。”水百花扭动腰肢在前面带路。 叶念惜向轩辕谂摆摆手再见,“好好学,多挣些银子。” 轩辕谂忽然扯出个笑容,“我自然要好好学,讨好客人。”故意将客人两个字说的重了些。叶念惜有种不妙的感觉,看着天色还早,离开了百花楼,回客栈休息。 天色微黑之际,叶念惜换了身明艳的桃花色软银轻罗百合裙,凤熙雯认识她,所以戴了软皮面具,照照镜子,一切妥当,这才迈着碎步出了客栈去百花楼。 此时百花楼内外灯火通明,有男子站在门口拉客人,里面位置已经坐了一半儿。叶念惜自然被拉了进去,找了个靠前的位置,这才打量四周,年轻的女子不多,多的是三四十岁上了年纪的中年女子,容貌欠佳,穿金戴银花红柳绿,俗不可耐。 在凤起国这样的国家,穷人自然逛不起青楼,有钱而姿色又好的女子,身旁自然不乏男子,也无须逛青楼。倒是这些有钱而无姿色的女子成为了百花楼的重要客人。当然,凤熙雯是个例外。就像李绍康和沈奕一样,完全没必要逛青楼,只要站在大街上,就有无 数女子投怀送抱。也不知道他们脑子里进了多少水,难道是为了提高青楼女子的待遇吗?叶念惜越想越远。 很快,百花楼里坐满了客人,热闹非凡。一个月一度的花魁竞选对于凤起国的女子来说是期待已久的盛事,都猜测着今晚哪一位能得到花魁的称号。 “主公驾到!”随着一声高喊,众人站了起来,叶念惜也跟着站起来,看到凤熙雯从正门走了进来,前呼后拥排场极大。 她今日穿了大红色团蝶金花烟雾凤尾裙,露出白皙颀长的颈处,而这衣服衣襟处经过了改制,成为齐胸长裙,胸前风光无限,尽显好身材。百花楼里的众位男子看的眼睛直了。 凤熙雯坐在了中央靠前的座位上,水百花立即上前讨好,命人捧上刚做好的糕点与美食,谄媚几句后,知道凤熙雯的心意,便命令竞选花魁开始。 问向旁边女子,才知道这竞选花魁的规矩,一共十二个男子竞选,每人表演一段自己擅长的才艺。各位客人可以买花送给他们,得到花朵最多的当选花魁。当然这花的价格也不低,一两银子一朵。 叶念惜看到凤熙雯一口气买了一千两银子的花朵,这位姑娘真舍得在这方面花钱。不由得暗暗发愁,若是她真的看上了轩辕谂可怎么办呢? 青楼男子献艺,也无非是弹琴跳舞,一个个比女子还妖娆,叶念惜实在欣赏无力,只看着凤熙雯基本上每个都送出去十朵八朵的花,倒是不吝啬。 一个时辰后,十二位男子才艺展示结束,那位内定花魁的胡公子也是一般姿色。凤熙雯大为不满,“看来我的这些花朵是送不出去了。这次竞选花魁的人不如往届。” 水百花怎能让新上任的主公失望,“还有一个新来的,长得不错,只是还不太懂规矩。” “无妨。”凤熙雯打了个哈欠。 第260章 竞选成花魁 本来打算上台并列排开等候客人送花的十二位男子暂时被留在了后台,水百花亲自将一位蒙着面纱的男子带了上来,“这是我百花楼最美的男子,若是收到的花朵超过一百,就会摘下面纱。” 不用看面容,叶念惜也知道那是轩辕谂,昔日冷颜如冰的男子竟然要在青楼竞选花魁,让众多女子评头点足,叶念惜险些笑喷了。紫胤国的皇上啊,以后还怎么君临天下啊! 琴棋书画诗酒花,都是轩辕谂擅长的,信手拈来一把七弦琴,稳坐台中央,看也不看便拨动琴弦,叮咚如泉水的琴声飘了出来,欢快而美妙。热闹声渐渐下去,人们都被这琴声吸引。 轩辕谂的眼睛只看着凤熙雯,璀璨星眸中有暗波涌动情愫传递,桃花盛开。莫说是凤熙雯,就是叶念惜看上一眼,也会怦然心动。而那优雅的举止完美的手形,无不让人猜想,这面纱后的男子该是怎样的绝世风华! 曲终,轩辕谂终于收起了目光,将眼睛落在手指上,“方才这曲名为七夕情,送给在座最美的女子。”声如碎玉,朗润诱人。 片刻,热闹声起,座上女子们议论纷纷,都在猜测轩辕谂的容貌到底如何。有女子送上花朵,老鸨水百花在旁边亲自念道:“制衣庄东家万齐红送花五朵,少将军方梦琴送花十朵,东山钱庄老板古林玉送花二十朵……” 转眼间,送花超过了百朵,轩辕谂当然要揭开面纱。叶念惜注意到凤熙雯还未对他送出过花朵,不知道是什么打算。 轩辕谂站了起来,刚要揭开面纱,凤熙雯开口了,“慢着,我愿意以一百朵花,亲自为你揭开面纱,如何?” “那就有劳佳人了。”轩辕谂缓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一句佳人,让凤熙雯十分受用,调笑起来, “方才你的琴艺不错,若非绝色,定不敢用薄纱蒙面,惹人注目。而若非奇丑,也不会不敢以真面目示众,要那一百朵花。到底是美是丑,由我来揭晓。” 手指捏住轩辕谂的面纱,她又笑道:“若是美,今夜我就要了你,若是丑,莫怪我无情,要回那一百朵花。”在百花楼有个规矩,若是收到的花又被人要了回去,以后就休想在青楼里呆着了。 轩辕谂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含情脉脉,“凤熙雯,自从听说你以后,我便朝思暮想,希望一睹芳容,为此不惜卖身青楼,只为了看你一眼,到底是怎样的绝色佳人能够让众多男子臣服,今日一见,心满意足。” 一旁叶念惜险些将口中茶水喷出来,轩辕谂,你能说的再缠绵一些吗?不愧是出口成章的才子,能将自己此行的目的讲的像情话一般好听。 凤熙雯早就听惯了甜言蜜语,不过被这么一双好看的眼睛盯着却是头一回,心中掀起涟漪,再也忍不住,伸手揭开了轩辕谂的面纱,顿时百花楼里惊叹声一片,这男子长的太好了吧?水蓝色玉冠下黑发如瀑,宽大白袍腰际处缠玉带勾勒出完美腰身,更重要的是容貌精致无缺,气宇轩昂四个字丝毫不过分。 凤熙雯看着轩辕谂,眼睛一眨不眨,瞳孔里都是他的容颜,她伸手去摸他的脸颊,小心翼翼,仿佛在触摸一件价值连城精雕细琢的工艺品。 当凤熙雯的手指顺着两旁滑至颈处再要往下时,轩辕谂握住了她的手,“我为你而来,你对我可否满意?” “满意。”凤熙雯只觉得呼吸都要停滞了,这男子明明很温柔,为何反而有种压迫感?不过这正是凤熙雯所喜欢的,越是强大的女子就越是希望遇到一个比自己更强大的男子。 “我等 着你。”轩辕谂浅浅一笑,转身而去,站立台上。 凤熙雯的目光追随他而去,直到先前的十二位男子都站到了台上,等候众位客人送花,凤熙雯还未回过神来,她的眼睛里只有他,见过了轩辕谂这般风采绝世的男子,其他男子都成了烟云,无论站在哪里,他都像太阳一般熠熠生辉,而其他人则像星斗一般被他的光芒遮蔽,一眼万年说的便是这样吧。 如果能将这位男子和沈奕收入后宫,此生无憾了。凤熙雯高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念之惜之,念惜。”轩辕谂的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楚,纷纷夸赞好名字。 叶念惜悲催,这个轩辕谂太过分,卖身青楼竟然用了自己的名字,偏偏凤起国的人都不知道九州有一位念惜公主。这一点儿疏忽了,该早些给他起个艺名,比如小红小兰什么的,多么顺口好记啊。 水百花又开始播报送花情况,这次出奇的一致,除了有两个送给胡公子的,其余花朵都送给了轩辕谂。一直到凤熙雯道:“将剩下的八百五十二朵花都送给念惜。”轩辕谂以绝对优势压倒众人成为当晚的百花楼花魁。 接下来是众人开始竞价,争取与花魁共度良宵。一百两银子起价,十两银子加价。 这一点不得不称赞一下凤起国的公平,只要有银子就行,而不管你是主公还是普通百姓,全部用银子来说话。而人们不会因为凤熙雯是主公就有所谦让,在美男面前,人人平等。 轩辕谂的身价很快从一百两银子涨到了一千两银子,主要的竞价者有三个,凤熙雯,东山钱庄老板古林玉,还有一个身份不明叫小花的女子。 叶念惜在一旁看得清楚,这小花其实就是水百花雇的人,借此抬高价格。由此轩 辕谂的价格从一千两银子很快攀升到五千两银子。水百花在一旁乐的直拍手,以前花魁的身价最高也就是一千多两银子,这一次是彻底发了。 觉得价格差不多了,水百花示意小花撤下,于是整个场面变成了凤熙雯和吉林玉的较量,一个是新上任主公,一个是钱庄老板,都是身价不菲之人。叫价直接以百两银子上涨。这个刚说出五千八百两银子,那个就要五千九百两银子,价格一路上扬…… 从来都不知道轩辕谂竟然这么值钱,叶念惜暗自盘算着,自己是不是沾了大便宜?正想着,鼓槌落下,凤熙雯以一万两银子得到了轩辕谂的侍寝。一万两!让在座的每个人都是大吃一惊,不过这位美男是绝色,当得起这个价格。众人有艳羡,有落寞,看着凤熙雯得意洋洋。 轩辕谂走下了高台,站到凤熙雯面前,“多谢主公给我这个机会。” “若是今夜让我满意,将你带回宫中,机会多得是。”凤熙雯将手搭在了轩辕谂的手中,媚眼看向他。 轩辕谂嘴角轻扬,微微弯腰将凤熙雯打横抱起,温温目光情深意重看着她,脚下稳当直奔二楼房间里。谁不想被这如画男子抱在怀中?众女子唯有嫉妒羡慕恨的份儿。 他不会是来真的吧? 叶念惜的心忽然咯噔一下,这次亏大了。正想着时,身旁坐下一位女子,“姑娘,来这里不寻欢作乐,一个人坐着吃酒岂不亏得慌?” 这声音有些熟悉,叶念惜转头看她,“你怎的回来了?探听清楚了?” 坐在旁边的正是男扮女装的沈奕,“还没找到凤熙宁的关押处。听说这里竞选花魁,小爷做梦也没想到轩辕谂竟然当选了。”说罢,捂嘴笑了起来。 “我戴了面具,你怎认出的?”叶念惜反问。 “心有灵犀吧,谁让咱们有缘呢?”沈奕挑挑眉毛,抛了个媚眼儿。他才不会告诉叶念惜看到轩辕谂在台上,猜着她定然在台下,往人群里这么一看,只有叶念惜的衣衫是他熟悉的款式,自然一找一个准儿。 叶念惜还他一双白目,“你说轩辕谂和凤熙雯不会来真的吧?” 沈奕咧嘴,“一万两银子一晚上,换成是我,也愿意啊。” 这次真的亏大了,叶念惜喝了杯闷酒,暗自气恼。 沈奕自顾道:“凤熙雯花了那么多银子,怎能不好好享受?这个时候该是宽衣解带了……” “闭嘴!”叶念惜低声怒喝。 沈奕笑的更欢,“你该去找轩辕谂算账,而不是我。” 正说着,二楼房间打开,轩辕谂抱着凤熙雯下了楼,这两人的衣衫还算整齐,叶念惜微微放心。凤熙雯直接向水百花摆了摆手,“美人儿嫌你这里太吵了,我带他回宫慢慢享受。” 两个人径直出了百花楼。叶念惜和沈奕咂舌,轩辕谂的本事不小,竟然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入宫了。 沈奕拉着叶念惜急忙出了百花楼,望着龙辇绝迹而去,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沈奕先反应过来,“走,咱们也入宫瞧瞧。” 换了夜行服,靠着沈奕的轻功和对皇宫的熟悉,两个人悄无声息的到了凤熙雯的寝宫,潜身夜行混入宫中,趴在房顶上揭开琉璃瓦。 凤熙雯携带男子回宫,早早喝退了侍卫,房间里两个人相对而坐,凤熙雯的手从轩辕谂的脖颈处一路向下摸向腰际,解开他的玉带,轩辕谂未加阻拦,反而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低声温柔,“听说凤起国有凤熙宁和凤熙雯两位少主,不知哪一个更美一些?” “当然是我,念惜公子,你的肌肤不错。”凤熙雯调笑,将轩辕谂的外袍褪去。 第261章 绑架主公 叶念惜气的咬牙切齿,轩辕谂,你就不知道躲避吗?这下豆腐都让人吃尽了。 只见轩辕谂伸手扯来凤熙雯的腰带,低声呢喃,“那日我听人说凤熙宁才是凤起国第一美人儿,气恼不过,还与人争执起来。想起来就生气。百闻不如一见,不妨让我见见她,以后有人再说她比你美,我也好反驳。” “她有什么好的?身材平平,双腿残废,现在已经是我的阶下囚了。”凤熙雯将身子贴紧轩辕谂,这个时候她可不想被人打扰。 可是轩辕谂忽然推开了她,背过身子,语气中带着气恼,“我也是这般说的,却被人打了一顿,还说我没见过凤熙宁,胡言乱语。越想越生气。” 凤熙雯难得的脾气好,“好了好了,让你瞧她一眼,总行了吧?”扳过轩辕谂的双肩,靠在他怀里。命人将凤熙宁带过来。 “等着,我瞧瞧去。”沈奕低声,飞身离去。这是知道凤熙宁关押地方的绝好机会。 叶念惜趴在房顶上继续向里瞄,此时凤熙宁已经将轩辕谂压倒床上,这场景太叫人生气,叶念惜不忍直视。忽然看到躺在床上的轩辕谂看向自己,炫耀似的挤了下眼睛。他竟然发现了自己,叶念惜冲他呲牙撅嘴。 轩辕谂笑道:“我遇人不淑,被卖入青楼,幸好遇到了你……”伸手抚摸凤熙雯的发丝。叶念惜气歪了嘴巴,这分明是说给自己听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凤熙雯刚要扯开他内衫时,轩辕谂一个翻身,将她压到身下,“听说你要娶乌珠国的杜明凯,是不是真的?” “怎么?你吃醋了?”凤熙雯伸手勾住了轩辕谂的颈处,笑意盈盈。 “当然吃醋。他哪里比我好?不就是个乌珠国的将军吗?哪点儿能配得上你?”轩辕谂的唇靠近凤熙雯。 这让 凤熙雯十分心悦,耐心解释,“若非他相助,我哪里能这么快登上主公的位置?其实我也瞧不上他,以后我封你为妃,位置与他相同,不过更宠爱你一些,如何?” “你为了他出兵打仗,还说瞧不上他?”轩辕谂淡淡语气中满是醋意。 “我答应了他的事情,怎能反悔?况且现在我虽然是主公,位置还不算稳定。万一有个风吹草动,还需要依仗乌珠国的力量。”凤熙雯不欲多说,解开轩辕谂的内衫,双手摸在他蜜色光泽肌肤上。 恰在此时,门外有动静,“启禀主公,凤熙宁带到。” 轩辕谂趁机翻身下了床,整理衣衫。凤熙雯此时才想起来,悻悻然扯了外套披上,“进来吧。” 门开,浑身是血的凤熙宁被拖了进来扔在地上,凤熙雯一脸嫌恶,“她招了没?” “没有。”侍卫回答。 “招什么?”轩辕谂随口一问,走了上前蹲在凤熙宁面前伸手抬起了她的下颚。 四目相对之下,凤熙宁的眼睛闪过一轮光芒,转瞬即逝,轩辕谂轻声道:“果然不如你貌美。” 凤熙雯呵呵一笑,“我问她一副镯子的下落,她死活不肯说。不过三天后要将她处死,那副镯子的下落只怕无人知道了。” “她的腿断了吗?”轩辕谂转到凤熙宁身侧,伸手在她双腿上抚摸而过,心中有底儿,幸好没有错位。 “当然,已经废了好几年,这样的女子怎能当我凤起国的主公?你说是不是?”凤熙雯上前拉过轩辕谂,命人将凤熙宁带下去。 “不用带下去了,交给我吧。”轩辕谂朗声。 “什么?”凤熙雯一头雾水。 轩辕谂手指戳了两下,凤熙雯顿时全身僵硬动弹不得,倒在他怀里。正要将凤熙雯抱到床上去,一旁侍卫冲了过来,伸手扯住轩辕 谂的手,“不许碰她,让沈奕来。” 方才将凤熙宁拖进来的两个侍卫是叶念惜和沈奕所扮,他们都戴了软皮面具,所以凤熙雯并未瞧出来,虽然看着侍卫眼生,因心思都在轩辕谂身上,也未加怀疑。 轩辕谂只好松开了手,谁知道沈奕并未伸手来接,凤熙雯硬生生的摔倒地上,疼的厉害,却因为被点了穴,动弹不得。 “怎么个打算?”沈奕扶起来凤熙宁。 “当然是带她出宫。”叶念惜找了件外套给凤熙宁披上。 因为失血过多,凤熙宁脸色苍白,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气息不稳:“我想见见我的母亲。”只怕这一次离开,就再也见不到。 “在哪里?我抱你去。”沈奕将凤熙宁抱了起来。 轩辕谂踢了踢地上的凤熙雯,“她怎么办?” 叶念惜动了动脑子,“若是你们二位有把握带我和凤熙宁出宫,就把她扔在这里,若是没有把握,就带上她做个人质什么的。” 沈奕道:“那就扔这儿吧。” 轩辕谂道:“还是带走吧。” 叶念惜和沈奕同时看向轩辕谂,何时他这么没把握了?“不会你舍不得她吧?” 轩辕谂一脸无辜,“我总要为紫胤国着想吧?” 于是将凤熙雯捆绑结实,解开了穴道,带着她直奔牢房里,去找凤熙宁的母亲。 刚出门,凤熙雯便大叫救命,引来一队巡逻的侍卫,她们手持刀枪迎了上来。这对于轩辕谂是小菜一碟,直接从凤熙雯头上摘下个簪子戳在她的胸前,“不想让你们主公死,就让开。” 侍卫们当然乖乖让开,不过看她们那倾慕的眼神,叶念惜认为多半是为了不忍心伤害到美男吧。 “你们到底是谁?”凤熙雯不甘心。 轩辕谂已经没了先前的温柔,冷着脸不说话。一旁沈奕插言,“凤 熙雯,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小爷吧?”叶念惜伸手摘掉了自己和沈奕脸上软皮面具,那么多侍卫眼睛直直看着轩辕谂,让她心生不满,干脆让沈奕露出真面目来分散一部分目光。 凤熙雯半惊半喜,“沈奕,真的是你?想死我了。” 沈奕泄气儿,“凤熙雯,你现在是小爷的人质,还这么高兴?” “那这位念惜公子是?”凤熙雯的眼里只有美男,完全忘记自己身处险境。 “他是轩辕谂,紫胤国皇上。”沈奕道。 叶念惜补充一句:“我的夫君。” 凤熙雯仔细打量身旁男子,“轩辕谂?果然一表人才。配我正合适。听说你只有一位皇后,后宫空缺,不如咱们成亲,我倒是可以考虑不攻打你紫胤国。” 轩辕谂冷冷一声哼,“朕能配得上你,你未必配得上朕。” “我怎配不上你?那乌珠国皇上萧君武也曾向我提亲,我嫌弃他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回绝了。你除了外表好看些,哪里能比得上他?”凤熙雯不服气儿。 轩辕谂不屑与她争执,走在前面,叶念惜拉着凤熙雯跟在后头,一直到了牢房门口。让人打开锁子,几个人走了进去,在凤熙宁的指点下,七拐八拐到了一间隐蔽的阴暗房间前,里面关着的正是凤熙宁的母亲。打开房间门,沈奕抱着凤熙宁走了进去。 唤了一声母亲,凤熙宁扑在她怀中,她上次跟着沈奕离开,治疗双腿,回来途中便被凤熙雯抓到,一直关在牢房里,久别多时今日才见到母亲。 凤熙宁的母亲仍然是一副恬静模样,“熙宁,方才我还乞求凤凰先祖,让我临死时再见你一面,没想到竟然实现了。” “母亲!”凤熙宁这才发现母亲的嘴角流淌出黑色的血迹。 “我是凤起国的主公,该与凤起国同在… …熙宁,你自幼内向沉稳,很少真正开心过……母亲希望你幸福……沈奕,我想将熙宁交给你,可以吗?”凤熙宁的母亲气息渐渐微弱,看向沈奕。 沈奕一怔,“好,我会照顾好她。” 凤熙宁眼眸抬起,轻声道:“我母亲的意思是要你……” “我知道。”沈奕打断了她。 “多谢……”凤熙宁的母亲将她的手放在了沈奕手中,“我死后,将这里烧掉吧……”安然闭目。 无声无息两行清泪,凤熙宁是个隐忍的女子,就算是悲痛至此,也是冷静异常。沈奕只觉得她手指冰凉,不由得握紧。 只是片刻后,凤熙宁便擦拭掉泪水,“沈奕,你带火折子了吗?” 沈奕从怀中取出一个火折子,凤熙宁扔向自己母亲的尸体,顿时燃起了火焰,加上牢房里的枯草,越烧越旺。 “咱们走吧。”凤熙宁凄声,看到沈奕愕然,又道:“她知道咱们带不走她,又不想留给凤熙雯摧残,不如一把火烧掉,一了百了。” 几个人出了牢房,有侍卫冲进来急忙救火,乱作一团。更多的侍卫仍然围上前,准备伺机救凤熙雯。僵持着出了宫门,轩辕谂找了几匹快马挟持凤熙雯命令开城门,趁着夜色,离开了凤起国。 沈奕和凤熙宁同乘一匹马,轩辕谂和凤熙雯坐在一匹马上,这速度慢了许多,久久没有甩掉身后的侍卫。凤熙宁建议,“放了凤熙雯吧,有她在,咱们走到哪里,侍卫们就会跟到哪里。” “不行,我不能让她出兵助乌珠国。”轩辕谂不肯放走凤熙雯。 凤熙宁微微沉吟,“那只是谣言,她未必有这个权利,调动兵力的凤凰印在我这里。” “她害死你的母亲,不如杀了她。”沈奕建议。 凤熙雯脸色大变,“沈奕,你好狠的心啊!” 第262章 我是认真的 凤熙宁摇头,“凤起国需要一位主公,而我并不想坐这个位置。留她一条命吧。” 眼看带着凤熙雯跑不掉,轩辕谂将她扔到地上,“若是敢助乌珠国攻打我紫胤国,休怪我不客气!好自为之吧。” 凤熙雯咬碎玉牙,“轩辕谂,沈奕,我记住你们了。” 四个人三匹马疾驰而去,轩辕谂和叶念惜断后,凤起国的侍卫们追了会儿便停下来,去找寻自家主公…… 天蒙蒙亮时,到了小溪旁,四个人下马休息,两旁绿树葱郁果树累累。轩辕谂摘了些野果分给叶念惜和凤熙宁,沈奕伸手去要,轩辕谂指了指果树,“自己去摘!” “都说兄弟如手足,我这手足怎么就往外拐呢?”沈奕气哼哼的去摘果子。 轩辕谂趁机坐在沈奕的位置上,低声道:“凤熙宁,我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 叶念惜不由得探过头来,何时他们两个这么近了? 只听得轩辕谂道:“沈奕刚娶靖国公主李琳琅没多久,而且李琳琅有了身孕,这个时候实在不宜再娶,所以,……”停了下来,不忍心再说下去。 凤熙宁淡淡道:“我知道,我并未打算嫁给沈奕。只想找个地方养好双腿。” 叶念惜凑了过来,“跟我回宫,还住在我的寝宫里,绝不让你受委屈。” “不可!”轩辕谂断然拒绝,“念惜,你忘了李绍康吗?” 叶念惜这才想起此次前来的目的,李绍康是个麻烦事儿。 此时沈奕摘果子回来,“什么李绍康?怎的提起他了?” 轩辕谂给叶念惜使了个眼色,岔开了话题,“凤熙雯竟然对你用刑,是向你要什么镯子?” “凤起国的东西,一对翡翠镯子而已。”凤熙宁接过沈奕递来的果子。 沈奕又分给叶念惜几个果子,“我打算带熙 宁回侯爷府,择吉日娶她为妻。” “娶凤熙宁为妻?李琳琅怎么办?”叶念惜愕然。 “两个妻子,不行吗?”沈奕行事只凭个人喜好,很少理睬尘世间的各种规矩。这也让他少年时便落下了纨绔的名声。 凤熙宁摸着怀里的果子,仿佛上面还有沈奕的气息,“我母亲临终前的托付,你不必放在心上。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一会儿我就离开,找个地方养伤。” “你以为小爷是随意许诺于人的吗?我既然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沈奕的态度十分坚决。 “你娶我,不过是为了一份不得已的承诺。而我要嫁的应该是全心全意爱我之人。沈奕,你不是。”凤熙宁说着就要站起来。 沈奕按住了她的肩膀,“我虽然不能保证爱你一生一世,却会一辈子对你好。” 凤熙宁眼睛忽然抬起,有水波涌起,“我的心一旦交出去,便再也收不回来。” “我是认真的。”沈奕握住了凤熙宁的手,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这女子太过坚强,让人情不自禁想要照顾她。 看样子沈奕真的动情,轩辕谂和叶念惜都不忍心打扰他们两人,凤熙宁楚楚可怜,若是有沈奕照顾她,也是不错的归宿。可是,就算紫胤国能容下他们,李琳琅又怎能容得下? 轩辕谂终于开口了,“沈奕,有些事情,我无法隐瞒你,李绍康看上了凤熙宁,所以,你暂时不能娶她。” “轩辕谂!你答应李绍康什么了?”沈奕立即恼火,他终于猜到了轩辕谂此行的目的,失望之极。 这兄弟二人从未好好相处过,叶念惜急忙向沈奕解释李绍康之事,轩辕谂只是答应他拆散凤熙宁与杜明凯,并未有其他事情。可是这转眼间小侯爷就娶凤熙宁,只怕怒的不只 是李绍康,还有李琳琅。这回是彻底将靖国得罪了个底儿朝天。 沈奕气的将果子摔了一地,“轩辕谂,为了你的权势地位,我迫不得已娶李琳琅,现在,又为了你,要我舍弃凤熙宁?江山社稷,在你心里就那么重要吗?” “重要的不是江山社稷,而是紫胤国上百万百姓的命。你有没有想过亡国后紫胤国的百姓将是什么样子?我已经不是先前的王爷,可以抛开一切。我现在是一国之君,背负的是整个紫胤国。”坐上了皇位,才知道责任重大,许多事情不能为所欲为。 轩辕谂其实过得很郁闷,“如果我能像你那么洒脱,就不会将念惜留在乌珠国那么久,如果我能为所欲为,就不会蓄意讨好李绍康。做云王爷时,我何时受过这种压抑?” 想起轩辕谂这几年的忍让,沈奕压了压火气,“我一定要娶凤熙宁,李琳琅和李绍康那里由我来说服。” 凤熙宁见他如此坚决,反而有些内疚,“沈奕,其实我可以等,三年也好,五年也好,就是一辈子,有你这句话足矣。没必要为了我给紫胤国惹来麻烦。” “如果连娶你都做不了主,以后我还能给你什么幸福?也没资格跟你在一起。”沈奕看了一眼叶念惜,错过了一次,决不能错过第二次。 这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轩辕谂的眼睛,他知道沈奕的心思,若非对手自己,他怎会轻易舍弃叶念惜?而这一次对手是李绍康,他当然不会放弃。难得这个弟弟有了意中人,“好吧,但是你要答应我,无论结果如何,善待李琳琅,莫要让紫胤国落人把柄。” 沈奕点头答应,却不知道善待一个人,便意味着负了另一个人…… 启程回紫胤国,叶念惜将凤熙宁带入了宫中,住在皇后寝 宫里。这几天李绍康一直住在侯爷府中,听说凤熙宁回来了,立即进宫见她。沈奕哪里能让他得逞?硬是以喝酒之事拦下了他,顺便叫上了李绍康的贴身侍卫井沣。 小侯爷还是比较了解李绍康的,找了六个貌美的女子献舞,陪李绍康吃喝玩乐,哄得他高高兴兴时,才将要迎娶凤熙宁之事说了出来。李绍康喝的正浓,兴致盎然,哪里听得说了什么,急的一旁的井沣只瞪眼,想要解释给自家主子听,小侯爷道:“我与你家太子说话,你只管喝酒,插什么嘴?” 吓得井沣也不敢多言,眼睁睁看着自家主子不仅恭喜了小侯爷,还笑的乐开了花。 至于李琳琅那里,沈奕只是告知了一声,“小爷要娶凤熙宁为妻,与你地位相等。”李琳琅自然气的将满屋子东西摔了个稀巴烂,哭着闹着要沈奕改变主意。 沈奕哪里管她,“你若是同意,咱们还是夫妻。若是不同意,你可以休夫。”命府中侍女看好夫人,不许她乱走动。 可是次日,沈奕到宫里看望凤熙宁时,李绍康气冲冲的跑了进来,那表情似乎要吃了人,连一旁的叶念惜都吓了一跳,“靖国太子,这是怎么了?” “你竟然要娶凤熙宁为妻?沈奕,你将我靖国放在什么位置?将我妹妹放在哪里?”李绍康指着沈奕的鼻子怒道。 沈奕慢悠悠从椅子上站起来,“李绍康,怎的说翻脸就翻脸?小爷昨天告诉你时,你是同意的。难道堂堂靖国太子想反悔?” “你何时对我说过?我又何时同意了?”李绍康上前揪住沈奕的衣襟就要打他。 可是他哪里是沈奕的对手,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沈奕笑道:“问问你的侍卫井沣啊?” 身后井沣急忙上前低声道:“太子的确答 应了,侯爷说的没错。” 李绍康的手无力垂下,恨恨道:“我现在不答应。” “你是靖国太子,出尔反尔,我又能奈你何?”沈奕眉目肃然,语气中隐有严厉。 一旁凤熙宁含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你就是靖国太子李绍康?久仰大名。” 猛然被佳人提及,李绍康陡然心惊,立即缓了神色,“正是,我对你可是一见倾心,至死不渝。”上次表白晚了,所以这一次抓紧了时间。 凤熙宁微微含笑,柔声道:“承蒙太子殿下错爱。方才听沈奕说昨日太子殿下喝酒,请了六位舞姬相伴。这就是所谓的至死不渝?” 李绍康惭愧,“若是娶你为妃,我自然有所收敛。” “紫胤国需要你靖国相助,可是你若是用此要挟沈奕舍弃于我,你认为我会嫁给你吗?只怕恨不得杀了你。李绍康,听沈奕说你为人洒脱,与他甚是投缘,我自心中对你敬佩,今日一见,言过其实了。”凤熙宁说这话时脸上笑容不减,丝毫不让对方觉得难堪。 李绍康一怔,他倒是不笨,很快懂了凤熙宁的意思,若是撮合她与沈奕,可以做朋友,若是拆散两人,小命难保。此时此刻心里再别扭,又怎肯在佳人面前丢了身份? 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强扭的瓜不甜,本太子怎会做那糊涂事情?” “如此甚好,还麻烦绍康兄能够劝说令妹一番。”沈奕乐滋滋将李绍康送走了。 叶念惜提醒他高兴的别太早了,李琳琅那里可不好过关。沈奕不以为然,搞定李绍康,还怕李琳琅吗? 可是李绍康很快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已经哭得双眼红肿的李琳琅,刚看到沈奕,便扑了上来,“沈奕,你负了我,你狼心狗肺,你对不起我,我不许你娶凤熙宁,不许你纳妾!” 第263章 是你抢了我的夫君 沈奕一把抓住李琳琅的手腕儿,“谁也做不了小爷的主儿。另外提醒你,不是纳妾,是娶妻。成亲之前,小爷就和你说清楚了,以后还会娶妻纳妾,你也是同意了的。” 李琳琅哭丧着脸,“谁知道你这么快就要娶啊,娶谁不好,非要娶她。” 沈奕将她手腕拉近,低声道:“李琳琅,有些事情,小爷不和你计较并不代表不知道,你该知道分寸。免得大家都下不了台。” “你说什么?我不懂!”李琳琅有些心虚,甩开他的手走到叶念惜面前,“皇后,你该为我做主啊。” 叶念惜只能拍拍她的肩进行安慰,“有了身孕就该少生气。沈奕他迟早要娶,你拦得了一时拦不了一世,倒不如大方一些,由着他的性子吧。你是靖国公主,凤熙宁是凤起国少主,你们也算是身份相当,同为侯爷夫人,谁也辱没不了谁。” “叶念惜,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若是皇上再娶,你会这般大方?”李琳琅十分不客气。 叶念惜一怔,缓缓道:“我自然没有这般大方,只是也不会像你一样横加阻挠。情如指间沙,抓的越紧,流逝的越快。与其费心思讨好于他,不如费些心思在自己身上,你是公主,没必要为了这事儿放下身段,失了身份。” 门口处闪出一道白色身影,轩辕谂走了进来,眼睛扫了一圈,“这么热闹?” 李琳琅的手按在腹部,站在自己哥哥李绍康身旁,“皇上,我有了沈奕的骨肉,他却要娶旁人为妻,成心气我。皇后不与我做主,您要为我做主。”身后狠狠掐了李绍康一下。 李绍康呲牙皱眉,也开腔道:“我倒不是不赞成,只是沈奕这一次太气人,才娶了我妹妹一个多月就又要娶,太不给我靖国面子了吧?” 轩辕谂保持着 一贯的冷颜,“听说昨天绍康兄亲自表态,支持沈奕再娶?” “我喝醉了酒,没听清他说什么,你也知道我一喝多酒就犯迷糊,我以为……”李绍康解释无力,又被李琳琅掐了一下,竟然忘记说什么了。 轩辕谂叹了一声,“我听说绍康兄你没意见,还十分支持,便也同意了,方才已经下了圣旨,通知文武百官侯爷娶妻,定在下个月初一。” 这么快就下圣旨了?叶念惜没想到轩辕谂的动作这么快,他竟然支持沈奕娶凤熙宁?太阳打西头出来了吧? 轩辕谂终于做了一件让自己顺心的事儿,沈奕激动的就差搂着他蹦跶了,这才像是亲哥哥。 “请皇上收回圣旨,我不答应沈奕娶凤熙宁。”李琳琅气的失了仪态。 轩辕谂双手负在身后,摆出皇上的架势,“这房间里没有外人,朕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沈奕好歹是我紫胤国的侯爷,他若是想娶个夫人易如反掌,这是家事,谁也没有资格管,包括朕。话尽于此,朕的圣旨已经下了,不能更改。”拉着叶念惜出了房间。 杨柳湖畔,踩着碎叶片片,两人漫步上了湖心亭,亭台上放着鱼食儿,叶念惜拿起一把撒入水中,逗弄锦鲤。轩辕谂坐在她身旁,让侍女放了两盘叶念惜最爱吃的糕点。 “你不是反对沈奕娶凤熙宁吗?怎的忽然同意了?不怕得罪靖国?”叶念惜转过身来吃糕点。 轩辕谂望着湖中红色锦鲤,看着层层波纹散开,目光淡然,“昨夜做了个梦,梦到我的娘亲。忽然想到我欠沈奕很多,他自幼没有母爱,我又逼着他娶了李琳琅,从未幸福过。所以,这一次,我该弥补他。无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不后悔。” 叶念惜靠在他的肩上,“轩辕谂,没想到你的心如此柔软。 ” “爱慕沈奕的女子很多,可是真正为他付出的没几个,凤熙宁为了他失去双腿,单凭这份感情就该成全他们。”轩辕谂站了起来,“你慢慢吃,我先去御书房。” “做什么?”头一回轩辕谂舍得扔下自己,叶念惜有些好奇。 轩辕谂低头附在她耳际道:“写圣旨给沈奕赐婚。” “不是已经写了吗?”叶念惜诧异,看到轩辕谂嘴角一抹笑意,忽然明白,这家伙还没写圣旨呢,一国之君竟然也会不动声色的骗人! 成亲在即,凤熙宁的腿已经能行走,只是慢一些。叶念惜由衷替她高兴,两个人经常一起散步,聊天。沈奕忙于筹备婚事,又要安抚李琳琅,来的次数少了些。 凤熙宁很喜欢梅园,一年四季梅花盛开,暗香浮动,疏影横斜,幽静而宁谧。叶念惜没有来时,她经常一个人坐在梅花树下。 叶念惜觉得凤熙宁那温和恬静的外表下掩藏着一颗孤独的心,她就像是雪地里的一株梅花,孤傲寒冷。表面看来她与沈奕性格脾气迥然相反,其实骨子里,他们是同一种人,很少向旁人敞开心扉。 凤熙宁即将大婚,却没有几件像样的衣服,而她生性淡泊,从不挑剔这些,叶念惜看在眼里,暗中命秀衣坊按照凤熙宁的身形做了八套衣服,这一日终于做好了,叶念惜捧着衣服去找凤熙宁,没有看到她。问侍女,得知在梅园,便径直奔往过去。 路上遇到沈奕行色匆匆,叶念惜喊住了他,“找凤熙宁?至于吗?这可不像是风流倜傥的小侯爷。” “我找李琳琅,她今日非要跟我一起进宫,结果我去了趟御书房和你的夫君坐了会儿,一出来她就不见了。”沈奕得知叶念惜去找凤熙宁,想了想,跟着她一同走向梅园。 梅园的门开着 ,叶念惜和沈奕刚要进去,听到里面传来女子声音,“凤熙宁,有本事你去告诉他啊?你以为我会怕吗?当初救他命的是我,这么久了才说是你,你以为他会相信吗?” 叶念惜和沈奕同时停住了脚步,李琳琅竟然在里面。叶念惜推了推沈奕,这是他的家务事,就不掺合了。沈奕摇摇头,此时自己若是露面,李琳琅的脾气定然一触即发。 两人心有灵犀地默默转身往回走,又听得李琳琅道:“虽然进门后你也是侯爷夫人,与我平级,可是迎娶有先后,我总是比你尊贵一些,你要识相。” 凤熙宁岂是受人挟制之人,她淡淡道:“李琳琅,当初我写给沈奕的信,是被你截下了吧?那你也该知道,按照我凤起国的规矩,我已经是他妻子了,不是我抢你的夫君,而是你抢了我的夫君。” 叶念惜停下脚步,看向沈奕,这家伙竟然瞒了许多事情! 沈奕一脸茫然,低声道:“这不可能啊,我何时娶的她?” 梅园里李琳琅笑道:“在你们凤起国,男女同床共枕,有了夫妻事实便是夫妻了,可是在紫胤国,除非明媒正娶,否则都不作数。” “我知道,所以当初在信里面,我问他若是愿意与我成亲,就来找我,若是不愿意就算了。我在相约的湖畔边等了他三个月,他终未出现。我怎么也没想到那封信,他从未见到过。”凤熙宁的声音很平静,就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可是这其中的苦涩只有她自己能体会到。 沈奕想起自己未穿衣服躺在凤熙宁身旁,顿时明白一切,原来从那时起,她就将自己当成了夫君,可是自己却离开了她。而这么久她没有提及此事,是不屑还是已经看淡了? 沈奕转身走了,叶念惜跟在他身后,“为何不去问 问凤熙宁?” “如何问她?这么久了都未曾听她提及过,想必已经不屑向我解释了。”沈奕的心情莫名不好起来。 叶念惜追上他的步伐,“是你不忍心听吧?你愧对于她。” “那时我并不知道凤起国的规矩,再说当时昏迷不醒,与她虽有肌肤之亲,却没有夫妻之实。不算对不起她。”沈奕辩解,忽然眉头一皱,想起来什么似的,撇下叶念惜仓皇而去。 这家伙怎么忽然离开了? 叶念惜暗自纳闷,转眼看到李琳琅走了过来,询问沈奕,叶念惜指了指沈奕离去的方向,李琳琅带着侍女离去。 侯爷大婚,娶的是九州内最为神秘的国家凤起国少主,自然吸引了不少人,加上皇上赐婚排场够大,更是热闹非凡,侯府内外熙熙攘攘,都想一睹新娘子的风采。 和上次一样,轩辕谂和叶念惜双双出席,皇上亲自主持婚事,给足了沈奕面子。 吉时将至,众人齐聚大厅,都说小侯爷好福气,沈奕含笑致谢。忽然去请新娘子的婆子匆匆跑了过来,“侯爷,不好了,不好了。” 有人眉头一皱,“什么不好了?大喜的日子,怎的不知道说些吉利话?” 婆子这才喘着气儿,说道:“侯爷,大夫人和二夫人吵起来了,大夫人拦着二夫人不许来拜堂。” 这李琳琅也太不像话了吧? 沈奕甩袖,“我去瞧瞧。” “侯爷不能去啊,拜堂前新郎新娘不能见面,否则不吉利啊。”婆子急忙阻拦。 沈奕停步,“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儿吗?” 婆子露出难色,不敢回答。有侍女跑了过来,沈奕认得是李琳琅的贴身侍女萍儿,刚要问她,萍儿先开口了,“侯爷,夫人让奴婢来告诉您,不能娶凤熙宁为妻,因为她不守贞洁,有过骨肉!” 大厅内哗然一片! 第264章 拜堂前的风波 这话对沈奕来说无异于当头一棒,“胡言乱语!小爷去瞧瞧。” 也不管规矩礼数直奔后院,叶念惜觉得事有蹊跷,拉着轩辕谂,“皇上,咱们也去瞧瞧?” 轩辕谂点头,两人跟在沈奕身后也去了后院。 后院里,到处是红绸金灯喜气一片,和这极为不协调的是吵闹声,确切的说是李琳琅的声音,而凤熙宁则傲居一旁。 沈奕到达时,李琳琅正嚷嚷着,“你们凤起国的女子不知羞耻,未成亲先有了骨肉,欺瞒侯爷,毁我护国候府的名声,像你这样的女子该进猪笼,永世受人唾弃……” “到底怎么回事儿?”沈奕打断了她。 李琳琅急忙迎了上来,“侯爷,前两日府中筹备喜事,人手忙不过来,我便招了些下人,其中一人说是见到过凤熙宁,那时她有了身孕。” “什么人?”沈奕问道。 一位三十出头的女子被领了上来,一身蓝色粗布素衣,低眉顺眼,看上去十分老实。女子自称叫翠姑。在李琳琅的示意下,翠姑将自己见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一年多前,月亮湖畔,她见到一位女子倒在血泊中,出于好心上前相救,家中婆婆懂些医术,给这女子诊断是小产了。而这女子便是凤熙宁。 “侯爷若是不信,可以将我家中婆婆叫来。”翠姑跪在地上。 沈奕仔细打量这翠姑,总觉得这事儿蹊跷,想要从她身上看出端倪,“一年前的事情,你记得倒是清楚,连人都能认的丝毫不差,本候都佩服你的记性。” 翠姑急忙道:“只因为那姑娘长得实在貌美,是我平生未曾见过的,所以印象深刻。而且她又是少女打扮,看样子并未成亲,便有了身孕,实在是不合适。” “月亮湖畔距离我紫胤国甚远,你千里迢迢来告 诉本候此事,诚意十足啊。”沈奕不无讽刺。 翠姑诚惶诚恐,“两个月前家乡发生瘟疫,便带着婆婆四处流浪,到了这都城。今日偶然瞧见新夫人,认出了模样,唯恐侯爷受骗,这才找了夫人将此事说出来。” “一年前的事情了,口说无凭,让本候如何相信?婚事继续。”沈奕上前捡起床上红盖头。 凤熙宁一如往常的淡然,“沈奕,她说的是真的。我的确有过身孕,不过孩子没了,是怀了三个月后没的。” 沈奕的手抖了一下,低头掩饰自己的失落,“我答应过好好照顾你,以前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前堂人们都等着呢,别误了吉时。”将手中红锦缎盖在凤熙宁头上,拉住她的手。 “侯爷,你不能娶这样的女子,辱没了侯府的名声!”李琳琅上前拉住沈奕的另一只手。 沈奕瞥了她一眼,低声警告:“李琳琅,放手。” “你想贻笑天下吗?堂堂小侯爷娶了个破鞋,你不怕天下人耻笑,我还怕呢!”李琳琅提高了嗓门。这话让赶来后院看热闹的众人听得一清二楚。 沈奕尴尬至极,气的浑身哆嗦,脸色铁青,“不要说了,成亲!” “沈奕!”凤熙宁忽然开口,“因我而让你受辱,非我所愿。但是有些事情挑明白的好,免得将来你怨恨于我。” “不必说了,我不会怪你。”沈奕甩开李琳琅的手,拉着凤熙宁就要出房间。 凤熙宁将头上盖头扯下,“沈奕,凤起国的女子虽然是一妻多夫,可是我与她们不一样,我只认准了你一人,愿意离开凤起国抛弃一切嫁给你。我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那失去的骨肉是你的。” “怎么可能?”李琳琅最先质疑,“当时沈奕和我在一起。” “别忘了是我将 他送过去的。悬崖底,我救了他,我们便有了肌肤之亲。我在信里写的清清楚楚,我有了他的骨肉,李琳琅,你比谁都清楚。而那骨肉的确是在月亮湖畔没的,因那时我被人追杀。”凤熙宁心思敏捷,已经察觉到其中的误会,甚至认为这一切都是李琳琅的阴谋。 “悬崖底?”沈奕的脸颊忽然红了起来,“那女子是你?” “不错,当时我们在悬崖底被凤熙雯派人追杀,她们用的毒里有催情药,我那样做是为了给你解毒。”凤熙宁神色黯然下来,其中是非曲直没必要说给每个人听。 沈奕脸颊更红,低低一声:“对不起。” “你对不起的只有你自己。沈奕,我知道你心里的苦。”凤熙宁没有挑明,沈奕已明白。 而一旁众人听得是满头雾水,不知所以然。就连叶念惜也是稀里糊涂,怎的沈奕还苦了? 李琳琅忽然冷笑,“凤熙宁,只怕那日沈奕将你当成叶念惜了吧?他搂着你却唤着她的名字。这种滋味儿不好受吧?” 凤熙宁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说,她不会骗人,无法否认李琳琅的话,那一日,她从沈奕口中得知了叶念惜的名字,她一直以为那个已经死去的替身是叶念惜,所以才想着与沈奕在一起。却没想到沈奕求而不得的竟然是皇后! 侯爷与皇后之间关系不清,文武百官尽人皆知,只是碍于皇上的面子不敢说三道四,今日被李琳琅忽然提起来,立即引来众人的议论。沈奕脸上挂不住,轩辕谂脸上更挂不住,冷冷一声:“嗯?” 众人立即住口,不敢多说。叶念惜能感觉到身旁男子周身散发出来的冰冷,烈日当空,却犹如处在冰天雪地之中。轩辕谂真的怒了,叶念惜握住了他的手,轻声道:“轩辕谂, 难道你宁肯相信旁人的闲言碎语也不愿意相信你的妻子和弟弟吗?” 当着众人的面,轩辕谂压抑着自己的脾气,冷眼看向沈奕,没想到这么久了,他对叶念惜还未死心。 李琳琅的心思都在凤熙宁身上,今日是逼她离开沈奕的最后机会,岂能放过? “凤熙宁,我若是你,就不会厚着脸皮非沈奕不嫁。他既然不喜欢你,又有了我这个夫人,你何苦呢?” 换了旁人早就生气了,可是凤熙宁波澜无惊,“李琳琅,你请了这翠姑过来揭穿我有过骨肉的事实,其实十分拙劣,因为小产后并未有任何人出手相救,反而是自己躲在隐蔽处养伤。而知道我小产一事的只有当时的刺客。”话音落,箭步上前,伸手一掌击向翠姑的面门。 翠姑反应极快,侧头躲闪开来,凤熙宁又是一掌横扫过去,对方越开三尺远,“若是普通女子,怎会有如此高的武功?” 两招试探,凤熙宁已经确定这翠姑便是那日刺杀自己的刺客之一,险些丧命在她手中,这一次岂会轻饶?掌上带风,更加凌厉,一个反手抓在了翠姑的肩上,“是谁指使你的?” 翠姑咬牙不肯说,肩上瞬间五个血窟窿,血染衣衫,她啊呀一声惨叫,凤熙宁掌中使劲儿,将她扔在地上,伸脚踩到她颈处,“若是不说,今日你休想活着走出这房间!” 她已经猜到这一切是李琳琅所为,当年她看了自己写给沈奕的信,知道自己在月亮湖畔等候他,便派人来刺杀。 凤熙宁不是斤斤计较之人,可是李琳琅太过分,害死了自己的骨肉不说,今日又想要将污水泼在自己身上,心中愤恨,所以才想要当众揭穿李琳琅的心思,逼迫翠姑说出幕后主使之人。 翠姑倒在地上疼痛难忍, “我说,我说,夫人饶命。” 沈奕将前后事情想了一番,自然知道其中的崎岖,扫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李琳琅,上前拉住凤熙宁,“大喜的日子,打打杀杀不吉利,来人,将这翠姑拉下去关起来,本候会亲自审问。” 凤熙宁坚决,“等她说了再关起来也不迟。” “吉时不容耽误,马上跟我去前厅拜堂成亲。”沈奕扯着凤熙宁就走,使眼色让侍卫将翠姑带走。 凤熙宁此时才明白,沈奕根本不想让翠姑说出来,他在维护李琳琅,使劲儿甩开沈奕的手,“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凤熙宁,跟我拜堂去。”沈奕语气柔软,再次握住凤熙宁的手,黑瞳中透着伤感,希望凤熙宁忍让一步。若是翠姑说出李琳琅的名字,自己该如何处置她?而现在,根本不能动李琳琅一根汗毛,只有更委屈凤熙宁。让文武百官看了笑话。 凤熙宁站着不动,与沈奕僵持住了。 叶念惜走了上前,“熙宁,你是侯爷的新夫人,他定会为你讨个公道。侯府的家事,应该自行处理,而非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昭然天下。莫让侯爷为难,你既然知道他的苦,该设身处地为他着想。拜堂吧,大家都等着呢。” 凤熙宁凄然一笑,“好。” 仅仅一个字,掩藏了自己的心酸,化解了这场风波。 侍卫将翠姑带了下去,沈奕拉着凤熙宁直奔前厅。叶念惜与轩辕谂同行时,察觉到他的冷淡,这家伙还在气恼?忍不住叫了他一声,“轩辕谂,你怎么了?” 轩辕谂的手指冰凉,脸色阴沉,没有回答。 叶念惜握了握他的手,一脸无辜的看着他,扯着他停住脚步,轩辕谂转过头,深沉瞳眸注视过来,“答应我,以后不许再见沈奕!” 第265章 两位夫人之争 沈奕娶了新夫人,为了平等起见,规定府中侍卫丫鬟们唤李琳琅为李夫人,凤熙宁为凤夫人。李夫人爱说笑娇生惯养,需要捧着护着,凤夫人温和淡然,不喜热闹不喜人多,一动一静,却都是厉害的角色,谁也不吃亏。 李夫人执掌府中事宜,处处针对凤夫人,而凤夫人从不肯落下风。导致府中众人在学会了察言观色的同时,也学会了左右逢源。 两位夫人相处的第一天便出了状况。因为翠姑莫名其妙的死了,而沈奕不在府中。凤熙宁当然认为是李琳琅所为,两位夫人一个拿剑,一个挺着肚子,弄的府中侍卫侍女心惊肉跳。 叶念惜偏偏在这个时候来到了护国候府,凤熙宁一走,轩辕谂上早朝,她反倒不习惯一个人,想着凤熙宁提及看些书,便从轩辕谂的御书房找了两本书给她送过去。 没想到,一进侯府就看到凤熙宁和李琳琅针锋相对,立即摆出皇后的姿态,“两位夫人如此大动干戈,是想要护国候府成为天下笑柄吧?凤熙宁,收起你的剑,李琳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得知翠姑死了,叶念惜让侍卫侍女们都退下,“凤熙宁,我知道你是个坦荡之人,凡是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可是这件事情就算弄清楚了,又能怎样?” “念惜,那时我在月亮湖畔等了三个月,等到最后的竟然是一群刺客,我双腿尽失,他们上来便冲着我的腹部猛击,我以为是沈奕派人来的,因我只对他说过我有了身孕……你可知那时我的绝望?”凤熙宁语气中有深深的哀怨,那份痛至今在她心里仍留有疤痕。 叶念惜望了一眼李琳琅,“翠姑是怎么死的?” “皇后凭什么认为我会知道呢?侯府的事情皇后还是少插手为妙。”李琳琅傲然自居,骨子里她瞧不上叶 念惜。 一个侯府夫人竟然敢用这种语气和皇后说话,若是以前,叶念惜定然赏她两嘴巴子,可是现在她忽然体谅到轩辕谂的苦衷,位高权重,一言一行都代表了皇家,不能任由脾气轻举妄动,而眼前之人的另一个身份是靖国公主。 淡淡一笑,轻描淡写道:“随口问问,夫人何必认真?莫非心虚吗?” 李琳琅嗤鼻一笑,“叶念惜,别以为我瞧不出来你心里偏袒着凤熙宁,我也不怪你,谁让当初在乌珠国我姐姐险些抢了你的皇后位置,让你瞧她不顺眼,间接连累了我呢?” “李芙蓉的死与我毫无关系,我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怎会迁怒于你?李琳琅,你想多了。”叶念惜看到凤熙宁眼眸闪亮,回头去看,沈奕回府了。 “念惜,你怎有空来了?”沈奕接过叶念惜身后侍女手中的书籍翻了两下,“御书房的书?给凤熙宁送的?” 叶念惜点点头,沈奕将书接过来,饶有兴趣地挨个看了看,同时漫不经心道:“方才一回府就听到下人报两位夫人一清早就险些打了起来,是为了翠姑之死,至于吗?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弄的侯府鸡犬不宁的。那翠姑是我杀死的。”将手中书摞整齐递给凤熙宁。 “为什么杀她?”凤熙宁容颜惨淡,面色苍白,声音微微颤抖。 “这女人坏了昨日喜事上的气氛,自然该死。”沈奕将书塞到凤熙宁手中。 凤熙宁猛然将手收回,书洒落一地,声音异常冷静:“沈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明明答应我好好审问她的,你骗我!” “人已经死了,说什么都没用。凤熙宁,这件事情算是我对不起你,想怎样,我都会满足你。”沈奕说道。 凤熙宁的脸上瞬间死灰一片,心底泣血,双目却仍然清亮凝定如故,喉咙 里逸出两个字:“算了。” 她说算了,轻易原谅了他,她怎会让他为难…… 沈奕的眸子一黯,忽然觉得心底有利刃划过,很疼,凤熙宁,竟然连补偿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凤熙宁走了,李琳琅扯住沈奕的衣袖,“咱们的孩子好像在我肚子中动呢!” 沈奕不动声色,“夫人站了许久,莫要累着身子,来人,扶夫人回房间休息。” “我……”李琳琅一脸委屈,看着沈奕请叶念惜到花园说话。 都城的护国候府是先前的九王府,轩辕礼喜欢气派,所以府中假山小桥亭台水榭一应俱全,堪称小皇宫。而沈奕入住后只是简单打扫了一边,并未大肆改建,一切如故。 漫步湖光山色中,叶念惜觉得几日不见,沈奕似乎成熟了许多,至少不像以前那么肆无忌惮了,在自己面前似乎也有所拘谨,这可不像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侯爷了。“为何杀了翠姑?” “我若说不是我杀的,你会信吗?”沈奕蹙眉兀自一笑,他并没有指望叶念惜回答。 可是叶念惜很快明白了他的心意,“你是不想凤熙宁与李琳琅之间的矛盾加深?可是,你与凤熙宁之间的误会,又怎能解开?” 沈奕赞许,叶念惜果然是自己的红颜知己,她很了解自己,信任自己,“李琳琅毕竟是我的夫人,有了我的骨肉,无论做错了什么事儿,我总该宽容她一次。” 叶念惜苦涩一笑,“你是为了紫胤国吧?想要尽早息事宁人,安抚李琳琅,讨好靖国。可是凤熙宁那里,你打算怎么办?她虽然坚强倔强,毕竟是个女子,也有柔弱的一面,今日受了委屈,表面上无事,只怕心里难受的很。” “念惜,想当初皇家狩猎场上,你我初遇,你是软禁宫中的公主,我是无牵无挂的小侯爷,那时多好 ……”沈奕忽然感慨,那时,她未嫁,自己未娶,一切都还未成定局,多好…… 叶念惜晃了晃他,“又哪根筋儿不对了?想起以前的事情?那场狩猎可是我的噩梦,转眼间丢了座金山。”一场赌注,输了上百万两的银子,每逢想起来都肉疼加心疼。 呵呵,沈奕笑了出来,“那时,我在狩猎区里救了你,你却张口就问我轩辕谂在哪里,惹得我心里很不爽。将你掠上马背,谁想到你竟然毫无紧张害怕之色,反而与我调笑,一边夸赞我,一边又下黑手点了我的穴道,跳下马去找轩辕谂。当时我就想这女子不简单,若是,若是嫁给我就好了……”说到这里,失了神儿。 叶念惜笑道:“当时我点了你的穴道,怎么那么快就解开了?一直纳闷此事,忘记问你了。” “我会解穴啊,那日你跑远后,我便自行解开穴道了。”沈奕得意,当初隐瞒了本事,现在无需顾忌。 说起往事,话多了起来,只可惜,俱往矣,昔日的欢颜笑语如逝水一去不返,沈奕长叹一声,“念惜,以后咱们还是少见面吧。” “为什么?”叶念惜呼吸一窒,不相信这是沈奕说出来的话。 “因为……”他沉吟,“我有了两位夫人,会很忙。” 这是理由吗?这如果算是理由,那么他们之间的友谊轻如鸿毛。叶念惜瞪眼看着沈奕,他还是那个知己吗? 一片死寂,空气似乎凝住,时间也停滞了。 沈奕将头低下,半响儿,低声:“你毕竟是皇后,我是侯爷,不宜走的太近。” “何时,你竟然在乎这些?”在叶念惜的心里,沈奕向来放荡不羁,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也不在意流言蜚语。今日是怎么了? “我是为你好。天色不早,回去吧!”沈奕下了逐客令。 叶念惜抬头望 望天,快晌午了,小侯爷也不说留自己吃顿饭,太小气了,看他今日心情不佳,便没再开口挪揄他几句。 行至花园门口,迎面一人脚步匆匆,叶念惜不防备,险些撞上去,抬眼看,不由得又惊又喜。身旁沈奕却是暗暗倒吸口冷气,他怎来了! “听说一大早皇后就来侯爷府中,不知道是什么要紧事情?”来人冷冷开口。 叶念惜笑道:“也没什么要紧事儿,闲着无聊,来看看凤熙宁。轩辕谂,你怎来了?” 轩辕谂特意望了一眼叶念惜的身后,“凤熙宁呢?为何是你与沈奕在一起?” “她?你不会生气了吧?我和沈奕说会儿话怎么了?”叶念惜浑然不觉,此时轩辕谂怒视着沈奕,而沈奕微微侧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忘记我的话了吗?以后与他少见面,不许来侯府。”轩辕谂扯着叶念惜就走。 这兄弟二人又怎么了?叶念惜悲催,为什么拿自己开刀? 跟着轩辕谂上了马车,这才喘了口气儿,“到底怎么了?前几天还好好的,我与沈奕怎么说笑,你都无事。他是你的亲弟弟,你不会受人挑拨,猜忌我和他吧?” 轩辕谂紧紧箍住叶念惜的双肩,话从牙齿缝儿中一字一字蹦出来:“我的确受不了你和他在一起。” “为何?你忽然不信我了?”叶念惜皱皱眉头,双肩被他弄的疼。 “不是不信你,而是不信他。”一直以为沈奕已经放下了叶念惜,轩辕谂不再计较。可是昨日沈奕成亲,得知他与凤熙宁在一起时竟然唤着叶念惜的名字,轩辕谂才知道自己的弟弟从未真正放下过,他怎能不防备? 叶念惜眼敛微垂,“轩辕谂,我怎觉得你越来越像他了。” 他问:“谁?” 她答:“轩辕宸!” 瞬间,轩辕谂的双手垂了下来,如坠冰窖…… 第266章 我向你认错 默默无语回到宫中,轩辕谂随手端过侍女托盘中驿站茶水喝了两口,终于开口,“陪我去梅园坐会儿吧?” 叶念惜气恼他莫名其妙猜忌自己与沈奕,“皇上自己去吧,臣妾累了,先行回去休息。”这是她第一次对轩辕谂自称臣妾。不等他同意转身走了。 “啪!”捏碎手中茶盏,茶水飞溅,瓷片儿落地,血顺着掌缘一滴滴落在白玉石地面上,溅成凄美的血花。 叶念惜的脚步顿了一下,忍了忍,加快了速度,一直到拐角时,眼角余光才扫向身后轩辕谂,他已经转过身独自向梅园方向走去,背影冷清萧然。 这一夜,轩辕谂并未到紫曦殿,宫女回来禀报:“皇上在御书房休息。” 一连三天都是如此,轩辕谂不曾来过,叶念惜愈加气恼,不认为自己有错,反而认为轩辕谂太过小气,害的自己失去了沈奕这个知己好友。干脆也不去见他,看谁能耗得过谁! 偏偏这个时候,许多不曾出现在面前的人都像是雨后春笋般的冒了出来。 散步时会偶然遇到顾跃,他说:“皇上在梅园练剑,出了不少汗,该是口渴了,皇后这茶不错……” 叶念惜道:“可惜刚喝完了。”不予理睬。 或者坐在寝宫院子里乘凉,轩辕谂身旁的于公公会跑过来,“皇上最近想要吃桂花糕,巧了,皇后这里正好有,可否给皇上送几块?” 叶念惜道:“让御膳房做吧。这些还不够本宫吃的。” 于公公的脸皮比较厚,一天来三次,每次都是看到桌上摆什么便说皇上想要吃什么,请皇后送过去,叶念惜无动于衷。 还有宋毅,竟然带着宋天佑来了,“让你义母带你去见见义父吧?”连小孩子都用上了,叶念惜更加气恼,有这本事怎的不自己来?面子就那么重要? 终于,被这些形 形色色的人打扰的无法安生,叶念惜坐不住了,决定去找轩辕谂一趟。走出寝宫,直奔御书房。 轩辕谂竟然没有在,问向于公公,“皇上去哪儿了?” 于公公竟然支吾起来,“皇后不如先回寝宫休息,等皇上回来了,奴才告诉他您来过。” “这可怪了?于公公不是盼着我来见他吗?若是不说实话,本宫就再也不来了。”叶念惜威胁。 于公公立即慌张,“皇后息怒,皇上和侯爷在花园里说话,不许人打扰。” 沈奕来了?叶念惜转身走向花园,于公公想要阻拦,为时已晚。 刚走到花园门口,就听到里面叮当兵刃撞击之声,叶念惜急忙加快了脚步,不出所料,兄弟二人又打了起来。旁边站着顾飞顾跃,手持长剑,着急地一会儿喊皇上小心,一会又叫小侯爷当心,比那打的火热的两个人都紧张万分。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相互追逐纠缠,比以往的任何一次打斗都要精彩许多,也惊险了许多,两个人边打边争吵,都是气势汹汹。 沈奕道:“我与念惜之间是清白的,我根本无心与你抢她。” 轩辕谂道:“既然如此,就离她远一些,休要管我们之间的事情。” “你冷落于她,都是因为我,我怎能不来和你解释一番?” “谁稀罕你解释!” …… 剑舞的更欢,密不透风,叮叮当当声音不绝耳。 打斗的人专注不分神,旁观的人高度紧张盯着两人。竟然无人发觉叶念惜站在了一旁,将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原来沈奕疏离自己是因为轩辕谂,他表面嘻嘻哈哈,实则敏感,已经察觉到轩辕谂的心思。这兄弟二人竟然因为自己起了罅隙,酸楚在心间蔓延开来…… “侯爷,出大事儿了,您快回去瞧瞧吧!”一声哭丧,护国候府管家跑了过来。 黑色 身影跳了出来,“什么大事儿?” “李夫人与凤夫人发生争执,被凤夫人推倒地上,流了好多血……”管家还没说完,沈奕抬腿就跑出了花园。 叶念惜注意到他掠过自己身前时看了一眼,目光复杂,欲言又止,终是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管家跟着跑了去,轩辕谂走到近前,星眼微微眯起,“皇后怎么来了?” 叶念惜噎到,“路过。”简单两个字后,转身就走。胳膊被轩辕谂拉住,“这几日从不见你路过朕的身旁,今日沈奕一来,你就出现,不要告诉朕这是巧合!” “以前我很爱看你吃醋的样子,可是现在有些厌烦了。轩辕谂,你太骄傲了。”偏偏叶念惜也是个骄傲的人,不肯低头,不肯服软。 “跟我去看看沈奕的夫人吧,李琳琅出了事儿,需要安抚。”轩辕谂命人备马车,拉着叶念惜赶往护国候府。 马车上,两个人相对无言,叶念惜撅着嘴巴,轩辕谂叹了口气,“以前我想着后宫人多容易起争执,只有你一个皇后倒是清静,今日才知道这是个错误决定。将皇后惹恼了,晚上连个暖床的人都没有。还要想着法子去哄你来见我。” “你要纳妃吗?”叶念惜责问。 “听话要听弦外音,我的意思是我向你认错,叶念惜,你不会没听懂吧?”轩辕谂就是认错也是一副心高气傲的样子。 台阶都铺好了,叶念惜当然顺着下来,小声嘀咕:“你怎的想明白了?” 轩辕谂将她搂在怀里,十指相扣,“经历了那么多,和你走到一起不容易。可能是太在意了,所以容不得你和旁人亲近。是我多心了,这段日子我一直反思,就像你那日说的,情如手中沙,抓的越紧,流逝的越快。我不该猜忌。” “那你还和沈奕打的不可开交?”叶念惜低声问。 轩辕谂的眼睛动了一下,有些无辜,“边关告急,沈奕想要去带兵打仗,我不同意,这才打了起来。谁知道打着打着,就扯到了你的身上。” 原来是这样,害得自己着急上火,可是沈奕怎能去带兵打仗呢?叶念惜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再提及他,“边关怎样了?” “凤起国暂时没有出兵,可能凤熙雯没有凤凰印吧。可是萧君武集中全国兵力来攻打我紫胤国,逼迫我为他去毒,交出你和沈奕。虽然有车璃国的协助,可是我不得不防备靖国,没有办法全力应付紫胤国。”轩辕谂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前几日刚调动了二十万大军到东边关,提防靖国,左擎苍那里只有三十万大军,对抗萧君武的七十万大军,博城危急。 轩辕谂更为担心的是万一凤起国出兵,紫胤国和车璃国将更加难以应付。现在唯一盼着的就是萧君武毒发身亡,乌珠国乱成一团,侵略紫胤国一事自然会耽搁。 说话间到了护国候府,叶念惜和轩辕谂刚下了马车,就听到乱糟糟的声音,轩辕谂向管家摆了摆手,“朕和皇后微服而来,不必行礼。侯爷夫人的情况如何了?” 管家脸露难色,“回禀皇上皇后,李夫人血流不止,府中大夫已经看过,小产了。” “可惜了。”轩辕谂淡漠,眼底一片荒芜的死灰,失去的是沈奕的骨肉,也是他轩辕家的血脉。 刚走进东院,便听到女子哭泣声,轩辕谂本来皱着的眉头又紧了一下,“刚刚小产,便这般痛哭,更伤身子。” 轩辕谂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时,侯府侍女带着凤熙宁从院门走了进来,上前施礼。叶念惜看到凤熙宁脸色煞白,神情不安,挽住了她的手,不由得暗暗惊讶,她的手指为何这么凉,甚至冷汗涔涔,“熙宁,你怎么了?” 凤熙 宁凄然,“念惜,我害死了他的骨肉,他会恨我吗?” 真的是凤熙宁害的李琳琅? 叶念惜怎么看她都不像是那种恶毒的女子,“你是故意的?” “她到西院来找我,说了些难听的话,扯住我的衣袖,我只是甩开而已,没想到她竟然摔倒了,我不是故意的,可是事实就是她的骨肉是因我而没有的。我虽然不喜欢她,却没有想过害她。”凤熙宁步履艰难,走向了李琳琅的房间里。 沈奕已经在外间椅子上端坐,气氛沉闷窒息。 轩辕谂和叶念惜走进房间时,他也未曾起身,而是冷冷道:“皇上今天没有打过瘾吗?竟然追到了我的府上。” 轩辕谂拉着叶念惜坐在了椅子上,“沈奕,你的府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朕和皇后能不来看看吗?” 沈奕瞪了管家一眼,暗暗责备他去皇宫找自己时将事情说了出来,此时屋内哭泣声小了些,侍女走了出来,“侯爷,夫人请您主持公道。给小少爷一个说法。” 沈奕双目一瞪,“爷自会将是非曲直弄个明白。”侍女唯唯诺诺不敢再说话,回了内屋。 屋内哽咽声中传来一句:“凤熙宁害死了我的骨肉,我要她血债血偿!” 沈奕看向凤熙宁,瞳眸中是让人看不出深浅的晦暗忧伤,“是你推倒了她?” “是。”凤熙宁望着自己的夫君,将那番对叶念惜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毕竟是因我而失去了骨肉,你想怎么惩罚,我都接受。” “凤熙宁,你血口喷人,我去西院是想与你和好,并非与你争吵,是你不讲理,存心害我。你是故意推倒我的。”内屋传来李琳琅的痛心之语。 “我没有,李琳琅,你才是血口喷人,是你……”凤熙宁想要解释。 可是沈奕没有给她机会,硬是将话截住,“那就一命抵一命吧!” 第267章 巧解百鸟朝凤 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凤熙宁单手捂住了胸口,有种撕心裂肺的疼痛随着血脉的流动在心底蔓延开来,直至全身,脸上反而愈加平静,“好,那就杀了我吧。” 叶念惜再也忍不住:“沈奕,你糊涂。凤熙宁怎是那样的人?难道你不信她吗?她只是无意推倒的李琳琅,并不想害她的骨肉。” 轩辕谂也道:“沈奕,这样做恐怕不妥吧?” 沈奕并不理睬众人,只是问向里间,“琳琅,你可满意?” “最好不过。”李琳琅停止哭泣,悲痛化作了快意,凤熙宁,你终究是斗不过我! “那就一命抵一命吧。”沈奕淡淡道:“凤熙宁,回去吧,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这是怎么回事儿?众人都是不解。 “沈奕,你说什么?”李琳琅不可置信。 “当初凤熙宁因你而失去骨肉,今日你因她失去骨肉,算是扯平了。以后不许再计较此事。”沈奕口中的一命抵一命,指的是两个骨肉。 “凤熙宁不能回去。”李琳琅当然不干,她拖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让侍女搀扶自己出了房间,“沈奕,你明显偏袒于她,我不服!” 沈奕看着凤熙宁走远了,这才道:“李琳琅,其实我是偏袒于你。新婚之夜,我虽然喝醉了,心中却清醒的很,你在房间里点了合欢散,让我与你顺利渡过新婚之夜,可是你没想到那一夜后,便有了身孕。而这合欢散对胎儿产生了影响,活不过百天。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用这种方式打掉了他。” 李琳琅几欲晕倒,软塌塌的坐在椅子上,她没想到沈奕什么都知道,“我是瞧不得你对她好,你应该只有一个夫人,就是我啊。” “扶夫人进房间休息吧。”沈奕起身走了,轩辕谂和叶念惜 不宜再坐下去,跟在沈奕身后,离开东院。 走出院子大门,沈奕忽然停步,三分挑衅,“轩辕谂,你是来看我的笑话吗?” “是啊,可惜失望了。”轩辕谂定定凝视眼前傲气凌人的沈奕。 沈奕忽然露出颠倒众生的邪魅笑容,“想必皇上与皇后和好了吧。但愿以后也不要让我看了笑话。” 轩辕谂还了他冷冷一眼。 沈奕抬头望天,“三天后,我启程去博城,相助左擎苍。” “朕不同意,也不会下旨。”本是同根生,怎会急相煎?沈奕从未带兵打仗过,轩辕谂自然不能让他送死。 “我心意已决。”沈奕坚决,收起笑容,一脸严肃认真。 “那,朕和你一起去。”轩辕谂微抬下巴,至少,他比沈奕作战经验丰富。而战事紧急,他应该御驾亲征,稳定军心。 “我也要去。”叶念惜说出来时,不由得回头看,不远处凤熙宁站在那里,和自己说出了一样的话语。 “凤熙宁可以去,叶念惜就不要去了。”沈奕说道。打仗非同儿戏,凤熙宁武功高强,无须担心,可是叶念惜就差许多。 叶念惜拖着轩辕谂的手,希望他能同意,可是轩辕谂点头,沈奕说的没错,“你是皇后,还是留在宫里吧,打起仗来,我没有精力顾全你。” 谁稀罕你顾全?我又何时拖过后腿?叶念惜暗自打定主意。趁着次日凤熙宁进宫还书时,央求她悄悄带自己去博城。凤熙宁哪里肯同意,如今叶念惜是皇后身份,万一有个闪失,谁也担待不起。 叶念惜讲了一大堆好话,威逼利诱,凤熙宁软硬不吃,被她纠缠的烦了,从怀起取出一支玉镯,“你若是能解开,我就带你去。” 是那支百鸟朝凤碧玉翡翠镯子,叶念惜顿时泄气,这是林仙 玉用了十多年都未解开的东西,而自己只有两天了,如何解的开?凤熙宁就是成心不带自己去,“好吧,我试试。” 凤熙宁走后,整整一天,叶念惜研究镯子,专注的废寝忘食,连轩辕谂站到身旁良久都没有察觉。 “这是什么?看的如痴如醉?”他坐在椅子上,将她抱了过来放到自己腿上。 叶念惜心思一动,轩辕谂才情过人,聪慧绝顶,何不让他试一试?“这是个千古难题,好像还没有人能解开呢。” “是吗?”轩辕谂将翡翠镯子拿了过去,嗤鼻一笑,“千古难题?我还从未遇到过呢。”聪明之人必自负,自负之人必认为自己是最厉害的。才华方面,轩辕谂何时居于人下? “给你一天一夜的时间,若是能解开,我便从此对你崇拜敬仰,将你当成男神供着。若是解不开,我就将此事当成个笑话。轩辕谂也会吹牛了。”叶念惜吃吃笑了起来。 明知道是个激将法,轩辕谂仍然接受了,“男神就不必了,只要你高兴,比什么都好。”当即仔细检查玉镯,越看越投入,渐渐忘记自己来皇后寝宫是为了与叶念惜温存一夜的目的。 一直到月上柳梢头,叶念惜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轩辕谂仍然在研究玉镯,这的确是个难题,不过并非不可解! 轩辕谂是谁?放眼九州,棋琴书画样样堪称第一,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读书破万卷,这头脑也是一等一的好用。天色蒙蒙亮时,已经看出了这翡翠玉镯的端倪。 玉镯上刻着百鸟朝凤的图案,一笔画出,实在复杂,可是既然有人雕刻出来这幅花纹,自然也是一笔雕刻而成,只需顺着纹路即可。这纹路细腻,肉眼根本看不出来,不过轩辕谂有办法,找了一种特殊的液体— —玲珑水,这水的最大特点便是可以顺着极细微的纹理流动,而且会随着纹路的粗细自行变换形状,流动缓慢。 用针尖挑了一点,放在镯子细纹处,微微倾斜,玲珑水便开始缓缓流动,到了岔口处自行辨认方向。轩辕谂一手拿着翡翠镯子,一手拿画笔在纸上描绘做记录,不由得暗暗惊叹,若是没有这玲珑水,只怕自己一年也无法解开这难题。因这百鸟朝凤图,有的地方看似一笔其实是两笔画成,看似顺畅,其实已经拐过许多弯曲,深不可测。 一直到于公公来提醒上早朝,轩辕谂才将镯子收起,看着一旁趴在桌子上熟睡的叶念惜,将她抱上了床,盖上被子,转身离开。 当日夜里,轩辕谂将百鸟朝凤碧玉翡翠镯子的秘密解开,一米多长的一幅图纸画的密密麻麻,他挨个讲解给叶念惜,叶念惜本就没有什么画画天赋,听的头疼,“明天上午再讲吧,我要睡觉。” “好,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跟我同床共枕?”轩辕谂心情不错,调笑一句,抱着叶念惜上了床,后天便要去博城,这一走还不知何时能回来,身为紫胤国的皇上和皇后,总是聚少离多。 次日叶念惜将凤熙宁请到了紫曦宫,一再叮嘱不要讲两个人的约定说出去,这才命侍女将刚下早朝的轩辕谂请来,由他给凤熙宁讲解百鸟朝凤图如何一笔画成。 凤熙宁得了空暇便研究这图,早就将图铭刻在心,所以轩辕谂一讲解,她便豁然开朗,当即用银针沿着百鸟朝凤图画了一遍,嗒的一声翡翠镯子开了,四颗龙牙玉滚落出来,那是洁白如雪晶莹剔透的四粒牙齿形状的玉石,形状各异。 用此方法,又打开另一个镯子,又是四粒玉石,总共八粒,凤起国的国宝 龙牙玉全部得到。 用软布包裹妥当,放到锦缎香囊里,凤熙宁贴身收藏。一如往日浅笑从容,并没有任何惊喜之色。 轩辕谂此时才知道这翡翠镯子竟然与凤起国的龙牙玉有关,眉眼一动,暗自忖度:“龙牙玉倒是好东西,若是能够得之,就好了。”看着凤熙宁收妥,有些遗憾。 次日,轩辕谂将国事托付白子君,与沈奕一起奔赴博城,凤熙宁骑马跟随,叶念惜戴上软皮面具,扮成了侍女模样跟随凤熙宁身后。走着走着,发现身旁又多了个侍女,看着眼生,“你是?” “嘘!”这侍女示意叶念惜噤声,低声道:“你退下,我替你去边关。” “凭什么?”叶念惜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怎能让一个侍女抢了? “我是李夫人,你若是不听话,我就让你人头落地。”那侍女低声威胁。 李琳琅?叶念惜这才知道她也戴了软皮面具,怎么这么倒霉?偏偏碰上了她?“不退。你若是有本事,就去找侯爷和凤夫人。” 李琳琅没想到一个侍女竟然拒绝自己的要求,有些气恼,“再不退下,我要你好看!” 叶念惜只能凑近了她,想要告知真实身份。谁料到走在城门口,轩辕谂停下和宋毅说几句话,沈奕正好回头看,瞧见了两人的小动作,“你们两个,过来!” 叶念惜和李琳琅提着缰绳牵马上前,两个人都是不安紧张,只听得沈奕道:“军中不需要侍女,你们两个回去吧。” “凤夫人在军营中总需要人照顾,有个侍女也方便一些。”叶念惜捏着嗓子解释。 沈奕笑道:“两位戴的都是我亲手做的软皮面具,这就没有必要揭穿了吧?顾跃,将这位送回宫中,这位送回侯爷府中。”招手将一旁送行的顾跃叫了上前。 第268章 偷跑去战场 叶念惜恨恨瞪了一眼李琳琅,要不是她,怎能被发现?可是,沈奕你也太不讲情面了吧?低声恳求,“小侯爷,给次机会呗?” 沈奕撇撇嘴巴,“顾跃,赶紧的啊!” 一旁顾跃上前扯住两人,“没听见侯爷发话吗?跟着我走。” 两个柔弱女子哪里禁得住他这么一扯,都险些摔倒,吓得沈奕急忙跳下马搀扶,“顾跃,小心点儿,这两位若是出了事儿,别说你了,就是小爷也担待不起,好好送回去,客气点儿。” 顾跃打量两位女子,“小侯爷也有惹不起的女子?今个儿真是开眼了。” 望着远去的队伍,叶念惜和李琳琅一脸沮丧,“都怪你!”两人互相抱怨了一句。 “走吧!”顾跃带着两个侍卫往回返。 “刚刚小产,就跑出来,你这身子怎能受得了?”叶念惜低声问李琳琅。 李琳琅白目,指着顾跃道:“你,找个轿子,将我抬回去。” “哎呦,侯爷府的侍女就了不起了?敢命令我?”按照等级顾跃好歹也是个三品侍卫,哪里能让个侍女指手画脚的。 眼看李琳琅要发火,叶念惜走上前,“顾跃,她是侯爷夫人假扮的,赶紧找个轿子去。” 顾跃吓得一哆嗦,“小侯爷会易容术,这侯爷夫人何时也学会了?”立即命人去找轿子,转念一想,看向叶念惜,“那么,你是谁?” 叶念惜莞尔一笑,才不告诉他呢。 可是顾跃眼疾手快,伸手一扯,将叶念惜脸上软皮面具揭下,“皇后!” 叶念惜没好气,“我说顾跃,你的好奇心就这么强?”夺过软皮面具戴在脸上,幸好周围没什么百姓。 李琳琅此时才知道自己真的坏了叶念惜的好事儿,“原来你和我一样,都舍不得自己的夫君啊。” 这回老老实实回去吧,一个被 用轿子抬进了护国候府,一个被送进了皇后寝宫。 一个人在宫里的日子十分无聊,轩辕谂不在,沈奕也不在,叶念惜又不能经常出宫去看望宋天佑,于是天天去梅园里,至于前线的消息,一点儿都打听不到。心中暗暗着急,无计可施。 已经走了半个月,没有任何消息,叶念惜决定出宫去。鉴于于公公和顾飞顾跃看的紧,不能明目张胆出去,叶念惜戴了软皮面具,揣着攒下的些许银两,留下一封书信,化装成侍女的模样出了宫。 出宫后不敢耽搁,直接出了城门,骑马奔赴博城。曾经去郦城时走过这条路,所以一路上倒也顺利,偶尔遇到茶馆停下打听消息,也知道了博城的战况。 靖国出兵了,二十万大军压境紫胤国,二十万大军攻打车璃国,牵扯住了紫胤国的部分兵力和车璃国的全部兵力。若是没有靖国相助,乌珠国必败。 更糟糕的是,凤起国也开始动弹了。凤熙雯虽然没有调动兵力的凤印,可是她依靠主公的身份斩杀了两员不肯出兵的将军,震慑三军,这才调动了二十万大军协助乌珠国。 紫胤国危险,车璃国危险,叶念惜心急如焚,不敢再停歇,日夜兼程奔赴博城。 博城只有东门开着,其余三个城门紧紧关闭,城门盘查严密,叶念惜入了城,一打听,轩辕谂、沈奕和左擎苍正在城头迎战。 直奔西城门,远远看到城头上一白一黑身形挺拔颀长,身量如竹迎风而立。阵阵鼓声催的急,轩辕谂和沈奕不时交谈两句。 叶念惜想要上城头,被士兵拦住。不得不停下步伐,自己去了只能让他们分心,还是默默看着就好。 听守城士兵聊天,得知左擎苍受了对方暗算,中了两箭,不宜再上战场。而此时出城迎战的是凤熙宁 。士兵们对这位侯爷夫人十分佩服,看似柔弱却不简单,今日已经挑落了对方两员大将,这次与她对打的是乌珠国的第三位将领雷通。 雷通的武功不弱,可是和凤熙宁相比差了些,因凤熙宁连战两人,有些疲惫,两人打了个旗鼓相当。 这么精彩的打斗怎能不去看呢?叶念惜看到稍远的城关处有百姓观看,急忙跑了过去,上了台阶爬到城头上看。 凤熙宁披甲戴盔正与雷通打的难解难分,叶念惜不由得抱怨:“这位侯爷也是,为何不自己上?非要让自己的夫人上战场。不知道危险吗?” 有百姓解释:“从今天一早,乌珠国的人就开始挑衅,侯爷已经连着战败了五人,侯爷夫人心疼,当然要替夫君上了。不过我瞧这侯爷夫人比侯爷还厉害,女中豪杰!”说着挑大拇指赞叹不已。 正打斗的激烈时,凤熙宁忽然一剑刺向雷通的胸口,他忙于躲闪,身子后仰而去,未料到凤熙宁这一剑立即回转刺向了他坐下马匹,马儿受惊撒腿跑去,雷通没有防备,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凤熙宁取了绳子套在他身上拉着便往回跑,对方开弓放箭,城头上沈奕看的清楚,立即从身后拿过弓箭射了过去。两支箭将射向凤熙宁的箭打断,可是那射向绳子的箭没有提防,绳子断,雷通被凤熙宁抛在身后。 等凤熙宁察觉想要再回来抓他时,乱箭飞来,不得不一边抵挡一边退回了城内。刚进城,凤熙宁便摇摇欲坠趴在了马背上,沈奕急忙下了城头来看望她。 “你怎样?脸色为何如此苍白?”沈奕问道。 凤熙宁撑起了身子,回答:“无事,只是累了些。” 沈奕让她回去休息,便又上了城头。叶念惜看到凤熙宁微微蹙眉,并未着急回府上,而是任由马儿 慢慢走,而她的身子渐渐伏在马背上,看上去十分疲惫。 “凤熙宁!”叶念惜追了上前。 可是凤熙宁没有任何回应,叶念惜禁不住拉住她坐下马匹的缰绳,“喂,我是叶念惜啊。” “哦,念惜啊,你帮我把马牵到府中吧。我好累。”凤熙宁的声音微弱。 察觉不对劲儿,叶念惜停住脚步,“我去叫沈奕,你等着。” “不要去,不要告诉他。送我回去,休息会儿就没事儿了。”凤熙宁的手轻轻拂过叶念惜的手,想要拉住她。 叶念惜一怔,“我去找轩辕谂给你瞧瞧吧,他的医术很好。” “我没事,念惜,两军交战,不要让他分心。”凤熙宁坚持回去。 身后城墙外战鼓响起,转头看到沈奕下了城墙,骑着他那匹白马出城迎战。叶念惜只能先送凤熙宁回府上休息。 到了府上,扶凤熙宁下马,看她神色稍稍缓和下来,叶念惜才放心,扶她进房间脱去盔甲躺到床上休息,这才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你受伤了?” “没有,我只是腹部有些难受。”凤熙宁咬了咬苍白干涸的嘴唇。 叶念惜给她倒了杯水,扶她起来喝完,“腹部?你不会有了身孕吧?” 一向平静的凤熙宁忽然羞涩起来,微微点头,“我上次小产后伤了身子,看过大夫,说我很难再有身孕。而这一次怀孕后我总觉得身子一直难受,只怕会小产,没有告诉沈奕。” “这是天大的喜事儿,怎能不告诉他呢?”叶念惜更加小心翼翼的照顾凤熙宁。 凤熙宁考虑的比较多,“你也知道李琳琅小产,沈奕他很不高兴,所以这一次我怕保不住这孩子,还是暂时不说的好,免得他空欢喜一场。而现在战况紧急,他也无暇顾及我。” “既然这孩子来的不易,以后万 万不能再出战,免得累坏身子。”叶念惜叮嘱。 “念惜,你不该来,快回去吧。博城只怕保不住了。”凤熙宁休息片刻,已经没了方才的虚弱无力。 叶念惜一怔,这话一路上她听多了,可是从凤熙宁口中说出来还是让她的心惊了一下,“我带你一起走,你有了身孕,不能留在这里。” 凤熙宁的神态很坚定,“虽然我是凤起国人,可是嫁给了沈奕,我便要与他一起守护博城,他不走,我也不会走。” “那我也不走,我要与轩辕谂在一起。我不会给你们拖后腿的。你就说我是你从大街上捡来的侍女。”叶念惜坐在椅子上,不打算再离开。 凤熙宁倒是没有勉强她,“你这一路上听到了什么消息吗?” “我知道的估计你都知道了。听说凤熙雯要派二十万大军过来,不知道凤起国的战斗力如何?”叶念惜只是随口一问。 凤熙宁陡然色变,“凤起国出兵了?” “对啊,你不会不知道吧?”叶念惜诧异,事实上,凤熙宁的确不知道,沈奕和轩辕谂隐瞒了她。她是凤起国的少主,两国马上要交战,多少有些尴尬别扭。 叶念惜将路上听来的事情详细讲了出来,凤熙宁的脸色也渐渐变得惨白,“我终于知道为何沈奕最近开始劝我回去,他是怕我为难。” 凤起国的兵一到,乌珠国力量加大,已经危机重重的博城定然守不住,凤熙宁比谁都清楚。 叶念惜以凤熙宁侍女的身份留在了府中,而这一夜,沈奕没有回来,因为乌珠国攻城猛烈,一波接一波,擂鼓声震天,号角声长鸣,喊杀声不绝,刀光火影照亮了半边天,城内城外死伤一片,血流成河,轩辕谂和沈奕亲自站在城头指挥…… 凤起国的二十万大军到了…… 五十万对八十万…… 第269章 我去搬援军 叶念惜不放心,跑到街上去看,博城的百姓已经开始趁着夜色撤离,都说凤起国的士兵到了,城破在即,谁还肯留下送死呢? 城头上火光冲天,咚咚巨响,城门内士兵死死顶住,仍然禁不住敌军的猛烈撞击。叶念惜停住了脚步,站在街边怔怔望着城门,博城这就要破了吗?紫胤国怎么办?轩辕谂怎么办? 正想着,忽然一匹骏马驰过,上面坐着凤熙宁,她听到了动静便跑了出来,叶念惜喊了她一声,凤熙宁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便义无反顾的策马前行到了城下。 叶念惜追了过去,眼看着凤熙宁下马上了城头,疾步追上前。 凤熙宁已经站在了沈奕身旁,“皇上,侯爷,若是能拖延上两天时间,我去搬救兵。” “救兵?”那两人同时转头表示疑问。 “两天,最多给我两天时间,相信我。”凤熙宁给了沈奕一个拥抱,转身下了城头,这个时候不容片刻耽误。 沈奕想要追她,转眼看到轩辕谂已经在亲自挥剑诛杀爬云梯上来的敌人,“好,我等你两天。” 凤熙宁脚下一顿,回头看了沈奕一眼,此时沈奕已经抢过一把弓箭射向城外。狠狠心,下了城头。 叶念惜这才追上凤熙宁,“你去哪里搬救兵?我跟你一起去。” “我自己去就行。你回府休息,保护好自己。”凤熙宁飞身上马,扬长而去。 她有了身孕,叶念惜哪里能放心?跳上一匹马更在她身后疾驰狂追。眼看着凤熙宁命侍卫打开南边关大门,叶念惜以她的侍女的身份跟了出去。身后大门在两人刚出去后便紧紧闭合上,叶念惜跟着凤熙宁一路向西南方向而去。 好不容易追上了她,叶念惜问道:“你要去哪里搬救兵?” “你怎还跟着?快回去吧。太危险 !”凤熙宁劝告。 “要回一起回,我现在是你的侍女。”叶念惜紧追不放,现在她的骑马技术已经不错,能跟得上凤熙宁。 两匹骏马在草原上奔驰,迎面而来的风让叶念惜很快闭了嘴巴,凤熙宁也不再说话。一直到中午时,远远看到了气势磅礴的大军如海浪涌来,凤熙宁才勒住缰绳。 叶念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大军如火的旗帜上绣着一个凤字,再仔细看浩浩荡荡而来的将士装备整齐,个个带着银色头盔穿着红色银色相间的战甲,都是英姿飒爽的女子。这便是凤起国前往支援乌珠国的军队,粮草辎重井井有条,长枪长剑在烈日下灼灼闪光,一共二十万。 “你要做什么?”叶念惜提马上前。 “念惜,如果我回不去了,记得帮我告诉沈奕,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害李琳琅失去骨肉。”说完,凤熙宁骑马奔向二十万大军。 “他已经知道那是李琳琅故意陷害你的。”叶念惜在她身后喊道,不知道凤熙宁听到没有,只看到她的背影如冰雪初寂,又如浴火燃烧,越走越远。 失去了冷静平和的凤熙宁,如同涅盘之凤凰,霸气油然而生,如水双瞳中散发出咄咄目光,锐亮如三尺青锋。铮的一声抽出腰际长剑,站在了二十万大军面前,“没有凤印,就私自行动,我凤起国怎会如此没有规矩?” “少主!”有人认了出来。 “她已经不是少主了!”有人否认。 叶念惜远远看到凤熙宁从怀中取出一物,剥开外面蓝色粗布,露出了一支凤凰形状的白玉,匕首大小,在太阳下熠熠生辉,折射耀眼光芒。 凤熙宁的声音不高却传的很远,叶念惜也得以听到,她说:“凤印在此,将士听令。” “我们只听主公的话。”有将军反驳 。 “龙牙玉在我手中,按照凤起国规矩,我才是主公。凤熙雯她不配。”凤熙宁将龙牙玉取出来放到手掌上。 有人质疑:“谁知道这龙牙玉是真的是假的!” “凤起国龙凤寺中有龙凤玉盘,是真是假放进去一试便知。只是现在前方战事紧急,我没工夫与你们去验证,等战争结束后,本主公登基盛典上会让你们看的一清二楚。”凤熙宁将龙牙玉收起来。 她又举起凤印,“既然诸位全副武装准备迎战,那就听从本主公的话,好好打一场胜仗。” “只凭你三言两语,就能统领全军吗?”将军不肯,她们受命于凤熙雯,怎能听从凤熙宁的话? 噗!鲜血四溅,人头落地,凤熙宁手中凤印上滴着血迹,她声音提高了几分,“不要以为只有凤熙雯敢杀不听话之人,我才是凤起国的主公。而凤起国的将士应该只听命于凤印。谁若再违背祖上规矩,同此下场。” 有些将军本来就认为凤熙雯杀死了前主公,如今的位置做的名不正言不顺,此次打仗也是被她威逼利诱,所以很快倒戈了,振臂高呼,“听从主公之命,听从凤印调遣。” 口号一浪高过一浪,一直到二十万大军异口同声,凤熙宁才将凤印放下,众位将士安静下来,凤熙宁又道:“我的母亲是凤起国主公,被凤熙雯所害。而我身受重伤,为紫胤国皇上与侯爷所救,我凤起国的国宝龙牙玉也是在紫胤国皇上皇后的帮助下找回。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今日我们凤起国决不能攻打紫胤国恩将仇报,而是要帮助他们攻打乌珠国。” 诸位将士一怔,原本去援助乌珠国,怎的一下子变了? 凤熙宁的目光从众位将领脸上扫过,眉梢一挑,有隐隐杀气与铮铮威严。立即有 将领喊道:“听从主公之命,听从凤印调遣!”众人附和。 二十万大军喊声震天,直冲九霄。凤熙宁这才满意的点头,“出发!” 叶念惜暗暗松了口气,凤熙宁的确是天生的王者,那柔弱的身子竟然能迸发出强大的力量,只言片语间让二十万大军换了攻击目标,这份气魄与能力不是普通人能达到的。 等二十万大军走过之后,叶念惜才提缰绳骑马往回返,有了凤起国的二十万大军,乌珠国被前后夹攻,局势瞬间扭转,紫胤国的危机可以安然渡过。轩辕谂,沈奕,希望你们再坚持一下,一定要等到凤起国的援军…… 走在荒无人烟的草原上,叶念惜并不着急赶回去,反正自己也不会武功,去了也是给他们拖后腿,倒不如等着打败乌珠国再回去。 日暮黄昏时,正向前行走,忽然看到前方影影绰绰,似乎有许多人走过,只是悄无声息,耳边是呼呼风声。这是乌珠国与车璃国的边界处,会是什么人?叶念惜暗自想着,骑着马到了隐蔽处。 人不少,足有十万,有骑马有步行,穿着黑色衣服,风吹起时,能看到黑衣里的金属亮色,竟然在里面穿了盔甲。他们鱼贯而行,像一条长蛇,不发出任何声音。叶念惜看了会儿,终于看明白,这是趁着夜色准备偷袭的十万大军,方向紫胤国博城西城关。 按照速度,他们比凤熙宁的速度要快,距离也要短,肯定会先到达。博城危险。叶念惜暗暗着急,要想个办法拦截住拖延时间才行。 远远瞅见其中一人离开队伍跑到了树林里,叶念惜暗喜,机会来了。跳下马潜身上前寻找那人,到了跟前不由得皱皱眉头,这人拉肚子,正蹲在地上痛快呢。 叶念惜想了想,躲在旁边树丛中隐藏起 来,等着人提着裤子边走边系腰带时,飞身上前点住了他的穴道,同时抽出他身上长剑逼在胸前,“不许喊叫,否则要了你的小命!” 这人吓得声音都哆嗦,“姑娘饶命,你是要打劫吗?我可分文没带。” 一脚将他踢到地上,叶念惜坐在一旁,手中长剑指着他,“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 “自然,自然。只要姑娘不杀我就行。”这人胆子很小。 叶念惜不敢大意,“你是什么人?要去哪里?做什么?” “我是靖国的士兵,跟着秦将军去紫胤国博城西边关,想必姑娘也知道前边打仗打的厉害,我们得去帮忙。姑娘赶紧放了我吧?”这人恳求。 他所说的和自己猜的差不多,叶念惜知道没说假话,“那你们将军叫什么名字?” “秦百顺,是我们靖国有名的大将军,治军严厉,武功高强……”吧啦吧啦说了一堆。 叶念惜被秦百顺这个名字给惊到了,她听说过这个人,年近四十,打仗经验丰富,擅长偷袭,很会用兵。在靖国诸位将军中排名第三,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又问了些事情,叶念惜再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便伸手将这人的黑色衣服脱了下来。 这人吓得惊叫,“姑娘,你这是做什么?难道劫财不成,要劫色吗?” “闭嘴!”叶念惜解开他的盔甲。顺便瞅了这人一眼,尖嘴猴腮,难看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这人声音放低了许多,有了笑意,“姑娘,放了我,我不走了,好好陪你还不成?我可是快三十还没老婆呢!” “话太多!”从他衣服上扯下布条将嘴巴堵上,然后又将他手脚捆绑结实,叶念惜这才穿上这人的盔甲和黑色外套,将头发束起来,变成了男子模样,骑上马追向靖国的将士…… 第270章 巧计调敌军 在经过一片树林时终于追到了队伍的前头,叶念惜拦住去向,压低嗓音,“末将乌珠国将军雷——腾!”本来想说雷通的名字,转念一下,万一这秦百顺见过雷通,自己不久露馅了?所以迟疑了后将名字改成雷腾。 对方为首的将领停了下来,“雷腾?” 看着首领身形魁梧高大挺拔,四十左右模样,久经风霜的样子,猜到他就是秦百顺,叶念惜道:“我奉皇上之命要见秦将军,有要事相告。” “什么事儿?我就是你要见的人。”对方亮开身份,正是秦百顺。 叶念惜双手抱拳,“见过秦将军。乌珠国已经有了凤起国相助,即便能攻下博城,无须将军再出手,请回吧。” “什么?这可是当初你乌珠国苦苦请求,本将军才带着士兵千里迢迢从靖国出发绕道而来,怎的说不用就不用了?将我靖国放在什么位置?”秦百顺勃然大怒,提着手中八尺长枪架在了叶念惜的颈处。 叶念惜吓得一哆嗦,“将军息怒,我只是负责传话,至于这件事情还是请与我家皇上商谈吧。” “屁话!本将军行军至此,竟然要回去,你乌珠国太不讲信用。”秦百顺手中长枪一动,锋芒逼近叶念惜。 “将军饶命,这都是我家皇上的决定啊,将军何苦与我为难?”冰凉的枪头让叶念惜有些害怕,这位秦百顺将军是位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据说喜欢拿俘虏练习枪法和射箭,曾经有过一个时辰射杀上百俘虏的记录。 秦百顺身旁走来一人,四十有余,山羊胡旭,文质彬彬,手拿羽扇,穿着灰布衣衫,与旁人装束不同,“将军,且慢。若是就此杀了乌珠国的将军,只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枪头收回,叶念惜犹如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又回来了,感激的望着那 人,这种情况下,能有人愿意站出来为自己说句话,十分难得。 那人微微点头,“雷腾将军,在下是秦将军的军师神算子。” “神算子军师,您好。”叶念惜虔诚无比,既然叫神算子,自然有过人之处,听这名字就够狂拽炫的,定然是个能人,不宜得罪。 神算子露出得意之色,“你若真是乌珠国的将军,自然不会杀你,若是不是,就另当别论了。我保证你会死的很惨。老夫怎没有听说过乌珠国有个雷腾将军呢?” “雷通将军,听说过吗?”叶念惜问道。 神算子淡然望着叶念惜,露出轻蔑的微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镇守郦城,正在攻打博城的便是贵国雷通将军吧?” “正是,我便是他的弟弟雷腾。我身子弱,又不会武功,这是沾了哥哥的光儿,才谋到了将军的职位。”叶念惜呲牙一笑,显示出自己的无能。 神算子摇着羽扇,诡异眼神上下打量,让叶念惜心底发毛,这老头儿到底什么意思?信还是不信呢? “我从未听说过雷通将军还有个弟弟。”神算子目光一凛,仿佛能看透人的心里。 叶念惜嘻嘻一笑:“我哥哥这人好面子,有我这么个没出息的弟弟,他当然不能炫耀了,莫说是军师您了,就是我们乌珠国的好多将军都不知道。” “既然是个无足轻重的将军,那就杀了吧。让乌珠国的皇上知道咱们不是好欺负的。”神算子说的轻松。 寒意从脚底顺着脊背一直到了头顶,浑身冷汗,叶念惜手脚顿时冰凉。后悔自己低估了对方,这回可好,没有阻止十万大军的前行,反而丢了性命。 秦百顺抄起手中长枪挑向叶念惜,枪头锋利无比,如暗黑修罗直夺人命。叶念惜吓得闭眼,暗道了一声:我命休矣! 疾 风而来,却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叶念惜纳闷,这么快就死了?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只听得秦百顺一声怒喝:“你是谁?”心中一喜,还没死呢。睁开眼睛看,吓一跳,长枪在距离自己仅有一指宽时被人攥住了。好悬! 扭头看身旁,攥住长枪救下自己的是一位玄衣男子,俊眉朗目,窄肩瘦腰身形挺拔颀长,麦色皮肤更衬着这人英武不凡。世间长的好看的男子怎的都让自己遇上了?叶念惜只觉得艳福不浅。这男子的姿色与轩辕谂和沈奕不相上下。 英雄救美,果然不是谣传。在古代,竟然又让自己遇上了。叶念惜看得眼睛酸疼了,才回过味儿来,人家是英雄,而自己戴着软皮面具,哪里配得上美人儿?所以这一出,绝对不是英雄救美。 玄衣男子的声音浑厚有磁性,“雷腾将军,你怎的如此草包?皇上不过是让你传句话而已,竟然惹得对方要杀你。” 他能说出雷腾这名字,证明来了已久,甚至可以断定这人从自己在树林里换衣服就一直盯着,而自己毫无察觉,叶念惜提高了警惕,笑容尴尬,“是这位秦将军太厉害了。” 玄衣男子冷笑一声,手腕一抖,甩开长枪,力道非常。秦百顺身经百战,反应很快,急忙握紧了长枪,只觉得虎口一震,疼痛厉害,这才收起了长枪,暗道这人不简单。 玄衣男子又道:“雷腾将军,皇上说你武功低微,一个人来传话不放心,让我跟着。既然话传到了,咱们就走吧。” “好。”叶念惜巴不得离开。 “慢着!”秦百顺叫住了两人,“那本将军的损失怎么办?” “这个嘛?雷腾将军方才也说了,你可以去问我们皇上,不过我们皇上现在应该已经攻克博城,正在清点战利品,没工夫搭理将 军。你也可以当我们传的话没收到,按照计划继续前进,只怕到了西城门,反而会被我乌珠国的将士嘲笑一番。”玄衣男子跳上叶念惜的马,坐在她身后,扯过缰绳驰马而去。 留下秦百顺和神算子面面相觑。 “军师,怎么办?去还是不去?” “自然是不去,让咱们皇上与乌珠国皇上交涉吧!” 十万大军,趁着夜色灰溜溜撤离了。 叶念惜和玄衣男子绕到树林里,看到秦百顺撤兵,心中喜悦,“多谢公子相助,不知高姓大名?” 玄衣男子一怔,“你叫什么名字?” “我?叶念惜。”叶念惜不想骗他,毕竟人家救了自己的命,山水有相逢,万一以后再见面,岂不是很尴尬? “念惜。”玄衣男子露出一丝苦笑,“我叫安宸烨。” “安宸烨?好名字。”叶念惜看他谈吐温和,想必是位世家子弟,那眉宇间的淡然又像是一位温润公子。 “你去哪里?我送你,一个女孩子家大半夜出来,太危险了。”安宸烨的双手只是轻轻绕过叶念惜的身子扯住缰绳,注意分寸,这让叶念惜十分放心,认为他是位谦谦君子。忽然摸到脸颊,想起来自己戴着软皮面具,相貌一般,甚至可以说是丑陋,这位安宸烨公子若是动了心才怪。 这一路上有了安宸烨的护送,叶念惜十分省心,他十分善解人意,或者说是察言观色,看到叶念惜没精神,便知道她饿了,抓只野鸡找到河畔,拔毛洗净烤肉吃,他的手艺不错,叶念惜吃的香喷喷。 “萍水相逢,为什么帮我?”叶念惜不相信天下间有这么好的男子,对自己细心呵护,就是轩辕谂恐怕也不会这么周到。而现在的自己无钱无色,他到底图什么呢? 安宸烨将洗好的果子削皮后递了过来,“我觉 得你有意思,所以伸手帮你一把。” “这个理由不大合适。你帮我担了生命危险,如果那个秦百顺一声令下,十万大军围攻过来,不但救不了我,你也会丢了性命。为了一个陌生人,不值的。”叶念惜自顾分析。 安宸烨沉默片刻,水色薄唇轻抿,柔声道:“因为我喜欢你。” “什么?”叶念惜摸了自己脸颊一下,确定软皮面具没有掉,这个人是瞎子吗?还是审美观念不同寻常?一位天仙般的美男子竟然对相貌普通的自己说喜欢,还是初次见面就说的,这也太离谱了吧?莫非被自己的气质吸引了?亦或者是智商? 安宸烨忽然笑了,明澈的眼睛闪着淡淡光华,比天上的星星更为璀璨,“因为我恨萧君武,我想杀了他。”他说这话时没有一点儿杀意,十分淡然随意。 “你与他有什么仇?”叶念惜问道。 安宸烨的目光很暖,笼罩在叶念惜的脸上,“一言难尽。你恨他吗?” “恨!他杀了我最亲的瑾瑜哥哥。”想起李瑾瑜,叶念惜心底悲伤起来,若非萧君武将他的悬尸城头,自己也不会这么恨他。 “最亲的瑾瑜哥哥?你很在意他?”安宸烨柔声问道。 叶念惜点点头,“你不知道他死的多惨,他是为了救我。他一直都是为我着想,而我什么都没为他做过。” “他若泉下有知,也该欣慰了。”安宸烨如此安慰叶念惜。 叶念惜困乏,“他若是还活着该多好……” 安宸烨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腿上,理顺她的发丝,低声道:“睡吧,这里很安全!” 叶念惜真的睡着了,自从都城出发,她就没有好好休息过,而这个安宸烨让她觉得放心。其实安宸烨的武功高强,他若是对自己居心不良,无论睡着与否,都是毫无抵抗力的…… 第271章 巫百草被抓 安宸烨低头看着叶念惜,夜风吹过,微凉带着湿气,便轻轻将身上玄色外袍脱下来盖在她身上。他的眼波柔和,看着看着,失了神儿。 叶念惜睁开眼睛时,已经阳光明媚暖洋洋的照在身上,树林里的鸟儿鸣叫,安宸烨坐在火边正在烤一只野兔。不知何时枕着的是装衣服的包袱,柔软而厚实。 到河边洗了洗手,叶念惜坐在火堆旁,安宸烨便将烤好的兔子腿儿递过来,“趁热吃,外焦里嫩,最好吃。” “为何对我这么好?”叶念惜吃的满嘴油光。 安宸烨的唇边凝着一抹浅笑,“或许我习惯照顾人吧,你不要介意就好。” “谁若是能和你做朋友,绝对有福气。”叶念惜感慨万千,这安宸烨对自己比轩辕谂还要体贴,比沈奕还要细心。 “你若是不嫌弃,咱们做个朋友。”安宸烨顺着话说。 这正合叶念惜的心思,“一言为定!” 安宸烨笑意更浓,从怀中取出一块血红色玉石,“这个送给你。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相助,可以拿着它来找我。” “去哪里找你?”叶念惜笑道,她是紫胤国的皇后,身旁有文武双全才略过人的轩辕谂,有随叫随到深不可测的沈奕,再不济还有个车璃国皇上叶启轩。哪里会需要旁人帮忙? “寮国都城。”安宸烨一脸真诚。 叶念惜从身上取了个玉佩,通体白色不含一尘,“我也送你个东西,若是需要我这个朋友相助,就拿着这个去紫胤国的都城。” 安宸烨笑着收下了,他甚至没有问去紫胤国都城哪里找她。 叶念惜本想告诉他一下,可是想到自己的大名九州尽人皆知,这个安宸烨只要用心,找自己不难。便也作罢。 两个人吃饱喝足,启程赶路,叶念惜 就这么莫名其妙多了个能够生死相依的朋友。而安宸烨内敛宽厚温润如玉,让叶念惜十分有好感,脑子中忽然有个想法,若是自己穿越过来刚遇到的是这人而非轩辕谂,会不会爱上了他? 应该会吧!叶念惜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不过看到安宸烨言语磊落举止俊雅,这样的公子谁不喜欢?心里也就平衡多了。有时候人生的出场顺序决定了许多事情,这便是缘分。 到了博城下,看到尸横遍野,累积了一层又一层,血流成河,染遍万里河川。远远的便能闻到血腥味儿,单是一眼,便会让人不由得想起那浴血奋战的一幕,这些将士是如何的倒下,站起,又倒下,耳边似乎还有呐喊声,嘶叫声…… 这一战,因为凤起国的突然袭击,乌珠国败的惨痛。很难想象那些盼着援军到来的乌珠国将士,在看到期待已久的援军竟然挥剑向自己砍来,是怎样的心情?也很难想象乌珠国的将士盼着子时与靖国将士前后夹击,却得到消息靖国没有派人来,是怎样的绝望! 无论如何,博城保住了,轩辕谂和沈奕安全了。叶念惜绕到西边关进城,安宸烨跳下了马,“既然你已经安全了,我便告辞,后会有期。” “哎,别走啊,你救了我,总要感谢一番。我顺便给你介绍两个朋友。”叶念惜的话丝毫没有让安宸烨改变心意,他大步而去,连头都没有回。 这人有些奇怪,叶念惜暗自琢磨,走向城里,身后一辆红木马车奔驰而来,车夫十分嚣张,挥着鞭子毫不避让行人,反而嚷嚷着,“都让开!” 叶念惜的心思都在安宸烨身上,总觉得这人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莫非见过他?看到马车飞驰而来时反应慢了点儿, 险些被撞到,一个趔趄,抓住了墙壁,这才站稳当,“谁呀?这么嚣张?不知道街上人多,该慢些吗?” 恰在此时,马车撞翻了一个正挑着担子沿街卖豆腐的老者,停了下来,将叶念惜这话听得清楚。车夫走了过来,“哎,我说你个不男不女的家伙,敢教训我?活腻歪了?” “你撞到了我,又撞倒老人家,竟然不知道赔礼道歉,还如此嚣张跋扈,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叶念惜最恨这种欺凌弱小之人。 车夫指了指马车,“我这车里载的是侯爷夫人,有重要事情找侯爷,你耽误得起吗?” 叶念惜还要争,那买豆腐的老者从地上爬了起来,“年轻人,算了,侯爷为保住咱们博城费尽心血,受了重伤。既然是他的夫人,定然是着急侯爷的伤,才如此莽撞,算了吧。” “小侯爷有两位夫人,不知道是哪一位?”叶念惜问道。 “就你这个身份,还敢盘问?找打!”车夫上下打量叶念惜,见她穿着普通,样貌平平,以为是百姓。 叶念惜多少会些武功,在车夫伸手要打自己时,一个扫堂腿过去,对方直接四脚朝天,啊呀惨叫。 “大胆,敢打侯府的人!”马车帘子掀起,李琳琅朱唇轻启。她长得貌美,又穿着雍容华贵打扮的花枝招展,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叶念惜早就猜到马车里是她,也不客气,“侯府的人又如何?小侯爷嚣张跋扈,也不曾拿百姓的性命开玩笑。而你身为侯爷夫人,该为他的名声考虑一番,莫要因为这点小事儿惹得民怨载天。” “你这说话的语气倒像是皇上一样,敢教训我?来人,绑了送到侯爷面前。”李琳琅收回葱白玉手,放下了帘子。 叶念惜伸手扯下软皮 面具,“李琳琅,我是叶念惜。” 纤纤玉手又掀起帘子,美目流转顾盼生辉,“叶念惜,你怎在这里?打扮的跟个乞丐似的。” “你总该跟这位老人家赔个不是吧?撞翻了人家的豆腐,也该赔些银子吧?”叶念惜顾不得围观百姓议论纷纷,揪着李琳琅不放,这位公主娇生惯养,自己可不能让她为所欲为,这于护国候府不利,于皇室威严不利。 李琳琅的唇畔微微勾起,扔出一两银子,“赔他就是了。不过若是耽误了军情,叶念惜,只怕你吃罪不起。” “什么军情?” “你认为在大街上讨论军情合适吗?”李琳琅命令车夫立即赶车直奔博城将军府。 叶念惜望着马车依旧飞驰,惹得行人急忙避闪,暗暗叹气,若是紫胤国的贵族百官都像李琳琅这样,只怕离覆灭不远了。 “这是?皇后吧?”有人认出了叶念惜。 挠挠头,叶念惜直后悔自己怎么一时冲动摘了软皮面具,只能笑的勉强,转身欲走时,那卖豆腐的老者拦住了她,“刚才那个是侯爷夫人?” “没错。”叶念惜帮这老者捡起地上银子塞到他手上。 “你是皇后?”老者问。 叶念惜不承认也不否认,“天色不早,赶紧回家去吧。” 老者摇摇头,“你能带我见侯爷吗?他有个朋友被乌珠国抓走了,让我带个信儿给他。我刚才去找侯爷,他们说侯爷伤势重,谁也不见。” “什么朋友?”叶念惜纳闷。 “叫……巫百草,三十多岁模样。”老者用手比划了一下,这么高,这么瘦。 叶念惜心中一惊,巫百草被乌珠国抓走了?定然是为了萧君武的毒,这下麻烦了。立即带着老者同行,去往将军府。一路上,听老者详细讲述,才 知道事情的始末。 老者并没有名字,因为以卖豆腐为生,所以人们都称呼他为豆老头。他是博城人,前几日博城危机,他便随着逃亡的百姓准备去都城。路上遇到了巫百草,得知他要去找侯爷,极力劝阻。巫百草一意孤行,还要豆老头给他指路,谁也没想到竟然遇到了乌珠国的人,听说他是巫百草,立即捉拿起来。巫百草叫喊着让豆老头帮他捎信儿给侯爷。豆老头这才赶回来通风报信,恰好博城守住了,他好不容易到了将军府,被侍卫拦住,不许见侯爷,这才开始继续卖豆腐。打算每天去将军府问一次,看看何时侯爷能见自己,今天是第二天了。 很快两人到了将军府,轩辕谂和沈奕都住在这里面,叶念惜让侍卫进去通报一声。侍卫见又是豆老头,一脸不耐烦,“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侯爷伤势严重,谁也不见。就是见了,侯爷昏迷不醒,你说什么他也听不到。” “本宫是皇后,总可以进去吧?”叶念惜低头望着胸前交叉相阻拦的两把利剑。 “皇后?有何凭证?”侍卫问道。 叶念惜还真没有凭证,“你去告诉皇上一声,他自然知道。” “你以为皇上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吗?”侍卫示意叶念惜赶紧离开。 忽然看到左擎苍步伐匆匆走了过来,叶念惜喊了一声:“左将军。” “皇后?”左擎苍诧异。 此时侍卫才相信眼前这衣着普通的女子真的是皇后,急忙赔礼道歉,叶念惜也不计较,带着豆老头进了将军府。左擎苍命侍卫急忙去通知皇上。 “沈奕的伤如何了?”叶念惜问道,跟着左擎苍直奔后院。 左擎苍叹息一声,“已经昏迷两天了,连皇上都无能为力,说是要靠天意吧。” 第272章 神秘的寮国太子 听说皇后来了,轩辕谂疾步匆匆而来,一见面便忍不住责备,“前几天就接到消息说你私自跑出都城,许久都没见你来,以为路上出了事儿,害的我派人去寻找。跑哪儿去了?”上下仔细看叶念惜,有没有受伤。 叶念惜将自己这一路的遭遇讲了一遍,轩辕谂听的十分认真,有时叶念惜忽略的地方,他还仔细询问。这让叶念惜无法隐瞒任何事情,轩辕谂的心思可比自己细腻许多。于是连带着遇到安宸烨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幸好你及时劝退了靖国的偷袭,不过这样太危险了。”轩辕谂想想都后怕,若是那靖国的秦百顺知道拦截他们的是紫胤国皇后,不知道该怎样的懊悔与沮丧! “安宸烨?他是哪里人士?”轩辕谂问道。 叶念惜以为他又吃醋了,“人家是寮国人,路过而已。他帮我是因为他恨萧君武。” “寮国?”轩辕谂的脸色忽然一变。 叶念惜问道:“寮国都城人士,你认识?” 轩辕谂若有所思,“寮国,只有皇家才姓安,安宸烨是寮国太子的名字。” “寮国太子?”叶念惜惊讶,自己的命怎么这么好?结交的都是皇族贵胄。寮国是九州第一大国,寮国的太子自然比一般国家的太子更为尊贵。可是这安宸烨毫无架子,谦虚温和,翩翩如玉。 “不过安宸烨大约半年前得了一场大病,那时还请我去看过,病入膏肓,无药可救,后来没几天,就死了。怎么可能再出现呢?”轩辕谂表示疑问。 为了证明自己没撒谎,叶念惜取出安宸烨给自己的血色玉石,轩辕谂拿过来仔细看,玉石上隐隐有一个安字,的确是寮国皇室的东西。“这么说安宸烨没有死?这怎么可能?” 轩辕谂将玉石还给叶念惜,寮国太子窝囊软弱, 就算真的活着又怎样?寮国的天下迟早都是皇子安卫冥的。 轩辕谂并未将这个安宸烨放在心上,却不知道这位死而复生的太子竟然成为他一辈子的对手,从江山到美人儿,无一不争…… 叶念惜问道:“沈奕怎会受伤?” “他是为了凤熙宁,中了乱箭,胸前三支,后背四支,至今未醒。不过今日的情况好了些,估计快醒了。”轩辕谂难掩一脸疲倦,眼睛里红色血丝若隐若现,为了沈奕,他从战场上下来就一直没有休息过,今日终得片刻休息。 叶念惜请豆老头上前,“他是来捎信儿的,巫百草被萧君武抓住了。” “糟糕!”轩辕谂脱口而出,巫百草定然能解开萧君武的毒,这对于紫胤国十分不利。 “必须将巫百草救出来。”轩辕谂将身旁将士的名字过了一遍,竟然无一可以用的。要选这人必须武功高强,对乌珠国军营的情况熟悉。沈奕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是他伤势严重,左擎苍也有伤,谁去救巫百草呢? 豆老头总算将消息带到,拿了奖赏回家继续做豆腐卖豆腐。 叶念惜跟在轩辕谂身后去看望沈奕,李琳琅在房间里哭的稀里哗啦,让人听着莫名心烦意乱,轩辕谂微微皱了下眉头,迈步走进房间,叶念惜看到沈奕躺在床上,双目闭着,消瘦憔悴。 李琳琅的妆容已经哭花,看到轩辕谂走进来,立即责问:“凤熙宁呢?她不是跟着来了吗?她说过会保护侯爷安全,怎么能让侯爷受这么重的伤?” “凤熙宁,她回凤起国了。”轩辕谂坐在床边,摸了摸沈奕的脉搏,“无事,天黑前应该能醒来。” “我从都城匆匆而来,是为了一件事情,我父皇决定援助乌珠国。前几日他派了十万人马准备趁着博城开战偷袭,被我无意 知晓,劝说他停止偷袭,这才化解了一场危机,想来皇上不知道吧?”李琳琅有邀功的意思。 “不知道是派的哪位将军来偷袭?”轩辕谂问道。 “靖国大将军秦百顺。”李琳琅回答。 这分明是自己的功劳!叶念惜想要揭穿她,可是看到轩辕谂投来的目光,忍了忍,没有说话。 轩辕谂温声:“那就多谢侯爷夫人了。” 李琳琅又道:“不过萧君武追封我的姐姐李芙蓉为淑德皇后,这让我的父皇很高兴,愿意再度助他攻打紫胤国。反观我这里,不仅要与人平分侯爷夫人的名分,还失去骨肉,悲惨凄凉,我现在在他老人家面前都不好意思张口了。” 其意明显,无非是要加封之类的赏赐,轩辕谂心中明白,装作不懂,岔开了话题,“沈奕这一次伤的很重,需要细心调养,不能吃鱼与各种海味,也不能吃辣的食物……” “如果乌珠国和靖国同时攻击,皇上可有对策?”李琳琅问道。 轩辕谂正色,“唯有决一死战。朕不会受任何人的任何要挟,紫胤国若是就此灭了,也是天意。” 李琳琅暗自气恼,无话可说。 “紫胤国绝不会灭亡,我这侯爷还没当够呢。”沈奕幽幽醒来,声音嘶哑黯然,紧接着咳嗽了几声。 李琳琅惊喜,握住了他的手,“你终于醒了,我都快吓死了。” 叶念惜终于明白,为何当初她能抢了凤熙宁救沈奕的功劳,这女子比她的姐姐心机多,只言片语便能让人信了她的话。若非方才她与轩辕谂的对话,还真以为对沈奕十分关心挂念。 沈奕喝了碗稀米汤,这才缓过来,环视房间里一圈,“凤熙宁呢?她怎样了?” 李琳琅的脸色立即阴沉下来,轩辕谂道:“她只是受了轻伤,没有大碍。带着凤起国的兵 马回去了,听说是要验证龙牙玉的真假。” “怎么回事儿?”沈奕纳闷,他只是见凤熙宁果然搬来了救兵,从乌珠国将士的后方冲来,见到敌军大乱,这才下令开城门迎战,导致乌珠国大败。 叶念惜便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只是当要提起凤熙宁有了身孕之事时,猛然看到李琳琅在一旁,多了个心眼儿,没有说给沈奕。事后,叶念惜暗自庆幸,幸好没有说出来,保住了那孩子的命,保住了凤熙宁的命…… “你说她要去龙凤寺的龙凤玉盘上验证龙牙玉?”沈奕怔怔之色,木然的望着屋顶。 “怎么了?”叶念惜问道。 “那龙牙玉定然是真的,凤熙宁回不来了。”沈奕闭上眼睛,不让人瞧见他的悲哀与落寞。 叶念惜这才想到一个问题,“你是说凤熙宁要做凤起国的主公?” “不是她要做,而是她必须做。寻回龙牙玉者为凤起国主公,若有违背,便是与凤起国为敌,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沈奕说了句累了,让众人离开房间。连李琳琅都打发走了。 叶念惜和轩辕谂漫步府中,想起巫百草之事,又是发愁,“若是八十一暗卫在就好了,可惜朕让他们去协助你哥哥抵抗靖国。” “其实萧君武抓了巫百草,巫百草也未必愿意给他医治。”叶念惜盘算着。 “不,医者仁心,巫百草今年治愈十二人,应该还未完成,他一定会给萧君武医治。”轩辕谂很了解自己的师傅。 说到这里轩辕谂猛然停住了脚步,“今天晚上,我去救巫百草。” “你是皇上,怎能离开?万一出点事儿怎么办?”叶念惜无不担心。 轩辕谂主意已决,回房间准备东西。叶念惜几经劝阻,无济于事,这家伙的脾气很倔强,根本不听,唯有暗暗伤神。 就 当轩辕谂骑马准备出发时,门外侍卫来报:“有人求见皇上。” “朕要出去,没时间见。让他明天这个时候再来吧。”轩辕谂将时间卡的精准,容不得耽搁片刻。这个时候出发,正好天黑时可以到达乌珠国的军营。 “他说他叫安宸烨,皇上听说了一定会见。”侍卫道。 轩辕谂立即勒住缰绳,“安宸烨?” 连带着旁边的叶念惜都是一惊,他不是走了吗?怎的又回来了? “请他进来吧。”轩辕谂跳下马,这个安宸烨不简单,定要见识一下。 很快,侍卫将安宸烨领了进来,此时,他已经换了锦缎水纹宝蓝色长袍,气质天成,神采奕奕,恰似温润如玉的公子,拿着一把十六股无字无画白色折纸扇翩翩而来。 走到近前,他微微一笑,“见过紫胤国皇上皇后。” 叶念惜急忙还礼,不知道该叫他安宸烨还是寮国太子,因这时的她已经摘了软皮面具,换了另一张容颜。 安宸烨目光温和落在叶念惜脸上,“念惜,没想到仅仅半日,咱们又见面了。” 他竟然认出了自己,叶念惜羞愧,“安公子,好眼力。”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认出来,与眼力无关。”安宸烨笑道,这语气好像两人认识许久一样,而他对她了如指掌。 轩辕谂立即不高兴了,“你是寮国太子安宸烨?” “许多人都不相信,本太子还能活过来,可是事情就是这么离奇,我活了,好好的活着。”安宸烨看向了轩辕谂。 “恭喜太子了。”轩辕谂只觉得他的目光有些怪异,他与安宸烨见过一次面,那时他病重在床,奄奄一息。轩辕谂只是诊了诊脉,便离开了,两人没什么交情。 “我来找你,是有一件事情需要你相助,救巫百草!”安宸烨挑明来意。 第273章 探敌营救巫百草 “救巫百草?”轩辕谂一喜一惊,喜的是这正合自己心意,他已经听叶念惜说着安宸烨武功高强,若是有他相助,把握更大一些。惊的是他怎会知道巫百草?又怎会救他? 安宸烨沉吟片刻,“亦或者是杀了他。” “为什么?”轩辕谂对这个安宸烨充满了疑问。 “因为,我想看着萧君武毒发身亡的样子。”安宸烨的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轩辕谂更是不懂,“寮国太子怎会与乌珠国皇上结怨?” “个人恩怨而已。你愿意相助便相助,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只是本太子能力有限,万一无法救出来他,只有杀了他,决不能留给萧君武。听说巫百草是你的师傅,提前来知会一声,免得到时候你埋怨我。”安宸烨收拢折纸扇,双手负于身后,转身欲走。 轩辕谂暗自思量,今日眼前之人虽然是安宸烨的容颜,可是与传说中的寮国太子截然相反,他外表温和谦逊,却是由里到外散发着天然的王者气息,那一抬手一投足之间,无不让人仰视,让人无法相信他就是那个窝囊的太子。 这人绝对不简单! 叶念惜笑道:“安宸烨,你怎的不告诉我你是寮国太子呢?” 安宸烨回头浅笑,“你没有问我啊。难道要我一见面就说我是寮国太子吗?那样你还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既然是朋友,那我央求你一件事情。”叶念惜从怀中取出他给自己的血色玉石。 安宸烨并没有接,“什么事儿?” “不许杀巫百草,他于我有救命之恩。”叶念惜将血色玉石塞又递上前一步。 “好,我答应你。这玉石你收着。”安宸烨痛快答应,眼神中流露出来些许宠溺的目光,似乎只要她开口,他就会答应她的任何事情。 轩辕谂看在眼里,醋意泛滥,“ 我跟你一起去。” 安宸烨点头,“既然一起去,就请帮我另一个忙。” “什么?”轩辕谂以为他要讲条件。 “你这匹马是千里马,而我没有马,咱们用一匹马也不合适。所以希望将沈奕的那匹白马借我用用。”安宸烨这要求不算过分。 轩辕谂发愁,沈奕十分爱护他的白马,不许任何人骑,这事儿若是与他商量,定然行不通。幸好沈奕伤重,一时半会儿起不来,瞒着他用用马,应该问题不大。这么想着就点头同意了,“不过那匹马认主人,只怕你无法驯服!” 等侍卫将白马牵来,安宸烨摸了摸白马的鬃毛,声音温柔,“马儿乖,你的主人沈奕受了重伤,我这是去为他报仇,借你一用,你若是同意,就低头,若是不同意,我也不勉强。” 白马仿佛听懂了,低了下头,只看得叶念惜和轩辕谂目瞪口呆,这马也太通灵性了吧? 安宸烨飞身上马,白马并未发难,而是温顺的任由他摆治。 这简直是个奇迹,叶念惜不止一次见过沈奕设计旁人,要人家骑他的马,无一不被这白马摔的鼻青脸肿。安宸烨怎会有这么大的面子?若是沈奕知道了,只怕会气死吧! 一白一黑两匹千里马飞奔出了城门,驰骋在茫茫草原之上,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叶念惜暗暗替他们祈祷:一定要平安顺利回来! 因为有爱吃醋的李琳琅,叶念惜没敢再去看望沈奕,倒是沈奕听说轩辕谂出了城,着急的从床上爬起来,“他去哪里了?” 侍卫回答不知道,沈奕命人将皇后请来问个明白。 叶念惜无奈,只能将前因后果讲了一遍,沈奕听完后,眼珠转了转,“安宸烨?那是个笨蛋,哪里会什么武功啊?轩辕谂也信他?只怕没有他反而能将巫百草救出来, 有了他,多了个拖累,还不如带你去呢。” “沈奕,你的意思是说我也是个拖累呗?”叶念惜表示不满。 沈奕挑挑眉毛,邪魅一笑,“你倒是挺聪明的,一听就明白。” 叶念惜气的想打他,又看到他一身伤口,从哪里下手都不合适,“你身上的伤疼吗?” “当然疼了。”不提还好,这一提,沈奕便开始呲牙咧嘴,痛苦无比。 “不知道巫百草有没有麻醉药,给你麻醉一下,兴许能好些。”叶念惜看着天色已晚,自己不宜久留,起身告辞。 “巫百草来找我?”沈奕拍拍脑门,“定然是他的药丸用完了,要取我的血。念惜,轩辕谂若是将他救了回来,一定要将我的伤情说重一些,不能再给他放血了。” “知道了。”叶念惜答应他。 次日天明,轩辕谂和安宸烨带着巫百草安全回来,这速度之快,出乎叶念惜的预料,心中欢喜,围着他们问起事情的经过。 原来安宸烨早就打听到巫百草的关押地方,两个人找到他倒是没费什么事儿。轩辕谂的开锁技术不错,自然顺利。两人都是高手,行动起来神不知鬼不觉,头一次合作便能配合默契,这也是成功的关键。轩辕谂对安宸烨暗暗佩服,这人是个高手,深不可测。 沈奕本来还怕见到百草神君,可是听到安宸烨这个名字,顿时来了勇气,命人抬着自己去了前厅,所以将轩辕谂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在他眼里,轩辕谂从未这么欣赏过谁,安宸烨是第一个。这家伙真的本事很大吗?不由得上下打量安宸烨。 安宸烨早就注意到小侯爷的眼神古怪,对他微微浅笑,“沈奕,你的白马不错。” 沈奕愕然,“什么?” “幸好骑着你的白马去的,才能这么快返回来。”安宸烨解释。 小侯爷急了,要不是伤口太重,恨不得从椅子上蹦起来,“安宸烨,你骑小爷的马去的?谁让你骑的?怎的没摔死你!” 安宸烨并不介意,仍然保持笑容,“你的马不错,很听话。” 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沈奕的脾气腾的点燃了,“安宸烨,你凭什么骑小爷的马?一夜间往返郦城和博城之间,一定累坏了我的马儿。” 一旁巫百草插言:“没有,你的马好得很,我们两个人骑在上面,都能追上轩辕谂那匹马的速度。” “两个人?骑我的马?还跟轩辕谂的马比速度?”沈奕险些吐血,心疼加肉疼。自己这受了重伤,连马儿都被人欺负,还有没有天理啊! 巫百草十分坦诚,没有察觉到小侯爷要吐血了,继续道:“其实刚开始还好,能追上轩辕谂那匹马的速度,跑的时间长了,就追不上了,安公子就会抽一鞭子……” “抽鞭子?”沈奕恨不得上前掐死安宸烨。 安宸烨望着他那双着了火的眼睛,无辜的看向巫百草,“我只是在空中甩了几下鞭子,并未挨着白马,没有伤它一根汗毛。” “这也不行!”沈奕用了全力将旁边茶碗儿砸向安宸烨。 安宸烨也不躲闪,信手伸去,茶碗儿稳稳落在掌心,“小侯爷的脾气果然很大啊。巫百草,火候如何?” 巫百草点头,“差不多了。” 沈奕正惊讶于安宸烨的内功深厚,没听明白两人的话,“什么?” 叶念惜表示同情,方才和轩辕谂一直没插话,是因为这巫百草下定了决心要取沈奕的血,鉴于他重伤在身失血过多,才和安宸烨商量用这激将法让他血液沸腾,流动快一些,好在短时间内取到血,不会加重伤情。 本来这事儿,是想让轩辕谂帮忙,可是轩辕谂不同意,已经将沈奕的 马借给安宸烨用得罪了他,不可得寸进尺,再得罪他了。于是只能找安宸烨,巫百草答应给他两粒解百毒的药丸,他这才痛快答应,乐于配合。 为了避免沈奕的埋怨,叶念惜拉着轩辕谂悄悄出了大厅。 毫不知情的沈奕被安宸烨点了穴道,灌下一大碗儿红糖水和几粒药丸,未等红糖水进入血液,便用匕首割开他的手腕儿,滴了一碗儿血。 沈奕气的破口大骂,骂巫百草,骂安宸烨,骂轩辕谂,就是没有骂叶念惜,这让躲在门口的叶念惜十分欣慰,沈奕他果然够朋友。 取完了血,穴道松开,沈奕瘫软在椅子上,“巫百草,以后你休想让我给你放血。” “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吧?会天打雷劈的。”巫百草一本正经。 沈奕哼了一声,“为了你的病,就不管小爷死活,巫百草,你才该天打雷劈,你和安宸烨都该天打雷劈!” “小侯爷说话莫要太过分,这碗儿血与你战场上流的那些血相比不过是毛毛雨而已。”安宸烨提醒他。 一旁巫百草顿时心疼,“沈奕,以后你可别上战场了,你可知道那些血能救多少人吗?” “巫百草,你还真拿小爷当药引子了?”沈奕不满。 安宸烨不屑与他斗嘴皮子,拿过巫百草递来的两粒药丸,走出大厅,向轩辕谂和叶念惜辞行。 “寮国太子做事未免让人匪夷所思。”轩辕谂不相信他救了巫百草就这么走了。 安宸烨凝眉,“以后你会知道原因的。不过我要提醒你三件事情,第一,乌珠国是车璃国的,你不可侵犯,最多让你收回郦城。第二,萧君武的命是我的,你不许杀他。第三,善待叶念惜,不许负她。三件事情,若是违背其中之一,我要你的命!” 轩辕谂眉心一动,这人,怎么那么像他? 第274章 千里孤坟遇故人 将安宸烨那句乌珠国是车璃国的琢磨了许久,轩辕谂不得其意,他若是想不通,旁人更是想不通。 一直到安宸烨离开的第三天,九州形势发生了变化,轩辕谂才猛然察觉,寮国要与车璃国结盟。为此轩辕谂专门修书一封给叶启轩,寮国在紫胤国北边,车璃国在紫胤国南边,两国绕开紫胤国而结盟对他来说大大不利。叶启轩是做了什么打算? 叶启轩的回复中表示无辜,寮国太子安宸烨忽然造访车璃国,说要结盟,叶启轩当然愿意,只是没想到对方说的是真的,而且动作迅速。 因为车璃国与寮国的突然结盟,使得原本侵略车璃国的靖国改变了策略,与其签署和平相处协议,车璃国得以喘息片刻。 这件事情轰动九州,谁也不明白寮国此举为何,只是传说寮国太子安宸烨曾受过车璃国的恩惠,此次是为了报恩。至于真假,无人知晓。 轩辕谂与寮国皇子安卫冥有些交情,从他那里探知消息,这位太子安宸烨当年的确是因为重疾昏迷不醒,后来没了呼吸,身子冰凉一片,皇后悲痛欲绝,将安宸烨的尸体存放于寮国北边的寒玉山中,保持百年不腐,由专人看护。谁知道三个月前,这尸体忽然醒了,众人都吓了一跳。 醒来后的安宸烨与先前判若两人,不仅文武双全,而且温文有礼,只是将先前的事情都忘记了。皇后高兴坏了,说是太子终于醒悟了,以前的窝囊样子是装出来的,现在的样子才是真实的太子殿下。而皇上对于太子的突然改变也是惊喜万分,原本打算等太子去世一年后再立新的太子,这一下子也无须再考虑了。只害的安卫冥等皇子气恼万分。 皇上皇后对太子宠溺至极,所以当他提及要与车璃国联盟,皇上便点头同意 了。至于联合的原因,安卫冥给出了另外一个原因,安宸烨喜欢车璃国的念惜公主。 这让轩辕谂大为光火,一个念惜公主怎么就让这么多人垂涎呢?她已经是自己的皇后了,这安宸烨还来觊觎?暗暗提防这人。 叶念惜对此倒是不太清楚,不过听说安宸烨死而复生后性情大变,知道此事不简单,尤其是自己从未见过这人,却有种熟悉的感觉,他到底是谁?安宸烨?亦或者是和自己一样穿越而来的谁? 靖国将攻打车璃国的将士调集在紫胤国边关处,一下子,轩辕谂的压力倍增。而此时凤起国受到了岳华国的攻击,自身难保,更别说支援紫胤国。这一下子导致紫胤国要面对靖国和乌珠国的夹击。 轩辕谂的脑子很快,想起来安宸烨说的话,乌珠国是车璃国的,立即给叶启轩写了封信,让叶念惜亲自送过去,信上表明,希望车璃国相助攻打乌珠国,自己只要回先前属于紫胤国的郦城,而乌珠国的疆土打下来多少都归车璃国所有。 这是叶启轩所乐意接受的,很快答应了。叶念惜回来途中,忽然想要去祭拜一番李瑾瑜,便去了西边关。 李瑾瑜的坟墓在边关高山避风处,白玉石碑在山花烂漫之中,有蝴蝶蹁跹蜜蜂盘旋,倒是不觉得寂寥冷清。 走到了近前将准备好的酒壶糕点取出来挨个摆开,倒了两碗儿酒,叶念惜轻声道:“瑾瑜哥哥,许久未来看你,不知你是否已经投胎转世,但愿来生你仍然是个英雄人物,幸福安康。” 一碗儿酒洒在白玉石碑前,一碗儿酒自己饮下,仿佛看到英俊神武的侍卫首领在桃花树下舞剑,漫天粉红花瓣中人面如玉剑光凌厉,四目相视中春风一笑,宠溺无边,比桃花更绚烂。 转眼间,眼前玉人化作 了悬尸城头的血淋淋,犹记得他说:“我自有办法离开,放心吧。”那是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她放心离去,却落得一辈子的不放心,李瑾瑜,你怎能骗我?你怎忍心骗我…… 两行清泪蜿蜒而下,叶念惜抱住李瑾瑜的墓碑抽泣起来,事情过去许久,她仍然不能接受这事实。生前,李瑾瑜从未让她落过泪,他只会逗她开心,哄她高兴,所以他死后,让她流了无数泪水,这是她欠他的吧…… “人已死,无法复生。节哀吧。”身后响起男子声音。 叶念惜急忙转头去看,安宸烨站在两步开外,他穿着最普通不过的蓝色衣衫,却遮盖不住奢华气质,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正递过来一条纯白色锦缎蚕丝手帕。 接过来将眼底泪水擦干,叶念惜问他:“你怎在这里?” 安宸烨坐在草地上,盯向李瑾瑜的墓碑,“听说车璃国有个李将军墓碑,便走来看看,没想到遇到了你。” 他又道:“我想有你的惦记,李瑾瑜该安息了。” “他是为了救我而死,我怎能忘记呢?”想起往事一幕幕,叶念惜难以抑制住悲伤。 安宸烨目光复杂,幽道:“李瑾瑜不是为你而死,是为了车璃国。那时他劫持萧君武,完全可以继续劫持离开危险之地,以他的本事,脱身不成问题。可是他若是走了,萧君武定然不会放过车璃国,会逼车璃国皇上交出他,挑起两国争端。与其那般,倒不如以死了结一切。只是没想到,萧君武仍然不肯放过车璃国。” “你不是他,怎知道他的想法?而且你为何帮车璃国?目的何在?”叶念惜冷声质问,她甚至怀疑这个安宸烨无缘无故的对自己好,与车璃国结盟,都是有企图的。 安宸烨微微一怔,略略迟疑,道:“我与李瑾 瑜多少有些私交,了解他而已。我帮车璃国是为了还一份人情,念惜,你没必要对我有敌意,我不会害车璃国,也不会害你。” “你到底是谁?”叶念惜仔细看着安宸烨的脸颊,一寸一寸扫描着他的表情与模样,确定之前自己从未见过他,无论是念惜公主还是穿越之后的叶念惜,与这人从未有过交集。 “我是寮国太子——安宸烨!”他吐字清晰,缓缓而言。 这不是废话吗?自己当然知道,叶念惜看他不肯说,也只能作罢,收拾东西准备下山。安宸烨跟在她身旁,迈着坚挺的步伐。 “我要回博城,你去哪里?”叶念惜问他。 “同路。一起走吧。”安宸烨这是打算一路护送到底的节奏。 叶念惜宛然拒绝,“我有侍卫护送,瞧,那山下的马车,一直等着我。” “正好,我是步行而来,搭你的马车,不会反对吧?”安宸烨笑容宽厚,不像是故意占便宜。 想到两人之前同乘一匹马,现在同搭一辆马车,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叶念惜欣然同意。这是一位武功高手,兵荒马乱的年代,路上有他保护,绝对安全。 很快叶念惜庆幸自己这一想法,路过山坳时,果然遇上了劫匪,上百位壮汉手持棍棒刀斧将马车围了个水泄不通。安宸烨出手杀出一个缺口带着叶念惜骑马狂奔而去,这才保住了她的性命。 甩掉后面劫匪,两个人才喘了口气儿,放慢速度,漫步林间小路,看到馄饨摊,肚子饿了,便停下去吃一碗儿。 卖馄饨的是爷孙二人,热情周到,两大碗儿馄饨热气腾腾端了上来,叶念惜闻着喷香,吃了起来。 安宸烨的举止十分优雅,细嚼慢咽,似笑非笑看着狼吞虎咽的叶念惜,“轩辕谂是将你饿了多久?真难以想象你是一国 之后。” “许久没有吃过馄饨了,再说了宫里哪儿有这好东西?上一次吃馄饨还是在车璃国,十多岁的时候,瑾瑜哥哥看我发烧没有食欲,亲自下厨给我做了碗儿馄饨,可比什么大鱼大肉好吃多了,鲜香美味,现在想想还流口水呢。”说起这事儿来,叶念惜觉得李瑾瑜待自己真心不错,只是当时并未察觉,将他的好都当成了理所当然。 安宸烨呵呵而笑,“那时,你……”骤然停止,低下头继续吃馄饨。 叶念惜忽然觉得气氛有些冷,抬起头看安宸烨,只觉得他神情有些古怪,好像有事情瞒着自己,“怎么了?” “无事,只是想起了李瑾瑜。”安宸烨低声。 叶念惜还要问什么,一匹骏马奔驰而来,在馄饨摊位前停了下来,马上之人跳下来,“一碗儿馄饨。”缰绳一甩绕在树上,坐在了旁边桌子上。 这是位女子,一身短衫长裤发髻高束,打扮利落英姿飒爽,说话干脆有力,坐在那里自行倒了碗儿茶水咕咚咕咚喝起来。 “凌千羽?”叶念惜认出了这人,凤熙宁比武招亲时她守的擂台。 “叶念惜!”凌千羽仔细盯了片刻也认出了她,立即坐了过来,“沈奕呢?” “在博城啊。你去哪里?”叶念惜问道。 凌千羽松了口气,“他没死啊?” “你竟然盼着他死?”叶念惜表示不满。 “那日他救了我家主公,被乱箭射中,我家主公一直挂念,让我来探听一下消息。没死就好。”馄饨上来,凌千羽大口吃了起来,这吃相不亚于叶念惜。 叶念惜却顾不得吃馄饨,“凤熙宁如何了?” “下个月登基大典,她知道小侯爷不会去凤起国,所以写了封休书要我带给他。”凌千羽说起这事儿来语气十分平静。 可是叶念惜不能平静了…… 第275章 高傲的姑娘 小侯爷竟然有被人休掉的一天? 叶念惜汗颜,扒拉着碗里的几个馄饨没了食欲,“那个,这是凤熙宁的意思?她真的舍得?” 凌千羽倒是有些痛惜,“难道小侯爷愿意一辈子留在我凤起国吗?” “这个?还真说不好。”叶念惜想起沈奕那脾气,绝对的死要面子活受罪,他是不会答应嫁给凤熙宁的。 凌千羽将一碗儿馄饨吃了个底儿朝天,“叶念惜,你的身旁总是围满了美男,这位是?” “我对凤起国的女子没有兴趣,姑娘吃饱喝足就快些上路吧。免得耽误了正事儿。”安宸烨冷声。 凌千羽嘴角微微一翘,自负高傲挂在了脸上,“知道你们这些男人瞧不起我们凤起国的女子,可知我们凤起国的女子会瞧得上你们吗?只不过长的好看一些,哪儿如我们女子本事大?” 安宸烨只是吃馄饨,没有再搭理她。凌千羽忽然拿起空碗儿扔了过来,角度刁钻,距离又近,力道很大,飞向安宸烨的碗儿,这还不撞翻弄一身汤汁? 就在两只碗儿要撞到一起时,安宸烨的筷子忽然转了个优美弧度,稳稳夹住了凌千羽的碗儿,扔了回来,恰好落在了这碗儿原来的位置上。 凌千羽一惊,她没想到这美公子也是位高手,再要拿碗儿来扔他时,安宸烨端起面前碗儿喝汤,一饮而尽,空碗儿放下,摸出十个铜钱放到桌子上,“念惜,吃饱了吗?” 叶念惜将碗中最后一个馄饨吃完,“饱了。” “走吧。”安宸烨掸掸衣服,走在了前面。 竟然不理睬自己? 凌千羽一个跃身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报上名字,我就放你走。”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一个女子可以无貌无才无德,却不能无赖呢?”安宸烨对这个凌千羽没有半分好感,说 话重了些。 凌千羽的脾气本来就不太好,被他这么一说立即又气又恼,抽出鞭子便打,安宸烨急忙躲闪开来。可是凌千羽不依不饶,非要问出他的名字不可。 叶念惜在一旁看得着急,这姑娘怎的如此霸道呢?人家不肯告诉你名字就算了呗?幸好安宸烨武功高强,这若是遇到个本事不济之人,定然会被她抢回去做了妻妾。 “凌千羽,你不着急去给沈奕送休书吗?”叶念惜提醒她。 凌千羽毫不动摇,鞭子带风嗖嗖响着甩向安宸烨的脸颊,叶念惜吓得呲牙,这姑娘明明是看上了人家的容颜,下手还这般狠辣,也不怕毁掉了人家的花容月貌,吓到自己? 安宸烨不愧是位君子,躲闪了几下后,便扯住对方的鞭子,长身玉立,“姑娘,我从不与女子打斗,今日到此为止吧。我的名字叫安宸烨。”算是忍让了。松开手鞭子落下,他扭身便走。 可是凌千羽不依不饶,“安宸烨?晚了,早点儿问你时,你怎不说?” 使劲儿甩动鞭子又打向安宸烨。 这世上有种姑娘十分嘴硬,看上了对方不肯说,期望着以处处刁难的方式给对方留下深刻印象,凌千羽便是这样的姑娘。可惜她遇到的是安宸烨,堂堂太子殿下。 安宸烨不是普通的男子,想倒在他怀里的女子能绕城三圈半,所以,根本瞧不上凌千羽,况且是这么个一见面就打打杀杀的女子,实在让他无法有好感。 凌千羽的鞭子下来,安宸烨没有躲闪,啪的一声甩在了后背上,衣服破裂,叶念惜不由得惊呼一声,这还不皮开肉绽?他怎的不躲闪? 凌千羽也吓了一跳,急忙收了鞭子,“你为何不躲?” 安宸烨这才转过身来,不急不恼,甚至挂着清雅微笑,“我若是躲了,你依然 会纠缠下去,而我又不愿意与你动手,何时是个尽头?挨了你这鞭子,可满意了?” “不满意!”凌千羽提高嗓音。 “不满意?可以继续打。不过再一再二没有再三,想要置我于死地之人,我绝不会轻饶。”安宸烨招呼叶念惜一起走,将凌千羽扔在了身后。 “安宸烨,你欺人太甚!”凌千羽的鞭子狠狠抽在空中,那凄厉声音让叶念惜有些毛骨悚然,害怕她万一将鞭子真的挥过来,怎么办? “叶念惜,我还有件事情要问你。”走出许久,凌千羽骑马追上。 叶念惜偷眼看安宸烨,他微微皱眉,似乎是嫌这位蛮横的姑娘打扰了清静,“什么事儿?” 凌千羽坐在马背上,神情高傲,“李琳琅是谁?” “李琳琅?哎,这个,你家主公没说过吗?你是如何知道这名字的?”叶念惜没想到她忽然提及这个名字。 “我家主公不肯说,她给我家主公写了一封信,我在旁边瞅到了这个名字。”凌千羽的眼睛不住地在安宸烨脸上扫来扫去。 叶念惜知道她虽然与自己说话,心思却全在安宸烨身上,“写的什么信?” “没看着。”凌千羽勒了勒缰绳,让自己的马走慢些,“你是不是也去博城?咱们应该顺路吧?一起走!” 叶念惜看了看安宸烨,征求他的意见,安宸烨皱起眉头,“我们步行,你骑马,怎么能走到一起?” “无事啊,我可以等你们啊。再说了,我跟叶念惜一起走,又不是跟你!”凌千羽跳下了马。 这姑娘的脸皮还挺结实,叶念惜由衷佩服,只能默默允许她与自己同行。凌千羽挑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聊着,叶念惜敷衍着,而安宸烨一言不吭,只是走路。这让凌千羽一路上也没有与他说上话。 仔细打量凌千羽, 也是一位标致的女子,瓜子儿脸尖下巴,眉眼细长高鼻小嘴,肤色白皙如脂,快人快语,就是脾气有点儿不太好,不过高傲的姑娘脾气大抵都不太好吧。 望着凌千羽一副想要与安宸烨说话又拉不下面子的样子,叶念惜着实为她着急,也就是安宸烨的脾气温和一些,若是换成轩辕谂和沈奕,早就给她冷嘲热讽了。 终于忍不住开口,“凌千羽,你现在是凤起国的将军了,能嫁人吗?” “有待商榷。我们主公正在考虑修改律法,将只娶不嫁改成嫁娶随意。凤起国的女子不再受约束。”凌千羽这话故意说给了安宸烨听。 叶念惜又问:“那么让你嫁到其他国家,与很多女子共享一个夫君,你可愿意?” “当然不愿意了,我可以嫁人,但是那人不能妻妾太多。”这是凌千羽的底线,对于她来说已经不容易了。堂堂凤起国的将军,多少男子围着转,什么样的男子得不到?为何要去与人分享夫君! 叶念惜指了指安宸烨,“他是寮国太子,将来就是寮国的皇上,肯定要娶皇后,娶贵妃,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也许是后宫佳丽三千。深宫寂寞寥寥,红颜白头也未必能见皇上一面。你若是不能忍受,就赶紧撤吧。” 凌千羽停住了步伐,“安宸烨,你真的有那么多女人?” 安宸烨点头,“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也没有。生在帝王家,很多事情身不由己。” 凌千羽没了脾气,人家是寮国未来的皇上,怎么能嫁给自己?而自己又怎么能嫁给他与众多女子共侍一夫? 远处两匹骏马奔驰而来,马蹄声急,一白一黑,如两团云朵飘飘然而来。马背上男子如玉,一个俊美,眸光清冽如寒潭映月,一个俊朗,瞳眸恣意如妖夜火焰,两人衣袂飘 飘,至近前勒住了缰绳。 “轩辕谂!沈奕!”叶念惜以为自己做梦,怎么在这里遇到了他们。 “念惜!”轩辕谂跳下马将她搂在怀里,“你是要吓死我吗?” “怎么了?”叶念惜将头从他肩上抬起来,看向仍然骑在马上的沈奕。 沈奕单手捂着胸口,脸色苍白,直喘气儿,“叶念惜,你平安无事,也不知道报个信儿吗?害的小爷一身伤出来找你,差点儿断气儿!” “我出什么事儿了?两位就不能盼着点好吗?”叶念惜嘴上硬,心里倒是十分感动,博城形势危急,轩辕谂能抛开一切出来寻找自己,而沈奕身受重伤刚能下地也跟随而来。这两人对自己真的是用生命相守! 轩辕谂松开了叶念惜,语气不善,“听说路上你遇到了劫匪,侍卫死伤殆尽,我怎能不着急?不过没想到你竟然和他在一起。”怒视安宸烨。 平日里有男子对叶念惜多看几眼,他都要瞪上两眼,更何况是这位气宇轩昂的寮国太子呢?这个男子长得好看,出身高贵,文韬武略无一不精,偏偏温柔体贴,无论从哪一方面看,他都是无可挑剔。轩辕谂怎能不气恼? 一旁沈奕看在眼里,有些幸灾乐祸,这回有人与自己分担轩辕谂的醋意了,这个家伙应该还是个实力派,比自己威胁更大。轩辕谂,你也有强敌啊! “多亏安宸烨救了我。”叶念惜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讲了一遍。 轩辕谂更不平衡了,冰冷嘴角弯起带着讥诮,“原来从车璃国起,寮国太子就一直跟着朕的皇后啊,还真是阴魂不散。” 安宸烨笑而不语。 一旁凌千羽忽然道:“叶念惜,能不能传授一下勾引男人的办法?” 三道目光同时集中过来,勾引男人? 叶念惜恨不得挖个地洞埋了自己! 第276章 阴阳毒(上) 凌千羽从衣袖里取出一封书信递给沈奕,“我家主公给你的休书!” 这姑娘真心不会说话,不会看场合,小侯爷当众收到休书,险些气吐血,这位侯爷好歹是一方人物,也有人擅自将他封为九州第一侯爷,竟然被人给休了?面子上实在挂不住! 小侯爷打开休书扫了一眼,修长笔直的手指扯了两下一扬,如同萧萧落花蝴蝶纷飞扬扬洒洒落在地上,“告诉凤熙宁,小爷不同意。她若是想做凤起国的主公尽管做去,不过除了小爷不许找任何男子,若是违背,她娶一个小爷杀一个。” 凌千羽咂舌,“小侯爷,您也太狠了吧?” “这位美男是?”凌千羽凑到了轩辕谂的面前。 咳咳,叶念惜抢着道:“紫胤国皇上,我的夫君。” 美男有主了? 凌千羽懊丧,“怎的各国皇上皇子都长的这么好看?” “还有侯爷,长的也好看。”沈奕立即补充,在颜值这方面,他从不肯落后。 既然找到了人,就往回返,叶念惜坐在轩辕谂的马匹上,凌千羽回凤起国复命,安宸烨看向沈奕,“你的伤势不轻,不适合骑马。” 沈奕听出画外音,斜斜一笑,“想骑小爷的马?没门!”扬长而去。 刚走出十多米远,身后忽然一沉,耳旁低低声音,“往前坐,给我腾点儿地方。”可怜小侯爷硬是被架起推到了前面,身后安宸烨搂着他的腰,想甩也甩不掉。 叶念惜扑哧一笑,“沈奕,没想到你也有如此柔弱的时候。” 四个人两匹马飞驰向博城。一路上沈奕不停地心疼自己的白马,怪安宸烨太重了。其实两人身高体重差不了多少,甚至安宸烨看上去比他更瘦一些,幸好人家不予计较,一路上倒是也算和谐。 到了博城后,沈奕想起个重要的问题来,“ 安宸烨,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是护送念惜啊。她一个弱女子独自回来多么危险。”安宸烨微微颔首,深邃凝眸静静看着叶念惜。 轩辕谂最受不了就是这个,站在叶念惜和安宸烨之间挡住他的视线,“这一路上有我和沈奕保护,谁稀罕你?寮国太子既然将人送到了就早些忙自己的事情吧。” 安宸烨告辞,刚转过身子,身后又是冷冷一声:“以后不许叫念惜的名字。”轩辕谂一定是在醋缸里泡大的,否则怎会醋意这么浓呢? “看在你对念惜不错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靖国很快要对付你紫胤国了,当心些,莫做了紫胤国史上最短命的皇上。”安宸烨对于有恶意的人也毫不口软。 轩辕谂恼怒,“谁稀罕你提醒?寮国太子还是看好自己的皇位吧。” 安宸烨朗声一笑,并不介怀,大步离去。 趁着轩辕谂与安宸烨唇枪舌战的功夫,叶念惜悄悄挪步到沈奕身旁,“凤熙宁那里,你准备怎么着?” “她是我的夫人,跑不了。这辈子只有小爷休妻,哪容得她人休夫?”沈奕嘴硬,凤熙宁当上凤起国主公,两个人便再无可能在一起,可是若是就此断了关系,总是心有不甘。 “那个凤熙宁好像有了……”叶念惜话说了一半儿,忽然想到那封休书中没有提及有身孕之事,而凌千羽也没有提及,不会那孩子因她带兵打仗掉了吧?联想到凤熙宁之前的疲惫之态,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 眼前光线一暗,高大身影站在面前,“沈奕,你的伤不轻,赶紧回去休息吧。念惜,跟我走。”轩辕谂将手伸过来,拉着叶念惜走了,将沈奕丢在身后。 回到将军府,轩辕谂这才问叶念惜关于去车璃国的事情,得知叶启轩同意自己的提议,十分高兴。恰 沈诗雨带着孩子来看望左擎苍,所以当夜摆下酒宴,请沈奕和李琳琅、左擎苍和沈诗雨一起喝酒。 轩辕谂、沈奕和左擎苍本身就是关系亲密,朝堂之上是君臣,朝堂之下便是一家人,喝酒吃菜毫无忌讳,畅所欲言。 叶念惜和沈诗雨原本关系不错,因为轩辕谂有些隔阂后,此次见她抱着孩子而来,心中那份计较立即烟消云散,不时逗弄她的孩子,这是个一岁多的男孩儿,叫左延陵,刚会走路,还不稳当,满院子跑,将花花草草揪了一地。 李琳琅并不去逗弄孩子,而是坐在沈奕身旁,听那三人说话。 等叶念惜抱着睡着了的左延陵回来时,正听得李琳琅道:“我的父皇的确有意攻打紫胤国,只是碍于我的面子,一直犹豫。” 其余三人沉默不应答,沈奕伸筷子夹菜吃个不停,仿佛说话的是旁人的夫人,与自己无关。 李琳琅又道:“如果不是我拦着,我父皇早就对紫胤国出兵了。” 还是无人接话。 左擎苍伸手抱过自己的儿子,慈爱的望着他熟睡的小脸儿,伸衣袖擦拭他嘴角流出的口水,低声嘀咕一句:“吃了什么?” 叶念惜坐回自己位置上,看到盘子里堆满了各种美食,“谁这么好?给我夹了这么多菜!” “除了我,还有谁能对你这么好!”轩辕谂低声。 沈奕暗自腹诽:你坐在这里,谁敢给他夹菜啊! 李琳琅忽然一声叹息,“只怕以后我父皇要对紫胤国出兵,我也无法拦住了。” 沈奕这才道:“谁要你拦了?上次秦百顺撤兵,应该是误听了消息吧?” “你,过河拆桥。要不是我,紫胤国早就归靖国所有了。”李琳琅气恼,口不择言。 “闭口!”沈奕也怒了。 轩辕谂见这对夫妻又要争吵起来,温声道:“沈 奕,你的夫人只是说笑,何必认真呢?紫胤国以后还要多多仰仗侯爷夫人。” 李琳琅对轩辕谂并不太了解,不知道他最擅长话里藏针,这才稳了稳脾气,“还是皇上明鉴。” 沈奕瞥了一眼轩辕谂,这家伙杀人不眨眼,说话不带脏字,就是讽刺人也让对方以为是好话,刚要挪揄他两句,转念一想,算了,与轩辕谂置气从未占过上风! 李琳琅喝的酒有些多,脸颊绯红,更添娇美,她靠在沈奕的肩上,“别以为靖国没有制胜的法宝。神算子刚研制出来一种东西,能够在百米开外将石头扔到城墙之上。那玩意儿叫高远车,厉害得很。” “高远车?扔的又高又远?那又如何?”沈奕不解问道。 轩辕谂和左擎苍脸色微微一变,仔细倾听李琳琅的话。 叶念惜倒是没什么诧异,反而觉得这高远车普通不过,若果他们知道若干年后出现了射程更远更准的大炮导弹等现代武器,不知是何表情! 李琳琅得意道:“前几日见过百草神君,你们都说他是神医,能解百毒,却不知道,天下间有一种毒,叫阴阳毒,无人能解。这毒只有一粒,蔓延性很强,若是放在这酒碗儿中,便整碗儿酒都有毒。”她细葱般的手指点了点面前酒碗儿。 又指向院中水井,“若是扔到那里面,便整个井中都有毒,喝这一碗儿酒的毒性与喝那井中一碗儿水的毒性是一样的。”意思就是这阴阳毒可以像病菌一样传染,沾着它的东西都会有毒。 “我父皇准备将这毒洒入水中,将弓箭兵器全部浸一遍,两军对阵,可以一敌十,甚至以一敌百。”李琳琅的确醉了,得意之际将她父皇的秘密说了出来。 众人都是暗暗吃惊,靖国皇上竟然还有这东西。沈奕露出了一脸不屑,“ 你怎知道巫百草解不了这毒?” “严格来说,也不是解不了,我私下问过巫百草,他说用来解阴阳毒的雪莲千年一开,至今仍然未长成,解药得不到。”李琳琅见自己成功挑起众人的关注更加得意,挽着沈奕的胳膊靠在他肩上。 “这么说这毒没有解药了?”沈奕漫不经心问道,给自己的酒碗儿斟满了酒,顺手也给李琳琅倒满酒。 “当然有解药。”李琳琅这话让众人都竖起了耳朵,“不过只有一粒,也在我父皇手中。其实这阴阳毒是一阴一阳两粒药丸,单独使用都是毒药,却又互为解药。只不过阴毒让人浑身发冷,最后凝结成冰活活冻死,阳毒让人浑身发热,活活烧死。中了毒,若没有解药,都活不过七七四十九天。” “这么厉害?你父皇是怎么的得到的?不会是他老人家自行修炼而成吧?”沈奕打趣儿,想要问出来毒药所出,好找到对策。与李琳琅对碰酒杯,一饮而尽。 李琳琅酒劲儿上来,也是一口气喝完,“我父皇怎么有这本事?这是我靖国祖传下来的,祖先有令,若非九州动荡,不得使用此毒药。这也是我靖国的秘密。”到此为止,不再多说。 沈奕怎能善罢甘休?眉眼挑向轩辕谂和叶念惜,轩辕谂端起酒杯,“难得咱们六个人相聚,一起干一杯,如何?” 于是李琳琅又喝了一碗儿酒。 稍歇片刻,叶念惜端起酒碗儿,“诗雨,琳琅,咱们三个算是最亲近的人了,干一杯。” 李琳琅醉意更浓,在沈奕的追问下,终于道:“这毒药来自巫家。百年前,九州盛会上,巫家的毒毒死了三位帝王,其中一位便是我靖国的皇上,此后三个国家追杀巫家,一直到巫家将这阴阳毒交给了我靖国,才算是罢休了。” 原来如此! 第277章 阴阳毒(下) 叶念惜好奇,毒死了三位帝王,一位是靖国的皇上,一位是凤起国的主公,还有一位是谁? 轩辕谂倒是知道此事,低声告诉她:“玄国皇上。当时还是个孩子,被毒死后,他的几位皇叔争夺皇位,自此玄国大乱,一直到现在还未统一。” “你父皇将这阴阳毒视为宝物,一定藏在很隐蔽的地方吧?”沈奕问道。 李琳琅点头,“当然很隐蔽了,除了他自己也只有我知道。谁让我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呢?” “最隐蔽的地方,应该是枕头下面吧。”沈奕调笑,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探听出来阴阳毒的所在位置。他决不能让靖国拿这东西祸害紫胤国的将士。那将是一场没有硝烟没有血性的谋杀。 “错!”李琳琅醉倒在沈奕的怀里,凤眼流转春意无尽,伸出白玉般的手指点在他的唇上,“是在他床底下的暗格中,一个用千年寒冰玉做成的盒子里。我有一次和哥哥捉迷藏,躲在了床下,无意中动了机关,看到这个盒子。幸好那时年纪尚小,没有本事打开,否则我就中毒了……”接着便是重复了一遍这阴阳毒的毒性与作用,絮絮叨叨讲了一通。 沈奕一副认真模样,听得仔细,不停地与她搭话,可是问来问去,再也问不出什么新的东西,而李琳琅迷迷糊糊睡着了。 沈奕抱着李琳琅回房间,左擎苍一家三口告辞,酒桌旁只留下了轩辕谂和叶念惜。靠在椅子上,轩辕谂若有所思。叶念惜也不打扰他,静静坐在旁边,捏着糕点吃。 此时,夜色溶溶,月光如水,给人间披上了暗银色光芒,静谧的夜晚似乎将岁月凝滞,沉淀了所有遐想与急躁,习习凉风让人直想入梦乡。 许久,轩辕谂回过神儿来,“回屋休息吧。”伸 出手,拉着叶念惜往回走。 看他神色黯然,叶念惜问道:“你是在为阴阳毒发愁?” “那毒必须毁掉,不能让靖国用来祸害我紫胤国。念惜,明天你和李琳琅一起回都城,这里不安全,我也没有精力保护你。”话虽这样说,不经意间还是流露出不舍与牵挂。 “你准备让谁去毁掉那阴阳毒?”叶念惜问道。这种事情必须一次成功,否则靖国皇上有了提防更加不好办。而翻箱倒柜这种事情,需要矫捷的身手, “能用的人都受了伤,想来想去,也只有我自己。”轩辕谂考虑着以什么法子去靖国。 “也许我可以呢?”叶念惜想着为他分担一些忧愁。 “不行!”轩辕谂立即打断她,“你是皇后,怎的每天跟个江湖女子似的?” “你还是皇上呢,怎能以身试险?”叶念惜反问,话音刚落,忽然看到眼前白影一晃,只觉得胳膊一疼,被轩辕谂反手按在了树干上。 他低声:“你的武功这么差,怎么能去呢?我就是随便派个兵将都比你强。” “也是啊。”叶念惜露出愁容,“轩辕谂,你弄疼我的胳膊了。” 轩辕谂立即松开了叶念惜,帮她揉搓胳膊处,未料到叶念惜忽然伸手勾住了他的颈处,如水秋波盈盈含情,声如细蚊略带羞涩,“这么晚了,还想这些事情做什么?我明天要和李琳琅离开,再相见还不知何年何月呢。” “我会尽早回都城。”轩辕谂低声。 “咱们早点儿休息吧?”叶念惜低下了头,长睫毛如蝶翼般垂了下来,露出娇羞之态。 想到自己因为战事冷落了她,轩辕谂愧疚之余,心中欲望立即被点燃,拦腰将叶念惜抱起来,迈步走向房间。 可是还未走出两步,便停住了脚步,脸色阴冷 ,声音带着怒气,“叶念惜,你点我穴道做什么?” 叶念惜从他臂弯中跳了下来,眉开眼笑的望着如玉夫君,顺便帮他整理一下凌乱的衣衫,“休要小看人,我从来都不靠武力取胜,靠脑子好不好?尤其是靖国的皇宫,若是被人察觉,只怕连你这样的高手都难以逃脱吧?智慧才是最重要的。今日栽到了我的手中,服不服?” “我不服!你所依仗的不过是我的爱意和信任。若是在靖国皇宫里,你依仗什么?难道要施展美人计不成?”轩辕谂暗暗运功,冲开穴道,后悔教会她点穴之法。 叶念惜知道他能解穴,对此见怪不怪,“三十六计,除了美人计还有三十五计呢,我挨个用遍,还怕什么?” “空城计,你是用不上吧?还有苦肉计,你就是想用,我也不许你用,什么借刀杀人借尸还魂的,估计你也不敢用,还有……”轩辕谂熟读兵法,早就将三十六计烂熟于心,以至于各个计策的运用也如数家珍。 “打住!”叶念惜没好气,照他这么说下去,三十六计没一个能用的,“我的意思是说要靠脑子去偷阴阳毒,而非是匹夫之勇。轩辕谂,我敢说,在紫胤国没有人比我更有头脑。你想想,那些代金券、国库券什么的点子不都是我想出来的?还有你那一百多个铺子的账本?都忘了吗?” “这与去偷阴阳毒不一样。我问你,若是被人发现追杀怎么办?”轩辕谂问道。 “放心吧,我就是被抓住了,也绝不说出是紫胤国的人,行了吧?”叶念惜打下包票。 轩辕谂知道她误会自己的意思,“我是问你如何脱身?如何能安全回来?” “那我还是说出来我是紫胤国的皇后吧,靖国皇上不看你的面子也会看我哥哥 的面子,不敢杀我。”为了避免轩辕谂吃醋,叶念惜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那就是找安宸烨,她有他送给的血红色玉石,只要说服靖国皇上将玉石送给安宸烨,他应该会来救自己。那可是寮国太子啊,谁不给上三分薄面? “你们两个人好啰嗦,为这件事儿估计能说到明天早上,小爷看的眼睛都酸了。”沈奕从旁边树后走了出来。 叶念惜没发现他情有可原,连轩辕谂都没察觉到他何时来的,厉声责问:“你怎的偷听我们说话?” “我是来和你商量偷阴阳毒的事情,我想还是我去吧。”沈奕故作轻松样子,刻意让轩辕谂忽略掉他身上的伤势。 “不行!”轩辕谂道。 沈奕微微抬下巴,语气是义无反顾的傲居,“除了我,这件事儿谁也办不成。轩辕谂,你凭什么去靖国?难不成偷偷摸摸的?而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去。” 小侯爷的智商有时高有时低,很不稳定。这一次终于表现出高的一方面了。他想要借助李琳琅去靖国。两国交战,他可以遣李琳琅回靖国找她父皇说情,而他也就可以顺其自然的以想念夫人去靖国。当然因为李琳琅,他进入皇宫是很正常的事情。进宫后,谁还能拦得住小侯爷? “这方法不错,只是你的伤?”进入靖国皇宫,沈奕的确比自己有优势,轩辕谂退让了一步。 “这要靠你了,你是神医,总有办法让我能够恢复的快一些吧?”沈奕知道轩辕谂有好药,舍不得给自己用,都给叶念惜留着呢。正所谓手足可断,衣服不可缺。 轩辕谂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白瓷瓶儿,扔给沈奕,“方才酒桌上就想给你了,被阴阳毒给闹的忘记了。” “就这么定了。”沈奕拿着药瓶儿高高兴兴的走 了。 轩辕谂急忙道:“还没定呢!”可是沈奕只管走着不回头,似乎未听见。 一旁默默站立的叶念惜眼珠一动,沈奕利用李琳琅进入靖国皇宫,自己也可以啊! 次日叶念惜和李琳琅同乘一辆马车离去,沈奕因为有伤在身,所以回都城休养,与他们同行。 马车上,沈奕一直愁眉苦脸,李琳琅自然问他,一切如沈奕设计一般,李琳琅很痛快答应他回靖国劝说自己的父皇。 叶念惜趁着中途休息,对沈奕挤了下眼睛,示意有话跟他说,沈奕心有灵犀一点通,轻声对身旁侍卫交代了几句,那侍卫走到叶念惜面前,低声道:“皇后,请跟我到那边去。” 走进了树林深处,以为沈奕会随后而来,那侍卫道:“侯爷要我将衣衫换给皇后,还有这个是侯爷给皇后的。” 叶念惜低头看,侍卫手中是一张软皮面具,摊开看,男子模样。沈奕果然聪明,这么快就猜到了自己的心思。叶念惜暗暗佩服的同时,也有疑问,他为何要让自己去靖国呢? 穿上侍卫衣服,又贴上软皮面具,将头发挽成男子装束,这才走出树林中。 站到沈奕面前,他点点头,“不错。”指着旁边的四个侍卫,“你们五个都是本侯爷信任之人,今日将夫人交给你们,务必护送她安全抵达靖国皇宫,一切听从夫人的话。” “遵命!”四个侍卫齐声应答。 看着李琳琅上了马车,沈奕低声道:“一路上照顾好皇后,遇到任何危险,记住,皇后第一,夫人第二。” 这四个侍卫果然是他的心腹,沈奕将叶念惜的身份如实相告,要他们明里听李夫人的话,暗中听叶皇后的安排。四个侍卫遵命。 “为何容许我去?不怕我有危险?”叶念惜低声问他。 第278章 年轻的皇后 “因为我有能力护你周全。你想去,我便成全你。路上照顾好自己,我会暗中跟随。”沈奕走过叶念惜身前时,低声叮嘱,脚下未停,直奔另一辆马车。 叶念惜随着侍卫一起骑马护送李琳琅去靖国,这是她第一次踏上靖国的国土,禁不住有些好奇,一路上风光旖旎,山清水秀,边走边欣赏,也不觉得劳累。 李琳琅早早派了人送信给自己的父亲,所以到了都城时,城外已经有人列队迎接公主回国探亲。 靖国的皇上年过半百,出于对这个女儿的疼爱,站在宫门处亲自迎接,身旁是年轻貌美的皇后,雍容华贵,芳泽无加铅华弗御,看上去和李琳琅相差无几,两旁嫔妃罗列,或豆蔻年华,或风韵犹存,足有上千人。 由此而知,靖国太子李绍康那风流贪色的性子是从他父皇这里遗传而来。 未等李琳琅走上前,靖国皇上便伸出双臂拥抱而来,“我的宝贝女儿,你总算回来看看父皇了。”言毕,老泪纵横而落。 此时威严色厉的皇上俨然成为慈爱的父亲,他的眼里只有自己的女儿,而无江山社稷的影子,挽着李琳琅上了龙辇,奔向大殿,皇后坐在皇上另一侧,叶念惜等人和诸位嫔妃步行跟在后面。 大殿上九根粗大镶龙金柱,白玉石地板亮的能照见人影儿,牡丹花开富贵五彩毯子从大殿门口一直铺到了金銮宝座之下,两旁檀香木桌几上铺着梅兰竹菊蚕丝锦缎,有蚕丝软垫供人席地而坐。 有侍女捧上美酒佳肴,水果糕点,川流不息,直叫人看得眼花缭乱。 按照规矩,叶念惜等人只是侍卫,没有资格坐在这大殿上与皇上皇后群妃共进宴席,可是李琳琅瞧见最后还空着一桌,便指了指,“你们五个去那里用膳 吧,尝尝我们靖国的饭菜。”于是叶念惜与四个侍卫坐在了最末儿的位置。 皇上皇后安排了歌舞,李琳琅看了会儿便觉得无趣儿,“让她们都下去吧,怪吵的,我想和父皇多说说话儿。 大殿上得以安静下来,李琳琅端酒杯与父皇喝酒,叶念惜注意到她从未与皇后喝酒,自始至终也为与皇后说过一句话,似乎这位皇后不存在。而皇后对此也不介意,除了与皇上偶尔说几句话,保持沉默,与众位嫔妃也无交流。 皇后有些特别了。 挨着叶念惜的是一位年轻嫔妃,约莫十七八岁,因为刚进宫,与旁人不熟,旁边嫔妃聊得热火朝天,她自顾吃菜喝酒。叶念惜低声问她:“这位嫔妃不知如何称呼?” “楚贵人。”她没想到旁边侍卫会和自己说话,有些吃惊。 叶念惜微微一笑,“见过楚贵人,在下沈小叶,是侯府的侍卫,此次护送公主省亲。” “我知道。你会武功吗?”楚贵人一个人闷得慌,好不容易有人肯与她说话,自然不拒绝。 “会啊,否则怎么保护公主?”叶念惜有着女人特殊的聊天搭讪天赋,很快跟楚贵人熟悉起来,聊得渐入佳境,慢慢将话题转到了皇后身上,指了指高高在上的凤冠霞帔,“皇后看上去好年轻啊?” “那当然,我姐姐今年才二十岁,只比琳琅公主大两岁,好好的年华都要在这后宫渡过了。”楚贵人一脸遗憾。 “你姐姐?”叶念惜抓住了重点。 “对啊,我的亲姐姐。她自幼长的貌美天仙,是我靖国一等一的美人儿,知书达理,贤淑善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有着靖国第一才女的美称。那年皇上到我家,一眼相中了她,那时我姐姐才十六岁……”楚贵人说着说着声音低了 下来,看着高高在上的姐姐,一脸心疼与忧伤。 这位皇后的不快乐也许是因为不幸福吧,叶念惜暗暗同情于她。十五岁入宫为妃,嫁给一个比自己父亲还要大的男子,虽然这男子是靖国最为高贵的男子,可是他的身旁美女如云,朝三暮四,年轻的皇后怎能展颜? “皇上一定很疼爱皇后吧?”叶念惜问道。看着眼前的楚贵人与皇后的确有几分相像,只是不如皇后长的精致而已。 “疼爱有什么用?还不是又选了一批嫔妃入宫?喏,从前面那个穿绿色衣衫的开始直到我这个位置,都是前两天新入宫的。只有贵人以上级别的才来参加这个宴席,还有许多呆在后宫没有露面的,都说皇上后宫佳丽三千,我们的皇上能上万。”楚贵人低声抱怨。 上万?一天宠幸一位嫔妃,也要将近三十年,皇上今年五十余岁,只怕很多女子要空守宫中了。叶念惜暗暗盘算一番,替这些深宫中的女子默默哀伤了片刻。 “你姐姐能够坐上皇后的位置,想来娘家也不是普通人家。”叶念惜问她。 楚贵人面露悲色,“我父亲是镇关大将军,只有我和我姐姐两个女儿,自从我姐姐被皇上抢走,我父亲一直抑郁寡欢,两年后便病逝了。我母亲身子不好,不久后也跟着去了。镇关大将军府只留下我一人,无亲无靠,姐姐便将我接到了宫里,前不久皇上选秀入宫,顺便封了我个贵人。” 能够气的镇关大将军病逝,这位皇上真不简单。 只听得李琳琅问皇上:“我皇兄呢?” “又去青楼了。朕都不明白,放着好好的太子妃与众位嫔妃不宠幸,偏偏看上了青楼女子。”皇上对李绍康的寻花问柳倒是不怎么管教。甚至为了自己的儿子将都城 最繁华的青楼买了下来。 由此可以看出,皇上年轻时只比李绍康有过而无不及。只是年过半百仍然纳了这么多嫔妃,有点儿耽误众多女子的锦绣前程了。叶念惜暗暗替这些女子可惜。 正说着,李绍康大步走了进来,“妹妹,恕哥哥回来晚了。” 李琳琅笑靥如花,“该罚酒三杯。” 李绍康呵呵一笑,坐在李琳琅身旁,自斟自饮三杯酒,一饮而尽,痛快之极,“妹妹可满意?” 李琳琅捂着鼻子,“又是庸脂俗粉的味儿,从外面回来也不换件衣服再来。” “这不是听说你回来,心里高兴吗?”李绍康心情不错。 李琳琅很了解他,“以前见到我也不至于这么高兴,今天遇到什么好事儿了?讲出来听听。” 李绍康点了下她的额头,“数你聪明。今天我得到一幅美图。” “什么图?”李琳琅问道。 “轩辕谂的凤求凰。”李绍康除了喜欢美女外,便是痴迷字画,古人的墨迹自然喜爱,当代名家的却只爱轩辕谂的作品。所以他想尽办法与轩辕谂结交,缠着他给自己画几幅画。轩辕谂刚命人将凤求凰这幅画送了过来。他自然高兴。 皇上一声冷笑,“只怕得了他的好处,又要替他办事吧?” “我们是君子之交,父皇不要将他人想的太坏,这是轩辕谂早答应我的画,他可什么都没提。”李绍康心里对轩辕谂有些愧疚,靖国趁乱欺负人家紫胤国,实非君子所为。 扫了一眼旁边的皇后,李绍康的眼睛落在李琳琅身上,“妹妹忽然回来所谓何事?” 李琳琅看了看下面众人,有些为难,皇上道:“好了,都散了吧,朕与太子和公主到御花园坐会儿。” 皇后也起身告辞,皇上拉住了她,“皇后留步,到底 是一家人,何须见外?琳琅难得回来一趟,你与她多亲近亲近才是。” 一旁李绍康道:“我正好从外面得到两个簪子,十分精致,送给皇后和妹妹吧。”伸开手掌,一支红色玉石,一支绿色玉石,两枚款式造型一模一样的簪子静静躺在掌心。 李琳琅伸手拿起红色簪子,“我喜欢这个。” 皇后没有吱声,李绍康道:“我替父皇将这簪子给皇后戴上吧。”也不管皇后同意与否,将簪子仔细插到她的发髻上,左右看了看,不错。 四个人这才起身去了御花园。 叶念惜和四个侍卫被安排到了宫中侍卫的庭院中,五个人一个房间,这有些别扭了。叶念惜无法与四个男子同住一间,四个侍卫也不敢与皇后同处一室,都犯了难。 吃过晚饭,五个人坐在庭院里乘凉,顺便查看一下环境,侍卫的院子在皇宫的西北角,外面是条寂静小路,走出去不远便是后花园,努力回想来时路线,似乎距离皇上寝宫不算远。只是路上侍卫众多,如何躲避呢? 叶念惜正想着,门口处传来声音,“宫里的侍女我用不惯,找个自己的侍卫就行了。”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抬眼望去,锦袍白玉带,头戴紫金冠的沈奕走了进来,身旁是李琳琅。 小侯爷来的这么快?叶念惜诧愕,瞧见他斜着嘴角对自己勾起一抹笑意,“小爷就要沈小叶吧。他武功不高,给人涂个药膏包扎伤口什么的倒是细心。” 沈奕身上有伤,需要人照顾,可是他长的实在出众,靖国宫里宫外从未见过这般美男,李琳琅对侍女们不放心,而沈奕此番来选了个男侍卫,她当然乐意。 于是叶念惜和四个侍卫挥挥手手,跟在小侯爷身后去了琳琅公主的落雁宫,与沈奕共处一室。 第279章 强大的情敌 听着沈奕和李琳琅聊天,知道了李琳琅下午时和皇上提及停止攻打紫胤国,被拒绝。沈奕安慰她几句,说了些甜言蜜语,惹得李琳琅心花怒放,当即答应再次劝说。 当夜,因沈奕身上伤势不轻,李琳琅去了自己的妹妹那里,姐妹许久未见面,当然畅聊一夜。得以让沈奕和叶念惜有机会行动。 用了轩辕谂的药膏,沈奕的伤势恢复的很快,已经可以用些轻功,带着叶念惜穿上黑色夜行衣直奔皇上寝宫。沈奕早就对皇宫里的地形了解仔细,所以十分熟悉,落雁宫与皇上寝宫距离挺近,中间只隔了一个花园。 今夜皇上并未在寝宫,而是去了新入宫的一位嫔妃那里,天时地利人和,皆不错。沈奕和叶念惜顺利进入皇上寝宫,放了迷香,侍女公公们都睡得深沉,两人趁机溜到了龙床之下。 四处摸机关,正打开火折子努力寻找时,忽然听到细微的脚步声,沈奕立即嘘了一声,示意叶念惜别动,噗,吹灭火折子。 有女子低声说话,“你们守在门口。”紧接着故意放轻的脚步声渐渐逼近,有翻找东西的声音。 难道有贼?叶念惜和沈奕趴在床底下看到一双精致的绣花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心也随着脚步的忽近忽远而紧张起来。沈奕扯出两块黑布,递给叶念惜一块,示意她遮住容颜,不要被人瞧见了真容。 但愿她翻到值钱的东西快些离开。叶念惜暗暗祈祷,可是怕什么来什么,老天爷就是这么任性,那女子忽然低下了身子,掀开了床帏,惊吓之余还未来得及出声,嘴巴就被眼疾手快的沈奕给捂住了。 “不要出声,否则杀了你!”沈奕低声威胁,从床底下出来。 女子吓得花容失色,不能说话,只有点点头。 叶念惜也从床底 下爬出来,看到这女子时,吓了一跳,这不是皇后吗?怎的她来偷东西? 沈奕也认得此人,他咧嘴笑了,“皇后?您半夜来皇上的房间翻箱倒柜,是为了什么?”松开了手,这下他不怕了。双方都拿住了对方的把柄。 皇后稳了稳气息,低声问:“你们两位是什么人?为何躲在这里?” 沈奕没有回答,而是取出贴身匕首点在了她胸前。 门口侍女听到异样,低声问:“皇后,有事吗?” 皇后平静无异,“无事,守着门外即可。” “我来这里是为了寻一样东西。两位,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来的目的了吧?”皇后倒是坦诚。 “我们也是为了一样东西,不知道皇后是为了什么东西?”沈奕放下匕首。 皇后是个聪明的女子,知道对方既然能够放开自己,就有本事再次抓到自己,所以也不逃也不喊人,“既然都是找东西,或许是同样的东西。说不定咱们能够合作。只是在这里说话不太方便,不如去本宫的寝宫一叙?” 沈奕和叶念惜对视一眼,不太相信有这好事儿,皇后又道:“若是我没有看错,两位中的一位应该是小侯爷沈奕吧?” 沈奕吓一跳,自己这么快就暴露了?只是下午在御花园里见了这位皇后一眼啊,怎么就能认出蒙着黑布的自己呢? 看到沈奕的异样,皇后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果然是小侯爷!” 沈奕立即将匕首再次抵在她的胸口,“你若是再多话,要了你的命!” 皇后有恃无恐,“小侯爷,这么冲动做什么?你是来找阴阳毒的吧?我也是为此而来。咱们都是为了紫胤国,为了轩辕谂。” “什么?你为了轩辕谂?”沈奕瞟了一眼叶念惜,有这么个美貌的皇后为了轩辕谂来偷阴阳毒,两人关系不 简单。 皇后点头,“说来话长,去我的寝宫吧。” 出门时,守在门口的侍女看到皇后竟然带了两个黑衣人出来,吓了一跳,皇后嘘了一声,示意不要说话。几个人轻声轻脚出了皇上寝宫。 因为有皇后领路,所以侍卫没有上前盘查,叶念惜和沈奕到了皇后寝宫,清退所有侍女侍卫,皇后请两人坐下,“小侯爷,怎的还蒙着面罩?信不过我?” 沈奕这才扯下脸上黑布,叶念惜也扯了下来,反正她戴着软皮面具,也不怕被人瞧见。 皇后这才将自己与轩辕谂的关系说了出来。 皇后本名楚彩玉,是靖国大将军楚勋的嫡女,从小被视为掌上明珠,却也教育严格,不爱红装爱武装,自幼习武,也爱诗书琴棋,因姿色过人,又文武双全,所以心高气傲,一心要找个天下最为出色的男子为夫。 十五岁那年,提亲的人已经将门槛儿踏破,可是没有一个是她能看上的。一直到遇见了游历天下的轩辕谂,他的武功在自己之上,文采出类拔萃,也是自己所不及的,完全符合自己心中夫君的人选,楚彩玉心动了。 只是后来得知轩辕谂整日与李绍康在一起,让她以为这也是一位登徒子,急忙斩断情丝,不再多想。 终有一日,楚彩玉的母亲病重,宫中御医来诊治说无药可救,准备后事吧。 楚彩玉伤心至极,到寺庙为母亲祈福,没想到遇见轩辕谂,两人聊了几句,轩辕谂便随着她到了大将军府为夫人诊脉,开了几副药方,让人按照药方抓药。 轩辕谂亲自煎煮草药,楚彩玉就在一旁看着,怎么看也不觉得这是一位好色之徒,不由得聊了几句,见他言语谨慎得体,举止文雅磊落,这是李绍康那种人装不出来的。 后来楚彩玉的母亲果然好 了起来,楚勋大将军特意请李绍康和轩辕谂喝酒以示感谢。期间特意安排了几位舞姬献艺,李绍康十分受用,而轩辕谂并未多看一眼,甚至在舞姬上前献殷勤时,有些不自然。 只记得当时李绍康在一旁笑道:“轩辕公子不近女色,莫要吓到他。”这让楚彩玉知道自己误会了他,更生好感,自此芳心暗许。 高傲自负之人都好面子,楚彩玉再喜欢轩辕谂,也未表露出来,导致两人失之交臂。而她后来被皇上选中送入宫中,为了楚家的忍辱偷生。 在宫中,见过轩辕谂两次,都是李绍康带他而来,楚彩玉再也无法隐瞒自己的心思,趁着无人之时向他袒露心思,而轩辕谂已经有了意中人,自然拒绝。 后来李芙蓉出嫁时,轩辕谂又来过一次,那时楚彩玉父母双亡,再无牵挂,找到他诀别。轩辕谂只问了了她一句话:“你认为你的父亲真的是抑郁而终?” 自此楚彩玉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被皇上毒害而死,而自己的母亲再次病重,被轩辕谂及时救走,李代桃僵,这才活了性命,一直在紫胤国隐居。 楚彩玉感激轩辕谂的救命之恩,不再寻死,一心想要为父亲报仇,暗中与轩辕谂来往,自愿做了他在靖国的探子。 昨日便得到轩辕谂的消息,说是要得到阴阳毒,她已经探了一遍皇上的寝宫,没有发现。今日轩辕谂的凤求凰送了过来,李绍康为了讨好于皇后,将这图借给她瞧几日。从画轴中取出轩辕谂送来的纸条,要她相助沈奕。 暗暗打量眼前女子,叶念惜竟然替她惋惜,若是早些向轩辕谂表白,或许能成就一番好姻缘。 转而,又骂了自己一句:怎的这么心胸宽广?轩辕谂若是娶了她,那以后就没自己什么事儿了。 或许就没 有舛岳之地的相遇相识了! 也没有穿越而来自己享受的一切优待了! 沈奕挺佩服叶念惜的镇定,面对这么个强大的情敌,竟然能够泰然处之,“那么阴阳毒到底在哪里呢?” “李琳琅说是在床底下,可是我搜过,没有。估计是皇上换了地方。我觉得最大的嫌疑是在他房间里的暗格之中,只是没有钥匙,打不开。”楚彩玉分析着。 “这还不简单?刚才在皇上寝宫中你怎的不早说?”沈奕抱怨,身旁有叶念惜这个开锁高手还怕什么? “那个暗格我见过,里面有机关,若是碰不对,只怕白白丧了性命!我要先想方设法弄明白那机关如何拆除才行。”楚彩玉提醒。 有了楚彩玉的配合,沈奕和叶念惜在后宫总算不那么盲目了,三个人约定好,次日由沈奕出面约皇上喝酒,楚彩玉和叶念惜去皇上寝宫探个究竟。 这一次,有了充足的时间,楚彩玉以皇后身份进入皇上寝宫,叶念惜扮成了她的侍女跟随身后,让其余侍女在门口守候,两个人直奔暗格处。 那是特别的箱子,外面挂着一把精致的小锁子,这哪里能难倒叶念惜?锁子孔太小,簪子无法进入,她拔了根儿头发探了进去,轻微一声,锁子开了,旁边一声抽气声,楚彩玉惊讶之余佩服万分,“啧啧,这本事了得。沈小叶,你以前是做梁上君子的吧?” 叶念惜汗颜,“何以见得?” “身材娇小灵活,又会些武功,扮得了女子,开得了锁子,还和沈奕关系这么近……”最后这句是重点,小侯爷广交天下,朋友只重数量不重质量,所以能跟他在一起的除了奇能异士,比如杰克,还有三教九流,比如街头混混,这是天下人共知之事。 说话间,叶念惜摘掉了箱子外的小锁…… 第280章 毒药终到手 因锁子打开,里面的机关自然失效,打开箱子,能看到里面已经拉满了的弩上挂着十支小箭,银色箭头发黑,证明有毒。若是强制打开箱子,只怕这十支小箭起发,这么近的距离根本无法躲闪。 可是箱子里除了两颗夜明珠,并没有阴阳毒。叶念惜和楚彩玉白忙乎一场。合好箱子,上了锁。继续寻找其他暗格。 受了现代影视剧的影响,叶念惜直接找字画后面,箱子下面,有盘子碗儿的地方转一转,总之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就在快要放弃时,终于在一个沉重的箱子下面发现了暗格,旁边有按钮。 叶念惜按动按钮,地板打开,下面是空的,装着一个白玉盒子。摸着白玉冰凉入骨,与室内温度极为不符,这应该就是千年寒冰玉做成的盒子,盒子里定然是阴阳毒。 将盒子拿在手中仔细端详,叶念惜和楚彩玉都不知道该如何打开,这盒子上有九个按钮,应该是按其中的一个或者几个。 如果将九个按钮按照排列组合的顺序试个遍,只怕到天亮也打不开。叶念惜将盒子揣到怀里,寝宫中一切复原,两人一起离去。 回到落雁宫,叶念惜开始研究这盒子,九个按钮,仔细看了个遍,终于发现倪端,有三个的表面比其他的亮一些,应该是经常摩挲过,必然是按钮。 这样就好办多了,叶念惜开始将三个按钮排列组合挨个试了一遍,可是盒子并未打开,难道另有玄机?叶念惜冥思苦想。 一直到下午,沈奕喝的醉醺醺被侍女搀扶回来,叶念惜还未研究出来这千年寒冰玉盒子如何打开。心中着急上火,又看到沈奕喝的不省人事,更是上火,等侍女退下后,上前踢了他一脚,“我费心费力的研究这盒子,你却好吃好喝的享受。不是千杯不醉吗 ?怎么喝成这样?” 沈奕睁开了眼睛,“谁说千杯不醉?小爷是万杯不醉,行不行?”从床上坐了起来,方才的醉态荡然无存,“找到阴阳毒了?” 叶念惜将盒子从抽屉里取出来,“打不开。不知道里面是不是。” 沈奕接过盒子,“当然是了。” 伸出手指将叶念惜选的那三个按钮从上到下从右到左的顺序连着按了三遍,啪嗒一声,盒子松了。 “你怎知道这开盒子的法子?”叶念惜问道。 沈奕得意,“你以为这酒是白喝的?我从李琳琅和她爹的口中套出来的。”说着揭开了盒子盖儿。 叶念惜还未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忽然几道银色飞出,这距离很近速度也快,根本不容人躲闪。未等反应过来已经到了近前,等沈奕的手掌伸过来挡住后,一切归于平静,叶念惜才反应过来,“那是机关?” “当然。”沈奕望着自己手掌上的红色血点儿,并未觉得异常。 “那银色的是什么?”叶念惜问道。 沈奕指了指自己的衣衫上,那上面插着五六枚极细的冰针,沈奕里面穿着软甲,所以这冰针并未扎透,而是停在了衣服上。 方才打开盒子,里面机关装着十支冰针全部射出,沈奕反应极快,伸手掌替叶念惜挡住了。 “这不会有毒吧?”叶念惜看他手掌除了小红点儿没有其他异常。 沈奕笑道:“我喝过血灵蟒的血,百毒不侵。这冰针上就是有毒又能奈我何?” 盒子里果然有药丸,花生豆大小,白如雪洁如玉,散发着冰冷。这应该是阴阳毒中的阴毒。沈奕将盒子盖上,锁好。“阳毒呢?” “只找到了这个盒子。”叶念惜努力回想皇上寝宫里还有哪里是自己没有找过的地方,应该没有了啊。阳毒藏在哪里呢? “要不明天我和 楚彩玉再进去找一遍?”叶念惜问道。 “咱们赶紧撤吧。”沈奕担心到时候走不了。一旦靖国皇上发现盒子不见了,自己和楚彩玉的嫌疑最大,这盒子一搜就能搜出来。不如趁现在早早离开。 “那阳毒不找了?”望着忙碌收拾包袱的沈奕。 沈奕露出了笑容,“你认为咱们拿着阴毒,他还敢用阳毒吗?” 阴阳毒,阴毒是毒药,阳毒亦是毒药,可是阴毒阳毒又互为解药,有了阴毒在手,何惧靖国再用阳毒?叶念惜不由得暗骂了自己一句笨蛋。这脑子怎的不好使了? 沈奕负责与李琳琅辞行,叶念惜负责去叫四个侍卫一起走,理由一致:就是刚收到紫胤国皇上来信,要小侯爷速速赶回。 沈奕骑着自己的白马,叶念惜和四位侍卫跟在身后,匆匆出了皇宫。刚出城门,身后马蹄声急,靖国皇宫侍卫带着人追了过来,“侯爷留步!” 沈奕暗暗叫苦,停下了马蹄,“做什么?” 侍卫问道:“我们皇上丢了样东西,想问问侯爷有没有见到?” 沈奕眼睛一瞪,“什么东西?” 侍卫答道:“是一个白玉盒子。皇上说侯爷今日问过这盒子的打开方法。” 沈奕刚要否认时,另一个侍卫道:“如果不是侯爷拿了,皇上说那一定是皇后拿的,要处死皇后。所以为了我国皇后的性命,请侯爷仔细想想。” 这是威胁自己,用楚彩玉的性命威胁自己。 沈奕从怀中取出千年寒冰玉盒子,“是这个吗?告诉你们皇上,这东西是从他的寝宫中找到的,小爷昨天晚上就得到了。没打算还给他。”他故意说是昨晚得到的,免除了楚彩玉的嫌疑。 侍卫立即围了上前,“侯爷,请随我们去见皇上。” “小爷还要着急赶路,不去了。”沈奕将盒子在手 中把玩儿。 “那就休要怪我们不客气了。”侍卫们挥刀剑便要上。 沈奕的手指在盒子上敲了两下,“想必你们皇上也告诉你们了吧,这里面是毒药,一旦沾上便生不如死,活活折腾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死,偏偏还没有解药。你们想要试试吗?” 侍卫们立即停手,“你说的是真的?” “不信?问你们皇上啊!否则你以为这盒子里是金银珠宝?你们皇上也不至于这么小气让你们追我至此吧?”沈奕呵呵一笑,不信?试试? 谁敢试啊!这可是要人命的东西! 沈奕给他们出主意,“就告诉你们皇上,这东西是小爷拿走了,让他稍安勿躁,说不准小爷哪天心情好,给他送回来。” 侍卫们不肯就这样轻易放走他,站着不动。 沈奕又从怀里取出一包药粉,“瞧见没?这是迷迭香,只要撒出来,你们个个都会晕倒昏睡个一天一夜。小爷是不想浪费这么好的药粉。” 看侍卫用衣袖捂住了鼻子,提防这迷迭香,并不打算撤离。 沈奕摇头,“你们是一定要见识小爷的武功了?”话音落,长剑抽出,凭空划了一圈儿,再看围着小侯爷的几位侍卫,胸前都是一道划痕,这速度之快,无人能及。 “小爷若是胳膊伸直了,只怕诸位已经在黄泉路上了。”沈奕轻笑两声,将剑收回。 靖国侍卫吓得脸色煞白,知道他武功高强,再围着不放,只有打斗起来,惹急了小侯爷,只怕性命难保。看到小侯爷有意和平解决此事,侍卫们也不再僵持,双手抱拳,“侯爷慢走!” 沈奕点头,看着离开的侍卫,这才调转马头,慢走?还是快些走吧。这次是十多个侍卫,自己能对付,下次呢?靖国不缺兵马,万一是千军万马拦截,那时就插翅难飞了。 日夜 兼程不敢停歇,等靖国皇上那捉拿紫胤国侯爷沈奕的命令传到边关时,沈奕和叶念惜已经踏上了紫胤国的疆土,安全了。 此时轩辕谂仍然在边关,沈奕特意绕道都城,大清早到了东门,远远看着正在城头上巡逻的宋毅,沈奕道:“念惜,回皇宫吧。这趟靖国之行结束了。” 叶念惜这才知道他来都城的目的,“你将我送回来,问过我的意见吗?” “我带你去靖国玩了一圈儿,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不能再让你去博城,那里太危险。”只怕危险的不是叶念惜,而是沈奕自己。轩辕谂若是知道这趟靖国之行竟然有叶念惜,还不将他生吞活剥了?小侯爷可不敢踩这个雷区! “我不连累你,还不成?”叶念惜不愿意回到那冰冷的后宫中去,她要去找轩辕谂,无论生死都要和他在一起。 沈奕发愁,望着可怜兮兮的叶念惜,犹豫片刻,“要不你先回皇宫,好歹在那里呆几天,再逃出来去博城。这样也不至于被轩辕谂识破,是不是?” 叶念惜噘着嘴巴,“你以为出宫容易啊?” 有了上次偷跑出宫的教训,内宫侍卫一定防守严密,就是能出了城,城门这里的宋毅也一定会将自己拦截下。 “你是皇后,对自己有点信心行不行?皇上不在,后宫你最大,都城里你最大,若是以你的身份和本事再出不来,我只能嘲笑你的这里了。”沈奕伸手点了点自己的脑子。 这是激将法,叶念惜彻底无语了。在沈奕的注视目光下,转身进都城,这家伙真可恶,非要看自己进去才会走。 慢悠悠走出十多米,听到身后侍卫急切道:“侯爷,您怎么了?”急忙回头看,沈奕双臂环绕胸前紧紧抱着身子,不住的发抖,脸色煞白,嘴唇失去血色,仿佛很冷的样子…… 第281章 小侯爷中毒 叶念惜掉头回来,“沈奕,你……” 刚摸到他的手,便被凉的手指哆嗦了一下,怎么回事儿?他的手竟然比轩辕谂的还凉。此时天气微凉,但是也不至于冷成这样。 “忽然间很冷,没事儿,你赶紧回皇宫吧。”沈奕调转马头要走,叶念惜看到他身子一歪,摇摇晃晃像是要摔下来。 几个侍卫急忙上前扶住,小侯爷这才没有摔着,再看脸颊,已经由煞白变成个青紫,牙齿咯咯而响,打着寒颤。叶念惜从包袱里抽出两件外套给他披上,沈奕还是冷的不成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儿?几个侍卫纳闷。 叶念惜忽然想起来,打开盒子时,沈奕为了救自己手掌中了冰针,那针是寒冰制成,刺中他的手掌后便融化成水,而那冰针在盒子中与阴毒放在一起,阴毒的感染性很强,沈奕一定是中了阴毒,这可难办了! “赶紧送他回博城,让皇上瞧瞧。”叶念惜抱着沈奕同骑在白马上,众人不敢耽搁,一路狂奔而去。 半个多时辰后,叶念惜渐渐觉察怀里的人不那么冷了,终于沈奕道:“无事了。叶念惜,你怎的不回都城?” “我担心你啊。”叶念惜说道。 “借口!你就是不想回皇宫。”沈奕才不会领情,甚至警告她:“要是轩辕谂怪罪下来,你自己担着,别连累我。” “知道了。”叶念惜可不怕轩辕谂。 此后这一路上,沈奕的毒再未发作过,他也猜到自己中了阴毒,失去了往日的张扬,变得沉默许多。五彩斑斓的日子还没活够呢,沈奕可不想死。可是要解这阴毒,只能求助于靖国,想想就头疼。 到了博城,才知道轩辕谂和叶启轩联合起来攻打郦城,加上凤起国的威胁,乌珠国被迫放弃郦城,轩辕谂终于将紫胤国的国土收了回 来。 叶念惜和沈奕不得不继续前进去郦城找轩辕谂。 此时秋意浓,漫山红叶层层叠叠如火如荼,映红了天,渲染了云,满山遍野无边无际,一直到与那天上的火烧云成为一体,绚烂,壮观,叹为观止。 山下清冽小河蜿蜒而行,绕过三道弯伸向远方。两旁绿草泛黄,各色野花点缀镶嵌其中,蝴蝶翩迁缱绻盈盈相逐…… 远处炊烟升起,有牧童赶着牛羊回家,那是一个安静祥和的小村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在这里的人一定淳朴而幸福吧?叶念惜这么想着,有些羡慕,若是能够与轩辕谂住在这样的一个村庄里该多好?世外桃源,无忧无虑…… 一国之君,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势,数不尽的金银财宝,也未必比这穷山僻壤的普通百姓过的幸福,自在。既然选择了轩辕谂,就注定了与这平静告别…… 不知怎的,叶念惜忽然感慨万千,或许在大自然的面前,人永远是渺小的吧,就是帝王又如何?终逃不过宿命。萧君武逃不过毒发身亡的厄运,凤熙宁逃不过与深爱着人分离的痛苦,而轩辕谂也逃不过战乱的劫难……青山绿水见证了几千年的风云变化,依然青山不老,绿水东去。 郦城,内外一片狼藉,左擎苍站在城头上正在安排将士清理战场,看到沈奕回来,立即迎接出来,“侯爷终于回来了,今天晚上庆功宴,咱们不醉不归!”郦城从他手中丢掉,一直引以为耻,暗自发誓定要夺回来,今日终于达成心愿,自然高兴。 沈奕淡淡一个字:“好。”便进城了。 惹得左擎苍一脸茫然,以为自己哪里得罪了小侯爷,他怎的如此冷淡呢? 到了郦城府中,轩辕谂正在议事厅里给诸位将士布置任务,命令他们迅速帮助郦城的百 姓安定下来,管理好士兵,不许扰民。 看到沈奕进来,轩辕谂本来心情不错,露出了笑容,“沈奕,这次你立了功。” 沈奕情绪一直低落,连带着对轩辕谂都爱理不理,轩辕谂看他没搭茬,又问了一句:“念惜送回皇宫了?” 沈奕看向一旁的叶念惜,叶念惜急忙低下头,当着众位将士的面上还是先别亮出身份了。若是传出去堂堂皇后假扮侍卫跟着小侯爷去了趟靖国,定然贻笑大方。 沈奕可能也是这么想的,点了下头,“轩辕谂,我有话要和你说。” 轩辕谂瞪了他一眼,低声责备,“我的名字私下叫一声也就算了,这么多人,你就不知道称呼一声皇上或者皇兄吗?” “皇兄,我惹了大事儿,你必须帮我。”沈奕低声。 怎么这么听话? 轩辕谂险些笑出来,“你还有怕的时候?你先去后院歇着吧,我商量完事情就去找你。” 沈奕乖乖去后院休息,让四个侍卫散去,独留下叶念惜在身旁,两个人坐在后院藤椅上,各自想着心事儿。 沈奕想的是自己中的毒如何解除,叶念惜想的是如何委婉的将自己未回皇宫之事说出来。两个人靠在椅子上,默默望着头顶梧桐树,比巴掌还大三圈的梧桐树叶遮天蔽日,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了下来,落在石桌上是斑驳影子。 坐的屁股疼了,轩辕谂还未来,叶念惜干脆站起来,从地上捡了个尚未发黄的梧桐叶开始拿着簪子在上面写字,写完了,又将树叶撕碎成渣。 “在做什么?”沈奕看她玩的不亦乐乎。 “我以前做卧底时,很多心事无法诉说,就写出来,然后毁掉。这样心情就会好许多。”叶念惜解释。 沈奕在叶念惜又写完一片叶子打算撕掉时眼疾手快的夺了过来,“ 愿沈奕的毒早日祛除!”还算有良心,沈奕十分满意,“其实这个你应该写到许愿灯上!” 叶念惜夺过树叶,撕成了几片扔向空中,“愿老天爷保佑吧!” 纤长手指接住了其中一片落叶,“你们两个还真会自娱自乐,在玩儿什么?”轩辕谂不知何时走了进来,仔细盯着自己手中的半截儿梧桐树叶看。 “沈奕?”他斜眼看向一旁的沈奕。 “这个……那个……不是你想的那样。”沈奕就怕轩辕谂误会,这下子又说不清了。 叶念惜知道他醋意浓厚,刚要解释,看到轩辕谂投来的审视目光,“你叫什么名字?” 我?叶念惜才想起来自己戴着面具,此时女扮男装,轩辕谂怎会认出来?“我叫沈小叶。” “沈小叶?不错。有点儿女子样子。沈奕,你不会真的断袖了吧?”轩辕谂坐在了叶念惜先前坐的藤椅上。 叶念惜站在沈奕身后,忽然有了个想法,就以沈小叶的身份留在这里,轩辕谂他总不至于再赶自己走了吧?暗暗捅了沈奕一下,沈奕干笑两声,“怎么会?” “最好别是断袖,我轩辕家的血脉还要指望你呢。”轩辕谂打了个哈欠,他有些困乏了。攻下郦城,不曾休息过。 这话让沈奕更加沮丧,“还是指望叶念惜吧。我的小命马上要交代了。” “怎么回事儿?”轩辕谂又是一个哈欠,他以为沈奕故作玄虚。 沈奕从怀中取出千年寒冰玉盒子,“这里面只有一粒药丸,应该是阴阳毒中的阴毒,我中了这毒。” 轩辕谂急忙为沈奕诊脉,外表皮肤常温无异,可是这脉搏虚弱得很,甚至隐隐冰凉,“只有阳毒能解?” 兄弟二人沉默了,叶念惜继续保持自己侍卫的形象,也不敢多问。 “我让楚彩玉试试寻找阳毒吧 。”轩辕谂起身准备回书房。 恰在此时,有侍卫跑了进来,“皇上,密信。” 轩辕谂接过来,打开看,那微微蹙起的眉头松了下来,语气轻松中带着些许愉悦,“沈奕,这事儿要靠你自己了。”将信递给了沈奕。 因为站在沈奕身后,叶念惜也得以看到这封密信,这封信是楚彩玉写的,信上说侯爷盗走阴毒,靖国皇上大怒,手中阳毒失去作用,便送给了琳琅公主,由她带着回来,与阴毒合二为一。这样两国无须相互提防。 叶念惜心中一喜,解药在李琳琅手中,沈奕想要得到轻而易举。真是老天开眼,沈奕命不该绝。 沈奕也是这么想的,李琳琅交出阳毒,既可以救了自己的命,又可以让阴阳毒从此消失,这是好事儿。立即高兴起来,“念惜,我死不成了。” 叶念惜笑道;“那当然了,你是小侯爷,你想死阎王爷都不敢收呢。” 两人的笑容几乎是同时凝结在脸上,迎面而来的是轩辕谂的厉色,“沈小叶?叶念惜!” 完了,得意忘形了。 遇到这种情况,沈奕只能选择默默起身,还没走出两步,身后冷冷声音,“站住!沈奕,你的胆子不小啊!” 沈奕暗自倒霉,这对夫妻有了矛盾,永远拿自己出气儿。 叶念惜急忙解释:“这是我私自做主的,与他无关!” “无关吗?”轩辕谂拿着手中半截树叶,上面划着沈奕两个字,已经泛黑。 这更没法解释清楚了,叶念惜懊悔不已,扯下软皮面具,“轩辕谂,你在这里拼死拼活的,我怎能独自回皇宫?实话告诉你,我不仅没有回皇宫,还去了趟靖国皇宫,沈奕是为了救我才中的阴毒,你有脾气就对我发吧。” 叶念惜竟然去了靖国皇宫,轩辕谂怒不可遏,“沈奕!” 第282章 我要你的承诺 为了自保,沈奕只能装可怜,“我都身中剧毒了,轩辕谂,你忍心对我不好吗?” 叶念惜护住沈奕,“是我自己要去的,与他无关。轩辕谂,我与你在一起不求荣华富贵,只想为你分担解忧,天天看到你,这就足够了。” “算起来,离开都城快一个月了,我也该回去了,过两日,咱们一起走。”轩辕谂温声。 叶念惜和沈奕松了一口气,可是很快他又拿着半截儿树叶问:“你在树叶写沈奕的名字是什么意思?还有以后取名字不许叫沈小叶什么的。” “那叫什么?”叶念惜问道。 “轩辕什么的啊!”你是我轩辕谂的女人啊,当然要随夫姓。 叶念惜抬眉看他,这么聪明的人,怎的也有犯迷糊的时候?“我易容后一般扮演的都是小宫女小侍卫什么的,姓轩辕?一听就知道是紫胤国的皇亲国戚。那还不如叫叶念惜这名字安全呢。” “以后给我好好在宫里呆着,不许再做危险的事情。”轩辕谂警告,同时也是警告沈奕。这两个人在一起绝对没好事儿。 听完沈奕和叶念惜讲述得到阴毒的经过,期间当然提到了楚彩玉爱慕轩辕谂一事,轩辕谂略有尴尬,“其实她也是个可怜的女子。” “若是没有我,你会不会娶她?”叶念惜问了个无聊的问题。 “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轩辕谂不会将自己的头脑用在无聊的事情上。 沈奕身上的阴毒不时发作,而且没有任何预兆,当天夜里,与左擎苍等人喝庆功酒时,便发作了一次,吓坏所有人,轩辕谂当即为他针灸,丝毫不起作用。 自此几乎每天沈奕都要发作一次,而且一次比一次的时间长,痛苦不堪。轩辕谂派人去接应李琳琅,务必要她快些到郦城,救治沈奕。 终于这一天 ,沈奕正毒发时,侍卫禀报侯爷夫人到了城外,轩辕谂喜出望外,命人速速去接。 叶念惜和轩辕谂正在房间内烧了炉火,给沈奕盖了一层又一层厚被子。当李琳琅进入房间时,禁不住一脸嫌恶,“侯爷怎的成了这样子?” “阴毒,他中了阴毒。”叶念惜道,“快拿阳毒来帮他解毒。” 李琳琅恍然,“怪不得一直催我快些赶路。侯爷中毒不轻啊。” “还请夫人救他。”此时沈奕好了些,轩辕谂得以轻松。 李琳琅打开窗户通风,坐在靠窗户椅子上,朱唇轻启,“自从娶我之后,他冷淡至极,不到一个月便娶了凤熙宁,还是与我同为夫人,平起平坐。平日里,他关心凤熙宁多过于我,此次我去靖国为你紫胤国说情,他随后追来,说什么是不舍得离开我,可事实上是他趁机偷了我父皇的阴阳毒药。他娶我只是为了讨好我们靖国,在他眼里,何时有过我?” “他毕竟是你的夫君啊。他给你锦衣玉食,给你尊重。他明明知道你小产时诬陷凤熙宁而没有追究,你还想让他怎样对你?”叶念惜问她。 “叶念惜,你若是我,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李琳琅对于叶念惜早有不满。 叶念惜回她,“我若是你,就不会非他不嫁。李琳琅,你真的见死不救吗?” “罢了,小爷不求任何人。这条命早早交待了吧。”沈奕凑到火炉旁烤暖,他可以求轩辕谂,可以求任何人,但是不能求李琳琅,他不想欠她什么。 “沈奕,不是我不肯救你,而是你太让我心寒。从没有人像我这般爱你,可是你为何偏偏对我不好。”李琳琅起身走了。 竟然不救?轩辕谂岂容她离开,闪身到了门前,拦住她的去路,“夫人,请将阳毒拿出来吧。” “ 皇上是在逼迫我吗?”李琳琅毫无畏惧之感。 “朕只想要阳毒来救沈奕,你若是不肯交出来,只能让人搜身了。”轩辕谂给叶念惜使了个眼色。 叶念惜上前,“李夫人,得罪了。”手脚麻利的在李琳琅身上搜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李琳琅轻笑,“你们以为我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放在身上?实不相瞒,我已经将阳毒放在一个神秘的地方。若非我自愿,你们绝对得不到它。” “要怎样才能交出来?”轩辕谂问道。 “我要仔细想想。”李琳琅并未给出明确的答复。其实来时路上,她就听说了沈奕中毒之事,根据症状描述,猜到是阴毒,这才将阳毒藏了起来,她不能白白让沈奕得救,总要想个什么条件才好。 一连三天,叶念惜去找李琳琅,盼着她早些拿出阳毒来解救沈奕。可是李琳琅望着毒发的沈奕,泰然处之,紧咬牙关,就是不说阳毒放在了何处。 百般无奈之下,轩辕谂甚至想要拿阴毒施到李琳琅的身上,看她从哪里取出解药自救,到时候沈奕自然有救。可是沈奕不肯用这种阴损的办法。轩辕谂只得作罢,好像自己是小人似的。 一直到第四天,沈奕毒性发作结束,凑到火炉旁取暖,李琳琅迈着悠闲的步伐走了进来,穿着一件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精致妆容,发髻高高挽起,雍容华贵,她的夫君饱受痛苦,她依然有心情梳洗打扮,可见夫妻间情分已薄。 不过对于李琳琅的到来,轩辕谂和叶念惜还是很高兴的,她终于忍不住了。 李琳琅走到近前,提起衣裙蹲在沈奕旁边,“侯爷,这几日看你受尽了煎熬,我心里也十分难受。只要你答应我个条件,我就给你解药。” “什么条件?”沈奕问道,心中 冷笑,李琳琅拖延了这几日,不过是想要让自己让步而已。 李琳琅将他额前一缕发丝抚到耳际后,伸锦帕擦拭他额头冷汗,昔日风光无限的小侯爷也会有如此狼狈之时,只是这人再狼狈不堪,也是一副高傲模样,让人不敢小觑。 望着眼前俊朗的夫君,李琳琅露出心疼的模样,“我要侯爷休掉凤熙宁,一生一世只娶我一位夫人,再无妻妾,再不寻花问柳。你若是能做到,我马上就将解药奉上。” “若是做不到呢?”沈奕问道。叶念惜的心底一沉,他既然如此问了,自然是做不到。 “做不到?就只有等死吧。我李琳琅得不到的人,旁人也休想得到。七七四十九天,已经过去八天了。还有四十一天,侯爷珍重!”李琳琅起身,现在是沈奕求她,而非她求沈奕,连这个条件都无法答应,这个男人不值得她救! “那就请夫君慢慢考虑吧,什么时候考虑清楚了,随时可以来找我。”李琳琅在侍女搀扶下离开了沈奕的房间。 叶念惜疾步追了出去,将她拦在庭院门口,“沈奕生性高傲自负,你越是这样威胁于他,他越是不肯低头。何必呢?你们本是夫妻,他有难,你能相助就帮他一把,他又不是薄情寡性之人,你对他好,他自然会善待于你。” “我又不是没有救过他?他是怎样对我的?这一次,我必须要他的承诺。”在李琳琅的心里,一句承诺比真心实意来的更为实在。 叶念惜不想再提旧事,那时若没有凤熙宁,只怕沈奕也不会活过来,而凤熙宁从未以沈奕的恩人自居,只是照顾了沈奕几日的李琳琅却将自己的功劳日日挂在嘴上。 “好吧,我去劝劝沈奕。”叶念惜转身回房间。 房间里,轩辕谂也在劝说沈奕,要他先 将身上的毒解了再说。沈奕死活不肯,“如果小爷自此只有她李琳琅一个女人,那就生不如死,还不如趁早死了算了。” 轩辕谂被他气的脸色铁青,正要大发雷霆,叶念惜看着形势不对,这两人吵不起来就该打起来了,急忙拉着轩辕谂,“既然沈奕不肯就算了。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哪里会有其他法子?”轩辕谂不肯走。 叶念惜没了主意,倒是沈奕呛了一句:“轩辕谂,要是换成你中了毒,有人逼着你休了叶念惜,你愿意吗?” “你!”轩辕谂气的无语,这才甩袖子跟叶念惜离去。 两人走出庭院,都在想着沈奕的事情,轩辕谂火气未消,一路上闷不吭声。叶念惜觉得无趣,问他:“若是换做你,你会不会答应?” “我不会想这么无聊的事情。”轩辕谂冷冷道。 “说!”叶念惜站定脚步,瞪着他。 轩辕谂略微思量,这才道:“会啊。” “你!”叶念惜气的无语,甩开他就走。轩辕谂加快脚步去追她,“念惜,是你非要我回答,我回答的不如你意,你又生气。女人,能不能讲讲道理?” “我讲道理?轩辕谂,不妨告诉你,若是换做我,我绝不会答应,绝不会做这么没原则的事情。”叶念惜气的乎乎地。 轩辕谂平静道:“我若是中毒死了,你岂不是要守寡?无论是谁来照顾你,我都不会放心。所以我不能死,我宁愿负了天下人,也不会负你。” 叶念惜怔了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要沈奕先答应了李琳琅,得到解药救了自己性命,再违背诺言?” “其实不违背诺言的方法有很多种。”轩辕谂意味深长,没有挑明,比如以后想个法子让李琳琅将这承诺取消,比如让李琳琅在合适的时机死去…… 第283章 为何帮我解毒? 沈奕的病情越来越重,每日发作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轩辕谂暗中找了百草神君来给他查看,巫百草直摇头,“必须用阳毒来解。” 李琳琅那里怎么也套不出解药的下落,而沈奕始终不肯低头。夫妻两人僵持着,转眼间又过了五六天。沈奕中毒之事传遍郦城,甚至传遍了紫胤国。其余各国消息灵通的人士自然也都知道了。 一直关注着小侯爷各个方面的当然是凤熙宁,她听说了沈奕中毒,无药可解,立即抛下国家事务,只身来到郦城。 叶念惜听侍女报一位姓凤的公子来找自己,自然猜到是凤熙宁,急忙命人将她请进来。 凤熙宁的公子扮相十分俊雅,蓝色发带将青丝束起,青蓝色长袍白色玉带,外披一件银灰色斗篷,将整个身子罩住。 叶念惜知道她是为沈奕而来,将事情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凤熙宁当即要叶念惜带她去看沈奕。 恰逢沈奕毒发,捂着棉被瑟瑟发抖,脸色泛黑嘴唇失去血色,自顾忍着疼痛,哪里有心思去看来人是谁。 凤熙宁看了片刻,悄悄退出房间,跟着叶念惜到了院子里,“你说李琳琅能救他,是他自己不肯答应那条件?” “别看沈奕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对你真心不错。他不肯答应李琳琅,多半是因为不想休掉你。他很在意你。时日不多,你留在这里陪他最后的时光吧。”叶念惜希望凤熙宁能够留下。 凤熙宁犹豫片刻,摇摇头,“李琳琅很爱他,绝不会眼看着他死去,我猜想最后她还是会拿出解药来给沈奕。沈奕大概也是这么想的,才不肯低头。我若是在这里,反而让李琳琅更加气恼,万一触怒了她,对沈奕不利,所以,我还是离开的好。” 凤熙宁果然比自己想的周全,叶念惜看 她眼中流露出不舍,透过刚刚打开的窗户看到蜷缩在火炉边上的沈奕,痴痴而望,最终狠狠扭过头,“念惜,告辞!” “凤熙宁!你终于来了!”一转身看到李琳琅缓步走了过来。 凤熙宁浅浅一笑,“李琳琅,我现在是凤起国的主公,早就写了一封休书送给沈奕,无论他接受与否,我都不可能再回侯府。不会与你再争什么。” “可是沈奕不这么想。凤熙宁,你千里迢迢而来,心里也是放不下他吧?”李琳琅看着凤熙宁这一张比自己还要美上三分的容颜,嫉妒的要死。 “我已经放下了。告辞!”凤熙宁转身即走。 “凤熙宁,沈奕他不肯向我低头,这样下去只会是毒发身亡。我倒是愿意退一步,若是你能答应我一些事情,我可以救他。”李琳琅声音缓慢而严肃。 凤熙宁的脚步一顿,片刻后问道:“什么事情?” “容我想想。你若是有兴趣,三日后,咱们两个郦城外青崖山下相见。”李琳琅道。 “好,我一定赴约。”凤熙宁抬步离去。 叶念惜在一旁看得愣神儿,李琳琅又打什么主意?等反应过来时,李琳琅已经进了沈奕的房间。叶念惜急忙去追凤熙宁,她已经走到门口,骑马而去。 返到沈奕的房间,看到李琳琅正笑着对沈奕道:“方才凤熙宁来看望你了,估计是看到你毒发的鬼样子,给吓走了。” “你以为小爷会信?凤熙宁可不会像你这么狼心狗肺。”沈奕从棉被里钻出来,将双手放在火上烤了烤。 “不信?你问念惜啊。”李琳琅洋洋自得。 叶念惜盛了碗儿热粥递给沈奕,“凤熙宁的确来过,刚走。” “她说什么没?”沈奕问道。 仔细想想,叶念惜发现凤熙宁的话不多,似乎什么都没说 ,“她问了问你的病情。” 沈奕黯然,默默将粥喝完,“算了,事已至此,怪不得谁。”躺到床上休息,不再理睬两人。 知道他心情不好,叶念惜跟着李琳琅走了出来,禁不住问她:“你想对凤熙宁怎样?” “她武功那么高,又是凤起国的主公,我能怎样?”李琳琅反问。 想想也是,叶念惜放心,论武功,论心思,李琳琅都是凤熙宁的对手。所以对那三日后的约定并未太多留意,两人的恩怨,自己何必掺合? 三日后,李琳琅带着两个侍女坐上马车直奔郦城外青崖山下,一直到天黑才回来,径直到了皇上的庭院里,要求见轩辕谂。叶念惜看了看李琳琅身后,并未有凤熙宁的影子。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 正自思量着,忽然看到李琳琅裙摆处有些异样,今日她穿着是一件桃红色的长裙,裙摆处有几滴鲜红色,因颜色相近,并不显眼。可是凭借知觉,叶念惜认为那是血迹。李琳琅没有受伤,这衣裙上的血迹从何而来? 李琳琅开门见山,并未有任何寒暄,“皇上,我可以救沈奕,不过你要答应我,救了沈奕后,阴毒和阳毒必须同时毁掉。” “可以,朕答应你。”轩辕谂奇怪她为何突然让步,正自揣摩其中是否有阴谋。 李琳琅又道:“我要当着郦城文武官员的面救沈奕,也要你当着他们的面毁掉阴阳毒。” 担心自己说话不算数?轩辕谂点头,“好。召集所有文武官员去议事厅。” 当夜,郦城将军府的议事厅里灯火通明,足有上百人按照高低位置坐在椅子上,将两旁占的满满当当。即便是最为危机时,也未曾召集过这么多人商议事情,所以众人都在窃窃私语,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轩辕谂坐在中央位 置上,沈奕坐在他的左首边,因这几天的折腾,他的身子虚弱得很,身旁两个侍卫照顾他。 这种场合叶念惜是不允许参加的,她心中好奇,便戴了软皮面具站在百官身后的侍卫之中,无人察觉。 等众人都坐定了,轩辕谂命人请李琳琅入厅。 这架势诚意十足,轩辕谂绝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食言,李琳琅十分满意。将一只火红玉石盒子从衣袖间取了出来,造型与那千年寒冰玉盒子一模一样,上面也是九个按钮。 轩辕谂将千年寒冰玉盒子取出来,两个盒子都交到了李琳琅的手中。李琳琅命人取了碗儿水,打开两个盒子,一白一红两粒药丸赫然在目。这便是让轩辕谂和沈奕一直惦记的阴阳毒。 李琳琅先是将红色阳毒药丸扔到了水中,清水立即泛起了烟雾,咕嘟咕嘟冒泡。可是无论这水怎么沸腾,也没有溅出茶碗儿一滴。众人暗暗称奇。 示意沈奕上前,李琳琅拿筷子沾了少许点在他的口中。沈奕顿时浑身如火烧,面红耳赤。李琳琅命侍卫扶他回座位上,随即将阴毒扔到了水中,一碗水顿时变得平静,清澈如初。 “夫君,你的毒解除了。自此,世上再无阴阳毒。”李琳琅将碗中清水倒在了地上,没有任何变化。 沈奕半信半疑,此时身子不冷不热,潮红退下,他握了握手掌,摸了摸额头,“你为何忽然要帮我解毒?” “前些日子是与你赌气,所以没有及时救治。终是天天看你受罪,心中不忍,你是我的夫君,我怎能让你送死呢?”李琳琅一脸委屈,双目含情望向自己的夫君。 怎么着也是李琳琅救的自己,沈奕欠了她一份人情,心中再怎么不喜欢她,此时也是有些愧疚,任由她靠在自己胸前,“琳琅,我就 知道你不忍心,不舍得……” 厅里所有人都在感慨侯爷夫人深明大义,对小侯爷情深意重。唯有叶念惜,她知道今日李琳琅见过凤熙宁,她能出手救沈奕,一定和凤熙宁有关。可是,凤熙宁到底答应了她什么? 与众人的喜悦相反,叶念惜的心情越来越沉重,眼前总是李琳琅裙摆处的血迹,那不会是凤熙宁的吧?刚想到这里,便立即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怎么可能? 可是李琳琅是个讲究之人,衣服若是脏了,她绝不会再穿,而今日她见了凤熙宁后便径直回来了。那血迹若不是凤熙宁的又会是谁的?凤熙宁到底答应了她什么事儿?叶念惜冥思苦想。 夜深人静,众人散去,叶念惜回到了房间,片刻后,轩辕谂推门进来,合好房门,他便道:“今晚你也去了议事厅?胆子越来越大了,我以后该说说沈奕,不许再给你软皮面具。” “我也好奇那阴阳毒,而你又不让我去,只能想出这个法子。”叶念惜帮他脱去华贵外袍。 “你是皇后,岂是郦城这些等级低微的小官小吏能见到的?”轩辕谂摘下紫金冠,准备宽衣休息。 叶念惜按住了他正准备解开腰带的手,“我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 “哦?”轩辕谂嘴角扬起,挑眉凝目,“这个时候,要和我商量事情?莫非是床上之事?” 叶念惜脸颊顿时绯红,“只怕让皇上失望了。”将凤熙宁与李琳琅私下约定之事讲了出来。 轩辕谂的确有些失望,“将这些告诉我,还不如告诉沈奕呢。” “我是想让你陪我去青崖山看看。”叶念惜挑明心意。 “明天吧。”轩辕谂已经困乏。 “现在!”叶念惜坚决。 当夜,一匹黑缎骏马披着月光出了郦城,直奔青崖山方向而去…… 第284章 三个条件(上) 青崖山在郦城外十里处,所以很快就到了。 风吹草动的声音夹杂在阵阵虫鸣声中,虽然热闹,却更衬着这山间的幽静与寂寥。两人跳下马,轩辕谂拉着叶念惜的手,“山下,应该就在这附近。咱们四处找找看。” 点亮了火把,两个人仔细寻找。 叶念惜禁不住问轩辕谂,“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大半夜的你就这么陪我来了,若是一场空,什么都没有,会不会骂我啊?” “怎么会呢?就当是晚上陪你散步吧。”轩辕谂一本正经。 “这可不像你的脾气,为何对我这么好?”叶念惜只觉得他的手掌宽厚温暖,有他在身旁陪伴,不觉得寒冷与害怕。若是自己一个人来找凤熙宁,指不定怕成什么样子呢。 轩辕谂淡淡笑了一下,“我用了那么久的时间才让你成为我的皇后,失而复得,宠溺还来不及,哪里会责备半句?” “真的?”轩辕谂很少与叶念惜敞开心扉,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很少。所以叶念惜有些意外。 轩辕谂认真道:“我是这世上最在意你的人,我若是对你不好,还有谁会对你好?这些年你受了很多苦,我又怎忍心对你不好?” “但愿这一辈子,你都好好对我,我也会好好对你。”想起往事,叶念惜感慨万千。 “一定会的,我一定会全心全意待你。一生一世一双人!”月朦胧,夜色沉静,总会勾起心底某种温柔,轩辕谂许下了诺言,一辈子的承诺。年轻的帝王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因为他从未说过空话。年轻的皇后也相信了这份誓言,因为她从未怀疑过他的爱情。 叶念惜只觉得此时此刻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女子,因为她爱的人也深深的爱着她。他们的眼睛里心底深处只有彼此而无他人,尘世间还有什么 比这更美好的事情? 将叶念惜揽在身旁,两个人相偎相依走在山下小径上,终于到了一片宽阔的草地上,此时火把燃尽,天已经蒙蒙亮,依稀可以看清楚周围环境。 轩辕谂忽然停住了脚步,他的眼睛比寻常人要锐利一些,看到了异样,搭在叶念惜肩上的胳膊不由得紧了一下。这让叶念惜察觉到,顺着轩辕谂的目光看去,不由得啊的一声。 不远处,草地上血迹斑斑,泥草凌乱被倾轧过,可是空无一人。叶念惜跑上前仔细查看,血迹压过草丛延伸至远方,两个人沿着痕迹而去。 “瞧,那里!”轩辕谂看向前方。 那里有一匹马,正卧在草地上。马的身侧似乎有个人,因为太远,看不清楚。看到有人来,马儿嘶鸣了一声,站起来在原地踏步。叶念惜和轩辕谂疾步过去,看到了地上果然趴着一个人。 看身形,很像是凤熙宁,衣衫上染了血迹,一动不动。叶念惜上前翻过来她,“啊!”失声惊叫。 就连旁边的轩辕谂也是倒吸了口凉气,眼前之人满脸是血,哪里还能看得出来原来模样? “她应该是凤熙宁。”叶念惜晃了晃她。 “我来瞧瞧。”轩辕谂上前摸了摸凤熙宁的鼻息,尚好。又为她诊脉,“没有大碍,只是失血过多昏迷过去。” 叶念惜找到水袋沾湿锦帕给凤熙宁擦拭血迹,“她的脸?怎么会这样?”随着已经干涸的血迹擦掉,看到了几乎脱落的皮肤,露出里面鲜红的嫩肉,还在往外渗出血珠,惨不忍睹。 “应该是消融水。”轩辕谂闻到了还未散尽的刺鼻味儿。 消融水?这么一说,叶念惜似乎也闻到了那难闻的气息,不就是盐酸吗?凤熙宁被毁容了! “还有救吗?”叶念惜颤声,她一直都知道盐酸 的腐蚀性,却从未亲眼见过眼前这般残忍的毁容,尤其是她视为朋友的凤熙宁,那清雅俊美的容颜,变成了眼前的狰狞,如何让人不心疼?震惊? “我尽力吧。”轩辕谂并无把握。与叶念惜抬着凤熙宁上马,忽然啊的一声轻叫,两人停住了手,凤熙宁醒了,她轻声道:“我的腿……”一只手按在了腿上。 叶念惜才察觉到她的腿无力,衣衫裤子上都是血迹。轩辕谂伸手一摸,“她的腿断了。” “什么?到底是谁干的?凤熙宁,这是怎么回事儿?”叶念惜着急。 凤熙宁仍然声音很轻,“无事,这是我自愿的。” “李琳琅?是她?”叶念惜猜到了,凤熙宁的武功高,没有人能将她弄成这样,除非,是被人威胁,而那人只有李琳琅。 “能不能,送我回凤起国?我已经骑不了马了。”凤熙宁忍着疼痛坐起来,望着自己的一双断腿。 “我先帮你看看。”轩辕谂想要挽起她的裤腿,却发现裤子已经与肌肤粘在了一起,根本无法分离。只能用匕首割开布料,一点一点揭开,用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将伤口露了出来。凤熙宁那雪白的双腿已经血肉模糊,依稀能看到断裂的白骨,其中疼痛可想而知。连轩辕谂都皱了眉头。 “能治好吗?”叶念惜问道。 若是去毒,百草神君天下第一,论起来接骨之事,天下第一非轩辕谂莫属,可是此时他沉默了,纵然是神仙在世,也没有把握让这双破碎不堪的腿恢复如初。 凤熙宁凄然一笑,“这是被折断后又用石头砸碎的,之前我已经坐在轮椅上好几年了,后半生在轮椅上渡过,也是习惯了。” 此时天色已明,轩辕谂帮凤熙宁简单处理了下伤口,“念惜,你陪她在这里等着,我去找辆马 车,咱们回郦城府上,我为她仔细看看。” “不要,我不能去郦城。”凤熙宁坚决。 “你这腿若是不及时救治,不但一辈子走不了路,万一发炎,还会要了你的命。还有你的脸,难道要落一辈子的疤痕吗?”轩辕谂问道。 凤熙宁摇摇头,“我这样子如何见人?你们帮我找辆马车,我自己回凤起国吧。” “不行,你这样子,哪里能照顾得了自己?”叶念惜看她心意坚决,又问道:“是不是不想见李琳琅?” “还有沈奕。”凤熙宁补充。 “我答应你,不让他们知道你的下落,不让他们见你。你随我回郦城好好养伤。”叶念惜不由分说点了凤熙宁的穴道,让轩辕谂找了辆马车,三个人回郦城。 守城的将士自然认得轩辕谂,马车顺利进入郦城,找了个废弃的民宅安置凤熙宁。叶念惜为了避免泄露身份,再次戴上了软皮面具。轩辕谂回府上取了草药纱布等物品,亲自为凤熙宁看伤情。 用了最好的愈合膏和祛除疤痕的药膏涂抹在凤熙宁的脸颊上,又将她的腿骨挨个拼接好,这中间的痛苦自然不言而喻,凤熙宁倒也能忍受,浑身疼的冒汗,也没有哼一声。 弄好了脸颊和腿上,轩辕谂问道:“凤熙宁,你身上还有什么伤?或者被迫吃了什么东西?” “没有了。”凤熙宁低声。 轩辕谂眼睛动了一下,若有所思,“那么,恕我冒昧,你是不是有了身孕?三个多月了?” 凤熙宁猛然抬眸,手却不自主地摸向腹部,叶念惜这才发现她的腹部微微隆起,之前一直用宽大衣袍遮盖并不显露出来。不由得惊喜,“这是沈奕的骨肉?太好了,我去告诉沈奕,他一定高兴坏了。” “不要,不要告诉他。这个孩子,我想自己留 着,我无法与他在一起,留下这孩子就当是一个安慰吧。”凤熙宁恳求。 “那你要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叶念惜问道。 凤熙宁沉默片刻,“我不能说。叶念惜,我也由衷谢谢你一直帮我保密,没有将我有了身孕之事告诉旁人,也希望你一直保密下去。”被毁容断腿时,她都不曾害怕,唯一担心的是腹中的骨肉,没想到真的保存了下来,凤熙宁十分知足。 “不要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这一定都是拜李琳琅所赐吧?”叶念惜问她。 凤熙宁想起什么,忽然问道:“沈奕如何了?” “李琳琅给了他解药,已经无事了。”轩辕谂道。 凤熙宁微微放心,叶念惜更加确定,“那日李琳琅说是可以救沈奕,要你答应她条件。昨日她与你见面后回来就给了沈奕解药,是不是你答应了她什么?” “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提了。”凤熙宁闭目养神,躺在床上。 叶念惜哪里肯罢休,“若是我猜测不错,你答应了她两个条件,毁掉容貌,断了双腿,是不是?” 事已至此,凤熙宁不能再隐瞒,“是三件事情,我答应了她三件事情。” “还有什么?”叶念惜问道。 凤熙宁只是摇头,“不要问了,这是命中注定的,叶念惜,轩辕谂,谢谢你们救了我。” 轩辕谂又为凤熙宁检查了一遍伤势,确定骨头已正,捆绑结实,此时天色已黑,叶念惜自告奋勇留下来照顾凤熙宁,为了不引起旁人注意,轩辕谂隔天来一次给她换药,留下些银子后离去。 回到府上,轩辕谂暗中找了四个信任可靠的侍卫去保护叶念惜和凤熙宁。告诉沈奕和李琳琅,自己派人将叶念惜送回了都城皇宫中,气的沈奕直埋怨叶念惜不讲义气,走时也不说一声。 第285章 三个条件(下) 轩辕谂离开后,叶念惜在房间里点起火炉,熬粥炖骨头汤,给凤熙宁补充身子。她有了身孕,万事要小心,不可大意。 叶念惜好歹也是公主出身,后来又做过皇后,现在是紫胤国的皇后,做起粗活来毫不嫌恶,凤熙宁心里过意不去,“你歇会儿吧,我没那么娇气。” “我也没那么娇气。谁让你是我的好朋友呢。你伤成这样,我看着就心疼。”叶念惜抹了抹额头汗滴,干脆脱了外衣,坐在炉子旁煽火。 “念惜,如果你没有嫁给轩辕谂,我多希望站在沈奕身旁的女子是你,也唯有是你,我才能放心。”凤熙宁轻声感慨。 叶念惜被烟呛了一下,伸手擦了一下额头,反而弄的脸颊两道黑,人来凤熙宁一声笑,扔给她一条锦帕。 擦了擦脸颊,叶念惜道:“以前我总是想,像沈奕那般桀骜不驯之人,怎样的女子才能制服他?现在看来,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凤熙宁,若你不是凤起国的主公,与沈奕在一起该是幸福快乐的一对儿。他表面不说,其实心里很在意你。” “不过是退而求其次吧。谁都知道他喜欢你。不过我不嫉妒你,我甚至替他遗憾,没有早些遇到你。”凤熙宁望着旁边水盆中自己的影子,那一张丑陋不堪的容颜,怎能再配得上沈奕? 两个女子唏嘘感慨一阵,叶念惜始终没有套出来凤熙宁如何落得这种境地。 次日上午,轩辕谂又来了,叶念惜十分惊讶,“不是说好明天才来的吗?” 轩辕谂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扔到凤熙宁面前,“这是你写给沈奕的?” 信封上只是写着:“沈奕,亲启。”几个字。 凤熙宁点头,“是啊,我的亲笔信。” “沈奕身上的毒刚解除,身子虚弱至极,今日早晨收到你的这封 信,一口血喷出,人事不省。我探过他的脉象,只怕活不过今日。”轩辕谂露出了悲痛之态。 叶念惜大惊,取过信封拆开看,这是一封绝情书,因沈奕中毒,凤熙宁嫌弃于他,要自此断绝关系,而凤熙宁马上要充盈后宫,娶上百位男子为妃为嫔。 “凤熙宁,你怎的这般狠心?”叶念惜抖着书信放到她面前。 凤熙宁只是急切而问:“他到底怎样?绝不会因我的一封信而气成那样,一定是李琳琅,她给他的解药是真的吗?” “也许是解药出了问题。”轩辕谂凝眉。 “李琳琅,你骗我!你竟然骗我!”凤熙宁强撑起身子,想要下地去找李琳琅算账。 “能不能将事情的经过给我讲讲,李琳琅到底跟你说了什么,我好判断出来她的解药是真是假,若是假的,真的藏在哪里。”轩辕谂道。 “好,既然事已至此,她骗我,我又何须遵守承诺?”凤熙宁唯有苦笑,解药若是假的,自己就被李琳琅骗惨了。 原来那日,两人约在了青崖山脚下,凤熙宁单身匹马早早到了,李琳琅也没有失约,只带了个车夫和一个侍女。 两个人单独到了僻静处,李琳琅这才道:“我要你答应我三个条件。” 别说是三个条件,就是一百个条件,为了沈奕,凤熙宁也会答应,她点头,“说吧。” 李琳琅笑里藏刀,第一个条件就让凤熙宁脸色大变,她说:“我一向不喜欢你这幅容貌,那时在侯爷府里天天看着心烦,所以,我要你的容颜。” 李琳琅貌美天仙,可是比起凤熙宁来还差了一截儿,她嫉妒她的美貌,认为沈奕喜欢她是因为外表,所以,她容不得凤熙宁。 不就是容貌吗?凤熙宁并不在意,接过李琳琅递来的药水洒在脸上,顿时如火 烧火燎,疼痛难忍,她咬紧了牙关,能感觉到脸上的皮脱落,吱吱声响,仿佛被烧焦一样。 那种疼叶念惜知道,当时自己只是伤了一块儿皮肤,而凤熙宁是整张脸,她该多疼啊。听到这里,叶念惜不由得替她疼。为了沈奕,她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凤熙宁继续讲述,李琳琅的第二个条件,便是断腿。她说:“凤熙宁,我最喜欢你坐在轮椅上的样子。” 凤熙宁同意了,不就是一双腿吗?又不是没有失去过?再失去一次又如何?只要能救沈奕,就是这条命也可以搭上。 李琳琅抱起了石头狠狠砸断了凤熙宁的双腿,又将腿骨砸成了一节一节的碎片,再也无法修复。 此时凤熙宁已经疼的险些昏厥过去,她开始担心,生怕李琳琅的第三个条件是要了她的骨肉,这是她唯一无法割舍的东西。 幸好,李琳琅并不知道她有了身孕,第三个条件便是要她写一封绝情书,让沈奕由此断了对她的心思。 于是便有了轩辕谂拿来的这封书信。 毁容!断腿!绝情!这便是凤熙宁答应李琳琅的三个条件。 为了沈奕,她已经付出了所有,变成了现在的落魄不堪。她是凤起国的主公,高高在上,她是文武双全心思沉稳的凤熙宁,她是这世上对沈奕最好的女子! 轩辕谂沉默,叶念惜不语,房间里寂静一片,忽然有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凤熙宁,你怎么这么傻呢!”熟悉的男子声音响起,缓缓脚步声走来。 “沈奕!”凤熙宁惊讶,忽然急忙将头扭到墙里,用衣袖遮面,不让他看到自己的模样,“你不是昏迷不醒吗?怎的……”她心思转得快,明白了方才轩辕谂说了假话。 想到那天阴毒和阳毒混合水中的样子,叶念惜知道李琳琅并没有 骗众人,沈奕的毒解除了,他安然无恙。反应过来,瞪了轩辕谂一眼,害得自己白白替沈奕担心。 轩辕谂一脸无辜,低声道:“若非如此,凤熙宁怎会讲出这一切?” 沈奕走上前坐在床边,“凤熙宁,我只想问你一句,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我答应过李琳琅这些都不说出去,若有违背,天打雷劈。”凤熙宁低声。 “天打雷劈的该是李琳琅,她将你害成这样。放心吧,老天爷长着眼呢,不会犯迷糊。再说了,谁能做老天爷的主,让他劈谁就劈谁啊?”沈奕将凤熙宁搂在怀里,握住了她遮面的那只手,缓缓放下,盯着她的容颜。 “你这幅容颜,还想再纳嫔妃?只怕你的后宫都要被吓死了。”沈奕撇撇嘴巴,暗暗摇头。 人家是为了你才成这样,竟然说风凉话,叶念惜狠狠踢了沈奕一脚,他一呲牙,回头瞪了叶念惜一眼,继而转头看向凤熙宁,“亏着我胆子大,就是半夜看到这张脸也不会吓着,不如我继续做你的夫君,做你凤起国的主公夫人。” “做我的夫君,是要跟我一起去凤起国?”凤熙宁声音颤抖。 “是啊,与你朝夕相处。不过我这个人容不下旁人,你不可再娶别人。否则我见一个杀一个。”沈奕道。 凤熙宁低眉,“我这么丑,你不嫌弃?” 沈奕一脸愁容,“我记得以前看过一个故事,女子被毁了容貌,不敢去见自己的意中人,结果男子知道后,自己刺瞎双目,这才与女子在一起。你若是介意,我可以考虑一下效仿那个男子。” “千万不要!”凤熙宁着急,转而看到沈奕脸上现出笑容,这才反应过来他只是吓吓自己而已。 沈奕一脸不在意的样子,“放心吧,小爷不是贪图美色之人,其实我 也是很有内涵的,很重视内心品质的。另外我最擅长的就是易容,你想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可以满足。”这话有点儿吹牛了,他易容术是跟李瑾瑜学的,只学了皮毛,想要真正做到不被人识破,还需要下一番苦功夫。 “可是我?”凤熙宁望着自己的双腿。 沈奕皱眉,“可是什么?我都自降身价愿意放弃紫胤国的一切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不就是一双腿吗?我当你的双腿就是了,你要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还不成?” 虽然他说的毫不客气,态度也不好,可是这胜过了千万句情话,他愿意跟自己在一起,照顾自己一辈子,这便足矣。凤熙宁热泪盈眶,趴在沈奕肩上哭了起来,她从未软弱过,从未这样需要一个依靠…… 轩辕谂在一旁冷脸,“沈奕,你是我紫胤国的护国侯爷,怎能说走就走呢?” 沈奕回话,“你的意思是让我留下来继续陪伴叶念惜?” 可恶!轩辕谂心里暗暗骂了一句,“那就希望小侯爷以后多多回紫胤国省亲吧。” 沈奕汗颜,“哎,凤熙宁,咱们也要提前说好,这一次并非我嫁给你,而是娶你,只不过咱们住在凤起国,如何?” “都听你的。”骨子里凤熙宁与沈奕是一样的人,高傲,不拘小节,不讲究世俗规矩。 想到自此沈奕和凤熙宁要远离,叶念惜有些舍不得。 轩辕谂问了一句:“沈奕你就这么走了,李琳琅怎么办?” 沈奕此次前来原本只是想要见凤熙宁一面,没想到无意中得知她为了自己付出这么多,小侯爷哪里欠过这么大的一份人情,当然要以身相报。一时冲动,要与凤熙宁在一起。还真没想到如何安置李琳琅,毕竟她是自己的夫人啊。 怎么办呢?小侯爷有些发愁了。 第286章 相见晚 “心肠如此狠毒的女子不配做小爷的夫人,我写封休书给她便是了。”沈奕想了会儿得出这么个办法,找了笔墨开始写休书。 轩辕谂皱眉,“你休掉李琳琅,只怕得罪靖国。” “若是舍不得,你可以娶她啊。”沈奕接话。 轩辕谂和叶念惜一人给了他一脚,小侯爷呲牙咧嘴,“夫人,他们欺负我。要不咱们凤起国帮他紫胤国一把?” 叶念惜噗嗤笑了,这家伙,一下子就成了凤起国的上门女婿了。 轩辕谂怎能放过这绝好机会,“怎么帮?” 沈奕看向凤熙宁,毕竟她才是凤起国的主公,一切要她说了才算数,凤熙宁自然明白沈奕的意思,“我与沈奕成亲,也算是凤起国与紫胤国联姻,不如两国联盟吧。紫胤国有难,只需一句话,我凤起国倾尽全力相助。倘若凤起国有难,还请紫胤国伸手拉一把。” “一言为定!”轩辕谂当即同意。用一个沈奕换凤起国的联盟,这对于他来说是个合适买卖。 次日,沈奕将休书递给李琳琅,她恼羞成怒,破口大骂凤熙宁不讲信用将一切告诉了沈奕。苦苦哀求沈奕,可是沈奕心意已决,收拾东西与凤熙宁直奔凤起国。 李琳琅黯然回靖国,被侯爷休掉,成为天下笑柄。这自然惹得靖国皇上大怒,当即出兵攻打紫胤国。 郦城已经安定下来,轩辕谂着急应付靖国的进攻,调离兵力,派左擎苍等人奔赴东边关。而攻打乌珠国一事,因之前与叶启轩有约定要协助其,留了一部分兵,又请沈奕和凤熙宁相助,也算是对车璃国有个交待。 叶念惜跟着轩辕谂回都城,收复了郦城,大快人心。 紫胤国的百姓夹道相迎,轩辕谂终于扬眉吐气,欣然接受百姓的爱戴与赞美。 以轩辕谂这样的容貌 与身材,就是穿上粗布衣衫也会吸引无数目光,更何况他身着九龙皇袍,腰缠紫金玉带,坐在龙辇上君王的气势逼人,风范一览无余。 就连身着皇后华服的叶念惜也逊色了许多,硬是被轩辕谂的光芒遮住,无数女子望着自己的皇上,无不垂涎三尺。叶念惜能感受到一道道嫉妒羡慕恨的目光,轩辕谂长的好看,毋庸置疑,可是自己也不丑啊,配他还是合适的吧? 丞相白子君率领文武百官从城门一直迎接到了龙胤殿上,轩辕谂挽着叶念惜坐在殿上,他早已经交代众位臣子,今日不谈国事,只是酒宴,众人可携带家眷而来,庆祝紫胤国收复失地。 收复郦城,对于轩辕谂意义非凡。虽然之前因为内乱,国力衰退,可是毕竟郦城是从他手中丢失的,所以这次收了回来,轩辕谂面子上终于有了光彩,皇位也终于坐的踏实了。 这场酒宴自然热闹非凡,文武百官携家带口,恨不得将自己亲戚都带上。众所周知,皇上不喜热闹,很少酒宴,平日里闺中女子能见皇上一面十分难得。皇上后宫空虚,仅有一位皇后,纳妃是必然之事,所以有心之人都好好把握这机会。 叶念惜看着殿下诸位妙龄女子,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二十岁了,在古代算是比较大的年纪,至今未有子嗣,难免有人非议。其实这也不能怪叶念惜,她嫁给轩辕谂不足一年,聚少离多! 酒过三巡,有女子走出来,“小女罗莹莹,家父是罗太尉,外祖父是宋御史,想要为皇上皇后献艺一曲《相见晚》。” 轩辕谂正端着酒杯喝酒,抿了一口,看也未看这女子,罗莹莹,罗太尉之女,宋御史的外孙女儿,这身份可不简单。暗自忖度着找句合适的话拒绝了她,正自思量着,一 旁叶念惜瞧他没说话,底下女子还在等待着,两旁大臣也都期待着,便接过来话道:“请给罗家小姐备琴。” “谢皇后,小女自己带了琴。”罗莹莹席地而坐,侍女抬来她的七弦琴,纤纤十指轻柔抚琴,相见晚,纵使情深,奈何缘浅…… 轩辕谂扭头看叶念惜,这皇后,缺心眼儿吧?谁不知道罗莹莹此举是为了博得自己的欢心,她偏偏还给她这个机会。低声道:“皇后,可知道这相见晚是什么意思?” “相见晚,大约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吧,我豆蔻年华出嫁时,君已经有了皇后举案齐眉。”叶念惜望着下面的罗莹莹,她的一双眼睛水灵清澈,痴痴望着轩辕谂,情意浓浓毫无忌讳。 “皇后倒是明白。”轩辕谂忽然笑了,眼眸中有千种琉璃光芒,如夜空中璀璨炸开的烟花,绚烂无比。 叶念惜顿时眩晕,这么久了还是没有习惯他的笑容,痴痴而望,这让轩辕谂有些得意,听到殿下琴声有些紊乱,不由得看了过去,罗莹莹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莞尔一笑。轩辕谂立即收敛了笑容,垂目看自己杯中酒。 下面有大臣笑道:“咱们皇上很少有笑容,今日听到罗家小姐的琴声,竟然笑了,实在难得。”不少人附和。 叶念惜懊恼,伸手掐轩辕谂一下,竟然敢对别的女子笑? 轩辕谂知道她会错意,暗自恼恨那多嘴的大臣,自此冷着一张脸,再无笑容。 叶念惜低眼看正在抚琴的罗莹莹,身材玲珑娇小,气质若兰,肤若白雪,貌美天成温柔可人。三千青丝垂至腰际,只是用一支碧玉簪子挑起耳际发丝挽起,没有多余的发饰。一袭白色齐胸罗纱裙外罩雪色纱衣,更衬着如九天仙女下凡,不食人间烟火般的纯净迷 人。 若自己是男子,只怕也会对她一见倾心。叶念惜暗暗想,世间怎有这么完美无缺的女子?自从来到古代,她见到的美女数不胜数,温柔如沈诗雨、端庄如高静成、俊美如凤熙宁、美艳如楚彩玉,就是自己,也是倾城倾国之色啊,可是和这眼前的罗莹莹相比,都是少了清纯之姿。 而清纯的女子,更容易俘获男子的心吧?哪个男子不喜欢清水出芙蓉之美?我见犹怜的女子更能激起他们的拥有之心吧。 沈诗雨爱慕轩辕谂,叶念惜极少吃醋,楚彩玉倾心轩辕谂,叶念惜甚至同情,即便是凤熙宁和轩辕谂走的近了,叶念惜也毫无危机感,可是这罗莹莹,让叶念惜莫名的有了不安全的感觉。 转眼看轩辕谂,正低头垂目,似乎听的很认真。罗莹莹的琴艺不错,敢在轩辕谂面前献艺,自然是能拿得出手的本事。 一曲完毕,罗莹莹起身施礼,声音如黄莺啼叫般好听,“皇上是琴艺高手,可否点评一下小女方才的这一曲《相见晚》?” 众人的目光都凝聚在轩辕谂的身上,能够得到皇上的点评,那可是一箭双雕的好事儿。 考虑到罗太尉和宋御史的面子,轩辕谂不得不点评一下:“雅致。”只有两个字,是个褒义词。 罗莹莹微微躬身,眼角上挑,雪白脸颊微微绯红,犹如三月桃花娇美,“不知道皇上说的是小女子的琴声呢?还是?” 这女子绝对不简单!叶念惜原本还不错的心情,立即阴沉了下来,看向轩辕谂。 大殿里安静下来,都等着皇上开口。 轩辕谂微微沉吟,“来人,赏赐罗家小姐白玉手镯一对,珊瑚簪子一枚。退下吧。” 罗莹莹岂能错过这与皇上说话的好机会,她并不动,而是再次俯身施礼,“谢过皇上。 只是这曲《相见晚》,还有一个典故,皇上可曾听说过?” 立即有大臣问道:“什么典故?这可有意思了。请罗小姐讲来听听!” 轩辕谂学富五车知识渊博,什么典故不知道?这曲子的典故此时提起十分不合时宜,刚要制止,叶念惜问了一句:“什么典故?讲来听听吧。” 于是罗莹莹便开始讲了。相见晚,自然是个爱情故事。 讲的是许久以前,有一位皇上叫轩辕麟,他娶了邻国的公主为皇后,相敬如宾。后来轩辕麟在一次偶然的机会认识了一位叫做洛依依的女子,两人情投意合一见倾心。洛依依才貌俱佳,出身名门,知书达理,可谓绝代佳人。 可是轩辕麟答应了皇后一辈子不废后,而洛依依不愿意屈居人下,于是便写了这首相见晚,赠送给轩辕麟。想要就此了结情缘。 轩辕麟听完后,痛哭流涕,十分舍不得洛依依,日日寡欢。皇后得知此事,被两人的爱情所感动,深明大义,主动放弃了后位,成全了两人。自此轩辕麟和洛依依幸福终老。 罗莹莹讲完后,补了一句:“小女子初闻这故事时,心有感触,所以挚爱这首《相见晚》,不知皇上有何感想?” “朕很感动。皇后觉得呢?”轩辕谂故意将话题甩给叶念惜,你不是要听这故事吗?朕难堪了,你也难堪一下吧。 叶念惜十分认真,“本宫觉得这不是什么爱情故事,而是一个阴谋。” “阴谋?”所有人纳闷。 叶念惜凛然厉色:“这首相见晚,应该改名叫做逼宫曲。”她已经听出了罗莹莹讲这故事的意思,罗莹莹?洛依依?何其相似的名字!可惜自己不是故事里那位深明大义的皇后! 看到众臣诧然,轩辕谂的嘴角不经意的扬起,叶念惜,不愧是自己的皇后! 第287章 白子君的心意 罗莹莹急忙跪在了地上,含情双目顿时多了晶莹剔透,更显楚楚可怜,“小女不知道皇后是何意?” 这若是贸然回答了,倒显得自己多心或者小气了,叶念惜才不会进这个圈儿,浅浅一笑:“本宫开玩笑呢,怎的不好笑吗?皇上,你说呢?” 轩辕谂终于露出了笑容,“朕若是说当真了呢?” 叶念惜一怔,什么意思?公然和自己唱反调? 轩辕谂随即严肃,“朕十八岁时在车璃国舛岳之地梅花树下初遇皇后,一见倾心,此后劫难重重,朕曾经忍痛割爱,将皇后拱手让人,也曾经为了江山社稷,让皇后流落他乡,朕不恨相见晚,只恨相聚晚。今日罗家小姐这一曲勾起朕的许多回忆,叫朕想起来欠皇后太多,一生一世一双人白头偕老,都不够偿还皇后的情意。” 经他这么提起,叶念惜的心陡然温暖,这一路走来,辛酸坎坷艰难无比,现在能够坐在轩辕谂的旁边实在不易。只是没想到轩辕谂铭记于心,公然于众。 罗莹莹倒是识趣儿,自行退下坐回位置上,不再言语。 有臣子出列跪地,“皇上对皇后情深意重,是后宫之福,也是朝廷之福,臣子们亦是希望皇上与皇后琴瑟和鸣,百年好合。可是皇上毕竟是一国之君,延绵子嗣是国家大事,还请皇上为了江山社稷着想,广纳后宫。” 为了这事儿,轩辕谂险些与白子君翻脸,今日又有大臣提出,他当然面露不悦,看着殿下诸位臣子及其家眷,“都说龙生九子,可是九子之争何其惨烈?最终坐上皇位的只有一人。朕不想看到手足相残,所以朕的子嗣注定不会多。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朕这一辈子只要有皇后相伴,足矣。” 又有臣子出列,道:“皇上,放眼九 州之内各国君王,哪个不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臣子们不求皇上有后宫佳丽三千,最起码三宫六院不能空设吧?” 轩辕谂脸色愈加阴沉,“诸位可真是忧国的忠臣啊。一个个想起事情来比朕还要周全。既然如此,现在与靖国作战,诸位可以自行请命去边关抗敌,立下战功,为国家做贡献。” 白子君对于轩辕谂的坚决深有感触,今日没敢上前献言,可是有臣子以他为马首是瞻,“白丞相,今日话怎么少了?您也来说几句吧。” 轩辕谂没好气的看着他,白子君小心翼翼走了出来,“今日是酒宴,君臣难得一聚,咱们不谈国事,只谈——风月!” 这让轩辕谂终于顺了顺气儿,这白子君倒是识相。 未料,白子君下一句道:“今日酒宴是在下筹备,经验不足,时间匆忙,方才觉察没有歌舞,实在无趣儿,不如在座的诸位谁有才艺,尽管献出,由皇上与皇后点评,如何?” 众人立即拍手称妙。 轩辕谂暗自腹诽,到底姜是老的辣,这白子君分明是要给在座女子露面的机会。看到众人跃跃欲试,只能忍着脾气高高在上,欣赏诸位女子上前献歌献舞。 叶念惜也渐渐看出来了,这白子君哪里是没有准备歌舞啊,而是让众位臣子的家眷来准备,一个个都自带乐器与伴舞,准备的相当充足。白子君如此苦心,是为了让轩辕谂早日纳妃。 上前献艺的都是妙龄未嫁女子,一个个光彩照人,靓丽曼妙,只看得人眼花缭乱,在座的诸位男子心猿意马。 轩辕谂的点评倒是中肯,肯定中挑出些许无伤大雅的瑕疵,不偏不倚,众人对皇上都是暗暗佩服,果然是琴棋书画诗酒花样样精通,才广学博。 看着天色渐晚,轩辕谂站了起来,“朕 这一路上舟车劳顿,乏累了,与皇后先行回寝宫休息,诸位无需拘束,开怀畅饮,不醉不归吧。”拉着叶念惜离去。 重回宫中,轩辕谂感慨颇多,挽着叶念惜的手漫步而行,“这次去博城,我险些以为回不来了。没想到竟然连郦城都收复了,我紫胤国终于完整无缺了。” “所以,皇上要纳后宫了?”叶念惜白眼,她仍然记得罗莹莹等女子的痴痴目光。 轩辕谂呵呵笑了出来,“皇后吃醋了吧?难道我今夜说的话你都忘记了?” “谁能保证你一辈子不变心,毕竟,你是皇上啊。”红颜终会老去,而那一个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永远无穷无尽觊觎而来。 “单是你一个,我还疼爱不过来,哪里有心思去想其他女子?再说了,我的眼光极高,也就是你能勉强入我的眼,你以为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吗?”轩辕谂挑眼戏笑。 “嗯,也是,你长得这般好,当年可是花魁呢,凤熙雯睡你一晚上还要一万两银子呢……”叶念惜吃吃笑了起来。 凤起国百花楼的遭遇大约是轩辕谂这辈子都抹不去的阴影了,他的笑容立即烟消云散,低声警告:“叶念惜,你若是敢讲出来这事儿,咱们没完!” “怎么个没完?”叶念惜挑衅,随即后悔了。 轩辕谂咬咬牙,直接将她压到旁边墙壁上,“那就让你知道得罪朕的下场!”温热的唇凑了过来。 “有人!”叶念惜看到远处巡逻的侍卫,低声提醒他。 轩辕谂斜眼扫去,哼了一声,拦腰将叶念惜抱起,直奔寝宫而去…… 清早,轩辕谂去上早朝时叶念惜翻个身儿,继续睡觉。一直到日上三竿,才爬了起来,这一觉睡得舒坦。穿戴整齐后走出寝宫,“皇上还没下早朝吗?” “已经下早朝了,在御书 房。”侍女回答。 想着他刚回皇宫,杂事诸多,叶念惜没去打扰,而是一个人去花园散步,秋天菊花盛开,黄菊、红菊、翠菊、金盏菊、富贵菊、车矢菊等等,细叶抽轻翠,圆花簇嫩黄。竟然将整个花园的景色抢去大半儿。 叶念惜看着喜欢,采摘几朵,打算插在御书房的花瓶中,红黄搭配,错落有致,定然赏心悦目,让轩辕谂心情愉悦。正采摘着高兴,看到小公公抹着眼泪坐在远处石头上。 那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稚气未脱,皮肤白净,又瘦又弱。叶念惜见过,是轩辕谂书房新来的小公公,说是公公,其实并未施以公公之礼,身子尚且完整。这多亏轩辕谂心肠软,自他当了皇上,免除了这一项公公入宫必须采取的残忍手术,只是继续沿用公公的称呼而已。 这位小公公叫小林,性格内向,不善言谈,倒是十分老实。也正是因为如此,轩辕谂一眼相中了这孩子,让他负责打扫书房。今日怎的哭起来? 叶念惜走了上前,“谁欺负你了?说来听听,本宫替你做主。” 小林认识皇后,急忙跪在地上,“没人欺负奴婢。” “那怎么哭了?”叶念惜问道,看他支支吾吾不肯说,又威胁一句:“本宫问你话,若是不回答,或者有所欺瞒,本宫决不轻饶!” 小林是个老实孩子,立即吓得磕了个头,“是皇上。奴才方才不小心碰掉了皇上的奏折,被他训斥了几句。” “皇上发脾气了?”叶念惜纳闷。 小林点头,“何止发脾气了,将奏折扔了一地,瞧,奴才这手背都被砸破了。”抬起手让叶念惜看,肿了一片。 这轩辕谂也太狠了吧?不过是碰落了奏折,多大点儿事,至于对一个孩子打骂吗?叶念惜对小林印象不错,只觉 得这孩子可怜,“走,本宫为你做主。” “奴才不敢!”小林吓得脸色更加惨白。 “怕什么?本宫掌管后宫,你是后宫之人,受了欺负,本宫该为你寻个公道!”不由分说拉着小林直奔御书房。 刚到书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呵斥之声,“朕的事情用的着你们来管?白子君,既然你这么热心,那朕也热心一次,你从这些女子中挑选一个娶为夫人吧。” 又是白子君?叶念惜表示头疼,肯定是关于纳妃之事。站在门口犹豫要不要进去,白子君眼尖,通过开着的窗户看到叶念惜过来,立即打开书房门,“参见皇后!” 叶念惜不得不带着小林进去,“白丞相,免礼吧。我只是路过。” 白子君立即道:“微臣正在劝说皇上纳妃一事,不知道皇后有何看法?” “这个,白丞相,你看这烈日当空,已经中午了,不如留下来与本宫和皇上一起吃午饭?”叶念惜言语热情,态度上毫无挽留之意。 白子君直接道:“好啊。” 叶念惜笑容凝固,轩辕谂脸色更阴沉,甩出一摞纸,“朕与皇后是一对儿,怎能让丞相形单影只?还请丞相从这里面选一位中意的小姐陪伴用膳吧?” 白子君向叶念惜求援,“皇后……” 叶念惜看到了那一摞纸上都是美貌女子的画像,旁边有身家介绍,十分详细。心知肚明,“皇上怎能这样逼迫丞相呢?这些女子个个貌美温柔,一个哪里够?丞相喜欢几个就挑几个,丞相府若是容不下,皇上再赐个宅子便是了。莫要叫人说咱们小气。” 白子君彻底无语了,“臣,想起来府中还有事情要处理,不打扰皇上和皇后用膳了。”不等轩辕谂再次挽留,扭头出了御书房。 轩辕谂由衷而叹,“皇后威武啊!” 第288章 乌珠国来信 等白子君走远了,叶念惜将小林拉了上前,“轩辕谂,怎的对一个孩子发那么大脾气?他怎的得罪你了?” 轩辕谂看着胆怯的小林,不明所以,“朕怎么他了?” 叶念惜拉起小林受了伤的手,“是你干的不?” 轩辕谂此时才想起来,“下了早朝,这么一摞美女图就放到了朕的桌案上,朕能不生气吗?他又笨手笨脚的弄掉了东西,朕便说了他两句,谁想到后来朕看奏折越看越生气,将奏折扔了一地时,砸到他的手了?”换做旁人,他才懒得解释。 “不是故意呢?那就拿瓶消肿的药给他吧。”叶念惜手掌一摊。 小林立即双手摆动,“皇上不生气就好,奴才哪里敢要皇上的药膏?” “这状都告到皇后那去了,还有什么不敢的?”轩辕谂从抽屉里摸出一瓶药膏递给叶念惜。 小林吓得双膝跪地,直磕头,“奴才错了,奴才该死……” 叶念惜瞪了轩辕谂一眼,“干嘛吓唬孩子?他没去我那里告状,是我瞧见了他一个人哭呢。” “没出息!”轩辕谂如是评价小林。 拿了药膏乖乖退出了房间,小林吓得的确不轻,坐在门外双腿发软,暗自庆幸,幸好皇后替自己说话,望着手中药膏,这该是多大的福气啊。 御书房里,叶念惜一张一张看着美人图,“怎么能画的这么美呢?她们明明都没有画上美,罗莹莹倒是画的有九分像,可是她身形娇小,怎的在这画上倒像是九头身美女呢?” “这些画怎有我画的好看呢?”轩辕谂不服气,扯过一张白纸,“摆个好看点儿的姿势,我给你画一幅,保证比她们都美!” 一听这个,叶念惜来了精神,跑到书架处拿了本书,坐在椅子上翻看,“画的淑女些,要体现出腹有诗书 气自华的感觉。” 轩辕谂凝望片刻,“那你能不能换本书看?” “这书怎么了?”叶念惜这才低头看手中书籍,三个字赫然在目《春宫图》。顿时脸颊滚烫,“轩辕谂,你这里怎的有这种书?” “先前御书房毁了,修建好后,为了显得书籍多,就让人将后宫所有书堆在了这里,我还没来得及翻看整理呢。”轩辕谂说的是实话,他爱看书,将这御书房的东西两厢门拆开,扩大了一倍,全部用来放书籍。 “你随手便拿到了这本书,证明还是挺有缘分的。”轩辕谂笑道。 叶念惜在他的注视下默默将书放回,挑了一本《水经注》看起来。 一个坐着看书,一个执笔画画,寂静无声中情意流转,难得的闲情逸致…… 当叶念惜趴在桌子旁睡着时,轩辕谂轻轻给她披了件衣服,继续画画儿…… 等叶念惜再睁开眼睛时,一幅美人捧书画好了。画卷上的女子坐在窗边,眼如秋波暗自含情,眉如远黛宛转细长,发髻绾青丝垂,纤纤玉手捧书而看,娴静温婉,风华绝代。窗外是漫天飞雪,几枝红梅在寒冷中怒放。 “这是我?”叶念惜有些心虚,自己哪有这么美? “这是我心中的你,温柔善良,知书达理,一幅大家闺秀的贤淑模样。”轩辕谂初遇叶念惜,以为她是这样子,谁知道相处后,竟然是另一幅模样,甚至是截然相反,跟沈奕勾肩搭背不说了,还总是惦记着铺子里的东西,时不时吃顿醋,当然这位皇后也有惊人之处,娴熟的开锁技术,城头上扯住左平大将军的勇气,与轩辕礼周旋的心机,自毁容颜的执着…… “原来你喜欢温柔的女子。”叶念惜沮丧。 “原本是这样的,可是遇到你之后,就变了。你是什么样 子,我就喜欢什么样子。任何人任何方面比你多一点或者少一点,我都觉得不是完美。”轩辕谂低声浅笑。 叶念惜指着画像,“送给我了?” “等我有闲暇了,再多给你画几幅,这幅画的有些匆忙了,不及你本人好看。”这大概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在轩辕谂的眼里,叶念惜是最美的,总有一天,他要将这份美临摹出来,让后人知道历史上有这么一位风华绝代的佳人。 叶念惜喜滋滋的将画卷收起来,“这已经很好看了,等我老的时候,就让沈奕按照这个图上做个软皮面具,天天戴着。” 正说笑着,徐公公捧着一大摞奏折走了进来,轩辕谂皱皱眉头,“看来今夜朕是无法早些休息了。” 徐公公又从怀里取出两封书信,“皇上,这是郦城和瞿阳城方面的书信,方才刚到的。” 让徐公公退下,轩辕谂坐在龙椅上先看了瞿阳城方面的书信。瞿阳城是紫胤国与靖国交界处的城池,现在由左擎苍镇守,抵御靖国攻占。 这封信自然是左擎苍写的。他在信中将前线形势大致说了一遍,靖国皇上宠爱琳琅公主,得知她受了委屈,一定要讨回公道,要紫胤国交出侯爷沈奕,否则五十万大军攻打瞿阳城。 “竟然压了五十万大军,这靖国也够下血本的。”轩辕谂又拆开另外一封信。 郦城方面,车璃国、凤起国和紫胤国联合攻打乌珠国,双方旗鼓相当,寮国忽然出兵,带兵的是太子安宸烨,虽然只有十万人马,可是指挥得当,四方力量合围乌珠国,乌珠国惨败,五十万大军死伤殆尽。萧君武气的吐血,卧床不起。 “萧君武快要死了?”叶念惜陡然心惊,虽然这人可恨,毕竟相处时间不短,乍然听到他的消息,多少还 是有些触动。 萧君武中毒时间不短,死是迟早的事情,轩辕谂倒是没有太多惊讶,他关注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安宸烨出兵了?” “安宸烨和你哥哥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要帮他?”轩辕谂对此疑问很大。即便是救命恩人,也不至于出兵相助。 “我也不太清楚。”叶念惜仔细回想,从未听哥哥说起过这个安宸烨,车璃国和寮国之间隔着紫胤国,所以并不熟悉,他何时认识的安宸烨呢? 轩辕谂看叶念惜不像是隐瞒自己,不由得陷入深思,“如果有机会,最好提醒你哥哥小心安宸烨,这人深不可测。” 这么一说,叶念惜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以前有男子对自己好,都是有所求,可是安宸烨似乎无所求,他甚至说服寮国的皇上与车璃国联盟,这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是另有阴谋? 门外再次传来徐公公的声音,“乌珠国千里加急送来一封信,请皇后亲启。” “乌珠国?”叶念惜猜到是萧君武的信,推开御书房的门从徐公公手中接过信件。 这封信是萧君武的亲笔信,内容不多,忆往昔,诉衷情,想要在最后的日子里见叶念惜一面,了却心愿。 毕竟做过人家的皇后,临死时见一面,这要求不过分。叶念惜是这么想的,见一面就见一面吧。可是轩辕谂不乐意了,叶念惜现在是自己的皇后,凭什么他说见就见呢? 两个人为此发生了分歧。 轩辕谂说:“你不会对他动了感情吧?” 叶念惜说:“你的心肠怎会这么硬?他都要死了,见一面不行吗?” …… 事实证明,再硬的心肠也会因为一个人而变得柔软,轩辕谂最终让步了,叶念惜可以见萧君武,不过要由他陪着同去。 “你?这么多事情,能走得开?” 叶念惜望着案几上堆积如山的奏折。 轩辕谂不以为意,“这有什么,都交给白子君吧,我不在都城的时候,他处理的还行。” 可怜的白子君,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着皇上回来了,自己能松口气,这一下子又被惦记上了。 乌珠国大败,已经没有反转的可能,所以在郦城只留了两万人马镇守,其余的全部调到瞿阳城对付靖国。 靖国五十万大军,而紫胤国也是五十万大军,双方断然不敢轻易开战,再加上靖国皇后楚彩玉是自己的人,所以轩辕谂根本不担心靖国之事。 他生性洒脱,不喜拘束,做了皇上失去不少自由,自然想方设法要出去走走,这一次趁着叶念惜去见萧君武,也给自己放了个假。 将朝中之事托付给白子君,轩辕谂便带着叶念惜直奔郦城,此次是私下里见萧君武,轩辕谂和叶念惜并不想张扬出去,便乔装打扮微服出宫,没有带任何侍卫与侍女。 既然萧君武的信是千里加急,那么他的病情一定到了很严重的地步。叶念惜不敢耽搁,拒绝了轩辕谂游山玩水的提议,不断催促他快些赶路,惹得轩辕谂一路上也没个笑脸。 三天后,两个人到了郦城,首先了解了乌珠国的境况,紫胤国与凤起国已经停止攻击,而车璃国与寮国仍然在攻打,双方配合默契,一路上势如破竹,已经占据了乌珠国的不少地方。 萧君武目前在都城皇宫里养病,奄奄一息,乌珠国军心不稳,连连吃败仗,照这样子下去,灭国不远了。 轩辕谂和叶念惜决定私下约见萧君武。轩辕谂武功高强,在乌珠国上下乱成一锅粥的情况下,混入皇宫,应该不是难事。 两人启程去乌珠国都城,一切顺利,换了侍卫衣服,轻易混入了皇宫。 第289章 毒酒 战败的消息早就传入了皇宫,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道理很快应验了,众位嫔妃听说车璃国发誓要杀萧君武灭乌珠国,人心惶惶,各自做好打算,有的已经借口回娘家探亲,一去不返。而宫中侍女侍卫也总有逃走者,这导致宫里比往日萧条许多。 叶念惜对乌珠国的皇宫十分熟悉,捡偏僻小路而行,避开侍卫巡逻,带着轩辕谂七拐八拐,趁着夜色很快到了萧君武的寝宫。 明月如水倾洒下的寝宫镀上了一层晕色,更显得寝宫中的灯光昏暗深沉。 守夜的侍女已经坐在地上靠着柱子睡着,轩辕谂不放心,依然点了她们的穴道。 两个人轻手轻脚走进了寝宫,一直到萧君武休息的房间,看到里面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萧君武发髻未梳理,衣衫随意裹在身上,席地而坐,正在自斟自饮,面前案几上摆着两坛酒,地上一只空坛子滚到了墙角处。他正提着酒壶往嘴里倒酒,斜眼看到有人走了进来,神情微微一怔,并未有太多表情。 喝了口酒,放下酒壶,萧君武这才道:“念惜,你终于来了,你肯见我,我很高兴。”因轩辕谂带着软皮面具,他并未认出来,以为是叶念惜带的侍卫。 在萧君武的示意下,叶念惜坐在了他的对面,“许久不见,你竟然清瘦了这么多。” 萧君武勉强挤出个笑容,“叶念惜,你脸上的疤痕好的挺快?” 其实自从离开萧君武,脸上的疤痕便在轩辕谂的精心照顾下很快好了。叶念惜没敢告诉萧君武,问道:“你想见我?” “是。我这辈子若是在意过什么人,一定是你。叶念惜,乌珠国败了,我也快要死了,这几日一直在想以前的事情,曾经你是我的皇后,却弃我如敝履,你可知道我有多么心痛?”萧君武从桌 几下取出一个酒杯,给叶念惜斟了一杯酒。 提起往事,叶念惜对萧君武有种复杂的感情,这人让自己恨过,感动过,只是没有爱过,“萧君武,你强抢我为皇后,到最后要将我凌迟处死,我虽然恨你,却不至于想要你死。可是你害死了李瑾瑜,你将他悬尸城头,让我如何原谅呢?” “李瑾瑜?”萧君武忽然害怕了起来,声音都颤抖起来,“我没有杀李瑾瑜,是他自己要跳下城墙的。我恨他放走了轩辕谂和沈奕,反正他已经死了,我便出出气将他挂在城头,又如何?为什么你们都不放过我?” “若非你逼他,他又怎会跳下城头?萧君武,你是害死他的元凶。”叶念惜悲戚,李瑾瑜惨死的那一幕浮现眼前,瓢泼大雨中的尸体随风飘摇…… “李瑾瑜阴魂不散,他天天半夜来找我,他要带我走……”萧君武忽然发了狂,他绕过桌子到了叶念惜面前,扯住她的衣袖,“念惜,你与他关系甚好,我找你来是想让你劝劝他,不要每天来找我,让我安安生生渡过这最后几天吧。我怕,我真的怕了……” “说什么胡话呢?萧君武,你清醒清醒吧,李瑾瑜的尸首已经埋了,怎会来吓你?”叶念惜生怕他对自己不利,扯开衣袖,身后轩辕谂手持带鞘长剑将萧君武挡开,禁止他靠近叶念惜。 萧君武一脸惊恐,仿佛看到了可怕的事情,浑身哆嗦,“我亲眼看到李瑾瑜摔下城头,亲自派人将他的尸体挂在城头,可是每天夜里出现的就是他啊,一模一样,那说话的声音,每一个表情,都是李瑾瑜,他要我偿命,要活活将我吓死……” “这个时候,他快该了来……”萧君武忽然一声,静了下来。 叶念惜和轩辕谂觉得古怪,萧君武疯了?产生了 幻觉?亦或者,他说的是真的? “萧君武,我可以帮你一次,看看那个李瑾瑜到底是何方神圣!”轩辕谂开口。 萧君武哪里管他是侍卫的身份,只要能帮他就行,立即听从轩辕谂的话,让两人藏起来,而自己坐在原地喝酒。 轩辕谂和叶念惜躲在幔帐后面,静静等待。大约半个时辰后,站的腿脚酸麻了,叶念惜不耐烦的刚要走出来质问萧君武时,忽然一阵冷风,房间里的蜡烛全部熄灭,萧君武吓得啊的一声惊叫。 门窗响动声音,有人影飞了进来,轻飘飘落在萧君武的面前。借着月光,叶念惜看的清楚,不是李瑾瑜又是谁?剑眉朗目,英俊挺拔,只是少了昔日的温润,多了冷漠与狠绝。 这人开口说话,“萧君武,我一直在黄泉路上等着你,等的快不耐烦了……” 这声音,这语调,与李瑾瑜如出一辙,叶念惜有些兴奋,看着地上的影子,她知道这人不是鬼魂,李瑾瑜没有死? 萧君武吓得直哆嗦,瘫软地上,“念惜,快救我……” “念惜?你好意思跟我提念惜?你强抢她做皇后,害的她自毁容貌……”那人说道。 萧君武打断了他,“自毁容貌?她的容貌是自己毁的?” “她从未爱过你,又不想委身于你,便想出这个法子,设计了一场大火,自毁容貌。”那人轻描淡写。 萧君武顿时如坠深渊,心里拔凉拔凉的。 叶念惜再也忍不住,从幔帐后走了出来,“瑾瑜哥哥?真的是你?” 那人吓了一跳,立即转头看去,并未答应。 “瑾瑜哥哥,你还活着?太好了!”叶念惜说着就要扑上前,轩辕谂一把拉住了她,“他不是李瑾瑜!” “轩辕谂!”那人一惊,转身即走。 自己戴着软皮面具,这人竟然能认出来,实 在不简单,轩辕谂的好奇心被挑了起来,一心要看看他的真面目,立即跟在他身后,追了出去。 叶念惜不会轻功,自然落在后面,刚要出门,身后萧君武说了一句:“念惜,陪我说说话吧,我都快死了。” 叶念惜停住脚步,转头看他,坐在地上的君王毫无威严,落魄不堪,可怜巴巴,这一走或许就是永别,望着门外已经没了踪影的轩辕谂,叶念惜心一软,回到了萧君武的对面坐下。 萧君武重新斟了两杯酒,递给叶念惜一杯,“陪我喝杯酒,算是最后的告别!” 这杯酒,叶念惜自然不能回绝,两人碰杯一饮而尽,萧君武这才露出了笑容,“念惜,方才李瑾瑜说的是真的?” “什么?”叶念惜不知道他问的是哪一句话。 萧君武提醒她,“自毁容颜?” “是。”叶念惜不想再骗他。 “你,有没有爱过我?一点点也好。”萧君武问道。 犹豫了片刻,叶念惜选择说真话,“没有,我一直爱着轩辕谂,不曾改变过。” “为何对我好?”他问。 “因为那时你对我也不错,我是将你当成了朋友。”叶念惜解释。 萧君武苦笑,“朋友?”将酒杯斟满,“为咱们的朋友之情,干一杯吧?” 叶念惜又是一饮而尽。 “其实你脸上的疤痕,随时可以治愈,可是为了不让我得到你,便联合沈奕编了个谎话骗我,是不是?”萧君武不甘心。 事已至此,无需再隐瞒,叶念惜点头承认。 萧君武悲戚,“叶念惜,你骗得我好惨啊。我没想到竟然被你和沈奕玩弄于手掌之中。” 叶念惜无语,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喝了这杯酒,咱们的恩怨一笔勾销!”萧君武又将酒杯倒满。 “好,一笔勾销!”叶念惜又喝下了杯中酒,可是这 杯酒为何与前两杯不太一样?好像有些苦涩。叶念惜的酒量不大,以为自己喝醉了,分明是从一个酒壶中倒出的酒,怎会不一样呢? 忽然五脏六腑如针扎般疼痛,而且愈来愈痛,叶念惜不禁捂住了胸口,怎么会这样? 抬眼看萧君武,他露出了笑容,“叶念惜,活着时我没有得到你,死了后,黄泉路上有你作伴,我不会再孤独害怕。” “这酒有毒?”叶念惜才反应过来。 “不错。”萧君武将酒壶打开,里面被分成了两部分,盛着两种酒,轻轻转动壶盖,可以挑选倒出来的酒是哪一种。“这酒,我本来是打算给李瑾瑜的,没想到他跑了。所以,只能由你来替他喝了。” “为何要害我?”叶念惜已经疼的坐不住,伏到地上,冷汗淋漓。 萧君武冷笑,“我对你一片真心,你却骗了我,我一直以为你的容颜被毁是个意外,为此而内疚不已。没想到竟然是你自己弄的,叶念惜,你好心机啊。” 叶念惜张了张口,没有说出话来,疼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大口喘气,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栽到萧君武的手中。叶念惜后悔莫及,不该来看他,不该喝下他递来的酒……可是,此事后悔又有何用?为时已晚! 门响动,轩辕谂闪身进来,看到房间里的情形大惊失色,急忙上前扶起叶念惜,“你怎么了?” 此时叶念惜脸色苍白,血色全无,气息不稳,眼皮微微抬起,看着轩辕谂,两行清泪落下,没想到,这竟然是永别了。 轩辕谂急忙摸她脉搏,脸色大变,“五毒销魂散?”当即点穴封住了叶念惜的各个穴道。 “萧君武!你竟然对念惜下毒手?我若是杀了你,也太便宜你了。来日再找你算账!”轩辕谂抱起叶念惜飞身出了寝宫,直奔皇宫外。 第290章 以身渡毒 城外,明月,山坡上,风萧萧…… 靠在轩辕谂的怀里,叶念惜浑身疼痛如针扎,却又无力喊疼,只觉得意识一点一点儿被抽离,想要紧紧抓住轩辕谂的手,努了努力,双手仍然松垮垮的掉了下来,拼得胸前一口气,虚弱问道:“我是不是要死了?” 望着怀里的女子,轩辕谂的眼泪几欲落下,将叶念惜紧紧箍在怀里,若是知道是这样子,无论如何他不会去追那假的李瑾瑜,谁能想到萧君武如此歹毒? “我不想死……”叶念惜只觉得胸口又闷又痛,有东西涌了出来,噗的一声,鲜红腥甜喷了出来,染红了两个人的衣衫。 “念惜……”轩辕谂失声惊叫,急忙去点她的穴道,防止再次吐血。 “你是神医……救救我,我真的不想死……”若是知道是这结果,叶念惜宁愿狠心不来见萧君武,若是知道自己这么快就要死了,叶念惜情愿早些穿越回去,她只有二十岁啊,嫁给轩辕谂不足一年,幸福才刚刚开始啊! “有我在,不会让你死。”轩辕谂低声安慰。他是神医,有着起死回生的本事,他是百草神君的唯一徒弟,能够解开百毒。天下间,他若是救不了叶念惜,还有谁能救她? 叶念惜已然昏迷不醒,轩辕谂搂着她,将她的额头贴在自己脸颊上,那冰冷的额头让他的心颤了一下,他不能失去她,不能看着她这样死去。 五毒销魂散,是由五种毒药炼制而成,孔雀胆,鹤顶红,蝮蛇涎,蟾蜍液,鬼哭虫,都是一等一的毒,个个能要人命。这毒并非没有解药,而是药效太快,根本容不得救治便会发作,轩辕谂封了叶念惜的穴道,所以才让她熬了这么久。 这一次,叶念惜昏迷,气息越来越弱,若是没有解药, 便再也睁不开眼睛了。轩辕谂没有带解药,荒山野岭间想要寻找草药也是难事。他只能用唯一的办法——渡毒。将叶念惜身上的毒渡到自己身上,这不会很快要人命,却是更加难以祛除。 为了救叶念惜,轩辕谂不惜一切代价…… 三天三夜,三十六个时辰,轩辕谂割破手掌,催动内力将叶念惜身上的毒逼了出来,而他忍受着万虫嗜咬的煎熬,将毒渡到自己身上。看着叶念惜脸色渐渐恢复红润,身上毒素悉数逼迫出来,没有残余。这才放了心,此时身上衣衫尽湿,额头豆大的汗珠滚落,虚弱至极,瘫倒地上,大口喘着气儿。 冷风吹过,汗水渐渐少了,轩辕谂只觉得浑身阴冷寒颤,暗暗运功将毒性压了下去,他不想让叶念惜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勉强撑起了身子,从马背上找了些吃的,将依然昏迷的她搂在怀里,慢慢吃着东西。 天色明亮时,叶念惜悠悠然醒了过来,看看四周,终于确定是做梦,“我还活着?真好!” 轩辕谂冲她一笑,“我说过我是神医,怎么能让你死?” “怎么救的我?”叶念惜拿过他手中水袋喝了两口水,渐渐有了说话的力气。 “找了些草药给你服下就好了。”轩辕谂隐瞒了真相,他高估了自己,以为身上的毒可以有办法解除,不想叶念惜担心。 而叶念惜轻易的相信了,因为轩辕谂没必要骗自己。如果这时候,她能够仔细想想,能够多问几句,或许会知道真相,或许不会有以后的决绝与种种误会…… “回去吧。”轩辕谂温声,他着急回宫找解药救治自己。 两个人骑马上路,行至乌珠国边境处,听到消息:乌珠国皇上驾崩! 萧君武死了,毒发身亡! 乌珠国失去了国 君,后继无人,众位臣子勾心斗角,争权夺势…… 叶念惜感慨万千,甚至有些同情萧君武,“算起来,他也是个人物,不到三十岁就死了。” 轩辕谂暗暗咬牙,终究还是便宜了他,“念惜,你不恨他?” “其实他并未想要毒死我,只是听说我自毁容貌一事,才愤恨,一时起意,给了我毒酒。幸好,我没有死,也就不恨他了。”人已经死了,再恨又能怎样?只是叶念惜没有想到,萧君武的五毒销魂散没有毒死自己,却害了另一个人。 轩辕谂恨恨道:“他是死的早了,若是再晚些,我便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你怎么能这样恶毒呢?”叶念惜责备。 恶毒?轩辕谂冷笑,“难道他不该死吗?” 这话让叶念惜想起了李瑾瑜,立即问道:“我记得当时你去追那人,后来怎样了?” “跟他打了一场,那人武功很高,所以耽误了些时间。”轩辕谂若有所思。 “那人是谁?为何假扮李瑾瑜?”叶念惜追问。 “我也很纳闷。”轩辕谂皱起了眉头,“那人是安宸烨。” 他的确想不通,安宸烨为何会将李瑾瑜学得惟妙惟肖,为何会假扮他吓唬萧君武,冥冥中觉得安宸烨和李瑾瑜有着眸中密不可分的关系。可是一个是寮国太子,病怏怏从未出过都城,一个是车璃国内宫侍卫,几乎没有出过皇宫,这两人怎能相遇?相识? 猛然听到安宸烨这名字,叶念惜有些懵,过了一会儿,才将这名字与那翩翩公子联系起来,怎么能是安宸烨呢?他与李瑾瑜长的一点儿都不像,莫非也是戴了软皮面具? 回到皇宫,轩辕谂并未着急处理国事,而是先去炼药房找寻能解自己身上毒的草药。 叶念惜以为轩辕谂忙着国 事,几天几夜都没有回寝宫,担心他的身子,便命侍女准备了点心和粥给他送过去。轩辕谂正坐在案几前发呆,手中奏折已经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仍然没有批阅一个字。 叶念惜推门进来时,看到他这幅样子,笑道:“累了吧?好几日都没见到你,瘦了不少。” 轩辕谂仿佛从梦中惊醒一般,“你怎来了?” 叶念惜将手中食盒提到他面前,将奏折推到一旁,取出点心和米粥,“吃些吧,我的一片心意。” 轩辕谂没有胃口,也不便拒绝她,拣了块小点儿的糕点慢慢吃起来,“念惜,这辈子你有什么心愿吗?” “这辈子啊?好长啊。当然是想和你白头到老了。”叶念惜打趣儿。 轩辕谂端着粥碗儿的手抖了一下,险些将粥洒出来,“我是问你目前有什么心愿?” 叶念惜冥思苦想,掰着手指头念叨:“想要和你游山玩水,想要给你生个子嗣,想要你给我做顿美食,想要你给我画幅画,想要……”十个手指头都不够用,心愿多的数不过来。 轩辕谂耐心听完,“选出三个心愿吧,我陪你,一个月的时间,一切听你的。” “为什么?”叶念惜有些不明白。 “因为,自从娶你之后,一直没有空闲陪你。我怕以后会没有时间,”轩辕谂有些悲戚,忽然又恢复了平静,补充道:“我毕竟是皇上,以后会越来越忙。不如趁着这个时候,让白子君代为处理朝政,我们逍遥自在一个月。” “可以吗?”叶念惜表示怀疑,这个时候,好像紫胤国并不轻松吧?靖国布兵五十万,随时可能爆发战争,轩辕谂怎有心情陪自己玩儿? “当然可以了。不过我只能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实现三个心愿,好不好?”轩辕谂宠溺的 看着叶念惜。 于是叶念惜很快罗列出三件事情:游山玩水,一幅肖像,一匹快马。 轩辕谂点头答应,叶念惜欢欢喜喜的回紫曦宫准备出行的物品。 望着她轻快的步伐,渐行渐远的身影,轩辕谂靠在了椅背上,手按在胸口,微微蹙眉。若是再不陪她,只怕真的没有时间了。因为,他的时日不多了。 五毒销魂散,渡到身上之后,更加难以解除,为此轩辕谂用尽了各种办法,再次翻看了百草神君的书籍,都是无计可施。这毒侵入五脏六腑,只能以内力和草药来压制,不知道哪一天就会突然发作,若是推算不错,以自己的身子,活不过一年。 即便如此,轩辕谂也没有后悔救治叶念惜,用自己的命换她的命,值得!若非叶念惜的梅花血,他怎能活这么久?知足了。 只是,我若走了,你怎么办?轩辕谂凄然,他必须给叶念惜一个好的归宿。这几日一直在思量此事,答案和以前一样,沈奕,只有沈奕,才让他放心! 轩辕谂早就知道,沈奕爱慕叶念惜,这份爱慕,因为自己的存在化成了友谊。悬崖边上,他抱着假叶念惜一起坠崖陪她去死,叶念惜被迫成为萧君武的皇后,他只身一人化了妆容去守护,叶念惜在他心里占据重要的位置。 将叶念惜托付给沈奕,是最好的归宿。轩辕谂当即写了封信给沈奕,要他一个月后回紫胤国,有要事相商。命人送至凤起国。 两天后,轩辕谂带着叶念惜离开皇宫,陪着她游山玩水。叶念惜制定了详细的路线图,首先便是要去舛岳之地的梅花妖洞,两人当初相遇的地方。轩辕谂欣然同意。 在叶念惜的要求下,两人装扮成普通夫妻,轩辕谂赶马车,叶念惜坐马车,一路向南而去。 第291章 同门师兄弟 舛岳之地的梅花一年四季盛开,引来无数游人观赏,此时已是深秋,天气渐渐冷了起来,游人比平日里少了许多,加上天色渐黑,稀稀拉拉的游人匆匆回去,梅花树下已经没了行人。 梅花妖洞!隔着池水瀑布,望着这四个字,叶念惜和轩辕谂别有感触。十指相扣,来到梅花树下,轩辕谂采了枝开的正艳的梅花插在叶念惜的发髻上,“世间女子,唯有你配得上这梅花。世间百花,也只有梅花配得上你。” “梅花傲雪,清高冷艳,世间女子比我坚强者有之,比我高傲者有之,你这么说,会招人嘲笑的。我哪里能比得上梅花呢?”叶念惜这么说着,心中欢喜,能得到轩辕谂的称赞可不容易。 轩辕谂笑道:“何时变得谦虚了?” 叶念惜凝目仔细看他,幽道:“我怎觉得你最近心情不错,笑容也多了?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儿?” 轩辕谂微微一怔,面色微变,心中却是苦涩,哪里是有什么好事儿?而是自己临死前想要对她好一些,“难得出来放松一番,与你单独相处,心情当然好了。” 叶念惜指着前面不远处的茅草屋,“那就是我当年中了白头到老之毒后住的地方,咱们今晚就住在那里吧。” 两个人走向茅草屋,叶念惜不由得咦了一声,这茅草屋比自己离开时整齐了许多,屋顶已经修缮过,门窗也都修补完好,墙上挂着两串儿玉米,“完了,有人住了。” 叶念惜失望。 “那咱们去梅花妖洞里吧。”轩辕谂提议。 两人转身刚要走,茅草屋的门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人,叶念惜不由得好奇,到底是谁抢占了自己的地方?转头一看,又惊又喜,“巫百草!” 巫百草抬头,眯缝眼睛看了一会儿才认出来两人,“叶念惜?轩辕谂?你们怎么 来了?” “你怎么住在这里?”叶念惜问他。 巫百草望着远处梅花树,“我要采摘这梅花做成药丸。” 前段日子他被萧君武抓走,幸好轩辕谂和安宸烨救了他,为了躲避萧君武,躲在明月山一直没敢下来。 两日前,安宸烨去了明月山一趟,说是萧君武死了,他可以四处活动了,巫百草这才匆匆下山采摘梅花。 “安宸烨?”叶念惜再次被这个名字吸引。轩辕谂气不打一处来。若非安宸烨,叶念惜不会中毒,自己也就不会短命。 “他去买烧鸡了,这个时候该回来了。”巫百草咽了咽口水,在明月山上都没吃过几顿肉。 轩辕谂意外,“安宸烨竟然在这里?” 巫百草努了努嘴巴,“回来了。” 远远看到安宸烨提着一坛酒一包食物走了过来,青衫长袍身量如竹,再普通的衣衫也着不住他那文雅的气质,翩翩男子温润如玉,这与外貌无关,纯属个人气质。 等到安宸烨走近了,轩辕谂松开叶念惜的手上前就是一拳,安宸烨飞快转身,避开这拳,将手中油纸包好的烧鸡扔给巫百草,“接着!” 巫百草反应迟钝,被烧鸡砸了个正着,啊呀一声,险些摔倒。烧鸡落地,幸好包裹严实,不曾沾上尘土。这也不能怪巫百草,他表面三十多岁,其实已经年近八十岁,让一位不会武功的老者来接只烧鸡,却是有难度。 “这应该不是切磋吧?倒像是仇人见面,要杀的你死我活啊。” “好像是。”叶念惜表示赞同。 巫百草立即着急了,“轩辕谂,安宸烨,你们快快住手,都是同门师兄,不要自相残杀!” “什么?”轩辕谂立即跳出打斗圈儿。 “什么?”安宸烨停住了手。 两人同时看向巫百草,“你收他为徒弟了?”这回连叶念惜都看 向了巫百草。 巫百草点头,“算起来,轩辕谂入门早,该是师兄,可是安宸烨比你大几个月,叫你师兄有点儿不合适,不如……” “原来做百草神君的徒弟也不是难事,是个人都行吧?”轩辕谂讥讽。 安宸烨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意味深长的看着轩辕谂,意思是你也是他随便找的徒弟吧? 巫百草十分认真,“我岂是随便收徒弟?当初沈奕那小子,我就没瞧上。难得看上你们两个,应该尊重为师。” 叶念惜心里默默替沈奕分辨一句:分明是人家沈奕瞧不上你,好不好? “可是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轩辕谂是你的徒弟?”安宸烨问道。 巫百草挠挠头,“没说吗?我不是告诉你我收了一个徒弟?” 安宸烨给他补充,“当初你是说收了个不成器的徒弟,衣钵无人相传,求着我做你的徒弟。” 不成器的徒弟?任谁也想不到是轩辕谂啊。连轩辕谂自己都没想到师傅竟然这么贬损自己,“我现在与你脱离师徒关系,还来得及吗?”为何自己的师傅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说你不成器,是谦逊而已,别无他意,轩辕谂,莫往心里去。”巫百草解释,他为人低调,当初向安宸烨介绍自己徒弟时自然没有提及名字,而安宸烨也没有问过。 可是,轩辕谂哪里是谦逊之人?“那你为何收他为徒?莫非真的嫌弃我这个徒弟了?想将衣钵传授给他?” 巫百草从未说过假话,如实相告:“安宸烨的医术虽然远远不及你,但是他有博施济众的胸怀,对于草药有兴趣。最重要的是他不是帝王之家,将来可以传承我的衣钵。”很难想象紫胤国的皇上将来做巫家的传人,这不大现实。 “想来百草神君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吧?”轩辕谂撇撇嘴角 。 巫百草看到安宸烨有些不安的样子,忽然想到自己从未问过他身世,只是看他衣着朴素无华,以为是普通人家,悄声问叶念惜,“他是什么身份?” “寮国太子,将来寮国的皇上。”叶念惜低声告诉他。 巫百草多少有些常识,知道寮国的势力,新收的徒弟竟然又是一位皇位拥有者,不免丧气,“安宸烨,你怎的不早说?” 安宸烨有点儿冤枉,“你也没问过啊?难道我见着个人就说我是寮国太子?”捡起地上的烧鸡和酒坛,“走吧,咱们进屋吃饭。” 四个人这才进了茅草屋,安宸烨亲自操持,熬粥做菜,一通忙碌,很快八个菜将桌面摆的满满当当。 叶念惜不由得暗暗佩服安宸烨的手艺,都是家常菜,他却能做的色香味俱全,这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难得啊。 轩辕谂冷冷坐在木凳上,“寮国太子经常下厨啊?手艺不错。” 安宸烨知道他火气大,也不计较,将自己面前的烧茄子换到了叶念惜面前,“你最爱吃的茄子,不知道是否可口?” 他怎会知道自己爱吃茄子? 这是轩辕谂也不知道的事情啊。叶念惜暗暗诧异,抬头看对面安宸烨,他目光温温,平和而磊落。 轩辕谂当然不满,“安宸烨,你知道的不少啊?是李瑾瑜告诉你的吧?” 提起李瑾瑜,安宸烨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恢复了平静,“我与李瑾瑜是至交好友,那日晚上扮成他的样子吓唬萧君武,只是为了报复而已。没想到遇到了你们。” “若非去追你,念惜也不会中毒。”轩辕谂愤愤道。 安宸烨立即看向叶念惜,“你中毒了?”一脸关心。 这让轩辕谂更为不舒服,“已经好了。” “中的什么毒?”巫百草对天下毒药十分有兴趣,但凡听说后便要探个究 竟。 轩辕谂心中一动,也许巫百草有些东西没有写在那本《百草秘笈》上呢?“五毒销魂散。” 巫百草手中筷子啪嗒落在桌子上,“轩辕谂,你竟然能解开五毒销魂散?怎么做到的?” 看这样子,指望不上巫百草。轩辕谂有些泄气,“我恰巧带了解药。”只不过这解药不是什么草药,而是自己。 巫百草拾起筷子继续吃菜,“我以为你有什么好法子呢。这五毒销魂散的毒不难解,可是要在毒发前服下解药,十分困难。哎,五毒销魂散的解药十分难以保存,你是怎么做到的?” 《百草秘笈》上记录,解五毒销魂散,需要二十五味草药,因里面有麒麟草、龙树、凤花和龟木四种东西,需要熬制后马上喝下才有效,否则放上一个时辰后,这四种草药开始互相作用,药效便会消失。这也是中了五毒销魂散必死无疑的原因。 巫百草做了上千次试验,都无法将解药保存下来。所以他很好奇,轩辕谂是怎么做到的。 轩辕谂哪里有解药?只能硬着头皮往下编,“可能我炼制时多放了几种草药吧。” “什么草药?”巫百草眼睛发亮,闪着莹莹光彩,甚至有些激动。 轩辕谂不好意思再骗他,“我也记不住了。” “不是过目不忘吗?”巫百草悲催。 “偶尔也会忘。”轩辕谂心虚。自此不敢再搭理巫百草,生怕他继续追问下去,与安宸烨碰杯喝酒。 “五毒销魂散?听这名字,很厉害。念惜应该受了些罪吧。”安宸烨语气温柔,带着心疼。 要不是你,她怎会受罪?轩辕谂的脾气又上来了,刚要发作,正在沉思的巫百草忽然道:“五毒销魂散,不算厉害,而是将它渡到另一个人身上,那才厉害,根本没有解药可解。” 轩辕谂的心一片寒冷…… 第292章 轩辕谂的绝望 “渡到另一个人身上?”轩辕谂假装无意好奇问道,心中不由得紧张,难道巫百草看出了自己的异常? 叶念惜正吃在兴头上,插了一句:“你们怎的对这五毒销魂散如此感兴趣?” 这一问,让巫百草叹了声气,“实不相瞒,这五毒销魂散的解药是我穷尽一生要研究的东西。” “为何?”叶念惜更加好奇。 巫百草道:“我的父母便是死在了这五毒销魂散上。” 原来这五毒销魂散是巫百草的父母所研制。巫百草的母亲当年研制好此毒,不小心沾染上,巫百草的父亲深知这毒的诡异,便急忙将毒渡到了自己身上。才让巫百草的母亲得以活命。 “那么,这毒后来怎样了?”轩辕谂问道。 巫百草叹了声气,“五毒销魂散的毒性随着渡到另一个人身上发生了改变,毒性沉积起来,发作缓慢,可是毒更加厉害,原来的解药根本不管用。一年后,我的父亲毒发身亡,而我的母亲也自尽随他而去。” “真的没有去毒的办法吗?”轩辕谂绝望。 巫百草摇头。一旁叶念惜心有余悸,“幸好当时轩辕谂带了解药,否则我现在也是死人一个。” 巫百草继续道:“其实渡毒也并非谁都能做到,需要有雄厚的内力,比如咱们四个人,也就是轩辕谂和安宸烨可以做到。” 看到众人沉默,巫百草又道:“我母亲死时,我已经成年,至今仍然记得她说,我的父亲是为了救她而死,所以,她不能让他这么孤单的走了,她要陪他。我想,她不只是爱他,还是内疚吧。” “内疚?你父亲救她就是要让她活着,她反倒寻死,岂不是负了你父亲的一片心意?”轩辕谂暗暗瞄向叶念惜。 叶念惜瞥过来一眼,“女人的心思,你 们哪里懂?若是换做我,只怕也是这般决定吧。” 轩辕谂猛然察觉,一向坚强倔强的叶念惜也是个柔弱痴情的女子,自己走了,她怎么办? 说话间,菜吃去大半,酒已经喝完,四个人各自找了地方休息。安宸烨将自己的床铺让给叶念惜,和轩辕谂一起睡在地板上。 这两个大男人估计喝酒喝多了,全无睡意,将酒桌上的谈论延续到了床铺上,从见到萧君武的那一晚,到武功高低,最后又到了天下大势之上,越谈越契合,一个口若悬河时,一个就静心倾听,一个发表看法时,另一个就应声附和。很多想法一致,很多看法也相同。谈到天明时,已经是惺惺相惜。 叶念惜就这么躺在床上,听这两人说话,也不觉得困乏,等到两人好不容易闭嘴时,幽幽来了一句:“你们两个真像是亲兄弟。不如就此结拜吧?”一个是紫胤国皇上,一个是未来寮国皇上,这若是结拜了,该是多么美好的一段姻缘,不,应该是联盟。 “他?”两个人异口同声,都是嫌弃语气,谈的好,未必就能走的近。 天亮起床,巫百草的确是偏心,教授轩辕谂时,只给了一本书,可是教授安宸烨时,则是亲力亲为。一大早就拿着十多种草药,让安宸烨分辨。安宸烨皱皱眉头,“这么多啊?” 巫百草望着石桌上的一堆草药,拿去一半儿,“要不咱们先认十种?” 安宸烨继续皱眉,“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巫百草笑笑,又拿去一半儿,“先学五种草药?” …… 一旁轩辕谂看不下眼了,“这么没天赋的一个人,竟然要收他做徒弟?巫百草,你眼瞎了还是心瞎了?” 巫百草再迟钝,也知道轩辕谂因自己的偏心而不满,急忙 解释:“这位安宸烨不是普通人,他的身子与寻常人不一样,是个极好的药引,兴许可以由此研究出来长生不老之药。” 安宸烨的眉头皱的更紧,叶念惜不禁暗暗替这位年近八十的老者担心,说话如此直白,太叫他的徒儿伤心了。 可是有人伤心,就有人幸灾乐祸,轩辕谂拍了拍巫百草那瘦弱的肩膀,“若是研制出来了,送给我两粒可好?” “两粒?我最多只给你一粒。”这本是随口一说,巫百草都会当真,不过他既然承诺的事情,一定会遵守。 “一粒怎么够?还有念惜呢。”轩辕谂想事周全。 叶念惜从来不相信长生不老之说,即便是巫百草这样三十岁的外表,可是那内脏机能已经是垂垂老者了,“我才不吃呢,到时候像个老妖怪一样的,多没意思。” “老妖怪?”轩辕谂看向自己的师傅,笑声轻快。 一旁始终没有发言的安宸烨终于开口,“你们有没有考虑过药引的感受?”好歹也是个太子殿下,音容神武,头脑精明,怎么就被巫百草给骗的当药引了? 当日,轩辕谂和叶念惜离开,安宸烨也要离开,巫百草拉着他,盛情挽留,安宸烨摆出了太子的架势,“保住你长生不老的同时,我要先保住我的江山社稷,如今乌珠国大败,我总该与车璃国皇上商量一下以后如何走吧?还有我这太子之位,你以为是好当的?” 甩开巫百草,大步跟上轩辕谂和叶念惜,“我说轩辕谂,当前形势你不会看不明白吧?怎的还有闲情逸致游山玩水?” “我愿意!安宸烨,咱们不同路,就此别过吧。”轩辕谂拉着叶念惜上马而去,他早就觉察到安宸烨看向叶念惜的眼神儿不对劲儿,这是个实力强大的对手,不 能掉以轻心。 行至梅花妖洞,只见池水清冷一望到底,瀑布高悬水花飞,哗哗水声从天而降,入飞龙入水激起层层水波,溅起朵朵白花,站到池边便能感觉到迎面而来的水气与清新,清凉舒坦。 轩辕谂抱起叶念惜施展轻功,踏水而去,长剑挑开水帘,穿过瀑布进入洞中。周身上下只溅到了几滴水花。 梅花妖洞之中,那墙壁上的字,熟悉的场景,回想往事恍如昨日,引人唏嘘感慨。轩辕谂恍然一笑,“犹记得那日以为自己要死了,旧地重游来到这里,写下了绝笔。” 墙壁上的字仍然留着,“生不同衾,死未同穴,唯有此地,长相思忆。谂绝笔!” “若是有一天,我们快要死时,还回到这里吧,清静,无人打扰。”叶念惜提议。 轩辕谂的心猛地一扎,“我是皇上,你是皇后,我们都是要葬入皇陵之中的。” “皇陵有什么好?最后坟墓不还是让盗墓贼给窃了?”即使万一自己的尸体千年不腐,让后人挖掘出来研究,那更是万幸中的最大不幸。叶念惜可不愿意自己的身体躺在无影灯下,被一堆所谓的专家用剪刀镊子甚至是钳子一点一点儿解剖开,这才是真正的不得善终呢。 “也许,我会死的很早,死后的事情谁能控制?文武百官定然会将我安葬在皇陵。”轩辕谂似乎看到一年以后的自己,平静的躺在棺材里。“我若死了,你怎么办?” “我和你一起啊。生不同衾,死要同穴。”叶念惜抽出轩辕谂腰际长剑,将墙上的“生不同衾死未同穴”的“未”字改成了“要”字。她的字不如轩辕谂好看,刻上去七扭八歪。 “死要同穴?若是我明天就死了呢?”轩辕谂问道。 “那我就陪你一起死。” 叶念惜的声音很轻快,甚至带着愉悦,她哪里想到轩辕谂是认真的。 “胡闹!”轩辕谂喝道,吓了叶念惜一跳,他继续道:“我若是死了,你要好好活着,一直活到寿终正寝。” “才不呢,我要和你一起,一起走过奈何桥,一起投胎转世,下辈子还在一起。”叶念惜歪着头看他,以为自己的话能让轩辕谂感动。 未料到轩辕谂发怒了,“谁稀罕你陪着?也许根本就没有来生呢?你才二十岁,这世上对你好的人很多,我若死了,你可以继续做皇后享受荣华富贵,也可以再嫁人,找个好的夫君。” 何时这么大方了?不会是考验自己的吧? 叶念惜以为轩辕谂又无端吃醋,急忙哄他,“你许了我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便许你同年同月同日死。皇上驾崩时,总会有嫔妃殉葬,而你为了我不肯娶嫔妃,那么便有我陪着你生死与共。” 无论这番话是真是假,轩辕谂都当真了,“我不许你殉葬,不许你死,我要你好好活着。”将叶念惜搂在了怀里。 “我们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讨论生死呢?”太不合时宜了吧?旧地重游,怎么也要说些情话,山盟海誓什么的。叶念惜实在捉摸不透轩辕谂的心思。 离开梅花妖洞后,两人沿途行走,一路观赏青山绿水,市井繁华,桃花夭夭,芳草碧连天,策马西风以及那晚霞夕阳……人间美景无数,直教人流连忘返。 可是转眼间,一个月的时间到了,两个人不得不启程回紫胤国都城,回到那拘束自由的皇宫里。 “若是有了空闲,咱们再出来游玩,可好?”叶念惜依依不舍,可是半天没等到轩辕谂的回答,转头看他,眉目如画的男子单手捂着胸口,额头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而下。 第293章 后宫惊情变(一) “轩辕谂,你怎么了?”叶念惜惊慌去扶他。 “无事,可能是吃错了东西,有些难受而已。”轩辕谂咬了咬牙,故作轻松。 这大概是胃病吧?叶念惜总结。 “我去下那里。不许偷看。”轩辕谂指着远处草木茂盛之地。 叶念惜哑然失笑,堂堂皇上竟然在荒山野岭上茅厕,这是很难想象到的事情。翩翩公子也有内急之时,若是让那些爱慕他的女子看到,不知作何感想! 不是胃病,是拉肚子!叶念惜以为。 因为轩辕谂从大树后走出来时,恢复了安然模样,除了脸色有点儿苍白,精神尚好。却不知轩辕谂一个人在树后面捂着胸口吃了两粒止痛药丸,暗暗运功调理气息,这才好了许多。 五毒销魂散,果然厉害! 轩辕谂仿佛从阎罗殿里逛了一圈儿又回来了,一路上心情愈加沉闷。勉强挤出笑容与叶念惜有说有笑,不让她察觉到自己的任何变化。只是这身上的毒越加严重,两三天便犯上一次,一次比一次疼的厉害,五脏六腑如重锤撞击,唯有用了止痛的草药才好受一些。 轩辕谂的掩饰很成功,叶念惜浑然不觉,就这样到了皇宫里,两个人一个奔往书房处理朝政,一个奔往寝宫睡个昏天暗地。 外出的这一个月,乌珠国灭了,车璃国占据了整个乌珠国,一跃成为国土面积仅次于寮国的国家,寮国太子说话算数,果然没有占据乌珠国的一寸土地,不过听说寮国也没有白白出兵,得到了无数珠宝金银。 紫胤国与靖国的战争也爆发了,两国势均力敌,不相上下。轩辕谂收到楚彩玉的信件,靖国皇上的身子不太好,太子李绍康有望近日继承皇位。这对于轩辕谂来说是个好消息,李绍康一直反对攻打紫胤国,他坐上皇上之 位,两国有望交好。 轩辕谂不愧是个合格的皇上,处理起来国事也是雷厉风行,三天内就将自己离开时的各种事务处理的清晰明了,这当然也与白子君的协助有一定关系。 三天后,沈奕按照约定的时间准时来到御书房。轩辕谂,沈奕和白子君三个人在御书房里说了一天一夜的事情,谁也不见,也不许任何人打扰。没有人知道这三人说了些什么,只是叶念惜察觉到,从这一天起,似乎一切都变了。 紫胤国的四季十分明显,尤其是秋季,天蓝云淡,大雁南飞,树叶飘落,枯黄一片,唯有那四季梅花叶茂花开,始终不见萎靡状态。可是那轩辕谂口中与梅花相配的女子萎靡了。 轩辕谂已经六天没有来过自己的紫曦宫了,叶念惜想要去找他,也是被徐公公以皇上事务繁忙为由阻止在门外。这是怎么了?游山玩水时还是你侬我侬缠绵悱恻,怎的一回来就像是变了个人?不理不问,自己倒像是被打入冷宫的皇后了。 幸好小侯爷沈奕回来了,他依然住在秋阑宫,每天闲着无事,来找皇后聊天打发时光。这让叶念惜更加纳闷,以前轩辕谂总会吃醋,禁止两人来往密切,现在竟然不管了,是不知道呢?还是想明白了呢? 第七天,叶念惜坐在院子摇椅上,来回晃着,接过树上掉落的一片黄叶,沿着脉络一点一点撕下来,实在无聊。 一旁沈奕同样坐在摇椅上翘着二郎腿,拿花生抛出个优美的弧度落在嘴里,惬意,自在。 “沈奕,你说轩辕谂都忙什么啊?连看我一眼的时间都没有吗?”叶念惜问他。 沈奕不以为然,“皇上是这天下最忙的人,那么多事儿等着他处理,哪里有时间陪你啊。你若是闷了,咱们去太和楼吃酒吧。” “你家凤熙宁也是这么忙吗?”叶念惜问道。 “她?也很忙。还有三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她忙着整理孩子的衣物。至于国家大事,都交给了丞相什么的人处理。”其实凤熙宁十分欣赏沈奕的才干,想要让他协助自己管理国家,可是沈奕不想插手凤起国的国事,他要的是逍遥自在,更重要的是小侯爷顾及面子,管理一帮女子,像什么话?尤其是早朝时,看到文武百官直直盯着自己看,双目放光,亦或含情脉脉,小侯爷脸皮再厚也禁不住这架势,何时被这么多女子肆无忌惮的盯着看呢? 沈奕将一盘花生吃完,拍了拍肚皮,“念惜啊,虽然轩辕谂答应了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他毕竟是皇上,想要遵守承诺比普通人要难许多倍。如果有一天他违背了这誓言,你会怪他吗?” “一个男人若是连自己女人都负了,如何让天下人服呢?”叶念惜反问。 沈奕竟然无言以对,只能呵呵两声,“历代君王哪个不是后宫佳丽三千,轩辕谂不可能只有你一个,他若是再娶妃,你可要大肚点儿才是。” “沈奕,你是成心让我难受是不?不妨告诉你,我就是个小气的人。我的夫君应该一心一意。若是他娶妃,就先休了我。”一个人的心里只能装一个爱人,若是多了,就不是爱。如果与自己白头到老之人不是爱自己之人,宁愿不要。 沈奕神色复杂,从石桌上又拿了盘瓜子儿磕着,将皮儿扔在石桌空盘儿里,技术好得很,不曾有一片儿壳落在外面。 “你什么时候回凤起国?”叶念惜问道。 沈奕有些不舍,他毕竟是紫胤国的人,这里有他的朋友和亲人,“过几天就回去。等熙宁生了孩子后,我再回来。” “回来?省亲?”叶念 惜笑道,虽然与凤熙宁有约定,众人也都认为小侯爷是嫁了出去。 沈奕若有所思,“可能和凤熙宁一起回来。她说过要将国家交给女官打理,与我游行天下。而紫胤国离不开我,所以我想着先带她回来。” “小侯爷未免把自己看的有些高了吧?紫胤国何时离不开你了?”叶念惜嘲讽于他。紫胤国离不开轩辕谂倒是真的。 沈奕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话,继续嗑瓜子儿。 摇椅坐久了,晃得有些晕,叶念惜站了起来,拍拍衣裙,“走,跟我去看看轩辕谂吧。” “他忙着呢,怎么有时间见你我呢,还是别去了。”沈奕躺着不动。 望了望头顶太阳,“该吃午饭了,他总不能还忙吧?你不去,我去。”叶念惜一个人抬脚走了。 沈奕的摇椅停止了晃动,望着叶念惜越走越远的身影,最终站了起来,抖抖衣衫,叹了口气,跟在她身后走去。 御书房的院子里和前几日一样,由顾跃把守,他倒是尽忠职守,看到叶念惜走来,站到了门中央,“皇上忙着呢,皇后请回啊。” “皇上这几日辛苦,本宫给他熬了些红枣糯米粥,特意送来,顾跃,你不会还要阻拦本宫吧?”叶念惜将手中食盒抬了抬,她不习惯用侍女,所以能自己做的事情就不让侍女效劳。 “这个,由卑职转给皇上吧。”顾跃想要接过来食盒。 叶念惜哪里肯给他,顿时厉色:“怎么?本宫想见皇上一眼都这么难?三番四次阻拦,是什么意思?” 身后沈奕跟到近前,“顾跃,不如你去问问皇上?” 顾跃一路小跑去禀报轩辕谂,叶念惜翘首望去,顾跃未进书房门,只是在外面说了几句话,便返回来了,“皇上请皇后进去。” 这还差不多,叶念惜提着食 盒走近御书房,今天定要好好问问轩辕谂到底忙什么,竟然忙的连自己这个皇后都抛诸脑后了,这可不像是他一贯的作风。 上台阶,脑中仍然在纠结是要板着脸责怪他几句呢,还是要装出温柔贤淑模样理解他的辛苦呢?冷颜面对?又怕自己绷不住脸笑场,温柔面对?本来就不是那种善解人意的女子。纠结间,到了御书房的门口,里面忽然一声女子银铃般的笑声,将叶念惜从纠结中扯了出来,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是御书房里传来了女子娇声笑语,“皇上,奴家脸皮儿薄,这大白天的不大好吧?不如奴家今晚不走了。” 这还脸皮儿薄?谁家女子如此大胆?叶念惜火冒三丈。 里面又传来男子声音,如碎玉般清朗好听,只是这好听的声音说出来的话,让叶念惜险些气的吐血,他说:“今晚不走?以后都别走了,喜欢哪个宫哪个院子?朕赐给你。” “轩!辕!谂!”叶念惜一脚将御书房的门踢开,她倒要看看是哪个狐狸精缠着自己的夫君! 书房里的一幕,让叶念惜看的目瞪口呆,案桌后的龙榻上,躺着一位女子,貌美自然不必说,衣衫松开,绫罗腰带已然跌落地上,而轩辕谂衣袍松散压在她的身上,搂着身下美人儿,女子的双手勾住他的颈处,两人额头相抵,这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叶念惜都不用猜测,也不用怀疑,就知道这两人在做什么,呆若木鸡站在门口,不相信眼前的一切,几日前还与自己朝夕相处情深意重的夫君竟然拥着其他女子,这大概就是几日来他忙碌的事情吧? 最让叶念惜接受不了的是,与轩辕谂缠绵的女子竟然是罗莹莹,一个多月前,他还瞧不上的罗莹莹。 这对叶念惜来说是个极大的讽刺! 第294章 后宫惊情变(二) 叶念惜最终还是选择了走进去,而非逃离现场。 她将房间门合好,站在案几前,强行将心中的悲痛与愤怒压了下去,“轩辕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她愿意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难得在这关键时刻,叶念惜能够想到小说或者电视电影上那些让人吐血的情节,女主撞到男主和女配偷情,男主要解释,结果女主不要听不要听的跑了,连个机会都不给,最后,绕来绕去,赚足了眼泪后,才知道是个误会。所以叶念惜不想要这样的误会,她要听他说。她不信轩辕谂会这么快变了心。 轩辕谂一脸平静,没有一丝偷情被抓住的愧疚,从罗莹莹的身上爬起来,将身上外袍整理了一番,“皇后,应该能看的出来,怎的还要问呢?” 这语气,这态度,让叶念惜以为认错了人,可是眼前的男子分明是轩辕谂啊,“你和她,到底怎么回事儿?” “朕喜欢莹莹,传她来书房陪着朕批阅奏折,方才一时情起……”顿了顿,深深看了一眼仍然躺在榻上的罗莹莹,“念惜,朕想纳她为妃。”他只是说想纳她,并没有说要纳她为妃。这是在试探叶念惜的态度。 叶念惜哪里有这么细的心思,一听说要纳妃,便火山爆发了,将手中提篮重重放在龙案上,“轩辕谂,你答应过我一生一世一双人,怎么这么快就变心了?你纳妃,我绝不同意。” “可是,我要有子嗣啊,你瞧这案几上的奏折,厚厚一摞都是要朕纳妃的,朕是皇上,决不能只宠你一人。朕已经二十三岁了,该有骨肉了。”轩辕谂的语气不如先前硬朗,到底是有些心虚了。 “你跟她在一起,是为了子嗣?”叶念惜看向罗莹莹,这个女子不简单。 如果仅仅是为了子嗣,叶念惜尚可劝说他 一番,可是轩辕谂的话直接将叶念惜的最后一丝希望掐灭了,“我喜欢她。念惜,难得我遇到一个喜欢的女子,你就成全我和她吧。” “不可能!轩辕谂,只要有我在,你就休想纳妃。”叶念惜上前去扯罗莹莹,罗莹莹身材娇小,柔弱无力,而叶念惜比她高半头,也练过些武功,有力气,一把就将她从床榻上扯了下来,“本宫与皇上说话,你先退下。” “以后不许来皇上的御书房!”叶念惜将地上的腰带扔给她。 罗莹莹楚楚可怜的看着轩辕谂,娇滴滴一声,“皇上……”让人浑身酥软。 轩辕谂摆了下手,“你先出去吧,朕有了空再召见你。” 罗莹莹这才扭动腰肢走了。 叶念惜气的一屁股坐在龙榻上,闻到一股胭脂香味儿,想到方才罗莹莹就躺在这龙榻上,又站了起来,“轩辕谂,这下没有外人了,你和我说实话,是不是因为这罗莹莹出身名门,你需要依仗她家人的势力,所以才要对她好?”至此,她仍然不相信轩辕谂变心。 轩辕谂凝眉看她,没有说话。 “轩辕谂,我知道你不是花心之人,也从未贪恋过女色,我不信你对她有感情,我们一路走来,经历了很多事情,我都站在你的身旁不曾离去,而你也不曾抛弃于我。我希望你无论有什么事情都能与我分担,因为你是我最亲近的人。”此时,叶念惜已经恢复了理智。 轩辕谂有些动容,声音哽塞起来,“念惜,我……” 终于还是忍住了。 “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叶念惜追问。 深深吸了一口气,轩辕谂恢复了平静,“那年,我们在梅花树下初遇,一见倾心。我对你念念不忘,我喜欢的是温柔善良的你,是车璃国的念惜公主。可是你,根本不是我 爱上的那个念惜公主,你与她除了外表一模一样,脾气性格言行举止都不一样……” “可是,你说过你喜欢我啊,你喜欢现在的念惜公主啊。”叶念惜忽然发现自己太自信了,古代的男子喜欢的都是知书达理的女子,轩辕谂身为一国皇上,也不例外。 “我喜欢你,是因为你这具身子是念惜公主的,而你终究不是她,前段日子,我们去梅花妖洞,我才发现我娶你,只是为了弥补自己的缺憾而已。我对你,没有感情了。”轩辕谂冷淡,漠然。 犹如一盆冷水浇头,叶念惜仿佛遭受雷击,失了神儿,瘫软在龙榻上…… 他说:“我可以给你留着皇后的名分,只是我纳妃一事,你不要再干涉了。” “罗莹莹很像当年的念惜公主,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我就心动了。我以为可以忘记她,可是陪你出去了一个月,我对她的思念日益深刻起来。” “这几日,我天天和她在一起,不想见你,也不敢见你,不知道如何和你说,今日被你撞到了,我心里也好受许多。” 轩辕谂说了许多,叶念惜将每句话都听了进去,就像刀子一般句句刺穿她的胸膛,轩辕谂,你何其残忍?何其无情? “我不信!轩辕谂,我不信!你说的话,我都不信!”叶念惜忽然喊叫出来,反反复复重复着三个字,“我不信!”直到声嘶力竭,瘫坐在地上,泪流满面…… 昔日重重柔情蜜意仍未散去,她还沉浸在他给的诺言之中,他就转身离去,怀里抱着别的女子。 原来,得宠与失宠只在一瞬间…… 原来,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过是镜花水月…… 原来,男人的情话都信不过…… 轩辕谂终于走上前伸出一只手来,“我送你回去吧。” 仔细看着眼前的男子,叶念惜 忽然觉得很陌生,呢喃自语,“你是那个说要陪我一辈子的轩辕谂吗?你是我的夫君吗?……”缓缓站起来,跌跌撞撞一个人出了御书房。 轩辕谂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叶念惜,当房门关上的刹那,他瘫软在地上,眼睛湿润起来,“念惜,对不起……” 他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够不够给她安排一个平静的未来? 他知道,他若是死了,她一定会跟随而去,所以,他只有抛弃她,这是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 叶念惜,好好的恨着我吧,只有这样,你才会在我离开后得到幸福…… 房门推开,沈奕走了进来,幽幽看着轩辕谂,“她很伤心,连午饭都没有吃,回去后捂着被子哭了个够。” “能哭出来,总是好的。哭够了,她就会将我忘记。”轩辕谂长声叹息。 “何苦呢?”沈奕挨着轩辕谂坐在地上。 “你若是我,该怎么办?”轩辕谂低声问。 沈奕一怔,半响儿,才道:“或许和你一样吧。”正是因为想法一致,他才肯帮他一起隐瞒于叶念惜。 他知道,叶念惜的心里只有轩辕谂,若是轩辕谂一走,她一定肝肠寸断,就算不跟着他离去,也一定沉浸在伤痛之中,无法走出来。所以,长痛不如短痛,他答应了轩辕谂,代他照顾叶念惜一生一世。 哭累了,心痛了,叶念惜趴在床上一动不动,脑海中是昔日里轩辕谂的一言一行,点点滴滴,在回忆里,她看到的是他对自己的种种在意,即便是将她让给轩辕宸时,也能从言行中察觉到他的不舍。 这一路走来,千辛万苦,能够在一起,应该倍加珍惜才是。叶念惜怎么也想不通轩辕谂变得这么快,毫无防备的就抛弃了自己。御书房里他说的话句句伤人,字字无情。今日是真正见识了帝 王无情! 叶念惜忽然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句话,大致意思是人对于得到的东西总会不珍惜,对于没有得到的东西总是难以忘怀,哪怕得到的是珍珠,失去的是石子儿。 轩辕谂真的对自己厌倦了吧?叶念惜闭上了眼睛,累了,倦了…… 一觉醒来,天色大亮,侍女早就准备了饭菜,叶念惜看了一眼,没有食欲,连平日里爱吃的糕点都没了兴趣。走出房间,看到院子里的沈奕,他抱着只狸猫坐在摇椅上逗弄着。 “念惜,快来,瞧瞧我给你弄的好玩意儿。”沈奕招呼着。 叶念惜坐在他旁边,沈奕将狸猫送到她怀里,她也不去接,“拿开,我烦着呢。” “以前不是挺喜欢的吗?”沈奕将狸猫抱在怀里,拿了个花生豆喂到它嘴里。 “轩辕谂以前还喜欢我呢,现在不是一样说变就变了?”叶念惜愤恨不平。 沈奕手一松,将狸猫放走,“念惜,是你把自己看的太高了。轩辕谂本来就是个风流之人,你想想看,他是群芳阁的后台老板,能不喜欢美人儿吗?” 想到轩辕谂在群芳阁里受欢迎的程度,叶念惜默默无语。 沈奕又道:“他做云王爷时,娶了一百多个嫔妃,虽然都死了,你能保证他一个没碰过?” 还有不少嫔妃是死在了床上,据说梦中杀人,那就是说同床共枕了?自己怎的没有细想过?叶念惜心冷了。 “所以嘛,依照轩辕谂的经历和魅力,他从未缺过女人,而你要他一生一世一双人,怎么可能做到?不要跟小爷说浪子回头,在这方面,是个男人都回不了头。”沈奕总结道。 叶念惜忽然抬眼看他,“沈奕,你这一趟回来与他的变心,是不是有联系?” 沈奕被刚抛到嘴巴里的花生豆噎到了,叶念惜,果然是个聪明的女子! 第295章 后宫惊情变(三) 沈奕最终还是打了个哈哈,“怎么可能有联系呢?凑巧,凑巧而已。” “未免也太凑巧了吧?沈奕,咱们的关系应该没的说吧?你要是有什么事情隐瞒我,咱们的交情就到此为止。”经过了一晚上,叶念惜还是没有接受这事实。 怎么这么执着? 沈奕甘拜下风,“我明天就打算回凤起国,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跟凤熙宁说的?” “刚才是说过几天才走吗?”叶念惜一愣。 再不走,定要被她逼问出来,沈奕可不愿意得罪轩辕谂,还是早点儿溜走为妙,“熙宁有了身孕,身旁总要有个照顾的人,我还是早点儿回去的好。” 叶念惜回房间取出个长命锁,递给沈奕,“这个是我早就准备的,好好对待凤熙宁,能娶她为妻,是你的福气。我想这世上再没有人比她更爱你了。” “多谢。”沈奕接过长命锁仔细看了看,七色金制作,与那日轩辕礼送给轩辕乾的质地一样,只是这一个上面只有一个福字和一个安字。 “不要学轩辕谂,始乱终弃。”叶念惜低声叮嘱,神色凄然。 沈奕神情一僵,心底悲切,叶念惜,你可知道,他是为了你好啊!收起长命锁,让叶念惜照顾好自己,这才转身离去。 叶念惜独自前往梅园,望着满园梅花,惆怅倍增,忆往昔,心疲倦,忽然觉得自己老了许多,这世上有一种残忍,就是得到后又失去,倒不如从未得到过。 蹲在园中最粗壮的梅花树下,叶念惜拿了小铲子挖土,片刻工夫,便挖出了一个木盒子,拂去泥土,打开锁子,里面是叶念惜的命,这世上最后一块龙胆石。 摩挲着龙胆石,叶念惜猛然落泪,留在这里是因为轩辕谂,可是现在他背弃了自己,再没有留下的理由。可是那个世界,父母 双亡,没有亲人,没有爱人,又该如何存活? 蓦然间,才发现自己竟然如此孤单,手一松,龙胆石落入盒子中,叶念惜终究是舍不得离开,原来爱可以让人痴迷,让人飞蛾扑火般的决绝。轩辕谂,你离开了我,可是我怎舍得离开你? 院落门口传来细细碎碎的脚步声,是两个侍女走了过来,她们奉命每天打扫梅园,不敢懈怠。 一个侍女道:“听说皇上和皇后关系僵了。” 另一个叹息,“好像是因为子嗣的事儿。这都快一年了,皇上独宠皇后,可是她的肚子一直都没有动静,文武大臣们都着急了,皇上能不着急吗?当然要想着纳妃了。” “这一纳妃,咱们后宫就要热闹了。” “是啊,皇后人很好,很难相信皇上这么快就……若是皇后有个子嗣,兴许能留住皇上的心。” 子嗣?叶念惜不由得看了看自己平坦的腹部,难道轩辕谂真的是为了子嗣?若是自己不能生育,便给他自由!这么想着叶念惜从梅花树后走了出来。 两个侍女吓了一跳,没想到皇后竟然在梅园,急忙俯身施礼。 叶念惜不与她们计较,只是说了声:“起来吧。”就匆匆离去。她要去找轩辕谂,对于他的突然改变,她真的不甘心! 轩辕谂并不在御书房,他先前的忙碌只不过是不愿意见叶念惜的借口,可是叶念惜不会轻易放弃,问过顾跃,得知轩辕谂在御花园,便急匆匆找去。 秋季,赏菊的季节,御花园里各种菊花怒放,吐蕊芬芳,叶念惜无暇欣赏,沿着蜿蜒石子铺成的小路抬头张望,寻找轩辕谂的身影。 转过一道影壁,便看到了白色衣袍的男子,身旁是紫色齐胸漩涡纹纱绣裙的罗莹莹。别看这女子娇小柔弱,身材可是不错,双峰若隐若现。 这是秋天,凉风嗖嗖,她的胸前袒露一片雪白,连叶念惜心里都不由得问了一句:不冷吗? 罗莹莹深谙男人的喜好,尤其是轩辕谂这样清冷高贵的男子,所以她的打扮一直是清雅脱俗,当然也不失性感诱人。简单的发饰,精致淡雅恍若天成的妆容,纯真无邪的笑容,水汪汪的眼睛,是个男人看了都会心动,尤其是这女子还主动对你示好,即便是轩辕谂这样的千年寒山,也会瞬间融化吧? 这女子正是豆蔻年华,比自己小了四岁,年轻就是好。叶念惜站在原地仔细打量罗莹莹,的确有点儿自己当年的影子。温柔可人,知书达理。 若果自己一直延续念惜公主的风姿,是否就能留住轩辕谂?叶念惜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那样该活着多累?公主的优雅,公主的高贵,有先天所致,也有后天形成,念惜公主当初逃离深宫,不也是厌倦了这份刻意装出来的贤淑吗? 轩辕谂正与美人儿讲着菊花的种种,转眸间看到叶念惜,“皇后,怎的来了?” 罗莹莹俯身施礼,“参见皇后。” 叶念惜这才回过神儿来,“你退下吧,本宫有话要与皇上说。” “莹莹不是外人,皇后尽管讲吧。”轩辕谂的手臂搭在罗莹莹的肩上,不让她离开。而罗莹莹便没有动。 叶念惜忍了忍脾气,“轩辕谂……” “皇后应该称朕为皇上,以后不许直呼朕的名讳。”轩辕谂立即警告。 叶念惜诧然,犹记得初遇时,他说他叫轩辕谂,犹记得穿越而来时,她称呼他为王爷,他一脸不悦,说:“轩辕谂,你一直是这么称呼我的。” 自此,她一直称呼他名字,可是今日,竟然变了,真的变了…… “皇上,臣妾想问问你,忽然间对我如此冷淡,是不是因为子嗣 的问题?”这一声皇上,一声臣妾,硬是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了。 “就是来问这个的?”轩辕谂被那一声臣妾扎的心疼,这便是他要的结果吗? 叶念惜上前两步,“轩辕……,皇上,你若是想要子嗣,我可以给你啊,你帮我诊诊脉,看我们何时要子嗣合适。” “叶念惜,有句话我从未对你说过,我早就给你诊脉过,你的身子很难有孕,也许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子嗣。”轩辕谂冷声。 这,无异于晴天霹雳,叶念惜惊呆了,失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你有没有诊错?我好端端的怎会难以有孕?” “当年,你用梅花血救我,险些丧命,也因此伤了身子,后来中了白头到老之毒,身子再次受损,所以很难有孕。这算是我欠你的,所以,即便将来你没有子嗣,我也不会废了你这个皇后。”轩辕谂对此的确有愧,所以他一直没有敢告诉叶念惜。他以为很难有孕,不代表不能有孕,只要好好调理,叶念惜终会有骨肉,可是快一年了,她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 原来如此,叶念惜低头望着自己的腹部,子嗣对于轩辕谂的意义何其重要?他是皇上,决不能断后。而自己要求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因这子嗣问题,而无法达成。 “如果只是因为子嗣,我可以让步。只是,你能不能,只对我一个人好?”叶念惜看到轩辕谂与罗莹莹十指相扣,那份亲密不言而喻。再也说不下去,她输了,输的彻彻底底。 “我喜欢莹莹,没有办法只对你好。或许,我对她会更好。”轩辕谂的话让人绝望到想死。 叶念惜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御花园的,也不知道是怎样回到紫曦宫的,她瘫软在摇椅上,望着满树枯黄,凋零…… 她早该知道,帝王 无情,朝为红颜暮白头,多少女子老死深宫,日日夜夜期盼着心上人的一眼,却不知那人正在美人儿怀里逗笑风流。曾经自己也嘲笑这样的女子太过痴傻,徒徒浪费了韶华,心思空付成流水…… 她早该知道,轩辕谂是帝王,不会例外。只是这样的转变太快,快的毫无准备,毫无前兆,就像是晴天里的一个霹雳,将叶念惜的心碾的灰飞烟灭…… 她不是那种哭哭啼啼为爱痴狂的女子,也不是那种男人变了心便要死要活的女子,只是现在她陷了进去,想要出来,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心里的伤口,需要时光的打磨才能平和…… 原来再浓再痴的情话都会有时限,再毒的誓言都会有背弃之时,原来这世上任何人都靠不住,唯一可以相信的只有自己,可是自己就不会骗自己吗?叶念惜兀自一笑,两行泪滑下…… 沈奕回凤起国,轩辕谂从未露面,再无人陪叶念惜说说话,打发寂寞,她只有二十岁,却要将自己埋在这后宫了,只因为,无处可去…… 接连几日,叶念惜忧思过度,本来瘦弱的身子更加瘦弱,面容憔悴不堪,夜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偶尔睡着了,也是梦见轩辕谂的绝情冷漠,自此他的笑容只为罗莹莹展开…… 半夜惊醒时,叶念惜总会看到白色衣袂一闪而去,以为是轩辕谂来看望自己,可是揉揉眼睛仔细看,偌大的寝宫,空无一人,轩辕谂,他怎会来呢? 有时忍不住问侍女:“皇上最近可好?” 侍女答道:“很好。” 叶念惜再无话可问,她就像是被遗弃在角落里的废物,被他忘记了。她过的不好,他可曾知道? 只是到现在,叶念惜还未彻底放手,那颗绝望的心仍然没有破碎,依然记挂着那个翻脸无情的夫君…… 第296章 后宫惊情变(四) 十八天了,叶念惜掰着手指头算,自从上次御花园一别,已经十八天了,她没有见到轩辕谂。难得今日心情好了些,叶念惜梳妆打扮,“浅月,帮我弄些糕点来。” 浅月,是近身侍女,轩辕谂精挑细选,温柔懂事,善解人意,话不多,谨慎牢靠。叶念惜待她们不近也不远,很少吩咐事情。 “皇后终于有胃口了?”一旁晚霞端来漱口水。 “许久未见皇上,我想去看看他。”叶念惜漱过口,自己梳理发丝。 “皇上?今日皇上纳妃,只怕没有工夫吃皇后送去的糕点。”晚霞说道。一旁浅月碰了她一下,为时已晚。 叶念惜听到了,纳妃?今日?手中一松,青丝散下,牛角梳子落地,摔成了两半儿。“他真的要纳妃了?” 浅月和晚霞急忙跪地,“皇后。” “我无事,起来吧。”叶念惜只觉得胸口有一股气往上顶,哇的一声吐了出来,以为是血,却是清早喝下的茶水。 “他娶的谁家女子?”叶念惜只觉得五脏六腑翻江倒海般难受,这是心碎了吗? 晚霞低声道:“是罗太尉的女儿。皇上要纳她为贵妃。” 罗莹莹!虽然早就有预感,还是被这消息弄的心如刀绞,轩辕谂果然喜欢她。 贵妃,仅次于皇后的位置,他将目前能给的都给了她。轩辕谂,你将我这个皇后置于什么地位! 此时已经是日上三竿,叶念惜顾不得梳妆打扮,胡乱扯了件外套穿在身上,便跑向龙胤殿。浅月和晚霞跟在身后追了出去,可是怎么能拦得住叶念惜呢? 跑出紫曦宫,路过花园处,偶尔听的几个宫女嬉笑,一个说:“听说皇上十分宠爱新贵妃!” “那当然,否则怎会不许皇后出席纳妃盛宴?” “犹记得当初迎娶皇后时,皇上说不会 纳妃,这转眼间就有新人入宫得宠了。可惜了皇后啊!” “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皇上再宠爱也是无用。皇家子嗣才是最重要的!” 叶念惜立即停住脚步,绕到那侍女面前,一声冷笑,“不会下蛋的母鸡?浅月,赏她五十耳光。”自从坐上了皇后的位置,她从未责罚过侍女,今日是第一次。谁让她正在气头上,而这侍女偏偏惹到了呢? 侍女立即跪在地上,“皇后饶命,皇后饶命啊!” 浅月哪里容她,上前便开始了掌嘴,“谁让你背后乱嚼舌头!” “这话不是奴婢说的,是奴婢听皇上身旁的侍女说的。”那侍女哭腔。 那日轩辕谂说自己难以生育,没想到这么快就传遍后宫,让自己颜面无存,轩辕谂,你够狠!叶念惜扭头直奔龙胤殿。 远处传来文武百官齐声恭贺,鼓声落,管弦声响起。宫女们川流不息捧着美酒佳肴进入龙胤殿,殿外有舞姬等候,有琴师正在调音,一派融洽,热闹非凡。 只是娶贵妃,动用了这么大的架势,而自己这个皇后全然不知,轩辕谂,你是怕让我知道?还是不屑让我知道?叶念惜心中有怨气,有愤恨,怒气冲冲进入了龙胤殿。 轩辕谂和罗莹莹站在龙凤宝座前,旁边徐公公正在宣读皇上圣旨,“贤淑知礼,才情过人,封为……” “慢着!”叶念惜高声怒喝,大步走了上前。她的出现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徐公公不由的住了口,看向皇上。 轩辕谂垂下眼帘,没有敢去看叶念惜,声音低沉带着威严,“念下去!” 徐公公不敢违抗命令,继续念道:“封为莹贵妃……” 他终于还是封她为贵妃了,叶念惜忍无可忍,上前一把扯下徐公公手中圣旨,狠狠甩在轩辕谂面前,砸翻了桌案 上的美酒佳肴,溅了轩辕谂和罗莹莹一身,轩辕谂视若未见,而罗莹莹则吓得啊呀一声惊叫,抱住了轩辕谂的臂膀。 “大胆,敢在龙胤殿放肆!来人,将皇后拖下去,送回紫曦宫。”轩辕谂阴沉着脸,眼睛始终没有看向叶念惜。 “谁敢动本宫!”叶念惜扫视围上来的侍卫,顾跃知道这位皇后在皇上心中的位置,别看皇上现在与皇后关系不妙,万一哪天两人和好了,自己就麻烦了,暗暗使了个眼色,围着叶念惜的侍卫们停步不敢动。 望着面无表情的轩辕谂和小鸟依人的罗莹莹,叶念惜心如刀割,“轩辕谂,我说过,如果你要纳妃,就先废了我这个皇后,既然你执意娶她,今日便废了我吧。” “朕不会废后。”轩辕谂平静异常,他要叶念惜做紫胤国最为尊贵的女子,这样,即便是他死了,皇后的名称也能让她一辈子衣食无忧,不受人欺负。 可是叶念惜不明白,不理解,她又是一声冷笑,“轩辕谂,只怕你巴不得废掉我这个皇后吧,只是现在时机未到。我的哥哥,车璃国皇上,已经占据了乌珠国,势力越来越大,你怕废掉我,引起与车璃国的矛盾吧。你娶我,其实就像当初娶李芙蓉一样吧,只是利用,利用而已!” “叶念惜!”轩辕谂怒了,他娶她只是因为爱她,而与她的身份地位无关,却没想到她是这样认为的。 “你放心,我虽然小气,却也不会拿国家大事开玩笑,你废了我,不会影响紫胤国与车璃国的关系。”叶念惜说的认真。 “将皇后带走!”轩辕谂再次下令。 不等侍卫们上前,叶念惜便走到轩辕谂的面前,“既然曾经的许诺做不到,你我的夫妻情分到此为止吧。” 轩辕谂终于抬眼看向叶念惜 ,妆容未描,发髻未绾,一袭素衣说不尽的心酸与寂寥。她是个美绝天下的女子,可是如今憔悴的让人心疼,与身旁凤冠霞帔浓妆艳抹的罗莹莹相比,逊色不少。只是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竟然将她折磨成这样子,自己是不是太残忍了? 可是不残忍又能怎样?如果哪天离去,她只怕比现在更为难过。轩辕谂狠了狠心,“朕想要个子嗣,也该有个子嗣了,而你……” “而我,只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是不是?”叶念惜猛然想起花园里侍女的讥讽。 轩辕谂的脸色一变,低声怒喝,“胡说什么!” “我胡说?宫里的侍女都传遍了,谁不知道我不能生育,无法给你延绵子嗣。你娶她,我不阻拦,只是我叶念惜从不会与人共侍一夫。”叶念惜将轩辕谂曾经送给自己的半截玉佩放到了桌子上,这玉佩陪伴她度过了无数个寂寞夜晚,也叫她在乌珠国的后宫里不觉得寂寞。 轩辕谂如何不知道她的决心?可是他怎舍得放她离开?又怎放心她一个人? “顾飞,查,是谁说皇后不能生育,查到后,割掉舌头。”轩辕谂下令,除了他,没人能伤害念惜。身旁罗莹莹脸色变了一下,轩辕谂注意到,叶念惜也注意到,顿时明白,这话是从她嘴里传出来的,只是她是轩辕谂的意中人,怎会受到惩罚呢! 正僵持着,有侍卫跑了进来,“禀皇上,寮国派人来,要见皇后。” “请他去紫曦宫等候吧。”轩辕谂眯缝眼睛,暗自思量,寮国的人,见皇后而不见自己,是什么意思? 他这般猜疑,下面臣子也猜疑,有人站了出来,“既然是寮国派人来,不如请上殿来。私下见皇后,有些不妥。” 轩辕谂低眼看这人,正是罗太尉,心中一惊,有 种不妙的感觉。 听这意思,似乎自己与寮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清者自清,叶念惜道:“请进来吧。” 于是寮国来人被请了上殿,他神态高傲,只是向叶念惜拜了一下,“末将韩成,是寮国太子的手下,因我国太子有要事在身,所以请末将带几句话给皇后。” “什么话?”叶念惜问道。 韩成站直身子,看了一眼轩辕谂和罗莹莹,“我国太子说,当初紫胤国皇上迎娶皇后时曾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违背诺言另娶她人为妃,皇后心里可容得下?” “容不下。”叶念惜回答。 “我国太子说曾经送给皇后一块血红色玉石,可以满足皇后的任何心愿。无论是杀轩辕谂,还是带皇后离开,都是举手之劳。”韩成此言再明白不过,寮国太子要横插一刀。 龙胤殿上,因这话顿时气氛骤降,轩辕谂的脸色愈加阴沉的可怕,他甚至拂开了罗莹莹的手,狠狠盯着叶念惜。 被他的凌厉眼神看的莫名害怕,叶念惜道:“告诉你家太子,我暂时不需要他的帮助,多谢他的好意。”她和轩辕谂还没有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既然如此,末将回去复命。”韩成再次施礼,告辞。自始至终,没有与轩辕谂说任何话,仿佛众人都不存在。 大殿里寂静一片,过了许久,轩辕谂阴冷的声音终于打破了沉寂,“他送给你的玉石,是怎么回事儿?” 叶念惜沉默。 “何时你们走的这么近?”轩辕谂厉喝。 叶念惜不语。 轩辕谂绕过案几,走到叶念惜的面前,伸手抬起她的下颚,“说啊?” 一旁,罗莹莹道:“废后,只怕是要与寮国太子成双入对吧?” “安宸烨,他的确比你好。”叶念惜看到了轩辕谂瞳孔里的火苗,她故意点燃这怒火。 第297章 后宫惊情变(五) “啪!”一声清脆,叶念惜的脸颊顿时火热的疼,身子站立不稳,扑倒地上。诧愕的看着轩辕谂,他竟然打了她。 以前,只有她打过他耳光,他从未还过手,可是这一次,他动手了,这一巴掌,让叶念惜的心碎了。 轩辕谂也是吓了一跳,他希望叶念惜不再爱恋自己,可是当她亲口说出自己竟然不如一个安宸烨时,的确愤怒了,他打了她,打完就后悔了,虽然并未用全力,也是在她那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了浅红巴掌印儿。 “皇上,息怒!”白子君、左平等人急忙跪地为皇后求情。 轩辕谂大手一挥,“将皇后送回紫曦宫。” “不要碰本宫!”叶念惜厉声,停顿片刻,转为凄楚,“本宫自己会走。” 勉强撑起身子,叶念惜微微皱眉头,半天没起来。轩辕谂冷脸不去看,一旁罗莹莹道:“皇后还不回宫?是想参加这纳妃盛宴吗?” 叶念惜并不理睬她,只是看向轩辕谂,“皇上,扶臣妾一把,好吗?” 轩辕谂的手动了一下,随即忍住了,“你们这些侍女是做什么的?赶紧扶皇后回宫。莫耽误了朕的喜事。” 浅月等人上前要扶起叶念惜,被她拒绝了,“轩辕谂,你竟然如此嫌恶于我吗?既然如此,从今以后,你我恩断情绝……” 叶念惜双手撑着地,努力想要站起来,可是使不上一点劲儿,只觉得腹部疼痛异常,比脸上更痛,比心碎更痛,热流一股一股从身下涌出,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前越来越黑,看不清楚任何人,“轩辕谂,轩辕谂……”她低声叫着他的名字,希望他能看自己一眼,可是这声音连自己都听不真切了…… “皇后,皇后,流血了!好多的血……”浅月和晚霞惊叫。 轩辕谂猛然转头看去,叶 念惜脸色苍白,额头冷汗渗出,而那素色衣衫处有血迹渲染开来,从一点儿变成了一片,血顺着衣裙流淌了出来…… “念惜!”他颤声,几乎是扑到了她的身旁。 而叶念惜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过了许久,睁开眼睛,叶念惜看到了房间里只有浅月和晚霞,她们惊喜,“皇后,您终于醒了。” 叶念惜努力回想,自己怎么躺在床上,做了那么长的一个梦。摸摸脸颊,没有疼痛,只是腹部还隐隐作痛,口中苦涩,有中草药味儿,“我是怎么了?” “皇后小产了。”浅月声音很轻。 “小产?”叶念惜终于想起来,在龙胤殿里,轩辕谂打了自己一巴掌,然后就是这样了,凄然一笑,“我竟然不知。”最近一直浑身软弱无力,食欲减退,以为是因为伤心所致,没有多想。 “皇上呢?”叶念惜问道。 “在龙胤殿。”晚霞低声。 望着窗外天色黑了下来,叶念惜的心再次痛了起来,自己小产了,他仍然沉浸在纳妃的喜悦之中,看来,他迎娶罗莹莹,实在是与子嗣无关,他是真的喜欢她。 抚摸着腹部,叶念惜欲哭无泪,她的泪水应该干了,流再多也挽不回那人的心。只是可惜了这骨肉,就这样没了。 浅月端来红枣粥,“皇后,奴婢喂您喝些粥吧。” “我不饿,退下吧,我想休息。”叶念惜闭上了眼睛。 浅月知道皇后的脾气,看似温和,可是比谁都倔强。默默叹了口气,拉着婉香坐在了外间,不敢打扰叶念惜休息。 躺在床上,叶念惜努力回想着龙胤殿里的一幕一幕,眼前总是轩辕谂和罗莹莹十指相扣情投意合的样子,以前总以为自己与他在一起是最般配的,现在想想,罗莹莹与他也十分相配。甚至比自己更适合他 。 此时,应该是酒宴散尽,红烛燃起时吧?轩辕谂与罗莹莹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自己这个绊脚石被他扔的远远的,再也不会想起来。 叶念惜的心底轰然裂开,喉咙里一阵血腥儿,哇的一口喷了出来,这一次不是茶水,而是血,鲜红的血,喷到了锦缎蚕丝被上,触目惊心。 听到动静,浅月和晚霞跑了进来,“皇后……”急忙为她擦拭血迹。 “无事,我只是觉得这里很疼。”叶念惜捂着胸口。 “你看着皇后,我去请皇上。”浅月起身跑了出去。 “不要叫他,我不想见他……”叶念惜的声音太轻,没有拦住浅月。 只是一转眼的功夫,轩辕谂疾步走了进来,看到斑斑血迹,眼中闪过痛楚,坐在床边,为叶念惜诊脉。 叶念惜无力挣脱,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他的衣服整齐,还是龙胤殿上的那套,这个时候,不是该与罗莹莹在一起吗? 轻轻伸手摸了摸他的衣袖,微微潮湿,该是夜寒露重吧?“你在外面站了很久吗?” 轩辕谂一怔,什么都瞒不过叶念惜,只是他怎能承认自己一直站在紫曦宫外担心她呢?“方才莹莹说要赏月,我便陪她在花园里坐了会儿。”终于还是编出了违心的话。 叶念惜本无希望,所以这一次也不再失望,“我若是死了,你会流泪吗?” “不会。”他回答的干脆,“你若是死了,我会再立后,很快忘记你。” “我都已经这样了,为何你不肯哄我一句?”叶念惜兀自笑了,她对他,无所求! 轩辕谂十分冷漠,“我对你没有感情,如何哄你!所以我死的时候,你也该很快忘记我。” “何必要等到你死的时候呢?从现在起,我就会忘记你。所以,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轩辕谂的手指瞬间冰凉,这是他想要的结果,却是难以承受,叶念惜,她终于死心了。 终于松开了她的手腕儿,轩辕谂站了起来,“一会儿我让人送来些药丸,每天一粒,早晨空腹时,给皇后服下。” 起身欲走,看到一旁桌子上的粥,“怎么?皇后没吃东西吗?” “是,皇后自从醒后就不肯吃东西。”浅月回答。 不吃东西可不行,轩辕谂命浅月将红枣粥端过来,他将叶念惜扶起来,坐在床边,“朕喂你。” “不想吃,皇上莫要耽误时间了,去陪你的新人吧。”叶念惜说完后闭上了嘴巴。 “你是吃醋了?”轩辕谂接过碗儿,舀了一勺粥递到叶念惜嘴唇边上。 叶念惜没有动,轩辕谂脸色有些难看,不肯放下勺子,两人僵持着。一旁浅月看出皇上不悦,生怕他又要迁怒于皇后,低声道:“不如让奴婢来喂吧。” “朕亲自喂,不信皇后不吃。”轩辕谂将粥喂到了自己的嘴里,忽然贴向叶念惜的嘴巴,一直手捏住她的下颚,迫使她张开嘴巴,将含在口中的粥喂了过去。 “唔……”叶念惜无力挣脱,一口粥沿着嘴角流淌出来,一直到将剩余在口中的粥咽了下去,轩辕谂的嘴巴才离开。 既然抛弃了她,又为何来招惹她?叶念惜恨这样的轩辕谂,也恨自己如此没出息的样子,用尽力气扬起手掌狠狠给了他一巴掌,声嘶力竭:“滚!” 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怔住了,轩辕谂手中的粥碗儿落在地上,摔成两半儿,粥流淌出来,溅在衣袍上…… “皇上息怒!”浅月和晚霞急忙跪地。 “再盛碗儿粥来。”轩辕谂面不改色,语气平静。 皇上竟然没有气恼?大大出乎意料,晚霞立即跑出房间去盛粥,浅月则小心翼翼收拾 地上的残渣碎片。 房间里寂静,沉闷。 叶念惜泪眼朦胧望着轩辕谂,她以为他会再次打自己,或者会发脾气,可是没有,他平静的如同一汪清水,没有任何表情,任何言语,只是用他那深邃不见底的眼睛望着自己。 很快,浅月将一切打扫干净,晚霞端来了一碗粥,轩辕谂一言不发的接过来,喝了一口粥,同样的办法递到叶念惜的口中。这一次叶念惜没有挣扎,没有打他,而是顺从的喝下他喂的粥。 有些事情,无须多说,便会明白对方的意思。 即便是自己再次打他,骂他,他也会这样喂自己,算是报复吗?还是弥补? 每喂一口,轩辕谂都会将她嘴角处舔干净,亲昵,暧昧,只看得一旁的浅月和晚霞脸色羞红,轻手轻脚退出了房间。 “我自己喝吧。”叶念惜伸手去接碗儿。 可是轩辕谂没有给她,而是执着的继续用嘴巴喂她喝粥,或许这是他最后一次这般照顾她。 一碗粥喂完,轩辕谂的唇终于离开了叶念惜,“朕没有工夫照顾你,自己照顾好自己,莫要让朕再为你操心。” “亲手打掉了自己的骨肉,皇上可曾有一点儿心痛?”叶念惜问他。 空碗儿落地,又碎了一个,轩辕谂低下头,他的心很痛,痛的就像被挖空了一样,他后悔,自己为何要打她那一巴掌?只是后悔莫及……“朕,不心痛。这骨肉没了,只能证明它与朕没有缘分。”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叶念惜靠在枕头上,听到了心碎的声音。轩辕谂还会有骨肉,和罗莹莹,或者是以后的其他女子,他会开枝散叶,子嗣众多。而自己,不可能了,这身子,本来就不易有孕,经过此劫,更是不可能再有身孕了。 轩辕谂,亲手打掉了自己最后的希望…… 第298章 梅园之争 因叶念惜的沉默寡言,紫曦宫里更加萧然,侍女们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打扰了皇后的清静。叶念惜每天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抱着沈奕送来的那只狸猫,仿佛它是自己的骨肉,低声细语,诉说衷肠。 偶尔叶念惜也会去梅园,挖开龙胆石看上一番,她没有选择离去,是想继续留在这里看看轩辕谂到底能宠爱罗莹莹到什么时候。他是不是真的爱极了她!这其中包含着一份不甘心吧。 日子就这么如流水般过去了,罗莹莹自从坐上贵妃的位置,从未来给皇后请过一次安,而轩辕谂再未来过,只是每天让小林公公送来草药和补品。叶念惜也不去问,只是偶尔听到侍女们聊天,说皇上对莹贵妃很好。至于好到什么程度,叶念惜无心听,她何苦找那不自在呢? 可是紫胤国的皇宫,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既然都生活在这里,总有见面的机会。这一日,叶念惜又去梅园里散步,远远便看到了昔日紧闭的梅园门大开着,谁在里面? 叶念惜停下脚步,听到里面莺声燕语,竟然有女子嬉笑声。透过开着的门,看到折断了枝桠的梅花落在地上。轩辕谂爱梅花,不时用阴干了的梅花放在香囊里,也让侍女到此采摘梅花做成茶叶,可是每次都是只摘花朵,不伤枝叶,从未这般残害过梅花树。叶念惜不由的火往上冒,是谁这么大胆! 走到门口,看到里面站着五位女子,一位指挥,四位采摘。指挥的这位一袭鲜亮杏色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娇俏貌美,青丝高绾,雪颜朱唇,饰品不多,高贵中透着贤淑,正是罗莹莹。 “这枝上面有一朵枯萎了,不要,这枝上面有一朵 未开,也不要……”挑三拣四,将侍女们剪下的梅花枝桠扔了一地,满意的挑出来放到一旁篮子里,不多,只有三四枝。 “住手!谁让你们剪断这梅花的?”叶念惜上前。 罗莹莹仔细看了会儿,仿佛刚认出来似的,“皇后?几日不见,您竟然瘦成这幅样子?啧啧,莫非是为情所困?” 叶念惜素来不喜欢仔细打扮,不讲究吃穿用度,加上她刚失去骨肉,心情抑郁,不喜欢鲜艳衣衫,也无心打扮,今日到梅园,只穿了件月白色云雁细锦衣,未曾化妆描眉,显得更为憔悴。 “好端端的梅花都让你们给毁了,来年如何发芽开花?”叶念惜捡起地上一支梅花,痛惜不已。 “这花本来就是让人欣赏,让人采摘的。我是瞧着皇上的御书房桌案上的花瓶空了,而这里梅花开的旺盛,采摘几支而已,皇后也要斥责吗?”罗莹莹抬出了轩辕谂。 好歹自己是皇后,她是贵妃,可是自从进门来,她未曾施礼请安,未曾有一句尊重之言,叶念惜怎能不恼?语气不由得加重,“这梅园是本宫的地方,以后没有允许,不得进来。都给本宫出去。” “我可从未听皇上说过此事,而且今日摘花,也是皇上允许的。”罗莹莹有些嚣张,她已经听宫女们提起,都说皇后脾气好,认为她便好欺负。 “皇上允许?可是本宫不许!以后本宫若是再在这梅园里见到你一次,便打你一次。滚!”叶念惜抬脚将她篮子踢翻,踩扁。 罗莹莹气的脸色发白,浑身哆嗦,“你,你敢毁掉我给皇上采的花?” 叶念惜挑眉看她,“难道要本宫动手打你吗?还不快滚?” 罗莹莹哪里 受过这种严厉语气?她是太尉的女儿,多少也会些武功,看叶念惜身形瘦弱,便没有放在眼里,仗着轩辕谂的宠爱,伸手就是一拳打向叶念惜的面门。 竟然先动手了?叶念惜一个侧身闪过,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向后拗去,罗莹莹一个转身,又是一掌劈来,叶念惜松开她手腕,低头避开,伸腿踢向她,罗莹莹穿着繁杂受了约束,身形不如叶念惜灵活,没有躲开,这一脚正踢在膝盖上,啊呀一声惨叫,跌倒地上,恰巧摔在几枝带刺梅花树枝上,胳膊划破了皮扎进了刺儿。 “你敢打我?”罗莹莹坐在地上抽泣起来,十足受了委屈。侍女们急忙跑过来搀扶她,可是她坐着不起。 叶念惜看到她对侍女使了个眼神儿,两个侍女跑了出去。去找轩辕谂了吧?叶念惜暗想。 果然不一会儿,轩辕谂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徐公公和小林公公,还有罗莹莹的两个侍女。地上,罗莹莹已经揉的双眼通红,泪水弄花了妆容,眼含泪光,楚楚可怜。 叶念惜挺身站在原地,今日再看到轩辕谂,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情意,轩辕谂目光冷冷,她比他还要寒冷,还要漠然。 “皇上,为臣妾做主啊!”罗莹莹哭声戚戚,我见犹怜。 轩辕谂站在两人面前,瞥了叶念惜一眼,“到底怎么回事儿?” 叶念惜没有回答,罗莹莹抢了过去,“皇上,臣妾见您书房里花瓶空了,想摘几枝梅花插进去。” “很好。”轩辕谂评价。 罗莹莹继续道:“可是皇后不许臣妾摘,让臣妾滚出这梅园,还说见臣妾一次打一次。这不,说着就动手,打了臣妾。”抬起胳膊让轩辕谂看。 摔倒时 胳膊擦地,皮肤划破,有血迹渗出,算是受了伤。罗莹莹自幼爱美,对于自己的皮肤十分重视,这次划破让她有些害怕,“臣妾这胳膊会不会落下疤痕啊?疼的厉害。” 旁边侍女添油加醋将方才事情经过详细讲述了一遍,轩辕谂淡漠一眼,“莹莹说的可是真的?” 明知道有些夸大,比如是罗莹莹先动的手,偏偏说是自己先动了手,叶念惜不屑与之争辩,“是真的。” 罗莹莹哭的更加厉害,“皇上,请为臣妾做主啊。” 轩辕谂最讨厌女子哭泣声,只觉得烦躁,“好了,搀扶你家娘娘起来吧。” 等侍女将罗莹莹搀扶起来,轩辕谂这才道:“既然是因为这梅花而发生争执,不如就砍掉吧。” “轩辕谂!”叶念惜气息难平,梅园是这后宫里她最喜欢的地方,竟然要毁掉?还是因为这罗莹莹。 “皇后,朕最后提醒你一次,叫朕皇上,下次再听到你直呼朕的名字,掌嘴。”轩辕谂扶着罗莹莹转身便走。 此时,叶念惜终于明白,轩辕谂已经不是昔日的云王爷,他是皇上,紫胤国的九五之尊,掌握着每个人的命运,自己只不过是他手掌的一只蚂蚁,随时可以碾死。 “皇上,臣妾喜欢这梅园,请留下吧。”叶念惜屈服,可是语气仍然是冷冰冰。 轩辕谂脚下停滞,心中千百念头闪过,终是不忍,“好,那就留下吧。” “谢皇上。”叶念惜语气淡淡,毫无诚意。 轩辕谂知道她的怨恨,自从一进梅园,他就看到了满地树枝和零落的梅花,叶念惜气恼是应该的,责打罗莹莹也不为过,只是他不能让她顺了心如了意,他要的是她恨他。 等轩 辕谂搂住罗莹莹走远后,叶念惜孤零零站在梅花树中央,倍感凄凉,一直到夜幕降临,才走出了梅园,合上门…… 梅园,曾经装载了美好记忆,现在,已经成为痛苦之源,叶念惜宁愿忘记那梅花树下的初遇,忘记那将自己比喻成梅花的男子…… 这一夜,叶念惜失眠了,想起许多往事,想起自己在梅园,轩辕谂在天云殿,沈奕在秋阑宫,三个人朝夕相处的日子,有过争吵,有过快乐,只是一去不复返…… 叶念惜忽然觉得心里一阵疼痛,坐了起来,走向庭院里,抬头望明月,想起自己读过的一句古诗:“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不由得走向梅园,想要再次看看月光下的梅花,却没想到这一去,险些要了自己的命…… 月光如华,倾泻宫宇之上,琉璃瓦反射出道道银色月光,静谧中夜色微凉,叶念惜踏着青砖小路,走向梅园,只是这心底深处为何越来越疼?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远处梅园,有人影闪动,走了出来,叶念惜诧异,这么晚了,还有人来打扫吗?看那人影离去,这才缓步上前,希望不再有人来打扰。推开门,迎面而来一片刺眼的明亮,叶念惜不由得停住了脚步,一直到那片明亮越来越大,越来越高,连成了一片,这才反应过来,“失火了!” 梅园失火了! 不,这不是失火,是有人故意放火,这院子里没有明火,方才有人刚刚离去,怎会在转眼间这么大的火势?这还是正在生长的梅花树啊?不是干柴,若非浇了油,怎能燃烧? 能在宫里放火的人,除了他,还有谁? 敢烧了自己梅园的人,除了他,还能有谁? 第299章 梅园失火 叶念惜悲痛,今日他刚答应自己留下这梅园,晚上便派人来烧,背信弃义的小人,自己早该想到啊! 只可惜,你要毁掉梅园,我偏要留下它。这梅园是叶念惜的痛,也是轩辕谂的痛,她痛了,也要他痛一回。 冒着浓烟从角落里找到水井,提上一桶水浇向熊熊大火,一桶又一桶,泼了过去,可是这火势越来越凶猛,熏得叶念惜双目睁不开,最后累的瘫坐在井边,撕心裂肺哭喊:“轩辕谂,你为何要毁掉我的梅园?你连这最后的回忆都不肯给我吗?轩辕谂,你夺走了我的骨肉,我的梅园,我的一切……” 龙胆石!我的龙胆石!叶念惜忽然看到那棵最粗壮的梅花树,大火已经吞噬了全部,那树根下的龙胆石,是否还存在? 忽然有了力气,叶念惜提着水桶浇向那埋着龙胆石的地方,一桶水泼上,浓烟四起,叶念惜顾不得许多,扔掉木桶,拿铁铲挖了起来,可是浓烟滚滚,很快熏得她喘不过气来,燃烧的树干断了,掉落下来,砸在了叶念惜的身上,将她压倒,后背火辣辣的疼痛,顿时呼吸不过来,剧烈的咳嗽后,嗓子干燥仿佛裂开般疼…… 难道要葬身火海?叶念惜努力挣扎想要起来,可是又有树干掉落砸在身上,她再也无力站起来,浓烟熏得眼睛睁不开,大脑越来越沉,轩辕谂,既然你要毁了梅园,就连我一起毁了吧…… 猛然,一阵冰凉泼来,“皇后娘娘!”一声惊叫后,有人将叶念惜拖了出来。 “皇后娘娘,醒醒,醒醒啊。”又是一阵清凉,叶念惜感觉舒服多了,张开嘴,由着水顺着脸颊额头流淌 进去,润了润喉,终于能开口说话了,“救我,救救我……” 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副清秀的男孩儿容颜,十四五岁模样,有些眼熟。 男孩儿松了口气,“娘娘,我扶您离开这里。” “不,我不走,快,找人来救火。”叶念惜看到火势已经蔓延到房屋处。 男孩儿十分听话,刚跑走两步,又返了回来,将身上外套脱下披在叶念惜身上,这才冲向门口。等他跑远了,叶念惜才想起来,这是轩辕谂御书房里的小公公小林。 很快,小林叫来了侍卫们,这也不能怪侍卫们来得晚,因为这梅园地处偏僻,而且着火的地方是梅园的里面,若非到了门口,绝看不到火苗,梅园紧挨着秋阑宫,而秋阑宫自沈奕一走,空无一人。所以这梅园大火烧了半天,竟然无人知晓。 侍卫们提着水桶浇火,人越来越多,火势越来越小,很快梅园里不见火苗,只有浓烟滚滚冲向天际。 叶念惜站在庭院里,望着白天还开的旺盛的梅花转眼间化成灰烬,只觉得一切变得太快,自己都来不及适应了…… 梅园的动静很大,自然惊动了轩辕谂,他带着人疾步匆匆而来,一眼看到站在院子中的叶念惜,“你不让朕毁掉梅园,自己却毁掉了它,叶念惜,你怎么不烧死你自己!”他冲她怒吼。 叶念惜将斥责他的话含在嘴里,咽到了肚子里,没有说出来,这火难道不是轩辕谂让人放的?那么是谁? “皇上,请原谅皇后吧,她受了伤。”小林在一旁为叶念惜求情。难得他在这个时候敢说话。 “听说是你发现的着了火?”轩辕谂问向小林。 小 林便将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轩辕谂很晚才离开御书房,所以小林一直等到很晚才进去打扫卫生,等收拾完后便是夜深人静了,他有些饿了,想要去御膳房找些吃的,路过紫曦宫时看到皇后走了出来,心中好奇便跟了过去。 一直看到皇后进了梅园,小林便去御膳房找了吃了,回来路上特意绕道梅园去看看,看到门虚掩着,知道皇后没有走,想到白天皇上的无情,十分同情皇后,悄悄推门看了一眼,没想到这一眼便吓得将手中食物掉在地上,他看到了漫天火光。 担心皇后的安危,他冲了进去,果然在火海中找到了皇后,便将她扯了出来…… 因为小林并未看到叶念惜进梅园时里面已经着火,所以他也以为是叶念惜放的火。并未否认轩辕谂的猜测。 “过来,我瞧瞧你的伤。”轩辕谂让侍卫们退下,小林也识趣儿的退了出去,大火肆虐后的梅园只有轩辕谂和叶念惜两个人。 “我无事。”叶念惜走过他身旁,想要回紫曦宫。 轩辕谂一把扯下她身上的外套,看到了已经烧焦的后背,泛黑的衣衫,烫红焦皮的肌肤,心中一颤,这怎能不疼?“你真想烧死自己啊?” 叶念惜回头,目光清凉如水,“我以为,这火是你放的。”从他手中拿过外套,围在身上,走了。 只是这一句,轩辕谂半天才反应过来,放火者,另有其人。 望着叶念惜的背影,轩辕谂知道,自己又伤害了她,可是这一次,是无心的,他真的以为这火是叶念惜放的。却不知道,叶念惜是来救火的,险些丧了命! “传顾飞顾跃到朕的御书房 来!”轩辕谂大步走出梅园,到底是谁放的火?他必须查清楚。 叶念惜刚回到紫曦宫,小林就捧来了治疗烧伤的药膏,浅月等人吓了一跳,皇后受伤了。 仔细为叶念惜查看烧伤的后背,浅月心疼的直落泪,“皇后,您别再一个人出去了,以后去哪里都叫上奴婢们吧。”叶念惜早就说过,自己出去无须侍女跟随,所以浅月等人不敢违背,从不跟在她身旁,以免皇后生气。 “浅月,赏小林一百两银子,今夜多亏他救了我。”叶念惜发话。 浅月遵命,拿了些银子给还在等候的小林。 这么多银子小林哪里敢要,推三阻四,最后叶念惜冷脸,“你若是不要,便是瞧不起本宫。” 小林立即跪地,“多谢皇后。”这才收了银子。 叶念惜知道他一直等候是要给轩辕谂传个话,“告诉皇上,本宫还不想死。这次的烧伤只是后背,没有伤及容颜。” 小林遵命,这才离去。 一字不落的将话传给了轩辕谂,但见皇上脸色阴沉的可怕,小林不知道说错了什么,吓得不敢喘气儿。而轩辕谂想起的是在乌珠国皇宫里,叶念惜为了守身如玉,自毁容颜…… 顾飞顾跃做后宫的侍卫首领多年,经验丰富,对于每个人每个地方都十分熟悉,天亮时分便查了出来,梅园的大火是一个侍卫放的,他趁着天黑,搬了两桶油倒在梅花树上,点燃了大火。幕后指使人是梦莹宫的罗掌事。 梦莹宫,罗莹莹的住处,取自于魂牵梦萦的意思,又将她的字嵌入在内,得名梦莹宫,轩辕谂亲自提笔书写,尽显恩宠。罗掌事,便是罗莹莹从娘家带 来的侍女。 一个侍女,竟然敢烧梅园?轩辕谂对此心知肚明,此事是罗莹莹所为。白天,叶念惜打了她,晚上,她就派人烧了梅园,这女子,真不简单。若是留着她,只怕自己一去,念惜还要受他欺负。 这么想着,轩辕谂狠狠一拳砸在案几上,连顾飞顾跃都吓得不敢正常喘气儿了,最近皇上脾气古怪的很,还是小心为妙。 “处死那个侍卫,还有罗掌事,一并处死。”轩辕谂暗暗咬牙切齿。 “罗掌事,是莹贵妃的人,要不要……”顾飞努力措辞,尽量不惹恼皇上。 “朕说了,处死,无须给她任何理由。有什么不服,让她来找朕。”罗莹莹若是聪明的话,就不该问为什么,也不该阻拦。这一次轩辕谂没有惩治她,算是给她一次机会,毕竟是罗太尉的女儿,宋御史的外孙女儿。 “遵命!”顾飞顾跃离开了房间。 因为后背烧伤,叶念惜不得不趴在床上休息,趴的时间长了,便改成侧卧着,一夜未睡,渐渐合上了眼睛…… 睡得正香时,听到侍女的声音,“参见皇上!” 接着便没有了声音,叶念惜以为自己听错了,轩辕谂怎会来看自己呢?微微动了动,继续面向墙里睡觉。 睡着睡着,感觉到搭在身上的薄被掀开,迷迷糊糊问道:“浅月,又该涂药膏了?” 没有回音,只是觉得后背有手指轻轻抚摸,所过之处,一片清凉,正是在涂抹药膏。“这是止疼药吧?小林送来的?你让他转告给轩辕谂,我梦见我杀了罗莹莹。” “你就这么恨罗莹莹?”背后传来清冷声音。 轩辕谂?叶念惜吓得睁开了眼睛。 第300章 老死不相往来 情急之下忘记自己后背的伤痛,一个翻身啊呀疼痛,后背挨着了软床,急忙又翻了回去,慢慢的转成了趴的姿势才又转向轩辕谂,“你怎……臣妾参见皇上。” 规规矩矩,心里不见得这么尊重。 轩辕谂知道她仍然计较,也不挑明,“好歹也是朕的皇后,受了伤,于情于理朕都该来看看。” 叶念惜盯着自己的枕头,幽道:“皇上看过了,该走了吧?免得你的罗莹莹等的着急。” 不提罗莹莹还好,这一提,轩辕谂头疼,这个女人天天缠着自己,弄的心烦气躁,好不容到叶念惜这里安静会儿,岂能这么快就离开?“别动,朕给你涂药膏。” 叶念惜果然趴着不动,“这算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儿吗?可惜我不是三岁孩童,我记仇的很。” “你恨朕?”轩辕谂轻轻为她后背擦拭止痛药膏。 “不敢。”叶念惜不再说话。 轩辕谂的手指颤抖了一下,他们之间竟然变得如此疏离,冷漠。他对她的不好是做出来的,是故意的。可是她对他的一言一行都是发自内心的,轩辕谂忽然很难接受叶念惜的漠然,他们之间真的要这样下去吗?他亲手将她推开,可是看着她越走越远,心里竟然难受的要死…… “启禀皇上,皇后,莹贵妃求见。”浅月进房间禀报。 “她来做什么?”叶念惜问了一句。 “说是皇后受了伤,来看望。” “只怕是来看望皇上的吧,皇上请走吧,臣妾不想见任何人。”叶念惜断然拒绝。她心里明白的很,罗莹莹是来找轩辕谂的。 “让她等着吧,就说朕与皇后再说会儿话。”轩辕谂坐着未动。 浅月刚要走,叶念惜留下了她,“皇上,莫让佳人空等。而我也不想无辜遭人嫉妒。” 这是公然赶自己走,轩辕谂心底苦涩,终于站了起来,“好好养伤吧。”走到房门时,回头看叶念惜,她趴在那里没有看自己,没有一丝留恋。 “其实皇上对于皇后还是有些感情的。”浅月叹息,她不明白叶念惜为何要将皇上赶走。 叶念惜也是希望如此,轩辕谂多少是喜欢自己的,否则他怎会来看望自己呢?可是次日,她很快知道了这的确是个甜枣儿。轩辕谂不过是为了两国的和平相处罢了。 车璃国皇上,叶念惜的亲哥哥叶启轩来了。 紫胤国的事情怎能瞒得过叶启轩,得知轩辕谂纳妃,自己的妹妹小产,险些被火烧死,他着急万分,匆匆而来,一见面就绷着脸,要见叶念惜。 于是叶念惜趴在床上正让浅月涂抹药膏的狼狈样子被叶启轩撞了个正着。 叶启轩当场发威了,“轩辕谂,你就是这么对待我妹妹的?”今日的车璃国比紫胤国的国土广阔,实力相当,他无须再畏惧轩辕谂,也不将他放在眼里。 当前,紫胤国还在与靖国打仗,再也经不起与其他国家争斗,轩辕谂只能放低姿态,“这是个意外。” 眼看哥哥还要发火,叶念惜穿好衣衫从床上爬起来,“我已经无事了,哥哥不用担心,再过几日就好了。” 叶启轩看她一脸轻松,稍稍缓和神色,“打败了乌珠国,我终于为李瑾瑜报了仇,车璃国日渐稳定,下个月初,我要迎娶皇后了。此次前来,一是为了看你,二是想要邀请紫胤国的皇上与皇后一起参加我的封后大典。” “不知道哥哥娶的是谁家女子?”叶念惜笑问。叶启轩眼界颇高,所以这么久了还未立后,只有几位妃子而已。 “寮国的心月公主。”车璃国皇上娶寮国公主 ,两国联盟又近了一步。 一南一北,两个国家紧密合作,将自己这紫胤国夹在中央,若是将来有了矛盾,紫胤国危险。轩辕谂暗暗吸了口凉气,“车璃国皇上大婚,我定当带皇后一起参加。” “不,我可以参加哥哥的封后大典,却不是以紫胤国皇后的身份,只是以车璃国公主的身份。”轩辕谂明白目前的形势,叶念惜何尝不明白?车璃国,今非昔比,紫胤国得罪不起。而此次叶启轩来,是个离开的好机会。 “什么意思?”轩辕谂有种不妙的感觉。 “废后!让我离开!”叶念惜这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湖水中的巨石,溅起轩然大波。 “念惜!”轩辕谂诧然,他没想到叶念惜这么快就斩断情丝,要跟自己一刀两断。 “念惜!”叶启轩也是诧然,他没想到自己的妹妹说出这种惊世骇俗之言。转而看向轩辕谂,这是怎样的伤害才能让叶念惜死心? “给不了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就放了我。我不想在这深宫里终老而死。轩辕谂,是你违背了诺言,现在放手,才是我们最好的结局,你不会记得我,而我也会忘记你,就当从未相遇过吧。”叶念惜徐徐而言,平静如常,就像是说着旁人的事情。 轩辕谂沉默,叶念惜说的有道理,在这宫里,她始终不会快乐,倒不如放她走,也许会遇到适合她的男子,陪她白头到老,以后知道自己的死讯,她也不会太过伤心。可是,怎么舍得就此天涯相隔永不相见? 叶念惜看两人都是沉默不语,又道:“哥哥,我在这里过的不幸福,带我走吧?”只有离开,才能彻底忘记。快刀斩乱麻,虽然当时会痛,可是只有痛的彻底了,才会好起来。她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再舍不 得的东西,不属于自己,也会狠心放掉,比如轩辕谂。 叶启轩思量片刻,忽然眼珠一动,“念惜是我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既然她提出来,我一定照办。这一次我带她走,紫胤国皇上意下如何?” 良久,从牙缝中蹦出一句话来,“好,好得很。”这声音仿佛不是自己的,轩辕谂只觉得浑身发冷,原来,他也有经受不起的事情,他是如此的舍不得她…… 命人取来笔墨,龙飞凤舞,轩辕谂写下废后诏书,当最后一笔收起时,将笔狠狠甩在石案上,“就如你的心愿,自此嫁娶自由,老死不相往来。”甩袖离开。 叶念惜上前捧起诏书,忽然泪水如脱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的落在诏书之上,自此,老死不相往来,再无联系…… 叶启轩上前拍了拍叶念惜的肩,“若是后悔,还来得及!” “绝不后悔!”叶念惜收起诏书。 御书房里,轩辕谂将自己关了起来,坐在龙椅上,胸口郁结有一口气憋着,无法发泄出来。自从迎娶叶念惜之后,他从未想过会分离。他故意负心于她,以为她会伤心一段日子,却没想到这么快她的伤就好了,还将自己抛弃了。自己在她心里到底算什么? 轩辕谂是个矛盾的家伙,当事情顺着他的设计发展时,他反而愈加痛苦,当叶念惜不再在意他时,他竟然气恼了。就如当初他一面将叶念惜推向轩辕宸,一面又想要与她在一起,到最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想要怎样! “启禀皇上,车璃国皇上和……”外面之人顿了顿,犹豫后接着道:“和念惜公主要离开,向皇上辞行。” “朕身体不适,就不送他们了。让白子君出面吧。”轩辕谂强作镇定,望着锦帕上的鲜红血迹,将口中腥 甜勉强咽下,五毒销魂散,每天都要发作,自己只怕活不久了。 叶念惜以为轩辕谂说身体不适只是个借口,他不想来见自己最后一面,也罢,一个被废的皇后,哪里能容在他的眼中? 叶启轩十分不满,害的白子君说尽了好话,他已经知道皇上废后,对于叶念惜深表愧疚,先前自己一直劝说皇上纳妃,谁能想到纳了妃便废了后,后悔已然晚了。 坐上马车时,叶念惜终于忍不住环视四周,没有轩辕谂的影子,心中凄然,放下帘子,车轮滚动,仿佛碾过了心间,叶念惜只觉得自己的心葬在了这紫胤国的皇宫里,自此死了…… 皇城墙上,白衣飘飘,长身玉立,轩辕谂双手负于身后,望着那渐渐远去的马车,心底悲伤流淌成河,她,终于还是离开了…… 曾经的山盟海誓转眼成云烟,曾经的旖旎缱绻全部灰飞烟灭,昔日不可重来,往事不堪回首…… 不能与子偕老,便不要执子之手,放开,也许是最好的结局…… 叶念惜,多年后,你躺在别的男子怀里,是否会想起我,那时的我,是怎样的为你所唾弃?不齿? 回到车璃国的皇宫,叶念惜以念惜公主的身份入住无忧宫,刚安顿好一切,叶启轩便走了进来,拿着一摞女子画像摆到桌子上,“这些女子都是朝中大臣的女儿或者姐妹……” “哥哥要选妃?”叶念惜诧异,不是马上要迎娶皇后吗? “不,我要你帮我挑一个,封为公主。”叶启轩并非好色之徒,宫中嫔妃不多,也未曾想过充盈后宫。 “为何要封为公主?”叶念惜更加诧异。 叶启轩叹了口气,“我迎娶寮国心月公主,咱们也要有公主出嫁寮国,亦或者不是出嫁,而是去寮国做人质。” 第301章 我只要念惜公主 “寮国?安宸烨?”叶念惜问道。 “不,是皇子安卫冥的意思。安宸烨最近很忙,无暇顾及此事。寮国派安卫冥与我联盟。他提出交换公主,我答应了。”叶启轩淡淡扫了叶念惜一眼。 “安宸烨,在忙什么?”叶念惜随口一问。 叶启轩并不隐瞒,“刚攻占了乌珠国,我精力上难以顾及,便让安宸烨暗中替我治理乌珠国。” “怎能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皇兄放心?”安宸烨毕竟是寮国太子,为人处世自然都要替他寮国考虑。 叶启轩并未多心,“能攻下乌珠国,多亏他相助。即便是他要乌珠国,我也只有拱手相让。” 车璃国虽然强大起来,与寮国还是差了一截,国事不宜多说,叶念惜翻看女子图像,问了一句:“这些女子都愿意吗?” “不愿意又怎样?为臣子,就该替君分忧解难。”叶启轩不以为然。 叶念惜心有感触,“身为一国公主,也该替车璃国做些事情。不如就让我去做人质吧。” “不可以。先前为了车璃国,我将你嫁给萧君武,已然后悔莫及,后来你又嫁给轩辕谂,却落得这般凄凉,我怎能再让你去做人质?这件事情我自有主意,你只管帮我挑一个合适的公主吧。”叶启轩绝不会让自己的妹妹当人质,或者嫁给安卫冥。 这么多女子的命运就掌握在君王的一句话,叶念惜暗暗为她们伤感,“明明有公主,却要选公主,皇兄不怕遭人非议吗?” “我是皇上,谁敢非议?况且这些女子,说不定很乐意当公主呢。”叶启轩转身出门,跨出一条腿时又停下脚步,“念惜,你觉得安宸烨如何?” “安宸烨?寮国太子?”叶念惜想起以前轩辕谂和自己说的话,“这人深不可测,皇兄多留意吧。” “我是说,你对 他印象如何?”叶启轩问道。 “他救过我的命。”叶念惜不知道哥哥为何忽然提起安宸烨来。 叶启轩没有再问,出了门。 月初,车璃国皇上迎娶寮国心月公主为皇后,九州版图,因乌珠国灭亡,而有了更改,论综合实力,寮国第一,车璃国由垫底儿成为了第二。从灭国到复国,再到崛起,屈指可数的几年,竟然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叶念惜不由得想起轩辕礼的那句话:站在强者的身边。 此时,九州局势十分微妙,车璃国与寮国联姻合作,对于其他各国来说,都是不妙的信号。尤其是紫胤国,三面被围,还有一面是靖国,正在打仗。又将好端端的皇后废了,得罪车璃国。轩辕谂亲自前来,一探虚实。 叶念惜并未选出公主,建议叶启轩让寮国皇子安卫冥亲自来选,万一有看对眼的,岂不成就了一番好姻缘?免得你不情我不愿的,反倒坏了事情。叶启轩十分赞同。 九州内,八个国家,都派了人来参加车璃国的封后盛典,所以十分隆重,热闹之声反而少了些。 寮国在九州最北边,国土辽阔,草原居多,所以无论男子女子都擅长骑射。这心月公主也不例外,身量高挑苗条却不柔弱,虽然穿了红装描眉画眼,也是一副英姿飒爽的样子,更像是一位女将军,眉宇间英气逼人,毫无女子的娇羞,容颜虽不是绝色倾城,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对于这样毫无矫揉造作之感的女子,叶念惜向来心生好感,所以在封后大典之前自己的哥哥大发雷霆时,低声细语安慰他:“不是真正的心月公主又如何?难道要为了此事与寮国撕破脸皮吗?” “可是,我怎能娶一个出身普通的女子做皇后?”叶启轩见过真正的心月公主,那是个貌美绝伦的女子,所 以他愿意娶她为皇后。 “无论真假,这一次,她冒着心月公主的名号嫁给皇兄,就是真正的心月公主。是寮国和咱们车璃国都承认的心月公主。”叶念惜这话让叶启轩很快平息了怒火,也让封后大典得以顺利进行。 从安卫冥的手中接过心月公主,叶启轩没有多看身旁女子一眼,他喜欢的是真正的心月公主,而非这个一点儿都不像的替身。 封后盛典上,叶念惜遇到了许多故人,冷若冰霜的轩辕谂自然不必说,代表凤起国出席的小侯爷沈奕,靖国太子李绍康,寮国皇子安卫冥。 按照座位安排,叶念惜和安卫冥挨着坐下,叶启轩特意命人将轩辕谂的位置调的远远的,不许他靠近叶念惜。 一系列繁杂冗长的仪式之后是晚宴,沈奕向来不遵守规矩,扯了垫子坐在叶念惜身旁,将她与安卫冥隔开,“没想到我这一走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叶念惜,你有什么打算?” “暂时没有打算。沈奕,今日能见到你说说话,我很高兴。”叶念惜与他碰杯喝酒,许久未见,两个人不曾有距离。 沈奕抿了抿嘴巴,眼珠转了两圈儿,一边吃菜一边道:“那不如跟我去凤起国玩几天,反正我在那边也闷得慌,凤熙宁也很想你,她让我谢谢你给孩子的长命锁。” “那边都是女子,你一定享尽了艳福,哪里会闷?”叶念惜才不相信。 沈奕露出一张苦瓜脸,“就是因为都是女子才闷得慌。想去个青楼什么的散散心,整的小爷真跟断袖似的。”凤起国的青楼都是男子卖艺卖身,难怪小侯爷郁闷无比。 叶念惜噗嗤乐了,“沈奕啊沈奕,像你这种不守夫道的男子,早就该进猪笼,游街示众,被扔鸡蛋。” “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还以为你最懂我呢。”沈奕露 出失望的表情,这并不耽误他吃菜。 叶念惜放下筷子,单手托着脸颊,侧目看他,“沈奕,如果你没有娶凤熙宁多好……” 刚夹起的一块苏鱼肉啪掉在了盘子中,沈奕的心漏跳了好几拍,简直不相信那话出自叶念惜的口中,转眼看她,低声道:“念惜,你醉了。” 叶念惜的确有些醉了,她继续道:“那样,你就可以陪我游山玩水,无忧无虑。我多怀念以前的日子啊……” 原来,她只是寂寞了,只是想要有一个人陪她说说话而已。 沈奕挠挠头,凑到叶念惜耳边,“要不,我跟凤熙宁商量商量,娶了你?咱们就能朝夕相处了。” 噗!叶念惜笑了,“凤熙宁怎么就看上了你呢?” “小爷魅力无边,也就是你没有眼光,狗眼看人低……”沈奕猛然觉察到自己说错了什么。 为时已晚,叶念惜伸手揪住他的耳朵,“说谁是狗呢?” 小侯爷呲牙咧嘴,低声提醒她,“念惜,这么多人呢,给小爷点儿面子。” 只顾着和沈奕聊天了,全然忘记这是封后盛典的晚宴上,看到四周射来的目光,叶念惜默默低下了头,“你怎么不早提醒我啊?” “我也是刚想起来。其实咱们也没做什么?是吧?”沈奕自我安慰,眼角余光看到一脸冷傲的轩辕谂。在座众人,小侯爷谁也不放在眼里,唯独这个轩辕谂,得罪不起啊。 幸好大殿上多数人的注意力都在皇上和皇后身上,叶念惜和沈奕继续吃菜喝酒。 不过这注意力很快转移到了叶念惜身上,一旁的安卫冥站了起来,恭喜完皇上皇后之后,话锋一转,“我国公主嫁给了贵国皇上,贵国也曾答应送一位公主到我国皇宫。今日见到念惜公主,十分喜爱。还请皇上成全。” 自始至终两人未说过一句话 ,哪里看得出来喜爱?叶念惜抬头看向身旁安卫冥,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早知道这安卫冥妻妾成群,叶启轩岂能将自己的亲妹妹送给他?“当初咱们有约定,从我国贵族中挑选一位女子封为公主,而非念惜公主。至于挑选哪位女子,我已经命人做了画像,酒宴散尽后,皇子可以任意挑选,直至满意为止。” 安卫冥微微低眼看向叶念惜,“我只要念惜公主。” 态度坚决,不容商量。 不等叶启轩再说话,沈奕按耐不住了,他的脾气说来就来,这一点儿像极了轩辕谂:“我说安卫冥,这九州之内众所皆知,小爷爱慕念惜公主多年,怎的,你要跟小爷抢?” 叶念惜暗暗替沈奕捏把汗,不怕回去跪搓板吗?凤熙宁岂是好惹的?人家有孕在身,你就要爬墙?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表白?这不是找死吗? 安卫冥知道沈奕霸道,可是他是寮国皇子,也不肯在众人面前丢了颜面,嘿嘿一笑,“听说小侯爷做了凤起国的上门女婿,只怕再爱慕念惜公主也是有贼心没贼胆吧?难道你要娶她不成?” “谁说小爷是上门女婿?小爷是紫胤国的护国侯爷,只要叶念惜肯嫁,小爷就敢娶!”沈奕霸气十足,气焰嚣张。 安卫冥并不着急,笑着吐露出一个残酷的现实:“侯爷莫忘了,你今日可是代表凤起国而来,不是凤起国的上门女婿,又是什么?” 这话直接捅到了小侯爷的痛处,沈奕将拳头握的咯吱咯吱响,恨不得一拳将他打成猪头。 就在众人都等着看沈奕笑话时,远处轩辕谂站了起来,“我紫胤国的未来皇上,替他妻子的娘家参加一回盛宴有何不妥?” 这话极为绕口,信息量很丰富。 众人转了半天,才一致反应过来,沈奕?紫胤国的未来皇上? 第302章 我去做人质 在座众人,除了轩辕谂和沈奕,都是一脸诧愕,就连叶念惜也懵了,轩辕谂这般维护沈奕,有点儿过了吧? 安卫冥第一个发问:“紫胤国的未来皇上?” 轩辕谂点头,“三个月后,沈奕将是我紫胤国的皇上,到时候会给诸国发请柬。” “轩辕谂,你这是开什么玩笑?”李绍康站了起来,沈奕若是坐了皇上,紫胤国和靖国的矛盾更加不可调和,让他这个太子夹在中间更不好做。 叶念惜终于相信这不是玩笑,捅了捅沈奕,低声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儿?” 轩辕谂仿佛听到了这话,清朗声音传了过来,“莹莹喜欢自由,想要游山玩水,我便陪她一起,自然无暇顾及国事,不如传位于沈奕,可以安心与所爱之人白头到老,自由自在。” 仿若坠入冰山之中,从头凉到脚,叶念惜僵住了,为了罗莹莹,他愿意袖手天下,放弃一切对她好…… 他从未这般对待过自己,原来,他是真的爱罗莹莹,爱的刻骨铭心。他想要和她白头到老。自始至终,自己只是个过客,叶念惜幽怨的望着轩辕谂,他眉目如画,淡然,平静…… “为了个女人,竟然不要江山?轩辕谂,你还真是痴情啊。”叶启轩发话,他已经注意到自己的妹妹很受伤。 轩辕谂的眼眸转向叶念惜,神色坚定,语气淡淡:“我愿意倾尽一生换她笑靥如花,即便是背负骂名,也要让她幸福。” 只有轩辕谂和沈奕知道,这话中的她指的是叶念惜,可是众人都以为说的是罗莹莹,叶启轩顿时发作,“轩辕谂,当初你爱慕我妹妹,非她不娶,许下山盟海誓,原来都是骗人的,你简直就是个反复无常的卑鄙小人!” “皇兄怎能这么说紫胤国皇上呢?我应该谢谢他的废后之恩 。否则现在的我怎能如此快乐幸福呢?”叶念惜露出了迷人笑容,直让众人看的目瞪口呆,二十岁的叶念惜少了青涩稚气,多了成熟韵味。就连轩辕谂也有些晃神儿,她美的不可方物。 一旁安卫冥更是看的险些流出口水,咽了咽唾沫,“那么请问念惜公主,可愿意随我去寮国?” “既然两国有约定,我又是公主,自然不会拒绝。”叶念惜成心与轩辕谂斗气,你有罗莹莹,我也不缺男子! 安卫冥喜笑颜开,轩辕谂神色不动,冷言冷语带着讥诮,“叶念惜,此前你是我紫胤国的皇后,不会嫁给寮国皇子吧?我可是听说安卫冥的正妃侧妃都满了,你可不要让我看了笑话,越嫁越差了。” 安卫冥与轩辕谂多少有些交情,听他这么一说,有点儿来气,“轩辕谂,你这不是成心拆我的台吗?本皇子哪里配不上车璃国的公主了?”他没好意思说叶念惜是被你轩辕谂抛弃的女人,你不要了,还不准别人捡吗? 一旁沈奕站了起来,他比安卫冥高了半头,气势上便站了上风,而他气焰嚣张,说话也霸道:“哪里都配不上念惜!” 安卫冥直接被噎到了,这兄弟二人合伙欺负自己啊!只能求助叶念惜,“公主,您不会拒绝,是吧?” 叶念惜站了起来,刚要开口,就被沈奕一把搂到怀里,“做你寮国皇子的妃子,还不如做小爷的夫人!” 众目睽睽之下,小侯爷猖狂了,叶念惜都替他脸红,暗暗扭了他胳膊一下,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怎么下台?” 小侯爷发起脾气来,哪里管那么多?可是他很快就怂了,将手从叶念惜的肩上放了下来,因为看到了轩辕谂铁青的脸,“总之呢,安卫冥,你休想打念惜的主意。” 安卫冥 也想要将面子捡回来,“我寮国与车璃国有协议,车璃国皇上总不会食言吧?” “我怎会食言呢。这件事情,咱们下来再说吧。”叶启轩一句话将众人的火气平息了下来。 笙箫声起,歌舞翩翩,很快人们沉浸在靡靡之音中,忘却了方才的不快,酒宴过半,叶念惜起身告辞,沈奕刚要追随她而去时,看到轩辕谂起了身,停住身子,顺便留住了同样要起身的安卫冥,“咱们干一杯吧。” 安卫冥刚一犹豫,沈奕又道:“不会这么小气吧?” 人家好歹是紫胤国的未来皇上,总不好闹僵,安卫冥只能望着伊人远去,留下来陪沈奕喝酒。 叶念惜回无忧宫,行至回廊小亭转弯处,看到身后不远处一抹白色影子,十分熟悉,禁不住停下脚步回头望,等那白色影子到了近前,张口道:“紫胤国皇上是迷路了吗?” 轩辕谂有了醉意,单手扶住旁边栏杆,“的确是迷路了。麻烦公主给我带条路,找个偏僻地方说说话。” “本公主没那闲工夫。”叶念惜转身欲走。 “朕要和你说话,你应该知道拒绝的后果。”轩辕谂一个转身到了叶念惜面前,拦住她的去路。 叶念惜不想将事情闹大,对于自己和他都没有好处,抬头看到不远处树林,“那边吧。” 轩辕谂跟在她身后,温柔目光注视眼前人。叶念惜浑然不觉,仍然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站在树林前,“紫胤国皇上想说什么?” 轩辕谂一怔,收起温柔,露出高傲冷清模样,“你好歹也做过我轩辕谂的女人,挑选未来夫君也该有点眼光,比不上我,也要比得上我的一半吧?莫要给我丢了颜面。” “你!”叶念惜若非已经习惯他的说话态度,真要被他气死了,“你选罗莹莹时,若是能 够这样替我着想就好了。” “吃醋?”轩辕谂忽然笑了,眸光中有流光溢彩,风华不可一世,堪比人间明月,溶溶之色让人沉迷。 叶念惜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慢跳了半拍,轩辕谂绝美的侧颜在分外清朗的月色下,如玉笔勾勒下的水墨画卷,恣意倾泻中蕴含着清绝柔和。 “罗莹莹,她不配与你在一起。轩辕谂,你是那般聪明的一个人,为何在这件事情上犯糊涂?”叶念惜抬头望他,难以想象这男子最后是为了罗莹莹袖手天下。 轩辕谂知道叶念惜说这番话不是嫉妒罗莹莹,而是真心为自己考虑,他不该为了一个女子袖手天下,不该为了情而不顾江山社稷,这一切也并非他的本意,可是,他的命活不久了,他必须在自己离开前安排好一切,罗莹莹只是个借口而已。 叶念惜的身后是梅花树,暗香飘来引人遐想。眼前女子一袭如烟淡紫色曳地水袖百褶凤尾裙,在月色下闪耀潋滟华光,更像是梅花仙子,在冰天雪地中傲然独立,如诗如画风华绝代,让轩辕谂目眩神摇,心旌荡漾。 仿佛是那年梅花树下,初遇…… 她的一颦一笑,都让人心驰神往…… 她的眉目之间,有着世上最美的风景…… “念惜……”也许是美酒让人意乱,也许是这夜色让人情迷,也许,只是他压抑了太久,轩辕谂的感情如洪水般奔流而至,汹涌澎湃,排山倒海…… 叶念惜想要推开他,却被抱得紧喘不过起来,想要喊人,嘴巴被他堵得严实,她的力气不如他大,被他压在了草地上…… 一直到白袍松开,凤尾裙散落,轩辕谂的唇向下移去,听到叶念惜冷冷的声音,“原来你喜欢的是偷情。我做你皇后时,你与罗莹莹在御书房朝夕相处,她做你贵妃了 ,你又要与我缠绵吗?” 轩辕谂猛然回过神儿,险些将自己精心布置的局给破了。立即从叶念惜身上起来,将衣袍系上,“朕只是喝多了酒。” 叶念惜坐了起来整理罗裙,满脸讥讽,“何必用醉酒来遮掩呢?这倒是让我小瞧了你。放心,今夜之事我不会告诉罗莹莹。只是以后偷情,不要再来找我,因为你只会让我觉得恶心!”起身走了。 轩辕谂悠悠然躺在了草地上,仰望星空,任凭梅花凋零落在发丝上,手臂间,衣袂旁,心中苦闷,能与谁说? 合上房门的刹那,叶念惜瘫软下来,此时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脆弱,不堪重负的心轰然裂开。 她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可是那毕竟是装出来的啊…… 她在意,在意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在意他提起罗莹莹时的那种亲昵与宠溺…… 在意他要为罗莹莹袖手天下…… …… 次日,诸国使者告辞离去,叶启轩与心月公主亲自送别,送来送去,还剩下三个人不肯走,一个是安卫冥,一个是沈奕,还有一个是轩辕谂。 沈奕的意思是跟安卫冥顺路,他何时走,自己就何时走,轩辕谂的意思是要跟沈奕一起走。弄的安卫冥哭笑不得,“两位,咱们何时顺过路啊?” “以前不顺路,这一次顺路。”沈奕辩解。 这理由要多牵强有多牵强,叶念惜知道两人的意思,“两位请回吧,我不嫁他就是了。” 沈奕眼睛一亮:“真的?” 叶念惜点头,“沈奕,我骗谁也不会骗你,是不是?” 沈奕这才乐颠颠的告辞,轩辕谂随他一起离去。 转过头,看向安卫冥,“我随你去寮国,不过不是和亲,而是做人质。若是同意,咱们即刻启程,若是不同意,你就从那些画像中选一个满意的。” 第303章 萧萧寮国 安卫冥当然选择念惜公主,这是真正的车璃国公主,即便她已经二十岁,嫁过人,在安卫冥的眼里也胜过其他女子,因为这念惜公主对于车璃国的意义非凡,对叶启轩尤其重要。 “哪里是让公主做人质?只不过是到我寮国做客而已。”安卫冥解释。 叶启轩神情不定,似乎经历了千思百转,终于抬眼,“念惜,去吧,万事小心。” 叶念惜回去准备物品,对于一个心死之人来说,身旁的男子是谁已经不重要,而这其中更多的是与轩辕谂赌的一口气。 路过寝宫外,偶然瞥向宫里,看到一位女子短衣长裤,发丝轻挽挥舞银枪正在习武,墙角竹子沙沙而响,银枪扫过去,细叶翻飞,如同卷起千层浪万朵花。 叶念惜虽然不懂枪法,单看这女子的身手矫捷,快、准、稳,便知道是位高手,不由得走进寝宫站在一旁观看。 很快女子收枪,站定身姿,“念惜公主。” “皇后?”叶念惜这才看清楚女子模样,素颜素衣,额头沁出细细汗珠。 她毫不在意的用衣袖擦拭了一下,爽朗一笑:“你该叫我皇嫂,不过我还不习惯,干脆你叫我名字,阿宁。” “阿宁?”叶念惜低声重复,“我以为你叫心月。” “心月公主逃婚,无奈,我替她来成亲,皇上若是非她不娶,等找到心月公主后,我自然与她换回去。我寮国不会食言。”阿宁神色严肃。 “那你?”叶念惜没有问出来,若是此事传出去,阿宁如何再嫁人? 阿宁猜到她的心思,“我是寮国的将军,因为太凶了,所以没有人敢娶。我都二十岁了,已经错过了嫁人的最好年纪。不过我从未因此沮丧过,你哥哥若是不要我了,大不了一个人孤独终老。” “我哥哥是个很 好的人,他只是气恼你们寮国没有提前将事情说一声,日子久了,他一定会对你好的。”叶念惜对阿宁印象不错,安慰她。 阿宁笑了笑,“听我国太子提起过念惜公主,说你是天下最好的女子,今日一见,果然不错。” “过奖了。你千里迢迢嫁到车璃国,我本该好好款待与你亲近亲近,可惜我马上要去寮国了,咱们有机会见面再聊吧。”叶念惜俯身施礼,要离开。 “你去寮国?”阿宁有些意外,随即平静下来,“去寮国也好,那里有草原沙漠,有好喝的马奶酒,香喷喷的茶酥饼,还有我们的太子,看到你,他会很高兴的。” “你们太子?安宸烨?他人很好吗?”叶念惜与安宸烨熟识,却还是不太了解这个人,因为他不像轩辕谂和沈奕那样,喜怒哀乐表露无遗。 阿宁若有所思,“其实我们太子以前并不太好,后来生了一场大病,都以为他死了,他却起死回生,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待人和蔼亲善,武功也高,不再像以前病歪歪的样子。他还会骑马,指挥打仗,连我都佩服。” 安宸烨的变化的确让人觉得奇怪,不过叶念惜没有放在心上,与阿宁告辞离开。 很快收拾妥当,叶启轩派了两位将军护送,叶念惜跟着安卫冥乘上马车直奔北面而去。回寮国最近的路途是穿过紫胤国,可是安卫冥为了安全起见,还是绕道原来乌珠国地界回寮国。 过乌珠国时,叶念惜看到外面一派融和气氛,百姓耕种,孩童读书,市井商贩生意兴隆。只是区区几个月,乌珠国竟然没有战后的颓废,反而燃起了生机,甚至看不到这里曾经发生过战争的影子,也没有灭国后的屠杀与掠夺。 这一切归功于安宸烨的治理,他颁布了各种 条例与告示,安抚百姓,惩治违法之徒,奖惩分明,民心安定下来,一切也都归于平静。 这对于占领了乌珠国的车璃国来说是好事,可是安宸烨为何要帮车璃国呢?仅仅是因为如他所说的欠叶启轩的人情吗? 安卫冥和安宸烨的关系不好,这能从他特意回避不去见他时看得出来,安卫冥也没有说过安宸烨的好话,这大概就是皇位之争的结果吧。 叶念惜能感觉到安卫冥的野心,他不甘心屈居人下,不甘心只做一个皇子。因为他说:“叶念惜,都说你是皇后之命,将来可愿意做我寮国的皇后?”这表明了他想做皇上。 叶念惜当然明白他的心思,“皇子,你若是娶我,也不过是为了得到车璃国的支持。与安宸烨抗衡。你于我无意,我于你无情,咱们何必搅在一起?” “那你与安宸烨呢?”安卫冥问道。 “无感。”叶念惜简单回答。 安卫冥这才放心,一路上他骑马,叶念惜做马车,两人交流倒是不太多。 秋风瑟瑟,越走越冷,直到寮国境内,已经草枯土黄,寒风凛冽,有雪花飘零,冬天到了。 叶念惜将手中伸出车窗外,由那晶莹冰凉跌落掌心,瞬间化成水滴,如同女子凄绝之泪,折射出光芒后散开,化无。 “寮国的冬天比你们车璃国要冷许多,不过皇宫里很暖和,相信你很快就会适应,也会喜欢上这里。”安卫冥骑骏马走在马车边上,低头垂目看着马车里的女子。 叶念惜只是望着窗外的零星雪花,听马车碾过枯草的声音…… 再见了,车璃国,再见了,轩辕谂,再见了,所有的过去,我的生命将翻过新的一页,开启崭新的篇章…… 走过漠漠草原,看过成群的牛羊,风雪变大时,马车进了城,寮国 的都城——安和城。 这里没有江南水乡的细腻温雅,有的只是粗狂豪放,就连街上的叫卖声都是粗声粗气,男子人高马大,粗壮有力,女子也比其他国家的女子要丰满一些,因紫外线强烈,多数女子的皮肤都是偏黑一些,当然也有肤白细腻者,屈指可数。 行至皇宫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庄重壮丽的重重殿宇笼罩在血红色残阳之中,宛如浴火燃烧,折射出王权的尊严与不可侵犯。不愧是九州第一大国,从里由外散发着霸气与傲气。 叶念惜的心情因这皇宫而变得沉重起来,这一来,还不知何时能回,也许终老于此吧。 只是匆匆见了寮国皇上皇后一面,叶念惜就被安卫冥带到了皇子的宫殿里,以至于她躺在床上,都想不起来寮国皇上和皇后的模样,“安卫冥,我想写封信给我皇兄,告诉他我已经安全到达,一切安好,让他不要担心。” 安卫冥便找了两个侍女伺候叶念惜,“给念惜公主取笔墨去。”随即坐在了床边上,神情暧昧的看着叶念惜。 “做什么?我只是当人质,可不是嫁给你。”叶念惜提醒他。 安卫冥笑笑,站起来,出了房间。 写好书信,交给送自己而来的将军,望着他们骑马离去的背影,叶念惜忽然觉得孤独无助,在寮国,自己没有一个亲人,没有一个朋友,以后所有的一切都要靠自己了。 转过身,回房间,安卫冥一直跟在她身后,到了房门前,叶念惜停下脚步,“皇子请回吧。” 安卫冥靠近了叶念惜,“今晚我不回去了。” “什么意思?”叶念惜心中升起不妙的感觉。 “你以为真的是来做人质吗?你的哥哥既然将你交给我了,我便要好好照顾你才是。”说着推开房间门,将叶念惜 抱了进去。 “松手,你放开我!安卫冥,你……”不等叶念惜说完,就被他按在了床上。 安卫冥从不拒绝女色,尤其是美貌的女子,叶念惜这般倾城之色,他怎能放过?一路上早就心猿意马,只是碍于车璃国两位将军的面子才忍到这个时候。 “我想要的女人就一定要得到,等生米做成了熟饭,只怕你会日日夜夜缠着我。”安卫冥说着就撕扯叶念惜的衣服。 “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咱们本该井水不犯河水,安卫冥,你这样对我,不会有好下场。”叶念惜拼命挣扎。 “你若是敢动我一下,我哥哥不会放过你。”叶念惜紧紧捂着胸口。 安卫冥扳开叶念惜的双手,“轩辕礼,轩辕宸,轩辕谂,沈奕,还有萧君武,你经历了那么多男人,不差我一个吧?”说罢便将唇贴在了叶念惜细腻雪白的肌肤上。 “混蛋,卑鄙小人,放开我……”叶念惜想要伸手点住他的穴道,无奈两只手被他按的死死,动弹不得。 砰的一声,门被踢开了,“住手!”随着一声厉喝,有人冲上前,将安卫冥提起来扔到了地上。 叶念惜急忙扯被子遮住身子,惊魂未定,看着来人,喘息中哀声:“安宸烨,救我……” 来人正是安宸烨,他的黑色大氅上沾着雪花未化,风尘仆仆,发丝凌乱,寒似星辰的眼波凌厉怒视,从未有人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一脚踢向地上的安卫冥。 这一脚踢在胸口上,让安卫冥飞出去一丈远,撞在墙壁上,啊呀一声惨叫,鲜血喷出,捂着胸口,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安宸烨,为了一个女子,你敢打我?” “不止打你,我还要杀了你!”噌!安宸烨抽出身上长剑,指向安卫冥,锋利剑刃散发着嗜血寒光。 第304章 我喜欢你 安卫冥没想到他竟然动真格的,吓得脸色刷白,“皇兄,我,我知错了……” 安宸烨的长剑没有让开,愈加寒冷逼人。 若是因为自己而让这兄弟二人自相残杀,叶念惜的确于心不忍,“安宸烨,放了他吧,我无事。” “是啊,是啊,我还没碰到她,你若是喜欢,让给你好了。我走,还不行?”安卫冥说着就要爬出房间。 安宸烨的剑一晃,挡在了他面前,安卫冥吓得不敢动,这个兄长,自从复活后,就一直捉摸不透,今日发了这么大脾气,只怕不能轻饶自己,急忙求助于叶念惜,“念惜公主,我知道错了,以后不敢了,你让他饶了我吧?” 如果安宸烨因为自己杀了安卫冥,只怕以后在这宫里更难待下去,还会惹起两国矛盾,叶念惜再次开口:“请太子殿下放了他吧。” “你,真的无事?”安宸烨的声音缓和许多,与方才判若两人。 “无事。”叶念惜肯定回答,幸好安宸烨及时赶来,自己得以保全。 嗖地收了长剑,一声怒喝:“滚!” 安卫冥这才连滚带爬的出了房间。 安宸烨并没有走到床边,而是将身子背了过去,“公主穿戴好后,跟我去蓝焰宫吧。” “蓝焰宫?”叶念惜望着窗外幽幽暗黑。 “那是我的宫殿,以后你就住在那里,没人敢欺负你。”安宸烨双手负于身后,一动不动。 叶念惜扯过衣服匆匆穿在身上,不停的看向安宸烨,生怕他心起歹意忽然转过身子。可是安宸烨就像是一棵松柏站在那里纹丝不动,身上的雪融化,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穿戴整齐后,叶念惜下了床,“你为何帮我?” “我喜欢你。”他转头说这话时,眼睛澄清明亮,毫无杂念,就像是说着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 “可是,我不会喜欢你。”叶念惜的心紧了一下,停在原地。 “我知道,所以我不会勉强你,我答应了叶启轩,保证你在寮国安然无恙。叶念惜,你也无须多心,就当,……”他似乎在想一个妥当的词语,过了会儿才继续道:“我是你的哥哥吧。” 安宸烨的安然与坦荡让叶念惜的心放了下来,跟着他出了房间,门外,寒风萧萧,吹得人睁不开眼睛,安宸烨摘下自己的大氅披在她身上,将她挡在身后,这才让叶念惜不觉得寒冷。 安宸烨并不强壮,但是像是一堵墙一样为叶念惜遮风挡雪,一刹那间,有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叶念惜不禁问道:“你与瑾瑜哥哥很熟吗?” 安宸烨的脚步忽然滞了一下,“很熟。怎的提起了他?” “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他,他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叶念惜低声,李瑾瑜待她,比亲哥哥还要好。 寒风将安宸烨的声音扯碎,飘飘忽忽到了叶念惜的耳朵里,“我会像他一样照顾你……他死了……我做你的瑾瑜哥哥……” 不只是风吹的,还是感伤,叶念惜的泪水夺眶而出,她多希望眼前站的是瑾瑜哥哥,可是没有人能够替代李瑾瑜在自己心里的位置,只是这话若是说出来,只会让安宸烨伤心吧? 到了蓝焰宫,一片昏暗,摸着黑,两人来到了极为宽敞的房间里,点亮蜡烛,安宸烨有些抱歉,“我不喜欢让人伺候,所以宫里没有侍女。加上离开了一段日子,今夜刚回来,所以没有任何准备,望公主见谅,先凑合一晚。” 从柜子里拿出新被褥铺在床上,“天亮后,我挑几个侍女过来伺候你。” “不用,我也不太喜欢让人伺候。”叶念惜打量房间,精致柔软的雕花檀木大床,细 白如雪垂下的幔帐上两三枝梅花从角落探出,一直逶迤到红木地板上,沿着地板向四周看去,檀木床头桌几,一张八仙桌,上有白瓷茶壶茶碗儿,两个黄杨木香筒。 画着梅花傲雪的屏风撤在一旁,顶箱柜依墙而立,书桌床榻处于窗前,悬剑架、挂衣架、紫檀雕螭龙纹多宝阁、玉勾云纹宫灯等等,十分齐全,且做工精致,质地上乘。不愧是寮国太子的寝宫。 因这房间很大,所以即便是放了很多东西也不觉得拥挤,反而整齐有致,让人看着舒服。 “今夜暂且住在我的房间里,明日我派人收拾出一间屋子给你。”安宸烨说着到了角落的床榻上,和衣而睡。 帮助叶启轩管理乌珠国,废寝忘食,从未睡得踏实过。收到叶启轩的信件,得知叶念惜跟随安卫冥到寮国,便不顾一切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回来,真的累坏了。 叶念惜躺在柔软暖和的床上,望着远处榻上的安宸烨,他背对着自己,只是披着大氅,同居一室而无邪念,果然是位正人君子,自己又将他想错了。 愿他真的如所说的一般,照顾自己,不勉强自己。如自己认为的这样,是个坦荡之人吧。 迷迷糊糊之中,叶念惜睡着了。 再睁开眼睛时,床榻上已经空无一人,环视四周,也是没有人,偌大的房间里,只有自己,安宸烨不知何时离开的,悄无声息。叶念惜爬了起来,寮国,这一切恍然如梦。 推开雕刻枝头喜鹊的梨花木门,刺眼的雪白晃得叶念惜睁不开眼睛,只听得温柔一句:“你醒了?” 眯缝着眼睛,这才看到院子里长身站立一人,安宸烨,他仍然穿着昨日的衣服,围着黑色大氅。肩上身上落了一层雪,他站的时间不短。 迈出房间门,叶念惜走向他, “你也喜欢梅花?”院落中只有梅花树。 “是啊。”他说,“外面冷,快回去吧,我让人送早饭过来。”不等叶念惜说话,径直走向院外,吩咐门口侍卫几句。 等他转回身时,旁边房间走出几个侍女,到他面前俯身施礼,“启禀太子殿下,一切收拾妥当。” 安宸烨指了指前面两个侍女,“你们两个留下来伺候念惜公主,负责她的起居,一切事情都听公主安排差事,不得有任何差池。公主有什么需要的,尽管以本殿下的名义去要,若是没有,告诉本殿下,我亲自去找来。” 两个侍女遵命。 只怕李瑾瑜也没有对自己这么好多,叶念惜不由得多看了安宸烨一眼,但见他笑容淡淡,目光湛湛,温润如玉。 “念惜,以后你就住在旁边房间里,有什么不如意的尽管和我说。”安宸烨走来,命侍卫将饭菜端到刚收拾出来的房间里。 “我陪你一起吃饭。”安宸烨推开房间门,叶念惜看到了清新淡雅的一间屋子,布置的简洁,温馨,所需物品无一缺少,都是崭新的。最重要的是,这房间和自己在车璃国的皇宫里所住的房间布置相似,每个东西的摆放位置也一样。 怎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这么多年了,只怕叶启轩也不会记得自己的房间里的陈设,这安宸烨是如何知道的?叶念惜狐疑,待要问他时,安宸烨已经坐在桌边上,“伺候公主洗漱。” 于是侍女端水上前,叶念惜洗漱也快,三五分钟完事儿,坐在安宸烨的对面,“这房间是你命人布置的?” 安宸烨剥了个鸡蛋给她,“是啊。不知道你是否喜欢?” “喜欢。可是,这房间布置的和我以前住的地方一样……”叶念惜咬了口鸡蛋,边吃边问。 “是吗?这倒是巧了 。你喜欢就好。”安宸烨也有些惊讶。 看他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叶念惜不便深究,只是觉得太过巧合了。 “我从车璃国请了个厨子过来,过两天就到了,安置在小厨房旁边,你想吃什么,只管告诉他。”安宸烨担心叶念惜不习惯寮国的饭菜。 叶念惜受宠若惊,仍然不失理智,“你对我这么好,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阴谋?”安宸烨粲然一笑,洒脱从容,“若说没有阴谋,也有些说不过去了。昨夜我也说过,喜欢你,我只想你幸福,快乐,忘记所有的不愉快。” “太子殿下真会开玩笑。我何德何能,能入你的眼?”叶念惜不相信他无所求。 “在我眼里,你是最好的。我愿倾尽一生待你好。叶念惜无论你是否相信,这一世,我是为你而活。”安宸烨忽然正色。 悲伤忽然涌上心头,叶念惜放下了筷子,站起来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雪花飘零,“类似的话,轩辕谂也说过,可是到后来,还不是因为一个罗莹莹抛弃了我。” “我和他不一样。”安宸烨走到叶念惜的身后。 以为他要这样搂住自己,叶念惜的身子僵了一下,可是许久,他都只是隔着一步之遥,没有迈上前。 “我嫁过人,不能再生育……”她说。 “我不在意。”他淡然。 “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她又说。 “我可以做到。”他决然。 “我不会再爱了。”她很累。 “我从未期望过你会爱上我,我只想好好守护你。”他温柔。 叶念惜忽然转身,看着安宸烨,“我不信!” 安宸烨没有意外,仍然保持平静,“我知道我回答的太快,你以为我没有仔细考虑过,草率决定。可是我要告诉你,我会用一生来证明给你看。而我对你,无所求!” 第305章 雪中情 门外,侍女声音传来,“太子殿下,念惜公主,皇上请两位到前殿去。” “知道了。”安宸烨坐回位置,将碗中粥喝完,这才起身,“收拾妥当后,到我的房间找我,咱们去前殿。”他倒是不着急。 叶念惜动作麻利,很快换了件衣衫,挽了发髻,略作装饰后便去找安宸烨。这是寮国的皇宫,她不能失了公主的仪容,也不能太过华丽。 安宸烨也换了衣衫,头戴金冠,发髻高束,身着裹金边宝石蓝色缎子长袍,腰际青玉带,足下镶金云靴,外面一件纯白色狐皮披风。与以前见过的他都不一样,雍容华贵中有无上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只是那笑容依然温润,他道:“我的父皇有些严厉,不过一切有我,你无须害怕。” 叶念惜给了他个明媚的笑容,“难不成他会吃了我?” 安宸烨笑容暖暖,带着她直奔前殿。 前殿,寮国皇上端坐上方,一旁坐着四位男子,都是贵族打扮。其中叶念惜只认识一位,就是安卫冥。想来其余三人与他身份相同,都是皇子。 安宸烨将披风扔到一旁侍卫手中,与叶念惜并肩而行,到了殿中央,“儿臣参见父皇。” 叶念惜也跟着施礼,“叶念惜见过寮国皇上。” 寮国皇上嗯了一声,“念惜公主来我寮国可住的习惯?” “还好。”叶念惜回答的规规矩矩。 寮国皇上又是一声嗯,随即厉色,“宸烨,昨日夜里,为了一个女人,你打了卫冥,还要杀了他,可有此事?” “是。”安宸烨睥睨向一旁安卫冥,竟然敢在父皇面前告状? 安卫冥一脸委屈,“父皇,您看,他都承认了,孩儿没有说谎。” 一旁的三位皇子纷纷发言,“兄弟相残,罪不可恕,父皇一定要惩治太子才是。” 站在大殿上的安宸烨 敛起温和,再无温润之意,神情严肃,傲然挺立,“大哥,三弟,四弟,五弟,你们这是要联合起来与我作对了?” 果然如叶念惜猜测,在座的正是寮国的几位皇子。他们年龄相仿,安宸烨排行第二,因为是皇后所出,所以封为太子。而其余几位皇子中,安卫冥排行第四,与三皇子是双胞兄弟。平日里,这几位皇子也是勾心斗角,可是在对付安宸烨的事情上,前所未有的一致。 “你要杀四哥,我们怎能坐视不理?”五皇子责问。 安宸烨正视高高在上的皇上,“父皇,我为何要杀他,应该问安卫冥自己!” “卫冥,怎么回事儿?”皇上问话。 安卫冥仗着有几位兄弟撑腰,说话也硬朗起来,“孩儿看上这车璃国公主,想着两国亲上加亲,与公主在一起。” “你分明是要强行占有公主,被我撞到,不打你打谁?”安宸烨怒喝。 “你可以问问咱们兄弟几个,哪个瞧上中意的女子不是先占有再娶进门?哪家的妃子不是从反抗到顺从?若非你阻止,只怕现在公主与我早就情投意合了。”安卫冥振振有词。 安宸烨气的将拳头握紧,恨不得给他一拳。 叶念惜拉住了他的衣袖,“安卫冥,你以为本公主会瞧上你?若是昨夜没有太子殿下出手相救,只怕我已经不堪受辱自尽身亡。而我车璃国的公主刚到你寮国便自尽,此事必定张扬天下,让你寮国蒙羞,何以在九州立足?我皇兄定然也会为此讨个说法。” 寮国皇上露出傲慢姿态,“我寮国是九州之首,岂会怕你车璃国?若非宸烨一意孤行,我寮国岂会助你车璃国打仗?还将那乌珠国让给你车璃国?” 此言一出,四位皇子立即附和,都谴责安宸烨丧失了占领乌珠国的好机会。 安宸烨 一声冷笑,“你们以为乌珠国是好占领的?我寮国师出无名,只不过是打着相助车璃国的名号去攻打乌珠国,金银捞了个够就该知足,若是再占领土地,只怕天下人不服!” “那车璃国占领乌珠国就合适吗?”安卫冥问道。 安宸烨斩钉截铁:“合适。乌珠国要将车璃国公主凌迟,又杀死了车璃国的李瑾瑜,两国之间的仇恨已经是你死我活。而我寮国只是派了些兵,举手之劳,得到金银不说,还得到车璃国的联盟,这种好事可不是常有的。” 寮国皇上对于太子之言倒是十分赞同,这次得到了不少好处,“既然车璃国公主住在了蓝焰宫,宸烨,你就好好照顾公主吧。” “是。”安宸烨唇畔勾起,看了叶念惜一眼,双眸温柔的可以滴出水来,似笑非笑。 一旁安卫冥不乐意了,“父皇,这念惜公主是我迎回来的,应该住在我的英和宫。” 安宸烨怒目而视,叶念惜立即道:“我既然是来做客,望皇上能尊重客人的想法。” “那么车璃国公主想要住在哪个宫呢?”皇上闻言笑了笑。 “住在太子殿下的宫殿中。”叶念惜当然选择安宸烨。 皇上点头,站起身子,“就这样吧,朕乏累了。”流露出倦意。 此时,安卫冥忽然想起自己告状的目的,怎的就扯远了?“父皇,太子险些杀了我,瞧我这胸口的淤青?若非的躲的快,真要被他踢死了。”顾不得形象,扯开自己衣衫,露出带着青紫瘢痕的胸膛。 安宸烨那一脚的确踢的不轻,叶念惜看着都替安卫冥觉得疼,这可是胸口啊。 “无论卫冥犯了怎样的错误,都不该下如此重的手,罚太子闭门思过一个月吧。”皇上说完就走了。 就这么了结了?安卫冥再不甘心,也是无处诉苦。 一 个月,安宸烨无法再去乌珠国地界帮叶启轩管理,写了封信派人送给车璃国,算是有所交代。况且因叶念惜的到来,他也不想再离开,万一安卫冥存了恶意,他好保护她。 蓝焰宫,安宸烨将一切安置的周全,叶念惜住在这里比之前的紫曦宫还要舒服。每天吃喝不愁,无忧无虑,还有安宸烨陪着聊天下棋。他特意弄了个秋千,叶念惜十分喜欢,经常坐在秋千上,安宸烨从身后推她。两个人相处的十分融洽。 连着下了几天的雪,终于停了。地上的雪足有一尺厚,叶念惜走出房间,她从未经历过这么厚的雪,穿着长靴踩在雪地上咔哧咔哧的,一脚下去就是一个深深的洞穴,叶念惜踩着玩的高兴。 侍女拿着扫把铁铲走了出来,“公主,外边冷,快回房间歇息吧?” “你们要扫雪吗?”叶念惜停下脚步,望着满院子光洁平整的雪,顿觉可惜。 “无须打扫了,公主喜欢这些雪,你们退下吧。”安宸烨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噙着笑意,眉眼微微弯着。 经过这些日子的接触,叶念惜对安宸烨的确没有了芥蒂和隔阂,他真的就和李瑾瑜一样照顾自己,细心体贴,没有太子的架子。而且处处为自己着想,许多地方默契十足。所以,叶念惜在他面前渐渐放肆开来,伸手捧起一堆雪,揉搓挤压成雪球扔下安宸烨。 安宸烨正从侍女手中拿过雪白狐狸绒披风,没有防备,被叶念惜砸了个正着,肩上顿时沾了白雪。 他故作气恼,“念惜,你敢偷袭我?” 将披风重新塞回侍女手中,也做了雪球扔向叶念惜。 叶念惜急忙躲闪,雪球擦着衣衫飞过,有惊无险,“安宸烨,你的本事不过如此嘛!” 安宸烨抬手,又扔过一只雪球,高了些,擦着叶念惜的发 髻而过,他的瞄准技术有些不佳,接连几个雪球都没有打中叶念惜。 叶念惜躲在树后面,与他对峙,不停地扔雪球,隔三差五能打到他的身上,惹得安宸烨不得不也躲在树后面。 两个人玩的欢,一旁侍女看的热闹,都捂嘴偷笑,有侍女声音大了些,“许久没看到咱们太子殿下这么高兴过了!” “是啊,也从未见过太子殿下如此让着谁……” “也只有念惜公主能够让咱们殿下像个孩子似的……” “……” 侍女们聊的欢快,叶念惜这才发现不是安宸烨不善于打雪仗,而是他一直让着自己,那雪球不偏不倚总是擦着衣衫而去。这样玩着反而没意思。 叶念惜有些失望,故意在安宸烨扔过来一个雪球时没有躲闪,正被砸到腿上,啊呀一声,她摔倒地上,捂着腿皱起眉头,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 安宸烨立即停了下来,“念惜,你怎样了?”跑了过来。 叶念惜抱着自己的腿,“被你砸的很疼。” “我瞧瞧。”安宸烨抬起她的腿,“哪里疼?” 叶念惜指了指膝盖处,趁着安宸烨低头仔细看时,抓了把雪塞到他的脖颈处。 冰凉一片,让安宸烨本能的抖了一下,看到叶念惜哈哈大笑,这才知道她是故意装受伤骗自己,抓着叶念惜腿的手一扬,将她仰倒雪地上。 叶念惜毫无防备,只觉得身下积雪柔软,想要起身时,安宸烨倒在了旁边雪地上,他枕着双臂,“念惜,许久没见你像今日这般开怀大笑了。” “是啊,朕也许久未见到了。”远处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叶念惜和安宸烨同时转头去看,宫门推开,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皇子安卫冥,而另一个便是方才说话之人——轩辕谂。 他怎来了? 叶念惜揉揉眼睛,没错,就是轩辕谂! 第306章 我要留在这儿 那一袭白衣胜雪,精雕细琢完美无瑕一张脸比冰雪更加寒冷,千年不化,让人不寒而颤。星眸深邃望不到底,透出犀利的光芒,像那最薄最利的刀子刺了过来。 叶念惜还算了解轩辕谂,这个眼神代表着他生气了,而且气不少。谁又得罪了这位爷? 从雪地上爬了起来,拍打沾在身上的雪花,叶念惜偷眼瞄了一下安宸烨,他的脸色也不甚好看,连身上的雪都没有拍打,一直盯着轩辕谂,直到他走近,这才问道:“紫胤国皇上,何时来的?” 一旁安卫冥幸灾乐祸,“早就来了,一直站在门外看你和念惜公主亲热打闹。” 轩辕谂站到叶念惜面前,“听说你是自愿到寮国做人质,起初我还不相信,得到消息后立即启程赶来,无奈大雪封路,唯有绕道而行,日夜兼程不休不眠,却看到了这么一幅恩爱景象。我想车璃国公主是不打算回去了。” “轩辕谂,你凭什么管我的事儿?咱们已经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叶念惜无端气恼。 安宸烨从侍女手中接过狐狸绒披风帮叶念惜搭在身上,这让轩辕谂的无名火噌噌往上冒,“两位还真是恩爱啊。安宸烨,我早就该知道,你对她没安好心。” “轩辕谂,是你负了她。我本该杀了你!”安宸烨忽然抽出安卫冥身上的长剑,刺向轩辕谂。 轩辕谂一个跃身向后跳去,避开长剑,随即将自己的佩剑抽了出来。 这两人都有火气,打斗起来谁也不肯让谁,轩辕谂白衣飘飘,安宸烨蓝衣飞扬,只听的兵器相碰的清脆声,有雪花扬起,两团身影飞上飞下,动作敏捷快如闪电,根本看不清楚。 轩辕谂自诩武功无敌,而安宸烨自从起死回生后武功大有长进,在寮国从未遇到过对手 。这两人是针尖对麦芒,都遇到了人生中的劲敌。 打了一百多回合,仍未分出胜负,而脚下的积雪已经被踩碾成冰,两个人额头渐渐冒汗。其实这也不能说明安宸烨与轩辕谂武功不相上下。安宸烨的状态是吃饱喝足休息好,而轩辕谂则是连着赶了几天路,身子正是疲乏之态,所以能打个平手,也是轩辕谂的武功高一些。 看两人一招一式都十分惊险,叶念惜不由得喊道:“快快住手吧!” “心疼你的新欢了?”两支长剑交错之时,轩辕谂冷冷一句。 叶念惜简直要被他气的吐血,“轩辕谂,你千里迢迢而来,不会就是为了与安宸烨比剑吧?” “比剑?谁有闲心与他比试?我是要杀了他!”轩辕谂的剑更加迅疾,带着风声,一剑挑开安宸烨的束发带,墨黑如瀑的发丝顿时散落下来。 好悬!安宸烨在空中挽了个剑花,斜斜刺向轩辕谂,将他的衣角划破。 再这样下去,非要一死一伤不可,叶念惜捡起两团白雪扔向两人,“看暗器!” 那两人正精神高度集中的打斗着,一听说暗器,第一反应便是急忙躲闪,等躲开后才发现是雪球,轩辕谂恼火,“叶念惜,你竟然帮着他!” 安宸烨朗声道:“她在帮你,若是继续打斗下去,只怕你会死的很惨!” “哼,明明是你落了下风。再打下去,死的是你!”轩辕谂狂傲,言语上也不肯落下半分。 “那就看看到底谁死在谁的手里!”安宸烨挺剑又要刺。 叶念惜急忙跑过去站在两人中间,“紫胤国皇上和寮国太子是为了本公主打架吗?两位也太闲得慌了吧?” 那两人一怔,轩辕谂先收起了长剑,这场打斗无论输赢,他都不划算,毕竟这是寮国的皇宫。 安宸烨 将长剑扔给安卫冥,“这种卑鄙小人,本太子不屑与他打架!” “论卑鄙,我不及你的万分之一!”轩辕谂嘲讽。 眼看两人一言不合又要打起来,叶念惜急忙道:“外面寒冷,不如到屋子里说话吧?” 轩辕谂径直走向叶念惜的房间,推门进去,这让叶念惜十分后悔,方才还不如说在院子里的石桌旁休息呢! 等众人都进了房间时,轩辕谂已经坐在椅子上自斟自饮喝起茶水来,伸手捏着桌上盘子里的糕点吃起来。这一路风尘仆仆,饥餐露宿,已经饿坏了。 “你!倒是不客气啊?”叶念惜坐在了他的对面。 即便是饥肠辘辘,轩辕谂吃东西的姿势也是十分优雅,用那比许多女子玉指还要好看的纤长手指捏着糕点,放到唇边,轻咬一口,斯文至极,咽下一口糕点,他又道:“来到前妻的房间里,我有什么可客气的?” 前妻? 这个词儿,提醒了众人他与叶念惜的关系。 叶念惜脸上很没面子,“轩辕谂,你的脸皮还真厚。” 安宸烨与安卫冥坐在轩辕谂两旁,对视一眼后,安宸烨首先开口,“紫胤国皇上此次为何而来?” “念惜好歹是我的前妻,我总要对她负责任,免得误入歹人之手,空付了一腔情意。我要带她走。”轩辕谂说的理直气壮。 安宸烨气极反笑,“轩辕谂,既然你这么在乎她,当初为何要放手呢?既然方才你也说她是前妻,那么她跟谁在一起,将来嫁给什么人,就都与你无关了。” “你错了,她的一切都与我有关。因为,我紫胤国未来的皇上沈奕瞧上了她,要娶她为皇后。”轩辕谂故作轻松。 叶念惜正在喝茶,险些没喷出来。 沈奕? 这不是瞎扯吗?自己嫁给谁也不可能嫁给他啊 ,不是瞧不上沈奕,而是根本没有感觉,两人纯粹的知己啊。说白了,沈奕就是个男闺蜜吧。 咽下茶水,叶念惜毫不客气的开口了,“轩辕谂,沈奕已经娶了凤熙宁做夫人,还有两个月,凤熙宁生子。我已经经历了夫君被人抢走的悲剧,绝不会让凤熙宁再经历一次。” “凤熙宁同意了,你若为皇后,她愿意做贵妃。而且沈奕也愿意娶你。”轩辕谂承诺。 叶念惜一愣,凤熙宁的确透露过愿意接纳自己的意思。可是,她不能夺走凤熙宁的幸福,“我不是罗莹莹,抢人夫君的事情做不出来。请转告沈奕,我很感谢他的仗义相助,只是感情的事情,我不需要他的帮助。” “你真的要跟安宸烨在一起?”轩辕谂冷脸。 “轩辕谂,你管的有些多了吧?”叶念惜不予回答。 一旁安宸烨幽幽插入一句:“轩辕谂,怎的你现在舍不得了?当初的决绝去哪里了?只可惜好马不吃回头草。你莫要自取其辱了。” 轩辕谂的目光黯然了下来,似乎在一瞬间被抽去了精神,他缓缓站了起来,“念惜,我最后问你一句,是跟我走嫁给沈奕?还是留在这里,跟着安宸烨?” “留在这里。”叶念惜几乎没有考虑,直接回答了他。 “很好,很好,很好!”连说了三遍,他仰天长叹,面带哀色,推开门走了。 安卫冥哎了两声,见他没有回头,急匆匆起身跑去追他。 安宸烨总算松了口气,可是眉头没有松开,“今日的轩辕谂有些古怪。念惜,我总觉得他心里有苦衷。” “那又如何?他有罗莹莹。”叶念惜没有仔细想,反而让安宸烨也不要想了,走到院子里坐在秋千上,缓缓荡着。 安宸烨站在她的身后,轻轻推着,目光温温看 着身前女子,青丝垂落至腰际,窄肩细腰身形纤瘦。 因轩辕谂的忽然到来,叶念惜和安宸烨各怀心事,话也少了许多,渐渐的只听得轻轻风声,而不闻人语声。 良久,身后传来安宸烨低沉带着磁性的声音,“其实,沈奕也不错。” 叶念惜回头看他,“你不会将我推给他吧?” “别看沈奕表面放荡不羁,他对你不错……”安宸烨看到了叶念惜充满疑问的目光,顿了顿,继续道:“至于我,其实只想好好对你,想让你找个好的归宿。” 秋千渐渐停了下来,叶念惜继续盯着他,安宸烨到底是什么意思?一面说着喜欢自己,要等到自己的心意,一面又说沈奕不错,他不会这么大方吧?还是已经放弃了? 安宸烨忽然有些痛苦,他既不想让叶念惜误会,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念惜,其实,我也很矛盾。我既想天天和你在一起,又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其实我也没想着再嫁人。安宸烨,我记得你说过,要像瑾瑜哥哥那样照顾我。你若是后悔了,我可以离开,去安卫冥的英和宫,或者让车璃国送来其他的女子。”叶念惜忽然觉得安宸烨心事重重,他没有自己看到的那般温润清朗。 “不要走!”安宸烨急忙道,本来想搭在叶念惜双肩上的手在空中犹豫了一下,抓住了秋千的绳子,“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只要你快乐,什么都无所谓。”他故作轻松。 两人正说着,侍卫来报:“皇上请太子殿下和念惜公主去前殿。” “什么事情?”安宸烨隐约觉得是大事情,因为自己还在闭门思过之中,按理说是不能出蓝焰宫的。 “紫胤国的皇上和护国侯来了。”侍卫禀报。 沈奕?他竟然也来了? 叶念惜暗暗道:糟了! 第307章 真假太子(上) 轩辕谂脾气大,可是作为紫胤国的皇上,许多事情都要考虑周全,已经不能像以前一样恣意妄为。而沈奕不一样,他现在还是侯爷身份,骄横自傲,做起事情来,只凭个人喜好,所以,沈奕,其实比轩辕谂更难对付! 果然,一到前殿上,就看到皇上高高在上,四位皇子坐在一侧,轩辕谂和沈奕坐在另一侧,小侯爷的坐姿十分洒脱,几乎是半倚半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 听到叶念惜来寮国,轩辕谂从紫胤国赶来,沈奕从凤起国赶来,没想到前后脚到了寮国,轩辕谂正无计可施,撞上了沈奕,兄弟二人一合计,还是要将叶念惜带走才安全。 看到叶念惜走进来,沈奕一跃而起,跑了过来,“叶念惜,你脑子进水了吧?竟然宁肯留下也不愿意嫁给我?” “沈奕,你还真要娶我啊?”叶念惜诧愕,这才相信轩辕谂没有开玩笑。 “嗯啊。”沈奕一把将站在叶念惜身旁的安宸烨推开,“小爷的女人你也敢碰?” 身后一声咳嗽,沈奕吓一跳,自己又说了过分的话,轩辕谂有意见了,“我说安宸烨,你哪里比小爷强?哪里配得上念惜?叶念惜非我紫胤国莫属。” “这是念惜自己的意思,沈奕,难道你要强人所难?你若是能将她带走也算你的本事。”安宸烨胸有成竹,落座一旁,正对着轩辕谂。 来去并不自由,这关系到轩辕谂和沈奕的安危,关系到寮国、车璃国和紫胤国的关系,抛开紫胤国不说,叶念惜怎能让车璃国陷入窘境? “我不会离开,我要和安宸烨在一起。”她坚决。 仿佛听到这世上最残酷的话,沈奕愣了半天,这才问向安宸烨,“你是不是胁迫了她什么?”按照小侯爷的逻辑,叶 念惜应该选择和自己离开才对啊。 安宸烨唇畔含笑,斜眼看向轩辕谂和沈奕,“若是不知道前尘往事,两位为了念惜千里迢迢而来,还真叫人感动!只是轩辕谂,我提醒你,当年你紫胤国灭了车璃国,利用失去记忆的念惜公主争权夺位,毫不顾忌她的生死。而她助你登上皇位,你却因为一个罗莹莹,废了她的皇后之位。轩辕谂,你对不起她,你紫胤国也对不起她!” “没想到寮国太子深居简出,竟然知道这么多。”轩辕谂挑眉,冷漠,连安宸烨都不禁感觉到身上冷了一阵。 沈奕懒得啰嗦那么多,“叶念惜,你若是不愿意回紫胤国,可以去凤起国,甚至是回车璃国。而寮国皇上也已经答应我,若是你离开,车璃国只需再送一位公主来即可。总之,这一次我必须带你走,决不能让你一人留在这里冒险。” “沈奕,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是车璃国的公主,既然享受了公主的荣华,就该承担公主的责任。况且,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安宸烨对我很好,真的很好。”叶念惜看到轩辕谂眼眸波光黯下,那本来搭在膝盖上的手,隐隐用力,指节泛白。 此时此刻,轩辕谂的心的确很痛,他没想到这么快,叶念惜就投入到了安宸烨的怀里。 如果安宸烨能够一心一意对待叶念惜,这倒是个不错的归宿。可是他是寮国太子,而叶念惜又怎能屈居于他的后宫? 幽幽开口,“安宸烨,听说你之前身子羸弱多病,对于女色向来不拒绝,也曾经纳了几个妃子,只是经历过一场大病后,性子突然变了。眼下你对念惜好,难不保将来又是大病一场,成为原来样子,只怕念惜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笑话,紫 胤国皇上有些杞人忧天了吧?我的孩儿怎会再病!”寮国皇上表达了强烈的不满。对于安宸烨的突然改变,他十分欣喜,这才像是个皇位继承者应有的样子。所以万万接受不了他再变回去原来样子。 轩辕谂的眼睛十分敏锐,他捕捉到安宸烨脸上刹那间的一丝惶恐,只是眨眼间便荡然无存,安宸烨恢复了平静。 他说:“今日我可以当众许下承诺,若是我负了念惜,这条命随时可以让轩辕谂和沈奕拿去。” 这誓言比天打雷劈什么的可现实许多,轩辕谂和沈奕是什么人?绝对敢杀安宸烨,也有本事杀了他。叶念惜不由得替他紧张,谁能保证一辈子不变心?在情浓时许下的诺言,往往会在情淡时忘却。“安宸烨,你没必要这样做。我……” “念惜,记住我说的话就好。”安宸烨站起来,“如果没什么事儿,孩儿和念惜告退。” 寮国皇上威严发话,“宸烨,既然你与车璃国公主情投意合,那父皇就替你们完婚便是了。” 安宸烨站定在叶念惜身旁,“不,这件事情孩儿还没有想清楚,以后再说吧。”拉着叶念惜缓步离开了大殿。 一旁沈奕着急,蹿起来,“安宸烨,你给小爷站住!” 轩辕谂拦住他,“沈奕,算了吧,咱们带不走念惜。她是铁了心要留在安宸烨的身边。” 沈奕:“就这么算了?……” 回到蓝焰宫,安宸烨心情有些不佳,叶念惜察觉到,“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念惜,如果有一天,我……”他欲言又止,终于还是不敢直视叶念惜,将身子转过去,背对着她,这才敢继续说下去,“如果一天,我真的再次大病一场,醒来后与现在的我不同,你万万不要留恋,不要 妄想让我再回到现在的样子。” “为什么?”叶念惜不明白。 “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安宸烨!”轩辕谂带着沈奕从门外走了进来。 闻此言,叶念惜第一反应是看向安宸烨,见他脸色顿时煞白,毫无血色,昔日镇定自若的眼神此刻也是惊慌错乱。 难道轩辕谂说的是真的? 轩辕谂和沈奕走到了近前,“以前我不敢确定,可是今日与你比武后,我越想越不对劲儿,你的武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练出来的,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咱们以前打过,就像今日一般,毫无保留的打斗了一场。” 安宸烨掩饰慌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这蓝焰宫,岂是你们随便闯进来的?两位若是没有其他事情,请离开吧。”下了逐客令。 “小爷来领教一番,瞧瞧你到底是谁!”话音落,沈奕出拳。 安宸烨唯有伸手招架,心中暗暗叫苦,这兄弟二人果然心思缜密,今日只怕难过此关了。 趁着沈奕纠缠安宸烨的空档,轩辕谂走到了叶念惜身旁,“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所以才不愿意走?” “他真的不是安宸烨?”问出这话时,叶念惜已经知道了答案,眼前的安宸烨是另外一个人,可是他是谁?为何对自己这么好? 这让轩辕谂也有所犹豫,难道他猜错了?可是依照那人与叶念惜的关系,他不该隐瞒这一切啊? “今日,我就揭开他的神秘面纱!”眼看着沈奕与安宸烨僵持不下,轩辕谂飞身上前,帮助沈奕。 两人对一人,大大占了上风,十几个回合后,安宸烨抵挡不住,身前被沈奕的长剑挡住,身后被轩辕谂的利剑逼近,停住不动。“两位,以多胜少,不嫌脸红?到底想怎样?” “我想知道你 到底是谁!”轩辕谂将长剑绕到安宸烨的胸前,与沈奕一左一右挟持住他。 安宸烨收起长剑,波澜不兴,神色寂静凝定,“我是寮国太子,若是在这皇宫里受了丁点儿伤害,只怕紫胤国的皇上和侯爷都无法离开了。即便是硬闯了出去,你紫胤国也无法承担这一切!” 还是不说?沈奕将剑在他颈处比划了一下,“你以为小爷是吓大的?你冒充安宸烨,这事情抖出来,小爷就是要了你的命,只怕你寮国皇上还会拍手称妙!” “你有什么证据?”安宸烨抵死不承认。 沈奕嘿嘿一笑,“那就别怪小爷不给你留面子了。”伸手往安宸烨的脸颊摸去。 安宸烨没有躲闪,岿然不动,任由他在自己脸上摸来摸去,捏东捏西,“听说小侯爷有断袖之嫌?没想到是真的!要不要连身上也摸个够啊?” 断袖?这事儿有点儿歪了。 沈奕的手一抖,心虚的看着安宸烨,“你这张脸是真的?” 看他点头,心有不甘,将长剑收起来,双手捏住安宸烨的脸颊想要看出一丝破绽,可是这张脸皮肉结合的严实,不像是戴了软皮面具。 沈奕到底是没敢往下摸,只是望着他这张脸,“易容术到了如此境界,只怕李瑾瑜做不到!” 这哪里是易容啊?简直是改头换面,世上怎么有这么相像的一张脸?连寮国皇上和皇后能未认出来! “可能不是易容术,而是……穿越!”轩辕谂语气阴森森,有些可怕。 穿越?叶念惜吓一跳,若非自己穿越而来,亲生经历,她以为这是个笑话,天大的笑话。 其实轩辕谂刚想到这事时,也是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过既然念惜公主醒来后性情大变,是因为穿越而起,那安宸烨如何不会呢? 第308章 真假太子(下) “安宸烨,你到底是谁?”叶念惜选择相信轩辕谂所言,他是穿越而来。 眼看事情瞒不住,安宸烨看了看四周,并无旁人,“念惜,我不想骗你,只是我有难言之隐,不想说。你就将我当成安宸烨,有什么不好的?” 这话证明了轩辕谂的猜测,他若然不是真正的安宸烨,“你是……”敏锐眼睛盯着眼前人,不敢轻易说出那个名字。 “我是谁就那么重要吗?念惜,我绝不会害你。”安宸烨不肯说。 穿越而来,会是谁? 对自己体贴入微,细心呵护,一定是十分熟悉的朋友! 他武功高强,能与沈奕和轩辕谂抗衡之人,屈指可数! 他知道自己和轩辕谂之间的事情,知道自己的喜好,知道的很详细! 在最后见萧君武的那次,他扮演了李瑾瑜,惟妙惟肖! 他帮车璃国,帮叶启轩,声称与李瑾瑜相熟,不计任何回报! 他…… 他,一定是他! 只有是他,才能将这一切解释的清楚! 叶念惜猛然看向安宸烨,他长的一点儿都不像他,可是这神情,一颦一笑,都分明是他的模样,“瑾瑜哥哥,你是瑾瑜哥哥!” “我不是!”他立即否定,可是那眼中的痛惜,脸上的凄楚,都无法掩盖这个事实。 “你是李瑾瑜!我的瑾瑜哥哥!为何不敢承认?你怕什么?”叶念惜更加确信,上前拨开轩辕谂的长剑,扑到了他怀里。 “不……”安宸烨忽然像触电一样,将叶念惜推开,他怔怔望着她,“念惜,李瑾瑜已经死了。” “瑾瑜哥哥,你……”叶念惜没想到他对自己如此冷淡,以前他会像兄长那样将自己搂在怀里,为自己擦拭泪水,也会温柔的为她遮风挡雨。今日是怎么了? “你真的是李瑾瑜?”这也是轩辕谂的猜测,安宸烨的 武功与李瑾瑜一模一样,当初虎头山上决战,记忆犹新。能有如此高武功之人,不是李瑾瑜又是谁? 沈奕此时也恍然明白,对于穿越之事,他比轩辕谂想的还明白,最早接触的魔术师杰克便是穿越而来,后来遇到叶念惜,他丝毫不觉得惊讶,现在的安宸烨,他更加笃定,就是李瑾瑜,“若是小爷记得不错,李瑾瑜死的那天,安宸烨也是一命呜呼。莫不是那天起,你就穿越到他的身上了?” 犹记得那日,滂沱大雨险些将乌珠国都城淹没,蓬莱道长说李瑾瑜阴魂不散,那时发生的一切仿佛冥冥中注定,李瑾瑜不是寻常人。现在他化身安宸烨,这是最好的结果,叶念惜只有欢喜,低声:“我知道,你就是瑾瑜哥哥。你可知道,那日我去为你收尸,我抱着你的尸体没有片刻停息,赶回车璃国,我哭了一路,都不知道是怎么回去的……”提起此事,叶念惜的泪水又要坠落。 “念惜,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安宸烨想要像以前李瑾瑜那样将叶念惜搂入怀中时,伸出的双臂微微抬起便停在了空中,轻轻一声叹息,又垂了下来。 “瑾瑜哥哥!”叶念惜终于哭了出来,不知道是悲伤还是高兴,抱住了李瑾瑜,任由眼泪沾湿他的衣襟。 “念惜,我……”李瑾瑜再次推开叶念惜,双手垂在身侧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我这具身子是安宸烨的。”他低声说,后半句含在口中没有再说出来。因为是安宸烨的身子,所以他不愿意碰叶念惜,不愿意让这个陌生的男子身子与叶念惜有太多接触。 至今,他还不太习惯这具身子。 叶念惜拉着他去了自己房间,轩辕谂和沈奕对视一眼,跟了进去。四个人坐定,李瑾瑜这才将自己是如何穿越到安宸烨的身 子里讲了一遍。 那日他跃下城头,筋脉俱断,五脏六腑碎裂,当场身亡。本来这魂魄要游离而去,忽然一场大雨而来,电闪雷鸣之际,魂魄受到阻碍,无法离去,便一直徘徊于乌珠国都城上方,幸好得到蓬莱道长暗中相助,施以法术帮他将魂魄凝聚起来。 叶念惜带着李瑾瑜的尸体回车璃国,魂魄一路追随,看到叶启轩不顾两国恩怨,将自己厚葬,看到叶念惜哭断了肠,他不舍得离去。算出乌珠国必然以此为借口攻打车璃国,到时候车璃国必定灭亡,他不能坐视不理,于是恳求蓬莱道长,让自己复活。 只是肉身已经毁掉,只能重新找一个肉身。蓬莱道长掐指一算,寮国太子离去的时辰正合适,最重要的是安宸烨的尸体保存完好。于是蓬莱道长和李瑾瑜的魂魄悄悄去了雪山,趁着天黑看守之人熟睡,蓬莱道长施以法术将李瑾瑜的魂魄渡到了安宸烨的身体里。 只是这法子瞒天过海,不知能用多久,所以李瑾瑜一直担心会忽然离去。 而李瑾瑜化身安宸烨醒来之后,并没有安宸烨的记忆,所以对于周围的一切只能用失忆来解释,对于太子的起死回生,皇上皇后悲喜交加,哪里还管其他?加上醒来的太子比之前不知要强多少倍,皇上和皇后更加欣喜若狂,以为老天爷开眼了。 而李瑾瑜谨小慎微,没有将这事情告诉任何人,生怕万一哪天传到寮国皇上皇后的耳朵里,自己身份暴露,这太子的位置就保不住了。他本不是重视名利之人,可是寮国太子之位,能够让他为车璃国做许多事情。 这也就是安宸烨为何愿意帮助叶启轩,而毫无要求! “瑾瑜哥哥!”叶念惜对他再无隔阂,若是早些知道,自己何苦提防于他! “还是叫我安宸 烨吧。”李瑾瑜十分谨慎,因为这穿越一事,十分经不起推敲,若是被寮国的几位皇子知道了,招来术士,自己便无法存活下来。 “安宸烨!”叶念惜重复了一遍。 “有你保护念惜,我就放心了。”沈奕点头,如果叶念惜执意不离开,他也不会再勉强,李瑾瑜对叶念惜的感情他很了解,他可以用生命来保护她。 安宸烨抬起眼眸,斜眼扫向一旁轩辕谂,“当初我将她交给你时说过,你若是负了她,我定要杀了你!轩辕谂,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是我动手呢?还是你自己动手呢?” 沈奕立即道:“李瑾瑜,不,安宸烨,咱们之间有误会,不如给我个面子,饶他一年,一年以后,你要砍要杀,随便!” “好,不过我有个条件!”安宸烨的眼睛闪过一丝杀机,若是不答应,今日这两人都要死! 沈奕耸耸肩,“说吧,你的地盘,你说了算。不过咱们先说好,太苛刻的条件,我可做不了主!” “我要你们两人对今日之事守口如瓶!”安宸烨的要求并不高,他只想自保。 “好,我们答应了。”沈奕满口应承下来。 “如果,有一天,这件事情被旁人知道,我绝不轻饶你们两人,还有紫胤国都要陪葬!”安宸烨威胁,他是寮国太子,自然有这个本事。 “等等!”沈奕脑子转的不慢,关键时刻,提出个问题,“这事儿还有谁知道?你怎能保证旁人不泄露出去?” “还有就是叶念惜和叶启轩知道。你认为他们会泄露吗?”就是泄露了,也要拿你沈奕和轩辕谂出气。安宸烨双目咄咄。 沈奕无语,答应了。 轩辕谂没说话,也算是答应了。 这两人加上叶念惜此时才知道,叶启轩早就知道安宸烨的身份,所以他放心将叶念惜 派往寮国做人质,让安宸烨代他管理乌珠国,这家伙的嘴巴够紧的。有了安宸烨的这层关系,车璃国强大起来指日可待! 李瑾瑜重生在安宸烨的身上,这让叶念惜十分高兴,可是对于轩辕谂和沈奕来说,就是什么好事儿了。 要知道,紫胤国可是将车璃国灭亡过,虽然这不是轩辕谂所为,可是也脱不了关系。 紫胤国三面被车璃国、乌珠国和寮国包围,还有一面是靖国,冲突不断。若是安宸烨和叶启轩联合起来,只怕紫胤国危险了。 轩辕谂和沈奕越想越觉得可怕,一道凉气自后背蔓延全身,考虑到自己就要做下一任紫胤国的君王了,沈奕先开了口,“安宸烨,好歹咱们也算是同患难共甘苦过,给我透句实话,你对我紫胤国有没有非分之想?” “那要看贵国皇上的表现了。不过依照目前的表现,我很不满意。”安宸烨毫无隐瞒,他对轩辕谂十分不满,甚至恨不得杀了他。 敢负了念惜,找死! 沈奕笑容勉强,虚伪,“念惜,你看我这个马上要做皇上的,总不能做紫胤国有史以来最短命的皇上吧?和你的瑾瑜哥哥商量商量,能不能与我紫胤国联盟啊?咱们好歹也是朋友一场。” “联盟?不可能!不过我可以暂时放你紫胤国一马。等你们与靖国消停了,再做打算。”安宸烨许诺。 这芥蒂,应该是因叶念惜而结下的,沈奕碰了碰轩辕谂,“怎么办?”意思是叶念惜遇到李瑾瑜都不肯离开了,定是将你忘的一干二净,昔日恩情荡然无存。 所以,那个废后以及迎娶罗莹莹之事,该解释一番了吧? 轩辕谂直接站了起来,“就此告辞吧。”大步离去。 沈奕张着嘴巴,有些吃惊,这是真心打算将江山社稷交给自己了,什么事儿都不管了? 第309章 射猎遇狼群 自从知道安宸烨就是李瑾瑜,叶念惜的心情越来越好,仿佛回到了十六岁以前,每日跟李瑾瑜玩耍读书,丝毫不觉得厌倦。而这一次,李瑾瑜的身份是寮国太子,两个人更加自由自在。 闭门思过一个月后,安宸烨能出宫了,便带着叶念惜去草原骑马射猎。 出门时还是阳光暖暖,无风无雪,可是这草原的天气瞬息万变,刚到草原不久,便起了风,紧接着寒风吹着飞雪,席卷了草原,皑皑白雪雪没过马蹄,骑马而过时,扬起积雪纷纷。 眼看风雪越来越大,安宸烨找了个背风的山坡,与叶念惜躲了起来,幸好出来时带着足够的食物和水,安宸烨点了篝火取暖,拿食物给叶念惜吃。 “你说这么大的风雪,还会有猎物吗?”叶念惜表示怀疑。 “一定会有,等风小些了,我带你去找野狼,你应该没吃过野狼的肉吧?”安宸烨顺便将野狼肉如何鲜美可口讲了一遍。 直让叶念惜流口水,“既然野狼肉这么好吃,今天你一定要打到一只,让我尝尝。否则就不许回去。”她到底是将他当成了瑾瑜哥哥,说起话来毫不客气,甚至就像是妹妹对哥哥的依赖,无理。 而安宸烨十分受用,眉眼笑弯了,“好,要是打不着,咱们就不回去。一定让你解馋。” 叶念惜高兴的将手中食物都推给了他,“你吃吧,我要空着肚子等野狼肉。” 可是这风雪到了天黑时,仍然没有停下,一语成谶,果然要熬到明天了,叶念惜困乏,靠在安宸烨的肩上闭幕眼神。 安宸烨本来不想与她靠太近,可是转头低眼一看,叶念惜呼吸均匀,已经睡着了,不忍打扰她,只有静静坐着不动。 叶念惜肌肤如雪,细腻光滑,仿若天山雪莲绽放在这寒冷的 冬季。她披着白色的狐皮斗篷,里面是紫色衣衫,在忽明忽暗摇曳不定的篝火映照下,更是衬着娇媚动人。 虽然这幅容颜安宸烨早已铭刻在心,可是每次看到都禁不住心动,十六年,从她出生起他就陪着她,一直到豆蔻年华,她该嫁人时,他一直都是她最为亲密的人。 她的心事都对他诉说,她对他毫无隐瞒,一直到,从她口中听到另一个男人的名字——轩辕谂。那一刻,他挂着习惯的笑容,却是心如针扎。 叶念惜,我只是个魂魄,无法给你幸福,这样看着你也好。安宸烨眼睛不眨的望着身旁女子,多希望时光静止于此,就这样看她一辈子…… 一夜的风雪后,天气放晴,刺目的阳光照耀在雪地上,折射出莹莹雪白,让人眩晕。 叶念惜眯缝着眼睛看了许久,四周白茫茫一片,别说野狼,就是一只动物的影子也看不到,“安宸烨,你确定今天能让我吃上野狼肉?” “试试吧。”安宸烨不敢说的太肯定,万一没实现,岂不是让佳人失望? 两个人乘一匹马,驰骋在一望无际的雪地上,自由自在,恣意妄为。 许久没有这么痛快过,叶念惜禁不住双手拢在面前,“啊——”将多年来积压在心头的郁闷发泄出来。 身后安宸烨不禁皱皱眉头,伸手挡在她的嘴巴前,“小心吸入寒风,着凉咳嗽。”言语甚是温柔。 叶念惜推开他的手,笑道:“我才没那么柔弱呢!”话音刚落,一口凉气吸入喉咙,咳嗽了起来。 “你还不是一般的柔弱。”安宸烨笑道,伸手轻轻帮她拍了拍后背。 两人正说笑着,安宸烨忽然附到叶念惜耳边低声道:“看,前边,有一只野狼。”这么说着,动作麻利的抽出弓箭,瞄准野狼。 那 野狼或许迷路了,正在觅食,听到马蹄声,自然警觉起来,抬头看到安宸烨手中明晃晃的箭头,撒腿便跑。 野狼逃跑的速度很快,左躲右闪,安宸烨的这一箭落空了,他岂能放过这好不容易发现的猎物,尤其是在叶念惜的面前,若是让到手的猎物逃脱了,佳人该多失望啊。 经历过这一场大雪,草原上的动物们都躲了起来,若是错过了这只野狼,他要和叶念惜在这雪地里继续寻找猎物,谁知道下一个猎物什么时候出现呢?或许天黑也不会出现,所以,这头野狼,他势在必得。 算准了野狼的速度与方向,又是一箭,可是野狼忽然一个拧身跃向一旁,躲了过去,这只野狼还真是狡猾! 安宸烨不敢小觑,取出三支箭,一起发了出去,离弦之箭快如闪电,这一次野狼没有躲过去,噗的一声,身上中了一箭,摔到雪地上。挣扎着爬起来还要逃走,只是速度慢了许多,有鲜血落在雪白地上。 安宸烨哪里给它机会,立即又是一箭,正中野狼的心窝,它挣扎了几下,却是再也站不起来,血涌出来,染红了雪地,呜呜两声后,气绝身亡。 安宸烨跳下马,伸手去提那野狼的尾巴,这只野狼不过两三岁,正是肉质鲜嫩之时,而且体格强壮,肉不少,够叶念惜吃上几天了,“念惜,你瞧……啊!” 野狼忽然扑向安宸烨的面容,血盆大口张开咬了过来。 这事情太突然,叶念惜和安宸烨都没有反应过来,以至于野狼这一口咬在了安宸烨的颈处,顿时血流如注,野狼不撒口,安宸烨被扑倒地上,双手掐着野狼的脖子,但见野狼的眼睛冒着嗜血绿光,犹如阎罗殿里的阴森恐怖。 野狼又是一口咬来,安宸烨将头偏了一下,野狼咬 住了他的肩膀,血染了一地,不知道是安宸烨的,还是野狼的。 叶念惜从马背上抽出长剑,狠狠刺向野狼,一剑又一剑,一直到野狼的后背烂如泥浆,白骨森森。 终于野狼倒了下去,安宸烨虚弱的躺在雪地上,大口喘息,血仍然从他颈处和肩上流了出来。 “你怎样?”叶念惜急忙撕下衣服为他捂住伤口,阻止血液外流。 “这不是野狼……而是雪狼,是野狼之王……咱们要快点儿离开……否则狼群发现了……会围攻而来。”他说的断断续续,身旁野狼额头一撮白毛,如雪之白。 现在还能说出话来,证明咬的不是致命之处,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叶念惜急忙扶他上马。 “这雪狼难得,一起带回去。”安宸烨强打精神,扯住缰绳。雪狼难得,所以,一定要让叶念惜吃到这难得一见的雪狼肉。 叶念惜将雪狼绑在马背上,自己坐在安宸烨的身前,“你抱紧我的腰,我来驾马。”从安宸烨手中拿过缰绳。 来到古代后,叶念惜对这最好的交通工具有了更好的运用,骑马技术不错,加上这匹马是安宸烨精心挑选的,十分顺从,所以两个人很快在草原上飞驰而去。 可是,这动作到底是慢了些,狼群循着血味儿来了。起初是三四只野狼,远远在马匹身后追逐,后来越来越多,到最后竟然是黑压压一片,犹如波涛汹涌,一浪接一浪,越来越近。 安宸烨取出弓箭射杀最前头的野狼,百发百中,不断有野狼倒下,可是这弓箭毕竟有数,很快射完了,野狼追逐的步伐不曾停下,反而更加凶猛。 “咱们扔下这雪狼吧?”叶念惜建议。 “没有用。再坚持一下,前面就是城关。”已经能够望到夜色中的寮国城门。安宸烨 脱下了自己的衣服,撕成几条,打结成一条长绳子。 此时距离最近的野狼不过一丈远,安宸烨取出火折子将长绳子一头点燃,挥向野狼,另一手拿剑防止它们突然跃起。 野狼怕火,不由得身子一滞,离开了些距离。安宸烨不断地摔打着绳子,可是这绳子也会燃尽,野狼再次步步逼近。 坐下马匹也知道危险,拼命奔跑,风驰电掣,似乎在漫天雪地中飞了起来,叶念惜只盼着快些,再快一些…… 安宸烨挥舞长剑,刺向逼上来的野狼,保护马匹和马上之人,已经筋疲力竭,他的伤口不断向外淌血…… 幸好,城头巡逻的将士发现了远处的异常,点亮火把,将城头照的澈如白昼,火光让群狼有所顾忌,不敢追的太近。 叶念惜将斗篷交给安宸烨,让他点燃后扔到狼群中。这又让两人多了一线生机,在险些被狼群吞没时冲到了城下。 “快,扔火把!”安宸烨拼尽全力喊道。 城头上将士认出来是昨日出城的太子殿下和念惜公主,立即放火箭,扔火把,阻止群狼的追击…… 城门开了三尺宽的缝儿,马匹驰入后立即关闭,阻挡群狼。 随着身后咣当关门声,坐下马轰然倒地,叶念惜和安宸烨摔了下来,众将士围上来,再看马匹,口中冒血泡,活活累死了。 安宸烨身上有伤,加上方才的打斗,已经累得昏迷过去,叶念惜浑身冷汗瘫软地上。她不怕死,可是方才的情景实在可怕,密密麻麻的狼群,追上后就是白骨一片,生死只在一瞬间…… “这是狼王!”有将军惊呼,在草原能打到狼王,简直是个奇迹! “太子殿下被狼王咬了?”又有人惊呼。 叶念惜看向安宸烨的伤口处,“有毒?” 安宸烨的颈处肩膀漆黑一片。 第310章 冒雪求医 当安宸烨被送回蓝焰宫时,已经昏迷不醒,他的伤口越来越黑,连流出的血水都是黑色。御医们哪里见过这个架势,围了一大群,商量救治的策略。 皇上和皇后都赶了过来,叶念惜第一次见到寮国皇后,她是个很美的女子,四十多岁,风韵极佳,面容肌肤细腻保养得很好。望着躺在床上的儿子,她哭的梨花带雨,“好端端的去打什么猎啊!” 是啊,都是为了陪自己去打猎,他才受了这么重的伤,叶念惜内疚。当然毫无意见的承受了皇上和皇后的责问与怒斥。 如果这些指责能将安宸烨唤醒,自己也就认了,可是安宸烨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御医们束手无策。 雪狼是群狼之王,极为罕见,所以雪狼之毒从未遇见过,御医们根本不知道如何救治。 叶念惜犹记得轩辕谂说过一句话:“万物相生相克,相克相生。”若是一株植物有毒,那么解药极有可能是它本身的其他部位,或者就在它附近生长。 这雪狼之毒的解药应该就在雪狼身上吧?叶念惜正想着,只听的皇上道:“宸烨是因那野狼成为了这样子,朕要将那野狼化为灰烬,替宸烨报仇雪恨。” “皇上,万万不可。”叶念惜急忙劝阻。 “有何不可,它害了本宫的儿子,本宫要它粉身碎骨。”皇后凄厉而道。说着就命人去将雪狼拖到院子里,点燃火把。 众人围在院子里,都暗暗称奇竟然打到了这么一只雪狼,但见它虽然死了,两只眼睛仍然发着幽幽绿光,让人看了不由得胆寒心惊,仿佛它仍然活着,随时要扑过来似的。 叶念惜挡住了雪狼,“皇上,皇后,太子殿下现在昏迷不醒,中毒找不到解药,或许这雪狼就是解药。” “解药?”听到这个词儿,皇上先平息了怒火。 “只要太子还有口气在,就一定能救活。”叶念惜跪在了地上,“请皇上皇后允许我出宫去找神医救太子殿下。” “你将太子害成了这个样子,是想畏罪潜逃吧?本宫的儿子若是出了事儿,要你陪葬!”皇后厉色,命人将叶念惜抓起来。 安宸烨若是就此丧命,叶念惜只怕这一辈子都良心不安,她抬头仰望皇后,“我认识一位神医,能解百毒,兴许他能救太子殿下,我是车璃国的公主,不会为了这件事情而逃走。请皇后念在太子性命攸关,许我去找那位神医过来。” 皇上的神情为之一动,“若说是神医,当属紫胤国皇上轩辕谂。莫非公主说的要去找他?” “前几日那轩辕谂来找公主,公主缠着我寮国太子不肯离去,如今太子出了事儿,公主便去找那紫胤国皇上,好一个薄情寡性的女子!”皇后愤愤不平。 “太子殿下醒了!”房间里侍女跑了出来。 众人立即惊喜,疾步进入房间去看望安宸烨。 叶念惜跟在众人身后,挤在人群之中,踮着脚儿看向床上。 安宸烨微微睁着眼睛,目光涣散无神,皇后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泪如雨下,“宸烨,你终于醒了。” 皇上在一旁问向御医,“太子的伤势如何?” 御医低声:“只怕太子这次醒来,是回光返照。” “朕要你们救太子!救不活太子,你们都陪葬吧!”皇上恼怒之际将御医踢到地上,滚了两三圈儿,御医捂着胸口疼的呲牙咧嘴,不敢吭声。 “父皇,母后,无须怪罪旁人,是孩儿命薄。”床上安宸烨声音暗哑伴着浓重的喘息声。 这话让皇上也忍不住落泪。 安宸烨努力稳了稳气息,声音大了些,“能够得到父皇母后的疼爱,孩儿死也瞑目了。” 这话在旁人听来,最 普通不过,可是叶念惜知道,这是安宸烨,不,是李瑾瑜的肺腑之言。他自幼在宫里,甚少得到父母关爱,所以对于亲情极为渴望。当看到叶念惜和叶启轩依偎在父母膝下时,他总会流露出羡慕之色。 叶念惜曾经见过他想念父母,一个人坐在月亮下发呆,也见过他对着流星许愿,要和父母团聚。可是,他一直是一个人,所以将自己当成了妹妹,将叶启轩当成了亲人。 李瑾瑜,能够得到寮国皇上和皇后的关爱,算是弥补了他一生的缺憾吧。 安宸烨忽然问道:“念惜公主呢?我想见她。” 叶念惜才得以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走到近前,握住了他的手,“安宸烨,我在这里。” 安宸烨的眼睛渐渐有了神采,眸光流转,定在叶念惜的脸上,“我此次受伤,与任何人没有关系,是我要带她出城打猎。我若是死了,请父皇母后允许念惜公主回车璃国,不得为难她。”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维护这个女子?”皇后气恼,自己的儿子真是没得救了。 “请父皇母后看在孩儿的面子上,善待念惜公主。”安宸烨缓缓而言,乞求自己的父母。 皇上皇后无奈点头同意。 叶念惜忍不住落泪,真想叫他一声瑾瑜哥哥。在这生死之际,他竟然还在为自己着想,这世上,他是待自己最好的人。 “我去找百草神君,他一定有办法。安宸烨,你坚持几日,等我带他回来。”叶念惜哭泣。 安宸烨没有反对,“我暂时死不了,只是伤口疼的厉害,罗御医,以后每天喂我一小碗儿雪狼血,再用雪狼的血为我擦拭伤口三遍。这可以保证我多活半个月。” 幸好没有烧死那雪狼,皇上和皇后暗自庆幸,对叶念惜的怨恨少了几分。 安宸烨继续道:“念惜,你 去找百草神君,需要什么,尽管向我父皇母后开口。不过你要答应我,无论百草神君是否答应救我,你都不许去找轩辕谂,你知道,我有多厌恶他,我宁死也不想欠他的人情!” “好,我答应你!”叶念惜用衣袖抹干眼泪,安宸烨既然说出了办法,他就一定死不了。 “念惜,我若是……再醒来时,不认得你,……你就离开吧,不要再理睬我……”安宸烨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终合上眼睛。 叶念惜知道,他是怕再醒来时,变回了真正的安宸烨。心中默默道:瑾瑜哥哥,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会尽全力救你! 当即,叶念惜单身匹马离开寮国,直奔车璃国舛岳之地的明月山。 此时严寒冬季,雪花纷飞,寒风凛冽,叶念惜不敢有所耽误,一路上不休不眠,披星戴月,终于在两天后来到了明月山下。跳下马,爬上山。 山路滑,风又大,叶念惜拄着拐棍冒雪前行,好几次都险些滑下了山坡,真不知道每年的冬天百草神君是如何下山的。 好不容易到了明月山洞前,叶念惜暗中祈祷那位老先生一定要在啊。 喊了几声“百草神君”,无人回答,叶念惜有些焦急,不会这么点儿背吧?打了火把进入洞中,果然空无一人。巫百草啊巫百草,这风大雪大的,你跑哪儿去了? 忽然眼前一亮,看到了桌上两碗儿茶水,尚且温热,巫百草没走远,一定在附近。太好了!叶念惜看了看石洞四周,除了进来之路,再无其他出路。正打算出去等候,忽然听到走路声。 “子无,我就说这大雪封山,你走不了,不如陪我在这里下棋整理草药。” “百草兄,这几日风雪突至,天气异常,定然是出了什么事儿,我心里忐忑不安。” “就算出了大事儿,你 一个道长,能做什么?” “我……啊呀,怎么有个人!” 两个人走了进来,他们看到叶念惜,叶念惜也看清楚了这两人,正是百草神君和蓬莱道长。 两个加起来超过一百五十岁的老人被叶念惜的突然造访吓了一跳,还是蓬莱道长先反应过来,“徒弟媳妇儿,你怎的来了?” “谁是你徒弟媳妇儿,我和轩辕谂没关系了。我是专程来看望两位的。”叶念惜从包袱里取出一只烧鸡,两只烤羊腿,算是孝敬两位老人家的。 一个多月没有下山,吃的都是粗茶淡饭,看到肉了,巫百草的眼睛冒光,走上前,咽了咽口水,“念惜,还是你有心。”说着坐在石桌边上,接过来叶念惜递上前的鸡腿儿。 “慢着!”蓬莱道长伸手拦住了巫百草,“俗话说得好,无事不登三宝殿,叶念惜,你此次前来定然是有事儿吧?” 叶念惜点头,“我是来找百草神君救人的,安宸烨中了毒,性命垂危。” “可是,今年我已经救够了十二个人,不能再救了。”百草神君为难。 “安宸烨,是你的徒弟,怎么连自己的徒弟都不管了?”叶念惜着急,这个迂腐的巫百草啊! 此时蓬莱道长才算听清楚叶念惜要救之人,“你是说安宸烨?寮国太子安宸烨?” “嗯。”叶念惜猛然想起来李瑾瑜的魂魄进入安宸烨的躯体里时,正是这位蓬莱道长施法术。 “怪不得今年这么大的雪。这个李瑾瑜还真是个妖孽,他一出事儿,天气就异常,老夫早就该想到。”蓬莱道长恍然大悟。 “那就麻烦百草神君去救救他吧,他被雪狼咬伤,中了毒。”叶念惜恳求。 “雪狼之毒?”巫百草生平还未遇到过这种毒,兴趣提了起来,不过转念一想,万万不能坏了自己立的规矩,“不治!” 第311章 相克相生 拒绝的竟然如此干脆! 叶念惜表示很受伤,将手中鸡腿儿扔到了纸包里,“不去救他,就休想吃!” 巫百草咽了口唾沫,望着鸡腿儿一脸不甘,“念惜,你何时变得如此小气了?” “不是我小气。而是我觉得这鸡腿若是给你吃了,这只鸡会死不瞑目。你想啊,一个对自己徒弟生死不顾的师傅,该是多么冷血无情,惨无人道啊。”叶念惜皱着眉头,一脸惋惜,替这只烧鸡可怜。 巫百草急忙解释:“我不是不救,是……”看到叶念惜一脸不屑,干脆也不解释了,反正这原因她也知道。 一旁蓬莱道长掐指算了算,“叶念惜,我若是给你提个救安宸烨的法子,你怎么感谢我?” “都给你吃。”叶念惜立即将烧鸡捧到了蓬莱道长面前。 蓬莱道长毫不客气,拿起鸡腿儿啃了两口,“不错,美味。其实救安宸烨,何必找巫百草呢?这世上的神医未必只有他一人。你可以去找……” 叶念惜从他手中夺过鸡腿,“找轩辕谂?是不是?我可不会去找他。”合着就是这么个破主意?坐在石桌旁,将整包鸡放在面前,不许巫百草和蓬莱道长碰一下。 蓬莱道长挠挠头,“看最近天气异常,只怕李瑾瑜的魂魄有危险,这需要老夫给他护法,才能保证他的魂魄无恙,返回安宸烨的躯体里。而这去毒之事,非轩辕谂莫属,巫百草不适合。” “为何他不适合?”叶念惜问道。 “命相不合。”蓬莱道长趁着叶念惜松懈,又拿起先前的鸡腿吃起来。 这位道长究竟是得道之人还是算卦先生?叶念惜暗自腹诽,不过鉴于之前为李瑾瑜收尸时,蓬莱道长算的不错,叶念惜暂且信了他,“真的要去找轩辕谂?” “必须是轩辕谂。”蓬莱道长笃定。 咬咬牙,跺跺脚,“好,我就去找他!”安宸烨经不起耽搁,为了他,叶念惜愿意向轩辕谂低头。 “哎,叶念惜,这件事情你要想清楚,这几日我夜观天象,轩辕谂似乎也不太妙。他若是不肯救,你不要怪他。”蓬莱道长补充道。 不怪他?才怪!叶念惜抬脚下山去。 “叶念惜,安宸烨有一块血色玉石,里面有李瑾瑜的一缕魂魄,你要找到那块玉石,保护好,只要那玉石不碎,李瑾瑜就能回到安宸烨的身体里。”蓬莱道长忽然想起来,跑出山洞向叶念惜喊道。 血色玉石?不就是安宸烨给自己的那块吗?叶念惜此时才知道这玉石对于安宸烨来说多么重要了。他竟然给了自己,让李瑾瑜的魂魄守护自己。李瑾瑜,我一定要救你! 山洞里,巫百草微微一笑:“多谢道长为我解围。”他以为蓬莱道长让叶念惜去找轩辕谂,是为了避免自己破戒。 蓬莱道长神色一凛,“我说的都是真的。李瑾瑜和轩辕谂相克相生,这一劫,关系到他们两个的生死,他们是共死?还是共生?都要看叶念惜了。” “什么意思?”巫百草不明白。 “也许,叶念惜这一去,是一死一生。”可是轩辕谂和李瑾瑜,谁死谁生呢?蓬莱道长神色凝重起来,若非天机不可泄露,他真想提醒叶念惜一些事情,一切都看天意吧! 下了山,叶念惜直奔紫胤国。 风雪更大起来,北风吹,雪花打在脸上就像是砂砾一般的疼,叶念惜将脸包裹严实,只留下两只眼睛看外面,很快眼睛疼得睁不开。 怎么有这么恶劣的天气? 真的与李瑾瑜有关系吗? 一直到紫胤国境内,风雪才小了许多,渐渐停息,只见万里江山雪白皑皑,山上水下,都是积雪不化,犹如镀上了 一层银妆。 这本是极致的景色,可是叶念惜无心欣赏,马蹄疾,飞驰直入都城。到了城门处,直接去找宋毅,有他带自己入宫,会方便许多,也更容易见到轩辕谂。 将军府里,落满了雪的梧桐树下,宋毅沉吟良久,“皇上沉溺莹贵妃,已经很少上早朝了,我见他也是极为不易。倒是白丞相和护国侯爷能够见到他。” “沈奕?他在都城?”叶念惜惊喜。 有沈奕在,许多事情好办多了。 “前段日子,护国侯爷和皇上从寮国一起回来,便没有回凤起国,说是准备继承皇位,可能过了年就要登基了。”宋毅摇头叹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轩辕谂的心思不在江山,而在美人身上。为了一个罗莹莹废后,还要袖手天下! “那我去护国候府找沈奕。”叶念惜立即起身。 “侯爷不在府中,他一直住在宫里。我带你去吧。”宋毅换了衣服与叶念惜一起奔往皇宫。 叶念惜此时才知道皇宫守备森严,若非朝中重臣有急事,决不许入宫。自己若是单独而来,是见不到沈奕的。也就是宋毅这种级别的将领才有资格在不是早朝的时候入宫。 刚走过大殿外,便遇到了白子君,他刚从御书房出来,心事重重的样子,以至于走到近前险些撞上才抬头看到宋毅与叶念惜,“皇后……念惜公主怎的来了?” “我想见你们皇上。”叶念惜回答的规矩。 “所为何事?”白子君问道。 宋毅此时才想起来自己一直没问叶念惜为何要见轩辕谂。 “我想让他帮我救一个人。”叶念惜如实回答,她知道白子君在轩辕谂身边的位置,这个人不容小觑。 白子君脸色愈加凝重,“皇上不会去帮你救人,念惜公主还是请回吧。” “那我也要他亲自拒绝才会死 心。白丞相,难道你要阻止我见他吗?”叶念惜反问。 这个……白子君犹豫,前段日子,皇上听说叶念惜去了寮国,立即赶了过去,他心里在意这个皇后,自己比谁都明白。若是此次没有他的同意便回绝了,只怕皇上会怪罪下来。 “我先去找沈奕,白丞相总不能阻拦吧?”叶念惜与他告辞,直奔秋阑宫。转过弯时,看到白子君转身返回,应该是去御书房通禀轩辕谂了。 走过梅园时,叶念惜看到紧闭的园门,想到那日漫天火光,仍然心有余悸。罗莹莹烧了自己的梅园,轩辕谂依然对她宠爱不减,这女子是如何蛊惑了他的心? 很快到了秋阑宫,沈奕和叶念惜一样,不喜欢身旁有侍女侍卫伺候,所以偌大的秋阑宫里人很少,连个看门的侍卫侍女都没有。 径直走了进去,远远看到院子里,一个人正在堆雪人儿。听到身后脚步声,他怒道:“谁让你们进来的!” “哟!沈奕,几日不见,脾气见长啊!”叶念惜发话。 沈奕身子一抖,手中雪落地,他转过头,惊喜万分,“叶念惜!你回来了?”三步并两步跑了过来。 叶念惜莞尔一笑,“想你了,来看看你。” 明知道是甜言蜜语,沈奕也不戳破,反而十分受用,“回来就别走了,住在我这里,没人敢欺负你。” “那是你堆的雪人儿?真丑!”叶念惜岔开了话题,走过去看那雪人儿,依稀是个女子模样,“这是谁啊?” “你啊!”沈奕顺口回答。 噗! 叶念惜笑出了声,“沈奕,你就寒碜我吧!我哪里有这么丑啊!” 寒暄片刻,叶念惜将来意讲明,安宸烨中了毒,希望轩辕谂施以援手,跟自己去趟寮国。 以为这不是难事,可是沈奕皱起了眉头,“只怕我不能让你 见轩辕谂。” “为什么?”叶念惜没想到沈奕竟然不肯帮自己。 沈奕转了转眼珠,“你想啊,那安宸烨对你心怀不轨,他们两个又一见面就恨不得杀了对方,轩辕谂这么小气的人,除非脑子有问题,否则绝不会救他。念惜,我劝你,放弃吧。” “安宸烨是因我而中毒,所以我绝不会袖手旁观,你若是不带我去见他,我就自己去。”叶念惜赌气。 一旁宋毅道:“皇上好几日没有上早朝,末将还想劝劝他不要沉溺于美色之中,注意身子,我上次瞧他气色不太好。” “宋毅,皇上的事情,无须你操心。你单身这么久了,还是操心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吧。宋将军府不能没有夫人,天佑也需要个母亲来照顾。”沈奕几句话将宋毅堵住了。 宋毅嘟囔一句:“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应该支持白丞相让皇上选妃,如今莹贵妃只会蛊惑君心,不及皇后的万分之一。” 沈奕白目,“选妃没有错,错在选了个罗莹莹。” 叶念惜气恼,“沈奕,到底带不带我去见他?” “去!”沈奕没好气,自己若是不带她去,只怕她会一个人闯了进去,惹恼轩辕谂就麻烦了,那家伙最近脾气一天比一天差劲儿。 三个人一同去御书房,白子君正神色不安的站在外面,来回踱步,抬眼看到三人,立即走上前,低声道:“侯爷,您怎真的带他们来了?皇上谁也不见。” “白丞相,您觉得叶念惜的主意我能改变?她比谁都倔强,不见轩辕谂不罢休啊。”沈奕说着上前敲门。 此时,叶念惜听到了里面女子笑声,娇娇一句:“皇上,奴婢冷!”紧接着又一句:“皇上,奴婢也冷!” 这回连沈奕都僵住了,轩辕谂的房间里竟然不止一个女子,这回玩大了! 第312章 凭什么救他 叶念惜看沈奕呆着没有敲门,上前替他敲了两下,里面传来不耐烦一声:“朕不是说了吗?谁也不见!” 叶念惜看了沈奕一眼,这家伙吓傻了?抓起他的手将门推开。 里面传来女子惊叫声,叶念惜看到了轩辕谂坐在龙榻上左拥右抱,两个侍女衣衫半解,惊慌失措。 “叶念惜!”轩辕谂将目光从身旁侍女身上移到了叶念惜身上,忽然笑了,“你不是不肯来吗?”将两只手从两个侍女身上拿下,拢了拢自己的衣衫,让侍女先行退下。 虽然已经与他断了情,可是看到他这幅多情样子,还是心中一痛,叶念惜不无讥讽,“紫胤国皇上的眼光越来越低了,竟然连侍女也不放过。” 轩辕谂坐在了龙椅上,“有女子投怀送抱,不快活一番又如何对得起自己?” 本来想与他呛两句,想到自己此次是有事相求,叶念惜只能忍了忍脾气,“轩辕谂,我想请你帮个忙。” “我与你已经断了关系,凭什么帮你?”连帮什么忙都没有仔细问,就直接拒绝了。 叶念惜岂能轻易放弃,将安宸烨的事情讲了一遍,“现在只有你能救他。” “的确如此。不过我凭什么救他?”轩辕谂反问。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自己来找他,好歹给个面子吧? 叶念惜火往上冒,说话也冲了些,“轩辕谂,你若是恨安宸烨,就该面对面打一架一决胜负,或者光明正大的较量一番,我都会觉得你是个人物。可是你因为个人恩怨见死不救,让我从心底都瞧不起你!” “激将法?可惜朕不会上当。安宸烨的死活与我无关。叶念惜,这一趟你白来了。”轩辕谂似笑非笑看着叶念惜。 这让叶念惜更加气恼,“轩辕谂,我一直以为你是堂堂君子,所以跋山涉水冒着 风雪来求你,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冷血无情,真是让我失望了!” 轩辕谂的脸色忽然冷了下来,“叶念惜,我问你,如果救安宸烨会要了我的命,你是否还会坚持让我救他?” “怎么会?我从未听说过帮人去毒会要了命,轩辕谂,你不想救,何必找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叶念惜气的扭头出了御书房。 宋毅跪在地上,“皇上,末将以为,可以救那寮国太子,以此与寮国建立友好关系,于我紫胤国有百益而无一害。” 眼看着轩辕谂脸色煞白,眉头皱了起来,沈奕急忙拉着宋毅起身,“告辞!”匆匆出了御书房。 关上门的刹那,听到了里面噗的一声,宋毅纳闷,“嗯?”了一声。沈奕扯着他没有回去,他知道轩辕谂又呕血了,以他的身子,如何去救安宸烨? “方才你有没有听到奇怪的一声?好像是……呕吐?”宋毅问道。 沈奕一脸嘲笑:“你听错了吧?幻觉,一定是幻觉!” 宋毅追上叶念惜的步伐,回到了秋阑宫。 当夜,沈奕摆下酒菜款待叶念惜,他倒是用了心思,桌上都是叶念惜喜欢的饭菜,连酒都是清香的甜酒。 可是叶念惜没有心思吃饭,夹了几口菜,就放下了筷子,“沈奕,帮我想个法子,让轩辕谂答应救安宸烨,你也知道,安宸烨不是旁人,他是李瑾瑜,当初在乌珠国为了救咱们才死的。” “若是平日,我一定帮你,可是现在……”沈奕收住了话,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打算隐瞒,所以还是一直瞒下去的好。 “轩辕谂对安宸烨有意见,所以请你帮我劝说他一番。”叶念惜恳求。 沈奕发愁,“叶念惜,我问你,如果现在安宸烨和轩辕谂的生死掌握在你手中,一死一活,你选择谁死谁活?” 这问 题有些危言耸听,叶念惜仔细想了想,“说实话,我希望安宸烨活,轩辕谂死。” “你真没良心。”沈奕暗暗替轩辕谂鸣不平。 叶念惜不赞同,“我若是不救安宸烨,才叫没良心呢。”一个是为了自己死过一次的瑾瑜哥哥,一个是喜新厌旧将自己抛弃的负心郎,当然选择前者。 当日夜里,叶念惜住在秋阑宫里,喝了不少酒,又加上这几日连夜赶路辛苦不堪,所以倒在床上就睡了。 沈奕帮她将被子盖好,坐在床边望着她呼吸均匀熟睡不动的样子,长睫毛微微卷翘如蝶翼般覆盖下来,唇如樱桃般垂涎欲滴,白皙脸颊上微微绯红,让人不由得心头一动,好一幅睡美人之图! 虽然与叶念惜相熟,甚至朝夕相处过,不过这般仔细看着她的容颜还是第一次,沈奕痴痴望着,叶念惜不愧是九州第一公主,容貌极佳。不过让人最为佩服的是她的胆识与内心。 沈奕认识的女子不少,与叶念惜相比较,凤熙宁过于淡然,从不将自己的喜怒哀乐表现出来,李琳琅过于刁蛮,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沈诗雨过于温柔贤淑,让人有些不自在,总之呢,能够像叶念惜这样既做得了公主又入得了青楼,既扮得了男子又装的了丑八怪的女子,实在是屈指可数,只怕独此一家。 这样的女子,坚强的让人心疼。 沈奕伸手想摸摸叶念惜的脸颊,手指距离她的肌肤只有一纸之隔时,停了下来,仿佛这一碰触便将佳人亵渎了。 身后传来一声咳嗽,沈奕吓得立即回头看,“轩辕谂,你什么时候来的?吓死小爷了。” “是你太专注了,看够了吗?”轩辕谂缓步走到床前,他走路无声,即便是沈奕这样的武功高手也难以察觉。 不用说,也知道轩辕谂是来看 叶念惜的,沈奕乖乖让了位置,“你这几天又吐血了?” “是啊,越来越严重了,或许我活不过两个月。”轩辕谂坐在床边,目光温柔的看着叶念惜,她的睡相很好看,优雅。这是贵族子女自幼便被调教出来的睡姿,也只有睡着了,她才会流露出公主的姿态,美的不可方物。 “怎会恶化的这么快?”沈奕干脆坐在地上。 “可能和心情有关吧。自从她离开后,我从未快乐过。”看着叶念惜动了一下,轩辕谂立即从怀里取出个药瓶儿弹出些粉末。 沈奕急忙捂住口鼻,向后撤了一下,低声道:“你用迷迭香也不说一声。”幸好自己反应快,否则就和叶念惜一样昏迷不醒了。 “这回不用担心她忽然醒来了。”轩辕谂将药瓶儿放回怀里,“沈奕,今日我拒绝了她,她是不是很不高兴?” “当然了,她现在在乎的是安宸烨,对于你,根本不放在心上。我都替你不值得!”沈奕说话声音大了些。 轩辕谂的心痛了一下,“你说我救不救安宸烨呢?” 对于这件事情,沈奕也有些为难,“如果救他,是不是会伤及你的身体?” “我的身子越来越弱了,只怕经不起路途颠簸。”轩辕谂声音低沉,可是不救安宸烨,叶念惜该多伤心啊! 沈奕看出了他的心思,“如果你有心救安宸烨,可以将救治他的法子说给我听,我代替你去寮国。” 轩辕谂摇了摇头,“救安宸烨,解雪狼之毒,需要用我的血,而且是刚从身体取出来尚有余温的血才有效。”所以必须亲自前往,轩辕谂十分为难,自己现在气血虚弱,若是再取血救安宸烨,只怕半条命都没了。 “那我的血呢?不行吗?”沈奕想起来当初叶念惜用梅花血救轩辕谂后昏迷不醒,是 喝了自己的血才维持了性命。 “原本你的血也可以,只是后来你喝了血灵蟒的血,药性太强,我怕控制不好,反而会害了安宸烨。”药理知识太过复杂,轩辕谂懒得解释,沈奕也懒得再问,总之,救安宸烨必须轩辕谂亲自前往才行。 “反正你已经拒绝了她,不如由我劝她离开算了。”沈奕建议。 轩辕谂半响儿没说话,怔怔盯着叶念惜看了会儿,最终叹了一声,“当初担心自己死去,她会伤心,现在又怎忍心让她因安宸烨的离去而伤心呢?” “你要救安宸烨?”沈奕没想到轩辕谂也有大公无私的时候,对他刮目相看。 “我总要探探念惜的心意,看看值不值得救安宸烨!”反正自己也快死了,早两天晚两天都无所谓,只要叶念惜好好的,自己才能走的安心踏实。 兄弟二人默默望着叶念惜,一直到天色渐亮,轩辕谂才站了起来,离开房间,沈奕跟随身后,也出了房间。 轩辕谂走出几步,忽然停住脚步,“沈奕,那个安宸烨不会娶念惜为妻,我对念惜的心思你也该知道,你可愿意代我照顾她一辈子?” “只要你不介意就行。”沈奕只看到轩辕谂的背影颤了一下,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 “除了你,我不知道该将她交给谁才放心。沈奕,只要让她幸福就好。”踏着积雪,轩辕谂走了,瑟瑟寒风中,形单影只,孤寂,落寞…… 沈奕心头莫名凄然,第一次,他有些同情轩辕谂,真心希望他与叶念惜在一起,为何苍天对他如此不公平? 他想要追上轩辕谂的步伐,劝说他向叶念惜敞开心扉,至少让叶念惜不要像现在这样恨他,可是身后传来了叶念惜的声音,“昨夜,轩辕谂是不是来过?” “没,没有。”沈奕违心而言。 第313章 没有缘分 本以为还要请沈奕通融才能见到轩辕谂,没想到,未到中午时,轩辕谂便派人来请叶念惜过去,这实在有些意外。 仔细思量片刻,叶念惜的心里倒是升起一丝希望来,轩辕谂主动见自己,定然是商量救治安宸烨之事。 不过这一次不是在御书房,而是在轩辕谂的寝宫紫阳殿。暖炉烧炭,点了十多个,偌大的紫阳殿温暖如春。轩辕谂对香味儿十分讲究,所用的都是极好的梅花瓣儿研磨成粉末做的香薰,所以殿内飘着阵阵梅花之香,清新淡雅。有窗户开着细缝儿,通风换气,倒是不觉得闷得慌。 这一次,沈奕并没有跟来,轩辕谂让殿中侍女退下,空荡荡的大殿上,只剩下了坐在龙椅上的轩辕谂和站立在殿中央的叶念惜。 他的视线从叶念惜那沾染了灰尘的衣衫上扫过,移向她的脸颊,直至如水明眸,“朕可以救安宸烨,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叶念惜毫无喜色,轩辕谂从不会做亏本买卖。 轩辕谂站了起来,徐徐走到叶念惜身前,距离她不足三尺,仿佛是浸透了清霜的双眸直直看向她,清雅冷淡地说了一句话:“我要你嫁给沈奕。” “你疯了?”这是叶念惜的第一反应。 “我是认真的。”眉宇间有决然,犀利。这话一说出去,就不许自己再反悔。这也是轩辕谂想了一夜的决定。 寒意从心头升起,寸寸透骨,叶念惜了解轩辕谂,这事情没得商量,嫁给沈奕,或者看着安宸烨死去! 为何,给我这个两难选择的是你? 为何,你要这般逼迫于我? 难道,这便是你要的结果? “当初,你中了毒,活不过两年,便将我推给了你的哥哥轩辕宸,我可以理解,甚至同情于你。现在,你又将我推 给你的弟弟沈奕,轩辕谂,你可知道我有多恨你?”叶念惜的心底泛起浓浓的、一种难以言说的苦楚。 她抬头望着他,想要知道为什么两个人走到了这一步! 他低头凝视她,看到了花开花落,直至枯萎!这对于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煎熬?在自己忍不住要将她拥入怀中之前,猛然转过身子,“叶念惜,朕没有时间与你耽误,答应还是不答应?” “我答应你!”她斩钉截铁,“只要能救安宸烨,我什么都答应你!” 他在她心里果然重要,甚至比她的性命更重要,所以这样的人,万万不能死,叶念惜会伤心的。轩辕谂闭上双目,阻止泪水流出,“好,明天启程,我去救他!” “只是我目前在寮国做人质,只怕寮国皇上不肯放我走。”叶念惜提醒他,免得到时候以为自己说话不算数。 “你对于寮国皇上来说没有任何价值,我想不肯放你走的是安宸烨吧?”若是叶念惜真心想要离开,安宸烨拦不住她。轩辕谂漫不经心的看了叶念惜一眼,寂寥哀愁若有若无浸润了眼角眉梢,勾起心底一阵悸动,让人不由得想要多看他一眼,可是他很快转过了头,将冷漠背影留给叶念惜。 “只要救了安宸烨,我就是死也会回到你紫胤国,嫁给沈奕,决不食言。”叶念惜愤然转身,离开龙胤殿。 身后传来轩辕谂淡漠如常的语调,“我不是逼你,而是我觉得这世上也只有沈奕勉强配得上你。” 叶念惜一声冷笑,停下脚步,“那么咱们两个之间,是你配不上我呢?还是我配不上你呢?” 身后之人才情过人,口若悬河,此时也有些哑口无言,直到叶念惜再次迈开步伐离去时,他才道:“咱们两个是绝配,可惜没有缘分 !” 所以不可能在一起!所以,选择放手…… 没有缘分?多么可笑的词语!那梅花树下的邂逅,青楼里的相救,以及以后的种种纠缠,就是为了证明月老牵错了红线吗? 叶念惜走出龙胤殿的一刹那,看到满天雪花如杨柳絮飞扬洒落,铺天盖地而来,此刻,她只想到了陪自己打雪仗的安宸烨,陪自己射猎的安宸烨,陪自己渡过漫漫人生年华的安宸烨…… 却不知,身后一双星眸追随不舍,暗诉离殇…… 走出轩辕谂的寝宫,便看到了沈奕来回踱步,地上积雪被他踩出凌乱脚印,几乎成为平地,叶念惜心中有气,而沈奕就是那火折子,一点就着,“沈奕,你对轩辕谂说了什么?枉我将你当做好朋友,你却如此害我!” “我害你什么了?”本来看到叶念惜,沈奕紧张的心情总算放松了,可是她劈头盖脸的一顿斥责,让沈奕一头雾水。 叶念惜瞪了他一眼,扭头回秋阑宫,收拾东西,准备明天启程。 可怜小侯爷哎了两声,没看到叶念惜回头,就这么被扔在了身后。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沈奕摸着额头冥思苦想,糟糕,轩辕谂答应了救安宸烨! 急匆匆奔往龙胤殿…… 其实叶念惜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她坐在秋阑宫院子里的摇椅上,任凭鹅毛大雪落在青丝上,衣衫上…… 抬头望高墙,隔壁便是梅园,本该是梅雪争春的景色,却有雪无梅。梅园,应该是荒凉一片,白雪埋灰烬…… 昔日之情,都随着梅园的毁灭而烟消云散,叶念惜怅然所失…… 坐了许久,头顶忽然暗了些,雪不再往下落,叶念惜抬起眼眸,看到画着寒梅傲雪的十八股油纸伞,一只宽厚坚实的手握着伞柄,“这伞面画的真好,我以为是真 的梅花。” “这是轩辕谂画的。叶念惜,你真的要嫁给我?”沈奕垂眸,看着身前躺椅上的女子。 “不嫁又能怎样?我总不能看着安宸烨死吧?沈奕,你知不知道,男女之间的友谊一旦变了味儿,就再也回不去了?”叶念惜弹了弹身上的雪。 沈奕为她将肩上雪花拍落,凑了过来,“念惜,你是被逼无奈,我也好不到哪儿去。你以为我不怕轩辕谂吗?我可以替他执掌江山,他若反悔了,随时还给他便是了。可是这女人……” 小侯爷的确为难,轩辕谂不只是为难叶念惜,也给自己出了道难题。这就好比是兄长临死时将全部家产和妻子托付给弟弟,这个弟弟知道兄长对嫂子一往情深,嫂子对自己无意,若是有些良心,就绝不能将嫂子据为己有吧?沈奕自诩是位有良心的弟弟,所以无论他是否爱慕叶念惜,都要掐断自己犯错误的苗头。 “放心吧,我不会娶你。不过我可以照顾你,咱们可是知己。”沈奕的聪明之处在于他很懂得分寸,知道每个人的底线是什么,也能克制住自己不该碰的事情绝对不碰。 这让叶念惜放心不少,“真的?” “你觉得小爷魅力如何?”沈奕将伞塞到叶念惜手中,绕到她面前,双手撑住了躺椅两旁扶手,上身倾了下来,露齿一笑,顾盼间数不尽的风流倜傥,不知要耀花多少女儿家的眼眸。 这的确是一位美男,没有娇柔软弱之态,没有文质秀气之姿,有是那眉宇间的英气逼人,举手投足间的风流恣意。这若是放到现代,绝对的顶级阳刚帅哥。 魅力嘛?自然是爆表了。 叶念惜不得不承认,“小侯爷魅力无边。” 轩辕琳对他死缠烂打,李琳琅对他痴心不悔,就连凤熙宁那 样的人物都为他魂牵梦萦,若非先遇到了轩辕谂,说不定连自己都会被他吸引。 “当初我若是追你,哪里还轮得到他轩辕谂?而你我最终没有成为夫妻,不只是因为你无意,也是因为我无心啊。叶念惜,不要以为你倾国倾城就能倾倒每个男子的心,小爷可不是那么容易动心的。”沈奕故作轻松。 叶念惜没有被他的冷水浇头,反而心中十分欣慰,沈奕果然与自己是相同心思,只是不知道他是否能说服轩辕谂,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次日,叶念惜与轩辕谂离开紫胤国,两人乘坐一辆马车前往寮国,也许是轩辕谂自恃武功高强,所以没有带任何侍卫,只有一位车夫赶车,而这车夫是位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话语很少,赶车的技术不错,十分稳当。 出了都城,一路向北,道路开始坎坷颠簸,马车晃晃悠悠,轩辕谂有些难受,闭上双目靠在车壁上休息。也不理睬叶念惜,所以车厢里安静的很,能听到外面车轮压过雪地的声音。 少有的与轩辕谂单独相处觉得无聊,叶念惜挑起窗帘看外面的雪景,九州大地银装素裹,万里江山洁白无暇。 “曾经踏雪苦寻梅,倾身消魂不言悔。”车内忽然轻声叹息。叶念惜一惊,回头见轩辕谂不知何睁开了眼睛,也望着马车外的茫茫白雪。 “帝王本无情,偏要装情深。”叶念惜讽刺他两句。 轩辕谂不与她计较,倒是外面车夫笑了出来,“这是什么诗词啊?一点儿都不押韵。” 蓦地,轩辕谂的眼睛睁大,眸光凝聚,伸长剑挑起马车帘子,怒道:“沈奕!你竟然敢跟过来?给我滚回去!” 这车夫竟然是沈奕假扮的,他的易容术越来越精妙,若非这一笑,连轩辕谂都未曾察觉。 第314章 舍命相救(一) 沈奕回头,委屈十足:“我是来帮你的,万一他们寮国不讲信用,万一你没有将安宸烨治好,万一……”沈奕瞟了一眼叶念惜,将剩余的话咽到了肚子里,万一你毒发了,好有个人照顾,亦或者是为你收尸。 “我一定会治好安宸烨,沈奕你回去吧,咱们紫胤国需要有人主持大局。”轩辕谂说着就要出车厢代替沈奕赶马车。 “你让我怎么回去?”沈奕问道。 此时马车已经行走在渺无人烟的古道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而三个人只有这一辆马车一匹马,沈奕若要回去,只能徒步走,只怕走上三天三夜,也未必能找到人烟。 轩辕谂一时怔住了,只能由他跟着自己前往寮国。 叶念惜凑到沈奕身旁,“你这软皮面具,真不错。” “跟李瑾瑜还差了些,这一次我去寮国就是想要再向他学几招。”沈奕低声,不敢让轩辕谂听到。可是轩辕谂的耳朵何其灵敏,怎能听不到?只是不愿意搭理他而已。 这一路上有了沈奕,不再觉得闷,叶念惜和他聊天说话,渐渐欢声笑语。轩辕谂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他的身子越来越弱了,快要经不起这长途颠簸了。 幸好,过了漫漫雪地后就是寮国的都城——安和城。 暖炉熏热的房间里,皇后坐在一旁,盯着自己的儿子止不住落泪,得知轩辕谂亲自来了,喜出望外,出门迎接。 没有寒暄,轩辕谂便坐在了安宸烨的床边,让人搬来桌子,将自己带来的箱子打开,里面的银针药瓶摆了满满一桌子。寮国众位御医不由得暗暗赞叹,不愧是神医,什么器具都有,就连用来针灸的银针都有上百根。 安宸烨比前几日更加憔悴瘦弱,脸色暗暗黑色,伤口已经发黑溃烂,流着脓水儿,让人不忍直视。 轩辕谂用净 水洗过手,这才开始为他诊脉。 房间里站了许多人,却是静悄悄的,连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的清楚。叶念惜紧张的看着轩辕谂,生怕他皱起眉头。 时间在无声无息中流逝,众人等得不耐烦又不敢打扰时,轩辕谂终于收起了手指,“伤势太重,我只有五成的把握,若是治好了,太子殿下也需要休养一年才能恢复身子,若是治不好,太子殿下便活不过三天。治?还是不治?请皇上皇后做主吧。” 五成的把握?也好过没有把握啊!若是不治,安宸烨一定是个死。 皇后还未开口,泪水已然流下,“请紫胤国皇上救我儿子,我不能失去他啊。” “未必能救活。皇后请慎重考虑,再给我答复。”轩辕谂站了起来,身子微微颤了一下。 一旁沈奕知道,他的毒又发作了,急忙走上前将他扶住,“我们好歹也是赶了几天路,累坏了,先找个房间让我们休息会儿吧?这风尘仆仆而来,脸上身上都是灰,最好能找个地方沐浴更衣。至于救不救太子,不急于一时,皇上皇后好好考虑一番。” “两位休息的房间早就准备好了,就在这蓝焰宫的西厢房。”皇上命人引领轩辕谂和沈奕过去。 刚进房间,轩辕谂便支撑不住重重压在沈奕身上,沈奕急忙扶着他到床上,脚下不稳,两个人摔在了床上,轩辕谂在上,沈奕在下,他用了力气才将轩辕谂翻到身下,“小爷伺候你脱衣服。”说着便替轩辕谂宽衣解带。 门外传来一声清脆,瓷器落地的声音,循声望去,看到几个侍女花颜失色,正盯着两人。 沈奕招招手,“过来,替小爷给他脱衣服。” 他的意思是脱了外套。 侍女怯怯而问:“脱衣服做什么?” “睡觉啊。小爷最近被他折腾坏了,浑身无 力,你们过来帮……哎,怎么都跑了?”沈奕望着空荡荡的门外,低声嘟囔一句:“也不知道关门,屋里这点儿热气儿全吹走了。” 起身关门,回头看到轩辕谂一脸恼怒,“你好些没?” “让你气死了。”轩辕谂坐了起来,从怀里取出一个药瓶儿来,吃了一粒丹药。 “我可是好心,是她们思想龌龊,想错了。”沈奕一脸无辜,此时他也明白那些侍女们为何逃跑了。 “你断袖无妨,可不要连累我。”轩辕谂眼瞅着沈奕走近床边,用眼神制止了他。 沈奕将外套脱去,“你坐马车,我赶马车,不眠不休的,我也很累啊,你瞧这房间里,只有这么一张床,我不睡这里,难道要躺地上吗?”说罢便上了床,躺在轩辕谂身旁。 “咱们是兄弟,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们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呗,难道你还在意旁人的看法?”沈奕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从轩辕谂身上扯过来半拉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无耻!”轩辕谂低声骂了一句,他已经累得很,懒得与沈奕计较。 可是有一人的看法,这兄弟二人不得不计较,恰在此时,叶念惜端着茶壶茶碗儿推门进来,她边走边笑道:“沈奕,方才你做什么了?将侍女吓跑了?是不是又调戏人家了?” 眼睛巡视四周,茶桌边上没有,窗台前面没有,一直到看到了床上,连叶念惜都倒吸了口凉气,“怪不得刚才侍女提及断袖,你们两个?” “念惜,这屋子里只有一张床,我们都很累了,不得已……”沈奕看到叶念惜一副诧异样子,暗暗叫苦。 “刚才带你们进来的公公没说吗?你的房间在隔壁。”叶念惜将茶壶放到了桌子上。 这两人一个是紫胤国的皇上,一个是侯爷,下个月就要登基,怎么可能只 安排一个房间呢?寮国是大国,虽然不及其他国家的礼仪周全讲究,该有的礼数也是一个不少的。 沈奕从床上爬了起来,“怎的不早说?” 叶念惜倒了一碗儿茶,坐在椅子上,“我来是想问问紫胤国皇上,五成把握,是什么意思?” “我总要给自己,给紫胤国留条后路。”轩辕谂毫不避讳。 “这么说,其实你是有本事救安宸烨的?”叶念惜问道。 轩辕谂换了个侧卧的姿势,单手支撑着脸颊,“若是没有点儿把握,我怎会千里迢迢而来呢?” 叶念惜的心终于放下,站了起来,“两位若是断袖,也要注意些分寸,这里毕竟是寮国的皇宫,莫要成为宫里之人的笑谈。” 轩辕谂狠狠瞪了沈奕一眼,这回糗大了吧? 当夜,吃饱喝足,美美休息了一晚,次日得到寮国皇上和皇后商量了一宿的结果:“救治太子!” 若是医治好了,寮国愿意助紫胤国击退靖国,若是医治不好…… 轩辕谂斩钉截铁,“若是医治不好,我的命留在你寮国!” “一言为定!”寮国皇上激动的站起来。能够用性命来做抵押,轩辕谂一定会尽心尽力救治自己的儿子! 给安宸烨诊治的过程,轩辕谂并未清退房间里的众人,他的医术不怕旁人学去,“既然皇上将太子交给我治疗,那就无论是什么法子,怎样的残忍,皇上皇后都不许半途阻止。” “这个自然。”皇上皇后承诺。 “留下来看,可以,不过不许出声,不许打扰我医治,否则出了差错,我可不会负责任。”轩辕谂将刀片在火上烤了烤。 众人答应。 轩辕谂先看了看安宸烨的伤口,颈处,肩头,烂肉腐化,沁出血珠,带着脓水。一刀下去,将烂肉割开,露出了里面的已经泛黑的骨骼。 皇后 吓得啊的一声,满屋子人都是倒吸口凉气,这也太惨不忍睹了。 轩辕谂“嗯?”了一声,众人再不敢发出声音。 沈奕在一旁打下手,将纱布打湿,为安宸烨擦拭流出的黑色血水,小侯爷何时干过这伺候人的事儿?不由得皱起眉头。 很快一盆水成了黑色,有侍女又换了一盆,严寒冬日,沈奕忙的满头大汗。 轩辕谂的刀片利落,很快将那些腐烂之肉割除,骨头露在外面,胆小者闭上眼睛不敢看,或者悄悄离开房间。叶念惜倒是没有害怕,唯有心疼。 “念惜,过来帮我将这药粉洒上。”轩辕谂忽然开口。 叶念惜得以走近安宸烨,将止血药粉洒在伤口上,又用纱布包裹起来,安宸烨的伤口总算是处理干净。 终于有御医忍不住开口,“这伤口清理干净了,很快就又会腐烂,我们已经试过无数次。” “的确如此,不过我会为他解毒,毒去后,就无事了。”轩辕谂取过一只银碗,巴掌大小。 “那雪狼应该还在吧?”他问道。 “在。”皇上命人将雪狼拖了进来。 因为每天取血,雪狼的身上已经伤痕累累。轩辕谂微微摇头叹息,“好好的一只雪狼,竟然被你们糟蹋成这样子,可惜啊。” 叶念惜暗自腹诽,若是知道当初皇上要直接将这雪狼烧毁,轩辕谂只怕扼腕叹息吧! 轩辕谂仔细看了看雪狼,略微沉思,“皇上,皇后,我虽然能救太子的性命,可是你们也看到了,他的颈处和肩膀处已经露出骨头,没有肌肤的支撑,他抬不起头。” “那可怎么办?他是太子啊……”皇后险些哭出了,太子,以后的皇上,若是连头都抬不起来,如何做皇上? “若想恢复如初,不是没有办法,只是,皇上需要答应我个条件。”轩辕谂冷淡疏离。 第315章 舍命相救(二) 又是谈条件? 寮国皇上有些气恼,不过这个时候不宜得罪轩辕谂,耐心问道:“什么条件?” “我要皇上和安宸烨在位期间,不得与我紫胤国为敌。我这个条件应该不算苛刻吧?”轩辕谂胸有成竹。 “朕答应你,不过,你紫胤国也不许与我寮国为敌。”皇上十分痛快。轩辕谂若是真能救了安宸烨,自己何苦与他为敌?安宸烨也总不能恩将仇报吧?不过若是寮国的皇上不是安宸烨呢?这个约定就不作数了。 轩辕谂当然也考虑到这一点,不过寮国诸位皇子中,除了安宸烨,谁还是自己和沈奕的对手呢?他并不放在心上。提防的只有安宸烨一人,因为他的真实身份是李瑾瑜,与叶启轩是一条心! “慢着!轩辕谂,你救太子,让我父皇答应了你一个又一个条件,不会到最后又是一堆的条件吧?”大皇子安远政走上前一步。 “其实皇上也未必一定要答应我这个要求,只要你派人取来雪狼之水即可,我照样可以保证贵国太子完好无损。”轩辕谂从来不受人要挟,也不会向人低头。 “什么是雪狼之水?”皇上问道,连众位御医都是一脸茫然,从未听说过啊。 轩辕谂不愧是阅尽天下书籍,也唯有他知道这些鲜为人知的事情,“雪狼,不只是群狼之王,更是草原大漠之王,他只吃动物脑子和胸口之肉,只喝源头活水。所以,雪狼的浑身上下都是宝,那雪狼之水便是雪狼的唾液。” 望着地上嘴巴微微张开的雪狼,血红舌头露出半侧,哪里还有唾液? “你的意思是要再找一只活的雪狼?”有御医明白了些。 “不,雪狼是孤独的动物,方圆百里只有一只,若是再找到另一只,只怕难上加难。我要找 的是雪狼的洞穴。雪狼有个特殊习性,就是自从有了身孕后,便开始在洞穴中储存唾液,一直到生下小狼,而刚出生的小狼一个月内都会以唾液为食。而地上的这只雪狼是一只怀孕一个月左右的母狼。”轩辕谂解释道。 “那我去找!”大皇子算的清楚,这是讨父皇母后欢心的最佳时机,也拉近了自己与太子的关系。 轩辕谂瞅了他一眼,“雪狼的洞穴倒是不难找,只是洞穴外有群狼看守,少则数百只,多则上千只。”以后的话不用多说,若是能轻易得到雪狼之水,自己还用讲什么条件?解释这么多? 大皇子的脸色果然煞白,想起来城头将士们描述那日追逐安宸烨和叶念惜的群狼,那不是普通的狼群,而是黑压压一片,如同狂沙呼啸,卷起千山万雪,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每每想起,叶念惜都会心有余悸,从群狼包围中进入洞穴,这怎么可能做到?不禁问道:“这岂不是有去无回?” 轩辕谂默然,他已经走在绝路之上,不在乎生与死,而这一趟来救安宸烨,直接注定了他的有来无回! “如果这一趟我没有回来,请务必找到我的尸体,取手腕之血与雪狼心脏之血混合小火煎成药丸,给他服下即可解毒。”轩辕谂站起身子,整理衣衫,准备去采集雪狼之水。 “既然是九死一生,那就不如现在取你手腕之血,先救我儿子。”皇后拦住轩辕谂。 “也可以,只是我失血过多后,一时半会儿难以再去寻找雪狼之水,要耽误上几天,而太子殿下的伤口晚几天便再无恢复的可能。”那雪狼之水涂抹在伤口上,会使肌肤迅速增长如初。可是自己若是取血救安宸烨,便性命垂危了,哪里还能去寻找雪狼之水 ?若非看到叶念惜同样的疑问,轩辕谂才不愿意说出来,他不想她误会自己故意不救安宸烨。 “我跟你一起去。”沈奕追上轩辕谂的步伐,两个人总好过一个人。 “我也去!”叶念惜追了出来。 这两人同时顿足,“你去做什么?” “我带你们去上次遇到雪狼的地方,那洞穴一定在附近。”叶念惜站到两人面前。 “不能去!”两人异口同声,拒绝了叶念惜的请求。 次日,天明,沈奕和轩辕谂骑着两匹骏马飞驰出了城,身后带着一队精装骑兵。他们背负弓箭,手拿大刀长剑,威风凛凛,直奔茫茫草原而去。 望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漫天风雪之中,叶念惜站在城头上,心中忽然一阵悲凉,或许这一去,将再也回不来! 不由得想起那句:古来征战几人回。此时才体会到其中的悲壮,凄凉! 愿他们早日回来,愿雪狼之水顺利到手。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叶念惜问自己:若是他们没有回来,自己是否会后悔?安宸烨活不过来,又失去了沈奕和轩辕谂,自己该怎么办? 瞬间,她又将自己的这个想法消灭,沈奕是谁?无往不胜的小侯爷,怎能丧命?轩辕谂又是谁?从不做无把握之事,他怎会为了救安宸烨而丧命?所以,他们一定会回来,带着雪狼之水回来! 叶念惜的心一直悬着,她画了个图纸,交给皇上,“帮我做这个东西,越快越好!” “这是什么?”皇上找来能工巧匠。 “铁笼子,万一轩辕谂和沈奕没有回来,我去找他们时用得上。”叶念惜不欲多解释,现代人的智慧,他们古人哪里明白? 太阳从东方升起,转了半圈儿,落入西方。将士们纷纷议论,最近的天气十分奇怪,艳 阳高照与漫天大雪并存,明月高悬与扬扬雪花齐在,都说天有异象,猜测是大凶还是大吉! 瑞雪兆丰年,多数人猜测是大吉。 远在明月山的蓬莱道长月下卜了一卦,捻着胡须,凝思良久,“天要变了……” 站在城头上一天一夜,没有等回沈奕和轩辕谂,叶念惜困乏,疲倦,心更累。正要回去休息片刻时,城外远处皑皑白色中有黑影闪烁,立即睁大了眼睛看去,等到那黑影到了近前,众人都是失望,只是一匹马,没有人。 这匹马越跑越慢,身后是断断续续的淋漓血迹,在雪地里画出一条凄美的鲜红血路…… “这是昨日出城时他们骑的马!”有人认了出来。 马匹到了近前,两只前蹄跪地,匍匐倒下。众人急忙出城去看,叶念惜跟在身后,看到马匹身下雪地已经染红,一双眼睛仍然睁着,只是没了呼吸。有人检查马身上的伤痕,“是狼咬的,你们看这身上的抓痕,都是野狼的爪子……” 马身上,皮毛已经被抓的翻开,露出了里面的鲜红血肉,脊梁处甚至露出了白骨,它是拼了性命跑回来的。 望着远处暮色茫茫,再无人影马影闪动,有人悲戚一句:“只怕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叶念惜的脑子嗡的一声,险些眩晕过去,轩辕谂,沈奕,就这么走了?怎么可能?他们的武功绝世天下,绝不会死!绝不能死! 叶念惜恨不得立即去找轩辕谂和沈奕,可是她知道自己的武功平平,若不能战胜群狼,去了也是徒然。 狼,最怕的是火! 寮国的工匠本事不小,很快按照叶念惜的图纸做好了她要的东西。 当日中午,叶念惜一个人驾着马车直奔草原深处,这马车不是普通的马车,没有木板,而是一 个硕大的细格子铁笼,将自己和两匹马马全部罩了进去,这样狼群无法攻击进来,而马车上放了几桶油和许多弓箭木棍,设备算是齐全吧。 因为这铁笼子重,两匹马跑的并不快,发出咣当咣当的声音,在寂静空辽的草原上阵阵回声。 轩辕谂,沈奕,你们一定要等着我!叶念惜四处寻望,一直到了先前打死雪狼的地方,终于看到了遍地血迹尸体,有人有马,还有野狼! 他们真的遇到了野狼,叶念惜勒住马车,仔细观察四周并无野狼的埋伏,这才拿着火把打开铁笼的小门,下了马车。 这应该是刚刚结束的战斗,有的尸体上还冒着血水。翻了三十具尸体,都是寮国的骑兵,并没有轩辕谂和沈奕,叶念惜的心略略放松。但愿他们还没死! 记得看过一本书,书上说,狼群会将吃不完的食物掩埋起来,这里还有许多死马死人,狼群一定会回来,也许从未走远过! 叶念惜忽然觉得气氛阴森森起来,心中一惊,立即看向四周,远处暗黑色苍穹下,无数双绿莹莹的眼睛盯着自己。 顿时,冷气从脚底一直传到了头顶,叶念惜拿着火把的手都在颤抖,这个时候可不能害怕。叶念惜扫视了一圈,四面八方,整整围了一圈儿。 那一道道绿光越来越近,包围圈越来越小,狼群的速度不慢! 叶念惜急忙跑回马车上,将铁门插上。看到地上一串儿狼足印儿,估摸着那是轩辕谂和沈奕奔往的方向,立即驱动马车而去。 群狼围聚了过来,一只只飞扑而上,张开血盆大口,锋利的牙齿在月光下发射光芒。幸好有铁笼子隔开,狼群并不能碰到丝毫,反而撞得头破血流。只是两匹马哪里见过这个阵势,吓得腿软不敢前进。 第316章 舍命相救(三) 叶念惜早有准备,长杆头上点了火苗,探出笼子挥向群狼,这才逼得狼群后退,驾马车前行。估计两匹马也反应过来,这狼群并不能伤及自己,很快恢复了常态,在草原上奔驰起来。 狼群不再攻击,只是追逐不放,这让叶念惜有些着急,如此下去,如何去找轩辕谂和沈奕? 正想着,发现面前群狼越来越少,可是两侧的群狼越来越多,比之前多了一倍。大约估摸了一下数量,足有两三千只,心中暗道不妙,若是群狼围攻而上,爬到笼子上方和周围,那么马车就再也走不动,要活活困死在这里。 幸好这狼并不是人,一时半会儿没有想到这个法子,叶念惜想要撤离,忽然看到远处有火光闪动,似乎是很大的一个圈儿,圈儿里面有两个黑影,像是人影。 眼睛一亮,轩辕谂!沈奕! 不容多想,叶念惜驱车前往。 那的确是叶念惜要找之人,轩辕谂和沈奕并没有死,只是都负了伤,两个人在周围点了一圈火,火苗一丈高,可是仍然有不怕死的狼飞扑进去,所以这两人一刻不得闲,挥剑斩杀野狼。 此时此刻,两人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筋疲力竭,以为就要死在这里,一边抵抗群狼攻击,一边豪言壮语,发誓来世还要做兄弟。 可惜叶念惜没有让这两人的遗愿得逞,在这生死关头出现了,火圈外是里三层外三层的狼群,火圈里是十多只狼在撕咬。只有进入火圈才能救这两人。 叶念惜狠狠抽打马匹,逼着它们进入了火圈之中,幸好有铁笼子隔着,除了感觉到瞬间的火热,并未有丝毫火星袭来。 因叶念惜的马车闯入,火圈打开了缺口,有狼反应快,跟了进来。 “快,上车来!”叶念惜拿着长杆将车周围的狼驱赶开来 ,趁着这空档儿,轩辕谂和沈奕才看清楚是叶念惜,飞身到了马车近前。 叶念惜打开笼子门,扔出几十只火把,趁着群狼躲闪之际,两人上了马车,连坐的力气都没有了,斜斜躺在弓箭之上,大口喘气儿。 马车安静了下来,三个人也不再击退群狼,而群狼攻击了半天没有成效,也都停止了行动,围着马车不肯离去,黑压压一片望不到头,点点绿光让人看着害怕。 歇息片刻,看到远处天际泛白,惊险万分的一夜过去了,沈奕揉了下眼睛,“叶念惜,我不会做梦吧?真的是你?”他简直不相信自己能从狼口中逃生出来。而救自己的竟然是叶念惜,一个柔弱的女子,这简直就是个奇迹! 取了水袋给两人,又拿出食物摆在面前,叶念惜才开口,“当初你们两人不带我来,这就是下场。以为杀狼只是蛮力吗?动动脑子吧。” “还是你聪明!”沈奕的抬起头视线转了一圈,啧啧赞叹铁笼子不错。 “多吃点儿,一会儿好有力气寻找雪狼之水。”叶念惜又塞给沈奕一个鸡腿,犹豫片刻,也给了轩辕谂一个。 “我们已经找到雪狼之水了。”沈奕从怀里取出一个瓶子。 原来两人与骑兵队分头行动,骑兵队引诱群狼,两人则下了马悄悄潜伏草丛之中寻找雪狼洞穴,倒是十分顺利,取到雪狼之水。只是没想到雪狼洞附近也潜伏着不少野狼,将两人堵在了雪狼洞内。 想着不能这样被困死,两人硬是冲了出来,都受了伤。围攻的野狼越来越多,无奈之下,两人点火抵抗群狼,这才多活了半日,等到了叶念惜的援救。 “既然取到了雪狼之水,咱们就可以回去了。”叶念惜十分高兴。 沈奕看到了满车的弓箭和大桶的油,“念惜 ,你这些兵器能将草原上的狼杀个精光了。” “还不是担心你们两个?”心中之话顺口而出,叶念惜觉得气氛骤然冷却下来。 “担心我们两个?还是担心雪狼之水?”轩辕谂这句话纯属没事儿找事儿。 “当然是雪狼之水!”叶念惜狠狠回答,好像这样就能给自己找回些尊严似的。 轩辕谂用手捂住嘴巴咳嗽了两声,沈奕看到有血顺着指缝儿流淌出来,只是他动作很快,另一只手挑起衣襟将嘴角擦拭干净,看不到丝毫血迹,白色衣袍上早就染了血色,再多一片血红也不易叫人察觉。 叶念惜只顾看着外面的群狼,对于轩辕谂的小动作丝毫没有看到,“沈奕,咱们怎么走啊?” 狼群越聚越近,密密麻麻,没有一点儿缝隙。要想离开,除非是从群狼的身上碾过去。 此时,沈奕吃饱喝足,“让你见识见识小爷的本事!”沈奕抽弓搭箭,瞄准了前面的狼,噗的一箭射出去,那只狼来不及躲闪,翻身倒地身亡。四周的狼目光咄咄,丝毫不畏惧。 “看来小爷只能一只一只的射杀了。这可比皇宫狩猎有意思的多。轩辕谂,咱们要不要再比试一番?”自从那一次狩猎之后,紫胤国的天下便乱了,轩辕礼夺位,轩辕宸自尽,所以一直没有再举办狩猎比赛,小侯爷手痒痒了。 “这么杀下去,只怕要杀上三天三夜了,而这狼群的尸体堆积起来,咱们更出不去了。”轩辕谂鄙视于他,论骑射技术,自己的确与沈奕差了一截儿,不过论脑子,他跟自己差了一大截儿。 “那,怎么办?”听他这么说,沈奕和叶念惜都知道他有办法,几乎同时问了出来。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轩辕谂的目光从近处飘向了远方。 沈奕顿悟, “你是说要杀狼王?那雪狼不是已经死了吗?” “雪狼是草原雪山之王,是狼王之王。而每个狼群都有自己的王,看这样子,今日围攻咱们的狼群有上百个。”轩辕谂仔细从狼群中辨别狼王。 “那咱们岂不是要射死上百只狼王?”沈奕咂舌。 “咱们只需要开出一条路即可。射杀挡在前面群狼的王,那高抬头颅的就是狼王。”轩辕谂指着前方一只狼,这狼比周围的狼要高大威猛一些,它高傲的抬着头,群狼以狼首是瞻。 “我来赶车。沈奕,你负责射杀狼王。念惜,你坐好了。”轩辕谂从叶念惜手中拿缰绳和鞭子。 两手相碰,颤了一下,叶念惜没有松开,“我来赶车吧。你去帮沈奕。” 轩辕谂挨着叶念惜坐在马车上没有动,低声道:“他一个人足矣。” 一旁小侯爷暗暗叹气:“只怕连我对自己的射箭技术都不曾这么有信心!” 轩辕谂朗声:“等你累了,我再替你。”与叶念惜两个人一个扯缰绳,一个挥鞭子。 沈奕的骑射技术天下无敌,射杀狼王不在话下,这一回儿,他可算是过足了隐,转眼间,将挡在马车前面的三只狼王射死。马车能够向前移动,三个人配合默契,竟然缓缓走出了群狼的包围圈儿。 此时,又是一天过去了,日暮黄昏,夕阳如血,映照了半边天,火烧云如火如荼,暗暗涌动。可是就是这么绚烂的天空,大雪一直没有停过。 来时不足半日,回时却花了一天一夜。幸好后来马车越走越快,群狼也愈加小心,不敢靠的太近,时时提防沈奕射箭。 夜半时分,到了城下,群狼不肯离去,守城将士不敢开门。这时,叶念惜准备的油桶终于派上了用场,让沈奕和轩辕谂将附近的狼群驱赶,趁机 开铁门将油桶滚出,沈奕射火箭扎漏油桶,顿时漫天大火燃烧起来,挨得近的野狼来不及撤离便烧死,再无野狼敢靠近。三个人趁机赶了马车入城。 这一趟,险些丧了命,事后想起来时,沈奕都会惊出一身冷汗,就连轩辕谂都是心有余悸。幸好,叶念惜及时出现了,她还真是个大救星! 三个人一身血污狼狈回到寮国皇宫,吓了诸位皇子一跳,都暗自庆幸自己当初没有请命去。安卫冥上前扶住轩辕谂,“也就是你和小侯爷,若是换了旁人,只怕看到那些野狼就尿裤子走不动了,更别说回来了。” 轩辕谂拍拍他的肩,“我和沈奕的衣服都被狼群撕烂了,听说你们寮国的织女布十分精致,总该赔我们一件衣裳吧?” “好说,好说。依照咱们的关系,这还不是小意思?”安卫冥脸上堆笑将轩辕谂扯到一旁,低声问他:“你真打算救安宸烨?” “当然,我可不想将人头落在你父皇的手中。”轩辕谂提醒安卫冥,“就算是安宸烨死了,皇位也轮不到你的头上。倒不如让他好好活着,帮你铲除些障碍。” 安卫冥点头称妙,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安卫冥办事效率就是高,轩辕谂和沈奕前脚进入房间,后脚就有人送来了织女布做的衣衫,粗犷中透着精致,十分耐磨与结实。 收拾妥当后,轩辕谂与沈奕来到了安宸烨的房间,此时房间里聚集了许多人,都要看看紫胤国皇上如何救治寮国太子。 叶念惜也站在人群中,都知道她协助轩辕谂和沈奕拿到雪狼之水,所以皇上特意赏赐了她座位。 望着坐在床边仔细诊脉的轩辕谂,叶念惜忽然发觉他的脸色十分憔悴苍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虚弱,似乎病了。 第317章 舍命相救(四) 再次命人将雪狼抬进来,轩辕谂用匕首划开雪狼心脏,取出其中血液,滴入砂锅之中,刚刚能将砂锅底部覆盖完整。 轩辕谂又将匕首对准了自己的腕部,刚要划下去时,叶念惜心头忽然一动,“轩辕谂,我看你脸色十分不好,要不要养一养身子再献血?” “无事。”轩辕谂淡然而言,心底却是波澜起伏,幽幽看了叶念惜一眼,只怕以后再也看不到她了。 只觉得他投来的目光十分复杂,有不舍,有依恋,也有无奈。叶念惜一时间愣住了,还未反应过来,便看到轩辕谂割开了手腕,血流淌而出,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接一滴的落在砂锅中。 如果知道这血是轩辕谂的命,他是在用自己的命来救安宸烨,叶念惜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送死,可是在场的除了沈奕,没有人知道轩辕谂此举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一直到手腕处的伤口凝结,轩辕谂看了看砂锅里的血,差不多了,这才接过沈奕递来的一碗儿砂糖红枣粥,喝了个精光。 放到炉子上,亲自熬药,轩辕谂的脸色苍白如雪,他虚弱的靠在沈奕怀里,此时此刻,兄弟二人也不管什么断袖之说,旁若无人的相偎相依。 雪狼的血和轩辕谂的血很快凝固,渐渐缩小,最后成了一粒滚圆药丸儿,只有花生豆大小。轩辕谂这才将砂锅取下来,待药丸儿凉透,塞入安宸烨的口中。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他就醒了。”轩辕谂的气息十分虚弱,无力再动,命御医将安宸烨的伤口处打开,那被雪狼撕咬的地方倒是没有继续溃烂下去,只是依然流出黑色的血。 将雪狼之水拿出来,混合了雪狼的血,涂在伤口处,交代给御医,每天早晚两次涂抹,直至缺失的肌肤恢复原貌。 “沈奕,扶我回房间休息。”轩辕谂的身子软软靠在了沈奕肩上。 沈奕知道他在努力坚持装出无事的样子,一手搂过他的肩膀,搀扶着出了安宸烨的房间。 看轩辕谂的样子,似乎十分不堪,叶念惜暗暗担心他,不由得跟着出了房间。 透过半开的房门,叶念惜看到沈奕将轩辕谂抱到了床上,给他盖上被子,坐在床边一脸忧愁。 悄悄进了门,叶念惜走到床边,“轩辕谂,他还好吧?” “还好,暂时死不了。”沈奕没好气,要不是因为叶念惜相求,轩辕谂怎会受这么多罪? “他的身子那么好,不过是放了一碗血,我让侍女多做些补血的饭菜给他吃,算是补偿吧。”叶念惜抬腿就要出门,在蓝焰宫,她说话还是比较管用的。 “他的身子哪里好了?为了一个安宸烨,我们都险些死了,叶念惜,你觉得值得吗?”沈奕极少对叶念惜发脾气。 “沈奕,我不是去救你们了吗?你以为我不在乎你们吗?我担心死了,我想过,若是你们死了,我也不活了。你不会知道我当时的心情,我对轩辕谂那么多恨,可是在那一刹那都消失了,我情愿他好好的活着,负了我也罢,伤了我也好,只要他好好活着,我都会高兴。”叶念惜潸然泪下,爱上一个人很容易,忘记一个人却很难。 床上轩辕谂动了下身子,“沈奕,等明天安宸烨醒来,咱们就能回去了,离开这么多天,不知道莹莹如何?” 沈奕暗暗替他捉急,嗯了一声。轩辕谂啊轩辕谂,你是要故意气死叶念惜吗? 又是罗莹莹!叶念惜气不打一处来。 “叶念惜,不要忘记你答应我的事情。”轩辕谂闭目养神。 叶念惜和沈奕相视一眼,对他挤了下眼睛,沈奕有些无奈, 斗胆相问,“轩辕谂,念惜嫁给我,你真的乐意?” “当然乐意了。这样咱们既与寮国结成同盟,又与车璃国联姻,有什么不好?”轩辕谂睁开眼睛,狠狠道:“沈奕,这可是咱们商量过的事情,你若是反悔,就太对不起我了。” 沈奕只觉得后背冒冷汗,彻底无语了。 叶念惜回到自己房间里,身心疲惫,暗自想着以后的打算,迷迷糊糊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了天亮,舒展腰身之际,似乎听到门外匆匆脚步声,有人说话,“太子殿下醒了!” 安宸烨,他醒了?叶念惜从床上跳下来,穿上外套跑了出去,直奔安宸烨的房间。 房间里除了皇上皇后,还有诸位皇子,正围在床边激动不已。安宸烨,果然醒了。 因接连昏睡几日,他虚弱的很,靠在垫子上,半躺半坐,皇后正在喂他喝粥,看到叶念惜进来,他勉强一笑,“念惜,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只是这一句话便证明他还是李瑾瑜的魂魄,叶念惜万分高兴,“我就知道你不会离开。” 喝完一碗粥,安宸烨有了些力气,说话声音也不再那么虚弱,“听说是轩辕谂出手相救,我想见见他。” “轩辕谂已经上了马车,有什么话跟我说就是了。”沈奕迈步走了进来,他穿戴整齐,系着披风,是来告辞的。 安宸烨没有计较他的态度,“昏迷的这段日子,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了阎罗殿,偏巧看到生死簿。” “嗯,这故事不错,继续说。”沈奕饶有兴趣。皇后在一旁不无担忧,这孩子不会是睡傻了吧? “这不是故事,生死薄上写着轩辕谂活不过一个月。我问阎罗王,他是因何而死?阎罗王说是为了救我而死。所以我想看看轩辕谂。”安宸烨十分认真 。 沈奕忽然大笑出来,带动着其他皇子也都笑了出来,到最后连皇上都笑了,“安宸烨,一个梦而已,你还信以为真啊?” “那么让我见见轩辕谂,我一看便知道这梦是真是假。”安宸烨坚持。 “昨日他用自己的血救你,元气大伤,我们要赶回紫胤国去,所以,不会来见你了。叶念惜,赶紧收拾东西,跟我们一起走吧。”沈奕向众人告辞。 “念惜,你也要走?”安宸烨十分意外。 “朕答应了紫胤国皇上,让念惜公主许配给护国侯爷。”一旁皇上开口。自己的儿子因这个念惜公主险些丧命,所以还是尽早将公主送走,免得以后又出什么乱子。 看着沈奕扯叶念惜衣袖要走,安宸烨急忙道:“慢着,若是念惜执意离开,我也不便阻止。可是我有几句话要单独和她说,说完了,她就可以走了。” “单独说话?只怕不妥吧?小爷也要听着。”沈奕眼珠一转,不肯离去。 安宸烨付之一笑,没有拒绝,于是房间里众人退下,只剩下了三人。安宸烨这才道:“沈奕,念惜,我是李瑾瑜的魂魄,你们二人应该都清楚。既然是魂魄,前段日子安宸烨昏迷,我自然离开他的躯体,的确是去了一趟阎罗殿,下个月初七,轩辕谂必死无疑。不过这中间有回旋的余地,你们可以去蓬莱道长那里问问。” “我还是让你见见轩辕谂吧。”沈奕看安宸烨不像是说假话,关于轩辕谂的事儿,自己还是少插手的好。 等沈奕出门去找轩辕谂时,安宸烨又道:“念惜,沈奕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我能看出来他对你很好。” “瑾瑜哥哥,你原来不是这么说的。”叶念惜不明白他为何忽然改变了想法。 “经历了一次生死,自然想法会改变 ,不过念惜,我依然会将你当做最亲的妹妹,只要你幸福就好。”安宸烨由衷而言。 说话间,沈奕与轩辕谂走了进来,但看轩辕谂气宇轩昂,气色尚佳,除了脸色略带苍白,与平日里无异。 安宸烨微微一怔,这哪里像是将死之人?难道自己看错生死簿了? “我可以让念惜跟你们走,不过嫁给沈奕一事,还要看她的心愿。若是她不乐意,你们两个谁也不得勉强。”安宸烨发话。 轩辕谂点头,“我自然也是这种想法。只是,安宸烨你真的看了生死簿?” “蓬莱道长或许能帮你。轩辕谂,你知道自己的劫数?”安宸烨仔细打量轩辕谂,看不出任何破绽。 而此时轩辕谂已经咬紧牙关坚持装出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蓬莱道长只不过是一位隐居的道士,没有什么真本事,难不成他能与阎王爷通融通融,修改生死簿?” “轩辕谂,你不信就算了。”安宸烨对他本没什么好感,只是觉得其中古怪,好意提醒他一番。 看到轩辕谂的手势,沈奕拉着叶念惜出了房间,留那两人单独说话。 叶念惜简单收拾东西,低声与沈奕商量,“不如路上,你将我放走,你也无须为难,我也乐得自由自在。如何?” “这个嘛,有待考虑。”沈奕摸着下巴发愁。 而太子房间里,两个人沉默良久,没有说话却又胜过千言万语,都在心里仔细揣摩对方的一言一行。最终轩辕谂先开口,“生死薄上,你是不是也看到了自己的寿命?” “是,活不过十年。”安宸烨没有否认。 轩辕谂又问:“那么沈奕呢?” “寿终正寝,八十八岁。”安宸烨已经知道了轩辕谂问这话的意思。 轩辕谂呵了一声,“怪不得忽然同意将念惜托付给他。” 第318章 青楼遇故人 的确很奇怪,自从安宸烨一醒来,雪停了,天空湛蓝万里无云,空气中弥漫着阳光的味道,天地间风清气爽,一直寒冷的寮国竟然暖和起来。 都说这是因为太子大难不死,洪福齐天。这也算是安宸烨第二次起死回生,众人越说越玄乎,都觉得这位寮国太子是个神人,顺带着将紫胤国皇上的医术也传的神乎其神。 原来的乌珠国被改成了乌珠城,成为车璃国的属地,路边茶舍里,几个人正在聊着这寮国太子起死回生之事。 有人讲道:“那雪狼是阎罗殿里的黑白无常所化,没想到被安宸烨一箭射死,那阎罗王岂会轻饶他?当即命小鬼将他性命索去,安宸烨是何许人?乃是天神下凡,掌管云雨,到了森森阎罗殿现出真容,按照天庭的等级,这阎罗王还低安宸烨三级,所以跪在地上直求饶,大笔一挥,将安宸烨的生死薄撕掉,所以,这寮国太子定然会长命百岁……” 这故事还真是编的有趣儿,女扮男装的叶念惜险些将一口茶喷出来,扔下两枚铜钱,骑马上路。 好不容易说服沈奕,在赶往紫胤国的途中将自己放走,所以,这一次要畅游天下,自由自在。什么儿女情长,什么男欢女爱,全部抛诸脑后。没有轩辕谂,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过得逍遥快活! 叶念惜打算先去一趟凤起国,那里的风俗与其他各地不同,十分有趣,最重要的是女子当家做主,地位很高。 在凤熙宁统治下的凤起国已经不像以前那样闭关锁国,各国经商往来,熙熙攘攘热闹非常。尤其是女子的胭脂水粉绸缎绫罗,最为受欢迎。凤起国的女子在梳妆打扮上向来舍得花钱,导致这些店铺生意兴隆。 漫步在凤起国的街上,叶念惜又换了个软皮面具 ,这次是个普通女子容颜,摸了摸包袱里沈奕给的银两,暗自揣摩,应该够好好玩一阵子。 听说百花楼晚上选举花魁,叶念惜不由得心中一动,上次来这里是办事儿,这一次总该享受一番吧? 闲庭信步进了百花楼,水百花正在大厅里招呼客人,看到叶念惜打扮普通,不像是有钱的女子,便指了个男子上去迎接她。 在男子带领下,叶念惜坐在大厅里,要了一壶菊花茶,看着不断走进来的客人,都是光鲜亮丽,富贵奢华。 正吃喝的津津有味儿,忽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孔,凌千羽,她竟然来了。 如今凌千羽是凤熙宁身旁的得力助手,被封为将军,在凤起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得到了水百花的殷勤招待,坐在了中央位置。百花楼的四朵金花,梅香、兰香、竹香、菊香,立即围了过来,好好服侍凌千羽。 叶念惜仔细看那四朵金花,能取出这样名字的男子能好到哪里去?个个挽着兰花指,唇红齿白,矫揉造作,俊美的男子毫无阳刚之气可言。 凌千羽有些厌烦,“都下去吧,水百花,你这百花楼里能不能别总是这般娘娘腔的男子?” 水百花唉了一声,愁眉不展,“咱们凤起国的男子都是这样,其他国家的男子又不肯入青楼?你说我能怎么办?”忽然眉梢一挑,喜笑颜开,“不过今晚的花魁之争,可是有几个不错,保证符合将军大人的口味。” “什么样的男子?”凌千羽有了兴趣。 水百花将嘴巴凑到凌千羽耳际处,低声道:“是我从其他国家抢来的人,让咱们凤起国的女子也长长见识。” 她们说话的声音很低,叶念惜听不到,不过她会唇语,知道了两人天的内容。 自从沈奕来到凤起国,其俊朗 英武的容姿吸引了不少女子,凤起国的女子才知道原来男人可以比女人更为坚强、勇敢,又目睹了沈奕对凤熙宁的关怀照顾,那颗强大的女人心瞬间都变成了小女儿家的柔弱,一个个都想要找到像沈奕这般阳刚的男子。 凤起国女子的择偶标准一变,直接导致了青楼里这些柔弱的男子不受待见了。水百花的生意一落千丈,不得不去其他国家寻找些男子来填充青楼。 可是放眼九州之内,男子入青楼都是为了寻欢作乐,谁想到过自己去接客?于是乎,水百花便开始使劲法子哄骗一些落魄无知的男子,让他们入了青楼,今晚的花魁大赛便是为这些男子准备的。 这么听着,叶念惜对晚上的花魁比赛有了兴趣,又要了两盘糕点,边吃边等。 一盏茶的时间后,大厅里宾客坐满,水百花走到台上,宣布花魁大赛开始。 这和轩辕谂参加竞选那次差不多,都是挨个才艺展示,客人可以买花赠送。这些人的才艺当然参差不齐,有表演武术,有弹琴,有唱歌,还有的什么都不会,便展示了一下腹肌,若是连腹肌都没有的人,就只能讲个故事什么的。 其中有一位就是这样,他才艺不通,身材不佳,只能讲个故事来算作才艺,他说:“我给大家讲讲草药吧?” 叶念惜正看得昏昏欲睡,听到这声音立即睁开了眼睛,台上这人,自己认识,还很熟悉,只是他怎么来这里了? 就算是轩辕谂和沈奕,甚至是安宸烨站在这台上,叶念惜都没有如此诧异,睡意全无。她以为自己看错了,揉揉眼睛,再次看去,没错,就是他——巫百草! 巫百草竟然竞选花魁?叶念惜张着的嘴巴半天没合上,一直听他讲述各种草药,直到他被带了下去 ,才问向旁边女子,“方才这人叫什么名字?” “十一月。”对方回答。 叶念惜才想起来,今夜比赛才艺的男子一共有十二位,水百花给他们取了名字,从一月排到了十二月,巫百草是倒数第二个出场的,所以叫做十一月。 很快十二月也表演结束,十二个人站在台上等候客人鲜花。可想而知,巫百草没有得到一朵花。他的相貌倒是还好,只是这身形瘦弱,才艺不佳,完全不符合凤起国女子的心意。 花魁自然是由旁人夺得,叶念惜趁着巫百草等人下台的时候,找到水百花,“我瞧上了那个十一月,一宿多少银子?” “十一月可是第一次接客,所以贵了些,不过我给姑娘打个八八折,二十两银子。”水百花心中暗笑叶念惜的审美。 叶念惜也不还价,扔出二十两银子给他,便从侧面上了楼梯,直奔巫百草的房间。 巫百草正在房间里喝茶,他倒是平静,叶念惜关上房门,嘻嘻一笑,“十一月,今晚上好好伺候本姑娘,伺候的好了,有赏。” 巫百草一脸茫然,“姑娘,你哪里不舒服?” “这是青楼,不是医馆,十一月,我现在是你的客人,你应该宽衣解带……”叶念惜忍着笑。 “青楼?”巫百草吓得从椅子上摔了下来,“不可能啊?他们告诉我说是医馆,我才来的。” 真是个深山老林里的孤寡老人!叶念惜这才知道他为何在青楼出现了,水百花的本事不小啊,竟然将巫百草骗到了手。 叶念惜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我已经花了二十两银子包你一夜,你就该好好伺候我吧?” 巫百草是个老实人,他低头沉思,“要不,我送你一根银针,过完年后可以帮你救一个人,如何?” 二十两银子 换他救命一次,这个买卖太划算了。不过叶念惜是谁?她要将利益最大化,此时不趁火打劫更待何时? “你叫什么名字?”叶念惜故意装作不认识他。 “巫百草。”和两人初次见面时一样的诚实。 叶念惜指了指房间四周,“你看,这是百花楼的二楼,外面就是大厅,你肯定逃跑不了,就是逃跑了,以你的身手还会被他们抓回来,老老实实接客。” “我没想着逃走啊?”巫百草不明所以。 “你要接客?”叶念惜看着眼前之人,这可是年近八十的老人啊,一把老骨头,哪能经得起折腾? “难道我不能在这里给人看病吗?”巫百草还是没有明白身处何地。 叶念惜不得不给他讲一讲青楼是什么地方,凤起国的青楼又是什么样子。 巫百草才渐渐明白自己的处境,“我去跟那老鸨说说道理,是他骗我来的,我走就是了。” 不等叶念惜阻拦,他就出了房间,透过窗户缝儿,看到巫百草和水百花没说上两句话,就被扭送了回来。 让他吃吃苦头也好,叶念惜不动声色的看着巫百草,“想要出去,只有我能救你。” “那就有劳姑娘了。”巫百草微微施礼。 “可是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怎么回报我呢?”叶念惜也不客气,直接挑明,否则怕是说上千言万语,巫百草也不会知道自己的真实意图。 巫百草顿时将衣服捂紧,“姑娘,实不相瞒,后年我就八十高寿了,从未近过女色,我……” “闭嘴!谁要你伺候了!”叶念惜都忍不住脸红,“我要你多给我几根银针。” 巫百草摸了摸额头汗,“这个好说,我给你三枚银针吧。” “一言为定。”叶念惜从他手上接过三枚银针,仔细收好。这下发财了! 第319章 赎身 谈判妥当,叶念惜直接将水百花叫了过来,“我要给他赎身,多少银子?” 水百花看了看两人,都是穿戴整齐,发丝未乱,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吧?看对了眼儿,手也未牵,就要赎身?这位姑娘也太真性情了吧? 姑娘不怎么美,十一月也不愿意在这里呆,倒不如成全一番,顺道挣些银子。水百花伸出一个手指,“这个数!” “一两?”巫百草开口。 水百花险些没吐血,费了那么大劲儿将他骗来,不至于连路费都挣不回来吧? “一百两?”叶念惜倒是清楚这个行情。 水百花最善于察言观色,看叶念惜眉头未皱,又想着她急于给十一月赎身,应该能狠狠捞一笔,心一狠,“一千两!” 叶念惜上下打量巫百草,“这哪里能值一千两银子?水百花,你逗我的吧?” “姑娘,你瞧我们这位十一月,眉清目秀,五官端正,最重要的是他还未接过客人,这身子清白,谈吐有礼,而且还懂得草药,若是姑娘你生了病什么的,由他给你治疗,这一辈子的看病费就省下了。很划算。”水百花若是知道巫百草是个老头,估计不会要价这么高,不过他若是知道巫百草是神医,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了。 一千两银子?叶念惜抖了抖包袱,这可是全部家当啊,就这么给了水百花?心有不甘! “一百两银子,给他赎身,行的话,我就给银子带他走。”叶念惜毫不客气。 “不行!”水百花直接拒绝。 “不行的话,我也要带他走,一两银子都不会给。你考虑清楚再说话。”叶念惜坐在桌子上晃荡双腿,胸有成竹。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带他走!”水百花拍拍手掌,冲进来五六个打手,拿着棍棒,凶神恶煞。 看了看自己的打手,水百花 笑道:“我又仔细考虑了一下,五千两银子。” 坐地起价,这一下子就翻了五倍,叶念惜低声骂了一句:“无耻!” “曾经,我这百花楼有个花魁,春宵一夜卖了上万两银子。姑娘,我要你五千两银子,不为过吧?”水百花双手叉腰,得意洋洋。 叶念惜暗暗叫苦,巫百草怎能和轩辕谂相比啊?这身形?这容貌?这才艺?无一能及啊! “这样吧,楼下那个凌千羽将军走了没?帮我请她上来一趟吧。”叶念惜只有动用私人关系了。 “你认识我们凌将军?”水百花不相信。 “与你们凌将军不算相熟,我是想请她将你们主公请来。”叶念惜一本正经。 水百花更加不信,“我们主公深居浅出,怎么会认识你?” 叶念惜嘿嘿一笑,“认不认识我倒是不打紧,主要是这位十一月是巫百草,他认识你们主公,还为你们主公治疗过双腿。他是你们主公的夫君的兄长的师傅。” 主公的夫君的兄长的师傅?这么复杂?水百花算了算,也没算明白,“你逗我的吧?” “凌千羽呢?”叶念惜推开窗户,看到先前凌千羽坐的位置换了人。 “你以为凌将军是你这种人想见就能见的?”水百花终于弄明白自己抢来的十一月是紫胤国皇上轩辕谂的师傅,这怎么可能? 眼前男子三十出头,比轩辕谂大不了十岁,如何当师傅?更何况十一月文不成武不行,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徒弟比师傅厉害,也是正常之事,可是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差距吧? “五千两银子,是现在付呢?还是让你的家人送来呢?”水百花问道,身后打手靠近叶念惜。 这阵势是要打架,叶念惜心底发毛,笑了笑,“水百花,万一我真是你们主公和凌将军的朋友,这打起 来,于你百花楼没有任何好处吧?要不这样,你派人去找一下凌将军,只需说叶念惜和巫百草两个名字,她若是不来,我就乖乖奉上五千两银子,如何?” 一旁巫百草吓了一跳,这丫头胆子太大了吧?竟然冒充叶念惜?“你能不能换个人冒充?这名字的主人我认识。” “叶念惜?这名字很受欢迎吗?”水百花捧腹大笑,“先前我那一夜收一万两银子的花魁就叫这个名字。”笑罢,命人去找凌千羽,再三叮嘱,莫要打扰了将军的休息。 叶念惜这才知道凌千羽得到了今晚的花魁,正在阁楼里享受春宵一刻。叶念惜汗颜,打扰人家的美事了。 一炷香的工夫,凌千羽来了,推门而进,这让水百花十分意外,“叶念惜?在哪里?” 叶念惜急忙凑了近前,凌千羽吓一跳,噌的一声,拔出身上长剑,“做什么?”以为她要行刺。 叶念惜也吓了一跳,“凌千羽,我悄悄跟你说。” “站住!就在这说!”凌千羽长剑点住她的胸口。 叶念惜无奈,摘下软皮面具,“我就是叶念惜啊,他是巫百草。” 一旁巫百草看傻了眼,“叶念惜?还真的是你啊!” 凌千羽收了长剑,望了望叶念惜的身后,又看了看巫百草,“安宸烨呢?他没有和你一起来吗?” 虽然凤起国对外开放,可是这长期形成的习惯还未改变,一个将军竟然不知道九州大事。叶念惜暗暗感慨。 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凌千羽看着巫百草,说话毫不客气,“就这么个东西能值五千两银子?” 水百花笑容虚伪,“给凌将军个面子,一千两银子吧。” 叶念惜咳嗽了一声,“你们拐骗他来青楼,竟然还想要赎金?水百花,这位可是你凤起国主公的恩人,若是让你家主公 知道,我看你的脑袋不想要了吧?” 凌千羽听凤熙宁提及过巫百草,再次抽出长剑,“水百花,你敢拐卖人口?逼良为娼?” 逼良为娼?叶念惜瞟了一眼巫百草,他也险些气乐了。 最终,因凌千羽的干涉,没有花一两银子就将巫百草从百花楼里带了出来。 凌千羽也不去找那花魁了,带着两人直奔皇宫去见凤熙宁。一路上又问了些关于安宸烨的事情,得知他险些丧命,不由得心疼连连。 凤熙宁有了身孕后,极少露面,她的双腿不便于行,每日呆在宫里看书,给腹中骨肉准备衣裳物品,倒也不觉得闷得慌。 听闻叶念惜和巫百草来了,她十分高兴,推动轮椅迎了出来。 凤熙宁还是那般清瘦,带着淡淡笑容,不施粉黛,衣着素然,“念惜,百草神君,你们怎么凑一起了?” 巫百草快步上前,“凤熙宁,你的腿我治好了啊?怎的又成这样了?”他以为自己医术不精。 “百草神君,帮她瞧瞧腿吧?”叶念惜建议。 “过了年吧。我今年不能再救人了。”话虽这么说,巫百草还是蹲下身子检查凤熙宁的腿。 距离过年不足半个月,叶念惜欣然同意。凤熙宁也是高兴,“两位正好在我凤起国住上一段日子。” 巫百草渐渐皱起眉头,“凤熙宁,你这腿治不好啊。就是轩辕谂也没办法。” “真的没办法吗?”叶念惜看到凤熙宁略略失望的眼神,追问了一句。 巫百草暗暗叹息,“骨头都碎了。去毒的本事,轩辕谂不如我。不过这治疗伤筋动骨之事,他若是不行,天下便没有人再行了。” “算了,我已经习惯坐轮椅了。”凤熙宁请两人到殿上叙话,凌千羽上前为她推动轮椅。 凤祥殿的摆设与装饰基本上没有太大变化,还 是沿用了凤熙宁的母亲做主公时的风格,优雅高贵。 叶念惜和巫百草落座,凌千羽便离开大殿,凤熙宁命人奉茶,聊起来自从分开后各自的经历。 得知叶念惜和沈奕在一起,凤熙宁多问了几句,叶念惜便讲的十分详细,其中讲到了安宸烨的梦与生死簿之事,“他说生死薄上写着轩辕谂的寿命止于下个月初七,像是真的似的,连我都有点儿担心呢。” “安宸烨真是这么说的?奇怪了,子无也是这么说的。”一旁巫百草插言。 这么神?叶念惜请巫百草将蓬莱道长当时的言行讲的详尽些。巫百草本来就极为啰嗦,这么一讲起来,便一直讲到了天亮。 那日,叶念惜在蓬莱道长的指点下去请轩辕谂救安宸烨,她走后,蓬莱道长便每天晚上观天象,有时嘴里嘟嘟囔囔没个完,有时又是静静坐一宿,一声不吭。 一直到前几天,他终于说了一句:“轩辕谂的死期快到了,下个月初七。” 不过这蓬莱道长也说这只是轩辕谂的一个劫难,能不能闯过去要看天意,闯不过去,以后每年的正月初七就是他的祭日,闯过去了,那就另当别论。 “什么劫难啊?”叶念惜问道。 巫百草摇头,“他没说,我也没问。不过他算出来后,就急匆匆下山去找轩辕谂了,说是要提醒他,躲过这一劫。” “你还在乎轩辕谂?”凤熙宁知道轩辕谂废后一事,却不知道原因。 “谁在乎他?死了活该!”叶念惜嘴硬,心中却想,有了提防,以轩辕谂的本事,逃过一劫不是问题,更何况还有沈奕的相助,所以,她并不太担心。 在叶念惜的心里,轩辕谂无所不能,经历了那么多磨难,他都熬了过来,所以,他不会出事儿。 只是这一次,叶念惜高估了轩辕谂…… 第320章 繁华下的阴谋 凤起国的新年十分有意思,这一日,城门紧闭,全国百姓都放下手头事务,走上街头,穿上最为明艳华贵的衣服,手提红灯笼,互相祝福问好,迎接新年。 凤起国的皇宫在中央,有一处楼阁高百尺,新年这一日,凤起国的主公和文武大臣会站在楼阁之上,为百姓祈福,求天神保佑凤起国国泰民安。 这是沈奕与凤熙宁成亲以来的第一个新年,所以综合考虑,沈奕从紫胤国赶了回来,看到叶念惜和巫百草,他将眼睛瞪的溜圆,“若是知道你们两位在凤起国,我就早早回来了!” “轩辕谂怎样了?”巫百草问道。 “什么怎样?挺好的。”沈奕低头走到凤熙宁的轮椅后面,没敢看叶念惜,“轩辕谂已经将皇位传给我,过完年后就登基,而他和罗莹莹将游历天下。” 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叶念惜心底泛酸,罗莹莹到底哪里好?让他连皇位都不要了! 当夜,凤熙宁穿上火红凤凰长袍,端坐紫檀木轮椅之上,沈奕则按照紫胤国的规矩,穿了一身镶金龙袍,他将凤熙宁推到了楼阁之上后,便站在了她的身旁。 红的明艳,金的耀眼,一凤一龙,绝配天下,相得益彰。 下面百姓纷纷仰头看向自己的主公,男子们看的是凤熙宁的风华绝代,都暗想若是能做她的妃子,守候于她身旁,该是多么的荣耀。女子们看的是沈奕的玉树临风,都暗想若是能被他看上一眼,说上一句话,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叶念惜和巫百草混在人群之中,她戴着软皮面具,逛街购物,好不自在。凤起国的东西别具民族特色,红线穿成串儿的七彩玉石,小如手指的伸缩匕首,香木雕刻的可做簪子可做梳子的饰品,诸如此类,许多是叶念惜 从未见到过的,看着好玩便买了下来,结果越买越多,装了满满一包袱。 巫百草则在各个药铺里面搜寻珍奇药材以及装药材的各种容器,两个人各走各路,各逛各的街。 叶念惜正逛的高兴,被人撞了一下,是个粗壮的男子,他瞪了叶念惜一眼,骂了一句就要走。 若是平时,叶念惜也就忍让了,何必与那些粗鲁无礼的人计较?可是这是凤起国,女子地位比男子高许多,旁边有女子经过瞧见了,愤愤不平,“哎,你撞了人家姑娘,怎的还骂人呢?” 这男子粗声粗气,“我乐意,你管得着吗?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 凤起国的女子哪里受过这个待遇?听口音知道这男子是外地人,顿时围了一群人,纷纷指责男子的无礼。 叶念惜作为当事人,被迫站在男子面前,让他赔礼道歉。 又有男子走了过来,是个瘦猴儿,他训斥了那粗壮男子几句,转身冲着众人笑了笑,“我这弟弟脾气耿直,若是得罪诸位姑娘,我代他向诸位赔礼道歉。” 见有人出来说好话了,众人这才散开,这本是一个小插曲,可是叶念惜上了心,这两个男子是外地人倒是不稀罕,可是为何是靖国的口音?而且透过外面衣衫缝隙能看到里面穿着黑色夜行衣,若是寻常男子哪里会这样? 这么猜疑着,叶念惜不由得跟在两个男子身后,见他们拐过几个弯儿,来到一所院落前,那瘦猴儿一边开门锁一边对着粗壮的男子说:“你跟那些女人计较什么?险些误了公主的大事,咱们两个负责点燃炮铳,快到时辰了。” 说着两个人进了院子,叶念惜透过门缝看去,院子中央摆着个漆黑的家伙,有点儿像现代的迫击炮,不过炮身笨重许多,这应该 是他们口中所说的炮铳吧,只见这两人调试方向,装上了火药。 叶念惜向四周扫视了一下,发现不远处就是百尺高的阁楼,而这炮铳对准的方向也正是阁楼之上。 再次透过门缝看去,仔细算了一下,这炮铳对准的是阁楼的最高一层,也就是凤熙宁和沈奕所在的楼层。叶念惜心中大惊,难道这两人要杀凤熙宁和沈奕?他们到底是受何人指使? 这两人准备完毕,便坐在炮铳两旁开始聊天,瘦猴儿道:“只要咱们这铁家伙一出手,保证那阁楼灰飞烟灭。谁能想到是咱们靖国所为?” 粗壮男子说道:“你说咱们公主恨这凤起国的主公也就算了,怎么连紫胤国的护国侯爷都要一起杀死吗?听说她当初可是爱人家爱的死去活来,这小侯爷若是死了,她会后悔吗?” 瘦猴儿呵呵一笑,“所以说这女人可怕啊,你若是让她伤心,她就能要你的命!” 莫非这背后指使人是李琳琅?叶念惜终于见识到这位公主的狠辣,比起她的姐姐李芙蓉一点儿都不逊色。 看两人这意思,是在等什么信号,而这信号马上就要发出来,叶念惜不能再耽搁,摸出从街上买的伸缩匕首,藏在门外,敲了敲门,里面的人警觉起来,有人问:“什么人?” 叶念惜不答言,继续敲了几声门,里面人终于按捺不住,粗壮男子走了出来,趁着天黑,叶念惜身形灵活绕到他身侧,不等他反应过来,伸手点住他腰际穴道,这一招是轩辕谂教她的,很少用到。平日里都是点穴在胸口,今日事情紧急,出手狠了些,男子扑通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里面瘦猴儿听到动静,喊了两声胖子,没有回应,不由得有些害怕。拿了家伙颤颤巍巍走出来,“谁? ” 叶念惜一个跃身到了他身后,手中匕首对着他的后心,压低了声音,“别动,再动捅死你!” 瘦猴儿吓得将家伙扔在地上,“饶命!饶命!” 叶念惜命他将地上粗壮男子扯到院子里,瘦猴儿伸手去拉同伴,不由得大惊失色,声音颤抖的结巴了几下,“他?他,死了?” 叶念惜也吓了一跳,不会吧?这腰际穴道真的能要人命? 等瘦猴儿将同伴扯到了院子里,叶念惜伸手点住了他胸前穴道,“说,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瘦猴儿一五一十交代,与叶念惜推测的差不多,他们是受李琳琅的指使,前几日趁着凤起国国门大开之时,将炮铳以废铁的名义拆分开运了进来,租了这院子放置炮铳。主要是杀凤熙宁,因今晚上沈奕站在旁边,所以这目标就多了个沈奕。而今晚以烟花为信号,只要那阁楼上的烟花点燃,炮铳便开始发射! “李琳琅竟然有这么深的心思?为了杀个凤熙宁,下这么大的血本,有点儿过了吧?”叶念惜问道。靖国与紫胤国交战,也不曾用过炮铳,如今为了个凤熙宁,动用了当时最为先进的武器,不得不让人产生猜疑。 而且,李琳琅是靖国公主,就算是再受皇上的宠溺,也没有权利动用炮铳。这背后应该是有什么阴谋吧?叶念惜隐隐不安。 “是凤起国的前主公,她恨如今的这位主公抢了她的位置,一定要杀了她,夺回凤起国。”瘦猴儿也是听人说的,所以知道的并不详细。 凤熙雯?她竟然和李琳琅勾结在了一起?叶念惜心中大惊,她要的不仅是凤熙宁的命,还有凤起国的江山! “这炮铳有几个?”既然是凤熙雯夺江山,定然会做了许多准备。 “有三个,负责阁楼的上中 下三个地方,我们这个负责的是上方。”瘦猴儿老实交代,他实在是害怕叶念惜晃来晃去的小匕首。 “那两个在哪里?”叶念惜急忙问道。 “不知道,以我们的身份是不许问这些的。”瘦猴儿解释。 事不宜迟,叶念惜将瘦猴儿捆绑结实,嘴巴里塞了东西,又将炮铳的方向调转,里面火药取出来,这才急匆匆出了院落,跑向阁楼之处。 不是以烟花为信号吗?只要阻止烟花点燃就可以了。叶念惜记得点燃烟花是在子时,现在还差小半个时辰。应该能来得及! 远处阁楼上,凤熙宁和沈奕珠联璧合般配稳坐,城下百姓指指戳戳,议论的是世间怎有如此美貌的女子,如此俊朗的男子! 拥挤的人群站满了阁楼下的空地,叶念惜拼命挤过去,看到阁楼上沈奕与凤熙宁十指相扣,目光温温对视相看,恩爱和谐,羡煞众人! 叶念惜挤在人群中,出不来又进不去,望着阁楼上的人,心中着急,大声呼喊,“让一让,我有着急事情要见主公!” 人们都顾着欢笑,哪里听得到她的声音,也未有人给她让路。叶念惜向沈奕和凤熙宁挥手,可是他们的眼底是无数百姓熙熙攘攘,谁能看到她? 叶念惜好不容易挤到了宫门处,有侍卫把守,此时她已经险些虚脱,浑身热汗,“有人要炸阁楼,快去告诉你们主公。” “姑娘,你脑子有病吧?炸阁楼?怎么可能!”侍卫讥讽。 “你就说是叶念惜说的,你们主公会明白的。”叶念惜来不及与她多解释。 可是侍卫十分认真,非要叶念惜说出个所以然来。叶念惜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推开侍卫就要闯进去,侍卫刚将她拦住,便听到啾的一声,烟花升起来,在空中绚丽盛开…… 第321章 凤熙宁之殇 只见漫天烟花绚烂夺目,璀璨繁华,将夜空装饰的如同白昼,日月星斗都为之失色。一簇簇烟花在暮色夜空中爆裂绽放,如烟如雪,如梦如幻,如同这世上最美的景色,摄人心魄。 人群出发出欢呼声,所有人的视线都移向了空中,沈奕指着烟花,不知道与凤熙宁说着什么,能看到凤熙宁眉梢眼角的笑意,她的手轻轻搭在腹部,一脸幸福。 “沈奕,凤熙宁,有危险!”叶念惜喊道,丝毫不理会旁边的侍卫将她当成神经病! 这话刚喊完,便看到两颗人头般大小的火球从不同方向飞向阁楼。 不等众人看清楚反应过来,火球落在阁楼的中间一层和下面一层,咚的两声巨响,浓烟四起木片飞溅,阁楼晃了晃,顿时塌陷下来。热闹的声音戛然而止,只是片刻,便传来惊叫声,百姓们骚乱起来,你争我抢往外逃窜。 阁楼倾塌,阁楼上的人有的被埋葬不得逃出,有的摔下阁楼后再未站起来,死伤一片,惨不忍睹。叶念惜看到沈奕用身子护住了轮椅上的凤熙宁,两个人随着阁楼的倒塌而摔下去。 叶念惜冲开侍卫的阻拦,跑向阁楼倒塌处,幸好再未有火球抛来,也幸好原本攻击阁楼最上一层的炮铳让叶念惜发现了,所以沈奕和凤熙宁所在的那一层反而是受伤害最小的。 此时,宫门外乱作了一团,有士兵攻打过来,有弓箭飞射,宫内宫外混战一片。 那个瘦猴儿没有骗自己,凤熙雯和李琳琅联合了起来,叶念惜知道此时凤熙宁危险,四处寻找她和沈奕。 厮杀声震天,兵器相碰声不绝耳,到处是一片瓦砾灰烬,叶念惜喊着沈奕和凤熙宁的名字,用尽全力掀开隔板石头。 因为早就看到了他们坠落的地方,所以在掀开了隔 板后很顺利的看到了沈奕和他怀里的凤熙宁。 他们还活着,叶念惜惊喜,“快上来!”伸出手去拉沈奕。 “我的腿被卡住了,动不了。”沈奕呲牙。 叶念惜不顾随时倒塌的危险跳了进去,用手中长剑帮沈奕将石头撬开,这才让他的腿取出来,白色裤腿上血迹斑斑,沈奕活动了一下,“幸好没断。” “上面打起来了,咱们要快些离开。”叶念惜看了一眼凤熙宁,看样子她应该没有受伤。 “怎么回事儿?”沈奕让叶念惜踩着自己的背先爬上去,然后自己抱着凤熙宁再由叶念惜拉上去。 叶念惜将事情大概讲了一遍,凤熙宁神色严肃,让沈奕抱着她看了看宫门外,此时百姓已经疏散离去,只留下无数具尸体和踩在尸体上不断打斗的双方将士。 宫外的将士如潮水般涌来,而宫内的将士不断死亡,向后退,双方势力悬殊,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凤熙宁暗咬银牙,“此战很快结束,到时候定然会封城寻找于我,现在咱们趁着夜色赶紧逃走,兴许还有生机。我知道一条密道通往城外。” 在凤熙宁的指引下,三个人很快找到了密道,换了普通衣衫,由密道出了城。将这场残杀抛在了身后。 走出密道时,天色微亮,已经看不到城内的硝烟,猜测着此时厮杀结束,凤熙雯应该夺得了皇权,她若是仔细搜索,很快就能发现这条密道,三个人不敢耽搁,匆匆离去。 又是依靠凤熙宁的指路,来到了偏僻山岭之中,崇山峻岭峰峦叠嶂,仿若迷宫一般,兜兜转转后找到了一个山洞,这山洞很大,比那巫百草的明月山洞还要大一些。 进了山洞,沈奕累的一屁股坐在石头上,“早知道那凤熙雯有如此野心,当初就该杀了她 !” “若不是为了这骨肉,我会与凤起国的将士同生共死,绝不会逃出来,沈奕,帮帮我……”凤熙宁忽然抓住沈奕的胳膊,骨节分明的纤细手指上都是血迹。 叶念惜和沈奕吓了一跳,凤熙宁受伤了?急忙去看她身上,只见鲜红的血迅速从她下身涌出,将衣衫浸透流淌出来。 “凤熙宁,你……”叶念惜意识到她要生了,只是这孩子提早了一个月。 “方才阁楼倒塌时这孩子受了惊吓,我不想你们担心,点了自己的穴道,可是现在,这血无法阻止,我怕我活不成了,念惜,救救我的孩子……”凤熙宁靠在沈奕怀里,越来越虚弱。 “熙宁,你不能就这么走了,你还没有看到我们的孩子。”沈奕紧紧搂着她。 凤熙宁极为艰难的抽出身上长剑,“沈奕,替我剖开腹部……将孩子取出来……我能感觉到,他在挣扎,他不想随我而去……救救我们的孩子……”她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沈奕哪里敢去接她的剑?一直到长剑咣当一声落地,他的泪流淌出来,“凤熙宁,你不会有事。你只是失血过多,来,喝我的血。”将手腕划破,递到凤熙宁的口中。 可是凤熙宁没有动,血顺着她的嘴唇流淌出来,落在衣襟前。沈奕没有放弃,掰开凤熙宁的嘴巴,硬要她喝下去。 叶念惜终于忍不住落泪,悲然凄声:“沈奕,别喂了,凤熙宁死了……” “不可能!她刚才还好好的,在阁楼上,她还说要给孩子起名字,还说明年要带着孩子一起看烟花……”望着死不瞑目的凤熙宁,沈奕哭的像个孩子。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沈奕,赶紧救你们的骨肉!”总不能大人死了,孩子也没了,叶念惜看到凤熙宁的腹部高低起伏,孩子在垂死 挣扎。 沈奕提起长剑,浑身发抖,剑在手中晃了半天就是无法对准凤熙宁的腹部,他忽然扔掉长剑,掩面凄声,“我下不了手,我没办法对她下手,我做不到……” 可是,不能让孩子就这么死了! 叶念惜咬咬牙,“沈奕,我这也是为了凤熙宁的心愿,也是为了孩子,你可别怪我!”从地上拾起凤熙宁的剑,对准了她的腹部。 沈奕将头埋在凤熙宁的胸前,哽咽而言,“念惜,我好怕……” “没事的,只是一刀而已,当初天佑出生时也是这样子,我见过绿珊剖腹生子……”叶念惜不只是安慰沈奕,也在安慰自己。绿珊生天佑时,她亲眼目睹,那是多么残忍的一幕,又是多么伟大的一幕,至今难忘…… 因为害怕,用了两下才划开凤熙宁的腹部,看到了血水中仍然蠕动的胎儿,那是个弱小的孩子,就像是猫咪一般蜷缩着,叶念惜甩了甩抖动不已的手,将孩子取出来,提着他的脚腕儿头向下拍了拍屁股,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才取了衣服将他包裹起来,“是个儿子。”递给沈奕。 沈奕大气不敢喘,双手接过孩子,放在怀里,只觉得这孩子可怜,刚出生便没了娘亲,低眼看凤熙宁,“是个儿子,你抱抱他吧。”将孩子放到凤熙宁的怀里,握着她的双手搂住孩子。 “还有一个?”叶念惜惊叫。 翻开凤熙宁的腹部,果然看到另一个孩子,比先前的那个更为瘦小,正慢慢蠕动着。同样的方法让孩子哭了一声,包裹严实,“这个是女儿,真好……” 儿女双全,真好…… 可惜,凤熙宁没有看到…… 将凤熙宁掩埋在山洞里,立了墓碑,沈奕和叶念惜下了山,他们必须要给两个孩子找些奶喝。 幸好叶念惜的 包袱里有买来的奶酪,混了温水让两个孩子坚持了一晚上。不过这毕竟比不上母乳,孩子不喜欢吃,哭的哇哇的,让沈奕和叶念惜心疼不已。 可是荒山野岭哪里有人家?好不容易找到了人家,也没有母乳可以喂养孩子。 沈奕第一次觉得自己没有用,堂堂侯爷竟然让自己的骨肉挨饿,这是什么事儿! 终于在第二天日暮降临时,叶念惜看到了一群羊,找到放羊的牧童,用包袱里的好玩意儿换了一头刚生完羊仔儿的母羊,这才让两个孩子有了羊奶喝。 自此,叶念惜抱着一个孩子,沈奕抱着一个孩子,身后还牵着一只羊,两个人走出山野,买了一辆马车,这才直奔紫胤国而去。 沈奕赶车,叶念惜和两个孩子一只母羊坐在马车上,这也算是人生头一回吧,此时此刻也不嫌弃母羊气味儿难闻,一路上不时摘草喂它。 “沈奕,该给两个孩子取名字。”叶念惜望着怀里睡得香甜的一对龙凤胎,只是两天的时间,他们已经比刚出生时好许多。 “我和熙宁商量过,她说男子该如太阳光辉灿烂,女子该如明月,皎皎生辉,如果是男孩儿,就叫沈羲和,若是女儿,便叫凤望舒。”(在古代,羲和是太阳的别称,而月亮又称望舒。) “沈羲和,凤望舒。好名字!”叶念惜低声重复。 “念惜,这两个孩子一出生便没了娘亲,你能做他们的娘吗?”沈奕忽然停下鞭子,掀开帘子回头望她。 “娘亲?这……”叶念惜犯难,岂不是要自己嫁给他? 沈奕看出她的迟疑,“你不喜欢他们吗?” “喜欢啊,可是我……”叶念惜斗胆说出了心里话,“可是我不喜欢你啊!” 沈奕没好气,“我是要你做他们的娘亲,又没让你嫁给我!” 第322章 梅园重遇 正月初五的这天晚上,叶念惜和沈奕才回到了紫胤国的皇宫,此时凤起国兵变的消息传遍九州,轩辕谂正要派八十一暗卫去凤起国寻找沈奕和凤熙宁,见他和叶念惜回来有些诧异,怎么这两人走到一起了? 将两个孩子交给宫中上了年纪的可靠侍女,要她们好好照顾。沈奕和叶念惜坐在御书房中,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希望即刻出兵攻打凤起国,帮凤熙宁报仇。 轩辕谂什么话也没说,而是直接将案头一本奏折扔给了沈奕,“你瞧瞧吧。” 叶念惜坐在沈奕旁边,看他翻开奏折,瞄了两眼,奏折是左擎苍写来的,靖国李琳琅公主嫁给寮国大皇子安远政,寮国虽然与紫胤国签订友好协议,可是这大皇子安远政拥有寮国二十万大军,为了李琳琅他要出兵支持靖国,并且声称此举与寮国无关。 这不是强词夺理吗?沈奕气的将奏折扔到龙案上,“早知道如此,咱们就不去救那安宸烨了。” “还有呢!”轩辕谂又扔了本奏折给沈奕看,这一本是关于凤起国的,前线探子刚得到的消息,凤熙雯已经占据凤起国皇宫,对于不服从者杀无赦,昨日她匆匆登基为主公,便封了岳华国的皇子为夫人,昭告天下,要为自己的另一个夫人复国,这另一个夫人自然是乌珠国的杜明凯。 读到此时,叶念惜和沈奕才知道,凤熙雯这次谋反政变准备的十分充足,不仅仅联合了靖国的李琳琅,还联合了岳华国和乌珠国的残余力量。所以,凤熙宁败了。 “我紫胤国应付一个靖国还有些吃力,如果再去攻打凤起国,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轩辕谂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他只是将事实告诉沈奕,一切由他自己做主。 如果攻打凤起国,面对的将是 岳华国和乌珠国的残余势力。岳华国兵力五十万左右,乌珠国的残余也有将近二十万,加上凤熙雯的势力,没有百万也差不多。 沈奕气的一拳打在案几上,“难道熙宁的仇就不报了吗?” “只有强大起来,才能为所欲为。”轩辕谂站了起来,“沈奕,我将紫胤国交到你手中,希望你能让它立足于九州之上。” 沈奕知道这句话的分量,以后紫胤国的重担都将落在自己的肩上。 “沈奕,这是我最近写的一些心得,你有时间看一看吧。明天我就要带着莹莹出宫,不能再帮你了。”轩辕谂露出了疲惫之态,缓缓走出了御书房。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和叶念惜说一句话,也没有正眼看她一眼。叶念惜对于他忽冷忽热的态度已经习惯,自己从狼群中救了他,不说一声谢也就罢了,今日连句话都不说,莫非是因为那罗莹莹管的严? 从御书房走出来已经是夜半时分,沈奕安排叶念惜住在自己的秋阑宫,而他虽然坐上了皇位,仍然习惯住在原来地方,与叶念惜一起回到了秋阑宫,望着躺在床上睡得香甜的两个孩子,沈奕心头凄苦无比。 凤熙宁就这么死了,扔下了两个刚出生的孩子给他,到现在,沈奕仍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叶念惜帮两个孩子掩了掩被子,忽然想起自己的骨肉,若是没有失去,现在也该是腹部隆起,春暖花开时出生了。 “凤望舒,她才是凤起国的少主,未来的主公。沈奕,报仇不急于一时,我想凤熙宁最大的愿望是这两个孩子好好成长。”叶念惜低声。 “念惜,我,我的心里好难受。”此时的沈奕没了昔日的风采,高傲与霸气都不见了,更像个无助的孩子,茫然失措,惊恐孤独。 “难受,就哭出 来吧……”叶念惜轻轻搂住了他,让他靠在自己肩上。 “念惜,你知道吗?凤熙宁她从未对我要求过什么,她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本想着好好对她,好好补偿她,可是老天爷竟然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沈奕终于放声嚎啕大哭起来。 “凤熙宁心思玲珑,她能感觉到你的心意……”叶念惜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哽咽不语。 遇到凤熙宁是沈奕的幸,因为这是世上对他最好的女子。 遇到凤熙宁是沈奕的不幸,因为她将是沈奕一辈子的伤痛…… 将脸上挂着泪痕已经睡着的沈奕躺倒床上,叶念惜缓缓走出了房间。 夜深人静,她反而睡不着了,一个人走出秋阑宫,到了旁边的梅园,梅园的门竟然虚掩着,叶念惜心中一动,不知那龙胆石是否还在!推门走了进去。 梅园里的景象让叶念惜恍如做梦,那一日的灰烬断木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盛开妖娆惊艳的梅花,比先前的那些梅花更为绚烂茂盛。 这不是真的吧?叶念惜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再看去,不只是梅花盛开,就连先前住的房间都翻盖一新,丝毫不见大火肆虐后的痕迹。 踩着地上积雪,叶念惜走了上前,站在梅花树下,伸手拈了一朵梅花,放在鼻间闻了闻,淡雅清香,十分好闻,就像是…… 就像是某个人身上的香味儿,缠绵徘回迟迟不肯散去…… 抬头望明月,过了子时,已经是初六了,蓬莱道长说的正月初七,近在眼前了…… 疏影横斜,暗香浮动,一切恍如昨日,轩辕谂眉目如画,玉容如冰,从梅花树后缓缓走出,他说:“姑娘喜欢梅花?” 她点头,“公子,也喜欢这梅花?”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喜欢梅花的女子大 多都是内心高傲清冷,姑娘不太像!” 那时他虽然淡漠高冷,却是让她想要亲近…… 其实遇到轩辕谂这般相貌堂堂的玉面郎君主动搭讪,没有几个女子能够抵抗得住,当时的念惜公主正值豆蔻年华,情窦初开,所以一见钟情也是天经地义之事。 从此叶念惜便沉入了无尽情海之中,只是没想到一朝梦醒,昔日信誓旦旦的诺言变成谎言,相约白头到老之人移情别恋。软红十丈,从此郎君是路人…… 往事是美好的,也是痛苦的,犹如伤口上撒盐,犹如罂粟花的诱惑,想一遍便痛一次,可是偏偏不停的想起,一物一景,甚至是不经意的一眼,都能将往事从记忆的海底释放出来…… “念惜,是你吗?”轻轻呼唤声,熟悉而陌生。 叶念惜反应过来后还未转头去看,就被人拥在了怀里。浓浓酒味儿中飘着淡淡梅花香…… 轩辕谂!叶念惜敢要挣脱他时,听他低声呓语,“念惜,我好想你……” 只是一句想念,便让叶念惜放弃了挣扎,任由他紧紧抱着,将头埋在青丝之间。 “念惜,我知道这是梦,可是我不愿意醒来,只有在梦里,我才敢与你诉说……” “我知道你恨我,可这也总好过让你伤心……” “伤你一分,损我九分,你可知道我的心有多痛,有多矛盾……” 他说了许多,都是酒醉之话…… “轩辕谂,你知道自己快死了?”叶念惜轻声问他。 都说酒后吐真言,这道理一点儿都不错,轩辕谂号称千杯不醉,可也耐不住借酒消愁愁更愁,醉意沉沉。 他说:“我知道,我早就知道……可是我不后悔……五毒销魂散……我怎能看着你死……” 五毒销魂散? 猛然听到这个名字,叶念惜的心头一凛,当初 中了这个毒,是轩辕谂救了自己,他是怎样救的? “中了五毒销魂散?你很难受吗?”叶念惜试探。 “很难受,不过我想着是替你忍受这痛苦,就不觉得难受了……念惜,恨我也好,怨我也罢,但愿你永远不要知道……”轩辕谂将叶念惜紧紧箍在怀里,生怕她逃走。 他的身子很凉,甚至可以说是冷,冷的发抖,这让叶念惜也开始发抖,“渡毒?是不是?” “你不会知道我有爱你,念惜,我真的舍不得你……”轩辕谂捧起她的脸颊,泪眼婆娑端看眼前女子,“正月初七,我活不过那一天,我再也梦不到你了,念惜,我多想一直沉浸在这美梦之中,你我初遇于梅花树下,我一定握着你的手,再也不会放开……” 心底某处的坚固绝情轰然崩裂,化为烟尘消失无影无踪。叶念惜泪流满面,她虽然不知道这其中的详细因由,却也猜到了轩辕谂的苦衷。还想要问他,却见他嘴角血迹流淌而出,最终喷了出来,靠着身后梅花树缓缓倒在地上。 “轩辕谂……”叶念惜惊呼,只见他脸色如地上雪一样白,双目紧闭,血迹顺着嘴角流淌到地上,染红了一片雪…… “来人啊!快来人!”叶念惜惊呼。 有侍卫跑了过来,为首的是顾跃,“叶念惜,你敢谋害皇上?”虽然轩辕谂将皇位传给了沈奕,但是还未举行正式的仪式,所以宫里人仍然称呼他为皇上。 顾跃带人将轩辕谂抬回寝宫,找御医诊治。另一方面,派人去禀告沈奕,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这个皇位继承者该出面主持大局。 而叶念惜则被顾跃找人看押了起来,根本不给解释的机会,事实上,顾跃也没时间听她解释,因为轩辕谂的忽然吐血昏迷,宫里乱作了一团。 第323章 悬梁自尽 顾跃对叶念惜还算不错,没有直接押入大牢,而是找了个房间看押起来,好吃好喝招待着,只是不能出去。知道叶念惜有些本事,所以派了四个侍卫看守,再三交代,务必谨慎小心。旁人不知道,顾跃可是知道,这位叶念惜公主会点穴,会用迷香,会用些常人意想不到的法子。 叶念惜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拿着一盘糕点吃了个精光儿,又将一壶水喝完,一夜未眠,也不曾有困意,心里担心轩辕谂,焦虑不安。 终于听到由远而近的匆匆脚步声,沈奕的声音响起来,“我敢用项上人头打保证,叶念惜绝对不会害轩辕谂。给我放人,立即放人!” 紧跟身后的顾跃吓得不轻,小侯爷怒了! 未来皇上都这么说了,谁还敢不放人? 铁锁打开的声音,门开了,叶念惜看到了发髻松散的沈奕,想他来的匆忙,没有来得及整理衣冠。 “我无事,吃的好,喝的好。”叶念惜这话让顾跃稍微松了口气,感激不尽。 “轩辕谂怎样了?”叶念惜跟着沈奕直奔皇上寝宫。 “他?没事儿!”沈奕故作轻松,“念惜,这是个误会,你先回去休息吧。” 叶念惜瞬间明白,沈奕早知道此事,他在帮轩辕谂隐瞒一切。看来轩辕谂中毒一事,知道的人不多。叶念惜并没有停步,而是跟着沈奕一直去了寝宫。 轩辕谂已经换了干净衣衫,正在吃饭,脸色如常,神情自若,看到两人走进来,他并未停筷子,“朕想着要与莹莹自由自在了,心里高兴,昨夜喝多了酒,想着临走前去梅园采些梅花,没想到昏睡在那里。” 他,本无须解释…… 叶念惜沉默的看着他。 沈奕拉着叶念惜坐在饭桌边上,让侍女又上了两双筷子,毫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听说是 念惜在梅园发现我的?”轩辕谂问道。 “是,你吐血了。”叶念惜声音幽幽。 “哦,昨夜喝酒多了,一时兴起,修习内力,走过入魔而已,现在已经没事了。”轩辕谂解释。 如果没有听到他酒后那番话,如果没有看到他泪眼相望的痴情,如果不是知道他中了五毒销魂散,自己一定会相信这走火入魔之说。叶念惜忽然很想抱着他哭,为何要隐瞒这一切? 察觉到叶念惜的异样,沈奕放下了筷子,将话题岔开,“轩辕谂,你今日要带着罗莹莹走吗?” “是啊,我已经准备好了。”轩辕谂语气轻松,仿佛他真的要去游玩儿,而不是奔赴黄泉! “我该给你饯行。咱们兄弟许久没有好好喝一顿了。”沈奕笑的比哭都难看,这最后一顿酒,一定要喝的痛快。 “好啊。”轩辕谂答应的爽快,旋即,又询问:“不如,念惜,你也一起吧?好歹也算是我的弟妹了。” “我不会做你的弟妹,我也不会为你饯行。我现在就要离开这里。”叶念惜站了起来。 沈奕端着粥碗儿的手一抖,整碗粥洒在了桌子上,“你要走?” “是,我想去找蓬莱道长。”蓬莱道长说过,轩辕谂的命止于正月初七,不过还有回旋的余地。她要去问问如何回旋。 “那你走不成了。”沈奕笑道:“蓬莱道长就在宫里,我带你去见他就是了。” 这对于叶念惜来说是个惊喜,“真的?快带我去。” “你见他做什么?”轩辕谂冷冷问道。 事已至此,不如挑明! “轩辕谂,我已经知道你活不过明天,蓬莱道长是唯一能救你的人,我想去问问他,如何救你!” 轩辕谂和沈奕同时阴沉下脸来,一个说:“我不会死!”另一个道:“不用问了,根本做不到!” “到底是什么?”叶念惜问向沈奕。 轩辕谂投来厉色,沈奕欲言又止,最终闭着嘴巴没有说出来。 叶念惜腾地站了起来,直直盯着轩辕谂,“我已经知道你中了五毒销魂散,命不久矣。你此次和罗莹莹出宫,只是个借口,因为你怕死在我面前,你怕我伤心,是不是?轩辕谂,你是为了救我,才成为现在这样子,你以为你死了,我会恨你吗?” “你怎知道的?”轩辕谂怒视沈奕,以为是他泄露出去的,沈奕急忙摆手摇头,洗清罪名。 “昨夜,你酒后失言,说了出来。你以为那是梦吗?那都是真的,我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瞧,我这衣衫上的血,还是你的。轩辕谂,你为何要瞒着我!”叶念惜泣不成声,虽然此时不是哭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悲伤。 后悔、悲伤、猜疑、绝望……众多情绪汇聚在一起,在轩辕谂的眉头风起云涌,纠结迫人,此时他的心情无法言说。 “你都说什么了?”沈奕捅了捅他,一脸不解。 “沈奕,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中了毒?你跟他一起联合起来瞒着我。什么罗莹莹,让我嫁给你,都是你们的阴谋,是不是?”叶念惜怨恨他们骗了自己,可是这种欺骗是善意的,让人察觉后只有心痛如绞。 “这怎么算是阴谋?”沈奕顿悟,轩辕谂这家伙什么都说了。 阴谋揭开,谎言戳穿,轩辕谂便走不成了,他坐在椅子上,黯然伤神。 一旁沈奕不由得埋怨,“我早就说过叶念惜不是一般女子,她聪慧过人,这事儿瞒不住。” 其实,这并非是叶念惜瞧出的破绽,而是因为情深。若非情深,她不会去梅园,不会遇到轩辕谂,也就不会知道这背后的一切。冥冥中自有注定,该知道的总也瞒不过去…… “ 皇上,不好了,蓬莱道长死了!”顾跃慌里慌张跑过来,连房门都忘记敲。 蓬莱道长死了? 房间里的三个人神色大变,尤其是叶念惜,还指望听这位道长说一说如何拯救轩辕谂呢。怎么就死了?老天爷真不开眼啊! 无心再吃饭,轩辕谂和沈奕急匆匆跑出寝宫大殿,叶念惜跟在身后不落下一步,边走边问顾跃,“到底怎么回事儿?” 顾跃看轩辕谂和沈奕没有制止自己说话的意思,便低声讲一切讲了出来。七天前,蓬莱道长来到宫里求见轩辕谂,不知道讲了什么,惹恼这位皇上徒儿,轩辕谂命人将他轰走,谁知道蓬莱道长一屁股坐在地上,就是赖在了宫里不肯走。 轩辕谂无奈,给他安置了房间。蓬莱道长每日吵闹着要见自己的徒儿,轩辕谂就是不见,最后烦了,便命人将他困在房间里,不许出来。一日三餐由顾跃派人送去。 今日早晨,轩辕谂昏厥,顾跃忙了半天这才想起来,还没给他老人家送饭呢,于是方才提着饭菜去给他送去,发现蓬莱道长悬梁自尽了。 “蓬莱道长怎会寻了短见?也许不是自杀,是他杀!”叶念惜推测。顾跃吓了一身冷汗,蓬莱道长自杀的话,他还好交代,若是他杀,便意味着后宫侍卫疏于职守,渎职之罪。 蓬莱道长住的房间并不远,就在皇上寝宫的后院,幽静偏僻。转过两个弯儿,看到一座小院子,门口站着不少侍卫。 轩辕谂疾步上前,从众人让开的路中直奔房间里。蓬莱道长已经被人从房顶绳索中放了下来,他脸色铁青鼻孔流血,身子僵硬躺在地上,一看便是死了多时的样子。 轩辕谂站在三尺远扑通跪在地上,“师傅,是徒儿害了您!”若是知道是这种结果,轩辕谂万万不会将自 己的师傅囚禁起来,此时后悔莫及。 因皇上跪下,身后众人也都跪在地上,叶念惜敬重蓬莱道长,挨着轩辕谂跪了下来。蓬莱道长一死,救轩辕谂更是难上加难! “顾跃,仔细说来,蓬莱道长是怎么死的?”沈奕望着头顶悬梁上的灰色布条。 顾跃便又仔细讲了一遍,无非是推开门看到道长一动不动的挂在了绳子上。典型的悬梁自尽,不像是被人谋害而死。而门外侍卫守护森严,没有听到异常动静。 “道长自尽?”沈奕说什么也不相信,这位蓬莱道长只是被关了几日,好吃好喝好伺候着,他若是想要离开,随时可以放行,甚至派专人马车送回蓬莱仙境去。只是因为他一直不肯走,又纠缠轩辕谂,这才关了起来,就这么寻了短见,心理素质也太弱了吧? “难道是为了救我?”轩辕谂凝眉,随即摇摇头,蓬莱道长不至于这么深明大义,自己虽然是他的徒弟,却也被他因为辈分不符的理由强行断绝了师徒情分。所以,他绝不会为了自己而死。另外,也没听他说过这样能救自己啊! 轩辕谂由跪着的姿势改成了坐姿,将身子移到近前,“我瞧蓬莱道长这脸色不对,好像是中毒了。” “中毒?”一旁顾跃倒吸口冷气。 “用银针扎他的喉咙瞧一瞧,便知道了。”顿了顿,轩辕谂又道:“不用银针了,直接拿刀割开喉咙和腹部,瞧一瞧有没有变黑……” 话音未落,原本躺在地上的蓬莱道长嗷的一声跳了起来,“轩辕谂,沈奕,你们两个混蛋,贫道就是不死,也要被你们给杀死了!” 对于蓬莱道长的忽然复活,众人吓了一跳,有胆小者以为是诈尸,不过轩辕谂和沈奕相视一笑,道长啊,就这点儿本事还想装死?您也太小看我们了! 第324章 重生的办法 沈奕蹲在蓬莱道长身旁,拍了拍他的肩,“道长,您没死啊?” “小兔崽子,我的手险些被你踩烂了。”蓬莱道长揉了揉左手,呲牙咧嘴,方才被沈奕踩得生疼,不敢吭声。 随着轩辕谂站起来,众人也都站了起来,叶念惜凑到蓬莱道长面前,“道长,为何要演这么一出啊?” “我不这样,他能来见我?”蓬莱道长没好气。 “轩辕谂既然来了,道长为何还装死不起呢?”叶念惜方才跪的膝盖有些疼,不由得抱怨,害得自己又伤心一次。 蓬莱道长十分泄气,“我这不是想看看我在他心里的位置吗?”说白了呢,就是想看看轩辕谂悲恸不已的样子。 “我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绽?”蓬莱道长问向两人。 沈奕挠挠头,“我没看出来啊,道长装的挺真的。我是无意踩到您的手的。” 轩辕谂道:“我也没看出来,要是知道道长装死,我岂会让人割你的喉咙?” 蓬莱道长气的胡子吹了起来,“你们两个,好,好得很!亏本道长不远万里,跋山涉水想要来救你,轩辕谂,你死了活该!” 叶念惜一把拉住大步出门的蓬莱道长,险些将他扯倒地上,“叶念惜,你想谋杀啊?” 松开他的手臂,叶念惜讪讪而笑,“蓬莱道长,我哪儿敢对您不敬啊。我是想问问怎么救轩辕谂啊。” 提到这个话题,轩辕谂命顾跃带着众人下去。房间里只余了四个人。叶念惜是厚着脸皮留下的,反正轩辕谂也不敢将她怎样。 蓬莱道长刚要开口,轩辕谂提醒了他一句:“道长,我已经无药可救,别费心思了。倒不如咱们几个痛快畅饮一顿,让我黄泉路上走的也舒坦些。” “谁说没办法?”蓬莱道长丝毫不领会轩辕谂递来的眼神。 叶念惜眼睛一亮 ,蓬莱道长果然有办法,“轩辕谂,沈奕,你们两个不许插嘴,不许威胁道长。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蓬莱道长投来赞许的目光,“安宸烨,是怎么回事儿,你们都知道吧?” 叶念惜点头,蓬莱道长继续道:“人一旦死了,魂魄和肉体分开,只要这个魂魄找到了合适的肉体就可以重生。轩辕谂可以用这个方法,不过要找到合适的肉体,有些困难,当初李瑾瑜十分顺利,只找了几天。” “道长真是神人!”竟然懂得重生之术。经过李瑾瑜之事,叶念惜对蓬莱道长的本事深信不疑。 轩辕谂的嘴角扯了扯,“我可不想像李瑾瑜那样,若是用这法子,还不如死了算了。”李瑾瑜没有留下叶念惜,就是因为那身子是安宸烨的。轩辕谂对他的苦衷深表同情。 “若是不用此法,倒是还有一个法子。”蓬莱道长又道。 “什么法子?”叶念惜追问。 蓬莱道长瞥她一眼,“去毒啊。将他身上的毒素去除,不就行了?” 这不是废话? 叶念惜泄了气儿,“如何去毒啊?” “有阴必有阳,有毒必有解药。五毒销魂散渡入了他的身体,终究也还是毒,所以肯定有解药,只是巫百草没有找到而已。”蓬莱道长分析的很有道理。 只是这道理归道理,现实归现实,叶念惜问道:“解药找到了没?” “没有!不过已经有了药方,只是找起来十分麻烦。”蓬莱道长很有信心。 “轩辕谂能活多久?”叶念惜问他。 掐指一算,“明天!” 三个人都看向蓬莱道长,这老头儿算不清账吧?明天人就要死了,这解药还没有到手,怎么救人? “我有个法子。”蓬莱道长故作神秘。 这个办法其实轩辕谂和沈奕早就知道,四个人中唯有叶念惜是 不知道的,她催促蓬莱道长快些说。 蓬莱道长对于轩辕谂的阻拦熟视无睹,讲了出来。 原来,轩辕谂死去后,魂魄飞离,蓬莱道长可以将他的魂魄再次凝聚起来归于肉体之中,不过魂魄无法融入其中,肉体会渐渐腐烂,不过蓬莱道长可以用些珍贵药材来保持这肉体的新鲜。 一直到找到解药,去除五毒销魂散之后,肉体若是还可以利用,蓬莱道长便再做法让魂魄进入,这样轩辕谂便可以重生。 “这办法不错。”叶念惜高兴,轩辕谂有救了。 “不错是不错,不过五毒销魂散的解药十分难找,而这肉体也未必能保存的太久,万一有所损伤,轩辕谂就再也回不去了。”蓬莱道长接着将巫百草研究出来的药方说了出来,那都是世间难得之物,都是天下无双之品。 龙胆石,龙牙玉,龙爪岩,龙鳞片,龙骨粉,龙须草,龙尾花,总共七种,也就是当初关于梅花妖洞传说中的那条恶龙的全部身家。因传说恶龙死后,身体各个部分化成了七块,落在九州大地上的各个角落。 不过这些东西经过百年的找寻,也都渐渐浮出了水面,龙胆石在叶念惜手中,龙牙玉在凤起国,龙爪岩据说是在天山最高峰北冥峰的顶端,龙鳞片在沙漠绿洲水底,龙骨粉需要用龙骨来磨成粉末,在寮国。蓬莱道长当初救将李瑾瑜的灵魂渡入安宸烨的体内,便向他要了一块龙骨。而龙须草和龙尾花在巫百草那里。 仔细算来,只需要找到龙牙玉、龙爪岩和龙鳞片即可。这并非不肯能之事。 叶念惜有了信心,“只要能救轩辕谂,就是再辛苦麻烦,我也会找到这些东西。” “叶念惜,你可知道这希望有多渺茫?北冥峰上冰雪千年不化,许多人未走到北冥峰下就 已经冻死饿死,或者遇到雪崩龙卷风,埋于雪下尸骨无存。能够登上北冥峰的屈指可数,而能够活着下来的人,没有一个。”轩辕谂不赞成用这个方法,这也是最初他为何阻止蓬莱道长讲出来的原因。 “还有那沙漠绿洲,许多人都去寻找过,从未见到。说不定根本没有这个地方。”沈奕补充。 叶念惜才知道事情有多么困难,“我去找找,万一能找到呢?” “万一?万一找不到呢?你知道轩辕谂将承受怎样的后果吗?”沈奕说出了蓬莱道长没有说出的话,“他将魂飞魄散,无法再转世投胎。” 要不要试一试?叶念惜犹豫了。 “而且这法子,蓬莱道长从来没有试验过。就算咱们找齐了七样东西,道长也未必有本事让轩辕谂复活。”沈奕提出了自己的担心。 叶念惜忽然想到另外一件事情,“那么,李瑾瑜这一次借着安宸烨的身子复活,是不是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是啊,他只有十年的命,十年期限一到,魂飞魄散。”蓬莱道长淡淡而言,他与李瑾瑜没有太多交情,所以对他的生死也不太放在心上。 “你为何不阻拦他?”叶念惜头一回对蓬莱道长发火。 “我将借尸还魂的利弊给他讲的很透彻,是他自己一意孤行,说是什么要帮助叶启轩,不能让车璃国覆灭。为此魂飞魄散也无所谓。”蓬莱道长没好意思说出来当初自己是在李瑾瑜逼迫之下才成全了他的心愿。李瑾瑜并非池中之物,所以他能重生。 房间里沉默下来,每个人都在考虑蓬莱道长的法子。叶念惜十分矛盾,她不想失去轩辕谂! 似乎是经历了沧海桑田,也似乎只是白马过隙,轩辕谂开口了,“我自己的生死,自己来定吧。我想活,请道长为我凝聚魂 魄于身体之中。” “万一……”叶念惜不忍说下去。 “我相信老天爷会开眼的。”轩辕谂的细碎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万一因此而魂飞魄散,我不后悔。”他知道蓬莱道长和百草神君的本事,自己的肉体若是仔细保养,五十年内可以安然无恙。而这五十年,已经足够他与叶念惜在一起一辈子。为此魂飞魄散,也是无怨无悔。 做下了这个决定,轩辕谂反而轻松许多,人生不过几十年,轮回复始,若是过的不幸福,那倒不如草草结束。遇到叶念惜前,他不知道愉悦为何物,寄情于山水间,书画之中。 一直到在梅花树下看到了一位明媚温雅的女子,这才忽然觉得千山万水都不及眼前的这位佳人。所以,若是红尘万丈之中少了叶念惜,他该多寂寥? 千百次的回头才换来今生的相遇,只怕过了今生,再也遇不到她。轩辕谂宁愿用魂飞魄散来换取此生与她长相厮守。 就准许自己任性一次吧! 子时,轩辕谂躺在床上,五毒销魂散发作了,这一次没有呕血,而是刺骨疼痛袭遍全身,眼前屋顶烛光迅速变小变窄,渐渐看不到叶念惜的容颜,仿佛坠入了黑暗寒冷深渊。 一生从末有过的放松与怡然,仿佛幽幽古潭般清洌宁静,映出一片蓝天白云。 意识渐渐抽离,依稀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自己,看到叶念惜坐在一旁,表情难过。 在蓬莱道长的念念叨叨之中,轩辕谂的魂魄忽然飘动,犹如一缕青烟,缓缓注入了躯体之中。只是这躯体仿佛不是自己的,没有了痛觉,没有了熟悉之感,更像是一件衣服,披在了魂魄之外。 “醒了,他醒了!”叶念惜惊呼,心情莫名的更加难过起来,因为她知道轩辕谂从此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第325章 天山北冥峰 轩辕谂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伸手触摸,只见手指摸在胸口,可是没有任何感觉,魂魄只是存在于身体之中,却没有融合进去,所以肉体的任何感觉都无法体验到。 蓬莱道长从怀中取出一粒明珠,让轩辕谂服下,“这是定魂丹,可以将你的魂魄凝聚于此。不过你的这具肉身也需要好好养护,不可懈怠。”怎么个养护法呢?就是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 因为轩辕谂没有了感觉,所以连饥饱之感都没有,这容易导致他的身体饿着或者是撑着,另外没有疼痛感,身子生病难以察觉,受了伤也不会在意。蓬莱道长再三叮嘱他要爱惜身体,莫要等到去除了五毒销魂散之后,身子腐烂不堪,难以复活。 过完新年,轩辕谂与叶念惜决定离开紫胤国,先去天山北冥峰寻找龙爪岩,沈奕本来也想去,可是轩辕谂要他留在皇宫准备登基为帝,处理朝政。 依照沈奕的个性,他可不想失去自由自在,既然轩辕谂有复活的希望,便将这登基为帝之事推迟了,“万一你复活了呢?小爷岂不是还要将皇位让给你?所以干脆还是由你当皇上,小爷暂时替你处理朝政之事。等你复活了,小爷就逍遥快活去。” “我还想着与念惜周游天下,无忧无虑呢。”轩辕谂也被这国家大事弄的头疼。难得兄弟二人你推我让,谁也不想坐上皇位。 说话间,沈奕让婆子抱过来沈羲和与凤望舒,“本来还有半个月她们就满月了,我想着办满月酒时,让他们认你为娘亲。可是你要走,只能提前到今天了。念惜,你可答应?” 叶念惜点头,“当然答应了。我会视他们如亲生骨肉一般。”刚要伸手接过来两个孩子,只见沈奕忽然跪在地上,叶 念惜吓了一跳,小侯爷何时跪过人啊? 只听的沈奕道:“我这次是替两个孩子跪的,若非当初有你在,这两个孩子绝无可能生还。我也替熙宁谢谢你。” 叶念惜急忙扶他起来,“其实当时我也很害怕,我还怕你责骂于我。”想起那日自己剖开凤熙宁的腹部取出孩子,叶念惜的心禁不住颤抖。 蓬莱道长在一旁问道:“凤熙宁是怎么死的?” 此时叶念惜和沈奕才将凤起国的兵变过程详细讲述了一遍,那炮铳太厉害了,能打百丈外的东西,而且一颗炮弹就能炸毁楼阁,威力强大。 “如果能多造些炮铳,用来对付靖国,紫胤国可保平安。”轩辕谂说了一句。沈奕眼睛一亮,此言有理。 “凤熙宁死的凄凉,她一定不会甘心。”蓬莱道长说了一句,告辞离去。 叶念惜和轩辕谂准备了充足的食物,坐上马车前往天山。按照沈奕的意思,应该派八十一位暗卫前去,人多力量大嘛。 可是轩辕谂不同意,天山凶险,这一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八十一位暗卫是护国侯爷沈天成精心调教出来的,若是此次去天山有去无回,这将是很大的损失。倒不如留下他们保护沈奕的安危。 另外轩辕谂对自己的武功还是十分有信心的,自己若是不行的话,那八十一位暗卫就更别提了。又不是打架,人越多越好?所以,还是他去比较保险。 马车奔驰出城,叶念惜依偎在轩辕谂的怀里,这冰凉的身子如何也暖不过来,难得两人解开心结单独相处,轩辕谂再无隐瞒,“我与罗莹莹之间从未有过感情,当初只是为了让你断了心思。原本想着自己死时要她陪葬,不过现在死不成了,我便将她打入冷宫。” “为何?她似乎没有 犯过什么错误。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叶念惜暗暗替罗莹莹可惜,无端被轩辕谂利用了一把,还要老死宫中,这太可怜了吧? 轩辕谂毫无怜香惜玉之色,“她毁了梅园,就该死。打入冷宫,还是看在她父亲和外公的情面上。”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你吧?所以这事儿还是因你而起,也不能全怪她。谁让你招惹她呢?”叶念惜想起来轩辕谂和罗莹莹之间的亲密举止,离开了他的肩膀,暗自气恼。 轩辕谂兀自一笑,“不要告诉我你现在才吃醋!” “放了罗莹莹,以后都不许见她。还有,也不许想她。”叶念惜撅着嘴巴,恶狠狠道。 “好,只要你以后再不提起她,我自然不会想到。”轩辕谂答应了下来。 一路上,轩辕谂倒是并不急于去天山,带着叶念惜顺道游逛沿途山水风景,遇到喜欢的景致,还要多流连几日,这不像是去寻找龙爪岩,倒像是——旅游! 叶念惜几次催促他快些赶路,轩辕谂不慌不忙,“若是这一趟找不到龙爪岩,你与我的心情定然会很糟糕,哪里有心思逛这些景色?倒不如趁着现在还有些心情,做些喜欢的事情。” 于是叶念惜也不再催促,一直到两个月后,两人才到了天山下,此时春暖花开,山腰上有少年在放羊,有披着红头巾的少女在清泉边上洗衣服。情歌响起,那是当地的方言,叶念惜听不懂,轩辕谂也不明白,只觉得调子悠扬好听,飘入云霄,回音袅袅。 远处山峦连绵起伏,皑皑白雪连天,座座高山矗立,连绵不绝直至天际。偶有飞鸟在蓝天上划出痕迹,啾啾几声后不见了踪影。 两个人在山下休息了一晚,次日天亮,带好食物弃马车爬山。一路上越 走越冷,从春天回到了冬天,浅草消失,看不到鸟虫影子,没入鞋面的积雪下是结实厚固的冰层,踩在上面会打滑,轩辕谂握住叶念惜的手,两个人走走停停,尽量捡平稳之地行走。 越走越险,越走越冷,轩辕谂没有什么知觉,所以将厚衣服都给叶念惜穿上,最终的结果是轩辕谂身形修长腰身尽显,而叶念惜则包裹的像个粽子,里三层外三层。 在天山上一路向北走了三天三夜,终于看到了远处一座高峰,如刀削斧砍直入云霄。就像一把锋利光亮的匕首,直上直下插在了天山上。 天山,北冥峰,终年冰雪不化,千年寒冰比比皆是。到了近前,叶念惜和轩辕谂同时傻了眼,这北冥峰高三千尺,因冷雪寒冰常年累积,山上山下光滑陡峭,连个攀爬之路都没有。这可怎么上去啊? 绕着北冥峰转了三圈,两人坐在冰天雪地里,同时叹了一声,“要是会飞就好了!” 当夜,轩辕谂与叶念惜宿在北冥峰下,两个人找了个避风地方,相偎相依吃了些东西,点燃篝火取暖,一连几天的疲惫让叶念惜困倦,躺在轩辕谂的怀里睡着了。 轩辕谂的身子睡着了,魂魄却毫无睡意,暗自想着如何登上北冥峰。饶是绝世聪慧见多识广,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办法来。望着星斗满天,明月如水,寂静的雪山上,只有呼呼风声…… 忽然,一阵冷风吹过,轩辕谂看到篝火摇了几下噗的一声熄灭了,不由得提高了警惕,隐约觉得不妙。 噗噗几声若有若无的怪响之后,声音越来越大,仿佛是赤手空拳打斗声,有身体飞落雪地的声音,有脚踏在冰层上的动静。因为背着风,轩辕谂看不到。 他轻轻将叶念惜的身子靠在包袱上,自 己悄悄起身去查看,未料叶念惜睡觉一向很轻,立即醒了,刚要说话,轩辕谂嘘了一声,低声道:“有动静,我去看看。” 此时叶念惜也听到了仿佛打斗声,哪里放心让他一人去?跟在轩辕谂身后一起从雪山背后探出了头。 这一看不打紧,看到了一场极为罕见的战争。两只雪白色猿猴与七只雪白色狼纠缠在一起。 这两只猿猴的体型异常大,就像是马匹那般强壮,不过动作十分灵活,左躲右闪,不让狼咬到。而它们仿佛在争夺什么,远远的看不清楚。 一直到一声凄厉刺破夜空,轩辕谂和叶念惜才看到,那是一只小猿猴,像个刚出生的婴儿般大小,雪白色的茸毛上染了血迹。 这小猿猴应该是那两只大猿猴的孩子,它们一直努力从狼的嘴巴里夺回来。可是那狼叼着小猿猴跑的飞快,两只大猿猴被其余的狼围着,追赶不上。 眼看着小猿猴的血滴了一路,凄厉叫喊声越来越远,忽然其中体型较小的一只猿猴冲出群狼的围攻,速度如闪电冲向小猿猴,而另一只猿猴拼命拦住群狼的追击,身上有了血色。 眼看要被追上,叼着小猿猴的狼一个急转弯儿,调了方向,向一旁跑去。这正是轩辕谂和叶念惜所在的位置。 冥冥中,叶念惜仿佛看到小猿猴无助的眼睛,也仿佛看到大猿猴焦虑心疼的纠结。“轩辕谂,救救它吧。” “好吧。”轩辕谂本来不想管闲事,弄不好不禁要被猿猴袭击,还要被群狼当成美食。可是叶念惜开口,他一定照办。 等那叼着小猿猴的狼靠近时,轩辕谂忽然抽出长剑刺向了它,狼只顾着甩掉身后的大猿猴,哪里注意到雪山后有人?这一剑正中它的身子,顿时倒在地上,挣扎着要起来。 第326章 雪崩遇险 轩辕谂哪里给它机会?又是一剑刺过去,狼挣扎的越来越慢,终于在血水将身子浸染成凄艳的红色时,不动了。 只是这嘴巴一直紧紧咬着小猿猴没有松开。紧追不舍的大猿猴站在一丈外,警惕的盯着轩辕谂和叶念惜,仿佛在判断突然冒出来的这两个人是敌是友? 叶念惜上前掰开狼的牙齿,将小猿猴放了出来,她已经看出来这大猿猴是只母猴,而远处与群狼纠缠的是只公猴。母猴护子心切,叶念惜不敢妄动,将小猿猴放在地上,拉着轩辕谂向后退了几步,意思是不会伤害它们。 母猿倒是通人性,很快明白了叶念惜的意思,缓步上前,将小猿猴抱在怀里,露出慈爱的目光,向叶念惜和轩辕谂微微弯身,算是道谢。转身跑向公猿的方向。 而此时公猿被六匹狼围着,身上血迹斑斑,尾巴被一只狼咬着不肯松开。狼群不停地飞扑上来,你一口,我一口,占了上风。公猿饶是再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被群狼围着渐渐支撑不住。 母猿的加入并没有让群狼退缩,也没有改变事态的发展,因为要护着小猿猴,所以失去了先前的勇猛。 眼看着这一家三口要成为狼群的口中美餐,叶念惜推了推轩辕谂,“咱们帮帮它们吧!”方才母猿鞠躬道谢,让她有些感动,这动物有灵性。 “好吧。”轩辕谂提剑上前,叶念惜也拔出了金匕首,两个人的到来,让狼群的攻击目标变大,渐渐有些吃力。 许久没有运用武功,轩辕谂有意用这狼群练练手,所以使出了全部本事,很快将咬着公猿尾巴不放的那只狼刺死,又一个回旋,将扑向叶念惜的狼刺伤。 而此时公猿母猿配合默契,一掌拍在狼头上,顿时脑浆迸裂,鲜血四溅。 不到半个时辰,狼群全部杀死。 公猿受了重伤,坐在地上张着嘴巴直喘气儿。母猿神情悲哀的望着怀里的小猿猴和公猿,忽然嗷的一声长啸,叶念惜和轩辕谂吓了一跳,这叫声比狼嚎还要瘆人。 “它是担心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吧?”叶念惜猜测。 轩辕谂将狼拖到篝火旁,“这回咱们有肉吃了。”有了这七只狼,坚持一个月不是问题。 “轩辕谂,你是神医,给它们看看伤口吧?”也许是猿猴通人性,也许是认为人是由猿猴进化而来的,这一家三口好歹也算是人类的近亲,叶念惜心中不忍。 “我是神医,可是不是兽医。再说咱们的刀伤药可不多。”轩辕谂一回头,看到叶念惜期待的目光,只能暗暗叹息,从包袱里取出刀伤药,与她返回去。 因母猿一直抱着小猿猴,不肯松手,轩辕谂先去给那公猿看伤口,公猿的血流了不少,伤口无数,唯有颈处的一个伤口是致命之伤,血水不停地流淌而出,根本止不住。若是这样下去,非死不可! 轩辕谂到底是神医,办法多的是,他用了止血药粉,又上了刀伤药和愈合膏,最后从自己衣服上扯下布条,将公猿的伤口缠了一圈儿又一圈儿,总算是将伤口的血止住了。又给公猿吃了两粒药丸,一粒是补血的,一粒是治愈伤口的。 忙活完公猿,叶念惜看向母猿手中的小猿猴,伸出手拍了拍,又指了指轩辕谂。这一次母猿没有丝毫犹豫,很痛快的将小猿猴递给了叶念惜。 小猿猴的腹部被狼咬破,能看到里面的肠子和内脏,可是它很乖,没有嚎叫,只是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来看去。 轩辕谂扯了扯嘴角,“幸好遇到的是我,若是换了个人,只怕这命就交代了。” 说着拿出针线来,替小猿猴将腹部伤口缝合。 叶念惜恐它疼痛挣扎,取出个烧饼掰了一口给它吃,小猿猴吃的津津有味儿,顾不得疼痛,轩辕谂十分顺利的将伤口处理完毕。同样给小猿猴吃了两粒药丸儿。 小猿猴将整个饼吃完后,叶念惜将它递给了母猿,“没事了!” 母猿似乎听懂了这句话,点了下头,抱住自己的孩子守在公猿身旁不肯离去。 折腾了一夜,叶念惜饿了,与轩辕谂两人将狼剥了皮,重新点燃篝火,烤了两只狼腿吃。烤肉香味儿很快在雪山蔓延开来。 不远处的小猿猴舔了舔嘴唇,吱吱叫了两声,仿佛在说话。母猿抱着它走了过来,也不说话,只是看着火上的烤肉。 叶念惜扔了块烤熟的肉给母猿,它伸手接住,动作敏捷灵活,递给怀中小猿猴,小猿猴吃的欢实。 原来这猿猴也吃肉! 叶念惜看小猿猴可爱模样,十分喜欢,让轩辕谂烤了只狼,扔给母猿。 母猿又是微微弯身,然后拖着狼肉走向公猿,一家三口坐在雪地上分享美食,还不时看向叶念惜和轩辕谂。 “念惜,这回咱们的粮食吃不了一个月了。瞧这一家三口,一天就能吃掉一整只狼。动物嘛,一旦给了它们吃的,就不能停下来。否则,它能跟咱们着急。瞧这体型,咱们两个够呛啊。”轩辕谂有些后悔给猿猴食物。 一语成谶,自此每天叶念惜和轩辕谂烤肉时候,母猿都会过来,也不喊叫,也不争抢,就坐在那里看着两人,一直到拿到一只狼肉时才返回去,一家三口吃的尽兴。 有时狠狠心不给吧,可是小猿猴那可怜巴巴的目光,总让人于心不忍。叶念惜总想着只要留下一只狼就行,也足够吃十来天的,到时候再去找食 物。 可是一直到第七天,最后一只狼烤在了火上,猿猴一家三口都来了,它们围坐在火堆旁,就像是轩辕谂和叶念惜的朋友一样,静静地盯着烤肉。 因为轩辕谂的药膏,公猿和小猿猴恢复的很快,已经可以正常行走活动,轩辕谂帮小猿猴拆了腹部伤口的线,总算是彻底医治结束。 小猿猴与叶念惜渐渐熟了起来,趁着他们没注意从包袱里找到一支笛子,呜呜吹了起来,得意洋洋。 那可是轩辕谂的玉笛啊,蓝田暖玉所制,金贵的很,如今被一只猿猴当玩具耍,轩辕谂心疼的不得了,几次想从小猿猴手中抢回来,都是失败。 猿猴的动作迅捷,反应速度也快,经常是轩辕谂刚摸到玉笛,就被小猿猴换到了另一只手中。堂堂紫胤国皇上和一只小猿猴斗,落在了下风,叶念惜看的哈哈大笑。整的轩辕谂好没面子,最终放弃了夺回玉笛的念头。 和前几天一样,叶念惜将狼的四条腿割下来留给自己和轩辕谂,将狼的整个身子给了猿猴一家。 吃的地上一堆白骨后,轩辕谂拍了拍包袱,表示什么都没有了,猿猴一家跪在地上拜了拜,转身走了。 “一家子都是白眼狼!”轩辕谂抱怨了一句,将自己的食物吃完就走了,果然是动物,不知道一点儿礼数,脸皮也比人类厚许多。 “算了,咱们包袱里还有两个烧饼。不如就此下山再带些食物,顺便想想如何爬上这北冥峰。”叶念惜安慰他,顺便将剩下的两只狼腿装在包袱里。这些食物勉强够维持到下山。 只能如此了!轩辕谂收拾东西,拉着叶念惜的手沿着原路返回。 此时的风很大,幸好是顺风,吹着两人连走带跑的,省了不少力气。照这速度下去,只需要两天两 夜就能到了天山脚下。 遇到斜坡,叶念惜和轩辕谂像是坐滑梯一样滑了下去,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可是在这天山之上,是上山困难下山易。 走出大约十里地时,忽然听到身后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震耳欲聋的轰隆隆声音此起彼伏,脚下的雪仿佛在晃动,两个人同时滑到摔在冰上。 两人同时向后看,只见漫天冰雪席卷而来,就像是波涛汹涌的海浪,又像是铺天盖地的尘沙,由远及近呼啸而来。 前几日安静的雪山就像是爆发了一般,咆哮着,奔跑着,愤怒着…… “雪崩!”轩辕谂最先反应过来,拉着叶念惜的手,急忙向前冲过去,可是他们的速度怎抵得上身后冰雪的凶猛? 放眼四周,无处可躲,无处可藏! 轰隆隆声越来越近,像是雪山张开了血盆大口,吞噬掉了天地间的万物,在大自然的面前,人是极为渺小的,哪怕他是九州武功第一的轩辕谂,此时此刻也是毫无反手之力,唯有紧紧抱住叶念惜,将她护在了自己身下,任由大雪呼啸而过,将两人埋在了天山厚雪之中…… 叶念惜只觉得仿佛受到撞击,接连几个跟头飞出去,重重落在地上,五脏六腑如同撕裂,身后是轩辕谂冰冷的怀抱,这让她不觉得害怕,努力挣扎着睁开眼睛,只见一片雪白,动弹不得。 呼吸渐渐困难起来,四周冰冷异常,叶念惜明白,自己和轩辕谂被积雪压住了,上面的雪不定有多厚呢!或许这是一座新的雪山,而自己被埋在了最底下。 耳际处是轩辕谂的低声呼唤,“念惜,你醒醒,千万不要昏迷过去……” 可是叶念惜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睛和大脑,她努力转头看了看轩辕谂,眼前一片漆黑,大脑失去了意识…… 第327章 雪猿 不知过了多久,叶念惜终于感觉到了温暖,有热水顺着嘴巴流淌至腹部,很舒服。脸颊上有毛茸茸的东西再蹭,仿佛貂绒毯子,柔软细滑。禁不住伸手想要扯过来毯子将自己遮盖严实。 “念惜,快醒醒!”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轩辕谂急切的声音,一遍又一遍重复着,一直到了耳际处。叶念惜缓缓睁开了眼睛,烈日当空,雪山反射光芒,十分刺眼,禁不住用手挡住了视线,半天才适应了光线,看清楚周围的一切。 轩辕谂守在旁边,端着一碗儿热气腾腾的水,而自己躺在母猿的怀里,手中还抓着它的茸毛。旁边公猿和小猿猴围着自己看,小猿猴看到自己醒来,高兴的张牙舞爪在父母身上上蹿下跳。 在轩辕谂的扶持下,叶念惜坐了起来,这才知道自己昏迷后的一些事情。 天山上隔三差五会有雪崩,运气好的,遇到小雪崩,能够从堆雪之中爬出来,运气差的,遇到大雪崩,就被埋在里面出不来,活活冻死或者憋死。 而轩辕谂和叶念惜的运气差到了极点,这一次的雪崩简直是百年不遇,两个人被埋住,凭借轩辕谂的本事根本无法出来,因为身上压的雪形成了一座新的雪山,雪虽然很轻,也禁不住多,压在身上沉重的喘不过气来。 轩辕谂倒是不怕这些,因为他的身子本来就是一具死尸,他拉着叶念惜,想方设法要出去,无奈积雪太多,越来越沉,犹如石头一样,让两人动弹不得。 以为要死在这里了,忽然眼前有了光亮,出现了三团雪白茸毛,正是轩辕谂和叶念惜救的那三只雪白猿猴。它们在崩塌的雪山之中挖出了一条隧道,引着轩辕谂走出了雪底。 找到了安全地方,轩辕谂升起火堆,可是自己的身子一直是冰 冷,对叶念惜醒来没有好处,于是将她交给母猿来温暖,等叶念惜醒来时,已经是次日天明了。 “幸好有这三只猿猴!这就是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叶念惜感慨万分。 “什么意思?”轩辕谂对于这句话倒是十分有兴趣。 “就是好人有好报!”叶念惜接过来他手中热水,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儿。 “哦。”轩辕谂从包袱里取出食物分给叶念惜吃,顺便也给了那一家三口,“它们不是普通的猿猴,应该叫雪猿,一直生活在天山雪洞里,十分罕见。” “雪猿?”叶念惜招招手,小雪猿跳到了她的怀里,与她一起吃最后的一只烤狼腿。 “小雪猿,你这么调皮,不如就叫你皮皮?呵呵,皮皮!”叶念惜笑道。 小雪猿竟然双手抱拳站在雪地上鞠躬。这更逗得叶念惜哈哈笑,若是将这雪猿当做宠物,定然狂拽炫,“皮皮,你跟我去皇宫吧,每天都有好吃的,保证将你喂的肥肥胖胖。” “不行,雪猿生活在雪山,若是离开了,只怕活不过一天。”轩辕谂提醒叶念惜。 “唉,皮皮,他不让你去。挠他!”叶念惜指着轩辕谂。 小雪猿竟然能听懂,飞扑到轩辕谂的怀里就去拍他的脸颊,迅雷不及掩耳。可怜轩辕谂硬生生的挨了一巴掌,幸好他没有痛觉,否则定要将小雪猿拎起来扔出三丈远。 不过这也足以让轩辕谂气恼,“叶念惜,管管你家皮皮。”没好气的将小雪猿扔给叶念惜。 重新回到叶念惜的怀里,小雪猿伸出爪子吱吱叫了两声,叶念惜知道它是要奖赏,这可真是个小机灵,将剩下的烤狼腿都给了它。小雪猿躺在叶念惜怀里津津有味儿啃起了骨头。 轩辕谂躺在雪地上,头枕着双臂,翘着二郎腿,目光幽 幽望向不远处的北冥峰,“看来龙爪岩是得不到了。咱们休息片刻就下山吧。” “这怎么行?咱们再想办法。”叶念惜坚持,若是放弃了龙爪岩,那么其余的东西就算是找全了也无济于事。 “雪崩时常有,这一次大难不死是因为雪猿,可是下一次呢?总不能为了龙爪岩,咱们两个都丢了性命吧。”轩辕谂起身收拾包袱。 望着北冥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光芒无限,只觉得越隔越远,缥缈起来。辛辛苦苦到了这里,却是望而不及,明明就在眼前,却是比天涯更远,比海角更难触及。 “皮皮,你知道那山顶的龙爪岩吗?我们千辛万苦是为它而来,却要无功而返,我好不甘心啊。”叶念惜抱着小雪猿,自言自语。 吱吱,小雪猿叫了两声,两只大雪猿凑了近前,也是吱吱几声,似乎在说话,要带着小雪猿离开,可是皮皮蜷缩在叶念惜怀里就是不走。 母雪猿似乎生气了,一把扯住皮皮的尾巴,将它揪起来抱在怀里就走。皮皮伸爪子就去抓自己的母亲,趁着它躲避之际,跳到地上,就是不肯走。 轩辕谂看得好玩儿,“若是咱们有这么个儿子,一定很有意思。” “你快些活过来,就能有子嗣,若是我不能生育,你可以找旁人,反正你是皇上,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都是可以的。”叶念惜不无讥讽。 “我只要我们的骨肉。若是没有,不会强求。反正皇位有沈羲和继承,白子君不会再说什么。”轩辕谂将叶念惜搂在怀里。 可怜的沈羲和在还未懂事时就被安排担上了未来储君的重任。 “哦,这个沈羲和该改名叫轩辕羲和才行。”轩辕谂十分认真,他没有开玩笑。 于是乎,紫胤国的未来君王就在轩辕谂和叶念惜 的聊天中定了下来,连名字都更改了,轩辕羲和。 “沈奕做他的父亲有些不妥当,他定然会将孩子教的和他一样纨绔不堪。我回去后定要请上六位太子傅,分别教他礼、乐、射、御、书、数,还要请白子君教他治理天下。”轩辕谂将轩辕羲和当成了自己的儿子,寄予厚望。 叶念惜在心里默默替轩辕羲和悲伤了三分钟,这孩子以后还有什么快乐可言?不过帝王家的子女哪个轻松过?叶启轩如此,轩辕谂亦是如此。 轩辕谂很少将自己的心迹说出来,大约是知道复活无望,所以才将埋藏在心底的打算一股脑倒了出来。 两个人正说着,冷不防身子一飘飞了起来,再落下时,已经躺在了柔软温暖的怀里,叶念惜被母雪猿抱着,轩辕谂被公雪猿抱起,还未等反应过来,就看到小雪猿呲牙咧嘴飞到了母雪猿的后背上,双手搂着它的颈处。 雪猿在雪地里飞奔,只听得耳际呼呼风声,眼前雪地迅速向后移去,飘飘忽忽仿佛飞起来一般。 “做什么?快放下来我们!”叶念惜吓得惊呼。 小雪猿吱吱两声,示意叶念惜安静下来。 一盏茶的时间,两只雪猿忽然停了下来,将叶念惜和轩辕谂放到了后背上,抓住他们的双手搂在自己颈处。 “这是要做什么?”叶念惜不解。 轩辕谂有些明白了,“念惜,抓紧它们的颈处,千万别松手,它们好像是要带咱们上北冥峰。” 叶念惜赫然发现,面前的一座雪峰,正是北冥峰。 这不会是真的吧?叶念惜惊喜万分。 三只雪猿稍微停歇后,便飞速爬向北冥峰。那光滑的峰壁在它们的爪牙下飞速向下滑去,叶念惜不经意看了一眼脚下,吓得将手臂抱得更紧。下面是茫茫雪地,笔直雪峰 上毫无嶙峋处可以攀爬,若是追下去,即便不摔死也会摔个终身残废。 抬头看上面,北冥峰顶正以飞奔的速度在接近,越来越近,触手可及。 一个飞跃后,身下雪猿停下来,伏在地上让叶念惜和轩辕谂落地。这就是北冥峰的山顶,地方并不大,方圆不过百米,光秃秃一片,与雪地无差。哪里有什么龙爪岩? 叶念惜不由得失望,一屁股坐在山顶上,望着轩辕谂,“怎么办?” 小雪猿推了推叶念惜,硬是要她起来,拉着她的手走向山顶中央,拔开一处积雪,露出了个雪洞,吱吱两声后,猛然将叶念惜推了进去。 本来雪地就滑,叶念惜又没有防备,一下子掉入了洞中,幸好有些坡度,叶念惜就像是坐滑梯一般冲了下去,拐过几个弯儿,终于落了地。 “念惜!”轩辕谂急忙跟着进了洞。三只雪猿跟在后面也都落入洞中。 叶念惜呲牙咧嘴,屁股摔的不轻,揉了揉站起来,望向四周,四壁都是冰,光秃秃的,中间一池白水,漂浮着冰块,一个角落里堆着些白骨。皮皮跑过去,拿起个白骨当兵器玩起来,仿佛是向叶念惜炫耀。 “龙爪岩?”叶念惜眼睛一亮。 “那不是龙爪岩,是人骨头,这雪猿吃人!”轩辕谂脸色变了,不由得看向洞口,四壁光滑,只凭手脚根本无法攀登上去。即便是出了这洞,只怕也无法下北冥峰。不会就此成为雪猿的口粮吧? 不过很快轩辕谂和叶念惜就觉得自己多虑了,雪猿并不缺吃的,中间那池水中有无数条鱼游来游去,雪猿伸手一捞就是一条,放在嘴里大口咀嚼起来,还扔给叶念惜和轩辕谂两条。 “这是雪猿的洞穴。”轩辕谂反应过来。 “这里会有龙爪岩吗?”叶念惜问道。 第328章 龙爪岩 小雪猿一直拿着鱼往叶念惜嘴边凑,既然这么热情好客,叶念惜也不忍拂了它的好意,象征性的咬了一口。 顿时觉得满口溢香,鱼肉鲜嫩无比,入口即化,还没有任何刺儿。即便是最高档新鲜的三文鱼也没有这么鲜美,不用蘸任何佐料,味道天成。 叶念惜一口气儿将鱼肉吃了个干净,除了头尾,整个身子都能吃,没有鱼鳞,没有一根刺儿。此时心中对轩辕谂是无比同情,这人没有味觉,吃了两条鱼也是如同嚼蜡。同时也替沈奕感到无比遗憾,尝尽天下美食的小侯爷若是知道世间有这么美味的鱼肉,一定后悔没有跟来,顿首捶胸。 看到雪猿并没有敌意,叶念惜和轩辕谂站起来在洞里参观了一番,小雪猿不停地将人骨头放到叶念惜手中,手脚并用吱吱不停。 到底是轩辕谂见多识广,博览群书,他道:“皮皮以为咱们来找寻这些人骨,要将他们带回去安葬。” 自己走出天山都困难呢,哪里有能力带人骨回去?叶念惜不得不一遍一遍给皮皮解释,“龙爪岩,我只要龙爪岩!” 母猿仿佛听懂了叶念惜的话,它扯着她到了池水边上,捞起来一块浮冰,递到她手中。 浮冰长宽约两尺,叶念惜抱在冰凉,呲了下牙,这还不冻死?一块冰而已,难道要送给自己当礼物?双臂被着浮冰弄的寒冷,一哆嗦,浮冰落地摔了个稀碎。 “龙爪岩!”轩辕谂眼睛敏锐,看到了碎冰之中的一块白玉石。这块玉石巴掌大小,青白色,是个长柱体,就像是一块骨头,却又不像,上面自然形成了鳞状表层。 “这真的是龙爪岩?”叶念惜问道。 “我也不太确定,不过方才看到这物时,我的魂魄与身子有种说不出来的异常,所以我觉得这应该是龙 爪岩。”轩辕谂仔细端看手中玉石。 如果龙爪岩真的在北冥峰,那么只能在这雪洞里,仔细看了一圈四周,除了这冰雪池外再无其他东西,这一定就是龙爪岩! 若非雪猿,就算是上了北冥峰,进了这雪洞,也找不到龙爪岩。轩辕谂十分感激叶念惜,“你真是我的救星!” 没有救命之恩,雪猿怎会相助? 两个人在雪洞了休息了一天,叶念惜给水中鱼儿取名雪鱼,吃了个肚子溜圆,这才心满意足的与雪猿告辞,要离开雪洞。 小雪猿十分不舍得,硬是要挽留叶念惜和轩辕谂留在洞里陪它玩儿。轩辕谂无奈,将玉笛留给它做玩具。叶念惜讲了一堆道理给小雪猿听,他们还要去找其他东西,救轩辕谂。 眼看留不住两人,小雪猿露出悲伤之色,从雪池之中捞出许多雪鱼硬塞到两人的包袱里,算是路上的粮食。 叶念惜拍了拍小雪猿的头,“等我救活了他,会再来看你的。” 小雪猿这才懂事儿似的跟着父母将两人送出了山洞,顺着北冥峰滑下去,一直跟着走了许久,终于依依不舍分离。 回头望着远山上的三只影子,叶念惜挥了挥手,拉着轩辕谂走了。 一天一夜,终于走出雪山,到了天山脚下。昨日种种如同梦幻,两个人回首看,茫茫雪山在火红晚霞映照下越加神圣不容冒犯。 “咱们去大漠寻找龙鳞片吧。”叶念惜提议,找到龙鳞片,剩下的都好说了。 “大漠?”轩辕谂望向远方,大漠其实距离天山并不算远,可是听说大漠有野兽出没,那绿洲附近更是有神兽蹲守,不容人靠近。 “先回皇宫一趟吧,让蓬莱道长看看这到底是不是龙爪岩。”轩辕谂提议。 有道理!叶念惜赞成,主要是这一路走来,食物吃完,银子 也花的差不多了,需要回皇宫充实一下包袱了。 说起包袱来,叶念惜想到了里面还有十多条鱼,急忙翻开看了看,这雪鱼倒是还新鲜,与刚捞出来时相差无几,只是死了。 “咱们快些回去,说不准这雪鱼肉能保证新鲜呢。”叶念惜将雪鱼整理了一番,咽了口水,没舍得吃。 “是不是吃腻了?那就扔了吧。我带你去农家吃烤肉。”轩辕谂指着远处炊烟袅袅的茅草屋。 “我是舍不得吃,这么好吃的雪鱼,留给沈奕几条,让他解解馋。”叶念惜按住轩辕谂想要扔掉包袱的手。 “这个时候还想着他?”轩辕谂立即表示不满。 叶念惜有些惭愧,笑的不自然,“你不是打算让他娶我吗?这么说来,他也算是我的未婚夫婿。” “叶!念!惜!”轩辕谂的喉咙里逸出几个字,“那是以前,现在你休想嫁给他!” “轩辕谂,你真不讲理啊。”叶念惜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这世上有两种人不讲理,一种是女人,一种是王者。女人不讲理,是对自己的夫君,而王者不讲理,是对天下众人。所以后者比前者更厉害,那句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应该改成唯小人与王者难养也。 叶念惜正自胡思乱想时,到了茅草屋前,推开木栅栏,院子里有人在烧火做饭,正拿着扇子趴在地上扇火,不时呛得咳嗽几声。 此时天色渐黑,看不太真切,不过听咳嗽声,应该是位老者,轩辕谂走了上前,“老人家,我们路过此地,想要借住一宿。” “谁是老人家?睁开你的狗眼看看……”那人正因为点火之事生闷气,不由得将火发到了轩辕谂的身上。 这人说着转过了头,立即将怒火收住了,“轩辕谂!叶念惜!” “沈奕!”叶念惜以为自己看错了, 跑上前仔细看,这穿着灰色粗布衣衫打扮的像个老头的男子竟然真的是沈奕。他的脸上被烟熏的乌漆墨黑,小侯爷狼狈不堪。 不由得笑了出来,“沈奕,你怎么这幅鬼样子啊?” “还不是担心你们两个?”沈奕伸衣袖擦了擦额头汗滴,这一擦,直接变成了花脸儿,更加引人发笑,连轩辕谂都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到底是担心我呢?还是担心念惜?”轩辕谂忽然收起笑容,一脸严肃。 沈奕见他们嘲笑自己,心中来气,“当然是担心念惜了,谁担心你啊。” 眼看兄弟二人又要争吵起来,叶念惜急忙挡在了两人中间,“你们两个能不能让人省心呢?肚子都饿坏了,沈奕,你去烧火,轩辕谂,你负责做饭。” 两个人怒视了对方一眼,乖乖听从命令。 其实叶念惜一直弄不明白,为何这两人都十分听自己的话,尤其是在另一个人的面前,后来有一次问沈奕,沈奕说:“我若是不听话,而他听话了,岂不是显得我不好了?而我何时愿意落后于他?” 又问轩辕谂,他一脸不屑,“我总要你在沈奕面前有些面子啊。让他不敢欺负你!” 好吧,叶念惜被这兄弟二人不符合逻辑的思想打败了。 三个人一起做好晚饭,叶念惜从包袱里取出雪鱼掐头去尾,切了一盘摆上桌来。 沈奕夹了一筷子,不住的点头称妙,“小爷从未吃过这么美味的鱼肉,要是放到太和楼里,这盘鱼肉定然要上百两银子。” 小侯爷的经商头脑不是一般的精明,很快向叶念惜打听这雪鱼的产地。叶念惜便将这一趟北冥峰的奇遇讲了一遍。 “雪猿?这可是稀罕东西。”沈奕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眯着眼睛琢磨事情。 叶念惜用筷子敲了一记他的脑门,“休 要打雪猿的主意,只怕你抓不到它们,反倒被它们当成美食。” “抓雪猿嘛,要靠这里。”沈奕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你敢!”叶念惜气的站了起来,指着沈奕的鼻子,“你要是敢打雪猿的主意,咱们的交情到此为止!” “怎么翻脸这么快?跟轩辕谂呆久了,脾气都一样,我又没打算抓雪猿,再说了,我也没这闲工夫啊。”沈奕低声嘟囔。 叶念惜这才又坐了下来,气鼓鼓的看着沈奕,“你来做什么?” “真的是担心你们。你们与我不亲近,我却将你们视为知己亲人。”沈奕万分委屈。 原来,叶念惜和轩辕谂直奔天山而去后,蓬莱道长去而复返,他老人家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传闻北冥峰上有雪猿,凶猛异常,有着擒龙伏虎的本事,他是想要提醒轩辕谂和叶念惜小心些,最好多带些食物,贿赂一下雪猿,或许能找到龙爪岩。 沈奕知道后,越想越不安,干脆将朝政都交给白子君,一个人骑马直奔天山。 今日是刚到山下,想要勘察下地形再上山,以免与轩辕谂和叶念惜走岔儿,肚子饿了,便找到这一家空屋子,暂时住下来。 没想到还真遇上了两人。得知两人找到龙爪岩,沈奕十分兴奋,从包袱里取出一个册子,“这上面是你们要找的那七种东西的画像和详细介绍。” 太好了,有这册子就无须找蓬莱道长求证龙爪岩的真假了。叶念惜急忙取出龙爪岩与册子上的图案对照,一模一样,这果然是龙爪岩! “你们要去大漠?我也去!”沈奕一向喜欢游玩儿,北冥峰这么神奇的地方没有去已经遗憾终生,所以决不能错过大漠绿洲。 “你不能去,你负责将念惜送回紫胤国的皇宫里,我一个人去!”轩辕谂斩钉截铁。 第329章 劫钱劫色 “为什么?”不让沈奕去也就算了,怎的还不让自己去了? 叶念惜以为听错了。 “北冥峰这么危险的地方,让你与我同来,就已经后悔莫及,所以大漠万万不能带你再去。你回皇宫等我的好消息。”这一次,轩辕谂的态度十分坚硬。无论叶念惜和沈奕怎么说,就是两个字:不行! 沈奕悄悄向叶念惜使了个眼色,随即一脸无奈,“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为了念惜的安全,我带她回去。” “沈奕,你要是敢骗我或者耍花招,小心我翻脸。”轩辕谂警告他。 沈奕将最后一块雪鱼肉放到口中,心满意足,也不去看轩辕谂,埋头吃饭喝酒。 叶念惜也蔫了,闷声吃饭。 气氛骤然冷下来,轩辕谂夹了口菜给叶念惜,“那日雪崩,咱们被埋在雪底下,若非雪猿及时相救,只怕现在都冻成了僵尸。哪里还能坐在这里吃喝?我是为了你的安危考虑。我是个活死人,无所谓生死,就算是遇到天大的危险,也不过是维持现状而已,你就不同,若是死了,我怎么办?” 他说了一堆,叶念惜听的心酸,沈奕沉默不语,三个人各怀心事,在茅草屋里睡了一夜。 次日天明,叶念惜睁开了眼睛,伸伸懒腰,在雪山上的这几天日夜休息不好,这回终于睡了个懒觉,日上三竿了。转眼看到地上,轩辕谂的位置已经空了,沈奕还在睡觉。这家伙,太懒了。 叶念惜跳下了床,整理衣衫,琢磨着轩辕谂应该做好早饭了,别看这家伙平日里养尊处优,做饭的手艺倒是不错。以后两个人若是找个世外桃源隐居起来,也算是不会饿着。 这么想着,走出了茅草屋,四处张望了一圈儿,没有看到轩辕谂的影子,就连做饭的灶火也是昨夜的样子,一片灰烬 ,没有丝毫生机。 这家伙去哪儿了?叶念惜心头忽然闪过一丝不妙,急忙转身回屋子里叫沈奕起床。 踢了两脚,沈奕才一副睡意朦胧的样子,睁开眼睛,“干嘛啊?睡得正香呢。” “你见到轩辕谂没?”叶念惜问道。 “见到了。”沈奕迷迷糊糊翻个身想继续睡觉。 叶念惜伸手将他按过来,“在哪儿?我怎找不到他?” “在梦里,我刚梦见跟他一起抢雪鱼肉吃……”提起雪鱼肉,沈奕吧咋吧咋嘴巴,意犹未尽。 “轩辕谂走了!”叶念惜用手指撑开他的眼皮,这一招对于熟睡的人十分管用。 果然沈奕睁开了眼睛,身后拍了拍旁边,轩辕谂睡觉的位置是空的,“不可能啊,他若是起床,我一定能感觉到啊。” 忽然皱皱鼻子,骂了一句:“这个混蛋,竟然用了迷香!” 叶念惜仔细闻了闻,房间里飘着淡淡香味儿。 沈奕跳了起来,查看自己的包袱,里面的银票不翼而飞,只剩下来了几两碎银子,轩辕谂携巨款潜逃了…… “怎么办?”沈奕问向叶念惜。 “追!” 两个人走出茅草屋,这才发现已经没办法去追了,唯一的一匹马让轩辕谂骑走了。 此时此刻,叶念惜头一回赞同沈奕的观点:轩辕谂就是个混蛋! 徒步前行,一直到了有人烟的地方,这才掏出银子数了数,连买马的钱都不够,这可怎么办啊?唯一的办法就是雇上一辆马车,一直回到紫胤国,再拿了银子给人家。轩辕谂正是这么考虑,卷走了所有的银票。 回去?叶念惜不愿意,沈奕不甘心。两个人商量了一番,决定挣些银子,然后去追轩辕谂。 怎么挣银子呢? 沈奕和叶念惜各有想法,一个要打劫,一个要卖艺。商量再三,还是决定打劫。 最起码这个有保证,而且见效快。虽然有些不人道,不过劫富济贫乃是英雄本色,这么想着,叶念惜愉悦的同意了。 两个人说做便做,换了衣服,戴了软皮面具,找了条狭长小路,说好了只劫有钱人,若是那人看上去不错,就打听名字和住址,以后将银子还给人家,若是个不顺眼的,就狠狠劫一把。 趴在草丛里,沈奕问道:“你觉得人家会把名字和住址留给咱们?” 叶念惜表示无语。 沈奕又问:“如果遇到富家小姐,长的不错的,我能劫个色吗?” 叶念惜回话,“可以,如果是翩翩公子,你也可以劫个色,不用跟我客气。” “我最后告诉你一遍,小爷喜欢女人,只喜欢女人!”沈奕气鼓鼓地趴在草地里。 “既然如此,如果一会儿来的女子,你敢不敢劫色?”叶念惜斗他。 “当然敢了,天下的女人只有小爷看不上的,没有小爷不敢劫的。”沈奕扔出豪言壮语。不过他没想到,这天下女人,还真有他不敢劫的! 远处马蹄声,叶念惜和沈奕立即住嘴了,两个人循声望去,看到一辆马车走来。马车前有一个骑马的姑娘,正笑意盈盈的观山赏水。 这姑娘长得标致,十七八岁模样,衣着华贵,踩着马靴。笑声如银铃般好听,在笑声中飘着姑娘黄莺唱歌般清脆悦耳的声音,“二哥,我还没玩够呢,这附近有个好玩的地方,我带你去吧?” 马车里传来阴沉声音,“我没兴趣。送你回去后,我还有重要事情去办。” 姑娘撅起了嘴巴,“那你放了我,我自己去玩儿。” “我没时间和你周旋,乖乖回去,一切好说,若是路上再有什么差池,我便将你捆绑起来。”马车里的人十分冷漠。 眼看着马车越走越近,叶念惜 碰了碰沈奕,“这姑娘的姿色绝对是一等一,你若是不劫色,是不是亏得慌?” “是不错!”沈奕舔了舔嘴唇,斜眼扫了一下叶念惜,“我真去劫色了啊?” “去吧。”叶念惜笑着拍了他一下,眉梢眼角都是一副看笑话的样子,沈奕劫色?只怕他有这胆子也没这心思,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和自己赌气吧? 沈奕站到了路中央,说起了那句千古名句:“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打此过,留下买路钱!” 姑娘勒住缰绳,丝毫没有害怕之色,“二哥,有打劫的。” 身后马车也停了下来,车夫吆喝了一声,“你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小爷管你什么人?不留下银子休想过去!”沈奕将长剑一挥,拦住了去路。 叶念惜走了过来,她戴着男子的软皮面具,压低了声音:“没有银子也行,让这姑娘留下来给我们大王当压寨夫人。” 姑娘笑的前仰后合,“两位,你们确定要劫持我?” “怎么?很荣幸?”沈奕问道。 姑娘立即收起笑容,呸了一声,“就凭你?也配得上本公主?” “公主?哪个国家的?”沈奕咂舌,怎么就这么点背儿? 若是堂堂小侯爷做劫匪一事传扬出去,以后如何有颜面在九州立足? “你管我哪个国家?滚开吧,本公主可以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你们两个的狗命!”姑娘十分嚣张。 这让沈奕听的十分不顺耳,管它哪个国家的公主,只要不是凤起国和紫胤国的就行,“小爷今天还就要劫财劫色了!”提长剑飞身上前,要去抓这姑娘。 “劫财?你没这个本事!劫色?以你的身份只怕劫不起!”马车里传出幽幽声音。 天下女子,还有小侯爷配不上的? 沈奕一个跃身飞到姑娘身后,坐在马 背上从后面搂住了她,“我管你是谁家公主?小爷今天要定了。”其实他对这女子并没有邪念,一见钟情的事情从来不会在沈奕的身上发生,只是今日叶念惜站在身旁,他不能丢了面子,大不了将这姑娘掳走后再还回来便是了。 “找死!”忽然一个细小东西从马车里飞了出来,直逼沈奕的后背! 沈奕大骇,单是听这风声就知道此人内力颇深,定然是位武功高手! 可是他没有躲,因为这一躲,定然会打伤身前的姑娘,虽然不关自己的事情,可是这也同时显示出自己技不如人。所以沈奕反手一剑,叮的一声,将东西打落,低眼看,是一粒枣核。 “好武功!”马车里的人由衷而赞。 沈奕心底对这人也是佩服,只是嘴上不饶人,“你这妹子,我带走了。” 话音刚落,身前姑娘扭头一掌打了过来,沈奕急忙向后仰去躲避开来。姑娘又是一拳打来,沈奕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儿,“姑娘,你要谋杀……啊?”本来想说谋杀亲夫呢,幸好脑子转得快了点儿,及时将亲夫两个字收了回去。 “敢调戏本公主,今日就是杀了你也不为过!”姑娘想要挣脱,使了劲儿也没有挣开沈奕的手。 “一个公主而已,你当我放在眼里?实话告诉你,九州之内,也只有一个念惜公主能入我的眼。”沈奕看到叶念惜捂着嘴乐,虽然戴了软皮面具,这幅笑容也是他乐意看到的。 “念惜公主岂是你这种小毛贼能提到的?”马车里的男子忽然动了怒。 “二哥,帮帮我!”姑娘急的快哭了。 一只蜜色的手伸出了帘子,修长的手指,月白均匀,指骨分明,给人的感觉却是固执、倔强、不服输的韧性。 这双手若是握了起来,就仿佛是握住了整个天下! 第330章 沙漠绿洲 沈奕的心头一震,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帘子被这双柔美却又带着不驯的手掀起了一角,有一个人坐在里面,未等沈奕和叶念惜看清楚,一袭白纹青底儿锦缎华袍飞了出来,犹如一股龙卷风未到近前,便能感觉到杀气腾腾。 沈奕不敢大意,急忙松开那姑娘转身挥剑抵挡。那人并不拿兵器,而是赤手空拳攻向沈奕,拳头如百花袭来,让人措手不及。也就是沈奕,换了旁人早就被打飞了。 叶念惜在一旁观战,待看清楚那人容颜时,又惊又喜,安宸烨!竟然遇到了他! 随即有些提心吊胆,若是让他知道自己和沈奕扮成了劫匪,该多么失望啊,这可是瑾瑜哥哥啊。 与此同时,沈奕也认出了安宸烨,急忙跳出一丈外,他和叶念惜的想法一致,若是让寮国太子知道紫胤国皇上当了劫匪,还不笑掉大牙?丢了自己的颜面无所谓,紫胤国的颜面何存? “今日我认输了,不打劫了,你们走吧!”沈奕拉着叶念惜就跑。 “想跑?没那么容易!”安宸烨箭步上前,腾空而起,挡住了两人去路。 “光天化日之下,敢打劫我心月公主,真是活腻歪了,二哥,将他们就地正法吧。”姑娘说道。 叶念惜和沈奕这才知道,这位姑娘便是寮国逃婚的心月公主,今日被安宸烨寻找到,正送回宫中。怎么就这么巧呢?两人暗暗叫苦。 叶念惜急忙说好话,“我们的银子被人抢了,走投无路,一时起意,这才打劫。请放过我们二人吧。” “我可以放过你们,不过,他的舌头要割下来。”安宸烨抽出身上长剑,指向了沈奕。 “为,为什么?”沈奕吓得说话都不利落。 “因为你提及了念惜公主。”安宸烨的剑动了动,选取一个好的角度,可以 一剑割掉沈奕的舌头。 “我也没说什么啊?”沈奕努力回想。不过是说了句只有念惜公主能入自己的眼而已。 “以你这种人,怎配提及公主?”安宸烨长剑忽然刺了过来。 沈奕反应极快,迅速向后撤去,“安宸烨,你还真想要了小爷的命啊?” 安宸烨一愣,忽然觉得这声音语气十分耳熟,仔细盯着沈奕看,忽然抿嘴笑了,只是笑而不语,这让沈奕和叶念惜有些发蒙,这是认出来了?还是没有认出来啊? “站着别动,等我片刻。”安宸烨低声警告沈奕,转身走向马车,只见他与那车夫低声说了几句话,又与心月公主说了几句话,心月公主似乎不太乐意,可是拗不过他的脾气,终于下了马钻进马车里。由车夫驾着马车离去。 安宸烨牵着马匹走向两人,“侯爷请摘下面具吧!” 被认了出来!沈奕懊恼的扯下脸上软皮面具,其实他的化妆术已经很高了,只是安宸烨是何许人也?那是李瑾瑜的魂魄,是教沈奕这化妆术和易容术之人。起初他未认出来,是没有想到堂堂侯爷竟然打劫?还要钱财劫色! “听说轩辕谂没有死成?带着念惜去了天山,可有此事?”安宸烨问道。 “有啊,你的消息挺灵通啊。”沈奕垂头丧气,他还沉浸在化妆术被识破的沮丧之中。 “天山凶险异常,他怎么能带念惜去呢?轩辕谂到底是什么打算?”安宸烨有些气恼。 叶念惜在一旁忍着没敢吱声,努力朝沈奕使眼色,你一个人暴露也就算了,千万别将我拖下水,若是在瑾瑜哥哥面前失了面子,以后都会心情很郁闷的。 沈奕故意问道:“安宸烨,你这么关心叶念惜,莫不是对她动心了心思?” “动了心思又如何?我这幅样子,又怎能 面对她?”安宸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李瑾瑜的魂魄安宸烨的身子,这本身就是一种纠结。 沈奕把玩着软皮面具,低声自顾道:“只怕是念惜不敢面对你。” “为何?”安宸烨问了一句。 沈奕怒了努嘴,“自己看吧。”叶念惜恨不得帅两记刀子给他,这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顺着他的眼睛,安宸烨看到了叶念惜,很快明白了沈奕的意思,一下子哭笑不得,“念惜,你竟然跟着他胡闹?” “哎,可不是她跟着我,是我跟着她,她让我劫色的。”沈奕辩解。 叶念惜悻悻然摘下软皮面具扔给沈奕,“安宸烨,借点儿银子用用。” 这回不是打劫了,成了明抢。 “念惜,上马吧,你想去哪里,我送你,若是无处可去,就跟着我去寮国。”安宸烨直接忽视掉了小侯爷。 “我要去找轩辕谂!”叶念惜对于安宸烨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包括天山北冥峰的一切。 其实安宸烨方才和心月公主说有紧要事情需要办,指的就是去找叶念惜。他担心她的安危,这下见到了叶念惜,自然不能让她一个人涉险。 三个人一起上路去大漠,叶念惜骑在马背上,安宸烨和沈奕在地上走,一直到了热闹地方,才买了辆马车,由四匹马拉着,两个人轮流赶车,向大漠走去。 进入大漠之前,三个人准备了充足的水,马车上装了四大桶水,足够喝一个月的。又带了许多食物,都是可以长期保存的。当然,情况危急时,那四匹马也是食物之一。薄衣衫,厚衣裳,听说大漠晚上很冷,甚至连厚棉被都准备了两床。 安宸烨的银票不少,购置完这些,也就所剩无几了。 大漠,黄沙,漫无边际。 光线厉害的很,能将 人的皮肤晒裂,沈奕带着草帽赶车,叶念惜和安宸烨躲在马车里休息。因为进入沙漠后,便意味着食物和水就是这么多,不可能再增加,所以要抓紧时间,日夜赶路,争取早日找到绿洲,早日走出沙漠。安宸烨和沈奕轮流赶车,倒是能休息过来,只是可怜了四匹马,极少休息。 大漠的白天很热,夜晚很冷,昼夜温差极大,三个人准备充分,倒是没有大碍。 透过窗户,看到外面黄沙一片,连个绿色植物的影子都看不到。 “绿洲在哪里?”叶念惜问道。 安宸烨和沈奕知道她其实问的是轩辕谂在哪里。茫茫大漠,一望无垠,哪里能看到绿洲? “沙漠中若是有绿洲,一定有水源,瞧见那群鸟儿没?它们在空中盘旋许久,应该是在寻找水泊,咱们只需要看它们在哪个方向落下,就能知道绿洲在哪里。”沈奕说道。他曾经游历九州,虽然没有来过这大漠,可是没少听人提起过,对于大漠中的许多事情,比旁人要了解的多。 叶念惜和安宸烨盯着天空中的一群鸟儿看,很快看到它们飞落下去,许久没有飞起来。 “一定是找到了水泊。”沈奕赶着马车改变了方向,直奔鸟儿飞落之地。 正当马车加快了速度飞驰时,那群鸟儿忽然惊飞而起,并非像之前的那般有序,而是十分杂乱,仿佛受到惊吓,遇到可怕的事情,想要速速逃离现场。 正在全速前进的四匹马忽然停住了步伐,在原地踏步不敢前进。三个人提高了警惕,这附近一定有令马儿害怕的东西。也许是怪异的天气,也许是猛兽。 沈奕抽鞭子甩向马匹,无论怎么打,这四匹马就是不敢上前。无奈,三人下了马车,此时天色渐黑,有阴风吹过,带着腥臭味儿。前面定然 是个野兽,而且气场无比强大。隐约间似乎有低声吼叫。 有野兽的地方,应该有水源,沈奕和安宸烨按着身上佩剑走了过去。叶念惜悄悄跟在身后,一直走出了半里地,那吼叫声愈加清晰。 三个人放轻了步伐,也加快了速度。很快看到了影影绰绰,在一片沙棘草包围之中,有一池湖水,湖水上有猛兽扭动。 叶念惜从未见到过这种野兽,体型庞大,像一头大象,可是它有着长长的脖颈,头也很小,很灵活。更像是一只水怪,一只小型的雷龙。 这只怪兽浮在湖面上,正张着血盆大口咬向正在它身上跳动的一个人,那人东躲西闪,拿着长剑不时刺向怪兽,惹得它发出阵阵怒吼。 三个人跑了上前,这才看清楚,那人正是轩辕谂,他与怪兽搏斗,已经有些力不从心。 安宸烨让叶念惜靠后,“照顾好自己,注意安全。”足尖点地,飞身跃起,冲向了怪兽。踏过层层湖波,犹如蜻蜓点水,十分轻盈,到了怪兽身上,与轩辕谂一起对抗。 叶念惜看了一眼沈奕,“你怎的不去帮他?” “你以为我们三个能杀了怪兽?”沈奕反问。 “这就是你不帮他的理由?”叶念惜表示鄙视。 沈奕戳了戳自己的脑门,“我在想办法。” 看着轩辕谂和安宸烨费尽力气一剑一剑砍向怪兽的颈处,都被反弹回来。这怪兽的表层竟然是一片片鳞甲,比将士的铠甲还要坚固。叶念惜帮沈奕想了个办法,“但凡这种野兽,都是身上坚硬,身下柔软,你潜入湖中,从腹部攻击它,或许能有赢的机会。” “这主意不错。”沈奕走向湖边,望着清冽的水,伸手探了探,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叶念惜,你这是要冻死我吗?”这湖水竟然比冰还要寒冷。 第331章 厮杀怪兽 话虽这么说,沈奕还是脱下外套,略微热身后一个纵身跃入湖中,“念惜,这水真叫人恶心。” 他远远喊了一声,便潜入湖中不见了踪迹。 这水绿油油浑浊看不到底,怎能没有恶臭呢? 叶念惜扔了个石子儿到湖里,扑通一声石头沉下,看样子水很深。 远处轩辕谂和安宸烨正在拼命与怪兽厮杀,怪兽的牙齿锋利如匕首,不知道是口水还是湖水从口中垂涎而下,长舌头如蛇的信子不断舔向两人,散发着腥味儿。 沈奕终于冒出头,他深呼吸几口又潜入水中,此时已经到了怪兽附近。怪兽开始咆哮,更加凶猛的攻击,身子晃动,将一池湖水弄的波涛汹涌。只听得哗哗水声,夹杂着怪兽的怒吼。 好几次,轩辕谂和安宸烨险些被怪兽咬到,他们互相配合,一左一右攻击,险象环生。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叶念惜最为沈奕担心,他在水底不知怎样了?此时也顾不得许多,跳入了湖中,游向怪兽而去。冰凉的湖水让她全身寒颤,腥味儿更加浓烈,让人直想作呕。 到了附近,一个猛子扎了下去,湖水下面比上面要清澈一些,所以能看到怪兽的四肢在水中不断划拉,沈奕正在努力刺它的腹部,无奈被怪兽荡起的水波阻拦,偶尔靠前刺一剑后又很快被推开。 怪兽腹部果然像叶念惜猜测的那样是柔软的,已经有血迹顺着湖水散开。叶念惜绕着怪兽游了一圈儿,瞅准空隙上前,从腰际掏出金匕首狠狠扎了下去。 金匕首削铁如泥,比寻常宝剑都要锋利,一下子将怪兽的身上划出了口子,这怪兽的肉很厚,竟然只是划伤了皮肉,叶念惜顺着伤口再次划下去,终于,怪兽的腹部切开,一团血污流淌出来,腥臭让人窒息。 怪兽感觉到了疼痛,身子扑腾起来,叶念惜一手扒着它的伤口一手不断地用匕首刺去。一直到眼前都是血红色,越来越浓…… 怪兽使劲儿转动折腾,叶念惜终于无力抓住,被甩了出去,只觉得后背重重一击,胸口闷热,嘴巴里一股腥甜味儿,强忍着咽了下去,再也无力挣扎,连游上去的力气都没了。 身子渐渐坠了下去,叶念惜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湖水冲击,难受的想要呼吸,却是冰凉的湖水充斥耳鼻,这大概就是淹死的感觉吧! 坠落的身子被人用手托住,叶念惜感觉到自己被人拥抱着,有人用嘴巴为自己渡气,这人的嘴唇柔软细腻,带着微微温度,让人觉得舒服。渐渐恢复了意识,叶念惜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双清澈中带着邪魅的眼睛,沈奕,是他救了自己! 两个人相拥着向上游去,浮上了水面,沈奕的唇才离开,叶念惜知道他是为了救自己,若非如此,自己就会窒息而死,心中对于沈奕只有感激之情。可是沈奕竟然微微脸红,神情不太自然,也不说话,拉着叶念惜上了岸。 身后一声巨大水波声,急忙回头看,那是怪兽轰然倒下的声音,而此时轩辕谂和安宸烨已经飞向了怪兽的头部,将长剑狠狠刺向了它的头颅。怪兽最后一搏,甩动长颈,两人借着这股劲儿飞到了岸上,落在叶念惜和沈奕的身旁。 轩辕谂气喘吁吁,伸手将叶念惜那湿漉漉粘在额前的发丝抚向耳际处,“怎么弄的如此狼狈?” “合着你没看到啊?我和念惜潜入水底杀了怪兽。要不是我们,你们现在说不定被怪兽吃了呢!”沈奕一个激灵,大漠的晚上太冷了。 “去马车上换了衣服吧!”轩辕谂将叶念惜的手从沈奕手中拉过来,还不 忘记瞪了他一眼。 害的沈奕顿时脑子有点儿乱,“好,我去换衣服。”哧溜上了马车。 “下来!念惜先换。”轩辕谂挑起帘子。 “我也冷啊!”沈奕的声音发颤,从马车上拿下干净衣服。 轩辕谂扶着叶念惜上了马车,这才放下帘子,走到沈奕面前,“你要换衣服走远点儿,别让我瞧见。” “哎,都是男人,我都不怕你们瞧,你还不乐意了?”沈奕嘟嘟囔囔,去一边换衣服。可怜小侯爷忍着夜风寒凉,冻得脸色发紫。 安宸烨递来一壶酒,沈奕咕咚咕咚喝了个底儿朝天,这才觉得暖和了些。 三个人点了篝火,守在旁边取暖,安宸烨向马车处望了一眼,“念惜换衣服怎么这么久?不会有事吧?” “我去瞧瞧!”沈奕和轩辕谂同时而言,站了起来,最后在轩辕谂的厉色中,乖乖坐了下来。 轩辕谂转个身到了马车前,伸手掀起帘子,不由得神色大骇,只见叶念惜已经换好了衣衫,倒在马车里,衣襟前一片血迹。 “念惜!”他上前抱起了叶念惜,查看她的伤情。安宸烨和沈奕急忙跑了过来。 “你们两个帮我给她诊脉。”轩辕谂已经没了知觉,他甚至不能感觉到叶念惜的身子是冷是热。 安宸烨毕竟跟百草神君学过一些医术,很快得出结论,“是受了重击,内脏受损,她的身子很冷。我们要尽快将她抱到火堆旁暖一暖。” 轩辕谂抱起叶念惜坐在火堆旁,可是他的怀抱是冰冷的,这对于叶念惜极为不利,眼睛在安宸烨和沈奕身上溜了几圈后,终于道:“沈奕,你过来抱着她。” “我?”沈奕哪里敢动,讪讪一笑:“这不大好吧?” “快点儿,难道你要看着念惜死吗?”轩辕谂低声,此时叶念惜的 脸色发青,双唇泛白。 沈奕老老实实抱着叶念惜不敢动,轩辕谂在一旁热酒给叶念惜灌了下去,又喂了粒药丸给她服下。 三个人边吃边聊,主要讨论的是龙鳞片,大漠绿洲应该就是这里,想要龙鳞片,还需要到湖底去探一探。安宸烨不会水,轩辕谂水性一般,所以三言两句之后,小侯爷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让我再次去那湖里?你们知道吗?小爷的命差点儿没了。不去,不去!”脑袋摇的像拨浪鼓。 “你若是不去也行,咱们就一直在这里等着,等到这湖水干了自然能找到那龙鳞片。”轩辕谂从来不求人。 此时天色渐亮,沈奕望着那本来泛绿的湖水,因为怪兽的死亡而变得暗红,不由得心底发憷,这么脏污的湖水,只怕没找到龙鳞片,就会被活活恶心死。 正发愁,怀中女子动了一下,似乎醒了。三人都是一喜,安宸烨和轩辕谂围了上来。 此时叶念惜的脸色好了许多,因为喝了不少酒,白皙的脸颊泛着红晕,她动了动身子,换了个舒坦姿势,顺便双手搂住了沈奕的腰,低声呓语:“别离开我,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白头偕老。” 头顶是轩辕谂的两道咄咄目光,沈奕吓得拍了拍弱小的心脏,“她肯定是将我当成了你,轩辕谂,这可不能怪我。” 轩辕谂阴沉着脸,将叶念惜从沈奕怀里抱了过去,“你赶紧跳湖里去找龙鳞片。” 这是有多大的仇恨啊? 沈奕不便发作,“那湖水不是一般的寒冷,我的身子还没缓过来呢。能不能让我休息休息再进去啊?” 轩辕谂专注的看叶念惜,没有理睬他。亏着沈奕脸皮厚,竟然能在这么冷的气氛中待下去,坐在火堆边上自顾吃着烧饼和烤肉。 事后,小侯爷 十分庆幸自己的脸皮厚,否则哪里能够寿终正寝啊? 叶念惜幽幽醒来,望着轩辕谂的如玉容颜,气息微弱,“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伸手试图将他脸上已经干涸的血迹擦掉。 “伤到哪里了?怎的会吐血?”轩辕谂问道。 “后心处,我现在还觉得有些疼。”叶念惜伸手摸了摸后背,将自己在水底的事情讲了一遍。 轩辕谂又给她喂了几粒药丸儿,叶念惜坐在火堆旁靠着轩辕谂的肩膀,吃了些食物。 此时太阳升起,虽然是清晨的沙漠,也是烈日闪耀,照的人眼睛晕眩,冷风散去,渐渐热了起来。 忽然安宸烨惊讶一声,“快看那湖水!” 叶念惜等人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湖水中怪兽依然倾倒露着少半截身子,湖水平静无波碧绿血红并存,可是颜色渐渐在变,似乎是绿与红在融合,又似乎不是,渐渐浓厚起来。 有氤氲从湖面升起,浓雾凝聚不散。而湖面上开始泛起气泡,越来越多,到最后就像是一壶烧开的浓稠汤水,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有些吓人。 能够感觉到迎面而来的热气逼人,四个人向后撤去。此时有飞鸟路过,行至湖面上方时,极力挥动翅膀,却怎么也飞不动,啪嗒一声落在湖水中,迅速不见了踪迹。 沈奕吓得浑身冷汗,若是自己方才进去了,只怕再也上不来。幸好多等了等。 闻到刺鼻的味儿,众人都是皱了皱眉头,以衣袖掩住口鼻。大约过了三四个时辰,夕阳如血,荒荒大漠在余晖渲染下多了几分瑰丽凄美。 湖水渐渐平静了下来,氤氲之气散去,众人望去时,只见一片漆黑之色,湖水少去了一半,而那怪兽的尸体荡然无存,想是溶解在了水中。 而这湖水仍然在迅速减少…… 第332章 月夜下的海市蜃楼 这一夜的月亮格外明亮,又圆又大,十五了吧?否则怎会这么好看呢?叶念惜暗暗想着。 湖水已经剩了个底儿,颜色愈加厚重墨黑,渐渐浓缩起来,此时才能看到这湖底是砂石而成,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莫说是鱼虾之类的动物,就是个海藻水草都没有,光光的,只是这湖底的砂石亮晶晶的十分好看,在月色下泛着光彩。 这湖深两丈有余,方圆不足百尺,随着湖水的消退,渐渐变成一个深坑,而那墨色湖水越缩越小,一直到成为一个黑点儿,最终没了踪迹。 沈奕用胳膊肘碰了碰轩辕谂,“这回不用小爷下湖去找那龙鳞片了吧?” “你还是下去看看吧。旁人去了我又不放心。”轩辕谂淡漠。 一旁安宸烨知道他对自己不放心,哼了一声,也不理睬轩辕谂。 沈奕也算是休息够了,站起身走向湖边。 叶念惜总觉得这湖底十分诡异,方才那么多湖水都去哪里了?怎的说没就没了?向沈奕喊道:“先投个东西下去试试,这湖底有些奇怪!” “这?能有什么?”沈奕嬉笑,若是那湖水,他下去了害怕,可是现在是光秃秃的沙子地,他怕什么?他可是堂堂小侯爷,论武功,也只在轩辕谂和安宸烨之下,不过论起心计来,那两人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小侯爷十分自负。 叶念惜看他脚下不停,心中忽然升起不妙的感觉,从轩辕谂怀里挣脱而起,冲向了沈奕,在他要跃下去的一刹那抓住了他的手,沈奕顿时晃了神儿。 叶念惜将另一只手中刚啃完的骨头扔向了湖底,只见那骨头在空中划出个弧度,直直落到了湖底,安然躺在沙子上。 “没事的,让他去瞧瞧,说不定从那沙子底下能翻出咱们想要的东西。”轩辕谂走了 上前,分开两人拉着的手。 “不是咱们想要的东西,是你想要的东西。”沈奕纠正他的言辞。 这兄弟二人,真是冤家对头,没有一天是相安无事的。叶念惜没心思听他们争斗,眼睛盯着那骨头,“快看!” 兄弟二人和安宸烨的眼睛都看向湖底,只见方才叶念惜仍的那个骨头渐渐没入砂砾之中,不见了踪迹,而整个湖底平静如常。 沈奕不相信这湖底的怪异,从旁边捡了个石头扔了进去,如同那骨头一般,在湖底停留片刻后便沉了下去,不见踪迹。这湖底就像是巨人的嘴巴,无论什么东西都吞噬的无踪无迹。 沈奕吓得腿都软了,扶住叶念惜的胳膊,“幸亏你啊,否则小爷这就有去无回了。” 这回连轩辕谂都有些后怕,若是沈奕就死送了死,自己会内疚一辈子,万幸啊万幸! 四个人坐回了火堆边上,重新商量办法,都是聪慧之人,此时也没了主意。 叶念惜乏累了,躺在轩辕谂的腿上,盖着棉被,望着天上月亮,月光如水倾洒大地,夜色静谧没有风没有虫鸣鸟叫。看得久了,便觉得今夜的月色泛着白,平日里的柔和渐渐散去,竟然有些璀璨夺目,更像是太阳,光芒四射。 叶念惜以为自己花了眼,揉揉眼睛继续看,却是被耀眼光芒照得不敢直视。视线下移,不由得气息一窒,一幅美轮美奂的画面呈现在都是砂砾的湖底。 一池春水清冽荡漾,四周种满白色水仙,水中有纯白色睡莲漂浮。恍惚间闻到淡淡花香溢出,沁人心脾。在沉沉月色下,幽静而恬然,与这荒芜大漠格格不入。 这是仙境吧? 叶念惜伸手去摸,似乎能摸到那悄然盛开的水仙花,去采摘时,却是空空如也。 “轩辕谂,快看。”叶念惜推了 推正在闭目养神的轩辕谂。 四个人望着月光下的池水,水面泛起金光,仿佛点点荧光,烛火燃烧。 “龙鳞片!”叶念惜看到了水底下有一片一片金色的东西,仿佛树叶一般,巴掌大小。因为有沈奕带来的那本册子,所以轻易认了出来。 “这是哪里?”沈奕问道,他显然不相信方才还吞噬一切的湖底瞬间变成了这般景象。 “海市蜃楼!”叶念惜断定,海市蜃楼是沙漠之中经常发生的事情,都是白天发生,今夜竟然看到了,实在是个奇迹。这是老天爷相助吗? 叶念惜多少懂一些其中道理,按照光线反射折射原理,在沙子上画了起来,只看得其余三人大眼瞪小眼,以为她脑子又进水了。 画了半天,叶念惜终于确定了方向,“东南方向,咱们只要一路向东南行,就能找到这个地方。” 沈奕第一个表示相信,他对叶念惜十分有信心,这女子不能用常人思维来衡量。 轩辕谂随即也表示相信,根据他所看过的那些书籍,叶念惜讲的似乎有道理。 唯有安宸烨摇了摇头,眉头锁起。沈奕急了,“你要是不信就算了,我们去,你回去吧。” 安宸烨嗤笑一声,“这些马匹食物和水都是我的,我若是走了,你们还不渴死饿死?我不是不信,而是这地方太危险,不宜过去。” “你知道这里?”叶念惜问道。 安宸烨对待叶念惜的态度明显好于沈奕,他温声道:“这个地方是龙口池,并不在大漠之中,而是在车璃国的南边,幽灵森林之中。那片森林比恶魔还可怕,有去无回。迄今为止,只有一个人进去后走了出来。” “是谁?”沈奕问完后就后悔了,不是安宸烨又是谁?不,应该说是李瑾瑜,他未死之时去过。 “你怎 会去过这地方?”叶念惜问道,印象中他一直呆在皇宫中,从未外出过。 “那一年,你私自偷跑出宫,你父皇命我找寻你,无意中去过那里。”安宸烨淡淡而言,没有告诉叶念惜当初他进入幽灵森林之中,完全是为了叶念惜,他以为她在里面,便不顾性命去救她。 轩辕谂恍然明白,“怪不得许多人都未找到这沙漠绿洲,原来真正的龙鳞片不在大漠之中,而在幽灵森林里。” 至于幽灵森林是个什么地方,除了叶念惜不知道,那三人都清楚得很。这地方是个神秘的森林,曾经无数个人进入过里面,可是第二天总会发现尸体躺在森林边上,身上的血被吸干了。所以人们都认为里面有幽灵,专吸人血。 李瑾瑜进去的那一次,是带了十多个侍卫一起去的。他们遇到了无数黑色影子,模样像是蝙蝠,会飞没有羽毛,但是比蝙蝠大的多,更像是苍鹰,它们专门叮着人咬,将人的血吸干净了,便抓着尸体扔到了森林边上。李瑾瑜给它们取名幽灵鸟。 亏得李瑾瑜武功高强,侍卫们穿戴盔甲包裹严实,一路进入了幽灵森林的最深处,看到了这池清水,当时有无数幽灵鸟在追逐,所以他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找到叶念惜,这便急匆匆出了森林。 去的十多个侍卫,死伤殆尽,唯有他活着,也是剩下了半条命。至今回想起来幽灵森林里的一幕幕,都是心有余悸。 “咱们可以带火把进入幽灵森林。凡是动物都怕火。”叶念惜提议。 安宸烨摇头,“当初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可是那火把一进入森林里就自从熄灭了。” 竟然这么诡异? 无论如何,既然知道了龙鳞片的下落,就一定要去看一看。四个人收拾东西准备启程去幽灵森林 。 此时海市蜃楼散去,叶念惜望了一眼湖底沙子,偌大的湖底因为这些晶晶亮的沙子发出莹莹光芒,更像是一个发着光彩的金盆。总觉得这里牵着心底的某个地方。冥冥中似乎与幽灵森林有着不可言说的关系。 “沈奕,你能不能想法子去采些那湖底的沙子?”叶念惜问道。 “怎么又是我?”沈奕不满。 “能者多劳!”叶念惜奉承他。 沈奕晓得她的心思,“哼,你就是重色轻友。他们一个是你的夫君,一个是你的哥哥,就我一个外人,不用我用谁?” “沈奕,论起关系来,你算是她的弟弟。不算是外人。”轩辕谂插言。 沈奕恨不得钻到那湖底去,再也不要跟这些人在一起! 在众人一致期待下,小侯爷将绳索绑在腰际处,由轩辕谂和安宸烨拉着,飞身入了湖底舀了一桶沙子。 等提上来时,众人都傻了眼,这沙子根本不是金色的,而是血红色,一粒一粒犹如指甲盖儿大小。就像是红宝石一般璀璨明艳。 这东西十分难得,来一趟不容易,小侯爷立即动了心思,若是放到珠宝店里去卖,岂不是发财了?这回无须叶念惜催促,又去舀了几桶沙子。直到将先前喝水的大桶装的满满的才停了下来。 四个人出大漠,一路上沈奕脑子里不停地琢磨,给这些血色沙子起个什么名字呢?定价多少呢?如何才能获得最大收益呢? 最后叶念惜给他出了个主意,“物以稀为贵。”在这指甲盖儿大小的沙子上用金匕首刻了个奕字,“相思玉。专门为情侣间制定。” 沈奕乐得合不拢嘴,就这么定了。 五天后,出了大漠,三个人先找了个地方大吃大喝一顿,洗浴休息了个够,换上干净衣裳。在安宸烨的带领下直奔幽灵森林。 第333章 幽灵森林 轩辕谂俊美,沈奕俊朗,安宸烨俊逸,三个人都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一路上吸引了不少女子目光。无论是吃饭还是住宿,都会有女子上前搭讪,甚至直接邀请到家里做客。 叶念惜作为这万绿丛中一朵红,这一次倒是没怎么收到嫉妒羡慕恨的目光。起初她有些不解,看得多了,终于弄明白,那些女子都将自己当成了他们的妹妹,当然没有敌意了,还想着借着这个妹妹讨好于那三人。 你想想,三个男子带一个女子出门,不是妹妹是什么?叶念惜对此撇撇嘴巴,“难道就不能是一对情侣加一对断袖?” 坐在马车里,沈奕冲着叶念惜笑道:“咱们是情侣,让那两个活死人当断袖吧。” 此刻,轩辕谂和安宸烨正坐在马车前,一个看风景,一个赶车。都怪沈奕弄的一大桶沙子,让车厢里的位置只够坐两个人,毋庸置疑,其中一个位置是叶念惜的,另一个位置,三人人商量好轮流坐。 叶念惜幽道:“沈奕,你怎么能移情别恋呢?不能因为轩辕谂是个活死人就抛弃了他吧?” 以为外面有小商小贩叫卖声,有马车轱辘滚过的声音,旁人听不见,未料到轩辕谂忽然转过头,“叶念惜,沈奕,你们两个是不是太闲得慌了?” 吓得叶念惜急忙闭嘴,沈奕也不敢再开口,两个人互相埋怨的瞪了对方一眼,都在暗想,轩辕谂的耳朵怎么这么灵?真是不能背后说人闲话。 此时正是春暖花开,一路上风光旖旎,花红柳绿,芳草碧连天。四个人边走边游玩,除了偶尔的小摩擦,也算惬意愉悦。 这一日,终于到了幽灵森林边上,四个人找了个地方停放马车,换上严实的铠甲和头盔,沈奕四周查看一番,担心自己的宝石被人偷走了,还布置了 些简单的机关,临走时装了一把到身上。 叶念惜笑话他不嫌累,沈奕回答:“万一被人偷走了,小爷还有这一把相思玉,也不算白去大漠一趟。”他十分喜欢叶念惜给自己这堆沙子取得名字,相思玉,多高大上啊。 轩辕谂道:“多此一举!就算是偷走了,凭咱们的本事也能找回来。” 沈奕仔细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只是已经装上了,再取出来有些麻烦,反正也不算沉,就这么着吧。想着,小侯爷跟上几个人的步伐一起进入了幽灵森林。 三个人将叶念惜围在中间,小心翼翼。果然如安宸烨说的那般,刚进入幽灵森林之中,火把就莫名其妙熄灭了。只能借着从层层叠叠的茂密树叶缝隙中射出来的点滴阳光,缓缓前行。 只是走了十多米,就觉得阴森恐怖,似乎有无数双眼睛从四面八方看来,可是仔细看去时,又什么都没有。 如果这个时候有个手电筒就好了,总不能也无缘无故的没电吧?叶念惜一手拉着轩辕谂,一手拉着安宸烨,身后是沈奕跟着。 正走着,沈奕咦了一声,三人同时回头看他,也都是咦了一声,沈奕的胸前有红光发出,这可奇怪了。 还未弄明白怎么回事儿时,忽然一声凄厉,雄鹰般大小的幽灵鸟飞扑而来,直啄人的双眼。轩辕谂和安宸烨挥动长剑刺去,这幽灵鸟体型大,却是十分灵活,眼看长剑刺中之时,一个折身飞向旁边。 顷刻间,四面八方无数幽灵鸟飞了出来,密密麻麻不计其数,像是受了撞击的蜂巢中忽然涌出的蜜蜂一般狂卷而来。它们发着凄厉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轩辕谂、安宸烨和沈奕不约而同护住了叶念惜,挥动长剑阻止幽灵鸟,四个人挪动步伐向清泉水池方向移动。 越来 越多的幽灵鸟向四个人聚集而来,挡住了方向,只见天上地下到处都是幽灵鸟的身影,连那些参天大树都瞧不见了。 照这样子下去,只怕会累死在这里。可是除了僵持,别无他法。 沈奕到底是个凡人,不像那两个活死人,感觉不到疲累。一个时辰后,他便浑身大汗淋漓,手脚慢了许多。 一个不留神,被一只硕大的幽灵鸟袭击而来,将他扑到地上,不等轩辕谂与安宸烨相救,幽灵鸟那锋利的喙就啄开了沈奕胸前的盔甲。顿时红光乍现,所有的幽灵鸟都停止了袭击,看向沈奕的方向。 此时沈奕才知道自己胸前的红光原来是相思玉,一粒粒沙子滚落出来,靠的最近的那只幽灵鸟啄了一下,吃了一粒相思玉。忽然发出了一声怪叫,与先前的不同。 所有的幽灵鸟立即飞向沈奕,吓得沈奕闭眼不敢看,这还不被啄成血窟窿? 可是幽灵鸟只是啄了地上的相思玉,并不伤害沈奕,吃完后,都望着他,就像是广场上的鸽子,等着主人喂食。 沈奕急忙扒拉扒拉衣衫,将所有的相思玉扔到了地上,幽灵鸟停止了攻击,只是看着沈奕,不肯离去。 叶念惜恍然明白,“沈奕,它们喜欢吃相思玉。” “快去取啊!”沈奕被无数双幽灵鸟盯着,声音发软,不敢动弹。 轩辕谂和安宸烨护着叶念惜急匆匆出了幽灵森林,将木桶封上沿着地面滚动,推进了森林里。 木桶打开的一刹那,红光冲天,幽灵鸟们更加安静下来,沈奕抓了一把相思玉扔出去,未等落地,幽灵鸟就吃了个干净。 于是四个人滚着木桶,边走边扔相思玉,这样引得幽灵鸟让开了路,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终于看到了清池,果然如同那大漠中海市蜃楼里看到的一模一样,水 仙花盛开,睡莲漂浮,那清池中金光粼粼,有着巴掌大的龙鳞片。 而此时相思玉也喂完了,幽灵鸟们不再袭击四个人,而是落在水池边上,静静呆着。 若说是下水,当然非沈奕莫属,四个人中他与叶念惜的水性最好,不过叶念惜在斗大漠怪兽时受了伤,需要多多休养。 沈奕脱去铠甲,摘掉头盔,舒展筋骨,不忘记叮嘱三人,“万一那幽灵鸟再来攻击,你们可要保护好我。” 走到池水边上,飞身跃下,不等挨着水面时,一只幽灵鸟快如闪电冲了过来,于是乎,沈奕就啪的一声落在了幽灵鸟的身上,被它带着上了岸,落在一群幽灵鸟中央。 这完全出乎意料,小侯爷吓得心脏差点儿跳出来,看着面前幽灵鸟,又望望距离自己十多米远的三位同伴,此刻感到了无助。被无数幽灵鸟包围着,就像是只可怜的虫子,随时会被消灭掉。 沈奕吓得从身上摸索相思玉,终于找到了一颗,扔到了地上。救沈奕的那只幽灵鸟理所当然的吃了相思玉。沈奕无比可惜,这颗相思玉上面有叶念惜亲自刻的一个奕字啊。 吃过相思玉,那只幽灵鸟上前用身子蹭了蹭沈奕,没有一根羽毛的薄皮让沈奕毛骨悚然,“鸟儿,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还给了你那么多好吃的,我只不过想要一片龙鳞片,能不能通融一下啊?”小侯爷的声音发颤,浑身上下冒冷汗,衣服湿了一片。 那只幽灵鸟叫了一声,所有幽灵鸟立即飞向四面八方,扑棱扑棱的声音过后,安静下来,除了眼前的一只幽灵鸟,所有的鸟儿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叶念惜、轩辕谂和安宸烨走了近前,“沈奕,别怕了,这只幽灵鸟应该是它们的大王,它认你当主人了呢!”叶念惜打趣儿。 养什 么不好?养这么一只其丑无比的幽灵鸟?只怕沈奕要夜夜做噩梦了。他吓得接过来叶念惜手中的铠甲头盔急忙穿戴起来。 轩辕谂看到他衣服湿透,“小侯爷不会吓得尿裤子了吧?” 沈奕急忙辩解,“那是汗,是热的出了汗。”可是这裤子湿的位置十分巧合,让沈奕的解释显得苍白无力。 沈奕又要下池水去取龙鳞片,可是幽灵鸟王伸嘴巴叼着他的衣服,就是不让去。 沈奕气的够呛,伸手指戳着幽灵鸟王的头,“你吃光了我的相思玉,不想有点儿回报吗?连个龙鳞片都不给,也太小气了吧?”池水中龙鳞片有上百个,自己取一片就怎么了? 幽灵鸟王呃的一声,吓得沈奕急忙缩回了手指头。只见幽灵鸟王迈动双腿走向池边,忽然张开双臂飞向池水之中,长喙啄向水底龙鳞片,这水并不深,很快飞出水中,嘴巴上叼着一片金光灿灿的龙鳞片。挥动双翼落到沈奕面前。 沈奕惊喜,接过龙鳞片,刚碰到,啊呀一声惨叫,龙鳞片落在地上。幽灵鸟王眨了眨眼睛,似乎有嘲笑讥讽之意。 叶念惜凑了过来,看到沈奕的手指红了一片,就像是被火烧了一样。轩辕谂走到龙鳞片前,用长剑拨了拨,“不是这龙鳞片的问题,是这池水,可以融掉肌肤血肉。” 幽灵鸟王飞起啄来一朵睡莲,示意沈奕将手放到睡莲之上,这回沈奕十分听话,只觉得手指冰凉舒服,很快红伤褪下,不再疼痛。 沈奕恨不得抱住幽灵鸟王哭一场,幸好这鸟儿救了自己,否则那纵身一跃还不将自己葬在池水之中? 龙鳞片晾干后,轩辕谂用布将其包裹起来,塞到怀中,再出幽灵森林时,已经没有了幽灵鸟的踪迹,只有这幽灵鸟王一路护送,于沈奕依依不舍告辞。 第334章 龙凤寺之劫(上) 出了幽灵森林,四个人都瘫软地上,回想起幽灵鸟的袭击,如同梦魇挥散不去。 “幸好有沈奕的相思玉。”叶念惜感慨,这回小侯爷立了大功。 说起相思玉,沈奕立即来了精神,盔甲未脱就爬上了马车,四处鼓捣了一通,掀起马车帘子露出上半身,“我的相思玉呢?” “不是都喂了幽灵鸟吗?”叶念惜以为他吓傻了。 “一点儿没留?”沈奕张着嘴巴,半天没合上,一脸的错愕。 “没有留啊!”叶念惜随口回答。 小侯爷这回是彻底心疼了,“我说你们都缺心眼啊?那么值钱的东西,就不知道留一把吗?这可是小爷的宝贝,一下子全喂鸟了?遇到事情用用脑子行不行?虽然他们两个脑子笨,可是叶念惜,你呢?你就不知道提醒一下吗?” 轩辕谂和安宸烨将刚脱下来的盔甲同时扔向了马车里,小侯爷哪里能躲闪开来,啊呀一声惨叫,摔了进去,抱着两套铠甲呲牙咧嘴,“本来就缺心眼儿嘛!” “你不缺心眼儿?怎的不让那幽灵鸟王多叼几片龙鳞片呢?”叶念惜反问。 沈奕猛拍脑门,“你怎不早说呢?” 得到了龙鳞片,轩辕谂的心情不错,马车上的气氛也融洽起来,因为没了那装着相思玉的大桶,马车里空间大许多,一个人赶车三个人坐在车厢内,磕着瓜子儿吃着花生,好不快活。 说完无聊的话题,就开始步入正题,下一个目标:龙牙玉! 叶念惜和轩辕谂几乎同时看向了沈奕,这一趟非他莫属! 龙牙玉是凤熙宁的东西,沈奕作为她的夫君,应该知道在哪里,凭他的本事,得到这东西轻而易举。 可是沈奕直摇头,“我哪里知道她将龙牙玉放到什么地方。也说不定龙牙玉现在落在了凤熙雯的手中。” 那龙牙玉一共八颗,只要得到其中之一即可。轩辕谂道:“凤熙雯对你十分惦记,依照你的脑子,定然能从她口中套出龙牙玉的下落。” 沈奕白目抛给了他,“当初不知道是谁用了美男计将凤熙雯迷的神魂颠倒。” “后来我不是劫持她做人质吗?她肯定恨死了我,怎会给我龙牙玉?”轩辕谂反问。 沈奕点头,“犹记得当初我也在场。” 意思是这凤熙雯定然也恨死了自己,不方便出面。 “要不,还是我去吧。”叶念惜自告奋勇,从对手手中拿回东西,这是卧底的基本技能之一。 “不行!”三人同时拒绝。 沈奕眼睛一亮,“安宸烨,你去吧?” 轩辕谂立即向他投来赞许的目光,这家伙脑子就是好使,太机智了。 安宸烨呵呵一笑,“这事儿与我何干?”他此次前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保护叶念惜的安全。 叶念惜不去,他为何要去? 凤熙雯,的确是个让轩辕谂和沈奕发愁的女子,两个人谁也不愿意再与她接触。或许是因为两人都是心高气傲之人吧,实在受不了凤起国的风俗习惯。 尤其是凤熙雯这样的女子,她看男子,就如同其他国家的男子看女子一般,看到中意的男子直接上前调戏,抢回宫中。在这一点儿上,连久经风月的小侯爷都自愧不如。 “这样吧,咱们四个分成两拨,一拨去找百草神君要龙须草和龙尾花,一拨去凤起国要龙牙玉。”叶念惜出主意。 “我和念惜一拨。”三个人异口同声。 叶念惜头一回知道自己竟然这么受欢迎,一时间受宠若惊。 轩辕谂一把将叶念惜搂在怀里,算是无声的示威,自己和叶念惜好歹也是一对,怎么能拆开? 安宸烨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不言而喻,我凭 什么要替你去取解药? 沈奕自顾吃着瓜子儿花生,“反正我不和轩辕谂安宸烨在一起,免得又引起断袖的嫌疑。” “我去凤起国。你们谁跟着去?”叶念惜问道。 轩辕谂犹豫了一下,沈奕愣了一下,唯有安宸烨立即回道:“我去。” 于是叶念惜就这么敲定了,“我和安宸烨去,你们两个去找百草神君。” “这不合常理吧?”轩辕谂表示要跟叶念惜一起去,大不了见凤熙雯一面呗?还能真被她吃了? “我和安宸烨去吧。你若是去了,我反而不放心。”叶念惜想起上次趴在房顶看轩辕谂和凤熙雯亲热的样子,心中十分不痛快。 “沈奕,你和他一起去找百草神君,咱们找到东西后回紫胤国都城见。”叶念惜自动和安宸烨站在了一起。凤熙宁的死,凤熙雯要负很大责任,她担心沈奕会忍不住杀凤熙雯,坏了事儿。所以,最佳的人选是安宸烨! 安宸烨的本事不小,而且办事稳妥,比沈奕要让人放心,而且他是个活死人,绝不会对叶念惜有威胁。相比较而言,沈奕就十分不合适。 最重要的是,轩辕谂得到了消息,紫胤国与靖国的冲突加剧,白子君忙的焦头烂额,许多大事情还需要等着轩辕谂和沈奕做主,于是轩辕谂最终同意了叶念惜的安排。 于是兵分两路,安宸烨和叶念惜去凤起国寻找龙牙玉,轩辕谂和沈奕回紫胤国处理国事,派人寻找百草神君。 安宸烨驾马车,叶念惜坐在车厢里,两个人直奔凤起国。沿途打听凤起国的消息,乔装打扮成兄妹二人,以旅游的名义来到凤起国。 凤熙雯实行国门大开政策,并不限制各国商人百姓来往,盘查的也不甚严,所以叶念惜和安宸烨很顺利的进了城。 两个人先去了 龙凤寺,叶念惜记得凤熙宁提到过龙凤寺里有龙凤玉盘,当初她登基为主公时,在那里验证的龙牙玉真假。 龙凤寺,是凤起国的千年古寺,石头台阶经过风吹日晒已经打磨的光滑锃亮,门口两头石狮子有些裂痕,不过这并不影响它们的威严。拾阶而上,看到黒木上烫金字——龙凤寺,三个斗大的字龙飞凤舞,气势磅礴。 正值上午,有善男信女前来上香祈福,络绎不绝,香火十分旺盛。叶念惜和安宸烨随着人群进入了龙凤寺,稍作打听,便得到了龙凤玉盘的消息。 龙凤玉盘是凤起国的宝贝,也是龙凤寺的镇寺之宝,位于正殿之中,由十八位铜人看管。当然这些铜人都是男子,龙凤寺也是凤起国唯一一个与九州其他国家相似的地方。 寺院长老名怀善大师,是位得道高僧,在凤起国的地位很高,慈眉善目,银发白须,形象与电影电视上的僧人相差无几,穿着僧袍,戴着念珠,正坐在正殿里为众人诵经念佛,殿内殿外坐满了善男信女,都是一副虔诚模样。 据说这佛经要从早晨念到日落黄昏。看看太阳渐渐西下,这一切快要结束了。 叶念惜和安宸烨到了正殿外,一眼便看到了那龙凤玉盘,早已经打听清楚,自从将那龙牙玉放到玉盘之中后,就没有取出来过。所以两个人开始琢磨这龙凤玉盘的事情。 木鱼声忽然停止,怀善大师睁开了双目,声音不高,却是让远在殿外的叶念惜和安宸烨听的一清二楚,他说:“两位施主,请到后院等候贫僧片刻。” 起初,叶念惜和安宸烨并不认为他是对自己说的,因这里人多,两人并不认识怀善大师。可是看看左右,并无人应答,而怀善大师已经继续敲木鱼诵经。 这可奇怪了,两 人正犹豫着,有小僧人走上前,低声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请跟小僧到后院吧。” 叶念惜和安宸烨这才走向后院,心中狐疑,怀善大师怎会挑中自己呢? 后院两株菩提树直冲云霄,树干粗壮,双臂搂不过来,树叶将院子的大半阳光遮去,更显得这偏僻的院落幽静安然。 将两人带到后,小僧人便施礼离开。安宸烨站在菩提树下,伸手捏了一片树叶,仔细端详,“念惜,我怎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为什么?”叶念惜问道。 “因为这树叶不正常,颜色较平日里深了些。”安宸烨将树叶扔到了地上。 “可能是品种不同吧?”叶念惜没有直接否认安宸烨的观点,不过通过树叶的颜色判断吉凶十分离谱。 安宸烨不以为意,侃侃而言:“我听说在建龙凤寺时有位破衣褴褛的僧人前来讨水喝,凤起国的主公热心接待,这位僧人临走时留下两粒种子,种在后院中便成了这了两棵菩提树,算起来该有二百多年的历史了。后来得知那僧人并非凡人,而这两棵菩提树十分有灵性。龙凤寺也曾经经历过风雨,每次这菩提树都会有异常。今日瞧这树叶不太正常,似乎有重大事情发生。” “施主果然是博学多才,连我龙凤寺的事情都了如指掌。”身后有朗润声音响起,两人回头看,怀善大师不知何时双手合十站在后院门口。他缓步而来,脚底无风,轻飘飘竟像是浮在了云朵之上。果然是位世外高人。 叶念惜跟着安宸烨施礼,两人刚要开口讲明来意时,怀善大师示意两人噤声,“两位都是不俗之人,一个命贵九州,一个非池中之物。今日亲临龙凤寺,贫僧本该成全二位的心意,倾力相助。可是我龙凤寺遇到了劫难,只怕爱莫能助。” 第335章 龙凤寺之劫(下) “怀善大师心怀若谷,品德高尚,为世人所推崇敬仰,我与妹妹虔诚尊重,若是有需要效劳的地方,还请大师明示。”安宸烨说的谦虚柔和。 “眼下正有一事,需要念惜公主和李瑾瑜大人相助。”怀善大师没有掩饰。 而叶念惜和安宸烨听他直呼两人名字,心中都是大惊,这位怀善大师果然不简单! “什么事情?”安宸烨问道。 怀善大师又是一句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请跟我到房间里详谈。”这么说着,走向院子里一排南屋,推开正中央的一间,迈步进去。 叶念惜和安宸烨犹豫了一下,跟了进去。之所以犹豫,是看到了房间中央的位置正有人背对门口打坐。此人穿着粗布灰衣,身形笔直匀称,剃光的头颅形状十分好看,应该是位年轻的和尚。 听到动静,这和尚没有回头,也没有动,怀善大师道:“青竹,为师带了两位朋友来,你看看是否认识?” 那和尚双手合十,微微垂目,并不转身看,“师傅,我已经决定遁入空门,绝不会反悔。” “不是为师不想收你,而是你尘缘未了。”怀善大师道。 叶念惜和安宸烨绕到那和尚面前,仔细端看,这和尚约莫二十出头,长的极好,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双目合着,睫毛卷翘,叶念惜暗暗猜想,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呢? “你叫青竹?”叶念惜看了片刻,并不认识这和尚。 青竹并没有答言,而是自顾低头转动手中佛珠。 一旁怀善大师道:“念惜公主,他叫杨青竹,是贫僧的徒弟,却是位俗家弟子。一心想要剃度入佛门,贫僧没有应允。” 因夕阳西下,屋内光线忽地暗了下来,就在此时,杨青竹的眼睛忽闪一下睁开了,那是一双碧波如水的眸子,深邃如幽 幽古潭,沉静中闪烁着灵动。缓缓转动看向了叶念惜,“你怎来了?”语气平淡,就像是相识多年的朋友。 可是叶念惜在脑海中转了两圈,也没有想起来在哪里见过眼前人,甚至连杨青竹这个名字都不知道,怔怔望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杨青竹站了起来,看向安宸烨,“我是该称呼你为寮国太子安宸烨呢?还是该叫一声李瑾瑜大将军呢?” 这人竟然知道自己的底细,安宸烨不由得一愣,他也从未见过这个杨青竹,“你到底是谁?” “凤熙宁!”杨青竹的声音不大,让叶念惜和安宸烨都是呆住了。凤熙宁?她竟然还活着?这不会又是个活死人吧? 怀善大师知道两人迷茫,落座后,解释道:“他是杨青竹,也是凤熙宁,他的身体里有一半凤熙宁的魂魄。” “凤熙宁,真的是你?”叶念惜自己是穿越而来,又见识了安宸烨的借尸还魂和轩辕谂的魂魄与肉身分离,她很快接受了杨青竹是凤熙宁的事实。 原来那日,凤熙宁死的冤枉,心有不甘,她便找到了蓬莱道长,要他为自己度魂魄。蓬莱道长掐指一算,这凤熙宁命不该绝,只是肉身已毁掉,无法生还。于是送给了她一株还魂草,谁吃了这株还魂草,凤熙宁便入住谁的身体里。 凤熙宁的本意是找个女子的身子入住,可是没想到路过龙凤寺时,被一股强劲的力量吸引而来,手中的还魂草飘飘悠悠到了杨青竹手中。 那杨青竹也不知道哪根筋儿不对,拿起还魂草就吃,凤熙宁没来得及阻拦,还魂草入肚,杨青竹毕竟是男子身子,阴阳相融合需要一阵日子,等凤熙宁从他身子里醒过来时,已经是一个月后。 两个魂魄共存于一个躯体之内,的确十分诡异。而杨 青竹从此仿佛的了怪病,白天正常无异,一到日落时便变成了另一个人,自称凤熙宁。清晨太阳出来时,又变回了杨青竹。 而凤熙宁与怀善大师多少有些交集,将一切告诉了他。怀善大师是位得道高僧,一向心平气和无喜无悲,听到这事情也是心起波澜,找到蓬莱道长亲自询问。这才知道了还魂之事。 杨青竹一直想着剃度出家,因为凤熙宁的魂魄,怀善大师决定拖延一段日子。 “大师说有事情需要我们相助,不知道指的是什么事情?”安宸烨问道。 怀善大师面有难色,“都是孽缘啊。” 杨青竹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此时,天色已黑,他的身体里由凤熙宁的魂魄主宰,所以这说话的语气也是凤熙宁的身份,他说:“此事要从三天前说起。那日凤熙雯到龙凤寺里拜佛,提出要带走龙牙玉供奉于宫中。怀善大师没有同意。凤熙雯心中不痛快,要抢龙牙玉。杨青竹出头与凤熙雯理论,没想到凤熙雯一眼看上了杨青竹,因为他而暂时没有抢走龙牙玉,说好了三天后来这里要将龙牙玉和杨青竹一起带走。” 按照日子推算,明天,凤熙雯该来龙凤寺要龙牙玉和杨青竹。若是那龙牙玉交给安宸烨和叶念惜,龙凤寺便要被凤熙雯派人夷为平地。所以怀善大师十分为难。 “凤熙宁,你不想杀了凤熙雯报仇雪恨吗?”叶念惜问道。 一旁的怀善大师自顾说了声:“阿弥陀佛。” 叶念惜忽然想起来这里是佛门净地,说杀字不合适。 杨青竹摇头,“不想。” 叶念惜愕然,凤熙宁死的那么冤枉悲惨,怎能不报仇呢?她虽然性情淡漠,也不至于这般大度吧?转念一想:不会是被这位怀善大师给洗脑了吧? 杨青竹转而看向怀善 大师,“我想与这两位朋友单独聊一聊。” 怀善大师点了下头,退出房间。 等到房间里只有三个人了,杨青竹走向烛台点亮光火,房间里才亮了起来。他道:“不是不想报仇,我巴不得早日杀了凤熙雯和李琳琅。可是凤熙雯现在是凤起国的主公,他若是死了,无人继承皇位,凤起国将会陷入一片混乱之中。我不想看到这种场面。” “你可以做主公啊……”叶念惜收住了口,凤熙宁已经是男子之身,还是与杨青竹合用一个身子,这不太符合凤起国主公的要求,也会引起更大的麻烦。 杨青竹继续道:“我要留着凤熙雯的命,一直到找到个合适的女子身子让自己的魂魄安定下来,再想办法夺回主公的位置。” 叶念惜的眼睛转了两下,“凤熙宁,你不觉得最合适的女子身子应该是凤熙雯吗?” “妙!”安宸烨赞许。 杨青竹的眼睛一亮,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呢?或许是因为不屑于凤熙雯的身子,所以一直没有往那里想。若是就此杀了凤熙雯,借她的尸体还魂,所有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明日凤熙雯就要来,三个人商量对策,务必借这么好的机会将凤熙雯杀死,夺回凤起国。 当日夜里,房间的烛光一直没有熄灭,怀善大师在院子里看了许久,缓缓摇头,事情哪里有那么容易?天意难违! 天刚亮时,一切商量妥当。叶念惜和安宸烨起身要出门时,看到杨青竹忽然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眼神与之前的不一样,甚至带着恐慌,他问道:“你们两个是什么人?” 说变就变了,叶念惜和安宸烨十分不适应,“杨青竹,今天凤熙雯要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宁死也不会让她得逞。”杨青竹坚决。 “听我们的话,就 能让你免受此劫。”叶念惜和安宸烨一左一右不肯放他跑出房间。 “要我怎么做?”杨青竹问道。 “顺从凤熙雯,只要熬到太阳落山,你就可以解脱了。”叶念惜认为这没什么难度。 可是杨青竹不同意,“我还要出家呢,若是就此坏了名声,只怕佛门再也不肯收我了。”说着拿起个瓷碗儿摔在地上,捡起碎片藏在衣袖之中,宁死不屈。 “佛祖不会介意的。”叶念惜瞧这人有些迂腐,只怕一时半会儿劝说不动,向安宸烨挤了下眼睛。 安宸烨上前点住了杨青竹的穴道,“放心,我们不会害你。”将他衣袖中的瓷片儿取了出来。 两个人走出房间,看到怀善大师已经站立庭院之中,身上有菩提叶落下,想来已经站了许久。 怀善大师手拿佛珠,微微施礼,“两位施主,佛门净地乃清静之地,今日却要遭受血光之灾,只怕从此天怒人怨。贫僧昨夜做了一梦,只要两位施主离去,此浩劫便可解除。所以为了龙凤寺的周全,贫僧还请两位早早离去。” 叶念惜问他:“不知大师准备如何应对呢?杨青竹是留下?还是交给凤熙雯?” “自然是看青竹的个人意愿。他是贫僧的俗家弟子,他若是不愿意,作为师父,贫僧竭尽所能为他做主。”怀善大师温声。 “我们若是不走呢?”安宸烨察觉到怀善大师的佛珠动了动。 “为了龙凤寺的安危,贫僧只能无礼了。”怀善大师的佛珠忽然飞了过来。 只是这一招,安宸烨心中大惊,这位怀善大师的内力雄厚。 未等安宸烨接招,那佛珠又飞了回去。院落四周墙壁上跳下十八道金光,十八铜人现身了。 安宸烨将叶念惜挡在身后,低声道:“只怕咱们两个要被困在这里了。” 第336章 寺庙中抢美男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十八铜人从来都不是虚设,叶念惜深知其厉害,低声问安宸烨:“真的打不过?” “嗯。”对方几乎没有考虑,十分肯定的回答。莫说着十八铜人,就是一个怀善大师,只怕也要小心谨慎对待。 “那咱们投降吧?”叶念惜按住了安宸烨想要抽出身上软剑的手。既然打不过,何必费这劲儿?留给对付凤熙雯多好? 安宸烨朗声道:“怀善大师,佛门清净之地,不便打扰,我们告辞!” “慢着,两位,请先将我的徒儿放开。”怀善大师声如洪钟。 好吧,安宸烨和叶念惜不得不返回房间里给杨青竹解开穴道。可是还未进门,便听得身后有小僧人跑来,“师父,主公来了。” 凤熙雯?她竟然来的这么早? 安宸烨和叶念惜心中一惊,转眼看到怀善大师的神情也是一动,“两位施主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说罢转身去见凤熙雯。 有小僧人上前领着安宸烨和叶念惜到偏僻房间里休息,叮嘱他们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可出来。 可是安宸烨和叶念惜哪里能听他的话?小僧人前脚走了,两人后脚就溜出了房间,直奔正殿,趴在房顶上看下面的较量。 凤熙雯依旧美艳的不可方物,她穿着火红凤凰长袍拽地三尺,在众多侍从的拥护下身形袅娜走向正殿,与怀善大师见面。 正殿院子里不断地有僧人排列整齐而来,站在两旁,手持木棍,精神百倍。 凤熙雯笑眯眯站在怀善大师面前,客套了两句,便直奔主题,“杨青竹呢?” 她来时已经环视四周,没有看到杨青竹。 “佛门乃圣洁之地,还请主公改变心意,免得惹佛祖盛怒,天下人耻笑。”怀善大师谆谆劝诫。 凤熙雯哪里是听劝之人,她脸色忽然一凛 ,“今日,我定要带走杨青竹,若是不能达成心愿,你这龙凤寺也休想太平。你可知道,我在这寺院外布置了千兵万马,大师若是不答应,将你这龙凤寺夷为平地也未尝不可。” “主公难道不怕天谴吗?”怀善大师知道这位主公说到做到,实在是不讲道理。 “杨青竹呢?若是见不到他,你该知道我的脾气!”凤熙雯袖子一甩,直奔大殿里面,将怀善大师留在了原地。 “禀报主公,杨青竹带到。”有侍卫跑了上前。 怀善大师脸色难看,“主公,你怎能派人在我龙凤寺里随意搜捕?” 凤熙雯坐在了椅子上,眼睛盯着杨青竹被人押了上前,“俗话说的好,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姻缘。怀善大师,你蓄意破坏我与青竹的好姻缘,又是何意?” 叶念惜和安宸烨趴在屋顶上,看到杨青竹被四个女侍卫抬到了近前,扔到凤熙雯的脚下,经过这么一折腾,杨青竹的穴道被解开,他坐在地上,捏了捏酸麻的胳膊腿儿,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因为气恼,那清秀的脸颊红润,更加衬得他好看。 凤熙雯起身蹲在了他面前,伸手勾起他的下颚,柔声道:“青竹,那日我尊重你的意思,三天后过来见你,我想了你三天三夜,咱们走吧?” 杨青竹一把推开她的手腕儿,“主公,请自重。” 凤熙雯不怒反笑,将手搭在他的肩上,轻轻抚摸,“我就是喜欢你这种羞涩。” 杨青竹吓得向后挪了一下,“我宁死也不会从了你。” “你若是不从,这整个龙凤寺都要为此付出代价!”凤熙雯站了起来,坐回椅子上。 有侍卫上前禀报:“报主公,炮铳已经布置妥当。” “报主公,两万大军已经全部到位。” 这是要将龙凤寺夷为平地的节奏,叶 念惜和安宸烨的位置比较高,看向寺院周围,果然密密麻麻布置了不少人。四个方向还有四个黑漆漆的大家伙,炮管都对准了正殿的方向。 为了一个男子,凤熙雯真是下血本了。不对,应该不止是为了杨青竹,还有那龙牙玉。 思虑间,只听得凤熙雯问道:“龙牙玉,如何取出来?” “当初是前主公将龙牙玉装入的龙凤玉盘之中,按道理来说应该由她亲自取出来,或者有她的圣旨才能由他人代替取出来。主公,你可有前主公的圣旨或者信笺什么的?”怀善大师问道。 凤熙雯哪里有这东西? 立即恼羞成怒,“我是凤起国的主公,凤起国的一切东西都是我的,要个龙牙玉,哪里还需要她凤熙宁的允诺?再说了,那凤熙宁早就死了,怀善大师不是故意为难我吧?” 一言不合,凤熙雯便要翻脸,命人上前去取龙牙玉。而她拉着杨青竹就要走。杨青竹哪里肯从,一头撞向旁边柱子上。 凤熙雯有些武功,反应也不慢,一把从身后扯住他的衣服,这才避免杨青竹自尽。 将杨青竹推到侍卫身旁,“带他走!” “我龙凤寺岂是容人撒野的地方?”怀善大师厉声,寺中僧人齐声怒喝,将手中木棍攥紧。 看这架势,不打起来是不可能了。 凤熙雯命人上前去抢龙牙玉,与十八铜人打斗起来。正殿上乱作一团。 “你们敢抗旨?”凤熙雯发火儿,命人带着杨青竹退出寺院,而她紧跟其后。 叶念惜知道这是要用炮铳,那炮铳的威力她可是见识过,只怕龙凤寺真的像凤熙雯所说的那样要化为灰烬了。 杨青竹一心寻死,这种烈性也是叶念惜和安宸烨没有料到的,看来想让凤熙雯带着杨青竹入宫,再趁机让凤熙宁入住凤熙雯的体内 ,这法子有些不妥。万一杨青竹路上寻了短见,一切计划就失败了。 所以两个人决定用第二个方案,保住杨青竹再说。 趁着双方混战,叶念惜和安宸烨悄悄离开房顶,“你说那怀善大师既然武功高强,为何不趁机绑架了凤熙雯,命她退兵便是了。双方减少损失,何乐而不为?” “怀善大师怎肯用胁迫人质那种卑劣手段?”安宸烨反问。 说完后两人相视一笑,这种卑劣的手段是最有效的办法,反正两个人用了不止一次,也不差这一次了。尤其是敌众我寡的时刻,用一用也无妨,不算是卑劣,甚至可以拯救苍生,减少些血腥味儿。 趁着凤熙雯前呼后拥只顾着离开龙凤寺时,安宸烨从房顶跃下,一下子将她勒在了怀里,手指掐住她的颈处。 凤熙雯吓了一跳,待反应过来时,妩媚一笑,“都说天上掉馅饼儿,怎的也开始掉美男子了?公子贵姓?” 安宸烨汗颜,这才真正明白轩辕谂和沈奕不愿意来凤起国的原因。本来是劫持这女子,怎的反倒像是被她调戏了一般? 凤熙雯含着笑容,握住了安宸烨掐着自己颈处的手,娇声细语,“公子长的真好,不如随我回宫,我定然好好宠幸于你。” 安宸烨吓的险些将手缩回去,“老实点儿。放了杨青竹。” “好啊,只要你肯跟我走,放了他也无妨。”凤熙雯将身子靠在了安宸烨的怀里。 这个不知道羞耻的女子!安宸烨心底恨恨骂了一句。 凤熙雯看了一眼杨青竹,有些不舍的,“公子啊,不如你与青竹一起伺候于我,咱们三个逍遥快乐,我保证宠爱你比他多一些,不叫你受委屈。如何?” 敢情这位凤熙雯是以为自己吃醋? 安宸烨笑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凤熙雯 仔细看了看安宸烨,“看你相貌极好,细皮嫩肉,又是一副贵公子模样,莫非是哪家的公子或者哪个国家的皇室?” “他是寮国太子安宸烨,武功不弱,主公小心了。”忽然女子声音响起,循声望去,竟然是凌千羽。 凤熙雯笑靥如花,更加高兴,“早就听闻廖国太子是人中龙凤,今日一见,果然相貌堂堂,气宇轩昂。我是凤起国的主公,咱们若是在一起了,真是天作之合。” 安宸烨没心思听她胡言乱语,“凤熙雯,省省心吧,你这样的女子给我提鞋都不配。放了杨青竹。” “我若是不放呢?”凤熙雯对于美男从来都是笑脸相对,柔声细语。 “那我只有杀了你。”安宸烨从腰际抽出软剑横在凤熙雯的颈处。 “你舍得杀我?”凤熙雯问道,向他怀里蹭了蹭。 安宸烨一怔,不是舍不得,而是想起了昨夜凤熙宁的话,暂时还不能杀凤熙雯,心思一动,“我舍不得。” 凤熙雯笑声如银铃般响了起来,“我就知道你舍不得。安宸烨,随我回宫吧。” 叶念惜趴在房顶上,没敢动。这房子高六七米,自己不会轻功,这跳下去还不腿折了?安宸烨将她带到房顶上,却没有将她带下来。唯有暗自着急。 安宸烨终于有了笑脸,“我虽然不舍得杀你,却舍得……” 凤熙雯还等着他说什么时,只见眼前长剑闪动,脸上顿时一阵温热,随即痛了一下,“你做什么?” “我想凤起国的主公这般喜欢男子,一定十分注重自己的容貌吧?只不过是刮花了你的脸颊而已。” 此时凤熙雯看到了血滴落胸口和地上,大惊失色,“你,你敢伤我?我的脸……”伸手想摸又不敢触摸,最后疼的厉害,轻轻挨了挨脸颊,满手血污,顿时又怕又恨! 第337章 转眼成废墟 “杨青竹,放?还是不放?”安宸烨可不会怜香惜玉,又用长剑逼向了凤熙雯的脸颊。 左脸已毁,右脸可不能再毁掉,凤熙雯急忙道:“放!” “还有,我要龙牙玉,你不得对龙凤寺再开杀戒。”安宸烨威胁。 “好。”凤熙雯的脸颊疼得很,无论什么条件都一一答应。 安宸烨胁迫着凤熙雯回到龙凤寺的正殿,此时凤熙雯的侍卫已经将龙凤玉盘砸碎,拿到了龙牙玉,十八铜人正在争夺。就连怀善大师都加入了打斗之中。龙凤寺里乱作一团,到处都是兵器想撞击的声音,佛门清净之地,血污不堪。 凤熙雯一声令下,本来打斗激烈的双方都停了下来,看到主公满脸是血,被一位俊朗的男子搂着,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此时叶念惜顺着屋顶慢慢爬了下来,换了个凤起国侍卫的衣服,混在人群之中,渐渐移动向前,靠近安宸烨和凤熙雯。 杨青竹被放开了,他怔怔站在那里…… 安宸烨接过龙牙玉,八颗,个个晶莹剔透…… 凤熙雯在安宸烨的逼迫下,当场发誓,赐龙凤寺无罪,以后不得刁难,不得冒犯。 这应该是个圆满的结局。 安宸烨很满意,怀善大师也无异议。凤熙雯带着自己的人向外撤离。 “杨青竹,好歹我也是为你而来,我也答应你们主持方丈,以后再也不踏入龙凤寺,难道你就不能送我一送?”凤熙雯问道。她的脸颊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其实伤口并不深,如果用些好的药膏,连伤疤都留不下。 怀善大师走了上前,“贫僧送主公出寺门吧。” “用不着,我只要杨青竹一人相送!”凤熙雯冷声。 好歹也算是最后一别,主公都开口了,自己送送她又如何? 为了避免继续纠缠下去,杨青竹双手合 十念了句:“阿弥陀佛。”便起身跟着凤熙雯向寺门外走去。 “安宸烨,咱们跟着她,免得耍诈!”叶念惜走到安宸烨身旁低声道。她对于凤熙雯的为人实在不敢恭维,隐约觉得她不可能就此善罢甘休。 两个人尾随凤熙雯而去,到了龙凤寺门口,看到她与杨青竹依依不舍告别,说了许多情意绵绵之话,吓得杨青竹连连向后倒退。 “安宸烨,我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叶念惜仔细盯着凤熙雯,可又看不出蹊跷的地方。 经她这么一提醒,安宸烨也仔细看向凤熙雯,“她身边都是武功高手,只怕此时我再想胁迫她比登天还难。而她要抢走杨青竹,易如反掌!” “她不会公然毁约吧?”叶念惜低声嘀咕。 话音刚落,只听得咚咚四声巨响,声音震天,震耳欲聋。叶念惜和安宸烨吓了一跳,这是什么动静?地震?还是山崩? 可是这龙凤寺的位置并未依山傍水,脚下大地也未晃动,叶念惜忽然看到凤熙雯嘴角笑意,顿时明白,“炮铳!” 凤熙雯食言了,她用了炮铳轰炸龙凤寺。 回头再看龙凤寺里,浓烟滚滚,隐约能看到墙壁倒塌,楼阁塌陷,砂石瓦砾四处飞溅! “凤熙雯,你个阴险小人!”叶念惜怒喝。 可是隆隆响声之中,哪里能听得到? 想到寺中许多僧人都在,怀善大师此刻应该正在正殿的位置,这几声炮声之后,他们定然受了伤。叶念惜想要冲进去救怀善大师。安宸烨拉住了她,“太危险了。” 又是四声巨响,犹如山崩地裂,连龙凤寺的寺门都被震的轰然倒地。幸好安宸烨反应快,抱着叶念惜躲到了一旁的树木丛中。、 凤熙雯仰天大笑,“跟我斗?杨青竹,这下你的龙凤寺化成了灰烬,乖乖的跟我回 宫里享福吧?” 杨青竹已然吓傻,眼睁睁看着龙凤寺在炮火中消失殆尽,惊愕万分,半响儿才缓过神来,大呼一声:“师父!” 跑进了龙凤寺里。 凤熙雯这才让侍卫停止攻击龙凤寺,“跟我进去瞧瞧去!”带着人进入了尘土飞扬的寺中。 敌众我寡,不宜再硬碰硬,安宸烨带着叶念惜悄悄从侧墙翻进了龙凤寺里。那墙壁已经成为残垣断壁,叶念惜也能轻易翻过去。两个人摸索这路线到了正殿。 正殿已经成为废墟一片,柱子倒塌,房顶塌陷,殿内殿外尸首无数,血流成河,半截儿的胳膊腿儿随处可见,几乎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可怜这些僧人死的凄惨,无一存活。 杨青竹一边翻尸首一边哭泣,一直到看到自己的师父,忍不住呜咽,“师父,是徒儿害了您!” 怀善大师的半截身子埋在瓦砾之中,额头淌血,微微睁开眼睛,“青竹,无须悲伤,龙凤寺该有此一劫,为师本以为能躲过去,没想到还是没有避开。这是命中注定的,怨不得谁……” “是凤熙雯,凤熙雯害的我们!”杨青竹失声痛哭。 怀善大师叹了口气,闭上双目,没了气息…… 杨青竹哭了许久,凤熙雯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有侍卫上前想要拉走杨青竹,被她阻止了,“等哭够了,他心里自然就痛快了,才能忘记一切跟我回宫。” 一直到了日暮黄昏,杨青竹盘腿坐在地上,“龙凤寺因我而亡,我有何脸面独活于世间?”伸手点向自己的穴道。 “他这是做什么?”凤熙雯并不太懂。 “不会是寻死吧?”叶念惜问道。 安宸烨低声解释,“看样子,他知道凤熙雯决不许他寻死,这是要封闭自己的气血,以此人不知鬼不觉的自尽。” 这还了得? 叶 念惜着急,“咱们去阻止他。” “没有用,他已经点了穴道,无法解开,你瞧吧,他很快便要七窍流血而亡了。”安宸烨一声惋惜。这杨青竹长相秀气斯文,倒是个血性刚强之人。 安宸烨知道此事,凤熙雯的随从中也有知道其中道理的,立即喊道:“他是要自尽!” 有侍卫上前去阻止,可是杨青竹很快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凤熙雯大惊,费了这么大劲儿不就是要得到他的人吗?“快,救他。谁能救他复活,官升三级,赏金一万两。” 这个待遇真心不错。 叶念惜戴了软皮面具,走了过去,“请让小人试试。” 将杨青竹身旁侍卫全部轰走,扶起了他的身子,眼看太阳落山,急忙胡乱一阵捶打,杨青竹悠悠睁开了眼睛,叶念惜急忙朝他挤挤眼睛,“杨青竹,你终于醒了?” 杨青竹一怔,看到四周情景,很快道:“是啊,多谢相救。”与先前态度判若两人。叶念惜清楚这是凤熙宁的魂魄。 凤熙雯走了上前,一脸怜惜,“青竹,你怎要寻死呢?” 杨青竹站了起来,“谁要寻死?我不过是心情悲痛,昏厥过去而已。” 叶念惜暗暗佩服凤熙宁的反应能力。 但见他看向凤熙雯的双眼已经十分柔和,完全没有敌意,“主公,我想随你入宫。” 凤熙雯喜出望外,自己的一番苦心总算没有白费,拉着杨青竹就走。叶念惜喊了声:“主公,不是官升三级?赏金万两吗?” “又不是你救活的他?”凤熙雯竟然反悔了。叶念惜无比后悔,自己怎么就信了她的话?这凤熙雯就是个阴险小人,说话不算数! 凤熙雯接着扳过来杨青竹看向叶念惜的脸颊,“不许看她,你莫非瞧上了她了?” 醋意十足。 叶念惜只能灰溜溜的退 后,隐蔽在众人身后,直到撤到安宸烨的身旁。 “看来凤熙宁不需要咱们帮忙了。”安宸烨望着凤熙雯拉着杨青竹离开。 “那咱们也该去瞧瞧吧?万一需要帮忙呢?”叶念惜其实有一定的好奇心,想要看看事情接下来的发展。 既然她不着急回去,自己又何必着急呢? 安宸烨当然满足叶念惜的要求,他也找了身凤起国侍卫的衣服,戴上软皮面具,与叶念惜趁着天黑奔向凤起国的皇宫。 安宸烨这也算是男扮女装吧?叶念惜瞧着他只想笑。安宸烨不解,“我哪里不妥当吗?” 叶念惜摇头,“我瞧着你女装比男装还要好看。我在想瑾瑜哥哥若是这么一身女子打扮,会是什么样子!”凡是来过凤起国的人,无论身份高低,都不免男扮女装一次,沈奕如此,轩辕谂没有逃脱,安宸烨也是如此。 安宸烨一声轻笑,“叶念惜,听说轩辕谂做过那青楼的花魁?有这回事儿没?” 叶念惜笑了出来,没想到这事儿竟然传到了安宸烨的耳朵里。两个人有说有笑,走向皇宫。因为穿着侍卫衣服,所以没有引起注意。 为了观看方便,叶念惜拉着安宸烨到了凤熙雯寝宫的房顶上,揭开瓦片,看到凤熙雯与杨青竹对月小酌。凤熙雯已经半倚半躺在杨青竹的怀里,杨青竹夹菜喂她吃。 叶念惜和安宸烨相视一眼,若是杨青竹的魂魄知道自己的身子这般被利用,还不气的活过来? 只听得凤熙雯笑道:“今日乏累了,不如咱们共同沐浴早早安歇吧?” 杨青竹点头。 这画面太香艳,安宸烨拉着叶念惜要走。 叶念惜趴着不动,“凤熙宁总不会这么过分吧?安宸烨,咱们再瞧瞧,万一她需要人帮忙呢?” 正说着,听到下面咣当一声,门被踢开了。 第338章 逃离凤起国 叶念惜和安宸烨急忙低头看去,房间里多了一个人,这人长得尚可,一副男子气概,身着缎蓝镶金长袍,气势汹汹,“凤熙雯,你找什么人不好?偏偏找了个和尚?你让我颜面何存?” “他长得可比你俊俏多了。岳年旭,你又喝酒了?今日私自闯入我寝宫一事,可以不和你计较,速速离开。”凤熙雯毫无顾忌的解开杨青竹的衣衫。 这位便是岳华国的皇子,凤熙雯的夫人。叶念惜看他也算是一表人才,堂堂皇子想来不愿意居人之下,尤其是受凤熙雯这样一个女子的管制。 岳年旭大步上前伸手将杨青竹从凤熙雯怀里扯开推到一旁,“凤熙雯,我好歹也算是个皇子,你能不能给我些面子?自从成亲后,你我就很少同床共枕,我到底哪里不如他们?” 凤熙雯娇媚一笑,伸手勾住他的颈处,“我的好夫人,你们国家的皇上也是三宫六院,你瞧瞧哪个妃子敢来质问皇上?要皇上夜夜相陪?我可是凤起国的主公,虽然后宫不如你父皇的多,也不能冷落了谁,是不是?” 岳年旭指着杨青竹,“那也不能找个和尚啊?”这在岳华国就好比是找了个尼姑,遭人非议,受人嘲笑。 “他是个俗家弟子,并未出家。这头发吗,过段日子就有了。”凤熙雯推着岳年旭向外走。 一旁杨青竹笑道:“主公可是说过要日日夜夜与我在一起,不如早早将他休了吧!” 岳年旭立即恼怒,“你个秃和尚,敢和我抢女人?”他嫁入凤起国多日,仍然没有习惯女尊男卑的日子,平日里还是以皇子自居,这也是凤熙雯不太满意的地方。 杨青竹咯咯一笑,他本来长得就好,加上凤熙宁附体,这一笑也是倾国倾城之姿,让凤熙雯看的不禁呆住了, “岳年旭,你跟我发什么火儿?本来就是主公瞧不上你,她可是跟我说过,十分烦你,若不是为了两国联盟,才不会娶你这般粗俗无礼之人。” 凤熙雯诧愕,自己哪里说过这话? 刚要辩解,岳年旭的火苗已经窜了起来,指着凤熙雯的鼻子,“我就知道你是为了让我岳华国出兵助你。凤熙雯,枉我对你一往情深,你竟然瞧不上我?好,我休了你,反正你这凤起国的气我也受够了!”堂堂皇子,若是在自己的岳华国,哪里还缺女人? “你要休了我?”这对于凤熙雯来说是个奇耻大辱,她也怒了。一向都是身旁夫人嫔妃哄着她,而她只凭个人心情来哄他们两句,哪里被岳年旭这样当面怒骂过! 一旁杨青竹不忘添柴加火,“岳年旭,就凭你的身份地位,也配说出这种话来?恬不知耻!” 说着说着,凤熙雯便与岳年旭打了起来,两个人半斤八两,打的不分上下,杨青竹躲到一旁幸灾乐祸。还不忘抬眼看了下房顶,对着叶念惜和安宸烨摆了摆手。 香艳的场面没看到,竟然看了这打斗场面,叶念惜有些失望,看来凤熙宁不需要帮忙,于是拖着安宸烨悄悄离开房顶,出了皇宫。 找了家客栈休息,此时已经是月上柳梢头,叶念惜和安宸烨各自要了个房间休息。这一夜倒是睡得香甜,可是睡着睡着,叶念惜忽然想起个重要的问题来。一个翻身下了床,急忙去找安宸烨。 “如果太阳升起来,杨青竹的魂魄是不是就要回来?他会不会坏事儿啊?”叶念惜不无担心。 安宸烨低眉凝视,“应该不会。杨青竹已经死了,他的魂魄离开身体,应该不能再回来。我想凤熙宁从此可以安然待在他的体内,就像是我现在这样子。” “凤熙宁还要进入凤熙雯的身体呢,那杨青竹就这么死了?”叶念惜替那个小和尚感觉可惜。 “龙凤寺毁于一旦,凤熙雯的行为令人发指,但愿凤熙宁能够早日报仇雪恨。”安宸烨看着窗外东方泛白,不知道凤熙宁如何了。 叶念惜安然回房间休息。 清晨时,便被窗外乱哄哄的脚步声吵醒,推开窗户,看到街上无数侍卫手持刀枪穿过,四处搜寻。隐约听的是要抓一个和尚。看到贴在各个地方的布告,那图像画的不是杨青竹又是谁? 昨夜走后,一定发生了事情!叶念惜和安宸烨同时想到,两个人走出了房间。 结账后离开客栈,一路寻找杨青竹,必须保护他的安全。正寻找着,听到打斗声,无数侍卫蜂拥而去。 安宸烨低声道:“你去找三匹马到城东,我去找杨青竹,咱们在城东会合。” 叶念惜拿了银子去买马,十分顺利,到了城东。四处张望着,等候安宸烨和杨青竹。旁边有摆摊卖东西的小商小贩,他们聊着这满城搜捕的事情。 叶念惜在旁边得以听到一二。从那些猜测与议论中得出个重要结论,岳年旭死了,应该是被杨青竹杀死的,否则怎会抓他呢? 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呢?叶念惜暗自猜测。禁不住旁人议论更为精彩,她忍不住听的认真。 都说这杨青竹是凤熙雯的新宠,与岳年旭争宠,两人打起来,那杨青竹到底是寺庙和尚,有些身手,便杀了岳年旭。凤熙雯不敢得罪岳华国,只有将杨青竹藏起来,大肆搜城,弄不好找个人替杨青竹死,算是给岳华国一个交代。 至于为何要花这么大的力气保下来杨青竹,绝对是为了爱情。说白了其实就是为了美色,凤熙雯爱好美男,众所周知。她为了杨青竹将龙 凤寺毁掉,自然愿意为了他做任何事情。 正说着,叶念惜听到嘈杂声由远及近,仔细看向大街,前面两人犹如蜻蜓点水在街上东飞西窜,后面无数追兵蜂拥而至。 安宸烨和杨青竹! 叶念惜立即将三匹马扯了出来,自己飞身跃到一匹马背上。眼看着两人到了近前飞身上马,扯着缰绳就要出城,身后忽然一声疾呼:“杨青竹,你真的如此狠心吗?” 凤熙雯来了,她骑着高头大马从一边巷子里闯了出来,红色披风十分惹火,身后跟着戴盔穿甲的侍卫。 杨青竹一声冷笑:“凤熙雯,总有一天我会回来杀了你!” 凤熙雯到此还不知道杨青竹为何恨自己,她提缰绳上前,“安宸烨,杨青竹,你们留下来吧,我一定会善待你们,往日的恩怨咱们一笔勾销,如何?” “凤熙雯,咱们之间只有怨没有恩,而且这怨恨永远都解不开。记住,你的命是我的!”杨青竹骑马奔向城门,安宸烨和叶念惜跟随身后。 “安宸烨,我的龙牙玉呢?那是凤起国的国宝,你若是抢走了,我定然纠缠你不放!”凤熙雯喊道。 安宸烨哪里理睬她,加快速度扬长而去。三个人三匹马没有停歇,一直到了车璃国境内,这才缓了步伐,找了家客栈吃饭休息。 叶念惜一喝酒就容易醉,凤熙宁极少喝酒,加上杨青竹的身子从未喝过酒,安宸烨也不是无酒不欢之人,三人点才吃饭,以茶代酒喝了起来。 此时,叶念惜和安宸烨才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那一夜,凤熙雯和岳年旭打了起来,杨青竹一心盼着岳年旭赢,只要凤熙雯死了,自己就可以进入她的身体里,一切事情迎刃而解。于是暗中帮了岳年旭一下,扔了个珠子将凤熙雯打晕。 没想到这岳 年旭对凤熙雯有些感情,并不想要她的命,而是趁机要杀杨青竹。杨青竹岂能让他得逞,左躲右闪,而岳年旭步步紧逼,杨青竹正想着如何不露山水的将他制服之时,凤熙雯醒来,她看到自己的心上人被人追杀,怎能不着急?挥手一剑刺向岳年旭,正中后心,岳年旭当场倒地身亡。 杨青竹和凤熙雯都吓了一跳,顿时慌了神儿。岳年旭毕竟是岳华国的皇子,若是让岳华国知道他死在了凤熙雯的手中,还不撕破脸皮,派兵攻打而来? 趁着凤熙雯一愣之际,杨青竹从身后将她打晕过去。本来想着趁机进入她的身体,没想到自己的魂魄怎么也离不开杨青竹的身子,一直到等到凤熙雯清醒过来,也没有进入她的身子。 杨青竹只有逃走,那深深后宫如何能拦得住他?凤熙宁对宫中布局十分熟悉,又有武功在身,加上她现在双腿能行,运用轻功很快就离开了皇宫。 一直到天亮,凤熙宁的魂魄没有从杨青竹的身子里出来,而杨青竹的魂魄也没有了踪影,这才知道,以后自己就永远的呆在这身体里,代替杨青竹继续活着了。 “你这样子,太过显眼了。”叶念惜递了个头巾给杨青竹。 杨青竹叹气,“念惜,你可知道当初我多想用双腿站起来?多想施展一身功夫飞檐走壁?如今终于得到了双腿,却是个男子身躯。” “我倒是觉得以你的脾气秉性,挺适合做男人的。在我眼里,你比许多男人都要强百倍。若是有机会,我也想尝尝做男人的滋味儿。”叶念惜想起了林泽天,凤熙宁当初女扮男装的化名。 杨青竹露出了为难之色,“可是,我是凤熙宁,以后如何面对沈奕?”还有一句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如何面对我们的骨肉?” 第339章 消失的百草神君 吃过饭,休息了一夜,三人直奔紫胤国,想必此时轩辕谂和沈奕已经得到了龙须草和龙尾花。就等着这龙牙玉了。路上不敢耽搁,途经车璃国时,也没有去看望叶启轩一趟。 白天赶路,晚上休息,一直到第七天才到了都城。这一路上,三人也听到不少消息,靖国与紫胤国要和解,条件当然是割地赔款,俯首称臣,其中还有个条件就是要沈奕向李琳琅赔礼道歉。 沈奕哪里受得了这个,凤熙宁之死多少也与这李琳琅有关系,他不杀了她就算是宽宏大量了,还要向她赔礼道歉?这不是要活活将小侯爷气死吗? 紫胤国现在是轩辕谂和沈奕一起做皇上,这两人脾气不和,做起事情来却惊人的和睦,小侯爷说不去道歉,轩辕谂就双手赞同。惹得一帮臣子直发愁,这战事何时结束啊! 三人进宫,打听到两位皇上在御书房,直奔而去。安宸烨不便再跟进去,将龙牙玉交给杨青竹,径直去了梅园赏花。叶念惜与杨青竹推开了御书房的门。书房里两个人诧愕不已,望着叶念惜带着一个和尚走了进来。 沈奕噗嗤笑了出来,“安宸烨,你何时做了和尚?这幅软皮面具不错啊。” 杨青竹看到沈奕本来心情复杂,看到他这幅傻乐的样子,也禁不住笑了出来。 沈奕笑声连连,上前摸了摸杨青竹的光头,“安宸烨小和尚,有阵子没剃头了吧?瞧这头发茬都出来了。” 许久没有挨他这么近,杨青竹心中忽然有些激动,痴痴望着沈奕,他和以前一模一样,还是那般嬉笑无常,风流洒脱。 “哎,安宸烨,你怎的想开了?要出家?放着堂堂寮国太子的位置不做了?是受什么刺激了吧?”沈奕调笑着,冷不防杨青竹扑到了他的怀里,紧紧相拥。 沈奕的身子顿 时僵住了,他从来没有被男人这么拥抱过,“我说,安宸烨,咱们的交情没这么深吧?” 只看到叶念惜在一旁捂着嘴偷笑,透过叶念惜身后开着的窗户,看到一副熟悉的面孔由远及近走来,沈奕以为自己看错了,眨巴眨巴眼睛,窗外那人是安宸烨,那么怀里这人是谁?不由得啊了一声,“安宸烨,他在外面?你到底是谁?”吓得将杨青竹推开。 安宸烨推门走了进来,“那梅花开的倒是好看,只是少了灵气,没有舛岳之地那梅花的傲气。” 沈奕望着眼前杨青竹,“叶念惜,安宸烨,你们怎的带回来个和尚?” “我是凤熙宁啊,沈奕,我,我……”想到夫妻相见,竟然是男儿身,杨青竹说不出话来。 沈奕吓得脸色煞白,看着叶念惜,结巴了一下:“他,他是谁?”此时此刻,他只相信叶念惜。 “她的确是凤熙宁。就像李瑾瑜就是安宸烨一样。”众人落座,叶念惜将事情的经过详细讲述出来。 沈奕盯着杨青竹,怎么也没想到这就是他的妻子凤熙宁。一时半会儿无法接受眼前的杨青竹。 叶念惜才不管沈奕接受不接受,拉着杨青竹,“我带你去寝宫看看轩辕羲和和凤望舒。” 为了皇位有人继承,轩辕谂和沈奕做主将沈羲和改成了轩辕羲和,也算是认祖归宗。 不过沈奕的接受能力还是很强的,次日,他便接受了杨青竹,封他为皇子和公主的师傅,这样便于他日夜照顾自己的孩子。 将龙牙玉放到轩辕谂的手中,以为事情就此结束,可是没想到,百草神君竟然不见踪迹,轩辕谂和沈奕甚至动用了八十一暗卫来寻找他,半个月过去,一点儿消息都没有,这人仿佛消失了一般。 救轩辕谂的解药还差两个,巫百草手中的龙尾花和龙 须草。 叶念惜努力回想最后见到巫百草的情景,那时是凤起国的新年,她与巫百草一起出了皇宫看热闹,两个人很快分开了。“不会是当初凤熙雯轰炸楼阁时,将他炸死了吧?” “有这个可能!”沈奕点头,当初自己都险些被炸死。那巫百草就算不被炸死,也说不定被冲进来的叛军给杀死,和一堆死尸埋在一起,否则怎会这么久了都没有他的一点儿音信呢? 这可麻烦了! 龙尾花!龙须草! 轩辕谂好歹有着神医的美称,也是百草神君的徒弟,总该认识这两种东西吧? 可是轩辕谂摇摇头,表示只是听说过,没有见过,自然不知道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从哪里能得到。 众人坐在寝宫大殿里发愁,没想到这最认为有把握得到的东西,竟然成了最难得到的东西。巫百草到底去哪里了? 因为心情不好,免不了要发泄一番,这几个人里,沈奕就看着安宸烨不顺眼,“你那个哥哥安远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竟然敢娶李琳琅那种女人,还帮着她出兵二十万,攻打我紫胤国,你这个做太子的也太窝囊了吧?” 安宸烨早就知道沈奕的脾气,也不与他计较,而是心平气和,“小侯爷敢娶的女人,旁人为何不敢娶?你娶李琳琅是正妻,而安远政娶李琳琅是侧妃,这有何不可?” 沈奕哑口无言,安宸烨又道:“眼下只剩下找百草神君了,料想不是什么危险事情,我就告辞了。轩辕谂,好好待念惜,我只有这么一个妹妹。” 安宸烨要走,叶念惜十分舍不得,可是他是寮国太子,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唯有亲自将他送出城门,依依不舍。 天蓝云白,碧空万里,春暖花开,阳光透过密密树叶投下斑驳光影,幽幽绿荫犹如一整块透绿的翡翠一般, 流淌着静谧。 安宸烨停下步伐,“念惜,早些回去吧。” “瑾瑜哥哥,不知何时能再相见?”叶念惜忍不住叫他原来的名字,一声瑾瑜哥哥,唤起许多往事。 安宸烨一怔,何时再相见? “念惜,像我这种借尸还魂之人,这身子毕竟不是自己的,只怕随时会离去,所以,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要提醒你,轩辕谂和我的情况差不多,只不过他用的是自己的身子,你要抓紧时间救他,否则他就真的活不过来了。” 叶念惜回头望了一眼距离三丈远的轩辕谂,他正站在那里温柔的看自己,温柔的就像是即将融化的千年寒冰。 送走安宸烨,回到轩辕谂的身旁,十指相扣,两个人默默无语往回走。 行至太和楼时,轩辕谂心头一动,拉着叶念惜进去上阁楼休息吃饭。许久没吃太和楼的饭菜,叶念惜十分想念,点了满满一桌,忽然想起沈奕来,“不如请他一起来?” “难得咱们两个人单独相处,请他来?扫兴!”轩辕谂露出不快。 正说着,伙计推门进来,上了壶龙井茶,一言不发的将一封信笺放到了轩辕谂的右手边上,随即退了出去。 叶念惜看到信笺上贴着一枚粉色花瓣儿,这可不像是普通信笺,甚至直觉认为这封信是女子送来的。不由得一直盯着看。 轩辕谂也不避讳,当着叶念惜的面将信笺打开,里面是薄薄一张纸。纸上一行娟秀小字:“靖国康城百草神君。” 没有开头,没有落款,十分奇怪。 轩辕谂将信收好,放于衣袖中,“巫百草在靖国的康城,八成是落入了李琳琅的手中。” 此时,不用问,叶念惜也猜到了这封信是楚彩玉写的。“康城是哪里?” “靖国与寮国交界处。那座城是李绍康的封地,原名不叫康城,因他 的出生而改了名字。不过现在安远政的二十万大军驻扎在那里,随时准备到瞿阳城,与我紫胤国决一死战。”轩辕谂眉头渐渐拧在了一起,许久不见他发愁。 紫胤国目前的形势并不妙,自从轩辕礼谋反之后,国家一直震荡不安,轩辕谂坐上皇位之后,一心想要稳定国家,可是九州形势风云变化,根本不给他机会,连年战争导致民不聊生,国力越来越弱,非皇上无能,而是时事所致。 “明天,我去趟康城,你留在宫里,好好休息几日,等我回来。”轩辕谂说的坚决。 叶念惜没有反驳,这个时候提出反对意见也是无效的,还不如默声。 次日,轩辕谂将国事交给沈奕处理,独自一人骑马前往靖国康城,这一趟不只是为了百草神君,更是为了两国交战之事。他要打听清楚寮国的态度,所以必须亲自前往。 叶念惜换了普通衣衫,悄悄跟在身后,她怎能让他一个人去呢?好歹做个伴儿,有什么事情能够相互照应一下。叶念惜从不觉得自己会拖人后腿儿。 一路向北而去,到了紫胤国边界处又向东行,叶念惜也不着急,反正她知道轩辕谂去往何处,跟的紧了反而容易被他察觉。 叶念惜晚了一天到康城,因为是紫胤国、寮国与靖国三国交界地,所以聚集了形形色色的人,十分混乱。不过越乱,就越容易打听到消息。 很快打听到李琳琅和安远政住在这康城的太守府里,叶念惜估摸着轩辕谂一定会去那里探一探,于是找到了太守府附近的一家客栈休息。 选的这房间位置极好,推开窗户就能看到对面太守府的高墙。半夜,叶念惜果然看到一条黑影飞身跃入高墙之内,身形与轩辕谂无异。急忙穿着夜行衣悄悄出了客栈,依靠绳索也进入了太守府。 第340章 真假巫百草 康城的太守一直是虚设,由大将军井炎负责管理。这井炎是太子李绍康贴身侍卫井沣的哥哥,与李绍康的关系可想而知。也正是因为两人关系密切,所以才将这边塞之城交给他来管理。 而井炎性子粗犷大大咧咧,所有心思都用在了带兵打仗之上,对于荣华富贵舒适享受从未放在心上,所以执掌康城一来,再未建设将军府,而是住在了太守府中。 因为是将军入住,所以这太守府中不缺兵将,加上最近琳琅公主和寮国皇子安远政入住,更是增加了巡逻与守卫工作。不时有佩戴刀剑的侍卫来巡逻,叶念惜需要时刻提防。 也不知道轩辕谂去了哪里,叶念惜一个人趁着夜色潜身而行,渐渐地将这太守府的地形弄明白了,与先前轩辕礼的府邸十分相像。想着百草神君若是在这里,应该是个隐蔽地方,于是专门沿着墙角行走,寻找府中秘密地方。 终于面前露出一个小门,木头所制,朱漆掉落斑斑驳驳,门上铁环已经生锈,不过这锁子是崭新的,门外守着两个侍卫,正靠门而坐打着瞌睡。 这地方有些古怪! 叶念惜悄悄绕着围墙挪动脚步,找到一个隐蔽地方,看看左右无人,再次依靠绳索飞身翻过墙头。 这是一座荒芜的院子,不大,只有两间房子。若是有人,一定住在那房子里。叶念惜这么猜测着,轻手轻脚进了房间。 借着昏暗的月光,叶念惜看到房间里一张八仙桌,两把椅子,十分简单。这房间分着外间里间,叶念惜轻轻掀开帘子看向里间,一张木床上躺着个人,看样子正在睡觉。 这人背对着叶念惜,所以看不到他的模样,应该是位男子。看身形,十分像百草神君。叶念惜蹑手蹑脚上前,一手握紧怀里 金匕首,一手拍了拍睡得正香甜的那人。 那人猛然被惊醒,吓了一跳,睁开眼睛看到面前多了个黑衣人,吓得啊呀一声惊叫。叶念惜急忙捂他的嘴巴,另一只手将匕首抵住他的胸口,“不许出声,否则要了你的命!” 那人果然不敢出声,不过叶念惜有些失望,这人并不是巫百草,只是与他有些相像而已。 “你是谁?”叶念惜将捂着他的手拿开。 那人战战兢兢,“我叫巫百草,是百草神君。” “呸!”叶念惜气恼,没想到费半天劲儿冒着生命危险进入这里,竟然找到了一个假冒货!“百草神君我见过,休想骗我。是不是想放放血啊?” 那人咬牙不肯承认,“我就是巫百草,一直没有以真面目示人。今日你见到的才是我的真面目。” “那你可知道我是谁?”叶念惜问他。 那人摇摇头,“我这一生救人无数,都是旁人记得我,我不记得旁人。” 这人与巫百草有些相像,他既然冒充于他,定然与他有些关系,叶念惜暗自思量,放缓了态度,收起匕首,“其实我也记不太清楚神君的样子,几年前,神君救过我的命,听说您被关在这里,我特意来相救。” 那人点头,“他们要我交出龙须草和龙尾花,我不肯,所以被关押起来。你若是能救我出去,我定然感激不尽。” “龙须草?龙尾花?他们为何要这东西?”叶念惜问道。 “好像是为了一个叫轩辕谂的人吧。”那人看上去比较老实,没有说谎。 这里面的事情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叶念惜看着天色快要亮了,“我可以带你离开这太守府,不过一切都要听我的。” “行!”那人十分高兴。 叶念惜甩给他张软皮面具,让那人换了套深色衣服 ,这才悄悄走到院子里,叶念惜先爬上了墙头,看到外面无人,这才让那人也爬了上去。 “姑娘,我恐高……”那人声音发颤。 这不过一丈高,有什么可害怕的? 叶念惜看他脸色煞白,不像是装出来的。“我先下去接着,你顺绳索慢慢爬下来。”叶念惜跳下了墙头。 费了半天劲儿,那人终于也下来了,叶念惜真怀疑他不是个男子,怎的连爬墙都不会?说他胆子小吧,他还敢冒充百草神君,真不是一般人啊。 “我怎么称呼你啊?”叶念惜觉得喂喂的喊他不合适。 “巫百草啊!”那人大言不惭。 “不行,在这太守府里,你暂时不能叫这名字。万一被人听到就坏了。”叶念惜实在无法称呼他这个名字。这人三十余岁,表面上和巫百草年龄相仿,一样的清瘦柔弱,可是他毕竟是假的啊。 “那就叫我巫小山。”那人说道。 巫小山?这名字还行。 叶念惜以为这名字是他瞎编的,却不知道这就是他的真名字。巫小山,十分简单,也十分不简单! 叶念惜在前,巫小山在后,两个人沿着进来的路顺着墙根儿走。一路上倒是顺利,眼看着到了叶念惜进来的那个墙头处,巫小山忽然啊呀一声惊叫,叶念惜吓得急忙回头捂他嘴巴,“怎么了?” “蛇!”巫小山指着花丛中。 果然是一条蛇,正附在泥土地上,吐着信子,看向两人。 不远处脚步声,一声怒喝:“什么人?” 叶念惜和巫小山吓了一跳,那条蛇也吓了一跳,顺着花丛缝隙逃走了。可是叶念惜和巫小山想逃走就没那么容易,他们很快被府中侍卫发现,围了起来。 “巫百草?你竟然逃了出来?”为首的侍卫上前抓住了他,叶念惜看着这么多人 ,自己肯定不是对手,倒不如乖乖束手就擒。瞪了一眼巫小山,若不是他喊那一声,现在就离开太守府了。 巫小山有些内疚,“我可以被你们抓住看押起来,这位是我的朋友,你们放了她!”倒是讲些义气。 “将他们两个关到一起。”那侍卫长下令。 于是叶念惜身上的绳索和武器被搜出来,侍卫长拿着金匕首看了看,啧啧赞叹,“果然是个好东西,咱们将军定然喜欢。” 叶念惜和巫小山被关在了先前的那个破落院子里,这回没法逃走了。此时天已经放亮,两个人坐在院子石头地上聊天。 叶念惜仔细询问巫小山,这才知道事情的大概。 那日巫小山游山玩水,刚到靖国康城,适逢全城查奸细,城关侍卫盘查于他,恰巧靖国太子李绍康路过,听到他自报姓名巫百草,立即命人将他看押起来,关到了这里。 他们逼问他龙须草和龙尾花的下落,得知他并未给了轩辕谂,便不再追问,只是每天派人送来三顿饭,也不放他出去。弄的巫小山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不过这里好吃好喝,他倒是过的自在,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起初觉得不错,可是呆的久了,实在无聊,曾经想要偷跑,被抓了回来,监视的更加严密,所以在这里呆了一个月,也没有机会逃走。 “你真的是巫百草?”叶念惜再次问他。 “是啊。”巫小山咽了口唾沫,不敢直视叶念惜。 叶念惜自然将他的心虚看在眼里,“百草神君巫百草擅长去毒,他们抓你一定是要留着帮人解毒。我瞧你这辈子都出不去了。” “巫百草真有这么神?”巫小山问道。 “这应该问你自己啊!”叶念惜挪揄他。 巫小山泄了气儿,凭他的本事怎么能逃出去? 等了半天,以为巫小山会告诉自己他为何冒充百草神君,却没想到他从颈处摘下一个红绳银锁来,“我若是死了,麻烦你将这东西交给蓬莱仙境的蓬莱道长。” “这是什么?”叶念惜反复看银锁,十分普通,值不了几个钱,不过这银锁上面隐隐约约刻着个巫字。 “我若是没死,这长命锁还要还给我。”巫小山十分认真,严肃。 叶念惜将银锁收好,算是答应了巫小山的请求。 两个人又聊了会儿天,再也问不出来什么,叶念惜开始琢磨着逃跑的方法。 此时已经中午,送饭的该来了,每次都是从木门下将饭菜推进来,并不开门。可是这时,听到了锁子响动声音。巫小山立即紧张起来,拽着叶念惜的衣袖,“你说他们会不会是来杀我的?”这神情让叶念惜心头一动,有些像巫百草! “放心,他们杀了你只会得不偿失。百草神君,可是世间唯一能够解百毒的人。除非你不能解毒,骗了他们!”叶念惜看到巫小山的身子发抖。 木门推开,叶念惜也不由得吓了一跳,站在门口的两人衣着华贵,一紫一白,紫色浓重华丽,在金边镶嵌下更显得贵气十足,正是靖国太子李绍康。白色衣袍纤尘不染,款式复杂精致,脱俗中不失尊贵,能配合上白色之人,除了轩辕谂还有谁! 李绍康和轩辕谂也是吓了一跳,他们只知道有人要救巫百草被关起来,却没想到是叶念惜。尤其是轩辕谂,看着假冒的巫百草和叶念惜,他的表情十分复杂。 李绍康嘿嘿一笑,“没想到念惜公主大驾光临啊。” 叶念惜尴尬一笑,一旁巫小山后悔不迭,他早就听说叶念惜和巫百草相识,自己假冒巫百草一开始就被识破了,还以为对方不知道呢! 第341章 公主抢皇位 将叶念惜和巫小山请到了前厅,摆上午宴,李绍康笑着赔了不是,“若是知道那翻墙来救人的是念惜公主,本太子怎么也会将你当成座上客,好好款待一番。这事儿都怪我的属下,本太子一定重重责罚他们!” 叶念惜汗颜,一旁轩辕谂冷颜如冰,“看来我那幅万马奔腾可惜了,这位巫百草不是我要找之人。” “此言差矣,用那幅画换念惜公主,你可是超级划算。”李绍康笑道,他喜爱山水画,尤其是轩辕谂的画,个个都是精品中的极品,十分难得。到手了怎能再还回去? 轩辕谂瞟了巫小山一眼,“那你拿个假的巫百草来应付我,这也太没诚意了吧?” “他是假的?不可能啊。”李绍康以为轩辕谂要讨价还价,可是看他不像是蒙骗自己,不由得对巫小山产生了怀疑,抽出身上长剑,“说,你到底是谁?” 巫小山的胆子很小,他立即吓得瘫软椅子上,“我,我,我真的是巫百草。” “可能是重名吧!”叶念惜解释。 李绍康眼珠转了一下,“轩辕谂,若非他是巫百草,念惜公主怎会冒着危险来相救呢?” 轩辕谂招手示意站在李绍康身旁的井沣过来,忽然取出一枚银针扎到他手背处。井沣武功不弱,可是万万没想到轩辕谂会对自己下手,一时大意,等到反应过来时,手背处留下个小红点儿,十分不解:“你要做什么?” 轩辕谂手指点了点巫小山,“我这针上有毒,不过是普通毒药而已。他既然自称百草神君,那就麻烦给井侍卫解毒吧。” 井沣看到自己手背处隐隐黑色泛起,手掌发麻,“轩辕谂,你!”气急败坏。 “放心,要不了你的命!”轩辕谂示意他去找巫小山求助。 巫小山哪里会 医术? 他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双手一摊,“无能为力!” 井沣气急,用长剑横在他颈处,“你是不会医治?还是不肯医治?” 巫小山吓得这才说了真话,“我不是巫百草,只是想着冒他的名字坏了他的名声。” “为何要坏他的名声?”李绍康问道。 巫小山有些犹豫,看到井沣那明晃晃的长剑,咧了咧嘴,“有一次我要他救我娘,他不肯,还说这一年救够了人,不能再救人。眼睁睁看着我娘中毒身亡。从此我就恨透了他,想要坏了他的名声,让他不得好死!” 这男子看上去柔弱温文,可是说这事情是透着一股狠劲儿,让人心底一颤,这是有多大的仇恨啊? 巫家有规矩,巫百草费尽力气争来的一年救十二个人,没想到这规矩让他苦不堪言,经常看到有人中毒而不能救。因此得罪了人,只是这巫小山未免太过偏激!叶念惜有些替巫百草委屈! “你真的不是巫百草?”李绍康十分失望,生怕轩辕谂要回那幅画。 井沣气的想要杀了巫小山,叶念惜急忙阻止,“你们为什么要抓他啊?若非心存不轨,也不会犯下这愚蠢的错误。” “我是为了轩辕谂啊,听说他找巫百草,我便将他请进了府中,好生对待。就是为了今日交给轩辕兄啊。”李绍康急忙解释。 轩辕谂点头,表示相信,“多谢绍康兄的挂念。” 井沣将手背向轩辕谂面前一递,“紫胤国皇上是不是该给我解毒了?”此时他的手背黑了一片,又肿了起来,就像是烤糊了的红薯。 “这是蜂毒,用纯蜂蜜涂抹上,一会儿就好。”轩辕谂说完,井沣就一溜烟跑走去找蜂蜜了。 既然巫小山不是巫百草,他就没有了利用价值,被赶出了宴席,叶 念惜想起来他提及过蓬莱道长,不知道有什么渊源,便让轩辕谂开口将巫小山要了去。三个人打算一起出府。 李绍康盛情挽留不下,亲自送三人出府。没走到门口,迎面来了许多人。李琳琅挽着个身形高大威武的男子并肩而行,“紫胤国皇上,许久不见了。” “寮国大皇子,琳琅公主。”轩辕谂微微颔首示意。 安远政比轩辕谂高一些,强壮许多,这两个人对面而站,安远政就像是一座山,而轩辕谂则像是山前的一棵松树。只是这松树强劲挺拔,而这山只是一座土山而已。 因救安宸烨勇斗群狼,轩辕谂在安远政的心里位置不低,他不敢小觑眼前男子,“紫胤国皇上来到我康城,怎的也不打声招呼?” “我有要事在身,下次来定然叨扰。”轩辕谂知道来者不善。 “何必下次呢?这次吧,在这里多住几日如何?念惜公主也一并留下吧。”安远政话音落下,身后侍卫将轩辕谂和叶念惜团团围住。 李绍康着急了,“安远政,轩辕谂是我的朋友,你想怎样?” 安远政双手抱在胸前,十分自负,今日人多,轩辕谂有再大的本事,能逃得出太守府,只怕也逃不出康城,“李绍康,留下轩辕谂,你靖国和紫胤国就无须再战了。而且那沈奕也会乖乖的来给我的妃子赔礼道歉。” 轩辕谂眼神沉静表情坚毅,他微吸口气挺直脊背,镇定自若迎接等待他的刀光剑影,“安远政,你以为你能留得下我?”手按在了腰际佩剑上。 双方拔剑弩张,一触即发,这若是打起来还了得? 李绍康急忙站在两人中间,“安远政,轩辕谂好歹是我的客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你总该给我个面子吧?” “太子殿下,是你的面子重 要?还是你靖国的江山重要?”安远政的眼睛一直盯着轩辕谂。 “李琳琅,管管你的夫君。”李绍康怒道。 李琳琅呵了一声,“哥哥,你如此妇人之仁,如何堪当大任?当初咱们捉了百草神君回来,不就是为了除掉轩辕谂吗?” “胡说什么?我是为了他的画而已。”李绍康辩解,看到轩辕谂嘴角一丝冷嘲,他的心虚了一下。 “轩辕谂,今日你若是不留下,就是死路一条!”安远政一声令下,侍卫们蜂拥而上。 轩辕谂长剑扫去,趁着空档儿将李绍康扯到近前,“安远政,李琳琅,让开一条路,否则我杀了他!” 可怜李绍康吓得失了颜色,“轩辕谂,刀剑无眼,你可不要冲动啊!” 安远政冲着远处一人喊道:“井将军,太子被挟持,快来相救!” 井炎带着士兵跑了过来,又是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李绍康着急了,“井炎,快让开路,没看到本太子被胁迫吗?只要放走轩辕谂,本太子定然无恙。” 井炎看着安远政,并不让人让路。 井沣跑了过来,“哥哥,快让他们让开,太子殿下的安全重要。” “轩辕谂是我靖国敌人,今日能杀了他是大功一件!”井炎挥手,身后现出一排弓箭手。 轩辕谂和李绍康都是一惊,这是早有预谋的事情,“井炎,你想造反吗?” 井炎缓缓站到了安远政的身旁,“琳琅公主,末将一切听您的安排!” 李琳琅挽住自己夫君的臂弯,纯真的笑容中带着冷意,“哥哥,我这可都是为了咱们靖国着想,我会禀报父皇,你是被紫胤国的皇上杀死的。” 形势不对! 轩辕谂比李绍康反应快了一步,“李琳琅,安远政,你们要杀太子谋皇位?” “话不能这么说, 是你害死了我哥哥。我父皇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若是死了,这皇位自然是我的。”李琳琅毫无顾忌,证明这周围的侍卫都是她的人。 李绍康气的直发抖,轩辕谂的剑从他颈处撤离下来,“绍康兄,原本以为你靖国是九州内最为稳定的国家,皇子只有你一人,无人与你争抢皇位。没想到,你这妹妹要做人中龙凤啊。” 井沣持长剑站在了李绍康身旁,“哥哥,你若是敢伤太子一根汗毛,咱们兄弟的情意到此为止。” 可是兄弟之情,怎比得上荣华富贵?就犹如兄妹之情敌不过皇权的诱惑! 李绍康、轩辕谂、叶念惜、巫小山和井沣五个人对着满府的侍卫,势单力薄,怎能脱身? 轩辕谂此次也是失算了,他没想到连井炎将军都站在了安远政和李琳琅的身旁。侍卫密密麻麻,弓箭手围在四周,只要一声令下,万箭齐发,五个人定然被射成刺猬,一命呜呼! 这可如何是好? 叶念惜可不想丢了性命,她与李琳琅商量,“你们靖国的内斗就不要涉及无辜了吧?我回去后定然让沈奕过来与你赔礼道歉,要杀要剐任由你处置,如何?” 李琳琅咯咯而笑,“叶念惜,你以为我现在还稀罕沈奕的道歉吗?就是他将头颅奉到面前,我也不会瞧上一眼。” 安远政开口,“不过这叶念惜是车璃国的公主,又是我弟弟安宸烨的意中人,不宜杀之。念惜公主,只要你发下毒誓,不将今日之事说出去,我可以饶你不死。” 叶念惜当然乐意,立即发誓:“我若是将此事泄露出去半个字,天打五雷轰。” “你可以走了。”安远政命人让开一条路给叶念惜。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李绍康望着叶念惜直摇头。 第342章 靖国兵变(上) 叶念惜走到安远政近前,“多谢皇子。” 又走到李琳琅面前,“凤熙宁没有死,你知道吗?” 李琳琅神情大骇,“不可能!她怎会没死?” “她让我给你带句话,不过这里不太方便。”叶念惜看看左右。 “什么话儿?”李琳琅在叶念惜的示意下,靠近了她一步,将头附过去。 “她说,想要你的命!”叶念惜趁着李琳琅不备,一把勒住她的颈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金匕首。这种劫持人质的方法,叶念惜用过许多次,轻车熟路,只是这一次事关几个人的性命,所以必须稳妥,这才编出了凤熙宁之事,没想到李琳琅心中有鬼,果然上了当。 “安远政,让他们都退下,放我们几个人走,我可以保证李琳琅无事,否则,我与她同归于尽!”叶念惜此时也发现自己手中的匕首是先前被搜走的那一把,何时到了轩辕谂手中?不禁看了一眼他,只见轩辕谂眼睛微微弯,似有笑意。顿时明白,这家伙定然早就知道自己被关了起来,所以过来相救。 安远政对于李琳琅十分宠爱,有些慌了神儿,立即道:“念惜公主,我已经答应放了你,人情也算是给足了你车璃国,怎的还想要得寸进尺?” “安远政,废话少说,你这妃子是要还是不要呢?”叶念惜胁迫着李琳琅到了轩辕谂身旁,从他手中拿了个药丸塞到李琳琅口中,这才放了心。 李绍康看的目瞪口呆,“合着你们夫妻不是林中鸟儿,而是水中鸳鸯啊。” “什么意思?”轩辕谂问道。 “同生共死啊!”李绍康十分羡慕轩辕谂,“不过叶念惜,你这心计可是够深的,连我都被你吓了一跳,以为你扔下我们不管了。” 安远政到底是在意李琳琅,“我可以放你们三个走 ,不过李绍康不能走。” 李绍康无比可怜的望着轩辕谂,若是将他留下,这条小命就交待了。轩辕谂本无暇顾及他,可是这狐朋狗友也是朋友啊,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李绍康可是靖国的太子,靖国皇上日渐虚弱,他很快就能登基为帝,这于紫胤国是个好事儿。 不如就赌上这一次! 这么打算着,轩辕谂护住了李绍康,“他,我也要带走!” 双方僵持了半天,日头从中央位置向西沉去。侍卫们的严峻脸上罩一层近乎古铜色的金黄光茫,令他们分外威武庄严,手中长剑折射出夕阳余晖,有些刺目。 安远政最终妥协,“只要不伤害琳琅,我可以放你们走!” 侍卫们让开了一条路,五个人谨慎通行,叶念惜挟持李琳琅,轩谂在一旁守护,走在最前面,身后是李绍康和巫小山,井沣走在最后面。 随着几人行走,身后的路迅速被侍卫涌上前,如潮水般跟在几人身后,一直追逐到了太守府门口。 忽然一骑快马驰来,“皇上来了!刚进城门!” “什么?怎么现在才来禀报?”安远政大惊。 “皇上是跟随秦将军一起来的,微服而来,方才过城门时才知道此事。同行的还有皇后。” 安远政和李琳琅对视一眼,这一次恐怕要失败了,对太子图谋不轨,论罪当诛! 李绍康面露喜色,低声对轩辕谂道:“那秦百顺将军是我靖国的大将军,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 秦百顺!这名字怎么如此熟悉? 叶念惜暗暗琢磨,忽然想起来初遇安宸烨时的情景,当时他就是将自己从这位秦百顺将军手中救了下来。这么想着分了神儿。 “小心!”轩辕谂疾呼,伸手将叶念惜扯开,可是动作慢了些,一支明晃晃的箭插在了叶念惜 的胳膊上,钻心的疼痛让她的手一松,匕首被身前李琳琅夺了过去,反手横在了叶念惜的颈处。 而身后又是一声疾呼,转眼再看,李绍康胸前中了一箭,井沣扶住了即将倒下的他。 这一变故谁也没有想到,轩辕谂后悔不迭,都是被那靖国皇上皇后的到来给扰乱了思绪,竟然被安远政和李琳琅偷袭成功。 不过轩辕谂是谁,伸手点住李琳琅的穴道,她顿时动弹不得,从她手中拿过金匕首,眼角余光扫向方才两支箭飞来的地方,三丈外,神射手正趴伏在墙壁上。伸手扔出两枚银针,啊的一声惨叫,那神射手从墙上掉了下来,这才厉声道:“安远政,若是再敢轻举妄动,我先杀了她!” 安远政不信他敢伤害李琳琅,刚要动,轩辕谂的匕首便划了过去,李琳琅那白皙的颈处顿时多了一道血迹,“我暂时是不会杀她,不过少个胳膊腿儿什么的,倒是下得了狠手。”匕首放在了李琳琅的胳膊处。 将局势控制住后,轩辕谂才敢看向李绍康,他的胸口汩汩往外冒血,伤势不轻,从怀里扔出一瓶药膏,“井沣,快给他伤口洒上。” 井沣将整瓶药粉撒到了伤口处,李绍康的血才止住。而一旁叶念惜胳膊受了伤,血染了衣衫。轩辕谂唯有拖延时间,争取等到靖国皇上皇后的到来。 很快,马蹄声响起来,秦百顺带着人马赶来,随着一声“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围着的侍卫都看向安远政,等待他的指示。 秦百顺身经百战,一眼看出眼前形势不对,一个手势过来,他身后将士立即准备好作战。 “他们劫持了公主,杀了太子!”安远政忽然喊了一声。 秦百顺立即虎目圆睁,看清楚了被围之人,“轩辕谂,快放了我家太子和公 主,本将军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是安远政和李琳琅要谋反杀太子,我是来救太子的。”轩辕谂言简意赅,说的明白。 可是偏偏遇到了个不明白的秦将军,他见到李绍康受伤倒地,以为是轩辕谂所为,又见到琳琅公主被挟持,更加确定安远政说的是真的,立即下了命令:“捉拿轩辕谂,保护太子和公主!” 将士们蜂拥而上,轩辕谂暗暗着急,直骂秦百顺是个糊涂蛋。一旁井沣帮着轩辕谂解释,可是那秦百顺哪里肯听,甚至认为井沣联合轩辕谂害了太子殿下。 轩辕谂一边保护叶念惜一边与涌上来的将士打斗,趁着这工夫,李琳琅挣脱他的威胁,跑到了安远政的身旁。 “放箭!”安远政一声令下。 秦百顺大怒:“驸马爷,那里还有我的将士呢,不能放箭!” 可是弓箭手只听安远政的命令,举起弓箭射向轩辕谂和叶念惜等人。轩辕谂急忙拉过个士兵做盾牌,挡住飞来的箭雨。 “住手!皇上下令住手!”远处传来疾呼声,是皇上的传令官。 秦百顺一马当先冲到安远政的面前,“让他们住手!” 安远政哪里怕他,“秦将军想要放走贼人吗?” “太子在他们手中,你想害死太子吗?”秦百顺手中长枪点在安远政的胸口。 安远政看到轩辕谂等人倒在血泊之中,这才下令停止射箭。命人上前从尸体堆里找出轩辕谂等人的尸首。这般密实的射箭,轩辕谂等人非死即伤。 拨开一层尸体,看到轩辕谂那白色华袍染成了血红色,他忽然伸手将上前的侍卫打飞,“秦将军,想要谋反的是安远政和李琳琅,关于此事你可以问问你家太子。”伸手帮叶念惜将身上尸体推开。 因为拿了侍卫当挡箭牌,他们安然无事。 说话间,靖国皇上和皇后到了,看到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李绍康,皇上着急万分,“快,送到屋里让御医诊治。” “父皇,我无事。”李绍康捂着伤口,气息微弱。幸好有轩辕谂的药膏,他的伤势得到了缓和。 “康儿,你过来!”皇上让身旁侍卫去搀扶李绍康,轩辕谂并未阻止,他相信李绍康会讲出来事实真相。 “父皇,是……”李绍康刚要开口,高墙之上射来一支箭羽,直刺他的心脏处。 这是要杀人灭口,轩辕谂想要过去救他,无奈距离遥远,鞭长莫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绍康被箭刺穿。 忽然一人闪出,在箭到了近前时,一把抓住,身手敏捷,胆识过人。李绍康吓得失魂落魄,再也顾不得太子的尊严,抱住那人便哭,“彩玉,多亏了你。” 正是皇后出手救了他,楚彩玉是将军的女儿,自然身手了得,她只是望了一眼轩辕谂便收回了目光,“太子殿下,无事了。” 不露声色的将李绍康推开。 李绍康刚站稳当,忽然四面八方箭如牛毛般射来。 “保护皇上!”秦百顺喊了一声,率先上前去保护皇上。 幸好皇上皇后坐着轿子而来,两个人躲了回去,连带着李绍康也躲进了轿子里。四周有侍卫拼命抵挡弓箭。 轩辕谂拉着叶念惜,“安远政要夺权,咱们快些走!” “还有他,咱们要一起带走!”叶念惜拉着巫小山。 轩辕谂皱了皱眉头,乱军之中,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还要多带个人?真是麻烦! 安远政的注意力都在皇上和太子身上,所以轩辕谂和叶念惜得以有机会逃走,趁着乱,跑向了路旁的客栈里…… 不远处,楚彩玉挥剑抵挡飞来的乱箭,看到轩辕谂护着位女子离开混战,禁不住心中一伤…… 第343章 深山老林 “念惜,你在这等着,我去帮李绍康!”无论是出于私交还是公务,他都不能让李绍康失败。扔下一瓶药膏,提剑跑了出去。 叶念惜和巫小山留在客栈里休息,自行包扎了伤口,爬到窗户边上看向大街之上。 一旁巫小山吭哧了半天,“谢谢你啊!” “什么?”叶念惜回头看了他一眼,此时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了巫小山,自己的心思一直在轩辕谂身上,险些忘记他。 “多亏你一直带着我,否则我就葬身楼下街上了。”巫小山挨着叶念惜趴在窗户边上看楼下的厮杀,血流一片,死尸遍地,不断的有人倒下,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窗外,轩辕谂已经到了靖国皇上和皇后身前,替他们抵挡冲上来的士兵。而此时皇上已经从李绍康口中得知事情的大致经过,气的咬牙切齿,自己最为宠爱的女儿竟然谋反,妹妹要杀兄长,真是天地不容! 一声令下:“捉拿反贼,杀无赦!” 于是秦百顺提枪上前去捉拿安远政。他称得上是靖国第一将军,勇猛无敌,所以擒拿安远政也是小菜一碟。长枪刺去,两个回合,安远政就不敌被挑下了马。 擒贼先擒王,安远政和李琳琅被抓起来,大势已定,秦百顺命人看着他们两个,提枪去战井炎。两人都是靖国大将军,秦百顺威猛,力大无穷,井炎剑法高超,两个人斗了十几回合。 到底是秦百顺对敌经验丰富,虚枪一晃,绕到井炎身后,一个回马枪刺去,正插入后心,将他挑落马下,井炎顿时气绝身亡。 没有了主将,谋反的将士们像是一盘散沙,很快被打的落花流水,丢盔弃甲投降了。 叶念惜和巫小山躲在客栈里没敢出去,看到轩辕谂随着靖国皇上和皇后进入太守府内。只 怕一时半会儿是出不来了。 觉得肚子饿了,叶念惜要了些饭菜让伙计送到房间里,与巫小山对坐开吃。 “你是念惜公主?”巫小山饿坏了,狼吞虎咽,这一点跟巫百草一点儿都不像。 “现在该告诉我你到底什么来头了吧?”叶念惜问道。 巫小山抹抹嘴巴,“你也算是救了我,没什么好隐瞒的,我是巫百草的儿子。” 叶念惜手中的碗儿端了半天,忘记放到嘴边喝粥了,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巫小山,“巫百草是你爹?我怎的没听他说过啊?” “我是他的私生子,他当然不肯承认,而且当初他看着我娘中毒身亡而不施手相救,我也不愿意认他这个爹。”提起往事,巫小山愤恨不已。 巫百草还有这么一出? 叶念惜更加好奇。又多问了几句,才知道巫百草其实收过一个徒弟,就是巫小山的娘亲锦儿。 一年冬天,巫百草身上寒毒发作,倒在雪地里,是路过的锦儿救了他,当时因为家境不好,锦儿二十出头还未出嫁,一个人住在破茅草屋中,对巫百草细心呵护。 巫百草为了报答锦儿的救命之恩,答应收她为徒弟,教授她治病救人。两个人朝夕相处,孤男寡女难免互生好感。而那时的巫百草四十出头,却长着一副三十岁的容颜,自然让锦儿动了心。 碍于师徒名分,巫百草不忍心耽误锦儿,将一些简单的草药功效教给其后,就要告辞离去。两人喝酒话别,都是醉意浓浓,自然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事后,巫百草后悔莫及,不敢面对锦儿,匆匆离去。他走后不久,锦儿便发觉有了身孕,四处寻找他却是杳无音信。一个人生下了巫小山,含辛茹苦抚养长大。 锦儿醉心于侍弄草药,渐渐中了慢性毒药,巫小 山十五岁那年,终于打听到巫百草的下落,娘俩儿急忙赶去,十五年未见,锦儿已经苍老,而巫百草面目依旧。 锦儿身上的毒药发作,巫百草却以今年救够了人,不肯施以援手,任凭巫小山百般相求,都无动于衷。眼睁睁看着锦儿失望,一命呜呼。自此巫小山恨透了自己的父亲,几次想杀巫百草,却是难以下手。 一直到最近,听到有人要找巫百草,以为是要找他看病去毒,于是心生一计,决定冒充于他,毁掉他的名声。 “你啊,真是害苦了我和轩辕谂。”叶念惜抱怨。 “你找巫百草做什么?”巫小山问道。 “当然是为了龙尾花和龙须草。”叶念惜也不隐瞒。 巫小山若有所思,“我带你去找巫百草吧。” 叶念惜的眼睛一亮,“你知道他在哪里?” 巫小山点头,“是我将他关起来了。在一个深山老林里,我和我娘以前住的地方。” 怪不得寻遍了九州,也没有找到巫百草的下落。叶念惜庆幸遇到了巫小山,和他聊了这么多话。 次日天亮,轩辕谂终于回来了,他换了套衣服,能看出来那是李绍康的衣衫。两人关系不错,都到了穿一件衣服的地步了。 轩辕谂打了个哈欠,躺到叶念惜的床铺上,“说说吧,你怎么来了?” 叶念惜扯着巫小山,“咱们去找巫百草,他被关了这么久,估计快饿死了。” 听到巫百草有了消息,轩辕谂也不困乏,从床上坐起来,事实上,他也不曾觉得困乏,毕竟是个魂魄而已。 三个人上路了,因为昨日的战乱,康城封锁严密,对于进出的人都要仔细盘查一番,轩辕谂拿出李绍康的金牌,三个人顺利出了城。 一路上,轩辕谂将昨夜的事情讲了一遍,他彻夜未眠, 一边替李绍康看伤口,一边将一切讲清楚。靖国皇上本来打算将他留下来做人质,幸好李绍康和皇后说情,这才放了他出来。 “李绍康对你还不错。”叶念惜掂量着金牌,有了这东西,可以随意出入靖国。 “这不是李绍康给的,他只顾着自己的伤口了,哪里有这么细的心思。”轩辕谂从叶念惜手中拿过金牌塞到衣袖之中。 原来这是楚彩玉给的,表面上,他们没有任何联系,可是谁能想到紫胤国的皇上和靖国的皇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呢? “李琳琅如何了?”叶念惜问道。 “靖国皇上到底是宠爱她,将她与安远政驱除了靖国,以后不得回来。没有要她的命。”这将会给靖国留下隐患。李绍康的心思绝对斗不过李琳琅。 轩辕谂暗暗替他担心。 “这样也好,至少寮国的二十万大军也随即退出,紫胤国的压力少了一些。”他补充道。 在巫小山的带路下,很快到了深山老林之中,幽幽古木参天大树,蔽日遮阴,马蹄踩在松软树叶上,发出沙沙响声,叶念惜禁不住跳下马,就像是踩在了地毯上,十分舒服。 “巫小山,这是你以前住的地方?”叶念惜看到被露水打湿的木头上长着木耳蘑菇,真是纯野生的天然食物。若是自己老了,可以考虑在这里渡过余生,幽静舒适。 “前面就是了。”转过一个弯儿,巫小山指着远处一间茅草屋。 那是一个年久失修的屋子,房顶有着破洞,木门破烂不堪,已经腐朽。想来是自从巫小山离开后就没有人住过,一直荒废了。叶念惜问道:“巫百草在里面?” “肯定在里面,就是不知道死活了。”巫小山毫不在意。 原来巫小山将巫百草用铁链子锁在里面后,就离开 了。至于水和食物,那就要听天由命了。 这还不饿死?渴死? 巫小山对他爹可真够狠的! 叶念惜和轩辕谂加快步伐跑了过去,茅草屋里昏暗一片,臭气熏天。三个人同时皱了皱眉头。巫百草被拴在里面,吃喝拉撒都挪不了地方,所以这屋子里没有臭味儿才怪呢。 可是屋子里没有动静,轩辕谂打开了火折子,这才看到巫百草果然在屋子里,他躺在地铺上,佝偻着身子,脸色蜡黄,幸好,还有喘息的气儿。 看到屋子地面上长满了蘑菇,巫百草被关了一个多月,就是靠生吃这些蘑菇维持生存。 轩辕谂给他喂了些水,取出一粒药丸儿放到他嘴里,良久,巫百草才悠悠睁开了眼睛,双唇动了动,发出微弱的声音。 巫小山解开了锁子,轩辕谂将巫百草抱出了屋子,找了个有阳光的地方,让他躺在草地上,取出包袱里的饼,泡到热水里给他服下,巫百草这才有了力气说话。 “龙尾花和龙须草在我的随身包袱里,你去取吧。”他知道轩辕谂来意。叶念惜返回那恶臭的屋子里取来他的包袱,里面果然有一花一草两样东西。 费劲功夫就是为了这东西! 轩辕谂将龙尾花和龙须草收好,“我送你回明月山吧。” “我的命是他的,用来还他娘的命吧。”巫百草摇摇头,不让轩辕谂搀扶他。 叶念惜低声对巫小山道:“你的父亲发过重誓,一年只能救十二个人,若是救够了,绝不会再出手相救。我想你母亲的死,他也是有心无力吧。原谅他,好吗?” “不可能!念惜,我绝不会原谅他!”巫小山气鼓鼓的看着巫百草。 “那你杀了他!杀了这世上你最亲近的人。杀了你母亲最爱的人。”轩辕谂将长剑抽出递向巫小山。 第344章 七瓣莲花 巫小山怔了一下,没有接,“我不杀他,我要看着他受尽折磨。” “你母亲的在天之灵若是看到你们父子相残,她会安心吗?”轩辕谂冷言。 巫小山的倔强顿时崩溃,“我娘亲可以原谅他,我不会!” “你娘都不怪他,你怪个毛啊?”叶念惜看到巫百草受了这种折磨,心里替他难受,说话也粗俗起来。 这个巫小山怎的如此执念呢? 轩辕谂收起长剑,“巫百草,人家根本不当你是爹,你也就当没有这个儿子,咱们走吧。” “我的命给他就是了。”巫百草伸手去拿轩辕谂的剑。 到底是虚弱,被轩辕谂轻轻推了一下,连剑柄也没摸着。 叶念惜最厌烦看这种纠缠不清的儿女情长,当然还有父子之间的爱恨情仇,“巫百草,你若是自尽身亡,将命还给他。只怕巫小山这一辈子都会活在痛苦之中。你忍心吗?” 又看向巫小山,“你折磨他,自己快乐过吗?有没有想过你娘的在天之灵?我想她临死时一定希望你们父子相好,你现在的种种做法,只会让你娘伤心。” 最后总结道:“让你们和好,一时半会儿也不大可能,但是绝不能再这么折磨下去。不如就此告辞,一个回明月山养身子,一个爱干嘛干嘛去。不许再提仇恨。” 这番话也算是有道理吧,父子之间就算是有再深的仇恨,也是血浓于水,无法自相残杀。巫小山泄气儿坐在树叶堆上,也不说话。 轩辕谂将巫百草抱上马车,三个人赶车离去。扔下巫小山一个人坐在原地发呆。 “咱们将他一个人扔在这里,是不是不合适啊?”叶念惜坐在车前挨着轩辕谂,拿着个饼啃起来。 “他本来就住在这里,留下有什么不好的?”能将自己的父亲折腾成这样子的人,心肠好不到哪 里去。轩辕谂对于巫小山没有什么好印象。若非及时赶到,巫百草坚持不了多久。 正说着,轩辕谂皱起眉头,勒住缰绳,“真是阴魂不散!” 叶念惜将视线从手中大饼移向前方,看到巫小山站在那里拦住去路,“你,你想做什么?”将口中干涩的烧饼咽下。 “我要和你们一起走,我一个人在这里害怕,我不想一辈子都在这里。”巫小山无视轩辕谂的敌意,爬上了马车。 “你要去哪里?我们送你?”叶念惜看着他挨着巫百草坐下,生怕他对巫百草不利,也跟着进了马车。 “我也不知道,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巫小山伸手从包袱里拿饼吃,他倒是不客气。 叶念惜无辜的看了轩辕谂一眼,“我跟他之间可没什么。”此地无银三百两。 巫小山立即纠正,“怎么没什么?你救了我的命啊。人们都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便要以身相许……呜呜……叶念惜,你干嘛捂我嘴巴……” 以身相许这话也敢说出来,轩辕谂还不气炸了? 叶念惜眼角余光看到轩辕谂投来厉色目光,那样子真想掐死巫小山。嘿嘿一笑,“童言无忌!你不要当真!” “童言无忌?他都三十多岁了!”轩辕谂的鞭子在空中甩了一记,发出刺耳声音。 叶念惜松开巫小山的嘴巴,“你就不能说点儿靠谱的话?再说了救你的人也不只我一个,轩辕谂也有份儿啊。” “那我就对他以身相许。”巫小山直接道。 叶念惜笑喷了,“这个主意好。” “巫小山,你知道以身相许是什么意思吗?”轩辕谂回头看他。 “就是做牛做马啊!”巫小山和他爹一样单纯无公害。 轩辕谂的冷脸柔和下来,“如此甚好。”将马鞭递给巫小山,不是做牛做马吗?那就先来赶马 车吧! 巫小山赶着马车很快出了森林,路上也不停歇,因巫百草的身子虚弱,需要好好调养,所以暂时没有送他回明月山,而是一直奔向紫胤国的都城方向。 自此,需要给轩辕谂去毒的七种东西全部拿到手,摆放在寝宫案几上,巫百草经过几日调养身子恢复很快,蓬莱道长得到消息也赶了过来。 让寝宫侍女侍卫都退下,八十一暗卫隐蔽在四周暗中保护,谨防外人进来打扰。寝宫殿上众人席地而坐。 叶念惜和沈奕托着下巴坐在一旁观看这些东西,一个个在烛光摇曳下熠熠生辉,此时才知道龙尾花和龙须草并非普通花草,它们能在黑暗中发光。 两个人看的眼睛都酸疼了,也不见蓬莱道长有动静。 沈奕熬不住了,“我说道长,到底怎么弄啊?” 蓬莱道长掐指算了算,“时辰快到了。不过轩辕谂,老夫可不能白白救了你的性命。” 轩辕谂早就料到他要讲条件,这位道长可不是省油的灯,哪里管什么师徒情谊,“说吧,想要什么?” “老夫就喜欢你这聪明劲儿。”蓬莱道长喜笑颜开,指着桌子上的所有东西,“治好了你之后,这些东西都要送给我!” 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这些东西里除了龙骨粉是他得到的,其余六种东西有的是经过千辛万苦找到的,有的是险些丧命换来的,怎能说给就给了他? 叶念惜第一个不答应,“我说道长,您老人家这算是敲诈吧?” “这些东西在你们手中又没用,不如放到老夫那里物尽其用。”蓬莱道长大言不惭。 “怎的没用?”叶念惜看向龙胆石,万一哪天在古代混不下去了,还要指望这个回到现代呢。 一旁杨青竹也是不满,“那龙牙玉是我凤起国的国宝,少一颗都不算完整。” 沈 奕也开口,“小爷用了那么多相思玉换来这龙鳞片,还想着用它换些银子呢!”总不能做亏本买卖吧? 巫百草适当发言,“那龙须草和龙尾花可是我千辛万苦找到的,还指望着炼制药丸呢!” …… 总之,不等轩辕谂开口,都不同意。 蓬莱道长好没面子! 轩辕谂立即打圆场,“不知道蓬莱道长用这些做什么?” “我就是看着喜欢而已。”蓬莱道长不肯如实相告。 众人沉默,蓬莱道长也不动弹,就盯着案几上的东西看。 “要不借给我用一个月?”蓬莱道长建议,“诸位不会这么小气吧?” 巫百草与蓬莱道长关系甚笃,他第一个同意了。 沈奕随即也同意了,顺便说服了杨青竹,“龙牙玉有八颗呢,给他用一颗也无妨。” 到底是为了救轩辕谂,叶念惜不好阻拦,最终让步了。 蓬莱道长这才从身后包袱里取出盘子大的一物,打开外面包着的粗布,露出了里面的一件雪白色银盘,与其说是盘子,倒不如说是一朵莲花,七个瓣儿,中央一个葫芦。整体晶莹剔透,仿佛冰雕。 端着这莲花放到案几上,蓬莱道长神色严肃,“轩辕谂,盘腿坐在对面去,双手合十,闭目养神。” 轩辕谂依言而行。 蓬莱道长将桌上的物件一个一个的放到莲花瓣儿上,七个花瓣儿正好放七样东西。“诸位保持安静,万万不可弄出动静来。” 沈奕多问了一句:“若是弄出动静来了呢?会有什么后果?” 蓬莱道长皱眉,“后果很严重,会打扰老夫的心情。” 这也算严重?沈奕又问道:“道长心情不好了,会怎样?” “沈奕,你给我出去!”蓬莱道长被他问的烦了,双眼一瞪,胡须翘了起来。 沈奕闭口不敢说话,这蓬莱道长脾气不小啊! 七样东西按照顺序摆放完毕,蓬莱道长拿下葫芦,拔开塞子,走到轩辕谂的面前,“滴一滴血进去。” 取手指血滴了进去,轩辕谂继续闭目养神。蓬莱道长将葫芦放回莲花中央,坐在另一旁,与轩辕谂动作相同,念念有词。 没人知道他念叨的是什么,只听得叽里咕噜十分无聊,越听越困,竟然都睡着了。连杨青竹这样的活死人也失去了意识。更不要说叶念惜和沈奕等人了。 轩辕谂的魂魄如一缕青烟从身体里飘了出来,盘旋了一圈儿后进入了葫芦之中,七种物件发出耀眼光芒,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在寝宫大殿上交相辉映,中间有迷雾散开,有烟云飘渺。 殿上所有人,只有蓬莱道长一人仍然清醒,他挥舞着拂尘仿佛做法一般,口中咒语越念越快,一直到迷雾将整个大殿笼罩,眼前迷茫一片,只有其中光彩闪耀。 莲花带着七种物件飞向轩辕谂,在他头顶盘旋三圈后又飞了回来,而轩辕谂的身子中有黑气散发出来,被七彩光照耀的无影无踪。 忽然那咒语停下,浓雾渐渐退去,光芒消失,葫芦中一缕青烟摇曳飘出,飞回了轩辕谂的身体里。 蓬莱道长的拂尘动了动,一切恢复如常…… 叶念惜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仿佛沉睡了八百年,缓缓睁开眼睛,先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轩辕谂,大惊失色,急忙跑了过去,但见他脸色正常,气息稳当,长睫毛如羽翼般闪了闪,黑漆漆的眼睛呈现出来,“念惜,我好像好了,这身子又是我自己的了。” “真的?太好了!”叶念惜激动的抱住了他。 身后众人纷纷醒来,忽然沈奕一声惊讶,“蓬莱道长呢?那东西们呢?” 转头再看,案几上空空荡荡,蓬莱道长不见了踪迹。不会携宝贝潜逃了? 第345章 重生 在众人掀幔帐翻柜子找蓬莱道长时,轩辕谂发话了,“既然答应将东西借给他一个月,那就一个月吧!”想来蓬莱道长已经悄然离去了,这个位道长有些心眼,担心众人反悔,先下手为强了。 忽然感觉到背后凉风,轩辕谂隐约觉得不妙,急忙转身去看,稳稳一掌拍在胸口,砰的一声,险些吐血,“沈奕,你做什么?” “疼吗?”沈奕收掌。 “废话!”轩辕谂捂着胸口,怒目而视。 沈奕凑了上前,“真的好了?”拍了拍轩辕谂的身子。 轩辕谂一皱眉头,“轻点儿!”躲开了他的手。 轩辕谂得救了,众人都很高兴,至于蓬莱道长不辞而别,这也算是个小插曲,并不影响众人的心情,当夜摆下酒宴,不醉不归。 这顿酒一直喝到了夜深人静,巫百草和巫小山的酒量最浅,早早就醉了。沈奕和轩辕谂喝到兴头上,又开始比试酒量,喝光了两坛酒还是不分上下。于是轩辕谂提议比试剑法。 沈奕自知剑法比轩辕谂低一等,可是他酒劲儿上来,哪里肯承认?于是道:“熙宁和念惜也不能闲着,不如咱们四个一起比,我和熙宁是夫妻,我俩自然一组,你和念惜一组,咱们二对二!” 叶念惜的武功与凤熙宁差远了,吃的正香,哪里愿意去打架?指着杨青竹道:“沈奕,你瞧清楚了你的夫人,这可是位公子,难不成你真要过日子?” 沈奕撇撇嘴巴,“哪天遇到蓬莱道长,让他给熙宁换个身子。” “那你们现在就不要挨的太近,我们看到也就算了,让宫里的侍卫和宫女们看到,还不知道怎么想呢!”叶念惜好意提醒他。 沈奕不是不注意,而是杨青竹长的眉清目秀,加上是凤熙宁的神态,总觉得有些像 女子,让小侯爷忘记了两人的性别差距。听到叶念惜这番话,沈奕将搭在杨青竹肩上的手撤了回来,“还要不要比试剑法了?” “当然不比了。一见面就打打杀杀的,有意思吗?有这本事还不如去杀了凤熙雯。”叶念惜没好气。 提起凤熙雯,沈奕气的牙痒痒,“小爷迟早有一天要她的命。” “还是叫我杨青竹吧,凤熙宁已经死了。咱们之间以后只做朋友吧。”杨青竹淡淡而言。 两个男人怎么做夫妻?沈奕唯有点头同意。 自此,沈奕和杨青竹住在宫中,照顾轩辕羲和和凤望舒两个孩子。轩辕谂主持朝政,沈奕协助于他,国事紧张,两个人经常在一起探讨国家大事,兄弟二人少有的默契与融洽。 其实沈奕本想带着杨青竹和孩子离开,过逍遥自在的日子,可是凤起国的仇恨未报,李琳琅那里也不能忽视,加上紫胤国正需要人才,沈奕便留了下来。论血缘,论关系,他都是轩辕谂最亲近的人,也是他最信任的人。不过小侯爷认为留下来的真正理由是自己是个人才,拔尖的人才! 轩辕谂没有了性命之忧,自然也没了顾忌,他一心想要让紫胤国在九州雄起,不再任由他国欺负。对于一个死过一次的人来说,还有什么可畏惧的?所以,他倍加珍惜活着的时光,日夜操劳,为国事废寝忘食。 叶念惜重新坐回了皇后的位置,失而复得的心情格外复杂,幸好一切都过去了,终于可以享受平淡的日子了。只是这宫里的日子再好,过久了也是如同白开水平淡无奇。而轩辕谂的国事从来不让她插手,也不与她分担自己的哀愁,用他的话来说:“皇后是要与朕一起享福的,怎能再让你有任何不悦?” 百无聊赖, 叶念惜竟然不适应这荣华富贵,暗暗叹息,自己就是个劳碌辛苦的命!也曾向沈奕抱怨过,沈奕回她,“轩辕谂不贪恋女色,不让你操心,要什么给你什么,事事顺着你宠着你,天下间的女子,只怕你是最幸福的一个了。” 难道真是自己不知足? 叶念惜最终在白子君的建议下,明白了事实的真相,自己应该给轩辕谂生个子嗣,这样就有事情忙了。 说到就要做到,叶念惜还真有这份心思,每天看着轩辕羲和和凤望舒,心里更加痒痒,于是自己翻书籍找了补养身子的药方,开始让浅月和晚霞按照方子煎药。 一通折腾后,不知怎的传到了轩辕谂的耳朵里,他急匆匆赶到紫曦宫,亲自为叶念惜把脉,大笔一挥写了个方子,“念惜,你那药方根本没用,不如试试我的方子。” 于是浅月和晚霞又开始按照皇上的方子煎药,每天监督叶念惜喝下去。叶念惜叫苦连天,为何?因为她的药方上面红枣、红糖、银耳、桂圆等东西都是甜口的,十分好喝。而轩辕谂的药方上莲子、当归等物都是苦的,难以下咽。可是为了子嗣,这药汤还要每天喝下去,叶念惜暗暗恼恨自己,怎的没事儿找事儿呢? 许是知道了叶念惜的苦不堪言,这一日轩辕谂早早从御书房走出来,邀请她去太和楼换换口味儿。叶念惜换了普通衣衫,欣然前往,两个人先去逛了几个铺子,看天色已黑,便直奔太和楼。 伙计十分热情,直接领着两人上了阁楼,许久未来,这里的陈设与先前无异,门窗桌椅上一尘不染,伙计上了壶上好的碧螺春,便合门离去。 无须轩辕谂和叶念惜点菜,一会儿工夫桌子上便摆满了这太和楼最拿手的几道菜,热气腾腾 ,都是新鲜出锅的美食。叶念惜看的直流口水,等到伙计都退下了,这才急忙提起筷子,大朵快颐。 许久未来太和楼,觉得这里的饭菜格外香,叶念惜的面前很快堆起了一堆骨头。吃的满嘴油光。 轩辕谂直摇头,“能不能有点儿皇后的样子?” “在你面前,我何时摆过皇后的架子?人生苦短,该吃吃,该喝喝,多好?”叶念惜将一只刚剥好皮的龙虾塞到轩辕谂口中。 轩辕谂唯有苦笑,这位皇后人前人后简直判若两人。文武百官面前,她风华绝代,不苟言笑,一副端庄贤淑模样,就连左平大将军都说皇后可母仪天下。可是在人后,她完全是我行我素,还有不男不女的性格脾气,试问敢打皇上耳光的皇后有几个? 酒菜过半,叶念惜吃的心满意足,摸着圆鼓鼓的肚子靠在椅子上喝茶。而此时轩辕谂喝了一盏酒,似乎忧愁随着酒劲儿浮了上来,他的眉宇间渐渐有了阴云。 “当初沈奕向我要这太和楼,我一直没有给他。我的名下铺子众多,只有两个是不能送人的,一个是太和楼,一个是群芳阁。这两个都是给我暗中打探消息的地方。也是那八十一个暗卫休息的地方。”轩辕谂的语气云淡风轻,似乎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 叶念惜不知道他为何忽然提及此事,静静听着,也不插言,只听得他又道:“在这里我能得到许多消息。不过这么多消息中偶尔也会有错误的。就像是我前几日得到的一个消息。”说到这里,轩辕谂起身从一旁软榻边上取出一封信来。 叶念惜看他神情有些严肃,不像方才那般轻松,知道这封信不简单。一脸狐疑拿了过来,看完信,不由得吸了口凉气,“这消息一定是假的,轩辕谂 ,你不能信!” 信的内容并不长,却字字要人命! 信上说:叶启轩密谋联合寮国,要灭掉紫胤国,不惜派其妹妹做内应! “我也希望这是假的。所以想让你去查证一番。”轩辕谂低头用茶杯盖儿拂了拂茶水,喝了一口。 “你不信我?”叶念惜忽然觉得两人距离远了。 “若是不信你,我怎会让你看这封信?我只是不知道你哥哥叶启轩的心意,想让你去探一探。”轩辕谂将信笺收了起来,抬起了头,“况且,你离开车璃国许久,也该回去看望你的哥哥一趟。” 叶念惜沉思,轩辕谂到底是什么意思?真的相信自己?还是借此考验自己?可是无论如何,都要去见叶启轩一趟,车璃国和紫胤国不能开战,轩辕谂和叶启轩都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主意打定,叶念惜答应轩辕谂,回车璃国探探叶启轩的心意。 这封信一定是假的,是有人挑拨两国关系!叶念惜笃定于此。 三日后,紫胤国皇后回娘家省亲,由顾跃护送,一路上浩浩荡荡,引来不少百姓围观,都要看一看这位被皇上废了又迎娶回来的皇后。在九州,叶念惜就像是个传奇人物存在着。嫁了轩辕宸,萧君武轩辕谂三位皇上,又引得紫胤国的皇上和侯爷争抢一番,几次翻脸大打出手。现在传闻,寮国太子也陷入了这场美人儿争夺战中,这女子着实不简单! 叶念惜倒是没想到自己的魅力这么大,望着马车外人山人海,对自己指指戳戳,干脆将帘子放下,眼不见心为净。功过是非,任由百姓点评,嘴长在人家脑袋上,干嘛要管?直接管好自己就行了。 因为是以皇后的身份前往车璃国,所以队伍庞大路上走走歇歇,一直到三天后才到了车璃国的都城。 第346章 皇后遭诬陷 城门打开,陆羽珩带人亲自来迎接,叶启轩和皇后阿宁站在正殿前等候。远远看到叶念惜,便十分热情的迎了上来,叶启轩上下打量叶念惜,由衷而叹一句:“你可知道哥哥有多想念你,我的好妹妹!” 只此一句,让叶念惜心中千肠百转,想起昔日兄妹二人的种种亲近,忍不住潸然泪下。 按照规矩,拜祭父皇母后,又与后宫嫔妃共进晚宴。叶启轩的后宫女子并不多,一位皇后,三位皇妃,四位嫔妃,还有贵人等,总共十多位。坐在宽敞的大殿上,竟然还有些冷清。 不过这并不妨碍叶念惜与哥哥的重聚,众位嫔妃将皇上对念惜公主的疼爱看在眼里,都知道这兄妹二人关系很好,于是纷纷上前敬酒,夸赞念惜公主的貌美与贤淑。 叶念惜不得不装出紫胤国皇后的姿态,与诸位妃子聊天说笑,只是觉得皇后不苟言笑,言语甚少,端起一杯酒,“我敬皇嫂一杯酒,愿你与我哥哥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话毕,看到阿宁不自然的笑了一下,而叶启轩脸上有不悦之色一闪即过。这两人闹别扭了?叶念惜心中起了疑虑,表面并不动声色,与阿宁举杯同饮。 吃菜喝酒之际,叶念惜留了心,发现不仅是自己的哥哥与皇后很少交流,就是下面的诸位嫔妃都对这位皇后视而不见。到底怎么回事儿? “哥哥该与皇嫂喝上一杯酒。”叶念惜笑道。叶启轩与每位嫔妃都喝了酒,唯独没有与皇后喝酒。 叶启轩愣了一下,端着手中酒杯犹豫不决,一旁的皇后低眼看着身前酒杯,“公主有所不知,今日这宴会我本不该来参加的。” “什么意思?”叶念惜感觉到大殿之上顿时冷了下来。 叶启轩开口,“若非妹妹来,皇后现在已 经被我打入冷宫了。” “为什么?”叶念惜放下筷子,没了吃饭的心情。 叶启轩看了皇后一眼,似乎有些张不开口。反而是阿宁十分坦然,“其实这事儿后宫之人都知道,也瞒不过公主。是因为我伤了陈皇妃,害的她险些小产。” “陈皇妃有了身孕?恭喜哥哥和陈皇妃了。”叶念惜看到座下陈皇妃珠圆玉润,一只手轻轻放在腹部,这可不像是险些小产的人。 话锋一转,叶念惜又道:“前段日子我与寮国太子殿下见过一次面,听他说皇后心胸广阔,豁达坦诚,是位不可多得的女子。我想即便是皇后伤了陈皇妃,也是无心之举。况且陈皇妃的腹中胎儿无事,皇兄不如就此算了。” 她的确听安宸烨说过,这位皇后其实是寮国的女将军阿宁,武功高强,男儿气概,与心月公主关系不错,心月公主逃婚,安宸烨便推荐这位阿宁将军顶替,其实是为叶启轩选了一个好帮手。只是没想到,叶启轩对心月公主情有独钟,对于这位假冒的公主不理不睬,几次向安宸烨提出要废掉皇后。 这位阿宁的确不太会人情世故,不愿意讨好皇上,与诸位嫔妃周旋。不过这样的女子反倒让叶念惜欣赏佩服,所以愿意为她说情。 陈皇妃首先不乐意了,在两个侍女搀扶下她站了起来,“公主不知道那日的情形,难免善心大发为皇后说话。可怜我这骨肉险些没了,而我也险些为此丧命。”说罢,泪眼涟涟,拿过旁边侍女递来的锦帕擦了擦眼睛,楚楚可怜。 “陈皇妃,快请坐下说话。”叶念惜急忙道。 在叶启轩的示意下,陈皇妃这才坐下,将那日的事情讲了一遍。其实这事情后宫诸位嫔妃都知道,不知道的唯有叶念惜一人。 那日 陈皇妃有了身孕,欣喜万分的去告诉皇上,皇上自然高兴,命人好生照顾陈皇妃。又将此事在后宫宣扬开来,给予了陈皇妃许多特权,比如不必向皇后请安,想吃什么尽管让御膳房做,诸如此类。 陈皇妃一连几天没有去给皇后请安,心中愧疚,于是带着侍女去见皇后。听说皇后在御花园赏花,便去了。没想到皇后怪罪其几日不来请安,还说其恃宠而骄,将她推倒地上,动了胎气。 皇上当然大发雷霆,想要将皇后打入冷宫,又接到念惜公主回国省亲的消息,这才仅是罚皇后禁足。 陈皇妃说这些时,皇后的表情一直平淡安静,叶念惜善于察言观色,一眼便能瞧出陈皇妃是为了争宠而已。暗自忖度,她是皇妃,又有了身孕,自然觊觎这皇后的位置,只要除掉阿宁,皇后之位顺理成章便落入了她的囊中。可惜自己的哥哥看不清楚这一切。 叶启轩道:“念惜,你也无须为皇后说情,朕多少会给他寮国几分情面。” 叶念惜不便多说什么,毕竟这是自己哥哥的后宫杂事。 酒宴散去,叶启轩夜宿嫔妃宫中,叶念惜看到皇后孤身一人离去,身影萧索凄寂,禁不住追了几步上去,“阿宁!” 皇后停步转身,“念惜公主,有事情吗?” “你身边的侍女小兰是先前伺候过我的侍女,我习惯了她的伺候,想要借几日。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叶念惜问道。 “好,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我说,只要能办到的,必将竭尽全力。”阿宁将小兰交给了叶念惜。 “天色不早,你早些休息吧,明日我去找你玩儿。”叶念惜带着小兰走了。 回到自己先前住的庭院,叶念惜并未休息,而是将小兰叫到了身前,“你是皇后的贴身侍女, 方才吃饭时说的事情应该都清楚吧?到底怎么回事儿?不许隐瞒,也不许说半句谎话。” 小兰不敢有所隐瞒,急忙跪在地上,“启禀公主,那件事情是陈皇妃诬陷皇后,只是皇后性子淡漠,不愿意解释。” “起来说话吧。”叶念惜温声,她没有看错这个侍女,她果然有些良心。 小兰是叶念惜未出嫁时的侍女,十分老实,叶念惜待她一直不错。当初车璃国灭亡,小兰逃出了宫,一直到复国后,她又来到宫里找叶念惜,想要继续伺候她,主仆情深,叶念惜让哥哥收留她在宫中做了个侍女。每次回来,都要点名让小兰伺候自己。 小兰陆陆续续将皇后的事情告诉了叶念惜。 自从大婚后,皇上从未宠幸过皇后,反而是处处冷落。皇后只担了个虚名,并未有任何权势,可是她不在意这些,每天只是练习武功打发寂寞。 皇后不习惯身旁跟着众多侍女,所以每次都是只带上小兰陪她散步。而这一天,皇后在御花园赏花,有些口渴,小兰回去取水。等回来时,看到陈皇妃带着两位侍女与皇后聊天。 不过这聊天的气氛不太好,陈皇妃自恃有了身孕,嘲笑皇后是不会下蛋的鸡,嫁给皇上这么久了,肚子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皇后不气不恼,转身想走,陈皇妃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意思是要再说些话。 皇后只是将胳膊向前动了一下,陈皇妃就松开了衣袖跌倒地上,不肯起来。皇后扶她,她也不动。 谁能想到,片刻后,皇上路过,看到了这情景,陈皇妃嚷嚷着腹部难受,是皇后将自己推到了地上。而皇后想要解释,皇上根本不听,挥手就是一巴掌,还说若是孩子保不住,皇后就以命抵命吧。 “那陈皇妃是自己慢慢倒 在地上的,绝对不是皇后推的。奴婢后来劝皇后去向皇上赔礼道歉,可是她性子倔强,就是不肯。”小兰日夜伺候这位皇后,对她多少有些感情。 叶念惜掏出一支玉镯子,戴在小兰的手腕处,“这事情终究是要让我皇兄知道,明日你可愿意与我一起去说说?” “奴婢愿意。”小兰跪地谢恩。 “你与皇后关系不错?”叶念惜问道。 小兰低声道:“其实皇后待奴婢们十分和善,从未打骂过,但是也从未说笑过。皇后虽然与奴婢们不亲近,可是她也从未让奴婢们受过委屈。” 主仆二人又说了些话,这才躺下休息。 叶念惜的心里有些奇怪,因为小兰提起这位皇后对于李瑾瑜将军似乎有兴趣,她不时问起小兰李瑾瑜生前的事情,也只有听到李瑾瑜的故事,她才偶尔会露出笑容。 一个是寮国的将军,一个是车璃国的将军,应该从未照过面,怎会认识?这阿宁为何要打听李瑾瑜的事情呢?叶念惜想了一夜,最终得到个结论:阿宁怀疑安宸烨就是李瑾瑜! 不过,这事情连自己都未曾怀疑过,阿宁怎会知道?不可思议! 次日,叶念惜带着小兰去找叶启轩,来的有些早,叶启轩还未下朝。于是坐在他的寝宫殿上等候。实在无聊,便走到他的案几前,想要找本书看。 无意中碰到案几上的一个卷轴,这卷轴滚落地上,绵延开来。叶念惜想要捡起来,却是愣住了。 这是一幅画,一幅美人图! 图上的女子十七八岁模样,肤若凝脂,眉如远黛,明眸皓齿,有着闭月羞花之姿,沉鱼落雁之容,头戴翡翠璎珞,青丝如瀑布垂下,身形窈窕曼妙。一些雪白衣裙站在桃花树下,仿若仙子下凡。 画卷左侧几个字:心月公主! 第347章 阿宁的心事 不错,这正是心月公主的画像,叶念惜见过这位心月公主,是位天仙般的人物,只是骄横了些。 她的画像怎会在这里? 再看心月公主几个字的下方,是两行小字,“情定桃花下,相思朝与暮。” 叶启轩喜欢的是心月公主? 真正的心月公主? 怪不得他对这位冒名顶替的皇后不理不睬。正想着,听到身后脚步声,叶念惜转过身,看到哥哥走了进来。 放下手中画卷,叶念惜笑脸相迎。 兄妹二人落座,叶念惜让小兰将皇后与陈皇妃之间的事情说了出来,以为叶启轩会有所触动,可是他只是挥了下手,“下去吧,朕要与皇妹说说话。” 于是侍女们都退下,偌大的皇宫里只有兄妹二人。 叶念惜问他:“你打算如何处置陈皇妃?” “这件事情,我早就调查清楚,所以才没有将皇后打入冷宫,也没有给她太多惩罚。念惜,我的后宫,你不要插手。”叶启轩悠闲自在的喝茶。 这下叶念惜不明白了,“既然知道皇后是冤枉的,你为何要偏袒陈皇妃?” “朕不喜欢皇后。方才那画卷你也该看到了。朕喜欢的是真正的心月公主。她骗了朕,为何要对她好?”叶启轩将手中茶碗儿重重放下,火气上来。 原来如此,叶念惜只觉得阿宁可怜,“皇兄,你觉得这样对她公平吗?”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公平可言。念惜,我这辈子只喜欢心月公主一个人,此情不渝。”叶启轩毫不避讳自己的心意。 叶念惜缓缓喝茶,没有再劝他。感情的事情中无所谓对与错,自己不能勉强叶启轩去喜欢上阿宁。这对于叶启轩来说也是不公平吧。 “轩辕谂让你回车璃国省亲,是什么目的?”叶启轩问道,不愧是做了皇上的人,心思缜密,没有什么事情能 瞒过他。 “哪里能有什么事儿?不过是我许久未回来,想念你了。你也知道,他对我很好,自然允许了。”叶念惜没敢说出来轩辕谂的心思,生怕叶启轩为此产生芥蒂。 叶启轩没有怀疑自己的妹妹,“那么轩辕谂对我车璃国有什么想法没?” “紫胤国现在与靖国摩擦不断,而一旁的寮国也是虎视眈眈,失去了凤起国这个援手,他当然希望车璃国能够相助。”叶念惜低头喝茶,眼角余光看着自己的哥哥。 叶启轩露出了不经意的笑容,“若是加上我车璃国,紫胤国应该是四面楚歌了。念惜,这一次你不要走了。” “什么意思?”叶念惜立即警觉起来,难道轩辕谂得到的消息是真的? “当初他紫胤国灭了我车璃国,父皇母后死于非命,现在正是报仇的好时机。”叶启轩有些得意。 “哥哥,你忘记了与紫胤国的联盟了吗?”叶念惜顿觉心慌。 “那只是权宜之计。为了复国,我忍了三年,为了强国,又如何不能委曲求全,与死对头联手呢?”叶启轩毫不忌讳。 叶念惜颜色大变,“哥哥,你真的要攻打紫胤国?” “是啊,原本我担心你的安危,现在你正好回来了,这紫胤国我要定了。”叶启轩斩钉截铁,他与轩辕谂之间无仇,可是车璃国和紫胤国之间有着深仇大恨。现在正是报仇的好时机,复仇的种子在叶启轩的心里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 “你是我亲的哥哥,而他是我的夫君,你让我如何面对这一切?”叶念惜质问他。 “你当然要站在我这一边,我要的是紫胤国,我可以饶轩辕谂不死,也可以因为你放过他!”叶启轩坦然。 叶念惜踉踉跄跄回了房间,急匆匆收拾东西要返回紫胤国时,才发现院落门口已经有侍 卫守护,自己走到哪里都会有侍女跟随,无法出皇宫。叶启轩果然将自己留在了宫里,留在了车璃国。 这事情该如何向轩辕谂交代?叶念惜后悔不迭,看叶启轩的态度,不灭紫胤国誓不罢休! 车璃国的皇宫里,叶念惜心急如焚,可是表面仍然平静如水,很多事情着急也没用,倒不如伺机寻找办法,想方设法劝说叶启轩。 这一日,叶念惜要去找叶启轩,听说他去了陈皇妃那里,想着陈皇妃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自己不便打扰,便走向旁边皇后寝宫去看望阿宁。 自从被禁足后,阿宁便一直呆在自己寝宫里舞刀弄剑,倒是不觉得寂寞。远远望着她在桃花树下拿着一杆长枪舞动,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她虽然不是绝美,却透着一股寻常女子不曾有的坚韧与英气,她不是花,而是树! 舞完长枪,又开始弄剑,满头是汗也不停歇片刻,如醉如痴。世间女子多寄情于棋琴书画之间,而她则是沉溺于刀光剑影之中。 阿宁的剑法不如轩辕谂的精妙,也没有李瑾瑜的凌厉,更多的是干净利落,一招一式直来直往,直取人命,没有优雅的姿势和完美的剑花,这似乎更适合战场上厮杀,简单有效。 叶念惜看的沉迷,一直到阿宁收起长剑,笑着看她:“念惜公主,还要站到什么时候?” “看到皇嫂舞剑,让我心生佩服,真羡慕你有这么好的身手。”叶念惜同样笑意盈盈走了上前。 阿宁只是接过湿毛巾擦了一下脸,就与叶念惜坐在院子石桌旁,没有施粉黛的她依然好看,一双漆黑眸子明亮忽闪着,神采奕奕,“念惜,上次见到你时,你被送到了寮国,听说你救了我们的太子殿下,于情于理我都该谢谢你。” “你无须谢我,安宸烨救过我的 命,我救他也是应该的。”叶念惜呵呵一笑,“其实啊,安宸烨倒是与我的瑾瑜哥哥有几分像。”说话间眼睛瞟向阿宁。 阿宁的笑容一僵,果然对李瑾瑜这名字有些过敏,叶念惜继续道:“我自幼与瑾瑜哥哥最亲近,可惜他英年早逝。” “我早听说念惜公主与李瑾瑜将军自幼青梅竹马,天生一对。可惜了。”阿宁叹了一口气。 叶念惜故作惊讶,“你也知道瑾瑜哥哥?” “如何不知道呢?我还与他见过一面。”阿宁心直口快,并不想隐瞒什么。 叶念惜恍然大悟,“你们认识?” “也不算是认识吧。那一年我和心月公主外出游玩,到了虎头山附近,遇到了你的皇兄和李瑾瑜将军。我佩服他文武双全,是位谦谦公子。”提及李瑾瑜,阿宁的眼睛温柔起来,仿佛看到了那位温润如玉的公子,在暮暮之色中如一缕清风吹拂而来。 “你喜欢他?”叶念惜终于明白了其中因由。 “我只是欣赏他而已。”阿宁纠正道,她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 叶念惜哪里相信她所谓的欣赏里没有爱慕之意? 凑到她面前,“阿宁,给我讲讲你们相遇的事情呗?作为回报,我也可以给你讲讲瑾瑜哥哥的事情。要知道,在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 阿宁十分爽快,“那时我不过十六七岁,正是贪玩的时候,心月公主说要出宫去玩儿,我便陪着她一起去游山玩水,一路上十分惬意。那日行走到虎头山附近,看到几个人抬着个袋子鬼鬼祟祟,我便起了疑心,跟在身后,一直到河畔边上,那几个人洗脸喝水,打开袋子,我才看清楚里面是位年轻公子,就是你的哥哥叶启轩,当时他昏迷不醒。而那些人是他的手下,说是要拿了他去换赏金。” 小兰 过来禀报:“皇上回宫了。” 叶念惜正听在兴头上,直接道:“告诉皇上,我在皇后寝宫,晚点儿再去看望他。”催着阿宁继续讲。 阿宁喝了一碗儿凉茶,道:“当时我并不知道他是车璃国的太子,只觉得这么好看的一位公子要丢了性命实在可惜,便出手救他,没想到与那些人刚打起来,便又来了个公子,就是李瑾瑜,他不分青红皂白便与打了起来。十几回合就将我擒住,我这才知道他是来救叶启轩的。我与他解释,他知道错怪了我,便向我赔礼道歉。” 说到这里,阿宁的脸上浮现出娇羞,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当时他打伤了我,我便要他帮我治伤,他着急送叶启轩回去,就送给了我一瓶药膏,他说他是李瑾瑜,就住在虎头山上,不过他叮嘱我不许告诉旁人,于是我连心月公主也没有说。” “那后来呢?你去找他了?”叶念惜十分肯定,阿宁喜欢李瑾瑜。只是他们如何错过了?没有在一起呢? “等我返回去找心月公主时,才知道她被虎头山的人抢走了。我以为李瑾瑜是劫匪,便上山找他算账。却看到他正在训斥手下人,心月公主安然无恙。自此更加认为他是一位正人君子。却没想到这样的人竟然死的凄凉。”阿宁的神情悲伤起来。 其实一直到后来车璃国复国,她才知道李瑾瑜是车璃国的大将军,一直希望有个机会再见他一面,可是自己驻守寮国北疆,事务繁忙,只是偶尔从旁人口中听说车璃国李将军的事情,再也没有见过他。一直到李瑾瑜的死讯传来,阿宁在呼呼北风中坐了一宿。 “皇上驾到!”身后传来一句,两人同时站起来,只见叶启轩微微含笑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人,叶念惜和阿宁都是惊讶,安宸烨怎来了? 第348章 另一个妹妹 猛然记起来轩辕谂的那封信笺上说车璃国和寮国暗中联合,安宸烨此次前来莫非是要商量攻打紫胤国的事情?这也太快了吧?叶念惜暗暗替轩辕谂捏了把汗。 安宸烨走了上前,“见过皇后,念惜公主。” 阿宁同样还礼,“见过太子殿下。” 叶念惜却翻了个白眼儿给他,“安宸烨,你应该称呼我为紫胤国皇后。” “哦?”他十分惊讶,“你不是和轩辕谂一刀两断了吗?” “那是以前的事儿了。他自从好了后,已经昭告九州,我仍然是他的皇后。”叶念惜不相信他孤陋寡闻至此。 安宸烨看向叶启轩,“到底怎么回事儿?” 叶启轩这才清了清嗓子,“念惜,是我代替你给轩辕谂写了封信,说要与他断了夫妻关系。” 这不是真的吧? 叶念惜只觉得五雷轰顶,错愕万分,看着自己的皇兄,“你怎么能这样?你有问过我的意见吗?轩辕谂如何回答的?”一连串儿的问题抛出来。 叶启轩皱起眉头,“念惜,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妹妹,怎会害你?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你若真是为了我好,就应该成全我和轩辕谂。”叶念惜恼恨他,顺带着连安宸烨也恼恨起来,狠狠瞪了他一眼。 叶启轩压了压怒火,“念惜,轩辕谂根本就配不上你。这世上唯一能配的上你的是安宸烨。” “皇上!”安宸烨及时开口,“念惜公主心里只有轩辕谂,我看还是将她送回紫胤国吧。” “她可以走,不过要先断了我们的兄妹之情!”叶启轩抛出狠话。是要兄长?还是要夫君?二者只能选择一个。 眼看兄妹二人要闹僵,安宸烨急忙插言,“算了,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吧。阿宁,瞧瞧我将谁带来了?”说着命身后侍卫出去了。 被他忽 然叫了下名字,阿宁有些晃神儿,不由得抬眸看他,只见安宸烨目光注视着院落门口,并未看向自己。 “哦?你带了什么人来?竟然连我也不告诉一声?”叶启轩问道。 安宸烨瞟了眼叶念惜,“我的另一个妹妹。” 另一个妹妹?他何时有了别的妹妹? 叶念惜纳闷,随即看到门口处一位女子信步走来,俏丽明艳,杏黄色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十分惹眼,身上一串儿珠玉叮咚作响,清脆好听。 这女子有些面熟,叶念惜努力回想,忽然一惊,这不是沈奕要劫财劫色的那位姑娘吗? 心月公主,真正的心月公主来了! 阿宁笑着跑了过去,“心月公主,你怎来了?”她的笑容纯真灿烂,从未见她这么开心过。 心月公主拉住了阿宁的双手,“二哥带我来的,我很想你。阿宁,你瘦了。” 两个好朋友见面分外亲热,叽叽喳喳说了起来,心月公主说的多,阿宁多半是听她说。 叶念惜悄眼看向叶启轩,他痴痴望着心月公主,失了神儿。再看安宸烨,他只是露出笑容,十分欣慰。这家伙大概以为自己做了件好事吧?只怕就此会害了阿宁。叶念惜暗自猜测。 阿宁和心月公主边走边说话,将三个人晾在了一旁。一直到了近前,听到叶启轩咳嗽了一声,阿宁这才住了口。心月公主抬头看向三个人,“阿宁,这两位是……”忽然停住了,怔怔看着叶启轩。 “叶公子?”心月公主轻声道。 “心月公主!”叶启轩回答她。 “这位是车璃国的皇上。”安宸烨提醒心月公主。 心月公主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你是叶启轩?这怎么可能?你为何不早告诉我?” “我给你写过一封信,难道你没有收到吗?”叶启轩问道。 心 月公主啊的一声,后悔不已,当初是收到了车璃国皇上的一封信,她被皇兄安卫冥逼着嫁人,正在气头上,看也没看便撕毁了。若是当初看了那封信,一切的一切将不一样。 “原来你口中的叶公子是他?”安宸烨忽然明白一切,有些慌了。他一直以为叶启轩生气是因为娶了假的心月公主,却没想到是因为失去了心爱之人。今日自己带心月公主来是个错误的决定! 叶启轩此刻也明白了心月公主的心意,不禁喜悦,“既然我娶的是心月公主,而你才是心月公主,不如……” “不可!”安宸烨打断了他的话,第一次,他对叶启轩声严厉色。 叶启轩也是不满,“有何不可?”转而问向心月公主,“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我?”心月公主怔住了,这一趟她是来看望阿宁的,没想着成亲之事,一时间难以做出决定。 叶启轩又问向阿宁,“你意下如何?” “我听太子的话。”阿宁说这话并非赌气,而是她真的听安宸烨的话,当初他让她顶替心月公主出嫁,她便听了。现在,她依然听他的话。 安宸烨知道心月公主爱慕叶公子,非他不嫁,今日又知道了他就是自己错过的夫君叶启轩,势必要嫁给他。可是这将阿宁放在什么位置?“心月,当初是你逃婚,将这桩姻缘拒之门外,怪不得旁人。你已经成人,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该承担自己的苦果,而不是让旁人替你承担。你可懂我的意思?” 心月公主顿时泪眼涟涟,“二哥,我不知道他就是叶公子,你也知道我都快二十岁了还不肯出嫁是为了谁,难道你要我一辈子不嫁人吗?” “这……”安宸烨犹豫起来,心月公主自幼娇宠,说一不二,她还真有可能一辈子不嫁。 “阿宁,我对他的感情,你是知道的……”心月公主扯着阿宁的手央求她。 好朋友重逢的喜悦之情已经烟消云散,阿宁凄然,仿佛自言自语,“可是,我喜欢他……”两颗珠玉般的泪珠滚落,她头也不回的走向寝宫里。 不是喜欢李瑾瑜吗? 叶念惜有些拿不准,她以为阿宁不喜欢自己的哥哥,她从未看出她的心思。疾步跟在她的身后,将叶启轩和心月公主扔在了原地。 安宸烨低声道了一句:“我去瞧瞧她!”也跟了过去。 叶启轩迈了一步后,停住脚步,回头看心月公主,“我带公主去赏花吧?”两个人出了皇后寝宫。 行至寝宫处,叶念惜追上了阿宁,看到她脸颊上泪水滚过的痕迹,越坚强的女子哭起来越让人揪心,“阿宁,我哥哥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他只是一时糊涂,你不要伤心。” “我本来就是个替身,不被他喜欢。我应该成全他们两个。”阿宁低声。 安宸烨走上前,“阿宁,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她的脾气你也该知道,我总不能让她一辈子不嫁人。不过我答应你,若是保不住皇后的位置,最少是位皇妃。” 阿宁苦笑,看向安宸烨,“太子殿下,当初你说让我替公主出嫁,让我爱上叶启轩,你说他是个值得我倾尽所有去爱的人,我便答应了你。我逼迫自己去爱他,每天去想他一百遍,我终于用一个月的时间爱上了他,可是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错误的,我就像是个傻瓜一样,被你们抛弃了。” “阿宁,是我对不起你,不要怪皇上。”安宸烨的道歉苍白无力。 阿宁摇了摇头,“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自己太傻,我本该好好的去爱着那个死人,只有死人才不会让我伤心。太子殿下,我想回寮国,继续 做我的将军,请你成全!” “死人?阿宁,你想做什么?若是敢对车璃国皇上不利,我第一个不饶你!”安宸烨忽然神情严肃。 叶念惜知道他误会了,立即上前解释,“安宸烨,她最初喜欢的是我的瑾瑜哥哥。” 安宸烨一惊,他从不知道阿宁的这份心思。 “太子殿下,你可知道为何我甘愿听你的话?”阿宁问道。 安宸烨摇头,表示不知道。 阿宁凄然一笑,“其实我对太子殿下一直心存不满,认为您是个碌碌无为之才。可是自从您起死回生以后,变得与以前大不相同,在您身上,我似乎看到了李瑾瑜的影子,除了外表,你与他简直就是一个人,太像了。” 所以,她愿意听他的话。 如果,阿宁知道安宸烨就是李瑾瑜,她会怎样? 叶念惜忽然冒出这么个想法来,不过这是个秘密,不能让人知道,尤其是不能让寮国的人知道。否则他们一定会与车璃国断了联盟。 三日后,叶念惜没有改变叶启轩的心意,他将后宫嫔妃召集在一起,公然宣布自己真正的心月公主才是自己的皇后,至于阿宁这位假冒心月公主之人既然不愿意留在宫中,就送回寮国。 阿宁走时对叶念惜说了一句话:“都以为像我这样双手沾满血腥的女子没有感情,可是谁知道我不是没有情,而是学会了压抑。连死都不怕的人,哪里还会害怕孤单?” “你的心里,到底爱着谁?”叶念惜问了她一句。 “我也不知道,他们都有着李瑾瑜的影子,或许我爱上的只是一个虚幻吧。”阿宁走了。 都说女将军没有心,因为杀人不眨眼,因为比男子更狠辣。可是,阿宁,她的情,比天高,比海深…… 叶念惜很想告诉她:李瑾瑜没有死,就在她身旁…… 第349章 故技重施 不知怎的,叶念惜看着心月皇后十分不顺眼! 她对她笑,不顺眼! 她招呼她吃点心,不顺眼! 她与她的哥哥花前月下,更加不顺眼! 和叶念惜同样心情的还有陈皇妃,以前皇上宠爱她,每个月总有四五天来她这里,尤其是有了身孕后,皇上几乎每天都来看上一眼,虽然不多呆,也是份情意。 自从有了这个心月皇后,陈皇妃明显感觉被冷落了,最重要的是这位皇后不如先前那位宁皇后。阿宁从不计较皇上去哪个嫔妃,也从不缠着皇上,可是心月皇后不一样,自从皇上下了早朝,两个人就一直在一起,不给其他嫔妃任何机会。而皇上对心月皇后的宠爱也是到了极致。不只是陈皇妃有意见,其他嫔妃的意见也不小。 皇上的不公平直接导致后宫的混乱,一个个就像是妒妇一般的暗地里念叨心月皇后的不是。叶念惜就这么看着,也不去向自己的皇兄挑明。她不喜欢心月公主,所以十分小人的盼着她受些委屈,好像这样子就能弥补阿宁受到的伤害。 想起来阿宁,叶念惜心中一痛,心月公主非叶启轩不嫁,为了她,阿宁让出了位置。可是她回到寮国会受到多少非议?她还能嫁个好人家吗? 心月公主用自己一辈子的幸福换了阿宁一辈子的痛苦,她的过错,都由阿宁替她承担了。这究竟是因为她们是好朋友?还是因为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这么想着,叶念惜十分不愿意见到心月公主,可是心月公主一副纯真无暇的模样,贤淑宽容,从来不计较她的态度,反而处处与她示好。次数多了,叶念惜也不好意思冷着脸面对人家,渐渐有了笑容,说话也客气许多。 而心月公主的这种无公害的态度让叶启轩十分 欣赏,他称赞她母仪天下。叶念惜听到这词时,和陈贵妃的表情几乎同步,“母仪天下?以为这词儿是随便用的?” 既然要母仪天下,自然先要主管后宫。叶启轩瞧不上阿宁,所以这后宫一直让三位皇妃管理,现在瞧上了心月皇后,当然除了宠爱也要给她些实际东西,这便是管理后宫的权利。 作为在后宫生存的公主,叶念惜自然也被管理上了,她不得不每天向这位心月皇后去问安。 心月皇后说的亲热,“公主不必亲自前来,咱们关系这么好,无须客气。” 可是皇兄说:“关系再好,也该讲礼数。念惜若是不来请安,那些妃子们更有话说了。” 于是乎,叶念惜每天定时要去皇后寝宫转一圈。在车璃国的后宫,没有人把她当成紫胤国的皇后,都叫她念惜公主,这是皇上的意思?还是入乡随俗了?叶念惜懒得去计较。 不过拜见皇后也有好处,那就是能从她那里套出来一些国家大事,比如靖国的皇上经过琳琅公主这么一闹,身子更加不好,一命呜呼,太子李绍康登基为帝,靖国与紫胤国就此休战。再比如岳华国因皇子岳年旭之死与凤起国翻脸,两国打的不可开交。 车璃国联合寮国攻打紫胤国,而靖国作为紫胤国的联盟自然派兵相助。四个国家纠缠在一起。实力上当然是紫胤国和靖国吃了亏。 叶念惜猜测轩辕谂一定担心自己,叶启轩的那封信骗不了他,或许他现在忙着应付车璃国和寮国,无暇顾及自己吧。 这一日,叶念惜陪心月皇后在湖中泛舟,碧绿湖水波光粼粼,在阳光下泛着银光,微风吹来清新幽香,叶念惜拿着鱼食儿喂鱼。心月皇后则摆上七弦琴,纤纤玉指拨动琴弦,如诗如画。 叶 念惜始终想不明白,弹琴而已,为何非要在这船上弹琴。若是弹琴,怎有心思享受这湖光美景?若是划船,又怎有心思弹琴?“皇后,可有紫胤国的消息?” “念惜,你怎的还想着紫胤国?若是你皇兄知道了,定然生气。”心月公主说道。 叶念惜真想呛她几句,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就要拆散别人吗?“我只是问问而已,咱们车璃国与紫胤国打仗,到底谁赢谁输啊?” “有了我们寮国的相助,当然是车璃国赢了。昨天皇上很高兴,说是打了个大胜仗。所以今天他早朝时间长了些,现在还没下朝呢。”心月皇后洋洋得意。 轩辕谂一定很气恼吧?叶念惜暗自想着,闷闷不乐。 “念惜,你皇兄对阿宁到底怎么样啊?他说从未宠幸过她,是不是真的?”心月皇后问道。 “我皇兄喜欢的是你,他对阿宁并不太好,至于有没有宠幸过,我不知道。”叶念惜没好气的回答。 “阿宁也是,她冒名顶替了我,还想着顶替一辈子,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份,哪里配得上你皇兄。”心月皇后禁不住发牢骚。 人家明明是帮了你好不好? 叶念惜冷冷问她:“听说你与阿宁的关系不错,怎么?” “我是公主,她当然处处巴结了。而我也没什么架子,想着多个朋友也不错。就和她做了朋友,至于关系嘛,其实还好了。我想着也正是因为与我关系近,她才受到我父皇的重用,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将军。”心月皇后高傲自负。 这话若是让阿宁听到该多伤心啊? 叶念惜暗暗替她觉得不值!你当人家是宝,人家当你是草。 鱼食儿喂完,小舟靠岸,叶念惜和心月皇后上了岸,心月皇后要去御花园赏花,叶念惜可没那闲工 夫,就此告辞,回自己的院落去。 走出老远,忽然听到有人说话,提到了紫胤国三个字,叶念惜急忙停住了脚步,悄悄靠近那说话的地方,提起耳朵听了起来。 说话的是丞相陆羽珩和侍卫首领魏央,只听得陆羽珩叮嘱道:“紫胤国侯爷来要人,咱们皇上一直拦着不许他见公主。那沈奕武功高超,有着飞檐走壁的本事,这几日你一定要加强公主住所的防卫,不许沈奕靠近。” 魏央遵命,“那沈奕若是来了,我一定让他爬着回去。” “多派些人手,别让公主知道此事。咱们车璃国能拦得住沈奕的,唯有李瑾瑜。你的本事还差了一截儿。”陆羽珩说着抬步走了。 叶念惜急忙躲在树丛中,不让他瞧见自己。 沈奕竟然来了,他一定是来接自己回去的。两国交战,他这样做太危险了。叶念惜要想个办法出去见他,忽然想到了心月皇后。这后宫里,没有人敢惹她,自己何不利用一把? 先让小兰去探听了一下皇上的行踪,得知他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叶启轩也算是个尽职尽责的好皇上,他每天下了早朝后就去处理公务,很少拖延到第二日。处理完公务才去找诸位嫔妃享乐。 叶念惜直奔御花园,一路上想着措辞,如何让心月皇后陪自己出宫一趟,这事儿说容易也容易,说难其实也挺难的。 行至御花园门口,叶念惜看到门口站着八位侍女,四位是心月皇后的,四位是陈皇妃的。 “怎么都在这儿站着?” “皇后与皇妃说话,让奴婢们在此候着。”其中一位侍女回答。 叶念惜拨开她们就要进去,陈皇妃的侍女拦住了去路,“皇后与皇妃说话不许旁人打扰,公主还是请回吧。” “大胆,本公主也敢拦着 ?”这时间不能耽误,万一皇兄批阅完奏折来找皇后,自己的计划就泡汤了。叶念惜推开侍女迈步进了御花园。 刚走进去三步,听到女子尖叫声音,“快来人啊,救救本宫!” 陈皇妃的声音! 叶念惜不由得加快步伐,侍女们闻声都跑了进去。转过花坛,看到陈皇妃坐在地上,疾呼救命。而皇后站在她面前,一脸惊慌失措,想要上前拉她起来。 这一幕似曾相识,叶念惜一下子想到了阿宁,她不就是这样被陈皇妃陷害,挨了叶启轩一巴掌,又被禁足吗? 侍女们刚要上前去扶陈皇妃,她捂着腹部痛苦异常,“不要动我,快去叫御医,快去找皇上!我的孩子,我的骨肉啊!” 这演的还真像!叶念惜由衷佩服陈皇妃的演技,这要是拍电影,绝对是影后级人物! 再看心月皇后,她十分惊慌,仿佛被吓到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很快,叶启轩来了,他脚步匆匆,身后跟着御医,到了近前先让御医给陈皇妃把脉。 心月皇后跑到叶启轩身旁,小鸟依人一般的搂住他的胳膊,“皇上,吓死臣妾了。” “怕什么?有朕在呢。”叶启轩拍了拍她的手,算是安慰。 陈皇妃额头冒冷汗,“皇上,是皇后推的臣妾,动了胎气。” “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倒在地上的。她诬陷于我!”心月皇后伶牙俐齿,解释起来毫不费劲儿。 最重要的是叶启轩给了她解释的机会,也肯相信她,“陈皇妃,你这伎俩倒是让朕想起了阿宁。” 陈皇妃脸色煞白,“皇上,这一次真的是皇后推的我!” 可是叶启轩哪里肯相信,“心月本性纯真善良,昨日她还说你有了骨肉,让朕多去陪陪你。她怎会害你?” 陈皇妃气的咬牙切齿。 第350章 小侯爷断袖了 御医禀报:“动了胎气,需要好生休养一阵子。” “扶你家主子回去,以后无事别出院子了,免得再磕着碰着。”叶启轩搂着心月皇后离去。御医也都散去。 陈皇妃欲哭无泪,“公主,真的是皇后推的我,你要相信我!” 叶念惜回她个冷笑,“陈皇妃,当初你是怎么害的阿宁,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抬步离去。 想要利用心月皇后出宫的事情泡了汤,却看到了这么一出,叶念惜的心里倒是也算痛快。至少陈皇妃得到了教训,叶启轩不再信她! 如果,这次被陷害的不是心月皇后呢?皇兄他还会相信吗? 同样的事情,阿宁和心月公主不同的待遇,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吧。叶念惜忽然庆幸阿宁离开了皇宫,她若是留在这里,指不定有多少痛苦等着呢。离开,也许是一种解脱吧。 次日清晨,传来陈皇妃小产的消息,叶念惜本来睡得迷迷糊糊的脑子顿时清醒了,让小兰去打听消息,到底怎么回事儿。 很快小兰打听清楚,“昨日,心月皇后推倒了陈皇妃,动了胎气,回到宫里后,陈皇妃的肚子就越来越疼,半夜便出了血,御医们忙活了一晚上,也没有留住皇子。” “昨日,真的是心月皇后推的陈皇妃?”叶念惜问道。 小兰点头,“很多人都这么说。” 想到昨日陈皇妃的表情,不像是说谎。难道这一次不是她诬陷心月皇后,而是被心月皇后给害了? “好歹也是皇兄的宠妃,小兰,准备些补品,咱们去看望陈皇妃。”叶念惜吩咐道。 小兰做事稳妥,很快准备好,主仆二人趁着中午时分人少时去了陈皇妃的寝宫。通过这寝宫的规模便能看出陈皇妃在皇上心中的位置仅次于皇后。 陈皇妃的寝宫很大,有自 己的花园,到处鸟语花香,因为她小产,寝宫里弥漫着忧伤的气息,侍女们都不敢大声说话,小心翼翼。叶念惜走进房间里时,陈皇妃正在喝药,兴许是这药烫着了她,恼怒之下,一手打翻了药碗儿,深褐色的药汤洒了一地,药碗儿也摔了个稀碎。侍女吓得跪在地上,颤声道:“御医有交代,这药要趁热喝。” “滚!本宫不喝这苦药!”陈皇妃将侍女轰了出来。 叶念惜施施然走了进去,“陈皇妃的脾气这么大,可不利于休养身子。” “念惜公主。”陈皇妃对于这位公主还是有些敬意的,毕竟这是皇上唯一的妹妹,立即缓和了颜色。 “这一次皇妃真是下了血本。”叶念惜让小兰将东西放下后退出,房间里只剩了自己和陈皇妃。 陈皇妃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叶念惜是想和自己单独说话,也不避讳,“实不相瞒,这一次我是想要整一整皇后,想必你也看得出来,你皇兄独宠于她,冷落后宫嫔妃。自从心月皇后来了,皇上很少来看我。我看到她在御花园里散步,就走了上前与她说话,故意惹恼她,没想到她果然恼了,狠狠打了我一巴掌,还踢了我的腹部。我这孩子是因她而失去的。可是皇上不信我,只信她!”说罢,掩面而泣。 她终于也尝到了苦头,只可惜代价也太大了。 阿宁忍让了她,心月皇后可不会忍让,借机除掉了心头大患,这心机太深了。叶念惜最终还是安慰了陈皇妃几句,“好好做你的皇妃,别再找皇后的事端。我皇兄想要看到的是后宫稳定祥和。” 可是叶念惜的奉劝没有用,次日,便听说陈贵妃找皇上喊冤,反而惹恼了皇上,提起陷害宁皇后之事,又以这次陷害心月皇后故意失去胎儿之事将她打 入冷宫。 叶念惜摇头叹息之际,小兰领着一位公公走进了房间,“公主,这位公公说是奉心月皇之的命来给您送糕点。” “帮我谢过皇后。”叶念惜看也未看那公公,就让小兰将他送出去。 那公公细声问道:“按照规矩,公主该给些赏钱才是。” 一个奴才,敢要赏钱? 果然是心月皇后的人,在自己这里也敢耍威风,“不知道公公想要多少赏钱?” 那公公笑着上前一步:“当然是多多益善了。” 真是个贪心的奴才! 叶念惜压着怒火,她一个公主没必要和个下人计较,“本公主将这宫里的银子都赏给你可好?” “最好不过!”公公喜笑颜开。 “好一个油嘴滑舌贪得无厌的奴才!像你这样的人如何伺候皇后?本公主今日倒要好好惩治一番。小兰,拿棍子去。”叶念惜厉色,站了起来。 “叶念惜,你还真打啊?”那公公气的跳起来。 叶念惜一怔,这声音怎的如此熟悉? “哎,小兰,不用拿棍子了,你去门口守着,我要亲自问问这个狗奴才!” 等小兰关上了房门,叶念惜伸手扯下公公脸上软皮面具,“沈奕,果然是你!” 沈奕气的坐在椅子上,伸手拿糕点吃起来,“为了见你,小爷容易吗?” “不会是真的做了公公吧?”叶念惜打趣儿。 沈奕直接拿茶壶对着嘴喝水,一壶茶喝了个精光,这才用衣袖擦了擦嘴角,“小爷来了三天,在皇宫外转了两天,好不容易混进皇宫里又发现你这院子守备森严,只能化装成公公来见你,你却说这风凉话!” “轩辕谂可好?”叶念惜问他。 “我来见你,你却问候他?知不知道,这样叫小爷好心酸!”沈奕一副苦瓜相,满口埋怨。 叶念惜好生安慰他,“你 这不活蹦乱跳的来见我了?自然是无事。若是来的是轩辕谂,我也会问他一句沈奕可好!” 沈奕这才笑了,“轩辕谂还好吧,反正每天该吃吃该睡睡,不过你放心,他都是一个人睡,没有女人,他让我带封信给你。” 展开信笺,轩辕谂那苍劲有力的小字展现眼前,诉说相思之苦之余也提出了一件事情,要叶念惜劝说叶启轩与紫胤国停战。 “我的话若是管用,早就劝说了,何必等到现在。”信里没有提及让自己回去,叶念惜有些失望。 沈奕从怀里取出个药丸来,“这个,给叶启轩服下。” “毒药?”叶念惜问他。 “我哪里敢给你皇兄下毒药啊。这个药丸叫睡美人,人吃了后只要睡着了就不会再醒来。除非有解药。这个药就和当初你给李琳琅吃下的那个一样。”沈奕将药丸塞到了叶念惜的手中。 忽然提及李琳琅,叶念惜想起来那日劫持她时,自己从轩辕谂手中拿了个药丸塞到她嘴里了,竟然是这睡美人。“李琳琅怎样了?” “轩辕谂已经将解药给了李绍康,我想李绍康之所以能顺利登基,一定和这解药有关系。”沈奕不无得意。 “那解药呢?”叶念惜伸手去要。 “问你夫君啊!他可没给我。”沈奕拍拍屁股走人,还未出房间门,便听到外面小兰一声,“参见皇上,皇后!” 沈奕吓得哧溜一声跑到了里屋,幸好他反应够快,前脚刚进里屋,后脚房门就开了,叶启轩与心月皇后走了进来。 “今日和皇后散步,路过你这里,进来歇会儿。”自从做了皇上,叶启轩越来越有帝王的威严,也渐渐体会到高处不胜寒,他对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十分在意,知道自己强留下念惜惹她不愉快,所以等她消了气这才来探 望。 “将近中午了,朕也走的乏累,就在你这里用午膳吧。”叶启轩命人将午膳摆在叶念惜的房间里。 沈奕还在里屋藏着呢,叶念惜心底着急,不便表露出来,“皇兄稍等,我回房换件衣衫。” 进了里屋,看到沈奕躺在床上,低声道:“你从窗户走吧。” “走不成,外面有侍卫守着。”沈奕用手比划了一下。 透过窗户缝儿,叶念惜看到院子里的侍卫,只要沈奕一露头,肯定被活捉。只能等打发走了皇上皇后了。叶念惜换了件外套,出了房间。 此时饭菜已经摆好,三人围坐在桌边,碰过一杯酒后,动筷子吃菜。叶启轩见妹妹对自己十分热情,以为她不再计较,心情不错,话也多了起来,“念惜,听说那沈奕是个断袖,不知道是真是假?” “沈奕?”叶念惜有些心虚,“皇兄怎的忽然提起了他?” 叶启轩哪里能告诉她沈奕来过呢? 于是道:“我见那沈奕长的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又娶过夫人,可是凤夫人早逝,李夫人又被他休掉了。现在仍然是孤身一人。昨日听人说起闲话来,听说沈奕带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和尚到了宫里,两个人朝夕相处。” “那个人叫杨青竹,和沈奕是知己,知己而已。”叶念惜替沈奕解释。 心月公主笑道:“可是外界都盛传沈奕爱慕念惜公主,求而不得,只觉得世间女子再无人能像念惜公主这般让他痴迷,于是做了断袖。至于他娶了两位夫人,仅是装装门面堵人口舌而已。” “外面都知道沈奕是断袖?”叶念惜的眼角余光不由得瞥了里间一下。 “当然了。九州都传遍了。真想看看这位侯爷长什么样子。”心月皇后掩口笑道。 她怎知道自己险些还被这位侯爷劫财劫色了呢! 第351章 睡美人 夜半时分,叶念惜仔细端详手中药丸儿——睡美人!吃下去后,就是一睡不醒。叶启轩昏睡后,车璃国自然乱成一锅粥,哪里还有心思打仗? 然后紫胤国借机提出谈和条件,解药一给,两国和好,这法子倒是不错。叶念惜想到沈奕今日气鼓鼓离开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小侯爷的断袖之说已经传遍九州,他以后如何立足啊? 不过下药这事儿要做的极为隐蔽,不能让任何人瞧见是自己所为。叶念惜好好动了一番脑子,最后还是决定从心月皇后这里下手。 次日上午,叶念惜去皇后寝宫。心月皇后十分讲究排场,要求后宫嫔妃都要一大早过来给自己请安,而她总是在诸位嫔妃等候许久后才现身出来。 叶念惜来的早了点儿,诸位嫔妃坐在寝宫殿上等着给皇后请安,面有不悦也不便抱怨出来。看到念惜公主来了,这才有皇妃站起来道:“公主,我们已经等了皇后许久,也不见她出来,问宫女,都说再等会儿。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别说你们了,就是我来了也要等啊。”叶念惜坐在一旁低头喝茶,反正她不着急。 有嫔妃抱怨:“皇后的架子未免也太大了,从大清早等到现在,就是皇上也没有让咱们这么等着过。” 也有嫔妃怀念过去,“以前宁皇后在的时候多好,咱们来请安时,她早早就坐在位置上了。” 一声:“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众人立即闭嘴,恭恭敬敬起身。 皇上竟然来了! 叶念惜心中一喜,这机会太好了。 叶启轩挽着心月的手走到了正中央,他穿着上早朝时候的龙袍,面带喜色,示意众人落座,“朕今日早朝时,得到一个消息,欣喜若狂,连早朝都顾不得便来到这皇后寝宫,现 在便分享与诸位。” 有嫔妃讨好问道:“不知皇上有什么喜事儿要说?” 叶启轩看了一眼身旁的心月,“皇后有了身孕。” 下面众人表情不一,不过瞬间又都统一起来,都是面露喜色,从座位上站起来,齐声道:“恭喜皇上,恭喜皇后!” 叶念惜献言,“皇后有了身孕,是天大的喜事儿,不如摆酒设宴庆祝一番。” “朕正有此意。”叶启轩欣然同意。 前几日陈皇妃失去骨肉,他心里难受,没想到今日得知心月皇后有了身孕,自然高兴得很。 当即摆下午宴,与诸位嫔妃同乐。 皇后寝宫里热闹起来,叶念惜瞧的清楚,这场宴席除了皇上和皇后高兴,诸位嫔妃们都是皮笑肉不笑。皇后本来就得宠,这下有了子嗣更加得宠,她若是生个女儿还好,若是生了个儿子,其余人哪里还有翻身的余地? 叶念惜将药丸儿放到指缝之中,走到近前,“皇兄,我敬您和皇嫂一杯。”拿过叶启轩面前的酒壶给他和心月各斟了一杯酒,再给叶启轩斟酒时将药丸儿放了进去,这药丸儿遇水即化,等将酒递到叶启轩的面前时,已经看不出药丸的任何痕迹。 “皇后喝了不少酒,不能再喝了,这一杯朕替她喝了。”叶启轩端起心月的酒一饮而尽。 心月皇后不乐意了,“这杯酒非同寻常,是念惜敬我的,怎能不喝?你喝了我的,我就喝你的。”仿佛怕叶启轩阻止,端起来就喝。 叶念惜哎了一声,还没来得及阻止,心月就将整杯酒喝完了,“念惜,怎么了?” “没,没事儿。我只是觉得你有了身孕,喝这么多酒不合适。”叶念惜暗自懊悔,怎么就这么不顺利呢? “别看我瘦弱,我的酒量可不小,以前跟阿宁在一起经常喝 酒。”心月皇后笑道。 一旁叶启轩的眼睛动了一下,低声道:“阿宁?现在想起来,朕倒是有些对不住她了。” “皇上哪里对不住她啊,是对不住我!”心月皇后撒娇。 叶念惜不妨碍他们打情骂俏,退回位置上,暗自着急:睡美人这药不会对胎儿有影响吧?这可如何是好啊? 有嫔妃上前,欲献歌献舞讨好皇上与皇后,心月扶额而言:“本宫不喜欢看歌舞,太闹得慌。” 叶念惜听到身旁皇妃小声嘀咕:“是怕旁人抢了风头吧?” 暗想这心月皇后不简单,自己的皇兄怎么就喜欢上她了? 因为没有歌舞献艺,所以这酒宴到了下午就结束了,心月皇后打了个哈欠,回房休息。众位嫔妃散去。 叶念惜担心那颗睡美人的功效,故意走的慢了些,到皇后寝宫附近的小花园坐着,想解决的办法。 沈奕一定还在都城里,只是不知道如何能见到他,那睡美人的解药是在他的身上呢?还是在轩辕谂那里呢?怎样才能要过来呢!叶念惜发愁,靠在大树下冥思苦想。 缓慢的脚步声响起来,接着传来浑厚的男子声音,“都退下吧,朕想静一静。” 叶启轩竟然来了。 叶念惜从树旁站起来,循声走过去,远远看到叶启轩坐在椅子上神情黯然,盯着手中的一枚玉佩看。听到动静,他转过来头,“念惜,是你啊。” “皇兄喝多了酒?”叶念惜上前,坐在他旁边椅子上,正好口渴,端过他身旁茶水喝了起来,兄妹二人从小就不见外。 “是喝得不少。”叶启轩刚要将玉佩收起来。叶念惜就抢了过来,这玉佩十分普通,不过上面刻着“心月”两个字。“皇兄,你这不会是睹物思人吧?何必呢?想她就去那里呗!”指了指皇后 寝宫。 “念惜,别闹,还给我。”叶启轩伸手去抢。 叶念惜故意不给他,“心月怎么会有这么破的玉佩啊?跟个石头似的,她也好意思送给你?” “不是她送的,是我捡的。”叶启轩放弃争抢,他按了按额头,有些头疼。 “在哪里捡的?”叶念惜顺口一问,将玉佩放到桌子上。 “虎头山附近。我知道你认为我对阿宁无情,可是你可知道我对心月有多喜欢?在虎头山时,我被人出卖,要砍掉脑袋,是她救了我。那时,虽然我没见到她的样子,可是听瑾瑜夸赞她,我就知道是位好姑娘。我后来到她救我的地方去看,捡到了这个玉佩,知道她叫心月。我未曾见过她就已经爱上了她。这与容貌无关。”叶启轩摩挲着玉佩,眼睛望向天空,两只鸟儿飞过,成双成对。 “后来我终于见到了她,世间美人儿多得很,我却觉得她是最美的,我谢她救我,她却装作忘了的样子,十分可爱。那时,世间传闻我已经死了,所以我没有告诉她我的身份。这才导致后来她的逃婚。”想起往事,叶启轩感慨颇多,他与心月走到一起不容易。 叶念惜总算听明白了,“皇兄,难道阿宁没有告诉过你,当初救你的是她。” “不可能。”叶启轩断然。 叶念惜看他执迷不悟,解释道:“皇兄自幼习武,虽然不及瑾瑜哥哥,也算是个高手吧?能将你抓住的侍卫武功应该都不低。以心月的武功,你觉得有可能救你吗?” “这……”叶启轩眼眸忽然睁大,他倒是从未想过这件事情,“我听瑾瑜说他后来赶到,应该是他们一起杀死了那些人。” “你一定没有问过瑾瑜哥哥,那女子长什么样子。”其实问了又如何?他会喜欢阿宁吗?姻缘 自有天注定,这话一点儿都没错。 叶启轩似乎想起了什么,“怪不得那日我打了阿宁,她说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该救我。难道那时真的是她?安宸烨明天来,我再仔细问问他。” “安宸烨来做什么?”叶念惜装作无意的样子问他。 “他来看看你,念惜,你该知道他的心思。如果,你没有遇到轩辕谂,该多好!”叶启轩叹了一声,起身走了。 安宸烨来,或许是件好事儿。叶念惜盼着他快些来到。 次日,后宫乱了,叶启轩连早朝都没有上,匆匆奔往皇后寝宫,寝宫里诸位嫔妃交头接耳,御医们脚步慌张,人心惶惶。 叶念惜无比惭愧,这事儿都怪自己。心月皇后一睡不醒,怎么叫也醒不了。御医们束手无策,查不出病因来。叶启轩勃然大怒。 心月皇后有了身孕,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嫔妃们人人自危,生怕牵扯到自己的头上。昨日皇后刚宣布有了身孕,今日就出了事儿,谁下手这么快?互相猜忌,可是谁也没有往叶念惜身上想。 叶念惜陪叶启轩坐在床边上看着心月皇后,若非从昨日下午回来便睡着一直未醒来,会以为她只是睡着了,睡得香甜。脸颊微红,神态安然,呼吸均匀,一切都很正常。 等的着急时,安宸烨来了,他看了看沉睡的心月皇后,又向御医询问了几句,皱眉凝思片刻,看了一眼叶念惜,这让叶念惜有些心虚,不敢与他对视,听他终于开口道:“听说沈奕来了,是不是?” 沈奕来到车璃国本来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叶启轩一直瞒着叶念惜,被安宸烨这么当面一问,立即心神不安,“怎的忽然提起他了?” “我想见他一面。”安宸烨没有直接挑明,心月此次昏迷不醒与沈奕定然有关系。 第352章 鹦鹉学舌 当即,叶启轩命人去请沈奕,本来不想让叶念惜知道,可是叶念惜一直跟着安宸烨,而安宸烨也没有让叶念惜离开的意思,“皇上去陪着心月吧,我带念惜去见沈奕足矣。”反而将叶启轩支开了。 叶念惜跟着安宸烨坐在湖畔边上的亭子里,柳树成荫,鸟儿鸣叫,眼前湖水在微风吹拂下荡起层层波纹,有蜻蜓飞过,在水面上盘旋。 “念惜,你见过沈奕,是不是?”安宸烨问道。 “我怎会见过他?我连他来车璃国都不知道。”叶念惜看到远处沈奕来了。 安宸烨也看到了,他微笑着,没有继续问下去。没有听到他的追问,叶念惜更加心虚,一厢情愿的认为他知道了一切,只是不愿意揭穿自己说的假话而已。 沈奕在侍卫的带领下走了过来,到了亭子下,他抬头叫了声:“念惜,我终于能见到你了。”提衣袍拾级而上。 叶念惜只能配合他,“沈奕,你何时来的?” “早就来了,他们不许我见你。”沈奕挨着叶念惜坐下。 看样子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叶念惜必须提醒他一下,“可能是我皇兄比较忙吧,你瞧,今日他连早朝都没上,宫里出了大事儿,皇后沉睡不醒。” 沈奕啊了一声,十分震惊,张着嘴结巴了一下,才道:“皇后?沉睡不醒?” “是啊,就是寮国的心月公主。你说这事儿奇怪不?”叶念惜低下了头,这是自己的失误,本来该是皇上沉睡不醒的。实在愧对沈奕大老远的给自己送那药丸儿。 “其实也不奇怪,我方才去见皇后了,她的症状和我大哥的妃子一模一样。”安宸烨说道。 “大哥的妃子?”叶念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沈奕也同样有此疑问。 “就是被你 休掉的李夫人李琳琅。”安宸烨没好气,他认为这两人是装的。 完了!叶念惜忽然明白,安宸烨早就猜到了一切,所以他直接找沈奕过来。这家伙的心思太缜密了。 安宸烨看着有些泄气的叶念惜和沈奕,“我记得当初李琳琅中了轩辕谂下的毒,后来吃了李绍康给的一颗解药就醒了。李绍康并不懂医术,他的那颗解药一定是轩辕谂给的。对不对?” 沈奕一脸茫然的看着安宸烨,小侯爷最擅长的就是装傻充愣,否则怎么能连轩辕谂这般精明之人都骗了,让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以为沈奕的武功平平,是个纨绔子弟。说起来,李瑾瑜也上过当,他将小侯爷捉了做人质,熟不知那是人家故意让他绑了,借此探听他的秘密。 不过今日,安宸烨不会上当,他笑了,“小侯爷若是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不过百草神君的那本书里记载着有一种药丸儿叫做睡美人,能够让人长睡不醒。除非有解药……” 他笑的有些诡异,让沈奕毛骨悚然,“你想做什么?” “当时我对这睡美人药丸儿十分感兴趣,特意研究了一下它的解药,配方很复杂,我现在也记不太清楚了。”安宸烨揉了揉额头,仿佛努力回想。 沈奕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我险些忘记,你是巫百草的徒弟。你可以让你的师傅救心月皇后。当然,也可以找你的师兄救她。”师兄当然指的是轩辕谂。 安宸烨笑容温和,“不过我记得师傅说过,这睡美人的解药太复杂,而且配制比例严格,有一种草药数量上不对,就不是解药。他让我无须记住那配方,他说只要沈奕的一滴血就行,他喝了血灵蟒的血,足以解百毒。” 沈奕吓得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躲在叶念惜的身后,“安宸烨,你可不能乱来,小爷的血金贵的很,那巫百草胡言乱语,你也信吗?” “信不信,总要试试才行。沈奕,你不会见死不救吧?是你自己放血呢?还是我来放血呢?”安宸烨缓缓抽出身上长剑,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叶念惜急忙拦住了安宸烨,“他好歹是紫胤国的侯爷,你不能这样对他。” “念惜,这件事情,你也一定有份儿,是不是?”安宸烨问道。 叶念惜给沈奕使了个眼色,拉住安宸烨的胳膊,“瑾瑜哥哥,你怀疑我?”伤心,失望。 安宸烨一怔,他自幼最怕叶念惜难过,看她一脸委屈望着自己,心中不由得软了下来,“念惜,我怎会怀疑你。我只是问问而已,你若是说没有,我自然会认为没有。” 趁着这个档儿,沈奕飞身跃下亭子,“小爷告辞了!” “不许走!”安宸烨忽然一把暗器扔出来,叮叮几声,落在沈奕的四周,他的左脚迈在空中不敢放下,望着地上几枚菱形铁片,心中暗道不妙,若是偏了一点儿,这些铁片就要打在自己身上了,非死即伤。 “沈奕,你若是再敢动一下,我这暗器可不长眼睛。”安宸烨缓步下了亭子。 叶念惜气的想打沈奕几拳,平日里武功那么高,怎么今日就怂包了?殊不知,安宸烨的武功比沈奕高了一截儿,就是这一截儿,也能要了沈奕的命。沈奕是个聪明人,哪里还敢动? 沈奕的脑子转的也不慢,到底是江湖经验丰富的小侯爷,他摸出个药丸放到嘴里,干咽了下去。 叶念惜吓了一跳,“沈奕,你这是要寻短见吗?” “不错,我方才服下的的确是毒药。”沈奕镇定自若,将脚放在没有暗器的草地上。 安宸烨险些笑出声来,“沈奕,你会自尽?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比你那断袖之事还让我吃惊!” 提什么不好?偏偏提及断袖,沈奕气的咬牙,“小爷吃的真是毒药,不过这毒药要不了我的命,却能让我的血变成毒药,若是给人服下,不但解不了毒,还会毒上加毒,说不定直接毒死了。” “沈奕,你可知道骗我的下场?”安宸烨提起长剑点在沈奕胸口,他也摸准了沈奕的脾气,吃硬不吃软。 沈奕没有害怕,反而将胸膛挺起,“安宸烨,你以为你想到的事情,轩辕谂就想不到吗?他给了我那睡美人的毒药,又担心我的血被你们利用,所以给了我那药丸。除非有他的解药,否则我的血一直有毒。不信你就试试!”说着将衣袖挽起来,露出胳膊,任凭安宸烨取血。 这不像是假的,安宸烨不敢大意,若是没有救心月,反而害死了她,自己的罪过就大了。那可是一尸两命啊! “这么说,我必须去求轩辕谂了?”他问。 沈奕斜眼,“你去了,轩辕谂未必肯给解药。心月皇后毕竟是叶启轩的女人。他出面应该更合适吧?” 安宸烨气恼收起了剑,“我一直以为轩辕谂是个君子,没想到也使用这种卑鄙的手段。” 沈奕讥讽,“我也以为叶启轩是个人物,可是他竟然扣押我紫胤国的皇后,这手段不比我紫胤国差分毫!” “念惜,你陪沈奕去皇上寝宫大殿等着,我去请你皇兄。”安宸烨说着走了。 叶念惜捅了捅沈奕,“还不趁机逃走?” “你以为安宸烨傻啊?咱们还是乖乖去等着吧。”沈奕请叶念惜带路。 路上,两个人又合计了合计,坚决不能承认下毒一事。否则,轩辕谂就算是给 心月皇后解了毒,也未必能促成两国和谈,甚至会让叶启轩更加憎恨。 皇上寝宫大殿,气派,辉煌,沉静。 叶念惜坐了会儿有些阴冷,站起来舒展筋骨。沈奕逗弄着两只鹦鹉,非要教它们说话,“红鲤鱼绿鲤鱼鲤鱼。” 两只鹦鹉平日里净学舌了,跟着沈奕念叨着“鲤鱼鲤鱼”的,险些将舌头咬住。沈奕捧腹大笑,直不起腰来。 鹦鹉气的扔出一句话:“滚犊子!爷不学了!” 能在沈奕面前自称爷的人物从来没出现过,就是出现了,也是昙花一现。这话当然惹怒了小侯爷,他伸手掐住鹦鹉的脖颈,若非叶念惜拦着,非要将两只鹦鹉掐死。 “你跟个鸟儿置什么气?”叶念惜将他拉开鹦鹉处,按到椅子上。 鹦鹉的脾气显然被它们的主人惯坏了,吃了大亏,便开始胡乱说话。一个喊道:“围住紫胤国,灭了靖国!”另一个道:“靖国灭,紫胤国孤立无援,一点一点吞噬它。” 沈奕本来从盘子里拿了个花生豆想要打这两只多嘴的鹦鹉,听它们这么一说,立即停住了,翻白眼看叶念惜,“这就是你哥哥的计划?” “我怎知道?这鹦鹉的话也能信?”叶念惜不以为意。 沈奕的心思何其快,又听鹦鹉说了几句,便猜测到这是安宸烨和叶启轩密谈的事情。他们的目标竟然不是紫胤国,而是靖国! 靖国危险了! 靖国一灭,紫胤国四面被围,只有等待死亡! 好狠毒的心! 好阴险的计划! 沈奕暗暗咬牙,看叶念惜并无异常,似乎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于是自己也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翘着二郎腿吃花生瓜子儿。 叶念惜走到鹦鹉处,抓了把谷粒喂它们,这才消停下来。大殿里恢复了平静。 第353章 停战一个月 叶念惜忽然听到啾啾几声鸟叫,转头去看时,只见一只白色小鸟飞出大殿的背影,奇怪了,何时这大殿飞进来其他鸟儿了?叶念惜正纳闷着,安宸烨和叶启轩走了进来。 叶启轩上前抓住了沈奕的手腕儿,“侯爷,你能救心月?是不是?” “本来是能救呢,可是他太过分,惹急了小爷,这下变得不能救了。”沈奕一脸嫌弃的撇开叶启轩的手,本来就有了断袖的嫌疑,以后可不敢和男子亲近了。 叶启轩整理了心情,平静才来,坐在龙椅上,又问道:“沈奕,朕的皇后是你下的毒吧?” “冤枉了,还真不是我。”沈奕理直气壮。 叶启轩冷冷一声哼,“侯爷说起假话来和真话似的。都说紫胤国侯爷敢作敢当,没有不敢承认的,怎么今日怂了?” 沈奕并不上当,“不是我,如何承认?你若是不信,我可对天发誓,若是我害的心月皇后,天打雷劈,五雷轰顶。” 这算是发的毒誓,叶启轩十分相信这些,所以他对沈奕的猜疑消除了,“说吧,什么条件?如何才能救朕的皇后?” 在推却了三四次之后,沈奕终于道:“与我们紫胤国谈和,只怕是让你为难了,就算是一时间答应了,事后也会反悔。不如这样,停战一个月,如何?” “只是这样?”叶启轩和安宸烨都是纳闷,怎么这么简单? 沈奕点头,“只要你说话算数,我马上回紫胤国取解药。” “一言为定!”叶启轩和安宸烨相视一眼,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攻打靖国。 “但愿这回车璃国皇上要守信用!”沈奕与叶启轩击掌为约。 “若是连这点事儿都不守信,朕这个皇上也无须当了。只是小侯爷的话能代表轩辕谂吗?听说侯爷见了他就像是老 鼠见了猫一样。”叶启轩有些不放心。 “小爷答应的事情何时有过闪失?你只管等好消息就是了。”沈奕起身告辞。 “慢着,若是侯爷一去不返怎么办?”安宸烨知道沈奕狡猾,若是借此逃脱了,再抓他可就麻烦许多。 “小爷是那说话不算数的人吗?”沈奕望着被安宸烨拦在身前的胳膊。 安宸烨毫不忌讳,“小侯爷为了保住性命,什么事儿做不出来?不如这样,留下来做个人质,让你的随从回去取解药。” “我的随从?”沈奕眼珠转了两下,笑眯眯道:“其实安宸烨,你应该明白,我为了能够让车璃国停战一个月,定然会将解药奉上。这对于紫胤国是好事儿啊。不会耍赖食言的。”忽然挥掌推开安宸烨,迈步就走。 安宸烨岂是好对付的?不等沈奕走出三步远就追上了他,两个人你一拳我一脚打斗起来。 叶念惜在一旁看得着急,论武功,沈奕不是安宸烨的对手,这家伙怎的还先动了手?“快快住手,有话好好说!” 沈奕不停手,安宸烨自然也不能停,两个人边打边向外移动,一直到了殿外空旷地上。忽然一条人影闪现出来,直接袭击安宸烨,两个人对付一个人,很快占了上风。 叶念惜和叶启轩跑出大殿时,看到三个人打的不可开交。 “这帮助沈奕的人是谁?武功不错!”叶启轩问道。 叶念惜仔细看去,“杨青竹,也就是凤熙宁。” 看到打斗的三人头顶上有白色鹡鸰鸟盘旋,想到方才大殿里见过的白色鸟儿定然是它了。这鹡鸰鸟将杨青竹带了过来。 “怪不得沈奕是个断袖,凤熙宁穿越到了男子身上,还真有趣儿。”叶启轩忽然跃身上前,“两个打一个,太不公平,朕也来凑个热 闹!” 叶启轩的武功不及安宸烨,算是中上等,他与安宸烨联手对付沈奕和杨青竹,打了个平手。 沈奕眼见形势不太妙,拉着杨青竹跳了出来,“那睡美人的解药,轩辕谂只有一粒,给了李绍康。我回去是要让他给我解毒,然后用我的血来救你的皇后。叶启轩,安宸烨,你们两个也太小心了吧?” “沈奕,五天内你若是不奉上解药,车璃国和寮国定然一个月内灭了你紫胤国!”安宸烨撂下狠话。 “五天?你想累死小爷啊?”沈奕反对。 “就是五天!”不容置疑。 沈奕无奈答应,与杨青竹匆匆离开皇宫。直奔紫胤国方向而去。 心月皇后沉睡不醒,叶启轩无心上朝,车璃国的政务都被耽搁下来。幸好安宸烨和陆羽珩分担了他的事务,将朝廷上下打理的妥妥当当。 安宸烨的身份虽然是寮国太子,可是叶启轩仍然当他是李瑾瑜,十分信任。而叶启轩有意撮合安宸烨与叶念惜,将他住的地方安排在了叶念惜的院落旁边,两个人经常会见面。 这一日,安宸烨陪着叶念惜喂鱼食儿,他不经意问道:“这一次沈奕过来,我以为他是来接你回去的,没想到竟然只是来看望你一番。我很奇怪,轩辕谂为何不接你回去?” “大概是知道,就算想要接我走,你们也不会放我离开吧。”叶念惜无聊的逗弄湖中锦鲤鱼。 “就算是你皇兄不肯放你走,他也该派个使臣什么的来一趟,或者应该写封书信。”安宸烨站在湖边,身姿挺拔,迎风而立。 “沈奕不是来了吗?”叶念惜干脆将鱼食儿都扔到了湖里。坐在这里时间不短了,打算起身回去。 安宸烨眼眸一转,回望叶念惜,“沈奕来,只是说要看望你,可从未 说过要带你回紫胤国。我想轩辕谂并没有让你回去的意思,这很奇怪,你不觉得吗?是不是你们两个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儿?” 经过安宸烨这么一说,叶念惜的确觉得有些不正常,可是能有什么事儿呢? “不会是轩辕谂的毒还没好吧?”安宸烨问道。 “已经好了,蓬莱道长亲自给他施法,他自己也说没有事儿了。”叶念惜实在想不出来哪里不妥当。 听叶念惜将蓬莱道长救轩辕谂的过程讲了一遍,安宸烨大吃一惊,“蓬莱道长和那七个东西都不见了?” “当然了,别看蓬莱道长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其实他啊,就是个老顽童,生怕我们反悔,所以趁着我们昏迷,一声不吭的将东西都卷走了。”叶念惜想起初遇蓬莱道长的情景,险些被他的外表骗了,以为是位不苟言笑之人,就像是电视里的那些得道高人,严肃的很。 安宸烨摇了摇头,“念惜,龙胆石是你从小就有的,你可知道来历?” “不知道。” “龙胆石,是蓬莱道长送给你的,他说这玉石很神奇,能保你一生平安。那时我记得宫里有位上了年纪的公公,他说这龙胆石非寻常之物,若是放在一朵莲花上,能够生死人命。而那莲花吸人心。”安宸烨将后三个字说的重了些。 叶念惜更加不解,“吸人心?什么意思?” “我也不太清楚,当时只是觉得好奇,便记下来他说的话。我认为,吸人心,是不是让人的心变得空洞了。”安宸烨分析道。 “轩辕谂苏醒后,一直挺正常的。”叶念惜才不信什么吸人心的说法。她倒是觉得轩辕谂没有让自己回去,是因为两国交战的事情。 每天有安宸烨陪伴,倒是也不觉得孤独寂寞,两个人有时下棋,有 时赏花,似乎回到了灭国前的样子,朝夕相处,青梅竹马。 沈奕没有失约,第五天,他赶了过来,割开自己的手指滴了几滴血给心月皇后。 心月皇后醒来,御医诊治,腹中骨肉无恙,叶启轩这才高兴起来,当即下了一道旨意,“一个月后攻打紫胤国。” 遵守承诺,给紫胤国一个月的休息时间。 两个国家终于消停了会儿,叶念惜和沈奕松了口气儿,叶启轩和安宸烨也暗暗松了口气儿,这停战是双方的事情,车璃国不打紫胤国,紫胤国也不攻打车璃国。所以,车璃国也得到了一个月的喘息时间。 而这一个月,车璃国和寮国集中兵力攻打靖国。叶启轩和安宸烨都认为很值得,一个月的时间换靖国灭亡,这买卖太划算了,靖国灭亡,下一个就是紫胤国。 靖国在寮国和车璃国两大国家的强攻猛击之下,只是半个月就沦陷了。速度这么快,实在是出乎众人意料,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靖国的皇上李绍康自从李琳琅和安远政兵变时受了伤,就一直没有好过,他的身子本来就虚弱,加上做上皇位后身子过度劳累,这伤口就发了炎,高烧不退。 轩辕谂亲自去给他诊治,开了药方,并且叮嘱他一个月内不可近女色,谁知道李绍康看到高烧退了,伤口也渐渐愈合,于是大意了,终是没有禁得住女色的诱惑,一夜春宵后,病情加重,不等轩辕谂赶到靖国都城时,他就一命呜呼了。 皇上一死,众人自然要争夺皇位,靖国内部先乱了,内忧外患,自然不攻自破,就这么灭亡了…… 就在车璃国和寮国野心勃勃的商量如何瓜分紫胤国时,谁也没有想到,这一个月,紫胤国调整了战略,布下天罗地网,战局悄然生了变化…… 第354章 御驾亲征 寮国皇上将靖国的国土交给大皇子安远政打理,他的夫人是李琳琅,管理靖国合情合理。车璃国也得到了些靖国的国土,叶启轩十分高兴。目前国土面积仅次于寮国,成为九州第二大国,这是以前没有想过的事情。 眼看这一个月的时间还有十多天就到了,安宸烨和叶启轩开始商讨攻打计划。 叶念惜虽然是车璃国公主,可是紫胤国无异于是第二故乡,她从心底不想让两国开战,于是极力劝说叶启轩和安宸烨,可是男人对于权势的渴望岂是三言两语能阻止的? 尤其是叶启轩这样的人物,他经历了亡国,复国,兴国的道路,深刻体会到权势的重要性,只有强大了,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才能不被人欺负。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渴望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 靖国灭亡,九州内变成了七个国家,其余五个国家对于靖国的灭亡感慨万分,两大强国的国土面积加起来和这五个国家相差无几,而军事实力稍微弱了些。所以五个国家要想自保,只有联合起来。 可是这五个国家中,凤起国和岳华国势不两立,打的不分上下,难解难分。玄国国内从未统一过,更别说与别的国家联盟了。只有闽国还好,可惜是个小国,实力着实弱的可怜。 安宸烨和叶启轩正是看中了其余五个国家的离心离德,这才定出了个各个击破的作战方针。五个国家中,紫胤国和玄国的实力最强,所以,灭了紫胤国,下一个目标便是玄国。至于凤起国和岳华国,等他们两败俱伤时再出手,不费吹灰之力。 九州内两大国家信心十足,将一切算计的清清楚楚。原来紫胤国四周的国家是寮国、靖国、乌珠国和车璃国,经过连年战争后,乌珠国归 了车璃国,靖国被车璃国和寮国瓜分,所以紫胤国一下子陷入了寮国和车璃国的包围之中,形势危急。 安宸烨是位帅才,文韬武略,无一不精,这一点上,可以与轩辕谂相提并论,不过安宸烨的作战指挥经验要比轩辕谂丰富许多。从帮助叶启轩复国开始,他是李瑾瑜大将军,一路过关斩将,事事亲为,车璃国的史书记载上,他从未输过,号称“不败将军”。 安宸烨比叶启轩想的要多一些,他想到当九州只剩下寮国和车璃国两个国家时,势必会有一战,因为一山不容二虎。可是这是他不想看到的。 想来想去,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要尽快坐上寮国的皇位,只有当了皇上,才能对国家大事起到决定作用,他说不许攻打车璃国,谁还敢动? 所以,安宸烨向父皇请命,要亲自带兵打仗,借此得到兵权。寮国皇上皇后视太子为心头肉,哪里肯让他冒险! 可是安宸烨心意坚决,他暗中说服了母后,皇后一听也是这么个道理,尤其是大皇子安远政手中有二十万大军,而太子手中无人,若是有朝一日大皇子谋反,太子还不被他灭掉?于是帮着安宸烨说服了皇上。安宸烨这才有了二十万大军的调用权利。 在上百位将军中,安宸烨只选了两位,一位是少将军段骁,一位就是阿宁。这两个人都是他信得过之人,本领高强,擅长打仗。 段骁有勇有谋,功绩盖世,只是因为不肯对大皇子安远政阿谀奉承,所以一直被压抑着,只做了个少将军,明显的大材小用。 至于阿宁,安宸烨起初并不打算用她,毕竟是个女子,可是阿宁态度坚决,“太子打仗,不让阿宁跟随,莫非是瞧不起我吗?”这么说着,安宸烨反而 不敢拒绝她。 安宸烨亲自带兵打仗,叶启轩想起来两人当初并肩作战的情景,心性大发,立即做了个决定:要亲自带兵打仗! 众位臣子吓了一跳,打仗这种事情,由朝中武将去就行了,何须皇上亲自出马?万一……万一有个好歹,车璃国怎么办啊? 叶启轩的回复是:“你们是小瞧朕的本事吗?以为朕上不得战场吗?当年是谁领着你们冲锋陷阵?朕不只是个能治理国家的皇上,也是个能开土拓疆的皇上。” 于是,叶启轩亲自带兵出征了。 这种事情,叶念惜怎能错过?缠着叶启轩要跟他去前线,叶启轩哪里肯同意? 无奈,叶念惜重操旧业——女扮男装,趁着叶启轩离开,宫中管理松懈之际,混出了皇宫,悄悄跟在叶启轩的大军之后。 一直出了都城,到了先前乌珠国的境内,叶念惜才露了面,找到叶启轩,“皇兄,这下你赶不走我了吧?” 望着一脸尘土女扮男装的叶念惜,叶启轩又气恼又心疼,“谁让你跟来的?你以为打仗是儿戏吗?会死人的。太危险了!来人,送公主回去。” “皇兄,你宫里那么多侍卫都看不住我,以为这一两个侍卫就能看住我?若是送我回去,我定然路上逃走,这下就不回车璃国了,而是回紫胤国,你可别后悔啊!”叶念惜威胁道。 叶启轩无奈,只能留下叶念惜,让她跟在自己身旁,不许远离。 叶启轩和安宸烨在先前乌珠国的地盘会合了,两人心有默契的想要再次经历当年驰骋沙场的快意恩仇。那段在血雨腥风刀光剑影中度过的青葱岁月…… 重新踏上乌珠国的疆土,不知怎的想起了萧君武,叶念惜百感交集,当年乌珠国是九州强国之一,瞧不起车璃国 ,怎能想到区区几年间,竟然成为了车璃国的国土! 世事难料! 今日的强国也许转眼间就成为了亡国,而今日的小国,也许正在发展壮大之中!九州,最后到底是谁的天下,很难判断! 望着对面紫胤国的郦城,叶启轩和安宸烨雄心勃勃,而望着他们两个的背影,叶念惜忽然有种不祥的感觉,这两人正的会如此相互扶持一路走下去吗? …… 夕阳如血,染红了大地! 郦城! 左擎苍镇守! 轩辕谂御驾亲征! 沈奕如影相随! 一切的一切都证明了这一战的重要性,郦城破,紫胤国灭亡便是板上钉钉之事,郦城守住了,紫胤国尚有喘息的机会! 可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紫胤国都是苟延残喘,没有国家能够单独对付车璃国和寮国的联合攻击!轩辕谂不是神,改变不了这事实! 叶念惜为轩辕谂和沈奕担心,他们一个是自己的夫君,一个是自己的知己,失去了哪一个,都是钻心的疼! 当夜,叶念惜走入皇兄的房间里,叶启轩正和安宸烨商量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攻克郦城,看到叶念惜进来,这两人也毫不避讳,连案几上的图纸也未收起来。 “这么晚还不睡?”叶启轩先开口。 “皇兄,若是捉住了轩辕谂和沈奕,你打算怎么处置他?”叶念惜问道。 叶启轩顿时明白她的来意,“还能怎样处置,当然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让他好好活着。念惜,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你不杀他,就一定会饶他性命。只是他若是执意寻死,可就不关我的事儿了。” “多谢哥哥。”有了叶启轩的承诺,叶念惜的心终于放下了。 叶启轩露出了笑容,她终于肯叫自己哥哥了。其实叶启轩早就留意到,在公共场 合和不高兴时,叶念惜都会叫他皇兄,只有私下里和心情愉悦时,才会称他哥哥。今日这一声哥哥,着实不容易啊! 叶念惜瞧了一眼桌上图纸,十分复杂,看不懂。正想要退出时,有人敲门,“末将阿宁,太子有事找我?” 安宸烨说了句:“进来吧。” 阿宁推门走了进来,她今日刚带大军到达,风尘仆仆,脸未洗衣裳未换就来了,黑漆的眸子在烛光摇曳下格外明亮,神采奕奕,穿甲戴盔的阿宁英姿飒爽,神采奕奕。 “阿宁!”叶念惜十分高兴见到她,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你晒黑了。” 阿宁笑了一下,“念惜公主,你怎也跟随大军来了?” 安宸烨咳嗽了一声,阿宁立即恢复严肃神情,“参见太子殿下,参见车璃国皇上。” “起来吧。”安宸烨温声。 阿宁站了起来,她看了一眼安宸烨,迅速将眼睛转到别处,“二十万大军全部带到,请太子殿下下令。” “今日先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到议事厅,我自有安排。”安宸烨说完了,看向一旁叶启轩,只见他盯着阿宁看,出了神儿。 安宸烨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碰了叶启轩一下,“阿宁,听说当初你救过车璃国皇上,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听谁说的?”阿宁问道。 “听……”安宸烨的眼睛不由自主扫了下房间里的人,“听念惜说的。” “我……”叶念惜实在是冤枉,这事儿阿宁的确跟自己讲过,可是只告诉了叶启轩,没有跟安宸烨提过啊。 “许多年前的事情,我不记得了。若是没什么事儿,阿宁告退!”说着做了个揖,就要离开。 “阿宁,这玉佩,你瞧瞧是谁的?”安宸烨取出来块破旧的玉佩来,上面刻着“心月”两个字。 第355章 我们做好朋友吧 阿宁“咦”了一声,“怎会在太子手中?这是当年和心月出去游玩时,她送给我的,我以为丢了。” “这是你的?”安宸烨问道。 阿宁点点头,伸手就要拿过来,未料安宸烨手一缩,她的手落了个空。 “既然记得这玉佩,为何不记得当时的情景?不妨告诉你,这玉佩是车璃国皇上捡到的。”安宸烨将玉佩还给了叶启轩。 阿宁一怔,神情有些慌乱,“请车璃国皇上将玉佩还给我。” “当初真的是你救了我的命?”叶启轩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还是想听阿宁亲口说出来。 “我答应过李瑾瑜不说出来此事。所以,无可奉告!”阿宁神色黯然,她又想起了李瑾瑜,那个只是一次邂逅,就让她魂牵梦萦的男子。 “李瑾瑜当初不让你说,是因为他们的身份特殊,怕你泄露了他们的行踪。并非不让你说救人之事。”安宸烨解释。 阿宁冷冷道:“太子又不是他,怎会知道他的心思!” 安宸烨第一次说话卡壳,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脸无奈的看着叶启轩,你自己问吧,我是不敢问了。这姑娘说话太不中听了,惹不起! “你救过我的命,怎么不早说?”叶启轩再见阿宁,已经没了昔日的冷峻。 “说了又怎样?难道你会喜欢我?亦或者你会善待于我?可惜我阿宁从来都不愿意以这种方式换取爱情。”阿宁果然是个倔强的姑娘。 她又说:“这段日子,我在边疆,每天晚上一个人和月亮说话,将这几年的心思说了个遍,我才知道,我心里装着一个人,只能装下一个人,而你们,不过是他的影子。我只是爱着你们身上像他的那一部分,而非全部。” “他是谁?”叶启轩不明白。 阿宁走到门口,打开门,一脚门 里一脚门外,回过头,“他是谁已经不重要了!”转身走了。 同样是倔强的女子,叶念惜能够体会到阿宁心中的那份酸楚,她爱的是李瑾瑜,可惜错过了,以为李瑾瑜死了,她爱上了和李瑾瑜十分相像的安宸烨,听从他的命令替心月公主出嫁,逼迫自己喜欢叶启轩,可是叶启轩冷落了她,到最后,她只有心灰意冷,只记初心。 叶念惜追了阿宁出去,跟着她的身影一直到了城头上,看她孤身一人坐在寂静城墙上,抬头望着天上新月如钩,她的眼睛十分专注,带着些许悲伤…… 叶念惜走了上前,“阿宁,你不冷吗?” “不冷,念惜公主,你找我有事吗?”阿宁坐在城头上没有动。 叶念惜看了一眼城头下,二十来米的城墙,若是有恐高症者,还不吓得腿发软?更别说像阿宁这样坐在城头上了。“你不怕吗?” “习惯了。念惜,你要不要试试?”阿宁问道。 叶念惜吓得直摇头,“我站在这里就好了。阿宁,你为何跟心月的感情那么好?” 阿宁努力回想了一下,“因为我是个孤儿,没什么朋友,人家对我好,我自然也会对人家好。我仍然记得,那一天,我十四岁,第一次跟着师傅入宫,看到心月公主在踢毽子,十分好奇,就蹲在那里看,她嫌弃我穿的破烂,让宫女将我赶走。恰巧有刺客出现,要劫持心月公主,我救了她。她十分感激,拿了许多糕点给我吃,那是我从未吃过的好东西,后来,……后来,我们就做了好朋友,虽然她经常嘲笑我没见过世面,也经常对我发脾气,可是她是公主,能与我做朋友,是我的福气。” “你的师傅?”叶念惜问道。 阿宁道:“是位大将军。那年我五岁,饿的皮包 骨,去军营里偷东西吃,被发现,遭受毒打,是他救了我。然后将我收留,教我武功强身健体。有一次,我见他与敌人交战,受了重伤,险些丧命,自此不能再上战场。我便发誓要为他报仇,潜心学习武功。在他的调教下,我终于手刃仇人,为他报仇雪恨。前两年,他病死了。” 师傅一死,阿宁最亲近的只有心月公主,所以她愿意容忍她的任何脾气,愿意代她出嫁,愿意让她幸福,将自己的夫君让了出来,将自己的皇后之位送给了她…… “阿宁,我们做好朋友吧?”叶念惜忽然道。 “你不嫌弃我?”阿宁问道,黑漆漆的眼睛闪着光亮。她与叶念惜接触一来,从未在她身上感觉到公主的骄傲,反而觉得十分亲近,对她印象不错。 “只怕你嫌弃我才是。”叶念惜拉住阿宁的手,笑意盈盈。 “你笑起来真好看。”阿宁高兴的也笑了起来,忽然起身抱住叶念惜,将她放到城墙上。 只看到脚下空洞洞一片,让人头晕目眩,叶念惜吓得啊呀一声惊叫,急忙抓住了阿宁的手。 这惹得阿宁哈哈大笑,她的笑声爽朗,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好听。 稳了稳神儿,叶念惜这才敢和阿宁并肩坐在城头上,“你的胆子这么大,为什么在爱情里就畏手畏脚的?” “我是将军,儿女情长那种复杂的东西,我可不想要。太伤神了。”阿宁故作洒脱。 叶念惜知道她嘴硬,“瑾瑜哥哥是个好人,在我心里他完美无缺的,我一直想,什么样的女子能配上他,当初在宫里时,许多女子对他情有独钟,有官家小姐,有富家千金,可是我都觉得配不上他。一直到最近见到你,我才觉得,就是你这样的女子才能与他相配。也唯有你,才 适合她。” “我哪里配得上他!我这样的女子没人会喜欢。”阿宁低声,在疆场上,她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女将军,信心十足,骄傲自负。可是在爱情里,她没有信心,因为爱情里看的是相貌和才艺。 女子学习琴棋书画的年华中,她在烈日下苦练武功,女子学艺礼仪淑德之时,她在疆场驰骋。女子最好的年华,她都在血汗中度过。一个女子,比男子还要厉害,试问谁敢娶? 比她武功厉害的男子,都是功成名就,身旁不乏美女围绕,这直接导致阿宁二十出头,还未有媒人登门过。 望着天上月亮,阿宁忽然道:“其实李瑾瑜死了也挺好的,他没有娶妻生子,我无须嫉妒吃醋。我的一腔心意他永远听不到,我也不会被他拒绝而难过伤心。” 叶念惜的心忽然伤了一下,世间女子,谁还会像阿宁这般爱着李瑾瑜?多希望,他们在一起! “太子殿下!”阿宁忽然从城墙上跳了下来。 叶念惜吓了一跳,险些从城头上掉下去,被阿宁一把拉了下来。 安宸烨站在不远处,月光如水流淌在他的身上,就像是镀了一层银光,清冷如霜,淡然漠漠。他走了上前,“我是来找念惜的,阿宁,她不如你的武功高,以后不许让她坐在城头上!” “我有分寸。”阿宁低声,有些忐忑,不知道方才的话,安宸烨听去了几句! “万事小心吧!阿宁,这军营里只有你和念惜公主是女子,晚上你们两个睡一个房间吧,你负责保护她的安全。”安宸烨吩咐。 “遵命!”阿宁高兴起来,她与叶念惜已经是朋友,这回又住在一起,总算有个说话作伴的人了。 叶念惜也很高兴,“安宸烨,找我什么事儿?” “也没什么事儿,只是 看你没有回房间,有些担心。” 叶念惜又问道:“你何时来的?” “来了一会了,看你们聊天,不忍心打扰,就等了会儿。”安宸烨这话让叶念惜和阿宁立即傻了眼,再也没有说话,都急忙努力回想方才说了什么话。有没有不该让安宸烨听到的话。 想来想去,阿宁的脸颊羞红了,“我去军营里转一转,太子殿下送公主回去吧。”灰溜溜跑了。 叶念惜看她跑的匆忙,一会儿就不见身影了,“这个阿宁,有时候还挺可爱的。” 安宸烨皱起眉头,“可爱吗?简直就是一根筋儿,念惜,既然你们做了好朋友,有时间就劝劝她,早日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她那么喜欢你,你就没有心动过吗?”只有两个人,叶念惜没必要再含蓄。 “没有。念惜,你也知道我的心思,我现在就是个活死人,不想耽误任何人。”看到叶念惜瑟瑟发抖,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阿宁可怜,其实安宸烨何尝不可怜?叶念惜裹紧外套,“我想如果将你的事情告诉阿宁,她一定……” 安宸烨低声打断了她,“不能说!念惜,阿宁是寮国的将军,她忠于的是寮国。万一将这事情告诉了寮国皇上,我和你皇兄都会死的很惨。车璃国也会灭亡。”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所以叶念惜还是决定不告诉阿宁这一切。看安宸烨的态度,即便是阿宁能够接受他是个活死人,他也不会接受他,反而叫阿宁心里难受。 将叶念惜送到房间门口,安宸烨收回了外套,晚风凉,将叶念惜的发丝吹乱,他忍不住伸手为她拂开脸颊发丝,“念惜,明日就要去与轩辕谂交战,我想带你去瞧一瞧,你可愿意见他?” “好啊!”叶念惜兴奋。 第356章 沈奕擒人 次日,叶念惜早早的起床,她要去见安宸烨,记得他说过今日要带自己去两军阵前见轩辕谂。当时只顾答应的爽快,却没有问他为何两军阵前让自己见轩辕谂。难道是要以自己威胁于他?这事儿叶启轩和李瑾瑜又不是没干过! 远远望见议事厅里,安宸烨和叶启轩高高在上,众位将士分列两旁,个个精神抖擞,希望像扫灭靖国那样灭掉紫胤国。不过安宸烨向来谨慎,他再三警告众人不可大意,紫胤国虽然不大,可是它的君王却是天下数一数二的人物。 有士兵来报:“城外紫胤国挑衅。” “挑衅之人是谁?”安宸烨问道。 “紫胤国侯爷沈奕。”士兵回答。 其实自从停战一个月到期后,紫胤国忽然改变了态度,从原来的防守变成了主动,几日来,不断有将领来挑战,要车璃国和寮国出兵,可是这两国一直未动,今日小侯爷等的着急,便亲自到两军阵前挑衅。 “谁去会会他!”安宸烨站了起来。 “太子殿下,我去!”阿宁双手抱拳请命。 说心里话,安宸烨并不想让阿宁去对付沈奕,毕竟是一员女将,而昨夜又听到她的心里话,总觉得对她有些愧疚。“沈奕太过狡诈,你不是对手!” 未料阿宁十分倔强,她将手中长枪一提,“我怎不是对手?太子殿下尽管看我将他生擒活捉!”不由分说,出了议事厅。 “阿宁!”安宸烨从身后喊了她一身,她也未回头,大步流星走了。 要说安宸烨心思缜密头脑灵活,可是对于儿女情长之事还是欠缺许多。叶念惜禁不住替他捉急,虽然阿宁只听安宸烨的话,可是她心高气傲,怎能受得了安宸烨当众说一声“你不是他的对手!”这让阿宁很受伤,当然要证明一下自己的实 力了。 越是高傲的姑娘,在自己在意之人的面前就越是要面子。所以,阿宁义无反顾的骑马出了城,去迎战沈奕。 安宸烨和叶启轩带着众人上城墙观战。叶念惜得以有机会接近他,“何时让我去见轩辕谂?” “你瞧对面城头上,不是轩辕谂吗?一会儿,我带你去见他!”安宸烨命侍卫拿了套铠甲给叶念惜穿上。 只见城下,沈奕未着盔甲,一袭墨黑色长袍端坐白马之上,手中长剑在烈日下发出锋利青芒,他望着对面驰马而来的阿宁,一脸不屑,“怎的,寮国和车璃国两个大国竟然没有将军了吗?派个女子出来,小爷丢不起这个人,不和你打,换个人来!” 阿宁将手中长枪一晃,“废话少说,打赢了本将军再说!”上前刺向沈奕。 沈奕急忙挥剑抵挡,“早知道是个女将出来,小爷就不打了。” 阿宁又是一枪刺向沈奕前胸,可是沈奕并未抵挡,而是将长剑砍向阿宁的肩部。这是要两败俱伤同归于尽吗?阿宁可不想这样结束,急忙收枪躲闪,避过了沈奕的长剑。 叶念惜瞧的清楚,阿宁武功虽然高,可是这心思总比不上沈奕,于是好心提醒她:“沈奕穿着软甲,你伤不了他,小心了。” 那软甲比阿宁身上的盔甲还要结实,所以沈奕根本不怕刀枪。这也是他毫不躲闪的原因。听到叶念惜的声音,沈奕气的要吐血:“叶念惜,你不帮我,也别害我啊!枉费小爷对你那么好!关键时刻净帮着外人对付我!” “沈奕,阿宁是我的朋友,你别伤着她了!”叶念惜喊道。 沈奕呜呼,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怎么就认识了叶念惜这么个吃里扒外的知己啊!这到底还能不能好好打仗了?埋怨归埋怨,沈奕还是对阿宁手下留 了情,不再想要她的命! 叶念惜放心许多,“安宸烨,你说他们两个谁能赢啊?” 安宸烨望着城下打的难解难分的两人,幽道了一句:“没想到沈奕的武功这么高!” 难道阿宁要输?叶念惜看到对面城门打开,杨青竹骑马出来,立在两军阵前观看,随时准备冲上前去相助沈奕。 安宸烨自然也看到了,他低声道:“凤熙宁也来了!”下城头,骑马出城。 引得身后将士疾呼:“太子殿下不可亲自上战场。末将愿意去相助宁将军。” 安宸烨摆了下手:“我自有分寸。”到了两军阵前。 眼看着沈奕与阿宁渐渐都使出了看家本事,不相上下,这样打下去只怕到了天黑也结束不了,安宸烨和杨青竹几乎是同时骑马上前,两人也算是故人相见,只是微微点头一笑,便打在了一起。 四个人混战,打斗十分精彩,两旁观看的将士们不时叫好,击鼓助威。这四人都是高手,而且都是相貌极好之人,所以这人漂亮,打得漂亮,更加让众人看的入神儿。 叶念惜望着对面城墙上的轩辕谂,虽然距离遥远看不清楚神情,不过他那笔直的身影如竹子般挺拔,总有种阴冷感觉传递出来。不知道为何,叶念惜只觉得轩辕谂与以前不同,是分别久了?还是距离远了?叶念惜揉揉眼睛,远处的轩辕谂神色严肃盯着战场上厮杀的四个人。 忽然沈奕与杨青竹同时攻向阿宁,她一时间无法分身,只能先抵挡沈奕的一剑,而杨青竹的长剑直直刺向阿宁的后心,安宸烨的剑本来是刺向杨青竹的,到底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凤熙宁,不愿意伤害她,于是剑锋一转,将杨青竹的剑荡开,避免让阿宁受伤。 可是沈奕的剑神出鬼没,噗的一声,捅进了 安宸烨的胸口,顿时血涌出来,安宸烨挥手一剑挑开沈奕的剑,提缰绳撤出一丈远。 别说众人了,就是沈奕自己也吓了一跳:“安宸烨,你怎的不躲开?” 阿宁瞧见太子受伤,顿时着急,“你敢伤我家太子!要你的命!”一剑刺向沈奕。 眼看着对方又有两员将军骑马出来,沈奕喊道:“青竹,咱们撤!” 阿宁哪里肯放他?“伤了我家太子就想跑?留下性命来!” 沈奕呵呵一笑,回头道:“小爷叫沈奕!姑娘问我姓名做什么?难道是看上小爷了?” “呸!谁问你姓名了?我是要你的命!”阿宁更加气恼,不顾阻拦,骑马去追沈奕和杨青竹。 “阿宁,快回来!”安宸烨忽然察觉到不对劲儿,高声喊道。 阿宁哪里肯听?反而加快了速度。 安宸烨还要喊她,一匹快马飞驰而过,去追向阿宁,看到马背上之人,安宸烨松了口气儿,将军段骁。这人沉稳,擅长骑射,武功深不可测,三十出头,没有遇到过敌手。 “太子放心,我带阿宁回来!”段骁的马是千里良驹,有着风驰电掣的速度,那是安宸烨寻遍九州得到的名马,自己没舍得骑,送给了段骁,宝马配良将,段骁十分喜爱,感激安宸烨的知遇之恩,所以此次愿意跟随他出征。 可是沈奕并不知道身后跟来了段骁,他回身一箭射向阿宁,因叶念惜的话,没敢要她的命,而是射向了阿宁的马匹,距离近,阿宁不防备,坐下马中箭,一个踉跄后摔倒地上,阿宁跌落马下,未等起身时,一旁杨青竹长剑挡在身前。 “你们偷袭,卑鄙无耻!”阿宁不服气。 沈奕又抽了一支箭,瞄向追来的段骁。段骁在寮国一直被压抑,立下战功也未得到提升,所以他的名气只 限于寮国境内,沈奕看着这位将军面生,掉以轻心了,只用了五分力气。 弓箭射出,凌厉中带着劲风,距离又近,根本不容人躲闪,可是段骁是何许人,他根本没有躲闪,而是伸手一抓,在箭距离眉心一寸的距离握住了箭杆儿,眼睛连眨也未眨。 沈奕忽然周身一冷,只觉得凉意顺着脊背冲向后脑勺,这个人可不简单,九州之内能躲过自己弓箭的人屈指可数,而能空手接过自己射出去的箭之人,只怕唯有段骁一人! 沈奕不禁仔细打量段骁一眼,这人身高八尺,伟岸魁梧,剑眉鹰目,威风凛凛。手中长剑比一般的剑要长一些宽一些,看上去十分沉重,暗想此人定然臂力过人,“你是谁?” “段骁!”两个字刚出口,拿过身后之弓,将沈奕的箭搭了上去,飞射而出。 沈奕心中大骇,单看身手就知道这人骑射本事不弱,不敢大意,急忙又抽了一支箭,用了八分力气,迎着段骁而去。两支箭在空中相遇,啪的一声,撞击折断跌落地上。 段骁也是一惊,都说小侯爷骑射技术天下第一,此言不虚。上前伸手拉过阿宁,让她坐在自己身前,调转马头飞驰而去。 杨青竹想要追去,沈奕拦住了她,“这个段骁不简单。” 幸好阿宁没事,沈奕没事,叶念惜松了口气。看到安宸烨回城,立即迎了上去,他的伤口还在往外冒血,隔着众人,他声音提高:“本太子无事,小伤而已。” 叶念惜看到他向自己点了下头,似乎真的没有事儿,这才放心。转眼看到阿宁十分沮丧的跳下段骁的马,叶念惜迎了过去,“你没事吧?” “都是因为我,害的太子受了伤。”阿宁低声。 “这不是你的错,是那沈奕太狡猾!”叶念惜安慰她。 第357章 故人相见竟漠然 幸好那一箭并未射到要害上,虽然深了些,流了许多血,安宸烨并未有性命之忧,他只是包扎好伤口,就又站在了城头上。 叶念惜站在他的身旁,与他一起看着城下叫骂的沈奕,这次沈奕指名点姓要段骁出战,而安宸烨命人紧闭城门,不得出去迎战。 烈日当空,沈奕叫喊了片刻便嗓子冒烟,可是对方的城门不开,大将不出来,他又气又恼,说话也难听了许多。 沈奕说话向来无所顾忌,虽然出身高贵,自幼学习礼仪诗书,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算是满腹经纶,可是小侯爷的脾气上来,哪里顾及身份地位?什么难听说什么,而且说了了半天,不带一个脏字儿。这骂人的本事,简直能与他的骑射技术相媲美,天下无双! 沈奕拿着水袋喝两口,开始讲故事:“曾经小爷游历天下到了东海,那天正逢渔民捞上来几只乌龟,说是要炖汤喝,这杀乌龟可是个技术活,等乌龟将头伸出来,一刀剁下去,快准狠才行。小爷记得那日捞了八只乌龟,前七个禁不住沉闷都伸了脖子,丢了命。只有第八个,从中午等到天黑,就不露头。小爷看这乌龟又短又小,便给它起了个名字叫短小……” 短小? 段骁! 谁不知道他在挪揄段骁大将军是个缩头乌龟! 可是段骁铁青着脸,一声不吭。 沈奕又道:“我在寮国听过一个故事,说寮国有个男子没有名字,后来带兵打仗做了将军,这回总不能没有名字吧?于是就想着取个好名字,让众人献策。这名字呢,没什么要求,只有一点,要体现这位将军的嗜好。于是人们开始想名字,什么功名、利禄、升官、发财想了一堆,可是将军一直摇头。最后还是军师聪明,献了个名字 ——断袖!只是这断袖不像是个人名字,于是稍作修改,取了谐音改为段骁……”沈奕哈哈大笑,他都被自己的机智逗乐了。 城上官兵只觉得有趣儿,想笑不敢笑。 段骁哼了一声后,便没有了动静。 沈奕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讲了一个又一个故事,无一不是针对段骁,想要将他激怒,单挑一番。 叶念惜暗暗佩服沈奕的口才,这家伙就该去茶楼里说书,一定生意兴隆。 接连讲了十多个故事,沈奕自己都不耐烦了,摇头叹息:“我说段骁,你耳朵背啊?小爷若是你,就直接从城头上跳下来摔死得了,哪里还有脸面对三军将士啊……” 段骁终于开口,声音浑厚,“沈奕,你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激我出城与你打一场。我劝你别费劲儿了,今日没有太子的命令,我是不会出城的。” 叶念惜不由得看了段骁一眼,这人绝对不简单,能屈能伸,能够经受得住小侯爷当众冷嘲热讽,这世上只怕仅段骁一人。这一点就比许多人强,至少轩辕谂比不上他。 沈奕气急,这个段骁怎的脸皮这么厚?这样骂他都没有反应,小侯爷准备再加点火时,有侍卫跑了过来,“侯爷,皇上让您回去。”转而对城墙上的人喊道:“车璃国皇上,寮国太子,我国皇上愿意与你们商谈,就定在两城之间,不知你们敢不敢?” “告诉你家皇上,我们答应了。”叶启轩发话。 于是开始准备出城约谈之事。主要是带什么人前往,安宸烨自然要带上叶念惜,因对方只有轩辕谂和沈奕两个人,所以叶启轩也没有带侍卫,这是去商谈,又不是打架。 可是万一打起来呢?安宸烨比较谨慎,衡量再三,又带上了阿宁。没有带段骁,是因 为对方有沈奕,这一见面非打起来不可。 这次的约谈其实是安宸烨发起的,他早就送了书信给轩辕谂,约他见面,目的嘛,当然是劝降。轩辕谂收到书信后,思虑良久,眼见对方将多兵广,这才同意谈一谈。 路上,安宸烨将其中利弊讲给叶念惜听,希望她能劝轩辕谂投降,双方都减少损失。 无论是从哪个角度来讲,投降,对于轩辕谂来讲都是最划算的买卖,保证了紫胤国的完整,又不必有伤亡。而且叶启轩保证,只要紫胤国臣服于车璃国,可以将紫胤国改为紫胤城,轩辕谂做紫胤城的城主,封为侯爷。 两军实力悬殊,轩辕谂无论如何也没有赢的希望,叶念惜默然答应叶启轩和安宸烨,说服轩辕谂投降。 为了公平和可以安心交谈,双方的将士都入城,两城之间,轩辕谂和沈奕已经骑马来到。 白衣黑马,黑衣白马,翩翩郎君玉面如画,这一幕让叶念惜忽然想起了皇家狩猎,沈奕和轩辕谂明争暗斗,不肯向对方低头。只是昔日的风华少年,经历了血雨腥风,都已经成熟了,如今他们是紫胤国的君王,一言一行,都左右着这个国家的命运。 安宸烨带着叶念惜到了近前,沈奕先打了声招呼,“念惜!” 叶念惜却是责备于他,“沈奕,你怎的伤了安宸烨?” “我哪里知道他如此无用,幸好我那一剑只用了三分力气,否则准穿他个透心凉儿。念惜,我伤了他,你心疼?”沈奕吃味儿了。 身旁咳嗽一声,沈奕猛然想起来旁边还有个人呢,眼角余光瞥去,轩辕谂一脸冰寒,沈奕尴尬一笑,“咱们谈正事儿。” 叶念惜驱马上前,轻轻一声:“轩辕谂,你……”蓦然看到他那冷漠的眼睛,没有自己 想象中的期待与思念,顿时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轩辕谂怎的忽然变陌生了? 轩辕谂开口,声音冷冷,“念惜,你在车璃国一切可好?” “还好。你呢?”叶念惜问道。 “也很好。”轩辕谂回答,至此两人再无说话。 何时,竟然面对面时尴尬了起来?叶念惜望着轩辕谂,陌生感油然而生,这人是轩辕谂吗?为何对自己冷冰冰?难道其中有什么误会? 沈奕在一旁挤了下眼睛,欲言又止,叶念惜不明所以。复又看向轩辕谂,他的目光已经不再看自己,而是看着叶启轩和安宸烨,此时此刻的他态度傲慢,语气生硬,“你们两位约我见面是为了何事?” 安宸烨先开口,“你真的要开战吗?我们最少百万大军,而你最多八十万人马,轩辕谂,你不至于连这个账都算不清楚吧?” 轩辕谂态度轻蔑,“不打怎知道结果?我从不会服输,我紫胤国所有将士宁战死也不投降。想要紫胤国的国土,只怕是你车璃国和寮国妄想了。” “好大的口气,轩辕谂,若非看在我妹妹的份上,怎会饶你性命?”叶启轩有些气恼。 “你妹妹?你不过是拿她来威胁我而已,不过我从不受人胁迫,叶启轩,叶念惜,你们打错了主意。”轩辕谂冷眼相看,这态度莫说叶启轩,就是叶念惜也无法接受。 这中间是不是有误会?叶念惜无法接受分开数月后,昔日的恩情荡然无存,“轩辕谂,我的心一直在你那里,你不是听了谁的闲言碎语?还是上次你的毒没有祛除干净,又要那样对我?” 轩辕谂的脸色一凛,“叶念惜,你的心若是在我这里,那么你的人也该在我这里。今日,你若是跟我走,你仍然是我的皇后,以 前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你若是不走,那么我给你自由,你愿意嫁沈奕就嫁沈奕,愿意嫁安宸烨就嫁安宸烨。” 这是什么话?叶念惜气上心头,“轩辕谂,你不相信我?好,我今日就跟你回紫胤国。” “不能回!”叶启轩阻拦,扯住叶念惜马匹的缰绳。 “不回来就算了,反正朕也不缺你一个女人。”轩辕谂轻描淡写,十分不在意。 从他的神情里看不出一丝留恋,这与先前又不同。那时他中毒故意冷落叶念惜时,仍然能从表情眼睛里看出蛛丝马迹,看出痛苦不堪。可是,今日,看不出来,他是那般的冷漠,仿佛叶念惜只是后宫三千佳丽的一位,从未走入过他的心底。 叶念惜忽然有种错觉,眼前这人根本不是轩辕谂,不是自己的夫君…… “叶启轩,安宸烨,你们今日约我谈话,不过是为了让我投降,避免伤亡而已。不如这样,我在那边摆了个阵,你们两位若是能破了,我便开城门投降,若是破不了,咱们就好好打一仗,如何?”轩辕谂侧头看向南边乱石山处。 一个乱石山,能有多大作用? 叶启轩点头同意,“三天,我必破了你的阵,但愿你说话算数!” “一言为定!”轩辕谂骑马转身欲走。 叶念惜从身后喊住了他,“你真的不要我了?” 轩辕谂的身子一僵,并未回头,“叶念惜,你对我有恩,对紫胤国有恩,我自然会善待于你,只要你愿意,你仍然是我紫胤国的皇后。只是我是皇上,应该有子嗣,而你无所出,所以,不要怪我无情。” 无所出?所以薄情?叶念惜怔怔望着轩辕谂,“你的心比石头还要硬,轩辕谂,既然如此,我也不稀罕你紫胤国的皇后之位,咱们情断意绝吧!” 第358章 冷漠无情的轩辕谂 “叶念惜,你疯了?这个时候,你怎么能离开他?”一旁沈奕着急的险些从马上跳下来。 叶念惜正在气头上,一声冷笑,“不是我离开他,是他要抛弃我。沈奕,别告诉我他有苦衷!” 口若悬河的小侯爷此时也是语塞了,呢喃一句:“倒是没有苦衷!” 叶念惜道:“沈奕,这一次我不问他,而是问你,轩辕谂的身子可有异样?比如中毒,比如快要死了,比如……” “呸,呸,呸,哪有这么晦气?他都好了,那身子比我还强壮。”沈奕十分不高兴,这叶念惜,怎的说些不吉利的话? 叶念惜又问:“他是不是担心亡国后,连累于我?” 亡国?更加晦气! 沈奕提高了嗓门,“我紫胤国不会亡!” “他是不是有了新欢?” “没有!轩辕谂的为人你还不清楚?他这人不好女色。”说罢,觉得不太妥当,沈奕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也不是断袖。他这辈子最喜欢的人就是你,叶念惜,你该知道的。” 叶念惜想了想,实在是没有别的理由了,“那么,就是因为我无法给他生个子嗣,所以他不要我了?” “这个……念惜,你也知道朝中那帮大臣们,整天没事儿就是瞎操心,说的多了,他当然听进去了,你别介意啊!”沈奕越说声音越低,这样对叶念惜的确是太过分了。这还怎么劝两人和好啊! “沈奕,我并不贪图皇后的位置,也不会占着这个位置等着他赶走,所以不如早早让出来,大家都有面子。”叶念惜看到轩辕谂头也不回的走了,心中更觉失望。 沈奕看到轩辕谂远去的身影,叹了一口气,“叶启轩,安宸烨,你们两个何必要灭我紫胤国呢?大家像以前相处不好吗?冤冤相报何时了?难道这九州 之上,紫胤国和车璃国不能并存吗?” “沈奕,那日车璃国灭亡时我就发过誓,一定要灭了紫胤国,为我父皇母后报仇雪恨。虽然你紫胤国换了君王,可是这国仇必须报。为了念惜,我可以不杀轩辕谂和你。”叶启轩调转马头走了。 安宸烨叫了叶念惜一声,要她一起走,叶念惜道:“你们先走,我与沈奕再说两句话。” 安宸烨不太放心,看叶念惜神情坚定,只能与阿宁骑马到了三丈外,不听他们说话,但是沈奕想要劫持叶念惜走也是不可能之事。 看到无人能听到自己与沈奕的说话,叶念惜又问了一遍:“轩辕谂这样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苦衷,他变了很多,别说是你了,对我也比以前冷漠许多,我觉得与他不像以前那样,虽然打闹有矛盾,可是我从未真正怕过他,而现在,我真的怕他,你可知道前一阵子,为了打仗之事,他险些杀了我。”沈奕的神情黯然下来。轩辕谂变了,变得无情冷漠,而且残忍。 叶念惜不以为然,“你们毕竟是亲兄弟,他吓唬你而已。”见怪不怪。 “不是,他是真的要杀沈奕,是我硬挡了下来。”一旁杨青竹道。 出乎意料,轩辕谂竟然这样对沈奕?他哪根筋儿不对了? 沈奕继续道:“我琢摸着他到底是个皇上,而我整日与他没大没小的,实在不合适。先前他中毒算是死过一次,估计是这件事情让他性情大变吧。” 叶念惜表示怀疑,“轩辕谂不是那种心理脆弱之人吧?” 沈奕压低了声音,“你有没有觉得他像是变了一个人?” 叶念惜点头,猛然一惊,“不会是被别的魂魄附体了吧?” “别吓唬小爷,行吗?”沈奕的声音都颤抖了。 叶 念惜呵呵一笑,这怎么可能呢?轩辕谂还记得以前的事情,认识周围的人,怎么会变成旁人呢? 沈奕将声音压的更低,“我一直想找蓬莱道长问一问,可是他老人家闭关了,说是三个月后才出关。算起来,应该是下个月底了。所以,念惜,我劝你忍一忍,咱们问清楚道长后,再作打算。” “也好,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蓬莱仙境。”叶念惜和沈奕算是达成一致,一旁杨青竹作为证人,当然也要去蓬莱仙境。 眼看那边轩辕谂站在远处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而另一边安宸烨提高警惕,沈奕和叶念惜不敢多聊,各自回去。 一路上,叶念惜想着轩辕谂,既觉得他有些古怪,又觉得一切正常,不像是换了一个人。 仔细回想蓬莱道长用七瓣莲花救他,醒来后他一切如常,并未觉察异样。 而自己离开紫胤国回车璃国之前的那段日子,虽然短暂,可是他的情意未变,哪像今日这般冷漠无情? 到底是哪里出了状况?叶念惜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等到下个月底去见蓬莱道长问个究竟。算起来,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 回到城中,安宸烨先派人去侦察那乱石山的地形,了解轩辕谂布的阵到底有什么玄机。 若说这世上布阵的高手,还应该是已经去世的乌珠国第一将军莫斌,而当年李瑾瑜与他接触时,已经深有体会,对莫斌的阵法钦佩不已,所以在莫斌死后,想方设法得到了他的阵法书籍,里面记载着各种阵法,还有每个阵法的破解办法。 有了这本书,并不怕轩辕谂的阵,他能高过莫斌?叶启轩和安宸烨胸有成竹。 可是,去探乱石山的人很快回来,他们禀报:“乱石山附近围着许多紫胤国士兵,警惕性很好,不能靠近。 不过那乱石山并不大,后面是悬崖,我们绕过悬崖居高临下看了看那乱石山里,并没有人马,只有外围大约一万人马。” “乱石山里并无人马?”安宸烨惊讶,当下详细询问了情况,带着段骁亲自前往悬崖处去侦察。 叶念惜坐在院子里乘凉,琢磨着沈奕的话,蓬莱道长闭关,这老道长又搞什么鬼?借走的七个物件一直没有归还,超过一个月了,轩辕谂估计念及师徒情谊,没好意思追要。那些东西就归蓬莱道长了吗?其他物件倒是无所谓,关键是那颗龙胆石! 忽然有人轻轻拍她肩膀,“想什么呢?那么出神儿?” 不用看也知道是阿宁,叶念惜莞尔一笑,“你拿着什么?” 这一问,阿宁的脸颊微微红了,扯了椅子坐在叶念惜身旁,低声道:“我想问问你,这衣服怎么补的好看一些?” “你要补衣服?我给你补吧,反正我现在也闲着没事儿。”叶念惜说着就要拿过来阿宁手中的衣服。 她攥着没有给,“不用了,我补就好了。我经常补衣服,只是手艺不太好,想向你请教请教。” 拉扯间,叶念惜看出了这衣服的主人,“安宸烨的衣服?” 阿宁急忙伸手捂叶念惜的嘴巴,脸颊更加红了,“小点儿声,别让人听见了。”眼睛迅速扫视四周,幸好无人。 叶念惜咯咯一笑,“都说做贼心虚,怎的做好事儿也心虚啊?阿宁,你何时这么胆小了?” “叶念惜,你到底教不教啊?”阿宁被她说的有些生气。 叶念惜才收起笑容,“教,当然教你了。这破洞的地方,绣个鸳鸯最好看不过了。” 阿宁气的捶了她一拳,“太子为了救我受伤,这衣服也被刺破,我帮他缝补一下,也是应该的。你想哪里去了?” “ 好了,我教你,咱们回房间学去。否则一会儿让士兵看到他们的将军竟然拿着针线,还不笑掉大牙?”叶念惜站起来拉着阿宁进了房间。 两个人有说有笑,叶念惜开始指点阿宁补衣服。 阿宁倒是不笨,那拿惯了刀枪的手捏起绣花针来也十分灵巧,曾经她在战场上的衣衫破了都是自己缝补,虽然手艺差了些,补得还算结实。 “念惜,太子殿下对你很好,昨日轩辕谂又说了那般绝情之话,你以后不要回紫胤国了,不如嫁到我们寮国,这样我可以经常见到你。”阿宁说的坦诚。 叶念惜摇头,“我又不喜欢你们太子,才不会嫁给他呢。” “我们太子哪里不好了?咝……”阿宁的手指抖了一下,针扎到肉了,沁出一滴血来,她放到口中吮吸了一下,继续缝补衣服,“太子殿下对你多好?听说当初你被四皇子带回来做人质时,他不顾一切跑回都城去救你。还有,你们去草原骑射,他为了救你,险些死掉,你怎么能这么没良心呢?” 从李瑾瑜到安宸烨,他的确对自己很好,这世上没有人像他这样对自己好,包括轩辕谂、沈奕和叶启轩,他们三个加起来也抵不过一个李瑾瑜。叶念惜感慨,“其实我也希望自己喜欢的人是他,可惜,我只当他是哥哥。” 阿宁气的将手中针线扔了下来,直盯盯的看着叶念惜,“你什么都好,就是眼光不好,那个轩辕谂哪里比我们太子殿下好?叶念惜,你的眼睛瞎了吗?” “阿宁,你喜欢安宸烨,是不是?”叶念惜问道。 “没有,我只喜欢李瑾瑜。”阿宁倔强,不肯承认。 叶念惜脱口而出,“安宸烨就是李瑾瑜啊!” 说完立即后悔了。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第359章 乱石阵(上) 阿宁瞪大了眼睛,摸了摸叶念惜的额头,“我以为就我一个人能将他错认成李瑾瑜呢,原来你也这样啊。” “他们很像,不是吗?”叶念惜极力掩饰自己的慌乱。 阿宁点头,“可是他们毕竟是两个人。其实以前太子殿下并不是这个样子,他柔柔弱弱的,就像是草原上的枯草,一副病秧子模样,手无缚鸡之力,胸无大志。后来醒来后,就成了现在的样子,我总觉得换了一个人,可是那样子没有任何变化,而且很多人看到了太子苏醒过来,皇上和皇后惊喜万分。” 这一段叶念惜早就知道,并不插言,阿宁话锋一转,忽然道:“方才你说他们是一个人,我觉得很有可能。你瞧现在的太子,除了模样不像李瑾瑜,其余地方哪里不像?那笑容,那眼神,那举止言谈,哪一点儿还有我们太子先前的影子?” “那你觉得你们太子以前好呢?还是现在好呢?”叶念惜问她。 阿宁没有丝毫犹豫,“当然是现在好了。我就很欣赏他现在的样子。若是换成以前那样子,我才不跟他出来打仗呢。” 叶念惜故意叹了一声,“如果他是李瑾瑜,是不是会更好呢?” “那当然了。”阿宁说完后,立即闭嘴了,停顿片刻,又道:“怎么可能呢?听说当初是你将李瑾瑜的尸体埋葬的,他死了,你应该亲眼见到的。” “是啊,人死怎能复活!”叶念惜最终决定没有告诉阿宁事实。 阿宁继续缝补衣衫,在叶念惜的指点下,手指被扎了三次后,终于缝好了破洞,她拿着衣服反复看了看,十分满意,“念惜,多谢你了。” “咱们还用客气吗?阿宁,不如我教你做香囊?”叶念惜眼珠一转,有意撮合阿宁与安宸烨。 “香 囊?我又不戴那东西。”阿宁的手指被扎的疼,哪里肯再拿针线。 这样子怎么讨男人欢心呢?叶念惜耐心教她:“香囊可以自己挂在身上,也可以送人啊,送给自己的意中人,他若是接受了,就是喜欢你。” “若是不接受呢?岂不是很没面子?”阿宁不屑这种儿女情长。 叶念惜被她气的声音提高一些,“若是不接受,至少也明白了你的心意啊。这种拒绝总好过直接拒绝吧?” “这倒是。”阿宁来了兴趣,“我见过旁人戴的香囊,很简单,就是个小口袋放些花瓣儿。” 叶念惜从自己身上摘下香囊,“缝制香囊简单,可是这上面绣什么就十分讲究了,错针绣、乱针绣、网绣、满地绣几十种绣法,你都知道吗?” 阿宁摇头,“这么复杂啊?” “还有,你送的那人,他经常穿什么衣衫,喜欢哪种颜色,什么香味儿,你都知道吗?”叶念惜问道。 阿宁继续摇头,“不知道。”摸了摸后脑勺,“不过太子殿下什么颜色的衣服都穿过,如何知道这些啊?” 叶念惜眼睛一亮,“原来你要送给安宸烨啊?” “叶念惜,你套我的话!”阿宁忽然反应过来,又气又恼。 叶念惜呵呵笑她,阿宁气的跺脚,“我不和你说了,也不学什么绣香囊了。” 拿起补好的衣服就要走,叶念惜拦在她面前,“哎,我们的宁将军何时这么小气了?我倒是觉得你与安宸烨很适合,不如我教你追他吧?” “追?”阿宁疑问。 “就是追求他。想方设法让他喜欢上你。”叶念惜解释。 “我没那么厚脸皮。况且太子殿下喜欢的是你,我才不要跟你抢呢。”阿宁十分有原则。 叶念惜将她拉着坐到床边,语重心长,“我 再最后一次告诉你,我对他没有兴趣。我只当他是哥哥,我愿意一辈子做他的妹妹。我只喜欢轩辕谂,我也敢承认。你是个将军,怎的不敢承认自己的感情?大千世界,红尘万丈,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不容易,当初你错过了李瑾瑜,现在还要错过安宸烨吗?” 阿宁终于承认,“昨日他救了我,念惜,你知道吗?从十几岁上战场,从来都没有人这样帮我过,没有人为我挡过刀枪,他是第一个,所以我很感动。我知道这样不好,我不该喜欢他,我应该一直喜欢李瑾瑜才对。可是他真的很像李瑾瑜,我又是会产生错觉,以为李瑾瑜的魂魄到了他的身上。” “安宸烨,值得你去喜欢。阿宁,相信我,他是个好男人,重情重义。或许他会拒绝你,可是他绝不会伤害你。如果,有一天,你得到了他的心,一定要好好珍惜,不要让他伤心。”叶念惜严肃起来,她真心希望自己的瑾瑜哥哥能够有人照顾,有人好好待他。 阿宁点头,“其实他是太子,我从未想过高攀,只是想着好好找个人依靠一下。先教我绣香囊吧?” 叶念惜欣然,下一步就是安宸烨那边了,自己一定要成全这两人,让瑾瑜哥哥得到幸福。 次日清早,阿宁得到通知去议事厅开会,叶念惜一个人躺在床上琢磨着如何让阿宁追到安宸烨。阿宁这样的女子,坚决不能用普通女子的方法,献媚啊,弹琴跳舞什么的,根本不行。而对于安宸烨那样的男子,岂是好追的? 叶念惜想的头疼,从床上爬了起来,简单收拾衣衫,出去找安宸烨去,此时将近中午,他应该开完会了。 可是整个议事厅空无一人,问了下人,得知众人开完会就直奔城头去了。难道 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想着叶启轩答应轩辕谂三天内破阵,今日算来是第二日,极有可能众人破阵去了。想到这里叶念惜加快脚步去城头上,她既盼着安宸烨和叶启轩破阵,又担心轩辕谂的安危,虽然他那样对待她,叶念惜还是无法狠下心来不去惦记他,这大概就是情吧,剪不断,理还乱…… 城头上,安宸烨和叶启轩并肩而战,阿宁和段骁站在安宸烨身侧,车璃国诸位将军站在叶启轩和的身侧,都望着城外,不知道看什么。 叶念惜踏上台阶到了近前,从阿宁那里挤到了安宸烨身旁,看向城外,只见远处停着一辆马车,车外站着两男一女,周围有侍卫拿刀剑站立。 车前的两男一女,叶念惜都认识,两个男子,一个是宋毅,一个是左擎苍,他们骑马站在女子两旁,而那女子雍容华贵,相貌极好,被侍卫押着,动弹不得,这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心月。 叶念惜由此知道了叶启轩为何神色凝重,安宸烨为何一脸严肃,阿宁为何担心,都是为了一个心月皇后。低声问向身旁阿宁,“她怎忽然出现在这里了?” 阿宁还未回答,安宸烨便讲了出来,“心月私自出宫来找你皇兄,路上被轩辕谂的人发现,劫持了过来。他们要将心月放到那乱石山里,逼你皇兄亲自出马去救她!” 话音落,一旁叶启轩恼怒,“轩辕谂这个卑鄙小人,竟然拿朕的皇后胁迫,今日朕就亲自去破阵,灭灭他的锐气。若是皇后有半点儿闪失,朕定然要了他的命!”这话是说给三军将领听的,也是说给叶念惜听的,意思是,我若是杀了轩辕谂,你可别见怪,谁让他用你皇嫂做威胁呢? 城下,侍卫让心月皇后上了马车,驱动走向乱石 山的方向。左擎苍和宋毅跟随马车身后,谨防车璃国和寮国偷袭。 叶启轩拔出身上长剑,“谁愿意跟朕去破阵救皇后?” “末将愿意!”身后众位将军齐声。 “车璃国皇上,昨日你我去瞧过那阵法,十分奇怪,不如咱们再去探探,心中有底儿了再说?”安宸烨拦住他。 “心月在里面,她有了身孕,我不能再等了。”叶启轩推开安宸烨,点了两位将军,带兵五万直奔乱石山。 昨日去看乱石山普通寻常,可是轩辕谂竟然能以这个阵法定输赢,一定有十足的把握,绝不会摆空城计。表面看上去越是简单的阵法,其实越难破解,这是安宸烨连着几日看莫斌留下的那本阵法书籍的感想。乱石山,一定不简单! 安宸烨的心提了起来,命阿宁和段骁各点五万大军,做好迎战准备,随时准备去支援车璃国的军队。 站在城头上,紧张的关注着叶启轩带人冲向乱石山。叶念惜和安宸烨的心提了起来。 只见叶启轩带着人很顺利的进入了乱石山之中,居高临下,能看到车璃国的军旗在乱石山中游走,似乎没有受到什么障碍与厮杀,一切顺利。 越是这样的平静,安宸烨的心就越是忐忑不安,“段骁,阿宁,你们负责在城头指挥,我带人去瞧瞧!” “太子殿下,我带兵去瞧瞧!”不由分说,阿宁下了城头。 “阿宁,你留下,我要亲自去!”安宸烨越过她的面前,飞身上马,点了五万人马,就要出城。 就在此时,只听得一声巨响,如同三月春雷在头顶炸开,震得人心跳加速,耳朵疼痛。 这是怎么了?叶念惜和众人急忙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乱石山中,尘烟飞起,巨石乱飞,车璃国的旗帜瞬间倒塌…… 第360章 乱石阵(下) “哥哥!”叶念惜第一个反应过来,厉声惊叫。叶启轩在那乱石山中,心月也在那乱石山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乱石山瞬间成为灰烬? 轩辕谂有没有在那里面?沈奕呢?杨青竹呢?左擎苍和宋毅呢?他们在哪里?会不会出事儿? 一瞬间,叶念惜的脑海中闪现无数人的影子,他们都怎样了?一只手禁不住放在了腹部,轩辕谂,你不能有事啊! 我还没有告诉你,我们有了骨肉,快三个月了…… 其实那天我见你,是想要告诉你的…… 可是你说不要我了,因为我无所出…… 所以,我赌气,我气恼,没有告诉你,我已经有了你的骨肉…… 我应该告诉你的…… “皇上!”安宸烨一马当先冲出了城门,就像离弦的箭一般飞驰向乱石山。 “危险!快回来!”叶念惜喊道。 可是安宸烨哪里听,他要去救叶启轩,不能让他有事儿。在他心里,叶启轩是皇上,而他永远是李瑾瑜,永远是他的臣子。即便前面是悬崖峭壁,他也会纵身一跃,去救他的性命! 身后一匹马比安宸烨更快,“太子殿下,你不能去!”阿宁骑着段骁的马追上了他,扯住马上缰绳,逼停了安宸烨。 “让开,我要去救车璃国皇上!”安宸烨想要绕开阿宁。 阿宁长枪一挡,“太子殿下,太危险了,你去了也是送死!” “就是死,我也要去救他!”安宸烨抽剑去斩阿宁的长枪。 “他是你什么人?你竟然将他看得比你的性命还重要?”阿宁手中长枪一晃,再次拦住了安宸烨的去向。 安宸烨着急了,“他若是死了,我也不活了。快让开!” “好,我替你去救他。”阿宁忽然一枪刺向安宸烨坐下马,她久经沙场,对于马匹十分熟悉, 一枪下去,安宸烨的马立即卧倒地上,再也站不起来。安宸烨没有防备,险些摔下去。 趁着这档儿,阿宁骑马而去,冲向了乱石山。 “阿宁!快回来!”安宸烨在身后喊。 “带太子殿下回去!”阿宁对着追上来的段骁喊道。 段骁停了下来,看到安宸烨要抢一匹马去追阿宁,立即甩出绳子将他绑了起来,交给两个侍卫,“你们负责护送太子殿下回去。”骑马去追阿宁。 叶念惜站在城墙上,望着远处的乱石山上,掌心冒冷汗。想要喊阿宁回来,可是那么远,阿宁根本听不见。心里默默祈祷众人平安无事。可是这么大的动静,怎会无事呢? 乱石山到底怎么了?地震?还是塌陷?叶念惜正胡思乱想着,看见阿宁进入了乱石山中。正在此时,只见远处几个黑色火球从郦城内飞了出来,直奔乱石山。 火球落入乱石山中,立即发出山崩地裂的巨响,与先前的一样,飞沙走石,硝烟滚滚,乱石山仿佛被浓烟包围,看不真切。 原来,这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已经被抬到城下的安宸烨痛心疾首,“轩辕谂,你好恶毒!”哇的一声,鲜血喷出,再也没力气挣扎。 吓得侍卫们立即将他扶进城中,解开绳索。 安宸烨晃晃悠悠连站的力气都没有,“扶我上城头。” “炮铳,他们用了炮铳……”叶念惜悲戚,起初她以为是乱石山出了状况,担心自己哥哥的同时还担心轩辕谂等人,没想到这状况是轩辕谂弄出来的,是他一早就设计好的。 上了城头,安宸烨失魂落魄,“炮铳?怪不得,怪不得……”他的心甚至比叶念惜还要痛,若是多给他一些时间去调查,或许能避免今天的悲剧。 他一直疑惑不解,沈奕为何要拖 延一个月的期限,今日才明白是要做这炮铳,设计这一出。 他一直困惑,乱石山有什么陷阱?布阵只用了一万人马,今日才知道,那一万人马是用来迷惑自己的,那阵法也是骗人的,就是为了将自己的人骗到那里去,用炮铳轰炸。 有了炮铳,郦城固若金汤,无人能破,怪不得轩辕谂不肯投降,原来他有赢的把握。这一仗,损失太大…… 安宸烨扶着城墙支撑身子看向远处,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来,“念惜,我问你,轩辕谂用炮铳之事,你知道还是不知道?” “我从未听他说过,也从未见紫胤国有炮铳。否则,我怎会见我的亲哥哥去送死……”叶念惜已经泣不成声。叶启轩,这世上与自己血缘关系最近的人,就这样没了…… “念惜……”安宸烨轻轻呼唤了一声,再也忍不住悲痛,将叶念惜搂在怀里,泪流满面。 虽然这具身子陌生,可是那从内心散发出来的关怀没有变,叶念惜靠在安宸烨的怀里哭了起来…… 远处又是雷声轰动,这是第三次轰炸了,乱石山被夷为平地,里面的人还怎能活命? 叶启轩的五万人马加上段骁的五万人马,总共十万大军损失殆尽。而叶启轩、阿宁、段骁等人,也都再也回不来了…… “轩辕谂,你为何这么心狠手辣……”叶念惜哭诉,她恨轩辕谂,从未这么恨过一个人,恨不得亲手杀了他,可是她有了他的骨肉,她该怎么办…… “念惜,我必须为你的皇兄报仇。”安宸烨擦拭干泪水,他要杀了轩辕谂。 叶念惜猛然抬头看他,昔日那份温润不见了,他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火焰,就像是地狱里的修罗,带着杀气。 至此,叶念惜仍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这事儿若是轩辕 谂所为,我也不会饶过他。若不是……咱们应该先查清楚。”即便不是轩辕谂的主意,那么自己的亲哥哥死在他紫胤国的手中,这份仇恨也该记在他的身上。 “好,我会查的一清二楚。”安宸烨咬牙切齿。 忽然身旁将士疾呼:“段将军!” 安宸烨和叶念惜急忙看向城外,只见那乱石山中跑出来一骑人马,挥舞手中长剑,冲出紫胤国的重重包围。远远的看不清楚模样,不过从穿着和身手上看是段骁。 “段骁还活着!”安宸烨燃起了希望,段骁活着,那么叶启轩和阿宁就也有希望活着。亲自带了两个将军去接应段骁。 到了近前,安宸烨冲到段骁身前,“里面情况怎么样?” “太子殿下,快回去。”段骁看到安宸烨想冲进乱石山中,一把拉住他的缰绳,带着他往回走。 段骁的力气很大,安宸烨在他的拉扯下无法冲入乱石山中,反而随着他一起往回走。“车璃国皇上呢?阿宁呢?他们呢?” “一片废墟,遍地尸体,我已经找过了,没有活着的,他们都死了,都死了……”段骁的声音凄厉,抹杀了安宸烨最后一丝希望…… 不知是如何回到议事厅里的,安宸烨坐在中央位置,半响儿没说话,下面抽泣声不断,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段骁的话句句泣血,他说:“我带人刚进入乱石山,就听到一声巨响,耳朵险些震聋,坐骑当场摔倒地上死了。眼前顿时火光冲天,浓烟一片,乱石飞溅,根本看不清楚。等到响声小了些时,我从地上爬起来,看到遍地死尸,一层又一层,堆积如山,血流成河。我带的五万人马眨眼间灰飞烟灭……” 那是怎样的惨烈?敌人未费一兵一卒,就将五万人 马歼灭,而这只是顷刻间的事儿。段骁因为恰好在乱石山的边缘,所以受到的轰炸比较轻,侥幸存活下来。 他继续道:“乱石山并不大,我四处寻找活着的人,我看到了黑虎,就是太子殿下送我的马,阿宁骑着它进入了乱石山,黑虎还活着,我让它带我去找阿宁,它用蹄子不断地去挖一堆尸体。我知道,阿宁一定埋在那下面。我想想要带她回来,……”说到这里,这位坚强的男子也忍不住哽咽起来。 “阿宁怎样?”虽然猜到了结果,安宸烨还是问了出来,他不甘心,不愿意相信…… 段骁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可是他的声音颤抖得难以控制,“那根本就不能叫做尸体,而是残肢断臂,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的,头颅、胳膊、半截躯体、手指……好多好多,我杀过很多敌人,也见到过无数死尸,可是我从未见到过这么残酷场面,我害怕了,我第一次害怕了……” 段骁的眼睛里现出恐惧,他仿佛看到了那堆积如山的尸骨,血腥残酷,“我害怕看到阿宁支离破碎的样子,我害怕看到每个将士死不瞑目的样子……我骑着黑虎逃了出来,我只想赶紧逃离那场血腥,太可怕了……” 这一切,对于他来说,如同一场梦魇,挥之不去…… “在乱石山里,我没有见到一个活人,十万大军,都死了……”段骁最后说道。 议事厅里的悲伤顷刻间仿佛被点燃,化为了怒火,有人振臂高呼,“灭掉紫胤国,杀了轩辕谂,为死去的将士报仇雪恨!”立即得到众人的响应。 报仇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议事厅内外众位将士义愤填膺,发誓要报仇! 叶念惜低头望了自己腹部一眼,轩辕谂做下的孽,如何偿还? 第361章 皇室血脉 安宸烨站了起来,他示意众人安静下来,“乱石山之仇,本太子一定要报!只是现在车璃国群龙无首,念惜公主是你们皇上的亲妹妹,本太子建议由她暂时代理你们皇上先前的位置,这件事情,我会修书一封告诉你们的丞相陆羽珩。” 他的话不容置疑,车璃国的将士虽然有异议,鉴于这位太子的威严,也都压了下去。于是叶念惜成为了车璃国的暂时首领。 当日夜里,叶念惜一个人躺在房间里,没有了阿宁的身影,格外孤单凄凉,想着昨日还缠着自己学习刺绣,今日就黄土白骨,悲伤漫过心头,叶念惜睡不着,起身到外面散步。 隔壁就是安宸烨的院子,叶念惜走到门口,仿佛看到月光下一个人影站在树下,身量如竹,衣袂被风轻轻吹拂而起。 叶念惜情不自禁走了过去,“瑾瑜哥哥。” 安宸烨转过身,“这么晚,还不睡?” 两个人再无言,默默站立着看天上明月,这般皎洁的月光却照不亮心底的那层阴郁。 “我想见轩辕谂。”叶念惜忽然道。 “事已至此,你仍然不相信是他所为?”安宸烨一语点破叶念惜的心事,“就算这不是他的初衷,他也该为此付出代价!” 叶念惜如何不知道? “我只是想当面听他说出事实,好让自己死了心。” “那你写封信,我派人给轩辕谂送去。”安宸烨同意,事实上,对于叶念惜的任何要求,他都会满足。 “早些睡吧,我去城头上转一圈。”安宸烨想要送她回去。 “反正我也睡不着,我跟你一起去。”叶念惜跟着他去了城头上。 走过军营,能听到将士们的哭泣声,死了十万人,那是他们的兄弟和战友,怎能不痛苦?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阿宁,她很 喜欢你。”阿宁已经死了,可是她的心意总该让安宸烨知道,叶念惜希望安宸烨能记住这个名字,这个女子。 “我知道,她是替我而死的。”安宸烨如何不知阿宁喜欢李瑾瑜! 叶念惜迟疑了一下,替阿宁问了个问题:“那你有没有喜欢过她?” 安宸烨凝思片刻,“她和你有点儿像,都是那么倔强,一根筋儿。” “这么说,你喜欢她?”叶念惜问道。 沉默了一会儿,安宸烨终于道:“如果没有你,或许会吧。阿宁是替我而死,我会一直记着她。” 叶念惜知道他的心意,忍不住抱怨,“还说别人,我看你才是一根筋儿。” 边走边说,两个人上了城头,城上风大,有侍卫递过来披风,安宸烨打开给叶念惜披上,两个人望向远处的乱石山。 此时,乱石山中星星点点火光,是白日里的火苗未燃尽,想来此时乱石山里的尸体已经烧成了灰,叶启轩和阿宁都成了一堆白骨,分不清谁与谁…… 又看向旁边的郦城,城头上隐隐绰绰有侍卫值守,大概是担心车璃国和寮国夜里偷袭吧。 安宸烨怎会做那傻事儿,明知道对方有炮铳还要派人去送死,这不是自取灭亡吗? “可惜我皇兄连个血脉都没有留下。”叶念惜痛惜。 “若非轩辕谂用心月来做人质,你皇兄也不会意气用事进入那乱石阵。我们本打算是两国各派将军带领五万人马去破阵。”安宸烨十分后悔没有拦住叶启轩,若是当时多一些坚持,叶启轩就不会丧命…… 叶念惜忽然咦了一声,“那是什么?” 远处,郦城城门忽然冲出了三匹快马,一前两后,跑向叶念惜和安宸烨的方向。 很快后面有追兵冲了出来,他们边追边放箭。被追的那三人靠后点儿 的两个人挥剑抵挡,可是寡不敌众,身上很快中了箭…… “那是沈奕!还有杨青竹!”安宸烨忽然道,他通过打斗的动作认了出来。 怎么可能?紫胤国的将士会追杀沈奕和杨青竹?这是苦肉计吧?叶念惜和安宸烨目不转睛的望着远处。 “心月!她没有死!”安宸烨看清楚骑马跑来的这人,急忙下了城头,命人将城门开了一条缝,亲自骑马出去迎接心月。 那人果然是心月,她抱住安宸烨痛哭不已,“皇兄,皇兄,我终于见到你了。” 安宸烨看她无恙这才放心,抬头看向远处,沈奕和杨青竹还在厮杀,“段骁,去看看,若是有把握,将那沈奕抓过来。万万不可冒险,如果有异常,赶紧回来,不要恋战。” “遵命!”段骁骑马出了城。 军中女子少,安宸烨只能麻烦叶念惜,“先将心月安置到你的房间里吧,让她休息一晚,明日我再看她去。” 叶念惜点头答应,扶着心月往回走。安宸烨继续站在城头上观看段骁与沈奕。 回到房间里,叶念惜看到心月的衣裳还算干净崭新,发髻也未乱,知道她没受多少苦,给她倒了杯温水,“你不是被押到乱石山里了吗?” “那是个替身,紫胤国的侯爷和一个叫杨青竹的人负责押我到乱石山里,中途他们将我换了,我一直被关在一个房间里,今天夜里,他们送我出郦城。”心月解释。 “沈奕和杨青竹救了你?”叶念惜惊讶。 心月点点头,“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何救我,这人倒是有些良心。” 何止是有良心啊,简直就是个救世主!心月保住了,她腹中叶启轩的骨肉也就保住了,叶念惜发自内心感谢小侯爷和侯爷夫人! “你的身子没事吧?”叶念惜关心问道。 “没事。我听说皇上死了,是不是真的?”心月问道。 叶念惜默然,听到了心月的抽泣声,她哭的很伤心,“他死了,让我怎么办?还有这府中的骨肉,怎么办啊?” “心月,别哭坏了身子。你仍然是我车璃国的皇后,等这孩子出生了,无论是男是女,他都是车璃国的皇上。我会和你一起将他抚养长大。”叶念惜递给她锦帕。 心月伤心欲绝,“我和他在一起才两个多月,他就走了,我怎么办?我以后依靠谁?我还年轻,我这一生怎么办……” 叶念惜忽然悲戚,心月还不到二十岁,难道要她守活寡一辈子吗? 转而想到自己,嫁给轩辕谂以来,一直想要个子嗣,可是事与愿违,这身子不易有孕,失去了第一个骨肉后,又被诊治再难有孕。而自己一心想要给轩辕谂生个孩子,经过细心调养,终于有了他的骨肉,却又是遇到了这种情况,轩辕谂杀了自己的哥哥,成为车璃国的仇人,如何再与他在一起? 望着眼前哭红眼睛的心月,叶念惜的心底苦涩异常…… 有人敲门,“念惜公主,寮国太子殿下请您去议事厅。” “知道了。”叶念惜安慰心月早些休息,莫要太伤心,出了房间门,让两个侍卫保护好心月皇后,这才直奔议事厅。 议事厅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都是愤怒之言。隐约听到“杀了他!”“凌迟处死!”等话,叶念惜心中明白八九分,定然是抓住了沈奕。 走了进去,果然不错,沈奕和杨青竹被捆绑结实,站在厅里,沈奕的身上有箭伤,两个血窟窿,血已经凝结。叶念惜坐在先前叶启轩的位置上,与安宸烨并排高高在上。 众人静下来后,叶念惜发话:“沈奕和杨青竹不能杀!”立即引 来反对之声。 安宸烨抬手示意众人冷静下来,“既然公主说不能杀,定然有理由,不如说来听听!”幸好他主持大局,无论是车璃国的将士还是寮国的将士都听从。 叶念惜便将沈奕和杨青竹救了心月皇后一事讲了出来,“他们救了我国皇后,保住了皇室血脉,这不禁对我叶家有恩,对车璃国都是莫大的恩情,所以不能杀!” 众人闭嘴了,安宸烨道:“既然如此,段骁,给侯爷和杨公子松绑。”安宸烨也算是给足了沈奕面子,让段骁亲自为他松绑。 沈奕甩了甩酸麻的手,“小爷是不是能走了?” “去哪里?”叶念惜问他。 沈奕挠头,“我和青竹私自做主李代桃僵救了心月皇后,轩辕谂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紫胤国是暂时不能回去了,而你们车璃国和寮国又恨我入骨,所以还是四处逛逛,走哪儿算哪儿吧。” “沈奕,我暂时不能放你走,我还有事情要问你,段骁,你负责给他们找个房间休息。”安宸烨发话,他说的客气,其实谁都知道是将沈奕和杨青竹囚禁起来。 沈奕气恼,“我说安宸烨,你不能恩将仇报吧?” 安宸烨哼了一声,“我不杀你,已经是开恩了。段骁,带他们下去吧。” 于是沈奕和杨青竹被关在了房间里,门外布置了上百侍卫,上百弓箭手。段骁知道沈奕和杨青竹的本事,所以不敢大意,看管严密。 安宸烨下令严守城门,一旦发现郦城异常,立即汇报,尤其是关于炮铳的消息,不得延误片刻。 一直到天亮,议事厅里众人才散去,安宸烨去看望心月,叶念惜则带着刀伤药和止疼药去看望沈奕和杨青竹。&& 沈奕这家伙竟然中了箭,他一向怕疼,这次还不疼死? 第362章 我替你养他 沈奕和杨青竹被关在一个角落里,房间四周都是侍卫,巡逻不断。侍卫们都认识叶念惜,未加阻拦,所以顺利的到了门口。 刚走到近前,就听到沈奕呲牙咧嘴嚷嚷着疼,叶念惜推开门进去,看到杨青竹正为沈奕清理伤口,地上一盆水已经血红。叶念惜将手中药膏递过去,“你们夫妻俩慢慢弄,我先告辞!” “站住!”沈奕一声厉喝,“叶念惜,小爷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不管就算了,还说风凉话!” “什么风凉话?”叶念惜不解,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自己哪里又得罪他了? 沈奕气的一口气没上来,噎到了,咳嗽一阵子,又震得伤口疼痛,哼哼了两声,这才道:“什么叫我们夫妻俩?青竹虽然是凤熙宁的魂魄,可是他毕竟是个男儿身,我与他已经说好,夫妻情绝,此后只做朋友知己。我们可不是断袖!” 纯属此地无银三百两! 杨青竹的头发已经长出来些,他裹着头巾,看不出和尚模样,更像一位眉清目秀的文弱书生,长的很好看,只是可惜了,叶念惜留在了房间里,沈奕的伤都在后背,所以她无须规避。 杨青竹笑了笑,“念惜,沈奕一直挂念着你,我倒是觉得是我打扰了你们两个。” “哪里的话,杨青竹,在我心里你就是凤熙宁,是我的好朋友。”叶念惜扯了椅子,靠近杨青竹坐下。 “你们两个距离远点儿,男女授受不亲。”沈奕嚷嚷着。 叶念惜凝眉看他后背伤口,伤的不轻,隐约能看到白骨,“你的软甲呢?怎没有穿?”若是穿上了,还至于受伤吗? 沈奕猛然想起来,“我给你皇嫂穿了,记得朝她要过来,那可是个宝贝!” “你给心月穿了?”叶念惜没想到沈奕这么大方。 沈奕一副无可奈 何的样子,“你皇兄死了,车璃国无主,我当然要保住她的性命和她的骨肉,也算是为轩辕谂弥补一番吧。” 话已至此,叶念惜必须问了,“那炮铳是怎么回事儿?” “你是否还记得当初凤起国的事儿?凤熙雯和李琳琅联合起来用炮铳轰炸楼阁,那炮铳的威力咱们都知道,轩辕谂自然也知道,他想方设法弄到了炮铳的制作图纸,让工匠连夜赶制,做了几个炮铳。只是这炮铳威力虽然大,但是射程不远,而且十分笨重,所以不敢搬到郦城外,只是在城内发射。”沈奕解释,这也是为何没有直接攻城,而是将车璃国和寮国的将士引到乱石山处。 叶念惜颤声问道:“用炮铳,真是轩辕谂的主意?” “是啊。看到乱石山里死尸堆成了山,我都吓傻了,十万大军啊,转眼间灰飞烟灭。我从未见过这么可怕的情景。”沈奕想起来那日的情景,心有余悸。 “有多少炮铳?”叶念惜问道,能将十万大军炸死,数量一定不少。 “不知道。”沈奕犹豫了一下才回答,那是轩辕谂的秘密,他还是有分寸的。 “他怎会这么狠?轩辕谂,他怎能这么做?”叶念惜质问。 沈奕愁眉不展,“我劝过他,可是他不听,青竹知道,他还险些杀了我。这一次救心月出城,是他亲自在城头上下令放箭,他对我都不留一丝兄弟情义。他的心变了,所以我想要早点儿去找蓬莱道长……” “他没有变,他一直都这么狠。我早该知道的,他害死了我的哥哥,害死了阿宁,我不会放过他!”叶念惜只顾着气恼,没有仔细听沈奕的话,早就将去找蓬莱道长的事儿丢到脑后,气冲冲的出了房间。 随着咣当一声关门,沈奕张口结舌,“青,青竹,你说她 这是对我发脾气呢?还是对轩辕谂发脾气呢?” “她若是气你,就不会拿这么好的药膏来了。”杨青竹为沈奕涂抹药膏,“我知道你喜欢她,不如早早表明心意,与她在一起,也了结了咱们的断袖之嫌。” “叶念惜于我而言,就像是天上的月亮,可望不可得……”沈奕十分清楚,再喜欢那月亮,也无法摘下来,唯有,多看几眼而已。这一点上,沈奕比任何人都聪明,得不到的东西,不会强求,免得伤了自己也伤了对方…… 杨青竹轻轻替沈奕穿好衣衫,心底苦涩,沈奕对于他而言,又何尝不是水中月镜中花呢? 行至房间门口,听到里面哭泣声,心月又伤心了,安宸烨在安慰她。叶念惜停下脚步,想了想,还是决定在院子里坐会儿,不去打扰他们。 待要转身,忽然听到安宸烨的怒声,“这个孩子必须生下来,他是车璃国的血脉,是车璃国的储君。” 心月哭道:“我带着个孩子怎么过啊?我才不稀罕车璃国皇后的位置……” 安宸烨十分不悦,“你若是真的爱你的夫君,就该留下这个骨肉,就该让他在九泉之下安心。若是你不想养这个孩子,我替你养。” “皇兄,你是寮国的太子,如何替我养他?”心月质问。 叶念惜推门而入,吓了房间里那两人一跳,她走到近前,双膝跪地,“皇嫂,我哥哥死不瞑目,车璃国不能无主,我求你生下这个孩子,为我叶家留条血脉,为我车璃国留个君王。我愿意抚养这孩子!” “念惜,快起来!”安宸烨起身扶她。 叶念惜不动,只是看着心月,“我哥哥若是知道他的血脉尚存,一定会心有安慰。” “公主请起来吧,我答应便是了。”心月无奈,“我只是这几日被这孩 子折腾的吃不下饭,心里难受,所以不免发泄牢骚,其实我何尝不想给你哥哥留个后呢?” 听她这么说,叶念惜和安宸烨放心不少,这骨肉对于车璃国太重要了,决不能失去。安宸烨命人取来最好的补品给心月。众人都以为太子殿下心疼妹妹,却不知道他是想要保住叶启轩的骨肉。 叶念惜写给轩辕谂的信很快得到了回信,信上只有区区几个字,“见面可以,带来沈奕和杨青竹!” 按照沈奕的说法,一旦回去定是人头落地,他和杨青竹决不能回去。叶念惜看这封回信如此绝情,又已经通过沈奕和杨青竹的口中得知用炮铳的确是轩辕谂的主意,于是,也不再抱有任何希望,断了与他见面的想法。 三日后,陆羽珩来到城中,想当年,他还是李瑾瑜推荐给叶启轩的,他们一文一武,并肩作战,在车璃国复国的道路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战火熏陶出来的友谊和默契是什么都换不来的。这两人堪称生死之交。 叶启轩死,安宸烨并未发丧,而是憋着一股气儿,要用轩辕谂的人头来祭奠叶启轩和死去的将士们,所以攻打郦城迫在眉睫。 陆羽珩虽然是车璃国的丞相,可是他衣着简朴,和以前一样,一副书生模样,只见文气不见富贵,足以证明初心未变。这是极为难得的。 在安宸烨的陪同下,他拜见了心月皇后和叶念惜,施礼完毕,客套两句后,言归正传,陆羽珩道:“两军交战,生死只在顷刻间,皇后和公主都是金贵之人,万万不能有闪失,所以臣请两位回宫。” 这话说的不错,安宸烨十分赞同。 心月皇后倒是愿意回去,皇宫里多好,有侍女伺候,衣食无忧,要什么有什么,众星捧月般哄着自己。 叶念惜有些不太乐 意,回去做什么?倒不如在这里每天可以知道前线的状况。可是想着自己有了轩辕谂的骨肉,这个敏感时期,万万不能让旁人知道。已经三个月了,快瞒不住了。这么想着,点头同意了。 于是,安宸烨准备马车,陆羽珩找了两个可靠的将军护送皇后和公主回都城。刻不容缓,当夜便启程。 安宸烨亲自送出城,再三叮嘱两位将军小心谨慎,宁肯绕远一些路,也要避开紫胤国的边界,避免危险。 月如钩,晚风凉。 这一别,还不知何时再见…… 叶念惜取出怀中一块血红玉石,递到安宸烨手中,“这玉石是你送我的,你说过,只要拿着这块玉石找你,无论什么事情都会帮我。现在我有一件事情求你。” 安宸烨将玉石放回叶念惜手中,“说吧,什么事儿?” 叶念惜抬头望着他温和的眼睛,“如果,要杀轩辕谂,给他个痛快,让他少受些苦。” 安宸烨的眼睛忧伤起来,这个时候,她念的还是轩辕谂,“我答应你就是了。” 叶念惜上了马车,随着马车行走,看到安宸烨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叶念惜才放下了帘子。 “你也喜欢我哥哥吧?”心月问道。 “你哥哥?他是个好人。”叶念惜不太习惯旁人叫安宸烨哥哥,那明明是她的瑾瑜哥哥,是她一人的哥哥。 心月撇撇嘴巴,“念惜,你虽然是车璃国的公主,可是你已经嫁过人,而我哥哥是寮国太子,一直没有娶妻妾,许多女子围着他转……” “放心吧,我不会嫁给你哥哥的。”叶念惜明白她的意思,自己配不上安宸烨,不要打他的主意! “这样最好。”心月松了口气儿。 两个人再无话说,都是一夜未睡困乏的要命,所以各自靠着车厢睡着了。 第363章 冤家路窄 一直到日上三竿,两人才醒了过来,望着外面山清水秀,坐的乏累,想要下去走走,于是命车夫停了马车,叶念惜与心月在山水间漫步。两位负责护送的将军趁着机会赶紧休息。 到了溪水边上,心月捧水洗脸,叶念惜寸步不离看着她,生怕水边泥草湿滑害她摔倒。 溪边有已为人妇的女子在洗衣服,她们说笑声不断,那话自然传到了心月的耳朵里,她们说:“山后有个桃花林,桃花都开了,真好看呢。” “桃花林?在哪里?”心月问道。 女子们指了指方向,“转过那边的山就是。” “念惜,咱们去瞧瞧吧。”心月提议。 叶念惜总觉得这里景色有些眼熟,听到桃花林,立即明白,自己来过这里,是多年前和萧君武一起来的。而那桃花林,也是一起看过的,犹记得当初萧君武还摘了桃花送给自己,说是什么桃枝为约,情定终身吧…… 那片桃林美轮美奂,如同人间仙境,如烟往事成追忆,不想也罢! 叶念惜拦住了心月,“那桃花林距离这里有些距离,而且距离紫胤国很近,不要去了,免得危险!” “这里离郦城很远了,不会有紫胤国的官兵。我只是去瞧瞧而已,以后回到宫里,定然看不到这般美景了。”心月坚持。 “不能去!”这一路上不容许有任何闪失,叶念惜拦着她不放。 心月气恼,伸手推开叶念惜,“我是皇后,而你是公主,你该听我的话。今日,我定要看那桃花!” 顾及到她有身孕,叶念惜没有用力阻拦,叫上两位将军请皇后回来乘马车离去,可是心月哪里听劝,反而将那两位将军训斥了一番。 无奈,叶念惜和两位将军带着马车跟在心月身后,走向桃花林处。 一直到了晌午十分,拐过山脚,看 到了一片粉红色花海,在瑟瑟风中摇曳身姿,花瓣如雨飞落而下,蝴蝶蹁跹蜜蜂萦绕。淡淡花香蔓延无边。芳菲烂漫妩媚鲜丽,摄人心魄之美,叫人陶醉流连忘返。 心月在寮国长大,哪里见过这么美的桃花林,立即心情大悦,走了过去,叶念惜跟着她身后,两人进入了桃花林。 一位是寮国公主,一位是车璃国公主,都是九州之内少有的美人儿,人面桃花相映红,人比花美,花比人娇,只看得两位将军目瞪口呆,站在桃林外,没敢靠近。 “幸好来瞧一瞧,否则我要后悔终生了。”心月摘了几枝桃花。 “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免得有危险。”叶念惜没有心情赏花。 心月不以为然,“这能有什么危险?你瞧瞧这四周连个人影都没有,安全得很。”说着走向桃林深处。 脚下桃花朵朵,踩上去柔软舒服,就像是走在粉红地毯上一样,心月十分喜欢,“若是能将宫里的地上都撒满桃花,该是什么样子啊?” “你若是喜欢,可以在宫里建一座桃花园,天色不早了,咱们还要赶路。”叶念惜拉着心月往外走。 心月不听,嗓音提高:“大中午的赶什么路啊?我都累死了,在这里歇会儿,不行吗?” “什么人?”忽然传来男子低喝声。 两人吓了一跳,叶念惜急忙护住心月,顺着声音望去。 桃花林中,簌簌而向,有人走了过来,听动静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对情侣,因为有女子声音说道:“真是扫兴,这个时候有人打扰。” 很快,看到了一位女子,十六七岁,长的很美,一边走一边整理衣衫,能看到她那白皙的颈处有着吻过的痕迹。 叶念惜暗暗惭愧,打扰人家的好事儿了,拉着心月就要走。 心月不乐意了,“这桃花林又 不是你家的,我还嫌你打扰我的雅兴了。” 那女子立即气恼,伸手指着心月的鼻子,“你是谁家的女子?如此没有教养!”担心路上惹人眼目,心月和念惜穿的都是普通衣衫,普通百姓家女子的装扮。 心月哪里受过这个气,刚要教训那女子几句时,只见那女子身后闪现出了一个白色身影,不由得大惊失色,“你,你……” 一旁的叶念惜心道:“完了!走不成了!” 浑身冒冷汗,这人不是旁人,正是轩辕谂! 他怎在这里? 两军交战之际,他怎在这桃花林里寻花问柳? 这一定是做梦吧?叶念惜眨巴眨巴眼睛,轩辕谂就站在她面前一丈外,那是个活生生的人。 冤家路窄!怎么就这么倒霉? 那女子往轩辕谂身上一缠,“公子,她们辱骂我!” 此时,叶念惜只顾着想退路,连吃醋的心思都没了,轻轻推了推心月,低声道:“你赶紧走,我挡着!” “只怕你们两个谁也逃不掉了。”轩辕谂阴冷着脸,他的动作极快,不等叶念惜和心月反应过啦,就闪身到了面前,一根手指戳了下去,两个人顿时穴道被点住,乖乖倒在了他的怀里,一边一个。 “公子,你这是做什么?”那女子问道。 “实不相瞒,我是紫胤国皇上轩辕谂,这两位女子是我的敌人,我担心他们通风报信泄露你我的行踪,所以必须带他们回郦城。”轩辕谂一手抱一个,毫不费力。 “我对姑娘情深意重,若是有缘,我们还会相见。这块玉佩,权当定情信物吧。”说罢,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扔到那女子手中。抱着叶念惜和心月飞身离去。 可怜叶念惜和心月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也喊叫不出来,就这么着被无声无息的掠走了。 很快出了桃花林,轩辕 谂将两人扔在马车上,看看左右无人,驾车离去…… 随着马车的晃荡,叶念惜和心月身上的穴道渐渐解开,轩辕谂似乎是瞧准了时机,停下马车,取了绳子将两人捆绑的结实,“心月皇后,念惜公主,咱们真是有缘啊!” “轩辕谂,你害死了我的哥哥,难道还要继续作孽吗?你放了心月,我跟你回去。”叶念惜挣扎了一下,轩辕谂捆绑的很紧,根本动弹不得。 轩辕谂挑起帘子,坐在马车前赶车,“叶念惜,你凭什么和我讲条件?” “我仍然是你的皇后,今日你和别的女子偷情,我可以不计较。”叶念惜说道。 一阵清朗的笑声,充满了嘲笑,“叶念惜,你还真当自己是皇后啊?你可知道方才那女子是谁?” 这种语气让人听了十分不舒服,叶念惜被他惹怒,“我管她是谁?光天化日之下与你勾勾搭搭,定然是个水性杨花之人。” 轩辕谂哼了一声,“她是岳华国的公主岳茹薇,我敢打保证,十天之内,她定然到郦城找我,嫁给我。念惜啊,若是那岳华国肯从背后攻击车璃国,你的后位就要易主了。” “你利用她拉拢岳华国的势力?轩辕谂,何时你变得如此卑鄙无耻了?”叶念惜心中疼痛。 轩辕谂背对着她,看不到她眼里的哀伤,“或许以前我喜欢过你,可是现在我的心里真的没有你了。我知道我欠你的恩情,可是为了紫胤国,我没有选择。你们车璃国和寮国联合,要灭我紫胤国,我怎能不想想办法呢?” “所以,你用炮铳害死了我的哥哥?”叶念惜问他。 轩辕谂点头了,“他不死,我就要死。下一个目标就是安宸烨。” 夺走了自己的一个哥哥,又想要夺走另一个吗?叶念惜悲痛,“轩辕谂,你为何变成了 这样?以前的你不是这般残忍的,你也不会这样对我!” 轩辕谂终于回头看向她,伸手将她刚涌出来的泪水擦去,“念惜,其实我也不想成这样子,我曾经不顾自己性命渡毒救你,我曾经日夜想念着你,我曾经,把你当成白头偕老之人。可是现在,我真的不再爱你,不再在意你。我也觉得自己这样子不好,对你太残忍了。” 他的手指冰凉,比先前的任何时候都凉,而他说的这番话让人千肠百转,可是他的表情是僵硬的,就像是个冰雕,没有任何的感情。 这样也好吧,他绝情,也免得自己再伤情!叶念惜靠在车厢上不再说话。 一旁心月开始嚷嚷了,“轩辕谂,你这样绑着我好难受,我有了身孕,根本受不了这样的折磨。” 叶念惜担心她,“轩辕谂,给她松绑吧,她只是个弱女子,根本逃不走!” “你以为我会让叶启轩的骨肉出生?父仇子报吗?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轩辕谂不为所动。 叶念惜终于知道轩辕谂的心有多狠了,这简直不是人,而是个恶魔,他要斩草除根。必须救心月离开! 心月嚷嚷着让轩辕谂心烦,他转身挥手一指点在心月喉咙处,她顿时说不出话了,车厢里也清净许多。 “我想如厕。”叶念惜道。 “是想逃跑吧?”轩辕谂一语点破。 “我想……”叶念惜又找其他借口。 “什么都别想。今日天黑到了郦城再说!”轩辕谂不肯停车,也不肯给两人松开绳子。 没有一丝可乘之机,叶念惜气馁了。怎么就栽在了他的手上! 夜晚时分,马车进入了郦城内,轩辕谂将叶念惜和心月关到了牢房里,派人严密监视,不给他们逃跑的机会。 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今天,叶念惜躺在牢房草铺上,没了主意…… 第364章 我做人质 牢房里潮湿阴寒,到处充斥着霉气,没有食物,没有水喝,心月起初还抱怨几句,喊叫几声,后来没了力气,干脆蜷缩在草垫上一动不动。 对于坐牢,叶念惜有着丰富的经验,她早就躺在草铺上养精蓄锐,想着如何逃跑的事儿。 休息的时候,叶念惜也将轩辕谂和岳茹薇的事儿想了想,轩辕谂真是个情场高手,他早就打听到岳华国公主岳茹薇的行踪,以翩翩公子的身份出现,吸引于她。又装出一见倾心的样子,最后依依不舍惜别。 这一出,和当年与自己在舛岳之地梅花树下相遇多么的相似! 猛然间心惊肉跳,莫非当年,轩辕谂是有意为之?自己上了他的钩?想到后来的车璃国灭亡,叶念惜困惑了。轩辕谂,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正自胡思乱想之际,侍卫走了进来,打开锁子,“出来吧。我们皇上要见你们两个。” 心月爬了起来,她已经饿坏了,扶着墙走出牢房,叶念惜跟在后面,两个人有气无力的跟在侍卫身后,叶念惜的眼睛迅速扫向四周,她在观察地形,若是再被关进来,好确定逃跑路线。 走出牢房,便是郦城将军府的后院,叶念惜对这里十分熟悉,跟着侍卫很快到了前厅。 将军府的大厅里,坐了许多人,轩辕谂当然高高在上。左擎苍和宋毅看到叶念惜一身百姓打扮面容憔悴被带了进来时,忍不住站起来,“快给皇后拿椅子。” “不许拿!”轩辕谂轻轻吐出三个字,惹得众人噤声。 叶念惜整理了下情绪,她多少了解轩辕谂,这位皇上软硬不吃,但是好面子,站在大厅上,看向轩辕谂,“即便是死刑犯,在临死前也能吃顿饱饭,我和心月被关进来这么久,没有食物也就算了,连水都没有,皇上是想连 行刑都免了,直接饿死我们吗?” 轩辕谂微微皱眉,他虽然心狠,可是这叶念惜和心月对他还有用,没想着虐待。暗想是那侍卫粗心而已,而自己也忘记叮嘱,于是道:“给她们食物和水。” 侍卫端上来糕点,叶念惜哪里顾得上讲究,讲糕点盘子放到地上,拉着心月席地而坐,吃了起来。这位心月虽然是公主出身,今日饿极了,也顾不得身份地位,直接用手拿糕点吃了起来。 这成何体统? 轩辕谂又是皱了下眉,“叶念惜,心月皇后,你们二位可否讲究一下?” “那就麻烦皇上支个桌子吧?”说话间,心月已经将糕点吃去三四块儿。 轩辕谂哼了一声,冷冷看着两人,“安宸烨已经集结了百万大军,要与我紫胤国一决死战。可是我这里还没有准备充足,所以想要在二位中选一个作人质,你们两个商量一下,谁合适?” “她!”心月指向叶念惜。 这么快就出卖自己? 叶念惜刚将糕点塞到嘴里,嘴也张不开,话也说不出来,急忙喝水咽下去。 轩辕谂开口,“为何是她?” 心月回答:“她是车璃国唯一的公主,而且她是我皇兄的意中人,车璃国的将士们和我皇兄肯定舍不得她死。” “为何不说你是寮国公主,又是车璃国皇后,还怀着龙种,更不能死?我瞧用你做人质才是最合适!念惜是我国皇后,想想也不能用她来做人质!”左擎苍为叶念惜鸣不平。 轩辕谂问向叶念惜,“你意下如何?” 心月到底是怀着叶启轩的骨肉,叶念惜也不想她做人质,“轩辕谂,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君子,两军交战,凭的是实力和战术,你拿个弱女子做人质,实在有失身份!简直就是小人行径!”她知道轩辕谂的决定常常出 人意料,唯有惹恼他,才能让自己做人质,而让心月逃过这一劫! 轩辕谂神色一凛,“叶念惜,我若是小人,就不会用这种方法了。” “难道还有比这更卑鄙的?”叶念惜嘲讽于他。 轩辕谂嘴角一勾,吐出三个字,“李瑾瑜!” 众人不知道轩辕谂为何忽然提起这位车璃国已故将军,唯有叶念惜知道,立即大骇,若是轩辕谂将安宸烨就是李瑾瑜的事情说出去,一切就完了。 轩辕谂摆了下手,“算了,李瑾瑜当初也是为了救我们才死了,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利用这件事情的,你放心好了。” 叶念惜如何能放心? 但愿他到死也别说出这件事情!这个想法让叶念惜吓了一跳,自己怎的盼着他死? 抬头看坐在面前之人,眉目如画的男子,数月前还是自己的夫君,深情缱绻,恩爱和睦,转眼间,竟然成了仇人,昔日的情意荡然无存! 只能说世事难料! “叶念惜,那就你做人质吧,我倒要看看你在安宸烨心里是个什么位置!”轩辕谂做了决定。 明显感觉身旁心月松了一口气,叶念惜心中一声苦笑,自己的哥哥怎就看上了这样的女子? 昔日,她抢了阿宁的夫君,今日,她将自己推出去做人质,这个心月根本不值得交往,不值得爱慕,不配做车璃国的皇后! 叶念惜站了起来,等着轩辕谂将她带到城头去,“既然我做人质,是不是该放了心月?” “朕可没说放人,你们两个一个做人质,另一个就杀了吧。”轩辕谂说的漫不经心。 心月脸色煞白,“不要杀我,我做人质!我愿意做人质!” “你的意思是要朕杀念惜了?”轩辕谂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我不想死!”心月可怜巴巴。 这世上谁人想死呢? 这样的心月,连轩辕谂也瞧不起。 叶念惜倒是不担心,她看到轩辕谂脸上的讥讽,知道他只是随口说说,吓吓心月而已。或许心月是另一个人质吧。 门外有侍卫跑了进来,“启禀皇上,寮国太子来了,还有侯爷和杨公子也回来了。” “好快啊!”轩辕谂坐着未动,“请进来吧。” 安宸烨、沈奕和杨青竹三个人走了进来,侍卫们哪里敢对小侯爷不敬?乖乖跟在后面,见他进了大厅,便自动退了下去。 轩辕谂命人看座,安宸烨扫视了大厅内众人一眼,并未落座,而是站在叶念惜的身旁,“你说若是我将沈奕和杨青竹送了回来,你可以放一人。若是让你两个都放了,什么条件?” “签订休战条约,你寮国和车璃国十年内不许来犯。”轩辕谂的条件并不算高,他只要了十年的期限。 可是安宸烨就是一天也不想给他,“换个条件吧,我愿意答应你其他条件,只是这休战一事,并非我一人能说了算的,车璃国的事情,还要这两位做主!”他看向心月和叶念惜。 “那么两位的意思呢?”轩辕谂问道。 “只要放了我,我同意休战。”心月急忙道,她是养尊处优的公主,虽然也曾私自出宫,可是没受过什么苦。接连两次被轩辕谂抓住,她已经害怕了。 “我不同意!”叶念惜厉声,她的哥哥死在了轩辕谂的手里,十万大军全部阵亡,将士们气焰高涨要报仇雪恨,若是答应了,只会让将士们失望,痛骂! “若是不同意,只怕心月皇后和念惜公主只有一个能离开了。”轩辕谂冷颜。 “皇兄,带我走吧。”心月贴紧安宸烨,她知道这个哥哥武功高强,有他在身旁,自己心里的不安会少一些。 一个是叶启轩的亲妹妹, 一个是他的皇后,有了骨肉,安宸烨难以取舍。 “安宸烨,你带心月离开,我留下。”叶念惜低声,“我好歹是他的皇后,不会怎样。” 轩辕谂一脸轻松,“三位请落座吧,慢慢商量,朕有的是时间。不妨尝尝这雨前香茶。这是我珍藏多年的精品茶。” 安宸烨扶着心月坐在椅子上,三人挨着坐下,叶念惜特意选了靠近沈奕的位置。 心月口渴了,端起茶就要喝,安宸烨一把夺过来,以眼神示意她不要喝。 “怎么?怀疑我这茶有毒吗?何时,胆子变得这么小了?”轩辕谂讥讽。 安宸烨低头看手中茶碗儿,雨前香茶,淡雅飘香,清透茶水琥珀色,十分好看。 注意到这茶水是从同一个茶壶里倒出来的,而且在座诸人都喝了这茶,料想不会下毒,安宸烨见沈奕对自己点了下头,意思是茶水无事。 可是安宸烨的心思何其缜密,他将茶水倒在地上,亲自端茶壶到了一碗儿水给心月,同时给叶念惜换了一碗儿茶水。 轩辕谂哼了一声,站起身来,大步走到安宸烨面前,端起他的茶水倒入自己的茶碗儿中,一饮而尽,幽幽一声,“无毒!”转身回到座位上。 至此,安宸烨才略略放心。 “皇兄多疑了,方才他若是想要毒死我们,就在食物中下毒了,何须等到现在?”心月端过茶水吹了吹,想要喝下去,安宸烨按住了她的手。 轩辕谂面带不满之色,“怎的?嫌弃我这茶?喝过以后,就可以带着你妹妹或者是带着念惜走了!” 安宸烨望着茶水,看样子今日不喝这茶走不成,于是喝了一口茶,暗暗用了内力,万一有毒,自己还可以将茶水逼出来。可是这茶喝下去后没有任何异样,反而幽香甘甜,回味无穷,果然是好茶! 第365章 痛失骨肉 心月喝了一口茶,还想要多喝,被安宸烨制止了。 叶念惜猜测轩辕谂若是下毒也是针对安宸烨,绝不会动自己和心月,所以,也喝了一口茶。 看着两人都无事,安宸烨低声与叶念惜商量,“我必须要保住你哥哥的骨肉……” 这也正是叶念惜的心意,她很快道:“我明白,放心,轩辕谂不会对我怎样。” 安宸烨深深一眼后,转头看向轩辕谂,朗声道:“我要带心月走。” “随便。”轩辕谂勾起一抹笑意,似乎有些得意。这让安宸烨有些不安。 忽然,心月皱起了眉头,用手捂着腹部,“我这里有些难受!” 与此同时,叶念惜也觉得腹部隐隐疼痛,“轩辕谂,你真的下了毒?好狠的心啊!” 安宸烨大惊,将手中茶水摔了个粉碎,怒道;“轩辕谂,快给我解药!” 高高在上的轩辕谂眼睛直直盯着叶念惜,忽然站了起来,“你有了身孕?” “你怎知道?”叶念惜只觉得腹部越来越疼痛。 轩辕谂疾步走到近前,伸手摸叶念惜的脉搏,“三个月?” 叶念惜没有回答他,恶狠狠的看着他,强忍着眼中泪水,“轩辕谂,你好狠毒!你害死了我们的第一个骨肉,现在又要害死第二个……” “我的骨肉……”轩辕谂怔住了,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轩辕谂忽然觉得心脏很疼,疼的喘不过气来,“叶念惜,你骗我的,是不是?你根本没有身孕,这只是个巧合,巧合而已!” “你是神医,难道怀疑你诊治的结果吗?”叶念惜凄声。 一旁的心月疼的直呻吟,“哥哥,快救救我,我好疼……” 铮的一声,安宸烨拔剑,横在轩辕谂的颈处,“解药,给我解药!” 轩辕谂失魂落魄,摇了摇头,“没有解药,这茶没有解药……” “茶?这是什么茶?”安宸烨恨不得一剑砍下轩辕谂的头颅。 “寒衣茶,清热祛暑的茶,没有毒。可是有了身孕的人不能喝,会小产。”他以为只有心月有身孕,眼看安宸烨要选择带心月离开,他必须除掉叶启轩的骨肉,免除后患,所以用了这茶。 只是没想到,叶念惜也有了身孕! “轩辕谂!我杀了你!”安宸烨话音刚落,叮的一声,长剑被扫开,沈奕跳到了面前,“你不能杀他!” 安宸烨正在愤恨中,哪里管是谁阻拦,伸剑刺向沈奕,眼看两个人要打斗起来,轩辕谂忽然道了一声,“或许有解药!我去拿!”急匆匆出了大厅。 安宸烨收剑,一边照顾心月,一边照看叶念惜,低声问她:“你有了身孕,怎的不说出来?” “我们都恨他,我怕因为他而连累这孩子。”叶念惜抚摸着腹部,幸好只喝了一口茶,但愿轩辕谂能够拿来真的解药,保这孩子无事。 “我怎是那种糊涂人,念惜,你腹中的也是叶家的骨肉。”安宸烨神情坚定。 很快,轩辕谂回来了,他几乎是冲到叶念惜面前的,将手中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白色药丸,“这药丸是用最名贵的草药制成,可以安胎化解寒衣茶,快吃下去吧。” 叶念惜伸手接了过来,仔细看,“轩辕谂,这不会又是毒药吧?” “你以为我会害自己的骨肉吗?”轩辕谂立即冷脸,伸手放在叶念惜脉搏处,“你若是想保住腹中骨肉,就吃了这药丸,若是不想,我也不勉强。再迟一刻钟,这孩子就保不住了。”起身回到座位上,让将领们都退下。 轩辕谂相信叶念惜比自己更想要这个骨肉,因为叶念惜的身子再也经受不住小产,他安然的坐在椅子上,凝视叶念惜,心里盘算着,若是叶念惜生下 龙子,可以让她继续做皇后,若不是龙子,自己还有三宫六院,子嗣不是问题。 心月在一旁看着叶念惜,并没有问轩辕谂自己的解药呢。她担心那粒白药丸或许是毒药,轩辕谂这么狠毒的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叶念惜看向安宸烨,将手中药丸捏紧,安宸烨却低下了头,不去看叶念惜,两人长久以来的默契,无需说话,便知道对方的心思。这解药只有一个,叶念惜腹中的骨肉和心月腹中的骨肉,只能救一个! 安宸烨没有替叶念惜做任何选择,他不能剥夺她做母亲的权利,两个骨肉都是叶家的血脉,留下哪一个,其实都很好。他相信叶启轩泉下有知,也会欣慰。 叶念惜看了一眼轩辕谂,这个骨肉恐怕是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了,而眼前这人是杀死自己哥哥的凶手,绝无可能在一起,那就断了吧,断了所有的联系,所有的念想! “心月!”叶念惜喊了一声,趁着心月看向自己之际,将手中药丸塞到了她的口中,心月不防备,药丸入口即化,顺着喉咙滑了进去。 “叶念惜!”轩辕谂腾地站了起来,怒目而视,他没想到叶念惜竟然舍弃了骨肉,这是自己的骨肉! “带她走!”叶念惜低声对安宸烨道。 安宸烨抱起心月,出了大厅。 可是轩辕谂怎容许叶启轩的骨肉留在这世上? 他冲了出来,“站住!” “你想反悔?”安宸烨警戒。 “我说过你只能带走一个人,可是她,是两个人,那腹中的骨肉必须留下来!”轩辕谂的手中端着一盏茶,寒衣茶。 四周布满了弓箭手和侍卫,不喝下这盏茶,安宸烨抱着心月根本无法离开。 叶念惜顾不得腹部难受,从身后抱住了轩辕谂,一只手抽出他身上长剑逼在颈处,“放他们走,否则我杀 了你!” “叶念惜,你竟然威胁我?”轩辕谂微微侧头,眼角余光扫向身后叶念惜。 “轩辕谂,你连个未出世的孩子都不放过吗?”叶念惜凄声问他。 沈奕提剑上前,“都退下,放他们走!” “沈奕,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轩辕谂怒喝。 沈奕哪里管他,使了个眼色,杨青竹也持剑上前,护在了安宸烨的身旁。他们来之前就达成协议,帮助安宸烨救人。 左擎苍和宋毅相视一眼,按兵不动,同时对沈奕挤了下眼睛,沈奕顿时明白,拉着安宸烨就跑,杨青竹追随身后。 “拦住他们!”轩辕谂一声令下。 左擎苍和宋毅才开始行动,只是这动作慢了好几拍,也没追上沈奕和安宸烨等人。 轩辕谂气恼,反手握住叶念惜的手腕儿,将她推到地上。叶念惜几乎是摔到青石砖上,腹部猛然间疼痛的厉害,身下有血涌了出来,染红衣衫,流淌而出。 这骨肉真的没了! 都是拜轩辕谂所赐! 叶念惜狠狠将长剑扔向轩辕谂,“你还我骨肉!” 轩辕谂躲闪开,一把抓住长剑,收回自己腰际剑鞘之中,“该是你还我的骨肉!”猩红的血刺痛了他的眼睛,甚至是让他心痛如绞。 他竟然亲手毁掉了自己的骨肉! 世事难料,这该怨自己还是恨苍天戏人! …… 轩辕谂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叶念惜在血泊中,绝望…… 或许从一开始的相遇就是个错误,一个愚蠢的错误…… 叶念惜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有侍女过来将叶念惜抬到了房间里,拿来干净衣衫换上,又给她服了药汤。 身上的伤痕是轻的,这心里的伤痕却无法愈合,叶念惜像个死人一样躺在床上,偶尔眼睛眨一下,表情木然。 左擎苍和宋毅走了进来,他们仍然当叶念惜是皇 后,给她施礼,“皇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侍女,我已经吩咐厨房,皇后想吃什么就做什么,不得耽误。”左擎苍倒是仁义。 “安宸烨和心月,如何了?”叶念惜有气无力。 “已经离开了郦城。”宋毅回答。 “沈奕和杨青竹呢?”叶念惜又问。 “跟安宸烨一起走了。”宋毅不免有些失落,走了也好,免得丧了性命。现在的轩辕谂和以前不一样,他真的下的去手。 接下来就是沉默,叶念惜看这两人神情不定,欲言又止,心中明白,“是不是轩辕谂要你们带我去城头?做人质?” “是。”左擎苍低声。 这人是铁石心肠吗? 叶念惜已经无心再计较,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了恩情,没有了爱情,有的只是仇恨,他对自己如何,已经不重要了。叶念惜苦笑一声,自己何尝不想要了他的命? 努力从床上坐了起来,叶念惜十分平静,“容我梳洗一下,就跟你们去。两位将军请稍后。” 对于叶念惜的这个要求,左擎苍和宋毅当然不会拒绝,他们走出房门,在院子里等候。 “帮我找个簪子,将这发丝挽起来吧。”叶念惜吩咐侍女。 很快梳理整齐,叶念惜拿着小镜子照了照,十分满意,这才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下从床上起来,缓步走出房间。 院子里准备了竹椅,左擎苍请叶念惜坐在上面,让侍卫抬着她直奔城头。 城头上,轩辕谂白袍飘飘,站在众人之间十分惹眼,不过叶念惜的目光没有停留在他身上,而是被城头上的黑铁吸引,那就是害死叶启轩和阿宁的家伙,炮铳! 足足二十个炮铳! 排列的整整齐齐! 对准了城下! 城下,黑压压密密麻麻一片,安宸烨率领百万大军集结,只等命令一下,便开始攻城。 生死存亡,只在此一战! 第366章 我和你一起死 这一战,无疑是两败俱伤,轩辕谂的炮铳一出,每次能消灭两万人左右,可是中间装火药的时间比较长,趁着这空隙,安宸烨的大军可以有一部分穿过炮铳攻击范围,算下来,能够冲到郦城之下的将士有七十万左右,和郦城里的将士相差不多,双方近距离战,就要看谁的将士勇猛了。 这是生死之战! 紫胤国的存亡在此一举! 轩辕谂站在城头上,神情凝重,听到身后叶念惜被抬过来的动静,他终于回过了头,“念惜,莫要怪我心狠,为了紫胤国,我别无选择!”伸手将她从竹椅上拉了起来,推到城头上。 “安宸烨,你若是强行攻城,我便杀了她!”轩辕谂高声喊道。 远处,安宸烨骑马上前,“轩辕谂,你若是敢动念惜一根汗毛,我便踏平你紫胤国。你若是杀她,我便让你紫胤国所有人陪葬!” 此生有人将自己看得这么重,足矣! 望着身旁薄凉的男子,叶念惜的心一片荒芜…… “轩辕谂,你的心为何变得如此冷?”叶念惜问他。 轩辕谂一怔,忽然觉得心口再次疼痛起来,为何一见到叶念惜自己的心就疼呢?两军阵前,岂容他多想,伸手掐住叶念惜的颈处,“安宸烨,我知道她是你的意中人,我更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你绝对舍不得她死。退兵吧!” 既不能让叶念惜死,也不能负了三军将士,安宸烨站在城下犹豫不决…… 轩辕谂附在叶念惜耳畔处,低声道:“劝劝安宸烨吧,我真怕我会说出来的他的秘密,城上城下这么多人,很快就会传遍九州,传到寮国皇上的耳朵里。” “你为何要做的这么绝!”叶念惜伸手拔下了簪子,趁着轩辕谂看向安宸烨没有防备时忽然扎向他的胸口。 鲜红的血顺着簪子流淌 出来,掐着叶念惜颈处的手紧了一下,轩辕谂诧愕的看着叶念惜,不相信她真的下了狠手,竟然要杀自己,“你!你个恶毒的女人!” 叶念惜被他掐的喘不过气来,努力将簪子使劲儿推了一下,簪子没入了轩辕谂的左胸口。左擎苍和宋毅吓傻了眼,谁能想到城头上,皇上和皇后竟然相爱相杀…… “轩辕谂,我陪你……”叶念惜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忽然抱住轩辕谂跃下了七丈高的城墙…… “皇上!”一阵惊呼声,左擎苍和宋毅同时上前,想要拉住轩辕谂和叶念惜,可是慢了一步,他们的手扯断了轩辕谂的衣衫,只留下了一块碎布…… 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生不同衾,死亦同穴! “轩辕谂,我恨你!”离开城头的那一刹那,叶念惜凄声。 深邃璀璨的眼睛看着叶念惜,先前的冷漠淡淡散去,柔情渐浓,瞳孔里都是叶念惜的容颜,那掐在颈处的手垂了下来搂在叶念惜的腰际,“念惜,我爱你!” 叶念惜以为自己听错了,瞪眼看着轩辕谂,眼前的他柔情似水,双眸含情,褪去了冷漠,仿佛梅花树下初遇时的翩翩公子,又像是七夕之夜鹊桥上吐露真情的云王爷,更像是朝夕相处温柔体贴的夫君,这才是自己爱着的那个轩辕谂啊…… 他说:“念惜,我错了……” 他说:“念惜,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们的骨肉……” 他的眼睛里流出两行泪…… 他说:“念惜,我爱你!” 叶念惜的泪如决堤之水,涌了出来,“轩辕谂……” 轩辕谂张了张嘴,声音很微弱,被耳边的呼啸风声遮住,叶念惜听不到…… 一直到砰的一声,风声停止,周围的一切都静了下来,血从轩辕谂口中喷出,溅了叶念惜一脸,她才从他的唇 形反应过来,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念惜,永别了……” 原来,他没想着和她一起死,一起走过奈何桥…… “轩辕谂!”撕心裂肺的一声,叶念惜的泪水落在轩辕谂的脸颊上,她望着他闭上的双眼,醒醒啊,你不能死…… 在最后一刻,轩辕谂调转了身子,后背着地,让叶念惜落在了自己身上,安然无恙。他救了叶念惜…… 叶念惜后悔莫及,她不该抱着他一起跳下城墙,不该连后悔的机会都不给他,不给自己…… 她说她恨他,她想他死,其实这都无法抵消她对他的爱,他死了,她的心也跟着死了,所以她愿意与他一起跳下城墙,一起奔赴黄泉…… 轩辕谂,你怎能撇下我一个人在这世上孤独的存在? 轩辕谂,你会在奈何桥边等我吗? 轩辕谂…… 此时,纵有千言万语,再也说不出口,叶念惜的眼里只有轩辕谂,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旁边有人说话,可是叶念惜听不进去,她只看着轩辕谂,只想着他说过的那些话,就像个木偶,失去了感觉…… 一直到有人要将轩辕谂拖走,叶念惜忽然扑过去抱住了他,“不许带他走,他是我的,我不要和他分离,我要和他一起走,一起走……” “念惜,松手吧,他已经死了。”身旁安宸烨搂住叶念惜,知道她吓坏了。 “我要和他一起死……”叶念惜伸手去找安宸烨的剑,被安宸烨一把握住手,“念惜,你不是恨他吗?” “我恨他,我杀了他,是我杀了他,安宸烨,可是我也爱他啊,我要陪他,无论生死,我都要陪他……”叶念惜抱着轩辕谂不肯放手。 “叶念惜,你再这样拖延时间,轩辕谂可就真的死了。”拉着轩辕谂那人道。 叶念惜猛然抬头,说话的是沈奕, 他坐在地上,一旁是杨青竹,两个人嘴角都有血迹,似乎受了伤,“你说他还没有死?” “我和青竹都没有死,他能死?”沈奕低声道。 叶念惜急忙低头看轩辕谂,他似乎还有呼吸,十分微弱,从那七丈高的城墙跳下,后背着地,竟然没有死?这是奇迹发生吧? 沈奕摸了摸叶念惜的额头,“你没吓傻吧?不会不知道方才我和青竹在半空接你们两个,快落地时被轩辕谂打开,瞧,都吐血了。”沈奕擦了擦嘴角血迹。 当时叶念惜的眼里只有轩辕谂,哪里看到了沈奕和杨青竹? 原来两军对垒之时,沈奕和杨青竹两人想要依靠绳索攀上郦城,早早躲在了城墙下寻找攀爬之地,没想到看到了叶念惜拉着轩辕谂跳下来,急忙上前去接,减缓了降落的速度,可是轩辕谂一心寻死,将沈奕和杨青竹踢开。 沈奕和杨青竹的轻功都不弱,两个人急忙加快下降的速度,在轩辕谂后背落地时拉了他一把,这才避免摔的粉身碎骨,存了一口气在。 得知轩辕谂还没有死,叶念惜收起泪水,“怎么救他?” 悄悄摸向轩辕谂手腕儿脉搏,他竟然还没有死!安宸烨神色一凛,“轩辕谂必须死!”他的身后是百万寮国和车璃国的将士,是来向轩辕谂报仇雪恨的! “他已经死了一次,你还想怎样?”沈奕挡住了安宸烨的手,不许他碰轩辕谂。 “死了一次?只要他没有死,就不算完!我要为叶启轩报仇,亲自砍下他的人头!”安宸烨抽出身上长剑。 沈奕和杨青竹立即拔剑,“你一个人打不过我们两个,安宸烨,轩辕谂的事儿我也和你说过,这其中肯定有隐情。咱们不妨各退一步,一个月为期限,一个月后,我会给你个交代。” “什么样的交 代?”安宸烨问道。 沈奕道:“你不觉得轩辕谂变化很大?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方才摔下来时,他仿佛又变回了以前样子。我想弄清楚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瞧他这样子,还能活多久?” 轩辕谂的心脏处在流血,那簪子扎透了他的心,绝对活不过明天,安宸烨只能作罢,“念惜,跟我走!” “安宸烨,我想……”叶念惜看向轩辕谂,她知道这个时候和安宸烨表明不跟他走,其实是一件很伤人心的事情。 安宸烨如何不明白她的心思? “我已经派人护送心月回车璃国,你若是想回车璃国,我可以送你回去,若是不想回,我也不便勉强。车璃国和寮国,都是你的家,你随时可以回来。” “谢谢你。”叶念惜低声,她与安宸烨之间无须客气,这一句是发自肺腑。只有安宸烨从不勉强自己,事事顺着自己,无论对与错。叶念惜如何不感激他? “沈奕,我将念惜交给你,若是有任何差池,唯你是问。”安宸烨起身走了。 此时城门开,左擎苍和宋毅冲了出来,沈奕拦住他们,“快抬皇上回去。”至于叶念惜,则是由他和杨青竹亲自搀扶回郦城。 轩辕谂竟然还有气息,这让一众人十分意外,沈奕将他放到房间床上,清退了众人,只留下杨青竹和叶念惜。 叶念惜刚刚小产,躺在窗前床榻上,杨青竹和沈奕将轩辕谂扶起来,为他输入内力。 叶念惜看的累了,“沈奕,你觉得这样有用吗?” “有用。我要为他留下最后一口气息。然后带他去蓬莱岛。”沈奕收掌,将轩辕谂扶着躺下。 “要借尸还魂吗?”蓬莱道长的法术只能如此。 沈奕拔出轩辕谂心脏处的簪子,“你没有扎中他的心脏,所以,他死不了!” 第367章 棺材里的男子 “什么?”叶念惜从床榻上坐起来,已经扎的这么透了,还没扎中?沈奕糊涂了吧? “我怀疑轩辕谂的心已经空了。”沈奕望着簪子,上面滴下一滴血,落在他的手掌上,鲜红,刺目。 “青竹,你去准备一下,咱们今晚就带着轩辕谂去蓬莱岛。”沈奕吩咐。杨青竹答应着,出了房间门。 “我也要去。帮我准备两套换洗衣服。”叶念惜喊向杨青竹,去蓬莱岛之事,她无须经过沈奕同意。 沈奕扯个椅子坐在叶念惜身旁,“如果轩辕谂没死,你打算怎么办?” 轩辕谂可是害死自己哥哥的人啊,怎能放过他!叶念惜不由得怔住了,该怎么办?杀他?于心不忍!放过他?天理难容! 沈奕看她半响儿没说话,又开口道:“两军打仗,死伤在所难免。你哥哥一心要灭紫胤国,他与轩辕谂注定不能共存。如果,轩辕谂有悔改之意,我希望你能给他一个机会。也或许,你根本不用纠结,因为他可能永远都无法醒来……”轩辕谂伤的这么重,只怕是蓬莱道长都救不了他。 沈奕一脸正色,十分严肃,“其实,当初咱们找了那么多东西用来救他,他醒来后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只是没有对你说起过。后来,他怕你知道后担心,就找了个借口让你回车璃国。我见过他捂着胸口大口呕血,一共三次,每次呕血后,他就会变得冷漠许多,甚至连我也要杀。可是我不怪他,我知道是他的身子出了状况……” “为何不早些告诉我?”叶念惜忽然心疼,轩辕谂的心思太重,想的太多,这样的他究竟承受了多少不为人知的沉重? 沈奕少有的叹了口气,能让小侯爷发愁的事情,真是不多,“当时我去找蓬莱道长,赶上他老人 家闭关,隔着石门,他说无事。我回来后看他不再呕血,脸色也好了许多,以为没事了,也就没有提起。只是每次看到他总觉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忽然抬眸,“方才我为他运气,发现气血到了他的心脏处就自动绕开了。似乎那里是空的……” “怎么可能?一个人没了心脏,如何存活?”叶念惜疑问。 无论如何,都该去找蓬莱道长问个究竟。 沈奕将守护郦城之事交给左擎苍,当夜,赶着一辆马车出了东门,直奔蓬莱仙境而去。 叶念惜和杨青竹守在轩辕谂旁边,一路无语,颠簸辗转,日夜兼程赶路,终于在两天后到了蓬莱。 岛上景色,与之前无异,烟雾缭绕,绿荫遍布,石阶小路蜿蜒而上,一路上风景旖旎,只是众人都没有看风景的心情,步伐匆匆,过了蓬莱阁,到了后山石洞处,石门闭合,上面四个朱红大字:“蓬莱仙洞”。 沈奕毫不客气的捡了个石头敲石门,几声清脆震耳欲聋。 叶念惜不由得抱怨他,“轻点儿吧,道长能被你吓死。” “道长耳背,上次我来时,敲的拳头都流血了,这老家伙才听到。”沈奕侧耳贴在石门上,听里面动静。 石洞里传来蓬莱道长的声音,“什么人,打扰本道长清净?” “我是沈奕,麻烦道长开门,有急事找您好人家。”沈奕客气不少,毕竟是有求于人。 蓬莱道长道:“我不是告诉你下个月底才出关吗?有什么事儿,到时候再说吧。”并不开门。 “轩辕谂快死了,我带他来了,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沈奕着急。 “轩辕谂来了?”蓬莱道长似乎有些意外,“速速带他离去,生死各安天命,我救不了他。” 什么?这就要打发小爷走?沈奕 可不干,“道长,他好歹也做过你的徒弟,你就开门看他一眼,能救自然最好,不能救,我也不会勉强于你。” “我救不了他。”蓬莱道长断然拒绝。 小侯爷何曾如此被人拒绝过?十分不悦,“道长,你都没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不能救?” “昨日夜里我观天象,轩辕谂命数已尽,谁也救不了他,你还是找个风水宝地将他葬了吧。”蓬莱道长冷冷道。 轩辕谂真的要死了,叶念惜瘫软在杨青竹的怀里,虽然早有这样的预感,还是被残酷的现实打败,蓬莱道长的话无异于晴天霹雳,将叶念惜活活劈倒了! 沈奕将手中石头狠狠扔到石门上,“蓬莱道长,你就睁眼说瞎话吧,你在山洞里,如何看到了星星?别告诉小爷你做梦看的星星!” 蓬莱道长哑口无言,怎么就说漏了呢? “开门!否则小爷敲烂你的门!”沈奕怒吼。 试问天下间,除了轩辕谂,谁敢得罪小侯爷?他说到做到,搬了个石头就冲着门砸去,咣当一声,震耳欲聋。 吓得里面蓬莱道长疾呼:“沈奕,你给我住手!” “开门!”沈奕又是一声咣当。连叶念惜和杨青竹都忍不住离得远一些,捂住了耳朵。灰尘四起,碎渣乱溅,连小侯爷都忍不住捂了脸咳嗽几声。 等了片刻,仍然不开门,沈奕气的再次搬起了石头。杨青竹上前拦住了他,“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石门砸坏了,定然惹恼道长,咱们可是来求人家的。” “那怎么办?轩辕谂的身子可拖不了太久。”沈奕放下石头,累的气喘吁吁。 杨青竹微微一笑,“这门应该里外都能打开才对。不妨试试旁边的按钮?” 沈奕这才看到石门旁边有个石头形状的东西,不仔细看,还真看 不出来是个按钮,伸手扭了扭,嘎吱吱响动,石门竟然开了。 “你早知道?为何不告诉我?”沈奕气的冒烟。 “我见你搬石头砸门的样子挺好看,就忘了。”杨青竹小声解释。 忘了?竟然忘了?沈奕鼻子歪了,“杨!青!竹!” 杨青竹指了指石洞方向,沈奕转头看,蓬莱道长他老人家站在面前,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沈奕!你竟敢打扰老夫修行!” 沈奕缓和了脸色,将轩辕谂抱到面前,“道长,您有好生之德,救救他吧。” “要我告诉你多少遍?救不成了。赶紧离开吧。”蓬莱道长摆出了送客的姿态。 “道长,无论如何总要试试吧,他曾经是您的徒弟,难道要看着他死?”叶念惜走了上前。 蓬莱道长看了一眼轩辕谂,摇摇头。 沈奕哼了一声,“道长既然救不了,我也不勉强。不过当初借走的几样东西,总该归还了吧?” 说好一个月,已经超过了时限,蓬莱道长有些尴尬,“这个嘛,容我再用几日,到时候一定归还。” “治好轩辕谂,咱们什么都好商量。”沈奕抱着轩辕谂径直进了山洞。 吓得蓬莱道长急忙阻拦,被沈奕撞到了一旁去,扶着石壁才站稳当,“沈奕,你不能进去,快出来,快给我出来……”追在沈奕后面直嚷嚷。 沈奕哪里管他,不进来,难道又要被挡在石门外挡着?他已经看出来,蓬莱道长的闭关,只不过是不想见他的借口罢了。 叶念惜和杨青竹跟在他们身后进入了石洞,石洞里光线昏暗,走过洞口拐个弯儿,很快看到宽敞洞府,陈设简单,一桌一床榻,点着油灯。 不过这洞里也有个稀罕东西,在山洞一角阴暗处硕大的石头上,放着一个纯白色的东西, 像是——棺材! 沈奕就要走过去时,蓬莱道长终于赶上了他的脚步,伸开双手拦住,“不能去那里。” 沈奕倒是听话,将轩辕谂放到了床榻上,喘了口气儿,轩辕谂够重的。 蓬莱道长无可奈何,“你们出去吧,我仔细为他瞧瞧。” “有劳道长了。”沈奕说了句客气话,小侯爷就是这样,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他知道蓬莱道长运用法术时不希望外人在场,所以转身便走。 叶念惜和杨青竹几乎是同时啊的一声惊叫,吓了沈奕和蓬莱道长一跳。尤其是蓬莱道长,几乎是冲了过去,“你们怎么能看那里!” 为时已晚,叶念惜和杨青竹已经站在白色棺材面前,棺材里躺着一个男子,这位男子躺在冰层上,闭着双目仿佛睡着了。 棺材里躺着个人,也算是正常,叶念惜和杨青竹震惊的是,这男子竟然和轩辕谂一模一样。若非转眼看到躺在床榻上的轩辕谂,真以为是沈奕将他放到了棺材里。 眉目如画,白衣如雪,二十出头模样,淡漠的容颜,这一切一切,都与轩辕谂毫无差距。 这是个蜡像?未免也太逼真了! 这是个人?怎会如此相像? 叶念惜伸手去摸这人脸颊,立即被冲上前的蓬莱道长给推到了一旁,“不要动他!” 此时沈奕也到了近前,不由得倒吸口冷气,“他是谁?” “这件事情我无需告诉你们。都出去!”蓬莱道长怒了。 叶念惜看到龙胆石等七样东西摆在这男子周围,心知这男子不简单,“道长借东西,是为了救他?” 沈奕嘿嘿一笑,“道长若是不说,只怕这些东西我都要收回去了。” “你若是敢收走,轩辕谂就活不成了。”蓬莱道长着急。 “那么,他是谁?”沈奕也是好奇。 第368章 四王天下 “无可奉告!”道长嘴巴严实,就是不说。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不过是两个长相相似的人而已,沈奕悻悻然走到轩辕谂面前,“道长还是先救他吧。” 蓬莱道长看他们不再追问,终于松了口气,“都出去等着吧。” “不出去了,我们在这里等着,不出声就是了。”沈奕一屁股坐在草垫上。 叶念惜和杨青竹坐在沈奕身旁,三个人老老实实不出声,就看着蓬莱道长如何救轩辕谂。 蓬莱道长气的说不出话来,只能上前为轩辕谂查看伤情,不由得啧啧两声,“胸口怎么捅的这么深?只怕轩辕谂自己都救不了自己了。老夫没办法救他。” 沈奕开口,“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道长,你骗我们做什么?” “谁骗你了?”蓬莱道长吹胡子瞪眼。 “轩辕谂的心是空的,你不会不知道吧?”沈奕白目甩给他。 蓬莱道长想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看到沈奕一副看穿自己心思的样子,干脆也不装了,“轩辕谂的心已经没了,那就更活不成了。” 沈奕气的够呛,不过对于蓬莱道长这样的高人来说,发脾气没有用,倒不如想想主意,“轩辕谂的心怎么没的,道长应该比我们都清楚吧?” 蓬莱道长不语。 沈奕又道:“我听说玄国有个太子,叫骆寒。” “住口!”蓬莱道长忽然大喝一声,叶念惜和杨青竹都吓了一跳,沈奕当然吓得闭口。 “沈奕,你留下来,叶念惜,杨青竹,你们两个先出去。”蓬莱道长语气生硬,不容人违背。 叶念惜和杨青竹看向沈奕,到底要不要出去呢? “你们到外面等我,放心,我一定会说服道长救轩辕谂。”沈奕送两人走出蓬莱仙洞。 “你们两个若是无聊,就去抓鱼,做点儿饭菜,咱们总不能饿 着是不是?”沈奕提议,转身进洞。 叶念惜和杨青竹的确无聊的很,于是在蓬莱岛上四处转悠,抓鱼,摘果子…… 沈奕回到洞中,看到蓬莱道长虎视眈眈盯着自己,心里陡然一惊,“道长,关于那玄国太子的事儿,我只是道听途说,你不会要杀人灭口吧?” “你还知道什么?”蓬莱道长问道。 沈奕心思何其敏捷,顿时知道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而且那关于玄国太子的传闻是真的,“道长若是答应救活轩辕谂,我可以将知道的都告诉你。” “老夫才不稀罕你说的那些,只是想知道关于玄国太子的事儿你了解多少,要不要老夫真的杀人灭口!”蓬莱道长将拂尘捋了捋。 这个老东西,真想杀自己?只怕没那个本事吧? 沈奕自恃武功了得,干脆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我知道那个玄国太子骆寒和轩辕谂长的很像,几乎是一模一样。而且三年前,他失踪了。”猜测不错的话,那个躺在棺材里的人就是骆寒。 只是他怎会出现在这里? “你知道的不少啊。”蓬莱道长双目如炬。 “你也知道,我平日里就好听个东家长西家短的,对于这些江湖传闻当然有兴趣。”沈奕笑道,关于骆寒的事情,他可不敢再多说了,因为他发现蓬莱道长的火气越来越大了。 蓬莱道长哼了一声,“沈奕,关于玄国的事情你也知道不少吧?” “四王天下嘛!谁人不知?玄国的皇上就是个傀儡,连自己的儿子都保不住,刚出生就送到了冰天雪地之中,听说这个骆寒是被熊收养的,才得以长大成人。”沈奕发现自己又说多了,急忙闭嘴。 其实玄国自百年前皇上暴毙,便出现了内乱,当时的玄国有四位王爷,而太子年幼,四位王爷争夺天下, 各自割据称王,将玄国划分为东南西北四块,只是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并没有对太子如何,仍然由太子占据都城,只是没了权势,一个傀儡而已。 太子并没有将玉玺交给哪一个王爷,而是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代代相传,便一直到了玄国的现任皇上骆应身上。而四位王爷的属地也代代相传,所以百年来,玄国一直由四位王爷把持江山,人称四王天下。 这个骆应一心想要统一玄国,结果事情败露,被四位王爷堵在了皇宫里,关键时刻,皇后抗下一切罪过,因她有了身孕,所以没有被处死,而是发配冰寒之地。在那里生下了太子骆寒。 不久皇后死去,只剩下个侍女照顾骆寒,将他抚养长大。因为没有受到良好的教育,所以这个骆寒像个野人一样,传说是由一只熊照顾。 因为在冰寒之地,所以骆寒很少露面,公开场合现身,不过三次而已。第一次是十二岁成人礼时,经过梳洗打扮的骆寒俊俏白净,可是他瘦弱矮小,躲在侍女的身后不敢出来,惹得皇上不快,险些废掉这个太子。 第二次是十六岁时,骆寒回都城庆祝父皇五十岁大寿,他已经出落的犹如翩翩公子模样,只是性子冷漠的就像数九寒冰。而那时轩辕谂已经靠着棋琴书画名扬天下,众人惊奇发现,这位太子与紫胤国的云王爷一模一样。为此还特意去紫胤国求证一番,确定不是一个人。 第三次,是三年前,骆寒母亲去世二十年,被四位王爷拿出来大做文章,要皇上废掉这位已逝皇后。那时皇上已经有了新的皇后,自然薄情,同意了。骆寒特意赶来阻止此事,却未成功,母亲被废,坟墓被刨,他伤心欲绝,回去途中便不知所踪。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出现了。 “原来是道长将玄国太子劫持来了。不怕引起玄国报复吗?”沈奕问道。 蓬莱道长哼了一声,“谁劫持他了?我是要救他。玄国的四个小东西一直想要他的命,若非老夫出手,骆寒早就死了。” “没看出来,道长还挺有好生之德。”沈奕讽刺。 蓬莱道长让沈奕将轩辕谂抱到骆寒身旁,两人并排而躺,若非衣着服饰不同,就是沈奕也分辨不出来哪个是骆寒,哪个是轩辕谂。世上竟然有如此相像之人,沈奕甚至怀疑骆寒和轩辕谂才是双胞胎兄弟。 “他们两个只能活一个,这是命中注定的事儿。”蓬莱道长甩了下拂尘。 沈奕想的,当然是救轩辕谂,不过看蓬莱道长的意思,似乎是要救这个骆寒。沈奕不由得瞄了蓬莱道长一眼,想要看透他的想法。若是敢对轩辕谂不利,就先将他制服再说。 沈奕忽然看到蓬莱道长的拂尘木把儿上模模糊糊刻着一个字,不由得眯着眼睛仔细看,待看清楚时,吓了一跳,一个“骆”字。 骆,是玄国的国姓,只有皇族才能拥有这个姓,莫非蓬莱道长与玄国有什么关系?他和这骆寒是什么关系?沈奕的心提了起来,一把按住道长想要去触摸轩辕谂的手,“道长,你到底要救哪一个?” “只能看天意,能救活哪个是哪个。”蓬莱道长淡然。 这位道长道法高深,岂能看天意? 不过是凭着自己的心意罢了。沈奕如何不知道? 他一定是要借轩辕谂来救骆寒,干脆挑明,“我听说玄国的太上皇叫骆子梧,自幼喜欢道法,直接将皇位传给了儿子,而自己云游四海,行踪不定。而我记得百草神君称呼道长为子无,想来不是巧合吧?” 这个沈奕,真不能小瞧了。蓬莱道长知道瞒不过小侯爷,干脆承 认了,“不错,我就是骆子梧,后来拜了师傅修习,直接将名字中的梧改为了无字。” “那么这骆寒就是你的亲孙儿了?”沈奕问道。 蓬莱道长点头,“不错。” 沈奕一声冷笑,“道长,告辞!”说着就去抱轩辕谂。 “你做什么?”蓬莱道长急忙拦住他。 “你当然会救你的宝贝孙子,我可不愿意我的亲哥哥死在这里。”沈奕冷言。 “沈奕,你瞧老夫像那种人吗?”蓬莱道长急忙问道。 沈奕松开轩辕谂,双手负在身后,气势汹汹,“不是像,而是你根本就是那种人。如果猜测不错,轩辕谂的心就在这骆寒的身上。” “你怎知道的?”蓬莱道长不得不佩服沈奕的能力,什么事情都瞒不过这小子。 还真是这样? 沈奕眼珠一转,有了主意,也不再与蓬莱道长计较,“我相信轩辕谂命不该绝,老天有好生之德,咱们吃了饭,就赶紧救他们,至于谁死谁活,道长有良心就行。” “吃饭?”蓬莱道长看到叶念惜和杨青竹走了进来,两个人已经做好了饭菜,每人拿着只烤鱼在啃,“你们两个吃饭不?这的鱼又香又嫩,果然好吃。” 沈奕忍不住流口水,扯着蓬莱道长去了洞外,十来条鱼正在火上烤着,发出诱人的香味儿。 蓬莱岛四周是水,可是蓬莱道长哪里会打渔?所以只有看的份儿,而很少吃鱼。这一次总算是开了荤,拿过一条鱼就啃了起来。 沈奕拍了下额头,“有鱼没酒可不行,我那船里有一壶美酒,我去取。道长慢慢吃,等着我啊!”说着跑走了。 一旁的杨青竹纳闷,何时见他带酒来了?不过当着蓬莱道长的面儿,没有挑破。 而蓬莱道长听说还有酒,自然高兴的很。却不知道因这一壶酒,坏了大事儿…… 第369章 一死一活 杨青竹想的不错,沈奕去了半天,那壶酒终究没有拿来,“我记错了,已经在路上喝掉了。” 蓬莱道长气的哭笑不得,口中鱼肉的美味顿时减半,又吃了两口,站了起来,“事不宜迟,我去救人,你们在外面等着吧。” “道长慢走!”沈奕吃的满嘴油香。 等到蓬莱道长走远了,杨青竹和叶念惜不禁问道,“方才你去哪里了?不会连一壶酒都不记得有没有吧?” 沈奕嘿嘿一笑,“我给你们讲讲那个棺材里的男子吧?” 和轩辕谂一模一样的那个人?叶念惜十分有兴趣,催着沈奕赶紧讲,忘记追问他方才离去做了些什么。 沈奕一向善谈,尤其是跟着福临茶庄的说书先生吴老头学了不少讲故事的本事,将那玄国太子之事讲的生动曲折。因为骆寒与轩辕谂只能活一个,沈奕对他毫无好感,所以将他讲的十分不堪,无非是一个懦弱无为的太子,成不了大器。 沈奕正讲的吐沫横飞之际,身后一声霹雳,“沈奕,你个小兔崽子!竟然,竟然……”回头看,蓬莱道长气的胡子都炸了。 “道长,怎么了?”沈奕一脸糊涂。 “你自己去瞧瞧,除了你,谁还能干出那种事儿!”蓬莱道长顾不得身份,上前扯着沈奕就去蓬莱仙洞之中。叶念惜和杨青竹跟在身后。 进了山洞,一切正常,一直到了棺材前,看到两具一模一样的男子并排而躺时,叶念惜和杨青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一脸茫然的看着蓬莱道长,怎的火气这么大啊? 蓬莱道长指着两具身体,“你说是去取酒,其实是跑到了我这山洞里,将他们两个弄的一模一样!” 叶念惜才注意到轩辕谂和骆寒的衣服一样,发髻一样,就连身上的伤口都一样。这回除了 沈奕,任谁也分辨不出来哪个是轩辕谂,哪个是骆寒。 沈奕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道长,这的确是我弄的,不过我这是为您老人家着想啊。” “呸!”蓬莱道长火气未消。 沈奕好言好语解释,“道长,他们两个一个是您的亲外孙儿,一个是您的徒弟,救哪个不救哪个,您肯定为难。我干脆将他们弄的一样,免得道长为难。至于谁死谁活,用道长的话来说就是只凭天意了。” 蓬莱道长气的直哆嗦,“你,你,老夫怎么就遇到你这么个混账东西?” 沈奕立即不高兴了,“道长,你也说过不会偏心,他们两个的死活要看各自造化,我换与不换都无关紧要。除非道长你有私心,认定了要救谁。” 蓬莱道长张口结舌,他的确想用轩辕谂的命来救骆寒,可是现在看来,真的要听天由命了。 “等醒来后,道长自然知道救的是谁了。”沈奕双手抱在胸前,靠在一旁石壁上,得意洋洋。 蓬莱道长的火气半天没消下去,望着棺材里的两个人,暗自气恼。 沈奕又道:“道长最好保持平常心,出家人火气太大容易伤身,老人家笑一笑才能长寿!” “沈奕,你将他们调换了是不是?”蓬莱道长忽然问道。 沈奕一笑,“我也不记得了。”小侯爷的心思岂是旁人能猜到的?只怕轩辕谂也捉摸不透。 “不对,你应该没有调换他们。”蓬莱道长自己也糊涂了。 沈奕笑的愈加轻松,“道长,你玄国除了骆寒这个太子,还有两个皇子,不用担心皇位后继无人。可是我紫胤国就麻烦了,轩辕谂还没儿子呢。所以,谁死谁活,对你影响不大,紧张的该是我啊。” 蓬莱道长探了探两个人的气息,都十分微弱,“老夫不怪你,怪 只怪自己将他们两个弄的太像了。因轩辕谂的到来,骆寒的气息也弱了下来,只怕再不救,他们活不过明天早晨,以后就再也救不成了。”事不宜迟,必须马上救人。 叶念惜的眼眸一动,听蓬莱道长这意思,骆寒和轩辕谂如此相像不是巧合,而是人为,是蓬莱道长的杰作。他是怎么做到的?看到蓬莱道长开始施法,便没有开口打扰他,将这个疑问埋在心底。 这一次,蓬莱道长倒是没有要求清场,三人默不作声坐在一旁观看。只见轩辕谂和骆寒两具身体上有白色烟雾渐渐弥漫,七个物件发出璀璨光芒,七种颜色在石洞中交错绚烂,光华溢彩,仿佛天地万物不复存在,有的只是这虚无缥缈。 沈奕渐渐昏迷了过去,杨青竹也半睡半醒之间,只有叶念惜保持着清醒,她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看到两个人的灵魂从身体里漂浮而出,他们纠缠在一起,融为一体,又分来,如此反复了上百遍,而下面的两具身体仿佛也渐渐融合又分离,这两人仿佛是一个人…… 七个物件飞到空中,环形流转,越转越快,一直到成为了一股劲风,嗖的一声,卷着魂魄飞入了躺在棺材里的身体里,至于哪一具身体,快的让人看不清楚。 光芒消失,烟雾散去,再看棺材里,只剩下了两个一模一样的男子,胸口的伤口自行愈合,连血迹都没了。而那七个物件,消失的无影无踪。 蓬莱道长念念有词,又过了一刻钟才停下来,而整个山洞平静如常。叶念惜看向蓬莱道长,发现蓬莱道长正盯着自己,他问道:“你怎的没有失去意识?” 低头看身旁沈奕和杨青竹,都已经昏迷过去。叶念惜也是纳闷,“我不困啊。” 蓬莱道长长出一口气, “既然方才的经过你都看到了,那就给老夫做个证人,我可没有偏袒心意,救谁不救谁。至于一会儿醒过来的无论是哪一个,咱们可都不许气恼。” “这个自然。”叶念惜将身旁的杨青竹和沈奕推醒,他们两人揉了揉眼睛,这一觉睡得真香啊! 得知施法结束,沈奕急忙跑到棺材旁边,“蓬莱道长,我的宝贝呢?你不会独吞吧?” “小人之心。”蓬莱道长走到近前,他也希望知道活下来的会是谁。 叶念惜将方才情形解释了一遍,那七个物件已经自行消失了,真不是蓬莱道长拿的。 沈奕心疼啊,那龙胆石、龙鳞片、龙爪岩等等哪个不是宝贝啊?怎么说没就没了? 正心疼抱怨着,听到一声咳嗽,众人立即安静了下来,看到棺材靠外侧的那个男子动了动,睁开眼睛,湛湛目光看向众人。 “轩辕谂!”沈奕惊喜,他记得自己将轩辕谂的身子放到了外侧。 这一声,让叶念惜百感交集,轩辕谂活了,他真的活了,他是以前的轩辕谂还是后来那个铁石心肠的轩辕谂呢? 醒来的男子坐了起来,“祖父,念惜公主,沈奕,杨青竹。” 他都认识,可是这称呼怎么这么别扭?叶念惜和沈奕的心中同时一惊。 蓬莱道长忽然露出惊喜之色,“骆寒,真的是你?你醒了?” 男子点点头,“我虽然昏迷,可是你们说的话,做的事情,我都一清二楚。他应该是轩辕谂吧?我们果然长的一模一样。”看了看身旁男子,替他将脸颊处凌乱发丝整好,走出了棺材。 “不可能!你别逗我,我记得躺在外侧的是轩辕谂,你就是轩辕谂!”沈奕追着男子看。 男子舒展身子,躺在棺材里久了,浑身酸麻难受,“方才我与他的身子互换 了许多次,魂魄进入时,连我自己都认不准身子了,或许这具身子是轩辕谂的,也或许是我自己的,不过这重要吗?” 是啊,这重要吗? 这魂魄是骆寒的,醒来的是骆寒,轩辕谂已经死了。 沈奕拉住蓬莱道长怒道:“一定是你搞的鬼,你把轩辕谂的魂魄弄哪里去了?” “怎么怪起来老夫了?”蓬莱道长心情大好,不与他计较。 “沈奕,我与轩辕谂的魂魄照过面,他让我转告你几句话。”骆寒眉宇间的冷清,与轩辕谂十分相似。 “什么话?”沈奕松开了蓬莱道长。 骆寒凝目仔细想了想,“他说,紫胤国的皇位是你的,将他的尸体交给安宸烨处置吧。” 仅此而已,再无他话。 “他可有话留给我?”叶念惜问道。 骆寒摇摇头,“没有。” 轩辕谂该说的,都在跃下城墙那一刻说完了,他对不起叶念惜,他要永远的离开她,所以不会再有任何言语留给她。就此断了所有念想吧。 叶念惜顿觉心里被挖空了,轩辕谂,带走了她的所有情……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要我哥哥死!”沈奕忽然爆发,他甚至后悔带轩辕谂来蓬莱仙境。 杨青竹急忙拦住了他,“沈奕,冷静些!” 可是小侯爷哪里能冷静,他扑到轩辕谂的尸体旁,失声痛哭。这兄弟二人,一直针锋相对,也都有过杀对方的心思,可是毕竟是亲兄弟,血浓于水,沈奕再讨厌轩辕谂,此时此刻也是心痛不已。 这一哭,惹得叶念惜也落了泪,“轩辕谂,我说过要与你一起死,现在我就陪你去,免得你孤独寂寞。” 说罢,飞身撞向一旁石壁上。 沈奕急忙去拦叶念惜,为时已晚,连衣袖也未拽到,吓得俊颜失色,惊呼一声:“念惜……” 第370章 石头心 叶念惜只觉得撞到的那墙壁柔软,抬头看,清凉目光投来,“念惜公主,轩辕谂并不值得你殉葬。” 她竟然在骆寒的怀里。 一刹那间,叶念惜有些恍惚,似乎面前这人就是轩辕谂,一样的容颜,一样的神态,一样的声音,“轩辕谂……”她失了神儿。 骆寒的眼睛微微一动,转而恢复了冷漠,“念惜公主,车璃国的皇上已经死了,皇后决不能主持大局,车璃国还要靠你支撑。你就这么轻易死了,如何对得起你的哥哥?” 一席话,直刺心底! 车璃国是哥哥的心血,虽然有安宸烨暗中相助,也不是长久之计。而自己是车璃国的公主,该担当起公主的责任,若是这么死了,只怕到了黄泉路上,无法面对自己的哥哥。 作为车璃国的公主,这条命已经不单单属于自己,而是属于车璃国的百姓,所以,决不能轻易丢掉! 叶念惜顿时恍悟,从骆寒怀里起来,“多谢玄国太子点醒于我。” 骆寒微微收目,“念惜公主,轩辕谂害的你失去兄长,又失去骨肉,是他对不起你。忘了他吧。” 沈奕目光一凛,“据蓬莱道长所言,玄国太子应该是在这里睡了三年,怎会知道天下大事?” “你可知道方才你睡了多久?”骆寒问他。 “一个时辰?”沈奕自觉睡得时间不长。 “三天三夜!”骆寒这话得到蓬莱道长的认同,“我与轩辕谂的魂魄一直纠缠了三天三夜,有什么事情是不知道的?” 竟然是三天三夜?沈奕觉得不可思议。叶念惜一直未睡,可是也从未觉得这么漫长,看骆寒神情笃定,绝不是骗人。 “轩辕谂的事情我都知道,而我的事情他也都知道。他选择了死,而我选择了活。”骆寒区区几句话,将那三天三夜的事情轻描淡写而过。 “那么,你其 实也是轩辕谂,对不对?”沈奕眼睛发光,弄不好两个魂魄都在这身体里呢。 骆寒指了指躺在棺材里的人,“他才是轩辕谂。我们两个只能活一个,死的那个已经去了阴曹地府。” 沈奕顿时绝望了,坐在地上,望着轩辕谂的尸体,泪流满面…… 山洞里阴冷,骆寒刚刚醒来,不宜多呆,于是走出山洞到外面晒太阳。蓬莱道长乐颠颠的跟着他,叶念惜起身也跟了过去。 远远望着席地而坐的骆寒,他只穿着月白色内衫,在暖暖日光下,就像是一座寒冰散发着耀眼光芒,那完美的侧颜如精雕细琢,卷翘的睫毛如羽扇,薄凉的双唇弧度无缺,眉宇间的冷漠疏离,俨然就是轩辕谂。叶念惜痴痴望着,咫尺天涯,不过如此吧。 骆寒忽然转过头,看向叶念惜,目光冷冷,“念惜公主这般看着我,是不是不太礼貌呢?” 叶念惜回过神儿来,抬步上前,“轩辕谂有段日子变得铁石心肠,我想知道,是不是与你有关?” 骆寒垂目,“是。那时蓬莱道长用玄龙石救他……” “玄龙石?”叶念惜没听懂。 蓬莱道长待要阻止骆寒说下去,他摇了下手,示意道长无须担心,继续道:“就是你们找的那七样东西。据说是恶龙留下来的东西,其实那不是恶龙,而是玄龙。这七样东西可以化作一块玄龙石,有着生死人命的功能。”这事情说来话长,骆寒将柴火点燃,从旁边木桶里抓了一条鱼,开始清理,一边烤肉一边讲述。 原来当时骆寒从玄国奔赴冰寒之地时遇刺心脏受损,是蓬莱道长救了他,安置在在这蓬莱仙洞中沉睡不醒,他缺少的是一颗心。 恰巧此时轩辕谂需要借助蓬莱道长的法力重生,而蓬莱道长救轩辕谂的过程中,发现他的心可以让骆寒延迟生命,于是 心中一动,将轩辕谂的心偷走了,放置了一颗石头心。只是轩辕谂的胸口还有以前的温度和记忆,所以并未及时发现。 随着心注入骆寒体内,轩辕谂才起了变化,他的心渐渐远离,渐渐没有了感情,一直到叶念惜的簪子插入他的胸口时,让那残留的最后一丝温度爆发,如同回光返照,他的柔情蜜意全部逸出,所以他知道错了,他愿意以命抵命,偿还叶启轩的命! “蓬莱道长,你太卑鄙了,你偷走轩辕谂的心,你知道为此害死了多少人吗?”叶念惜替轩辕谂痛惜,杀了他的人是自己,可是害了他的人是蓬莱道长,是他一直敬重的师傅。 “老夫哪里知道后来会发生这么多事情。可是若是骆寒不醒,我玄国就要完了。”蓬莱道长长叹一声,道尽多少哀怨与无奈。虽然他选择了救骆寒,可是轩辕谂的离去多少也让他心伤。 骆寒轻声,“轩辕谂死了,或许能化解紫胤国的危机。念惜公主,这对于你来说也是个解脱。” 解脱?叶念惜不懂什么意思,抬眼看骆寒,但见他只顾低头烤鱼肉。不由得仔细想他这句话,其实很有道理。轩辕谂若是没死,他毕竟杀了自己的哥哥,两个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在一起。相爱不能相守,反而让自己更加难过。 也或许,不久的将来,仍然是一场相爱相杀的戏码,轩辕谂只要活着,车璃国和寮国都不会放过他。死了,或许是个好事儿。 一直到那香喷喷的烤鱼递到面前,叶念惜才抬头,看到一双清亮沉静的眼睛,“骆寒,你长的怎么与他如此相像?” “李瑾瑜的易容术出神入化,你可知道是跟谁学的?”骆寒问道。 “易容术?”叶念惜愕然,难怪蓬莱道长说他将骆寒和轩辕谂弄的一模一样,果然不是天然长成的。 骆寒 并不欺瞒,将往事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骆寒出生不久,母亲去世,留下个侍女照顾于他。可是一个侍女带着个孩子在冰天雪地之中如何存活?她又要照顾孩子,又要找食物,终于一日,找食物回来时,看到有野兽在吃那孩子,侍女吓得半死,等将野兽赶走了,才看到孩子已经面目全非,被咬得不成样子,奄奄一息。 侍女本来打算就此将孩子埋了,恰蓬莱道长带着三位朋友来看孙儿。这三位朋友一位是百草神君巫百草,一位是轩辕谂的外公云昊,还有一位,是个世外高人,叫公良鹤。 说起这位公良鹤,可不简单,是个修复身体的高手,即便是再残缺的身体,也能修复完整,而且想要什么样子就要什么样子。说白了呢,放到今日,就是个整容整形专家。 蓬莱道长可以凝聚魂魄,巫百草有灵丹妙药,公良鹤有修补术,这三人加起来,救骆寒不是难事儿。 不过这骆寒被咬的残缺不堪,先前模样根本看不出来,蓬莱道长也是第一次见自己的孙儿,哪里知道长什么样子? 恰好当时云昊抱着轩辕谂,蓬莱道长眼睛一亮,指着轩辕谂道:“云昊,我见你这外孙长得极好,就用他的模样吧。” 于是轩辕谂那举世无双的容貌就被贡献了出来,骆寒也就有了一幅好容颜。只是没想到,后来竟然与轩辕谂长的一模一样,甚至连身形举止都一样。 这一点,连公良鹤都觉得不可思议,自己的技术何时变得如此神通了? “这公良鹤就是李瑾瑜的师傅,而李瑾瑜也只学得了他一半的本事吧。”骆寒知道的事情不少。 此时,沈奕已经将轩辕谂抱出了蓬莱仙洞,“念惜,我和杨青竹要带着他走了。” 叶念惜站起来拍拍衣服,“我跟你们一起走。” 三个人一起上了 船,骆寒和蓬莱道长坐着未动,只是目送几人离去。 坐在晃晃悠悠的船上,叶念惜轻轻抚摸轩辕谂的脸颊,“我不该杀了他。沈奕,你恨我吗?” “我知道你比我更痛苦,念惜,其实轩辕谂死在你的手上,才是他最好的归宿。他用命还了欠你的一切,我想他走过奈何桥时一定很安心吧。”沈奕平静,只是这份平静让人觉得很冷。 “你准备将他葬在哪里?”叶念惜问道。 “我不会葬了他,按照他的遗嘱,交给安宸烨。”沈奕面如止水。他已经明白轩辕谂的苦心,用他的尸体,换紫胤国的暂时太平。这买卖——划算! 安宸烨会怎样对待轩辕谂?叶念惜不知道,可是她知道车璃国和寮国的将士们恨透了轩辕谂,一定会蹂躏糟蹋他的身体,直到体无完肤,尸骨无存吧。 叶启轩灰飞烟灭,十万大军血流成河,这仇恨不能不报,轩辕谂为此付出了生命,也将为此挫骨扬灰,留下骂名! “一具身子而已,就交给安宸烨吧,即便是剁成了肉馅,轩辕谂他也不会知道疼痛,不会……”沈奕低声,他在劝慰叶念惜的同时,也在努力说服自己。 说不定,此时轩辕谂已经投胎转世了…… 到了郦城,三军将士听到沈奕要将皇上的尸体送给敌军时,纷纷反对。得知这是皇上自己的决定时,忍不住掩面哭泣。都知道皇上和侯爷是为了紫胤国。无不痛哭流涕。 轩辕谂,在紫胤国的臣民心中是个好皇上,他公正无私,做事坦荡,虽然脾气不定,可是知人善用,赏罚分明,让人佩服。他治理国家的时间不长,却是在外忧内患中让紫胤国得到了发展,百姓虽然过得不算富足,心里却是踏实,有盼头。 如今,这位深受百姓爱戴的皇上离世,紫胤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悲哀之中…… 第371章 一世情殇 收到轩辕谂的尸体,安宸烨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这才大手一挥,“烧了吧,不留骨灰!” 这句话让叶念惜感激涕零,轩辕谂尸骨无存是必然的,她和沈奕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本以为安宸烨会折磨这尸体一阵子,没想到轻易的放过了他。轩辕谂身为一国皇上,因此保住了最后的体面。 下面将士纷纷跪地,“不能这样轻易放过轩辕谂!” “人已经死了,再折磨有什么用?车璃国的皇上也该下葬了。”安宸烨以叶启轩下葬为借口,将轩辕谂的尸体匆匆扔进了漫天大火之中。 轩辕谂,永别了! 叶念惜靠在安宸烨的肩上,眼睛里是无穷无尽的倦乏。 “念惜,回去吧。”安宸烨轻声,搂住她的肩。 “不,我要送他最后一程……”火光映照着叶念惜寂寞苍凉的瞳孔,她再也站立不住,虚弱的倒在安宸烨的怀里。 从此,天地之间,再无轩辕谂…… 那梅花树下遇到的男子,终成为水中月,镜中花,梦里的影子…… 白衣翩翩甚少笑容的男子,再也看不到了…… 叶念惜闭上眼睛,阻止泪水的流出…… 只是这份悲伤如何能阻止住?或许已经注入她的血液,注定陪伴终生…… 只觉得撕裂了无数苦楚,引得心脏如刀割般疼痛,疼的死去活来…… 一世情殇,伤一世…… 房间里,安宸烨坐在床边,布满血丝的眼睛一直盯着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叶念惜,他的声音已经沙哑,“到底怎么样啊?她已经昏迷七天了。” 御医将叶念惜额头上插的几十枚银针拔下,“启禀太子殿下,公主是因为小产后身子太虚弱,所以病倒了,我已经给她针灸过,再服下些汤药,应该会好。” “已经七天了,每天都这么说 ,当本太子脾气好,不会杀你吗?”安宸烨大怒。 御医吓得跪在地上,“太子殿下,奴才已经尽力了,公主能不能醒来,还要看她的造化。” “出去吧。”安宸烨不耐烦,对于御医们的话,他已经麻木了。念惜这场大病,让他心力交瘁。他知道,并非因为小产之事,而是因为轩辕谂之死,叶念惜无法承受,一病不起。 安宸烨对于叶念惜和轩辕谂之间的事情总结出一个词来——孽缘! 这绝对是孽缘!自从叶念惜认识轩辕谂以后,就没有真正快乐过,国破家亡,流落异乡,好不容易做了皇后和轩辕谂在一起,又是坎坷不断,很少幸福快乐过。 若是当初,念惜公主没有出宫游玩,亦或者自己拦住了她,一切都将不一样…… 安宸烨站了起来,走出房间,向门外侍卫发话,“昭告九州,求神医为念惜公主治病,若是能够治好公主,赏金万两。” 侍卫遵命,不敢耽搁片刻,匆匆离去。 很快,一张布告传遍九州! 沈奕收到了,百草神君收到了,就连蓬莱道长都知道了此事,一时间,九州之内,都在讨论念惜公主的病情…… 每天有无数自称神医之人上门要为念惜公主看病,安宸烨不是昏庸之人,目光锐利,一眼便能看出那人的医术高低。所以,这也不至于让庸医误诊,耽误时间。 只是十多天过去了,足有上百个大夫登门来看,可是叶念惜仍然沉睡不醒。安宸烨着急上火,日夜不眠的守在叶念惜身旁,将各国的稍微有些名望的大夫都请了过来,最后众位大夫总结出来一句话:看天意吧! 安宸烨脾气再好,也是怒火难消,遇到来骗银子的庸医,毫不客气,直接赏赐十大板子。 别说是安宸烨着急,就 是沈奕和杨青竹也冒着生命危险来到叶念惜的房间里,望着叶念惜愁眉苦脸。 而这一天,有人登门拜访了,送上拜帖,安宸烨拿过来一看,这名字不认识,问了一句:“骆寒,这名字有点儿奇怪,多大年纪?” 不等那侍卫回答,沈奕从椅子上窜了起来,“骆寒?”抢过安宸烨手中帖子,“玄国的骆寒?” 安宸烨疑问,“小侯爷认识?” “玄国的太子,保证你看到了会吓一跳!”沈奕一脸坏笑。 “这世上还有人能吓到我?”安宸烨轻蔑,让侍卫请骆寒进来。 很快,门开,一位带着斗笠的蓝衣男子走了进来,“听说念惜公主病重,我来看望她。” 安宸烨看不清这人模样,“你是骆寒?” 骆寒低下头,“正是,没想到紫胤国小侯爷也在这里。”他是真没想到啊,竟然在这里撞上沈奕,后悔莫及。 可是再后悔也晚了,沈奕手疾眼快,一下子掀掉了骆寒头上的斗笠,一声抽气,安宸烨的确吓了一跳,“轩辕谂!你还活着!” “他可不是轩辕谂!”沈奕将斗笠拿在手中玩耍儿。“不过,若是轩辕谂的死让你不解恨,你可以杀了他出气。” 骆寒!安宸烨上下打量这人,将他的名字在心中反复思量,总觉得有些熟悉,想起沈奕方才说他是玄国人,恍然大悟,“我曾听说玄国太子骆寒与轩辕谂有几分相像,莫非就是你?” “正是。”骆寒这才抬起了眉眼。 何止是相像?简直是一模一样,他若说自己是轩辕谂,这世上没人怀疑。安宸烨勉强挤出个笑容,“听说玄国太子失踪了,没想到竟然出现在我这小小府邸上。” “我与念惜公主有一面之缘,听说她病重,前来看看。略懂医术,希望能够派上用 场。”骆寒说的客气,温文有礼。 安宸烨将他带到叶念惜床前,骆寒只是看了一眼,便微微皱眉,沉默不语,坐在一旁为她诊脉。安宸烨则在一旁仔细打量骆寒,想从他身上看出些与轩辕谂不一样的地方。 片刻后,骆寒道:“念惜公主身子虚弱至极,而你每日用珍贵草药喂她,反而更伤身子,倒不如每天换成小米汤。她是伤心过度,心力交瘁,我开些药方,喝上一次,若是能醒来,就醒了,若是醒不来,只怕就再也醒不来了。” 说罢,骆寒冲着沈奕道:“我不太会写字,麻烦小侯爷执笔写下药方。” 想他自幼在冰寒之地长大,身旁就是个侍女,别说写字了,只怕认识的字也不多,沈奕暗暗替这位玄国太子担心,只怕回国后也无法坐稳太子的位置。 写完药方,安宸烨先过目了一遍,沈奕不乐意了,“你是怀疑小爷写错了?” “的确如此。”安宸烨毫不留情。 沈奕没脾气,谁让现在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呢?而且这安宸烨的武功不低,打起来,自己占不了便宜。 看过药方,安宸烨皱眉,“这些草药我都试过了,没用的。” “这要看谁熬的药。”骆寒一脸笃定。 这话似曾相识,像是轩辕谂说过,沈奕猛然抬头去看骆寒,只见他望着叶念惜,神色淡淡,清傲坚毅。 “或许他能救念惜。”沈奕失了神儿,这人若真是轩辕谂,就好了,世上,唯有他能救叶念惜! 很快,侍卫抓来草药,搬来火炉,骆寒亲自煎药,满满一锅水最后熬成了稠稠一碗,端到安宸烨面前,“你喂她服下吧。” 安宸烨虽然心存怀疑,可是那些草药他都知道,不会有什么副作用,若是有用则好,若是无用,也不碍事儿。 沈 奕微微抬起叶念惜,安宸烨一口一口喂下药汤,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才喂完。骆寒就坐在旁边观看,清冷的眸子,孤寂寒冷中,偶尔有温柔流过,转瞬即逝…… 这种变化极难发现,却被目光敏锐的小侯爷捕捉到了。他隐约觉得这个骆寒不简单,绝非自己所知道的那么无用与懦弱。 将叶念惜放置好,安宸烨替她掩上被子,“玄国太子,如何与念惜认识的?怎没听她提起过?” 骆寒并不隐瞒,一五一十讲了出来,安宸烨哦了一声,“怪不得那日我的魂魄进入蓬莱仙洞之中,想要去看看那棺材里的人,被蓬莱道长阻止了,原来里面是你。” “从未听说玄国太子会医术啊。”沈奕插言,目光落在骆寒脸上。 可是骆寒的脸上没有一丝异常,他从容而言,“小侯爷可知道轩辕谂的医术是跟谁学的?” “蓬莱道长吧。”沈奕顿时明白,蓬莱道长既然能传授给轩辕谂,当然也会将这医术传授给他的亲孙儿。 沈奕又问:“骆寒,你跟叶念惜不过是一面之缘,怎的会千里迢迢从蓬莱岛赶来救她?” “小侯爷的问题似乎很多啊。”骆寒有意见了,不过他仍然给出了十分合理的解释,“我一直在冰寒之地呆着,所以这次是路过此地,并非千里迢迢而来。另外听说赏金万两,我正好缺盘缠,来挣些银子。” 堂堂太子殿下缺银子?沈奕本来不信,不过这位玄国太子可是刚刚起死回生从蓬莱岛出来,身上估计是没银子,这也不算是稀罕事儿。 “冰寒之地?在哪里?”安宸烨问道。 “天山。”骆寒淡淡两个字。 沈奕和安宸烨没往心里去。 “北冥峰。”骆寒又是一句。 沈奕和安宸烨顿时瞪大了眼睛,“你在北冥峰?” 第372章 两国和解 “轩辕谂,等等我……”一声呢喃,叶念惜醒了。 安宸烨惊喜,快步走过去,“念惜,你让我担心好几日。” 叶念惜睁开眼睛,方才还看到轩辕谂在前面走,一直走,任凭怎么喊他都不理睬,这一睁眼就是另一幅容颜,想了会儿,终于将自己那沉睡多日的意识唤了回来,“安宸烨。” 安宸烨微笑点头,刚要和叶念惜说些话,就听得她一声惊呼,“轩辕谂!”她的眼睛望着自己身后,那是骆寒的方向。 骆寒微微欠身,并不走过来,“念惜公主,我是骆寒,你又认错人了。” 骆寒?骆寒! 叶念惜终于回到了现实,轩辕谂已经化成了灰烬,这世上,再无此人! “我梦见,他在奈何桥畔等着我,孟婆给了他一碗汤,他不肯喝下去,他说,生生世世他都要记住我,找寻我……”叶念惜在安宸烨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骆寒还真有些本事,一碗汤药就让叶念惜醒来了,安宸烨不得不服了他,命人取些小米粥来。 叶念惜喝了两碗粥,精神好了许多,也知道了这几日自己昏迷不醒让众人着急,耽误了不少事儿。比如安宸烨就没有顾上管理三军将士,陆羽珩也让车璃国众将士待命,没有对紫胤国有任何行动。而沈奕就更别提了,冒着生命危险来看望自己。这份情谊,如何回报? 别的事儿耽误了都无所谓,有一件事情十分重要,沈奕必须向叶念惜请示:“轩辕谂当初与岳华国岳茹薇公主订了情,前几日岳茹薇听说轩辕谂离世,悲痛不已,硬要嫁给他做皇后。你是皇后,这件事情如何处理,还需要你拿个主意。” “紫胤国封后,一直都是皇上决定,我做不了这个主。若是要我让位,也需要轩辕谂他亲自开口对我说。”自己失去了 轩辕谂,这妻子的名分万万不会再失去。叶念惜心里明白,也只有自己还是紫胤国的皇后,才能解除车璃国和紫胤国的仇恨。 沈奕点头,“不过,那个岳茹薇说她有了轩辕谂的骨肉,这个怎么办?” 噗的一声,骆寒险些呛到,引得众人看向他,“头一回听到这么荒唐的事情,你们继续聊。” 他擦拭嘴角水渍。 “这个有些难了,决不能让轩辕谂的血脉留在外面。”叶念惜发愁,一醒来就碰到这么个难题。 沈奕献计献策,“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想着不如就先哄着岳茹薇生下孩子,然后再做打算。” “你以为岳华国是好惹的?”叶念惜瞪了一眼他,你怎能胳膊肘往外拐呢? “那要怎么着?都是轩辕谂留下的麻烦。你说他勾引岳茹薇就勾引呗,怎么还整出个孩子来?这不是让我为难吗?”沈奕比叶念惜更发愁,忍不住啰嗦几句。 “如何确定那孩子是轩辕谂的?”一旁骆寒实在看不下去。 沈奕的目光忽然沉静下来,微微动了两下,又恢复了先前的灵动,跳到骆寒面前,将他手中茶碗儿放下,“你说,那孩子不是轩辕谂的?” “我猜的。试想,轩辕谂已经死了,岳茹薇怎会嫁给一个死人?她要做轩辕谂的皇后,那可是先皇后,没有什么权利,不过是在后宫颐养天年。她是公主,完全可以风光大嫁,怎会贪图这名分?”骆寒说的不无道理。 只是这番论调在叶念惜看来有些肤浅,太肤浅,“人家是为了爱情呢?”生不能在一起,死也要成夫妻。 骆寒提壶扬手倒茶,“那你们该去打听打听岳茹薇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世上有几人像念惜公主这么——傻啊。”他本想说痴情二字,却又觉得不妥,因他的身份是局外人。 “ 也许是为了腹中骨肉呢?这可是轩辕谂唯一的血脉啊。”沈奕双目直视对方。 骆寒毫无惧色,迎着他的目光看去,“轩辕谂一死,你就是紫胤国的皇上,听说侯爷风流倜傥,想必将来子嗣成群,这皇位于公于私都该留给自己的儿子,是不是?” 沈奕反而被他看的有些心虚,“你以为那皇位是什么好东西?我还想着带青竹游历天下呢,谁稀罕皇位!” 叶念惜听得明白,“这么说,岳茹薇别有目的?莫非要颠覆紫胤国的江山?” 骆寒端着茶水的手晃了一下,摇了下头,不知道是否认叶念惜的说法,还是在吹茶水上漂浮的叶子。 “我还是派人去调查一下吧。”沈奕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这岳茹薇怀的未必是轩辕谂的骨肉,只是有了身孕无法遮掩,这才拿轩辕谂当挡箭牌,反正死无对证。 调查之事,当然是由沈奕最信任的杨青竹去完成,结果当然完全符合沈奕的推测,岳茹薇的私生活实在是不堪,整日流连众位公子哥中,比之当年的轩辕琳有过而无不及,有了身孕后,那些公子哥们一个个都不肯承认,这才推到轩辕谂的头上。 沈奕当然不能让轩辕谂背这个冤枉债,更不能将那身世不明的孩子收到紫胤国的皇宫里,于是一纸书信递给岳华国的皇上,紫胤国与车璃国有着秘密协议,凡是轩辕谂的子嗣全部处死,轩辕谂的女人除了念惜公主也全部处死。请公主仔细想想这腹中胎儿到底是不是轩辕谂的! 如今,车璃国风头正健,如何得罪的起?岳华国自然知难而退,很快回信,岳茹薇公主认错了人,与轩辕谂绝无来往。 当然这都是后事儿。 眼下叶念惜清醒过来,只是身子虚弱,躺在床上多养了几日,沈奕看她无恙,这才 悄悄离去,而骆寒前往天山。念惜身旁只留下了安宸烨。 经过一场大病,叶念惜的悲痛化解去一多半,除了爱情,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车璃国的事情首当其中。 车璃国失去皇上,紫胤国的皇上也死了,两国损失惨重,叶念惜作为车璃国的公主,紫胤国的皇后,是最好的撮合两国关系之人,一边约上沈奕,一边叫上陆羽珩,双方坐下来一谈,同意和解! 不过陆羽珩一心想着完成叶启轩的遗愿,灭掉紫胤国,所以和解的条件提的挺高,除了赔银子赔东西外,还要紫胤国认输,毁掉全部炮铳,而这些换来的不过是一年的和平。 沈奕咬咬牙,全部答应,一年就一年! 车璃国和寮国撤兵,两国之间终于太平了,叶念惜松了口气,正在房间收拾东西想着要不要接受沈奕的邀请回紫胤国时,安宸烨和陆羽珩走了进来。 陆羽珩进门先施礼,“念惜公主。” “丞相无须多礼。”叶念惜请两人坐下。 安宸烨坐在一旁,陆羽珩却没有坐下,而是深深一躬,“念惜公主,今日我是请你回车璃国的,车璃国不能无主,请您回去主持大局。” “我是一介女子,又是紫胤国的皇后,不宜掺杂国事。还请丞相多多扶持皇后与未来的皇子。”叶念惜这么说着,已经打定主意,去紫胤国,那里有沈奕和杨青竹,有宋毅和左擎苍等好友,自己不会觉得孤单。 “皇后不宜把持朝政,此事我与瑾瑜商量过,所以为了车璃国,还请公主回去。”私下里,陆羽珩仍然习惯称呼安宸烨为李瑾瑜。 一旁安宸烨也劝说,“心月不懂朝政之事,而陆羽珩毕竟只是个丞相,这个时候,车璃国不能乱,叶家只剩下你一人,此时若是再不出面,只怕好端端的车璃国 会四分裂。念惜,我想这是你不想看到的吧?” 叶念惜点头同意,如果这世上有什么人能够让她唯命是从,那么只有安宸烨。 处理完寮国的事情,安宸烨亲自送叶念惜回车璃国。 途中,听到岳华国与凤起国两败俱伤的消息,安宸烨摇摇头,“这两个小国斗来斗去有什么意思?只会是自取灭亡。” 接着,他又叮嘱叶念惜,“九州形势风云变化,我总觉得心底不安,这一次劝说车璃国同意和谈也是权宜之计,车璃国若是一味扩张疆土而管理跟不上,只怕将来百姓造反,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回去后,多听听陆羽珩的意见,他的目光独到卓远,很多地方连我都自愧不如。” “知道了。”叶念惜低声。 “我知道你并不喜欢朝政之事,这件事情为难你了。”安宸烨长叹一声。 叶念惜知道他心里难受,叶启轩之死,他比自己更伤心,“我是公主,这不算为难。” “念惜,你还年轻,该为自己以后做个打算。”安宸烨语重心长,眼睛看向了窗外,沙沙细雨,如同此时的心情。 叶念惜一脸倦容,靠在车厢角落里,“瑾瑜哥哥,你知道吗?我好累,爱情这东西太摧残人,有时我想,若是没有遇到轩辕谂,该多好。可是转念一想,若是没有遇到他,我还能爱上谁?” “若我还是李瑾瑜,该多好!”安宸烨又是一声叹息。 犹记得蓬莱仙洞中,蓬莱道长问他,“十年,用你的魂飞魄散换这十年,值得吗?” 他坚毅,倔强,“值得!”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只有十年的时间,他用所有换取的十年不过是为了让车璃国强大崛起,为了保护叶念惜十年无忧。只是,安宸烨不是李瑾瑜,他将叶念惜揽在怀里时,再也感觉不到那份温暖…… 第373章 皇上葬礼 车璃国的皇宫,白布黑帐,阴云惨淡,陆羽珩将叶启轩风光大葬,尸体没有找到,自然用的是他的衣物代替。心月皇后哭成泪人,叶念惜在一旁搀扶着她。 各国派来使臣吊唁,都知道车璃国和寮国关系紧密,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巴结一番,所以各国派来的都是重要人物。凤起国是大将军凌千羽,岳华国派来了太子岳年辉,闽国派的是皇子,玄国四位王爷分别派了自己的儿子来参加,寮国自然是安宸烨,至于紫胤国,当然没有派任何人来。 正是因为众多国家都来参加车璃国皇上的葬礼,导致紫胤国皇上的葬礼无人参加,谁让人家车璃国强大呢,谁让人家的后援是寮国呢?当然沈奕也有自知之明,他根本就没给这些国家发帖子,爱来不来! 对于两场葬礼,叶念惜的身份让她十分匆忙,三天前以皇后的身份参加轩辕谂的葬礼,三天后又以公主的身份参加叶启轩的葬礼,这也是没有办法之事。 此时心月皇后腹中骨肉已经三个多月,当初有身孕的喜悦早就荡然无存,身为车璃国的皇后,虽然能够一生荣华富贵,可是这也注定了孤独到老,她无法再嫁人,尤其是生了子嗣后,无论这孩子是男是女,都要成为车璃国的君王,而她作为太后,连皇宫都无法出去,二十岁的太后啊,这是怎样的一种痛…… 心月皇后哭的不仅仅是叶启轩的离去,还有她这一生的孤单寂寞,女子最好的年华都要在深宫中渡过…… 所以,心月皇后哭的几欲昏死过去…… 原来她这般爱着自己的哥哥,即便是对心月再有成见,叶念惜此时此刻也都将她当成了最亲的人,葬礼结束后,扶着她回了寝宫大殿休息。 心月的痛楚,叶念惜十分了解,因为她们其实是 一样的,同样的身为皇后,同样的失去夫君,同样的爱着自己的夫君,不同的是,心月还有骨肉聊以安慰,而自己什么都没有…… 想到那失去的骨肉,叶念惜忍不住再次落泪…… 各国使臣来拜见皇后与公主,隔着一层珠帘,说着千篇一律的安慰之言,心月听的烦躁,叶念惜听的麻木,一直到,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来,“岳年辉见过心月皇后。” 叶念惜感觉到心月的身子颤抖了一下,她抹去泪水,“岳华国太子。” “皇后请节哀。今日我虽然是以岳华国太子身份而来,却更想以故友身份与皇后一叙。”岳年辉说道。 原来他们认识?叶念惜站起了身,“我到外面去看看。”起身掀起珠帘走了出去。 走过岳年辉身旁时,特意看了他一眼,此人中等身材,微微发福,弯眉细目,皮肤白净,鹰钩鼻子十分突兀,说不上好看,也不算难看,比之他的弟弟岳年旭逊色多了。 叶念惜走出大殿,看到天色渐晚,而殿外,只有还未与皇后见面的安宸烨在等候。 “皇后与岳华国太子说话,恐怕你要多等会儿了。”叶念惜走到近前。 安宸烨只是嗯了一声,“你怎出来了?” “坐着无聊,出来透透气。”叶念惜站到一株梅花前,伸手拨弄树枝。 安宸烨走到她身后,“这梅花树是当年我与你一起种下的……” “你也有记错的时候?我与你种的梅花树早就长的这么粗了,而且早就毁了……”说到这里,叶念惜比划着粗细的双手停在空中,那梅花树毁在了宫廷政变之时,往事历历在目,却是物是人非。 “本来是毁了,后来从旁边冒出了枝桠,我便移植了过来,你哥哥说念惜喜欢梅花,看着这梅花就会想起你,便要我种在了这寝宫 门口,他每日进出都能看到。”安宸烨的声音有些哽咽,“其实你哥哥很疼爱你,只是他没有表达出来而已……” 叶念惜再度垂泪,习惯性的靠在安宸烨的胸前,“当时我总是拿你和他比较,说他样样都不如你,他气得要死……” “其实,他样样都比我强……”安宸烨搂着叶念惜,现在,他是她唯一的哥哥,也是她仅有的靠山。 “原来寮国太子和紫胤国皇后勾搭在一起了?”一声女子尖锐,划破静谧。 叶念惜缓缓从安宸烨的怀里起来,“凌千羽,你休要胡说八道。” 来人正是凌千羽,她走了上前,挑下巴看着安宸烨,“安宸烨,你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上一个克夫的女人。” 克夫?叶念惜才知道自己竟然多了这么个称号。想起来也是,轩辕宸、萧君武、轩辕谂,哪个还活着?哪个落得了好下场? 安宸烨将叶念惜护在了身后,“凌将军有这份闲心,最好担心一下自己的未来,终日游荡在烟花之地不是长久之计。另外你一个凤起国的将军还是少管本太子的事儿。”声严厉色。对于流言蜚语,解释只会让事情更加复杂,而安宸烨也不屑于向她解释。 凌千羽不怒反笑,伸手搭在安宸烨的肩上,“安宸烨,我的心思都在你身上,难道你不知道吗?只要你点点头,本将军今夜就睡在你的床上。” 安宸烨一脸嫌弃的将她的手扫开,“本太子消受不起。将军请自重,莫要落下个勾引寮国太子不成反被扔出门外的笑柄。” “这个叶念惜有什么好的?她刚死了夫君,你们就勾搭在一起,如此薄情之人,如何配得上你?”凌千羽有了怒色。 安宸烨眼光一凛,“凌千羽,你来此不是找事儿的吧?” 凌千羽这才想起来自己此 次前来的目的,“算了,我还有要事在身,不和你计较了。不过安宸烨,你记住,本将军看上了你,无论如何也要得到。” 好大的口气!安宸烨嗤之以鼻。 凌千羽转身走向了寝宫,侍女将她拦住,这位女将军脾气不太好,冲着侍女就是两耳光,“本将军要见你们皇后辞行,耽误了事儿你们负责的起吗?”侍女捂着脸颊看着这位将军大步流星进了寝宫大殿。 “只怕她会冲撞心月,咱们去瞧瞧。”叶念惜拉着安宸烨跟进了寝宫大殿。 刚走到门口,就听得里面一声惊呼,是凌千羽发出来的,叶念惜和安宸烨心中咯噔一声,急忙跑了进去,眼前的情景着实让两人吓了一跳。 只见岳年辉从心月皇后的椅子上站了起来,两个人神色慌张不堪,尤其是心月,甚至捂紧了衣裳。这情景不对劲儿啊! 凌千羽哈哈一笑,“原来你们车璃国的皇后也在与人偷情啊!” “心月,怎么回事儿?”安宸烨厉声喝问,叶念惜能觉察到他身上的怒气,无论是李瑾瑜还是安宸烨,都很少生气,很少发火。 心月急忙走了过来,“哥哥,你误会了,岳华国太子见我伤心过度,上前来安慰我,他是好意。” “方才我可瞧见他的手在你身上放着。”凌千羽笑着道,眼角挑起看着安宸烨如何处置。 安宸烨怎能容忍?叶启轩刚刚下葬,他的皇后就与人亲热,手掌握成了拳头,怒视讪讪而来的岳年辉。 叶念惜悄悄握住了他的拳头,“安宸烨,这凌千羽说话一向没谱,方才不也将你我说的不堪吗?我想是她凤起国与岳华国有怨恨,所以故意挑拨,你可不要上当,这其中定然是个误会!” 安宸烨微微动容,手背处穿来叶念惜手指的温度,暖流融入心间, 他如何不心软? “就算是个误会吧,岳华国太子请到前院休息吧。” “安宸烨,你糊涂啊?”凌千羽的笑容消失,着急了。 “请凤起国的将军也到前院休息吧。”安宸烨发话。 凌千羽气的跺脚,扭身走了。 大殿上只剩下三人时,安宸烨不再拘于礼节,而是坐在了椅子上,“心月,我不管方才的事儿是误会还是真如凌千羽说的那般,你要记住你是车璃国的皇后,怀着龙种,万万不可做错事,不可与任何男子动心。若是被我知道了,第一个不放过你!” “哥哥,我怎会做那糊涂事儿呢,的确是个误会。”心月这话让叶念惜和安宸烨都放了心。 葬礼过后,安宸烨并不着急回寮国,他协助心月皇后和念惜公主将车璃国的朝政处理的井井有条。 而同样没有离去的还有岳华国的太子岳年辉,他声称要留下来与车璃国和寮国谈合作事宜。只是岳华国的和凤起国的事情,安宸烨不想插手,而车璃国方面,叶念惜和陆羽珩不想再起战火,唯有心月皇后建议帮助岳华国。 因为意见不同意,岳年辉就在车璃国的皇宫住了下来。起初他整日缠着安宸烨和陆羽珩,后来发现两人态度坚决,便开始频繁进入心月皇后的寝宫。 安宸烨多了个心眼,让两个侍女暗中向自己汇报心月皇后与岳华国太子的事情,汇报了三四次,都说两人并无异常,安宸烨这才微微放心。叶念惜笑他连自己的妹妹都不信任,何时变得如此多疑? 眼看着车璃国渐渐步入正轨,安宸烨打算回寮国,叶念惜提着酒壶找他喝酒,回想往事,畅聊今生,这一顿酒从下午喝到了半夜,天色很晚,安宸烨送叶念惜回去。 走到皇后寝宫外时,看到一道黑影闪身进去,有刺客? 第374章 喜讯与噩耗(上) “不像是刺客!”安宸烨看得出来,那人的武功并不高。 “难道是手脚不干净的侍卫?”叶念惜猜疑,半夜去皇后寝宫偷东西,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无论如何,心月皇后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容不得任何闪失,安宸烨和叶念惜不想打草惊蛇,悄悄进了皇后寝宫。 宫中值夜的侍女认识两人,刚要请安,叶念惜伸手制止了她,低声问道:“有没有看到什么人进来?” 侍女回答:“没有。” 想来没有进入寝宫房间中。 “看好这里,若是遇到异常,不得隐瞒。”安宸烨叮嘱一句,拉着叶念惜想要四处去查看一番,顺便叫几个侍卫过来。 “皇后没有在寝宫里。”侍女忽然道。 “什么?”两个人大惊,这深更半夜的,皇后去了哪里? 侍女低头施礼,“皇上离世后,皇后心情一直不太好,经常夜里睡不着去后院,因那里是以前皇上和皇后经常散步的地方,皇后说睹物思人,不需任何人打扰。” “原来如此。”叶念惜忍不住同情心月,她对哥哥真是情深意重,若是哥哥在世,他们一定是一对恩爱夫妻。 “咱们去后院瞧瞧。”安宸烨担心那贼人混入后院对心月不利。 后院郁郁葱葱种满参天大树,树下有百花盛开,青草铺地。这是叶启轩专门为心月建的小花园,幽静雅致。 推开虚掩的门,安宸烨和叶念惜不敢打扰心月的清静,只是向里张望了一下,却没有看到心月皇后的身影。 两个人不由得走了进去,夜色沉沉如水,只听得风吹过树叶沙沙而响,脚下窸窣踩过草地的声音,虫鸣声不断,只是衬托着这夜色愈加宁谧。 走在这样的夜里,总让人不由得沉静下来,想要痛快的呼吸,尽情的放松,忘记那白日 里的纷纷扰扰,躺在草地上,美美地睡上一觉! 这地方的确让人觉得舒服,安宸烨舒展的腰身还未收起时,忽然听到女子银铃般的笑声,其中夹杂着男子的窃窃私语声。 安宸烨和叶念惜几乎同时停住了脚步,循声望去,那是一颗大树后,隐隐有一对男女在苟合。他们缠绵缱倦低声细语…… 无须看到那女子的模样,叶念惜和安宸烨也能猜到那是心月,可是那男子是谁? 安宸烨最无法容忍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怒气冲冲到了大树后面,叶念惜急忙追了过去,看到地上春光一片,衣衫洒落旁边。 而那偷情正在兴头上的两人浑然不觉,露骨情话听的清清楚楚,一个唤着:“月儿!”一个热情回应:“辉!” 心月和岳年辉! 他们竟然在一起! 安宸烨一声怒吼:“心月!你干的好事!”这声音响彻后院,吓得地上两人顿时坐了起来,各自找衣服捂上身子。 “穿好你们的衣服!”安宸烨扭头走到一旁,此时他才知道,看到的那条黑影根本不是什么贼人刺客,而是岳年辉! 而心月皇后,也不是来后院睹物思人,而是偷情! 按照那侍女说的,这并不是第一次! 而这一切,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安宸烨怎能不愤恨! 这一次,绝不是误会了。叶念惜很难相信那个在自己哥哥葬礼上哭红了眼的女子竟然这么快就变心了。 心月拉着岳年辉跪在了安宸烨的面前,“哥哥,我与他两情相悦,求您放过我们吧。” “两情相悦?心月,你可还记得曾经你说过非叶启轩不嫁,你只爱他一个啊!”安宸烨心痛如绞。 “可是叶启轩死了啊,我总不能守活寡一辈子吧?我还不到二十岁啊。”心月哭泣。 这句话触动了叶念惜 的心,望着地上这位貌美如仙的妙龄女子,真的让她一辈子守在深宫里,红颜白头寂寞一生吗?哥哥已经死了,何必再连累一个轻易变了心的女子呢? “心月,你真的爱他?”叶念惜问道。 心月一怔,眼眸转黯,“其实我与岳年辉早就认识,只是将他当成了朋友,并未曾多想过。我一心一意对你的皇兄,可是他早逝,我孤苦无依,这次见到岳年辉,他安慰我,给我依靠,我觉得他是个值得托付终身之人,所以,我想和他在一起。” 爱,如何?不爱,又如何! 在这个年代,有几人是因为爱情才走到一起的?古代姻缘,媒妁之言,能找个托付一生的人,便是幸事!而那时的女子,多数都是这般想法吧。纵然是贵为公主的心月,也逃不过世俗。 “我根本不在乎皇后的位置,我只想要属于自己的幸福。我不想老死宫中,不想守着一个牌位过一辈子。哥哥,求你为我考虑考虑。念惜,你我同命,我的伤痛,你应该了解啊!”心月哭的梨花带雨。 叶念惜将她扶了起来,“心月,只要你答应我,好好生下孩子,我便同意让你离开,不再做车璃国的皇后,想去哪里去哪里,给你自由。” “念惜,不能这样便宜了他们!”安宸烨着急。 “安宸烨,若是红杏,迟早会出墙,不如就将它种在墙外,免得徒增烦恼。”叶念惜已经看出来,心月绝不愿意将自己的美好年华在宫中无聊岁月中蹉跎而去。 安宸烨狠狠踢了一脚岳年辉,“收拾你的东西,给我滚!”跟在叶念惜身后离开了。 因为心月之事,两个人的心情都十分抑郁沉闷,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一直到将叶念惜送到房间门口,一人门里一人门外,安宸烨才问了一 句:“今日你轻易原谅心月,是不是因为你和她的处境很相似,……”忽然发现自己的词竟然穷尽了,不知道如何说才能让叶念惜理解自己的意思而不气恼。 叶念惜如何不知道他的意思,清澈目光,淡淡眉宇,“我不是红杏,而是梅花。你可知道,梅花是最耐得住寂寞的花,绝不会因为寂寞而随意盛开。” 合上门,将两个人隔开了。 安宸烨苦笑,转身…… 叶念惜大约是他遇到的最倔强的女子吧…… 因为心月之事,安宸烨没有离开,又在宫中住了几日,亲眼看到岳年辉离开,这才放心。叶念惜有意成全心月与岳年辉,安宸烨可不想成全他们,暗中以寮国太子的身份施压于岳华国,既然心月不肯放手,那就让岳年辉提出了断吧。 转眼间,岳年辉离开已经半个月,心月与他书信往来倾诉离别相思之苦。安宸烨想要看那些书信的内容,这对于他来说轻而易举,不过叶念惜总觉得此法不妥,怎能侵犯人家的隐私权呢?阻止安宸烨去偷窥那些书信。 而安宸烨对于叶念惜的话也十分顺从,竟然真的没有去看,只是看着每次心月看完书信后愁眉不展,知道自己的办法起了作用,只盼着心月早早断了这份情。 这一日,叶念惜正在庭院里绣肚兜,算起来,还有半年的时间,哥哥的骨肉就该出生了,她闲着无事,给这可怜的孩子做些衣服。 正绣着认真,听到急匆匆脚步声,抬头去看,安宸烨跑了进来,他风风火火,面露喜色,平日里的温润之色全无,何时见过这样急躁的安宸烨?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宸烨到了近前,“念惜,好事儿,天大的好事儿。” “能有什么事儿让你高兴成这样?瞧这衣服都没系好。难不成 你要成亲了?”叶念惜打趣儿。 安宸烨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将手中一封书信递给叶念惜,“你瞧瞧,一定会比我还要高兴。” 这是一封皱皱巴巴有些破损的信,信封上只写着“陆羽珩亲启”几个字。写给陆羽珩的信,能有什么高兴事儿?难道是陆羽珩要成亲?也不至于高兴成这样吧?叶念惜一脸狐疑,从信封中抽出了信笺。 “公主,不好了,皇后,皇后出事儿了!”有侍女匆匆跑来。 叶念惜拿着信的手一滞,“皇后怎么了?” “皇后流了好多血,只怕龙种保不住了!”侍女带着哭腔。 手一松,信封信纸飘然落地,叶念惜不顾一切跑向皇后寝宫,“快传御医啊!” 安宸烨呆住了,一个天大的喜讯,一个天大的噩耗,让他脑海中一片空白,怎么会这样? 一直到陆羽珩追了过来,气喘吁吁,“我看那些侍女们匆匆跑着,是不是你告诉了她们?不是说好了,这事儿要由我来宣布吗?” “皇后出事儿了。”安宸烨低声道,这才捡起地上的信。 陆羽珩啊的一声,“还不去瞧瞧?”两个人直奔皇后寝宫。 寝宫中,叶念惜赶到时,看到了地上一片血迹,御医们围着皇后团团乱转,手忙脚乱。侍女们端了一盆又一盆血水。无须问御医,叶念惜也知道,龙种保不住了。顿时心里凉透了,哥哥的唯一骨肉,还是没有保住!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何你们不照顾好皇后?”叶念惜怒声质问。 侍女们呼啦啦跪了一地,“奴婢们一直小心翼翼伺候皇后,求公主饶命!” “启禀公主,皇后是服了打胎之类的药物,才导致小产。”御医上前禀报。 “什么?给我查,一定要查清楚,是谁害的皇后!”叶念惜彻底怒了。 第375章 喜讯与噩耗(下) 安宸烨和陆羽珩赶来时,侍女们跪了一地,御医们仔细检桌子上的食物。得知龙种已经保不住,这两人脸色阴沉的可怕,坐在外间,犹如两座瘟神。 而里间不时传来心月的呻吟声,四个月的胎儿活生生被打掉了,她怎能不疼痛?那娇弱的公主如何能受的住这个罪? 御医已经查出来,食物中并未含有任何打胎药,而皇后除了这些食物,没有吃过其他的东西。 叶念惜悲愤交加,问遍了侍女,也不知道那打胎药到底来自哪里,如何被皇后服下的。 “来人,这些侍女照顾皇后不周,全部重责五十大棍!”叶念惜发话,她不是没有怜悯之心,而是这些侍女不够尽职,竟然连皇后的饮食都没有把好关。 “公主饶命,奴婢想着那打胎药可能是来自于书信中。而皇后每日看信都要我们回避,所以奴婢们根本无法察觉皇后何时服下了打胎药。”一位侍女疾呼。 “什么书信?”叶念惜问道。 “那些书信都被公主收在一个盒子里。”侍女颤声。 “取过来。”叶念惜发话,亲自带着那侍女进了里间。 心月躺在床上,她已经听到外面的话,紧紧抱着一个木盒子,“不要听这奴婢胡言乱语,没有打胎药,我是被人害的,是他们这些奴婢害得我。” “就是这个盒子?”叶念惜看到侍女点头,从心月手中夺了过来。 “心月,这件事情不只关系到你的安危,也关系到我车璃国的江山社稷,我一定要查出幕后黑手,为你报仇,为你的骨头报仇。”叶念惜仍然不忘记安慰她两句。 “这里面都是岳年辉给我的书信,是我们的私信,你不能看。念惜,我怎会害自己的骨肉?”心月伸手去抢盒子。 “你放心,若是那侍女说假话,我割 了她的舌头。”叶念惜看到盒子上的锁子。 一旁侍女吓得跪地求饶,“奴婢不敢说假话。奴婢那日给皇后端水,看到她从信封里掏出一小包药粉,今日早晨倒垃圾时便看到了那包药粉的纸,奴婢不敢大意,特意收了起来。”说着从怀起取出一张折叠成纸包模样的纸。 说话间,安宸烨掀帘子走了进来,直接从那侍女手中拿过纸包打开,里面已经空了,但是有些药粉粘在上面,“御医,进来!” 六位御医有序而入,接过纸包,仔细端看,闻了闻,最后异口同声,“的确是打胎药。” 事情似乎水落石出了。 心月撑起身子坐起来,“是这侍女陷害我,这药包定然是她的,是她给我下了药。哥哥,念惜,你们要为我做主啊。” “都退下吧。”安宸烨拿过药包纸放在桌子上。 众人退下,安宸烨又让陆羽珩走了进来,“心月是我的妹妹,我多少会有些偏袒,念惜是公主,处理此事多少不便,而你是朝中大臣,皇上最信赖之人,这件事情关乎江山社稷,所以,我一定要你见证这一切,做个证人。” 陆羽珩点点头,关于安宸烨在宫中住了多日,朝中众人多有微词,认为他想借皇后之手把持朝政,而叶念惜与皇后关系一般,众人也都猜测公主其实是在暗中与皇后争权夺势。所以皇后小产这种事情,必须调查清楚,也必须由自己出面来调查。 叶念惜取下簪子,两三下就将木盒上的锁子捅开了,取出里面信笺。 心月皇后一声疾呼,“你们不能看我的信笺!” 可是这怎能阻止得了那三人? 半个月的信笺不算多,总共五封信,安宸烨一封一封打开看,前两封是诉说离别之情相思之意,可是到了第三封,便转了意思,岳 年辉向心月表达了自己的痛苦,他要娶心月为太子妃,可是他无法接受心月有了骨肉。 于是第四封信里,岳年辉提出,若心月打掉那骨肉,就可以娶她为太子妃。 第五封信里,写明了送上一包打胎药,同时也说明,心月若是舍不得孩子,他们之间就彻底断了联系吧。 “这回,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这包着打胎药的纸,与这信纸一模一样。那侍女从哪里找这么好的纸呢?”安宸烨苦笑。 事情真相大白,心月自己打掉了骨肉,为的就是要与岳年辉在一起。这是多么狠心的妻子?多么冷血的母亲! 叶念惜拿着五封信走到心月面前,她已经无法忍住自己的悲愤,颤抖着手将信递到她眼前,声音泣血,“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你为了和岳年辉在一起,杀死了我哥哥的骨肉?” “是,都是我做的。我总不能一辈子孤老在这里吧?我不能为了一个孩子,而丧失了一辈子的幸福啊!”心月终于承认了。 啪!狠狠一耳光甩了过去,叶念惜几乎站立不住,“安心月,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你要生下这个孩子的,这是我哥哥唯一的血脉!” 五封信,化成碎片,落在心月和叶念惜之间…… 叶念惜不能不痛,“那是我车璃国的希望啊,你竟然毁了他!” “为了你的骨肉,我心甘情愿失去了我的骨肉……” “你孤老在宫中,还有个孩子可以相伴,而我呢?我什么都没有了……” “心月,你怎么对得起我哥哥……” …… 句句泣血,嘶声力竭,叶念惜泪流满面,瘫软地上…… 心月的骨肉没了,比她自己骨肉没有时更加心痛,所有的希望都没了…… 安宸烨拍了拍叶念惜的肩,“念惜,冷静些……” “我无法冷静, 安宸烨,这就是你的妹妹,你的好妹妹……”叶念惜伸手推开他,将自己的愤恨全部发泄到他身上,就像小时候那样,她疯狂的打着他,将自己的鼻涕眼泪全部擦在他的衣衫上,而他一动不动,默默承受着…… 可是这一次,安宸烨一把将叶念惜抱到怀里,紧紧抱着她,将她的双手箍紧,不让她动弹,他低声,“我只有你一个妹妹,只有你一个。” 叶念惜顿时不再挣扎,她靠在他的肩上,哽咽着,“瑾瑜哥哥……” 这一声哥哥,让安宸烨忍不住落泪,他知道叶念惜的痛苦,因为他亲眼看到叶念惜将解药给心月时的坚决,她选择了放弃自己的骨肉,她将心月的骨肉看的比她自己的更重要,她给这未出世的孩子做衣衫,愿意替心月抚养这孩子,她只要心月生下这孩子,可以冒天下之大不韪给她自由,放她出宫,可是这一切的一切,换回来的竟然是心月亲手打掉了骨肉,叶念惜怎能不绝望?怎能不心痛? “哥哥,我有自己的苦衷,我是对不起叶启轩,可是他就对得起我吗?他那么早的离开我,丢下我一个人,他那么狠心,我怎就不能狠心忘记他呢?”心月也是哭,捡着落在床上的碎纸片,那都是她的爱情。 “不要忘记,叶启轩是为了救你而死的。若非以为关在乱石阵中的人是你,他怎会亲自去闯阵?心月,你负了他,你不配做他的皇后。”安宸烨冷冷声音。 心月哭的更加厉害,“那就废了我这个皇后吧,反正我也不想做了。我以前爱他爱的惨烈,非他不嫁,他死了,我便要守一辈子活寡吗?我就不能有新的爱情吗?” “我也以为这世上,你是最爱他的人,以为你会一直爱着他,所以我愿意让你取代阿宁的位 置。可是没想到,你变得这么快,这么狠心,连他的骨肉都不肯留下。”安宸烨扶着叶念惜坐到椅子上。 心月终于抹抹眼泪,“陆丞相,龙种没了,我留在这宫里也没用处了,下旨吧,废了我,我就得到自由了。” 陆羽珩缓缓站了起来,“心月皇后,我不会下旨废掉你。” “陆羽珩,你们车璃国还要困着我做什么?我不想老死宫中,不想这样一辈子,你若是不下旨废后,我就悬梁自尽。”心月威胁。 陆羽珩苦笑一声,“皇后的脾气不小,只是这掉脑袋的事情,我陆羽珩绝对不会做。废后圣旨,该由皇上亲自下达,而非我一介臣子可以代劳的。” “陆丞相,给她自由吧。她不配做我哥哥的皇后。”叶念惜已经止住悲伤。 陆羽珩一愣,看向叶念惜,“公主没有看到那封信吗?” “什么信?”叶念惜望着桌子上的空木盒,岳年辉给心月的五封信她都看过了啊! 安宸烨从怀里取出信笺,“她还没来得及看呢。不过这封信,我倒是认为让心月皇后先看才对。”说罢,递给了心月。 一封给陆羽珩的信,怎的让心月皇后看了? 叶念惜纳闷,只见心月那痛苦的表情变得更加痛苦,她甚至露出了恐怖眼神,厉声尖叫,“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不是真的,这封信是假的,你们骗我,你们故意让我后悔……” 安宸烨将信从心月手中收回,递给叶念惜,“这字迹我永生难忘,是他的!” 他?是谁?叶念惜已经猜到三分,忍住心中的不安,接过信笺,只是一眼,那熟悉的字体就让她忍不住激动,“哥哥,他没有死?” 信笺末尾几个字:叶启轩亲笔。 叶启轩还活着,阿宁也活着! 这封信,让叶念惜悲喜交加! 第376章 皇上归来 “废后诏书,应该由皇上亲自下达!”陆羽珩再次重申这句话时,心月瘫软在床上。 如果,早些看到这封信…… 如果,再多等半天…… 这孩子就不会失去! 心月后悔莫及! “按照这封信上的日子,这两天皇上就回来了。皇后可以亲自请皇上下旨废后。”陆羽珩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先行告辞。 见安宸烨和叶念惜也要走,心月喊了一声:“哥哥,你要帮帮我!” 安宸烨问她:“是要我劝说车璃国皇上废掉你吗?” 心月始知一切无法挽救,没有人愿意帮自己。望着安宸烨与叶念惜离开的身影,一个人躺在床上,伤神…… 在没有见到叶启轩之前,车璃国皇上还活着的消息没有宣扬,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暗中布置皇宫,准备典礼,迎接皇上回朝。 两天后,一声“皇上驾到!”吓傻众人。 陆羽珩带领众人跪倒地上,只见一身布衣的叶启轩挽着个女子缓步从正殿外走进来,消失了将近三个月后,他消瘦不少,不过目光坚毅,傲气不减,那高贵领袖群伦的气质透着灰布衣衫逸散开来,王者之姿昭然,即便是一身褴褛,也遮不住他那与生俱来的华贵雍容。 叶启轩挽着的女子,众人都认识,正是被他舍弃的宁皇后。只是以前叶启轩看向阿宁的眼神都是厌烦嫌弃,而现在他用温柔的目光看着她,闪烁着难以抵挡的风华,被他瞧上这一眼,多数女子都会目眩神摇,意乱情迷。 或许,曾经阿宁希望他这样看着自己,柔情似水,缠绵悱恻,可是现在她不需要了,因为,她的眼睛看不见了…… 叶念惜冲出人群,“哥哥!”站在叶启轩的面前,惊喜的想要哭。 “念惜!”这一路上,叶启轩已经知道 了自己离开后的许多事情,叶念惜为他报仇杀了轩辕谂,亲情终是比爱情更重要。他将叶念惜拥入怀里,“我的好妹妹!” 仅是一个拥抱,便分开了,文武百官列队两旁,这不是诉说离别之情的场合,叶启轩又看向安宸烨,“谢谢你!”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安宸烨挂着儒雅的笑容。 叶启轩欣慰一笑。 旁边阿宁忽然开口,“太子殿下。” 安宸烨的笑容一僵,“阿宁,我听说是你救了车璃国皇上,辛苦你了。” “阿宁不辛苦,愿意为太子效劳。”阿宁的眼睛看向安宸烨,黯然无光,没有神采。 可是安宸烨能看到她的苦楚,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我欠你的人情。” “皇上!”一声凄然,雍容华贵的娇美女子从外面跑了进来,直接扑到了叶启轩的怀中,她泪光涟涟,衬着那精心描画的妆容愈加柔美动人。 “心月!”叶启轩抬起一只胳膊搂住了她,眼角余光却不自禁的看向身旁阿宁。 “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为何你不早点儿回来?……”心月靠在叶启轩的胸膛哭诉。 叶启轩看不到阿宁脸上的任何表情,低眼看心月,她柔弱憔悴,让人心疼,忍不住松开了挽着阿宁的手,抚摸着心月的脸庞,“莫要哭坏了身子,我们的孩子……”他的手放在心月腹部时,声音戛然而止。 心月的哭声愈加大了起来,“我们的孩子没了,皇上,是我对不起你……” 叶启轩微微动容,他刚回来,还未听到此事,不知道其中缘由,愈加心疼心月,低声安慰她:“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别哭了,你是皇后,朕回来,你该高兴才是。” “我扶皇上坐上金銮宝座!”心月止住了哭声,挽着叶启轩 。 叶启轩不忘回头叮嘱叶念惜一句:“照顾阿宁。” 叶念惜看自己的哥哥与辛月一如既往的恩爱,真想当众揭穿心月自己坠胎的事情,心中气恼,一直盯着两人手挽手走向金銮宝座。 就在这走神儿的工夫,身后忽然一声男子低呼:“小心!”转身再看,阿宁脚下一绊,踉跄摔倒在安宸烨的怀里。 安宸烨很快将阿宁扶起来,“跟我走。” 阿宁的神情为之一动,乖乖的由安宸烨拉着到了椅子处落座。当安宸烨的手松开时,阿宁禁不住将方才被他拉着的那只手缩到衣袖之中,细细回味那残留的温度。若是能一辈子这样跟着太子殿下走,该多好! 叶启轩并未回寝宫换龙袍,先前做太子时逃亡天涯,不比现在好到哪儿去,也养成了他不拘小节的豪气,皇上就是皇上,与穿着无关。身着布衣的叶启轩透着睿智、果敢,皇家贵族之气。 他扫了一眼群臣,“朕离开两个多月,车璃国未乱,得益于诸位的忠心事主与齐心协力,朕十分欣慰。” 众人跪地齐呼:“皇上乃九五之尊,福与天齐,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叶启轩十分满意,又道:“朕此次能够死里逃生,皆因为寮国宁将军舍命相救,诸位也都知道,宁将军原本是朕的宁皇后,是朕一时糊涂,舍弃了她。她对朕有救命之恩,朕要封她为宁贵妃。” 皇上要封贵妃,对此群臣无异议。 有异议的是两个人,一个是心月皇后,她心思敏捷,早就从叶启轩看向阿宁的眼神中猜出他喜欢这女子,两个多月朝夕相处,叶启轩又非柳下惠,动心动情在所难免。 可是,这一回来,他就要封其他女子为贵妃,让心月难以接受,敢怒不敢言,神情落寞。 另一个,便 是阿宁,她从椅子上起来,“皇上,我不愿意。” “阿宁,朕会好好待你,愿倾尽一切,为你看好眼睛。”叶启轩声音温温。 阿宁坚决:“当初皇上废弃了我,如今又要将我纳入宫中,不过是因为我救了你,而我不愿意入宫,皇上也无须勉强接受于我。阿宁愿皇上与皇后白头到老,夫妻恩爱。” 叶启轩严肃认真,“阿宁,朕要娶你,不只是为了报恩,也是因为,”他停顿片刻,声音放低了些,“朕喜欢你。” 阿宁还要说话,肩上有手轻轻按了上来,透过衣衫的温度,让阿宁一怔,心跳加速。她虽然看不到,也能感觉到,那不是旁人,而是安宸烨,耳旁传来他的声音,“阿宁,你该嫁人了,车璃国皇上会是位好夫君。”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十分好听,让人醉到了心里,可是这句话,就像是刀子插在了阿宁的心里。 她仿佛看到他提着长剑,剑眉英目,风度翩翩,“姑娘的武功不错,在下佩服。” 又仿佛看到他温润如玉,“阿宁,替心月出嫁,放眼寮国,唯有你嫁给他才能让我放心。” 她不怕流血,不怕死,怕的是他的无情…… 她从未想过和他在一起,可是被他这样推开,仍然是伤了心…… 太子殿下,就如你所愿吧…… 阿宁终于不再说话。叶启轩当她默认同意了,十分高兴,当即要下旨封阿宁为宁贵妃。 叶念惜站在阿宁身旁,将她的微妙神情看的一清二楚。阿宁并不愿意嫁给自己的哥哥。于是走了出来,“皇兄,且慢!阿宁好歹是寮国的女将军,皇兄若是真心要封她为贵妃,也该去向寮国提亲,风光迎娶,而不是在这里草草下旨。免得让人说我车璃国失了礼数。” “言之有理。”叶启轩 收笔,“寮国太子,你意下如何?” 安宸烨不知道叶念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何要拖延阿宁封妃之事。唯有顺着叶念惜的话,“公主说的不错。” 于是叶启轩点头答应,先向寮国提亲。暂时将阿宁安置在了叶念惜的庭院里。 因皇上刚回来,一路乏累,早朝君臣见面后就早早散了。 趁着叶启轩沐浴更衣,众人在御书房外等候之时,叶念惜拉着安宸烨到了自己院落,石桌上摆放茶壶茶碗儿,将他按到椅子上,又请出衣衫未来得及换的阿宁过来。 左手拉着安宸烨,右手拉着阿宁,将他们两人的手放到了一起,“安宸烨,我将阿宁交给你,带她走!” 安宸烨毫无心理准备,吓得将手缩了回来,“念惜,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日阿宁是替你冲入乱石阵的,为了你,她连性命都不顾。你不会不知道她的心意吧?”叶念惜又将他的手拉住放到阿宁手中。 这一次,阿宁反而将手收回,“念惜,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从未想过与太子殿下在一起。我长的不好看,出身卑微,眼睛又瞎了,就是给他做侍女都不配。” “阿宁,你于我哥哥有恩,于我车璃国有恩,我不能看着你受委屈。我知道你喜欢安宸烨,你未嫁,他未娶,在我看来,只有你能配得上他。至于我皇兄那里,由我担着便是了。”叶念惜动容,她希望阿宁幸福,也希望安宸烨幸福。 “我只喜欢一个人,他已经死了。”阿宁站起来要走。 叶念惜拦住了她,“李瑾瑜是不是?他就是李瑾瑜。”她不想阿宁错过而后悔终生,也不想安宸烨一辈子孤独。 阿宁没有意想之中的惊讶,反而十分平静,“我知道他是李瑾瑜,你的皇兄什么都告诉了我。” 第377章 条件交换 她竟然已经知道了,为何还这般平静?为何还要答应入宫为妃妃?叶念惜不懂,“你不爱他了吗?”。 阿宁深深吸了口气,“知道太子殿下就是李瑾瑜时,我很高兴,高兴的想哭。我很爱他,爱到了骨子里。所以我愿意听他的话,嫁给你皇兄,只要是他的话,我都听。”平和的语气下,是巍巍如山的坚持与倔强。 顿了顿,她故作轻松,“不过你们放心,关于李瑾瑜的事情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安宸烨一声苦笑,自己怎的如此迟钝? “只怕这秘密守不住了!”心月从门口身形袅娜的走了进来,挂着得意的笑容。 叶念惜立即紧张起来,“你偷听我们说话!”立即看向她的身后,并没有侍女跟着。 “不是偷听,是来找你商量事情,无意中听到的。”心月纠正,她刚刚小产,身子虚弱得很,自行坐在了椅子上。 “找我商量什么事儿?”叶念惜提高了警惕。 “阿宁,你刚回来,先回房休息吧。”心月一副主人的语气,阿宁并不计较,知道她们有话说不方便让自己听到,叫来个侍女搀扶自己进了房间。 安宸烨转身也想走时,心月留下了他,“我是该叫你哥哥呢?还是叫你李瑾瑜呢?” 安宸烨一愣,“阿宁和叶念惜开玩笑的话,你也当真吗?” “不是我当真,而是你自从苏醒后,就一点儿都不像我以前的哥哥。我一直怀疑你换了个人,方才听到李瑾瑜三个字,我才恍然大悟,你为何要与车璃国联盟,为何要处处伸以援手,为何喜欢叶念惜,原来,你是李瑾瑜。”心月对安宸烨再无客气与尊重。 安宸烨兀自一笑,“心月,李瑾瑜长的与我相差甚远,说出来也没人会相信。” “旁人自然 是不会信,可是父皇和母后会信啊,还有其他几位皇兄也会信啊。另外阿宁也知道了此事,若是父皇问她,你猜她会不会如实相告?”心月笑容甜美,洋洋得意。 安宸烨的脸霎然苍白,他的漏洞太多,若是用心查起来,自然会查的一清二楚。若是再有心月挑拨上几句,不仅自己保不住,连车璃国都要受到连累,“你想怎样?” “你帮我守住秘密,我也帮你守住秘密,如何?”心月压低了声音。 “你的秘密?”安宸烨眉眼一挑,恢复了平静。 “滑胎药是侍女下的,那个孩子是被侍女害死的。我与岳年辉之间是个误会。”心月教安宸烨如何向叶启轩解释。 “让我骗他?办不到!”安宸烨凛然。 心月咬碎银牙,“那就等着将李瑾瑜假冒寮国太子之事昭告天下吧,车璃国必将为此付出血的代价!” “皇后留步!”叶念惜扯住怒气冲冲的心月。 她依然称呼她为皇后,这就有商量的余地,心月回头看她,“公主有何话要说吗?” “你若是能答应我三件事情,我就替你隐瞒小产之事。”叶念惜拦住一旁想要制止自己的安宸烨。 “三件事情啊,这么多……”心月皱眉,不过为了能留在叶启轩身旁做皇后,有什么不能答应的?“说吧!” “第一,关于李瑾瑜的事情,不许向任何人提起。” “可以。” “第二,一心一意对待我皇兄,不许再有二心。” “自然。” “第三,……第三,若是阿宁嫁给我皇兄,善待于她。” “好吧。” 心月如愿以偿离去。 叶念惜以为安宸烨会怪自己私自做主,可是他一副认命的样子,笑容苦涩,“陆羽珩,出来吧。” 只见穿着车璃国丞相朝服的文弱 书生从大树后面挪步走了出来,讪讪而笑,“我可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 安宸烨没好气,“当然知道,否则我早就将你揪出来了。方才念惜公主与心月皇后说话,你为何冲我摆手?”在叶念惜面前,他是兄长,温文儒雅,在陆羽珩面前,他卸去了身份,更像是一个普通人,喜怒于形,毫不掩饰。 陆羽珩上前两步,“我觉得公主说的有理。那心月皇后可不是好惹的,她若是将你的身份泄露出去,这事儿就大了。” “最重要的是,我哥哥对她感情很深,即便是知道了真相,也未必会抛弃她。咱们不如落个人情。”叶念惜补充道。 “公主所言极是。”陆羽珩第一次与叶念惜站到了一起。 幸好知道心月小产之原委的人就他们三个,所以封口一事无须费劲儿,三个人达成一致,将此事隐瞒下来。 商量完后,陆羽珩一拍脑门,“我是来找你见皇上的,在这儿呆了半天,险些忘了。皇上该着急了!”拉着安宸烨急匆匆往外跑。 叶念惜回房间找阿宁,看她坐在椅子上摸索着茶壶倒水。“你怎不睡会儿?” “我身上都是尘土,怕弄脏了你的床。”阿宁没读过什么书,说的话也不会加以修饰。 叶念惜心中一酸,“我瞧咱俩身形差不多,这里有几套新衣服,我还未穿过,送给你,不要嫌弃才好。” “我怎会嫌弃?谢谢你。”阿宁露出了笑容。 “后宫有个温泉,我带你去泡一泡!”叶念惜拿着崭新的衣服拉阿宁出了房间,直奔后面温泉而去。 这温泉,无论是烈日炎炎还是冰雪纷飞,都是恰到好处的温度,夏天不热,冬天不冷,上有白色水气弥漫久久不散,如云似雾,取名“云瑶池”。 因池 水温热,带动周围也变得暖和,四周种了水仙,长年不败,水中飘着花瓣儿,持久不腐,只怕比那天上瑶池更加怡然美妙。 这云瑶池,本是叶启轩一人享用的地方,连皇后都不曾来过。因为疼爱这个妹妹,所以特许她也可以来此泡温泉。 褪去衣衫,叶念惜不由得啊了一声,她看到阿宁的身上伤痕累累,伤疤一个接一个。 “吓到你了?”阿宁十分平静。 “一定很疼吧?”叶念惜扶着她进入云瑶池中,两个人的身子淹没在花瓣儿之中。 “这是拜紫胤国所赐。”对此阿宁已经心平气和。在叶念惜的再三催问下,她将那一日的情景讲了出来。 冲进乱石阵后,阿宁便看到了遍地死尸,她到处寻找叶启轩,很幸运,在一具死尸下找到了他,急忙拉着他上马出乱石阵。可是乱石阵里废墟一片,根本辨不清方向,两个人竟然走到了悬崖边上,正返回时,忽然一声炮响,硕大的火球飞了过来。 阿宁骑着的是段骁的快马,反应灵敏,蹿向一旁,可是这火球落地后炸开了旁边的石头,碎石飞溅,铺天盖地而来,根本躲闪不开。阿宁用身子护住了叶启轩,坐骑被击中,两个人摔了下来。 而近在咫尺处,又一个火球袭来,炸裂之际,强大的气流将阿宁和叶启轩推飞,落下了悬崖。悬崖下草树茂盛,救了两人的性命,可是阿宁的眼睛被火球所伤,再也看不见了。 叶启轩身受重伤,阿宁目不视物,其中艰辛不言而喻。两个人在悬崖底相依为命呆了一个月,这才能够行走,兜兜转转在山崖中绕了半天,终于走了出来。 “谢谢你,救了我的哥哥。”叶念惜替阿宁清洗发丝,她的头发浓密而黑,在水雾中发着亮光 ,健康好看。 “你无需谢我。我只是奉太子的命令罢了。”阿宁摸索着水中花瓣儿,她的眼前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风景,只有通过触摸来感觉这云瑶池的美妙。 “念惜,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阿宁问道。 叶念惜爽快,“当然了,别说是一件,就是一百件,一千件,一万件事情,我都答应。” “嫁给安宸烨。” 阿宁的发丝顺着叶念惜的手指滑入水中,她怔住了,“阿宁,他是你的意中人啊!” “可是,他的意中人是你。念惜,只有你能让他幸福。”阿宁十分诚恳。 那人,求而不得,不如放手…… 痴儿!叶念惜如此评价阿宁,可是她不容许她不幸福,“如果安宸烨喜欢你呢?是不是你就可以嫁给他?” 阿宁靠到了身后池边上,神情笃定,“他不会喜欢我,我知道的。” “多泡会儿温泉,对你的身体有好处,我去让侍女拿些糕点来。”叶念惜出了云瑶池,穿好衣衫。 八盘形色各异的糕点很快摆到了池边,叶念惜坐在池边捏个糕点喂到阿宁嘴巴里,一边擦拭发丝,一边将脚伸到温泉里玩耍儿踢出水花。 “念惜,你对我真好。”阿宁十分满足。 叶念惜端了杯果汁给阿宁,“尝尝,我自己做的葡萄酒。” 两个人有说有笑时,忽然听到脚步声,很轻,很快,带着嗖嗖风声。阿宁立即警觉起来,“有刺客!” “怎么可能?刺客来这里做什么?”叶念惜余音未落,便看到一道黑影飞了过来,果然是刺客! 那刺客飞身到了叶念惜面前,大概是想要劫持她做人质。阿宁听风辨音,伸手拉住了那刺客的衣衫,她的力气不小,加上池边湿滑,刺客不防备,噗通一声落水了,溅起一片水花。 第378章 刺客来袭 阿宁抱着刺客不放手,“念惜,快走!” 这个傻姑娘,自己走了,她怎么办? 叶念惜着急,转眼看到安宸烨疾跑而来,立即喊了一声,“救命!” 安宸烨听到声音,自然看到了云瑶池中正在搏斗的两个人,飞身上前就是一剑,刺客急忙躲闪,可是阿宁看不见,被那刺客扯着,后背对向了长剑。 安宸烨收剑,停在叶念惜身旁,望着只穿了一件薄衫的阿宁,不知道是该上前还是该退后,有些尴尬。 正犹豫着,刺客一把推开阿宁,飞身从池中跃起,想要逃走,安宸烨岂容他逃?上前一剑刺中他的肩膀,转而听到身后啊的一声,阿宁脚下不稳,摔在水中。 其实这也没什么,关键是安宸烨以为阿宁受了重伤,顾不得刺客,跳入云瑶池中去救阿宁。 这应该是英雄救美吧?没想到自己刚想着撮合两人,老天爷就开眼了。叶念惜喜滋滋的看着安宸烨将阿宁抱在怀里,忽然后悔,自己干嘛让阿宁穿着内衫啊!这么一想,又对自己鄙视了一下,安宸烨是个君子诶! “你是谁?放开我!”阿宁使劲儿推开安宸烨。 “阿宁,那是安宸烨!”叶念惜急忙喊道,好好的机会,岂能浪费? 阿宁慌张,急忙又去拉安宸烨,匆忙间身前衣衫散开,安宸烨目光正好扫到,立即脸红,将头别过去。 看到尴尬无比的两个人,叶念惜暗暗偷笑,这两人倒是般配的很!不过叶念惜很快笑不出来了,颈处横了冷冰冰一把青锋剑,女子声音格外清冷:“你是叶念惜?” “是。”叶念惜悲催的看向刺客,竟然是个女刺客,长的还真是,叶念惜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还真是倾国倾城,有清水出芙蓉之脱俗,有牡丹盛开之雍容,这么似水如月的女子, 竟然透着杀气。 “楚彩玉!”叶念惜一惊。 刺客更是惊讶,“你认识我?” “咱们见过啊!”叶念惜刚动了一下,颈处的剑就紧了一分,立即老实了。“那时候,我戴着软皮面具,和沈奕一起去靖国皇上的床底下偷阴阳毒。” “原来是你!”楚彩玉想了起来。 此时安宸烨到了近前,“你若是敢伤害念惜公主,我定然将你碎尸万段!” 叶念惜急忙制止他,“自己人,她不会伤我!” “谁说的!”楚彩玉绕到叶念惜身后,挟持了她,“我此次前来,就是要你和叶启轩的命!” “为什么要杀我?”叶念惜诧愕,小心翼翼看着颈处的长剑,剑刃锋利,随时能要了自己的命! “我要为轩辕谂报仇!”此时大群侍卫赶到,楚彩玉胁迫着叶念惜要走。 安宸烨制止了侍卫,一是叶念惜已经被胁迫,侍卫来了无用,二是他一个人就能制服这刺客,第三,当然是为了阿宁考虑,她正在一旁慌乱的穿衣服。侍卫来了,实在不妥当。 楚彩玉接着道:“轩辕谂对你那么好,你却杀了他。你背叛了他,偷情于寮国太子,他尸骨无存,你却偷生享乐。” 叶念惜猛然想起来,这位楚彩玉对轩辕谂一往情深,她要杀自己也是情有可原。安宸烨并不认识楚彩玉,以为她是紫胤国派来的刺客,“沈奕没跟你说吗?叶念惜仍然是紫胤国的皇后,她来车璃国是为了两国的休战。你若是杀了她,大逆不道!” “她不配做轩辕谂的皇后。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叶启轩没有死,你们联合起来骗了轩辕谂,让他尸骨无存,你们害死了他!”楚彩玉说罢挥剑刺向叶念惜。 安宸烨扑上前握住了剑刃,血顺着手指缝流淌剑上,滴答而下,落在白色水 仙花上,艳红,扎眼。 楚彩玉抽剑再刺,被安宸烨一脚飞,不等她起来,安宸烨的剑到了近前,凌厉,快捷!想杀叶念惜的人,都要死! “不要杀她!”叶念惜惊呼。 安宸烨的剑在距离楚彩玉的胸口还有一指的距离停下,他怒目而视,望着以为一剑穿心就此丧命而闭上双目的刺客,“来人,将她关入大牢!” 于是楚彩玉被拖了下去,不过因为叶念惜的关系,她受到优待,并没有严刑毒打,只是关起来,防止她再次行刺。 因为听说叶念惜和阿宁去了云瑶池,叶启轩直接发话:“云瑶池是个养身养心的地方,特许阿宁随意进入。”不过阿宁知道分寸,甚少去云瑶池,每次去,也都是扯上叶念惜。 朝夕相处,叶念惜与阿宁的关系近上加近,很快成为无话不谈的闺蜜。她能感觉到阿宁的心意,这个女子仍然爱慕于安宸烨,只是倔强的不肯表露出来而已。 叶念惜总要在自己皇兄向寮国提亲前将阿宁和安宸烨撮合在一起,简单有效的一招就是生米做成熟饭,到时候安宸烨不想承认也不行了,而叶启轩那里不放手也不成! 主意打定,叶念惜开始悄无声息的运筹起来。地点选在了自己的房间里,以兄妹情深之名义请安宸烨来吃酒聊天。 安宸烨当然准时到来,看到房间里圆桌旁三把椅子。知道没有请外人,欣然落座。 阿宁和叶念惜坐两旁,酒菜上来后,让侍女们都退下,房间里只余下三人。 叶念惜酒量差,所以万万不能多喝,她喝了三杯后,就放下酒杯,竭力劝说阿宁和安宸烨不停地喝酒。安宸烨自然不必说,武功高的人酒量都差不到哪里去。而阿宁是女将军出身,每次行军打仗前都要喝上几碗酒壮行,酒量自 然不小。 眼看着一坛酒要喝完,叶念惜微微头晕,暗自叮嘱自己要清醒,从柜子里抱出一瓶酒来,“这是我自己酿的葡萄酒,你们二位尝尝。”说着给阿宁和安宸烨各倒了一碗儿。 “念惜,换了新酒,你也该喝一杯。”阿宁提议。 叶念惜推辞了两句,看阿宁不依不饶,无奈,只能给自己也倒上一杯,三个人碰杯喝酒。叶念惜故意装作喝醉的样子,不小心将酒洒了一地。 “我喝多了,实在不能再喝了。”叶念惜看到安宸烨将葡萄酒一饮而尽。 阿宁不干了,“念惜,这么好喝的葡萄酒,你怎能不喝呢?”伸手将自己的酒杯端在了叶念惜面前,不等她说话,一下子倒了进去。 叶念惜呛到了,大声咳嗽着,将口中酒吐出来,不过仍然有一半儿咽到了肚子里。心道:不妙! 这葡萄酒是叶念惜精心准备的,里面放了催情药,特意让阿宁和安宸烨喝的,这下可好,竟然被自己喝了,岂不是要坏事儿? 装作镇定模样,“阿宁,你怎能不尝尝我酿的酒呢?”又将她杯子倒满。 “我不喜欢喝这酒,念惜,你替我喝吧。”阿宁竟然拒绝喝酒。 叶念惜悲催,“不行,这杯酒无论如何也要喝。否则,你就是看不起我!” “念惜,我怎会瞧不起你?而是我的眼睛不好,大夫叮嘱过,要少喝酒。不如还是由你替我喝吧。”阿宁又将酒杯递给叶念惜。 别的酒都能替,唯独这个不行!叶念惜当然推辞。两个人你推我挡,都不肯喝酒。 安宸烨看着捉急,“再推辞就洒了。这么好喝的葡萄酒,竟然都不喝,我替你们喝吧。”拿过去喝了个精光儿。 叶念惜和阿宁都是啊的一声,为没有及时阻止他而懊悔。 “这酒不错,我很喜欢 。念惜,我快要回寮国了,多酿几瓶送给我吧!”安宸烨意犹未尽。 忽然,他眉头一皱,“这酒尝着酸甜可口,怎的酒劲儿这么大!”以手扶额,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与此同时,叶念惜感觉到身上燥热,她只是喝了半杯酒而已,催情药果然厉害。 “我有些醉了,先行告辞!”安宸烨匆忙起身。 “等一下!念惜喝多了,你帮我扶她到床上休息片刻吧?”阿宁拉住安宸烨的衣袖。 安宸烨看到叶念惜也是蹙眉,似乎有些难受,“好。”过去搀扶叶念惜到床上休息。 行至床边时,叶念惜和安宸烨同时感觉到身后一股力量,将两人推到床上。同时回头看去,阿宁一脸得意。 “我瞧你们两个是天生一对,若是就此错过了实在可惜,在酒里下了催情药。太子殿下,这机会难得,你要珍惜,莫让阿宁失望!”阿宁转身出了房间。 只听的外面咣当锁门声音,叶念惜抓狂了。想起前天,两人聊天,她问道:“听说这世上有种东西能够催情,后宫嫔妃为了讨好皇上,偶尔会用。不知道是什么?” 当时自己笑话她:“怎的你也想讨好皇上?” 阿宁忽然脸红,“我只是问问而已。” “那是催情药,宫里可没有,想要弄啊,得从宫外想办法。”正是因为这番对话,让叶念惜心中一动,催情药! 只是没想到,阿宁不是随口一问,而是早就做好了打算,趁着安宸烨未走,给他下药! 到底是无话不谈的闺蜜,一个想着成全叶念惜和安宸烨,一个想着成全安宸烨和阿宁,于是乎,那瓶葡萄酒里有了双份的催情药,其药效可见一斑! 叶念惜忍着浑身难受,想要从床上爬起来,没想到,安宸烨一个翻身将她压倒了身下,“念惜!” 第379章 心意 叶念惜吓得说话都结巴了,“安宸烨,啊不,瑾瑜哥哥,你可不能……不能……” 安宸烨的气息熏到叶念惜的脸颊上,他眼眸醉意重重,“你想成全我和阿宁,有没有问过我的心意?” “我只是想着你不能孤身一人一辈子,我是为你好!”叶念惜慌忙解释。 安宸烨苦笑一声,“为我好?那就应该顺着我的心意。” “你的心意?瑾瑜哥哥。”叶念惜特意补充了一句瑾瑜哥哥,提醒他两人的关系,勿要越距,免得连这仅有的称呼都失去了。 安宸烨如何不知?他清凉一笑,如微风拂过荒野,草绿花红,天高云淡…… “念惜,我只想做你的好哥哥,守护你一辈子。而我,宁愿孤单一生,因为有你,并不觉得寂寞。”安宸烨翻了个身,双手枕于脑后躺在叶念惜旁边。 “如果真的能够一醉方休,该多好!”他寂寥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谁说他不寂寞?不孤苦? 叶念惜不由得微微侧头看他,那秀逸的侧颜如细笔勾勒的水墨画卷写意般温润柔和,似有醉意的眸子幽静如月夜。 这是一位绝代风华的男子,温润,坚毅,宽厚,他几乎拥有了所有的优点,任何男子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只是这样的男子于叶念惜而言,更适合依靠,更适合做哥哥。 “安宸烨,阿宁对你很好,她喜欢你……”叶念惜忽然觉得自己的说辞苍白无力,阿宁喜欢他,便要他接受吗?那么安宸烨喜欢自己,是不是也要接受? “我知道,所以我不能和她在一起,不能连累她。”安宸烨的声音淡淡,眼睛盯着房顶看。 只是什么逻辑?叶念惜搞不懂。 安宸烨也认为自己有必要解释清楚,免得下次再出现在这种状况,“我借尸还魂,是有代 价的。我只能活十年,现在还余下八年。所以我不会与任何女子在一起,你懂吗?” “八年?”叶念惜本来燥热的身子忽然一凉,整个人都如坠冰窖。 “我要在余下的时间里,帮助你哥哥将车璃国振兴强大,不能再受人欺负。所以,我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谈儿女私情。念惜,希望你体谅,我不能跟阿宁在一起!”安宸烨的声音越来越低。 “瑾瑜哥哥……”叶念惜悲伤,不由得靠近了他。 “别动,这催情药太厉害,我可不能保证将它压制下去。”安宸烨身子一僵,呼吸不稳。 叶念惜急忙靠到了墙角,与他保持距离。 房间里很静,静的能听到彼此呼吸的声音,安宸烨的呼吸一会儿平静,一会儿急促,他在努力压抑。忽然他从床上起来,踉踉跄跄到了椅子上,大口喘着气儿,端起凉茶猛灌,咕咚咕咚,喝完了一壶茶水。 这催情药总是一阵一阵的发作,叶念惜也忍的辛苦,“安宸烨,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安宸烨起身踢门,“阿宁,开门!” 外面没有任何动静,想来阿宁已经跑远。 安宸烨和叶念惜被反锁在房间里,无计可施,两个人一个在床上角落里蜷缩着,一个在椅子上坐着,不敢靠近,也不敢看对方一眼。 “咱们说说话吧。”安宸烨提议,说话至少可以分散注意力。 于是两个人开始聊天,刻意避免聊到过去,聊到两个人之间的情意,生怕勾起情丝,坏了事情。可是,怎能彻底避免?即便是聊到天下大势,也免不了提及一句车璃国,而一说到车璃国,就能让两人回到在车璃国时的记忆,那是,她是青梅,他是竹马…… 安宸烨腾的站了起来,走到床边,“念惜,对不起了!” “ 你想做什么?”叶念惜吓得花容失色。 安宸烨没有吭声,伸手将她拦腰抱起来,搂在胸前。 “放开我,瑾瑜哥哥,你不能这么做!”叶念惜挣扎。 “别动!”他低声喝道,转身走向门口,使劲儿两脚,将门踢烂,抱着叶念惜飞身出了房间。 外面阳光和煦,一片绚烂,叶念惜紧张的心情不由得放松,任由安宸烨抱着自己想院子外走去。 阿宁正坐在院子门口嗑瓜子儿,听到动静站了起来。 安宸烨没有理睬她,径直出了院子。 因为是正午,所以宫里侍女很少,安宸烨抱着念惜公主并未让人瞧见,脚下步伐加快。 叶念惜靠在他的怀里,感受到他身上火热的温度,禁不住心猿意马,在催情药的发作下搂住了他的腰身,“轩辕谂,我,我……” “忍一忍!我不是轩辕谂!我是安宸烨!”安宸烨低声。 被他抱在怀里,亲密无间,哪里能忍住? 叶念惜喘息声重,伸手抚摸他的胸膛,微微睁开眼睛看他,抱着自己的男子分明是轩辕谂啊,眉目如画,白衣胜雪,依稀是梅花树下初遇时的模样,清冷中带着柔情,让人一见倾心,从此误了一辈子…… 叶念惜伸出手抚摸眼前男子的脸颊,眉眼,唇角,探入他的衣衫…… 安宸烨身子一僵,险些失控,低呼一声,“念惜……” “轩辕谂……”她轻声唤他。 如果,我是轩辕谂,该多好,一定珍爱于你…… 可惜,我是李瑾瑜,是安宸烨…… 哗的一声,叶念惜那燥热的身子顿时冰冷一片,心头的缠绵柔情烟消云散。一个激灵,看清楚自己仍然在安宸烨的怀里,只是周围碧波荡漾,竟然在湖中。 “好点儿了吗?”安宸烨问道。 “好,好多了。”叶念惜想 到自己方才的失态,立即脸颊绯红,避开安宸烨的眼睛。 “出于无奈,请见谅。”安宸烨松开叶念惜。 两个人在湖水中泡着,渐渐平静下来,催情药的药效终于过去了。都是长舒一口气,“这个阿宁,还真是过分!” 叶念惜汗颜,害人终害己啊!没好意思说那葡萄酒里的催情药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 身子渐渐感觉到寒冷,安宸烨将叶念惜拉上岸,两人就像两只落汤鸡一样,哗啦啦的抖了一地水。 “啊!”有侍卫巡逻路过,吓了一跳,围了上前,“念惜公主?寮国太子?你们这是?” 叶念惜的脑子转得快,“寮国太子落水了,我将他救了上来!” “寮国太子怎会落水?”侍卫表示怀疑。 “喝多酒了,河畔湿滑,一个没注意呗!”叶念惜替安宸烨解释,转而眼珠一瞪,“你们这些侍卫是干什么吃的?幸好本公主救了他,若是寮国太子因此溺亡,我们车璃国的麻烦就大了。” 侍卫吓出一身冷汗,急忙让出一条路…… 走出老远,安宸烨摇头,“若方才是你落水,我施救,可信度更高一些!” “你会水吗?”叶念惜问他,印象中,李瑾瑜似乎不会水。 “不太会,不过救你没问题。”安宸烨将叶念惜送回庭院。 阿宁正坐在院子里,听到脚步声,“念惜,是你吗?” “当然是我了!”叶念惜没好气。 “怎么样?有没有……”阿宁低头抿嘴笑。 叶念惜更加气恼,上前拉住她的手摸自己身上,“弄了一身水,才解了你下的药。阿宁,拜托你以后别害我了!” 阿宁摸到湿漉漉的衣衫,吓了一跳,“太子殿下呢?他如何了?” “啊呀,他还在湖里呢!我只顾着自己,没瞧见他,不会淹死了 吧?”叶念惜装出惊慌的声音,脸上带着笑意,欺负阿宁看不见。 果然,阿宁神色大变,“那湖水在哪里?快去救他!” “我带你去!”叶念惜一把将阿宁推到安宸烨怀里。 “阿宁,本太子的事情,用不着你插手,若是再有下次,唯你是问!”安宸烨微微怒色。 阿宁立即明白是叶念惜捉弄自己,不过在安宸烨面前,她不敢造次,立即规规矩矩请罪:“是,太子殿下,是卑职冒犯了,以后不敢了。” “起来吧。”安宸烨拂袖而去。 阿宁松了一口气,“叶念惜,一定是你惹到了太子殿下。” “阿宁,他明明是看到你才气恼的。关我何事?”叶念惜回房间换衣服。 接连几天,安宸烨很少来找叶念惜,原因是他要回寮国,所以被叶启轩和陆羽珩拉着日夜商讨事情。 期间,安宸烨找过阿宁一次,询问她的心意,劝说她嫁给叶启轩,这才是最好的选择。而阿宁答应了。 叶念惜听到时,失落,伤悲,同时也是无可奈何,或许安宸烨说得对,他给不起阿宁任何幸福,不如放手帮她找个好的归宿。 对于阿宁这样的女子来说,不争不夺,平平淡淡最好,而叶启轩也答应善待于她。阿宁已经过了女子最好的出嫁年龄,双目失明,满身伤痕,即便是贵为将军,也无人愿意迎娶,所以,嫁给叶启轩入宫为妃,无疑是目前最好的结局。 安宸烨走了。 沈奕来了! 紫胤国新任皇上亲自来车璃国要人,不是这人重要,而是沈奕实在受不了每天埋在奏折中不得自由,终于找了个借口带着杨青竹来到车璃国。 沈奕此行,是要两个人,一个是紫胤国的皇后,不,应该是前皇后——叶念惜。另一个是被关在大牢里的楚彩玉! 第380章 出宫散心 势同水火的两国,王见王,分外引人注目! 一个是骄横九州的小侯爷,一个是雄心勃勃的复国太子,两个人仅有的交情都随着战乱消失殆尽。 沈奕虽然是来要人的,这态度可是一点儿都不好,他只带了杨青竹一人,没有任何排场,站在叶启轩的寝宫正殿上毫不客气,“当初我国皇后代理你车璃国的大小事务,现在你回来了,皇后也该归还了吧?” “我正想通知你此事呢,轩辕谂已死,我妹妹留在你紫胤国实在不妥,所以,朕不打算送回去。”叶启轩态度明确。 沈奕邪魅一笑:“这总该问问本人的意思吧?” “朕是她的哥哥,替她做主了。”叶启轩连见面的机会都不给沈奕。 爽朗笑声中充斥着讥讽,“你车璃国皇上假死骗了我国皇上以命相抵,现在又想抓着我国皇后不放借此威胁我紫胤国,叶启轩,你可真是好心机啊!” “一派胡言!我非假死欺骗,也非用念惜威胁你!”叶启轩拍案而起。 沈奕翘着二郎腿,悠闲自得,“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九州百姓的共识。我紫胤国吃了大亏,天下人都看不下去了!” 他说的并非谎言,只不过在事实的基础上有些夸张而已。 轩辕谂治理紫胤国赶上了战乱,这并不影响他成为百姓爱戴的明君,尤其是他医德仁心,对于穷苦百姓施以援手,这让他在九州留下美名。 车璃国和寮国作为九州两大强国联手灭紫胤国,无论对于非,百姓的心总向着弱的一方,虽然两国在一日间损失十万大军,让轩辕谂的口碑有所下降,可是随着叶启轩没有死的消息传遍九州,百姓的同情心又倾向了紫胤国。 坊间传闻永远比事实真相更加曲折精彩,于是就有了沈奕方才的那番言论,叶启轩的死是计 策,轩辕谂死的冤枉。 身为一国之君,叶启轩不得不顾及名誉,“请念惜公主来!” 叶念惜初闻沈奕来,心情大喜,不过叶启轩派来之人将他的叮嘱传到时,不由得心头一沉。 那人说:“公主,皇上让您务必拒绝紫胤国皇上的请求,留在车璃国。” 去与留,这选择将关系到此后的日子,叶念惜不得不慎重,以梳洗打扮之名,多耽搁了时间,坐在铜镜前,细细思量。终于在将碧玉簪子插在发髻上时,有了主意。 走到大殿上时,沈奕和叶启轩正在唇枪舌战,无非是争论那场战争的是非曲直。叶启轩不如沈奕能言善辩,气的将案几掀翻,上面茶壶茶碗儿摔了粉碎,果盘散落一地。 叶念惜捡起滚落在脚下的一颗红枣儿,“哥哥消消气,沈奕说话就是气人,若是和他计较,只怕有十条命也不够生气的。” 沈奕刚要开口,叶念惜将手中红枣儿塞到他口中,“小侯爷是来要人的还是来害人的?” 那枣儿个大溜圆,沈奕嘴巴堵住,说不出话来,哼哼两声,干脆将枣儿吐出来,“叶念惜,你跟我回紫胤国。” “不许去!”叶启轩怒道。 两个人都在气头上,自己万万不能再点火,叶念惜站定中央,“平心而论,我的确是紫胤国的皇后,只是轩辕谂已死,我最多算是个前皇后,沈奕,你忍心让我老死宫中吗?” “这个……念惜,凭咱俩的关系,我能保证你过的舒舒坦坦。”沈奕真诚而言。 对于他的话,叶念惜深信不疑,沈奕有这个能力,在紫胤国的后宫,自己可以和杨青竹作伴儿,衣食无忧。可是这样的日子不是叶念惜所想要的。 她又问向自己的哥哥,“轩辕谂到底是死在了我的手中,外面的传闻如何我不知道,想来十分 难听。若是我再留在这里,这辈子的恶名是落定了。哥哥,忍心吗?” “这个……朕可以昭告天下,还你清白!”叶启轩说的没有底气。那悠悠众口如何堵得住? “你想怎样?”两人同时问道。 叶念惜叹了一声,似乎有无尽的忧愁从心底流淌而过,“我害死了挚爱之人,每日备受煎熬,无论是车璃国的皇宫,还是紫胤国的皇宫,一草一木都会让我想起往事种种,而我的心情愈加沉闷,所以我想……” “出家为尼?”沈奕妄自猜测。 “什么!念惜,你决不能有这种念头!”叶启轩着急。 叶念惜汗颜,沈奕啊沈奕,你胡说什么?这不是害我吗?立即解释,“我可没想着出家。我是想出宫散散心,既不在车璃国,也不回紫胤国。” 叶启轩终于放心,“这样还好。我可以派侍卫护送你,想去哪里去哪里,玩够了再回来。” “散心,是要一个人去的,人多了,那就没意思了。”叶念惜看到沈奕又要开口,从侍女刚端上来果盘中取了个桃子递给他。 沈奕的嘴巴是堵上了,可是一旁杨青竹的嘴巴还闲着,他道:“念惜,我陪你去!” “这个,可以!”叶念惜同意。 将这么个妹妹留在宫里也不是办法,叶念惜主意坚决,表面不说,可是叶启轩能感觉到她没有忘记轩辕谂,总不能一辈子不嫁人吧?倒不如放出宫去,或许能有一场邂逅,成就一份姻缘。 于是,叶启轩同意了,“只要不去紫胤国的皇宫,天下之大,随你游玩!” 沈奕也表示同意,“只要你乐意,我绝不勉强!” 叶念惜的去留问题解决后,下一个就是楚彩玉。 一个想要刺杀车璃国皇上和公主的刺客,怎能凭着沈奕的三言两句就放掉呢?叶启轩不是省油的 灯,“你凭什么让我放人?” 别看沈奕放荡不羁,却是很少做没把握的事情,尤其是楚彩玉被抓,过了好几天他才来救人,暗中做了不少准备,他邪邪一笑,“听说你要迎娶寮国宁将军为贵妃?” 忽然提及阿宁,叶启轩不由得眸中那一点精芒亮若寒星,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你想做什么?” “误会,误会!”沈奕后背贴紧椅子,“我只是听说那位宁将军双目不能视物,所以问候一声。” “谁稀罕你的问候!”若非叶启轩有教养,早就破口大骂了,朕的贵妃你也敢惦记,活腻歪了吧? 沈奕笑意未收,明眸闪耀,“用宁将军重见天日,换取楚彩玉,意下如何?” 叶启轩猛然噤声,自从回到皇宫,他亲笔写下布告,重金悬赏能够治好阿宁眼睛的神医,可是这么久过去了,没有一人能够治好阿宁的眼睛,沈奕行吗?表示怀疑。 沈奕的手指放在案几上,有节奏的敲打,不慌不忙等着叶启轩的答案。他笃定,他会答应。因为只有他知道谁能治好阿宁,也只有他能请得动那个人! 小侯爷终于等的不耐烦了,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与楚彩玉不过是泛泛之交,为了她的事儿,亲自跑这一趟也算是对得起她了。既然你不同意就算了。告辞!” “谁说我不同意了!”叶启轩拦住他的去路,“若是阿宁的眼睛能够恢复,我答应你放了楚彩玉,若是无法治愈,那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 “一言为定!”沈奕与他击掌为约! “我带你去见阿宁!”叶念惜听到阿宁的眼睛有救,心情高兴。 沈奕摇头,“让她来见我吧!” “放肆!”叶启轩再次怒了。 这人的脾气真不好,还不如轩辕谂呢! 沈奕叹气,“我要带着你的宁将军 去找神医治眼睛。她不来见我,怎么一起去啊?” “神医?将他请来不就成了?”叶启轩终于压压火气。’ “那神医脾气很怪,只有病人去求他,从无他来看病人。所以,我必须带宁将军去找他才行。”神医故作神秘。 叶启轩心思一动,“莫不是你要趁机劫持阿宁,用来交换楚彩玉?” “小爷哪有那么卑鄙无耻!”沈奕气歪了嘴巴。 还别说,这事儿沈奕真能干得出来,小侯爷的心思不能用常人思维来衡量。叶念惜急忙打圆场,“反正我也要出宫去,不如由我陪着阿宁去看眼睛。有我在,沈奕绝不敢乱来。” “去请阿宁!”叶启轩终于发话。 在征求了阿宁的意思之后,几个人浩浩荡荡出宫了,叶启轩亲自送到宫门处,再三叮嘱叶念惜提防沈奕。 背后里说说也就算了,偏偏当着面说沈奕的不是,小侯爷气的挽衣袖想打架。叶念惜急忙推着他上了马车,与皇兄告辞。 马车飞奔而去,众人感叹:紫胤国皇上威武,这一趟,带走了皇上最在意的两个女子! 叶念惜将沈奕和杨青竹介绍给阿宁,这才问向沈奕,“你到底是什么打算?” 沈奕茫然了,“我能有什么打算?当然是治她的眼睛,救楚彩玉了!” “你有信心?”叶念惜白目,小侯爷何时会吹牛了? 沈奕的手在阿宁眼前晃了晃,确定她看不见,“没信心!” “你骗我哥哥?”叶念惜失望。 “怎么着也要试一试啊。万一治好了呢?”沈奕说。 “万一治不好呢?”叶念惜问。 沈奕挠头,“这个嘛,我倒是没想过。” “你打算找哪位神医啊?”九州之内医术高超的大夫基本上都被叶启轩请来为阿宁看过眼睛了,全部束手无策。 “骆寒!” 叶念惜抽了口气…… 第381章 再上北冥峰 “你确定他是神医?”叶念惜问道。 沈奕摇头,“不确定。不过我想着他治好了你,定然有些本事。” 叶念惜忍不住吐槽:“小侯爷,你能不能靠谱点儿呢?为了一个不确定,咱们要去北冥峰啊!你知不知道哪里有多危险?” “当初你和轩辕谂去过一趟,好端端的活着。能有什么危险?而且咱们几个人里,你的武功应该是最差的了吧?你都没事儿,我们几个更没事儿了,放心吧!”沈奕信心十足。 怎么能放心呢?叶念惜泄了气儿,“早知道是去找骆寒,我就不去了。还不如去找蓬莱道长呢!” “那个老头?我宁愿去找骆寒!别忘了,上次你昏迷不醒,是他救的你!”沈奕道。 叶念惜不以为然,“凑巧而已!”即便是没有骆寒的诊治,自己也该醒了。 沈奕忽然笑道:“叶念惜,你不会不敢去见骆寒吧?” “我有什么不敢?”叶念惜倔强,其实她还真有些抵触这个骆寒,因为他与轩辕谂长的一模一样,这让叶念惜面对他时多少有些不自然。很难不想起轩辕谂! 这次外出,不仅仅是给阿宁治疗眼睛,更是一次难得的游历。沈奕生性贪玩儿,所到之处,无不游览一番。尤其是听说哪里有美景美食,一定要去转一圈。不过这也正合其余三人的心思,四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这直接导致进程缓慢,正常七八天的路程,硬是用了半个多月才到天山脚下。 找到当初沈奕住的茅草屋,几个人暂时休息一晚上,叶念惜这才将雪山上的凶险讲了一遍,那冰天雪地山滑路陡且不必说,就是那恶劣的天气也受不了,冒着风雪前行并不是那么简单。 衡量再三,沈奕决定让阿宁留在茅草屋里,由他去请骆寒下山到这里。本 来杨青竹打算陪沈奕去北冥峰,由叶念惜来照顾阿宁。 不过沈奕和杨青竹都没有去过北冥峰,万一迷路了,耽误时间是小事儿,两个人再冻死饿死,那就得不偿失了。所以最后决定由叶念惜和沈奕去北冥峰,杨青竹留下来陪伴照顾阿宁。 道路熟悉,准备充足,登山的路上两个人还算是顺利。叶念惜不禁怀疑,骆寒那样的人,能独自上北冥峰?还在这里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简直是个奇迹! “所以嘛,不能用常人的眼光来衡量他!”沈奕拉着叶念惜一路坎坷在冰雪中前行。脚下积雪咯吱咯吱作响,耳旁是凛冽寒风呼啸,满眼雪白亮的刺眼,漫无边际,望不到尽头。 在小侯爷累的虚脱时,终于到了北冥峰下。望着三千尺直入云端的高峰,如刀削斧裁般光滑笔直没有可以攀爬之地,小侯爷崩溃了,“这哪里是人呆的地方啊!” 看四周没有藏身的地方,料想那骆寒该是在北冥峰上,如此,唯有借助雪猿了。 “皮皮!皮皮!”叶念惜喊了两声,可是这声音很快被呼啸北风扯成碎片,根本传不远,更别说让北冥峰上的雪猿听见了。 “笛子拿出来!”叶念惜伸手。 沈奕从身上包袱里取出个玉笛,“那猴子懂曲子?” “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是猴子,是雪猿。”叶念惜纠正,拿过笛子吹了起来。 沈奕坐在一旁听了会儿,“你这笛声太弱了,根本传不出去。我来吧!” 叶念惜累了,将笛子给他,小侯爷拿着笛子端详片刻,“吹个什么曲子呢?” “随便!反正皮皮也不通音律。只要让它听见,带咱们上去就好。”叶念惜对沈奕的才艺实在是不抱希望。犹记得当初小侯爷在城头上一段断肠曲调集八十一暗卫,在千 军万马中救了轩辕谂。那断肠曲,可谓惊天地泣鬼神,闻着无不痛心疾首,世上怎有这种魔音存在? 今日,叶念惜又重温了一遍当年的噩梦,沈奕又是一段断肠曲,只听得叶念惜捂着耳朵皱眉头,“沈奕,你能不能练练才艺啊?这哪里是吹笛子啊?简直是要人命!” 一曲尚未结束,便听到了附和之声,穿破寒风清脆而来。与沈奕的笛声如出一辙,不成曲,没有调儿。 两人顺着声音抬头看,只见北冥峰顶,一团雪白色顺着山壁滑了下来。 “皮皮!”叶念惜兴奋。 到了近前,小雪猿认出了叶念惜,飞扑到她身上亲热的蹭蹭她的脸颊,以示亲密。许久不见,这皮皮长大不少,力气也大,身体也重,叶念惜哪里能接住它的分量,仰面朝天倒去。 以为就此摔在硬邦邦的冰地上,没想上身后温热软乎,扭头一看,沈奕呲牙咧嘴的在身后当了肉垫,“我说这只猴子个真大!” “是雪猿,它叫皮皮!”叶念惜拉着皮皮向沈奕介绍。 皮皮拿过沈奕的笛子瞧了瞧,和自己的手中的笛子比了比,贪心的都收了起来。沈奕倒是不小气,一只笛子而已,给了它吧。 叶念惜指了指北冥峰顶,皮皮十分通灵性,将叶念惜扔到背上,负着她飞快爬上北冥峰。 沈奕在下面跳脚喊:“皮皮,还有小爷呢。你不能拿了我的东西就跑吧?” 将叶念惜送到了峰顶,皮皮记性不错,又下去将沈奕背了上来。沈奕站在峰顶向下看了一眼,任是胆子再大,也忍不住目眩头晕一阵心慌,这也太高了吧? 走到中央的洞口,叶念惜这次有了经验,就像是坐滑梯那样滑了下去。可是后面的沈奕没有经验啊,他几乎是翻滚了下来,这速度超过了叶念惜 下滑的速度,于是乎,两个人滚成了一团,狼狈不堪的摔到了雪洞里。 “沈奕啊,你能不能稳当点儿啊?”叶念惜揉了揉摔疼的胳膊腿儿,幸好没有摔断。沈奕啊呀哈呀两声,“可吓死小爷了!” 两个人刚站起来,身后一团柔软砸了过来,悲催万分的再次摔倒地上,叶念惜欲哭无泪,“皮皮啊,你能不能看着点儿!” 皮皮灵活,腾地跳了起来,一双无辜的眼睛眨了眨,拿着两支笛子到一旁玩耍儿去了。皮皮的父母,那两只大雪猿过来蹭了蹭叶念惜,它们还记得她! “两位怎来这里了?”朗润声音乍然响起。 叶念惜和沈奕又惊又喜,望着不远处坐在池边的蓝衣男子,不知道该称呼他轩辕谂,还是该叫他一声骆寒,他们长得实在是像! 骆寒站了起来,走到近前,“两位的包袱里,一定有不少吃的吧?” 沈奕立即将身后包袱抱在怀里,“干嘛?我们还要留着回去路上吃呢!” “我在这里天天吃雪鱼,吃的都腻了。咱们交换?用你的干粮换雪鱼尝尝?”骆寒提议,指了指自己冰桌上的鱼肉。 沈奕立即想起来雪鱼那香美的味道,立即咽了咽口水,将包袱扔给了骆寒,“随便吃吧!”跑了过去,大朵快颐,将骆寒的鱼肉吃了个干干净净,顺便将旁边的一壶酒喝了个精光儿。雪山上冷,喝酒暖身。 叶念惜看了一遍雪洞,“你一直住在这里?” “是啊,这三只雪猿是我的朋友,平日里想出去转转就让它们带我去。”骆寒伸手摸了摸一旁雪猿那毛茸茸的头。 骆寒的母亲被发配到天山,生下骆寒后不久就去世了。骆寒跟着侍女艰难度日,后来偶遇雪猿,渐渐熟悉起来,成了朋友,等那侍女死去后,骆寒就由雪 猿带着上了北冥峰,这一呆就是十几年。 上次叶念惜与轩辕谂能够很快得到雪猿的认可,其一是两人救了小雪猿,其二就是轩辕谂长的与骆寒一模一样,雪猿没认出来。 吃饱喝足,叶念惜和沈奕将来意讲明,骆寒摇头,“我只是略懂医术,哪里会给人治疗眼睛!” “上次可是你救了念惜,休想骗小爷!”沈奕道。 叶念惜央求他,“阿宁很可怜,她是为了救我哥哥才双目失明,所以,我一定要让她看见。” “你哥哥?他活着?”骆寒惊诧。 叶念惜也是一愣,他为何有此一问?难道这位骆寒与自己的哥哥很熟悉吗? 沈奕插言,“叶启轩还活着,所以楚彩玉去刺杀他。”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讲了一遍。 骆寒沉默不语,注视着一池飘着浮冰的白水似乎出了神儿。 沈奕和叶念惜对视一眼,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又不敢打扰。这个骆寒有些古怪! “我可以救阿宁,不过有一个条件!”骆寒终于开口。 “什么条件?”沈奕和叶念惜几乎同时问道。 “我不仅要楚彩玉,还要叶念惜。”骆寒朗声。 “要我做什么?”叶念惜吓一跳,自己和这个骆寒只见过两次面吧。 骆寒浅笑一下,“我这么像轩辕谂,你就没有动心吗?” “你不是他!”叶念惜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真不知道自己怎么有这么大的魅力,连骆寒都无法躲避。 “轩辕谂跟我说过你的种种过去,所以我对你很有兴趣,只要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治好阿宁的眼睛不是问题!”骆寒淡然。 叶念惜看向沈奕,沈奕无奈摊摊手,意思是你自己看着办吧。这算是什么朋友?关键时刻一点儿都不在乎自己。 “跟你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叶念惜问道。 第382章 神医在世 “让你嫁给我,好像有些为难你,不如只要你答应与我回玄国,我就同意救人。”骆寒提议。 跟他回玄国?那还不是要朝夕相处?孤男寡女,不出事儿才怪呢! 叶念惜拒绝的干脆,“不行!骆寒,你这也算是趁人之危,只会让我瞧不起你。你虽然与轩辕谂长的一模一样,可是在品行上,比他差远了。轩辕谂可不会像你这般卑鄙小人!” 拒绝了人家还说的这般刻薄,这番话还不将骆寒激怒?沈奕伸手扯了下叶念惜,示意她闭嘴。叶念惜气鼓鼓的坐到一旁,靠在皮皮那暖和的身上。 “骆寒,你看,能不能换个其他条件?”沈奕商量着。 骆寒态度坚决:“不行!念惜公主既然不答应,那两位就请回吧。”下了逐客令! 叶念惜一怔,“让我考虑考虑!” “慢慢想!我有的是时间,不过阿宁的眼睛就不一定了!”骆寒脸若寒冰! 阿宁是为了救自己的哥哥而失明,用自己换她的眼睛,合适!叶念惜从来都不是犹豫不决之人,做决定也快,“我答应你了!不过咱们可说好了,只是跟你回玄国,其他的你休想!” 骆寒无喜无忧,面如池水平静宁和,“一个认识没多久的女子,竟然在你心里这么重要?叶念惜,你倒是重情重意。”骆寒抬步走向一旁,去收拾自己的衣物,心中暗叹一声:你对任何人都好,只是对轩辕谂未免太过薄凉。你若是未答应我,倒是叫我心里好受些! 叶念惜哪里知道他的想法,自顾说道:“骆寒,你让我跟你在一起,不怕我杀了你吗?” “杀我?”骆寒手一抖,险些将刚拿起的衣服掉落地上。 “我常常想,为何当初醒来的是你,而不是轩辕谂?若不是蓬莱道长将他的心掏走 给你,轩辕谂也不会狠心用炮铳,而我也不会杀他报仇。我总觉得罪魁祸首是你!”叶念惜兀自一笑,这算是为自己开脱吗? “我一生挚爱轩辕谂,与容貌无关,你们虽然长着一副一模一样的容颜,可是你不是他,而你这幅容颜,只会让我厌恶。骆寒,你改变心意还来得及!” 骆寒手中衣服从指间滑落,他凝眉看向叶念惜,“我决定的事情从不会改变,叶念惜,如果当初醒来的是轩辕谂呢?” 一旁正在池中捞鱼的沈奕神情一动,竖起耳朵仔细听两人说话。 叶念惜凄然一笑,“我既盼着轩辕谂活,又盼着他死。我哥哥不会放过他,车璃国和寮国也不会放过他,毕竟那是十万大军啊!紫胤国这一年的和平来之不易,那是用他的尸骨换来的。”话锋一转,“其实他死了倒好,免得我为难!” “言之有理!”骆寒捡起地上衣服,收拾包裹,不再多言。 沈奕捞够了鱼,三个人由三只雪猿背着出了雪洞,下北冥峰。直奔天山脚下茅草屋。 杨青竹和阿宁已经盼星星盼月亮,等的焦急不已,都担心那两人遇到危险。看到平安归来,杨青竹扶着阿宁高兴的迎了上来。 沈奕和杨青竹负责烤鱼,骆寒坐在院子里为阿宁检查眼睛。只是看了两眼后,便道:“可以治愈。” “真的?”叶念惜惊喜的几乎跳起来。 “叶念惜,咱们的约定可要作数,不得反悔!”骆寒提醒她。 叶念惜的高兴劲儿顿时减半,“这个当然。” “一个月内,我让她重见光明。沈奕,你去多买些食物。”骆寒有条不紊的吩咐。 沈奕竟然听从他的安排,毫无异议,乖乖骑马去采购。叶念惜和杨青竹惊讶于小侯爷竟然如此听话。 五个人 在茅草屋住下,简陋拥挤,倒是也热闹。难得清闲,沈奕每天只顾琢磨着吃什么,隔三差五去附近村镇上买些鸡鸭鱼肉,弄的村民们都知道天山脚下来了个土豪。 有的竟然挑着担子亲自送过来,这一看不打紧,哪里是一个土豪啊,一共五个,男子英俊洒脱,女子貌美如仙,这五个人是神仙吧? 偏偏沈奕和叶念惜好事儿,看到有村民家人生病卧床不起,拉着骆寒去给人看病,村民们又跪又拜,弄的骆寒不好意思,只能施以援手,治病救人。这名声就越传越远,都知道天山脚下有个神医!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了,骆寒每天给阿宁针灸上药,双目缠上纱布,不见阳光。这一日夜里,骆寒拆下白纱布,又针灸了一番,“阿宁,睁开眼睛看看吧。” 阿宁缓慢睁开眼睛,隐约看到了天上星星闪烁,“念惜,我看到了,我真的看到了!”她惊呼。 叶念惜为她高兴,“太好了!”拉着她的手狂欢。 经历了失明,阿宁格外珍惜能看到的一切,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周围的一切,明月,繁星,雪山,草木,叶念惜,沈奕,杨青竹,还有……轩辕谂! “拿命来!”阿宁上前一掌,劈向骆寒。 骆寒一个跃身,退后一丈远。 沈奕急忙上前解释,“他是骆寒,帮你看好眼睛的骆寒啊,他不是轩辕谂……” “休想骗我!”阿宁推开沈奕,上前就去打骆寒。 杨青竹想要去阻止阿宁,沈奕扯住了她的衣袖,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打,瞧瞧谁厉害! 阿宁是身经百战的将军,武功高强,将骆寒打的狼狈逃窜,他一个闪身躲到了沈奕身后,“救我!” 沈奕反而将他推了出去,“我瞧你的本事不在她之下,莫不是因为她是女流 之辈,你怜香惜玉,手下留情了?” 阿宁听了这句话,逼得更加紧迫,“谁稀罕你让?今日我定然杀了你,为我寮国五万将士报仇雪恨!” 骆寒只能求助叶念惜,“你不会眼睁睁看着我死吧?” 叶念惜扭过头,“放心,我闭着眼睛!”骆寒死了倒是好了,自己省的跟他回玄国。 “一群忘恩负义的东西,不是你们在北冥峰顶求我的时候了。”骆寒此时才知道人心薄凉。 叶念惜忽然眼睛一亮,“骆寒,不如咱们谈个条件,你放了我,我让阿宁放了你,如何?” “休想!”骆寒忽然一个转身,跳到叶念惜身后,趁着她张口说话之际,扬手将一粒药丸喂到她口中,一推后背,药丸顺着食道滑了下去。 “你给我吃的什么?”叶念惜惊问。 “毒药!阿宁,你杀了我,可就没人救叶念惜了!”骆寒从叶念惜身后走了出来。 “卑鄙无耻!”叶念惜骂道。 骆寒轻蔑扫向众人,“也不知道是谁无耻?一个个见死不救。” 阿宁上前伸手掐住他颈处,“解药!” “我若是安全了,自然会给她解药!”骆寒丝毫不惧。 叶念惜上前搜他的身,希望找到解药,骆寒吓一跳,“叶念惜,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占我的便宜,也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吧?”急忙捂住了身子,一脸表情仿佛被人吃了豆腐! “谁占你便宜了!”叶念惜气的缩回手来,“阿宁,放了他。反正他不会让我死!” 沈奕笑着上前,“念惜,我帮你搜解药吧!”一双眼睛贼溜溜的在骆寒身上打转儿。 这让骆寒有些害怕,“听说小侯爷是断袖,看来此言不假啊。”这四个人,两个是女子,一个是女子魂魄穿越到男子身上,唯一一个纯爷们 还是个断袖,骆寒觉得落入了贼窝之中。 “谁是断袖!我是想看看你这具身子和轩辕谂到底有几分像!”沈奕说完后直接捂嘴,一着急竟然说漏了。 “敢情小侯爷是要看我的身子啊?”骆寒冷颜。 沈奕只能厚着脸皮,“你一个男人,让我瞧瞧怎么了?” “我不让你瞧,又如何?”骆寒脸黑。 沈奕笑意温柔,“你这脾气,真像是轩辕谂!” “听说小侯爷最怕的就是轩辕谂,既然我像他,就麻烦离我远点儿。”骆寒这么说着,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主动离四个人远了些。 阿宁上前想要揪住他,叶念惜拦了下来,“他真的不是轩辕谂,放过他吧。” “那你的解药?”阿宁关心。 “没事儿,那药丸我吃下了,没有一点儿感觉。”叶念惜已经猜到骆寒的毒药是假的,不过是吓唬众人罢了。 再三确认阿宁的眼睛没事儿了,叶念惜终于放心。 天色已晚,众人休息,骆寒为了个人安危,一个人搬到屋外茅草地上睡觉。叶念惜睡不着,悄悄拉着同样睡不着的沈奕出了茅草屋,两个人看着骆寒睡得香甜,轻手轻脚走到跟前将他绑了个结实! 骆寒惊醒,“你们做什么?” 沈奕拿着匕首在他面前晃了晃,“跟你谈个条件!” “你这不是谈条件,而是威胁吧?”骆寒直视两人,如画容颜浸透清霜,清于明月,冷过冰雪。 沈奕和叶念惜顿时心生愧疚,怎么能对这么好看的一个男子下黑手呢?简直是丧尽天良。 不过撇去良心,叶念惜更想要的是自己的命,“骆寒,你放我一马,我也放你一次,如何?” 说白了,就是不想跟自己走,骆寒心知肚明,“念惜公主要反悔啊?这无赖行径是跟小侯爷学的吧?” 第383章 反被威胁 好说歹说,威逼加利诱,这个骆寒软硬不吃,就是要叶念惜遵守承诺,跟自己去玄国。 沈奕气的没有办法,“要不咱们……”伸手比划了一下,咔擦! 骆寒一瞪眼,“沈奕,你敢!” 沈奕吓得一缩脖子,好像那咔嚓一下是砍在了自己身上,“我只是说说而已。” 叶念惜由衷而叹,“好主意!我去拿剑,你来执行!” “你忍心对他下手?”沈奕骇然。 “不忍心啊,所以让你动手啊!”叶念惜很快将剑拿了过来,递给沈奕。 沈奕无论如何也不敢接这宝剑,“我瞧他这样,就以为是轩辕谂呢。给我十个胆儿,也不敢对他下手,还是您亲自来吧!” 叶念惜对着骆寒比划了两下,自言自语,“一剑砍断他的人头?那血冒三尺高,肯定吓人!给他留个全尸,插入心脏?失血过多的人,脸色太苍白,不好看!要不先砍断个胳膊腿儿什么的?唉,太残忍!” 叶念惜嘟嘟囔囔,听的沈奕都脖颈发凉,“叶念惜,要动手就快点儿,别吓我了。” 叶念惜伸手摸了摸骆寒的脸颊,“这么好看,不知道画上两道儿,是什么样子!” “你要给他毁容啊?”沈奕问道。 “不,是做成人彘!”叶念惜阴险一笑。 “人质?” “人彘!”叶念惜重复。 沈奕终于弄明白叶念惜的意图时,嗷的一声惊叫,跳出去一丈远,“叶念惜,我看好你,就这么定了!” 于是叶念惜在沈奕的颤抖中讲人彘是什么,怎么制作的过程详细讲述了一遍。一双手不停地在骆寒身上比划,切掉这里,割开这里,诸如此类,什么恐惧说什么。 说的口干舌燥了,骆寒沉声:“要不要喝口水?” “多谢!”叶念惜接过他递来的水袋 ,咕咚咕咚喝了两口,等到将水袋还给他时,啊的一声,不比沈奕先前那声小,“你,你身上的绳子……何时解开的?” 骆寒淡淡瞟了叶念惜和沈奕一眼,将绳子从身上拆下来,扔到地上,“小儿把戏!” 捡起叶念惜放在地上的长剑,望着剑锋寒光,“方才你说人彘,是怎么做来着?” “我,开玩笑的,莫要当真!”叶念惜吓得跑到沈奕身后。 骆寒双眸清定,似有笑意,“叶念惜,乖乖的跟我回玄国,于你于我于大家都好。阿宁的眼睛虽然能够看见了,还需要进一步调理,没有我的药膏,不出一个月,她的眼睛就又瞧不见了。我需要公主在月初及时提醒我送药膏给她,若是公主不在身旁,只怕我会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 叶念惜泄了气儿,“我跟你走就是了。”从沈奕身后走了出来。 “现在就走吧!”骆寒提起地上包袱,将长剑扔给沈奕。 没有威胁成,反倒被人威胁,叶念惜只能怨恨自己技不如人。地上嘀咕一句:“若是轩辕谂活着就好了,就不用求你了……” “以后在我面前,不许提他!”骆寒掠过叶念惜面前,从容而去。 叶念惜向沈奕挥了挥手,趁着夜色离开了天山脚下。 这是个明智之举,次日阿宁听说叶念惜走了,执意去找她。沈奕好说歹说,最后编出一套瞎话来哄她:“念惜去游山玩水了,她带着咱们觉得不自在。” 好不容易将阿宁哄得半信半疑,沈奕抹抹额头细汗,若是让她知道叶念惜是为了她的药膏而跟骆寒走了,还不追过去?这药膏只怕也不肯再涂抹了。 再说叶念惜跟着骆寒离开天山,直奔玄国,两个人租了辆马车,一路相安无事。骆寒也比先前少了些 冰冷,体贴照顾,只是叶念惜看他怎么都觉得虚伪。 “其实,你可以将我当成轩辕谂试试,说不定会愿意和我在一起。”骆寒将一枝梅花递到叶念惜面前。 望着绯艳花瓣儿粲然盛放的梅花,叶念惜只觉得怅然所失,缓缓将娇嫩梅花瓣儿揪下揉烂成泥…… 手腕儿一扬,梅花枝在半空划出一道完美弧线,掉入窗外泥土之中…… 叶念惜以为此举会令骆寒气恼,懒得去看他,目光飘向窗外,望着遥远不可及的风景。却不知道此时的骆寒嘴角浮现出不经意的微笑。 这女子若是投怀送抱,爱屋及乌,反倒让他瞧不起了。 她越是对他不好,就越是激发起他心底的涟漪…… 叶念惜啊叶念惜,我该如何对你呢? 骆寒静静注视叶念惜,心情难以言喻…… 一路上,听到了许多事情,其中最为震惊的无疑是岳华国灭亡了。被寮国和凤起国吞并了,一个国家一半儿。 难得寮国和凤起国合作,究其原因还是利益相关。岳华国因为皇子岳年旭之事与凤起国打的不可开交。而岳年辉不知何事得罪了寮国太子安宸烨,被安宸烨率领二十万大军,打了个国破家亡。 骆寒感慨,“安宸烨的野心不小啊,连岳华国的事情都要插一手。” 叶念惜自然知道安宸烨此举其实为的不是寮国,而是车璃国。叶启轩的骨肉因为岳年辉而失去,这个仇不能不报。叶启轩不知情,安宸烨知道啊,他当然要为叶启轩出气。 “那岳华国北边是凤起国,东边是车璃国,与寮国不沾边际,管理起来十分麻烦,不知道安宸烨是怎么想的!”骆寒猜不透,这么个地盘,如同鸡肋! “我猜着安宸烨很快会将这地盘送给车璃国。”骆寒忽然醒悟 。 行啊,这家伙竟然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叶念惜不得不刮目相看,“你怎知道的?” “安宸烨是李瑾瑜啊,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车璃国。”骆寒在蓬莱仙洞里呆了那么久,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 这位可是蓬莱道长的亲孙子啊!兴许他也懂些道法呢?叶念惜问他:“你说轩辕谂的魂魄去哪里了?还能回来吗?” 骆寒皱眉,“不是说不许提他吗?” 叶念惜闭嘴,继续看窗外风景。 沉默片刻,骆寒认输,“算了,还是提他吧。我这具身子可能是我的,也可能是轩辕谂的,他的魂魄也随时可能回来代替我的魂魄,所以,你要对我好一些。” 叶念惜眼睛一亮,带着狡黠,“如果你死了,是不是他的魂魄就能回来?” “又想杀我?叶念惜,为了轩辕谂你真是豁得出啊!”骆寒彻底无语了。 “就算我不杀你,也会有人杀你啊!”叶念惜指了指后面,“那些人跟着我们许久了,都不是善茬儿。” 马车后,跟着十多个人,骑着马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都是二三十岁的青壮男子,个个佩戴刀剑。 “土匪吧?无非是劫财劫色。我出银子你出色相,咱们谁能侥幸逃脱,就去官府报案。”骆寒一本正经。 叶念惜解开腰带,脱下外衫。骆寒看的目瞪口呆,“叶念惜,你不会真的要出卖色相吧?这些土匪肯定是要将咱们堵在中间,我约莫着路程还有半个时辰,倒时候你再脱衣服也来得及。” “少废话!把你包袱给我。”叶念惜抢过他的包袱,从里面捡了件普通青布衣裳穿了起来,又将发髻散下重新梳理成男子发型,戴上了软皮面具,俨然成了男子模样。 她笑道:“公子,我现在是您的书童,一 会儿让他们就劫您一人好了。” 骆寒双眸清若皎月,唇角勾起温柔笑意,“叶念惜,我会告诉他们我的书童其实是个女子。” “你!”叶念惜想要破口大骂,可是人在屋檐下岂能不低头?谁让自己握在他掌心,不由得换了语气,低声笑道:“公子,您好意思出卖我?说不定我真被那劫匪头子看上,做了他的压寨夫人,我一高兴让我那新夫君将您凌迟处死,亦或者做成人彘……” “叶念惜,其实你没必要这样子。”骆寒眼眸中有精光流转,仿佛狡猾的狐狸,让车夫停了马车。 叶念惜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他这是要做什么?现在就开打吗?自己是该往东跑呢?还是该往西跑呢?这荒山野岭的,躲到哪儿才合适啊? 骆寒下了马车,向后面招了招手,“离我的马车远一些,吓到我的书童了。” “遵命!太子殿下!”后面传来嘹亮声音。 叶念惜恨的牙痒痒。 骆寒掀帘子上了马车,“我刚想起来,那些人是我的手下,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化妆成普通人样子。” 这是刚想起来的样子吗?叶念惜恨不得抽他一耳光,不过为了不让他的得意继续下去,仍然保持了一副如常神态,“嗯啊,我也是出于这种考虑,所以也化装成普通人的样子,英雄所见略同啊!” “念惜公主好心思。”骆寒十分佩服叶念惜的定力,若是换了旁人,早就花容失色了。 “那么,前面的人,一定也是你的随从吧?他们可比后面的人化妆技术更好,更像是刺客,啧啧,这黑衣服穿的,绝了!”叶念惜掀起帘子,眉眼堆笑指给骆寒看。 骆寒吸了口凉气,“这不是我的人,咱们真的遇到刺客了!” 而且,这刺客绝不简单! 第384章 昏庸的太子? 叶念惜怎会不知道? 不过她相信有骆寒的那些侍卫,逃跑不成问题。这一路上,她巴不得出点事儿,好让自己找个机会理直气壮的离开骆寒。 “叶念惜,一会儿呆在车里别乱跑。”骆寒似乎猜透了她的心思,特意叮嘱道。 对面是气势汹汹的刺客,足有五十多号人,而自己和骆寒加上后面的侍卫,不过二十人。将近一比三,这种情况下,不跑才怪呢!叶念惜暗暗查看周围地形,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旁是陡峭悬崖,一旁是稀疏树林,无处躲藏。 双方正面相遇,对方为首之人问道:“马车里可是玄国太子?” “正是。你们是什么人?”骆寒掀帘子下了马车,气定神闲,一点儿不像要打架的样子。 “我们?是来送你去阎罗殿的!”为首那人一声令下,众人冲向了骆寒。 他手持一把长剑,扬眉挑衅,“这么多人陪我去阎罗殿?诚意十足啊!” 恰此时侍卫们赶来,双方混战在一起。骆寒的武功不弱,他穿着蓝色衣衫,犹如一团旋风狂卷而去,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有人惊呼:“太子殿下的武功何时精妙到如此地步!” 有人恐慌:“今日只怕杀不了他!” “必须杀了他!”首领下了死命令! 杀气腾腾,人喊马鸣,这偏僻荒野尘土飞扬,兵器相击声不绝耳,啊呀惨痛声不断,那蓝色旋风越卷越快,快到让叶念惜的视线都跟不上了。她坐在马车里透过窗户看外面,暗暗惊叹,这骆寒不简单。怪不得当时自己和沈奕捆绑住他,也不见他有丝毫害怕,这人武功不在沈奕之下啊! 叶念惜正看得入神儿,忽然发觉马车动了,哎,这怎么回事儿?掀开前面帘子,看到车夫早已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衣人,他驾 着马车,冲向了正在打斗的骆寒。 “停车!停车啊!”叶念惜去制止他。 这人没想到车里还有个瘦弱的男子,一拳挥过去,叶念惜跌入车厢,撞得额头生疼。不能怪人家不懂得怜香惜玉,怪只怪自己女扮男装,还是这么丑的一个男子! 叶念惜揉着额头爬起来,便看到马车到了骆寒近前。他正被五六个人缠着,脱不了身。 “骆寒,小心!”叶念惜提醒他。 骆寒回头,马车已经到了近前,他顾不得许多,飞身跃开,等马车过去了,才想起来叶念惜在车厢里。 赶着马车的刺客趁机跳下来,袭击骆寒。骆寒分不开身,眼睁睁看着马车越走越远。 叶念惜心中一动,这或许是离开骆寒的好机会,于是也不停马车,任由它带着自己肆意驰骋。 前方一个急转弯儿,马儿只管自己跑了过去,哪里记得身后马车,拐弯儿过急,马车轮子悬空,一下子将马儿扯住,处于惯性,整个车子向后滑动。 叶念惜在一阵激烈的晃动中终于稳定下来,她掀开帘子看,吓了一跳。整个马车悬空,下面是万丈深渊。而马儿正在吃劲儿向上拉车。可是车轱辘正被绊在了悬崖石头缝隙中,根本拉不动。于是马儿和车僵持住,叶念惜上不去也下不来。 这可怎么办啊?万一马儿放弃拉车,自己就要坠入悬崖了。叶念惜小心翼翼爬着,想要扒住一旁的岩石。够了半天,只差一掌的距离。 忽然嘎嘣一声,岩石断裂,马儿禁受不住车辆的重力,向后移去,叶念惜眼睁睁看着岩石瞬间远离自己,不由得啊的一声惊叫。 一只手伸了过来,白玉般,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狠狠地,有力地,握住了叶念惜的手腕儿。 随着一声马鸣嘶叫,叶念惜随着那只手飞出了马 车,再看马儿,随着那马车一同坠入了万丈悬崖。仿佛过了许久,隐约一声碎裂声,叶念惜吓得一身冷汗,这悬崖够深的。 幸好自己及时出来了,否则此时定然粉身碎骨。叶念惜后怕不已,望着悬崖底下,感觉心惊肉跳。 “你也会害怕?”耳际处如碎玉般好听的声音。 叶念惜回过神儿来,“骆寒,谢谢你救了我。” “应该的,你是我的人,我不救你,谁救你?”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叶念惜那刚冒出来的感激之情顿时化于无形,“没了马车,怎么办?” “走路吧!”骆寒十分淡然。 望着茫茫路途,叶念惜丧气了,“这么远?要走到什么时候啊?” “你若是走不动,我抱你走!”骆寒笑容明媚。 叶念惜此时才发觉他握着自己手腕一直未松,急忙甩开,“休想碰我!” 刺客死伤无数四散逃离,侍卫们侥幸活下来几个,骆寒让他们负责收尸。两个人就这么孤零零的上路了。 走出去几里地后,天色渐黑,荒山野岭,没有人烟,只能自力更生了。骆寒从草丛里抓了只野兔,剥皮洗净,放到火上烧烤。 叶念惜按摩自己那已经酸胀的双腿,“要是有匹马就好了。” “早说啊,方才死了那么多人,空着许多马匹。随便牵一匹马就是了。”骆寒盯着烤的滋滋冒热气的兔子肉,勾起一抹笑意。 叶念惜知道他是故意气自己,也不让他得逞,装作轻松样子,“多走走也好,就当是锻炼身体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骆寒笑意更浓,他笑起来的确很好看,就像是夜空的星星那般璀璨,导致周围的景色因他而失色,叶念惜本来只是扫了他一眼,便再也移不开目光了。 她咽了咽口水,“你原来长什么样子啊?” “我也 不知道。听蓬莱道长说长的很像他老人家小时候。”骆寒伸手揭掉叶念惜脸上的软皮面具,好端端的,扮什么男子啊! “那该多丑啊!”叶念惜皱眉。 骆寒表示赞同,“所以我很庆幸,换了这么一张脸!” “不过这技术也够厉害的,你那么小的时候整了容,到后来竟然能和轩辕谂长的一模一样,真是奇迹。”叶念惜不由得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是真的。 “李瑾瑜若非是公良鹤的徒弟,蓬莱道长也不会给他借尸还魂。那寮国太子安宸烨本来就是个笨蛋白痴的家伙!”骆寒对安宸烨颇有微词。若非换成李瑾瑜,这九州格局将会大不相同。 “那些刺杀你的是什么人?”叶念惜忽然想到今日的刺客们。 “如若猜测不错,应该是西王骆淮派来的。他是四个王爷里面最沉不住气的,听说我回宫,这路上就动手了。”骆寒虽然远离玄国,可是对于国内的一切了如指掌。 “四个王爷?咱们这一路上应该不会太平了吧?”叶念惜仿佛看到了血雨腥风。 “放心吧,有我在,保你无事。”骆寒将烤好的兔子腿递给叶念惜。 叶念惜没了吃肉的心情,“听这意思,你与四个王爷的关系都不太好了?” 骆寒摇头,“是他们与我的关系不好。我本不欲与他们为敌,可是他们偏偏要争夺王位,几度要害死我,所以,我不能坐以待毙,这才决定回玄国,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王位继承人!” “你既然要回去争夺王位,扯着我干嘛?不怕我耽误你的正事儿?”叶念惜靠着身后大树,猜度着这位骆寒,是个既要江山又要美人的风流太子,岂不知鱼与熊掌难以兼得? 骆寒吃烤肉的举止十分优雅,绝不像是自幼无人教导失于礼教的太子,“叶念 惜,你嫁了三位君王,三位君王都没有落得好下场。世人说你是红颜祸水,哦,还有克夫。你想想,我若是带这么个女子回去,为她痴迷,是不是算是昏庸至极?” 自己的名声怎么这么不好?不过事实摆在眼前,叶念惜只能承认他的话,“何止昏庸啊,简直就是愚蠢至极。”他既然这么明白其中轻重,干脆将自己放了算了! 骆寒话锋一转,“所以,我要带你回去。”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叶念惜望着他,透过树叶的月光斑驳落在他那绝美容颜上,反而迷离起来。他的唇角上扬,自负,不屈。 一瞬间,叶念惜明白了他的心意,天下人都认为他昏庸愚蠢时,那四位王爷又如何不会这般以为?骆寒是在利用自己,打消旁人的疑虑,他果然不简单! 在这方面,骆寒甚至比心思缜密的轩辕谂更胜一筹!这个人太可怕了! 叶念惜倏地将目光收回,“你这不是害我?” “我怎会害你?叶念惜,记住,我可能会杀任何人,却独独不会杀你!”骆寒让她安心。 叶念惜用木棍挑了挑火苗,那噌的窜出来的火苗照亮了两个人的脸颊,黑漆漆的眸子透出了愁苦,“你是不会杀我,却会让我落下又害了一位君王的恶名。” 骆寒拍了拍叶念惜的肩,“对自己有点儿信心,好不好?你是九州皇后之命,不是随便一个人能娶的。那些人虽然是帝王,可是他们并无九州天子之命,当然配不上你,又不愿意撒手,便只有丢了性命。”或许是看到了叶念惜面露不悦之色,又补充道:“轩辕谂是个例外!” 这还差不多!叶念惜问道:“什么叫九州天子之命?” “就是……”这个很难解释,骆寒眉头拧起又展开,“就是能娶你这位九州皇后的男子!” 第385章 只是个复制品 当夜,两人依靠大树而睡,夜深风凉霜露湿重,幸好有篝火可以取暖,叶念惜睡得香甜。一觉到天亮! 篝火仍然旺盛,上面烤着肉,香气四溢,外焦里嫩,让人垂涎三尺。叶念惜爬起来,发现自己身上披着一件蓝色外套,正是骆寒的,他在专心致志烤肉。那神情,就像是轩辕谂当初批阅奏折的专注。 这人倒是细心,叶念惜将外套递给他,“你何时起来的?我怎的一点儿动静都没听到?” “你被下了迷药,所以睡得很熟。”骆寒将烤熟的肉递给叶念惜。 叶念惜吓得退后三尺远,尖声厉喝:“你对我做什么了?”急忙低头查看自己衣服,完好无损,这才放心。 骆寒指了指远处,“我能对你做什么?是他们!” 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叶念惜又吓了一跳,只见树木下草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都是黑色衣衫,年轻男子。旁边落着刀剑,血迹染了草地。 这些人定然是刺客! 他们都死于骆寒之手! 昨夜一定经历了一场厮杀! “跟我在一起,你永远都是安全的。”骆寒将手中的烤肉晃了晃。 叶念惜这才挪过去接住,隔着火堆坐在他对面,“你怎的没被迷倒?” “我比你警惕心高而已。”骆寒没告诉叶念惜,他的这具身子百毒不侵,一点儿迷药而已,对他根本没有作用。 叶念惜信以为真,“这又是西王派来的人?” “聪明!”骆寒收拾东西,此地不宜久留! 两个人吃饱直奔玄国而去。这一次不敢走大路,西王两次派人刺杀都失败了,一定不肯善罢甘休,所以前去玄国都城的路上埋伏重重,倒不如绕道而行。 这一绕,就绕到了寮国境内。寮国境内草原居多,牧民也多,两个人买了两匹马并肩而行。骆寒的骑马 技术不错,叶念惜忽然觉得他无所不能,“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生孩子。”骆寒这个答案十分中肯。 “还有呢?”叶念惜追问。 他想了想,“好像没有了!”旁人会的东西他都会。 这话若是别人说的,叶念惜一定以为是吹牛,可是这一路上,她发现骆寒对于天文地理无所不知,琴诗书画无所不通,简直就是轩辕谂第二。 叶念惜经常会认为这人就是轩辕谂,除了他不爱穿白衣,笑容比轩辕谂多一些以外,几乎没什么区别。 骆寒对此的解释是:“我们两个魂魄相见时,从他那里学了很多东西,自然都知道了。蓬莱仙洞中,在你们看来我们纠缠了三天三夜,其实在这短暂的三天里,我们已经经历了二十五年的春夏秋冬,我见到了他的过去,他也看到了我的一路成长,我们两个,对彼此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所以,他会的我都会。” 即便是这样,也是两个人。叶念惜认为骆寒就是轩辕谂的复制品,而她不会爱屋及乌,爱上一个复制品。假的就是假的! 行至寮国都城安和城时,已经是夜色沉沉,两个人入城找了家客栈休息。因为骆寒与轩辕谂太过相像,几次被人认错,为了避免麻烦,他戴了叶念惜的软皮面具,这一下子就变成了普通模样。 两个人坐在楼下大厅,要了饭菜,叶念惜只有一张男子的软皮面具,骆寒戴了,她就没有了,这么往大厅里一坐,立即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这姑娘长得也太美了吧?怎的旁边的男子这般普通?有些亏得慌了。 两人吃的正惬意,有抱打不平者出现了,一位彪形大汉络腮胡须提着一坛酒单腿儿踩在椅子上,“妞儿,陪爷喝点儿酒,爷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叶念惜对于这种上前 调戏者已经习以为常,反正身边坐着个绝世高手,无须丝毫畏惧,她抬起头,笑容甜美的腻人,“爷,这要先问问我家主人!” 什么?不是夫君,而是主人?这么个衣衫普通的男子也配有这么美的丫鬟?彪形大汉立即看向骆寒,“这侍女多少银子?我买了。” “五十两。”漫不经心的笑容映在瞳孔里,散发着慵懒,流光不辨。 竟然要卖了自己?叶念惜难以置信的看着骆寒,“公子,当初您买我不过五两银子,这还没两天呢,倒手一卖,就翻十倍,您也太黑心了吧?” 本来那彪形大汉觉得五十两买个美人儿挺合算的,经过叶念惜这么一说,立即觉得亏得慌,“五两银子买的?你这人也太不厚道了吧?爷今日就教训教训你!” 骆寒急忙解释,“我这几日管她吃管她喝,你瞧瞧这顿饭菜,都不止十两银子呢。就算是刚买了两三天,这几顿饭也花了不少银子。我往这丫头身上花了许多银子,当然要挣回来了。” “哎,我说骆寒,你还真卖我啊?”叶念惜看他样子不像是耍弄对方。 “骆寒?”彪形大汉立即警觉起来。 骆寒笑道:“是绫罗绸缎的罗,涵养的涵,罗涵。” 对方点点头,“就你这副丑样子,也配叫骆寒?这丫鬟我要了。” “银子?”骆寒站起身。 对方眼睛一瞪,“要命还是要银子?” “我的意思是银子免了,这丫鬟就送给大爷了。我在上面订了个房间,若是不嫌弃,一并送给大爷,共度春宵,最好不过。”骆寒的声音柔软,不过那表情因为戴着软皮面具,看不出来是哭是笑。 彪形大汉十分高兴,“算你小子识相!” “你,你说过有你在没人能伤害我呢,怎么这么快就变卦了?”叶念惜冲他嚷嚷,被 彪形大汉拦腰抱起上了楼梯,直奔客栈二楼的房间。 行至楼梯一半儿时,冲着楼下嚷嚷了一句:“吃饱喝足后,别闲坐着,四处转转,也许能撞到咱们要找的那人!” “知道了,大哥,您就逍遥快活吧,凡事有弟兄们呢!”有人回答。 叶念惜注意到大厅里多数人和这彪形大汉是一伙儿。他们要找的人是谁?难道是骆寒? 推开房门,将叶念惜扔到床上,彪形大汉就迫不及待的扑了上去。叶念惜急忙一个翻身滚到一旁,坐了起来,“你这般心急,会吓到我的。”娇羞,温柔。 彪形大汉坐在床边,喜笑颜开,“美人儿啊,只要你好好伺候爷,爷纳你为妾,找四个丫鬟伺候你,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伸手指勾起叶念惜的下颚,垂涎三尺。 叶念惜故作害羞模样,躲开他的手指,“奴家还不知道大爷怎么称呼?在何处当官发财?” 彪形大汉以为她有意高攀,十分得意,“我乃西玄国的副将邢犷,若是这次能够完成王爷交代的事情,升为将军指日可待。” 四王天下的玄国,被东王、南王、西王、北王四位王爷瓜分,各自称王。除了都城依然叫玄国外,其余地盘根据诸位王爷的称谓,称为东玄国、南玄国、西玄国和北玄国。 “原来是西玄国的邢将军啊,怎的在这寮国都城?”叶念惜问这话时特意隐藏了询问的语气,更多的是随意。她将手搭在邢犷的身上,为他解开腰带。 邢犷的心思都在眼前美人儿身上,哪里顾得思考一下?直接将实话抖了出来,“此次前来是执行秘密任务,否则我怎会装扮成这副寒酸样子?我若是穿上那将军盔甲,定然威武。” “秘密任务?连我也不告诉吗?”叶念惜帮他脱去外套。邢犷笑道:“我是怕 吓到你。这一次来是要杀一个人,只要提着他的人头回去,将军的位置垂手可得。” “什么人?那么值钱?”叶念惜将他身上软甲解开摘下。 “我们王爷的眼中钉肉中刺。不过这是个难以对付的家伙,他已经杀了我们不少人。”邢犷终于按捺不住,将叶念惜扑到床上。 叶念惜哪里给他机会?否则方才的服软顺从就白费了。伸手点在了他的胸前,邢犷顿时不动弹了。 “啊呀,我怎的动弹不了?”邢犷大骇。 叶念惜后悔没有跟轩辕谂学会点哑穴,立即扯了他的衣服塞在他的嘴巴里,“再敢出声,我割了你的舌头!” “呜呜呜……”邢犷有话说不出来。 这人可够重的,足有二百多斤吧?叶念惜费劲儿将他推到一旁,从床上坐起来,凑到他耳朵旁,“邢将军,你要杀的是玄国太子吧?可惜啊,有勇无谋!我送你一句话:红颜祸水!以后离女人远点儿!” 洋洋得意站起来,一回头,吓个半死! 房间里竟然还有个人! 待看清楚这人模样时,叶念惜拍了拍胸口,“骆寒,你神不知鬼不觉的坐在这里,吓死人了!” “我本来是想要救你呢,没想到你这本事还挺高。”骆寒走了过去,伸手点住邢犷的哑穴,这样比较妥当。 “你救我?方才怎么不救?”叶念惜留意了他点穴的手法,伸手戳他颈处试试。 被骆寒一把抓住手腕儿,“这穴道可不能乱试。方才楼下那么多人,我不想惹麻烦。”两人在客栈订了房间下楼用饭时,他就看到大厅里多了许多人。在众多人中,他发现化了妆的邢犷,以为能够躲过去,没想到邢犷对叶念惜起了心思。所以,选择以退为进,跟着上了二楼,将方才的一切尽收眼底,也将他们的对话听了清楚。 第386章 争风吃醋 “这人怎么处置?”叶念惜征求他的意见。 骆寒看了一眼邢犷,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看,那眼神有愤恨,有怒火,十分难看。伸手扯了被子将他脑袋盖上,“杀了他?定然会惊动下面那些人,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干脆就这样吧,算他幸运!”顺手摘下了邢犷的腰牌。 推开后窗,看到外面是一条小巷,没有什么人,骆寒抱着叶念惜从窗户上飞了下去,稳稳落在地上,两个人沿着小路离开了客栈。 “这西王不简单啊,竟然能猜到咱们绕路寮国都城。”叶念惜希望及早改变路线。 骆寒一声冷笑,“是我低估了他。西王并不厉害,厉害的是他手下有玄国第一谋士——谈古今。这一次,他们是花了大力气要我的命。既然这条路都派了人,我想其他路途更是险恶重重。” “你打算怎么办?”叶念惜问他。 “还是这条路。不过咱们换个方式!”正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骆寒是谁?什么事情能难倒他! 到了繁华大街上,骆寒给叶念惜买了身行头,将她装扮成男子模样,脸上刻意抹黑,弄的粗糙些。这样,不用再怕男子搭讪调戏了。 叶念惜对着水盆望了望,“骆寒,为何不是我戴软皮面具,你脸上抹黑呢?” “这个主意不错,为何你不早说呢?”骆寒反问。 “现在还来得及。”叶念惜十分认真。 骆寒嘴角抽搐一下,“外面挺热闹的,咱们去瞧瞧吧。”拉着叶念惜直奔大街上。 两个人再也不怕被人认出来,所以大摇大摆的走向热闹地方。 大街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寮国最热闹的地方在都城,而都城最热闹的地方在安和街上,安和街上人最多的地方在大王爷府门前。 寮国的大王爷,就是大皇子安远政。安宸 烨排行第二,因为是皇后所出,所以自幼被封为太子,而如今安宸烨的才华日益凸显出来,皇上有意让他继承皇位,又怕大皇子委屈,便让他掌管寮国占领的靖国地盘,封为王爷。 大王爷府门前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叶念惜踮着脚尖儿也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便问向旁边人。 旁边人道:“大王爷风流成性,府中王妃和侧妃本来就水火不容,这回他又从靖国带回来个嫔妃,王妃和侧妃都不干了,这不?正闹着呢!” 安远政的王妃是个厉害角色,是寮国丞相的女儿,十分强势,否则怎会让李琳琅屈于侧妃的位置! 三个女人一台戏! 一个王妃,一个侧妃,一个嫔妃,将王府门口弄的水泄不通! “很想看吗?”骆寒问道。 叶念惜努力点头,她倒不是想看女人打架,而是想瞧瞧李琳琅。在骆寒的带领下,去了旁边茶楼。 茶楼的二楼是雅间,几乎每个窗户都推开了,站着看热闹的人。只有一个雅间的窗户未开,应该是没有人。 骆寒带着叶念惜直奔那个雅间而去,茶楼老板面露难色,“那个雅间有人定了。” “这个时候还没来,只怕是来不成了。我出双倍的价钱,而且若是那个客人来了,我随时让出来就是了。”骆寒掏出一锭银子放到桌子上。 老板喜笑颜开,“那咱们就说定了,若是那客人来了,还要麻烦您让出来!” 骆寒点了上等的碧螺春,推开窗户,与叶念惜落座。 这个角度看王爷府,恰到好处,府门前的一切尽收眼底。 王妃是位貌美的女子,脾气也大得很,她正指着李琳琅和那位嫔妃破口大骂,无非是骂他们是狐狸精,勾引王爷之类的话。 李琳琅好歹也是靖国养尊处优的公主,哪里受过 这个欺负?与王妃对着骂,若非侍女们拦着,一定要大打出手不可。 看了会儿,叶念惜终于弄明白,那位嫔妃是被王爷抢来的,人家根本不愿意入府,而王妃主要是对李琳琅不满意,因为李琳琅与安远政一直在靖国,王妃独守空房,心中自然愤恨嫉妒。 “这位嫔妃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叶念惜努力回想,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她。 “你认识她?”骆寒有些意外。 “你也认识?”叶念惜察觉。 他摇头,“这么美的女子,被安远政抢来做嫔妃有些可惜了。既然你看着眼熟,咱们就救她出来,再问问她到底是谁!” 叶念惜抱着怀疑的态度,从王府救人不是容易之事,而骆寒为何这么热心?有点儿不像他!“你,不会瞧上那个嫔妃了吧?” “我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你若是不同意,就算了。”骆寒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反正我也想不起来她是谁了,定然没什么交情,为她冒险不值得。还是不救了。”叶念惜自言自语。 骆寒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有些拿不准叶念惜的态度,“这女子既然是安远政从靖国带回来的,定然是靖国人,看她举止谈吐,应该是贵族家的女子,靖国女子,你不会只认识一个楚彩玉吧?” 提起楚彩玉,叶念惜顿时想起来这位嫔妃的名字了,楚彩环!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她! 没想到她落入了安远政的手中! “咱们还是救她吧!”叶念惜望着楚彩环被李琳琅和王妃推来推去,暗暗叹气,她若是入了王府,还不被这两只母老虎给吃了? “怎么改变主意了?”骆寒笑着喝茶。 叶念惜幽道:“她是楚彩玉的妹妹,我是替轩辕谂还一份情。” 骆寒的笑容一僵,“轩辕谂还欠了情债?” “他不欠楚彩环什么。只是我觉得若是轩辕谂还活着,一定会出手救他。”轩辕谂是那种外冷内热的人,叶念惜很清楚。 “好吧,咱们找个地方落脚,今日夜里我去救她。”骆寒又向王府里看了几眼。 有敲门声,茶楼老板走了进来,“公子,不好意思,那位客人来了!” 已经看的差不多,骆寒站了起来,与叶念惜一前一后向外走。还未出门,那客人在茶楼老板的招呼下走了进来,是两位英俊不凡的男子,衣着华贵,风度宛然。 四个人迎面撞上,都是诧愕,“叶念惜,你竟然在这里?瞧着一脸弄的乌漆墨黑,像个小鬼儿似的。骆寒呢?他在哪儿?”其中一位客人掩口而笑。 “沈奕!不许笑!”叶念惜没想到在这里遇到沈奕,而另一位是安宸烨,他们两个竟然在一起。 安宸烨让茶楼老板沏了一壶清茶,将叶念惜和骆寒留在了雅间里。 叶念惜和沈奕将各自经历讲了一遍,沈奕已经将阿宁送回车璃国的皇宫,叶启轩也履行约定将楚彩玉放了出来,沈奕琢磨着叶念惜的安危,便让杨青竹送楚彩玉回紫胤国,而他一个人来到了寮国,将事情经过告诉安宸烨,希望他能与自己一道去玄国寻找叶念惜。 两个人来茶楼就是要商量如何从骆寒手中夺过叶念惜的事情,没想到事情就是这么巧,竟然撞上了。 沈奕和安宸烨若是联手,骆寒绝不是对手,所以这一次,沈奕一定要带叶念惜离开。 虽然这番话没有明说,骆寒也明白两人的意思,只可惜他费了半天劲儿得到叶念惜,怎会轻易放手? 骆寒继续喝他的碧螺春,“沈奕,当初你可是同意将叶念惜交给我的,怎么能出尔反尔?” “我是答应了,不过听说玄国的四位 王爷要密谋杀了你,我是替念惜担心,万一她有个好歹,我如何对得起轩辕谂的在天之灵呢?”沈奕悲戚之色,连叶念惜都能看出来虚伪。 他继续道:“我也不算是出尔反尔,你若是坐稳玄国的皇上,我可以亲自将叶念惜送到你玄国去!”沈奕拍胸脯保证。 “这一路上的确遇到些麻烦,不过我有能力保护叶念惜,无须你操劳了。”骆寒拒绝了他的要求。 沈奕抽出长剑,“那就不要怪小爷不客气了!” “慢着!”骆寒还是比较明智的,“你们两个是要以多欺少吗?” “你怕了?”沈奕邪魅笑容。 “不是怕,而是鄙视。一个是紫胤国皇上,一个是寮国太子,都是有身份的人,竟然做出这种不讲理的事情,无论输赢,两位的面子丢了再也捡不回来了。”骆寒笑的比沈奕还要微妙。 沈奕一愣之际,骆寒又道:“要想让我心甘情愿将叶念惜交出来,也不是没有办法。咱们公平合理的比试一次,如何?” “一对一吗?你的武功比我高,怎么比试我都是个输,公平是有了,可是不合理!”沈奕有自知之明。 骆寒笑道:“谁说要跟你一对一了?我一个人对你们两个人。咱们比的不仅仅是武功,还有智商。瞧见下面的那个女子了吗?” 沈奕和安宸烨同时看向王府门口。 “那是念惜的朋友,今天夜里咱们救那个女子,谁能救出来,谁就赢了。如何?”骆寒提议。 “这办法好!”叶念惜兴奋。 三位高手同时行动,定然能救出楚彩环。而且沈奕和安宸烨的胜算比较大一些,因为安宸烨是寮国太子,对于王府的道路比那两位熟悉多了。 若是他们救出楚彩环,自己就自由了。叶念惜打起了如意算盘! 安宸烨和沈奕同意了。 第387章 争夺佳人 当夜,骆寒穿了夜行衣,这一点儿,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像轩辕谂那样,大半夜也穿个白色衣服显眼夺目。叶念惜也跟着穿了个黑色衣服。 “你在客栈里呆着,我去救楚彩环。保证能将她救出来。”骆寒收拾妥当,开门打算出去。 就是因为你能将她救出来,我才要跟着去啊!叶念惜没好意思说自己是去要帮助沈奕和安宸烨,谁稀罕帮他啊! 叶念惜跟在他身后出了门,“我担心你啊,多少能帮上你一些忙吧。” “你不添乱就是好事儿。”骆寒对于叶念惜没有抱多大希望,转身制止她跟在自己身后。 叶念惜哪里能让他单独行动?嘿嘿一笑,白玉牙齿如月牙般完美弧度,“骆寒,你要是不带我去,我就找沈奕带我去。” 骆寒无奈,带着叶念惜潜身出了客栈,不远处就是王爷府,两个人翻墙而入,骆寒的轻功没的说,抱着念惜就像是拿着根儿羽毛,丝毫没有影响他的身轻如燕。 王府里的守备并不算森严,两个人很快进入了前院。看到灯火通明,叶念惜和骆寒悄悄靠近,打探消息。 远远看到前院厅里大门敞开,坐着几位男子,安宸烨落座正中央,自然不必多说,坐在他旁边的是王妃,客人位置上坐着两位男子,安宸烨和易容了的沈奕。 他们竟然利用身份,光明正大的来到了王府里要人。 只听得安宸烨道:“听说你从管辖地带回来一位妙龄女子,貌美倾城,我十分好奇,想要一睹芳容,不知道皇兄可否赏个面子?” 王妃撇撇嘴巴,一脸不屑,“什么貌美倾城啊?不过是庸脂俗粉,在咱们寮国一抓一大把。太子殿下看了只怕会失望。” “那就更要看一看了,是什么样的女子,今日让王妃与侧妃大 打出手,惹得百姓围观。”安宸烨笑容温和。 “也不是什么绝色,只是瞧着好看,带了回来。”安远政命人带楚彩环过来。 很快,楚彩环被带了进来,她柔弱娇美,别有一番江南水乡女子的婉约,安宸烨看的目不转睛,甚至拍手叫绝,“果然绝色!皇兄好眼力啊!” 安远政神色一动,“我印象中,太子只称赞过念惜公主貌美,对于其他女子一概瞧也不瞧,今日是怎么了?” 王妃反应极快,笑容灿烂,“太子殿下一向眼光极高,皇上和皇后为了您的婚事可是操碎了心。难得今日瞧上我府上的女子,不如我就做个顺水人情,送给太子殿下如何?” 安远政刚将楚彩环带回来,还未宠幸,哪里肯同意,可是安宸烨的反应不慢,不等安远政出口阻止,就站了起来,双手抱拳,“多谢王妃成全,这姑娘我要定了。” 王妃认为这是一箭双雕的好事儿,既将这个情敌送了出去,又讨好了太子殿下,何乐而不为?她笑意盈盈,“太子殿下何须客气呢?”站起身将楚彩环拉到了安宸烨的面前。 楚彩环扬起脸颊,看向安宸烨,“你就是寮国的太子安宸烨?” 直呼太子名讳,算是犯了大忌,王妃岂能让她无礼?厉喝一声,“大胆,还不给太子请安?” 楚彩环冷笑,“你们寮国联合车璃国灭了我靖国,又害死紫胤国皇上,我绝不会对你们低头,绝不会让你得到我!”忽然拔下头上发簪刺向安宸烨。 安宸烨只是淡然一笑,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儿,“姑娘,我劝你省省力气,能让本太子瞧上的女子可不多。乖乖的跟我回皇宫,什么都好说!” 楚彩环哪里肯听他的话,另一只手上前就去抓他,安宸烨将楚彩环推向沈奕,“ 带她回去!” 楚彩环站立不稳,一下子跌到沈奕的怀里,沈奕抓住她,“遵命,太子殿下!”拉着楚彩环就往外走。 “慢着!”一直未开口的安远政忽然说道,“她好歹是我刚封的嫔妃,太子殿下不能说带走就带走吧?另外环儿好像并不愿意跟你走,太子殿下怎能勉强呢?” “王妃将她送给我了,皇兄难道要反悔?”安宸烨轻笑,露出的却是不可抗拒的威严。 “可是她不愿意呢?”安远政上前去拉楚彩环。 “难到她就愿意做皇兄的嫔妃吗?”安宸烨挡在了楚彩环和安远政之间,不容许他靠近。 兄弟二人为了楚彩环争了起来,安远政当然说不过安宸烨,也打不过他,不过这是在他的王府里,有的是侍卫家丁,所以无所恐惧。 叶念惜看的津津有味儿,此时才发觉原来脾气甚好的安宸烨也是不好惹的,那神色一凛,竟然有些吓人,冰冷眼神寒光射出,让人心头为之一颤。 “若是打起来就好了。”骆寒幽道。 叶念惜瞥他一眼,“你就乖乖认输吧。安宸烨和沈奕可不是省油的灯。另外,他们的帮手来了!” 这个帮手不一般,她一出手,楚彩玉再也留不下了。骆寒看好戏的心情瞬间被打成了碎渣。 李琳琅出现的真不是时候啊! 与骆寒同样心情不爽的还有沈奕…… 李琳琅掐着腰儿,站在安远政面前,“太子殿下要个嫔妃而已,你就这么舍不得?到底是她重要还是我重要?” 以前安远政指着李琳琅的靖国势力支持自己,现在靖国灭亡了,他对李琳琅也渐渐不那么宠爱,碍于因为李琳琅的身份他才得到靖国的统治权力,对李琳琅还算畏惧,他讨好一笑,“爱妃,当然是你重要了。” “那就将她送给 太子殿下。”李琳琅靠在安远政的怀里。 安远政一脸难色,将李琳琅搂在怀里,“这个……,不是一个女人的问题,而是关乎我王府的颜面。” 王妃看不惯李琳琅与安远政的这般亲昵,咳嗽了一声,低声提醒,“王爷,太子殿下还在呢,注意些分寸。” 安远政微微离开李琳琅,这惹得李琳琅不快,借机发脾气,“她不过是我父皇的一个嫔妃而已,你稀罕的像个宝贝,不怕天下人耻笑!” 安宸烨哼了一声,李琳琅立即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尴尬一笑,道:“楚彩环能入太子殿下的眼,是她的荣幸,也是我王府的荣幸,请太子殿下笑纳。” 李琳琅和王妃都要将这楚彩玉送给安宸烨,安远政忍了忍脾气,没有再阻止,“既然太子这么喜欢她,就送给你吧。只是这女子性子刚烈,若是伤了你,莫要怪在我头上。” “这个自然。”安宸烨扫了一眼楚彩环,后者正在沈奕的手中努力挣扎。 告辞,离去。 叶念惜的心放下,安宸烨和沈奕终于救了楚彩环,赢了与骆寒的打赌。 若是就这么带着楚彩环出府,骆寒就彻底输了。他怎能让今夜白来一趟呢?戴上黑色面罩,一个跃身将众人拦在了大厅门口,长剑一挥,“这女子我要了!”趁着沈奕愣神儿之际,伸手将楚彩环扯到了自己近前。 楚彩环正挣扎着要离开沈奕,一转眼到了骆寒眼前,她抬头看他,“你是什么人?” 骆寒冲她眨了下眼睛,“你听不出我的声音吗?” 楚彩环顿时呆住了,这不是轩辕谂吗?他的声音如何听不出来?还有那如寒星冷月般的双瞳,无人能及的华彩! “你没死?”她愕然。 “跟我走!”骆寒举剑刺向沈奕。 沈奕已经认出来他是 骆寒,向后跃起,避开锋芒。 安宸烨上前拦住骆寒,“她是我的!” “那要看你的本事了!”骆寒抱起楚彩环飞身上了高墙。晃动几下,不见了踪影。 叶念惜哎了一声,看他头也不回,气的跺脚,就这么把自己扔在这里了?也太不像话了吧? 安宸烨一脸怒气,“安远政,那人是不是你派来的?” “怎么可能?来人,赶紧给我追啊!”安远政以为是刺客,命府中侍卫去追骆寒,哪里还能追的上?骆寒带着楚彩玉飞檐走壁,早就没踪影了。 叶念惜躲在暗处不知道该如何脱身,这下完了,连个高墙都翻不出去,怎么办啊? 正低头想办法时,听到安宸烨一声,“将马车赶过来,为了避免刺客,咱们从正门走!” 沈奕乖乖去赶马车,叶念惜计上心头,悄悄跟在沈奕身后。马车停放在府中后门处,有些偏僻,侍卫都去追骆寒,更加无人看守。 沈奕气的嘟囔,“竟然让小爷给你赶马车,岂有此理!” 听到身后有动静,刚转头,嘴巴就被捂住了,“别出声!” 刺客?沈奕心中大喜,一个后踢腿将身后之人踢倒地上,“敢胁迫小爷?找死!呃……念惜,是你?” 叶念惜捂着大腿,低声嚷嚷:“沈奕,你眼瞎,耳朵也背啊?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沈奕急忙看看左右,将叶念惜扶起来,“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这可不是讲话的地方,叶念惜一瘸一拐的让沈奕扶着自己上了马车。 到了前院,安宸烨已经与安远政等人告辞,提着衣袍要上马车,安远政忽然道:“我正好要入宫一趟,坐你的马车一起走吧。” 沈奕立即摆手,“这马车狭小,容不得两个人吧。” “怎么可能?”安远政掀起帘子就要上马车。 第388章 耍赖的本事 沈奕吓得不敢回头看,这下可完了,马车里还藏着人呢! 却听得身后没有异常,安远政十分平静的扶着马车上去。 安宸烨笑道:“我可不回宫,只怕咱们不顺路。” “去哪里?”安远政一只脚已经踩上了马车,停下来。 “失去佳人,心情郁闷。去寻些乐子,排解苦闷。”安宸烨能说出这番话,真是为难了他。 安远政哈哈大笑,从马车上下来,拍着安宸烨的肩膀,“都说太子殿下洁身自好,为了一个念惜公主不近女色,今日瞧来,是我误会了。” 沈奕这才敢回头看向马车里,空无一人。叶念惜去哪儿了?眼睛扫向四周,有些不安。 安宸烨上了马车,落下帘子,“走吧。”沈奕牵着马儿出了王府。 此时,夜色渐浓,街上几乎没有行人,马车走在街上拐了个弯儿,安宸烨说了一声,“出来吧!” 沈奕回头掀开马车帘子,看到安宸烨的座位下面木板开了,叶念惜从里面爬了出来,心中的不安这才散去。 叶念惜长吁了口气,“你怎知道我在这里?” “若不是为了你,我岂能让沈奕去将马车赶到前院?”安宸烨扶着她坐身旁。 这马车里竟然有暗厢,沈奕仔细看了看,真心不错,回国后也找人定做这么个马车,藏个人啊物啊的,不成问题! “念惜,你们住在哪个客栈?楚彩环被骆寒劫走了,我猜着他们现在一定在客栈里。”沈奕笃定。 叶念惜看了看外面,辨别方向,“应该在后边。” 沈奕继续赶车,“现在返回去,恐怕正好撞到安远政出门。不如我从前面的街上绕过去。” 安宸烨问他:“找骆寒做什么?” “救楚彩环啊。”沈奕回答。 “救楚彩环做什么?”安宸烨又问。 沈奕一脸搞不懂的 样子,“换叶念惜自由啊!” “嗯!”安宸烨不问了。 沈奕恍悟,叶念惜不就在旁边吗?此时不带她走,何时带她走?忍不住拍了脑门一下,“瞧我这脑子。念惜,我连夜带你出城,咱们回紫胤国去!” “好啊!”叶念惜赞同。 “我若说不同意呢?”前方传来声音,沈奕吓得手中缰绳勒住,一回头,看到与自己距离近的几乎贴在脸上的骆寒。 何时?他竟然倒骑在了马背上?还笑的阴险看向自己?这种笑容,从来都是小侯爷对旁人惯有笑容,今日竟然被骆寒还了回来,心里老大不乐意,“半夜里神出鬼没的,吓死人!” “赌输了,想赖账?”骆寒双脚一点,飞进了车厢,轻飘飘坐在叶念惜身旁。 “好身手!”安宸烨由衷而叹。 “可惜我没有好脾气,若是你们敢耍赖,咱们刀剑相见!”骆寒声音凛然。 “刀剑相见就刀剑相见,以为我们两个怕你不成?……嗯,还是算了,我是讲信用的人。”沈奕感觉到颈处寒光一闪,三尺青锋挨到了肌肤上,这一刀下去,还不头颅落地? 骆寒轻蔑哼了一声,收起长剑,“沈奕,你好歹也是紫胤国的皇上,能不能为紫胤国的信誉着想一番?” “这个皇上我才不稀罕呢!你见过给人赶马车的皇上?”沈奕晃了晃手中缰绳,乖乖赶车。 马车绕个圈儿到了客栈门口停下,四个人上了楼梯到房间里,楚彩环正坐在椅子上休息,看到几个人进来,诧然失色,“你怎带他们来了?” 骆寒将房间门关上,“他们会送你去见你的姐姐。”伸手摘下沈奕脸上的软皮面具,就是他了。 沈奕发现楚彩环看着自己的眼神儿不对劲儿,“不会是要我送她吧?” “你是紫胤国皇上,不是 你送,还会是谁?”事不宜迟,骆寒打算天一亮就让沈奕送楚彩环出城。 沈奕推辞不掉,“要送的话,我连念惜一起送回去。” “念惜跟我在一起,你担心什么?”别看骆寒是玄国太子,对于沈奕这个皇上丝毫不放在眼里,眸光一闪,刺向沈奕。 沈奕表示无辜,“我是尊重念惜的意思。再说了,这楚彩环是我和安宸烨救出来的,让你抢走了而已。” “我将她带出王爷府的,自然是我救的。”骆寒丝毫不让。 安宸烨长剑出鞘,“你必须放了念惜!” 骆寒拔剑,“输了要耍赖?” 沈奕亦拔剑,“是你耍赖吧?” 三把长剑在烛光摇曳下闪着寒光,各不相让! 眼看一言不合又要打起来,叶念惜急忙站在三人中间,“你们都说楚彩环是自己救的,不如咱们举手表决,少数服从多数,如何?” 沈奕和安宸烨十分赞成这个法子,三比一完胜,毫无悬念! 安宸烨当然也知道,他收起长剑,“我觉得咱们说了不算,由楚彩环自己说是谁救的,才算合情合理。” 这个提议倒是公平合理,众人目光集中在楚彩环身上,一个个虎视眈眈,沈奕提醒她:“我和寮国太子是假意看上了你,实际上是要救你,你可不能忘恩负义。”这算是威逼吧? 楚彩环怯怯懦懦看了他一眼,动了动嘴唇,没敢说话。 叶念惜上前拉住楚彩环的手,“别怕,如果你说是沈奕或者安宸烨救了你,我就可以和你一起回紫胤国了。”这算是利诱吧? 威逼利诱之下,楚彩环开口了,“是玄国太子骆寒救了我!” 一语震惊众人,叶念惜气的甩开了她的手,怎么能这样呢? 沈奕和安宸烨泄了气儿,这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楚彩环推了推叶念 惜,“别生气,我只是觉得他很像轩辕谂,你和他在一起一定会幸福的。” “他不是轩辕谂,而我也没必要跟他在一起!”叶念惜气恼。 骆寒优雅的坐在椅子上,从怀里取出一个药瓶儿来,眼神冷冽而深邃不见底,语调慵懒自得,“这个是给阿宁的,每天早中晚三次涂抹眼睛里,一个月的用量。” 叶念惜猛然想起来自己留在骆寒身旁的条件,哂笑,“我还是跟着玄国太子去玄国游玩一圈儿吧。” 于是,天刚亮,沈奕带着楚彩环回紫胤国,骆寒带着叶念惜去玄国,因为王府昨夜有刺客,所以城门查的严,幸好有安宸烨亲自护送,这四个人顺利出了城。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安宸烨将叶念惜送出城门又走了许久这才停下,“骆寒,我若是听念惜说你对他不好,定然不会饶过你。你应该知道,我与念惜的关系,为了她我可以做任何事情,哪怕是——倾一国之力要一人之命!” 骆寒呵呵一笑,“安宸烨,这一点儿咱们很像,我也愿意倾尽全力护她一生!” “但愿吧。”安宸烨冷笑,“九州只剩下了六个国家了,我可不想再发动战争了。一个月后的九州盛会,希望能够见到你。”灭掉的三个国家,乌珠国、靖国、岳华国,哪个不是由他安宸烨来操控的?小小玄国,四分裂,根本入不得他的眼! 骆寒带着叶念惜离去。 沈奕带着楚彩环告辞。 因为有安宸烨的腰牌,骆寒与叶念惜一路畅行无阻,担心再遇到截杀,两个人换了妆容,不敢留恋风景山水,匆匆赶往玄国。 玄国在九州东北方向,与寮国接壤,黑土白云,碧水蓝天,古木林立,没有江南水乡的小桥流水人家,没有湖畔旖旎风光,有的是峰峦叠嶂林海平原 。 因为玄国长达百年的分裂,所以百姓口中的玄国指的就是都城,属于皇上的地盘。两人从西王占据的西玄国而入,异常顺利。这并非谋士谈古今失策,而是西王骆淮不相信骆寒敢从自己的地盘上过,所以将人手撒出去,西玄国内并没有留多少人。 为了留作纪念,骆寒还趁着人少时,摘了西玄国的一幅布告,叶念惜问他意欲何为,他回答:“证明咱们来过这里啊!” “那还不如买点儿特产呢!”叶念惜口中的特产当然指的是美食。 于是,骆寒下马车,大包小包买了一大堆,“随便吃!” 一路上,叶念惜再也不觉得寂寞无聊,吃货就是这么容易满足! 到了玄国,特产也吃的差不多了,而这直接的后果就是叶念惜的衣服显瘦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走下马车的那一刻,叶念惜决定管住自己的嘴,少吃东西多运动!她已经受够了现代世界里肥胖的自己,所以不想再次变胖,还是苗条些好看,省布料啊! 玄国若是没有分裂,也是仅次于寮国的大国,而且玄国地产丰富,决定了它的经济实力雄厚,这宫殿建设的自然富丽堂皇,比寮国的皇宫瑰丽,比紫胤国的宫宇雄壮。 听说太子回来,皇上亲自率领众人出来迎接,诸位皇子公主罗列两旁,这不是骆寒面子大,而是太上皇发话了,太子回来就该继承大统了。太上皇吗?当然是蓬莱道长。 玄国皇上骆应软弱无能,整日受着四位王爷的欺压,早就不想当这个皇上了,一心想着颐养天年,若非蓬莱道长阻止着,早就将皇位扔到一旁去了,做这个皇上还不如个普通百姓自在呢。 骆寒对自己的爹实在恭敬不起来,他面无表情的叫了声“父皇”,就拉着叶念惜走向大殿。 第389章 接风洗尘 等众人都落座后,骆寒向众人介绍叶念惜,“车璃国念惜公主,也是紫胤国的叶皇后,哦,是前皇后。以后她会时刻跟在我身旁,” 皇上吓得险些从金銮宝座上摔下来,“什么?你竟然带了念惜公主来?你是要害死我们玄国吗?” “父皇何出此言?”骆寒那本来寒冷的容颜又冷了三分,连带着声音都是能让人打个寒颤。 一旁二皇子骆琦说道:“想必是在那北冥峰呆久了,竟然如此孤陋寡闻。车璃国念惜公主是寮国太子安宸烨的意中人,紫胤国新任皇上的旧情人,你这么将她带回来,那两国不会善罢甘休。奉劝你赶紧将她送回车璃国吧。”骆寒比他长一岁,可是他的言语中没有半分尊敬,连个皇兄都不称呼。 “哦,忘记说了,我与念惜是途径寮国回来的,正遇到了安宸烨和沈奕,他们还将我送出了寮国都城。”骆寒不紧不慢,将众人的惊讶尽收眼底,而八风不动,稳稳端坐。 皇上不由得问了他近况,而骆寒只是简单回答,轻描淡写。 “你与上次回来大不一样了。”骆琦说道。 “人,总是会变的。”骆寒站了起来,“一路风尘仆仆,有些乏累,我与念惜先行告退。” “今晚父皇为你接风洗尘。”皇上对骆寒的态度也大不一样,只因为蓬莱道长在信里说了一句:统一玄国者,骆寒也! 骆应的软弱源于他二十出头时妄想统一玄国,失败后,自己被四位王爷胁迫,失去了皇后,自此,他一蹶不振,每每想起当年之事,心有余悸。正所谓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骆应再也不敢与四位王爷作对,不过这心里总压着沉重重的石头,玄国统一称为遥远的梦想! 而这梦想,从未在他脑海中消失过,所以看到蓬莱道 长对骆寒寄予厚望,他不由得对这个儿子重视起来。 骆寒微微冷峭,“不用了,我喜欢清静。” “你是太子,多年在外,这次算是正式回宫,咱们父子难得团聚,怎么也要热闹一番。过两天,朕再宴请文武百官与你熟识。”这是要将皇权让给骆寒的节奏啊,可见这位皇上是有多么不待见皇位了。 骆寒没有吭声,算是默许了。 这对父子的关系也太冷漠了吧?叶念惜只觉得这金碧辉煌的大殿上阴森森的冷,那一个个皇子公主看向骆寒的眼神儿都带着鄙视与傲慢。这气氛太不好了,叶念惜跟在骆寒的身旁,恨不得早点儿离开。 两个人刚走出两步,有侍卫跑了进来,“禀报皇上,西王爷来了!” “到哪里了?”皇上这次是是真的吓到了,从宝座上站了起来,众位皇子公主也急忙站了起来。 “已经在殿外了。”侍卫回答。 话音刚落,就听到浑厚的哈哈笑声,“听说太子回来了,本王特意赶来瞧瞧!” 只见一位年近半百的中年男子,皮肤白皙,细眉大眼,高鼻薄唇,相貌堂堂,长的不错,不过输在了身材矮胖上。 他穿着鲜亮碧绿衣袍,头戴金冠,腰系金带,足底云靴上金线镶嵌二龙戏珠图案,与皇上的打扮只差了件龙袍而已。这位正是西玄国的西王爷骆淮,他的身后跟着一文一武两位三十出头的男子。 “西王爷,来的可真是时候啊。”骆寒冷声,神情如冰雪初寂。 骆淮笑着走了近前,一双眼睛在他身上不住打量,仿佛要看穿什么,“多年不见,侄儿越来越出众了。” 骆寒回他,“西王爷越来越忙碌了。前几日路过你的地盘,想要拜访一番,听说你忙着调兵遣将,所以就没有打扰。”按照规矩,他应该 和其他皇子一样称呼骆淮为皇叔,可是骆寒只是叫他西王爷。 骆淮脸色有些难看,“你路过我的西玄国?” 骆寒从包袱里取出布告和几个牌子,扔到地上,“西王爷的征兵政策不错,想来是谈先生的主意吧?”那布告上是骆淮刚推出的征兵政策。时至今日,张贴出来不过六天时间,骆寒既然能拿到手,自然是从西玄国而来。 骆淮不再怀疑,再看地上牌子,无一不是自己派去刺客身上的物件。知道骆寒对自己的心思了然于心,也不再装热情,阴沉着一张脸,“骆寒,本王可是来为你接风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面对他的咄咄气势,骆寒连眼睛都未眨一下,“这话应该是我来问你!” 骆淮即将发作,身后那文人走了近前,“请问太子殿下,这些牌子从何而来?” “谈古今,你问我吗?刺客身上而来。”骆寒冷峻疏离,不过言语间缓和许多。 这文人正是被骆寒称作玄国第一谋士的谈古今。他三十出头,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十足文人气息,这一点与白子君十分相像,不过他的眼睛里多了几分狡黠,像极了狐狸。 谈古今干笑一声,“太子睿智,莫凭这物件就冲我们西王爷置气,免得上了他人的当。” “谈先生,比我睿智多了。”骆寒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让让你看不出他的心思,是否相信了谈古今的话。 借口乏累,骆寒将一众人留在了大殿之上,而他与叶念惜走下白汉玉砌成的台阶,绕过盘龙柱,回太子宫殿。 虽然骆寒久不在宫中,可是按照玄国皇宫的规矩,东宫是太子的居所。太子不在,便空着。所以,骆寒每次回来都住在东宫,而这么多年来,东宫一直为他闲置。 骆寒给东宫取名为北冥宫,取 自于北冥峰。 叶念惜被安置在北冥宫的西厢房里,与骆寒的房间紧紧挨着。吃穿用度齐全,这不止证明了玄国不差钱,也证明了骆寒的心思细腻。 当夜,皇上设宴为骆寒和叶念惜接风洗尘,同时也是宴请西王爷的到来。诸位皇子公主悉数到齐,个个都是精心打扮,衣着装束考究华贵。 骆寒换了太子衣袍,淡雅的水蓝色穿在他身上本是清凉如水萧然如风,或许是因为这大殿上的皇家气息太过浓厚,惹得他身上竟迸发出高贵戾气,那不可一世的傲气尽显眉宇间。 叶念惜的容貌无可挑剔,随意穿上一件衣服都是倾国倾城的姿色。她本不意欲与玄国诸位公主争艳,可是骆寒说:“你是车璃国的公主,好歹也是做过皇后的人,总不能太过寒酸吧?”于是,在他的建议下,隆重打扮了一番,精致容颜雅致衣衫让这殿上的其他女子顿时失色。 大殿上的每个人看到他们,脑海里只有一个词:郎才女貌! 叶念惜坐在了骆寒身旁,对面是西王爷和他的一文一武两个跟班儿。文的跟班儿叶念惜已经认识,这个武的跟班儿是什么人?西王爷来到皇宫里,竟然只带了他一人。 骆寒凑到她耳际处,“那个西王爷是个好色之徒,你若是一直盯着他看,只怕会让人误会你瞧上了他。” “谁盯着他了?那个武将是什么人?”叶念惜问道。 “他的贴身侍卫,叫黑鹰,武功不错,擅长暗器。”骆寒低声。 “比你如何?” “差一些吧,他的武功和沈奕倒是有一拼。” …… 两人窃窃私语,有人看不下去了,西王爷开口,“太子,你带了念惜公主回来,是什么意思?” “我喜欢她,正在考虑娶她为太子妃。”骆寒这话引起一阵抽气声 。 经过多日相处,叶念惜对这位骆寒多少了解一些,一路上他对自己秋毫未犯,也从不轻薄相待。他是想里利用自己而已,这话应该是故意说给西王爷听的,所以叶念惜并未放在心上。 皇上终于忍不住阻止,“寒儿,你不能娶她!” 西王爷立即发表不同见解,“太子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了,至今未有婚配,难得他看上一位女子,咱们应该想方设法成全。” “不可,这会给我玄国引来灾难的!”皇上大骇。 西王爷一声轻笑,“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太子与念惜公主情投意合,咱们可不能棒打鸳鸯啊!” “这件事情,我还在考虑中,父皇和西王爷无须操心,我自有主意。”骆寒说的冰冷且无情。 西王爷的心思他如何不知?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他巴不得自己因此得罪紫胤国和寮国,然后玄国灭亡,他西玄国好称霸玄国。 “谈先生,这件事情,你怎么看?”骆寒的眼眸忽然一动,看向西王爷身侧的谈古今。 谈古今浅笑:“这要看江山和美人儿,哪个在您心里重要了。” 他倒是没有和西王爷一起劝自己,这人果然够狡诈。不过,若是他和西王爷说的一样,自己又怎能瞧上眼?骆寒由衷点了下头。 “谈先生不愧是谋士,本太子十分欣赏,酒宴后,请到我的北冥宫中一叙,不许拒绝,本太子可是真心实意邀请。”骆寒根本不给他拒绝的理由。 谈古今闻言抿酒不已,当众说出与自己私下见面一事,说的坦荡,其实是害了自己。幸好,西王爷对自己信任有加,不会受他挑拨。谈古今对西王爷骆淮还是有信心的。最终点头答应,“是。” 叶念惜察觉到西王爷脸上不快一扫而过,心道:这个骆寒够阴损! 第390章 咱们赌一把 当夜,酒宴散去,谈古今如约来到骆寒的北冥宫。作为骆寒最亲密的邻居,叶念惜有缘坐在桌几旁,听两人谈话。 骆寒亲自斟茶,三碗儿香茗清澈琥珀色,幽幽淡雅香味儿,说不出的好闻。 谈古今十分谦和,“不知道太子殿下要与我谈什么?” “本太子十分欣赏先生,想要请你做我的谋士。”与聪明人说话无须太费脑子,直截了当是最好的方式,骆寒并不隐瞒自己的真实目的。 这是在挖墙角吧?亦或者是挖坑,让自己跳下去! 谈古今十分镇定,“卑职也很欣赏太子殿下,只是我已经是西王爷的谋士,一仆不能事二主,只有谢过太子殿下的美意了。” “我听说骆淮于你有恩?”骆寒问道。 谈古今对于他直呼自己主子的名字十分不高兴,皱了皱眉头,将西王爷三个字加深了语气,他说:“西王爷在我落魄时收留了我,如此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所以,自那时起我就发誓,要为西王爷效命。” 相对与才华来说,作为主子的最希望看到臣子的忠心,而谈古今就是这么一位合格的臣子,骆寒十分满意,他又问道:“如果,他要杀你呢?” 谈古今脸色大变,“不可能!” “不如咱们赌一把?”骆寒身上毫无赌徒的特质,因为他从不做无把握的事情。 只是这一点儿,谈古今还不太明白,他问他:“赌什么?” 只因太自信了,亦或者,小看了骆寒。 骆寒略微沉思,“就以三个月为期限,若是骆淮容不下你,你就到我这里来。” “若是他容下我呢?”谈古今反问。 “那我就答应你一件事情,至于这件事情是什么,任由你决定!”骆寒这话有些狂妄。 谈古今微微一笑,“如果我要你的太子之位呢?” “给你就是了。”骆寒与他击掌为约。 叶念惜见证了这决定玄国命运的一刻,只是此时的叶念惜和谈古今都没想到因为这一击掌,这一赌约,让谈古今险些赔上了性命! 次日,按照玄国规矩,骆寒去向父皇请安,恰逢西王爷骆淮带着一文一武两个臣子坐在御花园里与皇上聊天。 骆寒让叶念惜在花园门外等候自己片刻,自行走了过去微微施礼,“念惜公主未来过玄国,今日我想带她出去走走。” “今日晚宴,朕请了文武百官,你记得带念惜公主准时参加。”皇上知道他性子冷漠,不喜热闹,又寒暄几句,便让他回去了。 骆寒告退,一抬头看到谈古今,“谈先生,昨夜与你秉烛夜聊,受益匪浅,多谢赐教。” 小小伎俩!想要挑拨自己与西王爷的关系? 谈古今温温施礼,“太子过奖了。” 骆寒也不再多说转身走了。有些事情点到即止,越是模糊,越是有想象的空间,至于想些什么,就要看西王爷对谈古今的信任程度了。 这一日,骆寒带着叶念惜在玄国都城转了个遍。说是游逛,其实是探查玄国的情况。骆寒此次回来,目的很明确,登基。作为玄国未来的国君,对这个国家一定要做到心里有数。 虽然骆寒很少回玄国,可是他对玄国的了解并不少,他知道守城的将军是谁,有多少兵马,知道玄国的税率与律法,知道玄国的大小街道,转了半天,叶念惜险些迷路,而他依然头脑清晰,能讲出许多地方的典故。 叶念惜出来纯粹是游玩儿,带了个管吃管喝的导游,不好好利用,怎么对得起自己呢?这一天,叶念惜从早吃到晚,从东头吃到西头,心满意足。 骆寒感慨,“都说你是皇后之命,起初我不信,现 在看来是真的。” “何以见得?”叶念惜好歹也是受过现代化教育的二十一世纪有为青年,从不相信命! 骆寒一脸正经,“你这么能吃能喝,普通人家早让你吃垮了。也只有帝王能养得起你,不是皇后命,是什么?” “看你这样子,就是乞丐命了!”出来后,骆寒的银子都花在了叶念惜身上了,他自己倒是没有花多少。 “想当初你可是要嫁给乞丐的。不知道我这个乞丐如何?”他笑道。 叶念惜做了个呕吐的表情,“你是不知道那乞丐的样子,能吓死人,幸好当初轩辕谂来救我,否则我要活活恶心死了。” 那应该是五年前的事情了吧! 不经意间提起来,竟然仿佛昨日之事,犹记得他像一阵龙卷风,一袭白衣飘飘然落在自己身旁,那冷眉,那寒眼,那冷若冰霜的气势,让人觉得不舒服的同时,再也无法忽视他的存在。那种人,只要看上一眼,就毕生难忘! “想轩辕谂的话,就多看我两眼,我很乐于做他的替身!”骆寒调笑,却没有调戏的意思。 “睹物思人?”叶念惜摇头,就算长的像又如何? 骆寒收敛笑容,“谁是物?谁是人?叶念惜,你说话向来这么不中听吗?” “还有更不中听的呢。要不是看在你对我好的份上,我早就对你不客气了。”在叶念惜的心里,从没把他当成玄国太子看待,所以说话也直率。 “为何对我有敌意?”骆寒微微皱眉看她,不像是生气,也不像是发愁,倒像是一副好心没好报的委屈样子。 这表情若是挂在轩辕谂的脸上,一定很有意思。叶念惜心里想笑,却绷着脸道:“因为你威胁我啊!” “只要跟我在一起,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这种待遇可不是每个人都能享受 的。叶念惜,你不要不知足啊!”骆寒十分自负。 和骆寒在一起的机会的确很难得,看看街上那些姑娘们投来的羡慕眼神就知道,自己有多么招人嫉妒了。 可是叶念惜是何许人,自幼在叶启轩和李瑾瑜两幅俊朗容颜的熏陶下长大,后来又被轩辕谂和沈奕的颜值给提升了审美观念,直接的后果就是对美男有了极为强大的免疫力。跟骆寒走在一起,丝毫没有压力! “我就纳闷了,你利用我就算了,怎么还非要我也这么投入的配合你演戏呢?太子殿下,我已经二十出头了,不是十六七岁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不会被你几句甜言蜜语哄得心猿意马。咱们之间呢,合作完了,就一拍两散。”叶念惜越说越不客气。 骆寒付之一笑,话锋转了,“昨夜我和谈古今打赌之时,你也在场,你说,我该如何赢了他?” “骆寒,你知道你哪里最让人讨厌吗?”叶念惜问他。 骆寒一怔,自己还有让人讨厌的地方? “你这种谦虚的样子最让人厌烦。你明明有了主意,还要问我,是想让我衬托你的智慧呢?还是没话找话呢?”相处多日,叶念惜对他有一定的了解,这个人不打无把握之仗,他既然敢与谈古今打赌,就一定有应对的法子。 “我就喜欢你这种聪明劲儿。不过叶念惜,这次你真的高估我了,而我也高估自己了。”骆寒不像是骗人。 “为何?”叶念惜看到他真的发愁了,不忍心问了一句。 骆寒看看左右无人,低声道;“方才在茶楼听那说书先生讲西王爷的事情,我才知道西王爷和谈古今绝非泛泛之交,西王爷救过谈古今的命,所以,想要让谈古今背叛西王爷,试比登天。” 他又柔声道:“你主意多,见识广,给我出 个法子吧?” “那你先给我讲讲西王爷的具体情况呗,我好对症下药!”方才在茶楼里只顾着吃喝了,没怎么听那说书先生讲故事。 骆寒对于西王爷多少了解一些,他表面看慢吞吞的样子,其实脾气很急,否则这一次不会第一个出手对付自己。和多数君王一样,他喜欢美女,喜欢金银,不过仅限于这两样,他并不喜欢字画,因为看不懂。这人的文学修养不高,整日里除了权势,就是吃喝玩乐。 西王爷救了谈古今的命,倒是真的。谈古今是玄国人,家境贫寒,母亲早逝,父亲是个秀才,他自幼喜好读书,一心考取功名,想要光宗耀祖,远赴都城考举,没有银子送给考试官,所以落榜了。 谈古今回家后,父亲奄奄一息,才知道唯一的妹妹谈冬儿被阔公子看上,抢走了。父亲临死交代谈古今一定要找回谈冬儿。谈古今上门要人,险些被打死。幸好西王爷当时在那家做客,及时制止,这才救了谈古今,让他们兄妹相见。 谈古今感恩西王爷救命之恩,愿意为他做牛做马。西王爷爱惜他的才华,于是收留他做了文书,只是谈古今的妹妹谈冬儿因为受辱,不久自尽身亡了。 西王爷本是个胸无半点笔墨之人,幸好有谈古今相助,将西玄国治理的井井有条,而他对谈古今越来越信任,甚至将一切事务交给他打理,自己乐的清闲。 “西王爷喜欢金银与美女?”叶念惜思量。 骆寒道:“年近半百,妻妾成群,据说有后宫佳丽三千,不过子嗣只有一个,是三个月前刚得的一个儿子,还有几天就百天了,他想让我父皇去参加百日宴,可是我父皇不敢去,想派个皇子去。” “百日宴?你能不能带我去?”叶念惜诡异一笑,有了主意。 第391章 疯王妃(上) 三天后,西王爷回西玄国,骆寒如愿得到父皇的同意,代表他去参加西王爷儿子的百日宴。这让骆淮也很满意,毕竟太子的身份是那些皇子比不了的,最重要的是,骆寒要带念惜公主去,这让百日宴顿时上了一个档次。 叶念惜名声不好,不代表她的身份低微,反而因为她与各国皇亲国戚的关系微妙,让她的地位在九州内高不可攀。这也是叶念惜没有想到的。 试想,天下间有哪一个女子可以平衡寮国、车璃国、紫胤国三国之间的关系?非叶念惜莫属。如今这位公主到了玄国,自然成为诸位王侯关注的目标人物。 骆寒与叶念惜特意与西王爷一起回西玄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跟着西王爷坐在一个轿子里,自然不怕刺客再来。 这一路上平安无事,而谈古今似乎知道骆寒的心思,故意躲避他,不给他机会与自己亲近。众口铄金的道理他是知道的。他深信西王爷不会猜忌自己,可是禁不住旁人说三道四,还是注意些好! 西玄国的皇宫,不是一般的奢华。气势宏博的殿宇错落有序,大殿之上矗立着九九八十一根黄金蟠龙柱,踏在金砖铺就的地面上,让叶念惜想起一个词——金銮宝殿。 这是真正的金銮宝殿,无一处无不精雕细刻,无一处不金碧辉煌,奢华气派到无以形容。 低头可见自己的容颜映照在光滑金砖上,叶念惜用脚尖点了点地面,“连这地面也镀金了,真是有钱!” “不是镀金,是金砖,连那柱子都是纯金打造。”骆寒淡然语气,对于这金光灿灿的大殿,他唯有轻蔑。 真金?叶念惜不由得咂舌,骆淮还真有钱! 当夜,叶念惜和骆寒被安置在后宫同一座院落里,叶念惜更 是咂舌,这骆淮的后宫佳丽三千,不是虚数,只比三千多,绝不比三千少。这点儿和靖国皇上异曲同工,两个人都偏好于年轻貌美的女子,而且日夜笙歌。 西王爷骆淮与皇上的差别只差了一个称号而已,他的衣食住行哪个不是按照皇上的标准来执行的?有的甚至还高过了皇上的待遇。 因为后宫人多,所以院落也多,导致皇宫扩了又扩,占了将近半个都城。骆淮正打算连都城也扩大,这位王爷为了自己的嗜好,劳民伤财,幸好有谈古今帮他合理筹划,并未引起民间太大怨恨。 皇宫的布局错乱,而且许多建筑风格相似,叶念惜来了一天,就迷了三回路,这可是做过卧底的人啊,可见这皇宫的布局有多么纷乱了。其实不只是叶念惜迷路,就连骆淮自己也经常迷路,更别说那些新来的宫女侍卫了。 骆淮听说念惜公主在宫里险些走丢了,哈哈大笑,将身旁一个上了年纪的侍女指给了她,“曲掌事,在这宫里呆了十多年,对皇宫的一切了如指掌,有了她,公主绝不会再迷路。” 这曲掌事年近四十,竟然能够在西王爷身旁呆十多年,一定是他的心腹,叶念惜可不想在这么个人的眼皮底下呆着,打算推辞,一旁骆寒道:“念惜,还不谢过西王爷?” 叶念惜悲戚的收下了曲掌事,幸好在这里只呆两三天! 曲掌事带着叶念惜和骆寒在皇宫里转了一大圈儿,她为人稳重,说话得体,倒是没有让叶念惜觉得难受。 玄国皇宫景色宜人,既有北国风光的瑰丽旖旎,也有江南水乡的温柔细腻,而且这两种风格截然不同的风景融合在一起,丝毫不觉得突兀与跳跃。 行至鸳鸯河畔,曲掌事看天色不早,请叶念惜和骆 寒回去。叶念惜意犹未尽,指着远处红砖灰瓦,“那是什么地方?” “冷宫。”曲掌事道。 叶念惜索然无味,往回走吧。 一直神情严肃一语不发的骆寒忽然开口,“冷宫里可有人住?” 曲掌事脸色微微一变,低头道:“有。” “什么人?” “恕我无可奉告。”毕竟不是自己的主子,曲掌事有权利不说。 骆寒没有再追问下去,深深一眼望向冷宫,跟在叶念惜和曲掌事身后往回走。 吃过晚饭,叶念惜早早休息,因为明日就是西王爷唯一儿子的百日宴,所以曲掌事还有事情要忙,等叶念惜躺下,便走了。 换了个地方,叶念惜睡不着,辗转反侧后终于坐了起来,此时天色已黑,月色溶溶,金色殿宇笼罩其中,熠熠生辉,仿佛琼楼玉宇,凌霄宝殿不过如此吧。 叶念惜走出房间,看到同样睡不着觉的骆寒,他负手而立,站在树下。听到脚步声回过了头,“陪我在这宫里转一转?” “曲掌事有事走了,你不怕迷路?”叶念惜问他。 “就是趁着她走了,出去转转才有意思。”骆寒意味深长。 这家伙绝对不是转转那么简单,叶念惜好奇,跟着骆寒出了院子。沿着白天曲掌事带的路走了过去,叶念惜有些失望,“还真是转转啊?” “咱们去冷宫瞧瞧!”骆寒步伐加快。 叶念惜惊讶于他的记性,转了几十个弯儿,他竟然记得一清二楚,“你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我说过,我和轩辕谂相差无几,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在。他会的我都会,他有的本事我也都有。”骆寒含着笑意,双眸在月色下洋溢着水波清澈。 这也太神了吧?难道像自己穿越一样?有着两个人的记忆?叶念惜到现在也没弄明 白到底是自己穿越到念惜公主身上,还是念惜公主到二十一世纪走了一圈儿,又回来了。 “骆寒,那你会画画吗?人物肖像的那种!”叶念惜凑近他。 “做什么?”两个人走过了鸳鸯河上的小桥。 “轩辕谂答应给我画肖像的,可是他一直没有给过我。你若是有他的本事,给我画一幅,流传百世,让世人知道历史上的有这么一位貌美的念惜公主。”女人嘛,都爱美,叶念惜也不能免了这个俗套。 “等回玄国吧,我给你多画几幅。”骆寒答应了。 冷宫的门只是虚掩,骆寒推开门,吱呀呀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衬着清冷,寂寞。 走过杂草丛生的石砌小路,看到了十多间屋子,踩着落叶走到了唯一一间亮着油灯的屋子门口,骆寒和叶念惜停下了脚步,听到了里面的说话声。 侧耳一听,叶念惜和骆寒相视一眼,竟然是曲掌事的声音。她似乎在劝里面的人,“小姐,您就吃点儿东西吧,丽王妃生下了子嗣,现在正受宠之时,明日她的儿子过百日,定然又会来折磨您。不吃东西,怎么能经受得住她的打骂?” “淑王妃是谁?她为什么打骂我?你是谁?我又是谁?”凄然声音响起。 “我是曲儿啊,您的侍女,我跟着您从玄国来到这里,您嫁给西王爷为王妃,我们在这里一呆就是十多年啊。小姐啊,我今日看到了太子殿下,他长的极好,像极了他的母亲,咱们梅府的大小姐。”曲掌事低声哭泣。 听这意思,里面是西王爷的前王妃,似乎和骆寒还有些关系。叶念惜看向骆寒,挑了挑眼睛,意思是问他可否认识里面的人? 骆寒摇了摇头,伸手敲门。 曲掌事吓了一跳,“谁?” “骆寒带 念惜公主来拜访。”骆寒朗声。 吱呀一声,门开了,曲掌事竭力掩饰自己的惊慌,“太子殿下,念惜公主,你们怎么来了?” “随便逛逛。”骆寒推开曲掌事走进屋子里。 床上,半躺半坐一位三十余岁的女子,她穿着月白色衣衫,盖着厚厚被子,披头散发,脸色苍白的仿佛生了一场大病,不过容貌姣好,气质出众。 女子那涣散的目光在看到骆寒的一瞬间凝聚起来,很快慌张的用被子裹住自己的身子,蜷缩到墙角去,颤声问道:“你们是谁?是来杀我的吗?” “你是……”骆寒停住脚步。 女子惊恐的看着骆寒和叶念惜,曲掌事走了过来,“这位是已经被废掉的梅王妃。” “哦。”骆寒只是轻轻一声。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听到梅王妃因为害怕的紧张呼吸声,叶念惜的眼睛转向四周,原来再奢华的皇宫,它的冷宫也是一样的,都是那么简陋,寒碜。 这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再无其他摆设。床上放着些衣物,挨着床的桌几上放着一碗粥。 曲掌事捧起那碗粥,“太子殿下,天色不早,咱们回去吧。” “方才,我在门外听到你说话,这位梅王妃似乎和我娘有什么关系。曲掌事不打算给我讲讲吗?”骆寒坐着未动。 曲掌事眉心一动,“实不相瞒,我是梅王妃出嫁时带来的侍女,梅王妃是玄国大户人家梅府的二小姐,而殿下的母亲是梅府的大小姐。” 原来这梅王妃是骆寒的姨母,叶念惜仔细看梅王妃,和骆寒还真有点儿相像。骆寒能整成轩辕谂的样子,这底子应该也是有些像吧。 曲掌事继续道:“三年前,不知因为何事,王妃被废,打入冷宫,然后就疯了。” 这竟然是个疯子! 第392章 滴血验亲 三年前,不正是骆寒消失的时候?这其中是巧合还是有某种联系? 骆寒自幼丧母,从未见过这个姨母,也从未听人说起过,今日忽然见到,有些难以相信,“曲掌事,你说她是我母亲的妹妹?” “大小姐和二小姐是一母所生的亲姐妹,她们相差了八岁,太子出生时,二小姐才十岁,未成年,所以未曾与太子见过面。后来二小姐嫁给了西王爷,好几次想要见见太子,都是没有如愿。”曲掌事叹息一声,似乎是为梅王妃惋惜。 这应该是与母亲最为亲近的姐妹了,骆寒看着梅王妃,没有任何表情,十分冷淡,“我的母亲去世的早,我只知道她姓梅,其余的一无所知,天色不早,该回去休息了。” “太子殿下,梅王妃是您的亲姨母啊,您不多与她说说话?”曲掌事问道。 “一个疯子而已,本太子没那么无聊。”骆寒起身走了。 就在曲掌事怅然失望看着骆寒离去的背影时,叶念惜捕捉到梅王妃的表情,那是一种十分复杂的神情,有不舍,有猜疑,有痛心。这不是一个疯了的人该有的表情!这个梅王妃似乎并没有全疯! 叶念惜追上骆寒的步伐,“你怎么那么冷血啊?虽然素未谋面,她也是你的姨母,总该说几句话,问候一番吧?” “叶念惜,这么晚了,你不困乏吗?”骆寒打了个哈欠,顺便挤了下眼睛。 叶念惜顿悟,“是困乏了。好吧,你的事情我懒得管!早些回去睡觉喽!”眼角余光瞥见远远跟在身后的曲掌事。 半夜,叶念惜和骆寒重返冷宫,而梅王妃的房间里仍然亮着昏暗不定的油灯,破旧的窗纸上映照着她半坐着的影子,纤瘦,柔弱。 轻轻推门而入,看到了梅王妃孤零零坐在床上,靠着 枕头,就像是特意等他们来一眼。 “你是装疯。”骆寒将房间里唯一的一把椅子扯过来坐下,叶念惜只能坐在了床边。 梅王妃只是看着两个人,一声不吭。 骆寒又道:“你真的是我娘的妹妹?” 梅王妃这才开口,“都说太子殿下与紫胤国的轩辕谂十分相像,我虽然没有见过太子殿下,却见过轩辕谂的画像,你比他长得好看。” “你为何要装疯?”骆寒伸手探她脉搏,除了身子虚弱一些,并没有异常。 “为了保命!”梅王妃终于说出实情。 三年前,梅王妃得知西王爷与其他三位王爷联合起来要逼皇上废掉已经故去的皇后,也就是自己的姐姐,她匆忙去找西王爷求情,希望他能够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不要参与此事。 而那天,鲜少提笔写字的西王爷竟然在书房,梅王妃直奔书房,未推开门,便听到里面有女子求饶声音。 西王爷贪恋女色,梅王妃是知晓的,可是弄了个女子在书房里作乐,还是头一次。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时,听见西王爷说:“你若是不从了我,我就杀了你哥哥。” 梅王妃知道这是刚进府的一个侍女,听她苦苦哀求,十分可怜,有心救她,便推门进去了。 为此,梅王妃和西王爷发生了争执,西王爷动手打了梅王妃,头撞在案几上,血流淌而出,梅王妃瞬间昏迷过去。 等再醒来时,梅王妃躺在床上,听说那女子悬梁自尽了。心中一片凄然。可是后面的事情发展,超乎她的想象! 那女子的哥哥悲痛欲绝,不相信妹妹就这么寻了断见。西王爷说是因为梅王妃的讥讽,害的那女子自尽,为此将梅王妃废掉,打入冷宫。 “西王爷只是将你打入冷宫,并没有想要你的命啊!”骆寒不 明白她为何装疯卖傻。 “要我命的是曲儿。”梅王妃语出惊人。 “曲掌事?不是你的侍女吗?今晚我见她对你很是关心。”骆寒问道。 梅王妃冷笑一声,“曲儿是我的侍女不假,我待她情同姐妹,可是她却背着我勾引王爷,我认为王爷并非她的良人,想要将她送出府去,寻个好人家嫁了。可是她不这么想,在王爷说我逼死那女子时,她做了伪证,我这才被打入冷宫。当夜,她便来杀我。而我大难不死,为了避免她再杀我,这才装疯卖傻,活到了今日。” 叶念惜早就猜到曲掌事是西王爷的人,可是没想到他们的关系这么复杂,看来今夜和骆寒到过冷宫之事,曲掌事一定告诉了西王爷。 “骆寒,你是我们梅家的唯一传人,我一直不想死,是因为梅家有一个秘密,我必须告诉你,也只能告诉你。”梅王妃看向叶念惜。 叶念惜很知趣儿的退出了房间。她对于梅家的秘密没什么兴趣,只是感慨这冷宫里的荒凉。 冷宫,只让红颜变白头。这里埋葬了多少女子的青春年华,又埋葬了多少女子的痴情厚意?想来当初梅王妃嫁来时,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住在这种地方吧。 等候的时间不长,骆寒走了出来,“念惜,咱们回去吧。” 一路上只觉得骆寒的话少了许多,叶念惜没有问他那秘密是什么,反正与她无关,还是知道的事情少一些比较安全,骆寒若是想说自然会说。 次日,西玄国的皇宫里热闹非凡。小王爷百日宴比西王爷自己的寿宴都要隆重,而西王爷早就乐的合不拢嘴。年近半百才得一子,王位终有继承人,他怎能不高兴? 小王爷取名骆龙,可见他对这个骨肉的心思,望子成龙,成为玄国的真龙天 子! 叶念惜跟着骆寒前往大殿,其余三位王爷都未来,其中东王爷因为身子不好,不宜出远门,派了自己的次子来参加。南王爷与西王爷一向不和,自然不来参加,派了使臣来祝贺。北王爷的理由最为离谱,他占卜了一卦,最近不宜出行,所以也是派了自己的儿子来参加。 所有来宾中,以叶念惜和骆寒的身份最为突出,所以,叶念惜得以站在最前头看着这刚过白天的婴儿,她摸了摸婴儿粉嫩的脸蛋儿,“这孩子长得真好,比西王爷还要英俊……”仔细抬头看了一眼西王爷,顺便看了一眼他旁边的谈古今,“倒更像是——谈先生,瞧这眉眼,如出一辙。” 此言一出,西王爷的笑容僵住了,一旁的谈古今顿时容颜失色,本来白皙的脸更加煞白没有血色,“念,念惜公主,这孩子哪里像我啊!”竟然有些结巴了。 看到众人石化,叶念惜咯咯一笑,“开个玩笑而已,这孩子是西王爷的,怎能不像西王爷呢!谈先生紧张什么啊!” 谈古今只觉得浑身冒冷汗,被叶念惜这话吓得够呛。 可是,这孩子的确不太像西王爷,因为叶念惜这话,人群中有了议论。 尤其是王府里的诸位嫔妃,她们有的跟了西王爷十多年,仍然无所出,一个女子不能生育,也说的过去,可是整个王府的女子都不能生育,这就说不过去了。都认为是西王爷的问题,不过谁也不敢明说。 自从丽王妃有了身孕后,西王爷终于理直气壮了,不是说本王身子有问题吗?这下不攻自破了吧?是你们这些嫔妃不行! 这导致诸位嫔妃对丽王妃有了敌意。今日听叶念惜这话,众人的心思活了过来,丽王妃的孩子不会是别人的吧? 不知谁说了一句: “这孩子长的还真像谈先生。” 这更让谈古今冒汗,只觉得掌心冷汗涔涔,双腿发抖,站都站不稳当了。 丽王妃首先不干了,“我这孩子哪里长的像谈古今了?你们瞧瞧这眉眼,那点儿不像王爷?” 她越这般说,越引起人们猜疑,这孩子长的还真不太像西王爷。 议论声纷纷起来,而始作俑者正坐在位置上大朵快颐。玄国的饭菜味浓香美,叶念惜吃的不亦乐乎。 西王爷终于按捺不住,“滴血认亲,验明正身!” 丽王妃立即将抱紧了孩子,“王爷,这么做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想当初骆寒十二岁成人礼上,众人都说他与皇上长的不像,那不也当面滴血认亲吗?今日,我就要用这个法子堵住悠悠众口。”西王爷说着就命人端上水来。 滴血认亲这法子其实未必科学,不过古人十分相信这种方法,叶念惜也想长长见识,瞪大了眼睛看着曲掌事亲自将水盆端过来。 西王爷取了一枚银针,刺破手指滴入水中一滴血。转身看丽王妃,“将龙儿抱过来。” “王爷,刺手指太疼了,龙儿会哭的。”丽王妃抱紧怀里骨肉,不肯过去。 “疼一下而已。作为本王的传人,怎能这么娇气呢?”西王爷上前抱过了孩子。 丽王妃急忙扑上前,“王爷,三思啊。若是龙儿知道您怀疑他的血统,心里定然难过。” 骆寒冷声飘了过来,“王妃是在提醒本太子吗?”十二岁成人礼上被迫滴血验明身份,对于他来说是个耻辱! 丽王妃没想着得罪这位太子,一愣神儿要解释的时候,西王爷将孩子手指扎破,一滴血滴了进去。 众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盯着水盆里看…… 两滴血,相触,分离,竟然没有融合…… 第393章 长生不老 西王爷勃然大怒,当着众人失了颜面,一巴掌挥向丽王妃,将孩子狠狠地递给一旁侍女,“谈古今!” 谈古今吓得哆嗦,“王爷,卑职入后宫一直在御书房呆着,从未去过其他地方。” “本王待你一片赤诚,将国家大小事务都交给你处理,信任你,重视你,可是你竟然干出这种事情来。来人,给我拉出去斩了!”西王爷一声令下,侍卫们涌了上来。 谈古今扑通一声跪地,“王爷,卑职冤枉啊!” 叶念惜没有想到自己一句话竟然能要谈古今的命,这并非她的初衷,谁能知道那丽王妃的孩子竟然不是西王爷的,这下害了谈古今,有些于心不忍,走了上前,“西王爷,您要杀谈古今,也该证据确凿了再杀,这孩子是不是他的还不一定呢。” 谈古今立即投来感激的目光,“念惜公主说的对,就是死,也该让卑职死的心服口服。” “滴血验亲!”西王爷命人又取来一盆水,将孩子的血和谈古今的血分别滴了进去,犹如两粒绯艳朱砂游荡在清水之间,渐渐靠近。 谈古今盯着水盆中两滴血,紧张的额头冒汗。 叶念惜看他这幅样子,心中暗笑:又没做亏心事儿,怕什么!若是做了亏心事儿,一个谋士连王爷的妃子也敢勾搭,这种人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两滴血,终究是各自成形,并未相溶! 叶念惜能听到谈古今松了一口气的声音,这家伙的命保住了。 谈古今也不是好惹的,既然不是自己,那么就一定要揪出真正该死的人。他献言:“此事涉及王爷颜面,涉及我西玄国的颜面,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这事儿就交给谈谋士处置吧。”西王爷大手一挥,谈古今遵命,命人将丽王妃带了下去。 因为此 事,宴席还未开始就散了。西王爷不欢而去,众人吃着酒宴索然无味。那些准备好的歌舞才艺,自然都没有机会欣赏了。 叶念惜和骆寒吃了酒菜早早回房间休息,准备次日离开。刚进入庭院,身后有人喊了一声:“念惜公主,留步!” 回头看,正是谈古今,他带着怨恨,“念惜公主,今日你为何害我?” “我只不过说笑一句,是你们当真了。更何况,谈先生不是没事儿吗?”叶念惜笑语嫣然。 谈古今哼了一声,“太子殿下,我知道这是你的主意,想要挑拨我与西王爷的关系,可是我告诉你,这种卑鄙手段没有用,即便是今日王爷杀了我,我也不会离开他。” “我知道,他于你有救命之恩。如果我费了大力气也没有将你挖过来,那么我只有认命!不过我希望咱们的赌约到期时,你能有命来让我兑现赌资。”骆寒带着叶念惜回房间。 望着谈古今身影萧索的离去,叶念惜心底柔软了一下,“他只是个书生啊,只想着报答西王爷的救命之恩。骆寒,咱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厚道啊?” “能臣事明君,像谈古今这样的人物在骆淮身旁成不了大器。”骆寒说道,那样子好像他就是明君一样。 次日,骆寒带着叶念惜离去,谈古今如释重负,暗自打算着三个月内不要见到这位太子殿下,安安稳稳的在西王爷手下做事。 不过事情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哪怕是有着治国之才的谈古今,毕竟他做不了西王爷的主。 叶念惜和骆寒回到玄国的第三天,从西玄国传来消息,丽王妃的儿子就是西王爷的,那日小王爷吃了些东西,导致血液与任何人的都不相溶,后来西王爷再次滴血验亲,血液相溶了。 小王爷的位置 保住了,丽王妃的命也自然保住了。骆寒派人暗中打听,得知西王爷处死了内宫侍卫首领,而谈古今因为处理此事有功,赏了三年俸禄。 “挑拨没成,反而让这君臣关系更密切了。”叶念惜悻悻然,坐在院落椅子上。 骆寒站在案几前,抬笔描画,案几上是三尺画卷,上面已经勾勒出女子模样,他说话算数,回来后就开始为叶念惜画肖像,“这只是表现现象。骆淮现在还离不开谈古今。我若是猜测不错,他对谈古今已经心有罅隙,下一步就是一点一点剥夺他的权利。” “我怎的看不出来?”叶念惜忍不住跑去看他的画像。 “丽王妃与侍卫首领偷情,这事儿一定是谈古今查出来的,丽王妃的心上人死了,你说她能放过谈古今吗?那个女人可是毒辣的很。”骆寒唇畔一勾,看了叶念惜一眼,继续在画卷上勾勒几笔。 “这么说来,谈古今的事儿,无须咱们再动脑筋了?”叶念惜回到座位上,这位骆寒的画画水平还不错,只是几笔,就将自己的神韵跃然纸上。 “至少最近无须再将心思放在他身上。咱们该准备参加九州盛会的事情了。”骆寒作为玄国太子,被寄予厚望,皇上将一切事务交给他打理,树立太子的威信,所以他越来越忙,只是除了早朝时间,他去哪里都会带着叶念惜。 “怎么九州盛会,也要我和你一起去?你可知道现在你玄国的宫里都流传你贪恋女色,不惜得罪其他国家,将车璃国公主据为己有。”无缘无故的,骆寒又为叶念惜那红颜祸水的名声加上了重重一笔。 “难道你不想去看看这九州内最隆重的盛事?你若是不想去就算了。”骆寒笑若春风。 “当然去了。至少还能见到我哥哥, 沈奕,安宸烨……”叶念惜掰着手指头数,这么一数,想见的人还真不少。 骆寒皱眉头,“叶念惜,你不会趁机离开我吧?” “怎么会呢?我还指望着你救阿宁呢。再说了,在你玄国呆着也挺好的,我干嘛要走呢?”叶念惜自在的将脚抬到桌子上,这姿势是跟沈奕学的,自在舒坦,毫无淑女作风。 骆寒习以为常,仔细描画,叶念惜又道:“眼睛画大点儿,下巴尖一些,腰那儿瘦点儿,还有……呃,胸部大一点儿。” 骆寒扔了笔,“叶念惜,画画就要画的栩栩如生,越像越好。照你这么说,画出来的就是另外一个人了。我还画她做什么!” “画肖像吗?要取决于本人的容颜,高于本人的美,你懂吗?你若是将我画的不美,我要这画卷做什么!”叶念惜撅起嘴巴。 骆寒一愣,妥协了,“好吧,那就按照你的意思画。” 若是轩辕谂绝不会这么快妥协,叶念惜忽然有些失望,眼前这男子毕竟不是轩辕谂啊。 画着画着,骆寒忽然吸了口冷气,“念惜,怎的你的容颜与十六岁时一模一样?五年了,没有一丝变化?” “怎会没变化,只是不明显罢了。我倒是希望一直保持在十六岁的容颜上,女人啊,留不住时光,留不住青春。”叶念惜感慨,掏出小铜镜看自己,好像真没什么变化! 不长青春痘,没有色斑,没有毛孔问题,就像是吃了防腐剂一般,这肌肤细腻的如同婴儿,连叶念惜都羡慕自己怎有这么好的皮肤,偏偏还美的冒泡。 “不会真的是没变吧?”叶念惜仔细看了看,除了发饰,这容貌和自己穿越而来第一次照镜子看到的模样无差别。 “或许我们是同一类人,包括安宸烨,一直到老,都是 这么一副容颜。”骆寒重笔一勾,画完最后一笔。开始上色。 不老容颜?这是许多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情,可是真正发生了,叶念惜竟然难以接受,“怎么会这样?这不是要成妖怪了?” “长生不老,不好吗?”他笑着问她。 长生不老好吗?要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老去,离开,历经沧海桑田,内心已经千疮百孔,却还要披着这纯真无邪的外皮,这不是折磨人吗?叶念惜由衷觉得不好。 骆寒画画很快,上好颜色,又在旁边画了几枝梅花,人美花娇,相映成趣。只待最后写上念惜公主四个字。 叶念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看到他画的梅花,忽然想了起来,“骆寒,咱们以前好像没见过面吧?你怎知道我十六岁时长的什么样子?” 正挥洒自如的毛笔忽然一滞,墨汁散开,渲染了白卷,“我说过,轩辕谂知道的我都知道,他见过的我也都见过。” “啊?”叶念惜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见过的你都见过?那……”我与他同床共枕,你岂不是也见过了?这还了得? 叶念惜顿时脸红,气急。 “什么?”骆寒茫茫然,他竟然未猜到叶念惜没说出来的话。 “你……,算了!”叶念惜暗自气恼。 骆寒恍然明白,忍不住哈哈大笑。 “原来太子也有笑容啊!”远处二皇子骆琦摇着扇子缓步走来,身后跟着五六个侍卫,“还是念惜公主有本事,竟然让我们这位不苟言笑的太子笑的如此灿烂。” 骆寒瞬间收起笑容,恢复了平日里的冰冷,“你来做什么?” “有个人想见念惜公主,恰巧我遇到,就带来了。”骆琦一闪身,从他身后侍卫中走出一位男子,容姿不羁,生性洒脱,脸上一抹邪魅笑容,让人过目不忘。 第394章 小侯爷的猜疑 见到这人,骆寒皱眉,叶念惜迎了过去,“沈奕,你怎的来了?” “我将楚彩环送回去就来了,到底是放不下你啊。”沈奕语重心长。 叶念惜看了看他身后,“杨青竹呢?没跟你一起来?” “他在家照顾孩子呢。”在沈奕眼里,杨青竹就是凤熙宁,除了外表不同,没什么区别,而轩辕羲和和凤望舒都很喜欢他,管他叫娘亲。 可是这话说出来,直让骆琦目瞪口呆,紫胤国的皇上还真是个断袖啊!立即远离沈奕两步远。 “紫胤国皇上还真是清闲,那么多事务不管了吗?”骆寒冷言冷语。沈奕一来,准没好事儿。 沈奕上前给了骆寒一个大大的拥抱,“我想你了,抛下江山社稷来看望你,怎的还不高兴了?你有没有想我啊?”低声附在他耳际处一句话,特意避开了叶念惜的视线,他知道她懂唇语,然后一脸坏笑望着脸色阴沉如铁的骆寒。 骆寒竟然就这么被他吃了豆腐,怔怔然望着沈奕,因为他在他耳际处说:“我知道,你是轩辕谂。” 这么亲昵的举止,这么暧昧的话语,骆寒竟然没有反抗,骆琦嘴巴张开老大,半天没合上,更别说他身后的侍卫。 叶念惜暗暗替沈奕捏把汗,以为骆寒会冷不防给他一拳或者一脚。可是骆寒只是冷着脸:“沈奕,观棋不语真君子。” 沈奕眼睛冒光,激动的险些掉泪,“我就知道……呜呜……”嘴巴被捂上了。 骆寒几乎是连搂带拖着将小侯爷弄到了一旁,“沈奕,我知道你想我,我也想你,还不成?只是咱们两个大男人在一起不合适,真不合适啊!” 这下子,不仅是骆琦下巴脱臼,就连叶念惜都呆住了,这两人竟然是断袖?画风改变太快,跟不上节奏了。 沈奕咳 嗽了一阵子,这才喘气儿,“你想憋死小爷啊?只要你不抛弃我,你的事儿我不说还不成?” “一言为定。你要是敢吐露半个字,小心你的命!”骆寒松开了他。 “放心吧,我要是说就早说了。否则怎放心让你带着叶念惜走了?”沈奕狡黠一笑,骆寒果然就是轩辕谂!他早该猜到! 骆琦凑到叶念惜身旁,“念惜公主,太子真的和紫胤国皇上有一腿?” “我也是刚知道。”叶念惜这一次真的怀疑沈奕是断袖了,这家伙,不会因为杨青竹改变嗜好吧?这断袖的对象找的也太绝了吧?竟然是个和他亲哥哥一模一样的骆寒。这两人何时走到一起的?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骆寒转过身的一瞬间,得意笑容一闪而过。 如果沈奕没有看到,也就不是手眼通天的小侯爷了,这笑容有些诡异,小侯爷的心咯噔一下,难道自己想错了?骆寒怎会有种阴谋得逞的感觉? “沈奕,沈奕,沈奕……”叶念惜不知道叫了他几声,才看他回过神来,“你不会重色轻友吧?不是说来看我的吗?” 沈奕这才想起正事儿来,“九州盛宴马上要到了,我身为紫胤国皇上一定要参加,可是我没有皇后,想让你跟我一起出席。” “那可不成,念惜答应和我一起出席了。”骆寒直接替叶念惜回绝了。 “念惜好歹是我紫胤国的皇后,跟你出席,不合情不合理。你不在意名声,总该替我紫胤国着想一下吧?”沈奕央求,他对骆寒的语气和态度十分缓和。 骆寒一想,是这么个道理。“不过,叶念惜已经答应我了,而我已经将此事宣扬出去,你总不能让我无颜面吧?” 别看两人一见面又搂又抱,亲热的无以复加,可是谈起关键事情来,谁也不 肯让步。 沈奕以为他既然是轩辕谂,总该为紫胤国的颜面着想,可是看着样子,是站在了骆寒的角度上,这到底是不是轩辕谂啊,又想到他承认的那么痛快,心中疑团渐渐升起来。莫非,他是要利用自己对轩辕谂的感情? 这人太可怕了。 连沈奕都觉得可怕的人,独此一个啊! 只是这人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狡诈吗?沈奕又不禁狐疑,这世上还有能算计过自己的人? “咱们问问叶念惜的意思?”沈奕提议。 自己这么受欢迎,若是有分身术就好了。两边都是金主儿,不容得罪,叶念惜眼珠一转,主意来了,“沈奕,既然你来到了玄国,不如就在这里多住几日,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参加九州盛会。” 中庸之道,的确是化解矛盾的最佳途径,两个人的面子都得到了维持,态度自然好了起来。 沈奕的心中又多了层疑虑,看样子,叶念惜并没有看出来骆寒就是轩辕谂,既然连枕边人都没有识别出来,这个骆寒到底是不是轩辕谂呢?有待考察一番。 沈奕此次前来并非以紫胤国皇上的名义,而是以念惜公主的好友身份而来,所以没有张扬,住在了骆寒的北冥宫中。 因为初见沈奕就看到他的断袖情怀,二皇子骆琦躲得远远的,看他的眼神也总是怪怪的。沈奕已经习惯了这种眼神儿,免疫力极高,在北冥宫里每天缠着骆寒和叶念惜。 “骆寒,听说你们玄国森林里有许多猛兽,不如让小爷开开眼界,咱们去打猎如何?”这一天,沈奕无聊的剥着花生豆扔到嘴里,提出了打发时间的建议。 “那森林里的都是野兽,与你们紫胤国狩猎区的野物不同,都是野生的,有比人还高大的野熊,一口咬断喉咙的猛虎,还有成群的 野狼。你敢吗?”骆寒挑眉。 沈奕有什么不敢的?最重要的是他此次出去的目的不在于打猎,而在于试探骆寒。他到底是谁? 这种刺激冒险的事情,叶念惜怎能错过?而且督促着他们快些准备,早早去见识一下原始森林里的纯天然野兽。都说艺高人胆大,可是胆大的人并不一定艺高,也有可能是因为她身旁的人比较厉害而已。叶念惜就是这样,有沈奕和骆寒保护,她怕什么野兽? 看到叶念惜这么积极,骆寒只能同意带他们去森林打猎。 准备了充足的装备以及食物,三个人骑马出发了。森林在玄国西北方向,事实上,玄国四周都有森林,而西北方向这个森林是最近的。 骆寒详细介绍了森林里的野兽,提醒沈奕务必小心,不可自恃骑射本领高强就心高气傲,到最后丢了性命。因为森林里草木丛生,不适宜骑马,所以三个人必须走进去。 沈奕从马背上取下弓箭背在自己身上,“骆寒,敢不敢跟我比试一番?” “咱们两个比赛,谁照顾念惜?”这算是婉转拒绝。 “念惜跟着我,不过我也不让你占便宜,她眼睛好使,能帮我发现猎物。咱们比赛也算是公平合理。”沈奕倒是痛快。 考虑到小侯爷的骑射技术天下无敌,在这森林里,他若是保护不了念惜,只怕无人能做到了。骆寒点头答应,“怎么个比法?” “一人十支箭,看谁打的猎物多,咱们按斤称算,不按个数,如何?”沈奕提议。 骆寒赞同,“输赢又如何?” “咱们不是与念惜一起参加九州盛宴吗?输的站念惜右边,赢的站左边。”说完这话就拉着叶念惜进入了森林,生怕骆寒提出异议。 “太阳落山前必须回来,回来晚的也算输了!”骆 寒喊道。 沈奕挥了下手,表示同意,“只能用弓箭杀野兽,不能用刀剑!” 身后骆寒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个沈奕是有多么想赢啊! 要说沈奕的骑射技术,简直是出神入化。他举着弓箭瞄准一只鸟儿,“念惜,你说我是打它的左眼呢?还是打它的右眼呢?” 叶念惜有意为难他,看那鸟儿左眼对着弓箭,道:“打右眼。” “遵命!”沈奕吹了声口哨,鸟儿惊到,扑棱着翅膀飞走。沈奕的弓箭一直瞄着鸟儿,趁着它转身之际,弓箭射出,一箭穿过头颅,鸟儿当场掉落下来,连扑腾两下都没有就死了。 叶念惜上前看,果然射中了鸟儿的右眼。对着沈奕翘大拇指,“小侯爷威武!” 沈奕得意洋洋,“叶念惜,跟着小爷进森林,对了吧?” 叶念惜点头,她对沈奕的骑射本事丝毫不怀疑,“不过,沈奕,你这算是浪费了一支箭吧?” 沈奕上前检查了一下箭,从鸟儿头颅上取下来,擦了擦,“还能用。” “你耍赖?”叶念惜愕然。 沈奕嘘了一声,接着摇了摇手指头,“这怎么能算耍赖呢?我和骆寒只说了用十支箭,又没说不许重复用?有本事他也用啊!” 有时候赢得比赛,不一定要靠高超的技艺,还要靠脑子!当然还有厚脸皮! 沈奕将鸟儿开膛剖肚,扔在地上,内脏血污流淌一地,叶念惜看着恶心,禁不住捂住口鼻,“沈奕,你要做什么?” “钓鱼懂吗?这个是诱饵,咱们用来钓大家伙!”沈奕环视四周,拉着叶念惜找了个隐蔽地方,藏起来。 “都知道小爷的骑射技术天下无敌,却不知道小爷打猎也是最拿手的。这打猎的许多法子,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沈奕擦拭着方才那只带血的弓箭。 第395章 争夺猎物 “说你胖,你还喘,沈奕,你今日可不能输给骆寒,不能给我丢脸哦。”叶念惜多少有些常识,看到方才的地方有不少巨型脚印儿,想来是体型庞大的野兽经常出没的地方。 “放心,只要是光明正大的比试,我肯定能赢。”沈奕很有信心。 光明正大?小侯爷,是您先动了歪脑筋,行不行?叶念惜想着那骆寒也不是善茬儿,说不定也用了不正当手段,这么算起来,两个人也是公平合理。 沈奕忽然问道:“你说骆寒有没有可能是轩辕谂?” “绝无可能。别看他表面长的像轩辕谂,人前又是一副冰冷模样,可是人后的他,跟轩辕谂很多地方不一样。”叶念惜随口回答。 “哪里不一样?”沈奕问道。 “他比轩辕谂的笑容多啊,而且,平心而论,他对我比轩辕谂对我要好一些。”叶念惜这回认真起来。 沈奕失望,“这算什么区别啊?人总是会变的啊。也许他死过一次后,心境变了呢?” “还有,他比轩辕谂心思多,你以后若是与他为敌,一定要加倍小心。”叶念惜仔细叮嘱他。 “还是你对我好!”沈奕挺知足,知道叶念惜心里向着自己,十分高兴。 “你说咱们能打着个什么东西呢?”叶念惜对于射猎很有兴趣,主要是考虑到晚上吃什么肉。 “这只鸟儿不是普通鸟儿,它的血液香甜,最能招惹大型野兽,咱们就等着赢吧。”沈奕喜欢骑射,所以他对狩猎的各种技巧烂熟于心,连用什么东西做诱饵都十分清楚讲究。 “大型野兽来了,你有把握射死吗?”叶念惜问他。 “晚上你就等着吃的满嘴油香吧!”沈奕忽然嘘了一声,“野兽来了!” 紧接着,叶念惜听到树叶沙沙响,吹来的风中有腥气 儿,可是没有看到野兽。只见沈奕悄悄拿起了箭,搭在弓上,顺着他的眼睛看去,这才发现树丛中有个黄黑条纹的庞然大物。 等那野兽从灌木丛中穿过来走到死鸟儿旁边时,叶念惜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这野兽身长两米半,体型庞大,一条尾巴又粗又长,足有一米,摇摇晃晃在身后甩着。前额上数条黑色横纹,中间相连成为一个“王”字,这是只老虎! 还是一只体型硕大的成年老虎! 它伸爪子拨拉了一下地上的死鸟儿,张开血盆大口,露出白森森的利牙,两三口将鸟儿吃了个干净。 叶念惜不由得看了一下退路,低声道:“沈奕,咱们撤吧?” “这么好的猎物,岂能放走!”沈奕搭上三支箭,那清亮的眼睛微微眯起,愈加有了神采,凝聚向猛虎身上,盯着它的一举一动。 必须一次致命,否则被这猛兽扑过来,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沈奕自己倒是无所谓,关键还有叶念惜,他可不能让她有危险! 估计那只鸟儿还不够野虎塞牙缝儿的,它吃完后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叶念惜的心提了起来,趴在那儿不敢动。野虎若是再靠近几步,就该发现两人了。这一下子扑过来,直接将两人压成扑克牌了! 沈奕拉圆了弓,只等着野虎再靠近,找一个最合适的距离,三支箭要了它的性命。 野虎忽然警觉起来,停下了脚步。 难道发现了自己?叶念惜和沈奕同时屏住了呼吸。 嗖嗖嗖,三支箭飞了出去。 叶念惜眼角余光看到沈奕的箭还在弦上,这附近有别人,野虎发觉的也正是那人。 三支箭射中了野虎,却没有要它的命,这激怒了野虎,它呼啸扑向箭飞来的地方。 那地方,矮树丛中,骆寒站了起来,他 手挽长弓,毫不畏惧,又是三支箭射了出来,野虎比想象中更为灵活,它身形一晃,躲过了两支箭,只有一支箭射中了身上,还不是要害地方。 眨眼间,野虎到了近前,骆寒再也来不及抽箭搭弓,他立即跃身一旁,躲过扑过来的野虎,抽出身上长剑刺了过去。 “快去帮忙!”叶念惜推了沈奕一下。 沈奕没有动,“咱们瞧瞧他的本事到底有多大!” 看着沈奕并没有撤去搭在弓上的箭,叶念惜知道他随时做好了射出去的准备,略略放心,看向骆寒。 与那体型庞大的野虎相比较,骆寒显得十分瘦小,他身形灵活躲过野虎的袭击,而他的长剑也始终无法刺中野虎的要害。一人一兽,打的激烈。 野虎渐渐没了耐心,咆哮着,爪牙捣起地上杂草和尘土,乌烟瘴气,飞沙走石。 骆寒一个没防备,被野虎爪子拍到肩膀,踉跄一下倒在地上。野虎张着血盆大口,垂涎三尺,扑了过来。 这体型,还不将骆寒压死?叶念惜啊的一声,眼前有厉风而过,待反应过来时,沈奕手中的三支箭飞了出去,这个角度正好,三支箭插在了野虎的侧身。 随即又是三支箭飞出,丝毫不给野虎躲闪的机会。 最后的四支箭同时飞出,钉在了野虎身上。 血在瞬间染红了那黄黑条纹,野虎连呜咽一声都来不及就轰然倒下。轩辕谂的四支箭,加上沈奕的十支箭,总共十四支箭才将野虎射杀死! 叶念惜跑出灌木丛,上前去看倒在野虎尸体下的骆寒。 刚到近前,就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儿,看到血染了一片,还在不断流淌着,越来越多。 那野虎的面容狰狞恐怖,张着的嘴里流淌出血水,森森白牙就像是匕首一样锋利,甚至在阳光下闪耀 光芒。叶念惜颤声喊了一句:“骆寒!” 野虎的身子动了一下,叶念惜吓一跳,等弄明白了是野虎身下的骆寒再动时,禁不住惊喜,他还活着! “当然活着,小爷的射箭水平,怎能让他死呢!”沈奕帮着叶念惜将野虎翻开,看到了手中拿着长剑的骆寒,那长剑刺中了野虎的颈处,没入它的身体里,这也足够要野虎的性命了。 骆寒浑身是血,已经筋疲力尽,他躺在地上直喘气儿,眼睛望着叶念惜和沈奕,“你们两个来的真是时候!” 叶念惜没好意思告诉他,两人其实一直在旁边观看了,要是骆寒知道,就算不气死,也会气的吐血! 除了肩膀上的伤,骆寒身上其他地方倒是安然无恙,衣服上的血都是野虎留下的。 “幸好小爷救了你!”沈奕将他拉起来。 “这野虎是我杀的,行不行?”骆寒丝毫不领情。 沈奕指着野虎身上的十支箭,“这可都是小爷的箭,个个在要害上。而且这老虎是我用一只鸟儿诱骗过来的,让你抢了先,若是没有你,我三支箭就能要它的命!” “你一直埋伏在旁边?”骆寒问道。 沈奕缺心眼儿的点了点头。 叶念惜真替他的智商捉急,平日里那么机灵的小侯爷,怎么关键时刻净犯傻呢? 骆寒立即冷脸,“这么说我与老虎打斗之时,你一直在旁边观看了?只等着我快要杀死老虎时,为了抢猎物才出手?” “我出手是为了救你,那种紧急时刻,哪里想着与你争了?”沈奕辩解。 骆寒才不相信,“那为何不早点儿出手?” 沈奕哑然,他能告诉骆寒,是想看看他的本事到底有多高吗?是想辨别一下,他与轩辕谂到底有什么区别吗?一个人只有在生死关头,才会露出他的 本质,也才会使用他最拿手的武功。 由此,沈奕得出个结论:骆寒与轩辕谂是两个人! 因为骆寒的武功,与轩辕谂截然不同,那是沈奕从未见到过的! 眼看太阳西沉,骆寒指了指野虎,“这猎物是我的,今日的比试,我赢了。” 其实出席九州盛会时,站在叶念惜的左边或者右边,沈奕是无所谓的。可是他绝不容许旁人在骑射上超过自己,他那九州第一神射手的称号就要易主了,小侯爷的颜面荡然无存! 沈奕问他:“何以见得是你杀死的?” “我的剑穿透它的喉咙,就是没有你那十支箭,它也活不成了。”骆寒擦拭宝剑上的血迹。 沈奕嘿嘿一笑,拉过叶念惜,“咱们进入森林前已经说好的,只能用弓箭射猎。所以,这老虎应该算是我的猎物!念惜是证人!你不会在她面前耍赖吧?” 骆寒语塞,叶念惜对他深表同情,人家用性命来杀老虎,被沈奕捡了个便宜,这不得不说是运气的问题。 不过话又说回来,沈奕的射猎技术的确称绝,若非骆寒意外出现,他有把握用三支箭射死野虎,而骆寒用了三支箭,没有要了野虎的性命。这一点上,骆寒的骑射技术不如沈奕! 叶念惜赞成沈奕赢了比赛。 骆寒气的险些吐血,“沈奕,我不信你能杀了这野虎!” “小爷当然有这个本事。骆寒,要不你再找只老虎,我给你展示一下无与伦比的射箭技艺。”沈奕叫嚣。 一山不容二虎,一片森林里当然也不容两只老虎,除非是一公一母。想要再找一只老虎,试比登天。 看到叶念惜也站在了沈奕的一边,骆寒只能放弃了自己的坚持,天色渐黑,懒得与他争辩,认了输。 三人拖着野虎的尸体走出森林,往回赶路。 第396章 虎影是我的 刚走出森林,三个人很快发现了一个事实,马匹不见了,被野兽吃了?不能啊,这地上连个痕迹都没有。自己跑了?更不可能,临走时将马匹拴在树上,结结实实的。 最终三个人得出个结论——被人偷走了。 敢偷小侯爷和玄国太子的马匹,不怕天打雷劈吗? 三个人拖着个老虎,还要步行回去?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沈奕气的破口大骂,于事无补,骆寒提议去附近找找马匹,若是找不到,只能在这里过一夜了。 叶念惜和沈奕一组,骆寒单独一个人,三个人分成了两拨分头去找马匹。那么大的目标若是在附近,总是能找到的。找到后或者有危险发射信号弹报信儿。 别看沈奕吊儿郎当,其实心思很细腻,雁过留毛,马过留蹄印儿,本着这个原则,沈奕趴在地上研究了半天,又绕着附近转了三圈,最终确定了方向,森林里。 按照常理,偷了马应该沿着小路跑走才对,怎的又进了森林?叶念惜半信半疑跟着沈奕往森林里走,走着走着,发现不对劲儿,怎么这走着的方向越来越接近方才打老虎的地方?而且到了一个位置后,这马蹄印儿消失了。太诡异了吧? 沈奕又趴到地上研究了一番,“难到有人一直跟着咱们?怎的没发现呢?” 这马蹄印儿消失的有些不可思议。叶念惜听沈奕这么一说,陡然一惊,“不会有鬼吧?” “有这个可能啊!你说这事儿,要是人的话,怎么能干的出来呢?”沈奕表示赞同。 叶念惜顿时担心起骆寒来,“你说他会不会遇到危险?” “有血腥味儿。”因夜晚风向的改变,沈奕闻到了不同的气味儿。 两个人沿着血腥飘来的方向而去,都是吓了一跳,三匹 马歪歪斜斜摞在一起,身上还都没有伤,没有血迹,可是都死了。沈奕下意识的拉住叶念惜的手,“小心点儿。” 警戒的环视四周,确定没有危险了,沈奕才走上前,查看马匹的死因。一个伤口都没有,可是从嘴巴里流出了血迹,三匹马的眼睛全部瞪着,就像是看到了极为可怕的情景吓死的。 叶念惜看那马匹的样子有些可怕,不由得浑身冒冷汗,其实人对于未知的事情总是充满恐惧,无论他的胆子有多大。此时此刻,就连沈奕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也是掌心冒冷汗。 勘察了片刻,沈奕终于松口气儿,“这马匹是被人扭断了脖子,断气身亡。看来这森林里还有其他人,而且是个高手。” “那人弄死咱们的马做什么?还费这么大劲儿,牵到这里来才弄死。”叶念惜问道。 “这人可能住在附近吧?准备杀了咱们的马吃肉。”沈奕推测,若是这样,这个人肯定还会回来。 正准备等下去,忽然天空一声霹雳,白光四射,骆寒的信号弹! “这家伙不会这么快就陷入危险了吧?”沈奕拉着叶念惜匆匆奔向信号弹发出的地方。 能让骆寒发出信号弹的敌人一定十分强大,沈奕手中握紧长剑,准备大打一场时,跑到近前看到骆寒坐在地上靠着树干,怡然自得。 “你是逗小爷的吧?”沈奕气歪了鼻子。 “有东西!”叶念惜指着地上蜷缩在一起的一团乌黑。 “这是个什么怪物?”沈奕上前踢了两脚。 那怪物哼了两声,用着极其声音的语气,“放了我,你们这些坏人!” “是个人?”沈奕和叶念惜吓一跳,这才看清楚这人的脸,脏污不堪,一双眸子倒是黑亮,灵活。听声音是个男子,因为太脏,看不出年纪 。他的身上裹着黑色毛皮,乍一看还真以为是只熊什么的野兽。 “怎么回事儿?”叶念惜问向骆寒。 骆寒指了指旁边,“他偷咱们的老虎,被我发现,点了他的穴道。这家伙力气很大,身手灵活,可惜没脑子。” “谁偷你们的东西了?那是我的小虎,你们杀了它。”那人竟然呜呜哭了起来。 “我们的马是不是你偷的?然后全部杀死了?”沈奕蹲下问他话。 那人呜呜道:“你们杀了我的小虎,我就杀了你们的马,一共三匹,咱们也算是谁也不欠谁的。我见你们将小虎扔了那里,以为不要了。” 听这声音应该是个孩子,而且胆子不太大,叶念惜问他:“你是谁?那老虎是你养的?” “我也不知道,附近的人们都叫我野孩子。小虎是我的朋友,我们一起住在山洞里。”那人倒是老实,知道什么说什么。 “你们放了我吧,我不会再打你们,动弹不了,我浑身难受。”这人求饶。 骆寒朗声,“沈奕,给他解开穴道吧。” “凭什么支配小爷?”这么说着,沈奕伸手给那人解开了穴道。 那人的动作的确十分灵活快捷,都没看清楚他是怎么动弹的,就看到他站了起来,身形矮小瘦弱。 “这老虎呢,我是要定了。而你杀了我们的马,导致我们没法走,所以你要负责。”骆寒指着地上的老虎。 那人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骆寒,“小虎死了,我没有依靠,以后你照顾我!” “行,不过你要听我的话,我可以让你天天吃饱肚子。”骆寒只觉得这人十分有意思。 那人点头,“不过你不能再打我,也不能让我动不了。” 骆寒一声轻笑,“你若是听我的话,我自然不会打你。”顺便给那人起了个名字叫虎影 。 叶念惜看这虎影倒是憨厚老实,指着沈奕道:“是他打死你的小虎,你应该让他照顾你一辈子。” 虎影看向沈奕,双眼冒光,沈奕嘿嘿一笑,“我的本事比他大,而且脾气不好,喜欢打人。” 虎影撇了撇嘴巴,“我才不要跟他呢,长的这么丑。” 竟然说小侯爷长的丑?这可是头一位啊。沈奕气的跳起三尺高,“你个野孩子,懂什么叫美?什么叫丑?你那鬼样子才叫一个丑呢,小爷看了都要做噩梦。” 不跟就不跟呗,沈奕才不愿意收留这么个野孩子呢。不过小侯爷这一次是真的看走眼了,若是他见识了方才与骆寒打斗的虎影,一定会抢着要这虎影。一直到多年以后,战场上相遇,虎影连败左擎苍、宋毅等紫胤国名将时,小侯爷才追悔莫及。 在森林里,死了的动物都是被吃掉,所以对于要将小虎吃了的事情,虎影丝毫不介意,甚至主动充当了劳力,一个人拖着小虎跟随三人往回走。 果然是神力!叶念惜暗暗感叹,这人若是用好了,乱世中便是个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英雄,若是用不好,只怕仅仅是个劈柴抗物的劳力。 骆寒又问了虎影的身世,得知他自幼跟随父母在森林里生活,以小虎为伴,后来父母早逝,他就一直跟小虎相依为命,每天找些野物填饱肚子,在森林里乱窜着玩耍儿,现有的语言还是跟父母学得,所以能听懂人类说话,也能说些简单的事情。不过自己到底多大了,不清楚。 看他样子不像是成年人,而且那小虎不过十岁。算起来,这虎影应该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于是骆寒给他定了年龄,十五岁,生日吗?当然就是今天,重新为人的日子,八月初八,是个好日子! 虎影很高兴,称呼骆 寒为主人。或许因为叶念惜比较温柔,言谈举止不像骆寒和沈奕那么刚硬,所以虎影很喜欢和叶念惜挨着走,拿过她递来的糕点,一口一个,吃的心满意足。 叶念惜其实很同情虎影,自幼父母双亡,像野人一样成长,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没有洗过澡,浑身脏污头发像鸟窝,没有人对他好,没有人关心他,所以对虎影很好。 天亮时,四个人拖着老虎到了城下,这么大一只老虎自然引起了人们的注意,都知道太子殿下打了一只凶猛的老虎回来,纷纷赞叹:太子威武! 守城将士急忙找来拉车,十多个人围着老虎要将它放到车上去。 虎影看着他们费劲儿,“都让开,我来!”双手抱起老虎毫不费劲儿扔到了拉车上,只看得一众人等目瞪口呆。 沈奕低声与骆寒商量,“这虎影能送给我不?” 骆寒摇头,“老虎是你的,虎影是我的。”没有商量余地。 进了皇宫,骆寒命两个侍卫带着虎影去洗澡,这么个脏不溜秋的东西,浑身散发着异味儿,他忍了一路,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是虎影看到人多害怕起来,扯着骆寒的衣角不走,这让骆寒皱眉头,“赶紧去洗澡,否则我不要你了。” 这么一吓,适得其反,虎影更是抱住骆寒的腿不肯走。骆寒一脸嫌弃,望着雪白裤腿上的几道黑印儿,“快将他扯走!” 这让沈奕和叶念惜捧腹大笑,虎影的力气岂是他们能抗衡的?对付虎影不能用蛮力,而是以德服人。叶念惜端上一旁做工精致香甜美味的糕点,“虎影,你若是乖乖的去洗澡,我就将这一盘糕点都给你吃。”顺手拿了一块儿放到他嘴里。 虎影立即松开了手,“成!”捧着糕点,乐颠颠的跟着侍卫们去沐浴更衣了。 第397章 九州盛会(一) 侍卫们上前扯虎影,虎影抱着骆寒,这么一扯,直接的后果就是骆寒被扯到了,重重摔在虎影身上,狼狈不堪! 骆寒没有败在沈奕手中,没有输给安宸烨这样的高手,最终摔倒在虎影的手中,这就好比是一个资深嫖客最终败在了爱情上,呃,这比喻似乎有点儿不恰当,应该是用那句老话来说更加贴切:终日玩鹰被鹰啄瞎了眼。 骆寒闻着自己身上被虎影传染的臭味儿,实在无法容忍,也去沐浴更衣。 宽敞的院落里,沈奕坐在椅子上喝茶水打盹儿,叶念惜坐在他旁边椅子上,望着老虎感慨,好端端的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就这么着被撂倒了。不过也正是因为在古代,自己才有口福尝一尝这老虎肉是怎么个美味儿! 等骆寒沐浴更衣完毕走出来时,北冥宫里已经聚集了无数看热闹的侍卫侍女。他们围着老虎指手画脚,甚至上前拉拉老虎的尾巴,摸摸它的绒毛。更有胆大者,还摸了摸老虎那尖利的牙齿。 “好端端的一张虎皮,可惜了!”骆寒这话是说给沈奕听的,若非他射了十支箭,这虎皮还算是完好的。 沈奕从椅子上站起来,“若是我不射这十支箭,虎皮是完好的,只怕你的皮就破烂不堪了,也许连骨头都留不下!” 太子殿下和紫胤国皇上打了只老虎回来,这事儿迅速在皇宫传开,最后连皇上都惊动了,带着诸位皇子和公主来到北冥宫观看野虎! 沈奕口齿伶俐,擅长讲故事,将射杀老虎的过程讲的惊心动魄,曲折离奇,连叶念惜都听得津津有味儿。沈奕这口才,不去茶楼里说书真是可惜了。 当然,在沈奕的讲述中,主要突出了他自己的勇猛果断和高超的射箭技术,而自动屏蔽了骆 寒的功劳。 骆寒对此也不予插话解释,闷声坐在椅子上,任由沈奕吹得上了天! 众人得知是紫胤国皇上射杀野虎时,交口称赞,都道沈奕的骑射技术果然天下无双! 玄国皇上好奇,“这么大一只老虎,有多重呢?” 皇上开口,众人自然献计策为野虎称体重。最终用了跷跷板的原理,一旁放老虎,一旁站人,站了五个彪形大汉才让跷跷板动了起来。 五个大汉又一一过称,各自斤称加到一起,众人都是咂舌,好家伙,足有八百斤重! 皇上又开口,“这么大的一只老虎,紫胤国皇上准备如何处理呢?” 沈奕一句话:“来到皇宫里,也没带什么见面礼,这只老虎就当是礼物吧。送给玄国皇上了。”这一举止实在是大方的很。 玄国皇上乐的合不拢嘴儿,要知道这野生老虎是个稀罕东西。尤其是虎骨,是治病良方。 紫胤国皇上的厚礼,直接拉近了他与玄国的关系。玄国皇上当即宣布,将老虎剥皮分割,晚上摆宴席,取名猛虎宴,款待沈奕。 赶了一夜的路,十分困乏,骆寒让众人抬着老虎去御膳房,北冥宫总算清净了。叶念惜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转个身儿准备回房休息,身后冒出了一个人,黑黑瘦瘦像只猴子,偏偏穿着白色衣衫,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她,“你瞧我这样子,好看吗?” 听这声音,叶念惜反应过来,是虎影,上下打量他,“不错,像个人样儿了。” “叶念惜,怎么说话呢?人家本来就是个人,行不行?”沈奕在一旁替虎影抱打不平。“小子,晚上跟着小爷去赴宴吧?让你吃个够!” “虎影,过来!”骆寒一声命令,虎影乖乖的跑了过去。沈奕气的拂袖回房间。 这两人,为了一个孩子也争风吃醋,叶念惜摇头暗笑!转身回放假休息。 当夜,猛虎宴,沈奕千杯不醉,反倒将一众皇子灌得东倒西歪。而他喝到兴头上,要与骆寒比试酒量,谁知道骆寒喝了三杯便不胜酒力,这一点儿与轩辕谂差了十万八千里。 而这猛虎宴,最高兴的要数虎影,平日里他在森林里吃的都是生肉,有时还是死去多日动物的肉,今日终于吃到了熟肉,煎炒烹炸,美味十足,吃的肚子溜圆,心满意足。 最后沈奕拿着两只老虎后腿骨扔给他,“虎影,给你做个纪念吧。”小侯爷的本意的确是给他做个纪念,没想到,后来骆寒根据虎影的身体条件,专门教授了他一套武功,而这两根老虎后腿骨便成了他的武器,每天带在身上,在后来的九州混战中,要了不少名将的性命,连沈奕的脑袋也险些被他打开花! 转眼间,八月十五月圆之时到了,十年一次的九州盛会也到了日子。说是九州盛会,其实一点儿都不盛大隆重,诸国只派皇上和皇后参加,若是皇上和皇后有事不能参加,也必须是太子来参加。而其余人等,一概没有资格参加。 当年玄国四位王爷各自封王,自立门户,想要参加九州盛会,到了门口,又因为不够资格,被驱赶了回来。所以这也是玄国一直保留着皇上的原因之一。九州的皇上,除了传位或者自己国家百姓的肯定外,不是谁想当就当的,九州的国家,不是谁想建立就建立的,必须要经过九州盛会的肯定,才能被九州其他国家所承认。 九州盛会的地点,在九州的中央位置,九阙宫。说起这个九阙宫,是个十分神秘的地方。顾名思义,它是一座宫殿,不过这宫殿不 大,只有方圆一里,里面建筑有一百多年的历史,平日里宫门紧闭,仿佛施了魔咒,无人能进去,当然也无人出来过。 直到十年一次的九州盛会,这门才会自动打开,诸位君王鱼贯而入,至于每年盛会的内容,每个人都是谨守秘密,从不泄露半句。所以天下间无人知道这九阙宫里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九阙宫是九州内唯一一个不属于任何国家的地方,它只属于一个人——天子!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九州原来是一个国家,而这个国家的主人,便是天子。后来天子管理不善,诸侯分裂,连年战争,最后导致分成了九个国家,而这九阙宫,是以前的天子行宫,九个国家为了平衡势力,便没有对天子动手,所以天子及其家眷一直生活在九阙宫中,从未露面。 每十年的九州盛会,也就是诸位君王见天子的时刻,其实,也是天子与诸位君王互相认识的时候,否则,将来天子一出门,遇到一位君王,还要张口问:“你是哪个国家的君王?叫什么名字?”而那君王不认识天子,则会回他一句:“这人谁啊?敢问朕的身份与名讳?找死!拖出去砍了!”这误会岂不是大了? 今年,叶念惜终于有幸参加九州盛会。沈奕和骆寒也都是第一次参加,而玄国皇上又不肯说只言片语关于九州盛会的事情,只是说:“去了就知道了。” 于是三个人一头雾水的就去了。他们到来时,正是八月十五当日下午,远远看到几辆马车停在外面。已经有人到了。 九阙宫就像是一个硕大的金碗扣在地上,四周密封的严实,根本别指望翻墙进去,而这只金碗只有一个门,紧紧闭着。 旁边是阴凉竹林,里面有石头桌凳, 已经坐着两位年轻男子了,他们面对面正在低头下棋,一副悠闲模样,不时低语几句。 九州君王之间关系好到这种程度的,只有叶启轩和安宸烨了。叶念惜笑意盈盈走了上前,“两位哥哥!” 叶启轩抬头,“念惜,你怎来了?” 安宸烨微笑,“看样子,你过的不错!” 叶念惜指着远处的骆寒和沈奕,“跟他们一起来的。” 看到那两人,叶启轩神色冷了下来,哼了一声,“今日过后,你跟我回车璃国吧。”虽然知道骆寒不是轩辕谂,可是对于那么一副容颜,叶启轩无法有好感。 “哥哥,我还没玩够呢。若是想回去,我自然会回去。”叶念惜可不想回去被催婚。 一旁安宸烨帮着她说话,“看念惜脸色红润,想来过的不错,既然如此,不如让她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 “我这个妹妹啊,都被你惯坏了。”叶启轩摇头叹息,妹妹大了,自己管不着了。 因为叶念惜的到来,两人也不下棋了,而是坐着喝水聊天。 沈奕和骆寒有自知之明,知道不受叶启轩待见,两个人自动坐在距离最远的一张石桌边上。 前几日,叶启轩已经娶了阿宁为贵妃,这一次他带着心月皇后来的,因为舟车劳顿,心月躺在马车里休息。叶念惜对她的为人极为不齿,所以也没有去拜见这位皇嫂。 从怀里取出骆寒给的药膏,叶念惜放到叶启轩手中,“阿宁的眼睛如何了?” “挺好的,她身上的疤痕也快去除了。没想到骆寒的药膏挺管用。”叶启轩远远瞄了骆寒一眼,将药膏收起来。 许久未见,叶念惜和叶启轩有说不完的话,他们讲述彼此的近况,而安宸烨坐在一旁安静听着,忽然他眉头一皱,“凤起国来了。” 第398章 九州盛会(二) 叶念惜转头看,让安宸烨皱眉的不是凤熙雯,而是她马车侧面骑马而来的凌千羽,这个女子趾高气昂,一副眼睛长在头顶的样子,只有看到安宸烨时,才将视线微微放低,“安宸烨!” 当众直呼寮国太子的名字,十分不尊敬。安宸烨当然不理睬她,当做没听见,连眼睛都移向一旁不去看她。 凌千羽跳下了马,走到近前,“安宸烨,我喊你,你没听见吗?”十分不礼貌。 安宸烨坐着未动,“凌千羽,你我非亲非故,还是少来往的好。” “能与本将军说上两句话,应该是你的荣幸。不过我要谢谢你帮我凤起国灭了岳华国,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不许不承认!许久未见,你越发英俊好看了。”凌千羽伸手就要抬安宸烨的下颚,动作轻浮,带着调笑。 这姑娘自作多情了! 安宸烨岂能当众让她调戏了?伸胳膊挡住了她的手,“姑娘请自重!” 可惜自重这个词在凌千羽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她趁势一屁股坐在了安宸烨的怀里,双手勾住了他的颈处,“安宸烨,我的心思你该知道,难得咱们又见面了,今夜咱们约个地方吧?” 这份直白,让叶念惜都叹为观止,凌千羽越来越放肆了。忽然听到后面一声,“哎,我说凤熙雯,你好歹也是一国之君,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呢?”回头一看,凤熙雯正左手勾着骆寒,右手搂着沈奕,说话的当然是沈奕。 沈奕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儿,向她后背一拢,凤熙雯疼的啊呀一声,“沈奕,你好无情!” 同时耳边又是一声啊呀,再扭过头看,安宸烨冷脸站在一旁,凌千羽跌坐地上,一脸愤恨委屈,“安宸烨,你别不识好歹,本将军哪里配不上你了?这个叶念惜有什么好的?” 又扯到了自己身 上,叶念惜表示头疼,“凌千羽,像你这样投怀送抱的,真不多见。” 凌千羽腾地从地上跃起来,“叶念惜,你不过是长了一张好看一点儿的脸蛋儿,有什么了不起?我投怀送抱,至少也不像你勾引这个勾引那个,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害死了自己的夫君!” 啪的一巴掌,甩在凌千羽的脸颊上,那白皙的肌肤立即留下了五指印儿,打她的并非叶念惜,而是叶启轩,否则凌千羽怎会没躲过去呢? 叶启轩忍无可忍,“我的妹妹由不得你来指手画脚,若是再胡言乱语,休怪我不客气!” 凌千羽捂着脸颊勃然大怒,说话更加口无遮拦,恨恨道:“车璃国的皇上?哼,九州之内,数你这个皇上做的窝囊,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 一下子将叶启轩的怒火点燃,“凌千羽!今日朕就给你个教训,让你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抽出身上佩剑,就要去杀凌千羽。 安宸烨急忙拦住了他,“你何必与她一般见识?” 凌千羽娇媚一笑,“安宸烨,你是心疼我了吧?” 安宸烨气的要吐血,自己明明是怕叶启轩与她争斗丢失帝王的身份而已,“凌千羽,你家主公和紫胤国皇上打起来了,你不去帮她吗?” 转头看,凤熙雯和沈奕打的正热闹,凤起国的侍卫一拥而上,帮着凤熙雯,凌千羽笑道:“我家主公喜欢沈奕,我怎好意思去打扰他们?” 叶启轩仍然在气头上,“凌千羽,看剑!” 凌千羽急忙躲闪,“车璃国皇上,你有这本事打我,倒不如好好管管你的皇后呢,不过安宸烨已经帮你报了仇,杀了那个岳年辉。你是有多疼爱你的心月皇后啊?红杏出墙,你也视若珍宝。” 叶念惜和安宸烨同时暗道了一声:坏事儿!千算 万算,忘记了这个凌千羽目睹了心月皇后与岳年辉在一起调情的情景! 叶启轩停手收剑,“你说什么?心月她红杏出墙?” 安宸烨立即制止,“凌千羽向来胡说八道,不要听她挑拨离间!” “让她说!”叶启轩冷声。 凌千羽这才察觉叶启轩似乎并不知情,笑道:“你的皇后在你下葬的当晚,就与那岳华国的皇子岳年辉搂搂抱抱的,我可是亲眼所见,而后她与岳年辉勾搭不清,听说你们车璃国答应她,只要生下皇子就放她走,只是没想到皇子没了,你也回来了。” “你胡说,你诬陷我!”心月皇后不知何时站在了凌千羽的身后。 “我能胡说?这事儿,安宸烨和叶念惜都知道,我想你车璃国的许多人都知道吧?”凌千羽一副看热闹的样子,退到一旁。 心月皇后妆容精致,花枝招展,一袭桃红色百褶如意月裙十分惹眼,她一脸委屈模样,“哥哥,你替我做主!”她握着安宸烨的把柄,相信他会帮自己。 安宸烨硬着头皮道:“心月是我的妹妹,她纯真善良,不会做出那种事情,你是他的夫君,应该相信她,而非听一个外人胡言乱语。” 叶启轩冷颜未消,“关于心月和岳年辉的事情,朕略有耳闻,一直以为是传言,没想到竟然传到了凤起国将军的耳朵里,朕不得不猜疑。” 叶念惜看到心月对自己使了个眼色,于是也违心的开了口,“哥哥,心月与你两情相悦,走到一起不容易,你不该猜疑。” 心月一脸无辜加泪眼涟涟,终于让叶启轩心软,爱怜的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朕不该怀疑你,外面风凉,回马车里歇着吧。” 只是这淡淡一句话,叶念惜能感觉到自己的哥哥对心月的感情不如从前,冷漠许多。心中 多少安慰些,这女子不值得他去疼爱,没有了感情也好,免得知道了事实真相心中悲痛。 心月看到凌千羽不走,怎能放心,“坐在马车里时间长了反倒觉得累,皇上陪臣妾走走吧?” “朕也累了,懒得走动,和你哥哥再下盘棋,这时辰也该到了。”叶启轩说着重新布置棋子儿。 凌千羽一声冷笑,“还真是好哄骗的皇上!”扭头走了,此时沈奕已经制服了凤熙雯,她该过去帮忙了。 心月这才提着衣摆上了马车。 叶念惜看他们下棋十分无聊,起身要去看骆寒和沈奕时,听的叶启轩一声沉闷,“坐下,我有话要问你们两个!” 完了,肯定是关于心月的事情。叶念惜暗暗叫苦,与安宸烨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儿,心有灵犀,实在瞒不过去,就实话实说吧。叶启轩的猜疑心其实不轻,他既然追问此事,那就是根本不相信方才自己和安宸烨的解释。 于是,叶启轩没问几句,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自己的骨肉竟然是因为那个岳年辉而打掉的,还是心月自己打掉的,叶启轩气的要掀翻石桌。 安宸烨立即按住了他的手,“皇上,心月已经知道了我是李瑾瑜,他握着我的把柄,你若是为难于她,只怕我也活不成了。” 叶启轩咬牙切齿,蹦出几个字儿,“能将朕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朕绝不会让她有好下场!”哪怕这个人是他曾经深爱过的女子。 帝王无情,在叶启轩身上得到充分的展示,帝王的颜面远比女人更重要,此次九州盛会后不久,车璃国心月皇后病重去世,风光大葬。人们都为这位年轻的皇后惋惜,叶启轩也悲痛欲绝,为了表示对心月皇后的爱意,并没有立即封后。 叶念惜和安宸烨都知道心月并非死于疾病,至于 叶启轩用了什么手段,不得而知。不过安宸烨的身份没有泄露出去,这倒是让他放心不少。 因为九州盛会,沈奕只是教训了凤熙雯一顿后便将她放了,随着天色渐黑,众人安静了下来。 闽国皇上是最后一个来的,他也是今日来的六个国家的代表中唯一一个参加过九州盛会的人物。 这位皇上年过半百,头发花白,精神矍铄,身体安康,举手投足间散发着王者之气,照这样子下去,闽国的太子还要等上几十年才能登上皇位。 众人将闽国皇上围在中央,向他询问九州盛会之事,这位皇上说话铿锵有力,身为九州最弱的一个国家的君王,那气势丝毫不逊色,“诸位,稍安勿躁,到了时辰后,这九阙宫的门会自动打开,咱们进去后,自然会见到天子,天子会一一与咱们说话,至于说的什么,不可外泄。外泄者,国破家亡!” 这么严重?众人都吸了口冷气。怪不得关于九州盛会的事情从无人泄露半句出来。 沈奕不信这个邪,他问道:“国破家亡?这天子有多少兵?能够灭掉人家国家?” “天子没有兵马,不过他会除掉泄漏者的国家名号,九州内,这个国家就不会存在,而其余诸国可以任意瓜分。这也是九州各国君王达成的共识。”提及天子时,闽国皇上神色肃然,能看出来,他十分敬畏天子。 “不知道这位天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凤熙雯问道,她关心的当然是天子的年纪,容貌,以及有没有婚配。 “一会儿你见到后,自然会知道。”闽国皇上十分谨慎。 问了半天,有用的信息没多少,不过都对这位神秘的天子起了好奇心,能够震慑九州君王的人物,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众人议论纷纷时,吱呀一声,九阙宫的门开了。 第399章 九州盛会(三) 顿时,雅雀一片,都盯着那宫门看。 今日,中秋之夜,月圆初上,华光透过静谧的夜色笼罩人间,说不出的清凉婉约。而这宫门里发出黄金色的光亮,比之月色明了三分,就像宫里住着个月亮,倾泻出那无法抵挡的光芒,冷清,如水。 闽国皇上带着自己的皇后第一个抬步进入九阙宫,第二个是凤熙雯,她带了个相貌较好的柔弱男子,据说是凤起国的夫人,第三位叶启轩,带着心月皇后,第四位是沈奕,带着叶念惜,因为安宸烨和骆寒都是太子身份,所以走在了最后头,这两人都是孤身一人。 九阙宫里,却是光线昏暗,勉强能看清楚台阶宫内情景。这是一个硕大的宫殿,里面九十九支龙柱,每支龙柱上雕刻着九条龙,隐隐发着光芒,仔细看,宫内的光线竟然都是这些龙柱发出来的。 宫里面,寂静无声,只听到诸位的脚步声。走到了大殿的中央位置,一字排开,闽国皇上先开口,“我九州各国君王及储君如约拜见天子!” 话音落,细不可闻的一声暗器飞过,叶念惜感觉身旁的沈奕紧张了一下,忽然头顶忽然射出无数光芒来,仰头看,原本悬挂在上面的黑色幔帐纷纷垂落两旁,露出了无数夜明珠。 顿时,大殿上亮如白昼,同时,众人也将这大殿的陈设布置看的一清二楚。 正前方,九龙缠绕的金銮宝座熠熠生辉,宝座前一张纯金打造的硕大龙案安然置放,龙案上只有一个方形金盒,盒盖上镶嵌着几颗红色玛瑙玉石。 还未来得及仔细看这九阙宫内的情景,就听到窸窣脚步声,一位银衣白发的男子从侧门走了出来,站定在众人面前,这人皮肤保养的很好,不过也遮不住他那苍老的容颜,看样子已经过了花甲之年 ,他的声音尖锐而细长,“老奴奉命审查诸位的资格。” 于是从闽国皇上开始,一一查看皇帝玺印,验明身份。 一直到审查到沈奕时,他抬起了头,“紫胤国皇上应该没有皇后,这位是?”看向叶念惜。 “我兄长的皇后。也是我紫胤国唯一的皇后。”沈奕解释。 “这可不成,不合规矩。”他说。 沈奕没了好气,小侯爷发脾气哪里管他对象是谁,场合如何?“我说老头儿,九州盛会说的是要各国的皇上皇后参加,我紫胤国皇后怎么就不成了?” 估计从未有人对那老奴如此态度,他立即冷了脸:“我说不成就不成。她是皇后,可是并非你的皇后。要不她出去,要不你们两个一起出去!” “我是你家主子邀请来的客人,岂是你一个奴才能赶走的?”沈奕勃然大怒。 叶念惜急忙扯了扯他的手,“要不我出去吧,别因此耽误了紫胤国的事情。” “耽误就耽误了,不是小爷不来参加,是他要赶我走!”沈奕何时看人脸色过? “小侯爷做了皇上,脾气还是那么大!夜奴,不得对小侯爷和念惜公主无礼。”清润声音传来,可是即便是沈奕这样的高手,也不知道这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似乎是四面八方,又似乎是从天外而来。 夜奴恭恭敬敬,“是,天子!” 说话的竟然是天子! 他竟然知道沈奕的名字,似乎还很熟悉他!沈奕有些愕然! 夜奴查验完所有人的玉玺和身份后,转身站到金銮宝座旁边,“天子,已经全部查验完毕。” “很好!”随着这一声,一袭黑衣从天而降,徐徐然落在了宝座之上,他的发丝是散落下来的,不过丝毫不觉得凌乱,反而让人觉得洒脱逍遥。 这人的容颜看不见,因为他带 着一张银色面具,只露出了瞳孔地方,看到一双深邃的眼睛,像黑曜石般发出隐隐光芒。而他身上的黑色衣衫质地上乘,轻柔顺滑,虽然层层叠叠,不见臃肿。多的是一份寂冷,霸气。 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强大的气场让每个人都觉得呼吸一窒,不由得仰视于他。 这就是九州天子,真正的九五之尊! 天子坐在金銮宝座上,眼睛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这一次九州盛会换了许多新面孔,也少了三个国家,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接着,他开始说正事儿,“我膝下无子,想从九州之内选一位继承者。为了公平起见,我只有三个条件,第一,这人必须是诸国的皇族;第二,这人要贤德宽厚;第三,三天后,天空异象,七星连珠,这个人的掌心会出现一点朱砂。” 天子竟然要选下一任天子,这事儿非同小可,众人低声议论。 “这还要选吗?直接让那掌心出现朱砂的人来做天子就好了。”沈奕小声嘀咕。 谁知这话正好被天子听见了,他道:“那掌心出现朱砂的若是一人就好了。怕只怕是许多人,而孤无从决定。” 许多人?这么说符合条件的人不少了。“那天子要怎么选出那个人?”沈奕问道。 “明年此时,九阙宫门打开,第一个进来的掌中带朱砂的皇族,便是天子!”天子道。他似乎对沈奕格外偏爱,有问必答。 七星连珠,掌心就会出现朱砂,这事儿也太玄乎了吧?不过天子从来不打诳语,所以没有人敢怀疑此事。 天子打开龙案上的金盒,里面顿时金光四射,映照着天子那戴了银色面具的脸颊更多光彩逼人,他的瞳孔闪着光芒,“这是天子印,明年的这个时候,我希望诸位有缘再见到。天 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他站起来走了,而那声音越来越缥缈…… 仔细揣摩他最后的话,似乎有心将天下归一。叶念惜看到夜奴带着闽国皇上和皇后到后面去。这是天子挨个召见诸位王者的时间。低声问沈奕,“你说那天子印是什么东西?” “据说天子印可以召集百万精兵强将,不过这只是个传说,无人见到过。而且这天子印,应该是几百年来头一次摆出来。”沈奕若有所思,他也觉得这事情不简单。虽然天子轻描淡写了几句话,可是每句话后面都要好好推敲一番。 其实殿上的这些人中,要数见识广博,还要数小侯爷沈奕,连他都不知道的事情,旁人更是不知道了。 凤熙雯笑道:“那天子印倒是精致,我去瞧瞧!” “不能动!那上面有机关!”骆寒劝她。 惹得沈奕白了他一眼,提醒她做什么?这种人死了才好呢! 凤熙雯妩媚一笑,“还是你关心我!” 骆寒冷声:“我是怕连累自己。那天子印一动,四面八方万箭齐发,咱们都要死!” 众人听得心惊肉跳,这才注意到四周墙壁上有无数个小孔,机关重重。 约莫半个时辰,夜奴过来请凤熙雯和她的夫人到后殿去。而那闽国皇上没有回来,想必已经从其他路径离开了。 基本上每个君王的见面都是半个时辰左右,叶念惜本来是要陪着沈奕一起进去的,可是夜奴过来请沈奕时道:“天子要单独召见念惜公主,所以还请念惜公主稍等,最后召见。” 叶念惜只能站在原地等候,一直到最后骆寒都进去了,大殿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叶念惜等的实在是无聊乏累,望着天子印,充满了好奇。 骆寒说这天子印不能动,机关触动后乱箭齐发,自己只 是看看,不动手总行吧?叶念惜抬步走了过去。 天子印方方正正,就像是刚出生婴儿的头颅那么大,印分为两部分,外面是大印,里面是小印章,小印章可以取下来,也可以作为大印的握柄。无论是大小印,上面都雕刻着九条龙,精致细腻,栩栩如生。 叶念惜看到天子印的下面露出个白边来,若非仔细,根本不宜察觉。那是一片纸,放在天子印下有些奇怪。 想着这乱箭齐发不可能射向天子的位置吧?叶念惜绕到金銮宝座的旁边,看了看左右,确定没有箭孔对着自己,这才小心翼翼的去触摸天子印。 毕竟关系到身家性命,叶念惜还是有些紧张,颤动的手指摸上天子印微微动了一下,立即看向四周,还好,没有动静。 这下白色纸片露出更多,上面仿佛写着字。迟疑片刻,从发髻上取下簪子,再次移动天子印,另一只手用簪子将纸片挑了出来。 这是一张折了两折的纸签,叶念惜刚要看时,忽然铮的一声,抬头看,大殿之上乱箭齐发,犹如千万条光芒交错而射,除了金銮宝座的位置,不留一个死角。还正让骆寒说对了。 幸好自己多了个心眼儿,站在金銮宝座的位置。叶念惜看的心惊肉跳。 忽然头顶上叮叮几声,有约莫二十公分的细长金色箭羽落在附近,叶念惜抬头看,房顶上射下小箭,被东西打偏了方向。否则自己定然当场中箭身亡。 可是房顶上又射下箭羽,金光灿灿飞了过来,叶念惜吓得目瞪口呆,竟然不知道躲闪。 忽然眼前一黑,叶念惜只觉得天旋地转被人抱着滚到了龙案下面。箭羽落在方才站立的位置。 叶念惜吓得花容失色,等乱箭停了后才敢看自己的救命恩人——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男子! 第400章 天子印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动天子印。”这人正是天子。 他的怀抱是阴冷的,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他,天子的威慑不是一般的强大,叶念惜急忙挣脱了他的怀抱,从龙案下爬了出来,“多谢天子救命之恩。” 天子跟着从龙案下起来,坐在金銮宝座上,微微抬头,“念惜公主,你既然拿了这纸条,就看看吧。” 叶念惜此时才想起来自己手中还握住那个纸签,这可是用生命换来的信息,急忙打开看,不由得暗暗吃惊,上面只有三个字:轩辕谂! 意外看到这个名字,叶念惜的心颤了一下。什么意思?询问的眼神看向天子。 因为带着银色面具,所以看不出他的表情是什么样子,不过能透过那深邃不见底的眼睛感觉到他的诚意,“轩辕谂已经死了,不过我能救他,这天下间也只有我能救他,让他死而复活。” 轩辕谂竟然还能活?叶念惜惊喜万分,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若是他能活着,两个人远走他乡,从此隐姓埋名,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这将是多么幸福啊! 可是叶念惜的惊喜很快散去,天下间没有免费的午餐,天子不会好心去救轩辕谂,“什么条件?” “太聪明的女子,可是不会招人喜欢的,不过我喜欢你这份直接。”天子伸手拿起了天子印,仔细摩挲着,他的眼睛随着手指而动,平静如水。 说出的话也是冰凉如水,“数年前,我见过轩辕谂一面,这孩子聪明,自负,又懂进退,是个难得的君王之才。我有心将天子之位传给他。可惜他死得早!不过只要你能替他夺得天子之位,我就可以让他起死回生!” “天子之位?”叶念惜诧然,自己一介女流如何去与各国君王争夺? 天子不欲多说, “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怎么办。至于救不救轩辕谂,就要看你自己的意思了。另外,这件事情要保密,若是泄露半个字出去,轩辕谂就再也活不成了,而且车璃国和紫胤国都会受你连累而灭亡!” 没这么严重吧?天子若是有着灭亡其他国家的实力,还用的着在这九阙宫呆着吗?早就做九州的霸主,统一天下,做真正的天子了,而不是一个挂着名号的神秘人物。叶念惜这么想着,不经意间流露出质疑的神色。 天子看的清楚,知道她不相信,“天子印可以调动百万大军,不是虚言。而我随时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得了这天下,只不过是贪图清静,让那几个小子帮我管理而已。天下终究是我文家的。” 原来天子姓文,叶念惜认为他的口气未免有些大了,即便天子印真的调动百万大军,单是一个寮国就可以与他抗衡了,哪里能说得到天下就得到呢? “既然你本事这么大,为何不直接救了轩辕谂,让他做天子?而是让我帮助?”叶念惜总觉得其中有蹊跷。 “因为你是九州皇后之命,这个九州皇后,并非是要嫁给九州内的皇上,而是天子。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天子阻止了叶念惜再次问下去。 皇后之命和轩辕谂之间有什么关系吗?叶念惜百思不得其解。在夜奴的带领下沿着原路往外走。离开大殿之时,听到身后铮铮声音,回头再看,先前落在地上的箭羽全部不见了,而坐在金銮宝座上的天子也不见了踪影。方才的一切如梦如幻…… 走出九阙宫,叶念惜看到外面停着的马车,除了闽国皇上皇后先行离去,其余众人都没有走。 沈奕就守在宫门口,他跟着叶念惜,“天子没为难你吧?” “没有!” 叶念惜故作轻松。 包括叶启轩在内,没有人问她天子说了什么,叶念惜注意到每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不再像进入九阙宫前的那么轻松。 凤熙雯不肯离去,是因为她缠着沈奕和骆寒,丝毫不顾及她那位夫人的感受,凌千羽缠着安宸烨。这两个女子不到黄河不死心,到了黄河,估计也不死心。一路上调笑着,直到分离时才恋恋不舍。 凤熙雯一走,众人松儿一口气,总算是清净了。又走了一段路程,到要分别之时,众人下了马车,唯有心月皇后因为舟车劳顿,身子不适留在了车厢里。 众人席地而坐,取出各自酒壶与食物,这几人,除了骆寒与他们有些不熟悉外,相互之间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不过骆寒顶着一张轩辕谂的容颜,让旁人也不觉得陌生,更何况他救了阿宁的眼睛,又对叶念惜不错,所以叶启轩和安宸烨也没拿他当外人。 五个人喝酒吃菜,骆寒的酒量最浅,他喝了三碗儿酒就直摇头,“不能再喝了。” 接下来是叶启轩,他喝了一壶酒后有了醉意,不敢再喝。只留下了沈奕和安宸烨在拼酒,沈奕千杯不醉,安宸烨就从来没醉过,这两人算是扛上了,一直将所有酒都喝完了,还是神清气爽,丝毫不见醉态。 叶念惜佩服这两人,心想:若是加上轩辕谂,不知道这三人谁的酒量更大一些呢? 借着酒劲儿,叶启轩说了句掏心窝的话,“小侯爷,沈奕!你文武双全,为人爽快豪气,我是真喜欢你!”单手搭在他的肩上,醉眼朦胧带着笑意。 沈奕吓得瘫软地上,“叶,叶启轩,我可真不是断袖,你误会了。” “我知道,所以我真想将念惜托付给你。”前阵子叶启轩又和安宸烨提起要他娶念惜之事 ,被安宸烨拒绝了,这才退而求其次,放弃了先前的想法。 沈奕喘了一口气儿,险些被吓死,小侯爷胆子虽然大,可是不代表没有害怕的事情啊,这个断袖简直是坑人啊! “可是,我车璃国与你紫胤国水火不容,所以,我不能将念惜托付给你。麻烦你以后离她远点儿。”叶启轩松开了沈奕的肩膀。 借着酒劲儿,沈奕的脾气立即如火山爆发一般喷射出来,“叶启轩,你调戏小爷是不是?我对念惜好怎么了?我就是不离开她,天天粘着她才对!” “沈奕,你是聪明人,也该猜到了,此次九州盛会之后,九州定然会乱,我车璃国如果打仗,先拿你紫胤国开战,你说,我怎么能容忍我的妹妹跟一个亡国之君在一起呢?”叶启轩底气十足,他根本不将紫胤国放在眼里。 又要打仗?叶念惜立即劝说自己的哥哥,“我现在的身份仍然是紫胤国的皇后,哥哥若是攻打紫胤国,便不仅仅是与沈奕为敌,也是与我难堪啊。” “沈奕,下旨,废了这个皇后!”叶启轩发话。 “呸!叶启轩,以为小爷能听你的?念惜是轩辕谂的皇后,没有轩辕谂的话,谁也废不了她。她永远是我紫胤国的皇后。”沈奕从地上跳起来,拉着叶念惜就走。 “念惜,你该跟我回玄国才对!”骆寒拦住了两人。 怎么都和自己作对?沈奕一拳打向骆寒。 骆寒侧身躲过去,握住他的拳头,“沈奕,火气太大了,可不是好事儿。你问问念惜要跟谁走?” 叶念惜看了四人一眼,“虽然不知道天子都对你们说了什么,可是九州内,你们一个是我的亲哥哥,一个是对我最好的哥哥,一个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多希望你们好好相处。轩辕谂已经为此付出 了生命的代价,为什么就不能放过紫胤国呢?哥哥,轩辕谂死在我的手上,我一直内疚,希望你不要让我再后悔!” “我跟骆寒走。”叶念惜最后看向沈奕。 沈奕动容,“轩辕谂若是听到你这番话,应该很欣慰。”上马车离去。 许久未曾开口的安宸烨走了上前,“念惜,国家大事与儿女私情是两码事儿,不要指责你的哥哥,他经受的苦难非你所想的那么简单。紫胤国灭车璃国就应该付出代价,这是国仇,与私人恩怨没有关系。九州要乱了,玄国相对来说还比较安全。你若是在那里呆着不好了,就来寮国找我!” 叶念惜点点头,“安宸烨,你要保重。”转而看向叶启轩,“哥哥,方才我说话有些重了,你不要见怪。保重!” “念惜,只有抛开了紫胤国皇后的名分,你才能光明正大的嫁人。我是为你好。你也保重!”叶启轩上了马车。 骆寒扶着叶念惜上了马车,因为喝了酒,他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两个人也不说话,叶念惜趴在窗户边上看外面风景。 秋高气爽,天蓝云白,漫山遍野黄绿交错,十分壮观,叶念惜看着层峦起伏,思绪纷繁,若是九州永远这般平静该多好? 谁能知道何时波澜起,风云动,金戈铁马踏碎万里山河?血染大地江山泣血?王者的野心是无止境的,就如同那熊熊火焰,不烧尽最后一缕枯草不罢休! 如果,一直这样平和安静,该多好啊! 叶念惜叹了一声…… “天子,跟你说什么了?”身后传来幽幽一声,骆寒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叶念惜回他:“我不能说,否则会遭报应的!” “我不说出去,谁知道呢?要不这样,我先告诉天子和我说的话,如何?”骆寒将声音压得很低。 第401章 天子说什么了 交换?叶念惜心中一动,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只要两个人都不说出去,谁知道呢?天子又不是神仙,怎能知晓?倒不如趁此机会多知道些事情。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好啊,你先说。”叶念惜痛快答应。 骆寒笑的含蓄,招招手示意叶念惜凑过来,将双唇放到她耳际处低声道:“天子说你是九州皇后之命,谁娶了你谁就能得到天子印。” “胡说!”叶念惜气的脸蛋儿通红。 骆寒呵呵一笑,“我怎会胡说?你知道我是怎样回他的吗?” “怎么回的?”叶念惜有点儿信以为真,因为天子也跟她提起过九州皇后之命这件事情。 骆寒的眼睛像夜空的星星那般闪了闪,“我说叶念惜是轩辕谂的皇后,轩辕谂已经死了,难不成要一个死人继承天子之位?” “你真这么说?”叶念惜咂舌,这与天子跟自己说的话越来越相似了。 “当然。不过天子并不气恼,他说难道念惜公主就不会改嫁吗?我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于是就警告他不许打你的主意。”骆寒渐渐认真起来,说的煞有介事。 叶念惜拍拍他的肩膀,“还是你够义气。” “该告诉我天子跟你说什么了吧?”骆寒问道。 叶念惜一愣,“就这么点儿?你在里面呆了足有半个时辰呢!是不是有什么隐瞒我的?” “我能瞒你什么?反正天子说这话不能外传,传出去了让我玄国灭亡,我没什么好怕的!”骆寒一身轻松。 “玄国灭亡?”叶念惜以为自己听错了,既然这么重的惩罚,他还敢说出来?这不是找死吗? “玄国早就该灭亡了,四王天下,简直就是个笑话!”骆寒不以为意,嘴角泛起冷笑。玄国,四王天下,没有一个人让他有好感!当初 他们挖出母后的尸体,废掉她的后位,让她不得安生,又险些害死自己,这个仇恨,对于骆寒来说,比江山社稷更为重要! 叶念惜不懂的看着他,“你就这么盼着玄国灭亡?你可是太子殿下啊!” “不破哪有立?玄国已经是强弩之末,如果不能在我的手中,倒不如就让它灭亡!”叶念惜发觉骆寒说这话时仿佛变了一个人,一个很熟悉的人——轩辕谂! 玄国的事情,叶念惜管不着,她在努力想着如何应付骆寒的问话,“天子对我说明年的九州盛会,还让我来参加!” 等了片刻,见叶念惜没有在说话,骆寒问了句:“没了?” “没了!” “不会是骗我的吧?你泄露这事儿,是什么代价?”叶念惜与天子在一起也是半个时辰,不会就这么一句话吧?打死骆寒也不相信。 代价就是轩辕谂再也活不过来了。只是这话叶念惜怎能告诉他?“是车璃国和紫胤国的灭亡。”这个也不算是骗他。 骆寒倒吸口冷气,“那你还是别说了,免得那两个国家真的灭亡了。”不再追问。 “天子应该没那本事吧?”叶念惜悄声问他。 骆寒的神情前所未有的严峻起来,“以前我也以为是危言耸听,可是现在不这么认为,天子的势力比我想象中厉害多了。即便是六个国家联手,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这么厉害?”叶念惜无法想象。 “你我知道就行了,不可外传。不过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他忽然一笑,语气轻松起来。 换了别的话题,两个人才有说有笑起来,一路上观赏风景,边走边玩儿,十分惬意。 看着骆寒,叶念惜偶尔会想,如果这是轩辕谂该多好!如果轩辕谂像骆寒这般笑容温柔该多好!如果,… …可是没有如果,身旁的男子是骆寒! “我能让轩辕谂起死回生!”这句话不停的在叶念惜脑海中重复,一直到成为执念刻在了心里! 轩辕谂还有活的机会,而这个机会只有一次! 叶念惜是多么盼着轩辕谂能活啊! 两个人途径西玄国与南玄国交界处而过,这是条安全的路线! 马车正走的顺利,骆寒让车夫停了下来,“咱们到路旁喝点儿茶水!”拉着叶念惜下了马车。 路旁有个包子铺,正是下午时分,人很少,只坐着个风尘仆仆的男子,正在狼吞虎咽的吃包子喝水。这人一定很着急赶路吧?叶念惜只听他抬起头喊道:“小二,再来两屉包子,打包带走!”看清这人的模样,不由得一惊。 那人也看到了骆寒和叶念惜,同样的一惊,“太,太子殿下,念惜公主!” 与叶念惜的表情不同,骆寒看到他时,是很愉悦的,“谈古今,你怎的这副打扮?像个逃荒落难的!”坐在了那人对面。 谈古今立即冷了脸,十分气恼的哼了一声,“还不是拜太子殿下所赐?” “哦?与我何干?”骆寒一副挪揄表情,等着听好戏! 叶念惜要了三屉包子,让小二送给车夫一屉,另两屉包子自己和骆寒一人一份儿。挨着骆寒坐下,看到谈古今一脸灰尘,发丝凌乱,狼狈不堪,真像个逃难的。这可是玄国第一谋士啊,怎么落魄至此了?好奇问道:“谈先生,这是遇到劫匪?还是遇到了强盗?” 谈古今愈加没好气,“遇到你们两个要命的家伙,能好到那里去!” “谁要你命了?”叶念惜有些冤枉,自从西王爷儿子百日宴后,自己和骆寒可没有再给他使坏。他今日落难,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应该与自己无关啊! 谈古今说起来就有气,苦笑两声,“要不是百日宴上你们说那孩子像我,西王爷也不会与我生了罅隙,丽王妃也不会处处刁难于我。她诬陷我非礼王爷的嫔妃,惹得王爷要杀我,若不是我买通了狱头逃出来,现在就身首异处了。” “这么说来,咱们的赌局,谈先生是认输了?”骆寒插着包子细嚼慢咽,冷峻的脸上流露出得意之色,能算计过玄国一地谋士,的确是件不容易的事儿。 谈古今十分不服气,“你耍诈,这个赌局不公平。” “谈先生,世上哪有那么多公平的事情?赢就是赢,输就是输了。我不过是爱惜你的才华,不忍心屈才而已。”骆寒语重心长,想要收拢谈古今。 “可是我不服!我与西王爷之间只是误会,等误会解除了,他自然会将我找回去。”谈古今倔强。 即便是要杀他,他还是想着回去为西王爷做事,这种忠心,让骆寒十分欣赏,“那要怎样才能让你心服口服呢?” 谈古今嘿嘿一笑,“这世上能让我心服口服的人还没出现呢。太子殿下,咱们的约定不是三个月吗?等三个月后再说吧。” 这个老狐狸! 骆寒心底暗骂一句,表面上不动声色,“只怕三个月后,谈先生没命见我了。” “太子殿下未免太低估我了。”谈古今丝毫不示弱,在他眼里,只有西王爷是主人,而这位太子殿下只是名称好听而已,即便以后继位为皇上,也不过是个傀儡! 叶念惜替谈古今担心,“谈先生,只怕你真的没命见骆寒了。”抬了抬下颚,示意他看后面。 谈古今回头一看,妈呀,吓了个半死,西王爷的侍卫追了过来,手持刀剑,这还不要了自己的命! “太子殿下,念惜公主,告辞!”拎着包 袱撒腿就跑! 嗖嗖几把长剑掷来,将谈古今的路堵住了,他吓得腿软,险些趴下,仍然不忘记低声埋怨,“要不是你们两个耽误我的时间,何至于此啊!太子殿下,你不打算出手救我吗?” 这回倒是聪明了! 骆寒很喜欢他这种能屈能伸的本事,这可是一般人比不了的,“不好意思,本太子没这个打算!” 谈古今悲催的看了叶念惜一眼,“念惜公主,你心地善良,乐善好施,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回去送死吧?” 叶念惜秉承了骆寒的思路,“谈先生放心,我闭上眼睛就是了。”将头扭过去,不理睬他。不是深信西王爷会与他消除误会吗?那就看看他说的准不准了。 依照叶念惜对骆寒的了解,他一定会出手救谈古今,这个无须自己担心! 手无缚鸡之力的谈古今被侍卫们擒拿住,“王爷让属下提你的人头回去,谈谋士,对不住了!” 竟然连见面的机会都不给他,谈古今瘫软地上,“侍卫大人,我与王爷之间是误会,只要让我见王爷,解释清楚,他一定会饶了我的性命,咱们可是在一个屋檐下共事,你帮我这个忙吧!” “少废话!”也许那侍卫早就看谈古今不顺眼了,对他十分不客气! 手起刀落,当的一声,被骆寒的剑挡住了,“这人死了可就不能复生了。万一杀了谈古今,西王爷后悔了,你们就都要遭殃了。不如就带着活生生的他回去,当着王爷的面要了他的命,兴许更能让王爷高兴呢!” “太子殿下?”侍卫这才看清楚旁边坐着的人。 “本太子不会害你们的。若是王爷怪罪,由我担着,若是王爷高兴了赏赐你们,也无须感谢本太子!”骆寒饶有兴趣的看着谈古今,这次就让你心服口服。 第402章 巧计收谋士(上) 看着谈古今被推搡着带走了,叶念惜有些不尽兴,碰了骆寒的胳膊一下,“你怎的不出手救他?” “轻视本太子,让他吃点儿苦头!一会儿再去救他。”骆寒将最后一个包子塞到嘴里。 “你不觉得撑得慌吗?”叶念惜幽道。 骆寒白了她一眼,“你是说本太子没事儿找事儿?” 叶念惜指着桌子上的空笼屉,“你将谈古今的包子也吃完了。” 只顾着看谈古今被抓走,一个包子接一个包子的吃,竟然忘记吃了几个,摸了摸肚子,是有点儿撑,“看到谈古今落魄,心里高兴,多吃了些。这包子的味道不错!” 死要面子吧!叶念惜跟着他上了马车,奔向西玄国。 那些人的速度很快,追了一路也没追上,一直到了西玄国的皇宫,听说谈古今刚被带进去,骆寒终于松了口气,算这小子命大! 进入皇宫,命人通禀了西王爷,骆寒带着叶念惜直奔书房。迟一步,谈古今就要人头落地,费了这么大劲儿,可不能白来一趟吧! 书房前,谈古今已经被押着按在了地上,西王爷站在他面前,正在发脾气,“将他拉出去处死!” 谈古今拽着西王爷的衣角,“王爷,这是个误会,卑职是被冤枉的,给我一次解释的机会!” “本王没工夫听你解释,再不松手,就在这里处决!”西王爷毫不客气的踢了谈古今一脚,这文弱的书生怎能经受得住,摔倒地上被侍卫拖着往外走。 骆寒和叶念惜正是这个时候来到的,他幸灾乐祸看着谈古今,“西王爷,这个人送给我吧?” “这是本王要杀的人,不能送!”西王爷走了上前,他纳闷太子怎么来了。 骆寒一副可惜样子,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不再说话。 到底是性命重要,谈古今 扯住骆寒的衣角,“小人愿意为太子效劳!” 骆寒这才满意,“西王爷,我愿意用千年人参换取谈古今的命,如何?” “千年人参?你舍得?”西王爷的眼睛一亮。这让谈古今的眼前一黑,竟然为了一个千年人参将自己卖了? “说的也是啊,我那根千年人参可是极品,长在天山上,由天山雪水灌溉长成,足有人的胳膊这么大,想当年,有人用百万金银要买,我都没舍得卖。还是算了吧!”骆寒装出一副舍不得的样子。 西王爷立即哎了一声,“你既然提出来交换,就不能悔改了。本王同意了。” 骆寒十分为难,低声埋怨自己,“怎么就说了出来呢!后悔莫及啊!” 若非西王爷和谈古今在场,叶念惜定然要笑出来,骆寒演技高超,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他越是装出舍不得的样子,西王爷就越想要跟他换。欲擒故纵,拿捏的恰到好处! 最终谈妥条件,次日天明,西王爷派人护送骆寒去玄国皇宫,到了那里后,骆寒将千年人参交给西王爷的人,由那人带回来。说来说去,西王爷到底是不放心啊。 当夜,骆寒和叶念惜住在了西王爷的皇宫里。谈古今有幸与骆寒住在一个房间,太子殿下用千年人参换了他的命,谈古今多少有些感动,对骆寒的态度缓和许多。 这一次,西王爷仍然派了曲掌事伺候叶念惜,自从梅王妃之事后,叶念惜对这个曲掌事没有什么好感,不冷不热,早早躺床上睡觉了。 曲掌事倒是十分懂进退,也不打扰叶念惜,躺在外间床上,闭目养神。 叶念惜昏昏欲睡时,听到有人敲门,曲掌事轻手轻脚去开了门,那敲门的侍女不知道叶念惜已经睡下了,说话声音有些大,“曲掌事,前王妃病重,估 计快不行了,她想见你。” 曲掌事看了看外面夜色,风凉的很,“明天吧,我再去瞧她。” 侍女遵命退下了。 梅王妃病重?怎么回事儿?那算起来是骆寒的姨母,应该知会他一声。叶念惜从床上翻了下来,曲掌事立即迎了上来,“公主又何事?” “没事,闷的睡不着,去太子那里转一圈儿。”叶念惜说着出了房间。 隔壁就是骆寒的房间,敲门进去,谈古今已经躺下了,他连着几天逃命,吃不好睡不好,十分困乏,之所以没有睡着,是因为骆寒在看书,看到不懂或者迷惑的地方,会问他一句,这导致谈古今必须保持清醒。 得知梅王妃病重,骆寒觉得有必要去看她一趟,不过这一趟要悄悄地去,不能让西王爷知道。于是骆寒给了叶念惜一支迷迭香。 迷迭香燃烧片刻,曲掌事就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了。叶念惜悄悄溜出来,跟着骆寒去冷宫。 谈古今瞧见了,也非要跟去,他是怕西王爷出尔反尔,趁着太子不在,派人将他给杀了。 一行三人直奔冷宫。谈古今得知是去看望梅王妃,有些不愉快,“这个梅王妃竟然是太子殿下的姨母?” “好像你对梅王妃有偏见?”叶念惜问他。 谈古今也不隐瞒,“什么叫偏见啊?当初就是因为她害死了我的妹妹,才被西王爷打入冷宫的。唉,想当年,西王爷对我多么器重啊!” 骆寒忽然停住脚步,回头凝目看向谈古今,这害的紧跟着他身后的谈古今险些撞了上去,啊的一声低呼,停住脚步,“太子殿下,又不高兴了?我不提西王爷了,还不成?” “谈古今,今夜你跟我去冷宫,算是值得了。”骆寒这话让谈古今一头雾水。 叶念惜明白骆寒的心思,“谈古今,去见了 梅王妃,或许你会大有收获。” “念惜公主,你能不能不要跟太子一样打哑谜啊?我虽然聪明,不过可不愿意将心思浪费在这无聊的猜测中。”谈古今埋怨。 “你可以不猜啊!”叶念惜懒得理睬他,这家伙说话有时也挺气人的。 谈古今一愣,“念惜公主,你方才的神情真像我妹妹,就连说话的语气和声音都很像。” “谈古今,你不会想要占念惜公主的便宜吧?”骆寒低声警告他。 谈古今急忙摇头摆手,“我可不想高攀!” 冷宫戚戚,那传话的侍女已经离开,只有透过窗户的微弱烛光能证明这冷宫里还住着个人,树枯草黄,格外的冷。 谈古今本来不打算进去,骆寒冷颜一句:“你以为冷宫里就没有杀手吗?不跟紧我,死了活该!我还省了那千年人参呢!”吓得谈古今不得不跟着他和叶念惜。 三人进了房间,闻到一股难闻的污浊味儿,看到躺在床上脸色蜡黄的梅王妃,她的枕边都是血,青筋暴露的手中握着个染血的棉布帕子正在擦拭嘴边血迹。听到动静抬起了头,“骆寒!” 一个月不见,她竟然消瘦至此,骆寒上前,“别动,我为你瞧瞧。”伸手把脉。 叶念惜用自己的锦帕给她擦拭血迹,梅王妃病的不轻,瞧见骆寒不声不语的将搭在脉搏上的手收了回来,就知道无药可救了。 “我快死了,骆寒,能见到你真好!”梅王妃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 骆寒按住了她的身子,“躺着别动,我是来问你一件事情,当年你入冷宫,谣传害死了一个女子,那个女子可是谈冬儿?” 梅王妃凄然一笑,“怎的问起这事儿来?那女子是叫谈冬儿,他的哥哥是西王爷的谋士,很受重用。” “谈古今也来了,王妃心 中的委屈该说出来,莫要带到黄土之下。”骆寒将谈古今推到了近前。 梅王妃这才仔细看向谈古今,仅是隔了三年,当然记得,“不错,是他,当年若非是他一定要个说法,我何至于此呢!” “梅王妃,你被打入冷宫是因为害死了冬儿,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怎么还怪到我头上来了?” “谈冬儿根本不是我害的。”梅王妃一激动就咳嗽的剧烈,骆寒急忙安慰她慢慢说,莫要着急。 于是梅王妃又将那日之事说了一遍,真正害死谈冬儿的是西王爷骆淮。 “不可能!”谈古今怎能相信自己最敬重的人竟然是衣冠禽兽,逼死了自己的妹妹。 梅王妃冷笑,“我都是快要入黄土之人了,骗你做什么?我已经背了三年的冤枉与委屈,不怕再背上一辈子。” “谈古今,我知道你不相信,不过,你这么聪明,应该有办法从曲掌事口中套出来一些话吧?”叶念惜提醒他。 曲掌事和西王爷的关系,谈古今略有所知,她倒真的有可能为了排挤梅王妃而做假证。心思一动,“但愿你没有骗我!” 天色很晚,为了避免被发现,三人悄悄离开冷宫。 骆寒对这个姨母的感情很淡,淡到就像是一个陌生人一样,没有丝毫悲伤。这一趟,谈古今的收获最大,心情也是变化最大的,一路上,他失魂落魄,脑子里都是妹妹去世的情景。 到了房间门口,叶念惜与骆寒告辞,回房间休息。 转身走时,觉察后面有人跟着,不禁回头看,“谈先生,您走错房间了吧?” 谈古今甩开骆寒阻拦自己的手,“我要去找曲掌事问个清楚!” 谁说谋士就要做事稳重,性子温吞?这谈古今可是想到就要做到,雷厉风行,等不得片刻。 第403章 巧计收谋士(下) “你确定能套出来话?可别误了本太子的正事儿。”骆寒不放心,跟着谈古今进了叶念惜的房间。 曲掌事躺在床上睡得正香,谈古今喊了她两声,没有回话。叶念惜递给他一杯凉茶,“她中了迷香,给她喝了就自然醒了。” “男女授受不亲,你喂她吧。”谈古今与这曲掌事年龄相差无几,他平日里十分注重个人形象。 叶念惜将茶水放到他手里,“如果我记得不错,西王爷这次抓你是因为你调戏了他的嫔妃,怎么现在装正经了?” 谈古今气的没辙,“没想到念惜公主伶牙俐齿。”将水泼到了曲掌事的脸上。 叶念惜咧了咧嘴,这文弱的谋士也有粗暴的一面啊? 曲掌事悠悠然醒了,望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三个人,吓了一跳,以为做梦,揉了揉眼睛,急忙从床上爬了起来,“奴婢睡得太沉,请太子殿下恕罪。” 这位曲掌事还不知道自己给她下了迷药,叶念惜心中暗笑,“曲掌事,快起来吧,是谈先生找你有事情要问问。” 曲掌事整理衣衫,“谈谋士找我问什么?” “方才我做了个梦,梦见了我妹妹冬儿,她说她死的冤枉,一个人在阴间孤苦寂寞,让我来问问曲掌事,何时下去陪她?”谈古今声音低沉,昔日那柔和文气的脸上现出了狰狞之色。 “谈谋士,你说什么呢?你那妹妹与我关系又不熟,怎会让我去陪?害她的是梅王妃,巧了,梅王妃病重,兴许就是你妹妹在勾她的魂魄,让她下去陪伴。”曲掌事声严厉色,颇有女主人的气势。 谈古今走到油灯前转过脸,阴森森声音,“可是我的妹妹只说了你的名字。她说是你诬陷梅王妃。曲掌事,人在做,天在看。纸包不住火,你说假话,是要遭报应的!”噗的一声,吹向 油灯,那最后的火焰映照着他的狰狞面容倏地灭了。 曲掌事身子一颤,“谈谋士,你可不要吓我!太子殿下和念惜公主都在这里,我没什么好怕的!” 叶念惜看着谈古今吓人挺好玩儿,禁不住配合他,“曲姐姐,我是冬儿啊,我借着念惜公主的身子来见你了!”谈古今说过她的声音与谈冬儿相似,于是冒险装她一回。 曲掌事果然脸色大变,吓得直哆嗦,“你骗我,你不是谈冬儿。” 叶念惜忽然将头上簪子扯下,发丝瞬间垂落,头一低,将头发弄到前面遮住了脸,声音凄厉起来,“那你过来瞧瞧,我到底是谁!” “啊!”曲掌事一声尖叫,噗通摔倒地上,“谈,谈冬儿?真的是你?” “我死的好惨哪!我在阴间好生寂寞孤独,你来陪陪我好不好?”看过一些鬼片,所以这扮起鬼来,也是有些经验,叶念惜自己都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有点儿瘆人。 “害你的不是我,是西王爷啊,你去找他好了,不要来找我。玷污你的人是他,勒死你的人也是他,我只是奉命帮你整理了衣衫,将此事嫁祸给梅王妃。”这下可好,不用逼问,曲掌事都说了出来。 “原来我妹妹不是自尽,而是被西王爷杀死的?”谈古今愕然。 “是她先要杀西王爷的,西王爷手劲儿大了些,将她掐死了。为了避免被你察觉,所以弄了个上吊自尽的假象。”曲掌事一一交代。 叶念惜演鬼上瘾,还要再说话,吓吓曲掌事时,察觉一旁不对劲儿,透过发丝缝隙看到骆寒在一旁用手捂着嘴巴,可是那眉角眼梢的笑意遮挡不住。 这还不穿帮了?叶念惜踢了他一脚,骆寒干脆将头背过去,可是透过他不断颤动的后背能猜到这家伙一定憋到了内伤! 事情真相大白 ,叶念惜也没必要装神弄鬼,她将发丝拢好盘起来,“方才发生什么事儿了?我怎么好像睡着了一样?” 骆寒再也忍不住哈哈笑了出来,“念惜,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手!” “什么啊?太子殿下,你怎的高兴成这样?”叶念惜装作无辜的样子。顺便甩了两记刀子般的目光给他,再敢笑?不过这家伙开怀大笑的样子真的很好看,让人不忍将目光移开。 有这种想法的不只是叶念惜一人,连谈古今都有些愕然,何时见过太子殿下笑过啊?更别提这种笑的放肆模样。简直就是百年不遇。 的确,这也是谈古今见到的唯一一次骆寒的恣意妄为的笑容。以至于多年后总是感慨,天地间唯有念惜公主能让皇上展露笑颜。而能看到皇上的笑容,是何其幸运啊! 天色渐亮,骆寒终于站了起来,“曲掌事,你将西王爷的秘密泄露出来,不怕掉脑袋吗?” 曲掌事吓得跪在地上,“请太子殿下救命!” “今日本太子就要带着念惜公主和谈先生离开西玄国,只要我们平安离开,你就不会有事儿。本太子希望你是聪明人!”骆寒洞察人心的本事堪称一流,他抓住了曲掌事的弱点。 曲掌事急忙磕头,“多谢太子殿下,关于此事,奴婢一定守口如瓶。” 骆寒很满意,带着谈古今离开房间。 叶念惜收拾妆容和衣物,准备离开。曲掌事愁容满面坐在椅子上,她仍然担心谈冬儿会来找自己。人,果然不能做亏心事儿。 有侍女敲门进来,“曲掌事,梅王妃病逝了。” 叶念惜正拿着簪子准备插在发髻上,听闻这话,手抖了一下,发丝垂落,透过铜镜看到身后的曲掌事脸色煞白,有气无力道:“我知道了。” “曲掌事无须陪我了,你去忙吧。”叶 念惜看她心不在焉,将她早早打发走了。 梅王妃去世的消息很快传遍,西王爷将此事交给曲掌事去处理,他对这位冷宫里的王妃已经没有了任何感情,后宫佳丽三千,若是每个人女子都能让王爷留一下心,那岂不是泛滥成海? 叶念惜本来想和曲掌事说一声,要她好好葬了梅王妃。可是看到她神情恍惚,知道是昨夜被谈冬儿吓到了。她的心里充满恐惧,为了免遭报应,一定会善待梅王妃,无须再叮嘱。 乘着马车离开西玄国,叶念惜和骆寒望着一脸憔悴凄苦的谈古今,这家伙得知西王爷竟然杀害了自己的妹妹,倍受打击。不过他比想象中更为理智聪明,知道自己不是西王爷的对手,也不去找他挑明算账,而是乖乖的跟着骆寒回玄国。 到了宫里,骆寒先去拜见了父皇,将见天子的事情大致汇报了一遍,便回到府上,取出千年人参交给西王爷的人。 这棵人参一尺多长,已经成了人形,实在是可贵。谈古今不由得感动,“为了谈某人,太子殿下竟然舍得这人参,谈某感激不尽。” “这人参再好,也是一物,而谈先生是人,莫说是一支人参,就是十个,本太子也会换。谈先生是难得的人才,能够呆在我身边,是我之幸也!”骆寒这一次说的认真,也不再嘲弄谈古今。 谈古今唏嘘感慨,“想当初我为西王爷鞠躬尽瘁,丝毫不敢懈怠,忠心耿耿,可是他不仅要杀我,还杀了我的妹妹。是谈某人愚钝啊!” 骆寒凛然,“本太子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若是能为我所用,我愿助你手刃仇人,为你妹妹报仇雪恨!” 能够救自己命,还重用自己,谈古今如何不感激涕零?如何不心服口服?当即跪在地上,“谈古今愿意为太子殿下效命 !” 文有谈古今,武有虎影,骆寒感觉到自己的羽翼马上要丰满起来了,当即在北冥宫里摆下酒宴,款待两人。 酒宴上,骆寒不胜酒力,于是挑拨虎影去灌谈古今,别看虎影又瘦又小,这喝起酒来毫不含糊,大碗大碗的干,弄的谈古今哭笑不得,“这菜没吃多少,灌了一肚子酒,小虎啊,你年纪还小,少喝点儿吧。” 谈古今的酒量也不咋地,不过他能言善辩,说的虎影自己干了一碗又一碗,还直夸他有学问。 都说酒桌上和赌桌上最能看出一个人的脾气性格,果然不错,这谈古今心思沉稳细腻,又狡猾灵活,是个难以对付的家伙。而虎影则性子耿直,头脑简单,被人一激就容易上当。这两人还真是天生的互补。 叶念惜总觉得骆寒哪里不对劲儿,在旁人面前,他脸若冰霜没有笑容也算是正常,可是为何总觉得他心神不定?似乎心事重重?叶念惜看他话不多,更多的时候是听谈古今和虎影斗嘴。 夜深人静,酒喝完了,菜也冷了,骆寒起身回庭院,叶念惜跟在他身旁,两个人踩着月色慢步穿过花园,此时秋意正浓,满园菊花开的正盛,在晚风中摇曳生姿,暗暗幽香飘过,让人心旷神怡。 骆寒忽然停住脚步,“念惜,陪我坐会儿?” 看到他眉头愁云惨淡,叶念惜忍住哈欠,“好吧。” 骆寒坐在了一旁大树下的木椅上,微微倦容,“念惜,如果我死了,你怎么办?” 叶念惜立即困意全无,“你说什么?” 他兀自一笑,“我是说如果。” “我可能会回紫胤国吧。”叶念惜不由得埋怨他:“好端端的说什么死啊?大半夜吓我啊?” “我没有吓你,你瞧这里。”骆寒伸出了手掌。 叶念惜不由得呼吸一窒,怎么会这样? 第404章 掌心一点朱砂 在骆寒的掌心中央,有一点红色朱砂,绯艳欲滴!天子说过,七星连珠的夜晚,有人的掌心会出现朱砂记,而这人有可能是天子继承者。难道是骆寒? 叶念惜嬉笑,“你若是做了天子,可要记得我哦。”伸手去摸他掌心朱砂。果然不是点上去的! 冷不防被骆寒握住了手,一把拉到怀里,叶念惜刚要挣扎,听到他低声埋怨道:“我性命难保,你还能笑得出来?真是没良心!” “怎么就性命难保了?”叶念惜抬眼问他。 骆寒松开叶念惜,让她坐在自己身旁,“天子说过,这掌中有朱砂的不止一个人。所以,势必要引起一场厮杀,最后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做天子,也就是说只有一个掌心带朱砂的人能存活。”掌心朱砂,既代表着特权,也代表了危险。 叶念惜此时才知道了问题的严重性,“那怎么办?”其实何止是他们之间的厮杀啊,自己也将卷入这场争夺之中。想做天子的人,都是自己的对手! “隐瞒不说。”骆寒目光沉沉。 “那你还告诉我?”叶念惜问他。 “我怕自己隐瞒不住你,倒不如早早告诉你。”骆寒叹了口气,“但愿明年的九州盛会,我还活着。” “你若是活着,会去参加吗?”叶念惜不动声色。 骆寒犹豫了片刻,抬头看她,双眸清凉如水,“你希望我参加吗?” 叶念惜摇头,他随即道:“好,那我就不去参加。” 却不知道,有些事情非人所能控制的。即便是他不想卷入这场争斗,也会有无数的人与事情推着他前行。这就是身不由己。 自此骆寒戴上了一副银色软皮露指手套,将掌心的朱砂藏了起来,不让任何人瞧见。而叶念惜对此守口如瓶。 只是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两人的想象。 一 个月的时间,九州内关于掌上朱砂即是九州天子的消息迅速传遍九州大地,连那河田里锄草的老农都知道了此事。九州中一下子冒出了许多掌中带朱砂的人,包括七星连珠那夜之后出现的朱砂和一些先天就掌中带朱砂的人,个个认为自己就是天子传人! 而这掌心带朱砂的名单不断地增加:闽国的皇上及八位皇子,玄国的四位王爷和皇上皇子们,凤起国的主公凤熙雯,寮国的皇上和诸位皇子,加上民间百姓,不下百人。就连那西王爷骆淮刚过百天的儿子也有朱砂,这让人称奇,难不成那孩子真是骆淮的? 不过人们也好奇,怎的车璃国皇上和紫胤国皇上没有朱砂呢?还有那玄国太子和寮国太子,也不见有朱砂?九州内的皇亲国戚,只差这四人的名字了。 于是,骆寒的手掌很快被人盯上了。 这一日,叶念惜坐在椅子上看骆寒教虎影练习武功,这个虎影倒是不笨,一教就会,而且经常自己加一些没有的招数,灵活运用,连骆寒都称赞不已。 两根老虎骨头在他手中跟变戏法一样,飞来飞去,却又总能稳稳当当落在指缝中间。最重要的是他力大无穷,这一骨头下去,碗口粗的树干咔嚓折断,几天下来,骆寒这北冥宫殿前的树木全部腰斩。 这虎影若是上了战场,那还了得?叶念惜这么想着,听到脚步声,抬头看,玄国皇上和西王爷带着几位皇子来了。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此言绝对有道理。 骆寒命虎影退下,这才开口问道:“西王爷何时来的?怎的不提前打声招呼,我好去迎接!” 西王爷骆淮望了一眼虎影离开,“从哪儿找了这么个野孩子?一点儿礼数都不懂。”虎影走时没有给他请安,骆淮当然怪罪。 骆寒请众位到 大殿上就坐,“西王爷身份高贵,怎的跟一个孩子计较?他不过是我瞧着可怜,从路边捡回来的。” 西王爷骆淮很快表明了来意,要看太子的手掌。 目的当然是为了掌中朱砂。 骆寒望着自己的银皮手套,“因为在冰天雪地长大,每天需要用手攀爬冰雪寻找食物,所以这双手天一冷就又疼又麻,需要保暖。不比诸位锦衣玉食,无忧无虑。”就是不摘手套。这话让皇上汗颜,不是埋怨自己是埋怨谁? 骆淮干脆挑明,“你不肯让我看,莫不是因为掌心有朱砂?何须害怕?我们个个都有朱砂。咱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骆寒看到他摊开手掌,一点朱砂鲜艳夺目。暗想:还真是个不怕死的老东西!语气淡淡:“西王爷错了,我的手掌并无朱砂!” “既然没有,那就让老夫瞧瞧又何妨!”骆淮盯着骆寒的手套。 骆寒轻轻摩挲着手套,“让你看看也成,只是西王爷要失望了。” 在众人注视下,骆寒摘下了手套。 果然是一片失望的唏嘘声,骆寒的掌心洁白无瑕,根本没有那绯艳的朱砂。 不过众人失望之余,也是惊喜,少了一个竞争对手,这是个好事儿! 西王爷目的达到,不会久留,又寒暄了两句,与皇上带着众人离开了北冥宫。 望着众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骆寒松了一口气,“叶念惜,幸亏有你!” “那你要怎么谢我?”叶念惜嫣然一笑,向他要赏赐。 骆寒低头仔细想了想,“这也算是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吧?” “呸,谁要你啊!”叶念惜气的扭身坐在椅子上。 骆寒微微一笑,“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就是了。” “一言为定!”叶念惜及时补充。 “长期有效!”骆寒温柔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厉色看 向虎影,“继续过来练武!” 虎影乖乖的从门后面走出来,“太子殿下啊,您对我能不能像对念惜那样温柔啊?” “等你变成女子,而且长得和她一样貌美吧!”骆寒敲了虎影一拳,反而被他身上的骨骼给弄的生疼。“另外,念惜这名字不是你叫的,要叫公主!” 叶念惜看到虎影可怜巴巴的样子,忍不住呵呵而笑,洋洋得意,要什么给什么?骆寒,你可真够大方的!不过自己这一次的确帮了他的忙,没有那点朱砂,他的麻烦会少很多! 怡然自得之际,叶念惜想起来三天前,二皇子骆琦非要看骆寒的手掌,被他拒绝。回来后,他觉得终究瞒不过去,于是向叶念惜请教办法。 这办法吗?多的是! 叶念惜以为骆寒逗自己,他的脑子哪里比自己笨啊?偏偏还要问自己要主意,于是出了个点子,“将手掌剁掉吧!” 骆寒气的就差让一旁的虎影上前去咬叶念惜了。 “如果舍不得,就拿把刀子将那朱砂挖掉。”叶念惜又献出一个办法。 “到底不是自己的手,不知道疼痛。”骆寒哭笑不得。 …… 最终,叶念惜从自己的软皮面具上剪下来一块皮来,贴在骆寒的掌中朱砂上,“这不就看不出来了?” 这软皮面具是沈奕给他的,做工上乘,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的,和人的皮肤十分相似。而且吸附性极强,贴上去,若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异常来。将那朱砂遮挡的严严实实,连骆寒都佩服小侯爷的手艺,这软皮面具不会真的是拿人的皮肤做的吧?太逼真了! 于是,便有了今日的底气儿,敢脱下手套让众人瞧一瞧! 九州内很快都知道了玄国太子的掌上没有朱砂,人们的目光又集中在了紫胤国皇上沈奕、车璃国皇上叶 启轩和寮国太子安宸烨的身上。 毕竟是太子,拗不过皇上和皇后,消息首先从寮国传了出来,太子安宸烨的掌心没有朱砂。 叶念惜听到这消息时,付之一笑。自己的软皮面具来源于沈奕,而沈奕制作这软皮面具的手艺是跟着李瑾瑜学的,这李瑾瑜不就是安宸烨吗?自己能想到的事情,安宸烨一定也想到了,藏起来手中朱砂,不是问题。 凭直觉,叶念惜知道沈奕和叶启轩的掌心一定有朱砂,不过安宸烨既然躲了过去,叶启轩也不成问题。至于沈奕,更不用说了。 这四个人算是躲过了众人的目光,却没有躲过去彼此之间的猜忌。那三个人对彼此的本事心知肚明,无须查看,只是这个骆寒是如何躲过去的?其中最为好事的小侯爷沈奕坐不住了,不远千里跑来查看事情的真相。 听到沈奕来了,骆寒扶额,“轩辕谂让这个沈奕当皇上真是失误啊!” “何止是失误啊,简直是瞎了眼!”谈古今在一旁补充,这让骆寒脸一沉。要是轩辕谂在,还不割了他的舌头? 说话间,只见我们这位好奇心极强的小侯爷走了进来,“骆寒,许久未见,想死小爷了!” 又来了!叶念惜对这断袖的戏码已经熟视无睹,可是有人吓傻了,谈古今望着亲热相拥的两人,嘴巴张的老大,“念惜公主,小侯爷真的是断袖?”沈奕以小侯爷闻名于世,所以即便是他当上了皇上,人们也习惯于称呼他小侯爷,而他对这个名称十分享用,从来不纠正,而你若是称呼他为皇上,他反倒不屑一顾! 骆寒附在沈奕耳际处轻声道:“沈奕,咱们兄弟两个可不能互相拆台!” 小侯爷心中冷笑:当小爷傻啊?还想用轩辕谂的身份骗我?今天不拆你的台,小爷就白来这一趟了。 第405章 我就是轩辕谂 两个人拥抱完毕,各自冷脸,骆寒问道:“沈奕,你怎又来了?” 沈奕笑呵呵的走到叶念惜身旁,“来探望我国皇后啊,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算起来,我都好几年不见念惜了。” 叶念惜噗嗤一笑,“沈奕,你到底是想我呢?还是想你的骆寒呢?” 小侯爷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我的骆寒?这话甚是顺心顺意啊!” 一旁骆寒阴沉着脸,闷声不说话,任由沈奕调笑,干脆转身回房间。沈奕此次是为了掌上朱砂,叙旧情归叙旧情,这正事儿还要办,立即跃上前,拦住他的去路,“骆寒,我最近新学了一套掌法,咱们比试比试。” 不由分说,一掌劈去。骆寒急忙躲闪,“沈奕,你疯了?”竟然要打架?这是将自己当成轩辕谂了吗? 谈古今和虎影都是一惊,这怎么就打起来了?虎影想要上前帮助骆寒,被叶念惜制止了,“不用帮,他们只是切磋武功,刚才你没见着他们又搂又抱那么亲热?所以,他们不会伤害彼此的。” 小侯爷英俊神武,太子殿下玉树临风,这两人若真是断袖,天下女子就要哭断肠了!谈古今叹了一口气,“真是一对欢喜冤家!” 沈奕一掌打来,骆寒出掌接住,却是呲的一声,两掌相击处有白烟冒出,骆寒大惊失色,急忙收掌,却看到自己的银皮手套残破不堪,露出了手掌。幸好收的快,手掌上的软皮并未触及消失。他怒道:“你竟然用了消融粉!” “哎呦,你还知道消融粉?不简单!”沈奕早就打听清楚,骆寒一直带着个银皮手套,若是想让他摘下来,需要费很多周折,所以选择了这种能融化掉许多东西的消融粉。 这么说着,沈奕又是一掌拍来,骆寒正气恼他毁了自己的 手套,立即抽出长剑刺去。沈奕急忙躲闪,真的惹急这家伙了! 叶念惜看着形势不太对劲儿,这两人来真的吧?可不能伤了任何一个。“虎影,你力气大,快去分开他们!” 虎影早就跃跃欲试,听了叶念惜的话,挥舞着两只骨头过去。沈奕没想着忽然窜出一条黑影,长剑正砍在骨头上,铮的一声,险些震飞了,只觉得虎口发麻,向后退了两步。 “太子,我来对付他!”虎影上前去打沈奕。 骆寒收剑,站到一旁观看。叶念惜更加着急,这个虎影手头没准儿,万一他伤了沈奕就麻烦了,喊了两声虎影,见他打的尽兴,不理睬自己,又急忙对骆寒道:“快让他们住手!” 骆寒这才发话,“虎影,擒住他就行!” 虎影得令,一骨头将沈奕的长剑打飞,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往怀里一扯,沈奕哪里有他劲儿大,立即被扯倒,还没等起来,就被虎影拖到了骆寒的面前,扔到地上。 小侯爷何时输的这么惨烈过?气的破口大骂,“虎影,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想当初你那两个骨头还是小爷给的呢,你却拿来对付小爷,太可恶了!” 骆寒伸手按住了沈奕的手腕儿,趁着他手掌张开之际,伸手揭开了他掌中一层薄皮,果然有朱砂! “原来小侯爷也是天子之位的竞争者啊!”骆寒松开了他。 偷鸡不成蚀把米,沈奕别提多懊悔了,“骆寒,我就不信你的掌心没有朱砂!” “沈奕,快起来吧!”叶念惜主动来扶他。 看到叶念惜,沈奕眼睛忽然一亮,这骆寒既然知道自己遮住朱砂的手段,定然他也是用这手段遮住了朱砂,而这一切是叶念惜帮了他啊!心中谜团迎刃而解! 不过眼见为实,总要亲自看一看才作数 ,否则小侯爷和旁人聊天时,人家问他是亲眼所见还是道听途说?小侯爷岂不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计上心头,沈奕站了起来,“骆寒啊,我大老远来看望你们,你总该好好招待一番吧?” “这个自然,上酒菜!”骆寒抬头看了下太阳,快中午了。虽然不知道沈奕又打什么主意,不过总该尽地主之谊。 很快酒菜摆上,沈奕招呼着虎影和谈古今一起坐下,五个人围着个院中方桌席地而坐。 沈奕特意挨着骆寒坐了下来,两个人杯盏交错,沈奕不停的劝酒,骆寒见识过他的酒量,当然不敢与之拼酒,沈奕不干了,连哄骗带讽刺的,非要骆寒多喝几杯酒。 小侯爷的口才一流,骂起人来不带脏字儿,骆寒被他说的很没面子,加上谈古今的奉劝,终究是多喝了三杯,这一下子昏睡地上不省人事。 骆寒醉酒之后没多久,叶念惜只觉得脑子昏沉沉的,越来越不清醒,忽然醒悟,“沈奕,你在酒里下了药!” “念惜,对不住了!”沈奕笑呵呵的看着一旁谈古今和虎影睡了过去,拉过来骆寒的手掌,这下子逃不走了吧? 可是,可是骆寒的手掌竟然握成了拳头,沈奕使劲儿掰,感觉要将他的手指头掰断了,还是没有掰开。这也太坑人了吧?小侯爷气的就差拿剑砍掉他的手指头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掰开了骆寒的手指,沈奕仔细看他手掌,还未待看清楚,这手指忽然又闭上了,小侯爷正想着继续掰开时,耳边清晰一声:“沈奕,你就这么想知道我有没有朱砂记吗?” 沈奕吓的一哆嗦,松开了骆寒的手,“你,你怎的醒了?” “轩辕谂号称千杯不醉,怎会如此轻易的醉酒呢?沈奕,你不会还在怀疑我的身份 吧?”骆寒从地上坐了起来。 沈奕脸色忽变,“如何证明你是轩辕谂?” “我给你看这朱砂记就是了。”骆寒将手掌伸到他面前。 这反而让沈奕有些胆怯,只是盯着手掌看,看到了软皮粘到手心的痕迹,却不敢去揭开,呢喃而问:“你真的是轩辕谂?” 骆寒自行将软皮揭开,露出绯艳鲜红的朱砂,“咱们是双胞兄弟,你若是有朱砂,我也定然会有。不过我总觉得这其中有些诡异,九州内势必会因为这朱砂有一场浩劫,所以你我都要保住自己的命,隐藏起来这朱砂!”他又将软皮覆上。 沈奕任然不太相信他就是轩辕谂,“你不是死了吗?” “死的是骆寒,起初我装成他的样子,是为了化解紫胤国和车璃国的矛盾。可是后来,我发现了另一个好处!”骆寒扫了叶念惜等人一眼,确定他们都昏迷过去,听不到自己的话。 事关重大,沈奕仍然不肯轻易相信他的话,“什么好处?” “车璃国和寮国关系如此密切,不过是因为安宸烨就是李瑾瑜,他用寮国的势力帮助叶启轩。而我们两个也可以像他们那样合作,帮助紫胤国壮大。”眉睫间萧意淡淡,透着坚毅,骆寒此时的神情与轩辕谂相差无几。 “怎么个合作?”沈奕情不自禁问道。 骆寒眼眸一转,冷光迸发,寒气逼人,“等我登上了玄国的皇位,收拢四国兵力,助紫胤国抵抗外侵。” 沈奕顿时泄气了,“这没个十年八年的,只怕做不到吧?”而那时的紫胤国恐怕已经在寮国和车璃国的联合吞噬下消亡了。小侯爷不是对自己的统治才能没有信心,而是对手实在强大,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抗衡! “不会太久,幸好你与叶启轩订了一年的和平期 限,这就足够了。沈奕,你要对我有信心!”骆寒十分自信。 沈奕半信半疑,“只要你能协助紫胤国,我便信你是轩辕谂!“ 骆寒知道他不相信,也没有试图一下子说服这位小侯爷,“为了我们的合作顺利,你要答应我三件事情。第一,我们掌中有朱砂的事情不许泄漏。第二,念惜在我这里,你尽管放心,我会用生命保护她。第三,不要试图去争天子之位。” “行,我都答应你。”沈奕痛快的很。 于是两人击掌为约,沈奕留下腰牌,若是有事情可让虎影带着腰牌去紫胤国皇宫找他。 叶念惜等人醒来时,已经时下午时分,看到地上躺着骆寒和沈奕,一度怀疑真的喝醉了,不是沈奕下的药。 沈奕在玄国呆了一天便回去了,此时车璃国和寮国蠢蠢欲动,他时刻需要提防,顺道去那两国斡旋一番。 老天爷似乎十分垂青这位野心勃勃的太子殿下,在朝中众位大臣纷纷上书阻止皇上传位给这位刚回来不久的太子时,玄国爆发了一场规模庞大的瘟疫,这场瘟疫如同海水一般汹涌澎湃席卷而来,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包括四王统治的地盘,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玄国人们闭门不出,生怕传染了这种瘟疫,导致玄国街巷冷清,一片荒凉。每天都有人因为瘟疫而失去性命,玄国内哀嚎声不断。 当权者想尽了办法来阻止瘟疫的蔓延,御医们研究来研究去,不仅没有研究出一个有效的治病良药,反而有两位御医因此感染,也是奄奄一息。御医尚且束手无策,更别说民间大夫了。 人们都道:“若是紫胤国云王爷在世就好了,一定能解了这场灾难!” 而拥有着与轩辕谂一模一样容颜的骆寒就在这时充当了救世主的角色! 第406章 百姓的呼声 骆寒坐在御医的房间里,仔细为他们诊脉,这场瘟疫实在强悍,通过接触传染,而且一旦传染便立即浑身虚弱无力,卧床不起,没有食欲,没有精神,只等着死了。 两位受到感染的御医面容枯黄,瘦的皮包骨,坚持不了几天。骆寒毕竟不是神仙,观察了半天,百思不得其解,这种病从未见到过,如何找草药呢? 两日后,两位御医分别去世,骆寒的愁容也越来越凝重,天下间竟然还有他治不好的病,芸芸众生,难道要就此丧命吗?玄国,不是灭在战争中,而是没在了一场瘟疫之中,这也太窝囊了吧? 身为玄国的太子,骆寒并不想就此让玄国结束性命,他甚至解剖了两位御医的身体,查看他们的病因,废寝忘食,几日间消瘦不少。 此时,叶念惜终于看到骆寒的另一面,他是个善待百姓的人,这样的人坐了皇上,天下才能平和,百姓才能安居乐业。而这样的骆寒,与轩辕谂何其相似? 瞧他几夜没有合眼,饭量又小,叶念惜特意做了几个拿手菜给他送去。以前和沈奕去太和楼吃的次数多了,对于做菜也有了些心得,应了那句会吃才会做,叶念惜的厨艺十分不错。 骆寒正取了死者的血液研究,滴入不同的药材,观察反应。听到门响动,也没有回头,以为是侍女来送饭,“以后放到门口就行了,无须进来,免得传染了。” 叶念惜看到他发丝凌乱,一脸憔悴,几乎趴在了地上,眼睛盯着那血水看,专注的样子让人看了心疼。于是,走了过去,“你都不怕传染,我怕什么!” 骆寒这才扭过了头,十分诧愕,“怎么是你?” 叶念惜将食盒摆到地上,“难不成你盼着是别人来?” “快出去!”骆寒冷脸,督促她。 生死由命吧!叶念惜 摆出两双筷子,“我不怕感染,不怕死。其实轩辕谂一死,我就将生死看的很淡了。有时候,倒想着早些死去,去奈何桥边看看他有没有等我!” “好端端的,怎么提起了他?”骆寒不再赶她走,将草药推到一旁,拿起一双筷子吃饭菜。 “要是他在,一定能治好瘟疫。而他这人别看脾气不好,其实心地很好,一定会出手相助……”提及轩辕谂,叶念惜坐在地上抱着双膝唉声叹气。 “叶念惜,你有没有后悔杀了他?”即便是饥肠辘辘,骆寒的吃相仍然十分优雅。 后悔吗?叶念惜摇摇头,“不后悔!他若是没有死在我的手上,只怕会死在旁人手上,就不是那么痛快了,而会受尽凌辱。他若是能活到现在,只怕也是逃亡天涯。他是那么心高气傲的人,怎会忍受这样的落魄?” “有道理,轩辕谂还是死了好啊!”骆寒吃的倒是不满,几句话的时间,已经将饭菜吃去大半,饱了。 叶念惜收起食盒,“骆寒,为何你在这里呆了几日,没有传染呢?” 一语点醒梦中人,骆寒眼睛一亮,自己不就是最好的解药吗?这身体百毒不侵,那血液里一定有抗拒瘟疫的东西。 想到即要去做,骆寒命人去找来染了瘟疫的人,可是侍卫宫女没有人敢去找。因为瘟疫,宫门防守严格,外人一律不许进入,而宫里一旦发现有人得了瘟疫,立即撵出去。 骆寒只有亲自出宫去找病人,叶念惜嚷嚷着跟他一起去。于是两个人化了妆,一起出宫。 这几日,叶念惜也一直琢磨,根据自己的知识和经验,这瘟疫来的突然,一定要找到病源才能彻底消除。可是病源在哪里呢? 骆寒很快找了个病人,将自己的血滴入水中给他服下,只是一天的时间,这病人竟然康复了 。 找到了治病的药方,骆寒十分高兴,可是自己的血有限,而病人太多,根本无法一一满足。 叶念惜提了个主意,“将你的血稀释到水中,或许能多救几个人。” 骆寒想着也是个办法,目前能救多少人就先救多少人吧。将自己的血液滴入了一碗水中,分给几个人喝,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全部好了。于是将血液越来越稀释,一直到一大缸水只滴了几滴血,也都能治好的了瘟疫的人。 人们纷纷称奇,连骆寒自己都奇怪,这血液也太强大了吧? 于是,骆寒将自己的血滴入了井水之中,这解药便源源不断,玄国的百姓好了,四国的百姓也好了。 别看一滴血就能救人命,可是骆寒也没少放血,期间多次失血过多而昏厥过去,身子大受损伤,虚弱不堪。补了好几日,这才缓过来。 而骆寒和叶念惜很快调查清楚疫情传染的过程,找到了病源,是一个池塘里的蟾蜍成灾,因为忽然间的天气干燥,引来大面积死亡,而又忽然降雨,尸体腐烂,臭气熏天,导致空气中掺杂了许多病菌,引起了这场瘟疫。 将那池塘焚烧掩埋,彻底消除了瘟疫。玄国从一场噩梦中解脱出来。骆寒此功不小,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心也是明镜般光亮。 太子用血救百姓险些丧命的事情迅速在百姓口中传开,交口称赞太子殿下仁义。一直默默无闻的太子在百姓心中的位置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升与重视。 玄国皇上的无为,诸位皇子的不学无术,让太子继承大统的呼声越来越高。玄国的百姓长期受压抑,希望能有个明君来治理国家,有个能让他们安心的皇上。 有大臣说:“前皇后意图不轨被废,坟墓被挖,太子名不正言不顺,不宜继承皇位。” 百姓不干了,“谁不知 道皇后是替皇上顶了罪?另外人家当了二十多年的太子,你现在才说名不正言不顺?我看你这大臣也别当了!”于是萝卜缨子烂白菜臭鸡蛋扔了大臣一身。 有文官道:“太子刚回玄国,对国情不甚了解,不如再等等!” 你们能得的起,百姓可等不起,“咱们玄国的国情,九州之内人尽皆知,太子还用了解吗?来,这位大人,咱们好好叨叨!”将那文官堵在了府门口,一人一句话,用吐沫星子就将那文官淹了个半死,躺在床上一个多月没下地! 有武将被笼络,“二皇子深得民心,而且文武双全,十分有帝王相,咱们应该推举他为皇位继承人!” 句句屁话!这下不只是百姓不服,就连他手下的将士们都来气,“瘟疫时就没见二皇子露面,救了我们家人的可是太子殿下。深得民心?我看是深的你心吧!”趁着天黑,一条麻袋从那将军头上套下,将他打成了猪头! 最后,皇上发话了,“皇室之人,手上都有朱砂,而骆寒没有,不宜继承皇位!” 百姓开始破口大骂了,“皇上,您这是选皇位继承人,又不是选天子,要那朱砂做什么?有朱砂的去做天子,别跟我们太子抢皇位。”百姓联名上书,硬是不让皇上废太子。 其实皇上也不敢废太子啊,太上皇还在那里压着呢,蓬莱道长来了一封信,寥寥数字,意思明白:老子费尽心血给你培养出来这么个完美无缺的儿子,你不将皇位传给他,是不是活腻歪了?马上传位,必须传位!老子有生之年要看到玄国统一! 皇上吓得一个激灵,立即下诏书:传位于太子骆寒! 皇上主意坚定了,下面的大臣们都不敢吱声了,不过他们又开始动别的脑筋,新皇即位,应该有个皇后吧? 很快,北冥宫门 前排起了长队,都是来提亲的。太子虽然整日冰着个脸,可是个人魅力大啊,长得好,品行还算端正,只迷恋一个念惜公主而已,又不去烟花之地,也不寻花问柳,对于一个二十出头的皇室男子来说,难能可贵! 由于有着光明灿烂的前程,骆寒受到了众多女子的追捧,这让他头疼,每天应付前来提亲的人就是一项重要而繁杂的工作。于是,谈古今作为骆寒的谋士,接手的第一项正式任务就是打发走这些提亲的人。 与此同时,叶念惜又多了一项罪名:勾引太子,害的玄国无新皇后。 六月飞雪,已经无法描述叶念惜此时的心情了,她郁闷的看着骆寒,后者正坐在案几前翻看奏折,自从要当新皇,皇上干脆将奏折都推给了他处理。 无聊的在桌子上敲了两下,引起骆寒侧目,叶念惜才道:“你和沈奕的事情,我都知道。” 心中一惊,刚拿到手的奏折啪嗒一声落在桌几上,骆寒忽然慌张了起来,难道叶念惜那天没有被迷倒?她听到了自己和沈奕的对话?这可如何是好? 叶念惜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难道自己猜对了?沈奕害人不浅啊!“其实这也没什么,只是说出去不太好听而已。可是你为何要拿我当挡箭牌呢?咱们无冤无仇的,放了我吧,随便娶个女子应付一下流言蜚语,我虽然不在乎生死,可是在乎名声啊!” “什么意思?”骆寒迷惑了。 叶念惜以为他装傻,干脆挑明,“我说的是你和沈奕的断袖之情。我知道你是为了他不娶,可是外面都传闻是我害了你!你若是想以贪恋女色的恶名让四位王爷放松警惕,倒不如传出个断袖之说,让他们彻底对你死了心!” “本来就是你害的我啊!不如你做我的皇后?”骆寒挑眉,带着笑意。 第407章 打了一巴掌 叶念惜瞪他一眼,敢调戏自己?何时变得油嘴滑舌了? 骆寒话锋一转,“不过为了你的名声,我也不敢娶你为妻,那些流言蜚语对你来说就是小菜一碟,叶念惜,你不会怕了吧?” “谁怕了?我可是克死了三位皇上,已经名声不好了。怕的应该是你!”叶念惜狠狠看着他,若是再克死这一位,自己都要相信那些传言了。 骆寒呵呵一笑,“我不怕,所以你也无须有顾虑,咱们继续相安无事。” 完了,被他这么一激,上当了!叶念惜不忘初衷,“骆寒,你就不打算娶个妻子?真和沈奕搞断袖?实话告诉你,沈奕有杨青竹呢,你比不过杨青竹!沈奕对你有些特别,也是因为你长的像轩辕谂。你可不要自作多情,因为他误了终身大事!” “叶念惜,你怎么就认为我是个断袖呢?”骆寒敛起笑容,凝目看着叶念惜。 叶念惜自顾盯着自己那白皙颀长的手指看,“这么久了,我就没见你对女子有兴趣过。说起来也是老大不小了,你的二弟已经妻妾成群,儿女绕膝了。” “谁说我对女人没兴趣?”骆寒笑的含蓄。 叶念惜吓一跳,何时他竟然到了眼前,“你想做什么?” “证明给你看啊!”骆寒忽然将她抱了起来,放到一旁床榻上。 虽然平日里两人朝夕相处,可是骆寒没有动过她一根汗毛,叶念惜放松了警惕,以为他只是利用自己而已,没想到今日他竟然敢无礼。立即恼怒了,“骆寒,你放开我!” “我不信这么久了,你就对我没有动过心。或者,你可以将我当成轩辕谂,我不介意!”骆寒将叶念惜压在了身下。 没想到这家伙力气挺大,叶念惜挣扎不开,“你不介意,我介意!即便是你们长得一模一样,在我心里,他 也是无可替代的!”眼看着骆寒的唇凑了过来,叶念惜咬了咬牙,这可是你自找的,狠狠一巴掌甩了过去。这一招以前经常用在轩辕谂的身上了,所以打脸的技术十分娴熟,骆寒毫无悬念的挨了一巴掌。 那完美轮廓精雕细琢的脸颊上顿时五指印儿显了出来,骆寒一怔,脸上闪过复杂神情,立即出现了一脸委屈,“叶念惜,你还真打啊?我不过是逗你玩而已。”捂着脸从叶念惜身上下来,坐在椅子上气恼。 这巴掌是有些重了,叶念惜从软榻上爬起来,“谁让你欺负我?你装的那么像,我信以为真了。” 骆寒倒是没有像轩辕谂那样生气,他只是揉了揉脸颊,“打的这么狠,除了我,谁还能受得了?” “除了你,谁还敢这么逗我玩?”叶念惜回他。 正说着,谈古今来了,虽然做了太子的谋士,他依然是一身灰衣长袍,低调的很。看到叶念惜也在御书房,谈古今有些难色。 看样子是有重要事情商量,不方便自己听,叶念惜有自知之明,“你们说话吧,我先告退了。” 谈古今犹豫了一下,“其实此事与念惜公主有关系,不如请公主留下来一起商量一下?” 与自己有关?叶念惜洗耳恭听。 谈古今恭恭敬敬,“这几日卑职为太子挡了不少提亲的人,其中有几位女子,卑职觉得无论是相貌人品,还是家世出身,都是玄国少有的,希望太子殿下能够给她们个机会!” 骆寒充分证明了谈古今的那句话:太子殿下的好脾气只有念惜公主能享受。“本殿下让你给我回绝了提亲的人,你倒来提亲了?谈先生,你还是先给自己找个老婆吧!” 这话怎么那么像轩辕谂对白子君说的呢?叶念惜有种恍惚,似乎回到了昔日…… 不过谈古 今不像白子君那般无言以对,他道:“既然太子殿下发话,卑职只有遵命。” 叶念惜和骆寒同时看向他,这家伙太听话了吧?谈古今脸颊微微一红,“卑职找到了一位可以相伴终生的女子,还请太子殿下成全!” 这效率也太快了吧?骆寒被他气的想笑,“谈古今,让你去应付那些女子,你倒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为自己谋了福利!” “卑职是奉命而已,有花堪折直须折。”谈古今低声。 这家伙的嘴何时这么伶俐了?骆寒问他:“谁家女子?” 难得谈古今露出了害羞模样,他吭哧了一声,“是凌将军的姐姐。” 叶念惜直接笑喷了,“你说的不会是凌潜将军的姐姐凌红叶吧?” “正是。”谈古今声音很低,低下了头,随即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抬起头,语气坚定,“请太子殿下成全!” “念惜,怎么回事儿?”骆寒终于也有不知道的事情了。他懒得听那些关于提亲的事情,所以其中的奇葩怪事儿从不知晓。 叶念惜又笑了几声这才缓过来,“凌潜将军的姐姐长的倒是还好,只是脾气大得很,所以年过二十五仍然没有出嫁。那日听说她的弟弟私自做主让人来向太子提亲,就自己跑了过来,当场将那提亲的人给打了一顿。好像还打了谈先生一拳!” 谈古今干咳两声,“不是好像,是真的打了我一拳,当时就将我打的摔地上爬不起来,后来凌将军带着他的姐姐特意来给我赔礼道歉……”于是,一来二去,两个人就这么走到了一起。 “这个凌潜,自己的姐姐二十五岁没有出嫁,就塞给我?哼,将本太子当什么人了!”骆寒十分不满。 谈古今急忙道:“别看凌红叶脾气急躁些,其实为人很好,她自幼父母双亡,一个 人拉扯弟弟因此耽误了婚事。她自幼受尽了欺负,所以学些武功防身,表面装出很凶的样子,其实内心很……很温柔。”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没有人敢娶的凌红叶在谈古今的眼里是完美无缺的女子。 “这样的女子倒是让本太子很有兴趣。”骆寒点头。 谈古今险些没吓趴下,“太子,我与凌红叶两情相悦,您可不能棒打鸳鸯!” 骆寒气歪了鼻子,你瞧得上的女子,以为本太子也瞧得上吗?再说了,本太子能跟你争女人?“谈古今,你来我这里不会就是要说这些事儿吧?” “还有呢!”谈古今立即想起来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念惜公主,您一直留在太子身边也不是正事儿……” “大胆!”骆寒双目一瞪,“本太子和念惜公主的事儿,也轮得到你管?如果这就是你所要说的正事儿,就无须说了,出去吧!” 叶念惜捧着五彩镏金描花的茶盏喝了一口水,“谈先生,不是我不走,是你们太子不放。” “外面关于念惜公主和太子殿下的事情传的风言风语,还请太子注意影响。”谈古今知道这一说出来,定然会惹太子恼怒,尽量说的婉转些。 对此骆寒多少有所耳闻,“谈先生,我以为你懂我呢!你那么聪明,不会不知道本太子意欲何为吧?” 不愧是玄国第一谋士,谈古今会意一笑,“那太子也不至于为此耽误终身大事吧?卑职此次前来是希望念惜公主劝说太子娶妃。” 叶念惜表示赞同,“骆寒,你也二十五了吧?该娶妻生子了。另外,你也可以借着这次选妃的机会,拉拢一些朝中大臣!” “念惜公主所言极是!”谈古今早有这个想法,只是没敢提,由衷赞许叶念惜,这位公主果然不简单! 骆寒看两人一唱 一和逼着自己娶妻,愈加没有好颜色,“犹记得当初轩辕谂为了争夺天下,娶了靖国的李芙蓉,何曾舒心过一日?而叶启轩为了与乌珠国联合,将妹妹嫁给萧君武,念惜公主,你可幸福过?” 叶念惜哑然,强扭的瓜不甜,自己不愿意的事情又何必去强求别人呢?难道要骆寒娶个他不喜欢的女子糊涂过日子吗? 骆寒又凛然严肃道:“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我爱的女子,一定要得到手,不爱的女子,绝不再勉强自己。” 世间君王,有几人能做到这种执着?有几人能承受无尽的寂寞?骆寒的这份执念,让叶念惜怦然心动,若是轩辕谂能领悟到这一点该多好! 谈古今不敢再多劝说,唯有暗暗摇头,若是个普通男子这般痴情,定然成就一番千古佳话,可是作为君王,痴情,只能意味着他是个不合格的王者! 江山社稷,要靠君王之博爱代代相传。所谓博爱,就是要三宫六院雨露均沾,多子多孙,延续香火…… 最终,在骆寒的坚持下,继承皇位大殿上,只有皇上,没有皇后,只有文武百官,没有后宫嫔妃…… 而对于这一次新皇登基,四国只是象征性的派了个使臣前来,四位王爷一个都没有露面,显示出他们对骆寒的不满! 不过也有满意的,玄国百姓高兴坏了,奔走相告,涌上街头,对于他们的统治者表达了最热烈的欢迎! 望着百姓的欢呼声,骆寒忽然觉得自己登基为帝是个错误,因为,他注定要辜负玄国百姓的热爱与敬仰! 坐在龙辇上,望着人山人海,骆寒问自己:“你真的要将这些淳朴善良的百姓卷入战争吗?你真的要夺取他们的国土吗?” 骆寒继位为皇上,玄国仿佛注入了沸腾的血液,在一夜间醒了过来! 第408章 朝夕间灰飞烟灭 骆寒刚登基,就有了麻烦,诸位王爷邀请他到各自的地盘去拜访,这其实也是玄国的规矩。不过这规矩倒了,新皇登基,应该是四位王爷来见皇上,而非皇上去见他们。 大殿之上,骆寒拿着四张请柬,一声冷笑,“就先去西玄国吧,谁愿意陪朕去?” 众人汗颜,按照规矩,怎么着也该先去东玄国啊! 有人上前献言,“皇上,东玄国的东王爷是四位王爷之首,应该先去拜访他啊!” “既然你这么懂规矩,干脆你替朕去吧?”骆寒冷声。吓得那大臣不敢说话。 都知道这位新皇上说一不二,众人暗想让他吃个苦头也好,免得将来摔的更惨! “怎么没人敢陪朕去吗?”骆寒问话。 刚被提拔为礼部侍郎的谈古今出列,“臣愿意陪皇上去一趟!” 姐夫都站了出来,凌潜自然也站了出来,“末将愿意陪皇上去!” 自此再无人说话! “不错!”骆寒如是评价,这就是玄国的朝臣,这就是自己的臣子们!有了这么一帮混吃混喝的朝廷官员,玄国如何能统一?如何不灭亡! 散了早朝,骆寒回到北冥宫,看到叶念惜正在踢毽子,一把接住她的毽子,“有什么好玩儿的?” 叶念惜正踢在兴头上,被他打断,十分扫兴,“骆寒,你又不顺心了?现在知道向我发脾气了?” “哪里敢啊!”骆寒将毽子扔给叶念惜,叹了声气,将今日早朝之事说了出来,发愁啊发愁! 叶念惜收了毽子,嫣然一笑,“怎的要去西玄国?” “我答应过谈古今,要让他手刃仇人,为他妹妹报仇雪恨。如今我做了皇上,怎能食言?”谈古今虽然没有说,骆寒对他的心思也是心知肚明,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是这报仇越早越好吧?想要真正收服谈 古今,就要为他考虑。 “你要去杀西王爷?”叶念惜没想到他竟然动手这么快! “不是杀他,是要灭西玄国!”骆寒就是要趁着刚登基去西玄国之时,攻打骆淮个措手不及! 刚走到院子里的谈古今和凌潜吓了一跳,攻打西玄国?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虽然两人知道此次去西玄国有风险,没想到是去打仗! “皇上,不会是开玩笑吧?”凌潜问道。 谈古今咧咧嘴,“你见过皇上开玩笑?” 凌潜摇头,还真没见过! 将虎影一并叫过来,骆寒开始给几个人开小型会议。这会议的主题就是如何让西玄国灭亡! 骆寒正式说出这个主题时,几个人都黯然伤神,其中也包括叶念惜,因为骆寒对她寄予厚望,“念惜公主跟我一起去西玄国,负责看住寮国,莫要让他们忽然出兵,偷袭于我。” “骆寒,你想多了吧?”叶念惜问道。 “安宸烨已经布兵十万在西玄国附近,他可不是个省油灯。唯有你能说服他。叶念惜,这个时候,希望你能帮我!”骆寒的消息很灵通。这才是一个合格的王者必备的素质之一,一定要看清楚国内国外的形势,看清楚自己的境况。 安宸烨要攻打玄国?九州又要起纷争?叶念惜并不愿意看到安宸烨和骆寒相斗。人是有感情的,相处久了,多少会当成朋友。无声无息中,叶念惜和骆寒已经成为了好朋友。怎忍心看着他刚坐上皇位就被扯下来呢? “好,我跟你去西玄国。”叶念惜答应了。 接着,骆寒问凌潜,“你可调动多少兵马?” “我只是个少将军,手中只有一万人马。”凌潜知道事态严重,老实回答。 骆寒与谈古今对视一眼,“足够了。” “西玄国有十万人马呢!”凌潜提醒骆寒。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万人马足够了。”骆寒从柜子里取出了图纸,他早有准备。 谈古今一看这图纸,知道皇上是非常认真加严肃的。因为这图纸他们两个人研究了不止一天,当初以为骆寒只是提前了解情况而已,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行动,不由得对这位新任皇上刮目相看。雷厉风行,注定要占尽优势! 将兵力布置大致讲了一遍,谈古今做了补充,凌潜这才心生佩服,“皇上高见!末将愿为皇上效命,万死不辞!” 当即骆寒将虎影交给了凌潜,“带他去战场上见识见识吧,他还是个孩子,一定要保证安全!”虎影听说能去打仗,兴高采烈,当即发誓一定听凌潜的命令。 皇上的人,凌潜不敢怠慢,封了虎影一个先锋官,这孩子兴奋的像只猴子在屋子里蹿来蹿去,弄的众人眼花缭乱。 各自领命散去,唯有叶念惜留在骆寒的房间里没有走,她望着他,就像是端详一幅人物画像,“你怎么就能那么像轩辕谂呢?连这排兵布阵的法子都与他极其相似!” “我说过你将我当成是他就是了。叶念惜,我会比他对你更好。”骆寒忽然现出柔情,这与方才的他判若两人。 叶念惜一怔,“骆寒,你该不会对我动了心吧?咱们可是说好的,井水不犯河水。我是轩辕谂的妻子,迟早要回到紫胤国。”怎么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儿?叶念惜起身打算离开。 “如果是轩辕谂让我照顾你呢?”骆寒挡在了门口。 “不可能!他是个小气的人,绝不会将我托付他人!”叶念惜推开他走了。 “叶念惜,你这么执着,值得吗?”她听到他在身后问,顿了一下脚步,“感情的事情没有什么值得与不值得。我知道如果死的是我,他现 在很有可能后宫佳丽三千,将我抛诸脑后。可是换成了我,却总是忘不掉他。”心情莫名的沉重,抬步走了。 骆寒一直盯着她的身影消失,才合上门,回到房间里,“叶念惜,若是换成了我,一样会空守下去,明知道没有什么结果……”只是这话徘徊在心头,并没有说出口。 三日后,皇上去西玄国,只带了念惜公主一人,这让一众臣子颇为不满,去哪里都带着那个紫胤国皇后,不怕招紫胤国恨吗?皇上也太不收敛了。 这一次是要与西王爷决裂,骆寒并不担心叶念惜的安全问题,试想,玄国诸位王爷谁敢动她一根汗毛?车璃国、紫胤国和寮国还不分分钟钟灭了玄国? 而得知叶念惜和骆寒一起去了西玄国,安宸烨一声冷笑:“这个骆寒不简单,竟然用念惜公主当挡箭牌。”同时下令,按兵不动。 新任皇上竟然如此重视自己,西王爷骆淮捧腹大笑,“既然如此,本王就也给他个面子,出门迎接吧!” 殊不知,等待的是一场血雨腥风,淋漓鲜血! 玄国皇上到达西玄国皇宫的那一天,西玄国那金碧辉煌的皇宫里顿时血流成河,杀戮声一片…… 早就扮成平民混入西玄国的士兵挥舞刀剑闯入皇宫,五千人马很快血洗皇宫,将还未反应过来的西王爷和众位臣子捆绑结实,押到了大殿之上…… 而与此同时,西玄国的边界上,忽然出现一骑人马,斩杀诸位大将,迅速占领了城池要塞,群龙无首,自然丢盔卸甲,不战而败…… 只是一天的时间,一天的时间而已,西玄国落在了骆寒的手中。 玄国史书中记载:西玄国一战,玄武帝用兵神速,朝夕间夺回城池,犹如天助。此战一举成名,自此玄国拉开统一序幕。 看似简单 顺利,却不知在这之后,骆寒花了多少心血。他从刚回到玄国就开始密谋这次的行动,几次去西玄国,不惜以身冒险。若是知道这背后的辛苦,就不会认为是幸运之神眷顾玄武帝了! 这一战,名为西玄之战,骆寒收获的不仅仅是西玄国的国土,还有诸多名将,比如凌潜,初次展现出他的带兵打仗的本事,被封为了将军,比如虎影,在这一战中得到了磨练,崭露头角。还有一众被压制的将士,都在这一战中得到淋漓发挥。而骆寒的态度是能者居之,公平用人,得到众位将士的拥护。 西玄国大殿上,骆寒坐在了西王爷平日里的位置上,他睥睨跪在下面的众人,“谈古今,你在西玄国呆了多年,这些人都应该熟悉的很,朕今日就将他们都交给你处置,不可有仁慈之心,也不可乱杀无辜,能用者用之,不能用者杀之。无用者,流放之!” 谈古今没想到皇上竟然如此信任自己,扑通跪倒地上,“臣遵旨!” 让凌潜协助谈古今处理西玄国的事情,两人一武一文,又是姐夫和小舅子的关系,自然配合的默契十足,一个负责将西玄国的残余兵力整合起来,重新编制,一个负责将西玄国的各种事务处理妥当,安抚百姓。而西玄国自此改名为西玄城。 皇上一天之间收服西玄国之事迅速传遍玄国各地,都城的百姓纷纷拍手叫绝,咱们皇上果然威武! 而其余三国的王爷各自警惕起来,这位新皇上是鲁莽还是精明?皇位还没坐稳就对西玄国下手,是不是太草率了?召集群臣分析了三天三夜,得出个结论,静观其变! 正是因为诸位王爷的谨慎态度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处事方针,让骆寒得到了暂时的喘息,也为他的下一步行动奠定了基础! 第409章 凭什么帮你 叶念惜有幸亲身经历了这一场被载入史册的西玄之战,见识到了骆寒的统治手段,这还不算让她吃惊,最为吃惊的是谈古今的手段。 大殿上,骆寒将西玄国一众臣子交给谈古今处置,其中也包括西王爷骆淮。谈古今上前拜了西王爷三拜,都以为他会念及旧情,饶西王爷一命,更或者给他个地方颐养天年。也不枉两人君臣一场。 可是谈古今道:“多谢西王爷的歹毒居心,让我得以安心投靠明主,今日我便要为冬儿报仇。”亲自挥剑刺死了脸色煞白的西王爷。 血溅了这文弱书生一身,而他只是仰天长叹:“冬儿,我的好妹妹,我终于为你报仇了!”原来再软弱的人,恨到了一定程度,也会有快意恩仇的豪气,也会有嗜血的勇气! 虽然谈古今对骆寒什么感谢的话都没说,可是叶念惜知道,自此谈古今对骆寒死心塌地。在男人和男人之间,有时候没必要什么都要说出来,埋在心底的感激反而更加醇厚持久。 如果谈古今是千里马,那么骆寒就是伯乐,他相中的并非谈古今一人,而是几十号人,新王当政,一定要培养自己的人,骆寒十分有先见之明,他选拔了一批将领,给他们封官加禄,尤其是凌潜,这种又有本事又忠心于自己的大将不可多得,骆寒当即将都城里的一座闲置府邸赠送给了他。 谁知道凌潜拒绝了,他说:“末将只是做了分内之事,皇上给末将的已经太多了。玄国不统一,末将不归家,愿意为皇上征战四方,肝脑涂地!” 这人哪里是将才?简直是帅才!他竟然懂自己的心思,骆寒十分高兴,可是总要奖赏才是啊,骆寒有些发愁。 叶念惜正坐在骆寒身旁,她伸手指蘸了茶水,在案几上写了一个 字:“姐!” 骆寒眼睛顿时一亮,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赞许的看了叶念惜一眼,这女子若是能一直陪伴自己身边就好了。“府邸就先给你留着,等到玄国统一,将军封侯时,再送给你。听说凌将军自幼父母双亡,是你的姐姐将你拉扯长大。” “正是,末将只有这么一个姐姐,最亲的也只有姐姐!”凌潜亦是忠厚之人,谈及自己的姐姐,忍不住动容。 骆寒点点头,这步棋算是下对了,“朕感动与你们姐弟情深,你姐姐凌红叶是个巾帼英雄,今日你立下战功,她也功不可没,听说你们姐弟二人的老家在陵阳城,朕就封你姐姐为陵阳郡主,择日为她与谈古今成亲。” 这比奖赏自己还要高兴,凌潜顿时两行热流下,跪地谢恩。不要怪这位铮铮男儿哭鼻子,要知道他自幼是由姐姐凌红叶带大,为了自己,凌红叶受尽苦难与委屈,二十五岁还未嫁人,而且无人上门提亲,在玄国的名声也不甚好。 而如今凌红叶被封为郡主,皇上下旨赐婚,这是莫大的荣誉,做梦也没有想到。凌潜怎能不激动?不落泪! 更重要的是,封为陵阳郡主,就意味着管辖陵阳城这个地方,虽然没有实权,可是这也表明皇上的心意,同意凌家在老家修建祖坟,张扬功绩。这是凌家的莫大荣幸!也是对一位将军的最高奖赏! 深感皇上的知遇之恩与厚恩厚德,凌潜暗暗发誓:誓死追随皇上! 其实对于凌潜和谈古今的赏赐,昭示了皇上的求贤若渴与用人唯贤,这让许多有志之士前来投奔,而骆寒将此事交给谈古今和凌潜,由他们筛选人才,推荐给自己,这种放权并非是太过信任他们,而是考验他们。 经过事实证明,谈古今和凌潜两人办事 稳妥牢靠,公正廉洁,不会为金银而动心,也不会嫉妒贤能之人拒之门外。顺利通过了皇上的考验,而骆寒终于放了心。 很多处理事情的方法,骆寒与轩辕谂如出一辙,叶念惜开始怀疑,这骆寒真的是轩辕谂?随即又摇头否定自己的想法,别看骆寒表面和轩辕谂一样都是冷若冰霜,可是对待自己上,截然不同,轩辕谂是冷中带温,骆寒是温中透冷。骆寒的笑容比轩辕谂多多了,这是骨子里的东西,无法装出来。 所以,骆寒不是轩辕谂,叶念惜十分肯定! 骆寒没有闲着,所以叶念惜也马不停蹄的跟他跑着,处理完西玄城的事情,两个人就回了都城。不过都城上层社会的声音十分不乐观,朝中众臣和诸位皇亲国戚,包括太上皇,都认为骆寒此举欠妥,这必将遭到其余三国的报复与压制! 坐在金銮宝座上,面对堆积如山的奏折和众位自以为是的臣子轮番进言,骆寒早就失去了耐心,他懒洋洋的抬了抬眼皮,连众人的表情都未看清楚就又垂了下来,实在是怕污浊了自己的眼睛,“诸位,西玄国已经变成了西玄城,难道让朕再退回去吗?” 这……一众臣子终于闭嘴了。 “下旨,宣东王爷骆鑫进京来见朕!”骆寒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臣子们瞠目结舌,这是什么意思?咱们的皇上抽风了吧?盛传东王爷骆鑫的身子一向不好,不宜出远门,这若是来玄国一趟,一把老骨头还不折腾散架了?而且这东玄国实力强大,就算是要找事儿,也不能先拿东玄国开刀啊! 叶念惜听到骆寒将这事情说出来诉苦时,将院子里的躺椅晃得更加起劲儿,“骆寒,你这主意妙啊!东王爷若来,就杀了他,东玄国自然到你手中,若 是不来,就攻打东玄国。玄国的半壁江山就回来了。” “东玄国有兵力十五万,而我手上不过十万人马,与他正面较量,实在没把握。若是万一南玄国和北玄国出兵相助,我可就歇菜了。”骆寒十分有自知之明,已经将形势发展的各种可能性想了个遍。 “你不会是一时冲动吧?”叶念惜问的漫不经心,她绝不相信骆寒会打无把握之仗,这家伙的才能应该不在轩辕谂之下,谁若是小瞧了他,定然吃亏! 骆寒从侍女手中端过糕点盘儿,命她们都下去,这才凑到叶念惜面前,捏了个糕点喂到她嘴里,“这需要你的帮忙。” 无事献殷勤?叶念惜端过他手中糕点盘子,“你还真当我是万能的?说吧,什么忙?” “说服安宸烨,在北玄国附近屯兵十万。”骆寒低声。 果然是个难题,叶念惜皱眉头,表示有难度,“我与安宸烨关系虽然好,可是也不能害人家吧?况且……”况且,在我心里,你又没有人家重要!凭什么帮你? “这也不算害他啊!反正他在哪里屯兵不行啊?念惜,难道你要看着我攻打东玄国失败?这失败的代价可就大多了!你忍心让我送死?”骆寒坐在她摇椅扶手上,声音柔软甜的像蜜一样。 叶念惜顿时心软了,“好吧,那我明天启程去找安宸烨,不过不一定能行,我只能说尽力而为!” “你不用出去,我已经得到消息,安宸烨今天下午就到。”骆寒将叶念惜发髻上的一片落叶摘掉,温和的看着她,叶念惜正低头吃糕点,没有瞧见这坐在身旁居高临下的温柔目光。 明明近在咫尺,却犹如相隔天涯!世上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此吧,你就在我面前,我却求而不得…… 果然,午觉醒来,安宸烨 来了,他是以私人身份来的,所以没有惊动玄国的朝臣们,而是径直来到了北冥宫。 骆寒住惯了北冥宫,自从当了皇上,仍然没有搬出去,反正也没有皇后嫔妃什么的,住在这里还算是合适。至于皇上寝宫,还是留给太上皇继续享受吧。 坐在庭院里喝茶,安宸烨此次前来的目的很明确,他摇着白玉茶碗儿,不容置疑的语气,“你玄国打仗这么乱,太危险,我要带叶念惜走!” “我玄国打仗,难道你寮国就不打仗吗?”骆寒反问他。 “至少我能保护她。”安宸烨抬起下颚,斜视对方,不是他瞧不起骆寒,而是寮国比玄国大许多,军事实力不容小窥,他当然有这个实力。 骆寒声音冰冷,寒气逼人,“你能保护得了她几年呢?最多七年吧?而我却能保护她一辈子。” 啪的一声清脆,安宸烨手中的白玉碗儿捏成了碎片,飞落地上,顿时庭院里冰冷的安静。 李瑾瑜魂穿到安宸烨身上,只有十年寿命,转眼间过去了三年,这也正是他的难言之隐。若是能够像个正常人一样,他又何必将叶念惜推开呢? “安宸烨,骆寒,你们别争了,我虽然是为了阿宁的眼睛才留在玄国,可是呆在这里过的很好,我也很知足。如果哪天想离开,自然会离开。”叶念惜结束了他们的纠纷。 安宸烨一向尊重她的意思,叶念惜看他这么纵容自己,顺便将摆兵北玄国的事情提了出来。 “这对于我来说有什么好处?”安宸烨问着叶念惜,却看向了骆寒,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就是有,也绝非他安宸烨提供! 骆寒倒了一碗茶给安宸烨,姿态放低了,可是这语气没有柔软下来,骨子里的傲气无法遮掩,“或许,我可以延长你的寿命!” 第410章 实力相当的对手 “这么好?”安宸烨没有想象中的兴奋与高兴。 叶念惜却是高兴的跳了起来,“骆寒,你真能帮他?怎的不早告诉我?” 骆寒被她的笑容带的不自觉心头一悦,“我也是刚想到的。或许能行,也或许是徒然。这还要看天意!” “说来听听吧?”叶念惜双手支撑着下巴,无比期待的望着骆寒。 “我和杨青竹的事情你们两个应该心知肚明,为何我们没有十年之限?只有你一个人有呢?安宸烨,其实这事儿要看蓬莱道长的心意。而他最宠爱我,我若是开口,他应该会答应吧。”骆寒娓娓道来。 有道理!为何自己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叶念惜用手指绞着一缕青丝,仔细琢磨,骆寒若是能将玄国统一,他向蓬莱道长开口,那道长一高兴还不什么都答应? 安宸烨,有救了! 叶念惜想着就兴奋,猛地拍了安宸烨肩膀,“这事儿就靠你了!” “安宸烨,你的意思呢?”骆寒势在必得,因为安宸烨的心思在车璃国,而非寮国,寮国的利益对他来说只不过是浮云一片,所以他确定安宸烨会答应。 “我答应你。”安宸烨很想知道这个骆寒和自己相比,到底谁更强一些!他希望将来两个人决一生死之时,能够实力相当,这样才够畅快淋漓! 放眼九州,能让安宸烨放在眼里的没几个人,叶启轩,他自然不会对付,放到一边暂且不说。至于凤熙雯,那根本不是一个档次,连想都不用想。国力弱小的闽国,用寮国一半的兵力就能将它灭成了灰烬。所以剩下的只有紫胤国的沈奕和玄国的骆寒。 就像下棋一样,不怕对手强大,就怕遇到臭棋篓子,这不但耽误时间,还直接拉低了自己的档次。安宸烨是个高明的棋手,也 有着棋手的精神,那就是找个实力相当的对手,打得轰轰烈烈,痛快淋漓! 只不过安宸烨犯了和沈奕一样的错误,低估了这个对手。他们给了骆寒统一玄国的时间,而这一段时间,他们一个攻打闽国,一个攻打凤起国,各自壮大起来。当然,这是后话。 叶念惜与安宸烨许久不见,有很多话聊,当晚在院落中摆下酒菜,两个人对月小酌,就像是当年在车璃国的皇宫里那样,叶念惜经常半夜不睡觉,拉着安宸烨陪她说话。 这一夜,十分适合赏月,无风宁谧,月色格外明亮,天地间宛如铺上了薄薄一层水银,如水光华…… 安宸烨穿着一袭银纹内衫,做工精细质地上乘,柔软顺滑的布料将他的身形勾勒完美,窄肩细腰身段如竹,外面一件宝石蓝色锦缎宽袍松散的附在身上,多添了几分恣意洒脱。 他拿过叶念惜的酒碗儿,“少喝点儿酒吧,念惜,你有什么愁苦,尽管向我诉说,我依然是那个李瑾瑜,你的瑾瑜哥哥……”他已经看出来叶念惜借酒消愁。 “瑾瑜哥哥,骆寒长的那么像轩辕谂,有时我会想如果当初醒来的是轩辕谂,事情会如何发展呢?”叶念惜趴在酒桌上,侧头看安宸烨,微微卷翘的长睫毛在眼帘处投下影子,如蝶翼般好看。 “他若是轩辕谂,紫胤国就该灭亡了。念惜,轩辕谂已经成为过去,你该寻找自己的幸福才是!”安宸烨温声,伸手将叶念惜额前一缕乱发抚到耳际处,就好像是多年前一样,他是内宫侍卫首领,而她是偶尔让他头疼的小公主,纯真无邪。 叶念惜将头歪了歪,这样能够看到他的所有表情,“瑾瑜哥哥,你也该找个人照顾了。” 安宸烨轻轻叹了一声,一双指节分明的 手从宽大衣袖中探出,端起眼前酒杯,浅尝一口,“我能将自己照顾的很好。娶妻生子,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愿做你最后的依靠,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我都会站在你身后。” 这话已经说的很明白,自己耽误了他一生,若是没有幼时的青梅竹马,或许他现在已经有个温柔娴淑的妻子,子女绕膝了。只是这份亏欠,今生今世无法回报了。如果这世上有个人是叶念惜对不起的,那么一定是李瑾瑜!她欠她的何止是一份情啊…… 两个人陷入了沉默,各怀心事,并不觉得尴尬,叶念惜醉眼朦胧望着安宸烨,这幅精美的容颜渐渐硬朗起来,英俊帅气,不失温雅,李瑾瑜的模样渐渐清晰,从叶念惜的脑海中变到了面前的安宸烨身上…… 她呢喃,“瑾瑜哥哥,我好想你,如果我们仍然在车璃国的皇宫里,该多好?那时,我每天看着你巡逻,而你总会给我摘下那枝头最高处的梅花……” 回想往事,安宸烨心中荡起涟漪,情丝万缕此起彼伏,这女子已经融入了自己的生命里,陪伴自己渡过了最美好的童年,她唤他一声瑾瑜哥哥,纯真友善,他称她念惜两字,温柔垂怜。只是,他以为的青梅竹马在叶念惜看来不过是兄妹之情,他仅是她的哥哥而已…… 她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爱人,虽然他并不喜欢那人,依然从心里接受了这事实。从此,他们之间只有兄妹之情,他只能远远的看着她,望而却步…… 这是不幸,也是幸运,安宸烨庆幸自己没有迈出那一步,所以,他仍然可以宠溺她,照顾她,做她最后的依靠。这是一张纸,没有捅破前,一切安好,而安宸烨愿意将这张纸一直维护好,直到地老天荒…… 安宸烨收起了 心思,“念惜,前几日我去了车璃国,见了你哥哥。” “哦,他还好吧?”叶念惜随口问道。 “他很好,也很想你。心月死了,他有些难过。”安宸烨淡淡而言,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没有掺杂任何感情,心月是他的妹妹,却是个没有多大关系的妹妹。 忽然闻听心月死了,叶念惜的酒劲儿散去多半,她从桌子上爬了起来,“安宸烨,心月是怎么死的?” “病死的。她身子不好。你应该了解你哥哥,心月做出那种事情,他怎能饶她?”安宸烨说的含蓄。 叶念惜却也明白,病逝只不过是个借口吧。只是这关系到车璃国和寮国的关系,务必要谨慎些。 “阿宁怎样了?她过的好吗?”叶念惜问他。 乌云遮月,看不清安宸烨的神情,只觉得他的眼睛里是驱不散的阴霾,深不见底,“你皇兄对她很好,毕竟有过救命之恩。而且她有了身孕,皇上说等她生下龙子,便封为皇后。” 这本是件喜事儿,可是叶念惜高兴不起来,“阿宁的脾气性格,不太适合当皇后,在深宫里,委屈她了。” “谁天生就适合当皇后呢?只怕连念惜你都觉得无趣吧?这是阿宁最好的归宿,我们应该为她高兴。”安宸烨挤出一个笑容,有些牵强。 “是啊,我哥哥能够娶到阿宁是他的福气,我该为他们高兴。希望阿宁的孩子能够顺利出生。”也许阿宁嫁给一个疼爱她的男人才是幸福吧。叶念惜暗暗替安宸烨可惜,错过了这么好的一个姑娘! “夜风凉,我送你回房间休息吧?”安宸烨温声。 叶念惜摇摇头,难得与这位哥哥见面,他明天就要走,自己还有好多话要说,“瑾瑜哥哥,陪我说说话。” 安宸烨爱怜的戳了一下她的 额头,“你呀,从小就是个夜猫子,爱拉着我说话,念惜,你怎么能有那么多话呢?”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和你投机啊!”叶念惜笑道,明媚如三月春光,纯真的让人没有邪念。 安宸烨笑容温暖,“念惜,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总爱说笑。都以为你是端庄贤淑的公主,其实就是个刁蛮有趣的小丫头。” “我只有在你面前才会这样,所以也只有跟你在一起,才会彻底放松。瑾瑜哥哥,我从来没有欺瞒过你,我的心事都会向你倾诉。你是不是也该向我敞开心扉?”叶念惜为他的空酒碗儿斟满了酒,都说酒后吐真言,希望有道理吧。 这杯酒,安宸烨必须喝,他一饮而尽,“想知道什么?” “你的掌心有没有朱砂?”叶念惜说道。 安宸烨一怔,没想到她问的是这个问题,他从未骗过叶念惜,可是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他不希望她卷进来,望着叶念惜一脸期待,他还是伸开了手掌给她看。 安宸烨的掌心光滑,没有软皮黏着的痕迹,叶念惜搓了搓他的掌心,看的仔细,“没有朱砂记?” “的确没有。”安宸烨收回了手掌。 叶念惜松了口气,没有朱砂,就无法争夺天子之位,也就意味着自己的对手没有他。这是多么的万幸! “念惜,你怎的对这朱砂有兴趣?莫非你想要帮谁夺得天子之位吗?”安宸烨的眼睛忽然亮的慑人,带着孤寂。 叶念惜憨笑:“我只是担心你而已。” 安宸烨微微一笑,语气似有警告之意,“念惜,天子之位,你千万不要惦记,也不要妄想帮谁去得到。那只会让你陷入困境。记住我的话,否则连我都救不了你。” “知道了。”叶念惜主意已定,岂是他人能够左右的? 第411章 亲自杀人 安宸烨一走,叶念惜睡了一天,这一觉睡的昏天又暗地,十分滴——舒服! 而安宸烨回去后,果然遵守承诺,在北玄国附近屯兵十万,虎视眈眈,害的北玄国不敢轻举妄动。 至于南玄国,本来就与西玄国不和,骆寒写了封书信派人送去,言明灭掉西玄国是因为骆淮多次派人刺杀自己,此仇必报。有意与南玄国修好,言辞凿凿,情深意切,南王爷怎能不信以为真? 这样的环境下,东玄国那病怏怏的王爷骆鑫竟然来了。骆寒听闻这消息时只是冷笑一声,“不知道是有胆识,还是个笨蛋来送死!” 叶念惜咯咯一笑,“在你眼里,谁不是笨蛋?” “你就不是啊!”骆寒的眼睛像一弯明月,配上那一脸委屈,简直无辜到极点。 叶念惜被他的表情逗乐,“你打算怎么处置东王爷?” “杀无赦!”骆寒笑道,语气轻柔的像是羽毛。 这人是有多么冷血啊!杀无赦三个字,就像开玩笑似的那般说了出来,这可关系到成千上万人的性命啊!一句话,决定了芸芸众生的生死殊途!叶念惜的笑容忽然凝结,“骆寒,他是你皇叔,真的要杀吗?” “他不是。自从他们逼死前皇后,挖她坟墓时,就不是了。我要亲手杀了他!”骆寒的笑容也收敛起来,带着侍卫去前殿见东王爷。 叶念惜注意到他说的是前皇后,而非母后,这有些费解! 叶念惜坐在院子里十分无聊,看到虎影在一旁练习武功,向他招了招手,虎影十分听叶念惜的话,因为有时候他惹恼了骆寒被惩戒,只要找叶念惜为他求情,保证无事。 虎影乐颠颠的过来了,将双骨往腰间一杵,“念惜公主,找我做什么?” “跟我去前殿瞧瞧!”叶念惜 拉着他就往外走。 虎影力气大,站着原地不动,“皇上不让我出院子,怕我惹事儿。” 叶念惜拉了两下没拉动,“如果他训你,有我兜着呢。你要是不去,以后就别找我为你说情!” 这一招极为管用,虎影是个实诚孩子,信以为真,在骆寒面前还要靠这位公主罩着呢,于是跟着叶念惜悄悄去了前殿。’ 前殿上,官员并不多,骆寒烦他们的喋喋不休,所以只叫了几位自己看着顺眼的文武官员,显得冷清许多。 东王爷是位瘦高挑儿,他坐在竹椅上由人抬了进来,尖瘦的脸颊,削瘦的双肩,简直是皮包骨,满脸褶子,看上去已经是花甲之年,他有气无力的坐在那里,不过那王者的气势一点儿都不少,捋了捋几乎可以数清楚的稀疏胡须,“骆寒,你叫我来何事?” 竟然直呼皇上名字,两旁官员立即不服,“大胆!” 东王爷一声干笑,“我是他的皇叔,又非在朝堂之上,他没有穿龙袍,我为何不能称呼他名字呢?骆寒,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骆寒坐在金銮宝座上,慵懒而淡然,“朕今日传你来呢,是有一件事情要商量,西玄国已经归属于朕了,你东玄国是不是也该看清楚形势,归顺过来呢?” 东王爷仰天大笑,那笑声可不像是个虚弱的病人,“骆寒,你也太小看你皇叔了,今日我敢来,就不怕你放肆。我东玄国何时畏惧过?” “东王爷口气不小啊。不就是在我玄国东边摆了十五万大军?听说你还发话,若是没有安全回去,王位传给你的长子,王爷这种视死如归的气势让人——想笑!”骆寒话音落,众位臣子笑了起来。 东王爷没想到自己处心积虑安排的事情,竟然被他掌握的一清二 楚,“骆寒,你想怎样?” “东王爷既然来了,身子又不太好,就别回去了,免得路上颠簸再受罪。”骆寒居高临下,高傲的说出看似关心的话。 “十五万大军呢,你不怕?”东王爷老谋深算,颇有深意的看着他。他不信,骆寒会自取灭亡,这家伙再轻狂,也该知道分寸! “怕?我就不会让你来了!骆鑫,朕答应过一个人,要你的命,就一定会做到!”骆寒站了起来,拔出身上长剑,一个飞身,犹如蛟龙出水,带着杀气站到了东王爷的面前。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锋芒指向东王爷,“我最恨被人威胁!” “皇上,不可!”一旁谈古今站了出来阻止骆寒,“他毕竟是您的皇叔,若是传出去,只怕于皇上的名声不妙。还是交给旁人处决吧!” 虽然都是要杀死东王爷,皇上亲自动手和旁人动手还是有区别的,毕竟血缘这东西,说起来很玄妙。 “这种事情,朕不会让任何人代劳!”骆寒手中长剑一凛,寒光四射。 东王爷没想到这位新皇上竟然不受威胁,吓得脸色毫无血色,“骆寒,你说你答应过一个人要我的命,那人是谁?” 骆寒一声冷笑,“你还是到阎罗殿去问吧!” “你不怕东玄国攻入你玄国吗?到时候生灵涂炭,你就是千古罪人!”东王爷惊叫。 骆寒希望他死的瞑目,“此时此刻,我的将军凌潜应该已经率领将士们攻入你东玄国了。” “什么?这绝不可能!”东王爷被剑光迫的站不起来,身子僵直的瞪着骆寒。 此时,有侍卫送来战报,“报皇上,凌将军大获全胜!” 骆寒结果战报,淡淡扫了一眼,扔到东王爷面前,“自己看看吧。” 望着东王爷抖若筛糠,一双如枯木 的手颤抖着连战报都拿不稳,叶念惜推了虎影一下,“去杀了他!” 虎影立即摇头,“皇上要亲自杀了他,我可不敢代劳!” 其中道理一时半会儿跟他讲不清楚,叶念惜只能威逼利诱,“只要你杀了他,我用脑袋担保不让骆寒训你,而且天天给你一只烧鸡。” 漆黑的眼珠一转,“一言为定!” 东王爷正在为了国破家亡而悲痛,他伸手指着骆寒的鼻子,“你个昏君,你是要发动战争,天下大乱啊!你比你的父皇更让人痛恶!你可以杀我的儿子,可是你若是杀了我,是大逆不道,天下人会耻笑于你!我是你的皇叔!” 玄国有一条律法,就是晚辈不可杀长辈,作为晚辈,若是与长辈结仇结怨,你可以痛打他,可以找人去杀他,就是不能亲自动手,否则会落下骂名,遭人嫌弃! 东王爷正是抓住了这条律法,对着骆寒破口大骂! 谈古今立即上前,“皇上,微臣替你杀了他!” 骆寒轻蔑的看着东王爷,冷淡,高贵,犀利如剑,“律例都是人定的,朕修改便是了。今日,我定要亲手割下你项上人头!” 长剑刺去,可是东王爷的动作更快,坐下竹椅带身子倏地向后飞去,这一剑竟然落空了。 骆寒一惊,定眼看去,不由得大怒,“虎影,你做什么?” 原来那竹椅是虎影扯走的,他双手搂住东王爷的脑袋,“皇上,我替你杀他!”不等骆寒同意,手腕儿使劲,咔嚓一声,东王爷的脖子拧断,手一松,脑袋耷拉下来,气绝身亡。 谈古今暗暗从虎影竖大拇指,这小子没白养,关键时刻虎劲儿上来,谁也拦不住! “你!”骆寒气的上前一脚踢开虎影,“谁让你杀他的?朕要亲自动手!” 虎影硬 是挨了这一脚,他身子轻量,直接飞出去一丈远摔倒地上,委屈的看着一旁。 顺着他的眼睛,骆寒看到了躲在柱子后面叶念惜,没好气地又踢了虎影一脚,“滚!” 虎影从地上爬起来,直接跑向叶念惜。 骆寒,我这可是为你好啊!叶念惜拉着虎影退出了前殿。 一路上,虎影摸着屁股,诉冤告状,“皇上这脚用了力气,还真疼。这次我惹恼了他,只怕要杀我,你说过要罩着我,可不能扔下我不管。” “放心吧,有我在呢,保你无事!”叶念惜摸了摸他的头,那种情形下,也只有这孩子敢杀东王爷!只是骆寒为何非要亲自动手呢?实在不明白! “皇上生气了,怎么办呢?”虎影发愁。 “你这次立了大功,我要好好奖赏你,咱们吃肉喝酒去!”叶念惜拉着他直奔庭院里,让侍女们去御膳房端来美酒佳肴。 想着谈古今都对自己竖了大拇指,虎影心想叶念惜说的没错,不再纠结,流着口水等饭菜。 虎影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最贪吃喝,况且在森林里呆的久,没吃过什么美食,在宫里终于吃到色香味俱全的食物,他怎能不喜欢呢? 偏偏骆寒说他吃惯了冷食,还是继续粗茶淡饭的好,免得忽然改变饮食,身体承受不住。所以虎影的饭菜一向清淡,对于山珍海味只有垂涎三尺的份儿。 酒菜刚布置上,骆寒就气势汹汹的来了,望着满桌饭菜和刚拿起筷子准备大朵快颐的两个人,愈加来气,“你们两个是成心的吧?谁让你们去前殿的?” “骆寒,脾气那么大做什么?有什么事情冲我来,是我让他杀了东王爷的。”叶念惜站起来挡住了他看向虎影的视线。 “你为何非要亲手杀了他?”叶念惜问他。 第412章 月夜诉情 骆寒避而不谈,“叶念惜,你为何要与我作对?” “反正东王爷死了,谁杀的不一样吗?”叶念惜从未受过他这种质问,心情低落下来。 从身后追过来的谈古今急忙跑到跟前,“皇上息怒,念惜公主是为了您好啊。微臣以为由虎影杀东王爷是最好不过的。万一朝中那些臣子计较此事,于皇上不利啊!” “朕会怕那些碌碌无为的臣子?哼!朕最怕的是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人!”骆寒没好气。 叶念惜忍不住小声嘀咕一句:“好心帮了你,反倒落下不是。要是换成轩辕谂,才不会这么较真呢!” “你!”骆寒气的甩袖子而去,“虎影,你就吃吧,吃成个猪影才好!” 虎影正拿着一只烧鸡啃的香,被他这么一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吃。叶念惜坐回位置,“吃,咱们继续吃!”这个骆寒,简直是莫名其妙! 骆寒回到房间里,将房门砰的一声关上,谈古今被挡在了外面,碰了一鼻子灰,转身看叶念惜和虎影,无奈的摊了摊手。 叶念惜冲他招招手,“过来一起吃!” 谈古今也不推辞,“今日凌将军打了胜仗,东玄国保不住了,咱们该庆祝一番。” 骆寒望着外面吃的不亦乐乎的三个人,暗暗骂了一句:“没心没肺,朕在这里生闷气,你们倒是高兴的很!” 随即叹了一口气,不是自己非要亲自杀东王爷骆鑫,而是答应了那人,要替他手刃仇人,用这一双手沾上玄国四位王爷的血! 那人,就是骆寒! 犹记得,蓬莱仙洞里,轩辕谂躺在冰凉棺材里,两个魂魄交缠,他们知道了彼此的过往…… 两个人只能活一个,按道理来说,应该是争的你死我活,可是这两个人都抱了必死的心 ,你推我让,都不想要复活。 一个想着是自己在这世上没有亲人,父皇不疼爱,四位皇叔要置自己于死地,而那用来学习本事的时光都在北冥峰蹉跎而去,他没有能力报仇,已然绝望,只想着下去陪伴母亲。 一个经历了相爱相杀,被自己心爱的女子杀死,这种痛无法抚平,既然她想着自己死,那么就成全她吧。一命抵一命,自己不再欠她什么! 可是两个人看到了自己死去后的种种事情,轩辕谂知道叶念惜是打算和他一起死,她其实没有那么恨他。或许他们之间还有挽回的余地…… 于是,当那条性命最终落在骆寒身上时,他推给了轩辕谂,“你能不能帮我做一件事情?这样我也能死而瞑目。” “这条命本来是你的,我欠你一份情。只要你说的,我定然竭尽全力为之!“ “杀死玄国四位王爷,最好是亲手杀了他们,我想尝尝他们的血到底有多冷!” “我答应你!” “我恨我的父皇,我恨玄国,如果可以,灭了它吧……” 轩辕谂没有说话,他只是在想,这个骆寒到底有多少恨,竟然恨到了要毁灭自己的国家…… “如果玄国没有亡在你的手中,也会亡在旁人的手中。轩辕谂,以我之名,亡了玄国……” 以你之名,存在于世,这到底是对还是错? 望着窗外正与虎影和谈古今碰杯喝酒的叶念惜,骆寒心绪起伏,“你若是知道我就是轩辕谂,是否还会如此相伴相随?” 这一天,叶念惜喝多了,醉意十足,当谈古今和虎影散去后,她躺在床上睡不着,晃晃悠悠起身去了院落里。 乌云蔽月,犹如叶念惜此时的心情,坐在大树下望着自己房间的隔壁,灯火已经熄灭,那房间 的主人应该早早休息了。自从来到玄国,骆寒对自己百依百顺,从未说过一句重话,今日为了东王爷被杀一事,竟然冲自己发了脾气,真是过分! 酒意熏得心思越来越沉重,叶念惜越想越悲戚,骆寒,我是为你好,你凭什么对我发脾气?好歹也是一国公主,紫胤国的皇后,怎么就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了? 揪着地上杂草使劲儿扔到远处,叶念惜借此发泄自己的不快,眼前忽然一暗,温柔声音从头顶传来,“这么晚了,不回去睡觉?坐在地上不怕着凉?” 不用看也知道是骆寒,叶念惜在气头上,哼了一声,“用的着你管?” “别说在生我的气。”骆寒坐在她身旁。 叶念惜向旁边挪了挪,不愿意跟他挨得太近,“哪里敢啊,你是皇上,我不过是你的一个工具而已。” 骆寒心知肚明,微微一笑,“叶念惜,你不会这么小气吧?我承认,今日是我脾气大了些,不该对你发脾气。事后想想,其实你也是出于好心,现在我向你赔礼道歉总行了吧?” “没有诚意。”叶念惜撅着嘴巴,不肯原谅。 “怎样就有诚意了?”骆寒问道。 靠在树干上抬头望着夜空如黑幕,上有晶亮如钻石镶嵌,“摘颗星星给我!” 这是不打算原谅自己了?骆寒皱眉,翻个身到了叶念惜面前,用额头顶住了她的额头,“看着我的眼睛,有没有觉得像那天上的星星?” 叶念惜失笑,“你也太自负了吧?你的眼睛……”她停住了,眼前的这双眼睛璀璨如星,甚至比那天上的星星更为夺目耀眼。最重要的是,这双眼睛与轩辕谂的一模一样,连里面透出的暧昧之情都是一样,叶念惜恍惚了,“轩辕谂……” “念 惜……”一瞬间,骆寒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他那水润冰凉的唇凑了过来,叶念惜从失神中清醒过来,一把推开了他,“骆寒!” 骆寒跌倒草地上,后悔不迭,自己怎的失态了?到底是心思缜密,他立即装出一脸茫然,“怎么了?方才发生什么事情了?” 叶念惜被他弄的一愣,“方才……,没什么!” “我怎觉得是轩辕谂附体了?”骆寒自言自语爬了起来。 “不会吧?这么灵异?”叶念惜不由得相信,因为方才看到的就是轩辕谂,而不是骆寒,她能感觉出来。 “所以,以后你要对我好一些,万一哪天我变回轩辕谂呢?”骆寒笑容含蓄,意味不明。 叶念惜的心动了一下,天子说过,他可以让轩辕谂起死回生,难道要靠骆寒这具身子?一生一死,轩辕谂与骆寒不能共存,若真到了那一日,自己忍心下手吗? 毫不相关的两个人呆在一起久了,也会有感情,无论是亲情还是友情,总会让人舍不得。叶念惜与骆寒朝夕相处,又得到他无微不至的关心,心中自然感恩,猛然间想到将来的对峙,取舍间竟然犹豫了…… 东玄国被灭,南玄国和北玄国立即着急起来,骆寒统治的玄国已经可以和他们相抗衡,如今之际,唯有联合起来。 可是这两个国家中间隔着玄国,而骆寒封锁边境,不许百姓进出,这也让两个国家根本无法传递信息,想要联合,必须绕道其他国家才行,这便耽误了不少时间,也让骆寒占了先机! 两国交战,如同下棋,高手下棋,往往是走一步看百步,每一步都别有深意。而骆寒便是高手中的高手,从灭亡西玄国起,就开始一步一步布局,充分显露出来他的军事才华 和能力。 叶念惜渐渐感觉到不安,骆寒虽然说着对天子之位没有兴趣,可是他的实力在那里摆着,即便是这一次不争夺天子之位,以他的性格脾气,又怎能容忍被旁人统治? 如果当上天子的是自己不熟悉的人还好,万一是沈奕或者叶启轩呢?那岂不是要让自己为难?叶念惜最担心的其实是叶启轩,她多少了解自己的哥哥,这人有野心,有抱负,而且车璃国目前发展的很好,加上安宸烨的暗中相助,有望成为九州第一大国,掌管这样一个国家的君王,如何能屈于人下? 恰逢阿宁生下龙子的消息传来,叶念惜高兴的很,这必须要回去看望一番。骆寒忙于国内战事,抽不出时间来,于是安排虎影跟随叶念惜,保护她的安全。 再三交代,“必须带叶念惜回来,若是回不来,就提人头来见我!” 虎影问了一句:“我自己怎么提自己的头回来啊?” 骆寒气的冒烟,“你还真打算不带叶念惜回来吗?” 虎影被他冷眼看的心底直发毛,不知为何,他谁都不怕,偏偏怕骆寒,“不敢,不敢。”一溜烟跑走了。 这一次叶念惜回车璃国,骆寒多少有些担心,有了虎影的保护,倒是不担心她的安危,只是担心她一去不复返。 房间里,叶念惜正兴奋的准备东西,阿宁生子,哥哥终于有后了,必须准备一份大礼才行。听到房门响动,一回头,看到骆寒缓步走了进来。 “骆寒,我想吃过午饭就走。”叶念惜将包袱整理好。 “这么着急?我以为你明天才走呢!”骆寒有些失望,将手中一物交给叶念惜。 “这是什么?”叶念惜打开包布,看到里面金灿灿的软甲,不由得惊呼:“这是轩辕谂的软甲?” 第413章 承恩两字藏深情 “我记得是他送给你的吧?穿上吧,能防身!”骆寒将软甲抖开塞到叶念惜手中。 “一看到这个,我就想起轩辕谂。”叶念惜感慨万分。 “轩辕谂给我托梦说既然他不能保护你,就让这软甲代替他陪伴你。照顾好自己。”骆寒温声。 叶念惜一脸猜疑,“他给你托梦?” 骆寒心虚起来,这本来就是他编的一句话,以为说说就算了,没想到叶念惜竟然上了心,“他说很对不起你,让我代替他照顾你。叶念惜,你如果对他还有旧情,不如将我当成他?”眉眼一挑,带了几分戏弄之意。 “轩辕谂会说出这种话?我才不信呢。骆寒,你骗人也要用用心行不行?虽然平日里你极力模仿他,可是我一眼能看穿,你就是你,不是轩辕谂。”叶念惜笃定。 “算你聪明!”骆寒帮着叶念惜将软甲穿上,“记得回来,我会想你的。” “放心吧,为了阿宁的药,我怎么着也要回来。”叶念惜拍了拍他的肩,十分真诚。 “如果阿宁的眼睛彻底好了呢?你还会回来吗?”骆寒忽然握住了叶念惜的手,他期待着她是肯定的答案。 叶念惜一怔,“你带我回来,不过是为了迷惑四位王爷,如今你为皇上,已经有了与你皇叔一决高低的资本,我再留在这里只会徒加恶名,于你于我都没有好处。而你也该立后纳妃……” 骆寒已经明白她的心思,打断了她的话,“如果说我喜欢你,我要立你为后呢?” “别闹了,骆寒,在我心里,你和沈奕一样,都是我的朋友。这样不是挺好的?”叶念惜背过身子继续收拾东西。 “骆寒,你的皇后应该是贤良淑德、母仪天下,而非像我这样,你也知道,我的名声不好。”叶念惜低声。 身 后一双手搂了过来,后背处有温暖胸膛贴上,“叶念惜,你舍得离开我,可是我舍不得离开你。一定要回来,一定要回来……” “骆寒,我当然会回来,阿宁的眼睛不是还没好吗?”叶念惜身子一僵,这种感觉很熟悉,就像是轩辕谂。 心中一凛,提醒自己身后之人是骆寒,转动身子,摆脱了他的怀抱,“骆寒,我若是想走,你拦不住。若是不想走,你也赶不走。咱们总归是相识一场,即便是将来远隔天涯海角,也总有再相见之时。这一次,我去去就回来,你无须担心。” 骆寒无不担心,“不知怎的,我总觉得不踏实。” “我哥哥可不像你这般不讲道理,不会扣下我的。”叶念惜笑意盈盈,一切收拾妥当,吃过午饭就能出发了。 “我若是不讲理,这次就不让你走了。”看到侍女端过来饭菜,骆寒毫不客气坐在饭桌前。 叶念惜只得命侍女多拿双筷子来,“你这人啊,太强势了,向来都是说一不二,你可能是个好皇上,未必是个好夫君。谁嫁给你啊,肯定会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骆寒不停地夹菜给叶念惜,“我怎么就强势了?咱俩之间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也有温柔的一面,不过是看对谁了。” 这话不错,叶念惜欣然享受他的照顾,“你若是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就完美了。” 对每个人?还不累死?骆寒放下筷子,“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有时候你对一个人好,势必会让其他人气恼,你觉得对的事情,在旁人眼里便是错误。人生不过百年,白马过隙,弹指之间而已。做好自己,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其实很不容易。” “什么意思?”叶念惜腮帮鼓鼓嚼着羊肉问他。 “我也不知道…… ”骆寒已经忘记自己都说了些什么,怎么忽然这么多感慨呢? 两个人无关痛痒的聊着,叶念惜吃的心满意足,望着桌上狼藉一片,站了起来,“我该走了!” 骆寒起身相送,直至都城门外,玄国皇上孤身长立,望着远去的马车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眼前,站立许久才往回走。 叶念惜,等我完成对骆寒的承诺,就带你走,远走高飞,远离尘世间的喧嚣,到一个只有我们的地方,长相厮守,那时,世上再无轩辕谂,再无人逼迫我们分离…… 在玄国没有统一之前,还是要做好玄国皇上,做好骆寒的身份。骆寒缓步回了皇宫。刚入宫,便接到沈奕送来的密信,紫胤国和车璃国开战在即,要骆寒派兵相助。 骆寒手指一拧,书信化为碎片儿…… 一路上有虎影相伴,叶念惜遇到的各种危险都由他一一化解,比如说劫匪,比如说恶霸,总之,虎影天不怕地不怕,本事过人,只要叶念惜一句话,他就立即冲上前,瘦弱的孩子顿时像只猛虎一般,气势逼人,所向无敌。 两个人很快到了车璃国,因为皇子的诞生,车璃国上下沉浸在喜气之中,叶启轩命令各个地方开仓放粮,免征一个月税收,特赦一批犯人,惠及天下。 叶念惜带着虎影直奔皇宫,远远看到自己的皇兄站在寝宫外迎接,兄妹二人再次团聚。叶念惜让虎影跟着侍卫下去吃饭,自己则拉着叶启轩要去看望阿宁和小侄儿。 叶启轩并不着急,“念惜,你瞧瞧谁来了?”拉着她去了花园。 花园里,梅花树下,一张石桌几把椅子,有男子跌坐椅上,眉目含笑,气宇轩昂,“念惜,别来无恙!” “安宸烨,你怎来了?”叶念惜雀跃上前。叶启轩笑着跟在她身 后进了花园。 “车璃国贵妃好歹是我寮国的将军,我总该来瞧一瞧吧。今日上午刚到,没想到与你是前后脚。”安宸烨打量了一番叶念惜,见她心情不错,知道在玄国没受什么苦。 “咱们去瞧瞧阿宁和孩子?”叶念惜提议。 安宸烨同意,三个人走向皇后寝宫。路上叶念惜得知叶启轩给那刚出生五天的婴儿取名叶承恩,十分喜欢,“这名字不错,哥哥果然有学问。” 叶启轩笑道:“这是阿宁起的,她说她最初会写的就是这两个字。” 一旁的安宸烨脸色陡然一变,立即想到当年自己初见阿宁,问她可识字?她说识字,但是不会写字。 作为一个将军,不会写字,是件很麻烦的事情,于是安宸烨提笔写了几个字,要她学。阿宁练了一天,拿过来看,多数歪歪扭扭,看不出模样,唯有两个字:承恩,写的尚可,安宸烨赞扬了这两个字,鼓励阿宁多练习。 阿宁的字中,也唯有承恩两个字写的最为漂亮。她解释说:承蒙太子殿下教我写字的恩情。 当时的安宸烨并未放在心上,今日提起来,联想到阿宁对自己的心思,安宸烨怎能不多心?但愿,是自己多想了。安宸烨跟在叶念惜的身后进了宫殿。 阿宁的身子一直很不错,所以生下孩子后当天就能下地活动,听到安宸烨和叶念惜来到,她亲自出来迎接。 叶启轩急忙扶起来她,“爱妃何须多礼?都不是外人,快坐下,莫着了凉。”随即命令侍女取外套来。 叶念惜上前拉住阿宁的双手,“瞧你,生完孩子还这么瘦,要多吃些才好。”扶她坐下。 众人落座,叶念惜与阿宁问候几句,便有婆子抱了小皇子来,眉清目秀,有些瘦弱,正在酣然入睡,惹人爱怜。 “承恩提前了两个月出生,所以身子瘦小,这也怪朕,一直忙于政务,没有多少时间陪阿宁。心月死后,她心情一直不好,导致了早产。”叶启轩满怀愧疚,能感觉到他对阿宁的呵护。 “是我心事太重了。心月毕竟是我的好朋友,她死了,我很难过。”阿宁神色凄然。 叶念惜才注意到她的脸色其实不太好看,涂抹了厚厚的粉才遮住蜡黄颜色。阿宁怎的如此憔悴?唉,到底是个重情义的女子,“你的眼睛?” “无碍。听说公主与玄国皇上私交甚好,再见到他代我谢谢他。”阿宁说的真挚诚恳。 “真的好了?”叶念惜仔细看了看她的眼睛,漆黑明亮,透着神采,与最初见到她时一样。 阿宁点头,“麻烦公主转告玄国皇上,无须再给我药膏了,御医已经查过,完好无恙。” 怪不得来之前,骆寒问自己若是阿宁的眼睛好了,还会不会回去?竟然被这家伙给耍了!此时叶念惜的内心暴雨狂风,见到骆寒一定好好问候他一顿! “既然如此,公主就留在宫里陪阿宁吧,这后宫的事情你也知道,阿宁一个人照顾孩子有些吃力,有你在,我想你皇兄和阿宁都会放心不少。”安宸烨在一旁说道。 叶念惜为难,“我答应了骆寒要回去的。” “莫不是你瞧上了他?念惜,别怪我没提醒你,骆寒比你我想象的要高深,迟早他会是我的对头。你若是嫁人,若不选安宸烨,就找个车璃国的人。”叶启轩警告她。 闻此言,叶念惜一惊,“哥哥掌心可有朱砂?” 叶启轩并没有张开手掌让叶念惜看,他道:“凡是有朱砂的人都要死,念惜,你不会吃里扒外吧?” 叶念惜怔住了,自己的哥哥真的要去争夺那天子之位吗? 第414章 宫中流言蜚语(上) 不等叶念惜开口劝解,安宸烨便开口了,“皇上,七星连珠之后,出现了这么多掌中有朱砂的人,十分蹊跷,不可心急。” “其实这也是天子想要优中选优,只有最后留下来的那个才是天子继承者。安宸烨,只要你肯帮我,势在必得。”叶启轩信心满满,他果然觊觎太子之位。 叶念惜心中焦虑,“哥哥,这种事情不宜操之过急,还是听安宸烨的奉劝吧。” “放心,我心中有数。”叶启轩有些不耐烦。 叶念惜看了安宸烨一眼,他使了个眼色,这事情以后再说吧。于是两个人不再劝说,将话题转到小皇子身上。 叶启轩打算让叶承恩做太子,可是安宸烨认为不太妥当,“这么小就立为太子,与承恩无益。除非……” “除非什么?”叶启轩问道。 “除非皇上只有这么一个皇子。”安宸烨到底是见识多,考虑的周全。太子,必将成为众多皇子和嫔妃嫉妒的对象,万一有人起了恶心,太子变成了最危险的位置。 当年安宸烨自幼被封为太子,身子羸弱,有自身原因,也有外因,成为众矢之的,可不是什么好滋味儿。 而骆寒一出生被封为太子,也是招人嫉妒羡慕恨,若非他在北冥峰呆着,说不定早就不在人世了。 像叶启轩这样能够顺利长大的太子,少之又少,得益于皇上只有他一个儿子,不存在竞争。 安宸烨对此看的十分透彻,所以希望叶启轩能够等一等,将来是择长还是择贤,再做打算。 阿宁十分赞同安宸烨的提议,“皇上,若是这么早就封承恩为太子,只怕他自幼娇惯,自以为是,反而失去了斗志,害了自己。” “有道理。不过阿宁,朕给你个定心丸,只要承恩不出什么大问 题,这太子之位定然是他的。”叶启轩宠溺的看着阿宁,那眼神和神情就像当年看着心月一样。 阿宁替儿子谢过皇上,她对叶启轩一直恭恭敬敬,有些疏远。而她神情漠然,完全没有喜悦之色,倒像是对这种恩惠不放在心上。 叶念惜不由得看了安宸烨一眼,他也察觉到阿宁的强颜欢笑,不过他的眼睛很少看向阿宁,应该是在避嫌吧。 叶启轩十分忙碌,他拉着安宸烨去书房说话,叶念惜留下陪阿宁回房间照顾叶承恩。 阿宁和叶念惜一样,都是不喜欢侍女伺候,两个人进了房间坐下,便让侍女都退了出去。 叶承恩睡得香甜,阿宁和叶念惜寒暄几句,便熟络起来,两个人讲了各自的境况。阿宁在宫里倒是没有什么事情,叶启轩知道她不爱应酬,所以不许其他嫔妃来她的宫里。她每日练习武功,日子过的也清静。 “心月一死,我的心情很糟糕,你知道,我和她很亲近,我们又都是从寮国远嫁到此,平日里找她说说话打发寂寞,也算是有个作伴的。”阿宁对于心月的死,耿耿于怀。 叶念惜不便讲出心月的一些事情,只能安慰她:“你不是还有我吗?我陪你坐完月子再走。” “虽然是早产了两个月,可是我的身子并没有什么大碍,念惜,你的女红出众,教教我吧?我想给承恩缝件衣裳。”阿宁端出了针线布罗。 驰骋疆场的女将军竟然拿起了针线,叶念惜有些错愕,这大概就是母爱的伟大吧。叶念惜夺过她手中针线,“做女红最费眼睛,你又是在月子里,一定要注意保护眼睛,骆寒的药膏,还是继续用着比较好。” “念惜,我已经知道了你是为了我的眼睛才去的玄国。这世上,从未有 人对我这么好过,你是第一个。”阿宁忽然落泪。越是坚强的女子,其实心里越是柔软。看到残酷血腥,阿宁不会皱一下眉头,可是若是旁人对她好一点儿,她就会感动的稀里哗啦。 叶念惜掏出锦帕为她擦拭泪水,“其实我去玄国也不全是因为你啊,那骆寒长的那么像轩辕谂,我就忍不住跟他走了。” “才不信呢!”阿宁知道叶念惜逗自己。 叶念惜唯恐她再伤感,开始找些愉快的话题,问她想要给小皇子做什么样的衣衫,自己这个姑姑可以代劳。两个人有说有笑之际,时间过的很快。 当夜,叶念惜回房间休息,路过花园时,看到了安宸烨,他对着几株梅花心事重重,似乎有无尽的烦恼萦绕着他。 花园里,另一道门外走进来叶启轩,他身后跟着两个侍卫,看到安宸烨便摆摆手让那两个侍卫在门口处等候。 两位哥哥聊天,叶念惜正想着是走还是上前打个招呼时,听到安宸烨先开口了,他说:“皇上,此时攻打紫胤国有些不妥。咱们刚与闽国作战,损失不小,而闽国的残余还没有剿灭掉,若是不斩草除根,只怕等到他们卷土重来之时,咱们就要吃大亏了。” “我心意已决,不能改变。而且我一定要在中秋佳节之前让车璃国成为九州最强大的国家。”叶启轩雄心勃勃。 安宸烨微微摇头,“皇上,欲速则不达。那天子之位对你就那么重要吗?有没有想过,或许这就是一个骗局呢?” “骗?天子可是当着九州诸位君王说的此话,而且已经人尽皆知。难不成他要改变主意?将这天子之位不传给掌心带朱砂之人吗?安宸烨,幸好你的掌心没有朱砂,否则真叫我为难呢!”叶启轩望着自己掌 中的朱砂,他确信自己才是那天子之位的拥有者。 安宸烨没有做声,他只是叹了一口气。叶念惜跟着他也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声,自己的这个哥哥还真是有野心,这可怎么办呢? 叶启轩继续道:“我的对手只有沈奕,只有打败紫胤国,才能确保这天子之位垂手可得。” “还有——骆寒!”安宸烨补充道,“这个人绝对不容小觑。” “哦!”叶启轩仿佛刚想到这个人,“骆寒?他迷恋于念惜,一个好色的君王而已。别看他现在收服了东玄国和西玄国,那南玄国和北玄国都是他的羁绊,我想他一时半会儿腾不出人手和精力来争夺天子之位。但愿,我攻打他玄国之前,他能统一国家吧。” “皇上!”安宸烨想要劝阻叶启轩。 他微微一笑,“安宸烨,只要你不背弃我,这天下迟早是你我二人的。” “我自当一心一意辅佐皇上,不会有二心。一日为君臣,终身不变。”安宸烨急忙跪在地上,表明忠心。 看到两人往这边走来,叶念惜不敢多呆,蹑手蹑脚离开了花园。一路上想着叶启轩的野心,这可如何是好?若他真的是下一任天子,自己还要不要救轩辕谂?取舍间,竟然这么难! 虽然当初说轩辕谂死了是件好事儿,可是这心里到底是在意他,这么久了,没有忘记他反而愈加思念。如果有让他重生的机会,叶念惜还是愿意去争取的。天子的话,她放在了心上,可是做起来是那么的难…… 叶念惜每天上午去看望阿宁和小皇子,这已经成为习惯。望着小皇子一天天长大,那原本瘦弱的身上有了肉肉,一张小脸也圆润起来,叶念惜越来越喜欢这位小侄子。 只是阿宁忙着照顾叶承恩,安宸烨每 日与叶启轩商量事情,叶念惜一个人时倍觉孤单,不经意间总会想起一个人,不,应该说是两个人,两个一模一样容颜的人,一个冷若冰霜,一个面若春风,两个影子合二为一又分开,叶念惜也不知道想哪个的时候更多一些。 有时想着轩辕谂,便想到了他的笑容,而那分明是骆寒的样子,有时想着骆寒,有看到他冷脸的样子,那又是轩辕谂,一张容颜,看了又看,却不知道到底是哪一个。如果,他们是一个人,该多好!如果,他现在在身边该多好…… 何时起,自己竟然如此在意他?如此牵挂他?每当发现自己想念的是骆寒时,叶念惜便猛然惊醒,为何不是轩辕谂?自己不是只爱他一个人吗?骆寒只是有了笑容的轩辕谂吧!叶念惜如此安慰自己。 而这一日,后宫传来消息,夏嫔妃有了身孕,这让叶启轩很高兴。特意许她过来瞧瞧小皇子,沾沾喜气儿,也生一位皇子。 叶念惜和阿宁正在给小皇子做衣衫,听到消息,急忙起来迎接皇上。 夏嫔妃是位柔弱的女子,挽着叶启轩的胳膊就像是攀附的凌霄花,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 不过这女子的美貌不容忽视,小巧精致的五官,一副知书达理的模样,笑容含蓄温婉,简单的发髻,一身素雅装扮,十分讨人喜欢。这迎合了叶启轩的审美,当然,也是天下男子喜欢的类型。 夏嫔妃上前看了看小皇子,柔声道:“小皇子长的真好看,瞧这眉眼,多像皇上啊!” 叶启轩正呵呵而笑时,一旁有丫鬟多嘴,“后宫都盛传小皇子长的像寮国太子,今日瞧来还是有些像皇上。” “大胆!谁人胡言乱语,来人,给朕掌嘴!”叶启轩勃然大怒。他怎能不气恼? 第415章 宫中流言蜚语(中) 夏嫔妃立即着急,“皇上息怒,我的侍女也是道听途说,这后宫都传遍了,不过臣妾相信贵妃娘娘和寮国太子之间是清白的……” 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叶启轩更加怒了,“后宫都传遍了?怎么传的?” 夏嫔妃支支吾吾不敢说,于是叶启轩让先前多嘴那侍女说。 那侍女哆哆嗦嗦,道:“后宫都说贵妃娘娘在寮国做女将军时,与寮国太子关系暧昧。如今她嫁到了咱们车璃国的皇宫里,寮国太子还不远千里来看望她,一呆就是好几天。而这小皇子早出生了两个月,实在是诡异的很,而且长得一点儿都不像皇上,反而更像那寮国太子,难不成是贵妃娘娘嫁来之前就有了身孕?……” 这也太离谱了吧?叶念惜不欲再听下去,上前给了那侍女一脚,“混账东西,平日里不好好伺候主子,净听些流言蜚语,一个个都是长舌妇,唯恐天下不乱吗?” 转眼看,叶启轩的脸色阴沉的可怕!他是信还是不信呢? 经这侍女一说,叶启轩再看小皇子时,怎么看怎么觉像是安宸烨的样子,那鼻子,那眼睛,那脸颊的轮廓,哪一点儿不像安宸烨?不由得怒目看向阿宁,“你说,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偏偏阿宁是个倔强性格,她毫不客气道:“皇上若是信我,何必有此一问?若是不信我,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 “阿宁,朕待你不薄!”叶启轩显然选择了后者——不相信! 叶念惜知道自己哥哥的脾气,他生性多疑,这脾气若是上来了,那还了得?他连自己心爱的心月都能杀掉,更何况这个阿宁?“哥哥,阿宁生下皇子,自然遭人嫉妒,这流言蜚语传起来便没了边际,难道你也会相信这些没有根据的事儿吗?承恩哪 里长的不像你了?安宸烨对你如何,你应该知道,他绝不会做这糊涂事儿。而阿宁救过你的命,她是你的贵妃,你怎能猜疑于她?” 夏嫔妃笑声嘀咕了一句:“可是小皇子早产两个月,是事实啊。无缘无故的,怎会早产呢?” 这话让叶启轩的眉头一皱,疑心显然又多了一层。 转而看向夏嫔妃,这样的女子叶念惜见过了,表面上温柔可人的像只小白兔,其实心地比蛇蝎还要毒辣三分,若非她有了身孕,今日定不会饶过她,“皇兄,既然夏嫔妃说此事在宫传遍了,今日若是不解释清楚,只怕以后越传越玄乎,我这么可爱的小侄儿可受不了这种流言蜚语。不如将宫里侍女召集起来,问个清楚?” 叶启轩态度不明,他不想将此事闹大,万一小皇子真不是自己的,这岂不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可是若不查清楚,这心里如蚂蚁咬噬,难受的备受煎熬! “公主毕竟是个外人,不如这件事情交给臣妾去查?”夏嫔妃柔情似水。 叶念惜不干了,“我怎么就成外人了?这件事情关系到我叶家的血脉正统,放到你们后宫谁的身上,都未必能公平,尤其是你夏嫔妃,有了身孕,不宜操劳。而你一个嫔妃要来查贵妃和小皇子的事情,只怕资格也不够吧?” 这话重重打击了夏嫔妃,她咬着嘴唇,一脸委屈,两行清冽流下,“皇上,臣妾只是为了与您分忧。” “爱妃莫要委屈,念惜说的有些道理。”叶启轩还是十分袒护这个妹妹的,就将此事交给了叶念惜处理。 一个刚出生没几天的婴儿,能看出像谁?反正叶念惜是看不出来。不过她相信安宸烨和阿宁绝不会做出那种事情,所以今日的目的就是还阿宁清白,平息宫 里的流言蜚语,让叶启轩放心。 将宫中嫔妃侍女召集在大殿之上,黑压压跪了一片。叶启轩和阿宁坐在最上方,诸位嫔妃分坐两旁,叶念惜走到中央位置,大概扫了一眼,三十多位嫔妃,个个姿色非凡,年轻貌美。自己的哥哥算是个正常的君王,不是很贪恋女色,也不是很痴情。 叶念惜缓步走过众位嫔妃的面前,一双敏锐眼睛在她们脸颊上扫过,“今日我皇兄听说后宫流言不堪入耳,有人竟然怀疑小皇子的身世,所以特意让本公主来查问一番。本公主就先做个调查,相信小皇子是皇上的亲生儿子的,请坐在左手边,不相信的,坐右手边。” 念惜公主都这么说了,又有皇上和宁贵妃高高在上,谁还敢有所怀疑?一个个急忙往左边找位置坐下。 转眼间,右边位置全空了。叶念惜十分满意,看了皇兄一眼,见他脸色如常。于是又看向跪在地上的侍女们,“你们也一样,相信的跪在左边,不相信的跪右边去。” 各自的主子都坐在了左边,侍女们哪里敢去右边?立即右边空出了一大片地方。无一人不相信! 叶念惜又道:“谣言总有出处,麻烦从夏嫔妃开始吧,说一说是听谁说的。” 夏嫔妃一怔,“我是听我的侍女说的。” 于是叶念惜问向她的侍女,那侍女又是听旁人说的,一个挨一个,就这么传了下去。幸好小皇子出生的时间不长,所以这流言也流传的时间不长,很快找到了源头,竟然是宁贵妃身旁的侍女星儿。 众人所指,星儿不敢否认,跪在地上,“话的确是奴婢说的,可是奴婢不是胡言乱语,奴婢见过贵妃与寮国太子偷情。” “讲!”叶启轩只说了一个字,威严,不容置疑。这就是王 者,无须太多话。 星儿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她自顾说着,“那是皇上与宁贵妃大婚之前,寮国太子半夜来找宁贵妃,他们将奴婢们赶出了房间,两个人单独相处,奴婢们想着要告诉皇上此事,可是那寮国太子和宁贵妃威胁奴婢们,若是将那事情吐露出半个字,就要了奴婢们的命。” “胡说!”阿宁激动起来,“那一夜,太子殿下是找过我,可是他只待了片刻。” “贵妃娘娘与意中人缠绵,当然会觉得时间短暂,可是奴婢们在门外冻了一宿啊。”星儿伶牙俐齿。 阿宁气的用手指指着她,半天没说出话来。 “大婚之前,安宸烨竟然半夜去找你?这似乎不合常规吧?”叶启轩皱起眉头。 叶念惜当然不相信两人之间有私情,“皇兄,安宸烨是个光明磊落的君子,你我都清楚他的为人,不该有所猜疑。” “念惜,多谢你的信任!”清朗一声,安宸烨走了进来,淡定,从容。 众人的目光立即集中在他的身上,有许多人是只闻其名,未见过其人,都暗暗感慨这寮国太子果然一表人才。若是被他瞧上一眼,自己也要把持不住,跌入他的怀里了。 安宸烨走到近前,“参见皇上,贵妃娘娘,念惜公主。”温文有礼。 “起来吧。”今日调查的是宁贵妃与寮国太子的事情,可是叶启轩一直没有派人将他请来,这种事情,他只想自己清楚就行,不希望与安宸烨之间产生罅隙。 可是没想到,安宸烨竟然来了。 他站定身姿,声音不大,却让每个人听的清楚,“方才这侍女提及皇上与贵妃大婚之前,我半夜去过贵妃的房间。其实此言差矣,那一夜,我是去过贵妃的房间,不过不是半夜,而是与皇上吃酒之后, 当时天色虽黑,却看到贵妃房间里灯火通明,想到席间皇上说起宁贵妃舍命相救弄瞎了眼睛之事,便去她房间里瞧瞧她的眼睛到底如何了。” “可是太子殿下在娘娘房间里呆了许久,奴婢们还听到了娘娘的哭声。”星儿插言。 安宸烨皱皱眉头,他实在不喜欢这个侍女,为何要将自己的主子置于死地呢?“我是呆了许久,大约有一个时辰吧,因为出来时,已经到了亥时。” 叶启轩阴沉着脸,一个时辰,足以做许多事情了。而且孤男寡女单独相处,什么事情不可能发生?安宸烨是个不错的男子,足以和自己比肩。他怎能不起疑心? 叶念惜察觉到自己哥哥忍着怒火,急忙帮安宸烨说话,“那时阿宁的眼睛刚刚能看到东西,又是从天上北冥峰归来,太子殿下一定很好奇,仔细问了问她治疗眼睛的事情,自然耽误了时间。哥哥,你可不知道,那一趟还挺惊险呢!若是换做我,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呢!”所以呢,人家讲上一个时辰不算久啊! 安宸烨当然明白叶念惜的好意,不过他不愿意骗叶启轩,“天山北冥峰治疗眼睛之事,阿宁早就跟我说过,所以那夜,我们并没有谈起那事儿。而是阿宁问我:为何念惜没有来?她说即便是游山玩水,念惜公主也该回来看看她啊。毕竟他们是好朋友。” 叶念惜的心一酸,阿宁的朋友不多,一个是心月,一个是自己,所以,在她心里,自己很重要。她是盼着在宫里见到自己,做个伴儿吧! 安宸烨继续道:“我终于没忍住,告诉了她,是为了她的眼睛,叶念惜被骆寒胁迫而去。不过我也安慰她,念惜公主无事,骆寒对她很好。所以她哭了,我从未见过她哭,那是第一次。” 第416章 宫中流言蜚语(下) 阿宁接着道:“不错,当时我听说念惜是为了我才去的玄国,立即提起长枪要去玄国救她,被太子殿下拦住,他呵斥了我,说我快要成为贵妃,还一点儿淑女样子都没有。他说念惜公主那里有他照应,保证平安无事,我这才稍微放心。” “我在玄国的确过的不错,阿宁,你无须担心。”叶念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见她如此惦记自己,心中只有感动。 阿宁笑道:“后来我听皇上说去九阙宫时见到了你,气色不错,我就不担心了。其实我知道太子殿下比我更担心你。”她说的坦荡,毫无矫揉造作之态。 安宸烨喜欢念惜公主一事,九州公知,所以若是说他与阿宁有私情,可信度不高,否则,念惜公主怎会与阿宁关系如此好呢?而安宸烨怎会愿意出兵帮助车璃国呢?人们都认为安宸烨不娶妻是为了念惜公主。 安宸烨对叶念惜的心思,叶启轩怎会不知道呢?脸上的阴云散去,“这个侍女乱嚼舌头,诬陷宁贵妃和寮国太子的清誉,妖言惑众,来人,拔了她的舌头,乱棍打死。” 星儿立即哭了起来,“皇上饶命,奴婢也是奉人之命啊,奴婢哪里有胆子陷害贵妃娘娘啊!” “谁指使你的?”叶念惜问了一句。 “如果皇上肯饶奴婢一条性命,奴婢愿意说出来。”星儿凄声,磕头。 “说吧。”叶启轩轻吐两个字。 星儿抹着眼泪:“是夏嫔妃,她有了身孕,担心皇上封小皇子为太子,便给了奴婢一百两银子,要奴婢传出去这谣言。” 这宫里的事情还真是复杂啊!叶念惜饶有兴趣的看向了夏嫔妃。 夏嫔妃花容失色,“皇上,臣妾冤枉啊,这星儿是贵妃娘娘的侍女,臣妾怎能驱使得动?况且臣妾怎会是那 种有心机的女子,使出这种卑鄙手段呢?请皇上明辨啊!”由侍女搀扶着跪在了地上。 叶启轩抬抬手:“爱妃,快些起来,朕怎能信一个侍女的话呢?来人,将这侍女拖下去!” 星儿哭喊着:“奴婢说的是真的,的确是夏嫔妃指使奴婢的,那一百两银票还在奴婢的枕头下面压着呢!”可是这有何用?侍卫们将她拖下去时,叶启轩看也没看一眼,只是轻声安慰阿宁。 事情已经清楚,叶启轩发话,“以后朕若是再听到这流言蜚语,无论是从哪里传起来的,只要是说过者,全部拔掉舌头。”众人吓得不敢大声喘气儿,要知道先前传播这皇子非皇上所出之言论的人人有份,皇上没有追究算是便宜了他们。以后哪里还敢再多言? 命众人散去,叶启轩送阿宁回房间。叶念惜走到安宸烨面前,愤愤不平,“要依我的意思啊,连那夏嫔妃一起杀了,这种女人留在宫里迟早是个祸害!” 安宸烨淡然一笑:“她可是有了身孕,你皇兄顾及骨肉吧。他虽然表面放过了夏嫔妃,不过以他的心思,心里一定计较此事。经过今日之事,这个夏嫔妃不会再得宠了。”跟着叶念惜身后去花园散步。 叶念惜问他:“我皇兄不是大度之人,你和阿宁的事情,他心里定然有了疙瘩,以后还是少来车璃国皇宫吧。” “清者自清,你皇兄不是不讲理之人,我相信他,他也相信我,毕竟二十多年的交情了,岂是那流言蜚语能击破的?”安宸烨对于这份君臣之情十分有信心。 叶念惜没有再说什么。他们自幼一起长大,总该互相信任,这事情最多是个小插曲,叶启轩不是很快就信任阿宁了吗?或许是自己多虑了。 而叶念惜和安宸烨都 太过自信,也太过于相信叶启轩了,他们没想到这件事情就像一粒种子种在了叶启轩的心里,迟早有一天会生根发芽,成长壮大起来,而那时,谁也阻止不了…… 望着小皇子,叶念惜总会想起自己失去的骨肉,如果当初不是为了救心月腹中的胎儿,自己的孩子也该牙牙学语了。叶念惜唏嘘感慨,这就是命吧! 叶念惜终于给叶承恩做好了衣衫,想着他下午该醒来,不如试穿一下看看合身不,吃过午饭便捧着衣衫去了阿宁的寝宫。 刚到宫门口,看到有人影瞧了瞧左右,便闪身进入了寝宫里。这人影怎么如此熟悉?叶念惜站的远看不清楚,等想到时有些吃惊:大中午的,安宸烨怎么来了?而且似乎不想被人瞧见他的行踪,难道他与阿宁之间真的有事情? 这么想着叶念惜加快脚步进入了寝宫里。 正门外守着侍女,想必是两人说话不想让旁人听见吧。叶念惜心中更加狐疑,走了上前,抬手示意侍女们噤声,低声问道:“谁在里面?” “是寮国太子。”侍女回答。 果然是安宸烨! 叶念惜又低声问侍女,“他经常单独来吗?” “没有,这是第一次单独来。”侍女回答的声音也很低。 叶念惜点点头,“在外面守着,我进去瞧瞧!” “娘娘说不许任何人进去,若是有人来了,要通禀她才行。”侍女十分老实。 “我也不行吗?”叶念惜反问。 侍女知道这位公主与宁贵妃关系匪浅,而且前几日见了她审问后宫侍女的样子,心生畏惧,不敢再阻拦。 叶念惜悄声进入了寝宫里,穿过大殿到了后面房间里,只听得安宸烨问道:“若非你说我不来你便要死了,我万万不会在这流言刚平息后便私下来见你 。可是来了,你为何不说话?” 阿宁的声音并不高,甚至带着颤抖,“太子殿下,我厌倦了皇宫,我想离开,求你准许,只要你点头,我自己离开,不会拖累任何人。” “为什么?皇上对你不好吗?”安宸烨不解。 “我怕,我真的怕了。在战场上,我杀人无数都不曾怕过,可是这后宫比战场上更为残忍,我每天都提心吊胆。求你让我离开吧!”阿宁双膝跪地,抬头仰望安宸烨。 安宸烨与她保持一定距离,并不上前搀扶她起来,“皇上说过他会保护你,而且你生了皇子,皇后之位迟早是你的,你是这后宫最尊贵的女子,有什么好怕的?” 阿宁一声冷笑,“你可知道我的孩子为何会提早两个月出生?而我又为何连夜做噩梦?” “哦?”安宸烨似乎并没有想过这事情。 “因为心月,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阿宁凄然,此时的她已经不是驰骋疆场的将军,而是被困在笼中的鸟儿。 阿宁咬了咬嘴唇,“那一日,我去找心月,看到皇上亲自喂她喝下了毒药,心月挣扎着,她凄声问他为何要杀她,皇上只是说那是她应有的下场。我不知道,心月那么爱他,他也那么爱她,为何要下此狠手……” 阿宁仿佛再次看到了那一日的情形,她那漆黑的眼睛闪烁这恐惧,“我仍然记得,心月逃婚前跟我说:她爱上一个男子,非他不嫁。因为知道她爱皇上,所以我愿意将皇后之位还给她,愿意成全他们两个。我也记得,我替心月出嫁的当晚,皇上冲着我大发脾气,他说他爱的是心月公主,任何人都取代不了。可是为何他要杀了她?杀了他心爱的女子?” “阿宁,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皇上有苦衷,是心月对不 起他。”安宸烨解释。 阿宁摇摇头,“心月一心一意对待他,是他负了她!皇上不是一个长情之人,或许哪天他也会杀了我。太子殿下,我不怕死,怕的是死的冤枉,委屈。我宁愿战死沙场!” “不要胡思乱想了,好好做你的贵妃,照顾皇子,我替皇上向你保证,他会善待于你,善待小皇子。阿宁,安心留在这里,你会幸福的。”安宸烨转身要走,以前他安慰叶念惜时,总是一套又一套,一直哄到她破涕为笑为止,可是安慰阿宁,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顾及到两人的身份,只是简单说了两句。 “我不会幸福的,李瑾瑜,你知道的,我喜欢的是你。”阿宁忽然低声道。 安宸烨的身子一僵,冷声,“阿宁,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收起心思,好好做你的贵妃。我会感激你的。”大步出了门。 阿宁欲哭无泪,她的痛苦谁人知道?因为心月的死,日夜忐忑不安,导致早产,神色日渐憔悴。而在宫里的每一日,对于她来说都是折磨,催人命的折磨…… 而安宸烨站在了叶启轩一方,没有想过阿宁的痛苦与不安,也或许他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阿宁会改变心意,他将阿宁想的太坚强了,这世上不是每个女子都如叶念惜那般顽强不屈,即便是征战沙场的女将军,也有她脆弱的一面…… 叶念惜没来得及撤退,与安宸烨撞了个面对面,他有些意外,刚要开口,听到脚步声,一抬眼,“参见皇上!” 叶启轩步伐匆匆,神情严肃到了极点,身后小公公跟着一路小跑,直喘气儿。“安宸烨,你怎会在这里?” 安宸烨一怔,不知道如何回答,难道要实话实说,是宁贵妃私自约见自己吗?这岂不是让皇上大为光火? 第417章 有把握赢吗 叶念惜挽住了安宸烨的胳膊,“哥哥,我想让安宸烨陪我下棋,又怕他被你叫走,所以扯着他一起来了。” “你呀,就知道缠着他。好了,今日就让他好好陪着你,我不打扰了。”叶启轩指了指叶念惜手中的衣服,“这是什么?” 叶念惜抖开,“给你儿子做的,刚试过,有些不合适,我再拿回去修改修改!”她故意说话声音大了些,让里面的阿宁听到。 叶启轩呵呵一笑,“算你有心,既然这么喜欢孩子,倒不如自己生几个。”推门进了房间。 透过开合的门,看到房间里阿宁已经坐在床上照顾叶承恩,神色无恙,叶念惜和安宸烨同时松了一口气,两个人相视一眼,出了寝宫。 行至蜿蜒小路上,叶念惜手掌一伸,“怎么谢我?” 安宸烨淡雅微笑,“你想要我如何谢你?”宠溺的目光仿佛在说无论是什么要求都会应承下来。 “这个……”叶念惜还真没想好。 “我陪你下棋!”安宸烨拉住叶念惜的手,不由分说带着她去了花园。 “我才不要和你下棋呢!每次都是输!”叶念惜站着不敢走,与安宸烨下棋,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方才在你皇兄面前都说了要与我下棋,怎么反悔了?大不了我让你两个子儿。”安宸烨笑道。 “让五个子儿才行!”叶念惜嘟着嘴巴被他扯到了花园石桌前坐下,侍女去取棋盘棋子儿。 安宸烨又让侍女去取些糕点坚果来,将左右侍女都打发走了,这才正色道:“方才我和阿宁说话,你都听到了?” “是啊,不过你放心,我既然选择了帮你们,自然不会对我皇兄说起。”叶念惜跑到一旁去摘了几朵花,拿在手中晃悠着,自顾欣赏。 都说花美,可是这眼前的女子比花还要娇美,安宸烨不敢 再多看,将眼睛瞟向一旁花丛中,只见花木茂盛,如火如荼,“念惜,阿宁的心思你该了解一些吧?” “对啊,在她嫁给我哥哥之前,我其实挺盼着你们两个在一起。”叶念惜无不可惜。叶启轩的嫔妃很多,他不差阿宁这一个。即便是真的喜欢阿宁,也不过是因为她救了他的命吧! “这话若是让你皇兄听见,我就要倒霉了。”安宸烨嗔怪,掩住了眼底失意。 “放心,我会帮你的。”叶念惜绕到他身后,拍拍他的肩,将一束花从他身后伸到眼前,“好看吗?” “送给我?”安宸烨伸手要去拿。 叶念惜呵呵一笑,“你一个大男人要什么花啊!不过话说回来,我想起来要你如何谢我了。” “如何谢?”安宸烨唇角微微一翘,心中早已打定主意,无论叶念惜提什么样的条件,他都会接纳。 叶念惜绕到他面前,一本正经,“我要你做叶承恩的老师,好好教育我的小侄子。” “这,不合适吧?”安宸烨唯恐避之不及,怎能主动送上门?他与阿宁之间还是少来往的好。 “只要你答应,我负责去说服我皇兄。而且也未必要你现在教他啊,总要等到会说话以后吧?”叶念惜对叶承恩寄予厚望,车璃国的发展全靠这小子了,当然要找个好师傅,学东西吗?当然是越早越好,会说话已经是最晚期限了。 “这个……”安宸烨十分为难。 “我对叶承恩的要求不高,不期望他能超过你,和你一样就行。”按照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道理,叶念惜这个要求真心不算高。不过安宸烨是谁?李瑾瑜是谁?才华能力在九州之内绝对是响当当的人物,能与他相提并论的人屈指可数,这么算起来,叶念惜的要求高的有些离谱了。 “我尽力而为!” 安宸烨答应了。 叶念惜高兴的将花塞到他面前,“我替承恩谢谢你了。” “别动!”安宸烨伸手摘下一朵花插到叶念惜的发髻里,恰侍女送来棋盘,看到两人举止亲昵,站在远处不知道是该上前还是该回避。 叶念惜低声问他:“你故意的吧?” “当然了,你帮我也该帮到底吧?反正我瞧着你也不打算嫁人了。”安宸烨顺势将叶念惜的发丝拢到脑后,伸手刮了她脸颊一下,这举止暧昧的让人忍不住遐想。 叶念惜只能认了,帮助安宸烨,也就是帮助阿宁吧! 寮国太子和念惜公主两情相悦的事情迅速传遍了宫里,取代了寮国太子和宁贵妃的谣言。尤其是叶启轩听到后,高兴得说了一声:“如此甚好!”侍女们见皇上没有怒,便更加笃定寮国太子和念惜公主才是一对儿。 只是乱世之中,祥和太平的日子少的可怜,这难得的平静很快打破了。 车璃国和紫胤国开战了,寮国作为车璃国的同盟国自然参战,安宸烨天天和叶启轩商量着战况,他们攻打的目标并非紫胤国本国,而是被紫胤国刚刚占领的凤起国。 凤起国现在的主公是凤望舒,那是个蹒跚走路的孩子,不过凤望舒的背后是杨青竹,这是一位不容忽视的主儿。 一边是沈奕和杨青竹,一边是皇兄和安宸烨,叶念惜真不想看到他们互相残杀,可是自己的话叶启轩根本不听,而作为一国公主,是不容许参与到国家大事之中的,叶念惜整日提心吊胆。 掰着手指头一算,在车璃国皇宫呆了一个月了,虎影沉不住气,天天问叶念惜何时回玄国。他可不想提着人头去见骆寒。 两位哥哥亲自去了战场,叶念惜正担心着,忽然听说骆寒派兵支援紫胤国,心中咯噔一下,趁着宫中无 人管,与阿宁告辞,带着虎影直奔前线去找骆寒。 真不知道这几位皇上是怎么想的,都喜欢亲自带兵出征,叶启轩如此,沈奕如此,骆寒也是如此。估计是宫里呆的久了,实在无聊吧。 沈奕没想到骆寒真的出兵了,还是亲自带军前来,虽然只有五万人马,关键时刻也能派上大用场。对于骆寒的到来沈奕只说了两个字:“仗义!”关于他是否就是轩辕谂的事情,着实琢磨了一阵子。 而对于叶念惜的到来,沈奕和骆寒同时说了两个字:“胡闹!”怎么能来这么危险的地方呢?刀枪无眼,到时候谁认识你是车璃国的公主啊? 虎影拍了拍胸脯,“我保护念惜,谁也不敢欺负她。” 沈奕戳了戳他的胸膛,“就你这小身板儿?一阵风就能吹走,到时候还不定谁保护谁呢!” 沈奕和骆寒并没有直接去支援凤起国,而是压境车璃国西北方向的郦城,希望以此牵扯敌军兵力,缓解凤起国的压力。 郦城,几经战火,是紫胤国的重要边塞,易守难攻,也是叶念惜最为熟悉的城池之一。 踏上城头,只见暮蔼沉沉,一轮残阳高挂,黄沙枯草仿佛笼罩在薄薄的淡黄色的烟雾里,惨淡荒凉的让人禁不住沉闷起来。 望了会儿,叶念惜问沈奕,“你有把握赢吗?” 沈奕白了她一眼,“你会盼着我赢?对面可是你亲哥哥啊!哦,还有你那比亲哥哥更亲的瑾瑜哥哥!”他酸溜溜的语气让叶念惜想笑。 “沈奕,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已经嫁到你紫胤国了,所以他们再亲也不如你这个亲弟弟亲啊!当然盼着你赢了。”叶念惜一副长嫂的样子。长嫂如母,你小子是不是应该尊重我呢? 沈奕看向一旁骆寒,“你还是早点儿娶了她吧,免得小爷着急 上火的!” 骆寒狠狠瞪了他一眼,“两军对垒,车璃国的念惜公主竟然不远万里来找小侯爷,这份情意,岂是我骆寒能比的?” “你?吃醋了?”沈奕笑容满面。 叶念惜望着身旁的两位男子,一动一静,一个像天上最烈的太阳,绯艳张扬,一个像夜空最冷的月亮,安静孤寂。这两人竟然能携手,是个奇迹,不知道其中有怎样的协议,能够让骆寒出手,沈奕一定下了血本吧! 不知怎的,看到这两人并肩站立,叶念惜忽然想起来多年前,沈奕与轩辕谂相斗相杀的情景,他们是对手,是兄弟,是天地间少有的男子…… 若是将骆寒看成了轩辕谂,一点儿也不违和,他那淡定自如的神情,自负洒脱的气质,哪一点儿不像轩辕谂?叶念惜猛然间发现,骆寒从里到外都是那么的像轩辕谂,那是无法装出来的。 眼前这人到底是轩辕谂?还是骆寒?叶念惜正茫然着,听到一旁沈奕开口,“骆寒,你说咱们能赢吗?” “够呛!”骆寒十分中肯。 “如果用炮铳呢?”沈奕问。叶念惜大骇,炮铳?眼前顿时是十万大军在轰炸声中灰飞烟灭的情景,惨绝人寰,血流成河…… “不可!炮铳的杀伤力太大!”骆寒立即制止。 叶念惜恍然明白,眼前之人是骆寒,而非轩辕谂,若是轩辕谂,一定会依照沈奕之言,用上炮铳,不择手段赢了战争。骆寒比他笑容多,比他心软一些…… 沈奕轻笑:“你以为咱们输了,就能有好下场?心软之人,不适合上战场!”对敌人的心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骆寒道:“咱们赢不了,应该也不至于输。” 沈奕和叶念惜同时纳闷,“为何?” 骆寒眸光一转,“因为有念惜公主啊!大不了,拿她做人质。” 第418章 沦为人质 叶念惜气恼,“骆寒,你若是敢拿我做人质,咱们绝交!” 沈奕也怒道:“小爷绝不能对不起念惜,做那卑鄙无耻的事情。”这么说着,好像他没有拿念惜做过人质似的,大概小侯爷的记性不好吧,不过想到他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只能归咎于选择性记忆。 骆寒没了主意,“不让用炮铳,又不让用人质,紫胤国活该灭亡!” “你敢咒我紫胤国?”沈奕气的上前就是一拳。 不等骆寒还手,身旁虎影蹿过来一把握住沈奕的手腕儿,还未用力,沈奕就疼的哇哇大叫,“你要掰断小爷的胳膊吗?虎影,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敢对小爷下手!” 没有主人的命令,虎影握住不放,只瞪着沈奕,“我还以为你武功多高呢?就这点儿本事?” 头一回有人说小侯爷武功不济,沈奕很要面子,忍着疼痛,不再嚷嚷,“虎影,你以为你能抓住小爷?小爷让着你呢!”忽然另一只手握住虎影的手腕儿。 只是轻轻用力,虎影便觉得整条胳膊酸麻,用不上力气,趁这机会,沈奕逃脱了他的手,跳到一旁,嘿嘿一笑,“怎么样?虎影,服不服?” 虎影倒是老实,“服了。你这是什么功夫?我怎胳膊酸麻抬不起来了?” 动了动胳膊,软塌塌的耷拉着,立即有了哭声,“我这胳膊不会废了吧?” “我这是法术,你若是不听话,我能让小鬼晚上缠着你,吸取你的魂魄,……”沈奕越说越上劲儿,看着虎影露出害怕样子,心中得意洋洋。 骆寒在一旁冷声,“那是点穴之术,他方才按在了你的穴道上,过会儿就好了。”伸手点了虎影胳膊一下,为他解开穴道。 果然,片刻后,虎影的胳膊没了异常,他围着骆寒转,“教教我这点穴之术吧?” 骆 寒不耐烦,“好端端的学这做什么?那不适合你。” 虎影扯着他的胳膊,“教教我吧,要不我就连他也打不过了。” 沈奕双眸一瞪,“你以为小爷很弱吗?什么叫连我也打不过了?告诉你,这世上武功比小爷高的没几个!” 骆寒被虎影烦的没脾气,伸手指了指他的胸口,“点这里,他浑身都动不了。” “这里?”虎影好奇问道,伸手指戳了一下骆寒的前胸。 骆寒气的无法发作,“真是个笨蛋,点我做什么?”虎影的手法太快,距离又近,他没躲开,被点住了穴道。 叶念惜和沈奕在一边乐得直不起腰来,“骆寒,你也有今天啊!” 骆寒咬牙切齿,“虎影,回去面壁三天,不许吃喝。” 虎影吓得快哭了,“怎么办?怎么办啊?” 叶念惜急忙安慰他,“没事儿,你帮他解开穴道就是了。” “怎么解开啊?”虎影哭丧着脸。 “嗯……捅这里。”叶念惜指了指骆寒的腰际,这里可是死穴哦! 不等虎影伸出手指,骆寒就一个跃身跳开了,“叶念惜,你想害死我啊?” “谁让你明明能自己解开穴道,还要吓唬虎影啊!”叶念惜最爱打抱不平。 不过这个穴道是怎么解开的?叶念惜表示纳闷,当初轩辕谂没有教自己,这回骆寒该教自己了吧? 骆寒表示:“你以为是个人就能解穴?这需要运用内功,没有十几年的功夫根本达不到!不是不教你们,而是你们没那个天分!” 叶念惜只能作罢,虎影也悻悻然,唯一要学的就是避免被人点穴。几个人正说着,沈奕一指远处,“瞧,车璃国的信使来了。” 远处,驰过来一匹骏马,马背上一人,到了近前,抽箭搭弓,一封书信飞了上来。虎影身手敏捷,一个跃身抓住箭羽, 将书信抽下来递给骆寒。 城下那人见书信传递到了,调转马头而去。 骆寒打开手中书信,沈奕和叶念惜都凑过来看,上面无非是劝降之类的话,另外有一点,就是提及了叶念惜,要她速速离开两军交战的地方,至于去哪里——随便! 这封书信上倒是没有什么让人值得注意的信息。骆寒随手交给了叶念惜,“你哥哥说的没错,这里的确危险,让虎影护送你回都城吧。” “哪个都城?”叶念惜反问他。 “玄国啊!”骆寒随口回答。 叶念惜不得不提醒他,“阿宁说不需要你的药膏了。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她的眼睛竟然好的这么快啊!”骆寒感慨。 你就装吧!叶念惜拉住小侯爷的手,“要去也是去紫胤国都城。” 在骆寒的注视下,沈奕吓得将手缩了回来,“念惜,你若是回紫胤国,我求之不得,咱们一起回?” 这么能这么不仗义?骆寒发声:“沈奕,我可是来帮你紫胤国的,你若是回去了,我也回去!” 沈奕这才想起来,如今对阵的是紫胤国和车璃国,人家玄国纯属是来帮忙的,呵呵一笑,“差点儿将你当成轩辕谂了。” 叶念惜看了看自己皇兄送来的这封信,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以前两军交战,也没见他这么关心过我。” 骆寒的眸子动了一下,沈奕的心动了一下,的确如此,难道叶启轩有必胜的把握? 沈奕当然不会投降,所以次日,天刚亮,便遭到了车璃国和寮国的攻击。 喊杀声犹如波涛汹涌,一浪高过一浪,震天撼地。千军万马如巨浪拍岸,一波又一波,席卷而来,很快占据了城下的黄土空地,可是他们并没有着急攻城,而是距离城下十丈远处原地待命。 “这应该有十万人马吧?”沈 奕问道。 骆寒点头,“有些奇怪,不知道他们在等什么!” “那是什么?”沈奕看到一辆辆盖着厚布的战车被推了过来,隐隐觉得不妙。 骆寒和叶念惜仔细凝眉看去,两旁将军们窃窃私语,都不知道那厚布下盖得是什么! “炮铳!”骆寒忽然惊叫一声,城上之人顿时心惊胆颤。 “不错,是炮铳!”沈奕倒吸口冷气。 叶念惜此时终于明白,为何皇兄一定要自己离开。这炮铳一出,城楼定然会成为灰烬!紫胤国必败无疑! 有脑子快的将军数了数城下的炮铳,“八十一个炮铳!”这意味着每个炮铳只要发射一次,就能将城池炸为灰烬! 城上的人个个冒汗,只盼着两国皇上猜错了。 可是,当厚布掀开后,众人都绝望了,果然是炮铳,而且是经过改良的炮铳,射程更远,更高,威力也更大! 车璃国和紫胤国签署和平协议,给了对方一年的休整时间,可是这一年,叶启轩并没有闲着,他暗中命人制作炮铳,定要一雪前耻!于是就有了这八十一个炮铳,就有了他要灭到紫胤国的信心! 城内,有二十万紫胤国的将士和五万玄国的将士,炮铳一出,无一生还!叶念惜怎能让这人间悲剧再次发生?她站到近前,“沈奕,拿我当人质!” 沈奕犹记得昨日说过的话,“念惜,你这不是让我做卑鄙小人吗?” “那你就等着灰飞烟灭吧!”叶念惜毫不客气的将沈奕的手搭在自己颈处。 “这可是你逼我的,念惜,其实我心里是很不乐意做这种事情的。”沈奕说着勒住叶念惜的颈处将她推到了前面。 “轻点儿,你还真想勒死我啊?装装样子就算了!”叶念惜被他勒的一阵咳嗽。 “这是你们车璃国的念惜公主,如果敢用炮铳,我 就杀了她!”沈奕冲着城外喊道。 “卑鄙!无耻!”对方喊道。 因为事关念惜公主的生死,不敢大意,有人急忙去请皇上来定夺。 片刻后,叶启轩和安宸烨骑马出城,到了近前,看到城头上的妹妹,叶启轩十分恼火,“沈奕,别忘了,她是你紫胤国的皇后,难道你要杀了自己国家的皇后?轩辕谂的在天之灵不会饶过你!” 这说的十分有道理,沈奕眼皮垂下,望着身前叶念惜,“怎么办?” “平日里脑子那么灵光,今日怎么就笨了呢?”叶念惜埋怨。 沈奕叹气,“谁让人质是你呢?我不忍心下手啊!” “你还真准备杀我啊?”叶念惜诧愕。 “总要流点儿血才能吓住他们吧?”沈奕摸了摸叶念惜的颈处,“放心,我不会要了你的命!” 叶念惜呲牙咧嘴,这一刀下去该多疼啊! 一旁骆寒看着两人那样子,忍不住发话,“沈奕,你想背负起杀皇后的罪名啊?脑子啊,动一动吧!”伸手将叶念惜从他身前来了过来。 难道他有办法?叶念惜十分信任的看着骆寒,他到底是比沈奕办事稳妥。只听得骆寒冲城下喊道:“叶启轩,有本事你就用炮铳,让你的亲妹妹和我们一起化为灰烬,你忍心看着她送死吗?” 这对于叶启轩来说,有本质的区别,一下子从沈奕杀叶念惜,变成了他杀叶念惜。叶启轩不得不考虑一下了。 身旁安宸烨低声道:“要不咱们先攻城,救了念惜再用炮铳!” “不可!”叶启轩自有考虑,“沈奕也有炮铳,如果给他时间搬了过来,咱们就损失大了。” 所以,为了车璃国的胜利,只有舍弃这个亲妹妹了,叶启轩抬起头,“念惜,我的好妹妹,车璃国不会忘记你!” 城上众人,顿时脸色死灰一片! 第419章 叶念惜的计谋 骆寒没想到叶启轩竟然如此狠心,一时间也没了主意,急忙命令将士们准备战斗。 自己死活倒是无所谓,可是这城里二十五万将士的性命啊,怎能不管不顾呢?叶念惜打定主意,冲着自己的哥哥喊道:“哥哥,你真的如此狠心吗?当初为了车璃国,你将我嫁给萧君武,现在,你又是为了车璃国,要亲自杀了我吗?我是一国的公主,应该为车璃国付出,应该尽公主的责任,可是,可是我也是你的妹妹啊!” 叶启轩动容,别的国家的公主都是锦衣玉食,嫁个好人家,幸福过日子,可是自己的妹妹,自从车璃国灭亡后,没有过几天好日子。嫁给自己不爱的人,作为人质流落他国,甚至经历了中毒毁容,这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得事情。 而这就是那出生后就被定位皇后之命,九州内最高贵的念惜公主,自己的亲妹妹,如今站在城头上被人胁迫,而自己的八十一个炮铳对准了她。叶启轩喉咙哽咽,无法发号施令。 一旁安宸烨道:“皇上,你只有这么一个亲妹妹,真的忍心吗?当年你中了毒,是念惜将唯一的机会给了你,让百草神君为你去毒,而她满头白发苍老,日夜忍受痛苦煎熬。在她心里,你比她的性命更重要。江山易得,而念惜只有一个啊!” 想起和妹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叶启轩怎忍心看着她死?可是,若是不用炮铳,如何以最小的代价攻下紫胤国?只怕又是损兵折将! 是要二十万大军?还是要妹妹?叶启轩没了主意,“沈奕,放了念惜,我可以给你个投降的机会!” 沈奕气炸了,“小爷岂是投降的人?叶启轩,安宸烨,你们今日若是用了炮铳,可以破我一个城,只是以为我紫胤国 没有炮铳吗?下一个城池,咱们定然炮铳对炮铳,瞧瞧谁的更厉害!” 双方正僵持不下时,一只白鹡鸰飞了过来,落在沈奕的肩上,啾啾两声,沈奕看到了白鹡鸰腿上绑的一个竹管儿,打开封口,从里面抽出一个带血的白色布条儿。 打开布条儿,沈奕险些昏厥过去,上面只有几个字:“凤起国亡,全军覆没!”是用血写成的,凤熙宁的字迹。 “杨青竹呢?凤熙宁呢?你的主人呢?”沈奕问白鹡鸰,因那布条儿上的字,他的大脑一片混乱。 白鹡鸰似乎能听懂人话,它悲戚一声,忽然冲向高空,一个盘旋后如离弦之箭俯冲而下,撞在城墙上,落在了沈奕的脚下,雪白羽毛中流淌出一滩猩红…… 沈奕犹记得凤熙宁说过:这白鹡鸰十分忠心,若非主人死了,它绝不会自尽身亡…… 那布条儿上的字,是凤熙宁的绝笔! 沈奕晃晃悠悠险些摔倒,被身后的左擎苍等人扶住,“皇上,节哀!” 能够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让凤起国灭亡,没有别的原因,只有炮铳。自己的哥哥竟然用了炮铳对付凤起国!全军覆没,那是二十万大军啊!叶念惜望着城下的哥哥,忽然觉得他很冷血,甚至比轩辕谂更为冷血! 叶念惜悲戚,当初轩辕谂用炮铳,是因为他的心没了,一切身不由己。可是叶启轩呢?他完全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却用了那惨绝人寰的武器——炮铳,他吃过这苦头,却要将这苦头还给别人! 沈奕拔出身上长剑,“叶启轩,小爷绝不会向你低头!你还我凤熙宁!” 而此时城下的叶启轩也得到了消息,凤起国已经是车璃国的了。吞并凤起国,车璃国一下子成为九州之内最大的国家,而他将是九州 最强大的皇上,没有之一。 叶启轩将手中长剑举高,“今日,我紫胤国生死存亡都握在诸位的手中,他有炮铳又如何?只可远攻不可近战,咱们有二十五万大军,他们二十万人马,只要我们冲出城门,与他们血战到底,定然能赢!” 眼看着双方要打起来,骆寒将叶念惜推给虎影,“带念惜离开,保护她的安全!” 叶念惜知道,自己这一走,炮铳必然会轰炸,沈奕和骆寒都会丧命,还有左擎苍、宋毅等人也不会活。他们都是自己熟悉的人啊,都是自己的朋友啊!怎能舍弃! 推开虎影,站到城头上,“哥哥,你已经灭了凤起国,杀了那么多人,不能再杀了!停战吧!” 叶启轩摆了下手,将士们将炮铳调准了方向,对着郦城位置,“念惜,我就知道沈奕和骆寒不会拿你当人质,不会杀了你,你竟然与他们站在一起?真是叫我失望!” “哥哥,我不会离开城头,你若是用炮铳,就先杀了我吧。让我灰飞烟灭,伴随着这郦城灰飞烟灭!”叶念惜声泪俱下,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最后会死在亲哥哥手中! 安宸烨抓住了叶启轩的手,阻止他再次下令,“皇上,念惜不能死啊!” “安宸烨,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念惜若是死了,我会为她修建公主陵,请法师为她超度。”叶启轩想要甩开安宸烨的手。 安宸烨握着不放,他直直盯着叶启轩,“念惜若是死了,我不会原谅你!” “原来你帮我,真的是为了念惜?我一直以为是为了我们之间的情义。”叶启轩恨恨道。 叶念惜并没有被虎影拉着离开,她站在那里与叶启轩诉说兄妹之情,希望说服他不用炮铳。可是叶启轩心意已决,无论叶念惜怎么劝 说都不肯退让。 从早晨僵持到中午,叶念惜说的口干舌燥,城下的将士等的不耐烦,纷纷劝说皇上快点儿开战吧,这能赶上晚上在郦城吃饭。 若非自己这个妹妹,怎会耽搁这么久呢?方才的啰啰嗦嗦,说来说去,劝来劝去,都是那么几句话,旁人听的耳朵生厌,可是叶启轩知道,这是与妹妹的诀别,说一句少一句,与其说是叶念惜在拖延时间,倒不如说是叶启轩自己在拖延时间,他真的怕,自己这一声令下,这世上最亲近的人就随着郦城一起消失了。 “皇上,不可啊!”安宸烨就差捂住叶启轩的嘴巴了。 将士们将炮弹装入了炮铳之中,只等皇上下令,八十一门炮铳齐发,不战而胜! 叶念惜凄然一笑,“哥哥,你真狠心啊!不过,不过你这炮铳能杀的只有我有一人了,何必浪费呢?我给你开城门便是了。” “什么?”叶启轩和安宸烨同时愣住了,仔细看城头上,叶念惜将身旁的将士头盔摘下,竟然都是稻草人,而沈奕和骆寒等人早已经不见踪影。 不错,城头上只站了一个人,整个郦城也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叶念惜! 叶念惜松了口气,终于都走了。 犹记得一个半时辰前,叶念惜被虎影拉着要走,她扯着沈奕的袖子就是不肯走,脑子里忽然灵光一现,“沈奕,我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沈奕已经准备亲自带兵出城迎战。 “丢了郦城,保全性命!我尽量拖延时间,你们快走!”叶念惜提议。 因为战争,郦城的百姓早就撤走,所以郦城撤空,最多需要一个时辰。叶念惜正是算准了这一点儿,才让沈奕和骆寒撤兵。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一座城而已,丢了还能夺回来,可是 这将士们的命丢了就回不来了! 沈奕正在悲愤之时,哪里肯撤退?左擎苍和宋毅一听这办法可行,立即一个抱住小侯爷,一个捂住他的嘴巴,将他拖到了后面去。 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骆寒表示赞同,联合左擎苍暗中让城内的将士迅速撤离,城头上的士兵挨个换成了稻草人。而叶念惜尽量拖延时间,不时动一动身旁的稻草人,让人误以为沈奕和骆寒都站在那里。 郦城的城门开了,叶念惜缓步走了出来,面对千军万马毫不露怯,“皇兄,郦城送给你了!” “来人,将她抓起来!”叶启轩气恼。虽然不希望自己的妹妹死,可是这精心设计的炮铳竟然没有用上,着实上火! 这回可好,正中午进入郦城,车璃国的将士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仔细检查了郦城内外,紫胤国和玄国的将士全部撤离干净,空无一人! 头一回儿,叶念惜被五花大绑推到了将军府的议事厅里。叶启轩坐在正中央,安宸烨坐在左首边上,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叶念惜,这丫头越来越有本事了。 叶念惜跪在地上,一脸苦瓜相望着自己的两位哥哥,犯了错误,惩罚就惩罚吧。 不费一兵一卒,夺了一座空城,这若是放在旁人身上,定然高兴坏了,可是叶启轩认为这是失败,他将案几上的笔墨一扫而落,“叶念惜,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妹妹?你可知道,因为你,我错失了灭掉紫胤国的大好机会!” 叶念惜沉默不语,反正自己的计谋得逞,沈奕和骆寒安然无恙,这就知足了,皇兄骂就骂吧! 正骂的尽兴时,有侍卫来报:“禀告皇上,抓住了玄国皇上!” 什么?骆寒竟然被抓住了?叶念惜一惊,这家伙怎会如此不济? 第420章 大义凛然的公主 对于骆寒这样的高手来说,若是被抓住,不是因为武功不济,而是因为他没有想过抵抗。 骆寒信步走入议事厅,这样子不像是俘虏,倒像是过来谈判的。看到狼狈不堪的叶念惜,他扯了下嘴角,上前为她松开绳子。 “大胆,谁让你给她松绑的?”叶启轩怒喝一声。 骆寒手不停,将绳子扔到一旁,扶叶念惜站了起来,“叶启轩,你可够狠的,对自己的亲妹妹也这么无情无义吗?” “我的事情轮不到你插嘴。骆寒,你身为阶下囚,还要这么理直气壮吗?”叶启轩拍案而起。 “哦?阶下囚?”骆寒仿佛刚知道这事儿似的,“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并非被俘,而是来带叶念惜走的。”说罢,拉着叶念惜就要走。 “放肆!来人,拦住他们!”叶启轩怒喝一声,立即有侍卫围了上前。 叶念惜已经跪的双腿酸麻,被骆寒一扯,啊呀一声,险些摔倒他身上,“骆寒,我不能走。” “放心,有我在,没人能留下你!”骆寒一个口哨,黑影飞出,动作快捷犹如闪电落在叶念惜的身旁。 定睛看,虎影拿着两只白骨挡在胸前,“谁要是敢欺负我家主人,要你们脑袋开花!” 叶念惜知道他的本事,这家伙打起架来可不管对方是谁,他手中的白骨比锤子还厉害,真能一骨头下去将脑袋敲碎,而他脑子一根筋儿,认起死理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急忙劝他:“那是我哥哥,不得无礼!” 骆寒只说了一个字:“走!”拉着叶念惜就往外走。虎影晃动手中白骨拦住了要追截的侍卫们。 眼看着出了议事厅,叶念惜低声对骆寒道:“我不能走,我必须留下来劝说我的哥哥不要用炮铳,骆寒,我不能再让悲剧重演,不能让 我的哥哥双手沾满鲜血!” 骆寒停下脚步,眯缝着眼睛凝视叶念惜,“没想到你还是个心怀天下的公主!”他并非挪揄她,而是出自真心!这女子让她刮目相看! “你带着虎影赶紧走吧,我在这里不会有事儿。”叶念惜劝说。 骆寒忽然流露出不舍情绪,“那你还会回到我身旁吗?” “会!”叶念惜坚定的点点头,事后,她奇怪自己为何要那么肯定的答应他,两个人本来没有任何关系啊,可是那一刻,仿佛是相濡以沫的两条鱼,谁也离不开谁。她跟他在一起,天经地义。 骆寒最终松开了叶念惜的手,“虎影,咱们走!” 虎影打的正酣,这是他第一次面对上百人,两只骨头舞动带风,所到之处无不哀嚎一片。“不带念惜一起走吗?” 骆寒轻飘飘的跃上屋顶,飞身而去。虎影轻功差很多,好在他腿脚灵活,三五下爬上了屋顶,跟在骆寒身后一去不返。 望着地上横七竖八歪倒的侍卫们,安宸烨说了一句:“这个虎影不简单啊!多加历练,定是一员猛将!” “你怎的不走?”叶启轩命人将叶念惜带回议事厅里。 叶念惜一脸委屈,“你是我的哥哥,车璃国才是我的家,让我去哪里?” “你还知道自己是车璃国人啊?回房间自己反省去!”叶启轩看叶念惜没有跟随骆寒而去,火气已经消了大半。 一旁安宸烨拉起来叶念惜,“走,我带你去选个房间。”两个人出了议事厅。 将军府原来是左擎苍的府邸,偶尔他的夫人沈诗雨会带着孩子来小住几日,所以有专门的女眷房间,叶念惜便住在了沈诗雨原来的房间里。 安宸烨将自己的住处安置在了叶念惜房间的旁边,美其名曰:看着她,免得逃走! 叶启轩对此无异议,安宸烨照顾叶念惜总比旁人放心许多。而他安心调动人马,准备炮铳,准备攻击下一座城池——博城! 博城一破,直逼紫胤国都城,紫胤国国破家亡近在眼前! 叶念惜怎能不着急?只要叶启轩有时间,就去缠着他,讲述炮铳的危害,希望他能放弃。可是叶启轩的心意已决,无论谁说都无法改变。他尝到了用炮铳攻打凤起国的甜头,自然不肯放弃! 叶念惜去找安宸烨商量,知道他其实也反对用炮铳,而叶启轩是君,他是臣,君王一意孤行,臣阻止不了,只有像叶念惜这样每天表达一下异议。希望能够说服叶启轩。 毕竟是用过炮铳的人,沈奕将炮铳的优势与劣势分析的十分透彻,这炮铳只适合远攻,所以二十五万大军并未撤离太远,而是在郦城外附近的树林里。 而骆寒和虎影来这一趟,目的有两个,一个是救叶念惜,另一个自然是探明郦城内的情况。为夺回郦城做准备。 叶启轩做事讲究效率,占领郦城后,只下令将士们休息一夜,次日攻打博城。 可是沈奕的动作比他更快,当夜便命人攻城,要夺回郦城,二十五万大军齐聚城下,喊声震天。弃城而逃,对于紫胤国的将士来说是耻辱,他们憋着一口气,所以这攻势猛烈。 沈奕要为凤熙宁和自己的女儿凤望舒报仇雪恨,亲自带兵上阵! 只是沈奕错误估量了炮铳的威力。当初轩辕谂用炮铳,布了个乱石阵,就是因为炮铳射程问题,所以叶启轩在这方面进行了改良,他的炮铳射程从十米到上百米,可近距离攻击,也可远程射击。否则他怎会花了一年的时间呢? 当八十一门炮铳摆到城头上对准了城下时,叶念惜跪在了自己皇 兄的面前,“哥哥,求求您,不要炮铳!” “对方是二十五万大军,而我们只有二十万,难道你要我们都死吗?要我车璃国输吗?叶念惜,这不是你一个公主该说的话,你能做到的,就是安静的看着这一切,享受我们的战利成果!”叶启轩从叶念惜身旁走过去,神色冷冽,不去看她的悲伤。 叶念惜起身去追他,“哥哥,炮铳一出,死伤无数,难道你忘记一年前车璃国和寮国的十万大军是如何毁灭的吗?你若是想报仇,轩辕谂已经偿命了,那凤起国的二十万大军也都被你灭掉了。难道还要继续这样没有人性的毁灭吗?” “来人,将公主带走!”叶启轩站在城头上,下面已经是密密麻麻的士兵在搭云梯攻城。 叶念惜推开上前来的侍卫,跑到叶启轩身旁,凄声问道:“哥哥,你这样做虽然会赢得战争,可是也会受到万人唾弃,你难道忘记轩辕谂的下场了吗?不仅是我车璃国的将士憎恨他,就连紫胤国的百姓都为他感到羞愧。难道你也想这样吗?” “念惜,你到底是紫胤国的皇后,事事都向着紫胤国,既然如此,你给我滚,滚出车璃国,滚回紫胤国去!”叶启轩怒了,口不择言。 “哥哥……”叶念惜愕然。 “炮铳准备!”叶启轩下令。 “念惜,你作什么!”一旁安宸烨高声厉喝。 叶启轩转眼看,只见自己的妹妹爬到了城墙上,站在那里,凛冽寒风吹拂她的发丝,仿佛随时能将她吹走,“快下来!” 因为叶念惜这举动,城上城下停止了攻守,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城下沈奕和骆寒惊呼,“叶念惜,小心!” 叶念惜望了城下一眼,转而看向自己的哥哥,“我是车璃国的公主,也是紫胤国 的皇后,一心盼着两国修好,没想到今日竟然开战。强者为王,自古不变,我无从埋怨。只是皇兄一心用炮铳,此武器杀伤力太过强大,即便是赢了战争也无法赢得民心。我愿尽全力阻止皇兄用炮铳,愿我的血能让皇兄有所顿悟吧……” “念惜!”安宸烨飞身上前,可是隔着十多米,他怎么能来得及,指尖碰到她的衣袖,握住时只有薄薄一层纱布,咝的一声丝绸断裂声,安宸烨眼睁睁看着叶念惜掉了下去。 她就像是坠落的花朵,那张绝美的容颜平静,只是嘴巴微微张合,“瑾瑜哥哥,永别了……” 若非被段骁抱住,安宸烨一定跃下城头去救叶念惜,他望着叶念惜,瞳孔里都是她的样子,越来越远…… 城下,沈奕和骆寒几乎是同时跃起,伸手去接叶念惜,拼了性命也要保住她的命。而将士们自发组成了人肉垫,念惜公主为了阻止炮铳而自尽,这种大义凛然,怎能不让人感动? 可是,沈奕和骆寒还未接到叶念惜时,眼前黑影一晃,有一人比他们更快,伸手抱住了叶念惜,随即一手夹着叶念惜,一手攀爬城墙,减慢下滑的速度,很快到了城下,一个跃身跳到了众人之中,将叶念惜稳稳放下。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沈奕大骇,“虎影,你这本事不赖啊!哪天教教我呗?” 虎影望了一眼城墙,“这需要天赋,你不行!” 人家从小在山林里长大,跟老虎为伴,与动物为友,比熊力气大,比猴子更灵活,比鹿跑的快,翻山越岭不费吹灰之力。这本事可是用一身伤疤换来的,岂是那么容易练成的? 缓了半天,叶念惜才知道是虎影救了自己,她喘着气儿,“沈奕,骆寒,快撤吧,那炮铳一出,大家都要死。” 第421章 老天爷十分给面子 “撤?能撤到哪里去?迟早有一战,不如就在今日,是生是死,只看天意!”沈奕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小侯爷不正经的时候居多,可是这一正经起来,就完全不一样,谁能联想到那纨绔骄横的模样? 难得我们的小侯爷正经一次,老天爷十分给面子! 嘎!一声巨响! 所有人以为是炮铳,可是城下二十五万大军并没有遭受炮轰,等到哗哗大雨在瞬间倾盆而下时,这才反映过来,下雨了! 这场雨来的突然,毫无预兆,手中火把很快被浇灭,人们视线模糊,根本看不清楚彼此,浑身湿透,攻城愈加艰难。可是这场雨也带来了极大的好处,那就是炮铳无法使用了。 这算是天意吧! 叶启轩精心准备的炮铳在雨中失去了作用,根本发射不出去,他气急败坏,命令将士们务必守住郦城。 叶念惜终于放心了,虚脱地倒在骆寒的怀里,“不要杀我的哥哥!” 炮铳不能使用,对于车璃国和寮国的将士是个沉重打击,他们的气焰顿时减少一半儿。反观紫胤国和玄国的将士,一心想要夺回郦城,一雪前耻,而这突如其来的大雨,更被说成是老天爷相助。士气高涨,加上人数上多出五万,所以势不可挡! 虎影第一个攻上了城,骆寒教过他,擒贼先擒王,虎影当时不是很明白,不过打死对方的头头儿就对了。他认识叶启轩,直奔他而去,挥着骨头砸向他的脑袋。 虎影的动作很快,加上瓢泼大雨视线不明,叶启轩看到时,骨头已经到了面前,他啊呀一声惊叫。幸好旁边伸来一支长剑阻止住。 那是一把切金断玉的宝剑,却也未能将骨头砍断。安宸烨禁不住赞了一声:“这骨头还真硬!”虎口发麻,长剑险些脱手。 能够抵挡这一骨头 的人为数不多,虎影野性很大,最喜欢与人打斗,一下子来了劲头儿,也忘记去抓叶启轩了,直奔安宸烨而来。 打斗了十几回合,安宸烨便摸清了这虎影的本事,论招式,他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可是他有两个长处,一是力气大,二是动作敏捷,反应快。这两个长处就能决定胜败。 安宸烨毕竟是有脑子的人,他不会与力大无穷的人比力气,所以,打了一阵子分不出胜负,他便转身想走。虎影哪里能放过他,拔腿就追。两人一前一后,下了城楼…… 大雨下了一天一夜,终于停了时,城门也被攻破,沈奕一马当先带领士兵如波涛汹涌席卷而进,骆寒命段骁协助沈奕,自己则保护叶念惜守在城外。 望着城头车璃国的旗帜倒下,喊杀声震天,雨水冲刷着血水,叶念惜知道这一战,死伤无数。君王的心意,决定了将士的死活,亘古不变。 城内城外,死尸遍地,血流成河…… 如果单从这一场战争来看,发动者无疑是罪魁祸首,可是从历史的长河来看,九州,本来就是一个国家,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是天下大势,而这大势,从来都不是在和平中解决的,哪一个不浸透了鲜血,哪一个不埋下了白骨嶙峋? 所以,这并不能说叶启轩错了,他不过是想让自己的国家更加强大,洗刷掉车璃国被灭国的耻辱。只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道理也是千古不变,这一仗,他输了,被抓住押在了议事厅里。 两天前,他坐在中央部署战局,指点江山,两天后,这位置上换成了沈奕,而他站在下面,愤恨,不服,懊恼…… 沈奕翘着二郎腿儿,摇头晃脑,重新夺回来郦城,他的心情格外的好,“叶启轩,你那八十一个炮铳,小爷就收下了,不过 呢,当废铁卖了。那玩意儿,你不许小爷用,小爷怎能让你用?” 叶启轩呸了一声,“沈奕,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不好意思,小爷没法给你痛快!”沈奕颜色一凛,站了起来,“你灭了凤起国,害死了凤熙宁和我的女儿凤望舒,二十万大军尸骨无存,叶启轩,这笔债我要与你好好算一算!” 小侯爷狠起来,绝对不是人! 议事厅外,油锅架上,烙铁烧上,各种刑具一一摆上,还纠集了车璃国的战俘,“看看你们的皇上是怕疼还是不怕疼!” 小侯爷给出了三个选择:凌迟!下油锅!亦或者选择不死!这不死的条件就是从小侯爷的胯下钻过去,对着凤起国的方向磕三个响头!是要命还是要面子?小侯爷半靠半躺在椅子上,挑衅的望着叶启轩。 牙齿咬的咯咯响,叶启轩气的就差吐血了,他指着沈奕的鼻子,“朕就是死也不会受你的侮辱!” “好,有种!那朕就先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儿!”沈奕命人将叶启轩绑到树桩上,“凌迟一千刀,那割下来的肉扔到油锅里炸熟,给他车璃国的将士吃,谁若是吃了,可以免于一死。” 这招够狠! 沈奕还不忘做车璃国将士的思想工作,“众位都是正值壮年,上有老下有小,若是这么死了,实在可惜。吃一片肉,就能活命,多么划算,不过这肉只有一千片,你们中间也只有一千人能活命,想好了,排队吧,排的晚了我可就要将这肉喂狗了!”说着命人牵来一只黄狗,洋洋得意的看着叶启轩。 叶启轩气炸了,“沈奕,你个混蛋,你就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竟然用这种法子对付我车璃国的将士,苍天若是开眼,就该劈了你!” 沈奕哈哈大笑,不过这笑声十分阴冷,让人 不由得毛骨悚然,他道:“叶启轩,你说这话时应该想想你自己的所作所为,二十万孤魂野鬼在阎罗殿里等着你,老天爷若是开眼,就该先劈了你!” 随即一声怒喝:“动手!” 刽子手上前撕开叶启轩的上衣,露出他结实的胸膛,古铜色的肌肤在日光下泛着光彩,精瘦的腰身连沈奕都忍不住暗暗赞叹一声:这身材真好! “住手!”忽然白影掠过,轻飘飘的落在叶启轩的身旁,安宸烨出现了。他将手中麻袋扔到地上,只听得里面呜呜几声,扭动着想要站起来。里面竟然是一个人! 沈奕一摆手,房顶四周无数弓箭手探出了头,手中弓箭对准了安宸烨和叶启轩的位置,沈奕笑道:“早就知道你会来救他,小爷已经布置了天罗地网,你逃不走了。” 安宸烨踢了一脚自己带来的麻袋,“沈奕,咱们做个交易,我用这人换叶启轩。” “除非里面是叶念惜,否则这交易,小爷绝不会做!”沈奕笑道,他知道叶念惜在骆寒的照顾下很安全,绝不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安宸烨怎能对叶念惜这么粗鲁呢? 安宸烨一怔,“你杀了车璃国的皇上,于你紫胤国有何好处?反而更令两国关系僵硬,不如咱们交换。” 虽然不知道麻袋里是谁,可是沈奕要定了叶启轩的命,岂会与他换?“轩辕谂死了,凤熙宁死了,我的女儿凤望舒也死了,难道他不该抵命吗?安宸烨,当年在乌珠国都城,你救过我,大恩大德,我时刻铭记,今日我饶过你,咱们之间一笔勾销。” “既然如此,我用我的命和麻袋里的这个人换叶启轩的命。我留下任你处置,放了他!”安宸烨愿意束手就擒,一剑划破麻袋。 麻袋里钻出个人来,手脚捆绑结实,嘴巴里还塞在东 西。沈奕一看这人,险些气乐了,“虎影,你怎么能被抓住?这世上竟然还有比你厉害的人?” 虎影呜呜几声,挣扎着站了起来,跳到沈奕面前,示意他帮自己松绑。 沈奕没有动,“安宸烨,我不答应交换!这个虎影是玄国皇上骆寒的人,并非我的人。我救他没什么用。你走吧!” 安宸烨长剑横在虎影颈处,“沈奕,这一战,我们输了,可是并非输得惨烈。郦城外,有车璃国八万大军和我寮国五万人马,若是再次攻城,只怕你也未必能守住。你杀了叶启轩,只会激怒车璃国和我寮国,若是将全部兵力投入至此,我想你紫胤国过不了中秋节了。” “你以为我怕打仗吗?若是迟早两国要开战,倒不如早一些的好。”沈奕伸手摘下了堵在虎影口中的烂布,“说点儿遗言吧。” 虎影想哭,“你真不管我了?要是我家主人在,一定同意换人!那个人哪里有我重要啊!” 沈奕恨不得将他的嘴再次堵上,“废话这么多?怎么被抓到的?” “他用网将我兜住了,我的骨头还被他没收了。”虎影更加心疼自己的武器。 沈奕摇头,“要是你随身带一把匕首,就好了。” “我带了,后来被他给搜走了。”虎影一脸委屈,“不过我手中有骨头,用不着匕首啊?” 这孩子,一点儿常识都没有呢?沈奕骂道:“活该你被抓住,用匕首割断绳子都不知道?” “主人没教过啊!”虎影老实回答。 沈奕气的抓狂,“现在小爷告诉你了,总该知道吧?” 虎影问道:“是不是这样?”他忽然低头,避开了安宸烨长剑的同时,同时一个转身,背在身后的手握住了沈奕腰际的匕首,手腕儿灵巧一动,匕首割断了绳子。 沈奕点头,这孩子倒是不笨! 第422章 求你放了他 安宸烨没有想到这一变故,立即变化招式再次去攻击虎影,虎影双手能动,也不躲闪,一抬手两指捏住了安宸烨的长剑。 一声断喝:“给我吧!” 安宸烨只觉得一股无尽的力道从剑柄上传来,让自己不得不松了手,长剑到了虎影的手中。他这才蹲下身子,割断自己脚上的绳子。 沈奕笑道:“安宸烨,这下你可以放心的回去了。” 安宸烨从未如此被动过,他知道自己小瞧了这个虎影,也不气恼,“虎影,你这本事不小啊!” 虎影嘿嘿一笑,“还给我骨头吧?”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安宸烨身形一晃,到了虎影面前,不知怎的长剑就到了他的手中,又是一晃,长剑在叶启轩的身上点了几下,粗绳子断裂松落下来。这套动作一气呵成,让人眼花缭乱。 等众人反应过来时,安宸烨已经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叶启轩身上。“沈奕,今日我必须带他走!” “那么就不要怪我忘恩负义了。”沈奕命令众人散开,弓箭手准备…… “沈奕,住手!”叶念惜刚走到院子里,看到了这一幕,大惊失色。 沈奕瞪了一眼跟在叶念惜身后的骆寒,这点儿事都办不好?怎么跟小爷合作啊? 骆寒露出无可奈何的样子,叶念惜醒了就问战况如何,自己怎能骗她?她要来,谁能拦得住? 叶念惜跑到近前,望着油锅和各种刑具,顿时明白沈奕的决心,可是无论如何都要尽力而为,“他们两个都是我最亲的哥哥,求你放过他们吧!” 沈奕不为所动,“叶念惜,我最多放了安宸烨,至于叶启轩,我要他为凤熙宁抵命!” “沈奕,我求你,放了他们!”叶念惜双膝跪在了沈奕面前。她知道,沈奕的心其实 很硬,他认定的事情从不让步。而自己只有凭着昔日的情意来求他。 沈奕没想到叶念惜会有此举,他愣了几秒钟,伸出一双手,不知道该不该扶叶念惜起来,“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吗?” “沈奕,你要是杀他们,先杀了我!”叶念惜坚定,决然,看着沈奕,她相信,他在乎她,不会舍得她送死! 沈奕的确为难了,这世上的女人,他只在乎两个,一个是凤熙宁,一个便是叶念惜。而叶念惜在他心里的位置是最重的,如今她竟然跪在自己面前,这于心何忍呢? 骆寒将叶念惜扶了起来,“沈奕,答应她吧。放了叶启轩,与紫胤国也没有坏处!” 沈奕让弓箭手放下了弓箭,“叶念惜,昨日夜里,你用性命阻止你哥哥用炮铳,因为你,紫胤国的将士免受炮铳轰炸,夺回了郦城。我紫胤国记着你这份恩情,今日,我放了叶启轩,不是为了你我之间的情意,而是为了你的大义。” 他真的答应了自己!叶念惜落泪,“沈奕,谢谢你!” “不过我也有条件!”沈奕看向叶启轩和安宸烨,“我要你发誓永远不用炮铳对付我紫胤国。” “炮铳都被你毁掉了,我想用也用不上。沈奕,我要你也答应不用炮铳对付我车璃国!”叶启轩即便是低头,也是高傲的样子。 “放了他们!”沈奕下令,无人阻止,无人反对。紫胤国的将士都亲眼见到了叶念惜大义凛然从城头跃下,单是这一举止,足以让三军动容,钦佩! 车璃国的将士让开了一条路,叶启轩走出去两步,忍不住回头,“念惜,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即便是说出了那样绝情的话,他还是将自己当成妹妹,叶念惜心中一软,“我跟你回车璃国!” “ 念惜!”沈奕和骆寒同时喊了出来,他们希望她留下。 叶念惜挽住叶启轩的手,“九州只剩下了四个国家,分为了两方,如果非要选择其一,我选择我的故乡——车璃国。沈奕,对不起,骆寒,对不起!” 这四个国家终将会有一战,而这四个人,都与叶念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非要选择一个,她选择亲情! 沈奕失望了,“叶念惜,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位置?” 叶念惜无法回答他,因为她也不知道,沈奕在自己心里有多重,有多轻! 出了郦城,叶念惜看到了城外的车璃国和寮国将士,心生愧疚,若非自己,他们现在应该高唱凯歌,庆祝胜利了! 安宸烨看出了她的怯懦,低声道:“跳下城头时也不见你害怕!”握住了叶念惜的手,拉着她走过三军将士面前,直至车璃国的城内。 安宸烨命人将虎影的两只骨头送了回去,便和叶启轩开始商量下一步行动,与紫胤国的战争还没有结束,郦城,必须攻下来! 叶念惜无聊的躺在房间里,她开始后悔自己回来是个错误,因为她觉得自己其实应该弄清楚骆寒为何要帮沈奕,难道只是为了平衡九州内的势力吗? 正想着入神儿,听到外面侍卫脚步声,“快点儿,快点儿,段将军和太子殿下打的难解难分,精彩的很……” 段将军?难道是段骁?无缘无故的他正和安宸烨打了起来?叶念惜以为自己听错了,推开门,叫住一个侍卫,“看谁打架呢?” “段骁将军和寮国太子,不知怎的,段骁将军忽然向太子发难,两人翻脸,就打了起来,谁也不让谁!”侍卫匆忙而言。 这段骁是安宸烨手下的大将,这是要造反吗?叶念惜急忙跑向了前庭。 远远的,就听到刀剑相撞击的声音,看过去,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侍卫。叶念惜钻了进去,看到叶启轩正在观看,凑了过去,“哥哥,到底怎么了?” 包围圈中,段骁与安宸烨各持一把长剑,打斗的正激烈,两个人都使出了看家的本事,安宸烨到底武功高一筹,他多次用长剑点在段骁的身体要害,想要迫他停手,可是段骁无意和解,拼了性命要杀他! 叶启轩低声道:“方才我与安宸烨商量事情,段骁忽然冲了出来,直接说要杀了安宸烨。我猜想他是疯了。” “若是疯了,怎么打斗起来这么精神呢?我猜想他们之间是不是有误会啊?”叶念惜倒是不担心安宸烨,凭借他的武功,制服段骁还是有些把握的。 “误会?没听安宸烨说过啊。而昨日他还十分听从安宸烨的差遣,并没有要杀他的心思。”叶启轩也是不解。 段骁是安宸烨亲自挑选的将军,一手提拔起来的,他应该感谢太子殿下,而今日杀他,除非有着深仇大恨。可是安宸烨那样的人,怎会让人记恨呢?叶念惜实在想不明白。 段骁不依不饶,剑剑刺向安宸烨的要害,下手毫不留情。这让安宸烨东躲西闪,身上渐渐冒汗,“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为何要杀我?”当事人并不知道啊。 “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知道,念及你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不便当场揭穿!”段骁不肯说明白。 安宸烨彻底懵了,到底为了什么事儿啊?听段骁的意思,还挺严重。可是到底是自己做的呢?还是这具身子的前主人做的呢? 在他的再三追问下,段骁终于道:“我刚收到皇上的一封书信……” “住口!”一声女子厉喝,一人从包围圈儿外飞了进来,落在 安宸烨的身旁,长枪对准了段骁。 “阿宁!”众人几乎异口同声。 宁贵妃忽然出现,人群中骚动起来,阿宁并不理会众人的诧异,她看向段骁,“平心而论,太子殿下对你不薄,若不是他,你现在仍然是个籍籍无名的少将军,受人欺负压迫。段骁,我一向认为你是个明辨是非之人,没成想,你竟然轻信小人之言,在这关键时刻,非但不信任太子,反而举剑相向,你真是让我失望!” 一个安宸烨就够呛,又来了个阿宁,段骁知道自己杀不了安宸烨,于是收起了长剑,“阿宁,我收到的是皇上的信笺,我遵从的也是皇上的意思。” “皇上被小人蒙蔽了,你不去阐明事情,反而助纣为虐,任凭皇上继续被蒙蔽下去吗?”阿宁质问。 段骁竟然无言以对,他想了半天才道:“阿宁,不会你也收到了皇上的信笺吧?那你应该知道事实是什么。心月公主怎会骗人!” “心月公主已经去世,保不准是有阴险奸诈的小人利用她的话来攻击太子殿下。他们兄妹情深,心月公主绝不会说出那些话。而且,听说是皇子安卫冥传出的心月公主之言,你应该比我清楚,皇上要让位于太子,引多少人眼红?被人陷害也是正常的。”阿宁说的振振有词。 段骁不由得看向安宸烨,神色不明,是继续打斗?还是放弃?要不要相信太子殿下? 叶念惜禁不住问阿宁:“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儿啊?” 阿宁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回答她:“心月将安宸烨的真实身份告诉了安卫冥,皇上知道了,要杀了他!” 因为挨着安宸烨近,所以他也听了清楚,顿时出了一身冷汗,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没想到,自己竟然栽到了心月的身上。 第423章 段将军投降 安宸烨走了上前,“段骁,咱们之间有什么话,可以私下说,何必当众伤了和气,于你于我于寮国将士都不好。” 阿宁伸手夺过段骁手中的长剑,“你真的要杀了太子殿下吗?你以为这样就算是忠臣吗?就对得起寮国吗?” “阿宁,我不能辜负了皇上的信任啊!”段骁语气软了下来,不似方才那般强硬。 “那么,你就要负了太子殿下吗?”阿宁质问他。段骁最终沉默不语,他负手站立一旁。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叶启轩命看热闹的众人散去,带着几个人进入了大厅。叶念惜趁机跟在他们身后,混进了大厅。 特意将大门关上,不许外人进来,看到段骁一脸沉闷冰冷,不肯说出原因,叶启轩要阿宁将事情的经过讲一遍。 心月公主自从无意间得知了安宸烨就是李瑾瑜,并未如约保守秘密,而是暗中将此事告诉了自己的皇兄安卫冥,安卫冥一心想要夺得安宸烨的太子之位,抓住了这个好机会,找了个合适的时候将此事透露给寮国皇上。 寮国皇上暗中调查,终于发现蛛丝马迹,加上安卫冥同时也进行了调查,更加确定心月公主说的是真的。于是寮国的后宫里便开始密谋如何铲除这位假冒的太子殿下。 因为安宸烨手中掌握着寮国的兵权,所以如果公然挑明此事,只怕于寮国不利,于是再三考虑,还是要秘密杀死安宸烨,掩藏事实。 寮国皇上以自己的名义写了两封书信分别给阿宁和段骁,言明此事,要他们动手杀了安宸烨,夺得兵权。阿宁看到这封信,立即想到了安宸烨危险,便不远千里从都城跑了过来。 从衣袖中取出寮国皇上的密信,阿宁递给了安宸烨。 事已至此,无须隐瞒,安宸烨轻笑一声 ,“还是被发现了。没错,我就是李瑾瑜,段骁,你杀不了我。至于寮国的兵权,我可以给你,我也可以放你走。不过你带句话给寮国的皇上,他要是杀了我,安宸烨就再也回不来了!” “你真的不是安宸烨?”段骁问道。 “我想你们寮国的太子是什么样子,你应该很清楚。如果我是原来的那个安宸烨,只怕段将军依然是守在边城抑郁不得志的少将军吧?”现在的车璃国已经强大起来,可以和寮国抗衡,所以,安宸烨没有必要再隐瞒自己的身份。 “你为何要骗皇上?骗天下人?你利用我寮国的兵力帮助车璃国,简直是……”段骁想说卑鄙无耻几个字,可是面对着一脸坦然的安宸烨,说不出口。 安宸烨没有一丝心虚,他朗声道:“我是利用了寮国的兵力,可是这对于寮国来说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弊,我问你,与车璃国合作,寮国的国土可减少了?” “没有!”段骁回答,非但没有减少,而且增加了许多。 “寮国的军事实力可曾减弱了?” “没有!” “九州的九个国家,如今只剩下了四个国家,寮国可曾受人欺负了?” “没有!” “所以,我并没有对不起你寮国。”安宸烨如此总结。 段骁竟然哑口无言,安宸烨说的并没有错。 安宸烨走到段骁面前,保持着他太子应有的尊荣与高贵,他看着段骁,“而你,是我亲自选的将军,我信任于你,将千军万马放到你的手上,给你荣华富贵,给你立功表现的机会,你非但不感恩,还要杀我。寮国皇上给了你什么好处?” “我是太子的将军,更是寮国的将军,我该扞卫我的国家,太子的恩情自然记在心间,没齿难忘。只是国家利益,我不得不维护,皇 上之言,我必须遵从!”段骁微微低头,不敢直视安宸烨的眼睛。 安宸烨冷笑一声,“段骁,你可知道皇上为何只给了你和阿宁密信?” 段骁是一员武将,有勇有谋,只是这谋,都放在了打仗之上,对于朝廷事务一知半解。他并不知道安宸烨为何有此一问。 安宸烨继续道:“阿宁是车璃国的贵妃,心月的好朋友。所以皇上认为她会杀了我,而且她也有足够的本事杀我。寮国皇上在信里提醒阿宁,要不动声色的杀了我,是希望阿宁能将我的死因与她推的一干二净。” 阿宁点头,表示赞同安宸烨的话,“那送信之人还传了皇上的一句口信儿,就是这个意思。” 安宸烨继续道:“而你不同,你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在皇上的眼里,你就是我的人,让你杀我,是为了试探你。你若是杀了我,他定然会将杀害太子之罪扣到你身上,你会死。不杀我,你也是个死。我想在给你的信里面,一定许以高官厚禄吧?” 段骁脸色忽变,安宸烨猜对了,可是他看重的并非高官厚禄,而是因为对皇上的一片忠心,这才对安宸烨下了手。 安宸烨知道自己说对了,“当年,寮国像你这样的人多的很,许多人被压的喘不过气来,抑郁不得志,可是我偏偏选中了你,一是因为你勇冠三军,二是因为你忠义宽厚,不过最重要的是第三点,因为你不是寮国人!” “你怎知道的?”段骁大惊失色,他的身世一直作为秘密很少对旁人讲过。 “我告诉太子殿下的。”阿宁道。 寮国的诸位将军中,段骁最佩服的人是阿宁,一个弱女子竟然能够保持不败的战绩,这是个奇迹。 当年皇上兴致大发,想要知道武将中哪一位武功最高,于是命 中人比武论高低。 阿宁将手中的长枪舞得生风,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一人接连挑落十员大将,禁不住喜滋滋,“寮国的男人怎么都如此不济?” 一旁的段骁按捺不住上前迎战,两个人打了个旗鼓相当。段骁对这位相貌出众的女将军不仅仅是佩服了,情愫在心中蔓延开来。都说要征服一位姑娘,就要打败她,让她崇拜你。正是秉着这种信念,段骁没有丝毫让步,他一心要打败这位高傲的姑娘。 终于在一百多个回合后,阿宁的长枪碰在了段骁的长剑上,被他震的脱手,阿宁认输。 段骁对此并没有自鸣得意,他道:“宁将军是连着战胜了十位将军后才与我比斗,单是从这一点上来讲,段某输了。” 这让阿宁输了也很有面子,不过输了就是输了,她也不耍赖皮,拿着长枪退下赛场。 段骁对这位宁将军更加心生好感,从此爱慕之心一发不可收拾。 再说那场比赛,最后的赢家并非段骁,而是大皇子安远政。他暗中想要买通段骁故意输给他,可是段骁没给他这个面子。于是找了几十个会武功的人轮番上前与段骁比斗,一直到了他精疲力尽时,大皇子上场。用了迷药与暗器,将段骁放倒了。夺了第一的名号。 那次段骁受了重伤,直接因为大皇子在皇上面前的几句话给放到了边塞。 阿宁敬佩段骁是位汉子,特意给他送来刀伤药,看他心情低落,又安慰了几句。段骁苦闷,随口说了出来自己本来就不是寮国,也没指望这个国家能给自己什么。 后来,安宸烨在选择将军时,为了多了解一番段骁,暗中问过阿宁,阿宁便将段骁的身世说了出来。 段骁的父母都是车璃国人,父亲早亡,为了谋生,母亲带着年幼的 段骁嫁给了寮国人,可是这寮国人原本就有了妻妾,于是段骁的母亲只能做个小妾,而段骁寄人篱下受尽了苦头。十二岁时,母亲去世,继父将段骁卖给了走街串巷卖艺的老头儿,段骁挨打挨饿,便偷跑走,入了军营。 那时段骁个头比较高,担心兵营不收他,谎报年龄十六岁,那时他又瘦又高,无人怀疑。于是段骁开始在军营成长,因为年幼,又瘦弱,起初他总是被人欺负。后来,他迷恋上武功,日夜练习,这才渐渐强大起来。 “原来你是车璃国人?”叶念惜和叶启轩惊喜,这位段将军可是个带兵打仗的高手,车璃国的将军至今无人能超越他,(当然李瑾瑜例外,鉴于李瑾瑜将军已经光明正大的被埋葬,所以这里并未将他统计进去)。若是能将他收为车璃国所用,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儿! “正是因为知道你是车璃国人,我才最终决定选择你做我的将军。段骁,你既然是车璃国人,何不为车璃国效命?”安宸烨劝他,车璃国正需要段骁这样的大将军,而他当初选择段骁,也是希望他能为叶启轩效力。寮国与车璃国合作多日,段骁的名望在车璃国也是响当当的。 “段骁,加入我车璃国吧!”阿宁向他伸出了手。 段骁一惊,恍然,阿宁是车璃国的贵妃,她已经是车璃国的人了。曾经他想着在战场上保护阿宁,虽然这女子不需要任何人保护,可是他还是一厢情愿的愿意为她守护。 那么,现在,就让他继续守护她吧。 段骁握住了阿宁的手,“好,我投降!” “这怎么能算是投降呢?你本来就是车璃国的人!”阿宁笑了出来。 众人也都笑了出来,车璃国又多了一员猛将! 叶启轩命人摆上酒宴,要好好庆祝一番! 第424章 生死之战(上) 酒宴仍然是在密封的大厅里举行的,还是几个人,因为安宸烨的身份暴露,这事儿不宜张扬。而且段骁投靠车璃国,这事儿也暂时不能透露出去。否则寮国皇上震怒,谁能拦得住? 虽然人少,这菜可不少,酒也不少。叶启轩、安宸烨、叶念惜、阿宁和段骁五个人举杯畅饮。 这几个人本来就相熟,这次坐在一起,很快便热闹起来。菜过一半时,便从寒暄进入到了正事儿上,身份暴露,这以后怎么办呢? “既然瞒了这么久,就还做安宸烨吧,这幅容貌,也没有办法再做李瑾瑜。”安宸烨选择身份不变,这是个明智之举。否则世人就该问了,好端端的寮国太子怎么就成了车璃国的李瑾瑜了?魂穿?这不是瞎扯吗?你给我穿一个试试? 段骁和阿宁对此事严守秘密,接到的皇上那封书信只当是小人挑拨,采取不相信的态度。各自回了一封信给寮国皇上,言明没有发现太子身份有异的迹象。而且那李瑾瑜悬尸城头,是无数人亲眼目睹的,他的坟墓至今矗立在车璃国的西边,这人怎么能复活呢? 而阿宁的信里又多写了几句,大意是太子殿下是李瑾瑜纯属无稽之谈,心月公主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车璃国皇上开了句玩笑,她觉得好玩儿而已。只是没想到皇子安卫冥竟然当真了。 信发出去了,众人忐忑不安的等着回信。都不知道寮国皇上能不能相信这些话。不过是否相信,已经无法阻止安宸烨和段骁协助车璃国的决心,他们仍然以寮国的名义带领士兵留在车璃国。 阿宁毕竟是女将军出身,到了军营里,立即来了精神,每天骑马射箭,身子也恢复的快,与叶念惜有说有笑,没几天就能与段骁一决高低。 本来贵妃的身份不适合留在军营,可是看到阿宁有了笑容,叶启轩改变主意,将她留在了身边,叶念惜也总算有了伴儿,日子不再过的无聊。 既然屯兵边境上,开战就是迟早的事情。经过简单的修整,紫胤国和玄国先发出了进攻。 清晨,火红的太阳刚跳出地平线时,号角声起。 郦城,猎猎旗帜一字排开,紫胤国和玄国的将士排列整齐,骑兵在前,步兵在后,黑压压一片涌出了城门,兵临城下。 城头上,叶启轩和安宸烨迎风站立城头,遥望东边天际那轮壮丽蓬勃的旭日,这一战,将是两国生死之战,不容马虎。 城下,宋毅叫嚣,指名要段骁出来迎战。 段骁提着长剑就要下城头,安宸烨拦住了他,“小小宋毅,哪里配与段将军交手!”不过这首战,一定要赢,所以安宸烨不敢马虎,派了另一位武功不凡的将军上场。 叶念惜望着对面的沈奕和骆寒,心中隐隐担心,双方实力都不弱,若是打起来一定是两败俱伤。要阻止交战,已经不现实,九州统一,是天下大势!而这四人,谁又会成为九州的王者呢? 这么想着,城下已经交战几个回合,双方打斗之人也换成了段骁和左擎苍。这两位都是厉害角色。勇猛对勇猛,打的激烈而精彩。双方将士看的激动,擂鼓助威,不时摇旗呐喊。 到底是段骁更厉害一些,一剑刺中左擎苍的肩头,将他挑落马下。两军阵前,绝不心慈手软,段骁一剑刺向左擎苍的心窝,眼看他就要丧命,一根白骨飞来,正打在剑上,剑锋一偏,险些脱手。 好大的力道!段骁暗道,抬头去看,虎影扑了过来。 虎影的动作快捷的让人来不及反应,段骁硬是被他从马背上拉扯了下 来。两个人打斗起来。与此同时有人跑过来扶着左擎苍回阵营。 安宸烨与虎影打斗过,知道他的厉害,忍不住提醒段骁:“这家伙力气大的很,当心了!” 段骁的力气也不小,不过他倒是有自知之明,不敢与虎影硬碰硬,一直躲闪着他的骨头。两个人纠缠起来。 沈奕骑在马上,扯着嗓子喊道:“段骁,你倒是打啊!你不是挺能打的吗?总之躲着算什么英雄好汉?” 段骁也不理睬他,小心翼翼与虎影对决。沈奕是在看不下眼,这要打到什么时候啊,骑马上前,他一直想要与段骁痛快打一场,当年在城下辱骂段骁,都未能如愿,今日怎么着也要与他过过招! 看到沈奕上前,安宸烨坐不住了,“我去会会他!” 一个是好哥哥,一个是好知己,这要是兵刃相见,伤着哪个都不成。叶念惜急忙叮嘱一句:“留他性命!” 安宸烨嗯了一声,骑马出城。直接冲着沈奕而去。 沈奕哪里想和安宸烨动手啊,喊了一声:“虎影,段骁交给我,你去对付安宸烨!” 前两天,虎影刚刚吃过安宸烨的亏,他年轻气盛,总觉得自己输得窝囊,这一次看到安宸烨过来,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扳回一局的机会,立即弃了段骁,直奔安宸烨而去。 安宸烨皱眉,“手下败将,还敢来战?” 虎影也不说话,飞扑过去,想要对付段骁那样将他拉下马。安宸烨岂能让他如意?提缰绳一个侧身躲了过去,长剑一挥,扫向虎影。两个人纠缠起来。 事实上,与虎影对打是件很头疼的事情,你不能与他正面撞击,也不要妄想趁他不备来上一剑,反而要处处谨慎,打起十二分精神来,防止他的偷袭。这家伙,不仅仅像一头老虎,更像 一只猴子,上蹿下跳,防不胜防。 而沈奕与段骁总算对决上,两个人实力相当,各不相让,打的酣畅淋漓,十分痛快。 这一下,叶念惜并不为沈奕担心了,反而为安宸烨担心,那虎影出手没准儿,说不准什么时候一骨头下去,打断安宸烨的骨头。这家伙招招要人命,安宸烨若是不打败他,定然会伤到他的手里。 叶念惜不由得焦虑起来,她能看出的问题,阿宁也看了出来,“我去瞧瞧他们!”提长枪下了城头。 “阿宁,站住,你不能去!”叶启轩厉喝,他车璃国又不是没人了?怎能让贵妃上阵? 阿宁哪里听他的,“皇上,我看着他们打斗手痒痒,去凑个热闹!”骑马出了城。打斗的四个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这哪里是去凑热闹啊,简直是去拼命! 叶启轩凝眉,神情异常严肃,他望着阿宁骑马直奔虎影而去,心底一凛,果然是去帮安宸烨! 有了阿宁的相助,安宸烨轻松一些,虎影立即不干了,“你们两个欺负我一个,不公平!” “想要公平啊?那你也找个女将军来啊!”安宸烨看到宋毅骑马过来。 虎影头脑简单,一回头看到宋毅,“你回去,换个女的过来!” 宋毅一愣,摸不着头脑,这孩子是怎么了?管他三七二十一,既然来了,先打起来再说。 未料宋毅长剑刚刺去,就被虎影挡开了,“不是让你找个女的过来吗?我要与他们公平打架!” 两个人这么一计较,让安宸烨和阿宁钻了空子,一条绳子甩来,套住虎影的颈处。虎影急忙伸手拉绳子,防止颈处被勒紧,他的力气很大,险些将安宸烨拉下马。 驱动身下坐骑,安宸烨依靠马的力量拉动虎影飞驰而去。宋毅想要去救虎影, 被阿宁拿剑拦住。 虎影不是一般人,他很快调整了姿势,一个飞跃上了马背,落在安宸烨的身后,双手掐住了他的颈处,想要将他的头拧下来。 安宸烨被他双腿夹在身上,死死抱住,根本挣脱不开。心中大骇,暗道:我命休矣! 此时马匹到了城下,叶念惜看的清楚,她太了解虎影的这一招,骆寒取名为:猴子摘桃。沈奕取名为:采花大盗。总之呢,一招要人命,而且死的很难看! 叶念惜急忙喊道:“虎影,住手!” 虎影耳朵好使的很,抬头看向城上,嘿嘿一笑,“叶念惜,你跳下来,我接着你,咱们回去吧?” “他是我哥哥,你要是伤害了他,以后休想我再理睬你。快放了他!”叶念惜趴在城头上。 虎影为难了,“他是我们的敌人,主人说杀无赦!” 骆寒竟然这么狠?叶念惜知道虎影的软肋,“你要是不放他,以后你主人打骂你,我可不管了。还有什么好吃的都休想让我再给你!” 虎影这才松开安宸烨的颈处,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叶念惜,你跟我走吧?” 这么高?让自己跳下去?他有把握接住,叶念惜可没有胆量往下跳,“虎影,赶紧回去吧,以后我再回去!” 虎影相信叶念惜,没有再坚持,放了安宸烨,便转头走了。 远处沈奕微翘的嘴角挂满讥讽之意,“你是来打仗的还是来做慈善的啊?这样子干脆回你的森林里吧!” “是念惜不让我杀他啊!”虎影委屈。 沈奕手中不停,一边应付段骁,一边森森冷笑:“她不让你杀安宸烨,可没有说让你放过他吧?难道你不会将他抓回来吗?” 虎影的委屈顿时消散,猛地拍了一下脑袋,“对啊,我怎么一见到念惜就忘了这事儿了?” 第425章 生死之战(下) 沈奕骑在马背上,捡着机会踢了虎影一脚,“你不会也瞧上叶念惜了吧?小子,小爷劝你收起来那心思。” “我家主人说你瞧上了叶念惜,可惜人家瞧不上你。小侯爷,你还是收起来心思吧。”虎影噘着嘴回他。 沈奕整张脸都抽搐了一下,这个骆寒,背地里没说自己好话!“杵在那儿做什么?过来帮我啊!”险些被段骁一剑刺中,沈奕吓了一跳。 虎影十分不喜欢沈奕那副高傲的样子,愣是没动,“那个家伙又来了,这次我抓住他!”上前拦住了奔来的安宸烨。 阿宁对宋毅,安宸烨对虎影,段骁对沈奕,六个人打的不相上下,足有半个时辰,仍然没有分出胜负。双方将士看的眼睛都酸了,不敢放松警惕。 叶启轩等的不耐烦了,“击鼓!” 击鼓,意味着要出兵了。顿时鼓声震天,正在打斗的六个人吓了一跳,等分辨清楚是车璃国方向的鼓声时,安宸烨一声令下:“攻!” 紫胤国方向,骆寒和左擎苍也下令各自的将士迎战。双方在广阔的平原上混战起来。顿时,长空万里,风起云涌,千军呼啸,万马奔腾。呐喊,厮杀声,此起彼伏,黄土染血,尸压碧草,大地为之震颤…… 这一战,惊天动地,共有四十万大军投入了战斗,而到最后,剩下的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一层一层的尸体堆积起来,已经看不到黄土绿草。 叶念惜怔怔望着空中大雁呈“人”字队形,渐渐消失在深沉的夜色中,已经一天了,车璃国和紫胤国的将士已经整整打了一天,从早晨杀到夜晚,呼吸之间都会有人倒在血泊中…… 叶念惜多想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可是,这一次不对决,还会有以后的对决,这一战,是迟 早的事儿。 月光,星斗,暮色…… 本应该是静谧的夜晚却充斥着杀戮声,血战声,声嘶力竭的喊叫声,声声入耳揪人心…… 终于,对方鸣金了,那是收兵的讯息。叶念惜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这一战结束了…… 虽然对方先退了,可是并不代表输了。清点人数,只剩下了十万人马,叶启轩唯有从国内再调动将士过来。 战死沙场,是每个将士最终的宿命。从亡国到复国这一路走来,叶启轩见到了太多杀戮与血腥,所以,这次的损失并未让他退缩,也未触动他的心。君王,就应该有颗冷酷而坚强的心! 一直到,后来发现少了一个人,他才大惊失色! 安宸烨不见了! 有士兵看到过他,说是跟着虎影一路向西而去,后来只见着虎影回来,没见着安宸烨回来。 安宸烨不会被抓住了吧?这是叶念惜的第一反应,“我去郦城救他!” 此时,也只有她能从沈奕和骆寒手中将安宸烨救出来,所以,叶启轩没有阻止。 紫胤国也是损伤惨重,剩下士兵不过十万,沈奕和骆寒正发愁如何继续打下去呢。 叶念惜主动来,让这两人都是一惊,亲自将她带到大厅里,沈奕围着叶念惜转,“是不是你哥哥让你来做说客的?” “不想打了?”叶念惜仔细看了骆寒一眼,又看了沈奕一眼,他们没有受伤,自己白担心了。 沈奕嘴硬,“我以为你哥哥害怕了呢!你来做什么?” “安宸烨呢?被你们关到哪里了?”叶念惜直接问沈奕,毫不隐瞒自己的来意。 “原来是为了他啊!”沈奕万分失望,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将头扭向外面,显然是生气了。 叶念惜只能看向骆寒,向他求助。 骆寒也坐在了 椅子上,“我也没想到你是为了安宸烨才来的。”在叶念惜心里,车璃国比什么都重要,她的两个哥哥比自己和沈奕也重要,这怎能不让他气恼呢! 头一回,叶念惜在沈奕和骆寒面前碰了一鼻子灰,“你们不会杀了他吧?” 看叶念惜真着急了,骆寒这才开口,“安宸烨的本事那么大,谁能杀的了他啊!我们根本没有抓住他,这一趟让你失望了!” “不可能,有人瞧见他跟着虎影而去。你叫虎影过来,我亲自问他!”这两人比狐狸还狡猾,怎么能信任呢?朋友归朋友,情谊归情谊,敌对的情况下,还是多个心眼儿比较好。 沈奕的不满更加流露出来,“叶念惜,你竟然不信我和骆寒?别说安宸烨没被我抓住,就是被我抓住了,也不会给你。我放过他一次,绝不会放过第二次!” “沈奕,你若是敢动他一根汗毛,我和你情断义绝!”叶念惜说出狠话。 敢跟小侯爷放狠话的没几个,沈奕咂舌,“你想断绝就断绝啊?叶念惜,咱们断了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反正你是我紫胤国的皇后,想撇清关系是不可能的!”小爷就赖上你了,怎么着吧! 叶念惜气的呼呼的,“虎影,虎影,你给我出来!”冲出大厅跑到院子里使劲儿喊起来。 沈奕和骆寒相视一眼,这位念惜公主的温柔淑雅去哪里了?怎么跟个泼妇似的?若是传出去紫胤国的皇后如此失态,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沈奕赶紧上前捂住了叶念惜的嘴巴,将她扯了回来,“我的天啊,你能不能有点儿公主样子啊?”随即命人将虎影带过来。 虎影啃着着鸡腿儿就跑来了,“念惜,你回来了?太好了。” 叶念惜挣脱沈奕,“虎影,我最相信你, 你不会骗我是不是?” “那当然了,我要是骗你,就罚我天天吃不到烧鸡。”这对于虎影来说算是毒誓。 叶念惜点头,“我问你,安宸烨关在哪里?” 虎影露出了一脸茫然,“安宸烨?那个比他们两个还帅的家伙?” 一旁骆寒和沈奕脸绿了,什么眼光?那个安宸烨能比自己帅? 偏偏叶念惜还点了头,“对啊!” 骆寒和沈奕整个人都不好了…… 虎影将头摇的像拨浪鼓,“那个家伙可没有在这里。他一直追着我不放,我就到了山崖边上,将他推下去了,这才摆脱了他的纠缠。” “你将他推下了悬崖?”叶念惜失色惊问。 “是啊,不过你放心,那悬崖不高,摔不死人,最多摔断了胳膊腿儿什么的。”虎影安慰叶念惜,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又道:“不过万一他运气不好,脑袋着地,那就有可能断气儿。不过这不怪我,我没想着杀他。” “那悬崖在哪里?带我去!”叶念惜的声音已经颤抖,带着哭腔。安宸烨不是虎影,没有他的攀爬技术,悬崖摔下去还不死了? 这么久都没有消息,一定是发生了事情,毋庸置疑。叶念惜顾不得许多,拉着虎影往外跑。沈奕和骆寒知道安宸烨遇险,心中都不是滋味儿,毕竟他是李瑾瑜啊。 跟着虎影到了悬崖边上,叶念惜禁不住眼晕,这哪里是不高的悬崖啊,简直望不到底,“你确定他是从这里摔下去的?” “当然了,你瞧这里还有我和他打斗的痕迹呢。”虎影指着地上的脚印儿。 安宸烨摔下去就是不死也是个半死了。叶念惜险些昏厥过去,“虎影,你还我的瑾瑜哥哥!”晃动着他的身子,恨不得将他丢下悬崖去。 虎影从未见叶念惜这么 失态,他吓傻了,“叶念惜,你不会疯了吧?” 一旁骆寒拦住叶念惜,将她抱在怀里,“先让虎影下去瞧瞧!”这话让叶念惜安静了下来。 “早知道就不推他下去了!”虎影挪动身子到了悬崖边上,他手脚并用,十分伶俐,向下爬去。 这本事连骆寒都佩服,果然是山林里长大的孩子,能人所不能! 叶念惜坐在地上,等着虎影的消息。她从未如此煎熬过,觉得时间过的漫长,既想虎影早点儿上来,给自己一个准信儿,安宸烨到底是死是活,又盼着他慢点儿上来,让那噩耗来的晚一些。 听到窸窣爬行声音,叶念惜的心也提了起来,趴在悬崖边上看,虎影双手攀爬,并没有背着任何人上来,“安宸烨呢?” “没有看到!”虎影回答后,一个跃身跳了上来,呼哧呼哧喘气儿。 “我下去后在附近找了一圈儿,没有发现他的踪迹。我想着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根本没事儿,自己走了。另一种是……”虎影好不容易用一次脑子,被骆寒打断了。 另一种可能当然是死了,尸体被野兽吃了。而且这种可能性很大,只是说出来后,定会让叶念惜痛哭出来。骆寒又怎忍心将这血淋淋的现实揭开呢?他道:“安宸烨的武功那么高,一定没事儿。或许他正在找出路,过几天就回去了。” 这当然是叶念惜所期望的结果,在骆寒和沈奕的陪同下回到了郦城外,悲伤一声:“虎影,若是安宸烨出了事儿,我绝不会原谅你。”转身走向车璃国的方向。 此时,骆寒和沈奕再也无法开口留下叶念惜,他们知道安宸烨在念惜心里的位置,安宸烨若是死了,叶念惜不肯原谅的何止是虎影了,连他们都要受到牵连…… 第426章 悬崖底下的苦苦寻觅 得知安宸烨竟然生死不明时,众人都是诧然失色,那么厉害的一个人物竟然被推下悬崖,安宸烨若是死也不该死的这么窝囊。议事厅里众人议论纷纷。 叶启轩一边派人去找安宸烨,一边与段骁商量如何安定军心。安宸烨的身份毕竟是寮国太子,他这么一失踪,寮国将士的心思肯定要动一动,如今之际,只有靠段骁来调动兵马。 十分齐心地,知道安宸烨失踪的消息,无论是车璃国的将士还是寮国的将士,都是悲痛万分。因为安宸烨在统领军队时,从不分彼此,不会因为国家不同而对待士兵有所差异。而且他赏罚分明,以德服人,这让他在寮国和车璃国享有很不错的声誉。 最让叶念惜担心的是阿宁,她一听说安宸烨出事儿,险些昏厥过去,抓着叶念惜的手,颤声问她:“你说的是真的?”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太子殿下就这么没了。 如果阿宁是个普通的将军,这般失态也就罢了,可是她是车璃国的贵妃,这让众人有些猜忌。叶念惜急忙安慰她:“或许过几天他就回来了。放心吧,他的武功那么高,一定会回来的。” 阿宁哪里相信,又哪里顾得了贵妃的形象?她提枪上马,“我去找他!” “你不能去!”叶启轩上前拦住了她,转而咬牙低声道:“你是朕的贵妃,注意分寸!” 阿宁想要反抗,叶念惜冲她挤了下眼睛,“阿宁,听我哥哥的没错,我送你回房间休息。”不由分手,拉着她离开大厅。 两个人回了房间,合上门,叶念惜不由得埋怨阿宁,“以你的身份,根本不能去找他!” “可是,我一听说他出事儿,心里就发慌,念惜,我必须去找他,是死是活,我都要见到他的人。”阿宁翻箱倒柜找东西, 她要换了简单利索的衣服,带上匕首等物去找安宸烨。 叶念惜知道拦得住她一时,拦不住一世,“你以为我们不担心他吗?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找他。” 转身出去找了几根绳索,又带了些食物和水,一切准备妥当,这才与阿宁趁着叶启轩等人商量事情时,偷跑出城。 骑马到了悬崖边上时,已经是暮色降临,叶念惜放下绳索,两个人攀爬下悬崖底,这悬崖有二十多米高,下面是与人差不多高的茂盛草地,叶念惜与阿宁四处望了一下,只见草地望不到头,即便是有人藏在里面,也不容易发现。 两个人呼喊了安宸烨几声,没有回应,便拨开草向两边分头找去。伴着虫儿鸣叫和风吹过草丛的声音,两个人渐行渐远,渐渐回头时看不到对方的身影。 叶念惜有些害怕,她的武功没有阿宁高,如果遇到野兽什么的,基本上没有什么抵抗力,成为人家的口中美餐。手中握着匕首,应对随时出现的危险。幸好这一路走去,并没有遇到野兽。甚至连一只野兔都没有看到。 叶念惜有些后悔与阿宁分开,不知道她有没有遇到危险? 边走边想,一直到了后半夜,已经不知道走出去多远了,叶念惜累的坐在地上休息。一个大活人,掉下来不可能说没就没了啊。这有点儿古怪了。 正想着,忽然听到有些动静,立即警觉起来,似乎有东西飞了过去,一团黑影。叶念惜吓得不敢大声喘气儿,手脚冰凉的躲在草丛后面。 只听到轻轻一声落地,“什么人?” 透过草丛缝隙看到了这黑影一双乌漆发亮的眸子看向自己,月光下,这人又矮又瘦,却十分的精悍,手中两根棒骨白森森的吓人,不过叶念惜松了一口气,从草丛中站了起来 ,“虎影,怎么是你啊?” 虎影惊讶之余脸色一喜,“叶念惜,你怎么在这里?” 大致聊了几句,才知道两人的目的一样,都是来找安宸烨的。 自从叶念惜离开后,骆寒就给虎影下了个死命令:“务必找到安宸烨,否则就不要回来见我了。” 虎影吓得立即动身直奔悬崖底,他已经找了一天,“那边我都找过了,根本没有,不如去这边瞧瞧吧!”他指着另一个方向,正是阿宁去的方向。 有虎影作伴,叶念惜不觉得害怕了,挽住他的胳膊并肩而行。 虎影的步伐很快,叶念惜有些跟不上,好几次险些被地上凸起的石头绊倒。虎影皱了皱眉头,“要是这个速度,等天亮了咱们也找不着他。” “好像你能找到他似的。”叶念惜埋怨虎影,若不是他,安宸烨怎么会掉下来呢?他们又怎么会在这里熬夜寻找呢! “嘘!”虎影忽然停住脚步。 叶念惜竖起耳朵仔细听动静,似乎听到打斗声音,可是那么遥远,又仿佛是错觉。 “前面,有人!”虎影的耳朵好使,他拉着叶念惜飞快跑了过去。 打斗的声音越来越大,叶念惜担心的同时,心中又是点燃了希望。跟在虎影的身后,看到了月光下,一黑一灰两个身影打的正激烈。 那黑影拿着长枪,叶念惜认出来是和自己一样穿了夜行衣的阿宁,可是那灰影是谁?看样子身形娇小灵活,赤手空拳能和阿宁打个平手,武功绝对不弱。 到了近前,叶念惜禁不住哑然失笑,那灰影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体型很大的猴子,还是一只断了尾巴的猴子,它缠着阿宁,一直想夺了她的长枪。 “你去帮阿宁!”叶念惜看到一旁的虎影跃跃欲试。 虎影果然不负叶念惜的希望, 飞身上前就从后背抱住了那猴子,一个猛摔,虎影和那猴子滚落草地上,虎影翻身骑到猴子身上,那猴子再灵活,此时此刻被人压在下面,动弹不得,只能张牙舞爪的去抓野草发泄。 虎影吱吱了两嗓子,十分奇怪的声音,像是猴子叫唤,而那猴子忽然不动了。虎影有吱吱两声,这才从猴子身上起来,而那猴子灵活起身,蹲在了地上,十分老实。 “虎影,你方才发出的是什么声音啊?”叶念惜十分好奇。 “猴子的声音,我训了它几句。”虎影自幼在森林里长大,对于各种动物的交流声音十分熟悉,也会模仿一些,所以动物在他面前,就像是见到了自己的大王一样,温顺服从。 如果没有被带走,虎影应该就是森林之王了吧?叶念惜暗想。 虎影摸了摸猴子的脑袋,又比划了比自己高的位置,吱吱几声,好像与那猴子说话。 猴子也吱吱了几声,似乎是回答。 一人一物,交流了几句后,虎影惊喜道:“念惜,这猴子应该知道安宸烨的下落,咱们跟着它走。” 猴子前面带路,叶念惜和阿宁在后面跟着。方向是往回返。 快到绳索放下的地方时,猴子停住了脚步,飞身爬上峭壁,只是两丈高的位置,一棵大树树冠挡着的地方,猴子噌地一声不见了。 虎影跟着那猴子身后,拨开树冠,看到了石壁上的一个洞穴。这竟然是那猴子的栖身之地。 进了洞穴后,虎影很快出来了,他冲着叶念惜喊道:“安宸烨在里面呢,不过躺着睡觉,我叫不醒他。” 那叫睡觉?叶念惜懒得跟他计较,“带我们上去瞧瞧!” 虎影蹿了下来,左手抱住叶念惜的腰身,右手攀爬,将她塞到了是动力。同样的法子,也将阿宁带了进来 。 山洞很小,只能容纳一个人蹲着走进去,所以叶念惜四肢并用,十分艰难,幸好她瘦弱,这身量才能容下。若是换成了骆寒和沈奕,肯定要被拖着进来才行。 山洞并不长,很快到了尽头,果然看到安宸烨躺在那里,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身上有几只小猴子依靠着他取暖,也未能将他吵醒。 叶念惜爬到近前,摸他手,有些凉,又去探他的呼吸,还好,有呼吸。手指无意触碰到他的额头,滚烫一片。他应该是发烧了。 叶念惜冲着身后喊了一声,“阿宁,安宸烨在这里,他没有性命之忧。不过咱们弄不出去他,先退出去再说。” 后面的阿宁不再向前爬,“他受伤了吗?” 仔细看安宸烨身上只有胸口有血迹,估计是被虎影打伤的。虎影说推他下悬崖,哪里有那么轻松,肯定是被一掌拍在胸口跌下了悬崖,“应该是轻伤。” 退出山洞,虎影将她们放到地上后,又飞身进入山洞,将安宸烨拖了出来,抱着他到了草地上。 幸好遇到了猴子,否则这隐蔽的山洞根本无法找到。也幸好遇到了虎影,否则根本无法把安宸烨弄出来。总之,老天爷开眼,没有让安宸烨饿死病死在那山洞里。 叶念惜和阿宁给安宸烨查看伤势,又升起了火为他取暖。可是安宸烨除了手脚冰凉外,身子也是一阵冷一阵热,虚弱得很,昏迷不醒。 这样下去可不行,阿宁抱起了安宸烨,不顾男女之嫌用自己的身子为他取暖。 叶念惜本来觉得不妥,不过生死之际,什么都顾不得了,于是将安宸烨的双腿放到自己怀里,也为他取暖。 虎影找来许多枯木,将篝火烧的旺红,此时天蒙蒙亮,三个人都饿了,叶念惜拿出干粮与阿宁和虎影分食。 第427章 听天由命 因为跟着骆寒,吃了不少美味,所以这口味也变得刁了,虎影吃了个烧饼觉得又凉又硬,站了起来,“我去抓那猴子烤了吃。” “不行,那猴子是只母猴,还要喂养洞里的几只小猴子,你不能吃它!”叶念惜到底有些保护动物的意识。 “那我去抓几只兔子!”虎影起身走了。 虎影不愧是在森林里长大的孩子,他知道哪里能找到野兔,如何能抓住它们。很快,几个人便吃上了香喷喷的烤兔肉。 本来叶念惜和阿宁对虎影险些害死安宸烨还有些埋怨,看他努力救安宸烨的模样,也就不忍心责备了。也或许是吃人家嘴软吧。事已至此,训斥也没用了。 给安宸烨喂了些肉汤,终于在晌午时分,他醒了。 阿宁十分高兴,拿着肉汤又喂他喝了一些,看他起色好许多,这才闻起来他是如何进入那猴子洞穴的。 安宸烨被打下了山崖,其实并未落在草地上,而是伸手抓住了山壁上长出的杂草。这么一抓,脚底下踩住了山洞的入口,这才勉强进入山洞,不过他身上有伤,支撑不了多久,很快昏迷在洞口处。 迷迷糊糊中仿佛有东西拉着自己到了里面。估计是那只猴子吧,自己挡住了人家的门口,人家总要清理一下。 正是因为如此,虎影第一次下来没有找到安宸烨。 吃饱喝足,安宸烨的烧也退去不少,他看到阿宁和叶念惜抱着自己,不禁微微脸红,“多谢两位救命之恩。” 一旁虎影不满意了,“应该是我救的你啊,他们两个做什么了!” 安宸烨没死,叶念惜心情大好,点了下虎影的额头,“你啊,险些害死他,还好意思说呢!” 虎影拿着白骨敲了一下,“等你病好了,咱们两个继续打。” 安宸烨温文一笑,“算我输了,你厉害,还 不成?” 又休息了片刻,等安宸烨呼吸均匀,胸口不那么疼痛了,四个人才离开悬崖。 各自回到自己的城池中,将士们得知安宸烨活着回来,都是兴奋异常,直呼苍天开眼。叶启轩带着段骁等人亲自到城门迎接。 他一把握住安宸烨的手,激动情难以掩饰,“你没事就好。” “让皇上挂念了。”安宸烨难掩疲惫之态,他的身子依然虚弱。 叶启轩看到了安宸烨身旁的叶念惜和阿宁,脸色不由得沉了下来,当着三军将士的面,倒是什么都没说。 军营中女子少的可怜,照顾安宸烨的事情自然落在了叶念惜的身上。她为他做饭菜,给他煎药,日夜守护在他的身边。而安宸烨因为内脏受损,不时咳血,身子竟然渐渐虚弱下去。 找了无数大夫过来,都是无能为力。虎影的那一掌实在厉害,也就是安宸烨能够抵抗住,若是换了普通人,早就当场毙命了。 而阿宁每天都来看安宸烨一次,不过都是由叶启轩陪着。叶念惜听说自己的皇兄因为宁贵妃私自出城而罚她跪了一夜。不过看到阿宁并没有诉苦,也就未曾放到心上,只是无人时,劝自己的皇兄对阿宁好一些。 眼看着安宸烨一天比一天憔悴,到最后连床都下不了,叶念惜不能再等,她请命去找骆寒。 叶启轩当然不反对,怕只怕请不动骆寒,毕竟这是敌国的军营,骆寒他敢来吗? 这一日,下起了霏霏小雨,天空阴暗的让人心底发慌,叶念惜决定不再等下去,她骑上马出城去郦城找骆寒。冒着细雨,迎着冷风…… 郦城的将士都认识叶念惜,看到她来,二话不说就开了城门。有士兵一路小跑去通禀两位皇上。在郦城,叶念惜的面子还是很大的。 鉴于上一次叶念惜来郦城的目的,骆寒 和沈奕没有抱什么希望,直接问她:“无事不登三宝殿,来做什么?” 叶念惜将身上斗篷摘下,挂在一旁,来不及喘气儿休息,指着骆寒,“你的虎影将安宸烨推入悬崖,害的他险些丧命,如今躺在床上只剩下半条命,我想请你去瞧瞧。” “我与他并不熟,瞧他做什么?”骆寒显然明白叶念惜的意思,只不过装糊涂,亦或者是用这种法子让叶念惜知难而退。 “你去救他啊!你的医术那么高明,一定有办法!他已经大口呕血了,只怕活不过几天。”叶念惜撞到了骆寒冷漠的眼神,心中不禁悲凉,他真的如此狠心吗? “你何时回到我的身旁?”骆寒的眼底有哀愁,望着窗外细雨沙沙,若非为了安宸烨,她怎会来找自己呢? 这是对自己提出了条件,叶念惜毫不犹豫答应了下来,“只要你治好他,我便回来。还不成?” 骆寒忍不住冷笑一声,“回来后又走,还不如不回来!” “那你要怎样?”叶念惜被他气恼,何时变得这么难说话了? “我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骆寒眸光一闪,现出了坚定,是的,他要将叶念惜留在身边,一生一世。因为这段日子的分离,他已备受煎熬,见不到叶念惜,生不如死。 沉默,房间里的三人都同时沉默下来。 叶念惜何尝不想与骆寒在一起?可是,她不希望他用这种方式胁迫自己,为了安宸烨而留下,这不是叶念惜想要的,也不是安宸烨希望的…… “我是轩辕谂的妻子,一直在你身边不合适。安宸烨的生死,我也不求你,就听天由命吧。”叶念惜拿起斗篷,走了。 一直坐在椅子上看好戏的沈奕愕然了,叶念惜就这么走了?他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骆寒,你就让她这么走了?” “要不呢? ”骆寒冷声,“我是将她宠坏了,脾气大的无法无天。稍微不如意,就甩袖而去。这一次,她赌的就是我对她的心意。” 不错,叶念惜赌的就是骆寒的心意,这个人如果真的在意自己,就一定舍不得让自己伤心,必然出手救安宸烨。若是他真是那种自私小人,不肯出手相救,只当自己瞎了眼。 望着叶念惜的身影消失在雨中,沈奕回头看着骆寒,“那么你对她的心意如何呢?” 还能如何呢?骆寒唯有苦笑! 雨越下越大,忽然头顶一个响雷,叶念惜吓了一哆嗦,犹记得当初李瑾瑜悬尸城头时,乌珠国都城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雨,今日不会又是一场大雨吧? 叶念惜的心情十分不好,回到城里坐在安宸烨身旁,也不换被雨淋湿的衣服,望着他直掉眼泪。 看这样子,就知道骆寒不肯出手相救,众位将士黯然退出了房间。 安宸烨醒来,看到一旁抹眼泪的叶念惜,心知肚明,“念惜,别哭了,我早就是个孤魂野鬼,能够多活这几年,也是赚了。” 因为呕血,他的脸色白如纸,伸出握住叶念惜的手指也是骨节尽显,凉的如同一块冰。 反手握住他的手,叶念惜蹲在床前,“瑾瑜哥哥,我再去求骆寒,你等着我。” 安宸烨没有松开叶念惜的手,“不用去了,骆寒不是轩辕谂,或许他的医术有限,根本救不了我。不如你多陪陪我,你知道我现在胸口疼的厉害,有你在身旁,我会好受些。” 叶念惜含着眼泪点头,坐在床边陪伴他渡过最后的日子。 安宸烨有气无力,咳嗽了几声,泛白的嘴角流淌出血丝,叶念惜拿纱布给他擦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盼着多守在他身旁一刻,留住这最后的时光。 安宸烨将叶念惜的手放在胸口,“念惜, 我多想以李瑾瑜的身份为车璃国效力,多想以瑾瑜哥哥的身份守护在你的身旁,犹记得当年,你那么小,天天追着我喊:瑾瑜哥哥……”他讲了许多往事,许多叶念惜已经忘记的童年趣事儿。 叶念惜惊讶于他竟然记得那么清楚,仿佛自己的整个童年都在他的脑海中刻下了痕迹。在意一个人,即便是她不经意的一句话也会铭刻于心。李瑾瑜就是这样,他并非过目不忘,却能记得与叶念惜相处的朝朝暮暮。 安宸烨昏昏沉沉睡着了。叶念惜依然守在他身旁,寸步不离。她怕再也看不到他睁开眼睛。 门响动,阿宁走了进来,她无声无息的坐在叶念惜身旁,望着安宸烨,就像是最后的诀别,她看着他的目光那么温柔,那么浓情,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今天,我和段骁都接到了皇上的回信。”她忽然开口。 “哦,是吗?”安宸烨一死,那回信是什么内容已经不重要了。叶念惜并不关心。 “皇上执意废太子。要立安卫冥为太子。我和段骁商量过,我们都跟随太子殿下留在车璃国。”阿宁拉住安宸烨的手,放在自己的面前轻轻吻着。 叶念惜觉得此举不妥,刚想说什么,看到安宸烨的手背湿了,阿宁的泪像断线的珠子落了下来。她声音哽咽,“老天爷为什么这么残忍,要将他折磨到什么样子才肯放手?” 她哭泣,“太子殿下,你一定会好过来……” 她情深,“安宸烨,我愿用性命换你活……” 她呢喃:“李瑾瑜,我还没有告诉你,我一直都喜欢你……” …… 叶念惜站了起来,缓步走出房间,她早知道阿宁的心思,她要将安宸烨最后的时间留给她…… 打开门,叶念惜陡然变色:“哥哥……” 叶启轩站在门外,脸色铁青,阴沉的可怕! 第428章 必有后福(上) 叶启轩的身后走出来一人,朴素衣衫,却遮不住俊朗不凡的容颜,叶念惜顿时忘记了方才的惊愕,露出惊喜之色,“骆寒,你肯救他?” “尽力而为吧!”骆寒神色淡淡,他到底是太宠溺叶念惜,不希望她伤心。而他也知道,安宸烨若是死了,叶念惜就再也回不来了。衡量再三,还是带着虎影来了。 看到虎影,叶念惜立即没好气,上前打了他一拳,“都怪你,你打他那么狠做什么?” 虎影一脸委屈与无辜,“主人已经骂过我了,大不了,他要是死了,我赔命还不成?” 叶念惜气的够呛,看到叶启轩进了房间,也懒得与虎影争执,急忙去追他的步伐。 叶启轩径直走到床边,伸手将阿宁扯了起来,“你出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强忍着怒火。方才那番话,不止叶念惜听到了,门外的叶启轩和骆寒也都听到了。 自己的贵妃竟然喜欢安宸烨,叶启轩怎能容忍?更何况自从阿宁救了他以后,他一直以为阿宁喜欢的是自己。今日听到这一切,气炸了。 叶念惜急忙上前扯过阿宁,“我送你回去。”两个人出了房间。 此时天色渐亮起来,雨水淅淅沥沥,小了许多,地上积水缓缓流淌出几条清澈小河,潮湿的空气中透着清新。走在蜿蜒回廊中,叶念惜低声道:“我皇兄心思比较重,方才那番话惹恼了他,你好好与他解释,我也会劝他消消火气。” “其实那番话,我早就想说出来,我也想让你皇兄明白我的心思。我可以不嫁人,要嫁,就该嫁自己喜欢之人。”阿宁并不惧怕什么,安宸烨生死一线,不仅让叶念惜知道了他的重要,也让阿宁知道了自己有多么在意他。 要嫁就嫁自己喜欢之人,这样的阿宁 ,多么像自己啊!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为何不能选择自己的婚姻?叶念惜由衷同情阿宁。 阿宁继续道:“我在皇宫里不快乐,我无法喜欢你的皇兄,我亲眼目睹他杀了心月,我真的厌倦了……” “阿宁,其实我们都以为嫁入皇宫做贵妃才是你最好的归宿。现在看来,是错了……”叶念惜将她送回了房间,转身回去看望安宸烨,骆寒到底能不能救他,还未确定。 房间里,骆寒附耳听了听安宸烨的心脏处,又为他诊脉,折腾了半天,最终扔出一句话来,“这身子本来就弱,又受了那么一掌,肯定要吐血。好在他内力雄厚,还算有救。” 给安宸烨服下一粒药丸儿后,又说了几种草药名字,让人记下来,一日三次,煎水服下。骆寒带着虎影就要离去。 “这么简单?”叶启轩不相信。 “救他命的是我的药丸,而这些草药是用来给他调节身体的,不吃也行,多躺一个月而已。”他若是知道自己就是医术高超的轩辕谂,只怕就不会这么不信任了。骆寒现在思量着另外一个问题,如何离开这里! 门外窗户上闪动的人影,犹如一个个惊叹号一般的存在,提示前方危险,小心谨慎!骆寒怎能觉察不出来? “虎影啊,去把外面打扫打扫!”骆寒发话。 等虎影打开门时,叶念惜才看到了门口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哥哥,你怎能这样?” 叶启轩冷笑,“安宸烨尚未安然无恙,我怎能放你走?” “我既然敢来,就有本事离去。叶启轩,你这样做反而让我小瞧了。”骆寒对着叶念惜微微一笑,转身出了房间。 门外,自然打斗声一片,叶念惜气的跑出去阻止,可是那些人都听叶启轩的话,谁在意她这 个公主呢? 这一次,叶启轩不止是派了侍卫拦截,更在房顶设置了弓箭手,让骆寒和虎影插翅难飞。他站在门口,身旁是两员大将,防止旁人对皇上不利,这一次,考虑的万分周到。 叶念惜一转眼看到床上的安宸烨睁开了眼睛,急忙跑过去找他求助,将事情大致讲了一遍,安宸烨让她扶着自己勉强下了床,吃过骆寒的药丸,他好多了。 “皇上,放了他们吧,如此赢之不武。”安宸烨扶住门框,只是走了几步,就让他气喘吁吁。 看到安宸烨醒了,叶启轩露出喜色,“这次机会难得,不能放过他!” “皇上,骆寒是玄国皇上,此次只出兵五万,咱们若是抓住了他,只怕玄国不干。而且,就算抓住了他又能怎样?杀了他还是作为人质?我们的主要目标是沈奕,这不会对他造成任何损失。还会落下不义的名声,得不偿失啊!”安宸烨苦口婆心,他刚醒来,脑子一点儿都不迷糊,将其中利害分析的透彻。 两旁将士纷纷献言:“寮国太子说的有道理啊!” 叶启轩不是糊涂人,命中人停手,“骆寒,今日看在你救了安宸烨的份上,放了你。告诉沈奕,快点儿投降,兴许我还能饶他一条命!” “谁饶谁还不一定。叶启轩,若非你是念惜的哥哥,早就死了。”骆寒带着虎影骑马离去。 安宸烨得救的消息迅速在军营传来,众位将士自行为他摆上酒宴,庆祝这一次大难不死。 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重要的是后面这一句,安宸烨果然有了福气,他要成亲了。 成亲这事儿,是在众人喝酒吃肉时,安宸烨自己提出来的,震惊四座,将叶念惜生生震的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她揉着屁股问安宸烨,“你脑子没坏掉 吧?” 安宸烨一乐,“你不是一直盼着我成亲吗?” “你不是说不娶吗?况且,你……”只有不到七年的寿命了。当着众人的面叶念惜将后半句咽到了肚子里。 叶启轩注意到一旁的阿宁脸色不甚好看,故意问安宸烨,“娶的是谁家女子?不会是念惜吧?” 安宸烨忽然有些难为情,“其实是前段日子遇到的一位女子,她丈夫病死,一个人带着个孩子,我瞧着可怜,便给了她些银子让她自谋生路。没想到最近又遇到了,我对她心生好感,便想要娶她为妾。” “一个嫁过人,还带着个孩子的女子?安宸烨,你糊涂了吧?这可是你第一次成亲啊,虽然娶的是个妾,也不能这么草率吧?”若非安宸烨那清朗淡然的眼睛,叶念惜真的以为他脑子进水了。 叶启轩笑道:“念惜,后悔了?要不你嫁给他啊!想来能入安宸烨眼里的女子,一定是风华绝代,貌美天仙。不如请上来让大家伙儿瞧瞧!”这道出了许多人的心声,于是众人开始起哄,非要看一看安宸烨的意中人是怎么一位女子,竟然能让他改变心意舍弃爱慕已久的念惜公主。 禁不住众人的劝,安宸烨终于同意,“罢了,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我去请她。”亲自起身出去了。 叶念惜看向阿宁,发现叶启轩也正看向她,而阿宁浑然不觉,低头在那里愣神儿。安宸烨成亲,在旁人看来是天大的喜事儿,在她看来,却是这辈子最悲伤的事情。 叶念惜凑到阿宁身旁,捅了她一下,“我敬哥哥嫂嫂一杯酒。”将她从失意中揪了出来。 阿宁恍然回神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样子倒像是借酒浇愁,无奈愁更愁。 “阿宁,陪我去花园里走走吧?”叶念惜扯着阿 宁就走,生怕她在众人面前失态,毕竟她的身份还是车璃国的宁贵妃。 阿宁坐着不动,“我要瞧瞧太子殿下要娶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样子。”这是女人的通病——不甘心! 这等起来,就是一下午,一直到日落黄昏时,安宸烨才抱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儿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个衣着朴实无华的女子,蓝布包着发髻,唯唯诺诺,因为低着头,看不清楚模样。 女儿都这么大了,这女子的年龄应该不小了吧?叶念惜和阿宁目不转睛的望着这女子,随着叶启轩一声:“抬起头来!”这女子的容颜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阵阵冷抽声,不只是叶念惜和阿宁,就是叶启轩都以为看花了眼,这女子的模样实在是普通,扔在人堆里根本分不出来的那种,唯一可取之处便是憨厚老实,这从面相上能看出来。 这女子连宫里的侍女都比不上,更何况看她样子年近三十,比安宸烨的年龄还大,又带着个孩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未来的安夫人啊?倒更像是个仆人。 “安宸烨,你不是在跟朕开玩笑吧?”叶启轩先发声。 安宸烨面容带笑,示意身后的女子上前,站在自己身旁,“阿秀,见过皇上和贵妃娘娘。” 那女子立即跪在地上,行了个磕头大礼,“草民见过皇上和贵妃娘娘。” 这怎能能做安宸烨的夫人?叶启轩哭笑不得,“起来吧,安宸烨,你瞧上她哪一点了?” “她温柔善良,会照顾人,而且她的女儿小瓶子十分可爱,我一见着就想着,这若是我的女儿该多好!”安宸烨爱怜的看着怀里的女孩儿。 这小瓶子倒是长的十分好看,与她的娘亲不怎么像,叶启轩总觉得有些眼熟,看了半天,“安宸烨,你不会是瞧上小瓶子了吧?” 第429章 必有后福(下) 安宸烨的笑容一僵,“皇上,这玩笑可不能乱说,小瓶子还是个孩子,她管我叫阿爹!” “这孩子多大了?”叶启轩问道。 “她是七月初七出生的,还差两个月就十一岁了。”安宸烨对小瓶子的情况了如指掌,而他抱着她的亲昵态度,都显示出他的确对这孩子很好,很喜欢。 “十一岁?再过几年就该嫁人了。安宸烨,你确定要她做你的女儿?”叶启轩仔细盯着小瓶子看,忽然发现她的样子有几分像叶念惜小时候,顿时明白,安宸烨的心里应该还记挂着自己的妹妹吧。 “皇上,我怎会与你开玩笑,我要娶的是阿秀,小瓶子以后是我的女儿。”安宸烨十分认真,严肃。 叶念惜感觉到阿宁的手指冰凉,转头看她,嘴唇快咬出了血,竭力保持着平静,安宸烨娶这样的女子,的确让人失望的彻底,这让那些爱慕他的女子如何想呢? 偏偏这个时候,叶启轩问向阿宁,“爱妃觉得如何?” “太子殿下喜欢就好。”阿宁回答的很简短,“念惜,咱们去花园吧。” “哦!”叶念惜急忙扶着她起来,两个人微微施礼,退出酒宴。刚走出座位时,听到叶启轩问道:“既然你心意已决,朕没有异议。何时成亲?”不就是娶一妾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娶谁都是安宸烨的事情,自己何必操心呢? 叶启轩瞥见阿宁脸色难看,忽然心中大悦,安宸烨成亲,她就彻底死了心。 叶念惜和阿宁故意走的慢些,听到了安宸烨的回答:“只是纳妾而已,而且此时我和阿秀商量过,都不想张扬,所以今夜她和小瓶子便留在我的房间吧。” 这意思很明显,从现在起,阿秀已经算是他的妾室了。 “阿宁!”叶念惜低声疾呼,想要阻止 她。可是阿宁已经站到了安宸烨的面前,她忍着泪水望着他,怨恨,痴望,还有不甘心…… 以为她要失控,叶念惜紧紧握住她的手,声音很轻,“阿宁,咱们走吧!” 阿宁勉强挤出个笑容,比哭还难堪,“太子殿下,恭喜你!” 安宸烨微微点头,“多谢。我已经不是寮国太子了,以后还是叫我安宸烨吧。” “安宸烨,好。”阿宁的声音很低,深深望了他一眼,拉着叶念惜走了。 叶念惜感觉身旁人的脚步越来越沉,刚走到花园里,就被阿宁重重压了过来,她虚弱的瘫倒,由叶念惜扶着坐到椅子上。 再瞧阿宁,已经泪流满面,“念惜,我一直以为他会等你,等着你回心转意。我也幻想过他会喜欢我,万万没想到他娶的竟然是那样的女子,我的心好痛……” “阿宁,那是他自己的选择,虽然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不过我们应该祝福他,不是吗?”叶念惜安慰阿宁。 阿宁这样的女子太过倔强,她认准的人就不会轻易改变,即便那人从未将她放在心里,从未正眼看过她。她爱安宸烨,爱的忘记了自己,所以,她愿意为他效命,愿意听他的差遣。 她的眼里心里只有安宸烨,当安宸烨一直孤身一人时,她等着,即便是她已经嫁为人妇,心里依然留着地方为安宸烨等候。所以当安宸烨忽然名花有主了,她的心里格外难受。 相对来说,叶念惜的心里就不像她这么难受,她只是纳闷安宸烨哪根筋儿不对劲了? 这种疑问让叶念惜晚上睡不着觉,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听到隔壁有门开合声,便跟着出了门。远远看到安宸烨出了院子,心中更加纳闷,他怎么将阿秀和小瓶子留在房间里,这是要去哪里? 跟在身后 见他去了花园,更是纳闷,悄悄跟了过去。 忽然听到他说话声,“这么晚,你有什么重要事情吗?” 叶念惜躲在树后面,探出头,阿宁竟然站在安宸烨的对面,他们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阿宁道:“我是想问你,为何忽然要成亲?” “遇到了,就娶了。”安宸烨的理由十分简单,随即他催促阿宁,“若果没有什么事儿,早些回去吧。阿秀还等着我。皇上若是看不到你,也该着急了,他很在意你。” “安宸烨,我不信你喜欢阿秀。”阿宁有些激动。 这衬着安宸烨更加平静淡然,“世人都知道,我喜欢叶念惜。至于阿秀,我需要的只是一个能照顾我的人,她很合适。” “我也可以照顾你啊!” “宁贵妃,你该照顾的是皇上。”安宸烨厉色,甩袖走了。留下阿宁一个人站在花园里,清冷月光洒下,拉长了她的影子,孤零零地…… 叶念惜跟着安宸烨,一直到了庭院门口,这才由蹑手蹑脚变成个大摇大摆,不等她喊安宸烨的名字,安宸烨就停下了脚步,一回头正看到她,“念惜,你可是跟了我一路了。” 竟然被他发现了,叶念惜笑的心虚,走了过去,“瑾瑜哥哥,天色这么晚了,你赶紧回去陪嫂子吧。” 安宸烨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低声斥责她:“什么嫂子,胡说!跟我来!”拉着叶念惜到石桌前坐下。 “我娶阿秀是有难言之隐,旁人说什么我都可以置之不理,可是叶念惜,我不希望你对此有任何言语。”安宸烨很在意叶念惜的态度。 “什么难言之隐?难道阿秀有了你的骨肉?” 安宸烨不得不佩服叶念惜的脑洞开的很大,他哭笑不得,“我怎是那种人!” 对于叶念惜,安宸烨也没有隐瞒 。他与阿秀的认识,的确如他说的那样,起初是因为善意,并没有想太多。 后来安宸烨受了重伤,听到阿宁的心意,那时他并未昏睡过去,只是不忍心睁开眼睛,怕阿宁尴尬,以为就这样算了。没想到叶启轩也听到了那些话,安宸烨心知不妙。 他注意到叶启轩看向他的眼神渐渐不一样,尤其是阿宁在场时,那眼神有猜疑,有嫉妒。安宸烨知道叶启轩多了心,为了避免误会,他唯有成亲,以此让阿宁死了心,打消叶启轩的疑心。 “安宸烨,你没必要这样委屈自己。我去和皇兄解释,我去劝说阿宁,只要是误会,终究会解开。”叶念惜认为安宸烨这样做,并非明智之举。 “其实我也想着让阿秀和小瓶子少受些苦。已经走到这一步,就这样吧。”安宸烨将心中郁闷倾诉出来,觉得好多了。 两个人默默坐了会儿,安宸烨先站起来,“早些回去吧。” 叶念惜有了困意,舒展腰身,“你也早些回去吧。”站起来回了房间,躺在床上,透过开着的窗户,看到安宸烨依然站在院子里,树影落在他的脸颊上,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是觉得那身影让人看了心会疼…… 阿秀是个普通的百姓,她勤快淳朴,来的第二天,就担当起给安宸烨煎药的事情,而安宸烨的衣服也无须再让侍卫去洗,都有她亲自洗干净。人们都说安宸烨娶的不是一个小妾,而是一个侍女,这个侍女一个顶十个,全心全意对他好。 叶念惜和阿宁起初并不太喜欢这个阿秀,毕竟无论从哪个方面看,她都配不上安宸烨,而且她的年纪比安宸烨大三岁,还带着个女儿。她的存在让安宸烨没少受人嘲笑。 不过相处后,发现这个阿秀一门心思对安宸烨好,是 个厚道之人,从来没有非分之想,也从不因为麻雀变凤凰后而沾沾自喜。她更像个侍女,对安宸烨唯唯诺诺,从不多话,也从不刻意讨好他。这让叶念惜和阿宁对她印象渐渐好了起来。 尤其是小瓶子,让叶念惜和阿宁喜欢的很。这孩子聪慧懂事儿,也能吃苦。天天帮着娘亲干活儿,没有事儿的时候,就一个人安静的复习安宸烨教给她的那些字,十分乖巧。 不过一个女孩子叫小瓶子总是不妥当,叶念惜问过阿秀,得知小瓶子这名字是随便取的,她并没有正式的名字。阿秀没有读过书,也想不出好听的名字,于是请叶念惜和阿宁给小瓶子取个大名。 经过冥思苦想和争论,叶念惜和阿宁给小瓶子选了几个名字,一一念给阿秀听,又解释其中意思。阿秀选来选去选花了眼,一抬眼看到安宸烨走过来,急忙向他求助,“老爷觉得哪个名字合适?” “无忧,但愿她这一生无忧无虑。”安宸烨直接道。 阿秀和小瓶子立即点头同意,“安无忧。” “不,她的亲生父亲姓钟,就叫她钟无忧吧。”安宸烨的心思很细腻,他不愿意让阿秀和小瓶子为难。 小瓶子努力点点头,“我喜欢钟无忧这个名字。”从此小瓶子有了自己的名字——无忧。 安宸烨转而看向叶念惜,“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谈谈,去你的房间,如何?” 什么事情这么神秘?竟然不让旁人听?叶念惜注意到安宸烨自始至终都没有正视过阿宁,他的心真狠,不过只有这样才能让阿宁早些解脱吧。 进入房间,叶念惜倒水,请安宸烨落座,“想和我谈什么?” 安宸烨犹豫片刻,“去年中秋之夜,九阙宫内,天子对你说什么了?” 叶念惜一惊,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 第430章 轩辕谂的信 如果是旁人问的,即便是沈奕和叶启轩那么亲密的人,叶念惜都要拒绝回答,可是问这话的是安宸烨,是从小陪伴她长大的李瑾瑜,叶念惜从来没有对他隐瞒过什么,一时间竟然有些犹豫了,到底要不要告诉他? “你也知道,天子谈话是不能泄露的,若是说出去了会遭受报应。而我的报应是车璃国会灭亡。你确定还要知道吗?”叶念惜问他。 安宸烨没有丝毫异常,反而温文一笑,“你告诉我,我不说出去,天子怎会知道?而且那报应,不过是吓唬人而已。” 万一报应是真的呢?车璃国和紫胤国都要灭亡不说,轩辕谂也就再也活不过来了。叶念惜怎能不担心? 安宸烨见她犹豫,又道:“不如这样,我猜一猜,猜错了,你只需摇摇头,若是猜对了,你无需摇头即可。如何?” 这应该不算是泄露出去吧?叶念惜同意了,“不过,你要替我保守这件事情,千万别让天子知道了。” “这个自然,放心吧!”安宸烨特意走到门外瞧了瞧,阿宁静静的坐在石桌旁看阿秀纳鞋底儿,而无忧在一旁安静的看书,确定没有人偷听,这才坐回位置,开始了猜测,“天子说可以让一个人起死回生,是不是?” 他竟然一猜就准?叶念惜诧然,她甚至怀疑安宸烨偷听了自己和天子的对话,怎么可以这么准? 安宸烨继续道:“条件是让你替那人夺下天子之位?” 他什么都知道,这绝对不是猜出来的。叶念惜望着他,暗暗庆幸他是安宸烨,而不是旁人。 “你怎知道的?”叶念惜问他。 见叶念惜没有摇头,安宸烨反而露出愁容,“看来我猜对了。念惜,我奉劝你一句:不要妄想轩辕谂复活。” “为何?”当初杀死 轩辕谂,是以为自己的皇兄死了。而轩辕谂的死也是为了对车璃国和寮国的十万死于炮铳之下的将士有个交待。可是如今,叶启轩用炮铳灭了凤起国,这总该抵消紫胤国的罪了吧? 安宸烨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你愿意看到他做天子吗?而且现在九州所剩四个国家,论实力,车璃国最强,你皇兄才是最佳的天子人选。他一心要夺得天子之位,我劝过他,他都不听,难道你要与他为难吗?” “我知道你们都不希望轩辕谂复活。”叶念惜也很为难,她没有任何把握去替轩辕谂夺得天子之位,而眼下竞争天子之位的人越来越少,只有这四个国家的皇上与诸位皇子。其中沈奕和骆寒都是她的好朋友,如何下手? “念惜,这场争夺之战可能会很残酷,你最好不要参加。一切听天由命,如何?”安宸烨问道。 叶念惜沉默不语,她没有轻易应承,这是轩辕谂复活的唯一机会,她总要试一试才行…… 安宸烨没有为难她,“你好好想想吧,距离九州盛会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 “天子对你说了什么?”在安宸烨转身欲走时,叶念惜问他。 安宸烨的手搭在门框上迟疑片刻,“天子只对我说了四个字:静观其变。” 这是什么意思?叶念惜摸不着头脑,不过转而想到安宸烨的手掌处没有朱砂记,让他静观其变不过是一句安慰吧,因为他根本无法参与到这场竞争中来。 安宸烨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很快能够骑马打仗,而他始终刻意回避阿宁。为了纾解阿宁的心情,叶念惜整天缠着她,要她教自己武功。而阿宁似乎也渐渐平静下来,接受了现实。 寮国皇上的圣旨终于传了过来,传达圣旨的四皇子安卫冥,他穿了 一身朝服,而这朝服并非普通人能穿,是太子的衣服。看到这一点,安宸烨心中明白一切。 将寮国将士们召集一起,安宸烨跪在最前面,接听圣旨,黑压压肃然一片。 圣旨上,并未挑明安宸烨的真实身份,毕竟那是件很玄乎的事情。寮国皇上正式废除了安宸烨的太子之位,立安卫冥为太子,此事昭告九州。命安宸烨带着段骁与将士们速速回寮国,不得耽误。 听到这一句时,安宸烨从地上站了起来,“恕我难以从命。”众人哗然一片。 圣旨没有读完,他竟然插言,安卫冥大怒,“安宸烨,你想造反吗?” “父皇无缘无故废了我的太子之位,我心里不服。而且听说父皇在车璃国通往寮国的路上设了二十万大军,只怕是我没有到都城就要丧命了,而我的十万大军也将无一生还。你说,我怎么能回去呢?”作为一位首领,如果消息不灵通,就意味着危险重重。安宸烨十分重视刺探各种消息,做到有备无患。 安卫冥冷笑一声,“父皇不会无缘无故废了你。其中原因我想你应该知道,难道还要我挑明?” “我知道的只是你在其中挑拨,为了太子之位不择手段。”安宸烨怎能承认自己是李瑾瑜呢? 安卫冥干脆将圣旨合上,递给旁边之人,“到了这个时候你还给我装?你以为只有心月一个人说了此事吗?我得到确切的消息,你根本不是安宸烨,而是李瑾瑜!” 当他说出李瑾瑜三个字时,闻者都是脸色大变,包括安宸烨自己,他没想到安卫冥如此确定,“你可有证据?” “轩辕谂算不算证据?”安卫冥从怀里取出一封信。 信封上几个字:安兄亲启。规整中透着苍遒有力,灵气十足。这字迹十分熟悉 ,安宸烨认了出来,那正是轩辕谂的字。这封信竟然是轩辕谂写给安卫冥的。可是,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安宸烨想要去拿那封信看一看,安卫冥却不给他,当众打开了信笺,将上面内容念了出来,轩辕谂亲自指明安宸烨是李瑾瑜,其中提到魂魄互换之事,最大的破绽就是安宸烨一醒来,与之前大不相同。而且他竭力相助车璃国,与叶启轩关系亲密。 “轩辕谂不是死了吗?这封信你是从何而来?”安宸烨起初以为是有人假冒轩辕谂的字迹,可是安卫冥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他请叶念惜过来,辨别字迹。 轩辕谂的琴棋书画闻名于九州,别说是叶念惜,就是找几个书法爱好者过来瞧瞧,都能看出来真假。看到叶念惜肯定的点头,安宸烨明白这就是轩辕谂的亲笔信。 “这信虽然是轩辕谂死后过了一段日子我才收到,可是信上没有日期,想来是他临死前发现了你的身份,所以匆忙下写了这封信给我,你不用怀疑,刚收到时,我已经对比过他的字迹,这封信是真的。”安卫冥和轩辕谂私人关系很好,轩辕谂若是知道了这么大的事情,肯定会告诉他。而安卫冥对轩辕谂的话从来都不曾怀疑过。加上心月也提及此事,他更加笃定。 安宸烨没想到戳穿自己身份的罪魁祸首不是心月,而是轩辕谂,这家伙死了还留了一手。只是这封信有些诡异,让他不安,“我怎么可能是李瑾瑜?轩辕谂已死,此事没有对证。安卫冥,你想得到太子之位,用这种事情来陷害我,我不服!” “你服不服,已经不重要。父皇和母后相信了,所以安宸烨,不,我应该叫你李瑾瑜,将兵权交出来吧!”安卫冥将轩辕谂的信笺仔细收好。 兵 权?安宸烨怎会给他!而他也不会当着寮国将士的面承认自己是李瑾瑜,虽然段骁和阿宁已经知道并且理解,可是这些将士呢?他们效忠的是寮国,安宸烨只有否认,“这封信虽然是轩辕谂写的,可是你也说了,他与你关系甚好,你若是让他写这么一封信,他自然会帮你。只是魂魄调换这种事情,你们信吗?” “我就是安宸烨,皇上和皇后受了小人挑拨,废了我的太子之位,可是这也无法改变事实。安卫冥,你或者乖乖的回去,或者留下来,兵权,我不会给你。不会让十万将士丧命在你的手上。”安宸烨将自己刚探明的消息公布于众,寮国已经在路上设下埋伏,他们若是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众位将士哪里肯送死?加上段骁带头表示愿意跟随安宸烨,众人一呼百应,全部表示跟随安宸烨。 安卫冥见势不妙,再这么下去,自己非要被扣下不可,他生怕安宸烨嫉妒自己当上了太子,万一反目成仇就糟糕了,带着侍卫告辞离去。 轩辕谂为何会留下这封信?当初轩辕谂有炮铳,已经占了上风,他没有必要揭穿安宸烨的身份。叶念惜百思不得其解,而安宸烨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如果他们知道骆寒就是轩辕谂的话,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九州仅剩的四个国家,寮国和车璃国是最强的,偏偏他们又合作攻打紫胤国,轩辕谂怎能不着急? 寮国中,安宸烨是与车璃国合作的主要力量,只有打倒他才能拆散两国的合作。于是,为了紫胤国,轩辕谂唯有出此下策,利用安卫冥一心想当皇上的心思,将安宸烨打倒。 安卫冥回去不久,寮国皇上昭告九州:寮国与车璃国的联盟彻底解除。这是要与车璃国公然为敌的前奏。 第431章 天子之约(一) 安宸烨将这一笔账算在了紫胤国身上,你不是要拆散我们的联盟吗?那么你们的联盟也休想结成! 以车璃国的名义,派使臣前往南玄国和北玄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言明其中利害,玄国帮助紫胤国,一旦取胜,那么作为条件,紫胤国必定会帮助玄国收服南玄国和北玄国,两位王爷若是这个时候还袖手旁观,到最后害的只能是自己。 南王爷和北王爷本来攻打玄国不温不火,这么一听,立即觉得压力山大,现在是打败玄国的最好时机,如果错过了,以后更难取胜。 于是,南王爷和北王爷同时发动了猛烈的进攻,说是要为东王爷和西王爷报仇。玄国告急,骆寒不得不回了玄国。不过将五万大军由凌潜率领留给了沈奕,这又让安宸烨和叶启轩有些困惑,沈奕和骆寒的关系何时好到了这种地步? 经过那场大战后,紫胤国和车璃国都元气大伤,加上盟国的撤退,双方势力都减少了些,陷入胶着状态。战事不断,不过都是小打小闹,因为他们要防范的不止是对方,还有寮国和玄国。 四个国家的皇上都已经看清楚,九州统一势在必得,谁的势力能保持到最后,谁就是最终的赢家。于是四个国家开始互相提防,互相猜忌,这也让九州陷入了最为复杂的关系之中。 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月圆了又缺,终于到了中秋佳节。参加九州盛会的人都收到了请柬,黄金箔纸,巴掌大小,朱红小篆,言简意赅。约了众人中秋之夜到九阙宫一叙。 这请柬奢华中不失简约,简约中又透着霸气,只是那朱红字迹描在黄金之上,绯艳凄绝,看到后不觉得心中一紧,似乎看到了猩红血迹流淌而下。这封请柬 ,更像是一道催命符…… 收到请柬的人除了叶念惜,都是掌中有朱砂之人,天子算的很清楚,没有落下一个人。安宸烨掌心没有朱砂,自然不在邀请之列,没有收到请柬。 可是安宸烨执意要去,纵然进不去九阙宫的门,也要守在外面,这一次非同寻常,万一有什么事情,他可以出手相助。叶念惜十分赞同,安宸烨的武功不错,有他在,自己也放心。 八月十五这一天,九州内众位风云人物齐聚九阙宫门外,因为九阙宫肃穆之地,所以平日里杀的你死我活的众人都保持了安静,最多恨恨瞪上两眼而已,谁也不敢在这宫门前肆意妄为。 竹林里有许多石桌,众人各自找位置休息,叶念惜与安宸烨和叶启轩坐在一起,这一次,众位都没有带家眷,所以只有叶念惜一位女子。 骆寒和沈奕坐在一桌上,这两人都没闲着,一个拿着本泛黄书卷看得目不转睛,另一个扔花生用嘴接着吃的不亦乐乎。 他们旁边是玄国的两位王爷和他们的儿子,虎视眈眈的望着骆寒,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过去围攻他。这不只是因为家仇国恨,更是因为骆寒一直说掌心没有朱砂,可是这一次竟然收到了请柬,众人才知道他是有朱砂记的。 玄国诸位皇子和皇上坐在另一边,和寮国的皇上皇子们挨着,不时交流几句。这无形中给了叶启轩和安宸烨一些压力,若是寮国与玄国联合起来,这可不妙。 不安,焦躁,多虑,众多情绪在竹林中渐渐升起弥漫,叶念惜被这种气氛包围着,心情十分不好,干脆站起来活动活动。走着走着就到了沈奕和骆寒的桌子边,敲了敲石桌,“两位,挺淡定啊?” 沈奕的手一抖,花生偏了点儿方向, 打到牙上弹飞了,不过没有搭理叶念惜。而骆寒又翻了一页书,目不转睛。 这两人是怎怎么了?两国交战,不至于将这仇恨记到自己身上吧?叶念惜一把夺过骆寒的书拍到桌子上,“你是什么个意思?” 骆寒欲言又止,看了沈奕一眼,将头扭到一旁去,叶念惜更加恼火,“骆寒,我哪里得罪你了?怎的见面连句话也不说?”她以为多日未见面,骆寒看到自己总该主动来说话吧?没想到是这样情景,枉费了自己对他的思念。 “既然你这么绝情,就当我没认识过你吧。不过你救了安宸烨,我总该谢你一声。”叶念惜扭身走了。 “念惜,你误会了。”骆寒跑了过来,拦住叶念惜的去路。 猛然听到一旁沈奕捧腹大笑,叶念惜纳闷,转头看去,沈奕正一手指着骆寒,笑的合不拢嘴,“你输了!” “输就输了,总好过惹她生气吧?”骆寒拉着叶念惜回到石桌旁。 叶念惜纳闷,“你输了?你们在做什么?” “我们打赌,谁先和你说话,谁就输了。输的人要给赢的人按摩双肩。”沈奕眉飞色舞,比捡了一袋银子还要高兴。 不就是按摩双肩吗?至于高兴成这样?叶念惜鄙视小侯爷的没出息。其实如果叶念惜知道这是沈奕有史以来第一次打赌赢了轩辕谂,就会理解到他为何这么高兴了。沈奕赢一次,不容易啊!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个还有闲心打赌?”叶念惜使了个眼色,提醒这两人今日不简单,莫要大意了。 沈奕不以为意,“念惜,这个时候该是我们担心你,不过你放心,我们已经商量好了,会一起保护你的。”左眼睛挤了一下,嘴角一歪,笑的邪魅,张狂。 叶念惜猛然发现,小侯 爷与初见时没什么两样,岁月似乎十分偏爱他,不肯留下一丝痕迹。那魅惑众生的笑容,灿烂的如同三月桃花,随时都能引来桃花运。 不过,仔细再看,小侯爷也不是没有一点儿变化,他的飞扬跋扈中有了收敛,他的高傲自负中有了成熟,少年的青涩和锋芒已经淡了,多的是帝王的铁血与波澜不惊。 沈奕拿手掌在叶念惜眼睛前晃了晃,“怎的?被小爷迷住了?看的这么深情? 叶念惜猛然回神儿,“只是忽然发现你长的挺好看的。” “那比轩辕谂如何?”沈奕的眼睛望着骆寒。 叶念惜也不由得看了骆寒一眼,“还差一些吧。” 沈奕想抽自己一巴掌,问这话做什么,不是自取其辱是什么?白白让骆寒看了笑话。可是骆寒的眼睛里已经有了笑意,这更让小侯爷觉得无趣儿。 不过小侯爷自己不舒坦,从来都是要拉人做垫背的,有福与美人儿共享,有难与兄弟同当,这是小侯爷的人生信条之一,“方才打赌,骆寒既然输了,那就麻烦你给小爷按摩吧?”生怕他反悔,要求立即兑现。 “在这儿?”骆寒看向四周,在座的都是九州内拔尖儿人物,自己这回要丢面子了! “反悔?耍赖?念惜可是证人,难道你要在他面前耍赖?人品不要了?”沈奕发现骆寒的弱点是叶念惜,所以狠狠抓住不放。 人品和面子,骆寒最终选择了前者,兑现赌头——给小侯爷按摩。 于是,九阙宫的竹林里出现了让众人诧愕的一幕,玄国皇上亲自给紫胤国皇上按摩。那紫胤国皇上享受的很,一会儿说:“使点劲儿,没吃饭吗?”一会儿又说:“你想谋杀小爷啊,这么用力,轻点儿!” 而那一向冷着脸的玄国皇 上竟然没有脾气,小侯爷让怎么按摩就怎么按摩。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一直到骆琦说道:“皇上,你和小侯爷能不能收敛一些?这断袖之事咱们玄国自己知道就行了,怎的想要昭告天下吗?” 众人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儿了,小侯爷与杨青竹是断袖,杨青竹一死,小侯爷立即寻了新欢,而这新欢是骆寒。怪不得骆寒派兵帮助小侯爷对付车璃国。这两人隐藏的可够深的! 沈奕从众人眼睛里读出了大量的信息,“骆琦,你胡说什么?小爷怎会瞧上他!” “每次你见到我国皇上又搂又抱的,咱们玄国皇宫里早就尽人皆知了,小侯爷一向敢作敢当,怎的不敢承认了?”骆琦笑道,他十分愿意败坏骆寒的名声。 无缘无故招了这么多闲言碎语,沈奕心情十分不爽,“骆寒,行了,别给小爷按摩了。”骆寒立即坐到了一旁。 叶念惜忍着笑意险些憋成内伤,“活该,谁让你们两个打赌戏弄我,总算有报应了。” 关于小侯爷断袖的事情,很快成为了众人谈话的主要内容,不时有人看向沈奕,投来的目光带着鄙夷,不屑。 堂堂小侯爷哪里受过这种憋屈,只是这里是九阙宫外,不得放肆,他只有气恼的趴在桌上,眼不见为净。不过这眼睛总不能低着,于是看向了今晚最美的风景——圆月。 “怎的今晚没有月亮?”沈奕自言自语。 “天刚黑,月亮还没出来吧?”叶念惜这么说着,也抬起头看夜空,奇怪,月亮被云层挡住了,只见繁星不见明月。 不知谁说了一句:“天狗食月吧?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气氛刹那间陷入了诡异,寂静的连风声都没有,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加速。 第432章 天子之约(二) 吱呀一声,九阙宫的门开了,夜奴走了出来,他望着众人轻蔑一笑,那细长的声音划破夜空的宁静,有些狰狞阴森,“果然没有月亮,诸位想要进入九阙宫要费些劲儿了。” “什么意思?”有人问道,众人陆陆续续从位置上离开,向夜奴围了过来。 夜奴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似乎认识每个人,“安宸烨,你好像没有受到邀请吧?” 安宸烨点头,“我不进去就是了。” “远离我九阙宫,你不懂规矩吗?”夜奴声严厉色。九阙宫早有规矩,非邀请不得入内,不得靠近。 论地位,天子比诸位皇上都要高一级别,所以这天子的奴才也是自诩高人一等,说的话让人很不舒服。安宸烨不禁皱起眉头,“本来我是不打算进入这九阙宫了,既然你这么说,今夜我是一定要进去瞧瞧。” “大胆,你以为这九阙宫是可以胡乱为之的地方吗?我看你是要找死!”夜奴怒喝,打了个响指,九阙宫内立即飞出来十二条人影,站在夜奴身后,黑衣黑裤,就连头上都蒙着黑色面罩,身形高大精瘦,动作矫健敏捷,武功不弱。 这是要杀安宸烨吗?叶念惜和叶启轩急忙上前为他说情,“大人喜怒,安宸烨不进去便是了。九阙宫是神圣之地,若是发生打斗事件,只怕天子也会不高兴。我们劝他离开。” “已经晚了!”天子的威严不容玷污,夜奴想要给众人树下威信,今日放了安宸烨,以后再有人挑衅怎么办? 安宸烨轻蔑一笑,带着寒冷与高傲,“夜奴,想杀我之前,你最好去问问天子。” “这么点儿小事,根本无需惊扰天子。受死吧!安宸烨!”夜奴挥手示意那十二个人上前去杀安宸烨。 安宸烨双手负后,连 长剑都未抽出,眸光一闪,看向了夜奴的身后。这份淡定让那十二个人愣了一下,他们并不认识安宸烨,不知道他的武功如何,而且他们也习惯了对手竭力抵抗,从未见过这么一个安然等死之人,以为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不由得都转头看向了夜奴。 “住手!天子有令,请安宸烨进去。”低沉的声音从夜奴身后响起,吓了他一跳。 其实不止是夜奴吓了一跳,众人也都吓了一跳,因为望向那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到了一位满面胡须的粗壮男子,他魁梧威猛,相貌凶猛,像是从地狱而来的判官,又像是一尊门神站在那里。 除了安宸烨,没有人知道他是何时出现的,而这人有个更让人惊吓的名字——夜煞。 夜奴拍了拍胸口,让自己定下神,“夜煞,哥哥这心要被你吓出来了。你说什么?” “天子要安宸烨进去。”夜煞冷着脸,又重复了一遍。 “天——子?”夜奴不敢相信,天子可是从未管过这种小事儿啊。今日是怎么了?没有给这安宸烨发请柬,竟然要他进去,这更是不可能的事情啊,“夜煞,你听的清楚?是安宸烨?” “天子说,既然没有请柬,他也敢来,让人欣赏。一定要见一见。”夜煞用那阴冷的目光盯着安宸烨。 安宸烨倒是一脸轻松,理也未理夜奴,就进入了九阙宫,夜煞跟在他身后,十二位黑衣人也回到了九阙宫里。 看到众位的羡慕眼神,夜奴翻了翻眼皮,阴阳怪气道:“你们也不用羡慕他,也许是天子想要亲自惩罚他一顿,毕竟几百年来,没人敢像他这样在九阙宫外撒野。” 叶念惜一听这话,陡然心惊,安宸烨这一进去,生死不定啊!又想起九阙宫大殿上的箭羽,万 箭齐发,谁也躲不过去。立即道:“那你快带我们进去吧。” “不急不急。”夜奴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天子说过,这一次只选一位继承人,也就是说众位之中只有一个人能够进入九阙宫。所以,请大家推选一位出来吧。” 这算什么?莫说是各国之间互不相让,就是一个国家的皇上皇子之间也是明争暗斗。既然来了,就是想要做天子继承人,谁肯退出? “天子说了,月落之前,能够进入九阙宫的第一人,就是天子之位的继承者。至于众位用什么法子,就要各显其能了,即便是血染竹林,天子也不会怪罪。”夜奴这句话无异于一颗炸弹扔向众人,立即炸开了锅,这是要进行生死决斗啊,谁能活到最后谁就是天子之位的继承者。 “叶念惜,你的掌中没有朱砂,不能与他们竞争,天子让老奴请你进去喝茶等候。”夜奴说着转身进了九阙宫。 叶念惜看了自己哥哥一样,叶启轩向她点了下头,示意她先进去,自己无事。既担心安宸烨,又不放心叶启轩,叶念惜跑到沈奕和骆寒面前,低声警告他们,“不许伤害我哥哥。” “那要他们不伤害我们才行。”让沈奕放过叶启轩,试比登天。 可是骆寒轻松答应,“放心吧,我门两个不会动他一根汗毛。” 叶念惜知道他不会骗自己,放心进入九阙宫。 沈奕气的腮帮鼓鼓,“我说骆寒,你脑子进水了吧?重色轻友也不能这样坑我吧?此时不除掉叶启轩,何时除掉他?” “叶启轩可以死,但是不能死在你我手上。难道你以后想和叶念惜做敌人吗?”骆寒低声问沈奕。 沈奕本来就是看热闹的主儿,听他这么一说,心想自己也并未想过夺得天子之位,所以 懒得费劲儿与他们打斗,“骆寒,要不咱们躲一边儿?” “正有此意。”骆寒的心思与沈奕一样,只是看看形势而已,天子之位对于他来说,根本不放在眼里。 众人拔剑相向之际,骆寒和沈奕同时选择了退出,“我们对天子之位没有兴趣,先行告辞。” “想走?哪儿有那么容易?只怕是等我们打的你死我活没有反抗之力时,你们渔翁获利吧?两位皇上应该是咱们这里面武功最高的,你们不想做天子?纯属笑话!”寮国皇上到底是上了岁数,想事情复杂而周全。 骆寒和沈奕只能说:您老人家想多了。可是人家说的很有道理,旁人都相信了,围着不让两人走,沈奕苦笑:“你们还真是不怕对手多啊?” 骆寒问道:“要怎样才能让我们走?” “剁下你们带着朱砂的那只手,就可以离开!”寮国皇上霸气侧漏。 既然逼着要打架,那就开打吧?望着迎上来的寮国诸位皇子,骆寒和沈奕只能招架起来。众人混战一团,紫竹林里顿时杀气腾腾…… 再说叶念惜进了九阙宫,就开始东张西望寻找安宸烨,一直到了大殿之上,也没有见到他,由夜奴领着到了座位上,“念惜公主请在此等候吧。” 随着夜奴的退下,大殿上只剩下了叶念惜一人。坐在寂静无声的冷清大殿里,叶念惜十分不舒服,尤其是看到四周墙壁上的箭眼儿,就心惊肉跳,生怕它们忽然飞出来,自己就成了筛子,连死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于是叶念惜站了起来,四处走动着,一直到了龙案前,这里是个还算安全的地方,不过这一次,龙案上什么都没有。叶念惜惦记着安宸烨,便装作无意的样子挪步向那夜奴离去的方向走去。 大殿侧面 是一条长廊,栏杆柱子都是纯金打造,甚至连地面都是黄金铺成,比那玄国西王府更加气派辉煌。叶念惜露出一脸好奇,很随意的向前走去。 之所以装作这幅样子,是因为她坚信自己的一举一动定然有人盯着,试想,天子那样的人物,怎能放心将他一个小女子单独留在大殿上呢? 果然,叶念惜走出几步后,夜奴出现在面前,他的目光透着细长眼睛扫过来,有些不善,“叶念惜,你这是打算去哪里啊?” “随便走走,走走而已。”叶念惜讪讪而笑。 “回去,老实坐着。”夜奴发话,丝毫不客气。 这奴才真的很嚣张,叶念惜好歹也是个公主,怎能由他大呼小叫?“安宸烨呢?” “问这做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就不要打听。”夜奴领着叶念惜往大殿走。 “安宸烨是我的好朋友,他的安危我自然要担心。你们天子也真没有礼数,既然邀请我来,就不该让我等候这么久。难道我的时间就不宝贵吗?”叶念惜十分不满。 夜奴立即恼了,“你敢说天子的坏话?真是反了!” “你虽然是天子的奴才,可毕竟也是奴才,而我是车璃国的公主,紫胤国的皇后,你见了我即便是不请安下跪,也该着有个奴才的姿态,说话规矩些。而你嚣张跋扈,将我毫不放在眼里,这若是你家主人教你的,我只能说你家主人毫无教养,根本不配做天子,让九州臣服。若不是你家主人教的,那你可是败坏了你家主人的名声。”叶念惜伶牙俐齿,说的夜奴脸上一青一白的。 “念惜公主果然好胆识,这奴才是被我惯坏了。”带着银色面具的天子施施然走了出来,他的身后是安宸烨,叶念惜看了他一眼,见他微微点头,示意无事。 第433章 天子之约(三) 几个人到了大殿上,叶念惜坐回原来位置,安宸烨挨着她坐下。天子高高在上,让夜奴自行退下,到后面去领十耳光,警告他以后不可放肆。 叶念惜轻声问安宸烨,“天子为难你了吗?” “放心吧,我无事。”安宸烨习惯性的拍了拍叶念惜的手背。 天子并没有计较叶念惜私自离开大殿的行为,坐在龙椅上悠闲自得,“你们说,外面那些人,谁能进入九阙宫?” “无论是谁,进来都是个死,我只盼着不是叶启轩就好。”安宸烨说道。 进来的人会死?叶念惜忽然意识到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而安宸烨似乎知道的东西不少。难道方才天子召见他说了什么? 天子又问:“叶念惜,你呢?” “我只想知道天子如何让轩辕谂起死回生。”如果是用旁人的性命来换轩辕谂活命,真的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在安宸烨面前,天子并不忌讳这个话题,“像安宸烨这样,借尸还魂。所以,我要借个尸体才行。” “那尸体就是最终进入九阙宫的人?”叶念惜不明白天子为何这样做! “是啊,轩辕谂并非普通人,若是将他的魂魄落在普通人身上,以他的脾气怎能忍受?所以,我也是为了他着想。”天子说的仿佛是有道理。 叶念惜又问道:“借尸还魂?天子也有这本事?” “你以为只有骆子无行吗?借尸还魂是我文家秘而不传的本事,没想到被那骆子无学到了,幸好他没有乱用,也算是对得起天下芸芸众生。”天子心情不错,话也多起来。 骆子无是蓬莱道长的俗家名字,天子直呼其名,似乎并未将他放在心上。想来着天子的本事不比蓬莱道长小,他或许真能将轩辕谂起死回生。 可是用他人的尸体, 这事儿想起来总觉得十分别扭,外面那些人无论是谁的尸体,都让叶念惜无法将他与轩辕谂联系起来。 叶启轩自然不必说,那是她亲哥哥,总不能天天望着一张亲哥哥的容颜谈情说爱吧?至于沈奕,叶念惜与他太熟悉,熟悉的就像是左手与右手,怎么看着都没有爱意。 其他的男子就是寮国和玄国的诸位皇子,这都是叶念惜认识的人,更加难以接受。 唯一能接受的,便是骆寒,他本来就有着一张和轩辕谂一模一样的脸,如果再有了轩辕谂的魂魄,那么一切都十分的合理,只是,杀死骆寒,叶念惜于心不忍。她对他已经有了眷恋…… “为何不能像安宸烨这样,找个已经死了的尸体呢?偏偏要去夺了旁人的性命,我想轩辕谂若是复活了,也会心中不安。”叶念惜问道。 “轩辕谂会不安?是你不想一会儿进来之人死吧?叶念惜,现在不是你大发善心的时候!轩辕谂的死活就在你手中。”天子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叶念惜的心里一团糟,这是决定轩辕谂生死的时刻,而她没了主意。到底要怎样做?世上真的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正胡思乱想着,忽然想起脚步声,由远及近…… “这么快就决斗完了?”面具后的眼睛转了一下,抬起来看向大殿门口。 叶念惜和安宸烨同时看过去,大殿上跑进来一人,他身上有血,可是刚进来便被后面的人给揪住了衣衫,推到一边,接着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互相拉扯争斗,都想着第一个跑到天子面前。 这些人踉踉跄跄像是喝醉了酒,刚到大殿上就抱成了一团,互相牵扯,谩骂着,声音充斥在大殿之上,方才还冷清的大殿立即热闹起来。 夜奴立即跑了过 来,“大胆,九阙宫中岂容尔等放肆?” “退下!”天子发话,夜奴急忙退出了大殿。 叶念惜将这些打在一团的人看了个遍,没有沈奕和骆寒,而自己的哥哥叶启轩撕扯着安卫冥,安卫冥抓着骆琦,骆琦又抓着寮国皇上,总之是一个缠一个,谁也不闲着。而他们的兵器都没有了,想要杀死对方也是难事。 安宸烨一个飞身到了那群人之间,伸手将叶启轩拉了出来,“皇上,你怎么了?” 叶启轩双眼迷离,神志不清,“放开我,我要杀了他们,我要做天子!我要第一个进入九阙宫。” 竟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九阙宫中,是中了什么迷魂之术?安宸烨伸手捧住了叶启轩的头,让他直视自己,“看一看,我是安宸烨,旁边那是叶念惜,这里就是九阙宫里。” 叶启轩显然没有清醒,“九阙宫?你骗谁呢?你瞧,天上的月亮多圆多亮啊。” 这是怎么了?叶念惜和安宸烨看向其余的人,个个都是和叶启轩一样,仿佛中了魔咒,陷入了迷糊状态之中。 以为这是天子的法术,可是天子看过来的眼神也是纳闷与惊讶,似乎并不知道他们到底如何了。 安宸烨又晃了晃叶启轩,希望他清醒一些,可是叶启轩伸手抓住安宸烨,将他当成了自己的竞争者,不肯放过。 安宸烨只有点了他的穴道,这才让他安生的靠在椅子上。而那大殿中央吵闹的众位仍然在争斗之中。那就不是安宸烨的管辖范围了,他转眼看向天子,意思是您老人家的地盘,您做主! 天子没有做声,他看着众人,就像是看着一场戏剧表演,袖手旁观。 叶念惜照顾自己的哥哥,一转眼看到又有两个人进入了大殿,正是沈奕和骆寒,他们两位 看上去正常极了,一个带着邪魅的笑容,一个冷若冰霜,闲庭信步走了上前。 “这是你们两位的杰作吧?”不愧是天子,很快看出了玄机。 沈奕和骆寒绕过打斗的众人,站在了天子面前,“不过是用了些迷药而已,过会儿就好了。” 这迷药非同寻常,可以让人短暂的陷入情绪之中,中了迷药的人脑海里一直是之前的景象,所以他们即便是进入了九阙宫,也会以为在外面竹林里。 “唉,真是吵闹的麻烦。”骆寒叹了一声,从怀里取出水袋来,冲着众人洒了过去,水花散开,落在众人脸颊上,他们瞬间清醒了过来。 骆寒将水袋递给叶念惜,“取些水洒到他鼻间就好了。” 叶念惜按照他的话做,叶启轩果然清醒了。他只记得中了迷药之前在竹林里打斗,至于怎么进来的,一概不知。 等众人看清楚是九阙宫里,高高在上的是天子时,立即安静了下来,不敢造次。 天子的声音越加清冷,“沈奕,骆寒,是你们两个引他们进来的吧?你们破坏了我的规矩,该如何惩治?” “正所谓法不责众,这么多人都坏了规矩,天子大度,不予计较才是。”沈奕笑嘻嘻而言。 天子冷笑:“可惜,在我的眼里,从来都没有法不责众这个词语,安宸烨,你带叶念惜过来。” 众人都不解他为何忽然叫安宸烨和叶念惜上前。叶念惜也是一头雾水,任由安宸烨拉着自己上前。 “破坏规矩者,都要死!”天子伸手去按龙案上的机关。 叶念惜大骇,此时才知道天子这是要万箭齐发,要了这些人的命。“不要!”上前想要阻止。 有一只手比叶念惜更快,他在天子的手距离机关还有一公分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天子,你要惹起九州众怒吗?”安宸烨低声问道。 “放开!”天子呵斥。 “我不会放!”安宸烨反而将天子的手拖着离开了机关。 “你好大的胆子,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天子想要甩开安宸烨,却被他死死抓着,就是不放。 叶念惜急忙冲着众人喊道,“快过来啊!” 沈奕和骆寒最先反应过来,立即跳到天子身旁,其余众人也忙不失迭跑了过来。 “放肆!”天子大怒,另一只手狠狠打向安宸烨。 这是扇向脸颊的一巴掌,安宸烨绝对能够避开,可是他没有躲闪,硬是挨了这一巴掌,力道很大,他飞出去一丈远,摔到地上。那白皙的脸颊顿时留下五指印儿,红肿起来,而他的嘴角流出血迹。 天子的手在空中停滞着,忘记了收回来,他惊愕的望着安宸烨,“你,你……”不知道想要说什么。 叶念惜急忙去扶安宸烨起来,用锦帕帮他擦拭嘴角血迹。她看到安宸烨看向天子的眼神有怨恨,有痛苦,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眼神,心中不禁一怔,安宸烨有些不对劲儿。 安宸烨站稳当后,轻轻开口,“我就知道你的心是冷的。只是杀这么多人,不会做噩梦吗?”转身出了九阙宫。 天子的身子震了一下,望着安宸烨的身影离开大殿,没有挽留他,转眼看到围在自己身旁的众人,“今夜没有圆月,而你们没有决出胜负,天子之位无法相传。诸位请回吧,叶念惜留下,我有话与你说。” 众人哪里甘心白来这么一趟,有人问道:“天子难道不要继承人了吗?” “当然要,这世上最后一位掌中有朱砂的人,就是我的继承人,下一任天子。诸位,请回吧。”天子流露出疲倦之色,众人知趣儿的离开了。 第434章 天子之约(四) “叶念惜,你过来。”天子起身,带着叶念惜去了大殿后面。穿过长廊,进入了一间不大的屋子里。 随着天子将烛火点亮,叶念惜看清楚了房间里的样子。这是一个极为简单的房间,地上有一张矮桌,桌上一盘棋,尚未下完,两旁是软垫。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这便是天子约见众人的房间,叶念惜有幸第一次来到了这里。她坐在软垫上,“这盘棋,是天子与安宸烨下的吗?” “正是。你瞧着谁能赢?”天子已经温和下来,他没有必要对一个弱女子发威。 叶念惜仔细盯着棋盘看了一下,果然是李瑾瑜的风格,以防守为主,兼具攻击,表面看来毫无危害,其实已经将局势布置的严密无缝,只等着时机成熟,给对方致命一击。 “安宸烨能赢。”叶念惜知道他棋艺高超,心思缜密,下棋如打仗,而他是个打仗高手。 天子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人生如棋,下棋他能赢了我,可是也仅仅是下期而已。其他的,他无法赢我。因为他的心太软了。” “天子还在计较方才他阻止你用机关吗?”叶念惜仔细看着棋盘,她的棋艺不精,不过自幼和李瑾瑜下棋,对于他每一步的心思都了如指掌。 “心太软,成不了大事。”天子伸手要将棋子放到盒子里。 叶念惜将安宸烨的棋子向前推了一步,“其实,正是因为他的心软,这盘棋才下到了现在。” 天子低头看,棋盘上,因为叶念惜的这一步,输赢立即定了下来,安宸烨早就能赢他,只是一直没有动而已。禁不住倒吸口凉气,“这家伙,果然深藏不露。我小瞧了他!” 叶念惜忽然后悔自己逞什么能?万一这天子因此下了杀心,可就害惨了安宸烨,立 即解释道:“安宸烨未必能够看到这一步。他的棋艺其实——很一般。” “是吗?”天子漫不经心一问,低头看棋盘,似乎若有所思。 叶念惜担心他多想,问道:“天子说有话跟我说,不知道是要说什么?” 天子从失神中醒了过来,“你对安宸烨的印象如何?” 怎么问起这个问题?还是没有绕开安宸烨,叶念惜如实回答:“很好,想必天子也知道,他就是李瑾瑜,我们自幼一起长大,他为人和善,温厚有礼。我一直将他当做最亲近的人。当初他失去李瑾瑜的身份,也是为了救我,他没有争夺天下的野心,还请天子不要为难于他。” “我倒是希望他有些野心。”天子猛然收口,察觉到自己失言了,立即又道:“你不是想轩辕谂复活吗?今夜之事你也瞧见了,天子继承人没有选出来,所以咱们的约定只能废弃了。” “天子,你难道要反悔吗?”叶念惜失望。 “不是反悔,而是想要与你换个约定,而这个约定,不需要死任何人。如何?”天子问道。 这么好?就冲天子打安宸烨那一巴掌,就知道他绝不是个心软之人,叶念惜想听听下文,“什么约定?” “只要你肯嫁给安宸烨,我就同意让轩辕谂起死回生。”天子朗声。 叶念惜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要我嫁给安宸烨?”天子怎会对安宸烨这么上心?想起来今日他与安宸烨的种种情形,忽然觉得这两人之间关系匪浅。 只怕自己要嫁,安宸烨还不肯娶呢。“安宸烨说过他不会娶我,而且他有了侍妾,还有……” “还有,他的时日不长了,是不是?”天子将话接过去,他什么都知道,“你不用担心安宸烨的侍妾,他并不喜欢那个阿秀。” “你 回去想想吧,只要我听到安宸烨娶了你的消息,立即将活生生的轩辕谂送到你面前。”天子起身,提醒叶念惜该回去了。 这事情有个漏洞,叶念惜抓住了,她暗想若是联合安宸烨弄个假成亲,等轩辕谂活了再说。想到这个主意,心中一喜,自己怎么就这么机灵呢? “不过,安宸烨什么都会依你,所以你们别想骗我。如果作假成亲,轩辕谂就算是活了,我也会再要了他的命,而且你和安宸烨都不会有好下场。”天子说着走了。 叶念惜吓出一身冷汗,这位天子会读心术吗?怎的自己刚想到就被他猜到了?看来还是要好好思量一番才行。 在夜奴的带领下出了九阙宫,此时启明星升起,天际隐隐发白,萧萧竹林中只有一辆马车,那是叶启轩的马车,叶启轩和安宸烨坐在旁边石桌旁等候。 其余众人已经各自回去,天子已经说过,掌上有朱砂的人只能活一个,所以残杀是不可避免的,本来还想再继续打,拼个你死我活,可是沈奕和骆寒发话:“那就打呗!天子之位,其实也不错。” 众人知道他们武功高强,联合起来也不是这两人的对手,见他们真的要加入进来,立即气焰消了一半儿,急忙各自逃命而去。而沈奕和骆寒不愿意与安宸烨和叶启轩对决,也都早早离去。 叶念惜径直走了过去,“两位哥哥,咱们走吧。”此地不宜久留,三个人上了马车。 车轮滚动,窗外竹林徐徐向后退去,一夜未睡,安宸烨有些困乏,靠在车厢里闭目养神,叶启轩是打斗了一夜,疲倦不堪,躺在一边休息睡觉。 车厢里很安静,没有人说话,叶念惜反而有些不习惯,他们怎么也不问问天子跟自己说了什么呢?难道又是不能透 露出去吗?这么想着,叶念惜也睡着了。 马车颠簸的厉害,晌午时,叶念惜醒了,一摸肚子,饿扁了,望着窗外已经到了热闹地方,便让车夫停下来,安宸烨去买了些包子,因为赶路,就在车里吃了午饭。 吃饱喝足,几个人都缓过了劲儿,叶启轩先开口,“天子将你们两人召唤进去,都说什么了?这回应该能说吧?” “无事,天子只是闷了,让我陪他下了盘棋。”安宸烨淡淡语气,十分坦然,叶念惜十分熟悉他,这种样子显示他没有骗人,没有隐瞒什么。 可是叶念惜的事情不能告诉叶启轩,他那么恨紫胤国,若是知道自己希望轩辕谂复活,还不发脾气?“天子只是让我瞧了瞧他与安宸烨下的那盘棋,他问我谁能赢。” “你如何回答的?”安宸烨问她。 “当然是你能赢了。天子也这么认为的。”叶念惜给了他个纯真无邪的笑容,表示自己没有撒谎。 “好无聊!”叶启轩问不出什么,干脆继续睡觉。 叶念惜靠着车厢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打算继续与周公幽会,一抬眼,看到安宸烨望着自己,温和,平静。 他一定猜到自己隐瞒了什么,叶念惜挤了下眼睛,拉过他的手,在掌心写了几个字:“回去再说。” 安宸烨点头,两个人没有打扰叶启轩。 毕竟叶启轩手掌有朱砂,所以很容易引来刺客,一路上不敢停歇,日夜兼程,很快到了车璃国,这才松口气儿。 紫胤国和车璃国的对峙并没有松懈下来,只是因为各自的主子不在城中,所以双方并没有开战,众位将士也过了个清静的中秋节。 叶启轩和安宸烨先巡视了一圈城楼,这才到议事厅与诸位将军商量军情。 叶念惜回到房间里换了套衣服,看 到无忧在院子里看书,十分乖巧的样子,便拉着她的手,“跟我去找阿宁玩儿吧。” 无忧看向自己的母亲,一旁正在为安宸烨缝补衣服的阿秀点了点头,无忧这才跟着叶念惜出去。 阿宁早知道叶念惜要回来,特意让厨房多做了些糕点,摆了一桌子,叶念惜和无忧吃的不亦乐乎,三个人有说有笑,十分热闹。 一直到了天黑,看到叶启轩回来,叶念惜这才站了起来,“不打扰皇上和皇后的清净了。”拉着无忧告辞。 叶启轩笑道:“你若是此时回去,只怕打扰了安宸烨和阿秀的清净。”眼角余光扫到阿宁的笑容僵住,心中立即不快。 叶念惜惦记着和安宸烨说话,哪里在意他的取笑,“我是怕再不走,哥哥就要赶我走了。” “算了,安宸烨和段骁说话呢,没那么早回去。”叶启轩累了,让阿宁为他宽衣,叶念惜趁机拉着无忧离开。 刚推开门,听到外面喊了一声:“有刺客!”只见一道黑影从房顶飞过,后面段骁在追赶。 “段骁,别追了,保护皇上!”安宸烨跑进了院子里。 叶启轩急忙出了房间,“什么刺客?” “不知道。”安宸烨看到叶启轩安然无恙,放了心。 “段骁,这段时间你负责皇上的安全。”安宸烨不敢大意,他认为那刺客是来刺杀叶启轩的,因为他掌中的朱砂,不知道是谁下手这么快! 又命城中众将士小心谨慎,一旦发现可疑的人立即抓住上报,安宸烨这才告辞回去休息。叶念惜和无忧跟在他身后一起回去。 刚走进院子,安宸烨便停下了脚步,“阿秀!”他失声惊叫。 叶念惜和无忧立即从他身后赶上前,都是啊的一声惊叫,眼前的情景让人不忍直视,阿秀倒在了血泊之中…… 第435章 阿秀之死 安宸烨跑上前去看阿秀,看到汩汩鲜血从她嘴角流淌而出,摸鼻息,鼻间冰凉,已经没了气息。一双眼睛瞪着,失去了神采,死不瞑目,她还留恋着这尘世间的美好。 无忧喊着“娘亲!”跑过去推阿秀,希望她能看看自己。可是阿秀的眼睛一动不动,身子越来越冷。 阿秀就这么死了。让人没有一点点防备…… 叶念惜抱着失声痛哭的无忧,这孩子真可怜,自幼失去了父亲,如今又失去了母亲。不由得心情悲痛,到底是谁杀了阿秀? 安宸烨伸手抚摸阿秀的眼睛,替她合上双目,“阿秀很少出这个院子,到底得罪了谁?” “你说这会不会与刺客有关系?”叶念惜问他。 “刺客?”安宸烨仔细回想方才的刺客。那是他和段骁商量事情时发现的,那刺客鬼鬼祟祟而来的方向,似乎正是这个院落。仔细看阿秀的伤口,血液渐渐凝结,推算起来,与那刺客出现的时间差不多。 而那刺客与自己过了两招,他的武功诡异,当时没有注意,现在想来,似乎有了线索。安宸烨命人照顾无忧,将阿秀装到棺材里,毕竟是自己的妾室,总要走个过场才能入土为安。 趁着众人忙碌的工夫,安宸烨进入了叶念惜的房间里。听他脚步声沉重,叶念惜不由得说了声:“节哀顺变。”一抬头,发现安宸烨其实并没有多少悲伤,阿秀虽然是他的侍妾,可是两个人并无多少感情,相处的时间也不长,更多的时候,阿秀俨然是安宸烨的侍女。 “阿秀死的很无辜。我没想到从九阙宫一回来就遇到这种事情。”相对于悲伤,安宸烨表露出来更多的是讶异,甚至有些恐慌,他坐在椅子上,失去了往日的从容风雅,变得小心谨慎。 天气渐凉,叶念惜捧了杯热茶暖 手,“调查出来凶手是谁吗?” 安宸烨缓慢摇头,“已经派人搜索,可是这凶手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念惜,那天天子对你说了什么?” 叶念惜的思绪猛然跳了一跳,从阿秀的死一下子转到了九阙宫内,其实安宸烨的问话也真是叶念惜早就想说的,所以她并没有考虑,直接道:“嫁给你,换轩辕谂起死回生。” 这似乎在安宸烨的预料之中,他并没有多少惊讶,依旧保持平和,“我想知道更具体一点儿,最好是天子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告诉我。” 这只不过是两三天前发生的事情,叶念惜记忆深刻,她仔细回想,一点一滴讲给安宸烨听。当讲到天子说:“你不用担心安宸烨的侍妾,他并不喜欢那个阿秀。” 安宸烨的眉头一动,他打断了叶念惜,“你确定天子是这么说的?” “当然,我怎会记错?你也知道,我的记性其实很不错。”叶念惜十分肯定。而且她有着做卧底的培训,就连当时天子的语气与神情都记得清清楚楚。 安宸烨若有所思,沉吟片刻,“那刺客是天子派来的。” “怎么可能?莫非刺客的目标不是阿秀,是我皇兄?只是被阿秀发现了,所以杀了他?”若真是如安宸烨所猜测,这事情就复杂多了。天子竟然对车璃国动手,难道有什么阴谋? “不是,刺客的目标就是阿秀。天子让我娶你,又认为阿秀是个绊脚石,所以要除掉她。刺客不是为你皇兄而来的。”安宸烨终于理清了头绪。 “可是,天子怎么对这件事情如此上心呢?”叶念惜纳闷。 是啊,天子怎么会对自己的终身大事如此重视呢?安宸烨一声苦笑,“念惜,那日天子让我进入九阙宫,并非只是下棋那么简单。我与他做了一笔交易,关系到这 件事情。” “什么交易?” “这事情我只告诉你,你不可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皇兄。”安宸烨叮嘱,十分谨慎。 叶念惜点头,他这才说了出来,“天子算出来车璃国要经历一劫,过去了,便是九州最强国,过不去,便是灭亡。天子要我娶你,他愿意化解这一劫。” 车璃国竟然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叶念惜听得惊愕,手中茶杯一抖,洒出来几滴水,“怎样的劫数?” 安宸烨一脸怅然,“我问了,天子没有说。” “那你答应天子了?”剪水瞳眸中闪着疑问,叶念惜很难将安宸烨与自己的未来夫君融二为一。 “那么你愿意吗?”安宸烨反问她,眼中流露复杂的感情。 叶念惜沉默地看着他,半响吐出几个字:“我们是兄妹啊。” 可是这兄妹并非亲兄妹,她到底是不愿意,安宸烨失望之余仍然是笑容温暖,“我没有答应天子,我告诉他但有我在,定然保住车璃国。车璃国若是遭遇不幸,我必舍身相守。” 对于安宸烨的忠心,叶念惜从未怀疑过,可是对于此事,她也有疑问;“为何不是别的交易?你娶我?与天子何干?” “是啊,与他何干……”安宸烨怅然所失,仿佛陷入了沉思之中,不过他很快清醒起来,“叶念惜,无论如何,你要相信我不会背叛车璃国。” “我当然相信了。”叶念惜不知道他为何忽然这么说。安宸烨的话有些古怪,他仿佛心事重重,看着他离开房间,叶念惜反而陷入了沉思…… 次日,安宸烨命人将阿秀的遗体送回老家埋葬,无忧作为他的养女被送到了车璃国的都城。叶启轩离开都城有段日子,将攻打紫胤国之事交给安宸烨,而他带着阿宁回了皇宫。 安宸烨对叶启轩许诺:两个月内攻下郦 城,否则人头落地! 对手可不是普通人,是骆寒和沈奕,安宸烨的许诺有些重了,叶念惜都不由得替他担心,于无人处问他:“有几成把握?” “并无把握,不过是为了让你皇兄宽心而已。”叶启轩一走,安宸烨十分忙碌,他是个尽心尽责的人。 叶念惜想他办事稳重,考虑周全,从不打无把握之仗,应该是有些把握的,只不过时机未到,不肯说出来而已。也不再追问他,而是按照皇兄叶启轩的交代,担负起照顾安宸烨的任务。 安宸烨经常忙碌到深夜,叶念惜与他住在一个院子里,有时见他连晚饭都顾不上吃一口,便命人熬了粥给他送去,有时摘两株花放到他房间花瓶里,希望让他放松心情。 只是,趁着他没在房间时,会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查探一下他的房间,她怀疑安宸烨与天子有关系,否则天子怎会单单为他的婚事操心? 可是查探过几次,都是没有丝毫破绽,叶念惜不由得认为自己多心了,安宸烨即便是与天子有关系,他也不会害车璃国。 自从九阙宫之后,九州的勾心斗角从地下浮上了水面,寮国不甘心九州第一大国的位置被车璃国抢去,从原来乌珠国的地界开始了侵略,一点一点吞噬土地。而这些年车璃国东征西战,虽然占据了不少土地,可是管理跟不上,叶启轩的心思都放在与紫胤国的争斗上,所以这乌珠国的地盘便任由寮国占了去。 而玄国,本来就四分裂,自身还顾及不过来,哪里有心去与旁国争斗?骆寒忙着与南玄国和北玄国打仗,偶尔支援一下紫胤国,十分吃力。 车璃国虽然比紫胤国实力强大一些,可是有寮国在一边牵扯,两个国家也陷入了僵持。各派了五十万大军在郦城内外对峙,小规模战争 不断,可是要是投入全部兵力来打一仗,沈奕和安宸烨都要好好掂量一番,弄不好两个国家就都灭亡了,要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 不仅是个个国家之间,就是国家内部也少不了一番争斗,毕竟掌中带朱砂的人只有活到最后的才能继承天子之位。像车璃国和紫胤国这样只有君王一人掌中带朱砂,便省了不少心。而玄国和寮国,皇上和皇子都有朱砂,这便让他们互相猜忌,明争暗斗。 九州的形势十分明朗,统一是大势所趋,而只有继承天子之位的国家,才能称为最后的霸主。 距离攻下郦城的承诺还有十多天,叶念惜不禁替安宸烨着急,而她也能从安宸烨的眉宇间看出他的焦虑。沈奕的防守十分严密,不愧是自幼就有着二十万兵权的小侯爷。 叶念惜终于沉不住气,想要问问安宸烨是什么打算,如果攻不下郦城,她愿意向自己皇兄说情,多给安宸烨一点儿时间。 可是安宸烨并没有在房间里,叶念惜将手中几支梅花插到水瓶中,摆弄了一番,这才坐在旁边托腮欣赏自己的杰作,等着安宸烨回来。她与安宸烨根本不分彼此,进入他的房间无须打招呼。 等了会儿,安宸烨还没有回来,叶念惜坐着有些冷,也有些困乏,便躺到他的床上小憩片刻。扯了薄被盖在身上,又将枕头扯到一旁,古人的枕头很高,她枕着不习惯,所以干脆枕着自己的胳膊睡觉。 胳膊往脑下一放,怎的有些不对劲儿?叶念惜不禁转头看,胳膊下面有一封信。信封上什么字都没有。 这应该是一封密信,安宸烨的密信?叶念惜顿时来了精神,她趴在床上,将密信拿起来,信封口已经被打开,倒是让她省力不少。直接取出信纸来看,不由得大惊失色傻了眼。 第436章 一封神秘的谋反信 这封信非比寻常,是以王者的语气命令安宸烨将车璃国的五十万大军收为己用,在必要时杀了叶启轩夺车璃国王位。而落款处只有一个字“文”,和一个指甲盖儿大小的龙纹印章。 这个“文”字是写信人的唯一线索,会是谁呢?时间不容叶念惜多想,她急忙将信装好放回原来位置,连枕头床铺都整理成原先样子。这封信事关重大,她不能让安宸烨知道自己看过了。 最后将那插在瓶中的梅花拿了下来,急匆匆出了安宸烨的房间,就仿佛自己没有来过一样,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这才松口气儿,透着门窗看了会儿,安宸烨还未回来。 无意中看到的这封信,至关重要。怪不得安宸烨前几日总是说他不会背叛车璃国,难道是因为这封信?叶念惜当然相信安宸烨,可是这封信是谁写给他的? 最大的嫌疑是沈奕,他妄图收买安宸烨阻止两国交战,而且凭着他的头脑,定然能想出这个馊主意。不过那字迹并非沈奕的,而且一个“文”字,十分蹊跷。叶念惜很快将紫胤国排除了嫌疑。 另一个嫌疑人物当然是寮国皇上,他若是没有彻底识破安宸烨的真实身份,很有可能写这么一封信,而那信上的命令语气,十分符合他的身份地位。难道安宸烨与寮国皇上还有来往?那个“文”字写的十分潦草,想来更像是一个“安”字。想到这里,叶念惜的思绪有些明了,也放心许多,安宸烨怎么可能再回寮国呢! 当夜,安宸烨又是看书到了深夜,叶念惜端着一碗粥敲门进入他的房间,安宸烨照例抬头微笑看她,将手中书卷放下,站起来迎了过来,“这么晚还不睡觉?”接过叶念惜手中的粥碗儿。 “又在为攻打郦城发愁?” 叶念惜瞟了一眼他看的书籍,是一本兵法,这个人和轩辕谂一样,十分重视兵书,非要看得滚瓜烂熟运用自如才好。 “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若是攻打不下来郦城,我就该人头落地了。”安宸烨十分淡然,并没有一丝焦虑。 “看你这样子,似乎并不着急。难道有什么好计策?”叶念惜跟在他身后坐在了案几旁边,案几上堆满了书籍和图纸,一摞又一摞,看着就头疼。 安宸烨一边喝粥一边道:“哪里有好计策啊。沈奕那家伙你也知道,狡猾的很。郦城又是易守难攻,我若是与他硬碰硬,只怕损失严重,而咱们车璃国现在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既然没有把握,当初何必夸下海口说两个月夺下郦城。这下要被人嘲笑了。不如我去与皇兄说,让他宽限些日子。”叶念惜提议。 “每天的形势我都会写信告诉皇上,我想他能体谅,不会怪罪于我。只是让其他人看笑话而已。”安宸烨倒是想得开,他没必要为了一句承诺,让五十万大军遭受创伤。 叶念惜拿过笔纸,“我给皇兄写封信。” “多谢公主了。”安宸烨笑道,将一碗粥喝了个精光儿。 斟酌词语,扬扬洒洒写了一封长信,叶念惜这才满意收笔,递给安宸烨看了看,他摇头直笑:“我哪里有那么惨?让你这么一说,好像郦城坚不可摧,没有遵守承诺不是我的错,反倒是那郦城的错了?” “写惨点儿,我皇兄才有理由说服众位臣子啊。毕竟你现在的身份还是寮国前太子。当初皇兄将五十万大军都交到你的手上,许多人都有所质疑。”叶念惜将信装入信封,又提笔写了“皇兄亲启”四个字,这才放到案几上,让安宸烨找人送入皇宫去。 看安 宸烨没有说什么,叶念惜装作无意问道:“听说寮国最近麻烦事儿不少,几位皇子内斗起来,连皇上都头疼不已。你说他到底相信你是安宸烨还是李瑾瑜呢?” “我也不知道,不过他前几日派人来说让我回寮国,我拒绝了。”安宸烨心怀坦荡,没有隐瞒。这似乎印证了那封信的存在,叶念惜不疑有他。只听得他忽然又问道:“念惜,如果我打败了沈奕,你会不会怪我?” “当然不会了。不过你可不能把他打死,留他性命。”两国交战,必有死伤与输赢,紫胤国不败,败的只有车璃国,而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叶念惜对此已经看淡,她只希望自己的亲人和朋友在这个乱世里好好活着。 “难道你有了攻克郦城的法子?”叶念惜看到安宸烨微微点头,心下一惊,替沈奕担心。 安宸烨并不将叶念惜当外人,他将自己的心思讲了出来,“如果我推算不错,寮国有着统一天下的野心,他已经攻占我们车璃国不少地盘,如果再继续啃下去,战线拉长,有些吃力。下一步必定会攻打紫胤国,而我可以借这个时机,攻下郦城。” 安宸烨将图纸铺开,指给叶念惜看,此时寮国的国土已经围了紫胤国少半圈儿,如果再继续攻打车璃国,紫胤国便是一块绊脚石,倒不如早些清理掉,直接由紫胤国而入攻打车璃国更加痛快。 “紫胤国两面受攻击,这日子可不好过了。”叶念惜替沈奕发愁。 “你放心吧,我能想到的事情,沈奕很有可能也想到了。我倒要瞧瞧他如何应对。或许到时候我能劝劝你皇兄,暂时与紫胤国合作,将我们失去的疆土夺回来。”安宸烨考虑事情十分周全,他希望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成果。 “希 望我皇兄能够同意。”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叶念惜不便打扰他看书,起身告辞。 刚回到房间没多久,有敲门声,通过窗纸上的影子,能看出来是安宸烨,莫非他有什么事儿?叶念惜开门,看到安宸烨有些急促慌张,“发生什么事情了?” “今日白天,你有没有去过我的房间?”他站在门外问道。 一怔,随即摇头,“没有啊。” “哦,那没事了,你早些睡吧。”安宸烨转身要走。 叶念惜喊了他一声,“发生什么事儿了?” “我丢了一样东西。很重要。”安宸烨神色匆匆。 “怀疑是我偷的?安宸烨,没想到在你心里我是如此不堪。”叶念惜莫名生气。 安宸烨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中伤害了她,急忙安慰,“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慌了神儿,随便问问你。那你有没有瞧见谁进入我的房间?” “没有瞧见。丢了什么东西?”叶念惜问他。 “一封信,我放在了枕头下面,可是方才去看,竟然没了。那封信很重要,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拿去,我只怕会出乱子。”安宸烨担心不已,与叶念惜告辞,出了院子,去询问侍卫们。 叶念惜回想那封信上的内容,的确不太妙,会是谁拿了呢? 不过这封信对于安宸烨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啊!无论落在谁的手上都不会对他构成威胁,毕竟他的真实身份是李瑾瑜,车璃国忠心耿耿的大将军啊! 可是他为何慌成那样?叶念惜不解。 安宸烨许诺攻下郦城的日子已经到了,可是郦城还在沈奕的手中。叶启轩来信,要他放下手中事务,去都城一趟。 叶念惜担心自己的皇兄责难安宸烨,想要跟他一起去,可是安宸烨道:“我收到可靠消息,三五日内寮国即将对紫 胤国开战,所以我必须要尽快赶回来。这一去一回,十分辛苦,公主何必陪我赶路呢?若是你去了皇宫不再回来,我倒是可以考虑带你一起。” “我才不愿意被困在皇宫里呢。还是这边城舒坦。算了,反正我皇兄也不会拿你怎么样,你自己去吧,我在这里等着你回来。”这两位哥哥的感情很深,即便是对安宸烨有所惩治,也是走走形式而已,绝不会伤筋动骨。叶念惜十分放心。 安宸烨笑着上了马,“天冷了,我去都城给你多置办几件厚衣裳,等我回来!” 叶念惜将手中包袱递给安宸烨,“帮我带给阿宁,里面都是给叶承恩做的衣服。” “你这个姑姑还挺有心的。”安宸烨骑马而出,奔往车璃国都城方向。 叶念惜算着他三五天就能回来,想着他提及天气转凉,便趁这几天的清净给他做一件棉衣。 行军打仗必须穿着舒服轻柔,叶念惜想来想去,决定给他做一件毛坎肩,外面是锦缎布料,里面是狐狸绒,既保暖又轻便,最重要的是简单,三五天的时间一定能完工。 这些材质都十分好找,阿宁走的时候留下了一片狐狸绒,叶念惜给叶承恩做了个斗篷后还留了一大块,正好做坎肩。于是日夜不停的开始忙活了。 三天后,叶念惜的坎肩做成,正在院子里与安宸烨的衣衫进行比较时,听到脚步嘈杂声,心中一惊又一喜:这家伙回来的挺快啊! 抬头看向院落门口,几个人走了进来,有将军模样的人,有侍卫,偏偏没有安宸烨。 领头的将军叶念惜认识,是皇兄手下的大将军徐立,一直负责镇守都城,怎的来这里了?而他身后这些侍卫看着都不是善类。 一种不妙的感觉在叶念惜心底升起,安宸烨出事儿了? 第437章 君臣离心 叶念惜正欲开口问时,段骁追了进来,他喘着粗气儿站到徐立面前,“徐将军,我们太子呢?”他已经习惯称呼安宸烨为太子殿下。 徐将军并不认识段骁,也不搭理他,直接挥了下手,“搜!” 这是要搜安宸烨的房间?叶念惜不能再等,急忙拦住,“徐将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徐将军这才对叶念惜施礼,“启禀公主,安宸烨企图灭掉我车璃国,被皇上扣下,押入大牢。皇上命卑职过来寻找证据。” 皇兄竟然扣留了安宸烨?还扣上了灭国的罪名,这绝对不是走过场那么简单了,叶念惜杏眼一瞪,“胡说,我皇兄与安宸烨情同手足,怎会猜疑他?你是不是听错了?” “这里有皇上的手谕。”徐将军从怀中取出手谕,他暗暗佩服皇上的英明,来之前,皇上说念惜公主一定会阻止此事,只要拿手谕给她看即可。 段骁凑到叶念惜身旁与她一起看手谕,看过后两个人都泄了气儿,徐立说的一点儿没错,皇上扣押了安宸烨,可是他怎会有异心呢? 叶念惜将手谕还给徐将军,“能否将事情给本公主讲讲?”将他邀请到一盘石桌处坐下,命人上茶。 徐立命令侍卫们去搜查安宸烨的房间,便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朝堂上一直流传着一种说法,安宸烨是寮国人,与车璃国合作绝对没有安好心。可是皇上和丞相陆羽珩一直力排众议,对他信任有加。 郦城迟迟未破,而车璃国被寮国侵占了一块又一块土地,许多人坐不住,纷纷劝皇上解除与安宸烨的合作。起初皇上并不听,一直到几日前收到了一封信,上面有安宸烨与外人合作要灭掉车璃国的消息。皇上这才召安宸烨回都城问个明白。 安宸烨对那封 信供认不讳,只是不肯说那封信是谁写的。皇上这才恼怒之下将他关入大牢。 那封信?莫非就是丢失的那封信?怎会落入皇兄的手中?叶念惜满脑子疑问,“请问安宸烨现在如何?” “皇上念及旧情,没有对他用刑,只是关起来。”说起此事,徐将军竟然有些失望。 “皇上有没有说打算如何处置他?”叶念惜又问。 “没有,不过许多人建议处死他。”徐将军站了起来,“公主,请恕我告退。”径直走进安宸烨的房间。 远远听到他怒喝:“仔细搜查,不要放过蛛丝马迹。” 叶念惜拉住要冲过去的段骁,低声道:“让他们搜,搜不出证据来,我去皇兄面前就更好为安宸烨求情了。” 搜了半天,徐立带着人空手而出,没有搜到任何可疑的物件,与叶念惜告辞去议事厅,将诸位将士召集在一起,问安宸烨平日里可有异常行为。 众位将士对安宸烨十分钦佩,自然心里向着他,异口同声说没有。徐立实在查不出什么,只能作罢,“皇上命我取代安宸烨的位置,一个月内攻下郦城,还望在座诸位鼎力相助。” 这么说来,安宸烨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诸位将领着急,可是皇上的话不容置疑,众人只有遵命。 段骁是从寮国而来的将军,议事厅里说话自然没有分量,而他并非一介武夫,很快看清楚了形势,众人散去后,便直奔叶念惜的房间,希望她去救安宸烨。 叶念惜正收拾东西准备去都城,看到段骁来了,便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两个人一拍即合,一起去都城救安宸烨。有段骁这么一位厉害角色保护,叶念惜也不用担心路上不安全。 当即,两个人骑上快马,离开边关直奔都城,一路狂奔而去 …… 次日天黑前,到了皇宫门口,叶念惜带着段骁进了宫,去找皇兄说理儿。 听到叶念惜和段骁来了,叶启轩当然明白所谓何事,命人布置晚宴,款待公主。 叶启轩并没有请外人,只叫了陆羽珩过来。虽然只有四个人,但是这饭菜一点儿不简单,都是叶念惜喜欢吃的。 可是叶念惜丝毫没有胃口,吃了两口,便放下筷子,“皇兄,听说你关了安宸烨,怎的连他都不信任了?我敢以项上人头做担保,安宸烨他绝无二心。” 这个话题让叶启轩面沉如水,“念惜,难得你回来一趟,咱们今晚只是吃饭,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哥哥!”叶念惜有些气恼,想要质问他一番,却看到他黑脸,比自己仿佛更加生气,心思一沉,还是别惹恼他了,免得自讨苦吃。这位哥哥的脾气可不如安宸烨好。 一旁段骁并不放弃,他恭敬而道:“念惜公主与我赶回都城,是为了安宸烨之事,希望皇上给个明示,想要如何处置他?”叶启轩毕竟是车璃国皇上,在他面前,段骁十分谨慎,没有称呼安宸烨为太子殿下。 叶启轩的脸已经铁青,一旁陆羽珩急忙赔笑,“安宸烨之事,皇上自有定夺,皇上虽然有些证据,可是在安宸烨没有认罪之前,是不会为难他的,更何况他的身份是寮国前太子,为了两国关系,皇上也不会杀他。” 叶启轩不满的看了一眼陆羽珩,表面上是在为自己说话,可是句句都是为了安宸烨,好像自己杀了他是种愚蠢至极的事情,可是皇位岂容他人觊觎?叶启轩哼了一声,“朕可没说过不杀他。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一个安宸烨呢!” “哥哥,他可是陪你一路走来的好兄弟啊!是我们车璃 国的第一功臣!”叶念惜看到叶启轩眼里的杀机,他竟然真的忍心杀了安宸烨! “朕曾经将他当成可以推心置腹的好兄弟,是他先背叛了朕,是他对不起朕。”叶启轩气的拂袖而去。 发这么大的火儿,里面的事情定然不像徐立说的那么简单,叶念惜和段骁同时看向陆羽珩,“到底是为了什么?” 陆羽珩看到皇上走远了,这才敢低声说:“安宸烨的罪名有三,一是意图夺取车璃国的江山,二是想要谋害皇上,三是……”停住不说了,实在是难以启齿。 “三是什么?快说啊,陆羽珩,我只有知道事情的始末,才能想法子救安宸烨啊。”叶念惜催促他。 陆羽珩咳了一声,这才将声音压的更低,“第三个罪名就是他与宁贵妃有苟且之事。” “什么?”叶念惜和段骁同时震惊。 陆羽珩急忙嘘了一声,“小点儿声,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若非宁贵妃是小皇子的亲生母亲,皇上就要将她打入冷宫了。” “到底怎么回事儿?”叶念惜问他。 “我也不太清楚,这事儿发生的匆忙,皇上又不肯多说,不过我敢确定皇上有了杀心。”陆羽珩十分信任叶念惜和段骁,将他所知道的都讲了出来。 皇上虽然将五十万大军交给了安宸烨,其实在军中也布置了眼线,他对任何人都不太放心,包括安宸烨。前几日,他的眼线从安宸烨房间里找到一封书信,上面有灭掉车璃国的意思,叶启轩看到后勃然大怒。 召唤安宸烨入宫后,便布置了天罗地网。取出那封信质疑安宸烨,可是安宸烨始终不肯交代是谁给他的信。皇上震怒,这才将他打入囚牢。 至于和宁贵妃之事,估计是皇上听了宫中闲话吧。 “能不能让我们去 见见安宸烨?”想要弄明白一切,只有问当事人。 陆羽珩摇头,“若是能见他,我也就不至于发愁了。皇上有交代,谁也不许见他。” “那安宸烨关在哪里?”叶念惜又问。 “宫中前殿外西北角有个牢房,专门是为皇亲国戚准备的,皇上为了提审安宸烨方便,就将他关在了那里。”陆羽珩早就调查清楚,他试图硬闯几次,都未成功。 叶念惜起身,“天色不早了,我和段将军先行告退。”冲着段骁挤了个眼睛,段骁心领神会。 陆羽珩看在眼里,自然明白,这两人是要去见安宸烨了,希望成功吧! 趁着天黑,叶念惜带着段骁来到牢房门口,一左一右两个侍卫在门口守着。叶念惜心想既然连陆羽珩都进不去,自己也就别去试了,直接让段骁上,将那两人打晕。 这么弱的侍卫,也就是能够抵挡陆羽珩那样的文臣,叶念惜和段骁绕过侍卫的身子走了进去。 牢房里阴暗潮湿,天色已黑,根本看不清楚里面情形。段骁找了个火把点亮,两个人这才看清楚这牢房不小,一条走廊两旁都是铁栅栏,组成了一个个牢房,牢房之间又是用石头砌成墙壁。因为车璃国复国后没多久,叶家的皇亲国戚又少的可怜,所以这牢房里清冷的很。 走到中间位置时,终于看到了安宸烨,他正躺在草垫上睁着眼看到底是谁来了。见到叶念惜和段骁,他坐了起来,“怎么是你们两个?” 安宸烨与前两天见到时的样子相差无几,他的确没有受到为难,隔着铁栏杆,叶念惜从怀里取出一瓶酒递给他,“特意给你带的酒。到底怎么回事儿?皇兄这一次真的生气了。” “何止是生气啊,我估计他是想杀我了。”安宸烨幽幽一声。 第438章 牢狱中见安宸烨 “我皇兄不是糊涂之人,他现在气头上,等他消消气后,我为你求情,给他个台阶下就行了。”叶念惜做梦也没有想到两位哥哥竟然闹得不可开交。 而这也是安宸烨没有想到的,自己有一天会被叶启轩一声令下投入大牢,而这一次叶启轩的气似乎没有那么容易消除,“段骁,你去外面守着,我有话要和念惜单独说。” 段骁遵命,出了牢房。 安宸烨凑近铁栏杆,“念惜,你要相信我,我从未想过谋反,从未想过杀你皇兄,我一直当自己是车璃国人,是李瑾瑜,我从未做过对叶家不利的事情。” “我相信你,但是你要告诉我那封信到底是谁写给你的?你不肯告诉我皇兄,总该告诉我吧?”叶念惜问他, 安宸烨垂目,睫毛覆盖眼睛,低低一句:“我不能说,说了就是死。” “那人是寮国皇上吧?”叶念惜猜测。 “不是。你不用猜了,即便是猜对了我也不会承认。这是我心中的一个秘密,为了这个秘密,即便是你皇兄要杀我,我也认了。”疲惫之态从他眉宇间蔓延开来,他的确累了。 “那让我如何帮你?”叶念惜反倒没了主意。 安宸烨道:“其实你无需帮我,我倒希望你帮阿宁一次。” “阿宁?”叶念惜心头一凛,安宸烨被关入大牢,他想的不是如何出去,而是阿宁的安危。 “你皇兄没有告诉你吗?我和阿宁之间……”他欲言又止。 这两人不会真的有一腿吧?怪不得自己的哥哥与他反目,朋友妻不可欺,安宸烨怎么能做这糊涂事儿呢? 安宸烨将酒瓶盖儿打开,自顾喝了一口,“你皇兄认为我与阿宁之间有私情,宫中关于叶承恩像我的谣言从未停止过,说得多了,你皇兄自然多疑, 而阿秀死了,我孤身一人,他认为我的心思在阿宁身上。” 叶启轩在他心目中不止是皇上,还是生死与共的兄弟,他为了他呕心沥血,鞠躬尽瘁,帮助他复国,让他成为九州最大国家的君王,只要叶启轩一句话,他可以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可是就是这样,他仍然被猜疑,或许这就是飞鸟尽良弓藏吧。 安宸烨自嘲一笑,继续道:“那日我一回来,便去御书房见皇上,他将那封信扔给我,质问于我。并且派了人擒拿我。阿宁可能是知道了消息,她赶来请皇上放了我,皇上反而怀疑我与她,一怒之下将她软禁,又将我打入大牢。” “那你和阿宁之间?”叶念惜已然明了,还是想要他一个确定的答案。 “清白无辜!”他斩钉截铁说出这四个字,“我的为人你该知道,我的心思你也清楚,我希望你像皇上解释清楚我对阿宁并无心思。而我要你帮她,是因为我欠了阿宁一份人情,终究要还给她才能心安。” “好,我答应你,保证阿宁无事。”叶念惜郑重承诺。阿宁毕竟是小皇子的母亲,皇兄出完气就没事儿了。 说话间,安宸烨将手中酒瓶喝干净,“真是好酒。念惜,你能为我而来,我很高兴。天色很晚了,早些回去吧,万一被你皇兄知道了,不太好。” 叶念惜将一直捧在怀里的坎肩隔着铁栅栏递给他,“看天气凉了,这几天给你做的,本来打算等你回边关时给你的,来时顺便带上了,牢房里阴冷,你穿上吧。” “多谢。”安宸烨简单两个字,掩饰了内心的波澜起伏,到底是这个妹妹对自己好,心里挂记着自己的冷热。纯白色狐狸绒坎肩,十分暖和。 次日,趁着皇兄去上早朝的时候,叶念惜去找 阿宁。阿宁在软禁之中,按道理说旁人不能进去。可是叶念惜是公主,这身份地位不同寻常,后宫侍女和侍卫还是十分给面子,由她走了进去。 因为软禁,阿宁见不到叶承恩,心情抑郁,一个人在院子里练习武功,长枪舞动失去了昔日的凌厉,取而代之的是无尽忧愁。苍鹰就应该在天空翱翔,被关了起来便失去锋利,温顺的与小鸟无异,失去了本来的特色。 听到脚步声,阿宁停下手中长枪,望着叶念惜,险些落泪。 她憔悴了,眼窝深陷,连肌肤都晦暗无光泽。两个多月未见面,她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叶念惜上前拉住她的手,“我来看看你。” “坐下说话吧。”阿宁将长枪放到一旁,拉着叶念惜去了房间里。 侍女们都退下,阿宁才露出焦虑不安的神色,“念惜,安宸烨怎样了?”她一直记挂于他,可是出不去,也没有人告诉她任何关于他的事情。 叶念惜脸色一沉,“阿宁,你是宁贵妃,我哥哥的妃子,心里不该再惦记旁人,这样做只会害了你害了他。” “我知道,所以我从未表现出来对他的心思。我只想知道他怎样了?”正是因为知道彼此的身份,所以阿宁忍住冲动没有硬闯出去找安宸烨。以她的本事,这宫里谁能拦得住? 叶念惜将自己去大牢见安宸烨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他无事,我皇兄只是关起来他,并未用刑。” 阿宁松了口气,“不知道皇上作何打算?” “一会儿等他下早朝了,我再去探探他的意思。放心吧,有我在,安宸烨不会出事儿。更何况,他与我皇兄出生入死感情深的很,我皇兄不会怎样,只要出了气儿,自然放了他。”叶念惜环视了一圈房间里,吃穿用度 没有克扣,皇兄对阿宁应该只是软禁而已。 “听说皇兄误会了你与安宸烨之间的关系,到底怎么回事儿?”叶念惜问道。 阿宁摇头,“其实自从我有了承恩以后,便想着与你皇兄好好相处,我知道他政务繁忙,便做了糕点给他送过去,恰好听到他与太子殿下争执,便推门进去,看到他拿着长剑指向太子殿下,当时我没有细想,上去夺了他的剑,他便认为我心里向着太子殿下……” “可能是我哥哥太在意你了,阿宁,为了安宸烨,以后你万万不可再与他接近。”叶念惜知道阿宁的心思,原本想要有情人终成眷属,愿意撮合她与安宸烨,可是安宸烨无意,阿宁又有了骨肉,两个人绝对无法在一起,倒不如早早割舍下比较好。 阿宁神色黯然,“我知道。”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约莫着皇兄要下早朝,叶念惜告辞离去。一路上琢磨着如何劝解皇兄,她认为阿宁和安宸烨的事情不过是个催化剂而已,真正让叶启轩纠结的是那封信。 要救安宸烨,就要从那封信下手。叶念惜努力回想信上的内容,句句都能要安宸烨的命。而他看完那封信,若是没有心思,应该毁掉才是,为何放到了枕头下面?难道他心里在考虑信上的事情吗?想到这里,叶念惜忍不住狠狠啐了自己一口,安宸烨是谦谦君子,对皇兄忠心耿耿,自己怎么能这样想他呢? 在御书房门口等了片刻,就看到叶启轩走了过来,后面跟着陆羽珩。 看到叶念惜,叶启轩的眉头拧在了一起,他当然知道这个妹妹所来何事,“去花园吧。”书房气氛太过沉闷,只会让自己的心情更糟糕。 三个人去了花园,此时天气寒冷,梅花盛开,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让叶念惜想起了过去,梅花树下,李瑾瑜陪自己练习琴棋书画,那时的他温润,如玉,翩翩然,像个教育良好的贵族子弟。叶念惜常常笑他,长的如此斯文,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习武之人。 虽然当时的李瑾瑜与现在的安宸烨外表截然不同,可是在叶念惜的心里,他们无异,就是同一个人。 “今日早朝,陆丞相也该看到了,文武百官一边倒的都要朕处决安宸烨。朕如何放他?”叶启轩坐在龙椅上开口。 陆羽珩站立一旁,“所以臣建议皇上将安宸烨的真实身份公布于众,我想那时候,文武百官定然又是另外一个态度。” “你认为他们会信吗?而且我们现在虽然与寮国交战,可是并无深仇大恨,将来化解也容易。一旦安宸烨是李瑾瑜的事情泄露出去,你认为寮国能放过他吗?能放过我车璃国吗?”叶启轩毕竟是一国之君,考虑事情从大局出发。 这事情陆羽珩并非没有考虑过,只不过目前救安宸烨要紧,他无计可施,看向了叶念惜。 叶念惜已经猜到了皇兄的决心,他必定要惩治安宸烨一番,这个时候劝他,根本不管用,于是道:“方才我去看望阿宁了,她十分惦记皇兄,那日之事纯属误会,她一直想向皇兄解释,可是没有机会。皇兄,你可曾记得阿宁不顾一切去乱石阵里救你吗?你们后来相处的日日夜夜,那份浓情厚意,难道就这么禁不住打击吗?” 提起往事,叶启轩多少有些触动,他喜欢上阿宁,是因为乱石阵里的舍命相救,从未有女子为了他不顾性命,所以他感动,动情。 叶启轩沉默良久,似乎在考虑很重要的事情,在叶念惜和陆羽珩等的泄气时,他终于开口,“设宴,我要见安宸烨。” 第439章 杯酒化恩怨 见安宸烨?这意味着他愿意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事情终于有了进展,叶念惜和陆羽珩高兴,同时起身:“谢皇兄!”“谢皇上!” 按着叶启轩的意思,叶念惜去请阿宁,陆羽珩去带安宸烨过来,而这次的宴席设在了皇上寝宫大殿内。 加上段骁,只有六个人,叶启轩却命人布置了最丰盛的宴席,每人一张桌子,上面冷热荤素摆了十八道菜,个个是精品,美味佳肴,色香味儿俱全,让人直流口水。 这么丰盛,是要和好吧? 叶念惜心中暗喜,自己的皇兄到底是想明白了。难得他能拉下面子主动示好。不过,这态度转变有点儿快,叶念惜一直问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点儿跟不上皇兄的节奏了。 众人落座,很快,陆羽珩带着安宸烨走了进来,之所以来晚了,是安宸烨又梳洗了一番,去除牢狱的霉气。 他穿着叶念惜送的白色狐狸绒坎肩,里面是锦缎蓝袍,儒雅风度,迷人,洒脱。到了近前,跪在地上行了个叩拜大礼,“臣,李瑾瑜见过皇上。” 在座诸位都知道他就是李瑾瑜,所以没有必要隐瞒,而提及李瑾瑜这个名字,是希望叶启轩念及旧情,也表明自己的心意,永远是李瑾瑜,是车璃国的李将军。 不知为何,叶启轩的眸中闪过一丝杀气,冷冷道:“起来吧。看座。” 安宸烨坐在了叶念惜的对面,挨着段骁。 叶启轩端起酒杯,“毕竟是君臣一场,朕对你的感情你应该心知肚明,而你的忠心朕曾经也未怀疑过。今日,咱们就杯酒化恩怨,干了这一杯。” 这话说的不冷不热,不明不白,到底是原谅安宸烨?还是没原谅呢?叶念惜望了一眼身旁的陆羽珩,到底什么意思呢?看他也是一脸茫然,算了,先喝酒再说 吧。 众人举杯,一饮而尽。叶启轩放下酒杯,开宴席! 酒菜虽好,可是这心思一直在帮安宸烨说情的事情上,叶念惜吃的有些心不在焉,干脆放下筷子,“皇兄,犹记得小时候,你与我还有瑾瑜哥哥,咱们三个经常一起做坏事,每次都是瑾瑜哥哥替你我承担,挨父皇的责骂,每逢想起来,就觉得十分有趣儿。” “往事不提也罢,念惜,你心里只有瑾瑜哥哥,没有皇兄了吗?”叶启轩兴致并不高。 叶念惜笑容纯真灿烂,“怎么会呢?你是我的亲哥哥,我的心里当然有你了。”说罢,敬了皇兄一杯酒。 难得如此和谐的场面,众人都不敢提及赦免安宸烨之事,生怕惹恼了这个帝王,反而害了安宸烨。只盼着这场酒宴皇上吃喝开心尽兴,然后心一软,放了安宸烨。 酒过三巡,叶启轩的酒壶空了,他命侍女再取来一壶酒,“将朕那上好的花雕酒拿来。” 有侍女捧着酒壶过来,这酒壶十分精致,上面雕刻着二龙戏珠,琉璃黄色与朱丹红色十分显眼。 叶启轩取出个空杯子,“阿宁,给朕斟酒。” 一直坐在旁边默默无闻低着头的阿宁有些惊讶,趁着抬头之际,看了一眼殿下的安宸烨,又看向了自己的夫君,“什么?” “给朕斟酒。”叶启轩又重复了一遍,似乎不悦。 阿宁这才反应过来,将酒杯斟满,递到他面前。 叶启轩却没有接,看向大殿,“李瑾瑜,你我也算是兄弟一场,这几日将你关在囚牢里,朕也想了许多,冲着咱们的过去,朕本该信任你,可是那封信,到底是谁写给你的,到现在你还没有告诉朕呢。” 安宸烨起身走到中央跪在地上,“皇上,那封信,臣并未当回事儿,臣的心在车璃国,今生今世 不会改变。” “这么说,你还是不肯告诉朕了?”叶启轩恨的牙痒痒。 “请恕臣不能说。”安宸烨十分坚决。 叶启轩的怒火在燃烧,不过他毕竟是君王,什么样的事情没有经历过?很快将火气压了下来,淡淡一句:“算了,你不肯说,朕也不勉强。” “谢皇上。”安宸烨松了口气。众人也松了口气。 叶启轩换了轻松语气,“朕记得以前你最喜欢喝花雕酒,这一杯酒,朕就赏赐给你吧,宁贵妃,你代朕将这酒敬给李瑾瑜吧。” 这算是冰释前嫌了吧? 叶念惜看向一旁陆羽珩,两人相视一笑,皇上到底是念及过往之事,心慈手软,安宸烨终于平安无事了。 阿宁轻轻一声:“是。”凝重的表情一扫而尽,她端着酒杯走向了安宸烨。 “太子殿下,请。”蹲在安宸烨的面前,将酒杯递上。 “多谢皇上,多谢宁贵妃。”安宸烨接过酒杯,那温和的双目骤然变冷,不由得握紧酒杯,直到指节发白,仍然无法控制手中酒杯的颤抖,竟然洒出了两滴酒。 “皇上真的要将这最好的花雕酒赏赐给臣吗?”他颤声问道。 “喝下去,无论你是李瑾瑜还是安宸烨,都将是朕最信任的人。”叶启轩靠在龙椅上,漠然的看着安宸烨。 而安宸烨竟然犹豫了,叶念惜不由得替他着急,低声喊给他,“瑾瑜哥哥,喝了吧,我皇兄肯与你和好如初,这是好事儿啊。” 旁边陆羽珩附和:“瑾瑜,喝了这杯酒,咱们还是好兄弟。” 段骁也忍不住劝他,“安宸烨,喝了以后,咱们一起回边城,一起拿下郦城。” 一直到最后,连阿宁都忍不住轻声说了一句:“喝了吧,以后我是宁贵妃,你是皇上的臣子,我会忘记你,不再连累你。” 叶念惜看到安宸烨向自己投来一眼,复杂中带着悲凉,深邃的望不到底,这眼神十分难解,甚至让叶念惜感受到一丝绝望的意味,不由的心中一动,一杯酒而已,安宸烨为何迟迟不喝? 转眼看高高在上的皇兄,一副冷漠姿态盯着安宸烨,这哪里是和好的态度?更像是一种审视,目光咄咄逼人。 叶念惜猛然一惊,这酒莫非有问题? 刚要开口,就看到安宸烨将酒倾入口中,一饮而尽,接着将酒杯还给阿宁,“多谢皇上的信任!” 陆羽珩和段骁不由得道了一声:“好!痛快!” 叶念惜看到皇兄那紧绷的神情终于放松,而安宸烨似乎也放松了,他脸上挂着习惯性的笑容,不过这笑容与昔日有所不同,多了些沧桑,凄苦,他道:“皇上,我没想到,我与你之间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我也没想到。”叶启轩十分严肃,“李瑾瑜,朕待你不薄,最信任的人也是你。可是你可知道,当朕知道你背叛了那一刻,心有多痛?朕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你会背叛。” “我从未背叛过皇上,是你不信我而已。”安宸烨一字一字,说的很慢,似乎在强忍着悲痛。 明明是和好的一杯酒,怎么随着安宸烨喝下去后,两个人之间的火药味儿浓了起来?众人都是不解,一旁陆羽珩甚至给安宸烨使眼色,要他少说两句。 “皇上,我若是杀你,机会太多了,我若是背叛车璃国,车璃国早就灭亡了。你为何,为何不信我!”安宸烨的声音凄厉起来,到了最后甚至是怒吼,他质问叶启轩,心中的压抑怒火全部散发出来。 这吓了众人一跳,陆羽珩急忙打圆场,“瑾瑜,你喝醉了。” 哇!一口血从安宸烨的口中喷出,众人更是吓的颜色全 无,这是怎么回事儿? “那酒里有毒!”叶念惜第一个反应过来。她冲到了安宸烨的面前。 此时安宸烨用双手支撑着身子,眼中噙泪,怒目而视叶启轩,“你为何不信我!”拼尽力气问他。 “李瑾瑜,朕会厚葬了你。”叶启轩这一句,证明了那果然是一杯毒酒。 阿宁手中酒杯落地,摔成了两半儿,凄声问道:“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何要杀他?”这杯毒酒,竟然是由她的手送给了安宸烨,如何能接受这事实? “阿宁,只有他死了,你才会死心。”叶启轩冷酷而无情。 “我已经努力将全部心思收回来,我已经有了承恩,不会再离开。皇上,你为何不信我?”阿宁忍着泪水。 叶启轩丝毫没有怜悯后悔之意,“我本来想信你与他之间是清白无辜的,可是你瞧瞧他穿的这件狐狸绒坎肩,是不是有些眼熟呢?” 这坎肩怎么了?叶念惜扶着安宸烨,让他躺在自己怀里,那白色狐狸绒上已经沾了血迹,猩红的耀眼刺目,让人害怕。 叶启轩接着道:“他远在边关,一回来就将一包衣服带给了承恩,其中有这么一件狐狸绒的外套,质地一样。若非是他的亲骨肉,为何对承恩这么好?这几日,朕越看承恩越像是他的样子,朕怎能不介意?” 原来竟然是为了这个!叶念惜不由得悲催,“皇兄,那衣服是我给承恩做的,他身上的坎肩也是我做的。你误会了!” “误会?”叶启轩讶异。 阿宁落泪,“承恩的衣服的确是念惜公主做的,不过是因为太子殿下进宫,便由他捎了过来。皇上竟然不问青红皂白,就下了定论……” “那么这封信呢?到底是谁写的?是谁要与他勾结?”叶启轩不甘心,从衣袖中取出信笺扔到安宸烨的面前。 第440章 帝王无情葬忠良 安宸烨唯有苦笑,“皇上,你永远不会知道了。”伸手将信笺撕了个粉碎…… 至此,他也不愿意将那封信的主人泄露出去。 叶启轩牙齿咬得咯咯响,安宸烨到死都不肯说,证明在他心目中,有人比自己更重要,既然如此,他那所谓的忠心就大打折扣了。背过身子,不愿意看到安宸烨那副将死的样子。他怕自己会心软,会内疚,这是帝王不该有的…… “皇上,叶承恩的确是你的儿子。”阿宁忽然道。 “阿宁,你做什么?”一旁段骁惊声。 叶念惜还未来得及看,就见阿宁倒在了安宸烨的身旁,她的胸口插着一支簪子,有血不断流淌而出。 “阿宁!”叶念惜颤声。 叶启轩回头,扑了过来,抱起阿宁,“快传御医!”带着她就要去房间里。 可是阿宁的手死死握着安宸烨,她说:“皇上,我的心里的确只有他一人,你杀了他,就是要了我的命。我陪他死,陪他走过黄泉路……” “你……”叶启轩不知道事恨还是悔,他终于落下了泪水。 安宸烨又是一口血呕了出来,那不断淌血的嘴角开合,说了一句话:“阿宁,何苦呢,我又不喜欢你,松手吧,赶紧让御医为你包扎伤口……” 阿宁将他的手握的更紧,看向安宸烨,“李瑾瑜,你可知道,虎头山下,我对你一见钟情……”说到这里,潸然泪下,因为那次的相遇,误了她一辈子…… “我无法忍受自己亲手将毒酒递给你,是我害了你,李瑾瑜,我若是死在乱石阵里该多好啊……”另一只手猛然将簪子推向更深处,顿时气绝身亡。 “阿宁!你是我的妃子,我绝不会让你死在他的身旁!”叶启轩使劲儿掰开阿宁的手,将她抱到一旁。 段骁猛然推开叶启轩,将 阿宁的尸体抱到自己怀里,“是你害死了她,叶启轩,是你害死了她……”阿宁错过了安宸烨,而他何尝不是也错过了挚爱…… 叶启轩跌坐地上,垂头丧气,今日的情景绝非他预料之中…… 安宸烨渐渐平静,他望着叶念惜,轻声道:“念惜公主,若有来生,我一定不会错过你,一定不会这么一直沉默的等下去……” “瑾瑜哥哥……”叶念惜凄声,今生遇到他是自己的幸运,可是这份幸运注定到此为止了。 大殿上冷了下来,众人围在安宸烨的身旁,有的叫他安宸烨,有的叫他李瑾瑜,有的称呼他太子殿下,可是无论怎样,这个温润如玉清明如月的男子,终于闭上了眼睛…… 喝之前,他知道那杯酒里有毒,可是为了让叶启轩释怀,他还是喝了下去…… 这不是愚忠,而是他的绝望。他陪叶启轩一路走来,付出了一腔心血,叶启轩和车璃国是他执念,可是当一天,这份执念嫌弃你了,你兢兢业业维护的人质疑你了,怎会不绝望? 帝王都是无情,绝不会让那些陪他打天下的人再为他守天下。叶启轩是帝王,所以他也不例外。 安宸烨的死,是以旧伤复发病重而亡的理由告知天下的,试想一位驰骋疆场的男子,身上怎能不带些伤呢?这说辞虽然牵强,也算是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吧。 安葬安宸烨,是个麻烦事儿,以车璃国之人来安葬他,说不过去。以寮国人的身份来安葬,也不妥当。毕竟安宸烨的身份是寮国前太子。叶启轩发愁了…… 恰在此时,寮国来人,说是要接安宸烨的遗体回去,葬在寮国境内。这让叶启轩愁眉舒展,解决了心中难题,痛快答应。 叶念惜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的亲哥哥,直斥他糊涂。在安宸 烨的遗体被带走时,也离开了皇宫。一出城门,便遇到了蓬莱道长。 眼睛立即亮了起来,也有了精神,跑了过去,“道长,你可是来为安宸烨收魂魄的?” “你这丫头不笨啊。”蓬莱道长将手中拂尘晃了一下。 被自己猜中了,叶念惜满怀希望:“怎么样?能不能让他起死回生?” 蓬莱道长眼睛一瞪,嗤之以鼻,“叶念惜,你以为本道长是阎王爷啊?要谁死谁就得死,要谁活谁就能活吗?” “你哪里阎王爷啊,您比阎王爷还要厉害呢。道长,救救安宸烨吧。”叶念惜讨好于他。 蓬莱道长吓得一哆嗦,“可别瞎说,我怎能与阎王爷相提并论啊。” “好好好,不瞎说了。”有求于人,叶念惜当然脾气好,态度好。 蓬莱道长望了望天空,碧空万里,晴朗无风,“这一次,他走得倒是挺甘心啊。”上次在乌珠国都城时,因为李瑾瑜死不瞑目,不甘心,所以下了暴雨险些淹了城池。 “道长,只要能让安宸烨复活,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出。”叶念惜就差给蓬莱道长下跪乞求了。 蓬莱道长闭着眼睛掐指一算,念念叨叨片刻后,忽然睁开眼睛,“不是我不救他,而是无法救他。因为我找不到他的魂魄。” “怎么可能?”叶念惜惊讶。 蓬莱道长想了想,“记得上次他还魂时的代价时魂飞魄散,我想这次他死了,应该是魂魄都散了,意思就是他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了。” 啊?叶念惜呆若木鸡,没有希望了…… 蓬莱道长将拂尘放到胳膊上,转身缓步离去,幽幽声音传来,“叶启轩做了件极其愚蠢的事情……”李瑾瑜可保车璃国十年,他重生变成安宸烨,只有十年寿命,安宸烨不死,车璃国不亡,可是,现在叶 启轩亲手杀了安宸烨,那么车璃国也危险了…… 只是这话蓬莱道长不会说出来,他乐意看到车璃国走向穷途末路…… 不过蓬莱道长提醒了叶念惜一句话:“你去找骆寒吧,或许他有办法救安宸烨……”至于什么办法,当然是天机不可泄露…… 闻言,叶念惜顿时来了精神,她冲着已经远去的蓬莱道长喊了一句:“多谢道长……”兴冲冲的直奔玄国。 蓬莱道长狡黠一笑,李瑾瑜已经魂飞魄散,就是神仙也救不了,骆寒能有什么办法?叶念惜,老夫不过是要成全你与他而已…… 一路上,叶念惜装扮成村姑模样,风餐夜宿,因为各国都不太平,所以她也是吃尽了苦头,才到达玄国边境处。 不过她也听到了许多消息,安宸烨的遗体在运回寮国的路上被人劫走了,据说劫匪是寮国的将军段骁。叶念惜不由得赞叹段骁,他真是一位重情重义的男子。 段骁并没有辜负叶念惜的夸赞,他将安宸烨和阿宁葬在了一起,纵然生不同衾,死要同穴。他爱阿宁,爱的无私,他希望她找到幸福。而这坟墓旁,他也为自己留了位置,今生错过的机会,来生一定争一次,坦坦荡荡的与安宸烨争一次…… 分开这么久,叶念惜不知道骆寒的心意是否变了,所以这次见面,务必要小心谨慎。打听清楚骆寒正在玄国南边的汜水城坐镇指挥,叶念惜写了一封信给骆寒,找了个小孩儿送进去。 日暮黄昏,叶念惜半躺在汜水城外草地上,一边看日落,一边啃着手中的烧饼夹鸡腿儿吃的香,天边火烧云如火如荼,随着太阳西沉,竟然有种荒芜悲凉的感觉…… 莫名惆怅起来,眼前阴影一闪,目光转动,看到了眉目如画笑若春风的容颜,骆寒来了。 “终于想起来我了?”他打趣儿躺在了叶念惜的身旁。 许久未见面,以为会觉得陌生,可是竟然没有丝毫距离,仿佛从未分离过,叶念惜十分喜欢这种心境,“你走路怎的没有声音?吓我一跳。” “是吗?我怎未见你跳起来?莫非是心跳加速?”骆寒笑意渐浓,侧头看着她。 叶念惜被他看的心底发毛,“你怎这么高兴?” “看到你当然高兴。念惜,这次是不是不走了?”骆寒从怀里取出一包糕点递给她。 都是自己喜欢的口味儿,叶念惜不禁惊讶于他的细心,“你以前说过会照顾我一辈子,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情,现在还作数吗?” “当然作数。”骆寒坐了起来,敛起笑容,伸出了一只手,认真道:“跟我回去吧。再也不要离开。” “帮我一个忙,我就跟你走。”叶念惜拉住他的手坐了起来。 骆寒一怔,“你是要我帮你哥哥吧?为了你,我可以帮他牵扯住寮国,不过他与紫胤国的事情,我不能帮,最多选择不插手。”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身为紫胤国的前皇上,怎能帮着其他国家来打自己的国家?小侯爷还不气的吐血? 这番话,让叶念惜明白他的心意,骆寒真的是为了自己可以付出一切,心底也踏实下来,“我要你做的不是这件事情,国家战争,凭的是各自本事,我一个女子左右不了。我只想让你救安宸烨。” 那握着叶念惜的手顿时松了下来,骆寒眼睛里再无笑意,“安宸烨,他不是死了吗?” “可是蓬莱道长说你有本事救他。”叶念惜张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一脸可怜相。 骆寒纳闷了,自己怎么不知道还有这本事?蓬莱道长不会是瞎说的吧?那老头儿,可不像他外表看上去那么德高望重…… 第441章 我娶你如何 骆寒迟迟不语,叶念惜等的着急,她扯着骆寒的衣衫问他:“到底怎样?不是说什么都答应我吗?不会骗人的吧?” 这要怎么答应啊?自己根本没那本事,骆寒犯愁,不过他头脑转的快,总不能让叶念惜生气吧?于是道:“这救安宸烨的法子,我是真不知道。不过我可以找蓬莱道长问一问,一定尽力而为。如何?” “一言为定。”叶念惜拉着骆寒起来。 “去哪里?”骆寒被她扯着走了几步,不由得问道。 叶念惜以为他要反悔,“去找蓬莱道长啊。” 骆寒噗的笑了出来,“叶念惜,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先去蓬莱岛找找吧?”叶念惜还真不知道蓬莱道长在哪儿,人家云游四海,闲的很。 “跟我回汜水城,我派人去找道长。如何?”骆寒建议。 叶念惜犹豫,“这倒是好主意,不过会不会显得没有诚意呢?” “我现在是玄国的皇上,他总该给个面子吧?”骆寒轻笑。 叶念惜暗暗骂了一句自己的智商,瞧我这脑子啊,人家骆寒可是蓬莱道长的亲孙子,他一句话,蓬莱道长能不来吗? 两个人欣然回汜水城。一路上叶念惜从骆寒口中了解到玄国的形势。以玄国现在的实力,对付南玄国和北玄国倒是有些把握。骆寒本来可以呆在皇宫不出来,可是他着急紫胤国的形势,想要赶紧攻下相对较弱的南玄国,抽出兵力来协助紫胤国。 汜水城内,负责守城的凌潜望着叶念惜上下打量,“皇上,您这是从哪里捡回来的丫头?” 骆寒伸手将叶念惜额前一缕乱发抚起,“她是叶念惜。虎影呢?让他到府上找我。”拉着叶念惜进了城。 叶念惜汗颜,自己这邋遢形象还真像是个野丫头。回到府上,洗漱干净,这才 敢出来见人。 这府上并不华贵,听说是当地知府的家,这知府十分清廉,正义。双方交战,他上城头鼓舞将士,结果被一箭射中当场丧命。骆寒将他厚葬,妥善安置了他的家眷,所以这府中空空,做了骆寒的休息地方,也成了每日商谈军情的地方。 叶念惜出了房间门,看到骆寒正站在院子里负手而站,他身形笔直如竹,素雅衣衫,若非有人称他皇上,谁能想到这么一位翩翩如玉的公子竟然是玄国的国君呢? 骆寒转过身子,回眸看叶念惜,清雅一笑,“念惜,我现在都还以为是做梦,不相信你会回来。” 叶念惜笑容明媚,“怎么会是梦呢?你瞧,我不是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要不我掐你一下,看你疼不疼?”说着,她就去捉他的胳膊。 骆寒主动将胳膊奉上,“掐一下哪里知道疼不疼?不如咬一口。” “你怎么跟沈奕越来越像了?脸皮何时变得这么厚?”叶念惜气鼓鼓地看着他,也不掐他也不咬他。 “沈奕?”骆寒的笑容消失,“他哪里比得过我?” “是啊,天下间,数你最好。”叶念惜故意与他赌气。 骆寒扯了扯嘴角,“不求天下最好,只要在你心里是最好的就行。” 此时,他的表情像极了轩辕谂,冰冷中透着温柔,自负中又有着平和,恍惚间,眼前的男子就是轩辕谂,那个故作冰冷却又不经意间在自己面前真情流露的轩辕谂…… 骆寒的心情的确因为叶念惜的到来而格外的好,发觉她痴痴望着自己,心底荡漾,忍不住靠近了她一步,伸手掌托起了她的下颚,轻轻一声:“念惜……” 这声音,如碎玉般好听,又带着低沉磁性,如梦如幻,仿佛轩辕谂轻轻呼唤,叶念惜望着面前男子俊朗不凡的 容颜越来越近,一直到他的水润薄唇贴了过来,羞涩的垂下目光,心跳的快…… 目光所至,是一件素蓝色长袍,并非熟悉的雪白色,这人不是轩辕谂,因为轩辕谂只穿白色衣袍,叶念惜猛然惊醒,本能反应推开了骆寒。 骆寒一个没站稳,险些摔倒,怎么个情况?刚要问叶念惜,看到她满脸通红,有些慌张凌乱局促不安,忍不住抿嘴一乐,“念惜,你不会怕我吧?” “谁怕你了。”叶念惜瘪嘴将头扭过去,不让他瞧到。 骆寒正欲打趣儿几句时,有人拍巴掌笑道:“果然还是念惜厉害,能让我家主人笑。” 循声望去,一个瘦猴儿似的人坐在房檐上,不知他何时便坐在了哪里。骆寒心底来气,“虎影,你给我下来!” 虎影直接从房顶上跳了下来,轻巧落在骆寒面前,“主人,赵五他们说男人跟女人拉手亲亲以后就会生小孩儿,你和念惜的小孩儿什么时候出生啊?” 叶念惜羞得满脸通红,骆寒也是尴尬至极,只能冲着虎影发脾气,“你个小兔崽子,又去军营里混,不跟他们学好!” 虎影的心思其实很单纯,他继续追问,“什么时候生小孩儿啊?” 骆寒跟他讲不通,只能气恼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亲她?方才根本没亲到。” “咱们这里多个小孩儿才好玩儿呢。你不亲,我可亲了。”虎影说着凑到叶念惜面前。 骆寒气的一脚踢向他,“你给我滚!” 虎影躲闪的快,一脸委屈,“是你让我来的,现在又让我滚?” 骆寒这才想起来正事儿,“我现在警告你,不许碰叶念惜,若是让我知道,先剁了你的爪子。” 虎影就怕骆寒黑脸,赶紧点头。 骆寒这才将正事儿布置给他,“出城去打听蓬莱道长的 下落,用最短的时间将那老头带到我面前。” “蓬莱道长?什么样子?”虎影问。 骆寒扶额,命人取来笔墨纸砚,当场画了一幅蓬莱道长的肖像递给虎影,“就照这个样子去找。”又大致交代了几句蓬莱道长的喜好和经常去的地方。 骆寒画的这幅肖像十分不错,将蓬莱道长的音容相貌画的栩栩如生,万万不像寻常墙头上贴的那些通缉令,一个个画的连本人都认不出来。所以有了这幅肖像,虎影十分有把握的走了。 汜水城府中的日子十分无聊,骆寒忙着打仗,虽然一有时间就来陪叶念惜,可是终究是一个人的时候多,叶念惜便开始找些有聊的事情来做,比如说读书。 这一点不得不夸赞咱们的女主,就是这么爱学习,虽然看的多是一些消遣之物,可是总比不看书要好的多吧?腹中诗书气自华,甭管读的什么书,就是往那一坐,捧着一本书看,这架势就让人觉得此女必有才! 骆寒一回到院子里,就看到了这么一个有才的画面,叶念惜捧着本书坐在院落椅子上看的津津有味,专注的神情,精美的侧颜,都让人心情荡漾。 不过,骆寒可没有欣赏的心情,他上前一把夺过叶念惜手中的书,“谁让你看这书的?” 叶念惜吓一跳,忍不住白目给他,“怎么这么小气?看看怎么了?” “这书又不是给你看的!”骆寒将手中书籍攥紧,忽然捻动手指,将书抛了出去,顿时换成了漫天碎片,如花瓣儿般飘落下来。 好端端的一本书,就这么毁了?叶念惜不禁心疼,“为何不让我看?” “你不适合。”骆寒生硬解释。 叶念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当然不适合我,适合你而已。不过我可以欣赏一番啊,帮你挑 几个嫔妃,有几个我瞧着相貌身材都不错。” 这其实是装订成书的画像,每一页上面都是一位玄国美女,写明身份家世,是前几日玄国太上皇命人送来的,要骆寒从中挑选几位做嫔妃,这皇上年纪不小了,该有子嗣了。太上皇着急了。 骆寒当时扔到一旁不予理睬,没想到今日被叶念惜翻到了,他怎能不恼,“那些女子都入不了我的眼,她们连你的百分之一都达不到,要娶,也该娶你!” 这话的后半句是重点,可是叶念惜只抓住了前半句,“原来你看过这画像,想必每位美人儿都看的仔细吧?” “你!……叶念惜,纳不纳妃是我的事儿,用不着你操心。”骆寒被她气的半死。 叶念惜被他说得不乐意了,收起笑容,“骆寒,你的婚姻大事我是管不着,可是因为你不立后纳妃,害得我名誉扫地,这笔账怎么算?”说着站了起来,舒展腰身,坐了许久,腰都酸了。 “我娶你如何?”骆寒忽然将叶念惜按到身后树干上,将她笼罩在自己的双臂之下,他的眼睛像月亮,弯弯如钩。 叶念惜一怔,他真的愿意娶自己?可是,自己对他有些情愫,是因为他长了一副和轩辕谂一模一样的容颜呢?还是因为真的喜欢他这个人呢? “算了,我不想嫁人,我觉得一个人挺好的。”叶念惜的心情忽然低沉下来,推开骆寒。 骆寒也随着心情不好起来,“你是不是还未忘记轩辕谂?还是有了别的意中人?” “这辈子我都无法忘记轩辕谂,骆寒,你该知道的。”骆寒有着轩辕谂的记忆,所以他应该知道自己和轩辕谂之间都经历过什么,他们是要白头偕老的夫妻啊。 骆寒将叶念惜的双肩扳了过来,认真问道:“如果我是轩辕谂呢?” 第442章 聚魂术 叶念惜忽然笑了,“怎么可能?别看长得像,可是言行举止一点儿都不像,我太了解轩辕谂了,即便是再像,你也不是他。” 再像,也终究不是他…… “你从哪里看出来,我不是他?”骆寒就纳闷了,自己怎么还不像自己了? 叶念惜将他五官仔细看了一遍,“你额头上有个痘痘,轩辕谂没有。” 骆寒无语,“我去掉这个痘痘还不成?”医术高超,祛除个痘痘还不是小事一桩? 叶念惜终于认真起来,“轩辕谂虽然是皇子,自幼锦衣玉食,可是他过的并不幸福。他身上总有一股寒冷之气,让人一靠近就觉得不舒服。这是自内心发出来的抗拒,他不喜欢与人太近。” “有道理。”骆寒点头,叶念惜说的不错。 叶念惜打量了他一眼,“可是你,身上虽然也有寒冷之气,却与他的不同,你的应该是从北冥峰带来的寒冷,这与你自幼在冰天雪地长大有关系。我靠近你时,从未觉得不舒服。这就是你们最大的区别。” 骆寒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暗想:叶念惜,你什么眼光?什么感觉!这明明就是轩辕谂的身体啊,以前抗拒你,是不想与你走太近,毕竟以为以后不能在一起。现在与你没了距离,是因为我们已经是夫妻了啊。 “就因为这个?”骆寒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当初醒来时用了这个名字,为何不用轩辕谂的名字啊,现在自己该与念惜幸福的在一起了。 “还有,不过,你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了。”叶念惜看到侍卫端过来饭菜,简单的结束了话题。 骆寒泄气,“还有什么啊?怎么这么多不同?” 叶念惜端起水盆去打水洗手,回眸扫了骆寒一眼,心底默默道:“我知道你是骆寒,你喜欢我,大约也是因为轩辕谂吧。可是我怎忍 心连累于你?我的身子已经无法生儿育女,如何让你这皇位坐稳呢?” 两次小产,是叶念惜这一辈子的痛,不过她已经不恨轩辕谂了,因为她知道轩辕谂的心一定比自己更痛…… 战争越来越激烈,骆寒越来越忙,日子一天天过的很快,这一日,虎影终于在叶念惜盼星星盼月中将蓬莱道长带了回来,老人家被虎影五花大绑的拎了进来,一进院子,就破口大骂,“骆寒,你个臭小子给我滚出来!” 骆寒和叶念惜正在吃午饭,猛然间看到蓬莱道长他老人家如此狼狈不堪,都是忍不住用手捂嘴去笑。 “敢对皇上不敬?找打!”虎影伸手弹了蓬莱道长脑袋一下,看似没有用什么力气,蓬莱道长叫的哇哇,“疼死老夫了……” 这还不把蓬莱道长打坏了?骆寒急忙制止虎影,“快放了道长。” 虎影将蓬莱道长扔到了地上,“这老家伙路上想逃走,被我抓回来两次,屡教不改,我才将他捆住了。” “啊呀,你想摔死老夫啊!我的骨头啊……”蓬莱道长趴在地上想要坐起来,努力了几下,干脆放弃。 这位道长好歹也是骆寒的祖父,轩辕谂的师傅,如此被摧残,连叶念惜都看不下眼了,她与骆寒上前给蓬莱道长松绳子。 “虎影,你怎的将道长绑的这么紧啊,瞧这胳膊都勒肿了。”叶念惜急忙帮蓬莱道长按摩胳膊,救安宸烨的事儿,还要指望他老人家呢。 “何止是胳膊啊,他还把那臭袜子塞到我的嘴巴里,害得我两天都没吃饭。”蓬莱道长一肚子苦水。 这虎影的袜子,叶念惜可是见识过,别说是塞嘴里,就是把它往饭桌上那么一放,绝对有减肥的妙用。 骆寒只后悔自己跟虎影少说了一句话:这位蓬莱道长是玄国的太太上皇,务必客 气对待。 好不容易将蓬莱道长扶到了椅子上,命人上碗筷。骆寒发觉蓬莱道长的眼睛只盯着虎影看,那熊熊火焰能燃烧了整个院落,于是发话,“虎影,一边跪着去,蓬莱道长不发话,不许起来。”顺手扔了只烧鸡给他,虎影也不委屈,乐颠颠的跪一边吃烧鸡去了。 蓬莱道长不干了,“你瞧他高兴的,这是认错的态度吗?” “虎影,不许笑。”骆寒又发话,于是虎影有生以来第一次哭丧着脸吃烧鸡。 饿了两天,蓬莱道长能不饿吗?况且他老人家有没有银子,这次外出吃喝都靠旁人救济,哪里能吃到好的,眼前的饭菜色香味俱全,蓬莱道长的口水直在口中流淌,不等筷子拿上来,就抢了轩辕谂的筷子,开吃! 在蓬莱道长的风卷残云中,骆寒开始说正事儿,“道长,你对念惜说过我能救安宸烨?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蓬莱道长一口菜正放到口中,指了指自己闭着咀嚼的嘴巴,叶念惜和骆寒明白,人家意思是等咽下去再开口说话。于是就瞪着眼睛在旁边等着他将这口饭菜咽下去。 当初蓬莱道长不过是为了成全骆寒和叶念惜,所以随便说了一句,没想到连骆寒都当真了,这回玩大了,如何收场呢?这么想着,一口饭嚼了快一炷香的时间了。 “道长不会噎到了吧?”叶念惜十分关切。 骆寒已经猜出来蓬莱道长的心思,这位老人家在拖延时间想主意,心中不禁冷笑,“道长吃了将近八十年的饭,怎么能噎到呢?除非是这饭菜成精了,还与道长有着血海深仇。” 这个孙子,竟然不帮自己,一片苦心白费了。蓬莱道长气的直接开口,“骆寒,你……咳咳……咳咳……”没有噎到,却呛到了。 好不容易让老人家平息下来,他坐在 椅子上直喘气儿,“骆寒,给我倒杯水去。” 一旁虎影不服了,“敢对我们皇上大呼小叫,小心老子尿尿给你喝!” 有了骆寒撑腰,蓬莱道长也不怕这虎影,“等老夫吃饱喝足了再和你算账。你知道你们皇上叫什么吗?” “老东西呗!”虎影回答的痛快。 骆寒和叶念惜头上顿时有无数只乌鸦飞过,这孩子胆子也忒大了点儿,怎么什么都敢说啊! “骆寒,不会是你教他的吧?”蓬莱道长气的呼呼地。 “虎影,滚过来!”骆寒声色俱厉。 虎影吓得手中烧鸡都掉在了地上,他连滚带爬的到了近前,“主人,要我收拾他吗?”从腰际处扯出了虎骨。 白森森的骨头让蓬莱道长立即躲到了骆寒身后,“你家主人叫我祖父,你敢动我一根汗毛,我让他杀了你!” “祖父?”虎影不明白,这不能怪他,他一直在森林里,没听过这个词儿,而轩辕谂一直教他武功及与人相处的规矩,单单忘记了这个本份儿。 “就是爷爷。”骆寒没好气解释。 虎影吓得一哆嗦,这老头儿是皇上的爷爷啊?立即摇头,“你们长得不像。” “就是不像,也是爷爷!”蓬莱道长吹胡子瞪眼儿。 “为什么不像呢?”虎影十分纠结这个问题。 “他年幼时被野兽咬了,是公良鹤救了他……”说到这里,蓬莱道长眼前一亮,公良鹤! “叶念惜,救安宸烨,公良鹤或许有办法,只要安宸烨的魂魄仍然在,公良鹤有本事让他复活!”蓬莱道长为自己这个想法而兴奋,公良鹤,怎么就忘记他了呢? 叶念惜没有一点儿高兴劲儿,“道长,何必舍近求远呢?骆寒不是能救吗?” 蓬莱道长将拂尘靠在手臂处,恢复了仙风道骨的样子,“骆寒一个人的力量只怕要等个 十年八年的才有可能救活安宸烨,可是公良鹤不一样,他的本事大得很,比骆寒更有把握。” “这次道长确定吗?”叶念惜发觉自己被蓬莱道长忽悠了。 望着叶念惜和骆寒投来的怀疑目光,蓬莱道长忍不住又心虚了,“前提是安宸烨的魂魄保持完好。可是我没有找到他的魂魄,这事儿恐怕也不容易。” 叶念惜和骆寒又泄气了,“这不是等于白说吗?” 蓬莱道长的法力毕竟有限,他自言自语:“如果有文朔,或许能去瞧瞧安宸烨的魂魄到底在哪里。” “文朔?什么东西?”叶念惜问道,只要能让安宸烨复活,她一定竭尽全力。 蓬莱道长赶紧嘘了一声,示意叶念惜小点儿声,他看看左右无人,这才压低了声音,一副神秘的样子,“文朔,是一个人。” “哦,这人在哪里?我去找他。”叶念惜也随着他压低了声音。 一旁骆寒看不下去,他拍了拍蓬莱道长的肩,“道长,这院子里没有外人,您说话没必要鬼鬼祟祟的。” “谁鬼祟了?”蓬莱道长瞪着自己的孙子,说话这么不中听,和轩辕谂有一拼了。 蓬莱道长声音如常,“这文朔,是个行踪神秘之人,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他道法甚高,与我不相上下。”说到这里,蓬莱道长又是一阵心虚。 “既然与道长道法一样高超,那还去找他做什么?”一旁虎影问道。 蓬莱道长用拂尘敲了他脑袋一记,“认真听,不得插嘴。” 碍于骆寒的面子,虎影不敢发脾气,蹲到一旁去了。 蓬莱道长继续道:“这文朔有一样比我高,那就是聚魂术。也许他能找到安宸烨的魂魄。其实你们早就见到过他。” “见过?他是谁?”叶念惜和骆寒更是惊讶。 蓬莱道长轻吐两个字,“天子!” 第443章 九阙宫之行 叶念惜和骆寒半响儿没说出话来,都愣在了那里。只觉得希望愈加渺茫,首先天子有没有那个本事搁置一旁不说,就是见他一面也比登天还要难。 “给我三天时间,攻下南玄国,我陪你去九阙宫。”骆寒安慰叶念惜。 蓬莱道长立即着急了,“骆寒,你不能去。” “为何?” “因为,因为……万一你的魂魄当时入住的不是你的身体,而是轩辕谂的身体,被天子识破了,他随时能要了你的命。”其中道理太复杂,要想解释清楚估计三天三夜也讲不完。 “我去过九阙宫两次,天子并没有识破啊!”骆寒并不害怕,因为这具身子和魂魄都是轩辕谂的。 蓬莱道长气的直摇头,“那是因为月圆之夜,天子不能用阴阳眼。” “阴阳眼?什么东西?”叶念惜有些害怕,意思是自己也不能去见天子了?万一被他看破自己也是个魂穿呢? “就是一双眼白天看阳间,晚上看阴间,不过月圆之夜除外。文家的人并非个个都是阴阳眼,也只有阴阳眼的人能做天子。”蓬莱道长毕竟活了将近八十岁,知道的事情比寻常人多。 “那我就月圆之夜去九阙宫。”骆寒是谁?有什么事儿能难倒他! 这主意不错,叶念惜很赞同,蓬莱道长也赞同,于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蓬莱道长本来没打算与叶念惜一起去,他一心撮合两人,好不容易两个人有了单独相处的机会,他怎能捣乱呢?可是虎影非要嚷嚷着去,既然带了一个外人,又何必在乎多他一个呢?于是蓬莱道长也非要去不可。 骆寒果然说话算数,三天时间,他打败了南玄国,将边城交给凌潜,一切事务处理妥当后,便与叶念惜直奔九阙宫。蓬莱道长和虎影跟随前往。 几个人对 去九阙宫的道路十分熟悉,绕开各国交战地方,有骆寒和虎影两大高手,这一路上倒是顺利,因为蓬莱道长身子骨禁受不住长期颠簸,所以白天赶路,晚上休息,两天后才到了九阙宫外,而这日正好是腊月十五,月圆之夜。 竹林已经落叶,月朗星疏,幽蓝夜空中,纷纷扬扬的大雪倾洒而下,如千万只蝴蝶纷飞,落在地上染白了尘世间万物,叶念惜从马车里探出一只手,有雪花落在掌心,瞬间化成水滴,晶莹剔透。 “这雪真好!”叶念惜走出马车,望着那被雪遮住金光的九阙宫,终于到了。 众人下了马车,蓬莱道长长吁一口气,“天子脾气可不太好,咱们确定要去找他吗?” “当然,要不来这里做什么?再说了,我们只是来请他救人,又不是做坏事,天子总不至于怪罪吧?”骆寒望着大门紧闭的九阙宫,月华下,飞雪中,更多了一分神秘色彩。 踩着积雪咯吱咯吱响,雪地上留下了四行脚印,一直延伸到了九阙宫的门口。 骆寒上前叩门,铁环敲在金属门上的声音格外清脆,在这寂静夜晚里传的很远。可是等了半响儿,里面没有声音。 蓬莱道长提醒骆寒,“九阙宫里人少,这叩门的声音要大一些,否则人家听不到。” 虎影力气大,他捡了个石头,使劲儿敲门,咚咚的声音,将大地震得都要颤三颤。 蓬莱道长和叶念惜吓得捂住耳朵,这虎影是敲门呢?还是砸门呢? 里面很快传来了声音,“哎呦,谁啊?这是要拆了九阙宫吗?”吱呀一声,门开了,夜奴和夜煞站在了门口。 夜奴用那细长眼睛打量了四人一番,“念惜公主,骆寒,这两位是什么东西?半夜三更,竟敢来此地捣乱?活腻歪了?” 蓬莱道长 气的吹胡子瞪眼,“夜奴,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说老夫。” 竟然直呼自己的名字,夜奴不由得再次仔细打量蓬莱道长,忽然哦了一声,“骆子无!” 竟然认识,叶念惜和骆寒大出意料。再看蓬莱道长,捋了捋胡须,“夜奴,我们要见天子,麻烦你引见一下吧?” 夜奴嘿嘿两声,“骆子无,就凭你也配见天子?天子正忙着呢,没工夫见你们!”伸手就要合住门。 虎影用骨头将门挡住,不让他合上,“我家主人要见你家天子,怎么还摆上架子了?”他没有天子的概念,在他心里,骆寒的位置是最高的,所以他认为骆寒要见天子,那天子就应该赶紧出来接驾。 “小崽子,敢在九阙宫前撒野?”夜奴伸手去推虎影。 别看虎影人小又瘦弱,可是力气大,身子一震,夜奴就被震了个跟头,他摔倒地上,气的哇哇大叫,“夜煞,这小子找事儿,收拾他!” 夜煞直接站到虎影面前,像一堵墙一样堵住了他的视线,这架势真像是一尊门神。 虎影不得不抬头看他,“大哥,您可真够胖的。”一个夜煞顶四个虎影,一点儿都不夸张。 夜煞那本来就凶恶的脸更加狰狞起来,“我这不是胖,是魁梧!” 虎影一脸嫌弃的样子,“就这身子?魁梧?您可别侮辱魁梧这个词儿了。”跟着骆寒时间久了,他也学会不少讽刺人的话。 好歹也是天子手下的人,竟然被一个孩子这么说,夜煞脸上挂不住,“小屁孩儿,滚一边去,我不和你打,免得人家说我欺负弱小。” “那你就让我们进去呗?”虎影说着就要往里钻。 夜煞伸手将他领子抓住提了起来,“擅自进入九阙宫内者——死!”说完,将虎影扔了出去,因为看他还小,所以 没有下重手,仍的也不远,料想着雪地柔软厚实,不至于将着小子摔死。 就在被扔出的一刹那,虎影一个翻身站稳,伸手一骨头打向夜煞。 夜煞没反应过来,硬是挨了一骨头,不由得啊呀一声,“臭小子,敢偷袭,今日爷爷教训你一番!”出了门就去抓虎影。 一大一小,一高一低,一胖一瘦,就这么在月下雪地上纠缠上了。 蓬莱道长扯了扯骆寒的衣袖,“这个夜煞是天子手下是四大门神之一,武功很高,力气也大,虎影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骆寒看两人打斗了几回合后,心中有数,“虎影,下手轻点儿,别将他打死了。” 蓬莱道长不禁咂舌,虎影这孩子能打过天子手下的人?正要问骆寒时,只听得啊呀一声惨叫,夜煞被虎影一骨头敲到了腿上,顿时趴在雪地上起不来了。 此时,蓬莱道长只有一个感受:骆寒让虎影去找自己真是大材小用了,幸好自己只逃跑了两次,要是有第三次,只怕这腿都要被打折了。 夜奴立即一嗓子:“出事儿了……” 嗖的一声,一道人影从夜奴身后飞出,落在虎影身旁,快如闪电,以至于叶念惜都没看清楚这人是怎么出来的,只见他长的也像是一道闪电,又高又瘦,脸色煞白,在漫天白雪映照下丝毫不逊色。这人看不出年纪,甚至看不出性别,唯有通过颈部的喉结能判断出来这是个男子。 蓬莱道长道:“这人叫夜无常,天子手下四大门神之一,以快取胜,不过这不是一个人,……” 未等蓬莱道长说完,夜无常一个腾空跃起,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把长剑刺向虎影,“敢伤我哥哥,找死!”他可不管对手是个孩子还是什么人。 虎影一个转身躲 过去,可是面前的剑忽然成了两把,眼前之人也成了两个人,一黑一白,都是细高挑儿。这两人实在是像,以至于虎影以为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蓬莱道长接着道:“这夜无常是两个人,白无常和黑无常。” 今日可是开了眼,天子手下什么人都有,叶念惜暗暗替虎影担心,低声对骆寒说:“天子手下四大门神,这才两个了,要是四个都出来,虎影还不累死?” 骆寒也正发愁这个,问向蓬莱道长,“天子手下除了四大门神,还有什么人?” 蓬莱道长摇头,“据我所知应该是没人了。” 骆寒放心,“虎影若是不行了,我再上。四个人而已,不在话下!” 蓬莱道长又道:“可是这四个人手下还各自有人,加起来上百号人,各个都是武功高手。” 骆寒和叶念惜同时看向他,“道长,您老人家为何不早说呢?咱们也好多带些人啊!” “咱们不是来求天子的吗?我想着应该不能打起来啊!”蓬莱道长解释。 骆寒只能对着虎影喊道:“快点儿打,别耽误了时间。” 虎影答应了一声,只见他的两根骨头分别打向黑无常和白无常,那两人顿时像风筝一样飞了出去,落在地上啊呀惨叫,爬不起来。 虎影跑到骆寒和叶念惜面前,抹了把汗,一脸兴奋,“总算遇到点儿能打的了,今晚上打的还算过瘾。还有吗?”看向夜奴。 几个人同时看向夜奴,“还有吗?我家虎影没打够呢!” 夜奴吓得腿哆嗦,“暂时没了,那两个出去办事儿了。其他的人没有天子的命令,不许出来。要不你们再等等?过两天夜魔和夜天就回来了,他们武功比这两个高,保证让你打的过瘾……” “既然没有,就请让开吧?”骆寒推开他进了九阙宫。 第444章 是你害死了他 九阙宫里,只有微弱光亮,为了照顾蓬莱道长,骆寒放慢脚步,被夜奴从身后追了过来,“我说骆寒,你就这么闯进九阙宫,不怕天子要你的命吗?” “天子应该没这么小气吧?”来过两次,骆寒对这里十分熟悉,很快到了大殿上,站在大殿入口犹豫了一下,将夜奴推到了前面,“烦请夜奴大人带路吧?” 夜奴当然明白他的心思,一个空旷的大殿,何须自己带路,骆寒是怕机关忽然触动乱箭齐发,让自己在前面做个挡箭牌而已。 夜奴刚走到大殿中央,便听得沉沉一声:“一群废物,平日里白养你们了。” 这是天子的声音,夜奴吓得直哆嗦,声音颤抖不成声:“天,天子,是,是他们太,太厉害了。” “你下去吧。”随着这一声,昏暗大殿上有银光一闪,落在了龙椅上,这是天子的银色面具,透过微弱光芒,看到天子位置上坐着一人,他说:“我来与诸位领教一番。” 本以为他会亲自动手,未料忽然间从四面八方跳出十二个黑衣人,看身形,应该是上次来见过的那些人。 “杀了他们!”天子发话。 十二个黑衣人挥舞长剑一起上前,这回只靠虎影是不行了,骆寒拔剑挡在叶念惜和蓬莱道长身前,他在前虎影在后,与那些人打斗在一起。 蓬莱道长知道这些人的厉害,立即喊道:“天子,我们既然来了,就是客人,怎能对客人这么粗俗无礼呢?” “客人?有不请自到的客人吗?还打伤了我的人,我看你们是来找死的。”天子一声令下,大殿上又多了三十六个人。 “除了念惜公主,都给我杀了。”天子发出阴冷无情的命令,三十六个人将四个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蓬莱道长哪 里见过这个阵势,吓得直嚷嚷,“文朔,你怎么这么不讲理呢?”直呼天子名讳。 天子只是哼了一声,并不答话,坐在宝座上看下面的打斗。先前的十二个人加上后来的三十六个人,个个都是武功高手,骆寒和虎影武功再高,也耐不住人多,更何况还要保护蓬莱道长和叶念惜。分身乏术,当然不是对手。 叶念惜着急,反正天子说了要他们不杀自己,没有性命之忧,于是不顾刀光剑影,冲到了天子面前,“天子,请他们住手吧,我们此次前来不是捣乱,也不是与您为难,而是请您帮忙救个人。” “救叶启轩吗?”天子问道。 “不是。”叶念惜刚要说下去,旁边走出来一人,他插了一句话:“文朔,住手吧,子无也算是旧相识,要了他性命不好。” 叶念惜转头看,这人的相貌有些奇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可是单独看眼睛鼻子嘴巴,又与普通人无异。只是综合到一起,让人说不出的别扭。 天子还未说话,下面的蓬莱道长喊了起来,“公良鹤,你在这里?” 原来这人便是易容高手公良鹤! 叶念惜刚要继续仔细瞧瞧这公良鹤的相貌时,有一人几乎是跑了进来,“文朔,快让他们住手,怎能对子无动手呢?” 叶念惜看到这人,立即欣喜,不是做梦吧?竟然在这里见到了故人,“百草神君!” 百草神君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他跑过来直接喊道:“叶念惜!” “巫小山!”叶念惜没想到他也在这里,愈加惊喜。 这么多人来求情,天子终于动了恻隐之心,“住手吧!” 天子的人同时住手,飞跃出来,整整齐齐站立一旁。被围在中央的骆寒和虎影直喘气儿,浑身大汗,这场打斗, 若是再不停,就真的死在这里了。蓬莱道长也是一身汗,不过不是累的,是吓的,方才好几剑扫来,险些让他脑袋搬家。 天子手一扬,顿时大殿里灯火通明,耀眼的光芒让叶念惜不由得眯缝起眼睛,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蓬莱道长最先开口,“百草兄,鹤兄,你们二位怎么来了?” 公良鹤道:“我们是受文朔邀请而来。子无,你没有收到邀请,也不能硬闯啊。怪不得惹文朔气恼。” 蓬莱道长正在为方才险些被杀一事生气,听他这么一说,更加生气,“呸!谁稀罕他的邀请?若非为了我的孙儿,我哪里会来这破地方!” “子无,你是来求我救人的,就应该有个好态度,这算什么?”天子表示不满。 蓬莱道长终于收敛了脾气,“你要是答应救人,我就态度好点儿。” “你的孙儿?骆寒?他不是好端端的吗?”天子疑惑。 蓬莱道长不得不解释一番,“我的孙儿是协助叶念惜救人,他好得很,用不着你救。” “这天下间竟然有你蓬莱道长救不了的人?”天子不无讽刺。 眼看蓬莱道长又要发火,叶念惜急忙阻止了,她道:“这次要救的人有些特殊,因为他很有可能魂飞魄散,需要天子出手相助将他的魂魄聚起来。” “什么人?”天子问道。 叶念惜规规矩矩跪了下来,“是我的义兄李瑾瑜,他曾经重生到了安宸烨的身上。请天子救救他!” 天子吸了口凉气,“原来是他……”似有所思。 一旁公良鹤和百草神君同时咝了一声,相视一眼,沉默不语。 这是怎么个情况?叶念惜忐忑,望着天子那张戴着银色面具的脸颊,不知道面具后是怎样的一幅表情!忽然眼角余光看到天子身 后屏障上的图案,一只巨龙腾空飞起。龙图腾在九州个个国家都有,只是天子身后的这个有些特别,仿佛在哪里见过! 叶念惜凝眉细想。 生怕天子不肯相救,蓬莱道长走了上前,“其实我们只需要你的聚魂术,将李瑾瑜的魂魄凝聚起来就行,后面的事情我自己想办法。” “今日月圆,用聚魂术是最好的,可是凭什么让我救他?”天子眼睛里透出冷意。 是啊,凭什么呢?蓬莱道长和叶念惜都愣住了,“你想要什么?” 天子略微沉吟,双瞳忽然黑亮起来,“如果,李瑾瑜复活,叶念惜就嫁给他,如何?” “不可!”骆寒终于开口,“念惜与他只是兄妹之情,决不能委曲求全。” 叶念惜忽然想起来阿秀之死,“天子为何总想着我与他在一起?” 天子语气淡淡,“以后你自然会知道。只要你同意嫁给他,我就有本事救活他,叶念惜,如何?” 叶念惜缓缓站了起来,“如果他不肯娶我呢?” 天子对李瑾瑜十分了解,“怎么会?他那么喜欢你,只要你肯嫁,他定然愿意娶。” “他不会,如果知道我是以此为条件让他复活,他一定不高兴。因为我的瑾瑜哥哥不会让我受委屈。”叶念惜转身走到骆寒面前,“咱们走吧。” 就这么放弃了?所有人都为之一愣,天子也是没想到,“叶念惜,在你心里,李瑾瑜到底是什么位置?” “天子,在你心里,他又是什么位置?”叶念惜反问。 银色面具后的人神情一滞,“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我来找你救他,原本就是个错误,你不会救他。因为,害死他的人就是你。”叶念惜冷笑,有一件事情一直困扰着她,今日忽然明白了。 天子 拍案而起,“胡说,害死他的是你的哥哥叶启轩,与我何干?”将旁边公良鹤和巫百草吓了一跳,他们从未见过天子发这么大脾气! 叶念惜挑眉看向天子,“我哥哥杀安宸烨,是因为一封信,安宸烨始终不肯说那封信是谁写给他的。我记得那封信的落款只有一个字——文。当时我以为是安字写的太潦草,今日见到了天子,终于知道,原来这个字是天子的姓氏。而那落款后有一个红戳印儿,犹记得是只龙的图案,与天子身后这只龙十分相似。想来那封信是天子写给安宸烨的吧?” 天子不由得愤恨起来,“没错,是我写给他的,可惜他不肯与我合作,若是早些答应了,何至于落得个凄惨下场呢!” “他忠心于我哥哥,怎会背叛?”叶念惜凄然,安宸烨没有说出来那封信是天子写给他的,怕是担心自己的哥哥与天子为敌,他是想大事化小吧,可是没想到竟然搭进去了性命。 天子语气不善,“可惜他忠于叶启轩,叶启轩并不相信他。实不相瞒,我劝过他为自己想一想,他不听。叶启轩在他身旁安插了眼线,是我派人去引导那些眼线找到了这封信,就是要让他知道,叶启轩并非他认为的那么值得效忠。” “你害死了他!”叶念惜没想到这一出竟然是天子导演的好戏,可惜知道的太晚了。 “如果叶启轩信任于他,他又怎会死呢?真正的凶手是叶启轩,而我只不过证明了个事实而已。”天子说的轻巧,三言两句将自己的阴谋粉饰的无辜。 “所以,你不会救他,我也不会再求你。”叶念惜拉着骆寒出了九阙宫。 身后天子一声冷笑:谁说我不会救他?否则怎会费了劲儿将公良鹤和巫百草请来? 第445章 完美的作品 九阙宫外,雪下得更大,一眼望去,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千里江山,了无人烟。 叶念惜扶着马车刚要上去,九阙宫里又出来三个人,回眸看,是公良鹤和巫百草父子。 公良鹤上前去找蓬莱道长,“那是骆寒?果然一副好皮囊,这大概是我最满意的作品了。”伸手捏了捏骆寒的脸颊。 骆寒一脸嫌弃的看着他,“蓬莱道长管你叫鹤兄,莫非你八十有余?”但见公良鹤脸上光洁细腻,一副年轻人模样。 “八十出头,比百草兄小一岁。”公良鹤十分欣赏骆寒的脸颊,啧啧两声,“我这作品堪称完美无瑕!” 巫小山只顾着和叶念惜说话,巫百草走了上前,“子无的孙儿?果然与我那徒儿长的一模一样。”上前去拉骆寒的手。 骆寒怎不知道他的心思?轩辕谂和骆寒唯一的区别其实不是叶念惜那样的猜测,而是他们的血液。轩辕谂体内有龙胆石和梅花血的药效,他的血百毒不侵。巫百草只要握住他的脉搏就能诊断出来这具身子到底是骆寒还是轩辕谂。骆寒怎能露出这个破绽惹来麻烦?他将手向后一背,缩回了衣袖内。 “看你气色不佳,容我为你诊脉瞧瞧?”巫百草并不放弃。 “多谢百草神君的好意,不知从哪里看出来我气色不佳了?”骆寒温温一笑,唇红齿白,气定神闲。 巫百草讪讪收手,“方才月光有些暗,看走眼了。” 一旁公良鹤忽然问道:“子无,听说当初你是用轩辕谂的命换了骆寒的命,可是你怎知道这醒来的就是骆寒呢?” 几个人中,公良鹤被公认为是高手,不只是他的易容术高超,还有他那敏捷的心思。被这样一个高人问话,蓬莱道长不免得意,“我的亲孙儿,我怎能不认识呢?别说是一模 一样,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当然了,像这种血肉之情,你们这种没有子嗣的人是不会懂了。” 公良鹤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子嗣,所以对蓬莱道长最后一句话深以为意,“子无,只怕你这孙儿是轩辕谂,而非骆寒。” 一旁骆寒眉宇间动了动,暗想:这个公良鹤果然是个人物! 蓬莱道长仰天大笑:“不可能!”转而瞅了一眼骆寒,“他要是轩辕谂,我就要了他的命,将他还回去。” 叶念惜被轩辕谂这三个字吸引了过去,“前辈是如何认为他是轩辕谂的?” 公良鹤仔细看了看骆寒,“我的手艺炉火纯青,可以将一个人做的和另一个人一模一样,不过我总会留一手,将两个人区分开来。当初我按照轩辕谂的模样做骆寒时,故意在骆寒的左耳垂的后面点了个黑痣。” 这是轩辕谂和骆寒外表上的唯一区别! 众人都看向了轩辕谂的左耳垂后面,没有那颗黑痣! 蓬莱道长微微失望,这么说眼前之人是骆寒的魂魄轩辕谂的身体了,幸好他的自愈能力很强,“这有什么,我早就知道,骆寒穿到轩辕谂身上了,这样挺好的,他会武功懂医术,又有着治理天下的才能,比以前强多了。” 旁边巫百草一喜,“这么说他的血也是百毒不侵了?可以做药引?” 骆寒脸色一沉,“做药引?找沈奕去!他吃了你的血灵蟒,我可没吃。” “沈奕那家伙太小气,每个月只给那么一点儿血,只够救我自己。”一起沈奕,巫百草禁不住发牢骚。自从知道自己用他的血救旁人,沈奕就不肯多放血。这家伙是铁石心肠吧! 一旁巫小山看不下眼了,“知足吧,人家沈奕好歹是个皇上,被你当成个药引已经够过分的了。而且你的身子早就不 需要用人家的血了,还厚着脸皮去找人家,我都替你羞得慌。” 吓得巫百草赶紧捂儿子的嘴巴,“我这不是为了天下苍生吗?谁让他吃了我的血灵蟒。” 巫小山好不容易挣脱他,嚷嚷着:“可是你的药丸都那么多了,一年才救十二个人,何时能用得完啊?” “我这不是给你留着吗?”巫百草说完这话,发现四周的眼神不对劲儿,叶念惜瞪着自己,骆寒鄙视自己,就连蓬莱道长都有些看不下去的样子。 “沈奕要是知道真相,一定会拆了你的骨头!”骆寒提醒他,小侯爷最恨被人骗,若是被他知道了,下场要多惨有多惨! 巫百草往每个人手中塞了两粒药丸儿,“这药丸儿能化解百毒,诸位嘴下积德。” 丹红色药丸,黄豆大小,叶念惜塞到了口袋里,“这是用沈奕的血炼制的吧?” “嗯……,中毒后服下一粒,立即解毒,一般人我都不给他。”巫百草笑容尴尬。 拿人家手软,众人一致决定不会将此事告诉沈奕,于是我们的小侯爷仍然被蒙在鼓中,每个月由巫百草割肉取血。这便是随便吃人家的宠物的后果。 公良鹤和巫百草出来纯属是叙旧,并无特别的事情,不过临告别时,公良鹤说了一句:“念惜公主,其实李瑾瑜之事你无须担心,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叶念惜以为他是安慰自己,不由得微微一笑表示感谢,却没想到这句话另有深意…… 车轮在雪地上压出了两条线,随着咯吱咯吱积雪的声音,越走越远…… 这一趟彻底失败,叶念惜靠在骆寒的肩上休息,自从公良鹤确定这具身子是轩辕谂的,她就不再抗拒,靠近他就好像是靠近了轩辕谂一样…… 蓬莱道长反而纠结了,“骆寒,你说你重生,怎 么就不看准了自己的身体再落下来呢?” 骆寒的脸一寒,“耳朵后面有个黑痣,你以为我能知道这区别?”公良鹤用了心,这黑痣,谁能瞧见?骆寒自己照镜子都看不到。 蓬莱道长不甘心,“那你当初落入这身体里时,就没有什么不舒服?” 骆寒仔细回想,其实当初他先选了另一具身子,进入时有些困难,于是换了一具,没想到十分融合,想来这就是自己的身体,所以魂魄没有收到丝毫阻挡,不过这话不能告诉蓬莱道长,这老头儿要是知道自己就是轩辕谂,还不气的呕血? 略微思量,“起初是有些不太适应,不过后来就好了。我觉得比以前强大许多,知道的事情也多了。” “那当然,轩辕谂是什么人啊,他自幼读书用心,练武刻苦,九州之内无人能及,可惜啊,英年早逝,幸好这些东西都传给了你,也不算浪费。”蓬莱道长沾沾自喜,骆寒入了轩辕谂的身体,算是捡了个大便宜。 骆寒点头称是,十分认同的样子。 前方有百姓背着包袱哭哭啼啼三五成群而过,看样子是逃荒的,乱世中,这本是寻常之事,可是有孩子孤苦伶仃的在人流中逆行,“娘,娘亲……”稚嫩的声音带着哭泣,被呼啸北风扯碎在空中。 叶念惜挑起帘子,看那孩子摔倒又爬起来,周围的人没有停留,一直到人群过去,旷野中留下了那孩子孤苦无依的身影,“咱们去瞧瞧那孩子吧?” 骆寒命虎影将马车赶过去,到了近前,看清楚那是个小女孩儿,约莫七八岁样子,相貌清秀,脸上还挂着泪珠儿,穿着一件粗布棉衣,上面有几个补丁。 叶念惜下了马车蹲在她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七巧。”小女孩儿娇怯,一双乌黑的眼睛 望着叶念惜。 叶念惜对这小女孩儿莫名的好感,“七巧,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七巧摇摇头,“我家那边打仗,爹娘带着我和弟弟跑了出来,他们说给弟弟买鞋去,让我在路边等着,我等了一天,也没等着。我担心他们遇到坏人……”说着,委屈的抹了抹眼泪。 这孩子应该是被扔弃了吧?叶念惜将她抱起来,“也许你爹娘真的遇到了坏人,跟我走吧。” “我要等我爹娘。”七巧挣扎着想下来。 叶念惜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你这样等可不是办法,万一坏人来了,你怎么办?不如跟我走,我有许多朋友,可以让他们帮忙找你爹娘。” 七巧这才点头,叶念惜抱着她上了马车,坐在自己和骆寒之间。七巧抬头看了一眼骆寒,“公子长的真好看。” 若是其他女子说出这话,骆寒会认为是公然的调戏,可是从这小女孩儿口中说出来,毫无讨好之意,竟然惹得他一笑,“乖,公子给你糖吃。”从怀里摸出几块糖果给了七巧。 摸着七巧的手冰凉,叶念惜找了自己的外套给她穿上,这才开始问她家里的情况。 七巧伶俐懂事儿,几句话将家中状况讲了出来,“我娘叫阿珍,我爹是个秀才,去年得病死了,我娘就带着我嫁给了现在的爹,他叫大牛,是个杀猪的,人很凶。夏天的时候,我弟弟出生了,现在他还不会走路不会说话。” 叶念惜问她:“你是哪里人啊?你爹娘要带你去哪里啊?” 七巧将糖果小心装到衣服口袋里,她要留给爹娘和弟弟吃,“我是车璃国人,我家在舛岳,因为打仗,爹娘带我逃了出来,没有说去哪里。” “舛岳?你家在舛岳?”叶念惜震惊,舛岳距离车璃国都城很近,那里竟然打仗了? 第446章 神秘的军队 骆寒拍了拍叶念惜的肩,“或许她说的不是舛岳之地,那里怎么会打仗?我没有听说过这消息。” 叶念惜的心稍微安稳了一下,“七巧,你家在舛岳什么地方?” 七巧口齿伶俐,“在舛岳城里啊,城外有个梅花妖洞,那里的梅花十分好看,最近雪下的这么大,那梅花一定盛开的更好看了。可惜走得匆忙,都没有来得及去瞧上一眼。” 打仗的地方真的是舛岳城,自己没有听错,七巧也没有说错,叶念惜顿时觉得手脚冰凉,一股寒气从心底泛起,舛岳城若是破了,叶启轩就危险了,车璃国也就完了。 一旁骆寒皱起眉头,怎么可能?去九阙宫之前还听说因为大雪,寮国物资粮草不够,撤出了十里地,与车璃国暂时休战,这才三天的时间,怎么一下子打到了舛岳之地?这没道理啊! “我要回车璃国,去舛岳城看一看。”叶念惜说着就要下马车,她已经慌乱的失去了理智。 骆寒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如果那里真的在打仗,你去了太危险。” 一旁蓬莱道长也劝她:“你瞧那么多难民,就知道肯定打的厉害,咱们最好绕道而行,别因此赔上性命。” 骆寒斜了蓬莱道长一眼,这是劝人的话吗?岂不是让念惜更加担心了? 果然,叶念惜更加不镇定了,“我一定要去看看,放开我。”挣脱骆寒跳下了马车。 骆寒急忙起身跟着跳下马车,“叶念惜,我陪你去!” “我要回都城去找我的皇兄。”叶念惜回头看到骆寒坚定的神情。 “我陪你去!”他又说了一遍,那坚定的神情更加坚定,上前拉住了叶念惜的手。 以为因为交战,他会厌恨自己的哥哥,没想到这个时候,他竟然会陪自己一起去,只怕连轩辕谂也做不到吧?叶念惜感激的看着他,那宽 大手掌传来的温度让她心里更加踏实。 “不过——”他站在那里不走。 叶念惜一怔,不会是空欢喜一场吧?他反悔了? 望着茫茫雪地漫无边际,骆寒凝眉问叶念惜,“你打算走着去?什么时候才能到舛岳啊?” 自己一慌张怎么就忘了这事儿了?叶念惜看了看马车,总不能让蓬莱道长他老人家走回去吧? 蓬莱道长从马车里探出头,“你们可别想让我下车!” 骆寒走了过去,“虎影,卸下一匹马来,你赶车送蓬莱道长和七巧去汜水城,我与念惜去车璃国。” “我也想去!”拉车的是两匹马,虎影手脚麻利的卸下来其中一匹。 骆寒牵着马,“你觉得这马能驮动三人吗?再说了,你不赶车,难道让蓬莱道长自己赶车吗?” 虎影不情愿的坐在马车上,而骆寒扶着叶念惜上马,两个人同乘一匹马奔向车璃国方向。 马蹄踏雪,留下花朵般的足迹,愈行愈远,漫漫雪中两人的身影相贴,披风卷起在雪中摇曳…… 许久都没有与人靠的这么近,叶念惜不由得紧张,从骆寒身上传来的温度由后背蔓延全身,腰际的一双手紧紧箍住,风雪中仿佛有了依靠,“骆寒,谢谢你陪我!” “客气什么?反正我也不忙。而且能有和你单独相处的机会,实在是不容易。”骆寒将叶念惜搂的更紧。 “何时你也变得油嘴滑舌了?”叶念惜靠在他怀里没有动。 骆寒的气息熏在叶念惜的颈处,温热,暧昧,“那你喜欢这样的我吗?” 叶念惜一阵心慌,急忙将身子向前倾了倾,“你要是轩辕谂就好了。” “我就是轩辕谂啊!”骆寒低低一句,他知道叶念惜并不抵触这个身份,干脆揭穿好了,免得两个人别别扭扭的。 “骆寒,别闹了,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 不会把你当成他。”叶念惜看到了远处的难民,“瞧瞧去!” 骆寒只能将话咽到了肚子里,骑马奔向难民。 那是一群老弱病残,所以他们落在了最后面,看装扮,都是穷苦人,背井离乡,苦不堪言,这些人刚走的累了,坐在地上喝水,啃自己带的干粮。 叶念惜下马上前,走到一位老者面前,“老伯,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老者抬头,“念惜公主?我们是车璃国的子民啊!”因他这一声,旁边人都围了过来,有认识叶念惜的,指指戳戳,“真的是念惜公主啊!” 竟然认识自己?叶念惜微微点头,“车璃国哪里人?” “舛岳城已经破了,我们无家可归,又不想投降,就逃了出来。”老者说着两行泪落下,这引来周围一片啜泣声。 舛岳城破了?犹如晴天霹雳,叶念惜呆住了,“都城呢?都城如何了?” “不知道,我们逃出来时,那些人说要三天破了都城。已经两天了。”想到家破国亡,每个人都哭了出来。车璃国已经亡过一次了,其中的心酸疼痛,只有车璃国的百姓能体会到。如今却要再次面临灭亡了…… 一个月前的车璃国还是九州最强大的国家之一,可是这么快,就要灭亡了,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正如它的崛起,就像是坐了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没有几个人能承受得住。 叶念惜瘫软在骆寒怀里,“这怎么可能啊……” 骆寒问道:“攻打车璃国的是寮国?” 老伯摇头,“不知道。我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军队,他们像是天兵天将,忽然出现在舛岳城外,对于反抗之人杀无赦,没有人能抵挡得了。”说起这一切,老伯的脸上露出了恐惧之色,那是个可怕的噩梦,舛岳城内外,一夜间躺满了死尸…… “念惜,咱们去看看。”骆 寒心中疑问,不是寮国,还能是谁?紫胤国?现在应该没这个能力。而且他们不攻打巽州和沥林州,直接是舛岳之地,这十分不合逻辑。 两个人上马,加快行进速度。凛冽的寒风吹透衣衫,冻得瑟瑟发抖,却无法让心中的焦虑平静下来。到底是谁要灭了车璃国?叶念惜心急如火,她担心车璃国,担心哥哥的安危…… 路过梅花妖洞时,看到那梅花娇艳盛开,傲雪独立,梅花树下与轩辕谂相遇的一幕浮现眼前,可是叶念惜无暇流连,她要赶去舛岳城,只是远远望了一眼,月下梅花静谧,暗香浮动,美好的像是另一个世界,若是岁月静好如初,该多好…… “那里好像有个人!”骆寒忽然道。 叶念惜看到梅花忽然脱离枝头纷飞而去,混入鹅毛大雪之中,没有落入尘埃中,而是随着雪飞向了空中,凄美的如同一幅画卷…… 骆寒又自言自语:“怎的不见了?是我看错眼了?”明明看到一道与夜色相似的影子在梅花树上飞过,那人袖子一卷,梅花便飞了。只是骆寒没有说,那人像是李瑾瑜,他怕吓到叶念惜了。 “走吧!”叶念惜加快了速度,马蹄声音传远,梅花瓣儿落了一地,一道影子采下树上唯一留下的一枝梅花,现出了隐约人形。 骆寒没有看错,正是李瑾瑜的样子,他的手中握着梅花闻了一下,“念惜,你不该来……” 而这只是一个魂魄,很快消失了…… 舛岳城已破,残垣断壁荒芜一片,寂静的夜晚听不到鸡鸣狗叫,看不到烛火,昔日繁花似锦的舛岳城,成为了死城,没有百姓,没有守军,只有遍地的尸体被大雪掩埋。 那占领城池的敌人已经走了。 叶念惜和骆寒在城里绕了一圈,便直奔都城方向,远远听到喊杀声震天,两个人的心 里都是一紧,再靠前,看到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军,没有旗帜,没有标志,看不出来是哪个国家的军队,他们围在都城下,排列的整齐雄壮。 别说是叶念惜,就是骆寒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军队,每个人都是金盔金甲,在月光下闪着金光,泛着冷辉,一手盾牌,一手长剑,一看就知道训练有素。而这支军队,有五十万之多。 城下,粗壮的柱子撞击城门,咚咚的声音震天,也震着叶念惜和骆寒的心…… 忽然咚的一声,嘎吱吱的声音划破夜空,城门破了…… 叶念惜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车璃国真的要亡了,自己的皇兄危险了,“我想见我哥哥。” “我带你去!”骆寒策马前行,坐下马匹像是离弦的箭飞驰而出,到了敌军近前时,骆寒忽然抱起叶念惜施展轻功从他们头上踩了过去,进了城门便飞身上了房顶,走捷径直奔皇宫里。 此时城内混战一片,刀光血影人仰马翻…… 穿着金盔金甲的敌军所向披靡,无人能阻拦他们,从四面八方向皇宫方向围去…… 他们喊着:“杀叶启轩,得黄金万两!” 这是要自己皇兄的性命!叶念惜抱紧了骆寒的腰身,将脸颊贴在他的胸前,这个男人武功高强,能够来去自如,“骆寒,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当然,尽管开口!”骆寒脚下不停,带着叶念惜来到了大殿之外。 “救我皇兄!”叶念惜轻声道。 骆寒顿时觉得自己答应的太快了,“我救他?这……我怎么救他,外面那么多人要他的命。” 转眼看到叶念惜一脸期望,那双如水明眸中有乞求的情绪,不禁心一软,“好,我答应你。”为了她,他愿意做任何事情,哪怕是救自己的敌人,因为他知道,叶念惜已经失去了一个哥哥,不能再失去另外一个了…… 第447章 救皇子惨做人质 此时,皇宫的侍卫全部出动去了宫门处阻击敌军,而大殿上聚集了许多人,有嫔妃宫女,有大臣太监,他们围在叶启轩的身旁,战战兢兢,指望着跟皇上一起逃生。 可是叶启轩并没有想过逃命,他拿着长剑,怒喝一声:“都让开,朕誓死不会投降,朕要去会会到底是谁要灭我车璃国!” 还未迈步便被众人拉住衣袖,“皇上,您不能出去啊!”一众人等紧紧围着叶启轩不让他走,您要是出去了,让我们怎么办?您会武功,我们可不会啊! 叶启轩算是马背上的皇上,血性方刚,他的战绩中胜多负少,所以心气儿高,听说对方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打到了皇宫还不知道敌人是何方神圣,这让他颜面何存? 抬脚踢开拉扯他衣袖的众人,叶启轩就要冲出大殿。 叶念惜和骆寒此时刚好进入大殿,一眼看到自己的皇兄,她跑了过去,“皇兄,敌人太厉害,你快换件普通衣衫,跟我们走。” 叶启轩正在意气时,怎能走?看到叶念惜身旁之人,不由得气上心头,“骆寒,难道是你的兵马?” “若是我的兵马,我来救你做什么?”得知叶启轩也不知道敌军是谁,骆寒禁不住有些担心,这敌军太过神秘,若是此次攻打的不是车璃国,而是玄国或者紫胤国,只怕也是无法支撑。 身为皇上,应该坐守宫中,安定军心,哪里能逃走?叶启轩宁死不走。“你应该巴不得我死吧?救我?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时间紧迫,容不得拖延,叶念惜大步上前,伸手点住了他的穴道,推给骆寒,“带他走!” “你呢?”骆寒看出她并没有跟自己离去的意思。 “我去找找叶承恩,你放心,我是个女子,容易逃走。”叶念惜说着跑向了 后宫。 骆寒本来想要拦住她,可是叶启轩在手中,无法去追她,想着叶念惜聪明机灵,她今日穿的又是普通衣衫,若是扮成个宫女模样,应该不会有危险,又想着自己安置了叶启轩就回来找她,应该来得及,于是将叶启轩的龙袍脱下,找了个侍卫衣服给他换上,抱着他离开了皇宫。 皇上一走,众人没了主心骨,皇宫里乱成了一锅粥,人们各自装了金银细软逃命去。叶念惜找到叶承恩时,他正躺在床上哇哇哭,声音沙哑,腿脚乱蹬,侍女婆子们早不知去向。 叶念惜上前查看,发现他尿床了,急忙给他换了干净衣裳,用被褥包裹严实,可是叶承恩还是哭的哇哇,估计是饿了,可是这个时候哪儿有吃的? 叶念惜四处转了一圈,找到一罐儿蜂蜜,挖了一勺给叶承恩吃,他吧咋嘴巴吃的香甜,也不哭了。 喂了两勺蜂蜜,又喂了些水,叶念惜匆忙带着叶承恩出了房间。可是这刚出去,就被一群人呼啦涌过来给包围了。 为首一人是叶启轩身旁的洪公公,他伸手一指,“抓住念惜公主和小皇子,兴许能保咱们一条命!”于是有人上前按住了叶念惜的肩膀。 “你们要做什么?”叶念惜惊问,不由得抱紧了叶承恩。 洪公公笑眯眯道:“宫门快守不住了,敌人叫嚣着要皇上的命,可是皇上跑了,奴才们想要活命,只能用公主和小皇子来保命了。” 这是要将自己和叶承恩交给敌人,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是承恩还小,他是车璃国的希望,叶念惜怒道:“我皇兄平日里对你们不薄,你们怎能背叛他?” “念惜公主,大难临头各自飞,皇上抛弃了我们,我们也该自保啊,总不能让我们这些无辜的人为你们皇室丢了性命吧 ?”洪公公命众人押着叶念惜和小皇子去宫门处。 宫门处,双方交战惨烈,守城的将士已经从城门处退到了这里,和宫里的侍卫一起抵抗敌人的进攻,对方毕竟是五十万装备精良的大军,所以,车璃国的将士死伤惨重,尸体堆了一层又一层。 敌人叫嚣着:“杀叶启轩,得黄金万两!”根本就没想着给叶启轩留活路,这是怎样的对手啊?叶念惜也不禁好奇起来。 叶念惜被推上了宫门,居高临下望着厮杀的将士们,心里终于得到安慰,这个时候,并不是所有人都背叛了皇兄,车璃国的将士们宁死不屈,抵抗到底,没有一个退缩的。 其实,这是李瑾瑜的功劳! 复国后,李瑾瑜深知皇上身边需要的是忠心耿耿之人,所以将那些从虎头山一路跟来的将士们全部留在都城里,这些人都是最忠诚的,不会背叛,不会退缩。而且他们个个身经百战,战斗经验丰富。所以十万人马抵抗五十万人马,能够拖延到这个时候,是个奇迹! 叶念惜站在宫墙上,洪公公提高嗓子喊了一句:“别打了,我们投降了,投降了!” “混账东西,乱喊什么,我车璃国岂会投降!”有正在浴血奋战的将军怒道。 洪公公又喊道:“皇上已经跑了,大家住手吧,不要再为那个昏君卖命了!” 又有人怒道:“不要听他胡言乱语,咱们誓死也要守住皇宫!” 洪公公将叶念惜推到前面,“我已经抓住念惜公主和小皇子了,大势已去,大家投降吧,别打了!” 车璃国的众位将士多数都见过念惜公主,即便是穿着便装的叶念惜也很容易让人认出来,有人喊道:“真的是公主和小皇子,保护公主,保护小皇子。”众人立即像潮水般围了过来。 敌军的攻击忽然停了下来,只见一面金色的旗子在空中摆了摆,敌军迅速排列整齐,将宫门堵了个严严实实,一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敌人,敌众我寡的局面十分明显。 两位男子骑马从将士中走了出来,抬头看向宫墙之上,“你们要投降?” “正是!”洪公公慌忙不迭,带着讨好般的笑容。 一旁将军立即踢了他一脚,“谁要投降,我们誓死不降!” 洪公公立即躲到叶念惜的另一旁,“我们皇上已经逃走了,我抓住了念惜公主和小皇子,只要饶我一条命,我立即将他们奉上!” 身后那些跟着洪公公的人立即喊了起来,“还有我们,我们也有份儿。” 一旁将军气的挥剑要砍洪公公,叶念惜制止了他,“算了,杀了这些软骨头也于事无补。反倒让敌人看了笑话。” “保护念惜公主,保护小皇子!”众位将士握紧手中兵器,视死如归。叶念惜十分感激的看了众将士一眼,转而看向敌军的两位将领,这两人都是年轻男子,魁梧挺拔,十分的威风。却从未见过,听他们口音,也不像是寮国人。 不过打听不出来他们的来历,绝对不是叶启轩的属下无能,而是对方的保密措施做得很好,不用些法子,只怕难以知道对方的底细。想到这里,叶念惜冷笑了一声,“不知道来侵犯我车璃国的是什么人?怎么打了这么久都不见报上家门?” 城下那两位首领也是一声冷笑,“就凭你们也配知道我们的名号?快快受死吧!” 看这形势,今日是逃不走了,就是死也该死个明白,叶念惜又道:“双方交战,理应自报家门。莫非你们不敢?还是根本就是无名无姓的无耻之徒?怕说出来你们的底细玷污了我们的耳朵吗?” 车 璃国的将士们轰然大笑,“原来是不敢自报家门的小子,靠着人多势众而已,让咱们那些死去的弟兄们到了阎罗殿就说是被一群胆小鬼给杀死的!” 敌人终于经不起这么一激,那两人中的一人发话了,“谁说我们不敢报的?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夜魔,他叫夜天,我们是天子的人!” 天子!叶念惜的大脑顿时炸了! 灭车璃国的竟然是天子! 当初他说随时可以执掌天下,自己还不相信,今日看来,天子并没有骗人,他有这个实力! 自己早该想到,天子挑拨离间,让叶启轩杀了安宸烨,这就是要灭车璃国的预兆啊! 夜魔,夜天,听这名字,应该是天子手下四大门神的另外两个。夜奴说过这两人外出办事儿,没想到办的事儿竟然是来灭车璃国! 叶念惜觉得自己仿佛掉入了一张网里,整个人乱了…… “为何要灭我车璃国?”叶念惜问道。 夜魔忽然爆发出恐怖笑声,他笑的猖狂,“就你车璃国的这点儿地方,我们天子还瞧不上呢!我们不是来灭你车璃国的,是来杀叶启轩,我们要提着他的人头去见天子!” “派这么多人来,就是为了杀我皇兄?夜魔,你这谎话说的也太没水准了。”叶念惜想起那已经成为死城的舛岳城,想起那一路逃亡的难民,心中愈加悲戚。 夜魔不以为意,“带这么多人来,是为了给你车璃国一个教训。” 这是血的教训! 叶念惜不甘心,“为何要杀我皇兄?他哪里得罪天子了?” 夜魔咬牙切齿,“叶启轩杀了天子的儿子,天子当然容不得他。” “天子的儿子?”叶念惜更加疑惑,天子不是没有儿子吗?不是还要挑选掌中有朱砂者做继承人吗?这怎么就冒出来个儿子了? 第448章 魂飞魄散 “天子的儿子就是……”夜魔还要继续说下去时,被夜天阻止了,“话这么多做什么?舌头不要了?” 吓得夜魔忽然闭嘴了,想起天子的交代——少说话多做事。两个人中夜天显然是老大,他说的话,夜魔谨慎遵守。 叶念惜再问天子的儿子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也问不出来了。 夜天比夜魔的话要少许多,两个人看上去年龄相差无几,可是夜天稳重成熟多了,他话也少,直接下令:“杀不了叶启轩,杀他的儿子也一样!” “夜天,你竟然要对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下手?”叶念惜紧紧抱着叶承恩,因他个头比较小,所以两只胳膊就将他挡了个严严实实。 夜天杀人,并不管对方是谁,“弓箭手!”顿时一百只弓箭对向了叶念惜和叶承恩。 “想要杀他,就先杀了我!”叶念惜大义凛然,让想要上前保护自己的将士们退下,这个时候进退都是个死,何必拉上那么多人陪伴呢? 夜天上下嘴唇一碰,冷冷一个词:“放箭!” 一刹那,明晃晃的箭头飞了过来,比夜空的星星更夺目,比闪电更快速,直直射向叶念惜和她怀里的叶承恩! 叶念惜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害怕,一百支箭就到了近前,从头到脚,没有遗漏任何地方,无从躲闪…… 连将叶承恩交给旁边将士的机会都没有,叶念惜便感觉到冷光凛凛,一百支箭密不透风,要将她穿烂成泥…… 谁能躲得过这乱箭? 叶念惜的心里只有一个字——死! 在乱箭刺到叶念惜衣襟时,忽然停住了,仿佛时间就在这一刻静止下来,叶念惜与这一百支箭之间缓缓夜空颜色光芒流转成漩涡,颜色渐渐明亮起来,一直到这漩涡成了耀眼的银色光芒,箭随着漩涡而转,被它吞 噬下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不是时间静止,而是奇迹! 这世上真的有奇迹!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都以为是做梦,可是眼前的情景每个人都看的仔细,这是真的,那一百支箭在靠近叶念惜时,平白无故的消失了…… 在这漩涡中,叶念惜已经分不清虚幻与现实,她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这个人儒雅,温润,在烟波浩渺中冲她微微笑:“念惜,以后不要这么冲动了,这是我最后一次保护你了……” “瑾瑜哥哥……”叶念惜呢喃,伸手去拉他。 漩涡中的李瑾瑜也伸出了手,有梅花瓣儿从他指间飞逝,冷香缱绻…… 他的手中一枝梅花,孤傲盛开…… “只有这花才能配得上你……”他柔声,将梅花递到了叶念惜的手中。 手指相触碰时,忽然冷风起,李瑾瑜的影子化作无数梅花瓣儿,迎着漫天大雪飞向了天际…… 这场景唯美的让人窒息,可是叶念惜听到了李瑾瑜的痛苦喊声,仿佛看到他中了一百支箭,硬生生被碎裂成片,散向四面八方,“瑾瑜哥哥!”她失声惊叫,伸手去抓他! 银光忽然消失,不见李瑾瑜,只见面前敌军千千万万!叶念惜伸向幽寂夜空的手抓了抓,什么都没有,方才的一幕是梦幻吧! 为何会幻想到李瑾瑜?叶念惜看到夜天和夜魔,才想起来之前的事情,这个时候,自己应该被乱箭穿身了吧?人死后,原来会出现幻境。不禁低头看,想要看看怀里的叶承恩是否还活着。 包裹里的叶承恩睡得香甜,甚至还露出了笑容,他很安全,没有受到丝毫伤害。叶念惜心中安慰,目光越过叶承恩,看到地上一枝梅花,与方才李瑾瑜递到自己手上的一模一样。 俯身捡了起来,这梅花散发着淡 淡香味儿,是真的…… “瑾瑜哥哥,你在哪里?瑾瑜哥哥,你出来啊!瑾瑜哥哥……”叶念惜漫无目的地四处张望,因这枝梅花,她知道方才是真的,李瑾瑜真的来过,是他救了自己! 夜天和夜魔是天子的人,见识广,方才的诡异一幕并不能让他们害怕,反而更加坚决要除掉叶念惜,“这女子疯了,定是方才使用妖法时入了魔,再放箭!” 一百支箭头再次对准叶念惜,而她自顾看着手中梅花,痴痴自言自语,“瑾瑜哥哥,方才一定是你救了我,你还活着,是不是?你怎忍心躲起来不见我……” “住手!叶念惜不能死!”朗朗一声划破夜空,从遥远地方传来。 夜天和夜魔立即喊道:“住手!不许放箭!” 循声而望,一道白影掠过千军万马飘飘然落在宫墙上的车璃国旗帜上,他的身子仿佛羽毛一般轻,那旗帜甚至没有被压的变形。这人一袭如纱白衣在夜风中飘逸,清灵脱俗似神仙,没有人看到他长什么样子,因为一幅银色面具遮住了他的容颜。 夜天和夜魔立即翻身下马,“参见天子!”随着这一声,身后将士全部跪倒地上,“参见天子!” 天子站在高处并不理会众人的朝拜,只是望着手中的一只黑玉钵,上有银光乱窜,梅花瓣儿翻飞,他冷冷道:“你若是再不听话,我就杀了叶念惜!” 众人被他这句话弄得莫名其妙,但看那黑玉钵上的银光温顺入钵,梅花瓣儿掉落地上。 等手中黑玉钵里平静了,天子捏了个诀投入其中,封住玉钵,这才转头看向叶念惜,“为了救你,李瑾瑜魂飞魄散,方才我用玉钵收回他的魂魄,救他需要你与我合作,你可愿意?” “我愿意!”叶念惜毫不犹豫。 天子这 才看向跪在地上的众人,“一群蠢货!跟了孤这么久,竟然连孤的心思都不懂,孤只让你们杀叶启轩,没有让你们杀叶念惜,立即给我消失!” “天子,那这车璃国还打不打了?”夜魔问道。 天子冷眼扫向夜魔,“这天下都是孤的。”既然是孤的,打他不是多此一举吗? 夜魔还要问,被夜天拦住了,低声道:“咱们若是不消失,天子就会让咱们永远消失了,撤!” 众人跪地:“遵命!” “夜天,你负责将叶念惜带回九阙宫!”足尖轻点,与来时一样,天子飘过众人头顶飞向远处。 在此之前,叶念惜所见到轻功最厉害的非轩辕谂莫属,可是天子的轻功不在轩辕谂之下,如果一定要问具体高多少,叶念惜给出的答案是天子和轩辕谂之间隔了个沈奕。 夜天飞身跃上宫墙,“叶念惜,跟我走吧!” 叶念惜本想将叶承恩交给旁人照顾,又担心夜魔下黑手,带在身边虽然危险,可是自己也放心,于是抱着叶承恩跟随夜天去了九阙宫方向。 夜魔带着众人撤离,车璃国的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不过都城已毁,皇上不知去向,群龙无首,众人走的走,留的留,到最后没有剩下多少人,车璃国因这一劫,一蹶不振…… 九阙宫里,夜天带着叶念惜走过黑暗如漆的大殿,叶念惜被磕绊了一下险些摔倒,忍不住抱怨:“就不能点盏灯?你能瞧见路吗?” “我习惯了。”不过为了叶念惜能瞧见,夜天还是点了一支蜡烛拿在手中。 隐约亮光中,叶念惜看到怀里叶承恩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十分乖巧,伸手拍了拍他,“乖,姑母给你找好吃的。夜天,这里有没有牛奶或者是羊奶之类的东西?” “宫里没有牛羊。”夜天并 不喜欢孩子,一路上被叶承恩的啼哭声弄的心烦气躁,所以看到叶承恩就更加不喜欢。 叶念惜不甘心,“那米糊蛋羹之类的东西总有吧?” “这些倒是有,还有燕窝奶酪,我给他取些去。让这孩子临死前也吃顿饱饭。”夜天阴冷的笑了一声。 以为他要对叶承恩下手,叶念惜立即警觉地瞪着他,“你想要做什么?这么点儿的孩子,你也忍心害他吗?” “叶启轩害死天子的儿子,你以为他的儿子能活吗?叶念惜,我劝你看清楚形势,别进了九阙宫出不去。”这么说着,夜天将叶念惜带到了大殿后面。 仍然是上次看到棋盘的那个房间,房门开着,天子坐在里面正盯着桌子上的黑玉钵看。夜天跪地,“启禀天子,叶念惜带到!” “念惜,你过来。”天子的眼睛依然望着黑玉钵,连头都没抬。 叶念惜抬步进入了房间,坐在天子对面,望了一眼黑玉钵。里面银光乱窜,仿佛想要冲出来,可是黑玉钵的口有一层金光,阻止了他出来。 “这就是李瑾瑜的魂魄,我用聚魂术将他凝聚在一起,可是他不想活了,我希望你劝劝他入住我为他做好的肉身之中,得以重生。”天子缓缓站了起来,准备出去。 叶念惜望着玉钵,“天子为何要救他?”从未听说李瑾瑜与天子有什么私交,若是有,也仅限于安宸烨与他的一盘棋而已。 “因为——”天子看到黑玉钵中的银光跳舞的更加厉害,忍了忍,终归还是没有说出口。 叶念惜帮他将那忍住没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因为李瑾瑜是你的儿子?” 此言一出,银光顿时气馁似的安静了下来,天子目光骤然变冷,“你怎知道的?” “我猜的。”叶念惜心中明白,自己猜对了。 第449章 我要你重生 “猜的?你倒是聪明。”天子这话更肯定了叶念惜的想法,“李瑾瑜应该姓文,叫文瑾瑜,他是我的儿子,所以我不能让他死。其实几天前你来九阙宫求我救他时,他的魂魄就在这里了。” “你的儿子?那为何在李大将军的府中?”叶念惜问道。 天子抬步出了门,“叶念惜,关于九阙宫的事情你最好不要知道,除非,你愿意嫁给我的儿子,永远留在这里。”命令夜天在外面守候,离开了。 叶念惜坐在桌旁,伸手轻轻抚摸黑玉钵,冰凉冷硬,“瑾瑜哥哥,无论你是李瑾瑜还是文瑾瑜,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好的哥哥,我希望你复活,因为我还想要你保护我一辈子。” 黑玉钵中的银光渐渐化成了一副容颜,文雅公子颜如玉,他薄唇轻启,“念惜,你不怪我?” “你救了我和承恩,永远是我的好哥哥。”叶念惜轻轻抚摸黑玉钵。 李瑾瑜,不,应该是文瑾瑜,他眼眸中有痛苦纠结,“我并没有你心目中那么好,而许多事情,我是身不由己,念惜,你真的不计较?” “我与你,如何计较?即便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我也知道你曾真心实意对我好过,你将我当成了亲妹妹,我将你当成了亲哥哥,我们是一家人,无从计较。”叶念惜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隔着天子的诀,她摸到的只是一层冷气。 “我希望你活着,瑾瑜哥哥,我和承恩都需要你保护。阿宁因你而死,你欠承恩一份情,应该还给他。”叶念惜将怀里的叶承恩向前递了递,让文瑾瑜看清楚这孩子。 文瑾瑜迟迟没有开口,他知道复活并非易事,复活,意味着选择了另一条路,而他已经疲惫了,厌倦了…… 叶念惜从颈处摘下一块血红玉石,在黑玉钵上晃了晃,“记得你是安宸 烨时,将这个给了我,说是只要我开口,你愿意赴汤蹈火为我做任何事情。今天,我就要你复活重生,你不能失信于我。” 黑玉钵中的人仍然保持沉默,这一次复活,他将是另外一个身份——天子继承者,而这身份有怎能容得下那些掌中有朱砂的人?打打杀杀明争暗斗的事情,他已经厌烦了,倒不如就此离去,将一切抛诸身后…… 啪!猛然一声惊了文瑾瑜,他看到血红玉石被摔在地上碎成了颗粒,溅了四处,叶念惜坚决:“玉石已毁,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你真的忍心拒绝吗?” 文瑾瑜沉沉叹息了一声,“好,我答应你。”黑玉钵中容颜消失,化成银色水波纹粼粼生光。 叶念惜对着门外喊了一声,“夜天,带我去见天子吧。” 夜天进来,抱起黑玉钵,引领着叶念惜走向一条羊肠小路,两旁竹林萧萧,清香雅意,竟然仿佛山间清谷,幽静怡人。 绕过竹林,看到了一池碧水,水中央飘着个硕大的纯白色莲花,隐约中散发着莹莹光芒。池边有四个人,叶念惜都认识,天子、百草神君父子俩和公良鹤。 百草神君和公良鹤正在下棋,黑白棋子落了不少,看样子,两人坐在这里许久了。而天子正负手而立望着这莲花,听到脚步声,转过了头,“他同意了?” 叶念惜点头,“不知道天子何时让他复活?” “现在吧。此事宜早不宜迟,这聚魂钵还不知道能支撑多久。”天子接过黑玉钵,飞身到了池中莲花之上,而那莲花随着他的到来,花瓣儿缓缓放下,露出了中央的莲心。 莲心处躺着一位白衣男子,双目闭着,仿佛睡着了。叶念惜仔细看这人的容颜,二十多岁模样,如玉容颜俊朗无边。“瑾瑜哥哥!” 这便是李瑾瑜的肉身,完好无损 ! 一旁巫百草和公良鹤同时放下了手中棋子,站了起来,公良鹤笑道:“我的手艺如何?五年的心血啊,我可是比当初做骆寒时更加用心。文朔,你该满意吧?” 天子仔细看了躺在莲心中央的男子,“不错,是我的瑜儿。” “这身子可倾注了我的全部心血,也是我那修复手艺的最高水平了。”公良鹤对自己的作品十分满意。 叶念惜愣在一旁,“这是李瑾瑜的身体?” 巫百草拉着叶念惜上前,“你与他最熟悉,能瞧出不一样的地方吗?” 公良鹤愈加得意,“当初得知我这徒儿死了,老夫不远万里跑去将他那残缺不堪的尸体从坟墓里取了出来。” “偷盗尸体?”叶念惜从未想到曾经自己去拜望过的那座坟墓里竟然是空的,李瑾瑜的尸体早就被偷走了。 “什么偷盗尸体啊!老夫是去救他。”公良鹤瞪了一眼叶念惜,这丫头,说话太不过脑子了吧?自己那徒儿怎么就能瞧上她呢? 公良鹤继续道:“那尸体被毁的不成样子,老夫用了三天时间才清理干净,又挨个给他修补。文朔本来招了瑾瑜的魂魄过来,可是他们父子二人脾气不对,瑾瑜不愿意落他这个人情,偷跑走去找蓬莱道长这才转成了安宸烨。” 原来其中还有这么多曲折,叶念惜静静听着,终于明白天子为何要让自己嫁给安宸烨,而安宸烨死后,蓬莱道长没有找到他的魂魄,不是已经魂飞魄散,而是那魂魄被天子收走了。 只见天子盘腿坐在文瑾瑜的身旁,口中念念有词,公良鹤飞身上前,一双手在文瑾瑜身上点来点去,刺激他的经脉运行,而巫百草从怀里取出一粒药丸和一小瓶儿血液,将那血液倒在药丸上,两者相融。 天子伸手指射出一道银光,药丸随着那银光飞到了 文瑾瑜的口中。 三个人配合默契,叶念惜看到巫小山安然坐在一旁,走了过去,“巫小山,上次我在九阙宫见到你,那时你们是不是就是为了这事儿啊?” 巫小山点点头,低声道:“我父亲一直在做回魂丹,为了今日之事,还特意从沈奕胳膊上割了这瓶血,这回魂丹必须要用新鲜血液浇灌。” 叶念惜冷脸,“巫小山,好歹咱们也算朋友一场,你为何不告诉我?害的我以为安宸烨再也无法复活,伤心了一阵子。” 巫小山赔笑,“当时公良鹤不是提醒你了吗?说那事儿你无须担心。我以为你明白呢。” 当时自己的心思一半放在了安宸烨复活之事,一半放在了沈奕的血化成的药丸之上,哪里注意到公良鹤的话?叶念惜脑子里忽然一惊,哪里不对劲儿? 沈奕!对,是沈奕! “巫小山,你说那药丸需要新鲜的血?”叶念惜问道。 巫小山毫无防备,“那当然了,不能超过三个时辰,而且越新鲜越好。” 叶念惜表示担心,“那你父亲刚才瓶子里的血没超过三个时辰吧?” “放心吧,连一个时辰都没有。”巫小山笃定,这回魂丹的药性绝对可以发挥到最佳,无须担心。 叶念惜想的是另一件事情,“这么说沈奕就在附近?” “对啊,他被关在后面……”巫小山猛然住口,自己怎么说了出来? 沈奕竟然被关了起来?这肯定是天子所为,叶念惜惊问:“为何要关他?” “为了取血啊!”巫小山倒是直接。 叶念惜替沈奕默哀了三秒钟,小侯爷竟然沦落到被人当药引的境地,实在是种悲哀啊! 说话间,看到莲花内氤氲四起,黑玉钵里银光随着天子的口诀流转而出,徐徐进入到躺在莲心处的身体里。有银光四溢,渐渐散开。而那氤氲之 气也渐渐淡了下来。 公良鹤回到了巫百草的身旁,“估计要一天后才知道他能否活过来。文朔要不断地为他念咒语,咱们留在这里也没用,歇会儿去吧。” 公良鹤与巫百草父子走了,叶念惜心里记挂着沈奕,追上了他们三人,“百草神君,我有话要单独和你说。” 巫百草停步,“什么话?” 叶念惜看了一眼旁边公良鹤,他倒是十分自觉,“你们聊,我先去吃点儿东西。” “帮我给孩子也找些吃的。”叶念惜与公良鹤没有见外。 夜天一直在身后跟着叶念惜,寸步不离。叶念惜十分无奈的看着巫百草,“这怎么单独说话啊?” 巫百草道:“夜天,你还怕叶念惜逃跑不成?放心吧,九阙宫把守这么严密,别说是叶念惜,就是个苍蝇也飞不出去。” 叶念惜皱皱眉头,你才是个苍蝇呢! 一旁夜天开口说出实话,“我是怕她拿您老人家做人质,要我放她出去。这念惜公主狡猾的很,百草神君要万般小心啊!” 言之有理啊!巫百草立即避让一丈之远,一脸恐慌,“叶念惜,他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叶念惜只能说你们想多了,我哪里有那么狡猾啊,“我还要留下来等着瑾瑜哥哥苏醒呢,哪里会离开?再说了,巫小山也在这里,我一手抱着孩子,一手胁迫百草神君,你认为可能吗?” 百草神君点头,“是不大可能。夜天,你退下吧,叶念惜不会对我怎样。” “好吧,给你们单独说话的机会!”夜天离开。 看看四周没有人,叶念惜这才低声问百草神君:“咱们关系如何?” “挺好啊,你救过我的命,帮我找到儿子,没齿难忘。”巫百草说道。 倒不是个忘恩负义之人,叶念惜十分欣慰:“带我去见沈奕!” 巫百草顿时哑然…… 第450章 被困的小侯爷 “不会连这么点儿小事都不肯帮忙吧?”叶念惜表示失望。 巫百草急忙摆手,“不是不想帮你,而是我怕沈奕会骂我。” 小侯爷骂你?那还算轻的呢!叶念惜能想象到沈奕此时此刻的恼恨,“巫百草,沈奕最听我的话了,你要是带我去见他,我劝他不骂你就是了。若是错过这个机会,你就等着小侯爷将你祖宗三代骂个狗血淋头吧。” 巫百草和巫小山吓得一哆嗦,沈奕的脾气他们可是见识过,那绝对是吃了亏会双倍找回来的主儿!“我带你去就是了,你可一定要好好劝劝他,我只是说了一声用人血浇灌回魂丹,那人血越上乘越好。谁能知道文朔竟然抓他来了。” 原来,沈奕的血能解百毒,若是用他的血融入回魂丹中,那么醒来后的文瑾瑜就和沈奕一样百毒不侵。天子当然竭尽所能去找这天下最好的血液,非沈奕莫属。 于是,沈奕就这么无比悲催地被抓到了九阙宫里成了药引…… 看押沈奕的地方十分隐蔽,不过把守并不严密,只有两个人侍卫,他们认识巫百草,以为他是来取被囚禁之人的血,很容易就放行了。 这是一个完全封闭的房间,只有一个门,没有窗户,四周都是镀金铸铁打造,而那门在外面用了三道锁,被关进去后根本无法逃走,即便是像沈奕这样的高手。 这钥匙就放在旁边,巫百草一一打开三道锁,拉开了门。房间里点着蜡烛,亮如白昼。空间很大,分着里间和外间,用珠帘隔开。 外间空荡荡地没有人,透过紫色水晶珠帘,隐约看到里间床上躺着一个人,翘着二郎腿,一副悠闲自得的姿态。这是沈奕的标准姿势。 叶念惜走了进去,掀起珠帘,“沈奕!” 沈奕正躺在床上闭目 养神,听到这一声,方才睁开了眼睛,从床上跳了起来,“这群混蛋,连你都不放过吗?”因他这一动,哗啦啦的铁链声响了起来。 叶念惜才注意到他的手脚和颈处都拴着铁链,怪不得小侯爷不曾逃走,天子可够狠的啊! “我是来看你的。”叶念惜上前握住了沈奕的手。 沈奕一愣,这是叶念惜第一次主动握自己的手吧?“我没事儿,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是来求天子救瑾瑜哥哥的。”叶念惜仔细看沈奕手腕上的铁链子。 沈奕明白了叶念惜的心思,她是在想给自己开铁链的方法,这丫头果然机敏,“李瑾瑜应该叫文瑾瑜,是天子的儿子。不能救他,救了他天下定然遭殃。” 叶念惜放开了沈奕的手,低声道:“取我头上簪子磨成双刃形状,就能开锁。”忽然趴到沈奕怀里,“沈奕啊,已经晚了,天子救了瑾瑜哥哥。” 叶念惜将头伏在沈奕肩上,他轻轻抚摸她的发髻,到了簪子处,手法很快,不易察觉的就到了他的手中,顺着衣袖滑了进去。“文瑾瑜复活?这可大大的不妙啊!” 叶念惜这才从他怀里起来,“天子有没有说何时放你走啊?” 沈奕晃了晃身上铁链子,“都这样了,他能放我走?”一抬眼,仿佛刚看到巫百草和巫小山似的,“还不是他们?小爷好心给他取血,没想到他竟然要小爷的命,这回被关起来,他们二位可是功不可没。小爷若是得了自由,一定抽他们的筋,扒他们的皮。若是不幸死了,也要化作厉鬼天天缠着他们。” 吓得一旁巫百草和巫小山立即求饶,“小侯爷,我们只是取血,没有伤您一根汗毛。” “取血?是不伤汗毛,伤的小爷的身子。你知道这一碗血小爷要吃 多少东西才能补回来吗?”沈奕气的上前想要踢两人。 叶念惜一把拦住了他。“沈奕,算了,谁让你吃了人家的血灵蟒?而且百草神君也救过你的命,不如以前的恩怨今日一笔勾销?” “对,对,对。一笔勾销。”巫百草忙不迭地点头。 沈奕一副不甘心的样子,“一笔勾销?以后不许向小爷要血,而且去跟天子说,将小爷放了。” 巫百草为难了,“沈奕,你是不是得罪过天子啊?我提过放你之事,可是他说绝对不会放过你。” 这家伙连天子都敢得罪?叶念惜扭头看沈奕,见他眉宇拧成了团,冷冷哼了一声。于是问他:“你到底怎么得罪天子了?” “念惜,你怀里抱着的是谁家孩子?”沈奕忽然岔开了话题。 叶念惜被他这么一问,立即低头看叶承恩,这小家伙正闭眼睡着,“我皇兄的骨肉。” 沈奕吸口凉气,低声对叶念惜道:“天子一心要叶启轩的命,只怕这孩子也留不住啊。” 有侍卫送饭进来,巫百草和巫小山拉着叶念惜急忙出了房间。叶念惜回头望了一眼沈奕,九阙宫是个危险的地方,希望他早一些脱离危险。 当夜,叶念惜被安排在巫百草的隔壁,公良鹤端来一碗小米粥,叶承恩喝的津津有味儿,吧咂着小嘴巴,一会儿工夫就喝干净米粥。公良鹤坐在一旁摸了摸叶承恩的脸颊,“这孩子长得不错。” 叶念惜警觉地将叶承恩抱到了一旁,“公良鹤先生,你可不要妄想打他的主意。” 公良鹤讪讪收手,自己明明没有害过人,怎么就让人嫌弃了? 叶念惜觉察到他的不安,意识到自己的警觉伤害了人家的自尊心,想想也是,这位公良鹤先生不过是擅长易容术,他的本事有些惊世骇俗 ,让人生畏,可是这人却没有做过坏事,自己担心什么? 于是缓了缓神色,“先生的手艺真好,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若非在这里遇到,还不知道天下竟然有先生这样的高手。” “过奖。我早就听瑾瑜说过念惜公主,公主长的貌美,与瑾瑜倒是天生一对。”公良鹤看人十分注重外表,这与他的本事有关,所以他看每个人都是十分仔细,就像是在临摹一幅画卷。 “谁说他们是天生一对?公良鹤,你说话也太不负责了吧?”门推开,一条影子飞了进来,落在叶念惜身旁。 叶念惜惊喜,“沈奕!”他逃了出来! 沈奕拉住叶念惜,“我带你走!” “你不能带她走,天子会责罚你的!”公良鹤立即伸手拦住沈奕。 沈奕对此嗤之以鼻,“天子,告诉他,小爷要走,谁也拦不住!”一把推开公良鹤。 别看公良鹤外表年轻,其实已经八十多岁,他虽然能改变外表,却改变不了骨骼年龄,他的身体已经老态龙钟,被沈奕一把推开,险些没摔倒地上。 肃静的九阙宫里,容不得一点儿声响,很快,沈奕和叶念惜就被发现了,夜天带人将两人围住,“沈奕,你逃不走!” 沈奕将叶念惜安置在一旁,“夜天,听说你的武功是四大门神之首,今日小爷就与你较量一番。” 不等夜天说话,沈奕跃身上前迎面一掌劈向他,手掌带风,用了八成力气。夜天急忙躲闪,“沈奕,何必多费力气?” 两个人打斗了起来,都是武功高手,谁也不肯让谁。两个人均是黑衣打扮,两团黑影纠缠在一起,动作太快,分不出谁是谁。 只听得夜天惊叫:“沈奕,你的武功竟然这么高,我低估了你!” 沈奕笑道:“小爷一向被人低估 ,习惯了。” 忽然仓啷一声,银光闪烁,紧跟着沈奕啊的一声惨叫飞出了一丈外,捂着自己胳膊,有血迹从指缝中流淌出来,不过不多,他受伤不重,怒道:“夜天,你敢对小爷耍诈?” 夜天冷冷一声,“沈奕,咱们也没规定不许用兵器吧?” 这一下子沈奕吃了亏,他被抓到九阙宫里时身上兵器都被搜走,所以赤手空拳对付夜天,渐渐吃力。周围的侍卫们蠢蠢欲动,只等着夜天一句话就将沈奕捉拿起来。 叶念惜看着形势不对,冲着沈奕喊道:“你快走吧,不要管我!”再这样下去,谁也逃不走。 “将叶念惜带下去。”夜天发话,命侍卫们一起上,他可没有耐心与沈奕打斗。万一惊动了天子,这事儿就大了。 沈奕飞身到了叶念惜身旁,“今日就是死在这里,我也要带你走!” 叶念惜将叶承恩塞到他怀里,“天子不会杀我,你快走,将承恩交给我皇兄。若是带上我,咱们三个谁也走不成。” 转眼看到夜煞带人过来,叶念惜急忙将沈奕推开,“快走!” 沈奕知道今日就是拼了命也无法带叶念惜离开,抱着叶承恩飞身而起,“念惜,等我,一定会救你!”沈奕展示了他有生以来最高超的轻功,犹如一阵风从众人头顶掠过。身影闪动之下,转过弯不见了。夜天追过去时,只见沈奕打开了九阙宫的门,闪了出去。 这轻功,绝不在轩辕谂之下,甚至赶上了天子的水平,叶念惜决定收回自己之前的想法,论轻功,天子和轩辕谂之间并没有隔了个沈奕。沈奕这家伙的轻功何时这么高了? 沈奕将叶承恩带走,叶念惜总算放了心,被夜天关在了房间里,也是心情愉悦,暗暗祈祷沈奕早些将叶承恩交给自己的皇兄。 第451章 根本就是一场骗局 次日天明,叶念惜未吃早饭便被人给带到了池水边上,那水面上偌大的莲花已经不见了,池边站着几个人,天子、巫百草和巫小山、公良鹤,还有文瑾瑜,他醒了。 看到叶念惜文瑾瑜迎了上来,“他们没为难你吧?” 眼前男子的音容笑貌与李瑾瑜毫无差异,叶念惜禁不住抚摸他的脸颊,热泪盈眶,是自己的瑾瑜哥哥,他活生生的站在眼前,过往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瑾瑜哥哥,真的是你?” “是我。以前的李瑾瑜,后来的安宸烨,现在的瑾瑜哥哥,都是我,我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我活了,好端端的,念惜,我会继续保护你。”将叶念惜搂在了胸前。 他的胸膛温暖,结实,隔着纯白色薄衫,能听到他心跳的声音,强壮有力。叶念惜终于确定瑾瑜哥哥重生了。 对于叶念惜来说,这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儿,她拉着文瑾瑜的手,不住的上下看他,上一次他魂穿为安宸烨,虽然也是活了,却因为那外表总像是另一个人。而这一次,才是真正的瑾瑜哥哥。 文瑾瑜被她看的微微脸红,“念惜,我送你出宫吧?” 叶念惜点头,“咱们一起走?” “不能走!”一旁天子开口,“瑾瑜是我的儿子,是天子之位的继承者,是这九阙宫未来的主人,而你,叶念惜,将是这九阙宫的女主人。所以你们两个谁也不能走!” “父亲,念惜的心里另有他人,我不会强人所难。你放她走吧。”文瑾瑜开口。 天子微微一怔,之前碍于身份,文瑾瑜很少喊他父亲,“瑾瑜,我可以不勉强你们,不过叶念惜不能走。” 文瑾瑜的那声父亲,让叶念惜想到那埋在心底多日来的困结,“天子,你既然有儿子,为何要昭告九州 选天子继承人?” “一个天子之位,搅动九州的风云,让他们自相残杀,弱肉强食,只有留下来的才配与本天子交手。”天子淡然离去,巫百草和公良鹤也退了出去。 池水边,只留下了文瑾瑜和叶念惜。她终于明白,天子之位,掌中朱砂,这不过一个圈套而已。九州厮杀,谁也没有占到半点儿便宜,最大的获利者是天子,他掌控了一切。 那九州盛会,根本就是一场骗局,天子需要的不是继承者,而是九州皇族全部死去,即便是留下了最后一个掌中带朱砂之人,也会葬送在这九阙宫里。好狠的心啊!好毒的计啊! 皇兄叶启轩,沈奕,骆寒,全部卷入了这场骗局中,这是多么可怕的现实!叶念惜想通这一切时,手脚冰凉,“瑾瑜哥哥,你到底知道多少事情?你瞒了我多少事情?你真的要帮天子将他们都杀死吗?” 文瑾瑜坚定,“念惜,天下大势,分久必合。你瞧那些国家互相打仗,只要九州没有统一,他们就会一直争斗下去,江山染血,百姓不得安生。你愿意看到这样的情景吗?” 这话说的没有错,叶念惜也知道九州统一是大趋势,谁也阻止不了,可是这意味着文瑾瑜要与沈奕等人作对,通过车璃国沦陷一事,就知道天子的势力庞大,九州必定要经历一场血洗,不是你灭了我就是我灭了你…… 这是个无法化解的矛盾,叶念惜最终问他:“统一九州,与车璃国定有一战,而我皇兄是那么高傲要强的一个人,他绝不会轻易放手。瑾瑜哥哥,如果你与他对决,是否会心痛?” “当初他赏赐我毒酒时,我们的情义就已经断了。”文瑾瑜的眼睛里有痛楚隐现,他曾经那么相信叶启轩,不顾自己安危将他 救走,陪他崛起,与他并肩征战沙场,那是多么残酷的岁月,他们不离不弃,反而是在这繁华之时,他对他有了疑心,不惜下手毒害…… 原来,他最看重的信任在叶启轩的心里根本脆弱的不值一提。那杯毒酒,让文瑾瑜彻底寒了心。 犹记得当初为了车璃国,叶启轩将亲妹妹叶念惜送到了乌珠国做人质,他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能舍弃,为何不能舍弃自己这个臣子呢? 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为他效劳! 文瑾瑜终于看了清楚,“念惜,我从未做过对不起叶启轩的事情,自始至终,是他对不起我。” 他说的没错,是自己的皇兄对不起他,叶念惜问他:“你会杀了他吗?” 文瑾瑜凝思半响儿,似乎很犹豫,终于道:“我不知道。不过,我与他已经没了任何关系。念惜,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不要让我为难。” 两个人离开了莲花池水,穿过清雅竹林,刚要去文瑾瑜的住处时,看到前面天子正在发火,夜天等人跪在地上,吓得不敢抬头,只听天子怒道:“一群废物,竟然连个沈奕都看不住!” “卑职已经派人去追,务必将沈奕捉拿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夜天下了决心。 岂料这话更让天子恼怒,“孤要活的,要好端端的沈奕站在这里。你若是敢伤他一下,孤要你的命!快去!” 夜天遵命,天子一转身看到了叶念惜和文瑾瑜,“叶念惜,听说你见过沈奕,是不是你耍了什么花招,让沈奕逃走了?” 果然瞒不过天子的心思,不过没有证据,叶念惜为何要承认?她笑意盈盈,“若真是如天子猜测的这样,那你的这群手下就真的是废物了,不要也罢。” 夜天吓得一身冷汗,“念惜公主,口下积德。” “还不快去抓沈奕回来?”天子瞪了夜天一眼,他匆忙起身离去。 文瑾瑜带着叶念惜转身要走,天子又道:“瑾瑜,你与念惜的事情可以以后再说,我想让你帮我打天下,你可愿意?” “不愿意。对于打打杀杀,我已经厌倦了。父亲,我既不想为你打天下,也不想为你守天下,我想要的只是一份平和安静。”文瑾瑜复活,并非他自己的心意,他只是想要继续保护叶念惜,除此之外,对任何事情都没有兴趣。 天子并没有被他惹生气,反而平静下来,“瑾瑜,你有着平天下的才华,男子汉大丈夫本该征战沙场,而非是儿女情长。这样,我只要你帮我打天下,打下天下,我便让你和叶念惜离开。” “只打天下而不守天下?”文瑾瑜迷惑,天子并未有其他儿子,难道他愿意将这江山拱手让人? 天子指着叶念惜,“她并非普通人,而我动动手指就能要了她的命。” 果然,手指一勾,轻声念咒语,叶念惜顿时觉得头痛不已,整个人仿佛要与身体分离。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天子的魔法对自己也管用?头痛欲裂,叶念惜想要撞墙。 “你对她做了什么?”文瑾瑜急忙抱住叶念惜,用自己的后背挡住天子的手指。 天子收回手指,“我只不过是证明给你看,我随时可以勾走她的魂魄,将她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不可能,你的勾魂术对于普通人不可能有作用。”文瑾瑜禁不住低头看叶念惜,此时叶念惜的头痛已经缓和许多,她喘息着靠在他怀里,脸色煞白。 天子负手而立,“叶念惜她不是普通人,她和你一样,很早就死了,只不过是魂魄又穿回了身体里。她的幸运之处在于身体完好无损,外人根本看 不出来她的变化。不信你看她的容颜,依然是死去时的样子,即便是过了二三十年,也不会变。” 文瑾瑜松开了叶念惜,他万万没想到她早就死了,这怎么可能? 叶念惜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是个死人,听天子这么一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推算时间,自己应该二十多岁了,可是还是一副十六岁的模样,除了发饰和气质的改变,没有丝毫变化。自己的容颜被永远定格在了十六岁的模样。 “正因为如此,我可以轻易的将她的魂魄索去。瑾瑜,叶念惜是你的软肋,为了她,你也该听我的话。”天子不惜威胁自己的儿子。 文瑾瑜苦笑,“没想到我要做一辈子的木偶,任凭你摆弄。只要不伤害念惜,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天子对此很满意。 忽然,远处传来兵器相撞击的声音,打斗声由远及近而来。天子循声望去,“什么人,敢在九阙宫里喧闹?” 立即有人影飞出去探听,旋即回来禀报:“是沈奕来了!” 沈奕?这家伙怎么回来了?叶念惜气的想跺脚,想要去找他时,打斗声已经到了近前,来的不仅是沈奕,还有骆寒!他们被上百人包围着。 “住手!”天子一声令下。众人停了手,让到两旁去,沈奕和骆寒握紧手中长剑,背靠背警惕的看着天子,谨防他命人忽然偷袭。 骆寒与叶念惜分隔不过三四天时间,再见到她时却是心绪难平,直接撇下沈奕飞跃上前,握住叶念惜的手,“念惜,你怎样?” “我无事。你怎来了?”叶念惜对他温婉一笑。 “听说你被天子抓走了,我便赶来救你,路上遇到了沈奕。”骆寒搂住叶念惜的腰身,“我带你走。” “只怕你带不走她,反而丢了性命!”天子幽道。 第452章 得叶念惜者得天下 小侯爷看了看自己的左右,暗暗摇头,这个骆寒重色轻友,一见到叶念惜就抛弃了自己,这以后怎么并肩作战啊?再次交友不慎啊!幸好他被队友坑了不是一次两次了,习以为常。大步上前,“天子,你确定要让叶念惜跟他在一起?日久生情怎么办?” “沈奕,你不服?可以留在九阙宫试试啊,若是让叶念惜对你动了心,我就将她送给你。不过知道你不敢。想来小侯爷是怕落了下风吧?我可是听说你追了叶念惜好几年,连一个轩辕谂都竞争不过。”天子少有的语气轻松,挪揄。 沈奕当然不服气,“小爷魅力无边,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话音未落,看到旁边了两道利光扫来,骆寒的星星眼可不是白长的,杀机重重。 沈奕立即怂了,“咱们可是一伙儿的,万万不能在这里自相残杀。至于念惜,我让给你还不成?” “谁稀罕你让,念惜本来就是我的。”骆寒将叶念惜的腰身箍紧,生怕被人抢走似的。 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争,骆寒也是,跟沈奕一般见识做什么呢?叶念惜气恼这两人怎么认不清形势呢?能不能活着走出九阙宫还是个未知数呢。转头看他想要提醒一下,却看到他挑眉斜眼,唇畔微勾,带着一抹冷意,高傲中带着挑衅滋味儿。 这神情这眼神像极了那个人,叶念惜不禁脱口而出,“轩辕谂!”是的,每次他和沈奕斗嘴都是这个样子。 “他是骆寒,叶念惜,你又认错了。”沈奕在一旁提醒。 叶念惜恍然回神儿,是啊,轩辕谂已经死了,怎能是他呢? 天子的双目凝视骆寒,忽然迸发出银光,射向了他。骆寒急忙挥衣袖躲闪,却因为搂着叶念惜,慢了半分,被这银光罩住,不等他反抗,银光消失,天 子眨了下眼睛,“奇怪!” “怎么了?”一旁文瑾瑜问道,他最先反应过来,天子知道骆寒起死回生之事,方才用阴阳眼看他的真身,这到底是骆寒还是轩辕谂,一眼便知。 天子摇了摇头,他竟然没有看出来骆寒的真身,也就是说骆寒是个活生生的人,他的魂魄与肉身结合的很好,就像是个普通人一样。可是这没道理啊? 天子又念动咒语,伸手指想要勾走骆寒的魂魄,可是骆寒平静无异,根本不像叶念惜那样会觉得疼痛。不由得倒吸口冷气,“你到底是骆寒?还是轩辕谂?” 连天子都发出了质疑! 骆寒同样质疑他,“骆寒怎样?轩辕谂又怎样?” “这世上我只有三人不杀,叶念惜,沈奕和轩辕谂。”天子自始至终盯着骆寒,想要看出一丝不寻常。 沈奕觉得此言差矣,“应该是四个人吧?还有文瑾瑜,你的亲儿子呢。” “啊,不对,应该是五个人,还有你自己嘛!”沈奕又补充。 这惹得天子狠狠瞪了他一眼,“沈奕,你的话还真多啊!” 沈奕吓得一缩脖子,不敢吱声了。 叶念惜有些纳闷,“天子为何不杀我呢?”自己与天子没什么交情,就是见了几次面而已。若说是为了文瑾瑜不杀自己,也不至于说的这么绝对。 “今日你们都在,我不管是轩辕谂还是骆寒,都一样听着,叶念惜是皇后之命,这皇后不是普通的皇后,而是九州皇后,得叶念惜者,得天下!”天子这话印证了蓬莱道长当初之言。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希望将叶念惜留在九阙宫里。 天子说的十分认真郑重,气氛也十分严肃安静,可是,我们的小侯爷十分不厚道的噗嗤笑了出来,将这气氛一下子打破,“应该是得天下者,得叶念惜吧 ?天子,这逻辑关系,您怎么也能搞错呢?” 怎么遇到这么个多嘴的东西?银色面具后的容颜眉头紧皱,恨不得割掉沈奕的舌头,“得叶念惜者,得天下,这话没错。沈奕,要不你试试?” “要是真这么好,小爷倒是可以试试。”沈奕抛了个媚眼儿给叶念惜。 叶念惜吓得没敢接,在哪里放肆不好?偏偏在天子面前放肆,小侯爷是活腻歪了吧?这胆子也太大了。 小侯爷今日挑了天子话语中的不少错误,不曾想多年以后,尘埃落地,回想今日之话,才猛然清楚,天子从未说过错话…… “叶念惜,今日我是一定要带走。”骆寒拉着叶念惜往外走。 “拦住!”天子简单两个字,侍卫们涌了上去。 骆寒回头看沈奕,“你拦住他们,我带念惜走。” 方才还乐的眉开眼笑的沈奕立即黑脸,“凭什么是我拦住他们?你武功比我高,应该你拦他们,我带念惜走。” 骆寒抱起叶念惜飞身跃过众人,“因为天子不会杀你。”所以嘛,这危险的活儿当然留给你了。 沈奕气的想问候骆寒的老母,忽然想到他就是轩辕谂,两个人是双胞兄弟,这骂人家不就是骂自己吗?都说亲兄弟有难同当,可是到了自己身上,为什么每次都是哥哥跑,弟弟挡难呢? 叶念惜不无担忧,“沈奕一个人怎么能对付那么多人呢?那个夜风很厉害,还有夜煞……” “放心吧,他能行,咱们在了,反而给他拖后腿。”说话间,骆寒出了九阙宫,宫门外竹林里,两匹骏马在等候,一黑一白。 骆寒抱着叶念惜上了黑马,牵着白马在宫门外等着,“如果猜测不错,沈奕一会儿就能出来。” 叶念惜表示怀疑,“真的吗?” 其实叶念惜并非完全了解小侯爷 ,小侯爷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遇到了生死关头,便潜力无限。不过平日里喜欢的是装弱者,能不用真本事就不用,明明是虎,总要扮成猪,估计是有受虐待的癖好吧。 今日的小侯爷果然发挥超常,叶念惜手中的糕点还没吃完,就看到沈奕飞了出来,身后是无数侍卫追逐。他飞身上马,“快走!” 两匹骏马像是离弦的箭飞驰而出,将身后追兵甩得远远的。夜风依靠轻功本来能追上,沈奕抽弓搭箭,唰唰唰,三支箭飞出,直逼夜风的头胸腹部三个位置,吓得他立即停了下来。 夜煞气喘吁吁跟了出来,“我去牵马,追那小子,太坏了,敢用暗器!” “算了,天子就没想着抓住他!”夜风到底是跟了天子多年的部下,对于他的一个命令一个眼神都领会于心。否则这么多人怎能让他沈奕和骆寒将叶念惜带走呢? 只是天子为何对沈奕网开一面,让夜风有些不解…… 同样不解的还有叶念惜,三个人跑出去十几里看到后面无人追击,便放慢了速度,叶念惜将心中疑问抛了出来,“沈奕,为何天子说不会杀你呢?” 沈奕正在整理发型,方才险些被夜风一剑砍到头顶,发髻歪了,被叶念惜这么一问,手抖了一下,发丝散落下来,“你瞧这样子像是不杀我吗?方才我若是多呆片刻,咔嚓一声,这里往上都没了。”沈奕用手在自己颈处比划了一下。 叶念惜被他逗得呵呵而笑,“沈奕,你这头发披散下来的样子还真像个女子,妩媚,妖娆!” 沈奕急忙将头发束起来,“说真话,叶念惜,我若是女子,定然比你还要好看。” “这个当然,小侯爷男扮女装,我又不是没见过,那可真是我见犹怜,艳压群芳。”叶念惜嘿嘿一笑 。 怎么又提起来凤起国那档子事儿了?沈奕不服气儿,“轩辕谂扮起女子来更是一绝,比我还好看。” 骆寒阴冷开口,“沈奕,再胡言乱语,我让你变女人!” 气氛又不对劲儿,叶念惜打断了两人,“我皇兄呢?承恩呢?” 骆寒道:“听说敌军撤了,你皇兄就回了皇宫里。” 沈奕道:“我命人将那孩子送到你皇兄那里。” 叶念惜终于放心,忽然又提了起来,看了看沈奕,又看了看骆寒,十分仔细,仿佛要将两人看个透彻,“我能信你们两个吗?” 竟然问出这种问题,骆寒不由得摸了摸叶念惜的额头,“发烧了?” 沈奕白目,“是撞傻了吧?” 叶念惜看到骆寒掌中的朱砂记,“我告诉你们个秘密,天子说掌中有朱砂者是继承人,是个圈套,他想要挑起天下争端,让你们自相残杀,然后他趁机统一天下,收回文家的江山社稷。” 沈奕一副早就知道了的样子,“九州盛会那晚,凡是进过九阙宫的人掌上都有了朱砂,是因为那一晚,每个人跟天子单独见面时都与他握了一下手。那些没有去的皇族则都是被天子派人给点上去的。这么多人中,偏偏安宸烨没有,我就知道不简单。” “那时,天子对你说了什么?”叶念惜问他。 此时,已经无需顾忌,沈奕也不隐瞒,“天子说他很看好我,希望我能继承天子之位。” 骆寒神情复杂的看着沈奕,叶念惜报以同样目光。 沈奕被这两人看的有些发毛,“我猜测不错,这话天子应该对每个人都说了吧?所以才导致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才是天子真正看重的人,豁出去一切去争夺天下吧?” “不错,天子这一招,还真够阴险的!”骆寒感觉到自己遇到了一个强大的对手。 第453章 我在你身旁 纷纷扬扬几日的大雪终于停了,雪后初晴的江山如诗如画,纯净无暇,谁能想到这皑皑大雪覆盖下的社稷已经岌岌可危,曾经血流成河? 马蹄下的雪足有一尺厚,松松软软仿若棉花。有觅食的鸟儿落下,听到动静后盘旋而去,留下雪爪印儿。日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天蓝,云白,无风,尘世间难得的安详,和静…… 走到岔道口时,三个人停了下来,沈奕双手抱拳,“我要回紫胤国了,就此别过吧。” 叶念惜喊住他,“我回车璃国,与你顺路。”说着就要跳下骆寒的马,被骆寒一把拉住,“跟我去玄国吧,等处理完事情后,我带你周游天下!” 叶念惜的心动了一下,可是她还是摇头了,“我要将天子的阴谋告诉我哥哥,让他小心防备。还有这件事情,一定要昭告天下,四个国家之间不能再自相残杀。”毕竟是亲哥哥,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叶念惜时时刻刻惦记着他。 叶念惜不再是那个只顾儿女情长的女子了,她的心里还有天下,骆寒感觉到了她的变化。 毕竟是经历了无数的风吹雨打,岁月荏苒,时光变迁,谁能保持最初的模样,不要再指望叶念惜仍然是那个纯真无邪的公主,那个悄悄跑到大牢里放走轩辕谂和轩辕宸的女子,那个只想着与心爱之人逍遥天下的女子。 “念惜,这件事情需要仔细考虑一下,昭告天下并非那么容易,若是不慎,可能会引起更大的麻烦。”骆寒考虑的更为周全。 沈奕附和,无凭无据,以为一张嘴就让旁人相信吗?尤其是寮国皇上,目前正在势头上,一心想要狂扫九州,他肯信吗?肯放手吗? 叶念惜问他:“那怎么办?” “你跟我去玄国,咱们好好合计一番。至于你皇兄那里 ,可以写封信给他。我估计他刚回皇宫,正忙于处理事情。你就是回去了,他也没有心思与你好好聊天。”骆寒提议。 有些事情写信和当面说的效果截然不同,而叶念惜所要说的事情适合写信。所以她很快接受了骆寒的提议,与他回玄国。 双方分道而去,沈奕走出去几步后回头望向骆寒的背影,心中疑问升起来,为何天子看不出他的蹊跷?分辨不出来他到底是谁?他若真的是骆寒,自己该怎么办? 耳边响起天子的话:“沈奕,这场乱世你只需冷眼观看就好!” 冷眼观看,让他如何做到? 刚回到玄国的皇宫里,就看到一个小女孩儿跑了过来,“公子,你终于回来了!”欢快的跳到了骆寒面前。 骆寒伸手将她抱了起来,“想我了?” “嗯!”小女孩儿努力点头,双手搂着骆寒的脖颈,再也不撒手。 这女孩儿细眉大眼,皮肤白净,秀丽中透着可爱,让人一看便心生好感,叶念惜走了上前,“七巧?” 七巧这才将视线从骆寒脸上移开,“叶姐姐。” 那时明明是自己救的她,可是这孩子竟然和骆寒这么亲,叶念惜有些吃醋,“骆寒,你给了她什么好处,七巧应该是我的。”伸手去抱七巧。 可是七巧赖在骆寒身上不走,“我要公子抱。” 叶念惜只能归功于异性相吸,谁让人家骆寒长的帅呢?连小女孩儿都被迷住了。瞪了骆寒一眼,“下辈子,我要做个男子!” 骆寒笑道:“我可没有断袖的癖好。” “下辈子谁要跟你在一起啊!”叶念惜撇撇嘴巴。 七巧在一边插言,“我要和公子在一起。” 这惹得骆寒对她一笑,“还是七巧好。” 七巧笑容灿烂,欢呼起来,“都说公子只对叶姐姐笑,他也对我 笑了。” “你若是喜欢,我天天对你笑。”骆寒宠溺的看着七巧,这孩子乖巧懂事,惹人怜爱。 叶念惜摸着七巧的发丝,“她这么喜欢你,你也喜欢她,公子公子的叫着多见外?不如收七巧做养女,如何?” “不好!七巧才不要做公子的女儿呢。”七巧先表示抗议,嘟着小嘴,气鼓鼓的看着叶念惜。 “我可是为你好啊,他是皇上,你以后就是公主了。”叶念惜悄声告诉她。 七巧摇头,“才不要呢。” “那你要什么?说出来,我可以考虑满足你。”骆寒逗她。 七巧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等我长大了再告诉你。” 这惹得骆寒和叶念惜都笑了,害怕不满足你吗?这可是玄国皇上啊,无所不能。 一旁虎影站了半天,看着骆寒和叶念惜围着七巧,有种失宠的感觉,撅着嘴巴走了上前,“皇上,念惜,你们要是缺个孩子,可以收我啊,我愿意啊。” “滚!” “滚!” 叶念惜和骆寒几乎同时说了出来,“谁缺孩子!” “瞧这样子跟一家三口似的,其实我也挺好的,不打算收个儿子传宗接代吗?”虎影讨好般的看着叶念惜,知道她比骆寒好说话。 叶念惜气不打一处来,揪着虎影的耳朵,“你都十六岁了,只比我小六岁,你就是叫我娘亲我都不好意思答应呢!” “念惜,你今年二十二了?过的真快,我们都认识七年了。”骆寒感慨。 七年之痒?叶念惜莫名想到了这个词,哎呀,不对啊,“骆寒,我好像认识你也就是最近一两年的事儿吧?” 骆寒只能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有轩辕谂的记忆,我指的是你和他。” 七年了…… 叶念惜忽然收起笑容,她的心莫名痛了一下,七年,她竟然爱了他七年 ,梅花树下的相遇,注定是一场离殇…… 如今,生死相隔,她再也等不到他了…… 望着叶念惜黯然转身,缓缓离去,骆寒放下了七巧,想要去追叶念惜,七巧抓着他的衣角,舍不得他走,骆寒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命侍女看好她,跟在叶念惜身后走到了梅花树前。 梅花开的冷傲,叶念惜耳边不由得想起那曲梅花傲雪,轩辕谂演绎的唯美绝伦,那是叶念惜听到过最好的曲子。 我是梅花,你是雪,我为你盛开,而你已经消融,轩辕谂,你在哪里…… 叶念惜望向天空,虚无缥缈,哪里有他的影子…… “天气凉,陪我连夜赶路到了这里,也怪累的,早些回房间休息吧。”骆寒温声,将手中衣袍披在了叶念惜身上。 这声音,都与轩辕谂一般无二,叶念惜将衣袍裹紧,“骆寒,你有轩辕谂的记忆,能不能帮我想一想,当年舛岳之地我与他相遇时,他是如何瞧上我的?” “又是轩辕谂啊。”骆寒表面装作不耐烦,心里却一阵涟漪荡起,七年了,他爱了她七年,从云王爷变成了玄国的皇上,世事难料,谁能想到下一个七年会是怎样? 骆寒将叶念惜轻轻揽在怀里,下巴顶在了她的额头上,“又想他了?那就把我当成他吧。当年舛岳之地,轩辕谂早就瞧见了你,那时的你站在梅花树下,清纯脱俗中又有着高傲自负,与那梅花很相配。他便想着,若是将这景色画下来该多好……” “遇到你之前,他从未喜欢过谁,遇到你之后,他的眼里便只有你……” “你不在身边时,他总会想着你入眠,总盼着一睁眼便能看到你……” “他伤害过你,可是伤你一分,他自己会疼九分……” …… 骆寒的怀抱很温暖,就像是冬天 里厚厚的棉被,让叶念惜觉得踏实,闭上眼睛,她轻声呢喃,“轩辕谂,回来吧,回到我身旁吧,我也舍不得你……” “我在你身旁,一直都在……”骆寒低声。 叶念惜笑了,“如此,甚好……” 梅花树下的两个人紧紧相拥,红尘冉冉,弱水三千,若是少了你,该怎样过…… 将睡着了的叶念惜放到床上,盖好被子,骆寒坐在床边拿了本书看,每到翻页时,总会将目光移到叶念惜脸上看一会儿,也不知道是看书的间隙看看意中人,还是看意中人的间隙看会儿书。一直到夜深人静,手中书卷不过翻了七八页而已。 这一觉睡得香甜,叶念惜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睛,不由得啊了一声,吓得将被子裹紧,“骆寒,你怎么在这里?” 她还是没把自己当成轩辕谂,骆寒微微失望,站了起来,“这是我的房间,我怎不能在这里呢?” 叶念惜才看清楚四周景象,匆忙坐了起来,“抱歉,我昨天太困乏了。” 骆寒眉眼微弯,宛如寂寥万丈红尘中吹过碧波的杨柳春风,温暖而多情,“前段日子你不在,七巧住了你的房间,所以最近这几天你就在这住吧。” “这怎么成?男女授受不亲,说出去有损你我的名节。”叶念惜说着下了床,走到铜镜前将松散的发髻整理了一番。 身后的骆寒没有声响,叶念惜等了会儿还不见他说话,这才转过头看他,“你可是玄国的皇上,一国之君,名声比什么都重要。虽然咱们清清白白,可是也经不起流言蜚语,对不对?” “我要出征了,收复北玄国,将玄国统一。这段日子都不在宫里。你照顾好自己。”骆寒从身后搂住了叶念惜,他是多么舍不得离开啊,可是,玄国统一,势在必得,不能耽误了…… 第454章 勾魂术 “我跟你一起去。”叶念惜坚决。 他如何不希望与她朝夕相处呢?可是这一趟有些凶险,他又怎舍得让她受苦呢?“在这里等我,我一定会回来。若是觉得闷了,有七巧陪你。我已经交代过众人,他们都会听你的,而我的父皇和母后都不会与你为难。在这里,你是自由的。” “一切安定后,我与你共游天下。”骆寒许诺,出了房间。 轩辕谂?叶念惜追出了房间,看他正走在梅花树下,禁不住喊了一声:“骆寒!” 那男子回头,浅浅一笑,恍若春风吹暖百花,眉目如画,剑眉星眼自带桃花,而今日,他穿着一袭白衣,衣袂曼卷,翩翩然若画中仙人。有梅花纷飞,目眩而神迷…… 这一幕,仿若初遇…… “轩辕谂……”叶念惜情不自禁。 “念惜!”他温柔缱绻。 叶念惜奔了上前,扑到他的怀里,“轩辕谂,真的是你吗?” “念惜,你终于认出来我了?”他的心一阵激动,多少次,他都想以轩辕谂的身份与她相处,没想到离别时,终于得偿所愿。但愿,他们能回到从前,回到情深意浓之时…… “轩辕谂,不要走,等等我……”叶念惜的声音渐渐轻,闭上了眼睛。 “念惜!”骆寒的眸光骤然收紧,惊然失色,伸手摸叶念惜的脉搏,竟然没了,再摸鼻息,也是没了。 不可置信,骆寒甚至怀疑是自己出了问题,方才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昏厥过去,甚至是没了生命迹象? 再次仔细诊断,骆寒的心顿时凉了,怀里的叶念惜跟一个死人无异,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叶念惜只觉得自己的魂魄飞了出去,飘在空中,看到梅花树下的骆寒抱着自己的身体在那里痛心疾首,“念惜,你醒醒啊,我是轩辕谂,我 是轩辕谂啊……” 他是轩辕谂?怎么可能?叶念惜想要去仔细看看他,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了过去,那是一个黑色玉钵,也叶念惜认识,是天子的黑玉钵,又名聚魂钵。 天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叶念惜,我说过会勾了你的魂魄,你偏偏不听,今日便给你个教训尝尝。” 魂魄入了黑玉钵中,叶念惜只觉得拥挤狭小,连个身子都转不过来,“天子,你究竟要我怎样?” “杀骆寒!”那声音冰冷,无情。 “他是轩辕谂,你说过,不杀轩辕谂。”其实叶念惜也不确定那是到底是骆寒还是轩辕谂。 “他不是,我已经探明,轩辕谂的魂魄已经投胎转世去了,生死薄上轩辕谂死于二十四周岁。而骆寒的寿命并无详细记载。”既然不是轩辕谂,天子自然容不得他活,而杀骆寒的最好武器就是叶念惜。 他是骆寒?叶念惜对天子的话深信不疑,她早该知道轩辕谂死了,绝不可能化名骆寒来与她相聚,“骆寒于我有恩,我不会杀他。” “他不死,叶启轩就死。你选择吧!” “天子是九州至尊,竟然也使用这种卑鄙手段?”叶念惜没想到。 “天子也是人啊,是人就有私心,成王败寇,谁又管这王位是如何得到的?叶念惜,我提醒你,你的魂魄离开身体若是超过一天一夜,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情愿选择自己死。我不杀骆寒,也不想我皇兄有事情。”其实听到轩辕谂已经转世投胎,不可能再回来,他她就万念俱灰,了无生望。 天子的声音隐隐发怒,“你若是死了,他们两个都要死。杀骆寒,否则我杀了叶启轩。” 叶念惜只觉得周围空间大了许多,她飞出了黑玉钵,“为何是我?” “骆寒是活生生的人,我无 法勾他的魂魄。他武功高强,警惕性高,我曾经派了四大门神去杀他都是无功而返。所以要你去杀他。一个月为限,杀不了他,就等着给叶启轩收尸吧……” 叶念惜的魂魄被一阵狂风卷起,飘飘摇摇入了肉身,只觉得踏实了下来。眼前的一切景象消失,漆黑一片。 缓缓睁开眼睛,看到骆寒那憔悴的容颜,两人相对而坐,他正用内力帮她运行血脉,希望救活他。 眼前男子双目闭着,神情专注,高鼻薄唇,青丝垂下,犹如千年寒冰孤寂不化,竟让人不忍移开目光,可惜他是骆寒,不是轩辕谂。 叶念惜微微动了一下,骆寒睁开眼睛,那寒冰立即散去,他的双眸犹如两道暖光照在叶念惜身上,惊喜万分,“念惜,你醒了?” 他这么在意自己,如何下的去手杀他?叶念惜心生悲凉,“骆寒,你没走?” 骆寒将叶念惜拥在怀里,“你出了这么大事儿,我如何走?你可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方才?我昏倒了?”叶念惜当然知道。 骆寒无不心疼,“你连脉搏都没有了,我以为要失去了你,害怕极了。念惜,我真的不知道没有你,我会怎么办,第一次,我慌了。” “骆寒,我与你亲近是将你当成了轩辕谂,我甚至盼着有一天你死去,轩辕谂回来。所以,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好。”叶念惜心生愧疚,如果骆寒对她漠然,她杀他时,或许会容易一些吧。 骆寒将叶念惜从自己怀里扶起来,低眉看她,柔声道:“我就轩辕谂啊,从在蓬莱仙洞里醒来时,我就是轩辕谂,当初不肯承认,是以为叶启轩死了,我无法面对你。后来是为了用玄国的势力帮助紫胤国,所以我一直不敢承认,今日再无顾忌,念惜,我是轩辕谂, 是你的夫君啊。” 天子的话犹在耳边,叶念惜怎能相信他的话,她只是笑了笑,“骆寒,你没必要骗我。” 骆寒一怔,“我的确是轩辕谂,没有骗你。” 叶念惜从床上下来,穿上鞋子,“你什么时候走?我跟你一起去。” 骆寒本不想带她去,可是万一再昏厥过去,谁能救她?倒不如带在身边放心,“等你身子好了,就走。” “我现在就没事儿了,你瞧,我生龙活虎的,精神得很。不要耽误了你的正事儿。”叶念惜在骆寒面前跳了两下,表示自己安然无恙。 “那就收拾收拾马上走,咱们路上可以慢一些。”骆寒起身收拾东西,他并没有多少衣物,所以只是一个小包袱而已。 骆寒要去的地方是玄国的北边关,凌潜率领将士们正与北玄国打的你死我活。经过收回东南西三方分裂的国土后,玄国的实力大大加强,本来攻下来北玄国不成问题,可是北玄国有寮国的支持,所以双方势均力敌。 一路上冰天雪地,寒冷彻骨,骆寒担心叶念惜的身体,并没有走的太快。而叶念惜靠在马车里,自顾发愁。一个月,天子只给了她一个月的时间,她如何忍心杀他? “骆寒,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这次遇到危险,你辛苦打下的江山怎么办?”叶念惜试探问他。 骆寒笑道:“送给紫胤国啊。” “又没正经的。”叶念惜气恼。 骆寒忽然说了声:“停车!” 马车停下,他掀帘子下了车,“念惜,等我片刻。” 叶念惜拂起窗帘,看到他走向旁边林子中,因为冬天,地上积雪枯叶铺满,满目灰色毫无生机,可是远处一抹粉红,有花朵盛开。骆寒走向的正是那花朵,他飞身跃起,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一抹白色在花中穿过…… 叶 念惜这才发觉不知从何时起,骆寒穿上了白色衣衫,他的身形打扮都与轩辕谂无异,只是比轩辕谂多了笑容…… 骆寒摘下树上最高出的一枝花,满意的看着手中花朵,轻飘飘的走了回来,他坐在叶念惜身旁,将手中花朵递到她面前,“送给你。” “就为了摘一枝花?让所有人等着?”叶念惜诧然,收下了花。这是一枝梅花,傲然盛开在最冷的冬天,娇美动人。 骆寒命令继续赶路,“这可不是普通梅花,是玄国的梅花之王,这株梅花方圆百里只有一棵,据说采下最高枝头的梅花送给心爱之人,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 “梅花?不是桃花吗?”叶念惜才不相信他的话。 “嗯……,梅花也一样。毕竟是梅花之王嘛!”骆寒没想到叶念惜这么计较,甜言蜜语听听就好,这么认真做什么? 骆寒和叶念惜到达北边关的这一天,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关内关外白茫茫一片,捂着厚棉袄的将士们仍然被冷的直哆嗦。手脚被冻伤之人不计其数,苦不堪言。 即便是这样的艰苦,看到皇上到来,也是兴奋异常,“皇上万岁,玄国必胜!”喊声震天,直冲九霄。 望着三军将士,翩翩公子般的人物顿时眉眼飞扬,目光坚毅,一副唯我独尊的姿态,君王的威严气势从那普通白色长袍从散发出来,此时此刻,他更像是驰骋疆场的王者,掷地有声:“摆酒烤肉,朕要与诸位将士同甘共苦,此次不收复北玄国绝不回去。” 当即边关上热闹起来,杀猪宰羊,生火烤肉,一坛坛美酒搬来,寒冷不在…… 叶念惜打算悄然退出时,骆寒拉住了她的手,“留下来,坐在我的旁边。” 这不妥吧?叶念惜诧然望他,看到的是他温柔中带着期许的双眼。 第455章 我要你做我的皇后 因为在边关,一切从简,只有酒和烤肉,不过对于一直节衣缩食的三军将士来说足够丰盛,他们将温热的酒倒在碗中,共同举杯,“祝皇上万寿无疆,愿我玄国一统天下!” 骆寒拉着叶念惜站了起来,“但有诸位齐心协力,我玄国自然所向披靡,无人能敌,玄国统一,指日可待。朕愿与诸位同心同德,生死与共!” 那一个“干!”还未说出口时,有将军站了出来,“皇上,这是咱们玄国君臣之间的事情,念惜公主在此不太妥当,而且她坐在皇上的旁边,更为不妥。” “有何不妥?”骆寒将已经抬到面前的酒碗儿放低,厉眼看向这位将军。 将军跪地,“皇上,念惜公主是车璃国人,又是紫胤国的皇后,这身份特殊,出现在我玄国军营已经是不妥之事,今日又与三军共饮,更加不妥。” 感觉到骆寒身上散发出来的阴冷,叶念惜不由得一惊,他生气了?但见骆寒冷冷哼了一声,急忙扯他衣袖一下,低声道:“我退下便是了。”放下手中酒碗儿就要走。这将军说的对,她在这里不合时宜。 骆寒反手握住她的手,“不许走!”坚决无比。 叶念惜不由得看他,而他看向了三军将士,“车璃国公主叶念惜,于朕有恩,她曾经救过我的命,也曾经在玄国和紫胤国与车璃国的战争中,阻止他的皇兄用炮铳,救下我玄国五万大军。她与我玄国有恩。” 此番话,让众位将士点头,念惜公主的三次嫁人三次丧夫的名声不太好,不过这并不妨碍她曾经的那些巾帼不让须眉的事迹,人们对于这位公主还是有些钦佩的。 九州之内大义的女子不少,可是大义的公主只有这么一位,单是当初紫胤国城头上拉住左平大将军这 一壮举就让九州众人佩服不已。又加上她始终没有公主的娇气与做作,也从不自恃高贵,在民间的口碑还算不错,所以众位将士很快没了议论。 于是有将军走出来,“请念惜公主留下,与玄国将士同饮三杯。” 骆寒终于缓和了神色,“若只是念惜公主的身份,也不够资格与我三军将士同饮。诸位都知道,朕对念惜公主倾慕已久,所以,今日朕宣布,娶念惜公主做我的皇后。今日与三军将士喝酒的不是车璃国公主,不是紫胤国皇后,而是我玄国的皇后。” 此言一出,震惊三军,叶念惜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目瞪口呆的望着骆寒,只见他对自己笑了笑,“念惜,我要你做我的皇后,不许拒绝。” “不行,我从未想过嫁人,骆寒,我不能答应。”叶念惜挣脱他的手想要走。 骆寒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嘴巴凑到她耳际处:“你想让我在三军将士面前丢脸吗?我是轩辕谂,是你的夫君,你难道不相信吗?” “我不信。我若是答应了你,你我在天下人面前都将成为笑话。”叶念惜奉劝,现在收回还来得及。 骆寒知道自己操之过急了,叶念惜根本没有接受自己是轩辕谂的现实,可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会再改变,“我不管天下人怎么看,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念惜,如果我是轩辕谂,你拒绝了,不会后悔吗?” 若他是轩辕谂,自己怎会拒绝,可是他不是啊!叶念惜笃定,他不是轩辕谂。 骆寒又低声道:“和你在一起,是我的心愿,这一次收复北玄国,凶多吉少,万一我死了,你要我遗憾终生吗?念惜,答应我,做我的皇后,陪我走过这战火连天的岁月,等天下安定了,你若是没有喜欢上我,我给你自由! ” 一个月的期限,骆寒不死,皇兄就要死。但愿他战死沙场,自己就不必纠结。答应他这一次又何妨?就当是弥补对他愧疚吧,叶念惜终于点头,“好,我答应。” 骆寒欣喜,三军将士得以有福气瞧见了自己君王的笑容,那让百花失色的笑容,明媚了整个边关,这也是骆寒唯一的一次在三军将士面前展现笑容,因他的喜悦,众人也喜悦起来,“恭喜皇上迎娶皇后!” 可是有人不同意,“念惜公主已经嫁过三位君王,她不配做我玄国皇后。” 那喜不自禁的容颜立即冷了下来,连声音都冷了下来,“你是想让朕孤独一辈子吗?朕此生只娶念惜公主一人,不设后宫,不设嫔妃。朕要与她白头到老,一生一世一双人。”目光压视众人,谁敢多言?活腻歪了? 无人再敢多言,静默一片。 叶念惜的心温暖起来,这番话即便是假的,也让人感动万分,对于一位君王来说,能当众说出一生一世一双人,需要多大的决心? “念惜,相信我。不会再骗你。”骆寒笃定。轩辕谂曾经如此许诺,最后还是弄出来个罗莹莹,伤了叶念惜的心。可是这一次,他不会,因为他有了强大的生命,不会因为命不长而将叶念惜推给旁人,他是玄国说一不二的皇上,手下有一帮忠心耿耿的臣子,不会为了朝政之事纳妃。 叶念惜选择相信,她努力点了下头。即便是最后食言又如何?她已经习惯了。誓言,从来都是听听而已,做不得真的。 “等玄国统一,我为你举行盛大的封后仪式。”骆寒当众承诺。 三军共举酒碗儿,恭祝皇上皇后万寿无疆,玄国繁荣昌盛。一时间,喧哗声起,热闹声起,边关难得的火热起来,骆寒喝了一碗儿 又一碗儿酒,豪气冲天。 起初,叶念惜还担心他酒量小,几碗儿酒后就醉倒,没想到他一直清醒着,千杯不醉。这与轩辕谂无两样。难道他以前不胜酒力是装出来的? 若非天子的话,叶念惜几乎相信了眼前的人就是轩辕谂,今日答应做他的皇后是对是错?既然迈出了这一步,就不要后悔了。 当夜,入了帐篷,叶念惜后悔了,后悔莫及,因为是玄国的皇后,所以要与皇上同床共枕。她与骆寒被安排在了一个帐篷里。偏偏骆寒喝了不少酒,微微有了醉意。 望着已经躺在床铺上的骆寒对自己招了招手,叶念惜暗自发愁,她与他保持距离,“我不困,你先睡吧。” “过来,躺在我身旁,陪我说会儿话。”骆寒让出里面的位置。 这个时候,有些话必须要说清楚了,“骆寒,我虽然答应做你的皇后,可是这也是被你逼迫的,在此之前,我可没打算嫁人,所以……” “所以,你放心,我会给你一段时间来接受我。咱们还像以前那样相处,念惜,这回可以躺下休息了吧?”骆寒从床铺上起来,坐在一边椅子上,表明自己不会碰她。 叶念惜若是再计较,就显得小气了,反正又不是没有跟他同居一室过?于是躺到了床铺上,毕竟是给皇上皇后准备的营帐,这床铺十分宽敞,叶念惜将外套放在身侧,“你也可以躺下,不过不能超过这件衣服。” “遵命!”骆寒喜滋滋的躺在了叶念惜身旁,“要怎么证明,你才相信我就是轩辕谂呢?” 叶念惜也不隐瞒他,将天子对自己的话说了一遍,“你若是能证明天子说的是假话,我就相信。” “天子说的没错。”骆寒一扬手,蜡烛熄灭,营帐里黑漆漆一片,“不过,也 不完全对。念惜,我告诉你,你万万不能对旁人说,因为我现在的身份是玄国皇上。” “好啊,你说吧。”就当是听一个睡前故事吧,叶念惜准备入睡了。 骆寒仔细听了外面的动静,确定没有人偷听,这才低声道:“我与骆寒曾经约定,我帮他报仇,杀掉玄国四位王爷,而他代替我去死,生死薄上,死的是他,投胎转世的也是他。而我,轩辕谂,代替骆寒复活了,这身子这魂魄都是轩辕谂。” “可是天子说你是活生生的人,他勾不走你的魂魄。”叶念惜半信半疑。 骆寒对此也不是很清楚,“我只记得当初我融入到这具身体里时十分顺利,我一直在装的与以前不一样,希望你们认为我是骆寒。” 叶念惜看到他的眼睛在黑夜里闪着晶亮,多希望身旁之人就是轩辕谂,“你的确与轩辕谂不同,因为轩辕谂很少笑,即便是对我,他也笑的很少。” “我记得你说过,希望我多笑一些,你喜欢看我的笑容。念惜,若是因为这个,我也太冤枉了。”骆寒真的委屈了,要怎么解释才能让她信呢?女人啊,多疑也不是什么好事儿。为何让她相信自己是骆寒时那么容易,而说服她自己是轩辕谂时就这么难呢? 骆寒继续分析,“李瑾瑜魂穿成安宸烨时,他并不知道安宸烨的以前事情,而我也是,如果我真的是骆寒,怎么会对轩辕谂的事情知道的那么详细呢?” “你说过啊,是轩辕谂告诉你的。”叶念惜不以为意。 骆寒忽然笑了一声,“就算是轩辕谂告诉我的,那他与你的床帏之事,又怎会告诉我?要不要我讲给你听,或许我能证明给你看,我就是轩辕谂。”说着将中间隔着两人的衣服扔到了地上,凑了过来。 第456章 染血平安符(上) “不要乱来!”叶念惜吓得惊慌失措,伸手去推他,谁知道骆寒只是装腔作势,并未靠太近,她的手一下子摸到了骆寒的耳际处,顿时想起来公良鹤的话。 他说:“我的手艺炉火纯青,可以将一个人做的和另一个人一模一样,不过我总会留一手,将两个人区分开来。当初我按照轩辕谂的模样做骆寒时,故意在骆寒的左耳垂的后面点了个黑痣。” 记得当时,骆寒的耳际后面并没有黑痣,这是轩辕谂的身子,可是天子说他是个活人,这意味着这身子和这魂魄是一个人。 如果公良鹤没有说假话,如果天子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人就是轩辕谂。叶念惜立即爬了起来。 吓了骆寒一跳,“你做什么?” “蜡烛,我要看看你的样子。”营帐里一片漆黑,叶念惜不知道被什么绊倒,一个踉跄摔向地面,地上是毯子,应该不会摔疼,可是这地面怎么比毯子还要柔软?还有温度? 叶念惜刚要起来,被这毯子搂住了腰身,“念惜,我真的是轩辕谂。” 一个翻身将叶念惜压在了身下,骆寒一手点燃了蜡烛,举到两人之间,“就让你看个清楚,看个仔细,想看多久看多久。” 他的耳际处没有黑痣,他真的是轩辕谂…… 自己期待已久的轩辕谂…… 以为失去了他,再也回不来…… 谁曾想,他竟从来不曾远去,他一直在自己的身旁…… 叶念惜看着自己眼前这人,近在咫尺,这么近,这么亲,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真好,“轩辕谂……” 骆寒轻轻抚摸叶念惜的脸庞,“我的念惜,我的皇后。” 纵有千言万语,此时也是相对无语凝噎,所有的恩怨往事都随风吧,“我们重新开始,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蜡烛被从门缝里灌进来的风吹灭的一瞬间,叶念惜的脸色一凛,永远在一起?这可能吗?一个月,天子要他的命啊! 不,他是轩辕谂,天子说过不会杀轩辕谂,叶念惜顿时有了主意,“跟我去九阙宫,向天子说明你是轩辕谂,不是骆寒,天子就不会与你为难。” 骆寒断然拒绝,“不行,我现在还需要骆寒这个身份,天子若是知道了,虽然不会杀我,但是他会利用这个身份,灭掉玄国。我不在乎玄国的生死,但是我需要玄国的力量去帮助紫胤国。” 一个身份,竟然牵扯出这么复杂的事情,这是叶念惜始料不及的,她的那份欢喜烟消云散,只要骆寒一天不承认他是轩辕谂,自己的皇兄叶启轩就有生命危险。 “还有,我是轩辕谂的事情不能告诉任何人,以后你还是称呼我为骆寒。”骆寒叮嘱。 如果骆寒就是轩辕谂的消息走漏,只怕他的下场也会和安宸烨一样,甚至比安宸烨更惨,安宸烨只是个太子,手中并没有太多权利,只是被废而已。而他是皇上,玄国的一国之君,这是谋朝篡位的罪名,甚至会牵涉到紫胤国。 叶念惜很快明白了其中利害关系,轩辕谂这个身份,从骆寒出现起,就已经不能再复活了。他只能做骆寒,今生今世,都只是骆寒。 “骆寒。”再念起这个名字时,已经没有了平日的轻松自在,心底是苦涩的。 次日,骆寒召集众位将军在营帐里商议军情。因为皇上皇后的到来,全军将士士气高涨,准备痛痛快快打一仗。 叶念惜躺在帐篷里自顾想着心事,要不要将自己的难处讲给骆寒呢?可是讲出来又有何用?只会让他也跟着发愁。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愿意欠他这份人情。 玄国皇上要娶车璃国念惜公主为皇后之事,像是长了翅膀一样,瞬间传遍九州,这无疑是一场地震,让九州为之晃了晃。有人看热闹,有人着急。 其中最着急的是叶启轩,他立即派人送来一封书信,要叶念惜速速赶回车璃国。 望着这封信,叶念惜和骆寒产生了分歧,叶念惜想要回车璃国,而骆寒不同意,车璃国现在四分裂,是天子的眼中钉,随时会毁灭掉,叶念惜回去太危险。 叶念惜哪里管这些,她着急的是自己的皇兄的安危,虽然自己回去帮不上什么忙,可是跟着车璃国共存亡是一个公主的本分。 “等我攻下北玄国,与你一道回车璃国。”骆寒决不许叶念惜单独离开,命虎影将她看好。 虎影是个忠实的下属,寸步不离的看着叶念惜,当然骆寒在的时候,他就会溜回自己帐篷里休息,“早点儿生个小宝宝出来,我教他骑老虎。” 这让叶念惜十分头疼,用尽了办法想要从虎影眼皮底下逃走,软磨硬泡,也是徒然。不怕聪明的对手,就怕一根筋儿的对手,认准了看好叶念惜,无论她如何哄骗都八风不动。 眼看一个月的时间过了一半,骆寒攻打北玄国毫无进展,叶念惜开始为自己的皇兄担心。正在这时,寮国突然撤兵了。刚开始骆寒以为是对方使诈,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寮国忽然受到了攻击,不得不举全国兵力对付敌人。 那敌人,自然不必多说,是天子的兵马,由文瑾瑜统帅,他答应了天子,要一统天下,寮国,车璃国,紫胤国和玄国,他第一个攻击的目标便是最强大的寮国。 这无疑帮了骆寒大忙,他拍案称妙,当即命令三军将士吃饱喝足,穿甲戴盔,准备天亮时出战。 叶念 惜帮骆寒穿上银甲,仔细叮嘱他:“早些回来,让虎影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虎影留下来保护你。”骆寒怕的是自己在前面打的痛快,后面叶念惜逃跑的痛快。当然要留下虎影看住她。 “放心吧,我不会走,我会等你回来。”叶念惜将他发丝拢好,戴上了头盔。这么一看,还真是英姿勃发,少了儒雅之气,多了威武之姿,像一位征战沙场的将军。 骆寒握住叶念惜的手,“一定要等我回来。” “我昨夜做的平安符,给你戴上。”叶念惜忽然想起来,从布箩里拿平安符。 谁知道这手伸的太快,没注意到挨着平安符的半开剪刀,一下子将手划破,血顿时流淌出来。 骆寒急忙去看叶念惜的手,取纱布为她止血,包扎,“这剪刀太可恶了,将它扔掉!” “扔它做什么?是我自己没瞧见。”叶念惜呲牙咧嘴,的确挺疼的。 望着沾了血迹的平安符,叶念惜有些气馁,“这也太不吉利了,还是将这平安符扔掉吧。” 骆寒急忙将平安符揣在怀里,“这怎么能扔掉呢,沾了你的血迹,说不定就染上了灵气儿,它陪着我上战场,就像是你在身边一样。” 最后握了握叶念惜的手,“此战过后,我陪你去车璃国见你皇兄。” 他这句话说的十分认真,叶念惜却有种莫名的悲伤,忽然有个念头,他若是回不来怎么办?立即又否决了这个想法,骆寒是什么人,文武全才,他顺利收复了许多土地,区区北玄国岂在话下? 城门开,骆寒带着五十万大军浩浩荡荡而出,气势无两,声势浩大,战旗猎猎锣鼓喧天,口号声响彻天际,“皇上亲征,统一玄国!” 叶念惜站在城头上望着他带兵出征远去的身影, 暗暗祈祷他早些回来。脑海中是他依依不舍之言,“我会尽快回来,等我!” 有将士奉劝,“皇后,这一仗可能会打上两三天,城头上寒冷,您还是会帐篷里静候佳音吧。” 叶念惜摇头,“我不能与他出征,在这里等着他也是好的。”凝望那人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肯转目。 众人始知皇后与皇上感情颇深,数日的猜忌渐渐散去。边关的将士最在乎的不是吃不是穿,而是一个情字,若是有人如此牵挂自己,此生无憾。 不断地有消息从战场上传来! 皇上与北王爷两军交战,剿灭其十万大军…… 北王爷城门紧锁,不敢出来迎战…… 皇上下令攻城…… 城门破,皇上带兵进入了北玄国…… 叶念惜的心被这一条条消息弄的时而紧张,时而担忧,随着一声城门破,守城的将士们欢呼起来,这意味攻打北玄国成功了。只等着皇上带兵凯旋而归的消息了。 可是次日,呼呼北风刮了起来,铺天盖地的大雪侵袭而来,寒风卷雪像是刀子一样割在人的脸颊上,生疼。守城的将士们睁不开眼睛,漫天白茫茫,别说是远方,就是伸出去的手指也看不清楚。 若非拉着虎影,叶念惜感觉自己要被吹走了。这天气真够吓人的,叶念惜穿了厚棉衣,裹了貂皮大衣,仍然能感觉到冷风刺骨,这种天气,骆寒定然不会回来,叶念惜回帐篷里捧着暖炉休息。 虎影将帐篷入口用石头压好,仍然阻止不了呼呼冷风灌入,吹得炉子里的火苗摇曳厉害,虎影坐在火堆旁用铁钳子挑了挑木头,“念惜,不,是皇后,要不要现在我去找找皇上去?” “你?这么大风雪,怎么去找啊?”叶念惜端热水喝了两口,就这这样还是觉得冷。 第457章 染血平安符(下) 虎影跳到叶念惜身旁,“我是谁啊?这点儿风雪怕什么?我去北玄国瞧一瞧,咱们的皇上到底打到什么程度了。” “你真的可以穿过这风雪?”想到虎影在森林里长大,与虎狼为伍,再艰苦的条件都能存活,这些风雪应该不会难倒他。叶念惜当即写了一封信让虎影交给骆寒,“他若是不能回来,记得让他回封信给我。” 虎影将信封塞在胸口,拍了拍,“放心吧。” “早点儿回来,给你烧鸡吃。”叶念惜帮他将身上虎皮坎肩整理好,又取了外套给他穿戴上。 虎影垂涎三尺,“要两只烧鸡,最好是热乎乎的。” “一定。”叶念惜取了围巾将他颈处围得严实,“若是风雪太大,无法前行,就不要勉强,早些回来,我也给你烧鸡吃。” “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许偷跑,否则皇上回来该砍我的脑袋了。”虎影忽然想起来自己的任务来了。 叶念惜忍不住笑他,“这么大的风雪,我怎么出去啊?”用油纸包了只热乎乎的烧鸡给他,“路上吃。” 于是,虎影冒着风雪上路了。只见一道黑影如刀子一般划开重重风雪,隐没其中,没了踪影。 大雪一直没有停,城内城外天上地下白茫茫一片,守城的将士从三个时辰一换岗调成了一个时辰一换岗,都在感慨这场大雪来的突然而迅猛,不知道要冻死多少无家可归的人,要压塌多少房屋,毁掉多少庄田。 叶念惜翘首盼望,每天早晨都要去询问站岗的将士,可否看到虎影回来,每次都是失望。以前只担心骆寒,这回又多了个虎影,她有些后悔让这孩子出城而去。 七天后风雪中终于小了些,叶念惜站在城头上向远处看,此时已经能看清楚百余米外的地方。就这样看到了 晌午,也没有看到人影。叶念惜叹了一声,转身回帐篷里。 下城头时,不由得又向城外望了一眼,忽然看到一道黑影,隐隐绰绰,似乎向这里跑了过来。叶念惜急忙回头趴在城上上看,“你们瞧瞧,那是不是一个人?” 有目光锐利的将士看的清楚,“是,是一个人!” “不,是两个人,那人身上还背着个人。” “好像是虎影……” 议论纷纷时,这道影子已经到了近前,叶念惜看的清楚,是虎影,他背着一位将军,踉踉跄跄而来,“快,开城门,接他进来。” 叶念惜跑下了城楼,城门开,虎影背着那将军扑倒地上,他气喘的厉害,“念惜……”瘫软地上无力起来。 有侍卫上前将他身上将军扶起来,“林将军!” 叶念惜将虎影扶起,但见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白气从口鼻中冒出来,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林将军已经奄奄一息,脸上结冰,嘴唇发紫,“皇上,皇上……” “皇上怎样了?”叶念惜追问他。 林将军的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来。有经验丰富的将军过来,“快,将他们抱到帐篷里暖和暖和,这是冻坏了。” 热汤灌下,温酒擦身,林将军和虎影才缓了过来,他们围着火炉由人扶着坐下。 帐篷里坐满了诸位将军,叶念惜首先开口,“虎影,你见到皇上了吗?” 虎影从怀里取出叶念惜让他捎带的信,“我在路上遇到了林将军,他说……”忽然哽咽,说不出话来。 叶念惜心底暗觉不妙,看向林将军,“将军,您跟着皇上出征,听说攻下了北玄国,是不是?” 林将军点头,“是,我们攻城很顺利,只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就攻破了城门,北王爷骆戎带着残兵败将弃城而逃,皇上收复 了北玄国,一切都很顺利。” 众人都松了口气,玄国终于统一了。 “可是,”林将军话锋一转,“皇上说答应皇后早早回来,占领北玄国的次日,他便要跟着末将一起回来,末将带了一千轻骑兵,皇上嫌末将速度太慢,就先行回来。没想到……没想到遇到了风雪……”泣不成声。 “那皇上呢?”叶念惜惊问。 林将军已经眼泪交错流淌而出,“风雪越来越大,末将与士兵们赶路去追皇上,可是大雪封路,根本无法前行,末将想着皇上定然也是寸步难行,便下令务必前行去寻找皇上。可是,没过半日,便看到了皇上的马匹,冻僵在雪地里,险些被大雪埋没……” 叶念惜不敢再问下去,马匹都冻死了,那骆寒呢?他没了马匹,又没有回来,还能去哪里呢? 帐篷里抽泣声渐渐起来,林将军接着道:“我命将士们四处寻找皇上,可是风雪太大,根本看不清周围的一切,我们迷失了方向,许多人都被冻死了……”一千人马,都被冻在了冰天雪地之中。 虎影忍住哭声,“我去北玄国,见到了埋在雪中的将士,希望找个活的问问情况,这便找到了已经被雪埋了一半的林将军。听说皇上遇险,又在雪地里找了几天几夜,却是没有找到,只找到了这个……”他从怀里摸出了平安符,上面血迹斑斑,已经干涸。 颤抖的手指接过了平安符,这是自己做给他的,他一定倍加珍惜带在身上,如今只见平安符不见人,叶念惜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骆寒,他终究是没有回来…… 早就知道这染了血的平安符不是好兆头,应该扔掉的。叶念惜悲戚,狠狠将平安符扔在火炉之中…… 虎影眼疾手快,从火焰中抓了回来,再看时 ,平安符的穗子已经烧去大半截儿,“那日我瞧见皇上很喜欢这个,你怎的就扔了?” 叶念惜恨恨道:“平安符,保不了平安,还要它做什么!” “这可是我从冰层里挖出来的,你瞧,我这手指都流血了,你要是不要了,我还想要呢。”虎影塞到了自己的衣服里。 冰层里挖出来的?这让叶念惜更加悲伤,或许此时骆寒也埋在了那冰层下,自己与他刚刚相认,怎么就真的生死相隔了? 叶念惜站了起来,此时风渐渐小了,她扯上外套出了帐篷。 “念惜,你去哪里?”虎影喊她,想要跟着她身后,可是身子被冻得够呛,刚站起来,腿一软就倒下了。 连虎影都被冻成了这样,可知那城外的雪地有多么可怕,叶念惜哪里管这些,她骑马出了城门,骆寒,你在哪里?轩辕谂,你在哪里? 冰天雪地,耀眼的白色,叶念惜睁不开眼睛,用手挡在额头上,这才勉强眯着眼睛前行。风已经停了,雪厚的埋没在胸口,马在原地打转儿不肯走。叶念惜无奈跳下了马,独自前行。 此时,再也顾不得冰冷,也顾不得危险,叶念惜只想找到轩辕谂,她与他好不容易在一起,怎么能分开呢?就是死,也该在一起啊! “轩辕谂……”她的声音在空旷的雪地上回绕,答复她的只有寂寞无声。 渴了吃两口雪,困了掐自己一把,两天一夜,终于走到了埋没一千将士的雪地上,他们已经被大雪埋没,拨开雪层,下面是冰封,一具具尸体或站着或躺着,都是硬邦邦的,这场雪,夺走了多少性命?叶念惜的泪水坠入雪里…… “轩辕谂,你怎么能扔下我一个人?我知道你活着,你出来啊……”她嘶哑声音飘荡在皑皑雪地之中,直到绝望 …… 叶念惜将积雪一层层剥开,从星斗满天到烈日当空,终于找到了轩辕谂的马匹,上面挂着行军包,袋子里有冻得硬邦邦的食物,有已经结成冰的水袋。 叶念惜翻了翻袋子,找到一个火折子和几支蜡烛,这可帮了大忙,她点着蜡烛将食物熏热弄软,终于吃到了温热的东西,勉强吃了一个饼,这才有些体力,将剩下食物和火折子塞到衣服里,继续寻找轩辕谂。 不知在雪地里过了多少个日夜,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叶念惜终于瘫软地上,这么多天了,轩辕谂若是还活着,应该出现,这茫茫雪地里,哪里有一丝生机? 希望越来越渺茫,叶念惜失去了耐心,她渐渐绝望,轩辕谂多半已经死了,被冻在不知名的地方,或许是冰层里吧…… 可是,不见到轩辕谂,叶念惜决不罢休,是死是活,她都要找到他,否则这辈子都不会安心。歇息片刻,继续前行。 走着走着,忽然脚底下一软,整个人来不及反应便掉了下去,叶念惜啊的一声惊叫,咚的一声落在了硬邦邦的冰上,抬头看,只见井口般大小的夜空,乌云重重,看不到星光与月亮,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掉入了陷阱之中。 这应该是双方交战时设置的陷阱,上面铺了苇草,又落了厚厚的雪,根本无法察觉。陷阱四壁光滑,根本无法攀爬上去,叶念惜悲催,要是无人来救自己,只怕要困死在此了。 而这一夜,风雪忽然起来,延续了前几日的肆虐,这种天气,更不可能有人出现,叶念惜绝望的靠在陷阱里,饥寒交迫,孤苦无依。苍天为何不开眼啊…… 如果我们都死在这场风雪中,也算是同穴而葬吧,想着轩辕谂那如画容颜,叶念惜闭上了眼睛,任由大雪将自己覆盖…… 第458章 我一定欠了你许多情 多日来的疲倦袭了上来,叶念惜睡得昏昏沉沉,幸好这陷阱并不透风,反而比外面暖和许多,叶念惜身上落着雪,倒是没有被冻成冰人。睡了会儿,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喊自己,睁开了眼睛。 身上已经不知落了多厚的雪,叶念惜扑腾了一会儿,才从厚雪中冒出来头,看到了刺眼阳光,恍然间,已经睡了一夜。而那喊声时近时远,被呼呼北风扯碎了。 这是幻觉吧?叶念惜抬头望着大雪如鹅毛被吹的漫天飞舞,这种天气,也只有虎影能来吧?可是那恍惚间听到的声音浑厚低沉,根本不是虎影的声音。叶念惜靠着冰冷的壁叹了口气,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念惜!”忽然一声,从头顶传来。 叶念惜急忙抬头,“瑾瑜哥哥!”不会是看错了吧?眨眨眼睛,抖落睫毛上的雪,那从陷阱口上探出的男子,真的是文瑾瑜! 文瑾瑜扔下条绳子,“能抓紧吗?我拉你上来。” 叶念惜活动了活动已经僵硬的手指,将绳子缠在自己腰际处,由文瑾瑜将自己拉上去。 文瑾瑜摸着叶念惜手凉如冰,将她搂在自己怀里,为她取暖。 “你怎来了?”稍稍暖和,叶念惜问他。 “听说你要做玄国皇后,我心里着急,就赶了过来,混入玄国军营里,探听到你出了城门,便出来寻找你,我已经找了两天两夜,终于找到了你。”文瑾瑜将叶念惜搂的更紧,天地间,只有这女子让她牵挂。 “这么大的风雪……”文瑾瑜竟然不顾性命来找自己,叶念惜感动,“瑾瑜哥哥,谢谢你。” “跟我回去吧。”此地不宜久留,到了晚上风雪更大,只怕无法行走半步。 叶念惜点头,跟着文瑾瑜,就有机会见到天子,她该探一探天子的意思,骆寒就是轩辕谂,他会怎样处置? 文瑾瑜与叶念惜挽着手缓慢在风雪中前行,有人陪伴,心里踏实许多,相偎相依,也不觉得孤单…… 走了两天,终于看到村落,因为战争,许多房子空置,两个人找了个尚未被大雪压塌的房子休息。这应该是一个富裕人家,米缸里尚有一些粮食,厨具一应俱全。 文瑾瑜点火做饭,熬了一锅热汤,两个人喝下后才觉得暖和了许多。 一切的一切都过去了,那场大雪掩埋了过往。叶念惜靠在文瑾瑜肩上围在火炉旁取暖,她问他:“你有没有找到骆寒的尸体?” “没有,我只顾着找你。念惜,那么久了他都没有回去,可能……你真的喜欢他吗?”文瑾瑜忽然问道。 “喜欢。”叶念惜感觉到自己枕着的肩膀震了一下,“你的父亲用我皇兄的命来胁迫我杀他,现在他死了,我皇兄是不是就安全了?” 深深一眼,文瑾瑜将自己的落寞全部收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念惜既然你这么相信我,什么话都和我说,我也不妨如实相告,你皇兄的命,天子要定了。即便是你杀了骆寒,他也是个死。” 谁让叶启轩杀了天子的儿子呢?虽然得以重生,那也是害的天子惊了心,得罪了天子还想要活命?简直是痴心妄想! “救我皇兄!”叶念惜说完后,看到了文瑾瑜的目光由温转冷。 他说:“别让我为难,好吗?” 犹记得当初他喝下那杯毒酒时的痛苦,隐忍,绝望,明明知道有毒,他还是喝了下去,便是要将一切都还给他,将一切做个了断,既然断了,就没有了关系,叶启轩的死活,他已经不在意,是他负了他,是叶启轩对不起李瑾瑜…… 所以,他不会救他…… 叶念惜默然,她知道是叶家欠瑾瑜哥哥的,她对他央求不过是依仗他对自己的 情意,可是这份情意,她永远还不起。 气氛沉默下来,只听得炉火中木材噼噼啪啪燃烧的声音。曾经,两个人默默相对而坐时,从未觉得尴尬难受,可是今日,文瑾瑜竟然无法忍受这种沉默,纠结片刻,他终于道:“我会尽力劝天子放过叶启轩,不过天子听不听,我做不了主。” “多谢瑾瑜哥哥。”叶念惜起身欲给他行个大礼。 文瑾瑜急忙制止她,“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客气。”叶念惜所托,他必然赴汤蹈火为之。这次,若是不答应她救叶启轩,反而觉得欠了她什么。 “叶念惜,上辈子,我一定对你很不好,欠了你许多情。”他站起身来,一声感叹。 “什么?”叶念惜表示没听懂。 “没什么。”文瑾瑜收拾床铺睡觉。正是因为上辈子欠下的,所以这辈子要偿还,毫无报酬的对她好。他只有以此来安慰自己,才会不觉得心里苦。 叶念惜躺在床上,心里想着轩辕谂,世上最痛苦的折磨,不是失去心爱之人,而是失而复得,得而复失。苍天无眼,既然注定要失去,为何让他们再次相遇…… 聚魂钵! 叶念惜猛然睁眼,或许,天子可以救轩辕谂!还有公良鹤,巫百草蓬莱道长,这些世外高人聚在一起,总能救活一个轩辕谂吧! 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要去努力。不等天亮,看到外面风雪小了些,叶念惜便推醒了文瑾瑜,“咱们赶路吧?去九阙宫见天子!” 文瑾瑜用雪擦了擦脸,“其实你没必要太紧张,天子指望着用叶启轩威胁你杀骆寒,他没有得到骆寒的死讯前,是不会动叶启轩的。” 叶念惜没有将心思讲出来,拉着文瑾瑜上路了。越往南走,风雪越小,走到城里时,两个人雇了辆马车,这让速度快了些。 九阙宫,一如 往昔,像落在人间的月亮,孤独的卧在那里,安静宁谧。在这里丝毫看不到九州的战火,看不到硝烟滚滚,而谁也想不到,九州之乱,竟然是从这里点燃的。 在文瑾瑜的带领下,很快踏入了九阙宫。 巫百草父子已经离去,天子正在和公良鹤下棋,清池中,碧叶接连之上粉白色莲花犹如妙龄女子亭亭玉立,淡淡花香弥漫,让人不由得安静了下来。 这九阙宫里的风景与外面那飞雪连天截然相反,这里更像是人间仙境,不是绝美,却总能让人忘记尘世间的烦恼。 文瑾瑜暗暗示意叶念惜耐心等待,不可喧嚣。一直到那盘棋下完了,他才走了上前,“见过父亲。” 天子抬眉,“念惜公主也来了?” 叶念惜上前施礼,“见过天子。我此次是来复命的,骆寒已经死了。” “哦?怎么死的?公主下得了狠心?”天子似乎不相信,放下手中棋子。 “玄国下了一场大雪,骆寒在归途中被冻死了。”叶念惜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讲了一遍。 天子一声冷笑,“你可知道骆寒是谁?” 这不止让叶念惜懵了,连文瑾瑜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天子声严色厉,“骆寒,出生于天山寒冷之地,成长于北冥峰下,再大的风雪对他来说都是小菜一碟。他会被冻死?无异于鱼儿被淹死,滑天下之大稽。叶念惜,欺骗我的人都不会落下好下场。” “可是,万一,骆寒不是骆寒,而是轩辕谂呢?”叶念惜试探。 天子眉心动了一下,他怎能告诉叶念惜,那聚魂钵一直为骆寒留着,可是时至今日,仍然没有收到骆寒的魂魄,所以他笃定骆寒还活着。不过,既然叶念惜主动回来了,他何不将计就计呢? “我告诉过你多少遍,不可能是轩辕谂。叶念惜,骆寒是生是死, 很快就能调查清楚,你就留在九阙宫里吧。”天子抬手,示意文瑾瑜安置叶念惜。 叶念惜不肯离去,“骆寒很有可能就是轩辕谂,请天子为他聚魂,一查究竟。” “无论是轩辕谂还是骆寒,既然重生过一次,再死时就会魂飞魄散。现在为他聚魂,为时已晚。”天子漫不经心的敷衍,连魂魄都没有找到,怎么聚魂? “那我皇兄呢?天子是不是放过他了?”叶念惜又问道。 “这一次放过了。不过你也知道,天下终究是我的,对于不肯交出疆土的人,我是不会留情的。如果叶启轩顽强反抗,谁也保不住他。”天子重新摆棋,与公良鹤再战一局。 看天子不再理睬两人,文瑾瑜拉着叶念惜去了自己的住处。 那是竹林深处的一座房子,里外两间,简约中透着雅致,文瑾瑜指着里间,“以后你就住在这里,我住外间,一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九阙宫非同寻常,我会尽力保护你,二是你有什么事情找我也方便。” 叶念惜知道他说的是肺腑之言,并非为了监视自己,“让瑾瑜哥哥费心了。” “天子将征战沙场之事交给了我,难免要与你皇兄交战,我会尽量留他一条命。”文瑾瑜遵守承诺。 叶念惜终于放心,她知道文瑾瑜答应自己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那骆寒……”她忽然住口,知道自己不能再求他任何事情,因为她还不起。 “我会尽力打听骆寒的事情,一有消息就告诉你。”文瑾瑜将叶念惜安置好,出了里屋,迈过门槛时,他忽然停住脚步,“天子说骆寒没有死,那就没有死。” 但愿吧,叶念惜心底荒凉一片,他们不知道,那在冰天雪地里失踪的不是长于千年不化北冥峰的骆寒,而是在皇宫中长大的轩辕谂,他怎能受得了那份寒冷…… 第459章 五年韶华换君归 一连几天,文瑾瑜都是昼出夜归,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叶念惜听他的话,一直呆在房间里等候消息。心里总盼着天子说的对,骆寒没有死,轩辕谂他还活着。 终究是等的无聊,听到外面有动静,叶念惜便走了出去,看到公良鹤正在竹林中转悠,他左看看,又看看,似乎在挑选一个合适的竹子。 “公良鹤先生。”叶念惜上前施礼。 公良鹤呵呵一笑,“我想用这竹子做一支笛子,打扰了念惜公主。” “哪里的话,先生客气了。我想问先生一件事情。”叶念惜跟在他身旁不肯离去。 公良鹤停住脚步,“公主请讲。” “轩辕谂与骆寒长的一模一样,而且骆寒还是蓬莱道长的孙儿,天子为何要杀他,而不杀轩辕谂?”这个疑虑在叶念惜心头盘旋许久,唯有从公良鹤这里探听一二。 公良鹤对此似乎也没有确定的答案,“其实文朔和子无的关系一般,和云昊的关系倒是不错,可能是因为云昊的关系吧。” 轩辕谂和沈奕的外公?这解释倒是行得通。叶念惜释然。 “当初,我将骆寒的容颜整成了轩辕谂的样子,后来文朔知道了还好生埋怨了我一顿。”想起往事,公良鹤微微蹙眉,他和巫百草在某些地方十分相似,两个人都是在各自的领域里潜心研究,不理世事,所以心性相对单纯,这也是叶念惜为何找他问话的原因。 叶念惜挑了根竹子,“先生,您瞧这个做笛子如何?”若说挑选做乐器的材料,轩辕谂是一绝,无论是笛箫,还是琴瑟,他都是信手拈来,颇有研究,而叶念惜跟他在一起,耳濡目染,自然也知道了做笛子,用那长了一年以上的竹子是最好的。 这种竹子质地紧密结实,竹节不明显,粗细均匀,虽然样子看上 去没有新竹子那般光泽鲜亮好看,却是吹起来不走音,不变形。叶念惜选的正是这样的竹子。 公良鹤赞许的点点头,“多谢公主。” 叶念惜帮他将竹子割下来,选了最佳的一截递给他,“先生,如果一个人的尸体被冻过了,您还能不能将他复原呢?” “当然可以。不会是骆寒吧?”公良鹤爱不释手的看着竹子,说话也就没有经大脑。 有戏!叶念惜急忙又问道:“那先生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呢?” “当然了,你帮我找到这么好的竹子,我帮你一次也是应该的。”公良鹤的眼睛一直盯着竹子看,恨不得立即将它做成笛子。 “多谢先生!”叶念惜施了个大礼。 公良鹤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答应了什么,“那个骆寒啊?就算我将他的身子复原,他也未必能活过来。这还要天子将他的魂魄找回来才行。”可是天子根本不希望骆寒活着。 “我知道,先生记得答应我这件事情就行。”叶念惜认为事情已经完成了一半儿,另一半嘛,其实就容易多了,说服不了天子,就只能靠蓬莱道长了。 正说着,竹林中有脚步声,夜奴走了过来,“念惜公主,天子请你过去。” 这有些意外,叶念惜问道:“什么事儿?” 夜奴笑的老奸巨猾,故作神秘,“你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等于白问,叶念惜真不知道天子怎么能容忍这么个人呆在身旁,要是自己,早就将夜奴踹一边去了。 跟着夜奴再次来到莲花池处,天子已经站在那里,他的身旁站着文瑾瑜,看到他,叶念惜的心稍稍安定下来,可是文瑾瑜为何一脸沮丧样子?这是不多见的。 到了近前,天子示意叶念惜免礼,“我不太喜欢那些繁文缛节,以后私下见了我无需多礼。今日请公主 过来,是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骆寒死了。” “啊!”虽然早就想到这样的结果,可是从天子口中说出来,叶念惜还是惊诧了一声,心情迅速跌入谷底,整个人陷入了恐慌绝望之中,轩辕谂他真的死了。 “而且他已经魂飞魄散,再难聚到一起。复活的希望渺茫。”天子将聚魂钵取了出来放在莲花池中,没有了口诀,这就是一个普通的黑玉钵,飘在水上晃晃悠悠。 希望渺茫?并不意味着没有一点儿希望,叶念惜敏锐的抓住了这一点儿,跪在地上,“天子,你说过骆寒是真真实实的人,他的魂魄与肉身是一体的,也就是不存在重生魂穿一说。可是公良鹤先生能够确定骆寒的身子就是轩辕谂,所以,死去的不是骆寒,而是轩辕谂。” “公良鹤?”天子命人请公良鹤过来。 很快拿着竹子的公良鹤走了进来,他将那黑痣一说又重复了一遍,天子若有所思,“原来那真的是轩辕谂的身体。” “这回你相信骆寒就是轩辕谂了吧?既然你说过不杀他,那么这一次的就请天子救他吧。”叶念惜恳求。 天子摇了摇头,“其实之前是我忽略了一件事情,骆子无救骆寒时用了轩辕谂的心,而且用了七瓣莲花,这导致那魂魄与任何肉身都能结合的很好,看不出丝毫破绽来。” “什么意思?”叶念惜糊涂了。 天子冷声,“意思就是,那的确是骆寒的魂魄与轩辕谂的身子,所以我不能救他。” “如何才能救他?”叶念惜没有放弃。 这一回天子并没有马上回绝,而是仔细考虑了一下,“骆寒的魂魄已经散去,若是要收起来,需要花很长时间,大约是五年,只要这五年里,你呆在九阙宫,我可以考虑为他聚魂。” 五年韶华换君归?这 个买卖划算,叶念惜立即道;“好,我答应。可是天子为何改变了主意,要救他?” 天子没想到叶念惜答应的如此痛快,“五年以后,九州已经统一全部在我的掌中,骆寒就算是复活了,也掀不起什么风浪。而且,瑾瑜为你说了不少好话,我总不能让他失望吧?” 叶念惜感激的望了文瑾瑜一眼,这世上,他是对自己最好的人,今生今世若是报答不了,来生来世定要加倍报答。 文瑾瑜上前将叶念惜扶起来,“你真的要留在这里五年?” “当然,只要骆寒能活过来,这五年算的了什么?”叶念惜的心里是欢喜的,“骆寒的尸体可曾找到?” 文瑾瑜摇头,“听说没有找到,你放心,我会亲自带人去寻找。” “瑾瑜,你不能去,那里太危险,而且你要带兵打仗。我派夜天去寻找。”天子发话。 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儿,只要能找到,派谁去都一样,叶念惜没有计较。谢过天子之后,跟着文瑾瑜回了房间。 “五年,你今年二十二岁了,再过五年就二十七了,女子最美好的年华就这么蹉跎而去,你不觉得可惜吗?”虽然叶念惜的容颜还是如十六岁时那般明媚动人,如花美眷,可是谁能抵挡岁月的无情?文瑾瑜替叶念惜觉得可惜。 从叶念惜一出生,他就在身旁想陪伴,见证了她成长的过程,那是在蜜罐里长大的公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这位公主也十分争气,并没有被娇惯坏了。她善良和气,知书达理,识大体顾大局,虽然不似名门闺秀那般温柔娴淑,也是个能撑起门面的公主。 也许是因为爱慕于念惜公主,所以在文瑾瑜的心里,她是完美的,即便是发脾气闹情绪,也被视为可爱。他认为这样的女子应该是幸福的,应 该嫁个好的夫君,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一辈子。 而眼前的叶念惜,从十六岁亡国后就开始了坎坷的人生道路,如今又要将五年的时光葬送在这里,他如何忍心?二十七岁,人老珠黄,如何嫁个好人家? “五年后,若是没有人要我,若是连骆寒都嫌弃我,那我就跟着瑾瑜哥哥一辈子,好不好?”叶念惜笑着问他。 文瑾瑜点头,“好,我陪你这五年,陪你一辈子。”就算是所有人抛弃了她,自己也不会。他甚至希望五年后,叶念惜的身旁只剩下了自己,没有人再与自己争抢。可是那时候,叶念惜的心里会有自己吗? 自此,叶念惜在九阙宫住了下来,她经常去莲花池看聚魂钵,也经常去公良鹤那里打听骆寒尸体的事情,得知骆寒的尸体在冰中封的很好,无须修补,而那魂魄聚集起来,非一夕一朝之事,天子将莲花池作为禁地,不许任何人进入,所以对于骆寒起死回生的事情,叶念惜再无消息,只能等下去。 公良鹤到底是八十余岁的老人,他做笛子十分费劲儿,而他又瞧不上九阙宫里的那些人,个个眼睛长在头顶高傲自负,于是叶念惜便成了他最好的帮手,帮他做笛子。这让叶念惜也少了些寂寞。 文瑾瑜带兵打仗,每个月的十五会回来一趟,向天子禀报战况,给叶念惜带回一些好玩儿的东西,打发寂寞。 叶念惜掰着手指头盘算着文瑾瑜回来的时间,终于到了月圆之夜,满心欢喜的等着文瑾瑜回来,却是等了一天也没有等回来。 看着夜天从门口路过,叶念惜迎了上去,“文瑾瑜回来没?” “少主两天前就回来了。”夜天冷冷道,看到叶念惜一怔,又补充道:“不过得罪了天子,被关了起来,一时半会儿你是见不到他了。” 第460章 偷听到的对话 父子间能有什么仇恨?竟然将亲生儿子关了起来,天子也太狠心了吧?看到夜天要走,叶念惜追上又问:“因为什么事情得罪了天子?” “因为他提前了两天回来,又对天子不敬,换做旁人,早就掉脑袋了。他被关在后院里,无人看守。”因文瑾瑜平日里对人温和,并无少主的架子,夜天对他倒是不讨厌,所以提醒了叶念惜。 谢过夜天,叶念惜觉得自己有必要去看望文瑾瑜一趟,幸好那关押的地方并不是禁地,天子没有说不许去。 于是叶念惜悄悄奔往后院,九阙宫里说人多,其实平日里也见不到什么侍女侍卫,到处空荡荡的不见人影。说人不多,可是每次出了事儿,都会有上百个侍卫冒出来,也不知道他们平日里躲在哪里了。 后院,是九阙宫的最西边,四周高墙筑起,只有一扇门可以进出。而这扇门是虚掩的,叶念惜无须费力便可以进入,她刚推门要进去,便听到了里面的说话声。心思一动,停住了脚步,天子竟然在里面。 透过一指宽的门缝,叶念惜看到天子一袭黑袍站在那里,银色面具后两道寒光射在文瑾瑜的身上,而文瑾瑜跪在那里,仰着头,似乎对天子说着什么。 通过口型,叶念惜能判断出来,他说的是:“请天子放了叶念惜吧,我不愿意以这种卑鄙手段赢得她的心。” 天子厉色,也许没有料到竟然有人偷听,所以说话的声音因为怒火而大了起来,“得叶念惜者得天下,如果五年的时间你不能赢得她的心意,那么你就不配做下一任天子。” 文瑾瑜身形笔直跪在那里,义正言辞,“如果要争,我愿意光明正大去争,而不是欺骗她。为了骆寒她愿意付出五年的韶华, 可是骆寒根本没有死,他一直在找念惜,我不能因为一己之念拆散他们。” 骆寒还活着?这话像是一记重锤敲在叶念惜的心头,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幸好她足够冷静,并没有因为这个消息而失态,继续听那两人对话。 天子想让被文瑾瑜给激怒了,他一脚踢向了他,“早知道你是这样重情之人,我就不该留下你,枉费了我一番心思。” 文瑾瑜没有躲闪,这一脚将他踢出去一丈远,撞在旁边树上,咚的一声落在地上,一口血喷了出来,他趴在那里缓缓抬起头,眼睛里有晶莹闪动,“父亲,你确实不该留下我。” 天子愈加恼火,“你在说什么?难道要背叛我不成?” 文瑾瑜扶着大树站了起来,从他艰难的动作中能看出来受伤不轻,他几乎是靠在树干上,“我刚出生,你便将我送到了车璃国的李将军府上,我一年只不过见你一次面,每次你都要考我都学了些什么,你高高在上,而我跪在那里不敢抬头。若是学得不好,就是一脚踢来。我从未见过哪个父亲对自己的儿子这般狠毒。” 这坚强儒雅的男子竟然落泪了,那时候他甚至怀疑这人根本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主人,“李大将军和夫人对我也从未亲近过,他们千方百计将我送进宫里陪太子读书,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宫里受欺负,被罚跪。无人为我说话。” 若非文瑾瑜亲口说出来,叶念惜也不会知道他初入宫时受尽了欺凌,叶启轩率领一帮皇亲国戚的子女将他围起来殴打,而他躲在角落里不敢吭声。 文瑾瑜的嘴角有血迹流淌出来,他的心疼得厉害,“他们将我当马骑,爬的稍微慢一些就要挨鞭子,我 的身上连一块完好的肌肤都没有。那时只有两岁的念惜公主跑了过来,她扯下我身上的人,她说谁也不许欺负我的瑾瑜哥哥。有人还要往我身旁坐,她便伸手去打他们。念惜公主是第一个维护我的人,也是唯一一个……” 文瑾瑜难以想象,若是那时没有念惜公主,他或许早就被折腾死了。所以,他愿意为了念惜公主效命。 “因为念惜公主,我与叶启轩的关系好起来。一直到我当了侍卫首领,无人再敢欺负我,不,只有念惜敢欺负我……”说到这里,文瑾瑜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那是多么美好的回忆啊,如果可以,他希望被她欺负一辈子…… 天子动容,“可是,你从未对我说过这些。” “每年一次的见面,你只知道问我的武功,训斥于我。我将你当成了主人,而非父亲,我一直将自己当成个孤儿,我最亲近的人是念惜公主。你不觉得每次我叫你父亲,与叫你天子没什么区别吗?都是那么没有感情。”文瑾瑜一声苦笑。 “瑾瑜……”天子上前想要扶住他。 文瑾瑜伸手推开了他,冷漠的望着他,“我欠你的不过是一条命,我愿意为你征战四方,将这条命葬送在你的雄心壮志之中。可是你不能强迫我去欺骗念惜,我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她。放了她,我为你得天下。” “难道你以为那个骆寒就能给她幸福吗?瑾瑜,你比骆寒更适合念惜。这世上还有人比你更爱她吗?”天子问道。 这是文瑾瑜的痛,他缓了一口气,“曾经我也这么以为,可是我看到骆寒在冰天雪地里寻找念惜,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一遍一遍喊念惜的名字直到声嘶力竭,我就知道他不会负了念惜。这是念惜的选择 ,我不能阻止。” 天子将手背在身后,缓缓转身,看向了门口方向,“你爱的是叶念惜这个人,而骆寒爱的不过她的容貌,瑾瑜,你敢不敢跟我打赌,如果一切重来,叶念惜爱上的人,会是你,而非骆寒。” “不会重来了,这个赌约没什么意义。”文瑾瑜毫无兴趣。 “叶念惜,出来吧。”天子忽然道。 叶念惜吓一跳,自己躲得足够隐蔽,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竟然被发现了,慢吞吞的从门后面走了出来,挪步到了天子面前,“骆寒还活着?” 既然都被偷听去,天子也不隐瞒:“的确活着。” “所以,我没有必要再留下来。”叶念惜上前扶住文瑾瑜,取出锦帕为他擦拭嘴角血迹,暗想天子这一脚够狠的,是亲爹吗? “你的瑾瑜哥哥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不留下来照顾他吗?今日起,就在这里陪他吧。”天子甩袖大步离去,门砰的一声碰上。 这也太霸道了吧?叶念惜想要去追天子,可是文瑾瑜已经无力支撑,他靠在自己身上,总不能将他推开吧?叶念惜将他扶到房间里靠着床头坐下,“喝点儿水吧?” “我无事。”文瑾瑜摇了摇手。 叶念惜坐在他面前,“你怎样?我去找……公良鹤先生为你瞧瞧?”现在能想到的也只有公良鹤。还不知道他老人家会不会医术呢。 “不必了。”文瑾瑜十分了解叶念惜的心思,“骆寒没有死,他一直在雪山找你。我是前几日刚知道的,便赶了回来,求天子放了你,没想到惹恼了他。” 在文瑾瑜的详细讲述下,叶念惜知道了那日发生的事情。原来骆寒一个人往玄国边城方向赶,因为风雪大,迷了路,便躲在一个石洞里等着风雪过去。可是那 石洞只容得下他一人,马匹跑了。一直到数日后,风雪小了,他才往回走。 等回到边城时,得知叶念惜去找自己,便又不顾一切四处寻找叶念惜,却是始终没有她的消息…… 而文瑾瑜带兵打仗,听说分裂了上百年的玄国终于统一了。而他们的皇上得了一场大病,抑郁寡欢,将朝政交给丞相谈古今处理。玄国遍寻天下名医,救治皇上。这才知道骆寒没有死,于是急匆匆赶回来告诉念惜。 没想到天子早就知道骆寒没死,当初骗叶念惜是为了留下她。希望用五年的时间让文瑾瑜得到叶念惜的心意。而这非文瑾瑜所愿,他要的是叶念惜幸福,如果想给她幸福,也要光明正大的去给…… 既然出不去,叶念惜就留下好好照顾文瑾瑜,他的伤并未只有天子踢的那一处,而是征战沙场留下的伤痕,这个月,他已经攻下了寮国的一半江山。 “我想着帮天子打下江山后,就找个地方隐居起来,过些清闲自在的日子,我从未经历过那样的日子,我想一定很好吧。”连年的战争,从李瑾瑜到安宸烨,从安宸烨到文瑾瑜,他累了,倦了。 叶念惜为他盖上薄被子,“其实从一开始你出现在车璃国就是有预谋的,你的目的是什么?能告诉我吗?” “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我只有一个任务,就是融入到皇宫里,随时候命,可是一直到车璃国灭亡,我也没有收到任何指示。”这是困惑文瑾瑜多年的事情,不过他从未问过天子,因为天子不喜欢人多言。 叶念惜认为文瑾瑜是个堪当大任的人,天子将他安置在车璃国做内应,绝对不简单,“那么,你后来帮我皇兄复国,并未像你说的那样是尽忠于他?而是另有目的?” 第461章 忘川水 文瑾瑜愕然,没想到叶念惜竟然怀疑自己,不过这事情放到谁身上都会怀疑一下,“我帮你皇兄复国,是出自内心。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在他赐我毒酒之前,我的心一直是向着车璃国,向着你皇兄的。” 若是不信他,就不会当面问下去了,叶念惜又问道:“那能不能告诉我,你何时开始正式帮天子做事?” 文瑾瑜轻咳一声,有残血流出,叶念惜又帮他擦拭血迹,喂了他两口温水,才听他道:“天子给我布置的第一个任务是让我娶你。然后就是后来的助他收复九州。” “瑾瑜哥哥,我一定要去找骆寒,你能帮我吗?”叶念惜扶他躺下休息,掩好被子。 文瑾瑜沉默片刻,才道:“天子不会放你走的。不过我若是有机会出去,一定会告诉骆寒,你还活着。” 如今,也只有如此了。叶念惜安下心来照顾文瑾瑜。后院大门紧闭,无法推开,想来是从外面锁上了,所以每天除了从大门上的小口送来饭菜,并无人来过。 文瑾瑜的伤好的很快,院子里有一棵参天菩提树,两个人经常坐在下面聊天,打发时光。文瑾瑜并非只是个武将,他更是个才子,自幼陪着太子和公主念书,那两人偷懒,他可没有松懈,还不时地帮着太子和公主完成功课,所以成就了文武双全。 与文瑾瑜聊天,是件惬意的事情,听他讲神话故事,讲民间传闻,叶念惜十分着迷,一直到文瑾瑜讲的口干舌燥了,她还催着他,“再讲一个吧。” 文瑾瑜喝了两口水,“念惜,天天这样坐着不累吗?我教你武功吧,我若是不在你身旁,也不太担心你受人欺负。” “武功?好啊!”叶念惜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欢喜的去拿他的剑。 文瑾瑜笑道:“你一个 女孩子家,哪里能整日拿着剑?况且你又是公主,舞刀弄剑不合适。我教你一些拳脚,防身用。”说着跳到了院子中央施展出一套十分优雅的动作。 这套武功如行云流水,不是很快,却十分精妙,防守皆备,整套下来,总共十八招,招招俊逸雅致,没有男子的刚猛,更多的是女子的优柔之美。这的确是一套适合女子的武功。 “好美!”等文瑾瑜收身站定后,叶念惜脱口而出。 文瑾瑜挑挑眉头,“学不学?” “当然学了。”叶念惜站到他身旁,一招一式跟他学起来。 菩提树下,男子教的认真,女子学得专注,忘记了时光流转,忘记了苦恼忧愁…… 男子青衣素然,朴实无华中却又透着华贵与洒脱,他不再是驰骋疆场的将军,而是衣不带风的翩翩公子,从容自若…… 女子罗裙飞扬,若彩蝶翩然,若梅花飞舞,明媚的笑容比日月星辰更灿烂,她笑的惬意,舞的流畅…… 如果他是一棵历经风吹雨打的树,那么她就是树下的花,在他的照拂下耀眼盛开,在他的注视下快活自在…… 叶念惜自顾练习,目若秋波随着手掌而动,柔弱身姿中透着矫捷,抬手投足间巾帼不让须眉,力求每个动作标准完美,认真而心无旁贷。那娇俏的鼻尖冒汗,雪白脸颊绯红,青丝已乱,群袂飘飘。 这样的女子怎能不让人心动?文瑾瑜站在一旁看得痴迷,仿佛看到漫天雪地里一枝红梅迎风盛开,如火,如血,渲染了洁白雪地,满眼都是这女子的娇娆,不屈…… 一直到肩膀上重重一击,文瑾瑜才猛然惊醒,叶念惜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前,“瑾瑜哥哥,你想什么呢?我问你话,你怎不理睬我?” “问什么了?”文瑾瑜诧然,自己竟 然失神儿了。 “这套拳法叫什么名字?”叶念惜喘气儿不已,热的满头大汗,伸手给自己扇风。 这套拳法是自己专门为叶念惜创作的,所以没有名字,忽然想到自己方才所想,于是有了主意,“叫踏雪寻梅。” “踏雪寻梅?这么好听的名字?”叶念惜十分喜欢,“我已经学会了,咱们对打一番吧。” “拿我练手啊?小心了。”文瑾瑜一拳打向叶念惜。 叶念惜向后退了一步,两个人打在一起。文瑾瑜出手有分寸,当然不会伤了她,不过为了让叶念惜尽快掌握这套拳法的精髓,他还是没有太手软。 一掌拍在叶念惜肩上,“这一招胳膊要抬高一些,不要总想着攻击,注意防守。” 一脚踢向叶念惜面门,“这次躲的不错,有进步!” 叶念惜就这么被调教着,终于一屁股坐在地上,“瑾瑜哥哥,天下有几个像你这样的高手啊,不用对我要求这么高吧?” 文瑾瑜一笑,坐在她的身旁,“现在的你与一般人单打独斗没有多大问题,不过以后遇到危险该跑还要跑。” “我就那么不济?”想想也是,学武功哪能一天就学会?自己现在是只有其形而已。叶念惜累的呼哧喘气儿,好半天才缓过来。 吱呀一声,院落大门开了,两人同时望去,徐徐光辉下天子站在那里,身后是夜奴。时隔半个月,天子终于来了。 “你们倒是玩的挺好。”天子语气不明,听不出任何情绪。夜奴跟在他身后,手中托着个盘子,那盘子上盖着布,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 文瑾瑜和叶念惜急忙起身,两个人杵在那里都没有施礼,只是定定的看着天子,不知道他此次来做什么。 “还在生气?”天子问向文瑾瑜。 “不敢。”话虽这样说,可 是那不冷不热的态度表明了文瑾瑜的心思,他的确不满天子将自己和叶念惜关在这里。 天子缓缓而言:“今日来,我是要将你们放出去,而且瑾瑜无须再帮我带兵打仗,你与叶念惜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就是去玄国我也不会再阻止。” “真的?”叶念惜惊喜,天子终于想通了。 文瑾瑜却没有任何喜悦之色,他纳闷天子为何转变了态度? 袖长光洁的手指从衣袖中伸出,掀开了夜奴手中托盘上的布,上面是一粒药丸,天子将药丸捏在手中,“吃了它,你就可以走了。” 叶念惜一怔,“这是什么药丸?” “它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忘川水。会让你忘记一切。”天子将药丸递上。 叶念惜顿时明白天子的心思,他是要掌控自己,“我不会吃。” “必须吃。”天子忽然上前,伸手点住了叶念惜的穴道。 “父亲,不要!”文瑾瑜上前阻止。 天子瞪了他一眼,“还记得我说过要与你打个赌吗?如果一切从头开始,叶念惜是会选择骆寒还是选择你呢?今日,我就要让她从头再来!” “我不要这样的赌约。放了她!我愿意听你的任何话。”文瑾瑜只觉得面前有强大的气流,他根本无法靠近天子,更别说阻止他。只有跪在地上,恳求于他。 天子并不心软,“瑾瑜,这是你得到叶念惜的唯一机会,一定要把握住。”将药丸塞到了叶念惜的口中。 穴道解开,叶念惜想要吐出药丸,可是头脑越来越昏沉,眼睛看不清楚,意识渐渐抽离最终失去了知觉,文瑾瑜上前抱住倒下的叶念惜,“天子,为什么要这样?” “洛川水终究是有解药,而我会抽离她的部分魂魄,所以你不要妄想帮她恢复记忆。她答应了我五年的时间, 不应该反悔,我要她五年的记忆,也是应该的。”天子伸开手掌,聚魂钵从门外飘了过来,稳稳落在他的掌心。 念动口诀,文瑾瑜看到一缕魂魄从叶念惜的头顶飘出,融入了聚魂钵中,他知道这钵的厉害,若是没有天子的咒语,魂魄根本出不来,沮丧的坐在地上,抱着叶念惜,“到底要怎样,你才还给她魂魄?” “我要你得到她的心。”天子将聚魂钵收好。 文瑾瑜一声冷笑,“不可能。”他绝不会趁人之危。 “跟我来。”天子转身出了院子,文瑾瑜抱起叶念惜,跟在他身后。 天子的步伐徐徐,闲庭散步,穿过竹林时不紧不慢道:“得叶念惜者得天下,并非虚言。而我希望得到叶念惜的人是你,你可知道当初费劲让你进入车璃国的皇宫是为了什么?” 文瑾瑜默不作声,心中似乎有些明白了。 “我以为你与她青梅竹马,近水楼台先得月,能够得到她的心,可是没想到你这么笨,让轩辕谂抢了去。他到底是比你更懂得女孩子的心思。”说到这里,天子并没有责备的意思。 原来当初自己被安插在车璃国的皇宫里只有一个目的,得到念惜公主。文瑾瑜暗自嘲笑自己,若是念惜知道了,是否还会待自己如兄长? 一直到了莲花池边,天子示意文瑾瑜将叶念惜放下,“我知道你要的是公平,我可以给你们自由,天下之大,任你遨游。五年的时间,你可以将她带到骆寒面前,公平竞争,也可以带她游山玩水尽享快乐。我只要五年后,你与她站在这里心意相通,你的心里只有她,而她的心里也只有你。” “为何要这样?”文瑾瑜不解。 “为了文家的江山社稷,只有你能帮我。”天子期许的目光落在文瑾瑜身上。 第462章 天子印之封印 文瑾瑜愈加困惑,“得叶念惜者得天下?” 天子转身将聚魂钵放到了池水中,轻轻拂袖,玉钵在莲叶上飘飘荡荡到了中央位置,停在那里一动不动,天子这才再次看向文瑾瑜,“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可以将九州统一,可是我没有这么做,而是暗中培养了许多势力,等待时机。还有五年,天子印会出现,我需要你和叶念惜相助。” “天子印?不是就在您的手中吗?”文瑾瑜犹记得九阙宫大殿龙案上的那个盒子。 “那是假的。其实我从未拿到过天子印,所以一直呆在这九阙宫里。”天子毫不隐瞒,想要让文瑾瑜为自己效命,就该让他知道一切。 九州还在文家手中时,有世外高人算出将有一场浩劫,九州分裂,而文家要遭受灭顶之灾,唯有将天子印封存起来,才能保住文家的血脉。 果不其然,九州掀起了血雨腥风,诸侯王混战,文家眼看大势已去,在那高人的指点下,天子印被封了起来,需要等到日月星辰同辉时才能将封印解开,解开封印需要一男一女,男子自然是文家的人,而女子是腊月三十一这一天出生的。 文家以为世上根本没有这一天,封印解开遥遥无期,没想到那一年天现异常,大年三十竟然没有白天,月亮足足挂了两天才落下,这算是一天,还是两天?人们争执不休,最终蓬莱道长给出了个答案,算两天,腊月三十和三十一就这么诞生了。 而文家算尽了天下苍生,发现腊月三十一那天只有一个女子出生,便是车璃国的念惜公主。因为那天异常,所以人们对念惜公主的出生讳莫如深,没有人提及她的生日。 文朔本来就有心让文瑾瑜进入车璃国的皇宫,又见文瑾瑜与念惜公主年龄相差不大 ,便想着由他来得到念惜公主的心。只是没想到被轩辕谂中间插了一脚,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的计划。 “我算着还有五年,日月星辰同辉,到时候只要你与叶念惜相亲相爱,就能帮我打开封印。此后,我可以给你任何你想要的生活。如何?”天子知道文瑾瑜想要什么。 文瑾瑜望着怀里的叶念惜,他当然想得到她的心,可是如果她恢复了记忆怎么办?她会恨自己吗? 天子将手搭在了文瑾瑜的肩上,凝重而严肃,“你是文家的人,应该为文家做些事情,我只求你这一件事情。若是天子印不能解开封印,只怕天下会一直乱下去,生灵涂炭,百姓遭殃,你愿意看到吗?” 能让天子用了一个求字,实在罕见,文瑾瑜怎么能承受得起?他想到了前段日子自己征战沙场,看到的是百姓流离失所,各个国家刀枪相见,九州若是不统一,就永远会有战争,永远不会平静,只有统一,才能保百姓安乐,保江山社稷不再染血。 他怎能再忍心这样下去?“我答应你。不过五年后,不管我能不能赢得念惜的心,你都要答应我还给她记忆。” “好。”天子答应,“今夜就让她在这里休息,明天,你过来带她走吧。” “为何现在不能带她走?”文瑾瑜十分谨慎,生怕天子反悔。 “吃过忘川水,又抽离了魂魄,需要我帮她调养一番才能醒来。放心吧,我不会食言。”天子让文瑾瑜将叶念惜抱到莲花池边软榻上,自己席地而坐。 文瑾瑜看他不像是骗自己,况且方才他告诉了自己那么多秘密,所以放心的走了。 天子望着叶念惜的容颜,一声冷笑,“瑾瑜的心太软了,他一定不忍心与骆寒争。所以,我要骆寒根本不屑与他争。” “请公良鹤过来。”天子对身旁的夜奴吩咐…… 仍然是被毒枭大姐追杀,仍然是月圆之夜的坠崖,叶念惜啊的一声惊醒,头疼欲裂,坐了起来,看到面前一位古装俊朗男子正专注的望着自己,“你是谁?这是哪里?拍戏吗?” 她果然失忆了。 “我叫文瑾瑜,我们正在去……我想要找个僻静的地方隐居,你可愿意与我一同前往?”文瑾瑜仔细盯着叶念惜,他还不能接受眼前的女子。 叶念惜一声抽气,没听说阎罗殿里的小鬼长的这么帅啊,莫非也是个冤死鬼?跟自己一起去阎罗殿报道? 怎的感觉晃晃悠悠的?阎罗殿的路这么不好走?不是应该有小鬼带路吗?叶念惜转眼看到这狭小空间竟然有个窗户,掀开帘子探头向外看,才发现坐在马车上,而四周是白茫茫的雪,莫名觉得凄然。 低头看自己身上,穿着厚实的古代衣衫,哎,这怎么回事儿?这身子可不像是二百斤的分量啊,怎么苗条了下来?“有没有镜子?” “没有。”文瑾瑜当然知道怎么回事儿,叶念惜的记忆停留在了她穿越而来的那一刹那,天子抽走了她脑子中关于念惜公主的全部记忆。她忘记了轩辕谂,忘记了骆寒,甚至连自己都忘记了。 叶念惜上下打量文瑾瑜,瞧他长得斯文,皮肤白净,衣冠楚楚,“公子应该是个有钱人吧?” 文瑾瑜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自己虽然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可是从来没有攒下金银,谈不上有钱。 “我能嫁给你,咱们也算是有缘,自我介绍一下呗?家世背景,生前事迹,有没有妻妾子女啊?”叶念惜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啧啧,长得还真不错。 文瑾瑜被这动作吓了一跳,“你嫁给我?”愣是让她 捏了自己下巴几下没有挣脱开。 “你不吃亏,我可是……”叶念惜本来想说自己没有交过男朋友,是个清清白白的女子,又觉得有些矫情,“我可是好人家的女儿。姿色吗?应该也不错吧。”叶念惜摸过文瑾瑜的脸颊,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细腻光滑,尖下巴。 文瑾瑜兀自一笑,将身子向后仰了仰,“你确定要嫁给我?” “不确定又怎样?这不是都结了冥婚吗?先说好啊,也就是黄泉路上做个伴儿,不许有过分的想法。”叶念惜警告他,从文瑾瑜的眼神里她看到戏谑的意味,也觉察到这位公子应该是会武功的。 “冥婚?”文瑾瑜才弄明白,叶念惜一直以为这是阴间呢。 “公子还有钱没?一会儿去了阎王殿,咱们打点一番,来世投个好人家。”叶念惜自顾盘算着,可不能再做卧底了,风险太大。 文瑾瑜不得不提醒她一下,“你没有死,活着好好的,你应该是穿越了。” 穿越!叶念惜用了一整天来消化这个词儿! 日暮黄昏,找了家客栈吃饭休息,叶念惜才缓过来,将手搭在文瑾瑜的肩上,与他套近乎:“兄台是古代人?” “嗯。”不得不赞扬一下文瑾瑜的接受能力极强,他已经接受了这个毫无公主作风的叶念惜。对于她的勾肩搭背,毫不抗拒。 “那你怎么知道穿越这个词儿的?”叶念惜眯着眼睛,像是审讯犯人那样盯着文瑾瑜的眼睛,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一尺。 “我有个朋友也是穿越而来的,所以我知道,不过这里不是每个人都像我知道的那么多,所以你说话能不能小点儿声呢?”被整个客栈的人盯着看,文瑾瑜有些不习惯。 叶念惜点点头,凑到他耳边低声问:“你那个朋友呢?他有 没有穿越回去?怎么回去的?” “他?死了!”文瑾瑜编了个谎话,免得被叶念惜追问不停。 叶念惜没了精神,将胳膊搭在文瑾瑜的肩上,“小二,拿个镜子来。” 店小二正忙得团团转,随口说了一声:“姑娘,镜子在房间里,您要是想照镜子,自己回房间去瞧吧。” “我当然知道,这不是懒得回房间照吗?拿一个过来,小点儿的就行。”无端穿越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叶念惜正在气头上,这古代人的服务态度果然不如现代啊。 店小二放下手中茶壶,双手叉腰站在了叶念惜和文瑾瑜面前,“哎,我说这位姑娘,我只管端菜,不管拿镜子,您要是想臭美,请移步上楼,免得……” 文瑾瑜扔出一锭银子,“拿个镜子来。” 小二一怔,立即转怒为喜,“好,好的,马上!”收了银子上楼去抱镜子。 有钱就是好使,叶念惜眼睛发直,“早知道,我就自己上楼照镜子了,那可是银子啊!”同时眼睛一亮,这可是金主儿啊,要是没个万贯家财,哪里能这么阔气? 立即挪动椅子挨近了文瑾瑜,努力挤出了自认为甜美的笑容,“咱俩是不是关系很不错啊?” “是啊。”文瑾瑜端坐不动,提筷子吃饭菜,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平静。 “不错到什么程度啊?”叶念惜心中窃喜,看到他茶碗中的水少,急忙提茶壶给他倒茶。 这可是念惜公主头一回给自己倒茶啊,文瑾瑜受宠若惊,正要说话,小二拿着镜子放到桌子上,“姑娘,瞧瞧吧。” 能与这位俊雅公子走在一起,势必是位貌美姑娘,叶念惜十分自信,她要看的是自己有多美,将脸往那镜子前一凑,“妈呀!”一声吓得贴在了椅子后背上,半天没敢说话。 第463章 丑丫头 这一声,惹得客栈众位食客都看了过来,店小二捂着嘴偷笑,“这丑丫头被自己吓到了。” “这是个照妖镜吧?”叶念惜拍拍胸口,方才铜镜里的自己一脸麻子,比天上的星星还多,别人穿越是美女,自己怎么成了丑八怪? 又凑到铜镜前看自己,沮丧加泄气,果然是个丑丫头,“以为这里所有人偷瞄我是因为国色天香,没想到是因为丑。” “不是因为丑,是因为你的举止有些不太合时宜。”文瑾瑜想要提醒她男女授受不亲,可是被她主动靠的这么近,机会难得,最终没有说出口。 叶念惜意识到自己的确不妥当,“我知道了,你是公子,我是丫鬟。怪不得咱们关系近。”靠在椅子上,愤愤不平,丫鬟也就罢了,还是个丑丫鬟,怎么翻身啊? 这幅沮丧样子,让文瑾瑜想起她年幼时的样子,不禁笑了出来,伸手指勾了下她的鼻子,“你这种丫鬟谁能用得起啊。怎么,这么在意外表?” “当然了,谁不想有副好容颜?”叶念惜摸了摸自己脸颊,仔细打量铜镜里的女子,“其实也不算是丑,若是这些斑点儿都去掉,也是个美女吧?” “美女?小姑娘,你家公子瞎了眼才找你这么个丫鬟。”小二正巧端菜过来,指着叶念惜哈哈大笑。 文瑾瑜十分不乐意,“她不是我的丫鬟,是我的——意中人。” 噗!整个客栈的人都笑喷了,这公子不仅眼瞎,脑子也有问题吧? 叶念惜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她没敢说出来,怎们能将这么好的爱慕者推走呢? “文瑾瑜,你脑子被驴踢了吧?竟然瞧上这么个丑丫头?”有人说出了众人的心声,循声望去。 一位黑色锦衣公子摇着纸扇走了进来,二十出头模样,眉飞入鬓,眼若寒星,鼻 挺唇薄,颀长的身子从里往外散发着慵懒之气。 “三屉包子,一斤牛肉,一坛酒,再来一盘花生米,给小爷打包带走。快点儿,小爷着急赶路。”一锭银子扔出,稳稳落在了掌柜的面前。 看到这人,文瑾瑜暗暗皱眉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沈奕!” 来人正是小侯爷沈奕,他并没有带随从,单脚踩到了文瑾瑜对面的凳子上,眼睛扫了叶念惜一眼,噗地乐了,“文瑾瑜,这女子脸上的斑点儿若是去掉了,倒是有几分像念惜。” “念惜?不会是叶念惜吧?”叶念惜没想到自己的名字竟然在这古代也存在。 沈奕看向叶念惜,“哟,你还知道叶念惜这名字啊。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糟糕,这个还没有来得及跟叶念惜商量过,谁知道这么快就遇到了沈奕呢?文瑾瑜刚要开口搪塞过去,叶念惜开口了,“我就叫叶念惜啊。” 沈奕哈哈大笑,将手中扇子摇的欢实,“文瑾瑜,你从哪里找了这么个丫头,想要冒充我家念惜去骗骆寒吗?” “你家念惜?”叶念惜只觉得这人轻浮无礼,徒有一副好容颜,言行举止比文瑾瑜差远了。“你很热吗?” “不热啊。”沈奕被她问的莫名其妙。 “那就放下扇子吧。大冬天扇扇子,有病吧?”叶念惜裹了裹身上衣服,表示很冷。 啪的一声,沈奕合上扇子,挑起叶念惜的下巴,“丫头,你知道小爷是谁吗?你家主子跟小爷说话也要客客气气的。” 文瑾瑜伸筷子将沈奕的扇子夹住,“沈奕,你对我的人也该客气些吧?”筷子一拧,沈奕手中扇子飞了出去,落在地上。 叶念惜道了一个好字,这脸打的痛快! “文瑾瑜,不要以为小爷不敢跟你打,要不是今日忙着赶路,定然与你 大战三百回合。”沈奕提着小二递来的打包食物和一壶酒,气哼哼的要走。 叶念惜伸脚拦住了他的路,“有本事跟我家公子打啊。三百回合?只怕三回合都打不过去。” 有人鼓掌喝彩,“别跑啊,跟他打一场,让我们开开眼啊!”这个客栈地处偏僻,安静的很,少有热闹,人们巴不得来一场打斗,谈笑一番。 小侯爷是爱面子之人,最经不起激,“行,小爷就耽误片刻功夫,陪他打一场。不过我要先将这饭菜送给我……我家孩子。” “孩子?”文瑾瑜挑眼看他,沈奕说话难得有打嗑的时候,这一句极为蹊跷。 “就在外面马车里。我将饭菜给了她即刻回来,绝不耍赖。”沈奕看到了地上叶念惜伸出的脚,“丫头,你这蹄子该收了。” “送什么饭菜啊?我看你就是想趁机逃跑吧?”叶念惜倘若有半点儿关于沈奕的记忆,绝不会这么为难小侯爷。 沈奕气的鼻子歪了,“给小爷腾地方,这饭菜我一会儿再送。” “腾什么地方?到外面打去,这多痛快!”叶念惜看文瑾瑜一直没有拒绝与沈奕打架,猜测他有必胜的把握,所以想看看他到底有多厉害,值不值得自己跟在他左右。 “好,正合小爷心意。”沈奕一个跃身从叶念惜的腿上飞了过去,蜻蜓点水般几下子到了门口,“文瑾瑜,小爷在外面等你!” 有内行人看了不由得赞叹,“如此轻功,绝妙天下!” 这小侯爷深藏不露啊!叶念惜有些后悔,万一金主儿输了怎么办?瞧那沈奕一副嚣张样子,应该不会轻饶自己吧? 文瑾瑜微微一笑,“沈奕,我来了!”话音落,人已经站在了门口,没有人能看到他是怎么过去的,包括叶念惜,只觉得眼前一晃,人就过去了, 这是变魔术吧? 古人,果然厉害! 叶念惜走出客栈时,门口处已经站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不远处有一辆马车,沈奕将食物和酒壶从帘子里递了进去。 “爹爹,我要看你打架!”有女孩儿稚气的声音。 “不是打架,是教训人。外面冷,别出来了。”沈奕难得的流露出温柔。 马车的窗帘掀了起来,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儿探出了头,这女孩儿十分可爱,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灵气十足,乌黑的头发绾了两个简单的髻,娇俏秀美。能看出来是个美人儿胚子。 随着窗帘的拉向一旁,马车里的现出了一个人,他二十出头模样,眉清目秀,肤色雪白,青丝垂落,既有男子的英气,也有女子的柔美,乍一看,还真难以分辨是男是女。小女孩儿正是坐在这人的怀里。 文瑾瑜看到这人时,愣了一下,“杨青竹?”他竟然没有死?那么那小女孩儿就是凤望舒了?沈奕和凤熙宁的女儿。 杨青竹看到文瑾瑜也是愣了一下,“李将军?” 将军?叶念惜没想到金主儿竟然是位将军,不过他明明姓文啊,怎么出来了个李将军?不会是对方认错人了吧?转眼看到文瑾瑜没有否认,而是对着杨青竹点了下头,“许久不见了。” 杨青竹温温一笑,“原来沈奕是要跟李将军过招啊!” 竟然是故人?看样子关系不错,叶念惜以为打不起来时,那两人动手了。 一个是横行天下的小侯爷,比武只输给过自诩武功天下第二的轩辕谂,当然那次被李瑾瑜给抓去纯属小侯爷个人意愿,与武功高低无关。 一个是久经战场的李将军,虎头山上只输给了轩辕谂一招,时隔多年,他的武功又精湛不少,深不可测。 都是九州内的顶尖高手,可想而知,这场打 斗有多么精彩。众人是多么的有眼福了。 叶念惜哪里知道两人的身份,只是好奇这杨青竹是男是女,不由得凑近了马车,“小姑娘,你几岁了啊?” 凤望舒正看她爹打的勇猛,伸手去推叶念惜挡住自己视线的脸,“别耽误我看我爹教训人。” “不耽误,只怕你爹教训人不成,反被人教训!”叶念惜被她热乎乎的小手摸在脸上,觉得挺舒服。 凤望舒咦了一声,看向叶念惜,一双手在她脸上开始摩挲了,“姐姐,你长的真好看。” 小孩子果然有胆识,有眼光,这种鬼样子还说好看,真是…… “真是深得我心啊!”叶念惜十分喜欢凤望舒,她可比她爹会说话。 一旁杨青竹觉得女儿实在没礼貌,怎么能摸陌生女子的脸呢,不由得将她手拿开,眼角余光扫到面前女子,不由得惊呼,“念惜!” 因这一声,那打斗正酣的两个人立即停了下来,沈奕立即回头问:“在哪里?” 文瑾瑜心里却是一惊,糟糕!忘记杨青竹了! 叶念惜对着杨青竹笑了笑,“你认识我啊?” 凤望舒将双手摊在叶念惜面前,“你瞧你的脸多脏啊?赶紧去洗洗吧,都弄了我一手黑。” 我的脸?叶念惜不由得摸向自己的脸颊,也是一手黑,什么时候脏成了这个样子? 凤望舒拿出自己的小铜镜递给叶念惜,“瞧瞧吧!” 铜镜里,这幅容颜雪白肌肤,哪里还有雀斑?哪里是什么丑丫头?简直是貌美如花,人见人爱吧。叶念惜兴奋不已,原来自己这么美啊!怪不得是那文瑾瑜的意中人呢! “文瑾瑜……”叶念惜回头喊他,却看到他一脸紧张,十分担心。 而他旁边的沈奕,那表情就更夸张,瞠目结舌,张着嘴巴任凭凉风往里灌,半天没合上。 第464章 从哪儿找的冒牌货 自己这姿色虽然不错,可是也不该是倾国倾城之姿吧?怎么小侯爷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叶念惜只能总结为一个词——好色! 低声问凤望舒,“你爹平时看到美女都会流口水?” 凤望舒回答:“美女看了我爹才会流口水。”接着又冲自己那失魂落魄的爹喊了一声:“爹,你是不是饿了?” 沈奕这才合上嘴巴,咽了口唾沫,走了过来,“念,念惜,真的是你?” 文瑾瑜也走了过来,“外面风凉,咱们回去休息。”拉着叶念惜就走。 “慢着!”沈奕阻拦,文瑾瑜哪里给他机会,一剑挑去,因为离得太近,沈奕又没防备,被他割破衣服,幸好躲闪的快,否则非要受伤不可。 “念惜,留步!”杨青竹一个跃身从马车里跳了下来,怀里抱着凤望舒,挡住文瑾瑜的去路。 自己这身份还挺复杂的?叶念惜分不清是敌是友,又重复了先前的问题,“我们认识吗?” “我是杨青竹啊,他是沈奕,望舒是因为你才能活下来的啊。还有羲和,你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他们认你当娘亲。”杨青竹听沈奕说叶念惜失踪了,一直担心,今日见到她自然有些激动。他的朋友不多,叶念惜算一个。 自己竟然救过这小女孩儿怎么没有一点儿印象?叶念惜茫然了。 看到她没有反应,杨青竹也有些茫然,仔细盯着叶念惜看。 文瑾瑜将叶念惜护在了身后,有些迟疑,解释道:“念惜她失忆了。” “失忆?哪儿有那么多失忆?她怎么不忘记自己的名字啊?”沈奕早就察觉文瑾瑜神情不对劲儿,干脆挑明,“她根本就不是叶念惜,文瑾瑜,你休想骗我,从哪里找的冒牌货?”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呢?”文瑾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论心计,沈奕还差了一截儿。 沈奕一声冷笑,“叶念惜是我的至交密友,她的容颜已经刻在了我的脑子里。文瑾瑜,别忘了你教过我易容术,对于人的容貌,我观察的很仔细。这女子虽然与叶念惜长的相像,却没有她的五官精致。” “明明是将她的容颜改得与念惜一模一样,怎么会让你一眼看出来了呢?”文瑾瑜故作纳闷样子,甚至有些沮丧,仿佛精心布置的事情被识破一样。 听沈奕和文瑾瑜这么一说,杨青竹也看出了眼前的叶念惜与自己认识的叶念惜有所不同,“是啊,她不如念惜长得美,我竟然认错了人。” 叶念惜拿着凤望舒的小镜子照了照,“挺美的啊!” “连杨青竹都能看出来,看来我的手艺还不够啊。”文瑾瑜低声叹息。心里却是暗暗惊讶天子的心思缜密。 那日自己去莲花池处接叶念惜离开时,已经发现她的容颜有所改变,天子说请公良鹤做了手脚,叶念惜的容颜在像与不像之间,这样才能骗过骆寒。当时还怨恨天子动了叶念惜的容颜,没想到今日竟然能轻易骗过沈奕。 看着天色已晚,沈奕招呼店小二过来,“难得遇到故人,今夜不赶路了,帮我将马车弄到后面去,多喂些草料。” 小二知道这位爷出手大方,乐颠颠的赶马车去后面马房。眼看打不成了,众人十分惋惜的回到了客栈里。 沈奕拉着杨青竹和凤望舒走进客栈,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了文瑾瑜的桌子旁,要了两壶酒几碟菜,“今天小爷陪你说会儿话。” “谁稀罕你陪?”文瑾瑜没好气,沈奕就像个狗皮膏药,粘上去就揭不下来了。 “虽然咱们是冤家对头,可是念在你当年舍身取义,小爷还是很佩服你的,瑾瑜,这荒 山野外的,难得遇见,咱们今日只谈旧情,不谈国事,如何?”沈奕与文瑾瑜之间其实没有多少仇恨,又都是叶念惜的好朋友,一起经历了许多事情,如果撇开当前形势和各自身份,倒是能够成为朋友。 文瑾瑜不置与否,他想早点儿甩开沈奕,免得被他瞧出身旁坐着的叶念惜是真的。 沈奕以为他不高兴,眨巴了眨巴眼睛,“瑾瑜,我知道你带着这个假叶念惜想要做什么,不过奉劝你一句,既然我能识破是假的,骆寒肯定也能识破,你就不要枉费心机了。” “我听不懂你说的什么。”文瑾瑜的确没听懂,自己又没说带着叶念惜去找骆寒?他的本意是要带叶念惜找个幽静的地方隐居起来,好好度过这五年的时光。 沈奕干脆挑开天窗说亮话,“因为失去了叶念惜,骆寒抑郁寡欢,病倒了。九州内名医都去瞧了,说是相思之病,解铃还须系铃人,能够治好他的只有叶念惜。” “骆寒是谁?”叶念惜插言,既然能请动九州内的名医,定然不是普通人。 沈奕表示鄙视,连骆寒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去骗人家啊?这是失忆呢?还是孤陋寡闻呢? 文瑾瑜解释:“骆寒是玄国的皇上,对念惜公主很痴情。” 皇上?叶念惜立即觉得在座诸位都不简单。 沈奕继续道:“玄国贴出布告寻找念惜公主,或者与念惜公主相像的女子,只要能让他们皇上好起来就行。据我所知,已经不下百位女子入宫去见骆寒,都是铩羽而归。没有人能骗过骆寒的眼睛。瑾瑜,我好意提醒你,别白费心机,连累这位姑娘。” “一个皇上,这么痴情啊?”叶念惜感慨。 沈奕伸手将叶念惜的脸颊扳了过来,傲慢而言:“姑娘,我也很痴情的 ,瞧你这么像念惜,给你个机会,跟小爷走吧?” 文瑾瑜伸筷子去打他的手,这一次小侯爷有防备,另一只手立即拿筷子挡住,“文瑾瑜,别告诉我你瞧上这丫头了。” “我就是瞧上了,如何!”文瑾瑜一把推开沈奕摸着叶念惜脸颊的手,将叶念惜拉到自己身旁,不许她与沈奕挨着。 沈奕撇撇嘴巴,“哟,可没瞧出来,念惜的瑾瑜哥哥是个多情之人。念惜生死不明,你就另寻欢了?” “念惜好歹也是你紫胤国的皇后,说做玄国皇后就做了,你也算是大方,对此事丝毫不计较,轩辕谂若是泉下有知,还不定气成什么样子呢。”文瑾瑜挪揄沈奕,他曾是三军统帅,又是治国重臣,没有些口才怎么能号令众人? “那是念惜自己的选择,你也知道,我跟她关系那么近,只让要帮她一回。反正轩辕谂也死了,她总不能孤单一辈子吧?”沈奕才不会说那骆寒很有可能就是轩辕谂。 叶念惜听的更加迷糊,即便自己不是他们口中的那个念惜,这么曲折复杂的故事也该弄个明白吧,她问向沈奕,“你和念惜公主是什么关系啊?” 沈奕嘿嘿一笑,“我倾慕于念惜公主,今日见你像她,爱屋及乌,丫头,跟我走吧?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这待遇不错,而且这位沈奕应该是个有钱人,长的又好看,叶念惜开始考虑,沈奕和文瑾瑜哪个更厉害一些呢? 文瑾瑜看不下去了,“瞧见旁边杨青竹没?那才是沈奕的意中人。” “是个断袖?”叶念惜惊讶。 沈奕眉头拧成疙瘩,气恼道:“小爷不是断袖!”声音大了,引得无数人看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侯爷果断埋下头喝酒,这辈子是逃不脱断袖的嫌疑了。 文瑾瑜笑 而不语,这让叶念惜更加笃定沈奕是个断袖,自己跟在他身旁十分不合适,“我知道了,你和杨青竹都喜欢念惜公主,结果公主瞧不上你们两个,于是你们就搞到了一起。” 沈奕险些呛到,一口酒喷了出来,“丫头,你比叶念惜的想象力还要丰富。” 文瑾瑜拉着叶念惜,“天色不早了,咱们回房休息吧。” “青竹,咱们也回房休息。”沈奕拉着杨青竹上楼。 叶念惜偶然回头,这两人都是相貌极好之人,一个英武,一个俊美,一阳一阴,一刚一柔,真是登对的很。可惜了,若那杨青竹是个女子,这该是天下最美好的一对儿。 小二跑了过来,“爷,十分对不住,房间满了,你瞧能不能在大堂打个地铺?” 沈奕的眼睛瞪比铜铃还大,伸手点着小二的前胸,“让小爷在大堂打地铺?瞎了你的狗眼,你去九州问问,小侯爷沈奕是何许人物!” 小二吓得跪倒在地上,“小的不知道是小侯爷大驾光临,请小侯爷恕罪,小人马上去腾出两间上房。”一溜烟的跑上了楼梯。 这不能怪小二眼拙,实在是谁也没想到小侯爷在紫胤国做皇上做的好好的,竟然出现在这里,偏偏众多食客中竟然无一人见过小侯爷的真容,这才导致无人认出这竟然是名震九州的小侯爷。 “小侯爷竟然来这边塞?今日亲眼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谁不知道小侯爷是咱们九州第一侯爷,跺跺脚,九州都要颤三颤!” “小侯爷英明神武,长的真是人中龙凤,咱们早就该猜出来啊!” …… 赞叹声一浪高过一浪,沈奕一甩衣袖,拒绝了上前套近乎的客人,得意的上了楼梯,看到文瑾瑜正推门要进入房间,伸手一指,“小爷要住这间!” 第465章 小侯爷的纠缠 这不是找茬儿吗? 文瑾瑜心底一凛,瞪着沈奕,“你还没打够吗?” 此时掌柜的已经爬上楼梯,亲自招待贵客,沈奕一锭银子扔过去,“这房间小爷要定了,给小爷腾干净了。” 这不是找茬儿,而是诚心找茬儿! 那见钱眼开的掌柜挺直腰板站在文瑾瑜和叶念惜面前,“两位,不好意思,小侯爷瞧中了这个房间,两位今晚就去大堂打个地铺吧?” “这总该有先来后到吧?”文瑾瑜怎能让给他? 叶念惜悄悄扯了扯文瑾瑜的衣袖,“小侯爷?来头这么大?咱们还是让给他吧?”听众人的称赞声,知道这位小侯爷是个人物,若是得罪了,下场一定很惨淡。 掌柜又道:“你要是不乐意,出门向东,三十八里地外还有一家客栈,这个时候兴许有房间,请吧!” 三十八里外?到了那里只怕也是天明了! 文瑾瑜一声冷笑,“这房间我订了,就绝对不可能退。” 火药味儿十足,叶念惜自觉的躲到一旁,这走廊狭小,万一打起来,很容易伤及无辜。 “青竹,你说若是打起来,多少个回合,咱们两个能将他扔到楼下去?”沈奕笑问。 两个打一个?文瑾瑜这回定然不是对手,他暗暗咬牙,“小侯爷是要明抢了,何苦与我为难?” “念惜生死不明,你就带了个和她相像的女子同室而居,小爷瞧不下去。”沈奕说着推门进了房间,杨青竹抱着凤望舒随后走了进去。 文瑾瑜想要进房间与他争执一番,叶念惜拉住了他,“算了吧,咱们惹不起总能躲得起吧?”要不是那沈奕是个断袖,她还真想投奔而去。 看到沈奕躺在床上,一脸得意,文瑾瑜怒火中烧,这家伙向来张狂,不给他个教训, 就以为自己怕了他吗? 忽然一脚踢向房间木门,那木门上有镂空花纹,哪里禁得住这么一踢,顿时烂了半截,文瑾瑜又是一脚,整个门咔嚓一声碎成了片,“这房间让给你了!”拉着叶念惜下楼。 掌柜可不干了,这不是给贵客难堪吗?立即跑上前拦住,“你毁了我的客栈,不能走,你赔我客栈!” 文瑾瑜停下脚步,微微抬起眼皮看这掌柜,两道目光有些吓人。叶念惜暗暗替这掌柜担心。 沈奕从房间里冲出来,“算了,你若是再让他赔房门,只怕连这客栈都要拆了。文瑾瑜,你的脾气何时这么大了?” 掌柜挡着路不肯放,“他若是敢拆我的客栈,我就报官抓他!” 沈奕乐了,“只怕官府见了他都要磕头,天下间姓文的能有几个?掌柜的,想要活命就赶紧让开吧。” “文?诗文的文?”掌柜的望着文瑾瑜,腿一软,扑通跪倒地上,“小人不,不知道,是,是天子……” “他不是天子,是天子的儿子。”沈奕笑道。 文瑾瑜瞪了他一眼,“要你话多!”他本来就不想暴露身份,尤其是叶念惜在旁边,没成想被沈奕说了个清楚。当即拉着叶念惜下楼出了客栈,这里是没法住了。 客栈大堂众多食客,起身跪拜,文瑾瑜视若未见,拉着叶念惜穿过众人,出了客栈。 原来这人比小侯爷的后台更硬,叶念惜的眼睛看着文瑾瑜一直没有离开,一直到了马车上,也是看着他,这可是天子的儿子,未来的九州至尊啊!暗暗庆幸自己方才一直站在他身旁。想想也是,敢跟小侯爷动手的人,身份一定不简单。 因为身份暴露,文瑾瑜连车夫也不要了,给他一包银子打发走,自己赶马车带叶念 惜离开。 谁知道刚走出不远,就听到后面车轮声,沈奕赶车追了过来,“叶念惜生死不明,我和杨青竹去寻找她,你去不去?” “不去。兵荒马乱的,紫胤国皇上却不在朝中主持大局,当心国家灭亡啊。”文瑾瑜使劲儿甩了一下鞭子,将马车速度加快。想要甩开沈奕。 沈奕不甘心,也将马车加速,与文瑾瑜并行,“紫胤国用不着我X心,你去哪里?” “休要多管闲事!”文瑾瑜看到甩不掉沈奕,心中更加来气,一鞭子甩向沈奕,沈奕急忙招架。 趁着这个档儿,文瑾瑜驾马车将沈奕抛得远远的。当然这也归功于小侯爷不打算继续纠缠下去。 杨青竹挑起帘子,“沈奕,怎的放弃了?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啊!” “再跟下去,文瑾瑜定然翻脸。白鹡鸰呢?”沈奕哪里是轻易放弃之人?他想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白鹡鸰鸟追踪文瑾瑜最合适不过。 杨青竹一声口哨,白鹡鸰飞了过来,她伸手指了指前面文瑾瑜离去的方向,白鹡鸰便跟着飞了过去。两个人相视一笑,先前那只白鹡鸰死后,幸好还有一只,这回无论文瑾瑜去哪里都能找到。 文瑾瑜带着叶念惜好不容易甩掉了沈奕,一路上也没有停歇,而是一路狂奔而去,到了山水间才停下来。 此时天已亮,叶念惜挑帘子下了马车,只见碧水蓝天晴空万里望不到边际,水边泥土冒绿芽,风吹水波粼粼泛金光,虽然是冬末春初之际,可是一点儿都不觉得冰寒之气。 叶念惜捧了清水洗脸,舒服!“这是哪里啊?” “车璃国之南,我曾经来过这里,当时就想着若是哪天得了清闲,就隐居于此。你可愿意与我一起在这里?”文瑾瑜带 着叶念惜沿着水边走去。 “一直在这里?”叶念惜不太乐意,先前记忆都已经失去,她以为这是第一次来古代,所以想要四处转转,寻些古董。 “跟我来,你会喜欢这里的。”文瑾瑜拉着叶念惜穿过了一个石洞,眼前豁然开朗,山清水秀鸟语花香间一座阁楼矗立面前。 这地方幽静,没有人烟,叶念惜忍不住跑了上前,推开阁楼的门。阁楼里古色古香,简约中又不失精致,楼上楼下两层,下面是偌大的厅堂,桌椅板凳一应俱全。 侧面有楼梯,沿着上去,是两间卧室,床铺柜子都是上好花梨木打造。文瑾瑜跟在叶念惜身后,“这可是我的全部家当了。可喜欢这里?” “喜欢。”叶念惜推开窗户,看到楼下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蜿蜒而去,远处是树林,郁郁葱葱,三边高山环绕,一边是湖水,都说世外桃源,这该是世外幽境吧? 文瑾瑜欣慰,“我们就在这里住下吧,过着赛神仙的日子,幸福快乐。” “等等。”叶念惜恢复了理智,“咱们是什么关系?为何要带我来这里?” 文瑾瑜温声道:“九州混乱,出去太危险,我与你关系很好……” “可是我都不记得了,我是不是生了一场大病?或者……”叶念惜能感觉到面前的男子心思细腻,而且人家是天子的儿子,自己蒙骗不了,所以直接承认失忆了。 文瑾瑜当然知道,“对啊,你生了一场大病,醒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过只要你记住我就行。” “那给我讲讲我的事儿呗?”叶念惜缠着文瑾瑜下了阁楼。 “你就是个普通女子,无父无母,孤苦一个人,因为像念惜公主被我收留,咱们两个就在这里隐居。以后我就是你最亲近 的人。”文瑾瑜不知从哪里找了个鱼竿,坐在湖边钓鱼,初来这里,没有食物,只能先钓几条鱼果腹。 “这么简单?”叶念惜垂头丧气的坐在他旁边,“你不打算回去吗?你可是天子的儿子啊。” “暂时不回去。”文瑾瑜打算五年都不回去。 “你一定很喜欢念惜公主吧?” “还好。” 叶念惜无语了,眼前这男子英俊儒雅气宇轩昂,谈吐斯文风度翩翩,若喜欢的是自己,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可是人家喜欢的是念惜公主,自己只是个替身而已。 文瑾瑜哪里知道她这些想法,只是心情平静的钓鱼,他的技术不错,很快钓满了一筐鱼,“我给你做烤鱼吃。” 那征战沙场的嗜血宝剑现在竟然用来切鱼去鳞,文瑾瑜丝毫不觉得可惜,他十分灵巧的将四条鱼一尺来长的鱼收拾干净。 “今日就先凑合着吃,明日我带你去附近的集市买些调料。”文瑾瑜将鱼穿到长剑上,点木柴烤了起来。 叶念惜去马车上拿食物,忍不住丧气,别人穿越而来,都是轰轰烈烈的奇遇记,自己来了怎么就这么平淡呢?虽然遇到了个厉害人物,可是这个厉害人物的心思似乎只在山水之间,瞧这样子,是要在此终老。 转身回来,闻到香扑扑的鱼肉味儿,叶念惜咽了口水,“你的手艺不错啊,多烤几条,我要吃个够!” “这么多呢,只怕你吃不完。”文瑾瑜将烤好的部分鱼肉切下来装到盘中,递给叶念惜。 “怎么会吃不完?小爷一家三口替你们吃。”沈奕带着杨青竹和凤望舒走了近前。 文瑾瑜暗暗吸口凉气,这个冤家怎么寻来了?刚要开始的清净日子就这么被打扰了,十分不悦,“沈奕,你还真是个狗皮膏药!” 第466章 天子的人 赶了一夜路,又找了文瑾瑜半天,沈奕早就饿的肚子咕噜响,一屁股坐在火堆旁,抢过叶念惜盘中肉,“文瑾瑜,你挑起了九州内乱,却又躲在这里享快活,可不太公平啊?” “说起这九州内乱,我倒是有话要问你。”文瑾瑜只有多烤几条鱼。 沈奕也不客气,拿了自己的长剑挑了一条鱼,也烤了起来。招呼杨青竹挨着自己坐下,“行啊,你问小爷话,小爷也正有话要问你呢。” “那你先问吧!”文瑾瑜取了两坛酒,扔给沈奕一坛,“只有这两坛酒,你和杨青竹分一坛,我和念惜分一坛。” 沈奕单手将酒坛接住,“别总是念惜念惜的叫着,她跟念惜差远了。我就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带着她去见骆寒?” “没打算,这个念惜是留着给我自己的。这回你放心了吧?”文瑾瑜已经知道玄国统一,因为皇上病重,所以贴了布告,寻找到念惜公主,必有重赏。所以这个叶念惜,决不能带出去。 沈奕哪里相信文瑾瑜的话,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酷似叶念惜的女子,还不趁机利用,不合情不合理。文瑾瑜不是普通人,不能不防备。“不过她的眼睛很像念惜,骆寒看了,兴许那相思病能好起来。” “别想打她的主意。沈奕,咱们今日只喝酒吃肉,不谈其他的。”文瑾瑜将酒倒入碗中,慢慢品着,优雅而斯文。 沈奕则与他相反,整碗酒喝了个干净,“真是好酒。你不是说有话要问我吗?” “我想问你什么时候走?” “这个……” 吃饱喝足,叶念惜和凤望舒到湖边捉鱼,总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看着自己,转头看,杨青竹正似笑非笑的望过来,心想:不会这不男不女的家伙真看上了自己吧? 想 到这里脊背发凉,“我说杨青竹,你能不能别这样看我啊?” 杨青竹微微一笑,“你这身形和背影像极了念惜,我怎能不看呢?” 这都是什么人!叶念惜嚷嚷道:“我就是叶念惜,你们爱信不信!”包括叶念惜在内都认为此叶念惜非彼叶念惜,唯有文瑾瑜知道这就是叶念惜,天上地下,独此一个! 当夜,阁楼上的两间屋子,沈奕一家三口住一间,叶念惜住一间,文瑾瑜则在楼下厅堂里打的地铺。暗自发愁,沈奕的脸皮怎么这么厚呢? 叶念惜躺在床上,琢磨着所有事情,文瑾瑜和沈奕似乎是朋友,却又不对脾气,两个都是显赫之人,更谁在一起会更有发展前途呢? 正暗自思考着,看到窗户前掠过一道黑影,立即坐了起来,接着听到下楼梯的声音。叶念惜心思一动,这应该是沈奕的身影,他要做什么?害文瑾瑜吗? 轻声轻脚打开门,悄悄走了出去,跟在沈奕身后下了楼梯,看到他果然走到文瑾瑜的地铺前。叶念惜刚要喊出声来,叫醒文瑾瑜提防沈奕,就看到他忽然睁开了眼睛,幽幽一声:“沈奕,大半夜的爬到我床上来,不太合适吧?” 这一声,吓得沈奕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拍着胸口喘了半天气儿,“文瑾瑜,你要吓死我啊?” “是你要吓死我吧?行了,别装了,谁不知道小侯爷狗胆包天,不,是无法无天,胆子大得很。”文瑾瑜坐了起来。 沈奕皱眉,“文瑾瑜,要不是小爷打不过你,一定割了你的舌头。” “那我还是趁小侯爷动手前,先废了你的武功吧?”文瑾瑜说着就去那枕边长剑。 沈奕一把按住他的手,赔笑,“大半夜的打架,多不合适?有失身份。” 文瑾瑜 自然没有好颜色,“你也知道是大半夜?来做什么?” “我就是想问问你那丫头是从哪儿来的?借给我用用如何?”沈奕挑眉看了看楼梯处。 叶念惜机敏,早就缩了回去,不让他看到自己。 文瑾瑜直接拒绝,“你休要打她的主意。不过沈奕,我有件事情一直想问你,却一直没有机会。今日你要如实回答我。” “不一定,看小爷心情吧。”沈奕躺在文瑾瑜的床铺上。这阁楼里是竹子做成的地板,所以不觉得凉寒。 叶念惜忽然觉得一坐一躺的这两人十分般配,都是二十出头年轻男子,一个温润如玉,一个傲气天成,一静一动,相得益彰。 文瑾瑜缓缓开口,“前段日子,天子命我收复九州,说了一句话:紫胤国放到最后再说。我想问问,天子为何放过了你的紫胤国?” “这你该去问天子啊。”沈奕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 文瑾瑜又问道:“天子说过不杀三个人,其中你和轩辕谂都是紫胤国的人,这又是为了什么?” “我也想问问天子呢。”沈奕将无辜表情演绎的炉火纯青。 “我问你呢!”文瑾瑜脾气再好也是被他惹急了。 沈奕扯了被子盖自己身上,“天子的脾气你比我更清楚,他若是不想说,谁也问不出来。我也问过他啊,他没告诉我。” “如果猜测不错,你是天子的人?你肩负的是什么任务?”文瑾瑜忽然厉声。 文瑾瑜果然不简单,只怕他是第一个识破自己身份的人,既然如此,沈奕也不再装无辜,“不错,我是天子的人,咱们是同路人,所以你没必要总是为难我。不过和你不一样,我并不想为天子效命,我只在乎念惜的生死。天子也答应了,给我五年的自由。” “五年?”这是多么巧合的一个数字!文瑾瑜的心猛然一惊。 原来这两人是一路的,叶念惜以为能看到你死我活的争斗,这回儿彻彻底底的失望了,若是她没有失去那部分记忆,听到这番话,就绝非这般平静,沈奕是天子的人,这消息扔在九州,只怕炸开了锅,眼下的所有布局都将重新改变。 只是现在的叶念惜对着话题根本没有兴趣,坐在台阶上,叹了一口气。 “谁?”那两人同时问道。 叶念惜将头探了出来,“是我,半夜去茅厕。”下了楼梯。 文瑾瑜和沈奕对视一眼,这丫头听去了多少?“房间里有夜壶,早点儿回去睡觉吧。” 叶念惜呵呵一笑,走到近前,“两位对念惜公主似乎都是情有独钟,还有那个什么骆寒,我想问问那个念惜公主到底是谁家的公主?” “别说,她这么一笑,更像念惜公主了,这眼神,这笑容,太神似了。”沈奕有种错觉,眼前这女子就是叶念惜。 文瑾瑜立即来了一句:“是啊,当初我就觉得这眼神很像念惜,才将她的容颜整成了这个样子。” 整容?叶念惜急忙摸摸自己的脸颊,“我原来是什么样子?文瑾瑜,你太过分了,经过我的同意没?就给我整成这个样子,虽然漂亮,可是有没有副作用啊?你的手艺到底如何啊?我还会不会变回原来的样子啊?……” 叶念惜一连串儿的发问,让沈奕和文瑾瑜都有些招架不住,“姑娘,无论你原来的样子如何,能整成叶念惜的模样,算你有福。以你这幅容颜,后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不成问题。” “这么好?”叶念惜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儿,“我要是真的念惜公主就好了。” “你要是念惜,就凭这张容 颜,九州之内,除了寮国,任你驰骋。”沈奕说的一点儿不夸张,九州剩下的四个国家,车璃国自然不必说,那紫胤国和玄国,哪个不为叶念惜敞开大门?其实即便是到了寮国,谁敢为难念惜公主? 叶念惜眼珠一转,她还真想去试试刷脸游九州。“你们聊着,我先回去睡觉。”自顾想着游玩天下之事,回到了房间里。 这一下睡不着了,躺在床上开始筹划未来,这个文瑾瑜文武双全,长得帅又多金,身份高贵温文有礼,简直是完美无缺,最佳男友候选人,貌似对自己不错,可是他喜欢的终究是念惜公主,自己只是个替身。 天天守着这么个高富帅,岂能不动心?只怕再呆下去,自己沉溺其中,嫁给古人,这可不合适。 想着文瑾瑜那张让人垂涎三尺的容颜,叶念惜狠狠咽了口唾沫,只有忍痛割爱,珍爱生命,远离帅哥。 逃跑的过程,不,这怎么能算是逃跑呢?只能说是离开帅哥的过程,十分顺利,连叶念惜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人家那么相信自己,自己却偷了人家的银子,一个人开溜了。 能从文瑾瑜身旁走掉,对于叶念惜这样身手的人来说,是个奇迹。不过文瑾瑜的心思都在应付沈奕上,没想着叶念惜能走,所以等发现时,叶念惜已经跑出去几里地了。 躲在石头后面,看着文瑾瑜和沈奕四处寻找自己的身影渐行渐远,叶念惜终于松了口气,掂了掂怀里的银子,省吃俭用,应该够一年的花销了吧? 叶念惜还算机警,等到他们走远了又呆了片刻,这才敢出来,边走边看,生怕被发现,小心翼翼的走向相反的方向,憧憬着美好而刺激的古代生活。却没想到卷入了一场惊心动魄的阴谋之中…… 第467章 被绑票了 走到艳阳高照,叶念惜已经身上冒汗,这穷山僻壤看不到人影,揣着大把银子也没出花去,叶念惜走的腿脚酸疼,坐在阴凉处休息,通过太阳分辨方向,等分清楚东南西北后,又觉得有些多余,连个地图都没有,去哪里啊? 正自坐着发愁,听到马蹄车轮声,心中一喜,走到了大路上,看到一匹马拉着车而过,帘子是粉嫩的锦缎,这可不像是男子的马车,里面坐的应该是官家小姐吧? 叶念惜立即站到中央挥手,“停车,停车!” 车夫急忙勒住缰绳,终于在马头距离叶念惜还有三尺处停下了,车夫下了一身冷汗,“我说姑娘,你这么拦车也太危险了。想要做什么?” “我一个人迷路了,还请容我搭个便车。”叶念惜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我们这车里装不下你。”车夫甩鞭子就要走。 叶念惜怎能错过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下一辆车还不定等到什么时候呢。“大哥,瞧我这么可怜,您就发发善心吧,万一在这荒郊野外遇到个野兽坏人什么的,我若是死了,您于心何忍呢?”努力挤出两滴眼泪。 “与她啰嗦什么,快些赶路,若是耽误了王爷的事儿,让你人头落地。”车里传出个女子的声音。 王爷?真是出门遇贵人啊,怎么遇到的都是高官显贵呢?叶念惜更加不能放他们走,一屁股坐在地上,挡住去路,“我孤身一人,若是平日里绝不会强人所难,可是今日举目无亲,一个人又害怕得很,我不会缠着你们,只要将我送到有人家的地方,让我吃口热饭就行啊。” “快赶路啊!”车里女子十分不耐烦。 车夫为难,“夫人,她挡着路呢,总不能从她身上压过去吧?” “压过去又如何?耽误王爷的事儿,你我都 要掉脑袋!”女子厉声。 这古代不比现代,有钱有势的人杀个人好比碾死只蚂蚁那么简单,而且这地方,就是真从自己身上碾过去,也是无处喊冤,只能是枉死。这亏可不能吃,叶念惜恨恨地挪到了一旁,将路让开。 车夫扬鞭子赶车,叶念惜盯着这马车,暗想里面不知道坐的是什么样的女人,真够心狠的。 偏巧,马车启动,一阵风吹来,将窗帘吹开了一角,叶念惜得以见到里面的女子,四十出头的模样,浓妆艳抹,厚厚粉层遮盖不住细小皱纹,发髻高挽,插满了金簪银钗,白皙娇媚的手指正捏着个红枣往嘴里塞,那鲜红的蔻丹十分惹眼。 这人瘦脸尖下巴,一副刻薄模样,叶念惜打量着她,她那细长眼睛无意中扫到叶念惜的身上,不由得睁开,也在打量她,本来无精打采的眼睛顿时放出亮光,“停车!” 刚启动的马车停了下来,这女子伸手掀起窗帘,“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叶……小叶!”想起那叶念惜公主在九州内的大名,还是不与她重名了吧。叶念惜对着马车内的女子笑了笑。 女子点头,“这名字不错,长的也不错。你要去哪里?” “我……去投奔亲戚,迷路了。”叶念惜暗暗后悔,怎么就没先编个理由呢?这回支支吾吾的倒惹人嫌疑了。 女子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想上我的马车?” “嗯!”叶念惜急忙点头,看来有戏啊。 女子轻笑一声,“上我的马车,也不是难事,不过你要听我的话,我给你荣华富贵,如何?” “好啊。”叶念惜暗自想着,这古人怎么个个乐善好施呢? 女子向叶念惜招了招手,“上来吧。” 看她笑的怪异,叶念惜忽然觉得这好像不是什么好事儿,不过眼下只 能搭上这辆车,顾不得许多,掀帘子上马车。 这一掀帘子,吓了一跳,车里面可不只是这么一位女子,还有一位男子,高大威猛,正靠在车厢内休息,车板上坐着两位妙龄女子,她们双手被捆绑结实,动弹不得,嘴巴里塞着破布。 这女子可不是善类,叶念惜一只脚踏在车上,停住了,勉强一笑,“这么多人啊?恐怕盛不下我,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说着就要走。 “姑娘,既然咱们有缘,就上来吧,莫要让我请你。”女子声音尖细,带着威胁的意思。 车里的男子斜眼看向叶念惜,“这妞儿不错。” 这是人贩子吧?叶念惜猜测,只怕这一上车就要被卖到青楼了,立即转身就跑,“告辞!” 可是这一句告辞刚说出来,面前闪过一条合影,那高大威猛的男子不知何时下的车拦住了叶念惜的去路,“妞儿,你是自己上车呢?还是让我抱上车呢?” 竟然这么快的动作,叶念惜看到他身上佩剑,知道自己绝不是对手,既然不是对手,也就不费那劲儿,乖乖的上了马车。 “我到了有人的地方就行,不会跟你们挤太久。”叶念惜想要守在门口,被那男子推到了最里头,险些撞到女子身上。 女子开口,“以后称呼我十三夫人,乖乖的听话,我带你去都城。” “十三夫人?”叶念惜想着难道她前面还有十二位夫人? 十三夫人扔出个绳子给那男子,“阿峰,将她绑住。” 叶念惜急忙求饶,“我听话,不乱动还不成?”可是那阿峰十分听话,才不管叶念惜说什么,拿绳子将她捆绑结实,推到了车板上,与先前那两个女子挤到一起,而他躺在座位上继续打盹儿。 这是被绑票了吧?望着被从身上搜出来的那包银子到了十 三夫人的手中,叶念惜欲哭无泪,“夫人这是打算去哪里啊?” “想不想做皇后?”十三夫人捏着叶念惜的下巴,仔细瞧她。看到叶念惜一脸茫然,笑道:“前段日子玄国皇上在打仗时忽然宣布娶车璃国念惜公主做皇后,可惜这位念惜公主消失了,也可能是死了。玄国皇上一病不起,发出布告寻找念惜公主。” 这事儿叶念惜听沈奕提起过,所以并没有什么意外。 十三夫人道:“我这次就是带你们去玄国都城见皇上,谁若是能赢得皇上的心意,那皇后之位指日可待。这可是飞黄腾达的好机会,都给我把握住。” 叶念惜这才看清楚地上两位女子的容颜,长的很美,和自己有几分相像,娇娇弱弱惹人怜爱。原来十三夫人是为了讨好骆寒啊!叶念惜不禁沉下了心,去玄国的都城,也许更有意思呢?来到古代,不去皇宫里转一圈,似乎十分对不住自己啊。 看到叶念惜很快安静了下来,十三夫人十分满意,“识时务者为俊杰,将来你们做了皇后,可不要忘记我的好处。” 叶念惜问道:“夫人是皇上的妃子?” 十三夫人叹了一声,“我可没那么好命。咱们皇上啊,不纳妃。” “有病吧?”叶念惜顺口来了一句,现代多少男子想回到古代,不就是为了这妻妾成群的福利吗?身为皇上,竟然只要一个皇后不纳妃,那不是有病是什么? “当然病的不轻了,要不也不能让我费力去找你们这几位绝色美人儿。”十三夫人从身后取出一个卷轴,打开看。 片刻后,又抬头看向坐在车板上的三位女子,“可惜念惜公主长的天姿国色,你们都是差了一截儿啊。” 看到三个女子都好奇她手中的画卷,十三夫人便将画卷转了个面儿, “瞧瞧吧,这是真正的念惜公主,当年紫胤国皇上轩辕谂的亲笔作,听说也只是画出了念惜公主的九分美貌。” 画卷上的女子的确美的不可方物,温婉中带着三分俏皮与机敏,有着藐视天下的傲气,也有着心怀天下的气度。青丝垂落,只用簪子绾了两旁秀发,璎珞垂眉,回眸一笑明媚如三月春光,暖的花开草绿。一袭梅花衣衫,出尘脱俗。 “这画画的真好。”叶念惜早就忘记轩辕谂一幅画值万金,尤其是这么一幅念惜公主的画,他十分用心,万金也打不住了。 “也不看谁画的。王爷可是花了重金才得到的。”十三夫人将画卷收起来。 “王爷?”叶念惜猜着十三夫人是为王爷效命的,因为这个词从她口中听到了两次。 “去都城你们就知道了,咱们王爷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不过你们不要打他的主意,若是让我知道,刮花你们的脸,要了你们的命!”十三夫人恶狠狠道。 走了两天两夜,终于到了繁华的地方,远远望去一座高城矗立面前,城门内外熙熙攘攘川流不息,车水马龙热闹起来,听那车夫和十三夫人说话,叶念惜知道这就是玄国的都城。 十三夫人将叶念惜等三人嘴巴里的布条都扯了下来,“一会儿进城门时,若是有人盘问,就说是家里贫穷,自愿到王爷府中做侍女的。不许多言,坏了我的事儿,谁也别想活命!” “是。”三人都露出了一副害怕样子。叶念惜心里更多的是一份期待,不知为何,看着远处的城门,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冥冥中,自己仿佛来过这里。 十三夫人命阿峰给她们解开绳子。拿出自己的胭脂水粉,王她们脸上涂抹了一番,先前样子几乎看不太出来,这才满意的点头,“进城!” 第468章 入城惹风波 因为接近中午,进进出出的百姓不少。城门处,盘查的十分严格,所以导致有些拥堵。十三夫人并不着急,而是按照顺序排队。 城门贴着寻找念惜公主的布告,叶念惜透过帘子看到了赏金万两四个字,暗暗算着这若是折合成人民币不知道要多少钱,够不够在都城买套房子呢? 负责搜查的是两个侍卫,不过站在旁边的一位将军模样的男子才是真正的审查者,他二十出头,英姿勃发,银盔银甲,十分精神。 这又是帅哥一枚,叶念惜看的目不转睛,很快马车到了那帅哥将军面前。看的更仔细,这将军好生俊俏,不知道是否成亲!转念一想,人家成不成亲关自己什么事儿? 十三夫人透过已经掀起帘子的车窗笑道:“凌潜将军,怎的您亲自来城门了?这个时候还没吃无法吧?尝尝我从南边带来的糕点。”说着将一包糕点递了出去。 这凌将军正是骆寒手下将军凌潜,玄国统一,可是并不太平,各方势力暗中涌动,为了防止有人作祟,谈古今便请了自己的小舅子来负责看守都城。所以驰骋疆场的凌潜被调了回来。 他看了马车里一眼,并不去接她的糕点,“马车里是什么人?” 十三夫人提着糕点的手就这么被晒到了一旁,再递上前人家根本不接,收回来也不合适,于是递给了凌潜身后的侍卫,“帮你家将军拿着。”这才继续笑道:“九州战乱,到处都是流民,我在回来路上救了这无家可归的姐妹三人,想要留下做侍女。” “都下车,我要检查一下。”凌潜十分严肃,并非对十三夫人有成见,而是每个入城的车辆他都要仔细检查。 跟在车后面的阿峰不乐意了,伸手指着凌潜,“我们是王爷府的人,赶紧让开,耽误了王爷的 事儿,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王爷府?不管是谁,都要仔细盘查。”凌潜毫不讲情面。 阿峰恼怒,“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上前就去推凌潜。 凌潜年轻气盛,又是皇上身边重要人物,自然容不得他放肆,挥手一掌打过来。阿峰的武功也不弱,闪身躲开,转身一腿踢来,两个人打了起来。 叶念惜暗自庆幸当初被十三夫人强行带走之时没有挣扎,这阿峰的武功分分钟能将自己灭了。不过那凌将军更加厉害,十几回合后便打的阿峰只有招架之力,而无还手之力。 “阿峰,住手!”眼看着阿峰即将输了,十三夫人走下轿子,喊了一声。阿峰见好就收,跳了出来。 敢在城门处找麻烦的,阿峰是第一个,凌潜当然恼火,十三夫人笑脸上前,“凌将军,您想要搜查就搜查吧。” 叶念惜等人都下了轿子,凌潜扫了一眼轿子,又挨个仔细看了三位女子一眼,这才抬头问向十三夫人,“你们是王爷府的人?” 合着说了半天,他不认识十三夫人。 “奴家是王爷府的掌事,人称十三夫人。奴家是看着王爷长大的,在王爷府,也只有奴家和王妃两个人可以不跪拜王爷。”十三夫人笑意盈盈望着凌潜,凌潜不认识她,她可认识凌潜,一个在宫里呆了二十多年的奴婢,还有谁不认识呢! 连王爷都敬重的人,一个将军哪里还能对她无礼?凌潜双手抱拳,“本将军不知道是十三夫人,还请恕罪。” 阿峰趁机上前,“既然知道是王爷府的十三夫人,就快点儿放行吧。” “这三位姑娘,我还没有询问过。”凌潜并不打算放行。 像他这样一个没有背景的将军,若非皇上重用,根本无法在朝廷站稳根基,这回皇上病重,凌潜的地位 也开始动摇了。 立下赫赫战功又如何?二十出头就做了将军,朝中最年轻的将军,谁能服他?而凌潜一直带兵,谨守职责,没有时间与朝中众臣融合,当然,他也不屑于讨好旁人。 所以,像凌潜这样的将军,位高功大,有实权有本事,却是不受朝中文臣武将的待见。作为王爷的得力助手,阿峰十分嫉妒凌潜,他自认为自己不次于他,为何凌潜就要做将军,而自己只能做王爷府里的一个侍卫呢? 看到凌潜一定要查十三夫人,不给面子,阿峰的火气再次起来,他伸手一拳打向凌潜这一拳是从背后打来的,凌潜只顾着看叶念惜等三人,并没有留意,等觉察到时,拳头已经搭打在了后背上,凌潜一个踉跄,险些扑到叶念惜怀里。 哇!一口血喷出,正落在叶念惜身上,她咧了下嘴巴,血光之灾!太不吉利了。 一群侍卫拔刀便将阿峰和十三夫人围住,“敢欺负我家将军,活腻歪了吧?” 凌潜伸手制止了众位,转头怒视阿峰,“以为有王爷给你撑腰,我就怕了吗?今日本将军就好好教训你一番。”挥拳便上。 阿峰本来就不是凌潜的对手,而凌潜受了伤,正在气头上,根本不留情面,几招后直接一脚过去将阿峰踢飞,摔在墙壁上,半天没爬起来。 围观的将士们拍手称快,不知为何,叶念惜对这位凌潜将军颇有好感,而且一路上,她早就受够了阿峰和十三夫人的气,看到凌潜赢了阿峰,心情愉悦,忍不住叫了一声:“好!”这惹得凌潜投来一眼。 眼看凌潜命人将阿峰捉拿起来,十三夫人急忙道:“凌将军,王爷府的人你也敢抓?” 若是她好好说,凌潜兴许看在王爷的面子上放了阿峰,毕竟这个时候,不宜与王爷发生冲突 。可是十三夫人自恃得王爷重视,语气态度上都拿王爷来压制凌潜,这让他十分不服气,“王爷的人又如何?来人,给我抓起来。” 转眼看到叶念惜等人,“这三位姑娘身份不明,也都给我抓起来!” 十三夫人气急,“凌潜,你想要以下犯上吗?” “一个王爷府的掌事,敢对本将军大呼小叫,若非看在你是一介女子,本将军岂能轻饶你?”凌潜带着被看押结实的阿峰回城楼,光天化日之下将他打的受伤,这口闷气一定要好好出一番。 前脚刚进城楼里,就听的有人禀报:“将军,王爷来了。” “来的真快啊!”凌潜略微沉思,率领众人迎接。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位就是自己以后的金主儿了吧?叶念惜当然要仔细看看这位金主儿的样子。 来人的气势果然不小,身后带着十多个侍卫,二十出头模样,长得不错,一双眼睛狭长透着精明与戾气,个头不是很高,身形不胖不瘦,一袭赤色镶金边锦缎长袍,高贵雍容,脚下云靴走路带风,大步到了近前,“凌潜,本王的人你也敢抓?谁给你这个权利的?” 盛气凌人! 原来这就是玄国的王爷啊!叶念惜仔细打量了一番,却不知道自己曾经与他见多数次面,这位王爷便是骆琦,自从骆寒继位,便封了骆琦为王爷。 凌潜上前抱拳施礼,说话却是不卑不吭,“王爷,他们拒绝入城检查,而且打伤于我,我没有当场将他打死,已经是给王爷面子了。” “凌潜,我看你是越来越嚣张了,仗着我皇兄撑腰,连本王也不放在眼里了。赶紧放人,本王可以不予计较这一切。”骆琦的眼睛在叶念惜等人脸上扫了过去。一旁十三夫人对他低声耳语,只见他点了点头。 “恕末将难以从 命。”凌潜坚决拒绝。 公然抗命不遵?不远处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两旁是守城的将士们,骆琦的颜面扫地,十分无光,他怒道:“如果本王一定要你放人呢?” “王爷好像没有这个权利吧?”凌潜到底是将军,没有丝毫惧怕,反而站定身姿,摆出了将军的架子。 骆琦气的够呛,“大胆凌潜,本王是皇上的弟弟,如今皇上病重,本王有义务为皇上分忧解难,论身份地位,本王都要高你一等,如何差遣不动你?今日必须给本王放人!” “凌潜拿的是皇上的俸禄,只听皇上的命令。这人虽然打伤了本将军,只要他没有作奸犯科,本将军会看在王爷的面子上,关上三天后放了他。王爷请回吧!”凌潜打算恭送。 三军将士面前,骆琦碰了一鼻子灰,哪里能咽下这口气?“这三位女子呢?她们可没有得罪将军,该放人吧?” “她们啊?来路不明,我要好好审问一番。”凌潜也不打算放人。 “来人,给本王搬把椅子,我倒要看看凌将军如何审问。”骆琦不打算走了。 有手脚麻利的侍卫搬了椅子过来,骆琦就坐在城楼下的空地上,身后侍卫站了两排。 凌潜这回有些尴尬,王爷坐在这里,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带着阿峰等人离开,只有在此审问,这如何是好? 骆琦发话:“凌将军,审问啊,本王爷还等着带这三位女子回府呢!” 凌潜不动声色,“三个普通女子而已,王爷为何如此上心?” “本王今日正好得闲,另外这三位女子孤苦,十三夫人好心收留入王府,也算是本王的人了,今日被将军刁难,本王不为她们出头,谁还能帮她们?”骆琦靠在椅子上,斜眼看着凌潜,跟本王斗?你还差远了,今日定要让你吃些苦头。 第469章 严刑拷打 一个等着审问,一个不肯当众审问,双方僵持不下…… 正在此时,有人分开围观的侍卫走了过来,“凌潜,你怎能对王爷如此无礼呢?” 一位身穿蓝布衣裳的男子走了过来,三十出头,白净皮肤,文人气质,身后跟着个身形瘦弱的少年,抱着两根白骨,有些吓人。 “姐夫!”凌潜小声喊了一句。 来人正是谈古今,他身后的少年是虎影。自从骆寒病重,谈古今的处境也不太好,毕竟他曾经是西王爷的人,一下子被骆寒提拔成为丞相,许多人不服气。幸好他虚怀若谷,并未计较这些。而骆寒担心他一介书生,不会武功,便派虎影时刻跟随身后保护于他。 谈古今上前施礼,“王爷,凌将军生性鲁莽,还请王爷恕罪。” “丞相前来莫不是要护着你这小舅子?”骆琦知道谈古今脾气好,所以将自己的一腔怒火全发到了他身上。 谈古今微微一笑,“皇上请王爷进宫,我只是来传个话儿而已。” “我皇兄病重,怎么会传我入宫?”骆琦不信。 “我刚从皇上寝宫出来,皇上今日气色好了一些,想与王爷说说话。”说罢,谈古今看了看左右,凑到骆琦身旁,低声道:“皇上只有王爷这么一个弟弟,国家大事自然还是交到王爷手上才放心。王爷快去吧,免得皇上变了主意。” 骆琦眼睛一亮,“多谢丞相。”立即起身而去。 十三夫人在他身后喊道:“王爷,阿峰怎么办?” 骆琦脚下一顿,“凌潜,本王与皇上说完事情再回来与你算账!” “王爷慢走!”凌潜命人将阿峰和叶念惜等人押到城楼里。十三夫人只能气恼的跟着王爷离去。 到了城楼大厅里,凌潜和谈古今坐在了中央左右位置上,虎影坐在谈古今脚下,就像只 小野兽一样在哪儿自顾玩着骨头,而叶念惜等人跪在了地上。 凌潜先问了一句:“皇上真的召王爷入宫?” “这个自然,我哪里敢假传圣意?那是要掉脑袋的。”谈古今品茶,目光淡淡打量着跪在地上的三位女子。 “皇上,是什么个意思?”凌潜问道。 谈古今附在他耳际处小声嘀咕几句,叶念惜听不真切,不过看到凌潜露出会意笑容,估计这是个好消息。可是关自己什么事儿呢? 那两人说了几句话后,便开始步入正题,凌潜命人先将阿峰痛打二十军棍。为自己受那无辜一掌出口恶气。 看着阿峰那般壮实的汉子在木棍之下血肉横飞,叶念惜忍不住呲牙咧嘴,这也太疼了吧?胳膊粗的棍子,由两个壮汉抡圆了打下去,一棍子就是一道血印儿,普通人哪里受得了? 二十军棍很快打完,阿峰已经趴在地上起不来,身上血迹一片,触目惊心,叶念惜身旁的女子早就吓得花颜失色,甚至低声哭泣。 凌潜也不审问阿峰,而是问向叶念惜等人,“你们到底是什么来历?” 第一个女子先道:“小女名小红,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家中贫寒,是十三夫人花了十两银子从我爹手中将我买来,说是做奴婢用。” 胆怯卑微,果然是个普通女子! 凌潜又问第二个女子,她道:“奴家叫翠烟,是驼峰镇怡红楼的头牌,被十三夫人花了一百两银子买来,说是伺候王爷。”说罢一个媚眼儿抛向凌潜将军,这位将军比王爷长的可俊俏多了。 举止轻浮,十分符合青楼女子的身份! 凌潜急忙将目光移向叶念惜,“你呢?” “我是被十三夫人绑架来的。叫小叶子。”叶念惜低声。 “家是哪里的?”凌潜问道。 叶念惜努力想,“我与父母 住在山里,他们去世了,我无依无靠,便一个人离开了家,所以也不知道是哪里的人。” 一旁谈古今插言,“看姑娘谈吐,可不像是山里人。应该是个大家闺秀吧?” 只说了两句话就能看出来?这谈古今也太厉害了吧?却不知道自己虽然失忆,仍然是叶念惜的身子,公良鹤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容颜,却无法改变她的气质与内在,那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公主华贵,岂是容易遮掩住的? 叶念惜嘿嘿一笑,“我娘经常说她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可惜被我爹抢到了穷山僻壤里。她自幼就严格要求我,只盼着我能嫁给丞相和将军这样的高官。” 谈古今没敢再问下去,转头看凌潜,“快点儿问吧,天黑前,王爷肯定能将他们带走。” 凌潜又问道:“谁知道十三夫人此次出都城是为了什么事儿?” 三个女子均摇头,她们哪里清楚? 接下来,凌潜又问了几句话,三人都表示不知道。于是被带到一旁,将中央位置留给了阿峰。 凌潜刚要审问,谈古今摇了摇头,“阿峰是王爷身旁的侍卫,几棍子下去根本就是挠痒痒一般,不如咱们来些重刑?” 于是乎,油锅、铁钳子、钢针等东西都拿了上来。叶念惜等人看的胆战心惊,这谈古今看着斯文,心地也忒狠了吧?这一个个刑具用上,阿峰还不活活疼死? 谈古今端着茶杯,慢慢呷了一口茶水,“对于不肯招供的人,咱们皇上向来不会心慈手软,听说什么凌迟啊,人彘啊,炮烙啊,都是极为擅长的。我跟在皇上身旁也有一段日子了,总学会了些皮毛,今日先拿你练练手。若是这些都熬过去了,咱们再从凌迟开始。” 叶念惜听的毛骨悚然,这皇上也太狠毒了吧? 却不知道骆寒经常这 样吓那些不肯招供的人,却从未使用过这些刑具,因为他的口才极好,讲上一遍后,多数都跪在地上老老实实招供了。 有极个别骨头硬的不肯就范,他就发挥自己的特长,画画儿。将那些用刑后的残忍血腥场面画成画儿,摆在你面前,不招?就是这种下场。他的画栩栩如生,让人身临其境,那比用刑还难受,谁不害怕? 如果真的遇到眼瞎骨头硬之人,骆寒反倒不忍心杀他们,也不逼供,也不刑罚,直接收买,收买不了的,那就关在大牢里,不为我所用,就为我所弃,总之不能让你为旁人效劳。 骆寒的这些做法让谈古今十分佩服,今日,就是效仿了他,可惜阿峰受了二十军棍后已经疼痛不已,哪里还受得了这些刑罚?立即招供了,这也让谈古今没有机会使用刑具。 在阿峰的讲述下,叶念惜知道了此次十三夫人的真实目的,皇上病重,王爷心中担心,便命十三夫人回家省亲时看看有没有酷似念惜公主的女子。 于是十三夫人便找到了这三位女子,准备带回都城送给王爷,由王爷挑选后送入宫中,希望借此让皇上的病早些好起来。 “王爷何时对皇上这么好了?”谈古今表示怀疑,仔细打量叶念惜等三人,“取水来,给她们洗脸。” “顺便找件合适衣服,给这位姑娘换上。”凌潜将血吐了叶念惜一身,心里过意不去。 很快三盆水端了过来,三位女子洗脸,将那浓厚妆容洗掉,露出了清秀模样,而叶念惜也脱去身上脏污衣服,换了新衣。 望着三位与念惜公主容颜相似的女子,谈古今大发感慨,“王爷真是有心啊。” “凌潜,你说他们三位哪个最像念惜公主?” “当然是这位,小叶子姑娘。”无论是身形还是声音 ,都很像。 不过正在玩着骨头的虎影说道:“她哪里像念惜啊,念惜比她美多了。皇上肯定能看出来。” “是啊,连虎影都能看出来,皇上怎会看不出来?”谈古今又看向阿峰,“说吧,你们王爷绝不会是将她们送入宫这么简单吧?” “我知道的都说了。”阿峰嘴硬。 “用刑!”谈古今发话,对于不肯讲实话的人,没必要耽误时间,况且王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回来要人了。 两旁侍卫上前开始点燃柴火,将油锅烧热。噼噼啪啪的柴火燃烧声音让人害怕,有侍卫将铁钳子伸到火焰中,烧的通红。 小红和翠烟的身子不住打哆嗦,带着叶念惜也忍不住发抖,这回用刑一定是惨不忍睹,想想都替阿峰害怕。 铁钳子终于从火焰里取了出来,有人将阿峰扶了起来,撕开他胸膛衣服,二话不说就往那肌肤上捅,嗞的一声,阿峰惨叫,挣扎着要起来,被两旁侍卫死死按住,只见他那结实的胸膛冒烟,等铁钳子拿走时,肌肤烧焦留下疤痕。 “谈古今,凌潜,你们两个混蛋,竟然敢对我用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两个!”阿峰破口大骂。 很快,铁钳子再次烧红,又捅向阿峰,他拼力推开身旁侍卫,顾不得疼痛冲向谈古今和凌潜,“爷爷跟你们拼了!” 谈古今下了一跳,急忙将身子向后仰,想要躲开阿峰的一拳。幸好他躲闪的快,阿峰的拳头刚触及到他的鼻尖就停止了。 只听得咚的一声响,阿峰一口血喷出,洒在了空中,他飞出去五六尺远,摔在地上,再也没起来,血从嘴角流淌而出,蜿蜒成河。 “虎影,谁让你杀了他!”谈古今气的站起来。 虎影擦了擦手中骨头,“我不打他,你脑袋就要开花了。谁知道他那么不禁打呢?” 第470章 皇上驾到 “好你个谈古今,竟然敢严刑逼供,打死了王爷的侍卫!”十三夫人带着一众侍卫闯了进来。她方才跟着骆琦离去,是回王府叫人去了,没想到紧赶慢赶,仍然是没赶上,来到时正看到了阿峰被虎影一骨头捅在胸口上打飞了。 十三夫人上前抱住阿峰,但见他睁着眼睛,已然没了呼吸,“阿峰,我定要为你讨个说法!”手一招,带来的上百位侍卫哗啦啦站满了大厅之上。 凌潜哪里怕他们,“诸位将士,有人来咱们地盘捣乱,怎么办?” “杀无赦!”将士们异口同声,城墙处数万守军,哪里会怕这么点儿人? 这是要开战一场血战啊,毕竟是凌潜的人手多,十三夫人不敢大意,命身旁一个腿脚灵活的侍卫,“去皇宫找王爷,就说丞相和凌将军对阿峰用刑,将其活活打死。还想着将我王爷府的所有人一起杀了。” 谈古今和凌潜相视一眼,这下麻烦了。 十三夫人转眼看到叶念惜等人的浓妆已经不在,猜测到谈古今对她们也用了刑,忍不住愤恨,“谈古今,没想到平日里看你斯斯文文,手段竟然是如此毒辣!连这些可怜的女子也不放过吗?” 谈古今汗颜,“十三夫人,她们又没想着杀我,我怎会对她们用刑?” 十三夫人冷笑:“我才不信,我要查一查她们的身子。”上前去检查叶念惜等人的身子。 “阿峰可曾交代了什么?”她低声问三人。 翠烟最为伶俐,同样低声回答:“他只是说夫人回家省亲,带了我们三个回来,希望送给皇上,让皇上的病早些好起来。” 十三夫人略略放心,叮嘱道:“一会儿看我眼色行事,记住只有王爷和我能保住你们性命。” 看到三人并未受伤,十三夫人转身又去看阿峰的伤势, 仔细检查了他的身子,将伤口一一记下。 谈古今和凌潜亦在低声商量对策,两个人交头接耳,估计商量的是如何对王爷有个交待吧! 等了一个多时辰,叶念惜站的腿脚发麻,干脆坐在地上,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眼看着天都快黑了,午饭都没吃呢,肚子饿的咕噜乱叫。 终于,传来一声,“皇上驾到!” 皇上? 大厅里众人都是一惊,皇上病重,竟然来到了城楼里,看来这事儿小不了!急忙起身出去迎接。 以叶念惜这种身份,是没有资格出去的,他们被侍卫看的严,只能跪在原地等候皇上。 外面黑压压跪倒一片,叶念惜悄悄抬头,终于看到了一辆金黄色的龙辇,由八个人抬着,龙辇上有金黄色帘子遮挡,看不到里面的人。 在众人高呼三声:“皇上万岁!”之后,龙辇旁边的公公伸手将帘子掀开。 叶念惜正欲看看皇上长什么样子时,头上挨了一记,有人低喝:“不要命了!” 这一下,还真疼,叶念惜忍不住瞥眼看旁边,虎影拿着白骨蹲在一旁,“就冲你方才抬头看皇上,就该人头落地。要不是看你长的像念惜,我才懒得救你呢!” 这也算是救自己?叶念惜不由得佩服这少年的脸皮厚,低声问他:“你怎不跪下呢?” “我有特权啊!看了谁都不用下跪。”虎影十分得意。 随着脚步声临近,叶念惜不敢再说话,只听得王爷悲戚道:“这谈丞相和凌将军越来越张狂了,今日竟然欺负到臣弟身上,请皇兄为我主持公道啊。” 有清朗声音传来,“朕来这里自然是主持公道。” 这声音怎么似曾相识?叶念惜的心漏跳了几下,看到金丝线镶嵌的黑底儿云靴从一丈外走了过去,那明黄色的衣角掠过,让人不由 得肃然。 皇上落座后,一声:“平身吧。”叶念惜等人才敢抬起头。 正中央位置的男子神色恹恹的半倚半靠在椅子上,浓密上扬的眉毛下,一双如寒星冷月般的眼睛透着淡淡疏离与寂寥,鼻梁英挺,双唇薄凉。一张没有血色的脸轮廓完美,可是也让他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赢弱不堪。 他长得实在好看,比叶念惜见到的任何一个男子都好看,虽然穿了一身明黄色龙袍,不过没有帝王的威严,更像是文弱的公子,俊美不凡,冷淡,高雅,华贵…… 叶念惜的心猛然如针扎了一下的疼,这男子仿佛在哪里见过?可是为何没有了任何印象? 听到身旁小红和翠烟咽口水的声音,她们和自己一样,被这位皇上的外表迷住了,痴痴望着骆寒,叶念惜却想不起来任何事情…… 骆寒缓缓抬起眼睛,声如碎玉,“丞相,凌将军,你们两个是越来越嚣张了,竟然连王爷的人也敢打?” 谈古今和凌潜急忙跪在地上,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叶念惜正看得入迷,忽然被那人的目光扫了过来,那是一双摄魂夺魄的眼眸,如幽幽古潭望不到底,如千年寒冰冷峻不化,又如星斗璀璨,叶念惜忽然一阵慌乱,急忙低下了头。 “就是她们三位?”那声音从头顶上飘了过来。“抬起头来,让朕瞧瞧,哪里像念惜了?” 叶念惜得以再次抬头,看到皇上冷漠无情的目光扫来,甚至带着嘲讽与鄙夷之色。想来也是不自量力,那念惜公主倾国倾城,岂是普通女子长得像就能相比的? 这目光让人不舒服,或者说是让人生畏,不过这容颜真正好看,叶念惜趁着这次抬头,仔细看了一番。 文瑾瑜和沈奕都是相貌出众之人,可是与这位皇上相比较, 似乎都差了一点点儿魅力。文瑾瑜过于温和,沈奕又过于张扬,不过这位皇上没有那两位的亲和,他浑身上下散发着冰冷,好像谁都欠他钱不还似的。 “为何一直盯着朕看?”骆寒问道。 叶念惜这才发现身旁的两位女子早就垂目不敢直视皇上,只有自己像个花痴似的盯着皇上看个没够,心中一慌,说出了实话,“皇上长的好看,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大胆!”一旁凌潜怒道,这不是公然调戏皇上吗? 骆寒的手抬了一下,“算了,将她们还给王爷吧,没有一个像念惜的。” “遵命!”凌潜对皇上的话十分遵从。 骆寒冷眼看了看地上的阿峰,“人都已经死了,交给王爷府吧。虎影救丞相有功,回去赏赐美酒一壶。” 这一句话,将阿峰死有余辜的事实奠定,骆琦怎能甘心?自己的人就这么白死了?“皇兄,难不成因为这谈古今和凌潜是你的人,所以有所偏袒?” 一旁虎影嘟着嘴道:“我才不喜欢喝酒呢,我要吃烧鸡。” 骆寒哦了一声,“我都忘记了,念惜说过你喜欢吃烧鸡。那就赏赐一只烧鸡。” 骆琦看他并不搭理自己,忍着怒火,“阿峰刺杀谈丞相,此事是谈丞相一面之词,只怕是他想要屈打成招,阿峰不肯,便被他活活打死了。皇上如此偏袒,臣弟不服。” 骆寒这才看向他,“谈古今会骗朕,凌潜也有可能骗朕,可是虎影不会。你这么多侍卫闯了进来,若是按照玄国律法,早就该都掉脑袋了。朕让你将这三位女子带走,已经是给足了你面子。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骆琦到底是忌惮这位皇兄,别看他病怏怏,可是这说话的气势丝毫不减,不容置疑。于是一声:“告辞!”带着叶念惜等人离去 。 骆寒接过谈古今递来的茶碗儿,低眉喝茶,眼角余光扫到一抹熟悉的背影,忽然抬起来,等再找寻时,那与叶念惜一模一样的身影已经被侍卫们遮住,看不到了。 一旁谈古今察觉皇上异常,“怎么了?这茶不对劲儿吗?” “无事。”骆寒淡然。 谈古今和凌潜让众人退下,这才将审问阿峰之事说了一遍。 骆寒凝眉不语,一直到手中茶水喝完了,这才道:“他搜罗了那么多像念惜的女子,最终都是要送入宫中的,朕只要不收就是了。谅他有什么阴谋诡计,也无法施展开来。” “听说有一百多位女子了,这是要给皇上纳后宫呢。皇上不妨挑几个中意的。”谈古今笑道。 骆寒可没有心情与他开玩笑,“谈古今,朕倒是可以替你挑几个。” 谈古今立即吓得脸色煞白,“皇上饶了臣吧,他姐姐厉害的很呢,臣别说是纳妾了,就是跟女子说句话都不敢。” 一旁凌潜不满,“我姐姐可没有管你那么严吧?是你自己胆小而已。” “上次皇上赏赐了我两个侍女,没两天就被你姐姐要了过去许配给府中的侍卫。还有,我提及念惜公主貌美,她也气恼……”谈古今说的十分委屈。 骆寒不乐意了,“谈古今,你提念惜做什么?莫非……” “臣不敢!臣对念惜公主十分尊重,绝无非分之念。”谈古今吓得腿软。 “谅你也不敢。”骆寒站起了身子,“回宫!瞧你这儿一地血,还有这么多刑具,赶紧收拾了吧!” 正要走出门,忽然停下了脚步,骆寒的眼睛被墙角处一物吸引了过去,“那是什么?” 谈古今和凌潜看去,“是那个叫小叶子的女子换下的衣服。” 骆寒走了上前,伸手捡起地上衣服,低声轻念:“小叶子……” 第471章 一件衣服漏破绽 当初叶念惜在雪地里寻找骆寒没找到,便被文瑾瑜带到了九阙宫里,她只有一套衣服,文瑾瑜自然帮她找了几套换洗衣服。九阙宫里什么都不缺,所以这衣服也好找。 林林总总一大堆,叶念惜只从里面挑了两三套衣衫,被关在九阙宫里不得自由,和阶下之囚无差别,还是低调一些好,叶念惜所挑选的衣衫也都是素雅之色,看起来很普通。 此次出来,穿的正是九阙宫的衣服,文瑾瑜瞧着样式普通并无特别,便没有特意让她换了衣衫。想着等稳定下来,再带她去买衣裳,没成想叶念惜早早溜走了。 九阙宫的衣服,单纯看来并无特别之处,只是当初轩辕谂亲自为叶念惜设计了三套衣服,务必达到极致,所以对衣服着实研究了一阵子。他这个人十分聪明,善于总结学习,三套衣服设计完毕,他也将天下衣服特点了然于心。 上次去九阙宫,他无意中看到夜奴的衣服上若隐若现绣了一朵七瓣莲花,因为当初蓬莱道长用过这个七瓣莲花救他,所以十分留意。后来发现九阙宫所有人的衣服上都有这么一朵七瓣莲花,便认为是九阙宫的记号。 今日,手中的这件衣服上,也绣着一朵七瓣莲花,虽然十分隐蔽,不过哪里能逃脱骆寒的火眼金睛?他仔细抚摸花纹,若非自己扫了角落一眼,险些错过这个好戏! 连天子也来凑热闹?小叶子!骆寒心里反复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看来,我是该答应收下骆琦送的女子了。” 一旁谈古今和凌潜不明所以,皇上的脸变得真快啊! “将这衣服烧掉,不留痕迹!”骆寒将衣服扔给凌潜,大步出了城楼…… 叶念惜被带回了王爷府,先吃了一顿饱饭,虽然不丰盛,也算是填饱了肚子,然后和小 红翠烟一起被安置在了一个偌大的院子里。这院子里住了不下百人,都是妙龄女子,长的相似,都是念惜公主的模样。 十个人一个房间,都是地铺,每天有人过来送饭,十三夫人负责这些人的日常。 每天早晨吃过早饭后,便要开始学习琴棋书画,一直到中午,便开始歌舞练习,晚上学习宫中各种礼仪,都有专门的人来教,一直到晚上夜深人静,才能得以休息。 这是要培训皇后嫔妃吗?没过两天,叶念惜就浑身酸疼,麻雀哪里那么容易就变成凤凰呢? 举手投足间都要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就连吃饭时,拿筷子的姿势都要优雅而柔美。诸位女子出身不一,有的出身大户人家,这些还好学一些,有的出身贫寒,哪里能学得会? 幸好叶念惜自幼得到培养,这些都不成问题,可就是这样,每天不足的睡眠,也让她困得连连打哈欠,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最让叶念惜无法忍受的是竟然要她们学习如何侍奉皇上。 十三夫人擅自推测,念惜公主之所以能够迷住皇上,定然是媚功过人。否则怎么能让那冰冷的皇上失魂落魄呢?而且念惜公主勾引了不止是自家皇上,还有紫胤国皇上轩辕宸和轩辕谂,乌珠国皇上萧君武,就连断袖之嫌的小侯爷也与她关系匪浅。 所以,在十三夫人的亲自指点下,众位女子开始学习如何魅惑皇上,一个个穿着薄透,尽显身材与好肌肤,比之青楼女子有过而无不及。这场面太香艳,连叶念惜自己都忍受不了。 这么多女子,平日里矜持,却乖乖的宽衣解带,露出香肩,学那些勾人本事,无非是因为她们将来要勾引之人是真的值得勾引。一想起骆寒那张英俊落寞的容颜,女子们都忍不住花痴一番。 私下里讨论最多的也是皇上的容颜,这是她们见过最美的男子,谁不想靠近一下呢?谁不想被他多看一眼呢?所以,个个学得起劲儿。 这衬着叶念惜十分不用功了,她实在学不会主动去为男子解衣袍。想着自己若是躺在骆寒怀里,伸手抚摸他的脸颊,娇滴滴一声:“皇上,奴家伺候您就寝吧!”那是多么酸牙的事情啊!想想就哆嗦。 念惜公主若是这种女子,文瑾瑜怎会喜欢?沈奕怎会喜欢?叶念惜私下认为十三夫人自以为是了。 幸好这样的日子很快结束了。 在学习了一个月后,十三夫人发话,“三天后,诸位入宫伴驾!” 一阵惊呼声,众位女子雀跃。叶念惜也跟着高兴,只不过旁人高兴的是终于可以见到皇上了,她高兴的是这苦难日子终于结束了。 接下来的三天,便轻松了许多,十三夫人将皇上的禁忌讲了一遍。 皇上喜欢摆上满桌子的饭菜,自己只吃几口,呆呆坐会儿,这个时候万万不可打扰他,最好的做法是在一旁乖乖坐着。 皇上喜欢梅花,所以看梅花可以,千万别折花,否则杖敕。 皇上喜欢…… 总之呢,皇上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十三夫人交代的清清楚楚。顺带着将皇上和念惜公主的事情讲了一遍,要众人务必谨记,不可说念惜公主的坏话,惹恼了皇上。 三天时间,过得很快。 念惜和诸位女子沐浴更衣,换上了一件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梳了简单发髻,淡淡容颜。据说这样子是念惜公主最喜欢的装扮,也是皇上最喜欢的装扮。 叶念惜若是有记忆,一定要骂十三夫人一顿,单凭一幅画卷就认定了自己的审美,也太草率了吧?自己喜欢淡雅,那是因为懒得化妆打扮而已,若是有工夫和 耐心,怎不愿意将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呢?谁说自己最爱这身衣裙?最喜欢的明明是当初沈奕送的那三套衣服啊。每件都是价值不菲,艳绝天下! 一百九十九位女子,一样的妆容一样的衣衫,简直像是亲姐妹,叶念惜站在其中,倒是不显得出挑,暗自赞叹这王爷对皇上真好,费了这么多劲儿,只为了博取皇上一笑。 相对而言,那皇上有些刻薄了,阿峰被打死,连个交代都没有,反而奖赏了虎影一只烧鸡,在他眼里,阿峰也就值那只烧鸡了。叶念惜想着入宫伴驾就头疼,这么一位皇上,只怕是纣王在世。 等众人在庭院里站好了,十三夫人带着一位女子走了过来,“怜惜,你与她们一起入宫。” 本来打算入宫博得皇上欢心的众位女子立即静了下来,都盯着这位怜惜姑娘看。因为她比任何人长的都像念惜公主,而那高雅的气质,温婉的神态,完全符合那画卷上的念惜公主,也是男人都喜欢的类型。 众人都以为自己最像念惜公主,可是当这位怜惜姑娘出来后,都认为自己的存在只是为了衬托她的相像而已。有的人开始暗暗沮丧了。 人家的名字叫怜惜,与念惜只差一个字,多么巧合啊! 叶念惜甚至怀疑那个念惜公主有个双胞胎姐妹,便是这位怜惜姑娘,怎么可以那么像? 十三夫人命令众人站好队,这才道:“她叫怜惜,入宫后不管什么位置,你们都要听她的话。若是有违背,怜惜姑娘随时可以处罚你们。记住,无论在哪里,你们都是王爷府的人。” 那位叫怜惜的姑娘只是微微一笑,算是与众人打过招呼,不只是众人,只怕她自己都认为一定能得到皇上的垂爱。 十三夫人又将各种注意事项重复了一遍,再三 叮嘱众人不可犯了皇上的禁忌,为王爷府招来祸事。这才带着众人上马车去皇宫里。 此时冬末春初,众人为了效仿念惜公主,穿的都很少,挤在车厢里瑟瑟发抖,可是想着马上要见到绝世美男,众人的心里又开始燃烧起火焰,不觉得冷。 叶念惜蜷缩在角落里,巧的是她跟怜惜在一辆马车里,这位怜惜姑娘取出个小镜子来仔细欣赏,唇畔露笑意,仿佛十分满意自己的容颜。她看的那般专注,甚至用手抚摸自己的脸颊,这让叶念惜认为她十分自恋。 路面不平,马车晃荡了一下,怜惜啊呀一声,叶念惜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这才避免了她向前摔去,怜惜忍不住抱怨一声:“就不知道慢些吗?本姑娘若是摔着了,你们都担当不起。” 叶念惜等了会儿,也没见她回头向自己道谢,虽然没指望着吧,可是也不能如此不理不睬吧?这位怜惜姑娘是忘了?还是不屑呢?不得而知,叶念惜继续蜷缩车厢角落里。 王爷府距离皇宫并不远,很快众人下了车,有女子发出赞叹声:“皇宫好美哦!” 叶念惜四处望了望,不只是美,而且壮观,气势宏大,这可是一国之君居住的地方,玄国最好的建筑,最高贵的地方吧。 怜惜哼了一声,似乎嘲笑众人没有见过世面,站在了稍微靠前的位置。 十三夫人带着众人前往皇上寝宫大殿,到了寝宫门口,有侍女上前施礼,“夫人请留步,皇上命令女婢带诸位姑娘进入,夫人请在此等候!” 十三夫人一愣,“要我在这里等候?” 侍女十分恭敬:“是,皇上说了,二百位女子,他消受不起,所以只选几位即可,落选的姑娘还请夫人带回去。” 原来不是谁都会留在皇上身旁的啊,众人紧张了起来。 第472章 皇上选美人儿 十三夫人被留在了寝宫外,众人跟着那侍女入了大殿。骆寒本来一直住在太子寝宫里,可是今日要见二百位女子,他那寝宫有些小,便将见面安置在了皇上寝宫。太上皇和太后为此特意避开了去了花园。 寝宫大殿,金碧辉煌,暖炉香薰让整个大殿暖熏熏之余溢满浓浓香味儿。叶念惜抽了一口气,这种馥郁浓香还真受不了。皇上定然是个俗不可耐之人,白瞎了那清冷的容颜。 众人站定,窃窃私语,聊的无非是这大殿的富丽堂皇。若是能在这寝宫住一宿,此生无憾了。 这住一宿,指的是与皇上同床共枕,见到了美男,谁不心动?又都是十六七岁情窦初开的年纪,骆寒那样的男子,即便是瞎子,听人描述一遍他的容颜,也会怦然心动,世上怎么就有长的这么好看的人呢? 随着一声“皇上驾到!”众人安静了下来,眼睛直直看向正前方。 今日骆寒穿了一袭白袍,宝石蓝色缎带束发,清雅淡然,褪去了华贵之气,更多的是翩翩风度。他款款而来,似夜空皎月般散发柔和洁然的淡淡光芒,俊美得无以言表,眉宇间淡漠寂寥,不知九天之上的仙人是否便是这等超尘脱俗模样? 一声声吸气惊叹声,表达了对美男的敬意与艳羡。叶念惜由衷叹了一声:世间男子穿白衣者无数,能将白衣穿的飘逸清灵者,屈指可数,骆寒是其中一个。他就像是从画卷中走出的人物,任何角度看上去都是完美无瑕,踏着冷月,踏入了无数女子的梦中…… 对于众位女子的灼灼目光,骆寒回报的是一副冷颜,他落寞坐在龙椅上,看上去是如玉的公子,可是那身上散发出来的阴冷,让大殿沉寂异常。 诸位女子亭亭玉立,不敢声张,静静等着 皇上发话。 阿嚏!叶念惜毫无征兆的打了个喷嚏,在寂静的大殿里显得格外响亮,这也不能怪她,只怪那香炉的味儿太浓烈,纯属意外。 这惹来无数道鄙夷的目光,叶念惜揉了揉鼻子,急忙低下了头,唉,这鼻子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早不打喷嚏,晚不打喷嚏,偏偏皇上来了,它就捣乱,这次可够丢脸的。不知道皇上是什么表情! 偷眼悄悄看向骆寒,只见他微微皱了皱眉头,一只手遮住了鼻子,“将香炉都熄灭,这味儿朕不喜欢。” 竟然没有责怪她,叶念惜松了口气。 在皇上面前打喷嚏,十分不恭敬,不过骆寒只是扫了一眼叶念惜,没有发话,只是心中暗想:这寝宫大殿里的龙涎香,一般人不会对此过敏,唯有吃过那黑蛇血的人才会有如此大的反应。这小叶子到底是什么人? 以为一样的装束就能像念惜吗?真是自作聪明了。骆寒心底一阵冷意,坐在了中央位置上,轻轻抬手。 旁边公公立即会意,走到前面,“王爷送诸位入宫,皇上十分喜悦,只是宫中位置有限,不能一一容纳,皇上不欲耽误诸位美好前程,选上者,入宫,为侍女,落选者,出宫。还望诸位无喜无悲,从容为之。” 诸位女子遵命,都盼着自己能够当选,虽然是侍女,也是距离皇上近了一些,能够天天看到美男,已然知足。若是能得到宠幸,那简直是就是馅饼砸到脑袋上了,而且还是个超级大馅饼。 公公的手中有各位女子的名册,那名册是薄薄的一摞纸,一张纸上是一位女子的信息,上面有姓名出身等介绍,而他念了名字后,就将名册放到龙案上,让皇上过目。 骆寒靠在龙椅上,双手自然搭在扶手处,也不去动那名册,只是 扫一眼,等那女子走出队列上前施礼时,才开口问一两个问题,都是极为简单的问题,比如家是哪里的,是否愿意入宫。 问完之后,女子就回到原来位置,心情忐忑的猜测皇上是否会将自己留下。而那些还没有被皇上问到的女子,也是紧张不安,皇上会问什么问题?如何回答才会让自己与众不同? 从骆寒的脸上看不出喜欢与厌恶之情,他对每个女子都一样,千年不化一张冷脸,从未对谁多看一眼。 “怜惜!”公公念了一声。 众人注意到皇上的神情有了微微变化,“怜惜?” “是,小女怜惜,怜香惜玉之怜惜。”怜惜婷婷袅袅,抬起了头。 骆寒那冰寒的眼睛闪过光芒,他坐直了身子,盯着怜惜看,“上前一些,让朕看清楚你。” “是。”怜惜优雅迈步,上前三步。 骆寒眼睛不眨的看着怜惜,这让一众女子都有些吃醋,皇上定然是瞧上了她吧。 “怜惜!”骆寒再次念叨这个名字,站了起来,缓步走过来。一直到了怜惜的面前,死死看着她。 被这样的男子盯着看,是件让人激动的事情,怜惜禁不住脸红,微微垂目。 不只是长得像,连这害羞的样子都像极了叶念惜,骆寒有些恍惚,眼前这女子不是怜惜,而是念惜。他伸手轻轻抬起她的下颚,将她容颜尽收眼底。 念惜,是你吗? 你可知道我盼了你多久? 你真的还活着吗?就这么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 怜惜笑容羞怯,被他灼灼目光看的浓情蜜意,忍不住娇羞一声,“皇上!”双颊绯红,眼眸中的爱慕之色不言而喻。 骆寒猛然收神,将手指收了回来,顿时心灰意冷,转过身走向金銮宝座。他已经清楚,这怜惜并非叶念惜,因为叶念惜从来 都不会称呼他为皇上…… 公公看皇上不语,又开始念下一个名字…… 即便是一个女子用一分钟,二百个女子召见完也是将近两个时辰,叶念惜站的腿酸麻,可是十三夫人有交代,宫里规矩森严,让你站着,你就别想坐着或者趴着。 眼角余光扫向众位女子,一个个也都站得腰腿难受,可是谁也不敢动一下。叶念惜只盼着快点儿叫自己的名字,这样就可以走几步,顺便活动一下筋骨。 谁知道,这名册放在了偏后的位置,等到那公公念道:“小叶子!”叶念惜的腿脚已经麻了。 刚一迈步,不由得啊的一声,这腿麻的根本站不住,一把扶住身旁的女子,呲牙咧嘴。 那身旁女子若是旁人,也就这么算了。偏偏是怜惜,她自视高贵,岂容旁人碰她一下?立即向侧面挪了一步。叶念惜身子失重,扑通摔倒地上。 这下腿更麻了,连站都站不起来,扶着地只盼着这阵麻痛快些过去。怎么这腿这么不争气呢?难道是上了年纪?在现代,叶念惜的年纪是二十五岁,比在场的女子们大了将近十岁。可是也不至于如此啊? 当年上警校训练,这一站就是半天啊,两个时辰,四个小时,毫不费力。怎么今日这胳膊腿都老了?还是这具身子的主人本来身子娇弱呢?看样子也不像啊。叶念惜只能归功于自己倒霉! 公公怒道:“大胆!敢对皇上无礼!来人,将她拉出去。” 天上掉馅饼,正砸在头上,不是幸运,而是直接砸死了!叶念惜急忙喊了一声:“皇上恕罪!” “住手!”骆寒淡漠一句,让本来上前去拉叶念惜的侍卫停住了手。他的目光落在叶念惜那尴尬的脸上,意味不明。这女子比自己想象中更为不简单。她一定吃过 黑蛇血,与龙涎香起了作用,才会气血停滞,这般摔倒。 可是黑蛇血十分难得,骆寒清楚的知道,叶念惜吃过,可是眼前的女子与叶念惜容颜上相差一些,她绝不是叶念惜。这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骆寒伸手指挑起龙案上的名册,上面写道:小叶子,十六岁,家中殷实,因战事父母双亡,擅长琴棋书画。 “你是哪里人氏?”骆寒问道。 叶念惜忍着酸麻跪在地上,“回禀皇上,民女自幼和父母住在山里,也不知道是哪里人氏。” 骆寒问过谈古今关于这小叶子的事情,早知道她的身世,不过眼前的女子看似文静拘谨,其实那双眼透出的光芒可不像是个简单的女子。 她的眼睛,清澈如水波,乌黑而明亮,却含着与十六岁不符合的成熟,那是经历了沧海桑田大起大落后的淡然,那是悲欢离合后的寂静。这样的眼神,像极了后来的叶念惜,让人看了心疼。骆寒忽然觉得眼前这女子更像叶念惜。 论外表,她不如怜惜像,可是从那细微弱小的举止中能看到叶念惜的影子,她呲牙咧嘴的样子,她回答问题时的平淡,都与骆寒心中烙下的影子一模一样。 可是,她不是…… 骆寒清楚的告诉自己,叶念惜绝不会与他面对面不肯相认,也绝不会这么平静地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抬了一下手,公公念下一个人名。叶念惜勉强撑起身子回到原来位置。心中松了一口气,皇上没有怪罪,幸亏啊幸亏! 骆寒的心头一紧,小叶子那如释重负的样子,多么像当年青楼里自己说带叶念惜走时她的表情,仿佛在说:终于不用嫁给乞丐了。 叶念惜正轻松着,大殿上响起来一句:“将那小叶子带过来,朕要好好瞧瞧!” 第473章 你为朕侍寝 叶念惜不得不再次走出队列,站到了前面,抬头看皇上冲自己招了一下手,“到朕的身边来。”这是要挑选上自己的前兆吗?叶念惜竟然有些紧张。 幸好方才腿脚好了些,叶念惜缓缓走上台阶,到了骆寒的身边,按照规矩俯身施礼。半天没听到让起身的声音,叶念惜心底发毛,这皇上看上去脾气不太好,难不成是因为方才失礼之事要惩戒自己? 正自琢磨着,一只手伸了过来,“起来吧!” 这只手的形状很好看,手指修长笔直,指甲修剪的很美观,光洁而均匀,指骨分明,这是一双比许多女子更好看的手,却看不到柔弱与细嫩,给人的感觉是不容拒绝的霸道,动静皆风云,掌控天下的力道。 叶念惜将手搭了上去,透骨冰凉传入肌肤,皇上的手好冷,叶念惜不由得抬眸看他,目光所及是一双比这手掌更寒冷的眼睛,这双寒星冷月般的眼睛正仔细打量着她。 为何,一对上这双眼睛,就仿佛身子不是自己的,如同坠入云端失去了控制,大脑一片空白,被他牢牢吸引。叶念惜慌了神儿。 那只手轻轻抚摸她的手背手心,缓缓向上移动,一直到握住了她的手腕儿,那双眼睛的主人慢慢神情凝重起来,眼睛里有猜疑,有惊讶,有阴冷,复杂了起来,这让叶念惜忽然有些害怕。 忽然手腕处一紧,被拉到了那人的怀里,叶念惜啊的一声,只觉得胸前一阵清凉,低头看,衣襟被撕开了。这也太胆大了吧?光天化日之下,殿上数百人目光之下,竟然要对自己无礼? 那只手从她胸口探了进去,叶念惜岂能容忍?她何时受过这种轻薄?立即一手捂了胸口,本能的一巴掌挥了过去。 啪!一声清脆,响彻在大殿之上,震惊众人 。 叶念惜急忙掩住衣裳,从骆寒怀里起来,看到他惨白脸颊上绯红五指印儿,心道:完了,完了,怎么就没忍住,打了皇上一巴掌呢?这不是要人头落地吗? 急忙跪在地上,“皇上喜怒,民女错了。” “大胆,敢打皇上,来人,拉出去杖敕。”一旁公公扯着嗓子怒道。 杖敕?叶念惜见过那日杖敕阿峰,一棍子下去骨头还不被打断?暗暗恼恨,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呢?“皇上饶命,饶命啊!” “慢着!”骆寒伸手缓缓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十分失望。方才他摸到面前女子的脉搏,知道这女子的血百毒不侵,这与叶念惜一样,便想着看看她胸口的疤痕,没想到被打了一耳光。 他的心里是欢喜的,几乎可以肯定眼前的女子就是叶念惜,只有她敢打自己,只有她敢打的这么狠。可是很快,这女子跪地求饶,让他的欢喜荡然无存,因为叶念惜绝不会这样。 “今夜,你为朕侍寝!”骆寒语出惊人。一旁公公傻了眼,皇上这是怎么了? 叶念惜从头凉到了脚,还不如杖敕呢! 这皇上是什么癖好?喜欢受虐?还是想要趁着晚上报复自己?叶念惜愁眉苦脸,在公公提醒下,才心不在焉的说了句:“谢过皇上。” 最终,骆寒留下了十几位女子,其中包括怜惜和叶念惜。没有入选的女子都被交给十三夫人带了回去。入选的则由公公带着去安置住处。 叶念惜则被带着两个侍女领着去沐浴更衣,准备晚上伺候皇上。泡在偌大的木盆中还在纠结,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得罪了最高统治者,今天晚上一定是血雨腥风!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古代生活还没好好体验一番,就要丧命,这可不划算。想到这里,仔细打量了一下身 旁两个侍女,十五六岁模样,一瘦一胖。瘦的娇弱,看样子一拳就能解决掉,胖的有些虚肿,应该也好对付。 可是怎么对付呢?一对二啊,总不能要了他们的命吧? 叶念惜用手指敲打着水花,忽然灵光一闪,点穴!随即又否定了这个法子,自己怎么会点穴呢?可是冥冥中似乎见过自己这手指点住了什么。叶念惜将手指戳在自己胸口,还真有点儿酸麻的感觉。 不过,这里怎么有个疤痕?叶念惜好奇的看向自己的身体,这疤痕不是很大,也不太显眼,不过有些难看。本来以为这肌肤光洁完美无瑕,生生的被这个疤痕给破坏掉了。 从浴盆中出来,叶念惜换了月白色内衫。侍女递来一套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要伺候叶念惜穿上。 叶念惜忽然一指戳向瘦弱的侍女,那侍女立即站立不动了,“叶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完了,还能说话,叶念惜将藏在手中的两个簪子指向两人,“想要活命就别出声。” 那两个侍女哪里见过这个阵势?立即吓得不敢动了。叶念惜又点了那胖侍女的穴道。确定他们两个不能动了,这才又道:“千万别出声,要是坏了我的事儿,就扎你们个透心凉儿。” 两个侍女急忙求饶:“姑娘饶命,我们只是侍女,听命于人。” 叶念惜找了两团布塞到她们口中,将两人扔到角落里,换了那瘦弱侍女的衣服,挽了个侍女的发髻,看着一切无异,这才悄声出了门。 叶念惜早就将进来的路线记得清楚,沿着长廊小心前行,幸好这宫里的侍女和侍卫都不多,叶念惜十分轻松的避开了一拨侍卫,正要往前走,看到有白色影子在百花中晃动,立即向后退去。 真悬,险些碰到皇上!叶念惜暗暗庆 幸,方才的路行不通了,只能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皇上走了再行动。 可是这藏身的地方十分不好找,后面来了一队侍卫,右面有两个宫女走了过来,唯有左边能去。 左边是个宫殿,门口没有侍卫,透过开着的门,看到院落里空空荡荡没有人影,估计是个无人居住的地方吧?不过这么雅致的一个地方竟然没有人住,也是可惜了。叶念惜看到宫殿上三个字:“北冥宫”,没有细想,便溜了进去。 白玉石铺地,纤尘不染,宫殿不大,冷清中透着幽静与优雅,墙角处一树梅花盛开摇曳生姿,给这素静的殿宇增添了几分新鲜。 叶念惜正打量着宫殿里的一景一物时,听到说话声由远及近,转眼看到一袭白袍和一袭黑衣走了进来。心道:坏了!皇上怎么和小侯爷走到了一起啊? 叶念惜急忙向里跑去,幸好那两人只顾着争吵,并未注意到。 花园里百花未开,不过,枝杈横生,比其他地方容易遮挡身影,而且这里四周没有墙壁阻隔,万一被发现了,容易脱身。叶念惜想的很美,大冬天的,谁能来花园里呢?所以这里是个很不错的藏身之地。 可惜,骆寒和沈奕的心思非常人能猜到的,在叶念惜刚寻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他们就来到了花园里。 叶念惜暗暗叫苦,真是冤家啊,就不能走的远一些?偏偏在距离自己只有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只能窝在花丛中一动不动,等着他们离去。 可是这两人正斗嘴厉害,并没有马上结束的意思。 沈奕扯住骆寒的袖子,不许他走,“外面传闻你病重的厉害,今日看来,你是装的。” “我就是装的,又如何?沈奕,我的事情你休要管,只需记住,我与你坐在一条船上,这个时 候咱们两个无须彼此猜忌。”骆寒甩袖子想走。 叶念惜盼着小侯爷的手能松一下,这样两个人就离开了,可是沈奕抓的紧紧的,并且挡住了骆寒的去路,“你的事情小爷没心思去管。我就问问你,念惜在你心里是个什么位置?她失踪了这么久,你不理不问,不打算找她了吗?” “我怎么不理不问了?我在雪地里找了她一个多月,找不到她啊。你还想让我怎样?”骆寒有些着急。 沈奕一声冷笑,“听说你今日选了几个貌似念惜的女子入宫,是要充盈后宫吗?” “这个不要你管,赶紧回你的紫胤国,天子的兵马灭了玄国,下一个目标很有可能是紫胤国或者我玄国。”骆寒伸手去推沈奕,他不喜欢解释。 沈奕伸手挡住骆寒这一掌,“文瑾瑜找了个念惜的替身想要长相厮守,没想到你也是这样,我告诉你,假的就是假的,不要自欺欺人了。念惜若是知道了,她不会原谅你。” “什么?文瑾瑜找了个替身?”骆寒眼中精光一闪,立即想到了九阙宫。 沈奕心头有气,哪里与他多说,许久没有打架,拳头痒痒了,挥手一拳,直击骆寒的面门。 骆寒急忙招架,“沈奕,我可以告诉你,念惜没有死。” “你找到她了?”沈奕拳头停下,惊喜问道。 “没有,不过我相信她没那么容易死。而且我没有找到她的尸首。”关于叶念惜之事,骆寒已经问过蓬莱道长,得知她的魂魄仍然没有离开身体,所以这才答应蓬莱道长安心留在玄国,治理国家。 不过此事蓬莱道长不许骆寒传出去,免得惹来麻烦,骆寒便没有对沈奕明说。 沈奕立即大为光火,“没找到,说什么都是徒然。”将一腔怒火发泄到骆寒身上,与他打斗起来。 第474章 这女子送给我吧 以前小侯爷极力掩饰武功,所以闻名于世的爱好只有两个:美女与美食。经过这几年的磨练与经历,小侯爷的兴趣也变成了三个:美人儿,美食,打架。 之所以是美人儿而不是美女,这当然是因为美人儿涵盖的内容更多一些,美人儿,自然是相貌极好看的人儿,包括男子与女子。 美食,雷打不动,自从小侯爷当了皇上,直接将太和楼的厨子调到了宫里的御膳房。随时可以吃到山珍海味,还不用看太和楼老板那刻薄的脸。 至于打架,小侯爷十分挑剔对手,像左擎苍和宋毅那样的人,小侯爷根本不放在眼里,能入他眼的也就是文瑾瑜、骆寒和段骁。就是虎影那样的高手,小侯爷也不屑与之打架,因为对方常常不按常理出牌,无法让小侯爷发挥出来最高水平。当然,杨青竹的武功不弱,每日陪小侯爷练练手,也是不错。 今日小侯爷遇到了骆寒,言语不和,自然打了起来。可是小侯爷低估了骆寒,明明知道他是轩辕谂,也对轩辕谂的武功了解透彻,可是这打起来,仍然是渐渐落了下风。 沈奕暗暗惊讶,这骆寒难道也一直在修习武功?怎么这幅病殃殃的样子打起来丝毫不见退步呢?他的武功深不可测啊! 骆寒同样惊讶于沈奕武功的进步,只知道他骑射技术天下无双,没想到武功日益精湛,若是照这个速度下去,迟早有一天,他会赶上自己。 两个人打的精彩,不分上下,叶念惜躲在花丛里看的热闹,黑白交错犹如两条游龙,黑衣张狂邪魅,带着一股子霸气。白衣飘逸灵活,犹如惊鸿翩翩。 如果文瑾瑜加入这场打斗,不知道谁会赢呢?叶念惜忽然想到了文瑾瑜,那也是个俊朗无边的男子啊。自己卷银子 逃跑了,他是否会寻找呢? 叶念惜自顾想着,只听的砰的一声,眼前黑影飞了过来。不过这黑影不是摔过来,而是与骆寒对掌后借着力道飞了过来,他脚尖点在花枝上,想要飞到树上去折个树枝当做兵器。 可是,天算不如人算,沈奕这一脚本来是踩在花枝上的,结果叶念惜被这突如其来的黑影吓了一跳,以为他要踩到自己身上,急忙躲闪,将那花枝压倒,于是沈奕这一脚踩空,没了借助的物件,他急忙云脚变化,踩在了叶念惜的肩上。 “啊呀!”小侯爷吓了一跳,低眼看到一个大活人蹲在那里,而且这样子像极了叶念惜,心中一慌,一口气没提起来,重重摔在叶念惜身上。 沈奕虽然瘦,可是他是习武之人,骨架重,身上也都是精瘦之肉,所以一点儿都不轻。叶念惜被压倒地上,结结实实摔了一跤,险些没吐血。 “喂,你怎么躲在这里?”沈奕认出来眼前的女子并非叶念惜,没有好气,撑着身子爬了起来。 叶念惜摔的不轻,揉着胳膊腿儿,“明明看见了我,还要摔下来,你成心的吧?” “要不是看见了你,小爷能摔下来?”沈奕拍打身上的尘土,一脸嫌恶的看着叶念惜。若非是她,自己怎会在骆寒面前失手? “是你学艺不精,打不过文瑾瑜,也打不过皇上。”叶念惜懊恼,因为沈奕,自己的逃跑计划失败了。 “是你?”沈奕认了出来。 叶念惜这才想起来自己穿着侍女的衣服,沈奕并未认出自己来,反倒是这么一说,让他认了出来。更是懊恼! “你认识文瑾瑜?”骆寒柔柔缓缓、清清冷冷地说出来,加上那如匕首锋芒般的眼神,让叶念惜直冒冷汗。 看来不等晚上,皇上就要吃了自己 了!叶念惜躲到了沈奕身后,低声道:“小侯爷救命!” 沈奕生来就好多管闲事儿,立即有了劲头儿,“骆寒,这女子送给我吧?” “你要她做什么?”骆寒警觉。 “文瑾瑜和你都找了像念惜的女子作伴,我也找一个,不行吗?再说了,骆琦给你找了二百个女子,不差这一个吧?”沈奕拉着叶念惜的手就走。 骆寒跟着沈奕身旁,“像念惜的女子啊?我宫里多的是,有女子比她还像。要不要见一见?” “这个就不错。”沈奕挺知足。 “你是什么都要和我争了?”骆寒拦住了沈奕。 什么都争,可是什么都没有争到手啊!沈奕自知争不过骆寒,于是道:“我不带她走,不过我在你北冥宫住的这三天,让她陪着我,总行吧?” “行。不过你要先回答我她和文瑾瑜什么关系?”说话间,三个人走到了骆寒寝宫的院落前。 “前段日子,我和文瑾瑜交过手,这丫头路过,瞧见了而已。”沈奕解释。 “仅此而已?那为何方才不直接说?”骆寒并不相信。 沈奕自顾走到旁边梅花树旁,伸手采下一朵梅花,在鼻尖嗅了嗅,“单打独斗,我不是他的对手,这种丢人的事情当然不愿意说出来。” “这么说,小叶子在进入王府前就是这幅样子了?”骆寒忽然觉得自己将问题想得复杂了。 “为何有此一问?”沈奕问道。 骆寒看了一眼叶念惜,走到沈奕近前,压低了声音,“公良鹤在骆琦那里,我见到过他为女子易容。” 叶念惜无须竖起耳朵听,只要看他口型就知道说话内容。公良鹤?是什么人? 只见沈奕那玩弄着梅花的手停了下来,“公良鹤?他竟然在这里。晚上我去会会他。” “当心些,骆琦的 王府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侍卫。”骆寒提醒他。 沈奕邪邪一笑,“小爷什么时候失手过?” 叶念惜还真没看出来这个沈奕有多大本事,见他打过两次架,都没有赢。只觉得这家伙狂妄自大,一点儿都不知道收敛。 半响儿,没有等到骆寒的回应,沈奕有些不习惯,斜眼去看他,只见他正盯着自己掌中那朵梅花看,“你喜欢?小爷送给你?” 这两人绝对有事情!叶念惜禁不住喊了一声:“沈奕,你有杨青竹呢,怎能水性杨花,红杏出墙呢?” 沈奕手一哆嗦,那梅花仿若蝴蝶飞舞飘了下去,他狠狠道:“丫头,我怎么出墙了?” 骆寒伸手接住那梅花,握在掌心,“小侯爷何时成了红杏?我提醒你,这棵梅花树是我特意为念惜种下的,旁人不许碰的,你摘了一朵花,我本该要你的命!”转身走了。 沈奕不服气,“若是那清风将花吹落了,你是不是还要了老天爷的命啊?骆寒,一朵花而已,至于那么小气吗?” 话音落,骆寒的背影停滞,他挥手指一弹,那梅花飞了过来,带着劲风,疾而猛,像是一把匕首飞来,沈奕知道他用了内功,同样用了内功伸手指将花夹住,“你真要杀我啊?” “给你个教训!不要太狂妄!”骆寒负手离去。 看骆寒走远,叶念惜这才敢走近沈奕,“你真的喜欢他啊?” “关你何事!”沈奕将梅花塞到了叶念惜手中,气恼的回房间休息。 这可是个烫手的梅花,叶念惜哪里敢接,手一抖,扔了。追在沈奕身后道:“你喜欢谁,是不管我的事儿。不过他是皇上,是我以后的金主儿,若是被你勾走了,我吃什么喝什么啊?” 沈奕忽然转身,“你喜欢他?忘了你的文瑾瑜了?” 叶念惜险些扑到他身上,急忙收住脚步,“你又不能带我出宫,这以后我还不待在宫里?他是皇上,谁不想巴结上啊!” “对小爷好点儿,小爷心情好了,说不定就带你走了。”沈奕点了下叶念惜的额头。 小侯爷可比皇上亲民多了,叶念惜跟着他进了房间,知道他是个断袖,所以孤男寡女单独相处,也不觉得任何不妥,一进房间就开始给小侯爷端茶倒水。 沈奕十分受用,躺在床上想美事儿,“要是真的叶念惜这么伺候我,这辈子死也知足了。” “公良鹤是谁啊?”叶念惜蹲在床边为他捶腿。 “公良鹤,就是文瑾瑜的师傅之一,这个老头儿有个手艺不错,易容术。”说起易容术,沈奕来了劲头,他伸手取过包袱,从里面取出一张软皮面具,递给叶念惜。 “哇,太神奇了,送给我一个吧?”叶念惜一看便知道这是稀罕东西,薄的地方如蝉翼,厚的地方也是通透,戴在脸上,毫无违和感,小侯爷的手艺真是绝了。 “你以为做一张面具容易啊?”沈奕一把夺过来叶念惜手中的软皮面具,视若珍宝。这软皮面具,除了叶念惜,谁也没送过呢。 叶念惜悻悻然,“怎样才能送我一个啊?”有了这面具,想偷跑出宫,还不是轻松加愉快的事儿? 眼珠转了三圈儿,沈奕有了主意,“你要是将文瑾瑜为何非要跟你去那山水之间隐居的事儿告诉我,我就可以考虑送你一张面具。” “还不是因为我像念惜公主。你也知道的,他爱屋及乌而已。”叶念惜与文瑾瑜呆的时间不长,许多事情都没搞明白就偷跑了出来。 “丫头,你不诚实。”沈奕评价。“你不见以后,文瑾瑜十分紧张,他四处找寻你。这是为什么?” 第475章 夜探王爷府 为什么?叶念惜挠挠头,“大概是因为我拿走了他的银子,那穷山僻壤之地,他如何生存?所以着急了吧。” 沈奕一头黑线,“放着好好的文瑾瑜不要,跑这么远来找骆寒做什么?你以为真能被他封个嫔妃什么的?衣食无忧?” “文瑾瑜有什么好?”叶念惜困乏了,坐在地上,正好将头靠在床边休息。 “是没什么好的,不过这做面具的手艺是他教给我的。你若是在他身边,这面具想要多少个,他应该就能给你多少个。”沈奕将软皮面具仔细收好。 看来是没戏了,叶念惜也不给他捶腿,“杨青竹呢?” “她带着望舒回紫胤国了。”沈奕从包袱里拣出几片软皮,“这个送给你,免得说我小气。” “什么?”叶念惜捏在手里,拼凑到一起,不过是巴掌大小吧。 沈奕拿了一片儿贴在自己手背处,那软皮的颜色较浅,就好像是沈奕的手白了一块儿,不过看不到任何贴上去的痕迹。这很神奇! “这后宫不好呆,尤其是女人多了是非多。难免哪天毁个容,破个相的,用这软皮贴上遮挡一下。你要是不想要就算了。”沈奕说着就要收回去。 叶念惜哪里肯给他,急忙收到了口袋里,“多谢小侯爷。” “乖,这几天听小爷的话,亏待不了你。”沈奕得意洋洋。 叶念惜汗颜,低头继续捶腿。只要不侍寝,什么都好说。 天色黑了下来,叶念惜的心也渐渐提了起来,沈奕在宫里呆三天,全程要自己陪着,这晚上是最危险的时刻,怎么睡觉呢? 正自发愁着,看到小侯爷宽衣解带了,叶念惜望着外面月亮刚刚升起来,这也太早了吧?“小侯爷,我给您打洗脚水?” “不用了,过来,帮小爷铺床。”沈奕招了招手。 望着小侯爷将上衣脱去,露出结实肌肉,叶念惜咽了咽唾沫,这身材也太完美了吧?妥妥的八块腹肌,没有一丝赘肉。这才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而且那蜜色肌肤在烛光下发出莹莹光彩,没有一点儿疤痕瑕疵。 颜好,身材好,高贵,多金,这样的男子应该一出现就扑倒!叶念惜的心跳漏了几拍,直勾勾的看着沈奕那完美比例的身材。 一个媚眼儿抛来,沈奕露出了标准笑容,“小叶子,看够没?” “没呢!”叶念惜一抬眼,看到沈奕笑容灿烂,惊觉失言,“看,看够了。” “没看够也没事儿,咱们在一起的时间多的是,哪天小爷让你看个够。不过今晚可没工夫,去那柜子里给小爷拿套黑色短衫过来。” 沈奕是什么人?自幼粉雕玉砌,被这个摸那个亲的早已经习惯,长大后经常去群芳阁,对于女子的倾慕与花痴早就修炼的习以为常。若是哪个女人看到他视若无睹,那才叫有问题呢。小侯爷也该反省一下,是不是魅力不够了? 穿上干练衣衫,沈奕又从包袱里拿出匕首药粉等物装在身上。叶念惜这才看出来,他是要出门儿。“去哪里?我跟你一起去?” 沈奕眼珠冒灵光,“青楼,去不去?你这幅模样,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去!”叶念惜比小侯爷的眼睛更亮,穿越到古代三大必去的胜地——皇宫,江湖,青楼。叶念惜怎能错过这好机会? 沈奕为难了,这一趟哪里是去青楼啊,“丫头,不怕我卖了你?” “我好歹也算是皇上的女人,你敢卖?”叶念惜问他。 沈奕发愁,这可怎么办呢?“这样吧,你若是能抵挡我三招,小爷就带你去如何?” 这不是成心不想带自己去吗?小侯爷的武功叶念惜见识过 ,别说三招,就是一招也挡不住,不被小侯爷打死,就是万幸了。 刚要抗议,沈奕一拳打了过来,“当心了!” 叶念惜急忙躲闪。幸好这一拳的速度不快,沈奕也未用全力,擦着叶念惜的脸颊过去了。 沈奕伸腿绊去,叶念惜起身跳,一个转身险些摔到地上,“小侯爷,手下留情。” “已经留情了。”沈奕笑道,再留情,自己就要带她一起去办事儿了,这可不行,揣摩着第三招将她放倒,小侯爷胸有成竹。 躲过了两招,叶念惜觉得自己的身子比以前灵活,眼看第三招过来,她一个转身,同时那本来该收回去躲避的双手趁着沈奕踢脚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腿,向后扯去。 沈奕哪里防备她偷袭,啊呀一声,急忙运气站稳,叶念惜用胳膊肘顶他胸口,这一招十分惊险,沈奕暗暗叫苦,低估了这丫头,可是为时已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小叶子,你太阴险了!”沈奕表示不服气。 叶念惜站定身子,为自己方才那一招暗暗喝彩,怎么这么有才?竟然能想出这种招式。却不知道,这是文瑾瑜一招一式教给她的防身武功,取名踏雪寻梅。 文瑾瑜苦心研究了许多年才创出这么一套适合叶念惜的武功,攻守皆可,招数精妙,这套武功若是由他打出来,沈奕也要费些劲儿才能应付。所以,在毫无防备之下,被叶念惜打倒在地,也没什么悬念。 “原来你会武功,咱们再打!”沈奕从地上跳起来。 见好不收做什么?叶念惜坐在椅子上,“小侯爷,你不会耍赖吧?” 沈奕打架很少输,从未输给女子过,今日竟然输给了叶念惜,这脸面跌大了,“行,只要你不将今天咱们比武之事说出去,小爷就带你去。” 自己能说给 谁听?叶念惜点头答应,沈奕找了套夜行衣让她换上。 有沈奕带路,两个人离开玄国皇宫不是问题。沈奕外面穿上长袍,依然是小侯爷打扮,而叶念惜则套上侍卫的衣服,女扮男装,戴了一张软皮面具,外人根本看不出破绽。 两个人大摇大摆出了皇宫,找了个僻静地方,脱下外套藏起来,悄悄绕到王爷府的后门处,叶念惜才知道沈奕并非去什么青楼,而是来王爷府找公良鹤。 “你这个骗子!”早知道这样就不来了。 沈奕巴不得少个累赘呢,“要不你回去?只要提小爷的名字,宫门侍卫会放你进去。” “好,那就告辞。”这个时候不溜走,何时走?叶念惜当然把握住这难得的机会。 “回来!”沈奕从身后喊了一声,“天黑,路途遥远,你迷路了怎么办?所以,小爷决定带你进去,或者点了你的穴道留在这里放哨。” “我跟你进去。”叶念惜可不想被点穴道。 沈奕看了看高墙,飞身跃起,三步并两步到了上面,从怀里取出一条绳索扔了下去,示意叶念惜抓住,拉她上来。 从高墙上跳下去,叶念惜也需要沈奕相助,这让沈奕的肠子都悔青了,怎么带了这么个笨蛋呢? 王爷府里守备森严,沈奕一边要提防侍卫巡逻,一边要照顾叶念惜不被发现,十分的辛苦。 “你说公良鹤是个易容高手?那么我们这些人里面一定有他的作品。”叶念惜认真分析。 “那是当然,你知道是谁吗?”沈奕拉着叶念惜躲在阴暗地方,眼睛四处巡视府内的情况。 叶念惜仔细想,“我们平日里住在一起,若是有人易容,应该很快知道。可是大家朝夕相处,并未有异常。如果真有个易容的,那就可能是怜惜。” “她住在哪里 ?”沈奕问道。 叶念惜摇摇头,“你怎么不问皇上啊?他不是见过公良鹤吗?” 沈奕投了个大大的白目,“我问他?小爷才不丢这个人呢!” 好面子,那就注定要多费劲儿,两个人悄悄去了后院,决定从那里开始搜寻。越是偏僻的地方越是重点嫌疑,这一搜就到了大半夜。 巡逻的侍卫明显松懈了许多,多半时候沈奕去查看,叶念惜放哨,两个人配合的还算默契。 这一夜,漆黑朦胧,天空中虽有点点星辰闪烁,却无法穿透黑暗的笼罩,就连月亮也像是害怕了这幽静,在乌云之后若隐若现。这让叶念惜和沈奕更加不易被看到。实在是个适合作案的好日子。 两个人终于找到了一个十分隐蔽的院子,大门锁着,可是没有侍卫。凭直觉,沈奕和叶念惜同时认为这地方最为可疑。 若是里面没有关着人,无须用锁子。而公良鹤不会武功,所以无须侍卫守备。若是有侍卫守着,反而惹起嫌疑。 这院子的墙不是很高,沈奕抱起叶念惜飞身入了院子里,两个人没敢乱动,先仔细打量了一番这院子。 是个废弃的院落,堆放着木柴一堆又一堆,不过这木柴堆的时间好像有些长了,经过风吹雨打,有的已经腐烂了。看样子是个柴房,可是这柴房上锁子,就更不合适了吧? 看到院落北墙根儿有一排房子,两个人悄悄走了过去。 “等着,我进去瞧瞧!”沈奕低声。 叶念惜扯住了他,“这里面应该没住着人。” “何以见得?” “瞧这窗纸破的,还有这房顶漏了。”方才叶念惜跟着沈奕跳墙,正好看到房顶一个大洞。 透过窗户上的破纸,看到里面果然空无一人,连个床都没有。沈奕十分丧气,折腾一晚上,什么收获都没有。 第476章 似曾相识 “不过这屋子里可能有咱们想要的人。”叶念惜捏起地上的一片菜叶儿,这菜叶儿是炒过的,没有干,像是晚上刚掉落的。 沈奕立即来了精神,“你还挺机灵的。” “那当然。”叶念惜冲他挤了下眼睛,两个人推门进了屋子。里面果然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摸了摸墙壁,没有机关,而墙壁也都是实心。又敲了敲地面,终于有了异常,一块地面敲下去,是空的。 两个人会心一笑,沈奕让叶念惜闪到一旁去,仔细观看这块地面附近,终于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砖头,砖头下面是个按钮,沈奕按动了按钮,只听得嘎吱嘎吱的声音,那下面悬空的地板开了。露出了一个三尺长宽的木板。 木板上有锁子,这难不倒沈奕,他用随身带着的一支簪子将锁子捅开,掀开木板。 出现了一条延向下的台阶甬路,黑洞洞看不真切。 沈奕点着火折子,走在前面,叶念惜跟在他后面,两个人十分小心谨慎的沿着台阶走了下去。 这一幕似曾相识,叶念惜揉了揉太阳穴,怎的有些疼?似乎自己什么时候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可是怎么没有了印象? “沈奕,你来过类似的地方吗?”叶念惜轻声问道,自从将他打败,对他就再不客气,直呼其名,而沈奕也没有纠正过。 “这破地方哪里来过啊。”沈奕的声音也很轻,不过他很快皱起眉头,“别说,好像还真去过呢。那是好几年前了,在紫胤国的九王爷府里,我和念惜一起去的。也是个地下室,里面的东西啊,可真好啊……”想起那一屋子的金银珠宝,沈奕就痛心疾首,怎么都给了叶启轩和李瑾瑜呢! “嘘!”沈奕将步伐放的更轻,更慢。 走到台阶拐弯处,沈奕和叶念惜提高了警惕,生怕有个机关什 么的。幸好这地下室并不深,拐过一个弯,下了台阶,便是平地,是个偌大的房间。 这房间里有桌椅,有茶壶水壶,还有一张床,借着昏暗的火光,看到那床上躺着一个人,似乎睡得正香。 沈奕向叶念惜招了下手,用手指比划了一下动作,指指左边,又指了指右边,这是曾经他与叶念惜约定的手势暗语,简单明了。叶念惜当然知道,点头。 这么聪明?沈奕多看了叶念惜一眼,心中一动,今天夜里这位小叶子的表现一点儿都不像是在山里长大的女子,这副机灵劲儿倒是挺像叶念惜的。如果她真的是叶念惜就好了。 一个行动的手势,叶念惜和沈奕一左一右,走向那床铺。 他们可以肯定,这床上躺着的是一个活人。因为地下室里阴冷发霉的空气里弥漫着饭菜味儿。 这个人平躺在床上,所以还有一丈远,沈奕便看了清楚,“公良鹤先生!” 三步并两步走到近前,推了公良鹤一下,他翻了个身儿,迷迷糊糊中嘟囔了一句:“让老夫睡个踏实觉儿,饭菜就放到桌子上吧。”以为是送饭菜的侍卫来了。 “不错,还活着。”沈奕推了推他。 公良鹤听着声音不对,这才睁开眼睛,眯着看了半天才看清楚,“沈奕啊!这个戴着面具的是谁?” “老人家,眼力不错啊,竟然能看出来小爷做的软皮面具。”沈奕的手艺比文瑾瑜差了一截儿,而文瑾瑜的手艺比公良鹤差了一大截儿。别看公良鹤八十余岁,可是那一双眼睛看人极为准确。 叶念惜也不摘面具,只是看着这位公良鹤先生,易容高手?真是个传奇人物。 沈奕和公良鹤聊了几句,这才得知不久前他离开了九阙宫,本想去蓬莱岛找蓬莱道长叙旧。可是出来没多久,就被人绑了送到这 里。那些人威胁他,要他为女子易容,全部易容成念惜公主的模样。 公良鹤岂是能被威胁的,当然不服从。所以被那些人关在了这里,软硬兼施,没办法,最后答应只为一位女子易容。他将那女子的容颜改的和念惜公主极为相似。却没想到对方食言,并没有放他出去。 “你的本事那么大,救我出去吧?”公良鹤可怜巴巴的看着沈奕。 沈奕笑嘻嘻的看着他,“你易容的那位女子叫什么名字?” “他们给她取名字叫怜惜。”公良鹤是个老实人,有问必答。 果然猜对了,沈奕和叶念惜的目光交流了一下,忽然发现两人之间默契十足,这应该是与念惜公主才有的默契啊。 “这是玄国的王爷府,外面层层守卫,我带你出去是件很困难的事情,风险太大了。”沈奕不打算救公良鹤。 公良鹤已经坐起来收拾好东西,听他这么一说,泄气儿了,“沈奕,你要是救我出去,我告诉你一件事情。” “你说的事情,小爷才不稀罕呢。”沈奕来这一趟,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他没想着救人。因为骆寒知道公良鹤在这里,并未施以援手,他何必多此一举呢? 公良鹤哪里能放过这或许是唯一的逃命机会?他道:“你要是救我出去,我告诉你一些关于念惜公主的事情。” “念惜?你知道她的消息?”沈奕惊喜,险些将公良鹤晃得散架了。 “我当然知道了。”公良鹤似乎看到了希望。 沈奕惊喜,“念惜她没事儿吧?” “救我出去再说。” “她活着还是死了?” “救我出去再说!” “她在哪儿?” “救我出去再说!!” 无论问什么,公良鹤就坚持一句话,沈奕终于放弃了,“小叶子,咱们走!” “哎?沈奕,你不想知道叶 念惜的消息啊?”公良鹤沉不住气了。 沈奕在即将拐过弯儿上台阶时,伸出两个手指,“两天内,小爷救你出去,不过你可不要食言。” 公良鹤终于放心的坐在了床边上。但愿沈奕这孩子没有骗自己…… 沈奕和叶念惜很顺利的出了王爷府,两个人换回来时衣服,悄悄回了皇宫。 此时天色微亮,叶念惜哈欠连天,回房间后就躺在了床上,“跟你出去这么一趟还真够累的,这软皮面具算是我的报酬了。”从脸上摘下软皮面具就塞到了怀里。 沈奕的手慢了些,没有抢过来,“我说小叶子,你怎么是个无赖啊。与你这幅容颜一点儿都不配。我都怀疑你才是公良鹤施展易容术的那个。” “公良鹤的手艺没这么差吧?”叶念惜扯了被子睡觉。 当着自己的面儿呼呼睡大觉的女子,也只有叶念惜和眼前的这个小叶子了。沈奕无声无息的悲伤了一下,自己就那么没有危险?让女人放心? 小侯爷最后安慰了自己一番:这个小叶子没眼光,没头脑,幸好旁边坐着的是自己,正宗的正人君子一枚,若是换了旁的男子,早就起了色心。 也许是自己为人光明磊落,是个谦谦君子,所以让小叶子没有戒心。想到这里,沈奕的心情好了许多,出门去找骆寒商量搭救公良鹤的事情。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时分,叶念惜伸展腰身,看到房间里空无一人,揉了揉眼睛,从怀里取出软皮面具玩弄着,有了这东西,就可以变换容颜,轻易出宫了。 随着软皮面具掉出来的是沈奕送的软皮,这东西比较小,容易丢,所以还是贴在皮肤上最好。 总共四片儿,胳膊上贴两片儿,便于摘取。叶念惜找了个略微小点儿的软皮将胸口伤疤贴上,另一个贴在了脚上的梅花 胎记上,这样全身肌肤再无瑕疵。 完美啊,叶念惜找了个小镜子自顾欣赏容颜,脑子里想的是如何离开皇宫,可是离开这里去哪儿呢?有了软皮面具,随时可以离开,心里反而不着急走了。 门推开,沈奕走了进来,刺眼的阳光让叶念惜微微皱眉,“你怎的好像不高兴?” “骆寒那个天煞的,竟然不同意去救公良鹤。”沈奕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倒茶喝水,为了说服骆寒,他没少费口水。 叶念惜歪头看他,“他那么喜欢念惜公主,救出公良鹤一定能打听出来念惜公主的下落,他一定比你还着啊,怎么会不答应呢?” “这种事儿小爷怎能告诉他?”沈奕急忙瞥眼看窗外,这个院落在北冥宫里,紧挨着骆寒的房间,若是被他听到可不妙。 “你没说啊?”叶念惜为小侯爷的智商捉急。 “说出来,小爷还怎么英雄救美啊?警告你啊,这事儿不许说出去。”沈奕想的是自己去救叶念惜,凭什么自己冒着危险得到的消息与旁人分享呢? 叶念惜终于明白他的心思,躺在床上捂着被子打了个哈欠,“那你自己想办法去救公良鹤吧。” 刚翻了个身儿,身上一沉,沈奕到了床边,上半身压了过来,“丫头,我在这里只有你一个帮手,你不会打算袖手旁观吧?” “我又不会飞檐走壁,去哪儿都拖小侯爷的后腿儿,能帮你什么?”以叶念惜的身手,不给他添乱就是好事儿了。 “我要你去找文瑾瑜,让他来帮我。”沈奕低声道。 “沈奕,你答应公良鹤两天之内救他出来的。我去找文瑾瑜?来回没有一个月也要十多天吧?”叶念惜摇头,这是要让公良鹤等多久啊! “文瑾瑜就在这皇宫里,今天早晨刚到的。” 叶念惜腾地坐了起来,“不是吧?” 第477章 文瑾瑜来了 “文瑾瑜听说骆琦送给骆寒许多貌似叶念惜的美人儿,过来找你了。他对你还真不错。那着急的样子,可不像是装出来的。”沈奕的眼睛就像是蝴蝶翅膀似的忽闪了两下,静楚的眸子深深凝视着叶念惜。 文瑾瑜一定会将自己带回去,叶念惜摇头,“不去!”忽而看向沈奕,“你没告诉他我在这里吧?” “暂时还没有,不过骆寒正带着文瑾瑜查看那些女子,估计很快就审查到你了。”沈奕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叶念惜急忙跳下床,“你怎么不早说呢?”四周张望,这躲在哪里合适呢? “一会儿我爬到床底下去,你可别说出去。”叶念惜掀起床帏。 沈奕一把将她拉起来,双目直视,傲居神态让人心中为之一震,“你到底是谁?为何文瑾瑜将你看的那么重?骆寒也要将你放在心上?” “小叶子啊!”叶念惜不知道他为何如此一问,“可能是因为我像念惜公主吧。你也知道了,画上的人定然比真人美上三分。可能那怜惜更像是画卷上的念惜公主,而我可能更像是生活中的念惜公主。你不也是缠着我不放吗?” “小爷又不是没见过念惜?当初我们朝夕相处,你这幅容颜也就是她的一半吧,不过既然他们那么在意你,我不能不在意啊。”听到院子里有动静,沈奕抓住了叶念惜不放。 叶念惜着急,“沈奕,我要是被文瑾瑜带走了,可就没人帮你了。” 好像能帮什么大忙似的。沈奕扯了扯嘴角,正要说话时,外面传来清寒如水的声音,“咱们坐院子里等沈奕吧,若是这么推门进去撞破了人家的好事可不合适啊。” 这个骆寒,说话从来就没有让人听着顺耳过,沈奕着急去开门,趁这个档儿,叶念惜溜到了床 底下,“沈奕,不许出卖我!” 门外,长身玉立两位翩翩公子,一白一青,一冷一温。院落景致因这两人的到来而失色。 沈奕大步出了房间,“难得咱们三个聚在一起,不如我做东,今日就在我这里喝个痛快?” 对于小侯爷这种将他人地盘当做自己家的行径,骆寒习以为常,不就是小侯爷请客,自己出酒菜吗?身为一国之君还是出得起的。 可是床底下的叶念惜就没这么宽宏大度了,她真想爬出去揪住小侯爷的耳朵骂个痛快,没脑子吗?我在床底下趴着,你们在外面吃酒,有没有天理啊! “那个叫小叶子的姑娘呢?”文瑾瑜抬眼看开着的房门,可是房间里空无一人。 沈奕展颜一笑,风轻云淡,“刚才还在这儿呢,估计是听说你要来,吓跑了。” 骆寒神情为之一动,这小叶子果然是九阙宫的人。 “是你将她藏起来了吧?不肯让我见她。沈奕,你好心思啊!”文瑾瑜说着就要进房间搜索。 沈奕快他一步,用身子将门挡住,“文瑾瑜,我怎么个好心思了?你将话说明白!” “是你将念惜带走的,却装作无辜,骗我找了这么久。”打架,文瑾瑜向来不怕沈奕。不过这个黑锅沈奕背的着实冤枉,小侯爷岂能干那种拐带女子的事情? “念惜?”骆寒挑眉。 文瑾瑜语气自然,“因她长的像念惜,又没有名字,我便给她用了这个名字。” 不疑有他,骆寒失望了。 伸手打掉沈奕的阻拦,文瑾瑜闯入了房间里。沈奕站在门外,双手叉腰,“哎,我说文瑾瑜,你敢在小爷的地盘撒野?这房间是你能搜的吗?赶紧给我出来。”动嘴不动手,惹得骆寒在旁轻笑了一声。 叶念惜此生最尴尬的一幕出现了,趴 在床底下和文瑾瑜四目相对,毫不情愿的被他拉了出来,这幅狼狈样子别提多丢人了。 文瑾瑜为叶念惜拍打身上尘土,“念惜,他没为难你吧?” 叶念惜看到小侯爷负手站立门外,那邪魅的嘴角勾起,一副得意神情,暗自腹诽:这家伙也不帮自己一下。殊不知,即便是小侯爷拼了全力,也无法阻拦文瑾瑜寻找叶念惜的步伐,人家大老远过来,不见到小叶子怎能回去? “没,没有,为难与我。”叶念惜怯懦回答,看了一眼沈奕,急忙低下了头,十分害怕他的样子。 文瑾瑜看在眼里,顿时火冒三丈,冲着沈奕喝道:“沈奕,你竟然将她藏在床底下,若非我今日过来救她,还不知道要被你怎样欺负!” “小叶子,你说话凭良心啊,小爷可从来没有为难你啊!”沈奕欲哭无泪,文瑾瑜只信这丫头,不信自己啊! 叶念惜在文瑾瑜身后朝着沈奕做了个鬼脸儿,看他气得冒烟儿,心情大好,扯着文瑾瑜的衣袖,低声下气,“人家是小侯爷,身份尊贵,我一介弱女子,惹不起,被他欺负了也是寻常事情。” 这无异于火上浇油,文瑾瑜火冒三丈,“沈奕,今日我定要替念惜出气。” 被女人坑,还是头一回!沈奕扶额,“骆寒,帮我!” “好,我帮你去布置酒菜。”骆寒转身吩咐侍女。 这都是什么朋友啊?沈奕深刻了解到什么叫女人是用来背叛的,兄弟是用来背后插刀的。 “文瑾瑜,咱们有话好好说,一见面就打打杀杀的多不好啊。”沈奕距离文瑾瑜保持一丈开外的距离。 又冲着叶念惜喊道:“小叶子,赶紧拦住他,小爷可以不与你计较。否则那软皮面具我可要收回去了。” 只怕再不帮他,连自己想 要逃出宫的事儿都抖落出来了,叶念惜急忙拉住了文瑾瑜,“其实他也没怎么欺负我,咱们吃饭吧,我饿了。” “跟我走!”文瑾瑜拉住了她的手,那宽厚温暖的手掌传来阵阵温度,叶念惜忽然觉得很踏实。可是,不想跟他隐居啊! “咱们喝了酒再走,你瞧骆寒都准备饭菜了,总不能浪费吧?”沈奕接到叶念惜投来的求助目光。 “吃了饭再走!”叶念惜央求。 文瑾瑜当然不会让她失望,点头同意。 骆寒在一旁十分不乐意,这到底是自己的皇宫啊,小叶子是刚选的宫女,这说带走就带走,将自己放在什么位置上?不过他向来沉得住气,等等再说。 一张方桌四把椅子,文瑾瑜当然挨着叶念惜,坐在她的左边,沈奕挑了叶念惜的右边坐下,骆寒正坐在叶念惜的对面,那一张愈发清冷淡漠的容颜,纵使漫不经心的喝酒吃菜,依然令叶念惜感觉到寒冷。 骆寒只是喝酒,很少吃菜,他与文瑾瑜举止优雅,谈吐有度。反观沈奕则是另一种风格,一手鸡腿儿,一手酒杯,大朵快颐,好不自在。 都是九州内有身份的人,怎么差别这么大呢?不过小侯爷的这种吃法更合叶念惜的心意,两个人碰杯喝酒,有说有笑。 这丝毫看不出来两人有矛盾啊?何时变得这么熟络了?骆寒凝眉不语,文瑾瑜敌视坐在对面的沈奕。 沈奕对此视而不见,反而将嘴巴凑到叶念惜耳际处,悄声低语:“小爷可是无缘无故背了个拐骗女子的黑锅,你打算如何报答于我?” “小侯爷难道要让我以身相许吗?”叶念惜笑道。 “沈奕!”文瑾瑜险些拍了桌子。 沈奕一缩脖子,“你想嫁,小爷还不想娶呢。”手在下面扯了一下叶念惜的衣 服,瞪了她一眼,想死?说话! 没想到文瑾瑜反应这么大,叶念惜急忙道:“我跟小侯爷开玩笑呢。我出身卑微,哪里能配的上他啊。” 算你识相!沈奕继续与叶念惜低声嘀咕。 “要想摆脱文瑾瑜,就要找到念惜公主,找念惜公主呢?一定要从公良鹤这里下手。救公良鹤,全靠文瑾瑜。所以,你要想得到自由,只有听我的说服文瑾瑜。”因为天子,沈奕和文瑾瑜的关系起了微妙变化,不再是以前的敌对。 想想有道理,叶念惜悄声问他:“如果让骆寒帮忙,岂不是更好?小侯爷的面子暂时放一放吧?” “你认为骆寒会同意吗?只怕还会阻止呢。”沈奕愁眉不展。 抬头看那座冰山,正撞上他的星眸投来,叶念惜急忙低头,怎么就不敢直视他呢?不就是一国皇上吗?人家沈奕也是皇上,文瑾瑜还是天子的儿子呢,自己怎么就不怕呢? 难道是因为他长得好看?瞧自己这点儿出息,叶念惜暗自恼恨了一句。这才又抬头看向骆寒,那清冷眸子正在审视自己,叶念惜咳嗽了一声,“皇上,您总看我做什么?” 骆寒放下酒碗儿,“文瑾瑜,我瞧着这位小叶子姑娘倒是很像当初的念惜。” 文瑾瑜点头,不以为意,继续喝酒。 骆寒又道:“念惜无缘无故失踪,你不闻不问,反倒找了个相似的女子代替,有些反常。” 文瑾瑜不动声色。 骆寒终于道:“你与她自幼青梅竹马,当年在乌珠国为了救她舍弃性命。你将她看的比自己性命还重要,她丢了,你应该着急。除非……” “除非什么?”沈奕问道。 “除非,他知道念惜没有死,而且知道他在哪里。”骆寒笃定,放下了酒碗儿,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文瑾瑜。 第478章 与虎谋皮 文瑾瑜的酒碗儿晃了一下,起了涟漪,他怎能告诉他们,自己冒着风雪找了好几天,才将险些被冻死的叶念惜救了出来,而让众人牵挂的念惜公主就坐在他们旁边呢? 想到这里,文瑾瑜兀自一笑,道:“若说最镇定的,只怕非沈奕莫属吧?” “我那时候刚收到杨青竹的信,知道他和望舒没有死,就匆忙去了凤起国,回来路上才知道念惜出了事儿。怎能不着急?我可是抛下国事去找念惜呢!”为了寻找叶念惜,沈奕的确费心费力。 骆寒将这两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看在眼里,暗自揣摩,沈奕不像是说假话,可是这文瑾瑜就让人难以信服了,“你将念惜藏在哪里了?” 这个骆寒还真不能小觑了,文瑾瑜比他还要理直气壮,“念惜是在你手中丢的,现在来找我要,骆寒,我还要问问你呢,你将她藏在哪里了?” 这两人的火气都不小啊,沈奕乐的在一旁看热闹,这两人打起来,谁更胜一筹呢?“文瑾瑜,你就将念惜交出来吧,人家可是骆寒的皇后,你藏起来算怎么回事儿呢?”这事儿啊,能挑多大挑多大,谁让你们欺负小侯爷呢! 若非失踪,叶念惜现在应该是他的皇后了。骆寒的心被猛烈击了一锤,疼痛难忍,“文瑾瑜,还给我念惜!” “骆寒,该是让你还给我念惜!”文瑾瑜将酒碗儿重重放在桌子上,若非是骆寒,念惜怎会在那冰天雪地里险些死掉呢?而这个男人很快就选了美女入宫,他根本不配娶念惜为妻! 一言不合,打了起来。其实依照文瑾瑜和骆寒的脾气性格,他们不会轻易与对方动手,今日如此莽撞,一是都在气头上,二是两人是情敌,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平日里可以不计较,现在叶念惜出 了事儿,都瞧不上对方的所作所为。 屋里地方小,两个人纵身去了院子里。这么精彩的好戏,怎么能错过?沈奕捧了盘凉拌牛肉,拉着叶念惜坐在门槛处看。 一边吃肉,一边看热闹,吃光了,就让叶念惜去换一盘菜来,好不自在。 趁着那两人打斗的热闹,沈奕低声道:“今天晚上,你负责留下文瑾瑜,并且说服他与我一起救公良鹤。事成之后,我可以再给你两张软皮面具。” “成交!”叶念惜也想着早点儿找到念惜公主,自己就能解脱了。 骆寒和文瑾瑜一直打到了日落西山,而叶念惜和沈奕也一直吃到了那个时候,一桌子的酒菜,都落入了两人的肚子里。 最后一盘菜吃干净,沈奕伸了个懒腰,“打了这么久都没有分出胜负来,骆寒,你的武功退步了。” “是他的武功进步了!”骆寒到底是身子有些虚弱,额头冒汗,跳了出来,微微喘气儿,夺过沈奕手中茶碗儿喝了干净。 没想到文瑾瑜这么厉害,怪不得沈奕找他做帮手,叶念惜大开眼界,若是带着他闯荡江湖,应该很安全。不过这个羸弱的皇上也不简单啊,打了这么久没有累趴下,可见身子骨挺硬朗啊,这病只怕是装出来的! “念惜,咱们走吧!”文瑾瑜伸衣袖沾了沾额头细汗,上前拉叶念惜。 “天色不早了,咱们明天再走吧?”叶念惜明眸风流转,带着些许恳求,让人不忍拒绝。 文瑾瑜微微一愣,这样子像极了她十五岁时央求自己出宫的样子,那次心软答应了她,却让她遇到了轩辕谂,这一次决不能答应,不能让她与骆寒再接触,“不行,今天必须走。” 没想到他拒绝的如此没有情面,叶念惜看了沈奕一眼,对方挤眉弄眼,意思是一定要 办成事儿。 “小叶子好歹也是我的侍女,若非沈奕到来,已经为我侍寝了。文瑾瑜,你说带走就带走吗?我不许!”如果小叶子走了,这九阙宫的事儿从何追起?骆寒必须表态了。 一比三! “侍寝?骆寒,你还真够——无耻!”文瑾瑜就更不能让叶念惜留下了。 噗!沈奕笑喷了,平日里这词儿用在小侯爷身上居多,今日变成了骆寒,还真有些不适应,不过小侯爷的心情十分愉悦。 骆寒瞪了他一眼,“有什么好笑的?像小叶子这种女人,朕根本看不上眼,让她侍寝,无非是端茶倒水守个夜而已。你们想哪儿去了?” 自己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叶念惜叹了口气。 沈奕拍了拍叶念惜的肩,“你瞧他有没有断袖的前途?比我更像吧?” 叶念惜一脸鄙夷,“你该不是想甩了杨青竹跟他在一起吧?小侯爷能不能给天下女子留点儿希望啊?”好看的公子都让你给弄成断袖了,我们怎么办啊? “杨青竹他……这事儿小爷没法给你解释!”沈奕戳火,明明是个女子的魂魄,偏要投到男子身上,这不是成心让自己为难吗?要说这事儿啊,全怪蓬莱道长,等哪天见到他老人家,一定要说叨说叨。 “既然你瞧不上她,就让我带走,一个侍女,不会舍不得吧?”文瑾瑜略带讥诮之意,骆寒若是再不放人,就是小肚鸡肠了。 骆寒并不上当,愈发疏离冷淡,“不是舍不得一个侍女,如果你想要,就是十个侍女我也会给。舍不得的是我玄国的面子。你要个侍女我就要给,知道的是我大方,不知道的以为我怕了你。文瑾瑜,你要带她走也行,条件交换!” “什么条件?”文瑾瑜问道。 “叶念惜的下落!”骆寒认准了文瑾瑜知道 此事。看到文瑾瑜面色不善,又补充一句:“不要妄想硬闯出去,我一个人就能拦住你,而你的小叶子,随便两个侍卫就能将她抓起来。用叶念惜的下落换你们离开,否则就在这里乖乖的住上几天吧。” 文瑾瑜脸色上波澜不惊,可是从那握紧的拳头上能看出来,他已经出离愤怒了。能将温润如玉的公子气成这样的,唯有骆寒。 这回是要动真格了,沈奕看着苗头不对,碰了下叶念惜,“这若是再打起来,最好的结果是一死一伤,弄不好两个都要去阎罗殿报名了。” 叶念惜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急忙拉住了文瑾瑜,附在他耳边道:“我知道念惜公主的下落!咱们先在这里住上一晚。” 这句话无异于晴天霹雳,文瑾瑜瞪大了眼睛看向叶念惜,她怎么可能知道呢?刚要开口问,叶念惜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就这么定了,咱们先留在这里。” 文瑾瑜没有说话,只是觉得有些乱了,他必须理清楚一切。 这两人同意留下了,骆寒十分满意,将文瑾瑜安置在了沈奕房间的隔壁,叶念惜当然跟着文瑾瑜。 骆寒派了上百侍卫在附近巡逻,防止文瑾瑜带着叶念惜悄然离开。这让沈奕头疼了,防备的如此严密,怎么能去救公良鹤呢? 当夜,沈奕去了文瑾瑜的房间,由叶念惜将公良鹤的事情说出来。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劝说文瑾瑜帮助沈奕。 文瑾瑜终于弄了明白,公良鹤在骆琦的王府里。这两人是要自己去救他出来,然后打听叶念惜的下落。 公良鹤这人有些单纯,他一定会将叶念惜易容的事情说出来,最重要的是他可以认出叶念惜。若是当众指出小叶子就是叶念惜,那么自己努力的一切都完了。文瑾瑜庆幸自己知道了这 事情。 当即下定决心:万万不能让公良鹤落在旁人手中。 让文瑾瑜去救公良鹤,无异于与虎谋皮! 可是,沈奕不知道其中曲折,当文瑾瑜答应时,他喜不自禁。 当夜,老天爷十分配合,正是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小侯爷探头一看,适合作案! 出皇宫?如何能难住沈奕?骆寒那上百侍卫防的是文瑾瑜和叶念惜,又没有防备他沈奕,所以沈奕出宫易如反掌。 抓住了这一点,文瑾瑜出宫成了十分简单的事情,他戴了个软皮面具,穿上沈奕的衣服,模仿成沈奕的样子先出了宫。而沈奕则看到侍卫换岗后,以本来面目出了宫。 只留下了叶念惜在房间里守着,她百无聊赖,拿着软皮面具在脸上试来试去。盘算着若是找到念惜公主,自己是不是就自由了? 最起码骆寒不会在宫里养这么多像念惜公主的女子,文瑾瑜呢,也不会拉着个替身去隐居,叶念惜觉得鸟笼开了,自己马上要飞出去了。自由自在啊…… 躺在床上晃着二郎腿,闭目养神,憧憬着未来的生活…… 听到细微的门响动声,叶念惜没有在意,今夜风大,窗户都被吹得呼呼响,那门偶尔响一下也十分正常。不知那两人如何了?按时间推算,应该已经进入王爷府了,顺利的话,一个时辰就能回来吧! 一个时辰,够睡一觉了。叶念惜打了个哈欠,睡觉! 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叶念惜睁开了眼睛,啊的一声惊叫,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脸恐慌,“皇,皇上!” 不知何时,骆寒已经坐在了床边,白衣白袍,沉静如水,那双带着桃花的星眸正盯着她看,水润薄唇轻启,吐出几个字:“脱掉衣服!” 叶念惜反而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你想做什么?” 第479章 将她的双手剁下来 “是你自己动手,还是要朕亲自动手?”骆寒的手从衣袖中探了出来,修长笔直的手指轻轻一扬,将叶念惜的被子掀起来。 “你不要乱来!文瑾瑜不会放过你的!”叶念惜吓得将身子蜷缩到了墙角处。 骆寒神色不明的看着她,“文瑾瑜?他去哪里了?还有沈奕,他呢?” “不知道!”叶念惜警惕的看着他,一只手在床上摸来摸去,想要摸到文瑾瑜的包袱,里面应该有匕首之类的东西吧。 骆寒岂不知她的心思?先叶念惜一步抓住了包袱,看也未看,扔到了桌子上,“朕知道你是九阙宫的人,只是想问问,你入宫是九阙宫的意思?还是骆琦的意思?” “九阙宫?什么地方?”叶念惜的确没有听文瑾瑜说过。 骆寒的以为她在装傻,可是看那迷茫样子,似乎真的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难道自己猜错了?可是无论如何,今夜来的目的必须达到。 那骨节分明的手指伸了过来,叶念惜无处可躲,硬是被他扯到了怀里,还未来得及喊一声救命,穴道被点住,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来。 面前之人沉眉冷目,细若凝脂的脸颊在摇曳烛火映照下柔光溢彩,他的睫毛忽闪了一下,犹如花开花落,千年孤寂。他的手指微微颤抖,放在了叶念惜的腰际。 叶念惜的头正好靠在他的胸前,几乎能听到他心跳的声音,扑通扑通,跳得很块。她也能感觉到骆寒的气息,有些急切,在他竭力掩饰下,仍然不平稳,似乎,他比她还要紧张…… 腰间锦带抽开,外套褪去,那只手犹豫了片刻,又去解内衫…… 今晚要失身?叶念惜无比悲凉,虽然这男子是尊贵的君王,长的又极为好看,可是就这么被他轻薄,也是 心不甘情不愿。此时此刻,叶念惜恨透了骆寒,但凡能动一下,管他什么皇上国君的,直接一脚踢飞! 随着最后一件衣裳解开,光洁的肌肤露了出来,骆寒只是看了一眼,便将衣衫合上,不再去看。 这是怎么回事儿?叶念惜看到那双星眸黯然失落,眼中桃花落尽,萧瑟渐浓。难道对自己这副身材失望了?不至于啊,这身体虽然瘦弱,可是也算玲珑有致啊。 正自想着,脚上一凉,那缠着的裹脚布被扯了下来,骆寒的手指抚了上去。叶念惜不由得紧张,这皇上的癖好也太特别了吧? 叶念惜气愤异常之时,骆寒将她放在床上,伸手指解开了穴道,他的确失望了,他本来就不该有期望,不该奢望小叶子是叶念惜,她的胸口没有疤痕,脚上没有梅花胎记,她绝对不是叶念惜! 念惜,你到底在哪里啊?骆寒心如刀割般疼痛,以至于脸上挨了一巴掌后半天没反应过来,“你,你敢打朕!” 又不是没打过?叶念惜本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原则,语气生硬骂道:“骆寒,枉你长的人模狗样,没想到是个好色之徒。别说我瞧不起你,就是念惜公主回来了,也会瞧不起你。”直呼皇上的名字,可见有多么的愤恨了。 “朕好色?你以为朕愿意碰你?朕还怕脏污了双手。小叶子,朕的名字不是你能叫的,下次让朕听见,割了你的舌头!”骆寒站了起来,坐在一旁椅子上,与叶念惜保持距离。 “打朕?你的这双手不想要了吧?来人,将她的双手剁下来!”骆寒此时才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 两个侍卫推门进来,将叶念惜从床上扯了下来,一个将她的双手按在地上,一个抽出了长剑。 这是要真的剁手啊!叶念 惜哪里能吃眼前亏,这手剁掉可就长不出来了。急忙求饶:“皇上饶命!” “晚了!”骆寒冷冷一声。 叶念惜心里这个恨啊,总不能后半生成了残废吧?伸脚踢向按着自己手腕的侍卫,那侍卫没有防备,一下子摔倒地上,叶念惜趁机将双手缩了回来。 “竟然敢反抗?给我抓住她!”骆寒发话。 逃走是不可能了,唯有拖延时间,等着文瑾瑜和沈奕回来,只有他们能救自己。 叶念惜施展出来全部本事。这一下子,不只是她自己惊呆了,就是坐在椅子上看热闹的骆寒也不由得皱起眉头。 踏雪寻梅,十八招一一施展开来,竟然让两个侍卫无法近身。最后一脚踢去,两个侍卫倒在地上呲牙咧嘴。 “你竟然会武功!”骆寒站了起来。 我竟然会武功!叶念惜欣喜。 “朕领教一下。”骆寒挥掌而来。 叶念惜知道他武功高超,急忙躲闪,“皇上,你若是杀了我,文瑾瑜和沈奕回来,一定不会放过你!” “谁说要杀你!”五六个回合后,骆寒握住了叶念惜的两只手腕儿,将她反手困住,叶念惜动弹不得。 “招数不错,可惜运用的不好。”骆寒将叶念惜推到了地上。 这下死定了。叶念惜脸色煞白,一股凉气从后背散开,直到指尖末端,浑身发抖,她也怕死了。 骆寒让那两个侍卫出去,并没有坚持剁掉叶念惜的手指,“你的武功应该是文瑾瑜教的吧?”有些招数,能看到文瑾瑜的影子。 “我也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叶念惜这回老实了。 可是在骆寒看来,她还是不老实。刚要发作,门外有侍卫跑来,“皇上,有要事急报。” “什么事儿?进来说。”骆寒将门打开。 那侍卫走上 前,双手抱拳,“禀报皇上,王府出事儿了,乱成了一锅粥!” “出什么事儿了?”骆寒问道。 侍卫回答:“好像有两个刺客!奴才是刚得到消息就赶过来禀报了。” “下去吧!继续查探。”骆寒吩咐。 叶念惜听的真切,两个刺客?那不就是文瑾瑜和沈奕吗?他们怎么出事儿了? 骆寒当然也猜到了刺客的身份,“文瑾瑜和沈奕呢?是不是去了骆琦的王府?” “是,请皇上救他们。”叶念惜担心两人安危。 “不救!”骆寒回答的干脆。因为王府侍卫根本就拦不住那两人,他何必多此一举呢? 叶念惜哪里知道,她以为骆寒真的冷血,一股脑儿将事情说了出来,“他们是为了去救公良鹤,公良鹤知道念惜公主的下落。你若是想要见念惜公主,就一定要救他们。” “念惜?”骆寒立即动心,公良鹤在九阙宫呆过,以他和天子的交情,或许真的知道叶念惜的下落。 “不要骗我,否则朕杀了你!”骆寒威胁一句,大步出了门。 叶念惜担心文瑾瑜和沈奕的安全,跟着他身后也出了门,“皇上,您打算怎么着?” “还能怎样,去王爷府看看。”骆寒带了几个侍卫向宫外走去。 叶念惜哪里能安心在宫里等候,“皇上,带我一起去吧?” “你?一介女子,只会耽误了事儿。回去等着,朕还没有跟你算完账呢!”有侍卫牵过了马匹,骆寒飞身上马。 叶念惜伸手抢过一个侍卫的马匹,“我也要去!” 看她上马动作十分娴熟,骆寒没有阻拦,或许今晚能通过这个小叶子看出端倪来,“换个侍卫的衣裳,女扮男装吧。” 叶念惜当即脱下那侍卫的外套,穿在自己身上。其实这在现代根本不是 什么事儿,糟糕的是在古代,直看的一众侍卫目瞪口呆,小叶子姑娘真够豪放啊! 骆寒皱皱眉头,这种女人谁娶谁倒霉,简直败坏门风。 一路疾驰,很快到了王爷府,随着一声:“皇上驾到!”王府大门打开,骆琦率领众人出来迎接,呼啦啦跪了一地。 骆寒微微抬手,“都起来吧。听说王府出了事儿,朕担心王爷受伤,赶来看一看。” “皇上的消息好灵通啊。”骆琦十分佩服。谁都听出来了画外音,皇上在王府里布置了多少眼线啊? 骆寒迈步进了庭院,“刺客抓住了吗?” “还在打,不过他们跑不了!”骆琦带着骆寒去后院看如何抓刺客。 听这语气刺客不像是文瑾瑜和沈奕,因为骆琦与他们认识,绝不敢下狠手。叶念惜正在琢磨着,看到了后院里烛火通明,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有打斗声音传来。 众人让开了一条路,叶念惜跟在骆寒身后,这才看清楚了被包围的几个人。 确切的说是三个人,两个相貌丑陋的男子在打斗,不许侍卫靠近。这两人中间站着一个人,叶念惜认识,正是公良鹤。他哆哆嗦嗦一副害怕样子,生怕哪一剑刺过来,自己就去与阎王爷约会了。 那两个丑陋的男子,叶念惜和骆寒都认了出来,是戴着软皮面具的文瑾瑜和沈奕。不停地有侍卫上前与他们打斗,若非带着公良鹤,他们早就脱身了。 “住手吧!”骆寒发话。 骆琦补充一声:“快住手!” 侍卫们这才停手,中间的三个人得以喘息。公良鹤伸手抹去额头汗珠,胆战心惊,“骆寒,快救救我!” 骆寒一副惊讶模样,“骆琦,这公良鹤先生怎么在你府上?” 骆琦更是一脸讶异,“公良鹤先生,是谁?” 第480章 王府中的冷箭 他会不知道公良鹤?骆寒并不揭穿,“那么这位是?” “府中人太多,我也不知道。”骆琦摆出王爷的派头来,“不过既然是我府上的人,岂容旁人随意带走?” 此时骆寒若是开口要公良鹤,已经不妥,不过他才不顾忌这些,“公良鹤先生是蓬莱道长的知己好友,方才他要朕救他,朕不得不应承下来。骆琦,放人吧?” “既然是公良鹤先生,那我一直将他当成普通人对待,实在是失礼。不如给臣弟个机会,好好款待公良鹤先生,明日再将他送入宫中。还请皇兄成全。”言语间十分客气,可是这态度未必是真心实意。 骆寒点头,“这样也好,还是你想的周全。” 就这么放弃了?叶念惜禁不住腹诽一句:皇上,您也太好说话了吧?不过想着骆寒大半夜赶来,不会就这么轻易放手吧?否则来这一趟有什么意义? 公良鹤险些昏厥过去,推开众人跑了上前,“骆寒,我今天必须跟你走,绝不在这里呆着!” 那孤清冷傲而俊俏面容露出了一种为难的表情,“骆琦,你瞧,公良鹤先生非要跟朕走,咱们应该尊重他老人家的意思。” 以退为进,真是下得一手好棋! 骆琦走上前,皮笑肉不笑,“公良鹤先生,本王盛情挽留,这面子不能不给吧?总要给本王个机会,解除你我之间的误会才好。误会解除了,本王亲自将你送入皇宫。先生意下如何?” 骆寒已经知道此事,不到万不得已,骆琦不会要公良鹤的命,只是要他对易容之事守口如瓶而已。 可惜骆琦高估了公良鹤的心机,这位老人家活了八十多岁,仍然保留了部分的纯真无邪,他立即搂住骆寒的胳膊,“他要杀我,你可不能丢下我不管。” 骆寒无奈, “公良鹤先生对你的误会,一时半会儿难以解开。他似乎受了惊吓,不如跟我回宫,有机会了你再解释吧。” “也好,只是公良鹤先生这身衣服破旧不堪,臣弟命人带他换一件,免得说我王爷府亏待了先生。”说罢,不由分说上前去拉公良鹤。 谁知道公良鹤像个小孩儿似的抱着骆寒的胳膊不撒开,“不用了,我这衣服挺好的。” “骆琦,既然先生不愿意换,那就不要勉强了。朕知道你对他并无恶意就行了。”骆寒拍了拍公良鹤的手背,“回宫!” 这就完了?叶念惜望着被众人包围的沈奕和文瑾瑜,这两人怎么办?骆寒不会没认出来吧? “皇兄此次前来是因为我府中有刺客,刺客还未抓住,皇兄就走,未免太着急了。”骆琦不想就这样放走公良鹤。 骆寒如梦方醒一般模样,“刺客?朕以为王府里没什么侍卫,担心你的安危这才带人赶了过来。没想到王府里竟然拿这么多侍卫,而你也安然无恙,朕还操什么心呢?若是这么多人都抓不住两个刺客,这群人也就白养了。” 公良鹤以为他真的不管沈奕和文瑾瑜了,急忙道:“他们两个是……” “刺客!”骆寒打断了他,“他们意欲劫持先生,刺杀王爷,死罪难逃。” “他们是救我的,是……” 骆寒替他智商捉急,“公良鹤先生,这大半夜的,您不困吗?早些跟朕回宫休息。” “我……,救人要紧啊,他们……” 骆寒实在没有耐心,一个眼神过去,侍卫上前捂住了公良鹤的嘴巴,拖着他就要走。 “这两个刺客太厉害,武功不弱,我的人打了半天都没有抓住他们。皇兄既然来了,不如伸以援手。”骆琦恳求。 想让自己去抓文瑾瑜和沈奕?骆寒 眸光一闪,眼角余光看到四周墙头上趴着的弓箭手,若是骆琦一声令下,这两人想要脱身还真成问题,于是道:“正好朕许久没有活动筋骨了,就试一试。” 从旁边侍卫手中拿了把长剑,跃到了近前,“私闯王爷府,不要命了?”不等那两人说话,挥剑便上。 这三人的打斗十分精彩,叶念惜看的津津有味儿,骆寒一人对那两人,肯定吃亏,不过他也不是好欺负的,长剑挥舞,白衣胜雪在两人中间周旋,灵活而巧妙。 交错的瞬间,他们在低声交流! “一会儿,我露个破绽,你们两个越墙而走!” “小爷的本事,稀罕你露破绽?” “你们两个不想活命了?没有我相助,很难逃走!” “你若不来,我们早就走了。” “……”骆寒表示无语。 这三个人一定没有发挥出来平日里的武功,否则怎么能打这么久呢?叶念惜看的无聊,瞥向身旁公良鹤,这容颜保养的,真心水嫩啊。八十岁的年龄,三十岁的脸,自己若是老了也这样就好了,回宫后一定要讨教一番。 眼角余光忽然看到骆琦对身旁侍卫低声说了几句话,前面的没有看真切,只是最后那句通过口型能看出来,“命神射手放箭,务必要了他的命!” 他的眼睛看的是骆寒,叶念惜的心不禁一紧,难道要杀骆寒?这王爷也太嚣张了吧? 叶念惜对骆寒没有什么好印象,他的死活也不甚放在心上,不过皇上一死,这些跟着皇上的人不就都完了吗?自己现在化身他的侍卫,也逃不走啊。为了自己的利益,叶念惜仔细盯着屋顶上的弓箭手们。 终于看到了侧面墙上有一人冒出了头,他端着弓箭瞄了又瞄,弓上放了三支箭。 可是这弓箭的方向不对,并未朝 向打斗的三人,而是…… 三支箭像三道闪电刺穿夜空飞射而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目标是公良鹤! 可怜公良鹤正聚精会神的看那三人打斗,暗暗紧张,并未注意到自己成了箭靶。事实上,这箭来的太快,容不得防备! 千钧一发之际,叶念惜伸手去拉公良鹤,这位先生站的稳当,叶念惜用了全力,才将他拉动,两个人双双跌在地上,叶念惜悲惨的被压在了下面。 公良鹤啊呀一声惨叫,引得那打斗的三人立即停了下来。 只见三支箭飞过,一支箭准确无误地插入了公良鹤的胸口上,另两支箭,因为叶念惜拉的快,擦着公良鹤的衣衫飞去,插在了地上。 公良鹤的胸口立即血迹蔓延,老人家当即昏厥过去。骆寒大惊,飞身上前,伸手点住了他的穴道,防止血液流失太快,“快,回宫!”抱起公良鹤飞身上马。 骆琦伸脖子看公良鹤的伤势,看他伤的是胸口位置,又流了那么多血,估计是活不成了。这才微微放心,不由得埋怨骆寒带来的哪个侍卫,若非他多事扯走公良鹤,这三支箭定然让他当场亡命! 等目送骆寒等人离去,再看那两个刺客,已经身影皆无,不知何时消失了。骆琦气的跺脚捶胸,在王府里大闹了一顿,竟然连对方的身份都不知道,传出去丢人啊! 再说骆寒抱着公良鹤回宫,将他放在床榻上,不敢耽搁,当即命人准备温水,为他拔箭治伤口。 此时,沈奕和文瑾瑜已经赶了回来,他们换回了日常衣衫,摘了软皮面具,站在床边,“公良鹤先生的伤势如何?” “不容乐观。”毕竟上了年纪,哪里禁得住这么折腾? 骆寒面沉如水,阴冷的让整个房间为之冻结不化,“我会竭尽所能救他。” 抬眸时,他的眼睛闪过噬心锉骨之痛,那是失望之极后的的无奈。 沈奕感慨:“骆寒自幼得到公良鹤先生的施救,见先生重伤而痛心,情深义重啊。不像有些人,看到自己师傅生死一线,还如此淡定。” “公良鹤的死活,我根本不放在心上,我心痛的是只怕无法从他口中探听到念惜的下落,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啊!”骆寒悲声。 文瑾瑜道:“生死有命,着急有何用?我相信骆寒的医术。” 沈奕和叶念惜只能说:这两人的良心让狗吃了! 若是公良鹤知道,是否会后悔救了骆寒的性命,教了文瑾瑜易容术呢? 其实骆寒的本身是轩辕谂,他与公良鹤几乎没有交集,若是换了平日,才懒得救他,今日能伸手救他就不错了。 而文瑾瑜,其实是乐于见到这样的场面的,公良鹤受伤,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那么叶念惜的身份就保住了,至于公良鹤,死不了就行,反正年幼时跟他学艺,不过两三天的时间而已。哪里能有什么深厚的感情? 说话间,骆寒的动作麻利迅捷,三下五除二就将箭羽取出来扔到水盆中,“幸好没毒!” 听这语气,公良鹤应该有救! 一通折腾后,血迹清理干净,伤口包扎完毕。骆寒松了口气,“幸好偏了方向,没有扎入心口。这把老骨头还挺硬朗。” 为了以防万一,必须有人来保护公良鹤,在他苏醒以前,不许任何人靠近。 骆寒需要上早朝,处理朝政,于是这任务就落在了沈奕和文瑾瑜身上,因为骆寒知道宫中侍卫中有骆琦的人,防不胜防,而他相信沈奕和文瑾瑜不会害公良鹤,毕竟还要从人家嘴巴里打听出来叶念惜的下落啊。 却不知道,这事儿啊,真正坏在了文瑾瑜的身上…… 第481章 藏身床底下 天色微亮,骆寒站了起来,打算去上早朝,当个皇上不容易啊,尤其是一个有责任心的皇上!像沈奕那样没责任心的皇上,简直是对皇上这一称谓的侮辱。 沈奕拉着叶念惜问道:“骆寒为何会突然去了王府?是不是你将事情告诉他?怎么能出卖我们呢?” “我不说,他就要剁我的手。”叶念惜万分委屈。 “剁手?”文瑾瑜不干了,敢欺负念惜,找死! “为啥剁你的手?”小侯爷问道。 “因为我打了他一耳光。” “为啥打他?” “他脱我衣服……” “……” 小侯爷不问了,因为文瑾瑜和骆寒打了起来。 好歹小叶子是文瑾瑜的人,这回骆寒有些理亏,他一边抵挡,一边解释道:“我总觉得她像念惜,看她身上疤痕和脚底梅花胎记验证一下,没有别的意思。” “那你验证的结果呢?”文瑾瑜逼问。 “不是念惜,没有疤痕。”骆寒说这话时神情已然萧索寂寥,叶念惜没有下落,他何尝不担心? “既然不是,她打你一巴掌也是应该的。为何要剁手?”几何时,文瑾瑜也如此的不讲理了? 骆寒忍无可忍,抽出腰际软剑,挡住了文瑾瑜的进攻,“你问问去,哪个皇上挨了侍女的打,不将她处死?我给她留一条命算是给足了你面子。文瑾瑜,朕着急上朝去,有事情咱们回来再说!” 骆寒以走,房间里安静下来,沈奕去睡觉,文瑾瑜和叶念惜守在公良鹤的床边,一夜未眠,叶念惜昏昏欲睡,一个接一个的哈欠。 文瑾瑜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么困,就回去睡觉吧,我一个人可以。” 叶念惜瞅到房间里有桌椅,“我趴那里歇会儿。” “趴着睡,怎能舒服?回去睡吧。”文瑾瑜略带宠 溺,将她扶起来。 他语气温柔,目光和善,从未对自己声严厉色过,叶念惜禁不住问:“如果找到了念惜公主,你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文瑾瑜微微一怔,“我会一直对你好下去,此生,来生。” “真的?”不是不信他,而是自己何德何能,能够得到他的垂爱?叶念惜百思不得其解。 “跟我走吧,天涯海角,随你心意,我都会陪着你。”文瑾瑜动情,温和而坦荡的看着眼前女子。 “不去隐居,行吗?” “你想怎样就怎样。” “我好吃懒做,你不嫌弃?” “你一向如此,我都习惯了。” “我要去青楼呢?” “这个……,呃……,嗯……,我将青楼铲平!” 好吧,叶念惜当自己没有问,“可是,我不喜欢你啊!” “我知道,一切随缘,我不会强求。”文瑾瑜静静的看着叶念惜,犹如看着那无穷无垠浩瀚星空中的一轮明月,只是爱慕,从未想过拥有。 叶念惜满心欢喜的回去睡觉了。被人喜欢,是一种幸福,更何况是个高富帅呢? 因为失血过多,公良鹤还未醒来,骆寒每天为他查看三遍,沈奕和文瑾瑜轮流看守。 叶念惜因为救公良鹤有功,得到了骆寒奖赏,就是可以跟沈奕和文瑾瑜一起看守公良鹤。一定是报复打的他那巴掌,这奖赏,真心不咋滴! 两天过去了,叶念惜将玄国的皇宫转了个遍,这得益于沈奕和文瑾瑜,他们轮流带着叶念惜在宫里玩耍,除了骆寒的书房和太上皇的寝宫,哪里好玩儿去哪里,什么好吃吃什么。 尤其是有沈奕这个吃货,叶念惜嘴巴几乎没停过,干果、蜜饯、糕点等等,吃的不亦乐乎。 而跟着沈奕乐趣多多,这家伙除了好事儿不干,什么事儿 都干,打鸟儿、斗蟋蟀、调戏那些长得像叶念惜的侍女们,尤其是对怜惜,小侯爷一会儿让她弹琴,一会又要她跳舞,折腾个没完没了。 叶念惜禁不住问沈奕,“你应该很讨厌念惜公主吧?” “不啊?她是我的知己好友,怎么会讨厌呢?”沈奕靠在柳树下,自斟自饮,看侍女们歌舞,眼波风流,眉宇倜傥,神情却是淡若柳丝,微微透着失意。 “那你为何要折腾她们?” 沈奕忽然愤愤,“因为叶念惜是个没良心的家伙,小爷救了她那么多回,为她受苦受累,她说走就走了,一点儿音信都没有,让小爷还要为她担心,寝食不安。” “寝食不安?小侯爷似乎吃的香,睡得甜啊。”叶念惜真没看出来他哪里担心了。 沈奕一怔,“小叶子,你懂什么!跟叶念惜一样,就会说些煞风景的话!” “那念惜公主对你不好,你折腾她们能出气?”叶念惜十分同情与自己一起入宫的这些女子,同时也庆幸自己坐在了沈奕身旁,得以逃过这种折磨。 “难道要折腾叶念惜?小爷可舍不得。”沈奕忽然笑了,他的笑轻柔带着狡黠,散发令人着迷的耀眼光华,随后低声自语:“折腾她?小爷也想有这个机会啊!” 当自己什么都没说!叶念惜替紫胤国的百姓默哀了三秒钟,有这么一位纨绔皇上,紫胤国的百姓能过的安居乐业? 这一日,正是沈奕当值,看守公良鹤。叶念惜睡午觉醒来,无事可做,便想着去找沈奕。 刚走到公良鹤的院落门口,看到沈奕捂着肚子跑了出来,跟门口侍卫交代一句:“给小爷取些治腹泻的药。快去!”直奔茅厕! 叶念惜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平日里都是沈奕捉弄人,今日自己就捉 弄他一回! 趁着沈奕没回来,叶念惜进入了公良鹤的房间。四周看了看,竟然没有藏身之地。只能掀开床帏,爬了进去。她要出其不意,吓沈奕一跳。 正计划着如何实施时,听到一声哼,接着是一阵咳嗽。公良鹤醒了! 真是醒得不是时候,叶念惜有些懊恼,这回没法吓沈奕了。刚要从床底下爬出来时,听到门吱呀一声开了。透过床帏下摆的缝隙看到一双黑底云靴走了进来。 沈奕回来的真快啊! 不过,现在房间里只有公良鹤和他,倒是可以吓一吓,否则自己就白钻床底儿了,而且就这么出来,一定会被沈奕笑掉大牙的,叶念惜主意打定,便等着沈奕走近。 “公良鹤先生,你醒了?”男子声音传来。 叶念惜再次失望,不是沈奕,是文瑾瑜,他怎么来了?不过这个时间,也快该他来守候了。 “瑾瑜?咳咳!”公良鹤气息微弱。 文瑾瑜给他倒了碗儿水喝。 叶念惜只盼着他出去叫人,这样自己就可以顺利从床底下爬出来,不丢面子。 可是这文瑾瑜并没有将公良鹤醒来的事情通知旁人的意思,他反而坐在床边,“公良鹤先生,关于念惜公主的事情,还希望你能守口如瓶。” 念惜公主?什么事情?叶念惜屏住呼吸,原来文瑾瑜知道念惜公主的下落。这是怎么回事儿? “念惜公主的事儿,我也知道一二,她喜欢骆寒吧?你打算就这么骗她五年?”公良鹤倒是个有良心的人,在九阙宫里,他与念惜相处融洽,这心里自然是偏向于她。 “我的事情不要你管,你只需记住,不许将念惜的任何事情透露出去。”文瑾瑜警告他。 “五年啊,一个女子最美好的年华,能有几个五年啊!文瑾瑜,你 是不是太自私了?”公良鹤喘着气儿,每说一个字,伤口就疼得厉害,可是他还是说了出来,文瑾瑜是他的徒弟,他不能看着他做错事情。 “你的话太多了。”文瑾瑜厉声,“想要活命,就嘴巴严实点儿。如果念惜的事情透露出半个字,我要你的命!” 公良鹤一声叹息,无奈至极,“瑾瑜,你这么做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天子?” “与你无关!”文瑾瑜十分冷漠。 “我是心疼你啊。”公良鹤又是一声叹息。 这话让文瑾瑜猛然抬眼看他,他自幼孤苦,从来无人心疼……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叶念惜趴在床底下不敢动,若是知道自己偷听,文瑾瑜会不会翻脸? 一直到腿脚酸麻,才听到文瑾瑜说了一声,“帮我隐瞒念惜的事情,答应不答应?” “我答应你。”公良鹤道。 “我去叫骆寒和沈奕过来。”文瑾瑜转身出了门。 叶念惜终于松了一口气,从床底下爬了出来,没等公良鹤说出话来,就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嘘!” 公良鹤本来惊恐的脸在看到叶念惜的这幅容颜后,立即缓和了下来。 叶念惜这才将手移开,“不许告诉文瑾瑜方才我在这里。” “哦。”公良鹤应承下来。 趁这个档儿,叶念惜推门要走,听到院子里脚步声急速,立即转了过来,站到床边,等到门被推开的一刹那,立即看了过去,惊喜道:“公良鹤先生醒了!” 骆寒和沈奕疾步走了上前,文瑾瑜则微微迟钝,错愕的看着叶念惜,“你怎在这里?” “我刚来,便看到公良鹤先生醒了,正想着去叫你们呢!”叶念惜欢欢喜喜的拉着他的胳膊,走到床边,“这回应该知道念惜公主的下落了吧?” 文瑾瑜的身子僵了一下。 第480三个问题 骆寒给公良鹤检查了身子,“不错。”这让众人都放了心。 “什么不错?我这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沈奕,你是怎么救我的啊?你们都好端端的,唯独我险些死掉。”公良鹤望着三个鲜活的年轻人,十分嫉妒。 沈奕劝慰他:“人生七十古来稀,先生能活到八十多岁,受了这么重的伤也没死,应该感谢老天爷开眼。” “应该感谢我的医术高超。”骆寒补充了一句。 “要不是你……,你那可恶的弟弟,我能受这份罪?幸好你那侍卫推了我一把,捡了这条命。”想起那晚的三支箭,公良鹤心有余悸。 骆寒纠正:“不是侍卫,是小叶子姑娘。” 叶念惜纠正:“不是推了一把,是拉了你一把。你摔到我身上,我这把骨头险些被你压碎了。” “你戴了面具!”公良鹤如梦方醒。 沈奕也来抢功劳,“这几日还多亏小爷的照顾呢,那个骆琦一直想要来看望先生,都被我挡在了寝宫外面。” 骆寒命人送来一碗粥递给叶念惜,“喂给先生。” 这可是真正的念惜公主啊,旁人不知道,公良鹤心里清楚的很,九州皇后之命的公主给自己喂粥?他吓得直摇手,担当不起啊! “我又不是鬼,你这么害怕做什么?”叶念惜端着粥碗儿,一脸纳闷。 这让骆寒和沈奕的眼睛同时动了一下,公良鹤认识小叶子? “我来吧。他毕竟是我的师傅。”文瑾瑜接过来粥碗儿,喂给公良鹤。 沈奕沉不住气,先开口问:“先生认识小叶子?” 公良鹤只是看着文瑾瑜,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已经答应他不说任何关于念惜公主的事情。 文瑾瑜不动声色,平静无波澜,“小叶子如此像念惜公主,并非天生如此,其中也有公良鹤先生的一份辛苦。 ” 对于这些不相干的事情,沈奕没有兴趣,他关心的是叶念惜的下落,“公良鹤先生,小爷冒着生命危险救你出来,这回该告诉我念惜在哪儿了吧?” “念惜公主啊?我答应了一个人,不能说。”公良鹤十分诚实。这让文瑾瑜暗暗捏了捏拳头,这是要将自己招出来的节奏吗? “你还答应小爷能说呢!”要不看在他上岁数又受了伤,真想给他一拳。欺骗小侯爷的人,坟头草都长的茂盛了。 一个坚持问,一个坚决不说,双方僵持了起来。公良鹤心中暗暗叫苦,怎么就摊上这种事儿了呢? 最后小侯爷气的伸手抓住了公良鹤的衣襟,“你要是不说,小爷现在就让你骨头散架!” “骨头散架?也不能说啊!”公良鹤愁眉苦脸。 眼看着小侯爷要动真格的,文瑾瑜这才出来劝架,“不如这样,小侯爷问三个问题,公良鹤先生用点头或者摇头来回答。” 事已至此,双方都同意。 公良鹤松了一口气,“算你有良心!” 三个问题,沈奕一定要仔细考虑,一直保持沉默的骆寒终于加入了进来,他替沈奕问了第一个问题:“念惜还活着?” 公良鹤点头。 一直压在心头那重重的石头终于没了,沈奕和骆寒几乎同时吐了口闷气,多日来的阴霾顷刻间化为乌有。 第二个问题,仍然是骆寒提出的,“念惜,她在九阙宫?” 公良鹤摇头。 沈奕不由得瞪了骆寒一眼,白白浪费了一个问题! 不过骆寒却从这个问题里推出了许多事情,“念惜失踪的这段日子,先生在九阙宫,后来便到了骆琦的王府。难不成是在王府里见到过念惜?这没有道理啊。所以,只有是念惜去过九阙宫,又离开了。” 公良鹤刚要点头,沈奕立即将他的 头扶住了,“这个问题不是问你的。第三个问题,是小爷问你!”三个问题,骆寒已经问了两个,最后一个怎么也该轮着自己来问了。 小侯爷冥思苦想,绞尽脑汁,可是这脑子忽然间不灵光了。到底问什么好呢? 而公良鹤的细微表情哪里能瞒得过骆寒,他发现了可疑之处,那就是文瑾瑜,公良鹤似乎有些怕他,“你知道的关于念惜的事情,文瑾瑜是不是都知道?” 这是个关键问题,文瑾瑜立即色变。只要公良鹤一点头,自己就无法带着叶念惜离开。也许,凭着骆寒的敏锐,能猜到谁是真正的叶念惜! 沈奕扳着公良鹤的头,“念惜,她现在安全吗?”随即,双手松开了。 公良鹤点头,如释重负,三个问题,算是回答完毕! “沈奕,你!真是个笨蛋!”骆寒气的不轻。 得知念惜无事,沈奕本来心情大好,被他这么一骂,立即气炸了,“骆寒,人是小爷救的,小爷愿意问什么就问什么,关你何事!” 文瑾瑜站起了身子,“行了,别吵了,公良鹤先生好歹也是我九阙宫的朋友,我要带他走。若是二位没有异议,明日我就带他离开。” “不行!”没有问出来叶念惜的下落,沈奕不会善罢甘休。 文瑾瑜斜目看骆寒,等待他的态度。 “我答应过放你走,自然不会食言。还有小叶子,你可以一并带走!”骆寒从衣袖中取出一瓶药膏,递给文瑾瑜。 无需多言,那是治疗公良鹤伤口的药膏。骆寒竟然放手了,文瑾瑜诧异之余也是放了心。 沈奕着急,“骆寒,你不想知道念惜的下落了?” “问不出来,不如放手。沈奕,你要早些离开吧,寮国快灭了,紫胤国需要你。”骆寒是一个国家的皇上,却要操着两个国家 的心。 沈奕还要说什么,骆寒冷冷一瞥,让他闭嘴了。 终于可以离开这无聊的皇宫了,叶念惜欣喜若狂,文瑾瑜答应带她游山玩水,这一路上定然不愁吃喝,还有个好保镖,多么惬意啊! 次日,天亮,红日跃出天际,金光耀眼,未消残雪晶莹闪亮,鸟儿鸣叫寻觅食物,抬头望去,碧空万里,今日是个好天气,晴朗,无风。 文瑾瑜亲自牵马车来,侍卫们抬公良鹤上车,叶念惜收拾东西,将软皮面具塞到口袋里,有了这东西,行走江湖更加便利。 特意与沈奕告别,几日的相处,叶念惜认为小侯爷人不坏,只是霸道了些,不过比骆寒容易亲近多了,所以将他当成了好朋友。 两人依依惜别,沈奕无限感慨,“怪不得文瑾瑜瞧上了你,这性情太像念惜了,连小爷都有些心动了。若是你能留在小爷身旁……” “小侯爷别做美梦了。”文瑾瑜上前将念惜拉走,推上马车。 叶念惜掀开窗帘,“喂,沈奕,你送了我软皮面具,我什么都没有,就送你一句话吧。” “什么话?小爷听着呢!”临别之言,一定很重要。沈奕洗耳恭听。 “你和杨青竹很般配,万万不能负了他。这沾花惹草的癖好该改一改了。”叶念惜由衷奉劝。 这句话让沈奕很受打击,心里哀鸿遍地,怎么就给人留下这么个印象? 叶念惜坐在车厢里照顾公良鹤,三个人连车夫都没有带,就这么出发了。 沈奕和骆寒将马车送至寝宫外,两个人相视一眼,沈奕问道:“就这么放他们走了?你甘心?” 骆寒回他,“你是不是也该走了?” “我对紫胤国的管理实在无能为力,要不你出兵把紫胤国给灭了把?”沈奕想起朝廷之事就头疼,他确实不是当皇上的 料! “如果紫胤国出事儿,我先灭了你!”若非沈奕是轩辕家的唯一血脉,骆寒还真不想将江山社稷交到他手上! 、 叶念惜和文瑾瑜很顺利出了城,打算将公良鹤送到安全地方休养,然后两个人去周游天下,自由自在。 可是,刚出城,就觉得不对劲儿,文瑾瑜嗅到了刺客的味道。 迎面停着一辆很大的马车,车夫正坐在车板上拿着个匕首玩耍儿。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盯着文瑾瑜看。那匕首在他手中颠来倒去,飞舞的十分好看。 文瑾瑜停下了马车,距离对方三丈远,一言不发的看着那车夫。 车夫知道他识破了自己的身份,喊了一声:“猎物到了!” 马车里飞出九个普通打扮的男子,他们都拿着长剑,加上车夫,总共十个人,站成了一排,挡住去路。 文瑾瑜丝毫不惧怕,坐在马车上岿然不动,“是骆琦让你们来的把?” 那车夫十分惊讶,不过他并未承认,“放下公良鹤,我们可以放你走!” 文瑾瑜优雅地坐在那里,语调甚是慵懒自得,一点都没有惨烈打斗将近的紧张害怕,“让你们王爷过来,我有事情与他商量。” “我们王爷岂会见你?”那车夫怒道,挥剑就要上前。 文瑾瑜眸光一凛,厉声道:“你们王爷巴不得见我呢,误了大事儿,你们个个都要人头落地!” 刺客被他的气势吓住,骆琦并未给他们交代这人是谁。 文瑾瑜道:“我在这里等着,你们只需将话传到,骆琦他愿意来,自然好,不愿意来,咱们再打就是了。” 言之有理!刺客派了个人去将此事通禀王爷。 一炷香的工夫,骆琦来了,他一直在城头上看着,来的自然快,“你要见我?所谓何事?” “合作!”文瑾瑜轻轻吐出两个字。 第483章 天机泄露(上) 合作?这对于骆琦来说是个诱惑,不过他持猜疑态度,“你凭什么和本王合作?” 在天子继承者的面前自称本王,还真是够张狂的,不过文瑾瑜并未计较于此,他从马车上下来,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九州形势你若是没有看清楚,玄国的形势你应该看得很清楚吧?” “什么意思?”骆琦也跳下了马。 文瑾瑜负手站立,看向都城方向,“骆寒为皇上,我想你心里是不服吧?你的那些心思,他比谁都清楚,你以为他可以容忍下去吗?” 骆琦脸色稍稍敛起,“少主,请借一步说话。”客气了许多。 文瑾瑜微微一笑,胸有成竹,跟着骆琦走向一旁。叶念惜悄悄掀起窗帘看着他们,文瑾瑜和骆琦本是两个不想干的人物,为何要合作?是为了对付骆寒吗? 那两人十分自负,他们看着马车的方向,窃窃私语,这正好让叶念惜能够透过唇形猜到他们说了什么。只是叶念惜不好再偷看他们,将窗帘微微拉开一条缝隙,用眼角余光透过那条缝隙看向外面。 骆琦先开的口,“怎么个合作法儿?” 文瑾瑜浅浅一笑,轻启薄唇,“你将那些女子送入宫中,想要通过她们来掌控骆寒,这种小伎俩太肤浅,骆寒不会上当。他是个很强大的人,靠你自己的力量根本扳不倒他。” “是啊,我送入宫的那些女子,还被你带走一个,你怎么还我?”骆琦的眼睛盯着马车。 文瑾瑜那俊朗的脸上带着冰冷至极的笑意,“小叶子啊?你的十三夫人将她掳走,害得我找了许久,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骆琦眼珠一转,他并不知道文瑾瑜和那小叶子的关系,不过一个女子而已,他的府上多的是,话锋一转,“那公良鹤呢?你打算 怎么处置?” “你杀公良鹤无非是担心他将怜惜易容一事说出去,放心吧,这事儿骆寒根本就没有问起过。而且我可以保证公良鹤不会说出去。”文瑾瑜十分了解骆琦。 骆琦的心放下,“如果能够与少主合作,三生有幸。” 这正是文瑾瑜想要的,他缓缓而言:“九阙宫与寮国交战,很快就会结束。灭掉寮国,下一个目标就是你玄国。所以王爷应该做好准备。” 骆琦惊问:“什么准备?” 文瑾瑜道:“这一次血战,不过是因为九州太乱,各国厮杀,天子看不下去才决定统一九州。不过九州之大,你我皆知。一个天子又怎能管理这么多地方?即便是九州归一,也终究是要封王封侯,各自管理封地。” 骆琦眼睛一亮,明白其中意思,天子对现在各国皇上不满,想要重新封任,这可是个好机会,“还望少主在天子面前多多美言。” “天子是依据个人功劳而定封位,王爷若是立了大功,天子怎会不重视呢?” “我一个王爷,不能上战场打仗,没有兵权,如何为天子立功?”骆琦问道。 “据我所知,骆寒有意联合其余国家共同对抗天子,虽然这是自不量力,可是也增加了天子统一九州的难度,如果你能够阻止他们联合,定然让天子高兴。” 双方一拍即合,暗暗达成了协议。 望着喜不自禁的骆琦,文瑾瑜心中一阵冷笑,他与骆寒差远了。这样的人,替天子统治玄国,应该很放心吧? “三天后,会有自称姓夜的人去王爷府上送合作协议。”衣袍飘然,文瑾瑜走向马车。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与天子合作,这对于骆琦来说是个意外惊喜,他望着马车远去,洋洋得意,有了天子的支持,骆寒,你还拿 什么和我斗? 殊不知,远处两双眼睛将这一切看的真切,虽然不知道文瑾瑜与骆琦说了什么,不过这两人窃窃数语后,骆琦就将文瑾瑜放行,绝不正常。 沈奕牵着马匹缓慢而行,“骆寒,你说他们说什么呢?” “鬼才知道。只要盯着文瑾瑜就行。”骆寒飞身上马,去追文瑾瑜的马车。 沈奕也跳上马背,“这种事儿,何须你扔下国家要事亲自出马?” “念惜的下落就在文瑾瑜身上,旁人办事我不放心。” 沈奕嗤之以鼻,“小爷何时失手过?” 骆寒不温不火的语气下隐隐有嘲讽之意,“就是因为有你,我才不放心啊。”沈奕对念惜的心思,路人皆知,自己怎能给他这个机会? 骆寒早就看出小叶子和文瑾瑜之间不简单,若是将他们留在宫里,一是留不了太久,二是那两人势必防备,不肯露出破绽。所以不如放出宫去,暗地里查探,希望能探出叶念惜的下落。 在骆寒心里,叶念惜可比玄国重要许多。两个人保持距离跟在马车后面,十分小心。 冬末春初,草吐绿花吐蕊,碧水青天万物复苏。暖洋洋的日光落在身上十分惬意舒服,这让枯燥的路途变得有了新意,叶念惜不时下车欣赏美景,遇到集市,也要去逛一逛。 公良鹤的伤势也不容许赶路太急,走走停停,对他的伤势倒是有些好处,文瑾瑜十分有耐心,只要叶念惜说停车,立即停车,陪她游玩儿。 公良鹤唯有暗暗叹息,“瑾瑜啊,你有这份心思,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偏偏要去争念惜公主,自讨苦吃。” 按照公良鹤的要求,文瑾瑜和叶念惜将他送到蓬莱岛去见蓬莱道长。这一路上风光旖旎,越走越暖和,叶念惜玩的尽兴。 不过她也发 现了一个状况,文瑾瑜总会和几个神秘人接触,低声暗语几句,而那些神秘人似乎都听命于他。这件事情,叶念惜没有直接去问文瑾瑜,而是问了公良鹤。 公良鹤对此见怪不怪,“他是九阙宫少主,当然身负重任,你以为只是陪你玩儿这么悠闲自在?” “九阙宫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叶念惜听了许多遍,自然十分好奇。 趁着文瑾瑜去买包子的档儿,公良鹤将九阙宫的大概形势讲给了叶念惜,“要不是你救了我,我才不会说呢。” “那念惜公主在哪里儿?”叶念惜悄声问他。 公良鹤谨记文瑾瑜的叮嘱,摇头不说。这一路上,他看出来文瑾瑜对叶念惜所付出的真情,这个男子不容易,只是世事难料,每个人的命运是从一开始就注定的…… “这五年里,你好好对他吧。”公良鹤莫名其妙一句话,让叶念惜心头一动,五年? 文瑾瑜回来时,面若春风,他掀起帘子,“念惜,下车吧,咱们自由了。” “不是一直自由吗?”叶念惜不解其意。 文瑾瑜努努嘴巴,“咱们可以摆脱公良鹤先生了。”在他眼里,不能行走的公良鹤是个累赘。 “不会是将我扔了吧?文瑾瑜,你要有良心啊。”公良鹤着急了,这距离蓬莱仙岛还有好几天的路程呢,怎么就要离开自己呢? 文瑾瑜将身后一人引了过来,“方才买包子巧遇蓬莱道长,有他陪伴先生,我想我们可以走了吧?” 白须白发的蓬莱道长手拿拂尘站立马车侧面,“听说鹤兄受伤了?这可没法跟老夫并肩而行了。” 文瑾瑜考虑周全,“我已经让念惜下车了,为的就是请道长上车,免除路途劳苦。”十分大方,将马车送给蓬莱道长了。 蓬莱道长受宠若惊 ,等叶念惜下了车,便上去了,“这个车好,老夫还打算去玄国看望孙儿呢,坐车去更快一些。” “玄国?”文瑾瑜一惊。 公良鹤更惊,急忙摆手,“不去,前几日我就是在玄国险些丧命,坚决不去!” “谁让你将念惜变成现在这幅鬼样子的?将人家弄的失忆了,也不能这么欺骗吧?”蓬莱道长只图嘴巴快活了,没想到文瑾瑜立即长剑出鞘,指了过来,“你胡说什么?” 蓬莱道长哇呀一声,“念惜,救我!” 叶念惜还未弄明白怎么忽然起了变故,急忙拦住文瑾瑜,“有话好好说,这道长看上去胆子不大,可别吓着了。” “他的胆子大的很呢!下来,我要与你说叨说叨。”文瑾瑜长剑胁迫蓬莱道长下了马车,拉着他去一边说话。 蓬莱道长哪里肯跟他去一旁,“文瑾瑜,别忘了我可是帮过你大忙的,你不能忘恩负义。而且我有话要提醒你,莫因为你的一己私念,害了念惜!” “害她?我怎会害她!”文瑾瑜拉着蓬莱道长就走。 蓬莱道长一把抱住叶念惜的胳膊,“念惜,救我,他要杀了我!” “念惜,别理这个疯老头,满口胡言乱语。”文瑾瑜拿剑就要砍蓬莱道长的胳膊。他是骆寒的外公,既然知道了真相,定然会告诉骆寒,后果不堪设想。 叶念惜一把握住文瑾瑜的剑柄,“你真要杀他啊?” 蓬莱道长趁机躲在了叶念惜的身后,“我知道念惜公主的秘密,你一定不能留我,不过我该提醒你的终究要提醒你,人的魂魄抽离后再回去不是难事,可是时间久了魂魄无法凝聚。这会害了念惜的生生世世。” “什么意思?”文瑾瑜看蓬莱道长不像是说假话骗自己。关于阴阳轮回之事,他的确是个高手。 第484章 天机泄露(下) 蓬莱道长看他身上杀气减少,这才喘了口气儿,“等人死了之后,魂魄不全,将无法投胎转世。也就是说,念惜的那缕魂魄离开身体超过一年,就永远无法融回来。她死后,不得轮回,只能成为阎罗殿里的一个鬼魂!” 怎么会这样?这不是自己的初衷! 文瑾瑜呆若木鸡,站在原地失了神儿,咣当一声,手中长剑掉落地上,他才仿若猛然惊醒一般,慌乱不已,“不可能,你骗我,如果真是这样,天子不会不告诉我!” “天子?他何时当你是儿子?一出生就被送到车璃国,你可知道,若是当时你的身份泄露出去,这条命早就没了。为了九州霸业,他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文朔,他就是个卑鄙的小人。所有人都只是他复国的工具而已。”蓬莱道长愤恨不平。 “你是说只有一年的时间?”文瑾瑜不甘心。 “或许过不了一年。我给你看样东西。”蓬莱道长看到危险散去,从叶念惜身后走了出来。将手掌摊开,一枚血红色玉佩呈现在文瑾瑜面前。 这枚玉佩鹌鹑蛋般大小,扁平而光滑,四周呈现雪白色,自边缘由浅至深呈鲜红色,到了中间,竟像是血一般惊人的红。 在旁人眼里,这玉佩其实并不贵重,不过是上面颜色红艳夺目罢了。可是文瑾瑜的脸色霎然变白,“我记得这玉佩是念惜出生不久,道长取她的血染红而成。道长说过这玉佩通灵性,为了保念惜一生平安,需要将它放到蓬莱岛绝顶峰上,吸取日月之精华。这玉佩若是变色,则念惜性命危险……” “没想到你的记性这么好,本道长也就不用多费口舌了。大约两个月前,这玉佩便开始泛白,我心知不妙,急忙调查原因,得知她的魂魄少了一 些。世间之人,能取魂魄者,除了我就是文朔。”这两个月,蓬莱道长可没闲着,一直在蓬莱岛施法保护这玉佩。 眼看着玉佩四周都变成了白色,蓬莱道长无能为力,只有带着它出了蓬莱岛,希望查明事情的真相。 “这玉佩的颜色变的很快,若是等到通体变白,念惜的魂魄无法凝聚,死后无法转世。”蓬莱道长将玉佩收回衣袖之中。双手揣于胸前,端看文瑾瑜的决定。 这玉佩让叶念惜有些眩晕,冥冥中感觉到千丝万缕将自己与它联系起来,心胸起伏难以平静,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握紧手指让自己竭力保持镇定。 无法投胎转世?这是多么大的代价啊! 文瑾瑜不由得看了叶念惜一眼,“多谢道长提醒。”拉着她便走。 “哎,你就这么走了?”蓬莱道长十分失望。 “要不呢?难道杀了道长灭口不成?”文瑾瑜已经不再想着掩藏念惜的身份,因为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熬过这一年,他怎舍得为了一己私念,连累于她?只是他需要时间去考虑此事,让自己接受这事实。 蓬莱道长悻悻然闭上了嘴巴,等文瑾瑜和叶念惜走远了,这才低声嘟囔,“本道长不会赶马车,就不能给找个车夫吗?” 身后公良鹤搭茬儿,“现在学习还来得及!” 于是就看到七老八十的蓬莱道长拿着鞭子轻轻扫在马身上,那马匹纹丝不动。道长舍不得再打马匹,和颜悦色商量,“马儿,咱们出发吧?” 公良鹤捧着包子,“我先吃,你们慢慢商量。” 这样子,只怕到了天黑也走不了,公良鹤做好了夜宿于此的打算。 蓬莱道长正无计可施之时,忽然看到一白一黑两位翩翩公子坐在马背上缓缓而来,他们边走边看沿途风 景,好不惬意。 “骆寒,快来帮我!”蓬莱道长喜出望外。 骆寒和沈奕早就看到了他,一直到文瑾瑜离开,这才商量着到底是跟踪哪一方,考虑来考虑去,自然是追着公良鹤不放,文瑾瑜不在,从他口中问出念惜的下落难度小一些。 两人上前,一个冷颜,一个笑颜! 沈奕笑道:“蓬莱道长这是要去哪儿啊?” “去找你啊!我有天机要告诉你!”蓬莱道长一脸神秘,向骆寒招了招手。 “哟,天机?那小爷可要好好听听。”沈奕饶有兴趣的凑了上前。 蓬莱道长挥了下拂尘,让他一边站去,“我们爷孙说话,外人不得偷听。” 沈奕的脸直接被踩在地上,好没面子,说话不客气起来,“老头儿,你告诉骆寒,骆寒转身还要告诉我,费这劲儿干嘛?你以为小爷爱听?”话虽这么说,可是小侯爷是真爱听这些八卦逸事,站在蓬莱道长旁边不走了。 骆寒知道沈奕的脾气,这家伙倔强的很,他想要知道的事情,谁也阻拦不了。否则自己这一次就不会带他一起来跟踪文瑾瑜了。 “蓬莱道长,若是不重要的事情,咱们回头再说。我有要紧事情问公良鹤先生。”骆寒跳下马,走近马车。 经过几天的休息,公良鹤的身子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只是伤口依然疼痛,不能太过劳累。他靠在马车里,“问我什么事儿?” “当然是关于念惜的事情。”骆寒上了马车,沈奕趁机也上了马车,一左一右挨着公良鹤,这不像是询问事情,倒像是胁迫。 “念惜公主的事儿?我比他清楚!”蓬莱道长被这两人冷落,十分气恼。 骆寒和沈奕眼前一亮,“那你讲讲啊!” “这可是天机啊!泡壶好茶,上壶好酒,一桌 子饭菜,等我吃饱喝足了,什么都告诉你们。”蓬莱道长望着远处的客栈,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走吧!”四个人直奔而去。 再说文瑾瑜带着叶念惜一路而去,买了两匹马边走边逛,却是都没了看风景的心情。 叶念惜歪头侧目看他,“文瑾瑜,念惜公主之事……” “我的心很烦乱,念惜,我该怎么办?”文瑾瑜十分无助,他知道一旦念惜恢复了记忆,就是她离开自己的时候。 叶念惜眼眸低垂,看着马头,那棕色鬃毛随着步伐抬起飘飘然,这轻松惬意的日子,转眼即逝,“我若是你,就自私一回。瑾瑜哥哥,你的深情厚意是叶念惜这辈子都无法回报的。” 一声瑾瑜哥哥,让文瑾瑜猛然惊醒,“你知道了?” “我早就猜到了,只是方才听蓬莱道长说了之后,就更加确定。我就是念惜公主,是不是?”叶念惜苦笑。 其实自从骆寒要看她身上伤疤之时,叶念惜就起了疑心,自己这身子为何与念惜公主如此巧合? 后来又天天缠着沈奕讲叶念惜的事情,总算弄清楚了几个人的关系与感情。当时最为同情的自然是文瑾瑜,回想起来相处时的点点滴滴,终于明白他不是要禁锢自己,而是要陪着自己,他是真的对念惜好…… “不要走,我……”文瑾瑜握住叶念惜的衣袖。 自己真的是念惜公主,虽然早就猜到,也是微微惊讶。 叶念惜朝他清绝一笑,“我不走。你若是帮我恢复记忆,变回原来的念惜公主,我自然感激于你。若是不成,我也不会怨恨,人,都是自私的。” 那握着衣袖的手松开了,无力垂下,文瑾瑜知道,自己与她再也无法回到从前,念惜冰雪聪明,自己瞒不过她任何事情。她 表面不说,心里一定是怨恨自己的…… “念惜,我去找天子要魂魄!”文瑾瑜忽然抬头,坚毅,决然。 身后快马追了过来,“文瑾瑜,你给我站住!” 不用看,也知道是沈奕,文瑾瑜只是惊讶沈奕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却不知道自己这一路上的行踪都在人家手中掌握着呢。 文瑾瑜也没打算走,“念惜,我将你交给他,等我取了魂魄再去找你!” “不带我一起去?”叶念惜惊问。即便是找到了魂魄,如何让魂魄注入体内? 文瑾瑜猜到她的心思,“天子既然取了你的魂魄,自然不会归还,此次前去,不会太顺利。我一个人更方便一些。幸好这天下间不只天子一人会法术,我取了魂魄回来,让蓬莱道长施法救你。” 还是他想事情周全,叶念惜点头同意。 转眼间,沈奕到了近前,他纵身一跃,落在了叶念惜的马背上,将她腰身箍住,“这下你们跑不成了。” “谁跑了?沈奕,你这是做什么?”叶念惜一脸嫌弃的看着他。 沈奕抹了一把额头汗,气喘吁吁,“文瑾瑜,你藏的可够深的啊!若非遇到蓬莱道长,小爷还不知道你竟然对念惜没存好心。念惜,别怕,小爷保护你。” “我没怕啊!”叶念惜十分无辜。 “对了,我告诉你,你就是叶念惜,失忆了,公良鹤将你的容颜略微变动,以至于小爷没看出来。”沈奕知道事情真相后,扔筷子骑马就追了过来,那一桌子的美食都不顾了。 “我知道啊。”叶念惜语气轻松。 沈奕傻眼了,合着自己白忙活了?立即火冒三丈,“你知道?那你给小爷装什么傻?这几天小爷担心你,都瘦成了皮包骨,这心险些疼死,你就看着小爷难受,心里高兴是不?” 第485章 身份泄露 叶念惜十分纳闷,“你说你这脾气,咱们怎么就成了知己好友了呢?我到底是看上了你哪一点儿呢?” 沈奕的嘴巴抽搐了两下,努力将自己的火气压住,“那轩辕谂的脾气更差劲儿,你怎么就瞧上了他呢?小爷这脾气还算好的呢!” “轩辕谂?是谁?”怎么又冒出个人来? “轩辕谂就是……”沈奕及时合上了嘴巴,文瑾瑜还在旁边呢,险些将骆寒的秘密说出去,“就是你前夫。” 前夫?叶念惜头顶无数乌鸦飞过,黑了一片…… 很快,骆寒赶着马车而来,一路狂奔颠簸不堪,马车一停,蓬莱道长和公良鹤就从里面爬了出来,“我说骆寒,你就不能慢点儿?这把老骨头散架了。”坐在地上喘气儿半天,比那马匹还要累。 骆寒从马车上跳下来,伸手拉过叶念惜将她拦腰抱起。这吓得叶念惜花容失色,“你做什么?” 话音刚落,叶念惜被扔到了马车里,一旁文瑾瑜想要上前阻拦,沈奕立即挡住了他的路,“没你的事儿!” 叶念惜还未爬起来,就被骆寒压在了身下,“你又想挨巴掌不成?” 骆寒一怔,先伸手点住了叶念惜的穴道,将她衣衫撕开。 叶念惜后悔莫及,自己提醒他做什么,直接扇过去多好!这种人,怎么就看上了眼呢? 原来疤痕的地方,果然有细微的不寻常,揭开软皮,看到了细小一道疤痕,“念惜……我早该猜到是你!” 立即脱去她的靴子,同样揭开盖着梅花胎记的软皮,顿时欣喜不已,“我就知道,你是叶念惜!”不顾一切将她搂在怀里。 这个冰冷的人原来也会激动,这张冰寒的脸原来也会有不一样的表情,叶念惜望着骆寒,他真的是自己爱的人吗? “真的是念 惜?”外面传来沈奕的声音。 骆寒这才收起激动的心情,点开叶念惜的穴道,扶她起来。 叶念惜一把抓起他的衣襟,“骆寒,我怎么就瞧上了你呢?” “我不好吗?”骆寒一怔。 “看见女人就脱人家衣服,这种男人能靠得住吗?我瞧着小侯爷和文瑾瑜都比你可靠。”叶念惜狠狠推开他,起身下了马车。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记号而已。你要不是叶念惜,只怕想靠近我都是难事。”骆寒寸步不离的跟着叶念惜。 沈奕贴了过来,“念惜,咱们以前的事儿,你还记得多少啊?” “只记得你欺负我了。”叶念惜冲他翻个白眼儿。要是能记得丁点儿,至于见到他们都不认识吗? 沈奕和骆寒只顾着欢喜,围着叶念惜问这儿问那儿。 文瑾瑜高声道:“骆寒,念惜就交给你了。告辞!”不等众人说话,策马狂奔而去。 叶念惜待要拦他,喊了一声,他仿佛并未听到,连头也未回,便走远了。 “没想到文瑾瑜是这么自私之人,幸好他跑得快,否则小爷打的他满地找牙!”沈奕望着那绝尘而去的身影忿忿不平,仿佛他真能打得过人家似的。 叶念惜没工夫跟他们闲聊,转身问蓬莱道长和公良鹤,“天子是什么样的人?厉害吗?” “当然厉害了。武功厉害,法术厉害,手段厉害……”蓬莱道长并非夸赞天子,文朔的确厉害,要不人家怎么当天子呢! 叶念惜打断蓬莱道长,“我是问天子的脾气如何?” “也很厉害。”蓬莱道长如实回答。 沈奕在一旁不干了,“念惜,你不会对天子有兴趣吧?那可是个年近半百的老头了。” 叶念惜看到公良鹤在一旁点头,心道这天子脾气不好,只怕文瑾瑜此次前 去要遭殃了,又问道:“他是不是只有文瑾瑜这么一个儿子啊?” “这个……”蓬莱道长犹豫,公良鹤也犹豫。 “啊,你瞧上文瑾瑜了?人家是独子,天子之位的继承者,你心动了?”沈奕恍然大悟。 独子?这就好办了。叶念惜急忙解释,“文瑾瑜是去九阙宫替我要魂魄,我担心他……,要不出来。”本来想说担心他被天子为难。又见眼前这白衣黑衫的两位醋意十足,干脆换了词语。 “他有这么好心?”沈奕瞪大眼睛,诧愕。 “要不怎么将我交给你们照顾呢!”叶念惜只能说沈奕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蓬莱道长捻着胡须,一副道行高深的样子,“文朔是个心肠极硬之人,弄不好文瑾瑜此次有去无回啊。” 公良鹤点头称是,“当初文朔骗念惜说骆寒死了,文瑾瑜知道真相后与他爹大吵一顿,还不是被关了起来?我看文瑾瑜凶多吉少。” 这两人说的叶念惜的心扑通扑通跳,“不行,我要去九阙宫!” “我陪你去!” “我陪你去!” 一左一右,难得这两人异口同声,步伐一致。 “好,咱们一起去!”有这两位高手陪伴,路上定然不会有危险,就是到了九阙宫里,也无所畏惧。叶念惜十分高兴。 “咱们也去瞧瞧热闹!”蓬莱道长向公良鹤提议。 于是五个人上了马车,直奔九阙宫。 这一路上,不算太平,有流民逃亡,有山贼出没,亏着骆寒和沈奕对于去九阙宫的道路熟悉,绕过打仗的地方,这才一路有惊无险。 找到了叶念惜,沈奕的心情格外好,他口齿伶俐,像说书似的将自己与叶念惜的过往仔细讲了一遍,当然讲的都是小侯爷如何帮助叶念惜,如何救她离开苦难。至 于那些倒霉事情,就让它发霉烂掉吧,只字不提。 听到自己被九王爷轩辕礼挂在城头,沈奕冒着生命危险救自己,叶念惜感动的想落泪。又听他讲扮成了大夫去乌珠国皇宫里陪伴自己,叶念惜握住了沈奕的手,“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就没看上你呢?” “你眼瞎呗!”沈奕忽然凑近叶念惜,笑容邪魅眼带桃花,“不过现在也来得及,小爷给你个后悔的机会!” 叶念惜摇头,“幸好没看上你,否则我现在要做寡妇了。” “叶念惜,说什么呢!你敢诅咒小爷?”要不是马车有顶,沈奕一定蹦起来三尺高。 “哦,我说的不太恰当,不是寡妇,是弃妇。小侯爷断了袖子,一定会对我不理不睬,说不定我在后宫独守空房,红颜终老啊!”叶念惜认为自己没有瞧上沈奕,一定是因为他是个断袖。 “沈奕,离念惜远点儿,该你赶车了!”骆寒将鞭子递到沈奕手上。 沈奕悻悻然,“叶念惜,我要是断袖,就先将骆寒勾引到手,你依然是个弃妇!” “你……”叶念惜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这个沈奕,嘴巴不饶人。 骆寒声音朗润带着清寒之气,“放心吧,我是不会瞧上沈奕这种低俗之人。” “低俗?你说谁!”沈奕故意扬起鞭子使劲儿抽在马身上,那马儿立即撒蹄子就跑,弄的一车人跟着摇晃颠簸。 “好歹你也是出身高贵,连个琴棋书画都不会,你不低俗谁低俗?”骆寒反问他。 沈奕不服,“琴棋书画诗酒花,我会那诗酒花就行了。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有大把的闲工夫去学那些无聊的东西?” “那我倒要问问,小侯爷的少年时光都学了些什么?”骆寒挤兑沈奕的唯一目的就是要让他在叶念惜 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毕竟现在叶念惜失忆了。 失忆的意思就是她忘记了过去,忘记了心上人,她的一切都是空白的,而这意味着她可能会喜欢上旁人。骆寒不得不担心啊。 沈奕眼睛珠往上转,努力回想,“学了骑马、打猎、嗯……没了。”至于那些逛青楼、打架斗殴、放火斗狗的事儿,不值一提。 这么一说,小侯爷还真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叶念惜送给他一个词语:“不学无术!” 沈奕狡辩:“我又不像你们,都有专门的师傅教导,我们护国候府重武轻文,我爹也说过,若是打起仗来,轩辕谂的那些琴棋书画都是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不学也罢。” 骆寒冷笑,“打仗?小侯爷的武功似乎也没有我的高,还有那排兵布阵的本事,也是一般般啊,连莫斌都比不上。至于统治江山社稷的本事,更是让人心寒一片啊。” 叶念惜终于发现一个比沈奕口齿伶俐之人,骆寒就是沈奕的克星吧? “前面就是九阙宫了。”骆寒掀起窗帘,说了一句。 人多了热闹,这一路上也不觉得寂寞难受,转眼间就到了目的地。叶念惜探头去看九阙宫,壮观,富丽,幽静。 “夜天!”沈奕喊了一声。 众人这才注意到竹林边上坐着一个人,他正单手撑着额头孤独的坐着,看样子似乎遇到了发愁的事情。 夜天扫了一眼马车,不予理睬。 一直到众人都下了车,看到叶念惜,夜天的眼睛顿时冒亮光,“你来的正好!” 叶念惜一头雾水,“你在等我?” “少主为了你和天子闹翻了,你倒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夜天忍不住抱怨。 闹翻了?叶念惜撇开众人走了上前,“那文瑾瑜现在如何了?” 夜天道:“天子要杀他!” 第486章 身心俱废 “天子是吓唬他吧?”虎毒不食子,叶念惜深信不疑。 可是天子不是老虎,而是龙。夜天站起身子,抬步回九阙宫,“天子最恨人不听话,无论是谁,只要违背他的意愿,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死!” 真的这么狠?叶念惜疾步跟上前,想要进入九阙宫,可是那宫门随着夜天进去后,立即合上了,只差了一步,叶念惜被挡在外面。 “九阙宫不是那么容易进去的。”沈奕上前叩门。 他十分用力,铛铛的声音震的叶念惜直捂耳朵,片刻后,有人嚷叫着:“真是催命鬼,轻点儿,轻点儿。” 夜奴将门开了个缝隙,细长眼睛贼溜溜的打量众人,“沈奕,你小子想要将门砸坏吗?” “夜奴,你上了岁数耳朵背,我怕你听不见啊。”沈奕用手将门撑住,防止他忽然关门。 “谁上岁数了?”夜奴不服老,瞪了沈奕一眼,那绿豆似的眼珠翻了翻,又道:“夜天已经禀报天子了,几位跟我进来吧。” 这一次十分顺利。 几个人跟在夜奴身后,兴许是为了显示他的确没有老,他走的很快。四周乌漆墨黑,没有光亮,这条路他已经走了千百万次,就是闭着眼睛也能丝毫不差的上台阶,转弯。 可是,这苦了后面的几位,沈奕和骆寒尚好,叶念惜拉着骆寒的手,虽然有些踉跄,也还能跟上。倒是身后的蓬莱道长和公良鹤,叫苦不迭。 尤其是公良鹤,人家身上有伤,即便是有光亮的情况下,走路尚且辛苦的很,这回伸手不见五指,更是艰难,“我说夜奴,你就不能走慢点儿?哎哟,你们倒是等等我啊!” 夜奴这才放慢脚步,“公良鹤,当初你嚷嚷着离开九阙宫,这才离开没多久,就又回来了。这次要住 多久啊?天子可没工夫接待你。” 说话间到了大殿,有了微微光亮,夜奴示意众人停下脚步,“启禀天子,人都带到了。” 众人这才看到正前方中央位置坐着一个男子,银色面具,宽大黑袍。 眼下,天子的兵马正在席卷九州,很快就要与玄国和紫胤国兵戎相见,这应该是对手敌人,沈奕和骆寒没有像以前那样恭敬施礼,所以,叶念惜跟着他们一起站在那里只是双手抱拳,示意了一下。 公良鹤和蓬莱道长是天子的知交故友,也无须施礼。 大殿上顿时冷清了下来。 天子先开了口,“骆子无,我是真没想到所有事情会坏在你的手中。” “我也没想到你会对念惜用法术,文朔,你向来心狠,不过今日我们一定要为念惜要回那被你抽离的魂魄。”蓬莱道长底气十足,有沈奕和骆寒在,他有何惧怕? “就凭你们?”天子一声冷笑,伸手去摸龙案上的按钮。 沈奕和骆寒早就知道这机关,两个人同时飞身上前,将随身物品扔过去砸向天子,叮的一声,一把锋利的簪子插在了龙案上,将那按钮挡住,当哗啦的金属声音,一包银子砸向天子的头颅,若是想不中招,唯有伸手去抵挡或者向旁边撤去。这让天子无法去触摸那按钮。 等天子躲过这两物后,再要去按动按钮,骆寒和沈奕已经站在了天子身旁,沈奕用手护住了按钮,“天子,您还真够狠心的?连小爷也要杀?” “沈奕,难道方才你不想杀我?”天子将桌子上的簪子拔下,这簪子是用切金断玉的材质制作,锋利无比,上面有毒,戳破皮肤即混入血液中毒而亡。若非自己躲得快,方才就已经插到手背上了。 沈奕讪讪一笑,拿过了簪子,小心 翼翼装入一个细长桶中,收了起来,“情急所致,天子勿怪!” 天子哼了一声,将手中那一包银子扔给了骆寒,“没想到你的内力如此雄厚,小瞧了你!”这包银子砸来,依照天子的身份,根本不屑躲闪,可是到了近前,猛然发现力道非常,急忙用双手去接。幸好是双手,若是单手,只怕要被砸住了,不由得对骆寒刮目相看。 大殿上的蓬莱道长怒道:“文朔,咱们不对付,你杀我也就罢了,难道连公良鹤也要杀吗?还有叶念惜,你竟然要对她下毒手?” 公良鹤忽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自己将文朔当成知己好友,可是人家竟然视自己如草芥,方才下手一点儿都没考虑过自己的死活,“文朔,你真叫我寒心啊!” “念惜死了,我可以给她聚魂。鹤兄若是不幸,我也可以为他换具年轻点儿的身体,这本是好事儿。”天子理直气壮,杀你是为了你好,叶念惜终于知道什么叫霸道了。 “请问天子,文瑾瑜在哪里?”叶念惜十分关心。 骆寒不满,“念惜,你应该先问问你的那缕魂魄在哪里!” “文瑾瑜?他违背了我的命令,罪该处死!”银色面具后的眼眸起了杀意,凛凛似锋芒,决然,无情。 “他是你的儿子啊!”叶念惜脱口而出。古代帝王,为了皇位,会杀掉有谋反之意的儿子,那是因为他还有其他的儿子,而这种父杀子的事情很少。 文瑾瑜是天子唯一的儿子,怎么能杀呢?难道不希望文家的江山社稷代代相传吗? “是我的儿子又如何?吃里扒外的东西!”天子提起文瑾瑜时没有一丝父亲的柔情,仿佛这个儿子与他无关。 沈奕由衷叹了一句:“做你的儿子真没意思!” “许多人 想做还做不成呢!”天子回了他一句,起身站立,身上黑底儿锦袍垂了下来,雍容华贵。 一言不发,走了。沈奕和骆寒相视一眼,跟过去瞧瞧! 于是众人跟着天子去了大殿的后面,沿着竹林中的蜿蜒鹅卵石小路,天子并没有制止他们跟随。 叶念惜仿佛第一次来到这里,对一切充满了好奇。伸手摘竹叶,抬脚踩奇形怪状的石头,东张西望找寻文瑾瑜的影子。 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侍卫宫女,九阙宫里仿佛只有天子一人,连夜奴和夜天都不见踪影。 叶念惜暗中扯了扯沈奕的衣袖,低声问他:“这地方怎么阴森恐怖的?” “什么样的主人,什么样的宫殿。你瞧天子那样儿,好像跟咱们有血海深仇似的。”沈奕低声嘀咕。 刚说完,头顶飘来天子的话:“沈奕,背后论人是非非君子所为。真不知道沈天成是怎么教你的,好好的一棵树长歪了。” “不许说我爹的不是。像小爷这种人,能活这么大已经算是奇迹了。”沈奕倒是有自知之明。 “天子认识护国侯爷?”骆寒星眸一闪。 “普天之下,凡是有些名号的,孤都知道。”别看天子居住九阙宫极少外出,可是在各国均有探子,许多事情都瞒不过他。 走到了最靠里的一个院落,天子推门而进,空荡荡的院子里一棵参天大树,正前方是一排房子,这院落十分简单,偏僻,安静,高墙矗立,有些阴冷。 “不是想见文瑾瑜吗?他就在房间里,若是运气好的话,兴许能听到他的遗言。”天子漠然而言。 叶念惜快步疾奔,推开了房间门,看到角落床上躺着一个人,浑身是血,“文瑾瑜!”她跑了上前,将他那凌乱的发丝拨开,看到一张染了血的容 颜。 文瑾瑜呼吸微弱,手脚冰凉,双目闭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文瑾瑜,你醒醒啊!”叶念惜再次叫他的名字。 可是文瑾瑜没有任何反应。 “天子,你将他怎么了?”叶念惜看到他身上的血迹染透衣衫,还未干涸,这应该是用刑不久。 骆寒上前查看,不由得大吃一惊,“身心俱废!” “什么意思?”叶念惜抬头问他。 “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只是这身子废了,以后再也站不起来,只怕会一直躺着。”说出这话时,连骆寒自己都不相信,文瑾瑜竟然会落得这种下场。 天子的心不是一般的狠毒啊! 天下还有什么比天子的心更硬呢? 叶念惜瘫坐在床边地上,只觉得胸口疼痛异常,犹如针扎刀割,难受的仿佛在淌血,“他是为了我啊,早知道这样,我不要魂魄,我该拦着他啊!” “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你为何要这么对他?”叶念惜凄厉问向天子,此时,她没有当他是尊贵无比的九州之主。 “他意图偷盗聚魂钵,背叛了我,能留下一条命已经算是我网开一面了。”天子连看都未看文瑾瑜,十分冷漠。 “你抽离了我的魂魄,无非是想要我爱上他。既然你这么为他费心,为何还要将他打成这样?”叶念惜不明白,她无法相信文瑾瑜成为了现在的样子,只是短短几天啊。 床上,文瑾瑜微微睁开了眼睛,“念惜,是我不好……” “瑾瑜哥哥。”叶念惜声泪俱下。 文瑾瑜凄然一笑,“我已经是个废人,再也站不起来了。你不该哭。”伸手为叶念惜擦拭泪水。他的额头瞬间冒出冷汗,可想而知,稍微动一下,身体是怎样的疼痛,可是即便是痛成了这样,他仍然舍不得看眼前女子的泪眼。 第487章 魂魄合一 这样的文瑾瑜更让叶念惜心疼,她握住他的手,“你成了这样子,都是为了我的魂魄,那魂魄我不要了,天子,求您饶过他,救救他吧。他是您的儿子,总不能一辈子这样吧?” “这是我心甘情愿的。念惜,你无须为我去求他。他是个铁石心肠之人,或者,他根本就没有心。”文瑾瑜已经对这个父亲绝望,他想要强撑着身子坐起来,可是身子虚弱无力,嘴角流出血迹。 他的伤很重,叶念惜顾不得脏污,用自己的衣袖为他擦拭血迹,“瑾瑜哥哥,你的武功那么高,为何不躲不逃呢?” “我答应替你找回魂魄,不想食言。可是现在,我无能为力,真的要让你失望了。”一口血咳出来,文瑾瑜脸色愈加苍白。 叶念惜忍不住落泪,自始至终,他都在为她着想啊。 房间里众人无不动容,对文瑾瑜的偏见也都荡然无存,反而个个责怪天子心狠手辣,尤其是蓬莱道长,早就对天子不服气儿,这回更是数落个没完没了。 说得口干舌燥,仍然不觉得过瘾,因为天子一直不动声色。这让蓬莱道长十分戳火,口无遮拦,“幸好你那小儿子去世的早,要是活着啊,说不定也要被你给整的不成人形了。” 天子的神色终于有了起伏,那双眼睛寒光凛凛,下了逐客令:“你们可以将他带走,也可以将他留下不管。我这里没有给你们准备饭菜,请便吧。”踏出门槛儿,走了。 怎能丢下他不管呢?叶念惜上前去扶文瑾瑜,“我带你走,无论你成了什么样子,我照顾你!” 她那瘦弱的身体怎么能扶起文瑾瑜?骆寒和沈奕上前帮忙,一左一右将文瑾瑜架了起来。 “骆寒,你扶着他,我去找辆车来!”沈奕松开文瑾瑜就跑了。 文瑾瑜的重量顿时都压在了 骆寒身上。骆寒倒是有些力气,能够支撑住,可是文瑾瑜一身污血都染到了他的胜雪白衣上,不由得咧咧嘴巴,心中暗暗骂了沈奕一句,“以为这九阙宫里能有马车?真是个笨蛋!” 与骆寒所料一样,一直将文瑾瑜背到了九阙宫的门口,也未看到沈奕找来马车,这家伙连人影都不见了。 “沈奕不会被天子抓起来了吧?”叶念惜不无担心。 “抓起来倒好了,免得他祸害旁人。”骆寒好不容易将文瑾瑜放到马车上,让他躺在软垫上。 趁着等沈奕的档儿,叶念惜去附近找了些水,帮文瑾瑜擦拭脸上血迹。骆寒为他查看伤口,用了些止疼药和刀伤药。 这顿忙乎后,天色渐黑。这个时候,沈奕还没有露面,叶念惜抹了把额头汗滴,顾不得休息,“不如我去九阙宫里瞧瞧,沈奕别出什么事儿。” 此时,骆寒心里也开始不安,这么久没出来,莫非真的被天子扣下了?这个沈奕向来跋扈纨绔,万一那句话惹到天子,他的小命难保啊! 毕竟紫胤国还要靠这位不务正业的皇上管理啊,骆寒气恼,“这家伙就会连累人!”可是也不能丢下他不管啊! 眼睛从叶念惜身上转移到了公良鹤身上,看他正无精打采的坐在石桌旁和蓬莱道长吃东西。骆寒声音温温,“公良鹤先生,麻烦您进九阙宫一趟,看看沈奕如何了。” 公良鹤正在啃一个烧饼,听他这么一说,险些噎到,啊啊了几下,这才将烧饼咽了下去,“骆寒,我这浑身疼的厉害,让你祖父去吧。” 一旁正在喝水的蓬莱道长直接将口中水喷了公良鹤一脸,“我与文朔不和,你是知道的。万一我进去被他扣下怎么办?咱们这几个人里面,数你和他关系好,你不去谁去?” 公良鹤万分无奈,看 了看那几个人,“骆寒,你年轻体壮,武功又好,天子不会为难于你,你去吧?” “不行,文朔对他亲儿子都那样呢,更何况骆寒是我的孙儿,万一他为了报复我害他,怎么办?”蓬莱道长一把夺过公良鹤的烧饼,不许他再吃。 公良鹤扶着石桌站了起来,“子无,就知道你偏心。你的孙儿是人,我就不是人?枉费了咱们几十年的交情。” 蓬莱道长扶着他,不住的赔笑,“我这不是给你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吗?害叶念惜成这样子,文朔有份儿,难道你就没份儿吗?你将人家容颜毁成那样,人家还没找你算账呢。” “况且,沈奕救过你的命,现在他需要人救了,你可不能撒手不管。这是你报答他的好机会。”不由分说,蓬莱道长拽着公良鹤去了九阙宫的门口方向。 两人还未到门口时,九阙宫的门开了,沈奕一闪身走了出来。 公良鹤如释重负,不用进九阙宫了。 蓬莱道长拍了拍胸口,煞有介事的说道:“沈奕,你怎么现在才出来啊?担心死本道长了。正打算进去救你呢!” 认识了这么久,公良鹤还是第一次发现蓬莱道长的脸皮这么厚,“那个……,是我要进去救你,我……” 沈奕手中端着黑玉钵,兴冲冲的跑向叶念惜,哪里顾得上听两位老人家说什么,他高声道:“念惜,瞧我带什么出来了!” 叶念惜没有半点儿先前的记忆,哪里知道他端的是什么?倒是躺在马车里的文瑾瑜看的真切,他惊喜道:“聚魂钵?你将念惜的魂魄带了出来?” 这一句话,让众人都来了精神,围过来看他手中黑玉钵,上面仿若被明镜封住,只见里面有气体若丝流动不已,神秘而诡异。 这就是自己的魂魄?叶念惜是头一回看到。 蓬莱道长啧 啧两声,“这聚魂钵是好东西,你怎么偷出来的?” 沈奕将黑玉钵往桌子上一放,“蓬莱道长,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偷啊?我只是瞧见了,顺手拿了出来。快点儿施法让魂魄归位吧?” 蓬莱道长仔细端详聚魂钵,摇头,“这上面被文朔用诀封住了,不知道是什么诀,打不开。” 即便是偷出来又如何?打不开,一切白费。 “我去问问天子!”这个时候,骆寒比谁都着急。 沈奕脸色大骇,急忙伸手拉住了他,“你昏头了吧?这聚魂钵是我偷出来的,天子若是知道了,还不吃了咱们?” “那怎么办?”骆寒问他。 沈奕从怀里掏出个薄纸来,“蓬莱道长,您老人家瞧瞧,这上面是什么鬼文字?这聚魂钵下面压着的纸片,我一起带了出来。” 蓬莱道长眯着眼睛,借着月光将薄纸上的字看的一清二楚,确切的说上面不是字,而是一些十分有趣的符号,弯弯曲曲,像一条一条的小蛇。 叶念惜看了一眼,十分茫然,这是什么鬼东西? 蓬莱道长忽然间大喜,“这就是封聚魂钵的诀啊。有了这个东西,叶念惜魂魄归一不是问题!” 这么顺利?众人都是高兴,沈奕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叶念惜,你若是恢复原来样子了,可要好好感谢小爷!” 叶念惜凑到沈奕面前,“你是怎么弄到手的?” “这个嘛,小爷想要得到的东西,哪有没得到过的?”沈奕嘴角上扬,自信满满。 为了避免被天子发现,蓬莱道长即刻施法,叶念惜盘腿儿坐在冒出绿芽的土地上,蓬莱道长坐在他对面,沈奕和骆寒守在两旁,防止天子的人忽然出现。至于公良鹤,则继续吃他的烧饼,在一旁围观。 蓬莱道长照着薄纸上的诀念念有词,手中拂尘挥来挥去。 叶念惜只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虚无缥缈之中,大脑里空白一片,没有意识,没有记忆,看不到周围的一切。 仿佛置身于云里雾里,飘飘忽忽…… 叶念惜和蓬莱道长静坐不动,只听得蓬莱道长念念叨叨,骆寒听的无趣儿,不由得用眼角余光看沈奕,见他一样的无趣儿,正在用手拔地上小草玩儿。 骆寒不由得沉思…… 九阙宫守备森严,别看到处空荡荡的,没有人影,其实每个地方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天子手下的四大门神可不是吃素的。沈奕他是如何偷出来聚魂钵的? 看沈奕的样子,应该没有经过任何打斗。无声无息的将九阙宫的东西偷到手,莫说是沈奕,就是自己,也难以做到啊! 丢了聚魂钵,天子竟然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骆寒实在想不通,沈奕是如何做到的? 别看沈奕表面从容镇定,其实眼角余光也在暗暗打量骆寒,旁人猜疑也就算了,他最怕的就是引起这个骆寒的疑心,见他眼神飘忽不定,知道他的心思没有停止过。 沈奕只能暗暗想对策,如何解释呢?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是天子的人,向天子要了这个聚魂钵吧? 若非为了念惜,沈奕可不想就此暴露了身份。沈奕想的头疼,也没有想出来一个能消除骆寒猜疑的解释。 这两个人都在暗自思量时,只见聚魂钵里一缕魂魄飞出,注入叶念惜的体内。而随之,聚魂钵里变得空荡荡,就如同一个普通的黑玉钵,飘飘悠悠飞了起来,没入了九阙宫的宫门之中。 算是物归原主吧! 蓬莱道长法术施展完毕,叶念惜悠悠倒下,骆寒和沈奕急忙上前扶住她,“念惜,你怎样?” 但见叶念惜缓缓睁开眼睛,蹙起眉头,“我怎的还是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 第488章 倾国倾城之颜 “怎么会这样?”沈奕和骆寒同时问向蓬莱道长。 蓬莱道长挠挠头,他怎知道呢?“或许是魂魄刚回来,还没有很好的融合吧,睡一觉兴许就好了。” “道长,你确定将魂魄归还给她了?”沈奕不放心。 这不是怀疑蓬莱道长的法力吗?蓬莱道长当然不悦,“沈奕,应该问问你自己,偷的是念惜的魂魄吗?” “是顺手拿的,不是偷!”沈奕再次纠正。同时心里自问,应该没错啊,天子说是念惜的魂魄,他不会骗自己! “你不会偷错了吧?”骆寒问他。 这个偷字,是无论如何也改不掉了。沈奕额头冒汗,“小爷是那么糊涂的人吗?” 沈奕摇了摇叶念惜的头,“好好想想,要是想不起来,肯定是蓬莱道长的事儿。” 蓬莱道长冷眼,“本道长的法术绝对没有问题。” 这两人互相推诿,谁也不肯承认是自己的过错。就在这争论声中,飘来了一句话:“叶念惜吃过忘川水。” 忘川水?忘情?忘往昔? 众人循声望去,文瑾瑜勉强伸手掀开了马车窗帘,他倦倦之态,唇畔色薄,声音也是有气无力,“那忘川水的药效,会在五年之后散去。” “五年?”骆寒和沈奕当即失望至极。 这忘川水不是毒药,没有任何症状,所以骆寒为叶念惜诊脉也没有诊断出来。若非文瑾瑜说出来,只怕这辈子都猜不透。 沈奕忽然眼睛一亮,“骆寒,你的医术不错,总该能找到解药吧?” 骆寒看着叶念惜,难得的露出了脆弱无奈的表情,“忘川水,没有——解药!”因为它不是毒药! “五年?那小爷岂不是有机会了?”沈奕并没有丧气,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骆寒就悲催多了,他一把拉过叶念惜,“她心里那人是我,你休要妄想趁人之危!” “哎,骆 寒,你误会了,我是说有机会重新做人了,你也知道我在念惜心中的形象不咋地,这回正好重新塑造一番……”沈奕望着骆寒拉叶念惜上马车,越解释越无力,最后声音没了。 “五年之内,不得靠近念惜!”骆寒发话,“过来赶车!” 沈奕灰溜溜的过去充当车夫,小侯爷容易吗?也就是骆寒能差遣得动他,换了旁人,早就翻脸了。 后来有人问小侯爷为何那么怕骆寒,或者说是轩辕谂,小侯爷只回了一句话:“上辈子欠他的,这辈子该他的,一并还给他,但愿下辈子离他远点儿!” 不过旁人理解为:“小侯爷打不过人家!” 有人问:“既然打不过,就不能躲着点儿吗?” 有人找出了个看似合理的答案:“小侯爷爱慕人家啊!” 回去的途中,叶念惜十分轻松,她掀开窗帘四处观看,眼睛没闲地要将外面所有景色看尽。 因为九州内烽烟四起,战火连天,所以马车绕道而行,走的都是人少之处,这风景自然好看的很。碧水蓝天一望无际,闲云野鹤,鸟儿高飞。 叶念惜将文瑾瑜扶了起来,“瑾瑜哥哥,你说这里好不好?” “当然好了。虽然不是世外桃源,却也是人间清净之地。”文瑾瑜戎马一生,很少像现在这样放松。 “那咱们在这里居住养伤可好?”叶念惜指着远处的一座青山,山脚下有牛羊成群。这里一定是个好地方。 “咱们?”文瑾瑜猛然转头看她,以为听错了。 叶念惜点头,“是啊,我陪着你,你不能走,我就做你的脚,你想去哪里,我就带你去哪里,我给你做饭,给你洗衣服。我照顾你!” “这……”如果是以前,文瑾瑜一定喜出望外,这是他盼了多少年的事情,可是现在,他全无喜悦之色。 “不行!”骆寒一 心想着带叶念惜回宫,不再分离,没想到她竟然要与文瑾瑜在一起,如何能接受? “这是我和瑾瑜哥哥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叶念惜语气生硬。 骆寒性格冷漠,天天阴沉着一张脸,而且好像有暴力倾向。那剁手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沈奕亲和有趣儿,男女通吃,身边男人和女人都不少,还是少招惹为妙。 文瑾瑜,温润如玉,事事顺着自己,人又好,脾气也好,对自己更好,这样的男子不选他,天理难容! 叶念惜暗中将三个男子做了对比,始终弄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瞧上骆寒,眼瞎?人傻? 骆寒那比春天花朵还好看的一张脸冷若冰霜,“叶念惜,你是我的皇后,跟旁人私奔了,这算怎么回事儿?” “你可以休掉我啊!”叶念惜说的轻松愉快,毫不放在心上。 骆寒气的脸色酱紫,不知道说什么好,又不便对叶念惜发脾气,只能暗自恼火,手指抓着膝盖,骨节发白越抓越狠,发泄自己心头的恼怒。 此时,骆寒才明白自己最大的情敌不是沈奕,而是文瑾瑜。 “啊呀!骆寒,你轻点儿,我这老骨头都要被你捏碎了。”一旁公良鹤惨叫。 骆寒低头,自己的手何时按在了公良鹤的腿上? 公良鹤咝咝两声,揉自己的腿,“骆寒,你是不是对老朽有意见啊?我知道去九阙宫我没出什么力,可是你也不能狗眼看人低吧?” 骆寒黑脸,“公良鹤先生,你出没出力,我根本不在意,也没指望着你能帮什么忙。即便是你拖了后腿儿,我也丝毫不介意。是你狗眼看人了。” 公良鹤才不相信他的话,这一路上骆寒没好脸色,他总觉得是针对自己,“骆寒,别以为我一无是处。我既然能毁了念惜的容颜,就能修复好。” “真的?”正在赶车的沈 奕将头探进了车厢中。 “怀疑我的本事?我现在就展示给你们看。”公良鹤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药瓶儿来。 这总算是个好消息,骆寒稍稍收敛冰冷,“那就麻烦公良鹤先生了。” 叶念惜一心想知道真正的自己有多美,自然十分配合的让公良鹤先生将那药瓶儿里的药膏涂抹到脸上。 都说念惜公主比那画卷上还要美三分,不知道是真是假!叶念惜十分期待。 只觉得脸上微微痛痒,如同无数蚂蚁在上面爬行,越来越难以忍受,“公良鹤先生,你这不会是给我毁容吧?” 公良鹤将手中药瓶儿盖上塞回怀里,“当初文朔让我将你的容颜改变,我瞧你样子极好,若是改动太过可惜。便私自做主在你脸上粘了一层皮肤,这才让你样子有所改变。这层皮肤若是没有这个药膏,一辈子都不会脱落。” “你骗了天子?”叶念惜又发现了一个胆大妄为之人。 公良鹤丝毫没有愧疚,反正在九阙宫里天子按动机关按钮时也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死活。“也不算骗,他只是说让我改变你的容颜,我也没让他失望啊。” 一会儿,叶念惜脸上的皮肤起了皱纹,公良鹤拿着银针挑起,一张薄如蝉翼的软皮挪开,叶念惜觉得脸上一阵凉爽,看到了沈奕和骆寒眼睛放亮光,带着喜悦。 “停车!”叶念惜喊道。 “做什么?”沈奕放慢车速,不过没有停,他和骆寒一样,不希望叶念惜带着文瑾瑜在这里隐居。 叶念惜从车上跳了下去,沈奕吓得急忙勒住缰绳,“你疯了?” 骆寒急忙跟了过去,“你要去哪儿?” 叶念惜跑了几步,来到湖水旁,伸脖子瞧了过去,都说念惜公主倾国倾城,一定要看一看这是怎样的一副容颜。 只见湖水中的影子娇美动人,与之前的样子相 像,但是精致了许多。如果现在的样子是原版精品,那么之前的样子连高仿都算不上,充其量是个九块九包邮。 叶念惜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光洁细腻的肌肤。对着湖水挤眉弄眼,看着倒影跟自己一样的举止,却是怎么做都好看。 这才是真正的美女,倾国倾城之姿,怪不得连骆寒那样的男子都被自己迷住了。喜不自胜,这回赚大发了。 “叶念惜,烤鸡腿,吃不吃?”沈奕从旁边递过来一只鸡腿。 叶念惜这才觉得肚子饿了,“哪里来的鸡腿?还是刚烤好的?” 沈奕指了指不远处,“我和骆寒抓了两只野鸡,你不会不知道吧?” 叶念惜此时才知道自己临水照花用了多么长的时间,这幅容颜果然是看不够啊。 几个人坐在火边吃的舒服,又从湖中捉了几条鱼炖汤喝,吃的心满意足。 叶念惜抹了抹嘴边油光,“瑾瑜哥哥,这地方真好,让我想起来咱们先前隐居的那个地方,不如咱们去那里?” “你不是希望畅游天下吗?”文瑾瑜不希望叶念惜因为自己而放弃什么。 “等天下太平了吧。这四处打仗,弄不好游不成反倒丢了性命,那可不划算了。”这一次九阙宫之行,让她看到世间纷乱。 如果自己是个男子,定然喜欢这样的乱世,因为乱世出英雄。可是自己是个女子啊,当然是喜欢太平了。 骆寒盛了碗儿鱼汤递给文瑾瑜,这一举止让沈奕诧愕,那高傲的皇上怎么会伺候人了?只听骆寒清润声音,“文瑾瑜,或许有一天你可以陪念惜游历天下!” “你退出?”文瑾瑜才不相信他这么容易放弃。 “想得美!”骆寒醋意十足,“我的意思是我可以为你疗伤,让你像个正常人一样!”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看向了骆寒!他不是神医,而是神仙! 第489章 骆寒的心思 “你真的可以让文瑾瑜恢复如初?”叶念惜惊喜万分。 “不是恢复如初,而是看上去像个正常人。”罗汉解释。 所谓像个正常人,就是能够站立行走,能够生活自理。可是毕竟是身心俱废,武功无法再恢复,身子也会比寻常人脆弱许多。 文瑾瑜外表随和,几近完美,可是叶念惜知道,越是这样的人,心性越是高傲,他怎能忍受武功尽失呢?“骆寒,有没有法子让他的武功也恢复?” “念惜,能够站起来,我已经很知足了。”文瑾瑜声音温温,听不出喜悦与悲伤。 骆寒解释:“我为文瑾瑜检查过身子,他的筋脉已断,即便是站起来行走,也会比旁人辛苦一些。” 看着文瑾瑜现在的样子,叶念惜只能认了,“多久能让他行走?” “这可我可说不好,要看他治疗的效果如何。快则几个月,慢则几年。”在没有为他治疗之前,骆寒也没有把握。 “那就麻烦你为他治疗吧。”叶念惜拍了拍骆寒的肩,一副将重担子交给他的样子。 骆寒郑重点头,“他的伤治疗的越早,就会恢复的越好。不过这需要我每天为他针灸,配制许多草药。还要根据他的伤势恢复情况不断调整药量。” 叶念惜洗耳恭听,“所以呢?” “所以,我要早点儿给他治疗,而且要坚持不懈。”骆寒看到叶念惜一脸茫然,难道是自己说的太高深,对方没听懂?于是将重点说了出来,“所以,你和文瑾瑜要跟着我回玄国皇宫治疗。” 人家是皇上,每天要处理许多军机要事,决不能跟自己在这青山绿水间自由自在,叶念惜的美梦破灭了,“我们跟你回玄国,不过你要尽心尽力为他治疗,不可懈怠。” 骆寒顿时喜上眉梢,不过他依然保持 正色道:“这天下如果连我也救不了他,那么无人能救。” 当即,叶念惜做下决定,跟着骆寒回玄国。文瑾瑜经过思量,也是同意了。 这件事情沈奕看的十分明白,趁着赶车他悄悄问骆寒,“若不是为了将叶念惜留在身边,只怕你不会给文瑾瑜疗伤吧?” 骆寒只能说沈奕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这点儿心思都瞒不过他。想到叶念惜要与文瑾瑜朝夕相处隐匿山水之间,他心里就不舒服,这才有此提议。至于治好治不好,话没说死,回旋的余地很大,只要留住叶念惜,目的就达到了。 事情总算告一段落,沈奕在骆寒的催促下很不情愿的回紫胤国。而蓬莱道长和公良鹤回蓬莱岛,骆寒带着叶念惜和文瑾瑜回到了玄国皇宫。 刚到宫里,便被谈古今和凌潜堵在了书房里。骆寒望着高高一摞奏折,“谈古今,你就不能帮朕分忧解难吗?” “皇上,别的都行,可是这国家大事还需要您做主啊。前几日,寮国皇上派人送来一封书信,说是请咱们玄国派兵去帮他抵挡外敌。这些奏折是朝中大臣的意见,有赞同有反对,臣也没了主意。”谈古今将奏折分成了两摞,一摞是赞成出兵助寮国,一摞是反对。 骆寒看也未看,只是盯着谈古今,“朕看你不是没了主意,而是早就有了主意,只是担心与朕的想法不和,落下不是。” “皇上圣明。”谈古今与骆寒虽然是臣子与君王,可是私下里更像是知己好友,对方的心思总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这也是骆寒为何放心将国事相托。 骆寒淡然开口,“前段日子,朕与紫胤国皇上提议四国会谈,寮国和车璃国都不同意。这次朕依然提议,给他回封信,定在三天后,在四国交界处的风炉 山。同时给车璃国和紫胤国写封信,邀请这两国皇上也参加。” 这一趟出宫,骆寒不只是将叶念惜带了回来,更是将九州形势看的清楚,天子的势力太过凶猛,各国硝烟起,弩弓拔剑,既互相提防,又期望有个帮手,所以这次会谈,定然都会参加。 四国结盟,共同抵抗天子,才是唯一出路! 骆寒的治国才能在批阅奏折时充分显示了出来,一人高的奏折,他用了半天时间便看完了,还不时与谈古今和凌潜说上几句闲话。 中午时分,骆寒站起了身,“帮我找巫百草,不要让旁人知道。” 谈古今和凌潜遵命。骆寒这才松了口气,出门去后宫。 叶念惜正推着文瑾瑜在院子里晒太阳。来到玄国的皇宫,特意找了个偏僻的院落休养。这院子里花草杂生,枯叶满地,是个久无人住的地方。 虽然骆寒派了侍女们将院落打扫了干净,可是那枯萎的花草无人修剪,叶念惜挽着衣袖,亲自蹲在地上修整。 文瑾瑜坐在一旁看着她,眉目含笑,温文尔雅。 好不容易将枯草拔尽,叶念惜直接坐在石头地上,伸手抹了下额头细汗,“这个骆寒怎么还不来呢?耽误了你的病情怎么办啊!”不无担心。 “骆寒公务繁忙,总要等他忙完了才能过来。他心思缜密,不会耽误事情。”文瑾瑜对于骆寒颇有信心。 “我怕他对你心怀不轨,想趁着为你看病的机会,暗下黑手。”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是那个城府颇深的骆寒呢。叶念惜无端的对他产生了猜疑。 “你这背后说人坏话的毛病是跟沈奕学的吧?”骆寒恰好迈步进入院落,听到叶念惜的的话,心底儿哇凉哇凉的。 他今日穿了件白色锦缎袍子,层层叠叠雍容华贵,虽然厚重 ,可是也无法遮挡住那窄肩细腰,完好身材尽显,颀长笔直。 叶念惜急忙起身,勉强挤出个笑容,“误会,误会!”毕竟有求于人家,还是态度好一点吧。 骆寒命身后侍女将盘中东西放到石桌上退下,“我带了些草药,本来想着亲自给文瑾瑜熬药,既然你这么悠闲不如就由你来给他熬药吧。” “怎么熬?”叶念惜看到盘子中许多草药,上前拨弄了几下,大约十多种。 骆寒转了转眼珠,将十几味草药分成了三堆,“这一堆需要用火烧烤成灰,第二堆需要用水浸泡一个时辰,第三堆用大火蒸透,然后再混到一起煎煮一个时辰。” “这么复杂?我记不住啊!”叶念惜表示头疼。 骆寒叹了口气,“我教你吧。” “你要是忙,可以找两个侍女来帮忙。”叶念惜提议。 骆寒怎能错过这和她相处的机会?“忙是忙了点儿,不过交给别人我不放心。唯有教给你才放心。” “那还是皇上亲自熬药吧,我可以给你打下手。”叶念惜一副唯命是从的样子。 骆寒皱眉,“这药熬好了最少需要两个时辰,我可没这闲工夫。你若是学呢?就乖乖的跟我学,若是不学呢?也无妨,大不了文瑾瑜的伤势恢复的慢一些或者无法恢复而已。” “我学,我跟你学还不行吗?”叶念惜忙不迭回答,来这儿不就是为了文瑾瑜的伤吗?真心盼着他快些好。 骆寒忍住笑意,叶念惜何时这么好骗了?若是放到以前,这家伙非瞪眼不可。 于是命人在院子里支了个炉子,烧火煎药。骆寒将十几种草药分别说给叶念惜,让她记清楚,不要弄混了。叶念惜记得头都大了,还是没有记清楚,“骆寒,听说你过目不忘,这本事教教我呗?” 骆寒 冷声,“这是天生的,教不了。” “听说你画画不错。”叶念惜又道。 这回骆寒点头,“此言不假!”一幅画万两银子,还不是有银子就能得到的。 不过那画卷要落款轩辕谂的名字才值钱,若是落款骆寒,只怕那银子的数目要少两个零了。这是轩辕谂化身骆寒最大的损失,也是他没有料到的。 叶念惜眉眼带笑,十分讨好的看着他,“那能不能将这些草药都画下来,然后将名字什么的都写上,这样我就能记住了。也省的你总是提醒了。” 骆寒深深叹了口气,“叶念惜,我不怕提醒你,有忘记的,随时可以去御书房找我。” “这多麻烦啊!”叶念惜小声嘀咕。 一旁文瑾瑜朗润声音十分好听,“没事儿,念惜,我都记住了。我可以提醒你。” 叶念惜顿时高兴起来,“还是你聪明啊。” 骆寒白了文瑾瑜一眼,你捣什么乱啊? 文瑾瑜回了他一个笑眼,就知道你想方设法接近念惜,这法子不聪明啊! 骆寒又道:“这次的配方用七天,七天后我再换草药,再将配方讲给你听。” 叶念惜只能听他安排,七天换药,自己好不容易记住的东西就没用了,又要重新记忆,这也太痛苦了吧?转眼看到文瑾瑜,心中一喜,幸好有他,“骆寒,以后的配方呢?你就交给文瑾瑜,让他提醒我就行。这样你省事儿,我也省事儿。” 骆寒简直无语了,叶念惜这是要给文瑾瑜机会啊?这怎么行? 草药熬制成,天色也黑了,骆寒看着文瑾瑜喝下药汤,为他诊脉查看一番伤情,这才告辞离去。 走到门口时,忽然想起什么事情,站定身子望向叶念惜,“过几天我要去见你的哥哥,你也一起去吧,或许能让你想起来什么。” 第490章 一朵狗尾巴花 “我的哥哥?”叶念惜努力去想那个人,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忘川水,忘掉的并非只有情,而是她所有的记忆! “他叫叶启轩,是车璃国的皇上。我已经写信派人送给了他,说明你失去了记忆,在我这里。”骆寒解释。 叶念惜看了看身后已经躺在床上休息的文瑾瑜,“可是,我要照顾瑾瑜哥哥啊。” “你要见的可是亲哥哥!”骆寒提醒她。 “可是……”叶念惜犹豫。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文瑾瑜忽然开口,这让叶念惜立即点头同意。 骆寒心中一凉,叶念惜和文瑾瑜关系这么近,自己又失算了,“你去?似乎不太方便吧?” 知道他不愿意让自己去,文瑾瑜也不计较,“如果我猜测不错,这一次你见叶启轩是为了九州之事吧?寮国支撑不了多久,下一个说不定是哪个国家。你们都该着急了。九州之事,我比谁都清楚。我若不参加,只怕你们就像是无头苍蝇,找不到头绪。” 这文瑾瑜虽然被天子抛弃了,可是好歹是天子的儿子,说不定知道一些天子的事情,于四国联盟有好处。这么想着,骆寒点头同意了,“那就准备两天后出发,念惜,你提前熬些草药,路上备用。” 当夜,文瑾瑜毫不隐瞒的将过往事情讲了出来,三个人一起长大,经历了车璃国的灭亡与复国…… 文瑾瑜也由李瑾瑜变成安宸烨,直到现在的文瑾瑜。而叶念惜也经历了从念惜公主到轩辕宸的皇后,从萧君武的皇后到轩辕谂的皇后…… 前尘往事,如同一部泛黄书卷,在文瑾瑜的描述下,展现在叶念惜的面前…… 有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有兄妹情深兄弟情义,有刀光剑影颠沛流离,有血流成河生生死死…… 叶念惜没想到短短数年 ,竟然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而自己曾经的爱人叫轩辕谂,后来的爱人叫骆寒,他们有着同样的容颜,同样的冰冷。而轩辕谂葬送在了自己的手中…… “瑾瑜哥哥,当初我为什么会喜欢轩辕谂呢?”叶念惜十分不解。 “你们应该是一见钟情吧?对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而已。”其实,爱情这东西有什么道理可言?文瑾瑜也不懂,在叶念惜的心里,自己怎么就比不上那个冰冻三尺的轩辕谂呢? 在启程前往风炉山前,叶念惜将自己与车璃国的点点滴滴弄了清楚。对于见到亲哥哥叶启轩十分期待。 骆寒说过,忘川水没有解药,可是也并非无法解除,比如说人的脑海中有着记忆深刻的东西,这是投胎转世也无法消除的印记,这记忆若是被点燃,那么很有可能将其他事情一起想起来,忘川水的药性自然解除。 再比如,总有一些事情一些人在心底留下烙印,一生一世都无法忘记,若是遇到相似的事情或者经历,将烙印解开,那么所有记忆如洪水袭来,这是忘川水无法抵挡的…… 骆寒带叶念惜去见叶启轩,是认为他们是亲兄妹,血浓于水,他们之间的亲情是所有的感情无法比拟的,希望叶启轩能让叶念惜想起来一些事情。 两天后,骆寒收到那三个国家的皇上回信,都同意在风炉山见面,于是骆寒即可启程前往。他只带了六个人跟随前往,不过都是身手了得之人,贵在精而不在多。单是一个虎影就能够以一敌百。 叶念惜坐在马车里,一路看着风景,因为心里装着事儿,所以再美的风景也是无法让叶念惜兴奋起来。 经过几天的治疗,文瑾瑜已经可以端然坐稳,只是双腿仍然无力,无法站立行走。他的心事不比叶念惜少 。自从由安宸烨化身文瑾瑜后,他刻意避免了与叶启轩见面的机会。 这一次无论如何是避不开了,两人见面会是怎样的情形?文瑾瑜有些紧张。 扪心自问,他不欠叶启轩什么,可是为何总觉得心虚呢?难道是因为他是天子派到车璃国的探子?想到这里,文瑾瑜对叶启轩的恨意少了些。就当这是自己欠车璃国的吧! 一个已经经历过两次死亡的人,还有什么不能看开呢?文瑾瑜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望着身旁的叶念惜,他嘴角勾起,现在自己是她最亲近的人,比叶启轩和骆寒还要亲近,如果能够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啊…… 马车走的不快不慢,骆寒特意提前半天出来,让行程变得不那么紧张,他本来该骑马,可是偏偏弃马不骑,坐在马车里,和叶念惜与文瑾瑜挤在狭小空间里。 “你玄国很穷吗?弄这么小的马车,还要三人挤一起。”叶念惜一伸腿就能碰到骆寒的身子,所以只能将腿老老实实缩着。 “马车小一些,跑起来才快。而且,我玄国的确不富裕。”骆寒淡然。 分明是狡辩!叶念惜又问他:“既然知道马车小,你为何不骑马?玄国的皇上不会连一匹马都买不起吧?” “骑马啊?太招摇了。我这幅容颜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招蜂引蝶,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坐马车比较妥当。”骆寒大言不惭。 叶念惜被他的厚脸皮给逗笑了,“招蜂引蝶?你以为你是花啊?只怕就是花也是个狗尾巴花,以为谁都会瞧上你?” 无论是轩辕谂还是骆寒,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人否认过他的容颜与魅力,今日竟然被意中人奚落了,骆寒脸上挂不住,伸手拉开了窗帘,将头偏向外面。 此时,正是繁华大街上,街上行人众多 ,男女老少妇女儿童,比比皆是。 骆寒这一露面,顿时有女子惊呼,“好一位翩翩公子!”立即引来无数目光与惊讶赞叹之声。 马车放慢速度,竟然有女子跟着马车而走,只为了多看骆寒一眼,或许也是为了让美公子多看自己一眼。 有卖花女子跑上前,“公子可要买朵花?” “有狗尾巴花吗?”骆寒问道。 卖花姑娘掩口而笑,“公子好生有趣儿,那狗尾巴花满地都是,哪里有人买啊!” 不过,这大好的机会,怎能错过?卖花姑娘又道:“公子若是要那狗尾巴花,我可以摘一些送到府上,不知公子住在哪里?” “不必了。买一枝芙蓉花吧。”骆寒摸出一个碎银子递给那姑娘,接过芙蓉花。 叶念惜清楚看到那卖花姑娘趁机摸了一下骆寒的手,这让骆寒拿着芙蓉花的手抖了一下。他是激动呢?还是害怕呢? “公子找你铜钱。”卖花姑娘将手递给骆寒。 “不必了。”骆寒将手缩回衣袖中,相比较银子而言,他更不愿意被人吃豆腐。 “多谢公子。”卖花姑娘笑容妩媚,媚眼抛来。 这引来更多的卖货女子上前。 “公子,我这里有刚采的雨前茶!” “我这里有上好的针线!” “我这里有胭脂水粉!” “……” 这些东西,宫里应有尽有,而身为皇上的骆寒,是无论如何也用不上的。只能说那些女子是借此机会与他说上两三句话而已。 骆寒竟然如此受欢迎,叶念惜不得不承认他是一朵招蜂引蝶的花。 将窗帘放下,骆寒转头看叶念惜,“可惜那篮子里没有梅花。这芙蓉花送给你了。” 粉嫩色的芙蓉花开的正好,娇美富贵,都说美人儿如花,叶念惜望着这花不由得想起了一个人,“芙蓉?李芙 蓉这名字一定是因为她很像这花朵。你们可曾见过这个人?” “骆寒应该没见过,我倒是见过,长得很美,不过,与你相比,差远了。”在文瑾瑜的眼里,谁也比不上叶念惜。 骆寒没好气儿,“叶念惜,你怎知道这个人的?不是失忆了吗?” “我听沈奕和瑾瑜哥哥都讲过啊。她是轩辕谂的皇后,今日见到这芙蓉花,便想问问她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叶念惜只是好奇而已,并无他意。 骆寒暗自气恼,早知道就不选这芙蓉花了,无辜找了麻烦! 文瑾瑜正给叶念惜讲述李芙蓉和轩辕谂的事情时,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这让马车里的人同时心中一惊,莫非有了麻烦? 虎影掀起帘子,“皇上,王爷来了。” 骆琦?他怎会来?骆寒抬眼看向外面,“你来做什么?” 骆琦骑在马背上,双手抱拳,“皇兄,我想和你一起去风炉山,长长见识。” “你安心守在都城吧,我去去就回,那三国的皇上你也见过,没什么见识可长的。”骆寒阴冷不悦。 骆寒十分恭敬,“皇兄,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有我作陪,也显得咱们玄国重视此事啊。” 马车里文瑾瑜道:“王爷言之有理,此次四国联盟是玄国提议的,作为东道主,应该多派些有分量的人去,表示重视此事。” 骆寒本不想带骆琦去,可是文瑾瑜这么一说,又加上骆琦缠着非要去,骆寒无奈,任由他跟着,不过同时警告他:“此去风险不小,毕竟咱们和寮国、车璃国都打过仗,万一人家皇上翻脸,很有可能打起来,到时候不要拉后腿,咱们各顾各命。” 骆琦点头应承下来,他带了一百位护卫,比骆寒的人还要多,当然不怕打架。更何况,还有文瑾瑜与他暗中配合呢! 第491章 四国联盟(上) 风炉山,距离玄国都城并不算太远,走了两天路程,便看到了巍峨高山矗立,在清晨的薄雾中起伏连绵望不到头,一轮红日从山腰爬了上来,山中浓重的湿气让人觉得清凉入肌肤。 鼻息间,是青草芳香味儿,踩着脚下松软夹杂着冒芽儿细草的枯黄一片,叶念惜伸了个懒腰,“瑾瑜哥哥,这地方也不错,等你腿好了,咱们到这里玩几天。” 又是瑾瑜哥哥!骆寒阴沉着脸,“何必等到那个时候?现在我就可以陪你玩儿。” “你是皇上,需要忙正事儿。我哪里敢耽搁您的时间?”叶念惜用轮椅推着文瑾瑜,与他有说有笑的聊着风景。 骆寒碰了一鼻子的灰,更加不悦,“虎影,去看看那几国皇上来了没?” 虎影一溜烟儿跑了。少顷,便跑了回来,气息稳定,连喘气儿都是极为平常,“紫胤国皇上昨天夜里就到了。寮国皇上和车璃国皇上还未到。” “沈奕?来这么早做什么?他带了几个人?”骆寒皱眉。 虎影将身子让开,“这个还是请皇上亲自问小侯爷吧!” 沈奕从虎影身后冒了出来,他嘻嘻一笑,“我就带了白子君和左擎苍两个人。”商量四国联盟,沈奕实在没有兴趣,于是带了白子君来代表他商谈,而左擎苍的任务,是要保护白子君,仅此而已。 骆寒看到了远处缓缓走来的白子君和左擎苍,知道沈奕没有骗自己,“你倒是省心!”带了这两人过来,沈奕几乎什么都不用干了。 沈奕挠挠头,“四国和谈,你也不提前说一声,害的小爷从九阙宫刚回到紫胤国都城,又要马不停蹄的赶来风炉山。”说起距离风炉山的距离,数紫胤国的都城最远,沈奕能提前赶到,靠的是昼夜不停歇。 沈奕走到文瑾瑜的身前,看了看他的 双腿,“精神不错啊。看来骆寒的医术还行。” “小侯爷此次前来是要联盟呢?还是要打仗呢?”文瑾瑜问的漫不经心。 沈奕嗤的笑了,“当然是联盟了,我紫胤国和玄国同仇敌忾。” “那车璃国呢?小侯爷打算如何相处?”文瑾瑜追问了一句。 沈奕语塞,来之前他不是没有想过,而是没有想好,依照白子君的意思是撇弃积怨,四国联盟。可是沈奕总也咽不下那口气,自从自己当上皇上后,就饱受车璃国的侵略,与叶启轩合作?没门! 不过,沈奕也知道若是四国不联盟,必将被天子的士兵一个一个吞噬。唯有联合起来才是王道。 此次前来,要先看看叶启轩的态度,小侯爷是断不会主动放低姿态的。毕竟车璃国经过那一战之后,实力大减,已经不如从前。 说话间,虎影来报:“寮国太子到了。” 寮国太子?沈奕和骆寒同时惊讶了一下,自从安宸烨一去,寮国太子位置空虚,何时立的太子?怎么没有听说? 只见安卫冥带着一队侍卫走到近前,“骆寒兄,沈奕兄,许久不见了。” 两人这才知道安卫冥已经坐上了太子之位,骆寒微微一笑,双手抱拳,“恭喜安兄入住东宫。” “再过数月,我就可以与诸位平起平坐了。”安卫冥笑容灿烂。 最后寮国的皇位竟然落在他的手中?这正中骆寒的心思,作为轩辕谂时,他与安卫冥的私交不错,深知这个人的脾气秉性,若是以骆寒的身份拉拢,也不是难事。 “若是知道安兄登上了太子之位,此次前来定然带上两坛美酒,与你庆祝一番。”这风炉山位于玄国边境,所以骆寒一道来,那守着边境的将士就搬来了桌椅,供众人休息喝茶。骆寒命人倒茶,坐在桌椅边上与安卫冥聊 天。 安卫冥笑道:“其实这也是天意,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坐上了太子之位。” “天意?”骆寒不解。 安卫冥十分得意,“前段日子,我和几位兄长还争的你死我活,我父皇有意将皇位传给我,无奈我年龄小,无法服众,恰好有敌军来袭,我便请命带兵打仗。” “你?带兵打仗?”沈奕一脸错愕,不是瞧不起安卫冥,是他实在是难以堪当重任,那天子的军队可不是好惹的,即便是叶启轩也是败的一塌糊涂。 安卫冥瞥了他一眼,知道沈奕的个性,也不与他计较,继续道:“我带了五十万大军与天子的军队开战,谁知道对方根本不是个儿,没打几下,就溃败了,我带人追击出十几里地,后来担心有埋伏才收了兵。” “这有些蹊跷啊,谁都知道天子的军队只进不退,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对方是多少人马?”骆寒凝眉,预感到其中有问题。 “对方是八十万人马。”这才是安卫冥得意之处,“起初我也不解,按兵不动几日,后来派人探听,这才相信自己是真的打败了天子的军队。我寮国的将士勇猛,无人能挡。” 即便是骆寒这般冰雪聪明之人,也是无法揣摩透这一场仗是如何打赢的。“文瑾瑜,你怎么看?” 文瑾瑜用手指抚了抚耳际处垂下的发丝,“天子的军队连日作战,从未休息过,强弩之末而已。寮国以五十万大军打败八十万大军,的确是个奇迹。不过我想这样的奇迹以后会继续发生,寮国不愧是九州第一大国。” 安卫冥十分赞成,“文瑾瑜,连你都这么认为,我想天子一定气疯了。” 文瑾瑜陪他哈哈一笑,“何止气疯了?简直要气死了。天子的势力绝非你们看到的这样,我早就劝过他,九州各国都可以攻打, 唯有寮国一定要倍加谨慎,不可小觑。他偏偏不听。” “连你都看出来我寮国的厉害?”安卫冥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人就是昔日的安宸烨,否则万万不会问出这种弱智问题。 文瑾瑜收起笑容,正色道:“寮国厉害固然是一方面,而太子殿下指挥得当才是关键。没想到太子殿下第一次上战场就大获全胜,还是以少胜多打赢了天子的军队。这份天赋无人能敌。” 这番称赞由衷而来,丝毫没有阿谀奉承之意,让安卫冥心花怒放,“文瑾瑜,以前咱们是敌人,从今日起,咱们就是朋友。” 文瑾瑜微微颔首,表示接受。 一旁骆寒直翻白眼儿,这个文瑾瑜抢了叶念惜不说,又要抢走安卫冥,也太过分了吧?真正后悔将他带了过来。不由得提醒安卫冥,“天子的心思很多,安兄再与他对阵,一定要谨慎啊。” “骆寒,不要以为只有你们可以带兵打仗,我寮国的皇上也都是马背上长大的,有机会了,咱们一较高低。”经过文瑾瑜的几句追捧,安卫冥洋洋得意,有些狂妄自大了。 文瑾瑜不似骆寒那般孤冷,也不似沈奕那般狂傲,他身上更多的是一种亲和温润,让人不由得想要亲近,加上他说话温文有礼,不像那两人咄咄逼人,所以让安卫冥十分有好感。 文瑾瑜与安卫冥以茶代酒喝了一杯,两个人聊天愉快,竟然将骆寒和沈奕冷落一旁。 沈奕其实并不想着与安卫冥多接触,他凑到叶念惜身旁,“我带你去打猎,咱们抓只野兔什么的开开荤,如何?” “沈奕!”身后传来骆寒断喝,“身为一国皇上,你能不能有点儿长进?” 沈奕只能作罢,拉着叶念惜聊天,因为这些人中,他只与叶念惜最近。骆寒虽然亲近,可是他那脾气,沈奕也 懒得搭理,免得一言不合又打起来。 骆寒静静坐在桌椅边上,自顾思虑,为何天子撤退了?打得什么主意?他相信这不是真相,其中定然有阴谋。不禁抬眼看文瑾瑜,对方一脸轻松,正在那里不显山露水的赞扬安卫冥。 依照骆寒对文瑾瑜的了解,他虽然温和,骨子里也是高傲的很,这样的人怎么会向旁人低头呢?他做安宸烨时,与安卫冥多有不合,如今能够放平心态与他相谈甚欢,只怕也是装出来的吧? 他意欲何为呢? 是否与天子有关呢? 骆寒又忍不住否定了自己的猜测,若非自己出手,文瑾瑜别说站起来,就是这么坐着都困难,他的伤势很重,能够将他打成那样,天子也是下了狠心。文瑾瑜的心里一定比任何人都恨天子吧! 有沈奕的地方必定有吃喝之乐,沈奕还是没有听骆寒的话,拉着左擎苍和虎骨去附近山上打了两只野猪,这可是大家伙,够众人吃上一顿了。 中午时分,火堆上架着烤肉,吱吱响儿,香味儿飘得哪里都是。也念惜忍不住流口水,这哪里是来谈判啊,简直是来射猎。 两堆火,烤着两只野猪,一堆火旁围着诸位侍卫跟班儿,一堆火旁围着叶念惜和骆寒等人。大家有说有笑,分别让各国边城将领送来美酒美食。 在沈奕的招呼下,这次谈判变成了聚餐。 肉刚烤好时,有人来报,“车璃国皇上到了。” 叶念惜第一个寻方向望去,这可是自己的亲哥哥啊,总该有点儿印象吧。 只见来人气宇轩昂,面如冠玉,身量如竹,穿着一件墨绿色锦袍,那自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贵族之气,是谁也比不上的,高贵华胄,他的身旁是一位文弱书生模样的男子,身后跟着十余位将士。 这便是叶启轩?叶念惜没有一点儿印象! 第492章 四国联盟(中) “念惜!”走到近前,叶启轩叫了一声。 叶念惜点头,“哥哥。” 旋即,叶启轩的脸色由温和变得阴冷,“我是该叫你李瑾瑜呢?还是文瑾瑜呢?” “李瑾瑜已经死了,不会再复活。我是文瑾瑜。”文瑾瑜严肃,私下里他可以承认自己的身份,可是在这四国皇上面前,他决不能承认。很多事情,只能放在暗地里,而不能放到明面上。 果然,一旁安卫冥问了起来,“文瑾瑜,你和李瑾瑜长的相像,我一直在猜你们有什么关系。” “并无关系,只是巧合而已。就像轩辕谂和骆寒一样。”文瑾瑜说这话是为了堵住骆寒的口,若是他敢挑明自己的身份,那么自己也定然会将他的身份往轩辕谂身上推。 骆寒神情一凛,他当然知道文瑾瑜的意思,暗中琢磨,他到底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安卫冥呵呵而笑,“你这幅容颜也是出自公良鹤的手了?只是怎么整成了李瑾瑜的样子,难道是因为你们的名字巧合?” “正是。”文瑾瑜看到叶启轩的脸色愈发阴沉,干脆也不理睬他,与他身旁那文弱书上打了声招呼,“陆丞相。” 这人正是陆羽珩,他望着文瑾瑜诧愕,一时间摸不准他到底是曾经生死与共的李瑾瑜,还是险些将车璃国覆灭的敌人。 文瑾瑜抛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后就与安卫冥窃窃私语,聊得投机。这让陆羽珩失了神儿。 叶启轩坐在了骆琦的另一侧,“念惜,你既然失忆了,就跟我回车璃国吧,毕竟那里才是你的家。” “我……”叶念惜不敢再提文瑾瑜,她已经看出来叶启轩对他的厌恶。 一旁骆寒将话接了过去,“我正在找法子为念惜恢复记忆,所以她还不能离开我玄国。” “有法子了吗?”叶启轩接 过骆寒递来的烤肉,就像是许久不见的朋友一样相处融洽。九州形势风云变幻无常,敌对与联盟并非永恒。他既然来了,自然不能再将旁人当成敌人对待。 “正在找,我也希望早些让她恢复如初。”骆寒这幅冰冷的容颜帮他遮盖住了心中的情绪,语气温温,态度柔和许多。 谁能想到终有一天,曾经恨的咬牙切齿的敌人竟然能够坐在一起吃烤肉,聊天。谁又能想到这构成一幅和谐画面的几个人曾经斗得你死我活。 寒暄片刻后,四国首领开始商谈联盟之事。骆寒先将形势大致讲了一遍,以四国之力抗衡天子的势力,赢的几率比较大。若是不联合起来,谁也不是天子的对手。 说到这里,安卫冥不服了,“前几日,我刚打败了天子的兵马,也并非像你们说的那般厉害。” “你?打败天子的兵马?开什么玩笑!这其中一定有阴谋诡计。”叶启轩表示怀疑,他的消息灵通,已经知道了此事。 安卫冥不无讽刺,“你们打不过天子的兵马,我若是打败了,便说是巧合或者说是阴谋,哼,都是嫉妒我而已。我寮国一个国家就能抗衡天子,哪儿需要与你们结盟,不过是为了保护你们而已。” “谁稀罕你保护!”叶启轩明显被激怒了。 一旁骆琦附和道:“安卫冥,你也太狂妄自大了吧,你能自保就不错了,还要保护我们?我玄国也不稀罕!” 骆寒立即狠狠瞥了他一眼,“骆琦,不得无礼。我们此次是为了四国联盟,而非是来打嘴仗的。” “皇兄,这寮国太子太过猖狂,好像咱们几个国家里就数他有本事,既然如此,与他联盟做什么?让他寮国独自去对付吧。”骆琦不满。 骆寒怒喝:“住口!四国联盟,是为了各个国家 的安定,也是借这个机会化解各国之间的恩怨,大家以后和平相处。一个国家受到侵害,其余三个国家可以施以援手,我想天子若是知道了咱们联合起来,定然不敢以卵击石。” “化解恩怨?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啊。”文瑾瑜叹息一声。 安卫冥刚打败天子的兵马,又被封为太子,正在意气风发之时,哪里容得旁人说他半点儿不好,他扔下手中烤肉,“我寮国本来就不稀罕与你们联盟。若非玄国皇上诚意邀请,我才懒得来呢!” “这次联盟是咱们四个国家之事,怎么成了我国皇上求你来?寮国太子,你好大的面子啊!”骆琦在一旁不无讽刺。 几个人中,除了沈奕保持沉默,骆寒不好插嘴,那几个人针锋相对,将多年来的积怨发泄的痛快淋漓。 这样子还怎么联盟?连骆寒这样处惊不变的人都有些按捺不住,“在给诸位的信中,我已经挑明来意,诸位若是不同意结盟,尽管各自散去,若是同意结盟,咱们就该撇弃前嫌,心平气和商量一番。” 安卫冥先站了起来,“结盟之事可以谈,但是四个国家我寮国最强,盟主必须由我寮国来担当。” “这岂不是让我们听你寮国的?休想!”叶启轩不服气。 骆琦也道:“四个国家应该平等相处,如何让我们听你的?即便是我们同意了,臣民们也不会同意。” 骆寒只能打圆场,“咱们四个国家,可以有盟主,盟主负责召集大家商量事宜,但是遇到重大事情做决定需要四个国家各自表态,少数服从多数才可以。” 这本来是比较公平合理的事情,可是安卫冥不同意,“那可不成,谁都知道你玄国和紫胤国关系甚好,你们两个国家态度定然一致,以后什么事情还不都是你 们说了算?” “那依照安兄的意思呢?”骆寒看到沈奕眼中的不屑,知道他对结盟之事已经有些失望,自己何尝不是呢?怎的安卫冥今日的脾气如此大呢?这可与他平日里不一样。 安卫冥眼珠转了转,“不如这样,以我寮国为主,你们几个国家谁愿意与我们结盟便结盟,咱们共同对外,若是不愿意,我寮国也能与天子抗衡。” 这岂不是要称霸九州? “我车璃国不会惧怕天子的势力,也绝不愿意委曲求全讨好任何人。”叶启轩淡然开口。 沈奕想要开口,又看到骆寒意思不明,于是捅了捅身旁的白子君,“丞相,有什么建议?” 白子君端正身子,仿佛经过了深思熟虑后缓缓开口,“四国联盟,定然能够守住各自疆土。我紫胤国也愿意与诸国交好。可是,若是以服从对方为条件,紫胤国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白丞相言之有理,我玄国也正是如此打算。”骆寒颔首点头。 “既然如此,咱们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先行告辞!”安卫冥拂袖欲走。 骆寒急忙起身去追他,“安卫冥,等一等!” 文瑾瑜对此摇了摇头,“寮国之心,路人皆知。若是寮国能够打败天子的兵马,只怕诸国也要受到寮国的压制。”若是与天子的对决中,寮国输了,反而对其余各国有些好处。 围在火堆边吃烤肉的都是聪明人,除了叶念惜对此不感兴趣外,其余众人都沉思起来。 过了片刻,骆寒转身回来了,他的神情有些凝重,一看便知道没有说服安卫冥。 四个国家剩下了三个国家,而这三个国家的君王之间关系微妙,国家之间也是矛盾重重。尤其是车璃国和紫胤国之间,深仇大恨,无法消除。 可是为了共存,骆寒只能将仇恨抛 到一边去,“车璃国皇上可愿意结盟?以我们三国之力抗衡天子,也不是没有赢的希望。而且总好过一个一个被蚕食掉。” 叶启轩站了起来,“多谢玄国皇上照顾我妹妹,不过我车璃国与紫胤国无法共处,若是咱们两国结盟倒是可以商量。” 一旁沈奕好没面子,他也站了起来,“叶启轩,你以为我紫胤国愿意与你车璃国结盟?要不是看在叶念惜的面子上,我才懒得理你呢!” 叶念惜正在吃肉,身后被人拍了一下,转头看,陆羽珩凑了过来,他低声道:“公主,还需要你劝劝皇上啊!” “劝什么?”叶念惜已经忘记了一切,并不认识陆羽珩,只知道他是哥哥带来的人。 “联盟。”陆羽珩看的十分清楚,而这一次叶启轩能够来,也归功于他努力劝说的结果。 叶念惜总觉得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古代,自己说话未必有分量。抬头看到骆寒轻微点了下头,知道他也希望自己说几句话,这个亲哥哥如此固执,叶念惜觉得说服他的希望渺茫。 正犹豫着,一旁文瑾瑜开口了,“上次天子的兵马将你车璃国打的落花流水,若是天子再进攻,只怕你车璃国不堪一击,立即国破家亡。车璃国皇上何必图一时痛快,莫要等到车璃国快灭亡时,才想到了结盟。” 这话表面上是劝说叶启轩结盟,众人听得真切,可是文瑾瑜是谁?他与叶启轩自幼一起长大,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位皇上的脾气,他执拗倔强,有时候越是劝说,越是不听。即便是认为你所说的是对的,偏偏要对着干! 这一次文瑾瑜摸准了叶启轩的心思,这话若是叶念惜说出来,叶启轩可能不会有太大反应,可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就完全不一样了。 果然,叶启轩怒了…… 第493章 四国联盟(下) 叶启轩一声冷笑,“我车璃国岂会贪生怕死?况且上次是我没有防备,若是这次天子再敢派兵来犯,我定然让他有去无回。既然结盟不成,我也告辞了。” “哥哥!”叶念惜喊了他一声,“结盟之事,再考虑考虑,文瑾瑜说的没有错。” “念惜,文瑾瑜就是天子派到我车璃国的探子,你若是知道了一切,绝不会与他在一起。当初是我瞎眼,错信了他!”叶启轩甩袖而去。 陆羽珩带着人慌忙跟在他身后,走远了,还回头看了看文瑾瑜,此次见面匆忙,他还没有机会分辨出来这个人是不是当初的李瑾瑜! 这个兄长脾气不小,叶念惜莫名的看了一眼骆寒,他的计划泡汤了,是什么样的表情? 骆寒脸色十分难看,“沈奕,你呢?” “我紫胤国当然是跟你玄国结盟了。”这毫无悬念,沈奕说的也痛快,让旁边的白子君和左擎苍汗颜,小侯爷这决定也太草率了吧?还没仔细谈结盟的条件呢! 骆寒点头,“那咱们两个国家就说定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离不弃!” “哎,慢着!咱们该签个结盟协议吧?”白子君终于忍不住了。 沈奕一愣,兄弟两个结盟,还要签什么协议啊?这显得多见外?再说了,即便是签了协议,想要毁掉也容易的很。还不如不签呢! 白子君十分认真,“比如说我紫胤国若是受到攻击,你玄国如何相助?你玄国若是再有内乱,我紫胤国是否需要派兵?还有这个结盟有效期多久?……” “白丞相,就由你来起草这份结盟协议书吧。”骆寒十分爽快。 这反而让白子君有些不适应,两国协议书怎么着也要商量着起草吧?“这不太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沈奕信任于你,我信任于你,如此 足够了。”骆寒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白子君不由得多了心,“玄国皇上不会是敷衍于我吧?不会是没打算签署协议书吧?” “只要你的协议书不是太过分,朕都会答应的。”骆寒没好气,这个白子君也太多虑了吧?他若是知道自己是轩辕谂,还敢提这签署联盟协议之事吗? 眼看着四国联盟变成了两国联盟,骆琦仍然记得文瑾瑜答应自己的事情,所以决不能让玄国和紫胤国结盟,他插言道:“皇兄,这协议书不如由臣弟来起草。” “白丞相学富五车,由他起草最好不过。我想以白丞相的才学,明日早晨定然可以签署联盟协议。”骆寒淡然开口,让白子君头皮麻了一下,自己怎么就没事儿找事儿的提了协议书一事呢? “明天早晨?”骆琦讶异。 “咱们今晚就住在这里。”骆寒轻描淡写,却不容任何人违背,质疑。 叶念惜看了看四周,空荡荡的连个茅草屋都没有,这是要以天为被,地为席吗? “当然,你若是想提早回去,我也不会阻拦。”骆寒这话是对骆琦说的。 骆琦哪里肯走,“皇兄,真的就这么着跟紫胤国结盟了?不怕被紫胤国连累吗?他们与车璃国不和,与寮国关系也不咋地,咱们可别因为他们而与其他两国交恶啊。” “骆琦,今日你为何总是说些不利于四国联盟的话呢?莫非你心里不希望如此吗?”骆寒早就注意到了他的异常。 骆琦心里一颤,“哪里有?我只不过是担心而已。”眼角余光看了一眼文瑾瑜,见他只顾着与叶念惜低声细语,仿佛根本没有留意旁边的一切。 当夜,众人夜宿山脚下,这对于行军打仗之人是常事,更何况还有火堆可以取暖,有足够的烤肉可以吃。 可是对于 骆琦这种养尊处优的人物来说就是受苦了。他捂着棉衣坐在火堆旁,天刚黑,就开始打哈欠了。 月朗星疏,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因为是初春季节,鸟虫甚少,山间寂静无声,幽静寂冷。 此时火堆上已经架了一口铁锅,里面咕嘟冒泡,熬着骨头汤,此时已经如牛奶般发白,叶念惜盛了一碗儿汤递给文瑾瑜,“瑾瑜哥哥,喝这汤对你身体好。” 文瑾瑜微微一笑,接了过去,叶念惜又盛了一碗儿给自己,这汤热乎,隔着瓷碗儿传递出来的热量暖手不错。叶念惜捧着碗儿放到膝盖上,心满意足的看着里面的奶白色骨头汤。这辈子都没喝过这么香浓的汤呢。 “叶念惜,重色轻友!”沈奕在一旁恶狠狠的说。 叶念惜抬头看他,“沈奕,你又怎么了?” “你只关心你的瑾瑜哥哥,就没有看到我也没汤喝吗?”沈奕坐在旁边,将身上衣服裹紧。 这山里的晚上够冷的,喝口热汤暖暖身子不错。方才刚想要去盛一碗儿汤,被叶念惜抢了先,想着她给文瑾瑜盛汤,怎么着也能给自己盛吧?可是沈奕眼睁睁的看着叶念惜又盛了一碗儿汤端在手中半天没有给自己,能不生气吗? “锅里多的是,你想喝自己盛啊?要不让你的白丞相和左将军伺候啊!”又不是没手没脚的,还要自己伺候?沈奕的架在也太大了吧?叶念惜才不给他面子呢。 “在你心里,文瑾瑜比我还重要吗?”沈奕不是摆谱,而是吃醋了。 叶念惜十分理所当然的点头了。 “他哪一点儿比我对你好?想当初,我为了你……”沈奕又开始数落了,记性太好其实未必是好事儿啊。 叶念惜急忙打住他,“我给你盛一碗儿汤还不成?这个给你!”将自己手中汤递了过去 。 沈奕刚要接,头顶一双手抢先一步将汤接了过去,抬头看,骆寒单手端碗儿,喝了一口汤,“果然不错。” 沈奕刚要表达自己的不满时,骆寒一股脑将汤喝了个底儿朝天,“念惜,再帮我盛一碗儿。” 叶念惜遵命,这个家伙比沈奕的脾气还大呢,还是乖乖听他的话吧。 “念惜,帮我将碗儿放下吧。”一旁文瑾瑜递来空碗儿,叶念惜成了这三人的使唤丫鬟了。 刚接过文瑾瑜的碗儿,他又道:“念惜,陪我去那边看看吧?”他的手指着前方不远处。 叶念惜放下两个空碗儿,“你们自己盛汤吧,我要陪瑾瑜哥哥去看风景了。”喜滋滋的站起来去推文瑾瑜的轮椅。她也意识到,自己只要和文瑾瑜走的近,骆寒和沈奕就气恼,所以为了气气他们,去看风景也不错。 这不是故意作对吗?骆寒和沈奕不干了,“那边有什么好看的,我陪你去——那边!”骆寒巡视一周后,指着相反的方向。 “我是陪瑾瑜哥哥去看风景。”叶念惜强调。 “我陪他去啊!”有人闪了过来,抢过叶念惜手中的轮椅,“你啊,好好陪我皇兄吧。”不由分说,推着轮椅就走。 这骆琦哪儿根筋不对了?平日里没见到他与文瑾瑜有来往啊,怎么现在要跟他一起看风景?骆寒十分纳闷,看他转头冲自己喊了一声,“我把他推远点儿,皇兄你可要把握机会啊!” 骆寒第一次对这个弟弟心生好感,“沈奕,你瞧人家可比你懂事儿多了。” 沈奕端着碗儿默默成了一勺汤…… 骆琦推着文瑾瑜到了偏僻寂静处,这才停下了脚步,回头望着火堆旁的人们,确定他们听不到自己说话,“文瑾瑜,今日我可是费了劲儿拆散联盟,你不要食言啊!” 文瑾 瑜双手揣在衣袖中端坐于轮椅上,自从受了伤后,他的身子比以前怕冷许多,“放心吧,我已经将你的事情转告天子。天子答应了,若是九州统一,先前的九州各国全部按照原来地界划分为州,你负责管理两个州。” 骆琦欣喜,这两个州就是两个国家的地盘啊,“多谢少主。” “你无须与我客气,将来是我需要仰仗于你。”文瑾瑜说的客气,可是神色淡然,仅仅是客套而已。 骆琦干笑一声,“天子对你用了苦肉计,连骆寒都能骗过去,真是让人佩服。” “不是苦肉计,天子真的惩罚了我,这就是背叛天子的下场,所以你一定要牢记,万万不可有私心,若是让天子知道,就会和我一样。”文瑾瑜神情暗淡下来,全然浸泡在冷月的清辉中,落寞,悲伤。 骆琦倒吸口凉气,“那,你还为天子效力?” “毕竟血浓于水,而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魂,这辈子就这样了。”文瑾瑜叹息一声。他抬头望着天上月亮,只见月辉冷清,倾泻在山间幽谷之中,无端的给大地披上了一层寂寞冷光。 心底顿时一片清凉,天子狠心废了的自己的武功,那时他可曾将自己当成儿子看待? 骆琦讨好般的笑了,他认为文瑾瑜是天子的儿子,即便是有再大的仇恨,这父子之间也会有缓和的一天,更何况天子就这么一个儿子呢? “紫胤国和玄国要结盟,我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办法拆散,你可有高招?” 文瑾瑜低声重复,“紫胤国和玄国?”垂目沉思片刻,“无须拆散,也无须再做任何事情。” “为什么?这两国的实力都不弱啊。”骆琦此时已经将自己当成了天子的人。 文瑾瑜一声冷笑:“这次的联盟,形同虚设,不过是骗骆寒而已。” 第494章 咱们之间的事情 踩在窸窸窣窣草地上,叶念惜环视四周,毫无景色可言,反而觉得冷风阵阵,将身上衣服裹紧,“骆寒,咱们回去吧,我困了。” “困?你是想着回去找你的瑾瑜哥哥吧?有骆琦陪着他,你无须担心。难得我能与你单独相处片刻。”骆寒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停下。 两个人坐在草地上,靠着身后一棵松树,身旁之人阴冷的能将人冻死,叶念惜暗暗倒霉,自己怎么就答应了陪他走走呢?“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啊?” “是啊,我给你讲讲咱们之间的事情吧。”骆寒最近刚弄明白自己受叶念惜冷落的原因。沈奕讲过了他和叶念惜之间的事情,文瑾瑜也讲了过去,唯独自己没机会讲一遍,所以叶念惜的脑子里都是沈奕和文瑾瑜,而自己这个最重要的男主角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怎么可以呢?今夜骆寒必须讲清楚,让叶念惜分清楚谁近谁远。 “咱们之间的事情呢,我不太有兴趣,不如讲讲你有什么法子帮我恢复如初?”叶念惜可是记得骆寒留下自己的理由。 “我骗你哥哥的。哪里有什么法子!”骆寒毫不隐瞒。 叶念惜被他的坦诚折服了,“你就是个骗子。当初也是用了手段把我骗到手的吧?” 骆寒这回是真的被噎到了,自己在叶念惜心里这么不济啊?以后还怎么好好相处啊?心情抑郁,语气加重:“听着,我给你讲咱们之间的事情。” 这家伙,还真是皇上的脾气! 叶念惜才懒得伺候他,站起身来就走,没想到衣服被骆寒拉住,猛地拽了一下,整个人失去重心向后仰去,不等啊呀惊呼出来,就跌倒了柔软怀里,眼前一副俊美容颜遮住了天上明月。 “乖乖的听我讲。”骆寒将叶念惜抱紧,防止她再离开。当然也顺 便将她的双手握住,这丫头打脸的本事一流,所以还是小心为妙。 叶念惜动弹不得,只能听他讲述往事。闻到他身上淡淡梅花香味儿,清雅幽幽沁人心脾,在他怀里反倒不那么冷了,叶念惜也不挣扎,老老实实的被他胳膊箍紧。 骆寒对此十分满意,禁不住露出了一抹笑意,那双隐含桃花的眼睛比天山的星星更为耀眼璀璨。叶念惜被这么一双眼睛看着,不由得脸颊微红。 骆寒开始讲了,轻声朗润如碎玉般的声音缓缓而起,“咱们之间的缘分,还要从舛岳之地的梅花树下开始,那年你十五岁……” 他的文采极好,出口成章,口才也好,将一件件事情讲的详尽又不啰嗦,那是几年来的记忆,点点滴滴,与叶念惜之间的回忆,许多事情,他记得很清楚,甚至连后来在青楼里见到叶念惜时的情景都记得一丝不差。 叶念惜就像是听故事一样,越听越入迷,起初还偶尔问他一两句话,到后来,便不忍心再打断他,靠在他怀里,听着这个男子的柔情似水…… 到了天亮,这故事才讲到轩辕谂立叶念惜为后,骆寒讲的口干舌燥打算就此停止时,低头一看,叶念惜不知道何时闭上了眼睛,睡得香甜。 骆寒无奈的看着怀里女子,将自己的脸颊贴在她的额头上。愿时光静止在这一刻,自己守护在她身旁也是种幸福。骆寒闭上了眼睛,静静感觉这美好的时光…… 岁月静好,只求繁华谢后,温暖同行…… 天子的势力足以和九州各国相抗衡,竟然败给了寮国,到底意欲何为?骆寒不认为天子是真的败了,还是八十万大军败给了安卫冥的五十万大军,这中间到底有什么阴谋? 想着这么复杂的问题,骆寒渐渐睡着了…… 鸟儿鸣叫声,将 叶念惜吵醒了,她稍微动了动,这让骆寒也醒了。两个人睡意朦胧,揉揉眼睛,叶念惜从骆寒身上跳了下来,整理衣衫,“咱们一夜没有回去,他们不会误会吧?” “你是我的皇后,他们能误会什么?”骆寒站了起来,稍做活动,“你瞧,他们不是就在哪儿吗?” 叶念惜顺着他眼睛的方向看去,沈奕坐在远处树枝上捧着包花生吃,将那花生壳直接扔到地上,树下站着白子君,手中捧着个折子,正在看的认真。 骆寒将手伸了过来,叶念惜却将手背在了身后,“男女授受不亲!” “昨天晚上,白给你讲了?我是你的夫君啊!”因为昨夜说话太多,声音微微沙哑,骆寒轻轻咳了两声。 叶念惜冷眼,“你给我讲了一夜的轩辕谂,我跟他的感情那么好,为什么会嫁给你?不会是你使了什么诈吧?” “我?我……”就是轩辕谂啊!可是这话憋在胸口不能说,骆寒狠狠压了下去。现在的叶念惜和文瑾瑜最近,保不准她将此事告诉文瑾瑜。 叶念惜撇开他,直奔沈奕的方向而去,“你什么时候坐在这里的?” “昨天晚上啊,看了你们两个一晚上,真是无聊!”沈奕从树上跳了下来,不知道是说骆寒和叶念惜无聊呢,还是说他自己无聊。 白子君向叶念惜施礼之后,便看向了款款而来的骆寒,“玄国皇上,这两国联盟协议,我已经写好了,请过目。” “你家皇上看过了吗?”骆寒上前接过他手中的折子,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这白子君做事果然细心,而这协议,也只有他能在一晚上的时间写出来,换做旁人,早就头大了。 “我家皇上还没看过。”白子君对于沈奕的挤眉弄眼熟视无睹。 轩辕谂扫了两眼联盟协议,便扔 给了沈奕,“你先看,你看完无异议了,我再看!” 沈奕手中的那包花生险些被砸掉,他无奈地将花生塞给叶念惜,翻看奏折。 沈奕爱吃,所以对吃的东西十分在意,他知道哪个酒楼的哪道菜最好吃,知道哪个地方盛产什么食物。他爱吃花生,自然也知道哪里的花生最香,路过时会去买上一些,不过不多,每次都是一包,因为小侯爷认为放到第二天的花生就不够酥脆了。 他这包花生便是一大早就让人送来的当天现炒花生,闻着香喷喷的,叶念惜忍不住拿着吃了起来。刚吃了三个花生,就看到沈奕将折子一合,扔给了骆寒,“小爷看完了,无异议!” “这么快?那我问问你,第三条第五点,是什么?”骆寒只是将折子拿着,并未打开看。 这么短的时间,哪里能记得住?叶念惜认为骆寒故意为难沈奕,却看到沈奕脸色如常,一副悠闲自在模样,拿过花生嗑了一个,边吃边说道:“一方若是获得了关于另一方的机密消息,需立即通知另一方。” “就是这一条,需要更改。”骆寒道。 白子君和叶念惜在一旁看傻了眼,这两人何止是过目不忘啊,这看书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改成什么?”白子君问道。 “不是需立即通知另一方,而是必须通知。”骆寒将协议递给了白子君。 别看这协议是白子君昨夜亲自起草的,里面的内容他也未必能够一一记得清楚,立即拿着奏折回去修改。 叶念惜拍了沈奕的肩膀一下,“行啊,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能记住那么多东西,怎么背过的啊?有时间教教我呗?” “好说好说。其实也没什么难的,多吃花生,补脑子!”沈奕看叶念惜爱吃,就将一包花生都递给了她。 吃花生就能过 目不忘,一目十行?这是骗傻瓜了吧?叶念惜又问向骆寒:“你呢?怎么记住的?应该不是吃花生吧?” “当然不是花生,是天生,天生就这样!”骆寒冷颜。 三个人往回走,看到虎骨和侍卫们已经在烤肉了,沈奕围到火堆旁将手伸过去取暖,这一夜冻坏了! 叶念惜和骆寒洗漱完毕走过来时,肉刚刚烤好。 沈奕将一盘切好的肉递给叶念惜,本来想挨着叶念惜坐呢,结果骆寒直接坐在了沈奕旁边,隔开了两个人。 看着沈奕鼓着嘴巴等自己,骆寒一脸轻松,正暗自得意时,只听得旁边叶念惜喊了一声:“瑾瑜哥哥!”这刚勾起的唇畔立即冷了起来。 文瑾瑜坐在了叶念惜的另一侧。防了沈奕,却没有防得住那最该防备的文瑾瑜! 叶念惜将烤肉递给文瑾瑜吃,沈奕和骆寒两个人都是咧了咧嘴,对她好有什么用?人家心里只有文瑾瑜! 白子君送来修改好的联盟协议,骆寒和沈奕分别签字按印儿,两国联盟之事就在吃烤肉的工夫这么决定了。 骆寒禁不住问白子君:“我一直在琢磨天子兵败之事,你可有什么见解?” 白子君摇头,“我也一直纳闷此事。天子怎么会输呢?” “怎么不问我呢?或许我能猜到呢!”沈奕懒洋洋的躺在草地上,捏着烤肉往嘴里塞。 “你那脑子除了吃喝,还能想到什么!”骆寒真不是瞧不起沈奕,这家伙何时将心思放到国家事务上? 沈奕晃着二郎腿,打了个哈欠,“我觉得是天子故意败给了寮国,这样寮国就以为凭借一己之力可以抗衡天子,便不会与咱们结盟。你瞧瞧安卫冥那样子,他何时这么狂妄过!” 叶念惜看到文瑾瑜刚拿起的一块肉啪嗒掉在了盘子里,他的脸色微微变了。 第495章 小公主(上) 骆寒对于沈奕的猜测只评价了两个字:“肤浅!”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下一步棋看百步?有些事情没有必要看的那么深。”沈奕不以为然。 骆寒不信,他总觉得天子这样做必有深意! 文瑾瑜的脸色很快恢复如常,他与叶念惜有说有笑,却是侧着一只耳朵认真听沈奕和骆寒说话。听沈奕的语气,他只是猜测,可是怎么就猜的这么准呢? 犹记得自己给天子写了封信,提议拆散四国联盟从寮国开始,最好的办法就是故意输给安卫冥,寮国一直是九州内最为强大的国家之一,向来狂妄自大,若是连天子都打败了,那还用的着结盟吗? 果然,天子用了他的建议。因为时间紧迫,只能想了这么个简单的主意,偏偏有人想多了,自寻烦恼。 文瑾瑜望着骆寒,若是时间充裕,自己或许真能提议一个复杂些的法子,满足他的猜测。不过通过这次四国会谈的情况,这复杂点儿的主意或许有了! 吃过了早饭,两国皇上告辞,各自回国,沈奕看着叶念惜依依不舍,“最近比较忙,那个白子君天天缠着我。等我忙完了,来看望你。若是想我了,也可以到紫胤国来找我。” 叶念惜哪里会想他,“替我向杨青竹问好,还有凤望舒。” “愿你早些恢复记忆吧。将小爷忘得九霄云外了。”沈奕十分不乐意,转眼看到文瑾瑜,忽然心头一动,走了过去。 文瑾瑜正端坐轮椅上,现在他已经能自行掌握轮椅方向,无须旁人推着,沈奕偏偏从身后将他的轮椅推到了一旁,压低声音不让旁人听到:“天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怎知道!”文瑾瑜拍了拍自己的双腿,意思自己被天子整成这样了,怎么还会为他效力?早没了往来 ! “你真的与天子决裂了?”沈奕不由得不信,他私下问过骆寒,知道文瑾瑜是真的身心俱废了。当时不由得想天子心真狠! 文瑾瑜点头,“放心,你的身份我不会揭穿。不过提醒小侯爷,你若是背叛了天子,会比我的下场还要惨!” 沈奕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天子的心狠手辣,他不是没有见过,当初文瑾瑜受到惩罚,他以为只是表面功夫,没想到竟然筋骨尽断,若非骆寒肯救治,只怕这辈子都要躺在床上了。他可不想这样啊! 曲终人散终有别,沈奕带着白子君和左擎苍离去,奔往紫胤国。骆寒和叶念惜等人则回玄国。 依照骆寒的心思,这一路上应该是边走边欣赏美景,不着急回去。可是,刚走出一天,便收到消息,天子的兵马集结在玄国东边,约莫三十万人马。 骆寒心中一惊,莫非天子要攻打玄国?这也太快了吧?当即命令凌潜带兵前往东边关,以防守为主。自此,路上再也不敢耽搁,速速回都城,与文武百官商量对策。 骆寒得到的消息没错,天子果然派兵攻打玄国,而且不只是三十万人马,很快又有增援过来,总共五十万大军压境玄国。 叶念惜推着文瑾瑜回到皇宫里,第一件事情就是给他熬药。骆寒又开了新的药方单子,程序更为复杂。叶念惜熬了两回药,才弄了明白。 此时春暖花开,院子里却是一片萧索景象,没有美景,人的心情也跟着滴落下来,叶念惜琢磨来琢磨去,终于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了,院子里缺少花花草草。 宫里花草众多,这怎么能难住叶念惜?她拿了个篮子挎在文瑾瑜的轮椅上,“我推你去找些好看的花草,咱们种在院子里,免得这么光秃秃的样子毫无生机。” 文 瑾瑜欣然,两个人出了院子,叶念惜每天出去拿药,对寮国的后宫地形有些了解,知道后花园在哪里,推着文瑾瑜径直走了过去。 骆寒的后宫,人很少,先前入宫的那些女子都被安置在了倾云宫里,平日里不得出来,所以这一路上也没有遇到几个侍女和侍卫。 到了后花园,只有两个侍女在采摘刚盛开的迎春花,那迎春花娇嫩鲜黄,花开锦簇,十分好看。侍女们认识叶念惜和文瑾瑜,上前施礼:“念惜公主可需要奴婢伺候?” “不用。你们是给谁采的花?”叶念惜随口问道,猜着不是给皇上采花,因为骆寒只喜欢梅花。 “是给小公主。”侍女回答。 “小公主?骆寒他有女儿?”叶念惜十分意外,只因为从未听他说起过。只是骆寒也二十多岁了,身为帝王,应该是子女绕膝了。 “是七巧姑娘,皇上很喜欢她,想要封她为公主,可是七巧姑娘不喜欢做公主,于是奴婢们只能私下里称呼她为小公主,表面上仍然称她为七巧姑娘。”侍女们解释。 叶念惜恍然,自己进宫这么久还未曾见过这位七巧姑娘,“她多大了?” “过了年就九岁了。”侍女回答。 叶念惜点头,“你们去忙吧,我挖几株花。”侍女也将花采满了一篮子,俯身施礼告辞,离开了花园。 因为是初春,所以盛开的花不多,唯有迎春花开的最好,满园亮黄色,十分惹人眼目。 叶念惜拿小铲子挖了两株迎春花,又瞧着牡丹快要盛开,便又弄了两株牡丹,其余各种花,都弄了一些,满满一篮子,无处再盛下,这才收手,“回去先种上,瞧着哪里需要花草,再来弄!” 将篮子递给文瑾瑜,要他捧着,自己推轮椅。文瑾瑜伸衣袖为叶念惜擦拭 额头细汗,语气温和带着宠溺,“采了这么多花,是想在这里长住不走了?” “骆寒不是说你这身子需要很久才能恢复吗?再说了,这里有吃有喝,住着也挺舒服的。”叶念惜转到身后帮他推轮椅,两个人往外走。 “你若是喜欢,就一直住着吧,反正骆寒又不会赶你走,他巴不得你留下呢。”文瑾瑜笑容温和,比这初春的暖阳更加让人觉得舒坦。 “才不呢,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叶念惜终于发现文瑾瑜其实是个十分随和的人,他待自己极好,而跟他在一起,自己的心里十分踏实。 文瑾瑜微微一笑,他何尝不想与叶念惜在一起啊?“天子攻打玄国,我想玄国很快会兵败,只怕这里住不久。到时候咱们也该离开了。” “你说玄国会败?”叶念惜难以想象骆寒会输,因为这个人在她心里就是个将所有事情都能处理的滴水不漏之人。这样的人怎么会输呢? “不谈这些了,这些花要赶紧种上,你瞧,有的已经开始蔫了。”文瑾瑜将篮子里的花整理一番。 刚到花园门口,便听到银铃般的声音,“叶姐姐!叶姐姐!” 一个小女孩儿跑了过来。她扎着两个发髻,长发垂下,额前刘海儿因为跑得急,被风吹到了一旁。一身桃红色锦缎长裙,外面穿着金色棉坎肩。她长的很美,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如漆墨般黑亮,娇嫩的肌肤吹弹可破。 这女孩儿看上去只有七八岁模样,娇俏瘦小,透着伶俐可爱。她扑到叶念惜的怀里,声音比黄鹂鸟儿唱歌更好听,“叶姐姐,想死我了。我一直想去找你玩儿,皇上都不让我去,说是怕打扰你清静。” “你是……七巧?”叶念惜看到她身后跟着五六个侍女, 知道这女孩儿在宫里地位不低。 七巧扬起了小脸儿,“叶姐姐,我是不是比上次好看了?你都快认不出来了吧?” 叶念惜点头,“七巧越长越美了。” 七巧拉着叶念惜的手,“你陪我玩儿吧,我带你去后院看梅花,可漂亮了。皇上最喜欢了。” 叶念惜还着急回去种花呢,她对七巧没有任何印象,只是觉得这个女孩儿可爱伶俐,“我要推这位叔叔回去吃药呢,下次吧。” “这个残废啊?让我的侍女推他回去就好。我带你去看花。”七巧拉着叶念惜不放。 叶念惜脸色一沉,扯开了她的手,“七巧姑娘,我的瑾瑜哥哥只是暂时不能行走而已。希望你说话注意些。” 七巧一怔,立即笑道:“我知道错了。既然你称呼他瑾瑜哥哥,那么我也便称呼他瑾瑜哥哥。好不好?” 不好!这瑾瑜哥哥是我一个人的!叶念惜将双手搭在轮椅后面,“我要推他回去了,下次吧。” “叶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七巧立即委屈的想要落泪。 叶念惜一怔,自己的确对这女孩儿没有什么印象,“七巧啊,我怎会不喜欢你呢?不如这样,你跟我一起回去种花种草,好不好?” 七巧点头,欣然前往。身后侍女想要制止,七巧瞪了一眼,“我和叶姐姐说说话,怎么了?你们平日里管我也就罢了,连叶姐姐都要管吗?” 侍女十分为难,这两人是后宫里皇上最为看重的女子,若是惹他们不快,休想有好果子吃。 可是皇上那里怎么交代?皇上曾经吩咐过,不许让七巧打扰念惜公主,不许让七巧到处乱跑。可是这位小公主脾气倔强得很,侍女们为此费劲了心思。 没想到今日终究还是违背了皇上的话,于是立即有侍女跑去禀报了。 第496章 小公主(下) 叶念惜拉着七巧回到了院子里,七巧东张西望,“你就住在这里啊?太偏僻了,以后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咱们做个伴儿,一起玩耍儿。” “这宫里没有与你年龄相仿的人吗?”叶念惜十分同情七巧,连个小伙伴都没有。 “虎影经常找我玩儿,不过我不喜欢跟他玩儿,他什么都不会。”七巧撅着嘴巴。 叶念惜将花篮提到靠墙的位置,那里有一块闲置的泥土地,上面冒出稀松的小草来,“虎影会玩儿的可多了,打鸟儿,逗猫,弄狗……你和他玩儿,一定会很有意思。” “那些我都不喜欢。”七巧蹲在一旁看叶念惜种花种草,“我喜欢琴棋书画,喜欢女红。叶姐姐,听说你的手艺很厉害,教教我吧?” 我会琴棋书画?会女红?叶念惜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哪里还有半点儿印象?“这个嘛……我要天天给瑾瑜哥哥熬药,没有闲余时间。宫里应该有专门教授这些的师傅,你可以跟她们学啊。” 七巧将嘴巴撅的老高,委屈又可怜的样子,“她们教的好没意思。我就想跟你学。要不这样,我每天来你这里,你有时间了就教我,没时间了,我就自己在这里练习。” “这……”幽静的院子里多了一个叽叽喳喳的女孩儿,对文瑾瑜的病好吗?似乎太吵闹了些吧?而叶念惜实在不想给自己多找个事儿干。“听说骆寒的琴棋书画都不错,你可以跟他学啊!” “我倒是想来着,可是皇上每天下了早朝就直奔你这里,我连见他一面都难。”七巧那乌漆漆的眼睛顿时水润起来,随时都有可能泪珠滚落。 叶念惜以为她是因为自己不肯教她而委屈,急忙安慰,“好了好了,我教你还不成。”她想着文瑾瑜也是琴棋书画的高手,自 己大不了跟他学了教给七巧,更或者偷个懒儿,直接让文瑾瑜去教她。 七巧破涕为笑,“叶姐姐,你真好,可不像她们说的那般是个狐狸精!” 叶念惜的心陡然一惊,“狐狸精?” “是啊,他们都说你勾引了皇上,让皇上天天往你这里跑,不纳妃,不立后。还有,她们说你装作失忆的样子,惹皇上垂怜……”七巧口齿伶俐,童言无忌,将自己的知道的事情一股脑儿讲了出来。 叶念惜听的心惊肉跳,自己怎么就成了这么个人?始料未及啊! “七巧,你怎么跑这里来了?”院落门口传来冷冷一声责问,让叶念惜和七巧顿时觉得浑身发冷。 穿着明黄色龙袍的骆寒疾步走了进来,他脸色沉着如水。刚下了早朝,便听到侍女说七巧去了叶念惜的院落,他便连龙袍也未换,直奔而来。身后跟着提着十多包草药的虎影。 七巧雀跃跑了过去,一下子扑到骆寒的怀里,“我见到叶姐姐心里欢喜,过来瞧瞧她。” “你叶姐姐病了,不宜见客。来人,带七巧回去,以后不许她乱跑。”骆寒的表情柔和,可是这话十分寒冷。 虎影将草药放到石桌上,跑到七巧身旁,“我送你回去。” 七巧哪里理睬他,趴在骆寒身上撒娇,“皇上,七巧喜欢叶姐姐,就要跟她玩儿嘛!叶姐姐也答应我了,以后要教我琴棋书画呢。” “可是,你叶姐姐需要照顾别人,根本没有时间教你。回去吧,莫要惹我生气。”骆寒将七巧推到虎影身旁,示意将她送回去。 七巧这才老老实实跟着虎影走了,三步一回头,走远了还不忘记喊一声:“叶姐姐,记得想着我!” 叶念惜冲她招了招手,走到水盆边将手上泥土洗掉,骆寒跟了过去,他低声道: “七巧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都是侍女们多嘴,瞎说的。” 方才的话他都听到了?叶念惜甩了甩手上的水滴,“说的可真够难听的。骆寒,你快点儿治好瑾瑜哥哥,我也好早点儿与他离开,免得越传越难听,于你于我都不好。” “你是我的皇后,只要你愿意,我随时都会为你进行封后大典,谁敢多言,我割了她的舌头。来人,去调查一下七巧那些话都是听谁说的。”骆寒厉声。 叶念惜急忙拦住,“算了,你能堵住旁人的嘴巴,却堵不住旁人的心,越是这样,只怕众人将我想的越是不堪。” 本以为这只是宫里的流言,自己管好那些侍女就能不让叶念惜知晓,也叮嘱过不许七巧来见念惜,一是念惜失忆了,不认得七巧,二是担心七巧口无遮拦,将这话传过来。没想到还是没拦住啊! “何时你也喜欢这花花草草了?”骆寒将话题岔开了。 “我想着种些花草,看着舒服,瑾瑜哥哥的心情好了,病情也就会好的快些吧!”叶念惜走到是桌边拆开草药,不由得皱起眉头,这么多,怎么分得清楚? 又是文瑾瑜!因为打仗之事,骆寒本来心情就不太妙,叶念惜这么一说,让他更是恼火,“叶念惜,你私自去我的花园采花,破坏了后花园的美景,这笔账怎么算?” 算账?叶念惜诧愕,“你也太小气了吧?几株花草而已。你说怎么赔吧?” “帮我抄写一份宫训,算是惩罚。”骆寒毫不客气。 “宫训?让我抄写?” “原来宫里有几本,都被七巧撕了,你抄一本,给她学习用。”七巧其实是个不省心的孩子。 好吧,那就抄呗,反正叶念惜也会写字,也有空余时间。 骆寒将各种药的用量用法讲了两遍,叶念惜记 得头疼,倒是一旁文瑾瑜记得清清楚楚,久病成医,大约就是这么个道理吧。 等骆寒走了,叶念惜一边熬药,一边直呼倒霉,“瑾瑜哥哥,抄写宫训,你可要帮我。” 文瑾瑜含着笑意,清雅淡然,“念惜,你认为骆寒会让你留在这里抄写吗?他对你有意,连七巧都吃醋了。” “这宫中流言是从你这里传出去的吧?”叶念惜没好气,她可不愿意与骆寒有什么关系。 文瑾瑜望着叶念惜,不疾不徐,“其实我心里倒是盼着你与骆寒或者沈奕在一起。我注定是个残废,无法照顾你一辈子。而你迟早要嫁人,不如嫁个称心如意的。” “谁说你是残废?这双腿迟早要站起来的。而且你只是失去了武功,这天下间许多男子都不会武功。你从来不比任何人差,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叶念惜坚定无比。 文瑾瑜的猜测没有错,叶念惜刚照顾他喝下药汤后,虎骨就来了,“皇上请你去御书房抄写宫训。” 这回连个帮手都找不到了。叶念惜悲催,跟在虎骨身后去了御书房。 文瑾瑜松了口气,他并非盼着叶念惜去与骆寒单独相处,而是他必须支开叶念惜一会儿,所以方才骆寒因为摘花一事要罚叶念惜抄写宫训,他没有出声阻止。 扫视四周,确定无人,文瑾瑜对着房顶处的一只鸽子吹了个口哨,那鸽子扑闪翅膀飞了过来,正坐在他的手中,文瑾瑜从鸽子翅膀隐蔽处取出一个细管儿,从里面挑出一缕薄如蝉翼的纱,上面只有三个字:“杀骆寒!” 文瑾瑜将纱放到水中,字迹消失。又将这纱在空中抖了抖,上面再无水湿,从怀中摸出一根毛笔形状的墨石,在纱上写了几个字,塞到细管儿中,放入鸽子翅膀之中,将它放飞。 这一些列动作快捷而干净,文瑾瑜望着鸽子飞远,恢复了常态,坐在轮椅上闭目养神,脑子里却在迅速旋转,杀骆寒…… 叶念惜跟在虎骨身后到了御书房,骆寒正坐在这里批阅奏折,他已经换了一身白色衣袍,清辉冷月般不食人间烟火。 “关上门!”他微微抬目,将手中奏折放下。取出一本一公分厚的书摆在桌子上,“这是宫训,你慢慢抄写吧,字要写好点儿,不着急。” 叶念惜翻了翻宫训,不多也不少,“我能拿回去抄吗?” “不能!” “为什么?” “不为什么!” 骆寒将笔纸递给她,“就坐我对面抄吧。” 好吧,早点儿抄完早点儿回去。叶念惜铺纸提笔写字。 骆寒坐在她对面继续批阅奏折,两个人各忙各的,谁也不打扰谁,御书房里安静的很,只听到提笔写字的声音。 叶念惜的字的确不怎么好看,连她自己都觉得越写越没信心,于是越写越慢,越写越累,终于将笔扔到一旁,抬起头看对面正全神贯注批阅奏折的骆寒,“你确定让我继续抄下去?不怕浪费纸张?” 骆寒点头,“当然,继续抄吧。” “这个字也太难看了。我怕误导七巧。要不我去让文瑾瑜抄写?他的字可是漂亮的很。”叶念惜翻了翻宫训,照这个速度下去,没有十天八天的抄不完。 “无妨,大不了我将你抄写的收起来,将这一本给了七巧。”骆寒眉眼带笑,望着叶念惜的字,这位公主终于有了自知之明。想当初两人初识时,她硬要在自己的白纸扇上写个字,歪歪扭扭的连自己都险些没认出来。 想起往事来,骆寒有了精神,“歇会儿吧,我给你讲讲咱们之间的事情。” “又讲啊?”叶念惜趴在桌子上,“讲吧。” 第497章 断指 这一次,骆寒吸取了教训,草草讲完轩辕谂的部分,便开始讲自己与叶念惜的事情。 叶念惜急忙打断了他,“你说轩辕谂的心被蓬莱道长给偷走了?还装到了你的身上?这也太离谱了吧?” “不算是装到我的身上,只是用他的心来救我的命。”这其中太过复杂,骆寒其实也不太懂,而且他并非骆寒,而是轩辕谂,那段记忆,骆寒并没有讲给他听。 骆寒还要继续讲时,叶念惜打了个哈欠,指了指外面,“天都黑了。” “哦。”骆寒亲自起身去点油灯,他可不愿意这片刻的相处被旁人打扰。 “我的意思是我该回去了。”坐了一下午也够累的,叶念惜伸了个懒腰。 “你就那么不愿意和我呆着?”骆寒十分失望。自己费了半天劲儿,怎么就温暖不了她的心呢? “瑾瑜哥哥该休息了,我要扶他上床啊。”叶念惜站起身子就要往外走。 胳膊猛然一紧,叶念惜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力量扯了回去,一个转身落在了温暖怀抱里。等叶念惜反应过来时,已经被骆寒抱得紧紧的,“不许走!” “你怎么这么霸道呢?男女授受不亲,这宫里已经流言四起,因为你我的名声扫地,深更半夜的,决不能留在这里。我偏要走!”叶念惜挣扎着要起来。 “这哪里是深更半夜,天色刚黑而已。你是我的皇后,就算是在我的寝宫住上一夜,也无伤大雅!”骆寒抱紧不放手。 “你就是无赖,骗子,强盗,……”叶念惜手脚并用,努力挣扎,可是说了一半儿,就再也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了。 又是点穴!叶念惜气恼的看着他。 骆寒抱起叶念惜放在软榻上,“乖乖的躺着,听我说话。” 终于有机会可以好好说话 了,谁知道叶念惜闭着眼睛,一副不听的样子。骆寒无奈,扯了毯子给她盖上,伸手解开她的哑穴,“如果我是轩辕谂,你是否会容易接受一些?” “那当然了,轩辕谂对我多好啊。哪像你,这么粗鲁无礼?”叶念惜睁开了眼睛,看到烛光摇曳下他的脸颊明暗不定,一双眸子深邃望不到底,带着致命的诱惑力,不敢直视,却又忍不住去看,这么好看的一双眼睛,一副容颜摆在面前,谁能不被他吸引呢? “那你就将我当成轩辕谂。”骆寒恨不得告诉她自己就是轩辕谂。 叶念惜想了想,语气温和下来,“那你会像轩辕谂那样对我好吗?” “当然。” “什么都听我的?” “可以。” “那就先给我解开穴道!” “这个……不行!”骆寒终于明白她态度转变的真实意图了。 骆寒坐在了软榻边上,“叶念惜,等我讲了咱们两人的事情,你就会知道,其实我对你比任何人都好。” 才不信呢!叶念惜一脸不悦。 骆寒哪里管她是否乐意听,便开始讲述,“那时,是在蓬莱仙岛上,我醒来后,看到了你,满心欢喜……” “启禀皇上,有人自称是您的故人,前来求见。”门外侍卫声音洪亮。 骆寒皱眉,这故事怎么就讲不成了呢?“不见!这个时候,朕谁也不见!” 话音刚落,只听得外面有嘈杂声,“是他派了人去请老夫,这老夫不远千山万水来了,他竟然不见?好,既然今日不见,那以后也都别见了!” “巫百草?”骆寒眼睛一亮,前几日他让虎骨去找巫百草,这家伙办事很快,没几日就回来复命,说巫百草不日将来皇宫里。骆寒一直等着,没想到今日竟然来了。 急忙起身去开御书房的门 ,“百草神君,请进!” 巫百草带着儿子巫小山正打算转身走呢,看到骆寒亲自开门,这火气消退了一些,“皇上的架子挺大啊!”进了房间。 “哟,原来是有佳人相陪,我们来的真不是时候啊!”巫百草停住脚步,这进去不合适吧? “叶念惜!”巫小山眼睛亮,一眼认了出来,跑到近前,“你怎么不动啊?是不是中毒了?我给你瞧瞧。我现在也是个神医了。”说着就去拉叶念惜的手为她诊脉。 吓得骆寒急忙上前制止,“她没中毒。”伸手点开叶念惜的穴道。 叶念惜从床上爬了起来,“你们是谁?” 巫百草和巫小山一愣,“这不是叶念惜?” 骆寒不得不再解释一遍,让双方重新认识一下,“她吃了忘川水,所以我想请百草神君看看有没有法子让她恢复记忆。” “忘川水?文朔也太狠了吧?”百草神君急忙为叶念惜号脉。 骆寒又点亮了几盏油灯,将御书房里照的亮如白昼,百草神君的眉头渐渐拧在了一起,神情严肃,甚至有些沉重。 等百草神君松开了叶念惜的手腕儿,骆寒这才敢问道:“怎样?有没有救?” “五年,这忘川水的功效自然消退。”百草神君说的轻松。 骆寒没好气,“我当然知道,我是问如果现在解开这忘川水,有没有法子?” “法子嘛,有倒是有,不过……”百草神君露出为难表情。 骆寒的眼睛立即冒亮光,竟然有办法?这太好了!“不过什么?” “不过我从来没试过。而且需要很多东西,只怕找全后五年也过去了。”百草神君只是从曾经一个一个古书上看到过这法子,因没有找全配制的药物,所以一直没有试验过。 好不容易有了希望,骆寒哪里能轻 易放过?“需要什么东西?只要这世上有,我一定能找到。” 百草神君拿过纸笔写了十多种东西,“这些是我还没有找到的东西,我已经找了六十多年了,有些知道下落,可是对方不肯给,有些连在哪儿都不知道。” 六十多年都没有找到的东西?可见这纸上的东西多么难找了。骆寒将纸张拿在手中仔细看,多数都是他没有听到过的东西。 不得不承认,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自恃读遍天下书,尤其精通医术,可是这次看来,自己许多方面不如巫百草! “如果找到这些东西,百草神君可有把握解除忘川水?”骆寒亲笔将这纸上东西誊写了一遍。 “六成把握吧。” “足矣!”骆寒提笔写了封信,加上自己抄写的药单一起塞到了信封中,“传虎影来!” 片刻后,虎影像只猴子一样蹿了进来,一进门吓了一跳,哟,这么多人! 骆寒将自己写好的信递给他,“将这封信送给沈奕。路上不许耽搁,速去速回。” “遵命!”虎影单手将信接过来塞到胸前,并没有马上离开。 “还有事儿?”骆寒察觉他欲言又止,转而看到他的另一只手隐藏在身后,“你的手怎么了?拿过来我瞧瞧。” 虎影惊讶,怎么被发现了?慢慢将手移到前面。叶念惜不由得啊了一声惊叫,“你的手指怎么了?”那精瘦的手上只剩下了四个手指,食指不见了,断指处血肉模糊,白骨袒露,让人看着心底颤栗。 骆寒也不由得大惊,谁能伤得了虎影?伤的是手指。放眼九州,有这本事的人屈指可数。玄国,也仅仅自己有可能! 不由得厉声问道:“是谁伤了你?” “我,我自己。”虎影低声。 “你敢骗朕?不想活了?”骆寒 吓唬他。 虎影最怕骆寒,急忙跪在了地上,就像是犯了天大的错误,“他不是故意的,皇上不要惩罚他。都是我不好。” “他是谁?”骆寒没想到虎影竟然也有了维护的人。 “七巧。”虎影犹豫半天,实在抗不过骆寒的盘问,这才吐出两个字。 “到底怎么回事儿?”骆寒问道。 虎影不敢回答,只是跪地磕头,“请皇上惩罚我吧,与七巧无关。” “带七巧身旁的侍女来!”骆寒又气又心疼。 这虎影跟着他立了不少功劳,可是他不喜欢做官,不要封赏,只是每次要一只烧鸡而已。他忠心耿耿,无论犯了多大的错,骆寒都只是吓吓他,从未真正施以刑罚。 今日看他竟然断指,怎能不怒火攻心!他才是个十六岁的孩子啊。 很快,两个侍女被带了进来,她们跪在地上,将虎影断指之事讲了出来。 原来今日骆寒让虎影送七巧回去,七巧十分不高兴,一路上大发脾气,虎影好意安慰她几句,结果反而惹得她更是生气,不知从哪里找了个匕首,“我割了你的舌头!” 虎影以为她开玩笑,想着反正让她出气就好,伸出了舌头,没想到七巧真的去割,吓得虎影立即闭上了嘴巴。 这下七巧更是生气,哭闹不停,最后虎影答应她不躲了,七巧这才要他伸出手指来。“剁了你的狗爪子!喂我的小虎吃!”那小虎是七巧养的一只狗。 虎影以为她只是吓唬自己,干脆将手放到桌子上,扭头过去不看,一个九岁的孩子,能做什么? 没想到立即传来揪心的疼,转头再看时,食指已断,血洒了一地。 七巧将那断指扔给了小虎,于是虎影连接上手指的机会都没了。 听完这些,骆寒气的浑身哆嗦,“传七巧过来!” 第498章 珍贵草药 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而惹人怜爱,娇小瘦弱的身子更衬着她楚楚可怜。兴许知道自己犯了错误,七巧一进来便乖巧的跪在了地上。 这幅样子让人不忍训斥,骆寒压下火气,“七巧,你为何要砍断虎影的手指?” “我知道了错了。我愿意砍断自己的手指还给他!”七巧哭的梨花带雨,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骆寒叹了口气,真不忍心责罚于她,“不管怎样,虎影的手指断了,你应该受到惩戒。罚你禁足一年,还有你那只狗,乱棍打死吧。” “不要打死我的小虎,它是我的好朋友。”七巧哭泣道,那一脸泪花在烛光下闪亮晶莹,让人只觉得她是个可怜的孩子。 可是骆寒的心并不软,“以后不许养狗了。” “叶姐姐!”七巧跪着爬到叶念惜面前,抱住她的腿哭的更加厉害,“皇上最听你的话了,你帮小虎求求情吧。” “你斩断了虎影的手指,总要付出代价的。七巧,你该明白,皇上已经对你很宽容了。”相比较而言,叶念惜更心疼虎影,这孩子少了个手指,以后再拿骨头会有许多不方便,这是一辈子的痛啊。 七巧哭的凄惨,“我没爹没娘,皇上又不肯天天去陪我,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小虎是我最亲近的朋友,连它都要杀了,以后谁陪我啊!” 虎影跪在地上,“皇上,放过小虎吧,反正我的手指已经断了,那个小虎——我也挺喜欢的。” 这孩子性子单纯,谁都能听出来他这番话说的言不由衷,骆寒只能暗暗替他叹口气,“七巧,这件事情必须要有个交待。是你断手指还是你的狗死,二选一!” 七巧哭的更悲痛了。哇哇哭声让人又是心疼,又是心烦。可是除了虎影,没有一 个人为她求情。 “闭嘴!”骆寒被她哭的心烦,“朕对你的惩罚已经够轻了,若是换成旁人,朕定然要了他的命!” “若是念惜公主呢?你也会这般对待吗?”七巧一把鼻涕一把泪。 是啊,若是念惜砍断了虎影的手指呢?他会怎么办? 骆寒神色一凛,“念惜,她虽然性子倔强脾气差劲儿,可是不是不讲理之人。她根本就不会这么做!” 听闻此言,叶念惜头一回对骆寒有了好印象,他怎么就这么了解自己呢?就凭着这份信任,就应该将他当成朋友对待。 最终,七巧收起哭声,她选择了保住自己的手指。于是骆寒命人将那只狗乱棍打死。原本七巧还要亲自将小狗埋葬,看到那一地的血污,吓得脸色惨白,让几个侍女替自己埋了。 七巧抽抽噎噎被侍女们带走,虎影起身告辞,他该去送信给沈奕了。 叶念惜叹了一声:“七巧还是个孩子啊,你对她是否有些严厉了?” “一个孩子就敢砍断别人的手指,若是长大了还了得?给她这么个教训,是为了她好!”骆寒仍然在气头上。 也许他这么做是对的,叶念惜起身告辞。 骆寒将巫百草和巫小山安排到了文瑾瑜所住的庭院,这院子里空房间很多,而巫百草喜欢清静,正合他的心意。 叶念惜和巫百草父子一起走出御书房,行至无人处,她拉了巫小山衣袖一下,“咱们是好朋友吗?” “当然。”巫小山已经知道她失忆,所以又补充了一句:“你救过我爹的命,也救过我的命。” 怎么这么有本事?竟然救了他们父子的命?叶念惜十分感激失忆前的自己,真是积了大德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那救命之恩,必然要全力相报了吧?” “我好像已经报过恩了吧?”百草神 君虽然上了岁数,这记性可不差。 “救命之恩啊,比天还大,神君不会这么小气吧?帮我救救文瑾瑜。”不由分说,叶念惜拉着巫小山加快脚步。这个时候回去,文瑾瑜一定担心吧。 转过一个弯儿,就看到文瑾瑜端然跌坐在轮椅上,双手扶着轮椅缓缓前行,“百草神君!” 他们认识!这回更好了。叶念惜急忙上前,“瑾瑜哥哥,你怎么出院子了?” “看你许久不回来,心里担心,便想去找你。”文瑾瑜笑得静谧如月。 “文瑾瑜,听说你受了重伤,没想到竟然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医者仁心,百草神君加快几步走了上前,仔细看着文瑾瑜。 “回去再说吧。”叶念惜推着文瑾瑜往回走。 忽然听到吵闹声传来,这后宫是骆寒的,与自己无关。叶念惜本来打算就这么过去呢,可是那声音渐渐入耳,十分熟悉,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望了过去。 那声音清脆锐利,是个小女孩儿的吵骂声,她说:“要不是你去皇上那里告状,我的小虎怎么会死!” “它只是一只小狗儿,是我最好的朋友,它什么都不懂,你却要置它于死地。有本事冲我来,你杀了我啊!” “虎影,我恨你!你死了才好呢!” …… 是七巧,她说了很多恶毒的话,最后随着清脆耳光声,叶念惜看到虎影捂着脸颊跑走了。 这个七巧,口口声声说知道错了,其实心里毫无悔改之意。叶念惜庆幸自己心硬,没有替她的小虎求情。 骆寒说的对,总该给她个教训,否则长大了更加猖狂。只是这样的教训似乎还不够…… 幸好七巧现在还年幼,但愿她能够好好学习宫训,做个知书达理的女子吧…… 几个人回到了庭院里,巫百草为文瑾瑜查看了一番,他的神情比骆 寒还要严肃,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弄的叶念惜的心跟着忽悲忽喜,犹如坐过山车一般。 终于还是忍不住,“百草神君,到底怎么样啊?您倒是给个准话啊!” 百草神君摇头,“没想到文朔这么狠!” 这个时候您老人家就别大发感慨了,谁不知道天子翻脸六亲不认啊! 叶念惜又催问了一遍,百草神君才道:“骆寒已经尽力了,他能站起来像个普通人那样就很不错了。” 至于恢复武功,简直是痴人做梦。 不过文瑾瑜对于能站立起来已经很知足了。 每天上午给文瑾瑜熬药,扶着他练习走路,下午去抄写宫训,叶念惜十分忙碌。不过这次有巫百草和巫小山陪着文瑾瑜,她倒是不会担心了。 虎影从紫胤国回来,他不愧是豹子的速度,这一来一回加上在紫胤国耽搁的时间总共只用了三天,唯有不休不眠才能做到吧! 虎影将沈奕的回信交给了骆寒,顺便将一个包袱递给了骆寒。当时叶念惜正在御书房里抄写宫训,看到骆寒将包袱打开,里面是一个喜庆大红色锦缎盒子,盒子里装的是一些珍奇药草。 什么百年雪莲,千年人参,灵芝鹿茸……都是世间少有之物,而且个个精品。沈奕竟然还、有这么宝贝的东西! 骆寒一一看过,命人将百草神君请来,瞧瞧是不是他需要的物品。 看着一盒子的珍宝,百草神君激动地想哭,这都是他找了六十多年都没有找到的东西啊,有生之年能够看一眼摸一摸,便心满意足,此生无憾了。 “早知道他有这么多好东西,老夫就收他为徒了。”想当初护国候府里,在轩辕谂和沈奕之间,百草神君选择了前者,现在看来,这是多么不明智的选择啊!只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骆寒鄙视, “百草神君,沈奕穷的连自己都养不起,你以为他有本事弄这么多好东西?而且以他的性子,这些东西个个价值连城,他啊,早就卖掉换酒肉钱了。” “那这东西……” “是轩辕谂的,不过是后来落到了沈奕的手中。”骆寒解释。 轩辕谂精通医术,自然对各种草药十分上心,凡是听到什么珍奇东西,都要费尽心思得到手。他有的是银子,又有书画珍品,用来交换最好不过。 当初将紫胤国交给沈奕时,轩辕谂就特意嘱咐沈奕,万万不能动这些东西。没想到现在真的派上了用场。 将所有东西一一检查过目,巫百草的啧啧之声就没有停过,爱不释手,恨不得将这些宝贝据为己有,“骆寒,若是救念惜,这些东西用不完,能不能送给我啊?” “这个……等你真的救了念惜再说吧。”毕竟是花了大力气找到的东西,骆寒也有些舍不得啊。金银失去了可以再挣,可是这东西,个个都是世间珍品,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吱呀一声,门推开了,一个身影站在门口,耀眼的阳光从他身子四周照射进来,这人背着光,不等众人看清楚便走了进来,“小爷的东西岂是随便送人的?用完了,还回来。” “沈奕!你不好好呆着,跑来做什么?”骆寒瞪了虎影一眼,沈奕和他一起回来,怎的不说一声。 虎影十分委屈,“他没说来皇宫啊。到了都城就和我分开了。” “我去吃了个早点,你这宫里的东西我吃不惯。”沈奕扔了只烧鸡给虎影,算是对他的补偿。 终于将所有物品都看完了,巫百草感慨万分之余终于想起自己的任务来,“解除忘川水,还需要一朵七瓣莲花。” “七瓣莲花?我好像在天子哪里见过。”骆寒的记性不是一般的好。 第499章 不讲理的小公主 “天子那里的确有七瓣莲花,不过想要从他手上得到似乎比登天还难。”沈奕摇头。 事情到了最后一步,不能毁在这七瓣莲花上,骆寒势在必得,“沈奕,你怕了?” “我怕什么,只是觉得这事儿行不通。”沈奕最受不得激将法。 骆寒轻蔑,“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天子的地盘又如何?上一次还不是从那里将文瑾瑜带了回来? “其实,这七瓣莲花未必要去九阙宫,还有一个地方有。”百草神君适时插言。 “哪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蓬莱仙岛啊!”这应该算是常识啊,怎么都不知道?百草神君真为他们的智商捉急。 “对啊!”沈奕猛地一拍大腿,“怎么忘记那老头儿了!” 当初蓬莱道长可是用那七瓣莲花救了轩辕谂啊。 可是—— 不过—— 他老人家将轩辕谂的心给弄走了,这十分不地道。 这一次就去蓬莱岛找七瓣莲花!沈奕和骆寒主意打定,便开始筹谋着出发。 “这七瓣莲花最好要刚采摘下来的。所以我必须跟着去。”此话一出,巫百草必去无疑,那么巫小山也定然跟着去。 “念惜,毕竟是为了你的事儿,不如你也一起去?”沈奕提议。 叶念惜当然想出门转一圈儿,“我若是去,就没有人给瑾瑜哥哥熬药了。” 又是文瑾瑜!骆寒暗自气恼,“我派两个侍女给他熬药,伺候他。” “那可不成,旁人伺候他我不放心。”叶念惜说道。 “其实一个七瓣莲花而已,你们去不去都成,只要我和小山去就行。”巫百草认为凭着自己和蓬莱道长的交情,那七瓣莲花拿到手十分容易。 骆寒和沈奕对视了一眼,“九州正在打仗,这一路上艰难险阻,万一遇到战争或者坏人,将 药材抢了去,前功尽弃了。” 还有一点儿,万一巫百草私吞了草药,谁知道?这是骆寒和沈奕的私心,当然不能说出来。 尽管还在打仗,可是两国皇上仍然选择了去蓬莱仙岛。 将虎影留给了叶念惜,骆寒和沈奕几人离开了皇宫。 他们一走,叶念惜轻松了下来,至少不必每天抄写宫训了,而且那宫训拿回去写也是一样的,反正骆寒也不知道。 其实,不必每天去御书房轻松之余也有些落寞,尤其是每天中午时,那个人再也不会提着药材来到,叶念惜还有些不习惯。 拿木棍挑了挑木柴,让火焰更大一些,上面的砂锅咕嘟咕嘟冒泡,叶念惜和虎影坐在两旁捧着切成薄片的牛肉吃,“你说骆寒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虎影嘴巴里塞得鼓鼓囊囊,含糊不清,“皇上的武功高强,不会出事儿,他对你那么好,一定会尽早赶回来的。” “谁担心他啊!我是想着我的解药。”叶念惜其实并不太看重这解药,因为恢复记忆未必是什么好事儿。她反而觉得现在的状态最好不过了。 “我本痴心付梅花,奈何梅花落尘泥。”虎影摇头叹息。 这样子像极了骆寒,叶念惜忍不住笑了,“你也能说出这番感慨?长大了。” 虎影一笑,露出白灿灿的牙齿,“不是我说的,是皇上说的,他说啊,念惜是梅花,美的不可方物,傲然盛开冰雪不惧。” “哦?那尘泥呢?”叶念惜没想到骆寒对自己的评价这么高。 “是他了。”虎影指了指一旁正在看书的文瑾瑜。 文瑾瑜合上了书,“别光顾着聊天,我的草药都快熬干了。救不了命就算了,可别熬成了毒药,要了我的命。” 叶念惜急忙将火熄灭。险些坏了事儿。 那砂锅里 的药汤还在冒泡,需要放的温热了再盛出来喝。叶念惜和虎影也将一盘牛肉吃的所剩无几,摸摸圆鼓鼓的肚子,都是心满意足。 正在等着药汤之时,外面一阵嘈杂声,只听得有侍女说话,“小公主,您可不能乱跑啊,若是皇上知道了,奴婢们担当不起啊!” 小公主?除了七巧还有谁?叶念惜还未站起来,旁边的虎影噌的蹿了起来,直奔庭院门口。 门口处,鹅黄色一闪,娇瘦的七巧闯了进来,一眼看了虎影,就伸手指着他的鼻子,“虎影,你害死了我的小虎,你要赔我。” 虎影立即赔笑:“我赔你还不成?总要给我时间找到一只好看点儿的小狗啊。” “我现在就要。”七巧十分不讲理。 虎影挠了挠头,“我要保护念惜啊,走不开。等过几天,皇上回来了,我再出宫给你找一只小狗,保证让你满意。” 七巧看到了院子里的叶念惜和文瑾瑜,她虽然年幼,可是这气势不小,“皇上一走,你就来这里,莫非是看上叶姐姐了?” 这是什么话儿?叶念惜站了起来,“七巧,虎影是奉皇上的命令保护我,你可不要臆断瞎说。” “他是男的,你是女的,天天往你这里跑,心里没鬼才怪呢!”七巧撅着嘴巴,虽然说出了这么难听的话,可是她的表情娇俏萌动,倒像是在撒娇,让人无法讨厌起来。 叶念惜扑哧一笑,“七巧,你这么小就懂得男女之情了?在我眼里,虎影就是个孩子,跟你差不多。” “他哪里能跟我比?”七巧表示根本看不上虎影。 “皇上不是禁足一年吗?你怎么敢跑出来?不怕骆寒知道了生气吗?”叶念惜问她。 这话一出,七巧的火气立即大了起来,“我在院子里闷的无聊,你们在这 里有说有笑的,太不公平了。明明是虎影的错,为什么惩罚我?一年,一年啊,我都出不去……” 她越说越气,看到地上残留牛肉渣的盘子,又看到冒着热气的汤药,“你们在这里有吃有喝的,就知道欺负我!”上前伸脚将砂锅踢翻了。 咣当一声,砂锅碎成了两半儿,那药汤自然流了一地,到处都是。 这可是从早晨就开始熬制的草药啊,忙碌了一上午,这下可好,毁于一旦。叶念惜怎能不生气,声音严厉,“七巧,你太过分了。” 这一声,让七巧立即哭了起来,“皇上不喜欢我,叶姐姐也不喜欢我,虎影也不喜欢我,我还不如死了呢。”说着就要去撞树。众位侍女急忙阻拦,乱成了一团。 这七巧可是骆寒的心头肉,若是死在自己这里,就麻烦了。叶念惜急忙跟着上去拦她。这一拦,七巧更上劲儿了,连抓带踢,要挣脱众人。 “拦她做什么?这种人长大了也是麻烦!”一旁,文瑾瑜冷冷声音传来。 七巧立即安静了下来,她瞪着眼睛看向文瑾瑜,“你说什么?” “我从未见过像你这么不讲理的人。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你这性子若是不改,迟早是个祸害。”文瑾瑜说的毫不客气,敢踢翻他的药汤,这若是放在以前,早就容不下了。 “你个废物,你敢说我?”七巧气的伸手指着他,破口大骂。 废物,这词让文瑾瑜很受伤,他凛然厉色,“小姑娘,若非看在你是骆寒收养的女儿,我早就将你舌头割掉了。” “我不是骆寒的女儿,我以后要做他的妻子。”七巧倔强固执。 若非这出自一个小女孩儿的口,叶念惜也就当真了,因为骆寒的魅力的确不小。可是七巧年幼,叶念惜认为这只是她对骆寒 的依赖而已。试想,谁童年时没有过对白马王子的向往呢? 却不知道,七巧说的是心里之言,所以她不愿意做骆寒的女儿,不愿意被人称呼为公主。 七巧捡起地上石头砸向了文瑾瑜,“你就是个废物,若是没有皇上好心收留你,现在的你早就饿死了。” 文瑾瑜衣袖一挥,石头偏了方向落在地上,他神色颇冷,即便是当初带着车璃国的残兵败将逃亡天涯,他也没有受过这种耻辱,竟然被一个小女孩儿骂的狗血淋头。 纵然脾气再温和,再宽宏大度,那骨子里的高傲也不容折腰,“我会稀罕骆寒的收留?你太小看我了。你玄国的皇宫,我还不稀罕呢!”轮椅一转,回房间。 “瑾瑜哥哥!”这么久了,叶念惜第一次看到他生气。 “我收拾东西,马上离开。”文瑾瑜冷声。 这怎么行?离开后,谁给他治疗伤势?叶念惜立即上前拦住他,“你现在不能走。等治好了你的身子,我和你一起走!”双手按住了他推动轮椅的手。 “我宁肯永远是这样子,也不愿意寄人篱下。”文瑾瑜推开了叶念惜的手。 “我宁愿寄人篱下,也要让你恢复成普通人的样子。”叶念惜执着,挡在他的面前,若是要走,就从我身上压过去吧。 文瑾瑜一怔,又听叶念惜道:“一个小女孩儿的话,就能将你击垮吗?她让你走,我不让你走,你听谁的?” 这个……“听你的。”文瑾瑜也意识到自己太过敏感了,都是被那废物两个字给冲昏了头。何时这么不理智了? “虎影,带着七巧回去,她还在禁足时期,不能出院子。”叶念惜发话。 虎影这回可不敢上前去拉七巧,只是站到距离她三尺外,“七巧,念惜说的没错,你该回去了。” 第500章 飞鸽传信 “你听她的还是听我的?”七巧现学现用,气冲冲问向虎影。 虎影犹豫片刻,“听念惜的,我们这都是为你好。” “你,你……谁稀罕你送?我自己回去。虎影,你以后都不要来找我玩儿!”七巧气冲冲的跑出了院子,一帮宫女跟在身后也跑走了。 唯有一位稍微上了岁数的女子走得慢,她缓缓施礼,“打扰念惜公主了,十分抱歉。” “无妨。七巧今日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叶念惜问道。 那侍女回答:“她被皇上禁足,心中不快,连着几日都不高兴。今日听说虎影天天来念惜公主这里,便更是大发雷霆,奴婢们没拦住,给公主添麻烦了。”解释完,便告辞了。 七巧这孩子的脾气可真大啊,当初自己怎么就让骆寒收留了她呢?叶念惜望着地上碎成两半的砂锅,唉,又要重新熬药了。 “别麻烦了,少喝一顿药也没什么。”文瑾瑜温声,他尽量保持平和,可是也能感觉到他的不悦。 叶念惜将破碎的砂锅扔掉,蹲在文瑾瑜的面前,仰起头一双纯真无邪的大眼睛看着他,“那可不行。我的瑾瑜哥哥最重要了,这药啊,必须重新熬。咱们为什么要替骆寒省草药呢?” 这惹得文瑾瑜温温一笑,“我是怕你受累。” “就是受累,我也愿意啊。等着,我去御膳房找个砂锅去。”叶念惜欢快的跑了。 文瑾瑜的神情顿时黯然下来,七巧说的没错,自己现在跟一个废物有什么区别?可是落得如今的样子,无怨无悔! 一声口哨,那停在屋顶许久的白鸽飞了下来,落在他的手掌之上。那藏在白鸽身上的纱布依然是三个字:“杀骆寒!” 这已经是天子第二次催自己了,事不过三,若是有第三次,那么就 不只是杀骆寒了,自己的命也会葬送。文瑾瑜不怕死,可是他不能死,因为他要守护叶念惜。 可是杀骆寒,非朝夕之间的事情,而此刻骆寒不在宫里,自己根本无法杀他。文瑾瑜迟疑片刻,待要将那纱布落入水中时,猛然间看到叶念惜站在院落门口,不由得心中一颤。 “瑾瑜哥哥,你手中的是什么?”叶念惜没想到自己返回来时竟然看到了这么一幅场景。 文瑾瑜本想毁掉纱布的手停了下来,他从未骗过叶念惜任何事情,既然被她撞到,就不如坦诚相见,免得每天都要将她支开后才能够匆忙与天子联络。 将手中纱布交给了叶念惜,“这是天子给我的任务。” “你还在为天子效力?”叶念惜惊讶,刚要伸手去接那纱布,一双手比她更快,黑影闪过,纱布到了那人手中。 “虎影,还给我!”叶念惜虽然没有接住纱布,却看清楚了上面的字,“杀骆寒!”这若是落到旁人手中,就要出大事儿了。 虎影拿着纱布看了看,“杀骆寒?”跟着骆寒多日,他也认识了不少字。 “你要杀皇上?”虎影着急了,虎目圆睁,从身后取出来两根虎骨。 叶念惜急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小点儿声。”四处看看,幸好没有侍卫路过。 虎影忽然想起来,文瑾瑜武功没了,叶念惜又是个柔弱的女子,自己这么做有点儿过分了,于是收起来虎骨,“我早就觉察到这鸽子不对劲儿,只是没想到是你用来传递消息的。这件事情,我必须禀告皇上。” “你想让我死啊?”叶念惜伸手去抢他手中纱布。 虎影的动作更快,他直接将纱布塞到了衣服里,“我知道这件事情与你无关。是他要杀皇上。” “骆寒若是知道了, 一定会生气,他不会放过我们的。虎影,我若是与他反目成仇,你就是罪魁祸首。”叶念惜连威胁带哄骗,想要将那纱布拿过来。 虎影就是个一根筋儿,他对骆寒忠心耿耿,认准的事情不会改变,任凭叶念惜费尽了唇舌,死活不将纱布给她。 “一块纱布而已。给了他也无妨。反正上面的字见到月光就会消失。”文瑾瑜说的轻快,一脸不屑。 早知道这样,自己就不争夺了。叶念惜松了口气。 文瑾瑜又道:“要想留住那字,需要用——茶水泡上。” 叶念惜分明看到他眉梢笑意。可是虎影只担心纱布上的字,没注意文瑾瑜的表情,其实即便是他看到了,也不会想到什么。 虎影看到旁边茶壶,立即将纱布泡了进去。这孩子也太好骗了吧?叶念惜噗嗤乐了出来。这惹得虎影纳闷,“你笑什么?” “啊呀,需要用菊花茶泡,这壶茶是龙井,不妙不妙啊!”文瑾瑜一脸惋惜。 虎影急忙伸手去取纱布,展开再看,上面哪里还有字啊!滴答着茶水,与普通纱布无异。“你怎不早说啊?” “下次吧。下次等你再截获我的书信,记得用菊花茶泡上。”文瑾瑜露出比他还要沮丧的神情。 哪里还能有下次呢? 虎影取出虎骨,“我绝不许你谋害皇上。”若是不答应,就要以骨头敲过去,保证脑袋开花。 文瑾瑜知道他的厉害,也不硬碰硬,拍了拍自己的腿,“你觉得我这样子能谋害你们皇上?杀个侍卫都困难呢。虎影,你太低估你们皇上了。” “你太狡猾了,万一我们皇上上当怎么办?”虎影不依不饶。 文瑾瑜笑了出来,“能骗你们皇上的人还没出生呢。他是何许厉害的人物啊,你见过他受骗?” “那倒没有。”虎影警惕的看看文瑾瑜,又看看叶念惜,“他若是对皇上有任何不轨,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念惜,你可不要怪我。”收起虎骨,走人。 叶念惜这才问道:“瑾瑜哥哥,你真的要杀骆寒?” “是啊。你会帮我还是帮他?”文瑾瑜问道。 这有些为难了,骆寒固然不讨人欢心,可是他也没什么不好,叶念惜真不忍心看他丧命,“瑾瑜哥哥,为什么要杀他?不杀他不行吗?” “实不相瞒,我是天子的人,自始至终都是。天子给我下令,骆寒不死,我就要死。”文瑾瑜解释。 没想到真正想要骆寒命的是天子,叶念惜问向文瑾瑜,“你怎么杀他?” “我还没有想好。不过,他现在不在这宫里,我倒是有时间准备了。”文瑾瑜的两只手搭在一起,陷入了思虑之中。 叶念惜去御膳房找砂锅,这一路上心绪不宁,文瑾瑜与骆寒不能共存,这可如何是好? 一直到草药煎熬好了,叶念惜仍是没有主意,“瑾瑜哥哥,你是天子唯一的儿子,如果不杀骆寒,他应该不会要你的命吧?” “其实我也很犹豫,我怕你恢复记忆后,会恨我。骆寒是你爱的人,我不想你伤心。”文瑾瑜端着药碗儿,若有所思。 骆寒此次去蓬莱岛,只要找到七瓣莲花,就可以让叶念惜恢复记忆,到时候她的眼里心里都是骆寒,自己又算什么呢? 这短暂的温馨甜蜜,马上要成为过去了。文瑾瑜怎能舍得? “去和天子说,你现在根本无法杀骆寒,天子会体谅的。”叶念惜央求文瑾瑜,她真的不希望两个人互相残杀。 “正是因为没有人以为我能杀骆寒,天子才将这任务交给了我。他不会改变主意。而我也不会去向他 低头。”文瑾瑜神情坚决,毅然。他对这个父亲已经不抱任何期望,他所还他的不过是自己的命而已。 一出生就被亲生父亲狠心抛弃,受到了严格的训练与培训,等他好不容易站起来能够独当一面时,才知道,他只是他的一枚棋子,他努力过,抗争过,到最后弄得自己伤痕累累…… 犹记得在九阙宫,他跪在地上,父亲的声音如雷贯耳,“你是我的儿子,你的命是我的,如果要还,就将命还给我!” 于是,他一声不吭的忍受他的鞭笞毒打,任凭他废掉自己的武功,他要将命还给他…… 可是天子说:“你的命没那么容易还,我要你为我做事,五年,五年后,你是死是活,都再也与我无关。” 他只是从充斥血腥的嘴巴里吐出一个字:“好!” 五年,天子印打开,他将不再是天子的人…… 文瑾瑜渴望自由,渴望五年后,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这对于很多人来说是极普通不过的,对于他来说却是遥不可及的梦…… 文瑾瑜坐在院子里,仰望天上明月,茫然,孤独…… 心伤若死,这世上唯有叶念惜让他留恋,而他怎忍心让她伤心?杀骆寒?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叶念惜躺在床上睡不着,透着半开半合的窗户望着院子里的文瑾瑜,他安静的坐在那里,有风在他的衣袂间流连,将他发丝抚摸扬起…… 叶念惜的呼吸忽然一滞,她眯起眼睛盯着外面,虎影从墙上飞了下来,他落在文瑾瑜面前,这两人低声说了几句话,只见虎影点点头。像是达成了什么协议! 看到这两人望向自己,叶念惜急忙将眼睛眯的更细长,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一直到虎影飞身离去,叶念惜才松了口气。这两人,到底说了什么? 第501章 独自离开 次日,醒来,眼角余光不经意瞥向了窗外,文瑾瑜坐在轮椅上,仍然是昨夜的位置,不知道他是起得早出来了,还是一夜未归。 清早的灿灿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金,只是这样喜庆的色调让他看起来更加惆怅,孤单。他一个人坐在轮椅上,微微扬起下颚,看着院墙外树枝上的两只鸟儿,听它们叽叽喳喳说着情话。 第一次,叶念惜忽然觉得文瑾瑜似乎没有他平日里看上去的那么温和淡然。他是忧郁的,是哀伤的,心底仿佛有苦水在流淌,从他的淡淡目光里溢了出来。 叶念惜穿戴好衣服,出了房门,“瑾瑜哥哥,你起的好早啊!” “是你起来晚了。瞧,太阳都到屋檐上了。”文瑾瑜将头转向叶念惜,带着宠溺的笑容,方才的阴郁一扫而光。这让叶念惜有些恍惚,以为眼前的文瑾瑜与方才的他是两个人。 “我们去吃早饭。”石桌上,已经摆上了早饭。叶念惜站在文瑾瑜身后,将手按在了他的肩上,这衣服微微带潮,他一定是在这里坐了一晚上,到底是有多重的心事啊…… 随即,将手放在轮椅上,推着他到了石桌旁。两个人吃早饭,叶念惜悄悄看他神情,却是看不出半点儿异样。 他像平日里那样,将粥里的红枣夹到叶念惜的碗里,“多吃一些,瞧你瘦的。” 其实叶念惜不差这几个红枣儿,她若是想吃,尽管对侍女们说。而文瑾瑜从来不吩咐侍女给叶念惜多盛些红枣。因为,这是他对她好的方式,他愿意将自己认为好的东西给她吃。 叶念惜也很享受他的这份关爱,她习惯了被文瑾瑜照顾,而她也会夹上几口菜放到他的碗里,“你也多吃些。”两个人相视一笑。 “你的眼睛有血丝,昨 天晚上没睡好吗?”叶念惜故意问了起来。 文瑾瑜放下筷子,揉了揉眼睛,“是啊。” 叶念惜又问:“你说虎影会将昨日的事情告诉骆寒吗?” “会吧。”文瑾瑜十分淡然,“他对骆寒忠心耿耿,一定会说的。幸好没有了证据,骆寒即便知道了,暂时也不会将我怎样。” “要不咱们去与虎影好好说说,让他将事情隐瞒下来。”叶念惜故意往虎影身上扯,想要知道他们昨天晚上到底说了什么事情。 “没有用,虎影不会隐瞒。念惜,这件事情你不要再想了,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为难。”文瑾瑜拍了拍叶念惜的手背,示意她放心,自己会妥当安排一切。 他的手很凉,叶念惜点点头,可是哪里能放心啊! 吃完早饭,找了个借口,叶念惜离开院落,直奔虎影的住处,文瑾瑜不说,这家伙总能说吧? 虎影正在跟一个侍卫首领聊天,他央求对方出宫时给自己找一条可爱点儿的小狗,最好与七巧的那只小虎一模一样。 叶念惜忍不住骂了一句:这何止是缺心眼儿啊,简直是没有心眼儿!人家将他手指剁掉,他还帮人家找狗,吃饱撑的吧。 招了招手,示意虎影过来,叶念惜将他拉到偏僻处,从提篮里掏出一只烧鸡,香喷喷冒着热气儿,“给你的,趁热吃。” 趁着虎影大口吃肉的档儿,叶念惜问他:“你打算怎么对待文瑾瑜啊?” “还能怎样对待?放过他呗。”虎影毫无隐瞒。 这么好?难不成昨夜两个人真的有什么交易?叶念惜继续问道:“文瑾瑜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当然了,他说……”虎影忽然停住,咬了一口鸡腿肉,“他不让我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你。” “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儿呢?你 告诉我,我又不说出去,不就成了?”叶念惜讨好般的又从篮子里取出一包蜜饯给他。 虎影毫不客气的吃了两口蜜饯,“我都答应他了,不能反悔。要不你去问你的瑾瑜哥哥?” 真是个榆木疙瘩!叶念惜将蜜饯一把夺过来,“不给你吃了。” “哎,你怎么这么小气!我答应文瑾瑜不说的,不过我可以给你透露一点儿。”虎影看看左右无人,示意叶念惜凑近了。 “才一点儿?说吧。”叶念惜洗耳恭听。 虎影这才压低了声音,“他答应我不杀皇上。” 这倒是个好消息,可是文瑾瑜不杀骆寒,那他怎么向天子复命?叶念惜想他昨夜在院子里坐了一夜,应该是为此事发愁吧?不知道有没有想出来个好办法! 去御膳房取了草药,叶念惜回院落,虎影负责保护她的安全,自然也随后跟了过去。 和往常一样,给文瑾瑜熬药,扶着他练习行走。他已经比之前走路顺利多了,能够自己扶着墙走一会儿。叶念惜和虎影坐在椅子上看着文瑾瑜,“看这样子,不出一个月,瑾瑜哥哥就能行走自如了。” “哪里还用一个月,最多半个月吧,他独自离开不成问题。”虎影兴致勃勃。 独自离开?叶念惜敏锐的抓到了这四个字,却是不动声色,“他怎会独自离开呢?无论到哪里,我都陪着他。” “等你想起来以前的事情,就不这么想了。不过我觉得这样挺好,大家都清静。”虎影随口而说。 “他要去哪儿啊?”叶念惜问道。 “我说他要走了吗?”虎影忽然警觉,一脸说错话的慌张。 叶念惜正要继续套他的话时,文瑾瑜走了过来,他擦了擦额头汗滴,“没想到走这么一会儿就累的够呛。” 叶念惜上前扶住他, “比昨天好多了。”递了一碗儿水过去。 喝过水,文瑾瑜便又去练习走路,似乎迫不及待要快些走稳当。联想到虎影的话,叶念惜不由得暗自猜测:难道瑾瑜哥哥要早些恢复身子,早些离开这里? 正与虎影有说有笑时,有侍女慌张跑了过来,“虎影,虎影,快去瞧瞧吧,小公主绝食不肯吃饭。” 虎影蹭的站了起来,刚要迈步,又犹豫了起来,“七巧说过以后都不让我找她的,她一定还在生我的气。” “啊呀,虎影,你就这么死心眼儿?小公主那是说的气话,从昨天回去后,她就不吃不喝,奴婢们都着急坏了。皇上又不在,只能来找你了。”侍女上前拉着虎影就走。 叶念惜笑道:“去吧,去吧,七巧还是个孩子,你好好哄哄她。” 虎影犹豫再三,还是走了。 恰文瑾瑜走了过来,他温文尔雅,抿嘴一笑,“虎影也有十六岁了吧?这么大该考虑婚事了。” “我一直以为他跟七巧差不多大呢。他长得像孩子,心智也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叶念惜感慨,没想到虎影都十六岁了。他若是成亲,该是什么样子呢? “其实,二十出头再成亲也不晚。只是我瞧他对七巧很好,想着是动了心吧?”从虎影身上,文瑾瑜似乎看到了当初的自己,都是小侍卫,都是围着那众星捧月的公主而转。只不过自己喜欢的公主对自己很好,而虎影就惨了些。 “七巧?和虎影?那还要等到七巧长大成人,七八年以后了。”转念一想,叶念惜又道:“七巧长的美,骆寒又想封她为公主,只怕到时候瞧不上虎影。” 果然是个迟钝的女子,文瑾瑜暗暗摇头,七巧喜欢骆寒,她难道看不出来吗?幸好七巧还小,骆寒也并未有这种 心思,但愿等到七八年以后,七巧嫁作他人妇,不要与念惜争抢吧。 一整天,自从虎影走了后,就没有再回来,这么久了,总该将七巧哄得高高兴兴了。叶念惜只能是认为虎影贪玩儿,跟七巧不定玩什么玩得上瘾了。想到他对七巧的确不错,叶念惜也就没有派人去找他。 夜晚,叶念惜坐在火堆旁,用砂锅炖羊肉,住在宫里的好处就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其实这炖羊肉,完全可以让御厨代劳,可是叶念惜闲得无聊,望着通红的火苗,上面若是不放点儿东西,十分浪费。 于是脑子一抽筋儿,便想着炖肉吃,去御膳房找了一遍,今日新到的羊肉十分鲜嫩,便要了一块让御厨洗净切好,将调料也都配好,又问清楚具体做法,这才守着火堆炖羊肉。 这羊肉还未彻底软烂时,便让叶念惜不时以品尝的名义吃了好几块儿。“虎影也不回来了,这么好吃的羊肉,他算是没口福了。” “这么多,怎么能吃完?只怕明天吃一整天,也吃不完。”文瑾瑜笑道。 为了炖羊肉,叶念惜将宫里最大的砂锅都抱来了,这一锅能放下半只羊,连骨头带肉,够十多个人吃饱。这御厨也真够大方的,总共弄了三只羊,大刀一剁,给了叶念惜半只。 香气四溢,叶念惜忍着口水,“瑾瑜哥哥,还有多久能好啊?” “真正达到入味软烂,还需要半个时辰吧。”文瑾瑜将砂锅盖子盖上,火减小。 “又不是老头儿老婆婆,牙齿没掉光,要那么软烂做什么?小爷瞧着这火候刚刚好!”一条黑影从房顶跳了下来,镶着金边的黑色锦缎袍子落在火堆旁,惹得火焰更加摇曳。 若非他先开口说话,叶念惜真要被吓死了,“沈奕,你神出鬼没的做什么?” 第502章 虎影惨遭鞭笞 “闻到这羊肉香味儿,就被勾来了。”沈奕笑嘻嘻的伸手去揭开砂锅盖儿,拿碗儿给自己盛了一大勺羊肉。 “你怎回来了?他们呢?”叶念惜问他。 沈奕顾不得烫嘴,先吃了两块羊肉,“不错,不错,鲜香美味,尤其适合这寒凉夜里吃。” 叶念惜又问了一遍,沈奕这才腾开了嘴巴,说道:“他们还在蓬莱岛呢。那丹药不好炼制,我就先回来了。” “他们还要多久才能回来?”文瑾瑜问道。 “不知道,最快也要半个月吧?行了,别问了,小爷这一路赶回来快饿死了,先让我吃饱了再讲给你们听。”沈奕埋头苦吃。 有了沈奕,这一锅羊肉不愁吃。叶念惜都怀疑沈奕是个饭桶,吃了一碗儿又一碗儿,上辈子一定是饿死的吧? 三人围着火堆吃羊肉,十分暖和,这一锅羊肉在沈奕的加入下迅速减少,叶念惜禁不住好奇,“小侯爷吃这么多,不怕长胖吗?” “小爷倒是想长胖一些,可惜啊,吃什么都不长肉。”沈奕捧着个羊腿骨啃的满嘴油光。 终于吃的不饿了,沈奕便将此次蓬莱仙岛之行讲了一遍,其实这一路上也没什么奇遇,平平安安到了蓬莱岛。 七瓣莲花在蓬莱岛中央的一个莲花池中,七年开一次花,蓬莱道长为了每年都有花开,便种了许多,可是奇怪的是每年只有一朵莲花开,二月二准时开花。 骆寒和百草神君去的正是时候,呆了没两天,这七瓣莲花开了。那蓬莱道长已经许诺将七瓣莲花送给公良鹤,所以不能再给骆寒。 骆寒只能向公良鹤去要七瓣莲花,连哄带骗,最后同意将剩下的药材让公良鹤、蓬莱道长和巫百草平分时,才皆大欢喜。开始炼制丹药。 这丹药据说要炼制七天,沈奕才没那个耐心等待 ,便早早回来了。 “蓬莱仙岛那么好玩儿的地方,你竟然觉得无聊?”叶念惜不相信。 沈奕将碗中最后一口汤喝干净,“其实是——我想你了。”邪魅一笑,眼中桃花流转,碧波荡漾。 若是寻常女子早就被小侯爷这笑容和这眼神迷得神魂颠倒,可是叶念惜已经对此有了免疫力,“说实话,是不是骆寒赶你回来的?” “你怎知道?”沈奕脱口而出,随即后悔不已。 “猜的啊。你好歹也是一国之君,该回国处理国家大事了。”叶念惜就没见沈奕在紫胤国安生呆过几日。 “紫胤国的事务有白子君和左擎苍呢,哪里用得着我费心。”沈奕一想起朝廷之事就头疼。 叶念惜想了想,“我知道了,你和骆寒一直不和,怕是得罪了他,自己跑回来了吧?” 沈奕不吭声,这个叶念惜,怎么就猜的这么准呢?那骆寒脾气大,又小气,自己只不过睡梦中叫了一声叶念惜的名字,就被他拎起来打,实在不给面子。只是这话不能告诉叶念惜,否则小侯爷就太丢人了。 “怎么得罪的啊?”叶念惜追问。 沈奕又盛了一碗儿羊肉,堵住自己的嘴巴。 院落门响动,有两个侍女步伐匆匆走了进来,到近前俯身施礼,“念惜公主,小公主那里出了事儿,请您过去看看。” 沈奕立即不乐意了,“哎,我说,这是玄国后宫,她是念惜公主,怎么能做主呢?该找谁找谁去,别耽误我们聊天吃肉。” “我国皇上临走前说过,念惜公主是玄国未来的皇后,后宫之事皆可由她做主。”侍女小心回答。 叶念惜瞧着其中一个侍女眼熟,想起来是那日多和自己说了几句话的侍女,“发生了什么事儿?” “昨日回去后小公主一直发脾气,不吃不喝,奴婢们 劝不动,今日早晨请了虎影过去。小公主便罚他跪在地上当马骑,折腾了一天。”侍女回答。 这也没什么啊?“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七巧可高兴了?”叶念惜问道。 侍女叹了一声,将头垂下,声音愈加卑微,“小公主是高兴了,可是虎影落了一身伤,又因为没有爬稳当,将小公主摔了下来,现在正被小公主罚跪呢。奴婢们于心不忍,才来请念惜公主去瞧瞧。” “一身伤?”叶念惜立即想到了虎影被斩断的手指,这七巧怎的还不长教训?腾地站了起来,“前面带路。” “小爷也去瞧瞧。”沈奕终于放下碗筷。 “推着我一起去!”文瑾瑜拉住了沈奕的袖子。 “这……”沈奕一瞪眼,便没跟上叶念惜的脚步。 无奈,推上轮椅。沈奕低低问了一句:“天子让你杀骆寒?”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啊!”文瑾瑜眉头微微蹙起,这么机密的事情,沈奕竟然知道了,是天子告诉他的?还是他自己探听到的? 沈奕故意放慢脚步,“我不会让你杀他。而且我想念惜也不会同意你杀他。” “你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此事吧?”文瑾瑜眉毛一挑,偏头看向他。 “正是。天子那里我会为你解释,以你的本事根本杀不了骆寒,反而会丢了性命。”沈奕平静的容颜在月色下格外坚定,“文瑾瑜,我想帮你。” “我不稀罕你帮。”文瑾瑜冷声。 “你虽然是天子的儿子,其实我觉得更像是一个棋子,咱们其实差不多。为何不能互相帮助呢?”难得小侯爷想找个同盟,瞧上了文瑾瑜。 “莫非你有事情要我帮忙?”文瑾瑜心思很快,听出了沈奕话中的含义。 “也不算是让你帮忙。我只想问问你的生辰。”沈奕推着轮椅走出了庭院。 “怎么 ?想给我过寿辰?就按照李瑾瑜的日子,大年初一吧。”文瑾瑜讽刺道,他知道沈奕才没这么好心呢! 沈奕脚下一顿,“大年初一?比叶念惜晚一天?她是大年三十,你是大年初一,这是不是太巧合了?” “我怎知道自己是哪一天出生的?你该去问天子。不过我连自己的生死都不在乎,怎么会在乎这出生日子呢?”文瑾瑜自己转动轮椅,走了。 “哎,到时候我给念惜过生辰,也叫上你哦。”沈奕撒腿去追他。 “谁稀罕!”文瑾瑜低声嘀咕一句。 小公主的庭院里,已经乱成了团,因为这位小公主的脾气不是一般的大,她拿着一盆凉水,非要一勺一勺将凉水浇在虎影身上,还不时拨弄他的伤痕,两旁侍女吓得不敢说话。 虎影咬着牙,忍着疼痛,“七巧,将你摔下来是我不对,可是我不是故意的,你折磨我半天了,能不能不生气了?” “不成,我摔的很疼,要不是反应快,我的腿都要摔断了。”七巧反而用细长指甲去掐他的伤口,看那血顺着凉水流淌而出,十分快意。 “住手!你怎能那样折磨他!”叶念惜正是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地上的血水已经流淌成河。 “叶姐姐,你怎么来了?”七巧扬起她那稚气未脱的脸颊。 这话让去请叶念惜的那两个侍女哆嗦了一下,幸好叶念惜并未如实而说,让他们心里感激了一阵子。叶念惜道:“路过而已,想来看看你!” 七巧松开了虎影,走到叶念惜身旁,撅着嘴巴撒娇:“叶姐姐,虎影欺负我。” “分明是你欺负他!”叶念惜看着已经一身血污的虎影,他的身上都是鞭笞的痕迹。此时春初,天气寒凉,他身上浇着冰水,湿透了,正战战栗栗跪在那里。 怎能不让人心疼 !顾不得血污一片,叶念惜上前去扶虎影,“叫四个侍卫来,将他抬到我的庭院里,传御医!” “念惜,我无事,只要七巧能原谅我,做什么都行!”虎影咬了咬牙。 这一身的皮开肉绽,让人看着心疼,叶念惜转头看向七巧,“你怎么能狠心将他折磨成这样?七巧啊,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因为他,我的脚受伤了,这辈子可能都要一瘸一拐的,我怎能不惩罚他?”七巧捂着自己的脚开始抹眼泪。 “御医呢?来看过没有?”叶念惜问道。 有侍女回答:“御医来过。” “怎样?”叶念惜又问。 那侍女十分犹豫,叶念惜瞪了她一眼后,才道:“御医说无事。” 七巧争辩,“那些庸医看不出来伤势,就说无事。可是我的脚疼得厉害呢!” 看着她不像是有事儿的样子,而且方才自己进来时她还走了两步,叶念惜心知肚明,气不打一处来,“既然脚疼,就躺到床上去休息,在这里坐着做什么?你若认为御医们都是庸医,那就等皇上回来给你瞧瞧到底有没有受伤!” 当沈奕和文瑾瑜步入庭院时,侍卫们也来了,他们抬着个架子,将虎影放到上面抬走了。 看着伤痕累累的虎影,沈奕倒吸了口凉气儿,“虎影,让一个小女孩儿打成这样?你可真够丢脸的。七巧姑娘,以后可要教教我这本事。” 叶念惜并没有离开,这件事情不能轻易结束,总要给虎影一个公平,骆寒不在,可是自己在啊,这七巧怎的如此嚣张? 命人摆了椅子,让侍女们跪了一地,叶念惜望着七巧,“按照规矩,你也该跪下,可是念在你年幼,又说自己腿脚疼,便赏你个座位。今日这件事情,必须说清楚,谁是谁非,等皇上回来了,我好向他有个交待。” 第503章 就是要给你个教训 “叶姐姐,我哪里错了?”七巧抹着眼泪,哭的委屈。 “你没有错,错在了你的这帮侍女们,一个个将你捧得高高的,即便是这后宫由你说了算,也不能为所欲为。七巧年幼无知,你们这些侍女们不知道劝说吗?”叶念惜冷颜厉色。 侍女们跪在地上求饶,“不是奴婢们没有劝小公主,是小公主的脾气太大,奴婢们稍微一说便是一顿毒打。” 叶念惜看她们不像是说假话,便又问道:“难道皇上就没有给小公主找几个女官学习礼仪诗书吗?” “找了,都被小公主给赶走了。”有侍女回答。 七巧哭着解释:“她们都对我不好,我本来想找你学习呢,结果又被皇上禁足了。” “还是找专业的女官教教你吧。这事情等皇上回来了,我会亲自与他说。”叶念惜对七巧很失望,这孩子该是被骆寒惯坏了,这么小就不讲理,长大了还了得? “虎影是皇上最为信任的侍卫,虽然位置低微,可是也容不得被这般毒打,今日之事,详细讲出来。”叶念惜只是了解了大概,却不知道细枝末节。 七巧立即道:“我今日苦闷,便请了他来陪我玩儿……” “没有让你讲,让你的侍女讲!”叶念惜已经看出来这个七巧无理搅三分,让她讲经过定然是有所偏颇。 找了几个七巧的贴身侍女,叶念惜特意交代:“仔细讲,若是漏掉什么重要事情,或者说了假话,被我知道了,杖敕二十。” 侍女们急忙道:“不敢,不敢!”你几句我几句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一大早,虎影到了这里,便被七巧当成了马骑,七巧不仅自己坐,还让侍女们跟着坐上去。若是虎影慢了些,她就拿鞭子抽打,若是不稳当了,就拿棍子敲。 侍女们 看到了血,都吓得劝说小公主,可是她不听,就这样折腾到了中午,后来虎影实在累,趴在地上直喘气儿,七巧这才从他身上跳下来。 可是这一跳,脚底儿没站稳,摔倒了,她将此事推到虎影身上,怪他没有将身子放低,于是又拿鞭子抽打起来。有侍女上前劝说,反而被她甩了一记鞭子。于是再无人敢劝阻。 一直到虎影身上血淋淋的,七巧才停手。嫌弃他一身血污,便命人取冷水来,给他一勺一勺浇下去。 “这么说,这水都浇了十几桶?”单是听说,叶念惜就已经气的够呛了,若是亲眼所见,还不气死了? “十五桶了。”侍女低声回答。 啪的一声,拍桌子站了起来,叶念惜气的浑身哆嗦,手指着七巧,“小小年纪,竟然如此恶毒,上次你砍断虎影的手指,骆寒心疼你,没有惩戒,今日我可不会宠溺你。来人,拿鞭子抽她十下。” 众人哗然,这小公主可是皇上的心头宝贝,虽然来宫里时间不长,可是皇上宠溺的很,只要她开口,皇上必定会满足,私下里人们猜测着这位来自民间的七巧姑娘是皇上的私生女,要不那么亲做什么? 无人敢动小公主一根汗毛,即便是皇上,也从未对她说过一句重话。这念惜公主虽然是皇上要册封的皇后,可是这夫妻感情哪里敌得过人家父女亲情?众人不由得暗暗替念惜公主捏把汗。 七巧立即眼泪汪汪,“叶姐姐,你真的忍心打我吗?我这么小,你若是将我打死了,怎么向皇上交代?” “十鞭子而已,不会将你打死的。那虎影身上挨了上百鞭子吧?你是如何下得去手的?”不由分说,叶念惜命人取鞭子来。 侍女取来鞭子,却是不敢动手。 七巧看叶念惜来真格的 ,哭的更凶了,“叶姐姐,既然你这么讨厌我,就打死我好了。反正这世上也没有人喜欢我。我没爹没娘,只有皇上对我好,他又不在身边,你们都趁机欺负我……” “我不讨厌你,也不是趁机欺负你,而是你今日做的太过分,我必须给你个教训。到现在你还不知道错吗?”叶念惜厉声问她,心里确实有些不忍,这孩子长的柔弱娇小,若是十鞭子下去,只怕皮开肉绽,她还不到十岁,是个孩子啊。 七巧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的泪水像河水决堤一样,一发不可收拾,“虎影只是个侍卫,他故意摔了我,以下犯上,若是遇到这种事情,皇上定然将那人处死。而我只是打了他,还算轻的……” “住嘴!明明是你无理取闹,今日就给你的教训,以后不许如此霸道无礼!”叶念惜从侍女手中拿过鞭子抽向七巧。 毕竟七巧是个孩子,她这样做只是为了吓吓她,所以这鞭子甩过去也有分寸,只会有些许皮肉之苦而已。 可是第一鞭子下去后,七巧就啊的一声惨叫跌倒地上,她哭的哇哇的,嘴里叫嚷着:“皇上要是在的话,绝不会让你们这样打我,等皇上回来了,我一定告诉他,叶姐姐欺负我……呜呜……” “我教训你,是要让你明白,无论皇上多么宠爱于你,这都不是你可以嚣张跋扈的资本。无论将来骆寒封你为公主还是什么,你的德行都应该配得上那称号。”十鞭子很快打完,叶念惜并未用多大力气。 七巧捂着被鞭子抽过的地方,哀声不断,“我知道你嫉妒皇上对我好,你是故意报复我,你这样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皇上……” 叶念惜哪里听她胡言乱语,对侍女下令:“将你家主子扶到房间里,皇上下令禁 足,便不能违背。以后不许她出院子,也不许旁人进来。” 叶念惜担心着虎影,并未多留,便匆匆走了。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文瑾瑜和沈奕急忙跟在她身后,这两个人倒是出奇的保持一致,没有吭声。 走到一半儿,叶念惜忽然停住脚步,回头看这两人,“我今日打了七巧,是不是很过分啊?” “不过分。七巧这样的孩子就该给些教训。不过你为此而生气,有些不值得了。”文瑾瑜温声道。其实在他眼里,叶念惜做什么都是对的。 “沈奕,你呢?”叶念惜看到一旁嘴角抽搐的小侯爷。 沈奕皱皱眉头,幽幽一声叹息,“想当年,小爷比这七巧还要嚣张跋扈,幸好没有遇到你,否则还不给抽上一百鞭子?小爷未必能活到现在啊。” “你的意思是我过分了?”叶念惜挑眼看他。 沈奕立即摇头,“我可不是这意思。通过今日之事,让我想起自己的童年,才惊觉我那时怎么那么混账呢?若是现在的我定然要将那时的我活活打死才痛快。所以你打七巧,我只会觉得打的太轻了。” “以为你现在就不混账?十年后再看你现在,定然也会气的要打死。”叶念惜推着文瑾瑜大步回庭院。 沈奕气的直跺脚,“叶念惜,小爷现在好多了。” 回到庭院里,御医刚给虎影处理完伤口,包扎完毕,熬了药汤给他灌下。见到叶念惜回来,急忙上前施礼,“虎影的伤势不轻,有几处可以见到白骨,他流血过多,需要多多休养,卑职会每天过来给他换药一次。” “多谢御医,七巧姑娘也受了伤,麻烦你去瞧一瞧,用宫里最好的药,她的皮肤娇嫩,别留下疤痕。”叶念惜叮嘱。 御医遵命,告辞离去。 沈奕不由得瞅了叶念 惜好几眼,“我以为你心肠多硬呢,你那十鞭子打的轻巧,估计七巧的肌肤也就是红肿一阵子,连破皮都没有。” “她现在心里一定恨透了我。你说,骆寒若是知道了,会怎样对我?”叶念惜问道。 沈奕嘴角扯了一下,这个时候还在乎骆寒的想法?可真不像是以前的叶念惜啊,“骆寒那么在意你,不会怎样的。再说了,你这次做得很好,说不定他还会奖赏你呢!” “只要他别怨我就行,我还指着他拿回来忘川水的解药呢!”叶念惜松了口气。 虎影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昏迷过去。他的脸上手上都是鞭子印儿,身上就更别提了,看侍女们收拾走的纱布和破烂的衣服就知道,一定是体无完肤。 有了沈奕,日子变得有意思多了,他总会鼓捣出来一堆美食,坐在院子里一边吃一边与叶念惜聊天,天南海北,无所不谈。 叶念惜很喜欢听他讲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经常被他逗的捧腹大笑,“沈奕,你真该去说相声。” “什么是相声?”沈奕问道。 “就是……”叶念惜不知道如何解释。 正说笑着,门口进来两个人,看清楚这两人是谁时,叶念惜和沈奕先是一喜,又是一惊,百草神君和巫小山怎么回来了? 看到一桌子美食,巫小山先跑了过来,“这一路,风尘仆仆,累死我了。”捏起个糕点就塞到嘴里,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你们怎么回来了?那药炼成了?”沈奕问道。 巫小山一边吃一边说叨,“没炼成呢。你刚走,骆寒就收到一封书信,好像玄国打仗挺激烈的,他就带着我们往回赶,这一路上边炼药边赶路,路上那熬药的火还差点儿将马车烧着了。” “骆寒回来了?”叶念惜的心提了起来。 第504章 不欢而散 “他一回来就去御书房了,让我们爷俩跟你们住一起。在这里炼制丹药。”巫百草说着命身后侍卫将手中盆盆罐罐放下。 其中有一个两个人抬着的大罐子,巫百草说了不下十遍“小心些”,让侍卫们将它放到院落火堆附近,想来这罐子里便是正在熬制的草药吧。 有侍卫走来,“紫胤国皇上,我国皇上请您去御书房。” 骆寒因国事回来,刚回来便叫沈奕过去,定然是要商讨国家大事,沈奕对此毫无兴趣,不禁头疼,“看来我在这里呆不久了。”由侍卫引领着去了御书房。 巫百草一刻不闲,当即点火熬药,巫小山给他打下手,父子二人配合默契。 “这药还要熬多久啊?”叶念惜蹲在火堆边,看这足有三尺高的大罐子,心中暗暗发愁,这要喝多少药汤啊? 巫百草掀开罐子盖儿看了看,“这药需要熬六个时辰,放置六个时辰,白天熬药,晚上放置,已经两天了,大概还有四五天吧,等这些药汤熬的见底儿了,就算是好了。” 叶念惜瞅了一眼,还有三分之二的药汤,鼻子闻到一股苦味儿,让人作呕。急忙捂了鼻子,躲到一旁去,“这么难闻,是毒药吧?” “现在正是让这些药材的苦味散发出来,过几日就好了。到时候会香甜可口。”巫百草说着咽了下口水。 “真的吗?不会是骗我吧?”叶念惜表示怀疑,这草药又不是糕点,怎会香甜可口?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这里面有七瓣莲花,再等几天,这莲花融了,整个药汤都会变得好闻。”巫百草将火苗减小,慢慢熬药。 一旁文瑾瑜望着这罐汤药,等它熬好时,叶念惜就恢复了记忆,她会如何对待自己?还会像现在这样不离不弃吗?只怕这样的日子,这样的感情,一去 不返了。 很快,沈奕回来了,他十分匆忙,刚迈进院子门就嚷嚷道:“念惜,我要马上回紫胤国了,过来跟你说一声,等我不忙了,再来看你。你可要想着我点儿。” “知道了。”叶念惜刚说完,就看到沈奕向另外几个人说了句告辞,便转身离去了。这也太快了吧?说走就走了。定然是有很要紧的事情吧。 沈奕刚走,房间里便传来了声,“水,我要喝水……” 巫百草和巫小山吓了一跳,“什么人?” “是虎影!”叶念惜急忙去看望他。这家伙终于醒了。 等看到躺在床上纱布缠身的虎影,巫百草和巫小山瞠目结舌,“你这是怎么了?撞鬼了?还是撞邪了?”虎影的武功,他们见识过,当初在九阙宫外,连着打败了天子手下的两大门神。这是一等一的高手啊,怎么成了眼前样子? “没事儿。”虎影一句话带过,叶念惜不好当着他的面再说什么,递水给他喝。 咕咚咕咚一口气儿将水喝干净,虎影问道:“皇上是不是回来了?” “是啊。今天早上刚到的。”职业习惯,巫百草先为虎影诊脉,看他到底怎样了。 “这事儿,不许告诉皇上。”虎影恳求叶念惜。 只怕自己不说,也会有人说吧?叶念惜帮他将被子掩好,“这一身伤,骆寒肯定要问,你自己想好怎么解释吧。” 诊脉完毕,巫百草这才松了口气,“都是皮外伤,没有伤筋动骨,只是气血虚弱,多休养几日吧。不过要想好得快些呢,还要靠你们皇上的愈合膏。” “千万别告诉皇上,我已经快好了,念惜,扶我下地走走。”虎影撑着身子就要起来。 叶念惜急忙按住了他,“刚醒来就要下地?你不想活了?我可没力气扶你,乖乖躺着吧。” “皇上请念惜 公主过去。”方才过来请沈奕那公公再次出现在门口。 有什么事儿呢?叶念惜收拾妥当,跟着那公公出了院子,可是这走的放心并不是御书房,也不是皇上寝宫,叶念惜纳闷,“这是去哪里儿?” 公公回答:“皇上在小公主那里。好像心情不太好,念惜公主要当心些了。” 叶念惜的心悬了起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转过两个弯儿,到了七巧的院落,远远便看到侍女们在院子里恭敬站立。房间门开着,白衣胜雪的男子站在那里,双手负于身后,容颜冷峻,整个人如同万年不化的冰山,瞧上一眼,便能感受到寒冷。 几日未见,多了几分疏离,叶念惜走了上前,并不俯身参拜,“你找我?什么事儿?” 骆寒这才转过了身子,双眸淡漠幽远,一脸不动声色的模样让人看不出他内心的悲喜,“我这几日不在宫里,你过的可好?” “还好。文瑾瑜的药是不是该换了?”叶念惜虽然知道他要说什么,可是仍然只问自己关心的事情。 骆寒的眉梢挑起,眼眸中略显不满之色,“他的药不用换了,再吃上两三天就可以了。如果我猜测不错,他现在应该勉强能行走了。” 终于不用再吃药了,叶念惜松了口气,照这样子,每天坚持练习行走,不久就可以和普通人一样了。 耳边传来骆寒冰冷的声音,“七巧是怎么回事儿?” “啊?”叶念惜正想着文瑾瑜的事儿,不防备他忽然闻起来七巧。 “你打了七巧?”骆寒又问。 “嗯。”叶念惜点头,看到了里面房间里躺在床上的七巧,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十足的看着自己和骆寒。这丫头平日里不是挺能吵吵吗?怎的现在这般乖巧? 骆寒压了压心中的火气,“七巧说是因为虎影 的事儿,你打了她十鞭子,是不是真的?” “是啊!”叶念惜自认为问心无愧。 骆寒的声音里明显有了怒意,“她还是个孩子,你怎么能下那么重的手呢?念惜,若是你的亲骨肉,你还会舍得打吗?” 他的话语并不算过分,可是这指责的语气让叶念惜受不了,“犯了错误就该受到惩戒,平日里你太惯她了,这反而是害了她。不妨告诉你,若是我的亲骨肉,我会打的更狠一些。” 房间里传来七巧的抽噎声,她掩面而泣,“皇上,不要为了七巧和叶姐姐吵架,一切都是七巧的错,叶姐姐就是打死我,七巧也无话可说。” 何时这么懂事儿了?叶念惜不由得看向她,骆寒大步进入房间,刚站到床边,七巧就扑到他的怀里,“七巧没爹没娘没人疼爱,七巧就是死了,也是应该的……” 这惹得骆寒心生怜惜,坐在床边,搂着七巧弱小单薄的身子,扯了被子给她捂上,“怎的说这般丧气话?有朕在,谁敢欺负七巧!” 叶念惜走了进去,“骆寒,你可知道她打了虎影?” “我当然知道,七巧都告诉我了。她打虎影是她的不对,可是你也不能这样对待她。虎影是孩子,七巧就不是吗?”骆寒不想与叶念惜争吵,离别数日,他对她思念至深,没想到一回宫便遇到这种事情。 骆寒轻轻拍了拍七巧的身子,“别哭了,朕说的禁足解除,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要什么?朕都满足你。” “我要皇上陪着我。”七巧仰起头,那娇俏的脸颊上还挂着泪珠儿。 “好,这几日朕都陪着你,直到你的伤好了为止。”骆寒宠溺目光看着她,任凭她在自己怀里撒娇。 这也太娇惯了吧?叶念惜气不打一出来,“皇上该去看看虎影吧?虎影他…… ”他受了那么重的伤,险些死掉,现在还下不了地呢。 这话被七巧接了过去,“皇上,我不要你走。” “朕不走,朕今天就一直陪着你。”骆寒用手指帮她理顺发丝,旋即抬头,“念惜,七巧喜欢吃山楂羹,我让御膳房做了一些,你去端过来,就此算是和好了吧?” 骆寒是要给叶念惜一个台阶下,若是换了旁人打七巧,他定然十倍还给那个人,可是这人是叶念惜,在他心里比七巧更为重要的女子。 叶念惜来之前,他就想着让她向七巧赔礼道歉就算了。可是看到叶念惜,他的心头一动,这样高傲的女子,怎么能让她向一个小女孩儿低头呢? 于是便让她去端一下外面侍女早就拿来的山楂羹,举手之劳而已。 可是,叶念惜怎么能体谅到他的一番心思?直接扔下两个字:“休想!”甩袖子转身走了。 “念惜!”骆寒想去追她,被七巧抱得紧紧,“皇上,你说过不会离开我。”于是只能作罢。 叶念惜没想到骆寒是这么个不讲道理之人,错的是七巧,他竟然要自己低头,难道虎影在他心里就是那么的轻吗?她为虎影不值,这孩子对骆寒忠心不二,受了重伤,他却不理不问。骆寒啊,你好糊涂! 回到庭院里,看到文瑾瑜坐在火堆旁熬药,他已经不需要轮椅了,也能够自己熬药,叶念惜气鼓鼓的坐在了他身旁,默不作声。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是不是和骆寒生气了?”文瑾瑜十分关心。 叶念惜哼了一声,一言不发。 文瑾瑜用胳膊肘碰了碰她,“定然是骆寒惹恼了你。不过等你的记忆恢复了,就不会这么小气了。” 叶念惜火气未消,“谁小气了?我就是恢复了记忆,也不会对他有一分心思。瑾瑜哥哥,咱们离开这里吧?” 第505章 不辞而别 “离开?”文瑾瑜十分诧愕,“你和我?” “对啊,现在,现在就离开。骆寒说了,你再吃两三天药就行了。而我忽然觉得恢复记忆未必是好事儿。我在这里过的不快乐,咱们走吧?”叶念惜挽着他的胳膊请求着。 骆寒对七巧百依百顺,而自己也有瑾瑜哥哥的细心呵护,这是多么公平啊。 “你会后悔的,等你的忘川水解除了,再决定要不要跟我离开吧。反正也不差这两三天。”文瑾瑜安慰叶念惜。 叶念惜往火堆里塞了两块木柴,“我不想恢复记忆了,现在就走。瑾瑜哥哥,你会陪我吗?”她最后充满期待的望着他,一切恍若从前,她是青梅,他是竹马,而他什么都会依她…… “当然——”文瑾瑜的喉咙里逸出这两个字,看到叶念惜欢喜的跑回房间收拾东西,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竟然同意了。 这是好事儿,还是不好的事儿?文瑾瑜终于决定自私一回。 一生只此一次,不在乎生死,不在乎世俗,抛开一切,与她携手天涯…… 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即便是飞蛾扑火,也毫不后悔…… 即便这一刻如烟花般寂灭,也是了无遗憾,因为它曾像烟花般绚烂多姿…… 但愿念惜不要后悔吧…… 很快,叶念惜收拾好包袱,巫百草和巫小山一头雾水的望着他们两个,“这是要出门?” “嗯啊,你们两个保重。”叶念惜做下这个决定后,心里轻松许多。从此和文瑾瑜游山玩水,逍遥快活! 巫百草这才反应过来,“你们是要离开啊?这可不成,那药再有三四天就好了,你不能让我白费功夫吧?”拦住叶念惜不许她走。 “这药啊,你自己留着吧。”叶念惜拉着文瑾瑜出了门。 一路上倒是没有遇 到什么侍卫盘问,估计都认识叶念惜,也不敢去询问。一直到了宫门处,守卫的侍卫拦住了两人,“没有皇上的命令,卑职不能让两位出去。” 这还要回去找骆寒开个出门条子吗?叶念惜可不想再看到他那张千年冰封的容颜,正自想办法如何说服这侍卫时,文瑾瑜从身上取出个牌子,“这是皇上御赐牌子,可以随意出入宫中。你应该认识。” 侍卫拿过来牌子看了看,立即缓和了神色,恭恭敬敬还给文瑾瑜,“的确是皇上御赐牌子,请两位出宫。”将宫门打开。 出了宫,叶念惜不由得伸手向文瑾瑜要那牌子看,“你怎会有这东西?” “我本来是打算着等你恢复了记忆,我的腿好一些就离开这里。我答应了虎影不杀骆寒,他才同意将这牌子给了我。”文瑾瑜低声解释。这便是那夜他与虎影商谈的结果。 叶念惜这才想起来重要事情,“你不杀骆寒,天子那里怎么交代?” “放心吧,天子即便再为难我,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要我的命。”文瑾瑜买了一匹马,与叶念惜飞驰出了城。 夜深人静,骆寒看着七巧睡着了,这才起身从她房间走了出来,抬头看了看月亮,天色不早了,叶念惜估计睡着了吧?可是仍然忍不住走向了后宫最偏僻的庭院。 庭院深深,月色幽静,唯有骆寒的白色身影在闪动,穿过花园,走过湖畔,终于到了庭院门外,轻轻推门而入,看到围在火堆边的巫百草和巫小山,这两人正在与那大药罐儿相面呢。 “念惜呢?睡了吗?”骆寒的眼睛望了一眼房间里,没有烛光,想必是已经睡下。 “念惜?她走了。你不知道?”宫中规矩,巫百草多少知道一些,没有皇上的同意,像叶 念惜这样身份的人是绝对不能离开的。他以为骆寒知道,所以叶念惜和文瑾瑜走了这么久,他都没有想起来去找他问一问。 骆寒当是就像是冰雕一般杵在了那里,“什么时候走的?” “上午啊,刚从你那里回来就走了。”巫百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皇上根本不知道这事儿。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离开!”骆寒忽然厉声,几乎是冲进了房间里,借着月光,看到叶念惜的床铺空无一人,又去看文瑾瑜的房间,也是空荡荡。 可是他不甘心,继续查看,一直到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虎影…… “你怎么受了伤?”骆寒心底有不好的感觉。 “我没事儿,只是轻伤。”虎影勉强撑起了身子,故意装作轻松的样子。 “念惜呢?她人在哪里?”骆寒焦急。 “我不知道啊。一天都没见到她了。”叶念惜走时,御医正在给虎影换药膏,所以并没有进来与他告别。 “废物!”骆寒骂了一句,大步流星出了门,“侍卫!” 很快有侍卫跑了过来,骆寒下令:“去宫门处问一问,今日念惜公主可曾出宫!” 很快侍卫复命:“今日上午,念惜公主和文瑾瑜一起出宫,他们拿着皇上御赐令牌,把守宫门的侍卫放行了。” 竟然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走了!骆寒气的一掌打在身旁石桌上,那一寸厚的石桌咔嚓裂成两半儿,咣当落地,吓得侍卫们不敢大声出气儿,“查,那御赐令牌是谁给他们的。” 其实这事儿不难查,这出入宫门的令牌,骆寒只给了十个人,都是宫中侍卫,骆寒最信任的人,所以很快便查了出来。 得知是虎影将令牌给了文瑾瑜,骆寒气的将他从床上拎起来,扔到地上,“朕白养了你!” 虎影 哪里经受得住他这么一摔,顿时呲牙咧嘴,可是尽管如此,也不敢哼一声,忍着疼痛爬起来,跪在地上,“我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 “还有下次?来人,给我打!”骆寒将所有的气都撒到了虎影身上。这里面不只有令牌的事儿,还有七巧的事儿,若非虎影与七巧的事儿,叶念惜怎会打七巧,自己又怎会说了她几句,惹恼了她呢? “不能打,虎影的身子可禁受不住毒打!”巫百草和巫小山急忙跑了进来,拦住那些拿着棍子而来的侍卫。 “他会禁不住打?朕看他就是欠打!”骆寒火气很大,他对虎影的要求一直很严厉,只因他对他期望很高。 巫百草伸手扯开虎影的外衫,露出了里面包扎着伤口的纱布,因为方才的一摔,纱布处有血迹渗了出来,“你瞧瞧他这样子,浑身是伤,你想要他的命啊?” 知道骆寒已经回来,虎影生怕他随时过来看到自己,便穿了体面衣服,将一身伤都遮住,所以骆寒只以为他受了轻伤而已,这次一看,不由得心中一惊,“怎么伤的?” “无事!”虎影低着头不敢抬起来。他伸手将衣服遮住,恼恨巫百草多管闲事。 “说!”骆寒威严目光如电,剑眉似已出鞘,带着杀气,威慑众人。 虎影最怕的就是他,“是,是——” “是被那个什么七巧给打的,你不会不知道吧?”一旁巫百草插言,他听文瑾瑜提及此事,不过只是三言两语,知道的并未详尽。 “七巧?不是轻伤吗?”骆寒一下子明白叶念惜为何打了七巧。 “是轻伤。”虎影急忙道。 这样子也叫轻伤?骆寒上前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微微用力一捏,便看到虎影额头冒汗,他咬着牙不吭声。而那被 捏过的衣袖上沾了血迹。这是什么样的伤啊? 脱掉虎影的衣衫,检查他的伤口,骆寒越看越气恼,“虎影啊虎影,你为何不说呢?你可知道,为了你的事儿,朕斥责了念惜,她已经走了!” “来人,将七巧院里的掌事都叫过来!”这件事情必须调查清楚,骆寒的眼里容不得沙子。 很快,侍女们都跪在了院子里,骆寒冷眸如寒月,声音低沉而威严逼人,“那日之事,怎么和念惜公主说的,一字不落的告诉朕。多说一个字,少说一个字,就不用再回去了。” 没有人不怕这位皇上,侍女们前所未有的恐惧,将那日的事情描述了一遍。一旁的巫百草听的咂舌,七巧这丫头也忒心狠手辣了吧? 无须再问七巧,也无须再问虎影,骆寒知道这才是真相,“那念惜公主打了七巧,御医查看后怎么说?” “御医说无碍,只是有些红肿而已,过两天就消了。” “为何七巧会病倒?她那手臂上的伤又是从何而来?”若非看到七巧的可怜样子,他怎会去责问叶念惜? “手臂上的伤是小公主自己划的,她的病是装出来的。”为了活命,侍女们说出了实情。 念惜,是我错怪了你…… 骆寒从怀里掏出一瓶疤痕膏扔给虎影,“擦上这药膏,两天后,出宫去找念惜公主,若是找不到,你也不用回来了。” “遵命!”虎影接过药膏。 “你才给他两天的休息时间?骆寒,你可知道,他身上的伤有多重?你的心也太狠了吧……哎,哎,你给我站住……”巫百草望着骆寒远去的身影,跳脚骂道。 两天后,虎影刚能下地行走,便骑了一匹快马出宫去找叶念惜和文瑾瑜…… 若非战事紧急,骆寒真想亲自去找她…… 第506章 弄点儿银子花 阳春三月,风光无限好,山清水秀,处处鸟语花香。桃花流水鳜鱼肥,说的就是这里吧? 坐在柳木舟上,叶念惜用手指划过清水,笑靥如花望着身旁正专心致志钓鱼的温润公子,“瑾瑜哥哥,已经钓了四条鱼,够咱们吃了。” “等我再钓一条大鱼,咱们可以留着晚上吃。这冰水初融,鱼儿正肥嫩呢。过了这个季节,只怕不好吃了。”文瑾瑜笑意浓浓,他身着蓝布衣衫,是百姓最常穿的粗布,已然从贵公子化身为平民,可是他容貌俊朗,那与生俱来的华贵儒雅是这粗布衣衫遮挡不住的。 河畔边上三五成群的洗衣女子纷纷望来,交头接耳,这是谁家男子,怎生的这般好看? 叶念惜干脆躺在木舟上,“瑾瑜哥哥,你干脆戴上软皮面具吧,瞧那些女子花痴的样子,这一路上你可吸引了不少女子,桃花运旺得很啊!” “你也惹了不少男子垂涎,要不是我失去了武功,这一路上不知道要打多少架呢!”文瑾瑜笑道。 两个人有说有笑,直到正午时分,这才上了岸,点火炖鱼,当然都是文瑾瑜的差事儿。叶念惜则负责在一旁观看,品尝。 这是叶念惜记忆中最为舒畅惬意的日子,游历九州大好河山,繁华之城,幽静深谷,茫茫草原,千山暮雪……肆意妄为的欢笑,自由自在的驰骋,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这也是文瑾瑜最为轻松幸福的日子,每天看着身边女子笑容灿烂,胜过沿途风景旖旎,他便觉得无比知足。 即便是做不成情侣,即便是用一生来换,即便是以后的孤寂痛楚,他也知足了。每每想起这段时光,文瑾瑜都会禁不住笑了出来,这是他一生最美好的时光…… 叶念惜数了数包袱里的银子,“就这么点儿了 ,咱们得想办法挣些银子啊。” “怎么挣?”文瑾瑜第一次面临这种问题。他不是没有缺过银子,虎头山时,穷的咣咣响,只是那时都是靠筹集,遇到有钱人张口去要就行。后来有了车璃国的宝藏,这银子哗哗而来,就再也没有操心过银子的问题。 叶念惜开动脑筋,“比如——咱们可以去干活,你帮人种地,我帮人洗衣服。” 文瑾瑜扶额,“你是念惜公主,而我的身份也不差,这若是传出去,旁人笑话可以不在意,那沈奕还不笑掉大牙?” 言之有理,叶念惜再次提议,“或者咱们可以打渔卖鱼……” “这……也挣不了多少银子啊!” 说话间,两个人进了城,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吧。一眼看到大街边上的福来客栈,就这儿吧,剩下的银子够住两三天了。 这客栈的生意很好,老板伙计也热情周到,登记之后将两人引到了楼上房间,干净宽敞。叶念惜和文瑾瑜十分满意,“麻烦小二哥在旁边支张床。” “哟,公子,您就别逗小人了。我们这里可没有多余的床。”小二一脸坏笑地退出房间,合上了门。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竟然坐怀不乱?这位公子有病吧?估摸着这两人是私奔出来的吧。 文瑾瑜无奈的看了看叶念惜,“没办法,银子紧张,只能定一间,你睡床上,我睡地上吧。” 叶念惜摸摸肚子,“我饿了。” 下楼吃饭! 因为是上午,店里食客并不多,伙计有的是时间介绍菜品,什么红烧鹅掌、爆炒龙虾、酒酿燕窝、砂锅鹿蹄筋、八珍鱼翅……一一推荐。 单听这伙计描述,叶念惜就口水不断,“都要了。” 一旁文瑾瑜咂舌,不要银子啊?急忙拦住,“只要两盘菜,两盘足矣,再加两碗米饭。” 这若是再不挣银子,只怕吃了上顿没下顿,叶念惜挨着窗户眼睛向外寻摸着,干点儿啥好呢? 眼睛看着看着,就瞄到了一位阔公子身上,他穿着碧绿金边儿锦缎衣,身上玉坠玉佩一眼看去难以数清楚,两眼看去,直接眼睛花了,因为根本就数不清,丁零当啷一串儿碰击声,清脆好听。让这本来安静的客栈里立即有了热闹劲儿。 叶念惜不懂玉,不知道这一身的玉佩玉珏到底值多少银子,可知她懂金啊,那公子手中一把金扇子,雕刻精致,熠熠生辉,没有百八十两银子是买不下来的。 这是一位如假包换的有钱人。只是长得肥头大耳,浓眉小眼塌鼻梁,有些对不住这身衣裳了。他十分巧妙地坐在了旁边桌子旁,一双绿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叶念惜,手中金扇子摇的欢快,“给大爷上壶最好的茶!” “方公子,您可是稀客啊!”伙计格外热情。 叶念惜的眼睛很快又瞅到两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富家小姐,她们满头珠宝,穿着富贵,正缓步路过福来客栈的门口,其中一个偶然瞥眼看来,立即双眸发亮,“姐姐,咱们进去喝茶吧?” “喝茶?到前面的茶楼吧,那里还有说书先生,热闹得很。”另一位小姐道,可是转眸看到了窗口的文瑾瑜,立即又道:“这里,其实也不错。”于是两位小姐进了客栈。 伙计匆忙迎了上前,“杜家大小姐二小姐,请上座。”选了个光亮位置。 “我们坐那里。上壶好茶。”两位小姐坐在了叶念惜的附近,正对着文瑾瑜的方向,一抬头,便能看到他。 很快,两盘菜上来,红烧鹅掌和爆炒龙虾,做的是色香味俱全,叶念惜提起筷子便开始吃,与文瑾瑜以茶代酒边吃边喝。 “瑾瑜哥哥 ,你说咱们能不能借些银子呢?”叶念惜低声商量。 “这里是先前的闽国境内,咱们举目无亲,向谁借?除非是百里外带兵打仗的夜无常,他们两个抠门的很。”文瑾瑜凝眉沉思,这附近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 “你身后,我身后,都是有钱人啊。你说吧,是你借呢?还是我借呢?”叶念惜笑意盈盈。 文瑾瑜这才看到了对面的两位小姐,再一转头,看到了身后的阔公子。心里顿时明白了叶念惜的提议,“还是我来借吧,毕竟女子好说话一些。” “若是能都借到,就更好了。”叶念惜忽然脸色一沉,将筷子放下,提高了声音,“哥哥,妹妹的病只怕是治不好了,这一路颠簸坎坷,看病花了不少银子,这样下去,咱们连回家的路费都不够了。” “那大夫说了,若是有五百两银子,妹妹的病就能看好。你放心,哥哥就是做苦力,也会挣到银子救你。”文瑾瑜十分配合。 五百两银子?这让叶念惜的肝儿颤了颤,大哥,您就不能少说点儿?开口就五百两银子,谁还敢借啊?“可是这银子哪里是那么好挣的?只怕银子没挣到,我就要病发身亡了。”叶念惜说着咳嗽了两声。 唉!文瑾瑜一声叹息,紧锁眉头,“若非战乱,你仍然是富家千金,我也还是富家子弟,咱们何必受这份苦?” “是啊,若非路上遇到劫匪,咱们那么多银子也够下辈子花了。”叶念惜附和。 对面两位小姐眼睛一亮,仔细看文瑾瑜,这男子穿着简朴了些,却比那方家少爷更像是一位公子,敢情是落难的公子啊? 两位小姐再也矜持不得,起身走了上前,“方才听两位说话,似乎有困难?” “这……”文瑾瑜欲言又止,一双深邃如星空的目 光看向大小姐,眼眸中有惊艳划过,又看向二小姐,含情脉脉流过。不亚于看到绝世美女瑶池仙子的惊讶。 此时无声胜有声,这种神情无疑比那花言巧语的赞美要让人更加受用,两位小姐心中都是一喜,“我们与公子虽然是萍水相逢,却是见到公子兄妹情深。愿意解囊相助。” “这……,多谢两位小姐的好意,可是我……”文瑾瑜有些含糊。 叶念惜心中一喜,银子有着落了。不过更高兴的是,方公子也走了上前。 那一串叮当声,让文瑾瑜也不由得转头看。 方公子到了近前,“方才本公子也听到两位说话,这位姑娘长的如此貌美,得了什么病?” “我这条腿时好时坏,走路多了会显跛。”叶念惜挑了个不好诊断出来的病。 “五百两银子能治好?”方公子问道。 “是啊,那大夫说需要买很多药。”叶念惜叹气。 一摞银票掏了出来,“本公子帮你了。” “这……,萍水相逢,不太合适吧?”叶念惜受宠若惊。 那边两位小姐不甘示弱,从身上也掏出了银票,“我们先要帮的,这银子我们给了。” “杜家小姐,你们是看上了人家哥哥长的好吧?谁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这城里数你们两位小姐最放荡了,见到长的好点儿的男子就要黏上去。”方公子一脸鄙夷,他竟然瞧不上这两位小姐。不过话说懂点儿规矩的富家小姐,谁会满大街溜达啊? 被他这么一说,两位小姐都是气的直哆嗦,“方大山,别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能随便欺负别人,谁不知道你是瞧上了人家妹妹长得好?” “本公子不是那样的人!” “本小姐也不是那样的人!” 双方都不是善茬儿,叶念惜和文瑾瑜相视一眼,如何收场啊? 第507章 东家是谁 双方争执之下,获益的是叶念惜,趁机收了银票,这可是一千两啊!“两位小姐,方公子,别吵了,你们的好意我和哥哥都领了。只是这银子借了不知道何时能还,请你们留下地址,等我们兄妹二人有了银子,登门拜谢偿还。” “还什么?本公子有的是银子。如果不够,姑娘可以跟本公子回去取。”方公子十分大方。 “跟他去取做什么?那方府只怕进去就出不来了。跟我们去取,我们杜府离这里很近,走几步就到了。”两位小姐十分热情。 只怕也是有去无回啊!文瑾瑜和叶念惜急忙道:“够了,够了。” “姑娘是去哪里看病啊?我正好闲着,可以护送。”方公子干脆坐在了叶念惜身旁。 两位小姐不甘落后,“我家里有名医,可以先为姑娘诊治一番。” “不必了,我已经找好大夫了。”叶念惜急忙推辞。 “那……”两位小姐环视客栈,“住在这里多不方便,不如去我家住?” “挺方便的,我们着急赶路,明天就走。”文瑾瑜拉着叶念惜想要上楼。 “两位是哪里人士啊?山水有相逢,说不定咱们有再见面的机会。”方公子拦住两人。 “公子贵姓?”两位小姐同时问道。 完了,被缠住了。叶念惜和文瑾瑜只能编个假名字,“我哥哥叫叶瑾,我叫叶瑜。我们是车璃国人。” “车璃国舛岳城。”文瑾瑜补充道。 方公子和两位小姐暗暗记下,文瑾瑜和叶念惜匆忙上楼在,将房间门合上,这才喘了口气儿。 将银票取出来数了两遍,一千两银子,这么容易就挣到手了,叶念惜高兴的盘算着怎么花,“先给你买身好衣裳,咱们再买一匹马。” “咱们这次去车璃国,我去找陆羽珩借些银 子。”文瑾瑜终于知道了没银子的难处,早知道当初就置办产业,好歹有个稳定收入啊。 “你不是和我哥哥闹翻了吗?而且那陆羽珩应该不知道你的身份吧?还是由我出面去向他要些银子吧。”叶念惜认为自己去借银子更合适。 两个人正琢磨着以后怎么挣银子时,只听得门外有说话声,那方公子和杜家两位小姐又来了。 店小二敲门,“有人要找您二位!” 叶念惜急忙将银票收好,文瑾瑜这才起身去开门。 “果然是住一间,敢骗我们,你们根本不是兄妹!”方公子勃然大怒。 叶念惜一脸茫然,“公子,您说什么啊?当初到这客栈时,我和我哥哥的银子不够,才只订了一间。我睡床上,他睡地上。你们可以进来瞧瞧,连地铺都已经打好了。” 果不其然,地上铺着垫子,方公子尴尬的笑了笑,“我是听伙计说的。我走到半路上,想着住在客栈里的确不安全,不如跟我回府住,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还不用花银子,管吃管喝。” “那倒不如住我杜府上。”两位杜小姐开口。 眼看着要争吵起来,叶念惜急忙劝说:“诸位,我们再订个房间,分开睡,你们总满意了吧?” “房间已经满了。”店小二一直在旁边看热闹。 这么倒霉啊!叶念惜无语了。 这下子,方公子和杜家两位小姐开始争吵了,都想让叶念惜和文瑾瑜去自己的府上住。听这意思,这两家应该是关系一般般,甚至可以说是明争暗斗了多年。 方家是当地的首富,银子多的花不完,而杜家是当地的财主,土地多的数不清。两家算是实力相当。不过正是因此,两家也是对头。 一言不合,方公子气的要叫人来,杜家小姐也不示弱, 也要叫人来,打呗,谁怕谁! 店小二看着形势不对头,急忙去请客栈老板过来。这老板是个斯文人,四十出头,文质彬彬,说话也是细声慢气,“方公子,杜家大小姐,二小姐,你们要是打架,请出去打。我这里还要做生意。” “你算什么东西,本公子在你这里教训他们杜府,算是给你面子。弄坏了东西,报个单子,本公子赔给你便是了。”方公子果然财大气粗。 听闻此言,客栈老板反而淡淡一笑,“方公子不给我面子,也该给我们东家面子吧?” 方公子先前的气焰立即消失,“行,就看在你们东家的面子上,本公子换个地方打。” 杜家大小姐一声冷笑,“方公子,你是认怂了吧?不敢打就直接说,何必找这个台阶下!” 杜家二小姐问向那客栈老板,“你们东家是谁啊?” “东家是小爷!怎么,姑娘想要结识吗?”那磁性声音狂妄自负,沿着楼梯传了上来。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叶念惜刚想要将头伸向门外去看看,被文瑾瑜一把拉住,他低声道:“是沈奕!” 沈奕?他的铺子都开到了闽国?叶念惜诧异的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这份惊讶没有持续多久,就开始暗暗叫苦了,沈奕怎么来了?这下行踪暴露了。 两个人一个低头一个侧身,尽量不让沈奕看到自己,事实上,他们多虑了。沈奕的眼睛只是盯着两位杜家小姐看,这两位小姐长得不错,打扮的花枝招展。 沈奕喜欢美人儿,这是不争的事实。而沈奕喜欢调戏美人儿,也是众所周知的。他直接忽视了客栈东家的问安,也忽视了方公子打招呼,直接站在两位杜家小姐面前。 那带着桃花的邪魅眼睛闪烁着光彩,唇畔斜斜一勾,“两 位小姐貌美天仙,要在我这里打架,是不是有失身份啊?” “你,你是这里的东家?”杜家小姐没想到东家这么年轻,这么英俊,这么……让人心动。 “这福来客栈是小爷的,不知道两位是谁家千金?”沈奕挑挑眉毛,桃花纷飞。 杜家小姐哪里受得了这份魅惑?尤其是眼前男子俊朗无边,深情款款,是个女子都会心动。当即将姓名年龄住址说了个清楚。 沈奕呵呵一笑,“三位,若是来住宿呢?我这里已经满了,若是吃饭喝酒呢?楼下请。若是打架,请出门左转右转都行。” “其实我们没想着在这里打架。我们是为了他们兄妹二人有些摩擦而已。”方公子赔笑。事实上,城里人都知道这福来客栈是小侯爷的铺子,别看沈奕是紫胤国人,可是这名声响彻九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方公子自然知道,所以十分客气。 “兄妹二人?”沈奕等方公子将大致情况讲了一遍后,不由得看向了房间里,“喂,你们两个,人家为了你们快要打起来了,你们怎么不说话呢?” 叶念惜只有压低了声音道:“双方都是我们的恩人,自然不希望他们打起来。可是我们无权无势,说了也不管用啊。” 沈奕继续道:“方公子,杜家小姐,你们慷慨解囊本是好事,让人钦佩。可是若是再为此而打架,实在不合适。既然我这客栈有这对兄妹的地方住,就不要再勉强人家了。” “好。”方公子十分听话。 “好。”自从看到沈奕,杜家两位小姐的眼里便都是他了。 “那就请三位下楼吧。”沈奕不由分说下了楼。那三人跟在他身后。叶念惜和文瑾瑜缓缓将门掩上,好险啊! 不过不能掉以轻心,叶念惜推开窗户缝儿, 看着楼下的沈奕。只见他与那两位杜家小姐聊得愉快,将方公子晾到了一旁。而那方公子也不离开,坐在旁边听他们说话。 通过口型,叶念惜判断出来他们聊得无非是你夸我两句,我赞你三句。沈奕这家伙嘴巴何时这么甜了?那两位杜家小姐长的只是比普通姑娘好看一些,就被他夸赞成人比花美,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容貌。 叶念惜拿出小铜镜照了照,自己长的也不错啊,怎么就没听他夸赞过呢?哪怕是一句也行啊! “叶瑾和叶瑜?车璃国舛岳城的人?”沈奕重复了一遍。 叶念惜暗暗道了句坏了,依照沈奕的聪明劲儿,他应该能猜到是自己吧? 沈奕噗嗤乐了,“你们一人给了五百两银子?” “是啊。”那三人点头。 沈奕神色郑重起来,“如果小爷猜测不错,你们是遇到骗子了。” “为何?他们兄妹二人看上去挺老实的啊!”那三人异口同声。 沈奕到底是见识多,脑子也快,他直接道:“从车璃国到闽国来寻医看病,本身就是个谎言。这车璃国与闽国之间隔着几个国家,其中就有玄国。玄国的皇上医术高超,有求必应。他们途径玄国,为何不去找玄国皇上呢?” “另外,他们若是真缺银子,怎么会点那么贵的菜呢?” “还有,小爷这客栈也不是普通人能享受得起的。除非这俩人真的是蠢货,有多少花多少。” 方公子和杜家两位小姐仿佛醒悟过来了,“那我们的银子岂不是白给了?” “只有傻瓜才会给他们银子!”沈奕翘着二郎腿,抬头望着房梁,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不行,这银子我得要回来!”方公子说着就上了楼梯。杜家两位小姐当然也不甘心,跟着他身后也上了楼梯。 第508章 兄妹分离 叶念惜和文瑾瑜最后悔的事情,莫过于装可怜骗了人家的银子,若没这档子事儿,他们一定还可以继续逍遥快活下去。 房门猛然被推开,叶念惜和文瑾瑜吓了一跳,看到已经翻脸的金主儿,忍不住将口袋捂紧了,一千两银票够吃喝一阵子,怎能轻易还了回去? “叶姑娘若是想要银子,也行,跟我回方府住几日。”方公子道。 “叶公子要跟我们回杜府住几日!”两位小姐道。 这是要抢人吧?叶念惜和文瑾瑜问了几句,才知道是沈奕说两人是骗子。这个沈奕真是个扫把星! “小侯爷说的就对吗?”叶念惜心里咒骂沈奕,这家伙不是拆自己的台吗?一定要给他个教训,“小侯爷说我们是骗人的,不如这样,我与你们打个赌,若是我能从小侯爷那里借到五百两银子,你们的银子,我就不还了。若是借不到,这银子还给你们。” “就这么定了!”双方都同意。 叶念惜示意文瑾瑜在房间里等自己,径直下了楼,来到正在和店老板查账的小侯爷身后。 刚要伸手拍他,冷不防被沈奕一个反手抓住手腕儿,“想偷袭小爷?活腻歪了?” “啊呀!”一声惨叫,叶念惜险些被他给摔到地上。 幸好叶念惜有些武功根底儿,也幸好沈奕反应快了些,看到是叶念惜,立即将她扶住,“怎么是你?” “你可真够狠的。”叶念惜心有余悸,站立稳当。 沈奕立即展现迷人笑容,凑近叶念惜,“听说你离开了玄国,我就一路寻找,没想到踏遍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找我做什么?”叶念惜没想到沈奕此次来闽国,是专程为了寻找自己。 “那药丸儿炼成了,我带你回玄国找骆寒。”沈奕拉着叶念惜就要走。 “等等,我没银子花 了,想向你借点儿。”叶念惜转眼看到方公子和两位杜小姐下了楼梯,想起了正事儿。 沈奕不以为然,“银子?跟小爷在一起,你还能缺银子?要多少?我给你就是了。” 没想到他这么大方,叶念惜反倒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五百两。” “掌柜,取一千两银票来。”沈奕直接吩咐客栈老板。 这……也太大方了吧!叶念惜捧着一千两银票,心花怒放,加上之前得到的银票,这就是两千两银票,够吃喝一阵子了。 这么容易就从小侯爷那里得到了一千两银票?方公子看傻了眼,“小侯爷,她就是刚才骗了我五百两银子的那个人。” “叶瑾?叶瑜?车璃国人!”沈奕猛地拍了下脑门,早就该想到啊。 “犹记得方才小侯爷说过只有傻瓜才会给他们银子!没想到现在小侯爷就要充当这个傻瓜了。”杜家两姐妹看到沈奕对叶念惜格外热情,自然醋意十足! 为了防止沈奕后悔,叶念惜急忙将银子揣了起来,“多谢小侯爷仗义。”转身上楼梯。 “备桌好酒好菜,小爷要和叶瑾、叶瑜兄妹二人喝个痛快。”沈奕跟着上了楼梯。 只看得方公子和杜家小姐目瞪口呆,这小侯爷看上人家了吧?转念一想,这银子也别指望要回来了。若是叶家兄妹二人能讨得小侯爷的欢心,以后也好想见啊。 杜家姐妹嘲笑方公子:“你瞧上的姑娘让小侯爷抢去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方公子嘿嘿一笑,“小侯爷与常人不同,你们以为他瞧上的是叶姑娘?本公子认为他是看上了叶姑娘的哥哥。没机会的是你们了!” 小侯爷断袖之嫌已经传遍九州,杜家两位小姐自然有所耳闻,不禁暗暗可惜,这么好看的男子浪费了。 于是方公子和杜家小姐各自散 去了,等着次日再来给小侯爷请安,套近乎。’ 望着满桌子的饭菜,叶念惜和文瑾瑜的心情一点点低落下去。沈奕反倒是拿着筷子大口吃菜,大口喝酒,还不忘记招呼两人:“别客气啊,这顿饭我请。” “沈奕,你就不能当没遇到过我们两个?”叶念惜和文瑾瑜表面笑着,心里却是气的够呛,文瑾瑜若是没有失去武功,哪里能任由沈奕在这里胁迫? “可是我已经遇到你们两个了啊。总不能撒谎吧?”沈奕十分认真,诚恳无比。好像他从来没有撒谎骗人似的。 “那你想怎样?”叶念惜问道。 “不是我想怎样,这事儿,做不了主,你们应该问问虎影。”沈奕站起身来,打开了门。 虎影比猿猴更敏捷,从楼下窜到了楼上,一闪身进入了房间,“念惜,我找了你一个月了。” 又来一个!叶念惜和文瑾瑜知道这回定然走不成了。 原来沈奕和虎影在闽国相遇,两个人都是为了找叶念惜而来。为了早日找到,便分头行动。一个到城南,一个到城北寻找。方才沈奕听到叶瑾叶瑜的名字,便猜着是叶念惜和文瑾瑜两人,又想到看到两人身形背影十分相像,便暗中派人给虎影送信。 虎影一听到消息,便赶了过来。他挨着叶念惜坐下,先喝了一杯水,又捧了盘肉吃,“饿死我了。念惜,皇上可说了,我若是找不到你,就不许回去。所以这一次你必须跟我回皇宫去见皇上。” “我要是不去呢?”叶念惜问道,料想他们也不会将自己怎么样吧? “那我就只能提着脑袋去见皇上了。”虎影可怜巴巴的看着叶念惜。他倒是实在,没有想着强行带她回去。 沈奕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用衣袖擦拭嘴角酒滴,“文瑾瑜,忘川水的效用五年后便解除 ,即便她不吃解药,也会想起以前的事情,只不过是迟早而已。而五年后,她又要面临一次选择,是与你在一起,还是与骆寒在一起,这选择无疑都是痛苦的。” 放荡不羁的小侯爷竟然能说出如此有道理的话,文瑾瑜不得不慎重考虑。其实他从未想过拥有叶念惜,他知道叶念惜心里那人是轩辕谂,是骆寒。如果这五年她和自己在一起,不知道五年后是否会后悔?而谁又知道这五年里会发生什么事情? 文瑾瑜终于点点头,“念惜,你该跟虎影回去。只有恢复了记忆的你,才能为你自己的将来做出选择。” “瑾瑜哥哥,你让我走?”叶念惜诧愕。 “如果到时候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就去我们打算隐居的地方找我。”曲终人终究要散去,只是没想到分离的这么早而已。 得知文瑾瑜心意已决,又看到虎影若是没有将自己带回去就要人头落地,叶念惜终究于心不忍,与他回去。 等叶念惜和虎影离开后,沈奕这才将桌上饭菜一推,“真不如太和楼的好吃。”怡然自得的坐在椅子上。 文瑾瑜放下酒杯,神情就愈发疏离冷淡,面色不善,“沈奕,你方才给我使眼色,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小爷方才眼睛疼而已。”沈奕特意揉了揉眼睛,表示自己没有骗人。 “哦?那看来我误会你的意思了。既然如此,我去将念惜追回来。”文瑾瑜说着就要起身。 “别着!”沈奕立即按住了他的胳膊,“方才我是给你使眼色让你劝说念惜回去。这也是为你好啊。” “为我好!沈奕,你是为了骆寒好吧!”文瑾瑜早知道两人关系匪浅。 “表面上我与他很近,其实你也知道,咱们两人的关系是他骆寒不能比的。文瑾瑜,这不用我说了吧? ”沈奕压低了声音。 文瑾瑜冷冷哼了一声,“算你识趣儿。天子攻打玄国,你是怎么想的?” “还能怎么想?天子给我下了命令,不许帮玄国,我当然按兵不动。骆寒有点儿着急,一个月内写了三封信给我,我就怕他找过去,所以才溜出了宫。”玄国和紫胤国刚刚订立联盟,沈奕就出尔反尔,骆寒岂能不着急? 文瑾瑜倒了两杯酒,递给沈奕一杯,与他碰杯一饮而尽,“当初我知道小侯爷竟然是天子的属下时,万分震惊。没想到像你这般跋扈骄横之人也会听命于天子。” “我父亲当年蒙难,得到天子相助,所以对天子心存感激,愿意为他效劳,而我嘛,子承父业,继续为天子效劳!”沈奕很早就知道自己是天子的棋子。 文瑾瑜定定看着沈奕,“好一个子承父业,为天子效劳,不惜牺牲你紫胤国吗?” “这个……,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天子现在有实力收回九州,我为何要逆天行事呢?况且,天子答应我,会保全紫胤国百姓的性命,我何必一战呢?”沈奕想的很明白,紫胤国迟早是天子的,不如就给了他吧。 “轩辕谂若是在天有灵,一定会梦里找你算账。”文瑾瑜暗暗为紫胤国惋惜,不战而降,这是轩辕家的耻辱,堂堂紫胤国最后要落得这种下场吗? 提及轩辕谂,沈奕多少有些动容,他敛起笑意,“我是对不起轩辕谂,可是唯有这样,才能保全紫胤国。还他个太太平平的紫胤国,也算是对得起他了。” “只怕天子统治下的紫胤国,不再是昔日的紫胤国了。可惜轩辕谂死的早,他若是活着,定然与骆寒联手,天子绝不能轻易统治九州!”文瑾瑜只佩服两个人,轩辕谂和骆寒。在他眼里,这两人都是文韬武略不输给自己! 第509章 慢性断魂散 一路上有虎影护送倒是有惊无险,虎影着急早些回去,所以两人日夜兼程没有半刻停留。遇到好看的风景,叶念惜想要游览一番,都被虎影严词拒绝,这家伙是被骆寒吓住了,只要他说的话,比圣旨还要管用。 三天后,便到了玄国都城。虎影拉着叶念惜直奔皇宫里,恰逢早晨,骆寒去上早朝,不在寝宫,虎影带着叶念惜在御书房外等候。 一直到了日上三竿,太阳刺眼,也没有见到骆寒散朝回来。叶念惜捅了捅虎影,“咱们回去歇会儿吧,皇上回来了,找人通知咱们一声,到时候再过来。” “不行!皇上说了,找到你后,一回来就要先来见他。”虎影执拗。 冥顽不化!叶念惜抬头望了望太阳,这个时辰,应该快下早朝了吧? 正等着,看到有侍女慌慌张张跑了过来,“郭公公,小公主病重,想见皇上。” “皇上还没下早朝呢!”负责御书房的郭公公一直站在外面,他也纳闷皇上今日下朝晚了许多。 那侍女着急的团团转,“麻烦郭公公替奴婢通禀一声吧,小公主这次是真的病了,头热的厉害,还竟说胡话。今日已经是第三天了,奴婢担心小公主熬不过去啊!” “七巧?她怎么了?”一旁的虎影立即跑了上前,关切问道。 侍女满面愁容直摇头,“前几日小公主就有些发烧,奴婢们请御医诊治开了药,谁知道一天比一天严重,整夜整夜嚷嚷着浑身疼痛,睡不了觉。今日是没了办法,奴婢才敢来请皇上。” “我去看看她。”虎影说着就要去。 “你去有什么用,又不会看病。小公主想见的是皇上。咱们皇上又是比神医还要神,皇上若是去了,小公主才有可能好转。”侍女将他拦住。 虎影一想也是这么个 道理,自己不懂医术,什么都帮不上忙。因为上次之事,七巧一定还在生自己的气,若是去了,反倒惹她不高兴,适得其反。 侍女又道:“虎影,平日里皇上对你最好,不如你去帮小公主请皇上过去看病。若是小公主得到及时救治,定然会对你感激不尽。” “好,我去大殿上瞧瞧。”虎影说着就一溜烟跑走了。 叶念惜没来得及拦住他,心里暗暗替他不值。这孩子缺心眼儿吧?好了伤疤忘了疼。人家割断他手指,将他打的浑身是伤痕,他都忘记了吗? 索性坐在台阶上等待,叶念惜懒得去管虎影,也许七巧真的病的严重,虎影这次去请骆寒救了七巧,他也许真的能得到七巧的善待。但愿,七巧知道感恩。 一直到了正午时分,郭公公从外面走了过来,“念惜公主,皇上已经去了小公主那里,估计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老奴给您找个休息的地方? “不用了,我回先前住的院子吧。”叶念惜站了起来,往回走。 这通往后宫院子的路上,正好路过七巧的庭院。叶念惜看到院子里站了一群侍女侍卫,她们叽叽喳喳在讨论小公主的病情。 叶念惜脚步走的慢,也听到了几句。 “皇上都进去这么久了,看来小公主的病情不轻啊。” “发烧三天三夜,就是大人也受不了啊。更何况是个孩子啊!” “小公主的病,从未见过啊……” …… 看样子,七巧真的病情严重。叶念惜停住了脚步,走到庭院里向侍女们仔细打听。 虎影在门外等候,一转身看到叶念惜,急忙跑了过来,“皇上正在给七巧看病,我还没来得及和他说你回来了。” “无妨。七巧怎样了?”叶念惜问道。 虎影十分悲伤,“不知道,我和皇上进 去时,她已经有些昏迷了,皇上发了脾气,怪侍女们没有早些告诉他。” 正等着时,有公公走了出来,“虎影,皇上让你去通知谈丞相和凌将军,早朝停三天,有什么事情三天后再说。” “七巧怎样了?”虎影急忙问了一句。 那公公直摇头,“最近朝廷事务繁忙,前方战事紧张,皇上却要三天不上朝,你说小公主的病情能怎样!” 若非到了生死关头,骆寒不会如此因小失大。 “这三天皇上要全力救治小公主,谁也不许进去打扰,虎影,你在这里看住了,若是有人贸然闯入,一律杀无赦!这是皇上的意思。”公公补充道,转身进入了房间。 三天!叶念惜回到了自己庭院里,三天后再见骆寒吧。那药丸也注定要三天后再服下了。只是这三天,闷在宫里,度日如年。 庭院里,冷冷清清,巫百草和巫小山早已经离去。叶念惜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摆弄先前种植的那些花草,还不错,都成活了。 想到住在这里日夜为文瑾瑜熬药的时光,叶念惜无限感慨,那时虽然无聊,可是从不寂寞,有文瑾瑜相伴,心里是踏实的。可是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孤独寂寞蔓延开来。 文瑾瑜,等我恢复了记忆,一定会去找你!叶念惜暗暗发誓。 因为七巧的病,宫里的气氛十分沉闷,本来侍女很少,这回都聚到了小公主的庭院里,所以叶念惜走出庭院半天也没有看到一个侍女和侍卫。 花园里逛了个遍,想起上次采了几株花,骆寒便对自己予以惩戒,所以这一次就没有敢采花。而是四处闲逛。 后宫,已经是春意盎然,鸟语花香。柳吐绿草冒芽儿,水中鱼儿游的欢,偌大的柳湖畔暖风徐徐惹人醉,叶念惜最喜欢看那湖中的鱼 儿,便走了上前伸手探入清凉湖水中。 湖中一层层涟漪荡开,树上黄鹂鸟儿叫的好听,这地方真好,叶念惜打了个哈欠,躺在柳树下面软草地上休息。 暖暖阳光照在身上,听着鸟儿叫,叶念惜渐渐有了困意,昨夜没有休息好,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渐渐听不到黄鹂鸟儿鸣叫声,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话,叶念惜有点儿冷,便将身子蜷缩了起来,这正好被粗大的柳树挡了个正着。 只听得有苍老的女子声音,“那个七巧怎么样了?” “禀报太后,皇上还在救着呢,不过情况不容乐观。”有侍女回答。 一听到七巧,叶念惜立即清醒了过来,她刚要动,便听到太后一声冷笑:“一个非亲生的孩子,竟然能让皇上视若掌上明珠,这让我骆家以后的子孙如何立足?” “那断魂散,已经中了一个月,想要救治,难啊!” “不是哀家心狠,而是这孩子不能留。皇上总该有个自己的孩子……” 原来七巧中的是断魂散,已经一个月了,是被太后下的毒。对一个孩子下毒,这太后也够狠的! 叶念惜很想见识一下骆寒的母后,可是脑子转的比较快,太后和侍女说的话是机密,若是发现自己偷听到了,还不杀人灭口? 于是将身子蜷缩的更紧,躲在了柳树后面,悄悄看去,只见雍容华贵的太后气定神闲,沿着湖畔慢慢而行,身旁一位上了年纪的侍女跟随。 这侍女显然得到太后的完全信任,她们聊得都是七巧的事情,通过两人聊天,叶念惜得知这侍女名春花,是太后从娘家带来的,正是她买通了七巧身旁的侍女,每天往她的饭菜里放一些断魂散,不易被察觉。 而只是放了少量,就是担心骆寒发现 ,等到他发现时,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太后的如意算盘打的很好,不愧是在宫里呆了二十余年,见识了各种勾心斗角明争暗斗的手段。 这位太后是个厉害角色。叶念惜暗暗提了口气,不敢大声喘气儿,趁着她们还未发现自己,一个转身时,急忙躲到了后面假山里。 透过假山细缝儿,看到太后和春花正经过自己方才躲藏的刘树旁,暗暗庆幸逃的快。 幸好,太后和春花对假山并没有兴趣,她们专注的聊天。因为涉及的七巧的生死,叶念惜竖起耳朵仔细听,没想到竟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太后道:“听说虎影找到了念惜公主,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皇上并未见到念惜公主,奴婢是不是要阻止他们见面?”春花十分了解太后的心思。 太后略微沉思片刻,“那念惜公主是车璃国的公主,又曾经是紫胤国的皇后,若是死在了咱们玄国皇宫,只怕引起那两国的不满,咱们玄国就更困难了。想来皇上已经知道念惜公主回来了,所以咱们不宜行动。” 春花赔笑道:“也是,现在皇上的心思都在七巧身上,那个念惜公主倒是不为大患。” 太后的心思很重,她的脚步放缓,声音也放低放缓,恰巧路过假山边上,所以叶念惜听的真切,只听得太后道:“我从巫百草那里知道了他炼制的那个解药正好可以解慢性断魂散的毒,我想皇上应该也能知道。” “那七巧岂不是有救了?”春花有些着急,这可是精心策划用时一个月的计划啊。 “这正是哀家想要见到的。哀家想知道,在皇上的心里,七巧和叶念惜哪个重要!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两个去掉一个,哀家都是高兴的。”太后一阵冷笑。 叶念惜不由得脊背发凉。 第510章 对皇上有点儿信心 春花笑眯眯道:“那百草神君还真是厉害,一个断魂散还分着普通断魂散和慢性断魂散,也亏着太后与他有些私交,否则咱们都不知道世上还有这种东西。” 太后一脸得意,说话的声音也不由得高了起来,“巫百草确实是个神人。其实当初哀家觉得念惜公主是个祸害,会给我玄国带来灾难,骆寒若是立她为后,哀家是万万不会答应的。可是他说念惜公主难以再有身孕,哀家这才放了心,即便是骆寒立她为后,也不足为患,这才想着先对七巧这丫头下手。” 躲在加上后面的叶念惜险些啊的一声惊叫出来,她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竟然不能生育?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尤其是帝王之家,这若是不能给皇上生个一儿半女的,如何在后宫立足? 这身子也太悲催了吧?叶念惜并不知道自己曾经的经历,所以对于不能生育这事儿十分惊讶。不过——自己又不想嫁给骆寒,所以,这事儿倒是可以自动忽略不计。 好不容易等到太后和侍女走了,叶念惜才从假山后面钻了出来。七巧中的是慢性断魂散,那解除自己的身上忘川水的丹药能够救七巧,这事儿要告诉骆寒。 毕竟事关人命,无论那七巧做过怎样过分的事情,她毕竟还是个孩子,若是好好教导,应该能够有些改变。那小侯爷沈奕不就是如此吗?叶念惜本着这样的信念,径直去找骆寒。 那日骆寒说早朝停三天,意思是救七巧也就在那三天,三天后,七巧是死是活,便成了定数。而此时是第三天的下午了。 多耽搁一刻,那么七巧就距离死亡近了一步,所以叶念惜没有多犹豫,直奔七巧的庭院。 为了快些去,直接穿过花园走捷径。 而与此同时,郭公公也正走捷径穿过花园 ,他带着个小公公,那小公公端着盘子,盘子上一个红木盒子。 叶念惜认识郭公公,正想喊他带自己进入小公主的房间见骆寒时,听他催促那小公公,“快点儿,端稳当了。这可是救小公主的药。皇上费了许多工夫才炼制的丹药。” 叶念惜猛然停步,这难道就是七瓣莲花炼制的丹药? 郭公公着急赶路,他的眼睛只在那红木盒子上,并未注意到花丛后的叶念惜,他继续道:“这解药就一个,本来是给念惜公主的,到底是小公主在皇上心里重要一些,皇上三天三夜不休不眠,连早朝都不上了,这可是史无前例啊,以后啊,咱们可要对小公主恭敬些。” 叶念惜的心里莫名一酸,默默重复了郭公公说的那句——到底是小公主在皇上心里重要一些。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若是自己快要死了,骆寒会不会也这样照顾三天三夜呢? 算了,自己又不喜欢他,何必要求人家对自己好呢?叶念惜认为自己想多了。忘川水的解药没了,自己呆在这里有什么用呢?骆寒应该会放自己走吧? 跟在郭公公身后,看到他们将那红木盒子端到了小公主的庭院里,而那庭院里聚集了后宫一半以上的侍女侍卫,都在等候皇上的差遣。 虎影等着正无聊,看到叶念惜的身影,立即跑了过来,“念惜,你说七巧会不会好起来啊?” “会啊,当然会了。骆寒是谁?神医啊。对你们皇上有点儿信心。”叶念惜拍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慰。 虎影一副担心样子,“听说皇上用尽了办法为七巧看病,甚至不惜用自己的血去救她。可是三天了,七巧都昏迷不醒。皇上也没出来过。” “七巧不会有事,骆寒也不会让她出事。虎影,你放心吧。明天,七巧应该就能醒了 。”只要那解药吃下去,七巧就好了。只是这话没法对虎影说。 因为白天睡了一觉,所以到了晚上叶念惜一点儿都不困,她坐在台阶上陪虎影呆着。 别看虎影在宫里呆的时间不短了,可是他的朋友没几个,谈古今和凌潜都是朝中大臣,来后宫都是与皇上商量国家大事,与虎影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 而后宫的侍卫们又都觉得虎影是个孩子,说话口无遮拦,自然不敢与他聊天,万一哪天哪句话传到皇上耳朵里,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所以,在后宫虎影孤独的很。 难得叶念惜与他能聊到一起,两个人聊起了虎影以前在森林里的事情,虎影的口才有限,将一切讲的平淡无奇,可是叶念惜听的津津有味儿,这一聊天就聊到了天色微微亮。 一盘瓜子儿吃完,两个人都有了困意时,房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无意中抬头看去,这次出来的不是穿着宫中衣袍的郭公公和侍女,而是月白色衣袍,犹如那天上月光倾泻到了房间里,长身玉立,身段如竹。 三天三夜没有睡觉,一刻不停的为七巧诊治,骆寒憔悴的很,他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了,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伸手抚了抚额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这才迈步走了出来。 身后郭公公带着小公公和宫女们跟随。 骆寒已经困乏到了极点,也累的虚脱,他的脸色比天上明月还要苍凉,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或许是为了能够回去休息片刻,他走得很急,直奔寝宫。 虎影站了起来,喊了一声:“皇上。” 骆寒并不抬头,一旁郭公公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打扰皇上。 虎影和叶念惜眼睁睁地看着骆寒从身前走过去,而他没有看他们一眼,就这么走了。 虎影欲言又止,看到骆寒的确 乏累到了极点,终于不敢打扰他,没有再多言。 等骆寒走远了,叶念惜这才问道:“你是担心七巧吧?瞧皇上这样子,七巧应该没事儿了。要不你去房间里问问侍女?” “才不是呢,我是想告诉皇上,你回来了。”这几天虎影一直没有机会见到骆寒,也就没有说此事。 “这又不是什么着急事儿。”叶念惜从不觉得自己在骆寒心里有多重要,“我要回去睡觉了,好困啊。” 这一觉睡到了次日下午,叶念惜才懒洋洋的从床上爬了起来,看到房间桌子上摆满了饭菜,叶念惜觉得肚子饿了。若不是侍女来送饭菜,这一觉要睡到天黑了。 吃饱喝足,叶念惜走出庭院,正撞上来送晚饭的侍女,看了看那盘中饭菜,都是自己喜欢的,让她们放到桌子上,留着当夜宵吧。 “小公主怎么样了?”叶念惜问道。 “今天早晨已经醒了,应该是没有大碍了。”侍女回答。 这就好啊!叶念惜终于放心了。 或许是因为叶念惜平日里对她们十分和善,所以侍女又多了一句话:“皇上今日早朝结束时晕倒了,御医们诊治说是身子太虚弱,念惜公主要不要去看望皇上啊?” 身子虚弱?那是救治七巧几天没睡觉的结果吧?劳累了三天三夜,换了谁也无法再撑一上午的早朝,晕倒是正常不过的事情。叶念惜可不想跟骆寒走的太近,“我……,还没吃饱饭,先吃饭。” 转身回房间,继续吃饭。 等侍女们都走了,叶念惜放下筷子发愁,到底要不要去看望骆寒呢?毕竟这家伙对自己还算不错。既然知道了他病倒,按照情理是该着去看一看。可是人家是为了七巧病倒的啊,又不是为了自己! 叶念惜十分纠结,最后看到了天色已黑,心中释然,去 不去?明天再说。 奇怪的是,睡了一白天,到了晚上也睡得十分香甜。大约是因为七巧无事了吧,心里放松许多。还有就是那解开忘川水的丹药没了,自己很快就能去找文瑾瑜了。这让叶念惜十分愉悦。 次日清晨,叶念惜起的格外早,梳洗完毕,又在院子里侍弄了一番花草,这才到了吃早饭的时间。 叶念惜问那端饭的侍女,“皇上怎样了?” “昨天一直睡到了今日早晨,方才奴婢们去端早饭,听说皇上已经去上早朝了。” 这不就没事儿了!叶念惜安心吃早饭,“你们玄国皇宫的饭菜真不错,都是我爱吃的。” “念惜公主刚来皇宫的第一天,皇上就特意列了个单子给御膳房,上面写了公主爱吃的食物。御厨们每日按照上面罗列的东西变着花样给公主做。”侍女笑道。 骆寒竟然这么细心?叶念惜心中一动,能记住自己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这人的确用了心,而这样的人不多。 “七巧怎样了?”叶念惜又问道。 “小公主已经能下地活动了。皇上给她的惩治也都取消了。这回小公主病重,皇上真是吓得不轻。念惜公主要不要去看看小公主?听说她最喜欢吃各种糕点。奴婢可以去御膳房端些糕点。”侍女们都知道当初叶念惜打了小公主十鞭子,有意提醒她乘这个机会与小公主和好。 叶念惜也正有意去看望七巧一趟,“给我准备一些点心,捡小公主喜欢吃的。” 侍女遵命,很快便提来了两食盒点心,“这两份是一样的,一盒是给念惜公主的,知道您爱吃点心。” “你们还真有心。”叶念惜十分满意。 “这是咱们皇上有心。”侍女笑道。 叶念惜提起其中一个食盒,“你们收拾饭菜吧,我去看看七巧。” 第511章 真的要死了? 刚迈入庭院,就听到里面稚嫩的女孩儿吵闹声,“我要见皇上,我醒来后就一直没有见到他呢。” 叶念惜看到院子里的侍女着急的团团转,有侍女跑向了御书房的方向。“七巧好些了吗?” “念惜公主,小公主的身体比昨日又好了些。只是这脾气……”侍女上前请安。 “七巧毕竟还小,有些脾气正常。我去瞧瞧她。”叶念惜迈步进了房间。刚推开门,一个东西砸了过来,叶念惜未来得及躲闪,清脆一声,一壶茶在地上溅开,叶念惜的衣裙顿时湿了一片。 侍女们大惊,“念惜公主,奴婢们给您取衣服去。” “不必了。不碍事儿。”叶念惜伸手将衣裙的水拧掉,这七巧的脾气不是一般的大啊。 “叶姐姐!”七巧看清楚了来人,声音怯怯。 “想见皇上了?你的侍女已经去请了,皇上正在上早朝,总要等他下朝后再来啊。否则耽误了国家大事,反倒让皇上发愁,怎能安心来陪你玩儿呢?”叶念惜哄着她。七巧比上次见到时更加瘦弱,这显得她的眼睛更大,一副可怜柔弱模样。 “尝尝我带来的糕点。”叶念惜将食盒中的糕点取出来,摆了一桌子。 “我才不爱吃……”七巧说了一半将话咽了下去,“我不饿。” 叶念惜也不勉强她,“瞧你这么瘦弱,多吃些东西才好。我放到这里,等你饿了再吃。” “叶姐姐,皇上最听你的话,你去帮我请皇上过来,好不好?听说皇上为了救我忙了三天三夜,我总要当面谢谢他才好。”七巧扯着叶念惜的衣袖央求她。长睫毛卷翘下的眼睛透着晶莹剔透,让人不忍拒绝。 “皇上最疼爱你,他若是不忙了,肯定来看望你。”叶念惜并不想去打扰骆寒,人家心里若是有你,定然会 来见面,若是没有你,强求也无用。 看到叶念惜不肯帮自己,七巧撅起了嘴巴,“我知道叶姐姐对我有意见,上次你打了我十鞭子,我都不记仇了,你还要计较吗?” “我那是为你好,并没有怪你。”叶念惜微微一笑,这姑娘对自己还有敌意,两人并无太多话说,呆了片刻,起身站立,“你多休息,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七巧也不挽留,只是甜甜道:“叶姐姐慢走。” 刚转身,有侍女推门进来,气喘吁吁,“小公主,皇上,皇上吐血了。” “什么?”叶念惜惊愕。 “什么?”七巧蹭的站了起来,“皇上现在在哪里?我要去看他。”不由分说扯上外套就要出门。 那侍女回答:“皇上是上早朝的时候,忽然一口血喷出来,已经被送回寝宫休息,御医们都去了。” 跟在七巧身后,叶念惜来到了皇上寝宫外。 北冥宫,侍卫层层,侍女穿梭不停,众位大臣已经站在了正殿上,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 谈古今双手揣在身前,来回踱步,愁眉不展,一脸苦相。一旁的凌潜被他晃的眼睛疼,“我说姐夫,你能不能歇会儿啊?” 谈古今眼睛一瞪,“都是你们,天天嚷嚷着要皇上上早朝。这下可好,皇上累的病倒了,你们高兴了?” “那国家大事,你又做不了主,耽搁一日,边塞将士们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呢。若非我亲自赶了回来,那奏折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才批阅下来呢。几十万大军的性命,还比不上一个捡来的小公主吗?”凌潜十分不满,发泄心中愤懑,转眼看到七巧和叶念惜跑了过来,故意说出了心中的积怨。 七巧顿时委屈万分,抹着眼泪,“皇上怎么样了?” “参见皇后!”凌潜忽 然俯身施礼,将七巧晾到了一边。 叶念惜吓一跳,“谁是皇后!” “你啊,当初在边塞皇上亲口封你为皇后,众位将士看的真切。”凌潜对叶念惜倒是有几分欣赏。 “皇上一时玩笑而已,将军不必当真。”叶念惜早就忘记了凌潜,说话十分客气。 凌潜知道她失忆,暗暗叹息一声,“皇上之言,岂是儿戏!” “皇上怎样了?”看七巧表情尴尬,替她问了一句。 “还不知道,御医们正在诊治。”凌潜将叶念惜拉到了一旁,低声道:“今日散朝时,皇上起身忽然就跌倒龙椅上,吐了许多血,当场昏厥过去。末将上前去抬皇上时,发现他手脚冰凉,气血很是虚弱。” 虽然对骆寒没有太多感情,可是听凌潜这么一说,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叶念惜不由得暗暗为骆寒担心,这样子不像是累倒的啊! 虎影走了出来,“皇上醒了。” 众人提着的心终于落下,纷纷上前围着虎影打听皇上的病情。 虎影神情格外严肃,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即便是七巧凑到他面前询问也是没有回应,他只是道:“皇上要见谈丞相。” “我也要见皇上。”七巧拉着虎影的衣袖,以前她要他做任何事情,他都答应。 可是这一次,虎影没有答应,他轻声对七巧道:“皇上的身子不太好,不想见旁人。” “我又不是旁人!再说了,皇上累成这样都是为了救我,我总该去照顾他。”七巧说着就往里闯。虎影伸手去拦她,反倒被她一巴掌打了过来。 无奈,虎影没有拦着他。想着皇上对七巧十分宠溺,若是见到她,心情应该好一些吧。 众人渐渐散去,叶念惜也打算走时,虎影喊了她一声,“念惜,我已经告诉皇上将你带回了宫。皇上说他对不 起你,让你离开吧。想去哪里去哪里,他都不会再拦着你了。” “什么?就这么让我走了?”叶念惜十分意外,她以为没有了解药,骆寒还要为难自己几次才能放走,没想到这么简单。 “哦,皇上说让郭公公准备了些银两给你带上。若是没有去处,可以暂时住在宫里,若是有去处,可以让侍卫护送你去。”虎影补充道。 他想的倒是周全。叶念惜本来巴不得离开皇宫,可是骆寒病重,又对自己这么有情有义,叶念惜反而有些犹豫了,这一走或许就是永别,生死不再相见。 “你跟皇上说一声,多谢他的好意,这两天我就走。走之前,想见他一面,告个别。”叶念惜转身走了。 出了大殿,叶念惜听到身后脚步声,停下脚步,“凌将军,您跟着我,有话要说吗?” “当然。皇后就这么走了?”凌潜站定面前。 “哦,我该向凌将军辞行。可是你也应该知道,我这里,忘了许多事情。”叶念惜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凌潜尴尬一笑,“皇后误会了,凌潜哪里敢高攀,只是想提醒皇后,皇上病重,你不该离弃。” “我不是皇后,皇上也说过,我在恢复记忆之前,只是念惜公主。还请凌将军以后不要再称呼我为皇后,免得惹起麻烦。”叶念惜俯身施礼,与他告辞。 叶念惜收拾东西,也只有一个小包袱而已,没什么可收拾的。只等着与骆寒见一面就离开,从此他做他的皇上,自己则与文瑾瑜游山玩水,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 郭公公送来了一摞银票和几套衣裳,告诉叶念惜马车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离开。 等着郭公公走了,叶念惜数了数银票,足有十万两。当时就傻了眼,这是要让自己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啊! 这骆寒 ,也太够意思了。所以,必须与他当面道别表示谢意才好离开。叶念惜对他的印象立即大幅度提升,这简直就是自己的财神爷! 玄国的皇宫里,因为皇上的忽然病重,气氛异常的沉闷。叶念惜每日去看望七巧一回,她知道这孩子被父母遗弃,身世可怜。 每次去给她讲些道理听,虽然一个人的脾气性格改变不是朝夕之间能做到的,可是叶念惜相信这孩子不笨,只是疏于教导而已,多给她讲讲道理,耳濡目染,总会变得乖巧懂事。 其实,在叶念惜面前,七巧还是比较温顺的。她心里惦记着皇上的病情,每次叶念惜去了都不免与她聊一聊。而叶念惜也由此知道了骆寒的情况。 他每天都呕血,身子一天比一天虚弱,御医们束手无策。只能开一些补血补气的方子。可是骆寒本身就是神医,他对自己的病十分了解,已经写下了传位圣旨,要在自己死后将皇位传给骆琦。 这表明,骆寒已经无药可治,连他自己都救不了自己…… “叶姐姐,皇上说要封我为公主,我知道他是为了我能够衣食无忧。他对我这么好,为什么不肯见我一面呢?”七巧已经哭成了泪人。 骆寒要死了?叶念惜很难想象,昔日那个阴冷着脸的男子竟然这么快就要离开了。 他到底为何会变成这样? 他肯放手让自己离去,是不是因为知道自己要死了? 叶念惜的心情不好了起来,她将七巧揽在怀里,替她擦拭眼泪,可是擦着擦着,自己的眼眶也湿润了…… 虎影像一溜烟似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念惜,皇上,皇上……” “皇上怎么了?”叶念惜和七巧同时惊问。 “皇上要见你!”虎影好不容易喘了两口气儿。叶念惜和七巧也都松了口气儿。 第512章 滚得远远的 骆寒终于见自己了。叶念惜松开七巧,再三答应她一定会跟骆寒说她的担忧,请骆寒见她,这才让七巧安心下来。 叶念惜跟着虎影匆匆而去,刚出院落,便问他,“骆寒到底怎么样了?” 虎影直叹气,“又呕血了。现在是时而昏迷,时而清醒。谈丞相怀疑皇上是中了毒,所以派人去请百草神君了。还有蓬莱道长,也得到了消息,正从蓬莱岛赶过来。” 叶念惜的心一沉,骆寒的一只脚已经踏入阎罗殿了,有谁能救他呢? 到了北冥宫,看谈古今和一些文臣武将在正殿等候,都是愁眉不展。叶念惜匆匆与他们打过招呼,由郭公公引领着进入了皇上的房间。 浓浓的草药味儿混着血腥味儿,叶念惜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看到窗户开着,暗想若是晚上关上窗户,这屋里的药味儿恐怕更浓烈吧。转过一个弯儿,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骆寒。 他仍然穿着白色衣袍,水色滚边绣着金色龙纹,做工精致而质地上乘,松垮垮的笼罩在他的身上,没有系腰带,但是从他的身形上能看出来,瘦了不少。 尤其是那脸颊,虽然房间里光线不太好,也没有点亮烛火,也能看出来眼窝深陷,憔悴消瘦许多。 看到叶念惜走进来,骆寒抬起头,露出明快笑容,朗润的声音带着黯哑,“许久不见了。” 这笑容并不灿烂,甚至有些勉强,叶念惜看了,忽然想哭,冥冥中她能感觉到这笑容背后的诸多凄苦,“许久不见。” 房间里只有两个人,隔着桌子,叶念惜坐在了他的对面。 “那个忘川水的解药,十分抱歉,我给不了你了。所以,我也不想再留下你。”骆寒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自然一些。 “我知道,你给了七巧 。你不用内疚,其实我也没想着恢复记忆。我觉得和文瑾瑜在一起,挺好的。”叶念惜仔细看着他,但见他精神尚好,不像是病入膏肓之人。 骆寒的神色忽然一凛:“你怎知道的?” “我是听到郭公公说话,猜到的。”既然骆寒快要死了,自己何必给他再添烦恼,便将偷听到太后的话一事隐瞒了。 她想着太后要害七巧,无非是因为骆寒的宠溺。若是骆寒去世了,骆琦当皇上,七巧便不会成为太后的眼中钉了。 骆寒的神情温和了下来,“七巧中了毒,我用尽法子去救她,都是没有作用。我看着她可怜样子,于心不忍,这才万般无奈之下,用了本来给你的丹药。其实这样也好,你不记得我,也好。”说到最后,他黯然伤神。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叶念惜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想,终于道:“七巧一直很想见你。” 骆寒沉默,没有回话。 提及七巧,叶念惜多少要为她考虑一番,又道:“听说你要封七巧为公主,这样挺好的。不过在宫里她到底是年纪小,容易受人欺负,不如将她调到宫外,给她自由。或者……” “你呢?去找文瑾瑜,嫁给他吗?”骆寒忽然问道,打断了叶念惜的话,他只关心她的去向。 叶念惜一怔,“我?我还没想着嫁人呢。” 骆寒忽而一笑,“你年纪不小了,文瑾瑜对你不错。对了,我已经命人传了下去,那时是一时兴起才口出狂言要封你为皇后,既然咱们没有举办封后大典,你便不是我的皇后,你自由了。” “哦。”叶念惜表示知道,“你的病到底是什么引起来的?” “旧疾复发而已。没事,我能挺过去,我的命很硬。”骆寒仿佛说给自己听 ,说完后咬了咬下嘴唇。 “听说你已经写了圣旨要将皇位让出,是不是真的……”叶念惜不忍再说下去。 “那是以防万一而已,让那些臣子们心中有数。”骆寒故作轻松。 两个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眼前的男子,眉目如画,眉宇间淡淡哀愁,那双星眸中有温柔有缱绻,有化不去的情意。 他是举世无双的才子,他是文韬武略的皇上,他是救死扶伤的神医,他是失忆前自己深爱的男子…… 叶念惜忽然觉得与骆寒很近,她仿佛能读懂他的哀伤绝望,又似乎与他很远,他就像是一座冰山坐在那里,不让任何人靠近。 这是自己与他的最后时光,也是最后的相处,多呆一刻,又何妨?叶念惜本来打算说完话就走,可是见到骆寒,她只想着与他多呆片刻,就是没有一句话,这么静静坐着也好啊! 骆寒忽然皱了一下眉头,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可是声音还是那么平静,“天色不早了,你走吧,我不送了。” 转眼间,已经呆了半个时辰,叶念惜站起来,“虽然我没有想起来以前的事情,可是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在我心里会一直记着你。我希望你能早些好起来,……” “我不想听了,你走吧,快走吧。”骆寒有些不耐烦,他挥了挥手。 叶念惜心底有些无名火,这是什么态度?要赶自己出去啊?不过有些话该说还要说,“明天我就离开皇宫了,你自己保重。还有七巧,你该为她考虑一番,毕竟她年纪还小,若是留在宫里,该找人教她一些礼数,莫要再宠溺,以免将来……” “出去!”骆寒忽然厉色。 “你……”叶念惜甩袖子转身走,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到底是个帝王,脾气大得很, 不爱听,自己还懒得说了。 刚拐过弯儿,便听得身后噗的一声,叶念惜停住了脚步,这声音不对劲儿。迟疑了一下,转身去看,骆寒趴在了身前桌子上,“你没事吧?” “朕让你走!”他怒气冲冲。第一次,他在她的面前自称是朕! 好心关心他一下吧,竟然还没有好颜色!叶念惜心底火气大了起来,若非看他是个病人,非要理论一番不可,凭什么对自己态度忽然恶劣了? 叶念惜转身走,忽然觉得不对劲儿,方才房间里昏暗,仿佛有东西没有看清楚。叶念惜立即快步走向骆寒。 “没听到朕的话吗?朕让你走,走的远远的,滚!朕不想见你!”骆寒真的怒了。 这一次,叶念惜没有听他的话,她看到了他的衣角处有血迹,看到了那桌子上有血迹,“骆寒,你吐血了……”她上前去扶他。 他的白衣上,胸前血迹一片,他的唇角有血滴滑落,他的脸色苍凉比纸还白,他的额头冒着冷汗,他使劲儿推开她:“滚!滚啊!” “我去叫御医!”叶念惜匆忙起身。 “没用的,谁也不许进来,我想一个人安静,我只想一个人!”骆寒推开椅子,踉踉跄跄走向了床榻。 还未到床榻边上,他便摔倒地上。叶念惜急忙上前去扶他,骆寒的头发散落下来,他瘫软在地上,根本扶不起来。叶念惜这才看出来他真的奄奄一息了。 她眼里的骆寒一直都是穿戴整齐妆容讲究之人,即便是穿上了普通衣衫,也是没有一丝凌乱与潦草,从头到尾干净利落。可是今日,他倒在地上,与先前的形象判若两人。 这让叶念惜不由得心疼,将他的身子扶起靠在自己怀里,“骆寒,你是不是很难受?需要我做什么?” “ 念惜……”他吐了一口气,“你走吧。” 他已经快要死了,自己怎么能走呢?叶念惜不由得抱紧了他,“我陪你一会儿吧。” 怀里的人没有说话,叶念惜只觉得那具身子越来越冷,自己抱着的就像是一块冰,一块无法融化的冰。 “念惜,你总说你怎么会看上了我,怎么会喜欢上我这么一个家伙,现在我就告诉你……” “因为我是轩辕谂,我是你的夫君轩辕谂,我们一起生死与共,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 “可是现在,你竟然忘记了我,你可知道,我多想与你回到过去,我多想带着你远走高飞……” 骆寒说的断断续续,他缓缓摘下叶念惜发髻上的簪子,“我很痛苦,若是有来生,我一定会记得你,你也要记得我……” 说着他将簪子对向了自己的颈处。叶念惜立即看出他的意图,急忙阻止,夺过那簪子,“你要做什么?” “放开我,我要解脱!”骆寒的呼吸越来越重,他伸手去抢簪子,双目发红,力气也忽然大了起来。 叶念惜哪里能让抢到,将簪子扔到了远处,“我去找御医,你不能死!”放开骆寒起身就走。 可是衣角被骆寒抓住了,叶念惜挣了两下,没有挣脱,“快松手,我去找御医!”伸手去推他的手,可是这手被骆寒反手握住了。 不等反应过来,被骆寒一使劲儿拉倒地上,叶念惜不由得看他一眼,“你要做什么!” 看到骆寒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那眼神带着寒光,有杀气,这是叶念惜从未见过的目光,就像是饿了三天三夜的猛兽盯着猎物一样,凶残,贪婪。 此时的骆寒,没有了柔弱,没有了病态,他就像是一只猛兽将叶念惜扑倒地上,狠狠撕开了她的衣衫…… 第513章 奈何桥畔 “骆寒,你要做什么?来人啊,快来人啊!”叶念惜想要推开他,却没有他力气大,被他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眼看着衣服被撕开,叶念惜高呼救命。郭公公一直在外面守着,听到动静不对劲儿,急忙推门跑了进来,看到这一幕,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颤声唤了一声:“皇上……” “滚!”骆寒随手捡了个东西扔过去,正砸在郭公公腰上,“谁也不许进来,违者杀无赦!” 郭公公忍着疼痛,“遵,遵旨!”急忙跑了出去,小心翼翼将房门关好。 衣衫被骆寒扯去,叶念惜又羞又恼,狠狠去打他,可是这骆寒似乎没有疼痛感,任凭叶念惜怎么拍打,也是毫不退缩,他将头附在了她的胸前。 叶念惜正打着,只觉得胸口一痛,顿时浑身瘫软用不上力气,暗想:完了! 躺了片刻,不见骆寒有进一步动作,这才慢慢反应过来,他是在吸自己的血。顿时毛骨悚然,不会是变成了僵尸吧?想到他那惨白的脸色,枯瘦的身形,叶念惜恐惧起来,“骆,骆寒,我与你无冤无仇的,你可不能这样对我……” 骆寒一声不吭,只是吸血。 早知道是这样,就不该坚持来与他告别。叶念惜后悔莫及,随着血液流淌,叶念惜渐渐失去了意识,可是隐约中,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随着一口血一口血的吸入,骆寒的意识渐渐清醒了过来,眸中凶光渐渐熄灭,擦拭嘴角血迹,视线上移,看到了那幅刻骨铭心的容颜,“念惜……” 想起了方才发生的一切,他恼恨万分,急忙去探叶念惜的脉搏,将她抱到床上,盖上被子,从抽屉里取了几粒药丸儿给叶念惜服下,“来人,快去看看沈奕来了没有!” “沈奕?”郭 公公开门跑了进来。 “就是紫胤国的皇上,朕前几日派人写信给他了。”骆寒急躁。 郭公公答应了一声,盯着骆寒看,“皇上的气色好像好些了!这说话也有底气了。” “啰嗦什么!快去看看!另外去取些朕前几日吃的草药,多取些红枣桂圆之类的补血物品。”骆寒发令。 郭公公答应着,急忙跑了出去。 骆寒这才坐在床边,为叶念惜包扎伤口,整理衣衫。脱下她的鞋子,看到脚上梅花胎记的颜色已经淡了许多。 “念惜,我一定会尽全力救你。”骆寒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又一次,她救了自己,她做了自己的解药。 沈奕早就该到了,可是他担心骆寒找自己算账,所以纠结了一阵子,知道骆寒是真的没救了,这才敢进宫来见他。 也就是叶念惜昏迷的当晚,沈奕迈进了骆寒的北冥宫,一进门,看到骆寒坐在那里,小侯爷吓了一跳,这哪里像是个将死之人啊?自己不会中圈套了吧? 立即将身子停在门口,“骆寒,你……” “过来,将这碗里滴满血。”骆寒指着身前桌子上的空碗儿。 这是要自己命吧?沈奕哪里肯,吓得开门就跑。 “虎影!”骆寒一声厉喝。 沈奕面前一道黑影闪过,拦住了去路,“沈奕,听我家皇上的话。”虎影敲了敲手中两根虎骨,将沈奕逼得退回了房间。 “骆寒,我总要保存紫胤国的实力吧,不是不派援兵帮你,只不过是慢了些而已,你不能这样对我吧?我若是死了,紫胤国谁管理啊?你说是不……”沈奕一步一步倒退到了桌子旁,只能转个身儿,讨好的看着骆寒。 “两国联盟的事儿,以后再找你算账。我是快死了,不过念惜救了我,我要你的血是用来救念惜的。”骆寒趁 着沈奕回头看去时,将他的手腕抓住,手起刀落,划破肌肤,血像一条线流淌了下来。 沈奕啊的一声惊叫,“骆寒,你可够狠的!”瞪了他一眼,转头继续看向床铺,“真的是念惜啊!早说啊,小爷自己放血就是了。” “她,怎么回事儿?”沈奕问道。 “虎影,你先出去吧,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骆寒下令。 看到自家皇上比之前好了许多,虎影的心情不错,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 血液很快流了一碗儿,沈奕倒是大方,为叶念惜流血丝毫不含糊。骆寒扔给他一条纱布,将一碗血端到叶念惜面前,一勺一勺给她喂下去。这才将事情的经过讲给了沈奕。 原来当时七巧中了慢性断魂散,骆寒用了各种方法救她,甚至是用自己的血去救她。没想到这反而激起了自己体内残存的毒。 本来那次的毒,用龙胆石和梅花血已经制住了,可是并非一下子去的干净,而是由它们在体内慢慢将那毒化解,这大概需要七八年的时间。所以,他的身子一直都是冰冷的。只是一年比一年好一些而已。 而这毒只有叶念惜的血能够解。上一次叶念惜为了救他险些失死去,所以这一次,骆寒不忍心再连累她,没想到毒发时,失去了理智,还是吸了叶念惜的血。 “你真的是轩辕谂?”沈奕从来都不轻易相信人,尤其是这个骆寒,比狐狸还狡猾,纵然他说了千百万遍是轩辕谂,沈奕还是有所猜疑。 骆寒恨不得给沈奕两脚,“原来你自始至终都不信我?怪不得不肯出兵助玄国!” “我这不是相信你了?否则怎么会来呢!”沈奕躲得远远的,刚献完血,身子虚弱,若是打起来,肯定不是骆寒的对手。 骆寒再次为叶念惜诊脉,不 由得咦了一声,这惹得沈奕的心提了起来,“怎么样啊?不行的话,小爷还给她喂血。” “不是,她的脉有些奇怪。我从未遇到过这种脉,很乱,乱的根本诊断不出来。”骆寒眉头紧锁。 沈奕坐在一旁吃桌上的粥和糕点,有骆寒在,他无须担心。 “哎,那是给念惜的补血粥,你给我放下!”骆寒说道。 补血啊?沈奕喝的更欢了,“小爷才是真正缺血的人呢。再说了,一时半会儿她也醒不了,这粥都凉了。” 叶念惜的脉搏十分不稳定,这让骆寒和沈奕的心一会儿提起来一会儿放下,这么着折腾了一天一夜。 而这一天一夜,叶念惜却经历了人生中的又一个劫难,她仿佛看到了一座桥,桥畔坐着一位老婆婆,粗布衣裳,花甲之年。这位老婆婆身前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一碗汤。 叶念惜走到了近前,“婆婆,这是哪里?” “喝了这碗汤,我告诉你。”婆婆慈眉善目。 这一切像是梦,又像是现实,叶念惜只觉得头脑昏昏沉沉,可是在这半梦半醒之间,她看到了桥头的三个字——奈何桥。 “你是孟婆?这是孟婆汤?”叶念惜惊问。 “是啊,姑娘,喝了这碗汤,走过奈何桥,你就可以投胎转世了。因你上辈子积了不少功德,所以下辈子可以投胎到好人家里。”孟婆将汤递了上前。 “我怎么死了呢?这不可能!”叶念惜立即向后退了三步远。她看向四周,雾茫茫一片,奈何桥下乌烟瘴气。 “你若不喝,便走不过奈何桥。”孟婆道。 “我要等一个人,我要和他一起走过奈何桥,一起投胎转世,来生还要在一起。”叶念惜坐在了旁边石头上。 “你要等轩辕谂吧?”孟婆一语道破。 叶念惜点头,她已经想 起来一切,她与轩辕谂曾经约定,来世还要在一起。 孟婆微微叹气,“叶念惜,你没有经过阎罗殿而直接来了我这里,可知道是为什么?” 叶念惜摇头。 孟婆道:“因为你不是普通的魂魄,无须经过阎罗殿的生死薄。” 叶念惜脑中灵光一现,很快抓住了她话中最深层的含义,“是不是我还没有死?我还可以复活?” “这个……”孟婆有些迟疑,“其实投胎转世,才是最好的结果。” “才不要!我要回去,回到尘世间!”叶念惜还有许多没有了却的心愿,比如她要去找轩辕谂,告诉他自己记起来一切了,她要去找皇兄,奉劝他与其他国家联合起来。 “回去可以,不过你要先看看这望世镜,再决定要不要回去。”孟婆伸手在空中一抹,那半空中现出了一人高的镜子。 望世镜,可以望到尘世间的一切,而孟婆让叶念惜看到的是她若是回去后发生的一些情景。 只是几个景象而已,却是每一个都让叶念惜心惊胆颤…… “你还愿意回去吗?”孟婆将手一挥,那望世镜便消失了。 通过望世镜,叶念惜看到了许多血淋淋的事情,“这一切不能改变吗?” “难!”孟婆只说了这一个字。 难,并不代表不能!叶念惜坚决道;“我要回去!请你送我回去!” 孟婆能看穿每个人的心思,她当然知道叶念惜的想法,“你想改变别人的宿命,代价就是你的宿命被改变,叶念惜,你要想清楚,不要到了最后魂飞魄散。” “多谢提醒。”叶念惜说完这句话,便看到眼前烟雾缭绕,而自己仿佛一阵清风飘飘摇摇,最终注入了一具身体里…… 睁开眼睛,是熟悉的两张脸,骆寒和沈奕,他们同时喜悦而言:“念惜,你终于醒了。” 第514章 记忆恢复 这是活过来了! 叶念惜仍然头晕目眩之中,缓了半天,才将心思从奈何桥畔拉了回来,“骆寒,你怎样了?” “我已经没事了。”骆寒想起来自己吸她血的情景,担心叶念惜误会,又急忙解释:“那时我病情发作,已经失去了意识。伤害到你,是无意的,我……” “我知道。”叶念惜打断了他,看他脸色比之前见到的要好许多,而且那神情举止都仿佛恢复了正常,又问道:“你真的好了?” “他真的好了。是喝你的血好的,你是喝了我的血才活过来的。所以呢,你们都应该感谢我。”沈奕居功自傲。 叶念惜做了个呕吐的动作,“沈奕,以后我失血时,你可千万别在旁边。这几天都没胃口吃饭了。” “小爷的血,那可是治病良药。巫百草现在就是跪在面前,小爷也不会给他一滴血。我跟你说叶念惜,也就是你,换了旁人,小爷才懒得管呢!”沈奕摸着自己的伤口,这血是白流了,救了一只白眼狼! 叶念惜看他绷着脸,忍不住笑了,“沈奕,你何时这么小气了?” 沈奕的神情忽然动了一下,“骆寒,念惜昏迷了一天一夜,总该饿了,这是你的地盘,你准备些酒菜呗?也算是报答我们两个对你的救命之恩吧!” 骆寒十分爽快,“行,来人!” “别介啊,别让外人进来,念惜躺在你的床上,不合适。你去外间吩咐酒菜,记得多准备些好酒。”沈奕将他推了出去。 趁着骆寒站在外面吩咐郭公公的时候,沈奕凑到了叶念惜的面前,低声问她,“你是不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叶念惜点头,“我什么都想起来了。” “嘘!”沈奕立即制止她,“千万别说出去。” “为什么?”叶念惜纳闷。 眼看着骆寒返身走了回 来,沈奕低声一句:“想要活命,就照我说的做,继续装失忆。” 叶念惜一愣,这是怎么回事儿?看沈奕一脸正经,不像是跟自己开玩笑。又见他使了个眼色,只有轻轻点头先答应了他。 骆寒到了近前,“念惜,那忘川水的解药,我会请巫百草继续炼制,尽早为你恢复记忆。” “啊……好啊。”叶念惜从床上爬起来,下了地,整理衣衫,“骆寒,你将我的衣衫扯破了,该还我一件吧?” “我记得不错的话,已经送给你十万两银票和一些衣服了吧?”骆寒难得的露出笑容。 “那也要去取啊。不过我的东西不想让外人动。你要仔细叮嘱郭公公,不许打开我的包袱。”叶念惜将骆寒推了出去。 “包袱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沈奕笑道,“难不成是迷迭香?还是催情丹?” 望着骆寒在门口叮嘱郭公公,叶念惜敲了一记沈奕的脑子,这家伙说话够损的,“我这不是想办法支开他吗?为何不让我将恢复记忆的事情告诉骆寒?” “不只是骆寒,谁也不能告诉。天子的手段你是知道的,他若是知道了你记起来一切,会怎样?最好的结果是又一杯忘川水。”沈奕是天子的人,当然了解他的手段,若非叶念惜是自己的知己好友,才不敢违背天子,提醒于她。 叶念惜暗暗佩服沈奕考虑周全,“那为何之前你与他们一起去给我寻找解药?” “那时候我没想到这一点了。”沈奕最为聪明的地方在于关键时刻他会装傻,而且装的特别像,由不得旁人怀疑。 他不能告诉叶念惜,当初天子知道骆寒要为叶念惜恢复记忆时,便命令沈奕去破坏这一切。而沈奕一边希望叶念惜早些恢复记忆,一边又要敷衍天子,告诉他那些药材中自己做了手 脚。 只等着叶念惜恢复记忆后,让她继续装,瞒天过海,瞒过天子。可是没想到叶念惜的解药被七巧吃了,而叶念惜也因为救骆寒,恢复了记忆。不过这样就更好瞒过天子了。 只要叶念惜不穿帮,她就没有危险。这也是沈奕为何让叶念惜继续装下去的原因。 等骆寒转身回来时,叶念惜已经下定决心,继续失忆。不过这回演起来,有些难度了。 三个人坐在酒桌旁,叶念惜十分小心起来,她知道骆寒就是轩辕谂,那心思不是一般人能比的,稍微不慎就会被他识破,所以叶念惜的话十分少,只是听那两人说话。 沈奕的话其实也不多,他万分后悔坐在这里。当时脑子怎么想的啊?跟骆寒一起吃饭,那不是找死吗? 骆寒的心情很好,他将燕窝粥亲自端到叶念惜的面前,嘱咐她一定要趁热喝。难得的与沈奕寒暄了几句,这才将话转入正题,“为何你紫胤国不派兵助我玄国?” 沈奕后背直发凉,“我这不是想保存紫胤国的实力吗?” 骆寒哪里会相信?“胡说!若是玄国灭了,紫胤国也就亡了。趁着现在,一起出兵攻打天子的人马,咱们才有活的机会。” 沈奕只能另找途径,“我记得天子说过,他不杀三人,我和念惜,还有就是轩辕谂。你若真的是轩辕谂,就向天子挑明身份,或许他能因为你放过玄国。” 骆寒眼中精光一现,“沈奕,不会你就是这么保护的紫胤国吧?天子是不是给了你什么承诺?” 沈奕顿时感觉到自己失言了,这个骆寒的心思太快捷,说话要小心了。沈奕轻笑一声,“你以为我会向天子低头?而天子的目的是九州统一,你以为小爷真有那么大的面子,让他放过紫胤国?” “既然如此,让左擎苍带领五十 万大军到我玄国边境处相助。给你五天的时间,足够了吧?”骆寒对沈奕也同样有了不信任。 这兄弟二人总是不和,而每次吃亏的都是弟弟,叶念惜替沈奕担忧,为他开脱,“今日咱们只吃酒,不说事儿。这些国家大事,以后再说。如何?” 骆寒只能作罢,“行,明日再说。” 沈奕感激涕零。 不说沈奕,话题自然转到了叶念惜的身上,“以后你便留在这里吧,我封你为皇后,管理后宫事宜。” 叶念惜抬头,撞到他投来的殷切目光,“此生所愿,不过是游山玩水逍遥快活。你若是能陪我过平淡自在的日子,我便嫁你为妻,若是不能,自此天涯,你高高在上,我浪迹四方。” 骆寒抿抿唇,目光沉沉看着叶念惜,缓缓道出三个字:“我不能!” “与你白头到老,陪你天涯海角,是我曾经的承诺,可是现在,我不能走,我是玄国的皇上,身上担负着百姓的生死,若是太平盛世,我尽可以转身离去。可是现在,玄国危难关头,我不能撒手不管。” “这不仅关系到玄国的安危,也关系到紫胤国的生死。所以,念惜,我不能走。你留下,好吗?” 早就知道他没有表面看上去的洒脱与冷漠,他是个负责任的帝王,他心系百姓生死,心怀天下。可是这样的他注定是个悲剧,叶念惜一身轻叹,“骆寒,我昏迷时做了一个梦,我梦见玄国灭亡了,而你被乱箭穿身,你还会留下吗?” “那只是梦而已。”骆寒不以为意。 叶念惜无法告诉他那是在望世镜里看到的,玄国皇上,死于乱箭之下。 如果骆寒因为怕死,而丢弃百姓与她在一起,那么也就不是让叶念惜心动的男子了,“我可以留下,不过要先回车璃国一趟。” 这让骆寒的心 放了下来,叶念惜肯留下,他已经知足,温声道:“我让虎影跟你去。” “我回紫胤国与她顺路,可以一路护送。”沈奕笑容邪魅温柔。 骆寒淡雅一笑,“不劳烦小侯爷了。” “我是自愿的。”沈奕真诚无比。 骆寒也十分真诚的回答他:“有你在,我不放心。况且咱们还要商量一下联盟的事情。” 夜深人静,菜冷酒尽,叶念惜和沈奕站了起来,回去睡觉。 “念惜,你什么时候走?”骆寒将他们送出了寝宫。 “早去早回,明天吧。”叶念惜冲他温婉一笑。 骆寒心中一动,“那庭院太过阴冷,不如你就留在北冥宫里休息。” “不必了,换了地方反而睡不着。留步吧,夜风凉,你大病初愈,身子还虚弱的很。”叶念惜婉言谢绝,跟着沈奕去后院。 风,果然很凉。骆寒裹紧外袍,看那两人走远了,转身回寝宫。 叶念惜和沈奕回到冷清的后院,看着四下无人,沈奕这才压低了声音问她:“你去车璃国做什么?” “劝说我的皇兄与你们联盟。沈奕,你必须帮骆寒,你们是亲兄弟啊。”望世镜里,叶念惜看到了沈奕在树林里打猎,他神采飞扬,百发百中。她想着,这一场乱世,唯独沈奕过上了他想要的日子。所以,命中注定,他能化险为夷。 “天子的兵马太厉害,即便是紫胤国和玄国联手,也不会胜利。念惜,其实你还是奉劝骆寒向天子承认了轩辕谂的身份吧。”沈奕有自己的打算。 “骆寒不会低头。而且你想过没有,轩辕谂的身份一旦暴露,他就会成为玄国的敌人。无法再待下去。反而会为紫胤国招来祸端。就像当年的安宸烨一样。”叶念惜还是比较了解轩辕谂的。 “容我想想吧。”沈奕转身回了房间休息。 第515章 山间阁楼 次日,叶念惜由虎影护送出了玄国皇宫,约定一个月内回来。骆寒千叮咛万叮嘱,要虎影务必保护好叶念惜,将她安全带回来。 出了宫门,穿过繁华大街,走过城门,车轮碾在尘土小路上,望着两旁树木吐绿,田中百姓耕作,叶念惜无限感慨,若是江山稳定,再无战争,百姓安居乐业,该多好啊。 正在感慨万千时,脚底传来咚咚的声音,叶念惜猛然间想起了正事儿,“虎影,停车!” 马车停下,叶念惜下了车,绕到了马车后面,将车厢隔板打开,夹缝中,爬出了一个人。 虎影吓了一跳,立即将虎骨取了出来,“什么人,这么大胆!” 等这人狼狈不堪的爬出夹缝,拍拍身上尘土仰起头时,虎影险些没乐了,“小侯爷,是您啊!” “阿嚏!”沈奕整理发型和衣服,小侯爷其实也很注重个人形象,“憋死小爷了。早知道这么闷,就不躲进去了。” “不躲这里,你以为你能出宫?现在只怕被骆寒揪着商量国事吧?”叶念惜白他一眼,帮了小侯爷,从来都不要指望落下好处。 “与其藏在车里一路颠簸,小爷倒是情愿留下来被骆寒折磨。”沈奕自顾嘀咕。 “虎影,咱们将小侯爷送回玄国皇宫。”叶念惜掀帘子上马车。 沈奕紧跟身后,“别介啊,虎影,该去哪儿去哪儿,好不容易出来了,就不回去了。” 三个人上路,有了沈奕,这一路上十分的不安静。看到景致如画,他要停下来游玩一番,遇到热闹地方,也要逗留一番。总之呢,小侯爷不仅自己不闲着,连叶念惜和虎影都休想闲着,他拉着他们到处游玩儿。 不过叶念惜时刻提高了警惕,因为小侯爷一直惦记着她包袱里的十万两银票。为了防止这银票最后打了水漂, 叶念惜决定改变路线,指引方向,直奔文瑾瑜隐居的地方。 远远看到蓝衣男子坐在船上垂钓,斗笠遮住了脸颊,看不真切,不过那笔直的身形,如竹腰身,都不难猜出来这是一位美男子。 听到马车声,文瑾瑜抬起了头,神色复杂地看着熟悉的三个人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他的心思细腻,已经明白了叶念惜的来意。 若是叶念惜想要留下来陪自己过这赛神仙的日子,就不会由虎影和沈奕相伴了。文瑾瑜暗暗稳定了心思,收起鱼竿,将船划了过去。 “瑾瑜哥哥!”叶念惜迎了上前。 文瑾瑜将鱼篓扔给虎影,“处理一下,今天中午请你们吃鱼。” 沈奕瞄了一眼鱼篓里,大小十几条鱼,咂舌,“文瑾瑜,钓鱼的本事不小啊。” “不如小侯爷的本事大啊!”文瑾瑜冷冷一声,将沈奕噎着了。 几个人到了阁楼里,坐在矮几前,望着摆在上面的各种糕点蜜饯,叶念惜和沈奕直流口水,“瑾瑜哥哥,你这日子过得也太舒坦了吧?” “这还不都是为你准备的?”文瑾瑜将一盘琥珀核桃递到叶念惜的面前,这是她最爱吃的东西。 “你知道她今日来?”沈奕伸手捏了把琥珀核桃,香酥可口,果然美味。 “每天都准备,因为我知道她一定会来。”文瑾瑜为众人沏茶,青花瓷的茶壶十分精致。 沈奕环视四周,阁楼里比之前的摆设多了一些,而且有几样还是相当不错。“念惜,你还想给他银子,我瞧他过的挺富裕,不缺银子。” “银子?”文瑾瑜笑的温暖,“我正想着将这阁楼加厚一层,冬天更暖和一些。就差银子了。” 沈奕将眼睛从桌上食物移开,看向文瑾瑜:“你这是打算在此定居吧?” “当然。天子已经答应将这地方送给 我。”文瑾瑜毫不掩饰。 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有女孩儿甜美乖巧的笑声,“公子,我回来了。” 这里不只是文瑾瑜一个人啊!还有个女子! 叶念惜和沈奕相视一眼,这事情有点儿不对了。同时看向文瑾瑜,他面露笑容,冲着阁楼外喊了一声,“洗洗手过来,家里来人了。” “我已经洗过手了,还看到湖边有个叫虎影的哥哥在那里收拾公子钓上来的鱼呢。”一个俊俏的小女孩儿站在了门口,忽闪着大眼睛有些羞涩的看着阁楼里的人,她的手中捧着一束野花。 “无忧!”叶念惜惊喜,站了起来,招招手,“快来!” 一年多未见面,无忧已经比之前高了一些,也出落的更加标致,她眼睛一亮,认出了叶念惜,嗯了一声,抬头看文瑾瑜。 “叫念惜公主。”文瑾瑜示意她过来。 无忧这才将手中花束放到一旁,上前施礼,“无忧拜见念惜公主。” “快起来,咱们何须客气?”叶念惜上前扶她起来,拉着她到了桌旁,让她挨着自己坐下。 文瑾瑜道:“那日与你分离后,我便想起了无忧,去了趟车璃国,将她带了回来。我虽然已经不是安宸烨的身份,但是毕竟与她有过关系,我应该替阿秀好好照顾她。” “我一直担心瑾瑜哥哥一个人在这里会孤独寂寞,有了无忧,就放心多了。”叶念惜十分喜欢无忧,递糖果给她吃。 无忧十分乖巧,她的话不多,叶念惜不问她,她也不多话,只是在旁边静静的听几个人说话聊天。 一旁沈奕终于耐不住了,“文瑾瑜,你当小爷不存在啊?怎的不将小爷介绍给这丫头啊?” “无忧刚满十三岁,还是个孩子,小侯爷还是收起心思吧!”文瑾瑜毫不客气。 “我有什么心思了?”沈 奕着实冤枉,“不过是瞧着这孩子长得好看又懂事儿,想和她认识一番而已。” 文瑾瑜冷声:“无忧,那个是出了名的无赖,离他远点儿。” “是,公子!”无忧急忙起身,坐到了叶念惜和文瑾瑜之间,警惕性十足的看着沈奕。 沈奕只觉得头顶上雪花飘飘,冤死了。自己的名声啊,因文瑾瑜这一句话在无忧面前毁于一旦。 恰此时,虎影将一桶处理干净的鱼提到了门外,“都弄好了。” “那边有木柴,有灶台铁锅,点火烧水。”文瑾瑜与虎影之间毫无生分,将他当自己侍卫使了。 “我去帮他。”无忧站了起来,顺手揣了一把坚果。 这一细微动作没有逃过叶念惜的眼睛,心想:她到底是个孩子啊,不过已经十三岁,该学些礼仪了。 无忧走到了虎影面前,将手中坚果全部塞给他,“很好吃的。” 虎影嘿嘿一笑,接了过来。两个人并肩而行,去烧水炖鱼。 叶念惜有些惭愧,原来无忧是替虎影拿的坚果,她如此为旁人着想,心地善良,是自己所不及的。 “念惜,恭喜你恢复了记忆。”文瑾瑜忽然道。 叶念惜一惊,也不否认,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对于文瑾瑜,她没什么好隐瞒的。 言毕,文瑾瑜略微沉吟,“沈奕考虑的倒是周全,你恢复记忆这事儿暂时不能让旁人知道,若是天子知道了,定然会采取措施。有机会了,我探探天子的心意。” 难得文瑾瑜和沈奕的想法一致,叶念惜只能继续装失忆。当然在这里,瞒着的人只有虎影一个。 三个人走出阁楼时,看到虎影和无忧正坐在灶台边儿聊天,不知道虎影说了什么,逗得无忧捂嘴笑。 “这倒是一对儿啊!”沈奕脱口而出,立即啊呀一声,转身瞪向身后文瑾 瑜,“你踢我干吗?” “虎影根本就配不上我家无忧。”文瑾瑜冷着脸从他身旁走过去。 沈奕不服:“怎么就配不上了?虎影有本事,有前途,喜欢他的姑娘多了去呢!” “可是,虎影长的不帅,你瞧,无忧长的多美啊!”叶念惜十分赞同文瑾瑜的话。以无忧的容貌,什么人嫁不得呢! 沈奕表示不服,“帅?能当饭吃?自古美人配英雄,我瞧着他们两个挺合适。再等个两三年,无忧十五六岁,就能成亲了。” 文瑾瑜皱皱眉头,走到无忧身旁,“我来炖鱼,你去准备碗筷吧。” “知道了,公子!”无忧走了。 铁锅炖鱼的灶台十分精致,外面用砖砌了一层,修整成圆形,贴了竹子,古色古香。上面铁锅外是玉石铺成,仿佛一个圆桌,十分干净。 无忧将碗筷放到了玉石上,几个人就围着这灶台,一边炖一边吃,十多条鱼满满一锅,香气四溢。 沈奕在酒楼里吃的都是做好盛到盘子里的鱼,哪里吃过这刚从锅里捞出来热气腾腾的炖鱼?不由得赞叹:“鲜!香!美!” 天下美食,能够得到小侯爷赞叹的没几个,可见这铁锅炖鱼的美味了。 虎影指着一旁问道:“那是什么?” 转头看,竹林下石桌上,晾着一张一张巴掌大的东西,薄如蝉翼。 叶念惜和沈奕对这东西见怪不怪,“那是软皮面具,半成品,还未做好呢!” 虎影见过沈奕的面具,一直羡慕不已,这回见到了爱不释手,“文……,文公子,能送给我一个吗?” “可以,你想要什么样子的?”文瑾瑜的一大爱好就是做各种各样的软皮面具。 虎影挠挠头,想了半天才道:“我想长的帅点儿,就我家皇上那样子吧!” 咣叽一声,小侯爷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第516章 史上最年轻的太上皇 “想变帅点儿,就该弄成小爷这样子!”沈奕揉了揉屁股,从地上爬起来。 虎影十分倔强,“我就觉得我家皇上最好看了。” 什么眼光!沈奕气得鼻子歪了。 或许是为了让沈奕气上加气,文瑾瑜十分爽朗的答应了,“这需要三天的时间,就是不知道你能否等得及?” “念惜,咱们在这儿多住几日,好不好?”虎影央求。 “好!”叶念惜也很想看看虎影戴上软皮面具扮成骆寒的样子。 于是三人多停留了几日。 这阁楼分着上下两层,以前上层是卧室,下层是一个厅,可是自从将无忧接了过来后,文瑾瑜就让她住阁楼上层的卧室里,而自己在下层隔出一间屋子做卧室。毕竟无忧已经十三岁了,这是个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的年纪。 晚上,叶念惜和无忧住在了阁楼上层,沈奕和虎影则跟着文瑾瑜住在楼下。 白天,叶念惜教无忧做女红,沈奕钓鱼炖鱼吃尽美味儿,虎影则天天盼着软皮面具,三个人也算是各得其乐。 这地方真不错,山清水秀,花草遍地。文瑾瑜还养了鸡鸭牛羊,种了些菜地。而且这里距离附近的集市也不远,有什么需要的骑马去买也很方便。 叶念惜和沈奕不约而同感慨:若是能留在这里就好了。 第三日,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雨,几个人坐在阁楼里,叶念惜指点无忧弹琴,这孩子十分聪明,一学就会。而文瑾瑜在旁边做软皮面具,沈奕和虎影围在他旁边看,顺便学习一番。 文瑾瑜提议:“念惜,你给这里起个名字吧?” 叶念惜抬起头,望着门外细雨沙沙,落在地上溅起层层涟漪,“听雨阁?好不好?” “好,就叫听雨阁!”文瑾瑜十分高兴。 叶念惜看着他的笑容,心中忽然一酸, “瑾瑜哥哥,明天我就要离开了,以后可能会很少见面,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文瑾瑜笑容温温,眸子如斯清澈可见,或许他早就料到了叶念惜会与他说些贴己的话,“有没有试过雨天钓鱼?我带你去。”取了自己的厚外套给她披上。 两个人打伞出了阁楼。沿着鹅卵石小路走向湖边渔船处。 许久没有这样与她漫步雨中,文瑾瑜禁不住微微侧目看向旁边的叶念惜,她还是十六岁的模样,娇美无瑕,只是这不懂世事的公主历经风雨,那双眼睛不再纯真,她的心事也比以前多了。 坐在船上到了湖水中心处,文瑾瑜才放下双桨,取出鱼竿垂钓,“若是没有着急事情,就多住几日吧。” “明日就走。我是想告诉瑾瑜哥哥一些事情。”叶念惜坐在他身旁。 文瑾瑜微微点头,认真听着。 “前段日子,救骆寒时,我险些死掉,在阴间,我去过奈何桥畔。”叶念惜看到文瑾瑜手中的鱼竿晃了一下,他惊讶了。 不过文瑾瑜也是经历过生死之人,他很快平静了心思,“奈何桥畔?望世镜!” “你怎知道有望世镜?”这回轮到了叶念惜诧异。 “李瑾瑜死的时候,我就见过,所以,我求了蓬莱道长让我活过来。”文瑾瑜的声音低沉,他意识到叶念惜也看过了望世镜。 “你看到了什么?”叶念惜惊问。 “我看到了车璃国灭亡,看到了叶启轩死的凄惨,看到了你为国殉身。我不想让这一切发生,所以……”文瑾瑜悲伤了起来,他用魂飞魄散交换了安宸烨的十年,他拯救了车璃国,让车璃国强大起来,可是到最后得到了什么? 叶念惜默然,她知道文瑾瑜对车璃国的感情,是车璃国对不起他,若是没有他的鼎力相助,车璃国 恐怕早就灭亡了。 车璃国欠文瑾瑜,叶启轩欠文瑾瑜,而自己欠他更多,瑾瑜哥哥,你让我如何回报?想到望世镜里文瑾瑜的下场,叶念惜暗暗发誓,决不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你看到了什么?”文瑾瑜问道。 叶念惜猛然惊醒,“我,我……,我其实没有看到什么,只是知道那九阙宫是你的禁地,只要不回那里,你就可以安然无恙。瑾瑜哥哥,答应我,再也不要回九阙宫。” 这怎么可能做到?作为天子的儿子,迟早要回去的。可是文瑾瑜不忍心让叶念惜担心,他拍了拍她的手背,“好,我记住了。” “你可不许骗我。”叶念惜举起手指,与他拉钩。 文瑾瑜笑了笑,“这么大了,怎么还做小孩子的事情?瞧,鱼上钩了。”双手将鱼竿挑起,一条大鱼甩着尾巴被抛到了渔船上,足有二尺长。 叶念惜微微一怔,看着自己勾起的小指,默默收了回去。 “再钓一条这么大的鱼,就够咱们的午饭了。”文瑾瑜将鱼扔到木桶中,继续钓鱼。 “其实要是没有沈奕和虎影,这一条鱼也就够咱们三人吃了。”因为钓上了一条大鱼,他的心情十分不错。 叶念惜知道他是故意将话题岔开了。 次日,雨停了,虎影要的软皮面具也做好了,他戴在脸上,将头探在盛水的木桶上照了又照,“还挺像的,我要是再穿一身白衣,就更像了。” 文瑾瑜的手艺果然不错,忽略掉发型和脖子以下的部分,倒是有九分像骆寒。那一分不像,是因为眼睛,不过虎影闭上眼睛后,就更像了。 “你要这软皮面具做什么?”叶念惜问他。 “去逗七巧啊,以后她若是哭了,我就装成皇上的样子哄哄她。”虎影的想法十分简单。 叶念惜恨他没 脑子,“小心被骆寒知道了,定你个杀头之罪。在宫里装皇上?想找死啊!” 虎影吓得将软皮面具收了起来,“那我先跟皇上商量商量,他同意了,我再戴。” 三个人告辞,文瑾瑜与无忧看到马车没了踪影这才转身往回走。 默默走了几步,无忧低声说了一句:“公子一直盼着念惜公主来,为何不将她留下?” “留不下,她的心思不在我身上。”文瑾瑜爱抚摸了摸无忧的发丝。 无忧抬起了头,“我能看出来,念惜公主其实很在意公子的。” “我知道。所以我很知足。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她将我当成哥哥,一直记着我,就很好。”文瑾瑜兀自笑了一声。 “哥哥?瑾瑜哥哥!”无忧忽然笑道。 文瑾瑜一怔,这一声瑾瑜哥哥,多么像幼年的叶念惜。 “以后,我不叫你公子了,也叫你瑾瑜哥哥,好不好?”无忧望着文瑾瑜,期待,热切,甚至有些羞涩。 “不好。还是叫我公子吧。”文瑾瑜淡淡回答,他的心里,只有叶念惜这一个妹妹。 “哦,公子!”无忧的眼圈儿顿时红了,低下头跟在文瑾瑜身后。 文瑾瑜没有做声,继续向前走去。若非这次沈奕提及无忧已经十三岁,自己还将她当成小孩子来看待。却不知许多女孩儿在这么大的年纪已经嫁人了。 马车路过紫胤国,叶念惜的本意是将小侯爷送到家,可是沈奕哪里想回去啊,硬是让虎影绕着紫胤国走,就怕被紫胤国的将士们看到了,缠着不放,“小爷好不容易逃出来,哪能回去啊!” “合着紫胤国的皇宫是您的牢房啊?”叶念惜不无讽刺,她实在佩服沈奕,身在福中不知福。 多少人想做皇上啊,为了这个位置争得你死我活。当年的轩辕礼和轩辕宸 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他们若是知道最后皇位落在了沈奕的手中,偏偏这位小侯爷还看不上,还不活活气死? 沈奕耸耸肩,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比牢房还惨。在牢房里吃喝拉撒睡,什么都不用操心。可是在皇宫里,天天看奏折就够头疼的。你说那个白子君,许多事情他完全可以拿主意,偏偏要递到我面前,我说直接盖上玺印儿吧?他还非要再给我详细讲解一遍,你是不知道他有多啰嗦……” “那你赶紧把皇位传给轩辕羲和,由他做皇上,白子君做辅佐大臣,不就省心了吗?”叶念惜与他开玩笑。 沈奕眼睛一亮,猛的拍了叶念惜肩膀一下,“这主意不错,我怎么就没想出来呢?” 叶念惜不由得开始怀疑小侯爷的智商,“请问小侯爷高寿啊?” “二十五岁,正值风华正茂,风流倜傥之时。”这个时候的男子褪去了青涩,多了历练与沉稳,是一个男子最美好的时候,沈奕当然傲气十足。 叶念惜点头,转眼间自己和沈奕竟然认识了七年,可是,可是这家伙怎么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呢?“二十五岁,好年纪,小侯爷也达到了旁人无法企及的位置。” “那是自然。”沈奕愈发得意。 叶念惜莞尔一笑,“只怕小侯爷的位置,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二十五岁的太上皇,史无前例啊!这若是写在史书中,定然永垂不朽!” 沈奕张着的嘴巴半天没合上,二十五岁,太上皇?这是什么概念?小侯爷就是再无法无天,也不得不计较一下自己的名声,这可是要写在史书中的啊,被后人议论,躺在棺材里也不得清净啊! “还是算了吧,我继续当这个皇上!”沈奕不再嘚瑟了。有时候,太年轻未必是好事儿啊! 第517章 追悔莫及 经历了听雨阁那如画风景的熏陶,沈奕的审美得到了大幅度提升,他对沿途的风景失去了兴致,这使得五天后,便到了车璃国的都城。 守卫宫门的侍卫认识念惜公主,立即跑了进去禀报皇上。很快,便有公公引领着三人直奔皇宫大殿。 车璃国的皇宫,还是先前的样子,一草一木,叶念惜再熟悉不过,那白玉柱子,琉璃屋顶,都是她看惯了的。可是这一次看到,恍若隔世,倍感亲切。 叶启轩刚下了早朝,穿着九龙皇袍站在大殿之外,帝王之姿一览无余。他的身后只有两个侍卫,垂首站立。 叶念惜加快脚步走了上前,清脆一声:“皇兄!” 叶启轩微微一笑,“你终于肯回来了!”随即神色一凛,目光移到了叶念惜的身后,“紫胤国皇上来到,也不提前知会一声,我好隆重接待。” “无须客气,我是陪念惜来的,以私人身份而已。”沈奕汗颜。 叶启轩也并未与他们客气,直接领着步入大殿,众人列座,有宫女奉茶,端上果品。寒暄几句,叶念惜将来意讲明,劝说自己的皇兄与其余国家联盟。 “念惜,我想问问你,恢复记忆了吗?”叶启轩端着茶水轻抿了一口,意味深长,态度不明。 “还……没有。”叶念惜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哥哥,而是因为旁边坐着虎影,这孩子说话可没准儿,万一哪天告诉了骆寒,自己怎么和他解释?这还算好的,若是告诉了七巧,那就完了,玄国皇宫都知道了,天子肯定会知道的。 叶启轩并不多心,“听说那骆寒将本来给你的药给了一个他收养的女孩儿。看来,在他心里你根本没那么重要。” 叶念惜及时将他的话接了过去,“所以我这次来,不是为了骆寒着想, 也不是为了玄国着想,而是为了我车璃国。” “哦?”叶启轩有了兴趣,抬起眼眸看着叶念惜。 来时路上,叶念惜就已经想好了说辞,她比较了解自己的哥哥,知道什么样的话他爱听,为了让他听进去,当然不能说骆寒的好话了,于是继续道:“我是车璃国的公主,皇兄是我最亲近的人,我当然要为车璃国考虑。” “与玄国结盟?听说紫胤国与玄国结盟了,可是玄国挨打,紫胤国只是在旁边杵着,这种结盟,不要也罢!”叶启轩笑着看向了沈奕。 沈奕一声冷笑,摆出了皇上的派头,将腰板挺直,严肃异常,“车璃国皇上,你以为我紫胤国真的是袖手旁观了吗?既然与紫胤国结盟,那么一定会出手相助。这只是迟早的事情。” 许久不曾见到沈奕这般正经的样子,叶念惜忍着笑意,“皇兄,天子的兵马,您是见识过的,只有联合其他国家,才有胜算。” 看到叶启轩又有与自己说话的意思,沈奕站了起来,“虎影,咱们去外面转转,让他们兄妹二人好好叙旧吧。”不由分说拉着虎影出了大殿。 私心而论,沈奕并不想让玄国与车璃国结盟,天子只有一百万人马,若是四个国家联合起来,所有人马加起来超过两百万,这还如何能够统一九州? 所以,沈奕很矛盾。 一路上他故意拖延看景色,就是想要叶念惜晚些来见叶启轩,为天子争取些时间。一直到得到了天子的讯息,他才装作对景色失去了兴趣,与叶念惜来到车璃国。 若是不说,谁能想到,堂堂小侯爷竟然是天子的棋子呢?还是个很听话的棋子! 天色近晚,余晖脉脉由门口射入大殿,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只是比那纯正的金色多了些惨淡 ,随着夕阳西下,那光辉慢慢散去,一丝一丝,一缕一缕,抽离,淡然…… 大殿上,光线暗了下来,沉默,寂静。 叶启轩并没有让人点亮油灯,他坐在龙椅上,神情也随着光芒暗了下去。 叶念惜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地望着自己的皇兄,心中莫名惆怅起来。 犹记得年幼时,左手是皇兄,右手是瑾瑜哥哥,三个人在宫里玩耍,跑到御膳房里偷吃东西,跑到大殿上偷偷玩耍儿。那时玩的最多的就是皇上公主和将军。 叶启轩总会坐在宝座上,一本正经,用他那稚气未脱的声音宣布:“今日,朕封李瑾瑜为镇国大将军,迎娶念惜公主为妻……” 那时,只是觉得好玩儿而已…… 谁能想到,后来,叶启轩做了皇上,而李瑾瑜真的做了将军,只是,叶念惜没有嫁给他…… 谁能想到,叶启轩最终赐了一杯毒酒给他…… 谁又能想到,当初的三人竟然成了如今的样子…… 幽暗的大殿上忽然响起一句:“念惜,我好累啊……” 透过微弱光线,叶念惜猛然间发现自己的皇兄似乎苍老了,他疲劳,倦怠,寂寥,岁月没有在他脸上留下痕迹,却将他的心摧残,折磨。 “念惜,我常常想,自己是不是错了。”叶启轩叹息,幽怨。 叶念惜缓缓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像小时候那样偎在他的身旁,将头靠在他的膝盖上,“皇兄,你只做错了一件事情,你不该杀他。” 那个他,自然指的是安宸烨,也就是昔日的李瑾瑜,现在的文瑾瑜。叶启轩心里知道,他爱怜的抚摸着叶念惜的发丝,“自从他走后,我觉得好孤单,好寂寞,好害怕……” 以前,万事都有他分担,叶启轩从来没有怕过什么,即便是只带领了二十 万人马踏上复国之路,披荆斩棘,血战沙场,他也没有惧怕过,因为他的身旁有他支撑,有他做保护伞。 可是,到最后,他竟然为了一个女子,将那保护伞生生砍断了。失去后,才知道了那保护伞的重要性,叶启轩追悔莫及。 “文瑾瑜,就是李瑾瑜吧?”他问道。 叶念惜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文瑾瑜是李瑾瑜,可又不是,“哥哥,他不会回来了。忘了过去吧。” “如果回到过去多好,我们还是在抱虎山上,一起喝酒,一起畅聊,一起憧憬……” “如果还是在战场上多好,他为我挡箭,每次打完仗,只要看到他在,我的心里就踏实,那时,我是那么的信任他……” “我本该成全他和阿宁,天下女子那么多,我不该与他争抢……” 脸颊上凉了一下,叶念惜伸手去摸,是一滴泪,抬眼看去,叶启轩已经泪流满面,第一次,叶念惜看到他落泪,“瑾瑜哥哥从未喜欢过阿宁,他从未想要与你争,你真的误会他了。” “我知道,可是阿宁心里喜欢着他,瑾瑜若是娶了她,一定很幸福……”叶启轩哽咽难以再语。 “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叶念惜伸衣袖给叶启轩擦拭泪水,“哥哥,车璃国是你和瑾瑜哥哥的心血,一定要保住。” “来时路上,你一定也有所察觉,车璃国已经大不如前,经历过上次的战争,连都城都萧条不少。我也想保住车璃国,可是万一保不住,你也不要怪我。”叶启轩已经没有了皇上的威严,此时此刻的他更像是一个普通人,他也会害怕,也会没有信心。 一国之君都没了信心,这个国家还怎能强大?叶念惜发现自己的哥哥变了,不像以前那般坚决刚毅,意气风发,胸有成竹 。 “车璃国不会灭亡。”叶念惜坚决,“我们还有路可走。” 叶启轩站了起来,他的目光凝聚,看着大殿外昏暗中站着沈奕和虎影,朗声道:“我会与骆寒联盟,不过不是去玄国帮他打仗,而是在我车璃国的战场上向天子宣战,我定当与车璃国共存亡。” 他仍然是自己那傲气的哥哥,叶念惜跟上了他的脚步,“我也与车璃国共存亡。” “好!”叶启轩的颓废疲惫一扫而尽,“传陆羽珩进宫,备酒菜,朕要与公主和小侯爷喝个痛快。” 当夜,叶启轩摆酒宴于寝宫正殿之上,叶念惜、沈奕、虎影和陆羽珩就座。 酒宴只谈了一件事情,车璃国向天子宣战,报之前的攻城之仇。 叶启轩朗声道:“既然迟早有一战,要战个你死我活,那就不如早点儿拔剑,我车璃国不会惧怕,是输是赢都会坦然接受。” 他不是胆大妄为,而是被压抑的太久了,从复国那日起,他就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即便是遇到了僵持局面,也是最后破了僵局赢了对方。何时输过? 一直到错杀了安宸烨,车璃国便开始走向衰落,抢到的地盘一个个被夺走,又被天子的人马攻入了都城,险些丧命,这是奇耻大辱,让他抑郁寡欢。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是叶启轩没有这个耐心,他受够了,不能再等下去。而天子的兵马与玄国打的激烈,这其实是个报仇的好机会。 陆羽珩第一个表示赞同,“便是粉身碎骨,这一仗也该打!” 沈奕少有的沉默了,叶念惜推了推他,这才道:“你车璃国的事情,我不该多说。我只提醒你,天子不是好惹的,你这样做,只怕会激怒他,加速车璃国的灭亡。” “何以见得,我车璃国一定输呢?”叶启轩问道。 第518章 真正的原因 沈奕看了一眼叶念惜,若非因为她,自己哪里会多管这闲事儿?“因为九州仅存的四个国家,你车璃国是最弱的。” “明明最弱的是你紫胤国,好不好?”陆羽珩不服气儿。 算一算,还真是紫胤国。可是,人家天子说了,放过紫胤国啊!沈奕当然不会告诉他们,“好吧,就算是我紫胤国。那你车璃国也是倒数第二弱的国家吧?” “正数第三强大的国家。”陆羽珩纠正,如果放到以前的九个国家里,车璃国属于强国。 沈奕撇了撇嘴巴,“陆羽珩,还能不能好好说话?” “小侯爷,您说,我闭嘴!”陆羽珩闷头吃菜。 沈奕清了清嗓子,“九州几百年前就是文家的,为何那么久了,文家没有动,现在忽然动了?你们有没有想过,是为什么?” 不等着众人回答,他就自问自答道:“因为天子有了必胜的把握。前段日子,他攻打寮国,这寮国是咱们九州最强大的国家,尚且无法支撑,可想而知其他国家更不是对手。” 眼睛看向叶启轩和陆羽珩,见他们不说话,认同自己的话,沈奕这才继续道:“你车璃国,是天子的眼中钉肉中刺,上一次天子出其不意攻入都城,就是要给你个教训,因为你杀了安宸烨。不过天子后来没有继续攻打,你可知道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对于这个问题,叶启轩和陆羽珩猜测了无数次,始终不知道答案。 这话,天子只对自己说过,连文瑾瑜也不知道,沈奕犹豫了一下,谁让叶启轩是叶念惜的哥哥呢?他应该提醒他一下,反正天子也会知道吧! 想到这里,沈奕道:“因为天子要将你车璃国留到最后,像蚕食桑叶一样,一点一点的彻底摧毁,不留痕迹。屠城,然后焚烧成 灰!” 这话一出,在座的每个人都是浑身冷颤,太狠了吧?车璃国的君臣百姓都要丧命,车璃国的建筑疆土都要灰飞烟灭!这是有多大的仇恨啊! 叶启轩惊声:“为什么?那文瑾瑜不是活过来了吗?为何还要我车璃国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真正的原因,天子没有说过,不过沈奕从曾经听到过的种种传闻中猜到了一二,“当初天子封了九位诸侯,而第一个背叛天子的诸侯姓叶,他将自己的车璃州更名为车璃国。当时的天子气的呕血,发誓统一九州之时,一定要将车璃国留到最后,要让叶家的人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我怎不知道这事儿?”叶启轩心存怀疑。 “好几百年前的事情了。”沈奕端杯喝酒,忽然又想起来一些事情,“为何天子将自己的儿子文瑾瑜安插在你车璃国?而非其他国家呢?足以证明天子对你车璃国的重视啊。” 叶启轩的眉心锁了起来,此时,他才明白一件事情,文瑾瑜是天子的探子,他根本不是李将军的儿子。 今日与叶念惜交谈时,他猜到了文瑾瑜就是李瑾瑜,却是没有往细处想,方才经过沈奕这一提醒,才忽然明白,他接近自己和叶念惜是有目的的,禁不住怒火攻心,“文!瑾!瑜!” 啪的一声,手中酒杯狠狠摔到地上,“你骗了我,从一开始你就骗了我!” “哥哥,不是那样的,瑾瑜哥哥他从来没有想过骗咱们!”叶念惜急忙劝慰他。 叶启轩的怒火如何压得住?“我以为是我负了他,没想到,竟然是他负了我!” 自己说错了什么吗?沈奕一脸茫然。 “既然天子要灭我车璃国,那我车璃国就先拔剑了!”叶启轩当即命令陆羽珩写征讨檄书,要向天子宣战! 沈奕 暗暗后悔,自己这么多话做什么?反倒促进了车璃国和玄国的联合,虽然这联合有些牵强,但是同时发动进攻,这也够天子受的。 只盼着,叶启轩会改变主意! 只盼着,天子的手段能起作用! 果然,第二天,早朝上,叶启轩将这决定一公布,立即引起了一些大臣的反对。他们竭力阻止皇上对天子宣战。哗啦啦跪了一地,这让叶启轩一时之间无法下旨。 叶念惜十分赞同叶启轩的决定,正如他说的那句话——既然迟早要战,那就不如早些拔剑! 而现在,天子的兵马与玄国激战正酣,紫胤国马上派援兵过去,天子定然也会增兵去玄国方向。这样,车璃国面对的敌人会少一些,胜算会大一些。 花园里,叶念惜和沈奕躺在摇椅上,悠闲自在,一个吃蜜饯,一个吃花生,叶念惜问道;“你们紫胤国什么时候派兵去帮骆寒啊?” 小侯爷正好扔了个花生到半空中,忽然听到叶念惜这么一问,身子抖了一下,那花生碰到牙齿飞了出去,小侯爷失手了,这比让他走路跌一跤的几率还要低。 小侯爷心情很不爽,“要看白子君的意思了,反正我将国家事务都交给了他。” “轩辕谂真是瞎了眼,怎么就让你当了皇上?”叶念惜抱怨。 沈奕点头赞同,“我也觉得是,瞎了他的狗眼!” “这话,我会一字不差的传给骆寒。”叶念惜坏笑。 沈奕着急了,“别介啊,他还不吃了我!”忽然听到脚步声,不像是叶启轩的动静,沈奕转头看了一眼! 妈呀!小侯爷胆子不小,可是看到这人,险些从躺椅上摔了下来,“骆寒,你怎么来了?” 不是吧?骆寒竟然来了?叶念惜急忙看去,可不是?玉树临风翩翩而至,一袭白袍不 染纤尘。可是,他怎么来了? 背后不能说人是非!沈奕暗想,这骆寒应该没听到自己的话吧?低下头不敢去看他。心跳加速,骆寒若是问起自己派援兵的事儿,怎么回答啊!他可不像叶念惜这么好应付。这么想着,额头冒汗,脊背发凉。 叶念惜咦了一声,忽然捧腹大笑,“虎影,你装的还真像。” 沈奕抬起了头,看到那穿白袍的咧着嘴笑,哪里有骆寒平日的冰冷之气?想起虎影有一张骆寒的软皮面具,心里顿时明白,“虎影,大白天的装这瘟神,吓死小爷了!” “我刚找了一件白衣裳,就试了试,一照镜子,自己都吓了一跳呢!”虎影得意洋洋,将自己脚下踩着的两个木块去掉,为了装骆寒,他连身高都变了。 “赶紧走摘下来吧,这里是车璃国的皇宫,别引起误会了。”叶念惜笑道。 虎影意犹未尽,“我演的像吗?” “像!你瞧,沈奕都被你吓的冒汗了。”叶念惜将自己的锦帕递给沈奕。 沈奕强装镇定,“徒有其形而已。我一眼就看出来你不是骆寒。这不是为了配合你,才假装上当吗?” 虎影的得意之色没了,一脸沮丧,将软皮面具摘了下来,“七巧那么聪明,定然能一眼看穿的,我怎么哄她高兴啊!” 沈奕安慰他,“七巧可不聪明。你连念惜都能骗过,骗七巧没问题。” 自己的智商有那么低吗?叶念惜抛给沈奕一个白眼儿,“人家不是骗,是要哄七巧!” “哄骗吗?对方高兴了,那就叫哄,对方不高兴了,那就是骗,其实就是一个意思!”沈奕继续吃花生。 正斗嘴上了瘾时,叶启轩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那些大臣们不知道受了什么人的蛊惑,一个个劝朕安分守己,什么意思! ” 身后陆羽珩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皇上,息怒,息怒啊!这事儿有些蹊跷,待微臣调查清楚,再做决定吧?” “不行,朕要杀一儆百,看看有谁还敢反对朕的决定!”叶启轩将陆羽珩手中的奏折夺过来,狠狠摔到地上。 陆羽珩急忙向叶念惜求助,“公主,皇上要处死那些有异议的官员,这可于江山稳定不太妙啊!” 叶念惜终于明白叶启轩为何生气了,她拉着他坐在椅子上,“皇兄,你何时脾气也如此暴躁了?你是否还记得小时候,父皇错杀太子傅一事?” “因一时脾气,杀了那与他意见不一的太子傅,事后,父皇后悔不已,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后悔有什么用?今日的皇兄就像是那日的父皇,莫要后悔!”叶念惜劝解他。 太子傅,是叶启轩的老师,当然有着深厚的感情,叶念惜提及此事,让叶启轩心中的怒火小了许多,“陆羽珩,这件事情你去调查吧,务必给朕调查清楚!” “遵命!”陆羽珩十分感激叶念惜,这位公主一句话胜过自己十句话。向叶念惜施了个礼,转身走了。 陆羽珩的效率很高,三天后便将那始作俑者揪了出来,是一位文官,秦尚书。 他不希望车璃国与任何国家结盟,也不希望与天子为敌。平日里与许多官员交好,所以不断地将自己的想法灌输到旁人脑子里,这才有了大殿上反对皇上出兵一事。 这秦尚书,不用说,便是天子安插在车璃国的人。 叶启轩二话不说,将这秦尚书处斩了,朝中立即安静了下来,加上陆羽珩的解释与说服,众人才知道车璃国面临的危险,纷纷表示支持皇上出兵。 叶启轩总算舒心了,当即下令:“向天子挑战!”命人将挑战书送到九阙宫去。 第519章 三国联盟 叶念惜是在三天后才看到了挑战书,当即吓了一跳,这挑战书的确是向天子挑战,可是挑明了要与文瑾瑜对决,要天子派文瑾瑜带兵打仗。 两位哥哥竟然要自相残杀! 叶念惜当即拿着挑战书去找叶启轩。这怎么行呢?必须制止! 叶启轩的后宫有几十位嫔妃,不算多也不算少,可是自从宁贵妃一去后,他便不许嫔妃们进入自己的寝宫,而是自己去嫔妃的宫中过夜。 这让皇上的寝宫显得冷清,萧然。 可是今日的寝宫比平日里要热闹一些,还未迈进皇上寝宫大殿的门槛,便听到里面的孩童笑声。 抬头望去,叶启轩正在追一个刚会跑的孩子,那孩童手中拿着拨浪鼓,一边跑一边笑,还不时的回头张望。 “慢一些,莫要摔倒了。”叶启轩难得露出别样慈爱的笑容。 叶念惜踏进了寝宫正殿,“承恩!” ‘姑母。“孩童笑着跑了过来,手中拨浪鼓晃动的咚咚响。 待他跑到近前,叶念惜一把将他抱了起来,在他圆润的小脸蛋儿上蹭了蹭,“你跑的好快啊,你父皇都追不上了。” 叶承恩咯咯笑个不停,一旁叶启轩停住了脚步,那慈爱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都退下吧,朕要和公主说会儿话。”于是侍女们都退了下去。 叶念惜抱着叶承恩坐在椅子上,拿糕点给他吃,“瞧这眉眼,越来越像皇兄了。” “是啊,景公公说他与我小时候是一模一样。”叶启轩收起了笑容,当初为了这个孩子,他怀疑阿宁,现在想起来是多么的可笑可悲。 知道他又想起了往事,叶念惜急忙岔开了话题,“皇兄,刚才我看过了挑战书,觉得有一点不太妥当,你不该向文瑾瑜挑战,不该逼他带兵打仗。你们不能自相残杀。” “他 是天子的探子,他骗了我,这笔账必须算!”叶启轩坐在一旁椅子上,爱怜的看着叶承恩。 “可是他没有做过对不起车璃国的事情,反而利用他的特殊身份处处维护车璃国,帮助你我。他无法选择出身,无法摆脱天子的控制,这不是他的错。哥哥,扪心自问,他有没有害过你我?”叶念惜言辞凿凿,苦苦相劝。 叶启轩倒是听得进去,他微微沉吟,“其实,我特意点名要与他开战,并非全是为了发泄心中愤懑,而是我知道,只有他攻占了车璃国,才会放过你。” 叶念惜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一脸茫然的看着他。怀里叶承恩十分乖巧,他靠在叶念惜的身上,自己拿糕点细嚼慢咽吃了起来,也不闹腾。仿佛在听两个人说话。 叶启轩解释,“车璃国若是败了,定然会被屠城,全国百姓无一幸免。文瑾瑜对你多少念些旧情,他不会杀你。而我希望你能保护承恩,他是我的儿子,是咱们叶家唯一的血脉。所以,灭车璃国的人,只能文瑾瑜。” 望着怀里纯真可爱的叶承恩,叶念惜忽然有些心酸,战争,不可避免,可是多少人会为此丧命啊!九州统一,势不可挡,也只有统一了,才能让战争停止。可是,这要多少人付出血的代价啊! 顿了顿,叶启轩继续道:“正如沈奕说的,天子的势力是你我无法想象的。九州混战已经多年,我已经看得很清楚,即便是打败了天子,剩下的这四个国家也会互相厮杀,九州只能有一位帝王。” “目前的形势,天子的胜算很大。玄国未必能保得住,骆寒救不了你,沈奕也不是天子的对手。只有文瑾瑜,他能保住你,所以,我希望你留在这里,无论车璃国赢还是输,你都是安全的。” 叶 念惜明白他的意思,“我会留下来的,我会劝说瑾瑜哥哥善待车璃国的百姓。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天子是否会让他带兵打仗。因为他的武功尽失,已经无法上战场了。” “我听说了,不过我相信天子一定会让文瑾瑜来。念惜,从今日起,承恩就交给你照顾了。”叶启轩十分郑重。 叶念惜点点头,带着叶承恩在皇宫大殿里玩了会儿,直到他困乏了,才抱着他回太子宫殿休息。 自从有了叶承恩在身旁,叶念惜忙碌起来,每天与他朝夕相处,逗他高兴陪他玩耍儿,连沈奕和虎影都跟着团团转,没个闲。 叶承恩十分喜欢笑,即便是拿个毛毛草去逗他,他都会咯咯笑个不停。 他十分喜欢虎影,尤其是他那两只虎骨头,直接抱着就啃,还不停地念叨:“肉肉。” 而他也十分聪明,叶念惜每天教他认字儿,教上几遍后,他便记住了,次日再问,依然没有忘记。 有了叶承恩,日子过的很快,半个月后,天子回信,答应了车璃国的挑战。让文瑾瑜率领五十万大军压境而来。 车璃国的形势瞬间变得紧迫起来,叶启轩每天忙得连叶承恩都顾不上看一眼,正殿上的灯火就没有熄灭过,每天大臣们如流水般来了又走,而陆羽珩几天几夜没有回府,索性命侍卫去取了被褥和换洗衣裳,住在了宫里。 车璃国的挑战,让玄国的压力小了许多,骆寒终于得以轻松,亲自来到车璃国。 听说玄国皇上来了,沈奕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瞪大了眼睛问那传话的侍女,“真的是玄国皇上?你可要看仔细了。” “是玄国皇上,长的很好看,比小侯爷还要俊美三分。”侍女平日里与他闹惯了,捂着嘴笑。 “比小爷还好看?什么眼神儿!”沈 奕拔腿就走,“念惜,你可千万别说我在这里。我去后面散散步。” 叶念惜一边笑一边回答他,“骆寒还能吃了你不成?这么怕他,不如赶紧离开吧。” “谁怕他了?小爷只不过是不乐意见他而已。”沈奕说着一溜烟没影儿了。 叶念惜刚将叶承恩交给侍女照顾,便听到了说话声音,骆寒和虎影走了进来。 一个多月不见,他比之前精神了不少,丰神俊逸,气度非凡。抬手投足之间洒脱飘然,流露出清逸之姿。白衣胜雪,黑发似墨,目若星辰深邃不见底,眉宇间清傲淡然。 看到叶念惜,他的眸中闪过一丝光彩,神色依然冷峻,连那玉碎般的声音都带着一股怨气,“说好的一个月,为何迟迟不归?” “我……忘记了。一个月吗?已经过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叶念惜掰着手指头数日子。 “别数了,我是来接你回去的。”骆寒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这个,我还不能走呢。” “为何?车璃国要打仗了,你在这里太危险,跟我回玄国,我会保护你。”骆寒拉着叶念惜就要走。 叶念惜用力气扯住了他,“我是车璃国的公主,要与车璃国共存亡。这个时候,决不能离开。” 骆寒回眸,松开了手,“你真的要留下?” “是,等一切结束了,我再去找你,如果我还活着,就嫁给你。如果我死了,你就忘记我吧。”叶念惜忽然想到了望世镜,骆寒被乱箭穿身。抬眸望着他,自己当时怎么就没看仔细,那事情发生在何年何月呢? “我不会忘记你,我会等着你。叶念惜,我不会让你死!”骆寒从怀里掏出两个平安符,一个大的一个小的。 他指着那大的平安符说道:“这是你送给我的,征战北玄国时,归途中 ,因为寻找它,我避开了暴风雪,得以活命。没想到失而复得,我倍加珍惜。” 他又提起那个小的平安符,递到叶念惜面前,“这是我闲暇时仿照你这个做的,亲手缝制,虽然是不如你做的精致,也是我的一片心意,希望你带在身上,平安顺利。” 叶念惜接过来平安符挂在身上,又帮骆寒将那大的平安符挂上,“愿它保你平安。”给了骆寒一个拥抱。 他的身子还是有些冰凉,叶念惜冲他勉强一笑,“留在玄国皇宫里等我。”那望世镜里,他应该是丧命与战场上,所以,只要不上战场,他就会安然无恙。 “知道吗?你已经骗了我许多次,这是我最后一次相信你,千万不要骗我,否则我不会饶过你!”骆寒附在她耳际处轻声道。 “我去与你皇兄商量一些事情,晚些再来看你!”骆寒松开她的手,走出去两步,又回头望了望,“沈奕是不是在这儿啊?” “他……,不在这儿。”叶念惜想到沈奕逃跑时的狼狈样子,还是选择了帮助弱者。 “刚才还在呢,我去找找他。”虎影十分热心,不遗余力的为骆寒效力。 “一定要找到他,带他去前殿见我。”骆寒冷冷一声。 沈奕啊,这可不能怪我,我是想帮你的啊!叶念惜心中替他祈祷,这兄弟二人总不至于在车璃国的皇宫打起来吧! 三位皇上的谋划,叶念惜不知道谈了些什么,不过能够确定的是与对付天子有关系。在共同的敌人面前,曾经的仇恨与矛盾都放到了第二位。 从这一日起,九州联盟正式成立了,九州内分成了三股势力,天子,寮国,联盟的三个国家。 只是这三个国家的联盟能持续多久呢?毕竟沈奕是天子的人,这从一开始就埋下了个定时炸弹…… 第520章 车璃国之殇 天气转热的时候,开战了。 车璃国从未停止过打仗的准备,而这一战事关生死,所以准备充足,加上玄国的配合,牵扯住天子的兵力,所以叶启轩和文瑾瑜势均力敌。 听说文瑾瑜亲自挂帅,叶念惜恨不得飞到边关去看他,可是叶启轩阻止了他,“我与他之间,早该有这样一场堂堂正正的对决!” 两位最亲近的哥哥互相残杀了。这是叶念惜的梦魇,却无法阻止! 而车璃国的将士怎能料到,当初带着他们辗转逃亡的李将军,那个费尽心血帮助车璃国复国崛起的李瑾瑜,今日竟然带着兵马来攻打车璃国。 百姓们也无法相信,这文瑾瑜竟然是那个爱民如子的李将军,是他们遵从为护国神灵的李将军。 当年,蓬莱道长建议将李瑾瑜的尸首埋于车璃国西边,说是可以保车璃国十年太平。这话不假,可是自从安宸烨一死,这个坟墓的作用就消失了,车璃国不太平起来。 民间传闻,安宸烨就是李瑾瑜的化身,而这个文瑾瑜又是李瑾瑜的化身,百姓不明真相,有的痛斥文瑾瑜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有的支持他夺回车璃国的一切…… 文瑾瑜武功尽失,却不妨碍他指挥作战,他的指挥才华无人能及,五十万对五十万,兵临城下,面对的都是昔日部下,不由得念及旧情,不忍血流成河,以巧力拨千斤,等待时机攻城破池,大军逼到了车璃国都城之下时,双方死伤未超过十万。 战争让车璃国的江山陷入了危机,农田荒凉,商铺关闭,人人参军,家家献粮。 年复一年,百姓穷苦潦倒,官员弃城而逃,人们都渐渐清楚,这是车璃国生死存亡之际,这一仗,只怕要输了。 车璃国位于九州南边,是个四季如春的江南水乡,极 少下雪。可是这一年刚入冬,便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都说瑞雪兆丰年,而这一场雪,让车璃国更加萧条冷清。 就在这一日,文瑾瑜率领四十八万大军列阵车璃国都城之外。 从天子接受挑战书那一日,到今日偌大的车璃国只剩下了都城,历经三年零五个月。 叶念惜拉着五岁的叶承恩坐在梅花树下赏雪。 头顶梅花开的浓艳血红,叶念惜摘下一枝,递给叶承恩,“你喜欢这花吗?” “喜欢,好漂亮。姑母喜欢吗?”叶承恩摘下一朵花插在叶念惜的发髻上。 “喜欢。”叶念惜不由得想起种下这株梅花树的人,此时此刻,他已经率领千军万马在城外了。 “承恩,若是姑姑不见了,若是你看到了一群陌生的士兵,就找一个叫瑾瑜哥哥的人,折一枝梅花给他。他会替我好好照顾你的。”叶念惜低声道。 叶承恩摇头,“姑母为什么不见呢?捉迷藏吗?瑾瑜哥哥是谁?比我高吗?” 叶念惜被他逗笑了,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儿,“我是说如果姑母有事情要走开,你就找他,他是个很好的人。你要告诉他你娘叫阿宁,你叫承恩,这名字是你娘起的。” 叶念惜从身上摸出一块血红玉石来,这是当初安宸烨给自己的,希望文瑾瑜看到这玉石,能够放过叶承恩。 将玉石塞到叶承恩的口袋里,“如果瑾瑜哥哥对你不好,你就掏出这石头给他看。” 叶承恩抱紧了叶念惜,“姑母不会不要我了吧?”一脸委屈,眼泪都快流了出来。 “怎么会?你不是一直问你娘去哪儿了吗?姑母去找找她。”叶念惜安慰叶承恩。 “昨天夜里,父皇也是这么说的,他说去找我娘,他说如果他回不来,就让我跟着姑母。现在姑母也不要我 了……,呜呜……”叶承恩虽然小,却也能感觉到这宫里的异常,他哭了起来。 叶念惜急忙将他抱在怀里,“你父皇说去找你娘?” “嗯!”叶承恩点点头,泪珠滚落,楚楚可怜。 今日一早,皇兄便去了城头,说要亲自带兵打仗,与文瑾瑜一决高低。谁都能猜得到结果,车璃国大势已去,这一仗必败无疑,只是看能支撑多久。可是听叶承恩这话,皇兄是抱了必死之心。叶念惜的心凉了。 将从沈奕哪里得到的迷迭香取出来,“承恩,你问一问,香不香?” 叶承恩哪里知道,凑过去闻了一下,顿时昏迷不醒。叶念惜抱着他交给了秦公公。这位秦公公是宫中老人了,侍奉过先皇,看着叶启轩和叶念惜长大的,所以他的忠心毋庸置疑。 “太子可能要睡上一个时辰,若是他醒来后哭闹,你就说我去找他父皇回来。”叶念惜叮嘱。 秦公公遵命。 叶念惜有许多话要叮嘱,可是这个时候她更着急的是城头的战况。“秦公公,如果城破了,你就将小太子交给文瑾瑜吧。” 秦公公立即明白叶念惜是要去城头,他跪在地上,老泪纵横,“公主!” “太子只有在文瑾瑜的手中才能活下来。你记得告诉文瑾瑜,这是我的决定。”叶念惜转身走了。她相信有秦公公在,叶承恩一定会最终交到文瑾瑜的手中,而文瑾瑜会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放过叶家这唯一的血脉。 身后,秦公公跪地不起,低声哽咽,“公主啊……” 城头上,站满了将士,黑压压一片,叶启轩站在中央位置,黑色狐皮斗篷在风雪中飘摇展展。 天色阴沉着,雪并不大,风寒冷刺骨,吹的人脸颊生疼。叶念惜裹紧斗篷,走上了城墙,站在叶启轩的身旁。 兄妹二人没有说话,这个时候无需多言也能感觉到彼此的关怀。 暖暖一眼后,叶念惜看向了城外,四十八万大军整装以待,长矛盾牌,弓箭战车,装备精炼,排列的整整齐齐,让人望而生畏。 只是没有看到最想见到的那个人——文瑾瑜。 城下,有一辆黒木马车,帘子垂下,看不到里面的人。这马车左边是夜天,右边是夜魔,都是天子的近卫,那么马车里的人不是文瑾瑜又能是谁呢? 叶启轩的声音穿破凛冽寒风,传到了城上城下,“文瑾瑜,这车璃国是你我共同打下的江山,三年来,你夺去了大片土地,却是善待我车璃国的百姓,而三年多的战争,你并没有大肆杀戮,我知道你有好生之德,而我也不希望这都城血流成河。” “不如你我一战决胜负,若是我赢了,你退兵,若是我输了,车璃国给你,只希望你能一如既往善待我车璃国的黎民百姓。” “皇上!”跪下一片! 叶启轩目不转睛的盯着城外的马车,低声道:“我心意已决,都起来吧。若是我输了,你们就散去吧,仗再打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三年了,车璃国该安静了。” 马车里传来清朗声音,不大,却让城头上的人听得清楚,“这三年,我尽量避免血腥,不是为了你车璃国,也并非有好生之德,我只是想着,到最后将你车璃国一举歼灭。天子早就对我说过,车璃国的人都要死,将来车璃国是一座荒城,百里无人烟,千山鸟飞尽。” 那沈奕说的竟然是真的,天子视车璃国为眼中钉肉中刺,这不是因为一个安宸烨,而是因为几百年来的积怨。叶启轩知道自己想错了,文瑾瑜丝毫不念旧情,或许他对车璃国也是恨之入骨吧。 而这一切,是自己 无法阻挡的,叶启轩心高气傲,他绝不会为此而低三下四,再多言几句,直接问道:“文瑾瑜,你到底敢不敢与我决斗定输赢?” “好!”马车里传来斩钉截铁的一声。 旁边夜天和夜魔吓坏了,急忙阻止,“我家少主岂是你说要见就见的?我替少主会会你!” “都退下,我自己来!”白玉手指探出车帘,微微一拢,将帘子抚到一旁,走出了青衫素衣的男子,他抬眸望向了城上。 这人正是文瑾瑜! 他还是听雨阁的那幅模样,叶念惜只觉得亲切,顿时忘记了这是两军阵前,她趴到城头上将头探出,喊了一声:“瑾瑜哥哥!” 北风猛烈,将她发髻上的那朵梅花吹了下来,飘飘摇摇打着旋儿坠落城下。 手掌伸出,接住了这梅花,文瑾瑜神色一凛,车璃国的皇宫里只有一株梅花树,那是自己亲手种下的,这个时候,梅花开了。 随即手掌合拢将梅花掩住,恢复了严肃神色,那单薄身躯挺立风中,却是毫无畏惧之感,反而散发出来君临天下的气势,“叶启轩,我同意你的提议,咱们两人较量一番,我若输了,撤兵。你若是输了,开城门!” “一言为定!”叶启轩从身旁侍卫手中拿过护身长剑,转身下了城楼。 “皇上!”身后跪倒一片。 叶启轩的身子顿了一下,“放心吧,文瑾瑜这个人最念旧情,他不会将你们怎么样。他恨的只是我!如果我输了,你们就开城门吧,想留下的留下,想走的就走吧。”这是做好了输的打算。 “哥哥!”叶念惜追上他的步伐,伸手拦住了他,“你不能去!” “念惜,帮我照顾承恩。”叶启轩拨开她的胳膊就要走。 叶念惜一把扯住他的衣袖,“承恩很安全。我跟你一起去!” 第521章 车璃国之殇(中) 兄妹二人一起出了城。 通过望世镜,叶念惜知道文瑾瑜的结局绝不是在战场上,而是在九阙宫,所以即便是今日他武功尽失,也不会输。今日真正防备的其实是夜天和夜魔。 可是叶启轩的宿命有些特殊,叶念惜只看到了天子的兵马进入车璃国,如入无人之地,而没有看到叶启轩的生与死。所以,这一次,叶念惜十分担心。 各自吩咐自己的人马遵从命令,不得擅自行动,文瑾瑜和叶启轩走到了中央空地儿上。 叶念惜站到两人中间,“瑾瑜哥哥,虽然你和我哥哥都已经讲明一切,你们也都是光明磊落之人,可是今日之事涉及到我车璃国的存亡,我不得不谨慎,你身后的夜天和夜魔可听你的话?” 经她这么一说,文瑾瑜当然明白她的担心,回头看着夜天和夜魔,“你们两个发毒誓,不许动手帮我。输赢认命!” “这个……”夜天和夜魔无可奈何将兵器收了起来,发了毒誓。 “加上一句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叶念惜替他们补充。 夜天和夜魔气得无语。 “听念惜公主的!”文瑾瑜发话。 那两人无奈加了一句,顿时垂头丧气,这不是眼睁睁要输吗? 文瑾瑜淡淡一笑,目光温温,“念惜,可满意?” “满意。”叶念惜压低了声音,“瑾瑜哥哥,你真的要灭掉我车璃国?” 寒风将文瑾瑜的衣衫吹的猎猎作响,他穿的单薄,却没有瑟瑟之感,那温温笑容,似乎能将冰雪化去,“我也不想啊。可是你的皇兄指明了要我带兵前来,我想这就是命中注定吧。车璃国毁在我的手上,会好一些。” “希望你能放过车璃国的将士和百姓。”叶启轩的语气柔软下来,他已经没有了帝王的威严,更像是曾经与文瑾瑜秉烛夜谈 时的男子,多了些商谈的语气。 “不可能!”文瑾瑜直接回绝,“天子已经发话,一旦车璃国灭亡,就要开始屠城焚城,不留一个活人。” 叶启轩并没有放弃,“那这三年来,你攻占城池,为何不见杀戮?你的心是软的,你想……” 文瑾瑜打断了他,“我是怕引起民愤,对于以后的战事不利。可是现在不一样,你车璃国马上要亡了,车璃国的百姓就如同案板上的鱼,任人刀俎。” “这么说,我一定要赢了?”叶启轩向后退了一步,抽出宝剑。 文瑾瑜一声冷笑,“念惜公主,你最好站的远一些。免得你哥哥的血沾到你的身上。” 叶念惜凄然,“你若是杀了我的哥哥,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文瑾瑜忽地看了她一眼,心底悲凉,血,终究是浓于水。自己对她再好,也敌不过她的亲哥哥。 “念惜,你这话让我很伤心。”将自己握在手中的梅花放到了她的掌中,幽幽一眼,不舍,情浓。 拔剑,指向了叶启轩,“来吧,一决生死!” 叶念惜向后退了几步,她不希望车璃国灭亡,也不想失去两位哥哥的任何一个。可是,这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叶念惜只有紧紧盯着夜天和夜魔,谨防他们两个偷袭。 铮铮几声长剑相碰击的声音后,便听到噗的一声,再没了动静。叶念惜急忙看去,不出所料,武功尽失的文瑾瑜怎是叶启轩的对手? 叶启轩的长剑刺过了他的肩膀,没有再继续,“文瑾瑜,你输了。” 血染衣衫,文瑾瑜长剑落地,“我输了。” 这一次,叶启轩赢得很不光彩,明知道对方没有武功,他还要比试,可是为了车璃国,他只有如此。 叶念惜上前去扶文瑾瑜,低声对他说:“瑾瑜哥哥,谢谢你。”她知 道,文瑾瑜是故意放过车璃国。幸好,他伤的不重。这算是最好的结局。 忽然拔剑声起,文瑾瑜的眼睛立即警觉了起来,看到夜天和夜魔的不甘心,刚要呵斥他们,忽然听到身后叶启轩说话。 他说:“文瑾瑜,我欠你的,今日都还给你吧。” 这话不对劲儿,叶念惜和文瑾瑜几乎同时回头,看到叶启轩将长剑横在了颈处,“哥哥,你要做什么!” 叶启轩坚定果敢,他朗朗而言,“我知道,今日即便是赢了你,你的军队退去,迟早有一天也会卷土重来,将我车璃国灭掉。” “车璃国灭在你的手中,总好过他人手中。我只希望你能尽全力保住车璃国的百姓。” “车璃国的江山,是你我一起打下的,如今交到你手上,也算是善始善终。” “我欠你一条命,今日就还给你吧……” 长剑一横,血光四溅…… “不要!”叶念惜悲戚惊呼。 文瑾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去,他的手握住了长剑,可是晚了,叶启轩的颈处鲜血流淌,他重重倒在了文瑾瑜的怀里。 “欠你的,我都还给你……” “瑾瑜,多想回到以前,我们仍然是好兄弟……” 文瑾瑜泪落,喉咙里逸出两个字,“皇上……”他原谅了他。 “哥哥!”叶念惜失声痛哭,她用手捂着他的颈处,想要止住不断流淌的血,可是哪里能止得住啊! 城上文武百官悲痛,“皇上!” 叶启轩闭上了眼睛,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文瑾瑜紧紧搂着他的尸体,泪如雨下…… 寒风停了,可是那雪花更大了,纷纷扬扬,犹如鹅毛飘洒下来,一片一片覆盖大地,也覆盖了每个人身上。 那哭声格外凄凉,悲壮…… 车璃国的文武百官哭了,将士们哭了,不只是为他们 的皇上,还有他们的国家。皇上一死,车璃国不战而亡…… 许久,雪在每个人身上落了厚厚一层…… 文瑾瑜终于抬起了头,他握住叶念惜的手,没有任何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看着双眼红肿的她,他怕失去她。 叶念惜忍住泪水,将手从他手中抽离出来,向后挪了两步,跪在他的面前,“瑾瑜哥哥,求你放过车璃国的百姓!” 咚!咚!咚!三个响头! “念惜!”文瑾瑜急忙上前阻拦她,自己怎么承受得起?扶起她的身子,看到了额头渗出血迹,“我答应你!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叶念惜凄然一笑,“文瑾瑜,谢谢你!” 文瑾瑜的心如刀割,何时叶念惜与自己这般客气?她的眼睛里有陌生,有疏离。 自己终于失去了她!文瑾瑜恍然明白,叶念惜不会再称呼自己瑾瑜哥哥,从此以后,行途陌路! “念惜……”他伸手去拉她,抓住的只有空中飘落的雪花,冰凉一片。 “文瑾瑜,你不要碰我哥哥的尸体,你们之间已经谁也不欠谁了。”叶念惜上前去拖叶启轩的尸体,她要将他埋葬,不许任何人打扰他。 身后,听到了城门吱呀呀打开的声音,一切都结束了…… 叶念惜的心像是被挖空了,大脑里一片空白,她只想带哥哥离开这里,不让他看到车璃国的灭亡…… 眼睁睁的看着叶念惜将叶启轩的尸体拖走,费劲,踉跄,文瑾瑜没有动,他瘫坐在雪地里,绝望了。如果死的是自己,该多好…… 犹记得前一天,皇兄说他其实不喜欢这宫里,沉闷,乏味。他最喜欢的是一个山谷里。 叶念惜问他:“一个山谷?有什么好呆的?” “那是我过的最平静的日子。只有我和阿宁。”一开始他喜欢的是心月公主 ,可是到最后他爱的是阿宁。那是经过生死磨砺后的感情,醇厚浓重。 叶念惜满足他最后的心愿,将他葬在了那山谷中,青山绿草,鸟语花香,幽静,无人来打扰。 这山谷仿若世外桃源,冰天雪地里竟然有这么一个好地方,四季花开,温暖如春。 坟墓前,叶念惜种了些好看的花草,“你瞧这些花儿多像阿宁,虽然叫不出名字来,可是很耐看。就让它们代替阿宁陪着你吧。愿来世,你能与她在一起。” “我知道,你的死与瑾瑜哥哥没有关系,他也不想这样的结果。可是我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一看到他,我就想起来那一幕……” 叶念惜在叶启轩的坟墓前自言自语,将自己所有的心事向他倾诉,回忆小时候的有趣儿事情,讲述这些年来的风雨…… 一个月后,叶念惜终于收敛起悲伤,她向叶启轩辞行,“我去找承恩,我会将他抚养长大,我会每年带他来看你。” 叶念惜缓缓离开了…… 幽幽山谷,千里孤坟。草叶茂盛,蝴蝶飞舞…… 一个人缓缓走了过来,他俯身坐在了坟墓前,伸手摸着上面叶启轩三个字,仔细,颤抖…… 泪水垂下,哽咽无语…… 终于一句:“若有来生,瑾瑜愿意与你再称兄道弟,快意沙场!” 出了山谷,正是腊月,冰天雪地白茫茫一片,苍凉而寂静。叶念惜裹上棉衣,迎风而行,是车璃国的方向。 这一路上人烟稀少,一直到了车璃国的边境处,更是了无人烟,雪白之地一望无际。这不大科学啊? 走到了昔日的舛岳之城,叶念惜仍然没有看到人影儿,废弃的房屋一片又一片,凄凉的就像是无人之城,寂静的让人害怕。 叶念惜正纳闷,忽然窜出了几条人影儿,厉声喝问:“什么人!” 第522章 车璃国之殇(下) 叶念惜被他们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几个黑衣人,他们手中拿着明晃晃的刀剑,像是凶神恶煞,不会是遇到劫匪了吧?“我,我是路过的。” “路过?”为首那人仔细打量叶念惜,“你是车璃国人?” 叶念惜点头,“是啊!” “小姑娘,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那人的剑抵在叶念惜的身前,看她长的貌美,微微有些不舍。 “要做什么?”叶念惜急忙向后退了几步,眼角余光扫向两旁,寻找逃跑的路线,虽然希望渺茫,也总要试一试吧?否则就这么死了,多窝囊啊!就是到孟婆那里也无法交代啊! 黑衣人步步紧逼,“天子有令,车璃国的人都必须死!你不知道吗?” “天子?你们是天子的人!”冤家路窄,叶念惜忽然间不怕了,若非天子相逼,自己的哥哥怎么会死! 这些人怎会在这里出现?难道舛岳城变成了荒城,与他们有关系?叶念惜不甘心,“文瑾瑜不是答应不杀车璃国的百姓吗?” “是吗?我们怎么不知道。车璃国现在是一堆废墟,车璃国的人都死绝了。小姑娘,估计你是最后一个了。”黑衣人举起了长剑。 屠城! 叶念惜顿时呆住了,身子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难以置信的问道:“你说,车璃国的人,都死绝了?”声音都是颤抖的。 “是啊,你不知道啊?一个多月前,车璃国的皇上自尽身亡,车璃国灭亡。次日,整个车璃国便开始了屠杀,只要是车璃国的人都要死,而踏入车璃国的人也要死。整整一个月,车璃国就没停止过血腥!……” 叶念惜的脑子轰的一声,听不进去了,车璃国真的消失了。文瑾瑜,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是怎么答应我皇兄的? “文瑾瑜,你骗了我!你 骗了我皇兄!你答应过我,保护车璃国的百姓,你答应过我的!你骗了我……”叶念惜疯了一般的怒吼。 那些黑衣人吓了一跳,有脑子转的快的,“不会是念惜公主吧?” “我是叶念惜,车璃国的念惜公主,你们让文瑾瑜来,让他亲自杀了我!”叶念惜愤恨,悲痛欲绝。 “果然是念惜公主!”为首的那人眼睛冒光。天子下令寻找念惜公主,终于让自己找到了,这是个立功的大好机会! “抓住她!”一声令下,叶念惜被装入了粗布麻袋里。 被扔到马车上,一路颠簸坎坷,叶念惜饥寒交迫,加上连日赶路的辛劳,渐渐昏迷睡着了。 远处,两匹白马,一袭青衣,一段蓝袍,站立风雪之中,“段骁,送信给沈奕和骆寒,叶念惜被天子抓走了。” “文瑾瑜,何须旁人,我可以去救她!”一旁段骁伸手按在了剑鞘上。 “你救了她,也不能保住她,只有骆寒和沈奕才行。快去吧!”文瑾瑜十分清楚天子的脾气。距离天子印解封,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这个时候,天子不会轻易放走叶念惜。 段骁骑马而去。 文瑾瑜骑马跟在黑衣人的身后,奔往九阙宫方向,他忘记了,叶念惜提醒过,不要去九阙宫。而这是时隔四年后,文瑾瑜第一次回九阙宫。 迷迷糊糊中,叶念惜被扔到了地上,也不觉得寒冷了,她蜷缩着身子,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麻袋被解开,刺眼的光芒射了进来,让人觉得不舒服。叶念惜急忙捂眼睛,透过手指缝隙看到了金碧辉煌。 九阙宫的大殿! 正上方,坐在银色面具的男子,银边黑袍,透着煞气与威严,“叶念惜,你去哪儿了?怎的这般狼狈?” 叶念惜从麻袋里爬了出来,咳了两声,咽了 口唾沫滋润干涸的喉咙,“天子,你为何如此狠毒?我车璃国的百姓于你有何仇何怨?你竟然要大肆屠杀!” “车璃国?当年九州在我文家手中,是你车璃国第一个谋反,此仇此很,怎能不报?”天子这话与沈奕讲的相差无几。 叶念惜悲愤交加,“那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 “那也是你车璃国该付出的代价!”天子厉声,“来人,将叶念惜好好安置,不许见任何人。还有,这叶念惜在九阙宫一事,谁也不许泄露出半个字!” “晚了,天子,我听到了。”大殿外,走过来一个人,黑色大氅上沾着雪花,头顶发丝上还落着些许白色。 天子的目光瞬间凝聚,“沈奕,你怎么来了?” “路过,想着许久未见到天子,便进来请个安。”沈奕讪讪而笑,走到叶念惜身旁将她扶起来,啧啧两声,“瞧这憔悴的样子,让小爷心疼。” “谁稀罕你请安!”天子没好气,不过似乎没有生气发怒的意思。 沈奕十分擅长察言观色,心中一喜,“天子,我爱慕于念惜公主,众所周知,不如将她赏赐给我?” 天子语气怠慢,有些不屑,“众所周知?我怎记得那众所周知的是你爱慕骆寒呢?还有杨青竹!” “谣言,谣言而已。我还是喜欢女子,貌美的女子。”沈奕扶额,这事儿连天子都知道了,自己的名声彻底完了。 “可是本天子也喜欢她,你总不能跟孤抢女人吧?”面具后的眼睛似乎有些调笑的意味儿。 沈奕深深吸了一口气儿,半天没喘出来,毕竟是见多识广脸皮超厚的小侯爷,他眼珠一转,“似乎是天子跟我抢女人吧?” 天子呵呵一笑,这是十分难得的,至少叶念惜从未听他笑过,而旁边的夜天和夜魔直接傻了 眼,天子竟然笑了? “你带不走叶念惜。我定要将她留下。沈奕,你回去吧。”天子挥了下手。 夜天和夜魔上前要从沈奕手中将叶念惜接过来。 沈奕岂能将叶念惜给他们?“天子,今日我一定要带走叶念惜。” “哦?”天子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我若是不让你带走呢?” 还用说吗?那就只有抢了。沈奕低声问:“你还能走吗?” 叶念惜点点头。 “走吧。”沈奕拉着叶念惜就要往外走。 天子哼了一声,夜天和夜魔立即伸出长剑挡住了沈奕的去路。 沈奕哪里怕他们,抽出身上长剑,铮铮两声,将他们的长剑荡开,拉着叶念惜就要跑。 夜天和夜魔两人同时跃身上前,再次将沈奕和叶念惜挡住,两把长剑封住去路。 沈奕低声道:“一会儿我拦住他们两个,你往门口跑,宫外有我的马,你骑上就跑,别管我!” “那你怎么办?”叶念惜问他。 “我自然有脱身的办法。”沈奕瞅准机会刺向夜天和夜魔,将叶念惜推了出去。 叶念惜不顾一切跑向门口,可是没跑出两步就看到一白一黑两条身影如鬼魅一般站在面前,若非见到过,定然被吓一跳,以为见到了鬼,这两人正是夜无常。 被他们逼迫着向后退,又回到了原来位置,站在沈奕旁边。两个人被四位高手围着,定然逃脱不掉了。 “放了叶念惜!”命令式的语气,门口阴暗处走出了一人。 不用看,叶念惜也知道是谁,这声音太熟悉,文瑾瑜来了。 “放了他们!”文瑾瑜又重复了一遍。 天子挥了下手,夜天、夜魔和夜无常让到了两旁,“瑾瑜,你早就来了?” “来了有一会儿。”文瑾瑜冷冷淡淡。 叶念惜正有话要问他,也不顾这是九 阙宫,走到他的面前,“文瑾瑜,我问你,车璃国的百姓是不是都死了?” “是。”他面容清逸,平静。 “叶承恩呢?”叶念惜忍着悲痛。 “也死了。”文瑾瑜淡然,冷漠。 叶念惜咬了咬牙,忍着怒火,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儿,“他是怎么死的?” “被我杀死了。”文瑾瑜的眼睛始终没有看向叶念惜,他只是望着前方,似乎看着天子,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 如同五雷轰顶,叶念惜怔怔的盯着文瑾瑜,她不相信他是那个温润如玉的瑾瑜哥哥,不相信他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文瑾瑜,“他只有五岁啊,为什么连个孩子都不放过?” “他是叶启轩的儿子,绝不能活!”文瑾瑜从腰际处摸出一枚血红色玉石,捏在手中。 叶念惜看的真切,那正是自己留给叶承恩的玉石,以为这玉石能救他的命,能让文瑾瑜心软,可是没想到,这个人铁石心肠。 “文瑾瑜,我恨你!”叶念惜怒吼一声,狠狠一巴掌打在了文瑾瑜的脸颊上,那尖锐的指甲将他脸上划出了两道血印儿。 文瑾瑜这才看向了叶念惜,错愕,惊诧,这是认识以来,她第一次打自己,第一次说恨自己。 文瑾瑜望着她,如此近的距离,晦暗忧伤的眼神,他说:“叶念惜,杀了我,为你皇兄报仇,为叶承恩报仇,为你车璃国的百姓报仇!”抽出身上长剑递给了她。 叶念惜毫不客气的接过了他的长剑,一个转手,剑尖儿指向了他的胸口,“文瑾瑜,我错信了你,今日就用你的血祭奠车璃国的千千万万条生命。不要怪我心狠,我……” 抬头望见他忧悒的目光,叶念惜的心忽然软了一下,急忙将目光移开,狠狠心,瑾瑜哥哥,是你错在先,我要为车璃国报仇。 第523章 识破真面目 长剑刺出,就在插入文瑾瑜的胸口时,忽然叮的一声,叶念惜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让手中剑飞了出去,咣当落在地上。再看时,剑旁边落下一个石子儿。 手中剑是被这石子儿打掉的,而这石子儿是天子发出来的。 叶念惜想要去拾地上长剑,被沈奕拦住了,“你杀不了文瑾瑜。” 文瑾瑜忽然笑了一下,冰冷的让人心底发毛。叶念惜她真的狠心杀自己。原来在她心里,自己什么都不是。比不上叶启轩,比不上叶承恩,甚至是车璃国的百姓,也比不上! 他将她看的那么重,以为她会懂自己,理解自己,毕竟他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一刹那,文瑾瑜真的希望自己死了,死在叶念惜的剑下。可是他没有,叶念惜的剑只是划破了他的衣衫,而他还活在这痛苦的现实之中。 门外有敲门声,天子皱了皱眉头,“今日怎么这么多人来?夜奴,去看看是谁!” 夜奴一路小跑奔向九阙宫门,只听得他哎了几声,便再没声音了,只是脚步声由远及近。听这动静,夜奴是被人挟持了。 沈奕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来人不善啊! 果不其然,夜奴几乎是被拎进来的,扑通一声扔到地上,白衣胜雪站立他身旁,气度不凡,隐着锐利的温文与霸气。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而他的出现,也将整个大殿的金碧辉煌比了下去。 “念惜,你这样子真叫人心疼。”与沈奕一模一样的话,从骆寒的口中说出来,是别种风情与牵挂。 三年多未曾见面,今日相见,恍若隔世,骆寒还是三年多前的样子,清瘦俊美。只是多了帝王之姿,飞扬的黛眉如出鞘之剑,深邃的眼睛明亮复杂,眉宇间是波澜不惊和让人捉摸不透的铁血威严。 他缓 缓走了上前,犹如去拿那本该属于自己东西一般的从容,将叶念惜揽到胸前,“天子,今日我要带她走呢?” 兴许是许久没有见到骆寒,天子仔细将他打量了一番,沉默片刻,这才道:“你能将她带到哪里去?你玄国都快灭亡了,迟早她还会回到这里来。” 骆寒反唇相讥:“即便是回到这里,她也不会如你所愿,喜欢文瑾瑜。你又何必勉为其难呢?而你九阙宫诛灭了车璃国,残忍暴虐,念惜她如何能原谅你们?留下她,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天子何尝不知道其中道理,留下叶念惜,不过是再用一次忘川水而已,让她忘记一切,重新再来,“这是我九阙宫的事儿,用不着你多言。” “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带她走了。”骆寒搂紧叶念惜,打算施展轻功而去。 “骆寒,不着急走。孤有话要问你。”难得与他面对面,天子心中的疑团需要他解开。 骆寒警觉地看向四周,以为天子要拖延时间,命人过来阻拦自己。 “孤想问问你,当年你和轩辕谂魂魄交换时,他的事情,你是不是都知道?”天子问道。 没想到他忽然提及轩辕谂,骆寒心中一惊,隐隐觉得天子和轩辕谂之间有着某种莫名的联系,否则他怎会说出不杀轩辕谂呢?“差不多吧。” 天子命夜天和夜魔退下,这才道:“这事情埋在我心里多年,一直是个疑问。你若是能够说清楚,我可以放你们走。” “好,希望天子不要食言。”骆寒心有成竹,因为他就是轩辕谂。 天子道:“当初云仪生两子,轩辕谂和轩辕奕,轩辕谂是由云仪抚养长大的,我想问问,云仪到底是怎么死的!” “病逝。”骆寒心中疑问,天子为何忽然打听自己母亲的事情 ?难道他们认识? “这个原因似乎不妥当吧?”天子十分不屑,天下人都知道紫胤国的慧贵妃是病逝,自己还用他说? “那么天子以为呢?”骆寒问道。 天子沉思片刻,“轩辕谂的医术高超,皆是因为他外公认识许多奇能异士。而云昊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他怎会眼睁睁看着她病逝呢?定然会竭尽所能救云仪。” 这事情骆寒不是没有想过,“心病难医。”自己的母亲与护国侯爷沈天成没有在一起,自然是一块心病。 “心病?只怕是她的夫君容不下她吧。”天子睥睨。 骆寒并未觉察到天子看向自己的神情,他专注的回想往事,自己母亲的一言一行,她病重的样子,似乎没有破绽。良久,猛然觉察自己失了神儿,这才急忙调整思绪,“这是轩辕家的事情,天子怎的关心起来?” “今日看到你想起来轩辕谂,他是云仪唯一的骨肉,可惜死的早了。”天子只顾着思念旧人,感慨之余,未曾仔细想想自己说出的话。 沈奕立即表示不满,“天子,你该不会是倾心于我的母亲吧?” 天子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哦,轩辕谂死后,沈奕才是云仪唯一的骨肉,只是你不如轩辕谂长得像她,倒是让我险些忘记。” “无妨,反正我娘亲当时不要了我,我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沈奕对此耿耿于怀。 一旁文瑾瑜对此并不感兴趣,他只是用眼角余光默默看着叶念惜,沈奕正在考虑骆寒的身份,要不要告诉天子,而骆寒暗自猜想天子与自己的母亲到底是什么关系,这大殿上也就唯有叶念惜一个人仔细盯着天子看。 天子的眼神十分复杂,迷离中有着疑惑,若是能揭开那银色面具,他的表情会是什么样子?叶念 惜暗自猜想着。 “听说云仪去世的消息,我很心痛,暗中派人调查此事,一直没有进展,不过得到一条消息,是你的父皇害死了她。我要为云仪报仇,便暗中联合了轩辕礼,想要杀死你的父皇,没想到被轩辕宸夺了先。”天子缓缓而言,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骆寒。 惊闻此事,骆寒怎能保持平静?自幼他看到父皇对母亲的体贴照顾,母亲去世后,父皇大病一场,一下子苍老许多,他相信父皇是真的疼爱他的母亲,“我的父皇不可能害我的母亲!” “你根本不是骆寒!”天子猛然站了起来,虎视眈眈盯着他,“你是轩辕谂!” 骆寒惊觉自己上当了,天子提及云仪之死,并非是要刨根问底儿,而是要试探自己,没想到,竟然被他识破了。 “沈奕,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天子扫向一旁镇定自若的沈奕。 这可是欺君之罪,沈奕哪儿敢承认?看到文瑾瑜一脸惊愕,知道自己应该有点儿反应才正常,立即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故意结巴了一下,“他,他怎么可能,可能是轩辕谂啊?” “叶念惜,你应该知道吧?”天子走下了大殿,来到众人面前。 叶念惜闭口不答,她恨天子,怎会出卖骆寒? 骆寒很快平复了心思,“听说你不杀轩辕谂,可是因为他母亲的缘故?” “我虽然不杀你,却也不能让你胡作非为。轩辕谂,如果玄国的百姓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说他们会怎样?”天子眼中含笑,今日他终于证实骆寒就是轩辕谂,他竟然没有死,这是个惊喜! “你觉得他们会信吗?”骆寒轻笑一声,这些年不是没有质疑,只是这些质疑声太过渺小,不值得一提。而他总是有办法让这些质疑销声匿迹。以至于,现在 即便揭开他的身份,也无人会相信。 天子点头,“不愧是云仪的儿子,我很欣赏你。因云仪,我不会杀你。若是你能将玄国奉上,孤可以将玄国和紫胤国的属地都封给你。” 这上下嘴皮一碰,自己的属地就没了?沈奕觉得不公平,虽然他不喜欢管理国家,可是那一国之君的身份也让他尝到了不少甜头啊,至少日子过的不那么紧巴巴了吧?银子,美酒,佳肴,美人儿,想要多少有多少。 “天子,那紫胤国你可是答应给我的啊?”沈奕提醒天子。 “有了轩辕谂,就不劳你操心了。”此时此刻,天子的眼里只有骆寒。 沈奕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天子也太不讲诚信了吧? “原来沈奕早就投靠了天子?怪不得与我玄国联盟后按兵不动,将近四年,今日才得以见到小侯爷的影子。”清悦而讥诮的声音令沈奕退缩到一旁去。 “我不会投降,要么坐在这九阙宫的龙椅上,要么战死。”骆寒的眼神冷冽而深不见底,言词坚决如磐石。 这样的对手,让人欣赏。天子望着他,如同欣赏奇珍异物,“好吧,你可以带叶念惜离开。不过孤要提醒你,踏出九阙宫后,你我就是永远的敌人,孤不会再留情面,灭了寮国,便是你玄国!” 骆寒犹如冰天雪地里的青芒冷剑,傲居自负,冷峻带着杀气,“玄国没那么容易灭掉,紫胤国也不会给你们!”这个你们,指的是天子和沈奕。 “十个月,我要你将叶念惜乖乖的奉上!”天子发下狠话。 “绝无可能!”骆寒拉着叶念惜出了九阙宫。 沈奕竟然是天子的人! 这是骆寒和叶念惜都没有想到的。也是这一趟的最大收获。 两个人骑在马背上迎着风雪前行,踏碎了一地旖旎月光…… 第524章 自揭身份 从骆寒的口中,叶念惜知道了车璃国的事情,叶启轩一死,城门开,车璃国亡国,天子的兵马没有遵守承诺,于次日天明时分,忽然在车璃国大开杀戒,顿时车璃国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每杀一个人,都会先问对方是不是车璃国的人,若是点头说是,则人头落地,若是说不是,则放行,不许再踏入车璃国一步。有不少车璃国人为了生存,否认了。可是这也代表他们背叛了国家,再也做不了车璃国的子民。 杀完了人,便是焚城,车璃国顿时陷入了熊熊烈火之中,放眼望去,烟冲九天,根本无法靠近。因这一场大火蔓延的很快,所以只烧了三天便将车璃国化为了灰烬,成为死亡之地,寸草不生。 “那时,正值玄国危难之际,我以为文瑾瑜会放过你,以为车璃国会顽强奋战,所以没有去找你。猛然听到车璃国灭亡的消息,我便抛开一切去找你,却看到了皇宫里血流成河……”那场景,连骆寒这样见惯生死之人都觉得害怕,残忍。天子的手段不是一般的狠辣。 “我去找文瑾瑜,可是他就像是消失了一样,一直到两天前,接到一个消息,说你被关在了九阙宫,便急忙来找你了。”骆寒将身前叶念惜搂紧,他再也不愿意离开她。他怕,再也见不到她。 叶念惜又怎舍得再离开他,叶启轩死了,文瑾瑜变了,沈奕是天子的人,这世上,骆寒是她最后的依靠了,“我,早就恢复了记忆。是担心天子为难,才瞒着你。” “我知道,一开始我就知道了。我怎能看不出来呢?”低不可闻的呓语,骆寒难得的露出了笑容,叶念惜终于肯向自己敞开心扉了。那日自己吸了她的血得以活命,而叶念惜睁开眼睛后的神情言行,他就瞧出了倪端。 原来他一直在看着自己演戏,叶念惜嗔怪,“那你为何不揭穿?” 他笑道:“我是一直想揭穿你啊,我特意打扮成轩辕谂的样子,可是你无动于衷。” 叶念惜此时才想起来,自从自己失忆后,骆寒的衣着就变了,他只穿白衣,原来是为了唤起自己的记忆。“自从成为骆寒的身份后,你的笑容比以前多了。” “犹记得你说过,若是有来生,希望我多笑一些。我记住了这句话。”骆寒眉眼带笑,犹如春风吹拂桃花展开,和煦阳光温暖冰雪。让人忘记了这冰天雪地的寒冷寂灭。 此时,她,是叶念惜,他,是轩辕谂,相偎相依,有情人终成眷属! 若时光静好,将这一刻铭记永恒,红尘万丈,花纷飞,约定三生只是多余,沧海桑田,只愿岁月留痕,此情绵绵不绝…… “待尘埃落地,袖手天下,我与你长相厮守。” 他化身骆寒,用的是骆寒的命数,所以,他给予承诺,为骆寒的母亲报仇,将四国王爷杀光殆尽,将玄国毁于一旦。玄国的生死,与他无关。 与九阙宫一战,他甚至盼着玄国输,实现自己对骆寒的承诺。 可是现在,他前所未有的盼着玄国赢,因为他不希望九阙宫赢,不希望玄国成为下一个车璃国,他承担不起这份罪孽! 回到玄国,骆寒拉着叶念惜到了御书房,命人将谈古今和凌潜等亲信臣子请过来,与其这事实由天子揭开,倒不如自己揭开,“当年蓬莱道长救朕的事情想必你们都知道了吧?” “臣等都知道,天下人也都知道。”谈古今不知道皇上为何提及此事。 骆寒点点头,“轩辕谂的本事都到了朕的身上,诸位就没有奇怪过吗?” 谈古今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微微一笑,站起身子,“何止 是轩辕谂的本事啊,就是他的喜好也都到了皇上身上,这些臣子们都知道。皇上想娶念惜公主,臣子们不反对便是了。” 凌潜附和,“当年在边关,皇上就说了立念惜公主为皇后,末将一直记着这话呢。虽然皇上后来又改变了主意,可是皇上在位这么久了,后宫一直空虚,臣等都万分着急,如今皇上立后,臣等欢喜还来不及,哪里会阻止反对呢!” 这是扯到哪儿跟哪儿了?骆寒头一回觉得自己词不达意,让人误会了。“你们就没怀疑过朕就是轩辕谂?” “没有!”诸位臣子意见统一。 “如果我是轩辕谂呢?”骆寒问道。 谈古今眼珠一动,看了看叶念惜,凑到骆寒面前,低声问道:“皇上莫不是想要讨好于念惜公主,扮成轩辕谂的样子?” 这人,聪明过了头吧?骆寒白他一眼,“胡说!” “微臣可是发现最近几年皇上的衣着打扮与那轩辕谂十分相像。不得不说一句,皇上还是勿要模仿于旁人。念惜公主喜欢轩辕谂,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皇上做好自己就行,相信自己的魅力!”谈古今好声相劝,讨女人欢心吗?他自认为比皇上要懂得多一些。 这谈话没法继续下去了,骆寒看向叶念惜,求助! 叶念惜从未见他发愁过,今日见到,忍俊不禁,“其实你们皇上不止是骆寒,他也有轩辕谂的影子。” “知道,否则你怎会喜欢上我家皇上!”一众臣子异口同声。 叶念惜笑道:“你们皇上也有着轩辕谂的思想。” 众人答道:“了解。否则怎们一下子能力出众,文韬武略,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像变了个人似的。” 叶念惜继续道:“你们皇上身上轩辕谂的影子更加多一些。” 众人点头,“当然,我们又不瞎, 早就看出来了啊!” 这帮人的心也太宽了吧?叶念惜抛出最关键的一句话:“那,他是轩辕谂呢?”坐等他们的反应。 众口一词:“不可能!” 怎么这么固执?叶念惜扶额:“为什么?” “不为什么啊!”就是这么自信! 叶念惜也是彻底无语了,看向骆寒,怪只怪从一开始你就演的太好了,这帮人被你彻底洗脑了。这个时候,即便是蓬莱道长出来说:“当初救错了,活着的这个是轩辕谂!”只怕也没有人相信了。 谈古今俯身施礼,“皇上,您不会是要假装轩辕谂,借此离开玄国,与念惜公主隐居吧?” 此言一出,众位文臣武将立即跪了一地,“请皇上三思,玄国危难当前,皇上不可弃我们而去啊!” 叶念惜真想问候谈古今一句:你的脑袋上都是洞吗?怎么能有这种无良的想法呢?冲着骆寒一个苦笑:遇上这么一群理解能力为零的人,我也没辙了。 骆寒无奈,只能承诺,在玄国脱离危机前,稳坐皇位。众人才站了起来。 至此,想要揭开自己轩辕谂的身份,彻底失败。 至于立后一事,因为车璃国刚灭亡,考虑到叶念惜的身份地位与声誉,实在不宜让她马上当皇后,所以搁置了下来。 骆寒将叶念惜安置在了自己的北冥宫里。皇上喜欢念惜公主,众人皆知,所以这也不算不妥当。叶念惜是未来的玄国皇后,毫无悬念! 九州的江山,仿佛被天子玩弄于股掌之间,因在九阙宫里他说的那句话,兵马撤离玄国,改为进攻寮国。 这让骆寒松了口气儿,不过不敢大意,趁着这个机会修筑城墙,征兵买马。 打仗是一件大事,不过让骆寒更为揪心的是另一件事情——沈奕的身份! 紫胤国迟迟未加入战争,而九阙 宫的大军从未对紫胤国下手,这看似安全的表面下其实危机重重。沈奕是天子的人,紫胤国在他的统治下,不攻自破。说不定哪一日醒来,九州再无紫胤国。 这是轩辕家的心血,怎能败在沈奕的手中!轩辕谂只恨自己当初看错了眼,错信了他! 这关系到紫胤国的生死存亡,骆寒必须出马了,他带着叶念惜悄悄去了趟紫胤国。 以前两国之间有事情,都是沈奕到玄国,或者骆寒去紫胤国的边界处,没有来过都城。阔别已久,唏嘘感慨。都城繁华大街上,两旁商铺多半都曾经是他的,那铺子的掌柜还有很多是他熟悉的面孔。 因为与轩辕谂一模一样,骆寒引起了不少人的围观,百姓们都议论纷纷,“不会是皇上复活了吧?” 尤其是身旁坐着的是念惜公主,这种猜疑声越来越多。 骆寒将窗帘放下,“前面路口向东拐,白府门口。” 虎影哦了一声,驾车而去。 白子君的府门前,两头石狮子,威武冷峻。还是先前的样子,这位丞相出身贫寒,所以十分节俭,并不喜欢铺张浪费,这宅子住进去将近十年,也不曾装修一回。 虎影上前叩门,很快有仆人来看门,“我家公子要见你家老爷。” “你家公子?”那仆人四十余岁,探出头向马车看来。 虎影递上名帖,那仆人倒是识字儿,看了一眼,“玄国?骆公子?”随即将名帖还给了虎影,“我家丞相正跟皇上吃酒聊天呢,你们明天再来吧。” “皇上?可是昔日的小侯爷沈奕?”马车里,骆寒的手指握成了拳头,正愁找不到他呢! “正是啊!”仆人回答,就要关门。 骆寒几乎是从马车里跳下来的,“我要找的就是他!”不由分说,推开大门便进了白府,叶念惜和虎影紧随其后。 第525章 兄弟反目成仇 正院里,一棵苍天古木下,席地而坐三个人,正围着一张木桌吃菜喝酒,说的热闹。 听到脚步声,这三个人同时看向院子门口,哇的一声,其中一人失声惊叫,手中酒杯落地,幸好是席地而坐,否则定要从椅子上摔下来。 这人正是沈奕,骆寒的到来没有吓到旁边的白子君和左擎苍,反而是皇上的这一声将两人吓了一跳。 沈奕拔腿想跑,骆寒一把长剑扔了过去,钉在他的身旁,吓得不敢动了。“左擎苍,救命!” 这是要刺杀皇上啊!仓啷一声,左擎苍身上佩剑拔出,指向了骆寒。 骆寒皱眉头,“左擎苍,一边去!” 这语气,这神情,无一不像轩辕谂。左擎苍愣了一下,身子被沈奕抱住,“挡住他!他要杀我!” “杀你?朕还嫌脏了宝剑!虎影,上!”骆寒一声令下。 虎影抽出白骨就要上前,这要是打起来,沈奕定然够呛,叶念惜反应快,急忙拉住了虎影,“等等,我觉得沈奕不是那样的人,问清楚才好!” “他若是没有做亏心事儿,跑什么?”骆寒一声冷哼,毫不客气的坐在了沈奕的位置上。 白子君命人取来坐垫,新换了酒菜,“玄国皇上,你这是什么意思?” 骆寒望着桌上酒菜,“白丞相还是一如既往的节俭啊!” “这个……”白子君以为他嫌弃饭菜不够丰盛,转眼看到骆寒投来的目光,那是曾经熟悉的眼神,心中一惊,皇上两个字,险些脱口而出。怎能如此相像? 骆寒看出他的疑惑,继续道:“白丞相,前方战场危险,你就不要去了。江山社稷由你看着,朕放心。” “皇上!”白子君扑通跪倒地上,方才骆寒说的话,是他带兵打仗走时交代的话,因那句——朕 放心,白子君觉得自己付出的一切都值了。自此兢兢业业,废寝忘食,将紫胤国的事情看得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对轩辕谂是忠心耿耿。 白子君这么一跪地,左擎苍吓了一跳,低声道:“这是玄国皇上,莫要认错了人!” 骆寒将手中长剑举起,“左擎苍,你武功虽高,从未杀过敌寇,熟读兵书,却也只是纸上谈兵,做个少将军已经是皇恩浩荡了。现在本王给你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能不能把握住,要看你自己了!” 左擎苍一愣,这话怎的这么熟悉?仔细回想,是当年云王爷激自己带兵打仗的那番言辞,当时深深刺痛了他,直接与轩辕谂击掌,不打胜仗绝不回来。从此踏上了血战沙场的征程,成为了紫胤国威震八方的大将军。 “左擎苍,你我比试一番,如何?”骆寒不由得他拒绝,挥剑便刺。 左擎苍提剑阻止,两个人打斗在一起。这不是要杀的你死我活,而是切磋,点到即止。骆寒的招数精妙,左擎苍的招数勇猛,两个人打斗的不相上下。 一旁沈奕看了两眼,暗暗摇头,“骆寒这是要证明自己的身份啊!” 叶念惜顿时明白,当年轩辕谂与左擎苍经常切磋武功,两人对彼此最为了解的也是这武功。这一比试,左擎苍定然知道眼前之人是骆寒还是轩辕谂。 果然,二十余招后,左擎苍跳了出来,他单膝跪地,双手抱拳,“皇上!” 骆寒收剑,“起来吧!” “皇上!”左擎苍和白子君激动万分,没想到,轩辕谂还活着,就是骆寒。见过几次面,为何没有认出来呢! 事后,这两人私下总结了一下,认为是皇上演技高超。不过骆寒认为是这两人智商感人。两人十分不服气儿,难道紫胤国 和玄国的人都智商有问题吗? 众人落座,唯独沈奕没有座位,他干巴巴的站在一旁,由虎影看管,十分不服气,“骆寒,你这算什么?想要杀了我吗?” “若非念惜求情,现在你还真是脑袋落地了。”骆寒对他毫不客气。 叶念惜看他可怜,将自己垫子让出一半儿,“坐吧。” 沈奕乐颠颠的坐在了叶念惜的身旁,当然没有与骆寒挨着,“咱们好歹也是亲兄弟,你就这么不讲情面?” “若是亲兄弟,你为何出卖我紫胤国?居心何在?”骆寒怒喝,一想起来此事,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白子君和左擎苍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儿?都知道这兄弟二人脾气不和,一见面不是打架就是吵闹,今日应该高兴啊?怎么又反目了? 于是白子君劝解道:“小侯爷虽然贪玩成性,经常不上早朝,可是对于紫胤国之事还是颇为上心的,管理起国家来有模有样。” 左擎苍也劝解:“小侯爷虽然对于国家建设没有明显的建树,可是也没有耽误紫胤国啊。至少小侯爷在位的这几年,紫胤国还是比较稳定的。” 这是给自己说好话呢?还是给自己脸上抹黑呢?有这么劝人的吗?沈奕暗暗叫苦,这两个人准要坏事儿。 果然,骆寒一拍桌子,“稳定?紫胤国不战而降,当然稳定了!你们就等着在这稳定中灭亡吧!” “什么意思?”白子君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骆寒忍无可忍:“天子为何不攻打紫胤国?紫胤国与玄国联盟,眼看着玄国被欺负为何不出兵相助?那是因为沈奕是天子的走狗!” 走狗这个词儿惹恼了沈奕,他的脾气不比骆寒小,将桌子拍的险些翻过来,“你敢骂小爷?以为小爷真怕了你?老实告诉你 ,小爷就是天子的人,怎么滴?小爷没有做对不起紫胤国的事儿。这皇上,小爷根本就不想当,今日就还给你!” 骆寒气的咬牙切齿,“沈奕,我没你这样的弟弟。白子君,写诏书,废了他这个皇上,紫胤国宁可没有皇上,也不能败在他的手中!” 眼看要打起来,叶念惜和左擎苍急忙抱住了骆寒,虎影和白子君抱住了沈奕,这两人上辈子一定是冤家,因为投胎的路太窄,所以这辈子成了兄弟。 “沈奕,当初我真是瞎了眼,竟然将皇位给了你,若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早就杀了你!”骆寒怒吼。 “骆寒,小爷处处忍让于你,就是因为你是这世上与我最亲近的人,既然你不认我这个弟弟,我也没你这个哥哥,从此以后咱们各走各的路!”沈奕气恼。 兄弟二人撕破了脸,叶念惜急忙劝解,“骆寒,沈奕不是糊涂之人,他那么做定然也有道理,你且安静,听他说说理由。” 骆寒显然被沈奕气的够呛,他直接道:“他能有什么道理?他就是个见利忘义的卑鄙小人!” 叶念惜将他按在了坐垫上,“沈奕,你说说为何帮天子?是不是有苦衷?” “小爷能有苦衷?小爷是自愿的。”沈奕赌气。 要不是正拦着骆寒,叶念惜真想上去给他一拳,自己给他个解释的机会,这家伙直接放弃了。“沈奕,你有点儿脑子好不好?你为何要帮天子?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是不说清楚,就落下出卖紫胤国的骂名,以后怎么立足九州?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最后这句话一下子砸在了沈奕的心坎上,他不注重名誉,可是也被人捧惯了,走到哪里都是阿谀奉承之言,若是忽然间变成了谩骂指责,小侯爷真心受不 了。 谁不想听好话?沈奕也不想落下骂名啊,“好,我说。是因为我护国候府欠天子一份人情,我爹让我听天子的话。天子并未说要我紫胤国归顺,只是说让我不要插手就好。” 他果然和天子有勾当,骆寒气的又要骂他时,叶念惜急忙插言,“护国侯府欠了天子怎样的一份人情?” 沈奕其实也不太清楚,“我只记得我爹说过,要我听天子的话,因为天子救过他的命。” 骆寒鄙夷,“那护国侯爷也说过让你将紫胤国的生死置之度外?” 沈奕最受不了他的质问,语气十分不善,“若非是我,天子早就灭掉紫胤国了。你以为你还能坐在这里说话?你们几个,人头都要落地!” “我倒是宁愿光明正大的去送死,也不愿意躲在这里苟且。”骆寒句句针对沈奕,他已经对他充满敌意。 沈奕气的直跺脚,“想死?你自己去送死,别拉着我们!” 叶念惜的脾气被他们彻底点了起来,站到了两人中间,厉声道:“都住嘴!你们两个就不能心平气和的谈一谈?” “不能!” “不能!” 两人异口同声,这回倒是出奇的一致! 叶念惜看看左边的骆寒,又看看右边的沈奕,“瞧瞧你们两个像什么样子?一个是玄国皇上,一个是紫胤国皇上,都是九州内响当当的人物,今日竟然在这里像泼妇骂街一样,丢不丢人?” 两个人又同时哼了一声,各自转头,不理睬对方。 叶念惜气的也不说话,庭院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不过这安静也是暂时的,隐约有怒火在流动凝聚,随时会爆发出来,而一旦爆发,就难以阻止了。 就在气氛越来越不对时,白子君开口了,“其实护国侯爷欠了天子一份人情,我略有所知。” 第526章 银子之争 “哦,是什么?”叶念惜急忙问道。 白子君努力回想了一下,“我也是听护国侯爷偶然间提起来的,他说当年云王爷,就是皇上,刚出生时,瘦弱的很,几乎活不过来。是天子出手相救,带到九阙宫里住了一个月,这才好了起来。” “我在九阙宫里呆了一个月?”骆寒似乎听说过自己刚出生时瘦弱不堪,几欲丧命,有个世外高人救了自己,没想到这人竟然是天子。 白子君继续道:“所以护国侯爷欠了天子一条命。答应帮天子做一件事情。无论这件事情是什么,都要做到。可惜护国侯爷去世的早,所以这件事情便落在了小侯爷身上,他只是为了护国侯爷的遗愿,也是为了皇上还债,所以怪不得小侯爷。” 骆寒怔住了,万万没想到这事情竟然是由自己而引起的。 “况且,小侯爷并未做出对不起紫胤国的事情,现在想来,小侯爷不理朝政,自顾玩乐,其实也是为了躲避天子对紫胤国提出过分的要求。”白子君自顾分析着。 这么一说,沈奕还是个忍辱负重之人,他的形象在众人心里瞬间高大了起来。而沈奕也终于吐出了胸口恶气,“骆寒,这是你欠下的债,以后紫胤国交给你,你自己去还吧,小爷不管了,从此游山玩水,自得其乐。” 骆寒看向沈奕的眼睛温和了下来,“你为何不早说?” “你给过小爷解释的机会吗?要不是念惜拦着,我这脑袋就搬家了。”沈奕没好气,暗自庆幸当年护国侯爷将这事情告诉了白子君,否则自己就要被冤枉死了。 不过小侯爷多了个心眼儿,救的是轩辕谂,凭什么让自己去报恩?事后无人时私下问白子君原因,白子君只说了一句话:“这事儿是我编 的,否则皇上怎能轻易放过你?”小侯爷吓得咂舌,敢骗轩辕谂,白子君是第一个啊! 这都是后话,现在的小侯爷认定了自己是在替轩辕谂还债,所以底气儿十分的足,要了垫子坐在桌边,大口吃菜,大口喝酒。 骆寒此次前来的目的不得不调整一下,至少不能再找沈奕算账了,“天子已经在玄国散播流言蜚语,说我是轩辕谂,为了平定民心,促进两国联合,我决定承认自己是轩辕谂。” “好啊!”左擎苍第一个表示赞同。 沈奕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你是有多期待我下台啊?小爷就这么不招人待见?” 左擎苍呵呵一笑,“你不是早就不想当这个皇上了吗?” 沈奕和左擎苍斗的欢,叶念惜发觉一旁的白子君微微皱起眉头,这个人话不多,但是每次都能说到点子上,而且都是关键之词,“白丞相不觉得好吗?” 白子君笑了出来,“好,如此甚好。只是玄国怎么办?” “朕当然不能舍弃。”骆寒做出这个决定时,已经将一切想的周全,“朕仍然叫骆寒,只是对外宣称有着轩辕谂的魂魄,也就是说朕既是骆寒又是轩辕谂。” 白子君脸上的异样一闪而过,“这样最好不过。” “沈奕,你意下如何?”骆寒问他。 沈奕当然知道他的意思,“这皇上之位可以给你,不过那些铺子可是我的,不能还你!还有税收不能涨。”战争纷杂,银子紧缺,他就怕骆寒向自己要银子!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反倒提醒了骆寒,他还没有想得这么长远,“如果朕缺银子……” “我可以借给你!”沈奕回答的快。 “借?”有借必有还,这是不打算贡献了。骆寒斜眼鄙视他,国家有难,他竟然袖手 旁观。 沈奕嚷嚷道:“骆寒,你知足吧,这些年,我做皇上,给你攒下了不少家底儿。别得寸进尺,小爷也该有点儿私房钱了。” 一旁白子君急忙进言:“小侯爷说的没错,咱们紫胤国的国库充盈。” 既然白子君都说不缺银子,骆寒不便多说什么,“那就麻烦沈奕写一道让位圣旨吧。” 也就是沈奕,换了旁人,谁愿意将坐的好好的皇位拱手相让呢? 众人回宫,商议细枝末节的问题,骆寒看到宫中国库账本,不由得两眼冒光,这个沈奕真的是给紫胤国攒下了不少家底儿,别说打上三年仗,就是十年也没有问题。 “沈奕,没听说你提高税率啊?” 沈奕坐在一旁椅子上,自从骆寒来到,龙椅就轮不到他坐了。翘着二郎腿,“小爷才不会用那无耻手段,从百姓手中抢银子。都是小爷自己掏腰包贡献出来的。” “你?一年一千万两银子?”骆寒抖着账本质疑。当初自己每年拿出一百万两银子贡献朝廷,都紧紧巴巴的。这一下子涨了十倍,除非是将铺子都卖掉了。可是也不能每年都收入这么多银子吧?而且一年比一年多。 沈奕得意的笑了,“小爷名下两千多个铺子,每个铺子每年交五千两银子……” 小侯爷的笑容凝固了,因为看到骆寒皮笑肉不笑的盯着自己,这是要打劫吧? “两千多个铺子?怎么弄的?”骆寒问他。 沈奕额头冒汗了,“开分店,不断的扩张,就这么有了两千多个铺子,不过车璃国灭亡,小爷损失了不少铺子,以后的收入要少一些了。” 沈奕不愧是做生意的高手,轩辕谂当初留给他的三百多个铺子,经过几年的发展,遍布九州各地。而那银子也是源源不断如 滚雪球越来越大。 其实小侯爷对此并未花太多心思,他就是说了一句话:“一年给小爷交五千两银子,剩余的归自己,交不够的走人!” 刚开始诸位掌柜咬牙切齿,纷纷表示反对,因为有的店铺小,有的店铺大,这一刀切,实在不合理。不过后来,小侯爷给他们提议,可以扩店铺,开分店。 于是诸位掌柜各显其能,而小侯爷也十分给力,四处游玩之际,还不忘记勘察当地的风土人情,遇到适合开店的地方,都会替他们盘下来。这使得店铺迅速扩张,很快每个店都开了十几家分店,有的甚至开了上百家分店,那每年五千两银子当然不在话下。 小侯爷的名声在九州也是响当当的,若是店铺被人欺负,只要说出小侯爷的名字,保证无人敢惹事儿。就连天子的兵马也不曾侵扰过。 而车璃国灭亡之时,小侯爷的铺子倒是损失不大,掌柜们将货物搬走,关门而已。 看到小侯爷的铺子这么安全,基本上是稳赚不赔,许多商人都想加入,小侯爷也乐得如此,订了许多规矩,这银子来的更快了。 听完小侯爷讲述一切,骆寒不由得心生佩服,头一回夸赞沈奕,“没想到你如此有经商头脑,我小瞧了你。” 沈奕更加得意,“小爷的本事大的很呢,只不过没有展示给你们看而已。” 叶念惜托着下巴颏儿,懒得揭穿他,这做生意的本事还不都是自己告诉他的?当初在宫里,两个人日夜聊天,谈生意经。只是没想到沈奕真的付诸于实践,而且获得了极大的成功。这里面应该也有自己的一番功劳吧! “沈奕啊,这么多银子你也花不完,不如每年给朝廷交纳一些。”骆寒提议。 “打住!”沈奕就知道 他要来这一招,“如今你当了紫胤国的皇上,与天子扯破脸皮,我的那些铺子就危险了,为了安全起见,我要将他们全部关掉或者卖掉。我的收入就少了。小爷奋斗了这么多年,总不能下半辈子的花销都要发愁吧?” “我养你啊!”骆寒十分温和,毕竟要从铁公鸡身上拔羽毛,态度最起码要好一些。 沈奕无法再保持平静,“你养我?这不大合适吧?” “咱们血浓于水,有难应该同当。”骆寒言辞切切,流露出手足兄弟之情。连叶念惜都佩服,轩辕家都是演戏高手啊! “念惜,你怎么看?”沈奕忽然问道。 平心而论,叶念惜十分同情小侯爷,骆寒这么一来,不仅皇位要让出,连银子都要上缴,实在倒霉透顶,不过谁让骆寒是自己的夫君呢?不帮他帮谁?“不如小侯爷拿出一半的银子贡献国库?” 沈奕看向骆寒,征求他的意见。 无缘无故白捡了五百万两的银子,骆寒当然同意。看沈奕这样子,若是再多拿些,定然要气的吐血了。 “好吧。”沈奕痛快答应了,“就这么定了,小爷名下铺子的盈利每年拿出一半交给——念惜!” 以为他与骆寒不对付,所以交到自己手中,捡个面子而已,叶念惜和骆寒相视一眼,看他点点头,于是欣然接受,不就是从自己手中过一下吗?反正银子最终到了国库中。 沈奕生怕两人反悔,当即签字画押。将这协议小心翼翼折叠整齐装到了身上,这才眉开眼笑,笑的得意。 叶念惜立即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不会是上了沈奕的当了吧?可是将事情仔细想一遍,没觉得有漏洞啊?协议都签了,谁也不能反悔,沈奕这银子必须上交的,可是他笑什么?哪里出问题了? 第527章 两国皇上 叶念惜摸不着头脑,问他:“你笑什么?” 沈奕拍拍叶念惜的肩,露出一脸的崇拜,“念惜,我很佩服你,这么多银子,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毫无异议的给了骆寒?” “这银子该是你给的吧?”听这意思怎么像是要自己出啊?叶念惜哪里有那么多收入。 沈奕满眼怜爱之色,“念惜,你不会忘记了吧?当初咱们可是约定过,我这铺子的盈利咱们五五分成的。这些银子我可是都给你攒着呢。不过可惜啊,让骆寒一句话,全部充公了。你这嫁妆可够丰厚的啊。” 经过他这么已提醒,叶念惜才想起来许多年前,在紫胤国的后宫,自己和沈奕有这么个口头协议。而这么多年了,自己从未拿过一两银子。白花花的银子啊! 也终于明白,为何沈奕要由自己的手将银子给骆寒,这家伙太可恶了。吃了哑巴亏却说不出来。可怜巴巴的望向骆寒,“那个,皇上,我能不能少给点儿银子啊?” 骆寒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念惜啊,你以后是我的皇后,那么多银子也没地儿放,不如就由我先替你保存着,你需要银子了,尽管去国库取。” 好吧。只能如此了。叶念惜狠狠瞪了沈奕一眼,这家伙怎么就不早说呢! 彻夜未眠,几个人将让位的细节商议妥当,次日又召集了一些重要臣子先开了个小会,左平、宋毅等人全部在列。 宣布了骆寒的身份,阐明沈奕让位于骆寒的意思。 诸位臣子表示无异议。 这让沈奕和骆寒都佩服众人的接受能力之强大,同时也从侧面证明了沈奕是多么的不适合当皇上。 有了这帮臣子的支持,次日,早朝,沈奕和骆寒同时坐在金銮宝座上,召见文武百官,将这关系到紫胤国生死存亡的圣旨宣布,众位臣子 早就有所耳闻,加上几位重臣带头拜见皇上,承认了骆寒的身份,这让文武百官惊愕之下,纷纷跪地服从。 在熟悉的臣子面前,骆寒无须再伪装,他坐在金銮宝座上俯视群臣,与昔日的轩辕谂一般无二,而且对每个人都了如指掌,一场早朝结束后,文武百官都相信自己的皇上回来了。心潮澎湃,热泪盈眶。轩辕谂虽然在位时间不长,可是他的才能有目共睹。 紫胤国顺利回到骆寒的手中,他将国家大事交给白子君,将国库交给沈奕,这是个能攒钱的主儿,交给他放心。紫胤国这里都是自己亲手培养起来的亲信,也是自己的大本营,骆寒没有太多顾虑。 让他不能放手的是玄国,所以等紫胤国的事情处理完毕后,就带着叶念惜匆匆回了玄国。 骆寒成为玄国和紫胤国的皇上,这出乎天子预料,他没想到自己揭穿他的身份竟然助他将两国联合起来,而天下人的注意力也从寮国开战转移到了骆寒身上。 反应最大的是紫胤国和玄国的百姓们。 紫胤国百姓说:“我们的皇上终于回来了。”轩辕谂是正宗皇室血统,扫除轩辕礼,灭掉轩辕宸,对于紫胤国的朝廷稳定功不可没,在百姓中口碑甚佳。 玄国百姓说:“皇上叫骆寒,还是我玄国的皇上。”骆寒一出,东征西战,四国天下结束,玄国统一,百姓纷纷叫好。相比较上一届皇上,也就是骆寒他爹的平庸无奇,骆寒真正的让玄国百姓挺直了腰板儿。 为了争皇上,两国边境上的子民还打了一架,这事儿传到骆寒耳中,他不得不为百姓考虑,于是一纸诏书宣告天下,扬扬洒洒千余字,声情并茂,辞藻华丽,全文如行云流水,字字珠玑。 天下文人墨客无不传诵抄写,赞扬这是一篇 难得的佳作。对于诏书的到底说了什么,则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御书房里,叶念惜将这诏书看了三遍,愣是没看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骆寒提笔批阅奏折,头也未抬,“意思就是我想当轩辕谂就当轩辕谂,想当骆寒就当骆寒,你们将我当成皇上就行,皇上的名讳又不是寻常人能称呼的,那么在意做什么,纯属没事儿找事儿。” 叶念惜恍然,“写明白点儿,不就成了?干嘛这么含糊其辞?” “有些事儿不能太清楚,给自己留些余地总是好的。”骆寒的这一观点十分符合中庸之道。 叶念惜为难了,“以后我怎么称呼你?轩辕谂?还是骆寒?” “夫君吧。”骆寒抬头笑的像只狡猾无比的动物。 “那就麻烦夫君陪我去花园里转一转,如何?”叶念惜笑的比他还要阴险。 骆寒望了望案头奏折,“等我看完这几本了,就陪你去。” 叶念惜从书架上找了本书坐在一旁安静的看书,也不打扰他。 骆寒对此十分满意,所以他愿意让叶念惜来书房,自己不会觉得孤单,心里踏实。 叶念惜看的是一本《左传》,读起来有些费劲儿,看了会儿就有些厌倦,随手翻了几页,打算放下时,猛然间看到一句——“谚曰:高下在心,川泽纳污,山薮藏疾,瑾瑜匿瑕。” 这一句本来寻常不过,可是最后那瑾瑜两字,勾起了她的心思,想起一个人——文瑾瑜! 那个温润如玉的瑾瑜哥哥,他是天子的儿子,身上流着文家的血,那是残忍与狠辣的血脉。他就像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终于在最后揭开了真面目,他杀了叶承恩,他亲手杀了他! 叶念惜很难想象那场面,幼小的叶承恩拿着血红玉石递给他,那纯真无邪的眼睛,那无 辜的孩子啊! 文瑾瑜,你如何下的去手!叶承恩他不只是叶启轩的儿子,也是阿宁的骨肉啊!你竟然连他都不放过! “念惜,怎么了?”身旁忽然传来温柔声音。 叶念惜猛然转头看,骆寒不知何时站在了旁边,他伸手过来,擦拭她脸颊上泪水。叶念惜才惊觉自己哭了,手中泛黄书卷上几滴湿润。 骆寒顺着她的眼睛看去,那泪水落在了两个字上——瑾瑜!“你想他了?” “不,我恨他!”叶念惜咬牙。 “我杀了他,如何?” “好!”叶念惜没有一丝犹豫。 骆寒的眼睛闪过刹那惊愕,他没想到叶念惜竟然有了杀文瑾瑜的心,不过转念一想,当初她不是亲手将自己杀死吗? 看到叶念惜心情不佳,骆寒将那本《左传》从她手中拿过来,扔到一旁,“我们去花园走走吧。” “你看完奏折了?”叶念惜看到龙案上摊开的奏折,知道自己影响了他。 “累了,歇会儿。”骆寒挽着叶念惜的手走出了御书房。 正值春日下午,外面的光线不错,风轻云淡,放眼望去,碧空万里,翠绿欲滴。让人心情不由得松弛下来,方才的不快渐渐散去,叶念惜靠在骆寒的肩上缓步到了花园。 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面的埋怨声:“怎么还不来啊?叶姐姐不是说太阳落山前就来吗?” 有侍女规劝:“小公主,这离太阳落山还早着呢。皇上最近忙的很,未必有时间过来。您不如……” “不要叫我小公主,叫我七巧姑娘。叶姐姐说她能请皇上来,就一定能。”女子十分倔强。 骆寒拉住了叶念惜,瞅向她的目光十分不善,“你又答应七巧要我陪她?” “七巧喜欢和你在一起,你就多陪陪她呗?”一大早七巧就到寝宫里找自己,苦苦哀求 ,说是两日没有见到皇上了,十分想念。 本来叶念惜想要带她去御书房,可是骆寒早就发话,后宫之人,除了叶念惜,谁也不能进御书房。所以叶念惜才想了这么个法子,引骆寒来御花园。 既然已经来了,骆寒只能走进了御花园,反正陪谁不是陪啊?“七巧,你想朕了?” “皇上!”七巧推开身旁侍女跑了过来,一把抱住骆寒的腰身,就像小时候那样靠在他怀里撒娇,“当然想你了。” 骆寒伸手勾了她鼻子一下,“朕也想你。” 两旁侍女悄悄退下,叶念惜忽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站在原地看骆寒和七巧有说有笑,心底忽然有了酸意。 如今的七巧,出落的愈发俊俏貌美,虽然又矮又瘦,可是那身形已经有了少女的韵味,她挽着骆寒的胳膊,小鸟依人般的将身子贴在骆寒身上。 叶念惜忽然觉得这两人不像是父女,因为父女之间没有这般亲昵。况且,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年纪相差不过十多岁。 “念惜,发什么呆呢?过来!”骆寒向她招了招手。 叶念惜挪步上前,“七巧越来越美,都是大姑娘了。” 七巧笑的天真无邪,“我已经十三岁了,听宫里的人说,这个年纪可以嫁人了。” 她的眼睛忽闪着,几分羞涩,望着骆寒。叶念惜的心颤抖了一下,这个七巧不会是瞧上骆寒了吧?应该不能吧? 骆寒眸中有笑意,转向七巧,“怎么?想嫁人了?朕可舍不得让你早早嫁人。好好在宫里呆着,将来朕给你个风风光光的亲事。” “我要这世上最风光的亲事!”七巧撒娇。 骆寒许诺:“这个自然。我家七巧貌美聪慧,一定要嫁这世上最出色的男子。” 叶念惜看向他们,这世上最出色的男子不就是骆寒吗? 第528章 不愿做公主 七巧的想法和叶念惜十分一致,“在我眼里,皇上就是这世上最出色的男子。” 这话哄得骆寒心情大悦,“还是七巧有眼光。” “那我长大了嫁给皇上,好不好?”七巧嘟着嘴巴,期待的目光。 骆寒抚摸她的发丝,“朕视你若女儿,定会给你找个好的姻缘。” “我才不要离开皇上呢!”七巧搂住骆寒的腰身,好像马上就要离开他似的。 “只要你不离开朕,朕就不会离开你。”骆寒宠溺的望着七巧。他没有子嗣,而念惜有身孕的可能性极低,所以他将七巧当成自己的骨肉,疼惜爱怜。 七巧雀跃起来,“那我一辈子都不离开皇上。” 若是七巧再大两岁,叶念惜定然会以为这两人关系暧昧,仔细打量七巧,这丫头的眼睛一直盯着骆寒看,那份爱慕自然流淌出来。一刹那间有种感觉,七巧长大了,她不再是那个荒野中遇到的楚楚可怜小姑娘。 骆寒伸手将愣在一旁的叶念惜拉过来,“朕这几日一直想着封七巧为公主,你说什么名号好呢?” 叶念惜立即觉得自己多心了,七巧一旦封为公主,那么便是皇室之人,骆寒女儿的身份便真正落实,她不可能嫁给皇上。 什么名号好呢?叶念惜刚要想,七巧一脸哭相,她扯着骆寒的衣袖,“皇上,我不想做公主,我不要做公主。” 骆寒不解,敛起温和之色,“几年前朕就想要封你为公主,你一直拒绝,为什么不想做公主?” “就是不要做公主,我只要住在宫里天天守着皇上就好。”七巧的泪水说来就来,她双眼泪水汪汪,几欲滚落。 不做公主而呆在宫里,那就是皇上的嫔妃或者侍女,而骆寒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七巧做个侍女,所以只能是做嫔妃,可是叶念惜怎能容 得骆寒身旁再有其他女子? 这个七巧一定对骆寒动了心思,叶念惜要早早打掉她的心思,于是适时插言,“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就叫云巧公主,如何?”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这词甚好,念惜,没想到你还有如此才华,就叫云巧公主吧。”骆寒十分赞许的望着叶念惜,因这诗句是后人所为,所以他并未听说过。 七巧的泪水顿时决堤,滚落了出来,顺着那娇俏的脸颊连成了线,“我不做公主,如果皇上再坚持,我就投河自尽!” “哎,怎的这么大脾气?算了,这事儿以后再说吧。”骆寒最受不得女子的眼泪,那一滴滴仿佛就滴在了他的心里,让整颗心都为之疼痛。 于是七巧封公主一事便这么耽搁了。许久骆寒都不曾再提起过。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夕阳余晖洒下,大地披金百花怠倦,骆寒伸展腰身,“朕还要回去批阅奏折,七巧,你先回去吧。” “皇上,陪七巧吃晚饭吧,七巧每天晚上都是一个人吃饭,好冷清。”七巧拽着他的衣袖不肯撒开。 骆寒无奈走到叶念惜的身旁,“你陪她吃晚饭吧。” “我?”叶念惜眼睛敏锐,一眼看到路过的一条身影,“虎影,过来。” 虎影现在是内宫侍卫小首领,正带着十多个侍卫巡逻。他已经二十岁了,是个成年男子,可是因为身形瘦小,思想单纯,还是像个孩子一样。 跑了过来,嘴巴一咧,露出洁白的牙齿,“念惜,有什么吩咐啊?” “你陪七巧吃晚饭吧。”自从回到宫里,叶念惜看到两人关系缓和了许多,七巧毕竟长大了,懂了许多道理,对虎影和善起来。而虎影对七巧一直很好,有求必应。 虎影巴不得与七巧多相处 ,自然十分高兴的答应了,他双手抱拳,有模有样,“多谢念惜。”这惹得身后侍卫们掩口而笑,咱们的首领终于得偿所愿。 七巧脸上写着一百二十个不愿意,“皇上,我才不要虎影陪呢,我要皇上陪我吃饭。” “朕的事务太多,今日陪不了你。朕要回御书房了。虎影,送七巧回去。”骆寒的确累了,那案头上还有一堆奏折等着他批阅呢。 “恭送皇上。”众人俯身。 骆寒拉着叶念惜走了。将七巧扔在身后,没有再看她一眼。 走出花园,骆寒这才松开叶念惜的手,“七巧这孩子太粘人了,每回见到她都要浪费许多时间,我都怕了。” 他竟然也有怕的时候? 叶念惜掩口笑,“我瞧着你与她玩儿的挺好,挺喜欢她的。” “我当然喜欢七巧,只是现在没有多余时间,身心疲惫,没心思去哄她玩耍儿。”骆寒要管理两国事务,当然不轻松。 “那你定然也没有心思陪我了,我有自知之明,先行告退。”叶念惜转身就走。 骆寒一下子跃到她面前,拦住去路,“我是没时间陪你,可是你总有时间陪我吧?咱们好歹也是夫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凭什么我在御书房挑灯夜读时,你在寝宫床上呼呼睡觉?陪我去御书房!”不由分说拉着叶念惜直奔御书房。 “无赖!”叶念惜嗔笑一声。 骆寒一脸委屈,“念惜,你说话可要讲证据,我的后宫只有你一人,你不陪我谁陪我?难道要纳些嫔妃不成?” “你敢!”叶念惜立即去掐他腰际,不料被骆寒一把拉过去,跌倒他的怀里。 “念惜,我真想纳些妃子,瞧瞧你吃醋的样子。”骆寒那双寒星冷月般的眼眸中泛过微微的波动。 “只怕这辈子你都看不到。因为你若是敢 纳妃,我就离去。绝不与旁人共侍一夫。”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若是做不到,宁愿不要。叶念惜可不想与众多女子争风吃醋。 “我答应过你的,就不会食言。等天下稳定了,与你朝游沧海暮桑梧,逍遥自在。”望着叶念惜那不曾落下丝毫岁月痕迹的容颜,骆寒怦然心动,依稀看到梅花树下的女子,恬静,淡然。 远处传来咳嗽声,将打情骂俏的两人惊醒,骆寒立即恢复了平日里的严肃冷漠,松开叶念惜,斜眼看去,“谈古今,有什么事儿?” 谈古今刚迈出一步,险些摔倒,幸好身后侍卫将他扶住,他讪讪一笑,“站的时间太久,腿麻了。” 这是来了多久啊?竟然没有察觉,骆寒没好气,“你来做什么?” “送奏折!”谈古今身后跟着两个侍卫,每个侍卫手中捧着一大摞奏折。 即便是骆寒这样勤勉效率高的皇上,此时也是表示头疼,皱了皱眉头,“送到朕的御书房去吧。” 谈古今遵命,“臣子们明日早朝等候皇上的批复。” 这是逼着自己一夜将这些奏折都批阅完啊,还让不让皇上休息啊?骆寒没好气,待要发作,叶念惜扯了他衣角,“我陪你熬夜吧。” 有佳人相陪,骆寒的心情好了许多,“那就有劳了。” 两个人手挽手进了御书房,恰谈古今正走了出来,“皇上,今日上午,王爷府又添了一位小王爷。” “朕知道,已经派人送去贺礼了。”骆寒不耐烦。骆琦的妃子多,子嗣自然也多。 谈古今俯身施礼,“臣子们都盼着皇宫里也早日有此喜事。请皇上不要太勤勉。”抬头看到骆寒阴沉的脸,急忙补了一句:“微臣告退!”急匆匆退下。 “这么多奏折,朕不勤勉能看完?一群站着说话不腰疼的 东西。”骆寒望着他的背影,毫不客气的高声说了一句。 谈古今的身形顿了一下,加快脚步,在不消失,只怕皇上一句话将自己召回去,骂个狗血喷头。 “又要让朕处理公务,又要让朕延绵子嗣,真当真朕是两个人啊!”骆寒忍不住发牢骚,这帮臣子真难伺候。拉着叶念惜的手进入了御书房。 叶念惜低眼扫了一下自己的腹部,“你是神医,曾经让无数女子有了身孕……” “叶念惜,话可不能这么说,会引起天大的误会!”骆寒吓得手掌冒汗,急忙打断了她。 “想哪儿去了,我是说,你治好无数女子不孕不育的症状,就不能给我诊治一番?”叶念惜当然想有个自己的孩子。 骆寒为难,“这个顺其自然吧。” 连他都束手无策,证明自己真的不肯能有子嗣了。叶念惜叹息一声,坐在了椅子上,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骆寒心底内疚,想要安慰她,又怕再提及此事更让她伤心,于是岔开了话题,“你说七巧为何不愿意封公主啊?” “她大概是因为喜欢你吧?封了公主,怎么做你的女人?”叶念惜提前给骆寒挑明此事,免得将来措手不及。 骆寒呵呵一笑:“怎么可能?七巧是喜欢我,她将我当成爹爹看待,我也将她当成咱们的女儿看待,我想她是怕当上公主了,需要学习很多公主的礼仪,不能再像现在这样无拘无束没有规矩了。” 别看骆寒精明,心思缜密,也曾经是群芳阁的后台老板,可是真正遇到了感情之事,他远不如沈奕那般火眼金睛。用叶念惜的话来说就是智商高到极点,情商低到极致。 叶念惜常常感慨,骆寒若是有沈奕的一半情商就好了。 她提议,“我瞧着虎影对七巧很好,你说他们在一起如何?” 第529章 背后插刀 骆寒立即表示反对:“虎影那孩子怎么能配得上咱们七巧!” “虎影哪里不好了?”叶念惜反倒认为七巧配不上他,虎影老实又单纯,这种人绝对不会花心。 “我答应七巧要给她找这世上最出色的男子,你瞧这虎影,连我的百分之一都不及。那相貌,那身份,那言谈举止,那……哪一个能配上七巧!”骆寒与叶念惜聊天之余,并不耽误他看奏折,低着头提笔批阅。 这么算起来,虎影与骆寒的确是相差甚远,“可是他对七巧很好啊!” “当初群芳阁里那乞丐对你好,你怎的不嫁他?”骆寒想也没想就是一句。 叶念惜顿时语塞,躺在软榻上,扯过棉被睡觉,也不搭理骆寒了。 有侍女端过来晚饭,放到方桌上,两副碗筷摆放整齐。骆寒斜眼看叶念惜,知道她气恼了,等侍女出了门,这才坐到软榻前,“七巧还小呢,咱们现在不必为她的亲事操心,等她大些了,或许遇到合适的男子,无须咱们多言,她就嚷嚷着要嫁了。” “但愿吧。”叶念惜不想与他斗嘴。因为现在说什么都是瞎操心,只盼着再等几年,真的像骆寒说的这样,七巧嫁个好人家吧。 拉着叶念惜吃晚饭,骆寒将一封信递给她,“看看吧,这是刚收到的消息。” 这种黄皮信封,叶念惜见到过几次,知道是绝密,他让自己看,是什么意思?打开抽出里面信笺,区区几个字:“文瑾瑜被抓,押在囚牢。” “我早就派人盯着文瑾瑜,幸好他武功尽废,否则根本抓不到。这家伙太过狡猾,易容术也出神入化,若非动用了八十一暗卫,只怕现在还让他逍遥在外……”骆寒正自说着,看到叶念惜并无喜悦之色。 难道她对他还有旧情?骆寒忽然不安起来,“念惜,你说过要杀死文 瑾瑜,是你亲自动手?还是我替你动手?” 叶念惜将信笺放回信封之中,她不是没想过杀死文瑾瑜,可是真正将他的命捏在手中时,却犹豫了,毕竟文瑾瑜陪伴她成长,细心呵护于她,若非他灭了车璃国,他该是叶念惜最为亲近的人。可是为什么,他偏偏是天子的儿子,为天子效力呢? 亲手杀死他,叶念惜终究不忍心,“你杀了他吧,给他个痛快,莫要让他受苦。” “好。”骆寒毫不留情,提笔写了个回信,一个字——杀! 如果文瑾瑜不是天子的儿子,他可能对他还有一丝旧情,可是,文瑾瑜的指挥才能不在他之下,若是这人活着,玄国和紫胤国就要危险了,所以不能留。于情于理,骆寒都要杀了他。 当那封回信递了出去后,叶念惜的心情更加低落,满脑子都是文瑾瑜,他现在被关在哪里?是怎样的颓废或是淡然?有没有被打骂折磨?竟然担心起来。 这封信一旦送到,文瑾瑜就不会再存在世上,叶念惜的心忽然害怕了起来,自己真的要他死吗?“骆寒,你说灭亡车璃国,是天子的意思?还是文瑾瑜的意思?” “当然是天子了。不过文瑾瑜也脱不了干系,他是执行者。别忘了你叶家唯一的血脉叶承恩是他亲自杀死的。”骆寒看出了叶念惜的动摇。 想起叶承恩,叶念惜的心陡然一痛,那个孩子只有五岁啊,文瑾瑜他怎么下的去手! 骆寒继续道:“我听说天子下令,务必要将叶家的人杀光,除了念惜公主,一个不留。文瑾瑜第一个冲进了皇宫,他找到叶承恩,可是叶承恩害怕他,躲到柜子里不肯出来,他便关上柜门,用火烧死了。” 在骆寒的描述下,叶念惜仿佛看到熊熊大火,叶承恩在烟熏火燎中奄奄一息,无人救他。那弱 小的生命,一点一点抽离…… 文瑾瑜,你为何这么狠? 叶念惜再无心情吃饭,站了起来,“骆寒,文瑾瑜被关在哪里?我想见见他。” “这……,见他做什么?莫非你心软了?”骆寒恐怕再生变故。 “毕竟相识一场,我想为他送行。”叶念惜想要问问文瑾瑜,为何这么狠毒,要将她叶家赶尽杀绝! “那封信已经传出去了,只怕为时已晚。”骆寒怕的是,一见面,叶念惜真的心软了,反而饶过了文瑾瑜,这是他不想看到的。 “他被关在哪里?我一定要见他一面!”叶念惜坚决。 “我安排一下吧。”骆寒无可奈何。他知道,叶念惜这样的女子太过坚决,她想要做的事情,自己若是阻拦了,只会惹得她落下心病。 叶念惜轻易的相信了骆寒,她以为他真的什么事情都顺着自己。却不想骆寒表面上命虎影去追回那送信的人,暗中却又写了一封密信——尽快处死文瑾瑜! 叶念惜开始等着去见文瑾瑜,她不安又紧张,这最后一次见面,说什么话她都斟酌许久,甚至连准备的酒菜都反复换了好几次,她竟然不知道文瑾瑜喜欢吃什么,喜欢喝什么酒。 骆寒不动声色地静静观看叶念惜,他始终认为这两人之间的感情不是一声瑾瑜哥哥就可以解释的。至少在他看来,若是文瑾瑜有了悔意哀求叶念惜放过他,叶念惜一定会心慈手软。绝不会像是对自己那般的无情无意! 叶念惜每天去骆寒的御书房等候消息,催问他何时能见到文瑾瑜。她也察觉到骆寒的不快,到后来干脆闷声不说话。默默坐在椅子上看书,可是怎么能看的下去呢? 骆寒说是在车璃国的舛岳之地抓到的文瑾瑜,算起来这一去一回便要五六天的时间,着实需要耐心等待。 两个人 一个批阅奏折,一个看书,安静的很,也无趣的很。 正在此时公公敲门,“皇上,有人拿了御赐金牌求见!” “递进来。”骆寒的手指一抖,那刚蘸了墨汁的笔也随着抖了一下,一滴浓墨落在奏折上,染了一片,他微微蹙眉,放下了毛笔。 公公将御赐金牌递了进来,骆寒淡淡一句:“让他进来吧。” 心中却是起了波澜,这御赐金牌自己只给了那八十一暗卫。若非有着急事情,他们绝不会贸然在白天进宫求见。 而如今,八十一暗卫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文瑾瑜!盘算着日子,自己的密信应该刚送到舛岳之地,可暗卫却来到了玄国,显然还不知道自己的意思。莫非出事了?骆寒的心提了起来。 来的是其中一个暗卫,他风尘仆仆满面风霜,能看出来是日夜兼程不敢停歇片刻,骆寒脸色一沉,“什么要紧事情?” “属下办事不利,那文瑾瑜被人救走了。请主子惩罚。”暗卫跪在地上。 “什么?”这果然是件大事,骆寒气的拍案而起,“被什么人救走的?” “救他的人自称是天子的人。”暗卫回答。 “自称?”骆寒显然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你们认为是什么人?” “这……”暗卫犹豫一下,“那人蒙着黑面纱,武功高超,属下根本看不出来。” “一个人?蒙着面纱?”骆寒低声重复,察觉到暗卫的神色微微一变,知道他说了谎。 本来脾气就不好,这几日为文瑾瑜的事情发愁,正愁没处发火,顿时来了脾气。 将案几旁的茶碗儿猛地砸了过去,“骗我上瘾了是吧?” 那暗卫立即浑身冷汗,记起来当初奉命去乌珠国刺杀轩辕礼一事,八十一暗卫收到护国侯爷的命令,装死欺骗了轩辕谂,后来被发觉,没少受惩罚。没想到之 隔多年,他仍然记得。 “主人,属下不敢欺骗。”声音发颤,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那就说说到底是谁救走了文瑾瑜!”骆寒厉声,“八十一个暗卫竟然连一个人都打不过,你们也够草包的!养你们有何用?” 天子手下的人,骆寒都见过,单打独斗,没有一个能比得过虎影,而虎影的武功虽然高,若是与八十一暗卫对峙,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 能够从八十一暗卫手中将文瑾瑜劫走,还是一个人,何时见过这么厉害的角色? 暗卫只有恨自己怎么就答应了来送信呢?这回可被害惨了,“属下将那人拦住,揭下他的面纱,是,是……”实在难以说出那人的名字。 “是沈奕,对不对?”骆寒已经猜了出来。 除了沈奕还有谁?沈奕是天子的人,他当然要去救天子的独生子。而他是小侯爷,八十一暗卫是护国候爷亲手调教的,怎敢伤他半分?所以,由他将文瑾瑜救走了。 看到那暗卫不吭声,骆寒知道自己猜对了,气的站了起来,“这个沈奕,糊涂!” 叶念惜心中却是莫名的一松,几日来的焦虑散去,“可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还能是哪儿?九阙宫呗!”骆寒气恼文瑾瑜被救走,更气恼救人的竟然是沈奕,这不是再次与自己作对吗?说好的兄弟情义呢?就这么背后插刀? “一个月内,将沈奕和文瑾瑜抓到我的面前来!否则提着人头来见我!”骆寒下了死命令。 暗卫无助的看着叶念惜,他们也知道这是救命稻草。 “滚!”骆寒哪里给他求救的机会! 叶念惜看他实在可怜,低声道:“你家主人只是让你们将他们两人抓来,又没说要杀死他们,还不快去?” 那侍卫如释重负,心知有念惜公主在,小侯爷定然无事,起身跑走了。 第530章 子嗣的烦恼 虎影回来复命,追回了那封杀死文瑾瑜的信件,可是这有什么用?人家已经被救走了。 叶念惜瞧着骆寒的心情因为这事儿一直不太好,好不容易今日有了些闲暇工夫,又恰逢虎影回来,谈古今和凌潜进宫,便拉着几个人去寝宫里吃喝,命人将七巧请过来。 上次骆寒拒绝陪她吃饭,七巧好一阵子不高兴,今日自然满心欢喜,打扮的漂漂亮亮,早早来到北冥宫里。以为只有骆寒和叶念惜,这一看又多了好几位,顿时失望不悦。 叶念惜捅了虎影一下,“快去,请七巧过来。”特意将七巧的位置留在了自己和虎影之间。 七巧却没有坐在那里,直接道:“我要挨着皇上。” 叶念惜笑道:“七巧,这里才是你的位置。难道你不想挨着我坐吗?” “皇上!”七巧拉着骆寒的手撒娇。 骆寒右边是叶念惜,当然不能将她隔开,左边是谈古今,所以只能由他让个位置。七巧将椅子向骆寒身旁靠了靠,“我帮皇上倒酒。” “有侍女呢,无须小公主亲自动手。”谈古今最先感觉到不对劲儿。 “侍女们都下去吧,皇上不喜欢人多。”七巧发话。 谈古今十分没面子,看向叶念惜,好歹也是众人心中默认的皇后,怎么就无动于衷呢? 而此时叶念惜心中暗暗叫苦,她请七巧过来,主要是为了虎影,却没想到七巧仗着骆寒的宠溺,当着谈古今和凌潜的面子也毫无收敛。这还怎么让七巧接受虎影啊? 骆寒声音轻快,“七巧为朕倒酒?真是长大了,朕也能沾你的光了。” “皇上若是喜欢,我还能为皇上夹菜呢!”七巧说着夹了两片驴肉递到骆寒唇边。 骆寒一怔,将面前盘子托了起来,“放上面吧,朕一会儿吃。” “ 不嘛,皇上现在就吃,可不能辜负了七巧的心意。”七巧央求他。 叶念惜坐在一边,忽然有些幸灾乐祸,看骆寒如何应对。旁人不知道,她却知道,骆寒不喜欢吃驴肉,甚至可以说是讨厌。因为叶念惜嚷嚷着想要吃驴肉,今日的酒菜上便多了这么一道菜。 骆寒的喜恶很少表现出来,也很少对外人提及,所以连御膳房的御厨都不了解这位皇上的口味儿。更何况是七巧? 叶念惜很快就不幸灾乐祸了,因为骆寒拗不过七巧的央求,吃了她夹的肉。这对于他来说其实十分为难,能看到他皱着眉头,微微痛苦的表情。这家伙对七巧也太好了吧? 心底醋意泛滥成海,叶念惜气上心头,伸筷子及夹了三片驴肉,“骆寒,不要辜负了我的心意!”懒得喂他,直接丢在他的面前盘子里。 骆寒瞪了她一眼,这不是成心为难吗?旁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我不吃驴肉? 叶念惜甩给他个眼色,吃了七巧喂的肉,就不吃我给你夹的肉?不给面子是不是? 骆寒默默将肉塞到嘴里,“诸位,今日坐在这里,咱们不分君臣,大家无需客气,就像以前一样随意就好。” 本来都是极为熟悉,所以很快就热闹起来,有说有笑,碰杯喝酒。谈古今和凌潜平日里惹恼了皇上,都靠叶念惜周旋,所以与她十分亲近,加上叶念惜毫无忸怩之态,这几人很快无所不谈。 骆寒性子冷,不过从来不拘小节,私下里还是比较随和的,撇开朝廷事务,君臣之间毫无隔阂。气氛越来越热烈。 随着几杯酒落肚,谈古今最先有了醉意,他虽然身为丞相,饱读诗书,却因为这前半生的坎坷,十分洒脱,快人快语,不像白子君那般谨小慎微,为人处世圆滑。 谈古今道:“皇上既然已经认准了叶念惜为皇后,这立后是迟早的事儿,不如就早些考虑子嗣问题。咱们玄国历代皇上,哪个不是二十出头就儿女绕膝?” 以前是提议纳嫔妃,眼看无望,又开始拿子嗣说事儿,要不是看着他有了醉意,骆寒一定当即翻脸,在桌下狠狠踢了他一脚。 谈古今咝儿的一声,“微臣说错了吗?” 骆寒放下筷子,喝了一口酒,“朕没打算要骨肉。” 咣叽一声,凌潜手中酒杯落在桌子上,他瞪大了眼睛,“皇上,您是在开玩笑吧?” “朕从来不和你们开玩笑!”骆寒冷色。 这江山社稷岂不是后继无人?这回连谈古今都吓傻了眼,“微臣没听错吧?” 骆寒不想谈及此事,“七巧,给他们倒酒,今夜让他们不醉不归!” 谈古今喝的的确有点儿多,酒后壮胆,他的胆子也比平日里大了许多,那些不敢说的话也都说了出来,“皇上,您是不想要呢?还是不能要呢?” “这……,关你何事!”骆寒低声怒道。 谈古今没发觉皇上已经有了火气,他继续道:“从皇上对七巧的宠爱来看,就知道皇上其实是很想要子嗣的。这应该是不能生吧?”说到这里猛然住口,一脸错愕的看着骆寒。 骆寒被他看得有些发懵,这谈古今怎么神神叨叨的?莫不是自己脸上沾了酒菜不成?这虎视眈眈的样子,倒像是瞧破了什么天机似的。 谈古今压低了声音,“若是皇后的问题,皇上可以多纳些妃子来弥补。可是皇上不纳妃,不近女色,难道?”顿了顿,又继续道:“皇上是神医,真的没有办法吗?” “谈!古!今!”骆寒终于明白这家伙的猜测,气的险些翻桌子,“你给朕滚!” 谁能想到皇上 忽然发火?一旁凌潜急忙劝解,“皇上,谈丞相只是酒后失言,他也是为皇上和皇后着想啊。” 骆寒身为堂堂男儿,哪里能受这种猜忌?可是他又不能明说其中原委,此时竟然被这两人气的无话可说。 叶念惜哪里能让他受此冤枉?立即替他解释:“两位误会了,这原因在我,而非皇上身上。” “念惜!这事儿与你无关!”骆寒厉声制止,“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朕的子嗣问题无须你们操心。以后谁若是再提及,朕割掉他的舌头!” 谈古今还要说什么,凌潜看皇上是真的怒了,立即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姐夫,咱们喝酒吃菜。” 叶念惜彻底认清楚一件事情,骆寒是皇上,子嗣是大事儿。自己好像拖累了他!顿时没了笑颜,闷头吃菜。 七巧替骆寒倒酒,“皇上,七巧敬您一杯,祝您和叶姐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那也应该带上你叶姐姐一起喝酒。”骆寒伸手揽过叶念惜的腰身,知道她不高兴,刻意讨好于她。 叶念惜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有些乏累了,先行告退。”起身而去。 “朕也乏累了,你们继续!”骆寒急忙起身去追叶念惜。 叶念惜并非回到了寝宫中休息,而是站在回廊处,一个人发呆。 这是古代,是男子可以三妻四妾的世代,是皇上后宫佳丽三千的地方,自己要求骆寒一生一世一双人,本身就是过分之事,在世人看来不合情理。而自己还不能生儿育女,这让骆寒如何立足玄国? 子嗣问题,莫说是放在古代,就是现代了,也会是难以启齿的事情。起初叶念惜对此认识并不深刻,经过今夜喝酒,她才意识到这是件大事,比天还大的事情。骆寒是承受了多少压力,才敢与自己走 到一起? 无数烦恼忧愁涌上心头,叶念惜站在冷月下,惆怅,悲伤…… 骆寒站在三步之遥看着她,他的心里不比叶念惜好受多少。若非自己,她怎会两次小产,导致身子虚弱呢?那一次又一次的血淋淋,让他心有余悸,是自己对不起叶念惜,让她承受了太多痛苦。 走上前,将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身上,轻声道:“夜晚风凉,咱们回去吧。” 叶念惜摇了下头,“骆寒,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怎么这么问?”他将她搂在胸前。 “我应该让你纳妃。”叶念惜说的言不由衷,心中仿若刀割般疼痛。 骆寒勾起她的下颚,双目注视着她的眼睛,“叶念惜,记住,不能有子嗣,是我的问题,你很好。” “何必自欺欺人呢?骆寒,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我也很想要个属于你我的孩子,可是……”叶念惜忍不住落泪,她注定要孤独终老吗? “念惜,不是这样的。你能有身孕,是我不想,也不敢。我怕风险。”骆寒将她紧紧抱住。 “什么?”叶念惜忽然有了希望,“我真的能有骨肉?” 骆寒后悔自己方才说的话,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如何收的回来?只能如实相告,“我给你诊脉,你可以有身孕,只是身子虚弱,需要调理。而我担心经过两次小产,你的身子不能再承受得住,我怕还会……我不想你失望。” 叶念惜已经明白,他是怕自己再度小产。可是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骆寒,你的医术高超,一定有办法保住我们的孩子。若是这辈子没有一个属于我们的骨肉,我会遗憾终生。” 骆寒何尝不想有个子嗣呢?他终于点点头,“我先给你开些调养身子的药,你按时吃。” 叶念惜转悲为喜,“遵命!” 第531章 失败的英雄救美 心头阴霾散去,叶念惜的心情好起来,酒宴上未完成的事情,继续努力。每次去看望七巧的时候,都会带上虎影。而虎影和七巧玩的很好。七巧毕竟长大了些,不再是小姑娘脾气,懂事许多,对虎影也是哥哥长哥哥短的,十分亲热。 有时候,叶念惜以为自己误会了七巧,她对每个人都是那般热情,粘着不放,并非只是骆寒一人。也许这就是天性,七巧自幼被父母抛弃,所以她缺乏安全感吧。 骆寒忙于朝廷事务,得知叶念惜的想法时,忍不住想笑,“你是一厢情愿吧?七巧还小,无需着急。虎影有意吗?莫到了最后白费工夫。” 叶念惜才想起来关键问题,虎影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一日,照例叫上虎影陪自己去看望七巧,花红柳绿树成荫,艳阳高照晴方好,这是个适合游玩的好日子。叶念惜步伐轻快,身旁虎影跟随,他傻乎乎的问道:“念惜,这个食盒又不是很重,让你的侍女提着不就成了?为何每次都让我提着呢?” “你不想见七巧吗?”叶念惜伸手戳了戳他的脑子,这里面是空的吗?怎么就不能长点脑子呢? 虎影点点头,“想见!” “不跟着我,你能见到七巧?”叶念惜反问。 虎影这才反应过来,“念惜,那我以后天天跟着你,好不好?” “你喜欢七巧吧?”叶念惜笑眼看他。 “喜欢啊,大家都喜欢七巧。”虎影十分坦诚,不过他所说的喜欢和叶念惜的意思不同。 叶念惜皱眉,“我说的是你想不想娶七巧?” 没想到平日里孩子气的虎影竟然忽然羞涩起来,“念惜,你胡说什么呢?七巧才十三岁,我当她是妹妹。” 当她是妹妹?叶念惜怔了一下,转念一想,当年文瑾瑜不 也是这么说的吗?“虎影,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该成亲了,有没有意中人?若是有的话,我就成全你。” 虎影急忙摆手:“我才不想成亲呢。你瞧谈古今,自从成亲后,就被谈夫人管的严格,连去趟酒楼都要提前汇报一声。” 谈古今是出了名的妻管严,谁让他娶的是凌红叶呢?不过人家凌红叶也给他挣了不少面子,成亲五年,生了三个儿子。谈古今每每提及自己的三个儿子,都是一脸的骄傲! 而且自从谈古今娶了凌红叶,与各种绯闻绝缘,都知道丞相夫人眼里揉不得沙子,若是将谈古今带到风月场合,谈夫人追究的不止是谈古今,连一同去的人都要受到连累。凌潜为此曾经被自己的姐姐用棍子险些将腿打折。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放过,更何况其他人? 叶念惜对于谈古今夫妇的事情略有耳闻,不禁笑道:“你以为天下女子都像凌红叶那般强势?我给你选个温柔的夫人,就像七巧那样的,如何?” “这个……一言为定!”虎影嘿嘿一笑,露出洁白牙齿,纯真中带着羞涩。 “你觉得七巧如何?”叶念惜趁热打铁。 “好,很好。”虎影摸摸后脑勺,笑的腼腆。 虎影喜欢七巧,毋庸置疑。叶念惜心里有了底儿,“皇上舍不得七巧早早嫁人,你可要耐心等待哦。” 虎影只是笑,这一路上嘴巴就没有合上,叶念惜看在眼里,暗想:虽然外表上,虎影配不上七巧,不过这孩子没什么心眼儿,单纯老实,对七巧一心一意。而他武功高强,乱世出英雄,将来必是一员猛将,高官厚禄不在话下。七巧嫁给他,不算委屈。 两人说笑着,到了七巧的庭院,她正坐在院子里刺绣,绣的是牡丹花,大朵的牡丹 淡粉色花瓣层层叠绽放的正好,两片绿叶衬得娇艳欲滴。 抬头,巧笑盼兮,“叶姐姐,我总觉得这花蕊绣不好,你快来帮我看看。” 叶念惜走了上前,示意虎影将食盒放到石桌上,随口一问:“这牡丹是要绣给谁啊?” “给皇上,好不好?我瞧他身上的香囊都旧了。”七巧将手中绣花递给了叶念惜。 心思不禁一沉,叶念惜看到牡丹花上一只蝴蝶栩栩如生,“你这绣的是牡丹富贵图?蝴蝶有些多余了。” “是蝶恋花。”七巧纠正。 这送给骆寒不太合适吧?叶念惜不动声色,“虎影,将那食盒打开,里面有份蜜饯,是七巧最喜欢吃的。” 虎影捧着蜜饯递到七巧面前,未料七巧的眼睛只看到了蜜饯,拿过来便吃,对于虎影视若无睹。 叶念惜又道:“总是绣花对眼睛不好,想必你也累了,让虎影陪你荡秋千吧,我再琢磨琢磨这花蕊如何绣。” “我跟叶姐姐学习,否则下次还是不知道如何绣花蕊。”七巧吃着蜜饯,并不打算去玩儿。 叶念惜将那绣花扔下,“这花蕊最难绣了,我也要想一想才好。明日过来再教你吧。今日啊,咱们荡秋千。” 七巧喜欢荡秋千,所以骆寒特意命人在她的庭院里大树下挂了个秋千,花藤之下,檀木秋千上附着鹅毛绒软垫,坐上去十分舒服。 “虎影,你在后面推七巧。”叶念惜将一旁站立的虎影拉了上前,自己则坐在一旁椅子上看两人。 两个人玩耍儿的高兴,七巧不停的笑道:“虎影哥哥,用点儿力,我要荡的更高!” “那你抓紧绳子。”虎影加了些力气。 虎影与七巧差了六岁,这两人在一起玩耍儿倒不觉得年龄相差太大,越看越合适,叶念惜暗暗盘 算着如何帮助虎影赢得七巧的心意。 正想着,只听得一声惊叫,叶念惜急忙抬头看去,只见七巧花容失色,在秋千荡到最高处时飞了出去。 而虎影在她身后有一段距离,这变故太快,秋千向回荡去,他若是避开秋千上前去救七巧,已经来不及,可是他硬是直直飞身过去,将那秋千撞了个稀烂,伸手去接七巧。 有一双手比虎影更快,在空中将七巧拉了过去,一个旋转,将她抱在怀里,稳稳落地,那白色衣袍翩飞,如同漫天飞雪飘飘而落。 虎影的双手接了个空,他落在地上,“七巧,你没事吧?” 七巧只是痴痴望着救她的人,两行泪珠滚落,楚楚可怜,娇柔婉转惹人心疼。 眼看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就这么生生被摧毁了,叶念惜气的想跺脚,这个骆寒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出现在这个时候,这不是抢旁人的桃花运吗? 骆寒将七巧放了下来,“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 “都怪虎影,将秋千荡的这么高,我一瞧见皇上来,只顾着欢喜,忘记握紧绳子了。”七巧依偎在骆寒的怀里,不肯离去。 骆寒伸手抚摸她的发丝,“虎影,幸好七巧没摔着,若是摔着了,朕要你的命!” 虎影在一旁吓得脸色尽失,叶念惜实在看不下眼,走了上前,“你怎的来了?” “今日不忙,本来想去找你,听说你来了这里,便过来看看。”骆寒松开七巧,去拉叶念惜的手。 叶念惜恼他抢了虎影的机会,故意将手负在身后,“虎影,给七巧拿些蜜饯来,让她压压惊。这回吓得不轻呢。” 虎影遵命。刚转过身,便听的一声惊呼,七巧跑到秋千前,“我的秋千!虎影,你还我秋千!” 那稀碎的秋千吊在树 上,无法荡起来了。软垫里面的天鹅绒落了一地。七巧忍不住哭啼,“这是皇上给我的秋千,就这么被你毁了。” 骆寒走上前打量那破碎的秋千,方才虎影救七巧,他看得真切,没想到他一拳能打碎这檀木。只怕自己也做不到,这虎影堪称神力,举世无双。 叶念惜看到虎影站在旁边一脸愧疚手无顿措,心想这孩子也太老实了,于是道:“别哭了,既然虎影弄坏了这秋千,就让他赔你一个。” “皇上说过这个秋千是用上等檀木制作,那软垫也是最好的绒毛添置,虎影哪里能赔我个一模一样的?”七巧哭的更伤心了。 “一模一样啊?这有何难,虎影赔你秋千,定是要你满意才好,你若是不满意,就让他换,一直换到你满意为止,这样行不行?”叶念惜想的不错,弄个秋千,虎影还不得天天来这里?那么就可以和七巧多些相处的机会了。 七巧泪眼朦胧瞥了虎影一眼,“他行吗?” 这个时候,不行也要行啊,叶念惜捅了虎影一下,虎影倒是明白,刚要表态,一旁骆寒清朗声音传来,“算了,一个秋千而已,何必让虎影为难?朕找人给你换个新的,一模一样,保证你满意。” “好啊!多谢皇上!”七巧立即道。 叶念惜鼻子都快气歪了,这个骆寒是成心的吧?今日怎么一直和虎影争呢?“哎,有你什么事儿?虎影弄坏的秋千,让他赔就是了。” 骆寒十分诧异,“虎影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对他?这秋千若是让他弄,只怕一年也弄不好。” 虎影在一旁低声道:“多谢皇上。” 叶念惜彻底无语了,大好的献殷勤机会被人抢走了,还要谢人家,这事儿也就虎影能干的出来。骆寒怎么这么不解风情呢? 第532章 小侯爷被抓 只要有骆寒在,七巧的眼睛就没有虎影,叶念惜看她一直靠着骆寒身上,心里不是滋味儿,碍于面子又不能当众提醒骆寒,便道:“虎影弄坏了秋千,赔偿的总该是他,皇上若是如此大方,倒不如给我的院子里挂个秋千。” “念惜,你不会是吃醋了吧?”骆寒似笑非笑,眼睛里有明显的得意之色。 “好端端的,我吃哪儿门子醋!”叶念惜一抬头,看到了夜狐狸,那八十一暗卫中最有智慧之人,也是最狡猾的人。 他笑的眉眼如弯月,讨好般的走了上前,“主人,属下有事情禀报。” 骆寒那原本带着笑意的容颜顿时如千年冰封,“跟我去那边说。”径直走向了远处。 夜狐狸冲着叶念惜笑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跟在骆寒身后。 八十一暗卫最近的任务是捉拿沈奕和文瑾瑜,这个夜狐狸此次前来,肯定是与这二人有关系。叶念惜暗自揣测着,坐在一旁假意与七巧和虎影聊天,眼睛却看向了骆寒和夜狐狸。 骆寒背对着她,看不出说了什么,可是夜狐狸正对着她,通过口型,叶念惜判断出来,沈奕被抓了。 这个笨蛋,怎么让八十一暗卫给抓住了?骆寒最近正对他恨的牙痒痒呢,这就送上了门,不是找死吗? 可是叶念惜怎能看着他送死呢?看到骆寒和夜狐狸匆匆离开,也站了起来,“虎影,你陪着七巧玩儿吧。” “我才不要他陪呢。”七巧扭身回了房间。 叶念惜担心沈奕,也没有多管这两人,远远跟着骆寒,去看他将沈奕关押在了哪里。 骆寒并未去看沈奕,而是回到了御书房,命夜狐狸将沈奕带过来。一盏茶的工夫,夜狐狸和两个暗卫带着个蒙了面罩之人,不让旁人看出他的真面目。 不过叶念惜一眼便认出了沈 奕,那黑衣包裹下的身形挺拔如竹,那走路姿势恣意妄为,就像螃蟹横行,除了嚣张惯了的小侯爷还能是谁? 将沈奕押到了御书房里,两个暗卫便出来,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进入。 看他们神色严肃冷漠,叶念惜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联想到上一次骆寒一见面便要杀沈奕,这一次沈奕还不死定了? 玄国的皇宫里,自己若是不出手救沈奕,还有谁能救他呢? 想到这里,叶念惜迈步走了过去,两个暗卫将手中长剑一挥,两道青锋相交错,挡住了叶念惜的步伐,“念惜公主,请留步!主上有令,谁也不见!” 叶念惜低声道:“我是为沈奕而来。两位不会只认骆寒为主上吧?护国侯爷辛苦培养你们,不会是要这兄弟二人自相残杀时,你们推波助澜吧?” 八十一暗卫效忠的是护国侯爷,他去世后,便一直呆在紫胤国听候轩辕谂和沈奕的差遣。因当时轩辕谂是皇上,所以需要他们的地方很多,渐渐地这些人养成了习惯,听从轩辕谂的命令。 经过叶念惜这么一提醒,那两个暗卫意识到沈奕也是主人啊。沈奕与叶念惜的关系自然不必多说,化解兄弟二人之间的矛盾全靠她了。 不等叶念惜反应过来在,这两人一声疾呼:“念惜公主,您不能硬闯啊!”砰的一声,竟然替叶念惜将御书房的门撞开了。 于是,叶念惜看到了御书房里骆寒的不满,沈奕的惊愕,还有夜狐狸那狡黠的笑意。眼睛迅速的扫视守在门口的两个暗卫,你们真行啊,演技不错! 叶念惜讪讪一笑,提起衣裙迈进了御书房,“沈奕,你可真不够意思,来了也不去看望我。” 沈奕双手被捆着,正恼恨自己被八十一暗卫给出卖了,看到叶念惜就像是抓到了救星,“我 要是能自己走,一定去看你啊。你瞧瞧我这样子,想去个茅厕都不成。” 身旁骆寒一脚踢过来,沈奕啊的一声惨叫,摔倒地上,正趴在叶念惜面前,“骆寒,你想要小爷的命就直接拿走,小爷才不受你这屈辱!” “方才你可是求着朕饶了你,怎么念惜一来,腰杆儿硬了?”骆寒上前踩住他的腰身。 沈奕顿时动弹不得。 哪里见过沈奕这么狼狈啊?叶念惜替他心疼,“骆寒,快放了他吧,你们毕竟是亲兄弟,何必自相残杀?” “我与他已经割袍断义,他不再是我的兄弟。”骆寒长剑一点,指向沈奕的胸口。 沈奕吓得脸色煞白,“念惜,救我!” 叶念惜急忙上前握住骆寒那执剑的手,“他是这世上与你最亲近的人,你忍心下手吗?” “他若当我是哥哥,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我的事情。念惜,你回去吧。”骆寒隐隐怒火。 沈奕哪里能让救星走啊?他急忙喊道:“念惜,你若是走了,咱们这次就是生死离别了,你忍心看我被他杀死吗?” 沈奕好歹也是个霸道的主儿,怎么一遇到骆寒就成了被人随意捏的软柿子?叶念惜暗暗替他抹了把汗,“不就是沈奕救走了文瑾瑜吗?给他个机会,让他抓文瑾瑜来,不就行了?” “只怕文瑾瑜抓不来,他也不见了踪迹。也不知道我和文瑾瑜谁才是他的兄弟!”骆寒气恼,狠狠踢了沈奕一脚。 叶念惜看着这别扭的兄弟二人,他们何时才能平安相处?“沈奕,你为何救走文瑾瑜?” “还不是中了美人儿计!”沈奕沮丧嘟囔了一句。 御书房里的其余三人都听得真切,小侯爷竟然中了美人计?这不太科学吧! 被逼无奈,沈奕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本来骆寒抓了文瑾瑜 一事十分保密,可是当时文瑾瑜是和一位女子在一起,他喊了一句:“让沈奕来救我!” 于是那女子找到了沈奕,求他去救文瑾瑜。本来沈奕是下定了决心不能与骆寒为敌,可是这女子楚楚可怜,再加上相貌美的很,有些叶念惜的模样,这让小侯爷动了心,满口应承了下来。 “不过小爷先声明,我只是瞧着她可怜而已,没有动她分毫,小爷也是有原则的人。”沈奕看到那三人投来的古怪眼神,顿时明白他们心中所想,急忙撇清关系。 “她叫无忧吧?”叶念惜问道。 “你怎知道的?”沈奕诧然。 文瑾瑜身旁的女子,除了无忧还有谁呢?许多年未见,无忧应该十六七岁了吧,正是情窦初开的花样年华。 “她是文瑾瑜的养女。”叶念惜解释道。 沈奕恍然大悟,“没这么简单吧?我瞧着她对文瑾瑜很在意。你们不知道她的眉眼多像叶念惜,若是蒙上了面纱,我都险些认错了人。”紧接着哎呀一声惨叫,又被骆寒踢了一脚。 “无忧是有些像我。以后见到她,你可不许欺负人家。”叶念惜叮嘱。 沈奕汗颜,我这样子还能有以后吗? 夜狐狸看着火候差不多,这才开口:“主子,您瞧念惜公主都亲自来求情了,小侯爷毕竟是您的亲弟弟,不如给他一次机会?” “不行,今日之事,谁也不许为他求情。”骆寒断然拒绝,连叶念惜的面子也不给。 沈奕立即骨碌身子到了叶念惜的身后,“这家伙心狠手辣,今日小爷的命要交代了。” 骆寒提剑要去杀他,叶念惜急忙伸手拦住,“沈奕是我的知己好友,他救过我无数次,你若是杀了他,我便与你翻脸!” “你护着他?”这无异于火上浇油,骆寒目露杀机,上前一把拉过叶 念惜,挺长剑刺去。 幸好夜狐狸反应快,伸手将沈奕扯了过来,避开长剑,“请主人饶过小侯爷,给他一次机会!” “住口!你们都帮着他?”骆寒更加恼火,再次举剑,叶念惜去拦他,未料被他一把推开,摔向后面,正落在椅子上,回头再看骆寒的长剑直直刺向夜狐狸和沈奕,这还了得? 沈奕的嘴巴来不及合上,一脸惊恐向叶念惜求助。这若是刺中了,两个人都要穿个透心凉儿了。 千钧一发之际,已经来不及去救他们,叶念惜顾不得细想,将头撞向一旁椅子扶手上,咚的一声,紧跟着啊呀一声惨叫,叶念惜只觉得额头有温热咸湿流淌而下。 骆寒急忙回头去看,叶念惜悠悠然倒在地上,“念惜!”一声惊叫,冲了过去,将她扶住,再看额头上,血流淌出来。不由得心慌起来,方才他推叶念惜并未用多大力气,怎么就让她撞到了? 来不及多问,骆寒急忙冲着夜狐狸喊道:“快拿纱布和药膏!” 夜狐狸对御书房十分熟悉,很快从抽屉里取出药品,给叶念惜止血。 怎么就用力这么大了呢?流这么多血,并非叶念惜的初衷,谁知道这椅子扶手比石头还硬呢?“我的头很痛,骆寒,扶我回去休息好不好?” “好。”骆寒抱起叶念惜向外走。看到沈奕还在一边躺着,怒道:“先将他看押起来,明日再说。” 走过沈奕身旁时,叶念惜悄悄对他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无事。沈奕的心这才放下。 夜狐狸上前将他扶起来,“我就知道主子杀不了你!” 沈奕将身上绳索抖落掉,踢了夜狐狸一脚,“你们骗小爷,说过来给他道个歉,什么事儿都没有了。这回险些丧命,还害了念惜受伤!”一屁股坐在旁边椅子上,捧着茶壶喝水。 第533章 偷见小侯爷 叶念惜躺在床上,哀怨的望着骆寒,一声不吭。这个时候越是不说话,就表示越生气。骆寒如何不懂?他以为是自己害的念惜受伤,心中内疚,沉默良久后,终于道:“我不杀沈奕,总行了吧?” “真的?”叶念惜惊喜,看到骆寒眼中一凛,忽然意识到自己高兴的太快了,立即收敛起来,“何时放了他?” “放?放他出去,继续造孽?我要将他关在这里,一直到九州平静了再说。”骆寒也有自己的底线。 叶念惜希望沈奕少受些罪,“其实,你关着他,倒不如将他安置在我这里放心。” “对啊,沈奕会开锁,险些忘记了。”骆寒向门外侍卫叮嘱几句,叶念惜听的真切,是要虎影亲自看押沈奕。 虎影视觉听觉比寻常人敏锐许多,只要沈奕稍有动静,他定然知道。而且虎影死心眼儿,没有骆寒的话,无论是谁都休想将沈奕带走。这下可麻烦了,叶念惜暗暗替沈奕捉急。 “你不要想着去见他,也不要替他求情开脱,我不会答应。”骆寒提前说好,免得两个人为此产生隔阂。 骆寒的心也太硬了吧?叶念惜并未放弃,她坐在床上,闷闷不乐,娓娓而言。 “初识沈奕,是围场狩猎,他救了被刺客追杀的你我。” “后来我被轩辕礼胁迫悬尸城头,也是沈奕救了我。” “郦城一战,你被轩辕礼围困,是沈奕率领八十一暗卫救了你。” “当年我被送到乌珠国,困在后宫不得自由,举目无亲,是沈奕化装成老头儿陪伴我。” “你中了毒,沈奕不遗余力为你找解药。” “他救了你我这么多次,也帮了你我许多忙,即便是他犯了什么错误,也都值得原谅。若是没有他,我不知道你还是否能活到现在,反正我是早就死了。” 细 数与沈奕相识以来的种种经历,叶念惜才发觉他竟然在自己生命里占据了极为重要的位置。只是都被忽略掉了,因为他从未要求自己回报过。 骆寒默不作声,他何尝不知道其中道理? 只是沈奕这样的人,不给他个教训,是不会改的。沈奕说是因为无忧的求助,他才救了文瑾瑜。这显然是骗人的,他怎不知道其中利害关系?舍了性命也要救文瑾瑜,这是怎样的一种背叛?骆寒计较的是这个。 “念惜,好好养伤吧。”骆寒起身走了。 次日,叶念惜从夜狐狸那里探听到骆寒将沈奕囚禁了,不许任何人见他,八十一暗卫分出来三十人听命于虎影,专门看管沈奕。这回沈奕就是插了翅膀也难以飞出去了。 这囚禁的地方是一个偏僻庭院里的一间屋子,这屋子的窗户都用木条钉上,房间门在外面挂了三道锁子。沈奕被困在里面不能出来,吃喝拉撒都要靠人通过窗户递进递出。 院子里是三十个暗卫和虎影把守,分成三拨儿,每隔四个时辰换岗一次,守备森严。 叶念惜着实费了一番脑子,在夜狐狸的配合下,这才趁着骆寒早朝时戴着软皮面具装成送饭的侍卫,到了虎影的面前。虎影左看看,右看看,“怎的不是昨日送饭的那个人?” “他拉肚子,让我替他送饭。”叶念惜压低了声音,尽量让自己像个男子。 虎影又看向叶念惜身后的夜狐狸,“皇上说送饭的是固定的人,今日竟然换了人,你去禀报皇上一下吧。” 夜狐狸嘿嘿一笑,“虎影啊,你自己去呗。” “我要看着这里啊。”虎影十分认真负责。 “我替你看着。”夜狐狸十分乐意代劳。 虎影摇头,“皇上有令,不许我离开一步。” 叶念惜看他如此固执,只能伸手将 脸上软皮面具摘了下来,“虎影,是我,我要进去看看沈奕。” 虎影立即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不成,皇上特意交代了,你不能去见沈奕。” “那皇上以前还说过让你听我的话呢!”叶念惜戴上软皮面具,绕过他径直走了进去。 虎影急忙阻拦,“你要是进去了,皇上就让我人头落地了。” “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你还想不想让我带你去见七巧了?”叶念惜威胁他。 自从将人家的秋千弄坏后,虎影就没见过七巧,心里自然想念,被叶念惜这么一说,顿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叶念惜趁着他愣神儿的工夫,提着食盒到了屋子窗户前,刚要喊沈奕名字,就看到他凑到了窗户面前,“今天送饭这么早啊?小爷天天吃了睡,都长胖了,告诉你们厨子多弄点儿菜,少弄些肉。小爷吃腻了。” “这天下饭菜还有你吃腻的时候啊?”叶念惜看他精神不错,知道没受什么苦,心里踏实了些。 听声音,沈奕认出了叶念惜,“立即将手从窗户中探出来,握住叶念惜的手,“你快去和骆寒说说吧,让他放我出去,我都快憋坏了。” “告诉我,为何救文瑾瑜?”叶念惜将饭菜递到他手上。 夜狐狸上前挡住了虎影的步伐,给沈奕和叶念惜单独说话的机会。 沈奕确定无人能听到,这才低声道:“为了你啊。天子说文瑾瑜若是死了,你也活不成。我可以不救他,但是不能看着你出事儿啊。天子的本事很大,他想要一个人的命,那个人根本逃不掉。” “真的是为了我?”叶念惜表示怀疑,这家伙不会是为了让自己救他而胡乱编造吧。 沈奕郑重其事的点了下头,“救我出去!” 叶念惜指了指自己的脸颊,“我连见你都是这幅德性,你 觉得有本事救你出去吗?” “除了你,还有谁有这个本事呢?叶念惜,这个时候就别谦虚了。”沈奕无比诚恳真切的握了握叶念惜的手。 犹如千斤重担放在了自己手中,叶念惜只能尽力而为,“你有什么好主意?” “骆寒软硬不吃,只有通过他了。”沈奕冲虎影努努嘴巴。被软禁的这几天,小侯爷的脑子可没闲着,他早就想好了办法,缺的就是叶念惜相助。低声将自己的计策说了出来。 虎影总比骆寒要好对付一些,从他这里下手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叶念惜想想,也只有如此了。 次日,叶念惜特意让御膳房准备了糕点,又是趁着骆寒上早朝的时间去了关押沈奕的地方。 远远的看到夜狐狸和虎影在那里用石子儿打树叶玩儿,这两人是有多无聊啊! 叶念惜将提篮里的糕点奉上,“虎影,知道你喜欢吃,今日特意送了一些过来,你尝尝。” 虎影摇头,“皇上说了,谁给的吃的都不要,以防中毒误事儿,每天只吃御膳房送来的饭菜。” 这也太谨慎了吧?叶念惜故意冷脸,“连我送的糕点都不吃?你也太不给面子了吧?以后还想跟我去见七巧吗?” 只要一提七巧,虎影绝对服软,他犹豫了。一旁夜狐狸嘿嘿一笑,“皇上不让你吃,是怕你贪吃坏了肚子,误事儿。不过念惜是谁啊?她能害你?”说着拿了一块糕点塞到口中,赞叹不已。 虎影看他吃着无事儿,又怕惹叶念惜生气,拿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我吃,还不成?你别不高兴了。快点儿走吧,皇上若是知道,又该发脾气了。” “好,我走!”叶念惜又塞给他一块糕点。 糕点的味道不错,是虎影平日里喜欢的那种,他吃了好几块,忽然间有些头晕,急忙摇了摇 头,想要清醒一些,可是越来越昏沉,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 夜狐狸将藏在袖子里的糕点扔到了地上,“念惜啊,这迷迭香放的太多了,味儿浓了些,我还担心虎影不能上当呢!” 叶念惜心中暗想,也就是虎影,若是换做骆寒,早就察觉这糕点里的迷迭香了。推了推躺在地上的他,确定昏迷过去,这才与夜狐狸急忙奔向关押沈奕的房间。 那三十个暗卫拔剑上前,夜狐狸一个手势,“都退下,念惜公主是来救小侯爷的,出了事儿由她担着。” 叶念惜汗颜,这个夜狐狸果然狡猾,不过骆寒即便是知道了,应该不会把自己怎样吧? 三道锁,叶念惜打开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一旁夜狐狸看的目瞪口呆,“念惜公主,你这本事也太厉害了吧?教教我呗?” “可以,学费银子十万两!”叶念惜推开了房间门。 “咱们关系这么熟了,还用银子啊?”夜狐狸赔笑,跟着叶念惜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沈奕已经准备妥当,他早听到二人说话,“念惜,这开锁的本事谁也不能教。尤其是这个夜狐狸,他的话万万不能相信。小爷就是被他害的,落的今日凄凉悲惨下场。” 夜狐狸冤枉,“少主,你在这有吃有喝,哪里凄凉悲惨了?” “你关进来试试啊!”沈奕将他推到了房间里。夜狐狸哪里肯留下,腾的跳了起来,干笑几声,“小侯爷真会开玩笑!” 三个人说笑着出了房间门,这院子里怎么冷清安静的很呢?感觉到沈奕和夜狐狸的抽气声,叶念惜跟随这两人停住了脚步,抬头看向院子门口,艳丽的明黄色,让人心惊肉跳,熟悉的身影挺拔如竹。 骆寒站在了那里,双手负后,阴沉着脸,锐利目光扫来,凌厉如刀,让人不由得脊背发麻。 第534章 都是秋千惹的祸 平日里见到他满心欢喜,可是今日最不想见到的人也是他,偏偏还出现了。叶念惜只能挤出个十分勉强的笑容,“骆寒,你怎么来了?” “我若是再不来,只怕与沈奕就再也见不到面了。”骆寒的声音清冷淡漠,令四周气氛静谧如寒冬深水。 “虎影是怎么回事儿?”他问。 三十暗卫看向夜狐狸,夜狐狸看向了叶念惜,叶念惜只能将笑容弄的更加温柔,“是我的主意。” “荒唐!”骆寒厉喝,“叶念惜,你也要背叛我吗?”他显然动怒了。 叶念惜的笑容一僵,“骆寒,你这样困着沈奕,不太合适吧?” 沈奕也道:“你想要留下我,我便留下,可是这样软禁我可受不了,我可以住在先前的那个庭院里,不出去就是了。” 夜狐狸和三十暗卫急忙跪下,“主人,请息怒。” “你们都要背叛我吗?谁若是再敢为沈奕求情,杀无赦!”骆寒一把拉过叶念惜,“以后不许再来这里!”命令夜狐狸将沈奕关押回去。 沈奕挣脱夜狐狸,跳到骆寒面前,“早就知道你是个冷血的家伙。既然你无情,就休怪我无义。今日你留不住我,小爷告辞!”飞射就要跃上高墙。 骆寒比他更快一步,挡在了他的面前,“想走?先将命留下吧!” 兄弟二人,一言不合,赤手空拳打了起来。 “夜狐狸,给我把剑!”沈奕喊道。 “夜狐狸,给我把剑!”骆寒也喊道。 夜狐狸站在一旁,无可奈何,遇到这么两位主人,能让下属为难死。“叶念惜,怎么办啊?” “给他们剑!”叶念惜习以为常,这两兄弟不打个痛快不会罢休。转身看到骆寒身后的郭公公,悄悄走了过去,“皇上怎么来这里了?” 郭公公对叶念惜存有好感,也 不隐瞒,低声道:“是小公主派人去早朝上找的皇上,说是念惜公主来了这里,皇上便赶了过来。” “七巧?她怎么会知道?”叶念惜诧异,竟然漏掉了这个孩子。 郭公公看了看皇上,将声音压的更低:“据说是皇上命人给小公主的院子和念惜公主的院子安装秋千,小公主非要去看看念惜公主的秋千是什么样子。这才发现公主不见了,一打听是来这里了。” 都是秋千惹的祸啊!好好的计划被这个细节给打败了,叶念惜不由得暗自后悔自己的大意。 多日不见,沈奕的武功大有进步,与骆寒打斗不分上下,骆寒本想着早早结束他的性命,心中着急,将身上龙袍脱掉扔给郭公公,穿着月白色短衫与沈奕打的激烈,“夜狐狸,帮朕杀了他!” 夜狐狸暗暗叫苦,愁眉不展看向叶念惜,“怎么办?” “自己保重吧!”叶念惜知道骆寒的脾气,他这是故意要夜狐狸表明立场,到底站在了哪一边! “我好心帮你救小侯爷,出了事儿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吧?”夜狐狸也有害怕的时候。 “我也自身难保啊。沈奕这个笨蛋,还不赶紧逃走,与他纠缠什么!”叶念惜不由得抱怨,夜狐狸深表赞同。 “夜狐狸,你想背叛于我吗?都给我上,杀了沈奕!”骆寒又命令。三十位暗卫个个面露苦相,看着夜狐狸,等候他的指示。 夜狐狸头皮发麻,脊背发凉,“都,都上吧。”抽出身上长剑,暗道一句:小侯爷,对不住了! 沈奕立即怒道:“夜狐狸,皮痒痒了?小爷才是你们真正的主人,听他的话做什么?都不许动!” 夜狐狸的脚停在原地没敢抬起来,这可怎么办啊?这两位都是暴脾气,得罪了哪一个都够自己受的。 幸好 此时,有小公公跑了过来,凑到郭公公耳边轻言了几句,郭公公那紧张的脸色立即舒缓下来,“皇上,寮国太子来了。” “什么?”骆寒飞身跳了出来,沈奕也得以休息,他大口喘气儿,累坏了。 骆寒也不轻松,气喘吁吁,听郭公公又说了一遍,这才擦了一下额头汗珠,冷眼扫过沈奕,“今日先便宜了你!”带着郭公公去前殿,见那寮国太子安卫冥。 沈奕一屁股坐在地上,“哪天小爷一定要请这安卫冥喝一壶,简直就是救命之恩啊!” “你是活命了,可怜了我们都要受牵连!”叶念惜有些哀怨。 沈奕比她还哀怨,“怎么活命了?骆寒有没说放我走?留在这里迟早是个死啊!” 平日里那么聪明个人,怎么这个时候糊涂了?叶念惜踢他起来,“骆寒不在,虎影昏迷,你瞧瞧这院子里哪个人能拦得住你?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沈奕立即来了精神,对啊,怎么就没转过这个弯儿呢? 一旁夜狐狸和三十暗卫大惊失色,同时而言,“小侯爷,万万不可啊。您要是走了,我们的小命就交待了!” “这个嘛……,总好过小爷的命在这里交待吧?”沈奕拍了拍夜狐狸的肩膀,神色凝重而真诚,“放心,我会多给你们烧些黄纸,保证你们在阴间不愁金银。” 夜狐狸腿一软,险些跪下,“小侯爷,您真的这么没良心啊?” 沈奕忽然一拳打过去,正中夜狐狸的鼻子,顿时血流如注,夜狐狸啊呀一声惨叫,退后三步。 沈奕收拳头,“这回你可以跟骆寒交代了,就说打不过我。他不会拿你怎么样!” “念惜,告辞!等风声过了,小爷再来看望你!”沈奕迈步走了。 “你怎么出宫门啊?”叶念惜问他。 “我有令 牌!”沈奕回头一笑,已经戴上了软皮面具。 夜狐狸顿时绝望,这是要自己命啊!扮谁不好,偏偏扮成自己的样子?伸手一摸,怀里令牌不知何时没了。 这回彻底绝望,沈奕拿的是自己的令牌,这若是被骆寒知道,还不活剥了自己的皮! 沈奕刚走,骆寒就派人来了,他方才满脑子都是寮国太子到来一事,所以走的匆忙,到了半路上,想起来沈奕还没处理呢,便派人来传话,务必关押好沈奕。 得知沈奕走了,那传话的人匆匆跑去向皇上禀报。叶念惜只盼着沈奕腿脚快一些出了宫,别被骆寒再次捉拿住! 安卫冥此次来的目的很单纯,要与玄国和紫胤国联合起来。 天子集中兵力攻打寮国,这让他有些吃不消,在节节败退之后,得知骆寒既是轩辕谂,心中大喜,因为他与轩辕谂的关系匪浅,若是联合起来,应该十分顺利。 骆寒早有集结九州之兵力共同对抗天子的意愿,当即盛情款待安卫冥,留他在宫里住几日,商谈合作事宜。 幸好这安卫冥的到来,分散了骆寒的心思,他没有纠结于沈奕之事,叶念惜暗暗庆幸小侯爷福大命大。 不过,骆寒的心思常人很难猜透,叶念惜担心他暗中派人追杀沈奕,衡量再三,还是决定与他问个清楚,让他饶过沈奕。 当夜,叶念惜派侍女去前殿看了无数次,都回来禀报:“皇上和寮国太子喝酒,正在兴头上,未看到酒宴散去的迹象。” 那就等着吧。叶念惜站在寝宫门外的梅花树下,抬头一弯明月,光华如水,静谧,安详。 回想这些年来的坎坷经历,仿若是一场惊华之梦,总叫人唏嘘感慨。 不过十年的光景,九州竟然破碎不堪,只余下了三个国家,而那些熟悉的面孔 也都随着岁月或成熟,或苍老。有些人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有些人却离开了。岁月,见证了沧海桑田,生死离别。 叶念惜正自怅然时,身后响起幽幽一声:“怎的还不休息?”刚转头去看,一双手将披风裹在她身上。 骆寒他终于回来了。闻到他身上酒气,叶念惜微微皱眉头,“回来这么晚?” “许久未与安卫冥喝酒了,今夜他非要不醉不休。”骆寒喝了不少酒,不过他从不会喝醉,这得益于他的内功深厚。 他又问道:“你是在等我?” 叶念惜点头,“我有一件事情想和你商量。” “关于沈奕的事情吧,我已经听说他打伤了夜狐狸,逃走了。这家伙的武功不弱,不过也不至于三十个侍卫都拦不住他。”骆寒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你打算怎么处置沈奕?”叶念惜转头看他眼睛,那里有他万千心结,有他不曾掩饰的喜怒哀乐。 “等了这么晚,就是为了替沈奕说情?”骆寒明显不满,眼睫毛轻轻颤了一下,那深邃如星辰的眸子冷清寂寥。 叶念惜知道他又吃醋了,这家伙就是个醋坛子吧,温婉笑了一下,“怎么会?我是在等你。今日惹你生气,是我不好。” 骆寒这人其实十分好哄,他的神色缓了下来,“今日见到安卫冥,知道了寮国危难,比我知道的更加严重,所以我很有可能出兵相助。沈奕那里……,暂时没有心思管他。” “你要亲自带兵?”叶念惜看出他眼眸中的不舍,这是每次分别时才有的隐忍。 骆寒点点头,寮国一旦被灭掉,玄国和紫胤国就更加危险了,对抗天子的力量一下子少了三分之一,大势已定。所以,帮寮国,其实也是在帮自己。 出兵寮国,刻不容缓! 第535章 血染江山(一) 次日,骆寒去上早朝,叶念惜醒来时,看到庭院里新装的秋千,心底微微感动,自己随口一说,他竟然放在了心上,这对于日理万机的皇上来说,十分不易。 参天梧桐树下,两根青藤垂下,紫檀香木的秋千上铺着细软锦缎垫子,叶念惜走了过去,轻轻摇晃着,面前不远处是几株盛开的梅花,这都是骆寒为自己种下的,顿时幸福溢满心间,十分知足。 正在秋千上晒着和煦阳光,看到虎影急匆匆跑过,路过面前时,被脚下石头绊了一下。叶念惜顺口问了一句:“慌什么?” “我要跟皇上一起去打仗了。”虎影对叶念惜一如从前,不知道昨日是她将自己弄晕了。 “骆寒,他真的要亲自带兵?”叶念惜惊愕的从秋千上站了起来。 “我还要将皇上的盔甲擦拭干净呢,念惜,没时间和你聊了。”虎影匆匆忙忙跑走了。 扶着秋千的绳子,叶念惜缓缓坐下,心底久久不能平静。她不是怀疑骆寒的统领才能,也不是对他的武功没有信心,而是想到这次又要离别,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也不知道是否能见到面。 多少次离别后再见面,恍若隔世,叶念惜已经经历了无数次这样的折磨,不愿意再相见时,物是人非。乱世,即便是骆寒这样的人物,也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尤其是在奈何桥畔望世镜前,看到了骆寒死于战场之上的情景,叶念惜怎能放心?她怕,这一次,骆寒真的回不来…… 很快,皇上要带兵出征的消息传遍后宫,宫女侍卫们忙做一团。骆寒散了早朝便将谈古今叫进了御书房里,两个人商议事情,不许旁人打扰。 叶念惜本想去劝阻骆寒,一国之君,没有必要去冒这个危险。可是得知攻打寮国 的是文瑾瑜,她明白了骆寒为何坚持亲自前往,也终于知道自己无法劝阻他。 悄悄整理衣物,这一次,她要和骆寒一起去前线。叶念惜对自己还是颇有信心的,她会骑马,会些武功,保住自己没问题,不会拖累骆寒。 整理好自己随身物品,叶念惜暗自忖度如何说服骆寒,听的门响动,有脚步声,急冲冲而来。 抬头看向门口处,七巧已经哭得梨花带雨,她跑了过来,一下子扑到叶念惜的怀里,“叶姐姐,皇上是不是真的要走了?” 叶念惜心中明白,她是为骆寒担心,舍不得离开,拍了拍她的后背,“放心吧,皇上武功高强,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归来。” “我想和皇上一起去。叶姐姐,你为我说说情吧。”七巧央求着。 自己还不知道能不能去呢,叶念惜犯愁。 七巧不会骑马,不能独立,她若是去了,绝对会拖累骆寒,叶念惜出于这种考虑,温言相劝,“你若是去了,皇上肯定会担心。那战场上到处都是杀戮血腥,岂是你一个小姑娘能去的地方?老老实实在宫里,等皇上回来。” “叶姐姐,听说你以前去过战场,为何你能去,我就去不得?”七巧不服气。 那战场的残忍岂是寻常人能承受的住的?叶念惜替她擦拭泪水,“太危险,你若是出了事儿,皇上会担心。” “就知道你不肯帮我!我一定要去!”七巧哭着鼻子走了。 叶念惜叮嘱跟在七巧身后的侍女:“看好她,不许离宫!”那侍女应承着走了。 这才放心专心致志的考虑自己的事情,如何说服骆寒呢? 可是夜幕降临时,七巧就气恼的跑了过来,跺着脚哭闹,“叶姐姐,你太过分了,不帮忙就算了,竟然告诉了皇上!” “什么事儿?”叶 念惜一头雾水。 “我知道你嫉妒皇上对我好,你想一个人霸占皇上,枉我对你这么信任!”七巧一着急,就口不择言。 叶念惜念在她年纪尚幼,不予计较。问向旁边侍女,这才知道,骆寒不知从哪里得知七巧要跟着去,命人将她看好,不许出宫。七巧以为是叶念惜说出去的,这才过来大发脾气。 命侍女将七巧带回去,叶念惜也开始发愁,骆寒怎么能同意自己去呢?相聚的日子没多久,又要分离吗? 可是,那望世镜中的万箭穿身,生离死别,在叶念惜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冥冥中,她知道,那一幕就是在这一次征战中发生。而她,一定要阻止…… 初夏夜晚,风清月朗,流萤点点,明灭似星光,叶念惜坐在秋千上,望着夜空一轮弯月,痴痴发呆。 “又不睡觉?”骆寒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 “今日回来早了?”叶念惜想要站起来,被他的双手按在肩上,“我陪你荡会儿秋千吧。” 话音落,叶念惜只觉得身子一轻,被他抱了起来,等回过神儿时,自己已经坐在了骆寒的腿上,他足尖点地,秋千荡了起来。 双手勾住他的脖颈,“你若是有事,就去忙吧,不用陪我。” 骆寒苦笑了一下,“明日就要出征了,今晚再不陪你,只怕要等一阵子了。再重要的事情,也不如你重要。” “我跟你一起去吧。”叶念惜试探,看到他眉眼间温柔逸出。 “你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是天子想要的?能不能告诉我?”骆寒忽然发问。 “我身上?天子?”叶念惜不解。 骆寒低眉思量,“我的人刺探到消息,天子找你,并非是嫁给文瑾瑜,而是另有目的。我问过沈奕此事,他并不知情,没想到你也不知道。难道是为了 梅花血?” “有可能啊。”叶念惜与旁的女子不同之处,在于梅花血,当年连百毒神君巫阎罗都要取上一杯。 这世上,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会背叛,还有谁能相信?骆寒本来派了八十一暗卫来保护叶念惜,可是这些人未必个个都靠得住,只要有一个背叛,那么缺口打开,就无法合拢与弥补。 思量良久,骆寒终于做了个决定,“你跟我走吧,去边关,无论生与死,咱们都在一起。” 叶念惜雀跃,没想到自己最为犯愁的事情,竟然迎刃而解,一下子从骆寒身上跳下来,“我去准备东西。” “不是早就准备好了吗?”骆寒笑眼如弯月。 叶念惜脸颊微红,咬咬银牙,“你敢派人监视我!” “我是关心你!”骆寒站起身,挽着她的手并肩而行。 他的手掌比先前要温暖一些,这是因为他身子好了?还是因为天气暖和了?叶念惜不得而知。 玄国与寮国接壤,而与天子作战的地方距离玄国很近,所以骆寒此次带兵去寮国,只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便到了寮国战火连天的永庆城。 叶念惜女扮男装,戴了软皮面具,装成骆寒的侍卫,紧紧跟随他身旁,不时瞧一瞧身旁佩剑,有了这家伙,还怕什么危险? 天子的眼线无处不在,骆寒担心叶念惜危险,连八十一暗卫都带了过来,并不让他们上战场,而是化装成普通侍卫模样,唯一的任务是保护叶念惜。叶念惜混在暗卫中,无人知道她竟然来到了前线。 二十万大军驻扎在永庆城东,声势浩大,骆寒带了虎影和凌潜,这是他最得力的助手。可见此次对战文瑾瑜的决心。 而紫胤国方面,派了左擎苍而来,同样二十万大军,驻扎于永庆城西。 永庆城里是寮国的六十万 大军,安卫冥亲自率领。这是多日来打仗死伤后,寮国所有的兵力。 南边,是文瑾瑜带领的百万大军,浩浩荡荡,黑压压一片,如同天际乌云,暗了整个天空,让人莫名的压抑憋闷,惶惶然。 四方势力形成两派,都是百万人马,永庆城之战,赢了,便是赢了整个天下,输了,便是输掉身家性命! 这一战,注定了花落谁家! 这一战,注定了血染江山! 远远望着猎猎战旗下的文瑾瑜,叶念惜忽然心生悲凉,这身披银甲头戴银盔的男子真的是昔日温润如玉的瑾瑜哥哥吗? 温润书生之气散尽,一身盔甲尽显威武之姿,英俊不凡的男子骑在马背上,睥睨天下,傲视群雄。瑾瑜哥哥,若是今生你我不曾相遇过,该多好!此时此刻,我就不必心痛如针扎!叶念惜的心中有一道伤痕裂开,那是文瑾瑜留给她的伤痛。 他说过生是车璃国的人,死是车璃国的魂,可是他亲手灭掉了车璃国! 他说过叶启轩永远是他的皇上,他却眼睁睁看着他自尽,将他的骨肉斩尽杀绝! 他说他是她永远的瑾瑜哥哥,将她看的比自己性命还重要,却是伤害她最深! 叶念惜真想问一问他:你是否还记得曾经的话? 那苍白无力的承诺,早已背弃的誓言,已然化成了一道疤痕,落在叶念惜你的心里,落在了他们中间,像一条无法填充的沟壑,将两个人扯到了对立的场面。 那一起走过的路啊,已经回不去了…… 情与仇、爱与恨、恩与怨错综在叶念惜的心里,她望着文瑾瑜,千言万语哽咽在心头,忍不住落泪…… 骆寒觉察到叶念惜的悲伤,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我定然杀了文瑾瑜,替你哥哥报仇雪恨!” 他以为她想起了叶启轩! 第536章 血染江山(二) 对面,一直望向这边的文瑾瑜脸色霎然变了,通过骆寒那细微的举止,他已经猜到了那身边的侍卫是叶念惜装扮的。 他一直在找寻她的身影,他想着依照叶念惜的脾气性格,绝不会老老实实待在宫里,她一定会来到战场上。果然,在骆寒身旁看到了熟悉的纤瘦身姿。 叶念惜真的在这里! 万般滋味在文瑾瑜的心底涌现,自从车璃国灭亡,知道叶念惜恨透了自己,他度日如年,不敢面对她。可是,他又无数次梦到她,希望得到她的谅解。 只是这条路是他一出生就注定的,无法改变!文瑾瑜收回了目光,望着驱马上前的安卫冥和骆寒,神色冷峻。 “文瑾瑜,咱们又见面了。”骆寒先开口,语气不善。 文瑾瑜微微一笑,提缰绳上前,因他武功尽失,所以并未敢靠近那两人,而身后夜天和夜魔紧紧相随,以防万一。 “骆寒,你派了八十一暗卫取我性命,该是没有想到今日你我要对决吧?” “的确没有想到,我能亲手要了你的命!”骆寒冷声,杀气横溢。 “只怕我没那么容易死。”文瑾瑜没有丝毫畏惧,“今日一战,各安天命吧。” 他转身,朗润声音随风传来,“我若是输了,项上人头归你。你若是输了——”忽然停住,微微转头眼角挑起看了一眼远方的叶念惜,骑马而去,没有将那下半句说出来。 骆寒一声冷哼,“我若是输了,就是做鬼也会拉你垫背!” 文瑾瑜默默叹了一声:念惜心里那人是你,我怎会让你输呢! 他扬起头,注视面前千军万马,在他的眼里,这些不过都是和自己命运一样的棋子,任人摆布。这将是生命里最后一战,与正义无关,与江山无关,他只想将自己的命 名正言顺的还给天子,那个最亲近的陌生人! 虎影骑马上前挑衅,“谁来与小爷斗一回?” 夜煞与夜无常都与他打斗过,知道这人的厉害,两军阵前,不敢再自取其辱。夜魔骑马上前,“我与你比试一番!”他早听说这虎影力气大武功高,有心见识一番。 虎影拿着两根虎骨上前,他的坐下马是骆寒亲自挑选的骏马,全身黑毛像缎子一般光滑,在阳光下折射耀眼光芒,彪悍高大。这衬着虎影更加瘦小,不过他驾驭这匹马绰绰有余,俨然主人姿态。 夜魔拔出身上长剑,也不多话,直直刺去。虎影也不避让,拿着虎骨直接敲来,长剑与虎骨碰击在一起,夜魔的手掌发麻,险些让长剑飞了出去,不由得暗暗吸了口冷气,这虎影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厉害,于是更加谨慎小心,不敢与他硬碰硬。 这两人打斗的激烈,一旁叶念惜知道虎影的本事,也不担心他,而是一直望着对面的文瑾瑜,见他气定神闲,对这生死之战没有任何焦虑的样子,暗暗替骆寒担心。 “有把握赢吗?”她问骆寒。 骆寒望了望两边的人马,虽然数量相当,可是天子的军队装备精良,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猛士。而自己这一边,装备上差了一些,又是三国的将士,不知道配合起来如何,若是哪一个国家向后撤了或者没有尽全力,只怕这一仗必输无疑! 他低声叮嘱:“一会儿混战起来,暗卫会保护你,自己也要当心。” “知道了,放心吧。”叶念惜纳闷,骆寒何时变得这么啰嗦了?自己里面穿着软甲,外面穿着盔甲,揣着金匕首,带着长剑,装备的严严实实,又有八十一暗卫贴身保护,哪里会有危险? 说话间,只听得当的一声 ,夜魔的剑撞到虎影的骨头上,一下子飞了出去。幸好他身手灵活,在虎影又一骨头敲过来时,一个转身,骑马而逃。 虎影骑马去追,骆寒急忙命令鸣金,唤他回来。虎影这才勒住了缰绳。 夜魔见他不追来,放慢了速度,喊道:“小子,这么好的机会,不来抓爷爷回去邀功领赏吗?” “我家皇上让我回去呢!”虎影十分听话。 夜魔哈哈大笑,“你是怕了吧?要不是刚才我大意掉了兵器,现在就是你求爷爷了。有本事来追我啊!” 鸣金声响亮入耳,虎影摇了摇头,“我回去了,下次再打!”他十分听骆寒的话,骑马走了。 夜魔悻悻然,十分失望,精心设计的陷阱没有起作用,这个虎影也太不好骗了吧? “不是不好骗,是他太单纯,没有功利心。”文瑾瑜竟然有些羡慕虎影,这样的人应该活的很轻松。他没有被夜魔的激将法所激怒,这也是上天对他的眷顾吧。 虎影回到了骆寒身旁,“皇上,刚才打斗时,我想起一件事情来。” 那夜魔好歹也是天子手下四大门神之一,武功不弱,跟他打斗竟然走神儿想其他事情,到最后还把夜魔给赢了,这要是让夜魔知道,还不气的吐血? “什么事儿?”骆寒漫不经心问道,他的眼睛望着对面的文瑾瑜,想着下一个派谁上场。 虎影吭哧了一下,似乎有些胆怯,“皇上,我若是说了出来,你能不能看在方才我赢了那人的面子上,不训斥我啊?” 骆寒这才看向虎影,何时这个孩子开始讲条件了?“说吧,什么事儿?” “我,我……,七巧跟我来了。”虎影说完低下头,不敢去看骆寒。 “什么!”骆寒果然怒了,“七巧在哪儿?” 虎影闪身进 了将士之中,不一会儿,拉过来一个瘦小的士兵,叶念惜和骆寒一看,正是七巧。她真的来了! “胡闹!简直是胡闹!”骆寒跳下马背,大发雷霆,忘记了方才自己答应虎影不训斥他。 虎影吓得不敢吭声,七巧上前扑到骆寒的怀里,“皇上,七巧想你了。” 一看到七巧,骆寒的脾气只剩下了埋怨,怒火全消。他将七巧搂到怀里,“等打完仗我就回去了,有什么好想的。这里太危险了,我找人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我要陪着皇上!”七巧撒娇。 两军阵前,众目睽睽,自己和个小姑娘纠缠,有些说不过去。骆寒到底是要面子之人,将七巧推开,“暗卫,连她一起看好!” “皇上,我要呆在你的身旁。”七巧撒娇,扯着骆寒的衣袖不走。 骆寒低声道:“朕在打仗,你先回去,等战争结束了,朕回宫陪你玩儿。” 七巧一副懂事儿的样子,水汪汪的大眼睛含情脉脉,“我不要回去,我要留在这里与皇上共患难。” 这里是战场,岂容儿女情长?骆寒气恼的瞪了虎影一眼,“你将她带来的,负责哄她回去!”将七巧推到了虎影身旁。 此时,夜天骑马上场,意欲挑战虎影。 天子的四大门神三位曾经败在了虎影手中,这最后一位,无论如何不能放过。骆寒命虎影再次出战,这实在是给了虎影一个扬名九州的好机会。 虎影迎战夜天,七巧被八十一暗卫保护看管,站在叶念惜的身旁眼睛只看着骆寒,一眨不眨。 小小年纪情蔻初开,本是寻常之事,可是偏偏喜欢上了骆寒,这让一旁的叶念惜心里不是滋味儿。尤其是这七巧对骆寒粘的很,一见面又搂又抱,而骆寒坦然接受,这两人若是一天 真的有了感情,自己就成炮灰了! 望着远处虎影与夜天打斗的激烈,叶念惜想起他的心意,可怜这孩子对七巧一片真心实意。骆寒的桃花怎么就这么旺呢? 正想着,只听到凄厉哨声,定睛看去,夜天将虎影缠住,而他身后方向,夜魔、夜煞和夜无常骑马飞驰而来。天子手下四大门神齐力战虎影一人。 这如何能抵抗? 凌潜上前请战,骆寒并不同意,“这些不自量力的家伙,想以多胜少?今日就让他们尝尝苦头,丢尽颜面!”他对虎影颇有信心。 对手忽然强大起来,虎影也是丝毫不怯懦,而他是遇强则强,眼看四大门神上前,两根虎骨舞的更加迅速,只见团团白影飞来飞去,而那几人的兵器不敢与之相碰撞。 打斗愈发精彩激烈,众人看的目瞪口呆,不舍得眨一下眼,生怕错过了片刻精彩。 一旁凌潜不由得暗暗惊叹,“没想到他的武功竟然如此厉害!” “莫说是这四大门神,就是再加两个人,也不是虎影的对手!”骆寒轻笑一声。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骆寒吩咐身后八十一侍卫,“带念惜和七巧到后面去,务必保证她们的安全!” 于是,叶念惜和七巧向后退去,到了大军的最后方。此时七巧才知道那带着软皮面具的侍卫是叶念惜,心生不满,“你能来,为何不让我来?” 叶念惜只关心虎影的战况,并不与她计较,骑在马背上,找了个高点儿的地方停下,远远看着虎影与四大门神厮杀。 忽然又是一声哨响划破长空,从文瑾瑜的方向飞出一黑一白两道人影,直直飞向虎影,因为距离的远,看不真切,不过这两人的动作极快,就像是两道闪电。 “糟糕!虎影危险”夜狐狸失声惊叫。 第537章 血染江山(三) 能让夜狐狸失态的人必然是极为厉害,叶念惜好奇问道:“他们是谁?” “他们是天子的贴身护卫!自称阴阳护卫,武功深不可测,一个人能顶四个门神。”夜狐狸一直负责打探九阙宫的事情,所以对这两位极少露面的侍卫也是有些了解。 侍卫,说起来并不如武将那般声名显赫,但是作为保护主人的贴身侍卫,要求很严格,武功必须是最好的,也必须忠心耿耿,甚至比当朝名将还要厉害三分。 这就像是虎影的武功比凌潜高,但是他的位置也仅仅是个侍卫而已,远不如凌潜的大将军威武。但是在骆寒的心里,虎影的位置未必不及凌潜。 天子的贴身侍卫都派了出来,虎影危险了。 放眼过去,虎影已经被团团围住。尤其是后来的阴阳护卫,一前一后夹击虎影,让他顿时失了分寸,明显落了下风。 骆寒再也忍耐不住,当即下令,“准备进攻!” 雷鼓响起,左擎苍和安卫冥几乎同时命手下将军严正以待,听到三声鼓后作战。 与此同时,文瑾瑜方面也开始擂鼓,百万大军气势汹汹,执盾拔剑,只等一声命令,冲向敌军。 鼓声震天,咚的一声,随着第三次擂鼓开始,双方将士冲了向前。 凌潜一马当先上前去帮虎影,骆寒提缰绳与安卫冥站在了永庆城的城头上,观看这一场血战。手中一红一黄两个令旗,分别与左擎苍手中的红旗和凌潜手中的黄旗对应。 这是九州内规模最大的一次血战,九州各国统治者率领二百万人马卷入其中,前所未有,喊杀声震天,硝烟四起,血流成河,遍地死尸堆了一层又一层…… 有敌军发现了叶念惜等人,围了上来,八十一暗卫挥剑护卫,眼睁睁看着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倒下变 成尸体,七巧吓得捂着眼睛惊叫连连。 叶念惜对此已经看的麻木了,她拉着七巧向后退去,想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身后不远处就是树林,躲到里面应该不会被敌人发现,战争结束再出来,不给骆寒添乱。叶念惜想的挺周全,拉着七巧就进了树林里。八十一暗卫留下一半儿对付敌人,另一半儿保护两人。 进入了树林,坐在地上休息,叶念惜有些困乏的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听到旁边七巧起身的动静,睁开了眼睛。 夜狐狸上前拦住了七巧,“你要做什么去?”他们只效忠于骆寒和沈奕,所以对其他人都毫不客气,也没有等级之分。 七巧憋红了脸颊,才道:“我要去茅厕!” 这附近哪里有茅厕?夜狐狸指了指旁边灌木丛,“去那里吧。”又指了四个人,“你们跟她去!” 七巧立即恼羞成怒,“我才不要他们跟去呢!”毕竟是女孩子家,脸皮儿薄,上茅厕怎能让男子跟随? 殊不知这八十一暗卫从轩辕谂年幼时便跟随于他,如今轩辕谂年近三十,他们也都是三十余岁的人了,在他们眼中,七巧还是个未长大的孩子。 叶念惜站了起来,“我陪她去吧。” 夜狐狸咧咧嘴巴,他在宫里呆过,七巧割断虎影手指毒打于他的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虽然时隔多年,可是他不信这个七巧能改正,所以对她的印象实在好不到哪儿去,“那就有劳念惜公主了。” 叶念惜陪着七巧走向灌木丛深处,一直到看不着身后的暗卫,七巧才停下,蹲在地上如厕。叶念惜则站在不远处观察四周,以防有敌人忽然出现,或者有野兽出没。 叶念惜正等着,听到风吹过树叶的声音,这声音与平日里有些不同,只觉得周围气氛 诡异起来,心中一惊,急忙喊了一声:“七巧!” “等会儿,马上好。”七巧答应了一声。叶念惜这才放心,认为是自己多疑了。 可是,忽然,眼前一闪,一黑一白两道光影飞过,叶念惜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轻了起来,被人捂住嘴巴抱住飞向高空。 反应过来时,叶念惜看到抱着自己的这个人脸如僵尸,十分恐怖,而另一个人在旁边,身穿黑衣,也是一张僵尸脸,手中抱着已经昏迷的七巧。 阴阳侍卫! 抱着自己的正是身穿白衣的阳侍卫。叶念惜心中大惊,急忙挣扎,摆脱那捂着自己嘴巴的手掌,“救命!” “哟,是个女子!”阳侍卫伸手去摘她的头盔,若非有这身盔甲,早就点了叶念惜的穴道。 叶念惜摸出身上金匕首,向他刺去。阳侍卫反应极快,伸手去握叶念惜的手腕儿。 叶念惜本来就有些武功,加上后来文瑾瑜特意为她创了一套武功,取名踏雪寻梅,她的武功对付寻常人绰绰有余。 今日对付阳侍卫虽然不济,可是谁能想到这弱女子竟然会武功?阳侍卫小瞧了叶念惜,被她这么一挣扎,脚底放慢,叶念惜趁机又喊了一声:“救命!” 闻讯赶来的八十一暗卫很快将阳侍卫团团围住。那阴侍卫抱着七巧没有任何停顿,消失在树林之中。 阳侍卫看着八十一暗卫,知道若是带着叶念惜根本无法逃脱,索性将她抛了出去,趁着八十一暗卫去接人,飞身离去。 因叶念惜戴着软皮面具,让他以为只是个普通侍女,并没有想到竟然是念惜公主。若是知道自己竟然将她舍弃了,定然后悔的想要自尽了。 夜狐狸等人奉命保护叶念惜,自然先去看她有没有受伤,等确定无事后,再看阴阳侍卫,已经不见踪迹 ,想要去救七巧,也是来不及了。 因为死伤太惨烈,这一战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天色将黒时,寮国先撤了兵,玄国和紫胤国不得不撤退。而天子方面,并未趁机追截。这得益于骆寒抓住了文瑾瑜! 混战中,文瑾瑜身旁并未有人保护,而他的武功尽失,只是站在高台上指挥作战。 骆寒一心要他的命,在混战最激烈时,将左擎苍招了回来,红黄旗交给他指挥,而自己一马当先冲向了文瑾瑜。 虎影与四大门神激战,阴阳侍卫不知去向,所以骆寒擒拿文瑾瑜易如反掌,之所以没有将他一剑毙命,是想着让叶念惜亲手杀了他解心中之恨。 永庆城外营帐里,文瑾瑜被按在地上,跪在骆寒的面前。 叶念惜走进去时,骆寒正阴沉着脸用剑指着文瑾瑜,那昏暗摇曳的烛光映照在两人脸上,明暗不定,帐篷里充斥着愤恨,仇怨,气氛冰冷到了极点。即便是这炎炎夏日的夜晚,也让人不由得冷颤一下。 看到叶念惜走了进来,骆寒手中长剑向前探了出去,剑尖扎在文瑾瑜的胸口,殷红的血染在苏一青袍上,晕成了一朵血花,说不出的凄艳悲绝,冰冷的剑尖一点一点刺入文瑾瑜的身体里,就在要抵达心脏的位置时,噗的一声,拔了出来。 长剑递向了叶念惜,“替你皇兄报仇吧!” 啪嗒一声轻微,剑尖的血滴在了叶念惜的脚下,这是文瑾瑜的血,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杀他。 接过长剑,叶念惜绕到文瑾瑜的面前,“我只想问你一句话,如果当初我在皇宫里,如果天子没有想留我性命,你是否会连我一起杀掉?” 他说过;我会用生命保护你! 原来这句话,她从来不曾信过! 文瑾瑜凄然一笑,“我若说不会,你 信吗?” 信吗?这个时候还会选择相信吗?叶念惜举剑点在他的胸前伤口处,“曾经我叫你一声瑾瑜哥哥,是将你当成了亲哥哥,甚至比亲哥哥更亲的哥哥,可是你灭亡了车璃国,杀了我皇兄,杀了承恩,我与你便成了敌人!” “念惜,我是迫不得已,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文瑾瑜眼含泪光,他没想到自己会死在叶念惜的手中。 叶念惜一声冷笑,“我不明白,为何你会变得如此心狠手辣!即便是天子逼迫于你,也不会连承恩都不放过吧?他才五岁啊,还是个孩子!” 文瑾瑜低头不语,望着胸前冷剑,锋芒映照烛光,明暗间隐隐冷气逼人,曾经青梅竹马的两人,如今成了仇人,眼角余光瞧见帐篷门口处的站立十个暗卫,咬了咬牙咽下一口闷气。 叶念惜以为他后悔了,可是车璃国的百姓都死于他的命令之下,如今莫说是后悔,就是要了他的命也是应该的。“念在曾经的情分上,我给你个痛快!” 眼看长剑要插入心口,文瑾瑜猛然用手握住了剑刃,抬起头望着叶念惜,“我不想死在你的手中,让骆寒来,让他杀我!” 当时的叶念惜并不懂文瑾瑜的心思,她以为他承受不住这份反目成仇的痛,不希望死在心爱之人的手中。却不知道,文瑾瑜是在替她考虑,他怕多年后,她知道一切会痛心,会后悔亲手杀了他。他不想她有所遗憾! “我要亲手为我哥哥和承恩报仇!”叶念惜并不松手,手腕儿使劲儿,要将长剑刺入他的胸膛。 那握着锋利剑刃的手顿时一痛,鲜艳黏稠的血珠顺着手指缝儿滴落下来,渲染了他的素色衣袍,伴随着他的泪水,如断线珍珠滚落,“念惜,如果非要我死,何必你亲自动手!” 第538章 血染江山(四) 文瑾瑜猛然用力夺过叶念惜手中长剑,骆寒以为他要对叶念惜不利,一个跃身上前将叶念惜扯开,却看到他手腕儿转动横在了颈处,“车璃国因我而亡,百姓因我而死,不复存焉,今日我就用性命还了这一切!” 说着,用那已经受伤流血的手握紧长剑,就要自刎谢罪。忽然身后一个暗卫挥剑上前,挡开了他的长剑,“主人,不可。七巧姑娘被他们劫走,若是文瑾瑜死了,只怕七巧姑娘性命有危险。” “我知道,我已经让虎影去救她了。”骆寒十分不悦,若非八十一暗卫不给力,七巧怎能被掳走?自己又怎会有这烦心事儿? “主人,还是等七巧姑娘安全回来再杀他吧。万一……”又有暗卫上前劝说。 万一虎影没有将七巧救回来呢?这文瑾瑜可是能救七巧的命!叶念惜对于七巧被劫走一事心有内疚,当时自己若是紧紧跟着她寸步不离,也不至于让她受罪,于是道:“他们说的有道理。不如就让文瑾瑜多活一会儿。” 文瑾瑜手中长剑被夺走,随着骆寒冷冷一声:“严加看管,不得有误!”他被暗卫们带到了一个营帐里,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不得自由。 这一夜,骆寒与安卫冥商量作战方案,叶念惜心中担心七巧和虎影,辗转反侧无法入眠,脑子里还不时冒出文瑾瑜的事情,可是一想到他,就立即逼迫自己忘记这个人。 过往的一切,都成为云烟吧…… 若是有来生,愿自己不再遇到他…… 不出意外,以虎影的身手,应该在天明前就将七巧救回来。一个人力战四大门神加阴阳侍卫,没有人怀疑虎影的能力。 可是天亮时,虎影形单影只的回来了。扑跪在骆寒的脚下,“我没用,找了一晚上都没有找到七巧的影子。” 骆寒 没好气,“要不是带她来,何至于此!”看虎影双眼通红,知道他昨日战了一天,又一夜未睡,十分困乏,心里终是不忍,“算了,回去休息吧。我再派人去找!” 虎影已经累的虚脱,躺在帐篷地上便睡着了。叶念惜给他盖了薄被,缓缓出来,迟疑了一下,走向不远处的一个营帐里。那营帐外站着黑衣暗卫,前后看守的严实。 夜狐狸迎了上前,“念惜公主,你现在要杀他吗?” “我想见他一面,这事儿还需要你主人同意吗?”叶念惜知道他只听骆寒的话。 夜狐狸粲然一笑,“主子说了,只要念惜公主不将那文瑾瑜带走就行。”做了个请的姿势,由叶念惜进入营帐。 文瑾瑜正躺在地垫上休息,他早听到外面对话,知道叶念惜来了,只是微微睁开眼睛,并不起来。 他的脸色憔悴,眼睛微现黑眼圈,这一夜的漫长等死,对于他来说是种煎熬。 叶念惜走了上前,“七巧被阴阳侍卫抓走了,虎影搜了一晚上也没有找到,我想问问你,可知道七巧被藏在了哪里?” 他的嘴唇干涸,声音有些黯哑,这让叶念惜不由得环视了一下帐篷里,没有茶壶没有水。他说:“既然是阴阳侍卫劫走的人,定然藏在了只有他们知道的地方。我不知道。” “他们会对七巧怎样?”叶念惜又问。 文瑾瑜抿了抿唇,“或许会用来要挟骆寒吧。一个孩子,不会为难她的。” “用来交换你?”叶念惜忽然想到了这一点。文瑾瑜被抓,对方似乎没有多大的反应。 一声苦笑,“我没那么重要。”如果天子真的将他放在心上,又怎会废掉他的武功,落得这种地步呢? 不过,无论从那个角度来说,用七巧换文瑾瑜,都是个无比划算的买卖。凡是有点儿 脑子的人都会这么做。若是真的到了这个地步,换还是不换? 没有丝毫犹豫,叶念惜心底有一个声音:换! 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叶念惜望着眼前文瑾瑜,他侧躺在那里,淡然,镇定,看着自己,就像是曾经的样子,他们仍然是兄妹相称的青梅竹马。原来在她的心底,一直没有放下过文瑾瑜。 文瑾瑜的眉眼中有岁月的痕迹,可是那份真情不会因为岁月蹉跎而减少半分,反而更加浓郁。恍惚中,叶念惜真想扑到他怀里,轻轻说一声:“瑾瑜哥哥……” 抬起头,眨了眨眼睛,叶念惜背过身子,“如果一切能重来,该多好,但愿此生未曾与你相遇……” 她缓步出了营帐。 而身后,文瑾瑜的泪水决堤而出…… 没有比这句话,更伤人的了! 不出叶念惜所料,对方果然要用七巧换文瑾瑜。可是骆寒拒绝了。好不容易抓到的文瑾瑜,怎能就这样送回去? 议事大帐内,众位将军散去,叶念惜这才从骆寒身后走到了前面椅子上坐下:“要不用文瑾瑜换七巧吧。” 骆寒正低着头看图纸,拿着图纸的手抖了一下,却是不动声色,声音清凉如水,“在你心里,七巧比报仇还要重要?还是你根本就不想杀文瑾瑜?” 叶念惜知道他是个醋坛子,急忙道:“七巧还是个孩子,受不得这个苦。她无父无母,已经很可怜,万一她出了事儿,我的内心会不安。毕竟她是从我眼前被人抢走的。” 骆寒放下图纸,坚定无比,“放心吧,七巧不会出事!” “可是——” “你早些休息吧,我还要研究一下明天的战局!”骆寒下了逐客令。 叶念惜看他眉宇间露出疲惫之色,也不再多言,走了出去,回休息的营帐之中。 七巧身在敌营,叶念惜怎能 睡得着?躺了半天仍然脑子纷杂乱糟,约莫着已经子时了,骆寒还没有回来,他是要熬夜到天明吗?真是一位勤勉的皇上。 叶念惜披了外套走出营帐,看到议事大帐中的烛火已经熄灭,骆寒怎的在那里休息了?心中纳闷,走了过去。 掀开帘子,借着月光,看到大帐内空无一人。骆寒竟然没有在这里。他去了哪里?问侍卫,得知一个时辰前骆寒就走了,至于去哪里,无人知道。 骆寒搞什么鬼? 叶念惜的脑子中忽然一念闪过,立即转身快步走向关押文瑾瑜的帐篷。黑衣暗卫仍然在把守,叶念惜看这些人一如往常,便向夜狐狸招了招手,将他叫到近前。 “你家主人可曾来过?” “没有啊!”夜狐狸回答的坦然。 “文瑾瑜如何了?” “估计睡着了吧!” 看夜狐狸的样子不像骗自己,叶念惜不再多问,转身去寻找骆寒。一个大活人,不能这么丢了吧? 仔细回想今夜骆寒的一言一行,叶念惜疾步走向马群,平日里,骆寒的马和虎影的马会在一起,这两匹马的品种相同,又是一公一母,十分合得来。可是今夜,远远望去,只有虎影的马匹,骆寒的马不见了。 叶念惜上前去问那负责照看马的将士,“皇上的马呢?” 那将士上下打量叶念惜,终于认出来她是白天站在皇上身旁的贴身侍卫,这才道;“一个时辰前,皇上骑马走了。” 至于去哪里,自然也是不知道。叶念惜急忙跑向阵营前方,询问值夜的将士。有将士看到了皇上骑马奔向后山,不过皇上已经下令天明之前,此事不得说出去。 后山?不就是小树林处吗?那里绕个弯儿就是敌军阵营。叶念惜知道自己猜的不假,骆寒单枪匹马去救七巧了。 这家伙怎么拎不清 轻重呢?两军对阵,他是两国之君,掌管着数十万将士的生死,怎么能贸然去救人呢?他太自负了! 此事不宜张扬,叶念惜牵了一匹马,直奔后山而去,她不放心骆寒。 树影重重叠叠看不清道路,虫鸣风动,更衬着周围冷清幽寂,叶念惜摸着方向一路向南,远远看到百万大军驻扎之地,放慢了速度。停在一个隐蔽的地方查看对面情况。 对面影影绰绰,火把闪耀,似乎有了打斗,一定是骆寒弄出的动静。叶念惜的心提了起来,他可千万别被抓住了! 正自担心着,只见刀光火影中一匹黑马冲了出来,马背上一人,瞧身形与骆寒无异。身后几人紧追不舍! 那匹黑马风驰电掣,很快将身后的几个人甩掉。向叶念惜的方向跑来。此时叶念惜看的真切,正是骆寒骑马而来。可是他的身形渐渐歪斜,似乎受了重伤。 在距离叶念惜还有十几米远的时候,骆寒已经趴在了马背上,一个转弯儿,他被甩了出去,落在草地上,一动不动。而坐下黑马立即停步,凑到他身旁用头拱了拱他的身子。 叶念惜急忙骑马上前去看他,骆寒已经昏迷不醒,嘴角有些许血迹,身上并未有伤痕。 此刻,追赶骆寒的那几个人分散开来四处搜索。事不宜迟,叶念惜急忙将他扶起来,想要放到马背上,这黑马倒是懂事儿,自动卧下身子,凑了近前。 忽然听得有马蹄声过来,两个人说话,“他受了夜煞一掌,绝对重伤,逃不远。咱们挨个搜索,一定能找到。” 另一个道:“天子发话,要骆寒的人头。咱们只要找到他将人头带回去,就是立了大功。” 借着月光看清楚了这两人的模样,竟然是阴阳侍卫。若是被发现了,一定逃脱不掉。自己和骆寒都是个死! 第539章 血染江山(五) 趁着他们还未到近前,叶念惜脱下骆寒的外套,裹了一包枯草绑到自己的马背上,整理成人形,用匕首捅了马匹身子一下,这匹马嘶叫一声,冲出了树林,向东边跑去。 叶念惜庆幸自己骑的也是一匹黑马,可以暂时迷惑阴阳侍卫。果然那两人看到黑马白衣,立即驱马前去追赶。 叶念惜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将骆寒扶上马背,自己坐在他身后,乘着黑马沿原路匆匆离去。 骆寒的身子很凉,很重,叶念惜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他抱紧,幸好这里距离兵营并不远,一炷香的工夫便能看到守夜的将士。 身前的人忽然咳嗽了一声,叶念惜感觉到有温热落在自己手背上,急忙去看,猩红的血! “骆寒,你怎样?”她焦急问道。 “无事。”虚弱无比的声音。 都吐血了,还无事?叶念惜气急,“早知道就不去找你了,瞧你能活着回来!” 骆寒此时才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军营,“快停下!” 黑马十分听话,不等叶念惜勒住缰绳就自主停了下来。 “做什么?”叶念惜回头看了看,没有人追来。 骆寒低头查看自己的身子,“我受了伤,不能让人知道。”取出锦帕擦拭嘴角血迹,顺便将叶念惜手背上的血迹一起抹掉。 “你的伤势……”叶念惜看他脸色不佳,定是受了内伤。 “无事,休养几天就好。”骆寒强打精神,给了她一个坚定无比的眼神。 叶念惜只好顺从他的意思,将受伤一事掩藏下来,不告诉任何人。 两个人骑着一匹马回到了军营,迎面凌潜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皇上,大半夜的您去哪儿了?” “我和念……,和侍卫出去散散步。”骆寒想到叶念惜来军营凌潜并不知道,她现在戴着软皮面具,无人 认识。 凌潜扔了个诧异的眼神儿给叶念惜,这侍卫和皇上之间好像不对劲儿啊?怎么这手搭在皇上腰际,有些暧昧啊! 骆寒知道他想什么,“大半夜不睡觉,瞎操心什么?都给我回去!” 凌潜和一众随从不敢再多看,回帐篷休息。 骆寒将马一直骑到了自己的帐篷前,这才让叶念惜扶着自己下马。看他动作缓慢,叶念惜知道,内伤不轻。搀扶他进了营帐,倒杯热水给他。 在骆寒的指引下,叶念惜从他的衣物箱子中拿了十多个药瓶。每个取出几粒倒入一个小碗儿中,越来越逗,最后盛了满满一碗儿。 看他吃药如吃饭一般,叶念惜不由得心疼,“你是去救七巧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骆寒将药丸都吃下,这才喘了口气儿,“我找到了七巧,本来一切顺利,在带她离开时,不小心弄出了动静,被人发现,四大门神,阴阳侍卫一下子都蹦了出来。他们以多欺少,我中了一掌,知道今夜无法救七巧,便打算回来再想办法。” “我若是不去找你,你就要人头落地了。”叶念惜责怪他太草率自负。 “七巧倒是没有受苦,那些人也没有为难她,你放心吧。”骆寒反而安慰叶念惜。 这一次,骆寒只是内脏受损,身上并未有伤痕,所以他穿戴整齐后,无人能看出来他其实受了很重的内伤。 知道这事儿的人,不止叶念惜一人,还有敌军。那阴阳侍卫和四大门神对战骆寒,其中力气最大的夜煞狠狠一掌拍在他身上,若是换了旁人早就震碎内脏,气绝身亡了。 他们猜测着骆寒定然是受了重伤,或者重伤不起一命呜呼。于是早早到了两军阵前叫嚣。 却没想到骆寒仍然亲自统领将士,高高在上。他神态怡然,举止如常 。四大门神和阴阳侍卫诧愕的同时暗暗佩服骆寒的定力。 “骆寒,瞧瞧这人是谁?”夜天将身子闪开,身后推上来一个女孩儿,正是七巧。她泪眼涟涟,凄声喊叫,“皇上,救我!救救我!我好害怕!” 骆寒的内伤已经容不得他高声说话,只能低声对虎影道:“问他们想怎样?” 于是虎影高声喊道:“你们想怎样?” “今日,只要骆寒能够连胜三场,我便放了这丫头。”夜天胸有成竹。今日定然要了他的命! 连胜三场?如今骆寒的身子已经经受不起打斗,他暗暗调整呼吸,“想跟朕比试?还不够资格!虎影,你替朕教训他们!” 虎影遵命,他骑马上前,拿着虎骨指向对方,“就凭你们几个,想要与我家皇上打斗,还没那个资格呢。先过了小爷这一关再说吧!” 夜天见骆寒连大声说话都不敢,料想他受伤不轻,“骆寒,我们只与你较量,莫非你怕了?” 夜煞在一旁嘲笑,“骆寒,旁人赢了输了都不算数,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这丫头因你丧命吗?”说着一只大手掐在了七巧的颈处。 七巧再也喊叫不出来,她的表情痛苦不堪,骆寒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恨不得骑马上前将那夜煞砍成两截。叶念惜立即按住了他的手,示意他镇定。 虎影愤怒异常,他骑马向前,“拿一个女孩儿做威胁,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和小爷打一架!” 知道他的厉害,对方无人应战,夜煞松开了七巧,“虎影,让你家皇上来战,否则这女孩儿活不过今日!” 看到虎影又要上前,夜天命人放箭,阻止他过来,“你救不了她,回去吧。用文瑾瑜换,或者让骆寒过来迎战!” 虎影无奈停住马蹄,“七巧,别怕,我会救你的!” 七巧丝毫不领情,冲他喊道:“谁让过来的?我要皇上救我!” 虎影唯有调转马头跑到骆寒面前,双手抱拳,“请皇上救救七巧吧。” 骆寒不是不想救,而是怕救不了她自己反而丧了命,自诩天下武功第二,何时被人叫骂而不敢出去应战?何时又受过这窝囊气? 暗暗叹了一声:七巧,我该拿你怎么办? 对面,夜魔笑道:“都说骆寒心高气傲,今日怎么贪生怕死,要做缩头乌龟吗?” 对方又有人喊道:“骆寒,叫我一声爷爷,我便可以考虑打斗时饶你一命!” 谩骂声,嘲讽声,一句接一句,传入三军将士耳朵之中。 他们的皇上,岂容旁人羞辱?左擎苍怒了,凌潜怒了,三军将士怒了…… 骆寒怎能不怒?他忽然觉得心口有些疼痛,随即口中腥甜味儿,强行忍下,“文瑾瑜在我们手上,他们不敢乱动。朕先回去了,凌潜,左擎苍,各司其职。” 骑马转身走了,叶念惜跟随身后,留下众位将士目瞪口呆,都知道皇上最疼爱七巧公主,怎的今日见她被敌人抓住毫不动心?论武功,皇上绝对可以连赢三局,怎么被人骂的狗血喷头也不还嘴?这可不像他平日里的作风。 骆寒匆匆回到了营帐里,还未走到床榻边上便一口血喷了出来,站立不稳险些摔倒地上,幸好叶念惜从身后扶住了他,“伤的这么重,还说没事儿?” 好不容易扶他到了床榻上休息,叶念惜累的一头汗,“我瞧那些人就是拿准了你受伤才敢如此嚣张。” “等我好了,定然给他们个教训。”想到那些骂词,骆寒就气恼无比。 “不如用文瑾瑜换七巧回来吧。”叶念惜帮他擦拭血迹,又取了些药丸给他服下。 “不行,那文瑾瑜若是放回去,他 们定然更加无所忌惮。放心吧,他们不敢对七巧怎样!”骆寒心神不定,他在想着救七巧的办法。 忽然一阵凉风袭入,门帘掀开,一个瘦小身影闪身进来,“皇上,我去救七巧回来!” 叶念惜定睛一看,正是虎影,现在也只有他有本事能够战胜四大门神与阴阳侍卫。 “他们要的是我的命,你去了也没用!”骆寒急忙从床上坐了起来,强作平静,不让他看出自己受了伤。 虎影耿直而言,“皇上吐了血,怎能再去与他们打斗?” 竟然被他瞧见了!骆寒有些尴尬,低声怒道:“此事不许张扬!” “遵命!”虎影从怀里取出一张软皮面具,戴在了脸上,“皇上请看,我这样子像不像你?” 这是骆寒第一次看到有人假扮自己的模样,而这人还是虎影,不禁笑道:“像倒是像,不过经不起细看,你我的身形相差甚远,徒有其表而已。” 虎影扯过骆寒的外袍穿到自己身上,踮起脚尖,清清嗓子,“虎影,朕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这么笨,何时才能让朕放心?” 他学得是骆寒经常对他说的话,惟妙惟肖,连语气都十分相像。这惹得骆寒呵呵笑了出来,“虎影,没想到你小子还会这一手。这软皮面具是怎么得到的?” “文瑾瑜送给我的。”虎影老实交代。 “那就由你替朕出去迎战,注意不要露出破绽。”骆寒同意了,“念惜,给他梳理个与我一样的发式。”从头上拆下发冠递给叶念惜。 叶念惜将虎影打扮的与骆寒平日里一模一样,连衣服都是方才骆寒穿过的,至于身高,反正骑在马上,谁能瞧得出来? 于是虎影骑马出去迎战,而骆寒则戴了一个软皮面具变化了模样,混在八十一暗卫中,与叶念惜一起观看。 第540章 血染江山(六) 第一个挑战的是夜煞,他拿着双锤骑马而来。为了避免露出破绽,虎影用的是骆寒的宝剑。幸好平日里骆寒喜欢用剑,教虎影的都是剑术,所以虎影用起长剑来,也是熟悉自如,而且与骆寒的招数无异。 夜煞知道骆寒身负重伤,以为他经不起谩骂这才勉强出来迎战,所以胸有成竹,举锤便砸。 虎影毫不避让,一剑挡在他的锤子上,当的一声,火花四射。夜煞顿时觉得虎口发麻,手掌欲裂,心道:骆寒的力气怎么如此大?他不是受伤了吗?怎的跟没事儿人似的? 趁着他发愣之际,虎影一剑刺去,夜煞仓皇躲闪,只是这两招,两个人高低已分。 身后将士呐喊助威,凌潜和左擎苍站在一起,他们对于骆寒的武功十分了解,一个道:“听说那夜煞是天子手下第一猛士,力大无穷,也只有虎影能与他相抗衡,没想到皇上的力气也如此大。” 另一个道:“许久不见,皇上的剑术倒退了,不如先前那般精湛,不过这勇猛之势,倒是进步不少。” 原来在这两人眼里,自己的武功不如虎影,骆寒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一样。 那背后议论皇上的两位将军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打斗,哪里能想到皇上就站在自己身旁,将那番话听的真真切切。 望着虎影打斗的身影,叶念惜忽然迷茫了,这一幕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是怎么想不起来了?难道是梦里? 转眼间,夜煞落荒逃跑,夜天亲自上阵,他用的是一把长剑,招数精妙,变化无穷。 在招数上,虎影不是他的对手,好在虎影力气大,而且反应极快,对付夜天不算困难。虎影着急救七巧,所以并不给他纠缠的机会,三十余回合后,便一剑挑落他的长剑。 眼看 着虎影赢了两场,七巧忍不住兴奋喊道:“皇上,救我!” 生怕这一说话便露了馅儿,虎影不敢答言,而是冲着她笑了一下,这一笑,并不如骆寒本人好看。不过因这容颜好,倒是不难看。七巧顿时欣喜若狂,皇上终于对她展颜一笑了。 最后出场的当然是阵营中武功最高的阴阳侍卫,这两人比夜无常更像是地狱中来勾魂夺魄的黑白无常。他们拿着的也是长剑,不过这剑如水波弯弯曲曲,十分古怪。 虎影与他们两人较量过,所以并不畏惧,打败这两人,就可以救回七巧了。 左擎苍和凌潜有些不乐意了,“怎么两个人啊?想要以多取胜吗?太不公平了!” 夜天回话,“骆寒是紫胤国和玄国两国皇上,派两个人与他对战怎么了?若是怕了,就主动认输吧!” 看到自家皇上毫无惧色,左擎苍和凌潜只能选择闭口,两个人对皇上颇有信心。暗想:就让他们输的心服口服吧! 一切如所料,阴阳护卫拼尽了全身本事,也没有将虎影打败,一百多回合后,这两人的长剑被虎影挑飞,立即调转马头逃跑,嘴上还不停说道:“想要救那丫头,就跟我们过来吧!” 虎影救七巧心切,当然跟着他们而去,不过这方向并非是跑向对方阵营,而是偏了向东,那地方是小树林。 论武功,对方阵营无人能及,可是论心机,虎影绝不是他们的对手,骆寒怕的就是这个,当即发令:“鸣金收兵,叫他回来!” 身旁左擎苍和凌潜对他抛来两记白眼,“你算老几?敢命令本将军?敢让皇上回来?”谁见过皇上打仗,还要听旁人的指挥? 骆寒这才想起来自己戴着软皮面具。眼睁睁看着虎影跟在阴阳侍卫的身后, 越跑越远。这个时候,即便是鸣金收兵,他也听不到了。 生怕对方反悔,叶念惜喊道:“既然我们皇上打赢了三局,你们就该遵守约定,放了七巧!” 夜天看了看虎影跑去的方向,露出笑容,“我们当然说话算数!”挥手命身后侍卫松开七巧。 “七巧,快过来!”叶念惜冲她招手。 七巧早就吓得腿软,好半天才挪动脚步,踉踉跄跄跑了过来,到了半路上已经哭了出来,一边抹眼泪一边跑,“皇上,我要见皇上……” 到了近前,扑到叶念惜怀里,委屈的眼泪啪嗒而落。 叶念惜急忙安慰她,“放心吧,皇上没事。” “我知道皇上武功高强,不会出事儿。我只是想他,我想让他抱抱我,我好害怕!”七巧抽泣哽咽。 这孩子如此粘着自己,骆寒心有感触,两军阵前,无法表明自己的身份,让叶念惜将七巧送回营帐休息。 七巧受了惊吓,抽泣不停,叶念惜一边走一边哄她,一直到了营帐里,总觉得心神不安,仔细追究起来这份不安,竟然是来自于虎影。 恍惚间,望世镜前的一幕飘入脑海中。白衣白袍的骆寒骑马而过,无数箭羽飞来,万箭穿身,惨不忍睹…… 叶念惜猛然一惊,那望世镜里的情景难道要发生在今日?原来自己看到的不是骆寒,而是虎影的宿命! 拔腿跑向阵营前,“虎影危险,快,快去救他!” “虎影?他在哪里?”凌潜问道。 “他……”叶念惜看向骆寒,见他没有暴露身份的意思,于是改口道:“是皇上有危险!” 眼看着皇上去追阴阳侍卫未回来,凌潜和左擎苍心里禁不住打鼓,声严厉色:“你怎知道的?” 看这两人持怀疑态度,叶念惜心里着急,虎 影性命危在旦夕,容不得半点儿拖延,干脆将脸上软皮面具摘了下来,“我,我是叶念惜啊!” 凌潜和左擎苍这才明白,为何皇上与这个侍卫形影不离,“你怎么来这里了?” “别这么多话了,救人要紧!”叶念惜着急的直跺脚。 正着急中,听到得得马蹄声,由远及近匆匆而来。众人紧忙循声望去,只见黑马上白衣染血,一人趴在马背上,摇摇欲坠,背后乱箭无数。 完了,都晚了!望世镜里的那一幕已经发生了。叶念惜懊悔,自己为何现在才想起来?虎影,他怎样了? “皇上!”凌潜和左擎苍一眼认出来,跑了过去,在马背上那人掉落的刹那间,用手接住了。 看向他容颜,沾染了血迹,双目紧闭,已经奄奄一息,喊了几声皇上,不见他睁开眼睛,众人更加焦急。 “快,传大夫!”凌潜抱着扮成骆寒模样的虎影冲向大帐之内。 皇上生死不明,三军顿时乱了,玄国和紫胤国的将士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不知所措。 远处,夜天喊道:“你们的皇上落入箭羽阵,被乱箭射中,已经丧命,快快束手就擒吧!” 众人更加慌乱,就连寮国阵营也都人心惶惶,安卫冥速速派人跑来打听情况。 叶念惜和骆寒跟在凌潜和左擎苍身后进了大帐,此时大帐内围了不少将军,都关心皇上的生死。 左擎苍看着人多太多杂乱,怒道:“都给我出去!”将众人轰了出来。一转身,看到叶念惜和一个侍卫站在那里,又道:“皇上受了重伤,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还望皇后出来主持大局。” 说话间,看到叶念惜身旁侍卫上前去摸皇上的脉搏,立即提高警惕,“你是什么人?为何看着面生?” 骆寒摘下 脸上软皮面具,“大夫来的也太慢了,若趴在这里的是朕,不死在乱箭之下,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了。” “皇……,皇上!”左擎苍和凌潜顿时傻了眼。看了看趴在床上的人,又看了看眼前的人。 骆寒伸手摘下虎影脸上的软皮面具,“虎影替我出战。快去准备温水,朕替他处理伤口。” “这……”左擎苍看着虎影后背无数箭羽,暗想这还能救得活吗?只剩下喘气儿了吧。他对于虎影接触极少,没什么感情。出去命人准备温水,让赶来的大夫退下。 凌潜在一边不无担心,“皇上,您说虎影还能……?”没敢问下去。 “朕是神医,虎影最多躺上半个月,便能上战场将那四大门神斩尽杀绝!”骆寒把握十足。 “真的?”叶念惜惊喜,虎影受了这么重的伤,能活命已经是个奇迹了,若是能上战场,那要多大的造化啊! 骆寒为虎影拔出断箭,将止血药粉撒上,这才伸手揭开他身上的外套,雪白色锦缎袍子已经被血污渲染一片又一片,破烂不堪。 骆寒万分可惜的叹了口气,“朕这件外袍是用上等金蚕丝钩织而成,虽然不能当软甲用,也可以抵消掉弓箭的一半力度。没想到坏在了虎影的手中。” 正是因为这件外袍,虎影的箭伤不算太严重,无奈伤口太多,失血过多,这才导致了昏厥。叶念惜松了口气,“用你这外袍换虎影一条命,值得!” “值得吗?”骆寒手指一扬,将衣袍扔到地上,“这件衣服价值连城,世上仅存这一件而已。” “虎影也只有一个而已。”叶念惜笑道。 正说着,有哭啼声传来,“皇上,我要见皇上……” 骆寒皱眉头,“我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拖油瓶了。” 第541章 血染江山(七) 帐篷帘子一挑,七巧跑了进来,看到骆寒和叶念惜时,她一愣,“皇上,您没受伤啊?”破涕为笑。 “虎影化成我的样子去救你,受伤的是他。”骆寒指向床上。 七巧看也未看,扑到骆寒怀里,“听说皇上受了重伤,吓死我了。”呜呜哭了起来。 骆寒最怕女孩儿哭,急忙替七巧擦眼泪,“我这不没事儿吗?别哭了,这两日你也受苦了,回去休息吧。” “不,我要陪着皇上。”七巧抱着他的腰身不肯离去。 七巧的头靠在骆寒的胸口,这举止太过暧昧,凌潜咳嗽了一声,“皇上,末将告退。”出了营帐。 叶念惜走到床边,“七巧,你来看看虎影吧,他可是为了救你才受这么重的伤。” 一语点破骆寒,他拖着七巧来到虎影身旁,“军营中没有女子,你负责照顾他吧,算是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不等七巧答应,门帘一动,凌潜去而复返,身后还有左擎苍,他们同时抱拳道:“皇上,方才诸位将士亲眼目睹您受重伤,敌军又造谣说皇上性命堪忧,所以现在诸位将士心中不安,惶恐不已。” “朕知道了。备马!”是该露面的时候了,骆寒骑着虎影的黑马直奔两军阵前。 那本来乱糟糟的阵营顿时安静了下来,有人小声道:“是皇上,皇上没有受伤!” 骆寒仍然保持平日里的冰冷,目不斜视穿过诸位将士身旁,站在了显要位置,左边凌潜,右边左擎苍,不仅让诸位将士看的真切,也让敌军看的清楚。 阴阳侍卫和四大门神都是倒吸了口凉气,这是怎么回事儿?明明昨夜重伤了他,今日又乱箭穿身,怎么现在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这骆寒是鬼吧?杀不死,打不败。” “他已经起死回生许多 次,不差这一次吧。” 众人暗暗议论,以为这一次以七巧为诱饵,能杀死骆寒,没想到他活得好好的。 夜天心思沉重,看着对面许久,终于将手中旗子甩了甩,按兵不动。身后将士们像是泄了气儿似的,将兵器各自归位。 好悬!骆寒若是出来的慢一步,双方就要血战了。安卫冥擦擦额头冷汗,亲自跑了过来,上下看看骆寒,“你是神仙吧?” 骆寒对他有些怨气,“昨日那一仗,你寮国为何先行撤退?” 安卫冥讪讪而笑,“我父皇有交代,不可久战。我也没办法啊。” “如果贵国还要这样打仗的话,必定是个输。我不如早早带兵回去,免得被你寮国拖累。”若不是寮国忽然撤兵,昨日那一仗结束后,胜负已分,九州大势已定。可是现在,双方都在休整中,还不知何时能够轰轰烈烈打一仗。骆寒怎能不着急? 安卫冥赔笑,“定然同心协力对付天子,轩辕兄,莫生气了。” 眼看今日打不成,骆寒与安卫冥回军营谈战事。叶念惜转身去看望虎影。走近帐篷刚要掀帘子,便听到里面的对话。 七巧似乎十分气恼,“谁稀罕你救啊?笨手笨脚的,受了伤,还要我伺候。要是皇上去的话,我也不至于受那么多苦。” 一阵艰难的咳嗽,虎影气息浓重,“七巧,你没事就好。我只是个侍卫,哪里敢要你来伺候。过两天我就好了,你不用担心。” “谁担心你啊!”七巧说的无情。 一个有情,一个无意!叶念惜进了帐篷,“虎影,你醒了?喝些粥吧。” 将粥递给了七巧,意思是要她喂虎影。 七巧将手背到身后,扭着身子到了一旁椅子上,“叶姐姐,我虽然没有名分,却一直是公主的待遇,怎么能伺 候他呢?” 虎影接过来粥碗儿,“我自己来吧。”幸好他双手未受伤。 叶念惜为他准备药丸儿,虎影大难不死,自己心里踏实多了。想起望世镜前那一幕,难道是自己记错了?还是看错了?亦或者,望世镜里展现的并非全部。 “念惜,你能不能帮我找皇上过来,我有事情要告诉他。”虎影很快喝完了一碗粥,又吃下了药丸儿。 “皇上正忙着呢,等他忙完了,自然会来看你!”叶念惜安慰虎影。 “不行,这件事情很紧要,我必须告诉皇上。我看到了沈奕,是他救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被敌人抓住,是生是死。”虎影不顾伤痕累累,硬要爬起来去找骆寒。 沈奕?叶念惜立即按住虎影,“到底怎么回事儿?仔细讲讲。” 虎影道:“我去追那两人,追了许久,那两人忽然间不见了。两边冒出了许多箭头,我知道中了埋伏。立即向后退去。可是来不及了,他们放箭射向我。” 命悬一线,谁能保持镇定?那一幕重现眼前,虎影心有余悸,“我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一个人忽然出现,他穿着一件白色衣服,和皇上长的一模一样,他射掉了一部分箭,这才让我死里逃生。” 他陷入了回忆中,努力想着,“起初我以为是皇上来了,知道他受了重伤,便转头去救他,可是他冲我喊骆寒快走,我听出那声音不是皇上,便急忙逃走。昏迷中我一直在想那人是谁,终于想到他是沈奕,是沈奕救了我。” “他骑着一匹白马?”叶念惜颤声问道。 虎影点点头。 脑子嗡的一声,险些昏厥过去,望世镜里,那被万箭穿身的骆寒骑的正是白马。原来,那不是骆寒,而是假扮成骆寒的沈奕。自己看到的是沈奕的宿命 ! “你离开时,他中箭没?”叶念惜忍住悲痛。 “我不知道,他在我身后,当时箭就像雨点一样从后面射来,我只顾着抵挡逃跑,根本看不清楚他的状况。”虎影低声。 虎影穿着骆寒的白袍尚且受了这么重的伤,那沈奕在他后面,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叶念惜只觉得心痛如绞,“我去找骆寒!”她脚步不稳跌跌撞撞出了营帐。 走出去没多远,便停下了脚步,找骆寒又能怎样?骆寒受了重伤,无法去救沈奕。而他与沈奕已经反目成仇,根本不会派兵去救他。 此时,只怕沈奕生死已定,即便是去了,也是徒然…… 可是,沈奕是她的知己好友,在无数次危险中救过她,叶念惜不能不去看一看…… 沈奕,你在哪里? 你为何扮成骆寒的样子? 你一定不要有事…… 都说艺高人胆大,因为有着当初文瑾瑜教授的那套踏雪寻梅,叶念惜认为自己有些本事,对付一般的士兵不成问题,于是给骆寒留了个纸条,骑上一匹马就走了。 绕过敌军,直奔东边小树林方向,此时双方休战,倒是不曾遇到危险。 走出了三四里地,便看到地上零散的箭羽,有血迹,有打斗的痕迹。这应该是虎影受伤的地方。 此时天色渐黑,夜色昏暗,四周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让人不由得心底恐惧。 叶念惜骑在马背上,将身上佩剑握紧,低声喊道:“沈奕——”仔细寻找沈奕的踪迹。 她不停的呼唤沈奕的名字,盼着能有一声回应。可是回答叶念惜的只有呼呼风声,冷寂如斯。 月亮躲在云层后,看不真切,叶念惜干脆跳下了马,挨个搜寻灌木丛,山洞中,不放过一个藏身的地方。 忽然在一声“沈奕”之后, 听到马儿嘶鸣声,从那幽静山底下传了出来。传来时声音并不大,可是这在寂静夜里显得十分刺耳。 叶念惜吓了一跳,随之心跳加速起来,又喊了一声沈奕的名字,紧跟着又是一声马儿嘶鸣声。 循声跑了过去,声音是从山底下的树木丛中传来的,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白色东西在动,弄的周围树叶发出沙沙声音。沈奕的白马! 叶念惜心中升起希望,立即顺着山坡往下爬,幸好这地方不是很高,也不算陡峭,爬了一炷香的工夫便到了山底。 那隐藏在树木中的一团白色果然是沈奕的白马,它浑身是血,勉强支撑着身子趴在地上,看到叶念惜到来,低低呜咽了一声。 顺着这匹马的目光,叶念惜看到了白马的身子蜷缩下围着一个人,黑色衣袍趴在那里,背后是无数箭羽,血迹已干。 “沈奕!”叶念惜急忙上前去看他的脸颊,那是一幅骆寒额容颜,揭去软皮面具,露出了真容,他的确是沈奕。 那恣意轻狂的英俊脸颊此时煞白无血色,他的额头是冷的,他的脸颊是冷的,他的手脚都是冷的。 幸好,还有微微脉搏! 幸好,这白马有灵性,否则找上一夜,也不会发现沈奕! 叶念惜将沈奕靠在白马的身上,为他拔出后背的乱箭。那白马伸嘴巴蹭了蹭自己的主人,低低呜咽了几声,便合上眼睛再也不动了。 身上中箭,从山坡跃下,已经奄奄一息,坚持着守护自己的主人不肯离去,它终于等到了救主人的人来到,放了心,可以安然离去了。 叶念惜摸了摸白马的鬃毛,犹记得狩猎时,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白马,它雄姿勃勃,健壮跋扈,像极了它主人的脾气,没想到今日舍了命护着它的主人,叫人唏嘘感慨…… 第542章 侯爷受伤 沈奕的伤比虎影要重许多,他的后背几乎没有完好的皮肤,箭羽一个接一个。叶念惜从未见过这么重的伤,她从怀里摸出一些药丸,塞到沈奕口中。 看他气息微弱,随时都有停止的危险,知道失血过多所致,于是割开自己的手臂给他喂血。昔日沈奕也是这般救了自己,今日就让自己偿还给他。 小心翼翼搂过沈奕,不去触碰他身上的断箭,叶念惜止不住落泪,她并不是个爱哭的人,可是看到知己好友这样子,忍不住心疼。昔日嚣张跋扈的小侯爷哪里受过这么重的伤?何时落魄至此? 将怀里人抱的严实,叶念惜用自己的身体为他取暖,幸好这是夏日的晚上,并不冷,可是沈奕的身子就像是一块冰,许久暖不过来。 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他那沾满血污的脸颊上,附在他耳际处一遍一遍呼唤名字,一直到叶念惜快失去信心时,耳畔传来一声——“念惜,是你吗?” “沈奕,你醒了?”叶念惜惊喜万分,那本来已经干涸的眼睛顿时泪水涌出。 “我好疼啊……”沈奕的声音很微弱,他的眼睛依然闭着。 小侯爷何时受过这么重的伤?即便是身上被划破流血的时候都屈指可数。此时竟然像个孩子般的说疼,让人不由得动容。 看他又要昏厥过去,叶念惜急忙拍了拍他的脸颊,“忍一忍,千万不能睡着,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 沈奕慢慢睁开了眼睛,“念惜……” “别说话,张开嘴巴,我给你喂血。”叶念惜再次将手臂伤口弄开,凑到他嘴边。 沈奕也不客气,伸舌头吮吸血液,直到他的身子微微暖和了起来,这才舔了舔伤口,为叶念惜止血,此时说话也有了些许力气,“割些马血喂我吧。” 叶念惜依言而做,用水袋灌了些 马血给他喂下,沈奕的脸色好了一些,“要是能吃些烤马肉就好了。” 叶念惜忍不住鄙视他,“那白马一直守护着你,若非是它,我根本寻不到你。你怎的这般狼心狗肺,还要吃它的肉?” “我饿了。反正这马儿死了,我若是再饿死,就更对不起它了。”沈奕说的理所当然。 这是什么逻辑?叶念惜摸了摸马背上的袋子,没有丁点儿吃的。“等着,我摘些野果给你吃。”叶念惜看到了不远处的果树。 “我这么虚弱的身子,怎么吃得下野果?算了,不吃了。你先帮我将后背的箭拔出来吧。”沈奕的后背已经疼的麻木。 此时天色微微明亮,叶念惜从袋子中取出一瓶止血药粉,一边小心拔箭,一边倒药粉,耳边是沈奕不停的嚷嚷疼痛,禁不住皱眉头,“你一个大男人,至于这么怕疼吗?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软弱的男子!” 沈奕的脸上挂不住,“本来就疼的厉害,不信你试试。小爷才没那么虚伪,咬断了牙也不吭一声。” “喊出来就不疼了?”叶念惜将一大瓶止血药粉全部倒在了沈奕的伤口处。 “疼啊,可是不喊叫出来就更疼了。”沈奕搂着叶念惜的腰身,将头靠在她的肩上,这么多年来,小侯爷向谁喊过疼痛?不过是想要得到你的心疼而已,叶念惜,有你在身边,又怎会忍不住这疼痛呢? 叶念惜扯碎衣衫为他包扎伤口,后背白骨可见,触目惊心,看着就疼,人家好歹是养尊处优的小侯爷,就让他叫唤两声吧,只要不招来敌军就行。 叶念惜从马背包袱里找到干净衣衫,给沈奕换上。这让沈奕面红耳赤,小侯爷虽然风流倜傥,常常流连风月之地,可是让叶念惜给自己换衣服,还是头一回儿。 抬头看叶念惜神色无 异,手脚麻利,沈奕暗暗骂了自己一句:胡思乱想什么!怎的能这般没出息! 换好了衣服,又给沈奕擦拭脸上血迹,叶念惜累的满头大汗,“你能站起来吗?” 沈奕哀怨的看着叶念惜,好歹也算是重伤中的重伤,连喘气儿都困难,还要站起来,当小爷是神仙啊? 叶念惜望了望四周,“你等着,我去找人来救你。” “不急,陪我一会儿。”沈奕靠在叶念惜怀里,星眼流盼,眸光转向了她,“你是来找骆寒的吧?” 叶念惜心里着急救他回去,若是在这里呆久了,只怕他的伤势恶化,无心与他聊天,“是专程来找你的。别说了,我回去叫人来。” “我才不信呢。我本来是想救骆寒,没想到自己也中了箭。你可找到了他?”沈奕问道。 叶念惜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疑问,“你怎的化装成他的样子?” “自从上次离开后,我便去了九阙宫,这次其实和夜天他们一起来到了两军阵前。我偷听到他们谈话,知道要害骆寒,便想着救他,毕竟他是我的亲哥哥,这世上最亲近的人啊……”沈奕望着叶念惜,他救骆寒,还因为他是她的意中人,没了骆寒,叶念惜会怎样的伤心? “骆寒没事,是虎影化成他的样子,你救的是虎影。不过骆寒也受了重伤,所以我没有叫他一起来找你。”叶念惜始知沈奕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骆寒几次要杀他,他却没有计较,反而舍身救他。这份情谊,骆寒还不起! “我中了箭,就知道活不久……”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可是迷迷糊糊中听到你叫我名字,我就醒了……” “看到你为我哭泣,已经知足了,即便是真的死了,也是了无遗憾了……” 沈奕的气息越来越弱,这是个危险的信号,叶 念惜急忙搂住他,“沈奕,不能睡过去,我陪着你呢!”再次给他喂血。 “我也不想睡啊……”沈奕努力眨了眨眼睛,仍然无法阻挡昏昏沉沉,最终失去了意识。 “沈奕!”叶念惜将脸贴在他额头,滚烫如火。他竟然发烧了! 想起护国侯爷曾经说过,沈奕自幼体弱多病,禁不起一点儿伤,这次受了这么重的伤,能活过来已经是奇迹。 叶念惜又喂了他一些马血,看他仍然昏迷,气息时弱时强,十分不稳定,心想这一去一回最快也要一个时辰,而这一个时辰,沈奕身旁不能没人。决不能让他一个人躺在这里。 于是将水袋中灌满了马血,费劲儿背起沈奕往回走。或许是因为失血过多,沈奕的身子比平日里轻了些,他的伤都在后背,叶念惜背着他也无须担心触碰到伤口。 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松软草地上,叶念惜脚步很快,不敢丝毫停歇,即便是筋疲力竭,双腿如灌铅般沉重也不肯休息片刻,她的心里只有一个信念——找骆寒救沈奕! 天气炎热,汗水噼啪而落,叶念惜浑身上下已经湿透,气喘吁吁,中途只有喂沈奕血时才缓了口气儿。而沈奕的身子越来越滚烫,伤口处有血迹渗出来,容不得片刻耽误。 正中午太阳最烈时,叶念惜背着沈奕终于看到了军营帐篷,迎面而来几条黑影,“叶念惜,你跑哪儿去了?背的是谁?” 叶念惜这才停下脚步,“快,救沈奕!”看到迎上来的暗卫,再也站立不住,双腿一软,跪在地上,被后背的沈奕压在了下面。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夜狐狸等人这才看清楚身后那人是沈奕,急忙围上前将这两人抱上了马,看沈奕气息微弱,浑身滚烫,也顾不得考虑两位主人之间的恩怨情仇,立即抱 着他去找骆寒。 此时骆寒正着急的四处寻找叶念惜,听到她已经回来,急匆匆回到了营帐里。叶念惜留下纸条,只说出去一趟,并未说去哪里,他找的心急如火,火气正盛,一眼看到躺在床上的叶念惜和躺在地上的沈奕,顿时火山爆发了。 上前一脚就要踢沈奕,夜狐狸急忙上前拦住,“小侯爷受了重伤,快要死了。” “他会受伤?装的吧?”骆寒毫不留情,迈过他的身旁去看望叶念惜。 夜狐狸将遇到两人的情景说了一遍,骆寒闻听是叶念惜背着沈奕回来的,怒火醋意交杂一起,说不出的滋味儿,伸手探叶念惜的脉搏,看到她手臂处的伤痕,暗想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诊断叶念惜只是劳累过度,并无性命之忧,骆寒这才放了心,去看沈奕,毕竟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怎能置他生死不管呢? 一旁夜狐狸巴不得两位主子早日和好,“主子还是念及手足之情。” “我是不想让他死到旁人手中。”骆寒冷冷道。 死要面子活受罪!夜狐狸不敢再说话,生怕一句话不对惹恼了这位主子,害了另一位主子。 解开沈奕的衣衫,这才看到他的一身伤痕,夜狐狸等人都知道小侯爷自幼娇生惯养,那是个捧在掌心长大的主儿,哪里受过这个罪?不由得呲牙咧嘴,替小侯爷疼痛。 骆寒也皱起了眉头,这包扎的手法像是出自叶念惜之手,难倒她此次外出是专门去找沈奕?十分不悦。 给沈奕重新上了药膏,换了纱布,骆寒又取出许多药丸给沈奕服下,“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将他扔到地上不再理睬,坐在叶念惜身旁冷声不语。 夜狐狸等人围在沈奕身旁,给他额头敷湿巾退烧,都盼着小侯爷快些醒来,暗自担心。 第543章 兄弟恩怨 良久,叶念惜轻轻一声:“沈奕……” 几乎与此同时,沈奕微微一声:“念惜……” 暗卫们惊喜,“他们醒了。” 骆寒那本来阴沉的脸倏地铁青,夜狐狸反应最快,知道这两人同时醒了,还互相念着对方的名字,主子吃醋了,而且醋意不小。 叶念惜幽幽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骆寒,“沈奕呢?” 骆寒脸上寒冰又多了几层,“死了。” 叶念惜腾地坐了起来,伸手抓住骆寒的双肩,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我说他死了。你心疼了?”骆寒冷冷看着她。 “他在哪儿?”叶念惜转头张望,正看到趴在地上的沈奕。抛开骆寒下了地,顾不得地面冷硬跪在沈奕身旁,“沈奕,你怎样?” 沈奕这才微微睁开眼睛,“我浑身都疼,头也疼……” 叶念惜松了口气,他没死! 骆寒伸脚提了一下沈奕,“脸皮厚的人一般都不容易死。” “轻点儿!”叶念惜替沈奕喊了一声。 这不说还好,一说,又是一脚,疼的沈奕顿时清醒了一些,“骆寒,你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你说什么?”骆寒正愁一肚子气没地儿撒呢!凑到沈奕面前,伸手戳在他肩上。 沈奕吓得闭嘴了,这家伙从未对自己手下留情过,还是老老实实呆着比较好。 “骆寒,你就是没良心。沈奕为了救你险些死掉,你怎能这样对他呢?”叶念惜嗔怪。 “他救我?有那本事吗?”骆寒以为叶念惜被骗了。 叶念惜立即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骆寒那冷酷的容颜也渐渐融化下来,不过仍然没有好脸色,“谁稀罕他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去阎罗殿里逛了一圈儿,竟然落得这么个评价!小侯爷只能怪自己多管闲事,气的咬牙切齿,“骆寒,以后你的事儿 我再也不管了,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出手相救。” “废话,死了还要你救什么!”骆寒冷声。 这两人不是斗气就是斗嘴,叶念惜无奈的叹了口气,“气大伤身,两位以后还是少见面吧,免得折寿。” 帐篷里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夜狐狸瞧着不对劲儿,将手中湿巾递给叶念惜,“如果没事儿,属下告退。” 暗卫们退出营帐,只留下了三个人。 叶念惜为沈奕敷额头,骆寒看在眼里,气在心头,上前一把拉起她,“一个人将他背回来,不累啊?” “可是,他……”叶念惜怎能不累,沈奕虽然瘦,可是身高在那摆着,能顶她一个半,背了他一个时辰,腰酸背疼。连叶念惜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 “你把我背到这儿的?”沈奕下巴险些脱臼,心底感动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就冲着一点,自己为叶念惜付出的所有都值得了。 叶念惜点点头,“想吃什么?我给你弄点儿。” “别,什么都不想吃。”沈奕生怕叶念惜一走,自己就要单独和骆寒相处,那家伙现在正用冒火的刀子目光盯着自己呢。 帐篷里又恢复了安静,沈奕趴在那里一动不动,这回也不嚷嚷着疼了。骆寒坐在椅子上拿着一本兵法书看。 这两人难得的清静,叶念惜知道有骆寒在,沈奕无性命之忧,坐在骆寒对面,单手撑着下颚,吃起盘中红枣。 帐篷内,不冷不热,梅花幽香隐隐淡雅,让人觉得身心舒服,沈奕昏昏欲睡,上下眼皮打架。 骆寒斜眼瞧见他闭上眼睛,伸脚踢了他一下,沈奕吓得顿时清醒,叶念惜以为这两人又要开斗时,骆寒说道:“你的性命不见得能保住,现在不能睡。若是睡过去了,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没过危险期? ”叶念惜问道。 “等烧退了,才算是安全。”骆寒继续看书。 沈奕趴在那里动弹不得,长声短叹,“我怕我真的睡着了。念惜,陪我聊会儿天吧?” “好吧。”叶念惜拿了垫子坐他身旁。 起初两个人聊了会儿太和楼的饭菜,结果越聊沈奕的肚子越饿,偏偏骆寒还说吃下药丸后不能马上吃饭,要隔上一个时辰,于是两个人只能换了话题。 沈奕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低声道:“念惜,天子已经暗中下了命令,要抓你去九阙宫,我劝你继续戴着软皮面具,别暴露身份。” “天子为何抓我?你可知道?”叶念惜问道。 沈奕摇头,表示并不知情,“天子下令要在半年内将你捉拿去九阙宫,我多方探听过,其中原因文瑾瑜好像知道。” 叶念惜正琢磨着要不要去问问文瑾瑜时,骆寒啪的一声将书合上,“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刚放你走,你就去帮天子。早知道如此,这次就不救你了。” “骆寒,咱们好歹也算是有血缘关系的吧?想清楚了再骂小爷!”沈奕一激动就想爬起来,这一动就牵扯到后背伤口,疼的咝了一声。 骆寒上前踩住了沈奕的后背,这更让小侯爷疼的啊呀惨叫,“跟你称兄道弟?朕觉得丢人。现在杀了你也为时不晚!” 这哪里是亲兄弟能做出来的事儿啊!叶念惜急忙抱住骆寒的脚,“好歹他也是为了救你而成这样子,脚下留情啊!” “今日不杀他,只怕来日他要杀咱们!他不再是我的弟弟,而是我的敌人。谁知道这一出是不是苦肉计呢?”骆寒目光露杀机。 “苦肉计?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沈奕只觉得头顶六月飞雪,天寒地冻。 沈奕险些丢了性命,这苦肉计也太苦了吧?叶念惜绝对不信, “骆寒,我若是不去,他就死了。那坐下白马死的凄惨,你若是看到当时的情景,绝对不会这么说了。” 连坐骑都死了,骆寒也觉得自己想多了,“姑且相信你一次吧。” 沈奕身受重伤,便在军营里呆着养伤,也无法四处行走,每天闷在帐篷里,幸好有叶念惜陪着他,加上骆寒的灵药,恢复的不算慢。七天后,就可以下地行走了。 八十一暗卫,分出二十一个人来盯着沈奕,另外六十个暗卫负责看押文瑾瑜。骆寒这次给暗卫们下了死命令,看不住人?就自刎谢罪吧。 而这段日子,交战的双方几乎是按兵不动,天子的军队退到惠文城,玄国和紫胤国的将士撤到了玄国边城天水城。骆寒没有出兵,是因为和安卫冥商量对策意见不一致,安卫冥要与他父皇商量一下,这耽误了不少时间。 天子方面,一直没有动静,骆寒派人侦查了几次,得知文瑾瑜被抓对方失去主帅,四大门神和阴阳侍卫不知道该听谁的,命人禀报天子,还未得到回信儿。 这让双方消停不少,也让骆寒有时间养伤,他的内伤不轻,经过几日的调理,好了许多。 叶念惜既要照顾沈奕,又要照顾骆寒,还要不时去看望虎影,忙的不可开交。每天都是拖着疲惫的身子沾床便睡。 这一日黄昏时分,营帐中,叶念惜帮沈奕将后背伤口涂上药膏,包扎完好,“多亏了骆寒的医术和草药,否则你这身子就毁了。” 沈奕白目投向一旁坐着的骆寒,“要不是他,我能受这份苦?” “是你体质太差,早知道要祸害那么多名贵药材,我才懒得救你。”骆寒一脸嫌恶。 本意是要这两人通过此事和好,没想到又开始斗嘴了,叶念惜十分无奈,“骆寒,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忙 吗?” “无事可忙。坐在这里盯着他才是正经事儿。”骆寒并不打算离开。 门外暗卫掀起帘子,“主子,明日要处死文瑾瑜了,您不是说要给他送行吗?” 骆寒狠狠瞥了他一眼,这家伙,怎么能将此事说出来呢?“要你多言?”铁青着脸走了出去。 帐篷里的叶念惜和沈奕面面相觑,想着同一个问题:文瑾瑜要死了! 半响儿,沈奕先开口,“好歹是你的瑾瑜哥哥,你忍心看着他丢了性命?” “这是迟早的事儿,我车璃国的仇总要报的。文瑾瑜被关押在这里,绝对逃不走,反而备受煎熬,倒不如让他早些死,早些轮回。”叶念惜嘴上这么说着,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沈奕还要说什么,看到叶念惜神情坚定,心知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干脆转换了话题,骆寒一走,帐篷里的气氛也并未轻松到哪儿去,叶念惜的心事渐渐重了起来,与沈奕聊天心不在焉。 吃过晚饭回到营帐里,得知骆寒与左擎苍等人商量军务,很晚才回来,一个人躺在床上,因为文瑾瑜之事,心思烦乱,终于想起来自己有事情要问他,便披了件外套出去。这也算是最后见面的借口吧。 关押文瑾瑜的地方比较偏僻,叶念惜特意提了一食盒酒菜,踏着月色听着虫鸣,想着与文瑾瑜在一起的朝朝暮暮,禁不住情绪起伏,谁能想到两个人走到了这一步呢? 关押文瑾瑜的帐篷外,十分安静,没有暗卫,这让叶念惜十分惊讶,觉得有些不同寻常。到了最后的日子,骆寒怎会放松会他的看守呢? 心中生疑,叶念惜加快脚步,刚到了帐篷门口,夜狐狸从一旁蹿了出来,“念惜公主,你来晚了,文瑾瑜被主人带走了。” “什么?”叶念惜手中食盒落地,酒菜洒落地上。 第544章 叛徒 “带去了哪里?”叶念惜问道。 “咔擦!”夜狐狸将手掌横在颈处,做了一个砍头的姿势。 竟然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叶念惜只觉得头重脚轻,身子晃了两下这才站稳当,“什么时候带走的?” 夜狐狸想了想,“半个时辰前吧!” 以骆寒的速度,文瑾瑜此时此刻只怕已经丧命了。叶念惜顿觉大脑一片空白。自己一直想要杀死他,可是真正他被杀死了,这心里反而更加难受。 夜狐狸看她神色不对,上前碰了碰,“念惜公主,你没事儿吧?” “骆寒带着他去哪儿了?”叶念惜颤声问道。 “那边!”夜狐狸指了指小树林处。 这符合骆寒的作风,他对文瑾瑜又恨又敬,当然要给他个体面,亲手杀了他,然后埋了他,不让人知道整个事情的经过。叶念惜顾不得许多,踉踉跄跄跑向小树林。 无论心里多么恨文瑾瑜,此时此刻,她只有一个念头,但愿骆寒还没有杀文瑾瑜,但愿自己还来得及与他见一面! 夜狐狸不放心叶念惜,跟在了她身后。 小树林里寂静幽暗,叶念惜来来回回找了将近半个时辰,也没有看到骆寒和文瑾瑜的身影,累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夜狐狸道:“这个时候,主人应该办完事儿回去了吧?” 终究是来晚了!叶念惜欲哭无泪,他将文瑾瑜葬在了哪里?自己总要问一问吧。二话不说,转身跑向骆寒的营帐之中。 营帐中空无一人,他还未回来。叶念惜又转身奔往议事大帐之内,大帐内烛火通明,门口有侍卫守着,看样子骆寒就在里面。 叶念惜推开阻拦的侍卫,一脚踢开大帐的帘子,闯了进去。 里面正在议事的众人同时扭头看,个个表情诧异,皇后怎么来了? 叶念惜并未戴软皮 面具,她也不顾众人的惊愕,径直走到骆寒身前,“文瑾瑜呢?” 骆寒端坐在正中央位置,本来对叶念惜的到来十分不解,听她这么一问,立即眉头皱了起来,看到叶念惜身后的夜狐狸,心道不妙,“文瑾瑜不是被夜狐狸看管吗?” 夜狐狸表示冤枉,主人,您这演技也太好了吧? 叶念惜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能不能不要骗我?我不会阻止你杀他,但是总该让我见他最后一面吧!” “夜狐狸,到底怎么回事儿?”骆寒站了起来,气势吓人。 不会是让自己背黑锅吧?夜狐狸后悔跟着叶念惜而来,“一个半时辰前,主人将文瑾瑜带走……” “胡说!”骆寒一拳砸在案几上,将上面的茶水震得洒落一片,“朕一直在这里与诸位将士商量军务,何时去过你那里!” 一旁左擎苍和凌潜纷纷出来证明,皇上不曾离开过这里。就是晚上饭也是在这里与众人一起吃的。 “是不是将文瑾瑜弄丢了?”骆寒阴沉着脸,比暗夜更加吓人。 夜狐狸额头冒汗,项上人头估计是保不住了,“主人,的确是您将文瑾瑜带走的啊,六十个人都看的真真切切啊!” 这事情极其诡异!骆寒竟然有了分身? “朕去瞧瞧!”骆寒甩袖气冲冲而去。竟然让人冒充自己将文瑾瑜带走了,这些暗卫是瞎子吗?连他们的主人都认不出来! 叶念惜跟着骆寒直奔那关押文瑾瑜的营帐之中,里面空无一人,将暗卫们召集起来,挨个询问,果然与夜狐狸讲的一样! 这文瑾瑜的命也太大了吧?骆寒的眼睛射出冷光,在暗卫脸上扫视一圈,无人敢与他对视,个个低着头不敢大声喘气儿。 “我说过,看不住文瑾瑜,人头落地!你们是自己动手,还是让我动 手呢?”骆寒冷冷问道。 暗卫们扑通跪倒地上,“请主上给属下一次机会,定会捉拿文瑾瑜回来!” “机会?给过你们多少次了?是你们不懂得珍惜,一次次骗取朕的信任。”骆寒抽出身上长剑,睥睨众人。 暗卫们跪在地上求饶,“请主上饶命!” 夜狐狸最为聪明,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叶念惜,对她眨巴眨巴眼睛。 依照骆寒的脾气,绝对不是吓唬他们,叶念惜也见识过八十一暗卫对他的忠心耿耿,若是就这么丧命了,着实可惜,伸手拦住骆寒,“给他们一次机会吧。现在两军交战,正是用人之际,若是杀了他们,有些得不偿失。” “不杀,难以解除心头之恨。”骆寒一把推开叶念惜,飞身上前,长剑刺向面前的暗卫。 这绝不是做戏,他出手狠辣无情,若非内脏受损,定是快如闪电,不许那暗卫有丝毫躲闪。可是,他的身体尚未恢复,这一剑刺出去的慢了些,那暗卫为了保住性命一个跃身飞出去一丈远,躲了过去。 “竟然敢躲?”骆寒追上又是一剑。 那暗卫抽出身上长剑抵抗。 这无异于火上浇油。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主子要下属的命,他怎能反抗? “萧木,你敢反抗!今日定要你第一个人头落地!”骆寒一剑刺中他的肩头。 萧木忍着疼痛,“我们为你出生入死,今日你却要我们的性命。兄弟们,咱们与其束手送命,不如反了!” 骆寒冷声:“反是死,不反也是死,乖乖送人人头者,朕可以厚葬你们,若是背叛,朕让你们暴尸荒野!” “他的武功大不如从前,咱们不如反了吧,还能逃得一命!”有暗卫提议,很快得到了部分人的回应。 夜狐狸怒道:“当初我们奉侯爷的命保护少 主,这条命便交给了少主,今日他要我们的命,也是理所应当的,若是背叛了,如何有颜面到九泉之下见侯爷?” 八十一暗卫很快分成了两拨,一拨与骆寒对峙,想着打败他逃走,另一拨以夜狐狸为首,看出骆寒武功不及以前,围在他身边保护他,誓死效忠。 到底背叛之人是少数,很快被骆寒与夜狐狸给制服,杀了几个反抗激烈的,其余人被用刀剑架在脖子处,跪在地上,一声不吭。 骆寒微微喘息,长剑当拐杖拄在地上,目光冷冷,将跪在地上的人挨个看了个仔细,坚定地吐出几个字:“全部杀死!” “我们为你出生入死,你竟然如此狠毒。”有人愤愤不平。 “为我出生入死?”骆寒声音不高,带着轻蔑冷漠,“只怕为的不是我,是另有其人吧!” 所有人的神色都是一凛,主上这是什么意思? 骆寒又道:“如果我猜测不错,你们真正的主人不是我,不是护国侯爷,而是天子——文朔!” 地上跪着的暗卫们顿时脊背发凉,脸色煞白,浑身颤抖不敢再说话。 骆寒心中的猜疑已经有了定论,“我早就觉察到你们中有人起了异心,不过你们太过谨慎,我查了半年也没有发现丝毫蛛丝马迹。而今日文瑾瑜莫名其妙被人带走,你们跟了我这么久,不可能如此大意。除非是有人故意放水。” “从一开始,你们就负责替天子监视我,今日我杀你们,不为过吧?” “夜狐狸,动手吧!” “遵命!”夜狐狸一声令下,那跪在地上的暗卫们顿时人头滚落,血流一片,一具具尸体倒下,惨不忍睹。 到底是跟了自己多年的暗卫,骆寒转过了身子,看到身后叶念惜,这才温声道:“你现在可以相信文瑾瑜不是我带走的 了吧?如果猜测不错,他现在应该回到了那边。”抬首望向敌军方面。 “我错怪了你。”叶念惜有些愧疚,不是骆寒不相信自己,而是自己不相信他。 “算了。”骆寒并不计较。 身后,夜狐狸等人跪在地上,“请主人念在我们多年跟随的份上,给一次机会,让我们捉拿文瑾瑜回来,弥补过错。” “我并非想要你们的命,只是想剔除你们中的叛逆。今日之事,你们也都瞧见了,这就是背叛于我的下场。我知道你们中还有人对我不是忠心,念在你们今日保护于我的份上,可以不计前嫌,不过若是以后让我发现谁有异心,保证比他们死的还要惨!”骆寒警告。 众人听得汗流浃背,低着头不敢抬起来,“定当誓死效忠主上!” “夜狐狸,带人去看看沈奕还在不在。”骆寒送叶念惜回帐篷休息。 一直到看不到主人的身影,夜狐狸才敢从地上爬起来,“兄弟们,干活儿!”留下一部人将地上死尸拖到车上,送给对面的敌军。带着另一部分人去查看沈奕。 “你怀疑沈奕?”叶念惜表示不满,怎么一出事儿就想到沈奕身上呢? “是不是他,等夜狐狸查看后就知道了。”骆寒看叶念惜面露不悦,又补充了一句:“我也希望不是他。” “本来就不可能是沈奕,他身上有伤,还是为了救你落下的。在他心里,仍然当你是哥哥,你该对他好一些。”论气量,骆寒真比不上沈奕,这两人在一起,沈奕忍让的多一些,看上去反倒像是个哥哥,而骆寒处处不让,像是个不讲理的弟弟。叶念惜真怀疑当初两个人的出生顺序搞错了。 还未到营帐前,就看到夜狐狸匆匆忙忙跑了过来,气喘吁吁,“报告主上,沈奕,沈奕他不见了!” 第545章 苦肉计? 叶念惜当时就懵了,真的是沈奕救走了文瑾瑜! 骆寒一声冷笑,“早就知道这小子是苦肉计!”当即下令,命夜狐狸带暗卫们寻找沈奕和文瑾瑜的下落,不能活捉就杀了他们两人! 其实,骆寒真的高估沈奕了,他这一次并非是苦肉计。 救骆寒是出自真心,险些丧了命。偶然间得知明日骆寒要杀文瑾瑜,这才动了心思,戴上软皮面具,化成骆寒的样子去救文瑾瑜。 幸好那值夜的暗卫是天子的眼线,他们认出沈奕,暗中协助,将文瑾瑜放了出来。 此时,沈奕正与文瑾瑜骑在马背上一路狂奔,不是敌军阵营,而是偏僻小路上。 跑出去老远,沈奕才松了口气儿,跳下马背,冲文瑾瑜喊道:“你也下来。” 文瑾瑜缓缓下马,“没想到,你能来救我。” “除了我,谁还敢来救你。文瑾瑜,废话少说,告诉我,天子为何要抓叶念惜。别告我你不知道啊!”沈奕不住的往后看,生怕有人追了上来。 “我知道,不过不能告诉你。”文瑾瑜的语气轻快温和,这是要气死沈奕的节奏。 果然,沈奕怒了,他一把揪住文瑾瑜的衣领子,“小爷救了你,知恩图报,懂不懂?好歹咱们都是天子的人,凭什么你知道我就不能知道?” 文瑾瑜扯了扯嘴角,“沈奕,斯文些行不行?你以为我是吃软怕硬的?” 沈奕气恼松开了文瑾瑜,“怎样才能告诉我?” “沈奕,你想死吗?天子特意嘱咐过我,这件事情若是说了出去,知道的人都要死。”文瑾瑜并非危言耸听。 事关天子印,决不能透露出半个字儿。 沈奕缩了下脖子,天子对文瑾瑜尚且如此狠辣,更别提自己了。“那麻烦你回去后跟天子说一声,我救过 你两次,沈家欠他的人情就算是还清了。以后有什么事儿千万别再来找我了。” “我会转达给天子的,你自己当心了,骆寒小气,不会轻易饶过你的。”文瑾瑜嘴角一扬,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沈奕如何不知道呢? 他正发愁此事,这回无法回去面见骆寒,九阙宫那里自己又不想去,到底去哪儿好呢? 两个人正要分道扬镳时,两骑快马由远而近驰来,沈奕和文瑾瑜顿时提高警惕,两个人几乎同时跃上马背,待要掉头走时,文瑾瑜看清楚了来人,“阴阳侍卫。” 一黑一白,两个侍卫犹如两道幽灵出现在面前,“文瑾瑜,沈奕,天子让我们带你们去九阙宫!” “九阙宫啊?小爷就不去叨扰了。你替我转达对天子的谢意。”沈奕意欲推文瑾瑜下马,独自离开。 “沈奕,天子的面子也不给吗?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阴阳侍卫甩出绳索将沈奕和文瑾瑜同时捆住,一人一个拎到面前,骑马而去。 沈奕后悔,“小爷去还不成?快松绑,这绑着也太难受了。小爷后背还有伤呢。” “什么伤?”阴阳侍卫问道。 沈奕立即住口,这怎么能告诉他们呢?不是找死吗? 文瑾瑜十分不满,“我又没说不去,你们干嘛绑我?” 好歹是主帅,被人这么绑着颜面扫地。 阴阳侍卫一想也是,知道他失去了武功,从自己手上逃脱试比登天,于是给文瑾瑜松了绑,四个人两匹马飞驰而去…… 文瑾瑜走了,沈奕也走了,叶念惜一下子闲得无聊,想起好几日没有去看虎影了,特意捉了只野鸡炖了一锅汤,端着去看望他。 虎影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他正在营帐外擦拭那一对虎骨,闻到香喷喷的味儿,忍不住 吸了吸鼻子,抬头看,“念惜,还是你好,每次来都给我带好吃的。” 叶念惜将一锅炖鸡放到他面前桌子上,“七巧呢?” “她说皇上每天熬夜辛苦,要为他熬粥。你炖这鸡肉时没瞧见她吗?”虎影凑到砂锅旁,咽了咽马上涌出来的口水。 叶念惜从怀里取出个勺子递给他,“这锅鸡肉是我在小树林旁自己支了个灶,专门给你炖的。要是让夜狐狸他们瞧见,还不抢光了?” “就知道你对我好!”虎影心满意足,舀了勺鸡肉大口吃了起来。 叶念惜十分八卦的问了一句:“你和七巧怎么样了?” “还好吧,皇上想让她回去,可是她不想回去,让我跟皇上求情,我求了几次,都不管用。她今日都生气了。”说到这里,虎影眼前一亮,看着叶念惜,自己怎么就没想到求她呢? “念惜,你对我这么好,不会不帮我吧?”虎影央求。 “我不帮你谁帮你啊!”叶念惜笑意盈盈,“不过你想过没有,七巧留在这里十分危险。文瑾瑜被劫走,天子方面很快就会有动作,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打仗了。” “我保护她啊!”虎影一副男子汉气概,拍了拍胸脯。 叶念惜当然相信虎影的能力,“可是如果皇上让你上战场杀敌,而七巧留在军营,你到时候怎么保护她?不如让她早早回去。皇上是在为七巧考虑,你应该劝劝她,而非去找皇上求情。” 经过这么提醒,虎影禁不住点头,“是该让七巧回去。” 叶念惜看看左右无人,凑到虎影近前,低声道:“我求你个事儿。” “什么事儿?尽管说,咱们关系这么好,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答应你。”虎影吃的满嘴油光。 “如果两军开战,我要你放过沈奕。” 叶念惜知道沈奕这次救文瑾瑜,一定是投奔了天子。 “没问题。”虎影痛快答应,继续吃肉,当嘴巴塞满时,忽然发现气氛有些沉闷,抬头看叶念惜,见她一副为难样子。 虎影猜测,“不会是还想让我放过文瑾瑜吧?” 叶念惜一惊,犹豫了一下“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杀死他,让我有机会与他见最后一面。行不行?” “行啊。”虎影咽下口中鸡肉,端起砂锅咕咚咕咚喝汤。 叶念惜的心总算放下了,她不知道为他们两人求情是对是错,不过,她心底不希望这两人丧命,即便是她那么恨文瑾瑜。 不出所料,三天后,文瑾瑜出现在敌军阵营,仍然是主帅位置,他统领百万大军发起了大规模的进攻。 骆寒气的要命,让暗卫们务必找到沈奕,碎尸万段。 此时,再想万军之中夺文瑾瑜首级,已经不可能了。人家有了防备,身旁是阴阳侍卫,不容任何人靠近。 这一战,双方拼了命,不遗余力的用上了所有将士和兵器,想着一战定输赢。所以这一战,异常惨烈。 战鼓敲了三天三夜,一面面旗帜倒下又被扛起来,喊杀声震破天际,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血腥味儿充斥着各个地方,弥漫四野。 叶念惜拉着七巧站在山顶上,望着静静坐在马车上的文瑾瑜和征战沙场的骆寒,他们两个只能活一个。她心里盼着的是骆寒…… 幸好,在这战场上,没有看到沈奕!叶念惜心里多少安慰一些。 骆寒已经答应她,让她与文瑾瑜诀别。所以,叶念惜并不太担心文瑾瑜的生死,她更担心的是骆寒,他的伤还未彻底好,已经打了三天三夜,即便是不再受伤,这身子也受不了如此劳累! 叶念惜的眼睛追随着骆寒,希 望战争快些结束! 又一天的日落黄昏,双方已经筋疲力竭,可是仍然没有喘息片刻,战争依然在继续。骆寒的白袍染成了猩红色…… 七巧困了,靠着石头休息。叶念惜也打算坐下时,眸光忽然凝聚起来,她看到有士兵撤退,那是寮国的人马,他们顶不住了,被天子的兵马追在后面,向永庆城逃去。 打的最惨烈的时候,寮国竟然撤退了。这对于那些仍然在战场上拼命的同盟军是个致命的打击。 叶念惜看到天子的军队向骆寒围去,心道不妙,“夜狐狸,快带人去帮你家主人,我和七巧在这里安然无事。” 夜狐狸也看出了战争的变化,他吼了一声,“跟我去救主人!”带着暗卫们骑马冲了下山。 叶念惜又看了许久,见夜狐狸等暗卫冲上前掩护骆寒撤离,终于放心,这才觉得腿脚站立久了僵硬的很,转过身想要坐下休息。 发觉身后还有两个暗卫,“我和七巧没事,你们两个也去帮你家主人吧。” 这两个暗卫轻轻一笑,抽出了身上长剑架在叶念惜的颈处,“念惜公主,不好意思,跟我们走吧!” “你们要做什么?”叶念惜和七巧都吓了一跳。 “我们的主人要见你,我们一直想着带你去九阙宫,今日机会正好!”这两个暗卫从身上掏出绳子将叶念惜捆绑结实。 “七巧,快跑!”叶念惜一边挣扎一边喊道。 七巧已经吓得腿软,瘫软在地上,哪里能跑的动,就连喊救命的声音都颤抖的没了力气,哆哆嗦嗦蜷缩在地上,一双大眼睛充满了恐惧望着两个侍卫,“不要杀我,我只是个小女孩儿。” “天子只让我们带你一个人去,放心吧,我们对她没兴趣。”两个暗卫抱着叶念惜上马,飞驰而去。 第546章 天子的恨毒 经历了那么多风雨,被人劫持又不是头一回儿,叶念惜很快平静了下来,被那人打横放在马背上,随着马蹄飞扬,颠簸不已,叶念惜险些晕了过去。 “我说,你们能不能让我坐着啊,这是在太难受了。” 那暗卫倒是好说话,将叶念惜调整姿势,坐在了马背上他的身前,“念惜公主,你不要耍花招。” “我一个弱女子,怎么能逃出你们的手掌心儿?况且骆寒那里的暗卫们应该还有你们一伙儿的吧?”叶念惜一脸沮丧。 “没有了,只有我们两个。其余的都被他杀死了。”那暗卫说道。 叶念惜暗暗松了口气,“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九阙宫!” 此后再无话可聊! 这一路上没有任何停歇,听着两人偶尔交流,叶念惜猜测他们是混入那些暗卫中的最关键人物,因骆寒杀了一些暗卫,让他们提心吊胆,趁着机会劫走自己,也算是立了大功,希望天子能原谅他们暴露身份,让他们回到九阙宫。 月色下的九阙宫静谧的如同千年古殿,遗世独立,不食人间烟火。金色笼罩下,又威严奢华的让人目眩神往。 暗卫叩门,夜奴来开门,诧异中带着不满,“你们怎么回来了?” “我们抓住了她,念惜公主。”暗卫将叶念惜推了上前。 夜奴啧啧两声,喜笑颜开,“天子最近就为这事儿发愁呢,这回可好了。”喜滋滋的带着三个人进入九阙宫。 叶念惜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重要,天子非要抓自己做什么?炼制丹药?还是逼自己嫁给文瑾瑜? 夜奴带着三个人穿过大殿,走过小径,到了莲花池畔。天子正盘腿坐在那里闭目养神,他还是那副样子,戴着银色面具,看不出来真容什么样子。 听到稀碎脚步声,天子睁开了眼睛 。 夜奴讨好道:“天子,两个苍鹰飞回来了。他们带回了念惜公主。” 一双冷眼看向了叶念惜身后的暗卫,紧接着落在了叶念惜的身上,“给叶念惜松开绳子吧。” 暗卫遵命。叶念惜终于得到轻松,活动手腕胳膊,这一路捆绑结实浑身酸疼。 “你们两个,还有什么事情要禀报于我?”天子问道。 两个暗卫一怔,其中一个机灵些,立即道:“骆寒受了内伤。” “我早就知道。既然没有别的事情,就交给阴阳侍卫处置吧。”天子淡漠无情。 两个暗卫顿时脸色大变,跪在地上求饶,“我们冒死擒拿念惜公主回来,即便是有过错,还请天子看在我们忠心耿耿的份上,饶我们一次。” “叶念惜是我的囊中之物,迟早会得到手。我费尽心思将你们安排在骆寒身旁,给你们的任务是诛杀骆寒,你们这次离开,哪里还有机会?”天子厉声。 阴阳侍卫不由分说上前将两个暗卫带了下去,不听天子的命令,能有什么好下场? 一会儿工夫,阴阳侍卫来禀报:“那两个苍鹰已经处死。” 天子站了起来,“找个远点儿的地方埋了吧。” 天子的狠辣,叶念惜早就有所了解,所以对于他处决这两个立了功的暗卫,也无多少惊愕,毕竟这人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废掉武功,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叶念惜,跟我过来!”天子从叶念惜身前走过,出了莲花池。 走过竹林,到了那最偏僻的院落,门外三道锁,金光灿灿。不说也知道,天子要将自己囚禁在这里。 叶念惜也不反抗,乖乖的跟在天子后面,等那三道锁打开后,天子推开门,“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吧。” 里面传来破口大骂的声音,“我好歹也是天子的客人,你们 就不能以礼相待?关在这里算什么?让天子来见我!小爷不服!” 这人躺在树下翘着二郎腿儿,正扔着花生用嘴巴接着吃。眼睛只盯着那抛在半空中的花生豆,看也不看门外。 能在天子的地盘还这么嚣张的人,除了小侯爷还能有谁?叶念惜没想到沈奕被关在这里,竟然有些惊喜,疾步上前,“沈奕!” 沈奕转眼看来,“念惜!哎哟!”飞速落下的花生豆正砸在脑门上。 叶念惜被他样子逗乐了,站在三尺远捂嘴笑。 沈奕从地上蹿了起来,“你也被天子抓来了?” “说的好像你是被抓来似的。”叶念惜挪揄他。 沈奕脸上青一块白一块,也不否认,“小爷倒霉,是自投罗网而来的。” “沈奕,你确定要出来吗?我给你换个地方,这里就让给叶念惜吧。”天子徐徐而言。 “不用了。我陪着念惜。”沈奕转怒为喜。终于有个作伴的了。 “不怕骆寒杀了你?”天子对沈奕的态度一直不同寻常,十分温和。 “反正我救了文瑾瑜,骆寒已经视我如眼中钉肉中刺,杀我是迟早的事儿。”沈奕想着就窝火,好心好意将文瑾瑜送回来,结果自己被天子关了起来,这简直没有天理。 天子轻笑一声,“文瑾瑜刚送来消息,十天内,就可以攻下寮国。三个月内,平定九州!杀了骆寒,你就可以出来了。” 沈奕没好气,“小爷可没怕他!躲在这里算什么?缩头乌龟?要杀骆寒,也该我亲自动手吧!那个文瑾瑜算什么东西?他也配杀骆寒?” “谁杀的都一样,这要骆寒死了,玄国和紫胤国就完了。”天子拂袖,打算离开。 亲眼看到那天打斗的场景,叶念惜知道寮国一旦败了,骆寒会更加吃力对抗天子。心思一动,“天 子,我记得您说过,不杀轩辕谂。” “当然,不过那个自称是轩辕谂的家伙,就是骆寒。他是为了联合紫胤国才出了这么个计策,别以为能瞒得过我!”天子十分肯定,因他算出来,轩辕谂的魂魄已经投胎转世了。 “其实骆寒就是轩辕谂,真正的骆寒已经死了。”为了轩辕谂能够活命,叶念惜只有将这秘密说了出来。 “不可能!”天子断然否定。 叶念惜又道:“轩辕谂是我的夫君,我怎能连他也认不出来呢?我想天子之所以受到了蒙蔽,是因为轩辕谂吃过七瓣莲花,还有那用七种神器炼制而成的玄龙石。道行一般的人看不出来他的魂魄。” “玄龙石?”天子猛然一惊,他精通法术,怎会不知道这东西的厉害呢!恶狠狠道:“骆子无那个老道,竟然得到了玄龙石!” 叶念惜和沈奕没敢说,这里面有自己的一份功劳。只见天子气冲冲转身,出了院子,大门咣当一声合上,外面金锁扣上。 “若他真是轩辕谂,天子会不会放过他?”叶念惜喊了一声。 外面没有回应,叶念惜有些丧气,沈奕在一旁幽道:“连我都放过了,也肯定会放过轩辕谂的。” “但愿吧!”叶念惜对这庭院十分熟悉,找到自己先前住的房间,里面被褥齐全,和上次离开时一模一样,没有动过。 “沈奕,咱们男女有别,你可不能……” “把我当成什么人?文瑾瑜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沈奕继续躺到树下吃花生。 小侯爷虽然风流倜傥,不过也有分寸,他从不强人所难,也不会去招惹正经人家的姑娘,闷得慌了,也就是去个青楼烟花之地找些乐子而已。 两个人相安无事的呆了三天,听到了门锁响动,相视一眼,这个时点儿,绝不 是送饭菜的仆人,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 门推开,沈奕和叶念惜都吸了口凉气,外面站着两个人,天子和文瑾瑜! 文瑾瑜竟然来了! 他比之前更加憔悴,一缕发丝垂至额前,未来得及拂去,身上衣衫 看到叶念惜,他加快脚步迈了进来,不过很快停了下来,因为叶念惜露出了嫌恶的表情,这叫他心里有些难受,“念惜,我……,你在这里可好?” “被软禁起来,能好到哪里去?莫非你忘记被骆寒软禁的日子了?很舒服吗?”叶念惜不无讽刺之意。 文瑾瑜欲言又止,转头问向天子,“我想单独与念惜说些话。”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我可没兴趣单独与你说话。”不等天子同意,叶念惜就拒绝了。 她不知道,文瑾瑜一直想有个机会与她单独说话,她也不知道,这一次拒绝的是文瑾瑜的宿命。她将他活活推向了火坑…… 如果知道文瑾瑜要对她说的话,叶念惜万万不会这般冷漠抗拒。可惜当她后来听到这话时,为时已晚…… 天子忍不住打量文瑾瑜,“你到底想要对她说什么?难道连我都不能听吗?” 文瑾瑜倒是没有表现出来任何不悦,他早就想到这样的情景,“无他,只是些儿女情长的话语。你还要听吗?” 天子呵呵一笑,“这个时候,你还想着赢得她的心意?瑾瑜,在感情上面,你太愚钝了。” 文瑾瑜默声,看着叶念惜一脸愤恨,黯然转身。 “瑾瑜,你说那骆寒到底是骆寒呢?还是轩辕谂?”天子忽然问道。 文瑾瑜脚步一滞,“他是轩辕谂。” 天子眼眸倏地一闪,“真是轩辕谂?为何你不早些告诉我?” 文瑾瑜苦笑,“这重要吗?” “当然重要!瑾瑜,你坏了我的大事!”天子有些发怒。 第547章 日月同辉 叶念惜忽然有些同情文瑾瑜. 自己和沈奕早就知道了骆寒就是轩辕谂的事实,也是几天前刚告诉天子的,为何不见他发火呢?这是明显的偏心吧?还偏向于外人。 文瑾瑜笑了出来,有些凄然,“难道你要放过轩辕谂吗?” “当然,他若真的是轩辕谂,这场仗,就没必要打下去。十天内灭了寮国,就带兵回来吧。”天子厉声。 文瑾瑜那凄凉的笑容僵住了,“你和轩辕谂到底什么关系?还有沈奕,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事情说来话长,以后你会知道的。回战场上吧,不得伤害轩辕谂。”天子没有一丝解释的意思。 文瑾瑜冷哼了一声,他没想到在天子心里,自己抵不上轩辕谂,也抵不上沈奕。甩袖离去。 望着他背影消失在门口,沈奕凑到了天子面前,试探问道:“咱们之间有关系?” “关系匪浅!”天子调笑。 沈奕一个激灵,“不会是跟小爷开玩笑吧?” “沈奕,有些事情,你迟早要知道,以前瞒着你,是怕你耽误我的事情。不过你现在被关在这里,与世隔绝,也不会泄露出去什么,不如就告诉你吧。”天子望向门外,空无一人。 又望向院子里,叶念惜站在沈奕身后,天子有些迟疑,“咱们出去说吧。” “念惜不是外人,她是我的好朋友。她与我一起被关在这里,不会说出去的。”沈奕不肯离开。 天子神色一凛,“沈奕,叶念惜在你心里很重要吧?” “那当然了。”沈奕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那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天子忽然改变了主意。 “不会与叶念惜有关吧?”沈奕一双眼睛想要看透天子的心思。 这小子怎么就这么聪明呢? 天子眼神复杂,心情也复杂起来。 “天子,你抓叶念惜过 来做什么?”沈奕又问道。 “我若是杀了她,你会怎样?” “我……,你不会真的要杀她吧?”沈奕还能怎样,被困在这里,只能寸步不离的保护叶念惜呗。 “若是真的呢?”天子紧逼着问道。 “我给她修个好点儿的坟墓呗。”沈奕随口而说。 一旁叶念惜气的够呛,这还是好朋友吗?“谁稀罕你给修坟墓啊!” 沈奕睇了叶念惜一眼,我是那样的人吗? “不过天子,我提醒你,若是敢动叶念惜一下,第一个不放过你的定然是骆寒,文瑾瑜似乎也不会高兴。莫要因为一个女子,惹怒了这两人。” “沈奕,叶念惜,你们可知道现在外面的气候?”天子忽然问道。 “夏日炎炎,闷热多雨,就是不知道是白天还是晚上。”沈奕一副这问题太白痴了的表情。住在这封闭的九阙宫里,连抬头看下天空都没机会。 “外面已经下雪了。”天子悠悠然。 “不是吧?这九阙宫一天,外面十天啊?”沈奕当然不相信。 天子并不因为沈奕的态度不善而有所气恼,他解释道:“最近天气骤然变冷,六月飘雪,而我占卜天意,日月同辉,就在一个月后的八月十五。” “什么日月同辉?”即便是游历九州,搜集各地稀罕事情,沈奕也从未听说过。 天子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未跟沈奕讲过此事。“等八月十五那一天你就知道了。” “看来天子是要关我们在这里过中秋节了。”沈奕舔了舔嘴唇,想起自己铺子里的月饼,那味道,不是一般的美! “中秋之夜过后,你就得自由了。”天子深深看了一眼沈奕,转身走了。 “那叶念惜呢?应该一起放了吧?”沈奕追着问道。 天子没有答言,合上门走了。 沈奕只得回到叶念惜身旁,拍了拍她 的肩,“放心,他若是不放你,我就也呆在这里,咱们做伴儿。” “我才不和你作伴呢,到时候天子若是不放我,你就要救我出去。这种鬼地方,谁想呆着啊!”叶念惜坐到大树下面,暗暗考虑轩辕谂和天子什么关系? 为何天子得知他的身份后,便要文瑾瑜放弃攻打呢? 这其中藏着怎样的秘密? 十天后,传来寮国兵败的消息,都城被天子的人马占领。 因文瑾瑜曾经是寮国天子安宸烨,所以念及旧情,他倒是没有大开杀戒,甚至饶过了寮国的皇上和皇后,将他们软禁起来。 这让天子十分不快,到底谁才是你的父亲?命人将文瑾瑜召了回来。 而骆寒则十分诧异,天子怎么忽然撤兵了?起初以为有诈,经过多方面探听,才确定是真的撤兵了。 没多久,收到天子一张邀请函,请其八月十五中秋节到九阙宫。不顾众位将士的劝阻,骆寒执意赴约,因他知道叶念惜落在天子手中,自己必须来救她。不过他比较谨慎,带了虎影而来。 八月十五这一日,九阙宫内灯火亮如白昼,昔日的冷清散去,忽然热闹起来,侍卫宫女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络绎不绝,端着金盏银樽,捧着美酒佳肴,仿佛在准备一场盛大的宴会。 叶念惜和沈奕被夜奴从庭院里带了出来,两个人仿佛第一次进入九阙宫似的,四处张望,为这莫名的繁华热闹感到不安。 沈奕问道:“夜奴,这是要带我们去哪里?不会是宴席吧?”小侯爷在九阙宫不得自由,吃喝上也差了许多,所以满脑子都是山珍海味。 夜奴干笑一声,“天子说了,先办正事儿,今个儿是咱们九阙宫的大日子,百年不遇。小侯爷可不要太放肆啊。” “小爷何时放肆过啊。天子说过了今日就 放我出去,但愿说话算数。”沈奕在这里憋闷坏了,天天盼着出去。 “只怕到时候小侯爷不想离开了,赶您走您都不走。”夜奴笑道。 沈奕耸耸肩,不屑一顾,“除非天子不放叶念惜。” 叶念惜心里只是惦记着骆寒,一个多月未见面,他如何了? 夜奴将他们带到了莲花池处,此时,莲花池也失去了往日的清静,站满了人。天子手下的诸位干将,阴阳侍卫、四大门神、十二鬼、三十六金刚、七十二罗刹、一百零八星宿,以及九阙宫的侍卫侍女们,将这里挤得水泄不通。 叶念惜和沈奕是最后进来的,芸芸众人中,她一眼看到了骆寒,他站在靠前的位置,那一幅俊颜格外出众,就像是众星捧月一般,光辉四射,将身旁众人比了下去。 看到叶念惜,骆寒迎了上前,星眸冷目中呈现出柔情似水,伸手将她挽住,轻声一句:“我终于见到了你。” 叶念惜莞尔一笑,“你憔悴了。” “担心你,当然憔悴了。”这情话从骆寒口中说出来十分淡然,丝毫不觉得矫情。 一旁沈奕不敢多看骆寒一眼,趁着他眼里都是叶念惜的时候,默默走到了前面,躲在夜天身旁。 骆寒拉着叶念惜回到原来位置,让她站在自己身旁,由虎影保护,暗想今日定然要将叶念惜带走。 叶念惜看了看四周,发现莲花池中的莲花没了,那池中水也空了。隐隐觉得有凉风从头顶吹来,抬头看,上面的屋顶开了,天空中烈日耀目,光芒四射,将九阙宫照耀的灿烂,而这太阳的旁边,一轮明月静谧安然,光芒并不因太阳的映照而逊色,宛如银盘。 日月同辉? 莫名地,心慌了一下,这月亮怎的和自己穿越而来见到的一模一样呢?叶念惜劝慰自己,月有阴晴圆缺,这 月圆时的样子应该都是一样吧。 可是,在古代经历了无数个月圆之夜,从未有过如此的心慌,叶念惜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越跳越快,整个人都不安起来。 似乎发觉了她的不平静,骆寒握着她手的宽厚手掌紧了紧,投来温暖的目光,这让叶念惜多少舒服一些。 莲花池边虽然人多,可是并没有丝毫杂乱,也没有喧嚣声,每个人都静静的站着,神情凝重。有人抬头望着天空,很快便被日光与月色照的睁不开眼睛。 随着夜奴一声:“天子驾到!” 众人跪地迎接。 叶念惜、骆寒和沈奕并没有跪下,显得十分突兀。 天子缓步走了进来,今日他穿了镶金边的黑袍,华贵而威严。仍然带着银色面具,让人看不到他的容颜。他的身后跟着文瑾瑜,素衣,温润。 站到莲花池畔,望了望头顶日月同辉,天子轻轻叹了一声:“快了。”这才坐到早就摆放在正中央的龙椅上。文瑾瑜站在了他的身旁。 扫视众人,“都起来吧。” 众人起身。 天子的目光落在沈奕身上,冲他招了下手,“沈奕,到我身旁来。” 沈奕一咧嘴,这不是让自己招骆寒恨吗?“天子,我就站这里好了。” 忤逆天子的意思,若是换了旁人,定然命丧当场,可是天子似乎对沈奕十分厚爱,并未强迫于他,“夜奴,给沈奕搬把椅子。” 小侯爷吓得差点儿趴下,九阙宫里众人,只有天子坐着,就是文瑾瑜也没有捞着个位置,怎么就让自己坐下了? “不用,我站着,站着就好。”小侯爷急忙摆手。 可是夜奴哪里听他的话,搬了把椅子放到沈奕身后,让他坐下。 沈奕惶恐,不是因为他怕天子,而是骆寒投来的凌厉目光,简直能要了他的命!急忙低下头,不去看对面的骆寒。 第548章 月圆之夜 天子的眼睛转向了骆寒,“你可知道我为何撤兵?” “是为了这月圆之夜?”骆寒早已经察觉这一日不简单,似乎有什么大的事情要发生,而这事情关系九州。 “不算笨。”天子挥了下手,夜奴端着个盘子走了上前,掀开盘中金色缎子盖头,里面是一盏巴掌大的莲花灯。 天子将这灯点亮,命夜奴放到自己面前。 他的眼睛盯着莲花灯的火焰,“当年九州是我文家的,后来被诸位诸侯瓜分,几百年来不得安生。而我自幼发誓统一九州,还天下苍生一个太平盛世,所以,我在九州诸国布下许多人。” 众人静静听着,他们都是天子的手下,对此多少有些耳闻。骆寒和叶念惜也知晓一些,文瑾瑜不就是他最好的棋子吗? 天子道:“九州之乱,始于紫胤国和车璃国之间,终结于今日。” 众人哗然,目光一致的看向了骆寒。 “怎么?天子要在这里对我动手吗?不过我奉劝你一句,即便我的命葬在了这里,紫胤国和玄国也不会投降,不会乱。”骆寒冷冷道,他既然来了,自然做了万全打算,紫胤国的皇位传给轩辕羲和,玄国的位置传给骆琦。决不能群龙无首,让天子得了先机。 这话惹得众人警觉起来,个个手按在兵器上,只等天子一声令下,就捉拿骆寒。 天子示意众人安静,“我不会杀你。而是想与你谈和。这天下在你的手中,或者在我的手中,没什么差别。” 骆寒一惊,看向天子,这话的信息量太大,像他这般心思敏捷之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更何况旁人? 沈奕和文瑾瑜同时看了对方一眼,他们都以为对方能知道其中原因,可是这两人都是一脸茫然,于是又都看向了天子。 望着面前忽明忽暗的莲花灯,天 子抬头望了一下天空日与月,“骆寒,敢不敢跟我较量一下,一对一,今日我若是输了,这天下拱手相让,你若是输了,咱们就休战,我可以给你一半的天下。” 只赚不赔的买卖!这么好的事儿? 骆寒不敢大意,“天子是戏弄我吗?”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会胡言乱语吗?你敢不敢与我较量?”天子挑衅。 无论较量的结果如何,骆寒都不会有损失,反而还有赚头。换做旁人早就答应了,可是他十分谨慎,再次让天子将这比试的后果说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这才答应了。 “如何较量?”骆寒问道,论武功,他的内伤已经治愈,加上身旁有虎影,单打独斗,这里无人是对手。论文采,谁不知道云王爷满腹经纶才华横溢? 天子将莲花灯扔到了莲花池中,力道恰好,稳稳落在了中央位置。“咱们各自选一个最为亲密的人,进入这莲花池中,等这莲花灯灭后,谁若是能够抢到莲花灯,谁就赢了。” 众人目瞪口呆,没听错吧?这么不是儿戏吗?天子怎能将江山社稷放在这么一个简单的争夺之中?可是天子发话,谁敢不听! 骆寒从未听说过这么奇葩的较量,还是在自己和天子之间进行,更加认为这是一个阴谋,“天子当我是三岁孩童吗?” “难道非要打打杀杀的吗?骆寒,你太谨慎了。我又不会要你的命,你怕什么?”天子不屑。 “好,就按照你说的做。我让虎影去。”骆寒望了一眼天子的那些属下,有谁能与虎影争锋? “他?不行!”天子断然拒绝,“我说的是最亲密的人,按照关系,这里与你最亲密的应该是沈奕和叶念惜。你选一个吧!” 沈奕这家伙绝对不能选,方才天子赐座于他,绝对是 天子的人,而且还颇受重视。 骆寒只有选择叶念惜,“输赢无妨,注意安全。” 叶念惜点头,莲花池并不深,又有这么多人作证,天子不会借此对自己下毒手。在九阙宫呆了这么久,想要杀自己早就杀了,何必等到现在? 天子微微侧头看向一旁文瑾瑜,“你去。” 这也合情合理,文瑾瑜是天子的儿子,当然是关系最亲密的人。 文瑾瑜一怔,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与叶念惜靠近,“天子不怕我输了吗?” “输赢无妨。只要尽心就好。”天子似乎并不看重结果。 文瑾瑜心思一动,他听天子说过日月同辉之日,便是天子封印解除之时,这需要叶念惜和文家的血脉一起来解开。难道就是现在? 想清楚这一点,文瑾瑜知道了天子的真实意图。他要的是天子印!天子印到手,昭告天下,统一九州! 可是,这盏莲花灯是什么意思? 文瑾瑜走到了莲花池旁,与叶念惜并肩而立,他只是用眼角余光看她,神情湛湛,什么也没有说。 叶念惜倒是大大方方的看了他一眼,只是一眼而已,便看向了莲花灯。 曾经熟悉的青梅竹马,今日竟然形同陌路。 叶念惜有些紧张,心想:文瑾瑜虽然失去了武功,不过到底是个男子,自己比不过他,一定要倍加小心,为了骆寒,定要将这莲花灯拿到手。 一阵清风吹来,莲花池中央的莲花灯摇摆了几下,灭了。 叶念惜最先反应过来,扶着池边下了莲花池。转头看到文瑾瑜站在那里不动,忍不住停下脚步,“你不会是让着我吧?” “没有。”文瑾瑜信步下了莲花池,径直走向莲花灯。 叶念惜岂能让他得逞?伸手一掌拍在文瑾瑜后心处,用的是他教她的踏雪寻梅。 文瑾瑜做梦也 没有想到叶念惜会偷袭自己,还用了九成力气。一个踉跄向前,险些摔倒地上,喉咙处顿时有血腥味儿涌上来。立即紧闭嘴巴,忍了片刻才咽了下去。 莲花池外众人纷纷不满,“竟然偷袭少主。” 天子缓缓抬了下手,制止众人的意见,“我并没有说不许动武。只要拿到拿到那莲花灯就算是赢。” 结果定胜负,而非这过程! 叶念惜冷眼迎向文瑾瑜的错愕,“这一掌是替我皇兄打你的。” 文瑾瑜点点头,“是我对不起你车璃国,这一掌我认了。” 他竟然没有反抗,叶念惜微微意外,加快脚步掠过他的身旁,直奔莲花灯。 文瑾瑜跟在她身后,惹得众人不断催促他快一些。事关九阙宫的利益,众人当然盼着能够赢。 莲花灯,近在咫尺,叶念惜只要伸手就能拿到。可是文瑾瑜忽然从她身后超了过来,“念惜,不要动!” 叶念惜以为他要争抢,反手一掌打了过去。文瑾瑜急忙躲闪,仍然是因为他的注意力都在莲花灯上,慢了半拍,这一掌将他推开三尺远。 叶念惜不等他再说话,伸手去那莲花灯,“啊呀!”一声惊叫。 “念惜!”骆寒疾步上前。 天子急忙制止,“你若是去了,就算输!” 骆寒止步,“念惜,你怎样?” “没事儿,只是这莲花灯十分烫手。”叶念惜从衣衫上撕下一块布,打算垫在掌心去拿那莲花灯。 骆寒稍微放心,停在莲花池边上,“小心些。” 转眼看到文瑾瑜凑上前,叶念惜生怕莲花灯被他抢了去,急忙伸手去拿,紧紧握住莲花灯,刚要拿起来,可是这灯竟然仿佛粘在了那里,使了浑身力气,也没有拿动。 这不科学啊? 方才看天子拿这灯十分轻松,自己的力气不至于这么小 啊,这灯不过巴掌大,就是石头做的,也应该拿的起来啊。叶念惜两只手去端莲花灯。 纹丝不动! 而是这灯的芯儿渐渐亮了起来,有了火焰,这火焰是红色的,像血一样的红色,明艳夺目。 叶念惜有些头晕,怎么回事儿?她甩了甩头。 骆寒看在眼里,“念惜,你怎样?” 得不到回应。心道不妙,立即上前要进入莲花池,可是这莲花池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壁垒,骆寒被弹了开,再上前,用宝剑去刺破那壁垒,却是也被弹了回来。 他惊问:“天子,这是怎么回事儿?” “日月同辉,封印即开。”天子露出惊喜之色, 莲花池中的叶念惜已经听不到众人的说话,只觉得自己陷入了迷雾之中,眼前只有莲花灯,想要将手撤下来,却是动弹不得。这是怎么回事儿? “念惜,我来帮你!”一旁文瑾瑜走上前,伸手去摸莲花灯,那灯芯儿处的火焰变了颜色,内焰是明媚的红,外焰是幽静的蓝,越烧越烈…… 文瑾瑜没有将叶念惜扯开,自己也被粘在了莲花灯上,动弹不得。 幸好,文瑾瑜是一缕幽魂,他的魂魄进入身体时间还短,并没有很好的融合,所以,感觉到莲花灯在吸取自己的魂魄,文瑾瑜咬紧牙关,让自己的魂魄抽离身体,可是这莲花池仿佛被一个罩子罩住,他想要离开,却碰了壁。 眼看着叶念惜渐渐失去意识,文瑾瑜猜到她与自己一样魂魄被这莲花灯吸了过去。于是握住叶念惜的手,抓住她最后一缕魂魄不许她离开。 莲花池外的人渐渐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只见迷雾笼罩,越来越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骆寒后悔让叶念惜进入莲花池,后悔答应与天子较量。 天子幽幽一句:“他们两个回不来了。” 第549章 收养的骗局 “什么?”几个声音交杂在一起,说出了共同的话。骆寒和沈奕一个左边一个右边围住了天子。 “叶念惜回不来了,文瑾瑜也回不来了。”天子十分淡定,从龙椅上缓缓站了起来,看向莲花池。 “你骗我。”骆寒失声怒道。 “我是骗了你,可是如果不是这样,你怎会让叶念惜去摸那莲花灯呢?你可知道这个时刻,我等了二十八年零八个半月。我日日夜夜盼着这一天,无数个梦里梦见了这一刻。”天子的眼睛放出异彩,有了期待。 骆寒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只是关心叶念惜的安危,他气急败坏,“如何才能救他们?” “没有办法,现在就是我也无法进入莲花池中。”天子在意的是天子印。 沈奕比骆寒冷静一些,“天子只有文瑾瑜一个儿子,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吧?若是小爷猜的不错,你定然有办法救文瑾瑜。” 天子斜斜睨他一眼,这家伙就是话多,“不错,我是有办法,不过只能救一个人。还要看他能不能离开莲花灯。若是离开了,我用聚魂钵为他聚魂后,则可以活命。只怕这两人,无法从莲花灯里出来。” 以为,此时此刻,那两人都进入了莲花灯,不成想,文瑾瑜的魂魄游离间听到了这番话,眼看着叶念惜的最后一缕魂魄被莲花灯吸走,他毫不犹豫的飞向莲花灯,很快被吸了进去。 迷雾中,叶念惜看到了火红滚烫的太阳,也看到了冷清寂寥的月亮。感觉到魂魄仿佛被它们发出的光芒刺穿撕碎,浑身疼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身后文瑾瑜的魂魄飘了过来,“念惜,我带你离开这里。”伸手去拉她。 叶念惜狠狠甩开他,“文瑾瑜,你我势不两立,我若是在这里杀了你,你说天子会不会知道?” “你我都进入了莲花灯,趁着这灯口火焰还未燃尽,有出路,你赶紧跟我走,否则等火焰熄灭,咱们谁也出不去。”文瑾瑜毕竟跟了天子一段日子,知道一些法术。 “休想得到莲花灯。”叶念惜并不打算离开。 时间紧迫,文瑾瑜根本来不及跟他细说,“今日天子的目的并非是要你我争夺莲花灯,而是要了你我的魂魄,开启封印,得到九州天之印。” 看到他眼中的焦急,叶念惜不由得相信他说的是事实,“你跟我一起出去。” “好!”文瑾瑜上前拉着她的手,向那烛火处跑了去。可是身后强大的吸引力,让他们走的艰难,步履沉重。 眼看烛火越来越微弱,那出口越来越小,叶念惜心中焦急,忽然觉得身后一股强大的力量推着她前行,就像遇到了飓风,被席卷而去。 天旋地转,叶念惜渐渐清醒过来,看到眼前的莲花灯,灯上火苗已经灭了,散发着莹莹光彩,花中央,呈现出一副画,迷雾重重之中,看到了文瑾瑜在四处张望,他喊着叶念惜的名字,“你安全了吗?” 叶念惜此时才发觉,自己出了莲花灯,而文瑾瑜被困在了里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叶念惜有些懵了,“文瑾瑜,你能出来吗?我在这里。” 可是,莲花灯里的文瑾瑜听不到她说话,继续四处寻找叶念惜。 叶念惜的心中有些慌张,文瑾瑜真的要被困在里面了吗? 耳畔边传来了天子的声音,“解开天子封印,需要一男一女,都是腊月三十一日这一天出生,而且要一阳一阴,男子需要白天出生,女子需要晚上出生。我本以为没有机会解开封印,可是没想到,让我找到了文瑾瑜和叶念惜。他们是最好的钥匙。” 骆寒和沈奕惊诧,“文瑾瑜和叶念惜 ?” 天子道:“文瑾瑜只是我的一枚棋子,他并非我的亲生儿子。不过是为了要他死心塌地为我效力,编出的谎言而已。” 望着莲花灯里的文瑾瑜,叶念惜不由得替他感到悲哀,因他出生时腊月三十这一天太阳挂了两天不曾落下,他便成为了天子开启封印的钥匙,被他收为儿子,百般利用,直到今日榨干他的魂魄。 “所以,你发现他有了异心,便废了他的武功,毫不心疼。天子,没想到你竟然是这般狠辣之人。”沈奕终于明白天子为何对他的儿子这般狠了。 “天子封印,需要吸入他们两人的魂魄才能解开,而他们将进入万劫不复之地,永世不得轮回。”天子并无丝毫怜悯。 文瑾瑜他再也活不成了吗? 叶念惜惊呆,她恨文瑾瑜,却没想着让他无法投胎转世,这也太狠了吧? 莲花灯中的文瑾瑜找不到叶念惜,身子越来越虚弱,渐渐倒在地上,他说:“你一定出去了吧?可惜我要留在这里了。这也许是最好的结局。” “告诉天子,他给了我生命,这一次,我还给他,谁也不欠谁的了……” “告诉无忧,该嫁人了……” “我希望,你将我埋在听雨阁,我喜欢那里,喜欢那段与你在一起的日子……” 梅花灯中画面渐渐变成了雾茫茫一片,最终消失殆尽。 地上空白处,文瑾瑜的身体渐渐呈现出来,双目闭着,仿佛睡着了。叶念惜轻轻推了他一下,没有反应。再摸他的手,已经冰凉。探鼻息,动静皆无。 他,死了…… 叶念惜忽然觉得心被挖去了一大块儿,空落落的…… 未等她悲伤时,那莲花灯便发出万丈光芒,顿时金光四射,耀眼夺目,叶念惜急忙用手遮住眼睛,听到耳畔嘎吱吱的声音,有碎片声,有风 声,有天地呼吸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那金光渐渐消减,叶念惜能够睁开眼睛,跃入她眼帘的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纯金玺印,上面刻着九条龙,栩栩如生,仿佛互相追逐打闹。 “天子印!”有声音传来。 此时头顶日月同辉已经散去,只留下了一轮圆月寂寥的挂在夜空之中。叶念惜移动目光,看到了莲花池外的众人。 “念惜,你怎样?”骆寒和沈奕跑了上前。 “我无事。文瑾瑜死了。”叶念惜望向天子。 可是天子的眼里只有天子印,他瞧也没瞧躺在地上的文瑾瑜,径直走向了天子印,将它捧在手中,欣喜若狂。 在骆寒的搀扶下,叶念惜站了起来,她替文瑾瑜不值,“天子,你不该利用他!” “叶念惜,你一直想要杀了他,现在他死了,你倒心疼了?”天子只顾盯着手中的天子印看。 “他早就该死,可是不该是这样的结局。他一直以为你是他的亲生父亲,这一次他将命还给了你。”叶念惜看到天子无动于衷,仿佛没有听到自己说话。 心中怒火燃烧,声音提高了,“文瑾瑜死了,他从不欠你什么,可是,你欠了他太多东西,如果不是你,他不会背叛车璃国,不会杀光车璃国的人,就不会……天子,你竟然连最后一眼都不看他吗?” 这般如此狠心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叶念惜想也没想伸手就去揭开天子的银色面具。 这一举止,出乎意料,天子的心思都在天子印上,没想到有人敢大胆对自己动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那银色面具生生被叶念惜扯了下来。 那是一幅俊朗无边的容颜,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剑眉入鬓,桃花眼多情,鼻梁高挺笔直,薄薄的双唇弧度恰好。面如冠玉,风姿隽爽,湛然若神 。 从这张脸上,看不出岁月蹉跎的痕迹,有的只是养尊处优的风华。推算起来,天子应该是年近半百,可是眼前的男子却好像是而立之年,与骆寒沈奕等人看上去相差无几。不得不感慨,天子保养的不错。 天子竟然长的这般好看,众人看的呆住了,他们都是第一次看到天子的真容。 叶念惜只觉得天子像极了一个人,不由得看向了沈奕,后者正瞪大了眼睛盯着天子,“妈呀,这长的有点儿像小爷。” 何止是有点儿像啊?简直是像极了。比旁边的骆寒更像是沈奕的兄长。只是这两人气质不同罢了。沈奕多的是狂妄自负,而天子多的是雍容华贵之气。 一个是九州小侯爷,一个是九州天子,竟然有着相似的容貌,这是巧合吗?沈奕一厢情愿的归功于巧合,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而已。 天子狠狠瞪了一眼叶念惜,随即恢复了平静姿态,“去正殿吧,孤有许多事情要宣布。” 捧着天子印,走向了正殿,众人跟随身后。 叶念惜没有走,而是望着躺在地上的文瑾瑜,天子竟然对他视而不见,果然仅仅是个棋子而已,发挥完他的作用就被遗弃了。 人已死,叶念惜心中的恨也消散,她俯下身子,静静看着文瑾瑜,曾经最亲近的人,就这么走了,永远的离开了…… 骆寒上前低声,“咱们走吧。”命虎影将文瑾瑜抱到外面马车上。 “不去正殿瞧热闹?”沈奕问道。 “只怕去了就走不成了。”骆寒只想早早离开。 他已经意识到天子印一出,九州的这场浩劫马上要有个完结,天子绝不会像他说的那样,将天下拱手相让,所以着急回去布置战局。 “天子请诸位到正殿去。”夜奴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处,身后是阴阳侍卫,四大门神。 第550章 你们不是兄弟 看这情形,不去是不行了。 骆寒只得命令虎影先将文瑾瑜的尸体抱走,在外面等候自己。 一行三个人跟在夜奴身后直奔正殿。 正殿灯火通明,金碧辉煌,已经布置好酒菜,众人落座。 整个大殿上,只有天子左首边上的位置是空的,而夜奴将三人正是带到了这空位置上。 不知道天子有何话要说,三人坐下后并未放松,不约而同警觉地扫了一眼周围,担心那墙壁处忽然射出的箭羽。 天子坐在正中央位置,夜奴像往常那般站在他的身后,正殿坐满了人,桌上摆满了美食,可是寂静无声,人人坐得端正。 就连最不讲究的沈奕,此时此刻也是坐着不动,对于面前的食物毫无兴趣,眼睛死死盯着天子看。 天子将面前酒杯举了起来,“今日,是孤最高兴的一天,天子印到手,心愿了却。” “恭喜天子!”众人站起来捧杯喝酒,都是一饮而尽。 叶念惜、骆寒和沈奕没有动酒杯,天子印被解封,这事儿于他们来说,并不值得高兴。 骆寒低声问沈奕:“你怎不为你的主人敬酒?” 沈奕汗颜,自己竟然被归属到了天子阵营之中,低声回他,“我的心是向着你的。” “你是看到了文瑾瑜的下场,害怕了吧?”骆寒讥讽。 沈奕的确怕了,小侯爷很爱惜自己的生命。眼看着文瑾瑜被天子利用死的凄凉,他立即想到了自己的下场,万万不能丧命于天子手中。 天子放下酒杯,“当年为了夺取九州,孤在九州诸国内安插了不少人,如今九州平定在即,孤也不再隐瞒,夜奴,将他们请来吧。” 这九阙宫里还有其他人?骆寒和沈奕十分好奇,那些人到底是谁! 很快,夜奴带来了五十多号人。这些便是分布在九州的探子。 叶念惜倒吸了 口凉气,这里面的许多人,自己竟然认识。他们都在各国身居要职。 一一看过去,只觉得心惊肉跳,怪不得天子能赢得九州,有了这些人,即便是不派兵攻打,也能将九州搅乱。 最让叶念惜吃惊的是,这里面竟然有陆羽珩,车璃国的丞相。他站在人群中不太显眼的位置,可是叶念惜看的真切,忍不住冷笑,“陆丞相,枉我皇兄信任与你,委于重任,没想到你竟然背叛了他!我车璃国灭亡,你功不可没吧?” 陆羽珩额头冒冷汗,“念惜公主,我本是天子的人,车璃国灭亡,也是……,是顺应了天意!” “当初文瑾瑜将你推荐给我皇兄,原来你们是有预谋的!”叶念惜怒道。 陆羽珩擦了擦额头冷汗,“当时我与瑾瑜兄并不知道彼此的身份,这只是个巧合。” 这并非判定是非曲直的场合,叶念惜说了他两句便不再说话,陆羽珩将头低下,不敢去看叶念惜,毕竟他辜负了叶启轩的信任与重用。 沈奕发现一个事实,“这里面没有紫胤国和玄国的探子。这个时候,天子还怕我们知道真相吗?不如大大方方的请过来,让我和骆寒一睹芳容。” 天子呵呵一笑,“沈奕,紫胤国和玄国的探子已经坐在这里了。” 沈奕和骆寒急忙巡视一圈儿,看看在座的诸位哪个是熟面孔。竟然能骗过他们两人,这人吃了豹子胆,拼了性命也要让他生不如死。看了一圈儿,倒是有不少熟悉面孔,可是没有一个是紫胤国和玄国的官员。 天子当然知道他们的心思,朗朗而言,“不必找了,那探子其实并不知道他自己的真实身份。” “怎么个意思?”沈奕被这话弄糊涂了。 “因为这两个探子与其他的不同,他们一个是我的亲生儿子,一个是我——”说 到这里顿了一下,仔细斟酌用词,这才继续道:“是我最亲密之人的儿子。所以,我担心他们暴露身份,自始至终都没有挑明他们的身份。” 说这话时,天子的眼睛一直看着骆寒和沈奕,叶念惜坐在这两人中间,自然能感受到复杂而浓浓的亲情,心头顿时有不祥的感觉升起来。 一字一字,字字震撼人心,天子的声音让空气中弥漫着凝重,“这两个人就是沈奕和轩辕谂。” “不可能!”沈奕和骆寒几乎拍案而起。 天子早就料到他们如此反应,也不着急,反而微微一笑,“沈奕,咱们两个张的很像,这不是巧合,而是因为你是我的儿子。” “那轩辕谂呢?”沈奕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和轩辕谂是同胞兄弟,为何天子没有称他为儿子? “轩辕谂是云仪和我兄长的儿子。你们根本不是双胞兄弟。”天子神色有些难看,说到云仪时明显的语调紧张起来。 “可,可是,我爹说,我们是双胞兄弟,而且,我娘叫云仪。”好好的一句话,被沈奕断成了几节说出来,小侯爷说话从未这么磕巴过。 “你娘不是云仪,她叫叶黛茵,是车璃国的公主,算起来,应该是叶念惜的姑母。”天子说道。 沈奕看了一眼叶念惜,怪不得自己第一眼看到她时,就有种莫名的情愫,原来是血缘关系作怪,她竟然是自己的表妹! “我娘是她爹的亲妹妹?亲姐姐?”沈奕想知道自己和叶念惜到底有多么近的关系。 “远房亲戚,你娘当时是一个王爷的女儿,因为那辈分中,只有你娘一位公主,所以入了宫,被当时的皇上,就是叶念惜的祖父封为了静康公主。”天子对那段往事记忆犹新,静康公主活泼开朗,纯真无邪,貌美倾城,风华无两,天下美人儿的排 名榜上,仅次于云仪。 竟然与叶念惜的血缘这么远,沈奕有些失望,忽然脑子灵光闪现,自己怎么信了天子的话呢?“你有证据吗?” “你是我的儿子,这还需要什么证据?”天子笑问,这相似的容颜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 一旁骆寒冷笑了,“只有轩辕家的血能融入龙玉之中,而我和沈奕的血可以,这一点,天子怎么解释?” “不是轩辕家的血能融入龙玉之中,而是文家的血可以融进去。这是我文家验明血缘关系最准确的途径。而轩辕家不过是文家的一条分支而已。”天子冷笑,他根本看不起轩辕家。 骆寒立即道:“骗人!轩辕氏早于你文家,要说文家是轩辕家的一条分支还差不多!” 天子抿了一口酒,并不因骆寒的责难而气恼,“轩辕氏早已存在,遍布九州,只有你紫胤国的轩辕氏是我文家的分支。” 骆寒一脸狐疑,聪明缜密如他,却也猜不到这其中因由。 只听得天子继续道:“往上推大约七八代,轩辕家有位皇上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于是便昭告九州,要为这位公主招一个上门女婿。我文家有男子赢得了公主芳心。他们生儿育女,都姓了轩辕,继承了轩辕家的皇位。” 若是抛开世俗,这轩辕家的人的确算是文家的人。身上流淌的是文家的血。 天子看骆寒默不作声,低头思索,又道:“轩辕谂,你无须纠结,你是我兄长的儿子,于情于理都该是文家的人。所以,我愿意与你停战。” 这才是停战的真正理由,骆寒终于明白,自己若真是文家的人,那么九州就不会再有战事了。这天下已经握在了天子的手中。 “事关你们的身世,我本不欲多说,可是若是不讲清楚,只怕你们将来难以服众。今日,我就当着众人 的面,将你们的身世讲出来。”天子看到众人的困惑表情,与其让他们猜测下去,传出流言蜚语,倒不如现在讲清楚。 原来,天子有一个哥哥名文睿,兄弟二人自幼受到父亲的严格训练,一心想要统一九州,让文家坐上九州皇上的宝座,掌握天下。 那一年,兄弟二人一个十八岁,一个十六岁,奉父皇之命游历九州。 这两人在护国城结识沈天成,聊得十分投机,遂结拜为异性兄弟。后来为了游历天下方便,有时便用沈天成的名号。这让他们的旅途十分顺畅,同时也坏了事儿。 到了紫胤国都城,文睿偶然遇到了云仪,一见倾心。而云仪对谈吐优雅的文睿甚有好感。两人情投意合,你侬我侬。不过文睿从一开始就自称叫沈天成,并没有告诉云仪自己的真实身份。 后来云仪要嫁给护国侯爷沈天成,沈天成哪里知道这一段?两人见面,云仪才知道自己心心念之人并非护国侯爷,可是沈天成对貌美天下的云仪一见钟情。 云仪当然不能嫁给沈天成,于是便有了民间传闻沈天成拒绝了天下第一美人儿。 后来文睿知道此事,千里迢迢去找云仪,当时正赶上紫胤国皇上选妃,文睿想着通过云仪来掌控紫胤国,所以让她嫁入皇宫为妃。 云仪一心只想着爱情,想要与文睿在一起。终于得知文睿在护国候府做客,便想方设法去见他。两人自然缠绵在一起。 可是这事儿被沈天成发觉,他气的要与文睿断交,还要杀了他。 为了堵住沈天成的嘴,文睿安排了云仪与沈天成同床共枕的假象,后来云仪生了双胞胎,声明孩子的父亲是沈天成。 “等等,你说她生的是双胞胎?”沈奕发现了问题。 天子点头,“是双胞胎,一个是轩辕谂,另一个——” 第551章 只是轩辕家的人 “另一个呢?”沈奕追问。 天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讲述事情。 云仪的两个儿子其实是文睿的,为了他们能够存活下来,只能推到沈天成的身上,因为她和文睿发现了沈天成的秘密,他是皇上的亲弟弟。所以料定皇上不会将他怎样。 沈天成一直以为这两个孩子是自己的骨肉,跪在皇上面前内疚不已,答应从此不再见云仪,这才保住了两个骨肉。 两个孩子出生相差了三天,哥哥瘦弱一些,由云仪带走,取名轩辕谂。弟弟稍微强壮,留在护国候府,取名沈奕。 可是这个沈奕,并非是如今的小侯爷,在他出生没几天,便生了一场大病,谁也治不好,护国侯爷急的团团转,文睿也暗暗担心,于是请自己的弟弟文朔前来为孩子诊治。 文朔最擅长的是医术,他一看那孩子便知道活不久,于是提出由自己带走到九阙宫治疗。 护国侯爷爱子心切,自然答应。 可是这孩子还没到九阙宫就夭折了。 文朔娶的是车璃国叶黛茵公主,恰公主生下一子,与沈奕出生日期十分近,而相貌也有些相似,都是浓眉大眼。 那时正是九阙宫向各个国家大肆派探子之时。公主生下儿子后便因为身体虚弱早早离世。望着瘦弱的儿子,文朔心思一动,将他顶替了沈奕,照顾一阵子之后,送回护国候府。 因孩子离开时十分幼小,又隔了许久才送回去,沈天成并未看出相貌上的破绽,只是看到孩子安然无恙的回来,心中高兴,将这孩子当成自己的儿子来抚养。 竟然不是双胞兄弟!骆寒和沈奕之间的亲情顿时淡了许多。 “即便不是亲兄弟,也是堂兄弟,关系近的很。”天子补充。 骆寒狐疑的看着天子,他不会轻易相信旁人的话,“我的父母 都不在人世间,你这话让我如何相信?” “这九州是我文家的,而你是我兄长的儿子,本来就该是九州继承者,我愿意将九州拱手相让,由你来打理。轩辕谂,你以为我骗你会下这么大的血本吗?”天子问道。 竟然要将九州送给自己?骆寒一下子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将天子的话回想一遍,这才道:“即便我的父亲是文家的人,我的养父也是轩辕氏,我自幼在紫胤国的皇宫里生活长大,自始至终将自己当成轩辕家的人,我若是管理九州,也是以紫胤国皇上的名义,而非你文家。” 天子的和颜悦色忽然变了,“轩辕谂,你不要太过分。孤这个位置可以给你,也可以给沈奕,只不过是念在你父皇的面子上,让给了你。” “我是紫胤国的皇上,也是玄国的一国之君,绝不会做你文家的人。”骆寒凛然,他对自己亲生父亲的行为所不齿,既然与母亲有了夫妻之实,却又要让她卧底去了紫胤国的皇宫,利用护国侯爷做掩护,有了自己后不敢承认。这种人,怎么配做自己的父亲? 天子更加不悦,“轩辕谂,无论你是否承认,你的身体里流淌着文家的血,你的亲生父亲是文睿,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事情已隔多年,只凭你一张嘴说,我不会轻易相信。而这天下,也不会轻易送到你文家的手中。”骆寒斩钉截铁。 天子勃然大怒,“既然你不想做我文家的人,这位置我便传给沈奕。” 沈奕吓得急忙摆手,“天子,饶过我吧,我只想游山玩水,不想坐这位置被束缚。”尤其是不想和轩辕谂作对啊!那简直就是折磨人的噩梦。 “没出息的东西!”天子怒骂了一句。 沈奕只恨自己生在了帝王家,自幼便被灌输思想要继 承家世,以前是侯爷位置,后来是皇上位置,现在又冒出个九州天子的位置,小侯爷真心无力接受。 天子将天子印端了起来,“轩辕谂,你若是坚持与我作对,我自然奉陪到底。不过这天子印只有一个,可以号令九州,你仍然愿意做你的小国皇上吗?” “正是。只要你敢攻打我紫胤国和玄国,我定然奋力反抗,不会让你得逞。”骆寒掷地有声。 “既然你想要九州再次陷入战火,那我唯有奉陪到底,我会让你心服口服。”天子狠狠道,他没想到对方如此倔强,只要他低一下头,九州就统一了。 “告辞!”骆寒拉着叶念惜起身走了。 有人想要拦住他们,天子摆了下手,“放他们走!” 沈奕站了起来,“天子,我也告辞!” “拦住他!”天之下令,阴阳侍卫和四大门神同时起身围了过来。 沈奕知道他们武功厉害,不敢硬碰硬,况且这里还有上百号高手呢,自己插翅难飞,对着天子勉强挤出个笑容,“我去送送轩辕谂和叶念惜。” 天子怎会上当,“不用送了,坐下吃菜吧,免得凉了。” “轩辕谂,叶念惜,你们就这么走了?”沈奕喊向那两人。 骆寒头也未回,“你若是想走,他还杀了你不成?” 沈奕气的跺脚,这两人是成心抛弃自己!天子既然能狠心将自己送到护国候府,定然也能狠心杀了自己。他可不想去挑战天子的底线,乖乖坐回了原来位置。 骆寒拉着叶念惜出了九阙宫,虎影半躺在马车边上拿着个烧饼边啃边看月亮。 为了防止天子反悔变脸,三个人并没有耽误,当即驾着马车快速离去。 马车里,文瑾瑜的尸体躺在车板上,叶念惜的心咯噔一下,“骆寒,我想先去听雨阁,将文瑾瑜送回去埋葬 了。” “好,我陪你一起去。”骆寒命虎影驾车向听雨阁方向而去。 久别重逢,却没有丝毫喜悦,两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文瑾瑜死了,天子印出来,骆寒和沈奕的身世被揭穿,这一连串儿的事情结合在一起,都让他们身心疲惫。 叶念惜靠在骆寒的肩上,好久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到踏实安心,看着文瑾瑜的尸体,心里不是滋味儿,她绝没想到日月同辉之日,竟然是文瑾瑜的死期,更没想到文瑾瑜在最后关头将自己推了出来,在他心里,自己的性命比他的性命更重要,可是既然如此,他为何要将车璃国赶尽杀绝?不给叶承恩一条生路呢! 虎影的驾车技术很高,他自幼与动物为伍,与它们似乎有着天然的亲近感,两匹马在他的手下十分温顺听话,跑起来快而平稳。车厢里的两个人都困乏了,闭目休息…… 日夜兼程,没有丝毫耽搁,一天后,便到了听雨阁。 此时太阳西斜,青山绿水间披上了金黄色的光芒,天上地下晚霞光彩倾洒,倦鸟归林,凉风徐徐。 远处听雨阁依山傍水,遗世独立,优雅而静谧,美的像一幅山水画,让人不忍心打扰这份平和。 那楼阁前升起的炊烟,增添了几分暖意与灵动。 马车放慢速度,走了过去。叶念惜掀起帘子看向那炊烟处,一位妙龄女子正蹲在那里做饭。她不时将额前发丝拢到耳际处,用扇子扇火,不断的放柴禾。 听到马车声音,女子转过了头,那清丽标致的容颜立即露出惊喜之色,“公主!” 这女子正是无忧,她扔下手中柴禾,迎了上前。 虎影朝无忧咧嘴笑了笑,叶念惜跳下马车,“无忧,你又长高了。”骆寒也跟了下来。 无忧已经十八岁了,她的眼睛十分敏锐,一眼 看到了马车里躺着一个人,“我家公子?” 不等叶念惜和骆寒说话,便疾步走了过去,“公子!”伸手晃了晃文瑾瑜,顿时脸色大骇。 “我家公子怎么了?”无忧努力想要将文瑾瑜扶起来,无奈她力气很小,所以连抬也没抬起来。 “虎影,帮她将文瑾瑜抬下来。”骆寒发话。 虎影拦腰抱起文瑾瑜径直走到了个楼前的空地上,将他平躺放下。无忧疾步跟来,她的眼睛一直看着文瑾瑜,满脸焦急,“念惜公主,公子他是不是病了?还是受伤了?” “他……”叶念惜忽然觉得告诉她事实是件很残忍的事情,因为她从无忧的眼睛里看出了焦急担心之下的浓浓情意。 “他到底怎样了?”无忧跪在文瑾瑜身旁,握着他冰凉的手,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儿。 “他死了。”骆寒开口了。 无忧顿时瞪大了眼睛看向骆寒,“什么?这怎么可能?公子他答应过我这几天就回来。他要给我们钓鱼吃,要做最好喝的鲫鱼汤,还要……”声音哽咽再也说不出来。 转眼看文瑾瑜,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将耳朵贴在他胸口听心跳的声音,无忧的泪如雨下,她一遍一遍念着:“公子……” 她伸手想要去摸摸文瑾瑜的脸颊,即将触碰到他肌肤时,才觉察及的手指因方才干活而脏了,放到衣裳上蹭了蹭,这才去抚摸他的脸颊。 “公子,你答应过我要回来的,为什么骗我?” “是不是无忧不听话,惹你生气了?只要你睁开眼睛看看无忧,我保证以后什么都听您的,不惹您生气……” “你不能扔下无忧啊……” 声音戚戚,让人为之落泪。 “姐姐,我回来了,摘了好多果子呢!”稚气的声音传来。 叶念惜和骆寒循声望去,不由得啊的一声惊叫了出来。 第552章 无法弥补的痛 跑来的是一个相貌清秀俊俏的男孩儿,忽闪着乌黑的大眼睛,唇红齿白,稚气未脱。 他穿着粗布衣衫,却不像是普通百姓,那稚嫩脸颊上流露出养尊处优的娇贵,手中抱着个竹筐,正奔跑而来。 虽然许久未曾见到,叶念惜依然一眼认了出来,“叶承恩!” 不错,这孩子是叶承恩,他比之前长的高了,壮了,可是那模样没有太多变化。 男孩儿愣了一下,停在叶念惜面前,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怯怯道:“姑母。” “承恩!”叶念惜激动的将他搂在了怀里,她没有想到,这孩子竟然活着,自己还能见到他。皇兄的骨肉尚在人间,叶家的血脉得以传承。 “公子。”叶承恩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文瑾瑜,他推开叶念惜跑了过去,“无忧姐姐,公子怎么了?地上多凉啊,他怎么能躺在地上呢?咱们扶他去床上休息吧!” 无忧擦了擦泪水,“好,咱们将他扶进去休息。” 虎影帮着无忧将文瑾瑜抱进了阁楼里。像是照顾一个睡着了的人,叶承恩将被子展开给文瑾瑜盖上,“公子的手好凉啊,我给他暖暖吧。”将文瑾瑜的手捂在自己胸口。 无忧的泪水流个不停,“念惜公主,我听公子说过天下有位神医,叫骆寒,是公主的夫君,请公主带我去找他,救救公子……” “我就是骆寒。” 无忧立即跪向骆寒,磕头给他,“求你救救我家公子。” 此时,叶承恩仿佛也知道了什么,他跟着无忧一起跪了下来,“求你救救我家公子。” “他若是还有口气儿,我可以救,只是现在,无法再救,即便是神仙,也救不回他了。”骆寒示意两人起来。 “哇!”叶承恩哭了出来,“我要公子,我要公子……” 无忧将他抱在怀里,掩面而泣 ,两人哭成了泪人…… “承恩,他害死了你的父亲,害死了我车璃国万千百姓,你怎能为他落泪?只怕你的父皇离世时,你也未必哭的这么伤心吧?不许哭了。”叶念惜要将叶承恩拉过来。 可是,叶承恩使劲儿推开了叶念惜,“我父皇不是公子害死的,秦公公说是我父皇对不起公子,他是自愿死的。” “那我们车璃国呢?那么多百姓都死了,现在还是一片灰烬!这都是文瑾瑜的杰作!你为何能活下来?是不是文瑾瑜要利用你?他都对你说了什么?”叶念惜以为叶承恩是被文瑾瑜洗脑了。 “没有!不许你说公子的坏话。”叶承恩气恼的看和叶念惜,脸上挂着泪珠儿,“那时姑姑说去找我父皇,便一去不回。秦公公看着我,宫里闯进来很多人,他们杀人放火,秦公公抱着我四处躲藏,后来我们被发现,那些人要杀我……” 那火光中逃命的一幕,犹如噩梦一样,让叶承恩至今都害怕不已,他握住了文瑾瑜的手,只有这样才觉得安全,“是公子救了我,他跟那些人打架,受了很重的伤,最后他抱着我逃跑,将我藏到床底下,找了个死人代替我烧了。后来那些人都走了,他才让我爬出来。他救了我,是他救了我!” 一旁无忧悲戚道:“公子带着承恩回来时,浑身是血,他昏迷了三天三夜,高烧不退,一直呼唤着公主的名字,说自己对不起公主。他没能保护车璃国。” “你说他是想要保住车璃国?”叶念惜惊问。 无忧点点头,“公子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终于醒了,他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就走了,我追他出去,他说要去找公主,让我好好照顾承恩,不许将他的身份泄露给任何人。” 叶念惜觉得自己想错了,文瑾瑜好 像并没有想要将车璃国赶尽杀绝,他只是天子的棋子,做不了主。 无忧继续道:“后来公子回来了,他十分不高兴,一个人发呆。我和承恩去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儿,他说车璃国毁灭了,公主以为是他做的,想要杀了他。” “我记得,当时公子好像很怕姑姑生气,我还安慰他说没事儿,我去向姑姑说个明白。公子这才笑了。”叶承恩插言,他十分喜欢文瑾瑜。 原来,灭亡车璃国,非文瑾瑜本意! 原来,他冒死救了叶承恩! 原来,他一直想要告诉自己,叶承恩还活着! 若果早一些知道真相,自己怎会恨他?怎会让他一个人留在莲花灯中?怎会对他如此的薄凉? “瑾瑜哥哥……”叶念惜颤声,这名字从未如此让她悲伤,从未如此艰难晦涩的从她口中说出来。这是她一辈子无法弥补的痛! 无忧和叶承恩哭的更加伤心,“公子……” 叶念惜将已经哭成泪人的叶承恩搂在怀里,“你应该叫他瑾瑜叔叔。” 叶承恩抽了抽鼻涕,“我想叫他叔叔,可是他说他不配做我的叔叔,他要我和无忧姐姐一样叫他公子。” 无忧忽然抬起了头,目光湛湛看向叶念惜,“公子是怎么死的?谁害死了他?” 叶念惜便将莲花灯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加上一句:“害死他的应该是我,他当时进入莲花灯是为了救我,我若是能拉着他一起出来就好了。” 无忧神色黯然,“公子不会怪你的,无论你做了什么事儿,公子都会觉得你是对的。念惜公主,公子心里只有你一个,他能为了救你而死,心愿已了。” 这番话让叶念惜心里更加难过,她甚至希望无忧骂自己几句,“瑾瑜哥哥,是我错怪了你,你说过不会害车璃国,我本该相信你的…… ” 只是这一声瑾瑜哥哥来的太晚了,躺在床上的文瑾瑜双目闭合,一动不动,再也听不到了。 几个人按照文瑾瑜的遗愿,在听雨阁的湖畔边上选了个极佳的位置作为他的安息地,依山傍水,鸟语花香。 那张仿佛是熟睡的容颜,依旧温润如玉,仿佛一会儿便能睡醒似的,没有人愿意相信,他就这样永远的离开了。 将文瑾瑜放入棺材中,又看了许久,这才将他安葬。叶念惜往棺材上撒了第一把土,“瑾瑜哥哥,安息吧。” 一捧一捧黄土洒下,渐渐将棺材掩埋…… 黄土埋白骨,埋下了文瑾瑜,埋下了叶念惜的毕生遗憾…… 一旁,无忧悲然问道:“公子他有没有留给我什么话?” 叶念惜这才想起来,“瑾瑜哥哥他让我告诉你——该嫁人了。”一字不差的说了出来。 那捧着黄土的手停了下来,无忧忽然跳进了坟墓之中,她伸手扒开棺材上的黄土,“文瑾瑜,你知不知道,我喜欢的是你啊。我喜欢你……” 她泪流满面,“我从来不叫你父亲,也不叫你叔叔,我只称呼你公子,就是希望你不要把我当小孩子看,我早就长大了,我多想和念惜公主一样,喊你一声瑾瑜哥哥啊……” “我喜欢你,此生此世非你不嫁。文瑾瑜,我愿意一直守护着你……”无忧的泪水落在文瑾瑜的脸颊上,她伸手轻轻替他抹去,白皙纤细的手指在他的脸上抚摸,唯有此时,她才敢肆无忌惮的靠近他。 “无忧,你这样子,瑾瑜哥哥怎么能走的放心呢?”叶念惜也跳下了坟墓,将无忧搀扶起来。 “念惜公主,我知道公子心里那人是你,所以我从不敢让他知道我的心思,就怕他因此而烦恼。可是,我的心里很苦啊……”无忧趴在叶念惜的肩上 失声痛哭。 叶念惜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将她扶着出了坟墓…… 无忧今日的苦,何尝不是文瑾瑜这十多年的苦?全心全意付出的真情得不到回应,不敢说不敢挑明,怕的是因此而失去。患得患失之间已经泥足深陷拔不出来,到最后只有苦了自己…… 最后一捧黄土洒下,坟墓上并没有刻字,因为文瑾瑜曾经说过,他不知道自己是李瑾瑜,还是安宸烨,亦或者文瑾瑜。而这三个身份,他最喜欢的是李瑾瑜,却是再也回不去了。所以,他的墓碑上不要写名字,什么都不要写。 埋葬文瑾瑜的当夜,下起了瓢泼大雨,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场雨下到最后时,竟然飘起了雪花…… 想起当年李瑾瑜死时,大雨下个不停,今日或许与那日一样吧…… 夜色漆黑,坐在阁楼门口,望着外面雨雪交加下的无字坟墓,叶念惜和无忧各怀心事,毫无睡意。 叶念惜终于先开口,“我想你的心意,瑾瑜哥哥一定知道,他是不愿意耽误你,才说了那句话。” “公子心思敏捷,其实从我十六岁起,便发觉他与我刻意保持了距离,我一度以为他知道了我的心意,担心害怕他会生气。后来公子很少回听雨阁,我见他的次数越来越少。”无忧回忆往事,泪水又禁不住流了出来。 叶念惜劝解她,“瑾瑜哥哥是希望你幸福,希望有个人能替他照顾你。而你这般为他守着,泉下有知,他不会安心。” “念惜公主,你无需劝我,若是遇到合适的我自然嫁了,若是没有合适的,强求也无用。”无忧十分乖巧,懂事。 叶念惜稍稍放心,以为她说的有道理。却不知道,无忧这句话只是为了让她宽心而已。 无忧,一生未嫁,守在听雨阁,守护文瑾瑜,红颜白头…… 第553章 我只是轩辕谂 在听雨阁呆了两天,叶念惜便和骆寒启程奔往紫胤国。而叶承恩留在了听雨阁,与无忧做伴儿。 路上,得到消息,天子已经昭告九州,骆寒就是轩辕谂,是文家的血脉。各个城关处贴了布告,将轩辕谂的身世写的一清二楚,与那日九阙宫里说的一模一样,轩辕谂是文睿的亲生儿子。 对于这布告,骆寒气急败坏,这无异于将他母亲的不忠事实昭告天下。所以,见到布告,便命虎影上前撕下。这一路上,撕下不少布告,也惹来不少流言蜚语。 布告好撕,悠悠众口难以堵住,九州内关于轩辕谂的身世传的神乎其神,越来越离谱。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最终传到骆寒和叶念惜耳朵里时,已经除了名字是真实的,其余全是前所未闻。尤其是对云仪的描述,堪比青楼女子,而那文睿,也好不到哪儿去。谁让他骗了护国侯爷呢! 骆寒气的险些吐血,他将布告撕得粉碎,咬牙切齿,“天子,以为这样我就会与你和解吗?休想!” “生气有什么用?不如想个办法制止这些流言。”叶念惜提议。 骆寒这才缓了缓脾气,“虎影,加快速度,咱们要尽快赶到紫胤国的都城。” 不愧是九州第一才子,到了紫胤国都城,骆寒也想出了应对之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他大大方方承认自己是轩辕谂,言明天子所发的布告有可能是真的,也有可能是假的,因为没有任何证据。不过无论如何,他与天子已经翻脸,绝不会妥协。 鉴于车璃国灭亡的惨痛经历,众位臣子自然愿意跟随轩辕谂,在没有合适皇上的人选时,他们宁愿相信轩辕谂就是轩辕家的后人,继续拥护于他。 紫胤国需要的是一个领袖人物,一个能够让人臣服的皇上,而轩辕谂完全符合 条件,他文韬武略无一不精,唯有他能带着紫胤国立足于九州。 众人匍匐拜倒地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自此,骆寒改回轩辕谂这名字,他必须保住紫胤国。 紫胤国的臣子摆平了,还担心百姓吗?轩辕谂写了一篇文章,对于天子的布告并未承认是真也未否认是假,只是要天子拿出来可以服众的证据。又在文章的后面,表明态度,生是轩辕家的人,死是轩辕家的鬼。号召百姓共同抵御强敌。 这文章写得真诚朴实,却是字字恰到好处,句句真情实意。让人读了不禁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当然这文章的遣词造句水平很高,用质朴的言词写出发人深省的东西,并不容易。所以文章一出,便得到了文人墨客的赏识与推崇,又是一篇难得的佳作! 轩辕谂写的文章少之又少,所以他的文很珍贵。布告贴出来没多久,就被人悄悄揭下来收藏起来。 布告没了,不过民间却流传了开来,因为这文写的极好,人们争相抄写。甚至有人出高价钱要买一份布告,据说一份疑似轩辕谂亲笔书写的布告,已经炒到了上万两银子。 叶念惜听到这事儿时,当即捧了一摞布告用纸,要轩辕谂给自己抄写几份儿。 轩辕谂坐在御书房里正忙着批阅奏折,哪里有闲工夫替她抄写布告? “一张布告一千两银子,干不干?”叶念惜扯了把椅子坐在龙案对面,歪着头看向轩辕谂。 轩辕谂换了本奏折看,眼皮未抬,“皇后好心思啊,外面有人一万两银子收,而你才给我一千两银子,自己落九千两银子,你真好意思啊!” 竟然瞒不过他,人啊,太聪明了,未必是好事儿,有时候会很招人烦! 叶念惜气馁了,“那你抄不抄布告啊? “不抄!叶念惜,你 若是缺银子了,尽管跟我说,何必去挣这份钱呢?”轩辕谂望着叶念惜,似笑非笑。 “我不缺银子!不过有银子不挣,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叶念惜伸手戳了一下轩辕谂的额头。 “我的一个字值千金,这布告有好几百字,才给一万两银子,竟然还有人来求真迹,脑子被驴踢了吧?”轩辕谂不打算抄写布告。 “拜托,帮我抄一份吧,就一份!”叶念惜央求。 轩辕谂被她纠缠不过,只能答应了下来,“只此一份。下不为例。”大笔一挥,龙飞凤舞,只见笔墨扬扬洒洒,一炷香的功夫,布告抄写完毕。 遒劲有力,透着王者气息,乍一看去,仿佛行云流水在淌动,仔细再看,明明是一幅字,看上去更像是一卷画。怪不得一字千金,寻常人没有二三十年的功夫,根本写不出如此气势恢宏浑然天成的佳作。 叶念惜捧着布告看了又看,十分满意,乐颠颠的跑走了。转手给了都城最大字画店铺的老板,从他手中领到了一万两银票。这银子挣的真爽! 暗中派虎影将银子送到听雨阁,给了无忧和叶承恩。 没几天,这幅轩辕谂亲笔书写的布告,已经炒到了十万两银子,叶念惜得知时,只怪自己低估了这幅字的价值,轩辕谂果然一字千金。 不由得抱怨轩辕谂,“你就不能多写几幅吗?” “不能!物以稀为贵!”轩辕谂回答的干脆果断。 反正银子够花,叶念惜倒是不算贪心,自此每天陪着轩辕谂在御书房里看奏折,轩辕谂去上早朝,她便到梅园里游逛一圈儿。 这样的舒心日子没有过几日,便收到了玄国催促轩辕谂回去的信笺。 自从轩辕谂化身骆寒执掌玄国以来,由四分天下变成了一个统一的大国,完成了骆家百年来的心愿, 太上皇对此十分满意。而国家完整后,百姓免受流离之苦,骆寒在玄国的声望很高。对于他是轩辕谂的身份,众人纷纷表示不相信。 而太上皇正是基于此才希望将轩辕谂召回去,由他亲自解释一番。从心里,玄国上下都愿意相信轩辕谂是骆寒。 轩辕谂哪里肯回去?他只是写了封书信,对于利用骆寒这一身份表示歉意。坦言自己就是轩辕谂,希望两国能够共同抵抗天子。借着这个机会,摆脱骆寒的影子,免得将来麻烦。 就此放手玄国,这一举止看似不妥,其实是个明智之举,因为蓬莱道长费了九牛二虎救醒他们,前段之日知道之人竟然是骆寒和轩辕谂的合体,便一直寻找其中的原因。 他认为有玄龙石在,两个魂魄不可能进入一个身体。终于在前几日,确定了那魂魄是轩辕谂的,立即大骇,亲自跑到玄国一趟,与自己的儿子商量对策。态度一致地认为不能便宜了轩辕谂。 偏偏此时,骆寒就是轩辕谂的消息传遍九州,而他还是文家的人,这让蓬莱道长和玄国太上皇十分诧异,又收到轩辕谂表明身份的信笺,这两人又气又恼,却又无可奈何! 唯有通告天下,封骆琦为皇上。骆琦为此十分高兴,他为之奋斗了许久,终于得偿所愿。 轩辕谂也有先见之明,早早命人将七巧接了过来,防止此事将她牵连进去。 七巧到了紫胤国的后宫,轩辕谂让她挑喜欢的院子住下,七巧选了天云殿旁的一处宫殿,为的是距离轩辕谂近一些。 轩辕谂特意将这宫殿改名为玲珑宫,取义于“七巧玲珑”四个字。 盼着七巧聪慧过人,才情天下。 七巧十分喜欢这宫殿名字,欢欢喜喜的搬了进去。 乱世之中,对于君王来说从来都没有舒坦的日子, 天子很快昭告天下,紫胤国和玄国若是再不归属,便要出兵剿灭。 轩辕谂自然不肯同意,可是玄国态度不明,让他十分担心,万一玄国投降了,一个紫胤国如何抵御天子的兵马? 事不宜迟,轩辕谂必须去一趟玄国了。这一趟当然是暗中前往,不让天子的人知道。速去速回,没有带太多随从,只有虎影相随,而暗卫们暗中保护。 轩辕谂离开的这几天,叶念惜也没闲着,轩辕谂有意封七巧为公主,所以希望她能教七巧做个贤淑温良的公主。 一大早,叶念惜就去了玲珑宫,七巧正在睡觉,这个时候不算晚,不过也不算早。 紫胤国的侍女们对念惜公主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她们都敬畏这位公主,加上她本来就是轩辕谂的皇后,这次回来,轩辕谂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依照皇上的意思,皇后之位早就是这位念惜公主的了。 侍女们对叶念惜十分尊重,上前施礼,“禀告皇后,七巧姑娘昨夜休息的晚了些,所以今日才起的晚了。” “都退下吧,本宫去叫她起床。”叶念惜径直走进七巧的房间。 七巧的房间是按照她本人的意思来布置的,花团锦簇,粉纱粉幔帐,层层叠叠逶迤至地面。而这地面上的鹅绒毯子也是粉嫩的颜色,仿佛走进了粉色的世界之中。 叶念惜微微皱眉头,这房间里的布置摆设,用的都是宫里最好的东西,轩辕谂也太惯七巧了。 在紫胤国与在玄国不同,玄国毕竟还有太上皇和太后,还有王爷,所以七巧多少有些顾忌。可是在紫胤国,轩辕谂说一不二,这让七巧也跟着自由放肆起来。 叶念惜上前拍了拍七巧,“起床了。” “我不是说了吗?不许打扰我睡觉,来人,将她拉出去掌嘴二十。”七巧翻了个身儿。 第554章 段将军归来 这七巧没有养成公主的优雅,却养成了公主的毛病,叶念惜伸手掀开了她的被子,提高了声音,“起床了!” “大胆!”七巧睁开了眼睛,一脸怒色。待看清楚是叶念惜时,立即露出了一脸委屈,“叶姐姐,我好困啊,让我多睡一会儿吧。” “不行,皇上走时有交代,让我务必教你琴棋书画,旁人教你,你又不好好学,跟着我若是再不好好学,皇上该怒了。”叶念惜将她衣服取过来放到旁边。 七巧最怕轩辕谂不高兴,只能乖乖起床,“我最烦琴棋书画了,能不能教个简单点儿的啊?” “那就学习宫中礼仪吧。”叶念惜直接道。 七巧一个头两个大,她穿戴整齐后跟在叶念惜身后,“叶姐姐,你能不能跟皇上说说,别让我学了。” “皇上疼爱你,希望你更加优秀完美,将来才能嫁个好人家啊!”叶念惜调笑,七巧已经十四岁,再有不到两年,便该嫁人了。两年的时光,眨眼即过。 七巧撅着樱桃小嘴,“我才不要嫁人呢。我要跟在皇上身边。” “一辈子不嫁人吗?你长得这么美,不知道有多少男子倾慕呢。”叶念惜说的是真心话。 随着成长,七巧的容颜越来越精致,出落得甜美水灵,身材也越来越好。而她喜欢打扮,尤其喜欢穿华丽的裙子,又活泼好动,喜欢四处游逛,经常有宫中侍卫忍不住回头多看两眼。 第一天,叶念惜教七巧礼仪,整整一天,七巧累的腿脚酸麻,坐在地上不肯起来。 第二天,教她弹琴,弹断了三根琴弦,弹的手指疼,坐在一旁直抹眼泪。 第三天,再教她礼仪时,已经将第一天所学忘得光净…… 在这教学的过程中,七巧痛苦,叶念惜比她还痛苦,暗自后悔为什么要从轩辕 谂那里接过这个活儿呢? 叶念惜也十分同情先前教七巧的那些人,因为没有进展,被轩辕谂一一罚去做侍女。现在想起来,人家都是尽心尽力,这事儿只能怪七巧不用心。 七巧不笨,甚至可以说很聪明,只是她的心思不在学礼仪和才艺上。你若是教她衣着打扮,她定然学得十分入迷,而且能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叶念惜知道她对轩辕谂十分在意,万般无奈,只能抬出轩辕谂的名字,“这曲子是皇上最喜欢听的,你若是能弹好,他定然喜欢。” 七巧眼睛一亮,为了轩辕谂,她倒是愿意受些苦,千金难买君展颜。尤其是轩辕谂的笑容,只对叶念惜一人绽放,更加珍贵。 于是,七巧学得认真起来,用了三天的工夫,记住了曲调,能够弹下来一支曲子。 轩辕谂回来时,叶念惜正在指点七巧弹曲子,两个人在御花园里一站一坐,叶念惜着淡绿色撒花烟罗衫,七巧着淡粉色烟云蝴蝶裙,相得益彰。 “你们两位还真像是一对姐妹花。”轩辕谂朗朗而来。 姐妹花?叶念惜的心思一动,轩辕谂难道没有将七巧当成他的养女? 琴声停止,七巧站了起来,像以前一样扑到轩辕谂的怀里,撒娇道:“皇上怎么才回来啊?害得我天天为你祈祷,担心死了。” 轩辕谂一如往昔抚摸她的发丝,“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我怎会出事儿!以后不许担心。”抬眼看向叶念惜,对她微微点了下头。 叶念惜看到他脸上的风霜,发丝有些凌乱,想来是连夜赶回来的,“顺利吗?” “还好。”轩辕谂松开了七巧,过来拉着叶念惜,“我带你去见个人。” 不等叶念惜同意,拉着她就走出了御花园。这两人并肩而行,轻声细语,不时调 笑几句,恩爱之意羡煞旁人。却不想,身后远处,一双嫉妒的眼睛死死盯着。 七巧气的将琴推到地上,“不练了!”为何轩辕谂的眼里只有叶念惜?她有什么好的? 到了天云殿,叶念惜看到已经有人站在正殿上等候。是位三十出头的男子,身高马大,十分魁梧,不过身形比例十分匀称,长得不错,虽是一身粗布衣裳,却是挡不住威风凛凛之姿。 “段将军!”叶念惜没想到竟然在紫胤国的皇宫里见到了他。 这人正是当初寮国第一将军段骁。 段骁双手抱拳,“见过念惜公主。” 轩辕谂并未与他摆出皇上的架子,“段骁,请坐。” 三人落座,寒暄几句,叶念惜才知道,段骁听说文瑾瑜死了,外面的传闻版本上百种,他不知道该信哪一个,所以来到紫胤国皇宫里找自己问个清楚。 叶念惜只得将文瑾瑜之死又讲了一遍,段骁闻之潸然落泪,“文瑾瑜是为你而死,却是被天子害死。” 轩辕谂趁机道:“天子为了统一九州,大开杀戒,诸国不复存焉,如今只有我紫胤国和玄国尚存喘息之气,此战,并非为了我紫胤国,而是为了天下苍生,车璃国灭亡,化为灰烬,寮国灭亡,民不聊生。段将军于心何忍?” “你是想要我……”段骁已经厌烦战争,阿宁和安宸烨的死,让他心灰意冷。虽然后来安宸烨化身文瑾瑜再次出现,也无法让他像以前那样为了功名利禄奋力拼搏。 轩辕谂十分清楚,“我不是要你帮我,帮天下百姓,而是给你个机会为文瑾瑜报仇。” 段骁算是安宸烨一手提携上来的,而且能够做到大将军的位置,安宸烨功不可没。他对安宸烨心存知遇之恩,一路跟随,后来安宸烨化成文瑾瑜,他也是不离 不弃。所以一提到为文瑾瑜报仇,段骁的眼睛动了一下。 轩辕谂知道自己戳中了他的心事,“先前盛传文瑾瑜是天子的儿子,这是假的,他不过是天子的棋子,用完就扔了。可悲的是,文瑾瑜至死都不知道天子根本不是他的父亲。” “我愿意跟随你打仗,为文瑾瑜报仇。不过,我不会做你的臣子。”当年段骁与紫胤国打仗,心有芥蒂。 轩辕谂十分痛快,“以后我仍然称呼你为段将军,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你是寮国的将军,无须跪拜于我。” “如此甚好。不过你要我如何与你合作?我手中可没有兵。”段骁很快领悟到轩辕谂的意思,他让自己继续做寮国将军,那便是不可能将紫胤国的兵权交给自己。一个将军,没有士兵,如何打仗! 轩辕谂早有打算,“寮国虽然灭亡了,可是寮国人并未亡尽,一些将士保护安卫冥逃了出来,他向我求助,我便将他们藏在了一个地方。你若是愿意带领这支队伍,我可以将这地址告诉你。” “安卫冥啊……”段骁与他关系并不算好,有些犹豫,万一他翻脸,杀自己易如反掌。 轩辕谂看出了他的疑虑,从怀中取出一物,“这东西你应该认识吧?” 段骁接过来看的仔细,身为将军,如何不知呢?“寮国的金虎符!” 轩辕谂点头,“安卫冥已经答应我,只要你肯去帮他,这虎符就是你的。” 段骁立即抱拳,“我答应了。”金虎符,可以调动寮国任何兵马,到时候安卫冥即便有杀自己的意思,只要这金虎符在手,他也拿自己无可奈何! 不过,既然安卫冥奉上了金虎符,想必已经抛弃了昔日恩怨,段骁也不是小气之人,手拿金虎符,暗暗下决心为文瑾瑜报仇,为寮国报仇! 望着段骁大步离开宫殿,叶念惜走到轩辕谂面前,“恭喜皇上,又得到一员猛将!” 轩辕谂呵呵一笑,“你称呼我皇上,我还不适应呢。你怎知道这员猛将属于我呢?” “安卫冥可不是大方之人,让他交出金虎符,你一定费了不少力气吧?”叶念惜笑的狡黠,看向轩辕谂。 “他与段骁不和,力气肯定是要费一些,不过也算是顺利。”轩辕谂和安卫冥的关系很近,说服他并非难事,而这一次安卫冥受了重伤,身旁没有几个能用的将军,所以对段骁的到来也不像以前那么抗拒。 叶念惜自顾分析:“安卫冥这是落了势,不得不低头。一旦他崛起,岂能容得下段骁?到时候,你就是段骁的保护伞了。” 轩辕谂皱起眉头,“叶念惜,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叶念惜才不管他,继续说道:“段骁的本事,紫胤国的诸位将军无人能及。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物,你能拱手相让?” “你是我肚子里的虫子吗?怎么连这份心思都被你看穿了?叶念惜,有没有人告诉你,女人太聪明了,是不会招人喜欢的。”轩辕谂一本正经看着叶念惜,让她心里有些发毛。 话锋一转,他露出了笑容,“不过,我是个例外,因为我喜欢聪明的女人,尤其是貌美又聪明的女子。” “例外?好像就你一个人喜欢我似的。”叶念惜撅嘴。 “那是因为他们只看到了你的美貌,没有看出你聪明。”眼角余光看到了外面左擎苍匆匆而来,轩辕谂松开了叶念惜。 左擎苍气喘吁吁,刚迈进大殿,就迫不及待道:“天子发兵了,百万大军,向我紫胤国方向而来。” 闻听此言,轩辕谂和叶念惜都是心底一凉——百万大军啊…… 第555章 冤家对头 “什么时候到?”轩辕谂立即问道。 左擎苍这才来得及抹一把脸上的汗水,喘气儿不止,“我得到消息时,对方已经出发一天,按照他们的正常行军速度,明天夜晚就能到达郦城。” “郦城?”轩辕谂暗自忖度,郦城是紫胤国最重要的城池之一,自己一直十分重视,此次郦城守兵有三十万,对付一百万肯定不行,好在郦城易守难攻,只要不开城门,也能应付上几日。 当机立断,“左擎苍,你先立即率领二十万人马至郦城。”为了防止其他边防受到侵略,并没有调集所有人马去守卫郦城。 “遵命!”左擎苍顾不得休息片刻,抬腿便走,走出去几步后忽然停了下来,“听说这次是小侯爷带兵。” “哪个小侯爷?”轩辕谂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左擎苍犹豫一下,声音不高,“沈奕!” 这怎么可能?叶念惜第一个表示不相信,沈奕虽然与轩辕谂不和,但是也不至于带兵攻打紫胤国。他不会糊涂至此! “他果然是天子的儿子!”轩辕谂狠狠一拳砸到了旁边桌子上。那檀木桌子顿时咔嚓一声成了碎片。他也没想到会是沈奕,否则刚才就不会问是哪位小侯爷! 左擎苍吓了一跳,“这消息也可能不太可靠,我再派人去打听。”急匆匆出了大殿。 “也许不是沈奕呢?”叶念惜才想起来,自从九阙宫一别,还未见过沈奕呢! “一定是他,他是天子的儿子,最有资格统领百万大军。”轩辕谂意识到自己遇到了最棘手的问题,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有与沈奕对决的一日! 在国家利益和权势面前,没有哪个男人会让步,尤其是像轩辕谂和沈奕这样高傲自负的男子,他们是双胞兄弟时仍然针锋相对,更何况现在被 证实不是亲兄弟呢? 他们两个一定会斗的你死我活!叶念惜笃定。左手是爱情,右手是友情,都是不能放手的人,该如何让天平保持平衡?又该如何让两个人化干戈为玉帛? 叶念惜只盼着左擎苍听错了消息,带兵而来的那人不是沈奕! 两天后,百万大军抵达郦城,消息传来,带兵攻城的就是小侯爷,昔日紫胤国的皇上——沈奕! 这消息是在御书房研墨时从左擎苍的奏折上看到的,叶念惜只是自言自语一句:“他怎么能忍心呢?”沈奕并非醉心功名之人,他性子洒脱,不爱权势,这一次怎会为了天子而对紫胤国下手呢? “沈奕!既然你来了,就休想回去!”轩辕谂气的将奏折摔到地上! 这兄弟二人又要扛上了。只是这次轩辕谂似乎占了劣势,兵马不如沈奕的多,而且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 “我去找沈奕问个清楚。”叶念惜想着以自己和沈奕的关系,多少能劝他几句吧。 “有什么好问的?沈奕这人心思很多,我怕你反而会被他扣下作为人质。”轩辕谂不无担心。 “就算作为人质,他也不敢杀我。”叶念惜对这份友情十分有信心。 轩辕谂冷声:“他既然敢来,定然是做好了对付你我的打算。念惜,我劝你不要对他再存有幻想了。” 叶念惜碰了一鼻子灰,不再多言,她不相信沈奕会对自己不利,不过似乎还没有到非见他不可的地步。暂且等等吧。 每天都会传来前方作战的消息,有时候一天三四次信件传来。左擎苍闭门不出,郦城受到百万大军的强攻,危在旦夕之际,幸好有段骁和凌潜带兵前来支援,这让双方僵持住了。 这一僵持,便是到了寒冷冬天,鹅毛大雪飘忽而至,掩盖了血流成河的悲凉 景象,掩埋了无数具战死的将士。人人冻得瑟瑟发抖,马匹冻死无数,粮草紧缺起来。 这一战,被人命名为九州之战,是极为艰难的一战,也是九州为数不多持续时间最长的一战,惨烈程度也是屈指可数。 轩辕谂将朝中事情交给白子君、左平和前丞相高学文。高学文还是有些才学,又曾经是朝中重臣,根基很深,轩辕谂瞧见他身子好许多,便征求了左平与其他老臣的意思,将他召了回来,不过不再做丞相,而是尚书。 以前,轩辕谂都是将朝中事情交给白子君一人即可,这一次是头一回交给了三个人。自从九阙宫内见到了天子派往各国的探子,轩辕谂心有余悸,他不得不防备任何人,那些看似可靠之人,更有可能是探子。 尤其白子君,曾经是护国候府的人,他必须留个心眼儿。 将朝中事务处理妥当,轩辕谂再也按捺不住,亲自领兵直奔前线。他早就想和沈奕一决高低。 叶念惜自然跟随前往,必要的时候给这兄弟两人做个和事老,倒是十分合适。只是轩辕谂的脾气很大,他绝不会退让,只能见机行事劝一劝沈奕,希望他能听自己的劝。 郦城,再熟悉不过的一座边城,在这里发生过许多战事,紫胤国与车璃国,与乌珠国,甚至是与轩辕礼,记载了紫胤国的波折与成长。 再次踏上郦城的土地,叶念惜思绪百千,历历往事一下子涌现出来,那战火连天的场面一幕接一幕。而此刻,城下百万大军严阵以待,有史以来,郦城受到了最强大的威胁。 叶念惜和轩辕谂一起登上了城头,城下黑压压一片。那金属铁色在皑皑白雪映衬下,更加肃穆凝重。 兴许是看到了城头上站立的紫胤国皇上和皇后,对方阵营里一骑 白马缓缓走了出来。 马背上的人黑色貂绒大氅,气定神闲,抬目望来,不急不缓,声音不高不低,穿过北风飘了过来,恰好让众人都听得清楚,“轩辕谂,你终于露面了。” “我是该称呼你沈奕呢?还是该叫你文什么呢?”轩辕谂嘲讽。 “叫我沈奕,或者小侯爷也行。”沈奕定定看着轩辕谂,“你我虽然不是亲兄弟,也算是堂兄弟,既然是一家人,不如早早开了城门投降吧。免得打起来伤了和气。” “为何不是你挑白旗投降呢?你认贼作父也就罢了,为何要拉着我下水呢?再告诉你一遍,朕是紫胤国的皇上轩辕谂,是轩辕家的人,与那个文朔势不两立!”三军将士面前,谁也不肯低头。 “既然如此,那就开战吧!咱们痛痛快快的打一仗,不要总是紧闭城门做缩头乌龟。”沈奕嘴角扬起轻蔑笑容。 眼下敌众我寡,当然以防守为主,只盼的这场雪越来越大,对方草尽粮绝,人心惶惶。轩辕谂还算是理智,没有被他的激将法忽悠,“何必急于一战呢?这天寒地冻的,还是让将士们多休息几日吧。” “你怕我了?”沈奕笑容邪魅。 轩辕谂反唇相讥,“我怕你输的惨烈,死的早。让你多活几日不好吗?” “小爷不怕死。快快开城门迎战,别像个女子一样唧唧歪歪,让将士们等的着急。”沈奕催促。 轩辕谂目光沉沉盯着沈奕,“毕竟你曾经也做过我紫胤国的皇上,我的将士们不忍心与你对决啊。再等几日吧。” 沈奕气的鼻子都歪了,任他怎么辱骂挑衅,轩辕谂就是不开城门迎战。 在城头站立了片刻,将对方将士尽收眼底,轩辕谂与叶念惜下了城头,直奔中军大帐。 路上,轩辕谂低声问道:“念惜, 你可觉察出沈奕有些不对劲儿?” 叶念惜点头,“我看他时,不像以前那么亲近,反而像个陌生人。” “以前,他即便是无情,与我反目,也不会是像今日这般漠然。我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兄弟情义。”轩辕谂皱起眉头。 今日沈奕看到她站在城头上,竟然没有一句话,按照他的做事风格,这可不应该。叶念惜也皱起了眉头,“难不成沈奕吃了忘川水,将你我忘记了?” “他记得我。忘记的也许是你!”轩辕谂纠正。 “我去探一探?”叶念惜提议。 “太危险,不许去!”轩辕谂立即制止,眼看到了议事厅,命虎影保护叶念惜的安全,而他与左擎苍等人进入了大厅。凌潜和段骁也赶了过来,众人聚集一起,商议如何对付天子的进攻。 叶念惜从来都是个有自己主意的女子,轩辕谂说不许去就不去吗?她好奇沈奕到底如何了,也关心他是否受到了天子的胁迫才与轩辕谂为敌,当然要想尽办法与他见一次面。 不过两军对战,势同水火,只能是在城头上见面,私下见面十分困难,也十分危险。叶念惜有些发愁。 带着虎影返回城头,看到沈奕和四大门神仍然在城下。他已经下了白马,命人摆上桌椅,正坐在椅子上有吃有喝,与四大门神碰杯喝酒。 这沈奕还真够快活,两军阵前也不忘吃喝,叶念惜向前走了几步,看到沈奕冲自己举起了酒杯,遥遥相望后,一饮而尽。 “念惜,许久不见了。”沈奕朗声说道,靠在椅子上对她微微一笑。 他没有忘记自己!叶念惜微微一笑,“沈奕,我以为你忘记我了。” “怎么会!你可是我心心念之人,方才是看到轩辕谂在,没有与你说笑,免得他吃醋。”沈奕笑道。 第556章 暴风雪 叶念惜神色一凛,声音提高,“又胡言乱语。你我是知己,他吃哪门子醋。”话锋一转,又问向他,“你好歹也算是紫胤国的人,为何要步步紧逼呢?我劝你不要与紫胤国为敌,免得落下一世骂名。” “小爷从不在乎名声,九州是我文家的天下,容不得他人霸占,你还是劝劝轩辕谂,早日开城投降吧,或许我能给他留下一条活路。”沈奕十分狂妄,将一壶酒喝了个精光。 按照小侯爷的脾气秉性,不该这么轻易承认自己是文家的人啊!他心高气傲,自幼被天子扔到沈家,于情于理都不该原谅他的父亲啊。 沈奕怎变成了这样子?与先前一点儿都不一样。看他举止洒脱,言行傲慢,一点儿都不像是有苦衷。叶念惜暗自琢磨原因,“你可记得你、我和轩辕谂三人在一起同甘苦共患难的日子?你帮他打败轩辕礼,打败轩辕宸,共同抵抗乌珠国,那段日子,你们虽然吵架,也是互相关心对方……” 沈奕打断了她,“不要说了,那段日子,是个错误。若是知道今日的对决,我定然早早杀了他。” 望着一脸不相信的叶念惜,他又道:“那时,我将他当成哥哥,可是他从未将我当成弟弟,说翻脸就翻脸。紫胤国皇上之位,他想让我当,我便要老老实实的接受,他不想让我当,我就要乖乖的让位,叶念惜,你见过这么霸道不讲理的人吗?” 轩辕谂的确有些霸道,说一不二,不过这是一位君王应有的素质。叶念惜只能对沈奕表示同情,“好歹你们也是兄弟一场,就这么翻脸,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道不同不相为谋,是他轩辕谂要与我九阙宫作对。你该问他合不合适。”沈奕又提起一壶酒,自斟自饮。 他挑眉,桃花眼含 情,唇畔带着邪魅狂狷的笑意,“这一战,轩辕谂必败,九州将是我文家的天下,叶念惜,我对你的心思,众人皆知,这一次我不但要杀轩辕谂,还要将你抢到手。你怕吗?” “你变了。”叶念惜淡淡一句,十分失望。 城下沈奕神色一怔,微微蹙眉,伸手抚了抚额头,似乎有些疼痛。 这是有史以来叶念惜和沈奕谈话最不投机的一次,她叹了口气,带着虎影下了城头。总觉得沈奕哪里不对劲儿,可是到底是哪里不同了呢? 雪下了一场又一场,转眼半个月过去了,郦城大门紧闭,期间沈奕也派兵进攻过几次,可是郦城固若金汤,攻城的将士死伤惨重,沈奕便放弃了,每天派人在城下谩骂,也是毫无效果。 眼看着沈奕的兵马粮草充足,而且都穿上了棉袄棉裤,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轩辕谂有些着急了,总不能一直耗下去吧? 迟早要有一战,那就不如找准时机动手吧! 这一日,轩辕谂得到消息,九阙宫的粮草自南边而来,心思一动,有了主意,当即命令虎影带人去将那粮草烧毁。没了粮草,看你沈奕能坚持到几何! 虎影遵命,率领一千人马趁着月色出了郦城,一路向南狂奔而去。 一个时辰后,收到了虎影的信号弹,轩辕谂拍案而起,“今夜,咱们就一决生死!” 命令早已严正待命的段骁、凌潜和左擎苍三人分别带着将士出城决战! 轩辕谂亲自站在城头指挥作战,左擎苍是他的得力大将军,自然配合的默契。凌潜在他手下日子也不短,又跟随他征战玄国境内收服四国,也十分了解他的作战风格,问题不大。 唯有段骁,是第一次合作,轩辕谂心里没有底儿,便与他多说了几句,希望能够合作顺利。段 骁的话极少,只是最后点了下头,便骑马率兵出了城。 城下,沈奕也得到了粮草被烧毁的消息,他太了解轩辕谂了,当即意识到他很有可能趁机攻击,便命令三军将士打起精神,准备作战。所以迎战时并不慌张,反而有种暗夜中看到曙光的兴奋与激动。 沈奕的大兵压境,等候了一个多月,才终于等到了今日的全面开战。怎能错过这个大好时机?都盼着这一战定输赢,将对方打得落花流水。 九州之战终于爆发了。 沈奕带兵百万,个个勇猛,以一敌十,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左擎苍带兵五十万,段骁带兵二十万,凌潜带兵二十万,总共九十万大军,如潮水般冲了过去。 本以为这一战,会惊天地泣鬼神,会成为记录史册中的重要一战,可是打了还未半个时辰,忽然狂风大作,飞雪连天,城上城下,天下地上白茫茫一片,人与人站在对面都看不到对方,更别说打仗了。 眼前都是白雪,耳边都是呼啸风声,这风仿佛来自四面八方,让人行走不得,动弹不得,许多人被大雪覆盖,冻得瑟瑟发抖。手中刀剑早已举不动。每个人都置身于白色世界之中,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而看不到旁人。 轩辕谂急忙将身旁叶念惜搂在怀里,将手捂住眼睛,从指缝中观望远方,这种天气根本无法打仗,只怕会死在暴风雪之中,“鸣金收兵!” 那鸣金的声音都被呼啸风声掩盖,哪里听得到? 叶念惜担心许多人,左擎苍,段骁,虎影,凌潜……,不过最担心的是沈奕,他也在城下,在这暴风雪之中,他到底怎样了?会不会出事儿? 沈奕,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将近两百万将士在雪地里苦苦挣扎,几乎每个人心里都在咒骂这鬼 天气,若是死在战场上倒也值得,偏偏死在风雪中,到了阎罗殿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怎么来的。 这场暴风雪持续的时间倒是不长,一个时辰后,便停了。 方才还是山崩地裂般的灾难,一转眼便寂静无声,整个大地落了厚厚白雪,看不到一个人的影子,只见高低不平,坑坑洼洼。 都死了吗?轩辕谂再次命令鸣金收兵。 士兵伸胳膊抹去锣鼓上厚厚一层雪,坚定有力又十分急切的锣鼓声忽然在寂静的战场上响了起来,震撼天地。 轩辕谂和叶念惜一直盯着城下双方交战的地方。 忽然,雪下面仿佛有东西在蠕动,平静的雪面被捅破,有人站了起来,“雪停了,雪停了……”他兴奋喊道,急忙伸手去拉旁边的人。 紧接着,许多地方都开始蠕动,一个个将士冒了出来,他们为自己能够从这场暴风雪中存活下来而感到激动兴奋,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听到鸣金收兵的声音,双方将士开始各自撤离,十分自觉,几乎没有发生冲突与打斗。 因为在风雪中,他们已经分不清敌我,只听到了一句话:“互相抱住趴下!”紧紧抱着彼此,没有被风暴吹走,互相取暖,这才留下了性命,他们是敌人,在生死之际又是彼此的恩人。 很快,左擎苍和凌潜都站到了城下,他们查看将士,分批入城。却是没有看到段骁的影子。 轩辕谂禁不住提起了心,段骁不会出事儿吧?这可是一员猛将,自己寄予厚望啊。 看到虎影骑马奔来,便冲他下令,“去找段骁,找不到他不许回来!” 虎影寻找人的本事一流,他很快融入到雪地之中…… 经过清点,九十万大军,冻死和失踪的大约有一万人,这损失不算大。 轩辕谂命令准备酒菜,让将 士们喝酒取暖。而他坐在议事大厅里,愁眉不展,段骁还未找到,不知道是死是活。 询问左擎苍和凌潜是如何抵抗风雪的,那两人同时而道:“是段骁冒着风雪让众人抱在一起趴到地上。我们依言而行,这才保住性命。” “那段骁呢?”轩辕谂急切问道。 左擎苍摇头,“不知道,当时我根本看不到他,只听到了他的喊声。于是就命令将士们按照去做。” 凌潜也是摇头,“我倒是与他见了一面,我想要抱住他,可是他说他经历过这么大的风雪,知道如何应对。他要去通知更多的人。” “这么说,段骁应该不会出事儿。”轩辕谂想着他常年呆在寮国北部,那里常年冰雪,而且这种暴风雪应该是见过。加上段骁的武功高强,定能应付。只是他去了哪里?怎么迟迟不归? 众人正担心时,虎影提着两根虎骨跑了进来,“找,找到了。” “人呢?”轩辕谂急忙望向虎影的身后,空无一人。 “在后面,他走得慢,我怕皇上着急,就先回来禀报一声。”虎影累坏了,坐在大厅地上直喘气儿。 轩辕谂这才放心,“诸位辛苦了,摆酒菜,咱们边吃边商议下一步。” 酒菜还未摆上来时,便听到外面凌乱的脚步声,还有谩骂声。这谩骂声怎的如此熟悉?众人一惊,循声望去,看向了庭院门口。 段骁迈着大步走了进来,英姿勃勃,步伐坚定,到了近前,“我回来晚了,让诸位担心,实在惭愧。” “段将军客气,你抓住了沈奕?”轩辕谂看他没有受伤,眼睛立即看向了门口。 沈奕被五花大绑,由四个将士连推带拉的走了进来,他嘴里还不停骂着:“段骁,有本事你放了我,咱们好好打一架,你趁人之危,算什么英雄好汉!” 第557章 油锅伺候 到了近前,将士毫不客气的将他推搡到了地上,连着一个月,被沈奕的士兵在城下骂的狗血喷头而不敢还口,心中有气,当然对他狠一些了。 沈奕啊呀一声惨叫,摔倒地上,好不容易爬起来坐在地上,抬头看到轩辕谂一脸讥讽嘲笑之意,心中来气,“轩辕谂,你是不是算好了天气,知道今夜有风雪,所以才敢跟小爷打仗啊?” 轩辕谂的心里是高兴的,抓到了沈奕,比烧了粮草的功劳还要大,“段骁,你是怎么抓住这家伙的?” 段骁落座喝了一碗儿茶水,“说来也巧,这场暴风雪我以前经历过,知道只要趴下便能躲得过去。于是在通知了众人之后,我再也走不动便趴到了雪地上,没想到旁边一个人伸手将我抱住取暖,等雪停了,我才看清楚这人是沈奕,便将他擒住,带了回来。” 沈奕只能怨自己倒霉,当时抱住谁不成?偏偏抱住了段骁,这是战场上唯一一个比自己武功高的敌人,更气恼的是风雪过去后,还是段骁先睁开了眼睛,等自己睁开眼睛时,颈处已经横上了一把锋利的匕首,连个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听完了小侯爷被抓的经过,众人捂着嘴偷偷乐,这些人大多数是紫胤国的将军,跟小侯爷关系不错。 “不许笑,再笑拔了你们的舌头!”沈奕发火儿。 轩辕谂将手中茶碗儿扔了过去,正砸在沈奕的身上,一碗茶水带茶叶尽数洒在衣衫上,小侯爷嗷的一声惨叫,“轩辕谂,你做什么?” “在我紫胤国的地盘还敢如此嚣张?沈奕,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天子的人,是我们的敌人,是我的阶下囚!”轩辕谂提醒他。 沈奕顿时没了气焰,“你想怎样?” “杀了你——” “什么?你这么狠?不 怕天子报复吗?”沈奕惊叫。 轩辕谂继续道:“杀了你——太便宜你了。我想一点一点儿折磨你,比较有意思。” 沈奕气的鼓鼓的,“小爷宁死不受辱。轩辕谂,你若是念及咱们的兄弟之情,就给我个痛快。” “你想的美!来人,上油锅!”轩辕谂下令。 沈奕脸色大变,这是要油炸自己啊!立即破口大骂,“轩辕谂,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小爷好歹也救过你几次,你就这样对待小爷?” 两旁诸位将军也为他求情,“皇上,小侯爷好歹也为咱们紫胤国做了不少事儿,这次一定是冲昏了头,才来冒犯,请饶恕他一次吧。” 轩辕谂不为所动,“油锅就支在外面,多放些油。” 左擎苍立即冲着虎影使眼色,让他去请叶念惜。 叶念惜已经得到了沈奕被抓的消息,她正犹豫要不要去为他说情,虎影一来,得知轩辕谂要将沈奕下油锅,顿时着急起来,立即拉着身旁侍卫去议事厅。 虎影有些纳闷,“叶念惜,这个侍卫我怎看的眼生?” 叶念惜才觉得自己举止不妥,松开了侍卫的衣袖,“你不许伤害他。” 虎影摸了摸后脑勺,“我伤害他干吗?大家都是侍卫啊。他是新来的吗?应该归我管吧?” 救沈奕要紧,叶念惜没时间跟他解释,与那侍卫匆匆忙忙跑去议事厅。 此时油锅刚刚架上,有士兵往里面倒油,有士兵抱来了干柴,忙得不亦乐乎。 沈奕在一边呲牙咧嘴,念叨不停,“轩辕谂,你真的要将我炸了啊?到了阴曹地府,我一定会劝说阎王爷叫你下去与我做伴儿。” 轩辕谂下令,“赶紧生火,莫耽误了时间。” 叶念惜急忙跑了上前,“你不能杀沈奕!” “本来打算炸完了再派人去请你呢 ,谁的腿脚这么快啊?”轩辕谂的眼睛扫了虎影一眼。 虎影急忙解释,“是左将军让我去的。” 左擎苍低下头,不敢去看轩辕谂,这位皇上的脾气不小,为了救沈奕,挨他一顿骂也算值得吧。 轩辕谂哼了一声,“念惜,你倒是说说为何不能处死沈奕呢?” 叶念惜知道他的脾气,直接劝等于是火上浇油,倒不如换个法子,“这么将他炸了,太便宜他了。” 这与轩辕谂先前的话如出一辙,他满意的点了下头,叶念惜继续道:“沈奕在城外屯兵百万,他又是天子的亲儿子,若是将他杀了,必然引起天子震怒,这百万大军一定会不计代价攻打郦城,到时候我们就危险了。倒不如留着沈奕一条命,做人质,做谈判的筹码。” 轩辕谂沉思不语,只是冷颜看着沈奕,这让每个人心里都没了底儿,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要杀?要留? 众人都望着轩辕谂一张容颜似千年寒冰,看不出喜悲,看不出心思。议事厅里寂静下来,只听得外面油锅下柴火烧的噼里啪啦。 “多加些柴,这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烧的滚烫啊!”轩辕谂忽然开口。 这是没打算饶过沈奕啊!叶念惜急忙站到沈奕身旁,“我不许你伤害他!” 左擎苍等将军起身跪地,“求皇上饶过小侯爷!” 轩辕谂面无表情,“都起来吧。” 众人哪里敢起来! “沈奕他是被逼无奈的,他的本意根本就不想与你作对。是天子逼迫他的!”跟叶念惜一起来的那侍卫忽然开口,“请紫胤国皇上放过沈奕!” “你是……”从他一进来,轩辕谂就已经注意到这人自己未曾见过,叶念惜从来不带侍卫随从,今日竟然带了个陌生侍卫,实在是奇怪。 “我是杨青竹!” 这侍卫将脸上软皮面具扯了下来,露出一张眉清目秀的俊美男子容貌。他不止是杨青竹,还是凤熙宁。 如果说九州之内除了叶念惜,还有什么女子能让轩辕谂欣赏的,那一定是凤熙宁。 看到杨青竹,轩辕谂站了起来,“原来是你,请入座。” 杨青竹施礼,“我本该直接求见于你,只是碍于沈奕的关系,怕你迁怒于我,便先去找了念惜,失礼之处,请多多见谅。” “客气!”轩辕谂命众人都入座,“方才你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杨青竹深深看了沈奕一眼,他虽然是个男儿身,可是那眼中的情意,分明是女子的倾慕与爱恋,“我本来带着凤望舒和轩辕羲和隐居,一个多月前,我的白鹡鸰忽然飞了回来,身上藏着一个纸条,只有几个字:到九阙宫门外竹林处石桌下取信。” “我怎不记得?不会是旁人骗你的吧?”沈奕插言。 “那是你的字迹,而且用白鹡鸰传递消息是你我才能做到的事情。”杨青竹十分肯定,继续道:“我不敢耽误时间,当即去了那地方,找到了一封信。” 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封对折的信件,递给了轩辕谂。 叶念惜凑到了轩辕谂的身后,与他一起看那封信笺。信上写的十分潦草,是沈奕的字迹,足有三页纸,上千字。 大致意思是天子要沈奕助他夺取九州,沈奕不同意,被天子软禁,要让他喝忘川水,沈奕担心自己忘记了一切,便写了这封信,言明自己的心意,不想与轩辕谂作对,只想与杨青竹就此隐居起来。 “他真的喝了忘川水?”叶念惜诧异,不可能啊! 杨青竹道:“我找到他时,他倒是认得我,也记得以前的事情,只是与以前有些不同,总觉得有了距离。后来 我就暗中探听,得知他的确喝了忘川水,但是没有忘记一切,天子便抽离了他的一部分魂魄,让他失去了感情,对任何人都是冷漠。” 听闻此言,轩辕谂上前拉住了沈奕的手腕儿,为他诊脉。沈奕哪里肯顺从,使劲儿挣扎,“杨青竹,那封信一定不是我写的,我怎的没有印象?你莫要受人的骗,上了当!” 嫌他被捆绑着还不老实,骆寒伸手点住了他的穴道,这才继续诊脉,“不错,的确是喝了忘川水,不过他的身体里有血灵蟒的血液,所以这忘川水对他的作用并不大,他应该只是忘记了那几天的事情而已。” “这么说沈奕变成现在这样子,最主要的原因是天子抽离了他的一部分魂魄?”叶念惜经历过这种事情,想要将魂魄要回来,可不容易。 轩辕谂松开沈奕,心事重重回到了座位上,“看来沈奕的本来意思是不想为天子效力。” “正是。这封信是最好的证明。所以,请你放了他,我会带着他离开,隐居起来,决不让他与你再作对!”杨青竹保证。 轩辕谂沉默片刻,“不行,我不能将沈奕交给你!” “为何?”杨青竹不解。 轩辕谂考虑的周全,“沈奕不是以前的那个沈奕了,他对你不会手下留情。若是他不听你的劝阻,你留不住他,也打不过他。倒不如——” 此时,士兵上前禀报:“启禀皇上,油锅烧好了。” 院子里,火苗旺盛,油锅底部被烧的通红,那油已经开始冒烟,士兵们站在两旁等候命令。 轩辕谂望了一眼沈奕,“不错。” 沈奕吓得一个激灵,“轩辕谂,我就知道你毒蝎心肠,小爷宁肯一头撞死,也不入这油锅!”他的解穴功夫不弱,已经自行解开穴道,正努力从地上爬起来。 第558章 好心反被劫持 众位将士再次跪地替小侯爷求饶,叶念惜也急忙挡在沈奕面前,不许士兵靠近他,“轩辕谂,他并不想与你作对啊!他只是被天子利用而已。” 轩辕谂一脸错愕望着众人,十分心疼道:“将士们吃不饱穿不暖的,这么好的油若是炸了他一个人,太浪费了吧?” 众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皇上这说的是哪一出?不炸小侯爷,这点的什么油锅啊? 院子里忽然多了脚步声,杂乱无章,众人抬头看到皇上的目光飘到院子中,都纷纷回头看,这是什么啊?两个士兵一组,抬着一个木板,木板上放着鲜红的带骨肉,一组接一组,鱼贯而入。 “开始炸吧。今日让将士们吃饱喝足。”轩辕谂发话。 两位伙夫打扮的士兵走了上前,将一块一块肉放到油锅里,炸的金黄后便捞出来,由士兵带走,就这样一组一组炸着,香气四溢,让人闻着直流口水。 众位将军起来,“皇上,您命人支油锅,是为了炸肉啊?” “是啊,昨夜那场大雪,没有将你们冻死,却冻死了许多马匹,扔了也是浪费,朕便让御厨炖肉给三军将士吃。那御厨是太和楼的大厨,说这马肉炸了之后再炖更好吃,朕便同意了。”轩辕谂朗朗而言。 沈奕长出一口气,扑通一声瘫软地上,“吓了小爷一身冷汗。轩辕谂,你是成心的吧?” 轩辕谂睇了他一眼,慢悠悠道:“好像——自始至终,朕没说过要油炸你吧?” 众人汗颜,皇上是没说,可是这举止,任谁都以为是要油炸小侯爷啊! 轩辕谂宣布:“今日抓住了沈奕,是件喜事儿,传令三军,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按照皇上的意思,议事厅了摆上酒菜,院子里炖上马肉,诸位将军落座,吃肉喝酒,好不 热闹。 沈奕被推到一边干瞪眼看着,这还不如杀了他呢!小侯爷以吃货着称,今日饿着肚子,看这帮人大朵快颐,吃着刚捞出来的冒着热气的马肉,喝着醇美的白酒,这口水一直往肚子里咽,眼睛冒绿光。实在是种折磨啊! 小侯爷可怜巴巴的望着杨青竹,希望他能给自己一块马肉,可是轩辕谂早知道杨青竹出身寺庙,不爱吃肉,所以一块马肉都没有给他,杨青竹的桌子前都是素菜。 于是小侯爷转向了左擎苍,左擎苍只顾吃的高兴,与一旁的段骁和凌潜有说有笑,根本没看到小侯爷投来的可怜目光。 无奈,只能去看叶念惜,叶念惜低头啃马腿,正吃得尽兴,一抬眼看到沈奕投来的目光,简直是望眼欲穿,这才想起来,他是个吃货,早就被香喷喷的马肉馋死了吧? 于是,端着一碗儿马肉,走向沈奕。 这刚迈出一步,就被轩辕谂给拦住了,“这马肉还不够三军将士吃呢,莫要浪费了。” 叶念惜只能露出一脸遗憾,爱莫能助,坐回了原来位置。 沈奕的肚子咕噜咕噜叫,蜷缩在一旁,干脆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偏偏这个时候,轩辕谂开始大说特说这吃马肉的好处,又将自己游历九州时吃到的各种马肉说了个遍,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描述的详细生动,就是已经吃饱肚子的诸位将军都忍不住咽口水,更何况饿着肚子的小侯爷呢? 这是故意的吧?沈奕怒了,“轩辕谂,你还不如杀了小爷呢!” “想死啊?方才那炸了肉的油锅还在,现在炸你倒是也行。”轩辕谂边吃边说,悠闲自在。 沈奕知道惹恼了这家伙,能真的将自己油炸了呢,急忙服软,“别介啊,那么好的一锅油,别浪费了。”躲在角 落里唉声叹气。 轩辕谂生怕他心情好起来似的,又道:“奇怪了,你被抓来这么久,怎的没瞧见来要人啊?” 这话提醒了沈奕,顿时心中更觉悲凉,小侯爷好歹也是这次的统帅,大活人不见了,竟然不来寻找,这些手下太过分了! 看到沈奕的命保住了,杨青竹没有多呆,“我去找蓬莱道长问问如何让沈奕的魂魄归位。”与沈奕道别后便走了。 炖马肉,从早晨吃到了晚上,小侯爷的肚子也叫了一整天,脸色铁青,不知道是气的还是饿的。 众人吃饱喝足散去后,轩辕谂这才站起了身子,“虎影,看好沈奕,若是让他跑了,唯你是问。” “遵命!”虎影挨着沈奕坐下了,就在议事厅里,哪儿也不去。加上门外有侍卫把守,外面都是兵营,沈奕就是想跑也跑不成。 “真的对沈奕这么狠?”叶念惜跟轩辕谂走出议事大厅,斜眼瞥向沈奕,这家伙估计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悲催过吧! “没有杀他就算好的了,还想要在我这里享福?念惜,你可不能对他心软。”轩辕谂一眼便看出叶念惜想要为他求情。 叶念惜跟着轩辕谂默默前行,左擎苍去而复返,“皇上,城外有个自称叫夜天的人来要沈奕。” “我去瞧瞧。”轩辕谂抬步跟着左擎苍去了城头。 叶念惜没有跟去,而是看那两人走远了,一个转身去了伙房。拿了两个馒头,捞了一大碗儿马肉,又装了些酒菜,满满一食盒。 惹得做饭的御厨问道:“这是皇后没吃饱?还是皇上没吃好?” 叶念惜只能撒个谎儿,“夜宵,我与虎影喝些酒。”提着食盒跑回了议事大厅。 此时,议事大厅里漆黑一片,虎影当年在森林里成长,早就习惯了晚上不点蜡烛,而沈奕饥 寒交迫,蜷缩在角落里睡觉以忘记饥饿感,这两人十分安静。 叶念惜推门进去,沈奕立即吸了下鼻子,“还是你好啊。” “怎的?”叶念惜故意将食盒藏到身后。 “别藏了,我都闻到肉味儿了。”沈奕咽了下口水,肚子又咕噜了一声。 叶念惜看他实在可怜,也不再逗他,将食盒摆上,“虎影,点两根蜡烛。” “皇上说,不许给他饭菜。”虎影说道。 “皇上说,皇上说,你每天就知道皇上说。我的话不听了?”叶念惜假装生气。 虎影被她吓唬到了,小声嘟囔:“皇上当然不会对你发脾气,我就惨了。” “放心,皇上若是知道了,你就推到我身上。”叶念惜帮沈奕将绳索解开。 小侯爷胳膊已经酸麻,抖了抖手,“这个段骁,捆的太结实,小爷的手都成红薯了。”果然,两只手有些肿胀,连筷子都拿的不利索。 叶念惜坐在一旁看着他狼吞虎咽,“慢些吃,若是不够了,我再去取。” 沈奕哪里肯放慢速度,吃肉喝酒,忙个不停。好像有人要和他抢饭菜吃似的。 片刻工夫,酒光菜尽,小侯爷抚摸着圆鼓鼓的肚子,“总算是吃饱了。” 叶念惜收拾食盒,“虎影,再将他绑上吧,免得露出破绽。” “哎——,他们绑的太紧,念惜,你帮我绑吧?”沈奕央求。 叶念惜看他手腕处绳子勒痕明显,点点头,让虎影将食盒送回去,自己拿绳子为他捆绑。 “松点儿啊!”沈奕说着。 “知道了,你何时变得这么啰嗦了!”叶念惜将身子从他颈处套过去,正专注的想着段骁是如何捆绑时,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沈奕的手掐在了自己颈处。 “念惜,对不住了。”他阴森森一笑。 “你?你不会是要拿我 当人质吧?”叶念惜惊问。 “恭喜你,答对了。”沈奕从叶念惜腰际处摸出匕首,将外套甩掉,锋利匕首代替了手指横在她颈处。 叶念惜后悔不迭,已经知道他魂魄不全,变得冷漠,为何还要对他心慈手软,送什么饭菜啊,这回将自己赔了进去。 “那个,沈奕,别闹着玩儿了,咱们可是好朋友,你要是想逃走,我可以帮助你。何必用这种方式呢?”叶念惜伸手指捏住匕首,试探着让它距离自己远一些,可是沈奕很警觉,匕首贴在她的肌肤处不动。 “谁跟你闹着玩儿?我要是走不了,你就陪我死吧!”沈奕挟持叶念惜站了起来,刚要走出议事大厅,门咣当一声开了。 轩辕谂和左擎苍站在外面,他们与夜天谈判,为了证明沈奕还活着,要带他去城头,没想到一开门,瞧见了这么一幅情景。 叶念惜不敢去看轩辕谂,自己这是自作自受,想必他的脸色十分难看吧。 轩辕谂看着地上的绳索,又看到沈奕嘴角的油光,立即猜到了八九分,“吃饱喝足,想要逃跑了?” “这也不算是逃跑吧?至少我是光明正大的要离开这里。”沈奕咬文嚼字儿。毕竟是九州未来的统治者,一定要注意名声。 “只怕你走不了。”轩辕谂和左擎苍挡住了去路。 沈奕丝毫不畏惧,“让开,否则……” 叶念惜只觉得颈处一疼,有血滴了出来,“沈奕,你来真的!” “住手!我放你走!”轩辕谂立即道,他看出来,沈奕是没有感情的,他对叶念惜的感情,来自于他的记忆中。所以,他完全有可能为了逃命而杀掉叶念惜。 轩辕谂和左擎苍让开了路。沈奕胁迫着叶念惜往外走,他小心翼翼,面对的是两大高手,不敢有丝毫松懈。 第559章 小侯爷谈条件 刚走出议事厅的庭院,叶念惜面前人影闪动,只觉得那逼近颈处的匕首嗖的一声飞了出去,身后胁迫自己的沈奕啊呀一声惨叫,飞出去三米远。 回过神儿来再看时,沈奕身旁已经站立了一人,一只脚踩在了他的胸口,两根虎骨,一根点在了他的头颅上,一根放在了心口。 “虎影,你别伤了他!”叶念惜惊呼,这一骨头下去,沈奕还不脑袋开花? “这个时候还惦记着他的安危,念惜,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轩辕谂掠过叶念惜的身旁走向沈奕,狠狠踢了他一脚,“虎影,看好他,谁也不许靠近。再让他跑出来,提着人头来见朕!” “遵命!”虎影伸手将沈奕拎起来,直奔议事厅。透过开着的门,看到虎影拿绳子将沈奕捆绑了个结实。 而沈奕呲牙咧嘴不敢吱声。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没逃走,反而让轩辕谂提高了警惕,派了夜狐狸等暗卫看守。 轩辕谂转身看叶念惜的伤口,不免责备,“以后不许对他心存怜悯,这家伙就是个白眼狼。” “知道了。”叶念惜挽着他的胳膊往回走。 身后左擎苍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问了一句:“皇上,那个……,城外夜天还等着呢,如何回复他啊?”看这样子,请沈奕到城头上是不大可能了。 “就说他死了。”轩辕谂赌气。 左擎苍吓得一哆嗦,皇上不会真的要杀小侯爷吧?“这,这不太妥吧?” 轩辕谂想了一下,“就说朕盛情款待小侯爷,他喝多酒醉了,吃多肉撑着了,明天中午再送到城头。” 左擎苍这才退下。 风雪过后的天空格外安宁静谧,那月色也格外清朗润泽,弯月如钩悬挂半空,繁星点点汇成银河,仿佛闻到那月亮上的桂花香,听到玉兔 在捣药,看到嫦娥蹁跹起舞。 叶念惜靠在轩辕谂的肩上,仰望夜空,“若岁月静好,长相厮守,该多好!” 轩辕谂将手搭在叶念惜的肩上,“以前,我也很向往平静的生活,与你远走天涯。可是后来发现,我们从一出生就注定了不平凡,普通人的日子对于你我来说是一种奢望。” 叶念惜何尝没有体会到?只是一直在逃避想这事情而已。 轩辕谂现在与天子作对,除非赢,否则不会有好下场。可是,想要赢天子,是何其难的事情?凝聚了九州内的残余力量,这才勉强打了个平手。若是一个紫胤国,如何对付得了天子? 即便是他赢了,九州也不会太平,定然会像以前一样四分裂,战乱不断。轩辕谂如何放手紫胤国?如何放心与自己游山玩水呢? 而叶念惜也不愿意让他为了自己而放弃江山社稷,使得百姓沦陷苦海之中。她反而更愿意陪伴他迎接各种挑战,将紫胤国发扬光大,让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 这便注定了两个人许诺中的逍遥快乐成为了虚幻,遥远的梦想。 轩辕谂转过身子面向叶念惜,“跟着我,让你受苦了。” “怎么忽然这么说?我是你的妻子,跟你在一起享福受苦都是应该的。享福时我不会感激你,受苦时我也不该埋怨你。”叶念惜伸手将他一缕发丝拢到耳际后面。 “我若是向天子低头,便不会有战争。”轩辕谂双眸明亮,如水含情。 “可是,将士们不会答应。百姓再也得不到任何庇护。虽然紫胤国不会成为下一个车璃国,可是也会成为下一个寮国。寮国灭亡,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想起来灭亡的车璃国,叶念惜忍不住感慨。 天子的心比石头还要硬,他认为九州的百 姓只遵从于他们的皇上,背叛了自己,所以每灭亡一个国家,都要让将士们抢夺百姓的金银财产,连粮食也不放过。还让百姓们高呼“天子万岁”这几个字,如果不说,当即砍头。 百姓们敢怒不敢言,唯有顺从。这便是亡国的代价! 轩辕谂不仅仅是紫胤国的皇上,还是百姓们的保护伞,只要他在,只要他与天子对抗,百姓们才有活路。所以,他只有往前走,没有退路,不能改变初衷! 叶念惜能体会到他肩上责任的重大,原来当初与天子决裂,不是一时之气,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轩辕谂,无论未来如何,是生是死,我都会与你站在一起。”叶念惜许下诺言。 “我会用生命来保护你。”轩辕谂将唇啜在了叶念惜的额头上,保护苍生,保护叶念惜,是他的执念…… 次日,中午,天晴阳光正足,冰雪反射阳光,照耀的人眼睛难以睁开。 四大门神如约来到城下,要见沈奕。 轩辕谂命左擎苍去提沈奕过来。 此时的沈奕已经手脚肿痛,身子酸麻,央求了虎影一上午,要他给自己松绑,虎影都未答应。听说左擎苍要带自己去见四大门神,立即来了精神。 “左擎苍,好歹你也是我妹夫,我对你也不曾亏待过。你忍心我这样子去见人?”沈奕团缩在地上不动弹。 左擎苍十分厚道仁义,看到他被捆绑的结实,一剑挑开绳索,“你可要老实些,再想逃跑,就不只是捆绑这么简单了。” “你敢威胁小爷?”沈奕揉了揉胳膊腿儿。 “不敢,我说的是事实。”左擎苍伸手将他拉起来。 惹得沈奕啊呀惨痛哀声,“你轻点儿,小爷的腿脚疼的厉害。”一个动作保持了一晚上和一上午,能好受的了? 扶着左擎苍站起来,沈奕休息片刻,一瘸一拐的走向了城头。 叶念惜已经听说此事,担心沈奕受更多的苦,从庭院里跑了过来,跟着他一起去城头。不过这一次,可不敢靠他太近,而且让虎影跟在自己身旁,免得再次被他挟持成为人质。 到了城头,沈奕站到中央,挨着轩辕谂,望向城下出言不善,“你们四个还有脸来见小爷?这么久了才来,是不是想等小爷死了收尸呢?” 都知道这位小爷不好惹,夜天急忙赔笑,“少主,昨天我们就来了,说您喝醉了酒,不敢打扰,所以今天才来。” 沈奕是个要面子之人,尤其是在属下面前,怎么肯承认自己被人欺负呢?他顺手搓了个雪团扔下去,“强词夺理!” 沈奕的骑射技术一流,瞄准当然不成问题,这雪团毫无悬念的砸在了夜天身上,他吓了一跳,“少主息怒,今日我们就是为了将你迎回去而来的。” “轩辕谂,快放了我们少主,否则将你这郦城踏平!”夜天喊道。 不等轩辕谂回答,沈奕鼻子都气歪了,伸手指着夜天,“你们这是来救我?是巴不得我死吧?轩辕谂软硬不吃,你们要是再威胁他,小爷的命就交待了。” “那……,应该怎样啊?”夜天茫然了。’ 沈奕简直要被气死了,“谈条件啊。退兵,割地,他要什么条件就答应什么条件,小爷的命要紧啊!” 四大门神面面相觑,从未遇到这种事儿,夜天说道:“少主,要不您耐心等待几天,我去禀报天子一趟,看看他的意思如何?” “呸!你给我滚回去,别回来了。小爷的命迟早要被你们给耽误了。”沈奕气的直跺脚。 这位小爷真难伺候,夜天等人无语了。 沈奕只能自己和轩辕谂谈判 ,他嘿嘿干笑几声,“轩辕谂啊,咱们好歹也算是兄弟一场,放了我吧,条件你可以随便提,只要不太过分,我都答应。” 轩辕谂上下打量沈奕,“你以为在他们眼里你很值钱吗?” “我好歹也是个少主啊。”沈奕十分自负。 轩辕谂一声轻笑,少主又如何?“好吧,那就用寮国的国土来交换吧。” 沈奕傻眼了,寮国的国土?那不是天子掌握江山的将近一半吗?这轩辕谂还真敢狮子大开口。 “怎么?难道少主不值这个价钱吗?”轩辕谂这话既是问向沈奕,又是问向城下四大门神。 四个人相视一眼,“事关江山社稷,请少主耐心等待,我们禀明天子,请他定夺。”骑马往回返。 沈奕泄了气儿,自己要在郦城多呆几日了。 城上众位将士不知道轩辕谂打的什么主意,很明显,天子不会答应这个条件。即便是答应了,那么大的寮国,如何镇守?这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左擎苍将心中疑问抛出来,轩辕谂语气轻松,“如果真的将寮国要到手了,当然是还给安卫冥,寮国有大将军段骁,一呼百应,守卫不成问题。” 一旁段骁感激涕零,他没想到轩辕谂这条件竟然是为了寮国,丝毫没有想到紫胤国的利益,“无论天子答应与否,紫胤国皇上的这份心意,段骁感激不尽。” 轩辕谂露出温和之态,“你无须感激。沈奕是你抓到的,无论用他交换到什么,朕都会原封不动的送给你。” 这话让段骁更加佩服,轩辕谂有君子之风,若是安卫冥有他的一半儿,自己肝脑涂地也心甘情愿。 叶念惜注意到,段骁看向轩辕谂的眼睛充满了敬佩尊重,心中暗想:笼络人心,轩辕谂若是称第二,无人能称第一。 第560章 人质交换 十天后,夜天回话,天子不同意交换。 这是轩辕谂早就料到的事情。 沈奕在熬过了漫长的十天后,得到的竟然是这么一个结果,自然十分的失望,在天子心里,自己连一个寮国都比不上。这可是亲生骨肉啊,也是天子唯一的骨肉,他竟然如此狠心? 不过夜天也带来了人质,他提出交换! 起初,轩辕谂不屑一顾,试问,有谁能比沈奕更重要呢?无论对方是谁,交换起来,自己都是亏的。这亏本的买卖怎么能做! 可是,当看到人质时,轩辕谂立即犹豫了起来,因为这人质是七巧。 原来,天子得知沈奕被抓,便想办法营救他。用寮国的国土换沈奕,是万万不可,于是便想到了找个人质。得知轩辕谂对七巧很好,便命阴阳侍卫去紫胤国皇宫里将她掠了过来。 轩辕谂只能腹诽一句:卑鄙无耻! 七巧被夜天用绳子捆绑着站在雪地上,绳子另一端握在夜天的手中,他只要一拽,七巧就是一个跟头,摔倒地上,疼的哇哇哭。 轩辕谂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还没有人敢这样威胁他,可是要用七巧换沈奕,心里实在窝火的很。 “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一下。”夜天骑马而去。 七巧被他拉扯着在雪地上踉跄而行,“皇上,救我,救救七巧!”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城下飘扬,可怜至极。 左擎苍等人知道皇上疼爱七巧,哪里见得她受这份苦,一个个摩拳擦掌,“皇上,我们出城将七巧姑娘救回来!” “谁也不许去!”轩辕谂下令,铁青着脸下了城头,去找沈奕。 叶念惜正给沈奕喂饭,自从有了上次他劫持人质的恶劣行径,身上的绳子只有在如厕时才解开,平时都是捆绑结实。养尊处优的小侯爷这回也受尽了苦。 不过小侯 爷十分乐观,边吃边得意,“要不是这样,怎么能得到念惜你亲自照顾呢?” 刚说完,虎影一骨头敲了过来,“我家皇上说了,只吃饭,不许说话,再说话,就不许吃了。” 沈奕表示不服,“我在跟你们皇后说话,她问我话,我若是不回答,岂不是惹皇后不高兴?” “你还嘴硬?”虎影又是一骨头敲过去。 幸好叶念惜在一旁,虎影不敢使劲儿打沈奕,只是吓唬他而已。 即便这样,沈奕也是疼的哇哇惨叫,“叶念惜,管管他,小爷的骨头都要被他敲碎了。” 这两人一闹起来,叶念惜无法喂饭了,只能呵斥虎影,“别闹了,饭都险些撞洒了。” 虎影这才罢手,“要是让我再听见你跟皇后说话,就打你个脑袋开花。” 这两人好不容易安静了下来,叶念惜刚要喂沈奕喝粥,一道阴影遮盖了过来,转头看,轩辕谂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脸色十分难看。 叶念惜手一抖,粥碗儿落地,摔了个稀碎,粥溅了出来,恰沈奕挨得近,弄了他一身,小侯爷眉头一皱,嘴一咧,“叶念惜,你能不能看着点儿啊!挺好的一碗粥,可惜了。” “谁让你来看他的?还喂饭给他,太过分了。”刚才在城头上看到七巧被虐待,轩辕谂心里本来就有火,这又看到叶念惜与沈奕亲昵,心中的火苗蹭蹭往上蹿,根本压抑不住。 他夺过虎影手中的骨头就打向沈奕,吓得沈奕急忙躲闪,无奈手脚被捆绑,根本动弹不得,只能在地上打滚儿。 叶念惜吓了一跳,轩辕谂这是怎么了?急忙上前阻拦,“有话好好说。”伸手抱住虎骨。 轩辕谂气的松了手,转而又夺过虎影的另一根虎骨,再次打向沈奕,“今日就是将你打死,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 沈奕急忙求饶,“既然打死也无用,那就别打了。小爷还想多活几日呢!” 几天来对沈奕的虐待,叶念惜一直都忍着,今日竟然又打他,怎能再忍下去,她飞射扑到沈奕身边,挡住轩辕谂,“你还真想将他打死啊?” 轩辕谂这才将虎骨扔给了虎影,扯过来旁边椅子坐下,“沈奕,七巧要是出了事儿,你也休想活命!” 叶念惜这才知道,原来是为了七巧! 当夜,轩辕谂与众位将领商量,尤其是征求段骁的意见,终于决定用沈奕换七巧。轩辕谂等不到三天以后,次日便命人送信给夜天,同意交换。 双方约定日落时分交换人质。 终于可以不受苦了,沈奕的心情不错,他懒洋洋的躺在地上,“虎影,咱们以前关系也不错,而且我都要去交换七巧了,你能不能向轩辕谂禀报一声,将我这绳子解开吧。” “我去跟轩辕谂说。”叶念惜站起来就走。 沈奕急忙拦住她,“你可千万别去,谁为我说话都行,就是你不行。轩辕谂是个醋坛子。” 叶念惜只能坐下,“我好歹也是个皇后,我替你解开绳子不就成了?反正轩辕谂责骂起来,由我顶着。” 沈奕点头赞同,他的胳膊腿儿经过这几天的折磨,已经快没知觉了。再不解开,只怕就废了。 “不行。”虎影立即制止,他只听轩辕谂的话,“没有皇上的命令,谁也不能动他!” 叶念惜好说歹说,最后搬出皇后的身份吓唬他,也未有结果。 怎么就遇到这么个顽固不化的虎影呢?沈奕和叶念惜说破了喉咙,也无济于事! 中午时分,饭菜端上来时,轩辕谂来了,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手拿拂尘,一位年轻俊美的男子,温和清秀。 叶念惜急忙迎了 过去,“蓬莱道长,杨青竹。” 蓬莱道长走到了沈奕面前,用拂尘扫了一下,便道:“魂魄少了一分,心智不全。” “蓬莱道长,小爷怎么心智不全了?你说话负点儿责任行不?”沈奕不悦。 蓬莱道长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塞到他口中,“话太多了,安静会儿吧!” 话音落,沈奕倒地不省人事。 命虎影给沈奕松了绑,将他平躺摆正姿势,蓬莱道长仔细看了看,这才道:“只要找到沈奕的魂魄,我就能帮他进入体内,恢复如初。只是,轩辕谂,你凭什么让我帮你呢?” 轩辕谂以骆寒的名义复活,骗了玄国人,也骗了蓬莱道长,所以道长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每每想起轩辕谂,就气的牙痒痒。 毕竟师徒一场,轩辕谂十分了解蓬莱道长的心思,他不就是让自己认错吗?可是,轩辕谂那高贵的头颅怎么肯低下呢?他的身份是紫胤国的皇上,而蓬莱道长的身份是玄国的皇上的祖父,这涉及到两国的尊严,万万不能赔礼道歉。 轩辕谂的思维缜密,转的也快,他文雅一笑,“蓬莱道长似乎弄错了,并非我要你救沈奕,而是这位杨青竹公子。” 蓬莱道长好没面子,袖子一甩,转身就要走,“那我不救了。” 杨青竹也并非庸庸之才,他温润一笑,“蓬莱道长不给我面子也就罢了,怎能不给天下人一个面子呢?” “什么意思?”蓬莱道长对杨青竹的印象不错,这人不像轩辕谂和沈奕那么刁钻不讲理。 杨青竹道:“天下人皆知沈奕是天子的独子,是天子之位的继承者。可是没人知道,他其实是不愿意坐这个位置的。如果蓬莱道长能够让他恢复原来样子,他定然拒绝为天子打天下。没了沈奕,天子还折腾什么?” “那 倒不如杀了沈奕,一了百了。”蓬莱道长献计谋。 杨青竹险些被他逗乐,“道长,该有好生之德,而非杀人之念。听闻道长与天子认识,应该极为熟悉。试问,沈奕若是死在了这里,天子会饶过天下人吗?” 轩辕谂为他补充一句:“我可不会让沈奕死在这里,若是死,也是死在你玄国境内。” “你!阴险!”蓬莱道长就知道这个徒弟从不吃亏,“我救沈奕,还不成?” “我去取魂魄!”杨青竹十分高兴,扭头便走。 “哎,你不能去!”蓬莱道长说完立即后悔了。 杨青竹并未问他为何不能去,他只是扬了扬手,“等我消息吧,我一定能将沈奕的魂魄带回来。” 叶念惜在一旁看到了蓬莱道长欲言又止,这老道向来神神叨叨,一幅高深莫测的样子,“道长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遮遮掩掩的反而让人怀疑。” 蓬莱道长最受不得猜疑,他立即道:“怀疑什么?本道长既然答应了自然能做到。我是怕杨青竹带不回沈奕的魂魄。” “为何带不回来?”叶念惜问他。 蓬莱道长闭口不答。 轩辕谂最有办法让他开口,“别问了,道长就是喜欢吊人胃口,其实啊,什么都没有,装神弄鬼而已。就是为了让咱们围着他转。” 蓬莱道长终于没有忍住,“沈奕是文朔的儿子,他一定舍不得将他的那缕魂魄驱散,定然是放在了聚魂钵之中。杨青竹的魂魄与身子不是一个人,始终没有融合在一起,所以,他只要靠近聚魂钵,不是灵魂被吸了进去,就是将沈奕的灵魂吸到他的体内。” “你怎的不早说?”叶念惜着急,拔腿就要去追杨青竹。 “可是,也只有杨青竹有可能将沈奕的魂魄带回来,换了你们谁都不成!”蓬莱道长又道。 第561章 我要守着皇上 叶念惜停住脚步,这倒是该不该去追杨青竹呢? 蓬莱道长掐指算了算,“杨青竹的劫数到了,即便这一次不去九阙宫,他也会遇到其他事情。倒不如让他去,兴许能救沈奕。” “杨青竹会有生命危险吗?”叶念惜十分担心。 “不知道。这事情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要看他的造化吧。”蓬莱道长看了一眼沈奕,这小子的命可真大啊!若非他不乐意与天子为伍,自己还懒得救他呢! 因为不知道杨青竹什么时候回来,所以人质交换如约进行,日落黄昏之际,轩辕谂命虎影押着沈奕出了郦城。 而另一边,夜天拉着七巧来到。一天未见,七巧看上去愈加可怜,她杵在冰天雪地之中,泪眼汪汪抬头望着轩辕谂,“皇上,七巧好想你!” 这一声思念,莫说是旁边的夜天,就是站在城上的将士们也都觉得甜腻发酸,都暗自猜测,皇上和七巧之间应该没有那么单纯的父女之情吧? 众人禁不住替叶念惜捏了把汗,用沈奕换七巧,这笔交易似乎有些不太合适了。 叶念惜早就习惯了七巧对轩辕谂的纠缠,只要轩辕谂没有其他想法,她可以忽略不计,毕竟七巧还是个孩子,她对轩辕谂十分依赖也算是正常,再过几年,遇到意中人,她就不会这般缠着他了。 众人中,也只有轩辕谂没有看出来七巧对自己的情意,其实也并非他后知后觉,而是在他心里,七巧仍然是个孩子,一直是那个在荒野中抹着眼泪的小姑娘,纯真无邪。 人质交换的过程还算顺利,虎影将沈奕交给夜天,换回了七巧。 七巧一边哭泣一边走,到了轩辕谂的近前,扑到他怀里,放声大哭,“皇上,七巧差点儿就见不到您了。” 轩辕谂看她被吓得不轻,将她搂在怀里,轻声安慰:“朕 不会让你有事,都过去了,别哭了。” “我要守着皇上,再也不离开。”七巧噙着泪水,娇声而言。 想到皇宫里的确不太安全,轩辕谂点头同意,“正好,你和念惜做伴儿吧。” 七巧满心欢喜,叶念惜满面愁容,自己哪儿需要这个伴儿啊?不过转眼看到眼巴巴望着七巧的虎影,叶念惜心思一动,七巧留下也是个好事儿吧。 天气寒冷,又是大雪频繁,将士们咳嗽感冒不断,轩辕谂开了药方,由叶念惜带着人为将士们熬药煮药,分发药品。 加上小规模战争不断,时有将士受伤,叶念惜的包扎技术不错,她便负责救护伤员,十分忙碌。 原本叶念惜是想带着七巧一起,可是七巧嚷嚷着累,不肯去,只能让虎影保护她,叶念惜经常大清早就去军营忙碌,而那个时候七巧还钻在被窝里睡觉。所以两个人很少见面。 这一日,叶念惜像往常一样早早去军营为受伤的将士们换药包扎,脚下踩着积雪咯吱咯吱作响,天色刚刚放亮,左擎苍、凌潜和段骁三位大将军各自带兵开始操练起来。 路过时,叶念惜看到左擎苍对自己点头示意,便停下了脚步,等他走到了近前,微微一笑,“左将军辛苦了。”昨夜轩辕谂与诸位将军开会,商议军情,一夜未归,这三位大将军定然也是一夜未眠。 左擎苍与叶念惜十分熟悉,所以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皇后啊,您就不管管皇上?” “左将军受委屈了?”叶念惜瞧他不高兴,“知道你们辛苦,我劝劝皇上还不成?让他给你们少开会。不过你也该知道,皇上哪里肯听我的。” 左擎苍摇摇头,“如今战事紧张,皇上给我们开会是应该的,我说的不是这事儿。而是七巧。” “七巧?她怎的了?”叶念惜瞪大了 眼睛,竟然能让左擎苍到自己面前告状,这事儿应该不小,怎的没听说呢? 左擎苍这才将自己的不满发泄出来,“昨日夜里,我们正讨论军情,虎影跑来说七巧病了,想见皇上,皇上便撇开我们,离席而去。这一去就是大半天,我们等得都快睡着了,皇上才回来。” 叶念惜纳闷,“我还未听说七巧病了。严重吗?” “皇后真关心七巧姑娘啊。怎的不担心皇上在她哪儿呆了一夜,这份关心似乎有些过分了。”左擎苍替叶念惜鸣不平。 叶念惜心里不是滋味儿,表面上还是要装出贤淑大方样子,“这也没什么,皇上视七巧为女儿,关心她是应该的。” 左擎苍心里着急,也不得不耐下心来,“皇后宽容。可是,每天都如此,已经连着四天了,将士们颇有微词。还请皇后劝劝皇上,注意些影响吧。” 四天了?叶念惜诧愕,“七巧一定是病的严重吧?否则皇上不会抛开公务不管。” “那就麻烦皇后去关心一下七巧姑娘,若是水土不服或者受不了边境的苦寒,就早早回宫享福去。”左擎苍没好气的走了,继续操练将士们。 叶念惜也不去军营了,直奔七巧的房间。能让轩辕谂连着四天去她那里,一定病的不轻,可是怎么没有听轩辕谂说呢? 远远地,便看到虎影围着一棵树转圈儿,一会儿抬头看看树枝,一会儿又低头看看地面,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听到脚步声,虎影看到了叶念惜,他噌的蹿了过来,“念惜,你说我要在这里吊一个秋千,怎么弄啊?” 叶念惜看了看那大树,“想讨好七巧啊?” “是七巧说烦闷,让我弄个秋千,一会儿她醒了,就要看到。”虎影挠挠头,以他的头脑,哪里知道秋千怎么弄? 叶念惜指了指一个粗壮的 树干,“把下面的树枝去掉,挂到那上边。不过你不用着急,听说七巧病的严重,病好之前,她应该无法荡秋千吧。” “七巧的病时好时坏,皇上给她诊治后就好一些,昨天晚上皇上呆了许久,我想她的病情该好一些了。”虎影一边说,一边依照叶念惜之言,将秋千挂了上去。 叶念惜迈步进了房间,看到七巧正睡得香甜。脸色红润,不像是有病的样子。悄悄退了出来。 此时,虎影已经将秋千绑好,他用手抻了抻绳子,确保能够经受住重量,“念惜,你坐过来试试?” “我才不当你的试验品呢!”叶念惜坐到一旁椅子上,招手示意虎影过来。 “七巧怎么会生病啊?”叶念惜低声,这几日都是虎影照顾她,应该比较了解情况。 “被当做人质,吓到了吧。这是皇上说的。”虎影猛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门,“我还要给七巧煎药呢!你帮我照看她,我去找皇上拿药方。”不等叶念惜答应,一溜烟儿跑了。 叶念惜坐在椅子上十分无趣儿,便走到秋千处看那秋千,虎影到底是个粗人,这秋千做的毛毛糙糙,上面也不知道垫个软垫儿。与宫里轩辕谂送给七巧的秋千差了十万八千里。 七巧若是见了这秋千,能喜欢才怪呢!叶念惜转身回自己房间去取软垫。她的庭院在隔壁,出了门转个弯儿就是。 现成的垫子不是大就是小,叶念惜找了一阵子,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便取了材料与针线回到秋千处,量身定做一个。 叶念惜的手十分灵巧,当虎影捧着药材回来时,那垫子已经做的差不多了,正在缝合最后一道口。 虎影在院子里支起砂锅,给七巧煎药。“还是你细心,这么好的布料,七巧坐上去一定舒服。” “张口闭口都是七巧,虎影啊 ,你就不考虑考虑别家姑娘?”叶念惜逗他。 虎影的脸颊腾地红了,“七巧要嫁给皇上,我哪里配的上她。” “什么?”叶念惜惊愕。 虎影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讶异,继续道:“七巧说她喜欢皇上。我瞧着皇上对她也很好,他们两个倒是挺般配的。” 叶念惜狠狠戳了他脑袋一下,“脑袋进水了?轩辕谂不会娶她的。他们两个哪里配了?”浓浓的醋意。 “我瞧着哪里都配啊。皇上那么喜欢七巧,怎么会不娶她呢?”毕竟是在森林里长大的,虎影对于男女之情所知甚少。他只知道皇上能娶很多妃子,以为轩辕谂将来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不差七巧这一个。 叶念惜气的将手中刚缝好的垫子扔到虎影身上,“你自己弄吧!” 虎影拿过来一看,“真好看!”走到秋千旁绑了上去,“念惜,你怎么忽然生气了?” “你!真是个榆木疙瘩。”叶念惜已经不指望他能懂了。 眼看着日上三竿,马上正午时分,叶念惜还有许多事情要做,站了起来,“我去军营转转。你呀,以后在七巧面前少提轩辕谂。” “为何?”虎影反问。 还不是怕他抢了你的七巧!叶念惜沉吟片刻,道:“背后议论皇上,不是臣子所为!” “叶姐姐来了!”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七巧走了出来。 叶念惜停下离开的脚步,“七巧,你有病在身,怎的不在屋子里休息?” “听到你们说话,自然醒了。”七巧看到了一旁的秋千,欢欢喜喜的坐了上去。 “这秋千真丑,垫子也不好看,不过看在你费心的份上,就不予你计较了。”七巧晃动秋千,荡了起来。 真是好心没好报!叶念惜还未来得及腹诽几句时,只听得咔嚓一声,绳子断开,七巧啊的一声惊呼,飞了出去…… 第562章 真的吃醋了 这飞的方向正是虎影的位置,不过虎影正在煎药,那咕嘟冒泡的砂锅下是烧的通红的木柴。七巧若是落上去,哪里会有好? 说时迟那时快,虎影这一次反应极快,他伸手推开眼前砂锅,用脚扫开地上蹿着火苗的柴火,将飞来的七巧抱在怀里。 那从天而落的力道极大,虎影抱住七巧的一瞬间,忽然闻到她身上的芬芳馥香,而七巧的唇朕贴在了他的脸颊上,不由得全身如过电一般酥麻,双双跌倒地上。 一个翻身,将七巧压到了身下,虎影从未与她如此亲近过,不由得心驰神往,痴痴望着她。 “放开我!”七巧狠狠将虎影推开,从地上爬了起来。 叶念惜捂嘴偷笑,“英雄救美!七巧,你该感谢虎影救了你,若非他,你就掉到火堆里了。” 旁边砂锅破碎,草药汤儿洒了一地,几堆小火苗仍然在燃烧,空气中一股草药味儿。 七巧捂了鼻子,撇撇嘴巴,“谁稀罕他救啊!都怪他弄的秋千不结实,我若是出了事儿,皇上定然会要他的命!” 张口闭口都是要人性命,这个七巧怎的对虎影那么狠? 虎影不由得摸了脸颊一下,那是方才被七巧亲过的地方,讪讪而言:“我,我……,我没想着这秋千不结实。” 七巧顿时想起方才自己亲了他一下,又气又恼,伸手一耳光打了过去,“离我远点儿,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 因为角度问题,叶念惜方才可没瞧到两个人的亲昵,只觉得七巧太过无理,“你怎能打他呢?” 虎影皮肉厚实,这一巴掌倒也不算疼,让他疼的是心里,七巧竟然以后都不愿意见到自己,怎能不伤心? “皇上,虎影欺负我!”七巧可怜兮兮跑向门口。叶念惜随着她身影转眸,轩辕谂正缓步走来。 他一脸疲 惫,“你不欺负虎影就算好的了,七巧,病好了?” 七巧这才意识到自己仿佛太精神了,与昨夜的病怏怏判若两人,急忙笑道:“是皇上的药方管用,今日好些了。” 轩辕谂瞥了一眼洒在地上的草药汤,“就算好了,也要多休息。” “遵命。”七巧一副乖巧模样,“皇上,你是来看我的吧?” “嗯。”轩辕谂不忍心让她失望,随口回答。 昨天晚上陪了一夜,今天便又来看望,叶念惜怎能不吃醋?“你们聊着,我还要去军营看一趟。”迈步走了。连与轩辕谂说一句话的工夫都没有。 轩辕谂望着叶念惜的背影,问向七巧和虎影,“你们惹着她了?” 那两人同时摇头。 走至门口处,听到七巧撒娇:“皇上,你帮我弄秋千吧?” 那人说:“好。”他对她总是顺从,宠溺。 叶念惜终于明白左擎苍的担心,自己低估了七巧的心思,高估了轩辕谂的情商,他是不懂呢?还是故意的呢? 叶念惜气鼓鼓的去伙房。此时伙房冒起炊烟,伙夫们忙碌着烧火做饭。 因最近天寒地冻,要防止将士们感冒发烧,叶念惜就近取材,每天去附近野地里挖板蓝根煎水。将士们得知后便趁着闲暇去挖了板蓝根放到伙房旁。这让叶念惜省了不少力。 而叶念惜主要的工作就是将板蓝根药材挑拣出来,让伙夫们煎水给士兵们分发喝下去,一日一次,预防疾病。 这位皇后没有架子,士兵和伙夫们都十分喜欢她,客气之余也很亲近。看到叶念惜走来,伙夫们一边向她打招呼,一边继续忙碌。 士兵们已经挖了一大堆板蓝根,他们的辨识能力越来越强,几乎没有杂草。不过偶尔也会有些其他长相类似的草,尤其是一种有毒的草与板蓝根十分相似,若 是误服,容易让人浑身疼痛。 事关将士的安全,叶念惜从来不敢大意,她坐在地上开始分拣草药。将拣好的草药分成一堆一堆,由各个军营的伙夫来取走熬药。 叶念惜正忙碌着,身旁蹲下一个人,伸手帮她一起分拣草药。那是一双精瘦又修长的手掌,细而直的手指骨节分明。优雅而娴熟的动作,不像是将士的手。 叶念惜不由得转头看,白衣胜雪,那人的温温目光正看向自己,“轩辕谂,你怎来了?” “皇后都亲自来分拣草药,皇上怎能袖手旁观呢?”他眉眼微微弯下,那幅倦容露出了笑意。 “不去哄你的七巧了?”叶念惜气未消。 轩辕谂一声轻笑,“听这意思,皇后是吃醋了?” “我才没那闲工夫呢。七巧不是让你修秋千吗?这么快修好了?”叶念惜低头分拣,也不去看他。 轩辕谂挨着她坐下,声音清朗高傲,“朕好歹是一国之君,如今统领百万大军,岂能干那粗活?我交给虎影了。” 叶念惜望着他那双拣草药的如玉之手,忍不住笑道:“不去修秋千,来这里拣草药就不是粗活?皇上娇贵,还是莫要动手了。” “这可不是单纯的拣草药,而是心疼皇后。”轩辕谂压低声音,柔情似水。 叶念惜只觉得浑身酥软,谁能受得了这位冷峻男子的温柔,抬眼看到轩辕谂一双星眸闪烁光彩,情意绵绵,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忽然觉得针扎的疼从手指蔓延开来,不由得啊的一声。 再看手指,握在了一个带刺的植物上,鲜红的血滴了出来。叶念惜不由得呲牙,将那植物扔下。 轩辕谂急忙握住叶念惜的手指,那本来纤细的手指上两根粗刺儿已经没入了肌肤。怎能不疼? “别动,这刺儿有毒!”轩辕谂急忙掐住了叶念惜 的手指,防止那毒蔓延。 叶念惜吓了一跳,转眼看,手指上的血已经变的暗红,而那手指隐隐发黑,不是吧?中毒了? 轩辕谂挑出刺儿,将叶念惜的手指放到自己嘴巴里吮吸出毒液,“幸好有我在旁边,否则你这手指就废了。” “没那么严重吧?”叶念惜隐约觉得手指发麻。 “这还算是轻的,很有可能你这只手都保不住。”轩辕谂不无心疼。 这么说自己要谢谢他了?想得倒是美!“要不是你在旁边捣乱,我哪里会受伤?” “你的意思是我不该来?”轩辕谂一怔。叶念惜说话到底不如七巧那般顺耳顺心。 “军中事务繁多,你就不该为这些小事儿耽误时间。”叶念惜看到他眉宇间的倦色,眼圈儿微微发黑。连着几宿都没有见他回房间休息,好不容易有些闲暇时间,还不趁机睡会儿,瞎跑什么。 她本是心疼轩辕谂太劳累,可是这话说出来语气生硬,反倒让轩辕谂以为她嫌弃自己碍事儿,将叶念惜的手指松开,“你以为我愿意来陪你吗?要不是觉得你孤独可怜,我才懒得来呢!” “我可怜?我孤独?轩辕谂,我忙得很呢。”叶念惜的手指瞬间又有鲜血流出,不过这次的血滴鲜红,毒素已经清除。 “既然你这么忙,不打扰了。”轩辕谂气恼,站起身子就走。 这一转身,看到了站在不远处以左擎苍为首的众多将士。方才斗嘴,被这些人听的一清二楚,叶念惜和轩辕谂禁不住汗颜。 左擎苍呵呵笑道:“我们是来取草药的,请问皇上有没有去火的草药啊?” “大冬天的去哪门子火?多喝些板蓝根水吧!”轩辕谂正在气恼上。 “是。那就挑些上等的板蓝根,给皇上煎水喝。浇浇这火气。”左擎苍上前去拿板蓝根。 轩辕谂这才明白左擎苍是挪揄自己,“何时你也变得油腔滑调?” 左擎苍立即装出惶恐之态,“末将不敢。只是瞧着皇上见七巧姑娘时和颜悦色,一到皇后这里,就横眉冷眼,也不知道是喜新厌旧呢?还是……喜新厌旧呢?”实在想不出别的词儿了。 轩辕谂一把夺过他手中板蓝根草药气冲冲扔到地上,“左擎苍,你活腻歪了?竟然敢挑拨朕与皇后的关系?来人,杖敕五十!” 够狠!左擎苍的脸色立即煞白,“皇上,末将说的是事实啊,你怎么能翻脸啊?” 身后将士都知道皇上说一不二,左大将军若是因此挨了五十军棍实在冤枉,立即跪倒地上,“请皇上开恩!” 叶念惜急忙拉扯轩辕谂的衣袖,低声道:“左将军只是开个玩笑,何必当真?三军主帅若是受了伤,军心不稳。皇上三思。” 轩辕谂哼了一声,“饶过左大将军也不难。方才他说朕的火气有些大,那就麻烦皇后亲自熬些去火的药汤给朕端到房间里。” 这是让自己向他低头啊?叶念惜看了一眼左擎苍,对方恳求的眼神让她不忍心拒绝,“遵命。” 轩辕谂嘴角泛起一丝得意,声音依然冷清,“皇后的手指受了伤,不宜再分拣草药,以后这事儿就交给左大将军来做吧。” “遵命!”左擎苍苦笑,他多少了解轩辕谂,这是个要面子的主儿。 轩辕谂冷着脸,抬脚便走,走出三五步后,不由得皱眉回头,“叶念惜,你不走吗?” “我给皇上熬药啊!”叶念惜俯身拣了几个草药。 “去朕的书房里煎药,那儿有炉火。”轩辕谂看到叶念惜跟了上来,这才抬步继续走。 “皇上,那秋千我怎么弄,七巧都不满意。还是您去吧!”虎影一脸苦闷,跑了过来。 唉,又是七巧! 第563章 他们是我的孩子 轩辕谂皱眉,叶念惜皱眉,就连一旁的左擎苍都皱眉头,这位七巧姑娘是把皇上当公公使吗?大事儿小事儿都要找,事事都要皇上亲自出马。 “连个秋千也挂不好,真不知道你还能干成什么事儿!”轩辕谂嘟囔一句。 虎影站在一旁不敢大声喘气儿,眼巴巴的望着叶念惜求助。 叶念惜将眼睛转向手中板蓝根,假装没有看到虎影的求助,她可不想让七巧天天缠着轩辕谂。 轩辕谂扫视一圈儿,“左擎苍!” 左擎苍吓得一哆嗦,“皇上,您罚我分拣草药,我可没闲工夫去弄什么秋千!” “又没说让你去!好好弄你的草药!”轩辕谂咬牙,这个左擎苍太狡猾了! “朕去瞧瞧。念惜,你记得熬药。”轩辕谂没好气的走了,虎影如释重负,松了口气,跟在他身后。 叶念惜和左擎苍同时叹了一口气,原因一样,都是感慨皇上怎么这么宠七巧呢? 等轩辕谂和虎影走远了,叶念惜才迈步离去。身后左擎苍幽幽一句:“十四岁,不算大也不算小,可以嫁人了。” 叶念惜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莫要将七巧当成小孩子看待。这话应该说给轩辕谂才对。也未答言,捧着草药去了书房。 这书房是轩辕谂处理奏折的地方。朝廷里的奏折,会每天送到这里让轩辕谂过目。而驻守郦城的将士们有事情禀报时,也会写成奏折送了过来。所以桌案上堆积了不少奏折。 书房里有炉火,烧的暖和。有士兵将煎药的砂锅送了过来。叶念惜一个人呆在书房里煎药,轩辕谂百毒不侵,他哪里会上火或者感冒呢?这简直就是折腾自己。 这么想着,叶念惜心里来气,煎起药来也没劲头儿,将药放到水里煮着,坐在一旁椅子上喝茶吃糕点。 一会儿 工夫,水还没烧开,这糕点就吃完了,茶水也喝了个精光儿。叶念惜十分无聊,便到书架上找书看,打发时光。 走到案桌旁时,眼角余光就扫到了那摊开的奏折,叶念惜知道轩辕谂的禁忌,自己可以进入他的书房,但是不能看他的奏折,除非他让自己看。 可是这一次,叶念惜一眼便看到了奏折上的两个名字:凤望舒和轩辕羲和。 不由得上前仔细看,原来自从沈奕做上紫胤国的皇上后,杨青竹一直在后宫照顾两个孩子。 可是宫中流言蜚语四起,沈奕倒是无所谓,担心杨青竹心中难受,便找了个风景极佳的地方,建了一处庄园,名凤园,让杨青竹带着两个孩子居住于此。 这一次,沈奕带兵攻打紫胤国,于是朝中有臣子想起了凤园,趁着杨青竹去了九阙宫,将凤望舒和轩辕羲和给抓了起来,请示皇上如何处置。 紫胤国的江山一直指望着轩辕羲和继承,可是既然沈奕是天子的儿子,那么这个轩辕羲和便不是轩辕家的人,而是天子的孙子,这个筹码够重的。 叶念惜暗暗替这两个孩子担心,凤望舒还好一些,毕竟是个女孩子,这轩辕羲和却危险了。不知道轩辕谂是怎么个打算。 正自揣测着,书房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打开了,轩辕谂迈步走了进来,看到叶念惜手中的奏折,他面露不悦,“你是怎么煎药的?这锅都开了,该减火了。” 叶念惜急忙放下手中奏折,到了炉火旁,将碳木拨了拨,减小火势,“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她以为七巧会缠着他不放呢。 轩辕谂的眉头拧的更紧,“你是盼着我不回来吧?” 叶念惜自知失言,坐在火炉边上不说话了。 轩辕谂伸手拿过叶念惜放下的那本奏折,“你说我该如何处 置羲和?还有望舒?” 这两个孩子是叶念惜亲自接生,颇有渊源,“他们还是孩子,不应该牵涉进来。况且沈奕的本意并非与你作对。是天子控制了他。就像是当初你的心被蓬莱道长拿走一眼,身不由己。” 轩辕谂对于这两个孩子也有感情,“可是他们是天子的孙子与孙女。” “凤熙宁临终时将两个孩子交给了我,而我也答应她照顾他们一生一世,视如己出。轩辕谂,羲和和望舒也是我的孩子。”想起往事,叶念惜有些激动,凤熙宁死的悲凉凄惨,她曾经是那么的坚强,那么的淡然。 轩辕谂眼神复杂的看着叶念惜,“你为他们两个求情,是为了凤熙宁,还是为了沈奕?” “我是为了我自己。”叶念惜坚决,随即站了起来,走近轩辕谂,“如果我们的孩子没有小产,应该和羲和与望舒年龄相仿,我一瞧见他们就觉得亲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孩子。虽然我与他们聚少离多,可是我心里一直在意这两个孩子。” 提起那失去的骨肉,轩辕谂那冰冷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他将叶念惜揽在胸前,“都是我不好,害的你伤心。你既然喜欢这两个孩子,我就留下他们。” 靠在他坚实的胸膛前,叶念惜点点头,不无悲伤道:“不要伤害他们。我只怕以后都无法有自己的骨肉,无法做一个真正的母亲。” 这话让轩辕谂心痛,他搂着叶念惜,将下颚抵在她的头顶,轻轻抚摸她的发丝,“我们一定会有自己的孩子,你的身子好好调理,一定会有骨肉。” “都这么久了……”叶念惜叹息一声,没有等到轩辕谂的话,抬起头,看到他目光悲伤的望着窗外,于是道:“其实我有好多孩子要照顾。望舒和羲和,还有天佑,他喊我娘 。承恩虽然有无忧照顾,可是我毕竟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也该担负起照顾他的责任。” “这么多孩子需要我照顾,只怕我若真有了骨肉,反而没时间照顾了。”叶念惜忽然笑了,“可是你不一样,你是皇上,可以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有的女人愿意为你生孩子。” “那些都是我不喜欢的。叶念惜,我只想要我们的骨肉。若是求而不得,宁愿不要。”轩辕谂将叶念惜搂紧。 他的怀抱温暖,可是叶念惜从头凉到了脚,轩辕谂话中的意思,她十分明白,他并无把握为她调理好身子,让她有孕。 “你是皇上,总该有个属于自己的骨肉,将来继承你的皇位。”叶念惜轻轻推开轩辕谂,不让他看到自己的悲伤,“药好了,我去给你盛一碗儿。” 不等轩辕谂同意,便离开了他的怀抱,帮他凉药。 “紫胤国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呢。这江山说不定就毁在了我的手上。”轩辕谂苦笑。 叶念惜捧着药汤放到桌子上,“身为一国之君,你可不能说这丧气的话。你若是没有赢的信念,三军将士该多丧气啊。轩辕谂,我相信你的能力,一定能够保住紫胤国。” “我现在的确没把握。”轩辕谂坐在椅子上看奏折,掩饰自己悲伤的心情。 叶念惜看到他在奏折上批阅了几个字:“好生照顾,视若皇子。”他到底是饶过了沈奕的两个孩子,将他们当成了自己的骨肉。不由得心里感激轩辕谂,他的心是柔软的。 难得的清静,轩辕谂批阅奏折,叶念惜在一旁给他研墨,两个人十分默契。 房间里虽然安静的只有炉火燃烧的声音,可是并不寂寥,轩辕谂每当看完一本奏折,都会瞧上叶念惜两眼,温柔的,多情的。 而叶念惜也会 报以微笑,给他一个情意绵绵的眼神儿。 对于两情相悦的人来说,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能让对方读懂,无须太多言语与情话,便能感受到对方的情意,这大约就是心有灵犀吧。 叶念惜和轩辕谂就这么静静地相处到了夜幕降临。因为冬季,郦城的天黑的格外早。叶念惜起身点亮油灯,将轩辕谂的案几照的明亮。 有侍卫在外面敲门,“皇上,您的晚膳。” “进来吧。”轩辕谂并未放下奏折,而且看的十分专注。 侍卫将晚饭摆放在一旁方桌上,简单的四菜一汤,与宫里的吃喝相比较差远了。不过这是驻军百万的郦城,将士们的吃喝都成问题,作为皇上,只能是节约行事。 这一点,叶念惜十分钦佩轩辕谂,他享受得了山珍海味,也吃的了馒头咸菜。与三军将士同甘共苦,毫无怨言。 饭菜摆好,那侍卫也十分有眼力价儿,看到叶念惜在书房,也无须皇上交代,便摆上了两套餐具。 侍卫刚要走,推开书房门,险些与迎面而来一人撞上,“哟,虎影大人。”因虎影是皇上的贴身侍卫,所以众人都称呼他大人。 最近轩辕谂一看到虎影就头疼,因为他一来,准是提七巧的事儿,果然这一次毫无悬念,虎影道:“皇上,七巧说药苦,不肯吃。” “给她取些蜜饯。”轩辕谂冷冷道。 “她说蜜饯难吃。”虎影等了会儿,看轩辕谂没搭理自己,又道:“七巧想见皇上,想和皇上一起吃晚饭。” “朕忙得很,告诉七巧,朕没时间陪她。让她好好吃药,朕闲暇时再去看她。”轩辕谂拿着奏折看,不再理睬虎影,表示自己很忙。 “皇上,难道您来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吗?”银铃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七巧推门走了进来。 第564章 皇后与公主争宠 “这书房岂是你能来的地方?快些回去。”连叶念惜都不能随意进入书房,七巧怎能说来就来?轩辕谂厉色。 七巧并不离开,而是凑到轩辕谂的面前,抱着他的腰身撒娇,“皇上,七巧病的难受,没有食欲,只有和皇上在一起才能勉强吃些饭。皇上忍心让我饿着吗?” 她的头顶连轩辕谂的下颚都没有够着,身量瘦弱,怎么看都还是个孩子。她仰着头,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望着轩辕谂,一脸哀求与期望,即便是铁石心肠此时此刻也会融化。 对于七巧,轩辕谂似乎没有任何抵抗力,他的冷脸立即缓和了下来,“那就在朕的书房一起吃饭吧,不过吃晚饭要早些回去休息。”随即命令虎影再去取两套碗筷。 七巧拉着轩辕谂的手整个身子仿佛粘到他身上似的,“皇上,那些药汤苦的很,我不想喝,行不行啊?” 轩辕谂爱怜的看着她,“不吃药可不行。瞧,今日的精神就比昨夜好多了。” 叶念惜用手指敲了敲桌子,“皇上,您的药也该喝了。” 轩辕谂这才想起来那板蓝根水都快晾凉了,端起来喝了两口,苦涩难闻,禁不住皱皱眉头,他的身子哪里用的着喝这药啊,不过是欺负叶念惜罢了。 伸手递给了七巧,“这药汤你也可以喝一些,对身体好。” “真的?”七巧接了过去,看到轩辕谂那坚定无比的眼神,抬手仰头,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儿,咝咝咂舌,“苦死了。”看到桌子上有果盘,捏了个蜜饯塞到口中。 轩辕谂被她狼狈模样逗乐了,“怕药苦,方才还喝的那么痛快,比朕都厉害!” “那是因为这药汤是皇上喝过的,我要和皇上同甘共苦。”七巧一本正经。 叶念惜注意到七巧方才喝药的地方正是轩辕谂 嘴唇触碰过的地方。这小丫头不会如此花痴吧?喝个药而已,同甘共苦都说了出来,真够矫情的! 轩辕谂却十分受用,拍了拍七巧的肩,“你可以与朕同甘,却不许与朕共苦,我的七巧怎能受苦呢!” 叶念惜诧愕,何时起轩辕谂对七巧如此亲密了? 如果说以前轩辕谂宠溺七巧,是因为七巧是叶念惜提议带回来的,可是现在呢?他对待七巧好过对待任何人,甚至也包括叶念惜。 叶念惜能感觉到轩辕谂在刻意讨好七巧,对自己,他从未如此上心过。他变了吗?还是自己太敏感了? 虎影将碗筷取来,侍卫又端过来一些饭菜,四个人落座。叶念惜和七巧分坐在轩辕谂两边,看七巧不停地给轩辕谂夹菜,就像个嫔妃一样献殷勤,而轩辕谂习以为常,并不觉得任何不妥。 叶念惜实在看不下去,“七巧,你身体不舒服,有病在身,无须伺候皇上吃饭。他有手有脚的,又不是不会自己吃饭。” “难得和皇上一起吃饭,只是看着他吃,心里就高兴的很,再说了,我也不饿,能伺候皇上吃饭是我的荣幸啊。叶姐姐不会连我的醋也吃吧?”七巧细声细语,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轩辕谂不由得为七巧说话,“她还是个孩子,与我情同父女。念惜,你不要多心,听那些闲言碎语。” 他也知道有闲言碎语了?既然如此,也不知道检点一些,你没那心思,不见得七巧没有吧?叶念惜白了他一眼,“我岂会吃醋?皇上未免太高估自己的魅力了。” 这还不是吃醋?轩辕谂一笑,继续吃菜。七巧也丝毫没有改观,继续给他夹菜,恨不得将盘子里的菜都夹到轩辕谂的碗里。 这实在是气人。叶念惜再无食欲,吃了两口,放下筷子,“我吃饱 了,先行告辞。” “去哪里?”轩辕谂问了一句。 “去军营转一转。”叶念惜推门走了。这顿饭吃的窝火,七巧自从进入书房后,与自己说话不过两三句,却与轩辕谂聊个不停,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挑衅自己吗? 好歹也是个皇后,怎么就这么没地位呢?叶念惜越想越气,不是她软弱,而是七巧实在是像个孩子,任何的亲昵举止都可以解释为对养父的孝顺,自己一点儿把柄都抓不着。 若是与她计较,有失身份。毕竟人家的身份是轩辕谂的养女,未来的公主,皇后与公主争宠,若是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叶念惜狠狠踢了个石子儿出去,心头闷气无法发泄。连左擎苍都能看出来七巧的心思,轩辕谂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生气了?”身后清朗润泽的声音响起。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叶念惜停下脚步,“你也吃饱了?” “嗯。”轩辕谂站到叶念惜身旁低头看她,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叶念惜哪里有好脾气,“也是啊,有人帮你夹菜,不吃饱才怪呢!怎么不陪人家了?” “还说没吃醋?醋坛子都翻了吧?叶念惜,你何时变得这么小气了?”轩辕谂调笑。 叶念惜抬头直视他,“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七巧对你的感情绝对不是父女之情,谁都看得出来她喜欢你。你打算就这么下去吗?” “我还真没看出来。叶念惜,你多心了。”轩辕谂温声,目光柔柔。 这话无异于导火线,一下子让叶念惜气炸了,“轩辕谂,你那么聪明,绝对不会看不出来。除非你是故意的,你也喜欢七巧是不是?” “我喜欢七巧,是因为将她当成了女儿,我与她之间绝无男女之情爱,念惜,你该相信我。”轩辕谂一脸正色。 对 于他的人品,叶念惜十分相信,可是怕只怕轩辕谂自己也没有明白,“也许你与她之间已经不单纯的是父女亲情。轩辕谂,你若是让我放心,让我相信你,就该与七巧保持距离。” 轩辕谂沉默不语,这便代表他其实是不同意的。 叶念惜有些失望,“你对她没有心思,并不见得她对你没有心思。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七巧的未来,希望你能听我一次。” 轩辕谂的语气缓和了许多,“若是我忽然对七巧冷落了,我怕她难过。你也知道,她很粘我。给我时间,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 “多久?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一年?十年?”叶念惜询问他。 轩辕谂的眼睛里有一丝慌乱,这是不常有的,他竟然不敢直视叶念惜,连说话的语气都是虚的,“我会尽快吧。” 一个没有期限的承诺,其实就是个谎言。叶念惜失望之余有些伤心,没有再说话,转身走了。 轩辕谂站在原地,蓦地,发现两个人之间似乎有了距离,正与叶念惜离开自己的步伐,一步一步,越拉越远,这距离是从何时开始的?不得而知。 他终于还是艰难开口,“念惜,你一定要相信我!” 叶念惜没有停步,没有回答,只给了他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为了一个七巧,让叶念惜伤心,到底值得不值得?轩辕谂神情复杂,有种悲伤在血液中流淌,可是还未来得及伤心,听到了身后轻微脚步声,轩辕谂眼角余光看到了虎影。 “七巧呢?”他问道。 “她在书房里等皇上,让我回去给她拿件外套。”虎影停下脚步。 “去吧。”轩辕谂疾步走向书房,神情凝重起来。七巧一个人在书房,这事情似乎不太妙…… 站在书房门口,轩辕谂许久没有进去,一直到虎影拿过 来外套,这才推门进入,看到已经躺在床榻上睡的香甜的七巧,轩辕谂将外套轻轻给她盖上…… 这几日,叶念惜的情绪一直不高,她已经听说了,七巧每天都以生病身体不适为由,让轩辕谂去陪伴她。而轩辕谂公务繁忙,索性让七巧到书房去,他一边照顾七巧,一边批阅奏折。 这份待遇是自己都不曾有过的。叶念惜怎能不醋海泛滥?今天左擎苍来说两句,明天凌潜来念叨两句,还经常在为将士们包扎伤口时,听他们说叨几句,关于皇上宠溺七巧的事情,叶念惜听的耳朵都磨出茧子了。 就连一向后知后觉的虎影也看了出来,悄悄问叶念惜,“皇上不会是要七巧做妃子吧?” “皇上答应过我,不会再娶嫔妃。只要有我在,他们两个不可能在一起。”叶念惜这话说的自己都险些不相信了。 虎影眨巴眨巴眼睛,“那皇上废了你,是不是就能娶她了?” 叶念惜狠狠捶了他一拳,“乌鸦嘴!”其实人家说的有道理啊,皇上可以让你当上皇后,也可以废了你。只凭君王的喜爱而已。不过目前看来,轩辕谂应该还没这个心思吧? “等有这个心思就晚了。皇后该未雨绸缪!”左擎苍冷不丁插来一句。 叶念惜的心顿时哇凉哇凉的,“你们就不能盼点儿好的?” 好几天没有战事,左擎苍清闲许多,因为皇上的惩罚,有时间便来分拣草药,三个人坐在垫子上一边干活一边聊天,倒也不觉得累。 正聊得起劲儿,有士兵匆匆跑来,“报告大将军,城外敌军挑衅,要与皇上单打独斗。皇上已经去城头了。” “什么人?这么嚣张。”左擎苍急忙站起来。 “是小侯爷沈奕!”士兵说道。 “走,看看去!”左擎苍带着虎影立即奔往城头。 第565章 最后的平安符 沈奕的武功应该不如轩辕谂吧?今日竟然主动来挑战他,是活腻歪了?还是长本事了?这种好戏叶念惜岂能错过?扔下手中草药,拍了拍身上尘土,也去了城头。 城头上,诸位将军已经到达,轩辕谂站在正中央,白衫白袍,如同冰天雪地中的一株雪莲花。当然,这么比喻一位男子有些不妥,不过轩辕谂俊美无暇,而他神情冷漠孤傲,与那冰雪中盛开的雪莲花同样的不屈,傲然。 叶念惜探头看向城下,黑衣白马,沈奕正拿着鞭子指向城头,“轩辕谂,你个卑鄙小人,打不过我,竟然拿我的子女做人质。” 原来是为了凤望舒和轩辕羲和这两个孩子,叶念惜心道:沈奕倒是有些良心,对这两个孩子还算不错。但愿杨青竹能早些得到他失去的那缕魂魄。 轩辕谂面无表情,心中却是波澜起伏,凤望舒和轩辕羲和这两个孩子被自己抓起来的消息一直封锁着,沈奕是如何知道的? 如果说是从都城皇宫里传出去的消息,那么会是谁呢?白子君已经被自己派人暗中监视,并无异常,应该不是天子的人。难道朝廷里真的有天子的探子? 如果说是从郦城这里传出去的消息,范围似乎缩小了许多。轩辕谂禁不住看了一眼叶念惜。她与沈奕私交不错,不会是泄露了出去吧? 叶念惜哪里知道轩辕谂的猜疑,她只是望着沈奕,见他从马背上取下弓,抽出三支箭搭在弓上,小侯爷的骑射本事天下无双,这点连轩辕谂都自愧不如,叶念惜也见识过他的本事,急忙提醒众人,“沈奕能够百步穿杨,大家当心!” 话音刚落,沈奕猛然抬臂,还未让人看清楚他瞄准的方向,三支利箭如闪电,飞驰而来,猝及不防。 叶念惜和众人一 样,没有反应过来,一直到那箭羽到了眼前,才看出来是轩辕谂的方向。 若是旁人射来的箭,轩辕谂只需那长剑挡住即可,可是沈奕的箭力道迅猛,一眨眼的工夫便到了近前,三支箭高低不一,算准了方向,任凭你是上下躲闪还是左右躲闪,都要费一番功夫。 幸好轩辕谂早有防备,他猜到沈奕是要射杀自己,看到他举弓,便在箭羽发出的同时侧身向旁撤去。他的动作迅捷利落,躲过箭羽没有问题。 “皇上!”忽然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女子声音。 轩辕谂心道:坏了! 七巧来了! 不过真正让轩辕谂不妙的是那箭羽的方向正好是七巧来的方向。来不及细想,轩辕谂点足飞了出去,七巧在三丈外,正是三支箭中的一支箭羽穿过的地方。她毫不知道危险,看到轩辕谂飞来,露出温婉的笑容。 箭羽速度太快,轩辕谂拔剑阻止已经来不及,他从身上扯下个东西扔过去,用了全部内力,将箭羽打偏了方向。 叮叮叮三声,一支箭射断了旗杆,一支箭射在鼓面上,那支被轩辕谂打偏方向的箭穿过城头射在了一棵大树干上。三支箭虽然没有射到人,却也是没有落空。 偌大的旗杆咔嚓一声折断,紫胤国的军旗倒在地上。轩辕谂颜面无光。 七巧这才知道方才的危险情况,若非轩辕谂,自己险些死去,心有余悸,不由得抱住了他,“多谢皇上救命之恩。” “无事。快离开这里。”轩辕谂伸手推她,这可是三军将士面前,如此儿女情长,实在不是帝王所为。 七巧哪里管场合,她抱着轩辕谂不放,“皇上,听说你要亲自上战场,我担心你。” 轩辕谂低声道:“七巧,你先回去。”话音刚落,听得身后左擎苍疾呼: “皇后!” 轩辕谂急忙回头,当当当三声金属撞击的声音,叶念惜仿佛被重物击中身子向后飞了出去,左擎苍等人纷纷扑过去接她。 “念惜!”轩辕谂推开七巧跑了过去,从左擎苍的怀里接过叶念惜。 叶念惜紧紧皱眉头,看着手中的盾牌,盾牌上有三支箭,“沈奕的力气还挺大。” “怎么回事儿?”轩辕谂已经猜到,却还是问向左擎苍。 左擎苍狠狠瞥了一眼七巧,“方才皇上去救七巧姑娘,城下沈奕又放箭,皇后反应极快,拿了盾牌为皇上挡箭。” 若非叶念惜,这三支箭只怕已经将自己身子刺穿。轩辕谂不由得暗暗吸了口凉气,沈奕是想要了自己的命啊! “念惜,你怎样?”轩辕谂伸手去拿开她身上的盾牌。 叶念惜猛地皱眉头,“不要怪沈奕,这并非他的本意。告诉沈奕,我不怨他,我一直当他是最好的朋友。” 叶念惜的手松开了盾牌,紧紧握住轩辕谂的手,希望他能答应自己。轩辕谂缓缓垂目,看到了染了血迹的纤纤素手,“你受伤了?”这才惊觉那箭羽只露了一半的长度在盾牌上。 沈奕的箭与众不同,那是能够切金断玉的材质制作而成,加上他的速度与力道,穿透盾牌不成问题。三支箭,都穿透盾牌刺中了叶念惜。 看盾牌上箭羽的位置,知道刺中的都是要命的地方。轩辕谂立即慌了,“快拿止血药,快拿纱布来!” 不顾众位将士在场,将叶念惜放到地上,取金匕首将箭羽割断,拿下盾牌,这才看到三支箭的箭头都已经没入叶念惜的身体里,一支在胸口,一支在腰部,还有一支在腹部。 血流个不停,轩辕谂只有为她点住穴道。 城外是沈奕的谩骂之声,他非要与轩辕谂一战 。轩辕谂听着心烦,加上叶念惜受了重伤,他心情格外不好,气的走向城头,“沈奕,念惜中了你的箭,命在旦夕,我现在没心情与你打斗。不妨告诉你,念惜若是出了事儿,我让你和你的一儿一女陪葬!” 沈奕冷笑,“轩辕谂,叶念惜是为了救你才受的伤,真正害死她的人是你。该为她陪葬的人也是你!快快下来受死!” 此时此刻的轩辕谂就像是一颗炸弹,一点火就爆发,他怒道:“虎影,朕命令你出城战沈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遵命!”虎影与叶念惜关系甚好,眼见她被沈奕射中,早就气的手痒痒,听到命令后拿着两根骨头下了城头。 左擎苍急忙追他,低声道:“一定要活的,前往别给打死了。” “要活的干嘛?怪麻烦的,我拖他尸体回来。”虎影十分不待见沈奕。 左擎苍吓得直冒汗,“皇后和沈奕关系甚好,你若是打死他,皇后该伤心了,肯定不会原谅你。” 虎影一听,有道理,“行,那就尽量给他留口气儿吧。” 左擎苍只能盼着小侯爷福大命大,反正自己已经尽力了,对得起曾经的交情。 沈奕一看出城的是虎影,气焰立即矮了三分,这家伙的本事深不可测,自己只怕不是他的对手,“轩辕谂呢?让他出来,小爷今日只和他打。” 虎影将虎骨一晃,“就你也配和我家皇上打?先过了我这一关吧!”举虎骨上前。 沈奕慌忙道:“虎影,我可是救过你的命呢,你不能恩将仇报!” “念惜还救过你的命呢,你干嘛杀她?”虎影丝毫不给他机会。 沈奕无可奈何,迎战虎影。而一旁的阴阳侍卫,四大门神,有意看一看这位少主的武功,都揣着手在一旁看,没有帮忙的意思。 城下,两个人打的热闹,激烈。 城上,轩辕谂心急如焚。 叶念惜身上的血终于止住了,可是这箭不敢拔出来,生怕大出血而死。可是不拔出来,迟早也是个死。闻名九州的神医,遇到了难题! 一旁七巧将手中之物递给轩辕谂,“皇上,这是你的东西,多谢你刚才救了七巧。” 轩辕谂正专注的考虑如何救叶念惜,随手拿过来那东西,柔软的绸缎,低头看,平安符! 当初叶念惜给自己的平安符! 是否,这平安符扔出去时,便注定了背后的危险,而叶念惜做了自己最后的平安符,冥冥中,她又救了自己一次! 若是自己没有去救七巧,或许叶念惜就不会为自己挡箭,不会生死不明?轩辕谂忽然后悔去救七巧,用叶念惜去换她,并不值得! “送七巧姑娘回去!”轩辕谂发话。 有侍卫上前,请七巧走。 七巧立即抱住轩辕谂的胳膊,“叶姐姐受了重伤,我要留下照顾她。” “念惜她不需要任何人照顾,有我就足够了。”轩辕谂抱起叶念惜,大步下了城头,将七巧抛在身后。 叶念惜昏昏沉沉,却没有失去意识,她能感觉到轩辕谂对自己的关心与担忧,忍着疼痛,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轩辕谂眉目如画,认识他十多年了,这幅容颜仍然俊美的让人窒息,只是多了沧桑,疲惫,成熟。 而这十几年,仿佛是一辈子,经历了恩怨情仇,也经历了生死离别,那一幕幕惊心动魄,让人不愿回去…… 多少人,想要重回过去,而叶念惜不愿意,因为这十几年间,幸福的时刻,屈指可数。 眼下,便是难得的幸福,她躺在轩辕谂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看着他的担忧,忘却了身上的疼痛,“多想——现在就死去啊……” 第566章 我不会让你死 抱着叶念惜的双手抖了一下,低沉声音传来,“我不许你死!” 叶念惜看他星眸投来,长而微微卷翘的睫毛覆盖着浓情,“叶念惜,我是神医,一定能救你!” “我知道。”叶念惜给了他个明媚的微笑,“在情浓的时候离开,你就会记我一辈子。” “我们说好要白头到老,叶念惜,你不能骗我。”轩辕谂将她抱紧,踢开了房间门,动作轻柔的将她放到床上,生怕触碰到她的伤口。 “天长地久都是骗人的,爱情有期限,在它未到期时抽身离开,未尝不是一种幸福。至少我们想起彼此时,是幸福的。”叶念惜低声道。 “怎的说起胡话?”轩辕谂摸她额头,并未发烧。 叶念惜忍着浑身疼痛,挤出个笑容,“轩辕谂,最近我一直担心,我怕你会喜欢上其他女子,我怕有一天你会废掉我这个皇后,我怕看到你娶妃纳妾,所以,我愿意现在死去,至少你变了心,违背诺言,我不会知道。” “你是说七巧?”轩辕谂猜测。 “方才在城头,你奋不顾身去救她,我吃醋了。”说到这里,叶念惜只觉得心疼,两行泪流下。 她以为轩辕谂知道沈奕会再射箭,她以为他是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七巧,却不知道,即便是心思缜密的轩辕谂也会有疏忽的地方,他根本没想到沈奕会接连放箭,一心要自己的命! 轩辕谂却是一笑,伸手为她擦拭泪水,“你终于承认吃醋了。不过,你方才受了重伤,第一句话却是说:不要怪沈奕。你当我不吃醋?” “沈奕他……”叶念惜刚一开口,就被轩辕谂用手指封住了嘴巴,“不要为他说情。我不喜欢你这样总护着他。” 叶念惜只能闭口,轩辕谂解开她的衣衫,查看伤势,三个伤口,每个都能 要人命。这个沈奕真够狠的,若非叶念惜,只怕现在躺在床上的是自己了。 三支断箭,眼下还不能拔出来,一拔出来便是死,若是不拔,最多撑上三天而已。轩辕谂忍不住骂了一句:“沈奕,这个混蛋!” 叶念惜轻声道:“现在的沈奕就像是当年没了心的你,我原谅了当年你用炮铳攻打车璃国的错误,希望你也原谅沈奕今日的错误。”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在为他开脱。轩辕谂怒火冲天,声音提高了许多,“你知道不知道你伤的有多重?就是我也没有办法救你,你以为你还可以重生穿越吗?你以为你还能活几日?”说到最后,竟然哽咽悲戚。 原来伤的这么重,叶念惜倒是没有多少伤心,三支箭,轩辕谂迟迟没有取出来时,她就知道很危险,死就死了吧,这辈子太坎坷崎岖,早死早投胎,希望来世生在普通人家,种田钓鱼,过自在的日子…… 身为九州第一公主,自从十五岁遇到轩辕谂后,便开始了颠沛流离的日子。虽然做过紫胤国的皇后,也做过乌珠国的皇后,围在身旁的男子都是九州内顶尖儿的人物,个个将她视若珍宝,可是叶念惜真正幸福的日子并没有几天。 望着眼前的男子,他正仔细为她处理伤口,试图将断箭拔出来。冬日里,他衣着单薄,额头竟然有了汗。叶念惜知道他紧张,害怕,他的手悬在空中,许久不曾落下,不知道该不该拔出断箭。 这男子,让自己一见倾心,以命相许,犹记得十五岁,情窦初开,梅花树下与他相遇,当时的他仿佛是从画卷中走出的男子,眉如远黛,目若寒星,举手抬足之间风流无限,他高贵,儒雅,冷傲,淡然,站在那里,犹如尘世间最美的风景。 那一场偶遇,注定 了叶念惜一生的坎坷,让她倾尽芳华,无论是卧底于轩辕宸和轩辕礼之间,还是颠沛于乌珠国,亦或者辗转寮国,她的心里都只有一个他。 可是这辈子,她还没有好好爱他,没有得到他的照顾呢,付出了那么多,怎么可以就这样走了呢?她是他的皇后啊,她好不容易和他在一起,却不能陪他走到最后,这是一辈子的遗憾…… 叶念惜终于开口,“我若是死了,你将我葬在梅园里,想我时就去看一看……,不,你要天天去看我,陪我说话,否则我会寂寞,会害怕……” “好。”轩辕谂回答。 “你答应过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即便是我死了,你也不要去爱别的女子,泉下有知,我会嫉妒,会生气……” “好。” “你不能再娶别的女子,即便是纳妃也不行。不许多看别的女子一眼,不许忘记我,我会在奈何桥边等你……” “好。” “你……”叶念惜终于沉默。 轩辕谂也是一样的沉默。 四目相望,叶念惜的泪水瞬间决堤,“我刚才说的都不作数,你还是忘记我吧,你是一国之君,多多纳妃,开枝散叶,才能让皇位得以传承。你要对你的臣子负责,要对江山负责,要对百姓负责,你是个好皇上,万万不能因我而误了正事儿……” 轩辕谂的泪水涌出,他宁愿她在临死是自私一些,任性一些,可是她偏偏还是为他着想,“我的心里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人,此情,天荒地老永不变。” 叶念惜哽咽,“我死后,就葬在这郦城吧。离你远一些,免得挂念……” “我不会让你死,不会!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你,叶念惜,我要你好好活着,跟我白头到老。你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为何要抛下我一个人?”轩辕谂忽然怒吼 ,不知道是恨自己竟然救不了她,还是恨苍天不公。 “娶个温柔贤淑的女子做你的皇后吧……”叶念惜轻声叹息,她自认为不是个合格的皇后,名声不好,不能生育,这都是她的痛。 “你不会有事。”轩辕谂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仿佛下了最大的决心。 起身站到了房间门口,“夜狐狸!” 一道黑影飞了出来,“主上,有何吩咐?” “回趟皇宫,将我所有的丹药都带过来,速去速回,明日天黑前,我要用。”轩辕谂吩咐。 夜狐狸咂舌,一天多的时间,让自己在郦城和都城之间跑了个来回,这是要命吧?可是看到躺在床上的叶念惜,他没敢多言,“遵命!”转身走了。 “传凌潜来!”轩辕谂又发话。 很快,凌潜跑了过来。 轩辕谂下令:“去玄国都城找蓬莱道长,务必将他带过来。两天内我要见到蓬莱道长!” 凌潜怔了一下,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且不说两天内能否赶回来,单是那蓬莱道长就难以搞定,他老人家正生轩辕谂的气呢,能来才怪! 可是知道此举是为了救叶念惜,凌潜立即选了最快的马匹,亲自前往玄国都城。 轩辕谂用能想到的一切办法来救叶念惜,但凡有一线希望,他都会全力尝试。 正在绞尽脑汁想办法时,有侍卫禀报:“启禀皇上,虎影生擒小侯爷,请皇上定夺。” “捆绑结实后,带进来!”轩辕谂低头看到叶念惜一副担心的样子,又低声道:“放心,我答应你不会杀他。” 叶念惜嗯了一声,轩辕谂取了薄被子给她盖上掩好。 很快,沈奕被虎影和左擎苍押着推搡了进来,到了近前,虎影将他按在了地上,小侯爷是宁蹲着也不跪着,他蜷缩在地上,一脸不服气,“ 你们以多胜少,小爷不服!” 若非是他,叶念惜怎会命在旦夕呢?轩辕谂对沈奕恨的咬牙切齿,上前一脚将他踢出一丈远,幸好有墙壁挡住,否则小侯爷就飞到了院子里。 沈奕啊呀一声惨叫,一口血喷出,“轩辕谂,我若是死了,你紫胤国都要陪葬!” 轩辕谂岂会受他的威胁,“叶念惜若是出了事儿,我要你九阙宫陪葬!” 沈奕这才看向躺在床上的叶念惜,“还没死?” 轩辕谂上前,抬起脚又要踢他,幸好一旁左擎苍拦住了,“皇上,息怒。若是再这般踢下去,小侯爷的命就完了。” 轩辕谂记起答应叶念惜不杀沈奕,冷冷哼了一声,转身回到床边,“沈奕,你若是能救叶念惜,我可以饶了你。” “连你都救不了,我怎能有办法?”沈奕将嘴角血迹蹭到左擎苍身上擦了擦。害的左擎苍一脸嫌弃的将他扶着坐在了地上。 轩辕谂忍着脾气,“天子对你可好?” 沈奕不知道他为何忽然转了话题,担心再次惹怒了他,自己没有好下场,老实回答,“还好吧。好歹我也算是他唯一的儿子,你们若是杀了我,天子不会放过你们。” “那就麻烦你写一封信,让天子来救叶念惜吧。”轩辕谂示意虎影去拿纸笔。 沈奕十分识时务,痛快答应,“我只管写信,至于天子来不来救叶念惜,我可做不了主。” “废话太多,赶紧写!”轩辕谂催促他,命虎影将沈奕的一只胳膊松开,担心他逃跑,并未给他松绑。 “怎么写啊?轩辕谂,你来念,我来写。左擎苍你来研墨,虎影,给我拿个垫子,这地板太凉了。”沈奕懒得动脑筋,他被人伺候惯了,哪里管那几人身份是什么,挨个吩咐了遍,除了躺在床上的叶念惜,谁也没落下。 第567章 道长的法术 轩辕谂出口成章,他念一句,沈奕写一句,十分顺从。只是到了这一句:“救叶念惜,可放沈奕,否则等着收尸。”沈奕有了意见,“这写的太过普通,让人读了不痛不痒的,难以让天子信服。” “那依你之见呢?”轩辕谂反问。 沈奕沉思片刻,“应该说若是不救叶念惜,就将沈奕悬挂城门三天三夜,然后凌迟,不过不要处死,凌迟一半儿后做成人彘,这样好不好?” 一旁左擎苍险些没吐了,凌迟,人彘,哪个不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极刑? 左擎苍知道这些,还是得益于小侯爷。 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花红柳绿,天蓝云淡,小侯爷是紫胤国的皇上,左擎苍缠着他禀报公务,小侯爷勾勾手指,“左擎苍,我给你讲讲你岳父的事儿吧?” “岳父?护国侯爷?”左擎苍纳闷。 沈奕摇头,“是八王爷轩辕琦,沈诗雨的亲生父亲。” 左擎苍立即来了兴趣,将公务抛到一旁,听小侯爷讲故事。 现在想起来,左擎苍都追悔莫及。沈奕讲的是人彘,那惨无人道的极刑,被他讲的栩栩如生,一切仿佛就在眼前,害的左擎苍连着做了三天噩梦,以后只要听到人彘这个词儿,浑身难受。 今日沈奕又提了起来,左擎苍岂能舒坦的了?“小侯爷对自己真狠。” 沈奕边写边道:“你懂什么?说的越多越残忍,天子越放在心上,小爷获救的几率就越大。啊,不,是叶念惜获救的几率就越大。轩辕谂,咱们可说好了,这些都是写给天子看的,你可不能拿来对付小爷。” 等他写完了,轩辕谂拿过来看了一遍,“凌迟,人彘,不错,若是天子不来救叶念惜,就照你的意思办吧。” “什么意思?轩辕谂,你真要这么折磨我啊?” 沈奕欲哭无泪,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吗?自己怎么就忘了轩辕谂是个小人呢! “这么好的法子,不在小侯爷身上试一试,实在可惜了。”轩辕谂将信装好,交给虎影,让他给了夜天。 沈奕被关押了起来,仍然是虎影看管,这次虎影有了经验,知道小侯爷狡猾,就连上茅厕都不肯给他松开绳子。 次日夜晚,夜狐狸将一包袱药罐儿带了回来,摆了满满一桌子,这些都是轩辕谂费尽心血炼制而成的草药,十分珍贵。 他将这些草药能用的全部用上,希望叶念惜能够多活几日。等到天子和蓬莱道长来到的那一天。 沈奕也没闲着,被轩辕谂“请”来做药引,小侯爷的血比任何补品都管用,用他的血将药丸儿融化让叶念惜吞服下去,效果更佳。 小侯爷望着自己的血流淌了一碗儿又一碗儿,无比心疼,“轩辕谂,你干脆杀了我吧。” 轩辕谂为他上了止血药,“要是想死,等救了念惜后,我自然成全你。” 沈奕看向叶念惜:“我的魂魄少了些,有时候做事情非我本意,这个你应该知道的。所以,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我其实应该很难过的。我也想难过,可是这心就是难过不了。” “我知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叶念惜看他服软,知道必定有事情相求。 沈奕讨好般的笑了笑,“我想请你帮我说说情,让轩辕谂对我别这么狠。” “他没要你的命,已经算是客气的了。”叶念惜的气息很弱,不过头脑清楚,自己可以私下里为沈奕求情,却不能当着外人的面为他求情,轩辕谂很爱面子。 沈奕懊丧,“现在是我有利用价值,所以他不杀我,等你好了,他定然要我的命。” 既然轩辕谂答应自己不会要沈奕的命,那么他就 一定能做到,他对沈奕所说的话不过是吓唬他而已,叶念惜也不拆穿,“你不用盼着我好或者不好,你该盼着杨青竹早些拿到你的魂魄。” “杨青竹?他要是知道你们捉拿了望舒和羲和,一定会拼命。”沈奕一脸担心模样,眼睛里尽是幸灾乐祸。 他的心思,轩辕谂和叶念惜都知道,杨青竹不厉害,厉害的是他身体里凤熙宁的魂魄,那是一个文武双全的女子,可以带兵打仗,也可以治理天下。 念及昔日情分,轩辕谂和叶念惜并不愿意与杨青竹作对。 叶念惜终于忍不住道:“放心吧,那两个孩子好得很。等杨青竹回来了,自然还给他。” 沈奕还要说什么,轩辕谂打断了他,“将他带走,免得在这里打扰念惜休息。” 虎影上前拉住沈奕身上的绳子,就像是牵着一匹马似的牵着他,这对于小侯爷来说是极为不尊重,可是,谁让他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呢? 还未出门,外面有人道:“凌潜请到蓬莱道长,求见皇上。” 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轩辕谂给他两日时间,这才过了一天半。门打开,凌潜带着蓬莱道长走了进来。 “轩辕谂,你是要折腾死我吗?”只见蓬莱道长胡须凌乱,满面尘埃,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桌上茶碗儿一饮而尽。 凌潜上前复命:“末将出城不久便遇到了蓬莱道长,将他请了过来。” “既然是在城外就遇到了,为何现在才回来?”轩辕谂有些不满。 凌潜抹了额头汗滴,“道长不肯跟随末将前来,也是费了些周折。” 话音刚落,蓬莱道长就十分不满道:“凌潜本是我玄国的将军,怎的替紫胤国的皇上卖命?本道长不肯跟他来,以死相逼,都没有逃脱他的魔掌。” 看蓬莱 道长语气不善,心存不满,轩辕谂知道凌潜带这老头儿回来没少费劲儿,“既然道长来了,就请帮叶念惜瞧瞧吧。” 蓬莱道长已经听凌潜说过了,双手抱在胸前,坐着未动,“既然连你都没有办法救她,那天下间便无人能救她了。” “寻常办法当然无法救念惜,道长的法力无边,不如试一试?”轩辕谂对蓬莱道长十分客气。 蓬莱道长却是十分不客气,“你以为本道长施展一次法术容易吗?那是要折寿的!” 别看蓬莱道长年事已高,平日里满口仁义道德,却是只老狐狸,轩辕谂十分了解这位曾经的师傅,后来的祖父,现在的冤家,自己不拿出点儿诚意,这位道长是不会出力的。 略微沉思片刻,轩辕谂道:“道长若是肯救念惜,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 “任何条件?”蓬莱道长眼睛一亮。 “只要不违背天理泯灭良心,随便什么条件都行。”轩辕谂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蓬莱道长知道他的能耐,这交易十分划算,“成交!不过我要先看看叶念惜的劫数。”若是劫数难逃,只怕自己也没本事救她。 拿着拂尘上前在叶念惜的身上拂了几下,口中念念有词。 叶念惜看向轩辕谂,“我觉得你还是和蓬莱道长先谈好条件为宜。”万一蓬莱道长狮子大开口,要紫胤国的天下怎么办? “不要说话。”蓬莱道长声音低沉。 叶念惜只觉得眼皮发沉,渐渐睡着了。 “谁也不许出声儿,本道长要做法了。”蓬莱道长选了个位置盘腿坐在地上,将拂尘放到腿上,双手合十,不再说话。 房间里寂静无声,所有目光聚集在蓬莱道长的身上,而蓬莱道长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时间在沉默与煎熬中流逝,不只是轩辕谂,就连 沈奕和凌潜都紧张起来,万一这蓬莱道长说没法子,最后的希望就没了。 凌潜担心的当然是叶念惜的安危,沈奕担心的是自己的安危,叶念惜一死,按照轩辕谂的脾气,他肯定要陪葬。 就在房间里死一般沉寂许久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杨青竹求见紫胤国皇上。” 这一声其实并不大,因为房间里寂静的太久,所以每个人都吓了一跳,蓬莱道长睁开了双眼,气急败坏,“正在关键的时刻呢,被打断了,要不是本道长道行高深,这功力就要废掉了。” 轩辕谂只得赔礼道歉,“请道长继续做法,我不许人打扰就是了。” 随即,走向门口,“请杨青竹到偏房等候片刻,我忙完了再去见他。” 门外传来杨青竹的声音,“我是来找沈奕的,还有蓬莱道长,我带回了聚魂钵。” “蓬莱道长正在救叶念惜,眼下没有时间。你可以先见沈奕。”轩辕谂命虎影将沈奕带出去。 听到聚魂钵三个字,蓬莱道长来了精神儿,“等等,让杨青竹进来,我正好找他。” 竟然带回了聚魂钵,这家伙不简单。看到杨青竹走了进来,蓬莱道长迫不及待的起身去看那聚魂钵。 杨青竹本来就肤白如雪,可是这次回来,他那白皙的脸颊更加苍白,似乎是生了一场大病,柔弱如杨柳。 将身上包袱放到桌子上,解开,黑玉钵赫然在目,上面有氤氲凝聚,里面有魂魄如水中鱼游动。那自然是沈奕的魂魄。 蓬莱道长看了一眼杨青竹,“你是怎么得到这聚魂钵的?” 杨青竹从衣袖中取出一张软皮面具,“靠的是它,我扮成沈奕的模样,自然没有人敢拦截。” “文朔也没发现?”蓬莱道长只能感慨如今的年轻人越来越厉害了,一代更胜一代! 第568章 以我之命换君之魂 杨青竹纳闷蓬莱道长怎么这么多问题,可是有求于他老人家,不得不回答:“应该没有发现。不过我偷聚魂钵时被他察觉,他知道我不是沈奕。” “那他放过你了?”蓬莱道长诧愕。 “我与他打斗几下,便逃了出来。”杨青竹看到沈奕被捆绑结实,动弹不得,抽出身上长剑斩断绳索,动作麻利干脆,虎影都未来得及阻止。 这动作简单,却是没有真功夫做不到如此快捷,尤其是快过虎影,天下没几人。武功这般高强,从天子眼皮底下逃脱,也是应该的事情。 “请道长帮沈奕。”杨青竹将沈奕搀扶起来,此时,小侯爷的腿都麻了,呲牙咧嘴扶着桌子坐下。 蓬莱道长只说了三个字:“凭什么?” 这是要乘机勒索小侯爷的节奏吧? 沈奕远没有轩辕谂那么大方,他直接道:“我又没说让你帮我!” 杨青竹急忙道:“道长如何才能帮忙?” “听说小侯爷富可敌国,我的要求不高,就要你在玄国的那些铺子!”蓬莱道长也是爱财之人。 这比要了沈奕的命还让他心疼,“想得美!不给!” 杨青竹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成交!” “杨!青!竹!”沈奕恨恨的将他的手握住。 杨青竹冲着他淡然一笑,“没了感情的你看起来很讨厌。我以为这样最好,你对我与对其他人都一样。可是想想又不好,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我这样容忍你的无情无义。沈奕,回到以前的你,无论任何代价。” “我在玄国的铺子,个个价值连城,最多给他一个……,呜呜……”嘴巴再次被杨青竹捂住了。 杨青竹抬头,“蓬莱道长,开始吧。” 蓬莱道长诧愕,“杨青竹,有件事儿我要和你说清楚。” “无须说了,我都知道。”杨青竹伸手点 住了沈奕的穴道,防止他反抗。 蓬莱道长张口结舌,“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替沈奕答应了,那玄国的铺子都给道长。开始吧,莫耽误了时间。”杨青竹坐在地上,让沈奕靠在他的怀里,而他则从身后紧紧搂着他。 这举止十分暧昧,两个大男人搂在一起不成体统,可是众人都知道杨青竹是凤熙宁的化身,他本该是位女子,本该是沈奕名正言顺的妻子。所以,并不觉得任何不妥。 蓬莱道长见状也不再问什么,转身去拿聚魂钵。 轩辕谂按住了蓬莱道长的手,“总该有个先来后到吧?沈奕的事情不着急,救念惜才是道长此时此刻应该做的吧?” 蓬莱道长将手中拂尘甩了甩,“救沈奕才是最紧迫的事情。” 轩辕谂鄙夷,“道长为了几个铺子就折腰了?那玄国的铺子……” 蓬莱道长哪里能容忍他的鄙视?直接打断,“救叶念惜需要聚魂钵,沈奕占着呢,总要先将他赶出来吧?” 听到叶念惜有救,轩辕谂立即喜形于色,也不再阻止。负手站立一旁观看。 见蓬莱道长一脸认真严肃,轩辕谂忽然有些幸灾乐祸,玄国的铺子?因为战争,沈奕早就悄悄易手转让了。只怕道长最后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沈奕何时做过亏本的买卖?也就杨青竹不知情,配合的天衣无缝。 蓬莱道长念念有词,手中拂尘摆来摆去,聚魂钵中忽然银光四射,那一缕幽魂如同银龙一般飞向沈奕。可是到了近前,仿佛遇到壁垒,怎么也无法融入沈奕的身体里。 身后杨青竹的双唇动了动,缓缓闭上了眼睛。有白光从他体内缓缓散了出来,渐渐将两个人包围。沈奕的魂魄这才得以融入身体。 而那白光散开后便渐渐淡化消失…… 时间并不长,一切恢 复平静,沈奕微微皱眉头,伸手扶额,那魂魄融入体内,他还有少许不适应。蓬莱道长用拂尘从他头顶拂过,他这才长出了口气,仿佛大梦初醒。 “杨青竹!”他转过头看身后人。 杨青竹闭着双目软软趴在沈奕肩上,那原本紧紧搂着他的双手已经松了,毫无力气的垂了下来。 沈奕转个身,将杨青竹搂在怀里,伸手探他鼻息,已经没了,“骆子无,你还我杨青竹!” 蓬莱道长一副好心没好报的委屈样子,“你该去找你爹算账!” “我爹?”沈奕没反应过来。 “就是文朔。”蓬莱道长提醒他,“杨青竹回来时,魂魄已经只剩下了一半儿,我想是在九阙宫里失去的。聚魂钵一旦启动,他仅存的魂魄便要被吸进去,可是他并不想受天子摆布,便自行散去。” “如何救他?”沈奕问道。 “暂时没有办法,不过这具身子无法再用,还是埋了吧。”蓬莱道长看着空荡荡的聚魂钵,喜不自禁,这是个宝贝,能够生死人命,如果再得到另一个可以续命的宝贝,此生无憾了。 不等轩辕谂问他,蓬莱道长就收起了聚魂钵,走了近前,“救叶念惜之事,需要你帮忙。” “如何帮?道长尽管吩咐。”只要能救叶念惜,轩辕谂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 “这个嘛……”蓬莱道长眼珠转向四周,“我悄悄与你说。”拉着轩辕谂出了房间。 沈奕只顾着看怀里的杨青竹,并未注意到蓬莱道长与轩辕谂的神神秘秘,“熙宁,我又欠了你一次,必竭尽全力救你。”伸手将他抱起时,一封书信从杨青竹的袖子中滑了出来。 沈奕拿过来看,信封上几个字:沈奕亲启。 这是写给自己的?沈奕急忙拆开看,清丽娟秀的小篆,一如凤熙宁的恬淡。写的 是他早知道劫数难逃,凤熙宁的魂魄寄予杨青竹身上,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而此次去九阙宫,他更得知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愿意用性命帮沈奕的魂魄入体,而他的魂魄自此进入轮回,愿沈奕此生平安永乐,而他已无所牵挂,因为累,所以选择离开。 无所牵挂!那是对沈奕的不再期待,是对此生的不再留恋,是情已灭,爱已无的绝望…… 凤熙宁她为何忽然放弃了这一切?自己哪里伤害了她吗?沈奕习惯了她在身旁的默默守护,乍然看到这封信,顿时失魂落魄…… 有些人,有些物,在身边时,从不知道珍惜,她倾心相守时,他置若枉然,甚至觉得是负担,可是如今,她真的离开了,不再回来,他才开始慌了,乱了…… 小侯爷身旁从来不缺美人儿,也从来不缺痴心的美人儿,可是像凤熙宁这样缠着他却不让他厌烦的女子只有一个…… 她曾是一国之君,却为了他远走他乡,甘心做他背后的女人,她风淡云轻,清心寡欲,爱的是他的人,而非他的权势。 沈奕相信,如果一天他落魄了,变老变丑了,当所有人都离开他时,凤熙宁一定会留下,她将自己看的很重,重于这世上的任何人与任何物…… 可是如今,她走了,因为累了,倦了,因为这份爱十年了,没有得到回应…… 以我之命换君之魂…… 值得! 沈奕将信看了又看,这才确定一切是真的,“凤熙宁,如果你早就打算离开,为何要将我的魂魄复原?如果还是那么没心没肺的活着,我就不会伤心……”两行泪落下,怀里的人再也没有回应。 抱着凤熙宁出了房间,迎面而来,是蓬莱道长,他停步说了一声:“节哀顺变!” 沈奕没有搭理他,身后虎影蹿了过来,“没 有我家皇上发话,你不能离开!” 沈奕哪里管他,径直往前走,虎影正欲阻拦他,站在庭院里的轩辕谂说了一句:“放他走吧。”虎影这才悻悻然站在一旁。 “沈奕,葬了杨青竹,你会回来帮我吗?”轩辕谂忽然问道。 沈奕脚下一顿,眼眸转向轩辕谂,“你不恨我?” “恨你又如何?这世上,你始终是我最亲近的人。”轩辕谂叹息。 沈奕看他神色有些古怪,可是正沉浸在失去凤熙宁的悲伤之中,没心思管他的事情,默默点了一下头,“一定要救叶念惜,不要让我悔恨终身。”抱着杨青竹的尸体走了。 轩辕谂站在院子里沉默良久,虎影不敢打扰他,悄悄转身回了房间。 透过窗户缝儿,左擎苍和凌潜都忍不住问向蓬莱道长,“您跟我们皇上说什么了?瞧把他给愁的?” 蓬莱道长捻着胡须,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我只不过向他提了一个条件而已,天机不可泄露。” 左擎苍问:“你不会是让我们皇上纳妃吧?”他印象中,也就是这种事儿能让轩辕谂发愁。 蓬莱道长哼了一声,“他一直孤家寡人才好呢。”没有子嗣,看你紫胤国如何传承下去! 凌潜似乎明白了一些,“道长,您不会是让他……”没敢说下去。 不过这神情,就连虎影都猜到了他要说什么,接了下去,“断子绝孙?道长,你也太狠了吧?” 蓬莱道长急忙摆手,“这话可不能随意说,那紫胤国的百姓还不将我生吞活剥了?” 几个人正猜测时,只听得门咯吱一声开了,轩辕谂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了进来,“道长,你的条件我答应了!” 蓬莱道长嘿嘿一笑,“那就开始救叶念惜吧!” 轩辕谂命令众人离开房间,由虎影把守门口,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 第569章 玄龙石 轩辕谂将叶念惜平躺在地上,自己和蓬莱道长位于两旁相对而坐,看着蓬莱道长一脸喜不自禁的样子,忍不住冷冷问道:“道长很高兴吧?那东西,你该是盼了许久,若非以为我是骆寒,在蓬莱岛时你就收回了吧?” 蓬莱道长将聚魂钵摆在面前,“轩辕谂,那玄龙石本来就不是你的,你骗了我那么久,这回就两清了吧。”生怕轩辕谂反悔似的,不再与他说话,开始施法。 因为有玄龙石在身,轩辕谂并未因蓬莱道长的咒语而昏迷,他眼睛直直盯着他,“如果没有玄龙石,我能坚持多久?” “一千天。这一千天里你会不断呕血,被疼痛所折磨。不过此时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蓬莱道长有些幸灾乐祸。 轩辕谂欣慰一笑,一千天,将近三年的时间,对于他来说,知足了。“那么,念惜是不是就完全好了?” 蓬莱道长信心十足,“当然,她的魂魄和杨青竹其实有些类似,只是她的与身体结合的比较好,不过也是经不起大病大伤,今日我将玄龙石从她身体里过一遍,以后她就像是普通人那样,魂魄与身体合二为一。而玄龙石可以让她身上的伤口愈合,她会比以前更好。” 在蓬莱道长的示意下,轩辕谂将叶念惜身上的三支箭羽拔了出来,奇怪的是并没有血流淌出来,而是有蓝光笼罩,伤口慢慢愈合。这与蓬莱道长所说的一致。 轩辕谂总算放心,不过他却觉得自己的身体忽然间虚弱了下来,气息不够,浑身冰冷,玄龙石离开了。 “这件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轩辕谂说道。 蓬莱道长十分赞同,“那当然,谁说出去谁是孙子!”他比轩辕谂更不想张扬,因为不想让旁人知道玄龙石在自己手中。 眼看着聚魂钵里光芒渐渐收 敛,一切恢复平静,而钵里多了一块玄色石头,这便是玄龙石,貌不惊人,甚至可以说普通无异,扔到路边只怕也无人去捡。却是天下间最为神奇的石头。 轩辕谂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玄龙石,“道长想用这石头做什么?” “还没想好。”蓬莱道长怕他反悔,立即将玄龙石塞到衣襟里,又抱住了聚魂钵,“一会儿叶念惜就能醒来,你好好守着她吧,本道长告辞!” 轩辕谂也未起身相送,任由他出了房间。 叶念惜睁开眼睛时,看到了房间里的烛光,因为炉火烧的旺,所以窗户微微开着,透过缝隙看到外面已经黑夜。床边椅子上,轩辕谂闭着眼睛睡得香甜。 看他神色憔悴,知道他一直照顾自己,从未休息好。叶念惜不忍打扰,安静的躺着看他,可是喉咙干涸,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轩辕谂睁开了眼睛,“你醒了?” “嗯。”叶念惜拍了拍床铺,“你困了,怎的不上来睡?” 轩辕谂揉了下眼睛,“方才想给熬粥来着,没想到合了下眼睛,就睡着了。” “我睡了几天啊?”叶念惜问他。 “一天吧,你已经没事儿了。多休息几天,身子就恢复如初了。”听到叶念惜的声音沙哑,轩辕谂起身倒水给她。 经他这么一说,叶念惜不觉得身上疼痛,急忙掀开被子看自己的伤口,哪里还有伤口? 竟然好了?叶念惜腾地坐了起来,这吓了轩辕谂一跳,“快躺下,我喂你喝水。” 真的没事儿了!叶念惜兴奋不已,哪里还肯躺下?接过轩辕谂手中的水碗儿喝了个底朝天,“怎么救的我啊?” “蓬莱道长救的你。不过你无需感谢他,是你命不该绝!”轩辕谂又给她倒了一碗儿水。 “我想去外面走走。”躺了这么久,叶念惜想去 透透气。 取了外套给她披上,轩辕谂挽着她的手走出了房间。 虎影正在值夜,他已经听到房间里的动静,看到叶念惜走了出来,十分高兴,“你真的没事儿了?” “让你们担心了,回去睡觉吧。”叶念惜冲着他笑了笑,天寒地冻,虎影也不容易。 虎影还要说什么,轩辕谂摆了下手,“退下吧。”他可不想让旁人打扰。虎影只能默默退下。 月朗星疏,风轻云静,厚雪铺地。天地间静谧的像是一幅深沉的水墨画。 踩着地上积雪的声音打破了这份静谧,叶念惜抬头望着月亮,不由得感慨万千,“我以为我活不成了,能活着,真好!” “是啊,真好。”轩辕谂低声附和。 叶念惜嫣然一笑,“昏迷的时候,我想我若是真的死了,你会怎样?” 不等轩辕谂回答,她又继续道:“将心比心,若是出事的是你,我定然生死相随。” “生死相随?”轩辕谂愕然。 叶念惜点头,“所以看到你有危险,我会舍命相救。我将你看的很重。轩辕谂,你不能负了我。” 轩辕谂敷衍式的嗯了一声,因那一句生死相随,他没了心思。 叶念惜停在石桌旁,上面有厚厚的雪,她伸手指戳在雪上面,随着手腕儿而动,那手指在雪上勾勒出一个人形,叶念惜噗嗤一笑,在上面点了眼睛嘴巴,“你瞧,我画的谁?” “念惜,我若是死了,你怎么办?”身后轻飘飘一声,答非所问。 叶念惜正瞧着自己的画,一脸坏笑,没注意轩辕谂的语气,以为他只是随口而问,“当然跟随你而去了。所以,你不能死哦。”她猛然转身,看到他一脸落寞。 “你……,怎么了?”叶念惜察觉他神情不对劲儿。 “有些累了。”轩辕谂勉强一笑,看到了石桌 上的画像,“这么气宇轩昂,俊朗无边,天下无双,除了我,还能像谁?” “今日才知道,你的脸皮真厚!”叶念惜回头看那画像,除了发饰略微相像,哪里能看出来是轩辕谂啊。又哪里能看得出来好看呢? 虎影从门口冒了出来,“皇上,收到了夜天的回信。” “什么回信?”轩辕谂有些迷茫。 虎影走上前将信笺奉上,“就是你让沈奕写给天子的信,要他救念惜。” 轩辕谂扫了一眼信的内容,和自己猜测的一眼,天子不肯救,“留着吧,等沈奕回来了给他瞧瞧。” 虎影将信笺收好,转身要走,看到了石桌上的画像,“哟,谁画的啊?这是画了头猪吗?真丑!” 经他这么一说,叶念惜发现自己画的还真有些像是他口中的那个动物,忍不住捂嘴笑。 一旁轩辕谂气不打一处来,“虎影,给我消失!” 虎影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就惹恼了皇上,急忙一溜烟儿跑走了。 叶念惜捧腹大笑,“方才谁说我画的是他来着?” 轩辕谂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虎影不懂画画儿,他能瞧出来什么?”上前伸手指在原来的画像上勾勒起来。 只见他的手指如玉笔在雪上游走,所过之处或深或浅的留下痕迹。叫人看的目不暇接。 不等叶念惜眼睛跟上,他已经收了手指,“这回瞧瞧像谁?” 经过轩辕谂的加工,先前那幅简陋的画像已经变得栩栩如生,翩翩公子跃然雪上,风采绝世,堪称的上他方才说的那句——气宇轩昂。这才像是轩辕谂! 叶念惜故意气他,“我怎瞧着像是沈奕啊!” 轩辕谂皱起眉头,闷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哎,不会生气了吧?”叶念惜急忙去追他,可是轩辕谂走的很快,他进了房间,咣当一声, 将房门合上。 “叶念惜,我就知道你的心里只有沈奕!”他发火儿。 叶念惜推了推房门,“开门啊,我刚才逗你呢,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 “在外面冻着吧!”轩辕谂狠狠一句。 叶念惜踢了两下门,仍然不见他开门,气的坐在了门口,“我倒要看看你何时开门!” 房间里,轩辕谂用手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弄出声响来,血顺着他的指缝儿流了出来,他心痛如绞,瘫软地上,靠在了床边,脸色白如雪,没了血色。 没想到,竟然这般严重,而这才是一千天的第一天。以后的每一天都将度日如年。 当初答应蓬莱道长将玄龙石取走,轩辕谂就有心理准备,可是真正经历起来,却是备受煎熬。 终于平和了气息,轩辕谂擦拭嘴角血迹,将一切处理的干净,这才开了房间门,“外面怪冷的,进来吧。” 叶念惜背靠着门,没防备他忽然开门,一下子向后面仰去,摔了个四脚朝天,“你让进去就进去啊?” 轩辕谂忍不住咧咧嘴巴,“进不进来,随意!我去议事厅。”抬脚走了。 就这么走了?望着他冷傲决绝的背影,叶念惜一下子懵了,轩辕谂这是怎么了?自己就提了下沈奕,他竟然气恼成这样? 得知叶念惜的伤好了,诸位将士纷纷恭喜,来看望她的人络绎不绝,这得益于叶念惜平日里总在军营呆着,与诸位将士熟络。 七巧也来看望,她穿着嫩黄色的镂金百蝶穿花云锦袄,披着一件翠纹织锦羽缎斗篷,光鲜亮丽,更衬着她娇俏可爱,随着她走路,身上的一串儿蝴蝶玉坠儿叮咚作响。 这清脆悦耳的声音惹得叶念惜不得不去看向她的腰际,到底是怎样精美的玉坠儿? 待看清楚她腰际悬挂之物时,叶念惜脸色霎然变了。 第570章 莫名的疏离 七巧的腰际,除了那串儿七彩色的蝴蝶玉坠儿,还有一个大红夺目的饰物——平安符。 那不是普通的平安符,而是叶念惜送给轩辕谂的平安符。那一日,他摘下平安符救了七巧,没想到今日竟然挂在了七巧身上。 感觉到叶念惜盯着自己身上看,七巧低头瞅了瞅,“叶姐姐喜欢这玉坠儿?” “这平安符……”叶念惜直接问道。 “是皇上的。”七巧毫不掩饰,扭动腰肢走到了近前,“叶姐姐,那日瞧你伤的严重,怎么忽然间好的这般快?” “难道你不盼着我快些好吗?”叶念惜冷淡反问。 七巧立即笑道:“当然盼着你快写好了,只是有些好奇而已。蓬莱道长是怎么救的你啊?好想学一学他的神仙之术。” “这要问皇上去了。”叶念惜招呼着她吃干果,大雪漫天的边关没有新鲜水果,能吃到干果已经算是不错了。 七巧吃了个红枣,立即皱起眉头,“又干又硬,难吃死了。皇上昨日刚给了我一些又大又厚实的红枣,好吃极了。我让虎影去取些过来。” 说着推开房间门,让守在院子里的虎影去取红枣。 叶念惜的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儿,自己失血过多,需要补血,红枣是极佳的补品,轩辕谂就算是心疼七巧,也该给自己留一些。叶念惜在乎的不是这份东西,而是心意。 七巧的手不知觉地摸着护身符,炫耀似的道:“皇上说那红枣十分珍贵,只有十个,知道我喜欢吃,便都给了我,他自己都没舍得吃一个。” 叶念惜现在始知什么叫嫉妒羡慕恨,表面上还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既然你喜欢吃,我怎能夺人所爱,告诉虎影,不必拿来了。反正我也不喜欢吃。” “我可是记得叶姐姐以前最喜欢吃红枣啊。若是这次 送的红枣多一些,我想皇上是会分给姐姐一些的。”七巧笑语盈盈。 这孩子长大了!叶念惜不好与她声严厉色,笑容温婉,“大约皇上知道我现在不喜欢吃红枣了吧。皇上视你如亲生女儿,有了好东西自然给你。” 七巧最不喜欢旁人说她是皇上的养女,脸色微微一变,“其实我与皇上相差的年龄不大,有时候我倒觉得他像是兄长,朋友,或者是……” 恰在这时,门被推开了,轩辕谂带着虎影走了进来,虎影双手空空,没有拿红枣儿。 “皇上!”七巧十分甜美的喊了一声。 轩辕谂对她笑了笑,“来看你叶姐姐?难得有这份心思。”随即他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睛看到七巧身上的平安符。那日救了七巧后,因为叶念惜受重伤,竟然忘记捡回这平安符。 可是,只是一瞬间,轩辕谂的笑容恢复了正常。 叶念惜并未注意到这一点,她看到轩辕谂对七巧笑,心里更来气,干脆不去看这两人。何时起,轩辕谂的笑容给了七巧? 七巧看到了虎影,“我叫你去拿红枣,你怎的又回来了?” 轩辕谂道:“是我让他回来的,那红枣是我特意留给你的。一共就十个,你怎的如此大方?” 这番话,七巧说出来,叶念惜尝到的是酸,轩辕谂说出来,便是疼。叶念惜不知道他为何连这红枣都舍不得让自己吃,难道自己在他心里就这么没地位吗? 七巧望着叶念惜,不无心疼,“可是叶姐姐的身子那么弱,该补一补。” “她这里不是有枣干吗?”轩辕谂瞥了一眼望着窗外雪景的叶念惜,自从自己进来后,她就没有看一眼,定然是暗自气恼呢。 “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轩辕谂温声。 七巧来了没多久,本来不大算回去,可是 轩辕谂说送她,立即点头,挽住轩辕谂的胳膊,“我想和皇上一起吃饭。” “今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只怕没时间,改日吧。”轩辕谂低声。 两个人聊着天走了出去。 竟然没有给自己说一声就走了?轩辕谂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叶念惜不想去想,她只顾着生气,一挥袖子,将桌上坚果扫落一地,瓷盘儿碎裂成了几片。 此时轩辕谂和七巧走出房间没多远,他听到了动静,猛然心痛了一下,表面仍然若无其事的样子,与七巧并肩而行。 将七巧送出了院子,轩辕谂忽然想起有重要事情要去办,便匆匆走了。留下七巧一脸失望。 孤独的坐在书房里,轩辕谂面无表情,思绪乱成了一锅粥。他从未如此烦恼过,也从未如此害怕过,这一次,他真的没有救了,不到三年的时间,他如何让叶念惜忘记他? 他能想象到此时此刻的叶念惜在生气,在猜测他为何忽然变了。那一声动静,不用看,他也知道是叶念惜借着摔打东西来发泄脾气。 他多想告诉她,那红枣并非普通红枣,叫凉玉枣,体寒的人吃不得。叶念惜不能吃,他不能吃,所以送给了七巧。 他想将那护身符从七巧身上摘下来,可是想到自己看到的,叶念惜也一定看到了,她气恼的原因不言而喻。所以,他心思一动,还是忍住了。 叶念惜,我若死了,你该怎么办? 轩辕谂感觉到累,累的头疼,心疼…… 接连几天,叶念惜都是一个人睡觉,轩辕谂不是在议事厅开会,就是在书房批阅奏折。总之没有回来。起初叶念惜不以为然,可是次数多了,叶念惜并不迟钝,当然猜出来轩辕谂是故意的。 这是要冷落自己的前奏吗?叶念惜暗中打听,得知轩辕谂也很少去七巧那 里,这才微微放心。 而对于轩辕谂来说,他不得不躲避叶念惜,尤其是晚上,因为每天都会吐血一次,而每次的时间比较固定,都是半夜。心口疼痛的难以自已。一千天的煎熬这才刚开始啊…… 敌对的双方一直僵持着,几乎每天都会打上一仗,不过轩辕谂调整了战略战策,他有攻击改为了防守,命令将士们守住城门,不可迎战,尽量减少损失。 这一点,让左擎苍等人都十分不解,双方实力相当,怎的怕了天子的军队? 一个月后,沈奕回来了。小侯爷恢复正常状态,这对于郦城内的众人来说是个好消息。 小侯爷先去看望的是叶念惜,毕竟当初害的人家险些丧命,过来套个近乎是在所难免的。 叶念惜和虎影挑拣草药,沈奕像只猴子似的在军营中躲躲闪闪穿梭而来,等到了近前,叶念惜看清楚是他时,吓得扔下了手中草药,“沈奕,你还敢来啊?” “不来?去哪里?”沈奕讨好一笑。 虎影扔下手中草药,从身上取出两根虎骨,一脸警惕,“你来做什么?” 沈奕吓得急忙拉叶念惜当盾牌,“小爷不跟你打架,有失身份。我是来找念惜的。” 叶念惜急忙制止两人,“虎影,你去挑些水来,洗草药。” 虎影瞪了沈奕两眼,这才跑走了。 沈奕松口气,“念惜,我是来帮你们的。” “你不毁我们就行。”叶念惜对他的期望值不高。 沈奕用脚踢了踢地上的草药,扯过虎影的垫子坐下,“好歹朋友一场,我不帮你帮谁?小爷的实力,你也见识过了,难不成要我去帮天子?” 看他起身要走,叶念惜慌忙拦住,“留不留你,我做不了主,你该去找轩辕谂啊!” “找他?那还不是找死?”沈奕扯扯垫子,靠近了叶 念惜,凑到她耳际处轻声道:“他最近可好?有没有说要我的命啊?” 叶念惜顿时知道了他的来意,想让自己到轩辕谂面前为他求情。这倒不难,可是凭什么啊?那三箭插在自己身上险些要了命,决不能情意让他舒坦了吧? “小侯爷的命,值多少钱?”叶念惜自顾盯着手中草药,漫不经心问道。 “无价之宝啊!怎么想买小爷的命?”沈奕噌地离开叶念惜三尺远。 叶念惜嫣然一笑,表示对他毫无敌意,“我倒是可以帮你留在这里,不过总要开个价格吧?” 沈奕一怔,眉头皱了起来,“咱们之间的关系能用金钱来衡量吗?俗!太俗了!别亵渎了咱们纯洁而真挚的友情。” 叶念惜伸出一个手指,“十个铺子!” 沈奕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你真叫我失望。” 叶念惜又伸出一个手指,“二十个铺子!” 沈奕咂舌,“你这涨价也涨的太快了吧?” 又加了一个手指,“三十个铺子!” “成交!”沈奕几乎是喊出来的,他急忙握住叶念惜的手指,生怕她再增加价格。 “小爷怎么就遇到了你这么个恶毒的女子呢!”沈奕嘟囔了一句。 叶念惜呵呵一笑,“反正小侯爷铺子多,不差这几个。说吧,让我怎么做?” “轩辕谂的脾气你也知道,他恨不得杀了我。我是想让你为我说说话,与他干戈化玉帛。虽然不是亲兄弟,可是也是兄弟啊。”沈奕难得低头。 叶念惜卡那说的真诚,“尽力吧。” 两个人正说着,身后传来两声咳嗽,沈奕十分不悦,“我说左擎苍,你就这么没眼力?没看到我和念惜说话呢,还不站远点儿,惹恼了小爷,让你……”戛然而止。 左擎苍站在两丈外,比他距离自己更近的是轩辕谂,一座冰山! 第571章 小侯爷回归 “轩辕……谂,好久不见。你的气色不……错啊。”沈奕笑容尴尬的打招呼。本来顺口称赞他气色好,可是看那张阴沉的脸,气色实在好不到哪儿去。 轩辕谂走到了近前,审视着两个人,“小侯爷想剁手吗?” 沈奕纳闷,一直到看见自己握着叶念惜的手指,这才恍然,吓得紧忙松手,“误会,误会而已。” “嗯,你让人误会的地方可真多啊。”轩辕谂不无讽刺。 沈奕只觉得背后一股凉风,阴森森,用胳膊肘碰了碰叶念惜,“说话啊。” 几天没见轩辕谂,如同隔了几个世纪一般,叶念惜总觉得他与前几日瞧见的不太一样,可是这容貌还是旧时模样,到底哪里不一样了? 多看了一会儿,才知道,是神态。那份疲倦之意不仅仅是从他的眉宇间流出,他的眼底,唇畔,甚至是身形中都透着疲惫不堪,那是浑身的冰冷也遮不住的。 原来这段日子他是真的忙碌,叶念惜忽然有些心疼,“你瘦了。”沈奕嫌弃的瞥了她一眼,谁让你说这个了? 轩辕谂嗯了一声,“沈奕,你是来送死的吗?”冰冷入骨。 沈奕心中有愧,当然不敢嚣张,“我是来帮你的。” “谁稀罕你帮!”轩辕谂横眉冷眼。 叶念惜急忙道:“沈奕知道错了,而且他已经向我赔礼道歉,原谅他吧?” “赔礼?赔的什么礼?”轩辕谂问道。 这是要敲诈自己啊,果然和叶念惜是一对儿,沈奕咬了咬牙,“我已经赔给她三十个铺子了。” “太少了。”轩辕谂幽幽吐出三个字。 小侯爷险些没吐血,这还少啊?“你不要不知足,我是来帮你的,没让你给我好处已经够意思了。” “又不是我让你来帮忙的,是你自己厚着脸皮要来。”轩辕谂丝毫不领情。 沈奕已经想到了这种结局,轩辕谂提防自己,根本不想让自己留下,所以来之前,他就将劝说之言想的周全,“轩辕谂,现在九州基本上分成两个阵营,天子和你们,像我这种文武双全又会打仗的人才,不为你用,就要为天子所用。你考虑清楚再答复小爷。” “你若是与天子断了父子之情,我便收留你。”轩辕谂斩钉截铁。 这是件极为重要的事情,沈奕却想都没想便道:“我与他从未有父子之情,就像你一样,我始终认为自己是紫胤国的人,与天子无关。” “但愿你说的是心里话!”轩辕谂伸出了手。 没想到这么顺利!沈奕立即后悔自己送给叶念惜三十个铺子,在这事儿上,她没帮什么忙啊! 握住轩辕谂的手掌,沈奕站了起来,“我也有个条件!” “说!”轩辕谂想要收回手,被沈奕握紧。暗暗一丝悔意,早知道这小子心思多,就应该多折磨他一会儿。 “给我一块免死金牌!”沈奕最怕的就是轩辕谂反目。 “就这个?” “嗯。” 轩辕谂忍不住想笑,“我若是想杀你,早就杀了。何必等到现在!不过免死金牌我不可能给你。倒是愿意下一道圣旨,只要你不背叛我紫胤国,我便不杀你!” “一言为定!”两人十指相握,坚定,信任! 他们虽然自相残杀,互相看不顺眼,可是也携手共进,配合默契,毕竟是兄弟,即便是他们恨的对方牙痒痒,也动过杀对方的念头,毕竟是血脉相连的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从来就没有断过。 看着这一幕,叶念惜和左擎苍忽然觉得那对生死沙场,比肩而战的兄弟回来了。 相视一眼,轩辕谂知道,沈奕这一次是真的回来了。而沈奕也知道,轩辕谂信任了自己,这一 次,他真的拿自己当兄弟了。 可是,轩辕谂生性多疑,自己这次回来有些突兀,连自己都没有找到一个说服人意的理由,他怎么就轻易相信了?沈奕十分纳闷。 小侯爷回归紫胤国的阵营,这是件让人高兴的事儿。为了迎接沈奕的到来,轩辕谂摆上酒宴,命令三军将士杀猪宰羊,大吃大喝庆祝一番。 前段日子还对峙的两人,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反目成仇时,他们竟然和好了,比以前的关系更亲密。这让所有人都咂舌,以为是个什么计策。 就连沈奕自己都懵了,轩辕谂不会是笑里藏刀吧?他怎的还亲自给自己斟酒?这可是头一回儿啊。小侯爷端着酒杯思量良久,这才抬起眼看轩辕谂,“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轩辕谂放下酒杯,“我想请小侯爷出面,说服天子,停战!”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皇上要停战!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投靠了你,天子定然恨我入骨,恐怕爱莫能助啊!”沈奕知道自己在天子心里几斤几两,别说是现在的身份,就是投靠轩辕谂之前,带领天子的百万大军时,若是提出这种建议,都会被天子给打死。 “那就麻烦小侯爷做我的三军统帅,帮我打退天子的军队。”轩辕谂了解沈奕的本事,这是位行军作战的奇才,他的本事比左擎苍还要高处一截。擅长的是以少胜多,出奇制胜。 左擎苍一直佩服沈奕的用兵之道,立即起身,“如果有小侯爷带兵打仗,我军必胜!” 沈奕在骑射和领兵打仗方面的确比自己强,可是也不带这么拍马屁的吧?轩辕谂瞪了左擎苍一眼,“好像朕打仗,就不能必胜似的!” 左擎苍汗颜,“末将不是这个意思。皇上身为九五之尊,亲自带兵打仗,不妥当。” 沈奕 又是不满,“你的意思是小爷就不尊贵了?” 左擎苍擦了擦额头汗,“小侯爷也尊贵,这不是……”没有皇上尊贵吗?不过这话左擎苍可不敢说。 叶念惜看着十分尴尬的左擎苍,笑道:“皇上和小侯爷就会捡老实人欺负。” 众人哈哈大笑,举酒杯共饮。 沈奕本来就与紫胤国众位将士熟悉,所以这次的回来,倒没有受到将士们的拒绝,反而都十分欢迎。这让他很快融了进去,挨个儿酒桌敬酒,对于自己之前与紫胤国为敌表示歉意。 众人也不与他计较,只是罚他喝酒,气氛越来越热闹。 敬完酒,沈奕一转身,看到了轩辕谂身旁多了个七巧,她原本坐在不显眼的位置,可是现在挨着轩辕谂正给他夹菜。原本是皇上和皇后琴瑟和鸣郎才女貌的场景立即画风不对了,这七巧看向轩辕谂的眼神儿带着爱慕,多情。 沈奕久经风月场合,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她们的心思那里能瞒得过他的一双眼睛。只是一眼,沈奕便看出了七巧的心思,这小女孩儿对轩辕谂有意思。 可是,叶念惜怎么坐在那里无动于衷?她就这么忍了? 沈奕上前嘿嘿一笑,“我敬皇上和皇后一杯酒。” 轩辕谂和叶念惜举杯,沈奕皱眉头,“念惜身子虚弱,以茶代酒也就罢了。可是轩辕谂,你怎的也不喝酒呢?” 轩辕谂低声道:“我的身子最近有些不舒服,不宜喝酒,所以用白水替代,为了避免三军将士失望,望你不要揭穿才是。” 沈奕冷哼一声,“身子不舒服?难不成是犯了喜新厌旧的毛病?”目光犀利的看着七巧。 轩辕谂当然知道他的意思,“我与七巧的关系众人皆知,沈奕,你莫要误会了。” 沈奕干笑一声,“只怕众人皆知的是表面关 系吧。七巧姑娘也不小了,能嫁人了。” 这话羞得七巧脸色通红,她低低一声:“皇上……” 轩辕谂立即脸色一凛,警告道:“沈奕,你不要打她的主意!” 沈奕被噎到,立即脑子一片空白,眨巴了眨巴眼睛,这才干笑道:“我怎会瞧上她,你想多了。” “但愿!”轩辕谂端起酒杯与他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沈奕望着自己的一碗儿酒:“你喝的是水,就不用这么痛快了吧?”抿了一口酒,归位。 这顿酒菜吃到了半夜,众人散去后,沈奕又拉着左擎苍去烤肉喝酒,左擎苍拉上了段骁和凌潜,一转眼看到虎影,于是也干脆叫上。几个人脚步不稳的到了火堆旁,一人一坛酒,不醉不归。 叶念惜挽上轩辕谂的胳膊,“你的身子哪里不舒服了?” “挺好的啊。”轩辕谂急忙掩饰。 “那为何今夜不喝酒?”叶念惜问他。 轩辕谂沉吟,“我只是不想和沈奕喝酒,毕竟他伤了你,我心里有芥蒂解不开。” “没那么小气吧?你都当众原谅他了,心里还有疙瘩?”叶念惜感觉到来自他胳膊的冰冷,暗自纳闷,以前只觉得他手冷,怎的现在连胳膊都冷?转念一想,今年雪大,天气格外冷,这也算正常吧。 “我去书房处理些公务,你回去吧。”轩辕谂将叶念惜送到房间门口,并未进去。 “明天不行吗?”叶念惜看到明月当空,已经是后半夜了,再有两个时辰,天就该亮了。 轩辕谂将胳膊从她手中拔出,不冷不热的一句:“明天还有明天的事情。你休息吧。”转身走了。 叶念惜心中一空,他怎舍得这样离开?迟疑片刻,没有进房间,而是去伙房端了一碗热粥,直奔书房。晚上,轩辕谂吃的并不多,他若是熬夜,喝些粥不错。 第572章 小侯爷的阵法 轩辕谂刚回书房,便忍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他大口喘着气儿,急忙将身后房门锁上,生怕有人进来。这才瘫坐在地上,额头冷汗沁出。 一只手忍不住捂心口,每次都是这个时辰,让自己生不如死。也幸好是这个时辰,没有人发现…… 叶念惜踩着积雪,捧着热粥而来,看到书房里并未亮灯,有些纳闷,轩辕谂到底在不在? 心中疑惑,上前敲门。 “谁?”里面传来低沉的声音。 他在。叶念惜心中忽然莫名火气,既然说是回书房处理公务,为何不点灯?难道是睡了吗?可是既然回来就睡觉,为何不回房间睡?他这是故意躲避自己。 “是我,担心你熬夜,送碗粥过来,顺便陪陪你。”叶念惜忍住脾气。 “回去吧,我睡下了。”里面的声音的确困意疲倦。 叶念惜伸手推门,因为从里面锁着,所以推了两下,没推开,“跟我回房间休息吧,这里冷,床板也窄。” “我懒得走了,明天一早还要早起,会打扰你休息。还是不回了。” 叶念惜的脾气顿时爆发了,“轩辕谂,你开门,我这碗粥你喝也要喝,不喝也要喝。” “侍卫,送皇后回去。”里面的人似乎生气了。 这不只是蹊跷,简直是心虚,叶念惜手中粥碗儿摔落地上,推开左右侍卫,上前使劲儿踢门,“轩辕谂,你房间里是不是有旁人?为何不敢开门让我进去?” 门开了,轩辕谂站在那里,脸色阴冷,“怎的像个泼妇?” 叶念惜的眼睛迅速看向书房内,没有人,只有他一个,“为何不开门?” “我已经睡下了。”他身上的衣服腰带未系,像是匆忙穿上的。 叶念惜无语了,她盯着轩辕谂,总觉得他有事情隐瞒自己,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慌乱。 可 是他的眼神定定,看不出任何破绽,“念惜,我送你回去。”他紧了紧身上衣服。 “不用了。”叶念惜独自往回走,若是按照往常,他一定会追上来,可是这一次没有,身后的门很快咣当一声合上了。 叶念惜回头看,看不到熟悉的影子,他到底怎么了? 夜已深,可是叶念惜毫无困意,心情郁闷,一个人游走,想着心事。 轩辕谂变了! 这份情变了! 是因为认识的太久,爱的太久了? 还是因为七巧的出现? 亦或者是因为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一生一世一双人! 叶念惜欲哭无泪! “念惜,怎么一个人?”身后传来一声,将叶念惜从心事重重中牵回了现实,转头看,沈奕。 “跟我们一起喝酒吃肉吧!”不由分说,沈奕拉着她就走。 到了火堆旁,虎影已经醉了,趴在凌潜怀里呼呼睡大觉。左擎苍和段骁、凌潜三人正划拳的热闹。 叶念惜与他们十分熟悉,点头示意了一下,便坐下,也无须那几人起来施礼。 “怎的不高兴了?”沈奕看到叶念惜情绪不高,关心问道。 叶念惜毫不客气拿过虎影的酒碗儿倒满,“还不是因为轩辕谂。竟然不理睬我。” “我已经听左擎苍说了。放心,明天我就去教训教训那个七巧。”沈奕拍着胸脯承诺。 叶念惜不得不重新审度眼前的这几位将军,“你们几个大男人喝酒聊天,不聊战争,不聊天下,竟然聊这种捕风捉影的八卦事情?是有多无聊啊!” 左擎苍一脸无辜,“这可不是我们主动说的,是小侯爷问起来,才说的。” 沈奕踢了他一脚,“你们私下难道不聊吗?否则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虽然没有明说,叶念惜也知道沈奕是关心自己,“不许去找七巧,这事儿与 她没关系。” “那我去找轩辕谂!”沈奕低声一句。 叶念惜知道他怕轩辕谂,“你来这里是为了带兵打仗保护紫胤国,可不是来给我解决情感问题的。不许找他,我自己能解决。” 这种事情旁人越插手似乎越不容易解决,沈奕点点头,“好吧,需要我帮忙时,随时开口。” “还是你对我好!”叶念惜与他碰杯喝酒。 虽然答应了叶念惜,次日沈奕还是去警告了七巧一番,无非是让她不要痴心妄想,不要打轩辕谂的主意。 在他眼里,七巧虽然刻意讨好纠缠轩辕谂,到底是个心思不太重的孩子,能够将这一切表露出来,城府能有多深? 所以沈奕看吓住了她后便没有进一步行动,安安稳稳的去做他的小侯爷了,每天和左擎苍、段骁、凌潜讨论军情,有他在,轩辕谂省心多了。 沈奕统领过天子的百万人马,对对方的优势和劣势了如指掌。议事厅里,经过他这么一分析,那些口口声声要开城门大战一场的将士们都闭嘴了,虽然都是百万大军,可是天子的人马个个是精英,能够以一敌十。若是打起来,只怕九州会迅速被天子占领。 “既然如此有胜算,为何你迟迟不开战?”轩辕谂问道。 沈奕一笑,“因为我念及旧情啊,紫胤国好歹也是我的国家啊,而你算是我的哥哥吧。” 轩辕谂才不相信他的这番说辞,沈奕会留情?冷冷哼了一声,“只怕是你有所顾忌吧?” “没有任何顾忌。”沈奕抬起下颚,高傲自负的看着众人,“我想赢得漂亮一些而已。” “怎么算是漂亮?”左擎苍问了一句。 “以一敌百!”沈奕看到众人眼里露出诧愕和不相信,又补充道:“以一万人马破了郦城,杀光郦城的百万大军。” 这 也太狠了吧?议事厅里想起一阵吸凉气的声音,终于有人问道:“小侯爷有把握吗?” “差不多。要是没有被虎影抓住,现在的郦城就是一座死城了。九州已经都到了我的手中。在座的诸位侥幸活了性命,也都是阶下囚。”当初这情景在沈奕的脑子中过了一遍又一遍,现在想起来仍然兴奋不已。 沈奕甚至想了无数种折磨轩辕谂的法子,如何将他踩在脚底下狠狠羞辱一番,谁让他总是压着自己一头呢? 不过这些都是再也实现不了的梦了,沈奕立即从自己的梦中醒来,看到四周不甚友善的目光。方醒悟到自己的那番话得罪了在座的诸位。立即赔笑:“诸位不用害怕,小爷已经换了立场,当然要替紫胤国考虑了。” “谁害怕了!我们只当小侯爷是吹牛!”左擎苍这话立即引来众人的哄笑。 沈奕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心高气傲,哪里受得了众人的嘲笑?“你们以为小爷没那本事?告诉你们,小爷只要布下阵,你们一个个都活不成。” “你会布阵?”左擎苍与沈奕呆的时间比较长,他从未听他说过会布阵。 “那当然,你们可知道九州内布阵第一高手是谁?”沈奕斜靠在椅子上,慢悠悠问道。 左擎苍搭茬儿,“以前是莫斌,不过他死的早,现在是谁,还不知道。” “非小爷莫属!”沈奕一脸得意,“莫斌之所以布阵高超,是因为他有一本阵法书。而小爷无意间得到了那本阵法书。” “原来那阵法书被你偷走了!”左擎苍恍然大悟。 “怎么能是偷呢?”沈奕十分不高兴,“当初我从萧君武那里偷了阵法书给你,谁让你不好好看?我瞧你扔在案桌上,便又收了回去。” “我哪里是不好好看啊?当时公务繁忙, 想着等闲暇时再看呢!而且我放到抽屉里,位置十分隐蔽。”左擎苍无比冤枉,因为阵法书丢失,害的他好几宿没睡着觉。 莫斌排兵布阵的本事,在九州之内无人能及,所以得知他的阵法书在沈奕手中,众位将军都动了心思,谁不想看看呢? 凌潜问道:“小侯爷可否拿出阵法书让我们开开眼?” 沈奕摇头,“拿不出来。我给弄丢了。” 就知道他会这一招!轩辕谂太了解他了,“小侯爷有过目不忘的本事,那就麻烦你画一本阵法书出来吧。” “那书太厚了,我又对阵法没兴趣,所以只看了两个阵法,可以画出来,让你们研究研究。”沈奕无比真诚。 轩辕谂知道他不可能没有看完那本阵法书,只不过是不愿意告诉旁人罢了。这家伙的心眼儿不少,“那就画出来吧。” “明天给你。用这阵法对付敌人,可以以一敌十,保证你能赢。”沈奕轻松答应。 轩辕谂又布置了些事情,让众人散去,唯独留下了沈奕。 宽敞亮堂的议事厅里,只剩下了两个人,轩辕谂站起身子,走到了沈奕面前,与他相邻而坐。 气氛怎么有点儿不对劲儿?沈奕觉得今日的轩辕谂有些古怪,难道是怪自己不肯给他阵法图?不由得心底发毛,侧了侧身子,心虚的望着他。 轩辕谂看到四下无人,压低了声音,“沈奕,你觉得这样打下去有意义吗?” 惊愕他问出这样的问题,沈奕有些难以接受,毕竟当初是轩辕谂要开战的。 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没有。”这江山是天子的,而他们两个都是天子之位的传人,现在争的无非是让这天下姓文还是姓轩辕。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轩辕谂点头。 他不想打仗了?还是想与天子和好?沈奕愈加诧愕。 第573章 同床共枕 “只是不知道如何向紫胤国的臣民交代。”轩辕谂靠在椅子上,眉宇间流露出倦怠之色。 原来他并非像自己看到的那般坚决,沈奕暗自琢磨,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轩辕谂继续道:“打仗,只会让九州流血更多,可是这事情,不打仗便永远解决不了。可惜我现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的身子?”沈奕终于看出了异常,轩辕谂说话时气息不太平稳。 “暂时无妨。”轩辕谂敷衍,继续方才的话题,“你有没有想过不打仗,而让九州统一呢?” “没有。”沈奕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九州之事,与他何干?他要的是逍遥自在。 胸无大志的家伙!轩辕谂沉吟片刻,“沈奕,我想要你回去想方设法继承天子之位,你的意思呢?” “不去!”沈奕几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坐下,听我说。”轩辕谂低声喝道。 沈奕只得又坐下,“要回你回,反正我不想回去。而且天子最初是想将位置传给你。” 这家伙怎么一直跟自己对着干呢?这世上也只有沈奕一人敢忤逆他的意思,轩辕谂怎能不生气呢?“我要是能回去的话,还要你做什么?” 沈奕质问:“你怎么就不能回去了?天子对你很好,他一直想将位置传给你。选择我是因为退而求其次。” “我不可能放下紫胤国。我若是做天子之位,这天下必须姓轩辕,天子他愿意吗?”轩辕谂十分纠结,“你回去就不一样,你做了天子之后,咱们可以商量着,不动一兵一卒,将九州统一。” “怎么商量?”沈奕问道。 轩辕谂眼中的倦怠更深了,“我还没有想好。” 只怕是想好了,没有告诉自己吧?沈奕脑子转的快,“我现在投奔于你,如果真的听你的话回去,即便是继承 了天子之位,将玄国灭掉,将来九州统一,也是让我将江山拱手相让吧?轩辕谂,你这法子不错,不费一兵一卒便统一九州。让我落下千古骂名!” “也许是我拱手相让呢?”轩辕谂唇畔勾起,似笑非笑。那从狭长眼睛里露出的光芒让沈奕有些胆颤。 他忽然哈哈大笑,“怎么会呢?若是真那样,你现在放手不就行了?” “如果能够在一年内打下九州,或许就不用这么费心了。兴许是我太贪心了,又想落下好名声,又想让九州和平统一。”轩辕谂站了起来,缓步走出了议事厅。 沈奕敛起笑容,神色渐渐凝重起来,仔细捋了捋方才轩辕谂和自己说的话,越想越不明白,轩辕谂到底怎么了? 沈奕仔细画阵法图,正如轩辕谂猜测的那般,他早就将阵法图放到了自己的脑子里。因为这样才最保险。 沈奕天生喜欢打仗,对阵法图十分有兴趣,没事儿时就想一想,所以很快就融会贯通,差的就是实际运用了。 怎么着也要用一用吧?沈奕可不想纸上谈兵! 夜已深,沈奕终于画好阵法图。晾干卷好,躺床上打算睡觉,忽然想到轩辕谂的异常,顿时有了心事,知道今夜轩辕谂是在书房里休息,心思一动,从床上跳了下来,穿好外套,拿着阵法图出了房间。 昏黄的烛光透过薄薄窗纸透了出来,窗户上笔直的身影静立不动。沈奕放慢了脚步,暗自思量到底是进去还是不进去呢? 正自犹豫着,看到那笔直的影子忽然弯了下去,一只手捂着胸口位置。有刺客?沈奕大惊,急忙飞步上前。 房间门反锁,无法推开,而这动静让里面的人十分警觉,“朕不是说了吗?谁也不许打扰。” 他的声音十分镇定,平静,不像是遇到危险,沈 奕更加纳闷,“我是沈奕,来给你送阵法图。” “明天直接送到议事厅吧,我累了,要休息了。” 沈奕以为是自己多虑了,“好吧,那就明天。”转身走了。 透过窗户缝隙,看到沈奕离开的身影,轩辕谂将那染血的锦帕折叠,擦了擦嘴角血迹。能够瞒过沈奕不容易,幸好他今晚并未坚持进入房间。 轩辕谂扶着桌子站了起来,走到床边躺下,每次吐完血后身子总是虚弱无比,这个时候莫说是刺客,就是一个普通人都能将他杀死。禁不住苦笑,自己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从身上摸出一个药瓶来,吃了两粒药丸儿,这能让他好受一些。药丸刚咽下,听到窗户响动,立即警觉从床上坐起来,一个人影飘了进来。 “轩辕谂,你受了伤?”沈奕站到了床前。 “你不是走了吗?”轩辕谂答非所问。 指了指房顶,“我到你的书房顶上乘凉。” 不言而喻,方才的一切他都瞧见了。这个家伙心眼儿不少啊。轩辕谂只能怨自己大意了,“我无事,你早些回去吧。” 沈奕打了个哈欠,“你这么一说,我还真困了,先躺你床上睡会儿。”不等轩辕谂同意,一个跃身躺到了床上。 “你给我起来!”轩辕谂伸手推他,无奈没有力气。眼看着沈奕的两只鞋飞了出来,歪歪斜斜落在地上。 沈奕察觉出来,“你怎么受的伤?”身子向里挪动了一下,腾开一些位置,示意他躺下来聊。 轩辕谂的身子无力,坐了一会儿就有些冒汗,也不再坚持,躺在了沈奕旁边,这床并不算大,两个人紧紧挨着。 “我还没想好怎么告诉你。过段时间吧。”轩辕谂闭目养神,暗暗调整气息。 “这还用考虑?”沈奕伸手从轩辕谂的怀里掏出了药瓶。 “ 还给我!”轩辕谂去争抢,现在的他哪里是沈奕的对手,药瓶儿被沈奕打开了。 他倒出药丸儿闻了闻,“止疼的?”印象中,轩辕谂并不软弱娇气,即便是受了重伤,也没有见他吃过止疼药。而这止疼的药丸儿有副作用,会损伤人得内力。到底是怎样的疼痛,连他都忍受不了? 轩辕谂终于将药瓶儿抢了过来,“阵法图给我吧?” 沈奕一扬手,将阵法图扔到了案几上,“阵法图明天再说,别岔开话题,你到底怎么了?方才我瞧见你吐血。可是你的身体并未有内伤。”方才抢夺药瓶时,他摸到了轩辕谂的脉搏,一切正常。 “你懂医术?”轩辕谂发现自己不止一次低估了沈奕。 “略懂皮毛。”沈奕忽然压到了轩辕谂的身上,将他衣服解开。方才在门外,他瞧见轩辕谂捂着胸口位置,认为那里或许有伤。 “干什么!”轩辕谂挣扎不开,反而被沈奕点了穴道。眼下,他无法用内力解开穴道,所以只能乖乖躺在床上。”皇上!”窗外传来一声。 两人都吓了一跳,同时看出,左擎苍站在了窗户边上,身后十多个侍卫。所有人的表情出奇的一致——目瞪口呆! 因沈奕跳窗户进来,那窗户只关了半扇儿,所以从外面很容易看到里面的情景。小侯爷骑在皇上身上,撕扯衣服,而皇上竟然没有反抗,这是什么意思? 轩辕谂担心左擎苍进来发现自己的秘密,气恼道:“无事!没有朕的命令,不许进庭院,都给我走!” 左擎苍急忙抱拳,“末将是听到动静才来的,以为,以为小侯爷刺杀皇上。” “他没有刺杀朕,朕与他只是探讨事情。关上窗户,赶紧走!”轩辕谂怒道。 左擎苍遵命,深深看了两人一眼,这才将窗户合上, 带着人走了。 轩辕谂瞪了沈奕一眼,“说话小点儿声,一会儿再招惹来侍卫,我就直接说你是刺客,让他们将你抓起来!” 沈奕从他身上下来,“你说左擎苍会不会误会啊?” “朕已经说清楚了,有什么可误会的!”轩辕谂以为沈奕担心左擎苍将他当成了刺客。 沈奕将耳朵贴在了轩辕谂的胸膛上,轩辕谂被他吓了一跳,“做什么?别碰我!” “嘘,别说话,我听听你的心跳。”沈奕好歹也懂些医术,轩辕谂心口没有伤痕,那就是心脏有问题。 轩辕谂恨不得将他推开,“这若是让人瞧见,像什么!” “方才左擎苍瞧见的可比这还要容易引起误会!”说完这话,沈奕顿时脸色一变,轩辕谂的心跳很快,“你别紧张,放松一点儿,让我好好听听。” 想到方才的暧昧姿势,轩辕谂终于知道左擎苍为何那般表情了,又气又急,“沈奕,我的一世英名要被你给坏掉了。” “我的一世英名还完了呢!”沈奕仔细听他的心跳。 “众所周知你是断袖,可我不是!”轩辕谂懊恼,刚才就应该让左擎苍将沈奕带走。跟一个断袖在一起过一夜,定然会传出绯闻。 沈奕叹气,“我的一世英名已经毁了。”今日被左擎苍抓个正着,人赃俱获,以后怎么与他共事啊?左擎苍的嘴巴够严实,可是那些侍卫呢?十多个侍卫啊,都看的真切,不传出去才怪呢! 从轩辕谂的身上爬起来,沈奕将他穴道解开,躺到一旁,枕着双臂,侧头看他,“你的心跳速度为何那么快?” 轩辕谂的眼睛盯着房顶,徐徐而言:“紧张吧。我从来没有跟男人同床共枕过。” “你的身体是不是出了状况?”沈奕从他枕头下摸出了那带血的锦帕,抖在他面前。 第574章 吐露真相 “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什么好处。”轩辕谂不欲多言。 沈奕接话很快,“也未必有坏处。今日你若是不说,我就天天晚上来找你同床共枕。” “你!”轩辕谂气恼,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沈奕这家伙缠人的本事不小,若是天天晚上来,他一定会发现自己的秘密。 既然注定要让他知道,那就不如由自己亲口告诉他,轩辕谂很快打定主意,“我的玄龙石没了。” “什么?”沈奕没听明白,他已经将玄龙石之事抛到九霄云外了。 轩辕谂解释:“当初集齐七样东西,便能救我性命。蓬莱道长用那七样东西炼制了玄龙石,一直在我身体里,所以才能维持我的性命。” 沈奕这才想起来,问道:“怎么没的?” “还不是因为你。你伤了念惜,蓬莱道长用我身体里的玄龙石救了她。”轩辕谂将事情经过大致讲了一遍。 沈奕恍然,“你是说蓬莱道长拿走了玄龙石?才导致了你现在的状况?” “应该是吧。”轩辕谂道。 沈奕来了精神,“这还不简单?你若是碍于面子不好出手,我去将玄龙石要回来。” “没用的,玄龙石出了我的身体,就不会再融进来。”这办法轩辕谂也想过,若是有用,早就从蓬莱道长那里夺回来了。 “这么说,你真的只有不到三年的时间了?没有别的办法吗?”沈奕难以置信。 轩辕谂摇摇头,“所以我想让你接手天子那边,而我死后,紫胤国传给羲和,他是你的儿子,你可以顺理成章的将紫胤国夺回来。我这样做,或许有些自私,但是我是紫胤国的皇上,是轩辕家的人,我不能让紫胤国在我手上丢掉。” 沈奕终于明白轩辕谂为何要让自己回天子身边。他的心思太重,想事情太多,所以注定活的很累 。 轩辕谂看他不做声,知道他有些为难,“其实,如果能够在一年内打败天子,统一九州,也许你就不用回去。我将紫胤国传给你,做个好皇上。” “我不介意最后统一九州的是谁,只要百姓们少遭罪就行。还有这皇位你爱给谁给谁,千万别给我。”沈奕一听说要做皇上,头都大了。 轩辕谂扫了他一眼,这家伙怎么就不能为国分忧呢?“传给旁人我也不放心,因为只有你能代我照顾好念惜。” “念惜?”沈奕立即来了精神,瞪大眼睛。 “这世上真心对她好的人并不多。文瑾瑜和叶启轩都已经离开了,而我也要离开,只有你,也只有你在她身边守护,我才能安心离去。”这其实也是轩辕谂为何接受沈奕的愿意之一。 想起这些日子轩辕谂的反常表现,沈奕终于明白,原来他是刻意疏远叶念惜,就像以前一样,他要她远离他,忘记他,甚至是痛恨他。 “你的女人,我不会替你照顾。”沈奕说了句狠话。 轩辕谂只是微微一笑,十分无奈,“我知道你喜欢她。所以你必须照顾她,不是替我照顾,是替你自己。” “什么意思?” 轩辕谂故意刺激他:“小侯爷的魅力虽然不如我,却也能招女人喜欢。不知道小侯爷有没有本事赢得叶念惜的心了。” “没有。她的心比石头还硬。我可没那个心思,也没那个本事。”沈奕说的不是气话,他的确没信心,不是没勾引过叶念惜,没成功而已。都认识十年了,这才让他去赢得她的心,也太晚了吧? “我知道你有贼心没贼胆儿。如今我成全你和她,还怕什么?”轩辕谂拍了拍沈奕的手臂。 沈奕一哆嗦,“我怕你反悔!”万一他好了呢?自己岂不是落下个勾引皇后的罪名?人家是 皇上,要杀要剐一句话而已,自己可就六月飞雪无处诉冤情了。 “不悔!”轩辕谂轻轻吐出两个字。 沈奕一时半会儿还接受不了,“反正还有三年的时间,不着急,不如这样,容我再想想。” “没有时间了,我想看到念惜幸福,这样我才能安心离开。沈奕,你懂吗?”轩辕谂想好的事情,就不容改变。 “我不懂。如果一天念惜知道了真相,她会恨我的。轩辕谂,咱们有何仇何恨?你要这样害我?”沈奕气恼,并非生轩辕谂的气,而是自己,他不想趁虚而入。 “只要你我不说,她不会知道的。沈奕,帮我一次,最后一次。”轩辕谂几乎是哀求。 他从未用这种语气与自己说话,沈奕心里不是滋味儿,默不作声。 房间里沉默了下来,两个人平躺着,各怀心事。 沈奕以为轩辕谂会开口,而轩辕谂以为沈奕能开口,于是乎,两个人沉默到了天亮…… 同一张床,盖一个毯子,紧紧相挨,地上鞋子歪斜,外袍逶地…… 叶念惜推开窗户时,看到了这一幕,顿时花颜失色,“你们,两个……” 吓得小侯爷急忙从床上蹿了下来,跑到窗户边上,“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别,别想歪了,我们之间是清白的。” 叶念惜看着一脸慌张的沈奕和泰然处之的轩辕谂,“是我想歪了?还是你想歪了?开门,我要进去。” 沈奕乖乖开门,心中那个悔恨啊,自己昨夜怎的就没回去呢?这回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楚了。 叶念惜行至床前,扯开轩辕谂身上的被子,“皇上真是辛苦,一夜未回,原来是有人给暖床。” 沈奕额头冒汗,“你瞧他衣服整齐,我们什么也没做,只是昨夜我送阵法图来,讨论事情到了天快亮时,我们都很困乏,这才休息 片刻。” 既然心里没鬼,解释这么清楚做什么?叶念惜当然知道这两人之间没有事儿,看着沈奕不住的擦汗,竭力忍着自己的笑意。 “皇后一大早的过来,有什么事情吗?”轩辕谂冷冷开口,坐起来穿外套下地。 他竟然当面称呼自己为皇后!叶念惜顿时觉得两人之间疏离许多,“皇上废寝忘食为国事操劳,我来看看。” “有劳皇后了。如今有沈奕为我分担事务,轻松多了。”轩辕谂别有深意的看了沈奕一眼。 沈奕敷衍的笑了一声,“念惜啊,我陪你吃早饭?” “有皇上在,就不劳小侯爷的大驾了。”叶念惜上前挽住轩辕谂的手臂。 沈奕碰了一鼻子灰,“这里太闷了,我出去透透风。”推门走了。 估摸着他出了院子,叶念惜这才松开轩辕谂,上下审视他,“你是什么意思?可以陪七巧,可以陪沈奕,就是没时间陪我,是不是?” “你现在的样子,真像是一个怨妇。”轩辕谂双手负于身后,不动声色的看着她。 叶念惜忽然觉得气氛冷到了冰点,她与轩辕谂单独相处时从未有过的尴尬,“你嫌弃我了?” “我还要去议事厅,你先回去吧。”轩辕谂下了逐客令。 叶念惜愕然,这是轩辕谂吗?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 门外传来银铃般好听悦耳的声音,“皇上,七巧给你送早饭来了。” “进来!”他温温而言。 翠玉撞击出清脆的声音,打扮精致衣着淡雅相宜的七巧出现在了面前,她乖巧的将手中托盘放到桌子上,而她身后跟着的侍卫将食盒提来,饭菜一一摆上。 “没想到叶姐姐也在这里,可惜我只准备了皇上和我两个人的饭菜。”七巧一脸惋惜,并不让侍卫去加菜。 叶念惜看轩辕谂并无反对,两张椅子, 他与七巧相对而坐,而自己孤零零的站在一旁,这是多么无情的拒绝? 一声冷笑,“真是父女情深!”拂袖离去。 轩辕谂将刚提起的筷子放下,“七巧,你怎会来?不是告诉你我的书房不许进来吗?” “想皇上了。”七巧一脸委屈与无辜,这幅样子让谁看了都会忍不住心疼。 轩辕谂给她夹了些菜,“多吃一些,你太瘦了。” 这天下间,能得到他一句关心的话有几人?又有几个女子?七巧顿时脸颊通红,心如小鹿乱撞。 叶念惜几乎是冲到坐在帐篷外草地上正吃早饭的沈奕面前,看他拿个鸡蛋正剥皮儿,“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啊。念惜,你可别想多了。”沈奕汗颜,低头,左擎苍就在旁边呢,这下惨了。 叶念惜一屁股坐在沈奕旁边,抢过他刚剥好的鸡蛋,“你为何你与他同床共枕?而且他对我的态度十分冷漠。” “你该问轩辕谂去啊,我哪儿知道!”沈奕看到左擎苍掩口笑,心中更加气恼。 “你会不知道?两个大男人同处一室,你是个断袖,不要将他也带成了断袖!”叶念惜狠狠道。 沈奕脸色忽变,气的直哆嗦,“小爷正常的很!”知道叶念惜没吃早饭,眼前的饭菜哪里够吃?起身想去端些饭菜过来。 “去哪里?”叶念惜以为他逃避自己。 沈奕眼珠一转,俯身低声道:“去青楼,证明小爷不是断袖!”看到叶念惜气急的样子,竟然有种得意之感,抬步走了。 “小侯爷,若是去青楼,该走那边!”左擎苍嚷嚷了一句。 这回在附近的将士们都听到了,一个个驻足看向沈奕。 这个左擎苍,成心的吧?沈奕顿足回头看他,“竟然知道青楼在哪里,左将军经常去吧?”跟小爷斗嘴?差了一大截儿! 第575章 开战还是谈和? 上午,议事厅里,沈奕将阵法图展示给将军级别以上的人员,详细讲述,众人不由得纷纷点头称妙。 就连轩辕谂都赞叹了一句:“莫斌不简单啊!” 明明是自己的功劳,怎能让那个死人领了?沈奕这辈子最恨的人非莫斌不可,怎能容忍旁人夸赞他?“这是我结合郦城的实际情况,揉合了三个阵法弄出来的,干他莫斌何事!” “三个阵法啊?”轩辕谂反问。 怎么泄露出来了?这不是证明那阵法书自己全部看过吗?沈奕立即岔开了话题,“我这个阵法还没有名字呢,皇上不如给取一个?” 轩辕谂知道他是想让自己勿再追究三个阵法的事情,“既然如此神秘,就叫神秘阵好了。” “能不能用点儿心啊?这名字取的,还不如小爷自己取呢!”沈奕十分不喜欢这名字。 “以一敌十,就叫销魂阵吧。”轩辕谂这才说了个正经名字。 众人纷纷称妙。 若是有了这销魂阵,哪里还怕天子的百万大军?左擎苍当即建议:“咱们开始布阵吧?三天后,就可以与敌军决一生死了。” “慢着!”沈奕立即制止。 众人疑惑的看向他,“小侯爷莫非心软了?” “怎么会!”沈奕掐指算了算,“五天后再布阵,保证能赢。” “小侯爷会算命?”左擎苍可没听说过。 “不是算命,是神机妙算。现在布阵,天时地利人和都不成,五天后,风水转过来,咱们再布阵,保证旗开得胜。”沈奕笃定。 小侯爷何时信风水了?众人表示怀疑,以为他拖延时间,不会是想通风报信给敌军吧?不过谁也不敢将这份猜疑讲出来。那还不是找死吗? 最后轩辕谂拍板儿,“朕还没同意用这销魂阵呢?你们倒是会做主了。没什么事 儿,都散了吧!” 从议事厅里出来,轩辕谂将沈奕叫到了书房里,合上房间门,“这阵法甚好,若是能够一举打败天子,我倒是懒得跟他求和,让你回去了。可是,你为何要拖延到五天后?不怕阵法图泄露出去?” 沈奕躺在了床榻上,昨天一夜未睡,现在是真正困了,打了个哈欠,“你以为天子真的有百万大军?” “不是吗?”轩辕谂心里咯噔一下。 沈奕招了招手,示意轩辕谂靠近,这才轻声道:“百万大军不错,不过不是一百万,而是两百万!” “两百万?”轩辕谂的神色骤然变紧,“你为何不早说?” “议事厅里那么多人,我怎么说?”沈奕瘪瘪嘴巴,来这里没多久,又曾经是敌人,当然要谨慎。要不是看在昨夜轩辕谂将他的秘密告诉了自己,沈奕还想着拖一拖再说。 “那阵法岂不是白费了?”轩辕谂有些失望。 “若是真的开战,三年未必能结束。”沈奕对于天子方面的情况十分了解,那战斗力不是一个紫胤国能够抵挡的了。 轩辕谂凝思片刻,“不开战,便要你去九阙宫,你可想好了?” 小侯爷转个身,面向里侧躺,“要是开战,五天以后吧,为了保住紫胤国,你就听我的。” 轩辕谂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这个时候也禁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是五天以后?” “天子其实对你留了情,没有想着要你的命。所以在紫胤国外只布置了一百万人马。我怕惹急了他,二百万人马齐上,郦城顶不住。至于为什么是五天,不要问我,我不会告诉你,相信我,不会害紫胤国。”沈奕闭上眼睛睡觉。 “其实打与和,我还没有考虑清楚,五天也好,让我再想一想。”轩辕谂坐在椅子上开始 看今日的奏折。 听说五天后可能要打一场打仗,憋闷已久的众位将士兴奋起来,他们想要痛快淋漓的打一场。于是,叶念惜更加忙碌了,她挨个检查伤员的伤口,给他们上药包扎,保证五天后他们能上战场,不要错过这惊天动地的生死之战。 不过这打仗的消息并不确定,因皇上的态度不明确。事关生死,叶念惜当然要去问一问,扔下草药,奔往书房。 “不敲门,就进来?何时这么没规矩?”轩辕谂打量着推门而进的叶念惜,她的衣衫朴素无华,远不如七巧的精致。素颜无妆,发髻简单挽起,只是一个簪子,而没有多余饰物。这便是紫胤国的皇后,穿着打扮与普通女子无异。 不由得一阵心疼,表面却仍然冷冰冰,“有事吗?” “真的要一决生死吗?”叶念惜不理会他的态度,走了进去。看到床榻上和衣而睡的小侯爷,心里更不是滋味儿。 “国家事务,勿要多问。”轩辕谂看到她手指染尘,知道她今日又去军营忙碌,那纤纤玉手本是用来抚琴描眉的,却因为自己做了粗活,心中更加疼痛。 对于叶念惜,他只有愧疚,不敢正视,低头拿过奏折看,却是一个字都看不下去,唯有用来掩饰自己的伤悲。 叶念惜忽然跪倒地上,“如果皇上有把握,请开战。” 轩辕谂一惊,手中奏折啪嗒一声落在案桌上。身后床榻上的沈奕噌的坐了起来,“念惜,你说什么?” 叶念惜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看那两人都是诧愕之色,接着道:“天子灭了我车璃国,惨绝人寰,害死我哥哥,为了天子印,瑾瑜哥哥丧了命,而我也险些活不成。我恨他。” “轩辕谂,你可以对我不好,可以喜新厌旧,作为一个帝王, 本该如此,我可以承受一切。请你念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帮我报仇!”叶念惜愈加凝重,定定望着轩辕谂,看他神情不定,心思不明。 “求你,不要与天子谈和!”叶念惜将头俯下,郑重的给他磕了一个头。 轩辕谂哪里能承受得住,他几乎是从椅子上飞了过来,紧紧将叶念惜搂在怀里,“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一刹那,心底筑起来的坚固城墙全部倒塌…… 怀里的女子柔弱无骨,是他最在意的人,许多日不曾亲近,如今搂在怀里,哪里肯松开? 叶念惜从未说过让他替她报仇的话,而他也从未想过她的心里想要什么,今日才知道,是报仇,为车璃国报仇! “轩辕谂,我失去了皇兄,失去了瑾瑜哥哥,现在又失去了你,我没什么好在乎的,我只想要报仇……”叶念惜泪如雨下。她的心里比谁都明白,没有一生一世一双人,轩辕谂的心,悄然变了,她只有在他还未走远时,求他这件事情。 轩辕谂忍不住想哭,叶念惜孤零零一个人,她将自己当做最亲近的人,将自己当成她的全部,而自己这段日子对她的冷漠已经如匕首刺痛了她。自己是多么的残忍啊! “轩辕谂,真的要打仗吗?那可是场血战,百万大军或许会灰飞烟灭,血流成河。”沈奕在背后提醒他。 轩辕谂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终于闭上眼睛,将泪水阻止在眼中,不许它流淌出来,良久,睁开眼睛,已经恢复了先前的冷漠,松开了叶念惜,“一来就跪在地上,像什么样子?起来吧!” 叶念惜痴痴看着眼前男子,方才他的怀抱是温暖的,仿佛回到了以前,他们情投意合,恩爱无比,可是这一下子怎么又冷了下来?难道是做梦吗? 由轩 辕谂扶着站了起来,本以为他会多握一会儿自己的手,可是很快松开了,他坐到椅子上,“方才朕和小侯爷商量了,开战!” 沈奕啊了一声,何时商量了?这也太草率了吧?就这么把小爷拉下水了? 叶念惜一心报仇,却没想自己的这个执念,改变了轩辕谂和沈奕的主意,九州之战,因自己的这番话而爆发了,只是这一场战争,持续了许久…… 叶念惜不想去问轩辕谂为何对自己冷淡下来,她不是纠缠不清的人,她有着公主的骄傲,那就是不会去问对方为何变了心,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从轩辕谂的眼底,她看不到昔日的柔情蜜意,唯余冷漠层层…… “不打扰皇上了。”这一次不等轩辕谂下逐客令,叶念惜自行退出书房。 轩辕谂望着她的背影,许久不曾眨眼睛,一直到双目湿润,酸涩…… 沈奕继续躺在床上,“冲冠一怒为红颜啊!轩辕谂,你真的要为了她而开战?” “不是为她而战,而是为了紫胤国。其实我早就想好了,有了销魂阵,胜算多了几成,我为何不开战呢?”轩辕谂回眸反问他。 “你这么说无非是为了怕她落下红颜祸水的名声吧?放心,你是为了叶念惜才同意开战这事儿,我不会说出去。”沈奕继续睡觉。 轩辕谂叹了一口气,“我什么都给不了她,便倾尽所能帮她报仇吧。是输是赢,在此一举!” 沈奕的眼睛动了一下,没有吱声。 “沈奕,叶念惜在这世上没有什么亲人了,你要对她好,不要像我这样负了她。”轩辕谂知道他未睡着。 沈奕坐了起来,“方才你将她的心弄碎了,我去修补一下。”整理外袍,出了书房。 轩辕谂唯有苦笑,自己竟然将叶念惜推给了旁人…… 第576章 九州之战 五天后,沈奕开始着手布置销魂阵,这一切都是在暗中进行的,谨防敌军有所察觉,所以白天保持日常状态,晚上才开始迅速行动。 因为提前准备的充足,所以仅仅用了一晚上,销魂阵布置完毕。等到天明时,夜天便看到了两军阵前,战车战马无数,对方的将士气势高涨,与前几日判若两军。 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呢,就看到左擎苍上前挑衅,天子的将士都是心高气傲之人,这一路打打杀杀,很少遇到挫折,即便是遇到了不顺利,也都是很快就过去了。怎能容忍对手的挑衅? 夜天很快派出了将士准备迎战。待看清楚对方的总统帅时,有些错愕,怎么是小侯爷?不由得心里一阵嗤笑,沈奕这样的纨绔子弟也能带兵打仗? 此时,寒风凛冽中,沈奕亲自站在城头上指挥,而左擎苍、凌潜和段骁三人分别带领将士们在城下听候小侯爷发令。 九州内最嚣张的人物,最厉害的将军齐聚于此,又有那销魂阵如利器在手,这一仗怎么能输呢?而对方的高傲与不屑也都注定了这一战的输赢。 一声令下,战鼓齐擂,喊杀声震天。那销魂阵以一敌十,是有些夸张了,可是有了阵法,百万大军对百万大军,还是有八成赢的把握。沈奕手中三面旗子,指挥千军万马…… 轩辕谂忍不住斜眼看沈奕,黑衣黑甲,哪里还有那纨绔小侯爷的半点儿影子?他的眼神坚定,头颅高昂,心里只有这百万大军,毫无杂念。一个手势,一声命令,都是那么的威严,不容违犯。 左擎苍与他相比,少了睿智与高不可攀的傲气,凌潜又比他少了气魄与狠辣,段骁倒是可以与他相比较,但是似乎又少了些笑看风云的气度。这才是真正的天下 之王! 一句话,生死人命,一抬手,风起云涌…… 轩辕谂真正低估了沈奕,撕开那纨绔霸道的外衣,他竟然是一块天下无双的璞玉!他的指挥才能不在任何人之下,那战场上的突发状况,他处理的游刃有余。他杀伐决断,统揽大局,这一场九州之战,犹如一盘棋,而他已经掌握了全部棋子的命运…… 幸好,这人不是自己的对手,而是手足!轩辕谂庆幸! “皇上,我好担心你,来看看你!”娇滴滴的声音,七巧一脸急切的跑了上来。那腰际处的玉坠儿叮咚作响,虽然好听,却在这严肃的时刻,显得格格不入。 这个时候来打扰自己?轩辕谂一脸不悦,待要呵斥她几句时,看到一旁的叶念惜,她正投来目光。于是轩辕谂改变了想法,他对七巧点点头,温声问道:“你要不要陪朕一起看?” 七巧点头,露出灿烂笑容,走到近前。轩辕谂摸了一下她的脸颊,“冷吗?” “不冷。”七巧生怕轩辕谂让她回去。 “怎能不冷呢?”轩辕谂将七巧拉到自己身前,解开身上衣袍,将她搂在了怀里,前心贴后背,用宽大的衣袍为她挡住寒风。 七巧受宠若惊,娇柔一声:“皇上。” “嘘!”轩辕谂示意噤声,仿佛要享受这亲密美好的时刻。 沈奕的眼睛眨了一下,侧脸过来,瞪了一眼轩辕谂,眼角余光看到叶念惜面无表情的望着城外,暗暗替她捏了把汗,也不好说什么,继续指挥。 偏偏七巧这个时候笑道:“皇上的怀里真暖和。” 沈奕气的忍无可忍,“闭嘴!” “嗯?”轩辕谂有了意见。 沈奕看叶念惜对此熟视无睹,终于将脾气忍下去,“我专心指挥战争,容不得有人在旁边说话,会扰乱我的思绪 。” 于是七巧不再吭声,依偎在轩辕谂的怀里,眼睛哪里是看向城下,自顾低头看着轩辕谂搂过自己腰际的双手。 叶念惜不是没有看到,而是强忍着醋意妒忌,指甲嵌入掌心,银牙咬破嘴唇,轩辕谂,你太过分了! 梅花树下初遇时,爱情来得太快,而如今,它走的更快,叶念惜没有一丝丝防备,没有一点儿预兆,就这么看到轩辕谂的怀里有了其他女子。虽然他口口声声说将那女子当成了养女,可是他们的举止暧昧过情人,谁能信他心底无暇呢? 再美的容颜,也有看腻的一天,再多的风光终成昨日黄花。年轻的君王啊,总会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昔日的山盟海誓,不过是夜空中最美的烟花,绚烂盛开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看过的人会记在心里,只有在意的人会为它的消失而伤感…… 叶念惜裹紧身上斗篷,静静看着城下厮杀,这是一场血战,此战之后,天下大局将定…… 众人在城头上看的专注时,有侍卫跑了过来,“皇上,密信!” 轩辕谂神色一凛,手松开了七巧,接过密信,走到一旁去看。那只是薄薄一张纸,他却看了许久,神色愈加凝重。 那信的内容是什么?能让他失了神儿?叶念惜转头看他,正逢他忽然抬头,四目相对,感觉到他的哀伤,张口欲问他,却又不知道问什么。他若不肯说,问了只显得多余。 轩辕谂眨了下眼睛,看向了一旁指挥千军万马的沈奕,缓缓将信件收好,走到原来位置,已然恢复了先前的冷静。 “皇上,我冷!”七巧低声撒娇,要往轩辕谂怀里钻。 或许是受了方才那封信的影响,轩辕谂没了心情,他拒绝了七巧,“这里的确太冷,回去吧。” “ 我要跟着皇上。”七巧只能试图去挽他的胳膊。 “回去!”轩辕谂低声下令。 七巧不敢违背,只能悻悻然下了城头。 而此时,城下,混战的双方胜负已分。战了这么久,对方不是傻瓜,看出了沈奕的销魂阵,这阵里放多少人就死多少人,进入阵者,有去无回。所以,对方一阵鸣金声,撤兵了! 沈奕急忙摇旗,穷寇不可追!没了销魂阵,敌强我弱,所以,命令收兵! 城门处,清点人数,三方将领挨个带兵进城。 算是打了大胜仗,虽然没有将敌军全部歼灭,可是这也是双方对峙一来,收获最多的一仗。将士们扬眉吐气,都夸赞小侯爷的销魂阵厉害。 沈奕站在城头上,得意洋洋,这一仗后,敌军士气低迷,死伤无数,短期内不可能进攻,这里面的功劳,自己怎么也占了一半吧? “轩辕谂,你打算怎么奖赏我啊?”沈奕将令旗扔给一旁小士兵,笑意中带着自负走了过来。 叶念惜也走了过来,“沈奕,真有你的,没看出来,你的本事不小嘛!” “那当然,我可是九州第一小侯爷!”他狂妄不羁,指挥作战时的严肃化为乌有。叶念惜真怀疑是两个人。 沈奕站到轩辕谂面前,“怎么样?”这是来邀功了。 “不怎么样!”轩辕谂脸色铁青,忽然一脚踢向沈奕。 沈奕哪里能料到他忽然翻脸,两人又挨得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被他一脚踹到腹部,飞出去一丈多远,摔在地上,狼狈至极。 “轩辕谂,你什么意思?”无辜挨了一脚,沈奕顿时恼怒。 “你问我什么意思?我还要问你呢!”轩辕谂上前又是一脚。沈奕一个翻身,躲避开来。 轩辕谂哪里肯放过他,拳打脚踢。 明明沈奕立了功,为 何要打他?这是什么道理!叶念惜看不下眼,上前拦住了轩辕谂,“你想打死他啊!到底是为了什么?” 沈奕从地上爬起来,怒声问道:“为什么?轩辕谂,你总该给我个理由吧?” 轩辕谂从怀中掏出方才收到的那封信,“你干的好事儿!”冲着沈奕的脸扔了过去。 沈奕伸手抓住信笺,并未打开看,就猜到了里面的内容,“就为了这个?你要杀我吗?这里面有我什么事儿?你就知道拿我撒气儿。轩辕谂,我告诉你,小爷好心好意来帮你,你若是不领情,小爷走就是了。” 这封信到底是什么内容?叶念惜从沈奕手中拿了过来,打开看,不由得大骇,上面的字不多,却是字字惊心,“玄国被天子百万大军灭!” 轩辕谂压低声音怒道:“你早知道那一百万大军是去袭击玄国,所以才让我延迟了五天布置销魂阵,抓住这个时机开战。沈奕,你早知道玄国要灭亡,你却不告诉我,你让我如何向凌潜交代!” 紫胤国有难,玄国派了凌潜带兵二十万来支援,这导致玄国兵力少了一些,一直提高警惕观察天子的兵马动向。 可是他们都以为天子只有一百万人马,全部集结郦城外。却没想到还有一百万,得到命令后悄悄潜伏玄国四周,在今日凌晨时分,突然发动进攻,半天的时间占领了玄国的都城。 轩辕谂觉得对不起凌潜,一是因为玄国灭亡,二是因为凌潜的姐姐在玄国都城,凌红叶若是出了事儿,凌潜定然回杀回玄国,那无异于自取灭亡。 当初沈奕说天子有二百万大军时,他应该有所警惕的,为何没有想到呢?当初沈奕说推迟五天再布阵时,他应该问清楚原因,却没有问一句。现在想起来,轩辕谂后悔莫及。 第577章 吃错药了吧 等左擎苍、凌潜和段骁跑上城头复命时,看到沈奕和轩辕谂一副敌对模样,都是愣在了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看皇上这样子,定然事儿不小。小侯爷啊小侯爷,您怎么就不长点心呢?皇上火气真大,这个时候,谁敢去与他说半句话? 三卫将军杵在那里,半天没有听到皇上说话,于是你碰碰我,我捅捅你,最后左擎苍硬着头皮走了上前,“皇上,咱们赢了。” “知道了,回议事厅!”轩辕谂从叶念惜手中拿过信笺,大步走了。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行至台阶处,轩辕谂忽然转身,“沈奕,朕今日打你,是因为你调戏皇后。记住这个教训!” 调戏皇后?城头上所有人都震惊了,这罪名还了得?皇上没杀了他已经够仁慈了。三位将军暗暗摇头,对小侯爷这种行为表示鄙视。那刚从心中升起的敬佩之意荡然无存。 沈奕欲辩解,“我,我,我……”几声后,没了声音,怎么辩解啊? 叶念惜知道轩辕谂是为了维护沈奕,若是让凌潜知道事情曲直,弄不好要恨死沈奕呢。等轩辕谂走远了,这才去扶沈奕,“你没事吧?” 沈奕吐了一口血,“这家伙对我从来都这么狠,上辈子欠他的吗?” 左擎苍凑了上去,“皇后,还是我来扶小侯爷吧。”从叶念惜手中接过了沈奕,低声问他:“怎么回事儿?小侯爷,您就不能少招惹他?” “我……”沈奕气的直跺脚,哪儿招惹他了? 议事厅里,轩辕谂端坐上方,诸位将军分列两旁,各自有位置坐下,唯独沈奕被罚站在了一旁。小侯爷暗暗叫苦,轩辕谂是真不给面子啊! 三位将军各自报了战绩,轩辕谂十分满意,一直到段骁说了句自 认为公道的话,“此战胜利,小侯爷功不可没。”轩辕谂的脸立即冷了下来。 “沈奕,你想让朕如何封赏于你?”他阴冷开口。 这是要封赏的态度吗?沈奕哪里敢去触碰这个霉头?“方才调戏了皇后,就将功折罪吧,不要赏赐,也望皇上莫计较我的失误。” 这态度还可以,轩辕谂点头,“既然你知道错了,朕也不罚你,反正皇后也没瞧上你。” 沈奕好没面子,站在一旁不敢答言,只听得轩辕谂封赏诸位将士。不过他一个小侯爷,再封赏能封到哪里去?至于赏金?皇上不伸手向他要银子就谢天谢地了! 赏罚分明之后,轩辕谂让诸位将士散去,留下了几位将军,这才取出信笺递给凌潜。 玄国灭亡,凌潜悲从心底升起,咬牙切齿,要带兵回去,夺回玄国。被左擎苍和段骁拦住,此时回去,无异于以卵击石。那可是百万大军啊! “凌将军,我已经派夜狐狸去玄国,你稍安勿躁,在这里等候消息吧。”轩辕谂没有明说夜狐狸此次前去是要救凌红叶。 凌潜扑通跪倒地上,“皇上,求您一定要救我的姐姐。”在他心里,轩辕谂既是骆寒。 轩辕谂点头,“我会尽全力!”不只是凌红叶,还有谈古今呢,那可是自己精挑细选的人才啊! 这一场的胜利,因为玄国的突然灭亡,而没有举行庆功宴,只是将伙食稍作改善,让众位将士有酒有肉。 因为这一战,受伤的将士骤然增多,叶念惜更加忙碌。穿梭于军营之中,昼夜难以休息。忙碌起来,便顾不得轩辕谂,很少见到他,心里也想的少了。偶尔触景生情时,虽然心里难过,也因为繁忙,而来不及伤心。 沈奕没什么事儿,便跟在叶念惜的身后,帮她救助伤员,干 些体力活。偶尔也干个技术活,比如遇到伤员疼痛难忍时,给他点个穴道什么的。 得到将士们的尊重与感谢,沈奕心里十分舒坦,干起活来也是劲头十足。叶念惜要他做什么就做什么,毫无怨言。 这本来是好事儿,既帮了叶念惜,又落下好名声。可是左擎苍看的十分不爽,“小侯爷,别忘了皇上是为了什么打你,立了那么大的功劳,一点儿赏赐都没有。” “为了什么啊?”沈奕努力想了想。 小侯爷健忘吧?左擎苍将他拉到一旁,“调戏皇后啊!” “那是轩辕谂开玩笑呢!”沈奕不以为然,他就这点儿好,不记仇。当然,这要看什么事儿。毕竟这一次是他理亏,所以挨了一脚,也就认了。 “皇上从来不开玩笑。小侯爷,您就别跟着皇后寸步不离了,万一让皇上看见,您这条小命还要不要了?”左擎苍是好意。 沈奕咳嗽了一声,“我是在保护皇后,你瞧这军营,人员乱杂,万一混进来个奸细什么的,皇后遇到危险怎么办?” “那我来保护皇后。”左擎苍认为沈奕说的有道理。 “你?不用操练士兵了?不用陪皇上开会了?不怕皇上怀疑你对皇后别有用心?”沈奕问了他一串儿问题。 左擎苍急忙纠正,“我又没说亲自保护?我派两个侍卫来保护皇后。” “侍卫?哪有我上心啊!放心吧,轩辕谂他不会吃醋的。”沈奕拍了拍左擎苍的肩膀,跟在了叶念惜身后。 皇上不是已经吃醋了吗?最近对皇后不理不问的,肯定是因为沈奕,左擎苍跟了过去,看着叶念惜刚帮一个士兵包扎完伤口,瞅准时机将她拦住,“皇后,您的心思该多往皇上身上放一放。” 方才沈奕与左擎苍的对话,叶念惜并未听到,所 以突然听见他提及轩辕谂,有些纳闷,“皇上怎么了?” “皇上又去陪七巧姑娘荡秋千了。”左擎苍没好气,这叶念惜是有多迟钝啊?以后怎么管理后宫啊?“恕我多言,此时此刻陪在皇上身旁的应该是皇后。” “我这不正忙着了吗?”叶念惜表面不在意,脑海中却不自觉浮现出轩辕谂与七巧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场景。 “等皇后忙完了,只怕这位置也该相让了。”左擎苍替他捉急,“皇上不找你,你就不能找皇上?天天让那个七巧缠着皇上,你就不吃醋?” 毕竟与叶念惜熟识,情急之下,左擎苍说话也不客气起来。 “我找他做什么?他的心里若是有我,即便是相隔天涯,也不会变心,若是没有我,硬贴上去,也无济于事。”叶念惜说着说着神色黯然下去。 左擎苍十分不赞同,“你是皇后,皇上若是犯错误,你不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于你于他都不好。你该帮他纠正,也只有你有这个资格。叶念惜,你是个明白的女子,到这事儿上怎么就糊涂了?” 醍醐灌顶!叶念惜猛然惊醒,轩辕谂他不是普通男子,他是皇上,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皇家尊严,为臣民所注视。在这郦城,七巧的存在已经受到非议,若是轩辕谂与她走的太近,只怕引来更多流言蜚语。自己该提醒他! “多谢左将军!”叶念惜将手中纱布药丸儿一股脑儿塞给沈奕,转身跑了。 左擎苍十分满意,“皇后还是挺聪明的啊。沈奕,你以后还是要少与皇上皇后独处,免得引起误会!”对于沈奕是断袖的传闻,他当然选择不相信! “你啊,净帮倒忙!”沈奕气的将手中东西塞给他,轩辕谂一直想疏远叶念惜,这回可好,都让左擎苍的一番话给搅 乱了。 左擎苍望着沈奕气恼离开的背影,嘟囔了一句:“莫非你还惦记着皇后吗?” “小爷就惦记了,怎么着吧!”沈奕远远回复一句。 叶念惜脚步加快,到了七巧的庭院里,远远看到七巧从身后抱住了轩辕谂,这动作也太过暧昧了吧? 轩辕谂的手正去握七巧的手,听到脚步声,抬眼看,正迎上叶念惜的目光。两人相视,都停下了动作。 轩辕谂的高大身形挡住了七巧的视线,她并未看到叶念惜,只顾着说:“皇上,别走,陪陪七巧吧!” 轩辕谂微微一笑,转过身子将七巧搂在怀里,“我是逗你的,来,我陪你荡秋千。” 竟然对自己视若无睹!叶念惜大步走进了庭院,抢在七巧之前坐在了秋千上,下颚抬起,目光逼人,“本宫也喜欢荡秋千,七巧啊,让本宫先玩会儿吧?”自己用脚尖点地将秋千荡了起来。 七巧忍着委屈,转头看轩辕谂,后者并没有呵斥叶念惜的意思。 叶念惜荡了会儿秋千,看那两人坐在椅子上有说有笑,便停了下来,“轩辕谂,你什么时候走啊?” 轩辕谂一愣,“我,一会儿走。” 叶念惜从秋千上跳了下来,径直上前坐在他的腿上,“我跟你一起走。” “你没事儿吧?”轩辕谂摸了摸叶念惜的额头,又为她号脉。今日的举止太反常了。 叶念惜噗嗤一笑,“是不是觉得我现在才正常了?记住,我是你的皇后,也是你唯一的妻子,你该对我好。” 轩辕谂望着跑进来的沈奕,“她怎么了?” “吃错药了呗!”沈奕以为自己见到的会是一场争宠大战,没想到看到了如此和谐的场面。叶念惜竟然坐在轩辕谂的大腿上,旁边的七巧鼻子都气歪了。 怪只怪左擎苍这药方不对! 第578章 叶念惜的纠缠 轩辕谂想要推叶念惜下来,却被她双手一勾,揽住了脖颈处,十分无奈,“念惜,光天化日你这般搂着我,不太合适吧?” “我们是夫妻,这有什么不合适?总比方才七巧搂着你要名正言顺的多吧?”叶念惜笑意盈盈。 七巧的脸顿时红了,不知道是羞红还是气的红了。 轩辕谂也是没辙了,“快起来吧,朕要走了。” 叶念惜这才起来,顺势挽住了他的胳膊,“我陪着皇上。” 轩辕谂只能与七巧告辞,“有了空暇,朕再来陪你玩儿。” 叶念惜转头看七巧,“寂寞?难耐?若是想找个陪伴,建议你去找虎影,他每天有大把的时间陪你玩儿。皇上日理万机,连陪我这个皇后的时间都没有,你就别总是麻烦他了。” 这才是叶念惜啊!沈奕和轩辕谂相视一眼,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欢喜。只是觉得头疼! 叶念惜抛给七巧一个得意的笑容,挽着轩辕谂走了。 一路上,沈奕觉得自己十分多余,悄悄离开了两人。轩辕谂只能怪自己选人不当,这个时候竟然留下了自己一个人面对叶念惜,太不仗义了。 回到了书房,叶念惜砰的一声将门合上,“皇上办公吧,我坐旁边陪着你。”扯了把椅子,坐在旁边,为他研墨。 轩辕谂实在找不出赶她走的理由,只能默默看奏折,今日的奏折不多,可是他比平日里看得慢多了,就连批阅时写的字都多了起来。 叶念惜如何不知道?他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为的是让自己觉得无聊,自行离去。所以坐在那里,即便是无聊,也绝不开口说离开。 奏折终于批阅完了,轩辕谂竟然不敢抬头,他不知道如何面对叶念惜,心虚的很,“我再给宋毅写封信,让他照顾好望舒和羲和。” “宋毅不是明天就来吗 ?当面说岂不是更好?”叶念惜提醒他,此次打了胜仗,宋毅特意押送一批物资过来。 轩辕谂一脸尴尬,“我给白子君写封信。” “你其实没必要告诉我,这样反而显得这封信有些多余了。”叶念惜一语说破。 轩辕谂放下了笔,“你今日的话很多。” “是啊,本来就见面少,今日好不容易见面,话再少一些,只怕你会忘记我。”叶念惜露出了温婉的一面。 这让轩辕谂更没脾气,赶她走?什么理由?不赶她走?心底发毛。还从来未曾这般怕过她。 “你,你这几天很辛苦,早些回去休息吧。”轩辕社竟然紧张了。 “那么你呢?不跟我一起回去吗?”叶念惜单手支撑下颚,微笑看他。 “我,我在书房再待会儿。”轩辕谂翻看案桌上的东西,想要找一个让自己待下去的理由。 叶念惜站了起来,“好吧。” 轩辕谂终于松口气,以为她要走了,却见她一个转身躺在了身后床榻上,“你做什么?这是我的床榻。” “怎么?七巧躺的,沈奕躺的,唯独我不能躺吗?我可是你的皇后啊!”叶念惜笑道,“走的时候,一定要叫上我。” 轩辕谂头大了,叶念惜今日是受什么刺激了?怎么缠着自己不放啊?这手段,比七巧可高明多了,让自己无话可说。 叶念惜盯着轩辕谂那笔直的后背,知道此时的他坐如针毡,也不挑明,这厚脸皮换来的单独相处,就慢慢享受吧。 轩辕谂终于坐不住了,转过头来,“念惜,这里睡觉不舒服,你还是回去吧。” “我在地板上睡过,也在野外泥土上睡过,这床榻还算好的,我没觉得不适应。多谢你关心。”叶念惜抛给了他个媚眼儿。 轩辕谂注意到,她今日并未称呼自己为皇上,说话语气比 之前更加熟络。顿时觉得自己精心布置的与她疏远计划,彻底失败了。 “念惜,是不是沈奕跟你说了什么?”能解释今日叶念惜的反常,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知道了一切,轩辕谂小心翼翼问道。 叶念惜以为他要怪罪沈奕,“他没跟我说什么啊。是我自己忽然想明白了,我是你的皇后,应该与你同甘共苦。你每天这么辛苦,而我却夜夜睡得香甜,实在过分。” 轩辕谂站了起来,“今夜我陪你,还不成?” “你若是勉强就算了。”叶念惜看他一脸不悦。 “那就算了。”轩辕谂接话很快,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看着叶念惜,这回还不走? 叶念惜从床上起来,深情脉脉望着眼前男子,“你不肯陪我,那就换做我陪你吧!” 轩辕谂本来该气恼的,可是心底忽然有些感动,自己待她那般冷漠了,她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无论真假,都让他的心柔软下来。 “念惜,今夜,我陪你。”轩辕谂将她搂在了怀里,他也舍不得她啊! 即便是冷落她,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三年的时间,还早呢!轩辕谂如此说服自己。他对她的不理不睬,于他自己何尝不是一种煎熬? 那日,她跪地求他开战,她哭诉这世上已经没有了亲人,轩辕谂的心备受折磨,他多想说他是她最亲近的人,可是他能做的就是将她推开,让她伤心…… 若有一线生机,他又怎愿意这样待她? 次日清晨,叶念惜醒来,枕边人已经穿戴整齐,听到身后窸窣动静,头也未回,“你再睡会儿吧,我去议事厅。” 叶念惜刚哦了一声,门外女子声音传来,“皇上,七巧来陪您吃早饭了。” 顿时没了好气,从床上爬起来,“皇上连陪我吃早饭的时间都没有,七巧,你回 去吧。” 门外传来娇弱一声:“皇上……” 轩辕谂正自犹豫着要不要给叶念惜个打击时,腰际忽然一紧,被她从身后搂紧,耳际处是她的柔情,“轩辕谂,你的后宫是我的,也只能有我一个。你不会想将她也纳进来吧?不要跟我说什么父女情深,你与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叶念惜,不要太过分。”轩辕谂微微侧目。 叶念惜噗嗤一笑,“我是在阻止你犯错误。我想你也不急于一时,若是真的喜欢她,便等到她十六岁,说不定我的心一软,可以成全你们。” 轩辕谂久久没有说话,听到门外七巧离开的脚步声。 伏在他后背,叶念惜不舍得松开,可是他终究要去议事厅啊,怎么能留得住?“轩辕谂,我不相信你变了心。可是最近为何对我如此冷淡呢?能给我个原因吗?” “我一直就是这样的性格,不会像沈奕那样与你嘻嘻哈哈打打闹闹。你若是不喜欢,可以找他去。”轩辕谂终究是狠了狠心,拨开叶念惜的手,走了。 今日,宋毅带着粮食物资过来,军营里热闹非凡。轩辕谂亲自迎接宋毅,因为玄国一事,担心凌潜心情不好,所以没有设置酒宴。 宋毅跳下了马,“这一次并非我一个人前来,还带了几位客人,请皇上见谅。” “哦?”轩辕谂看到了宋毅身后有一辆马车,暗自忖度是何人。 宋毅示意身后士兵将那马车上的人请下来。马车上并非一人,而是一位中年男子和一位少妇,男子温文儒雅,少妇衣着普通,却挡不住眉宇间的英气。 “姐姐,姐夫!”凌潜惊叫了出来。 马车上下来之人是谈古今和凌红叶,他们两人双手抱拳,见过轩辕谂。 一块石头终于落地,这两人没有死,凌潜便能安下心来。轩辕谂也 没有多问,直接请众人到议事厅里。 坐定后,这才详细询问,得知了事情的始末。 早在一个月前,谈古今因为国事与骆琦意见不合,被他一怒之下削了官职。就在玄国被攻打的前两天,有人来请谈古今去紫胤国的都城,谈古今想到那是轩辕谂的地盘,而玄国皇上对他十分提防,于是带着一家人直奔紫胤国。 在紫胤国,宋毅接待了他们。可是很快听到了玄国灭亡的消息,谈古今顿时痛心疾首。 得知宋毅要来郦城,两人便将孩子放在宋府,跟随前来,一是想见一见凌潜,二是想让谈古今有所作为。 轩辕谂喜出望外,谈古今竟然肯帮自己,这是个好消息,不过,玄国刚灭亡,他就来投奔,这未免也太快了吧?“你愿意做我紫胤国的臣子?” “不是做你紫胤国的臣子,而是做你的臣子。我原本侍奉西王爷,得你相救,早就说过,我这条命是你的,所以,我愿意跟随你。为了不负玄国,我不要任何名分,只要能够养家糊口即可。”谈古今不想落人把柄。 轩辕谂对此十分满意,这与他的意思不谋而合。“如此甚好。” 因谈古今的身份,大摆酒宴实在不妥,轩辕谂在书房设置了酒菜,请谈古今夫妇,沈奕、宋毅、凌潜、左擎苍和段骁作陪。因为有凌红叶,所以叶念惜也得以就座。 酒桌上,轩辕谂也不以皇上自居,这些人平日里熟悉,所以很快气氛热闹起来。 轩辕谂有个疑问,“当初是谁去玄国请你到紫胤国都城的?” “不是皇上吗?”谈古今愣了一下。 轩辕谂看向宋毅,“你与谈古今应该不是很熟吧?” 宋毅呵呵一笑,“是小侯爷的主意。”随即咝了一声,眉头拧起,低声问坐在身旁的沈奕,“你踢我做什么?” 第579章 送走情敌 沈奕伸手一个鸡腿儿塞到他口中,“话太多了。” “倒是有些良心。”轩辕谂低声一句,他已经猜到,沈奕知道天子的百万大军袭击玄国,早早便将谈古今和凌红叶弄了出来,免得他们丢了性命。 “多谢小侯爷救命之恩。”谈古今终于明白这幕后竟然是沈奕一手安排的,与沈奕碰杯喝酒。 一旁凌潜忽然问道:“小侯爷早就知道天子灭掉玄国的计划吧?”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沈奕放下酒杯,十分镇定,“不知道。” “那你为何将我姐姐和姐夫接了出来?”凌潜质问。 “巧合,巧合而已。”沈奕看他不相信,继续道:“骆琦一直怀疑你姐夫是轩辕谂的人,虽然重用于他,却时时刻刻提防,最后罢了他的官儿,却是起了杀他之心,我怎能袖手旁观?毕竟是个人才啊,小爷又有好生之德,所以才命人带他们离开。” 凌潜又不是三岁孩童,岂能这么容易骗过去?“玄国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骆琦的心思,谁不知道?当初他与骆寒不和,而你姐夫是骆寒一手提拔上去的,他怎能容得下?莫说是谈丞相,就是你回去了,下场未必比他好。”沈奕怎能告诉他玄国有天子的探子?什么事情能瞒得过天子? 凌红叶在一旁低声管教自己的弟弟,“小侯爷好心救了我们,你该对他客气些。” 凌潜十分听姐姐的话,这才举杯感谢沈奕。 气氛热闹起来,借着酒劲儿,轩辕谂与凌潜和段骁定下了口头协议,这两人仍然为玄国和寮国的将军,不过因为这两国都灭亡了,所以仍然留在紫胤国协助对抗天子。紫胤国为他们提供粮草,而他们不得与紫胤国为敌。 这样的协议,是为了对天下苍生有个交待,也是顾 及了两位将军的声望。目前来看,是最好的合作形式。 叶念惜与凌红叶十分谈得来,两个人吃饱喝足,便坐到一旁吃干果,聊天。 凌红叶是个热心肠的女子,她今日喝了不少酒,说话也无所顾忌,当叶念惜羡慕她能将谈古今管的服服帖帖时,忍不住笑道:“只要管得严一些,他哪里敢沾花惹草?我倒是想学学你,温柔娴淑,让紫胤国的皇上只有你一位皇后。” “那是以前了,现在,我这里危机重重。”叶念惜叹了口气。 “怎么回事儿?”凌红叶问道。 叶念惜便将七巧的事儿说了出来,这本是诉苦,闷在心里的苦恼总要发泄出来。 若非旁边酒桌边坐着那么多人,凌红叶真想拍案而起,“这也太欺负人了吧?叶念惜,你可不能忍,小小年纪就勾引皇上,这若是到了十六岁,还了得?” 幸好她声音低,那边热闹着划拳喝酒,并未听到。 叶念惜急忙拉她衣袖,示意她声音再低一些,“我也没办法啊,轩辕谂口口声声说将她当女儿看待。” 凌红叶眼珠转了转,“这一次,谈古今留在郦城,而我还要回去照顾孩子。后天走,到时候,我将那七巧一起带走。” “皇上不会放人的。”叶念惜轻声,若是能让七巧离开,最好不过,可是七巧定然不会愿意走,她只要向轩辕谂撒娇哀求,便一定能留下。 “不让他知道,不就行了?”凌红叶笑道,“这事儿我来办,反正皇上不会把我怎样。”有谈古今和凌潜罩着,谁敢动她?皇上吗?在她眼里,和骆寒无两样。 “你就有劳红叶姐姐了。”叶念惜知道,这事儿也就是凌红叶,换了谁都不成。 凌红叶瞅了谈古今一眼,“你也不用谢我,帮我看好他就行。” “这 是军营,除了我,没有女子。你放心好了。”叶念惜笑她太紧张。 凌红叶努了努嘴巴,“听说那沈奕是个断袖,你可别让他离我家夫君太近。” 顺着她的眼睛,叶念惜看到沈奕和谈古今勾肩搭背,正喝酒谈笑。暗暗替沈奕捏把汗,本来就是个传言,可是他偏偏不知道检点,非要将这传言坐实吗? 两天后,宋毅回都城,凌红叶果然没有食言,悄无声息的将七巧带走了。一直到马车走出很远,谈古今才猛然间想起来似的,一拍脑门,“皇上,我忘记告诉您了,七巧姑娘跟随我夫人一起走了,说是这里太艰苦了,要回皇宫过舒坦日子。” 轩辕谂大惊失色,“七巧走了?虎影,给我将她追回来!” 虎影提着两根白骨就要上马,叶念惜一把拉住缰绳,“不许去!” 虎影迈着一根腿儿,不知道是该上马还是该下马,眼巴巴的望着轩辕谂。 “叶念惜,这是你的主意吧?”轩辕谂很快猜到了。 “是七巧她自己要离开,干我何事?莫非皇上舍不得?”叶念惜当着三军将士的面问道。 轩辕谂只能迅速寻找理由,“上次她在皇宫被劫持,朕是觉得那里危险。” “我已经告诉宋毅,要他多派人手,保护七巧,皇上放心吧。”叶念惜的声音放柔,“这里是郦城,每天战事不断,她一个女孩子留在这里不妥当。皇上该为国家大事操心,而非这种无关痛痒的琐屑小事。” 轩辕谂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叶念惜瞪了虎影一眼,低声警告他:“若是为了七巧好,就不许去追她回来。” 左擎苍巴不得七巧早些离开,他上前按住虎影的肩膀,“放心,有我在,虎影今日是离不开军营了。” 叶念惜终于放心,七巧离开,整个人 都精神起来,跑到伙房端了碗儿莲子羹,给轩辕谂送到书房,让他消消火气。 因九州之战大败,夜天一直没有动静,轩辕谂与沈奕等人却不能掉以轻心,毕竟天子已经占领了玄国,那一百万大军随时会调回来,到时候将近二百万大军攻打郦城,危在旦夕。 沈奕不得不又弄出了几个阵法,让众人研究。于是日夜挑灯,诸位将军出谋划策。 听从左擎苍的建议,叶念惜一直想与轩辕谂好好相处,可是他忙于公务,无暇理睬叶念惜。 叶念惜只有瞅准了机会去书房找他,轩辕谂的书房越来越难进了,没有他同意,叶念惜只能被虎影挡在门外。 转眼冬去春来,阳光明媚起来,积雪消融,早春的第一支花——迎春花一夜间盛开了。 叶念惜看着那嫩黄色的花儿娇美,不由得摘了几枝,若是放在书房的花瓶里,轩辕谂一定喜欢。想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从何时起,她开始了刻意讨好于他? 捧着几枝花,叶念惜来到书房门口,虎影一如既往的在那里把守,冲着叶念惜挤了挤眼睛,意思是皇上在里面呢,但是不许旁人进去。 叶念惜将手中迎春花晃了一下,低声道:“我都快一个月没见到皇上了,你若是敢拦我,以后咱们就绝交!” 虎影哪里敢得罪叶念惜,“那我能假装拦一下吗?” “这个嘛……”叶念惜正要问他打算怎么拦呢,虎影将门推开了,“啊呀,皇后,您怎么能硬闯呢?皇上,我可拦不住她了。” 叶念惜一怔,这哪里是拦截自己啊,简直是帮助自己。不由得看向虎影,见他露出两行小白牙,笑容灿烂。心想:这孩子怎的也有了心眼儿?谁教的啊? 房间里,轩辕谂正提笔写字,猛然看见叶念惜推门 进来,神色十分难看,语气也不善,“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对自己竟然用这么生硬的语气,叶念惜十分不爽,更加不听他的话,迈入房间,将那迎春花插到花瓶中,摆了个漂亮形状。“你这书房太郁闷了,心情不好时,看看花吧。” 叶念惜并不想打扰他,有些事情适可而止才是最好,摘了一朵花放到他案几上,浅浅一笑,不等他再开口,转身即走。 转过身后,那笑容骤然消失,立即将头扭了回来,方才眼角余光扫到他案几上纸张,上面的字触动了她的心,低头仔细看,方才没有看错,“七巧!” “你竟然给七巧写信?诉衷肠?”叶念惜伸手去拿信纸,被轩辕谂一把按住。 透过他的手指,看到信上的思念之情,还有他的苦恼,他想与天子和谈,他愿意将九州给了沈奕,只是不想紫胤国灭亡,留下骂名。他竟然对七巧说如此推心置腹的事情,而这些,他从未对自己讲过! 叶念惜怎能不气恼?不愤恨? “你的心里真的有了她吗?”她问出一个连自己都不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轩辕谂靠在椅背上,抬起眼睛看她,“我的事情,你最好不要过问。” “这不只是你自己的事情,而是后宫,我总该问一问吧?”叶念惜只有拿后宫来掩饰自己的嫉妒。 “后宫?这里是军营。”轩辕谂声音低沉有磁性,只是没有感情。 “你变了。”说出这三个字,叶念惜眼睛湿润了。 轩辕谂的眼睛转向案几上的信笺,“念惜,我不想伤害你。有时候却又不得不伤害你……” “不得不?不要给你的薄情寡义找借口了。”叶念惜将手缓缓收了回来,“我希望能回到以前。” 没有等到他的答复,叶念惜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 第580章 天子约见 出了书房门,叶念惜并没有走太远,而是一直站在院子外,看那传信的侍卫进去又出来,上前拦住了他,“皇上让你送信去都城?” “是,皇后。”那侍卫十分恭敬。 “我瞧瞧。”叶念惜命令。 侍卫犹豫,“皇上说这是密信,不许任何人看。” “我只瞧瞧封皮,一眼而已。”叶念惜不想与他为难。 因叶念惜的人缘不错,侍卫取出了信件,信封上四个字:“七巧亲启!” “收起来吧,一路平安。”叶念惜转身走了。那封信,他终于还是给了她。 玄国灭亡,对于轩辕谂来说,不是一个好消息,而随后又传来一个更加不好的消息,安卫冥因病去世。 安卫冥没什么建树,可是他与轩辕谂私交不错,按说他病了,该找轩辕谂诊治,而轩辕谂一定会不遗余力救他。所以轩辕谂认为安卫冥不是病逝,而是寮国灭亡,他心情抑郁而终。 九州,只剩下了紫胤国与天子对抗。谁也没想到,昔日九州九个国家,一个个灭亡,到最后,存活的竟然是实力并不强大的紫胤国。 天子虽然有将近两百万将士,是紫胤国的一倍,若是对抗起来,紫胤国毫无还手之力。 可是,天子灭九州诸国,并未落下什么好名声,他的残忍与毒辣闻名九州,他的屠杀让子民们愤恨。 所以,投奔紫胤国的人越来越多,这反而让轩辕谂有了与天子抗衡的势力。 而他们对抗的地方,仍然是郦城。 双方僵持着,谁也不肯先发兵。因为,一旦打起来,就是你死我活。九州内的将士不死上一半以上,分不出胜负。所以双方都很谨慎。 平心而论,轩辕谂并不想打这一仗,他目睹过战争给百姓带来的苦难,也知道将士们的必须付出血的代价,此 战之后,九州哀嚎一片,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当初在九阙宫,与天子分裂,只不过是一时的负气,没想到这背后的代价。如今走到这一步,他才渐渐清楚,九州,必须经过血的洗礼才能够统一,如同凤凰涅盘,浴火重生! 只是,谁是凤凰?谁才能笑到最后? 于这矛盾心思之下,轩辕谂写了一封信给天子,他要与他谈和。 这让叶念惜十分难过,她想要为车璃国报仇,如今成了无法完成的事情。谁让天子与轩辕谂有着血脉关系呢! 叶念惜坐在院子,望着梧桐花开,有云燕飞过,成双成对,自由自在。 一旁沈奕拿着锤子砸核桃,他的技术不错,一锤子下去,外壳碎了,里面的仁完好无损。一个核桃仁分两半儿,一半儿递给叶念惜,一半儿自己吃。美其名曰:补脑! 叶念惜接过沈奕递来的核桃,“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貌美啊,小爷喜欢美色,众所周知。”沈奕调笑,他看出来叶念惜心情一直不太好。 “嘴贫!”叶念惜没心思跟他开玩笑,“现在我身边只剩下你了,你可不许离开我。” “不是还有轩辕谂吗?”脱口而出,沈奕后悔不迭,哪壶不开提哪壶! 叶念惜叹了口气,“你知道他怎么了吗?为何对我这般冷淡,一点儿都不像夫妻。” “他对谁不冷啊?”沈奕不由得抱怨一句,尤其是对他,从来都没有好脾气,这还兄弟呢?“像他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你珍惜。” “是啊,瞎了眼了。”叶念惜感慨一句。 沈奕眼睛一亮,“既然后悔了,不妨考虑考虑我,我虽然身边女人多了些,可是绝不会让女人伤心,尤其是自己的女人。” 叶念惜白了他一眼,这番话若是让轩辕谂听见 ,还不割掉他的舌头?“瞎了眼的人,还能再瞧见旁人?” “啊呀!”沈奕一声惨叫,锤子砸到了手,小侯爷咝儿咝儿吹气,眼看着手指红肿起来。 叶念惜不由得被他逗笑,“你对自己可真狠啊!” “还不是被你给气的?”沈奕气的将锤子扔到地上,也不砸核桃了。 “我怎么气你了?咱们不是聊得挺愉快吗?”叶念惜掩口而笑。 沈奕本来呲牙咧嘴,忽然表情僵住了,叶念惜瞧他看向门口,知道有人来了。来的这人,不用猜,定然是轩辕谂,除了他,谁还能让小侯爷顾不得疼痛呢? 果然,冷冷声音响了起来,“沈奕,你受了伤吗?” “没,没有。”沈奕哪里能说自己砸到自己这种丢人的事情? “没有最好,准备一下,明天跟我出城去见天子。”轩辕谂发话。 叶念惜的心陡然一惊,天子竟然来到了郦城外。 沈奕十分不乐意,“不去,打死也不去。” “没打死就去!”轩辕谂才不管他乐意不乐意,直接下令,必须去! 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轩辕谂转身走了。 沈奕十分沮丧,让自己去见天子,还不是有去无回? 叶念惜比他更沮丧,轩辕谂来这一趟,一句话也未对自己说,他是有多么不待见自己啊! 两个人同时唉了一声,相视一眼,又是一声叹息。 沈奕当然知道叶念惜的心事,本来想提醒她一句:这点儿事儿,轩辕谂派个侍卫来通知就行,他为何要亲自前来?还不是为了看你一眼吗!怎么就不懂呢? 可是想到轩辕谂的苦衷,沈奕只能作罢。 次日,轩辕谂与天子见面,找了一圈儿沈奕,也没找到,知道他故意躲避,气的大发雷霆,“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将沈奕给我挖出来!” 于 是百万大军,在郦城内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寻找小侯爷沈奕。而轩辕谂看到约谈的时辰到了,不得不命令左擎苍,“一旦找到沈奕,立即给我送过去!” 轩辕谂带着虎影、凌潜和段骁一起出了城,可怜左擎苍带着士兵挨个军营搜。 听到轩辕谂走了的消息,沈奕从叶念惜的床底下爬了出来,谁能想到小侯爷竟然躲在皇上和皇后的房间呢?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这果然是至理名言。 沈奕伸展腰肢,躺在了床上,“轩辕谂也是,什么事儿都要拉上我,不,是除了好事儿,什么事儿都要拉上我。” “兄弟嘛,就是用来背黑锅的。”叶念惜对轩辕谂有怨言,所以说起话来也站在了沈奕的立场上。 沈奕点点头,“念惜,说真心话,要是轩辕谂不要你了,你怎么办?” 叶念惜一愣,“没想过。” “反正没事儿,想一想呗?”沈奕提议。 叶念惜坐在了床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费那脑子做什么?” “怎么不可能啊?万一呢?”沈奕知道轩辕谂的病情严重,已经过去半年,他的生命最多还有两年的时间。 叶念惜十分笃定,“我是紫胤国的皇后,即便是他不要我了,也不能将我驱逐出宫,最惨的结果无非是打入冷宫。” “冷宫?”沈奕想起这个词儿就浑身发冷。 叶念惜点头,“我注定要在紫胤国的皇宫呆一辈子了。不过,……” “不过什么?”沈奕追问。 “如果紫胤国灭亡了,我还呆不了一辈子呢。”叶念惜若有所思。 沈奕白目,竟然说紫胤国要灭亡?幸好轩辕谂没听到,“如果轩辕谂不要你了,你就不打算考虑一下再嫁人?” “谁肯要我啊?已经嫁了这么多次了,名声也不好,人老珠 黄,我倒是宁愿一个人呆着。天长地久,终究是骗人的。”叶念惜已经没有了最初那周游天下的梦想,因为心里装着一个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牵挂,再美的风景都不及他的惊鸿一笑。 若真有沈奕说的那一天,叶念惜宁愿躲在皇宫的角落里,听宫女们聊着关于她们的皇上的闲言碎语,那时会是怎样的心情…… 天黑时分,轩辕谂回来了,伸手推开房间门,看到沈奕躺在自己床铺上,而叶念惜坐在一旁,那本来就没有熄灭的怒火顿时又燃烧的旺盛。 他将外袍脱下狠狠扔到一旁,“沈奕,你倒是挺会躲藏。天子让我带他向你问好。” 知道他没好脾气,沈奕从床上坐了起来,诚惶诚恐,“天子不会是要我的小命吧?” “要你的命?不觉得太便宜你了?”轩辕谂将他从床上扯了起来,自己和叶念惜的床岂容他人沾染? 沈奕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你和天子谈的怎么样啊?” “还能怎样?一切顺利。”即便是这么顺利,一看到沈奕,心情就莫名的不好起来,究其原因,大约是因为叶念惜吧,他们同处一室一整天,想想就嫉妒的冒火。 “你能说服天子?太厉害了。”沈奕喜形于色,不过很快笑容僵住了,“轩辕谂,你不会是答应了天子不该答应的事情吧?比如说关于我的事情?” “天子要你回去。”轩辕谂淡然而言。 沈奕立即着急了,“我就知道你会出卖我,轩辕谂,你怎么能答应呢!我要是回去了,天子还不扒了我的皮!” “所以我没答应啊!”轩辕谂还指望他代替自己照顾叶念惜呢。 沈奕一脸猜疑,“那你答应他什么条件了?” “这事儿我还要和你商量呢。”轩辕谂一本正经,“天子想要羲和。” 第581章 回宫 “为什么?”沈奕气炸了,天子是想用轩辕羲和来挟制自己吗? 轩辕谂知道他误会了,走到椅子旁坐下,示意沈奕也坐下,“这屋子里没外人,我就实话告诉你,天子本来想将位置传给你,可是你选择了帮我,他就只能改变初衷,天子之位想传给羲和。” 沈奕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给自己压惊,“你答应了吗?” “这不是要与你商量吗?羲和毕竟是你的亲生骨肉。”轩辕谂说道。 听轩辕谂将天子约见的经过讲了一遍,叶念惜渐渐心灰意冷,紫胤国和九阙宫和解了,自此天下一家一半,至于将来如何,要看羲和的态度,反正天子和轩辕谂之间是不可能有战争了,除非撕毁协议。 车璃国的仇,无法再报了。叶念惜推门出去,迈过门槛时,听沈奕说了一声:“我同意将羲和送给他。” 大局已定,天下已定! 叶念惜心底悲凉,九州,终于太平了,可是有多少枉死之人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而轩辕谂愿意和谈的理由,叶念惜也很清楚,他是为了苍生,九州之乱,十余年,民不聊生,如今终于有了天下太平的可能,他怎能不把握住?所以,叶念惜心有怨言,却不怪轩辕谂。 作为一国之君,他是合格的,甚至可以说是优秀的,可是作为夫君,他显然是不合格的。叶念惜望着明月如钩,往事浮上心头…… 房间里,轩辕谂和沈奕透过半开的窗户望着月下女子,何时起,她的背影变得孤单,无助…… “最近,她的笑容越来越少,不如将真相告诉她。”沈奕于心不忍。 轩辕谂立即低声道:“不可。她一定会很伤心。” “难道她现在就不伤心吗?”沈奕反问。 “长痛不如短痛。我若是负了她,她很快会忘记我的 。沈奕,答应我,这辈子都不要告诉她。”轩辕谂十分了解叶念惜,所以,他要将她推开,狠狠推开。 他相信叶念惜比任何女子都坚强,她不是那种为情所困的女子,她会很快从自己的负心中走出来,笑对人生。 可是叶念惜又是痴情的,若是情浓时,自己死了,她一定会活在痛苦中,此生不得快乐。 他愿意当面与她斩断情丝,绝了情,让她在以后的日子里不再想起他,不再留恋曾经岁月。为此,他愿意做一个负心人…… 九州终于太平了,轩辕谂在郦城又呆了一个多月,将这里交给了段骁,表面上是寮国将士与紫胤国将士共同驻守郦城,实际上,轩辕谂只留了个副将,让他协助段骁镇守郦城。 凌潜和谈古今被安置在了另一座边城,与段骁一样,以玄国将军的名义镇守城池。谈古今将凌红叶和孩子接了过来,一家人团聚。 这于他们而言,是最好的归宿。也是手下将士的最好归宿。他们心中感激轩辕谂,自然尽心尽力,不敢有丝毫懈怠。 而将这两位大将军放到边关,轩辕谂十分放心,虽然有些大材小用,不过紫胤国也因此得到了安宁,看到凌潜和段骁十分知足,他终于放心的与左擎苍回都城。 此时,已经是炎炎夏日,蝉在树上鸣叫不停,蝴蝶在花丛中飞舞,碧水蓝天,一望无际。 难得的清闲,轩辕谂骑在马背上,欣赏沿途美景。叶念惜和沈奕跟在身后,两个人默默走路,并无交流。 叶念惜心中郁闷,无心聊天,沈奕是走在轩辕谂身后,不敢与叶念惜太亲密,谁知道这位冷面公子何时翻脸呢? 再往后是左擎苍和虎影带着将士们跟随,有伤员,有病人,进度并不快。幸好大多数并不是去都城,而是由郦城向 各个边关而去。所以出了郦城,便各奔东西。 到最后,左擎苍和虎影带着二十万大军回都城。行军速度自然赶不上骑着马匹的皇上,渐渐被落在了后面。 大好河山,还能看几眼?也许这次回皇宫后,便难以再有机会出来欣赏,轩辕谂并不着急回去,而是边走边游玩儿。有时得知旁边有美景,便绕道而去,定要将美景看个够。 沈奕和叶念惜便也跟着他走走停停,这两人的心思都不在风景上,所以看得索然无味。 叶念惜禁不住发牢骚,“什么时候看风景不行啊?朝廷里那么多事情等着他处理呢。” “就让他看个够吧。”沈奕十分理解轩辕谂的心情。 “好像以后再也看不到似的。”叶念惜嘟囔着。 这话被轩辕谂听见了,他冷言冷语,“难道你想早点儿回皇宫?” “难道你不想吗?不想早点儿见到你的七巧吗?”叶念惜知道他与七巧十天通一次信,不曾间断过。这份情,已经超过了父女的关系。 “我当然想七巧。想着带她一起来看这天下美景。”轩辕谂故意气她。 叶念惜又气又悲,“你为何一直针对我?是不是因为我将七巧送回了皇宫,拆散了你们?” “少说两句吧。”沈奕在一旁劝说,瞪了轩辕谂一眼,你是想要气死叶念惜吗?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吧? 轩辕谂视若无睹,“我与七巧,岂是你能拆散的?” “无耻!”叶念惜骂了一句。 轩辕谂头一回挨骂,心里十分不舒坦,“叶念惜,你把话给我说清楚,谁无耻了?” 叶念惜将憋了许久的话倒出来,“你啊,与自己的养女勾勾搭搭,恬不知耻!” “养女?七巧从未正式拜我为养父。另外,请你说话注意点儿,不要降低了皇后该有的修养。”轩辕谂 冷颜厉色。 这两人又吵了起来,沈奕急忙去拉叶念惜,“那边水中有鱼,我带你去捞鱼。”不由分说,拉着她便走了。 走出去几步后,回头冲轩辕谂摇了摇头,“你的火气越来越大了。” 走到淙淙河流边,清澈见底,手可触摸到河底细沙,哪里有鱼啊!叶念惜捧了清水洗脸,又喝了两口,这才将火气减灭。 自此,一路上故意和轩辕谂拉开距离,叶念惜与沈奕有说有笑。起初沈奕胆子小,叶念惜说什么,他只是偶尔答言,等后来,看轩辕谂也没什么表情,沈奕这才开始话越来越多,到最后,滔滔不绝,只听得他说话,听不见叶念惜说话。 轩辕谂在前面走着,快气炸了。他肯将叶念惜托付给沈奕是一回事儿,等这两人真正走到一起了,是另外一回事儿。可是这苦果是自己要吃的,只有忍着怒火咽下。 轩辕谂很快没了看风景的心情,他骑马奔驰,直奔都城。 文武百官得知皇上回来,纷纷穿上庄重朝服,宋毅率领武将在城门外恭候皇上。文官们则在宫门外等候。而都城的百姓都沸腾了,纷纷涌上街头,要一睹皇上的风采。 九州内,唯有紫胤国没有被灭,还能与天子平分天下,这已经超出百姓的期望。众人都认为这是皇上的功劳,所以对轩辕谂敬重顺从比以前更多了几分。 轩辕谂骑马入城,百姓们跪倒地上,口呼:“万岁,万岁,万万岁!”这是发自肺腑之言,他们盼着自己的皇上多活几年,将九州统一。 在他们心里,轩辕谂无所不能,琴棋书画诗酒花,样样出众。医术高超,有着起死回生的本事。文武双全,能治理天下,能带兵打仗。偏偏又长的好看,气度非凡,爱民如子,这样的人做皇上,简直是一国之 福气。 紫胤国的百姓,爱戴自己的皇上,都城最繁华的大街两旁挤满了百姓,轩辕谂担心百姓挤伤,特意下令无须跪拜。这更让百姓感动,皇上待子民真心好啊。 轩辕谂所过之处,无不引来骚动,欢呼声一阵接一阵,女子倾慕的目光从未断过,全部集中在他身上。毕竟这是一位刚到而立之年的皇上,英姿勃勃,气宇轩昂,正是男子最美好的年华。 沈奕也得到了热烈的欢迎,小侯爷向来有女人缘,而他笑意浓浓,一双桃花眼不时扫向两旁,惹得诸位女子激动的不能自已,以为自己的身影落入了这双灵动的桃花眼之中。 叶念惜则被安置在了马车里,她透过窗帘缝隙看到轩辕谂受欢迎的程度,不得不承认他的魅力无边。想着连一个七巧都防不住,以后指不定有多少女子对他投怀送抱,自己怎么办啊? 进了皇宫,按照规矩,轩辕谂该挽着叶念惜一起去大殿,可是他说了一句:“一路奔波,皇后乏累了,回后宫休息吧。”让人直接将叶念惜送到了皇后寝宫——紫曦宫。 回到熟悉的皇宫,叶念惜感慨万千,这一路的确很累,命侍女们准备水桶沐浴更衣。 泡在水桶里,叶念惜只觉得舒服,随口问身旁侍女,“七巧最近可好?” “皇上和皇后不在宫中,这后宫七巧姑娘说了算,她天天逍遥自在的很,她那院子的奴婢不够使唤,便连我们都叫了过去,几十号人伺候她一个。”侍女的怨气很大。 竟然连自己的侍女都指派,这七巧也太放肆了吧?叶念惜道:“我回来了,你们不必再受她的气。” 侍女又道:“再过三天就是乞巧节了,七巧姑娘准备给皇上一个惊喜,皇后要早早做打算啊。” 乞巧节?不就是七夕吗?叶念惜不语了。 第582章 七夕节 这一夜,与叶念惜想的一样,轩辕谂并未到紫曦宫来,虽然早就想到了,还是有些失望。叶念惜让侍女去打听一下,皇上去了哪里。 得到的回复是皇上去了七巧姑娘的庭院。 一回来就给自己难堪,叶念惜气的将桌上茶壶茶碗儿摔了一地,吓得侍女们不敢大声吭气儿,她们从未见过皇后发火。 “七巧姑娘最粘着皇上,皇上一定是拗不过她,才不得不去。奴婢去催催皇上回来?”晚霞试探。 这个时候去,还不是撞枪口上?“不必了。”叶念惜脱外套上床睡觉。 这一觉睡得很深,睁开眼睛时,刺眼的阳光射了进来,叶念惜揉揉眼睛,“什么时辰了?” “辰时三刻了,奴婢去给皇后端早膳。”浅月伺候叶念惜穿衣,梳洗。 坐在梳妆台前,由浅月给自己梳理那繁琐复杂的发饰,宫里不比外面,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皇后的身份地位,所以不能再随意绾个发髻,也不能随意穿衣服。 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叶念惜看到了一点点儿变化,似乎自从中了沈奕那三支箭活过来以后,这容貌便开始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了,加上这身皇后衣着打扮,更像是十八九岁的女子。 浅月一边给叶念惜梳理发丝,一边说道:“皇后,奴婢昨夜打听了清楚,皇上只是在七巧姑娘那里呆了一个时辰,便去了御书房。皇上不在都城,定然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一夜未回,也是最正常不过。” “以后不要打探皇上的行踪了,免得误会。”叶念惜叮嘱。 “遵命。”浅月取出饰品盒,由叶念惜挑选饰物,“眼看七夕节要到了,皇后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奴婢。” 想起七夕节,叶念惜有些头疼,轩辕谂是否还记的曾经鹊桥上许下的诺言? 可是无论他记得与否,那都是过去了,男人的诺言,若是信了,就错了。 叶念惜觉得自己错的离谱,她怎么就当真了呢? “陪我去梅园走走吧。”叶念惜想给轩辕谂做个香囊,正好从那梅园里摘些梅花花瓣儿。在郦城,轩辕谂忙于军务要事,身上的香囊许久不曾换香料,那梅花香味儿越来越淡,几乎闻不到了。 而做香囊,三天时间足够了。 “香囊好啊,皇上可以随身携带。”浅月和晚霞赞同。 两天后,七巧派人送来请柬,她要在七夕之夜办一场酒宴,请皇上皇后赏光参加。 叶念惜将请柬扔到桌子上,她当然知道七巧的目的是见轩辕谂,而自己不过是个陪衬罢了。 叶念惜真不想去,可是必须要去。因为轩辕谂特意派人来交代,明日晚上,要与她一起去七巧姑娘的庭院。 后来叶念惜得知,不只是自己收到了请柬,连沈奕都收到了。 一个七夕节而已,至于弄的这么大吗?即便是要在后宫庆祝这个节日,也该是由皇后出面安排,而非一个身份不明的小女子。 紫曦宫的侍女们都气的够呛,七巧姑娘当皇后不存在吧?仗着皇上的宠爱,要独占后宫吗? 叶念惜将缝制好的香囊拿起来又放下,犹豫半天,不知道该不该送给轩辕谂。最终还是塞到了衣袖中,看情况而定吧。 这只是一个小型的宴席,看到轩辕谂穿着滚了金边的月白色衣衫,叶念惜随便找了件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淡雅清丽,站在轩辕谂的旁边,倒是也般配。 走到站在院子里的轩辕谂面前,叶念惜将手伸向了衣袖之中,想要取出香囊送给他。 轩辕谂直接冷冷道:“走吧,莫让七巧等的着急了。” 从他嘴里说出另一个女子的名字,这伤 害力度十分大,叶念惜的手一松,没有取出香囊,跟着轩辕谂出了紫曦宫。 天色将将黑下来,七夕之夜,月亮隐藏在云朵后面,散发出淡淡华光,墨蓝色的夜空,看不到星星。 叶念惜与轩辕谂并排而行,眼角余光扫到他冰冷如常的容颜,“你是否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过七夕节?那时你没有参加宫里的七夕盛会,而是陪我去了鹊桥。” “你帮我绾发,你说若是我愿意,可以一辈子朝朝暮暮为我绾发。” “你是否还记得鹊桥前石碑上刻的字?” “那是——鹊桥相会,姻缘自牵。生不同衾,死亦同穴。轩辕谂,你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应该记得吧?” 谈及往事,叶念惜动容了,轩辕谂,你曾经对我那么好,怎的现在形同陌路了? 轩辕谂沉默不语,他的脚步愈发沉重,每走一步都觉得苦难,干脆停了下来,微微侧身,看着叶念惜。 “我说错了吗?”叶念惜被他盯着心底发毛。 “是我对不起你,念惜,我……”他的喉咙仿佛被东西堵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从头来过?好不好?”叶念惜有些期待,她看到轩辕谂的眼睛里是有情意的,他对自己还有感情。 轩辕谂微微摇头,“回不去了。念惜,你该忘掉那些事情,于你于我都好。” 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叶念惜凄然,“走吧,七巧该等的着急了。”不顾轩辕谂站在那里,径直走了。 轩辕谂迟疑了一下,才迈步去追她。如果能回到过去该多好,如果他能获得久一些,该多好,他一定让她做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可是,他的命只有两年的时间了,他该让她尽快忘记一切…… 七巧的院子挂满了红灯笼,喜庆的像是过年,而她穿着一件金丝桃红纹昙 花雨丝锦裙,娇艳的像一朵花。 这是自从郦城一别后,叶念惜第一次见到七巧,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 只是半年的光景,七巧已经明显长大了,没有高多少,但是身材明显好多了,不再是小女孩儿的身形,而是少女,身姿曼妙,婀娜多姿。 今日,她画着精致的妆容,带着金光灿灿的饰品,站在那里格外惹人眼目。她热情的叫了一声:“叶姐姐!”然后,便跑向了叶念惜身后的轩辕谂。 没有俯身施礼,没有宫中规矩,她扑到了轩辕谂的怀里,怎么看怎么像是久别重逢的恋人。 叶念惜的眉头抽搐了一下,当着众多侍女的面,这两人搂抱在一起,还说是清白的?鬼都不信了。 使劲儿咳嗽了两声,叶念惜伸手将七巧从轩辕谂的怀里扶了起来,“七巧已经是大姑娘了,怎的还这般像个小孩子?”说完后便自然而然的挽上轩辕谂的胳膊,宣示主权。 七巧委屈着一张脸,“七巧是想皇上了。” “知道你想我,朕这不是来了吗?”声音如玉碎般好听,轩辕谂用另一只胳膊拉过七巧,一起走到椅子旁坐下。 虎影自从回来后,负责七巧的安全,所以他早早就到了,不过站在角落里,不曾上前,估计是七巧早有交代吧。‘ 叶念惜环视四周,“沈奕呢?怎的还没来?” 轩辕谂指了个侍卫,“你去催催小侯爷。” 叶念惜冲着虎影招了招手,“过来,坐我旁边。今个儿是七夕节,你无须遵守礼制,尽管吃喝的快乐,自在。” 虎影欢欢喜喜的跑了过来,挨着叶念惜坐下,“念惜,什么是七夕节啊?” 叶念惜望着夜空,颇有感触:“七夕节,就是有情人在一起的节日。看牛郎织女相会,看迢迢银河。男子会在这一 夜许下虚无缥缈的山盟海誓,七夕节,不过是个神话故事而已。” 一旁轩辕谂听出来,这后一句话指的是自己,“念惜,好像你不太喜欢过这个七夕节?” 猜到他下一句便是——若是不喜欢,就回去吧。叶念惜岂能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喜欢啊,在这里有吃有喝的,挺好。” 轩辕谂冷哼一声,低声道:“就知道吃喝,跟沈奕越来越像了。” 说话间,沈奕闲庭信步走了进来,手中摇着十六股折纸扇,扇面上没有任何字与画。 “现在才来?该有个惩罚。”轩辕谂命人给沈奕倒酒。 沈奕呵呵一笑,“对于不喜欢的应酬,小爷什么时候来早过?” 平日里,他去参加婚宴什么的,都是踩着饭点儿到。而今夜七巧弄的七夕宴席,他能来就是极为赏脸了,迟到算什么! 到了近前,沈奕看了看给自己留的位置,“虎影,你坐那儿去,我挨着念惜。” 虎影正拿个鸡腿儿啃得欢,被他这么一说,只能往旁边挪了挪。沈奕落座,这算是人齐了。 举酒杯共饮,轩辕谂左边七巧,右边叶念惜,却是一直面向左边,有说有笑,将叶念惜扔到了一旁不理不睬。这态度十分明显,今日这七夕节,就是为了七巧而来的。 叶念惜心里极为不满意,当着这么多侍女的面儿,让自己下不来台,以后如何在后宫立足?“皇上既然这么喜欢七巧,又一直收养于她,不如封她为公主吧。” 封了公主,七巧就该安心了,而自己也安心了。 七巧立即撅着小嘴,“我不想做公主。” “那你想做什么?”轩辕谂笑容暖暖。 “我想做……”七巧顿时脸颊绯红,这让她看上去多了几分妩媚,加上那娇美的容颜,任谁看了都会怦然心动。 第583章 后宫冷清 “皇上不觉得后宫太冷清了吗?”七巧忽然问道,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轩辕谂。 轩辕谂一脸不解,“冷清?” 七巧愈加羞涩,垂下双目,却用那眼角余光不断地瞟向身旁男子,“皇上的后宫只有皇后一人,试问历代君王,有哪个像皇上这般清心寡欲?” 轩辕谂恍然大悟,“七巧是在为朕的事情操心啊?” “不敢,只是心疼皇上。”七巧怯怯懦懦,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她的确不再是小女孩儿,而是邻家有女初长成。 这是明目张胆的让皇上将她纳为妃嫔,叶念惜忍着脾气,端茶喝,眼睛看向轩辕谂,瞧他如何答复。 七巧十五岁了,这个年纪正是情窦初开之时,当初叶念惜遇到轩辕谂不也是这个年龄吗?一见倾心,误了终身。 轩辕谂点了点头,“不错,朕的后宫是太冷清了。” 手中茶碗儿碰到了唇,没有再送下去,叶念惜就这么端着茶碗儿,听轩辕谂说话。 他说:“今日早朝时,白子君又上书,要朕充盈后宫,朕想着,是有道理的。明日就回了他,朕答应了。” 咣当,叶念惜手中茶碗儿摔落在面前桌子上,茶水倾洒,顺着桌沿儿流淌下来,正落在她的衣裙上,可是她毫无察觉,只是怔怔看着轩辕谂,他怎么能纳妃? “轩辕谂,你要纳妃?”她颤声问道。 “是啊,朕的后宫该热闹一些。”轩辕谂十分平静。 他一点儿都没有愧疚,甚至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叶念惜冷笑一声,“你答应过我什么?难道要出尔反尔?” 他淡然,“念惜,情浓时的甜言蜜语,不可信。你也不要当真。” 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十分的伤人,叶念惜猛然心痛,“那不是情话,那是你给我的承诺,轩辕谂,后宫只要有我 在,你就休想纳妃!” “皇后该有容人之量。”轩辕谂并不受她要挟,顿了顿,又道:“朕想有个子嗣。” 明知道这话会让她痛苦,明知道子嗣问题是她的伤疤,今日还是要亲手揭开,而这如何不是他自己的伤疤?轩辕谂的话像一把匕首刺痛了叶念惜,也刺痛了他自己,可是他必须让她死心,在他活着的时候,让她死心,这样他才会走的安心。 “子嗣?”叶念惜顿时瘫软了,这是她这辈子无法给轩辕谂的,也是她一辈子的痛,“如果真的是为了子嗣,我没意见。”轻轻吐出这句话,叶念惜只觉得天塌了。 她踉踉跄跄离开,泪水早已经流了满面…… 等叶念惜走出了院子门,一直保持沉默的沈奕忽然将手中酒杯摔了个粉碎,“轩辕谂,你一定要这么做吗?” “是,小侯爷一直关心皇后,怎的还坐在这里?”轩辕谂提醒他,该走了。 沈奕无可奈何站了起来,“轩辕谂,一个时辰后我去你的御书房找你。”转身走了。 叶念惜并没有回紫曦宫,而是去了湖心亭,这里夜风习习,空无一人,安静得很。 轩辕谂忽然提出纳妃,犹如晴天霹雳,让她措手不及,她以为轩辕谂和七巧之间只是一种可有可无的情愫,毕竟那么美的一个女子投怀送抱,他若是个正常男子,一定不会拒绝。 轩辕谂对七巧的态度很暧昧,可是他的眼睛经常出卖了他,他看向七巧的眼神是温柔的,却是没有倾慕之意,那与当初看向自己的眼神儿不一样。所以叶念惜一直以为轩辕谂并没有爱上七巧。 可是今日,他要纳妃,娶谁为妃,他没有明说,不过叶念惜看得明白,除了七巧还能有谁? 昔日的小女孩儿长大了,开始和自己争夫君了。若是知道 是这样的结果,当初绝不会心软让他将她带进宫来照顾。以为那被抛弃在荒野的小女孩儿纯真无邪,没想到蛇与农夫的事情在自己身上发生了。叶念惜唯有苦笑…… 叶念惜在湖心亭里坐着,沈奕站在湖边看着她,并不上去打扰,他知道这个时候叶念惜需要的是安静,因为她是个聪明而坚强的女子,想明白了,自然就好了。 一个时辰后,沈奕让浅月和晚霞去将叶念惜扶回紫曦宫休息,而他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漆黑一片,沈奕心里咯噔一下,不会这个时候还没回来吧?那岂不是要出事儿? 门口侍卫看清楚来人是小侯爷,急忙施礼,“皇上已经吩咐了,小侯爷来了可以直接进去,无需禀报。” “皇上?”沈奕望着御书房的大门。 “早就回来了,似乎心情不太妙,小侯爷当心了。”侍卫好心提醒,他以为又是这位小侯爷惹恼了皇上。 沈奕忽然笑了一声,暗暗摇头,轩辕谂啊,你也就是骗骗叶念惜罢了。 推开御书房的门,借着昏暗的月光看到那位孤家寡人坐在龙椅上。沈奕走了进去,“怎么不点蜡烛?” 小侯爷亲自点亮烛火,一回头,看到轩辕谂一脸疲倦,“怎么?要纳妃了,反而不高兴?” “你就别讽刺我了。她怎样?”轩辕谂的声音有些沙哑。 “还能怎样?她又不是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主儿,坐在湖心亭不声不响。”沈奕从桌子上端了盘吃的,坐在了轩辕谂的对面毫不客气的吃了起来,因为他们闹矛盾,害的小侯爷今晚儿没吃饱。 “你说,她会恨我吗?”轩辕谂轻声问道。 这个问题有点难度,沈奕想了想,“不会。” “为何?” 沈奕皱眉,“她只会恨她自己,不能给你生个子嗣。轩辕谂你 真的伤到她了。” “或许,我不该提子嗣的事情,其实这并非我本意。”轩辕谂有些后悔。伤害叶念惜有许多方式,而他选择了最残忍的方式。 沈奕抹了抹嘴边,将口中食物全部咽下,压低了声音,“她真的不能有子嗣?” 轩辕谂实话实说,“也不是没有希望,只是她的身子经历过小产,受了些伤害,我担心再有了身孕她留不住,反而更难受。” 御书房里陷入了沉默,烛光在两个人之间摇曳,明暗不定,两张玉容都是愁眉不展。 许久,沈奕终于开口,“凭借你的医术,应该能让她保住孩子。轩辕谂,让她有个子嗣,有个依靠,在你离开后,她即便知道一切,也不会绝望。” “我不能让她冒险。”轩辕谂断然拒绝。 沈奕幽幽一句:“那不是冒险,而是给她希望。轩辕谂,你不会知道一个孩子对于一个女人有多重要。念惜她喜欢孩子,否则当初就不会收留七巧。给她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孩子,让那孩子代替你守护她。” 看到轩辕谂不吭声了,知道他很矛盾,沈奕又道:“当初你的母亲并爱你的父皇,可是因为你,她坚持了下来。凤熙宁最感激的人是叶念惜,因为念惜救了她的两个孩子。轩辕谂,孩子会分走她对你的心思,有了孩子,你在她心里就不重要了。” 许多事情,沈奕比他看得明白,透彻。轩辕谂终于被说服了,“如果真的这样,倒是可以一试。我先探探她的心意吧。” 三天后,晚霞带来了皇上选妃的消息,叶念惜纳闷,不就是纳七巧为妃吗?怎的还要选?做这场戏给谁看? 去梅园剪了几枝梅花,叶念惜让晚霞送回紫曦宫,自己则躺在梅园树下的摇椅上,一个人静一静。 自从那一场大火毁了梅 园后,轩辕谂命人重新修建,这院子里的梅花都是从九州各地找来的,尤其是舛岳之地的梅花居多。可谓费了一番心思。 昔日,他对自己如此好,可是今日,竟然要纳妃了。想起那诺言,叶念惜闭上了眼睛,本就不该信的。 帝王多情也无情,她早就在乌珠国的后宫见识过,没想到今日在紫胤国的后宫也见识到了。 叶念惜满脑子都是轩辕谂纳妃之事,这让她头痛欲裂。有了一个妃子,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她是拦不住的…… 昏昏沉沉要睡着时,心底忽然悸动了一下,猛然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站立一人,白衣胜雪,眉目如画。 轩辕谂似乎没想到她忽然睁开眼睛,神色微微一变,不过很快恢复了平静,“怎么在这里睡觉?” 叶念惜揉了揉眼睛,“纳妃的日子定了没?” 不料她竟然问这问题,轩辕谂尴尬回答:“还没选好呢。” “你也知道,我是个小气的女子,善妒,所以纳妃仪式我不会参加,也不会安排,不过毕竟七巧是我让你带入宫的,我会准备一份厚礼送给她。但是绝不会祝福你们。”叶念惜有恨有怨,她不愿意看到他们情意绵绵的样子。 轩辕谂摘了朵梅花在手中把玩儿,“谁说我要纳七巧为妃?” 叶念惜一惊:“不纳她为妃,难道要立后?” 轩辕谂走到叶念惜身后,将梅花插在她的发髻上,“你是我的皇后,又没犯什么错误,怎能说换就换呢?我是要纳妃,却不是七巧。” “皇上的意中人还真多啊。”叶念惜不无讽刺。 轩辕谂轻轻抚摸她的青丝,眼睛专注的看着她发髻上的梅花,“这次要纳二十位妃子,至于是谁,我也没见过,都是白子君安排的。” 叶念惜腾地站了起来,“二十个妃子?” 第584章 纳妃 轩辕谂冷冷反问:“皇后是觉得少吗?” “少?太少了。你是皇上,应该后宫佳丽三千,应该七十二嫔妃。”叶念惜悲绝。 “以后会越来越多的。”轩辕谂的心何尝不痛?伤叶念惜一分,自己痛了三分。 叶念惜不甘心,“那七巧呢?” “她还小,以后再说吧。”轩辕谂不会告诉叶念惜,他从来都没打算让七巧入自己的后宫,他对她,只是敷衍与利用而已。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情?”叶念惜恨他无情。 轩辕谂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目的,“听说你最近心情不太好,我让人熬了些汤药,趁热喝了吧。” 叶念惜这才注意到旁边桌子上摆着一碗儿药汤,“有劳你费心了,我没事儿,不喝。” “喝了吧,我亲自熬的。”轩辕谂忽然温柔了下来。 叶念惜想了想,终于端起来一饮而尽,这汤药不苦,微甜,倒是不难喝。 轩辕谂接过空碗儿,“以后每天喝一碗儿,喝一个月。” “为什么?”叶念惜不解。 “你的身子太虚弱了。”轩辕谂看她一脸拒绝的意思,想了想,终于补充道:“这是调理身子的草药,你身为皇后,该为我生个子嗣。” “这是我的责任和义务吗?”叶念惜很想听他说出以前的那句话:我想要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可是轩辕谂微微点了下头,“嗯。” 叶念惜怒了,“你是可怜我吗?我的孩子,若是得不到他父亲的疼爱与在意,我生他做什么?轩辕谂,你要娶二十个嫔妃,哪个不能给你生子嗣?” 她气恼的将桌上药碗儿扫落地上,将头上梅花扔到地上踩碎,“若是以前,你对我一心一意,我巴不得有个与你共同的孩子,可是现在,你要纳妃了,才可怜我一个人孤独, 让我有个依靠,是不是?” “念惜,难道你不想有个孩子吗?”轩辕谂没想到她这么大的脾气。 叶念惜怨恨的抬起头看他,目光咄咄逼人,“轩辕谂,你比谁都懂医术,你应该早就知道,我的身子不容我有子嗣,那会要了我的命。” “你怎知道的?”轩辕谂记得自己从未跟她提起过。 叶念惜凄然,“你以为我不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吗?我早就让御医诊断过,我的身子不适合有子嗣。只怕胎死腹中,反而连自己性命也要搭上。” 她悲凉离去,“轩辕谂,我也怕死啊。为了一个孩子,你连我的命也不顾了吗?” “你大约不知道,每次与你欢愉之后,我都会服一粒药丸儿……”她渐行渐远,声音也渐渐没了。 轩辕谂靠在椅子上,失了神儿…… 自此,轩辕谂再也没有给叶念惜送过汤药…… 二十位女子,个个貌美妙龄,很快入了宫,轩辕谂并没有举行什么仪式,理由是——没钱。国库都用来打仗和抚恤战亡的将士了,哪里还有多余的银子? 这让白子君恨不得自掏腰包,不过皇上能够接纳嫔妃,已经不易,不能逼的太紧,所以白子君也就保持了沉默。 后宫立即热闹了起来,众位新入宫的女子全部封为嫔,轩辕谂下令,除了紫曦宫、梅园、秋阑宫、天云殿、御书房和皇上的寝宫,不得随意进入,其余地方随便溜达。 于是,二十位妃嫔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开始出现在御花园,湖心亭,小园香径,蝶影山等等地方,甚至是皇上寝宫外也有妃嫔在徘徊,都盼着与皇上邂逅。 作为后宫之主,叶念惜不得不端出皇后的架子来面对诸位妃嫔的拜见。 挨个翻看了每个人的名册,叶念惜知道了这些都是诸 位大臣的子女亲戚,暗想轩辕谂大概是想拉拢权臣吧。这是皇上选嫔妃的主要目的。因为她已经听负责书房的小公公小林说皇上每晚都在御书房里过夜,并未去哪位妃嫔那里。 望着跪在地上的二十位婀娜女子,叶念惜暗暗叹息,轩辕谂啊,你要闹哪样?将人家纳了妃嫔,却又不宠幸,这不是耽误人家姑娘的姻缘吗? 难不成心里真惦记着七巧?亦或者是……,叶念惜忽然一个激灵,该不会是他问题吧?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命众人起身,叶念惜大致扫了一眼,与她们稍作寒暄,说的是宫中规矩众多,要她们好自为之,融洽相处,悉心伺候皇上。 这番话是浅月早就准备好的,叶念惜看了三遍,记得差不多,照本宣科说了出来,而非她的真心话。作为皇后,就该着识大体。 叶念惜忽然很羡慕当初在乌珠国的自己,那时眼看着萧君武封后纳妃,她一点儿嫉妒都没有,反而巴不得他的后宫多些女子与自己分担宠爱。原来,爱与不爱的差别这么大。因为太在意轩辕谂,所以今日心痛了。 “都退下吧,本宫乏累了。”叶念惜站了起来,由浅月和晚霞扶着回房间休息。众位妃嫔跪地,“恭送皇后!” 躺在床上,叶念惜为自己方才的那个奇怪想法而兴奋,其实也不是兴奋,这显得她太不厚道了,只是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浅月,去看看皇上今日忙不忙,就说皇上纳妃是喜事,我应该恭喜他,今夜略备薄酒,请他过来。” “遵命!”浅月高兴,皇后终于主动出击了。那些妃嫔她今日也见到了,虽然貌美,可是哪一个能比得上皇后的倾城倾国之姿?皇上若是将皇后扔在一旁不理不睬,真是瞎了眼。 叶念惜又吩 咐:“晚霞,去趟太和楼,点上十道最好的菜,要坛最好的酒,给我带回来,速去速回。” 等浅月回来禀报皇上晚上如约而来时,紫曦宫便忙碌了起来,开始准备晚膳。这可是回宫以来,皇上头一回来皇后寝宫,诸位侍女们激动无比,比叶念惜还要高兴。 晚霞一回来,叶念惜接过食盒和酒,径直去了秋阑宫,没有带任何侍女。 小侯爷正躺在花丛中自斟自饮,一双美目盯着酒壶,醉意浓浓。看到叶念惜走进来,他扬了扬下颚,邪魅一笑:“过来喝两杯?” “有酒没菜,多无趣?”叶念惜将手中食盒放到他面前。 “太和楼的?”沈奕看到了食盒上的招牌,咽了下口水,坐了起来。 将酒菜一一摆开,叶念惜与他席地相对而坐,“能不能整理下你的衣袍?腰带也不系上。”万一哪个不长眼的进来,看到小侯爷衣裳凌乱,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儿呢。这误会在后宫就不叫误会,而是重大事故,弄不好能要人命! 沈奕伸手将腰带随意系好,“无事不登三宝殿,况且又准备了我最爱吃的饭菜,叶念惜,你有何事求我?” “咱们之间用的着求吗?没事儿,就不能来看看你?”叶念惜亲自给他倒了一杯酒。 “看我?你有那么好心?说吧,什么事儿?免得我这顿酒喝的提心吊胆。”沈奕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叶念惜只能实话实说,确定左右无人,压低了声音,“我想要催情药。” “什么?”沈奕吓得险些跳起来,“催情药?做什么?” “小点儿声。”叶念惜急忙去捂他的嘴巴,“找死啊?”催情药在后宫属于禁药,若是让人知道,她这个皇后就丢人丢大了。 沈奕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你要那玩意儿做什 么?给谁用?要害谁啊?” “你也知道,轩辕谂许久都没有去我那儿了。他又一下子纳了那么多妃嫔,今日她们给我请安,个个都貌美如花,我有压力,你懂的!”叶念惜一脸沮丧。 沈奕端着酒杯半天没动弹,“你要给轩辕谂用?我没听错吧?” 叶念惜点点头,不算笨。 沈奕将酒杯重重放在地上,“叶念惜,你疯了?竟然给他用催情药?要是让他知道了,还不……,还不气死?”转念一想,轩辕谂怎会气死?应该会乐死吧? “其实,你的美貌,没有男人能抵抗的了,你若是放下身段,勾引他一下,这事儿准成。你若是不会,我教你啊。”此时此刻,沈奕也不知道是该帮轩辕谂还是帮叶念惜。 “万一不成呢?帮我弄一些,以防万一,事后必有重谢!”叶念惜央求他。 沈奕仔细端详她,以为换了一个人,一下子看不懂她,“叶念惜,你何时也沦落到需要讨好男人的地步了?这可不像是你。” “到底给不给啊?”叶念惜双眼一瞪。 “我身边没那东西,容我出去找找,找到了就给你。”沈奕从来不需要那东西,所以一时半会儿拿不出来。 “今天晚上我约了轩辕谂,你必须给我弄到。否则咱们的交情就此完了。”叶念惜扬长而去。 小侯爷无比哀怨的望着她,“就知道拿交情威胁我!催情药,你以为小爷好意思去找啊?”要是让人知道他堂堂小侯爷竟然要用催情药,还不知道笑成什么样子呢! 沈奕自幼迷惑女子靠的是颜值,连才华都不用,更别说催情药了,难以启齿啊。 一边吃酒菜,一边想主意,酒菜被消灭了大半,沈奕也有了决定,直奔御书房而去。轩辕谂,这道难题还是丢给你比较合适! 第585章 催情药 砰地一声门响,轩辕谂吓了一跳,“沈奕,你就不能敲门?侍卫呢?都死哪儿去了?小林子?滚出来!” 侍卫和小林公公急匆匆跑了进来,跪了一地,“小侯爷手脚太快,奴才们没来得及拦住。”沈奕的轻功,谁能拦得住? 沈奕一拍脑门,“光顾着想事儿了,忘了这规矩了。轩辕谂,出大事儿了。” “什么大事儿?”轩辕谂冷脸,通过沈奕那夸张的表情,他就知道故弄玄虚。 “让他们都退下吧,这事儿啊,你绝对想不到。”沈奕冲着小林子眨了下眼睛。 小林和侍卫们看皇上没有异议,悄悄退了下去,一身冷汗啊。 沈奕凑到轩辕谂面前,故作神秘,“叶念惜今天找我了。还请我吃菜喝酒,准备的是我最爱吃的太和楼的饭菜。” 轩辕谂心底一紧,醋意浓了起来,“你是来向朕炫耀的?” “能不能放下你皇上的姿态啊?不是你让我与念惜多多亲近吗?还要将她托付给我照顾。”沈奕就喜欢看他这种自作自受的样子。 轩辕谂只能掩饰自己的怒火,提笔继续批阅奏折。 沈奕看在眼里,知道他的怒火再点一下就着了,到时候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她晚上是不是约了你?” “用你管?”轩辕谂没好气。 “你答应了?” “废话!” 脾气真够大的。沈奕瘪瘪嘴巴,“她向我要催情药。” 那正写字的笔忽然间停了,轩辕谂抬起了头,“你说什么?” “催情药,叶念惜她要我弄催情药给她。”沈奕重复。 手一使劲儿,奏折上顿时一片墨迹,轩辕谂瞠目结舌,“催,催情药?她想做什么?” “想给你用啊,她怕失去你吧。”沈奕将两人的对话仔细说了一遍。 轩辕谂气极反笑,有些无可奈何,“她怎么能 这么想呢?竟然为了争宠,使出这种手段?这还是叶念惜吗?” “她是被你逼急了。轩辕谂,那催情药,我倒是给还是不给呢?”沈奕问他。 轩辕谂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直走了三圈儿,这才忽然停下脚步,坚定而言,“给,给她。” “不会吧?你也疯了?”沈奕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轩辕谂目光湛湛,“这催情药,你也无须去外面找,我给你拿。黄昏时过来取,别让叶念惜知道。” “干脆你自己带着过去吧?”沈奕坏笑,让自己传来传去的多麻烦?还是省了这中间环节吧。 “放肆!”轩辕谂厉色,“我是怕你准备的催情药对她身体不好。” 沈奕顿时不明白了,“你是打算给她用?什么居心?” “我想要个我们的孩子。而我给你的只是普通药粉,别想多了。”轩辕谂低声警告。 沈奕愈加不明白,“听说她根本不想要孩子,不肯喝你精心熬制的汤药。” “她不喝,就不能变着法子给她喝?你以为只有汤药吗?饭菜糕点茶水里,哪个不能放一些?笨!”轩辕谂有些得意。 “那你现在给我药粉呗?反正你这里药丸这么多。”沈奕懒得晚上再跑一趟。 轩辕谂心情愉悦的坐在龙椅上,继续批阅奏折,“你以为叶念惜像你一样没脑子?那催情药不做的像一些,她会识破的。” 也不知道谁没脑子,一面对叶念惜冷漠无情,一面又心心惦记,简直是有自虐倾向。沈奕叹了口气,出了御书房的门。 黄昏时分,叶念惜如愿拿到了催情药,暗自高兴时,没有察觉到沈奕一脸坏笑,全然不知道自己的心思,轩辕谂早已经明了,而且这两人还联起手来将自己蒙在了鼓里。 当夜,轩辕谂白衣便服而来,保 持着惯有的冷漠无情,房间里侍女们都退下,叶念惜妆容精致,衣着淡雅,一副温顺模样,举酒杯与他共饮。 轩辕谂十分配合叶念惜的表演,明明尝出了酒杯里的异样,也是不动声色,“我许久没来你这里,你是否怨恨于我?” “不怨恨。你是一国之君,忙碌的很,我该体谅。”叶念惜温柔而言。 轩辕谂知道这非她本意,“那我新添了妃嫔,你心里一定难受吧?” “起初是难受,不过听说皇上并未宠幸任何人,心里倒是好受了许多。”叶念惜笑道。 轩辕谂脸色一沉,“你对我的事情了如指掌啊!” “关心皇上而已。”叶念惜再次为他斟酒。催情药该发作了吧? 轩辕谂将酒杯递到叶念惜面前,“这杯酒,你替朕喝了吧?”眼中带着笑意。 难道他看出了这酒不对劲儿?反正催情药又不是毒药,自己喝一些也无妨,为了避免露出破绽,叶念惜接过了酒杯,“我也不胜酒力,只喝这一杯。” “好。”轩辕谂看着她将酒喝完。 既然有催情药,那就装的像一些吧,轩辕谂的呼吸渐渐不平稳起来,将她抱到了床上,“念惜,你真美。”伸手抚摸她的脸颊,他与她额头相贴,近的不能再近。 起作用了?叶念惜有些不安,若是轩辕谂知道自己用了这龌龊法子,事后一定会翻脸的。怎么办啊?此时此刻,她竟然犹豫了。 “替我解开衣带。”他附在她耳边轻声。 叶念惜心跳加速,双手触摸他的腰际,眼睛不由得向下移动,看到了那隐藏在外套内的香囊,那是个艳红色的锦缎香囊,上面绣的鸳鸯戏水。 这是谁送给他的?何时送的?叶念惜直盯盯的看着香囊。想起七夕夜里自己那想送又没送出去的香囊,凄然。他的 身边终究是有了新人。 轩辕谂感觉到了她的异常,不由得也低头看,心道:坏了,怎么忘记还戴着这玩意儿了! “这香囊挺精致。送给我吧?”叶念惜抬头问他。 轩辕谂进退两难,给她?明显是落下把柄,她一定会查到是谁送的。不给她?今夜只怕又要翻脸了。 门外,忽然传来了嘈杂声。隐隐约约听到有女子声音喊着:“皇上!皇上……”一遍又一遍。 叶念惜忍不住站了起来,“浅月,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过了片刻,一直守在门外的浅月禀报:“七巧姑娘和魏嫔妃打起来了。七巧姑娘的侍女来找皇上评理。” “麻烦!告诉他们,各自禁足一个月。”轩辕谂不想理睬此事。 外面传来其他侍女的哭声,“皇上,七巧姑娘被打伤了,流了好多血,魏嫔妃仗着自己娘家有人,现在还不肯罢手呢。皇上若是去晚了,只怕七巧姑娘活不成了。” 这也太骇人听闻了吧?轩辕谂不得不站起来,“我去看看。”将那刚松开的衣带系好。 “我陪你一起去。”叶念惜跟在他身后出了房间。 两个发丝凌乱的侍女跪在地上,脸上都是抓痕,看来双方打的不轻。轩辕谂大步走过他们身旁,“前面带路。” 虽然将那二十位妃嫔全部安置,轩辕谂还是不知道哪位妃嫔住在哪个宫中,他甚至连那二十位嫔妃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侍女带路,轩辕谂和叶念惜直奔魏嫔妃的宫中,走到路上,叶念惜便知道这事儿肯定是七巧理亏,谁让她找上门了呢? “这魏嫔妃是谁家女子?”轩辕谂忽然问道。 叶念惜不由得替这位皇上捉急,总共才二十位嫔妃,按照他过目不忘的本事,该是记得的,这是有多不上心啊?若是被魏嫔妃听到了 ,还不气死? 叶念惜将自己所知道的讲了出来,“是魏尚书的嫡女,今年十七岁,国色天香,擅长弹琴与歌舞。诗词歌赋也是不错,听说十分喜欢皇上的字画,收集了满满一屋子。” “满满一屋子?我没那么多字画吧?只怕都是赝品。”轩辕谂的字画并不多,而且多半都被李绍康安卫冥之流收藏而去,岂能落在一个尚书的女儿手中那么多?能有两三幅真迹就不错了。 “皇后对这位魏嫔妃倒是了如指掌啊。费心了。”轩辕谂心情十分好。她一直盼着叶念惜能忘记自己,可是感觉到她仍然在意自己时,心里还是很舒服的。 “不只是魏嫔妃,其余的十九位嫔妃我都了如指掌。”叶念惜酸溜溜的说道。 轩辕谂唇畔勾起,瞄了她一眼,随即想到自己的身体状况,不由得又冷下了脸,“皇后的心思若是用在其他方面,一定有所成。” “用在皇上的身上吗?”叶念惜接话很快。 轩辕谂哭笑不得,忍着将冷脸继续下去,“用在琴棋书画之上。” 魏嫔妃住在兰香宫,在七巧的庭院旁边,难怪这两个人打了起来。 到了近前,仍然在撕扯中,七巧和魏嫔妃差了两岁,可是这两人身形都是娇小瘦弱,所以打起来,不分上下,两个人紧紧抓着对方的衣衫,谁也不想让。 而双方的侍女也都打做了一团,兰香宫内,乱作一团。 “皇上驾到!”小林公公喊了一嗓子。 众人这才停手,再看双方,衣衫凌乱,发丝垂落,妆容花了,简直都是惨不忍睹。 轩辕谂皱了皱眉头,“怎么回事儿?” 七巧哇的哭了出来,扑到轩辕谂的怀里,“皇上,她欺负我!” 魏嫔妃用衣袖擦拭泪水,也是一副楚楚可怜模样,“皇上,为臣妾做主啊!” 第586章 叶念惜的疑惑 轩辕谂最头疼处理后宫关系,斜眼看到旁边打算看好戏的叶念惜,眼珠一转,“皇后是后宫之主,今日发生了这种事情,就交给你处理吧,务必公正。” 叶念惜本来是看七巧热闹的,一下子被拉了进来,有些后悔,怎么就跟着过来了呢?不过这种事情,的确该自己这位皇后出面,“皇上,放心,我定然处理的公正,让人挑不出刺儿来。” 试问皇后处理事情,谁敢挑刺儿?这明显说的是自己吧?轩辕谂心知肚明,也不点破,站在一旁,静观叶念惜如何处理。 叶念惜以为他要走,却看他站着没有动,难道是担心七巧受委屈?还是不相信自己能处理好? “都起来吧,到你兰香宫里说一说吧。”叶念惜抬步进了宫殿。 七巧这才从轩辕谂的怀里起来,拉着他的手不放,生怕他走了,自己再受欺负。 而轩辕谂还想和叶念惜一起回紫曦宫,今晚的计划怎么着也要实现吧? 坐在中央位置,叶念惜让魏嫔妃和七巧分别说明情况。鉴于七巧年幼,又是皇上的宠爱,所以让她先讲。 七巧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让人心颤,“昨日我身子不舒服,让侍女去请皇上,没成想魏嫔妃的侍女也在,最后皇上去了我那里。今日花园里撞到魏嫔妃,她出言不逊,说是我勾引了皇上,我心里气不过,这才来这里找她理论,要还皇上与我的清白。” 魏嫔妃不服,“我哪里对你出言不逊了?我只是提醒你不要总是缠着皇上,让人误会。而你今日竟然带了一帮侍女来我这里撒泼,我还未说两句话,便被她打了耳光,皇上,瞧臣妾这脸,都被她打肿了。” 都是鸡皮蒜毛的小事儿,叶念惜瞧着狼狈不堪的两人,“魏 嫔妃,七巧是皇上的养女,虽然没有公主的名分,可是皇上视她若亲生女儿,而七巧无父无母,对皇上一向依赖,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你又何必计较呢?” 再看向七巧,“魏嫔妃即便诸多言语不对,你也不该找上门来打架滋事,不该仗着皇上对你的宠爱在后宫胡作非为。有了委屈,可以跟本宫说,打打杀杀的像什么?以后谁还敢娶你?” 七巧可怜兮兮的看着轩辕谂,“皇上!” 轩辕谂欠了欠身子,“皇后这话说的有些重了。” “皇上既然将此事交给我,就不要插手。”叶念惜站了起来,“这么点儿事情,弄的鸡飞狗跳,连皇上都惊动了,成何体统。你们两人各自惩罚禁足一个月。”这是方才在紫曦宫里轩辕谂对她们的惩戒,叶念惜照样搬了过来,料轩辕谂不会觉得过分。 “明明是她不对,我就知道你偏心眼儿,你嫉恨于我,你这惩罚太重了,我不接受!”她哭着跑到轩辕谂的面前,伏在他腿上呜呜不止。 竟然敢指责自己?这皇后的威严以后如何树立起来?叶念惜唯有发怒,“七巧,你认为本宫不公平了?” “是,不公平!”七巧抬起头,泪眼汪汪看着轩辕谂。 叶念惜忽然看到她那衣裙腰际处挂着的香囊,那款式图案颜色质地都与轩辕谂腰际处挂着的一模一样,这竟然是一对儿。顿时明白,轩辕谂的香囊是七巧送的,鸳鸯戏水,好一对鸳鸯! 轩辕谂他能不懂七巧的情意吗?叶念惜心头的无名火燃烧起来,再看轩辕谂,正握着七巧的手,低声安慰她,“莫哭了,有朕在,没人能欺负你。” 啪的一声,趴在了椅子扶手上,叶念惜站了起来,“皇上的意思是本宫的处置 不妥了?” “七巧还小,今日她的脸也刮花了,想必身上也挨了不少打,说她两句就算了。”轩辕谂伸手为七巧擦拭脸上血迹。 一旁魏嫔妃不服了,“皇上,臣妾也觉得皇后的惩罚太过重了,臣妾实在是无辜啊!” 竟然都认为自己的惩罚重了?禁足一个月能死人啊?不就是不出宫吗?至于这么委屈吗?叶念惜经受得住寂寞,却不知道这宫里的其他女子无法承受,一个月不出宫门,就代表一个月不能见到皇上,谁愿意啊? “皇上将此事交给了本宫,本宫便有权利惩治你们,今日打架,双方都有责任,本宫不偏不倚,各自惩罚。谁若是再喊冤,认为本宫管不得,那就请出宫吧!”叶念惜甩袖走人。 “皇上!”七巧哀怨。 “皇上!”魏嫔妃哀求。 “念惜!”轩辕谂喊了一声。 叶念惜脚步不停,“皇上既然将此事交给我,便应该放手,若是再干涉,那么出宫的就只有我了。”迈过门槛,走了。 轩辕谂一愣,暗自腹诽:我是让你等等我,把我留在这里面对两个哭的稀里哗啦的女子,像什么? 回到紫曦宫里,看到满桌饭菜,叶念惜忽然想起今晚的正事儿来了,轩辕谂吃了催情药,怎的没见他有反应?方才在兰香宫里,他好像若无其事。难道真的像自己猜测的那样,他的身子出了状况? 思量良久,叶念惜发话:“浅月,去打听一下,皇上今晚去哪里过夜。” “晚霞,去将小侯爷请过来。”叶念惜坐在紫曦殿里,满腹心事。 很快,沈奕大步流星走了进来,他穿着宝石蓝色锦缎外袍,腰带松散,一看就知道是匆匆而来,“念惜,怎么了?” 叶念惜让侍女们都下去,冲他招招 手,示意上前,沈奕坐在了距离她最近的位置。 “你给我那药粉到底是什么?”叶念惜压低声音。 “催情药啊,就是你想要的那种啊。”沈奕心虚,不会是被发觉了吧?都是轩辕谂出的馊主意。同时也纳闷,怎么不见轩辕谂呢? “为何没有起了作用?”叶念惜又问。 沈奕一怔,大脑迅速旋转,眼珠一转,有了主意,“怎么没作用啊?轩辕谂呢?” “他不在这里。那药粉我放到了酒中,轩辕谂喝了三杯,我喝了一杯,为何没有任何反应?”叶念惜将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沈奕一笑,“我给你催情药时,还给了你一包蜜饯,你吃了没?” “吃了啊。”叶念惜不知道他为何忽然提起此事。 “那就对了,我就担心你也吃了催情药,被轩辕谂发觉不对劲儿。所以在那蜜饯里放了解药,所以你喝多少酒多没事儿。”沈奕为自己的机智点了无数个赞,幸好今日下午出去看到太和楼新进了些蜜饯做糕点用,便要了一包。 叶念惜不知道他骗自己,信以为真,“那轩辕谂怎的也无事?难道他吃了解药?” “他肯定有事儿。”沈奕笃定。这是轩辕谂自己要求的,怎么能不配合呢? 得知轩辕谂真的不在皇后寝宫,沈奕煞有介事的说道:“他一定是强忍着,念惜啊,你也太失败了,这样都没有将他放倒床上,可见,他有多不喜欢你了。” “滚!”叶念惜踢了他椅子一脚。 沈奕咳咳两声,“告辞!” 这个时辰,轩辕谂一定在御书房!沈奕一溜烟出了紫曦宫,直奔御书房。 有了上次的教训,侍卫们看到沈奕立即拦住了,“皇上说了,不见任何人!” 小林公公也飞快的跑了过来,伸手挡 在沈奕面前,“小侯爷,您回去吧,别再害奴才了。” 沈奕像拎小鸡似的将他拎到一边,“去通禀皇上一声,小爷今天非见他不可。” 得罪不起这位小爷,小林公公只能自认倒霉,硬着头皮站到御书房门外,“皇上,小侯爷求见。” 御书房里没有动静,沈奕低声问侍卫:“确定皇上在里面?” “确定。”侍卫低声回答。 不会是又吐血了吧?沈奕不无担心。 就在小林公公又说了一遍,站的腿脚酸麻时,里面传来一声,“让他进来!” 众人终于松了口气。沈奕推门走了进去。 轩辕谂正拿着书看,那宽大的书将他的脸遮住,听到关门声,他才微微抬头,露出双眼,看到沈奕一个人,这才放下了书,露出一张比纸还要惨白的容颜,嘴角有血迹。 他拿起刚塞到怀里的锦帕擦拭血迹,“你怎来了?” “猜到你又吐血了,过来瞧瞧。”沈奕对此习以为常,坐在他的对面,瞅了瞅方才他放下的书,“很不明智,这书都拿倒了,若是进来的是念惜,只怕你无法解释。”顺手帮他将书转了个方向。 “若是念惜,我也不会让她进来。”轩辕谂仔细擦拭血迹,确认不留一丝痕迹,这才将锦帕凑到蜡烛旁点燃。 “我刚从她那里回来。”沈奕开口。 轩辕谂抬头看他,“怎么回事儿?” 沈奕将叶念惜的猜疑讲了一遍,故意放慢速度,眼中笑意渐渐多了起来。 轩辕谂的心思都在叶念惜上,虽然奇怪沈奕的笑意,可是没多想,一直到手指忽然一痛,火烧火燎的痛,才看到自己只顾着听他说话,忘记了手中燃烧的锦帕。 始知道沈奕为何笑了,他故意害自己,一抖手,将带着火苗的锦帕扔向沈奕。 第587章 这是个误会 沈奕躲闪不及,锦帕正落在怀里,吓得他立即跳了起来,抖落地上,“轩辕谂,你想害我啊?” 轩辕谂靠在椅背上,得意洋洋,“是你先要害我吧?” “看你是个病人,不跟你计较。念惜那里你自己想办法交代吧。告辞!”沈奕打了个哈欠,困乏了。 “别走啊,帮我运运气。”轩辕谂刚呕血,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沈奕叹了一声,“关键时刻,还要靠小爷帮你,你怎么感谢我吧?” “以后对你好一些,还不成?”轩辕谂完全卸下了冰冷。 “以后?你以为你还能活多久?”沈奕将他抱到床榻上,两人都脱去外袍,自己坐在他身后,双手撑住他的后背,为他运气。 御书房外传来小林公公的声音,“皇上,皇后求见。” 两个人的心都是咯噔一下,叶念惜怎么来了? “不见!”轩辕谂立即回绝。 “为何你能见沈奕,不能见我?我有话要问你!”外面传来叶念惜的不悦之声。 依照叶念惜的脾气,今夜定然是要见轩辕谂一面,沈奕急忙收气,决不能让个念惜看到这一幕,不能让她知道轩辕谂已经虚弱到这种地步。 叶念惜到底是皇后,又与小林公公有救命之恩,所以小林并没有全力阻拦,咣当一声,御书房的门被她推开了。 沈奕刚收了气,被这动静吓一跳,急忙收手,没成想轩辕谂的身子直直向后倒来,落入沈奕的怀里,而沈奕为了防止他继续倒下去,伸手抱住了他的胸膛。 叶念惜一只脚在门里,一只脚在门外,看到了这么震撼的场面,顿时傻眼了,连带着身后的小林公公都傻了。 “关门!”轩辕谂冷冷一声。 叶念惜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进了御书房关上门,“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沈奕知道轩辕 谂连坐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依然从身后搂着他,“念惜,我,那个……”怎么解释都不合适啊。 到底是轩辕谂冷静,“你来做什么?”化被动为主动。 当然是来看他的催情药有没有发作了,叶念惜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对眼前的这一切忽然间明白了,“轩辕谂,怪不得你对我如此冷淡,对新入宫的嫔妃不理不问,原来,你与他……” “不是你想的那样。”沈奕无比悲催。 叶念惜哪里管他的情绪,继续道:“我以为你的身子出了状况,带兵打仗难免受伤,不能同床共枕,所以冷落了我。我今夜酒中放了催情药试你,而你对我没有任何留恋,我以为那药粉是假的,却没想到你的心里是他,原来你们……” 看到了沈奕在这里,叶念惜知道催情药粉的事儿瞒不住,所以一并讲了出来,“只是,你们从何时开始的?” “真的不是那样,小爷喜欢的是女人……”沈奕要哭了。 叶念惜捡起两人的衣袍,放到床上,“轩辕谂,我以为你喜欢七巧,却是错了。你与沈奕关系变好,我一直替你们高兴,却没想到这背后的真正原因。” 越说越离谱,沈奕急忙晃了晃身前的轩辕谂,“你说话啊?” 被叶念惜想成那样子,轩辕谂的确十分尴尬,如何解释?“我只能说这是个误会。” “放心,你们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半个字儿。只是两位,你们以后做的隐蔽一些。”叶念惜失望之极。 眼看着她要走,这误会一辈子也解不开,沈奕岂能心甘情愿?他将轩辕谂放躺在床上,跳到叶念惜身旁,“这真是个误会。他不肯说,我说,轩辕谂他受了伤。” “沈奕!”一声厉喝,轩辕谂眼睛冒火,怒视于他。 沈奕一哆嗦,若是将实情讲出来,他还不杀 了自己?“方才我听你说他冷落于你,心里气愤不过,过来找他算账,打伤了他,这不为了赔礼道歉,给他运气疗伤呢。” 轩辕谂松了口气,将那如火目光收了起来,算你小子机灵! “受伤?”叶念惜难以相信,“就凭你的武功,能让他受伤?” “我偷袭他啊!”沈奕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卑鄙,伸手捡起地上烧了一半儿的锦帕,“这是他吐的血!” 幸好锦帕上多数血迹已经被烧掉,只留下了斑斑点点。通过这个,叶念惜并不知道轩辕谂呕了多少血,以为只是一点点儿,不过仍然替他心疼,“你打他那么狠做什么?” “还不是为了给你出气儿!”沈奕讨好般的看着叶念惜,“我可不是断袖,你总该信了吧?” 叶念惜看轩辕谂脸色苍白,走了过去,“你没事吧?” 为了避免露出破绽,沈奕急忙上前按住了轩辕谂,“他没什么事儿,不过我刚给他运气,一时半会儿他还不能动。否则我就白费劲儿了。” 叶念惜仔细看了看轩辕谂,“你俩之间真没事儿?” “没事儿,没事儿。”沈奕推着叶念惜到一旁椅子上坐下。 “谁说没事儿?”轩辕谂声音低沉。 我的小祖宗,你这不是害我吗?沈奕吓得想要去捂他的嘴巴,轩辕谂若是承认了断袖,他两年以后就死了,还能让叶念惜断了念想。可是这反倒是害了自己,以后怎么找女人啊?怎么面对叶念惜啊?小侯爷的名声就彻底完了。 轩辕谂瞪了他一眼,“他偷袭与我,害得我吐血,这笔账没完!” 沈奕暗暗将手心的汗在衣服上擦了擦,松了口气,“行行行,你想怎么算账就怎么算账,小爷困了,咱们都散了吧?” “你若困了,就先走,我还有话要问他。”叶念惜甩开沈奕拉扯自 己衣袖的手。 沈奕迈开步伐刚要走,轩辕谂说了一句:“回来,不许走!”你若是走了,我怎么办? 沈奕晃了下手指,意思是一万两银子。 轩辕谂暗暗摆手,不行。 “我还是回去吧,免得打扰皇上和皇后的清静。”沈奕的手指又多了一个,两万两银子。 这简直是敲诈,可是轩辕谂别无选择,叶念惜若是发现自己已经病入膏肓,一切的努力都白费了,“留下吧。” 沈奕得意一笑,“我等着和念惜一起走。” 叶念惜也从来没当沈奕是外人,反正问轩辕谂的话也不是什么秘密,“我问你,今日你为何要帮七巧说话?” “禁足,对于她来说,其实没有什么用,何必与她为难呢?”轩辕谂说的云淡风轻。 “皇上是心疼她了吧?”叶念惜醋意十足。 轩辕谂不吭声,等于默认了。 叶念惜又问道:“那催情药,对你怎么没作用?” “我的血百毒不侵,小小催情药粉,不足为患。”为了让叶念惜离开,轩辕谂有问必答。 叶念惜皱皱眉头,好像没什么可问的了,不过她并不想走,“你的伤如何了?怎么一直躺着?不会是很严重吧?我瞧瞧!” 沈奕急忙拦住叶念惜,“他没事儿!刚运气完,必须休息。” 叶念惜更加狐疑,“我可从未听说过,运气完了,虚脱成这样。”趁着沈奕回头看轩辕谂,她忽然将他推开,站在了床边。 伸手推了推轩辕谂,“这可不像是被沈奕打的,他下手有轻重,即便是偷袭,也是知道分寸的。怎么回事儿?” 果然瞒不过叶念惜,沈奕立即绞尽脑汁想主意,“我跟他之间仇恨由来已久,所以下手重了些……” “沈奕,你何时跟他穿一条裤子了?今日话挺多啊。”叶念惜斜视他一眼,她想要听轩辕 谂的解释。 轩辕谂示意沈奕住口,“我是受了点儿伤,不过没有大碍。我躺在这里,是为了……,吓唬沈奕。” 沈奕险些被他逗乐了,这理由太牵强了吧?轩辕谂,你好歹也是个有才华之人,怎么想出这么个蹩脚的理由? “真没事儿?下地走两步。”叶念惜看他脸色不好,不肯轻易相信他的话。 轩辕谂缓缓坐了起来,“走两步?我现在就报了方才偷袭之仇!”忽然伸手取过床头长剑,一个跃身飞起,扫向沈奕。 “妈呀!”沈奕哪里料到他竟然恢复的这么快,赶紧缩脖子,一个打滚躲了过去,“你来真的?” “废话!”轩辕谂又是一剑刺来。 沈奕急忙躲闪,“救命啊!轩辕谂要杀人了!” 叶念惜看这两人又要打起来,急忙拦住轩辕谂,“你还真想杀了他啊?好歹方才他也帮你运气了,饶过他吧。” 轩辕谂这才收长剑,“我能被他打伤?开玩笑!朕还要处理公务,你们两个,该干嘛干嘛去吧!” 叶念惜生怕他对沈奕不利,急忙扯着沈奕出了御书房,一路上不忘小声教训他,“你说说你,惹谁不好,偏偏惹他。我只不过是向你诉诉苦而已,你就过来找他算账。你若是能打得过他还好,又打不过。只有自讨苦吃!” “以后不会了。”沈奕敷衍着,速速回了秋阑宫。 次日,七巧和魏嫔妃被禁足一个月的事情迅速传遍后宫,而且越传越玄乎。 等传到叶念惜的耳朵里时,便成了另一个版本,皇上竭力护七巧姑娘,却拗不过皇后的坚决。最后皇后扯上小侯爷去御书房大闹了一顿,皇上这才作罢。事后给了小侯爷两万两银子,让他帮自己去说服皇后饶过七巧姑娘…… 叶念惜,轩辕谂和沈奕,三位当事人只能说悔不当初啊! 第588章 中秋盛宴 紫胤国太平后的第一个中秋佳节,轩辕谂交给了叶念惜操办,等叶念惜接到这任务时,距离中秋佳节还有半个月。这不是要人命吗? 偏偏轩辕谂还特意交代了一定要隆重,因为这代表了紫胤国的威严。这也是他登上皇位后第一次举办中秋盛宴,万人瞩目。不过最后又补充了一句:“皇后也尽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办。” 叶念惜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个任务。她没有办过宴席,只能请教宫中的老人。可是这宫中经过轩辕礼和轩辕宸的事情后,许多人走的走死的死,根本没有人能够给叶念惜以帮助。 头疼,发愁,叶念惜坐在梅园摇椅上,努力想着以前中秋盛会的流程和细节,想起来一个写一个。 忽然一把梅花瓣儿洒落,遮住了叶念惜的眼睛,急忙用手拨开,看到沈奕负手站在一旁,像个淘气的大男孩儿看着自己,“写什么呢?” 叶念惜递给他,满面愁容。 只是扫了一眼,他就噗嗤乐了,“这个还不好办?瞧你愁的。” “轩辕谂要求那么高,我压力很大。”叶念惜以为他就会说风凉话。 沈奕拿着单子看了看,“我帮你吧?”小侯爷自从出生后,几乎每年都参加皇宫里的中秋盛会,对于流程倒背如流,而且他的名下铺子众多,要什么没有呢? 沈奕将单子递给叶念惜,“我说一遍流程和需要的物品,还有些重要事情,你觉得有必要的就记下来。” 叶念惜拿笔这么一记,才发现自己果然遗漏了许多事情,而且繁杂的程度远非自己能想象的到的。单是那座位排序都是个问题。 比如段骁和凌潜两个人,谁的位置在前,谁的位置在后,这若是放到两人身上,无所谓。可是外人会对此十分敏感,尤其是寮国和玄国的将士 和百姓,都会暗暗议论。 再比如,嫔妃们献艺,谁在谁的前面,谁在谁的后面,都十分有讲究,嫔妃们等级一样,可是背后的势力不同,这关系到许多微妙的事情。 叶念惜记了厚厚一摞纸,最后无奈的看着沈奕,“你这脑子是什么?怎么能装这么多东西?” “这多吗?我能说我的脑子若是分成一百块儿,你就占了九十九块儿的位置吗?”沈奕调笑。 “花言巧语。”叶念惜笑道,“小侯爷不给自己做身衣服吗?” “你觉得我穿什么样的衣服好看?”沈奕来了兴趣。 “别穿黑的就行,这么帅的人整天穿着黑的,跟奔丧似的。”叶念惜实话实说。 沈奕一脸不乐意,“轩辕谂整天穿白的,才跟奔丧似的。我瞧他就差头顶缠一个白布条了。” “又提轩辕谂?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叶念惜没好气,“穿红色的吧,喜庆。” “红色?你当成亲啊?”沈奕炸了,除了成亲时穿过大红色,平日里还没穿过这么喜庆的颜色呢。 “咱们紫胤国最惹人注目的男子,怎么能不打扮帅点儿呢?红色最惹眼,中秋佳节,可是个相亲的好日子。”叶念惜已经有了经验,凡是皇家组织的活动,定然是个隐形的相亲大会。 沈奕被她夸了几句长的帅,立即找不到北了,“就穿红色!” 有了沈奕的协助,叶念惜轻松多了,各种事情也有了条理,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因为沈奕每天往紫曦宫跑,围着叶念惜转,加上众人都知道小侯爷曾经钟情于皇后,所以宫中很快流言蜚语蔓延开来。 这流言传到了沈奕和叶念惜的耳朵里,又怎能不传到轩辕谂那里呢? 众位嫔妃等着看好戏时,轩辕谂那里却没有动静,甚至看到叶念惜和沈奕在一 起时,还过去和那两人聊上几句,气氛愉悦。这让众人十分失望,皇上怎么了? 对此,叶念惜也是十分意外,私下里悄悄问沈奕,“你和轩辕谂到底什么关系?那天晚上我看到的不会是真的吧?你们拿我当幌子?” 沈奕嘿嘿一笑,“要不要小爷证明给你看,不是断袖?” “你是不是断袖我不关心,我担心的是轩辕谂。”叶念惜几乎天天收到后宫嫔妃的投诉,说皇上从未宠幸过她们,请皇后劝说皇上不要太操劳国事。 沈奕真的搞不懂叶念惜的逻辑,“轩辕谂若是去找女人了,你担心,他不找女人,你也担心。你这心什么时候才能放下啊?” “我总觉得他有问题,沈奕,你帮我盯着点儿他,务必弄清楚他为何忽然对女人失去了兴趣。”叶念惜将这个重任托付给沈奕,实在是瞎了眼。 而沈奕接到这个任务,恨不得立即逃离现场,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如实向轩辕谂禀报,“你自己瞧着办吧!” “女人啊,太聪明了,不是好事!”轩辕谂坐在御书房里愁眉不展。 “不是聪明,而是自始至终都不相信你变了心。”沈奕一语点破。 还有两年,照这样子下去,根本无法让叶念惜死心,轩辕谂终于下了狠心…… 中秋佳节,文武百官携带家眷入宫,连驻守边关的凌潜和段骁也赶了回来。宫里到处都是人,热闹起来。 宴席是从中午开始的,太和楼的大厨和宫里的御厨精心制作的山珍海味,由专注于美食三十年的小侯爷亲自把关,菜品自然是上上等,色香味俱全。 而那用来饮酒的酒壶和酒盅也都是配合中秋佳节,描绘着嫦娥奔月的美景,精致无比,让人爱不释手。 因为有小侯爷的供应,所以这一次宴席 的布置用的都是九州内最好的物品。金灯银盏长明珠,金丝幔帐羽绒垫,银丝桌垫玉碗儿,锦缎百鸟朝凤毯子,牡丹富贵吉祥图,无不是贵重而精美,这不得不让人佩服小侯爷的财力。 轩辕谂是个极为讲究之人,对此也十分满意,“皇后,辛苦了。”暗自揣摩,这些东西到底花了都少银子呢? 皇上与皇后高高在上并排而坐,衣着华丽隆重,两旁嫔妃相伴,各自娇娆妩媚多姿,犹如百花盛开,姹紫嫣红。殿下文武百官及其家眷,自然是热闹到了极致。 轩辕谂看了一眼众人,“沈奕呢?” 众人这才发现小侯爷竟然没来! “虎影,去看看!”轩辕谂下令。 时辰到,不再等沈奕,酒宴开始。按照惯例,皇上皇后与众位臣子共饮三杯,轩辕谂才华横溢,口若悬河,自然将这祝酒词说的辞藻华丽而深入人心,惹来座下众多女子的倾慕,也让诸位文臣自愧不如,暗暗将此当做范文来学习。 叶念惜担心沈奕,有些心不在焉,今日早晨还看到这家伙呢,现在跑哪儿去了?不会是遇到危险吧?虎影去了这么久怎的也没回来?真叫人着急。 “皇后,魏尚书与你说话呢。”一旁轩辕谂碰了碰叶念惜。 这才回过神儿来,“什么?”看到魏尚书端着酒杯站立正中央。 他是位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微微发福,身形不高,皮肤白净,相貌不甚出众,作为尚书,却没有诗书文气,反倒像是个乡绅财主,一笑起来,让叶念惜不太舒服。 他说:“臣是问皇后,前些日子皇上纳嫔妃,说是银库不足,没所以那仪式也省了。可是今日,看这中秋宴会极尽奢华,不知道这银子是从何而来?” 银子?叶念惜忽然意识到这是个严重的问题,自己 竟然疏忽了,所有东西都是沈奕拿过来,自己挑选,挑中的直接留在了宫里使用,哪里问过价格? 她怎知道办这么一场中秋宴会到底花了多少银子,而这银子,沈奕有没有从国库支取,支取了多少?想到沈奕是个十足的贪财之人,他一定虚报了不少账务。 魏尚书接着道:“停战没有多久,国家苦难,百姓缺衣少食,边关将士疾苦,皇后却办了这么一场隆重奢华的酒宴,实在是不合时宜啊。” 叶念惜转头看轩辕谂,这都是他的主意啊,希望他能替自己讲两句,可是轩辕谂面若寒冰,不声不语。 因魏尚书的指责,群臣中开始议论纷纷,又有臣子站出来指责皇后的不是。这一场盛会,眼看着就要变成一场批斗皇后的大会了。 叶念惜低声问轩辕谂,“我可是按照你的要求办的,你不打算替我说两句话?” 他小声回她,“我可没有说让你不要顾及银子吧?” 一句话,将他自己择的干净,叶念惜忽然明白,自己被轩辕谂设计了,“你早想到这样的结果,故意害我的,是不是?” “若是连这事情都处理不好,怎么做我的皇后?”轩辕谂一丝冷笑。 这是打算袖手旁观了?叶念惜望着殿下站立的几位臣子,心中冷笑,她已经认出来,这些人都是在座诸位嫔妃的家人。因嫔妃入宫没有任何仪式,他们心中始终有怨言,今日是借机发泄了出来。 魏尚书发难,“皇上为了天下苍生,勤俭克己,皇后却是奢华无度,独霸后宫。如何称得上母仪天下?”立即引来一些臣子的附和。 叶念惜知道他是为了魏嫔妃被自己禁足之事,伺机报复而已。可是今日之事不给个合理的解释,是无法过关的,弄不好自己这个皇后之位都岌岌可危了。 第589章 如何收场 叶念惜不慌不忙的站了起来,“诸位忧国忧民,此心值得赞赏,可是在这宴席上咄咄逼人,似乎有些不合时宜。” “臣只是有所疑惑,请皇后解答。”魏尚书抓住不放。 叶念惜微微一笑,“诸位只看到了本宫花银子,却没有想到这背后的理由。由始至终,本宫以为,这银子花的值得,并没有浪费!” 这话引来殿下众臣的一阵骚动,连凌潜和段骁都不知道该如何帮她了。 一旁轩辕谂挑眼看叶念惜,说出这种话,不想收场了? 叶念惜凛然,“如果记得不错,十年前,紫胤国便陷入了动荡之中,轩辕礼谋反,轩辕宸自尽,之后便是卷入了九州之乱,没有一日安生,而现在终于得到了平静,不只是紫胤国的百姓,这天下的百姓都希望这种平静成为永恒。” 看到众人都安静听着,叶念惜继续道:“越是这样,百姓越是渴望一个强有力的政权。而九州之内,天子握着一半的江山,我紫胤国握着另一半。双方之争并非国土,而是民心,百姓害怕了离散死亡,所以他们一定会选择强大的一方。” 有臣子点头,表示赞同。魏尚书问道:“那与今日的盛宴,有何关系?” 叶念惜微微一笑,“想要让天下百姓归从,君王就应该以最强者的姿态俯视百姓,保护百姓,这样才会让百姓有安全感,愿意归属。得民心者,得天下!” 她敛起笑容,气度严肃郑重,“中秋盛宴绝非仅仅是一场酒宴,而是向天下苍生显示我紫胤国强大所在,是收拢人心的关键事情,岂可弄的寒酸?让天下人失望?” 殿下寂静无声,叶念惜垂目,看到身旁轩辕谂微微点了下头,“皇上勤俭爱民,不喜奢华,堪称明君,这是紫胤国之幸,是天下苍生之福。但此次中秋盛宴,是 我紫胤国时隔多年战乱以来的一场盛宴,关乎皇上威严,紫胤国尊严,决不可草率。” 有大臣赞叹,“不愧是皇后,考虑事情从大局出发,不像我等鼠目寸光,只盯着银子看了。” “皇后贤明,顾全大局!” …… 赞扬声此起彼伏…… 危机终于化解了,叶念惜松了口气儿,悄悄擦了擦手心儿冷汗,坐回位置。 “到底花了多少银子?”魏尚书忽然问道。 只怕这是个让众人咂舌的数字吧?叶念惜不用算也知道。 “一个尚书,对银子这么感兴趣做什么?难不成想做账房先生?”朗朗声音从大殿门口传了过来。 众人立即循声看去,沈奕大步流星走了进来,小侯爷果然没有穿黑色衣衫,不过也没有穿艳红色,而是穿了一件暗红色衣袍,沉稳的红色配上镶金黑边,低调而奢华。 万众瞩目之下,小侯爷站到了魏尚书的身前,身形颀长,由内而外透露着霸气,眉宇间张扬而狂妄,这是小侯爷一向的姿态,“这次中秋佳节用的全部东西都是小爷铺子里的,而且都是捡的最好的,银子嘛,也花了不少。” “到底是多少呢?”魏尚书追问。 沈奕这才回头看了他一眼,“魏尚书一直追问银两的事情,莫非是想出一份力?” 魏尚书知道小侯爷不好惹,“微臣哪里有那么多银子。皇后花的国库银两,作为臣子当然要问一问。” “这事儿就不劳魏尚书费心了。银子吗?没拿国库一两银子,这中秋盛宴的费用,小爷自个儿出了!”沈奕财大气粗,一句话,震惊四座。 轩辕谂和叶念惜都以为自己听错了,沈奕对银两之事一直很小气,每次在太和楼蹭吃蹭喝不给银子,今日怎么这么大方了?这场中秋盛宴,没有二三十万两银子是弄不下来的。 大 殿之上,鸦雀无声,沈奕知道他们被自己吓到了,不由得哈哈大笑,“银子嘛,身外之物,诸位吃好喝好才是关键!” 小侯爷入座,气氛顿时活跃起来。杯筹交错,欢笑声不绝。沈奕天生爱热闹,与左擎苍和凌潜等人碰杯喝酒。 叶念惜悄悄将虎影招到了面前,低声问他,“小侯爷怎的来晚了?” 虎影瞅了沈奕一眼,“他换衣服换了半天。” 竟然是在臭美?叶念惜和轩辕谂看到座下女子纷纷起身围在沈奕周围,这才了解到小侯爷臭美的重要性。这身暗红色衣袍给他加分不少,沉稳中透着华贵,收敛中又不失迷人,小侯爷的气质提升了一大截儿。 “换件衣服,他也就没今日的桃花运了。”轩辕谂低声笑道,人靠衣裳马靠鞍,沈奕该找一位侯爷夫人了。 叶念惜不服,“我瞧着他今日人气高涨,不是因为这衣服,而是因为他承包了这宴席。姑娘们看重的是他的银子。” “你以为是青楼女子啊!”轩辕谂低声。 叶念惜抿嘴一笑,“皇上注意用词。” 好不容易摆脱了众位女子的纠缠,沈奕端着酒杯上前,“皇上,皇后,咱们喝一杯吧?” “多谢你慷慨解囊。”轩辕谂一饮而尽。 沈奕立即凑了上前,“你不会当真了吧?” 轩辕谂挑眉,“欺君之罪是要掉脑袋的,沈奕,你说出去的话,想收回来?” 爽朗的笑声之后,沈奕将杯中酒喝了干净,“莫要紧张,我岂是出尔反尔之人?” 随即转过了头,仿若无意的样子整理了一下身上衣袍,“念惜,我这套衣服可好看?” “衣服不错,穿在你身上可惜了。”若是穿在轩辕谂身上,定然更好看吧。 “没眼光!”沈奕扔下这一句,转身去找左擎苍等人喝酒聊天了。 叶念惜笑了出来 ,她越来越喜欢逗沈奕,看到他不高兴,她就很高兴。看到沈奕给自己挤了下眼睛,似乎是炫耀今日的桃花运,叶念惜对他瘪了瘪嘴巴,不屑之意。 这细微举止落在轩辕谂的眼里,刺痛了心。今日,沈奕慷慨承包了盛宴,是为了维护叶念惜。千金博得美人儿一笑,这出手也太阔绰了。沈奕其实很在乎叶念惜,容不得她受旁人说半点儿不是。 轩辕谂知道,沈奕心里最深处,一定有个位置是属于叶念惜的,无论是李琳琅还是凤熙宁,都不曾走进去过。他对叶念惜不是一般的好,只是从未说出口过。 叶念惜最亲近的人,非沈奕莫属,如果不是自己的出现,她一定会喜欢上他,轩辕谂以为,他们或许会成为幸福的一对儿。 正胡思乱想之际,七巧上前敬酒了。中秋佳节前几天,她的禁足刚被解除。认识到叶念惜的厉害,她十分小心,不像以前那样见到轩辕谂后又搂又抱,不顾及场合的粘着他。 “多吃些菜,这段日子,你又瘦了。”轩辕谂温和的递给她一个玉镯,“中秋佳节送你的礼物。” 七巧受宠若惊,感动了流下两行热泪,“皇上,七巧,七巧好高兴,您还记得我。” 轩辕谂亲自为她擦拭泪水,“朕当然记得你,也关心你。来,坐在朕的旁边。” 七巧惊喜万分,十分仔细的摩挲着玉镯,挨着轩辕谂坐下。 叶念惜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儿,不等她发作,魏嫔妃便摇摆如柳腰肢走了上前,她今日打扮的格外精心,橙红色百花曳地裙,外笼金色薄纱,华丽中不失灵动,而发髻处的宝蓝色簪花犹如点睛之笔,将她整个人衬托的高贵典雅。 魏嫔妃微微施礼,“皇上,臣妾为方才家父的无礼冲撞了皇后而道歉,请皇上宽容。” “魏尚 书虽然有些鲁莽,也是为了朝廷着想,朕怎会怪他?反而认为朝廷有如此臣子是福。”轩辕谂请她起身。 魏嫔妃不由得放松心情,扬起那娇美如花的一张容颜,妩媚中带着纯真,“多谢皇上的宽容,臣妾愿意为皇上布菜,替父亲赔礼。” 轩辕谂的心情不错,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调笑之意,“难道魏嫔妃认为给布菜是惩罚吗?” “不敢。”魏嫔妃惶恐,都知道皇上喜怒无常,生怕一句话得罪了他。 正不知道该如何时,头顶上传来朗润声音,“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为朕布菜。”魏嫔妃心中一阵狂喜。 叶念惜啪的放下了筷子,怒视轩辕谂。 “皇后,这中秋盛宴小侯爷出了不少力,你该去敬他一杯酒。”轩辕谂无视她的怒火。 嫌自己碍事儿?叶念惜拿起酒杯直奔沈奕。 看到叶念惜来到,沈奕拨开了身旁围拢的女子们,走了过来,“念惜,你不该来敬酒,瞧瞧,鸠占鹊巢了。” 叶念惜一回头,七窍生烟,魏嫔妃竟然坐在了轩辕谂的右边,虽然不是皇后的座椅,可是她这么一坐,自己便无法再回去了。 “轩辕谂这是要闹什么?”叶念惜气急。 沈奕心里再清楚不过,只是无法告诉叶念惜,“大约是为了证明他比我更有女人缘儿吧。” 两个人正聊着,正前方传来银铃般的笑声,这惹得众人都看向了金銮宝座处,只见魏嫔妃捂着嘴巴笑的花枝乱颤,险些倒在轩辕谂的怀里。 不知道她笑什么! 众人都在猜想时,只听得魏嫔妃笑道:“小侯爷若是断袖,怎会留恋青楼呢?此次皇后负责盛宴,小侯爷又出银子又出力,与皇后朝夕相处,亲密的很呢。怎么看着也不像是断袖!” 这个魏嫔妃,要坏事儿!沈奕和叶念惜心中都是一凛。 第590章 挑拨离间 因魏嫔妃的话,大殿上顿时安静了下来,叶念惜和沈奕只觉得无数目光注视而来,立即成为了焦点。 前方,女子娇笑声:“都知道当年小侯爷爱慕皇后,求而不得。小侯爷归顺皇上,皇后的功劳应该不小吧?” 这是要挑拨离间啊!叶念惜自己倒是无所谓,担心的是轩辕谂就此与沈奕心生罅隙,这两人难得相处融洽了,可不能再生矛盾,“魏嫔妃说话要讲证据,若是没有证据,就不要胡言乱语,免得落下个污蔑皇后之罪。就不仅仅是禁足那么简单了!” “皇上!”魏嫔妃立即露出了惊恐样子,将身子贴在轩辕谂的身上,“皇后和小侯爷之事,后宫都知道,可不是臣妾胡言乱语。” “后宫都知道?”轩辕谂冷漠开口,“都知道什么?说给朕听。” “小侯爷经常天黑了出去,天亮才鬼鬼祟祟回到秋阑宫。有人瞧见他是从皇后寝宫方向而回。梅园虽然是皇上为皇后而建,臣妾和侍女们多次看到小侯爷进入,而每次都是与皇后在里面独处……”魏嫔妃说了一大堆。 叶念惜不由得看向沈奕,大半夜出去做什么?还每天出去? 沈奕汗颜,自己的轻功了得,怎么还落下这么多马脚?他倒是不担心轩辕谂猜疑,因为每天夜里都是去御书房,为他运气疗伤。 等魏嫔妃讲完了,有嫔妃站起来补充,证明皇后与小侯爷关系不一般。 就连七巧也说了一句:“早在边关时,我就觉得小侯爷对叶姐姐不一般了。” 这是组团来灭自己吧?叶念惜轻蔑冷笑,“我与小侯爷是生死之交,他救过我的命,我也救过他,相识十余年,当对方是知己好友,不曾有半点儿逾越。” 抬眼看轩辕谂,这 大殿上任何人可以不信自己,唯独他不可以,他若是不信,自己和沈奕就完了,“舛岳之地,梅花树下,我与你一见倾心,经历了无数风雨,初心不变。只盼着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一双人是做不到了,盼着的唯有一生一世。 “沈奕是你的兄弟,最亲密的兄弟,他救过你,救过紫胤国,即便不相信我,你也该信他。你该知道,他此次回来是帮你,而非为了我。”叶念惜捅了沈奕一下,示意他为自己辩解。 沈奕哼了一声,“魏嫔妃,你对小爷的行踪了如指掌啊,在宫里有不少眼线吧?”轩辕谂最忌讳被人欺骗,若是知道宫里有人背叛自己,定然让他死的难堪。 魏嫔妃小鸟依人,这一招比七巧用的还要灵活自如,“皇上,这些在宫里都传开了,臣妾就是不想知道也没办法。臣妾一介弱女子,只是将自己听到的看到的如实说出来而已。” 看轩辕谂的样子,是要在这大殿之上与叶念惜翻脸,沈奕一惊,这招也太狠了吧?拉自己下水倒是无所谓,可是叶念惜如何承受得住?“轩辕谂,我每天夜里去哪儿你比谁都清楚,你若是翻脸,休怪我无情!” 到底是小侯爷,到了这个份上,还威胁皇上,左擎苍等人不禁暗暗为他捏把汗,这是作死的节奏吧?轩辕谂何时受过人威胁? 可是这一次,轩辕谂还真不敢将他怎样,万一这家伙说出来自己的秘密,天下定然大乱,冷冷哼了一声,“朕信你。只是没想到宫里竟然养了这么多长舌妇,沈奕,你负责查一下,到底是谁在胡言乱语!” “遵命!”沈奕松了口气,暗暗冷笑,这一回就先从兰香宫动手,敢当众挑衅皇后,找死 ! 魏嫔妃如何不知?慌忙道:“皇上不可轻信啊。臣妾能证明,小侯爷身上带着的香囊便是皇后亲手做的,七夕之夜送给了他。” 轩辕谂眸光一凛,“香囊?” 沈奕傻眼了,今日他的确是戴了个香囊,不过是随着这暗红色衣袍一起送来的,上面绣着梅花图案,看着不错,便戴上了,怎么成了叶念惜绣的了? 虎影听从轩辕谂的命令,箭步上前,掀开沈奕的外袍从他腰际处摘下了香囊。 叶念惜站的近,一眼便看出来真是自己做的那个,本打算送给轩辕谂的,怎么会落在沈奕手上? 两人相视一眼,都知道这事儿是有人设局陷害,今日怎么解决呢? 轩辕谂将香囊拿在手中,瞧了瞧,声音低沉,“念惜,给朕一个说法吧。”从那针脚上看,他便知道是叶念惜做的,做梦也没想到,叶念惜竟然送沈奕香囊。 叶念惜开始解释:“这本来是做好送给皇上的七夕礼物……” 轩辕谂打断她:“那为何没送给我?” “我觉得你不需要。” “沈奕需要,所以你就送给了他?还是从一开始,你就是给他做的?”轩辕谂拍案而起,吓坏了众人,大殿上寂静无声,唯有冰冷蔓延,寒彻心骨。 其实,他本没必要发这么大的脾气,只是压抑了太久,他听到后宫流言蜚语,心里一直不痛快,虽然他盼着沈奕对叶念惜好,叶念惜能忘记自己,可是每次看到两人在一起,心里都是痛。 这份折磨经常让他对自己发脾气,让他觉得生不如死,他不断地幻想,若干年后,叶念惜和沈奕幸福快乐的生活,他们情投意合,白头偕老。每每想到这些,他的脾气愈加大了起来。 今日,魏嫔妃的话,虽然 他知道是假的,可是也忍不住怒火中烧。香囊一出,他便无法管住自己的脾气,管他真假,心已经痛了。 叶念惜也被他忽然爆发的脾气吓了一跳,“轩辕谂,你讲讲道理好不好?这香囊我没有送给你,却也没有送给旁人,而是扔在了抽屉里,只是今日为何挂在小侯爷的身上,我也不知道,还要等小侯爷的解释。” 沈奕能有什么解释,无非是将那送衣服过来的侍女找来,让她证明这香囊是今日一早才送来的。 可是那侍女跪在地上,一直说没有见到香囊,只送来这套衣服。 沈奕本以为她是故意陷害自己,想到香囊被塞在衣服里,这侍女未必见到,不由得暗暗咬牙,这陷害自己和念惜之人不简单啊! 叶念惜本来打算将自己宫里的侍女叫过来审问一番,瞧瞧谁动过这个香囊,可是轩辕谂已经不耐烦了,他大手一挥,“皇后与小侯爷私通,……” “轩辕谂!”沈奕厉声打断了他,“你动动脑子,一个香囊能证明什么?这不过是挑拨离间的惯用伎俩,你竟然信了?” “朕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有证据能证明这香囊不是她送给你的吗?”轩辕谂握紧了香囊,狠狠扔向沈奕的脸。 他竟然翻脸无情?沈奕没有躲避,香囊砸在脸上,疼在心里。沈奕唯有再次威胁他,“今日你若是不帮我,以后休想我再帮你。我与念惜之间,你比谁都清楚。能不能换种方式,不要这样伤害她,让她被世人嘲笑。” 轩辕谂猛然惊醒,私通之罪,将毁了叶念惜的名声,自己怎么就如此莽撞呢?幸好沈奕及时提醒,否则将害了念惜。若是想离弃她,方法很多,也不急于一时。 主意打定,轩辕谂的语 气软了下来,“这件事情,朕会命人彻查。小侯爷尽可放心,朕会给你个公道。” “不是给我,而是给念惜。这宫中的流言蜚语能杀人,你不要轻信了才好。”沈奕再次提醒他。 叶念惜俯身捡起落在沈奕脚边的香囊,“皇上若是肯多听我几句,便知道这香囊到底是送给谁的了。” 伸手将香囊封口打开,抖落里面的梅花瓣儿,里面翻了过来,抚摸平整,“轩辕谂,你仔细看看吧。” 香囊的里面绣着几行字,一面是“鹊桥相会,姻缘自牵。生不同衾,死亦同穴。”鹊桥前石碑上的几个字。另一面是“此生只愿长相依,莫叫梅花空落去。”梅花妖洞石壁上的字。 而这些字的最后,绣着谂与惜两个字。 这分明是送给轩辕谂的! 那鹊桥上诉衷情,梅花树下的倾心,历历在目,轩辕谂垂下了双目,念惜啊,你待我一片真心,我如何不知?可是这却成为了我的负担,我该如何对你? “念惜,我信你……,你做什么?”轩辕谂几乎是从龙椅上飞了过去,紧紧握住了叶念惜的手,看着那燃烧起火苗的香囊。 叶念惜的手一松,香囊落地,随着火苗的熄灭而化成灰烬,“这香囊惹了如此大的麻烦,还是烧掉的好,免得以后我看见了,心里难受。” 轩辕谂知道自己伤害了她,他多想跟她解释,他从未变过心,他相信她的情意,可是看到满殿的文武百官,他迅速平静了心情,挽过叶念惜的手,“酒宴继续。”与她坐回原来位置。 只是这回,两个人各怀心事,都是冰冷着脸,没有一句话。魏嫔妃眼看着不妙,悄悄退回了自己的位置。而七巧也不敢多言,小心翼翼的为轩辕谂夹菜斟酒。 第591章 名门闺秀 后宫嫔妃们准备了歌舞,都拿出各自的本事,她们被冷落了多日,想要在这盛宴上讨得皇上欢心。歌声动人,舞姿迷人,一个个使出了浑身解数,赢得阵阵喝彩声。 可是轩辕谂的心情很不好,无论表演的好坏,一律有赏赐,不偏不倚。这让众位嫔妃看不出他的喜好,也不知如何讨好于他。 嫔妃们献艺完毕后,在座的诸位名门闺秀也都跃跃欲试,她们讨好的不止是皇上,还有小侯爷。 今日大殿上都瞧得清楚,连皇上都要让这位小侯爷三分,加上他容貌俊朗,武功超群,侯爷之位,又是九州第一大财主,如何不讨女人欢心呢? 虽然与皇后的绯闻从来都不绝,不过看皇上的意思,小侯爷与皇后之间并未有过分的举止,否则皇上还不要了他的命? 最重要的是小侯爷没有夫人,这正室的位置空缺,众多女子能不动心?赢得小侯爷的心,便是赢得了人生的坦途! 沈奕对女子一直都是来者不拒,对于那些弹琴跳舞的女子抛来的媚眼儿悉数接受,不时冲她们邪魅一笑,眉眼传情。 而这些女子之间也是暗暗较量,勾心斗角。一位美貌婀娜的女子歌舞一曲之后,赢得众人喝彩,她款款上前俯身施礼,“我的姐姐爱慕小侯爷已久,为了小侯爷今年二十仍未出嫁。” “哦?”轩辕谂没想法到沈奕的桃花运旺的惊人,“你是谁家女子?” “小女是苏府的苏明珠。”女子浅浅笑意,透着精灵。 轩辕谂忽然想笑,“苏太尉的女儿啊,你口中那倾心于小侯爷的姐姐是苏府嫡出大小姐苏明月?” “正是。”苏明珠乖巧。 苏太尉急忙出来制止自己的小女儿,“明珠无礼,请皇上莫见怪。”示意她赶紧回座位,莫要多说 话。 可是,为时已晚,这引来一阵哄笑,并非是嘲笑这苏明珠,而是因为众所周知,苏府大家姐苏明月是个呆痴人物。哪里是因为沈奕而二十岁未出嫁啊,而是没有男子瞧上这位大小姐,根本就嫁不出去。 这本来不关沈奕的事儿,不过因为众人的哄笑,沈奕脸上也顿觉无光。 “我姐姐今日也来了,不过她羞于见人,一直躲在后面。她也准备了才艺,想要献给小侯爷,请皇上准许。”苏明珠巧辞善言。 “准了。”一直看歌舞毫无生趣儿,轩辕谂腻了,正好一出妹妹害姐姐的好戏上演,他怎能错过?而且这男主角还是沈奕,更加有趣儿了。 “姐姐,快来,将你精心准备的歌舞展现给小侯爷,兴许他能喜欢。”苏明珠从后排位置上拉起来一位女子。 这位女子身形纤弱,衣着素雅,相貌不如苏明珠那般明艳动人,却也不差,一脸恬静,让人看着舒服。当然这要抛开她是个呆痴的念头。 苏明月上前施礼,也不说话。苏明珠在一旁笑道:“上个月我姐姐不小心落入湖中,醒来后便不会说话了。还请皇上皇后和小侯爷见谅。” 这明显是苏明珠挤兑苏明月,叶念惜不禁深深同情苏明月,苏府嫡出大小姐,竟然受这庶出二小姐的气,没有天理。无论今日苏明月表现如何,她都想要帮她一把,至少不让她沦为笑柄。 当苏明月抬起头时,叶念惜不由得一愣,她的眼睛很美,清澈平淡,就像是一池湖水,一望到底,纯净的不落尘埃,让人看着舒服。只是,怎的有种熟悉的气息?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是这幅容颜,如此的陌生,叶念惜确定是第一次见到这位苏家大小姐。 不等叶念惜看的仔细,苏明月很快垂下了眼 帘,“我不会歌舞,先前流传我倾慕于小侯爷非他不嫁,只是将痴心错付。我对他已经失望至极,无所求。” “姐姐,你会说话了?”苏明珠诧愕。 苏明月并不理睬她,而是看向了沈奕,“既然我站在了这里,便不能就这般回去,将我苏家大小姐的名声毁掉。我想要与小侯爷比试舞剑,你可敢?” 竟然有人敢挑衅自己?还是个女子,一个痴傻的女子,若是接招了,自掉身价不说,还能沦为笑柄,若是不接招,又显得自己胆怯了。沈奕眼珠一转,“苏家小姐,小爷从来不和女子比斗,你若是没有才艺,就请落座吧。” 苏明月温婉一笑,“小侯爷是怕输给我吧?” 激将法!这苏明月哪里看着像是个呆傻女子?她只不过是神情有些木讷而已,或许是她不像苏明珠那般善言机灵罢了。 叶念惜对这个苏明月有了兴趣,她可不想错过这好戏,“沈奕,你就和她比试一番吧,不一定分出胜负,手下留情,莫伤了她。” 轩辕谂也是兴致盎然,“来人,给他们一人一把剑。” 沈奕不得不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连外袍也未脱去,走了上前,傲慢而轻蔑的瞧着苏明月,“咱们点到即止,苏姑娘,输了可别哭鼻子。” 苏太尉,掌管兵权,并不是个厉害人物。当年罗太尉病重,为了平衡朝中势力,便推选了苏春成为太尉。之所以选他,是因为这苏春成是罗太尉的妹夫。 太尉家的女儿,会些武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一般这种女子心高气傲,有着小姐的娇气,武功比普通女子要厉害一些,可是到了沈奕面前不过是花拳绣腿。 沈奕不是小看苏明月,而是他的武功在九州之内都是屈指可数,即便是轩辕谂出手,他赢不 了他,却也不会输。而苏明月,一介女子,弱柳随风,只能说不自量力。 对于这种女子,沈奕向来没有好脾气。以为她不过是想另辟蹊径,惹自己注意而已,自作聪明! 苏明月接过侍卫递来的长剑,细眉挑起,“小侯爷,请吧!” 沈奕却是将双手负于身后,并未接剑,“小爷今日不用剑,不用手,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高傲狂妄,不可一世! 一旁苏太尉战战兢兢,“明月,不可伤了小侯爷!” 沈奕瞪了他一眼,“闭嘴!苏明月,用出你的全部本事,若是赢了小爷,小爷可以考虑娶了你。” “谁要你娶!”苏明月被他激怒,挺剑便上。 沈奕自信满满,闪身躲避,两个人打斗到了一起。 叶念惜对剑法懂得不多,可是几招之后,也能看出来沈奕落了下风,这苏明月不简单,即便是沈奕拿了长剑应对,也是与她旗鼓相当。况且他狂妄的连双手都不用,这吃了不少亏。 轩辕谂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苏太尉的女儿,比他可厉害多了。” 这一场打斗惊险连连,就连一旁的左擎苍等人都放下酒杯和碗筷,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 沈奕额头渐渐冒汗,后悔自己方才没有用剑,这女子也太厉害了吧?招数精妙,动作快捷,怎的从来没有听说过九州内有这么一号人物? 嘶的一声,沈奕的衣袍被长剑刺破,幸好没有伤到他。叶念惜不由得站了起来,这苏明月哪里是在与他切磋?而是想要他的命! 这怎么可以?叶念惜开口,“比武点到即止,苏家小姐与小侯爷不分上下,实在是精彩绝伦。就此住手吧。” 可是,苏明月并不停手,长剑从沈奕头顶扫过,将他的紫金冠打落,束好的发丝散落下来,狼狈不 堪。 “住手!苏明月,本宫让你住手!”叶念惜厉声道。 沈奕也叫道:“皇后都说住手了,你想违抗命令吗?小爷不陪你玩了。”说着就要离开。 苏明月对此置若罔闻,缠住沈奕不许他走。而长剑更加凌厉,那双明眸中杀气腾腾。 众人还未看清楚时,噗的一声,鲜血飞溅而出,沈奕摔倒地上,一只手捂住了胸口,有血顺着指缝流淌出来。 而苏明月并没有因此停手,又是一剑刺来,瞄准的是沈奕的喉咙。这一剑若是下去,沈奕必死无疑。 此时救沈奕已经来不及,轩辕谂急忙将手中酒碗儿扔了过去,苏明月长剑一挑,酒碗儿落地摔个粉碎,而那剑锋一转,再次刺向沈奕。 “不要!”叶念惜失声惊叫。 连轩辕谂都怒喝了一声:“住手!” 左擎苍等人飞身跃出,要去救沈奕,可是苏明月的长剑太快,不等他们到了近前时,剑尖已经点在了沈奕的喉咙处。 沈奕吓得一身冷汗,低眼看,长剑停在咽喉处,只要苏明月的手往前一送,自己的小命就完了,“我与你何仇何恨,你竟然要我的命?” 此时,左擎苍等人抽出身上佩剑将苏明月围住,剑尖指向她,若是敢杀小侯爷,定然让她千疮百孔,死无完尸。 苏明月一声冷笑,并不解释,她的眼里有怨,有恨。 轩辕谂站了起来,“苏太尉,让你的女儿放下剑。” 苏太尉已经吓得抖若筛糠,他跑了上前,“明月,你疯了?敢伤了小侯爷,还拿剑指着他,你要害死我们苏家吗?快收起你的剑。” 上前想要夺下苏明月手中的长剑,却惹得她的剑又向前递了一分,幸好小侯爷反应快,将身子向后倾了一下,这才避免刺穿肌肤。吓得苏太尉不敢再动她的剑。 第592章 化解仇恨 叶念惜缓步走了上前,拨开众人,站到沈奕的身旁,正视苏明月,“你与他之间有仇恨?若是能化解,本宫愿意做个和事老儿,若是不能化解,也该讲出来,是非曲直,本宫为你做主。而你若是这么杀了他,你要死,你苏家也会满门抄斩,最重要的是,你会不得好死,落下一世骂名!” 看到苏明月的剑尖颤抖,叶念惜知道自己说到了她心里,继续道:“你要想清楚,你与他之间,真的是仇人吗?真的有着不可调和的仇恨吗?苏明月,别做傻事。沈奕的为人本宫很清楚,相信其中一定有误会。” 苏明月眼睛里起了雾水,怨恨渐渐转化成了情意,长剑落地,她看向了叶念惜,“我听你的,今日我伤了他,算是扯平了。” 叶念惜觉得她心里有百般苦涩,只是不肯说出来罢了,点点头,俯身将沈奕搀扶起来,“你怎样?” 今日竟然被一个女子打败,沈奕十分没面子,强忍着伤口疼痛,“无事!” 看到地上血迹,叶念惜知道他伤的不轻,“扶小侯爷到后面包扎伤口。” “不必!”沈奕坐到了先前位置上,幸好他今日穿的是暗红色衣袍,看不出流了多少血。 左擎苍等人各自回位置,叶念惜深深看了一眼苏明月,转身回到轩辕谂身旁。 有侍女收拾地上血迹,侍卫将长剑收走。苏太尉拉着女儿跪在地上,“小女鲁莽,请皇上降罪。” “这不只是鲁莽吧?”轩辕谂冷冷声音,让这大殿上顿时冷了下来。 都说皇上与小侯爷关系不好,可是到了关键时刻,皇上还是护着小侯爷的,这让许多臣子明白了血浓于水的道理,即便是小侯爷与皇后纠缠不清,他在紫胤国的位置也无人能撼动。 苏明月虽然跪在 了地上,可是身形笔直,并不屈服,“我伤沈奕,并非鲁莽。皇上尽可以灭了我苏家满门,替他出气。” “混账东西!竟然说出这种话!”苏太尉狠狠一巴掌甩在自己女儿脸上。 转而伏在地上,头不敢抬,“求皇上恕罪啊!” 苏明月脸颊落了五指印儿,可是她坚决,要强,挺直身子在那里,不说一句求饶的话。 “沈奕哪里得罪你了?”轩辕谂对这位坚强的女子刮目相看,她的身上似乎有叶念惜的影子,让他没了杀她的想法。 “他?负了我的一片深情。”苏明月凄然。 轩辕谂嗤笑,“因爱成恨?你也太不讲道理了吧?沈奕这一剑挨的实在是冤枉啊。” “沈奕,你说朕该怎么处置她?”轩辕谂问道。 沈奕正气恼,随口道:“杀!” “不能杀!”叶念惜急忙制止,“这只是一场比武,输赢都应该认了。刀剑无眼,小侯爷武功不济,受伤也是自找的。所以,依本宫的意思,算了。” 沈奕气的干瞪眼儿,“叶念惜,你竟然为她说话?枉费小爷平日里对你那么好,关键时刻,你竟然帮着外人!” “沈奕,愿赌服输,莫非你输不起?打不过人家,就要利用权力身份杀人家,说出去不怕丢人吗?”叶念惜质问。 “叶念惜,你真叫我失望!”沈奕站起身,甩袖而去。他没想到叶念惜竟然护着苏明月,他从未如此恼火过她。 今日他处处维护她,可是她却连杀个人都与他作对,害的他颜面尽失,既然如此,还做什么朋友,知己! 因为小侯爷的愤然离席,再无人敢出来献才艺,而苏明月则继续默不作声的坐在角落里。 这一次酒宴发生的事儿还真不少,轩辕谂看到天色已黑,便站了起来,“去 摘月阁赏月!” 这是中秋佳节的重头戏,轩辕谂挽着叶念惜上了摘月阁的最高层,瓜果花生,月饼美酒,蜜饯坚果等等摆满了桌子,任人取食。 站在摘月阁内,望着圆月如玉盘,明亮如镜,叶念惜无限感慨,“不知与你还能一起经历几次月圆月缺。”她想的是轩辕谂的心思还能在自己身上停留多久。只怕下一次赏月,他的身旁换做她人。 轩辕谂听在心里,悲伤四起,今年与她赏月,明年与她赏月,后年……,阴阳相隔。 原来,与她一起赏月,也成了最奢侈的愿望。低眉看身旁女子,皎洁月光映照在她的容颜上,那是历经风霜之后的沧桑,那是梅花树下让他怦然心动的一张脸,她的美,不只是外表,由内而外散发的坚韧,才是最吸引人的地方。 “念惜,我若是死了,你要好好的。”他说出了肺腑之言。 “我怎能好呢?我一定会追随你而去,因为这世上,已无所留恋。”叶念惜以为轩辕谂不懂她的心。当初以为他死了,她度日如年,并未跟随而去,是因为她还有兄长,有责任。现在,她什么都没了,孑然一身。 轩辕谂怎能不明白?他忽然想哭,他该拿她怎么办?他总狠不下心来对她,每次看到她伤心,他只有比她更伤心,折磨了她,折磨了自己。不能再心软了,轩辕谂警告自己,逼迫自己。 咬了咬牙,“朕乏累了,魏嫔妃,扶朕去兰香宫休息。” 一旁正观赏月亮的魏嫔妃愣了一下,确定自己没听错,立即喜形于色上前扶住轩辕谂的胳膊,娇滴滴一声:“皇上。”酥到了骨子里。 叶念惜也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看到那两人下楼的身影才缓过神来,轩辕谂竟然去魏嫔妃那里过夜,这毫 无预兆啊! 叶念惜下楼时,腿一软,险些摔下去,幸好身旁虎影眼疾手快,将她扶住,“帮我瞧瞧皇上是否真的去了兰香宫。” “你让我盯着皇上?这不大好吧?”虎影低声嘟囔,若是被轩辕谂知道,他还不死定了? “什么叫盯着皇上?我是关心他。”叶念惜催着虎影,将他打发走。 而她出了摘月阁,并未回去,直奔秋阑宫,小侯爷那里总该安抚一下,这位小爷今日是真的被自己惹怒了。 走到秋阑宫外,看到几个侍卫抱着坛子走,叶念惜拦住了他们,“这是什么?” “酒。”侍卫回答。 “送去哪里?” “小侯爷要的。” 这家伙竟然要这么多酒?请客呢?叶念惜疾步走入秋阑宫内。沈奕正靠着大树坐在地上自斟自饮,一壶接一壶,旁边有个侍卫为他倒酒。 “放这儿吧,再取两坛来。”沈奕眼皮未抬,自顾喝酒,已经有了醉意。他依然穿着暗红色外袍,那胸口处的伤痕未加处理,旁边有一个空了的酒坛,显然,一回来,他便坐在这里喝酒。 侍卫们不敢相信小侯爷能喝这么多酒,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去取酒。 叶念惜抬了下手,“都下去吧,不用再来了。” 侍卫们诺了一声,如释重负,走了。 听到叶念惜的声音,沈奕哼了一声,抬起眼皮,“叶念惜,你来这里做什么?” “知道你心里难受,来看看你。”叶念惜坐在他对面,拿起酒碗儿,倒了一杯酒,“沈奕,你在生我的气?” 沈奕没有搭理她,这不是很明显吗?除了你,谁能把小爷气成这样? “那个苏明月……” “不许提及她!”沈奕断喝,因为这一用力,他的伤口疼痛,不得不皱起眉头用手捂住了胸口。 “我帮你瞧瞧伤口。”叶念惜起身到了他身旁。 沈奕伸手将她推开,“用不着你管。” 他手上的血迹沾到了叶念惜身上,借着月光看到他脸色苍白,嘴唇泛白,知道失血过多,叶念惜着急,“你都成这样了,还喝酒,不想要命了?” “死了倒干净痛快了!”沈奕赌气。 “我错了,还不成?你至于糟蹋自己的身子吗?”不由分说,叶念惜上前扯开他的腰带,脱去外袍,为他查看伤口。 沈奕推了叶念惜两下,没有推开她,便放弃了,任由她解开自己的内衫,露出蜜色肌肤,“那苏明月想杀我,还差了些火候。小爷岂是那么容易死的人?若是当初我拿了长剑,与她公平比斗,绝不会输。” “是,小侯爷多厉害啊,九州之内无敌手。今日是大意了。”叶念惜顺着他的脾气。 从秋阑宫里找到纱布和止血药粉,叶念惜仔细为沈奕处理伤口,“这本是御医干的活儿,今日由我这个皇后为你包扎,你这面子可够大的。” “谁让你不为我出气儿?迟早有一天,我要杀了那个苏明月,别怪我没跟你打招呼啊。”沈奕又是一壶酒落肚。 叶念惜从怀里摸出个月饼,“一直喝酒,不饿吗?特意给你留了个桂花月饼。” “算你有良心。”沈奕接过月饼大口吃起来。 脚步声起,有侍卫过来,毕恭毕敬,“小侯爷,皇上说您今日受了委屈,派小人送来一坛美酒,请小侯爷笑纳。”将手中一小坛酒递上。 沈奕单手接了过来,瞧了瞧,黑瓷坛子密封的严实,并未有什么特别,“帮我转告皇上,心领了。” 那侍卫并未离去,“皇上说,这酒是天下极品,他都没舍得喝,请小侯爷品尝后,评价一番,小人好回去复命。” 第593章 废后 听到极品两个字,沈奕的心动了一下,能让轩辕谂说出极品两个字的酒,一定是酒中之王。 小侯爷喜好美酒美食,所以当即揭开盖子,闻了一下。只觉得幽香沁脾惹人醉,肚子里的酒虫儿一下子被勾了上来。 这酒馥郁芬芳,不浓不淡,单是闻一下,就让人垂涎三尺,沈奕喝过美酒无数,却是从未遇到过这么好闻的酒香。迫不及待的直接用坛子喝了一口,不由得赞叹,“果然天下极品,此酒只应天上有,喝上一口,快乐似神仙。” 侍卫十分高兴,“皇后不妨也尝一尝。” 沈奕看到叶念惜一脸你没见过世面的表情,将酒坛递给她,“尝尝呗。” 叶念惜接过来,喝了一口,顿时觉得唇齿间芳香四溢,意犹未尽,又喝了一口,惹得沈奕急忙将酒坛接了过去,“给我留点儿。” “回去告诉皇上,小爷十分喜欢这酒。若是他那里还有,不介意再送几坛过来。”沈奕将美酒一饮而尽,痛快淋漓。 将酒坛放下,沈奕看那侍卫还未走,以为他等着要赏赐,从身上摸了摸,空空如也,顺手摘下手指玉扳指扔给他,“回去复命吧。” 侍卫接过玉扳指,喜不自胜,“谢小侯爷。” 可是他怎的还不走?沈奕纳闷,刚要开口问他,就将对面叶念惜摸着额头,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这酒劲儿也太大了吧?” 沈奕忽然觉得不对劲儿,自己的眼睛为何开始看不清楚东西?“这酒里有迷药……”话未说完,两个人同时躺倒地上,失去了知觉…… 叶念惜和沈奕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他们会落入圈套之中,被人算计,等醒来时,看到周围站了一圈儿人,最中央的是轩辕谂,他的脸色十分不善,分分钟钟要杀人的节奏。 四周后宫嫔妃二十人一 个不少,还有七巧,以及后宫侍女们。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叶念惜的右边是浅月和晚霞两个侍女,她们看到叶念惜醒了,急忙低声:“皇后……” 叶念惜觉得头疼脑涨,揉了揉额头,这是怎么了?看到浅月眼神儿不对劲儿,顺着她的眼睛看到了自己的外衣散落一旁,只穿了内衫,而内衫也是十分凌乱,这是怎么回事儿? “帮我递过来外衣。”叶念惜吩咐浅月,这丫头平日里挺稳当机灵的,怎么今日瞧见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穿成这样子反而无动于衷呢? “不准拿,她自己脱下来的衣服,就要自己穿上。”轩辕谂的声音低沉带着怒火。 叶念惜不由得抬头看他,眼角余光看到自己左边竟然躺着沈奕,他的外袍扔在一边,也是只穿了内衫,而内衫并未系着,露出了精瘦的身材。他还在睡觉。 一个激灵,猛然间清醒过来,叶念惜意识到出了大麻烦。急忙扯过外衣穿了起来,脑子里迅速想着昨夜发生的事情。 只记得喝了一口酒后便昏昏沉沉,恍惚间听到沈奕说了一句酒中有迷药,对,酒中有迷药,而那酒是皇上送的…… 叶念惜让浅月和晚霞搀扶自己起来。 “跪下!”轩辕谂发令,吓得浅月和晚霞不敢动。 于是主仆三人跪在了地上。 此时,沈奕动了动,也醒了。他和叶念惜的反应几乎一样,“怎么这么多人啊?” 弄清楚自己的处境后,小侯爷直呼冤枉,“我与皇后之间是清白的。是皇上的酒有问题。” “朕的酒?什么酒?”轩辕谂微微眯着眼睛,质问。 沈奕将昨夜事情讲了一遍,转头找那酒坛,却是踪迹皆无,“空酒坛呢?” 叶念惜摇头,这回连物证也没了。 “侍卫呢?我一定能认得那侍卫。”沈奕命人将 后宫侍卫全部找过来。 轩辕谂也不拦着他,命人取来椅子,坐在院子里,看沈奕挨个查看侍卫。 可是,找了个遍,花了一上午的时间,也没有找到那个送酒的侍卫。 沈奕泄气了,“皇上,你该相信我和念惜之间是清白的。” “朕想相信。可是你让朕怎么相信?”轩辕谂问他。 沈奕和叶念惜知道他不信,两个人衣衫凌乱的睡在一起,任谁瞧见了都不会相信他们之间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这要如何解释?叶念惜和沈奕找不到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 叶念惜做最后的努力,“一定是有人陷害我与小侯爷,请皇上给我时间,让我查明真相,证明自己的清白。” 轩辕谂笑的苦涩,“叶念惜,沈奕爱慕于你,众所周知,我一直以为你遵守妇道,相信你们之间只是友情,所以任由你与他来往,而不加干涉,却没想到你与他竟然走到了这一步。我信任于你,你却背叛于我。” 他神情疲惫,恹恹之色,“若是你承认了酒后失控,我的心反而好受一些,可是你却要巧言狡辩,当我是傻瓜吗?我若是再信了你们,岂不是让天下人笑我?” “轩辕谂,我再说一遍,我与沈奕之间是清白的,我希望你相信我。”叶念惜苦苦请求。 轩辕谂给了她一个不相信的眼神,他摇了摇头,“朕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皇后和小侯爷偷情,这绝对不是小事儿,两个人都有可能为此丢了性命,沈奕哪里能让自己栽在这种事情上?“轩辕谂,我们是被人陷害的,你若是不还小爷和念惜清白,我就将你的事情……” “放肆!”轩辕谂生怕他说出后面的话,立即打断了他,“沈奕,你若是再敢威胁我,现在就让你人头落地。” 看到他如火的双瞳,沈奕知 道这个时候他绝对说得出来做得到。还是少招惹为妙,垂头丧气,“那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轩辕谂早就想好了处置办法,“沈奕,发配边关,半年内不得回都城。” “什么?”沈奕瞪大了眼睛,这家伙竟然要将自己支走?那么谁每天晚上给他运气? 轩辕谂给了他狠狠一个眼神,又道:“叶念惜,废除皇后之位,打入冷宫!” “什么?”沈奕的叫声更大了,他这是要逼死叶念惜吗? 叶念惜一声苦笑,哀怨的望着轩辕谂,“比我想象的结果要好一些,我以为你会杀了我。” “冷宫苦闷,为了给你解闷,我让望舒陪伴你。”轩辕谂镇定的看着她,面无表情。 就在转过身打算离开秋阑宫时,听到身后浅月和晚霞疾呼:“皇后!”轩辕谂立即回头看,叶念惜面前地上一口血,她的唇角挂着血滴。 废后,冷宫,终究是让她痛了。轩辕谂以为自己会比她更加心痛,却是忽然心里轻松起来,他终于走出了第一步,此后便不能回头了,“她不再是皇后了,你们方才叫错了,各自掌嘴二十。”头也不回的走了。 叶念惜靠在沈奕怀里,看浅月和晚霞被人掌嘴,心中一片荒芜…… 昨日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受人敬仰,今日便成了废后,打入冷宫,伴君如伴虎,此言不假。后宫深深,红颜白头,叶念惜想不到一夕间,自己竟然被轩辕谂彻底舍弃了,这是为了什么啊…… 沈奕将叶念惜送入了冷宫,虽然被发配边关,可是小侯爷的身份没有被废掉,在这宫里还是说一不二的。侍女侍卫们不敢阻拦。 “浅月,晚霞,你们两个要好好照顾念惜,我会去紫曦宫里将她需要的东西都拿过来。”沈奕看到冷宫里凄凄惨惨,那床铺落满了尘土 ,更别说被褥已经发霉了。 轩辕谂倒是没有阻止沈奕,任由他从紫曦宫里搬东西。事实上,他也希望叶念惜在冷宫里不受苦,安静祥和的渡过这两年。 将叶念惜安置的妥当,又叮嘱望舒听话,沈奕这才离开冷宫。 沈奕没有回秋阑宫,而是去了御书房,侍卫们哪里能拦得住小侯爷,他一脚踢开大门,闯了进去。 轩辕谂将眼睛从奏折上移到面前气冲冲的男子身上,“火气这么大?关上门说话。” 侍卫将门合上,沈奕大步上前,一拳砸在了案几上,“轩辕谂,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没杀了你,已经够客气的了,你还想怎样?”轩辕谂将奏折扔到一旁,抬头迎着他的目光。 毕竟是自己理亏,沈奕收敛脾气,“我再告诉你一遍,我和念惜之间根本没什么,你不信我,也该信念惜。” “她一夜未回,我找到她时,她躺在你的怀里,你们的衣服凌乱,那场面不堪入目。你若是我,会怎么想?”轩辕谂反问。 “我们是被陷害的……” 轩辕谂冷笑,“谁能陷害的了你?不要跟我说什么迷药,你的血百毒不侵,小小迷药根本不是问题。而且我从未派人送给你酒。” 像他这么多疑之人,怎么会相信呢?沈奕无法再解释,“这件事情我不会就这么算了,我一定会查出来是谁陷害我与念惜。轩辕谂,你就等着真相大白的时候,后悔吧。” “边关天气转凉,多带些衣服。”轩辕谂不再搭理他。 沈奕站了会儿,千言万语堵在心头说不出来,最终一句:“冷宫比边关更冷,你该关心的是她,而非我。” 咣当门响后,轩辕谂放下了手中奏折,靠在椅子上,叹了口气…… 沈奕,我如何不信你呢? 念惜,我这样做是为了你好…… 第594章 悲凉冷宫 冷宫戚戚,叶念惜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今天,沈奕启程去边关,可是自己竟然不能去送他。一别便是半年,以前也不曾有这种忧愁,可是今非昔比,这一次,他是被发配,被动的离开…… 树梢上,两只鸟儿啾啾叫着,叶念惜心生羡慕,它们自由自在,逍遥快乐,即使生命短暂又有何妨? 而自己,就像是一只被囚禁的鸟儿,囚禁自己的不是这冷宫,而是轩辕谂…… 叶念惜咳嗽了两下,浅月立即端来热茶,“主子,天气凉了,喝些枇杷川贝水,止咳。” 叶念惜摇了摇头,“我这不是咳嗽,而是心疼,我心里疼的厉害。”自从那日吐了血后,每次咳嗽都会震得心脏难受。 晚霞抹了抹眼泪,“主子,我再去请御医来。” “不必了。”晚霞已经去了三趟,御医每次答应的好好的,可就是不来。叶念惜何尝不知道,自己进了冷宫,便连那外面的侍女都不如。 轩辕谂竟然狠心至此! 也许不是他狠心,而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病了,他怎会在意自己呢?废后,便再也没了关系,自己是死是活,都与他无关了。 在晚霞和浅月的坚持下,叶念惜还是喝了汤水,她想好好活着,因为这次被陷害,总要讨个说法,总要知道是谁这么恨自己。不仅仅害了自己,还害了沈奕。此仇必报! 冷宫悲凉,寂寞,幸好有望舒相伴,叶念惜的日子不是很枯燥,她将望舒当成自己的女儿,每日教她琴棋书画,希望她成长为德才兼备的公主,这样才对得起她死去的娘亲凤熙宁。 轩辕谂对望舒不错,隔三差五命人领她出冷宫去见他,回来时总带上大包小包好吃的,好玩儿的。望舒也不小气,将这些东西分给叶念惜和浅月晚霞一起吃。 秋风起, 落叶飞,叶念惜心情抑郁,导致身子越来越差,因为一场感冒,一病不起,整日躺在床上,日渐憔悴。 而这段日子,估计轩辕谂忙的很,没有让人来接望舒出去玩儿。望舒每天盼着去见轩辕谂,“我要告诉皇上,娘亲病了,那些御医真可恶,请了十几趟也不来。” “不要告诉他,我没什么事儿。”叶念惜一阵剧烈的咳嗽。 看她难受的要命,望舒着急的直抹眼泪,“娘亲,我爹走的时候,让我照顾好你,要是他知道你病的这么厉害,该打我了。” 叶念惜拿出锦帕替她擦拭泪水,“你爹就知道吓唬人,他可曾打过你?” 望舒摇头,“我见他打过别人,可狠呢。” “放心吧,他疼爱你还来不及呢,怎会打你?你这么小,怎么照顾我?我照顾你还差不多。我想他说的是要你听我的话吧?”叶念惜十分喜欢望舒,她乖巧懂事,身上有凤熙宁的影子。 “娘亲,你睡会儿吧。”望舒替叶念惜盖上毯子,退出了房间。 叶念惜哪里睡的着?已经一个多月了,她一闭上眼睛,想到的就是轩辕谂。她甚至能看到他一袭白衣在她眼前晃来晃去。而睡着后,她总会梦到他,梦到他的柔情蜜意,梦到他的绝情冷酷。 她经常会从睡梦中惊醒,然后泪流满面…… 趁着浅月和晚霞照顾叶念惜时,望舒悄悄溜出了冷宫的大门。她记得父亲临走时特意交代,如果娘亲出了事情,让她务必去找皇上。现在叶念惜病的厉害,她当然要去告诉轩辕谂。 望舒虽然年幼,可是心眼儿不少,这随了沈奕,她躲过侍卫,绕过宫女,十分机灵没有被人发现,一直到了御书房前,看到虎影守在那里,顿时有了希望。 “虎影哥哥!”她向他招招手。 虎影噌的 窜到了她面前,“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皇上。”望舒指了指御书房。 虎影急忙将她拉到一旁,“皇上正发脾气呢,这个时候你可别招惹他。哎,没有皇上的命令,你怎么能离开冷宫呢?赶紧回去。” “你帮我想想办法,让我见皇上一面。”望舒央求他。 虎影挠挠头,“我哪里敢惹皇上啊。最多等他心情好的时候,又不忙了,我提醒他一下,让他见你。”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望舒听到了御书房里传来轩辕谂的暴怒,吓了一跳,皇上果然在气头上。 虎影摇头,表示自己哪里知道啊。 恰好御书房的门开了,走出两位臣子,他们战战兢兢,匆匆而去。 透过开合的门,望舒看到轩辕谂一人站在房间里,这是个好机会,撇开虎影跑了过去。 虎影急忙去拦她,一把将望舒抱住,“你想找死啊?私闯御书房死罪一条!” “皇上,望舒想您了。”望舒喊叫了起来。 虎影急忙捂她的嘴巴,“你私自出冷宫,皇上知道了会生气的。”在宫里呆的久了,他对于一些规矩也是了解的。 “啊呀,你咬我?”虎影手一哆嗦,凤望舒从他身上蹿了下来,冲向御书房。 刚要去推门,那门从里面打开了,凤望舒脚下没收住,整个人扑了进去,正跌在轩辕谂的怀里。 方才两位不知死活的大臣又来劝他雨露均沾,早生子嗣,轩辕谂一听这话就头疼,发了一顿脾气。这气还没消呢,就看到望舒私自出了冷宫,这孩子无法无天了! 将她从怀里扶起来,“虎影,送她回去。” 凤望舒抓住轩辕谂的衣服不肯松手,“我想皇上了,要皇上陪我玩儿。” “找你娘亲去,你不在冷宫陪着她,乱跑什么?万一丢了,怎么办?”轩辕谂还 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不想多耽搁。 “我娘亲病了,她躺在床上,快死了。”望舒哭了起来。 “胡说什么?咒你娘亲吗?”轩辕谂皱起眉头。 望舒哭的更加厉害,“我娘亲好几天都没下地了,她还经常吐血。”为了让轩辕谂派御医去,她故意夸大了一些。 轩辕谂不信,“我怎么没听说?小小年纪骗人,可不好。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望舒果然被他吓住了,也不哭了,“我娘亲就是咳嗽时,偶尔有点儿血迹。可是她真的是躺在床上好几天了。” “御医看过没有?”轩辕谂紧张起来。 望舒哭丧着脸,“请了好几十回,一回也没来。要是能请动御医,我就不用来找皇上了。” “我跟你去看看。”轩辕谂抱起来望舒,直奔冷宫…… 叶念惜又做噩梦了,她梦到望世镜里的那一幕,轩辕谂被乱箭穿身,她站在城头上,想要去救他,可是双脚像是灌了铅一样,挪不动步伐。她只能喊沈奕,要他去救轩辕谂…… “沈奕,沈奕……”叶念惜猛然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一张熟悉的容颜,这张容颜正在燃烧怒火。 “你的心里只有他吧?连睡觉都会梦到他。”轩辕谂嫉妒恼恨。 叶念惜看着他,好半天才确定自己不是做梦,轩辕谂他竟然来到了冷宫,“你来做什么?” 轩辕谂坐在床边,拿过叶念惜的手,为她诊脉。果然气息虚弱,“这种状况多久了?” 一旁浅月回答:“自从到了冷宫里,主子一直抑郁寡欢,身子也日渐消瘦,咳嗽不止,还经常说心口疼。整日躺在床上已经有七天了。” “怎的御医没有来过?”若是有御医来看,不至于拖成现在这样。 一说这事儿,浅月和晚霞禁不住眼圈儿发红,“奴婢们去请了许多次 ,起初御医们答应的好好的,说是来给主子看病,可是一次也没有来过。到后来就驱赶奴婢,说些难听的话,连草药都不给了。” 轩辕谂环视四周,“天气凉了,你家主子又有病在身,怎的不点炉子?” “没有煤炭。”晚霞哭道。 “不知道去要吗?”轩辕谂气恼,这么笨的侍女怎么能照顾好叶念惜呢? “奴婢要过,不给。” 轩辕谂沉默了…… 中午,有侍女送饭来,浅月去门口拿,端回来直接放到了轩辕谂的眼皮子下面,将叶念惜扶了起来,“主子,奴婢喂您饭。” “这是什么?”轩辕谂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清水挂面汤。这还是好的,至少是热乎的。若是到了晚上,便是馒头咸菜,又凉又硬,需要泡在热水里吃。”浅月用筷子搅了搅那清如水的汤,挑起两根面条喂给叶念惜。 轩辕谂再也看不下眼,伸手将那饭碗打翻,“这样的饭菜也给你们主子吃?” “若是不吃,便要饿死了。”浅月落泪。在紫曦宫时,何时吃过这样的饭,受过这样的气! 轩辕谂今日脾气本来就不好,又在冷宫看到这般情形,简直气炸了。 将叶念惜打入冷宫,他曾经说过一句话;吃穿用度不得苛刻。 没想到,那些人竟然无视自己的话,若非今日亲眼所见,怎么也不会相信叶念惜她受了这么多的苦。 她是曾经的皇后啊,是自己日夜惦记的女子啊! 轩辕谂注意到房间里阴冷潮湿,若是叶念惜再住下去,这病定然会加剧,受更多的苦。而他怎么忍心? 伸手将叶念惜抱了起来,一声不吭的走了出去。 浅月和晚霞急忙跟着,“皇上,您要做什么?” “你们去将紫曦宫收拾一下,念惜暂时搬回去住。”轩辕谂抱着叶念惜直奔自己的寝宫。 第595章 旧情难忘 皇上的寝宫,阳光和煦,淡淡梅花香味儿,沁人心脾。叶念惜躺在轩辕谂的怀里一动不动,只是睁着眼睛看他,这是将自己打入冷宫的皇上吗?怎么看怎么不像,反倒像是曾经那个温柔的夫君,这不是做梦吧? 到了房间里,轩辕谂要将叶念惜放到床上时,她制止了他,“脏,将我放在椅子上坐会儿吧。” “什么?”轩辕谂没听明白。 “自从进了冷宫,我没有洗过澡,恐怕弄脏了皇上的床。”叶念惜知道轩辕谂有洁癖。 轩辕谂的心一酸,自己竟然让她受了这么多的苦。“来人,准备热水。”他不是嫌弃叶念惜,而是想让她舒服一些。一个多月没洗澡,身上自然难受的很。 热水准备妥当,轩辕谂伸手去脱叶念惜的衣衫,被她制止,“让浅月来,我习惯了她伺候。” “朕的寝宫岂是她能来的?”不顾叶念惜的反对,轩辕谂替她宽衣解带,将她放到了水桶之中。解开她的发髻,亲手为她梳洗发丝。 叶念惜一动不动,事实上,她也没有力气动手。轩辕谂为她清洗,知道她身子虚弱,不宜长时间泡在热水中,所以动作很快,等抱她出来时,才想起个问题,自己的寝宫里并没有叶念惜的衣衫。 将她放到穿上,盖好被子,这才吩咐侍女们收拾水桶,去紫曦宫拿两套衣服过来。 “我饿了。”叶念惜轻轻一声。 轩辕谂亲自说了几个菜名,要侍女去通知御膳房赶紧做了端过来。而他先弄了碗儿粥喂给叶念惜喝。 许久没有喝过这么香甜可口的粥,叶念惜大口喝着。轩辕谂看着心疼,“慢一些,别呛到。” 叶念惜一阵咳嗽,急忙捂心口,还未咽下去的粥喷了出来,带着血丝儿。 轩辕谂愈加心疼,用锦帕为她擦拭嘴角。“受了这 么多苦,为何不让望舒告诉我?” “有用吗?”叶念惜轻声自语。 轩辕谂兀自一笑,“也是,能有什么用啊。朕将你打入冷宫,便不是让你去享福了。” 他站了起来,“你的身子太虚弱,这几日先住在这里,朕亲自为你调理诊治,三天后去紫曦宫住上一段日子,身子好了再回冷宫。” “皇上这样做不合规矩。”叶念惜并不想呆在这里,不想看到这个人。 他转过了身子,那宽大的衣袍拥在他颀长身体上,像是带了一层防护罩,不容靠近,“朕的话就是规矩。” 当日夜里,轩辕谂并未来寝宫,听侍女们说是去了彩云宫。 原来皇后被打入冷宫的次日,皇上便选了两位女子进宫,这两位女子是一对姐妹,长的闭月羞花,温柔娴淑,皇上十分喜爱,每天夜里不是在御书房便是在那对姐妹花的宫里。 叶念惜很想问一问,那对姐妹花是谁家的女子,可是她知道这一切都与她无关。轩辕谂的任何事情都与自己无关。 躺在柔软的床上,盖着轻软的蚕丝被,许久不曾这么舒服的睡一觉了,叶念惜吃了药,早早休息。 可是这一夜,又做了噩梦,仍然是轩辕谂被乱箭穿身的场景,“沈奕,沈奕……”叶念惜惊叫,吓醒了。 这一睁眼,看到床边坐着一个人,锦缎白袍,俊朗无边。轩辕谂淡漠开口,“他在边关很好,你不用担心。” 额头后背全是冷汗,叶念惜怔怔望着他,“你何时来的?” “我回来拿件外套。”轩辕谂匆忙拿了件外套,走了。他怎能告诉她,他一直坐在床边看她,他舍不得离开她啊。 叶念惜纳闷,一件外套而已,怎的还要亲自来拿? 次日,轩辕谂早朝回来后,便一直呆在了寝宫,说是叶念惜的病情不稳,需 要随时检查。于是奏折也都送到了寝宫里,叶念惜躺在床上,轩辕谂坐在案几前批阅奏折。 两个人互不打扰,各自安静的很。 叶念惜躺着无聊,扶着床头坐了起来,经过一天的调理,她的身子好多了。有了力气,于是轻声下了床。 刚踩到地上离开床,双腿一软,就要摔倒。不等叶念惜惊叫出来,身子被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 “你要去哪里?轩辕谂扶着她坐在床边,让她靠在自己胸前。 “躺的浑身酸疼,想下来走走。”叶念惜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轩辕谂这才想起来,自从进了寝宫,叶念惜一直没有出过房间,“我陪你去院子里晒晒太阳吧。” 两个人出了房间,看到外面阳光灿烂,风淡云轻,叶念惜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气,舒服。 外面侍女看到皇上亲自扶着叶念惜走出来,都不由得驻足观望。只见皇上微微弯腰,侧头望着身旁女子,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她,生怕磕着碰着。皇上何时对女子如此温柔? 叶念惜却浑然不觉身旁男子投来的温柔目光,她只顾着抬头望天,享受这难得的阳光。 急急脚步声由远及近,还未到跟前,便哗啦啦一声,叶念惜看了过去,只见小林公公俯身去拾那洒落一地的奏折。 轩辕谂忍不住皱眉头,“不知道慢点儿吗?” 小林公公一抬头,看到叶念惜,顿时呆住了,“皇,皇后?” 叶念惜对他笑了笑,“我已经不是皇后,莫要叫错了,惹皇上不高兴。” 小林公公立即改口,“念惜姑娘出冷宫了?可喜可贺,奴才那天看到皇上写了满满一页念惜姑娘的名字,就知道皇上念及旧情,不会忘记姑娘。” “哦?”叶念惜转头看轩辕谂。 轩辕谂立即脸色阴沉下来,“还不快送进去?” 小林公 公抱着一堆奏折进了寝宫。 “写我的名字做什么?”叶念惜问道。 这很明显,旧情未忘而已。轩辕谂一直隐藏的心事竟然就这么暴露在她面前,顿时慌了神儿,“朕还要处理奏折。”答非所问,将叶念惜交给两个侍女,便转身走了。 坐了会儿,叶念惜吃过糕点,许久未在这紫阳殿里转悠,便想着到处走走,毕竟过段日子回冷宫后,就再也见不到美景了。 紫阳殿,肃穆如常,气派辉煌。 秋意渐浓,黄叶落地。一年一年,何尝不是新叶替旧叶?新人换旧人?叶念惜捡起地上一片落叶,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命运…… “叶、念、惜!”有女子声音传来,叶念惜抬头,看到了魏嫔妃。 一袭碎花翠纱露水百合裙,衬托的身形袅娜,高绾发髻珠玉满头,雍容华贵,妆容精致。魏嫔妃笑意中带着不善,“听说你装病,惹得皇上心软,将你安置在寝宫,今日本宫特意来瞧瞧,叶念惜,你的病可好了?” 叶念惜不想与她争执,“魏嫔妃若是来找皇上的,请去寝宫里,不必与我耽误时间。” “本宫想问问你冷宫的滋味儿好受吗?”魏嫔妃笑道。 叶念惜知道她嘲讽自己,掉头即走,不予理睬。 “本宫没有让你走,你敢走?回来!”魏嫔妃忽然发威。 有侍女拦住了叶念惜的去路,魏嫔妃趾高气昂走了近前,“那日你罚我禁足,让我错失与皇上亲近的机会。叶念惜咱们这笔账该好好算一算。” “你想怎样?”叶念惜知道她不是善茬儿。 “跪下,给本宫赔礼道歉。”魏嫔妃站在叶念惜的面前,她比她矮了半头,自然瞧不得她比自己高的样子。 九州之内,能让叶念惜下跪的人还没出生呢。即便是轩辕谂在面前,她也仅仅是在有事相 求时才跪下。如今要她跪一个嫔妃,那岂不是开玩笑? “让我跪下?只怕你不配!” 魏嫔妃勃然大怒,“今日你跪也要跪,不跪也要跪。”示意身后侍女上前强行按住叶念惜。 叶念惜正挣扎时,远处走来一位女子,“魏嫔妃,今日她若是跪下了,只怕那冷宫便是你的了。” “玉嫔妃?本宫的事你休要插手。”魏嫔妃对这位女子也是十分不友善。 玉嫔妃款款而来,以轻罗小扇遮面,只露出一双温柔似水的眼睛,“我是为你好,莫要因此惹皇上厌恶。” “哼,你若是为我好,就不该独霸圣宠,一对姐妹花,出身卑贱,来路不明,使尽了手段缠着皇上不放。”魏嫔妃冷嘲热讽。 原来这位玉嫔妃就是轩辕谂的新宠,叶念惜忍不住抬眼去看,恰这女子放下了扇子,“魏嫔妃留不住皇上,就不要怪别人。不过话说回来,我若是皇上,也定然不会喜欢你这种大小姐脾气。” 这位玉嫔妃眉如远黛,目若星辰,高鼻樱嘴,肌肤细腻如玉如雪,是位十足的美人儿,而她气质出众,端庄典雅,有大家闺秀之风范,风华绝尘。魏嫔妃也是个美人儿,可是站在她身旁,生生被比了下去,差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楚彩玉!”叶念惜脱口而出。这女子正是昔日靖国皇后楚彩玉,她对轩辕谂倾慕已久,甘愿做他的人。靖国灭后,轩辕谂将她安置起来,没想到竟然接到了宫里。 叶念惜做梦也没有想到这对独占圣宠的姐妹花竟然是楚彩玉和楚彩环。 楚彩玉微微一笑,“叶念惜,皇上对你那么好,你不该负了他。当年我羡慕于你,可是现在,我对你只有怜悯。” 魏嫔妃看楚彩玉与叶念惜认识,知道讨不了什么便宜,气冲冲转身,去求见皇上。 第596章 原来是你陷害我 楚彩玉让身旁侍女都退下,“听说你病了,惹得皇上围着你转,叶念惜,你该珍惜这机会,从冷宫出来。我知道皇上心里是有你的,他虽然不说,可是我能感觉到。若是你从此与小侯爷断了联系,好好对皇上。我可以为你说些好话。” “多谢你的好意。”叶念惜婉转拒绝了。 这段日子,轩辕谂经常去楚彩玉处,所以她知道他并不快乐,他的心里惦记着叶念惜,“我不是帮你,而是帮他。我希望他幸福。” “我和沈奕之间是清白的。是他选择不相信,楚彩玉,你以为我服软就能得到他的谅解吗?我想要查清楚是谁在背后陷害我。你能帮我吗?”叶念惜与楚彩玉关系一般,可是这宫里,她只能求她相助。 “如果你真是被陷害,我倒是可以出手相助。可是你要我怎么帮你?”楚彩玉望着远处魏嫔妃气冲冲离去的身影,脸上浮现出笑意,她早就料到她会碰一鼻子灰。 叶念惜将那夜的情景讲了一遍,“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查,可是既然发生了的事情,总会有蛛丝马迹留下。” “那人长什么样子,你可记得?”楚彩玉很快缕清头绪,决定从那个送酒的侍卫查起,“找个画师画出来他的样子,我想办法找到那个人。” 叶念惜赞同,找到那侍卫,就能揪出幕后主使人,“那人的样子,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论画功,皇上的水准无人能及。我想你若是提出来,他定然愿意相助。”楚彩玉提议。 轩辕谂?他若是有心帮自己,真相一定会水落石出。若是连他都查不出来,那么这事情就会埋入尘埃,永远得不到真相。叶念惜点头,“我去找他。” 楚彩玉跟着她一起到了寝宫里,轩辕谂正大发雷霆,将奏折扔了一地, 旁边小林公公低头垂首,不敢大声喘气儿。 “谁又惹皇上生气了?”楚彩玉笑着捡起来地上的一本奏折。 轩辕谂靠在椅子上闷不做声。 一旁小林公公急忙跑了过来,低声道:“玉嫔妃劝劝皇上吧,这脾气一天比一天大。” 叶念惜看到楚彩玉手中的奏折,又是劝皇上雨露均沾早生子嗣的事情,轩辕谂正是为此气恼。 与此同时,楚彩玉也看清楚了奏折上的内容,吃吃笑道:“这些大臣都是闲着无聊吧?” “朕就该让这些文臣去值守边关,让武将来操心朝政。不忧国忧民,就知道盯着朕看,瞎操心。”轩辕谂愤愤不平。 楚彩玉将奏折放到案几上,“皇上也不必发这么大的脾气,莫气坏了身子。方才我瞧见魏嫔妃过来,怎的皇上没有留她?” 轩辕谂白了她一眼,“你来做什么?怎的今日都往朕的寝宫跑?” “还不是知道了前皇后回来,想看一眼?”楚彩玉并不像其他嫔妃那样对轩辕谂毕恭毕敬,她说话中多了几分随意,也许是因为最近得宠,也许是因为他们认识的时间已久。 “看够没有?看够了就回去吧。朕这几日白天都要为她诊治,晚上再去你那里。”轩辕谂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手背。 楚彩玉心领神会,“还有一件事情需要麻烦皇上。”便将画像之事说了出来。 “叶念惜,你还不死心?旧事重提,有意思吗?当初朕惩罚你们有些轻了,是不是?”轩辕谂那阴郁的眼睛射出寒光,让人不敢直视。 “我本来就是冤枉的,你不分青红皂白,不相信我和沈奕。我要找到那背后想害我之人,不是想要再赢得你的心,而是不想背负这恶名,也不想让沈奕落下骂名。”叶念惜对他已经心冷。 轩辕谂站 了起来,薄凉的嘴唇吐出薄凉的话,“口口声声都是沈奕,你的脑子里心里都是他,无论你与他之间到了哪种地步,朕都不会原谅你们。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不要再重提,免得朕恼火,杀了你们。” 他是不打算帮自己了?叶念惜失望之极,现在唯有靠自己,“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一定会将真相摆在你面前!”撂下狠话,她拂袖而去。 一旁楚彩玉想要劝轩辕谂,被他冷冷目光制止,“回你的彩云宫,没有我的话,不许出来。” “皇上要禁足于我?”楚彩玉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 “禁足一个月。”轩辕谂冷脸离去,“小林,将那奏折都搬回御书房,我去那里审阅,免得被打扰。” 小林公公急忙去捡地上奏折。 躺在床上,叶念惜越想越气,自己说的多么清楚,轩辕谂他为何不去调查?自己与沈奕蒙冤,他何尝不是颜面尽失?为何不想着去挽回颜面呢? 按照轩辕谂先前说的,在紫阳殿里调养三天后,便回紫曦宫休养。明日就要回紫曦宫,叶念惜已经能够独自下地行走,只是咳嗽未减轻,仍然需要喝药汤。 自从让轩辕谂画肖像被拒绝后,他便来去匆匆,从不久留,也很少与叶念惜说话,而叶念惜也懒得搭理他,两个人陷入了冷战。 反正要回紫曦宫,以后见不着面了,叶念惜不愿意低头讨好于他。这日散步回来,脑子里一直想着寻找侍卫的事情,看到寝宫案几上有笔墨纸砚,心头一动,没人给画,自己不能画吗? 画好后交给虎影去寻找,一定能成。 想到这里,叶念惜奔向案几,铺纸画画儿。 她的水平并不高,画了几张都觉得不太像,扔了笔,暗自气恼,轩辕谂怎么就不帮自己呢? 头疼,眼睛昏花 ,随手打开旁边抽屉,记得以前这里面装的是些药丸儿,提神醒脑的,酸酸甜甜像糖豆儿,没有任何副作用,还能开胃。 扒拉药瓶儿,找到一个白色小瓷瓶儿,宽口大肚,上面描绘了一朵梅花。真是这个药瓶儿,叶念惜晃了晃,里面有声音,于是打开想要取一粒药丸儿吃。 可是里面没有药丸儿,而是一个玉扳指。叶念惜十分失望,将瓶盖儿盖上,想要去找别的瓶子里有没有自己需要的药丸儿。 脑子忽然闪过一念,这玉扳指似曾相识! 急忙打开先前的白瓷瓶儿,倒出玉扳指,仔细端详,这不是沈奕的东西吗?记得中秋之夜,他打赏给了那个送酒的侍卫。怎么会在轩辕谂这里? 一颗心仿若沉入冰冷海底,叶念惜几乎可以确定,轩辕谂知道那个侍卫。 这玉扳指沈奕一直戴着,轩辕谂不会不知道是他的东西,若是地上捡到的,应该还给沈奕,而不是藏得这么隐蔽地方。唯有一个解释——这玉扳指是那侍卫给他的。 既然找到了人,为何不还自己清白? 叶念惜将玉扳指握在掌心,她不敢继续想下去,这事实让她觉得害怕,浑身冰冷,颤抖。 不知道坐了多久,叶念惜觉得眼前阴影呈现,那低沉磁性声音响起,“谁让你动我的东西?”他回来了。 抬起头,看到他复杂的神情,叶念惜将手掌摊开,玉扳指递到他面前,“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吧。” 轩辕谂愣了一下,“一个玉扳指而已,有什么好解释的?” “你从哪里得到的?”叶念惜站起来,她的手指在发抖,带动着那玉扳指也在抖。 “不要闹了,我帮你诊脉,若是没问题,明天你就回紫曦宫吧。”他上前要去握她的脉搏。 叶念惜将手缩了回来,“那个侍 卫,是你派去的?” “你在说什么?”轩辕谂皱眉,不承认。 叶念惜厉声,“这玉扳指是沈奕打赏给他的,如今落在了你的手中,你还想欺瞒我到什么时候!” 轩辕谂一脸诧异的望着叶念惜,似乎没听懂她的话,“这玉扳指普通的很,满大街都能买到,怎么会是沈奕的?” 他还是不肯承认,叶念惜凄然一笑,“我早该想到,那掺了迷魂药的酒是派人送去的。陷害我与沈奕,这后宫还没人有这胆量。那能让沈奕一饮而尽的美酒,只有你有,那能将他迷倒的药,也只有你有,轩辕谂,你为何要这样做?” 轩辕谂静静的看着叶念惜,看她质问,看她怨恨,终于缓缓一声:“不错,是我派侍卫去的。” 头顶仿佛有雷声轰鸣,苍天裂开,心底那唯一的希望顿时幻灭,叶念惜的身子晃了一下,咬着,牙含着泪,“真的是你!” 轩辕谂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座冰山,面无表情,“我只不过是想成全你和他。沈奕爱慕你已久,你该知道的……” 啪!狠狠一巴掌甩过去,叶念惜用了全力,她看到轩辕谂的错愕,怒火,悲伤,她的心里何尝不是刀割般痛苦,“我知道你有了新欢,你若是想废掉我这个皇后,尽管直接开口,何必做这么一出戏?这反而让我更恨你。我从来都没有这么厌恶过你,我恨你!” 他竟然用这种卑鄙手段对待自己,叶念惜绝望了,“轩辕谂,真正狠心的是你,我错看了你!悔不该与你相识,相知,相爱……” “你负了我,你负了我……”她声嘶力竭,痛哭流泪。 这一次,她是绝望了,轩辕谂上前捏住她的脸颊,狠狠道:“你打了朕,死罪一条。不过看在你我昔日的情分上,朕不予计较,你回冷宫去吧!” 第597章 到底什么来头 躺在摇椅上,在院子里晒太阳,叶念惜面无表情的望着头顶变黄的树叶,打着旋儿在空中飞,落在了地上,身上。 浅月和晚霞远远望着叶念惜,暗暗叹气儿,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本要去紫曦宫养身子的主子一下子被打回了冷宫。 皇上的脾气难以猜测,伴君如伴虎,前几日还满目心疼,让人以为主子有出冷宫的希望,可是三天后便扔在这里,不理不问。 望舒乖巧的坐在一旁剥花生吃,她和她爹很像,都喜欢吃坚果,尤其是花生。 叶念惜自从进入冷宫后不声不语,这让众人很是担心。本想劝慰她几句,可是她说:“莫要打扰我的清静。”于是,都不敢再上前。 叶念惜怎么也想不到,此次打入冷宫,第一个来看望自己的竟然是苏明月。她脸上挂着淡淡笑容,不是幸灾乐祸的那种,也不是迎合奉承的那种,而是一种十分恬然的笑意,似乎只是出于礼貌而已。 苏明月穿着一袭淡蓝色如意云纹衫,简单的将发丝束起,只有一个造型普通的玉钗。而她的身上没有任何饰物。整个人打扮的十分清淡,比宫中的侍女还要简单上三分。但是那气质与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淡然,是旁人比不得的。 这样的女子,让人看着舒服,却又觉得有距离,不由得望而却步。 叶念惜的眼睛盯着苏明月,一直到她走了近前,站在那里淡然相望,她说:“我没想到,你会落得今日的地步。”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叶念惜反问,这个女子与沈奕不对付,她一定也看自己不顺眼吧。 苏明月浅浅一笑,“你并没有什么值得我笑的地方。明珠来宫里,非要我陪着,闲着无聊,散步走到了这里,便进来瞧瞧,顺便讨杯水喝。” 叶念 惜命浅月上茶,“没什么好茶,苏家小姐将就一些吧。” “这个孩子是……”苏明月看到了凤望舒。 叶念惜担心因为沈奕她对望舒不利,立即道:“她是我的女儿。” 苏明月向望舒招了招手,“我带了些花生酥,你来尝尝。” 望舒乐颠颠的跑了过去,在冷宫里到底不比外面,不是想吃什么就能吃到什么,加上叶念惜这次又得罪了轩辕谂,望舒也跟着倒霉见不到皇上,没什么零食可吃。 苏明月从怀里取出一个纸包,打开递给望舒。 叶念惜急忙制止,脸色一凛,“望舒,娘亲教过你什么?” 那刚伸出去的小手立即缩了回来,望舒的嘴巴瘪了瘪,“我不吃。” “怎么?担心我在里面下了毒?放心,我虽然恨沈奕,却不会害孩子。”望舒自己拿了一块儿花生酥吃了起来。 望舒眼巴巴的看着叶念惜,叶念惜暗暗摇头,不许她吃,的确怕这花生酥里面有毒,毕竟苏明月险些杀了沈奕,怎会对他的女儿好呢?“望舒,回屋子练习字帖去。” 望舒十分乖巧听话,看了一眼苏明月,转身跑进了房间里。 苏明月十分失望,“叶念惜,你不信我?” “我谁也不信。”叶念惜随即补充道:“想必你也知道,我与沈奕的关系,此次是我连累了他被发配边关,所以,他的女儿,我一定要照顾好。望舒不能出事,谁若是想害她,先过我这一关。” 苏明月并没有因此而恼火,她点点头,“小心是好事。这宫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冷宫。我来时听到了一个传闻,说这望舒是你与沈奕的女儿。皇上知道了此事,才将你打入冷宫,也将望舒送到了这里。” “一派胡言!”叶念惜没想到后宫流言已经荒诞至此。幸好轩辕谂 知道这事情,否则自己死个十回八回的都不够。 “那么皇上为何将望舒送到了这里?”苏明月的眼睛一直望着房间,从那开着的窗户里看到望舒的影子,她坐在床上桌几旁,提笔练字。 说起轩辕谂,叶念惜并不因他对自己不好而有恶言,“轩辕谂对望舒一直不错,他也知道我对望舒是真心实意,在我这里,望舒不会遭罪。虽然冷宫苦一些,可是也好过让那些嫔妃收养。” “我想,同时他也是怕你在冷宫寂寞吧,让望舒帮你打发时间。”苏明月将花生酥交给浅月。 叶念惜唯有冷笑,“他怎会为我考虑呢。” 苏明月看出她的心伤,便又换了话题,“听说望舒还有个哥哥,叫羲和。” “羲和?”一提起这个名字,叶念惜不由得愁肠百转,他已经离开了一个多月,不知道在九阙宫过得如何。 “他们的娘亲若是知道这一对孩子分隔两地,想必一定是肝肠寸断,后悔将这孩子托付给你吧?”苏明月言语冷冷。 这话让叶念惜十分不快,“苏家小姐管的太多了吧?我这冷宫不欢迎你。请便吧。” 苏明月不以为意,“叶念惜,这冷宫呆久了,会抑郁,你这一辈子决不能毁在这里。我劝你还是想想办法早日出去,在轩辕谂对你还没有绝情时留住他。” 叶念惜注意到她竟然直呼轩辕谂的名字,九州之内,也唯有自己有着个特权,可是轩辕谂三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来,十分的自然。 即便是楚彩玉那样的人物,见到轩辕谂也称呼一声皇上。这个苏明月到底是什么来头? 叶念惜故意试探她,“轩辕谂本来就是个无情无义的家伙。他怀疑我和沈奕之间有私情,不会再原谅我了。” 苏明月低声道:“只要你愿意解释,他总 会原谅的。你是个让人羡慕的女子,沈奕和轩辕谂都视你为宝,叶念惜,我希望你幸福。这是真心话。” 她似乎与轩辕谂和沈奕都认识,说出他们的名字时,就像是说两位老朋友一般。叶念惜不由得仔细打量她。 苏明月当然察觉到,她笑的不自然,“怎么?我说错话了?” “你与轩辕谂很熟吗?”叶念惜问她。 “他是皇上,而我只是个太尉家的女儿,怎么会熟呢?”苏明月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有不妥之处,“我喜欢直接称呼人名字,即便是那个我应该称之为父亲的人,我也只是称呼他为苏太尉。所以明珠说我脑子有问题,不让我与人聊天。” 这个女子,怎么看都不像痴傻,叶念惜越来越困惑,一直到苏明月走了,她还在想这女子不简单,怎么就成了人们口中的那个痴傻大小姐呢? “浅月,晚霞,你们两个谁知道这位苏小姐的往事?”叶念惜问道。 主子终于和自己说话了,浅月和晚霞立即将自己知道的一切说了出来,她们处在深宫,知道的事情其实也不是很多。不过从那零零碎碎的描述中,叶念惜得知这位苏明月小姐是个窝囊头顶的家伙。 苏太尉入赘罗家,成了上门婿女,可是罗家小姐生下苏明月后不久便病逝了。所有家产被苏太尉占有,他又娶了妻妾。于是这位苏明月小姐便由妾室养大,听说是个聪明伶俐的女子,可是有一次磕坏了头,便变得痴傻起来。 苏太尉的第二位妻子生了苏明珠,被苏太尉视若掌上明珠,而嫡出大小姐因为痴傻便成了人人嫌恶的人物,连府中侍女丫鬟都可以随意欺负她。 不过这位苏明月小姐痴傻后,被沈奕救过命,对他一见倾心。可惜沈奕根本瞧不上,婉转拒绝了。 以至于苏明月小姐对沈奕毫无怨言,反而经常念叨他的名字,听到任何关于他的传闻都要打听一番。 前段日子的一次意外落水,苏明月仿佛变了一个人,她不再念叨沈奕,也不再像以前那般痴傻,只是警惕性的看着周围的人,仿佛每个人都要害她似的。 都以为她变成了哑巴,可是中秋之夜竟然开口说话了,还重伤小侯爷。这让苏太尉捏了把汗,回去后便将她关了起来。 “这个苏明月倒是挺有意思,帮我继续打听她的事情。”叶念惜吩咐。 在冷宫哪里有机会出去?而且这苏明月只不过是都城芸芸佳丽中的一位,谁在意她啊?浅月和晚霞无奈答应。 在冷宫呆了数日,终于小林公公来请望舒,皇上想见她了。 小林公公对叶念惜一向很好,悄悄塞了包肉干给她,“有什么话想跟皇上说的,可以让望舒带到,若是不方便,可以让奴才带话儿。” “小侯爷有什么消息吗?”叶念惜漫不经心的问道,虽然她救过小林的命,可是也不能确定这个人的心向着自己,他毕竟是轩辕谂身旁的人。 小林公公低声道:“皇上今日早晨收到小侯爷的信,他在边关挺好的。皇上其实挺惦记小侯爷的,说是下个月围场狩猎,打算请小侯爷参加。” “狩猎?”叶念惜挑眉。 小林公公解释,“小侯爷的骑射技术天下无双,皇上也是欣赏的很。说是这狩猎若是没有小侯爷参加,便少了一半的乐趣。而这次狩猎也是皇上继位以来第一次,定要办的隆重热闹。” “皇上不生小侯爷的气了?”叶念惜诧愕,不过问出来的同时,心里豁然明白。当初栽赃自己和沈奕的是轩辕谂,他针对的是自己,而沈奕被无辜连累了,轩辕谂当然不会记恨于他。 第598章 皇上的心事 小林公公带着凤望舒走了以后,叶念惜扳着手指头算了算,今日是月底,下个月中旬狩猎,也不过是十多天的事情。 她本想着将此事听听就算了,不过小林公公离开时,有意无意提到自从废后之后,皇上一直没有立后,众位臣子天天上书,国家不可一日无君,而君王不可十日无后。这次狩猎,只怕意在选后。 废后?立后?叶念惜冷笑,轩辕谂啊轩辕谂,原来你是薄凉之人,可惜我知道的太晚了。 望舒回来时,撅着小嘴儿,一副被人欺负不高兴的样子。叶念惜见状招了招手,将她叫到身旁,“谁欺负你了?说给娘亲听。” 望舒是她心肝儿宝贝,虽然身处冷宫,也失了势力,可是谁若是敢欺负望舒,叶念惜还是有办法还以颜色的。 望舒抽了抽鼻子,“没事儿,娘亲。” 这孩子乖巧懂事的让人心疼,叶念惜看小林公公还未走远,让浅月将他叫了回来。 小林公公刚走到近前,望舒就跳着脚捂住了他的嘴巴,“不许说,这事儿我自己能解决。” 小林公公只能无可奈何的看着叶念惜。 叶念惜知道这孩子聪明,“小林,天气寒凉,我想要些布料做件衣服。你去帮我找些好看的布料……” 望舒听他们谈论布料的颜色款式,放松了警惕。 叶念惜吩咐浅月,“将望舒领回房间练习字帖。”望舒这才乖乖的走了。 “谁欺负她了?”叶念惜直接问道。 小林公公年纪虽然不大,也算是宫里老人了,自然知道分寸,一个眼神儿,示意叶念惜将身旁侍女都遣走。 叶念惜知道此事秘密,让晚霞去沏壶茶来。晚霞便进了屋子里。院落只留下了叶念惜和小林公公。 他这才开口,声音很低,“下个月的狩猎,望舒知道了, 便缠着皇上要去,皇上痛快答应了。可是望舒又想要您去,皇上便没答应。所以她闹脾气,恰逢七巧也在,说了她两句,望舒便和七巧打了起来。她哪里是对手,两三下就让人给按到地上了。” “七巧打望舒?”叶念惜心里十分不痛快。 小林公公摆了摆手,“您放心,有皇上在,七巧不敢使劲儿打,只是让望舒吃了点儿苦头,不敢放肆而已。皇上也没说什么,后来七巧挑拨了一句,问望舒是不是您教的她,望舒说不是,可是七巧认定了是您教的,让皇上将望舒交给其他嫔妃,不许与您亲近。” 叶念惜一惊,“皇上是什么意思?” “皇上问了望舒的意思,望舒说不离开您,皇上便让她向七巧道歉,仍然让她跟着您。”小林公公道。 叶念惜松了口气,轩辕谂还算是有良心,没有将望舒从这里要回去。 听来听去,也算是听的明白,望舒不高兴有两点,第一,在七巧面前折了面子;第二,因为自己不能陪她去狩猎。 “皇上怎会同意呢?我是被打入冷宫的人啊。”叶念惜感慨一声,将发髻上唯一的一只金钗递给了小林,“盼着小林公公多在皇上面前美言,莫要让望舒受了委屈。” 小林公公吓得急忙摆手,险些跪在地上,“奴才哪里能要主子的东西,主子放心,奴才定会劝说皇上。只是皇上那脾气……”无声无息叹了一口气。 叶念惜再次将金钗递给他,“为难公公了。” 这一回,让小林公公扑通跪地,“当初皇上要杀奴才,是主子求情,奴才才活到了今日,这条命是主子的,主子尽管差遣便是。至于这东西,奴才万万不敢收,主子在冷宫里艰难,不过奴才相信迟早有一天,皇上会将主子迎出去的。” 叶 念惜不再坚持,将金钗插在了发髻上,“公公的恩情,我记在心里。今生若是无法报答,来生也定会报答。” “其实小侯爷、左将军等人都在为主子求情,皇上对主子似乎还有些牵挂,需要的只是时间罢了。”小林公公起身告辞。 时间?他需要的的确是时间,不过是用来忘记自己的时间…… 几日后,望舒又去见了轩辕谂,叶念惜特意叮嘱她不要惹恼了皇上,如今自己不是皇后,而沈奕不在宫中,若是再没有皇上的疼爱,望舒这辈子就惨了。 而这一次,望舒回来时,脸上挂着笑容,甚至是唱着歌儿一蹦一跳进的院子。 叶念惜看她高兴,也便放了心的继续看书。都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颜如玉和黄金屋叶念惜没看到,不过通过看书,她的精神好了许多,也不总是想那些往事和伤心事情。 望舒跑了过来,“娘亲,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叶念惜抬眸看到她一脸神秘,忍不住笑了,对于自己来说,还有什么能称之为好消息?不过为了配合望舒,她还是问了一句:“什么消息?” 望舒一脸得意,“皇上答应让您陪我去狩猎了。” “什么?”叶念惜手中的书啪嗒落在了腿上。 望舒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不过,皇上说还要看你的意思。你若是想去,就陪我去,若是不想去……,哎,娘亲,你肯定想陪我去吧?” 平心而论,叶念惜还真不想去,这身份尴尬,一个冷宫废后,比那宫里的侍女都要低。而后宫是最为现实的地方,高高在上时,人人捧着你,一朝跌下来,便人人恨不得踩上两脚。 叶念惜清楚得很,当初自己独占圣宠,不知道得罪了多少女子,有多少人想要看自己的笑话。若 是这一次围场狩猎自己去了,再厚的脸皮也要被戳穿了。 所以,叶念惜冷冷拒绝了,“我不想去。” “为什么?这可是我求了皇上许久的事情。”望舒着急了。 叶念惜只能找托词,“我身子不好,不宜远行。不过可以让浅月和晚霞陪着你去。” 望舒将小嘴巴撅的高高,“皇上说娘亲一定会以身体不好来拒绝的,还真让他猜对了。” 叶念惜哑口无言。 夜色下,梅园。 轩辕谂推开虚掩的门,缓步走了进去。站在梅花树下,他胸口的郁闷却是越结越多,今日他终于答应望舒让叶念惜去狩猎,心里一直忐忑不安,念惜她会答应吗? 他盼着她答应,因为他想见她,已经想的快疯了。他每天都想她,想要问她的情况,他用最大的克制力来约束自己,用繁忙的公务来麻痹自己。可是那份思念如排山倒海,总是在不经意间汹涌而来,让他备受煎熬。 他盼着她不答应,因为他怕自己冲动,怕那好不容易狠下的心又柔软起来,前功尽弃。他用尽了手段,说尽了自认为最恶毒的话,无非是要她离开,死心。这短暂的痛苦,换来的是她一生的无忧和他一转身后的了无牵挂…… 叶念惜,你是个坚强的女子,没有什么能打败你。你的亲哥哥叶启轩死了,你很快振作起来,文瑾瑜死了,你也只是大哭了几次后便走出了悲痛,而我,在你心里已经没有他们那么重要了,我若是死了,你一定很快会忘记…… 轩辕谂伸手摘下一朵梅花,摊开掌心,仔细端看。月光下,梅花香蕊间,渐渐浮现出一幅熟悉的容颜,那是当年梅花树下的惊鸿一瞥,是让他牵肠挂肚的人。 “念惜……”轩辕谂忍不住望向冷宫方向…… 终于,相思之苦战 胜了理智,轩辕谂飞身上了房檐,几个跃身后到了冷宫屋顶,悄悄揭开瓦片,看到那明暗不定的烛光下,一位女子正捧书看。 旁边侍女轻声道;“主子,早些歇息吧。” “你们先睡吧。我再看会儿书。”叶念惜的眼睛一直盯着书,十分专注。 但是等浅月和晚霞退下后,她便放下书,默默叹了一声。 今日下午,望舒回来说轩辕谂同意她去狩猎,叶念惜虽然回绝了,可是这心里就像是长了草一样,开始不安起来。 她口口声声说恨他,怨他,可是毕竟是一起经历了大风大浪生死与共的人,她的心里还是惦记着他,思念着他。一寸相思一寸灰,她何尝不想再见他一面? 明知道再相见是伤心,可是,她犹如飞蛾扑火般的爱上了他,这注定是要付出代价…… 想一个人,便不由得流露了出来,叶念惜本来是提笔写一首诗,却是写出了一个谂字,凝眉望着这个字,便看到了那幅熟悉而冰冷的容颜,“轩辕谂,是不是你的心又丢了?为何要这样对我?” 叶念惜泪如雨下…… 屋顶上,轩辕谂心痛如刀割…… 他没有放下,她亦没有放下,因为陷得太深,已经无法拔出…… 三天后,轩辕谂从望舒口中得知叶念惜并不愿意参加围场狩猎时,只是冰冷的说了一句:“围场人多,朕恐怕照顾不过来你,你娘亲若是不去,你便跟着七巧吧。” 天啊,这简直是望舒的噩梦,她刚跟七巧打了一架,若是落到她的手上,那还有好?望舒当然不愿意,于是使出浑身本事来劝说叶念惜跟自己去狩猎。 被她又哭又闹弄的心烦,叶念惜终于答应了,望舒这才高兴的又蹦又跳,掰着手指头盘算着狩猎的日子,因为狩猎,可以让她见到亲爹了。 第599章 蓦然相见 十月初十,秋末冬初,狩猎的好季节。 大清早,望舒便兴奋地穿上利落衣衫,围着叶念惜催促她快一些。每天喝药汤,叶念惜的身子已经好许多,精神也好许多。 叶念惜给自己挽了个简单的发髻,一支简单金钗,素颜素衣。可是这也无法遮挡她的美貌,望舒不住的点头,“娘亲,你真美,比外面的那些女人都美一千倍,一万倍。” 浅月笑道:“咱们主子岂是一个美字能描绘的?” 叶念惜爱怜的抚摸望舒那稚嫩的脸颊,“一个女子长的美有什么用?迟早会被看腻的。最重要的是要掌握自己的命运,不要被人玩弄股掌之间。” 可是在这个年代,作为女子,终究是水上飘零的花瓣儿,无法掌握自己的去向。叶念惜做过三任皇后,又是九州第一公主,她身旁围着的男子都是九州内拔尖的人物,个个视她如掌上明珠,可是即便是这样,她也无法避免沦落冷宫的地步。 外面,小林公公亲自来请望舒。冷宫大门难得的开了,一辆普通的马车停在院子里。叶念惜和望舒上了马车,浅月和晚霞则留在了冷宫之中。 望舒毕竟是个孩子,听到热闹声音,便掀开窗帘向外看,于是叶念惜的眼角余光便看到了正在等候皇上的诸位嫔妃。 一个个光鲜亮丽,浓妆淡抹,笑语嫣然,好不热闹。二十位嫔妃,一个不少。叶念惜数完人数后,暗暗鄙视了自己一番,这与自己何干? 终于,一声“皇上驾到!”,众位嫔妃安静了下来。 月白色短衫的轩辕谂骑马而来,马背上并非他一人,身前还坐着个女子,这女子并不是旁人,这个是七巧。 他对她的宠爱竟然到了这种地步!叶念惜伸手将帘子放下,这惹得望舒回头看了她一眼,掀 起个小缝隙偷偷看外面。 到了近前,轩辕谂示意侍卫扶着七巧下马,望着诸位嫔妃,他淡漠开口,“此次狩猎,诸位自愿,想去的坐马车,不想去的留宫里。但是朕有言在先,狩猎辛苦,诸位要做好准备。” 此次狩猎,为期七天,这是一个接近皇上的绝好机会,诸位嫔妃哪里肯放弃,自然是争前恐后的参加。 轩辕谂的眼角余光扫了一下那辆普通的马车,便骑马扬长而去。 诸位嫔妃上马车,跟在皇上身后出了宫门,而叶念惜的马车自然是最后的位置。 这一路上并未停歇,导致众位养尊处优的嫔妃们叫苦不迭。叶念惜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奔波,并不觉得辛苦,抱着熟睡的望舒,掀开帘子,观看外面的夜色朦胧。 这一掀帘子,便惊住了,马车外,轩辕谂正凝目看来,他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不过那表情微微尴尬,大约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叶念惜忽然掀开帘子。 两个人就这么一个抬头看,一个低头望,谁也不忍心先将目光移开。 “望舒睡着了?”轩辕谂先开口,这话的意思是他来看望舒。不过这问题一点儿都不高明,因为望舒就在他眼皮底下,一看便知道睡的香甜。 “睡着了。”叶念惜忽然一阵慌乱,手一抖口,帘子落下。再想去掀开,忽然停住了,她怕轩辕谂给的伤害,还是少见为妙。 外面,轩辕谂以为叶念惜不想见自己,跟着马车走了会儿,便渐渐落在了后面。哪怕是看着这马车的背影也是好的,只要那里面坐的是叶念惜,这普通的马车便牵住了他的心。 一旁小林公公不解,“皇上怎的走到最后头?莫不是累了?” “朕是想找左擎苍说会儿话。”轩辕谂找了个借口。 按照顺序,皇宫的马 车后面,便是文武百官的家眷。左擎苍带着夫人沈诗雨而来,当然是坐在马车里陪夫人和儿子。 小林公公很不厚道的跑了过去,“皇上想与左将军说话。” 于是左擎苍睡眼惺忪的骑马到了轩辕谂旁边,“皇上大半夜的不睡觉,聊什么啊?” 轩辕谂没想到自己无意的一句话竟然被小林公公当真了,只能继续演下去,“朕是想问问你,此次射猎比赛,可有把握赢沈奕?” 左擎苍无比悲怆,“皇上,您叫我来,就是为了问这个?没把握。” “哦,朕量你也没把握。”轩辕谂不再说话。 左擎苍等了会儿,不见他开口,“如果皇上没有别的事儿,末将就回马车里了。” “回去吧。”轩辕谂实在没心情与他聊天,他就想静静的望着前面的马车,揣摩里面的人睡了没有。 敢情大半夜将自己揪起来就是为了这么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左擎苍想着不对劲儿,“皇上不会是让我像上次那样替您作弊,赢了沈奕吧?” 轩辕谂彻底无语了,以前自己在乎与沈奕比个高低,可是现在根本不在乎了,他只想在这人生最后一场狩猎中玩的痛快淋漓,将心中的郁闷不快全部发泄出来而已。 左擎苍等不到回复,以为是默认了,低声道:“皇上,这可不太合适吧?沈奕好歹也算是我小舅子,我怎么能暗算他呢?要不您找宋毅?这家伙比我靠谱。” “左擎苍,这个,你还是回去吧。”轩辕谂想要清静。 此时,左擎苍已经没了睡意,看到轩辕谂似乎不快,“其实末将挺喜欢陪皇上说话的。” 何时会拍马屁了?轩辕谂冷眼扫了他一下。 左擎苍呵呵一笑,“我是怕这个时候回去,会打扰诗雨和孩子休息。皇上,咱们聊些什么?” 你怕打扰你媳妇孩子休息,就不怕打扰朕的清静?轩辕谂无比后悔说要找他聊天,闭口不言。 两个人骑在马背上走了会儿,十分冷清,左擎苍觉得无意思,犹犹豫豫还是开口了,“皇上,沈奕虽然是个浪荡之人,可是绝对是个有原则之人,他不会做出有损名声之事。” “嗯。”轩辕谂十分随意。 左擎苍小心翼翼,“所以,沈奕和叶念惜之间的事情,我觉得有许多疑点儿,皇上不妨再考虑考虑。” “不要自作聪明。这件事情,朕心里有数,无须再提。“轩辕谂直接给堵死了。 左擎苍只能另辟蹊径,“叶念惜对皇上的感情那可是没的说,让我羡慕不已。她为了皇上几次历经生死,怎么会背叛皇上呢,不会是被小人陷害吧?” “朕的事情,轮不到你管。”轩辕谂冷言冷语。 左擎苍挠了挠头,“皇上的事情就是国事,而我身为皇上的臣子,自然要为国事操心,为皇上分忧解难。” 这哪里是为自己分担忧愁啊,简直是来添堵了。轩辕谂暗自生气,可是左擎苍十分没有眼力价儿,他从那年的围场狩猎开始讲,叶念惜是如何一步一步帮助轩辕谂。 而这些事情,有些是左擎苍亲眼所见,有些是听沈奕和宋毅说的,自然比较全面,也有一些是轩辕谂不知道的。这让他从起初的抗拒到了后来的认真听着,遇到左擎苍讲的不详尽之处,还会问个一两句。 轩辕谂已经忘记了前面马车里的叶念惜并未睡着,她将这两人的对话听到许多,没想到两个大男人竟然聊了一晚上自己,虽然轩辕谂没有表态,可是也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在意,否则左擎苍讲了那么多,他为何不打断呢? 若非左擎苍如数家珍般的讲了出来,叶 念惜几乎忘记了自己曾经爬到悬崖底为轩辕谂找解药,在泥石流中,轩辕谂抱着自己一起掉下了悬崖,她为了他毁掉容颜,而他为了她从千里之外赶回来…… 他们曾经这么的相爱,让人羡慕…… 车厢里,叶念惜悄悄擦去眼中泪水,这一切,都成为了往事,不会再重来了吧…… 到了围场,叶念惜和望舒被安排在了偏僻的院子里,这正合她的心意,她本来就不喜欢去见那些不相干的人,只盼着在院子里安安生生的渡过七天,照顾好望舒。 可是即便是如此低调,叶念惜的身影还是被来找望舒的七巧发现了,她像是看到了野兽一般,先是惊叫了一声,接着就跑上前揪住了叶念惜的衣领,“跟我去见皇上!” 别看七巧瘦小,却不弱,她的手上十分有劲儿,加上旁边有其他嫔妃相助,叶念惜无处可躲,只能跟着她去了轩辕谂面前。 轩辕谂正在草原散步,这狩猎区勾起了他的许多回忆,往昔的一幕幕在心底浮现,叶念惜的容颜挥之不去。 听到嘈杂声,轩辕谂回头凝望,只见七巧扯着叶念惜到了面前,“她偷跑出来,皇上一定要好好惩戒一番。”后面跟着二十位嫔妃,一个不少。而出来散步的诸位臣子和家眷也都纷纷驻足看来。 叶念惜的出现,还是让众位嫔妃和臣子们着实吃了一惊,一个冷宫废后怎么能参加狩猎? 叶念惜伸手打开了七巧揪着自己衣服的手,“轩辕谂,这是你要给我的难堪吗?” 众位嫔妃立即有了意见,“皇上的名讳岂是你能叫的?” 知道叶念惜误会了自己,轩辕谂左手掌微微一抬,众人立即闭口,“念惜是来照顾望舒的,朕允许她来,你们将她当成侍女就好。” 侍女?叶念惜冷笑。 第600章 神秘失踪 七巧贴到轩辕谂的身旁,“皇上,她是想以照顾望舒的名义来这里勾引您吧?想以此走出冷宫,我听说她花了不少心思,您可不能上当。” 对此,叶念惜并没有任何辩解,那个人相信她,则无需多说一句,若是不信,说什么都没用。而她已经不在意他的态度与想法,不在意任何人的恶语相向。 轩辕谂淡然看着叶念惜,他当然知道她根本不屑于讨好自己,只是面对这样的中伤她竟然不予以反驳,那是怎样的冷漠? 他抚摸着七巧的发丝,一如从前那般宠溺,声音低沉的有些可怕,“背叛了朕,绝不会有好下场。而朕不会心软,无论背叛者是谁。” 七巧的笑容僵了一下,立即搂住轩辕谂的腰身,“皇上说的是,叶念惜你不要妄想再回到皇上身旁,皇上能容你,已经是宽宏大量了。” 叶念惜一声冷笑,“轩辕谂,我有没有背叛,你比谁都清楚。我只不过是不小心跌入了你设计的陷阱,你的心比石头还要硬,比蛇蝎还要歹毒。” “大胆!”七巧上前就是一巴掌,清脆甩在了叶念惜的脸颊上,而她竟然没有躲闪的意思,硬是挨了这一巴掌,她的眼睛死死盯着轩辕谂。 轩辕谂没想到七巧会打叶念惜,想要拦截时,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念,这个时候自己决不能帮叶念惜,不能给她任何希望,所以他的手握成了拳头,硬是没有动。 不过他脸上的那转瞬即逝的心疼与讶然并未逃过叶念惜的眼睛,脸上疼的厉害,可是心里并未疼,轩辕谂,他对自己多少还有感情,这是连他自己都无法遮住的。 打了叶念惜,皇上竟然没有任何反应,七巧得意的再次贴到轩辕谂的胸前,“皇上,您说我打的好不好?” 轩辕谂 忍着所有怒火,自己都舍不得打叶念惜一下,今日竟然眼睁睁看着她挨打,若非是七巧,早就将那人碎尸万段了,“打的很好。” “皇上,抱抱我。”稚气的声音传来。 轩辕谂和七巧低头一看,望舒正站在脚边伸出双手。 轩辕谂趁机拿开了七巧放到自己胸前的手,抱起了望舒,“你爹明日到,有没有想他?” “想了。”望舒十分乖巧,转眼看向了七巧。 七巧哪里舍得离开轩辕谂,仍然贴着他的身子,搂住了他的腰身,小鸟依人般。 啪的一声清脆,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便又是一声清脆,七巧啊呀一声,“望舒,你敢打我?” 别看望舒小,这两耳光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我这是替我娘教训你。” “你……”七巧气的举起巴掌要打望舒,被轩辕谂拦住,“住手!” “皇上,自从被您收留后,我从未挨过打,今日被她一个丫头片子打了,实在委屈。”七巧说着泪水哗啦啦而出。 谁知道,望舒比她哭的还要欢,仿佛是吓坏了,搂着轩辕谂的脖子不撒手,“皇上,我手疼……” 手疼!打了人,竟然说自己手疼!轩辕谂险些没绷住,这孩子无赖的本事怎么跟她爹一模一样呢? “朕给你吹吹。”轩辕谂果真腾出一只手握住望舒的小手凑到唇边给她吹了起来。 这明显是偏向望舒啊,七巧气坏了,“皇上,她打了我啊!我的脸还疼呢。” “她还是个孩子,算了。”轩辕谂劝解七巧。 望舒抹抹眼泪,一本正经道:“七巧姐姐,我可是听说当初是我娘收留的你,无论如何你都不该打她。若是有下次,我就剁了你的手。” 这神情,这张狂,与沈奕一般无二,不愧是小侯爷的女儿!叶念惜暗暗 替望舒捏了把汗,今日她的确有些过分了。七巧怎能饶她? “皇上,您瞧她说的话,她根本就容不得我!”七巧哭诉。 “她只是吓唬你而已,何必当真。七巧,你都这么大了,难道还要跟一个孩子计较吗?”轩辕谂将望舒放了下来,“找你娘亲去吧。” 望舒颠颠跑来,扑到叶念惜的怀里,趁着叶念惜俯身抱她时,抚摸那刚挨了一巴掌的脸颊,“很疼吧?娘亲,以后有人打你,你就打回去,有我给你撑腰。” 没想到最后,还需要这孩子来保护自己,叶念惜感动之余,心底悲凉万分,不知不觉眼角泪水滑落,“望舒,咱们走。”抱着望舒转身回房间休息。 “都散了吧。”轩辕谂推开七巧,一个人走了。 悬崖边上,已经站立了一人,黑衣白马,迎风而站,萧瑟身姿衣袂飘飘。 “沈奕,你何时来的?”轩辕谂走了上前。 沈奕并未转头,“比你早一个时辰吧。” “难得!”轩辕谂这话没有褒义和贬义。沈奕赴约,经常是踩着点儿或者迟到,若是早到,定然是看错了时辰,记错了时间。 “心里惦记望舒,”他犹豫了一下,又道:“还有念惜。迫不及待想要见她们。可是真正要见的时候,却又怯步了。我不知道该如何见她。” 轩辕谂坐到一旁枯草上,沈奕便挨着他也坐了下来,“你坐了皇上,我被发配边关,而叶念惜困在了宫中,这一幕,你不觉得熟悉吗?” “哦?”轩辕谂心底某个地方被触动,他很快明白沈奕的意思。 望着脚下深渊,沈奕继续道:“当初轩辕宸将你发配边关,你们兄弟二人演了一场苦肉计给轩辕礼看。而如今,你我演戏给叶念惜看,我总觉得答应你是个错误,我真的 想将一切告诉念惜……” “不可!”轩辕谂低声喝道。 “上次你说让我照顾叶念惜后半生,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沈奕挑眼去看身旁人。 轩辕谂怎能不知道?沈奕风流成性,他又爱慕叶念惜已久,只是碍于自己没有伸手而已,若是让他与叶念惜朝夕相处而恪守礼数,这对于沈奕来说是不公平的。 迟疑片刻,他声音黯哑,“只要她愿意,我没意见。” 沈奕咧咧嘴巴,“你可想清楚了,我不是柳下惠,我若是做皇上,必然让她做皇后。” “善待她,不要让她伤心难过。一定要让她幸福。”轩辕谂已经不想听下去了。这些事情,他想过千百遍,也折磨了一夜又一夜,可是他无法给叶念惜幸福,只有选一个妥当之人来代替他。 事已至此,他没有嫉妒的权利,“沈奕啊,我相信你,我也只有相信你。你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兄弟二人陷入了沉默,一直到夜幕降临,小林公公来催了三次,轩辕谂才站了起来,出席晚宴…… 轩辕谂还未走到晚宴处时,便看到叶念惜四处张望,心中不禁狐疑,“小林,去瞧瞧。” 小林公公急忙跑了过去,还未开口,叶念惜便抓住了他的胳膊,“小林,有没有瞧见望舒?” “没有啊。”小林预感到不妙,立即问道:“望舒丢了?” “下午她说饿了,我便去给她找些糕点来,可是回到房间里,她就不见了。我已经找遍了住处,没有看到她。”叶念惜十分焦急。 此时轩辕谂走到了近前,“放心,在这里她不会丢。我让虎影带人去找。” 叶念惜几乎是带着哭声,“有劳皇上了。” 这是她头一回儿对自己说软话,可是那句皇上还是刺痛了轩辕谂的心,他故作 平静,“望舒不仅是你的女儿,也是我的女儿。”随即命令小林去传虎影和左擎苍过来。 叶念惜给轩辕谂施了个礼,转身继续寻找望舒。 沈奕走了上前,努努嘴巴,“这么黑的天,她一个人,你不担心?” “给你机会了。”轩辕谂狠心离去。 沈奕一怔,望着轩辕谂离去的身影,小声嘀咕了一句:“谁稀罕你给机会啊!”转眼再去看叶念惜时,踪迹皆无,走的够快的啊!起身去寻找叶念惜。 行至草原开阔地,晚宴已经准备妥当,诸位臣子携家带口坐在两旁,轩辕谂径直走了过去,坐在最中央的位置,眼睛扫过众人,落在夜空明月之上。 一番辞藻华丽的开篇词后,轩辕谂举起酒杯,与众人饮酒三杯,交代众位此次狩猎意在游玩,不必拘泥于君臣之礼。 吃喝之际,有嫔妃献艺,或歌或舞,渐渐热闹起来。 而轩辕谂担心望舒,坐在酒宴席上闷闷不乐,不知为何,他的心猛然间抖了一下,“小林,去问问找到望舒没有。” 小林出去后不久便回来复命,“还没有找到。” 轩辕谂的双眸忽然一紧,“传宋毅过来。” 小林公公不敢耽误半刻,一路跑着将宋毅请了过来。 此次狩猎,宋毅负责安全事宜,他披盔戴甲腰际佩剑,不敢有任何松懈,走到皇上面前,双拳一抱:“不知皇上唤末将前来有何吩咐?” 轩辕谂示意他上前,低声道:“望舒丢失,你让所有侍卫地毯式搜索,不要放过任何地方,包括朕的房间。务必找到。” “遵命。”其实宋毅已经在寻找了,小侯爷的女儿丢失,这是件大事,身为此次安全的负责人,宋毅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不过这种事情不宜大张旗鼓,免得扫了晚宴的兴致。 第601章 狩猎区的云雨 宋毅刚走,魏嫔妃便扭着腰肢走过来,秋末冬初,冷风瑟瑟,她却穿着单薄,尽显身形玲珑有致,“臣妾给皇上敬酒一杯。”微微抬头,满面含春。 轩辕谂正焦急望舒丢失一事,无心情与她聊天,随意与她喝了一杯。 魏嫔妃趁机坐在了轩辕谂的旁边,“臣妾为皇上布菜。” “退下吧,朕想清静一下。”轩辕谂十分不耐烦。 魏嫔妃当然能看出皇上的不悦,“皇上怎能驳了臣妾的面子?下面那么多姐妹瞧着呢。不如皇上吃一口臣妾为您夹的菜,也算是给臣妾个面子。” 说着,伸手拈了只虾剥好放到了轩辕谂唇边。 为了早早将这烦人的嫔妃打发走,轩辕谂便张口吃了虾,冷冷看了魏嫔妃一眼,她十分知趣儿,俯身施礼后自行退下。 一直没有望舒的消息,轩辕谂心里着急担心,再也无心情坐着,以身子乏累为由,早早退了。 座下魏嫔妃将一个剥好的葡萄塞到口中,袅袅起身,走向轩辕谂休息的房间。 到了近前,看到小林公公守在那里,魏嫔妃摸出一包银子,笑靥如花,“小林公公,麻烦通禀一声,我要伺候皇上。” 小林公公伸手挡住她的银子,“皇上不在房间里。” “骗我?”魏嫔妃双目含威。 小林公公立即赔笑,“奴才怎么敢呢?方才皇上说想一个人走走,让奴才先回来了。” 魏嫔妃不由得失望,“皇上回来后,通知我一声。”硬是将银子塞给了小林公公。而她并未回到自己房间,而是根据小林的描述,去了轩辕谂离去的方向。 隔着狩猎区的栅栏,叶念惜看到了一只鞋子,那正是望舒的鞋子,心中一喜,随即又是一惊,狩猎区里不乏猛兽,叶念惜见识过,望舒怎么会在这里面 ? 叶念惜忧心忡忡,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危险,看到狩猎区的门是锁好的,心中忽然一紧,望舒不会是被人害了吧? 看看左右无人,想要找虎影去帮忙,有担心耽搁了时间,于是叶念惜摘下簪子将锁子打开,从衣衫上扯下一块布,咬破手指写了几个字,言明自己进去找望舒,绑在门上,这样有人看到了会进去相助。 狩猎区,黑漆漆一片,不时有簌簌声,这都让叶念惜心惊胆颤,生怕是巨型野兽。她并未喊望舒的名字,只是仔细听着动静,不放过任何声音。 可是,这狩猎区很大,加上天黑,叶念惜很快迷路了。 望舒啊,你到底在哪里?叶念惜越走越远,忽然脚下打滑,摔了一跤,嘎嘣一声,脚腕儿扭伤了。这回再也走不动了,坐在地上忍着疼痛,试图站起来,可是那钻心的疼痛,让她只能坐在地上。 拖着身子爬到一棵大树下,靠在树干上,直喘气儿,怎么这么倒霉! 试图自己正骨,可是稍微一碰就疼的厉害,叶念惜直冒冷汗,气喘吁吁。 此时此刻,叶念惜只盼着没有野兽出现,将簪子抓紧手中,随时防备。 忽然听到窸窣声音,十分细微,可是在这寂静夜里却格外清晰,叶念惜不由得竖起了耳朵,提高警惕。这动静不像是人,因为没有脚步声。 叶念惜努力判断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还未听清楚,头顶便传来声音,“念惜?” 这让叶念惜吓了一跳,立即抬头看,“轩辕谂,你想吓死我啊?” 走路无声,也唯有轩辕谂能办到吧? 轩辕谂低头看她,皱了皱眉头,“坐在地上不冷吗?” “我的脚……”因为这困境,叶念惜与轩辕谂之间的距离似乎一下子消失了。 他蹲下身子,抬起叶 念惜的脚,“怎么回事儿?”问这话时,坐在了地上,背对着叶念惜,将她的脚放到自己的怀里,“不要动,若是疼的厉害,可以抱紧我的腰。” 叶念惜知道,他这是要给自己正骨,曾经在悬崖底,便是这样的姿势。于是伸出双手抱住了轩辕谂的腰。 轩辕谂的心猛然抽搐了一下,顿时觉得浑身燥热,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啊?虽然几个月未曾近女色,也不至于如此没出息吧? 压下心头的情意,轩辕谂低头脱去叶念惜的鞋子,给她正骨,那白皙的玉脚纤细,形状完美,更让他心底燃起烈火。 轩辕谂狠狠咬了舌头一下,逼迫自己收回心猿意马,专注的为叶念惜正骨。 嘎巴一声,脚骨扭正,而轩辕谂的腰际猛然一紧,后背处不再空凉,叶念惜紧紧搂着他。 这犹如在那烈火上浇了一勺油,立即燃烧旺盛,无法扑灭,轩辕谂转过身将叶念惜压倒身下,双眸柔情似水,将唇凑近了她的脸颊。 叶念惜没有想到这一变故,吓了一跳,“你放开我。”她挣扎着,可是没有轩辕谂的力气大,衣服被他一层层撕扯开。 “我是叶念惜,是你的废后,若是想寻欢作乐,找你的嫔妃去。放开我!”叶念惜伸手给了他一巴掌。 一瞬间,轩辕谂有些清醒,不过也就是一瞬间而已,他伸手点住了叶念惜的穴道,附在她耳际处轻声道:“我喜欢你,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你混蛋!”叶念惜骂道,既然喜欢自己,为何要陷害自己?为何要将自己打入冷宫? 轩辕谂伸手点住了叶念惜的哑穴,解开了她身上最后一件衣服…… 叶念惜只觉得他的身子滚烫,这与以前不一样,而他今日的异常也让叶念惜有些惊讶,轩辕谂不 是鲁莽之人,也不是滥情之人,他若是厌倦了自己,就绝不会回头,今日是怎么了? 难道他被人算计了?后宫二十位嫔妃都带来了,为何不找她们?而是来找自己?偏偏还是在这狩猎区内? 叶念惜陷入思考之中,以至于轩辕谂是何时穿好衣服的,她竟然没有注意到。 而轩辕谂也在思考着相同的问题,自己怎么会做出这种荒唐事情?而且方才失去了理智,大脑一片空白…… 方才的症状,应该是中了催情药,轩辕谂努力回想,夜宴之上的食物都是自己信任的御厨所做,经过了层层检查,即便是被人下了药,自己也能察觉出来,而且自己的身子百毒不侵,普通的催情药岂能起作用?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轩辕谂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这件事情眼下不是最重要的,眼前的叶念惜才是重中之重,如何向她解释方才的行为?轩辕谂头疼。 望着眼前雕塑一般的轩辕谂,叶念惜想要他给自己解开穴道,可是不能动不能说话,只能等着。而轩辕谂似乎忘记了自己,叶念惜焦急万分。这家伙今日夜里不对劲儿啊。 忽然,轩辕谂起身匆匆而去,叶念惜瞪大了眼睛,这家伙真的忘记了自己?还是故意要抛弃自己?可是即便是抛弃,也应该先解开穴道吧? 这里猛兽出没,万一来个狼啊虎啊的自己不就完了?叶念惜心里喊叫:轩辕谂,你个混蛋,是要害死我吗? 轩辕谂的身影淹没在无边的黑暗之中,叶念惜顿时绝望了。自己真的被抛弃了。 她甚至怀疑方才只是一场梦而已,轩辕谂不曾来过…… 不知过了多久,叶念惜的身子渐渐能活动了,她先爬起来将凌乱的衣衫整理好,又看了看自己的脚腕儿,已经肿的很 高,不过没有大碍,轩辕谂的手法还是值得信任的。 看到一旁轩辕谂的佩剑,叶念惜暗自庆幸,至少手中有了武器,心里不慌了。将那佩剑当做拐杖拄着行走,沿着轩辕谂离开的方向而去。 远处,传来杂乱的声音,叶念惜提高了警惕,循声望去,看到一抹白色,立即睁大眼睛,那不是轩辕谂吗?他躺在地上挣扎,好像是被什么野兽纠缠住了。 顾不得个人恩怨,叶念惜急忙跑上前,这才看清楚,轩辕谂以机构牛被一只野狼扑倒,那野狼想要咬他的喉咙,被他用双手掰开,血顺着他的手背流淌而下,染红了胸口。 轩辕谂危险!叶念惜没有细想,冲上前便是一剑,正刺中那野狼的后背,它嗷的一声惨叫,从轩辕谂身上翻了下来,掉转头冲向叶念惜。 叶念惜多少有些身手,哪里容得它靠近?衬着她猛扑过来时,一剑刺中咽喉处,野狼当即毙命。 叶念惜并没有立即去看轩辕谂,她知道他武功高强,即便是受了伤,也无大碍。她先查看了四周,确定这只是一只孤狼,并没有同伴。这才放心的坐了下来。 此时轩辕谂躺在地上直喘气儿,汗水打湿了衣衫。叶念惜不由得皱眉头,“你竟然打不过一只野狼?” 轩辕谂哪里能告诉她方才离开是觉察到要吐血,不想让她知道,没想到血腥味儿招来了野狼。而他吐完血后身子虚弱至极,刚暗自运气恢复了一半时,便被野狼袭击,怎么能打得过呢? “方才一番云雨,身子自然虚了。加上这野狼偷袭,大意了。”轩辕谂强装镇定。 竟然敢提刚才的事情,叶念惜气恼,伸手一巴掌甩在他脸上,“无耻!” 轩辕谂捂着脸颊,恼羞成怒,“叶念惜,你敢打朕?找死!” 第602章 你知道的挺多啊 长剑递上,“那你杀了我啊?”叶念惜毫不畏惧。 轩辕谂接过长剑挂在腰际,“经过方才之事,朕不予计较了。”他指的是叶念惜杀了野狼救他命。 可是叶念惜误会了,“轩辕谂,我从来不知道你的脸皮如此厚。我只是个冷宫废后,也绝不会用自己的身体来交换什么。今夜之事,只会让我更加厌恶你。想杀便杀!” “你的脚又扭到了吧?”轩辕谂已经注意到叶念惜那只受伤的脚虚软的躺在地上。 “方才,真该让野狼咬死你!”叶念惜恶狠狠道。 轩辕谂真的没有计较,他伸手再次为她正骨。对于叶念惜,他只有心疼,“回去后我会将这只脚固定住,一个月内不许碰到它,否则你这辈子就成瘸子了。” 骂了几句,对方没有回应,叶念惜也觉得无趣。忽然想起来自己进入狩猎区的目的,“找到望舒了吗?” “没有。我是看到你留在门口处的布条进来的。”轩辕谂从怀里取出布条。 轩辕谂扶着叶念惜往回走,两人处在狩猎区的后山,距离出口遥远。鉴于叶念惜的脚,轩辕谂决定抄近路。 近路,有些坎坷,轩辕谂体力渐渐恢复,遇到不平坦的路,他能抱着叶念惜走过去,不过为了防止叶念惜察觉到自己身体的虚弱,过了沟沟坎坎后便将她放下。 若是放在以前,轩辕谂怎舍得让她走路?一定是一路抱着。叶念惜对于轩辕谂此次的反常归结为不爱。 不爱一个人,如何会为她考虑?如何会心疼她的伤痛?而轩辕谂是个绝情的人,他若是不爱一个人,绝不会对她好。 两个人正走着,忽然听到一旁悬崖下传来一声:“有人吗?” 是个女子的声音,叶念惜和轩辕谂吓了一跳,这狩猎区竟然还有其他人? “望舒 ?”叶念惜脱口而出,她多盼着是望舒啊,不过很快否认了,那女子的声音并不稚嫩,不是望舒的声音。 两个人凑到悬崖边上,“什么人?” “我是苏明月,我和望舒在一起,快拉我们上去!”底下传来的声音十分惊喜。 望舒?她竟然和苏明月在一起?叶念惜的心提了起来,那可是她爹的仇人啊! 救人要紧!叶念惜推了推轩辕谂,示意他下去救人。轩辕谂探头往下瞧,看到半空中悬着的苏明月和凤望舒。 苏明月一只手抱着望舒,一只手抓着树枝,她们被卡在树干上,不过那树干并不结实,随时有折断的危险。 悬崖峭壁,直上直下,根本没有攀爬之处,轩辕谂即便是恢复了全部功力,也是无法将这两人救上来。他暗暗发愁。 叶念惜也看到了事情的危险,她四处寻找藤条,编成绳子。 这里的藤条倒是好找,不过上面布满了细刺儿,叶念惜的手被扎到了好几次,干脆脱了外衫套包裹在手上去扯藤条。 眼看着藤条编织完毕,叶念惜将一头固定在大树上,拿着另一头刚打算将藤条扔下去,只听得下面树枝断裂的声音,苏明月啊的一声惊叫,幸好没有摔下去。 可是,刻不容缓,那断裂的树枝摇摇欲坠,而苏明月和望舒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危险。 “什么人?”轩辕谂忽然一声厉喝。 一条黑影从灌木丛中走了出来,“是我,是我,没吓着你们吧?” “沈奕!”忽然见到熟悉的人,叶念惜十分惊喜。而这份惊喜落在轩辕谂的眼底唯有失落。 沈奕到了近前,得知望舒和苏明月在下面,探头看了一眼,“苏明月?原来是你将望舒抢走了?你要是跟小爷有仇,就当面报,何必拿个孩子出气呢?” 苏明月气的咬牙 切齿,“若非是我,望舒早就坠崖身亡了。沈奕,你别说风凉话,赶紧下来救我们。” “你有手有脚,自己爬上来吧。我能将绳子顺下去已经算是仁义了。”沈奕将藤条扔了下去。 “我的手腕儿受了伤,根本无法使劲儿。”苏明月喊道。 沈奕无奈,若不是望舒在下面,他才懒得伸援手呢。单手抓藤条跃下悬崖,叶念惜和轩辕谂在上面等候。 到了苏明月面前,沈奕伸手抱过昏迷不醒的望舒,瞧也未瞧苏明月,便顺着藤条,由叶念惜和轩辕谂拉了上去。 到了上面,轩辕谂先替望舒诊脉,“无事,受了惊吓而已。” 沈奕这才放心,坐在一旁歇息。 叶念惜瞧着这两人围着望舒转,不由得提醒他们,“苏明月还在下面呢。赶紧将她救上来吧?” “小爷累了,轩辕谂,你去救吧。”沈奕瞧了瞧悬崖下的苏明月,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人家可是为了救你的女儿。”轩辕谂身子未恢复,哪里肯冒这个险? 叶念惜头一回站在苏明月的立场,“你们两个忘恩负义的家伙,赶紧去救人,她在下面太危险了,万一那树枝……” 话未说完,又是一声断裂,眼前黑影嗖的一声沿着藤条飞下了悬崖,叶念惜急忙趴在悬崖边上看,先前苏明月抓着的树枝已经坠入万丈深渊,而沈奕一手抓着藤条,一手抱住了苏明月。 好悬!再迟片刻,只怕苏明月就粉身碎骨了。 叶念惜和轩辕谂扯着绳子拉两人上来,苏明月一上来就狠狠踢了沈奕一脚,“谁稀罕你救!” 沈奕跃身躲开,“你以为小爷愿意救你?谁知道望舒丢失是不是你捣的鬼!” 苏明月急走到望舒身旁,“她怎样了?” “你是盼着她死呢?还是盼着她活呢?”沈奕将 望舒抱在怀里,生怕苏明月对她不利。 苏明月一怔,“沈奕,你若是真将她当成女儿,就不该将羲和送走,让他们兄妹分开。” 竟然管自己的事情?沈奕瞪了她一眼,“我说苏家小姐,我家望舒她亲娘还不管这档子事儿呢,你管什么?” “那是因为凤熙宁死了。”说的毫不客气。 沈奕气的青筋暴露,马上就要放下望舒与苏明月打一架。 叶念惜急忙按住了他的胳膊,“苏明月,你怎么和望舒在一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这才是众人关注的问题。沈奕立即安静了下来,等着她开口。 苏明月也没有吊众人的胃口,直接道:“我捉了只鸟儿,想送给望舒玩耍儿,刚到院子门口,便看到她跟着七巧走了出来。我觉得不对劲儿……” “哪儿不对劲儿?”沈奕问她。叶念惜掐了他一下,示意别打断。 苏明月倒是没有见怪,她解释,“今日望舒打了七巧两巴掌,依照七巧的性格脾气,不可能这么快和好。所以我便跟着她们身后,看到七巧竟然拉着望舒去了狩猎区。” 竟然是七巧?可是这孩子胆子也太大了吧? 苏明月知道众人疑问,“在狩猎区里,我瞧见两个黑衣人,他们接过了望舒。我意识到不妙,便去救望舒。可是这两个黑衣人的轻功不错,对地形十分熟悉,一直到这里我才追上了他们。他们将望舒扔入悬崖,我便跟着她一起掉了下去。” 后面的事情自然不必多说,苏明月一手抓住了凤望舒,一手抓住了树枝,这才避免两个人落入悬崖摔死。 “那两个黑衣人什么来头?”轩辕谂问道。 “不知道,应该不是皇上的人。倒像是天子的人。”苏明月努力回想。 沈奕和轩辕谂对视了一眼,“你知道的挺 多啊?”苏明月本是藏在深闺中的痴傻小姐,怎能知道天子的人是什么样子? “言尽于此,你可以当我是胡言乱语。”苏明月站了起来。 叶念惜看她不像是说假话,“苏小姐,你的手腕儿脱臼,让轩辕谂帮你接上吧。” 不等苏明月同意,轩辕谂上前握住她的手腕,微微用力,接了上去。这本来会很疼,可是苏明月只是皱了下眉头,一声不吭。 这让叶念惜和轩辕谂暗暗佩服,这女子不简单啊! 叶念惜瞧她身形纤弱,可是那眉宇间的坚定恬然让她看上去丝毫不像弱者,更像是位不容忽视的高贵女子,除了容颜,她真的像极了一个人,“你为何对望舒这么好?舍了命的救她?” “望舒聪明可爱,任谁见了都会喜欢。我怎忍心她受人欺负?”苏明月敷衍。 叶念惜抓住了她脸上的不自然,心中忽然一喜,那个人不会说假话,若是迫不得已说了假话,定然会让人一眼看穿,今日的苏明月与她神情举止一模一样,而她对望舒和羲和的这份关心,更能说明她的身份。 “咱们走吧?”叶念惜望了望满天星斗,提醒众人。 沈奕抱着依然昏迷的望舒,“轩辕谂,我不会放过七巧,你再也莫要护短。” “七巧暂时不能给你。”轩辕谂断然拒绝。伸手去搀扶叶念惜。 这让叶念惜的心一痛,她果然是他的心尖肉,即便是做了恶事,他依然护着她。不过叶念惜的心里还装着一件事情,她推开了轩辕谂的搀扶,“凤熙宁,过来扶我走。” 沈奕和轩辕谂同时愣住了,叶念惜不会是傻了吧?哪里有凤熙宁? 可是,苏明月伸手了,她扶住了叶念惜…… 叶念惜盯着她,“你果然是凤熙宁!” 此时,苏明月再想要缩回手,为时已晚…… 第603章 无色无味的催情药 苏明月被揭穿了,也不再掩饰,“不错,我就是凤熙宁,凤望舒的亲娘!” “妈呀!”小侯爷一声鬼叫,险些没抱住怀里的望舒,不过这惊讶之后便是欢喜,“熙宁,真的是你?” 仔细想来,那中秋之夜的绝世武功,那对望舒的疼爱与不舍,哪一个不是唯有凤熙宁才能做到的? “我本来要转世投胎,可是在奈何桥边遇到了苏家嫡出大小姐,她是被苏明珠推到水里溺死的,死的不甘心,她一心想要报仇雪恨,便请我替她出气。而我便借着这个身份重生了。”苏明月缓缓讲出了一切。 “太好了!”沈奕和叶念惜围着她雀跃。 苏明月冷冷一眼,“好吗?不怕我杀了你?” 这让沈奕立即冷脸,“你为何要杀我?咱们什么时候结的仇啊?你死的时候,还是我亲自埋葬,你该知道我舍不得啊!” “你将羲和送到九阙宫,对这双儿女一点儿都不好。我恨不得杀了你。”苏明月咬牙。 沈奕终于知道两人之间的仇恨了,“那还不是为紫胤国?天子要羲和,若是不给,现在哪来的天下太平?你以为我不牵挂羲和?那可是我亲儿子。” 叶念惜也在一旁劝解,“当初送羲和走,也是迫不得已。沈奕为此内疚了许久。” 苏明月这才缓和了神色,“真的吗?” “熙宁,这里面的事情太多,以后我一一讲给你听。”在叶念惜面前,沈奕不欲多言。 苏明月点头,“我还要为这身子的原来主人报仇,所以以后还是称呼我为苏明月吧。” 几个人一边走一边聊,出了狩猎区,幸好这一路上并未遇到猛兽。 狩猎区外,宋毅正带着侍卫搜查而来,看到皇上与小侯爷,立即迎了上来。 轩辕谂脚下不停,“朕已 经找到了望舒,你们继续值夜吧。” 宋毅看到叶念惜的脚腕儿处包扎,“末将找人抬担架来?” 轩辕谂瞥了他一眼,要你多事?朕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抱着叶念惜,你这是要破坏吗?“一个冷宫之人,哪里配用担架?” 宋毅望着轩辕谂的背影,自言自语:“不配用担架?好像皇上抱着也不合适吧?” 径直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轩辕谂将叶念惜放到床上,示意沈奕也将望舒放到床上,“她一直未醒,我配些草药给她。等醒了后再说。至于念惜,是来伺候望舒的,一并呆在这里吧。” “这不合适吧?”沈奕提醒他。 叶念惜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的脚腕儿,“拄拐杖应该能行走吧?” “我找两个侍女来伺候你和望舒。”轩辕谂将小林公公叫了进来,吩咐他找两个乖巧的侍女。 小林公公看着满屋子的人,小侯爷在此是正常,可是这个苏明月怎么也在?这么一想,便答应的慢了些。 轩辕谂凝眉,“你有事情要禀报?” “那个……,魏嫔妃来过,说是皇上回来了,让奴才知会她一声,奴才想着要不要去说一声呢?”小林公公能够在轩辕谂身旁屹立不倒,一方面是他办事稳妥灵活,另一方面归功于他从不敢欺瞒皇上。 魏嫔妃来过?轩辕谂的心猛地抽了一下,“朕这房间里这么多人,还能容得下她?不必知会她了,朕去找她。” 说走就走,轩辕谂当即迈步出了房间,留下沈奕和苏明月一脸诧愕,大半夜的去找魏嫔妃,不是想要同床共枕是什么?这对叶念惜的伤害简直是致命的啊! 叶念惜躺床上睡觉,“你们两位自己找地方吧。” 沈奕笑呵呵的搂过苏明月,“你终于是个女儿身了,小爷可是 许久没有近女色,今日太高兴了。” 苏明月狠狠踩了他一脚,“小侯爷请自重,我可是苏家痴傻的大小姐。告辞!” 沈奕抱着脚啊呀叫疼,看着苏明月出了房间。 叶念惜捂嘴笑他,“真没出息,追啊!” 沈奕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轩辕谂对你做什么了?你身上一股花香,跟他身上的一模一样。也不知道谁没出息。” 叶念惜的脸颊顿时绯红,不知道是羞红还是气恼,面相床里闭目睡觉,不搭理沈奕。 轩辕谂去找魏嫔妃,走的缓慢,小林公公也不好催促,跟在身后像蜗牛一般爬着。 轩辕谂已经明白,自己在叶念惜面前失态,是因为中了催情药。这催情药是通过食物进入自己身体里。晚宴上的酒菜都是自己信任的御厨所制作,不会动手脚。 唯一可以动手脚的便是那只虾,魏嫔妃递给的那只虾,自从吃了后,便一直觉得身子不对劲儿。不过这只是猜疑,因为那只虾的味道并无特殊。所以,他要去魏嫔妃那里问个究竟。 魏嫔妃等的快睡着了,听到侍女报皇上来了,立即精神起来,照镜子瞧妆容无异,匆匆出门迎接。 轩辕谂瞧她俯下身子的衣领处大开,忍不住替她担心了一下,这秋末冬初的大半夜,不觉得冷吗? 伸手递到魏嫔妃面前,她很熟练的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美目流盼,站了起来,却又似乎是没有站稳,啊呀一声娇滴滴,靠在了轩辕谂的怀里。 轩辕谂搂着她进了房间。侍女们十分识趣儿,守在门外没有进去。 不得不说轩辕谂是位调情高手,随着房门闭上,他拦腰将魏嫔妃抱了起来,一双星星眼流光闪烁,情意浓浓的看着怀里女子。 魏嫔妃朝思暮想于他,哪里被他这么 盯着看过?顿时身子瘫软,任由他将自己放到了床上,伸手勾住了他的颈处,“皇上,臣妾为你宽衣?” “别动,你这个样子最美,朕怎么也看不够。”轩辕谂被自己的话恶心到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厌恶,将唇凑近了魏嫔妃的眼睛,轻轻啄着。 “你这屋子里怎的一股催情药的味道?让朕意乱情迷。”轩辕谂低声呢喃。 魏嫔妃吓了一跳,“臣妾哪里敢用那东西迷惑皇上。” 轩辕谂将唇附在了她的耳际处,“朕没有怪你,只是觉得这催情药效果不错,你也知道,朕的身子不好,以前每次来你这里从未碰过你。难得今夜动情,若是有的话,让朕瞧瞧,以后朕夜夜来你这里。” 二十位嫔妃中,轩辕谂来魏嫔妃这里的次数最多,可是每次都是坐到大半夜便以奏折未看完起身走了,从未与她同床共枕,这让魏嫔妃有苦难言。 而今夜不同,皇上主动示好,魏嫔妃有些飘飘然,从枕头下面取出了一个药瓶儿,“臣妾不敢欺瞒皇上,是这东西,臣妾找了许久,无色无味,对身体也没有任何伤害。臣妾是为了皇上好,还请皇上恕罪。” 轩辕谂拿过药瓶儿看了看,“你是如何让朕服下的?” “皇上可记得臣妾喂了您一只虾?当时臣妾在指甲里藏了些药粉,自然粘到虾上面。”魏嫔妃为自己的聪明沾沾自喜。 一切明了,轩辕谂坐了起来,“这东西,朕要了。”起身便走。 魏嫔妃匆忙爬起来抱住了他的腰,“皇上,您去哪里啊?” 轩辕谂狠狠瞪了她一眼,“你用这药粉害朕,朕念在你父亲的面子上,不予计较,不过以后休想让朕多看你一眼!明天回宫去吧。” “皇上,臣妾是为了您好啊!”魏嫔 妃被他推开,心有不甘,抱住了他的腿。 “为了朕好?那朕为了你好,是不是也该让你尝尝这催情药粉的滋味儿?”轩辕谂一脚将她踢开。对于女人,他多少还是有些心软,并未按照规矩将魏嫔妃处斩。 也许魏嫔妃能够逃得一死,得益于轩辕谂中了催情药粉后遇到的那女子是叶念惜,若是换了旁人,定然会将魏嫔妃抽筋扒皮! 轩辕谂本来打算回到自己房间里休息,可是打开门看到床上躺着叶念惜和望舒,桌子上趴着沈奕,便放弃了这个念头,伸手揪住沈奕的衣领,拉着他去了旁边房间里休息。 让小林公公在地上铺了垫子,轩辕谂睡床上,沈奕睡地上,两个人相安无事。 不过,次日清早,这事儿就大了。因为睡得晚,轩辕谂和沈奕都醒的晚,负责安排狩猎的白子君左等皇上不来,右等皇上还不来,干脆亲自来找皇上。 来就来吧,还带着几位官员一起来。于是众人便看到了皇上和小侯爷同室而居,偏偏沈奕还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睡地铺的惨状,将垫子收到了床底下,导致众人以为皇上和小侯爷睡了一张床。 怪不得带了二十位嫔妃,没有宠幸一位,原来皇上和小侯爷…… 沈奕伸展腰身,“小爷这腰啊,快断了。”睡了一夜地铺,又冷又硬,能不难受吗? 众人咂舌,一脸尴尬。 轩辕谂黑脸,“小林,小侯爷的房间在哪里?送他回去!” 小林凑到近前,低声道:“先前皇上不是特意吩咐吗?小侯爷的房间要与皇上的房间挨着,这便是小侯爷的房间啊!” 轩辕谂想起来自己的确有吩咐,不过那是为了自己半夜吐血,好让沈奕过来运功疗伤啊。看着众位臣子神情各异,轩辕谂只能认倒霉了。 第604章 众位嫔妃的挑衅 望舒醒了过来,听小林公公说今日是狩猎比赛,皇上和小侯爷要一争高低,立即来了劲头,非要去看。 叶念惜的脚好了许多,拄着拐杖陪她到了空阔草地上,众人已经就坐,轩辕谂看到望舒和叶念惜过来,直接道:“望舒,坐你爹身旁吧。” 沈奕上前一手抱住望舒,一手扶着叶念惜,请到了自己位置上,俨然一家三口。众位臣子禁不住抬头看皇上,叶念惜好歹也是废后,沈奕此举不是当众给皇上难堪吗? 轩辕谂似乎没有看到,让白子君宣读此地狩猎的日程表。 望舒没有吃早饭,伸手拿着面前桌上糕点吃,一转眼看到了七巧,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爹,就是她害得我!你要为我出气!” 沈奕摸了摸望舒的额头,“知道了,正事儿要紧,不许捣乱。” 望舒委屈,“我差点儿死了,你要是我亲爹,就给我报仇!” 叶念惜十分不解,怎的连沈奕都护着那个七巧?“你不会是和轩辕谂一样怜香惜玉吧?” 沈奕的位置挨着轩辕谂不远,他不得不向轩辕谂求助,“皇上,你闺女欺负我闺女,怎么办?” 轩辕谂皱眉头,不是跟你讲过了吗?七巧不能动。怎的还将这难题推给了我?“七巧,昨日是怎么回事儿?” 七巧蹭到轩辕谂身旁,“我带望舒去玩儿,没想到她走丢了。我刚要去告诉皇上让人寻找,便看到虎影已经去找了。她不是没事儿吗?皇上还要惩罚我,是不是不合适啊?” “听到没?七巧不是故意的。望舒,你也莫计较了,回宫后朕赏赐你些好东西。”轩辕谂命小林将自己面前的糕点端给望舒。 望舒哪里肯罢休,“皇上偏心。” 轩辕谂给沈奕递了个眼神,沈奕无奈捂住了望舒的嘴巴,低声训斥她,“今 日狩猎是正事儿,皇上哪有闲工夫处理的事儿?闭嘴!” 七巧委屈至极,扑到叶念惜怀里直落泪。 “原来小侯爷怕皇上,怕到了这种地步!”叶念惜淡淡一句。 沈奕不吭声,默认了。激将法失效,因为轩辕谂说的那句:七巧是天子的眼线,必须好好养着! 扪心自问,沈奕是同情轩辕谂的,他要演戏给叶念惜看,给诸位臣子看,还要时刻提防身边的探子眼线。休战,并不意味着平静,紫胤国宫内宫外的探子都要一一挖出来,否则,与天子的对决战中,将不战而败,还不知道为什么输! 不过这些探子也有好处,一旦查明了身份,便可以悄无声息的利用起来,比如七巧,轩辕谂已经有意无意的透露些错误信息给她,由她传给天子,想要挖出其他的探子。 这是一个斗智斗勇的过程,也许很快会结束,也许会很漫长,所以沈奕愿意配合轩辕谂。自家闺女就受点儿委屈吧。 狩猎比赛开始了,众人骑马背箭,轩辕谂与沈奕站在最前面,各不相让。 依然是黑衣白马,白衣黑马的两位男子,却是没了少年那傲气的风华,多了沉稳与岁月的历练,这一次狩猎与上次差了十年,而两人也从敌对变成了生死与共的兄弟。 而站在他们之间的那个女子已经对此漠不关心了,她坐在位置上,细嚼慢咽吃着糕点,对于输赢,根本不在乎。 几乎同时看了叶念惜一眼,轩辕谂和沈奕感慨岁月匆匆,十年,物是人非,此情却经历了坎坷愈加难忘…… 随着鼓声响起,轩辕谂和沈奕齐头并进,谁也不让谁,雄姿英发,仿佛回到了十年前,两个少年,明里暗里较劲儿,成为了这围场中最引人注目的风景…… 随着众人进入狩猎区,草原上顿时失 去了热闹,女子们在讨论着谁能拔得头筹,也有的在打听谁家男子没有妻室。其中讨论最多的是皇后的人选,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一次狩猎是为了皇后之位。 白子君摇着羽扇,身旁早就围了一群大臣,想要通过他知道皇上的心意。这自然是徒劳,谁能猜透轩辕谂的心思,那简直是天才了。 不过白子君确定一点,“与其嫁入宫里,倒不如花些心思嫁入侯府。小侯爷前途无量啊。” “何以见得?”有臣子问道。 “小侯爷与皇后偷情被皇上抓了个现行,皇后被废打入冷宫,可是小侯爷只是发配边关,此次围场狩猎,皇上又特意交代小侯爷务必参加,你瞧他们两个哪里像是反目成仇的样子?”白子君的一番话让众人茅塞顿开。 有大臣脑子浮想联翩,“若是换了旁人与皇后偷情,皇上定然处死。可是小侯爷安然无事,而昨夜他们共处一室,这关系不简单啊。小侯爷断袖的传言由来已久,据说皇上也很少宠幸后宫嫔妃,他们不会真的是……”言尽于此,不敢再说。 叶念惜和望舒安安静静坐着吃糕点,将这番讨论听到了耳中,她可不相信轩辕谂和沈奕之间有不清白的关系,不过轩辕谂没有宠幸嫔妃,倒是让叶念惜十分意外。 另一旁十九位嫔妃围着七巧转,都知道皇上宠溺于她,想要通过她的口中知道皇上的喜好。 楚彩玉望了众位嫔妃一眼,对身旁的楚彩环笑道:“怎的没瞧见魏嫔妃?听说昨天半夜皇上去了她哪儿。不会是还没起床吧?” 楚彩环笑着回答,“今日一早瞧见魏嫔妃收拾东西,回宫里了。起初我以为是她身体不适,没想到是被皇上给赶了回去,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儿得罪了皇上吧。” “皇上最讨厌的便是 不知足。既然是嫔妃的命,就该安分守己,不要觊觎皇后之位,妄想麻雀变凤凰,最后落得连山鸡都不如,贻笑天下。”楚彩玉早就看不过那些嫔妃讨好七巧,拉着楚彩环走到了叶念惜身旁。 旁人对叶念惜避犹不及,而她却偏偏坐在她们身旁,嘴唇微启,声音很低,“叶念惜,我听说昨夜望舒丢失,皇上心急如焚,亲自找了回来,要想赢回皇上的心,就要在望舒身上多下功夫。别怪我没提醒你,这皇后之位,很多人盯着呢。” “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从未想过走出冷宫。”叶念惜低声回答。 “不出冷宫?那你就只有死路一条。你以为皇上容得下你,旁人便也容得下你吗?叶念惜,你曾经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女子,对于新皇后来说是个威胁。”楚彩玉提醒她。 “他真的要立后?”叶念惜心痛,拿块糕点吃遮掩自己的心思。 楚彩玉用锦帕遮住嘴巴,凑到叶念惜近前,“那帮臣子天天逼着他立后,早生子嗣,每次到了我哪里,他都会发脾气,将奏折摔一地。我觉得他并不想立后,也不想生子,这很奇怪。” 这可真是奇怪了,唯一的解释便是轩辕谂真的被沈奕弄的断袖了。可是昨夜他对自己失了控,并不像是断袖啊。叶念惜低声道:“也许他喜欢的是七巧吧。” “七巧?”楚彩玉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听说那丫头是你让他收养的,叶念惜,我敢与你打赌,皇上绝对不喜欢她。她天天往皇上身边蹭,到头来得到过什么?” “她还是个孩子,轩辕谂不忍心下手吧?”叶念惜看着众位嫔妃如众星捧月般围着七巧,这孩子愈发的美貌娇娆。 楚彩玉又是一阵笑声,“孩子?她已经快十六岁了,还是个孩子吗?你与皇上相 遇时也不过十五岁吧?叶念惜,我总觉得皇上的心思还在你身上。他既然能原谅沈奕,也应该原谅了你,把握住这次狩猎的机会。” 没有再多说,楚彩玉带着楚彩环回到位置上,姐妹二人继续聊天,仿佛方才不曾与叶念惜说过话。 默默吃东西,也没想着与谁套近乎,可是有嫔妃就是看叶念惜不顺眼,三五成群走了过来,“哟,在冷宫里没吃过这么好的食物吧?来了这里,也算是享福,使劲儿吃吧,回去后就再也吃不上了。” 望舒最受不了叶念惜被人欺负,她那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瞪,“你们没瞧见七巧挨耳光的样子吧?” 过来挑衅的嫔妃们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这位小姑娘可不好惹,今日人家的亲爹可是来了,还是不招惹的好,“叶念惜,你也就仗着有望舒姑娘撑腰,皇上废了你,侯爷应该能接手吧?可惜了侯爷一世英名啊。” “我爹的英明呢,用不着你们可惜。我爹想娶谁,也轮不到你们操心。”望舒果然有小侯爷的风范,说起话来霸道,骄横,直噎的众人无法接话。 叶念惜抬起头,微微一笑,“我呢,虽然被打入冷宫,可是坐过皇后的位置,也被皇上宠爱过。可是你们呢?哪一位能让皇上正眼瞧一下?” 这番话无异于挑衅众人,嫔妃们本来就被皇上冷落无处发泄,今日皇上和侯爷不在,正是欺负叶念惜的好机会,哪里能错过? “你占了皇后之位,却又不知道洁身自好,勾引小侯爷,简直是贱人一枚,跟你说话,污了我们的名声。”嫔妃们一个个趾高气昂。 叶念惜哪里受过这个气?伸手拿起桌上的碟子扔了过去,正砸在方才说话那嫔妃的额头,她啊呀一声,借势摔倒地上,有血从额头流出,顿时乱成了一团。 第605章 嫔妃们的闹剧 那嫔妃感觉疼痛,用手一摸额头,温热潮湿,放到眼前看到些许血迹,顿时哭闹起来,“贱人,你敢打我!” 叶念惜多少会些武功,对付她们这些柔弱如柳的女子绰绰有余,当然不会胆怯与让步,“轩辕谂怎么娶了这么一群长舌妇!” 众位嫔妃一拥而上,要打叶念惜,叶念惜将望舒护到身后,“一边看热闹去。” 望舒哪里知道叶念惜的本事,她担心她,立即嚷嚷道:“你们以多欺少,我告诉我爹!” 都知道小侯爷打猎,没有一个时辰是回不来的,众位嫔妃也不怕她恐吓,伸手就去抓叶念惜的衣服。 打起来,叶念惜才有些后悔,她只记得文瑾瑜教过自己武功,无所畏惧,却忘记自己的脚受了伤,不能动弹,一下子吃了亏,只能在原地打斗,而不能躲避。 远处的嫔妃看打了起来,又听说叶念惜羞辱她们,立即上前帮忙,十几位嫔妃同时而上,这让叶念惜有些吃不消。 那白皙的脸颊上很快被修长尖锐的指甲划伤,有血珠沁出来。有嫔妃知道她脚腕儿受伤,故意将她推到地上。 叶念惜悲催,怎么这些看似柔弱的嫔妃打起架来就像是泼妇一样啊?到底是低估了她们的实力。 这次打架刚开始,便有有侍卫过来拉架,白子君等人在一旁不断劝解。可是嫔妃们打架,谁能拦得住? 最后还是苏明月和楚彩玉两个人,将那些嫔妃们一一推开,护住叶念惜,不许任何人靠近。 望舒早就吓得哭了,她指着那些嫔妃们骂道:“你们欺负我娘亲,都是坏人。” 将叶念惜扶起来,楚彩玉低声责怪了一句:“你又何必与她们一般见识呢?若是让皇上知道,定然恼怒于你。” 苏明月淡淡而言,“叶念惜,你是多么高傲的一位女子啊,今日却受这窝 囊气,我替你教训她们!” 不等叶念惜阻止,她便站了起来,“谁划破了她的脸颊?” “是我,她打破了我的额头。”有嫔妃站了出来,挺着胸脯气势汹汹。 “苏明月,你不过是个太尉的女儿。而我父亲是尚书大人,我祖父是三朝元老,我叔父是将军,我哥哥是少将军,你有什么资格与我说话?”女子十分嚣张,不过她的身份不简单,足够炫耀的了。 苏明月仔细看了看她,“你是方家二小姐方紫雯?” “正是。苏明月,你让开。我的额头被她砸破了,我要她跪地磕头赔礼道歉。”方紫雯伸手指点叶念惜。 苏明月岂会因她的身份而退缩?“你既然出身于名门,就该有名门闺秀的风范,而不是像个泼妇一般在这撒野。” “你!大胆!”方紫雯挥手让一旁侍卫上前去抓苏明月。 苏明月微微一笑,“你伤了念惜,就该付出代价!”话音落,人影晃动,到方紫雯身前转了一圈儿,又回到原地。 方紫雯只觉得脸颊疼痛,伸手摸,都是血迹,吓得花容失色,“苏明月,你对我做什么了?” “不过是加倍偿还而已。”苏明月看到蠢蠢欲动的侍卫们,“你们确定要抓我?” 侍卫们谁不知道上次小侯爷受伤是拜苏明月所赐?上前打她?那还不是自寻死路? 身为侍卫首领的顾跃去打猎没有回来,侍卫们中机灵的以此为理由,“首领没发话,咱们不能轻举妄动。” 方紫雯气的直哆嗦,“皇上回来,我让他惩罚你们。” 此时众位臣子都围了过来,方紫雯的娘家人站了出来,“方嫔妃请息怒,此事不宜惊动皇上啊。” 苏太尉走了上前,狠狠拉住自己的女儿,“你伤了方嫔妃,还不赶紧赔礼道歉?” 苏明月甩开自己的父亲,“我一人做 事一人当,不会连累你们。” “什么混账话,你是我苏家的人,一举一动都代表了我苏家,你瞧你妹妹多懂事,而你天天给我闯祸,赶紧跪下。”苏太尉骂道。 叶念惜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这种地步,已经不是自己和方嫔妃的矛盾,而是因为苏明月的介入,变成了朝中臣子之间的事情。 一旁是苏太尉责骂自己的女儿,一旁是方尚书劝慰方嫔妃息事宁人。偏偏当事人的脾气都很倔,谁也不肯低头。 叶念惜几次想说话,可是想到自己废后的身份,最终保持了缄默。 不欢而散,方嫔妃气冲冲的坐回位置,她脸上的血迹也不擦,等着皇上回来给评评理。 苏明月和楚彩玉坐在叶念惜身旁,各自想着对策。楚彩玉暗暗责怪苏明月,“你刮伤她的脸做什么?本来就没理儿,这回更没理儿了。” “我不信皇上会偏心于她。”苏明月心中有底儿,即便是轩辕谂护着方嫔妃,还有沈奕呢?他总不至于坐视不理吧? 楚彩玉望了望方嫔妃,“叶念惜,别动。”伸手去摸叶念惜的脸颊。 只觉得脸上划伤处疼痛了一下,叶念惜急忙推开楚彩玉的手,“你做什么?” 楚彩玉努努嘴巴,“你瞧人家方嫔妃,脸上血迹斑斑,看着就让人心疼。你的伤不比她轻,却是擦干了血迹,咱们也弄些血出来,让皇上看了心疼。” “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叶念惜,你不用装的太坚强,该示弱时就应该弱一些,这样才能讨人欢心。”楚彩玉悉心教导。 这道理叶念惜也知道,可是做起来是另一码事儿了。与轩辕谂在一起,经历了无数风雨,而她从未在他面前流露出软弱的一面,是为了不让他担心。 现在安定了,她想要装柔弱,被他照顾,却是打入冷宫,没了机会… … 中午时分,随着号角声,狩猎结束。人们陆陆续续走出狩猎区。轩辕谂和沈奕一边走一边交流各自的成果,要比个高低。 到了近前,还未统计战果,便看到了来诉冤的诸位嫔妃。这让轩辕谂微微皱眉头,怎的这狩猎区外的事情比那狩猎区内更为精彩? 方嫔妃哭哭啼啼,让他心里窝火,坐到中央位置,“一会儿再清点猎物,朕先处理事情。” 沈奕看到叶念惜脸上的血印儿,啊呀一声,心疼无比,“谁伤的你?小爷剁了她的手!” 叶念惜急忙拦住他,“苏明月已经给我报仇了。” 沈奕赞许的看了苏明月一眼,没有说话。 而此时,方嫔妃已经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其他嫔妃补充了几句,无非是叶念惜无礼,打伤方嫔妃,双方争吵起来,苏明月又伤了方嫔妃,还不肯赔礼道歉。 望舒几乎是跑到轩辕谂怀里的,她撅着小嘴巴,泪眼涟涟,“皇上,她们说我娘亲在冷宫里没吃过好东西,来这儿后使劲儿吃东西,就像是饿疯了一样。” 轩辕谂脸色冷了下来,他想起来那冷宫里的饭菜,哪里是人吃的? 望舒将方才她听到的最恶毒的话全部倒了出来,边抹眼泪边说:“她们说皇上废了我娘亲的皇后之位,我娘亲就是个没人要的贱人。我爹爹若是接手了,定会玷污了他的一世英名。” “她们说我娘亲连侍女都不如,活该被她们欺负。” “她们还骂我娘亲,说她跟了皇上这么久,连个蛋都没下出来……” “大胆!”轩辕谂顿时火冒三丈,吓得众人都是一个冷颤。他最忌讳别人说叶念惜没有为他生下一儿半女,那不是叶念惜的错,都是他的错,这是轩辕谂的疤痕,每次揭开,都是血淋淋的痛苦。 “这话是谁说的?”他阴冷开口。 望舒被他吓得险些忘记了哭,她抽了抽鼻子,伸手指指嫔妃们的位置,“是她,她也说了,还有她,她们都说了。”那些围攻叶念惜的女子一个也没放过。 “全部拉下去掌嘴十下。”轩辕谂下令。 嫔妃们顿时哭了起来,“皇上饶命啊!” 方嫔妃脸上有伤,怎么能经受得住掌嘴?她跪在地上泪光点点楚楚可怜,“皇上,望舒诬陷臣妾们,那种污言秽语怎么能说的出来呢?众位姐妹都可以作证啊。” 为了避免掌嘴,她们自然竭力否认。望舒说的虽然有些夸张,可是也有不少是事实,她哭的哇哇,“爹啊,她们欺负我……” 小侯爷最受不得女儿哭,立即上前去哄她,“爹知道望舒不会骗人,说的都是实话。” 抬起头,又对轩辕谂道:“望舒还小,没那个心眼儿。她受了委屈,你若是不给个公道,这孩子还不定怎么记恨呢。” 一旁七巧走了过来,她许久不曾开口,方才嫔妃与叶念惜打架,她也只是袖手旁观,“皇上,请允许七巧说句公道话吧。” 轩辕谂点头同意,七巧道:“诸位嫔妃念在叶念惜曾经做过皇后,过去与她寒暄,一言不合,叶念惜先动了手,打伤方嫔妃。方嫔妃忍无可忍,这才动了手。我认为错在叶念惜,而非诸位嫔妃。” 望舒与她不和,仗着自己亲爹在场,伸手指着七巧,“我娘亲好心收留了你,你却处处陷害她欺负她,真是个白眼狼。” 望舒委屈的落泪,“皇上,她骗人,她们联合起来欺负我娘亲。你不信望舒吗?你是不是不疼爱望舒了?” 七巧也落了泪,“皇上,这事儿本来与七巧无关,可是我见不得望舒混淆黑白,让众位嫔妃受了冤枉,难道皇上不信七巧吗?” 这两个孩子还真是给皇上出了道难题! 第606章 小侯爷的战利品 轩辕谂扫了一眼叶念惜,她的脸上伤痕让人看着心疼,而那位置正好是当初她自毁容颜的地方,这更让轩辕谂难受。 她知道叶念惜不是挑事儿之人,若非被惹急了,定然不会拿东西砸方嫔妃,“叶念惜,你有什么可说的?” 这次,他倒是肯给自己个解释的机会了,叶念惜冷笑了一声,“因为方才的打斗,我的脚腕儿又扭伤了。十多个人一拥而上,若非苏家大小姐和楚彩玉出手,只怕我便没了性命。望舒说的一点儿都不过分,我跟了皇上那么久,却没有生下一儿半女,活该被人嘲笑讥讽。” 她知道轩辕谂的痛苦,却偏偏要揭开,仿佛他越难受,她的心里就越痛快。 “方才望舒指过的嫔妃,每位掌嘴十下。顾跃,你还等什么?执行吧。”轩辕谂冷着脸,起身走到叶念惜面前,蹲下来为她查看脚腕儿,果然再次错位。 双手捏住骨头,嘎巴一声将骨头扭正,叶念惜闷声哼了一下,轩辕谂低声道:“为何不早说?是学那方嫔妃让朕看见伤口心疼吗?” 叶念惜反唇相讥,“你认为我还需要你的心疼吗?自从被打入冷宫,我便对你没有任何期望了。” 这两人窃窃私语,而旁边诸位嫔妃脸色都变了。掌嘴十下,那还不面目全非? 沈奕十分怜香惜玉,抱着望舒坐在叶念惜身旁,“皇上,好歹是您的妃子,不用这么绝情吧?”眼睛挤了两下,示意轩辕谂看看周围,众位臣子都盯着呢。此次受罚的妃嫔都是朝中重臣的子女亲戚,掌嘴,无异于打了臣子的脸。 轩辕谂起身回到座位上,阴沉着脸,无动于衷。顾跃只能命侍卫上前拉诸位嫔妃走。沈奕急忙阻止,“皇上,侍卫们下手太重,不如让众位嫔妃互相打脸十下 ,有个教训就算了。” 这主意够馊的!轩辕谂很快体会到其中的精髓,不是团结一致欺负叶念惜吗?那就让你们互相打对方耳光,互相记恨起来,以后还如何合作! “准了。”轩辕谂淡漠开口。 众位嫔妃松了口气,自己打总比侍卫们打的轻吧? 沈奕当然不会让她们钻空子,“两个人一组,打的不响亮者加倍惩罚。” 其实,这事儿无须小侯爷操心,有的嫔妃之间本身就有矛盾,打起来丝毫不手软。有的没有矛盾,可是你打了她一巴掌,疼得厉害,她岂能不报仇?打的自然也不轻。于是,谁也没有手下留情,在一片哭啼声中,耳光声响起,直看的众人目瞪口呆。 因为这互相打脸,诸位嫔妃产生了罅隙,一个个捂着脸颊坐回位置上,谁也不理睬谁。 轩辕谂看到身旁七巧一脸不服气,低声安慰她:“你昨日险些害死望舒,今日又当众指责于她,朕若是再顺着你,只怕会让望舒更加记恨于你。” 这番话,听上去倒像是向着自己,七巧立即没了意见,贴在轩辕谂的旁边不肯离去。 白子君从座位上起来,走了上前,“既然诸位嫔妃受到了惩戒,此事就到此为止吧。今日是狩猎的好日子,莫要让这小事儿扰了兴致。臣提议现在清点战利品。” “准了。”轩辕谂慵懒散漫的声音响起,众人顿时轻松了起来。 “慢着,皇上,臣妾还有话说。”方嫔妃跪在了中央位置。 轩辕谂皱眉头,“还有什么说的?” 方嫔妃微微抬头,声音戚戚然,“皇上,臣妾被叶念惜砸伤,那是因为言语间有所冲撞。可是臣妾与那苏家大小姐无冤无仇,她便毁了我的容貌,这事儿还请皇上做主,臣妾毕竟是皇上的妃子,无端挨了 外人的打,这与皇上的面子也无光啊。” 苏明月光明磊落,也不遮掩,“的确是我打了方嫔妃,皇上尽管处罚吧。” 一旁苏明珠急忙跪在了地上,“皇上,我姐姐行事鲁莽,都知道她脑子有问题,出手也是没轻没重,上次伤了小侯爷,此次伤了方嫔妃,都是我没有将她看好,还请皇上开恩啊。” 这是给自己求情?还是嫌事儿不够大?苏明月瞥了一眼苏明珠,知道她没安好心,“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负责,不会连累苏家。” 苏明珠扯了扯苏明月的衣角,“姐姐,上次你险些杀死小侯爷,幸好小侯爷宽宏大量,不予计较。可是这一次,你又闯了祸,还不赶紧跪下来向皇上求饶?” 苏明月只是看着轩辕谂,“我打了你的嫔妃,是因为看不过她欺负念惜,身为皇上喜新是正常事情,可是厌旧万万不该。当初叶念惜……” 知道她又要重提旧事,轩辕谂立即打断,“沈奕,这件事情,朕交给你处置吧。”苏明月的真实身份是凤熙宁,人家可是沈奕的夫人,自己怎么着也要给沈奕个面子吧! 众人都以为小侯爷会借机报复,上次险些杀死小侯爷,这次落入人家手中,还能有好?都暗暗替苏明月担心。 苏明珠立即跪到沈奕面前,这可是接近小侯爷的好机会,此次狩猎,无论是赢得皇上的心还是小侯爷的心,都是人生大赢家。 “请小侯爷原谅我姐姐吧。”这份恳求有气无力。 沈奕伸手抬起苏明珠的下颚,邪魅一笑,“看在苏家二小姐的面子上,这件事情就算了,扶你姐姐落座吧!” “啊?”苏明珠愣住了。 全场人都愣住了,小侯爷向来是有仇必报,今日大好的机会,怎么就不要了?这也太不符合小侯爷 的平日作风吧? 沈奕松开苏明珠,翘着二郎腿,“小爷想知道此次狩猎到底谁夺了第一,赶紧清点吧?” 方嫔妃还要不服气,沈奕狠狠瞪她一眼,“你对小爷的处理有意见?” 方嫔妃向轩辕谂求助,看到他脸色沉静如水,一副闲人勿扰的样子,只能作罢,一脸委屈的回到座位上。 苏明珠不太了解沈奕,以为他真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放过了苏明月,立即起身道谢,“小侯爷宽宏大量,让小女子佩服不已。” “嗯。”沈奕眼睛盯着远处猎物,盘算着自己和轩辕谂到底谁赢了。 苏明珠没有离开的意思,“小侯爷因为小女子轻易原谅了家姐,实在是让人受宠若惊。小女子愿意为小侯爷斟酒,以示谢意。” “嗯。”沈奕的心思都在猎物上,哪里有工夫搭理她?看到轩辕谂的猎物堆了一地,暗暗提起了心,不会又输给那家伙吧? 苏明珠看他应承下来,便端起酒壶斟了一杯酒,递给沈奕,“请小侯爷干了这杯酒。” “哦。”沈奕端过来便喝,眼睛盯着猎物,却不知道身旁三位女子的眼睛都定在了自己身上。 苏明月站在一旁,脸色十分难看,沈奕风流倜傥,她早就知道,可是也不能当着自己的面和苏明珠调情吧? 叶念惜恨不得上前夺过沈奕的酒杯,这家伙的桃花真旺啊,好的桃花也就罢了,怎么连这烂桃花也收呢?太没有原则了吧? 苏明珠看沈奕喝了酒,心中高兴,“小女子伺候小侯爷吃糕点吧。”看沈奕不反对,便坐在了她的身旁,捏了一块糕点递到他嘴边,沈奕自然张开嘴巴,吃了起来。 “十二只猎物,轩辕谂,你宝刀不老啊!”沈奕嘿嘿一笑。 轩辕谂白了他一眼,“注意措辞!咱们年龄 相仿,我若是老了,你也就不年轻了。沈奕,瞧你那样子,是有把握赢我了吗?” 沈奕但笑不语,自己打了多少猎物心中有数,只等着公布了。心情大悦,自然吃的也欢实,只顾望着轩辕谂那副失意的样子,也不去瞧伺候自己吃东西的是谁。 “小侯爷射猎十三只,位居第一。”负责报数的官员宣布结果。 沈奕顿时乐开了花,等到这结果公布完毕,冲着轩辕谂嘿嘿一笑,“这回儿你打算输点儿什么呢?” 轩辕谂似乎早就预料到这样的结果,“我赏赐你一位侯爷夫人,如何?” 沈奕险些岔气儿,“小爷的夫人还用的着你赏赐?” 轩辕谂最看不惯他这种嚣张的样子,直接问道:“你要还是不要?” “要,当然要了。”沈奕心知他说的是谁。这个女人,没有轩辕谂松口,还真无法娶到手。 苏明珠轻轻一声:“小侯爷。”软绵绵,酥到了骨子里。 沈奕一哆嗦,“你怎在这里?”这才看到身旁坐着的是苏明珠,立即心虚的去看苏明月,此时苏明月已经坐在了远处,只能瞧见她低头吃东西,看不到表情。 苏明珠的声音柔而轻,“小女子是苏太尉的女儿,自幼修习琴棋书画,知书达理,年芳十六,正是出嫁的年纪。爱慕小侯爷已久……”双颊绯红,羞怯的低下了头。 这幅小女儿娇态任谁看了都会心里痒痒,恨不得将这柔弱娇小的女子搂在怀里带回家,可是沈奕是谁?那是看尽了人间美色的人物,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什么样的诱惑不能抵触? 他十分无辜的看着轩辕谂,盼着他早点儿宣布,好让自己摆脱这困境。 轩辕谂一本正经,“那就将苏家小姐嫁给小侯爷做夫人吧!” 不是叶念惜吗?沈奕顿时懵了。 第607章 我宁愿死在冷宫 苏明珠立即欢喜起来,她极力掩饰自己的得意,继续保持娇羞模样,“小女子谢过皇上。” 一旁苏明月气急,轩辕谂这不是与自己作对吗?她缓缓起身,“皇上倒是很会成人之美啊!” 最着急的是凤望舒,她本来靠在叶念惜的怀里,一听这话,立即跳了起来,“皇上,我才不要她做我娘呢!你要是真的赏赐我爹,就让我娘亲做侯爷夫人。” 其实轩辕谂的本意是将叶念惜托付给沈奕,不过经过昨夜在狩猎区里的缠绵,他忽然意识到此事不宜太着急,叶念惜对自己似乎还没有死心。所以,今日便改了主意。 “苏家二小姐请起来,朕要赐婚的是苏家嫡女苏明月。” 在座诸位唏嘘声起,这苏明月爱慕小侯爷,众所周知。可是她那痴傻的名声不好,又伤过小侯爷,哪里配做侯府夫人? 都想着小侯爷万万不会答应,除非是瞎了眼! 苏明珠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她跪在地上,一副善解人意贤淑模样,“皇上,中秋之夜,我姐姐在大殿上伤了小侯爷,还说定要杀了小侯爷。她怎会愿意嫁?而且她自幼没有学习琴棋书画女红,恐怕不能胜任侯爷夫人的位置。臣女愿意代替姐姐出嫁。” 轩辕谂只是微微挑眉,“沈奕,你的意思呢?” 沈奕看着苏明月,“琴棋书画不会就不会吧,又不靠那玩意儿卖艺挣银子,小爷能养得起。到底是个嫡女,做小爷的夫人足够了。” 这意思是同意了。 左擎苍穿过几张桌子跑到沈奕面前,“你脑子被驴踢了?她要杀你啊。宁肯娶这位二小姐,也不能娶那大小姐啊,你瞧上她哪一点儿了?” 沈奕的脚抬得比头还高,“左擎苍,你不会是瞧上这苏家二小姐了吧?” 左擎苍吓得一缩脖子, “我是替你考虑,真是好心没好报!”灰溜溜走了。 “小爷就娶定了苏家大小姐,苏太尉,嫡女出嫁,这嫁妆不能少。”沈奕拍板儿了。 一旁望舒没有什么意见,因为苏明月救了她,方才又帮叶念惜,她对她的印象不错。 苏太尉能与小侯爷攀上亲戚,自然喜笑颜开,不管哪个女儿,这都是一门喜事。 沈奕单手撑着下颚,“轩辕谂,你打算只送给我这么一位夫人?” “嫌少?朕不是小气之人,赏你十个八个的不成问题。不过要先问问苏家大小姐同不同意!”轩辕谂将球踢给了苏明月。 苏明月不知道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语,上前微微施礼,“我不是大方之人,也不会与旁人共侍一夫。小侯爷若是娶了我,就不要再觊觎其他女子。” 轩辕谂得意,这事儿都不用自己出马,苏明月岂是温柔娴淑之流?当初凤夫人李夫人闹得侯爷府鸡犬不宁,就知道一山不容二虎。 “不过,若是小侯爷娶的是叶念惜,就另当别论。我不仅答应,还愿意让她做大夫人,我做小夫人。”苏明月微微含笑。 沈奕拍手而起,心花怒放,“好,不愧是小爷的夫人,太懂小爷的心思了。”恨不得上前搂住苏明月。 “轩辕谂,你不能反悔,我要娶念惜为夫人。”沈奕已经从望舒的口中得知叶念惜在冷宫里受的罪,他想要带她离开冷宫。 轩辕谂扶额,这苏明月怎么就这么大方呢?不过他也猜到沈奕的心思,这样也好,叶念惜有苏明月和沈奕照顾,自己总该放心了。 “念惜到底是望舒的娘亲,朕就将她……” “我不同意!”叶念惜腾的站了起来,因为太猛,导致脚腕儿一阵钻心的疼,她咧了咧嘴巴,握紧拐杖,“我宁愿死在冷宫,也不 愿去侯府。” “叶念惜,你若是做我我的夫人,谁还敢欺负你?”沈奕急忙对她挤眉弄眼,意思是在帮她,这娶她做夫人,不过是掩人耳目。 叶念惜却不愿意受这份恩情,“我与小侯爷之间本是清白,若是这么出嫁,便永远也清白不了,于你我名声都不好。沈奕,谢谢你的好意。” 原来她什么都清楚,只是为了不连累自己,沈奕怒道:“只要你肯嫁给我,我瞧谁敢说半个不字?谁敢在背后说小爷的闲话!” “你堵得住在座诸位的口,能堵得住悠悠天下众生的口吗?沈奕,冷宫虽苦闷,却不及我心里的苦。”离开了轩辕谂,在哪里都一样,叶念惜不想给沈奕增加烦恼。 随即强作欢颜,“以后望舒就交给侯爷夫人吧,有苏明月照顾她,我终于放心了。” 望舒抱着叶念惜的腿,“我跟娘亲在一起。”叶念惜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头。 因为叶念惜的拒绝,沈奕只能作罢。不过此次狩猎,将苏明月安置在身旁,也算收获不小。 随后几日的狩猎比赛,沈奕不负小侯爷骑射天下第一的美名,得到了金腰带。而自从皇上赐婚后,他便与苏明月形影不离,对于流言蜚语视若无睹。 而苏明月在女子的骑射比试中,拔得头筹,让众人刮目相看,都说这位苏家大小姐并非痴傻,只是深藏不露而已。 小侯爷难得对除了叶念惜之外的女子动心,而这位苏明月没有闺中女子的娇羞与扭捏,她淡然平静,始终挂着微笑,这让左擎苍等人渐渐改变了看法,都说沈奕好眼光。 最重要的是因为苏明月出现,小侯爷那断袖的说法戛然而止,人们都说一物降一物,小侯爷喜欢的原来是比他强的女子。 做了小侯爷的未婚妻子,苏明月的身价 立即涨了上去,谁敢对她不敬?昔日那些瞧不起她的人都纷纷前来巴结。而苏明月性情淡然,最瞧不上那些阿谀奉承。她每天来找叶念惜和望舒玩儿,三个人相处融洽。 望舒十分喜欢苏明月,这大概是血浓于水吧。叶念惜腿脚不好,便由苏明月带着望舒打鸟儿钓鱼跑着玩儿。 在叶念惜的劝说下,望舒终于开口喊苏明月为母亲,却是不肯喊她娘亲,对此,苏明月十分知足。 为期七天的围场狩猎很快结束了,轩辕谂和沈奕都是意犹未尽,只有在这里,他们才放下包袱,无忧无虑的驰骋,射猎。可是这两人身上还背负着九州的重任,在短暂的欢愉后,启程回都城。 回都城不久,沈奕便迎娶了苏明月,作为太尉府的嫡女,又是嫁给小侯爷,苏太尉当然十分重视,将婚事操办的隆重热闹。而沈奕也顺利的从他那里敲诈出一大笔嫁妆,这是苏明月娘亲的财富,当然不能留给苏明珠。 小侯爷娶了夫人,自然不能再去边关,于是对他的惩罚也不了了之。一家三口,倒也和美幸福。 叶念惜仍然留在了冷宫里,她与世无争,苏明月经常带望舒过来看她,倒也不算苦闷。 苏明月不会女红,叶念惜便自动承担起来给望舒做衣服的重任,以此打发寂寞。 小侯爷有了夫人,于是皇上立后之事便提上了议程,白子君等人为此日夜操心,轩辕谂一压再压,实在压不住了,终于松口,“诸位嫔妃,谁先有了龙种,就立谁为皇后。” 于是,后宫热闹了起来,一个个想尽办法讨皇上欢心。因为围场狩猎时互相扇了耳光,所以勾心斗角的戏码又上了一个高度,后宫二十多位嫔妃,分成了五个帮派。 楚彩玉和楚彩环不屑与那些嫔妃为伍, 自然是一个帮派。 方嫔妃等人因为与叶念惜公开撕破脸,所以组成了一个帮派。 魏嫔妃因为家族势力的原因自成一派。 剩下的嫔妃又分成两派,一派认为皇上宠爱七巧,应该拉拢于她。另一派认为皇上对叶念惜旧情未绝,应该从她这里学习一下如何讨皇上欢心。 叶念惜却不知道,自己身处冷宫孤苦伶仃时,已经被后宫嫔妃重新估量了利用价值。小侯爷得到皇上重用,侯爷夫人与叶念惜来往密切,这都让她的价值倍增。本来冷清萧寂的冷宫,渐渐热闹起来。 后宫嫔妃来取经了。当然也有一些是来看她笑话的。 最先来看叶念惜的是一位十分温顺的嫔妃,叫秋浓,她是这些嫔妃中家境最差的一个,所以入宫以来一直低调,不曾与人争抢什么。但是越是这样的女子,就越希望出人头地,她比谁都希望得到皇上的欢心。 叶念惜看她乖巧温柔,一副可怜模样,仔细回想,每次自己被后宫嫔妃欺负时,她都不曾出手。于是便有心提点她一下,至于成不成便要看她的造化了。 “皇上喜欢在香囊里装墨梅的花瓣儿,梅园里有一株绿色的梅花,那便是墨梅,也叫碧玉梅。” “皇上喜欢喝梅花茶,画梅花图,吃梅花瓣儿做的糕点,总之一切和梅花有关的事物,皇上都喜欢。” “你若是会跳梅花舞最好不过,穿上梅花衣衫,妆容要淡雅,定然能吸引他的目光。” …… “姐姐教我跳梅花舞可好?”秋浓央求,她是个聪明的女子,意识到这是讨好轩辕谂最直接的方法。 叶念惜拗不过她,“我的脚受了伤,一时半会儿跳不成。我可以指点你一二,不过需要花费的时间长一些。” 秋浓高兴起来,当即跟着叶念惜学习跳梅花舞。 第608章 梅花傲雪 这一教起来,叶念惜不由得对秋浓刮目相看,并非是这女子有多少跳舞的天赋,而是她的吃苦劲头儿,不是寻常女子能相比的。她对自己要求很严格,每个动作都要力求标准。 看她如此肯为轩辕谂花心思,叶念惜不由得暗暗感叹,若是自己有她一半的心思,也不至于失去轩辕谂的心,落入这种境地吧。 一直学到了天色转暗,秋浓看着时候不早,这才起身告辞。对叶念惜十分恭敬,约好了次日再来学习。 秋浓刚走,浅月和晚霞就走了上前,“主子,您不怕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 “我又不指望出冷宫,也不想讨好皇上,教给她无妨。”叶念惜想的明白,指着秋浓提来的食盒,“用这中看不中用的舞蹈换这些糕点,不值得吗?” 浅月和晚霞暗暗摇头,主子,您就这点儿出息啊! 一连几日,秋浓都按时过来学习梅花舞,每次都提着叶念惜最喜欢吃的糕点,算是各取所需吧。 她学得认真,而且每次来都比前一日有所进步,想来是回去后没有休息,继续练习了。 “其实,你也没必要学得这么辛苦,要想将这支舞蹈发挥到极致,定然是在新年晚宴上,艳压群芳,才能让皇上动心。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足矣。”叶念惜提醒她,再好的东西也要在适当的场合拿出来,若是关着门给皇上跳上这么一支舞蹈,只怕没跳完呢,就被他给轰出来了。因为轩辕谂其实并不太喜欢热闹。 秋浓蹙起额头,十分发愁的样子,“一个月并不长,我只怕练的不熟,到时候出丑。” “怎么会呢?你已经掌握了全部舞姿,练习三五天便可以了。要注意的是神韵,梅花的清傲之态。”叶念惜当初练习这舞蹈只用了七天,所以她 认为这舞蹈其实很好学,也很好掌握。 秋浓十分沮丧,“我自幼跳舞便没有天赋,学东西也慢,练习三五天可不够。皇上又是极为挑剔之人,你曾经跳过的舞,我若是再跳,他定然会相比较,差一点儿半点儿还好,若是差得多了,倒不如不跳呢。” 为了讨好轩辕谂,也是够拼命的,叶念惜只能由着她继续练习,坐在一旁给望舒做棉袄。 还有一个月,便要过年了,自己又老了一岁,叶念惜有些乏累,放下手中针线,到了摇椅上一边休息,一边看秋浓练习舞姿。 这梅花舞本名梅花傲雪,叶念惜喜爱梅花,所以专门学了这一支舞,而梅花傲雪,她只跳给了两个男子,一个是文瑾瑜,他们自幼一起长大,另一个便是轩辕谂,她的意中人。 梅花傲雪,适合在雪地里跳,只是在这后宫,你想去雪地里,那些观赏者未必愿意去,所以,即便是学得再好,在那富丽堂皇的宫殿里,也无法发挥到极致。 今年还没有下雪,叶念惜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不知今年的第一场雪何时会落下…… 想起那一年的大雪,轩辕谂带兵出征,不曾回来。自己像发了疯一样,冲入冰天雪地之中找寻他…… 若是知道他终究负了这一腔情意,当初是否还会义无反顾…… “念惜,想什么呢?”秋浓跳的累了,坐在旁边椅子上。 叶念惜从那美好回忆中醒来,“我在想,若是你这支舞没有吸引他,亦或者他只是贪一时之欢,始乱终弃,你会后悔吗?” 秋浓十分坚决,“绝不后悔。皇上是九五之尊,能够得到他的宠幸,哪怕仅仅一次,我入宫也就有了意义。我有自知之明,我不会奢望什么。” 若是自己当初有她这份心态就好了,只 是若是是真的爱上了,便迷失了自己,那里还能有自知之明? 秋浓从手腕儿上褪下一支青玉镯子,塞到叶念惜手中,“我想求你帮个忙。” 叶念惜早就注意到她手腕儿处的镯子,做工精致,材质讲究,想来是贴身心爱之物,怎的给自己?急忙还给她,“我身处冷宫,哪里能帮的了你?” “只有你能帮我,还请笑纳。”秋浓将镯子再次递给叶念惜。 叶念惜岂能收她的心爱之物,“这镯子我定然不会要,需要我帮什么事情,你先说来听听。” 秋浓看她态度坚决,只能将镯子戴回了手腕儿处,“我听说你有一件梅花衣衫,十分雅致,我想着跳这梅花舞,若是配上那衣衫,定然能够相得益彰。所以想借来用一用。” 叶念惜猛然想到那套梅花傲雪纹纱袍,一套衣衫上万两银子,何止一个雅致能形容的?若是配上这梅花傲雪的舞姿,定然能艳压群芳,一舞倾天下。 可是那衣衫放到哪里了?叶念惜努力回想,“应该是在紫曦宫里。” “那就麻烦你取来借我试试,好不好?”秋浓一脸期待。 不就是一套衣服吗?反正自己在冷宫穿不到,倒不如成人之美,借给她,“只是我不知道能不能拿到那套衣服。” “一定能,自从你到了这里,紫曦宫并没有被封锁,也没有人入住。每天仍然有侍女打扫,我想你出冷宫不太方便,不过浅月和晚霞倒是可以啊。”秋浓连这些都想好了,足以证明她惦记那套衣衫有段日子了。 叶念惜点头,“一会儿我让浅月跟你一起出去,若是能拿到那衣服,便直接给了你。” “多谢你,念惜,你真是我的恩人。”秋浓立即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叶念惜淡淡一笑,“一套衣服 而已,没什么的。” 秋浓坐不住了,她着急去看那套衣服,便拉着浅月出了冷宫。 没多久,浅月回来了,事情很顺利,紫曦宫的确像秋浓说的那样,有侍女在打理。而守卫在门口的侍卫不许任何外人进入,但是浅月和晚霞例外,因为她们是叶念惜身边的侍女,不算外人。 浅月将一盒饰品捧了出来,“主子,我问过侍卫,他们说皇上有交代,紫曦宫的东西可以拿到冷宫里来。这样看来皇上对您没有绝情。奴婢想着主子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打发了外面的侍卫和侍女,便拿了这盒饰品过来。主子若是有什么短缺的,奴婢再去拿给您。” 如此说来,轩辕谂对自己倒是不薄,叶念惜看了看盒子中的东西,够花一阵子了。 浅月若有所思,“主子,您的那套衣衫可是价值连城,就这么借给秋嫔妃,委实可惜了。” “借给她而已,再说了她对我也不错。”叶念惜并非小气之人。 “她这是有求于你,才天天过来送些糕点。我是怕她将那衣衫据为己有,有借无还。”浅月捧着盒子回房间。 叶念惜不以为然,秋浓应该没那个胆量吧? 一个月,过的很快,转眼到了除夕之夜。按照历年的规矩,这一夜君臣共同守岁,皇宫里会有盛大的晚宴。诸位嫔妃卯足了劲儿要趁着这一夜讨好皇上,所以都准备了才艺。 不知道轩辕谂哪根筋儿不对了,竟然派侍女来请叶念惜一起参加,理由很牵强——冷宫废后,也算是宫里的人,既然是宫里人,那就一起参加晚宴吧。 叶念惜的脚腕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她可以扔掉拐杖走路,只是稍微慢一些而已。在浅月和晚霞的伺候下,换了件暗花细丝褶缎裙,绾了个简单发髻,十分低调 。 主仆三人一起赴宴,到了大殿上,被安排在了靠前的角落里,不引人注目,距离金銮宝座也不远,皇上只要稍微侧目便能瞧见。 龙胤殿已经布置的金碧辉煌,处处灯盏亮如白昼,侍女如流云穿梭不停,美酒佳肴目不暇接。大殿两旁坐满了文武百官及他们的家眷。 叶念惜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而那些人丝毫不顾及叶念惜是废后的身份,走过来与她聊天。 沈诗雨是第一个过来的,她拉着三个儿子,抚摸着已经隆起的腹部,“我一直想去看望你,可是这身子不做主,上次让明月给你捎的桂花糕可好吃?” “当然好吃了。你啊,就安安生生的给左擎苍生个女儿,瞧他看着望舒那股子亲热劲儿,弄的沈奕都吃醋了。”叶念惜笑道。 沈诗雨笑的合不拢嘴,“我哪儿能做的了主?若是说生男便生男,说生女便生女,这老二我就要女儿了,弄这么多孩子,怪麻烦的。” “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倒是希望你生上七八个儿子,将来儿孙满堂,多好!”叶念惜与她开玩笑。 香儿领着宋天佑和高静瑶走了过来,“天佑从今天早晨就嚷嚷着要来见你,他说有礼物送给你呢。” 叶念惜转身看到宋天佑,这孩子的头顶已经到了自己的胸口,“天佑又长高了,越来越像你爹了。” 宋天佑从怀里摸出个泥人儿来,“母亲,送给你,我自己做的。” 叶念惜惊喜,“天佑真懂事儿。” 紧接着,苏明玉带着望舒也围了过来,几个人热热闹闹的聊天,说笑。竟然成为这大殿上笑声最多的地方。 被侯爷夫人,左夫人,以及宋将军府小少爷的奶娘围着,叶念惜想不惹人注目都不行。这直接的后果便是坐在附近的嫔妃们黯然失色了。 第609章 被毁掉的衣服 随着一声“皇上驾到!”,众人安静了下来,各自归位。 轩辕谂是九州内唯一一位不喜欢穿明黄色龙袍的皇上,他今日又穿了白色衣袍,上面镶着金色游龙,这倒衬托着他多了些清逸之色,少了些威严华贵之气。 轩辕谂目视前方,步伐稳稳,穿过众人径直走到了金銮宝座处,双目扫过跪拜的众人,坐稳宝座,这才发话,“众爱卿平身吧。” 此次盛宴旨在君臣同乐共迎新的一年,轩辕谂并未有长篇大论的发言,而是简单几句后,便命令酒宴开始。 顿时,笙箫起,歌舞升平…… 酒宴间,杯筹交错,喧嚣热闹一浪高过一浪…… 轩辕谂少有的露出笑容,这让气氛更加融和,臣子们看皇上心情不错,也都跟着喜笑颜开…… 宫中歌姬舞姬献艺结束,众位嫔妃便开始将精心准备的节目拿了出来,第一个当然是魏嫔妃,她擅长弹琴,弹了一曲凤求凰,自然是情意绵绵,婉转悠扬,惹得众人喝彩称妙。 轩辕谂也微微点头,说了句:“不错,赏七彩水晶簪子一枚。” 接着便是方嫔妃,她跳了一段舞蹈蝶恋花,那曼妙的身形优雅的舞姿惹得在座许多人忘记吃东西,痴痴看着。也是精彩绝伦。 轩辕谂同样赞许了一句,“赏紫金如意镯子一对。” 嫔妃们一个一个献艺,都是看家本事,精心准备,所以,都得到了轩辕谂的赏赐。 叶念惜不由得看向秋浓,瞧她一脸平静镇定,知道不是怯场,而是在等众人表演之后,来个惊艳全场。暗想她还真沉得住气,不过那梅花傲雪,她跳的并非完美之作,比不上方嫔妃的舞姿,唯一的优势便是投了皇上所好。 等楚彩玉和楚彩环也献过才艺之后,秋浓这才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袅娜身 姿走到中央,“臣妾为皇上跳一曲梅花傲雪。” 轩辕谂正端着酒杯,听到她这话,手不由得抖了一下,梅花傲雪?不是叶念惜跳过的舞吗? 忽然听到一片惊讶声,轩辕谂不由得抬起了眼眸,看到秋浓脱去了外套,穿着那套梅花傲雪纹纱袍,暗暗吸了口凉气。 这衣服是他亲自为叶念惜设计的,自然一眼便认了出来,这是叶念惜的衣服,怎会由她穿着?轩辕谂的眼角余光扫向叶念惜,看她专注的望着秋浓,面色平静如水。 自己为叶念惜设计的衣服竟然穿在别的女子身上,轩辕谂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他能确定这衣服是叶念惜送给秋浓的。 琴声起,秋浓开始跳舞,她没有什么天赋,经过一个月的练习,抬手投足间还能看出来一点儿生硬,幸好有这梅花衣衫的映衬,将那梅花傲雪的意境展现出来,便无人计较她动作上的僵硬。 每一步都是叶念惜的影子,一举一动,都如出一辙。若非叶念惜亲自教授,怎会这么的相似?轩辕谂微微侧目,将叶念惜的神情尽收眼底。 这个女人,到底想怎样?她是要将秋浓推到自己身旁吗?轩辕谂暗自忖度。 随着一阵喝彩声,秋浓收起衣袖,规规矩矩站立中央,低头颔首,一副柔弱女子模样。 “抬起头来。”轩辕谂并未像方才那样赞上一句。 秋浓心情忐忑不安,乖乖抬起头,“臣妾舞姿平平,若是惹皇上不高兴,还请恕罪。” 轩辕谂以为自己吓到了她,对于后宫嫔妃,他一向十分宽厚,因为这些女子都是为了伺候他而入宫,而他却给不了她们情爱,耽误了她们的大好年华,所以缓和了神色,“你跳的很好。怎的想起来跳这支舞?” “臣妾听说皇上喜欢梅花傲雪,便特意 去冷宫向叶念惜学习。只是臣妾学艺不精,请皇上莫要见笑。”秋浓十分拘谨。 轩辕谂微微点头,“秋嫔妃有心了。朕很喜欢你的表演,上前来,挑一个你喜欢的赏赐。” 他并非真的喜欢秋浓的舞姿,甚至有些气恼,不过既然叶念惜肯教给秋浓,证明她们之间关系不错,这秋浓看上去单纯无公害,可是轩辕谂能感觉到她的心机颇深。 叶念惜在冷宫凄苦,若是宫里有这么一位嫔妃能够帮衬着她,也是好事。轩辕谂很看好秋浓,所以对她很好,希望这份好能让她感激叶念惜,善待叶念惜。 秋浓站在原地没有动,她微微抬头,脸颊绯红,羞涩道:“臣妾不想要饰品,只想今夜能够伺候皇上。” 这女子也太贪心了吧?轩辕谂立即明白自己想错了,这个秋浓只是在借着叶念惜往上爬而已,脸色立即冷了下来,“这个,朕没有办法给你。换个赏赐吧。” 秋浓尴尬笑了一下,“臣妾与皇上说笑呢,臣妾哪里有这个福气。皇上问臣妾想要什么赏赐,臣妾不想要拿盘子里的任何东西。只想要臣妾身上的这件梅花衣衫。” 原来叶念惜并未给她,轩辕谂稍稍平和心情,“这衣衫是叶念惜的,你该问她要。” 一旁叶念惜心中来气,这衣衫当初说好了是借,而非送。如今却当着皇上和文武百官的面想要占为己有,是怕自己不给吧,这份心思不简单啊。 叶念惜站了起来,“若是记得不错,这套衣服是当初沈奕送的,若是私下里,我便给了。可是今日小侯爷在场,我若是送了你,只怕他会不高兴。” 沈奕十分配合的嚷嚷了一句:“叶念惜,这衣服你若是不想要,就还给我。干嘛送人啊。” 秋浓只能讪讪而笑,“小侯爷莫气 恼,我只是瞧着这衣服念惜姐姐许久没有穿,便以为她不喜欢了。既然念惜姐姐舍不得,就当我没有说吧。” 上前挑选了一块翡翠玉佩,秋浓回归位置。 沈奕怎么瞧着那梅花衣衫穿在秋浓身上,怎么觉得不顺眼,“既然不是自己的衣服,就早些换下来吧。” 秋浓十分难看,可是她的忍耐性极好,“是,小侯爷。”起身去换衣服。 叶念惜看她楚楚可怜模样,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欺负人了,不过是一件衣服而已,干嘛这么小气呢?反正这衣服自己也没机会穿,不如就送给她。物尽其用吧。 叶念惜吩咐晚霞,“去跟小侯爷说一声,这衣服我想送给秋浓。他若是同意了,你就去和秋浓说一声。” “主子,你的心也太软了吧?”晚霞小声嘀咕了一句。不过还是听了叶念惜的话,去征求小侯爷的意思。 叶念惜看到沈奕点头,晚霞便走了出去,到换衣服的地方去找秋浓。 以为这件事情便告一段落了,可是很快晚霞和秋浓互相撕扯着跑了进来,叶念惜心中纳闷,晚霞这丫头还算稳重,怎的今日失了分寸? 轩辕谂看着形势不对,便让歌舞停了,“怎么回事儿?” 晚霞这才松开了手,一脸委屈,“皇上,我去找秋嫔妃,却看到她将我家主子的衣服烧了。”扯过秋嫔妃手中的梅花衣衫,展开给轩辕谂看,已经是破洞连连。 这可是自己精心设计的衣服啊,轩辕谂立即恼怒,“秋嫔妃,你好大的胆子啊!” 秋浓立即跪在地上,比晚霞还要委屈,“臣妾爱这衣服还来不及,怎会去烧呢?是晚霞过来说臣妾根本不配这件衣服,只有她家主人才配得上。要臣妾快些脱了还回去。我与她争执起来,不小心打翻了蜡烛。谁知道这 衣服一沾上火星就立即着了。” “胡说,就是你故意烧的。”晚霞气急。 “皇上明鉴啊,臣妾真的不是故意的。晚霞,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这般陷害我?”秋浓泪眼涟涟,柔弱无骨的样子,的确招人心疼。 这衣服被毁的十分巧合,轩辕谂当然心存疑惑,不过今日是除夕夜,喜庆之夜,还是以和为贵,轩辕谂打算息事宁人,“一件衣服而已,算了。各自回位置吧。” “皇上好生偏心啊。叶姐姐这么名贵的衣服被毁了,连个说法都没有,连我都看不下去了。”七巧在一旁插言。 那些平日里恭维于她的嫔妃们也纷纷发表意见,一定要皇上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若是秋浓故意毁掉衣服,该受到惩罚,若是晚霞诬陷秋嫔妃,也该受到惩罚。 这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诸位嫔妃看到秋浓天天往冷宫跑,心里早就鄙视于她。而方才一支梅花傲雪,艳压群芳,皇上竟然让她挑选赏赐,更是让众人心中有气,自然巴不得她出点事儿。 叶念惜当然知道众人的心思,“此事已经过去,我也不计较了,众位还是继续享受今夜的美好吧。”示意晚霞回来。 七巧立即站了起来,拉住晚霞,“听叶姐姐的意思,是认定了这衣服是秋嫔妃故意烧的吧?” 叶念惜知道她要挑拨离间,并不给她这个机会,“我并未亲眼看到,所以不会任意猜测。我与秋嫔妃并无怨恨,而她十分喜欢这件衣服,我想她应该是无意的。” 这等于否认了晚霞的说法,反正是自家丫鬟,事后与她说两句好话,便无事了。叶念惜是这么想的。可是晚霞并未想的这么多,她着急了,“主子,我亲眼看到她将衣服扔到地上,然后将蜡烛扔了上面。她就是故意的。” 第610章 对叶念惜的惩罚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轩辕谂不得不问个究竟了,“到底怎么回事儿?” 于是晚霞先将方才之事讲了一遍,她咬定亲眼看到秋嫔妃将衣服烧毁。而秋浓则强调是无意中烧的。两个人互相指责,说对方骗人。 “晚霞,闭嘴!”叶念惜看到诸位嫔妃都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走了上前。 “无论是故意的也好,无意的也好,这衣服我都送给了秋嫔妃,由她处理。所以今日之事,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就此散了吧。”虽然身处冷宫,这说话的语气和态度仍然有着皇后的影子。 竟然将衣服送给了秋嫔妃?轩辕谂心中气恼,可是他还不能拿此事来发泄脾气,不能让叶念惜看出来自己在乎她,于是这火气只有发泄在那倒霉的侍女身上,“既然不是秋嫔妃的错,那你的侍女以下犯上,就该受到惩罚。” 叶念惜一怔,“这只是个误会,皇上开恩。” “这不是误会,她诬陷秋嫔妃,罪行不小啊。”轩辕谂故意为难叶念惜,他心里有气,当然也是借机与叶念惜多说几句话。 “来人,给这侍女掌嘴二十。”轩辕谂发令。 叶念惜哪里能让自己的侍女无辜挨打?她瞪了一眼旁边的顾跃,顾跃急忙拦住了那上前行刑的侍卫。 “皇上,我的侍女与秋嫔妃之间只是误会。秋嫔妃都不计较了,您又何必多此一举呢!”叶念惜颇有怨言。 就是求饶的话也说的这么不客气,轩辕谂想笑,可是表面依然冷冰冰模样,“秋嫔妃真的不计较吗?” 秋嫔妃跪在地上,“晚霞诬陷于我,若非皇上明鉴,只怕现在挨打的便是臣妾了。臣妾以为,她蓄意挑拨我与念惜姐姐的关系,应该给她一点儿教训。”这话说得十分高明,既惩治了晚霞,又让叶念惜无法与她翻 脸。 没想到连秋嫔妃都不帮她,叶念惜只能以身子护住晚霞,“是我教导侍女无方,皇上若是一定要惩治,便连我一起惩治吧。” 一旁沈诗雨、苏明月等人急忙起身为叶念惜求情。 “都退下,朕自有分寸!”这件事情,让轩辕谂看清楚了谁是叶念惜的朋友,谁是冤家对头。自己若是离去,这后宫的嫔妃除了楚彩玉和楚彩环姐妹,一个都不能留啊。 沈奕知道轩辕谂的心思,他疼爱叶念惜还来不及,怎会对她动刑?不过是吓唬人而已。于是招了招手,将苏明月叫了回来,又示意沈诗雨归位,于是求情的众人退下。 怎么惩罚叶念惜呢?轩辕谂有些为难,看到地上的衣服,眼睛一亮,“叶念惜,这衣服是朕亲自设计,由沈奕送给你的。今日之事既然由这衣服而起,那就惩罚你将这衣服复原。” “这怎么可能做到?”叶念惜脱口而出。 “若是不能复原,做件一模一样的也行。”轩辕谂轻描淡写,心里却是痛快起来。自己设计这衣服花了不少心血,你说送人就送人?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遵命。”叶念惜拉着晚霞就要回去。 “慢着,方才只是对你的惩罚。你这侍女,朕可没说放过。”轩辕谂道。 叶念惜怨气冲天的抬头看他,“你又想怎样?”若非文武百官在场,她真的要翻脸了。 轩辕谂微微沉吟,“你跳一段梅花傲雪,朕就饶了她。” 叶念惜一愣,没想到他是这种要求,“可是我的脚受了伤……” “又没要求你一点儿不差的跳下来整支舞,那些跳跃的动作不会改一改吗?真是死脑筋。”轩辕谂一脸严肃,靠在龙椅上。方才秋嫔妃跳舞,他便有再看叶念惜跳一遍的冲动,正好抓住这个机会,让她展示一番。 这只怕是自己最后一次看她跳这支梅花傲雪了。轩辕谂任性了一回,丝毫不顾及诸位嫔妃的想法,更无视秋嫔妃那比哭还难堪的表情。 为了晚霞不被掌嘴二十下,叶念惜唯有答应了下来。 看着这别扭的两个人,沈奕乐的只捂嘴巴,被轩辕谂狠狠瞟了一眼后,只能强忍着笑意,低头喝酒吃菜。心中暗笑:轩辕谂啊轩辕谂,你自己找虐就算了,还要虐待我家念惜,这场戏演的好辛苦啊! 沈奕脑中灵光一现,将吃了一半的明虾吐了出来,“皇上,听说你的琴艺不错,不如你来弹奏这曲梅花傲雪,如何?” 什么叫听说琴艺不错?世间人谁不知道轩辕谂的琴艺天下无双?轩辕谂心头一动,他还在真想为叶念惜伴曲,可是他不能啊,“这……”犹豫了。 沈奕的提议立即得到左擎苍等人的赞同,其中有的是真心想听皇上弹琴,有的则是为了缓和皇上与叶念惜之间的关系。在众人期待下,轩辕谂终于点头同意。 “今日是除夕之夜,朕就满足诸位的要求,弹一曲梅花傲雪。”表现的十分勉强。 沈奕险些笑喷了,轩辕谂,你这演技真是够了,你该感谢小爷给你这次机会,怎么弄的好像是被小爷强迫似的! 抱着七弦琴,轩辕谂下了台阶,席地而坐,距离叶念惜很近,“朕只是应众人的要求来弹一曲,你不要多心。” “我有自知之明,皇上是惩罚我跳舞,又并非奖赏。只盼着你没有记错谱子,弹错曲子。”叶念惜没好气。 经她这么一说,轩辕谂意识到自己犯了个低级错误,坐在这里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惩罚叶念惜啊! 琴声婉转而出,叶念惜旋衣起舞,幸好这段日子教秋浓,不曾生疏。轩辕谂的琴声美妙动人,梅花傲雪身临其 境,叶念惜仿佛融入了幻境之中,看到雪花飞舞,红梅绽放,不觉寒冷,只觉得凄美绝然,扬扬洒洒的雪将自己笼罩…… 她本是心高气傲的公主,自幼成长于蜜罐儿之中,有疼爱自己的父母,有宠溺自己的兄长,还有文瑾瑜一路相伴,一直到十五岁,她都是无忧无虑的。 十五岁后,她经历了国破人亡,失去了一切,沦落他国成为阶下囚,不得不将那单纯无邪的心思锤炼的七巧玲珑。 寒风凛冽中,不是冻死便是重生,而她从未低头过,昔日温室中的花朵,如今长成了傲雪的梅花,在冰天雪地中寂寞盛开。梅花,是孤傲的花,也是寂寞的花,它只为自己盛开…… 叶念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似乎看到轩辕谂深情款款而来,梅花树下他们许下天长地久,他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他握着她的手,一往情深…… 那星星般璀璨的双眸浓情似水,他就这么望着她,仿佛要将她的容颜刻在心里…… 轩辕谂啊,这是我欠你的吗?为何就是无法将你从心底驱赶出来,无法忘记过去呢? 叶念惜已经忘记了脚上的伤,她将这段梅花傲雪跳的淋漓尽致,比那秋嫔妃跳的更为精彩极致,一直到结束,大殿里都是鸦雀无声,人们沉浸在方才的美妙之中。 还是沈奕最先反应过来,带头喊了一声:“好极了!”众人这才爆发出赞美声,热闹起来。 叶念惜望向轩辕谂,看他自顾起身,走向金銮宝座,因为只留给了一个后背,所以看不出他是否满意。 不论他满意与否,都不会再惩罚晚霞了。叶念惜不想留在原地等他冷言冷语,抬脚回自己座位。 可是,刚一抬脚,便觉得脚腕儿处疼的钻心,糟糕,方才太投入,竟然忘记了脚腕儿受过伤,为 时已晚,叶念惜啊呀一声,踉跄倒地。 听到身后动静,轩辕谂立即转头去看,只见叶念惜重重摔了下去,这还了得?他身手敏捷,一个健步上前,在叶念惜马上要挨到坚硬地板时将她抱住。 这一举动,让大殿上众人瞠目结舌,皇上的反应也太快了吧? 不过这么快的反应,让轩辕谂有些尴尬,看了一眼怀里的叶念惜,“你是想要以此吸引朕吗?”冷冷将她放到地上。 叶念惜从未想到会躺在轩辕谂的怀里,她只能解释:“我脚腕儿疼。” 轩辕谂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脚腕儿处,“骨头无事,劳累过度而已。”起身走了。 浅月和晚霞上前来扶叶念惜起来,可是叶念惜忽然觉得眼前金星乱冒,一阵心慌,顿时身上冒汗,虚弱的站不起来。 “主子,您怎么了?”浅月发现了异常。 “我好难受。”叶念惜趴在了地上,大口喘气儿。 浅月急忙跪在地上,“皇上,我家主子病了,请您给看看吧。” 不等轩辕谂开口,一旁七巧笑道:“不过是雕虫小技,想要惹得皇上心疼。叶念惜,你这也太假了吧?” “既然病了,那就让御医来诊治吧,何须皇上亲自出马!”一旁魏嫔妃冷声。 轩辕谂看叶念惜脸色苍白,心知她不是装的,虽然焦急,可是不能表现出来,“高太医,去瞧瞧。”冰冷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紧张。 这场新年宴席,后宫诸位太医都在座,高太医是诸位太医之首,让他为叶念惜诊断,轩辕谂的心思一下子被许多人看了出来,皇上还是在乎这位废后的。 高太医疾步上前,跪在地上为叶念惜诊脉,只是须臾工夫,便啊的一声惊叫了出来,他本是花甲之年的老者,一向沉稳,今日却失了态,不由得让轩辕谂紧张了起来。 第611章 到底是谁的骨肉 “到底怎样?”轩辕谂已经顾不得考虑周全,他有种不妙的预感。 高太医看了看叶念惜,“容臣再诊治一番。”这回仔细为叶念惜号脉。 轩辕谂的心沉了下来,连高太医都不能确认的病情,定然十分严重和复杂。他从金銮宝座走了下来,想要亲自为叶念惜诊治。 此时,叶念惜已经渐渐平稳了呼吸,只觉得一身冷汗,仿佛大病初愈一般的虚弱。怎么会这样?莫不是中了什么毒? 沈奕在一旁着急,走到众位御医面前,“都赶紧过去瞧瞧啊!” 众位御医这才敢起身围了过去。 高太医立即伸手制止,“谁也不许碰,都退下。” “啊呀,高太医,小爷的话你也敢违背?叶念惜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小爷拿你试问!你老眼昏花,还是赶紧退下吧。”沈奕生怕耽误叶念惜的病情。 高太医欲言又止,“皇上,她的病情有些特殊,微臣私下再向您禀报。” 看高太医的神情,似乎有难言之隐,轩辕谂紧张到掌心冒汗,叶念惜到底怎么了?他伸手刚要去探她的脉搏,就被高太医挡住了,“皇上,她的病情暂时无碍,需要到后面休息片刻,还请皇上准许微臣带她下去休息。” 越是这样,轩辕谂越是难以放心,神色一凛,“高太医,到底是什么病?朕现在就想知道。” “这个……,微臣还是等酒宴过后在告诉皇上吧。”高太医竟然违抗了命令。 叶念惜看到轩辕谂的怒火,心道这高太医只怕要受责备了,“高太医,不妨直言吧,我也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高太医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叶念惜以为自己的病很严重,“高太医,放心吧,我经历了那么多生死,早就看淡一切,即便是这病无法治愈,要了我的命,我都坦然接受。你无须为难,说吧 。” 高太医暗暗摇头,叶念惜,我是在帮你啊,这病若是说出来,今夜的酒宴便无法再进行下去了,皇上定然会要了你的命啊! “微臣方才喝了些酒,这病情还未诊治的太清楚,请容许微臣稍微清醒后再诊治一番。”高太医这理由十分牵强。 轩辕谂怒道:“你若是没把握,换人!” “皇上,微臣有把握,有把握。”高太医急忙道。 可是叶念惜的很快被另一位御医给握住了,高太医想要阻止,被轩辕谂用凌厉的眼神制止了。 片刻,那位御医脸色大变,其诧异程度不亚于高太医,不过他可没有隐瞒叶念惜的病情,“她是有了身孕!” 这一句话,震惊四座,整个大殿的人都被镇住了,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废后竟然有了身孕,这说明什么? 偷情!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个念头。 这个时候,还要说小侯爷脑子转的快,当然这也是因为事情关系到了他,中秋之夜喝了酒昏迷过去,不会稀里糊涂做了傻事儿吧?“几个月了?” 御医又仔细诊脉,“两个多月吧。” 小侯爷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自己的。轩辕谂不会与自己翻脸。不过很快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十分无耻,若是自己的,还能帮一帮叶念惜。这回,连帮她的理由都没有了。 有嫔妃算的快,“两个多月,应该是围场狩猎之时啊。没想到她一出冷宫就开始了偷情,还真是个贱人!” 闻听自己忽然有了身孕,叶念惜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她十分确定这孩子是轩辕谂的,没想到那一夜竟然有了他的骨肉。她一直盼着的事情,却在最不防备时来到了。只是这骨肉,带给她的没有惊喜,只有惊吓。 轩辕谂的心里是喜悦无比的,他完全可以确定这孩子是自己的,终于和叶念惜有了个孩子, 这不能不说是苍天的厚爱。 为了以防万一,他亲自为叶念惜诊脉,眼波流转定在叶念惜的脸颊上,“你有了身孕,为何不告诉我?” “我也没想到。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它出生,不会让你有负担。”叶念惜凄然,一个冷宫废后,还指望给他生儿育女吗?而她心性高傲,绝不肯用一个孩子来挽留他的感情。 轩辕谂握紧了叶念惜的手腕儿,他以为她不想拥有他们的孩子,他怒视她,“你说什么?” 叶念惜被他捏的生疼,可是那打掉孩子的话不敢再重复一遍,她不是怕他,而是怕真的要打掉这个孩子,她忽然很希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哪怕这孩子没有父亲。 七巧凑了过来,“皇上,叶念惜淫乱后宫,该将她乱棍打死。不过这之前,应该问个明白,那个野男人是谁!” 这话立即得到众位嫔妃的附和,她们都好奇是怎样的男人敢给皇上戴绿帽子。怀疑的对象,非小侯爷莫属。 沈奕被众人盯得汗颜,这是承认呢?还是否认呢?看轩辕谂怒火冲天,这样子非要将叶念惜吃了不可。叶念惜啊叶念惜,你怎么做这糊涂事情呢?你可知道轩辕谂多伤心啊? 不管了,不管了,谁让咱们是知己呢!沈奕冒着脑袋落地的风险开口了,“咳,咳,皇上,那个……,咳,咳……”平日里脸皮厚的小侯爷此时也觉得有些难为情。 死就死吧!小侯爷暗暗咬牙跺脚,“叶念惜腹中的骨肉是我的。” 轩辕谂立即瞪大了眼睛看他,沈奕,你不会与叶念惜真的有一腿吧?难道围场狩猎时,你们在一起了? 叶念惜知道沈奕的意思,再看轩辕谂的表情,知道他误会了,本来双方心知肚明的一点事情,沈奕这么一插话,立即变得复杂了起来,“沈奕,这里没 你的事儿,不要瞎说。” 沈奕以为叶念惜担心自己,反而有了勇气,“我本来就喜欢叶念惜,中秋之夜我们在一起后,便日夜思念于她。于是围场狩猎时便又在一起了。轩辕谂,这是我的错,今夜你饶了叶念惜,至于我,随便你惩罚!” 轩辕谂有些晕,沈奕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叶念惜,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你比谁都清楚。”叶念惜说的再明白不过。 轩辕谂顿时心中明亮,围场狩猎,他虽然没有在叶念惜身旁,却时刻关注她,而沈奕一直住在自己隔壁,每天夜里过来为自己运气,他若是不在房间,自己早该察觉。他们两人根本没机会在一起。 沈奕一定是为了叶念惜才故意这么说的。 不过,这让轩辕谂有些为难,沈奕承认这骨肉,不就等于自己没办法承认了吗?这个沈奕,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平日里也不见这么热心相助,今日好不容易出面吧,又帮了倒忙! 身上佩剑扔给了沈奕,“叶念惜的骨肉若真是你的,就自刎谢罪吧。” 沈奕拿着宝剑,心肝儿颤了三颤,这是动真格的啊? 叶念惜冲他喊道:“你瞎认什么?这孩子与你无关,你不要害了我。望舒日夜跟着我,她可以证明我的清白,无须你多虑。” 看沈奕发愣,又冲苏明月喊道:“我与沈奕之间并无瓜葛,侯爷夫人,你劝劝小侯爷,莫要因为我耽误了他的性命。” 苏明月走了上前,她抱着望舒,“皇上,你既然舍弃了叶念惜,就不该再计较。沈奕为了叶念惜可以死,你为何不成全他们呢?”她是凤起国人,自然思想上并不认为男尊女卑,女子要从一而终。 叶念惜悲催,“苏明月,你这不是害我吗?” 苏明月这才又补充道:“沈奕虽然爱慕叶念惜,可是他也 是知道礼数之人。我曾经以为他与叶念惜之间已经越礼,可是他说他敬重叶念惜,绝不会做有损她声誉之事。中秋之夜的事情,也是被人陷害的。” 轩辕谂微微抬了下颚,“沈奕,还不动手?” 沈奕忽然发觉轩辕谂的眼中有戏谑之意,并无自己想象中的怒火,这可奇怪了?小侯爷很珍爱性命,唯有服软了,“只要你肯饶了叶念惜,我便对你说实话。” “说实话吧。”轩辕谂上前拿过他手中的长剑。 “那骨肉真不是我的,我就是想帮帮叶念惜而已。”沈奕十分无奈,叶念惜对不住了,为了活命,还是不帮你了。不过轩辕谂已经答应放过你,应该没有性命之忧吧! 轩辕谂冷笑一声,“谅你也没这个胆儿!” 他一个转身看向叶念惜,“御医们都退下吧。”自己也回到了金銮宝座之上。 侧头对身旁小林公公说了几句话,小林公公飞快的跑走了。 叶念惜由着浅月和晚霞搀扶回到了位置,沈奕擦擦额头冷汗,也回到了位置上。大殿上一片寂静,谁都不知道皇上下一步要做什么。 这是个彻底扳倒叶念惜的好机会,七巧怎能错过,她凑到轩辕谂旁边,“既然不是小侯爷,那会是谁啊?皇上一定要查清楚,莫要落人笑柄啊。” “朕知道了,退下吧。”轩辕谂十分烦躁,叶念惜有了身孕,这是件喜事儿,可是这也让自己疏远她的计划受到阻碍,以后怎么办呢?如何面对她?继续冷冰冰?还真担心她不要了这孩子。为难啊…… 小林公公很快跑了回来,气喘吁吁。 “给她服下吧。”轩辕谂检查了一下小林公公递上前的药丸儿。 嫔妃中有人低声议论,“这是打胎药吧?” 望着眼前的药丸儿,叶念惜怒不可遏,“轩辕谂,你好狠毒的心啊!” 第612章 皇后的待遇 一个人若是将你当成了坏人,无论做什么都是恶事,轩辕谂只怪自己对叶念惜太不好了,以至于她根本不相信自己,“那是安胎药,吃了吧。” 安胎药?众人再次被震惊了,冷宫废后给皇上戴了绿帽子,皇上竟然还给她吃安胎药?不会是疯了吧? 叶念惜看到小林公公点点头,这才放心的吃了药丸儿,心中有些安慰,看样子轩辕谂并没有想要失去这个骨肉。 “皇上,那孩子……”七巧这话代表了众人的心声。 “那孩子是朕的。”轩辕谂说的简洁有力,不容置疑。 殿下抽气声一波接一波,众人都需要一段时间来接受这个事实。 沈奕险些气歪了鼻子,小爷算是瞎了眼,怎么想起来去替你当这个炮灰呢?你与叶念惜和好了,怎的也不说一声呢? 这个骨肉迟早要承认,给个名分,认识到这一点,轩辕谂当然承认的越早越好,所以他没有任何犹豫。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这一次,左擎苍和宋毅的反应最快,带头跪在了殿下。 众位臣子立即离座呼啦啦跪倒一片,口呼:“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一声高过一声,更有臣子激动地当场落泪。 轩辕谂没想到这帮臣子的接受能力比自己还要强,竟然没有人提出异议,这是有多盼着他们的皇上有子嗣啊! 殊不知,殿上群臣多数是一路跟随轩辕谂经历了这动荡不安的十年,也见证了皇上与车璃国念惜公主的十年,今日,轩辕谂的异常,终于让他们相信废后只是皇上一时冲动下的决定。 而叶念惜对紫胤国的恩情,每个人都清楚得很,放眼后宫,唯有叶念惜才能担当皇后之位。 另外,皇上虽然将小侯爷发配边关,可是又提前让他回来,这当然证明中秋之夜侯爷与皇 后偷情之事是个误会。诸位臣子们自作聪明的以为他们的皇上需要一个台阶,将废后从冷宫捞出来。 综合以上原因,臣子们才毫不怀疑叶念惜腹中骨肉就是龙种,紫胤国皇上终于有了后,群臣喜上眉梢,这酒宴就更加热闹起来。 左擎苍道:“既然叶念惜有了身孕,就不适合在那冷宫呆着,阴冷的地方对胎儿不好。” 轩辕谂一听,言之有理。 宋毅道:“皇上说过后宫嫔妃,谁怀了龙种,便为皇后,还请皇上遵守承诺。” 轩辕谂:“……” 沈奕道:“后宫佳丽如同虚设,不如早早解散。” 轩辕谂:“……” …… 一时间,为叶念惜说话者络绎不绝。这不是得势多人捧,失势多人踩,而是众人终于找到一个为叶念惜说话的机会了,唯有此时说起此事,皇上才没有像平日那样冷声拒绝。 你一言,我一语,每人一句话,也足有上百句话,轩辕谂即便过耳不忘,这听的多了也是有些心烦,而且这些臣子一个接一个发表意见,根本不给他考虑和说话的机会。 最后,沈奕来了个总结,“你倒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给个痛快话儿。” 轩辕谂也不知道该答应哪个,回绝哪个,看着众位臣子眼巴巴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终于嗯了一声。 这算是答应了吧?众人终于松口气儿,他们倒是没有奢望皇上能答应所有的事情,只要答应其中的一两件就心满意足了。 身旁浅月和晚霞欣喜不已,“主子,您还不去谢谢皇上的恩情?” “谢他做什么?他这样做都是为了这孩子,若是没有,咱们不是要在冷宫里老死吗?”叶念惜并没不高兴。 浅月和晚霞看到皇上瞥来的一眼,不敢吭声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轩辕谂,“朕也就 是看在孩子的份儿上,让你享受荣华富贵。所以你最好保住这个孩子,莫要让朕失望。” 又担心叶念惜的倔强脾气上来,真的不要了这孩子,他又道:“你们两个侍女照顾好你家主子,若是龙种有任何闪失,朕要你们的命!”这等于变相提醒叶念惜,不要妄想打掉孩子。 浅月和晚霞吓得急忙跪地上叩头。 晚宴十分热闹,叶念惜有了骨肉,轩辕谂格外高兴,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不过众位臣子都觉察到皇上心情不错,这导致文武百官的心情也都很不错,欢声笑语不断。 叶念惜因为身子乏累,坐了会儿后,便起身告辞。轩辕谂冷着一张脸,微微点头,算是同意了。 仍然是没有好脸色,叶念惜也不计较,由浅月和晚霞扶着往冷宫方向走。 晚霞心直口快,走出大殿,便问道:“皇上不是已经答应不让主子回冷宫了吗?” “那只是他说说而已。今晚不回冷宫回哪里?”叶念惜倒是愿意回冷宫,因为清静。 话音刚落,身后脚步声匆匆,浅月和晚霞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小林公公跑了过来,“皇上让奴才转告主子,以后就住在紫曦宫。皇上知道主子不喜欢被人伺候,所以没有再派侍女,主子若是需要,随时可以告诉奴才。” 紫曦宫是皇后的寝宫,若是回去,证明自己的皇后身份有望恢复。不过叶念惜没有太多惊喜,她以为自己现在所受的任何优待都是因为这骨肉。轩辕谂看重的是孩子,而非自己。 “多谢小林公公,辛苦了。”叶念惜轻声道。 小林公公立即道:“主子该谢皇上,这都是皇上开恩啊。” “告诉皇上,我不会感谢他。”叶念惜转身走了。 小林公公摸摸后脑勺,这可怎么回复皇上啊! 回到大殿 上,轩辕谂果然问起,“她怎么说的?” 小林公公硬着头皮道:“自然是感谢皇上。” “没说实话!”轩辕谂如是评价。 小林公公吓得直冒冷汗,哆哆嗦嗦,“她说不会感谢皇上。” “这还差不多。”轩辕谂要的就是这个答复。若是叶念惜就此高高兴兴的与他冰释前嫌,他反而认为自己错看了她。 重回紫曦宫,叶念惜愁肠百转,思绪万千,虽然这里比冷宫强许多,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可是她仍然觉得冷清无比,因为她知道这偌大的华丽宫殿并不属于她。随时她都会被驱赶出来。 躺在床上,手放在腹部,这一切都仿佛是一场梦,大起大落太快,她还没有跟上步伐,仍然停留在冷宫里的悲戚之中。 有了身孕,格外嗜睡,叶念惜这一觉到了日上三竿。睁开眼睛,直接吃午饭。 浅月和晚霞急忙过来伺候,一个给她穿衣服,一个准备洗漱的水盆。 “你们不用这般伺候,我自己来吧。”叶念惜拿过浅月手中的衣服自己穿。 “这可不行。昨天大殿上皇上可说了,若是伺候的不好,我们脑袋落地。”浅月帮她系扣子和腰带。 叶念惜有些不悦,“以后在我面前不许提皇上。” “您还生皇上的气啊?主子,这可是您与皇上修好的好机会啊。”浅月劝说。 “不许提他!”叶念惜提高了声音。 浅月和晚霞都不做声了,这位主子真够倔强的,皇上当初打她入冷宫即便是个误会,也该释怀了啊。 洗漱完毕,叶念惜的肚子咕咕叫,瞧见桌子上的糕点都是自己爱吃的,“你们两个倒是有心。”坐下吃糕点。 晚霞捧着一碗粥进来,“不是我们两个有心,这糕点是你不让提的那个人派小林公公送来的。” 轩辕谂竟然有 这份心思?叶念惜的心动了一下,不过随即想到他肯定是为了腹中骨肉才对自己好起来,所以并未有任何感动。 “少吃一些吧,午饭马上送到。我方才在御膳房瞧见了,都是美味佳肴。”晚霞将红枣莲子羹放到叶念惜面前。 叶念惜一边喝粥一边道:“咱们啊,也就是这多半年能享福,等这孩子出生以后,保不准还要回冷宫。皇上要的是子嗣,而非我。”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门推开,男子声音传来,吓得屋子里三人循声望去,“皇上!” 浅月和晚霞立即俯身施礼。 叶念惜的粥含在嘴里,险些呛到,这个家伙走路无声,神出鬼没,吓死人了。 今日是大年初一,无需上早朝,轩辕谂听到小林说叶念惜睡醒了,这才走了过来。他穿着素雅白锦缎袍子,外面镶金边黑面红底披风,进入房间后将披风扔给了身后的小林公公。 “昨日大殿上没有仔细为你诊脉,今日朕亲自来再次为你诊脉。”轩辕谂毫不客气的坐在了叶念惜身旁,抓住她的手腕儿放到桌子上便开始了诊脉。 “你是怕诊断错了?还是不相信我这胎儿已经怀了两个多月?”叶念惜放下粥碗儿,声音冷清的质问于他。 轩辕谂平静的很,“都有吧。” 叶念惜气的想抽回手腕儿,被他握的死死,“别乱动,诊断错了,会出人命的。” “轩辕谂,你个卑鄙小人!”叶念惜骂道。 轩辕谂并不计较,仔细为她诊脉。叶念惜便也保持沉默,不理睬他。 这一次,轩辕谂诊脉十分仔细,而他的眉头渐渐拧了起来,眼睛里凝重深沉,这让叶念惜有些不安,难道这孩子有问题? 足有一刻钟的时间,轩辕谂才松开了手,神色复杂的看了叶念惜一眼,“这孩子不能要!” 第613章 夜闯皇上寝宫 “什么?”叶念惜以为自己听错了。浅月和晚霞张口结舌,这到底怎么回事儿?一旁的小林公公也是不解,皇上不是挺愿意要这个孩子吗? 没有任何解释,轩辕谂缓缓站了起来,“容我再想想吧。”拿过小林公公手中的披风大步流星出了门。 “轩辕谂,你给我站住,把话说清楚,这孩子怎么不能要了?”叶念惜追出了房间门。 轩辕谂脚步未停,也未说话,径直出了紫曦宫。那萧瑟匆忙的背影表明他的心情十分沉重不妙。 叶念惜想要追出去,被浅月和晚霞拦住了,“主子小心身子,天寒地冻的,赶紧回屋吧。” 他不想要这个孩子,自己偏偏要留下来,反正自己的骨肉,谁也不能伤害。叶念惜打定主意,“去,请小侯爷过来。先别说是什么事儿,让他过来就好。”生怕沈奕知道后直接找轩辕谂算账去。 这事儿啊,也就小侯爷能说上话,晚霞机灵,裹了件外套就直奔小侯爷府上。 午饭十分丰盛,叶念惜没敢动,生怕里面放了打胎药粉。轩辕谂的心思,谁也揣摩不透,还是小心为妙。 晌午刚过,晚霞就回来了,一脸沮丧,“小侯爷不肯来。” “你没说是我请他来?”叶念惜觉得不可思议,沈奕这是怎么了?竟然拂了自己的面子。 晚霞愁眉苦脸,“小侯爷一听说是主子找他,连见奴婢一面也不肯,不过侯爷夫人来了。” 叶念惜看到苏明月从门外迈步进来,她依然素雅淡然,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念惜,听说你遇到难题了?” 叶念惜先叹了一声,“这事儿有些麻烦,想让沈奕出面,可是他怎的不肯来了?” “还不是生你的气?别说是来你这里,一大早去给皇上拜年,他都不肯。不过你放心,他也就是这几 天气恼,过两天就没事儿了。”苏明月示意身后侍女将带来的物品放到桌子上。 都是营养品,大盒小盒摆了一桌子。 叶念惜谢过她之后,问道:“沈奕为何生气啊?” 苏明月一副你也太迟钝了表情,“你与皇上和好如初,将他蒙在鼓里,他怎能不气恼? 自己与轩辕谂没和好啊?叶念惜也不便解释,望着那一堆营养品,都是好东西啊,“可惜我是无福享受了。轩辕谂不想要这个孩子。我希望沈奕去劝劝他,他若是不想要,我自己抚养,我可以出宫,不惹他嫌。” “怎么会这样?这事儿我可要赶紧去告诉沈奕。”苏明月与叶念惜又聊了几句,匆匆而去。 宫里送来的食物,叶念惜一点儿没碰,浅月将苏明月带来的营养品挑了几样给叶念惜熬粥喝。 叶念惜也没心思做女红,躺在摇椅上仔细回想从昨夜到今日的一切事情。轩辕谂态度的忽然转变让她十分意外。 等了一下午,沈奕也没有出现。叶念惜只知道轩辕谂小气,没想到沈奕也是这般小气? 日暮黄昏时,小林公公来了,端着檀香盘子,上面巴掌大的红色锦缎盒子,到了近前,十分拘谨,“皇上让奴才送来的,请主子服下。” “什么东西?”叶念惜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粒药丸儿。 昨日吃的保胎药是红色的,而这粒药丸儿是黑色的,隐隐有麝香的味儿。叶念惜急忙盖上了盒子。 小林公公低声道:“是打胎药。” 啪的一声,叶念惜将盒子摔到地上,“告诉轩辕谂,这药我绝对不会吃。他若是想要害我的孩子,就先要了我的命!” 小林公公吓得急忙去捡药盒,“主子,皇上也不想这样,我瞧着他仿佛有苦衷,一直闷在御书房里,给奴才这药丸儿时,神色不大对 劲儿。” “不想?我看他是巴不得我和孩子都死了。你去告诉他,我要离宫,这辈子我都不愿意见到他!”叶念惜厉声而言。 “浅月,去侯爷府,务必将小侯爷请过来。”叶念惜吩咐。 小林公公拦住了浅月,“主子,小侯爷方才已经去找皇上了,他还和皇上吵了一架,不过小侯爷似乎已经被皇上说服了,他也同意奴才拿这药丸儿给您。” 沈奕竟然背叛了自己?叶念惜欲哭无泪,说好一辈子的知己,怎么能投靠了轩辕谂呢?“我不信,叫沈奕过来!” 小林公公盯着手中药盒,“这个药丸儿……” “告诉轩辕谂,我宁死不吃!”叶念惜命晚霞将他轰赶出去。 小林公公十分配合的端着药盒走了。晚霞跟在他身后出了门,去找小侯爷。 一盏茶的工夫,小侯爷没有来,小林公公又回来了,他哭丧着脸,“主子啊,您若是不吃这药丸儿,皇上就不让我回去。” “那你就住我这儿吧。”叶念惜让浅月将他带走,免得看着心烦。小林公公将手中托盘放到桌子上,乖乖的到门外等候。 月上柳梢头,晚霞才回来,脸上表情比小林公公好不到哪儿去,“主子,小侯爷在御书房,皇上不放人,奴婢一直等到现在也没等到。” “那你回来做什么?继续去等着啊!”叶念惜知道轩辕谂是故意不放沈奕,为的就是不让他帮自己。 “皇上让奴婢回来的,说是主子的身子金贵,旁边少不得侍女伺候。皇上还说小侯爷这几天都要在御书房里忙事情,不会来了。”晚霞越说声音越小,仿佛这样叶念惜就听不到似的。 叶念惜气的将桌上托盘打翻在地,那盒子也滚落一旁,“轩辕谂,你欺人太甚!” “主子莫生气,以免动了胎气。”浅月和晚 霞急忙劝慰。 叶念惜气鼓鼓的躺在床上,一直到浅月和晚霞都睡着了,她还没有睡着。心情难以平复,越想越生气,轩辕谂他凭什么要打掉自己的骨肉?沈奕为何要与他站在一个立场上? 这事儿,一定要弄个明白! 叶念惜睡不着,轻手轻脚起身,打开房间门,出去了。走到院子里,吓了一跳,沉沉暮霭中站着一个人,眯着眼睛看清楚,“小林公公,你还在这儿啊?” 小林公公也吓了一跳,“主子,大半夜的您这是去哪儿?” “去找你的另外一个主子!”叶念惜于心不忍,“你快回去吧,若是不敢回去,就到那偏房里睡一宿。” 小林公公揉了揉站的酸麻的双腿,“皇上现在已经休息了,主子还是别去打扰了。免得惹怒了他。” 自己气的睡不着,他却要睡得香甜?叶念惜心里不平衡,“我就现在去找他。”迈步即走。 小林公公跟在她身后,一路上规劝,生怕这位主子与皇上闹僵了,不好收场。 穿过花园小径,进入皇上寝宫,叶念惜对这条路熟悉的很,却是走的一路心冷,因为这寝宫太过寂寥,隆冬季节,百花凋零,树木枯黄,就连虫鸣声都没有,路边的灯盏也都昏黄不定,萧然的让人浑身发冷,寂寥的就像是轩辕谂,冰冷而无情。 远远的看到轩辕谂的房间里还亮着灯,他竟然没有睡,叶念惜加快了脚步。而小林公公也加快了脚步,在叶念惜距离门口还有三丈远时拦住了她,“主子留步,奴才先去向皇上通禀一声。” 叶念惜点点头,跟在小林公公身后。 到了近前,小林公公犹豫了片刻,终于抬手叩门,“皇上,叶念惜求见。” “让她回去,朕已经休息了,谁也不见。”里面传来低沉的声音。 小林公公表 示无能为力,“主子,回去吧。” 叶念惜岂能就这么走了,“轩辕谂,今夜你是见也要见,不见也要见!”话音落,推门进去。 小林公公吓得一哆嗦,这位主子是要找死啊?急忙跟进去要拉住她。 “滚出去!”传来轩辕谂低声怒喝。 小林公公没敢再跟进去,而叶念惜趁机进了房间,转过一个弯儿,到了内屋。 顿时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你们……”房间里并非轩辕谂一个人,还有沈奕。这两人坐在床上,只穿了内衫,轩辕谂靠在了沈奕的怀里,用薄被盖住了身子,这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沈奕急忙扶起来轩辕谂,“念惜,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 叶念惜冷笑,“沈奕,怪不得连你都与我作对。你们两个,还真是好样的。” 小林公公听到这言语不对劲儿,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小侯爷也在房间里,那么叶念惜定然平安无事,悄悄退出了房间,将门合上,站在外面随时候命。 沈奕着急的跳下了床,“叶念惜,你大晚上不睡觉,跑这来做什么?” “怎么,奸情被撞破,想要翻脸啊?”叶念惜看他走上前,不由得倒退了一步。 沈奕没好气,“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啊?就不能阳光点儿?小爷像那么龌龊的人吗?” “不是像,而是你就是。你有了苏明月还不知足,还来招惹他?”叶念惜气恼,她万万没想到这兄弟二人之间果然不清不白的。 沈奕最受不了这种误会,“我招惹他?我是替他运气疗伤呢!叶念惜,小爷为了你们两个操碎了心,却落得个里外不是人。小爷自问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他受伤了?”叶念惜这才注意到屋子里弥漫着血腥味儿,可是并没有看到血迹。 第614章 终究瞒不过 “别听沈奕瞎说,我没有受伤,你们两个都走吧,我要休息了。”轩辕谂狠狠瞪了沈奕一眼。 沈奕这才发觉自己着急之下竟然说出了他的秘密。为了防止叶念惜起疑心,只能嘻嘻哈哈道:“我逗你呢。咱们走吧。再不走,轩辕谂就要杀人了。” 叶念惜甩开他的胳膊,反而上前几步靠近轩辕谂,“我是来问你为何不想要这孩子?” 轩辕谂极为冷淡,薄凉的嘴唇说出薄凉的话,“我怀疑这孩子不是我的。” 这话的伤害力绝对是能要人命,胜过千万句最恶毒的言语。 幸好叶念惜没有被他气疯了,用最后的理智动了动脑子,“若不是你的,为何不找出这孩子的父亲处死?为何不怀疑我与人有私情?你好像不是这么大度的人吧?” 即便是巧言善辩,轩辕谂也无法回答这问题,“朕的寝宫岂是你随意出入的?赶紧滚,免得朕气恼杀了你!” 眼看形势不妙,沈奕在一旁拉住叶念惜,“我送你回去休息。” “沈奕,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凭什么帮他?为何不拦着他给我送堕胎药?”叶念惜立即将怒火对向了沈奕。 沈奕挠头,只怪自己多事儿,转了个圈儿,坐在一旁椅子上,“我这可是为你好。轩辕谂说你的身子未必能顺利生下这个孩子。” 叶念惜冷眼看向轩辕谂,“这孩子是我的,就是死,我也要保住它。你休想动它一根汗毛!” 事已至此,轩辕谂没必要再隐瞒,“叶念惜,这孩子你留不住。你的身子太虚弱,只怕这孩子出生之时你的死期也就到了。” “你会在乎我的生死?”叶念惜又是一声冷笑。 轩辕谂恼火了,“我不管怎样,这个孩子不能留。” “但有我的性命在,决不许你伤害 这孩子!”叶念惜坚决。 这两个人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肯退让一步,你一句,我一句,吵得越来越凶,沈奕在一旁干瞪眼儿,插不上话。 “叶念惜,你是想死吗?”轩辕谂气的浑身哆嗦,顾不得许多,从床上站了起来。 那披在身上的薄被滑落地上,而他怒视叶念惜,浑然不觉。 叶念惜错愕的看着他,白色衣衫上胸口处血迹斑斑,“你真的受了伤?” 轩辕谂急忙低头用手遮掩血迹,神色十分慌乱,“轻伤而已。”已经没有了方才吵架的霸道气势。 叶念惜不由得看了沈奕一眼,沈奕急忙躲避她的眼神,表情不自然。看轩辕谂的样子,这并非外伤,她心中存疑,“真的是轻伤?” “你是巴不得我受了重伤?”轩辕谂白眼抛来。 叶念惜追问道:“怎么受的伤?” “我与沈奕切磋武功,被他打伤了。”轩辕谂说起谎话来眼睛都不眨,不过今夜在叶念惜面前说谎话,心里一直发虚。这女子太聪明,不会被她发现吧? 叶念惜瞥了一眼沈奕,“真的?” “真的,小爷的武功其实也挺厉害的。”沈奕比轩辕谂更心虚。 叶念惜是谁?那可是曾经受过专业训练的卧底,察言观色堪称一流,沈奕和轩辕谂的细微表情没有逃过她的火眼金睛,走到轩辕谂面前,仔细看他。 脸色苍白,嘴唇无色,额头有细汗冒出,连那呼吸声都不太平稳,这哪里是轻伤? 叶念惜忽然伸手一掌打向轩辕谂,轩辕谂本能反应去躲闪,伸手去抵挡叶念惜的巴掌,却是有气无力,险些被她打着。 叶念惜又是一掌,轩辕谂无力再躲避,眼睁睁看着这一掌打过来,心道坏了。 可是这一掌在挨着轩辕谂衣襟时被沈奕挡住了,他 握着叶念惜的手腕儿,“你有了身孕,怎能如此莽撞?” 只是,已经晚了,叶念惜看出来轩辕谂受了极重的伤,她收了手,“沈奕绝不可能将你打成这样,到底怎么回事儿?” “朕的事情用不着你管!滚出去!”轩辕谂怒喝。 叶念惜捡起地上白袍,上面胸口处血迹浓重,原来他身上衣衫的血迹是渗透染上的,他的伤比自己见到的更重。 拿着白袍的手在颤抖,“这是什么?” 轩辕谂夺过白袍,冷颜不语。叶念惜只能看向沈奕,“你告诉我啊?” 事已至此,再不说叶念惜定然要翻脸。沈奕只能躲过轩辕谂投来的比刀子还凌厉的目光,“他夜夜吐血,快死了。” “什么?”叶念惜险些昏厥过去,身子晃了一下,立即被沈奕接住,“他就是怕你知道,才将你打入冷宫。对你不好。” 轩辕谂脸上的落寞与悲凉已经证明了沈奕说的是真的,叶念惜整个身子瘫软下来,靠在沈奕怀里,牙齿缝儿艰难吐出几个字:“为何不告诉我?” 已经无需怀疑,轩辕谂病入膏肓,他是神医,若是他都说没有了希望,那么便是真的没了任何盼头。 曾经的种种如电影般在脑子里往回倒,轩辕谂不是个好的演员,他的冷酷绝情的表演中总会不经意间流露出柔情与无奈,现在想来,叶念惜只怪自己没有早些察觉。 若是从一开始,她就不相信他会变心,那么就不会有以后的这种种折磨。与轩辕谂相比,叶念惜觉得自己承担的痛苦根本不算什么,“轩辕谂,你再也赶不走我了!” 终究还是瞒不过她! 所有的伪装在被揭开的一瞬间,绝望,寂寞,凄凉,酸涩,苦闷……如决堤之水汹涌而来,淹没在轩辕谂的胸口,仿 佛比那吐血之痛还要痛上三分,直教人喘不过气儿。 他不想她哭,可是此刻,自己竟然先落了泪,“我再也没有能力保护你,只有将你推开,让你去找更好的怀抱。” “我从来都不需要保护,我需要的是相守。一生一世一双人,你既然承诺给我,哪怕这一生一世短暂,也该做到一双人。”叶念惜脚步如灌铅,挪动的艰难。 他不问她是否恨自己,是否怪他的一意孤行…… 她也不去问他还有多长时间,为何走到这一步…… 叶念惜紧紧搂住轩辕谂,没有任何言语,没有指责,没有埋怨,也没有哭泣,唯有默默无语的理解…… “其实你无须为我担心,也没必要骗我,我曾亲手杀了你,对于生死,无论是你的命,还是我的命,我都已经看开,能够从容接受。”叶念惜将他抱得很紧。 “是我错了。”轩辕谂轻轻一句,靠在叶念惜的怀里,感觉到额头凉湿,叶念惜的泪落了下来。 一旁沈奕看的脖子都酸了,终于忍不住开口,“念惜,扶他到床上去,我给他运气,恢复的快一些。” 房间里的三个人恢复了平静,小林公公在外面等着哈欠连天,终于支持不住,瞧着没什么动静,便到一旁房间里打盹儿休息。 等沈奕给轩辕谂运气完毕,天色微微亮,他直接与轩辕谂并排躺在床上,“小爷先睡会儿,念惜,你盯着点儿,不要让别人闯进来,否则又该谣言四起了。” 叶念惜才知道沈奕每晚都来给轩辕谂运气,这样才能让轩辕谂在早朝之前恢复体力。而在围场狩猎时,群臣撞到这两人同居一室,想来也是运功疗伤吧? “沈奕,你可真能忍的,这么大的事儿竟然瞒着我不说。”叶念惜踢了他一脚。 沈 奕睡得像个死猪,一动不动。 轩辕谂向沈奕的方向挪了挪身子,让出一个空地儿来,“你一夜未睡,过来躺会儿。” 叶念惜便躺在了轩辕谂的怀里。幸好这张床很大,三个人都不胖,倒是不怎么拥挤,轩辕谂的怀抱很温暖,叶念惜睡意渐浓,很快睡着了。 沈奕睁开眼睛,捅了捅轩辕谂,声音细不可闻,“为了帮你,我彻底得罪了叶念惜,你可要帮我在她面前说些好话。” “干嘛将实情告诉她?你已经得罪了我。”轩辕谂转头瞪了他一眼,“不过,你若是能帮我劝说她将腹中胎儿打掉,我倒是可以帮你。” 沈奕吓得吐舌头,“算了,你还是别帮我了。”劝叶念惜抛弃那个孩子?这不是让自己与她反目成仇吗?沈奕再也不愿意干这傻事儿了。 “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以后我坚决不插手。”沈奕面向墙壁闭目睡觉。 很快,沈奕呼吸均匀睡着了。而轩辕谂心事重重无法入眠,那日他特意再次为叶念惜诊脉,发现她的脉象紊乱,担心这孩子保不住,亦或者容易难产。所以他逼迫叶念惜吃坠胎药。 胎儿越小时坠胎,对叶念惜的身子伤害就越低。轩辕谂何尝不想要这个孩子?他也想给叶念惜留下个希望,有了孩子,即便是自己离去,叶念惜也会很快从悲痛中走出来。可是这孩子会要了她的命啊! 他只有忍痛割爱…… 没有告诉叶念惜原因,是想借着这件事情,让她更加恨自己,却没想到因为这事儿,让自己的所有设计前功尽弃…… 望着怀里的叶念惜,轩辕谂只能感慨这丫头太聪明,自己终究是骗不了她,这也许是上天给自己最后的幸福吧。既然她知道了一切,那么唯有好好珍惜剩下的日子…… 第615章 嫔妃请安 门外传来小林公公的叩门声:“皇上,七巧姑娘和诸位嫔妃来请安了。” 紫胤国新年的规矩,嫔妃们要连着三天一大早来向皇上请安。而这三天,皇上无须上早朝,要与后宫嫔妃们行酒作乐。 轩辕谂嫌这一套麻烦,年前就提出取消这三天的安排,嫔妃们可以各自回娘家小住几日,仍然留在宫里的嫔妃只要早晨来请个安就行了。 正是因为没有了酒宴,轩辕谂不想太隆重,嫔妃们请安也就直接来到了寝宫房间外,而非大殿之上。 想起这些繁文缛节,轩辕谂就皱眉头,以为皇上是好当的?一天三百六十五天也唯有过年这几天可以不上早朝,平日里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全天候待命,随时准备应付朝上朝下的各种事务。 轩辕谂轻手轻脚从床上起来,“稍等片刻,朕换了衣服出去。”此时不能让嫔妃们进房间。 他的动作很快,须臾时间,便穿戴整齐,自行将紫金冠戴好,这才出了房间门。 迎面而来的寒气,让轩辕谂略微微冷了一下,居高临下审视众人。 后宫嫔妃悉数到场,七巧站在一旁,加上侍女们,站满了门外。“给皇上请安,恭祝皇上福寿安康,江山无忧。” “起来吧。”轩辕谂声音温和,抬手示意了小林公公一下,他命身后小公公们端着锦盘上前,给诸位嫔妃赏赐。这是按照规矩,早就准备好的。 轩辕谂站立片刻后,“天气寒冷,诸位多加衣服。都回去吧。”转身回房间。 身后传来慌乱脚步声,伴随着焦急的一声:“皇上,我家主子不见了。” 轩辕谂微微侧头,浅月和晚霞跑了过来,几乎是冲着跪到了地上,“求皇上派人找找我家主子吧,我们已经找遍了紫曦宫,都没有找到。” 诸 位嫔妃都留步,要看看皇上如何处置此事。叶念惜有身孕,被留在紫曦宫里,当初皇上有交代,若无他同意不许旁人进去,也不许她出来,今日竟然丢了,有些匪夷所思。 浅月和晚霞焦急的要哭,一个劲儿磕头请求皇上派人寻找叶念惜,轩辕谂并不想让众人知道叶念惜在自己的房间里,只是冷冷道:“这事儿朕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吧。” 浅月和晚霞忠心事主,哪里肯放弃,一个比一个声音高:“求皇上立即派人寻找我家主子,莫名其妙的失踪,定然有危险。” “放肆!”轩辕谂星目一瞪,甩袖即走,“都散了吧。” 两位侍女哭声更高:“皇上,我家主子有了身孕啊,万一出事儿,便是大事儿啊!” 轩辕谂身后房间门打开,叶念惜跑了出来,“浅月,晚霞,快起来,我无事。”她早就听到外面哭啼声,匆忙穿了衣衫跑出来,以免两位侍女担心。 众人顿时愣住了,叶念惜竟然在皇上的房间里,这是唱的哪一出呢? “轩辕谂,你这床上睡着一点儿都不舒服,大早晨的就被吵醒了,小爷先回府了。今日夜里再来。”沈奕迷迷糊糊揉着眼睛出了房间。 小侯爷也在?众人看傻了眼。 轩辕谂的脸色都绿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回自己的清誉毁于一旦了。 沈奕将眼睛睁开,啊的一声惊叫,“这,这么多人?”他听到侍女哭啼声,以为外面就是叶念惜的那两个侍女,也不以为意,便走了出来,哪成想外面站满了后宫嫔妃和侍女,这下子小侯爷的肠子都悔青了。 “见过侯爷!”有反应快的嫔妃俯身施礼,引得众位嫔妃一起施礼。不过问候声中,明显有不友善的意思。 沈奕硬着头皮,干咳了两声,“都起 来吧。小爷,先行一步。”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都散了吧,朕送皇后回寝宫。”轩辕谂搂着叶念惜走向紫曦宫,浅月和晚霞小心翼翼跟随身后。 众位嫔妃注意到皇上说的是皇后二字,叶念惜仍然是皇后?众人暗自揣摩,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到了紫曦宫,轩辕谂扶着叶念惜坐在椅子上,看到桌子上的打胎药,命两位侍女都退下,这才正色道:“你还是吃了这药吧,早些打掉,对你的身子也少一些伤害。” “你若真的无药可救,我活那么久做什么?这孩子若是顺利生下来,与我做个伴儿,倒是好事。若是有难,我也认了。:叶念惜态度坚决,这孩子一定要保住。 轩辕谂眼眸动了一下,伸手探叶念惜的脉搏,“你若是真想要这个孩子,我尽力保住它,不过话说在前面,若是分娩时,你与它只能活一个,我定然会选择你。” “嗯。”叶念惜点头同意。 “怕只怕到时候,你会受更多的痛苦。”叶念惜的脉象显示她的身子虚弱,不适合生子。轩辕谂担心到时候保不住孩子,叶念惜也会受很多罪。 听轩辕谂的意思,生下这孩子也不是没有可能之事。只要有一线希望,叶念惜都会奋不顾身,因为这是她与轩辕谂的骨肉,她不能再失去。 “若是将来的日子没有了你,还有这孩子,可以让我欣慰。” 轩辕谂无奈叹气,许下诺言,“我将不惜付出任何代价,保住你和孩子。” 有了身孕,睡意也浓,加上昨夜没有休息好,叶念惜很快躺到床上睡的香甜。轩辕谂轻轻起身,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帮叶念惜将被子掩好,轩辕谂离开了房间,出门时,交代浅月和晚霞务必照顾好叶念惜,有任何事情可以直 接向他禀报。 浅月和晚霞满心欢喜,自己的主子又受宠了,那胎儿也不必打掉,皇上认了孩子,这是天大的喜讯。两个人一个负责守在房间外,一个负责去熬些滋补营养粥。 轩辕谂走了不久,叶念惜便起来了,“晚霞,去请小侯爷过来。” 晚霞禁不住咂舌,“主子,皇上刚与您和好,您就见小侯爷,这不妥当吧?若是让皇上知道了,还不生气?” “无事,请他过来。他现在该是在御花园里等着。”叶念惜想了想,又叮嘱一句:“尽量低调些,别人旁人知道此事。” 晚霞悄悄出了寝宫。 只觉得昨夜之事如同做梦,轩辕谂已经无药可医,这到底是怎么会回事儿?是谁害的他?叶念惜想知道。可是时间紧促,她只有趁着轩辕谂接受众位嫔妃问安时捅醒沈奕,让他在御花园等候自己。 很快沈奕便到了,这家伙无精打采的,一到房间里便甩掉鞋子躺在床上,“还是你这张床躺着舒坦。” 吓得一旁浅月和晚霞急忙上前去拉小侯爷,“这可使不得啊,若是让皇上知道,主子可就遭殃了。” “放心吧,皇上就是杀了小爷也不会动你家主子一根汗毛的。”沈奕伸手端过来浅月手中粥碗儿,从早晨到现在,他还没吃东西呢。 “那是给我家主子养胎的粥。”浅月着急要去抢。 沈奕避开她的手,将粥碗儿喂到嘴边,喝了一口,吧咋吧咋嘴巴,“真不错,浅月,小爷饿了,弄些吃得来。” 十分自然的将粥碗儿递给叶念惜,而叶念惜一点儿都没嫌弃这是沈奕喝过的粥,一股脑儿喝了个精光。她知道沈奕方才喝粥是查探里面有没有对自己不利的成分。这家伙的心思倒是细腻。 让浅月拿了些糕点果仁进来,便命她们 在门外守候,没有吩咐,不得进来。 沈奕翘着腿儿,“找我来做什么?轩辕谂随时都会来,到时候看到咱们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定然气恼,你可要帮我哦。” “他是怎么受伤的?”叶念惜坐在床边,低声问道。 沈奕早就猜到了她找自己是为了此事,也不隐瞒,将前因后果讲了一遍,顺带着把这些日子轩辕谂受的苦说了出来,“这家伙就是自己找虐。我早就说过这事儿,你迟早知道,还不如如实相告呢!” 又是为了自己!轩辕谂啊轩辕谂,你为何不能自私一些呢?为何要对我这么好呢?叶念惜的心里很难受! 她想起来多年前的那一次,自己中了萧君武的毒,是轩辕谂舍命渡毒相救,而他假装移情罗莹莹,对自己百般疏离。现在想来,与今日之事如出一辙,而自己为何没有早点儿察觉呢? “这毒,真的没有解救的办法吗?”叶念惜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沈奕摇头,“轩辕谂若是说没有解药,那就真的没有了。他比谁都想活命,这段日子他找了许多办法,都是无济于事。” 叶念惜不肯轻易放手,“上一次也是啊,他以为他要死了,可是最后不还是活过来了?” “上一次?”沈奕眼睛看向屋顶,仔细回想,“蓬莱道长?” “对啊,蓬莱道长,这老头儿说不定有办法呢!”沈奕兴奋的从床上跳了起来,怎么没有早点儿想到呢?这脑子是被驴踢了吧! “他老人家在哪儿呢?”叶念惜问道,着急早些找到蓬莱道长,为轩辕谂治疗。 沈奕吸了口冷气,“对呀,这老头儿在哪儿呢?”顿时泄气儿,又倒在床上。 “蓬莱道长在九阙宫做客。不过你们不用找他了,因为他也无能为力。”轩辕谂推门进来了。 第616章 皇位传让 对方的脸色不甚好看,沈奕十分心虚的从床上爬了下来,“这个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也知道,昨夜我为你运气疗伤,这身子虚弱,一来便躺床上了,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嚣张跋扈的小侯爷见着轩辕谂就像是老鼠遇到猫,只有服软求饶的份儿。叶念惜忍不住同情小侯爷,“轩辕谂,我一直拿他当姐妹对待了,你与一个断袖计较什么! 沈奕气的直瞪叶念惜,用唇形比划着:“谁是断袖啊!”没敢出声儿,怕轩辕谂发火儿。幸好轩辕谂背对着他,没有看到。 叶念惜笑意盈盈,“你怎知道蓬莱道长救不了你?” “他的本事我十分清楚。”轩辕谂隐瞒了当初是蓬莱道长施法,才让叶念惜复活。他若是能救自己,早就救了。 叶念惜犯愁了,轩辕谂真的就这么等死吗? 轩辕谂坐在椅子上,“我来是找你们两个商量事情。” 听这话的意思,是早就知道自己在叶念惜的寝宫里,这才赶了过来。沈奕双腿发软,冲着叶念惜挤了下眼睛,意思是你可要帮我啊! 叶念惜会意,“什么事儿啊?” 轩辕谂指了下旁边椅子,示意沈奕坐下,“我想要让位于你,由你来做紫胤国的皇上。” 沈奕正摸着椅子落座,听闻这话,直接坐在了地上,“什么?我可不想当皇上。” “这江山社稷迟早都是你的,而你现在接手,是最好的时机。”轩辕谂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沈奕顾不得屁股疼,“我知道你是想带着叶念惜过逍遥快乐的日子。可是我还想和明月隐居呢。” “如果你有轩辕宸一半的野心就好了。”轩辕谂没想到江山后继无人。 眼看沈奕坚决,轩辕谂只能另辟蹊径,“不如这样,你先帮我管理天下,等我和念惜的孩子长大 了,你交给他。”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男孩儿呢?万一是女孩儿怎么办?”皇位如同烫手的山芋,沈奕不想接。 轩辕谂鄙视,“不是还有羲和吗?” “我家羲和?你想得美,我可不想他当皇上这么辛苦!”沈奕立即反对。 有人挣破了头想要当皇上,那是看到了权利和荣华富贵。而沈奕和轩辕谂一心为民,呕心沥血,为了江山社稷,几度险些丧命,皇位,对于他们来说并非享福,而是更大的责任。所以,将皇位推来推去。 轩辕谂已经定下的事情,岂容旁人反对?“初六这一天早朝,我会宣布叶念惜仍然是皇后,我要分出一部分时间来照顾她。朝政由你来代理。等到时机成熟,皇位自然是你的。” 所谓时机成熟,指的是他离世。 “由白子君辅佐,你无需多费心。”轩辕谂安慰他。 沈奕无可奈何,答应了下来,他总不能看着紫胤国无人接手,就这么毁了吧? 正月初六这一天,叶念惜和沈奕随着轩辕谂步入龙胤殿。新年里,龙胤殿里挂着红灯笼,铺着牡丹富贵毯子。 众位臣子拜见皇上后,小林公公拿着圣旨宣读,叶念惜正式离开冷宫,解除对她的惩治。沈奕接手朝中事务。 一个新年,区区几日间,竟然有了这么大的决定,众人都觉得脑子不够使了。叶念惜从冷宫出来,众人早就知道,可以接受。可是为何将君王的权利交给沈奕?他和皇上不是不和吗? 左擎苍上前恭喜叶念惜,“既然解除了惩治,又有了龙种,不如封叶念惜为皇后,宣告天下,后宫有主,才能太平。” 立即有大臣出来反对,“封后之事,不宜操之过急,一个刚从冷宫里出来的女子,怎能封后?岂不是贻笑天下?” 左擎苍瞧得清楚,说 话这人是魏尚书,魏嫔妃的父亲,他心直口快,立即道:“魏大人是想让自家女儿当皇后吧?”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轩辕谂急忙制止,“朕没想着再封后。” 沈奕和叶念惜都是一愣,怎么出尔反尔? 叶念惜倒是不计较这些,轩辕谂日子不长了,自己做不做他的皇后都无所谓,只要两个人能在一起就好。 轩辕谂继续道:“朕当初说废后,只是嘴上说说而已,那废后诏书上并未盖印,不能生效。所以皇后并未废黜,便无须再封后。” “这个……”众人无语。 白子君走了出来,双手抱拳,微微弓腰,“前段日子,臣等劝说皇上封后,怎的没听说这诏书不作数呢?” 白子君是个难缠的家伙,轩辕谂一看到他就有些头疼,“朕与皇后吵架斗嘴,写份诏书吓吓她,还用的着跟你们汇报?管好朕的江山社稷,后宫之事,就不劳烦诸位插手了!” 态度稍微放温,“白丞相,年近四十,不娶妻不生子,是身体有异常还是喜好怪癖?唉,朕都替你操心啊!” 白子君从脖子红到了耳根处,“皇上,微臣并非对叶念惜当皇后有意见,只是纳闷,皇后有了身孕,是天大的喜事。可是皇上为何要抛弃江山社稷呢?” “怎么说话呢?白子君,这江山社稷到了小爷的手上,就毁掉了?”沈奕十分不满。 白子君急忙赔笑,“微臣不是这个意思。皇上将江山交给小侯爷,臣等自然唯有服从的份儿。可是臣纳闷,为何这般仓促呢?” 他微微抬头挑目,“莫非皇上身子有恙?不再适宜执掌朝政?” 轩辕谂脸色微变,“白丞相哪只眼睛看出朕身子不好呢?” 白子君讪讪而笑,“臣妄自猜度而已。” 轩辕谂挺直了腰杆,身子微微向前倾 ,“白丞相既然如此喜欢猜度,不妨猜一猜天子最近大肆收购粮草是为了什么!” 大殿上震惊一片,大肆收购粮草,不就是为了打仗吗?可是这些人都没有白子君的震惊大,“天子收购粮草?微臣并未得到消息啊?皇上是从何而知道的?” “九阙宫在朕这里布置了不少探子,朕就不会收买其中的一两个吗?”轩辕谂得意一笑,“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退朝!” 小心翼翼挽着叶念惜离开龙胤殿。两个人去梅园赏花。走出许久,轩辕谂停下脚步,皱眉头回头看,“沈奕,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沈奕疾步上前,“轩辕谂,你什么意思?知道天子要来攻打紫胤国,就交给我对付?早知道这样,我绝对不会接手。” “这有关系吗?你不会怕了吧?”轩辕谂露出鄙夷姿态。 “谁怕了?我是嫌麻烦!” “怕就是怕了,找什么借口?” “小爷怕过谁?” “既然不怕,就老老实实当个好皇上!” “当就当,谁怕了!”沈奕说完后,立即捂嘴,糟糕,又上当了!激将法啊!轩辕谂,你个阴险小人! 轩辕谂嘴角微扬,“既然小侯爷没什么事儿,就不要打扰我和念惜赏梅花了。” 沈奕垂头丧气往回走了两步,“哎,轩辕谂,既然我要管理国家事务了,是不是可以住在宫里了?” 这事儿,轩辕谂还没来的及想呢,犹豫了一下,“当然可以住在宫里,明日吧,我搬去紫曦宫住,你住紫阳宫。” “你那地方我住不惯,还是你继续住着吧,我住秋阑宫。我的意思是可以将我的夫人接进宫里住吧?”沈奕天天晚上给轩辕谂运气疗伤,一直冷落苏明月,于心不忍,幸好她并不计较。 “你自己看着办吧。”轩辕谂挽着叶念惜进入 梅园。 隆冬,正月,梅花开的正旺,在暖日下静静绽放,没有雪,没有寒风,便少了几分冷艳与孤傲。给这寂静院落里增添了不少气氛。 叶念惜上前摘了一朵梅花,放在鼻子处嗅了嗅,淡淡香味儿,似有若无,“你为何喜欢梅花啊?” “因为你喜欢啊。”轩辕谂回答的自然,看着梅花树下的佳人,心中温暖,此时此刻,难得的甜蜜与轻松。 竟然是这么简单的理由?叶念惜愕然。 轩辕谂从身后搂过叶念惜,将头靠在她的肩上,轻轻道:“梅兰竹菊,其实我最喜欢的是竹子,后来因为在舛岳之地的梅花树下见到了你,便喜欢上了梅花。” “这梅园真好,相比较紫曦宫,我更喜欢这里。”梅园,不仅仅有梅花,更有那曾经许多美好的回忆。神出鬼没的轩辕谂,半夜爬墙的沈奕,这些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喜欢这里?是因为沈奕要住在隔壁吗?”轩辕谂吃醋了。 叶念惜咯咯一笑,“这么小气,下辈子转成女子好了。” “叶念惜,你敢嘲笑我!”轩辕谂伸手去咯吱她。 叶念惜吓得急忙躲闪,这害的轩辕谂赶紧扶住她,“小心些身子,不和你闹了。” 欣赏了会儿梅花,叶念惜意犹未尽,让侍女将午饭摆在这梅园里,与轩辕谂一边赏梅花一边吃饭。 吃喝一半儿时,轩辕谂放下了筷子,“念惜,我想和你说一说七巧的事情。” “七巧?她怎么了?”叶念惜的好心情都被这个名字驱散了。 轩辕谂沉吟片刻,“我希望你和七巧能够和平相处,化干戈为玉帛。她年纪小,做事冲动,你让着她些,或者避而不见也行。” “你还挺在乎她的?”叶念惜有些吃醋。 轩辕谂点头了,他竟然点了头,叶念惜火气直往上冲。 第617章 救命的石头 叶念惜看着轩辕谂,他不会这么糊涂吧?“七巧已经不再是当初救回来的那个小丫头了,她对你的心思,你应该知道吧?” 轩辕谂知道叶念惜误会了,“我将她当成女儿,你该知道。” “女儿?她好像并不这么认为吧?”叶念惜没好气。 方才还说自己小气,她不一样小气吗?轩辕谂低声解释道:“我知道七巧一心要做我的妃嫔,不过你放心,我只是与她虚与委蛇,不会动心。” 叶念惜不解:“什么意思?” 轩辕谂将唇附在她耳朵边,“七巧是天子的人,我要通过她探听天子的消息。” “你确定?”叶念惜诧愕,她怎么也没想到当初在荒野哭泣的小女孩儿竟然是个探子。早知道如此,万万不会将她带回来。 轩辕谂点头,“我也是偶然间知道的,所以投其所好,对她宠溺。天子是紫胤国最大的敌人,我不得不防备,也不得不继续对七巧宠溺下去。希望你能谅解。” “又是美男计。皇上什么时候才能不出卖色相呢?”叶念惜调笑。 “我还打算去阎王爷那里卖一回色相,让他改改生死簿,我多活两年。” “说不定阎王爷一瞧见你长得好,就留在阎罗殿了。” “这话可不敢乱说!”轩辕谂急忙捂住叶念惜的嘴巴。 叶念惜小气,气量也不算大,她知道轩辕谂靠近七巧是为了江山社稷,表面上说着不计较了,不过也提出一点要求——轩辕谂可以与七巧亲昵,但是别让她看见。 说七巧,七巧便来了。 吃过午饭,轩辕谂陪叶念惜回紫曦宫睡午觉,刚出了梅园,便看到七巧扭动腰肢走了过来,撅着小嘴娇声道:“七巧到处找皇上,原来是陪叶姐姐散步。” 轩辕谂不由得停下脚步,“你找朕有事儿?” “ 七巧想皇上了。”她像往常那样贴了上来。 轩辕谂无奈的看了一眼叶念惜,“过完年,朕就该忙了,天子那边有了动静,朕该准备打仗了。” “皇上不是将位置传给小侯爷吗?怎的还要费心?”七巧毫无顾忌的依偎在他胸前。 轩辕谂拍了拍她的肩头,宠溺中带着温柔,“不是还没有正式传给他吗?就凭他也能打败天子?等他正式称帝,也要半年以后了,而这半年,天子很有可能开战。” “那也未必啊。”七巧眼睛勾魂似的望着轩辕谂,她的心思都在他身上,难得今日叶念惜在旁边,他没有推开自己。 轩辕谂呵呵而笑,“那咱们不妨赌一把,朕觉得三个月内天子必然开战。” “什么赌头?”七巧兴奋不已。 “你说吧!” 七巧十分努力的想了想,“若是我猜对了,皇上就要为我画一幅肖像。” 轩辕谂的笑容能将冬日寒冷驱散,“你若能猜对,一幅肖像图哪儿成?每年你生日时,朕都送一幅图,如何?” “一言为定!”七巧高兴的跳了起来,“我猜啊,要到秋天才能打仗呢。” “念惜,你呢?你若是猜对了,也同样赏赐画像。”轩辕谂眨巴眨巴眼睛问向叶念惜。 知道他是想从七巧的嘴里套出来天子发动战争的具体时间,叶念惜只有配合,“我猜测是八月十五月圆之夜,天子一向喜欢在这一夜有动作。” “八月十六!”七巧不甘示弱,“八月十五月圆之夜,天子……”猛然间住口。 “八月十五天子要做什么?”叶念惜好奇问道。 “那是月圆之夜,我想着正是团圆之节,天子怎会在这么个节日时发动战争呢。”七巧反应不慢,很快找到了理由。 叶念惜和轩辕谂默默眼神交流了一下,“皇上, 我有些乏累了,先回去休息。” 轩辕谂命侍女搀扶叶念惜回紫曦宫,而他与七巧则漫步小园香径,谈笑风生。 叶念惜心里有些酸涩,轩辕谂身旁女人不断,个个都不要命了似的扑过来,自己根本挡不过来,靠的就是自觉吧! 轩辕谂的命不久矣,这短暂的时间内红杏出墙的可能性不太大,他那身板儿,好像也不太能近女色了吧?叶念惜小人之心猜度着。 这几日夜里她和沈奕都陪着轩辕谂,也见识到了他吐血后的虚弱样子,别说碰女人了,就是自己宽衣解开都困难。所以叶念惜有了身孕也不用担心他爬墙去找野花了。 刚进入房间,就看到沈奕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儿,手边一盘花生豆,抛在空中划出了完美的弧度,不偏不倚落入他那张开的嘴巴里,咔吃咔吃嚼着,倍儿香。 “小爷都等半天了,你怎么才回来?” “找我有事儿?”叶念惜以为这个时候他该筹备搬入秋阑宫呢。 沈奕放下花生豆,将身子侧过来,单手撑着脑袋,“我有蓬莱道长的消息了。” 叶念惜坐在椅子上,自行倒了温水,从衣袖中取出药瓶儿,倒了一粒保胎药服下,“他又救不了轩辕谂,就是现在站在面前也没用啊!” 沈奕噌的跳下了床,他凑到叶念惜面前,故作神秘,“我既然有他的消息,定然是你不知道的事情。” 叶念惜立即来了劲头儿,“什么消息?” 沈奕嘿嘿一笑,“我若是告诉你,有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好处?”叶念惜反问。谈判守则中有一条,不要暴露自己的底线。 可惜沈奕并不知道谈判守则,或许他也不屑与叶念惜斗心眼儿,直接道:“说服轩辕谂将太和楼给我。” “那要看你消息值不值这个价了!” 叶念惜暗自笑他,轩辕谂若是离世,他的东西不都是沈奕的?这家伙有时候比狐狸还聪明,有时候比猪还笨呢? 不对! 这家伙聪明!绝顶! 叶念惜猛然惊喜,既然沈奕要太和楼,定然是因为轩辕谂死不了。那么他说的消息一定是与救轩辕谂有关系! 激动地抓住了沈奕的双肩,“什么消息?” 沈奕得意洋洋,轻轻拂开叶念惜的手,坐到一边椅子上,“瞧你那样儿?定然猜到了吧?” 吊人胃口!这个时候,叶念惜只能忍着脾气讨好于他,“我哪儿能猜到啊,你的本事可比我知道的还要大,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给小爷整几句好听的。”沈奕调笑,愈发得意。难得让叶念惜有求于自己啊。 “小侯爷玉树临风,英姿洒脱,才华横溢,世间无双……”叶念惜感觉自己不能再说下去,太虚伪了。 “继续!”沈奕发话。 叶念惜搜肠刮肚,“肤若凝脂,面若含春,眉若远黛,目若桃花,鼻若悬胆,齿若白玉……” “打住!你这说的是女子吧?”沈奕表示抗议,“瞧这词儿,用的也太过普通,就是女子,也该听的厌烦了。” 有完没完?叶念惜可没耐心陪他玩儿!伸手拔出发髻上簪子,戳在他颈处,“说不说?再不说,这辈子都别说话了。” “你捅小爷试试?”沈奕谅她不敢。 叶念惜的确不敢,无冤无仇的,捅人家一下子算什么?从怀里取出包药粉,“这是催情药,要不要试试?” 沈奕嘿嘿一乐,“你想给我用这个?这房间里可是就咱们两个人,我倒是无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想得美!我告诉你,这药粉不会当场发作,我给你服下后就把你扔给虎影,让他将你关到侍卫房间里去。” 叶念惜可不是什么善茬儿。 沈奕立即收起了笑容,“小爷的一世英名啊,都毁在你的手上了!”随即眼睛盯着叶念惜手中的药粉,“不过小爷百毒不侵,你这药粉恐怕起不了作用吧?” 叶念惜丝毫不让步,“这药粉当初连轩辕谂都抵抗不了,小侯爷确定要试试吗?” 沈奕在轩辕谂那里见过这药粉,无色无味儿,不易察觉,当时就觉得是好东西,没想到竟然落在了叶念惜的手中,不对,那药粉是一瓶儿,而叶念惜拿着纸包,看分量也不多,估计是从轩辕谂那里偷来的吧。 “你若是敢给我用这个,我就告诉轩辕谂,你偷了他的药粉!” “我有了身孕,他即便再恼火也不会与我翻脸,而你就惨了!”叶念惜有恃无恐。 沈奕只能举手投降,“我说还不成?” “给你好脸色时你不收,偏偏要硬逼着你才肯说。别人都是吃软不吃硬,你是吃硬不吃软啊!”叶念惜的簪子没有撤,她倒是十分喜欢看小侯爷受惊吓的样子。 沈奕将身子向后靠了靠,远离簪子,远离危险,“蓬莱道长被天子扣押,是因为他拿了聚魂钵。不过天子得到了聚魂钵,不肯放蓬莱道长走,是因为他向道长要一样东西,玄龙石。” “玄龙石?”叶念惜觉得有些耳熟。 沈奕提醒她:“就是当初救轩辕谂用的那七样东西化作的石头。轩辕谂好像就是因为失去了那东西,才变成如今的样子。所以我想着若是得到玄龙石,轩辕谂是不是就能恢复了呢?” “聪明!”忽然有了救轩辕谂的办法,叶念惜兴奋不已。 沈奕继续道:“不过轩辕谂一定比咱么都清楚此事,他为何不去找玄龙石呢?” 对呀,他为何不去找那救命的石头呢?叶念惜也纳闷起来。 第618章 粥有毒 叶念惜暗自忖度了许久,不得其解,“你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是否可靠?” 沈奕将她手中的簪子拿了过来,放到桌子上推到她面前,“收好吧,一个簪子还威胁不到我,若是想夺早就夺过来了。还用的着被你胁迫?逗你玩儿呢!” 叶念惜气鼓鼓的看着他,“说正经事儿!” “你发誓不要告诉轩辕谂,我就说。”沈奕起身推看门看了看外面,“浅月,晚霞,你们两个去御膳房端些酒菜来,小爷饿了。”将那两个侍女支走了。 一转身看到叶念惜正纠结,想到她与轩辕谂的关系,小侯爷便没抱任何希望,“算了,就算是发誓,你也会告诉他的。” “我是那么没原则的人吗?”叶念惜不服。 沈奕扯了椅子坐在她身旁,“蓬莱道长现在在我的府上。” “什么?”若非有了身孕,叶念惜一定会跳起来。 沈奕示意她小点儿声,“这些都是从蓬莱道长嘴里套出来的。他的那块玄龙石已经落在天子手中,他要我帮他要回来。我这才知道事情的经过。” “你负责去找玄龙石,我负责去轩辕谂那里套话。”叶念惜分工。 “那太和楼?”沈奕问道。切身利益,必须关注。 看这样子,若是不给他,只怕不去找玄龙石啊。叶念惜只能替轩辕谂做主,“我去说服他,三天内,太和楼到你名下!” “够朋友!”沈奕乐颠颠的跑了。 叶念惜的办事效率十分高,当夜,便说服了轩辕谂将太和楼交给沈奕打理。 沈奕也将从蓬莱道长那里套出的话转给叶念惜,有了玄龙石还需要有聚魂钵,这两样东西缺一不可。 只要这两样东西齐全,轩辕谂就有救! 而轩辕谂的嘴巴很紧,叶念惜套了几次话,都没有套出来。难道轩辕谂也 不知道玄龙石的秘密吗?叶念惜和沈奕没有多想,两人一拍即合,由沈奕去九阙宫寻找玄龙石和聚魂钵。 不过,沈奕已经接手紫胤国的朝廷事务,不是说走就能走的。他冥思苦想,也没有想到一个离开的办法,因为轩辕谂担心他撒手不管,命令虎影整日跟着他,不许他出宫,不许他有所懈怠。 而虎影,是唯一一个能看住沈奕的人。 万般无奈,小侯爷只能用了迷香,这才在一个月黑风高夜逃出了皇宫…… 轩辕谂气的险些白天呕血,当即下令,全国搜索,一旦发现小侯爷的影子,立即抓捕,若是反抗,可以用武力,只要不死就行。 左擎苍和宋毅等人哪里敢伤小侯爷半根汗毛,悄悄吩咐手下人,不得对小侯爷无礼。 叶念惜派浅月和晚霞暗中捎话给左擎苍和宋毅,万万不能抓小侯爷! 左擎苍和宋毅面面相觑,皇后怎么跟皇上唱对台戏呢?难不成这里面真有什么事儿? 三个人的关系不得不让这两位将军脑洞大开。 皇后和小侯爷在一起被皇上撞到了?小侯爷出宫去躲难? 这若是现在抓回来,小侯爷定然没好!倒是不如听皇后的,等皇上消了气再请小侯爷回来。左擎苍和宋毅私自做下决定,放小侯爷一条生路。 后宫,别看叶念惜每日清净自在,其实这心里如长了草一般,整日惦记着沈奕的消息,盼着他早日将玄龙石带回来。 可是沈奕这一走,如同石沉大海,没了消息。就连轩辕谂都为此暗暗发愁,沈奕这家伙到底藏到哪儿去了? 这一日,叶念惜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轻轻抚摸着腹部,马上三个月了,轩辕谂说若是前三个月没有事儿,这孩子生下来的可能性就多了一半儿。 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还有两 天。叶念惜如释重负的出了口气儿,端起旁边的酸枣糕吃了起来。 浅月端着莲子羹过来,“主子,趁热喝吧。” 自从有了身孕,叶念惜每天都要喝一碗儿莲子羹,喝的都快吐了。不过轩辕谂说这对胎儿好,所以叶念惜一直坚持着。 莲子羹捧在手中,微微发烫,叶念惜舀了一勺吹着。 “侯爷夫人求见主子。”晚霞来禀报。 苏明月?许久不见了。叶念惜放下莲子羹,“快请她进来。” 做了侯爷夫人,苏明月依旧是素衣素颜,却是比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子更耐看,她带着浅浅笑意走了上前,“参见皇后。” 叶念惜急忙扶她起来,“咱们之间还需要客气?” 相视一笑,两人落座。 苏明月延续了凤熙宁的性格,不会遮掩,“实不相瞒,我此次前来是询问沈奕之事。他到底去了哪里儿?” 叶念惜一怔,没想到沈奕连苏明月都没有告诉,这家伙的保密措施也太好了吧?苏明月不是外人,叶念惜当然不隐瞒,低声道:“去了九阙宫。” “啊?”苏明月一向波澜不惊,听到九阙宫三个字也忍不住惊叫了出来。 幸好浅月和晚霞离得远,叶念惜急忙嘘了一声,低声道:“他是为了给轩辕谂找玄龙石。” “轩辕谂?他要玄龙石做什么?”苏明月问道。 原来连这个沈奕也瞒着她,叶念惜悄悄将一切告诉了她,不过关于轩辕谂的病情并没有多说,一句话带过。而苏明月也没有多问,她的好奇心并不重。 听闻完一切,苏明月这才明白每天夜里沈奕不在府上,原来是在宫里和皇上一起。“蓬莱道长所言非实,你们怎么就信了呢?” “不实?”叶念惜没想到道长也会说瞎话。 苏明月看看左右无人,这才低声道:“沈 奕抓住了蓬莱道长日夜拷问,而前几日不辞而别,我便怀疑是蓬莱道长对他说了什么。于是逼问于他,这才知道天子一直想要将位置传给沈奕,所以想尽办法骗他回去。蓬莱道长就是个引子。” “引子?” “天子抢了蓬莱道长的玄龙石,说是只要能让沈奕回来,便将玄龙石还给他。蓬莱道长这才来找的沈奕,听到他提及玄龙石,这才将计就计。”苏明月也并非省油的灯,能从蓬莱道长嘴巴里掏出话来,着实不容易。 “那轩辕谂没救了?”叶念惜顿时失望。 “也不是,当初轩辕谂救你时,的确用了玄龙石。蓬莱道长的话也不能全信,他一心想要得到玄龙石,证明那石头是个好东西。”苏明月确定沈奕去了九阙宫,起身告辞,她要去帮沈奕。 一阵风吹来,有虫子落在莲子羹上,苏明月咦了一声,伸手指挑起那小飞虫,脸色大变,“这粥有毒!” “怎么可能?”叶念惜看到那小飞虫扑腾着翅膀挣扎,若非沾了粥,它定然飞走了。 “这虫子名青蚜虫,最喜欢甜腻的东西,它落在粥里,不应该挣扎,而是该吃个痛快。而且它的身上有天然防护层,根本不会被粘住。唯一的解释就是这粥里有毒,连虫子都不肯吃。”苏明月将那青蚜虫放到碗里,它挣扎的厉害,一会儿便没了动静,死了。 叶念惜半信半疑,“这粥是我的侍女亲自熬制,经过银器检查,才端了过来。” “你可以让轩辕谂来检查一番,他是高手。不过这虫子挣扎了一会儿才死,证明粥里的毒十分微弱,不易察觉。”苏明月建议。 叶念惜看了看远处的浅月和晚霞,这两个侍女跟了自己许久,是轩辕谂亲自挑选的,应该不会有问题,“你确定这粥有 毒?” 苏明月点头,“在凤起国,这青蚜虫就是用来检测毒物的,所以我十分确定。” 听她如此笃定,叶念惜不敢大意,“浅月,你过来!” 浅月正和晚霞说笑,听闻叫自己,便快步走了过来,“主子,有什么吩咐?” “这莲子羹是你亲手熬制的?”叶念惜问道。 浅月点头,“是啊,每次都是奴婢亲自熬制。” “这粥有毒。”叶念惜仔细盯着她的表情,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 浅月立即大惊失色,“怎么可能?我可是一步都没有离开过。” 叶念惜看她的模样不像是装出来的,“那有没有人接触过这个粥?” “这粥的材质是皇上和侯爷夫人送来的,奴婢熬粥时一直是亲力亲为,寸步不离,而且就在咱们紫曦宫里熬的粥,别说是外人,就是自己人也难以接触到。而且这粥奴婢熬好后,用银针试过,一切正常。”浅月努力回想,没有什么异常。 这就奇怪了!叶念惜和苏明月相视一眼,“你将熬粥的过程仔细讲一遍,不要放过任何细节问题。” 浅月知道这事儿十分严重,便一五一十讲了出来,自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熬粥,和往常一样,没有离开过厨房。“奴婢对主子忠心耿耿,主子有了身孕,得到皇上宠爱,奴婢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害主子!”讲到最后,低声抽泣。 若真是浅月,她没必要找这么明显的方法下手,简直是自寻死路。叶念惜也想不出来到底怎么回事儿。 门口处,轩辕谂走了进来,他刚下早朝,身后小林公公抱着一摞奏折。自从那日说出将紫阳殿让给沈奕,他便搬到紫曦宫来住,连御书房都去的少了。 叶念惜将粥捧了上前,“你尝尝这粥如何?” 轩辕谂闻了一下,“凉了。” 第619章 怎会舍不得 他竟然没瞧出来?叶念惜只能提醒一句:“这粥有毒。” 轩辕谂的手抖了一下,又仔细查看,用勺子翻了翻,甚至稍微尝了一下,脸色陡然一变,“不错,而且喝上三碗就能导致小产。”按照叶念惜的习惯,上午下午晚上各一碗儿,今日半夜就该小产了。 “谁下的毒?”他知道浅月负责熬粥,便看向了她。 浅月吓得跪在地上,“奴婢不知道啊!” 又仔细询问了一遍,连轩辕谂都没有听出破绽,“将整个过程演示一遍给朕看。” 于是浅月先从房间里取了熬粥的材质,红枣莲子等物一小碗儿。轩辕谂一一检查,没有异常。那么这粥有毒,便是出在了熬制的过程中。 众人来到了厨房。这厨房本来只是个摆设,很少用到,自从叶念惜有了身孕,便开始在这里熬粥。而这厨房平日不用便锁了起来,钥匙由浅月保管。所以外人若是进入了,定然有察觉。 轩辕谂仔细看了厨房的布置,一切如旧,查看熬粥的砂锅和勺子,都没有异常。最后检查了水,那是从院中井里打来的水,自然没有问题。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儿?轩辕谂忽然眼眸一动,“侯爷夫人,你和念惜先到外面等候。浅月,你来熬粥。” 浅月按照平日的程序,重新开始熬粥,加水加料,每种料放多少都是有标准的。而浅月一直坐在旁边查看火候,加柴禾,拉风箱,不曾离去。 轩辕谂在厨房里踱步,渐渐皱起眉头,“浅月,你不觉得头晕难受吗?” 浅月点点头,起身去开窗户通风。 “这柴禾,是何时换的?”轩辕谂伸手挑起一根柴禾仔细端看。 浅月老实回答,“这厨房地方狭小,不宜堆积太多木柴,所以奴婢都是五天让御膳房的奴才送一趟木 柴。而此次送木柴的奴才说御膳房的木柴也不多了,先送来一些,明日再送来一些。” “这便对了,送的少,可以一天烧完。等出了事儿,再也查不出来这木柴有问题。好深的心思啊。”轩辕谂不由得一身冷汗,幸好叶念惜及时发觉,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这毒不仅能要了孩子的命,也会让叶念惜到鬼门关走上一遭。 “木柴有问题?”叶念惜和苏明月都没想到差错竟然出现在这个环节上。 轩辕谂暗自庆幸当初沈奕提起过百毒神君的秘笈,自己缠着他说了几种无色无味不易被人察觉的毒药,其中有一种毒药十分容易溶于水,引起了他的注意。 今日想来,就是那种毒药——弱水三千。这毒药不怕火,怕水。轩辕谂解释道:“木柴是用一种毒药水浸泡过的,燃烧后产生烟,人闻到后会头晕头疼,粥烧开后,浅月会将砂锅盖子留出一条缝隙防止溢出,而那有毒的烟便趁机进入了粥中。” 一定是这样子!到底是谁要害叶念惜?还用了这么罕见的毒药?这人的背景一定不简单。 轩辕谂当即下令,“将那送柴禾的奴才抓到紫阳殿。朕要亲自审问!”足以证明他对此事的重视。 紫阳殿,皇上寝宫正殿。轩辕谂和叶念惜坐在正中央位置,顾跃带着侍卫林立两旁,气氛威严。 很快,那奴才被带了上来,连带着负责管理御膳房的徐公公都被拉了上来。 徐公公以前是轩辕谂身旁的公公,一直尽职尽责。因为年事已高,轩辕谂便给了他个轻松的肥差,管理御膳房。手下四个小公公,帮他分担事务,所以徐公公等于是在御膳房处挂了个名,颐养天年。 今日忽然被带了过来,徐公公吓了一跳,他本身胆子小,即便是调到了 御膳房,也丝毫不敢放松,时时刻刻恪守本分。 下面跪了一片,叶念惜默默数了数,十来个人,凡是与此事有点儿责任的全部带到。暗暗感叹顾跃办事儿果然周全。 轩辕谂低眉冷眼审视众人,那犀利的目光从头顶扫过,谁还敢抬头?一个个抖若筛糠,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误。 伸手将桌子上的一截木柴扔到徐公公面前,轩辕谂声音冷清,“这件事情,事关皇后与龙种的安危,你们是自己坦白呢?还是要朕严刑逼供呢?” 众人一头雾水,徐公公颤颤巍巍磕头,“奴才愚昧,请皇上明示。”他知道轩辕谂对皇后极为重视,听到这事情与皇后和龙种有关,吓得心惊肉跳,听皇上的语气,今日能保住项上人头就是万幸了。 “你不明白?有人明白!”轩辕谂俯视众人,“自己说,朕可以给你留个全尸。若是让朕查出来,碎尸万段,灭九族!” 立即有人瘫软地上,“皇上饶命啊,奴才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轩辕谂一声冷笑,“朕给了你们机会,是你们不知道珍惜。用刑吧。” 顿时吓哭了一片,“皇上饶命啊!”一声接一声。 顾跃哪里管这个,他与徐公公有些交情,并未从他开始用刑。而是直接拉过来那个负责送木柴的小奴才陈二用刑。 侍卫拿着手腕儿粗的棍子上前,那陈二已经腿软的站立不住,扑通跪在地上,“皇上饶命啊!” 轩辕谂面无表情,叶念惜看这陈二不过是个十六七的孩子,一棍子下去还不打的吐血?若是多打几下,不死也残。好好的人就这么废了,实在可惜。家中父母该是多么的心痛啊! “且慢!”叶念惜张口制止,“本宫有话要和他说。” 顾跃命令侍卫放下手中棍子,陈二老老实实 趴在地上不敢动。 叶念惜缓缓而言,“方才皇上仍的木柴你该是见到了,可是你今日早晨送过来的?” 徐公公毕竟跟了轩辕谂许多年,第一个反应过来,“这木柴有问题?” 轩辕谂脸色铁青,也不说话。叶念惜只有点点头,“这木柴用毒药浸泡过的,由你御膳房送来。所以今日找你们来问话。” 众人这才知道此次受刑是为什么,立即有人表示冤枉,因为这木柴是陈二负责,与他们无关。 叶念惜继续道:“这木柴本应该五天送一次,可是这一次只送了一天的用量,说是御膳房的木柴不多了,其余的明日再送来。偏偏这一天用量的木柴出了问题。实在是蹊跷的很。” 徐公公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上前揪住陈二的耳朵,“御膳房的木柴何时缺少过?即便是不够用了,也绝对不会亏待紫曦宫,说,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陈二被他揪的耳朵险些掉了,“徐公公,轻点儿。是七巧姑娘的侍女,她说七巧姑娘要吃烤肉,需要大量的木柴。巧的是御膳房的木柴快要用完了,明日正好来送,奴才便留出了紫曦宫的用量,剩余的让她们需要用多少取多少。” “七巧要烧烤?”轩辕谂看向顾跃。 顾跃负责宫内所有侍卫,立即询问了一遍,有侍卫回答:“卑职瞧见七巧姑娘在院子里烧烤。” 看来这小奴才说得不假,轩辕谂冷冷两个字:“继续!” 陈二接着道:“谁知道七巧姑娘的侍女说剩余的柴禾不够,又从奴才给紫曦宫留的木柴中取了些。奴才本来是拦着的,可是那侍女说反正这柴禾也够紫曦宫用一天的,让奴才明日再送过去一些。奴才瞧她厉害的很,便只能答应了。” “那这木柴你可瞧见她动了什么 手脚?”叶念惜问道。 陈二想了想,“没瞧见有什么异常。不过奴才挑着木柴去紫曦宫的路上遇到了七巧姑娘,她手中端着一碗儿水,奴才知道七巧姑娘不好惹,便有意离她远一些。可是她走得很慢,在奴才要超过她时,一个踉跄,整碗儿水都洒在了木柴上。” 轩辕谂的目光沉沉,“七巧洒的水?” “是,七巧姑娘还骂了我一顿,耽误了些时间。奴才本想着回去换些干燥木柴,可是时间来不及,又看到那木柴只是表面湿了点儿而已,便挑着去了紫曦宫。”陈二一五一十将经过讲述了一遍。 自此,轩辕谂和叶念惜都明白了,这是七巧搞的鬼。可是,她一个丫头,怎么能想出这么复杂的一个法子呢?那毒药又是从何而来呢? 轩辕谂本来想要留着七巧,毕竟她是天子的眼线,从她哪里可以探听到天子的事情。不过,她起了害叶念惜的心思,就万万不能留,这一次是侥幸逃过一难,下一次呢? 轩辕谂下命令,“将七巧和她的侍女都带过来。” 顾跃亲自带人去抓。 叶念惜悄悄问了轩辕谂一句:“你舍得?” “若她只是曾经的小女孩儿,我可能会舍不得,可是她是要毒害之人,我怎会舍不得?”轩辕谂低声温柔。 他说过,七巧是个重要人物,特意交代过要自己与她和平相处,即便是发生了这种事情,叶念惜仍然希望轩辕谂能够留下七巧,继续利用她。 “留下吧,这一次我不会气恼。”叶念惜看到七巧被带了进来,那娇弱的样子,惹人垂怜。无辜的表情,任谁也想不到这表面看上去纯真无邪的女子竟然心肠恶毒! 而七巧似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一脸委屈,娇滴滴一声:“皇上!”酥到了骨子里。 第620章 九阙宫的探子 轩辕谂并没有像往日那般宠溺她,在她想要扑上来撒娇时,低声怒喝道:“跪下!” 七巧停住了脚步,脸上的表情愈加委屈,“皇上,我犯什么错误了?” 轩辕谂十分厌恶的看着她,“顾跃,带人去搜七巧的庭院,不要放过任何可疑的东西。” 七巧着急了,“皇上,您这是做什么?” 轩辕谂命人上茶,“朕今日有的是时间,等到搜索的结果,咱们再说吧。”端起茶水慢慢品尝。 “皇上,是不是有人在您耳边挑拨离间?她们看不惯皇上宠爱于我?所以说了我的坏话?”七巧迅速看了一遍大殿上的众人,猜测着皇上将自己找来,所为何事。 轩辕谂静默不言,叶念惜只是看着七巧,这孩子就是个白眼狼,好心收养了她,没有知恩图报也就罢了,却处处暗害自己。不养也罢! “叶念惜,是不是你容不下我?”七巧忽然质问。 叶念惜轻轻抚摸自己已经微微隆起的腹部,“是你容不得它。七巧,到现在你还执迷不悟吗?” “皇上,冤枉啊!”七巧擅长的哭泣开始了。 轩辕谂皱起眉头,“七巧,朕待你视如己出,你可知道为何?” 七巧水汪汪的大眼睛含情脉脉,“皇上疼爱于我,胜过任何人。” 轩辕谂的声音愈加冷清,“那是因为念惜。当初是她一句话,朕便带你回来了。朕对你好,是将你当成了她的女儿,朕一直想封你为公主,可是你不知足。若你是只是个单纯的女子,该多好!” 说话间,顾跃带着侍卫们走了进来,“启禀皇上,搜到了一些东西。请皇上过目!” “呈上来。”轩辕谂看到了一个黑色瓷瓶儿。 打开看,是白色粉末儿。命人端来一碗水,粉末倒入,那水瞬间仿佛烧开了一般,咕嘟冒泡,过了片刻, 恢复平静,而水一如起初模样,清澈见底,看不出任何异常。 轩辕谂将用勺子舀出一小杯,“朕亲自给你倒的水,喝了吧!”命侍女递给七巧。 七巧顿时脸色惨白,伏到地上哀声,“皇上饶命,饶命啊!” “那就告诉朕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吧?”轩辕谂将那空瓷瓶儿扔给了七巧。 七巧伏在地上不敢抬头,“这东西不是我的,我是被陷害的。” 轩辕谂站了起来,走下台阶,来到七巧面前,伸手接过那杯水,俯身抬起七巧的下颚,“朕亲自喂你喝。” 自此叶念惜才真正相信轩辕谂对七巧没有一丝感情,他竟然狠心喂她有毒的水,即便是自己,也做不出来。 七巧已经吓得花容失色,“皇上,你真的忍心让七巧送死吗?” “朕只是喂你水而已,以前你不是很喜欢吗?怎的今日怕了?”轩辕谂轻描淡写,冷若冰山。 若是再不承认,只怕要死在这里了,七巧也知道轩辕谂心思缜密,既然今日将自己叫了过来又搜宫,便一定是知道了一切,再隐瞒下去,只会越错越多。 “我知道叶姐姐有了身孕,又听说皇上有意让她打掉这个孩子,可是迟迟不见动静,便有意帮皇上一次,充当坏人。所以找了这些药粉。皇上,我没有坏心思,我是为何您啊!” “曾经朕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可是后来朕想要,也宣告后宫,叶念惜是皇后,她腹中的骨肉是龙种,谁若是动了心思,格杀勿论。七巧,你真的误解了朕的意思吗?”轩辕谂目光如刀,吓得七巧不敢抬头看他。 “这毒药是如何弄到的?”轩辕谂松开了捏着她下颚的手,将水杯放到一旁托盘上。 七巧低头不敢作声。 轩辕谂双手负于身后,低头看她,“你的命曾经在谁的手上,朕已经 知道,不过现在你的命在朕的手上,朕什么都知道,只不过是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你若是不说,朕连为你开恩的机会都没有。” “你都知道了?”七巧不信。 轩辕谂轻轻吐出三个字:“九阙宫!” 七巧啊的一声惊叫,瘫软地上,无需多言,她的身份已经被轩辕谂得知,而轩辕谂不止一次说过,他最恨被人背叛。 为了活命,七巧唯有老实交代:“我知道紫曦宫的侍女十分谨慎,便想着找一种无色无味的药物,让兰姑帮我找的。” 兰姑,便是七巧的近身侍女,二十五岁,平日里不苟言笑。是她从宫外带回来的,说是曾经住在村子里的邻居家姐姐,父母双亡,孤零零一个人十分可怜。 轩辕谂早就怀疑这兰姑是七巧与九阙宫联系的桥梁,今日看来这猜测不错。“兰姑,你是如何得到这毒药的?” 兰姑跪在地上,“七巧姑娘让奴婢找无色无味的打胎药,奴婢以为是她有了身孕,皇上也知道,一个姑娘家没有嫁人便有身孕,是极其羞耻的事情。奴婢便悄悄出宫寻找打胎药。是从一个自称是大夫的人手中买的。” 知道她说的是假话,轩辕谂也没有揭穿,九阙宫的人,什么东西找不到?“那大夫呢?” “是个游医。”兰姑说道。 既不承认那是毒药,又描述了个无影无踪的大夫,这个兰姑不简单啊!轩辕谂冷眼看她,“那就说说九阙宫的事儿吧?” 七巧立即哭声,“我是被逼迫的,我的父母都在天子的手中,她要我一切听从他的,否则便杀了我全家。” 轩辕谂对这话半信半疑,“他都让你做什么?” “天子要我盯紧皇上,主要是关于九阙宫的一切事情,事无巨细,都要向天子禀报。” “那这次的事情,天子知道吗?” “不知道,是我自己要做的。” 轩辕谂环视四周,问出了最想知道的问题,“天子在我这里的探子,你可知道都有谁?” “只知道两个。”七巧为了活命,什么都肯说。 轩辕谂很满意,他原本想着天子行事谨慎,七巧不会知道什么,没想到她竟然能帮自己挖出来两个探子,大大超过他的预期。“若是说的是实话,朕可以饶你死罪。” 七巧刚要说话,身旁兰姑低声道:“七巧姑娘,不担心你的父母吗?” 七巧立即闭嘴,泪眼汪汪望着轩辕谂。 轩辕谂递给她一个眼神儿,“若是不说,关入大牢!” 七巧跟在轩辕谂身旁多年,很快猜到他的意思,“你若是能保我的父母安全,我便告诉你,若是不能,就休想从我这里知道任何消息。” “不说?朕有的是办法折磨你。”轩辕谂并未继续审问七巧,而是看向了一旁的兰姑,“你应该也是天子的人吧?” 兰姑见身份已经败露,也不否认,“你休想从我这里知道任何消息。” 凭感觉,轩辕谂知道这女子不简单,她的骨头比七巧硬许多,即便是打死,估计也问不出什么,索性也不费那劲儿,冷冷道:“拉出去杖毙。” 这可是一条人命啊,叶念惜毕竟在现代生活过,于心不忍。人命大于天,若非万恶不赦,怎能轻易判死刑?最起码是个死缓什么的吧?“慢着!” “皇后要为她求情?”轩辕谂并不乐意,心太软,有时候并非是好事,尤其是这个多事之秋,宁肯狠辣一些,也好过被人暗算。 叶念惜缓步走到大殿上,“在天子那边,她应该比七巧的位置高。留下她,或许有用。” 轩辕谂也看了出来,七巧听命于兰姑,不过这个兰姑不好对付,“能有什么用?她一个字都不会说 ,还会浪费我紫胤国的粮食。不如早早杀了省心。” 顾跃一个眼色,侍卫上前就要去抓兰姑下去杖毙。可是这兰姑直接扑到叶念惜的脚下,“皇后,救救我啊!” 叶念惜刚要开口说话,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颈处多了一只手,顿时气息被憋住,说不出话来。 轩辕谂和顾跃都没想到这兰姑的动作敏捷,快如闪电。一时大意,竟然让她胁迫了叶念惜。 兰姑的手扼住叶念惜的颈处,“皇上,让你的人都退下,否则我拗断她的脖子。” 轩辕谂示意顾跃先退下,“放了皇后,朕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兰姑比他想象中更为聪明,“放了她?我只有死路一条。若是抓着她,倒是个护身符,能安全离开这里。” 轩辕谂担心叶念惜的安危,“皇后有了身孕,你要小心些。若是皇后和腹中骨肉有了任何闪失,到时候就不是朕不放过你,只怕你家主子那里你也交待不了。” “这就不劳烦皇上费心了,准备一辆马车。”兰姑劫持叶念惜一步一步向外走。 轩辕谂命令顾跃准备马车。只凭方才兰姑劫持叶念惜的动作,便知道她的武功不弱,若是逼得她急了,说不准真的掐死叶念惜,轩辕谂输不起。 挑了个老头儿当车夫,兰姑劫持叶念惜上了马车,“皇上,我要去九阙宫,你可不要妄想在路上拦截,若是惹急了我,同归于尽也未尝不可。” “我可以放你去九阙宫,放了皇后,一切都好说。”轩辕谂真的着急了。 兰姑哪里肯相信,命令车夫驾车出宫。顾跃带人想要追上去,被轩辕谂阻止,他相信兰姑在到九阙宫之前不会对叶念惜不利,所以并不担心。 “将七巧押到御书房,朕要亲自审问她。其余人等,全部押入大牢。今日之事,不许外传。” 第621章 探子竟然是他 御书房里,轩辕谂让小林公公和顾跃都退下,只留下了他和七巧。 七巧跪在地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娇贵模样,她可怜兮兮的望着轩辕谂,“皇上,我的父母被天子抓住作为人质,我没有办法。” “说吧,那两个探子是谁?”轩辕谂记挂着叶念惜的安危,没有心思与她多耽搁时间。 七巧犹豫不决。轩辕谂的心思何其多,他知道她担心什么,“这房间里只有你我两个人,你所说的话,不会外漏出去。而你只要告诉我那两个人是谁,我可以尽力去保护你的父母安全。” 话锋一转,“如果不说,我便将你背叛天子的消息散发出去,到时候你的父母要死,你也活不成。” 七巧果真怕了,“不要,我说,我都告诉你。一个是兰姑,我听命于她。而我的消息都是由她传给九阙宫。城里有家做酥糖的铺子,是她传递消息的地方。” 轩辕谂默默记住,“还有一个呢?” “是白子君,白丞相。” 白子君?轩辕谂的眼睛猛然睁大,他从未想过这个名字会从七巧的口中说出来。朝中臣子,能让轩辕谂彻底放心的没几人,白子君是其中之一。他竟然是天子的人! 若非七巧说出来,轩辕谂绝对不会想到。而即便是七巧说了出来,他也不太相信。这白子君为了紫胤国的事情鞠躬尽瘁,从未出过差池,他怎会是天子的人呢? 事关国家之事,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轩辕谂又仔细询问关于白子君的事情。 可惜七巧知道的并不多,“我只是偶尔撞见兰姑与白丞相说话,她是我的侍女,以她的身份,白丞相不该与她说那么久的话。后来我问兰姑,她才告诉我白丞相是自己人。至于他的任务是什么,兰姑没有说过。” 命人将七巧押入大牢,轩辕谂让顾跃将七巧什么都没说的消息传了出去。 随即,命夜狐狸等暗卫去蹲守七巧口中的那家做酥糖的铺子,看看都是什么人进出。又命人传白子君过来。 并非质问于他,像白子君这样的人,问不出什么来,倒不如不动声色。轩辕谂再次将国事托付于他,言明自己要去九阙宫救叶念惜,顺便也将七巧只字未说的事情透漏给他。 白子君如平时一样说了句:“臣定当竭尽全力。盼皇上早日归来。” 轩辕谂淡然点头。暗中却是亲自拜访了左平父子,让他们盯紧白子君,务必将军权掌握手中,都城若是有风吹草动,可以不用请示便出兵镇压。 左平和左擎苍都不相信白子君会做手脚,不过皇上既然起了疑心,自然遵命。 布置好一切,不过是用了半日的时间,轩辕谂便带着虎影前往九阙宫。他们走的近路,又是骑马而行,虽然比兰姑晚了半日,也是赶在她之前到了九阙宫。 一路上,叶念惜其实有很多机会可以逃跑,比如出紫胤国城关时,她遇到了凌潜和凌红叶,只要高呼一声便可以得救,可是她没有,反而乔装了容颜,与他们相见不相识。 兰姑十分纳闷,“叶念惜,你这算是帮我吗?我可不会领你的情。” 叶念惜老老实实靠在车厢上,“我知道你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大殿上,我为你求情,不许轩辕谂处死你。可是你恩将仇报,反而劫持了我。所以,我也不会帮你。” “那你为何不走?现在已经是九阙宫的地盘,我可以放了你。”兰姑当然知道若是没有叶念惜及时阻拦,自己现在便杖毙了,所以她并未与她为难。 叶念惜望着外面春暖花开的景象,阳光白云,只要一点头 ,便得到自由,可是她不能,“我想跟你去九阙宫,见天子。” “你见天子?”兰姑不解。 叶念惜解释:“沈奕去了九阙宫,我其实是想找他。” “少主回去了?”兰姑十分诧愕。 叶念惜注意到她对沈奕的称呼,少主?这么说沈奕并未与天子决裂?心中一动,沈奕是天子的亲生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七巧说的那个探子莫非是他?若是真的,紫胤国就太危险了。 沈奕啊沈奕,谁都可以背叛轩辕谂,你可万万不能背叛他啊!你可知道,他有多么相信你啊! 叶念惜的心里焦急起来,幸好,一日后便到了九阙宫外。远处两匹黑马在竹林里,竹林前石凳上,坐着轩辕谂和虎影,他们正悠闲地吃东西喝茶。 九阙宫外,夜奴两只手揣在衣袖中,冻得瑟瑟发抖,看到马车行驶过来,立即跑了过去,“兰姑,你搞什么?竟然劫持了叶念惜?” 轩辕谂带着虎影大步走了过来,上前将叶念惜拉到自己怀里,“你怎样?” “无事。”叶念惜看到他后,心里有了底儿。 轩辕谂暗暗为叶念惜把脉,正常平安,“这一路上没休息好吧?瞧你一脸疲惫样子。” 几个人在夜奴的带领下,进了九阙宫。一路上,夜奴小声道:“天子已经知道了一切,脾气不太好。你可要想好了怎么解释。” 兰姑点头,“少主回来了?” 夜奴立即咧嘴,“别提了,他一回来,不知为了什么事儿,惹得天子大发雷霆,父子两个人势同水火,我们这些下人,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口。” “沈奕在九阙宫?”轩辕谂此时才知道。怪不得找不到他!这家伙到底搞什么? 到了大殿上,夜奴让众人稍等片刻,他去请天子。 大殿,冷清如常,一站 到这里,叶念惜就浑身不自在,看到墙上无数暗眼,仿佛是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那暗眼中的箭羽随时会发射出来,要了人命,所以这大殿,更像是人间地狱,如何让人轻松的了? 很快,天子来了。他依然戴着银色面具,让人看不见他的喜怒哀乐。坐在正中央位置,天子抬了下手,“轩辕谂,叶念惜,请坐吧。” 于是轩辕谂捡了个靠前的位置坐下,叶念惜坐在他的身旁,虎影则站在了身后。 兰姑跪在了大殿之上,“参见天子。” “你私自跑回来,又劫持了叶念惜,犯了大忌,是要我动手呢?还是你自己动手呢?”天子冷冰冰的声音响在寂静大殿上。 兰姑急忙求饶:“因为七巧,我的身份被识破,若是不挟持叶念惜,定然无法逃回来。而这一路上,我并未与她为难。求天子开恩。” 天子并不为之所动,“轩辕谂的身份你们也该知道,叶念惜有了他的骨肉,这于我文家是天大的好事儿,无论如何你都不该劫持她。”一个眼神递过去,夜奴将长剑捧到兰姑面前。 “天子,其实……”叶念惜刚要开口求情。就被天子阻止了,“我九阙宫的事情,你还是少插手的好。”于是叶念惜只有闭口。 兰姑垂泪,“我为九阙宫效力,忠心耿耿,没想到会落得如此下场。”伤悲,绝望…… 长剑拔出,从颈处划过,顿时血光四溅,兰姑倒在了血泊之中…… 天子这才站了起来,“收拾干净。轩辕谂,随我去莲花池吧。”起身走了。 轩辕谂带着叶念惜和虎影跟在天之身后,他纳闷天子仿佛知道自己要来似的,没有一丝敌意。 莲花池畔,氤氲缭绕,莲花盛开,碧叶连成一片。这里,发生过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叶念惜永远无法忘记文瑾瑜的命就是丢在了这里,顿时悲伤起来。 “天子带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轩辕谂看到了聚魂钵。 天子发出了一声轻笑,“轩辕谂,到这个时候你还和我玩心眼儿?不妨直言,玄龙石的确在我这里,也只有我能救你的命。” “玄龙石在你这里?”轩辕谂震惊,这一次他的消息比沈奕落后了许多天,他一直以为在蓬莱道长那里。不过当初蓬莱道长将聚魂钵要走,今日聚魂钵竟然出现在这里,就该猜到那玄龙石也落在了天子手中。 “天子,你错了,我来这里只是为了接念惜回去,顺便见沈奕一面。仅此而已。”轩辕谂很快恢复了平静。 刚说道沈奕,他就跟在夜奴身后走了进来,老远便喊道:“你们怎么来了?” 轩辕谂冷脸,“沈奕,你竟然逃到了这里?” “什么是逃啊?小爷离开宫里的目的就是来这里,替你找寻玄龙石。”沈奕纠正他。 轩辕谂并不领情,“谁稀罕你来找玄龙石?赶紧给我滚回去。” 天子脸色一凛,沈奕好歹也是自己的儿子,竟然被轩辕谂这么数落,脸上有些挂不住,可惜他戴着面具,这难看的表情,别人看不到。 “轩辕谂,在我九阙宫说话不要太放肆!” 沈奕急忙道:“算了,小爷已经习惯了。他若是与我好好说话,倒让我忐忑。” 叶念惜悄悄扯了轩辕谂一下,提醒他脾气不要太大,人家沈奕怎么着也是好心啊,“请问天子,如何才能救轩辕谂?” “九州统一,归我文家!天子之位,我可以让给他,不过这九州,一定要姓文!”天子斩钉截铁。 没有一丝考虑的时间,轩辕谂立即接话道:“绝无可能!只要我活着一天,就是轩辕家的人!” 第622章 轩辕谂的固执 轩辕谂的固执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谁也改变不了,可是因此丧失了活命的机会,这有些得不偿失了。 叶念惜问他:“你忍心让我们的孩子出生不久就失去了爹吗?” 沈奕也劝说:“你忍心让九州百姓再次经历战火吗?” 轩辕谂不为所动,“江山,决不能在我手中改朝换代。” 天子一声冷笑,“这九州本来就是我文家的,轩辕谂,当初我真应该在你一出生时便掐死你。” “沈奕,你不会是潜伏在我紫胤国的探子吧?”轩辕谂忽然发问。这也正是叶念惜的疑问。 沈奕一脸委屈,“怎么会?轩辕谂,我可是真心实意与你为伍,你的疑心也太重了吧?我若是探子,紫胤国现在早就姓文了。” “你若是不放心,尽管收回你的皇位,反正我也不愿意坐那位置。”沈奕又补充一句。 做探子若是坐到了皇位上,这的确是登峰造极的乌龙事件了。轩辕谂十分无奈,“我只有一年零七个月的命,但愿,这段日子不要出事儿。让我走的安心些。” 天子看他主意坚定,也不再多说,“一年零七个月,这段日子,你安心不了,我已经筹备粮草,准备开战了。也许,你闭眼前,九州就能统一了。” 这让轩辕谂怒火攻心,“天子,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已经将位置传给沈奕,等我去世后,这江山社稷自然是你文家的,何必急于一时?” 他对身后事情分析的透彻,沈奕无心权势,定然会将江山传给轩辕羲和,而羲和已经被天子掌控,他将是九州统一的真正王者。这并非他有多么大的本事,而是时势造英雄。 天子点头,“没想到你连这身后事都猜到了。其实若非知道你快死了,我也不想发动这场战争。不过,我真的很想与你一决高下。看看 你轩辕谂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轩辕谂忍着脾气,拉着叶念惜就走,看到沈奕在一旁站着不动,问他一句:“你不走吗?” 沈奕急忙跟上他的步伐,“当然走了。”不忘偷瞄天子一眼,他是怕他阻拦自己。 “沈奕,前几日你还说得不到玄龙石不会走,怎么这么快变了主意?”天子清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 沈奕加快了步伐,生怕天子将他留下。却没想到前面轩辕谂忽然停住脚步,害的他险些撞到他身上。 轩辕谂回头,“天子,我劝你将白子君召唤回来吧,免得我忍不住要了他的命。毕竟他也为我紫胤国出了不少力。” 天子猛然抬眼看向轩辕谂,“七巧说的?” “听说她的父母在你手上,胁迫一个孩子,也只有你能做的出来吧?放了她的父母吧,她已经没有被你利用的价值了。”轩辕谂丝毫没有恳求的意思。 天子的眼睛一凛,“这个愚蠢的女子!” “我想带她的父母回去,换白子君的命,天子不会反对吧?”轩辕谂已经知道七巧没有骗自己。 天子冷冷道:“好啊。”命夜奴去带七巧的父母过来。 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痛快!轩辕谂不动声色,这正合他的心意。因为他知道,天子比自己还容不得手下人背叛。也正是因为摸准了天子的脾气,他才决定将七巧背叛了天子的事情提了出来。 不出轩辕谂所料,夜奴带来的是两具尸体,四十余岁样子,衣着简朴。已经没了呼吸,尚有体温,刚刚死的。“虎影,将他们装上马车。” 天子看到轩辕谂嘴边不经意露出的得意之色,忽然明白,自己上了他的当,只顾着一时痛快,弄死了七巧的父母,这回七巧定然会站在轩辕谂一旁,将她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而自己若是派 人杀七巧灭口,只怕那关押七巧的牢房四周已经布置了重重埋伏,反而会将自己的人暴露。若是不杀,便要让七巧将更多消息告诉轩辕谂。这是个两难问题! 轩辕谂啊轩辕谂,你真是好心思!天子暗暗感叹,这孩子若是不做九州霸主,真是可惜了。 轩辕谂和叶念惜骑一匹马,沈奕骑一匹马,而虎影则赶着兰姑来时的那辆马车,上面面具尸体,几个人往回走。 到了有人烟的地方,轩辕谂买了辆马车,让叶念惜坐进去,暖和又稳当。转眼看到沈奕在风中冻得瑟瑟发抖,冲他招了招手,“你也过来吧?” 沈奕受宠若惊,从马背上跳下来,上了马车,难得有这种待遇啊。 屁股还没坐稳,便被轩辕谂推了出来,“你来赶车!” 沈奕傻眼了,“又让小爷赶车?雇个车夫不就得了?” “旁人,我信不过。”轩辕谂将鞭子递到他手中,一副委以重任的样子。 沈奕摸着冰冷的鞭子,真想抽他两下…… 回到宫里,轩辕谂首先将两具尸体带到了七巧面前,淡淡一句:“可惜晚了一步,我看到时,他们的尸体还是温的。” 七巧顿时崩溃,嚎啕大哭,那两具尸体,正是她的父母。轩辕谂踢了虎影一下,“你负责照顾她。”他早就看出来虎影对七巧的心思,他没有杀七巧,有一部分原因是虎影,他二十多岁,仍未娶妻,不是没有女子愿意嫁,而是他不愿意娶。 轩辕谂出了牢房,问向身旁小林公公,“沈奕呢?” “小侯爷应该回秋阑宫了吧。皇上若是找他,奴才去请。”小林公公第一次骗皇上,说完这话后,浑身冷汗。他已经看到小侯爷去了紫曦宫,想着小侯爷一回来就去找皇后,皇上不吃醋才怪呢,所以没敢说实话。 轩辕谂没有多 想,“算了,朕先去御书房批阅奏折吧。”离开几天,奏折堆积如山。最重要的是,他要见左平和左擎苍,问一问白子君这几日的动静。 紫曦宫,叶念惜躺在院子摇椅上吃糕点喝粥,一旁沈奕嗑瓜子儿花生,侍女们都回了房间,没有召唤不得出来。 叶念惜压低了声音,“你爹到底怎么想的?真的见死不救?” “我爹?”沈奕脑子转得再快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印象中的爹只有护国侯爷沈天成一人。等转过弯儿了,才知道叶念惜说的是天子,“为了玄龙石,我跟他吵了一架,固执的很,就是不肯给我。” “给了你也没用啊,你又不会法术。”叶念惜发愁。如今有了救轩辕谂的办法,他却不肯用。 沈奕随口道:“蓬莱道长会法术,应该可以救他啊。轩辕谂也是固执,咱们又不能绑了他,逼他活命。” “为何不能?”叶念惜问道。 沈奕吓得一缩脖子,“你有那胆量,我可没有。轩辕谂的脾气暴躁无常,他知道了还不撕碎我?” “你负责去偷玄龙石和聚魂钵,到手后,我负责绑了他。让蓬莱道长救治。如何?”叶念惜提议。 “又要去九阙宫?”沈奕头疼。 “必须去!”叶念惜发令。 沈奕唯有遵命,“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咱们能不能等天子也消消气再行动啊?硬的不行我来软的,好好哄哄他,骗出来玄龙石和聚魂钵。” 叶念惜眸子一闪,“沈奕,你该不会是九阙宫的探子吧?” “怎么可能!我与天子虽然是父子,却没有丁点儿父子亲情。我怎么会为他效力?有什么好处?叶念惜,你怀疑我?”沈奕不满。 叶念惜摇头,“咱们关系这么好,我不相信你又能相信谁?不过是随口一问,瞧你着急的。” “以后不 许怀疑我。我都从来没有不相信过你。”沈奕嗔怒。 叶念惜笑了,“中午在我这里吃饭吧,一会儿明月带着望舒也过来。还有左擎苍和诗雨一家。我已经让浅月去太和楼点些饭菜带回来,都是你爱吃的,也是太和楼最好的饭菜。” 沈奕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要了太和楼的饭菜?还是最贵最好的?” 叶念惜以为他高兴过了头,脸上挂着微笑,“对啊,你不是最喜欢吃太和楼的饭菜吗?我可是十分有诚意的。你这次去九阙宫也受了不少苦,我总该略有表示吧。” 沈奕气急败坏,“这哪儿是你请小爷啊?这是小爷请你!” “咱们谁请谁不一样吗?反正那太和楼又不要银子。”叶念惜不解。 “谁说不要银子?给银子!”沈奕伸出了手掌。 叶念惜这才想到,自己已经说服轩辕谂将太和楼给了沈奕,自己是从沈奕那里拿的饭菜,“你也太抠门了吧?” 沈奕不服,“你请我,就该你出银子啊!以后到我太和楼点菜,让你侍女带上银子,免得我过来要!小爷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那么多铺子都要养着,还要给你的夫君交税,被他搜刮走一大部分。小爷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呢!” “多少银子?我给你还不成?”叶念惜不与他计较。 沈奕这才眉开眼笑,“给你打个折扣,一千两银子。” “你钻钱眼儿里了吧?”叶念惜恨不得破口大骂。 沈奕的脸皮很厚,他笑容不改,从怀里掏出个盒子来,“送给你个无价之宝。” “什么东西?”叶念惜接过盒子打开看,里面是一双白玉筷子,瞧这质地,不过百两银子吧?无价之宝?骗鬼了吧? 这种筷子,光滑细腻,根本夹不起东西,不实用。“不要!”叶念惜盖上盖子,还给他。 第623章 定亲 沈奕并不去接盒子,“这可不是普通的筷子,我若是说出来,你定然会后悔退给我。” 叶念惜不由得再次打开盒子,多看了那双白玉筷子一眼,“有什么特别的?” “这双筷子不是用来吃饭的,而是用来辨别饭菜有没有毒。只要放到饭菜里片刻,若是筷子变黑了,便是有毒,比银筷子还好使用。”沈奕有意展示一下这筷子的功能,早就从轩辕谂那里要了些弱水三千药粉。 将那药粉取了一丁点儿放入水中,片刻后,用白玉筷子去探,只见那筷子迅速便黑了。 叶念惜倒吸口冷气,这筷子还真是个无价之宝,若是有了它,还怕别人下毒吗? 沈奕将筷子取出来,在空中甩了甩,筷子又变回白色,“怎么样?要不要?” “当然要了。”叶念惜怕他不给,急忙夺了过来,“你从哪里弄得?” “九阙宫。”沈奕随口答道。 “偷的?”叶念惜问道。 沈奕立即着急了,“什么叫偷的?我不过是看着好玩儿,便顺手拿了过来。我想着天子不会那么小气不给吧?” 没跟人家说一声就拿走了,这不是偷吗?叶念惜自顾欢喜的看着白玉筷子,爱不释手。 浅月带人提着食盒回来,而此时苏明月带着望舒也走了进来,望舒一看到沈奕就欢快的跑了过来,“爹爹!” 沈奕伸手将她抱到了怀里,“瞧我家闺女,长的真是天姿国色,越来越像我了。” 叶念惜直叹他脸皮厚,“脾气性格像你,可这模样像极了凤熙宁。羲和长的倒是像你,不过性格随熙宁。这两个孩子都好得很,就是这爹差了点儿。” 一旁苏明月笑的淡然,“这一趟去九阙宫,可瞧见羲和?他好吗?” “瞧见了,长高了一些,天子教他武功,还有琴棋书画,比我管教的还要 严。”沈奕将望舒抛到空中又接住,逗得望舒咯咯笑。 “好像你管教过似的!”苏明月望着这对父女欢笑的样子,十分知足,“若非望舒忽然发烧,我定然去九阙宫找你了。不过话说回来,现在想来,羲和在九阙宫由天子亲自调教,未必是坏事儿。” 沈奕对此表示赞同,因为这次去九阙宫,羲和的确长进不少,也懂事不少。“我告诉羲和他娘亲还活着,他很想见你。天子答应了他,只要学会一套什么剑法,就让他回来探亲,住上一个月。” “太好了。”苏明月和凤望舒都高兴起来。 浅月将饭菜摆到院子里,满满一桌子,仿佛是算准了时间,筷子盘子都摆上时,轩辕谂恰好进院子。身后跟着左擎苍和沈诗雨带着左延陵,一家三口。 沈奕立即蔫了,将凤望舒放到地上,低声问叶念惜,“你请他了?” “就算不请,他中午也要回来啊。”叶念惜知道这一路上,轩辕谂对沈奕私自跑回九阙宫有意见,所以安排了这顿饭菜,希望兄弟二人和好。 沈奕顿时没了好心情,而轩辕谂也是阴沉着脸,众人落座,这两人犹如两尊瘟神,互不理睬。 叶念惜坐在两人中间,感觉到来自左右两边的阵阵寒冷,故作欢颜,“你瞧,沈奕送给我的礼物,这可是好东西。难得他有心。” “是够有心的!”轩辕谂语气带着酸味儿。 叶念惜知道他误会了,“这双白玉筷子能够识别毒物,这可是为了咱们的骨肉着想。” “哦?”轩辕谂这才拿过来筷子仔细端看,脸上的不满渐渐散去,“果然是好东西。” 行家一看,便知道是有贵重,轩辕谂听巫百草说过,天子有一双能够辨别任何毒物的筷子,他要了许久都没有如愿,没想到今日落在叶念惜手中 ,这可是无价之宝,“存好,莫丢了。” 既然沈奕送了这么一份厚礼,轩辕谂也不便再冷着脸,“望舒,这对鸳鸯玉佩送给你。”从怀里摸出一对翡翠玉佩。 “哎,轩辕谂,你什么意思?不会是瞧上我的女儿了吧?”沈奕急忙制止,鸳鸯玉佩,岂是随便送人的? 叶念惜和苏明月同时掐了沈奕一下,这家伙说话也太气人了吧? 轩辕谂脸色一沉,“这玉佩是一对,戴在身上,可以驱邪。我是想着望舒一个,羲和一个。” 望舒瞧那玉佩十分好看,伸手接了过来,“谢谢皇上。” 一旁左延陵探过头来看,“鸳鸯玉佩?还挺精致的。” 望舒将其中稍微大的一个递给了他,“你若是喜欢,我送给你一个。” 左延陵喜滋滋的接了过来,正想说谢谢呢,一旁左擎苍哼了一声,“这是皇上给望舒和羲和的,还给望舒。” 左延陵十分不乐意,将玉佩握紧了,不吭声。 望舒道:“那是我送给陵哥哥,我哥哥若是想要,我将这个送给他。”说着晃了晃自己手中的玉佩。 左延陵比凤望舒大两岁,这两个孩子玩的甚好,叶念惜不由得一笑,“鸳鸯玉佩,本来就不适合兄妹佩戴,送给左家小公子,我倒是觉得正合适。” 经她这么一说,左擎苍和沈诗雨抿嘴笑了,左家和小侯爷家,也算是门当户对。这两个孩子,倒是十分相配。 沈奕不乐意了,“我觉得不合适,我家望舒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名门闺秀,将来不知道能迷倒多少人呢。可不能就这么草率的定了终身。” 沈诗雨也不乐意了,“我家陵儿,文武双全,相貌英俊,从出生后就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与我们定亲了。个个都是名门闺秀,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可惜啊,我家陵儿瞧不 上。” 沈奕气的扔了筷子,“诗雨,你要这么说,我今儿就把话撂这儿,我家望舒嫁谁也不嫁你家陵儿。” 沈诗雨不甘落后,“我家陵儿娶谁也不娶你家望舒。” 这兄妹二人都是护孩子之人,受不了旁人说自己孩子半点儿不好,眼看越说越僵硬,一旁左擎苍和苏明月十分尴尬。 “我就要娶望舒做妻子!”左延陵忽然一声。 望舒跟着嚷嚷,“我长大要嫁给陵哥哥。” 叶念惜噗的一声将口中茶水吐了出来,急忙一边用锦帕擦唇边水渍,一边笑道:“我瞧着两个孩子青梅竹马,挺合适的。你们莫要拆散了这对鸳鸯。” “小小年纪懂什么?”沈奕低声嘀咕了一句。 沈诗雨一脸无奈,“我这个哥哥从小脾气不好,我可不想陵儿有这么一位岳父。” 一旁左延陵和望舒哪里管大人们的事情,自顾聊天。 一个说:“长大后,你嫁给我,我妹妹嫁给你哥哥。咱们四个还能一起玩儿。” 另一个说:“我哥哥快回来了,到时候咱们两个让他们两个定亲。” 几位大人面面相觑,这两个孩子十分有做红娘的潜质,这么小就不仅将自己的婚姻大事搞定了,连带着将轩辕羲和和左韫萱的婚事也订了。 沈诗雨对自己的这个儿子无语了,“你们两个就管你们两个自己的事儿就好了,我家萱儿还小呢,她和天佑玩的好呢。” “天佑哥哥喜欢静瑶姐姐。”望舒插嘴。 叶念惜和苏明月笑着对视一眼,这几个孩子平日里都在想什么啊?小小年纪竟然都成双成对了。 轩辕谂也忍不住笑了,“等羲和回来了,朕请你们到御花园玩儿,瞧瞧谁与谁到底是一对儿,朕给你们订亲,省的你们的父母反对为难。” 沈奕嘿嘿一笑,“就这么着把几个最优 秀的孩子给分配了,不怕你家孩子出生后没人要吗?” 轩辕谂双眼一瞪,“我是怕我家孩子一出生,你们这几个人的孩子都争着抢着要,失了和气。这才早早给他们定下,免得我家孩子为难。” 众人彻底无语了。 这顿饭难得的在说笑热闹中进行,这也多亏了凤望舒和左延陵这对活宝,他们将轩辕谂逗得心情大悦。 吃过饭后,自然是留在紫曦宫里聊天喝茶。轩辕谂和沈奕、左擎苍三人下棋,叶念惜则和沈诗雨、苏明月赏花聊天。两个孩子四处跑着玩耍的兴高采烈。 聊了片刻后,沈诗雨看不到两个孩子,“我去找找陵儿和望舒,该叫他们吃些东西,中午都没有好好吃饭。”十分担忧。 苏明月倒是不怎么担心望舒,陪着叶念惜漫步花园。苏明月将有了身孕的注意事项一一讲给叶念惜听,两个人有说有笑,惬意得很。 走了一会儿,望舒和左延陵跑了过来,他们嚷嚷着要吃的,叶念惜让浅月去端些糕点来,苏明月让两个孩子坐在椅子上等候。 叶念惜有些乏累了,“我先回去休息一会儿,顺便瞧瞧诗雨去哪儿了,让她来这里找你们。” 苏明月点头,“你走的慢一些。” 叶念惜冲她招了招手,走了。 一边走,一边摸了摸隆起的腹部,还有半年,这孩子就要出生了,想着就觉得幸福。叶念惜不由得微微笑,这是个男孩儿呢?还是女孩儿呢?该取个什么名字呢? 叶念惜心情不错,边走边欣赏四周景色。特意绕到旁边梅花林去看看梅花,顺便采几枝插到房间花瓶中。 正走着,看到前面树后站立一位女子,通过背影认出是沈诗雨,她痴痴望着前面。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轩辕谂站在梅花树下。 叶念惜的心咯噔了一下,停住脚步。 第624章 心有千千结 轩辕谂的身旁石桌上放了两支梅花,他正在折一支初开的梅花,手指微微用力,梅花折下,唇畔边不经意勾起一抹笑意,灿若春光,比那梅花更惹人注目。 沈诗雨站在那里痴痴望着轩辕谂,就像是看到了稀世珍宝,眼睛一眨不眨,不放过他的任何表情与举止。她的眼睛里有情意,浓浓的散不开…… 过了这么久,她的心里还是有他? 将心比心,若是换做自己,只怕也无法忘记吧?叶念惜并不同情沈诗雨,因为没有嫁给轩辕谂,对她来说是明智的选择。 左擎苍是个好夫君,对她百依百顺,成亲将近十年,他不纳妾,不沾花惹草,心里只有沈诗雨,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叶念惜反而羡慕于她,简单点儿,不好吗? 谁还没个初恋呢?叶念惜不欲打扰沈诗雨,转身要走。忽然听到轩辕谂警惕声,“什么人?” 沈诗雨走了出来,“是我。” “诗雨?你怎在这里?”轩辕谂的语气温和下来,拿过石桌上的梅花枝走了过来。 叶念惜躲到一边围墙后面,她忽然想听一听这两人聊些什么。 沈诗雨勉强笑了一下,“路过时看到了你,便停了下来。” “哦,一起去前院吧。”轩辕谂低头看手中梅花,往前走。 沈诗雨忽然拉住了他的衣袖,“陪我去看看梅花吧?” 轩辕谂一愣,“我还要将这梅花插到念惜床头的花瓶里,不过我可以让左擎苍来陪你赏花。” “我只要你陪我。轩辕谂,在我心里,你从来都不是皇上,也不是我的皇兄,而是轩辕谂,与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轩辕谂。我只怪造化弄人,你与我之间没有缘分。”沈诗雨的声音很轻柔,叶念惜必须看她的口型才知道说了什么。 “放肆!”轩辕 谂立即冷脸,“左夫人,这些话朕只当没有听到,你退下吧。” 沈诗雨一怔,“我知道你与我之间不可能,我现在是左夫人,有着深爱自己的夫君,有三个聪明可爱的儿子,我又刚生了韫萱,应该知足。可是我真的无法忘记你,我努力去避开任何与你见面的场合,仍然无法将你赶出我的心底。” 看着她那痛苦的样子,轩辕谂有些于心不忍,“诗雨,你是个聪明的女子,应该知道有些事情有底线,千万不要去触碰,否则毁掉的将是一辈子的幸福。” 沈诗雨落泪,伸衣袖擦拭眼角,“我瞧你瘦了许多,有些憔悴,听擎苍说前几日你在大殿上险些昏厥过去,你是不是生病了?” “无事,最近劳累而已。”轩辕谂抬步往回走。越过沈诗雨身旁时,忽然腰际一紧,被沈诗雨从身后抱住,她的脸颊贴在了他的后背上。 “诗雨!”轩辕谂低头看到一双手从身后环绕到了身前,十指相扣。 沈诗雨将整个身子贴在了轩辕谂的后背,“昨天夜里,我又梦到了你,我梦见我就这样搂着你,而你轻轻抚摸着我的手……” 轩辕谂没有给她说下去的机会,伸手扳开了她扣在一起的手指,一个转身挣脱了她的怀抱,“诗雨,你我之间根本不可能,不要痴心妄想了。好好做你的左夫人,才是正经事。” 沈诗雨虽然胆子大,可是脸皮薄,被他这么一说,立即面红耳赤,站在那里喏喏不知道该说什么。心有千千结,化作相思网…… 轩辕谂转身走了。 叶念惜松了口气,这家伙倒是没有被美色吸引,对得起自己。悄悄离开,回房间休息。 房间里,轩辕谂已经将采摘的梅花插到花瓶中,他过来扶叶念惜坐在床边,一双眼睛温 柔的能滴出蜜来,“我正好有事情要问你。” “什么事情?”叶念惜的心提了一下,不会是关于沈诗雨吧? 轩辕谂微微一笑,“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只不过是和你聊会儿天。那忘川水,喝下去之后,真的能忘情吗?” 叶念惜更加紧张了,“你不会是想要给我喝吧?” 轩辕谂爽朗的笑了出来,“怎么会呢?好不容易得到了一粒忘川水炼制的药丸儿,怎能浪费。” 叶念惜看他不像是欺骗自己,略略放心,“忘川之水在于忘情,当初我吃了忘川水,便将你忘得一干二净。相见不相识。” “那么有没有可能再爱上别人?” 叶念惜可不敢告诉他当初自己险些爱上了文瑾瑜,这是个醋坛子,“忘川水只会让人忘记以前的爱情,却并非没有爱情。若是遇到合适的,依然会动心动情。” 轩辕谂若有所思,最终点了下头,“这还真是好东西。” “你打算给谁吃啊?”叶念惜担心,不会是沈诗雨吧?万一人家心里有一半是左擎苍呢?这若是吃下去忘川水,岂不是连轩辕谂带左擎苍一起忘掉了? “七巧。”轩辕谂看到叶念惜吃惊的样子,低声解释,“今日上午,我又去了趟牢房,七巧将她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我。她于我而言,没有任何价值了。我本想处决她,可是虎影求情,你也知道,这孩子从未有求于我,这是第一次,所以,我答应了他。” 叶念惜表示理解,“若是她服下忘川水,倒是件好事。” 轩辕谂考虑周全,“我想将先前的云王府送给虎影,让他带着七巧到那里过日子。” 叶念惜点头同意,她知道轩辕谂这样做一是因为虎影跟了他这么多年,功劳苦劳一大堆,却从未赏赐过什么。二是因为 他不想见到七巧,也不想让七巧继续留在宫里听那些流言蜚语,若是再惹出什么事儿来,只怕这忘川水的药丸就白吃了。 春暖花开,叶念惜怀孕三个多月,嘴巴变得刁钻起来,这一日,非要吃北冥峰上的雪鱼肉。让轩辕谂开始犯愁,他的身子不适宜再去北冥峰,而虎影刚跟七巧成亲,不能拆散人家小夫妻。 唯一合适的人选,非沈奕莫属! 可是,沈奕怎么能离开呢? 轩辕谂最终拗不过叶念惜,再三叮嘱小侯爷,务必早去早回,多拿些雪鱼肉。 于是乎,沈奕将望舒托付给叶念惜,带着苏明月出了宫。不过不是去北冥峰,而是去九阙宫。 玄龙石越早到手越好! 沈奕这一走,后宫冷清了许多。叶念惜每天有望舒陪着,加上沈诗雨经常带着孩子来看望她,倒是不觉得烦闷。 唯一担心的是轩辕谂的身子,除了心疼,叶念惜无能为力。 沈奕一走,半夜里轩辕谂呕血,再也无人为他运功疗伤,为了避免打扰叶念惜休息,他一个人在御书房呆着,呕血后便吃药恢复身子,以保证天亮后的早朝能够正常进行。 轩辕谂十分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与相处,早朝之后便到紫曦宫陪伴叶念惜。一年多的时间,转眼即过…… 叶念惜不像他这般惆怅,心里盼着沈奕快些回来,闲暇时给腹中骨肉做衣裳包被,盘算着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纵然是轩辕谂才华惊人,对于给自己孩子起名字也是费劲了脑筋,男孩儿名字与女孩儿名字写了满满两张纸,也没有选定中意的名字。 叶念惜在一旁绣孩童肚兜,一抬头瞧着他发愁的样子,忍不住掩口笑道:“只怕你从来没有这般为难过吧?” 轩辕谂放下手中毛笔,“只想给 它取个最好的名字。我若是能多活几年,也不必如此费心,取得不好了,可以再改……”说着说着,兀自出神儿。 “你又不是非死不可。低一次头又能怎样?”叶念惜低声埋怨。 轩辕谂低头看案几上的纸,不声不语。良久,他忽然开口,“你说一周岁的孩子会叫爹爹了吗?” 一周岁?绣花针扎到了手指,叶念惜的手颤抖了一下,没有吱声。轩辕谂还有一年多的时间,他离开时,正是这孩子一周岁左右。会叫爹爹了吗? 轩辕谂感觉到自己的话题太沉重了,语气故作轻松道:“我陪你去梅园散步吧?” 叶念惜放下针线,若是没有身孕,此时也就不必困在宫里,“去梅园。” 两个人并肩而行,漫步宫中,叶念惜有了身孕,身形并未走样,还是一如从前的纤瘦,因为穿着肥厚衣衫,腹部看不出来隆起的样子。俨然少女模样,只是那眸中的风华带着沧桑,多了岁月历练后的成熟。 轩辕谂微微侧目看身旁女子,若是一切从头再来,他一定不会走这么多的弯路,苦了两个人。一千天,太短暂了…… 梅园里,叶念惜坐在摇椅上晒太阳,看着轩辕谂采摘梅花瓣儿,他不时回头望她一眼,好像一会儿不看她心里就不安生似的。 如果时光静止于此,该多好啊。叶念惜有些困意,闭上眼睛休息。轩辕谂将外套脱下盖到她身上…… 暖暖的阳光,沁人心脾的梅花香,身旁是挚爱之人,这是多么惬意的时刻啊!叶念惜心情愉悦,迷迷糊糊,渐渐入睡。 手背处忽然钻心的疼痛,叶念惜不由得啊的一声惊叫,猛然睁开眼睛,又是一声惊叫,身上不知何时攀爬上一条青翠色小蛇,正沿着胳膊向上游走,眼看要到了颈处…… 第625章 夺命青蛇 一团白影飞了过来,轩辕谂伸出手指夹住了青蛇的头部,快准狠,青蛇悬在空中,“你怎样?有没有被咬到?” 叶念惜想要抬起手背,却发现整条胳膊麻的动弹不得,“这蛇咬了我的手背。” 轩辕谂低眼看,不由得倒吸口凉气,叶念惜的手背上有一个伤口,漆黑如墨,由伤口向四周散去,面积越来越大,这蛇有毒!立即点了她的穴道,防止毒蔓延全身。 再看这条翠绿色小蛇,一尺来长,手指粗细,头顶一抹红艳犹如鲜血在阳光下格外触目惊心。 “夺命青蛇!”轩辕谂手指夹紧这条蛇的头颅。 越是颜色鲜艳的蛇,毒性越大,而夺命青蛇的名字,听起来就是厉害角色。叶念惜不由得呼吸困难,“我是不是要死了?” “有我在,不会这么容易让你死!”轩辕谂暗暗咬牙,手指间的那条夺命青蛇挣扎两下,断了气儿。 将青蛇甩到地上,轩辕谂抱起叶念惜赶回紫曦宫,像一阵风一样,用了轻功,片刻见便飞进了房间。 浅月和晚霞在院子里弄草药,只见一片白光旋风而过,随即房间门咣当响了一声,两个人眨眨眼睛,“皇上吗?” “好像抱着皇后吧?”竟然没有看清楚。 两个人起身去房间瞧瞧什么状况时,只听得里面喝了一声:“谁也不许进来!” 这是皇上的声音,浅月和晚霞吓得退出了房间。 轩辕谂将叶念惜放到床上,立即给她喂了几粒药丸儿,这才松口气。用匕首在她手背伤口处割了个十字形,用嘴巴为她将毒血吸出来。 叶念惜的眼皮越来越沉,她真想好好睡一觉。可是耳旁轩辕谂不断对她说:“不要睡,这一睡就醒不来了。” 于是,叶念惜努力睁着眼睛,看轩辕谂将黑色的血吐在盆中。一直到 那血转红,他才停止。洒上药粉,包扎完好。 可是,叶念惜的头依然昏昏晕晕,眼前轩辕谂的影子越来越模糊。 “念惜,你清醒清醒,不要闭眼睛,看着我!”轩辕谂晃动叶念惜。 “我真的好困,好累……”叶念惜轻轻道,话音未落,便觉得有东西堵住了自己的嘴巴,冰凉中有温热,血腥味儿。 这是血的味道,叶念惜努力睁开眼睛,看到轩辕谂的手腕儿放在自己嘴巴上,他的血能解百毒,即便是这夺命青蛇的毒也可以解除。 可是,轩辕谂的脸色为何这么苍白?叶念惜看到他的额头汗滴渗出,顺着脸颊流淌滴落在雪白衣衫上。“你怎样?”说出这话时,叶念惜觉得自己的精神好了些。 “无事。”每次,他都会这样回答。可是既然无事,为何脸色这般差? 叶念惜伸手为他擦拭汗水,眉目如画的男子,眼底是温润如玉,唇畔是似水柔情,仿佛要将眼中的女子融化掉。叶念惜伸舌头舔了舔他手腕处的伤口,“我没事了。” 轩辕谂这才收了手腕儿,涂了药粉止血。刚要起身,却是浑身无力,眼前一黑,“不要让任何人瞧见我这样子……”瘫软在床边。 叶念惜急忙下床去扶他,又听得他低声一句:“我无事,休息会儿就好了。”他知道这是失血过多造成的,每晚吐血,这身子已经羸弱不堪。 好不容易将他推到床上,盖了被子,叶念惜累的满头是汗,干脆躺到他身旁休息。 轩辕谂将她搂在怀里,“梅园里怎么会有毒蛇?还是世间罕见的夺命青蛇。” 叶念惜静静的靠在他的怀里,“偏偏咬的还是我。” “所以,这不是巧合,而是蓄意谋划的。我一定会查清楚,是谁要害你。”轩辕谂闭上眼睛,脑子却没有片 刻闲余,他在想着一切可疑之人。 夜色降临时,轩辕谂从床上坐了起来,他伸展腰身,“吃晚饭吧。” 这家伙好的还挺快?躺了一下午便跟没事儿人似的。叶念惜跟着坐起来,“你真没事儿了?” “没事儿了。沈奕若是在就好了。”轩辕谂头一回儿知道沈奕的重要性了。 吃过晚饭,轩辕谂站起身子,“我去梅园瞧瞧。” “我和你一起去。”叶念惜挽住他的胳膊。 看她一脸坚决,轩辕谂知道拒绝也没有,反正有自己在,她不会有危险,于是两个人借着月色一起奔往梅园。 路上,轩辕谂遇到顾跃,便将他一起带上,十余个侍卫拿着火把跟在身后。 顾跃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诚惶诚恐,“皇上,叫卑职有何吩咐?” 好歹也是宫中侍卫首领,当初宫廷政变站在了轩辕谂一边,可是这一次轩辕谂没有给他留一丝情面,“宫里进了毒蛇,你不知道吗?朕看你该回家了。” 顾跃看叶念惜,那一脸表情仿佛在问:“是真的吗?皇上不会逗我玩儿吧?”当然这话不敢说出来。 叶念惜轻轻点头,将手背伸给他看。 顾跃顿时额头冒汗,脊背发凉,这毒蛇竟然咬了皇后,怪不得皇上说话刻薄呢,“卑职一直尽心尽责,不曾看到毒蛇……” “你的意思是朕说谎了?”轩辕谂厉色。 平日里顾跃的嘴巴挺利落的,今日却被吓得结结巴巴,“不敢,不敢。卑、卑职的意思是,若是,卑职发现了那毒蛇,定然将它剁、剁成肉馅儿。”好端端的一段话,让他说的支离破碎。 “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竟然连一条蛇都看不到?朕真是白养了你们一群废物!”轩辕谂冷冷道。 叶念惜不由得替顾跃叫委屈,蛇本来就爱躲在 阴暗的角落里,除非是大肆搜寻,平日里哪儿能看到?而且那梅园,轩辕谂早就下令不许任何人进入,顾跃能发现里面有蛇才怪呢! 进入梅园,看到那条夺命青蛇仍然躺在地上,轩辕谂停住脚步看了顾跃一眼。顾跃反应倒是机敏,立即带着侍卫上前查看,仔细搜索梅园里的每个角落。 轩辕谂盯着夺命青蛇看了会儿,“顾跃,找个腿脚快的人,去边关将谈古今请回来。”谈古今这人可以干大事,稳定江山,也可以干小事儿,比如眼下这调查毒蛇来路的事情。 顾跃遵命,指了个人让他快马加鞭去了边关。 其实,调查此事,轩辕谂自己就能查清楚,可是他想借着这件事情让谈古今回来,因为白子君离开,朝中无丞相。 这件事情,必须大张旗鼓的调查,震慑众人,否则一旦自己离开,那些想要毒害叶念惜的人一个个冒出来,沈奕那个笨蛋岂能应付得了?轩辕谂从内心里还是不太看好沈奕,认为他与自己差了一大截儿。 眼看月上柳梢头,天色太晚,侍卫们什么都没查到,轩辕谂站的累了,“行了,都回去吧。盯好宫中每个人,这件事情查清楚之前,谁也不准出宫,不准来回走动。” 这任务十分艰巨,顾跃擦了擦额头冷汗,“每个人都盯的话,只怕人手不够啊!” “从顾飞那里要。”轩辕谂扔下这句话,也不管顾跃的脸色有多难看,拉着叶念惜出了梅园。 顾飞顾跃是兄弟,可是顾飞被提拔做了将军,顾跃仍然是内宫侍卫首领,他心里不服,也委屈,加上顾飞忙碌,所以这兄弟二人反倒联系少了。 前两日两人还为了回老家祭祖之事发生了争执,虽然事情不大,可是让顾跃去向顾飞要人,他心里还是不乐意的。 不过,这次皇上发话,顾跃不能不听,硬着头皮去找顾飞。 以为顾飞会为难一番,没想到兄弟二人见面,顾飞竟然是笑脸相迎,“关于回老家祭祖的事儿,听你的。” 顾跃诧愕,细问之下,才知道顾飞与皇上打赌,若是三天内顾跃主动来找他,则冰释前嫌,若是顾跃不来,皇上则杀了顾跃为他解气。 顾飞一听说杀自己的弟弟,立即着急了,兄弟二人闹再大的矛盾,也还是亲兄弟啊。 可是赌已经打了,自己还不能毁约去派人通知顾跃一声,提心吊胆的过了两天,今日正是第三天,顾飞忐忑不安的在屋子里转悠,一听说顾跃来了,这才放了心。 顾跃将自己的来意讲明,顾飞当然乐意相助,亲自带人进了宫。他曾经做过内宫侍卫首领,此次调查此事,轻车熟路,加上与顾跃多年搭档,十分默契。 两个人安排好人手之后,坐下来聊天,才猛然明白,这是皇上故意设局,让他们二人借此和好。 兄弟二人本来就没有什么仇恨,想着两人的事情还要皇上操心,惭愧万分,自然和好如初,到御书房求见皇上当面谢恩。 轩辕谂看到两位爱将同心协力,十分欣慰,“你们二人是朕的左膀右臂,一个管理宫内侍卫,一个管理宫外侍卫,缺一不可。而你们的官阶品位不相上下,从何而来谁高谁低?若是非要分上下,朕以为顾飞是兄,顾跃是弟,兄高于弟,天经地义。” 一番话说得顾跃惭愧,他跪在地上,“谢皇上教诲。卑职谨记于心。愿为皇上效力,万死不辞。” 轩辕谂抬手示意他起来,“保护好皇后,就是忠于朕。” 正说着,侍卫来禀报,“谈古今谈大人求见。” 轩辕谂站了起来,面露喜色,“他来的可真快啊,请进来。” 第626章 谈古今 少顷,谈古今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也不客气,直接找椅子坐了下来,喘了半天气儿,“皇上,你这么着急找我来所谓何事啊?这一路跑的险些断了气儿。” 轩辕谂忍不住问顾跃,“你派谁去接的谈先生过来啊?” 顾跃道:“是内宫最擅长骑马的侍卫韩冰,他能够连着骑马三天三夜无须休息。从内宫到边关一个来回,只需要两天时间。此次因为带了谈先生一起回来,所以多用了半日时间。” 两天半,一个来回?怪不得谈古今被累成了这副模样。轩辕谂暗暗记住了韩冰的名字,“这人办事很得朕的心思,赏银百两。将他的履历整理出来,朕想看看。” 一旁谈古今自斟自饮两杯茶水,用衣袖擦了擦嘴巴,这才稍微缓和了气息,“皇上,到底什么事儿?” 轩辕谂便将事情讲了一遍,“朕要你找出幕后凶手。” 谈古今抹了一把额头汗,“我当是什么重要事情呢。这种小事儿也要我从边关跑回来一趟?” “事关皇后的性命,没有小事儿!”轩辕谂厉色。 谈古今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对,不是小事儿。多谢皇上看重微臣,臣定当不负皇上所望,将幕后凶手揪出来。” 这家伙倒是变得挺快,够机灵,轩辕谂也不与他多废话,“这事儿办得好,留在都城,丞相之位就是你的,办得不好,也要留在都城,人头埋城东,身子埋城西。” 谈古今顿时压力山大,“有没有时间限制?” “三天。”轩辕谂面无表情。 谈古今立即傻了眼,“三天?皇上,您当我是神仙啊?我初来乍到,总要先了解一下情况吧?十天!” 跟自己讨价还价?轩辕谂岂能让他?“三天之内你若是找不到凶手,哪里有资格做我紫胤国的丞相?” 谈古今只 能退让一步,“皇上,您瞧这天不早了,我又是一路不歇的赶过来,浑身都散架了,从明天开始算时间,可否?” “可以。”轩辕谂不想将他逼的太紧,万一真的没有调查清楚,自己是杀他还是不杀呢?杀?舍不得。不杀?没面子。 谈古今拒绝了轩辕谂的晚宴,急匆匆回房间休息。养足精神好破案,他可不想将脑袋留在这里。 谈古今一走,顾飞顾跃也离开。叶念惜才从东厢房里走了出来,方才的对话她听的一清二楚,“你只给了他三天时间,这怎么够呢?是成心要他的命吧?” “我是给他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若是按照他说的十天,朝中许多人都有这个本事。他如何服众?如何做我的丞相?”轩辕谂有自己的打算,他的时间不多了,所以必须让谈古今在朝中站稳脚跟。 他知道,谈古今的才能不在白子君之下,沈奕坐了皇上,若是有谈古今的协助,定然能省心不少。而一直没有重用谈古今,是因为他的出身不好,是玄国人。 若是这次能够在三天之内查明凶手,定然让那帮反对的臣子闭上嘴巴。轩辕谂其实也担心谈古今,万一这家伙没有查出来,让自己失望,怎么办? 但愿这家伙不负所望吧!轩辕谂若是能够多活两三年,一定可以一步一步让谈古今稳稳坐上丞相的位置,可是他的时间不多了,只能先想个法子让谈古今坐上丞相,再帮他稳定位置吧。 谈古今却不知道轩辕谂的心思,他以为皇上是故意为难自己,回去路上暗暗想:到底哪里得罪了皇上?被他如此如此刁难? 次日,谈古今拿着皇上手谕,开始调查此事。他先去了紫曦宫拜见皇后叶念惜。详细询问事情经过,不放过任何细节问题。 叶念惜无奈的看着谈 古今,“谈先生,我在后宫这个位置,怎能不遭人嫉妒羡慕恨呢?我想后宫每位嫔妃都恨不得我早些死,让出皇后的位置吧。” “这么说,每个人都有嫌疑了?”谈古今提笔详细记录。 叶念惜将后宫嫔妃的名单甩给他,上面有诸位嫔妃的身世详情,“听说那夺命青蛇只吃人血,你去瞧瞧后宫中谁的身上有伤口,不就知道了?” “只吃人血?”谈古今眼前一亮,这个线索太有价值了,“不过,皇后是怎么知道的?” 叶念惜看他投来的目光似乎不善,“你不会是怀疑我吧?” “任何人都有嫌疑。我就是纳闷,皇后既然对夺命青蛇这么了解,怎么还会被它咬伤?而且偏偏在梅园。”谈古今比白子君敢说,当然,这也得益于他跟叶念惜的私交不错。 叶念惜摸了摸腹部,“谈先生,你觉得本宫至于冒那么大的风险,自己害自己吗?有什么理由?” “当时皇上就在旁边,他是神医,你定然不会有风险。这么做的目的应该是为了争宠吧。或者是想报复哪个妃嫔?”谈古今自顾分析着。 叶念惜不得不承认他的脑洞很大,常人的思维根本跟不上他的节奏,“关于夺命青蛇的事情是皇上让我传话给你的,他怕你人头落地。另外提醒你,你方才的话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只怕他会后悔找错了人。” 谈古今嘿嘿一笑,“皇后,那你能不能让皇上宽限几日啊?这的确有难度。” 叶念惜也对他嘿嘿一笑,“皇上说有了这个东西,谈先生的办事效率会高一些。”从身旁拿起个细长盒子递给他。 什么东西?听到对破案有利,谈古今抱了莫大的希望打开盒子,只见盒子里一根白绫,“这是什么意思?” “三天,若是没有个结果,就用这根 绳子悬梁自尽吧。还请谈先生带在身上,时刻提醒自己抓紧时间吧。”叶念惜看着他那副苦瓜相儿,使劲儿憋着笑意。 “皇上动真格的啊?”谈古今想起一句话——君无戏言!立即起身告辞,抓紧时间去破案! 叶念惜忍不住哈哈大笑,还是轩辕谂了解这位臣子啊! 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刚吃过早饭,小林公公便进了紫曦宫,“皇上请皇后去龙胤殿。” 龙胤殿是皇上处理朝政的地方,此时应该是早朝时间。若非重要事情,怎会请叶念惜去正殿呢? 不用问也知道谈古今查案该水落石出了。谁是那个要害自己的人呢?叶念惜收拾妥当,由浅月和晚霞跟着去了龙胤殿。 龙胤殿,轩辕谂高高在上,两旁站立文臣武将,上了年纪的臣子,比如左平,经过皇上特意批准,得以坐在椅子上。 大殿之上,后宫嫔妃排列整齐,带着各自的侍女站在那里。叶念惜走过时扫了一眼,二十位嫔妃一个不少,楚彩玉和楚彩环也在列。看来今日的事情不简单啊。 轩辕谂走下台阶,亲自扶着叶念惜坐在金銮宝座旁,尽显宠爱。 皇后在梅园被毒蛇咬伤一事,早就传遍宫内宫外,轩辕谂命令谈古今三日内破案,也是众所周知。所以,并未多言,谈古今便走了上前,双手抱拳,“皇上,皇后,这件事情,微臣已经调查清楚。” “讲吧。”轩辕谂神色漠漠,他还算了解谈古今,这家伙其实并未找到真正的凶手,只是因为三日时间太紧迫,今日必须给个交代,这才迫不得已将后宫嫔妃都当做了怀疑对象,全部请到了大殿之上。 轩辕谂倒是没有替谈古今担心,他担心的是自己,今日谈古今若是真的无法破案,自己怎么下台?真的要杀了他?这也未免太 可惜了吧? 谈古今将自己的调查结果细细讲了出来,“微臣奉命调查皇后被毒蛇咬伤之事,事关重大,所以不敢有半点儿懈怠,废寝忘食,三天三夜不曾合眼……” 轩辕谂打断了他,“这些朕都知道,是谁要害皇后?说吧。” “皇上,别着急,听我仔细道来。”谈古今站到了众位嫔妃的前面,转了个身儿,面对着她们。 他说:“夺命青蛇,世间少有,只有玄国北部见过此蛇。而此蛇十分难抓,抓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夺命青蛇以人血为食,若是没有吃到人血,便会咬自己的身子来解馋。所以野生的夺命青蛇身上多少会有自己咬过的痕迹。可是这条蛇身上完好无损,我推测是一条由人抚养长大的蛇。” 轩辕谂微微点头,这个谈古今不笨,自己只给了他一条线索,他便顺藤摸瓜将这夺命青蛇的喜好弄清楚。 谈古今继续道:“这夺命青蛇大约两个月大小,若是养在宫里,必然被人察觉,可是我问过了,没有人见过这条蛇。所以,我推测这蛇是最近几日才被带进宫里来的。我问了守卫宫门的侍卫,出事前几天进出后宫的人并不多,有左将军和夫人、宋将军和小公子、顾飞将军、高公子……” 左擎苍首先表示不满了,他每次进宫都是陪沈诗雨一起,“谈先生,你是怀疑我了?” 宋毅进宫是带宋天佑来见叶念惜,“谈先生,你认为我会害皇后?” 顾飞很久没入宫,谈古今提出的这一次入宫,是与顾跃商量回家祭祖之事,所以,他更觉得冤枉的慌,“谈先生,请你说话负点儿责任。” 这三位都是手握兵权之人,位高权重,十分注重自己的名声,容不得旁人半句诽谤之言,若非谈古今是凌潜的姐夫,绝对当场能将他大卸八块。 第627章 作案凶手 轩辕谂眼看诸位将军神色严峻,暗暗替谈古今捏把汗,“诸位爱卿,稍安勿躁。听谈先生将话讲完。” 皇上好偏心!三位将军悻悻然各自归位。 谈古今继续道:“经过我的排查,诸位都没有作案的动机和嫌疑。所以便将嫌疑人锁在了宫里诸位的身上。因为过新年,诸位嫔妃都在元宵佳节前后出宫回过娘家,难不保哪位带了夺命青蛇回来。” 诸位嫔妃齐声下跪,“臣妾冤枉啊!” 此时,轩辕谂有暴揍他一顿的冲动,“谈先生,能不能讲重点呢?” 谈古今咳嗽一声,继续道:“既然有人饲养夺命青蛇,必然会以人血喂之。人血好找,只需割破肌肤即可。我检查了诸位侍女,倒是没有人受伤。想来饲养毒蛇之事需要保密,未必用侍女的血。所以今日请诸位娘娘过来,是想要验一验哪位身上有伤口。” 叶念惜好奇,问道:“谈先生想怎么验伤口?是亲自验呢?还是让宫中掌事验呢?” 谈古今道:“当然是亲自验。旁人检验我怎能放心、” 诸位嫔妃色变,“皇上,难道要我们在这里宽衣解带不成?” 诸位大臣也纷纷发言,“谈先生此举简直是胡闹!” 谈古今微微一笑,“为了后宫的安全,还请诸位配合。” 话已至此,连叶念惜都替他捏把汗。 谈古今的妻子凌红叶是出了名的厉害角色,将谈古今看的严密,不许他与任何女子亲密。今日谈古今要亲自检查这些嫔妃的身子,莫说轩辕谂脸上挂不住,只怕凌红叶那里他都无法交代吧? 谈古今向身旁顾跃低声说了几句话,顾跃向身后侍卫摆了下手,“都带上来。” 叶念惜和轩辕谂相视一眼,不知道谈古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见二十余位侍女捧着托盘上前 ,每个托盘上一只白玉碗儿,一把小片刀。 侍女之后,是一位英姿勃勃的少年男子,侍卫衣着打扮,提着个笼子,外面罩着黑布,密不透风,看不到里面是什么东西。 大殿上众位臣子交头接耳,不知道这谈古今又要做什么。 谈古今气定神闲,眼睛在众位嫔妃脸上扫来扫去,“麻烦诸位用小片刀割些血到碗儿里。” 诸位嫔妃都是官宦的子女,自幼娇生惯养长大,哪里受过这个疼痛?立即一个个的叫委屈,“皇上,这是要臣妾的命啊。” 眼看底下诸位大臣的脸色不好看,他们是嫔妃们的娘家人啊,谁愿意让自家闺女无缘无故受这罪?轩辕谂不得不考虑臣子的意见,“谈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先解释一下吧。” 谈古今将那笼子上的黑布揭开,里面是一条清脆色小蛇,叶念惜不由得一愣,这不是那日被轩辕谂掐死的夺命青蛇吗? 谈古今道:“那咬伤皇后的夺命青蛇并未死,这毒蛇喝过谁的血,是可以辨识出来的,只要诸位嫔妃滴上一勺血而已,这毒蛇喝了谁的血,谁便是饲养过它的主人。” “若是这里面本没有那毒蛇的主人呢?而它饥饿之下慌不择食,随意喝了血,岂不是害了旁人?”质疑的人是叶念惜。 谈古今如大梦方醒,“有道理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 轩辕谂看他并没有慌乱之色,知道这家伙是故意捧叶念惜,这么容易想到的事情,他怎能想不到呢?竟然连皇后也逗弄,这谈古今胆子不小。大殿之上,轩辕谂不与他计较。 谈古今上前两步,“皇后,这夺命青蛇喝过你的血,若是将你的血混入其中,这毒蛇若是没有喝,反而去喝了旁人的血,你说那人是不是就是它的主人呢?” “有道理 。”叶念惜刚说出来,便反应过来了,顿时后悔莫及,“你这是想要本宫的血啊?” “不错。为了尽早破案,还请皇后配合。”谈古今一个眼神儿,那将笼子提来的年轻侍卫端着白玉碗儿上前,放到了案几上。 身后,顾跃立即喝道:“韩冰,不得无礼。你到底听谁的话?” 年轻侍卫禁不住回头,一脸无辜,“首领不是让我听谈先生的话吗?” 若是换了旁人,轩辕谂定然将那白玉碗儿扔个粉碎,敢上前取皇后的血,活腻歪了吧?可是听到这人的名字——韩冰,不由得抬眸看去,十六七岁的样子,干干净净,瘦瘦弱弱,眼眸清澈见底,这是个单纯无邪的孩子。 “韩冰?是你将谈先生从边关带回来的?”轩辕谂看过这人的简历,却因为忙碌,一直没有见过这个人。 韩冰单膝跪下,“是小人奉命将谈先生带回来。” “骑马技术不错。”轩辕谂看他柔弱样子,无法想象到他这身子能坚持骑马三天三夜无休无眠。 韩冰跪地不敢抬头,“谢皇上谬赞。” 轩辕谂微微点头,“都说沈奕的骑射技术天下无双,不知道你与他相比,谁的骑马技术更高一筹呢?” 韩冰立即将身子伏地,“小人数年前围场狩猎,见过小侯爷的骑射技术,惊为天人,自此以小侯爷为榜样,苦练本领。希望有一天能够为小侯爷牵马擦弓,荣幸不已。” 竟然是沈奕的崇拜者,当着自己的面夸沈奕,表明心迹要跟随他,这韩冰不是一般的脑残啊。轩辕谂有些不服气,“这么说在你眼里,朕的骑射技术就不如他了?” 顾跃咳嗽了一声,提醒韩冰说话注意点儿。可是这孩子心眼儿直的很,有什么说什么,“的确差了一点儿。” 轩辕谂好没面子, 叶念惜坐在一旁捂嘴笑,“这孩子倒是招人喜欢。就冲他的面子,今日我割些血便是了。” 叶念惜割破手指,滴了大约两勺血,让韩冰端着退到谈古今身旁。 谈古今在白玉碗儿上做了记号,转身看诸位嫔妃。既然皇后都忍痛割血,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诸位嫔妃无奈拿起了小刀片,割血入碗儿。唯有一位嫔妃迟迟不肯动手,轩辕谂居高临下,看的清楚,那人是秋浓。 谈古今一直注意诸位嫔妃的神色,缓步上前,“这位娘娘,为何不动手呢?” “我,我晕血。我与皇后情同姐妹,她教我跳梅花傲雪,将衣服借给我穿。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害她呢?”秋浓声音微微颤抖,忽然抬头,“皇后,当初你被打入冷宫,后宫诸位姐妹嘲讽讥笑于你,只有我去看望你,不时给你带些物品。我怎会害你呢?” 若非没有她故意毁掉自己那件梅花衣衫之事,叶念惜还真不觉得她会害自己,可是,那件事情正好暴露了她的心思,“秋浓,本宫与你姐妹情深,也相信你不会害本宫。所以,今日你若是不敢割血,本宫可以让侍卫代劳,免得你害怕。” 这血,必须割! 秋浓眼泪连连,“皇上,臣妾最怕蛇了,怎么会养这么一条毒蛇呢?” 看到谈古今让韩冰上前去给秋浓割血,轩辕谂抬了下手指,“算了,既然秋嫔妃这么害怕,就不要割她的血了,若是真的吓出病来,反而麻烦了。” 韩冰这才松开秋浓的手。叶念惜忍不住低声嘀咕了一句:“皇上真会怜香惜玉啊!” 轩辕谂笑而不语。 谈古今命令韩冰将夺命青蛇放出来,这引起大殿上一片恐慌,谁不怕这毒蛇?万一被咬上一口,小命休矣! 虽然皇上能救人,那是用了 皇上的血来解毒,也只有皇后值得他那样付出。众人掂量自己的分量,当然没有皇后重要了。所以一个个不由得盯紧了那条夺命青蛇,做好了随时躲避的准备。 青蛇盘在笼子里不动,韩冰干脆举起笼子将青蛇到了出来。一落地,青蛇顿时灵活起来,它扬起了头,伸缩信子几下,仿佛闻到了血液的味道,向那摆好的白玉碗儿爬了过去。 众位嫔妃紧张的冒汗,万一这毒蛇闻错了,喝了自己的血,岂不是要遭殃了? 未料到,这青蛇从白玉碗儿之间穿了过去,并未有任何异常举止,似乎这些血对它没有丝毫吸引力,径直向诸位嫔妃的方向爬了过去。吓得嫔妃们花容失色,起身躲避。 “谁也不许动!若是心里没鬼,便不要怕,这夺命青蛇是找自己的主人去了。若是乱动,反而会引起这蛇的注意,咬到你们,就不好了。”谈古今命侍卫们将诸位嫔妃看好。 这夺命青蛇的毒性很大,莫说是嫔妃们,就是侍卫们也忍不住浑身冒汗,看着青蛇从身旁爬过去,不敢大声喘气儿,生怕惊扰了它。 叶念惜十分好奇,一条青蛇竟然通人性,能够找到自己的主人,这也太奇迹了吧?不由得站了起来观看这夺命青蛇的一举一动。 青蛇弯弯曲曲爬去,绕过第一排的嫔妃,穿过第二排的嫔妃,一直到了最后一排。忽然,停在了一位嫔妃面前,将头高高撑起,血红色的信子在空中伸缩敏捷,对准了那位嫔妃,随时准备攻击。 轩辕谂和叶念惜看的清楚,那位嫔妃不是旁人,正是方才一直害怕的秋浓,此时,她的脸色煞白,若非被侍女紧紧搀扶,定然瘫软地上。 青蛇瞄准了方向,猛然出击,只听得秋浓一声尖叫,手背处被青蛇死死咬住…… 第628章 臣妾要活命 秋浓急忙甩手,夺命青蛇松口落地,本打算就此逃窜而去时,一旁韩冰伸手指捏住了青蛇的头颅部分,将它关到了笼子里。动作麻利迅捷,连轩辕谂都暗暗道了一声:“漂亮!” 秋浓跪在地上,悲切而可怜,“皇上,救命啊!”手背处,黑了一片。与那日叶念惜受伤如出一辙。 轩辕谂命人将她带上前,“这夺命青蛇是你养的?” “不是臣妾,臣妾哪里有那个胆子啊!”秋浓哀声。 轩辕谂转眼看韩冰,“会点穴吗?” “略微会一点儿。”韩冰老实回答,明白轩辕谂的意思,上前将秋浓胳膊上的穴道点住,防止毒性蔓延。 秋浓觉的整条胳膊麻木,“皇上,臣妾不想死啊。” 轩辕谂微微垂目,看向自己手腕处,那是救叶念惜留下的伤口,悠悠而言,“朕也不想让你死啊!”可是并未说要救她! 一旁谈古今好不容易找到嫌疑人,岂能不逼问出来事实真相?他提着笼子到了秋浓的面前,“秋嫔妃,您还是招了吧?即便是点了穴道,也未必能坚持多久。” 秋浓已经吓得够呛,可是她跪在地上,依然不肯承认,“臣妾冤枉啊!”除了这话,再无其他。 谈古今命韩冰将她的侍女带过来,两个侍女都是十五六岁,年纪不大,没有见过什么世面,扑通跪倒地上,身子颤抖的说不出话来。 谈古今并不着急审问她们,而是侃侃而谈,“那日我将梅园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东北角处的墙壁有一条手指粗细的缝隙,正好可以让夺命青蛇爬进来。沿着这条缝隙,可以看到蛇爬行过的痕迹。所以,我能确定,是有人将蛇放进了梅园。” “你们两个可否瞧见你家主子养蛇?或者有行为异常之处?”谈古今终于问向两个侍女。顺便将关 着夺命青蛇的笼子向她们二人移动了一下。 两个侍女吓坏了,其中一个回答:“没瞧见我家主子养蛇,不过元宵节回了趟娘家后,便看到主子带回来一个盒子,十分神秘,奴婢那日见上面落了些尘土,便想要擦拭一番,被主子训斥了一顿,说是不准动那个盒子。” “盒子呢?”谈古今可以确定那就是养殖夺命青蛇的盒子。 侍女想了想,道:“前几日便烧掉了。好像是皇后被毒蛇咬伤的前一天,奴婢瞧见主子将那盒子扔到了火炉里,化为灰烬。” “你这个贱奴婢,敢诬陷于我!”秋浓厉声骂道。 另一个侍女立即哭声道:“奴婢们不敢欺瞒皇上,我家主子并不晕血,前几日我半夜睡不着,听到房间里有动静,便起身去看,瞧见主子用绣花针扎腿,滴了些血到碗里。当时并不知道主子为何这般做,也知道主子脾气不好,不敢多事。今日想来,该是喂那毒蛇。”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两个奴婢将自己觉得可疑的地方全部说了出来。她们到底是宫里的侍女,忠心的只是皇上和皇后,而那秋浓私下里对她们十分苛刻,这更导致她们不会替她说一句话。 事已至此,轩辕谂基本上可以确定害叶念惜的就是秋嫔妃,他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儿,“若是你肯说实话,朕便给你解药。” 轩辕谂对后宫嫔妃一向心慈手软,秋浓怎会不知道?她衡量再三,终于将事实讲了出来。 原来,自从叶念惜有了身孕,被皇上从冷宫里放了出来,秋浓心里就不是滋味儿,她学习梅花傲雪舞姿的工夫全部白费了,皇上不曾多看她一眼。 起初,她以为皇上对叶念惜好,是因为她腹中的骨肉。所以心思都在如何除掉那胎儿上。一直到七巧出事,秋浓才意识到 皇上是真的疼爱皇后,所以她立即调整了目标,要除掉皇后叶念惜。 趁着元宵佳节回家之时,她带回了夺命青蛇,随后就像轩辕谂猜测的那样,一直找个机会让毒蛇靠近叶念惜。她原本想着放入紫曦宫中,可是紫曦宫侍女侍卫一帮,毒蛇咬到叶念惜的几率很低。 终于,让她找到了理想的地方,那边是梅园。叶念惜去梅园,从来不带侍女,最多与皇上同行。这是下手的最佳机会。于是,她费尽心思趁人不备在墙上挖了个缝隙,将夺命青蛇放入,然后封好缝隙。 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还是被揪了出来。 别看这秋浓外表一副无公害的样子,心思竟然如此缜密,这样的女子留在后宫,定然成为祸害。轩辕谂暗自忖度,这女子不能留啊! 谈古今瞧见事情水落石出,便上前施礼,“皇上,毒害皇后的真正凶手已经抓住,微臣的任务完成了。请皇上亲自处置秋嫔妃吧。” 轩辕谂点头,“毒害皇后,罪名不小,拉出去杖毙吧。” “皇上,您说过饶了臣妾的!”秋浓推开上前的侍卫,跪着向前几步,声音凄厉。 轩辕社仿佛想起什么似的,“朕说过给你解药。”将药瓶儿扔到她面前。 秋浓摇头哭泣,“臣妾不要解药,臣妾要活命!臣妾只是一时糊涂,请皇上皇后饶命啊!” “这个时候,你还想让皇后为你求情?”轩辕谂十分不耐烦,他最受不得女子哭闹。 叶念惜站了起来,“我倒是想为她求一次情!” 轩辕谂不解的看着叶念惜,不知道她怎会为这恶毒女子说话。 叶念惜不顾众人的诧异,走下台阶,到了那夺命青蛇的面前,仔细观看,“秋浓,你若是告诉我这毒蛇是从哪里来的,如何到了你的手中,我可以给你一次活命的 机会!” “真的?”秋浓燃起了希望。 叶念惜坚定点头,“本宫说话算数。” 秋浓伸手将关蛇的笼子提了过来,“其实我也很怕这毒蛇,尤其是每天晚上都要悄悄取血喂它,导致我经常做噩梦。这蛇的名字我还是从皇后被咬伤后才知道的,之前我只知道它的毒性很强。” 叶念惜静静听着,她对这条夺命青蛇十分有兴趣,因为很久之前听巫百草讲过这种蛇,很难抓到。想着若是将这条夺命青蛇送给巫百草,他该很高兴吧? 秋浓话锋一转,“其实想害你的人绝非我一个,有个人比我更想让你死。也是她给的我这条蛇。” 想让自己死的人多的是,叶念惜并不觉得好奇,不过听秋浓的意思,这人并不在宫里,而是在宫外。“是谁?” 秋浓吃了解药,“若是皇后能够让皇上饶我一命,我可以如数告知。” 叶念惜回头看轩辕谂,“你不好奇那个人是谁吗?” 轩辕谂没有说话,他不想放过秋浓,这女子太过恶毒,她想要置叶念惜于死地,就不该活在这世上。“秋浓,不如朕与你交换一个信息,你说出那人的名字,朕告诉你一件事情,这事情绝对的让你震惊。” 秋浓摇头,“我只想要活命。” “朕绝对不会留你!”轩辕谂冷脸无情。 秋浓悲怆,“皇上,你好狠的心啊!”都以为她就此又开始哭泣哀求,没想到她忽然打开笼子将夺命青蛇拿在了手中,飞身扑向叶念惜。 叶念惜有了身孕,行动迟缓,加上身旁是谈古今这样的文人,而韩冰和顾跃都站在远处,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夺命青蛇的距离叶念惜的喉咙只有一寸的距离,那吐出的信子恰好能够舔舐到叶念惜的肌肤。 叶念惜吓得不轻,“秋浓,你要做什么?我若是 死了,你定然活不成。” “我知道,反正要死了,到不如赌一把。”秋浓从身后紧紧箍住叶念惜的身子。 轩辕谂着急的站了起来,大步走下台阶,厉声喝道:“秋浓,你以为这样就逃走?快放了皇后,否则,朕诛你九族!” 秋浓笑的凄然,“皇上不知道吧?我只是秋家的庶女秋蝉,并非嫡女秋浓。我的娘亲只是秋家府上的一个侍女,生下我之后便死了,而我在秋家的地位还不如大小姐身旁的侍女。真正的秋浓有了意中人,在入宫前一天私奔了。所以由我代替她入宫。” 轩辕谂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人糊弄了,还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被揭穿了。秋浓的父亲级别不高,并未上早朝。否则轩辕谂真想当场给他几棍子。 秋浓继续道:“入宫前,我曾见过皇上,所谓一见钟情吧。本想着好好伺候皇上,得到宠爱,回去后与那秋家断了联系。他们与我之间没有任何恩情,有的只是仇恨。所以皇上要灭九族,正合我的心意。” “要怎样,你才放了念惜?”轩辕谂问道。 “我要免死金牌!”秋浓口气不小。 轩辕谂犹豫不定。叶念惜微微失望,难道自己和孩子的命都抵不过他的面子吗?不就是放了秋浓,有何难的? 叶念惜低眼看着夺命青蛇的信子,血红的吓人,“这毒蛇到底是谁给的你?” 秋浓并不打算隐瞒,“是……” “住口!”轩辕谂立即制止,他已经猜到了这夺命青蛇的出处,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叶念惜盯着轩辕谂,看穿了他的心思,到底是谁让他如此保护?今日的他似乎有些反常。“秋浓,你低声告诉我便好。我会老老实实呆着,不让你为难。” 秋浓将唇附在叶念惜耳际处,轻轻吐出一个名字,叶念惜的脸色顿时寒冷铁青! 第629章 解散后宫 看到叶念惜的脸色,轩辕谂知道自己猜对了,暗暗叫苦,这个秋浓是自寻死路吧?不过对付秋浓是次要的,眼下先要消除叶念惜的火气。 “秋浓,放了皇后,我可以给你留个全尸。”轩辕谂最后一次警告她。 秋浓哪里肯放手?“皇上,您不想要皇后的命了吗?即便是如此,也不考虑她腹中骨肉的命吗?”手中毒蛇靠近了叶念惜,信子在她颈处舔来舔去,十分吓人。 叶念惜浑身鸡皮疙瘩起来了,“轩辕谂,你快点儿答应放了她吧。” 轩辕谂是什么人?武功一流,对付秋浓这样的小女子易如反掌。他忽然上前一掌拍向秋浓的肩膀,秋浓啊的一声惊叫,手一松,毒蛇咬向叶念惜的颈处。 轩辕谂一个反手抓住毒蛇甩到地上,吓得一旁嫔妃们纷纷避让,生怕毒蛇到了自己身上。 韩冰反应很快,上前将夺命青蛇擒住,扔到笼子里,关了上门。 再次被夺命青蛇咬到,叶念惜不相信轩辕谂还有解药,自己的命怎么这么坎坷呢?不过,这事儿应该怪轩辕谂,若是他不强行要杀秋浓,自己也不至于挨咬,或许多拖延一会儿,能有解救的办法。 倒在轩辕谂怀里,叶念惜狠狠推开了他,怨恨的看着他,“你想让我死吗?” 轩辕谂一声令下,“看好这个女人!”说的是秋嫔妃。 秋嫔妃冷笑,“叶念惜,阴曹地府有你和你腹中的骨肉陪我,也算是值得了!” 皇后被毒蛇咬到,大殿之上乱了起来,臣子们和嫔妃们议论纷纷,有着急的,也有看热闹的。 轩辕谂心情不佳,狠狠扫视众人一眼,“都给朕闭嘴!”大殿之上,瞬间安静了下来。 轩辕谂这才好颜色看向叶念惜,低声道:“我怎会让你有事呢?” 叶念惜指了指自己的颈处,这还 不叫有事儿? 轩辕谂唇畔勾起,语气轻松,“请问皇后除了些许疼痛,可有感觉到异常?” 叶念惜摸了颈处一下,些许血迹,倒是真没有像上次手背处的伤口那般发麻动弹不得,这是怎么回事儿? 秋浓也发现了这一点,“难道你提前服了解药?” 不可能啊!叶念惜清楚记得自己今日并没有吃特殊的东西,又看到轩辕谂气定神闲的样子,一定是这家伙捣鬼了。 谈古今提着青蛇上前,“秋嫔妃,您仔细瞧瞧,这青蛇可真的是你饲养的那条夺命青蛇?” 韩冰上前打开笼子,将青蛇捏了出来,伸手将它身子一撸,一层青皮褪了下来,露出土黄色的蛇身。 秋浓禁不住啊呀一声,这条蛇并非夺命青蛇。 “那日,毒蛇咬了皇后,便被皇上失手捏死了。为了找到这蛇的主人,我才费劲找到一条和夺命青蛇相似的蛇。不过这蛇并没有毒。”谈古今微微得意。 一旁轩辕谂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什么叫失手呢?自己从未失手过,好不好? “你骗了我!”秋浓瘫软地上,“可是我这手背上的毒是怎么回事儿?” 谈古今更加得意,“在这蛇咬你之前,可曾记得韩冰上前要为你割血?那时他的手中沾染了蛇粉和一些特殊的药粉,所以这蛇放出来后便径直向你咬去。而那药粉也开始发作,让你的肌肤变黑,变麻。” “那,解药?”秋浓看向轩辕谂。 谈古今替皇上回答:“假的。” 至此,秋浓才知道自己上了当。轩辕谂并不着急杀她,而是下令将她押入大牢,“既然皇后方才为你求情,朕就让你多活几日。” 叶念惜知道是他不想杀秋浓,何必拿自己当借口呢?“皇上和谈先生布的局真是精妙啊,连我都算计了进去。” 那日轩辕谂 亲手杀死了夺命青蛇,不会不知道这条蛇是假的,所以他看到自己被秋浓劫持不急不慌,却害得自己心惊胆颤。实在过分! “这还不是为了揪出害你之人?”轩辕谂扶着叶念惜回到金銮宝座上。 俯视群臣与诸位嫔妃,轩辕谂朗朗而言,“朕答应过谈先生,若是三日内破了此案,便封他为丞相,现在便兑现承诺。” 随即当众封谈古今为丞相,虽然有反对之声,可是谈古今今日立了功,加上皇上的信任,众人不好再说什么,一个个沉默不语。一直到左平说了一句:“恭喜谈丞相!”众人才纷纷上前祝贺谈古今。 谈古今对此表现的云淡风轻,他知道众人心里并不太服气,毕竟自己出身玄国,与白子君差了一大截儿。 今日早朝事情已经处理完毕,众人以为就此可以散朝,可是轩辕谂并未像往常那样早早离开,而是坐在金銮宝座上问了个问题,“诸位对秋嫔妃一事有何看法?” 众位臣子面面相觑,皇上是什么意思? 轩辕谂的眼睛似利剑,在众人头顶上瞄来瞄去,“左擎苍,你先说说吧。” 忽然被点名,左擎苍不得不站出来,“臣以为皇上该继续追查那毒蛇的真正主人,为此,臣愿意领命,将那人揪出来,确保皇后的安全。” 偷偷瞥了一眼身旁叶念惜,看到她脸色阴沉,轩辕谂有些懊悔点名左擎苍,“此事朕自有分寸,自会安排人去追查。” 随即又点了几位臣子发表看法,那些臣子倒是乖巧,已经看出来皇上并不想提及幕后主使人之事,便只是敷衍了事的称赞谈丞相足智多谋。 轩辕谂很失望,怎么就没人懂自己的心思呢?“谈古今,你说说吧?” 谈古今头皮发麻,皇上的心思,他懂。只是自己刚做了丞相就说出如此 大逆不道的话,只怕会惹来群臣的攻击,不过为了皇上,谈古今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臣以为秋嫔妃之事的根本原因在于后宫嫔妃诸多,争风吃醋。” 抬起头看皇上,盼着他点旁人来继续说。 终于有人说对了自己的心思,轩辕谂十分满意,“说下去。” 谈古今为难,暗暗叫苦,一边暗自思量,一边小心用词,“皇上的后宫如同虚设……”瞬间感觉到了来自两旁嫔妃的深深恶意,不敢再说下去。 “言之有理。继续!”轩辕谂催促他快些说。 死就死吧!宁肯得罪这殿上的诸多嫔妃,也不能得罪皇上啊!谈古今衡量利弊,终于斗胆道:“臣以为皇上独宠皇后,后宫嫔妃独守空房,难保不心里失衡,像秋嫔妃一样误入歧途,恳请皇上为了后宫的平和,给诸位嫔妃自由之身。” 立即有嫔妃气愤不已,“谈丞相的手太长了吧?都伸到后宫里来了。我等精心侍奉皇上,一心维持后宫祥和,偶尔出了个秋嫔妃这等恶毒女子,怎能以偏概全,认为我们会弄出是非呢?” “谈丞相真是挑拨离间的高手啊!” “谈丞相刚做了丞相的位置就要染指后宫吗?” “……” 谈古今终于体会到女人的力量,后宫嫔妃们你一句,我一句,唾沫星子都能将他淹死。无助的看着皇上,我可是为了你才这么说的,不能见死不救吧? 见此状,轩辕谂也有些头疼,不过后宫之事难得在大殿之上提出,他早就想解散后宫嫔妃,今日是最好的机会,“朕以为谈丞相说的有几分道理。”立即将众位嫔妃的责难之声压了下去。 不过诸位臣子的声音马上起来了,“皇上,后宫不可无嫔妃。” “皇上的后宫,嫔妃太少,应该多纳。” “皇上该多宠嫔妃,多 生子嗣。” “……” 轩辕谂叹了口气,示意众人安静下来,“朕何尝不想呢?只是这皇位有意传给沈奕,诸位也该知道。朕想的是带着皇后周游天下,过些自在的日子。所以这后宫嫔妃再多不过是个摆设,而且朕离宫,她们若是不出宫,只怕要在这深宫度日如年。倒不如早早解散了,给她们自由。” 轩辕谂将皇位传给沈奕一事,众人皆知,沈奕是个心高气傲的家伙,他早就放出话来,轩辕谂的女人,他不稀罕,意思就是这后宫嫔妃休想让他接纳。 “皇上!”后宫嫔妃齐声跪地。 轩辕谂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朕不忍心将你们锁在深宫里寂寞老去。今日犯事的是秋嫔妃,她也是位温柔可人的女子,不过是嫉妒心起,便成了阶下囚。朕不忍心将来看到诸位步她的后尘,不如早早散了后宫,诸位趁着年轻貌美,嫁个好人家。” 诸位嫔妃们哭泣声起,“臣妾对皇上忠心耿耿,绝不离开……” “朕心意已决。”轩辕谂抬眼看到沉默的诸位臣子,知道他们虽然心里有意见,可是也不忍心让自己女儿在宫里独守寂寞,红颜白头。 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这事情还算顺利! 当即,在大殿上宣布解散后宫,轩辕谂十分厚道,诸位嫔妃均有封赏,保证她们即便不嫁人,也是丰衣足食,无忧到老。 诸位嫔妃看皇上主意坚定,只能跪地谢恩。 轩辕谂同时也放话出来,“朕今日放你们出宫,是为了你们好,万万不可像秋嫔妃那般以怨报德。若是做出对皇后不利之事,诛九族!” 言毕,散朝! 走在轩辕谂的身旁,叶念惜终于忍不住,“皇上心里还惦记着罗莹莹吧?” 轩辕谂脚下一顿,吩咐小林公公,“传罗太尉和苏太尉到御书房来!” 第630章 御书房里的惩罚 叶念惜冷冷看着轩辕谂,“你想做什么?” “罗莹莹之事,我会给你个交代。方才在大殿之上阻止秋嫔妃说出来,是不想牵涉太大,给罗太尉留个面子而已。”轩辕谂低声解释。 叶念惜苦笑一声,“原来你早就知道是她背后捣鬼。”秋浓在她耳边说出的那个名字正是罗莹莹。那条夺命青蛇是罗莹莹给的她。 轩辕谂与罗莹莹之间关系匪浅。虽然当初是利用了她,可是他们之间举止亲昵,轩辕谂独宠罗莹莹,朝夕相处,两人之间难不保发生些男欢女爱之事。 叶念惜越想越窝火。她不是大方之人,即便自己的夫君是皇上,应该有三宫六院,雨露均沾,她也容不得他多看别的女子一眼,况且还是貌美如花的罗莹莹。 轩辕谂在一旁咧了咧嘴巴,叶念惜眼角余光扫到,“怎么?你不服?” “该剪指甲了。”轩辕谂将手掌摊到她面前,上面深深指甲印儿,都是叶念惜方才掐的。 叶念惜不由自主的敷衍笑了笑,“我忘记那是你的手了。” “那你以为是谁的手?”醋意十足。 叶念惜挽过他的胳膊,“我陪你去御书房。”不由分说拉着他加快步伐。 “慢点儿,小心身子。”轩辕谂爱怜宠溺。 进了御书房,叶念惜径直走进东厢房,躺在床上休息,“我不打扰你与罗太尉他们见面聊天。” 轩辕谂暗自笑了一声,这还是不放心啊。坐在椅子上批阅奏折,今日的事情不太多,只有一尺高的奏折。 门外,小林公公报:“谈丞相、罗太尉、苏太尉在外恭候。” “进来吧。”轩辕谂淡漠一句。心想:谈古今怎么也来了? 谈古今此次前来,并非有要事禀报,而是来感谢轩辕谂的,三天内能够将秋嫔妃揪出来,是靠了许多人 相助,他跪在地上,“此次破案,多谢皇上提携。不过皇上只封赏了我一人,有失公平,顾大人、韩冰等侍卫都出力不少,所以臣请皇上给他们以赏赐。” 这个谈古今比较厚道,轩辕谂知道自己没有选错人。大殿上,他故意没有提及顾跃等人的功劳,就是要给谈古今一个机会。“谈丞相言之有理。你写道奏折,言明每个人的功劳,朕审批后论功行赏。” 谈古今心有灵犀,知道轩辕谂是将这人情落在自己头上,跪地谢恩:“皇上圣明!” 轩辕谂点头,“起来吧,罗太尉和苏太尉一事,你也在旁边听着,给些建议。” 一旁罗太尉和苏太尉还不知道什么事儿呢,杵在那里一头雾水。 “你们两位可知罪?”轩辕谂劈头盖脸就问。 罗太尉毕竟是久经官场,想到今日大殿上之事,立即跪了下来,“微臣知罪。”苏太尉跟着他也跪了下来。 倒是聪明!轩辕谂故意问道:“什么罪?” “当初秋嫔妃是微臣推荐入宫,今日她犯了事儿,微臣有不可推辞的责任。”罗太尉这话让苏太尉顿时明白,跟着说了一遍。他们与秋浓的父亲关系不错,便帮他的忙将秋浓推荐入宫。没想到今日砸了自己的脚。 “还有呢?”轩辕谂问道。 罗太尉和苏太尉茫然了,还有什么? 看来这两人的确不知道,轩辕谂庆幸自己没有让秋浓在大殿之上说出罗莹莹的名字,“朕提醒你们,元宵佳节,秋浓出宫省亲,是住在谁的府上?” 罗太尉立即磕头,“住在卑职的府中,因为当时她的父亲秋吏在卑职的府中做客。卑职是好意,让她一家团聚。”秋吏供职的地方距离都城较远,恰过年时到了都城,便住在好友罗太尉的府中。 “带秋浓。”轩辕 谂下令。 罗太尉和苏太尉心里有种不妙的感觉,这是要受到牵连了吧? 秋浓很快被从大牢里带了过来,两个侍卫将她扔到地上,站立一旁。 秋浓泪眼汪汪,楚楚可怜,“求皇上饶了臣妾的命,臣妾以后再也不敢了。”她以为轩辕谂没有立即处死她,是因为还有一丝情意或者怜悯之意。 轩辕谂不为所动,柔弱的女子他见多了,“将罗莹莹是怎么将夺命青蛇给你的,一五一十讲出来。” 到了这个时候,秋浓知道万万不能忤逆于他,老老实实将经过讲了一遍。她与罗莹莹自幼相识,因为身份地位悬殊,所以关系一般。 不过这次去罗太尉府上,因为罗莹莹已经被驱赶出宫,而她在宫中享福,两个人的位置对调了。罗莹莹讨好于她,得知她嫉妒叶念惜独占圣宠,于是出了个主意,将夺命青蛇送给她带回宫中。 这是个天衣无缝的计划,不仅能除掉那胎儿,还能除掉叶念惜,秋浓当然乐意。她用了三天的时间跟着罗莹莹熟悉那夺命青蛇,保证自己不被它咬到,这才敢带回宫中。 秋浓将经过仔细讲完,罗太尉的脸色煞白,豆大的汗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心里暗暗骂自己的女儿,怎的如此糊涂?毒害皇后,这是要满门抄斩的罪行啊! “皇上开恩啊,微臣对此事一无所知啊!” 轩辕谂靠在椅子上,双手抱于胸前,“这么大的事情,罗太尉竟然不知道,家教成问题啊!”随即脸色一凛,“别把朕当三岁孩童,以为好骗的吗?” 罗太尉拉着一旁苏太尉,要他为自己说好话。毕竟是亲戚,一荣俱荣,一毁俱毁,苏太尉跪地求情,“皇上,这小女儿家之间的事情,罗太尉怎能知晓?微臣可以作证,他对皇上忠心耿耿,绝对 没有毒害皇后之心。” 轩辕谂伸手将面前奏折扔向苏太尉,正砸在他的身上,苏太尉呲牙咧嘴,“皇上息怒啊!” “朕息怒?朕还没有找你算账呢!听说你的女儿苏明珠与那罗莹莹关系不错。” 苏太尉顿时汗颜,“是,是关系,还不错。”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怎么也掺和到这件事情中了,心里紧张起来。 轩辕谂倒是没有抓到苏明珠的把柄,“让她离罗莹莹远一些,免得惹祸上身。还有,她该嫁人了吧?” 苏太尉眼睛一亮,“皇上的意思是?”皇上亲自过问他家小女的婚事,这里面的意思就多了,当然也明显了许多。 轩辕谂知道苏太尉想多了,他想多了倒是无事,关键是东厢房里的叶念惜想多了就麻烦大了,急忙道:“朕是提醒你,让苏家二小姐别总是惦记着沈奕。” “臣明白。”苏太尉讨好般的看着轩辕谂,皇上是吃醋了? 轩辕谂暗暗骂了他一句:愚笨!“朕的意思是让她快些嫁人,不要总是传些闲言碎语,说皇后和侯爷夫人的闲话。” 苏太尉此时才明白轩辕谂的意思,“微臣回去定然好好管教小女。” 轩辕谂看向罗太尉,这家伙已经抖若筛糠,“秋浓和罗莹莹毒害皇后,该满门抄斩,苏太尉推荐秋浓入宫,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也该……” “皇上开恩啊!” “皇上饶命啊!” 两位臣子跪在地上求饶。 谈古今也跪到了地上,“请皇上开恩。罗太尉和苏太尉对此事并不知情,理应从轻发落。” 轩辕谂详怒,“谈丞相是想一并受罚吗?” 谈古今面不改色,“罗太尉和苏太尉是朝中栋梁,若是因此满门抄斩,实在可惜。况且皇后并未出大事……” 这话轩辕谂不爱听了,“什么才算大事? 若非朕救治及时,他们现在还能跪在这里?” 偏偏谈古今不怕他发火,继续道:“皇后受伤,也是因为皇上的失误,平日里皇后独来独往,身旁没有侍卫保护。在梅园里,也只有皇上一人在皇后身旁,没有尽到保护她的责任。” 轩辕谂竟然噎住了,不知道如何反驳,“这事儿还怪朕了?” “皇上的确失职。”谈古今十分敢说。 东厢房里,叶念惜忍不住想笑,平日里口若悬河的轩辕谂今日竟然被谈古今说的无力反击,连那无理搅三分的本事都没有发挥出来,这回是遇到了对手。 谈古今继续道:“皇后福大命大,自然是因为宅心仁厚,处处积德,不忍杀戮。微臣以为皇后若是知道此事,定然不会同意皇上处死两位太尉。而皇子即将出生,皇上该心存仁慈,为皇子积福。” 连叶念惜和那未出世的孩子都搬出来了,轩辕谂必须给他一些面子了,“好吧,这事儿要问问皇后的意思。” 叶念惜挑帘子走了出来,外面的三个人吓了一跳,皇后竟然在! “本宫认为谈丞相说的不错,皇上该宽宏大量,少生杀戮,为子孙积福,为自己积福。”叶念惜看着地上可怜巴巴的几个人,心里甚是同情。这事儿若是放到现在,哪里能满门抄斩啊,或许连秋浓都无法判死刑。古代的法律啊,太残忍! 轩辕谂十分无奈,“念在皇后和谈丞相为你们两位求情的面子上,朕就不满门抄斩了,不过惩罚不能少。” 两位臣子谢天谢地,谢皇上皇后,心里最感谢的当然是谈古今。 轩辕谂赐了秋浓一壶毒酒,让她死的痛快些。秋吏剥去官职,而罗太尉和苏太尉则官降一级,罚俸禄一年。相对于满门抄斩,算是小小的惩戒,这两人感激涕零。 第631章 最大的赢家 至于罗莹莹,轩辕谂并没有明说,待罗太尉和苏太尉退下时,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秋浓死了,朕才免除他秋家的死罪,罗太尉不要以为朕宽宏大量到了连蚂蚁都不舍得碾死的地步。” 罗太尉明白其中意思,“微臣谢主隆恩。”出门时险些被门槛绊倒,幸好苏太尉在一旁将他扶住,两个人如同从鬼门关绕了一圈似的,腿发软,脚颤抖。 御书房里,叶念惜从地上捡起奏折,“没想到,秋浓毒害本宫之事,谈先生成了最大的赢家!” 谈古今并未惶恐,也未得意,十分低调虚心的问道:“皇后何出此言?” 叶念惜知道他装傻,干脆挑明,“一是你被封了丞相,从此高官厚禄高枕无忧,二是今日你收拢了忍心,罗太尉和苏太尉自然不必说,还有顾跃和韩冰等人,也都会念及你的好处。谈先生,不,本宫应该称呼你为谈丞相,真是下得一手好棋啊!” 谈古今笑的含蓄,“即便是位高权重的丞相,我也不过是皇上的一枚棋子,真正下棋的是皇上。皇后说我是最大赢家,我看皇后才是最大的赢家!” “谈丞相什么意思?”叶念惜凝眉。 谈古今微微一笑,看向轩辕谂,“其实后宫之事,皇上无需放到早朝上解决,弄出如此大的动静。为的就是解散后宫,将嫔妃遣走,让皇后高枕无忧。今日之后,朝中臣子无人再敢劝皇上纳妃,也无人再敢说皇后半句不是。皇后不是最大的赢家吗?” 轩辕谂站了起来,“行了,你们两个别争了。今日之事,你们两个都是赢家,朕为此费尽了心思,希望皇后以后不再吃醋,丞相能为朕分忧解难。” 谈古今知道轩辕谂的一片苦心,自古至今,没有一位帝王会为了提拔臣子花 这么多心思,他当然领情,“只是不知道皇上为何这么着急将我推到丞相的位置,我以为还会再等两年。” “两年?朕可等不起。朕要将位置传给沈奕,希望你好好辅佐他。朕累了,你出去吧。”轩辕谂看到谈古今那怀疑的眼神,竟然担心他看穿自己的心思,急忙让他离开御书房。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时,叶念惜亲自给轩辕谂倒了杯茶,端到他面前,“其实你不必如此着急,天无绝人之路。也许你的身子能好起来。” 轩辕谂摇了摇头,“这一次劫数难逃!” 叶念惜坐在旁边,为他研墨,看他批阅奏折,他是位尽心尽责的皇上,完成日常事务的同时,也在为沈奕执掌江山费心费力,他分析朝中的每位臣子,要将他们安置在最适合的位子上,即便是沈奕再松懈,也能保证江山无忧。 看到他那乌黑光泽的发丝上竟然有了几根白发,叶念惜隐隐心疼,三十出头,这个时候的男子褪去了青涩狂妄,多了内敛醇厚,正是最好的时光,而轩辕谂却要离开了。 怔怔望着眼前的男子,失了神儿…… 轩辕谂那盯着奏折看的双眸眨了一下,“念惜,沈奕去北冥峰是假,去九阙宫才是真的吧?” 叶念惜回过神儿来,“怎么可能?他是为我去找雪鱼,九阙宫又没有雪鱼!” 轩辕谂放下奏折,转眸看向叶念惜,“没有人可以救我,念惜,不要抱有任何希望。” “又不是没有法子?是你不肯低头罢了。”叶念惜小声嘟囔。 轩辕谂微微一怔,将叶念惜的手握住,“实话告诉你吧,当初为了救你,我请蓬莱道长将我体内玄龙石取出来,而这玄龙石一旦取出来,很难再进入我的体内。蓬莱道长说能用玄龙石救我,只怕是 为了得到这石头。” “蓬莱道长是你的师傅,他定然会救你。”叶念惜没有敢提天子,怕轩辕谂气恼。 轩辕谂眼睛里的光彩黯然下去,“蓬莱道长若是真的将我当徒弟,当初就不会用我的心去救骆寒,而我们之间也就不会相见不相识,分离那么久。我假冒骆寒一事,伤了他的心,他定然不会救我。” 叶念惜竟然无言以对,当初在蓬莱仙洞中,蓬莱道长用轩辕谂的命换骆寒的命,那时便该知道他根本不在乎轩辕谂的死活。难道真的想轩辕谂说的这样,蓬莱道长只是为了玄龙石? 沉默良久,叶念惜问道:“那么,天子呢?你假装答应他的要求,等他救了你再反悔。面子再重要,也没有命重要,是不是?” 轩辕谂长叹一口气,“你以为天子好哄骗的?他的心思缜密,连我都甘拜下风。骗他?只怕会被他骗了,到时候命没了,江山也改姓文了。而我变成了紫胤国的罪人!” “写封信,让沈奕回来。紫胤国还要靠他支撑,这个时候不能再冒险。”轩辕谂将信纸铺在叶念惜的面前,蘸了墨的毛笔递到她面前。 叶念惜接过毛笔,犹犹豫豫,始终没有落下,“沈奕去了这么久,应该快回来了。不如再等几日。” “他果然去了九阙宫!这太危险了。你若是不写信让他回来,我便亲自去找他。”轩辕谂气恼叶念惜和沈奕联合起来骗他。 叶念惜只能提笔写字,“什么理由啊?你也知道沈奕的脾气倔强的很,总要找个好点儿的理由骗他回来吧?” 轩辕谂思量,“就说你病重,想他了。” 这若是当做理由,万一沈奕回来了,岂不是让轩辕谂又吃一场大干醋?沈奕岂不是倒了霉?叶念惜才不给沈奕挖这个坑呢。 “倒不如说你身子好了,不需要玄龙石了呢!” “就依你吧。”轩辕谂十分痛快。 于是,叶念惜提笔写字,她的字并不好看,写的十分费劲儿,加上措辞什么,足足用了半个时辰才写完,手指酸麻,连带着腰都酸了,一边抖动手腕儿,一边仔细看了一遍自己写的信,十分满意。 一旁轩辕谂瞟了一眼,“就写了这么一张纸,累成这样?” “怎么是一张纸呢?我都写了多少张了?”叶念惜望着地上扔的废纸团儿,险些没有下脚的地方了。给沈奕写封信容易吗? 轩辕谂将叶念惜的信装到信封里,“可惜了我这上好的纸笺啊!” 仔细封了口,让顾跃派人将这封信送至九阙宫交给沈奕。再三叮嘱务必让沈奕回宫。 叶念惜坐的时间不短,站了起来,伸伸懒腰,活动腿脚,“我想吃太和楼的饭菜。” “你呀,这嘴巴是越来越刁了,宫里的饭菜都满足不了你?”轩辕谂看了看窗外,阳光正足,已经中午了。若是再让人去太和楼点上饭菜提回来,只怕要一个时辰以后了。 叶念惜拉着他的手央求,“我都好久没吃太和楼的饭菜了。” “等沈奕回来,让他请你吃。”轩辕谂不为所动。 “他请我吃?你不吃醋?”叶念惜调笑。 轩辕谂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吃醋也没办法啊。为了省银子,只能如此。要不是你将太和楼送给沈奕,我身为一国之君,何必为这一顿饭犯愁?” “太和楼连你的银子都敢收?”叶念惜诧愕,太和楼的掌柜胆子也太大了吧? “想要进太和楼吃饭,谁都要掏银子,概不赊账。太和楼的东家特意吩咐给掌柜,尤其是皇上和皇后来吃饭,必须现款现结,不得拖欠,也不得给予任何优惠 。”这东家,自然就是沈奕了。 叶念惜的确后悔了,怎么就同意将太和楼转给沈奕呢?这家伙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儿,捞银子的本事堪称一流,无人能比! 这以后去太和楼,十分不方便不说,还要带足了银子,这是个麻烦事儿! 小林公公端着午饭进来,摆满了桌子。其实宫里的饭菜,尤其是给皇上皇后的饭菜,做的十分精致,色香味俱全。 只是叶念惜天天吃,有些腻了,望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实在没有食欲,“早知道,就将太和楼的大厨弄到宫里来。” “为了我们的孩子,多少吃一些吧?晚上让你吃太和楼的饭菜。”轩辕谂亲自给叶念惜夹菜。 叶念惜夹着菜慢慢吃,脑子里全是太和楼的山珍海味,沈奕啊,什么时候回来呢?关于太和楼的事儿,咱们要重新谈一谈。 饭菜没吃几口,御书房的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叶念惜吓了一跳,轩辕谂立即脸色阴沉下来,御书房岂是随便闯的地方?谁这么大胆? “念惜,我给你带太和楼的饭菜了。”爽朗的声音响起。 叶念惜和轩辕谂同时回头,“沈奕!你回来了!” 敢闯御书房的人,除了沈奕还有谁?他提着两个食盒,大步走了进来,风尘仆仆,“赶了一路,还是晚了一步,幸好你们刚开始吃饭。”沈奕看到桌上饭菜没有动几口。 叶念惜欣喜,“你怎的回来了?” 沈奕皱眉头,“你是不想让我回来吧?东西到手自然早点儿回来,难不成留在那里做客?” “你得到玄龙石了?”叶念惜欣喜若狂,这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沈奕咧了下嘴巴,“玄龙石是得到了,不过让我给扔了。” “啊?”叶念惜瞪大了眼睛,沈奕脑子被驴踢了吧?竟然扔了玄龙石? 第632章 厚脸皮的小侯爷 “为何扔了?”叶念惜丧气。 沈奕看了看轩辕谂,“他不是好了吗?又用不到那破石头,带在身上怪沉的,我便扔了。” “谁说他好了?哪个不长眼的鬼话连篇骗你?”叶念惜替沈奕的智商捉急,这脑袋是有多大的洞,又进了多少水啊! 沈奕从怀里取出一封信,“这是你给我的信吧?” 这是方才让顾跃拿走的那封信,叶念惜和轩辕谂都认识,想来是沈奕回宫遇到了顾跃,便看到这封信,以为轩辕谂真的好了。可是这也不能将辛辛苦苦得来的玄龙石给扔了啊! 叶念惜气的直跺脚,“轩辕谂根本就没有好,还是原来样子。我这是骗你回来的。” “骗我回来?”沈奕翻白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起筷子开吃,这一路奔波辛苦,累坏了,也饿惨了。 完了!这回连沈奕都得罪了,叶念惜急忙解释,“我是怕你在九阙宫遇到危险,所以想让你早早回来,切莫勉强行事。” 沈奕筷子不停,吃的欢实,“在九阙宫我能遇到什么危险?天子又不会杀我。比在任何地方都安全。我看你们是着急让我回来处理国事吧?” 叶念惜不接他的茬儿,“那玄龙石扔哪儿了?快去捡回来。”抢过沈奕的筷子,推着他起身去找玄龙石。 沈奕指着地上的两个食盒,“在里面呢!” 竟然敢逗自己,叶念惜狠狠扭了他胳膊一下,去打开食盒,美味佳肴的香味儿迎面而来,将一道道菜摆到桌子上,在最底层看到了用油纸包着的玄龙石。 三个人落座吃菜喝酒,沈奕将得到玄龙石的经过大致讲了一遍,这一趟倒是十分顺利,沈奕与天子当面索要玄龙石,他口若悬河,将道理讲的透彻,天子被说服,不止将玄龙石交给了他,就连聚魂钵 也一并借给他用。 拿到这两个宝物,沈奕又去了趟北冥峰,捉了雪鱼给叶念惜,本来一大早就回到了都城,先去太和楼,让大厨师将雪鱼炖上,这才耽误了工夫,中午才回来。 叶念惜夹着鲜嫩美味的雪鱼,“带着玄龙石和聚魂钵跑到北冥峰?你不怕路上遇到劫匪什么的?” 沈奕狼吞虎咽,“小爷倒是盼着遇到劫匪什么的,借点儿银子,也不至于这一路上饿的前心贴后背。” 一旁轩辕谂摆弄着玄龙石和聚魂钵,“天子就这么容易被你说服?你是不是答应了他什么条件?” 沈奕险些被噎到,急忙喝了一碗儿汤水,这才咳嗽两声,“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确答应了他一件事情。” “什么事儿?”轩辕谂提高了警惕,凭直觉,他认为沈奕答应的并非普通事情。 沈奕又夹了两口菜,这才放下筷子,有些心虚,声音也不高,“我答应天子,若是我坐了皇上,将来就将位置传给羲和,然后由羲和将九州统一。” “九州统一?姓什么?轩辕?还是文家?”轩辕谂立即质问。 “这个……”沈奕吞吞吐吐,不敢回答。 轩辕谂立即猜到,“姓文?是不是?你竟然出卖了我紫胤国的江山社稷!沈奕,你好大的胆子!今日,我便杀了你这个逆贼!” “什么逆贼?说的这么难听。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救你?”沈奕提高了声音。 刚要辩解,眼前一拳打了过来,沈奕吓得从椅子上跳了出去,“轩辕谂,你还真的要杀我啊?” 仓啷一声,长剑出鞘,轩辕谂怒气冲天,持剑刺向沈奕。 “妈呀!”沈奕绕着桌子逃窜,“念惜,救我!” 叶念惜知道这两人武功都很高,若是真的打起来,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要人命,自顾吃菜, 也不去帮沈奕,只说了一声:“活该!” 沈奕没有佩剑,只能拿了一旁的椅子抵挡,“轩辕谂,你讲讲道理好不好?小爷这么做全是为了你啊!” “你是为了你自己吧?”轩辕谂一剑过去,椅子被劈成两半儿。 沈奕拿着半把椅子抵挡,“你动动脑子,若是这玄龙石能够将你救活,那皇位自然不能落在我的身上,而我也无须遵守承诺将皇位传给羲和,答应天子的不作数。江山还是紫胤国的。” 一个转身,用椅子隔开轩辕谂的长剑,又道:“若是你死了,我便将玄龙石还给天子,说过的话也算数,他能奈我何?” 轩辕谂的长剑停在空中,“你骗天子?” “不这样怎么能得到玄龙石?你不愿意做卑鄙小人,当然由我来做了。”沈奕耍赖的本事一流,脸皮也厚的无以复加。 轩辕谂收剑,“我绝不会答应你将紫胤国交给天子。” “当我稀罕你的紫胤国?我还想了一点,无论你是死是活,这江山都传给你的骨肉。我绝不染指。”沈奕气喘吁吁,将手中半截儿椅子扔掉,捡了个距离轩辕谂远点儿的位置坐下。 叶念惜摸着腹部,“这孩子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不过即便是男孩儿,我也不希望他继承皇位,受苦受难。”她见过了九州诸国皇上皇子为了皇位你死我活勾心斗角的算计,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经历这一切。 皇位,竟然成了烫手的山芋,谁也不愿意接手。轩辕谂看着沈奕和叶念惜,轩辕礼和轩辕宸泉下有知,定然气的吐血! 他警告道:“沈奕,你若是敢出卖紫胤国,我第一个杀了你!记住我今日之话。” 沈奕哦了一声,不再说话,抓紧时间吃菜喝酒。他为轩辕谂办事儿,从来就没有落下一个好字,早 就习惯了他的横眉冷目,也学会了忍让。 叶念惜瞧这两兄弟一见面就打打杀杀,没有好脸色,有心让他们和好,便端起酒杯,“沈奕安全回来,是件高兴事儿,咱们该喝一杯。” 三人碰杯,轩辕谂接过叶念惜的酒杯,“有了身孕,不宜喝酒。”替她喝了。 饭菜丰盛,美味可口,可是这气氛十分冰冷。三个人都习惯了如此相处,片刻工夫后,饭菜被扫去大半,当然以沈奕和叶念惜的功劳最大。 吃饱喝足,沈奕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肚子,将最后一杯酒喝尽,“在九阙宫我还得到了个消息。” 轩辕谂起身去案几前看奏折,懒得搭理他! 沈奕碰了一鼻子灰,不甘心,“天子打算提前开战。” “什么?”轩辕谂震惊,转头看沈奕,怪他这么重要的消息现在才说出来。 沈奕暗暗得意,故意装作没有听到他说话的样子,只是看着叶念惜,“几日不见,你还是这般清清瘦瘦的样子,多吃点儿吧,现在是一个人吃两个人补。” 一旁轩辕谂咳嗽两声,沈奕不予理睬,“今日吃的真舒坦。”伸了个懒腰。 轩辕谂拿过一本奏折扔了过来,别看沈奕正在伸懒腰,却是眼疾手快,伸手接过奏折,“想暗算小爷?” 轩辕谂忍着脾气,“什么消息?快点儿说,皮又痒痒了?” 沈奕将奏折扔到案几上,稳稳落下,“天子打算提前开战。说是在你有生之年,给你个教训。让你走也走的心服口服。” 轩辕谂气的将身旁奏折狠狠摔在地上,“欺人太甚!” 这脾气,越来越火爆了,一点就着!沈奕提醒他,“这是天子的原话,你可别对我发脾气!” 轩辕谂怒问道:“什么时候开战?” “这个天子没有说,不过我估摸着快了。 说不定一个月内九阙宫就要有所行动。”沈奕说的无意,可是这消息像个重磅炸弹在轩辕谂脑子中爆炸了。 一个月?比之前的计划提前了将近半年,天子是要做什么?九州染血,大开杀戮吗?想到那车璃国的废墟,饿殍浮尸,触目惊心,轩辕谂怎能容忍这场景再次出现? “天子疯了吧?” 沈奕摇摇头,“天子说,这就是你抗命不从的后果。” “这个疯子!”轩辕谂咬牙切齿,从牙缝儿里蹦出这几个字。他从未遇到过像天子这样的人,没有万全的准备就打算开战,这简直是赌博,拿全部身家做赌注! “天子是在与你置气,他说你是他唯一的对手,要看看这个对手有多强大!”沈奕对轩辕谂的反应十分理解,因为那日在九阙宫,天子说出要开战时,他比轩辕谂还要震惊。 叶念惜忍不住抚摸腹部,这孩子还未出生,九州便又要开战了,而这一次战争,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凶险,规模宏大。 其实轩辕谂早就知道迟早有一战,所以与天子谈和后,一直没有放松,暗中囤积粮草,征兵买马,操练将士,为这一仗做准备。而天子方面,也从未松懈过。 双方的实力都比之前强大许多,这一战,注定一死一生,也注定了九州泣血! 轩辕谂仰天长叹,为何要走到这一步?自己的倔强换来九州的翻天覆地,值得吗? “这一战,我绝不会退缩!”轩辕谂忽然厉声! 沈奕在一旁忽然冷笑,“这不是你说了算的。万一仗没打完,你的寿命就到了,怎么办?扔下个烂摊子给我吗?我可不想接!” “请蓬莱道长来!”玄龙石和聚魂钵能不能救自己的命,还要这位道长亲自说出来。 沈奕眼睛一亮,“小爷亲自去请!” 第633章 你有这个本事吗 自从沈奕找到蓬莱道长,就一直将他供养在自己的府中,派了黑狐狸等人看管。 蓬莱道长要什么给什么,好吃好喝伺候着,就是不准他出府。为的就是请他来救轩辕谂! 对于蓬莱道长来说,这简直是软禁,不得自由。所以一到轩辕谂的寝宫里,他就大发脾气,“让本道长救你的命?休想!打死也不救!” 轩辕谂瞪了沈奕一眼,这是怎么得罪了道长? 沈奕双手一摊,无可奈何,“我可不敢得罪他老人家,每天都是太和楼的饭菜和美酒,就他一个人,能将我那酒楼吃垮了。” 叶念惜仔细看蓬莱道长,胖了一圈儿,看来没少吃少喝。笑意盈盈上前,“道长息怒,沈奕不会办事儿,得罪了您,我和轩辕谂代替他向您陪个不是。” “我可不敢当。”蓬莱道长躲到了一边,“叶念惜,这三个人里面,也就是看着你顺眼一些。他们两个都是卑鄙小人。” 叶念惜忍不住乐了出来,没想到自己在蓬莱道长的心中位置挺高,“沈奕拿到了玄龙石和聚魂钵,您要怎样才能救轩辕谂?” 蓬莱道长被带入宫中,沈奕什么都没对他说,猛然间听到玄龙石和聚魂钵都在,立即双目放光,来了精神,“哪儿呢?我要先瞧瞧东西,才知道能不能救他。” 叶念惜请沈奕拿出来。 沈奕坐在一旁没有动,“那东西道长不是早就见过吗?能不能救,给个痛快话!” 蓬莱道长找了个空位子坐下,摆出一副臭脸,“现在是你们有求于本道长,还不主动点儿?” 轩辕谂给了沈奕一个眼神儿,沈奕这才慢吞吞的将聚魂钵和玄龙石放到了蓬莱道长身旁的桌子上,不过他就站在旁边,仿佛怕这宝贝被人抢走似的。 蓬莱道长咽了口唾沫 ,拿起玄龙石仔细看起来,啧啧两声,“我就知道文朔拿着这玄龙石没有用。他破不了我的诀,玄龙石对于他来说就是一块破石头。” “什么是诀?”叶念惜问道。 轩辕谂到底是跟了蓬莱道长多年,对此有些了解,“就是类似于一个无形的锁子,没有口诀打不开。这玄龙石就无法用。” 一旁沈奕从他手中夺过玄龙石,“不就是个诀吗?天子是不屑解开而已。”伸手指念念有词,接着指向玄龙石,只见一道光注入其中,迅速隐没。 沈奕将玄龙石扔给蓬莱道长,“这是天子教我的,你瞧瞧有没有解开你的诀?” 蓬莱道长捧着玄龙石,脸色顿时变了,“这个文朔是故意让本道长难堪吗?” 沈奕吐了下舌头,“若不是你先提起此事,我怎会记得天子还交给我这个任务呢!” 蓬莱道长自讨无趣,斗嘴,他绝对不是沈奕的对手,“文朔会那么好心给了你这个玄龙石?我瞧着他定然做了手脚。” “蓬莱道长有八十了吧?”沈奕忽然问道。 蓬莱道长点头,“咋滴?” “活了一把年纪,我和轩辕谂加起来也不如你大,请嘴下积德,说话靠谱些。”沈奕毫不留情。 蓬莱道长将玄龙石放到聚魂钵里,“多谢两位从九阙宫取回这东西。”话音落,就要抱走。 沈奕急忙抢了过来,抱在怀里,“道长,什么意思?” “物归原主啊!”蓬莱道长大言不惭。 这回连叶念惜都替他脸红,“若是物归原主,也应该是给了轩辕谂吧?” 蓬莱道长想要去抢聚魂钵和玄龙石,被沈奕抱得死死,他又争不过沈奕,只能干瞪眼儿,“还想不想我救轩辕谂啊?” “先说说你有这个本事吗?”沈奕表示怀疑。 被一个年轻 后人质疑,蓬莱道长的内心很受伤,不过用玄龙石救人这事儿,他还真是没有把握,“那要看轩辕谂有什么表示了?他总不能白白骗了我几年吧?” 他指的是轩辕谂冒充骆寒之事,蓬莱道长耿耿于怀,其实这事儿换了谁也无法接受。当初轩辕谂复活就复活了呗,大不了承认让蓬莱道长伤心一段日子而已。可是他偏偏用了骆寒的身份,霸占了玄国的皇上之位。这让蓬莱道长无法释怀。 轩辕谂难得露出笑容,“蓬莱道长,我冒充骆寒是不对,不过这也是骆寒的心愿,我将分裂了几百年的玄国统一,这也算是将功折罪了吧?” “统一有什么用?现在不还是灭亡了!”蓬莱道长毫不领情。 轩辕谂笑容未改,“虽然灭亡了,可是史书上也会记录下来玄国是统一之后才灭亡的。而玄国存活下来的百姓,也会记得自己是玄国人,而非东玄国西玄国南玄国北玄国之分。多少年以后,后人谈论起玄国,也绝不会用那四王天下的字眼儿来轻视。” 蓬莱道长一听,有道理,神色缓和下来,“轩辕谂,你若是能答应我两个条件,我倒是可以考虑救你。” “什么条件?”不等轩辕谂回答,叶念惜和沈奕就一同问了出来,这份默契让轩辕谂眉头皱起。 蓬莱道长捻着胡须,沉吟片刻,“第一,我和文朔不和,他有灭了我玄国,所以我要你不得与他和好。” “这个自然。不出一个月,我紫胤国与他开战。道长可以跟着我去边关一起观战。”轩辕谂答应的痛快。 蓬莱道长知道他若是肯向文朔低头,也不至于来求自己相救了,点点头相信,“第二,救你,无非是让玄龙石再次进入你的体内,延续性命。这玄龙石我是不指望 了,不过聚魂钵要给我。” 轩辕谂更是爽快,“没问题。” 同时有个声音响起来,“不行!”沈奕反对了。 叶念惜扯了他衣袖一下,低声道:“用一个聚魂钵换轩辕谂的命,值得!” 沈奕没好气,“这聚魂钵是天子借给我的,说好了用完之后就要归还。你们岂能让我言而无信?” 这个时候讲信用?轩辕谂和叶念惜仿佛不认识小侯爷似的,“你不是连天子都骗吗?多骗一次又如何?” 轩辕谂从沈奕怀里夺过聚魂钵和玄龙石,交给蓬莱道长。沈奕低声嘟囔,“说得轻巧,到时候天子记恨的是我,又不是你们。” 叶念惜拍了拍他的肩,示意安慰,“毕竟是父子,他不会对你怎样的!” 沈奕没好意思跟他们说自己向天子发誓,务必将聚魂钵归还,否则天打雷劈。暗想:老天爷应该开眼吧,不会随便劈好人吧? 蓬莱道长端着聚魂钵看了又看,“这需要去我蓬莱仙岛才能发挥聚魂钵的最大功效。” “这个,恐怕不行。”天子马上要开战,轩辕谂还没有做好准备,他万万不能离开紫胤国。 沈奕在一旁眼睛盯着聚魂钵和玄龙石,“天子说这法术在哪里施展都行。怎的道长需要去蓬莱岛?难不成是道行不够?” 不等蓬莱道长说话,他又仿佛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我记得道长好几次弄玄龙石时,都不在蓬莱岛,不也是弄的挺好的?你这次偏偏要回去,难不成是想私吞这宝贝吧?” 蓬莱道长脸色一青一白,矢口否认,“沈奕,你胡说什么,不要诬陷本道长。”他不擅长说谎,这一激动就让人看出他的心虚。 轩辕谂不悦,“蓬莱道长,我都同意将聚魂钵给你了,怎的还要戏耍于我?难道不相信 吗?要不要给你写道圣旨啊?” 沈奕指了指一旁的垫子,“不如就在这里施法救人吧。我在旁边看着,保证无人打扰。” 蓬莱道长挠挠头,“本道长先试试吧。” 轩辕谂脱去外套,盘腿坐在垫子上,与蓬莱道长面对面。 蓬莱道长将聚魂钵放到两人中间,玄龙石入内,开始念念有词。 沈奕吩咐顾跃守在外面,不许任何人闯进来。叶念惜则坐在一旁观看。 蓬莱道长拿着拂尘在轩辕谂的眼前扫来扫去。让人看着眩晕。 一炷香的工夫过去,轩辕谂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道长,行不行啊?我的腿都酸麻了。” “别说话!”蓬莱道长额头冒汗,他的腿早就麻了,要不是手拿拂尘动来动去,连胳膊都要麻了。 又是一炷香的工夫,聚魂钵和玄龙石没有任何反应,轩辕谂有些灰心丧气。叶念惜心里直打鼓,这到底能不能行啊? 一旁沈奕躺在椅子上,端起旁边一盘花生吃了起来,“蓬莱道长,天子跟我说过,玄龙石从轩辕谂的身子里离开的时间太长,他都没有把握救轩辕谂的命,我看你也是徒有虚名啊!” 轩辕谂猛然睁大眼睛,“你将我命不久矣的事情告诉了天子?” 这是个秘密,尤其是对天子要保密,上一次去九阙宫,天子只是知道了他需要玄龙石救命,却不知道只有一年的时限。 可是沈奕为了得到玄龙石和聚魂钵,不得不说出了此事,也正是因为如此,天子才慷慨大方让他轻易将东西带了回来。 沈奕本来想瞒着轩辕谂,没想到说漏了。他捂着嘴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回事儿大了! “怪不得天子要提早开战,原来是你这个内奸!”轩辕谂气急败坏,从垫子上站起来,就要打沈奕。 第634章 天意弄人 沈奕吓得从椅子上窜下来,躲在叶念惜身后,“轩辕谂,纸包不住火,这事儿迟早要弄的人尽皆知,为何要隐瞒?再说了,天子对你还算是有些情意,他听说你快死了,才将这聚魂钵和玄龙石给了我。” “谁稀罕他救命?”轩辕谂怒气冲天。 好心没好报,沈奕也是气恼,“那你问问蓬莱道长可有把握救你?” 轩辕谂看向蓬莱道长,他老人家将拂尘放下,摇头叹息,“本道长还真的没有把握。” 沈奕替他补充,“应该是根本没有把握吧?蓬莱道长,你折腾了半天,这聚魂钵一点儿动静没有,怎么解释?” 蓬莱道长端起聚魂钵,“这玩意儿坏了,我去修一修。”端着就要走。 轩辕谂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也顾不得打沈奕了,一把抓住蓬莱道长的肩膀,险些将他老人家拉倒地上,“你可以走,聚魂钵和玄龙石要留下!” 蓬莱道长一个哆嗦,手险些松掉,“这聚魂钵坏了,你留着也没什么用,不如送给我留个纪念。也不枉咱们师徒一场。” “你根本就没有本事救我,一直不肯承认是因为想要骗走这宝贝吧?”轩辕谂一个跃身绕到他面前,将聚魂钵和玄龙石抢了过来。 蓬莱道长一个踉跄,向后倒去,幸好沈奕眼疾手快,扶住了他,否则这把老骨头定然摔个稀碎。 “道长,你真的没有办法吗?”叶念惜追上问他。 这回蓬莱道长也不逞能了,“没办法,玄龙石离开他的身体太久,难以融入。而且他的身子已经千疮百孔,聚魂钵若是将他的魂魄抽离,也无法融合。他只有等死了。” 晴天霹雳!叶念惜最后的希望也没了。她一直以为有了聚魂钵和玄龙石,轩辕谂就能活命,没想到,蓬 莱道长没有那本事! 人之命,天已定! 即便是再努力,也是徒然! 叶念惜从未相信过天意,她一直坚信事在人为,可是这一次,她真的没了法子,轩辕谂的命,阎王爷要定了! “念惜,你怎么了?”沈奕疾步跃过来。 叶念惜扶着椅子坐下,“无事,只是有些累了。” 轩辕谂走了过来,“我本来就做了必死的打算,不该有任何奢望。” 叶念惜忽然起身抱住了他,“是我不该有任何奢望,我以为经历了那么多风雨,老天爷会可怜我们,让我们白头到老,长相厮守。” 轩辕谂轻轻搂过叶念惜,他何尝不想与她天长地久呢?“沈奕,送蓬莱道长走吧,不要为难于他,毕竟他曾经于我有恩。” 沈奕扯过蓬莱道长离开了寝宫,他哪里能客气的了?若非蓬莱道长的瞎话,他怎能去九阙宫要玄龙石和聚魂钵?折腾这么一趟,容易吗? 轩辕谂低头,看到胸前衣衫湿了,那是叶念惜的泪水,轻轻抚摸她的发丝,“生死有命,今生能够遇到你,已经知足了。” “一定还有办法。”叶念惜这话不知道是在安慰轩辕谂,还是在安慰自己。 这一夜,叶念惜不曾合眼,望着身边人的如玉容颜,想到一年多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忍不住落泪,心痛……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真的要生死离别了吗? 苍天,为何如此作弄于人? 与往常一样,半夜,轩辕谂悄悄起身,叶念惜闭上眼睛假装睡觉。听到他捂着嘴巴低声咳嗽了两声,微微睁开眼睛,看到他将那染了血的锦帕扔到了火炉中。 吃了两粒药丸,轩辕谂悄悄躺下,他的气息沉重,虚弱到了极点。每一夜,他都要呕血,身子一天比一天衰弱,一千天 ,是个极限,或许他根本活不到那个时候…… 叶念惜感觉到轩辕谂转了个身,搂住自己,他的手放在自己腹部,隔着被子,轻柔的抚摸。她知道他在意这个孩子,他一直想要有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到这孩子叫他一声爹爹。叶念惜悲伤,转了个身,依偎到他的怀里,伸手搂住了他。他的身子冰凉,叶念惜将被子向他身上扯了扯。 “吵醒你了?”他低声,温柔的,带着黯哑。 “我怕失去你。”叶念惜低声,握住了他那冰凉的手,为他取暖。 “放心,即便是我死了,我的魂魄也会守护你,保护你和孩子平安快乐。”轩辕谂将手抽离,与叶念惜保持距离,他的身子太冷,怕带给她寒意。 叶念惜知道他每天夜里呕血,之后便暗自调理气息,让身子尽快恢复。便不再打扰他,一个人面向床里,胡思乱想。 恍恍惚惚到了天色微亮,叶念惜困意渐浓,闭上了眼睛。轩辕谂起身穿衣准备上早朝,他将被子掩好,轻手轻脚离开了。 这一觉到了上午,叶念惜起身看到外面阳光充足,便换了日常衣服,坐在院子里一边吃早饭,一边晒太阳。盘算着轩辕谂早朝还有段时间才能散,沈奕刚回来,一定被轩辕谂揪着去了正殿。苏明月与沈奕一起回来的,她应该在秋阑宫吧? “浅月,帮我拿件外套,准备些营养补品,我要去秋阑宫一趟。”叶念惜说走便走。 自从叶念惜有了身孕,轩辕谂便将宫里的燕窝雪耳鹿茸莲子之类的东西都拿了过来,紫曦宫里堆了一屋子,叶念惜一辈子都吃不完。 浅月知道皇后与侯爷夫人关系甚好,所以准备了八盒物品。叶念惜一一看过,让浅月和晚霞捧着跟 在自己身后直奔秋阑宫。 苏明月喜欢竹子,所以秋阑宫里新种了许多竹子,郁郁葱葱,十分养眼。 叶念惜走进去时,苏明月正在院子里侍弄竹子,翠竹素衣相映衬下,如同一幅写意画卷,清凉,舒逸。 听到脚步声,苏明月转过头,“念惜,我还说下午去看望你呢。”淡然一笑,站了起来。 “咱们两个,谁来看谁不一样吗?”叶念惜让浅月和晚霞将东西放下,“望舒呢?” 苏明月指了指偏房,“她在房间里练习写字呢。沈奕临走时让她抄写诗经,谁知道她自顾着玩儿忘了这回事儿。昨个儿沈奕检查,一个字儿没写。沈奕罚她抄写三遍。” “沈奕这么严格?”叶念惜只道他是个浪荡公子,没想到如此重视望舒的学习。 苏明月解释:“沈奕还不是望女成凤?他恨不得望舒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免得望舒给他丢人。” 叶念惜噗嗤乐了,“望舒能给他丢人?他不给我们望舒丢人就算好的了。哪有这样的爹啊?女儿,就应该视若掌上明珠,什么琴棋书画,见鬼去吧。叫望舒出来玩儿吧。” 苏明月急忙摇头,“我觉得沈奕说的对。望舒整日像个野丫头一样,疏于管教,是该好好管管她。” 夫唱妇随,不过如此。叶念惜伸手戳了戳苏明月,“要不是知道你是凤熙宁,我还真以为你是个后娘呢。我家望舒哪里像野丫头了?你莫不是说我没有好好照顾她?” 苏明月急忙解释,“念惜,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既然不是那意思,就让望舒出来玩儿,以后不许这么管着她。”叶念惜大步进偏房去找凤望舒。 凤望舒正趴在桌子上发愁,一抬头看到叶念惜进来,立即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娘 ,你跟我爹说说,别让我练字了,你瞧我的手指头都肿了。” 叶念惜看着她肉呼呼的小手,因为握笔用力,手指已经发红,顿时心疼起来,“咱们以后不练字了。走,跟娘去院子里玩儿。” 望舒高兴的欢呼,拉着叶念惜的手走出房间,一眼看到苏明月,立即害怕的抱住叶念惜的身子,“我不要这个女人,她就会跟我爹一起欺负我。自从她来了以后,我爹就对我不好了。” 叶念惜一愣,“我瞧着你平日里挺喜欢她的啊。” “那是做给我爹看的。我若是说半句她的不好,我爹就恼了,还要打我。”望舒可怜巴巴,说着说着眼泪就要流出来了。 叶念惜看到苏明月的笑容消失,知道她听到这话心里很难过,“望舒,她是你娘啊。” “我只有两个娘,一个是凤熙宁,一个是叶念惜。”有了叶念惜在身旁,凤望舒胆子大起来,说话的声音也高了起来。 叶念惜知道,苏明月和沈奕一直没有将实情告诉望舒,是怕吓到这个孩子。可是他们也忽略了望舒已经不是三四岁的孩童了,她有着自己的想法。 叶念惜问她:“她对你不好吗?” 望舒想了想,“还算好吧。可是谁知道她是不是装出来的?为了讨好我爹才对我好的。” 这孩子的想法还挺多。叶念惜拉着凤望舒走到苏明月面前,“望舒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其实有些事情,应该让她知道。” “可是这事情解释不清楚,莫说是一个孩子,即便是大人听了,也不会相信。沈奕曾经给她讲过一次,她不信。”苏明月淡然而言。 “沈奕平日里就没有说过靠谱的事儿,孩子当然不信。今日我给她讲一讲。”叶念惜自信满满。 苏明月点头,同意了。 第635章 小小的克星 叶念惜蹲下身子,摸了摸望舒的小脸蛋儿,“你的亲生母亲叫凤熙宁,她是一位完美无缺的女子,也是我的知己。可惜死得早,死的悲惨。她的魂魄不甘心,便化成了杨青竹,你是否还记得他?” 凤望舒点点头,她当然记得,“他为了救我爹死了,我爹很伤心。” “杨青竹死后,你娘的魂魄便落在了苏家大小姐身上,就是苏明月。她其实是你的娘亲凤熙宁。” 凤望舒翻了个白眼儿,“我爹也是这么说的,我不信!娘亲啊,你怎么跟他们合起伙来骗我呢?” 叶念惜耐心解释:“我怎会骗你呢?这是真事儿。”一转眼看到蓬莱道长背着个包袱走出房间,脑中灵光一闪,“起死回生之事让蓬莱道长给你好好讲讲。” 立即走向蓬莱道长,他老人家昨日被沈奕好一顿奚落,面子上挂不住,气的一夜未休息好,所以早晨起晚了,吃过早点收拾东西,便到了上午时分,正打算离开宫里,回蓬莱仙岛。 “蓬莱道长请留步。”叶念惜拦住了他。 蓬莱道长阴阳怪气,“怎么?出尔反尔?不想放本道长走了?” 叶念惜将自己的意思说了出来,“苏明月就是凤熙宁之事,还麻烦道长解释给望舒。” 蓬莱道长眼珠转了一下,“有什么好处?” “我给你一盒上好的人参,如何?”叶念惜投其所好。 蓬莱道长思量片刻,“再加上一盒鹿茸,一盒雪莲,一盒虎骨,一盒……” 这是敲诈吧?叶念惜急忙拦住了他,“道长,做人不能太贪心,厚道一点儿行不行?” 蓬莱道长压低了声音,用仅能让他和叶念惜听见的声音道:“若是我要的东西你都能给,本道长可以告诉你一条天机。”、 “救轩辕谂的事儿?”叶 念惜立即燃起了希望。 蓬莱道长点头,“正是。” “只要不要聚魂钵和玄龙石,我哪儿的东西,你想要什么,都行!”叶念惜痛快答应,立即让浅月和晚霞去取蓬莱道长要的这些贵重东西。 蓬莱道长知道叶念惜不像轩辕谂和沈奕那般无赖,趁着人少,低声道:“轩辕谂的命掌握在你的手里。” “什么意思?还请道长明示。” “你这腹中骨肉是个灾星,他出生之日,便是轩辕谂命绝之时。” 叶念惜惊恐,“道长不会是逗我吧?” 蓬莱道长嘘了一声,“这事儿是天机,我只告诉了你,你若是泄露出去,不会有好下场。叶念惜,本道长提醒你一句,这孩子不是凡人,他不仅是轩辕谂的克星,也是文朔的克星。它将是九州的霸主。我倒是很期待他的出生。” 看蓬莱道长一脸认真,不像是骗自己,叶念惜多问了一句:“可有破解的法子?” “聚魂钵和玄龙石,一命抵一命。”蓬莱道长附在叶念惜耳边轻言几句。 叶念惜不由得看向自己的腹部,这孩子——留?还是不留? 将蓬莱道长请到望舒和苏明月面前,叶念惜好不容平静了烦乱的心思,“苏明月的真实身份,道长应该比谁都清楚,还请您讲给望舒听一听,证明给她看,苏明月就是她的娘亲凤熙宁。” 蓬莱道长看到浅月和晚霞捧着盒子进来,先检查了一下自己要的这些东西,千年人参,百年何首乌,还有鹿茸等珍贵物品,都是品相绝佳,珍贵稀有。 看在这些东西的份儿上,蓬莱道长当着凤望舒的面,亲自施法,证明自己是个道行高深的人物。 所表现出来的法术无非是移花接木,隔空取物。这对于蓬莱道长来说,信手拈来。 望舒看 的直拍手,“这魔术变的真好。道长啊,你教教我吧?” 蓬莱道长不得不给她纠正,“什么叫魔术?本道长这可是正经法术。”他十分忌讳魔术的那个魔字。 叶念惜知道沈奕结交的那些奇人异士中,不乏像杰克那样的魔术师,估计望舒见过他们,所以才说出了魔术一词。 蓬莱道长将重生一事仔细讲给望舒听,包括凤熙宁的魂魄穿到杨青竹身上,后来又穿到苏明月身上,滔滔不绝一大段,讲的口干舌燥之后,也到了中午。 “懂了吗?”蓬莱道长最后问道。 望舒点点头,“重生?穿越?不过是逗小孩子的把戏。蓬莱道长,怪不得我爹爹说你都快入土的人了,还整天跟个孩子似的,这事儿连我都不信,你怎能相信呢?太幼稚了吧?” 蓬莱道长哑口无言,现在的小孩子跟人精似的,别说哄骗了,就是说实话人家都不信! “本道长从来,啊不,是很少打诳语,尤其是不欺骗小孩子。要怎样你才相信呢?”蓬莱道长双手掐腰,跟望舒较劲儿。 望舒那双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道长不是能大变活人吗?那就将我羲和哥哥变出来,我想他了。” 蓬莱道长挠头了,“这个?……”太有难度了吧?要是说变个人就变个人出来,自己早就将骆寒变出来了。 不过,蓬莱道长今日真的是走了狗屎运,一转头,看到院落门口处进来了人,眼前顿时一亮,急忙捂住凤望舒的眼睛,“想见羲和?那本道长就变给你看。现在本道长念咒语,你大喊三声羲和哥哥,他就出现了。” 望舒信以为真,随着蓬莱道长念咒语,喊了三声羲和哥哥。随着蓬莱道长将手掌移开,眼前果然站了个男孩儿,眉清目秀,稚气的脸上透着 英气。 “哥哥!真的是你?”望舒高兴的跳了起来,伸手捏了捏羲和的脸颊,“是活的!” 叶念惜和苏明月捂嘴笑,蓬莱道长运气不错,今日羲和从九阙宫回来探亲刚刚到,就让他给撞上了。而望舒让他变的还正好是羲和,无巧不成书啊! 蓬莱道长愈加得意,“怎么样?相信本道长的本事了吧?” 带着羲和前来的沈奕和轩辕谂刚要揭穿,叶念惜给他们使了个眼色,不许多话,这两人莫名其妙,她怎还帮着蓬莱道长骗人呢? 羲和咧了咧嘴巴,“望舒,你捏疼我的脸了。” 望舒吓一跳,“还会说话?” 羲和扯开她的手,皱皱眉头,“许久不见,你脑子变笨了?怎的净说傻话?” 叶念惜笑着上前,“他真的是你哥哥,活生生的哥哥。蓬莱道长将他从九阙宫变回来了。”冲着羲和挤了挤眼睛。 羲和到底是沉稳许多,配合叶念惜点了点头,“蓬莱道长的本事不小。” 望舒雀跃,“蓬莱道长,你再将我娘亲变出来吧?” 蓬莱道长指了指苏明月,“她就是啊,你怎的还不相信?” 望舒立即不高兴了,“我要我真的娘亲。” 羲和敲了一下望舒的头,“她既是凤熙宁,又是杨青竹,她就是咱们的娘亲。” 在九阙宫里,羲和跟着天子学习各种技艺,其中也包括法术,所以在苏明月和沈奕去九阙宫要玄龙石和聚魂钵时,他很快就接受了事实,称呼苏明月为娘亲。 连自己的哥哥都认了娘亲,加上方才蓬莱道长的一番讲解,望舒终于低声喊了苏明月一声:“娘亲!” 苏明月激动的将望舒和羲和搂在怀里,她的孩子终于都回来了。 难得一家团聚,沈奕命人摆酒上菜,将叶念惜和轩辕谂也留下一 起热闹。蓬莱道长看着满桌的饭菜,又是中午,肚子饿得慌,脚也走不动了,站在酒桌旁直咽口水。 沈奕笑颜相对,“都长,一路顺风,慢走,不送。” 蓬莱道长俯身问望舒,“本道长留下多给你变几样好玩意儿,好不好?” “不好,我要和哥哥玩儿,有哥哥就够了。”望舒追着羲和在院子里玩闹儿。 蓬莱道长只能看向叶念惜和苏明月,“他们两个忘恩负义,你们两个不会过河拆桥吧?” 苏明月微微一笑,“道长请上座。” 蓬莱道长嗯了一声,也不客气,径直坐在椅子上。沈奕无奈,只能让侍女再加把椅子,“道长的脸皮真够厚的啊。” 蓬莱道长只当没有听见,眼睛在桌上菜饭间扫来扫去。众人落座,羲和挨着苏明月,一声一个娘亲,叫的甜腻。 望舒看羲和与苏明月很亲近,而苏明月待羲和就像是亲生母子一般,瞧他吃的满身都是,会嗔怪几声。渐渐有些恍惚,眼前这女子,像极了她梦里娘亲的样子。 望舒自幼没有娘亲,叶念惜对她极好,却总觉得少些什么,现在想来,是缺少了这种打骂与严格要求。 得知苏明月是她的亲娘后,望舒再看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觉得亲切,甚至也盼着她责备她几句。故意将饭菜洒到了身上,“娘,你不能只说他,不说我。” 苏明月皱皱眉头,“一个女儿家,吃饭怎的如此粗鲁?快过来,娘带你回房间换身衣服。”扯着她离开饭桌。 望舒回头对着羲和做了个鬼脸儿,乐颠颠的走了。羲和扔下筷子,“娘,我的衣服也脏了,该换了。”跟着跑过去。 望着苏明月左手羲和,右手望舒,叶念惜和沈奕相视一笑,两个孩子都接纳了这位亲娘,真好! 第636章 送你们一卦 轩辕谂咳嗽了一声,“下个月,我想去郦城,念惜,你可愿意跟我一起去?” “郦城?做什么?”叶念惜和沈奕同时发问。 “备战。”简单两个字,却包含了复杂深刻的意思。 沈奕放下筷子,“念惜有身孕,不宜长途跋涉。我和明月去郦城。” 轩辕谂的主意不容轻易改变,“我亲自去,迟早有一战,为了避免百姓伤亡,我要在郦城与天子决一死战。带念惜去,不是要她冒险,而是我希望多陪陪她。你们也知道,我的日子不多了。” “我跟你去。”叶念惜坚决。 沈奕发问:“朝政怎么办?” “交给你了。”轩辕谂早有打算。 沈奕叹了声气,“我比你擅长打仗,你比我擅长处理琐事,为何不取人之长避人之短呢?” 轩辕谂表示不服,“你比我擅长打仗?要不要先比试一番?” 这家伙一天不打自己,是不是就过不下去?沈奕深信轩辕谂有暴力倾向,“打仗又不是打架?一个人英勇算什么?有本事咱们战场上一较高低啊!” 轩辕谂才不上他的当,“咱们两个一个去郦城就够了。你老老实实在宫里呆着,按时上早朝,当天的奏折当天批阅完。拿不定主意的和谈古今商量,不可私自做主。” “啰嗦!”沈奕低声嘀咕。 许久未开口,一直顾着吃酒菜的蓬莱道长终于腾出了嘴巴,“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本道长这顿酒菜不白吃,不如送你们一卦?” “道长会算卦?”沈奕十分意外。 轩辕谂一副你没见过世面的表情,“若是能保证算的准,尽管算!” “本道长什么时候算卦不准了?”蓬莱道长从包袱里取出算卦用的竹筒和竹签。 这设备够齐全的,而且很精致。香竹木的竹筒上镂空雕刻着 梅花,每个竹签头部都是梅花形状,精工细描,栩栩如生,飘着淡淡清香,十分好闻。 “这玩意儿真好。”沈奕伸手要去拿,被蓬莱道长一巴掌拍回来,“别动,金贵着呢。” “一个破竹筒也当做宝?“沈奕不屑,跟小侯爷的那些铺子里的东西相比较,这香竹木的竹筒并不算太稀有。 话音刚落,小侯爷就是一声惊叫,“哎呀,谁踩小爷脚了?”抱着脚呲牙咧嘴。 一旁轩辕谂轻描淡写,“好像是我吧,坐得累了,伸了一下脚而已。” “这是伸了一下脚的事情吗?明明是故意踩的,肯定将小爷的脚趾头都踩碎了。”沈奕疼的直皱眉头。 蓬莱道长瞧着沈奕直乐,“忘记告诉你了,这竹筒是轩辕谂送给本道长的。” 沈奕才知道自己为何挨了踩,谁让自己又得罪了这座瘟神呢?可是,谁能想到他竟然送个算卦的物件给蓬莱道长呢? 蓬莱道长将身前盘子碗儿推到一旁,“轩辕谂,你先抽支签吧。” 轩辕谂看着竹筒半响儿没说话,也没有动。蓬莱道长又催了他一句:“快点儿啊?难不成想留本道长吃晚饭?” 轩辕谂这才道:“算卦之前,道长不应该沐浴,焚香,祷告,进行一番起卦的必要仪式吗?” 蓬莱道长向来不拘小节,最主要是因为他觉得这一系列的仪式太过繁琐,不就是算一卦吗?至于整的跟祭祖似的吗?“心诚则灵,贵在心诚。” “这和街头算卦先生有什么区别?”轩辕谂抬起手抽了一支签,递给蓬莱道长。 叶念惜凑过去看,这支签上画着看不懂的符号,不知道什么意思。只见蓬莱道长仔细端看。 “想要算什么?” “此次去郦城,我能否和念惜一起回来?”轩辕谂这个问题说简单也 不简单。去郦城,是为了与天子交战,若是战败,自然回不来,若是战胜了,还要看是何时胜利。若是到了他生命的极限之日,自然也回不来。 这问题若是换个说法,便是一年半的时间,能否打败天子,统一九州! 蓬莱道长扫了叶念惜一眼,又看向轩辕谂,回答的坚决:“两人去,两人回。” 轩辕谂惊喜,“但愿道长算的准!”他了解自己师傅的本事,他既然主动算卦,定然是知道了天意,想要借机告诉自己而已。蓬莱道长很少为人算卦,他的算卦水平,绝不是街头卖艺的把戏。这也是当初为何送了竹筒卦签给他。 随即沈奕抽了一支签,“算……,叶念惜这一胎是男是女!”小侯爷还真没什么可算的,亦或者他根本不相信蓬莱道长的水平。 蓬莱道长手一抖,卦签掉在桌子上,“沈奕,你当本道长是大夫,摸脉能摸出来她腹中骨肉的性别?你要是不想算就别算,免得浪费名额。” 蓬莱道长给人算卦唯一的讲究就是一日不过三卦。若是这一日算够了三卦,即便是你拿刀架在他脖子处逼他再算一卦,他也不肯,说是泄露了天机,会遭报应! “就算这个!”沈奕坚持。 蓬莱道长没辙,拿着卦签看了又看,“男孩儿。” “还有半年,若是不准,我可是要去蓬莱仙岛找你算账。”沈奕高兴之余仍然不忘警告他。 蓬莱道长胡子气歪了,“又不是你的儿子,这么在意做什么?” “轩辕谂若是得了儿子,将来皇位有人继承,小爷和羲和不就可以自由了?”沈奕考虑的十分长远。 蓬莱道长深以为意,“你还是先继承皇位吧,叶念惜这一胎是儿子不假,但是能不能生出来还两可呢!” 叶念惜猛然间想到蓬 莱道长先前的话,这孩子是个克星!他若是出生,轩辕谂必死无疑! 轩辕谂看到叶念惜脸色忽变,以为她担心身子,毕竟当初怀这个孩子时,自己给过诊断,担心她身子虚弱,胎死腹中。从桌子下面握住她的手,低声安慰:“别怕,但有我在,定然保你们母子平安。” 叶念惜稍微镇定,“道长可否为我算一卦?” “当然可以。”蓬莱道长将竹筒递到她面前。 叶念惜抽了一支签,“我想问这孩子若是没了……” 轩辕谂立即打断了她的问话,“这孩子不会没有的,他一定能健康安全的出生。念惜,你该相信我的医术。” 叶念惜拿着竹签,不知道该问什么了。 这一次,蓬莱道长倒是没有催促,沉吟良久,“叶念惜,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你的问题我现在回答不了,也算不出来。这取决于你自己的真实想法。” 沈奕和轩辕谂有些懵,两个人这是说什么呢?怎么感觉有事儿似的? 蓬莱道长继续道:“你若是有兴趣,本道长可以教你一些法术,或许能用上。” 叶念惜点头,“多谢道长。” 轩辕谂不满,“好端端的,学什么法术?想要跟他一样神神叨叨的?” 沈奕不屑,“凭小爷多年来的经验而言,蓬莱道长教你法术是假,在宫里蹭吃蹭喝是真啊。” 他们两个哪里知道自己的心思?叶念惜凑到蓬莱道长面前,“我相信道长法力无边。尽管住在我的紫曦宫里,管吃管喝。” 蓬莱道长无视那两人的白眼儿,“一言为定!” 自此,蓬莱道长暂时住在了紫曦宫里,轩辕谂问过叶念惜,为何要学法术,叶念惜答曰:“好玩儿!” 看叶念惜学得认真,轩辕谂也不再多管,只是提醒她注意休息,莫累着了。 像叶念惜这样没有什么基础的人,只能学习些简单的法术,不过她对法术没有什么兴趣,有兴趣的是如何启动玄龙石和聚魂钵。 那日在秋阑宫,蓬莱道长说过,一命抵一命,这不是虚言。 私下里,叶念惜详细问过蓬莱道长,知道轩辕谂此次去郦城并非一帆风顺,很有可能会遇到危险。而化解这危险,需要玄龙石。蓬莱道长只是提了一两句,便以天机不可泄露为由拒绝再说。 蓬莱道长每日顾着吃喝,教她法术进度缓慢,叶念惜学着也不累,不过这也导致她只学会了启用玄龙石的咒语,聚魂钵也略微会用。其他的法术,则一个不愿意教,一个懒得学。 轩辕谂虽然没有管此事,可是顾跃天天在紫曦宫里晃悠,让叶念惜十分纳闷,“顾大人不忙吗?” “忙啊!”顾跃解释:“皇上和小侯爷让我看好这石头和这黑玉钵,莫要让蓬莱道长给顺走了。” 一旁蓬莱道长气的牙痒痒,“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顾跃冷脸,也不转悠了,坐在一旁盯着蓬莱道长,这更让蓬莱道长心里不舒坦,气的坐在叶念惜的躺椅上,“今日不教了。” 叶念惜命浅月将玄龙石和聚魂钵收好,“顾跃,你到门外坐着去吧,我和道长有些话要说。” 顾跃这才走了。 又让浅月和晚霞等侍女都退下,院落里只有蓬莱道长和自己,叶念惜才低声问道:“还有三天,我就要和轩辕谂去郦城了,道长若是留在宫里,我可以专门给你找个清静地方,好吃好喝供养着。若是离开,我派人送道长。” 蓬莱道长抬起眼皮,微微皱眉头,“叶念惜,我倒是想留在宫里酒肉不缺,有人伺候着。可是我怕你此去便回不来了。轩辕谂和沈奕找我算账怎么办?” 第637章 两人去,两人回 叶念惜看他不像是开玩笑,“道长是什么意思?你不是给轩辕谂算卦说是可以回来吗?” 蓬莱道长同样压低了声音,“你仔细想想他是怎么问的,我是怎么回答的。” 叶念惜努力回想,幸好当时她认真听了,有些印象。 轩辕谂问:“此次去郦城,我能否和念惜一起回来?” 蓬莱道长回答:“两人去,两人回。” 这没什么不对劲儿啊! 叶念惜仔细想了三遍,“道长那一卦难道不作数?骗人的?”这玩笑可大了,轩辕谂还不杀了他? 蓬莱道长立即摆手,“那一卦千真万确。只是,只是……,天机啊!本道长若是泄露了,会遭报应的。到时候你就知道这一卦的玄妙之处了。” “道长是怕说出来就不准了吧?”叶念惜笑道。忽然低头看到自己的腹部,已经微微隆起,两人去,两人回? 一念闪过,霎时变色,“道长,可否透露此次去郦城,何时可以回都城?” 蓬莱道长用拂尘指了指叶念惜的腹部,“他若是无恙,该是在中秋节左右出生吧?回都城之时,是今年第一场雪,立冬那天。到底哪两人回,决定权在你。” 无需再多说,叶念惜已经明白,一家三口,只能回来两个人! “这个孩子是轩辕谂的克星,若是为了他好,就早早打掉。”蓬莱道长低声。 叶念惜警觉,“道长不会是骗我吧?你记恨于他,便想要了这孩子的命!” 蓬莱道长来到宫里之后,被人误会习惯了,也不介意,“本道长还想长命百岁呢,怎能做那缺德事儿?叶念惜,我说过,我盼着这孩子出生。可是现在是替你考虑,才让你放弃它。你若是舍不得,就等着轩辕谂归西吧。” “没有别的办法?”叶念惜不甘心。 “只能回来两人。”蓬莱道长幽幽而 言。 叶念惜明白,这是天意,天意不可违! 次日,蓬莱道长告辞,叶念惜为了表示感谢,给了他许多东西,足够这位道长颐养天年。对此,蓬莱道长十分意外,神色复杂的乘上马车,离开了紫胤国的皇宫…… 轩辕谂将朝政交给沈奕,当众宣告将皇位让给他,玉玺交付,龙袍换人,轩辕谂这一次是彻底放下了。 紫胤国的政权交接,没有勾心斗角,没有血溅宫廷,昔日险些反目成仇的兄弟在这件事情上表现的情深意重。沈奕当众宣布,轩辕谂虽然不做皇上,可是他仍然与自己平起平坐,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 本来轩辕谂希望为沈奕操办一场宣告九州的即位大典,可是沈奕向来不喜欢这种繁琐事情,他直接将此事推到了九州统一之后,轩辕谂同意了。 卸下了皇上的称号,轩辕谂并未感觉到轻松,他很快准备好马车,带着叶念惜直奔郦城。车夫不是旁人,而是顾跃和韩冰,轩辕谂特意选了他们两个,为的是自己若是带兵打仗,由他们负责保护叶念惜才放心。 郦城,紫胤国要塞,也是九阙宫攻打紫胤国的必经之地。郦城一旦失守,紫胤国便距离灭亡不远了,所以轩辕谂选择了在这里屯兵。 为了保护郦城,轩辕谂和沈奕将紫胤国的精兵强将调集于此,左擎苍亲自带兵前来与一直守护郦城的段骁会合。 因为叶念惜有了身孕,所以轩辕谂将路上时间算的充裕,并不赶路,而是边走边逛,走走歇歇,沿途美景尽收眼底。 蓝天白月,日光明媚,春暖花开,万物复苏,远处青草探头,有各色野花点缀其中。 轩辕谂飞身出了马车,施展轻功,如蜻蜓点水在草地上掠过,一袭白衣如旋风扫过青青草地,再回来时,手中多了一捧野花。 这 惹得韩冰由衷赞叹了一声:“好俊的轻功!” 一旁顾跃习以为常,他见识过轩辕谂的武功,这点儿轻功算什么! 红黄蓝紫各色交错,轻轻摇摆送到叶念惜面前,“这几日我忙着朝廷上的事情,疏忽了你,瞧你连个笑容也没有,这花送给你,总该笑一笑了吧?” 难得他主动哄自己,叶念惜接过花朵,“我不是因为被你冷落而不悦,而是因为这孩子在腹中让我觉得难受。” 轩辕谂将她搂在怀里,声音低沉而温柔,“我知道让你陪我去郦城十分辛苦,可是我怕一年半载的回不去,孩子出生我瞧不见,该有多遗憾啊。” 叶念惜靠在他的怀里,“这孩子,万一保不住怎么办?” “有我在,不会的。”他坚决,自信。 叶念惜没有说话,低头看手中花朵,轻轻闻着香味儿。这几日,她都在考虑蓬莱道长的话,这孩子是轩辕谂的克星,二选一,她当然选择轩辕谂,至于孩子,也并非说舍得就能扔掉的,否则这些天她也无需苦闷了。 就让这孩子在腹中多留几日吧,叶念惜到底是舍不得,一只手放在腹部,轻轻摩挲,感受孩子的动静。 轩辕谂将手覆盖在她放在腹部的手背上,“那日,当我得知你有了身孕时,欣喜若狂,我从未这么高兴过,这孩子我一定要见到,一定要好好的抱一抱它。” “当初你还逼着我吃堕胎药,我以为你不喜欢这孩子。”提起往事,叶念惜感慨颇多。 “那是担心你的身子。不过现在我不担心了,这孩子已经安然无恙的过了头三个月,只要它在你肚子里好好的,出生时,它一定会很顺利。”轩辕谂的唇畔勾起,仿佛看到那娇小可爱的孩子,那是他与叶念惜的骨肉,此生无憾了。 “你喜欢孩子?” “我将它看 的比我的命更重要!” 叶念惜的心又沉了一下,若是这孩子没了,轩辕谂会不会怨恨自己? 用了五天时间,终于到达了郦城。旧地重游,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叶念惜掀起帘子看向外面,今日的郦城,肃穆,萧静,处处皆兵,已然成为一座兵城。 因为连年战争,郦城的百姓早就散去,剩下为数不多的百姓固守老宅子不肯离去。街头不见叫卖声,商铺关门居多。 段骁是位优秀的武将,他致力于训练将士,传授武功。他在郦城的这一年时间里,将士们的素质有了大幅度提升。 轩辕谂和叶念惜进入郦城时已经将近正午,仍然看到了段骁亲自练兵。他一手拿盾牌,一手拿长枪,详细讲述迎敌之策。将士们听的津津有味,一个个跃跃欲试。 轩辕谂让顾跃和韩冰停下马车,掀起帘子看段骁练兵,并不去打扰他,“若是紫胤国的每位将军都像段将军这般勤勉用心,何须惧怕天子的兵马呢?我紫胤国又何愁不强大呢?” 中午,段骁一声令下,“解散!”将士们这才松懈下来,排列整齐回各自营地。 段骁走向马车,“我现在该怎么称呼你呢?” 轩辕谂已经不是皇上了,可是直呼其名,似乎也不大合适,至少段骁叫不出口。 “云王爷。”轩辕谂意识到自己忽略了这一点,怪不得一路上顾跃和韩冰都不怎么与自己说话,原来是不知道怎么称呼,又不敢问。 段骁笑声爽朗,“云王爷,请吧!”他早就得到消息,轩辕谂和叶念惜要来,所以准备好了住处。 郦城将军府的宅子自从左擎苍一家回都城,便空了起来。段骁并没有入住,他随将士们住在帐篷里。这次轩辕谂和叶念惜要来,他才让士兵打开将军府的大门,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给轩辕谂和叶念惜安置的地方正是将军府的东院,房间宽敞向阳,屋内用品摆设一应俱全。 叶念惜将随身包袱放到柜子里,不由得“咦?”了一声,看到柜子里有厚厚一摞书籍。 轩辕谂走过来,拿了其中一本看,不由得笑道:“这是左老夫人的书,正好适合你看。” “适合我看?我有那么老吗?”叶念惜不服气的拿过书籍翻看,还真是适合自己看,这书是关于怀孕调理身子的,再看其他书籍,有怀孕后的饮食,有如何抚养婴儿,总之呢,都很适合。 想来是当年沈诗雨有了身孕,左夫人找来看的书,她倒是有心。叶念惜暗暗感慨:“怪不得沈诗雨生了一个又一个,儿女绕膝。” “我若是忙于事情,你可以看看这些书打发时间。”轩辕谂随手拿了一本书放到床头上,不只是要叶念惜看,他自己也要学习一番。 到了郦城,轩辕谂很快忙碌了起来,整日和左擎苍、段骁等人商议军务,只有吃饭的时间和晚上才有闲余陪伴叶念惜。 叶念惜无聊时,将左夫人的书翻了个遍。 这一日,看到了一句话,大意是若是胎儿不稳或者出于某种原因要坠掉,需越早越好。而那坠胎的药也是五花八门。 这话提醒了叶念惜,若是不想要这孩子,还是早早拿掉的好,免得越晚对身子的伤害越大。她的身子已经禁受不住伤害了。 而引起叶念惜注意的是那堕胎的药材,有许多是食材,搭配的不合适会对胎儿不利。 自从与蓬莱道长那番对话以后,叶念惜总想着准备好坠胎药,需要时便直接拿出来。可是在后宫,轩辕谂十分警戒,所有可能引起坠胎的药物食材都禁止入紫曦宫。所以叶念惜一直没有找到。 悄悄将书籍上的药材食材记下,叶念惜开始筹备了。 第638章 失败的香珠草山楂粥 从那上百种可以引起坠胎的药材食材中挑选出来几个容易找到的,叶念惜出了房间。 香珠草,是郦城特有的一种花草,而且蔓延能力强,易于存活。这种草带着淡淡香味儿,怀有胎儿的女子若是闻得多了,会引起身子不适。 而这草的根茎加上山楂一起吃,则是坠胎的最佳利器。山楂容易得到,香珠草也不难。叶念惜在院子里仔细寻找。 这本是左夫人记下防止沈诗雨小产的书籍,书上的东西全部远离将军府,所以院子里没有一株香珠草。叶念惜找了半天,失望了。 没有轩辕谂的同意,她不能出将军府,可是若是带着轩辕谂一起,他定然不准许自己去碰那香珠草。叶念惜正发愁时,看到有士兵抱着几捆草路过门外,心思一动,走了过去。 将那士兵叫住,“这草是用来做什么的?”眼睛迅速的在杂草中寻找香珠草,不出所料,青草中夹杂着些许,叶念惜不由得欣喜。 “回夫人,这草是用来喂王爷的马。”士兵如实回答。到了郦城,轩辕谂让众人称呼自己云王爷,称呼叶念惜为夫人。 轩辕谂爱惜他那匹黑马,专门找了两个会养马的士兵来伺候,每日到府外割新鲜嫩草喂养,给马洗澡梳理鬃毛。而这让叶念惜逮找了机会。她顺手拿了两根草,其中便有一根是香珠草。 “这马儿一顿要吃多少?”随意问道。 “也就这么一捆,一日喂四次。”士兵十分恭敬。 叶念惜点点头,“仔细喂养王爷的马,喂的好了,不会亏待你们。”摇晃着手中青草走了。身后负责保护她的韩冰并不知道香珠草的功效,所以也未在意。 回到房间,叶念惜让侍女熬了一碗儿山楂粥。有了身孕,她格外喜欢吃酸甜的食物, 山楂不缺。将香珠草的颈处割开,费了半天劲儿挤出两滴汁液。 这山楂粥立即多了馥郁芬芳,十分好闻。不过叶念惜并没有急于喝,她要将香珠草处理掉,混合在果皮杂物中,让韩冰将桶中垃圾倒掉。 看着他将空桶放回,这才放心。搅拌山楂粥,心情复杂,迟迟不敢喝。可是,这孩子若是出生,会克死轩辕谂,两者择其一,叶念惜只能忍痛割爱。 端起山楂粥慢慢喝了两口,香珠草名副其实,这粥有了香味儿,比以前好喝多了。叶念惜摸了摸腹中骨肉,暗暗叹口气,不是我心狠,而是这世上容不得你…… 正要继续喝粥,门被推开,灿烂阳光照射进来,光线下,白衣男子缓步走了进来,“念惜,今日天气不错,我特意找了空闲,带你出去走走吧。” “好啊。”叶念惜急忙喝粥,以防他发现问题。 可是轩辕谂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仔细闻了闻屋内香味儿,“这是什么味儿?” 其实这只是淡淡香味儿,一般人不会察觉,没想到轩辕谂对这味儿十分敏感,叶念惜喝粥太快,被呛到了,她剧烈的咳嗽。 轩辕谂急忙上前拍她后背,“瞧你着急的,喝个粥也会被呛到,慢慢来,今日我有的是时间,全部用来陪你。” 他端过粥,亲自喂叶念惜。 叶念惜哪里敢让他喂?“我自己来就行。” “这粥?”轩辕谂警觉起来,闻了闻山楂粥,脸色沉了下来,急忙摸叶念惜的脉搏,“幸好你没喝几口,也幸好这粥太烫。” “什么意思?”看他松了口气,叶念惜反而紧张起来。 “这粥里面有香珠草的成分,与山楂同食对你的身子不好。”轩辕谂解释,他也是看了左夫人的书才知道的。平日里叶念惜喜欢喝山楂 粥,他便特意记住了这一条。 叶念惜这才知道,香珠草根茎的汁液虽然与山楂不能同食,可是遇热便没了作用。而她偏偏是趁热将两者混合起来,所以这粥里的有害成分不大,叶念惜的身子安然无恙。 “传那熬粥的侍女过来。”轩辕谂阴沉着脸,命令韩冰。 叶念惜想要阻止,已经晚了,只能暗暗思量办法,万万不能让轩辕谂知道是自己想要打掉这胎儿啊。可是怎么解释呢? 此次来郦城,叶念惜并没有让浅月和晚霞跟随,所以这侍女是段骁找来的。她很快被带进了庭院,战战兢兢跪在地上。 轩辕谂毫不客气,将整碗粥摔倒了她的面前,粥溅了她一身,吓得惊叫,却跪着不敢躲闪。 他厉声盘问:“是谁让你在这粥里放了香珠草?” 侍女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王爷特意交代过奴婢,不得用香珠草,奴婢一直谨记,不敢违背。这粥是用山楂红枣莲子雪耳熬制,不曾放了香珠草,厨房里也不曾有过香珠草。” 轩辕谂看她不像是说假话,“那么,这粥熬好了,都经过谁的手?” “奴婢熬好粥后,还要给夫人做糕点,便让韩大人端了过来。” 一旁韩冰单膝跪地,“的确是卑职端了过来,亲自放到夫人的桌子上。” “韩冰!你可放了香珠草?”轩辕谂质问。 韩冰一脸茫然,“香珠草?是什么?”他在宫中长大,并不知道香珠草为何物。 “既然你们两个都没有做手脚,那这粥怎的就有了香珠草的成分?”轩辕谂厉声,“顾跃,给我用刑。” 顾跃拿了棍子,看了看两个人,侍女柔弱,还是先打韩冰吧! 叶念惜看要动真格的,立即上前,“我瞧他们不像是说假话,算了吧!” “来郦城没几 日,便遇到这种事情,若是不查个水落石出,以后还指不定闹出什么事儿来!”轩辕谂不肯就此罢休。 别看韩冰小小年纪,倒是沉着冷静,他抬头,“卑职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香珠草,也没有见过香珠草,王爷是要屈打成招吗?” 还敢犟嘴?轩辕谂冲顾跃道:“去外面摘两株香珠草,让他瞧瞧!” 顾跃正好不想打韩冰,扔下棍子出了院子。 片刻工夫,香珠草带了回来,扔到韩冰面前,“就是这玩意儿。” 韩冰看到香珠草,脸色立即变了,抬眼看叶念惜,叫了声:“夫人!” 叶念惜心虚,“我瞧韩冰并不认识这草,也许另有其人。” “自始至终,只有他们两个接触过粥,定然是其中一个。”轩辕谂命顾跃搬了两把椅子到院子里来,自己和叶念惜坐下,这是打算不审问出来不罢休。 韩冰无奈说了一句:“夫人救命!” 叶念惜暗自发愁,怎么向轩辕谂解释呢? 轩辕谂气恼,“先打韩冰!” 顾跃提棍子上前,低声问道:“你若是知道了,就如实说出来。王爷的脾气你也清楚,今日之事不问出来,能活活打死你。” 韩冰对轩辕谂的手段有所了解,他不贪生怕死,可是为了这事儿死,太不值得!好不容来到郦城,他一心想要驰骋疆场杀敌立功,没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死,竟然栽在了这里。 韩冰顾不得再考虑,急忙道:“卑职招了。” 轩辕谂的双眸一紧,竟然是韩冰!心头一痛,自己竟然看错了人,还妄想好好提拔栽培于他!“说吧!” 韩冰又看了一眼叶念惜,心里暗道:夫人,对不住了。 “今日卑职瞧见夫人拿了这香珠草,又见她扔出房间的垃圾里有被截成两节儿的香珠草。” 轩 辕谂猛然转头看叶念惜,“怎么回事儿?” 事已至此,叶念惜无法隐瞒,“那山楂粥里的香珠草汁液的确是我放的。与他们无关。” 轩辕谂心情复杂,神色不定,“都退下吧。”阴沉着脸进了房间。 叶念惜心里直打鼓,在门外犹豫了片刻,这才进了房间。 轩辕谂坐在椅子上,犹如一尊瘟神,任谁看了他现在的表情,都会害怕。“为什么?” 叶念惜讨好般的笑了笑,走到近前,“我闻着这草挺香的,便想着若是放在粥里,是不是更好喝一些?便试了试。谁知道会对胎儿不好呢!” 轩辕谂稍微缓和了神色,“幸好无事,若是伤及胎儿,你让我如何安心守卫这郦城?”他选择相信叶念惜,因为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叶念惜会狠心除掉这骨肉。 “若是真的有事了,你会恨我吗?”叶念惜试探。 “我会恨我自己没有照顾好你。记住那香珠草的样子,以后不许碰,尤其是不能和山楂一起吃。”轩辕谂走到柜子前,从里面取出书籍递给叶念惜,“好好看看,上面是一些禁忌的食物。” 叶念惜怎能告诉他这本书自己已经看了十几遍,都记得差不都了。“遵命!”将书收了起来。 经过今日之事,叶念惜知道以后想要通过食物来坠胎,简直是痴心妄想。这会连累许多无辜之人! 不过,叶念惜很快找到了第二套方案,这个不必牵涉无辜,只是让自己多受罪而已。小产吗?不一定非要吃什么东西,若是摔一跤碰一下的,应该也可以吧? 趁着轩辕谂不在房间无人,叶念惜开始蹦跳,还没跳两下,门砰的一声忽然被开了,顾跃和韩冰闯了进来,手中持剑,急切问道:“夫人,怎么了?”他们听到动静,以为有刺客。 第639章 比命还重要 叶念惜气馁,“没事儿,活动活动筋骨。” 顾跃吓得哆嗦,收起长剑,“我的姑奶奶,您能不能消停会儿啊?好端端的活动什么筋骨啊?你若是出了丁点儿事,我和韩冰的人头就要落地了。” “没,没那么严重吧?”叶念惜想到上次险些害的韩冰挨打,有些心虚。 顾跃与叶念惜认识了十多年,太过熟悉,私下里没有太多客气,“上次香珠草的事儿,韩冰跟我讲了,你是故意的吧?是想要害死我俩啊?我可提醒你,你这骨肉若是没了,王爷能杀了我们。” 叶念惜讪讪而笑,“我怎么可能是故意的呢?” 不过此事,顾跃和韩冰还是禀告了轩辕谂。轩辕谂闻言,担心叶念惜的安危,便让韩冰去都城接浅月和晚霞过来,由她们时刻在身旁伺候叶念惜,才叫人放心。 得知两个侍女要过来,叶念惜暗暗发愁,只怕以后再也没机会弄掉这胎儿了。韩冰的速度,来回不过三天时间,所以叶念惜的时间不多了。 将军府里,顾跃看的严,叶念惜只有寻找其他法子。 十分凑巧,前几日因为香珠草的事情,轩辕谂没有带叶念惜出府,这一日,他特意早早将公务处理完毕,带着叶念惜出府游玩儿。 轩辕谂并未带任何随从,这是个好机会! 两个人骑在马背上,缓步前行,到了郦城外的山山水水之间,风景独美,如诗如画。 青山碧水,花开蝶舞,轩辕谂扶叶念惜下了马,“许久不曾打猎了,想吃兔子肉吗?” 叶念惜心头一动,点头,“当然想了,许久没吃了。不知道今日你能否打到一只野兔。” 轩辕谂微微一笑,“我何时让你失望过!”从马背上取下弓箭,挽着叶念惜走向草地深处。他比较谨慎,即便是在这空阔无人的地方,也 不肯让叶念惜离开自己半步。 春天暖阳下,野兔纷纷出来觅食,很容易便看到了几只,轩辕谂搭弓瞄准,敢要射箭,叶念惜便拿起了个石头扔了过去,野兔受到惊吓,飞快逃跑。 轩辕谂皱眉头,“捣乱?” 叶念惜笑道:“考验你的射箭本事。不要告诉我你只能射杀静止不动的野兔。” 她虽然没有明说,轩辕谂也知道她在拿自己和沈奕做比较,怎能落后于他?傲气上来,谁也拦不住,一声口哨,黑马奔来,轩辕谂飞身上马,“等着我!” 纵马飞驰在草地上,惹得飞鸟一片。 趁他不在,叶念惜开始了蹦蹦跳跳,在草地上肆无忌惮的折腾自己的身子。可是这胎儿似乎十分稳定,不想离开,身上冒汗了,还未有动静。叶念惜心里着急啊! “念惜,不要乱跑,当心身子!”远处轩辕谂喊道。 叶念惜吓了一跳,完了,被他撞到了。怎么这么快回来了?脑子开小差儿,没看脚下,正踩在一块巴掌大的石头上,只觉得一瞬间脚腕儿钻心的疼痛,一个趔趄摔倒了。 “念惜!”轩辕谂策马赶来,未到近前他便飞身跃下,冲了过来。 从地上扶起叶念惜,急切问道:“你怎样?” 脚腕儿疼的让她直皱眉头,“疼!” 轩辕谂急忙从怀里取出安胎药喂了她一颗,为她诊脉,许久才松口气,“幸好无事!” 叶念惜失望,这孩子也太结实了吧?这样折腾都掉不了,果然是个克星! 轩辕谂看她脸色苍白,不由得提起了心,“你感觉如何?” “这里疼!”叶念惜指了指自己的脚腕儿。 又崴到了,仍然是上次受伤的那个脚腕儿。轩辕谂仔细检查,“扭伤了,我为你正骨,以后可不许乱走动。” 因这脚腕儿受过伤,所以稍微不注意 便会错位,不过骨头无事,只是红肿了起来。轩辕谂按摩片刻,叶念惜便可以行走,疼痛感也减轻不少。 “你若是出了事儿,让我怎么办?”轩辕谂将叶念惜扶起来。 “以后我会注意的。”叶念惜站起来,只觉得气血不足,身子瘫软,靠在了轩辕谂的身上。 紧接着,腹部开始疼痛,叶念惜心里一抖,这孩子要没了! 轩辕谂注意到她的异常,“你哪里不舒服?” 叶念惜指了指自己的腹部,这让轩辕谂吓坏了,急忙让她坐自己怀里,再次诊脉。 这一次,他的神色严峻起来,叶念惜能感觉到他手指越来越冷,甚至他的身子都在散发着阴冷。这不是恼怒,而是害怕,他的眼睛里有恐慌,他竟然也有害怕的时候。 叶念惜忽然有些后悔,这件事她瞒着轩辕谂,毫无征兆的便失去这骨肉,是不是太残忍了? “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她轻声问。 “你不会有事,孩子不会有事。别说话,我帮你运气。”轩辕谂脱掉外套,坐在叶念惜的身后。“就算是赔上我这条命,也会保你和孩子平安无事。” 这不是叶念惜想要的结果,她这么做是为了保全他啊! “不要勉强。”叶念惜说完这句话后,便觉得一股暖流从后背传遍全身,腹部疼痛瞬间减少许多,不舒适感也缓解许多。 只是那按在后背的一双手掌越来越凉,叶念惜能感觉到轩辕谂的喘息声越来越重。 “我无事了。你不用给我再运功。”叶念惜话完,身上暖流顿时消失,身后咚的一声倒地声,急忙回头看,轩辕谂双目闭合仰面摔倒地上。 她急忙去看他,脸色白的吓人,浑身冰凉,如若冰雕。急忙将外套给他披上,摇晃着他的身子,“轩辕谂,你怎样?” 轩辕谂勉强睁 开眼睛,“无事,休息片刻便好。”噗!一口血喷出,落在雪白衣衫上,触目惊心。 竟然白天也呕血了,这还叫没事儿?叶念惜着急,“你的补血药丸儿在哪儿?”伸手去他衣服里摸出几个小瓶子。 轩辕谂指了其中一个,“这个是用沈奕的血炼制的药丸儿,给我吃两粒。” 依言喂给他,叶念惜坐在一旁照顾,为他擦拭血迹,“你的身子都成了这样子,还要用内力救我,不要命了?” 他唇畔失血,虚弱无比,“我不是救你,而是救我们的孩子。你可知道刚才有危险,险些他就没了。我好怕,我从未这么怕过!我想要救他,即便是用我的命换,我也愿意。” “傻瓜!”叶念惜落泪,这个孩子会要了他的命,一点儿不假! 轩辕谂想要伸手为她擦泪,可是浑身无力,手指动了动,没有抬起来,“我是怕我走了以后,你会忘记我,有了这孩子,你就不会忘记我了。” 叶念惜岂会不知道?他是怕自己伤悲绝望,让这孩子陪伴自己,有了念想,便不会绝望。 “以后注意身子,下一次未必有这么好的运气,我的身子无法再救你和孩子了。”轩辕谂没有想过,这孩子是叶念惜故意要打掉的。若是知道了,只怕会气急! 叶念惜也不敢告诉他真相,只能点头,敷衍他。 轩辕谂继续道:“我将这孩子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念惜,若是此生不能瞧他出生抱一抱他,我会遗憾终身!答应我,生下来他,好好照顾他。” 他的愿望那么卑微,只要抱一抱亲生骨肉,只要瞧一瞧这孩子长什么样子。叶念惜忍着泪水,不敢让他瞧见自己的伤悲,将头扭向一旁,不去看他。 轩辕谂很累,他闭上眼睛,声音缓慢而柔和,“那日蓬莱道长说这孩子 是个男孩儿,我便一直想男孩儿的名字,希望这孩子睿智、多才、尊贵、英俊……,可是方才险些失去他,我才知道,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平安健康。” 是啊,没有什么比好好活着更重要了,叶念惜转过头看轩辕谂,他拥有权势,文武双全,才华横溢,容颜俊朗,要什么有什么,美中不足的便是命不久矣。 若是能够让他平安无事,宁愿倾尽一切去换取!偏偏这人命,是多么努力都换不来的! 轩辕谂微微睁开眼睛,“方才生死之间,我想到了一个字——靖,平安,安宁的意思。我想我们的孩子就取名为轩辕靖和,你说好不好?” 轩辕靖和?想来这名字是参考了轩辕羲和。叶念惜点头,“好,靖和,平安祥和。” 顾跃说得对,这孩子若是没了,轩辕谂能与人拼命。他将这孩子视若珍宝,比他的命还重要。而自己怎么忍心让他遗憾呢? 望着他胸前的血迹斑斑,叶念惜知道,自己无法再下狠心打掉这孩子,那就顺其自然吧! 轩辕谂又休息了片刻,勉强坐了起来,“我给你烤兔子肉。” “你还有精神弄这个?我来弄吧。”叶念惜好歹也是二十一世纪的特工卧底,剥兔子皮还是有胆量的。 三下五除二,将兔子处理干净,轩辕谂点火烧烤,他的脸颊依然苍白的没有血色。两个人围着火堆相偎相依,看太阳西沉,看漫天火烧云,看倦鸟归林…… 轩辕谂的身子好了些,估摸着能够骑马,这才站了起来,“天色不早,咱们回去吧!” 叶念惜刚要上马,忽然草地上一群鸟儿飞起,像是受了惊吓。 轩辕谂立即抽剑,警惕起来,“快上马!” 未等叶念惜上马,几十条黑影如鬼魅般的出现了,手中明晃晃的长剑,指向了两人! 第640章 请不动就抢 这些人,身形高大,黑色夜行衣,带着黑色面罩,将两人围了三层,插翅难飞。 叶念惜仔细看了一圈,一共三层,每层是十二个人,总是是三十六个人。轩辕谂身子未恢复,无法动武,别说是这么多人,即便是两三个人,也能将他擒住。 轩辕谂十分镇定,“你们是天子的人?”九州,除了天子,谁还能派人来杀他呢?而这些人的打扮,他曾经在九阙宫见识过。 远处,一匹快马奔驰而来,马背上坐着一位粗壮男子,满面胡须,魁梧威猛,相貌凶猛,像是夺命凶神恶煞。 “夜煞!”轩辕谂和叶念惜都认识。 夜煞到了近前,勒住缰绳,“天子请念惜公主去九阙宫一趟。” 轩辕谂立即将叶念惜护到身后,“她有了身孕,不宜长途颠簸。” “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天子说了,若是请不动,就抢!”夜煞声音亮如洪钟,让人听了心脏都要颤一下。 轩辕谂立即恼怒,“你敢!”他的内力没有恢复,身子虚弱,根本无法与这些人抗衡,却依然是傲气十足。 叶念惜急忙从他身后走出来,“天子找我做什么?” 夜煞并不隐瞒,“不知道。天子说必须请到念惜公主,不惜一切代价。轩辕谂,你的武功高强,若是真打起来,恐怕我这三十六金刚也不是对手。不过若是刀剑无眼,伤及念惜公主,那就不好意思了。” 眼看轩辕谂要翻脸,叶念惜拦住了他,“我随他去一趟便是了,反正整日在郦城呆着也闷得慌。你回郦城,我若是过些日子还没有回去,你再派人去九阙宫接我。” 随即又附在他耳边轻声道:“若是真的打起来,咱们两个谁也跑不掉。放心,天子不会对我怎样,他定然是想要玄龙石和聚魂钵。” 想 到玄龙石和聚魂钵还在自己手中,轩辕谂稍微放心,“夜煞,今日看在念惜的面子上,我不与你争斗,你可以带她走,不过她和腹中的孩子若是有什么闪失,休怪我无情,踏碎你九阙宫。” 夜煞没想到轩辕谂竟然同意了,有些意外。他并不知道轩辕谂身子虚弱,而那洒落胸前的血迹因为有外套遮挡并未让他瞧见,所以心里其实忌惮三分,见好就收,“那就多谢了。” 夜煞调转马头欲走,叶念惜哎了一声,“你打算让我地下走去九阙宫?” 夜煞瞪眼,“我在前面准备了马车,一会儿你坐马车。” 叶念惜抬起脚让他看红肿的地方,“我的脚腕儿刚崴到,走不了路,况且我有了身孕,刚才动了胎气,不宜走路。” “那……,”夜煞看了轩辕谂一眼,生怕他反悔似的,“你等着,我命人赶马车过来。” 立即有黑衣人奔向远处,去叫马车过来。 夜煞则警惕的看着轩辕谂,提防着他。叶念惜暗暗替轩辕谂担心,害怕夜煞看出他的破绽,两个人都落入天子手中,那这场仗就不用打了,直接投降得了。 轩辕谂的心理素质极好,即便是这种情况下,依然表现的风淡云轻,胸有成竹,好像他随时可以将叶念惜抢回来,只是不屑与他们争斗而已。 一会儿,马车奔驰而来。叶念惜回头看轩辕谂,“你无须担心我。天子即便有意为难与我,也要考虑天下百姓的看法,考虑史书的记载。他总不能落下个欺负女人的骂名吧?” 轩辕谂若有所悟,“告诉天子,从今天算起,五天,若是不将叶念惜送回郦城,我便亲自去九阙宫接人。” “五天?她有了身孕,这路上一去一回最少也要五天时间呢!”夜煞着急。 轩辕谂让 步,“那就六天。” 夜煞讨价还价,“万一赶上刮风下雨,路上耽搁了,六天根本不够。你总不能让我快马加鞭赶出来时间吧?” 轩辕谂额担心他为此加快行程,让叶念惜受苦,“你不用送她回来,五天后,我去九阙宫接人。” 夜煞不敢做主,“我只管禀告天子,至于什么时候放人,我说了不算。” 轩辕谂并不为难他,通过这番讨价还价,他听出了一个意思,天子并没有打算对叶念惜不利,至少他是打算将她送回来的,只是时间上没准儿了。这意味着叶念惜此次去九阙宫是安全的。 叶念惜与他挥手告别,上了马车。 望着马车离去,轩辕谂坐在草地上,又休息了许久,才站起来骑马回郦城…… 一路上,夜煞并没有为难叶念惜,好吃好喝好伺候,照顾她的身子,行程也没有太赶,尽量捡平坦的路走,只要叶念惜说停车休息,便停车休息。 夜煞是个急脾气,可是这事儿必须忍着。因为出来之前,天子特意交代,叶念惜有身孕,务必保证她和孩子的安全。若是有半点闪失,提人头来见。 三日后,到了九阙宫。 夜煞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完成了任务,这一路上没出岔子。 让夜奴禀报了天子,夜煞带着叶念惜在九阙宫大殿等候,而那三十六金刚则各自回房间休息。 天子很快来了,他依然带着银色面具,不过眼神犀利冒着怒火,冷冷坐在宝座上,让夜煞和叶念惜都有些害怕。 夜煞刚要开口,天子就冷冷一声哼,“孤是怎么交待你的?要你去请叶念惜,而非抢。” 夜煞无辜,“我是去请的啊,没有动武。” 天子又是一声哼,“夜奴,你给他讲一讲。” 夜奴上前几步,“今日早晨,天子得到消 息,九州已经传遍了,说是天子想要统一九州,要轩辕谂投降,轩辕谂不肯。便想着歪门邪道。便派人去抢了人家的夫人,本来是打不过轩辕谂的,谁知道竟然以以夫人和腹中骨肉做要挟,这才将人抢走。” “我根本没有与轩辕谂打斗,我只是提了一下天子请念惜公主,他便同意了。”夜煞实在是冤枉。 天子哪里肯相信?“轩辕谂会这么容易让步?现在九州已经传遍了,说是孤用一个女人做要挟,孤的面子都丢尽了。” 叶念惜暗笑,轩辕谂果然理解了自己临走是和他说的话,将自己被天子抢来的消息散发出去,引导舆论攻击天子,这样天子便为了面子,不会再与自己为难。 夜煞指着叶念惜,“天子可以问问她,整个经过她都亲眼目睹了。” 叶念惜气恼他拆散自己和轩辕谂,自然不会为他说话,“你带着那么多人将我们围了里三层外三层,还说若是打斗起来,刀剑无情伤及我和孩子,这若是不算胁迫,算什么?” “我那是吓唬轩辕谂。”夜煞解释。 叶念惜不屑,“你若是堂堂正正的与他打一架,赢了之后将我带回来,相信百姓也不会说什么,我也服气。可惜你带了那么多人去,还要靠胁迫我才能赢他,我都替你羞耻啊。” 夜煞那漆黑的脸气的通红,“你,你……”总觉得她哪里说得不对,却又无法反驳。 叶念惜又道:“轩辕谂到郦城,自然是为了对付天子。这个关键时刻,天子将我抢来,十分不理智啊。百姓们猜测的也不无道理,你打不过轩辕谂,便拿我做文章,想要要挟他投降。这主意虽然馊了点儿,也还不错,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将来定然是九州史书上最为引人注目的一段笑话 。” 天子气的够呛,他是个心高气傲之人,可以被人骂歹毒狠辣,铁血无情,甚至是阴险狡诈,他都认了。偏偏这个拿女人和孩子做要挟之事,他无法接受。 名声啊,全毁了! 叶念惜知道自己安全了,天子必然会顾虑民意,不会轻易对自己动手。“天子找我来,做什么?” 经她这么一问,天子想起正事儿来,“随我去莲花池。” 果然是与玄龙石和聚魂钵有关。叶念惜跟在天子身后,走过竹林小径,转过几个弯儿,到了莲花池。 莲花盛开,层层碧叶,仿若人间仙境。 天子站定身姿,面向莲花池,“叶念惜,你是否还记得文瑾瑜?” 猛然从天子口中说出这个名字,叶念惜有些惊讶,“当然记得。他的命就是在这里丢的。” “是啊,他的命丢在了这里。”天子感慨。 叶念惜走了上前,站在天子身旁,“记得那日,你为了天子印,榨取他的魂魄,利用完他便像是扔垃圾一样将他抛弃。你的眼里只有天子印,毫不在意他的死活。” 天子淡淡而言,“自始至终,他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 叶念惜立即怒了,对于文瑾瑜的死,她很内疚,“你凭什么利用他?你废了他的武功,让他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你欠他太多,你对不起他!” 天子十分不悦,“叶念惜,我请你来,不是让你指责我,训斥我。注意你的身份,若是再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你就有苦头了。” 叶念惜气恼的闭嘴了。 两个人陷入了沉默,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叶念惜站的腿脚酸麻,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可是这屁股还没坐热,便险些跳了起来,因为这个时候,天子开口说话了,语气平和许多,他说:“你想不想见文瑾瑜?” 第641章 我要报仇雪恨 叶念惜忍住激动,问道:“文瑾瑜,不是死了吗?” 天子将双手负于身后,抬头望向天空,“阴魂不散。” “他在哪儿?”叶念惜急切问道,也不管她要见的是人是鬼。 “就在这莲花池里,每逢月圆之夜,他都会出现,而我的法术对他没有一点儿作用。反而被他伤到了。”天子咳嗽了一声。 叶念惜这才注意到天子有内伤,不过她心里欢喜,文瑾瑜没有魂飞魄散,这太好了。 “明日是月圆之夜,我可以安排你与他见面,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劝说他离开九阙宫,不要再来打扰我。”天子提出条件。 既然文瑾瑜纠缠于此,便有他的道理,想到天子对他的利用与抛弃,叶念惜并不愿意帮这个忙,“凭什么?” 天子早就猜到她会拒绝,“想必骆子无已经告诉你这腹中骨肉是轩辕谂的克星吧?我有法子让他们共存。” “真的?” “帮我说服文瑾瑜。” “我试试吧。”叶念惜并没有满口答应,她还不知道文瑾瑜的想法。 当日,叶念惜住在九阙宫,天子特意命人准备了红枣莲子羹,又安排了两个侍女伺候她。 叶念惜并不担心自己和腹中骨肉的安危,因为来九阙宫的一路上看到夜煞的表现,她就猜到天子并不想要自己和孩子的命。又想到天子好歹也是轩辕谂的亲叔叔,沈奕的父亲,自己腹中的骨肉算起来是他文家的人,天子多少会留情。 这一夜,叶念惜睡得很香,她梦到了文瑾瑜,他温润如玉,对着她笑,就像是曾经在车璃国的皇宫,她是无忧无虑的公主,而他是时刻保护在身旁的侍卫。 无人时,她喊他瑾瑜哥哥,而他喊她念惜,他们是青梅竹马,从未吵过架,从未红过脸,他对她百依百顺…… 瑾瑜哥哥 ,你竟然没有魂飞魄散,这太好了…… 等待与文瑾瑜见面,叶念惜心情有些激动,她想着两人见面时的种种情景,将自己要对他说的话整理了又整理。对于文瑾瑜,叶念惜只有愧疚。 若非为了救她,文瑾瑜不至于丧命,而她竟然连句好话都没有,还时刻想杀了他。若非无忧和叶承恩的一番话,她不会知道文瑾瑜为她做了那么多事情。 这是叶念惜的遗憾,今日终于有机会见他一面,冰释前嫌,叶念惜无比期待着…… 月圆之夜,莲花池畔,叶念惜和天子站立之前,只觉得莲花池中与往日不一样,可是哪里不一样?也瞧不出来,仍然是碧叶层层,莲花盛开,淡淡清香。 忽然,莲花池中清水荡漾,咕咕冒泡,动静越来越大,仿佛有人在池底涌动,整池水不得平静。 叶念惜瞧了天子一眼,他低低一句:“文瑾瑜出现了。” 话音刚落,莲花池中惊涛骇浪,哗啦啦水声之后,青衫蓝影出现。 眉如剑,目若星,俊朗洒脱中带着书卷气,儒雅温润,翩翩而来。真是文瑾瑜,可是他虚无缥缈,像是一张幻影,轻飘飘于莲花池中,随着池中水的安静,他的影子也渐渐真实起来。 “念惜!”他轻轻皱眉,“天子,你是要用她来要挟我吗?” 怎的都将自己想的这么卑鄙呢?天子镇定而言,“我知道你对叶念惜念念不忘,正巧她在九阙宫做客,便让你们见上一面,若是你不想见,我让她离开便是了。” “你终于做了件好事。”文瑾瑜冷冷道。 天子给了叶念惜一个托付重任的眼神,转身离去。 文瑾瑜静静站在莲花池上,轻柔低沉的声音带着关心,“他为难你了?” “没有。”叶念惜上前两步,仔细看文瑾瑜,他是那日离开时的 模样,“瑾瑜哥哥,是我害了你。” 文瑾瑜动容,从莲花池上飘了下来,到叶念惜面前,深邃的眸子望不到底,忧郁而复杂,“念惜,你能叫我一声瑾瑜哥哥,我很欣慰。以前的不愉快,都忘记吧。” 叶念惜伸手去摸他的脸颊,却是摸到了一团空气,她的手融进他的脸,什么都没摸到,伸手去抱他,抱住的只有自己的身子,文瑾瑜就像是一道幻影,看得见,摸不到…… “瑾瑜哥哥,我错了,我辜负了你的一片苦心。若不是我,你就不会死。你救了叶承恩,保住了我哥哥的血脉,我本该感谢你的,……” 对于这事儿,文瑾瑜从未与叶念惜计较过,他宠溺她,即便当初她要杀他,他也没有怨恨过,“天子要灭掉车璃国,而我无能为力,我保住了承恩,担心走漏风声,天子会对他下毒手,所以连你也没有告诉。你能原谅我,我已经很知足了。” “瑾瑜哥哥,我错了……”叶念惜落泪。 文瑾瑜习惯性的伸手为她擦拭泪水,手指划过她的脸颊,没有任何感觉,他才意识到自己只是一个鬼魂而已,“事情都过去了,能再见到你,我很高兴。你怎来了这里?” 叶念惜便将经过讲了一遍,只是没有说天子请自己来的目的。文瑾瑜闻言,“依照我对天子的了解,他是想让你说服我离开吧?”他的确了解天子,猜到了他的意图。 “能给我讲讲那日你进入莲花灯后的事情吗?”叶念惜问道。 文瑾瑜示意她坐下来,“在莲花灯里,我本来要魂飞魄散,可是不知怎的,我的魂魄到了十八层地狱无法散去,在望世镜前,我看到了许多自己不曾知道的事情,便冲破了层层阻碍,回到了这里。” “你想要做什么?”叶念惜问他。 “我被 他从头到尾利用,心有不甘,我想报复!”文瑾瑜毫不避讳自己的心思。 “如何报复?” “杀了他!” 叶念惜一怔,“你要杀天子?” “你不会拦着我吧?”文瑾瑜只有月圆之夜才能从莲花池中出来,而其余的日子便要忍受无边寂寞的折磨,他已经受够了这种日子。 叶念惜想起蓬莱道长教自己法术时的一句无心之言,他说:“鬼魅之躯,伤人一份,自损三分。”身为鬼魅,若是杀了天子,会是什么下场? “你可否有重生的机会?” 文瑾瑜仰头望月,“从李瑾瑜到安宸烨,再到文瑾瑜,我已经厌倦了,不想再重生。而你,有轩辕谂和沈奕保护,不再需要我了。” “可是,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是他人无法取代的。”叶念惜希望他重生,让自己有个机会弥补。 文瑾瑜温润一笑,“我杀了天子,于轩辕谂有好处,于天下统一也有好处。念惜,我只是你的哥哥,有哪个妹妹会一辈子不离开哥哥的?魂飞魄散,对于我来说其实是种解脱,这辈子,太累了。” 叶念惜知道他心意已决,自己无法说服。别看文瑾瑜表面温文尔雅,其实他的脾气也很倔强,自己拿定主意的事情,旁人怎么说也无法更改。而这一次,他选择报仇,也是他唯一未了的事情。 叶念惜怎能让他遗憾呢?“杀天子并不容易。我帮你?” “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你不要插手。我与天子之间是相生相克,我随时都可以杀了他,只是他死了,我便也消失了。所以,我并没有急于动手。”文瑾瑜自有打算。 叶念惜静静的看着他,这一次,只怕是她与他的永别,或许来生来世都不会再遇到,瑾瑜哥哥啊,能遇到你是我的幸事,我会将你刻在心底…… 文 瑾瑜忽然皱起眉头,“念惜,我在望世镜里还瞧见了一些事情,轩辕谂会被乱箭穿身,那情景好像是在郦城城外。你若是见到他记得提醒他万万不可带兵上阵。” 这情景,叶念惜也见到过,那是虎影替他挨了弓箭,这劫难已经过去了。 文瑾瑜看叶念惜没有说话,又说了一句:“好像那日是你的骨肉出生,你若是不想他送死,那几天就不要让他上战场。” “你都瞧见了什么?”叶念惜猛然意识到望世镜里自己瞧见的那一幕还未发生过,那骑在黑马上的白衣男子身形高大,并非虎影的瘦小身材。 “我瞧见轩辕谂浑身是血靠在你的床前,他伸手要抱过你怀里的骨肉,可是还未抱入怀中,便闭上了眼睛。”文瑾瑜在望世镜里看到这一幕时,顿时氤氲四起,遮住了镜子里的情景,后面的事情虽然没有看到,也能猜到,那种样子,轩辕谂必死无疑。 还有半年,孩子出生,难道轩辕谂连他的一千天都熬不过吗?不过既然望世镜里能够瞧见,便是可以改变的事情。叶念惜暗暗记住,中秋节前后不要让轩辕谂上战场。 “轩辕谂已经命不久矣,有没有救他的法子?”叶念惜将轩辕谂每日夜里呕血的事情讲了出来。 这是文瑾瑜不曾知道的,他神色严肃,“玄龙石和聚魂钵,天子比蓬莱道长更擅长使用。或许他有办法。” “那我这腹中骨肉,真的是轩辕谂的克星吗?有没有办法?”叶念惜问道。 “克星?”文瑾瑜伸手按在了叶念惜的腹部,那只是个影子,叶念惜没有任何感觉。 文瑾瑜的眉头渐渐拧起来,“还真是个克星。它本身带煞气。前世定然与轩辕谂有深仇大恨。不过我暂时瞧不出他是谁,若是再过两个月,兴许能看出来。” 第642章 你带不走她 不知不觉,月亮西沉,东方日出,文瑾瑜的魂魄飘至莲花池中,“念惜,给我时间,我会想办法救轩辕谂。” 叶念惜点头,“瑾瑜哥哥,我希望你好好的。” 文瑾瑜微微一笑,比那满池莲花还要好看,身子渐渐没入了池中,不起一丝波澜,寂静无声。 一切恍然如梦,叶念惜坐在莲花池边半响儿没动弹,她在回味方才的一幕,虽然看到的只是鬼魅幻影,她依然能感受到文瑾瑜的关怀浓情。 他依然为她考虑周全,为了她愿意去救轩辕谂,可是叶念惜能帮他什么呢? 稀碎轻柔脚步声起,叶念惜转头看到天子走了进来。身后侍女端着两盘食物放到石桌上便退下了。 叶念惜也不客气,拿着食物便吃,她乏累了,也饿了。 天子坐在旁边,“文瑾瑜答应了吗?” “你可否能让他重生?活生生的存在这世上?”叶念惜反而问他。 天子摇头,“文瑾瑜不是一般的鬼魅,阎王爷虽然能要了他肉身的性命,却收不了他的魂魄。重生对于他来说,轻而易举。只要他愿意,加上外人施展法术,找到合适的躯体,便可以重新来过。可是他并不愿意。” “原来他可以重生。”叶念惜欣喜。 “你若是能劝说他重生,最好不过。” 天子竟然盼着他重生?这不大对劲儿啊。叶念惜抬眸,“他若是重生,便与普通人无异,以天子的势力,杀他易如反掌。真是下得一手好棋啊!” 天子的心思被她戳破,也不气恼,“怪不得沈奕和轩辕谂都为你痴迷,脑子不笨。不妨直言,有这么一个鬼魂在九阙宫里游荡,我的确心里不安。不过他若是杀我,也并非易事。他若是重生,我可以不计较以前的事情,放他一条生路。” “这个,我要问问瑾瑜哥哥的意思才行。 ”叶念惜敷衍他。 天子一声冷笑,“问他的意思?只有再等一个月了。你是打算在我九阙宫常驻了?” 叶念惜才不愿意住在这里呢,“我可以下个月再来。天子,不知道你有什么法子保我这腹中骨肉与轩辕谂共存呢?”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天子不肯多言,“我觉得你还是住在这九阙宫比较安全。我的大军已经在奔往郦城的路上了,三天后便向轩辕谂下战书,破城只在朝夕间。轩辕谂到时候忙于战争,无法顾及你的安危,而我九阙宫的人向来杀人不眨眼,我怕会误伤于你!” 这是威胁自己吗?叶念惜哪里会害怕,“多谢天子提醒。轩辕谂说过要与郦城共存亡。而我要与他共存亡!” “那我只有强行留下你了。”天子站起身来,不再多言,走出莲花池,到了门口处,低声嘱咐了夜奴几句。 叶念惜还未吃完食物,便看到夜无常走了进来。这是两个人,却粘在一起仿佛是一个人。他们也不说话,无声无息的站在叶念惜身旁,一黑一白,像极了地狱里的黑白无常。 被这么两个长得像鬼似的人盯着看,叶念惜浑身不自在,顿时没了食欲,“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站远点儿?” 夜无常同时回答:“不能,天子要我们看好你,寸步不离。” 真的要将自己软禁?叶念惜扔下食物站了起来,“我一夜未睡,困了。” “请!”夜无常同时而言。一个在前领路,一个在后跟着,将叶念惜夹在中间,带出了莲花池,回到她先前休息的地方。 叶念惜的确困的上下眼皮打架,她躺在床上倒头便睡。夜无常便坐在房间椅子上瞪眼守着。 叶念惜偷偷睁眼,看到他们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翻了个身,面向墙里睡觉。 这一觉睡得十分不踏实,因为房 间里多了两个人,叶念惜总是醒。躺到了中午吃饭时分,叶念惜便坐了起来,夜无常一人坐一把椅子,面无表情,就像是房间里摆着两个雕塑一样。 “我饿了。”叶念惜丝毫不见外。 其中一个夜无常推开门,向外面的侍女招了招手,“午饭!” “我要洗漱。”叶念惜揉了揉眼睛。 “洗漱!”夜无常的话十分简短,有侍女端着水盆走了进来。 “你们两个不出去?”叶念惜好歹也是个公主,公主洗漱旁边怎能有男子呢?其实叶念惜也不计较如此,只是她看着夜无常就心烦,借机让他们离开。 夜无常十分不知趣儿,“天子让我们寸步不离,你洗漱,我们不看便是了。”两个人同时将目光转向另一旁。 这个……?叶念惜无语。 “念惜让你们出去,就出去,啰嗦什么?”一人推门进来。 这声音嚣张跋扈,透着狂傲,十分熟悉,叶念惜惊喜,“沈奕,你怎来了?” 门外天子缓步走了进来,“轩辕谂说五日后派人来接你,沈奕心急,第五日便来了。” 原来轩辕谂回郦城后,正赶上韩冰将浅月和晚霞带过来。轩辕谂受了重伤,事情又紧急,便让韩冰辛苦再去都城一趟,送封信给沈奕。沈奕得知叶念惜被抢到了九阙宫,当即快马加鞭赶了过来。 夜无常退出了房间,沈奕坐在叶念惜的身旁,跟她一起吃午饭,小侯爷这一路赶得一天一夜没吃饭,饿坏了。 天子静静站立一旁,“沈奕,不是我不放她,而是你带不走她。” 这怎么可能?沈奕不服,“吃过饭,念惜就跟我走。” 天子朗朗声音并未生气,“她若是走了,这腹中孩子就保不住,是走是留,考虑清楚。” 沈奕立即恼怒,“你给她下毒了?” 天子冷笑一声:“这孩子和羲 和一样都是我的孙儿,你认为我会做那种蠢事吗?” “那你对她做了什么?”沈奕着急。 叶念惜示意他安静,“天子若是能帮我,我定然感激。可是留在九阙宫,非我所愿。” “骆子无传授给你的那些法术只能说可能会救轩辕谂和孩子,却并非一定能救得了他们。若是信得过,我可以教你一些,毕竟我也不希望轩辕谂早早死去。”天子询问的目光看向叶念惜。 “这需要多久时间才能学会?” “快则一个月,慢的话,就不好说了。”天子看到叶念惜有兴趣,反而淡漠许多。 一个月啊?叶念惜想着与文瑾瑜的约定,下个月十五,她还要来看他,不如就在这里呆着,“好,我跟你学法术。” 若是带不回叶念惜,轩辕谂还不吃了自己?“轩辕谂还有一年多的命,这次你先和我回去,等他同意了我再送你来。” 叶念惜从未和他说过这孩子的事儿,“这次不只是轩辕谂,还有这孩子。时间不多了,我不能放弃这次机会。” 沈奕眼珠转了转,“天子是忽悠你的吧?这孩子能有什么事儿?” 若只是天子这般说,叶念惜也就半信半疑,可是连蓬莱道长也这么说,尤其是文瑾瑜那番话,让叶念惜确信,这孩子会害了轩辕谂,至于怎么害,不好说。 叶念惜坚定,“我必须留下来。沈奕,我写封信给轩辕谂。” 一封信就让自己交差?沈奕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轩辕谂,那家伙一瞪眼,就仿佛要吃人似的。沈奕自己也奇怪,为何这么怕他呢?难道是血缘关系在作怪? “轩辕谂若是怪你,你就推到我身上,是我自己不愿意离开。但是学法术之事,先别告诉他,免得那家伙着急上火。”叶念惜找纸笔,开始写信。 沈奕也没心情吃东西了,坐在一 旁发愁。 叶念惜写完信装入信封封口,看到沈奕开始提笔写字,“你做什么?” “我也不回去了,陪你呆在这里。写封信给轩辕谂,让他放心。”沈奕的字写的还算不错,至少比叶念惜的好一些。 知道他没有接自己回去,不敢去面对轩辕谂,叶念惜也不捅破,有沈奕在九阙宫陪自己倒是不错,“可是现在你是皇上了,都城那里只怕无法交代吧?” “朝廷事务都交给了谈古今,放心吧,这家伙挺能干的。”沈奕将两封信装到一起,交给夜无常,让他们派人送去。 自此,沈奕和叶念惜在九阙宫住下了。叶念惜每天跟着天子学习法术,而沈奕则在一旁看,天子有心将自己的本事传授给他,他却不愿意学。端着果盘在一旁吃,自在舒服。 轩辕谂很快回信,他与天子已经开战,无暇顾及叶念惜,她在九阙宫也好,要沈奕好生照顾,不得出任何差池。 叶念惜潜心学习法术,因为有之前蓬莱道长教给她的基础,所以进度很快,每日天子指点几下,便开始自己修行。 每日郦城战况会飞鸽传书及时送到天子的面前,而他也不避讳沈奕和叶念惜,经常是自己看完了信笺交给沈奕,让他也看一看,了解战况。 郦城的战况不容乐观,无论是天子还是轩辕谂,都从未打过胜仗,谁也不肯主动发动大规模的进攻,都在小心翼翼试探对方的实力,双方僵持着,整整一个月都在僵持,这样也好,死伤并不多。 又是一个月,十五月圆之日,叶念惜早早准备妥当,去见文瑾瑜。独自一人来到莲花池畔。 依然和上次一样,文瑾瑜的幻影浮现出来,叶念惜刚要开口,从外面窜出来一道身影。 “叶念惜,我说你怎么不肯离开九阙宫啊,原来是为了与他私会!” 第643章 不要学法术 叶念惜转头一看,沈奕站在身后,“你不是陪天子下棋吗?” 沈奕反问:“你不是说乏累了早早休息吗?” 叶念惜答应过天子不将文瑾瑜之事告诉沈奕,没想到还是被他发觉了,“我和瑾瑜哥哥说几句话而已。” 沈奕看向文瑾瑜,这个时候,文瑾瑜站在叶念惜的面前,丝毫看不出来鬼魅的样子,更像是活生生的人。“你没死啊?” “等着你一起去阎罗殿报道呢!”文瑾瑜笑道。 沈奕不屑,“那你可要好好等着了,小爷能活一百岁呢。” “是吗?小心了!”文瑾瑜忽然出招,一拳打向沈奕。 这一拳来势汹汹,沈奕吓得急忙躲避,跳到一旁。文瑾瑜又是一脚踢来,沈奕一个滚翻,被文瑾瑜追着在莲花池畔连滚带爬,十分狼狈。 一直到文瑾瑜一脚踢到胸口,沈奕没有任何感觉,这才愣住了,“你,你……” 叶念惜在一旁捂嘴笑,文瑾瑜根本打不着沈奕,却骗得这家伙四处逃窜。小侯爷也有今天啊! 沈奕恍然大悟,“你根本没有活过来,你是阴魂不散!” “什么叫阴魂不散?小侯爷说话还是那么不中听。”文瑾瑜站定一旁,双手负于身后。 沈奕笑嘻嘻走了上前,不再忌惮,伸手摸向文瑾瑜的身子,只见手指嵌入他的身子中,没有任何感觉,果然是个幻影! 随即用手像长剑一般扫过,将他身子截成几节儿,看到文瑾瑜面不改色,毫无察觉,这才确定他果然是个鬼魂,“你不会一直在这莲花池吧?” 文瑾瑜没搭理他,目光温温看着叶念惜,“你一直在九阙宫?是不是天子将你软禁了?我去找他!” “她在和天子学习法术。”沈奕在一旁插嘴。 文瑾瑜的双眸立即警惕起来,“天子都教你什么了?” 叶念 惜将自己会的法术演练了一遍,看到文瑾瑜陷入沉思,十分不解,“瑾瑜哥哥,你也会法术了吗?” “会一些,不过不是跟天子学得,而是进入莲花灯后便忽然有了的法术。”正是因为如此,他可以对付天子,将他杀死。 他的神情忽然一动,“天子教你这法术,是不是需要用聚魂钵?” 叶念惜点头,“还有玄龙石。” 文瑾瑜忽然厉色,“不要再学这法术了,他是要害你!” “天子说这法术能救轩辕谂和我的孩子。”叶念惜诧异。 文瑾瑜声音提高,带着怒火,“不可能救他们!叶念惜,那会害了你自己!” “怎么会呢?”叶念惜和沈奕都不明所以。 可是文瑾瑜并不想讲出来,他只是道:“不要再学这法术。也不要再用这法术。答应我!” 这,十分有难度。叶念惜犹犹豫豫没有吭声。 文瑾瑜又道:“救轩辕谂的事儿交给我。你无须担心,即便是魂飞魄散,在所不惜。” “我要他安全,也要你好好的。”叶念惜动情,她谁也不想失去。 文瑾瑜点头,“你若是再修习法术,不只会害了你自己,也会害了我。” “为什么?”叶念惜不知道这与文瑾瑜有什么关系。 “天机不可泄漏。”文瑾瑜用了蓬莱道长的一句名言将话题结束。 沈奕既然撞到了文瑾瑜,自然也要从他这里套些东西出来,“九州形势紧张起来,依你之见,谁能赢?” 文瑾瑜是九州少有的文武皆备之人,他的军事才能不在轩辕谂之下,以一己之力辅佐叶启轩复国登基为帝,到后来让车璃国成为九州仅次于寮国的第二大国,功不可没。 这一点上,沈奕很佩服他,也想听听他的分析。 文瑾瑜微微沉吟,眸中带着笑意,“小侯爷才是最大赢家 。” 沈奕毫无惊喜之色,“小爷当然知道了,问的是这次郦城之战,谁能赢!” 文瑾瑜嗤笑一声,“你真当我是老天爷,能掐会算?” 随即敛起笑意,神色严肃,“郦城,易守难攻,是紫胤国的门户,可是谁都知道,郦城若是破了,紫胤国便大势已去。所以轩辕谂势必死守郦城,双方势均力敌,郦城之战,必然残酷血腥。” 沈奕洗耳恭听,希望从中听到有价值的见解。可是文瑾瑜这番话,他早就考虑过。 文瑾瑜话锋一转,“不过,天子并不想要轩辕谂的命,从这一点来说,便没了任何优势。失去了优势的一方,自然也没了胜算。” “这么说轩辕谂会赢?”沈奕急切问道。 “未必!”文瑾瑜道:“前提是天子不想要轩辕谂的命。若是他改变了心意,一切或许都变了。” 沈奕总算放心,他知道天子并不想杀轩辕谂,否则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呢?他要的是轩辕谂服软,承认文家统一九州。 叶念惜并不放心,因为文瑾瑜说过望世镜里的那一幕,轩辕谂在郦城城外被乱箭穿身,若是推理过来,天子应该有了杀轩辕谂的心思。 沈奕又问道:“你若是轩辕谂,该如何应对天子才能以最小的代价赢得战争?” 文瑾瑜轻轻念了声郦城,便陷入了沉思之中,他考虑的很认真,叶念惜和沈奕在一旁保持安静,没有打扰他。 一直到叶念惜坐的腿脚都麻了,站起来活动时,文瑾瑜道:“我若是轩辕谂,便先将叶念惜从九阙宫带走。” 叶念惜在九阙宫,轩辕谂定然不能安心作战,他提心吊胆,如何能全力以赴? 文瑾瑜又道:“我会固守郦城不应战,耗上他一年半载的,等到天子的兵马粮草不足,人困马乏时,一举出城 歼灭他的大军。” “这主意不错,可是轩辕谂好像耗不起那时间,他的日子毕竟不多了,他想在有生之年与天子决一死战,将九州统一。”沈奕不无担心。轩辕谂高傲,那是从骨子里的傲气,他怎能让人生有遗憾呢? 叶念惜表示赞同,轩辕谂绝对不会闭城不战。否则他就不会早早去郦城筹备一切了。 文瑾瑜又道:“或者,可以用炮铳。” 此言一出,沈奕颜色大变,上前去捂他的嘴巴,却是虚无,他只能低声警告:“炮铳一出,定然血流成河。那东西杀伤力太大,不能用。” 天子的将士也都是血肉之躯,若是用炮铳攻击,定然死伤惨重。沈奕不忍心再见到这血腥残酷的场面,所以坚决反对用炮铳。而轩辕谂似乎忘记了世上还有炮铳这东西,几次战争,他都未曾提及过。 为了九州少些杀戮,沈奕不许旁人提及炮铳,以免让轩辕谂想起来这玩意儿。他若是要用这个打仗,谁也阻止不了。 文瑾瑜看到叶念惜连着打哈欠,知道她困乏,“早些回去休息吧。我与沈奕单独说几句话。” 叶念惜起身告辞,“瑾瑜哥哥,保重。” 等叶念惜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后,许久,文瑾瑜不曾说话。 沈奕在一旁坐着累了,“人都走半天了,你到底要与我说什么?快点儿说,小爷也困乏了。” 文瑾瑜低声道:“带叶念惜离开九阙宫,送她回紫胤国的都城。” 就是这个?沈奕很失望。他慵懒的靠在椅子上,“我若是带她走,也是将她送到郦城,和轩辕谂在一起。” “她不能去郦城。那个地方会要了她的命。”文瑾瑜低声警告。 沈奕半信半疑,“轩辕谂会保护她。他专门派顾跃和韩冰守着她,怎么会有事儿呢?” “你以为我会骗你 吗?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好吧,我尽量!”沈奕敷衍了事。 “不是尽量,是一定要!”文瑾瑜的魂魄飞到莲花之上,渐渐没入池中。 沈奕望着文瑾瑜消失的地方,迟迟没有离开,站在那里半天,一直到天子走了进来。 天子轻轻拍了下沈奕的肩膀,“他不是普通的魂魄。” 沈奕这才动了动眼睛,“当初你真不该利用他,又抛弃了他。” “你肯帮我对付轩辕谂吗?”天子问道。 沈奕笑了出来,“轩辕谂将皇位传给我,他明明知道我是你的亲生儿子,却还要选择相信我,我怎能辜负了他的信任呢?” 天子眸光一凛,“这么说你不肯了?” 沈奕笑容复杂,“九州姓轩辕和姓文有那么重要吗?最后不都落在你的后人手中吗?轩辕谂的日子不多了,为何要为难他呢?让他和念惜幸福的在一起度过最后时光,不好吗?” “这话你该对轩辕谂说,他若是肯低头,便可以过幸福日子去,这对大家都有好处。”天子丝毫不让步。 沈奕无奈,“我想带念惜走,希望你不要阻拦。” 沉默片刻,天子道:“聚魂钵和玄龙石在你那里?” 他忽然提起这两个东西,让沈奕有些紧张,“你要收回吗?” 天子微微摆手,“你又不会用这两个东西,放在你手中无用,交给叶念惜吧,她的法术学得不错。” “你不收回了?” “我可没说这话,只是让叶念惜暂时替我保管。我需要时自然会去向她要。” “那念惜她……?” “你可以带她离开了,轩辕谂似乎很舍不得她。我是从郦城将她请来的,你将她送回郦城,免得让轩辕谂以为我要拿叶念惜威胁他。” 沈奕惊喜,这么说来,天一亮,自己就可以带着叶念惜离开九阙宫了…… 第644章 不幸被俘 叶念惜跟沈奕离开前,天子将一本书籍送给她,薄薄十多页,白纸封皮没有书名,散发着淡淡墨香。 天子道:“你的法术学得差不多了,这是我刚抄录的法术,你若是有兴趣可以自行修习。记住,这书上的东西,在关键时刻可以用到。多学一些总比不学要强。” 叶念惜接过书籍,耳边响起文瑾瑜的话,他说这法术会害了自己,千万不能再学。暗想先收下这本书,万一有用呢? 沈奕带着叶念惜出了九阙宫的大门,暖暖阳光洒在身上,十分舒服。沈奕伸了个懒腰,在九阙宫呆了一个月,身子都快发霉了。 两人上了马车,叶念惜才确定天子是是真的放自己离开,“去郦城吧。” 沈奕点头,“就去郦城,免得轩辕谂担心。”文瑾瑜说带叶念惜离开九阙宫,他做到了。可是文瑾瑜说的不要去郦城,他做不到,因为他也是个自负之人。 这一趟,沈奕已经下定决心留在郦城和轩辕谂并肩而战,他认为有自己在,叶念惜不会有事儿。 可是,眼看着到了郦城时,便出了事儿。 这一次,天子因为被文瑾瑜伤到,所以没有亲自出征。而是派的夜天带兵。接连几天,夜天攻城不利,被天子训斥,心中着急。恰在这时,得到情报,沈奕和叶念惜从九阙宫出来了。 夜天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派了由他亲自掌管的一百零八星宿来劫持叶念惜。 天子的四大门神,夜煞、夜无常、夜魔和夜天各自都有侍卫。夜煞的侍卫是三十六金刚,夜无常的侍卫是十二鬼,夜魔掌管七十二罗刹,夜天管的人最多,一百零八星宿。 而这一百零八星宿,是一百零八位武功高手,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人物,身手敏捷,武功不凡,联合起来,更是无坚不 摧。 忽然被这么多人围攻,沈奕不由得头皮发憷,他头一回面对这么多高手,一把长剑舞的密不透风,所到之处铮铮作响。 以沈奕的武功,独善其身尚且吃力,更何况还要保护叶念惜,心有余而力不足,没多久,小侯爷就累的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夜天,你若是敢动叶念惜一下,小爷跟你拼命!” 夜天轻飘飘落在叶念惜身旁,“少主还是想办法脱身再说吧。”伸手点住叶念惜的穴道,拦腰抱着她飞身离去。 等夜天带着叶念惜走远了,一百零八星宿听到一声口哨,这才齐刷刷的撤离。沈奕气喘吁吁,单手拿剑支撑身子,望着那些人消失的方向破口大骂:“夜天,再让小爷瞧见你,定然活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儿!” 不管小侯爷怎么谩骂说狠话,夜天是听不到了,他抱着叶念惜到了营帐之中。将她放到椅子上,这才解开穴道。 叶念惜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将我抢来想做什么?” 夜天道:“轩辕谂一直闭着城门不应战,所以我想用你做个诱饵,逼他出城。” 叶念惜露出讥讽笑意,“天子若是知道了,会不会被你气死呢?” “天子?”夜天最怕的便是天子。 “天子派夜煞将我请到九阙宫,以礼相待,不曾想过拿我做人质要挟轩辕谂。而你忤逆了他的意思,不是找死吗?” “天子已经给我下了最后的命令,三日内必须攻破郦城,若是郦城不破,我便要受到惩处。胁迫你若是违背了天子的意思,能够换来轩辕谂开城门,也是值得的。”权衡利弊,夜天依然选择用叶念惜做人质。 万一攻破了郦城呢?岂不是可以将功折罪换取天子的谅解呢?夜天也是个自负的家伙。大约凡是有些本事的人都十分自负吧 。 反正都已经绑来了,夜天决不能放走叶念惜。他必须用她来做敲门砖,敲开郦城的大门。 四大门神之中,数夜天的本事最大,也最得天子器重,几次带兵打仗都是由他做主帅。而夜天的带兵的最大特点便是行动快,无论是行军速度还是打仗的节奏,都快的让人跟不上,出其不意,往往占了先机。 而这一次,用叶念惜做人质,更是快的让人咋舌,沈奕刚到郦城,还未见到轩辕谂时,夜天的人马便在城下开始叫嚣了,而叶念惜被带到了两军阵前。 城下,是天子的兵马,密密麻麻一个挨一个,排列整齐,黑压压一片望不到边际,个个披甲戴盔,武装严实,精神抖擞,气势逼人。 城上,站满了将士,有弓箭手拉弓瞄准,只要一声令下,便万箭齐发,不容人靠近。 “轩辕谂,胆小如鼠的家伙,现在你的夫人在我们手中,你若是想要救她,就速速开城门,咱们决一死战!”夜天的人在城下叫骂。 叶念惜看到站在了城头上的轩辕谂,他迎风而立,身姿挺拔,长衣白衫飘飘,与这气势磅礴喊杀声震天的战场格格不入。 分隔一个多月再次相见,恍若隔世,叶念惜发现他又憔悴了许多,那本来清瘦的脸颊又瘦了些许,带着倦意,疲惫之态。 轩辕谂站在城上低眼看,“夜天,你若是敢伤她一根汗毛,我定然将你挫骨扬灰!” 他又骂道:“天子这个卑鄙小人,拿一个有了身孕的弱女子做要挟,不嫌丢人吗?” 一旁沈奕呼哧呼哧跑上了城头,一边喘息一边将经过大致讲了一遍。言明这并非天子本意,不可误会了。 听完之后,轩辕谂毫不留情面,当着三军将士的面,骂道:“笨蛋,连个人都保护不了,你还能做什么?” 沈奕好歹也是紫胤国现任皇上,被上一任这么骂,脸上十分挂不住,“小爷弄丢的人,小爷亲自找回来!”说着就要下城头。 “做什么?”轩辕谂伸胳膊拦住他。 “出城,救念惜回来!”沈奕赌气,绕过轩辕谂便走。 轩辕谂恼火,“你给我回来!” 沈奕脚步顿下,“轩辕谂,我若是不能回来,那皇位你另选旁人吧!” 轩辕谂一个箭步上前,站在沈奕面前,拦住他的去路,“救念惜之事,咱们要好好研究一下,不可莽撞。” 城外,夜天命人轮番叫骂,一直到了正中午,烈日当空,也不见城门有动静,暗暗着急,将叶念惜推到最前面。 夜天亲自喊道:“轩辕谂,贪生怕死胆小如鼠的家伙,你的夫人在我手上,你难道不敢来救吗?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你还能做什么?”说罢,抽出身上长剑横在叶念惜颈处。 轩辕谂低声问沈奕,“你说,他敢动念惜吗?” 沈奕与夜天曾经并肩作战,比较了解他,“别看这家伙长的温和,其实凶残的很,他心狠手辣,是四大门神之首。我看他真的能对叶念惜下毒手。” 轩辕谂的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儿处,“夜天,你想怎样?” “我与你光明正大的战一场。谁赢谁输,各凭天意。如何?”夜天朗朗而言。 听闻此言,叶念惜冷笑一声,“自从你将我劫持到此,这一仗就无法光明正大了。” 夜天脸色一变,低声喝道:“闭嘴,再多言,我割了你的舌头!” “你若是敢伤我一下,天子会要了你的命!论起血缘关系,我腹中的骨肉是他的孙儿。”叶念惜知道夜天只听天子的话,所以迫不得已用天子来压他。 夜天一时没反应过来,诧愕:“这是沈奕的骨肉?” “轩 辕谂的。”叶念惜没好气。 “天子已经有了亲孙儿文羲和,你腹中的这个孩子,我想他并不稀罕吧?”羲和的命运也是够曲折的,从沈羲和到轩辕羲和,又到现在的文羲和,不知有多少人将心思放在他的身上,将他据为己有,托付重任。 夜天到底是怕天子怪罪,又道:“我又不伤你腹中的孩子,我只伤你,天子不会怪罪于我!” 眼看郦城还未开,夜天有些着急,长剑放到叶念惜的胳膊处,“轩辕谂,你以为我是开玩笑吗?” 话音落,叶念惜只觉得自己的胳膊处利器划过,嗖的一声之后,疼痛无比,温热的血流淌而出,染红了衣衫,顺着胳膊留至手背处,滴落到地上。 城上轩辕谂和沈奕几乎同时惊叫了出来,“夜天,你个混蛋!”兄弟二人连骂人的词语都是出奇的一致。 叶念惜伸手捂着流血的胳膊,怒视夜天,这家伙简直不是人,是魔鬼! 夜天微微得意,将长剑递到自己唇间,舔舐上面的血迹,“轩辕谂,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若是你继续做缩头乌龟,下次叶念惜就没这么好运,我会下手更重一些,断了她的胳膊。” 轩辕谂已经气的脸色铁青,“夜天,你等着,我出城与你决一死战!”刚要转身下城头,被段骁一把拦住,“不能开城门!” “让开,我要去救念惜!”轩辕谂伸手推段骁。 可是段骁就像是一堵墙站在那里纹丝不动,“你是要让将士们送死吗?” 轩辕谂一愣,天子宣战已经有五天了,而这五天内迟迟不肯迎战,是因为城外有百万大军,而郦城只有五十万人马,轩辕谂一直等着另外五十万人马的到来,只要再坚持三天,就好。 可是今日叶念惜要丧命,轩辕谂无法再坚持,他必须去救她! 第645章 你怎能输 一炷香的时间,轩辕谂从未觉得这么煎熬过,他望着城下的叶念惜,看到她的指尖滴血,染红了泥土。 沈奕焦急的在城头上走来走去,痛骂夜天的话他已经说得口干舌燥,那家伙无动于衷。这让沈奕着急上火,怎么办呢? 小侯爷发挥特长,拉弓搭箭,瞄了又瞄,可是夜天十分狡猾,他将叶念惜挡在身前,若是射箭,他只要动一下,伤到的便是叶念惜。沈奕不敢轻举妄动。 “开城门,我一个人出城救他。”沈奕抽剑就要下城楼。轩辕痕拦住了他,“你若是能救她,就不至于让她落入夜天的手中。现在去了只有送死!” “那要怎么样?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吗?”沈奕怒吼。 轩辕谂的火气一点就着,“要不是你,她何至于被夜天抓住?” 沈奕竟然无语相对,脸色酱紫,一把推开轩辕谂,“我就是死,也要将叶念惜带回来!”冲下了城头。 “拦住他!”轩辕谂即便是再怨恨他,也不想他白白送死。 “我好歹是天子的亲生儿子,夜天他不敢杀我!”沈奕骑马冲出了城门。 一炷香的时间到,夜天将剑在叶念惜的手臂处比划了比划,“沈奕,我要跟轩辕谂打,你来了没用。让他开城门迎战,不要做缩头乌龟。” “先打赢了小爷再说!”沈奕骑白马飞驰上前。 夜天微微一笑,将手中长剑逼近叶念惜的颈处,“我杀不了你,咱们没必要打。再靠前我就杀了她!” 沈奕立即勒住缰绳,白马长嘶鸣一声,前腿腾空停住了步伐。“夜天,放了叶念惜!” “沈奕,我只听天子的命令。今日,郦城不开门,叶念惜只有一个死。”夜天丝毫不惧怕,手起剑落,叶念惜的胳膊上又是一道血痕。 沈奕吓得不敢上前,“你个卑 鄙小人,天子都不曾伤她半分,在九阙宫待如上宾。天子若是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定然杀无赦!” “郦城破,一切都不重要。”天子下了死命令,郦城不破,他变要死。横竖是个死,倒不如破了郦城,将功折罪。 沈奕万般无奈,软了下来,“夜天,只要你放了叶念惜,天子那里我会为你说好话。” 夜天哪里肯信?“天子面前,我自会交代。就不烦劳小侯爷了。” 沈奕骑在白马上进退两难,“咱们谈谈条件吧?你若是能放了叶念惜,小爷可以给你金山银山,或者给你一片土地让你称王,亦或者美女什么的,随便开口。” “我只要郦城。”夜天这话一出,便没有商量的余地。 沈奕蔫儿了,“你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儿。要不这样,你拿小爷做人质,小爷是紫胤国的皇上,这筹码不比叶念惜重?” 夜天嗤之一笑,“小侯爷是比叶念惜尊贵一些,不过真正把守郦城的是轩辕谂,在他的眼里,小侯爷未必就比叶念惜重要了。而且你是天子的唯一儿子,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杀您啊。如何威胁轩辕谂呢?” 沈奕气的无语,饶是平日里三寸不烂之舌,今日也是说破了嘴皮说烂了舌头也无法说服夜天。 “小侯爷请回吧。耽误这一时半会儿的也无济于事。难不成你能拖延到那五十万大军的到来吗?三天啊,小侯爷只怕要等不到那天了。”夜天瞧破了沈奕的心思。 转而抬头看向郦城之上,“轩辕谂,你够心狠冷漠,这样都不肯开城门吗?那好,我就看看你到底有多狠心!”手起剑落,砍向叶念惜的胳膊。 “不要!”沈奕怒喊一声,飞身上前,不等他到了近前,夜天的长剑指来,正点住沈奕的胸口。 “我不想伤 你,退后!”夜天冷冷道。 沈奕伸手握住了夜天的剑,想要夺下他的长剑,那锋利的剑刃割破了他的手掌,血顺着剑刃流淌,一滴一滴落下。 他将剑刃握的紧,夜天若是强行抽剑,定然会将他手掌废掉。两个人这般僵持着。 叶念惜怎能让他为了自己受伤?“沈奕,你快走吧。郦城比我重要,告诉轩辕谂,万万不能开城门。我和孩子不想做紫胤国的千古罪人。” “叶念惜,你总是这般为旁人着想,有没有想过你自己?还有你腹中的孩子?今日我就是拼了性命,也要将你带回郦城。”沈奕手掌握紧想要夺下夜天的剑,可是夜天握的更紧,这让沈奕手掌的血流淌的更快。 夜天冷冷道:“你这样没用,让轩辕谂开城门。” 被逼到了路尽头,叶念惜反而镇定了下来,“你带我上前,我亲自去劝他。” 旁人的话轩辕谂不会听,可是叶念惜的话,他定然能听进去,夜天多少了解这位对手,长剑抖动,将沈奕甩开,“让开!” 沈奕的手鲜血淋淋,可是他根本不在意,定定看向叶念惜,“你不要送死。” 叶念惜莞尔一笑,“我还想好好活着,将这孩子抚养长大。沈奕,你救不了我,回去吧。我去劝轩辕谂。” “郦城不能开,城里只有五十万大军,根本无法抵挡……”沈奕看着夜天胁迫叶念惜上马,心情复杂。 他忽然冲着叶念惜喊道:“你不要做傻事。”他了解叶念惜,他怕她丧命! 叶念惜转头看他,“我从来不会做傻事。这次只是想知道在他心里,到底是我重要还是江山重要!”狠狠心看向城头,轩辕谂,没想到这一次见面竟然是生死离别。 沈奕骑马想要跟上前,夜天有提防,摆了下手,身后一百零八星宿跟了上 前,防止沈奕偷袭,抢走叶念惜。 沈奕被这一百多号人围着,无可奈何。他不是他们的对手,干脆也不动手,只是跟着上前。 一直走到了城下,叶念惜说话可以让轩辕谂听见,夜天停下了马匹,长剑压在叶念惜肩膀处,“劝劝他吧,若是城门开了,我自然你放了你,若是不开,日落之前,你这条胳膊就别想要了。” 城头上,轩辕谂看得真切,“念惜!”只是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不知道说什么好。 叶念惜仰头看他,注视着城头上那抹纤尘不染的纯净雪白,“你憔悴许多。” 一月多月未见面,她说的竟然只是这句平淡无奇的话。 轩辕谂却心痛的几欲落泪,“夜天,放了她,我愿意开城门与你一战!” “万万不可!你是要将我五十万大军毁于一旦吗?”身旁段骁阻止。 轩辕谂坚决:“我不会勉强任何人,愿意跟我救念惜的出城,不愿意的,可以退回博城,也可以自行解散,愿意去哪儿去哪儿。” 为了这江山,轩辕谂与天子为敌反目,不肯改姓文,做文家的天子,可是为了自己,他竟然要将这江山拱手相让,有他这般相待,叶念惜死也瞑目了,“轩辕谂,夜天杀不了我,你不必开城门。” “我的确杀不了她,可是却能让她生不如死,你若是忍心,便站在那里看。”夜天毫不留情,伸手掐在了叶念惜胳膊伤口处。 这惹得叶念惜忽然皱眉头,不过很快,她便咬紧牙关,将表情恢复了平静,她知道,夜天是想通过折磨自己让轩辕谂崩溃,而她决不能让他得逞。 “不要上他的当,这些疼痛根本不算什么。轩辕谂,你要记住,紫胤国的百姓都看着你呢,将士们也都看着你。他们将身家性命都放在了你的身上,你怎能 让他们输的干净呢?” 忍住眼中泪水,叶念惜狠狠心,“我只不过是受些苦而已,城门一开,紫胤国的百姓和将士们都将输掉性命。你是个堪当大任之人,万万不能因此误了大事。” 夜天才知道,自己带她到近前与轩辕谂说话是个错误决定,他的手指插入叶念惜胳膊伤口中,弄的她咬破了嘴唇也无法忍受这份疼痛,豆大的汗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她的脸色煞白,这份疼痛钻心彻骨。 轩辕谂看在眼里,虽然叶念惜没有叫出声,他也知道那份疼痛非常人能忍受,近在咫尺,而他只能看着,无能为力。狠狠一拳打在城头上,轩辕谂的怒火怨恨无处发泄…… 三军将士看在眼里,谁不为叶念惜的深明大义而感动?段骁握紧了手中兵器,“开城门吧,末将愿意与王爷一起去救夫人回来。” “末将愿意前往!” “末将愿意前往!” “末将愿意前往!” …… 众将士抱拳请命! 叶念惜着急,急声厉喝:“不要开城门。你们肩负的不只是郦城,更是紫胤国千千万万百姓的生死。怎能意气用事!” 段骁和左擎苍等人无不动容,只等轩辕谂一声令下! 眼看轩辕谂那刚燃起的斗志被浇灭,夜天怎能不再点一把火?他伸手撕开叶念惜的衣衫,“你若是不怕疼痛,也该怕这份凌辱吧?” “你要做什么?”叶念惜伸手捂紧胸口。可是她的力气哪有夜天的力气大,他将长剑收回剑鞘之中,搂住叶念惜撕扯她的衣衫,“轩辕谂,你若是个男人,就不要看着你的妻子受辱!” 叶念惜狠狠一巴掌甩在夜天的脸上,“卑鄙!” “为了破城,只有得罪了!”夜天将叶念惜的内衫撕裂。 轩辕谂哪里还能忍受?一声令下,“开城门!迎战!” 第646章 永世不得生还 因自己,让郦城破,叶念惜万万不许,可是眼下已经无路可走,身后沈奕已经不顾生死与一百零八星宿打了起来。 夜天的大军步伐整齐向郦城进攻,气势汹汹,波澜壮阔。 面前,轩辕谂下了城楼,郦城大门徐徐打开,他黑马白衣,连盔甲也未穿戴,身后是左擎苍、段骁等人,带领千军万马即将出城。 若是出了城,双方交战,五十万根本无法抵抗一百万敌军,不到天黑,郦城便破,三五日,紫胤国便灭亡。轩辕谂有何脸面存活于世?而这一切都因为自己,叶念惜不愿意做红颜祸水! “轩辕谂,你怎的如此愚笨?”叶念惜想要制止他。 轩辕谂一马当先,冲了过来。 若是过来,便是死路! 叶念惜仿佛看到轩辕谂踏上了通往阎罗殿的道路,阴森恐怖,遍地白骨。因为一念之差,要葬送郦城,葬送紫胤国吗? 叶念惜喊了一声:“轩辕谂,不要过来!”伸手抽出夜天的长剑,刺向自己的胸口。 而夜天只顾着盯向轩辕谂,并未想到叶念惜会拔出自己的长剑。 一剑扫向夜天,被他伸胳膊挡住,他的胳膊处是金甲,所以这一剑无异于以卵击石,毫无作用。 眼看夜天要夺回长剑,叶念惜用尽力气将长剑插入自己胸口,“轩辕谂,永别了……” “念惜!不要!”轩辕谂看出了她的意图,撕心裂肺的喊道,身下黑马一声嘶叫,停住步伐。 身后三军将士全部停住,眼睁睁看着长剑刺穿叶念惜的胸口。 沈奕转头时,那一剑正没入叶念惜的胸口,从她的后心穿过……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叶念惜的身上,而她的眼里只有轩辕谂,“回去吧,守护好郦城,不要让我枉送了性命……” 夜天吓得傻了眼,他怎能想到这女子竟然自尽?不 说眼前的轩辕谂和身后的沈奕,就是天子那里他都无法交代。这不是要了他的命? 忽然银光四射,照耀的众人眼睛睁不开,轩辕谂用手遮住光芒才看到这银光中有隐隐宝石蓝色光芒,而这光芒越来越清晰,渐渐形成了一个人影…… 这一剑,刺穿胸口,叶念惜以为自己死了,可是感觉不到胸口的疼痛,她想大约是胳膊上的伤口太痛了吧,也或许是因为自己已经死了,一个死人,怎么会有痛感呢? “瑾瑜哥哥。”她看到了面前浮现出幻影,那是莲花池畔文瑾瑜的鬼魅,他飘飘然到了近前。 伸手抚摸她的脸颊,“念惜,你真傻,为了他,这么做值得吗?” “值得。”叶念惜欣慰一笑,“瑾瑜哥哥,能见到你真好。”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做,为了他不惜付出性命。所以我听天子说沈奕带你来郦城,我便追了过来,仍然是慢了一步。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文瑾瑜抱着叶念惜,念动咒语。 从郦城方向飞出一物,圆形黑色。有将士瞧见,喊了出来,“你是什么?怎会自己飞?” 轩辕谂和沈奕同时看向天空,他们认识,那是聚魂钵。这东西被沈奕藏在了宫中,怎的自己飞了过来?不可思议! 聚魂钵一直飞到了文瑾瑜的手中,玉钵中玄龙石稳稳躺着。 文瑾瑜咬了咬牙,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念动咒语,聚魂钵发出万丈光芒,两军阵前百万将士被晃得眼睛睁不开,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即便是轩辕谂和沈奕也看不到…… 叶念惜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仿佛漂浮起来,手脚都不听使唤,她就悬在半空中,玄龙石在她身上穿来穿去,所过之处,伤口愈合,血迹消失…… 文瑾瑜站在面前,目光温温隐着柔情,看着叶念惜的身子恢 复如初,“以后不许再做傻事。”他宠溺的语气能将天地万物融化掉。 叶念惜的身子渐渐有了知觉,她徐徐落地,站在泥土地上,低头看自己的身子,完好无损。 “瑾瑜哥哥,你救了我?”她惊喜问道。 文瑾瑜刚要点头,忽然一道刺目光线穿来,直直打在他的身上,犹如烟花在他身体里轰然散开,文瑾瑜猛然皱眉,来不及说话,魂魄碎裂,化作无数碎片在空中翻飞。 “念惜,这一次,我是真的要走了……” “记住,离开郦城……” “下一次,没有人能救你……” “你腹中的骨肉是轩辕……” 他有太多话要对她说,可是一瞬间,魂飞魄散,那最后的字也未说完…… “瑾瑜哥哥!”叶念惜看着满天碎片飞舞,伸手去抓,却什么都抓不到。碎片从他指缝飞出,不留残痕…… 叶念惜伸出双手胡乱抓着,那虚幻的影子最终越飞越远,渐渐凝聚成一道蓝光,仿佛有力量吸引着他进入了聚魂钵之中。 在进入聚魂钵的一刹那,一道蓝光飞向叶念惜,轻飘飘落在她身上,叶念惜定睛看,是文瑾瑜的衣袍,罩在了她那残破不堪的衣衫上,将她身子包裹严实。 他爱惜她,无微不至…… 叶念惜跑上前,想要去拿聚魂钵,可是有一双手比她更快,那是个穿着黑色披风的男子,他戴着银色面具。 光芒散去,大地恢复如初,面前是轩辕谂的诧愕,身后是夜天的惊恐,身旁则是天子缓缓端起了聚魂钵,他望着里面一缕幽魂,十分满意,“文瑾瑜,这一次你还怎么逃?” 叶念惜疾步上前,“天子,你要如何对他?” “他的存在只会让我难受,所以,只能是毁掉他!”天子得意的笑了。 夜天跳下马,“参见天子!”身后众人齐刷刷跪 地,“参见天子!” 天子并未让他们起来,“夜天,干得不错!” 夜天抹了一把额头冷汗,“卑职得到天子的讯息便立即带领一百零八星宿拦截少主和叶念惜,今日得罪了小侯爷和念惜公主,还请天子降罪。” “只是最后那手段有些卑鄙了,不过将文瑾瑜逼迫出来,比攻破郦城功劳更大。起来吧。”天子对着聚魂钵笑的轻蔑。 叶念惜仍然不太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天子毫不吝啬的将自己的计谋与她分享,“文瑾瑜是我的心事,天地间也只有他能杀了我。所以我一心想要他的命,在莲花池,我多次想用聚魂钵困住他,却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而你的到来,让我想起一条计策。” “我?”叶念惜忽然有些明白,起初天子并不放她走,到后来沈奕一说他便放了,还有他一直想让自己说服文瑾瑜离开九阙宫,可是到了最后,却从未问过自己是否说服了文瑾瑜。这一切不是很蹊跷吗? 可惜当初叶念惜只顾着回郦城见轩辕谂,并未细想这一切! 天子继续道:“我知道文瑾瑜最在乎的人是你,又得知他不许你郦城,而我偏偏让你来郦城。又将这消息透露给他,他当即不顾一切离开了九阙宫。” “好深的心思!”叶念惜冷冷道。 “让夜天劫持你,并非为了破郦城,而是为了抓文瑾瑜。我以为会出很多岔子,没想到这么顺利,你自尽,他相救,用了法术,所以我才能趁机让他魂飞魄散,收在聚魂钵之中。”天子为自己的计策而得意。 没想到,最后害了他的人是自己!叶念惜忽然扑向聚魂钵,“还给我瑾瑜哥哥!” 天子将聚魂钵扔到空中,“他不可能再活了,连这魂魄都不会再存在!” “天子,求你放了他,我可以 劝说他不要与你为敌……”叶念惜双膝跪下,苦苦哀求。 天子无情,淡漠双眼看向聚魂钵,“叶念惜,你凭什么求我?要知道,你车璃国叶家是我的死对头。若非你嫁给轩辕谂,若非沈奕对你念念不忘,你早就和你车璃国的子民一样化为灰烬。” 叶念惜跪在地上不起,“天子,瑾瑜哥哥为你效力,他以为你是他的父亲,一心想着将他的命还给你,可是是你骗了他,你彻彻底底利用了他,你欠他的永远都还不清,他没有对不起你,是你对不起他!” 天子终于将眼睛移向叶念惜,“好,我给他个机会,也给你个机会,用叶承恩的命来换!” 叶念惜气的说不出话来。 聚魂钵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念惜,不要求他。我不会低头,宁肯魂飞魄散……” 气息越来越弱…… “瑾瑜哥哥,你不要离开我!”叶念惜仰头看聚魂钵。 “念惜,照顾好自己,以后我不能再保护你了……” “离开郦城!”聚魂钵里传来这最后一句话,一声巨响,顿时四分裂,黑色碎片伴随着蓝色光芒在空中炸开,随即万丈光芒遮天蔽日,每个人都睁不开眼睛…… “可惜我没了来生,若是有来生,我愿与你在一起,不会再错过……”温柔的,轻缓的,声音渐渐消失。 光芒散去,叶念惜睁开眼睛,天空蔚蓝,朵朵白云,哪里还有文瑾瑜的影子,连那聚魂钵都消失的无影无踪,“瑾瑜哥哥……” “魂飞魄散,永世不得生还,这是他自己选择的。”天子怅然所失,他想除掉文瑾瑜,可是当他真的在这世上消失了,他的心里竟然有些难受。 “是你害死他的,是你!”叶念惜悲痛欲绝。 一骑白马飞驰而来,马上黑衣人伸手拉住叶念惜,带她奔向轩辕谂…… 第647章 托梦 夜天反应最快,敢要阻止,天子抬手制止了他,“叶念惜是从沈奕手中被你劫走的,就给他个在轩辕谂面前将功折罪的机会吧。” 沈奕抱着叶念惜飞驰向郦城,“快回去,关城门!”小侯爷生怕天子就此下令攻城,两军对垒,必然惨败! 轩辕谂一声令下,“回城!”身后将士退回郦城。 天子并未采取行动,“今日是打不起来了。”转身走了。 夜天只得命令退兵,回营帐休息。 到了近前,轩辕谂从沈奕怀里抱过叶念惜,“你怎样?” “无事,瑾瑜哥哥救了我。”叶念惜靠在他怀里,进了郦城。 随着郦城城门关闭的一刹那,众人终于松了口气,今日太过凶险,险些城门破,江山亡! 轩辕谂仔细检查了叶念惜的身子,确定他无恙,这才放心,命浅月和晚霞小心照顾,这才去议事厅里与众位将士商量对策。 叶念惜躺在床上休息,昏昏沉沉中仿佛看到了文瑾瑜,他风度翩翩,温暖的如同三月和煦春风,他的笑容浅淡,眸光中都是叶念惜的容颜,他说:“念惜,虽然你十五岁了,马上便是成年人,可是在我心里,你依然是那个不懂世事的小女孩儿,需要我保护,所以我会用一生来照顾你保护你。” “瑾瑜哥哥,你说好的,照顾我一辈子,不能食言啊……”叶念惜轻声呢喃,追随着他的身影到了青山碧水之间。 文瑾瑜的身影一晃,消失了。叶念惜四处寻找,才发现这地方似曾相识,“听雨阁!” “听雨阁!”当初文瑾瑜就是埋葬在了这里。叶念惜依稀看到那无字墓碑,在风雨中飘摇,本色不改…… “夫人,夫人……”耳边传来浅月和晚霞的呼唤声。 叶念惜再也看不到听雨阁,看不到文瑾瑜,眼前光景融入黑暗之中。 睁开眼睛,看到了浅月和晚霞焦急的样子,“发生什么事儿了?”她撑着身子要起来。 晚霞那紧张的神情舒缓下来,“方才夫人睡觉一直念叨不停,奴婢们担心,这才将夫人唤醒。”自从轩辕谂宣布为王爷,她们便改口称呼叶念惜为夫人。 “我念什么了?” “一会儿是瑾瑜哥哥,一会儿是听雨阁。”晚霞回答。 哦,听雨阁!叶念惜想起自己做的梦来,为何偏偏梦到了这里? 心头一动,“轩辕谂呢?” “云王爷还在议事厅。” 叶念惜有些头疼,坐了起来,忽然发现怀里多了个石头,“玄龙石!”这东西怎的在这里?叶念惜努力回想,应该是在两军阵前时,他用玄龙石救了自己,便留在了衣衫里。 没了聚魂钵,玄龙石有什么用?叶念惜将石头装到了随身香囊之中,这石头轻飘飘的没有重量,戴在身上不觉得难受。 叶念惜起身吃东西,轩辕谂和沈奕便一同进了门。 他们一左一右坐在叶念惜身旁,这让叶念惜受宠若惊,“两位,要不要一起吃?” “不用了。”轩辕谂回答。 “好啊!”沈奕不客气,拿起糕点便吃。 轩辕谂皱眉,“紫胤国的皇上从未有过像你这般不懂礼仪之人。” “我也觉得这皇上做的很失败,不如你另选他人吧。”沈奕将整个糕点塞到嘴巴里,狼吞虎咽,这样子仿佛几天没吃过东西。 轩辕谂踢了他一脚,“说什么混账话!” 沈奕险些被噎到,急忙抢过叶念惜手中粥碗儿,咕咚咕咚喝了精光儿,“我说的是真的,你见过父子两个为了个国家的名称开战吗?我现在都发愁将来如何面对史书上的记录。我真怕哪一天我投胎转世,看到这段历史会骂自己一句蠢货!” “你想多了,以你这辈子的 所作所为,只怕转世也做不成人。”轩辕谂讽刺人的功力不浅。 沈奕笑容阴险,“咱们还做兄弟!” 轩辕谂黑脸,“我可不想再遇到你!要死死远点儿!” 这两个人一见面不是斗嘴就是打架,不能有一刻消停,叶念惜本来就头疼,这回更加头疼了,“我想出去散散心。” “好啊,我陪你!”两个人同时开口,接着便狠狠瞪了对方一眼。 叶念惜并不想让这两人陪自己,“战事紧迫,你们驻守郦城,不方便走开吧?” “郦城有他就够了。”两人都指向了对方。 轩辕谂火冒三丈,“沈奕,你成心捣乱是不是?我和念惜一起出游,有你什么事儿?” 沈奕表示无辜,“你不是要与天子决一死战吗?万一你陪念惜出去玩儿,天子进攻,你岂不是错过了这大好机会?” “我陪念惜就在附近转一转,一有战况就回来了。”趁着沈奕在郦城,轩辕谂难得有机会与叶念惜放松一回。 叶念惜扒拉着饭碗,“我想去趟听雨阁。” “哪儿?”轩辕谂睁大了眼睛,沈奕张大了嘴巴。 叶念惜将头从饭碗里抬起来,“瑾瑜哥哥为了救我魂飞魄散,我方才梦到了他,还有听雨阁,所以想去那里祭奠他一番。” 轩辕谂顿时没了好心情,“原来是为了文瑾瑜啊!” 两军阵前,文瑾瑜救叶念惜一幕,众人没有看真切,包括轩辕谂和沈奕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看到完好无损的叶念惜站在那里。 叶念惜便将讲过讲了一遍,讲到最后,伸手指使劲儿戳了沈奕额头一下,“要不是你爹,我的瑾瑜哥哥何必魂飞魄散呢。” 沈奕一脸愧疚,“为了弥补这过错,就让我保护你去听雨阁吧?” 轩辕谂咳嗽了一声,“你是皇上,好意思抢我这个 王爷的夫人吗?忘记告诉你了,两天后宋毅和虎影带着五十万大军了来到,苏明月也会来。” “她来做什么?”沈奕吓得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 轩辕谂难得露出笑容,“她的武功比你高,上战场也比你厉害,应该是来保护你的吧?” “她的武功哪里比我厉害?上次在大殿之上与她比武,我让着她呢!”沈奕不肯丢面子。 这两人说着说着就又开始斗嘴了,叶念惜站了起来,“我去休息,你们两个只能一个陪我去听雨阁,商量好,到底谁去!”若是两个都去,自己还不被烦死? 当夜,叶念惜又是睡得不安稳,嘴里一直念叨瑾瑜哥哥和听雨阁这两个词,轩辕谂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必须去一趟听雨阁,而且要尽早出发。 所以,次日天一亮,轩辕谂便准备马车,带着叶念惜离开了郦城,直奔听雨阁。 到达听雨阁这一日,下着蒙蒙细雨,听雨阁在烟雾中仿若人间仙境,静谧的让人以为是一幅画卷,碧草清湖,竹阁隐匿于山水之间。 撑着十六股油布伞,叶念惜下了马车,踩着青青细草与轩辕谂走向听雨阁。 未到近前,便听到婉转笛声,几分哀怨,几分落寞…… 转过一个弯,看到细雨纷飞中的听雨阁,正门开着,一位年轻女子站在那里吹笛子,她穿着月白色衣裙,素颜素衣,发丝在身后用一根缎蓝色绸带简单束起,没有任何华丽,淡雅至极。 女子的身旁站着个男孩儿,眉清目秀,初显俊朗之姿,像极了叶启轩。 这是无忧和叶承恩,她们一直呆在听雨阁,与世隔绝。 “姐姐,有人来了。”叶承恩叫了出来。 无忧收起了笛子,“念惜公主。”俯身施礼,又对着轩辕谂施礼,她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 叶念惜急忙扶她起来 ,“许久未来,便过来瞧瞧你们。” “我们一切安好,公主尽可放心。”无忧请两人进阁楼,茶几上已经沏好了一壶茶。 “昨日公子托梦,说公主会和夫君一起来,我便早早准备了公主爱喝的梅花茶。”无忧为两人斟茶。 这不是巧合,叶念惜急忙问道:“瑾瑜哥哥他在梦里都说什么了?” 无忧神色一怔,“公主莫非也梦到了公子?” “这几日我总是梦到他,所以便来这里看一看。”叶念惜没敢讲文瑾瑜为了救自己魂飞魄散之事。 无忧讲道:“公子说承恩年纪不小了,他先前教的那些武功已经远远不够,要我带承恩去找段骁将军,由段将军教他武功。公子又列了一些书单给我,让我找来教承恩,务必将他培养成像他爹爹那样的人物。” 一旁叶承恩插言,“我也梦到公子了,他检查我的功课。有一个问题我没有回答上来,他便打了我的手。醒来后还疼呢。他说让我刻苦一些,将来保护姑姑,因为姑姑是我最亲近的人了。” 叶念惜忍不住落泪,瑾瑜哥哥托梦,他一心为了叶家着想,他不放心承恩,也不放心自己,天子欠他许多,叶家何尝不是欠了他的? “公主无需伤心,虽然公子走了,可是我们经常会梦到他,仿佛他就在这听雨阁一样,只是白天见不到而已。”无忧劝慰叶念惜。 叶承恩也劝说:“姑姑在这听雨阁住几日吧,肯定能梦到公子。” “我要去看看他的墓碑。”叶念惜站了起来。 “我陪你去。”无忧和叶承恩也都站了起来。 叶念惜摇头,“不要,我想单独和瑾瑜哥哥说些话,轩辕谂,你也留在这里吧。” 那坟墓,坐在听雨阁里就能看到,所以轩辕谂没有跟上去,叶念惜一个人撑着伞走向那无字墓碑…… 第648章 相思成疾 无字坟墓前,叶念惜不顾地上潮湿泥泞,跪了下来,一手擎着油布伞,一手抚摸那墓碑,“瑾瑜哥哥,你到底有什么话对我说?” 雨水顺着墓碑蜿蜒流淌,仿佛那是文瑾瑜落泪的脸颊,叶念惜伸手拂去,“瑾瑜哥哥,若是你能够复活,我愿意用我的命来交换。我们叶家欠你太多,我欠你更多,三生三世都还不清……” 忽然觉得胸口发暖,叶念惜下意识的低头看,玄龙石发出微弱的莹莹光彩,叶念惜取了出来,“没了聚魂钵,这玄龙石有什么用?好歹它也从我的身子里穿了过去,就让它代替我守护你吧。” 将玄龙石埋在了泥土之中,掩好。 耳边似乎有文瑾瑜的声音,“若想轩辕谂活命,就打掉你腹中的骨肉,他是轩辕……” 叶念惜待要仔细听时,声音没了。 手抚摸腹部,“瑾瑜哥哥,我不会打掉这孩子。天子说有办法让这孩子与轩辕谂共存。我相信一定会有办法。” 在墓碑前坐了半天,再也没有看到文瑾瑜的影子,也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轩辕谂走了过来,将叶念惜扶起来,“风凉,回去吧。” 两个人回到了阁楼里。无忧已经准备好饭菜,叶承恩坐在一旁,分碗筷。 饭菜不算丰盛,却十分可口。无忧话语不多,轩辕谂一直保持沉默,幸好叶承恩活泼,难得来人,他的话十分多,这让饭桌上的气氛渐渐热闹起来。 叶承恩一边吃饭菜一边说:“无忧姐姐的手艺快赶上公子了,这道鱼汤炖藕是公子最喜欢吃的,还有这个蘑菇也是公子爱吃的,还有虾……,哇,无忧姐姐,你做的都是公子最爱吃的饭菜。” 原来这么久了,她的心里还放不下文瑾瑜。叶念惜抬头看无忧,她的脸颊绯红,有些羞涩,“这些都是我瞧着公 子做饭时暗暗记下的。我记得他说鱼汤炖藕,一定要黑鱼炖汤才好吃。为此,他专门出了趟远门,带回几条黑鱼,养在了湖中。” 黑鱼汤炖藕,叶念惜对这道菜记忆犹新,她记得自己幼时生病,什么都不想吃,文瑾瑜不知道从哪里弄了这么一锅汤,哄着她喝了下去。事后,她说这汤很好喝,藕也好吃。此后,每次生病不想吃东西时,文瑾瑜都会弄这么一锅黑鱼汤炖藕给她喝。 原来这是他喜欢吃的菜啊,怎的没听他说起过?叶念惜只记得每次自己吃剩下后会逼着他吃光,而他仿佛不太喜欢。原来是逗自己的啊! 无忧继续道:“公子很少炖这个汤,只有在大年三十的那一天炖上这么一锅,我瞧他只是看着我们吃,他自己不动筷子,我问他不喜欢吗?他说喜欢,念惜公主最喜欢喝这汤。后来他将我们喝剩下的汤喝完,我瞧见他起了一身疹子,才知道他对黑鱼过敏。” 叶念惜伸向鱼汤的手停止了,原来文瑾瑜并不喜欢喝这汤,而自己当初逼着他喝了许多,他毫无怨言,也从未说过过敏之事。 无忧微微一笑,“后来我便知道,公子每次炖这个汤,都是在怀念过去,怀念与念惜公主在一起的快乐时光。而他即便是过敏起疹子,也要喝这个汤,那对于他来说都是幸福的回忆。” 叶念惜盛了一碗儿黑鱼汤,默不作声,她已经不是当初的小女孩儿,不谙世事,不懂儿女情长。她知道文瑾瑜从一开始就没有当自己是妹妹,他对她好,也不是因为将她当成妹妹。只是他的心思,她到后来才明白…… 无忧淡淡道:“这些的确都是公子爱吃的菜,其实也未必对他的胃口,可是他就是爱吃,因为这些菜都是念惜公主爱吃的,他看不到公主,只能 通过这些菜来思念公主。” “不要再说了。”叶念惜哽咽,无法再吃下饭菜,她从不知道文瑾瑜是这么在意自己,也从不知道自己竟然耽误了他一辈子。 无忧落泪,“我说这些并非让公主愧疚,难过。而是我希望公主知道,这世上曾经有一个人将你当成了他的全部,我希望公主能够记得这个人,记得你的瑾瑜哥哥。” 她怎能忘记他呢?瑾瑜哥哥,那个比她亲哥哥待她更好的哥哥,那个为了她魂飞魄散的温润男子! 无忧轻轻咳嗽了两声,一旁叶承恩立即起身,“姐姐,我去给你拿药。” “我无事。”无忧拦住他,“坐下来,陪你姑姑好好吃饭,我自己去楼上吃药。” 叶念惜瞧见无忧方才捂着嘴巴咳嗽的手帕上有血迹,“你怎么了?” “无事。”无忧想要起身,动了动,又瘫坐在了垫子上。 轩辕谂看她神色不对劲儿,伸手为她诊脉,只是片刻,便深深看了她一眼,“姑娘的病不轻。” 能从轩辕谂口中说出病不轻几个字,可见这病的确很重,叶念惜急忙问道:“她怎么了?” 轩辕谂道:“思虑过度,心伤所致。一时半会儿很难治愈,需要慢慢养。我给你开个药方,吃上三年,会比现在好一些。” 无忧恬然,眸中淡定,宁静,“轩辕公子,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吃不吃药都是这样了。” 听轩辕谂的语气,无忧的病很难治愈,这到底是什么病?叶念惜看到叶承恩在一旁,便没有多问。 雨越下越大,下午时已经是狂风暴雨,落在地上,溅起朵朵水花。雨水顺着房檐流淌下来,像个水帘。 关了阁楼门,透过窗户看外面,叶承恩眨着大眼睛,“头一回见这么大的雨。” 这句话,让叶念惜想起当初在乌珠国都城, 文瑾瑜被悬尸城头,那场大雨,下了三天三夜,淹了半座城池,那是叶念惜见到的最大雨…… 为何,偏偏是今日下大雨?难不成与文瑾瑜的离开有关系?叶念惜暗暗忖度,无意中看到无忧,她望着窗外大雨,痴迷的样子,就像是看到了心爱之人。 一直到夜晚,雨才小了些,淅淅沥沥。 吃过晚饭,叶承恩困乏,早早躺到垫子上睡着了,轩辕谂抱着他上阁楼房间里。 叶念惜和无忧相对而坐,喝着梅花茶,吃着糕点。忽然无忧咳嗽起来,起初很轻,可是这次咳嗽并没有很快停止,而是越咳越厉害。 “无忧,你的身子到底怎么回事儿?”叶念惜看到她攥在手中的锦帕上又有血迹。 轩辕谂下了台阶,从怀里取出一粒药丸,“吃下会好一些,不过只是暂时的。” “多谢。”无忧接过来就着梅花茶咽了下去。过了片刻,果然好了许多,不再咳嗽。 看到叶念惜询问的目光,无忧这才道:“就像轩辕公子说的那样,我的病很难治愈,承恩很懂事,他见我咳嗽不好,便自己跑到附近的集市上抓药,每天给我煎药喝。最近开始咳血了,我不敢让承恩知道,我很担心他。” 叶念惜看向轩辕谂,他道:“其实无忧的病并非不能治愈,只要慢慢调养,不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儿,就能好。” 叶念惜问道:“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给我说说,或许我能帮你。” “没人能帮她,这要靠她自己。因为这病叫相思。”轩辕谂解释。 相思病?叶念惜恍然,自从文瑾瑜去世,无忧便一直守在这里,她日日夜夜看着那坟墓,怎能不触景生情?相思成疾,便成了今日的样子。 “无忧,跟我走吧,带着承恩跟我去紫胤国。”叶念惜诚挚邀请。 无忧摇 头,“我要陪公子。” 文瑾瑜痴情,无忧又何尝不痴情呢?这般貌美慧心的女子,该让多少男子倾慕啊。可是她甘愿留在这里陪伴一座坟墓孤独到老。叶念惜为之惋惜,若是瑾瑜哥哥活着该多好啊! 轩辕谂写了药方递给无忧,“每日煎水喝,可以缓解你的病情,不过要想彻底好,还要靠你自己。死者长已矣,生者当勉励。” 无忧谢过轩辕谂,“念惜公主,你们忽然来到,是不是有关于公子的事情?请如实相告,我希望知道关于公子的任何事情。” 这女子聪慧,细心,早在叶念惜和轩辕谂到来时便看出了端倪。 叶念惜不便隐瞒,将文瑾瑜魂魄之事讲了出来。 听完之后,无忧半响儿没有说话,她坐在那里微微低头,望着桌几上的茶壶发呆。 叶念惜和轩辕谂知道她又在想文瑾瑜,没有打扰。 许久,无忧才道:“念惜公主,昨夜我梦到公子,他想让承恩跟着段骁将军学习武功,这件事情还要拜托你。” 叶念惜点头答应,“段将军勇猛忠厚,可以做承恩的师傅。” 无忧急忙道:“不,公子说只让承恩跟他学本领,不许拜师。他说承恩是车璃国的国君,即便车璃国灭亡了,他也是皇室血脉,高贵,不可攀。承恩不该向任何人低头。” 这番话,叶念惜和轩辕谂都懂,文瑾瑜一直想着为车璃国复国,他将自己的心思都花在了车璃国上,他比谁都忠心于车璃国。这一点,连轩辕谂都佩服,他忽然发现自己和文瑾瑜有着相似的想法,文瑾瑜执着于车璃国,而他何尝不是执着于紫胤国呢? “你们远道而来,一定累了,早些休息吧。承恩房间东边的那间是为你们准备的,被子褥子都是新的。”无忧坐到了窗户边,看外面夜雨…… 第649章 发如雪 这一夜,轩辕谂又呕血了,叶念惜下楼找水盆时,看到无忧仍然坐在窗户边上,她痴痴望着窗外的雨。 “无忧,天色不早了,你也休息吧!”叶念惜走了近前。 无忧只是轻轻一句:“我在和公子说话,不要打扰。” 叶念惜只得轻手轻脚上了阁楼,不打扰她。 这或许就是想一个人想的痴迷了吧?叶念惜十分理解,自己若是她,只怕也会这样。 爱一个人,求而不得是悲伤,思君不见是悲哀,阴阳相隔是悲绝。 无忧,将一颗心放在文瑾瑜的身上,便再也收不回了…… 次日清晨,下了阁楼,看到窗户边已经空了,想必无忧回房间休息,叶念惜和轩辕谂望着外面雨后清新景象,倦意全无,“若是咱们也住在这青山绿水间就好了。” 身旁轩辕谂没有说话,叶念惜意识到自己又提到了不愉快的话题,轩辕谂的日子不多了,这对于他来说是无法实现的美梦。 阁楼上忽然传来叶承恩的惊叫,“无忧姐姐!” 叶念惜的心里一沉,和轩辕谂急忙跑上阁楼,冲向无忧的房间。只见叶承恩摇晃着她的身子,而无忧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她穿着大红的衣裳,化着精致的妆容,比平日里多了艳丽之色。她的发丝挽了个简单的髻,只插着一枚精致的碧玉簪子,那是文瑾瑜送给她的生辰礼物。 不用靠近看,叶念惜也知道无忧死了。因为她的发丝成雪,这是相思病的最终结果。 耳边是叶承恩的哭声,他一遍又一遍的喊着无忧姐姐,叶念惜靠在轩辕谂的怀里,“我是不是不该告诉她文瑾瑜魂飞魄散的事情?我是不是害了她?” 轩辕谂为她擦拭泪水,“你没有错,是她太痴情了……” “昨夜我瞧见她坐在窗户边,若是陪她一起就好了……”叶念惜呢喃。 一夜 之间,红颜白头,这份情,到底有多痴,有多重?无人能知晓! 轩辕谂从她枕边拿起一封信,那是无忧的绝笔,她希望叶念惜能够同意让她嫁给文瑾瑜,葬在他的坟墓旁,永远的陪伴他。之所以央求叶念惜,是因为文瑾瑜十分听从叶念惜的话。 “傻瓜,他已经魂飞魄散,你怎么陪他?难道不要轮回转世吗?”叶念惜望着她一身新娘打扮,唯有心疼。 犹记得当初,她叫小瓶子,他是安宸烨,他抱着她走了进来,引得众人愕然,那时的小瓶子乖巧懂事,只有十岁,模样很好看,有些像年幼的叶念惜。安宸烨抱着她,宠溺,满足。 是从那个时候,还是从安宸烨变成了文瑾瑜之后,无忧爱上了他,叶念惜不得而知。 抚摸着她的如雪发丝,叶念惜悲伤,瑾瑜哥哥,我耽误了你,而你耽误了无忧…… 还有阿宁…… 看到叶承恩,叶念惜想起了他的亲生母亲阿宁,那也是个痴情的姑娘,可惜,月老牵错了线…… 按照无忧的遗愿,将她葬在文瑾瑜的坟墓旁边,生不同衾,死要同穴吧。但愿,有来生,无忧能够幸福…… 青山绿水,两座坟墓相偎相依,不再孤独…… 叶承恩收拾东西,跟着叶念惜和轩辕谂去郦城,一路上他默不作声,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叶念惜知道他失去了无忧姐姐,心里难受,特意买了好多吃的给他,谁知道他冷着脸看也不看就推到一旁。 叶念惜心疼他,“你喜欢吃什么?我给你买。” “要不是你们到来,无忧姐姐就不会死。”叶承恩又开始哭。 叶念惜无语,叶承恩说得对,无忧虽然不是自己害死的,可是自己也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一旁轩辕谂冷冷道:“这么大了,还哭,真不像个男人。怪不得无忧不要你了。” 叶 承恩到底是孩子气重一些,他立即抹干眼泪,“我没哭。无忧姐姐怎么不要我了?她是被你们害死的。” 轩辕谂一脸轻视鄙夷,“无忧的遗书你也看了,怎么能说是被我们害死的呢?她是去找文瑾瑜了。重生,知道吗?” 叶承恩点头,他知道文瑾瑜的一切,对于重生并不陌生。轩辕谂又道:“你的无忧姐姐是找你家公子去了,她要和他一起重生,说不定哪天就回来了。” “真的吗?”叶承恩急切问道。 轩辕谂唇畔露出一丝得意笑容,“当然是真的了。文瑾瑜的本事那么大,怎么会死呢?不过你也说了,他托梦给你,要你好好学习本领,照顾你姑姑。你该知道怎么做了吧?别让他回来后对你失望。” 叶承恩立即兴奋起来,“我当然会好好学了,那公子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嘘,天机不可泄露。别让人知道,否则那些与你家公子为敌的人会阻碍他重生,到时候就麻烦了。”轩辕谂故作神秘。 叶承恩努力点头,“保证守口如瓶!” 叶念惜瞧着轩辕谂哄逗叶承恩,忍不住想要笑,这家伙还会哄小孩儿,本事越来越大了啊! 一路上,叶承恩也不闹腾了,他乖乖的吃东西,对叶念惜的态度也和气下来。三个人相安无事。 而轩辕谂看到叶承恩后,心情不错,他故意露了几手武功,比如展现轻功草上飞,比如百步外射野兔,再比如遇到劫匪时,耍出一套让人眼花缭乱的剑法,反而将劫匪打劫了。 这些都叶承恩拍手称妙。将段骁抛诸脑后,缠着轩辕谂教他几招。轩辕谂便趁机将练习武功的辛苦讲了出来,叶承恩当即做下保证,绝不半途而废。 最后,轩辕谂教了他几招简单易学,见效快的功夫。叶承恩练习的不亦乐乎。 瞧着两个人相处融洽 ,叶念惜十分欣慰,没想到平日里冷若冰霜的轩辕谂竟然对待孩子这般耐心。 “若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没有失去,也该像承恩这么大了。”轩辕谂无意的一句话,勾起了叶念惜的烦恼。 天子说过会保住自己腹中的骨肉,可是,怎么保住呢?没听他提起过啊! 还有五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叶念惜望着微微隆起的腹部,这个小克星啊! 回到郦城,得知离开的这几日竟然没有战争,轩辕谂和叶念惜都十分惊讶,沈奕的命也太好了吧? 不过听说沈奕和天子见过面,轩辕谂的脸阴冷下来,这两个人不会又达成什么秘密协议吧? 进入将军府,便看到沈奕坐在院子里清闲自在的吃着花生米,旁边苏明月带着望舒玩耍儿。 轩辕谂一把夺过他的花生米,扔到一旁,“你跟天子说什么了?怎的没有开战?” 沈奕被吓了一跳,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回来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我好去迎接你们啊!哎,这孩子是谁?路上捡的吗?怪好看的。”说着上前去扭叶承恩的脸蛋儿。 被叶承恩十分嫌弃的躲了过去,反手探向沈奕的胸口,将他的穴道点住了。 沈奕顿时动弹不得,“哎,你个小兔崽子,敢下黑手?什么来头?” 叶承恩得意洋洋,“轩辕谂,你这招还挺好使。” 小侯爷竟然被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给制服了,这也太丢人了吧?叶念惜笑的合不拢嘴,“承恩啊,这回你在紫胤国可要扬名立万了。” 沈奕很快自己解开穴道,“承恩?叶承恩?长的倒是有点儿像他爹。” 叶念惜笑道:“这可是我的亲侄子,小侯爷不许记仇。” 沈奕笑的比她还灿烂,“小爷岂是那种有仇必报之人?再说了,我一见这小子就喜欢的很,怎么会记仇呢!” 看他这笑容,就 知道没好事儿,叶念惜急忙护住叶承恩,“你喜欢他?逗我吧?你要是不为难他,我就谢天谢地了。” 沈奕万般委屈,“我真的喜欢这孩子,因为这世上敢直接叫轩辕谂名字的人没几个,我喜欢这孩子胆子够大。” 轩辕谂本来微微挂着笑意的脸立即冷了下来,“沈奕,说正事儿,你跟天子到底怎么回事儿?为何不开战?” 沈奕叹了一口气,“郦城易守难攻,我若是派兵主动出战,岂不是自讨苦吃?天子不出战,我又有什么法子!” “他为何不出战?”轩辕谂才不相信。 一旁凤望舒跑了过来,“我爹爹将羲和哥哥送了过去,天子才答应休战十天。” 叶念惜佩服沈奕的大义凛然,“你这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吧?小侯爷果然有胆识!” 沈奕哭丧着脸,“你以为我愿意啊?宋毅和虎影率领的五十万大军路上遇到泥石流,耽搁了几天,明日才能到。我只能使法子拖延。” 轩辕谂这才放心,“你没有和天子勾结就好。” 沈奕气的翻白眼儿,“你见过两国打仗,皇上之间还勾结一下?轩辕谂,动动你的脑子吧!” 轩辕谂正要发作,叶念惜咳嗽了一声,知道她有意见,便住嘴不说了。 一旁传来望舒稚嫩的声音,“你叫叶承恩?读过书认识字吗?” 叶承恩冷冷道:“你是谁?” “我叫凤望舒,是他的女儿。”望舒指了指沈奕。 叶承恩认识沈奕,他问道:“你爹姓沈,你怎的姓凤啊?” “我娘姓凤。我随我娘的姓。” “奇怪,一般都是随爹姓,你怎的随你娘姓呢?你爹又没死,你娘又没改嫁。” 这个问题,凤望舒还真没想过,“这个……,爹,怎么回事儿啊?” 小侯爷彻底无语了,叶承恩,你个小兔崽子!为嘛问这么复杂的问题! 第650章 打仗从未输过 几个人正说着话,有人走了进来,“段骁拜见云王爷。” 叶承恩本来就爱理不理望舒,一听说段骁这名字,立即走了过来,上下打量这位将军,“轩辕谂,他比你的本事如何?”这孩子虽然在青山碧水间长大,骨子里流淌的毕竟是皇家血液,举手投足说话之间都散发着王者的气息,完全继承了他爹的气质。 这个如何回答?轩辕谂还真没有和段骁较量过。不过他脑子转的快,“段将军打仗从未输过。” 叶承恩对于这个答案并不太满意,“我打仗也从未输过呢。” 沈奕咂舌,“从未输过?”这孩子也太厉害了吧? 叶承恩抛个白眼儿给他,“因为我从未打过仗。自然不会输。” 一会儿工夫被这孩子戏弄了两次,沈奕脸上挂不住,伸手一拳打向叶承恩。 叶承恩有些武功基础,加上沈奕这一拳并不快,他很容易躲了过去。沈奕绕到他身后,又是一拳打向他的后心,叶承恩反应不慢,一个转身,再次避开。 “小子,当心了!”沈奕无论如何也要找回面子,用了真本事。 不出十招,叶承恩一个踉跄被沈奕绊倒摔在地上。他腾地跳起来,“继续!” 沈奕只是为了试探他的武功,才不想与他真正打起来,与一个孩子较量,说出去就够丢人的。 轩辕谂拦住了叶承恩,“你觉得沈奕的武功如何?” 叶承恩倒是诚恳,“不错。” “段骁的武功比他高。”轩辕谂幽幽一句。 叶承恩立即精神起来,走到段骁身前,“我家公子让你教我本事。” 段骁一头雾水,“你家公子?是谁?” “他叫李瑾瑜,也叫安宸烨,还叫文瑾瑜。”叶承恩一股脑儿说出来。 段骁这才仔细看叶承恩,“你是阿宁的儿子?” 叶承恩点头,“你认识我娘亲?” 段骁立即蹲下身子,将叶承恩抱起来,“你想学什么?我都教给你。” 叶承恩指着沈奕,“我只要超过他就行。” “没问题!”段骁十分自信。 这让沈奕颜面扫地! 更让他难堪的是凤望舒也跑了过去,她嚷嚷道:“段将军,我也要跟你学本事。” “你也学?”段骁诧异。 望舒道:“我也只要能打过我爹就行,这样他再罚我写字时,我就敢不写了。” 瞧这两个孩子的出息! 等两个孩子闹腾完后,叶念惜这才上前,将文瑾瑜托梦给无忧的事情说了出来,“有劳段将军好好教导承恩。” 段骁放下叶承恩,双手抱拳,“文瑾瑜于我有恩,阿宁又是我极好的朋友,我自然会好好教导叶承恩。夫人放心吧。” 从此,叶承恩便跟着段骁学习武功和统军的本事,而凤望舒自从暴露了学习武功的目的后,便被她爹严加看管,找了叶念惜教她琴棋书画,完全没有时间学习武功了。 次日,宋毅和虎影带着五十万大军来到,郦城更加热闹起来。宋天佑已经长的跟他爹一般高了,将一杆银枪使得出神入化,此次也跟了过来,用宋毅的话说就是要在战场上历练一下。 叶念惜特意找他说话,历练可以,但是不能上战场,这事儿不容商量,她的意思就是绿珊的意思。宋毅无可奈何,答应了。 虎影则带着七巧来了,七巧有了身孕,她笑容灿烂,自从喝了忘川水,她便忘记了许多事情,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纯真烂漫。 叶念惜起初对她还有些芥蒂,可是经过接触,发现自己多心了,七巧只是个单纯的女子,她的心里只有虎影。 宋天佑,叶承恩和凤望舒的年龄相差不多,加 上后来左延陵也来了,羲和也从天子那里要了回来,五个孩子被安排到一起,每天上午读书,下午练武。 四个男孩儿各自有人教授,宋天佑和左延陵当然都是跟他们各自的爹学习,羲和和叶承恩一见如故,便一起跟着段骁学习。而凤望舒则跟着叶念惜学习琴棋书画。 凤望舒心里不平衡,总是偷偷跑去看羲和和叶承恩练武,最后没办法,苏明月答应教她一些适合女子练习的武功,凤望舒这才安心的呆在院子里。 几个孩子会不定时的切磋一下,其中以左延陵的武功最高,毕竟是将军世家,他从刚学会走路便开始习武,爷爷左平和父亲左擎苍谁有时间谁就教授,总之一天不落。 其次便是宋天佑,他的年龄最大,力气和理解力比其余几个要高,而他十分灵活,毕竟是在军营长大的,平日里净和将士们比武格斗,所以对敌经验丰富。 羲和和叶承恩半斤八两,不过这两人胜在战略上,都是熟读兵书,对于战事的分析,有独到的见解。好在这两人有上进心,也肯吃苦,每日练习武功,从不懈怠。 看着五个孩子在院子里打打闹闹,叶念惜和苏明月感慨万千,时光无情流逝,这些孩子长大时,他们就老了。 平静了将近半个月的郦城,终于进入了战争之中。 天子坐镇郦城外,命人上前挑衅,要轩辕谂开城门,好好打一仗! 轩辕谂并不上当,郦城的优势便是易守难攻,怎能随意放弃呢?自然是固守城池,只抵御不进攻。 几乎每天都会发生攻城,不过都是小规模的,每次五万人马,攻城两个时辰,没有攻下便撤回去。 轩辕谂知道,这是在麻痹自己,说不定哪天便是大规模的攻城。所以,丝毫不敢懈怠,命 令将士们轮流值岗,一旦发现异常要及时禀报。 同时也派了探子去打听天子方面的消息。这一仗,关系生死存亡,所以万分谨慎。而轩辕谂也从自己的阵营里抓到不少天子方面的探子,两人的心思一样,都在探听对方的消息。 越是这般僵持着,就越是让人不安,就仿佛地下的潜流暗涌,时间越长,聚集的能量便越大,不知何时忽然爆发,天地为之撼动,风云因其而变。 而这条暗流终于有爆发的一日,这一日的到来其实是有些征兆的,蓬莱道长不远万里派人送来一封书信,信上说四月初一这一天适合打仗。 这次,他算的很准,四月初一这一天,桃花娇美,梨花雪白,景色正美时,九州之战十分不应景的爆发了。 天子将人马分成四拨,每拨二十五万人马,攻城三个时辰后,换下一拨人马继续攻城,使用车轮战攻城,昼夜不休。 一时间,郦城内外喊杀声震天,尸体堆积成山,有将士搭云梯爬上城头,被扔了下来,也有城上的将士受伤翻滚下来。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这便是不屈服的代价!轩辕谂的眼睛穿过千军万马,直直盯着正前方的天子,他仍然带着银色面具,此时此刻不知道那面具后的容颜是喜是悲?亦或者是没有表情。 而天子也望着轩辕谂和沈奕,这一战不可避免,九州经过这次血的洗礼后才会得到长远的平静,而这江山能落到谁的手中呢? 战火连天,照亮了夜空,照亮了九州,这一战,持续了三天三夜…… 双方死伤惨重,胜负未分…… 天子终于鸣金收兵,城头上的轩辕谂和沈奕松了口气,命令将士们清点人数。打扫战场。 人数清点了整整一天,才报了上来,损失了将近二十 万人马。 三天,死了二十万,照这样下去,坚持不了一个月的时间。轩辕谂立即命人去探听天子方面的损失。 很快探子来报,二十万左右。 双方半斤八两,经过这一场战争,元气大伤。 轩辕谂不敢懈怠,以防天子夜间偷袭,安排了比平日里多两倍的人值夜。 幸好几员大将没有损伤,当然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有轩辕谂的止血药膏和愈合药膏,恢复不成问题。 叶念惜有了身孕,不能到军营为将士们包扎伤口,便和七巧一起分拣药材,为将士们煎药。有浅月和晚霞的帮助,这活儿不算辛苦。 毕竟伤员太多,需要大量的药材,而轩辕谂和沈奕调集了整个紫胤国的药材,还是不够。轩辕谂在郦城附近找到了一种可以替代药材的东西,是附近山上的苔藓——灰叶草。 恰最近下了雨,苔藓这东西遇到潮湿便会疯狂长起来,所以叶念惜和七巧将所有草药弄完,无事可做,便打算去附近的山上找这灰叶草。 叶念惜本来打算叫上苏明月,她会武功,有她在身边,更安全一些。可是凤望舒生病了,她走不开。 轩辕谂和沈奕在议事厅开会,更不能指望,最后还是七巧有办法,她让虎影带着一队将士跟随两人一起去找草药。 刚出城,七巧便双手抱在胸口,“我有些冷,虎影,你去帮我拿件外套吧。”下过雨的空气,微凉。 虎影答应着,叮嘱将士们保护好两人,便急匆匆回郦城拿衣服。 想着虎影马上就能回来,为了赶时间,叶念惜和七巧并未停歇,而是带着将士们前行。 未料,虎影走了不久,眼前便闪出了许多黑影,叶念惜不由得吸了口凉气,完了。 这些人,她认识,是一百零八星宿,天子的人! 第651章 被人出卖 侍卫们可不知道这一百零八星宿的厉害,他们以为是山贼强盗,举剑便刺。叶念惜拉着七巧便跑,无奈两个人都有了身孕,能跑多快呢? 转眼间,带来的侍卫们死伤惨重,叶念惜和七巧被围住了。一百零八星宿手中明晃晃的长剑指向两人,若是反抗只有一死,叶念惜和七巧乖乖投降,束手就擒。 回去路上,叶念惜问道:“你们的运气真好,路过就能将我抓住。” “谁说路过?我们是奉命来抓你的。”有星宿回答。 原来他们知道自己要来城外,这是有计划有预谋的,难道郦城有奸细?不,今日出城是临时想到的,即便是自己也无法预知此时此刻要出城。叶念惜想着揪出泄露消息之人。 “你们早就潜伏在这附近吧?瞧这衣服上的露水。”叶念惜伸手摸了摸身旁星宿的衣服,潮湿,阴凉。 那人回答:“为了抓你,我们等了一个多时辰呢。幸好不枉此行。” 叶念惜顿时明白,自己是被人设计了。那人是谁?当然是拉着自己来摘草药之人——七巧! 她不是喝过忘川水失去了记忆吗?怎的还要为天子效力?她害自己有什么好处? 暗暗留了心,不再说话,而是悄悄观察七巧的一举一动。两个人被推上了马车,直奔天子阵营的方向,一百零八星宿在旁边跟随。 一路上,七巧显露出害怕,她依偎着叶念惜,小声问道:“叶姐姐,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难道她不知道?另有其人?叶念惜不敢确定,“我们被天子的人抓住了,这次定然难以逃生。” “那怎么办?”七巧露出害怕的表情。 叶念惜只得安慰她,“放心,天子不会杀我们。我猜测他是要拿我们当人质吧。” “叶姐姐,我害怕。”七巧有些哆嗦 。 叶念惜搂住她,“没事,虎影他们很快就会来救我们的。” 很快,到了天子的阵营,有人掀起了帘子,“请吧。” 冤家路窄,这人是夜天,叶念惜瞧见他就来气,狠狠瞪了他一眼,“夜天大人还没死啊?” 夜天神色尴尬,知道她计较自己胁迫之事,“那日得罪念惜公主,实属无奈,请公主谅解。” 叶念惜冷冷哼了一声,“夜天大人在我郦城的名声好的很呢,欺负弱女子的本事堪称一流。” 夜天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将叶念惜和七巧带到了营帐之中,便匆匆退下了,他可受不了这种冷嘲热讽。 营帐里,天子席地而坐,正在看沙盘,研究郦城的格局。“两位请坐吧。”他头也未抬,眼睛盯着沙盘。 这一路叶念惜十分乏累,也不客气,自行找了椅子坐下。七巧则局促许多,她看到叶念惜坐下,这才敢找了个距离门口近的地方坐下。 “经过几日前的一战,损失不小。轩辕谂心有余悸,再也不肯主动出城而战。你说我若是拿你做诱饵,他会不会迎战呢?”天子在沙盘上放了个棋子。 叶念惜这才注意到,他并非单纯的研究沙盘,而是以沙盘为棋盘,自己和自己下棋。“天子不是不屑那女人做诱饵吗?不怕被天下人耻笑?” “一次大战,死了二十万将士,我总要扳回一局吧?实不相瞒,我的粮草不太充足,想要速战速决。”天子又拿了个棋子,犹犹豫豫不知道放哪里好。 叶念惜冷声,“你以为我会让你做人质吗?我宁肯一死。你休想得逞。” 那日她宁死也不愿意让轩辕谂开城门,天子早知道,他终于抬起头,“你不怕死,可是有人怕死,你不愿意做人质,有人愿意。七巧,是不是?” 一旁七巧急 忙起身跪在地上,“奴婢愿意为天子效劳。” “七巧,你!”叶念惜感觉到不妙。 天子施施然站了起来,“叶念惜,不会到现在你还猜不出来是谁出卖了你吧?我能轻松抓住你,多亏了七巧的鼎力相助。” 虽然叶念惜早就有所怀疑,可是真的知道事实真相时,还是有些惊愕,“七巧,真的是你?为什么?” 七巧抬起了头,“我是天子的奴婢,永远都是。” “你恢复了记忆?”叶念惜恍然。 七巧微微一笑,“不错,不过也只是前几日的事情,我想起来了一切,为了让我离开轩辕谂,你们逼迫我吃了忘川水,还让我嫁给我根本不喜欢的虎影。” “我们那是为你好,虎影待你不错,他很喜欢你。你不是过的也很好吗?”叶念惜终于明白,天子在郦城里有探子,他得知七巧到了郦城,便派人给了她忘川水的解药。 七巧顿时悲然,“我喜欢的是轩辕谂,我恨的也是他,他害死了我的父母,他对我自始至终都是利用,利用完之后,便像一件旧衣服一眼丢给别人。他对我说的甜言蜜语都是谎话!” 叶念惜知道无法拉七巧回来了,可是她仍然要让她明白一些事情,“若不是你欺骗了他,他怎会利用你呢?而且,我可以告诉你,背叛他的人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你是唯一一个活着的。他对你不薄,他也没有害死你的父母!” 七巧怎能听得进去?“我本该杀了他,可是天子不许,我也舍不得。所以,我只要他输了战争,输了一切。我要他后悔。” 叶念惜苦笑,轩辕谂做事从来不曾后悔过。即便是输了这场战争,输了江山社稷,他宁肯一死,也不会后悔。 “七巧,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夫君?郦城若是失守, 虎影等人都无法活命。你腹中有了他的骨肉,难道要让这孩子失去父亲吗?” 七巧低头抚摸自己的腹部,忽然抬头笑了,“我从来就不喜欢虎影,喝忘川水之前不喜欢,之后也不喜欢。在我看来,他跟府中养的狗一样,又矮又瘦,没有情趣。不懂温柔。所以,我跟他的副将在一起了,这孩子不是虎影的,而是良田的。” “什么?”叶念惜大惊失色,“七巧,你怎么能这样做?”平日里看到她与虎影恩爱的样子,以为他们夫妻幸福甜美,没想到这一切都是装出来的。 那个叫良田的副将,叶念惜见过,不过是长的高头大马,好看一些而已。没想到竟然与七巧暗中苟合,走到了一起。 七巧并不觉得愧疚,“良田对我很好,在我眼里,他才是个男人,而虎影不过是一只狗而已。” 叶念惜忍无可忍,伸手给了她一巴掌,“虎影为了你出生入死,他是这世上对你最好的人,你这般对他,对得起良心吗?” “他爱我,我就必须要爱他吗?叶念惜,我告诉你,我爱的只有轩辕谂,我恨你,我恨不得杀了你。”七巧怒喊道。 叶念惜冷笑,“当初嫁给虎影是你自愿的,谁也没有逼迫你。既然做了他的妻子,就该遵守妇道。” 七巧反唇相讥,“至少我嫁给虎影时,是清清白白的身子。而你呢?嫁给轩辕谂之前,便跟轩辕宸、轩辕礼、沈奕、萧君武、文瑾瑜、还有不知道的一些人纠缠不清了吧?你跟我讲妇道?根本不配!” 叶念惜气的直哆嗦,以前那些事情,懒得跟她讲。 天子适当的打断了两人的争吵,“叶念惜,我命人将你和七巧劫持而来,主要是以七巧为人质,轩辕谂这人其实心很软,虎影又对他忠心耿耿,他 怎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下属的妻子丧命呢?所以,七巧比你更适合做人质。” “那你劫持我,意欲何为?”叶念惜火气不小。 天子挑眉,“玄龙石呢?你藏在了哪里?” 竟然是为了玄龙石?叶念惜一惊,“不知道。” “那日,文瑾瑜用玄龙石救了你,这玄龙石不在你身上便在他身上,而他已经魂飞魄散,玄龙石定然在你身上吧?”天子将那日的情景看的真真切切,只是当时沈奕将叶念惜带走,他还在心疼聚魂钵,未反应过来,等想起玄龙石时,叶念惜已经进了郦城。 “在文瑾瑜那里,他并未给我。”叶念惜岂能将玄龙石给他! 天子半信半疑,“来人,带七巧去两军阵前。” 夜天走了进来,亲自将七巧带走。 等七巧走了,天子饶有兴趣的看着叶念惜,“你想不想看看轩辕谂会不会救七巧?” 叶念惜知道他没安好心,“轩辕谂若是救了七巧,也是看在虎影的份上,他并不知道七巧已经是你的人了。” “不错,不过,我也很好奇,轩辕谂到底会不会救她!咱们一起去瞧瞧吧。”天子提议。 “谁怕谁啊!”叶念惜抬脚便走,还未出了大帐,便感觉到身后被人用手指点了一下,紧接着浑身柔软无力,倒在了天子怀里。 “你要做什么?”她警觉问道。 “暂时我还不能让轩辕谂看见你。点你的穴道,防止你乱跑。”天子将一张面具戴在叶念惜的脸上,又点了她的哑穴,让她说不出话来,找了两个女扮男装的侍女抬着她直奔两军阵前。 此时,七巧刚被绑在了战车的柱子上,她努力挣扎着,“虎影,救我!云王爷,救我!” 城头上,人头攒动,轩辕谂和沈奕很快现出了身影,而虎影站在一旁直着急…… 第652章 被捅了一刀 叶念惜被安置在了一个不起眼儿的角落里,因为距离郦城城门近,她能看清楚城头上的每个人,轩辕谂不是低声与沈奕说着什么,两个人似乎意见不一致,又发生了争吵。 七巧的求救一声声传来,让人听了心疼。虎影正是被这声音弄的乱了心思,他在城头上走来走去,期待的望着轩辕谂,希望他下令开城门迎战。他不懂什么战略战术,只知道要救他的妻儿。 虎影身旁,便是他的副将良田,这人看上去也十分着急,他不断弄的催促虎影去向云王爷和皇上求战。可是虎影惧怕轩辕谂,他在他面前走来走去,就是不开口说话。 叶念惜十分佩服七巧的演技,这女子不简单,她那委屈可怜的样子,直直戳入城头上每个人的心里,让他们心疼。 若非被点了穴道,叶念惜真想冲过去给她两巴掌,她这次不止要害死他的夫君,害死轩辕谂,还要害死守城的将士,以及紫胤国的百姓。 如出一辙,夜天割破了七巧的胳膊,血流淌而出,看到郦城没有动静,便又开始撕扯她的衣衫。这卑劣的计策往往是最奏效的。轩辕谂终于忍无可忍,他与沈奕单枪匹马冲出了郦城。 郦城的城门开了又闭合,出来的只有三个人,三匹马。轩辕谂,沈奕,虎影。 天子坐在距离叶念惜不远处,叶念惜听他轻声一句:“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轩辕谂果然好胆识!” 叶念惜明白轩辕谂的意思,虎影是七巧的夫君,他必须出面来救她。而他和沈奕,仗着与天子的关系,知道这一趟有惊无险而已。天子不会要了他们的命! 三个人的马匹都是风驰电掣,奔向了七巧…… 天子果然没舍得杀轩辕谂和沈奕,他只是下令,“杀了那个虎影,活捉轩辕谂和沈奕!” 四 大门神带领各自属下亲自出战,将三人团团围住。一场恶战开始了。三人都是武功高手,而这次并不想纠缠于打斗,目的在于救七巧,所以三人一边抵挡,一边向七巧靠近。 轩辕谂和沈奕一左一右挡住了天子的人,虎影则飞跃向七巧。这三人的战斗力很强,加上配合的巧妙,所以即便是上百人围攻,也能突出重围。 虎影带着匕首将捆绑七巧的绳子割断,顺手将匕首交给了她,“我带你走,这个防身。”单手抱着七巧飞下了战车。别看他瘦小,力气很大,一手拿虎骨抵挡敌人,一手抱着七巧,毫不吃力。 天子怎能让他们这么容易将人救走?一个手势,四大门神变换了作战方针,全部向虎影和七巧围了过来。 沈奕和轩辕谂打斗的正酣,一个转身,人都没了,再看,虎影危险!立即飞身上前要去救他。 虎影被纠缠着脱不开身,只能暗暗运气,“接住她!”将七巧扔向轩辕谂。 轩辕谂飞身跃起,抱住七巧,“沈奕,断后!”跳上黑马,带着七巧离去。 沈奕挥剑上前,将包围虎影的圈子撕开一个口子,“快走!”虎影冲出包围,飞身上马。 沈奕拦着众人,给虎影和轩辕谂逃走的机会。 “他们三个人配合还真巧妙!不过你以为七巧回城了便是好事吗?”天子自言自语,其实是说给叶念惜听。 叶念惜刚为他们脱险而庆幸,听闻此言,心中一沉,七巧是天子的探子,她若是回去,定然对郦城不利。可是,怎么提醒轩辕谂呢? 正自焦急,忽然,一声马儿嘶鸣,只见轩辕谂的黑马原地打转,而马背上空无一人。 急忙仔细看去,轩辕谂和七巧都跌下了马,这是怎么回事儿? 距离并不远,叶念惜看到轩辕谂的白衣染血,他 伏在地上,难道他又呕血了?这可是白天啊,怎么会这样? 这一幕变化之快,谁也没有看清楚。沈奕和虎影飞马上前,而天子的人随后跟了上去。 沈奕将轩辕谂扶了起来,这回众人看的清楚,轩辕谂的胸口插着一把匕首。 “七巧,你做什么?你怎能杀他?”虎影怒道。那匕首是他递给七巧防身的。 七巧从地上爬起来,“轩辕谂,我恨你。” 只是这一句话,轩辕谂便明白了,七巧恢复了记忆。他捂着伤口,“我本该杀了你,看在你有了虎影骨肉的份上,这次不计较。” 可是不计较又能怎样,因七巧节外生枝,他们又被围住了。这一次,轩辕谂无法施展武功,还成为了负担,沈奕和虎影苦苦支撑。 郦城门开,段骁、左擎苍、凌潜和宋毅四个人骑马出来,他们个个骁勇善战,上前救轩辕谂等人。 天子岂能错过这好时机?他一声令下:“准备攻城!” 刚说完,忽然正在打斗之处烟雾四起,灰蒙蒙一片,根本看不清楚。众人都是一愣,这是怎么了? 段骁等人急忙停下,不知所措。 就在众人都茫然时,烟雾出忽然飞出三匹骏马,两黑一白,以离弦之箭的速度冲向郦城方向。 叶念惜恍然明白,这是小侯爷研究的烟雾弹。当初他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烟雾弹这么个词儿,觉得是好东西,就开始潜心研究。叶念惜撞到过一次,她对这玩意儿略知一二,便告诉了他。 没想到沈奕真的研究了出来。这一次还发挥了大作用。 烟雾散去后,夜天等人才惊醒过来,为时已晚,轩辕谂等人已经到了郦城之下,城门开,众人进入,沈奕还不忘记回头冲着夜天笑了笑,“这次时间紧迫,小爷下次再给你剃光头!” 夜天正纳闷,身旁 夜煞噗嗤笑了出来,指着夜天的头乐不可支。众人都看向夜天,爆发出一阵哄笑。 夜天感觉到头顶清凉,伸手一摸,头顶光了巴掌大一片儿,“我的头发?”看到脚底下无数青丝,立即又气又怒:“沈奕,你个混蛋!” 沈奕爬上城头,冲他嚷嚷,“两军阵前脱女人衣服,这习惯可不好,小爷让你做和尚,改了这陋习。剩下的头发,留好了,小爷下次给你剃干净。” 夜天好歹也是四大门神之首,何时受过这种侮辱?“沈奕,咱们势不两立!” 沈奕扒在城墙上,“若是剃光了头发还不悔改,小爷就让你当公公去!” 夜天气的想吐血! 天子暗暗摇头,怎么就有这么个儿子呢?鸣金收兵。 叶念惜被囚禁起来了,她不知道七巧有没有告诉轩辕谂自己被天子抓住了,一整天都没有动静,看来轩辕谂并不知道。 这个七巧想要做什么?叶念惜暗自想着逃跑的计划。帐篷外,夜无常各守一边,他们两个一个白天值班,一个晚上值班,不给叶念惜任何逃跑的机会。就连上茅厕,也有专人跟随看着。 好在天子并不为难她,好吃好喝好伺候,除了自由,要什么给什么。叶念惜只能安心做个囚犯…… 叶念惜莫名失踪,轩辕谂猜到是天子所为,不过既然天子没有挑明,他也不问,而是动用了自己在天子身边安插的探子,打听叶念惜的消息。知道她安然无恙,这才放心。 轩辕谂被七巧扎的这一刀并不轻,他在床上躺了三天,才下地。刚一开门,便看到虎影拉着七巧跪在地上,“请主子责罚。” 七巧泪眼涟涟,“云王爷,我错了,我是被天子蒙蔽了,他说是您杀死了我的父母,我想要为父母报仇,这才对您下毒手。” 轩辕谂淡然望 着她,不知这话是真是假,可是即便是假的,他又能怎样?她腹中有虎影的骨肉啊,“起来吧,这事儿过去了。” 抬步出了门,去议事厅,走到院子门口时忽然停下脚步,“七巧,你的父母不是我杀死的,他们死在了天子手中。虎影,扶她回去休息,然后到议事厅找我。” 虎影遵命。轩辕谂大步离开。 议事厅里,沈奕正在与诸位将军开会,没有轩辕谂在,他自在许多,命人在议事厅里放了张软榻,而他就躺在软榻上单手撑着脑袋,一边吃花生一边听诸位将军的策略。 轩辕谂伸手揪住他耳朵,将他从软榻上扯了起来,“身为皇上,一点儿皇上样儿都没有,怎么服众?” 沈奕端着花生盘子,问向众位将领,“你们服不服小爷?” 众人哪里敢说不服?小侯爷还不将他们当成花生豆给吃了? 可是众人哪里敢说服?那不是让云王爷不痛快吗? 衡量再三,众人保持了沉默。 轩辕谂命人将软榻搬到一旁,“你们继续,本王听着。”抬腿躺在了软榻之上。 沈奕瞪着眼睛,“好歹也是当过皇上的人,你能有个王爷样儿吗?” “本王重伤在身,能来听你们开会就不错了。”轩辕谂不以为然。 一旁左擎苍劝道:“皇上,算了。” 小侯爷只能顺着台阶下来,“开会。” 众人商议的如何救叶念惜,天子没有用她做人质,这是个好事儿,证明她还安全。 沈奕看轩辕谂半天没说话,不由得心里敲鼓,“要不,小爷去见天子一面,将叶念惜要回来?” “如此甚好!”轩辕谂表态。 沈奕咂舌,“重色轻友的家伙,小爷这一去说不定就回不来了?群龙无首,怎么办?” 轩辕谂冷颜,“以你的本事,怎能回不来?除非你不想回来!” 第653章 一去不复返 正说着话,虎影来了,他像平日里那样,蹲在角落里,听众人说话,也不插言。 等众人散去,轩辕谂这才招手示意他上前,“虎影,在你心里,是我重要还是七巧重要?” “当然是主人重要了。”虎影对轩辕谂忠心耿耿。 轩辕谂点头,“那我告诉你,七巧是天子的探子,她已经恢复了记忆。” 沈奕和虎影都是一惊,同时也明白了七巧为何捅轩辕谂那一刀。 轩辕谂低声道:“虎影,你与七巧最为亲近,我想派你监视她,看看她平日里和什么人接触,都有些什么异常举止。” 虎影遵命。 轩辕谂再三叮嘱他不要露了马脚,被七巧所察觉,这才放心的让他回去。 沈奕拍拍衣服,站了起来,“我准备准备,去见天子。” 轩辕谂问他:“有什么好准备的?” “总要换身衣服吧?”沈奕头也不回的出了议事厅。 轩辕谂躺在软榻上,冲他背影喊了一句:“旁人你都无须提防,小心夜天!” 剃了人家的头发,再见面,还不急红了眼? 沈奕这一趟,一去不复返,被天子扣下了,这回还真不是小侯爷不想回来,而是被夜天抓住了,他带着一百零八星宿,将沈奕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生擒活捉。 不过夜天没有给小侯爷剃头落发,而是将他用绳子捆绑结实,像个粽子一样推到了天子面前。 天子发话,“严加看守,不许放走!”于是沈奕被关在了距离叶念惜最远的营帐里,由一百零八星宿看管,这回想跑也跑掉了。 轩辕谂没有等到沈奕的消息,知道这家伙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好在没有性命之忧,不用担心。想着叶念惜有他照顾,轩辕谂不那么担忧,专心致志布置边防,防止天子派人偷袭。 轩辕谂身上的伤不轻,加上他半夜 呕血,这身子渐渐虚弱,脸色愈加苍白,连双唇都泛白。可是他十分勤勉,即便是这样也要每日替沈奕处理朝政之事。 七巧端了一锅粥敲门进来,“云王爷,我特意熬了些红枣粥给你补身子。” 轩辕谂放下笔,抬起头,“端走吧,我不会喝的。” 七巧反而将那锅粥放到桌子上,盛了一碗儿走到近前,“我听信天子的话,险些杀了你,心里愧疚。希望你早些好起来,不要再怪我。” 轩辕谂不相信她会忽然转变了态度,“我不怪你。你有了身孕,该好好休息,我若是想喝粥,让侍女去做便好了。” “你是怕这粥有毒?”七巧拿勺子喝了一口,“这下放心了吧?” 轩辕谂不想见她,敷衍道:“将这粥放下吧,我现在不饿,饿了再喝。你若无事,出去吧。” 七巧依言放下了粥碗儿,可是她没有走,“我想告诉你念惜被天子抓走了。” 轩辕谂早知道此事,没有吭声,继续低头提笔写字。 七巧又道:“沈奕是天子的人。” “我知道。”轩辕谂平静的很。 “还有,虎影也是天子的人。” 轩辕谂的手颤抖了一下,笔重重落在纸上,写错了一个字,“虎影?”他看向七巧,表示怀疑。 七巧伸出手腕儿,“天子会给他的探子们服一种药,为的就是能够掌控他们。这药会在手腕处留下一个针尖大小的红点儿。而我们探子之间便是靠这个红点儿确定彼此的身份。” 轩辕谂早就知道她手腕处的红点儿,一直以为是与生俱来的,没想到是天子探子的记号。“虎影怎么可能是天子的探子?他一直跟着我。” “他和我一样,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天子培养,然后扔到九州各地,当时他在玄国,我在车璃国。起初你不是也从未怀疑过我吗? ” “那日,我与叶姐姐去采草药,为何偏偏叫了他去?为何他又匆匆离开?你有没有想过,其实这是我与他早就定好的事情。” …… 七巧说了许多话,轩辕谂始终抱着猜疑的态度,虎影对他忠心耿耿,若真的是天子的人,那么自己该怎么处置他? “为何要告诉我?”他问道。 七巧痴痴相望,“我对你的心思你该知道,为了你,我愿意背叛天子,愿意将他的探子都告诉你。” “回去吧。”轩辕谂继续低头写字。 七巧看到他的字已经写得不如先前那般洒脱,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轩辕谂表面平静,内心已经波澜迭起,她俯身施礼,走了。 门合上,轩辕谂放下了笔,他靠在椅子上,抬头看屋顶,陷入了沉思…… 虎影,你会背叛我吗? 万一,七巧说的是真的,怎么办? 轩辕谂的心乱了…… 次日,议事厅里,轩辕谂与诸位将军商量事务,特意留意了一下虎影的手腕儿处,果然有个不起眼的红色小点儿。 散会后,轩辕谂将虎影留下,与他闲聊了几句,问了问关于七巧的事情,虎影的回答是没有任何异常。 这让轩辕谂的猜疑又重了三分,怎会没有异常呢?难道是他替她隐瞒了?因为除了虎影,轩辕谂还派了夜狐狸盯着七巧。夜狐狸禀报的事情是七巧和虎影的副将良田关系暧昧。 轩辕谂采取了个迂回的方法,他抓住虎影的手腕儿,“看你好像气色不太好,我帮你瞧瞧!” 虎影十分老实,“这几日夜里总是睡不踏实,心烦气躁。” 轩辕谂假意给他诊脉,仿佛无意中看到他手腕儿处的红点儿,“这是怎么回事儿?” 虎影随口答道:“被虫子叮咬的吧?” 轩辕谂仔细看,那是与七巧手腕儿处一模一样的红点儿, 他果然是个探子! 依然不动声色,“你的身子无恙,睡不踏实是因为天气渐渐炎热。这红点儿是以前就有的呢?还是最近出现的?” “最近出现的。”虎影神态无异。 轩辕谂眉头动了一下,他说的若是真的,倒还好,万一是假的呢?这说谎的技术也太高了,连自己都没有瞧出倪端。 “念惜是在你的手中丢失的,我要你去救她,单身匹马。”轩辕谂用眼角余光看着虎影,不放过他脸上任何表情。 虎影惊了一下,“我一个人?” 这与他平日里的反应不太一样,轩辕谂神色严肃,“还有七巧,她是天子的人,可以配合你。” 虎影立即摆手,“七巧不能去,她有了身孕。我一个人去救念惜回来!” “两个人一起去。”轩辕谂下令。 虎影没有像往日那般顺从,他着急了,“七巧虽然是天子的人,可是她已经知道错了,这几日她事事为你着想,想要弥补她的过错。你怎的还怀疑她?” 这是他第一次忤逆自己的命令,轩辕谂脸色阴沉的可怕,“没有七巧指点,你以为你能找到叶念惜的藏身处吗?天子并不知道她已经背叛,所以这一次,她去不会有危险。” “她有了身孕,若是换做叶念惜,你舍得吗?”虎影质问。 轩辕谂眸光凌厉,“你想要违抗命令吗?” “是!”虎影坚决。 轩辕谂气急,这家伙果然背叛了自己!他是天子的人! 正要发怒时,七巧从门外进来,“虎影,我和你一起去,我们听云王爷的话。” “可是,你的身子?” “无事。天子不会为难我。而我跟你一起去将叶姐姐救回来,才能弥补我的罪过。”七巧给了他使了个眼色。 虎影这才同意了。 轩辕谂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让两人回去准 备,当夜出发。 看着虎影离去的背影,轩辕谂心痛,他万万没想到,最信任的虎影竟然是天子安插在自己身旁的眼线,他那老实憨厚的样子全部是装出来的! 轩辕谂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让自己的心慢慢静下来…… 昨日,七巧又来到自己的房间,定下了这个计策,考验虎影。 七巧说:“虎影一定不会答应我与他同去,因为这是天子的命令,我要留在这里探听消息。他一向听从你的命令,若是心里没鬼,便会答应让我去。” 而今日,虎影为了此事险些与自己翻脸,这印证了七巧的话,他听从的是天子的命令! 轩辕谂怎能不心寒! 他虽然对虎影严格,没有什么好脸色,可是吃穿用度从来不缺,教会他从一个野孩子融入到人群中,给他的任务都是在他能力范围之内,从不让他冒险。 他是主,他是仆,他却从未将他当成下人看待。他待他,如师傅对徒弟,严格却也关心。他信任他,却是信错了…… 想到在野外树林里初遇虎影,他像个小野兽,又瘦又矮,却是动作灵活,野性十足。他收留于他,教导于他。而虎影则一直跟在他身后,处处保护他,听命于他。 他从骆寒变为轩辕谂,虎影不离不弃,始终如一,他甚至戴上软皮面具,替他冲锋陷阵,替他送死…… 这样的虎影,怎能背叛自己?为何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自己没有发现过一点儿不对劲儿? 轩辕谂猛然睁开眼睛,上当了! 匆忙起身到了院子里,此时天色已经很晚,“韩冰,传虎影过来!” “虎影和七巧出城了,说是奉了王爷的命令。”韩冰禀报。 “追他们回来!”轩辕谂厉声。 韩冰犹豫,“走了有一阵子了,只怕追不回来。” 轩辕谂一口血喷出来…… 第654章 调虎离山 虎影和七巧骑着黑马出了郦城,趁着夜色悄悄潜入天子阵营。虎影杀了两个士兵,换了他们的衣服,在七巧的带领下寻找关押叶念惜的地方。 百万将士驻扎的阵营,大的没有边儿,七巧建议到天子的营帐附近查看一番,根据对天子的了解,他定然会将叶念惜关押在他随时可以看到的地方。 虎影赞同,两个人走进了中心位置。 忽然,虎影警觉起来,拉住七巧,“小心,有埋伏!” 话音落,忽然无数火把点亮,人头攒动,无数将士围了过来。虎影立即将七巧护在身后,“糟糕,被发现了。” 四大门神都来了,他们从四个方向走近,为首的夜天笑容得意,“咱们四个都曾经败在他的手中,今日就报仇雪恨吧!” 虎影毫无惧怕之色,他挡着七巧,“你们好歹也是男人,我可以和你么打,不过你们不许碰七巧。” “没问题。”夜天答应了下来。 虎影这才让七巧到一旁等候,他从衣服里掏出虎骨,与四大门神打在一起。周围将士都听说紫胤国有个家伙叫虎影,武功很高,所以都站在一旁看,想知道这家伙的本事到底有厉害! 叶念惜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两个夜无常没有在帐篷外把守,于是装作上茅厕,将侍女打晕,偷偷溜了。幸好当初跟轩辕谂学会了点穴,很快找到了一个落单的士兵,点穴,交换衣服,戴上一直装在身上的软皮面具。一切顺利! 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么幸运!回郦城后一定要好好庆祝一番!叶念惜走三步看一看,发现几乎没有值夜的士兵,天助我也! 走了一阵子,愈发觉得不对劲儿,老天何时这么开眼了?不会是有什么事儿吧?叶念惜提高了警惕。手按在身上佩剑,准备随时拔出来。 小 心翼翼,走的谨慎,却还是抵不住被人偷袭。忽然一条黑影闪过,叶念惜来不及拔剑,便被对方从身后捂住了嘴巴,低低一声:“不许出声,否则杀了你!” 叶念惜立刻安静了下来,任凭对方将自己拖到无人的角落里。身上佩剑被拔出,横在了颈处,那人站在叶念惜身后,“脱衣服!” 这是要做什么?遇上打劫的了?不对,这是在军营,打劫士兵不是找死吗?叶念惜反应过来,这人和自己一样,不是天子的人。刚要扭头去看他,被这人敲了一下脑袋,“若是敢回头,戳瞎你的眼睛!赶紧的,脱衣服,别让小爷再说第三遍!” “沈奕!”叶念惜惊呼。 嘴巴立即被大手捂住,“小爷扭断你的脖子!” “呜呜……”叶念惜挣扎。 沈奕这才反应过来,“是个女的?” 叶念惜狠狠咬了他手指一下,沈奕疼的急忙缩回手,“敢咬小爷?活腻歪了?” “我是叶念惜!”叶念惜转头看他,扯下了脸上软皮面具。 沈奕的一巴掌带着风声急急而来,猛然停在距离叶念惜脸颊只有一张纸的地方,“真的是你?”顺手在叶念惜脸上摸了摸,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吓死小爷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原来今夜,一直看着沈奕的夜天也没有守在帐篷外,所以沈奕和叶念惜一样,借着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逃了出来。本想着找个士兵换了衣服,没想到好不容易找到个落单的士兵,还是叶念惜。 “你也被抓了?”叶念惜瞪大眼睛,在这里呆了几日,她竟然不知道。 沈奕怎能承认自己的失利?“不是被抓,是来救你,没找到你,便故意被他们抓住,伺机探听你的消息。” 若真的是这样,还至于打劫自己?叶念惜没好意思 戳穿他。 两个人终于找到个半夜起来方便的士兵,将他打晕,让沈奕换了衣服。这才光明正大的在军营里穿来穿去,寻找出路。 远方火光,喝彩声,自然吸引了两个人,他们悄悄走过去,看到了围了上万将士。不知道在看什么! 沈奕的好奇心重,拉着叶念惜挤入人群中,两个人都戴了软皮面具,不怕被认出来,所以胆子大了许多,很快到了近前,看到虎影和四大门神打斗。 此时,虎影已经累得浑身冒汗,气喘吁吁。而四大门神也是累坏了,他们没想到虎影的防守能力很强,久攻不破。只能使用车轮战,两人一组,打不过虎影便带着属下一起上,这一组累了,再换下一组。这样下去,虎影就是不被他们打败,也会累趴下。 叶念惜和沈奕看了会儿,瞧出门道,这么多人打虎影一个,还用车轮战,也不嫌丢人! 必须救虎影!可是这情形怎么救?叶念惜和沈奕悄悄退出人群,到了偏僻地方。 叶念惜读书多,主意也多,“调虎离山!” 沈奕一缩脖子,“你不会是要让我去调虎吧?为了救虎影,将我搭进去?叶念惜,你好意思啊?” 叶念惜叹气,“你有这本事吗?未免太自负了!你若是能调动老虎,还用在这里呆着?” 调虎离山,必须弄出些大动静来。叶念惜的意思是放火!点上几个帐篷,那些看热闹的士兵自然都散去救火。然后趁乱让虎影逃走,而他们也趁机逃走。 “这主意不错。多点几个,我知道哪里有白酒。”沈奕就喜欢这种热闹事儿。 叶念惜去找马匹,沈奕去找白酒,放火。然后救虎影离去。两人商量妥当,便分头行动。 叶念惜刚走出两步,便被沈奕追了上来,他从怀里取出一块牌子,“ 这个给你,若是被士兵发现,就拿这个牌子给他们看,说是天子的侍卫。他们应该不会为难你。” 叶念惜接过牌子,上面有“九阙宫”三个字,仔细收好,去找马匹。 很快,便看到火光起,将士们慌乱,取水灭火。叶念惜牵着马到了约定地方,心道:沈奕这家伙够狠的,竟然点了那么一大片帐篷,也不替他爹省着点儿。这回够那些将士忙活一阵子了。 沈奕带着虎影趁乱跑了过来,叶念惜脸色一沉,她看到虎影拉着七巧的手,这个女人竟然跟来了。 七巧看到叶念惜也十分意外,没想到她逃了出来,皱起眉头,“我的腹部有些难受。” 虎影焦急,“你怎样?我抱你上马。” 七巧用手捂着腹部,表情痛苦,“好痛啊,定然是方才跑动时动了胎气。” 沈奕着急,“她这样子,根本不能再骑马。虎影,你带着叶念惜赶紧回郦城。我留下来照顾她,保证她的安全。” “不要,虎影,我要你陪着我。”七巧拉住虎影的衣袖。 沈奕当机立断,“虎影不能留下,天子会杀了他。若是再磨蹭,咱们谁也走不了!”命令虎影上马。 虎影看七巧十分可怜,怎舍得离开?“小侯爷,你带念惜回郦城,我留下来照顾七巧,她毕竟是我的妻子。” “你找死啊?你若是留下来,你活不成,七巧也活不成。只有我能救她,能保住她。”不由分说,沈奕推虎影上马。 叶念惜实在看不下去了,“沈奕,咱们两个骑一匹马,虎影你跟七巧骑一匹马。咱们赶紧走。” “可是,她……”虎影看着疼得几乎要趴到地上的七巧。 “她这般疼痛,咱们谁也治不了,所以要赶紧带她回郦城,让轩辕谂看看。”叶念惜知道七巧是装的,她在拖 延时间。 看到虎影还在犹豫,叶念惜又急又气,可是这个时候若是说出七巧是天子的探子,只怕又要一番解释,而且虎影这么护她,万一不信,那就更麻烦了,所以叶念惜没有给任何解释。 她上前点住七巧的穴道,“好了,我帮她止住疼痛,暂时不会有事儿,咱们快些回郦城。” 虎影信以为真,抱起来七巧飞身上马。两匹快马冲出了营帐,一路飞奔而去。 沈奕有些担心,“七巧肚子里是虎影的孩子,万一有事儿了,虎影定然不会饶你。” “放心吧,她没事儿,是装出来的。”叶念惜低声解释。将自己知道的一切讲了出来。 当听到七巧腹中胎儿并非虎影的,沈奕忍不住咂舌,“这女子太阴毒了。早知道刚才就不救她了。” 身后,四大门神率领手下追了出来,他们一人一匹马,比叶念惜等人的速度快,渐渐逼近。 叶念惜从马背上取下弓箭,递给沈奕,“特意找了个带弓箭的马,就是为了让你显摆一下本事。” 沈奕抽箭搭弓,瞄向四大门神,“小爷先吓吓他们。”五支箭同时飞了出去,方向不同,力度相同,都是疾劲带着风声,飞向四大门神五个人。 四大门神纷纷躲闪,可是小侯爷射箭从未虚发,躲得再快,也不及箭羽瞄的准,五个人的坐下马匹纷纷中箭倒地,五个人几乎是被摔下来,射人先射马,小侯爷这一招十分管用。 五个人望着渐渐远去的两匹马四个人,后悔懊恼不已。同时也暗暗庆幸小侯爷射的是马,而非人,否则倒地不起的就是他们了。 小侯爷的骑射技术天下无敌,这一次手下留情了。四大门神知道,叶念惜何尝不知道,想到他给自己的牌子,不禁怀疑,沈奕与天子真的决裂了吗? 第655章 我没有背叛你 本来,四个人几乎摆脱了追赶,可是七巧捂着肚子嚷嚷着疼得厉害,受不了骑马的颠簸,虎影不得不放慢速度,一直到停了下来。沈奕带着叶念惜也勒住了缰绳。 “她不会真的有事儿吧?” 看七巧那份痛苦的样子,连叶念惜都有些担心了。 七巧疼的泪水流淌出来,她搂着虎影,仿若生离死别,“不能再走了,我真的不行了。救救我吧。” “忍一忍,我带你去找主人,他定然能救你。”虎影又要驱动马匹。 七巧撕心裂肺的喊叫了起来,“我真的很痛,走不了。你就这么没良心吗?若是只顾着自己活命,你将我扔下好了。我宁肯被他们杀死!” 虎影怎能继续赶路?他挠头发愁。 远处的夜天等人看到四个人忽然停了下来,加上各自属下和将士们赶了过来,于是找了马匹飞驰追来。 眼看着追兵过来,虎影冲着沈奕和叶念惜喊道:“你们快走,我来拦截他们!” 事态紧迫,沈奕骑马便走。可是奔出去没两步,看到敌人铺天盖地而来,就像是巨浪汹涌,即便虎影是那傲立的岩石,只怕此刻也会被打的粉身碎骨。 沈奕再无情,也难以扔下虎影一个人面对,他拿了弓箭飞身下马,“念惜,你先回去!”奔向虎影和七巧。 叶念惜怎能一个人走?她多少会些武功,看到沈奕和虎影面对千军万马,拔出身上长剑,转过了马头。 沈奕和虎影盯着汹涌而来的敌军,叶念惜却看向了七巧,她看到她不经意的松了口气,顿时明白,那腹部的疼痛都是装出来的,七巧就是故意在拖延时间。 “虎影,沈奕,咱们快走吧。七巧是天子的人,天子不会对她怎样!”叶念惜喊道。 虎影摇头,“我是她的丈夫,我该保护她。” “七巧的 肚子疼是装的,她故意害我们。而且她腹中的骨肉根本不是你的,而是你的副将良田的。虎影,你若是相信我,咱们就赶紧走,现在还来得及!”叶念惜冲着他喊。 虎影猛然一怔,看向七巧,又看看叶念惜,“我不信!”坚决不走。 “那就带她一起走。总好过咱们几个都丧命在这里!”叶念惜上前去拉七巧。绝不能因为她一个人害了大家。 可是,为时已晚,夜天带人追了过来,他们散开,将叶念惜等人包围。 无需多言,直接开打。沈奕和虎影一左一右,护住叶念惜和七巧,两个人力战千军万马。 这样下去,即便打的不相上下,也会被活活累死。叶念惜暗暗着急。可是她的武功低微,无能为力。这场打斗,已然成为沈奕和虎影的负担,让他们不得不分散出来一部分精力,时刻保护她。 没有听到七巧嚷嚷疼痛,虎影以为她好了,“七巧,念惜,你们快些上马!” 叶念惜刚要上马,被七巧拉住,颈处被她用胳膊箍住,明晃晃的匕首贴在了胸口,“住手,否则我杀了她!” 沈奕和虎影一愣,没想到这一变故,“七巧,你做什么?” 众人停手,夜天微微一笑,“七巧,做的不错,这次你立了大功,天子定会让你重新回到九阙宫。” 此时,虎影才相信了叶念惜的话,七巧从未背叛过天子! 为时已晚,叶念惜被挟持了。 虎影悲愤,气急,“七巧,你这么做对得起云王爷吗?快放了念惜。” 七巧的匕首抵在叶念惜的胸口,“你们两个扔了兵器,束手就擒!” “七巧,我错信了你!我早该相信念惜的话。”虎影将虎骨扔到地上。 七巧冷笑,“我一直不曾背叛天子,你趁我失忆后娶了我,我恨轩辕谂,也恨你。 我腹中的孩子,的确不是你的。” 如同五雷轰顶,虎影半天没说话,他爱错了人,信错了人,眼前的女子,貌美如花,却也是蛇蝎心肠。 七巧继续道:“虎影,你回不去了。轩辕谂已经对你起了疑心,回去后便是个死。今日便是你的祭日!”她说出这话时,没有一点儿夫妻之间的情分,也没有一丝怜悯。 虎影怒道:“不可能,主人对我很好,他不会猜疑我!” “他让你一个人来救叶念惜时,便已经对你有了疑心。你手腕处的红点儿是我们九阙宫探子的标记,你以为他没看到吗?”七巧这话让虎影只觉得绝望! 虎影记起来,轩辕谂特意问过他这个红点儿,原来从那时,他就怀疑他了。妻子的背叛,主人的怀疑,虎影如坠深崖,心灰意冷。 他忽然身形闪动,到了叶念惜近前,伸手握住七巧拿着匕首的手腕儿,七巧只觉得手腕处钻心的疼痛,啊呀一声,匕首落地,紧接着被虎影推到了地上。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虎影已经捡起地上虎骨,抱着叶念惜飞身上马,“小侯爷,快,上马!” 沈奕飞身上马,与虎影并肩而战。“你带叶念惜走,我断后!”沈奕将长剑指向夜天。 “好!”虎影用身子护住叶念惜,一手拿着虎骨抵御刀剑。 夜天哪里能放过虎影?这四个人中,沈奕是天子的儿子,叶念惜怀有天子的孙儿,七巧是自己人,都不能杀,所以能杀的只有虎影一人,而夜天也得到天子的命令,杀虎影! “拦住他!”一声令下,众人冲向虎影。 沈奕拿着剑,看敌人如流水一般从眼前涌过,“哎,哎,哎,你们不来打小爷,这让小爷情何以堪?” 一把剑晃了晃,只有夜天来应对。这是成心要来报剃发之仇吧?沈奕 被他纠缠着难以脱身。 虎影带着念惜被重重包围,他拼了命的要闯出包围圈儿。可是一个人难以抵挡千军万马,加上连夜的疲惫,他的身上很快有了伤口。 叶念惜拿着长剑与他一起抗敌,可是这犹如杯水车薪,根本帮不了多少忙。眼看围着的将士越来越多,难以脱身,虎影一个跃身跳下马匹,虎骨舞的带风,在前面为叶念惜杀开一条血路。 沈奕越打越着急,“夜天,你个阴魂不散的东西,小爷今日不给你些教训,就枉在这世上走一遭!”长剑扫过夜天的头顶,顿时,青丝飞舞,纷纷落下。 这回可好,夜天真的成了和尚,他气急败坏,“沈奕,你个混蛋,今日定然活捉了你!” “再纠缠小爷,让你变公公!”沈奕晃动身子,直奔叶念惜和虎影的方向而去。 可是层层将士将沈奕阻拦,他无法靠近叶念惜,只能边走边杀,尽力去靠近。 虎影很快打开缺口,飞身上马,带着叶念惜直奔郦城。 四大门神想起天子的交代:“虎影是我见到最好的先锋,他不止能以一敌百,甚至胜得过千军万马,我与七巧设下巧计,今夜务必诛杀虎影!否则,你们便提着项上人头来见孤吧!” 天子下了死命令,他们怎能不遵从?奋力急追虎影。 两个人骑一匹马到底是慢了些,虎影和叶念惜被紧追不放,他只能拿着虎骨抵挡。 眼看沈奕冲了过去,要帮助虎影一起抵挡,夜天一声令下:“射箭!” 无数箭羽瞬间飞向虎影,他既要保护叶念惜,又要保护坐下马匹,两根虎骨舞的飞快带风,几乎看不到影子。 守卫郦城的将士看到远处涌来的敌人,急忙禀报。 轩辕谂刚刚呕血,身子虚弱无力,即便是这样,也急忙吃了药丸儿,让韩冰和 顾跃抬着自己直奔城头。 此时虎影带着叶念惜已经跑到了城下。段骁看的清楚,“射箭!”带着一队士兵出城接应虎影和沈奕。 箭羽纷纷而来,夜天勒住缰绳,抬手示意众人不要再追击。这才让叶念惜和虎影顺利回郦城,而沈奕负责断后,与段骁会合,进了城。 城门关上,夜天看到城头上轩辕谂脸色煞白,嘴角扬起,“他没办法救虎影了。撤!”一声令下,率领将士们回营地。 进了郦城,叶念惜松了口气,“虎影,我们安全了!” “是啊,安全了!”虎影轻声道。 叶念惜听他气息不对劲儿,还未回头看,便听得身后噗通一声,虎影摔下了马。 “虎影!”叶念惜急忙下马去扶他,摸到凉湿粘稠,再看自己手上,鲜血淋淋。这才看到,虎影背后中间,穿透身子,前胸能看到隐隐箭头。而他穿着一身黑衣服,根本看不出来流了多少血,叶念惜只觉得他浑身都是湿润粘稠,血腥味儿四溢。 “我要见主人。”虎影艰难说道。 叶念惜急忙喊:“快去找轩辕谂,让他快来!” 顾跃和韩冰已经抬着轩辕谂下了城头,听到声音,急忙跑了过来,轩辕谂勉强撑着身子下了竹椅,坐在虎影身旁,为他号脉,查看伤口。 虎影握住轩辕谂的手,“主人,我将念惜带回来了。” 轩辕谂动容,“别说话。” 这一次,虎影没有听他的,继续道:“主人,我没有背叛你。” “我知道。”轩辕谂摸到他的脉搏虚弱至极,急忙从怀里取出个药丸儿来,那是他平日里吃的补血药丸儿,塞到虎影口中,“吃了它。” “我一直是你的虎影……”虎影直直看着轩辕谂,眼睛失去了光芒,药丸儿从嘴里滚落出来…… 轩辕谂的心顿时凉了…… 第656章 孩子丢了 这大概是轩辕谂最为后悔的事情吧,他若是相信他,便不会派他与七巧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叶念惜,那么,他便不会死。 可是,一切发生了,无法再挽回…… 若是,他只是战死沙场,轩辕谂也不会如此悲凉,是自己害了他,将他推向了死亡。轩辕谂的心痛无人能体会,他缓缓站了起来,“将他抬到议事厅,我要亲自为他换上干净衣服。” 一个踉跄险些摔倒,顾跃和韩冰急忙扶住了他。 “念惜,你回去好好休息。沈奕,你跟我来!”轩辕谂头也不回的走了。叶念惜安全回来,他本该高兴的,可是虎影的离去,让他无法高兴起来。他恨自己,一念之差,终生遗憾! 议事厅里,躺着虎影的尸体,沈奕亲自端来温水,轩辕谂一边给他擦拭身上血迹,拔出断箭,一边问沈奕,“到底怎么回事儿?” 沈奕自然毫无隐瞒的将经过讲了一遍。听罢,轩辕谂沉默了。可是他那颤抖的手暴露了他的悲痛,用了足足一个时辰,他才给虎影穿上干净的衣裳。 当初,虎影是两个人一起见到的,可是他跟定了轩辕谂,对沈奕的百般勾引无动于衷。他不像旁人心思那么多,他只有一根筋儿,那就是听轩辕谂的话。 沈奕知道轩辕谂心里难受,“害了他的是七巧,我定会杀了她为虎影报仇。” “害了他的是我自己!”轩辕谂痛心。 沈奕心思敏捷,没有多问,也能猜出轩辕谂话中的意思,“你若是心痛,便哭出来吧。” 未成想,这一句话,惹得轩辕谂泪崩,平日里冷漠无情的男子,忽然泪流满面,“我错了,这一次我真的错了……” 这是沈奕第一次看到轩辕谂哭,原来那个倔强偏执的男子也有脆弱的一面。他趴在虎影的身上 ,呜咽不成语…… 叶念惜站在门外,看着他这般伤心,终于体会到一句话,男儿有泪,只因未到伤心处。今日,轩辕谂失声痛哭,不仅仅是因为虎影的离去,更是他对自己错误判断的内疚,是他多日来压抑的痛苦…… 这个男人,在旁人眼里,完美无缺,身份地位,钱财美人儿,要什么有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九州内所有女子倾慕的对象,所有男子学习的典范,可是谁知道他的痛苦? 他的江山,是经历了生死坎坷得到的,他的美人,是无数劫难后拥有的,他很少笑容,拥有起死回生的医术却重病缠身,他快乐的日子屈指可数,他向往的生活遥不可及…… 他的身上有太多重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是三军将士的灵魂,他是万千百姓的依靠,而他能靠谁?他只有靠自己,让自己坚强的犹如铜城铁壁,给每个人信心,勇气。 他勤勉劳碌,不许自己犯任何懒惰,错误。可是他也是人啊,是个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也有失误,这一次,错信了七巧,他后悔莫及…… 以将军的规格厚葬虎影,封他为忠勇侯,郦城飘白布,不见欢笑声…… 在坟墓前,轩辕谂亲手处决了良田,“虎影,我不会让你孤独,知道你喜欢七巧,我会让她来陪你……” 郦城发出布告:“献上七巧者,赏金万两。” 在这个战乱的年代,万两黄金,足以让人前赴后继的去冒险。一时间,九州内讨论最多的便是如何抓住七巧。天子的阵营里,并非只有他自己的将士,也有一些是收编九州已经灭亡国家的士兵,这些人岂能不为之所动? 轩辕谂正是看中了这一点儿,才下重金要七巧的命。 可是,谁也没想到,将七巧送 来的人竟然是天子。他坐在龙辇上,来到郦城之下,“让你家主子送金子过来吧。” 轩辕谂和沈奕几乎是冲上了城头,看到七巧活生生的站在天子身旁,被绳子捆绑结实。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沈奕先开口,“天子,你这么缺金子?” “七巧曾经背叛了我,迟早是个死。交给你们还能落下金子,何乐而不为?”天子说的轻巧。 轩辕谂冷笑,“只怕又是天子的诡计!” “你就那么不相信我?”天子笑道:“不过也对,我只是使个小计策,你就上当了。跟我比,你还差一截儿。” 他说的是虎影之事,轩辕谂的火气立即爆发出来,“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怎么能这样说的你亲叔叔呢?”天子的心情不错,“如果不是你的猜疑,我这计策再好也无法实施,轩辕谂,你说对不对?” 轩辕谂气的直哆嗦,竟然无言以对。 沈奕喊道:“你先将七巧送过来,我自然会派人送金子给你。” “两万两金子。从城头上扔下来。”天子丝毫不含糊。 沈奕以为他说错了,“是一万两,布告上写的清清楚楚。” “七巧是一万两金子,那日你毁了我的美酒与帐篷,再加一万两金子。”天子算的精细。 几个破帐篷就要一万两金子?想钱想疯了吧?不过沈奕不敢这么说他亲爹,转头看轩辕谂,“怎么办?” 轩辕谂从身后将士手中拿过弓箭,瞄准七巧,“虎影,主子给你找个伴儿,让你不寂寞!” 手松,箭如光飞出去,七巧应声倒地,一箭穿心! “买七巧尸体那一万两金子从国库出,烧帐篷那一万两金子你自己承担。”轩辕谂发话。 沈奕嘴都气歪了,“凭什么?我烧帐篷是为了救念惜和虎影啊!” “念惜 当时跟你在一起。”轩辕谂提醒他,烧帐篷可不是为了救我家念惜,少胡言乱语。 “那还有虎影……” “虎影已经死了。” 沈奕只能自认倒霉,幸好小侯爷缺什么也不缺金子,很快命人从城头上扔下几箱金子。 而天子也遵守承诺,带着金子扔下七巧的尸体离开了。 确定四周没有埋伏,轩辕谂和沈奕命人将七巧的尸体带回来,葬在了虎影的坟墓旁…… 因为虎影的离去,将军府里沉浸在悲伤之中,轩辕谂心情不好,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每天陪着叶念惜,为她诊脉,调理身子,期待四个月以后,孩子出生…… 经过两次被劫持,叶念惜成为将军府保护的重点对象,轩辕谂若是不在身旁,顾跃和韩冰则寸步不离的保护她,浅月和晚霞也时刻跟着。 叶念惜真想说,自己不会再乱跑了。可是谁信呢?谁都怕轩辕谂怪罪。没办法,叶念惜只能呆在将军府里,好让众人都放心,省心。 可是,叶念惜没出事儿,旁人却出事儿了。 几个孩子在将军府里憋的闷,听说博城有庙会,便央求着要去看热闹。轩辕谂和沈奕想着博城好歹也是自己的地盘,几个孩子武功不错,定然无事,便同意了。 由苏明月带着几个孩子去了博城。这些孩子都是十多岁,算是半个成年人,即便是没有大人跟着,也该能好去好回。 想当年,轩辕谂和沈奕都是十多岁便游历天下,所以他们也想锻炼几个孩子,加上郦城随时都会开战,便没有跟去,也没有再派大人跟着。 叶念惜本来也想去,可是轩辕谂不同意,“有了身孕,就别乱跑了。下次庙会,我陪你去。”为了让他安心,只能作罢。 两天后,叶念惜和轩辕谂正坐在院子里下棋,几 个孩子回来了,他们急急切切的跑过来,“不好了,望舒和羲和丢了。” “什么?”轩辕谂腾的站了起来。 沈奕听到动静,从房间里跑了出来,“我家望舒与羲和怎么了?” 左延陵的口才最好,他三言五语将事情讲的明白。苏明月带着几个孩子赶庙会,那庙会十分热闹,人山人海。孩子们手拉手,防止走丢,逛的兴高采烈。 一直到了晚上,找了当地最高档的客栈休息。那客栈在小侯爷名下,所以老板认识羲和和望舒,十分热情,安排了最好的房间。当夜苏明月和凤望舒一个房间,宋天佑、羲和、左延陵和叶承恩一个房间,逛了一天,都十分乏累,早早睡了。 谁知道第二天醒来,发现望舒和羲和不见了。而几个人都觉得头晕目眩,没有精神。苏明月判断出众人被下了迷药。 详细询问店老板,这才发现昨日几人入住后,隔壁房间便又入住了一男一女,抬着硕大的木箱。而今日天刚亮,他们便以赶路为理由,早早结账走了。仍然是抬着硕大的木箱离去的。 显然,望舒和羲和是被这两个人给掠走了。苏明月留在了博城找人,而几个孩子则快马加鞭的赶回来报信。 轩辕谂和叶念惜相视一眼,都在想同一个问题:为何丢失的偏偏是羲和与望舒呢? “那两个人长什么样子?”沈奕问道。 宋天佑从怀里取出一幅画像,“这是根据店老板的描述画的,有八分像吧。” 沈奕瞧了瞧,画像上一男一女,都是陌生面孔。递给轩辕谂和叶念惜,“你们可认识?” “既然敢光明正大的劫走小侯爷的一对宝贝,定然不是以真面孔示人。这画像没用。”轩辕谂将画像扔到了桌子上。“你还是想想最近得罪了什么人吧!” 第657章 谁是绑架者 沈奕挠头,“最近也就得罪了天子啊,可是他老人家也不能使出这种招数来对待他的亲孙子孙女儿吧?” “哦,还有夜天,我将他头发剃光了,定然惹怒了他。”沈奕猛然拍脑门。 轩辕谂一桶冷水浇了过来,“不可能是他,他恨你恨的牙痒痒,却又忌惮天子,不敢动你,更别提两个孩子了。” “那会是谁呢?”沈奕想破头也想不出来。 沈奕将满腔怒火发到左延陵身上,“一群笨蛋,连你媳妇都看不好。” 左延陵委屈,“他们用了迷药。” 一旁宋天佑和叶承恩表示不服,“望舒何时成你媳妇了?” 这还争抢上了?沈奕看着三个孩子,“叫上你们的长辈,赶紧去找我家望舒和羲和,谁要是找到了,我就将望舒许配给你们谁。” 宋天佑转头就跑,去找他爹宋毅。 左延陵不甘示弱,扭身去找他爹左擎苍。 唯有叶承恩站着不动,他没爹又没娘,找谁呢? 叶念惜问他:“承恩,你喜欢望舒吗?” “谈不上喜欢,不过不反感。”叶承恩像极了他亲爹,嘴巴硬。 叶念惜推了一下轩辕谂,“姑姑和姑父帮你找望舒,好不好?” 叶承恩点头,“好是好,不过先说清楚,我是不想输给他们两个,可不是因为想要望舒做我媳妇。” 沈奕气的跳脚,“我家望舒哪里不好?” “哪里都不好。”叶承恩一脸冷酷。 眼看沈奕气的要揍他,叶念惜急忙将叶承恩拉到身前,“若是姑姑和姑父帮你找到了望舒,你就必须要娶她,不许反悔。” “我何时后悔过?”叶承恩依然容颜冷峻。 “那就这么定了。”叶念惜满怀期待的看着轩辕谂,将这个重担交给了他,因为他从未让她失望过。 轩辕谂表示压力不小,“承恩,这么小年 纪就想要讨媳妇,被你姑姑带坏了吧?” 叶承恩不上当,“你是不是没本事救望舒啊?若是不行,早点儿说。我去找段骁。” 这叶家人到底不简单啊!明知道是激将法,轩辕谂硬是上套了,他不能在一个孩子面前丢了面子,“谁说我不行?你就等着望舒做你媳妇吧。” “君子一言!”叶承恩伸出了手。 这还要跟自己来个君子协定吗?轩辕谂无奈伸手,“驷马难追!” 左擎苍和宋毅正被各自儿子生拉硬拽弄到了院子里,看到这一幕,“哎,小侯爷,你家闺女不是要和我家儿子定亲吗?不带这么一只脚踏两只船吧?” 说完后,这两位将军十分嫌弃的看了彼此一眼,何止是踏两只船啊,已经三只了。 自己的闺女这么受欢迎,沈奕终于露出笑容,“能者居上,择优录取。” 轩辕谂望着宋毅和左擎苍,“你们两个不在城头呆着,来这儿做什么?” “听说小侯爷的女儿丢了,我们来请命帮他找。” 轩辕谂刚答应了叶承恩,这事儿岂能让他们搅和了?“都给我回去,谁也不许离开郦城。” “王爷,您这是动用私权吧?”左擎苍和宋毅气馁,悻悻然去城头。 宋天佑和左延陵十分不服,一个说:“义父偏心眼儿,只帮承恩不帮我。白叫了你十几年的义父。” 一个说:“舅舅怎么是偏心眼儿呢?简直是缺心眼儿。分不清亲疏远近。” 这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嘴巴厉害,轩辕谂看到沈奕和叶念惜捂嘴了,立即冷脸,“都给我滚,赶紧学艺去。” 三个孩子都怕他,呼啦跑走了。 轩辕谂看着沈奕,“我去博城一趟,这里就交给你了。” 沈奕最怕的就是这个,“丢的是我亲闺女和亲儿子,我若是不去,也太不像话了吧? ” 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可是郦城不能无主帅,轩辕谂发愁,自己已经答应了叶承恩,万万不能食言,也不能丢人啊! “不如我替你去,望舒和羲和好歹也叫我娘亲。”叶念惜提出建议。 “不行,太危险。”轩辕谂断然拒绝。 叶念惜言之凿凿,“我福大命大,哪一次不是有惊无险?再说了,博城有苏明月,沈奕和我一起去,你若是不放心,可以让顾跃和韩冰跟我同往。这总行了吧?” 看轩辕谂不说话,又补充一句;“你总不能让叶承恩瞧不起吧?” 轩辕谂这才同意了叶念惜的建议,一脸埋怨;“天天乱跑,就不能跟我好好过日子。” “这不是为了能和小侯爷联姻吗?”叶念惜回房间收拾东西,抓紧时间跟沈奕去博城。 博城。 苏明月,已经找了一整天,都没有望舒和羲和的消息,平日里淡然的她也开始着急上火,让博城太守将城门封闭,不许任何人进出,找不到两个孩子,不许开城门。 博城太守听说当今皇上的一对龙凤宝贝在博城丢失,自认为失职,全城戒严,挨家挨户搜索。 沈奕和叶念惜到了博城,得知搜了一天也没有搜到两个孩子,那画像上的人也不见踪迹。小侯爷将怒火撒到了太守身上,“你是怎么维护治安的?小爷的孩子都能让人偷走了,你这个太守别当了。” 又骂客栈老板,“什么客人都让入住?半夜偷孩子,能没有动静?怎么就听不到呢?” 呼啦啦跪了一片,“皇上饶命!” 沈奕大笔一挥,“贴上布告,找到孩子者赏金十万两。若是那劫匪将孩子送回来,小爷不予计较,条件随便开!”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无须城中官兵再搜捕,全城百姓都动了起来,十万两黄金啊,这是几辈子都挣 不到的。谁不积极找孩子? 那些嚷嚷着出城的百姓也不闹腾了,在城里四处搜寻,这不是找孩子,而是找黄金十万两,找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 很快,小侯爷面前站满了十多岁的男孩儿女孩儿,苏明月一一查看,没有望舒和羲和。 就在小侯爷失望至极时,嗖的一声箭飞过来,小侯爷反应何其快?飞身跃起,抓住了箭羽,箭头上插着一封信。 信封上四个字:“沈奕亲启!” “追!”沈奕一扬下颚,顾跃和韩冰飞身跃上墙头,去追那射箭之人。这两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怎会失手呢?很快,扭着个普通百姓打扮的男子扔到小侯爷面前。 沈奕上前就是一脚,“跟小爷玩心眼儿?两个孩子呢?” 那男子啊呀一声惨叫,在地上打了个滚儿,小侯爷这一脚能将他踢的残废了,“侯爷看信,看信就知道了。” 沈奕又是一脚,“小爷问你话呢?若是不答,就做个哑巴吧!”抽宝剑点向那人嘴巴,意欲割掉舌头。 那人立即害怕了,“在城外,安然无恙。” “为何绑架我的孩子?”沈奕又问。 那人看着明晃晃的长剑在眼前晃,说话也不利索了,“候,候,侯爷,那人出了一百两银子,让我帮她做事。我只管收银子,不知道为什么啊。” “那人是谁?”沈奕问道。 “是个女的,三十左右,长的挺好看,这封信是她写给侯爷的。” 沈奕将信扔到他面前,“你,替小爷拆开。”他心思缜密,担心这封信有毒药。 那人这才从地上爬起来,拆开信笺,“小的不识字儿啊。” 沈奕示意他举起信笺,展开让自己看,自始至终,都没有触碰那封信。 信上只有几个字,“子时,城外十里坡。”没有落款。 会是谁呢?沈奕纳闷。 叶念惜也看到了这封信。这字迹有些熟悉!因她字写的不好,总是被轩辕谂挪揄,心里不舒坦,总想要找一个出身高贵,字比自己丑的女子,所以格外注意旁人写字,尤其是女子。 地上的男子忽然啊的一声惨叫,上身笔直摔倒地上,口吐黑血,气绝身亡。 “这信有毒!”沈奕有些后怕,幸好自己有所提防,否则倒地的就是自己了。 “我知道是谁了!”叶念惜忽然道。 沈奕和苏明月同时问:“是谁?” 叶念惜扫视了众人一眼,这才走到苏明月近前,附在她耳边低声道:“李琳琅!” 苏明月又低声告诉了沈奕,他恍然大悟,“我怎么将她忘了呢!” 自从被沈奕休掉之后,李琳琅便以和亲的名义嫁给了寮国大皇子安远政,寮国灭亡后,便不知去向。没想到在这博城出现了。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当夜,沈奕带着苏明月去了博城外十里坡。为了防止危险,没有让叶念惜去。 可是这怎能拦住叶念惜的脚步呢?她威胁顾跃和韩冰,让他们陪着自己悄悄跟在沈奕和苏明月身后。一个李琳琅而已,又不会武功,成不了气候,她有何怕的? 月朗星疏,夜虫鸣叫,微风习习,十里坡看不到人影儿。 沈奕和苏明月提早半个时辰到了约定地方,听到身后脚步声,禁不住皱眉头,“叶念惜,你来做什么?又拖后腿儿?” 叶念惜带着顾跃和韩冰找了个隐蔽地方,“我是来看热闹的,不打扰你们还不成?” 沈奕正要说话,又听到脚步声,还有孩童说话声,“我的脚疼,走动了。” 这是望舒的声音,沈奕和苏明月惊喜,孩子无事。 远远看到三条人影,其中两条十分熟悉,是望舒和羲和,另一条人影,不高且瘦,应该就是李琳琅! 第658章 我要你娶我 等来人走到近前,借着月光,终于看清楚,叶念惜猜的没错,绑架望舒和羲和的正是李琳琅。她用绳子捆着两个孩子,若是走的慢了,便拿鞭子抽打两下。 这让沈奕和苏明月十分心疼,立即迎了上去,“李琳琅,住手!” 李琳琅没想到他们会提前来,吓了一跳,随即换了妩媚笑容,“沈奕,别来无恙啊!” 沈奕没好气,“放了这两个孩子。” 李琳琅收起鞭子,“好说,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随时可以放了他们。” “什么条件?”沈奕问道。 李琳琅知道沈奕武功高强,看那苏明月似乎也不是省油的灯,便警惕的拉着两个孩子向后退了几步,“我要做这两个孩子的娘亲。” “什么?”沈奕的眼珠子快瞪出来了,他万万没想到李琳琅竟然提出这么个要求。“小爷的孩子怎能送给你啊?” 李琳琅噗嗤笑了出来,“沈奕,我与你本来就是夫妻,可惜被那凤熙宁给拆散了。如今凤熙宁也死了,杨青竹也不在了。咱们复合吧?还做夫妻,我嫁给你。” “呸!想得美!小爷已经有了妻子了。”沈奕将苏明月拉到身旁,“小爷的妻子叫苏明月,比你强百倍。她才是我这两个孩子的娘亲。” 李琳琅敛起笑意,“她哪里有我貌美?不过是年轻了一些而已。我可是你的原配,比那半路夫妻不知道要好多少倍呢!” 沈奕只能嘲笑她痴心妄想,“苏明月就是凤熙宁,她没有死,换了副容颜而已。”懒得跟她说重生魂穿之事,说了还不吓死她? 苏明月浅浅一笑,“李琳琅,当年你废了我的腿,用炮铳要我的命,这些年难道没有觉得不安吗?” 这语气,这神情,都是当年凤熙宁的样子,李琳琅以为遇到了鬼,“你 真的是凤熙宁?” 苏明月神情湛湛,“望舒和羲和是我和沈奕的骨肉,你夺不走,而沈奕妻子的这个位置,你也夺不走。今日,你放了望舒和羲和,我可以看在你无亲无故的可怜份儿上,饶你一命。若是执迷不悟,只有死路一条!” 九州风云变化之际,关于轩辕谂重生、文瑾瑜重生、叶念惜死而复生之事传的纷纷扰扰,李琳琅有所耳闻,尤其是当年文瑾瑜化身安宸烨,成为寮国太子,让她有些相信魂穿一事。 听到苏明月这些话,她很快接受了眼前女子便是凤熙宁的事实,“原来你还活着!” 看到苏明月上前,李琳琅立即将手中绳子握紧,“不要妄想从我手中抢走这两个孩子,只要我将身子一拉,他们都要灰飞烟灭。” 这绳子一头握在她手中,一头拴在望舒和羲和的身后,那上面有火药。 “你到底想怎么样?”沈奕怒问。 “我的国家灭亡了,我的父皇和哥哥死了,安远政也死了,我孤苦无依,我想要和你在一起,沈奕,我只要你娶我。”到现在,李琳琅的梦还没有醒。 叶念惜带着顾跃和韩冰悄悄绕到了李琳琅的后方,躲在石头后面,借着月光仔细看那绑着火药的绳子,她好歹也经过卧底的培训,别说是这简单的火药,就是高级炸弹什么的,也能拆除。 只是现在有了身孕,不能乱动,叶念惜低头吩咐顾跃和韩冰,“你们两个去找水,无须太多,将这水袋装满就行。” 火药,若是浇湿了,看它还怎么炸! 放眼四周,哪里有水啊?这若是走远了,只怕还没找到水源,那火药就爆炸了。顾跃心思多,伸手指勾了勾韩冰,“我知道哪里有水!”两个人潜身走了。 片刻工夫便回来了。满满一袋子水 提到叶念惜的面前。 叶念惜赞许的冲顾跃点点头,这办事效率真高!“你们一个去割断那绳子,一个将水倒向火药,注意,一定要将绳子与火药连接处打湿。” 两人遵命。 眼前小侯爷还在和李琳琅叽叽歪歪,无非是让她放了两个孩子,除了娶她,其余条件随便开。而李琳琅就认准了嫁给小侯爷。 叶念惜只能说小侯爷愚笨,你先答应她能少根头发?等救了羲和与望舒再收拾她也不迟。怎么脑子就不转弯儿呢? 凑准时机,顾跃和韩冰悄悄挪向李琳琅,趁她不注意,忽然向闪电般迅速飞了过去,一个手起剑落,隔断了绳子,一个将整整一袋水浇到了火药上。 沈奕和苏明月立即飞身上前,救下两个孩子。 这一变故,让李琳琅傻眼了。 沈奕将那湿透了的火药包扔到一旁,给两个孩子松绑,他的鼻子抽了抽,“什么味儿?羲和,望舒,你们不会吓得尿裤子了吧?” 羲和与望舒好歹也大了,哪儿能干这么丢人的事儿,“才没偶遇呢!” 沈奕不信,检查羲和的裤子,“那怎么一股尿味儿?” 奇怪的很,两个孩子裤子都是干净的。一旁韩冰忍不住说出了真相:“夫人让我们找水源,这附近哪里有水源啊,又怕耽误了救公子和公主,便用了尿。” “谁的尿?”沈奕傻傻问了一句。 韩冰指了指顾跃,又指了一下自己,没敢再说话。 想起方才用手拎着那湿漉漉的火药包,沈奕立即干呕了起来,“你们!两个!真龌龊!” 叶念惜十分内疚,顾跃和韩冰两个大男人的面子都让自己毁尽了,从石头后面走了过来,“沈奕,你该谢谢他们两个,若不是他们,望舒和羲和哪能得救呢?当然还有我,我出的主意,功 劳也不小。” 沈奕一手拉一个孩子,“小爷都快将她说服了,谁稀罕你们帮啊!真是多余!” “过河拆桥?这么绝情?下次还想不想让人给你搭桥了?”叶念惜对小侯爷的人品真是不敢苟同。 沈奕看向李琳琅,“你是自尽呢?还是让小爷亲自动手送你一程呢?”对于这个女子,他毫无留恋。 李琳琅绝望,“你真的这么狠心吗?” 沈奕回她:“是你先狠心的,不止绑了我的孩子,还想要毒害于我,下午你送的那封信,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有毒!” 李琳琅忽然冷笑,“你不是没死吗?” “赶紧自尽,小爷没心情和你磨叽。”沈奕拉着望舒和羲和往回走,他给了顾跃和韩冰一个眼神,意思是她若是不自尽,你们两个就替小爷动手吧。 他杀她,还怕脏了自己的手。他已经懒得多看她一眼了。这个女人,已经从他的世界里消失无影了。 叶念惜向顾跃和韩冰勾了勾手指头,“沈奕过河拆桥,现在还想用咱们这桥?美死他!咱们才不给他收拾这烂摊子呢。走!”她递给苏明月一个眼神,你与李琳琅的新仇旧恨,就由你自己来解决吧。 故意带着顾跃和韩冰超过了沈奕,走在他前面。还不忘回头给他一个臭脸! “沈奕,你真的这么绝情吗?”李琳琅凄然。 沈奕没有回答她。 “小心!”身后忽然传来苏明月的一声疾呼。 沈奕忽然觉得身后有劲风袭来,急忙转身,看到苏明月冲了过来,挡在了他的身后。 苏明月摔到沈奕的怀里,她的手中握着一把细针,身上也中了几枚,将细针扔到地上,从沈奕怀里站起来,“李琳琅,你受死吧!” 李琳琅将小箭弩扔到地上,没有一点儿害怕恐慌之意,“苏明月 ,你中了阳毒,解药在我手中,若是杀了我,你也活不成。” 阳毒!! 听到这名字,沈奕的脸色霎时变了,他中过阴毒,生不如死,坚持了多久,便会一命呜呼。当初,多亏了凤熙宁,他才得救。而凤熙宁,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阳毒,与阴毒一样,只不过一个让人身子冷若冰霜,一个让人身子火烫。而这阳毒,必须由阴毒来解。即便是医术高超的轩辕谂,也没有办法。 沈奕立即走向李琳琅,伸手到她面前,“解药!” “答应我的条件。”李琳琅有恃无恐,脸上挂着得意笑容,妩媚的已经没了当初的纯真。 沈奕知道她心狠手辣,当初连给自己解药时都费劲了心机,如今让她救苏明月,只怕也很难。可是他仍然试了试,“让我娶你,不可能。换个条件。” 李琳琅笑了出来,“好吧,我就换个条件。可是什么条件好呢?” 沈奕立即眼睛放亮,“你若是要金银,我可以给你一辈子花不完的钱财。若是要要自由,我可以买下一座城池给你,任你挥霍。只要你肯给解药,我都可以答应。” 叶念惜暗暗捅了他一下,这家伙怎么这么笨呢?先将自己的底线说了出来,对方怎能不狮子大开口呢?若是要你的江山社稷,你给不给? 平日里比猴儿还精明,做生意一套又一套,骗了这个骗那个,怎么今日脑子进水了?连个谈判的基础都没有呢? 沈奕的确是慌了神儿,因为他对那毒心有余悸,一想起来当日中毒的样子,就心底发颤,他怕,怕他自己经历过的生不如死,在苏明月身上重演…… 李琳琅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可惜这笑声听上去并不动听,反而有些恐怖,她说:“我要你两个孩子的命,你给不给?” 第659章 一封休书 这简直是要沈奕的命! 小侯爷当即发怒了,“李琳琅,你以为我不会逼你拿出解药吗?抽筋扒皮,下油锅,凌迟,做成人彘,你以为小爷手软过?” 李琳琅拍了拍胸口,笑容娇美,“侯爷,何必这么狠呢?你若是动我一下,那解药就再也不会出现,苏明月就等着死吧。” 沈奕从未如此窝火,他真想上前将这个女人撕得粉碎,可是,为了苏明月,他只有忍了,“这两个孩子是无辜的。我知道你恨的是我,用我的命换解药。” 此言一出,苏明月震惊,她万万没想到沈奕竟然会为了她送死。 李琳琅冷笑,“沈奕,你还真在乎她啊?既然如此,我是非嫁给你不可了。另外,我还要你休掉她。” “你!……”沈奕气的想吐血。 “好好考虑,想好了再答复我。反正她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李琳琅笑靥如花,掩饰住眼中的恶毒光芒。 她扭动腰肢走向博城,“我还住在那家客栈,那个房间,想通了,抬着花轿来娶我。” 袅娜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众人回博城,小侯爷蔫儿了,一路上,一句话也没有。叶念惜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去招惹,和苏明月一起领着望舒和羲和往回走。 到了太守府,几个人入住后院。本来小侯爷是打算住在自己的客栈里,可是想到那李琳琅也在,看了心里堵得慌,这才勉强入住太守府。 太守大人看到小侯爷的两位宝贝安然无恙,一颗心这才放下,命令府中丫鬟仆役小心伺候着,同时也加强了防备。 到了太守府没一会儿,苏明月身上的阳毒便发作了,她浑身疼痛滚烫。沈奕命人将洗浴桶里盛满了冷水,让苏明月泡进去,这才好了些。 冷水渐渐变温,而苏明月的脸越来越白,失去了血色,最 终,她虚弱的倒在了桶中。沈奕摸她肌肤变凉,这才抱了出来。 毒发作,浑身滚烫难耐,疼痛也难耐,可是苏明月咬破了嘴唇也没有嚷嚷一句疼。她是怕沈奕担心,宁肯自己强忍着。像她这样忍痛不言的女子,其实更让人心疼。 沈奕终于站了起来,“我写封休书给你。去娶那李琳琅。” “不要!沈奕,不要去!”苏明月喊住了他。 她说:“我宁愿死在自己夫君的怀里,也不要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 沈奕将她搂在怀里,“我怎舍得看你痛苦,让你丧命!” 叶念惜悄悄起身,想要离开房间,给他们多一些相处的时光。 苏明月叫住了她,“念惜,你过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叶念惜走了过去,坐在床边,苏明月一只手握着她的手,一只手握着沈奕的手,将他们合二为一,“念惜,我若是死了,沈奕就交给你照顾,你要好好的待他。” “我?”叶念惜想要缩回去手,被苏明月握紧,她说:“轩辕谂的日子不多了,他每日夜里呕血。这是他告诉我的,前几日,他单独见了我,说他死后,希望我能接纳你,和沈奕一起照顾你和你们的孩子。我答应了他,其实我心里明白,沈奕对你好,我也希望你们能够在一起。” 轩辕谂竟然还说过这样的话?叶念惜从不知道那个小气多疑的男子竟然会如此大方,他将身后事考虑的周全,让她一生无忧,平安。 苏明月又道:“沈奕心里只有一个女子,他虽然不说,我也知道,我的出现就是个多余。我无法走进他的心,可是我不后悔,因为我爱的人是个痴情的男子,只是他爱的不是我而已。他对我好,我已经很知足了。” 叶念惜将手抽了出来,替她擦拭泪水,“你爱沈奕,正如我爱 轩辕谂一般,这份情至死不渝。” “我与沈奕之间,仅是知己好友而已。他其实很爱你,只是从未说出口而已。” “凤熙宁死的时候,你可见过?他哭的像个孩子,我从未见他那么脆弱过。” “杨青竹死的时候,他那绝望的眼神,也是我从未见到过的。” “而今日,他为了你,愿意向李琳琅妥协,他是九州第一小侯爷,心高气傲,何时低过头?” “你还敢说,他不爱你吗?”叶念惜合上了门,将沈奕和苏明月留在房间里,而她悄然回自己房间。 谁也没有想到,这次博城之行,竟然会要了苏明月的命。叶念惜为这对苦命鸳鸯惋惜,同时也为自己和轩辕谂伤心,他们何尝不是也要生离死别呢? 苏明月身上的毒每天发作一次,只要不发作时,便是好好的,和平日里无异。只是这毒每次发作的时间越来越长,从起初的半个时辰,到现在的两个时辰,活活将她折磨的憔悴不堪。 沈奕只是给轩辕谂修书一封,说是找到了孩子,已经无事。要陪他们在博城多呆几日玩耍儿。他没有告诉轩辕谂苏明月出事了,郦城烦事那么多,自己不能与他分担,又何必给他添烦恼呢? 终于这一日,沈奕再也忍受不了苏明月毒发的痛苦,他当即写了封休书扔到苏明月面前,“小爷去娶那李琳琅!” “不要去!”苏明月将休书撕得粉碎。 沈奕气急,“我不能看着你死!”大笔一挥,又是一封休书。 “我宁肯一死!”苏明月拔出长剑,“你若是敢去找她,我就自尽!” 遇上这么个倔强无比的苏明月,小侯爷只能妥协了,“我假意娶她,骗了解药,便杀了她,总行了吧?你姑且忍一忍。还不相信我?” 苏明月怎能不相信他?“可是,你的 名声岂不要毁掉了?” “我哪儿会那么笨?这事儿做的悄无声息,谁会知道?咱们都不说,不就成了?”对于卑鄙之人,不必留情。沈奕恨透了李琳琅,更加不会留情! 苏明月最终被他说服了,收起休书,“希望李琳琅说话算数。” “放心吧,她要是不给解药,我让她不得好死。”沈奕当即吩咐太守去准备花轿。 叶念惜闻讯赶来,小侯爷终于开窍了?不用想也知道他委曲求全骗解药。 沈奕的点子一下子被叶念惜戳穿,他当即一愣,“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吧?” “这点儿心思还用想?看你一脸春风的样子就知道了。” 沈奕若有所思,“连你都能看破,那李琳琅岂不是也很容易想到?” “她?哪儿有我聪明啊。”叶念惜催着他快去成亲。 沈奕一想也有道理,叶念惜能猜到是因为太了解自己了吧?急匆匆出府,带着花轿去接李琳琅。 可是沈奕和叶念惜真的低估了李琳琅。这些年,她经历了许多事情,心思比以前更多了,她提出了无数个条件。 “当众宣布休掉苏明月,并且发誓这辈子都不会与她在一起。” “八抬大轿迎娶,昭告天下。” “仪式要隆重,该有的程序必须有。” …… 沈奕的阴谋无法再实施,他必须光明正大的娶李琳琅,而一旦这样,一切将无法改变…… 叶念惜正陪着苏明月坐在院子里说话,旁边望舒和羲和乖巧的看书写字。沈奕急冲冲的扯着个人进来,“快点儿,快点儿,走这么慢,小爷背你得了!” 以为他迫不及待和李琳琅同房,叶念惜和苏明月同时扔过去一个鄙夷的眼神,等看清楚沈奕扯的那个人时,两人都站了起来,“百草神君!” 沈奕一副捡到宝的样子,将百草神君推到了 苏明玉的面前,“小爷的命就是这么好,那李琳琅百般刁难,小爷气的甩袖而回,这一下客栈楼梯,便瞧见了他欠银子不给。” 百草神君一脸无奈,“不是我耍赖,是那店老板说的住够一日一两银子,我住了半日不到要离开,他还要一两银子,这做生意的人也太奸诈了。” 叶念惜请百草神君落座,“那是沈奕的客栈,店老板自然得到他的真传,厚着脸皮挣银子。” 沈奕立即将百草神君的手搭在苏明月的手腕儿处,“神君,你要是能将她医好,欠的银子小爷就不追究了。还可以再送你些银子,不,以后小爷名下的客栈酒楼,你随便去,都不要银子了。如何?” 百草神君就这么轻易被收买了,“这个好,成交。” 随着诊脉,百草神君有些后悔了,“念惜,借我些银子,我还给沈奕。” 沈奕顿时脸色难看,“神君,答应别人的事情,怎能反悔呢?别告诉我你没这本事?百草神君的名号是靠坑蒙拐骗弄来的。” 百草神君直摇头,“这是阴阳毒中的阳毒,只有拿阴毒才能解。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办法。旁人送我名号百草神君,可我也不是神仙啊!” “试试,再试试。我给你弄好吃的去。”沈奕不甘心。 一桌子饭菜摆上,百草神君早就饿的饥肠辘辘,看着直咽口水,可是沈奕在一旁盯着,不答应救苏明月,就不给他吃。 最终无奈,百草神君道:“等我吃饱了,给你说个法子。” “什么法子?现在说不成吗?”沈奕不见兔子不撒鹰。 百草神君咽了咽口水,“这法子有些难度,我怕你办不到。想让我吃饱了再说吧,我又跑不了。” 沈奕这才同意让他先吃个酒足饭饱,心中得意,李琳琅,一旦苏明月得救,看小爷怎么收拾你! 第660章 小侯爷成亲 百草神君饿的不轻,连吃带喝,风卷狂云般的将桌上饭菜一扫而光,平日里的斯文尽失。 “老爷子年龄近百了吧?”沈奕问道。 “九十有二。”百草神君还是三十出头模样,文文弱弱,驻容有方。 沈奕佩服,“这胃口,这手脚,神君还是要成仙吧?” 巫百草摇头,“成仙?哪儿那么容易啊。子无和文朔练了几十年,都不得其所。我啊,能看着他们闭眼,就心满意足了。” 盼着我亲爹死啊?沈奕虽然与天子没什么感情,可是听到巫百草这么说,还是有些不乐意,“行了,吃的不少了。别撑死了。” 巫百草这才擦擦嘴巴油光,“要是天天能吃上这么一顿,就好了。” “快点儿说法子,若是能救苏明月,小爷的酒楼让你随便吃。”沈奕许下承诺。 巫百草打了个饱嗝,摸摸肚子,“这个法子呢,肯定是管用,就看你能不能办到了。” 沈奕脾气急躁,“别兜圈子了,快点儿说。” 巫百草伸手指了下沈奕,“这要你亲爹相助。” 沈奕的信心顿时减半,“要去求天子啊?” 巫百草点点头,“等苏明月毒发身亡时,要天子用聚魂钵将她的魂魄收留,然后施法转到另一个人身上,重生。至于转到谁身上,就要看你的喜好了。” 沈奕顿时绝望了,“就这么个破主意?” 巫百草皱眉头,这主意不好吗? 沈奕忽然窜了起来,伸手掐住巫百草的脖子,“你给小爷将吃的酒肉吐出来!” 巫百草这把老骨头哪里经得住他的折腾,“沈奕,沈奕,轻点儿,我的腰啊!” 叶念惜和苏明月急忙扯下沈奕,看巫百草一脸茫然,叶念惜只得告诉他实情,“聚魂钵已经碎了,这世上没有聚魂钵了。” 巫百草啊呀一声 ,坐在了地上,“怎么碎的?谁那么不长眼啊?子无?还是文朔?可惜了这么个好宝贝啊!” 沈奕陪他坐在地上,“百草神君,你想成仙?我看你还是先成仁吧!”又伸手掐他颈处。 巫百草呲牙咧嘴,“念惜,救命啊!” 小侯爷太暴力了,不过也不能怪人家,谁让你巫百草倒霉呢?专门来惹这个霉头。叶念惜看百草神君干瞪眼,这才上前去拉沈奕,“算了,算了,掐死他又不能救苏明月,还是赶紧另想办法吧!” “还能有什么办法?去娶李琳琅!”若是巫百草也救不了苏明月,那么便只有李琳琅了。 叶念惜拉巫百草起来,老人家坐地上是要得风湿的。 巫百草捶了捶腰,坐在椅子上,“念惜,看在你方才为我求情的份儿上,我送你一句话。” 巫百草不是蓬莱道长,不会勘测天机,他的话多半是关于养生草药之类的。叶念惜守着轩辕谂,那家伙对于女子怀孕生育之事了如指掌,还用的着旁人多嘴? 不过叶念惜摆了个尊敬的姿态,洗耳恭听。 巫百草意味深长,“你有身孕了?” 这不是废话?肚子都隆起来了,只要不瞎,都能看出来。叶念惜耐心的点了下头。 巫百草上下打量她,一双眼睛犹如探照灯扫来扫去,扫的叶念惜心底直发毛,他这才道:“这个孩子不能留,他会要了你的命。” 轩辕谂、蓬莱道长、天子、文瑾瑜,加上巫百草,这已经是第五个人跟她说类似的话了,叶念惜的抗打击能力被锤炼的百折不饶,“神君是怎么看出来的?” 百草神君一副高姿态:“天机……” “不可泄露!”沈奕和叶念惜几乎同时说出口。这话听蓬莱道长都说过无数遍了,若是再不记得,就要得痴呆症了 。 百草神君十分窘迫,“这事儿子无跟我说过的,不过我觉得天机有时候其实也是可以泄露的。” 叶念惜来了精神,“讲讲呗?” 百草神君欠了欠身子,“其实,从医学的角度来说,你这身子不适合有孕,太虚弱,现在看来是没事儿,怕只怕生的时候出事儿。” 古代女子分娩,全靠天意,哪里像现在可以剖腹产,大人孩子都保平安。所以风险很大,百草神君说的不无道理。 “这是我与轩辕谂的骨肉,就是陪上这条性命,也要生下来他。”叶念惜知道轩辕谂疼爱这孩子,她怎能让他失望? 看着这位救人无数的神君缺衣少食,叶念惜于心不忍,在他离开的那天,从小侯爷那里借了些银子,送给巫百草。 巫百草一走,救苏明月唯一的办法就是小侯爷娶妻。看着苏明月生不如死的样子,沈奕给太守下了死命令,三日内,给小侯爷筹备一场轰动博城的婚事。 太守办事效率很高,小侯爷在太守府成亲,这是多大的面子啊!当然极尽奢侈,将太守府布置的喜庆,华丽。 三天,整个博城都知道了皇上要娶妃。因为小侯爷没有说是娶妻,人们一厢情愿的认为是纳妾,皇上纳妾不就是娶妃吗? 这一日,沈奕带着迎亲的队伍到了客栈,李琳琅早早穿上了沈奕命人送来的新娘礼服,化了浓妆,带着红盖头,由人搀扶着出了客栈,上花轿。 街上人们议论纷纷,皇上这是瞧上了谁家的女子啊?还将原配休了,昭告九州。小侯爷做事果然独具风格。 九州多怪事,比如先前的靖国太子李绍康不爱大家闺秀,独爱青楼女子,比如寮国太子安宸烨碌碌无为二十多年,一觉醒来,文武双全惊动天下,再比如轩辕谂…… 所以 ,九州的百姓被锻炼的心理素质极强,对于沈奕成亲一事,并未有太大反应,只是当做饭后茶余的谈资。 只是,敲锣打鼓热闹之中,小侯爷一路始终哭丧着脸,让众人有所不解,这是成亲,又不是奔丧,小侯爷要闹哪样! 太守自掏腰包,摆下酒宴,宴请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将婚事办的热热闹闹。竭尽全力讨好小侯爷。 事实上,所有人都在讨好小侯爷,谁让人家是皇上呢?要知道,平日里见到皇上比路上捡到金子的几率还要低,谁不想在皇上面前混个脸熟呢? 于是,沈奕的面前像走马灯一样,走了一个又来一个,个个先做自我介绍,然后奉承皇上,最后再说几句吉祥话,祝愿新人白头到老,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等等,只让沈奕听的想打架! 酒过三巡,小侯爷只是象征性的喝了几口酒,便嚷嚷着要进洞房。这惹得众人哄堂大笑,小侯爷太心急了吧? 沈奕不得不多喝了几杯酒,才匆匆告辞,回房间。他着急的是去向李琳琅要解药。小侯爷忙活了一天,不就为了这一刻吗? 推开房间门,房间里的侍女婆子俯身齐声道:“恭喜皇上。” 沈奕从怀里扔出一包银子,“都退下吧。” 众人退下,沈奕径直走到了李琳琅的面前,摘下她的红盖头,毫不客气道:“小爷答应你的都做到了,解药呢?” 李琳琅笑容妩媚,“沈奕,你该对我温柔些。” 沈奕只能忍了忍脾气,“解药!” “这合卺酒,咱们还没喝呢。”李琳琅指了指桌子上的两杯酒。 沈奕无奈,娶都娶了,也不在乎多喝一杯酒,走过去将两杯酒端了过来,一杯递给李琳琅,一杯留给自己,一饮而尽。 将酒杯扔到地上,沈奕定定看着李琳 琅,“这回可以给我解药了吧?” 李琳琅温柔甜蜜道:“沈奕,今日是我们破镜重圆之日,你怎的如此煞风景呢?我这头上的饰品太重了,你帮我取下来吧。” 沈奕伸手扯下她头发上的华贵凤冠,因为动作粗鲁,所以扯乱了一缕秀发,这让李琳琅有些许不快,“夫君这么快为我卸妆,是不是太心急了?还有那些钗子,也帮我拿掉吧。” 沈奕将她发丝上的装饰物全部拿下来,放到旁边桌子上。 李琳琅伸手拢了拢散下来的青丝,“夫君,帮我梳理一下,如何?”不等沈奕同意,便坐在了梳妆台前。 沈奕只得挪步站到她身后,拿起梳子在她发丝上胡乱的划了几下,没有好脸色。 李琳琅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娇美,动人,“沈奕,咱们分开也有好几年了,你觉得我现在美,还是当初美呢?” 沈奕没心情与她聊天,“解药呢?” “今夜,是咱们成亲之日,你要听我的,将我哄得高兴了,解药自然奉上。”李琳琅拿过沈奕放在桌上的梳子,自行梳理发丝。 沈奕只能回答她的问题,“都很美,这么多年,你的外貌没有多大变化。” 李琳琅十分满意,“我一直想问你个问题,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你呢?还喜欢安远政吗?”沈奕这个问题十分的煞风景。 李琳琅一怔,随即笑道:“我说你怎的对我这般不好,原来是吃醋了。他都已经死了好久了,你还计较什么?” 站了起来走到床边,伸手指冲沈奕勾了勾,“过来。” “又做什么?”沈奕的耐心是有限的,走了过去。 李琳琅靠近他,伸双手勾住了他的颈处,“咱们既然成亲了,便要从此开始同床共枕了。”手指往下滑,到了沈奕的腰际,解开他的衣袍…… 第661章 美男计 沈奕立即冒火,“李琳琅,你知道我为什么娶你。咱们可以有夫妻之名,想要有夫妻之实……” “怎样?”李琳琅的手在沈奕身上游走,抬眸看他,眸光中带着威胁之意。 沈奕及时收住了嘴,现在自己有求于她,若是将她惹恼了,只怕解药不好拿到手啊,“想要有夫妻之实,也总要让我看到你的诚意吧?” “我的诚意?”李琳琅咯咯乐了,伸手将自己的腰带解开,大红色的外套落地。 看到女子主动宽衣解带,小侯爷头一回害怕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解药,你不肯给我解药,也总要让我瞧一眼吧?” “今夜若是让我欢喜了,解药迟早会给你。”李琳琅将红色内衫解开,脱下。 望着眼前女子,沈奕咽了咽口水。这细小举止让李琳琅十分高兴,“小侯爷的脸上写着讨厌我,可是这身子却出卖了你。”伸手将沈奕的衣服解开。 沈奕的欲望似乎被点燃,他拦腰抱起李琳琅,将她扔到床上压在了身下,“今夜,小爷让你满意!” …… 李琳琅沉沉睡着了。沈奕从床上下来,整理衣衫,“幸好小爷带了些迷香。你这种女人,小爷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仔细搜查了李琳琅的衣服,没有找到解药,沈奕又将房间搜查了一遍,抽屉柜子都是空的。这是他特意交代太守的,将房间里的一切杂物清空,就是为了李琳琅藏东西时,他好找到。 折腾到了半夜,沈奕一无所获。暗暗思量,李琳琅到底将解药藏到哪里了? 天微微亮,看到李琳琅动了一下,沈奕急忙躺在她的身旁,假装睡觉,背对着她。 感觉李琳琅翻了个身,她的手臂搂住了自己,沈奕暗暗叫苦,不过小侯爷对付女人向来有一套,他装作被李琳琅打 扰醒了的样子,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 李琳琅睁开了眼睛,她的头有些昏昏沉沉,“昨夜……” 沈奕附到她耳边亲昵轻言几句,李琳琅顿时脸颊绯红,“我怎的不记得了?” “小爷记得就好。”沈奕含笑给了她个媚眼儿,与女人调情,讨她们欢心,小侯爷从未输过,起身离开了床。 李琳琅扯住了他的衣服,撒娇问道:“你去哪里?再陪陪我。” 沈奕回眸一笑,“我饿了,你想吃什么?我让人送进来。” 李琳琅被他这一笑,勾去了三分魂魄,痴痴看着沈奕,“我要吃莲子羹,桂花糕,还有……” “还有酥糖,是不是?”沈奕接口。 要说他不爱自己,怎么可能?这酥糖是李琳琅最爱吃的,没想到沈奕这么多年了还记得,李琳琅怎能不感动?“你还记得?” 沈奕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唇角是宠溺的疼爱,“我还记得你喝莲子羹一定要放蜂蜜,桂花糕一定要蘸桂花酱。琳琅,我将关于你的一切,都记在了这里。”沈奕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心。 李琳琅的眼圈儿顿时红了,即便是事事顺着她的安远政也从未将这一切记得清楚,沈奕他真的爱过自己,而且,一直爱着…… “沈奕,我……” “洗漱,准备吃早饭。只是我不知道这太守府里有没有你喜欢的这些。不过不要紧,等回到皇宫里,我天天让御膳房做给你吃。”沈奕出了房间。 李琳琅的心被沈奕的几句话暖了过来,她哪里知道,小侯爷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当初李绍康为了让沈奕对自己的妹妹好一些,特意将她的喜好都说了出来,还再三交代沈奕务必记住。恰巧,今日派上了用场。 沈奕脚步匆忙的到了隔壁院子里,得知叶念惜和苏明月还在睡觉。心里 十分不平衡,推门进了房间,这动静吵醒了床上的两个人,睡眼惺忪的望着沈奕。 推了推睡在外面的苏明月,让她向里挪一下,让开个地方,沈奕倒头躺床上挤在苏明月的身旁,“你们两个的心可真够宽的啊?我一夜未回,你们就不担心?” “怎么不担心啊?我们一夜未睡,直到天明才困得睁不开眼了。我想着去洞房瞧瞧你,被明月拦住了。她啊,就是太相信你了。”叶念惜伸手,“解药呢?” 沈奕无比苦恼,“这不是没到手吗?所以来找你们商量一下。” “没到手?那你这一夜忙什么呢?不会美男计失策,让李琳琅到手了吧?”叶念惜坐了起来,她与沈奕说话,向来不见外。 沈奕急忙解释,“小爷岂是那么随便的人?我用了迷药。找了一宿解药,也没找到。” 叶念惜拍了沈奕脑门一下,“傻呀?她将解药放身上?我要是她,定然先藏在一个地方。是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 “那总要想个法子将解药套出来啊。”沈奕求助叶念惜,他不想再用美男计了。 叶念惜早有主意,“让她救苏明月,有些困难,若是救你,是不是就容易些呢?” 经她这么一说,沈奕眼前立即明亮起来,“好主意!叶念惜,你这脑子怎么长的啊?这么聪明,跟小爷有一拼了。”屁颠屁颠的跑了。 叶念惜和苏明月相视一眼,这主意,还用想吗?小侯爷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动一动能死啊? 李琳琅看着沈奕从外面走进来,忍不住嗔怪,“去哪儿了?那么久。” “茅厕!肚子有点儿难受。”沈奕说瞎话不带打草稿的,张口便来。 李琳琅这才没发小姐脾气,她走到桌边,早饭已经摆上,“等你等得饭菜都凉了。” “我让人换 热乎的。”沈奕起身招呼侍女进来。 李琳琅拦住了他,“不算凉,我就随口说说,你怎的还当真了。” 沈奕落座,“那当然,你是我的夫人,以后我要捧在手心里,细心呵护。” 情话好听,最让人痴迷,李琳琅心底满满的幸福,“沈奕,你为何忽然对我好了起来?难不成是为了解药?” 沈奕忽然情深起来,他十分认真,“琳琅,当初我年轻气盛,对你不好,等你嫁给了安远政之后,我才追悔莫及。我气恼你变心,所以这几日与你为难。可是我骗不了我自己,我的心里一直有你,割舍不下。” 他伸手握住李琳琅的手,深情款款,“我多想一直这样陪着你,白头到老,此情不渝。你可愿意?” “我愿意。”李琳琅已经被这番话感动的落泪,这些年,她过的并不快乐,安远政妻妾成群,她只是其中一个,得到的宠爱太少。 沈奕替她擦拭泪水,“可惜,我快要死了,陪不了你几日。” “你怎么了?”李琳琅惊慌,她刚得到的幸福就要这么失去吗? 沈奕的泪水滑落,他一副舍不得的样子,若是叶念惜看到了,一定佩服的五体投地,小侯爷演技不是一般的强,这泪水收放自如,表情十分到位。 “那日我写了休书给苏明月,没想到她恼羞成怒,将阳毒传给了我。我每日毒发,痛苦不堪,所以昨夜才着急向你要解药。我真的不想死,我想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你中了阳毒?”李琳琅呆住了。 这反应不对劲儿啊?沈奕心里嘀咕,她不是有解药吗?怎的反应如此之大?沈奕继续演戏,“这阳毒发作起来,浑身热的难受,疼的厉害。我都快受不了,有时候真想一头撞死的了。” 李琳琅十分难过,“沈奕,我…… ” 沈奕看她欲言又止,干脆伸食指放在了她的唇畔上,“不用说了,我与你在一起,不是为了解药。你若是不想给,我也不会逼迫你,我只是担心你,我若是死了,谁来照顾你?我可不想让你继续在外漂泊,受苦。” 李琳琅默不作声,沈奕感觉到她的内心在挣扎。柴禾已经准备好,就差点一把火了。沈奕决定用生命演完这场戏。 他暗暗吃了一粒药丸儿,等身子开始发热时,便忽然脱去外套,“好热,阳毒又发作了。快,给我准备一桶凉水。” 李琳琅看到他痛苦异常的样子,急忙上前扶他,摸到的是滚烫的手,顿时泪水如泉水般涌了出来。 侍女们抬着木桶进来,很快盛满了凉水,小侯爷一咬牙,一跺脚,穿着衣服跳进了木桶中。 虽然是夏天,这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水也是刺骨的冷,沈奕冻得直哆嗦,可是还要装出放松的样子,说出这辈子最违心的话,“舒服!” 李琳琅站在一旁哽咽,“沈奕,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用阳毒了。” 现在这么说不是废话吗?早干嘛了?沈奕心里暗暗骂她,嘴上却还安慰,“你不用内疚,这就是命。是我欠你的,我认了。” 看他丝毫没有怨恨自己,李琳琅哭的更加凶了。 沈奕抚摸她的脸颊,“世人都以为我爱慕念惜公主,其实那是谣言。我爱的是我的第一位夫人,李琳琅。她貌美,高贵,是我见到过的最好的女子。我对她并非一见倾心,却是爱上后便无法忘怀。她是我这辈子唯一想要真心相待的女子。只是,天意弄人,我们好不容易能在一起时,我却要死了。” 这番深情告白,让李琳琅顿时崩溃了,她嚎啕大哭,“沈奕,是我对不起你,这阳毒,根本没有解药!没有解药啊!” 第662章 油炸活人 沈奕当时就石化了,半响儿,以为自己听错了,颤声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李琳琅只顾着哭,“那阳毒根本没有解药。我用解药骗你和我成亲,是为了报复你。我后悔了,我错了。” “真的没有解药?阴毒呢?”沈奕不甘心。 李琳琅没有觉察出他的异常,“当初你偷走了阴毒,哪里还有阴毒啊。我父皇将阳毒交给我,我便私下留了一点儿。我没想到你会一直记挂着我,爱着我。否则我万万不会用阳毒啊。沈奕,你怪我吗?” “不怪?”沈奕犹如五雷轰顶,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被李琳琅给骗了,不怪?才怪呢! 腾地从木桶里站了起来,哗啦啦的水声吓了李琳琅一跳,她抬头看沈奕,“你生气了?” 沈奕迈腿从木桶中出来,身上湿漉漉的衣服掉了一地水,她伸手抬起李琳琅的下颚,咬牙切齿,“生气?小爷恨不得杀了你!” 李琳琅害怕了,“沈奕,方才你还说爱我,不会怪我!你跟我在一起不是为了解药。你放心,最后的这些日子我会好好陪着你。” 沈奕狠狠给了她一巴掌,“谁稀罕你陪着!” 李琳琅捂着脸颊,没想到方才还情深意重的夫君转眼便如此无情。 沈奕推开房间门,“顾跃,韩冰,在院子里生火架油锅。” 顾跃和韩冰正在隔壁院子里,听到这么一声喊,直接翻墙过来,看到小侯爷一身湿漉漉的狼狈样子,想笑又不敢笑,“小侯爷,您想吃什么啊?让厨房做不就得了?还要亲自下厨啊?” “小爷要吃油炸李琳琅!”沈奕怒道。 顾跃和韩冰透过开着的门看到房间里李琳琅捂脸痛哭,知道小侯爷怒了,哪里还敢再开玩笑,立即去找油锅和柴禾去。 叶念惜和苏明月闻声赶来, 说好的美男计怎么成了苦肉计? 凉风一吹,沈奕冻得发抖,这才意识到自己浑身上下湿透了,让苏明月给自己拿来一套干净衣服。 李琳琅此时才明白,“沈奕,你没中阳毒?你是骗我的!” 沈奕命人看到李琳琅,自行找地方换衣服去。 等他换好了衣服,顾跃和韩冰也将东西找全,点火烧油锅。 叶念惜和苏明月一看这架势,小侯爷是要严刑逼供吧?可是这逼供的对象是新娘子,是不是有些荒诞了?院子里挤满了看热闹的侍女和仆役,就连太守大人和夫人也都闻声赶来。 都纳闷,小侯爷和新娘子这是在玩儿什么? 沈奕命人将李琳琅带到油锅前,“不要怪小爷心狠手辣,小爷给你一个机会,说,你到底有没有解药?” 李琳琅已经吓得腿脚发软,她瘫倒地上,“真的没有解药。沈奕,好歹咱们夫妻一场,你饶了我吧?” 沈奕手起剑落,斩断李琳琅的一个指头,疼的她惨叫不已。 围观的人们都被吓住了,顿时院子里再无其他声音,只有李琳琅的哭叫哀嚎之声。 等她安静了下来,沈奕将那断指扔到了油锅里,呲呲作响,那手指很快被炸成了干儿,“李琳琅,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解药到底有没有?” 亲眼看到自己的手指在油锅里消失,李琳琅吓得不轻,她抱住沈奕的腿,“我错了,饶了我吧?沈奕,以后你说什么我听什么,你让我怎样我便怎样,求你不要将我扔到油锅里。我好怕啊!” 沈奕一脚踢开她,“你将那沾了阳毒的箭弩射向我时,怎的没有想到今日的下场?若非苏明月为我挡箭,现在生不如死的就是小爷了。李琳琅,我早就该杀了你!” “顾跃,韩冰,将她扔到油锅里!”沈奕下 令。 李琳琅哭声更大,“不要啊,不要啊!” 顾跃和韩冰犹豫了一下,这真的要油炸了她吗? 太守大人急忙上前,“皇上啊,新婚次日便跟新娘子赌气,吓吓她就算了。卑职瞧新娘子吓得不轻,算了吧?” 以为自己闹着玩儿?沈奕的怒火正愁没处发呢?“小爷的事儿要你管?滚一边去!” 太守大人以为自己给皇上搭的这个台阶不太好,需要继续搭一下,硬着头皮道:“一日夫妻百日恩,皇上昨日刚迎娶的新娘子,今日便要油炸?这若是传出去,只怕会让天下人笑话啊!这油炸什么不好?要油炸自己的妃子,滑天下之大稽啊!” 这话提醒了沈奕,他转身进了房间,片刻工夫后便走了出来,扔下一张墨迹未干的纸给李琳琅,“这是给你的休书,从此以后,咱们没有任何关系!” 李琳琅颤抖双手捡起休书,痛哭不已,“沈奕,你好狠的心啊,我怎么就轻信了你的花言巧语了呢?……” “油炸吧!”沈奕无情。 顾跃和韩冰这才知道小侯爷是动真格的了。 李琳琅用手指扒着地面,不肯起来,“沈奕,你直接杀了我吧,给我一剑,让我痛痛快快的死了吧!” 油炸活生生的人,想起来就让人害怕,叶念惜终于按耐不住走了上前,“李琳琅,既然你如此害怕,不如就将解药拿出来,我可以劝一劝沈奕。” 李琳琅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她抱住叶念惜的腿,“根本没有解药,我是骗沈奕的。他气恼我,你帮我说说情,救救我!” 叶念惜此时才知道沈奕为何气恼成这样,活该李琳琅被油炸。她骗了沈奕与她成亲,她害了苏明月! 顾跃和韩冰上前将李琳琅抱着叶念惜的双臂掰开,一人扯着她一只胳膊, 拖到了油锅前。 “小侯爷,真的炸啊?”顾跃对女人下不去手。 “废话!”沈奕狠绝无情。 顾跃和韩冰同时咧了咧嘴巴,小侯爷够狠!够冷! 李琳琅被抬了起来,她已经吓得几近崩溃,口不择言,“沈奕,我有解药,我说解药在哪里,我都告诉你!” 没想到!万万没想到!沈奕当即命令顾跃和韩冰将她放下来,“说吧。” 李琳琅跪在了沈奕面前,她的头发散乱,花容失色,满脸泪水与惊恐,努力抬头看向沈奕,“我若是说了,你能饶过我吗?” “小爷可以考虑。”沈奕一心要她的命,岂能随意放了她? 李琳琅看向一旁叶念惜,“念惜,我担心他反悔,你帮我做个证人。他必须饶了我性命,我才肯说。” 眼下,找解药,救苏明月是正事儿,叶念惜上前,“沈奕,若是苏明月得救,就姑且放过李琳琅吧。救人要紧,报仇的事儿以后再说。” 沈奕点头,“好吧。我答应了。” 李琳琅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下,“念惜,我口渴了,帮我倒杯水过来,好不好?” 叶念惜让侍女去端杯水过来,侍女递上前时,李琳琅吓得直躲闪,“念惜,救我。” 这是被吓到了吧?叶念惜瞪了沈奕一眼,玩大了吧?万一吓个好歹,忘记了解药藏在哪里,就糟糕了。 接过侍女手中的水杯,叶念惜走了上前,“琳琅,不要怕,喝水吧。” 李琳琅咕咚咕咚喝光了水,将水杯递给叶念惜。 就在叶念惜刚接住水杯的瞬间,李琳琅忽然起身,勒住了叶念惜的身子,从她头上摘下簪子指向颈处。 沈奕和顾跃韩冰都在旁边,谁也没有反应过来,只因为李琳琅演的太好了,没有人想到她的真实意图是要挟持叶念惜。 叶念 惜暗暗后悔,怎么这么倒霉?竟然被李琳琅算计了。 “都让开,否则我杀了她,一尸两命!”李琳琅的簪子将叶念惜的肌肤戳了一个印儿,只要再使劲儿,就能捅破颈处血管儿。 她十分谨慎,只要沈奕和顾跃稍微上前一步,她便将叶念惜箍紧一圈儿,逼迫他们退后。 众人让开一条路,让李琳琅挟持叶念惜往外走。沈奕一直盯着那支簪子,只要李琳琅的手有所松动,他就能救叶念惜。 可是,李琳琅紧紧抓住了这一线生机,她怎会大意? 退到了太守府的门口,李琳琅命人准备马车。 忽然一粒石子儿飞来,李琳琅的眼睛一直盯着前面众人,没想到后面会有人偷袭,这石子儿不偏不倚,打中了她的穴道,顿时浑身酸麻,无法动弹。 沈奕趁机一个箭步上前,一脚踢开李琳琅,将叶念惜拉到怀里,抬头看向石子儿飞来的方向,“哪位高人出手相助?沈奕感激不尽!” “既然感激,就放开我的夫人吧!”白衣白影从天而降,轻飘飘落在沈奕面前,将叶念惜从他怀里拉到了自己怀里。 叶念惜以为自己做梦,“轩辕谂,你怎来了?” 来人正是轩辕谂,他没好气,“顾跃,韩冰,你们是怎么保护夫人的?” 顾跃和韩冰万般委屈,一直将叶念惜保护的好好的,尽心尽力,寸步不离,就连晚上睡觉也是倒着班儿轮流值夜,没想到今日出了事儿,就让主子瞧见了,只能怨自己点儿背! 轩辕谂转头看向叶念惜,“幸好我来了,否则还不知道出什么乱子呢!” 叶念惜和沈奕许久不回,他心里着急,不过整日忙于军务无法脱身,便只是派人来催。一直到听说沈奕成亲了,这才觉得不对劲儿,扔下一切,连夜赶来。 第663章 竟然劈腿了 命顾跃和韩冰拖着李琳琅,众人回到了院子里。瞧见架着的油锅,轩辕谂来了兴致,“沈奕,你不会是得知我来,亲自下厨吧?” 沈奕十分配合,“当然了,给你来个没吃过的稀罕东西。” “什么东西?”轩辕谂反问。 沈奕看他表情,好像真的不知道,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油炸美人儿,吃不吃?” 轩辕谂立即发火,“沈奕,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这世上,能让轩辕谂认为是美人儿的没几个,叶念惜是其一。 沈奕知道他误会了,急忙解释,“那美人儿是李琳琅。” 轩辕谂这才火气降了一些,“为何油炸她?” 沈奕不得不将解救望舒和羲和的过程讲了一遍,又将自己被李琳琅欺骗的事情一句话带过。 轩辕谂听的稀里糊涂,一头雾水,“念惜,你再给我讲一遍,越详细越好。” 于是众人有了耳福,都知道小侯爷被李琳琅骗婚了。而且极有可能还被骗的失了身。当然,叶念惜没有讲这个,她只是说小侯爷一夜未归。众人一厢情愿的认为依照小侯爷的本性,美人儿在旁,怎能不心猿意马? 轩辕谂总算弄明白了,“苏明月为了救你,中了李琳琅的阳毒?” 沈奕指了指油锅,“我想用这个逼她说出来到底有没有解药。现在看来,是真的没有解药了。” 轩辕谂一声嘲笑,“她当然没有解药了,动动脑子就知道,若是有阳毒的解药,当初为何还要提议毁掉阳毒和阴毒呢?” 沈奕不服气,“也许当初是做戏呢?” “若是做戏,也太逼真了吧?以后遇到事情,用用脑子吧。”轩辕谂叹气。 沈奕嘟囔一句:“解药都没了,用脑子有个屁用啊!” 轩辕谂抬眸看他,幽幽吐出一句话来,“阳毒的解药?我 有!” “逗谁呢?”沈奕根本没往心里去。 叶念惜知道轩辕谂绝不会在这个场合开玩笑,她顿时惊喜,“真的吗?” 轩辕谂气定神闲,“李琳琅能想到要留出一点儿阳毒来,我就不能想到留出一点儿阴毒吗?” 这回沈奕相信了,他几乎是跳到了轩辕谂的面前,激动的抱着他,“太好了,你怎么不早说呢?” “注意影响。”轩辕谂将他推开,两个大男人抱一起像什么话?本来就有那断袖之嫌,还不收敛一些?太守府的人都瞪眼看着呢! 轩辕谂的确没有骗沈奕,他的一大爱好便是收集各种毒药与解药,好不容易得到阴毒,怎能就这么让它消失呢?所以他悄悄留下了一些,本意是研究一下是否可以作为救人的药物,没想到今日真的可以救人了。 李琳琅知道沈奕不会放过自己,那油锅一直烧着,不曾熄火,看来沈奕将她油炸的决心没有任何改变。便趁着他们谈话时咬舌自尽。 毕竟她曾经做过沈奕的夫人,沈奕没有让她暴尸荒野,将她火化后装在骨灰罐子里,命人送到千里之外的靖国,埋在那里,也算是让她回归故土。 轩辕谂将解药给沈奕之前,提了个条件,要他告诉叶承恩,凤望舒和羲和是云王爷救出来的。 看在解药的份上,沈奕只能应承了下来,不过他再三强调,自己只是同意将来让望舒嫁给叶承恩,至于能不能成,还要看望舒的心意,两个人情投意合才是最关键的。轩辕谂当然赞同。 苏明月得救,这是个好消息,几个人一同回郦城。 刚到郦城,左擎苍便迎了上前,将轩辕谂拉到了一旁,低声道:“云王爷,有个人来找您,说是关于夫人的事情,好像很紧急。” 关于叶念惜的事情?轩辕谂立 即重视起来,“那人在哪儿?带我去见他。”转身嘱咐叶念惜好好休息,便跟着左擎苍匆匆走了。 叶念惜以为他忙于军务,也没有在意,反而推了沈奕一下,“你好意思让他一个人忙?快去啊!”沈奕无奈,噘着嘴去找轩辕谂了。 左擎苍带着轩辕谂一直到了自己的营帐前,“就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吧。” 到底是谁呢?轩辕谂掀帘子走了进去,看到百草神君席地而坐,正在吃喝。“你怎来了?” 百草神君立即向轩辕谂招招手,“我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轩辕谂刚坐下,沈奕掀帘子,也走了进来,看到百草神君十分意外,“你又到这里骗吃骗喝啊?” 百草神君十分尴尬,“我离开了博城之后,越想越是心里不安,我觉得念惜的事情要和轩辕谂说一说。” “念惜?什么事儿?”沈奕以为他要说自己和念惜在一起太亲密,那轩辕谂的火能扑灭?所以坐在一旁,不肯走。只要百草神君敢瞎说,就打他个鼻青脸肿。 百草神君并不知道沈奕的心思,他道:“叶念惜的身子不适合分娩,我担心到时候母子都保不住。所以劝她打掉孩子,她不听。所以我来找轩辕谂,希望他能劝一劝叶念惜。” 这番话,沈奕在博城太守府就听到了,他如释重负,原来不是来挑事儿的啊。 轩辕谂经常给叶念惜诊脉,对于她的身体状况十分了解,所以巫百草的话并没有让他意外,“我一直在研制一种草药,希望到时候可以保住念惜和孩子。” “你有多大把握?”巫百草问道。 “只要研制出来那草药,能有七八成的把握。” 巫百草着急,“七八成?你以为这就算是有把握吗?女人生孩子的风险本身就大,只要有一点儿意外就能 要人命。除非有十成的把握,否则叶念惜就是个死!” “可是念惜需要这个孩子。”轩辕谂在说服巫百草的同时,也是在说服自己。他何尝不知道其中的风险? 叶念惜救过巫百草的命,所以他对她还是有些感情,不想让她丢掉性命,“轩辕谂,不要让叶念惜冒险,到时候你会后悔的。” 什么事情都怕万一,偏偏许多事情都毁在万分之一的概率上,轩辕谂也怕啊,“真的没有一点儿办法吗?” 巫百草沉思片刻,“办法倒是有,不过很难实现。” 只要有办法,轩辕谂都愿意试一试。 “若是找到另一个聚魂钵,就好了。”巫百草叹息。 另一个聚魂钵?难道这世上还有一个聚魂钵?轩辕谂和沈奕都觉得不可思议。 巫百草毕竟近百的年龄,又与蓬莱道长和天子都是好友,知道的事情不少,“聚魂钵有两个,一个是黑色的,一个是白色的,黑色的一直在文朔的手中,白色的原来在我巫家,后来不知道去哪儿了。” 这不是等于白说?那白色聚魂钵说不定早就碎了。 “一定还在尘世间,聚魂钵若是碎了,我一定能感应到。”巫百草十分笃定。 “只要在孩子出生时,用聚魂钵罩住叶念惜的魂魄,便能保她平安。” 这是万无一失的法子。 轩辕谂和沈奕自此有了一个秘密任务,寻找白色聚魂钵! 轩辕谂让夜狐狸带着暗卫们奔赴九州各地,小侯爷铺子中的那些探子也都行动起来,只有一个目标——聚魂钵! 可是寻找了一个多月,仍然没有结果,轩辕谂的内心越来越煎熬,他不想让叶念惜送死,也不想失去这个孩子…… 两难选择,比没有选择,更难! 叶念惜只觉得轩辕谂的心事越来越重,以为是因为战事 ,可是,一个偶然机会,她发现自己错了。 七月初七,七夕之夜,叶念惜早早约好了轩辕谂要一起看牛郎织女相会,这恐怕是他们度过的最后一个七夕节,叶念惜格外重视,在院子里摆上了果盘、点心。 左等,轩辕谂不来,右等,看不到他的身影。叶念惜以为他忙于军务,可是听到旁边院子里传来欢笑声,走过去一瞧,沈奕一副清闲样子,带着孩子们在院子玩耍儿。就连左擎苍、宋毅和段骁都过来看热闹,这证明没有军务。 轩辕谂去了哪里?叶念惜问众人,纷纷摇头,表示不知道。最后,只有段骁说看到他去了军营。 七夕之夜,去军营做什么?叶念惜纳闷,反正一个人呆着没意思,便走向军营去找他。 到了军营,问向值夜的士兵,很快得知轩辕谂去了一个偏僻的营帐里。叶念惜更加纳闷,便走了过去。 那营帐里没有灯光,黑漆漆一片,叶念惜以为士兵看错了眼,刚想要不要回去再问问时,听到营帐里传来了女子娇滴滴的声音,“皇上若是真的喜欢我,就废了叶念惜,让我当你的皇后。” 叶念惜停住了脚步,紧接着听到男子的声音,“我已经不是皇上了,是云王爷,你若是当,也只能当云王妃。” “我就是喜欢称呼你为皇上,反正那个沈奕也要听你的。”女子娇声笑道。 一瞬间,叶念惜的心哇凉哇凉的,那男子的声音最熟悉不过,那女子是谁呢? 叶念惜站在营帐外,她紧张,害怕,犹豫,矛盾…… 里面不断传来调情的言语,叶念惜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轩辕谂劈腿了,竟然在自己有了身孕后劈腿了! 是谁?让他背叛了自己?叶念惜终于鼓足勇气,掀开营帐的帘子,看到地上举止亲昵的一对狗男女! 第664章 白玉聚魂钵 被忽然掀开的帘子惊扰了,轩辕谂有些生气,“什么人?敢打扰本王的好事!”将眼睛从怀中女子的脸上移开,看向门口。 借着月光,叶念惜看清楚营帐里的女子。 这女子,她认识! 罗莹莹!竟然是罗莹莹! 她衣衫凌乱,靠在轩辕谂的怀里,一只手绕在他的颈处,另一只手在他身上抚摸着。 而轩辕谂也好不到哪儿去,他的腰带解开,外袍松散下来,内衫领口处开着,露出了蜜色肌肤,罗莹莹的手抚在上面。 这画面,太过暧昧,叶念惜看了火冒三丈,“轩辕谂,罗莹莹,你们干的好事儿!” “念惜,我……”轩辕谂神情复杂,有心虚,有内疚,有尴尬。 眼见为实!叶念惜哪里管他的难堪,上前就是一巴掌甩在他脸上,“轩辕谂,枉我想着和你过七夕节,没想到你竟然做出这种事情!” 一旁罗莹莹哪里见过轩辕谂挨耳光?她立即冲着叶念惜嚷嚷道:“你敢打皇上?死罪啊!” “他不是皇上,他是云王爷,是我的夫君,我们之间的事情,你少插手!”叶念惜哪里能放过罗莹莹?她随手拿了个东西就冲她砸过去。 罗莹莹啊呀一声惨叫,捂着额头,“皇上,为我做主!” 轩辕谂站了起来,“叶念惜,你太过分了。” “过分?一对狗男女,过分的是你们!”叶念惜挥手便打轩辕谂。 轩辕谂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儿,“你疯了?” 叶念惜无法再用手,便用脚,踢不到轩辕谂,便踢一旁的罗莹莹,正中她的胸口,罗莹莹哭的梨花带雨,“皇上,她打我!” “我为你出气!”轩辕谂拉着叶念惜便往外走。叶念惜仍然不忘记多踢罗莹莹几脚。 到了营帐外,啪的一声清脆,接着便是轩辕谂的厉 喝:“叶念惜,你敢打我,我十倍偿还给你!”又是几声清脆。 “顾跃,韩冰,带夫人回去,看好她,我一会儿家法惩治。”轩辕谂发令。 罗莹莹呆在营帐里,露出了笑容,在轩辕谂的心里,最重要的仍然是自己,叶念惜算的了什么? 营帐帘子掀开,看轩辕谂进来,罗莹莹立即露出委屈样子,“皇上,我身上被她踢的好痛。” 轩辕谂上前将她搂在怀里安慰,“我回去定然好好收拾她,给你出气儿。” 罗莹莹看他系上腰带,不舍他离去,伸手搂住他的腰身,“你何时再来啊?” 轩辕谂摸了摸她的脸颊,温柔无比,“你毕竟是名门闺秀,在军营之事不能张扬出去,我去让叶念惜封口。可能会晚些来,也可能明日再来,你早些睡吧。” 罗莹莹依依不舍将他送到门口,“记得来啊!” 轩辕谂转身给了她一个拥抱,“我也舍不得你。”含情脉脉一眼,这才离去。 叶念惜坐在院子里生闷气,将准备好的糕点水果摔了一地。吓得顾跃和韩冰不敢靠近,站在院子门口。暗想这对儿夫妻的脾气一个比一个臭! 轩辕谂走进院子时,叶念惜手中正拿着个苹果使劲儿掐,一抬头看到他走近,狠狠将苹果砸了过去。 轩辕谂身手敏捷,一下子接住了苹果,看到上面的印儿,一声轻笑,“想要掐我就掐,何必拿一个苹果出气呢?” “我哪儿敢再打你啊?打你一下,还我十下!还要家法处置!”叶念惜没好气。 轩辕谂向门口处看了看,顾跃和寒冰知趣儿的将院子门关好,撤离。 轩辕谂这才蹲在叶念惜身旁,“我那不是都打在自己的手背上吗?十下,你瞧,都打肿了。” “活该!”叶念惜故意不去看他伸过 来的手背。 轩辕谂站起来,将她从椅子上抱起来,自己坐在椅子上,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你若是想打我出气就打吧,莫要气坏了身子。”握住叶念惜的手往自己脸上蹭。 叶念惜看到他的脸颊红肿,自己那一巴掌可不轻,伸手摸了摸,“让你红杏出墙!真想再打几巴掌。” 轩辕谂将脸贴近了她的脸颊,“随便打,反正这脸已经肿了。” “到底怎么回事儿?”从轩辕谂将她拉出营帐外,说是打她耳光,却是自己拍自己的手弄了几声清脆,叶念惜便知道这是演戏给罗莹莹看。 轩辕谂将唇附在叶念惜的耳畔,“为了聚魂钵。”原来,经过一个多月的打听,也并非没有收获,得知了一个重要消息,当初有人看到巫阎罗拿着那个白色聚魂钵。 所以轩辕谂便着重调查巫阎罗,意外发现巫阎罗曾经收过一个女弟子,便是罗莹莹。联想到她能弄到夺命青蛇,这女子定然得到了巫阎罗的真传。那么,白色聚魂钵也很有可能在她的手中。 当初,因为夺命青蛇一事,轩辕谂处死了嫔妃秋浓,以为罗太尉也会处死罗莹莹,没想到他心疼这个女儿,表面上禀告轩辕谂说是将自己的女儿杖敕而死,暗地里却将罗莹莹隐姓埋名安置在了自己的一座庄园中。 轩辕谂这才命人将罗莹莹劫持而来,想要以旧情复燃的机会,从她口中打听出来聚魂钵的线索。所以才有了今夜的劈腿。 叶念惜的气消去一多半儿,仍然有些气恼,“那你也不能与她那么亲昵吧?” “逢场作戏而已。”轩辕谂看到叶念惜又要发火,立即哄她,“以后不会了,还不行吗?” 叶念惜闻到他身上陌生浓郁的香味儿,那是罗莹莹的气息,心里别扭的慌, “为什么你们男人都喜欢用美男计呢?” 轩辕谂将她搂紧,“吃醋了?那你给我想个法子,套出聚魂钵的下落。” “跟沈奕学啊,用油锅!”叶念惜提议。 “够狠!”轩辕谂笑道。 轩辕谂还是觉得自己的美男计有效果,可是这计策还未施展开来时,罗莹莹消失了。 起初以为她逃走了,结果派人四处搜寻,得出一个事实——罗莹莹被天子劫走了。 轩辕谂顿时明白,天子知道了白色聚魂钵在罗莹莹那里的消息。自己的阵营里还有天子的探子。 若是被天子先找到了聚魂钵,自己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轩辕谂怎能错失机会呢?他动用了自己的探子,探听罗莹莹被关押的地方。 这一次,他没有用任何人,而是亲自前往去救罗莹莹。患难见真情,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不过,轩辕谂救人,要白天去。因为夜里他会呕血,他怕自己回不来,枉送了性命。 叶念惜得知他的这个决定时,没有阻止,而是从怀里取出个金色牌子,“这是沈奕给我的,据说是天子发的牌子,可以畅行无阻。”这牌子,沈奕后来朝叶念惜要过两次,都被她拒绝归还。 “沈奕,他竟然有这东西?”轩辕谂收了起来。 这一日,是七月十二日,一个让轩辕谂毕生难忘的日子。他这一去,许多事情都变了…… 轩辕谂骑着他的黑马,从北边绕道而去,他穿着天子侍卫的衣服,很快混入了天子的营地之中。因为有叶念惜给的牌子,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很顺利的来到了关押罗莹莹的地方,凭借着牌子,以天子要审问的理由,将罗莹莹带了出来。 罗莹莹见到轩辕谂激动地当场落泪,搂着他不肯松手。这场面若是让叶念惜看到定然又该 怒了,轩辕谂无福消受美人,催着她上了马,一起奔向郦城。 这一切,本来很顺利,顺利的连轩辕谂都质疑它的真实性,以为老天爷在帮自己。可是刚冲出天子的阵营,便看到了四面八方冲来的士兵,轩辕谂知道自己上当了。 天子是故意让自己救罗莹莹,目的是要打开郦城的城门! 千军万马齐聚,在郦城城下,将轩辕谂围了的严实,天子带着他的四大门神,所有得力干将来到,他坐在龙辇上,高高在上,“轩辕谂,你我迟早要有一战,不如就选在今日吧!” “真的要打吗?”轩辕谂看到天子出动了所有兵马,这一次不是做做样子吓唬人,是要动真格的了。 天子从身旁取出一个白玉材质的玉钵,“聚魂钵我已经找到了,打败我,这个东西就归你!” 轩辕谂看向身前罗莹莹,“你给了他?” 罗莹莹立即装出可怜样子,“他要让人毁掉我的容颜,还要挖我的眼睛,割我的舌头,我自然害怕,告诉了他。” 早知道这样,就依照叶念惜的主意,将她下了油锅! 轩辕谂恼怒,“你既然是天子的人,我就没必要救你了。”将她推下了马背。 罗莹莹站在草地上,伸手去扯轩辕谂的裤腿儿,“皇上,你说过你心里一直惦念着我,你想要娶我为妃的。” “我只想要聚魂钵。”轩辕谂这话狠狠敲碎了罗莹莹的心,他骑马前行,甩开这个令他厌恶的女子。 罗莹莹追在他的马匹后面,“你负了我,你负了我啊!” 轩辕谂嗤之以鼻,“你本是个该死之人,我没有杀了你,算是便宜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罗莹莹摔倒地上,泪流满面,“你会后悔的!” 天子一声令下:“不要放过轩辕谂,攻城!” 第665章 乱箭穿身而去 轩辕谂知道无法回郦城,便骑马冲向了天子,他要去抢夺聚魂钵,为了他的妻子和孩子平安无事,他必须得到这个宝贝。天子身旁站满了高手,怎能容他靠近? 轩辕谂一把长剑扫去,夜天等四大门神飞身上前抵挡。天子曾经在他们面前夸赞轩辕谂,说他的武功在于招数多变,四大门神五个人联手也打不过他。这让他们心里一直较劲儿,今日终有有机会一战,都想着大显身手,打败轩辕谂! 沈奕站在郦城城头上,望着下面千军万马密密麻麻,黑压压一片看不到尽头。而轩辕谂是这黑压压中的一抹亮白色,他搅动了风云。 可是,即便打败了四大门神又如何?还有千军万马的围剿,沈奕怎能让轩辕谂一个人冒险?他提剑骑马,想要冲出去帮他,叶念惜拦住了沈奕,“轩辕谂走时特意交代,城门不能开!” “可是我不能丢下他!”沈奕叫嚷着。 叶念惜冷冷看着他,“天子的大军就在城下,你这么着急开城门,是什么意思?” “我要救轩辕谂啊!”沈奕不相信叶念惜会质疑他。 “天子不会杀轩辕谂,你无需救他。”叶念惜就是不让他走。 沈奕没想到叶念惜会置轩辕谂的死活不理,“天子虽然不会杀他,可是会折磨他啊,会以他的性命逼我们开城门。与其那样,不如今日我去救他回来。” 叶念惜没有动,沈奕无奈,“既然你不信任我,那就派别人去救他。我还懒得管他死活呢!”重新站上城头,盯着城下的打斗。 他气恼,自己一直视叶念惜为知己好友,可是她在关键时刻竟然怀疑自己!这算什么朋友?狐朋狗友也不会做这种事儿! 叶念惜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沈奕的心难道没有在天子那边?可 是那牌子是怎么回事儿? 看到沈奕气鼓鼓的样子,叶念惜于心不忍,到底是同患难共甘苦过的朋友,她走了上前,低声问:“你的心真的在轩辕谂这边?” 沈奕火气很大,“反正我从未害过轩辕谂,这一次我也绝不会害他!”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出城去救人呗?叶念惜刚要开口与他说软话,城门处,忽然传来一阵骚动,这有些异常,沈奕急忙命人去看怎么回事儿。 少顷,那人便回来禀报:“有人叛乱了。要开城门!” “什么?”沈奕惊得下巴险些脱落,这个时候竟然发生这种事儿?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左擎苍,宋毅,下去看看!” 话音刚落,轰隆一声,沈奕觉得脚底下晃了晃,急忙伸手扶住城头石砖,只见浓烟从城门处升了起来。下面传来喊叫声,“城门炸了,城门被炸开了!” 这简直是个噩耗,城上的人都震惊了!沈奕第一反应就是立即下令:“左擎苍,宋毅,凌潜,段骁,带着将士们守住城门。”城门破,郦城就危险了。 对面,天之大军如潮水般席卷而来,汹涌澎湃,气势逼人。锣鼓声震耳欲聋,喊杀声震天。 沈奕提剑下城头,一转身,看到叶念惜仍然站在那里,“顾跃,韩冰,你们负责保护叶念惜,若是她少一根汗毛,小爷要了你们的命!” 顾跃和韩冰遵命。握紧身上长剑,寸步不离的跟在叶念惜身后。他们意识到今日非同寻常,这一战,是生死之战! 叶念惜的安危,并非她一人,而是关系这天下,她的腹中有轩辕谂唯一的骨肉,那是紫胤国的未来与希望。顾跃和韩冰提高了警惕。 到了城下,沈奕看到城门是从里面被炸开的,这是自己人干的!心里暗暗骂道:爹啊,你 可真是我的亲爹,动真格的也行,可是至于这么狠吗?这是派了多少探子才能完成的事儿! 左擎苍等人率领将士出城迎战,百万大军对峙,九州之战,瞬间爆发! 郦城的生死,紫胤国的存亡,只在这一仗。沈奕又站在城头上,作为紫胤国的皇上,他需要做的就是站在这里,让千千万万将士气馁时能看到他们的皇上,给他们信心,给他们勇气。 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沈奕不能下城头。 这是九州内规模最大的交战,沈奕的心里无比复杂,一边是天子,他的亲生父亲,想要将位置传授于他,另一边是轩辕谂,他最佩服的人,已经将皇位传给他,他该站到哪一边呢? 叶念惜的猜测其实没有错,沈奕与天子决裂只是个假象,他暗中仍然与天子有来往,只是并非像叶念惜猜的那样,他并没有将郦城的任何消息透露过去,而是不断地劝说天子退兵,放过轩辕谂。 这一战,是沈奕不想看到的,都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却在互相残杀,无论哪一方赢了,哪一方输了,他都不会高兴。他希望的是和平相处,至少他在位期间,不要发生战争。可是天子不听! 得到天下又如何?天下姓轩辕还是姓文,真的那么重要吗?沈奕不明白天子和轩辕谂到底在争什么?受苦的不还是百姓? 这一战,谁赢谁输,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都好好活着…… 沈奕闭上了眼睛,他英勇善战,骑射本领天下无双,却是早就厌倦了打打杀杀,他想要的是依山傍水,闲庭信步,射猎打鱼,喝酒吃肉,自由自在,逍遥快活…… 愿这一战早些结束吧!愿天下早日太平!愿自己早日脱离这束缚! 城下,尸横遍野,血染大地,双方杀红了眼,都在 发泄多日来积攒的郁闷,愤恨! 轩辕谂看到了郦城城门破裂,将士们涌出,知道恶战开始了。他不能再打斗,必须回郦城,指挥千军万马。 至于那聚魂钵,一时半会儿也得不到,干脆放弃。这一战若是赢了,还愁拿不到聚魂钵吗?所以瞅了个空隙,驰马飞奔,摆脱四大门神。 在战场的一个角落里,罗莹莹伸手勾住身旁强壮男子,将唇贴近了他的耳际,淡淡幽香熏染着他的肌肤,声音如蜜糖般甜腻,“只要杀了轩辕谂,我就是你的,从此跟随你海角天涯,一生一世。” 那男子闻言,心花怒放,将她搂在怀里亲了又亲,手指在她发丝上抚摸直至腰际,“好,我杀了他,你可不许反悔!” 罗莹莹吃吃笑了出来,那妩媚的容颜让人怦然心动,说出的话,却是十分恶毒,“他负了我,就该去死。我怎会后悔?倒是担心你没那个本事!” 男子最经不起心爱女人的轻视,这激将法十分管用,美人计也十分成功,他立即站了起来,“为了你,我豁出去了。就让你瞧瞧我的本事!”跨上弓箭转身即走。 罗莹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将散落的青丝简单挽起,整理衣裳,披上个士兵的外套,扭动腰肢跟在了他身后。 这男子叫飞鹰,因为他有一双如飞鹰那般锐利的眼睛,他是天子手下的神射手,有百步穿杨的本事,虽然不及小侯爷沈奕,却也是天子阵营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他统领着十万弓箭手。 罗莹莹被天子抓走,便是由他审讯。她并没有受什么苦,因为只用了一天的时间,飞鹰便沉陷在她的温柔乡之中,无法自拔。为了罗莹莹,他愿意违抗天子的命令,去杀轩辕谂,更因为轩辕谂是罗莹莹心心念之人,杀了他 ,自己才能占据罗莹莹的心。 带着这样的目的,飞鹰到了弓箭手埋伏的地方,这地方选的不错,距离城门很近,又有沟壑防御,十分隐蔽,不易被察觉。 而飞鹰带着罗莹莹到了没多久,轩辕谂便策马而过。他岂能放过这绝佳的机会? 美人在侧,期待他的表现,情敌在前,白衣耀眼夺目。飞鹰没有任何犹豫,“放箭!” 有弓箭手提出异议,“那是轩辕谂啊,天子特意交代过,不让杀他!” 飞鹰一脚踹过去,“我才是你们的统帅,违命者斩!”他举起了弓,瞄准轩辕谂! 轩辕谂的眼睛盯着前方,他的心系于城门处,盘算着如何闯过去,又要用什么样的阵法来抵挡天子的大规模进攻,减少损伤,保住郦城。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成为了别人的猎物,无数箭羽悄无声息地瞄准了他。 飞鹰一声令下,“放箭!” 顿时,飞箭如雨,纷纷射向轩辕谂,而飞鹰的那支箭射向轩辕谂的后心,他想要一箭毙命,势在必得! 轩辕谂觉察到时,明晃晃的箭头已经到了近前!任他有天大的本事,三头六臂,也无法躲避这密如牛毛的箭雨! 叶念惜和沈奕在城头上看到了这一幕,他们几乎同时惊呼:“不要!” 可是这怎么能阻挡得住那已经飞来的夺命箭?飞鹰的箭如闪电,插在了轩辕谂的后心,那是一支倒钩箭,一拔出来便会带着骨头连着肉! 叶念惜只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脑子中闪现出奈何桥畔,望世镜里的场景,轩辕谂不就是这样被乱箭穿身吗? 原来,那一幕发生在今天…… 原来,轩辕谂根本活不到一千天…… 叶念惜眼睁睁看着轩辕谂在箭羽中穿梭,人仰马翻,乱箭穿身而去,血染白衣,长剑落地…… 第666章 将我们葬在一起 无数乱箭飞过,城上众人,城下的天子,都看到了轩辕谂与坐下黑马一起倒地,那横七竖八的箭羽插满身,看不出原来样子…… 叶念惜呆住了,沈奕呆住了,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都呆住了,谁也没想到叱咤风云的轩辕谂就这样死了。 远在城下的天子从龙辇上站了起来,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轩辕谂怎么能死?那箭羽怎能瞄向了他? 双方最高首领的反应,影响了身旁的将军统领们,他们也呆呆望着乱箭之处,忘记了指挥,敲鼓声停了,指挥的旗帜停止了晃动,将士们得不到命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纷纷看向自己的首领,这是继续打?还是停止呢? 原本喧嚣震天的战场肃静下来,让人觉得莫名的恐惧,害怕…… “轩辕谂!”叶念惜一声凄厉,划破长空,她万念俱灰,想要从城头上跳下去陪他。幸好身后顾跃和韩冰反应过来,及时拉住了她。 “放开我,我要去找他,我要去陪他!”叶念惜不顾一切推开顾跃和韩冰。 诸位将士这才反应过来,昔日的紫胤国皇上,现在的云王爷,轩辕谂死了。 城头上,叶念惜悲痛欲绝,她的眼里只有那乱箭下血肉模糊的轩辕谂,只有她的夫君,那个为了聚魂钵丧了命的男子! 沈奕过来一把搂住叶念惜,他冲她喊:“不要闹了,他已经死了!” “他没死,他还活着,他不会丢下我不管的,我要去找他!”叶念惜喊叫着,使劲儿挣扎着,要推开沈奕。 一巴掌甩来,沈奕只用了五成力气,叶念惜的脸颊上仍然红肿落下了五指印儿,她立即安静下来,怔怔看着沈奕,不相信他竟然打了自己。 沈奕扳过叶念惜的肩膀,让她对视自己,“轩辕谂已经死了,不可能复 活了。你要做的就是保护好他的骨肉,你若是想死,就生下来这个孩子再去死!” 叶念惜此时才想起来,她的腹中有着轩辕谂的血脉,低头望着隆起的腹部,还有一个月,这孩子就要出生了,可惜,他的父亲再也瞧不见了。泪水滑落,叶念惜靠在了沈奕的肩上。 沈奕紧紧抱了她一下,“念惜,我会给他报仇!”将她交给顾跃和韩冰。伸手摘下弓箭,那是一把硕大的弓箭,雕刻着金色的龙,若非臂力过人,怎能拉的开? 这是沈奕最为喜欢的一张弓,很少用,用起来却是得心应手。若非愤怒到了极点,他绝不会用这张弓,眼睛看向天子,咬牙切齿,这是你逼我的! 都以为小侯爷要将箭搭在弓上再瞄准,方能射出去。可是谁也没想到,小侯爷一手拿着弓,一手伸向箭筒,忽然抽出三支箭,还未看清楚他的动作,便听到嗖的一声,箭飞了出去,速度之快,犹如闪电,带着凌厉风声。 即便是此时没有眨眼,也无法看清楚这箭飞过的踪迹。一直到这箭射中了目标,众人才发现是三支箭,飞向了不同的方向。 两支箭飞向弓箭手处,分别穿过了飞鹰的头颅和罗莹莹胸口。另一支箭飞向了天子,叮的一声,插在他的龙辇之上,嗡嗡作响。 都知道小侯爷的骑射本领高,却没想到高到这种地步,简直出神入化! 沈奕收弓,喊向天子,“你答应过我不会杀他,为何出尔反尔?从此以后,咱们便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我紫胤国与你九阙宫定要血战到底!” 这一句话,让双方的将士又准备继续厮杀。 轩辕谂的死已经够让人心痛,亲生儿子又要与自己决裂,天子只觉得胸口憋闷异常,心痛的无法言说。 啪的一声,银色 面具裂开,伴随着血滴四溅,天子的真容展现在众人面前,他的嘴角挂着血迹,身子摇摇欲晃,扶住了龙辇,“撤退!” 四大门神和诸位将士愣住了,轩辕谂已经死了,郦城城门开了,这一战胜算很大,为何要撤退?岂不是前功尽弃? 天子看众人没反应,又重复了一遍:“撤退!” 夜天斗胆相问:“为何放弃这有利战局?” “这一战打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天子坐在龙辇上,率先撤离战场,众人这才跟在身后有秩序的撤离。 郦城方面的将士却没有回城,他们自发走向轩辕谂的尸体旁,左擎苍、宋毅、段骁和凌潜等人带头跪下,迟迟不肯起身。 虽然轩辕谂已经让位,可是在他们心里,他依然是皇上。紫胤国在他的手中,经历了无数风雨,最后茁壮成长,成为天子雄霸天下的版图之上唯一存留的国家,并且有能力与之抗衡,轩辕谂功不可没。 而他虽然为人冷厉,却是勤勉治国,紫胤国的百姓爱戴这位年轻的君王,将士们敬重于他,在他们的心里,轩辕谂无所不能,治国平天下,文韬武略,他都是出类拔萃。轩辕谂,是紫胤国的灵魂,是众人心中的信念。 可是今日,这信念倒了,众人怎能不悲伤,绝望? 沈奕扶着叶念惜走下城楼,走出那被火药轰炸的只剩半截的城门,走到了乱箭面前。 穿过跪在地上的众位将士身旁,叶念惜俯下身拨开箭羽,看到了被血红色覆盖的衣袍,那俊美的容颜并无损伤,青丝散落遮住了他的眼睛。 叶念惜爬到他的面前,拨开青丝,看到了一双已经失去神采的眼睛,黑白分明,不甘,愤恨,悲绝…… 轩辕谂死了,死的如此悲惨,叶念惜拔出他身上的箭羽,轻 声念着:“一支,两支,三支……” 一直到日落西山,明月高悬,叶念惜才数完他身上的箭,“一百二十八支。”而此时,轩辕谂的身子已经不成形,血流干涸。 叶念惜抱住了他,“你怎舍得丢下我,你怎么舍得啊……” 夜空中流星滑落,光芒消失…… 叶念惜只觉得腹部忽然疼痛起来,有股热流从身下流出,“我的孩子……” 沈奕就在身旁,急忙抱住了要倒下的她,“快去拿保胎的药丸儿。” 韩冰的动作快,立即跑向城里将军府。等他将药丸儿拿过来时,叶念惜的身下已经血染衣裙,“没用的,这孩子只怕保不住了。沈奕,给我用用你的剑!” “我不许你死!”沈奕厉声,将保胎药丸儿塞到叶念惜的嘴巴里。 “我想要这孩子活。求求你给我刀子!”叶念惜挣扎着要去摘他的佩剑。 “这孩子在我腹中动弹的厉害,快给我刀子,割开肚皮救他出来,若是晚了他就活不成了。”叶念惜哀求沈奕。 沈奕亲眼目睹过望舒和羲和出生的情景,那是血淋淋的残酷,而今日,叶念惜也要经历那残酷吗?他不忍心,他不能让她死! “这是轩辕谂的骨肉,是他唯一的血脉,他不能死……”叶念惜摸到了轩辕谂随身携带的匕首。 咬咬牙,想要割破自己的腹部将孩子取出来,可是此时已经疼的没了力气,连那匕首都握不紧。她只有递到沈奕面前,“帮我!” “这一次,不许害怕。”她冲着他挤出个笑容。 沈奕手指颤抖接过了匕首,对着叶念惜的腹部比划了又比划,始终下不去手,他怕这一匕首下去,就再也看不到叶念惜了。 “苏明月,你来帮我!”叶念惜看到了苏明月领着望舒和羲和走过来。 苏明 月接过了沈奕手中的匕首,她比谁都理解叶念惜的心情,当初的她何尝不是这样期盼这有个人能来助自己一把?救出腹中的骨肉?所以她没有害怕,“念惜,你忍着点儿。” 眼看着叶念惜的腹部越来越平静,那孩子仿佛没了力气,苏明月不能再等,一刀下去,快准狠,划破叶念惜的腹部,伸手将那孩子抱了出来。 沈奕脱下外袍裹住孩子。那是个男孩儿,因为提前一个月出生,所以瘦小,皱巴巴的。 苏明月取药粉洒在叶念惜的腹部,“不会有事的。”她安慰叶念惜。 可是叶念惜根本顾不得疼痛,她关注另一件事情,“孩子怎的没有哭声?” 沈奕这才看向怀里的孩子,只见他闭着眼睛,安静的很,一动不动。顿时心凉了半截儿,这孩子不会死了吧? 看到沈奕的表情,叶念惜挣扎着伸出双手,“让我瞧瞧这孩子。” 沈奕怎肯让她再伤心?“这孩子是睡着了。” 新出生的孩子怎会连一声哭啼都没有便睡觉呢?这谎话说的太没水平。叶念惜双手垂下,无力而虚弱,“把孩子给我。” 沈奕这才缓缓将孩子放到了她的怀里。叶念惜望着安静的孩子,绝望了…… 老天爷为何如此无情?轩辕谂走了,为何不给他留个后? 叶念惜倒在沈奕的怀里,“这孩子叫轩辕靖和,将我们葬在一起吧,此生不能团聚,在阴间团聚也好!”这世上,她已经一无所有,了无生念…… 忽然,天空中一缕蓝光蹿了下来,伴随着银色光芒,落在叶念惜的面前,那蓝光中有人影虚幻,“念惜,这孩子没有死,我能救他。你要好好活着,不许死!” “瑾瑜哥哥!”叶念惜没想到他竟然会出现,不是魂飞魄散了吗?自己在做梦吗? 第667章 宿命的安排 幻影中,文瑾瑜忽然脸色一凛,转头看去。顺着他的目光,沈奕和叶念惜看到远处一团银光飞来。文瑾瑜似乎不愿意见到这银光,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银光的速度很快,转眼间到了近前,随着银光消失,叶念惜看到了两个人,天子和蓬莱道长。 蓬莱道长直喘气儿,“文朔,你扯我过来做什么?” 天子指着轩辕谂的身子,“救他!” 这话让所有人都傻眼了,都万箭穿身看不出人形了,还能救? 蓬莱道长撇撇嘴巴,“我可没那本事。” 天子从怀里取出白玉聚魂钵,“我需要你的帮忙,若是救了他,这个东西送给你。” 蓬莱道长立即两眼放光芒,伸手要去拿聚魂钵。天子岂能让他碰到?“玄龙石呢?” 蓬莱道长纳闷,“不是在你那儿吗?” “我以为是你收起来了。”天子脸色不甚好看,没有玄龙石,怎么救轩辕谂? 两位修成半仙的人物大眼瞪小眼,“玄龙石一定在你那儿!” 天子伸手掐住蓬莱道长的颈处,将他提到空中,双脚离地,“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耍心眼儿?快点儿将玄龙石拿出来,若是救不成轩辕谂,我要了你的命!” 蓬莱道长的双脚使劲儿蹬,就是碰不到地,他努力从嗓子缝儿挤出几句话,“玄龙石上次被你给抢走了,你还要诬陷我?我说你怎么好心救轩辕谂啊,原来是装装样子。你就是个卑鄙小人!” 眼看两人加起来快两百岁的老人掐架,众人都保持沉默。 叶念惜当然知道玄龙石的下落,不过她不相信这两个老头儿,轩辕谂死于天子之手,他怎么会救他呢? 她认为他们在演戏,目的是要骗取玄龙石。 忽然一个声音:“玄龙石在我这里。” 天子和蓬莱道长吓了一跳,“谁在说话?” 蓝光一闪,文瑾瑜的幻影出现 了。 谁能想到魂飞魄散的文瑾瑜能出现?天子的手一松,蓬莱道长摔到了地上,他揉着屁股,“文朔,我这把老骨头让你给摔惨了。” 天子没心情与他聊天,看向文瑾瑜,“你竟然没有死。玄龙石呢?” “凭什么给你?”文瑾瑜绕着他转了一圈,再立定之时,手中多了聚魂钵。 天子诧然,这家伙从自己手上拿走聚魂钵,自己竟然毫无知觉。这也太诡异了吧? 蓬莱道长看的真切,他恍若发现了新大陆,上前仔细打量文瑾瑜,“你的法术跟谁学的?怎的如此高深?瞧着光芒,跟咱们都不是一个档次。”伸手指戳了戳文瑾瑜周身的银光。 文瑾瑜冷笑,“你们以为我会魂飞魄散,进入万劫不复之地,可惜我根本不是普通人,阎罗殿收不了我。” 闻言,蓬莱道长猛然惊醒,“他不是人,是神,怪不得每次他死的时候,都会天气异常。” 天子也明白了,“你永远都不会魂飞魄散。” 神仙之体,永世生存,这是让多少人羡慕之事,也是天子和蓬莱道长几辈子都修不来的造化,文瑾瑜却是一悲,“可惜我逃不出宿命的安排。” 叶念惜听的真切,她虽然不太懂,不过她明白了一件事情,“瑾瑜哥哥,求求你,救轩辕谂,救我的孩子!” “我只能救你的孩子。”文瑾瑜伸手去抱她怀里孩子。 叶念惜忍着腹部疼痛,挣扎着从沈奕怀里起来,跪在了地上,面向着文瑾瑜,“瑾瑜哥哥,若是没有轩辕谂,我的余下日子,该是多么的凄凉,纵然有这孩子陪伴,却也是不能代替他。” 文瑾瑜一声轻叹,“念惜,对不起,我不能救他!”他什么都可以依她,只是这件事情,万万不能! 将孩子放在地上,文瑾瑜化作一道蓝光进入了孩子的体内。 天子的心思一动,“叶念 惜,我可以救轩辕谂,不过需要你的帮助。你可愿意?” 叶念惜点头,“天子尽管吩咐。”只要能救轩辕谂,她什么都可以做。 天子附到叶念惜耳边轻言几句;“将文瑾瑜的玄龙石弄到手,然后施展我和子无交给你的口诀,催动聚魂钵和玄龙石。” 叶念惜依言而行,她忽然皱起眉头,“瑾瑜哥哥,我不行了,你记住一定要救我的孩子。我去陪轩辕谂了。” 那孩子体内传来急切声音,“念惜,等等我,救了这孩子马上出来救你。” “瑾瑜哥哥,我只怕等不到了。”叶念惜的声音越来越弱。 沈奕和苏明月等人看她痛苦样子,焦急万分,一声声呼唤她的名字。却不知道这是她装出来的。 文瑾瑜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他万般无奈,“念惜,我将玄龙石和聚魂钵给你,你自己念动咒语,便可以将魂魄凝聚,那玄龙石可以让你的身子恢复如常。” 一白一灰两道光芒同时从孩子体内飞出,落在叶念惜的面前,白玉聚魂钵和玄龙石赫然在目。 叶念惜看到天子向自己点头示意,于是念动口诀,魂魄进入了聚魂钵之中。紧接着,天子盘腿而坐,他的魂魄也进入了聚魂钵之中,“沈奕,护好这聚魂钵,不要让蓬莱道长碰,我去救轩辕谂。” 沈奕立即将聚魂钵抱在自己怀里。一个眼神过去,顾跃和韩冰站在了蓬莱道长的两侧。 蓬莱道长盯着聚魂钵看了会儿,忽然一拍大腿,“文朔,你疯了!” “闭嘴!”聚魂钵里传来天子的声音。 沈奕向顾跃努了努嘴巴,顾跃心领神会,伸手点住了蓬莱道长的穴道,不许他说话。蓬莱道长只能瞪着眼睛,表示不满。 进入聚魂钵里,叶念惜在层层迷雾之中行走,四周白茫茫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抓不到。 一道光芒后,天子站在了 她身后,“叶念惜,若是用你的命换轩辕谂的命,你可愿意?” 叶念惜一怔,“天子是考验我?” “我是认真的。这白玉聚魂钵与黑玉聚魂钵有所不同。黑玉聚魂钵可以聚集魂魄,让人重生。若是那人的魂魄已经飞走,无法聚集,便需要用这白玉聚魂钵,交换魂魄。” “什么意思?”叶念惜有些懵。 天子解释:“现在聚魂钵里有四个魂魄,你的孩子,文瑾瑜,我和你,只能从这四个魂魄里选一个来交换轩辕谂的魂魄。你想选哪一个交换?” 孩子和文瑾瑜,是万万不能用来交换,天子定然不会同意交换,当然是用自己的魂魄了,叶念惜问道:“若是交换了呢?我会去哪里?” “你会死掉,去阎罗殿,走过奈何桥,投胎转世。” 叶念惜咂舌,这是要一命换一命啊!“天子和蓬莱道长教我口诀和法术时,是不是就想到了今日?” 天子赞许的看了一眼叶念惜,“冰雪聪明。当初轩辕谂为了救你,日子不多了。骆子无想出了这个法子,我并不知情。只是后来得知你跟他学习法术,才猜到了这层意思,便多提点了你一些。” “你们不是都和轩辕谂不和吗?”叶念惜问道。 “轩辕谂是我兄长的儿子,若非他反对,我倒是觉得他比沈奕更适合执掌九州天下。至于蓬莱道长,他大概是知道我们不和,想要救轩辕谂与我为敌吧。”天子将每个人的心理拿捏的准确,而他的要求不高,只要这天下属于文家,至于是轩辕谂掌权还是沈奕掌权,都无所谓。 若是能用自己的命,换轩辕谂的命,叶念惜心甘情愿!她同意了。 因这聚魂钵里不能呆的时间久了,所以天子当即开始念动咒语,可是叶念惜的魂魄毫无动静,天子皱起眉头,“难道换不成?” “怎么会这样?”叶 念惜问道。 “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轩辕谂魂飞魄散了,根本收不回魂魄,另一个便是有人阻止他的魂魄回来。”天子刚说完话,便看到一团蓝色影子和一团赤红色影子交缠而来。 “那是文瑾瑜和谁?”天子仔细看。 说话间,两团影子到了近前,叶念惜看的仔细,蓝色影子是文瑾瑜,那赤红色的影子是位男子,长的很好看,高贵,霸气。 “轩辕宸!”叶念惜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他。 轩辕宸看了一眼叶念惜,“你们怎么都来了?是要阻止我转世投胎吗?” 文瑾瑜立即护在叶念惜身前,“他要转到你那孩子的身上,他有前世的记忆。是他克死了轩辕谂!” “怪不得轩辕谂的魂魄进不来。只有将他赶出聚魂钵才行。”天子的意思是要文瑾瑜放过轩辕宸,让他投胎转世。 可是文瑾瑜一定要夺得他的记忆。这要耽误许多时间。他们两个人又打成了一团。 文瑾瑜不是凡夫俗子,法术高他许多,没几下,便将轩辕宸困住。 而此时,轩辕谂的魂魄渐渐收拢进来,化成人影,“念惜,我不会与你交换,我要你好好活着。我会在奈何桥畔等着你,照顾好我们的轩辕靖和。” 文瑾瑜此时才知道叶念惜因何而进来,“念惜不要再念咒语,我制服了轩辕宸,便带你出去。” 忽然聚魂钵中风起云涌,众人漂浮了起来,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天子见多识广,他冲叶念惜喊道:“这聚魂钵与那黑玉聚魂钵是一对儿,它定然是感受到那只已经破碎,也要破碎了。你若是救轩辕谂就快点儿施法术。否者一切都晚了。” 叶念惜急忙拉住轩辕谂的魂,将他推到天子身旁,念动口诀,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越来越轻,而轩辕谂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轩辕谂,这回就让我在奈何桥畔等着你吧…… 第668章 恩怨终释怀 一团银光笼罩大地,耀眼夺目,沈奕等人睁不开眼睛,忽然砰的一声巨响,银光散尽,光芒消退…… 大地恢复了平静,这对于沈奕等人来说,犹如一场梦。只是这场梦太过神奇,让每个人以为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错误…… 众人还在发愣时,哇的一声婴儿啼哭划破夜空,沈奕吓得险些松手,低头看怀里婴儿,已经微微睁开眼睛,哭的响亮。 “这孩子活了!”众人惊喜,轩辕谂有后了。 惊喜声还未停下,便又传来惊讶之声,人们瞪大了眼睛,不相信眼前的景象。 轩辕谂缓缓坐了起来,他白衣如雪不染纤尘,完美无瑕,伸双手将叶念惜从沈奕怀里抱了过来。 “云王爷起死回生了!”反应快的人喊了出来。 沈奕吓傻了,那被乱箭刺透的身子竟然完好无损,这哪里是起死回生,简直是再造之术。“轩辕谂,你真的活了?”沈奕揉揉眼睛。 “念惜死了,她为了救我,死了。”轩辕谂抱起叶念惜缓缓走过众人…… “她说喜欢舛岳之地的梅花,我带她去看看……”轩辕谂越走越远。 沈奕立即问向蓬莱道长,“这是怎么回事儿?” 蓬莱道长道:“天机……” “不许说天机不可泄露。泄露点儿能死啊?”沈奕怒道。 蓬莱道长继续:“天机可以泄露,叶念惜替轩辕谂死了。文瑾瑜救了孩子,文朔……,文朔也死了。” 沈奕这才发现自己的亲爹坐在那里纹丝不动。急忙上前去摸他的鼻息,真的没了,连那身子都是冰凉…… “我虽然没有叫过你一声爹,也从未认过你这个爹,可是你毕竟是我的亲生父亲……”沈奕落泪,叶念惜走了,天子走了…… 哽咽中发出一个字:“爹……” “嗯。我的儿 子。”天子轻声答道,他终于听到了沈奕的这一声。望着望世镜里的儿子,两行清泪蜿蜒而下。 叶念惜对着天子微微施礼,“多谢你出手救了轩辕谂。” 天子擦拭泪水,“其实死并不可怕,也不可怜,活着的人才可怜。叶念惜,你真的要在这里等轩辕谂吗?” 叶念惜点头,“天子呢?” “我可不等他们两个小兔崽子,好不容易将天子之位脱手,我要早些投胎转世,最好做个普通人,过逍遥快活的日子。”天子十分洒脱,喝过孟婆递上来的汤,大步走向奈何桥…… 目送他消失在氤氲之中,叶念惜转头看向身旁的轩辕宸,“这么久了,你还没想明白吗?” 轩辕宸冷着脸,“我等了许久,才等到这么个报复轩辕谂的机会,却让文瑾瑜那个小子给破坏了。我当然不甘心。” 叶念惜呵呵一笑,“轩辕宸,你还是那么小气。你想想,若是你投胎成他的儿子,岂不是要天天叫他爹爹,多亏得慌啊?” 轩辕宸狠狠瞪了一眼,“我若活着,他就要死。怎会让他当我爹!想得倒是美。” “那你总要叫我一声娘亲吧?我可不好意思答应。”叶念惜站的累了,干脆躺在地上。 轩辕宸气鼓鼓的挨着她坐下,“轩辕谂哪里好?让你舍得为他死。” 叶念惜从未有过的轻松,在这里,她没有将轩辕宸当做皇上,而是当做了朋友,可以随意聊天的朋友,“他哪里都不好,所以才需要这么完美的一个我站在他身旁,帮衬他一下,否则他都要被你们欺负坏了。” 轩辕宸立即反驳:“我可没欺负他。是他抢了我的皇后,又抢了我的江山。” 叶念惜歪头看他,“你们轩辕家的人都如此无赖吗?” 轩辕宸笑了出来, “叶念惜,你这话可是将轩辕谂也骂了进去。” 叶念惜努努嘴,示意轩辕宸看望世镜里。 舛岳之地,梅花树下,轩辕谂抱着叶念惜,轻轻抚摸她的脸颊,整理她的发丝,他轻声呢喃,“先前,我只觉得一千天太短暂,可是现在,却觉得漫长悠远……” 他抱着叶念惜飞越瀑布,进入梅花妖洞,将她葬在那里,不许外人打扰…… 轩辕谂躺在梅花树下,提壶喝酒,从日出到日落,直到喝的烂醉如泥…… 原来号称千杯不醉的轩辕谂也会有醉的一天…… 他温情款款,“请问姑娘芳名?” 他淡漠冷颜,“叶念惜,只要你开口,我一定会答应。” 他望着自己的手指,“这双手只为你绾发丝,若是愿意,我可以一辈子朝朝暮暮为你绾发。” 他惊诧:“念惜,就是为了这个,你坠入悬崖?” 他许下诺言,“一生一世一双人,生不同衾,死要同穴!” …… 他说了许多话,都是曾经对叶念惜说过的话,往事一幕幕,在他脑海中浮现,叶念惜的一笑一颦,牵动他的心。 梅花树下的相遇,他是翩翩少年郎,她是貌美倾城的公主,红线就此牵绊了一生…… 借酒浇愁愁更愁,一刹那间,泪如雨下,于无人处,这个冷峻的男子哭了…… 不知过了多久,沈奕抱着弱小的婴儿踏着月色,缓步走来,他将孩子放到轩辕谂的怀里,“这孩子是你的,你总要将他养大,不要辜负了念惜的情意。” 沈奕坐在轩辕谂的对面,他双手按住他的肩膀,“当初念惜怀有身孕,是你说会想尽办法留下这个孩子,你不在她身边时,也会有人陪伴她,叫她不寂寞。如今,同样的话,我替念惜告诉你,这孩子是她留给你的陪伴。 ” “他不只是念惜留给我的,也是轩辕宸留给我的。”轩辕谂并不知道在聚魂钵破裂的一刹那,文瑾瑜取代了轩辕宸进入了这孩子的魂魄之中。他以为仍然是轩辕宸的投胎转世。 沈奕不太明白,不过看到轩辕谂一脸悲伤,也没有插言,听他继续说。 “我这辈子,最亲近的人是轩辕宸,我一直将他当做我的皇兄,听从他的命令,辅佐他的江山。可是没想到,最后害死他的人竟然是我,而每到他的祭日,我便失眠……” 听到这里,叶念惜捅了捅轩辕宸,“做何感想?” 轩辕宸一直憎恨轩辕谂,现在听到他的悔恨,那心中的仇恨瞬间灰飞烟灭,他想起自己继承皇位之后一路走来的坎坷,幸好有轩辕谂在身旁支持辅佐,他才能不那么苦闷,害怕…… 叶念惜道:“你瞧他与沈奕兄弟情深吧?其实在他心里,沈奕远远不如你的位置。当初你喜欢我,他便隐瞒自己的感情,将我让给你。可是后来沈奕喜欢我,他便处处为难沈奕,提防他。轩辕宸,他从未想过要与你争夺江山。是你将他逼入了绝境!” 望世镜里,轩辕谂在给沈奕将小时候的事情,他讲到轩辕宸是如何护着他,那悲伤的容颜现出了笑容…… 叶念惜感慨,“江山社稷,功名利禄,不过都是浮云。你瞧轩辕谂和沈奕,他们其实都不想做皇上,因为做皇上太累了,远不如普通百姓过的洒脱自在……” “兄弟间的深情厚谊同生入死,男女间的至死不渝心有灵犀,才是幸福……” “轩辕宸,你是坐在那个皇位上轻松呢?还是躺在这里和我聊天轻松呢?” 轩辕宸陷入了沉默。身为皇上,他从未快乐过,也从未放松过。提防轩辕礼,提防轩辕 谂,提防他的臣子,他的嫔妃,他的子民,直到最后葬身火海的一刹那,他才觉得解脱了…… 其实,他没有那么恨轩辕谂…… 他知道他比自己先喜欢上叶念惜,而叶念惜心里念的也是他,是自己拆散了他们一对鸳鸯。 他也知道,父皇的本意是将皇位传给轩辕谂,是自己伪造了圣旨,抢了原本属于轩辕谂的皇位。 他更知道,轩辕谂没有谋反之意,也不曾想过要杀他,否则他不会在都城外驻扎那么久没有行动。是自己将他逼到了绝境。 可是,这些年,他为何不肯投胎转世,一直想要报复轩辕谂呢?究其原因,在于三个字——不甘心!这是他的心结,今日终于打开,释然了。 “念惜,你说的对,我不该再纠结于谁是谁非,轩辕谂他只是做了他该做的事情,他没有对不起我。” 叶念惜很高兴他能够放下仇恨,“轩辕宸,你瞧,轩辕谂以为那孩子是你,他对你多好啊。” 望世镜里,已经春去秋来,又一年。 天子虽然离世,可是他留下遗嘱,将九阙宫传给羲和。于是夜天等人拥护羲和为天子。九州平静了下来。 轩辕谂复活,他不再呕血,身子渐渐好了起来,沈奕趁机将皇位还给了他,带着苏明月过逍遥快活的日子。 轩辕靖和已经会跑,轩辕谂抱着他上早朝,小家伙没有一刻消停,他满地乱跑,一会儿揪一揪左平的胡须,一会儿钻到正在禀告事务的大臣的衣袍里。 而轩辕谂的目光一直宠溺的注视着自己的儿子…… 轩辕宸呵呵一笑,“他哪儿是将这孩子当成了我啊,而是当成了你啊!” 叶念惜望着自己的儿子,欣慰笑了。 轩辕宸看向叶念惜,“你想不想与轩辕谂重逢?我能帮你。” 第669章 许下一辈子的幸福(完结) 轩辕宸在阴间呆了些日子,知道许多事情,比如穿越! 既然叶念惜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来古代的,那么也能穿越回去。而轩辕宸掌握了这门技术,也叫作法术。 叶念惜看着望世镜里,轩辕谂抱着轩辕靖和在梅园里玩耍儿,他给他讲他的娘亲是怎样一位貌美的女子…… 看到沈奕独自进入树林之中,他神采飞扬,百发百中。可是当猎物挂满马背时,他的眼角眉梢露出淡淡哀愁…… 这两人都留在了古代,让自己穿越回现代?不是开玩笑吗? 叶念惜断然拒绝,“那个世界里没有轩辕谂,没有沈奕,我才去穿越回去呢。” “可是有沈擎啊,他是轩辕谂的转世。”轩辕宸提醒叶念惜,“你在这里等候轩辕谂,既然过奈何桥,就要喝孟婆汤,喝过孟婆汤,你们便忘记了彼此。即便是来世再相遇,也不会认得出彼此。” “那我们不喝孟婆汤呢?”叶念惜问道。 轩辕宸指向远处氤氲翻滚之地,“那就只能在这无间地狱里游荡,像孤魂野鬼一样,碌碌无为,直到倦了累了,仍然会喝下孟婆汤转世投胎。” 叶念惜不希望这样的结果,她和轩辕谂忘记彼此,这是多么残酷的现实! 听这意思,自己若是想要与轩辕谂在一起,只有穿越回去。叶念惜想到躺在监护室里的沈擎,那是一幅与轩辕谂几乎一模一样的容颜,不知道他苏醒没有? “为何要帮我?”叶念惜问轩辕宸。 “因为,我想通了一切,不想再做这地狱中的孤魂野鬼,我要走过奈何桥,转世投胎。怕你一个人在这里孤独无聊,给你找点儿事干。” “我真的能穿越回去?”叶念惜看着望世镜里的轩辕谂,她真的想和他好好在一起,过平平淡淡的幸福日子。 “若非咱们关系好,我还懒得帮忙呢。“轩辕宸微微一笑,十分自信。 叶念惜又看了几次望世镜,轩辕谂 一直没有纳妃立后,孤零零的照顾轩辕靖和,对他宠溺无边…… 一直到轩辕宸等的不耐烦,“念惜,你要是不想穿越就算了,我要走了。” “哎,穿越啊,我去会会那个沈擎。”叶念惜岂能错过这唯一和轩辕谂白头到老的机会? 轩辕宸不知道施了什么法术,叶念惜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迷迷糊糊中她问他:“你怎的会穿越之术啊?” 恍惚间听到旁边孟婆道;“你当他是普通人?……” 轩辕宸是什么神仙鬼怪,叶念惜已经无从知晓,因为她失去了知觉…… 穿越,不过是千年之间轮回中的一场邂逅而已,叶念惜分不清是古代的念惜公主穿越到了现在,还是现在小警察叶念惜穿越到了古代,因为她们的记忆,她都有,那些经历,是她真实走过的道路。 “胖妞儿,起床了。”粗鲁的男子声音响起来。 叶念惜睁开了眼睛,耀眼的阳光射进来,让她好一会儿才看清楚眼前的男子,“苏童,我好歹也是个女孩子,你能不能先敲门再进来啊?” 苏童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掀起了叶念惜的被子,“我快把门敲破了,你都没动静。我以为你死了呢!” 叶念惜嗷的一声,扯住被子,“你想干吗?男女授受不亲,滚出去!” 苏童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知道你穿了睡衣。再说了,就你这身材,有什么好看的?” “滚!”叶念惜拿枕头砸向他。 苏童伸手抱住枕头,“哎,我告诉你,沈擎的东西不要乱扔。他有洁癖!” 沈擎?叶念惜立即想起来自己的目的了,“他怎样了?” “我这不是叫你跟我一起去看他吗?你去不去?”苏童推门出去,将头伸了进来。 “当然去了。”叶念惜说的痛快,可是很快后悔了,穿衣服时,才发现自己这一百八十斤的强壮体魄,别说是沈擎了,就是自己看到也嫌弃啊! 习惯了古代那苗条 的身量,轻盈纤瘦,大眼睛小下巴,走到哪儿都吸引无数目光。叶念惜真的不习惯现在这像肉球一样的身材。 此次穿越回来,她是想与轩辕谂的转世,就是沈擎,谈一场风花雪月,白头到老,弥补上辈子的遗憾。可是这样子,哪里有上辈子的半点儿模样?沈擎还不被吓跑? 叶念惜郁闷的连早饭都没吃,苏童指着油条豆腐脑儿,“这可是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买回来的,趁热吃最好了,外酥里嫩,入口醇香……” “别说了。我不喜欢吃。”叶念惜咽了咽口水,起身去冰箱里找了盒酸奶喝,减肥,一定要管住嘴,迈开腿。 “那个,苏童,你自己去医院吧,我不去了。”叶念惜岂能让沈擎瞧见自己这样子?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苏童擦了擦油光的嘴巴,“那你负责将碗筷都洗干净。” “我又没有用,凭什么给你洗啊?”叶念惜抱怨,眼睁睁看着苏童头也不回的走了。 洗就洗吧,做家务也能减肥!这一天,叶念惜努力做运动,累的虚脱了,上称一称,才轻了二两,照这个速度瘦下去,想要恢复美女不过百的身材,只怕要望眼欲穿了。 晚上,苏童回来,从他口中得知沈擎还未苏醒。请了专家会诊,情况不容乐观。 叶念惜悲催,不会这么倒霉吧? 苏童凑到叶念惜面前,“胖妞儿,你真的喜欢沈擎?” “喜欢啊。”叶念惜毫不避讳。 噗!苏童乐了,“我劝你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沈擎身边随便拎出个女孩儿都比你好看。” 叶念惜就烦他拿自己的外表开玩笑,“苏家大少爷,您能不能嘴下积德啊?” 苏童恢复了一本正经,“那个马莎莎,你见过吧?凭良心说,论外表,她能将你甩到十环以外。就那样跟沈擎站在一起,我瞧着也有种鲜花插牛粪上的感觉。”又及时的补上一句:“沈擎是鲜花,马莎莎是牛粪 。” 这话,让叶念惜倍受打击,同时也加强了减肥的信念。 沈擎没有醒,叶念惜便有了胆子去看望他。次日,苏童开车,叶念惜跑步,直奔医院。 这让苏童叹为观止,“胖妞儿,你这么能跑啊?不会是经常追男人练出来的吧?” 叶念惜上下打量苏童,一脸嫌弃,“瞧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像个男人吗?追你这样的男人,一点儿挑战性都没有。” 两个人一路开展斗嘴模式进入了医院,这才噤声。 重症监护室里,沈擎依然昏迷不醒。那英俊的侧颜,与轩辕谂如出一辙。叶念惜在心底默默念着那个名字,忽然落泪,轩辕谂,为何你的命总是这么苦呢? “我想进去看看他。”叶念惜征求医生的意见。 医生对叶念惜印象很深刻,“你就是沈警官舍命救的那个人吧?都不容易啊!”大发善心,让叶念惜换了消毒衣服进入监护室,而苏童则被挡在了门外。 站在沈擎病床前,叶念惜痴痴看着他,医生说不许接触他,不许说话,可是叶念惜忍不住,她看着他,就像是看到了轩辕谂,那眉目如画的男子,是她的夫君,情不自禁唤他名字,“轩辕谂……” 医生立即嘘了一声,叶念惜闭嘴。 轻微咳嗽声,那双一直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了…… 这简直是个奇迹,沈擎苏醒了! 他的眼睛望着叶念惜,温柔的,含笑的,“念惜。” 叶念惜离开了病房,透过玻璃窗户,看到医生忙碌着为他做各项检查,而他的眼睛始终看着她,情深…… 叶念惜知道,她的轩辕谂回来了,他和自己一样,有着前世今生的记忆,他认出了自己…… 老天爷总算厚待了她一次! 沈擎的身体恢复的很快,半个月后便出院了,回家调养。 苏童没料到他这么快出院,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挡在了沈擎的房间门口,“那个,胖妞儿没有地方去 ,我就好心收留了她。” “我知道啊。”沈擎有所耳闻。 苏童壮了壮胆儿,“咱们家,你也清楚,……”吭哧半天,还是没敢说出来。 沈擎透过门缝看到了床上一团乱糟糟,“她住在我的房间了?” 苏童将头低到了胸口,不敢去看他。 沈擎推门进去,“苏童,给我换张双人床。” 苏童愣住了,“沈擎,失去了马莎莎,你不会饥不择食吧?” “这个别墅,你老爸送给我了。找个时间你搬出去吧。要不咱们三个住着不太方便。”沈擎收拾床上的被子枕头,对于将他的房间弄乱之事毫无芥蒂。 苏童彻底傻眼了! 一年后,热闹非凡的婚礼在碧水湖畔举行。苏童西装革履的出现在沈擎面前,“真行啊,这么快就结婚了,我还以为你要和我竞争单身贵族的名额呢。胖妞呢?” 沈擎嘴角带笑,“正在换礼服。你来晚了,没瞧见她婚纱的样子。” 苏童吐了下舌头,“还是不看为妙,免得做噩梦。我可没有你这么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 沈擎去招呼客人,苏童自行找食物吃,他被派去外地学习,这一走就是一年多,今日才回来,饿坏了。 一转头,看到沈擎的手搭在一位身材曼妙的女子腰际,苏童险些噎到,急忙跑过去将他拉到一边,“沈擎,注意点儿!你不会在婚礼上就劈腿吧?胖妞儿虽然丑了些,但是人不错。你既然娶了人家,就要负责任,哪儿能干这偷腥儿的事?” 沈擎将那女子拉过来,“她就是叶念惜啊!” 叶念惜笑容甜美,“苏童,好久不见!” 这身材,这容貌,堪称完美!苏童抽了下鼻子,“胖妞儿,不,叶念惜,我现在追你,还来得及吗?” 上辈子的遗憾,在这辈子终于得到圆满…… 沈擎牵着叶念惜的手,“一生一世一双人,此情不渝。”十指相扣,许下一辈子的幸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