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顶级白莲,进宫嘎嘎乱杀》 第1章 献身救中药太子 初雪天的寒意让夜都弥漫上了一层白雾,后院厢房中却因两人缠绵依旧暖如春日。 “呜...” 周身传来的不适感让云暮璟忍不住呜咽一声,她眸中的水雾渐渐浓郁,连眼尾都弥漫上一层动人的殷红。 立于枝头的花苞,因春光乍现,笃然盛放,繁美如锦,又被春雨爱惜,悄然摇落。 但它还是乖巧地没有做任何挣扎,只是慢慢等着风雨收敛停歇。 不知过了多久,墨寒诏幽深充满欲色的眸子逐渐浮现出一抹清明,甚至清俊的面容还透着茫然。 “孤...在哪?” “殿下,你醒了?”云暮璟扯扯嘴角,看着身上的他,露出一个有些破碎的笑,“那不如...可好?” “你是...云暮璟?”墨寒诏看清身下的人后,心中满是惊骇,随即匆匆起身,扯过地上凌乱的外袍披在身上,背对她站在床榻前。 “该死!” 今日是将军府二小姐云思语的生辰,他特意从百忙之中抽空来镇国大将军府参宴。 几个时辰前,墨寒诏在前院喝了两盏酒,便察觉自己似乎被下药,急忙就离开宴席。 当年,墨寒诏和母妃被秦国奸细追杀,若非云思语相救,他早就死于非命了。 从那时候起,他就发誓要娶思语当太子妃,这辈子只要思语一个女人,他会将思语当成一生挚爱,也不可能背叛她。 所以他到一处假山后,运转内力强行压下体内的药效,打算硬抗过去。 不曾想,这药竟然如此厉害,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他就口吐鲜血不省人事。 后来昏昏沉沉中,墨寒诏只感觉到是云暮璟发现了他,把他从假山后带到房中,紧接着就再度失去意识。 如此想来,当时应当是云暮璟救了他。 可云暮璟...是思语的姐姐,他怎么可以对云暮璟做出这种事情! “殿下,臣女知晓你与思语妹妹感情极好,这次是我逾越了。”云暮璟的衣裳早就被墨寒诏撕碎,她只能拿床榻上的被褥裹紧自己,缩在角落。 “只是当时确无他法...太子殿下是东梁未来的储君,也绝不能在镇国将军府出事,所以我...对不起。” “臣女与殿下做出这种事,实在愧对思语妹妹。”云暮璟抽噎两下,她上前将纤细白皙的柔荑探到墨寒诏身侧的枕边。 墨寒诏余光斜睨间,只看见云暮璟取出一柄点缀黑宝石的匕首,拔出匕首的鞘,要去抹脖子,顿时面色微变。 “你疯了?!”墨寒诏猛的上前抬手握住云暮璟的手腕,怒道,“竟然为此事就想自尽!” “求殿下放开臣女!”云暮璟不停挣扎,柔柔的哭泣道,“殿下不能出事,臣女今日做事并不后悔,可臣女对思语妹妹问心有愧。” “臣女不想成为殿下和思语妹妹的隔阂,让臣女消失,是最好的办法。” “还真是想的周到,这是孤的匕首,你提前藏起来就是为这个?”墨寒诏险些被气笑,冷冷地道,“看来在睡孤之前,就把所有的一切都考虑好了。” “打算用命,换取孤的原谅?” “是。”云暮璟抬眸望向墨寒诏,泪珠挂在睫毛上,显得愈发楚楚可怜,“臣女清楚殿下和思语妹妹的感情,纵然是死,也绝不做那横刀夺爱之人。” 墨寒诏本以为云暮璟只是做做样子,但如今看来,还真有赴死之心。 他幽冷的眉目轻轻拧起,说起来,这云暮璟也算跟他有些渊源。 先皇在世时,曾经为他定下一门与镇国将军府嫡长女的姻缘。 只是后来云暮璟在五岁那年走失,云家受不了失去女儿的痛,收养云思语,这桩婚约才落到他和云思语身上。 反正墨寒诏心悦云思语,自然也乐见其成。 不过不久前,云暮璟被云家找回,他担心自己跟思语的婚约会出现纰漏,还打算找机会见见云暮璟,把话讲清楚。 今日亲自来镇国将军府,一是为恭贺思语生辰,二也是想跟云暮璟退婚,不曾想...发生这么一档子事。 云暮璟见墨寒诏沉默,垂落眼帘,那一刹那,泪水也顺着她的眼角落下,继续道,“还请殿下赐臣女恩德。” 墨寒诏抿抿唇角,眸光未曾从云暮璟身上挪开。 眼前这人儿纤细单薄,青丝散落的胸前,清丽绝色的面容泛着泪痕,唇角还有一道口子。 血丝刚刚凝结,整个人如同一朵快被碾碎的花,美丽的动人心魄,又说不出的无辜和受伤。 可她仿佛没将自己的伤痛放在心上半分,满心满眼都只有自责,将一切错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这女人...此事,她明明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如今的泪,却似乎没有一滴是为她自己所留,全是在替他人想。 而且,听这意思,云暮璟原来早就知晓他和云思语的事情。 但似乎丝毫不介意,甚至为了不影响他和云思语的感情,甘愿自尽。 简直乖巧懂事的叫人心疼。 外边都传云暮璟作为云家嫡女,遗落在民间十年,回来后便是一副彻底歪掉的性子,粗鄙不堪。 因此,他也对云暮璟的印象极差,如今见到,却发现云暮璟的单纯,跟京城中那些善于用心计的女人倒是极为不同。 只是,这世上当真有如此善良的女子么?还是...知晓他的身份,才如此慷慨舍身? 也是为了博得他的好感,所以才故意演戏呢。 “你不用如此。”墨寒诏幽幽地道,“孤在镇国大将军府中药,定是有人要害孤。” “孤已尝试用内力压下药效,可当时孤并没有成功压住,反而口吐鲜血,陷入昏迷。” “你不跟孤睡,孤也只有两条路,一是昏迷时药效彻底发作,孤七窍流血而亡。” “二是孤虽能醒过来,但在药效控制下神志不清随便就在假山后宠幸一名路过女子。”墨寒诏说到这里,嗤然地道,“名声尽毁,这多半也是正中那人下怀。” “我明白的。”云暮璟垂落眼帘,“所以,我才将殿下带到房中。” “我这处院子,是将军府最偏僻之处,院里也只有一名信得过的贴身丫鬟,并无他人,殿下在这是最安全的。” 第2章 今日之事,给孤烂在肚子里 云暮璟讲出这话的时候,让墨寒诏又是一怔。 虽然云暮璟不在将军府长大,可好歹也是云家嫡长女,怎的住在这最偏僻的院落当中,连婢女都只有一个。 “殿下?”云暮璟发现墨寒诏一副想的出神的模样,忍不住问道。 墨寒诏这才回过神,另一只手强行夺过她手中的匕首,眯眼地道,“你也算救了孤,孤不要你的命,但你给孤记住,今日之事,烂在肚子里。” “若被孤知晓,你透露出去一分一毫,届时,孤亲手杀了你。” 不管这女人出于何原因这么说,他都希望云暮璟能够真的乖一点,把这件事永远埋藏起来。 思语是无辜的,他已经犯错,绝对不能再让思语受到伤害。 之后,他再想办法慢慢补偿思语吧。 云暮璟闻言,猛的看向墨寒诏,似乎也没想到墨寒诏竟然愿意留她一命,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瞬间瞪大,有些不可思议。 “臣女...谢殿下不罚之恩!”云暮璟眼眶微红,连忙地道,“殿下放心,今夜跟殿下种种,就如同露水情缘,风过即散。” “殿下心善,留下臣女之性命,臣女也以此命担保,绝对不会透露半个字。” 墨寒诏没答话,只是修长的指尖捡起掉落在枕边的鞘,将匕首慢慢放入鞘中,整个人透着幽冷之气。 他目光扫过云暮璟,因为方才的争执,云暮璟原本裹身子的被褥微微往下滑落了一些。 露出柔嫩的肩头和脖颈,上头还有一丝暧昧过后的红印,说不出的魅惑。 云暮璟容颜清丽绝色,身姿纤细窈窕,但胸和臀都很丰满,腰很细,玲珑有致,尤其是她的肌肤,是很美的粉白色,吹弹可破。 纵然行事之时,墨寒诏是处于中药神志不清的状态,可触感似乎刻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云暮璟,确实是他见过最美的女子。 光是看着,墨寒诏就有几分血气上涌的感觉,但同时,他眸光也是微微一黯。 从小到大,太多女子为了接近他使出浑身解数,云暮璟又是献身,又是卖惨,还有这有意无意间的勾引,果然也是同样的想法。 墨寒诏幽冷的眸光扫过云暮璟倔强坚毅的小脸,瞧着她眼底深处没有半分瑕疵的纯净,心中嗤然。 “你最好如此,如果被孤知晓你在阳奉阴违,你知道孤的手段。”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云暮璟坐在床榻上,目视墨寒诏的背影。 直到墨寒诏彻底消失在视野当中,她眼中的纯然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转而化作一抹一切掌控手中的笑容。 云暮璟幼年被人陷害跟父母走失,她自现代重生而来,有前世记忆,但自己那时候身子太过幼小孱弱,没办法回去找亲生父母。 只能一边逃,一边苦苦等待亲生父母来寻找,但等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她历经磨难,数次险死还生,最后才终于活下来。 所有的经历都告诉云暮璟,一个人如果处于底层,没有丝毫权势,那就永远是被人宰割的命运。 于是,云暮璟在做好准备后,便设法回到云家。 但等她找亲生父母,才发现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被云思语所抢占。 云思语心安理得地占着她的身份,当了十年云家嫡出大小姐,享受她亲生父母和未婚夫整整十年的宠爱。 “爹娘,姐姐回来,你们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云父云母对云思语宝贝至极,云思语只是哭着说了这么一句话,他们便怕云思语介意,将她这个亲生女儿安排在最偏僻的院子里头。 说起来,还挺讽刺的。 不过...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她既然回来了,就会靠自己,将属于她的东西都一点点拿回来。 云思语最得意的,便是太子对她一往情深,她会让云思语好好尝尝被错付的滋味。 更何况,墨寒诏在朝中权势滔天,云家虽在朝中手握实权,但比起太子,到底站的还不够高呢。 云暮璟回云家,完成跟墨寒诏当初的婚约本也是她的目的之一。 想到这里,云暮璟唤来自己的贴身丫鬟雨宁,然后从枕头边摸出一粒碎银塞进她手里,“去药房找刘大夫替我抓一剂避子汤,这银子给他当做封口费。” “小姐!你要避子?”雨宁急忙地道,“您为何这般想不开?那可是太子殿下,若您真能怀上身孕,定能入东宫。” “您虽是真正的嫡出小姐,可老爷夫人毕竟将思语小姐养在身边十年,如今您虽回来,她们心也向着思语小姐。” 雨宁说着,看着云暮璟就开始心疼地道,“甚至怕思语小姐介意,将您这个亲生女儿安排在最偏僻的院子里头。” “只要您能搭上太子殿下这条线,这府里还有谁敢欺负您!” 云暮璟悠然一笑,“听话,照我说的去做。” 在她计划要回云家开始,她就一直尽自己所能找最珍贵养肤药材,一点点养着自己的身子。 今日一夜,想来应当是给墨寒诏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这,已经足够了。 墨寒诏生母早亡,无人看顾他,能够在朝廷和后宫这种腥风血雨的地方能够存活下来,心思必然深沉。 对在墨寒诏这种人,越是急于求成,越是容易物极必反。 要做的,就是一步步让他信任。 雨宁瞧着云暮璟一副意已决的模样,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转身走出房中。 彼时,夜色当中,距离房门口不久的墙角处,墨寒诏并未离去,而是双手交叠覆在身后,清俊如画的面容透着一丝冷冽之色。 他目视云暮璟将丫鬟唤进去,很快丫鬟又鬼鬼祟祟出来,神情满是冷意,“果然,孤就知道她定然不会这么老实。” “竹业,跟上去瞧瞧她打的什么鬼主意!” 第3章 姐姐可有见过太子殿下 随着墨寒诏话音刚落,一抹影子很快就暗中隐现出来,他对墨寒诏抱拳,眼底满是叹息。 他先前被殿下派遣出去办事,等回来的时候,殿下刚好因为身中媚毒昏迷,被云暮璟救走。 竹业可是亲眼看见云暮璟这样纤弱单薄的一个女子,为了救殿下,用身子撑着殿下走这么多路回院落。 还栽倒好几次,手跟脚都磨破了。 这么善良的姑娘,舍身救下殿下,结果殿下...却在这怀疑人家姑娘别有心思,多少有点让人心凉啊。 不过墨寒诏的命令,他自然也不会反驳,只答了一声‘是’,很快就化作一缕影子没入夜色当中。 墨寒诏眸光轻轻一闪,打算先去找云思语。 他突然从宴厅消失这么久,依照思语的性子,估计是得担心坏了。 但是墨寒诏才刚刚转身,就听见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银锁,你确定有人看见云暮璟跟一个男人搂搂抱抱吗?”云思语一边急匆匆地走着,一边对身边提灯笼的丫鬟皱眉喊道。 “二小姐,千真万确。”银锁神情难看道,“小金素来跟奴婢关系好,他不会骗奴婢的,这都是他亲眼所见。” “只是夜色浓郁,他着实是没瞧见那男人的面容。” 听见这话,云思语面色微变,连带袖口中的指尖都攥的紧紧的。 她千方百计从中作梗,就是不想墨寒诏和云暮璟见面。 甚至今日的生辰宴,云思语都暗中买通人故意不让云暮璟参加。 难道...还是叫云暮璟钻了空子不成? 银锁瞧着云思语这着急上火的模样,宽慰道,“二小姐,您的魅力在京城那可是数一数二的,莫说太子殿下,这裕王平日里也是为了搏您一笑费尽心思。” “那乡下来的大小姐,哪里能比得上您?要奴婢说,您用不着担心,纵然让太子殿下和大小姐见到又有何妨?还能抢的走您的?” “何况,今日前院来往的宾客这么多,跟大小姐一起的也不一定就是太子殿下,保不准是她跟哪个男人暗中私会呢?” 这可是大好事!老爷和夫人最讨厌家风不正的行为,指不定就把大小姐赶走了! 到时候这府中又只有二小姐一个女儿,还是受尽万般宠爱。 “不怕一万就不怕万一,你懂什么?”云思语抿抿唇角道,“还不快点!” 君衍哥哥待她一片痴心不错,但云暮璟那一张狐妖媚子一般的脸,难保就不会将君衍哥哥勾引了去。 同为女人,她可是最懂男人的命门在何处。 云暮璟回来,虽然爹娘依旧疼她,可她也从大小姐变成了二小姐,地位已经大不如从前。 决不能让云暮璟将君衍哥哥也勾引去。 “思...”墨寒诏亲眼瞥见云思语要进到云暮璟的房中,顿时面色一变。 他想上前阻止,但如果被云思语看见他在这里,多半所有的一切就解释不清了。 可像云暮璟这种别有用心的女人,当真会遵守诺言么? 墨寒诏眯眯眼睛,打算先打探一下情况,如果云暮璟敢说漏半分,他一定冲进去亲手杀掉她。 于是等云思语跟身边的丫鬟没入房间后,墨寒诏也跟着靠近到门口处听着里头的动静。 “大姐姐,我来看看你。”云思语说着,余光斜睨向周围,仿佛是在房中找寻什么。 云暮璟早在听见外头脚步声的时候,就匆匆穿戴好衣物,还简单地收拾了房间。 此时,她正坐在桌前,喝着一杯茶水,只是清纯绝色的面容还有一丝被折磨过后的苍白。 “今日府中宴会,思语妹妹应该是忙碌的。”云暮璟扯扯嘴角,露出一抹柔和又亲近的笑,“来看我,我很高兴。” 她忍住颤抖的指尖给云思语斟了杯茶水,起身递给她,“刚沏的茶水,外头冷,喝一杯暖暖身子吧。” 云思语嗅着鼻息间低劣的茶叶味,再看看那缺一角的茶盏,眼底不由得露出一抹厌恶嫌弃之色。 不过面上还是故作婉拒之状,“方才在前院喝了不少,算了吧,姐姐喝就好。” 方才倒是没察觉,如今凑的近,她一下便注意到云暮璟脖颈深处那抹红痕,眼底光晕一闪。 “姐姐...方才是一直在这院落里头?”云思语意有所指地问道,“不知有没有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云暮璟闻言,茫然地道,“殿下今日...也来参宴了吗?我不大清楚。” “倒也不是一直在院里,今日宴会,恰好碰见以前的故友,便与人同聊一会儿,不过确实没有见过什么太子殿下。” 听云暮璟这么一说,云思语悬着的心很快放下大半,眉宇也舒展开来。 云暮璟连殿下来参宴都不知,如何能跟殿下见面? 这房中如此干净,一点男人的痕迹都没有,云暮璟应该是没说谎。 “噗嗤!” 随着云暮璟这话音刚落,银锁忽然没忍住笑出声来。 既那人不是太子殿下,那小金看见的,定是云暮璟在是跟哪个野男人背地里调情呢! 要知道能来参加将军府宴席之人,都是非富即贵,云暮璟在民间流落十年,哪能认识这些人? 挺能找借口! 云思语面色一沉,她还想借此到爹娘面前告云暮璟一状,这个蠢货是故意想打草惊蛇坏她的好事吗? “银锁。”云思语警告似的喊道。 银锁心中一凛,转而对上云思语有些发寒的视线,连忙低头朝云暮璟道,“奴婢失态,还请大小姐赎罪。” “无碍。”云暮璟摇摇头,望向云思语,“妹妹可还有事?” “倒也没大事。”云思语说着,展颜微笑间,眸光轻轻闪烁道,“说起来...我还得恭贺姐姐,毕竟今日也是姐姐的生辰。” “我与姐姐同年同月同日生,多少算缘分。” 当年云父云母在云暮璟走失后收养她,并且将对云暮璟所有的爱全部灌注在她的身上,其实绝大部分是这个原因。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她跟云父云母十年的感情,早已是云暮璟追赶不上的。 这不,虽然她和云暮璟同时过生辰,可前院只为她一人同庆,云暮璟这个可怜鬼还不是只能孤零零一个人待在后院里头? 果然,此言一出,云暮璟神情也是略显黯淡。 爹娘给养女过生辰,却根本不管她这个亲生女儿,换成谁都是有点受伤。 但云暮璟还是强撑笑容,“这么多年,都是妹妹陪伴在爹娘身边,爹娘疼你也是应该的,我...我不要紧。” 第4章 服避子汤?原是孤误会她了 云思语眉眼弯弯地道,“天色不早,妹妹还有事,先走了,祝姐姐今晚好梦。” 既然殿下不在这,那她再留着也无用。 话落,她很快转身走向房门。 望着云思语逐渐远去的背影,方才侧身躲进视野盲区的墨寒诏才终于缓缓走出来。 他透过敞开的门,望向房中撑着桌子摇摇欲坠的云暮璟,墨眸中满是难以言喻的复杂之色。 要不是方才听见思语和云暮璟的对话,他还不知道原来今夜也是云暮璟的生辰。 这云将军和夫人竟如此不厚道,既都是女儿,合该一视同仁,怎的将云暮璟一个人留在偏僻的后院。 墨寒诏抿抿唇角,他原也是想看看云暮璟是不是装的,显然没料到她当真如此实诚。 不但没有跟思语透露半个字,还将房中收拾的这么干净,丝毫看不出欢爱过后的痕迹。 云暮璟这般费尽心思地给他打掩护...难道,真是他多想了? 但云暮璟若是没有目的,方才派丫鬟出去干什么?想到这里,墨寒诏好容易好转的面容又是一沉。 “殿下。” 恰时,竹业宛若一道影子飘然而至,落到墨寒诏身侧,抱拳地道,“属下一路跟着雨宁姑娘到了将军府的药房,瞧见雨宁姑娘她...” 话讲到这里,竹业抬眸小心翼翼地打量墨寒诏两眼,停顿片刻才道,“拿碎银买通药房大夫,帮云姑娘抓了一副避子汤,如今正在厨房煎。” 避子汤?墨寒诏气息笃然一滞,整个人也是陷入震撼当中。 他是怎么也想不到,云暮璟派丫鬟出去竟是为了避子汤。 毕竟这整个东梁,没有哪个女人是不想生他的孩子的。 先前也是想着无论如何都是云暮璟舍身救了他,他这刚用完人家,就扔给人家一碗避子汤,多少有点羞辱的意思。 所以没张的开嘴。 虽然是小概率事件,不过墨寒诏本来还当真在纠结若真有身孕该怎的是好。 没曾想...云暮璟主动让丫鬟熬避子汤喝,直接就打消了他这份担忧。 墨寒诏沉默半晌,忽然抿抿唇角,清俊的面容荡漾出一丝惭愧,“是孤...误会她了。” “孤还以为,她也跟那些费尽心思接近孤的女人没区别。” 可眼下云暮璟不但遵守跟他的约定,还主动服用避子汤,规规矩矩的跟他划清本该有的界限。 这都足以证明,云暮璟果真是心地纯善,没有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 之前发生的一切,实属意外,说到底,他占了人家姑娘清白,也是他对不起云暮璟。 “竹业。”墨寒诏清俊的面容不由得透露出不忍之色道,“孤看着云暮璟虽然重回将军府,但在这将军府中,日子也并不算好过。” “那房中许多物件也都是破破烂烂,你替孤多关照她,还有...”墨寒诏说到这里,忽然顿了顿道,“今儿是云暮璟的生辰,从孤的私库里面把蓝水锦取出来赠她。” 竹业一怔,“可蓝水锦不是殿下本来打算当做思语姑娘聘礼的吗...” “思语的聘礼孤早已备选齐,多着一件不多,少这一件不少。”墨寒诏皱眉地道,“你照办就是。” 身为将军府的嫡出血脉,云暮璟孤零零在这,本就够可怜了,尤其,他还在云暮璟的生辰日,这么伤害她。 理应给她补偿。 “属下遵命。”竹业道。 墨寒诏轻轻颔首,他心中念着自己失踪太久,估计会让思语担心,又跟竹业交待两句,便迈开步履,朝云思语离开的方向追去。 云思语这会儿一张娇美的小脸满是凝重,朝身旁的银锁叮嘱地道,“赶紧禀明爹爹,就说到处都找不到殿下踪迹,让爹爹即刻进宫将消息传给皇上,请皇上定夺。” 银锁疑惑地道,“可小姐,若是皇上知道此事,怪罪下来...” “蠢货!” 还没等银锁话音落下,云思语就抬手一巴掌甩到她的脸上,怒道,“殿下失踪不是小事,你觉得能瞒多久?” “到时候将军府知情不报,才是大罪!” “是是是!”银锁瞧见云思语发怒,全然没功夫理会自己灼痛的面颊,急急地答应着。 但她刚转身,又很快感觉到一抹玄色的影子笼罩过来。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君衍哥哥!” 云思语看到不知从哪出现的墨寒诏,也是忍不住一怔,随即委屈地道,“你这是去哪了?将军府中人寻不着殿下,都快急疯了,语儿也是一顿好找!” 说罢,她视线扫过方才墨寒诏来的那个,心头有一丝疑虑。 那不是云暮璟院子的方向么...可她刚从云暮璟那回来,也没瞧见殿下。 只是凑巧吧。 墨寒诏瞧着云思语急的眼眶通红的模样,不由有些心疼,抬手揉揉她的面颊,柔声地道,“孤身子有些不适,出去透透气。” “没告诉你,是怕你担心,不曾想,竟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身子不适?”云思语闻言,顿时紧张地道,“现在可还好?要不要看看大夫?” “不用!”墨寒诏不敢直视云思语的视线,轻轻咳嗽道,“孤已经无碍。” “无碍我也就放心了。”云思语松一口气。 她余光斜睨向墨寒诏,面色浮现出女儿家的娇羞,抬手抓住墨寒诏的手臂,低低地道,“今儿天色已晚,我院里的客房为殿下备着呢,殿下要不要同我回去?” 换成平常,云思语相邀,墨寒诏定是高兴地就应下了。 虽然云将军府家风森严,在语儿未过门前,他断然不会做出委屈她的事情。 但即便如此,能跟语儿彻夜畅谈,最后睡在仅一墙之隔的房间,墨寒诏已经心满意足。 可他唇角轻启间,脑海中忽然就回忆起偏院云暮璟的惨状。 云思语是养女,尚且集尽万千宠爱,云暮璟这个将军府真正的大小姐却在最偏僻的院子里受那样的苦。 更甚至...他明明身为云暮璟的未婚夫,跟她的妹妹风花雪月,恩爱有加,也是一心想要抛弃她。 若是云暮璟因此闹一闹,倒也还好。 那一副知晓一切,结果不争不抢的乖巧模样,看的他...真觉得自己有点该死。 一下子,墨寒诏整个人都没了兴致,他沉默半晌,不着痕迹地拿开云思语扒在他腕口的手,扯扯嘴角地道,“抱歉语儿,孤今日有点乏。” “孤想先回去休息,等改日,孤再陪你。” 此言一出,云思语方才还弥漫在唇角的笑意直接就僵在那,不过仅仅只是一瞬间,她神色就重新恢复自然。 “那语儿送送殿下...” “不用,孤认得路,你快早些回去歇息吧。”墨寒诏说完,给云思语将歪了的簪子扶正,便直接越过她离开,没入夜色当中。 第5章 故意没收下太子的礼 云思语目视墨寒诏远去的背影,眉头紧紧皱起。 她总觉得殿下似乎有点不对劲,但她又说不上来不对劲在哪里。 “小姐,你怎么了?”银锁见云思语想的出神,忍不住喊道。 云思语没答话,只是捏紧手中的帕子。 今日,殿下虽没有跟云暮璟碰面,却依旧让她的心里起了极大的危机感。 眼下云暮璟回来,真正跟殿下有婚姻的人,便是云暮璟。 就算殿下如今不喜欢云暮璟,但云暮璟那副狐妖媚子般的姿容,始终让她心里面难安。 不行,她得尽快有动作才行。 思及此,云思语忽然间想起什么,目光掠过银锁还印着五指红痕的面颊,立刻探手入怀,摸出一盒药膏递给她。 “之前也是殿下失踪有点着急,这药膏是娘亲给我的,也是宫中各娘娘都在用的好东西,赏给你了。” “奴婢谢过小姐!”银锁接过药膏,面露喜色。 云思语看银锁这一副高兴模样,笑意盈盈地道,“银锁,我知道,那小金与你关系要好...金日云暮璟私会外男,小金见着了,对吗?” 银锁先是一怔,不过很快她就听出云思语话里的意思,低低地道,“小姐放心,奴婢这就去跟小金打招呼,让他明儿将此事告诉老爷夫人。” “老爷夫人平生最看重家风,若是知晓大小姐偷偷见野男人,定会大发雷霆,保不齐就把大小姐赶出将军府了!” 云思语唇角的弧度愈发深刻阴森,“我可不是要将她赶出将军府,是要她永远都没机会肖想殿下!” “小姐的意思是...” “今儿我这生辰宴,特意邀请了裕王殿下来。”云思语笑笑道,“我与他聊过我这大姐姐,还给他看了大姐姐的画像,他很是满意。” “尽管没有明说,不过我看裕王言语的意思,似是对大姐姐很感兴趣。” “裕王殿下心悦小姐您,在这东梁不是秘密,他怎会对大小姐感兴趣?”银锁问道。 “你以为裕王是个好东西不成?”云思语淡淡地道,“男人啊,贪恋美色,裕王那样色欲熏心之人,更是如此。” 裕王表面上看着道貌岸然,实则背地里风流成性,手段既狠辣又层出不穷。 这些事情,在京城贵胄中都不算秘密。 他平日里还装成那副痴情模样追着她,她都恶心,但又不得不因为裕王的身份做戏。 尤其裕王跟殿下是死对头,她两边都不敢得罪,也头疼的很。 如今将云暮璟推出去,不但能让云暮璟与殿下的婚约作废,还可以替她挡住裕王,倒是一石二鸟。 “所以明日,不但要把此事告诉爹娘,还要在府中全部散播开,叫所有人都知道云暮璟是个不检点的女子!知道的吗?”云思语低声道。 银锁点点头道,“小姐放心,奴婢定当将事情办妥。” “好!不愧是我带出来的贴身丫头!本来我还担心爹娘不忍把云暮璟嫁给裕王呢。”云思语眉眼弯弯地道,“有了这事儿,爹娘为赶紧把它掩盖过去,定会赶紧给云暮璟找亲事。” “到时候我再借机提议,爹娘还得感谢我呢。” “...” 太子东宫,墨寒诏刚刚在乾云殿内处理完公务,出来时就看见竹业在门口领着两名侍卫正“吭哧吭哧”地搬运几只箱子。 “怎么回事?”墨寒诏皱眉问道。 “殿下!”竹业见到墨寒诏,抱拳行礼道,“这都是属下奉您的命令送给璟姑娘的东西,但连带那匹蓝水锦在内,璟姑娘都没要,属下只能一并带回来了。” “她嫌弃孤给少了?”墨寒诏疑惑问道。 但从他如今对云暮璟的了解来看,她也不像是如此贪恋这些身外之物的女人。 果然,竹业摇摇头道,“璟姑娘说,殿下大恩,已经无以为报,不好再收殿下的东西。” 说完,竹业要怀里摸出一枚香囊,双手奉到墨寒诏跟前道,“这是璟姑娘请属下代交给殿下的,她惦念殿下中毒吐血,这香囊有凝神补气的功效,对殿下有好处。” 墨寒诏没答话,只是素来幽冷的眸子落在那枚香囊上,荡漾着一种别样的感情。 这么多年来,接近他的女人大多都带着目的,除思语以外,根本就没有真心待他的。 所以墨寒诏对云思语的这份感情格外痴迷,也格外珍惜。 不曾想...云暮璟的良善,也让他有了这种被关心的感觉。 倏尔,墨寒诏伸手去拿那枚香囊,修长骨骼分明的指尖握着香囊,“给孤下毒的凶手查的如何了?” “殿下赎罪,今晚上将军府宾客太多,属下还在排查。”竹业连忙抱拳低头道。 墨寒诏看了他两眼,淡淡地道,“这件事,孤亲自查,明日孤再去一趟将军府。” 竹业一愣,“殿下日理万机,要不还是属下...” 竹业话还没说完,墨寒诏宛若利刃一般的视线顷刻间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竹业缩缩脖子,瞬间闭嘴,不过他对墨寒诏这突如其来的兴致还是一头雾水。 “...” 夜,一晃而过。 竖日清晨,云暮璟撑着发软的双腿,在雨宁的帮助下又沐浴过后,在淤青和伤处都敷上药,还在身上擦了自制的养肤药膏。 “小姐,奴婢就不明白了。”雨宁手里的药膏盒还给云暮璟,惋惜地道,“昨儿殿下送来这么多好东西,尤其是那匹蓝水锦,价值连城,这帝京多少贵女挤破头都买不着。” “您怎么就...就没收下呢?” 明眼都看得出来,那是殿下给大小姐的补偿,大小姐善良,不想要补偿她能理解。 但她们眼下情况这般困难,若是收下那些,起码很长一段时间都会不愁吃穿呢。 “给再多钱,也总会用完的。”云暮璟把玩手中的药膏盒,悠悠地道,“要学会放长线,钓大鱼。” “啊?”雨宁一头雾水。 云暮璟笑而不语,“去将我塞在床底下那些调配养肤膏的药材拿出来,我再配一点。” 第6章 后边安排的好戏 与此同时,墨寒诏刚刚入将军府。 今日,墨寒诏没打算见云思语,也不想暴露行踪,所以是翻墙进去的。 他正打算去找云暮璟,结果路过前院的时候,无意间听见外头有不少丫鬟在窃窃私语。 “你们听说没有?这大小姐平日里看着娇娇弱弱的样子,原来私底下这么不检点,还私通外男。” “对呀,方才将军和夫人都发好大一通火,我就说嘛,像这种流落在民间多年的小姐,哪里会是什么好人。” “外头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大小姐怕是学了不少。” “...” 墨寒诏听着那些下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讲着,墨色的眸子先是浮现一丝不可思议,连带整个人周身都开始浮现出一抹寒意。 难道他昨儿跟云暮璟发生关系的事情,已经被全将军府的人知晓了不成? 云暮璟明明答应过他,绝对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竟还是违背诺言! 果然天下女人,除语儿以外,都一般黑!云暮璟先前的所作所为,都是在骗他的信任! 若非他今日刚好来将军府,恐怕至今都被蒙在鼓里! 墨寒诏手里捏紧昨儿云暮璟赠他的香囊,清俊的容颜缓缓沉下来。 他有个惊人的猜测。 既然云暮璟是怀着目的接近他的,那这一切,会不会都是云暮璟设下的局? 云暮璟能配出安神的香囊,证明她通药理!那她懂配置媚毒也不奇怪! 如果真是如此,那云暮璟简直该死!墨寒诏心中浮现这个想法后,余光扫过后院云暮璟的住处,瞬间迈步履,满身凌厉地掠去。 他要好好找云暮璟算账! 云暮璟的院子本就荒凉,墨寒诏畅通无阻地来到云暮璟的房门前,直接推门而入。 如果说本来墨寒诏还存在这么一丝不确定,那现在这丝不确定就在他现在亲眼瞧见云暮璟调配药材的时候,荡然无存。 “云暮璟!” “殿下?”云暮璟本来正在调配养肤的药材,听见门口传来剧烈的动静,也是吓的一颤。 结果抬眸间,竟看到是墨寒诏,忍不住疑惑地道,“你怎么来这了?要是被人看见...唔!” 还没等她说完,云暮璟脖颈瞬间被一股大力给掐住。 她有些喘不过气来,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墨寒诏,满是无辜,“殿下...为什么?” “事到如今,你还给孤装什么?”墨寒诏嗤然地道,“云暮璟,你给孤解毒,就是想接近孤!” “孤本来还觉得你是心地善良之辈,没想到,你只是手段比她们更加高明,能将孤都骗的团团转转!” “殿下!”云暮璟瞪大眼睛,青紫的唇角开始不停颤抖,“我真的绝无这些想法,昨日都是意外...” “意外?”墨寒诏加大手中的力道,朝云暮璟冷笑道,“竹业一直在查给孤下毒的凶手,但一直都没有眉目。” “孤还纳闷的,到底是谁,能够将所有的痕迹清的孤都查不到,现在看来,是将军府的自家贼!” “云暮璟,你精通药理,能配置安神之香,也能配置媚药!孤的毒是你下的对吧?你策划这一切,就是想爬孤的床,从孤这里得到什么!” 云暮璟:“...”她望着墨寒诏,眼底一阵泪水翻涌,咬着唇角望向墨寒诏,眼眶瞬间通红。 “还用这种眼神看孤?你觉得孤会再受你蒙骗不成?”墨寒诏冷笑道,“眼下整个将军都知晓昨儿孤跟你的事情了,你的目的达到了!但孤,不会如你所愿。” “孤说过,一旦你敢讲,孤必定要你的命!” “殿下...”云暮璟眼底噙着的泪水瞬间如决堤般往下滑落,“我没有,我没有讲出去,毒也不是我下的!” “从昨儿开始,我就一直没有出门,我真的不知道外头发生什么。” “我是懂一点药理,平日闲来无事会配置一些可以舒缓心神的香包和养肤的药膏,可我没有害人之心!” 墨寒诏看着云暮璟这样子,只觉得怒意更甚,事到如今,她竟还不承认! 他杀意愤起,加大手中的力道,一副要置云暮璟死地的样子。 就在云暮璟一张清丽绝美的小脸憋的通红,几欲窒息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动静。 墨寒诏面色微变,眉头轻皱。 偏偏这个时候!如果被云府之人知晓他在这里就糟了! 他松开云暮璟,冷冷地道,“不想死无全尸的话,你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他身子一闪,立刻躲进房间屏风后。 “咳咳咳!”云暮璟猛的咳嗽两声,左右环视间,连忙在人进来前,拿起一块丝巾围在脖颈处,遮挡住脖颈触目惊心的红痕。 她这下意识的动作,看的墨寒诏又是眸光微微一闪。 好一个云暮璟,如果不是方才知晓她是骗子,他又要心软了。 就在墨寒诏冷笑间,云夫人身边的李嬷嬷迈进房间,说是奉云将军和夫人的命请大小姐到厅堂去一趟。 “大小姐做了什么,心中应当清楚。”李嬷嬷面露不屑地道,“老奴劝大小姐啊,到将军和夫人面前识趣一点,供出那个野男人,还能少吃点苦头。” 此言一出,墨寒诏满身的杀气微微一滞。 那嬷嬷,是何意思?难道府中人并不知晓他跟云暮璟的事情? 云暮璟余光朝屏风后面斜睨一眼,随即抿抿唇角,仿佛下定决心一般,朝李嬷嬷扯扯嘴角,“嬷嬷,走吧。” 看来她时机把控的不错,李嬷嬷来的正好。 要不然这后边的戏,云暮璟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唱呢。 李嬷嬷嗤嗤然一笑,走在前方。 云暮璟则是跟在李嬷嬷身后,只是脚步迈出门槛的那一刹那,她勾勾唇角。 昨晚,她可是在扶墨寒诏来院子里的时候,特意走了小金平日里站守的路。 云暮璟清楚小金跟云思语身边的丫鬟银锁要好,此事,也定会跟银锁讲。 云思语一心想将她赶出将军府,绝对会将这件事传开,顺带到爹娘面前参她一本。 届时她必定受罚,她一人承担所有也不愿意供出殿下的英迹,不让墨寒诏看见岂不可惜? 云暮璟此前故意没收下墨寒诏的东西,就是不想跟墨寒诏两清,引墨寒诏主动上门来寻她,这样一来,他才能‘凑巧’撞到这一幕心疼她。 自然,之前故意在这个时候调配药材,也是故意叫墨寒诏误会她。 毕竟误会越深,反弹起来才会剧烈。 这次,她要彻底在墨寒诏心里留下痕迹! “小姐...”雨宁刚从厨房端了一碗白粥回来,就看见李嬷嬷把云暮璟带走,那气势,颇有几分来者不善的感觉。 “不用担心我。”云暮璟红着眼,忍着委屈和嗓子眼的酸涩,在侧身经过雨宁的时候,用她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跟雨宁交待。 “待会儿太子殿下可能会跟来,如果他冲动了,你想办法拦住殿下,别让他出面。” “无论如何,都不可以让别人知道殿下跟我有沾染,千万不能拖累殿下。” 殿下?雨宁先是一怔,但她在对上云暮璟的眼神后,心中骇然间,也顿时明白过来,朝云暮璟轻轻点头。 云暮璟面露欣慰,跟着李嬷嬷一同去厅堂。 墨寒诏离的远,只看到云暮璟和雨宁似乎是说了悄悄话,但具体是什么,并不知晓。 可云暮璟那还含着泪的清丽面庞,和近乎快破碎的神情,都直直撞进他的眼里。 墨寒诏袖口中的指尖微微蜷缩,她这么委屈,莫非...真是孤误会了她? 想到这里,墨寒诏跟上云暮璟和李嬷嬷,更想瞧瞧到底怎么一回事。 第7章 爹娘偏心假千金 厅堂内,高座之上,坐着云将军和云夫人。 云思语站在云夫人身侧,被云夫人握着一只手,正跟云夫人有说有笑,那模样,好不亲昵。 小金和银锁则是一左一右待在最里面,低头不语,只是眼神交流间,都透着一丝看好戏的样子。 待云暮璟一进来,云夫人面上的笑容顿时一收。 “你这个孽女,还不快给我跪下!”云将军更是直接大发雷霆,抄起桌上的一只茶盏,猛的就往云暮璟右胸处一砸。 “唔...”云暮璟的皮肤一直都被养的很好,所以尤其娇嫩。 特别昨儿墨寒诏在她身上留下的淤青都还未散去,眼下被这茶盏猛的一砸,她瞬间就疼出泪。 只觉得一定是破皮了。 “爹爹...”云暮璟强忍痛委屈上前地道。 “你还委屈上了?”云将军冷笑地道,“有下人看见你跟外男私会,可有此事!” 云暮璟听见这话,一张柔美的小脸顿时变的煞白,贝齿轻轻咬着下唇,张张嘴想说什么,却一句话没说出来。 但这样子,在云将军和云夫人看来,她就是心虚,也更让他们笃定先前小金的话是真的。 最后,云暮璟红了眼眶,‘噗通’一声跪在云将军面前,“女儿愿意跪,但女儿只是愧对爹娘,无愧于心!” “此事也与他人无关,爹娘要罚,便罚我吧!” 墨寒诏刚刚来到厅堂附近,就远远的看见这么一幕场景,身子忍不住笃然一颤。 她真的没有将他供出去,果然是他误会了云暮璟。 墨寒诏抿抿唇角,犹豫片刻,也管不得暴露不暴露,就打算进去救她。 “殿下!”雨宁适时出现,跪在墨寒诏跟前,急忙地道,“小姐有言,殿下千万不能出面帮她,如果被外人知晓殿下与她有所沾染,恐会连累殿下。” 墨寒诏微微一怔,很快恍然间想到什么,清俊的面容浮现复杂之色,“她进厅堂前,神神秘秘的就是跟你讲了这些?” “没错,小姐清楚殿下心里只有二小姐一个。”雨宁说着,也是哽咽起来地道,“也知殿下有怜爱之心,说不准就出面救她了。” “但她更希望殿下和二小姐好好的,莫要因为她生出间隙。” “还请殿下看在二小姐的份儿上,也看在大小姐一心为您着想的份儿上,待会儿无论如何,别冲动,忍这一时。” 墨寒诏指尖紧紧攥拳,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压住一般,沉闷的无法喘气。 他刚刚甚至想掐死云暮璟,可事到如今,云暮璟想的念的,还是他的处境。 他都做了点什么混账事!墨寒诏只觉得自己心里很乱,倏尔,他的拳头卸力般地一松,垂帘地道,“孤懂了,孤就在这瞧着,孤不去。” “多谢殿下怜惜我家小姐。” 墨寒诏素来幽冷的墨眸,难道浮现一抹担忧之色,望向厅堂的方向。 “好啊!竟还不知悔改!”云将军闻言,气更是‘蹭蹭蹭’往上涨,“来人,上家法!” “爹...”云暮璟恳求般地道。 然而,云将军却是根本不吃她这一套,接过旁边下人递过来的鞭子,就猛的甩下去! 下一秒,火辣辣的疼痛就从云暮璟的后背袭来,她痛呼一声,猛的扑倒在地上。 “啊...” “我早就讲过,你这个孽女流落在外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在外头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学了些什么。”云将军斥声道。 “本来我跟你娘还想着花时间教你规矩,把你慢慢掰正过来。”云将军越说,气性越大,嗤嗤道,“不曾想,你竟这么执迷不悟。” “私会外男,你还理直气壮的护着他!今天你要不说勾搭的那个不要脸的男人是谁,休想好过!” “我迟早杀了他,也好彻底断掉你的念想!” 云暮璟疼的额间溢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依旧紧紧抿着唇角没有言语。 她这个便宜爹,下手还真够重的! 她身子本就娇弱,昨儿经此一仗,还未曾缓过来,再受这家法,如今这眼前都一片接一片的黑影传来。 “好,还给我嘴硬是吧!”云将军气急,又是一鞭子挥落下去,“你就不能跟语儿一样,让我跟你娘省心一点。” 云暮璟攥紧袖口,故作倔强之状,心中却暗自冷笑,她自幼流落在外,爹娘不心疼她也就算了,竟还能拿云思语来压她。 恐怕在他们的心里,云思语才是亲生女儿吧。 云思语看着云暮璟似乎快扛不住了,也开始有点坐不住。 不能把云暮璟给打坏,万一裕王殿下嫌弃不要她怎么办? 想到这里,云思语连忙凑到云将军身边,苦口婆心地规劝地道,“爹爹,别打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就算您将大姐姐打死,那也无济于事。” “大姐姐到底是您的亲生女儿,您就饶了她吧!” 云思语开口,云将军的脸色总算好看一些,他冷眼扫过云暮璟,再朝云思语温和地道,“还是你懂事。” “这璟儿回来以后,就抢走你的位置,你不但不怪她,还给她求情。” 云暮璟嗓子眼霎时涌现一抹酸涩,她才是云家真正的小姐,他爹却说...是她抢云思语的。 “可我看着这个孽女,实在是冥顽不灵,私会外男都私会到府里面来了。”云将军嗤然地道,“她昨儿跟外男待这么久,谁知道都被外男碰过哪里!” “就是,璟儿你不要这张脸,我们语儿还要呢!”云夫人也气的不轻地道,“语儿跟太子两情相悦,将来必是要嫁给太子的!” “你名声受损,定得影响到皇室那边对咱们家的印象,到时候语儿的婚事再出点什么差错,我...”说到这里,云夫人就心疼的无以复加。 “我的语儿怎么办啊!” 天知道清晨起来,她听见府中都在传云暮璟私会外男的事情,她有多后悔让云暮璟进这个家门! 云思语本来还在给云暮璟求情,一听到会影响她的婚事,也故意红着眼添油加醋道,“爹娘,我跟太子殿下真心相爱,这辈子我只嫁给殿下!” “如果不是殿下,那...那我就终生不嫁!” “说的什么胡话!”云夫人责怪地瞪了云思语两眼。 “娘...” “好了,你嫁给太子殿下,是给我们将军府争光,我们不会让任何人和事情影响你跟殿下的婚约。”说完,云夫人抬脚踹了云将军两下,冷冷地道。 “你是将军,快给我们的宝贝语儿想想办法,千万不能让璟儿这龌龊事影响语儿的前程!” 云思语看着云将军一副头皮发麻的样子,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立刻趁机地道,“若是能给姐姐找个靠谱的婆家,把姐姐赶紧嫁出去,这事儿就好办了。” “毕竟夫家都不介意,外面的人还能讲点什么?” 第8章 她像只柔弱受惊的小兔子 云暮璟身子笃然一震,她抬头哽咽地道,“我不要...” “你闭嘴!”云将军冷冷地道,“你连累妹妹,连累云家,事到如今,还敢护着那外男,哪里还有你讲话的机会!” “懂事,就把那外男给我供出来,让我给他个痛快。” 云暮璟没有答话,她扑倒在地上,疼的直不起身子,只是眼角的泪水不停往下滑落,满是楚楚可怜的样子。 云将军瞧见云暮璟又成这哑巴状,刚降下去的火气又一次升腾上来。 只不过这一次,他为了云思语,没有再发出来。 “我觉得语儿讲的是个办法。”云将军阴沉着一张脸,朝云夫人道,“你这些日子多给璟儿留意着,尽快把璟儿嫁出去吧。” “正好,我之前也担心璟儿曾经跟太子殿下的婚约,会让太子殿下为难,到时候别再叫语儿受委屈。” “这么一来,倒是皆大欢喜。” “你说得轻巧,璟儿在外头名声本来就不好,帝京中世家子弟哪里能喜欢璟儿这个流浪多年的女子。”云夫人无语地道。 “如今璟儿又闹出这样的丑事,你让我找谁娶璟儿?” 云将军一噎。 云思语就等这个机会,立刻地道,“我倒有个人选,昨儿裕王殿下来参加我的生辰宴,偶然看到大姐姐的画像,惊为天人。” “他说,无论如何也要俘获大姐姐芳心,我想,裕王殿下喜爱大姐姐至此,应该是不会介意的。” 听见‘裕王’这两个字,云将军和云夫人皆是一怔。 “娘!”云暮璟瞬间激动起来,“你们之前还告诫过二妹妹,得离裕王殿下远一点,还说裕王是败类。” “你们不舍得二妹妹嫁给裕王,又怎么忍心...把我嫁给她!” 她,她嫁给裕王会死的! 裕王或许不在意她的名声,但能不在意她的贞节吗? 爹娘不知她已跟殿下...若是嫁出去,裕王知晓她不是完璧之身,依照裕王的性子,能给她好果子吃才怪! 外头的墨寒诏闻言也是面色微变。 裕王是什么货色,云思语应当最清楚不过,她如何能讲出把云暮璟嫁给墨裕这种话来? 云夫人皱皱眉头道,“那明儿...我亲自去趟裕王府。” “娘!” 云暮璟不可思议地盯着云夫人,她娘,明明知晓她落到裕王手里落不得半点好,但为了云思语,却要把她往火坑里扔! “爹!”云暮璟看云将军,好似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颤巍巍地道,“我不愿嫁给裕王。” 云将军看着云暮璟,不屑地道,“不愿意?那你跟那野男人私会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妹妹!” “你妹妹是要嫁给太子殿下的人,你那个野男人,难不成能跟太子殿下比?” 云暮璟一张本就毫无血色的小脸,此时又白上两分,仿佛下一秒就要碎掉一般。 “好!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云将军视若无睹,摆摆手道,“来人,把大小姐关进祠堂,盯着她抄《女德》,抄不完五十遍,不准放出来。” 云暮璟失神般地呆在那,直到李嬷嬷拽着她的肩膀,强行将她拖起来,她才毫无生气地跟着李嬷嬷走。 墨寒诏看到云暮璟被李嬷嬷带走,连忙追过去。 “唔!”云暮璟被李嬷嬷推进祠堂,她一个没站稳,就栽在地上,身上的伤牵扯的她周身一阵撕扯般的疼痛。 她泪水盈满眼眶,委屈地咬着唇角,爬到桌前,娇软纤细的小手开始一点点磨墨。 “咔——” 没过多久,房顶的瓦片被揭开,一缕墨影从屋檐处落下。 云暮璟急忙抬头,正好跟墨寒诏满是愧色的眼神对上。 “孤在厅堂外都听见了,对不起。”墨寒诏缓缓来到云暮璟跟前蹲下,看着她围着丝巾的脖颈,缓缓伸手。 “不要!” 没料,云暮璟这会儿却跟受惊的鸟儿一般,猛的往后退退。 她这下意识的防备动作,也彻底刺痛墨寒诏的心,他收回悬在空中的手,尽量让自己语气温和一点,“孤之前冲动了,你告诉孤,孤听你的解释。” 云暮璟感受到墨寒诏的温柔,所有的委屈才在这一刻如洪水般倾泻而出。 “他们并不知道我跟殿下昨夜发生过那些。”云暮璟嗓子眼满是哽咽,“我刚刚瞧爹的意思,可能是昨儿扶殿下回院子的路上,被下人瞧见,下人便以为我在后院私会外男。” “说来是我不好,情急之下,夜里又视线不好,没看见附近有人。” “下人把消息传开,我爹娘也知道了,他们觉得我不检点...说我给二妹妹丢脸,给云家丢脸。” 说到这里,云暮璟声音愈发小起来,带着细细碎碎的哭腔,“但是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供出殿下,我答应过殿下的,不会食言。” 墨寒诏身子笃然一颤,他瞧云暮璟哭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心中被愧疚和心疼填满。 就这短短一上午的功夫,云暮璟受了这么多委屈。 这娇弱的肩膀上,又承担多少?而这些,都是他带给云暮璟的。 云暮璟大可以把实话全部讲出来,这样一来,她就不用受罚,甚至什么都得到了。 可她没有,她就是坚守那所谓的诺言,宁愿被误会。 云暮璟做这么多,都是帮他,他呢?反倒没补偿到云暮璟,还不分青红皂白冤枉她,掐她的脖子。 实在是... 云暮璟眼泪‘滴答滴答’砸落,整个祠堂就只剩下她小声的啜泣。 墨寒诏瞧云暮璟这幅模样,想去安慰她,可话还没出口,又听见云暮璟低声毫无底气的反驳。 “毒也不是我下的...不是我,能不能信我。” 墨寒诏一怔,他还以为,她哭是在怪他,原来,她哭只是没办法在这件事上证明自己的清白。 觉得无力而已。 “孤信你,别哭了,孤会查清楚的。”墨寒诏摸出随身的帕子给她擦拭眼角的泪,清俊的面容不可抑制地浮现出怜惜之意。 他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心思纯净到几乎没脾气的女人。 仿佛在她眼里,这世上全是好人,如果好人生气,那一定就是她的错。 这如果遇见有心之人,岂不是以后得被欺负死?墨寒诏深深叹口气道,“云暮璟,你是云家大小姐,该硬气一点。” 闻言,云暮璟止住哭声,抬眸对上墨寒诏的视线,但只是一瞬间,她又很快低下头道,“云家...没人当我是大小姐,下人都是如此。” “什么?” 云暮璟声音有些小,墨寒诏以为自己可能是听错了。 她可是镇国大将军之女,纵然是宫中的公主敬她三分都不为过,怎么还会被下人瞧不起? 第9章 祠堂上药 “没...没什么。”云暮璟双膝弯曲,双臂抱着膝盖瞬间蜷缩起来,满是柔弱可怜。 墨寒诏见状,忍不住眉宇轻颦,不过云暮璟既然不想讲,那他自然也不会多问,只是道,“你爹娘要把你嫁给裕王,你打算怎么办?真的不用孤帮你?” 说到这里,墨寒诏心头掠过一丝复杂。 他没想到,思语竟会为自己来牺牲云暮璟。 不,思语素来是跟云暮璟一样善良的女子。 这次,定是思语不想失去他,不想他们的婚约被云暮璟影响,才出此下策的吧。 说到底,也是因为爱他而已,他不该怪思语的。 云暮璟沉默片刻,忽的朝墨寒诏抿唇一笑,“没事的,爹娘不过是气头上的话,我到底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他们不会真的这么做的,殿下不必担心。” 墨寒诏微微松口气,颔首道,“那就好。” 也是,虎毒不食子,云将军和夫人再狠心,也不能拿自己女儿开刀。 身上的伤口传来剧痛,云暮璟面色惨白,但还是朝墨寒诏笑道,“殿下,快走吧,这祠堂本来也不是什么好去处。” “如果冲撞到殿下,那我这罪过就大了。” 墨寒诏看得出来云暮璟是有意想赶他走,虽然她强行忍着,可云暮璟额间滑落的豆大汗水,还是出卖了她。 这女人,打碎牙苦都往肚子咽的性格,不知是随谁。 他倒情愿希望她可以替自己着想一点,至少这样,不会这么容易让人看着心疼。 墨寒诏深深叹气地道,“你方才受过伤,伤在后背?” 云暮璟摇摇头,倔强地不开口。 墨寒诏无奈之下,只能去抚她的后背,发现触手一丝温热。 墨寒诏心头笃然一颤,掰过云暮璟的身子,这才发现她后背不知何时映出两道血痕,这血还在不停往外冒。 “云将军这是失手了不成?怎么对你下手竟然这么狠!”墨寒诏气息一寒。 云暮璟依旧咬着唇角没答话,只是忽然身子一软,就朝墨寒诏倒下去。 墨寒诏面色一变,搂着云暮璟,急忙朝屋顶低低喊道,“竹业,快带大夫过来。” 竹业守在屋檐替墨寒诏外头放风,这会儿听见墨寒诏的呼喊,他也知道定是出事了,顿时答应一声,化作一道影子消失在原地。 竹业的效率相当快,没过多久,就将外头的一名大夫悄无声息地带进到将军府祠堂的屋顶,然后顺着刚刚墨寒诏揭开的瓦片洞,把大夫也扔下去。 “哎呦!” 大夫滚落在地上,惨叫一声,刚要骂出口,一偏头,恰好跟墨寒诏凛冽的眸子四目相对。 大夫:“...”他知道这里是镇国将军府,此人穿着华丽,定然非富即贵,他也不敢招惹。 “公子...” “少废话,过来看看她。”墨寒诏冷冷地道。 “好嘞!”大夫急忙答应一声,上前给云暮璟搭脉。 顷刻间,大夫的眉宇就是一皱再皱,不多时,他收回手,朝墨寒诏严肃地道,“这位姑娘身体底子本就不好,又气血亏空,如今还受了这么重的外伤,得好好将养着啊!” “底子差?气血亏空?”墨寒诏蹙眉地问道。 不过很快,他就恍然了。 云暮璟流落在外多年,她这么一个弱女子,能活下来估计都相当困难,又哪里来机会去调养自己的身子呢? 底子估计确实是差点。 “公子,你身为她的夫婿,定得更加用心的看顾她。”大夫苦口婆心地道,“要不然以后会留下病根子的。” 夫婿...墨寒诏怔愣片刻,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滑过。他咳嗽两声,倒也懒得跟这大夫辩解道,“该如何调养?” “食补、药补。”大夫说着,从药箱里面摸出一瓶药,从里头倒出药丸,先给云暮璟服下。 然后又拿出另外一瓶药,还有纱布,递给墨寒诏,“此药,外敷,一日三次,你给她上药。” “孤上?”墨寒诏墨眸瞳孔微微收缩。 “什么咕不咕的,这里就你我,还有这位姑娘。”大夫撇撇嘴地道,“你是夫君,上个药怎么了?要不然,我给她上也行,反正医者不分男女。” 墨寒诏:“...”他有些一言难尽地望着这名大夫,犹豫片刻,还是接过那瓶药。 云暮璟既是为他而伤,他给她上个药,不算过分。 反正只是后背而已。 “这里没你事了,你走吧。”墨寒诏催促地道。 大夫无语,门被锁着,他方才是从屋顶上被扔下来的,这会儿怎么走? 还没等大夫想法刚落,一根绳子从屋顶落下,完美无误地拴在他的腰间,把他用力往上一扯。 “啊——” 一声惨叫落,这里就只剩下墨寒诏和云暮璟二人。 “殿下...”云暮璟服下大夫的药以后,总算慢慢恢复意识,连带周身的疼痛都减轻一点。 可她这一醒,反倒是让墨寒诏有点束手束脚。 “这里条件有限,只能孤给你上药。”墨寒诏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温和一点,“可能需要你将衣裳脱下一些,伤在后背,孤不会看你其他地方。” 不过这话一出口,墨寒诏就有些尴尬。 云暮璟浑身上下,早就给他看遍了,如今这般,倒是给人一种假正经的感觉。 不过显然云暮璟并没有多想,她清绝的面容缓缓浮现一丝潮热,轻轻颔首道,“殿下是正人君子,我自然信殿下。” 说完,她撑着身子艰难起身,背对墨寒诏,将外衣褪下,然后又将里衣缓缓拉下。 一瞬间,云暮璟白皙柔嫩的肩头全部露在墨寒诏眼前。 昨夜欢好的景象在墨寒诏脑海中一闪而逝,他只觉得祠堂有点热,让他口干舌燥。 云暮璟明明不是闺阁娇养出来的女儿,但不知为何,这皮肤如凝脂一般柔嫩,是墨寒诏平生所见。 难道这就是...天生丽质吗? 墨寒诏深吸一口气,强行将脑海中那些不该有的杂念祛除。 他将药粉撒在云暮璟的伤口上,不自觉的动作轻柔,然后用指尖,轻轻帮云暮璟将上头的药粉推开,再缠上纱布。 墨寒诏的动作很熟练,也很干净利落。 可饶是如此,云暮璟还是吃了苦头,等后背的两道鞭痕处理完,她浑身都快被汗水浸透了。 右胸处的伤,更疼了... 墨寒诏刚把瓶塞塞上,就瞧见云暮璟还一副疼的龇牙咧嘴的样子,还不停扭动身子,问道,“还有其他地方有伤?” 云暮璟小脸一红,悄悄打量墨寒诏两眼又重新偏移开视线,最后细弱蚊蝇地轻轻‘嗯’一声。 “哪里?”墨寒诏疑惑地问道,“孤也给你上点药?” 云暮璟:“...”她脸更加通红,跟滴血似的,柔柔地道,“不是什么严重的伤,还是不用了吧。” “疼成这样,哪里像是不严重的样子?”墨寒诏无奈地道,“到底在哪?” 第10章 他伤害了这么好的姑娘 云暮璟眼底顿时浮现一抹纠结,直到墨寒诏神情沉下来,她才垂落眼帘,拿手指指胸口。 “前时我刚进厅堂的时候,爹爹看到我生气,拿茶盏砸了我一下。”云暮璟一张脸几乎红到脖子,不敢抬头看墨寒诏,“在这。” 墨寒诏:“...” 整个祠堂的在这一刻安静的可怕,仿佛连两人的呼吸声都格外清晰。 尤其是墨寒诏,清俊的面容也是隐隐透着难以言喻的窘迫。 这后背的伤,他尚且能出手,可胸上... “殿下把药留下吧,我自己来就好。”云暮璟眼睛一眨地道,“殿下时间宝贵,在我这耗费这么多时间,我已经过意不去了。” “我身子无碍,待抄完书就能被放出去,殿下回吧。” 墨寒诏想着云暮璟伤处理完,他也确实没有再留在这的理由。 想到这里,墨寒诏把药瓶交给云暮璟,抚平衣摆处的褶皱,又看了云暮璟两眼地道,“那孤先走了,你...照顾好自己,若有难处,随时来找孤。” 云暮璟扯开笑容地道,“多谢殿下关心,臣女会照顾好自己的。” “等殿下回去,可要尽快查清是谁下的毒,得还我一个清白!” 墨寒诏:“...”他被云暮璟这单纯的话逗的唇角扬扬,点头道,“孤答应你的,自也不会食言。” “嗯。” 眼看墨寒诏踏着轻功上房梁,然后消失在祠堂中,云暮璟笑意才终于慢慢收起,她那略显凉薄的视线落到自己手中的药瓶上。 想来,历经此事,她已经彻底获得墨寒诏的信任。 接下来,她就可以布棋,一步步朝东宫靠近了。 权利,会是她的囊中之物的。 想着,云暮璟扯落胸口的衣衫,细心地给自己上好药,再轻柔地包扎好。 对一个女子来说,容颜,皮肤,姿态,才华,无一不是利器,每一样,都得好好保护。 做完这一切,云暮璟才重新披上外衣,抬手拿起桌上的狼毫笔,开始抄写女德。 墨寒诏在离开云府后,第一时间便嘱咐竹业加派人手,尽快搜查下毒之事。 竹业这会儿算是明白了,自家殿下非要亲自来将军府一趟,压根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查下毒这活,最终还是得落到他的头上。 不过好在,昨儿他已经将大部分宾客全部都排查完,眼下再查起来,倒也不是特别费劲。 等到午时,竹业便匆匆回到东宫,到乾云殿跟墨寒诏禀报。 彼时,墨寒诏正坐在桌案前处理公务,听见竹业的话,动作笃然一顿,冷冷地道,“你是说...语儿生辰宴当晚,裕王也在场?” “回殿下,是的。”竹业轻轻点头道,“据属下调查,就在不久前,裕王去过一趟安景堂,买过一些东西。” 墨寒诏自然明白竹业口中的‘东西’是什么,墨色的眸中霎时涌现一股寒意,“裕王,胆子果真是越来越大了。” 裕王,是张贵妃之子。 自他母后逝去后,协理后宫之权便落入张贵妃手中。 张贵妃素来是个有野心的女人,一直觊觎皇后之位,也不遗余力地帮她的儿子争夺太子之位。 尤其张贵妃身为异国公主,身份显赫,故而现在朝中支持张贵妃一脉的人,并不在少数。 这多半也是裕王敢嚣张到这种地步的原因。想到这里,墨寒诏另外一只垂落身前的手,不自觉从腰间的香囊处掠过,心头透着一丝悔意。 裕王之罪,他却险些冤枉云暮璟。 那样娇弱善良的人儿,被他伤的哭成那样,着实叫人一想起来,心里就怜惜的很。 “殿下?”竹业瞧墨寒诏忽然就盯着云暮璟赠他的那枚香囊出神,忍不住喊道。 墨寒诏咳嗽两声,漠然地道,“墨裕既敢对孤下手,那看来是没想过自己能不能承受的住谋害亲兄弟的罪。 “孤本来忧愁要怎么让墨裕消停点,现在他倒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很好的坑。” “竹业,墨裕在安景堂是找谁买的‘东西’,孤给你三天。”墨寒诏幽幽地道,“不过此事切勿声张,背地里查。” 竹业闻言忍不住一愣道,“殿下,这是为何?” 他们东宫办事,还从来没有偷偷摸摸的道理。 “媚毒在东梁之中是被禁止买卖的,真要顺这个方向往下查,按照东梁历律,安景堂必定得查封,甚至连堂内大夫都难逃一死。”墨寒诏余光斜睨向竹业,嗤然地道。 “到时候百姓的怒火,你可曾承受的住?” 竹业顿时一噎。 安景堂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药铺,里面的大夫医术高明,惠者仁心,经常做行医救世的好事。 在京城百姓心目当中,安景堂的地位绝对是无以轮比的,若是安景堂出事,百姓还不得都疯了? “安景堂这许多年确实做的不错,亦是民心所向,孤也相信安景堂不会背地里做这些龌龊事,想来是出了这么一两只心怀不轨的老鼠。”墨寒诏淡然地道。 “把老鼠抓掉,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懂?” “还是殿下考虑周到,属下这就去办。” 竹业说完,就打算转身离开。 “慢着。”墨寒诏视线撇过腰间的香囊,嘱咐地道,“喊宫中最好的太医,开几副女子补气血的药给孤。” 他答应过云暮璟,一定会还她一个清白,如今事情已经查清,他得找机会亲自跟云暮璟赔罪。 云暮璟是个好姑娘,可他爱的人和要娶的人只会是云思语,这点绝不会改变,所以他最后还是得悔婚。 墨寒诏自觉欠云暮璟的实在太多,现在更是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偿还她。 而且他和云暮璟以后就是妹夫和姐姐的关系,哪怕墨寒诏想多照顾云暮璟一些,可他们如果走的太近,很容易被外面的人嚼舌根子。 他因为意外跟云暮璟发生那样的事情,已经违背了当初对云思语的承诺,不能再让云思语受到伤害。 此前大夫说云暮璟身子不大好,需要好生将养,这也许是他现在唯一能为云暮璟做的事情。 竹业身为墨寒诏的贴身下属,自然明白墨寒诏要这几副药的用处,答应完便应声退下。 墨寒诏便继续低头批阅奏折,只是因为对云暮璟的愧疚,心绪一直有点乱,连注意力都没有办法再度集中起来。 外头适时响起一阵动静。 “见过苏公公。” 墨寒诏下意识抬起眼帘,只见他父皇身边的贴身太监苏公公搭着一把拂尘赔笑似的进来。 第11章 不说出那个野男人不准吃饭 “奴才参见太子殿下。” 苏公公朝着墨寒诏就是一礼,见墨寒诏摆手后,含笑道,“之前殿下跟皇上提起的莫干山山匪一事,皇上已经仔细派人调查过。” “此番命老奴来,是想请太子殿下到御书房一叙,商讨剿匪事宜。” 墨寒诏闻言,立刻放下手中的狼毫笔,随苏公公一道去往御书房。 莫干山这条山路,相通南北,是一道走商的近道,一旦出现山匪,南北货物流通受阻,后果不堪设想。 墨寒诏身为太子,自然明白这件事严重性,于是在底下人巡查莫干山时,发现有山匪留下的痕迹后,直接就上报给了他父皇。 他父皇有一只培养多年的暗鹰卫,能够以最快速度搜查莫干山,找寻山匪的踪迹。 看来,这时候便已经有消息了。 墨寒诏轻车熟路地进到御书房当中,如同往常一般,在御书房内跟皇帝探讨公务。 他这一待,便是整整一下午。 日落西斜,黄昏已至。 竹业像是早就知晓自家殿下这个时候会从御书房出来,早早地拿着一件斗篷在外头等着。 等墨寒诏再从御书房出来时,他适时将斗篷递给墨寒诏,顺便低声地道,“殿下,您吩咐让太医开的补气血的药已经备好,殿下可要去将军府再看看璟姑娘?” 此时,墨寒诏清俊的面容已经微微透着一丝疲惫,他揉揉发疼的太阳穴,“父皇安排孤三日后前往莫干三剿匪,今儿在御书房商讨一日的剿匪事宜。” “孤有些乏,明日再去吧。” 云暮璟到底是云家嫡女,想来关一会儿,云将军和云夫人就心软了。 毕竟是亲生女儿,哪里真舍得云暮璟吃苦? 说不准云暮璟这会儿已经出祠堂了呢。 “另外,再准备几份礼,这次孤不翻墙了。”墨寒诏道。 他跟思语两情相悦,进出将军府也算不得稀奇的事情。 一直躲躲藏藏的,还要担心暴露,倒是麻烦。 不如就去看看思语,然后顺道给云暮璟送个药。 “属下遵命。”竹业点点头,答应一声。 “...” 一夜一晃而过,一缕光晕透过窗轩洒进云府祠堂。 云暮璟为了抄书,彻夜未眠,哪怕抄的手腕胀痛,变的红肿一片也没停歇片刻。 她被关进祠堂后,外头的人断掉了她的吃食,连一口水都要不到。 云暮璟又饿又渴,后来雨宁得知她在这受苦,绕到窗户那想偷偷给她送个馒头,还被李嬷嬷给发现打了一顿,扬言是她爹下的命令。 谁敢给她送吃食,就往死里打! 等云暮璟什么时候知道错了,讲出那个野男人的身份,才准吃饭喝水。 否则,就算在祠堂里面饿死渴死,那都是活该。 云暮璟没法子,心里又念着雨宁的安危,只能赶紧抄书。 但这五十遍女德,根本就不是短短一两天能够抄的完的,她快饿的连抄书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在云暮璟面色惨白,柔柔弱弱地摇晃着快要昏过去的时候,祠堂的门忽然被‘砰—’地一声大力推开。 惊的云暮璟瞬间清醒几分,有些害怕地缩缩肩膀,“李嬷嬷?” 李嬷嬷带着几名丫鬟进来,有两个丫鬟的手里面各自端着一只托盘,里头放着一套崭新的裙子和价值不菲的钗环。 “今儿有贵客上门,大小姐需得接待,老奴奉命来给大小姐送身衣物。”李嬷嬷淡淡看了云暮璟一眼道,“劳烦大小姐换上。” 也不知道大小姐走的什么好运,竟能碰上太子殿下给云府主子们赠礼。 连带她都沾上了好处。 “我...可我还没抄完女德。”云暮璟哽咽两声,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望向李嬷嬷,贝齿轻轻咬住下唇,“爹和娘,允许我出去吗?” “老奴既然都这么说了,大小姐照做就是,这么磨磨唧唧的。”李嬷嬷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朝着身后的丫鬟开始使眼色。 “你们,去伺候大小姐。” 老爷和夫人有令,面见太子,还是要给大小姐打扮的风光些。 至少...不能让太子知晓,府中人偏心二小姐,坏了将军夫人在太子心目中的形象。 丫鬟们会意,顿时开始分工,一人合上房门,两人死死摁住云暮璟,开始撕扯云暮璟的衣裳。 “疼...不要!” 这些丫鬟们像是故意似的,在云暮璟娇嫩的皮肤上一下一下地抓着、拧着,云暮璟本来就都是伤,这会儿疼的她一下就涌现泪水。 墨寒诏跟云思语如同往常一样,在离祠堂并不远的花园中散步,或许是这声音太过凄厉,一下就被墨寒诏注意到。 他墨色的眸子微微一闪,朝云思语蹙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云思语原本带着笑意的小脸顷刻一僵,干干道,“我也不太清楚,想来是哪个下人犯错,被罚了,惊扰殿下。” 她虽这么讲着,但自是明白那喊叫声是谁的,袖口中的指尖险些掐进肉里。 这该死的云暮璟,简直是故意想坏她的好事! 要不是怕打坏了裕王不要云暮璟,她一定给云暮璟一点眼色瞧瞧! 下人被罚?墨寒诏清俊的面容有沉思之色一闪而逝。 他为何听着这声音有些熟悉? 从来到云府以后,他就再没有见过云暮璟。 问云将军和夫人,云暮璟为何不出面谢礼,他们也支支吾吾的。 总不能那女人当真在祠堂待了一夜吧? 想到这里,墨寒诏周身的气息沉了沉,余光斜睨向藏匿在不远处的竹业。 竹业自然懂墨寒诏的意思,身子一晃,悄然掠向祠堂。 这会儿,云暮璟已经穿好新衣裳,但周身被遮盖住的地方,全部都布满伤痕。 但李嬷嬷和那群下人像是不解气似的,还将云暮璟围在中间,美名其约给她梳洗和擦脸,实际上依然是又捏又掐。 云暮璟疼的眼泪‘哗哗’流,等她们尽兴了散开,她整个人都精疲力尽地坐在那里,只是双手抱着膝盖,轻轻啜泣。 “呜呜...” “果真是红颜祸水,惯是个会勾引人的货色。”李嬷嬷发现云暮璟那副姿容,换上这崭新稍显华贵的衣物后,更衬的天成绝色,美如谪仙。 看到她哭,李嬷嬷撇撇嘴,嗤然地道,“别总是这幅受欺负的表情,大小姐有今日,也全然是自己私会外男做出来的孽。” “这泪啊,如今流也就罢了,若是到贵客面前还是这幅样子,就不是抄几遍女德这么简单了。” “来人,带大小姐走!” 第12章 原来她的处境竟这样难 随着李嬷嬷话音落下,很快就有人一左一右架起云暮璟,将她拖向厅堂。 竹业站在那震惊万分,他没想到璟姑娘这堂堂云府大小姐,在府中竟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他抿抿唇角,立刻踏着轻功去跟墨寒诏禀报。 墨寒诏现在坐在厅堂上位,他刚还跟云思语在逛花园,忽然云将军和云夫人就亲自过来,说厅堂已经备好茶水,请他一叙。 方才他想叙,云将军和云夫人一会儿这里不适那里不爽利,现在倒是好了。 他倒要看看,他们俩打的什么鬼主意。 彼时,云将军坐在墨寒诏身侧,云思语和云夫人两位女眷,则是坐在邻边两座。 云将军笑盈盈地敬茶,“这是臣珍藏的极品龙井,殿下尝尝。” “将军客气。”本来依照墨寒诏的身份,接不接云将军这茶,全凭心情。 不过墨寒诏跟云思语两情相悦,云将军也算是他老丈人,纵然云将军今日的作为让他不满。 但这个面子,他还是要给的。 于是拿起茶盏,也是轻轻尝了一口。 “殿下近日政务繁忙,这茶水有提神效果,能舒缓疲劳,殿下再用些。”云思语柔声笑道。 “你啊。”对面的云夫人见状,调侃道,“没过门呢,就开始心疼夫君了不成?” “娘...” 云思语一副娇羞模样,看的墨寒诏都是眼神温柔,他刚想开口,外头突然想起一阵轻缓的脚步声。 云暮璟一身浅蓝色锦衣,踏着莲步,慢慢进到厅堂里面。 墨寒诏每次见云暮璟,她总是极简朴的布衣,还是第一次看她这么穿。 尽管这衣裳也算不得上乘,却已然将她的绝色衬托出几分,实在令人惊艳。 只是墨寒诏发现,云暮璟那张清绝动人的小脸,竟比昨儿还要惨白。 一时间,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云暮璟刚抄完一夜的经书,又没进食进水,这会儿只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一双腿止不住的颤抖,柔弱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般。 这幅模样,却更显得楚楚可怜,让人心生怜惜之意。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见过爹娘。”云暮璟立刻俯身轮番行礼。 云思语瞧见墨寒诏的视线一直落在云暮璟身上,不停扭着手中的帕子,眼底满是愤恨。 不是让李嬷嬷随便找一身丑衣裳给云暮璟穿吗?怎么还能穿成这样! 今天太子殿下突然来将军府,还带了礼物,连云暮璟的份儿都有准备,确实是在意料之外。 之前她一直在暗中想方设法让太子避开跟云暮璟见面,但眼下,殿下赠礼,云暮璟分明在府中,却迟迟没出面谢礼,的确不合规矩。 殿下方才脸色已经有些不太好看了,虽然碍于她的面子没发作,但心中定是不满。 如果云暮璟今日不出现,殿下恐怕会觉得将军府恃娇而宠,从而疏离爹娘。 所以就算现在云思语再不乐意,也只能任由云暮璟出现。 “乖女儿,今日此举,实在没办法。”知女莫若母,云夫人自然明白云思语担心什么,压低声音道。 “等送走太子,娘立刻就去裕王府,请裕王来相看你姐姐。”云夫人道,“到时候她跟殿下定下婚约,就抢不走你的了。” 云思语明白云夫人的意思,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些,红着眼睛道,“娘,还是你们疼我。” “你这孩子,你可是我们的宝贝女儿,不疼你,我们疼谁?”云夫人娇嗔道。 云思语展颜一笑。 她们交谈的声音微不可闻,墨寒诏无心去听,便也没听见,他望着厅堂中央的云暮璟,清俊的眉目紧紧拧起。 “孤给将军府众人赠礼,也有云二小姐的一份,二小姐既在府中,为何现在才过来?” 而且云暮璟这眼睛怎么这么红?像刚刚才哭过。 面对墨寒诏的质问,云暮璟一时委屈,眼底瞬间弥漫上泪意。 但想起方才李嬷嬷的话,她强忍不让泪滑落,老实地道,“我...我在祠堂抄了一晚上的书。” 墨寒诏面色瞬间一沉。 此言一出,云将军也是汗颜,暗骂云暮璟这个孽女! 不过面上还是慈爱地笑道,“璟儿大概是方才睡醒,讲不清楚话,璟儿,你再好好想想,方才在干嘛。” 话里话外都带着警告的意思。 云暮璟吓的肩膀一抖,直接‘噗通’一声跪在墨寒诏跟前,哽咽低声道,“臣女有些乏,在房中睡觉,睡过头,也错过谢礼,还请殿下责罚。” 墨寒诏清俊的眉目拧起,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竹业这会儿及时赶到厅堂,偷偷绕进厅堂内,凑到墨寒诏耳畔低声说了两句什么。 墨寒诏周身的气息霎时阴沉如渊,墨眸扫向云暮璟,果然发现她袖口轻轻滑落的地方,有若隐若现的红痕。 那瞬间,墨寒诏胸口涌现出怒火,他冷冷地瞥过旁边的云将军,眸中隐隐压抑怒火。 好一个老家伙!对亲生女儿都这么狠心! 所以云暮璟在将军府,一直都是被这么对待的! 要不是思语还在,他真想...墨寒诏深吸气,朝云暮璟道,“孤也不是小气的人,坐。” 云暮璟像是没想到墨寒诏没有罚她似的,先是愣了愣,随即才红着眼睛从地上起身,“谢...谢殿下。” 但就这个动作,仿佛耗尽她所有的力气。 云暮璟路过墨寒诏身侧,想走向旁边的座位时,忽然脚下一个踉跄,就朝着墨寒诏倒下去。 “啊!” 墨寒诏也是面色微变,掌心在云暮璟腰间一揽,抬手眼疾手快地接住她。 墨寒诏本来还担心云暮璟有没有摔着,但这一刻温香软玉入怀,那一缕香风而至。 让他脑子里闪过一些那夜的乱七八糟画面,墨眸不由得闪烁幽深之色。 “给我跪下!”云将军吓一跳,拍桌怒吼道,“孽女,你敢冲撞太子殿下!” 云暮璟闻言就像是触电似的,急忙起身再次跪地,“殿下恕罪!” 她整个人就像做错事的孩子,缩在那低着头,一副谁也不敢看的样子。 看的墨寒诏心头一阵怜惜,他朝云将军淡淡地道,“孤记得云将军素来疼爱女儿,这云暮璟犯错,云将军非凡不维护,还百般责怪,倒是让孤有点吃惊了。” “何况云将军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呢,云暮璟既非故意,孤还能怪罪不成?” 第13章 其实所有人都不喜欢我 云将军瞬间被太子这番话堵的哑口无言,“是臣心急了。” 墨寒诏幽冷的目光在云将军身上停顿片刻,直到云将军额头溢出冷汗,才收回视线,望向云暮璟。 墨寒诏想起身亲自搀扶她起来,又怕自己的所作所为太惹眼,让云思语不高兴。 只能做个虚扶的动作,“璟姑娘起身吧。” 云思语本来因为墨寒诏维护云暮璟,神色有些难看,此番看墨寒诏似乎对云暮璟也就那样,顿时松口气。 还好太子殿下没有被云暮璟给迷惑住。 云暮璟抬眸小心翼翼地看了墨寒诏两眼,确定墨寒诏当真没有生气,这才动身到旁边落座。 只是不知为何,墨寒诏周身围绕的气息有种莫名的幽冷,此后跟云将军对话时,也是大多在挑云将军公事上犯的错。 句句暗藏玄机,带着刺儿。 整个厅堂中的氛围都透着一丝微妙。 墨寒诏心中憋着一团火气,也没有待多久,便以公事为由走了。 云思语看甚至连招呼都没跟她打,就匆匆离府,忍不住有点失望。 墨寒诏自始至终没给云暮璟一个眼神,倒是让云思语并没有多想。 只当是爹爹犯错,惹殿下不高兴了。 不过转而,云思语想起方才云暮璟对太子抛媚眼的样子,就眼底一片阴鸷。 她朝云暮璟冷冷地道,“大姐姐,你是爹娘的女儿,我一直对你甚是尊敬。” “但太子殿下是我未来的夫君,还希望大姐姐能够不要有别的想法。” “不会的。”云暮璟坐在那,垂帘地道,“我怎么能比得上二妹妹,太子殿下尊贵无双,是东梁未来的太子,我不敢肖想。” 这还差不多。云思语冷哼一声。 云将军和云夫人,对云暮璟的表现也很不满意。 “来人,把大小姐重新带回祠堂,继续抄书。”云夫人淡淡地道。 正好,她趁着这个功夫到裕王府去一趟。 “爹娘。”云暮璟红着眼睛恳求道,“能不能给点吃食,再回去?” “做出私会外男这种脏事,还想要吃食?”云将军嗤然地道,“李嬷嬷难道没有告诉过你,只有讲出那外男的身份,你才有吃食么?” 云暮璟抿抿唇角,撑着手边的矮桌子起身,柔柔弱弱地跟已经来到她身前的两名丫鬟走。 她眼底翻涌泪水,一副饿的委屈样子。 墨寒诏就躲在不远处的假山后,亲耳听见了云将军的话,忍不住面色微变。 这么说她从昨儿到现在,竟然滴食未进? “这只小骗子。”墨寒诏墨色绣金丝月桂纹路的袖口下,指尖不由得紧紧握拳道,“她昨儿还跟孤说,云将军和云夫人不舍得关她的。” 没想到,都是唬他的话!一时间,墨寒诏心头又是一阵烦闷。 她竟宁可饿着渴着,也选择藏着秘密,护着他... “竹业,去准备一点水和吃食。”墨寒诏抿唇道。 “是!” 云暮璟再度被推进祠堂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倒在地上,使不出半点力气。 她泪眼朦胧间,只依稀看见头顶的瓦砖再度被掀开,一道人影落到她身侧,将她缓缓扶起。 “云暮璟,醒醒。”墨寒诏那素来镇静的心,居然涌现出急切感。 他将水袋放到云暮璟的唇瓣间,给云暮璟喂水。 云暮璟喝了一口,就好似抓到救命稻草似的,双手拽住水袋‘咕嘟咕嘟’地喝。 “慢点...”墨寒诏满是无奈,他用指尖给云暮璟擦拭嘴角滑落的水渍,但她喝的太急,水渍几乎接连不断往下滑。 然后,顺着雪白修长的脖颈不停往下,直到...他再也擦不到的地方。 连带墨寒诏喉结都是止不住地动了动,眸光深深。 这女人,多半是天生太美,所以一举一动都勾人心魂。 “咳咳咳!”云暮璟嗓子眼被一口水呛到,不停咳嗽起来。 墨寒诏抬手拍拍她的背,稍稍用了些内力给她顺气。 云暮璟这才终于缓过来,看向墨寒诏的眼睛先是透着几分迷茫,随即一怔,有些紧张心虚地道,“殿下,你不是...走了吗?” “你很怕孤又来这祠堂?”墨寒诏嗤然地道,“云暮璟,担心孤会戳穿你?” “看云将军和云夫人对你的态度,只怕就算你死在祠堂,都觉得无所谓,怎么可能放你出去?为何骗孤?” 云暮璟一噎,随即眼底不由得闪过一丝黯淡,抿抿唇角,又是泪光闪烁。 “是我没用,得不到爹娘的喜欢。”云暮璟扯扯嘴角道,“我就算被锁在这祠堂,也怪不得谁。” “我之前就说过,不要殿下出手帮我,我不希望有人知晓殿下与我有沾染,那样,连殿下都会被人瞧不起的。” “如果因为我,影响殿下和二妹妹的感情,我才是万死难得其咎。” 这傻姑娘...墨寒诏抿抿唇角,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偿还她的情深义重。 云暮璟素来就是为自己着想的性子。 真不知道这女人从前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这样懂事的让人心疼。 墨寒诏有些难受,他看着云暮璟半晌,深深无奈地道,“手给孤看看。” 云暮璟先是一愣,她对上墨寒诏温柔的目光,一下就红了眼,将有意背在后边的手又藏了藏。 “我的手...现在不好看。” “孤要的是好看不成?” 墨寒诏强硬的拽过云暮璟的腕口,轻轻握住那纤细娇软的手臂,然后将她单薄的袖子往外拨。 他一眼就看见云暮璟的腕口处,异常红肿。 那原本白皙娇嫩的藕臂,也是布满密密麻麻的青紫淤伤,显得触目惊心。 墨寒诏周身的寒意笃然加重,“都是谁干的?” 虽然他早就已经听竹业说过云暮璟被欺负的事情,这会儿亲眼看见,还是忍不住升腾起一抹怒火。 “好多好多人。”云暮璟本来还憋着泪,被这么一问,直接没忍住,哽咽起来道,“自从我来到将军府,下人们从来不拿我当小姐,她们觉得我流落民间多年,是野孩子。” “只有二妹妹那样端庄优雅的,才该是小姐的样子,他们只尊敬二妹妹。” “爹娘也是如此,认为我不配当他们的女儿,怕我的到来让二妹妹伤心,从来都不待见我。” “所以下人欺负你,打你,你爹娘将你安排到最偏僻的院子,几乎对你不闻不问?”墨寒诏清俊的面容霎时阴沉如渊。 难怪云暮璟这么可怜地住在又偏又破的院子里。 “端庄优雅?照孤看来,你气质远超普通贵女,他将军府的人都瞎了眼吗!”墨寒诏冷笑道。 “殿下不用安慰我。” 云暮璟抿抿唇角,一边拿手抹着眼角掉落的泪,一边扯着嘴角自嘲的笑着,“我知道的,我很多余。” “自从我到将军,就是个多余的人,爹娘不喜欢我,下人们也不喜欢我,还有...” 话到这里,云暮璟下意识抬眸看了眼墨寒诏,又很快低下头,“没...没什么。” 第14章 殿下心中,我好不好 虽然云暮璟这目光,更像是‘不小心’扫过他,但她眼底那隐隐透露出来的受伤,还是让墨寒诏清晰的捕捉到。 一时间,墨寒诏心头的自责和愧疚再度到达巅峰。 他一边说着云暮璟的安慰话,一边跟他们一样做着伤害云暮璟的事情。 他又算什么好人呢? “其实,我觉得,我该死在外头,不该回将军府。”云暮璟说着,情绪慢慢也压制不住,肩膀开始轻轻颤抖,哭的悲戚万分。 “要不是我,爹娘怎会天天这么烦,二妹妹也不用担心我的到来会影响她,甚至连殿下...都不用发愁那夜的事情被二妹妹知晓,会不会伤害到二妹妹。” “是我的存在,让大家都不好了。” “你说的什么糊话!”墨寒诏低喝道,“要不是你救孤,孤早就没命了!孤何时觉得你不好?” 云暮璟微微一怔,她不可思议地望向墨寒诏,“殿下心中,我...好吗?” “自然。”墨寒诏脱口而出后,自己也是震了震。 从前除思语以外,根本没有任何女子能入他的眼。 他何时竟然觉得,云暮璟也是极好的女子了? 云暮璟那原本悲凉又寂寥的眼中,仿佛缓缓染上一抹光晕,她看着墨寒诏,一双眼睛都亮起来。 墨寒诏这会儿云暮璟的转变,也是没有再思虑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素来幽冷的清润嗓音都温和几分,“你从来不是多余的存在,至少孤这里是这样。” “殿下此言,如雪中送炭。”云暮璟破涕为笑道,“无论真假,璟儿都谢谢殿下。” “殿下是璟儿见过的,最好的男子。” “孤...讲的不是假话。”墨寒诏被云暮璟这话讲的心头一荡漾,轻轻咳嗽两声道,“其实今天孤来,是过来跟你道歉的。” 他将身边的包裹打开,取出一盒药膏,一边将药膏抹在她腕口的红肿处,一边歉意道,“孤已查清,下毒一事与你无关,孤错怪你了。” 清凉的感觉席卷而来,一下就冲淡了原本的疼痛,让云暮璟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唔...”云暮璟有些不自然地想抽回手,但墨寒诏的力道极大,像是根本不给她躲闪的机会。 “别动。” “谢谢殿下...至于那些事,殿下查清就好。”云不好意思地道。 云暮景神情极其轻松,像是全然没有将之前墨寒诏对她做的那些事放在心上。 可她越是这般纯真善良,墨寒诏心中就越不是滋味。 她这样温柔,在这爹不疼娘不爱,甚至连下人都不将她放在眼里的将军府,真的能过的好? 到底有没有办法,是既能帮帮云暮璟,又能不辜负思语的? 墨寒诏想着,眼底泛着一丝为难,给云暮璟上完药后,又拿出里头的一袋糕点递给她,“吃吧。” 云暮璟瞧见那糕点,一下子就面露喜色,只是依然有些迟疑,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盯着墨寒诏。 墨寒诏瞧着她这小心翼翼的模样,略显无奈,将黄皮纸袋塞进云暮璟怀里,低低地道,“放心吃。” 云暮璟这才从纸袋里拿出糕点一口口吃起来。 她虽然吃的狼吞虎咽的,但不知为何,举手投足之间,就是非常赏心悦目,丝毫没有半点败坏形象。 反而...让人觉得有点可爱。 “不急,还有很多,孤给你准备了几日的口粮。”墨寒诏望着云暮璟的面容,心情也舒展了些道,“孤奉父皇之命,两天后出发莫干山剿匪。” “这段时间,孤恐怕不能来看你。”墨寒诏看着云暮璟的视线掺杂担忧之色道,“孤一定能想到帮你改变如今这处境,又不伤害思语的办法,你等孤回来。” “你是孤的救命恩人,孤不会让你有闪失。” 云暮璟受这祠堂之苦,本就艰难的生活又搭上那私会外男的罪名,只怕以后在将军府更难了。 而这一切,全是因为他。墨寒诏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云暮璟因此继续受到伤害。 让他在好好思量一下。 “我相信殿下。”云暮璟轻笑道。 “嗯,你好好休息,孤先走了。” 说完,墨寒诏踏着轻功重新跃上房梁之处,消失在祠堂。 恰时,云暮璟眸中的泪意顷刻间消散不见,轻轻一笑。 这一步棋,她走的很成功。 云暮璟此前跟墨寒诏强调‘要还她一个清白’,就是想让墨寒诏来亲自跟她道歉。 依照东宫的效率,自然昨儿就能查清真相,所以最多一晚,墨寒诏肯定会再度来找她。 现在墨寒诏亲眼看见她在将军府的处境,也动了拯救她的念头。 至于怎么救...办法,她可早就替墨寒诏想好了。 只是现在,墨寒诏心里还念着云思语,并不想娶另外的女人入东宫。 所以云暮璟,还需要一道催化剂。 “去莫干山剿匪么...”云暮璟唇角的弧度愈发深刻,“这莫干山,倒是受苦受难的不错地方。” 墨寒诏给她准备的吃食,怕是得浪费啊。 将军府众人有意将她许给裕王,今日来府中的贵客,可并非只有太子。 她...也不会真的待在祠堂一直抄那女德。 云暮璟想着,门外再度响起一阵脚步声,以及交谈的动静。 “云大小姐私会外男之事,本王只要不是聋子都听得见。” “本王告诉你,要是云暮璟不是画像那样,本王可不娶。” “王爷放心,璟儿绝对比想象当中惊艳。”云夫人苦口婆心地道,“您不会失望的。” 云暮璟听见这话,暗自冷笑,将那包裹随手推进桌底,下一秒,祠堂的门‘砰’地被骤然推开。 云夫人带着一名五官还算过得去,却身型有些肥胖的男子进来。 他手里挥着一柄发黄的折扇不停摇摆。 “娘...”云暮璟还倒在地上,整个人宛若弱柳扶风,摇摇欲坠,柔弱万分。 云夫人压根没理会云暮璟,而是朝裕王道,“裕王殿下,您觉得璟儿如何?” 墨裕在见到云暮璟后,就呆住了,沉浸在云暮璟的美色当中,仿佛一颗心都给勾了去。 此时云夫人开口,他才终于回过神。 “云大小姐,比画像美。”墨裕手一抬,附身拽住云暮璟挽在袖口的丝帛,他盯着云暮璟那白皙宛若凝脂的脖颈,眼底透着邪色。 “不单单是这张脸,其他也...” 他御女无数,光看云暮璟这皮肤和身姿,就能知晓她有多么人间尤物。 今儿,真是捡了大宝贝,比起那云二小姐,这云暮璟才是真正的佳人啊。 还别说,云将军和云夫人这两个人精,在这会儿倒的确没唬他。 “云大小姐貌如天仙,那婚约的确...也不是不行。”墨裕用力扯动丝帛,生生将云暮璟自己面前带了带,另一只手则是不停的搓动。 “但本王娶妻,还得求一道圣旨...”说到这里,墨裕神情有阴鸷一闪而逝。 最近墨寒诏不知走的什么狗屎运,发现了莫干山藏匿极深的山匪,立下大功。 父皇对他颇多欣赏,还将剿匪一事全权交给墨寒诏负责。 如果墨寒诏这次成功剿匪,那在朝中和父皇心目中的地位必定再次提升。 他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墨寒诏如愿。 “本王最近诸事缠身,等忙过这段时日,便入宫请父皇赐婚。”墨裕悠悠地道,“如何?” “裕王?婚...婚约?”云暮璟先是一怔,随即眼眶瞬间通红下来,看着云夫人浑身都开始止不住地颤抖。 第15章 莫干山遇险境 “璟儿,裕王殿下娶你,那是你的福气。”云夫人意有所指地道,“裕王身份尊贵,可不是随随便便哪只窑子里跑出来的阿猫阿狗能比得上的,对不对?” 云暮璟那双含泪的眸子看向云将军和云夫人,张张嘴想说什么,但在她警告似的眼神制止下,又将所有的酸楚重新咽回嗓子眼。 果然,对她爹娘来说,她不过就是个弃子。 是生是死,皆无关紧要。 “娘说得对。”云暮璟只能垂落眼帘,妥协道,“嫁给裕王,是我求之不得的。” 她强忍泪水,满是无助又可怜,仿佛连心都陷入死寂。 墨裕手倒是心情甚好,悠悠地道,“那事情便这么说定了,本王这些日子忙,好好照顾本王的王妃,不容有失。” “王爷放心。” 墨裕又调侃似的看了云暮璟两眼,这才转身离开。 “恭送殿下。”云夫人恭敬地道。 “娘...” 云暮璟全程都是一副失神沉默的状态,墨裕一走,她泪水才终于从眼角滑落下来。 “为什么你和爹要这么对我,我也是你们的女儿啊!你们明知道裕王是那样的货色,还要我嫁给他...” “你跟那个野男人有一腿,还有理不成?”云夫人一转头就看见云暮璟哭,嘲讽地道,“嫁给裕王,你妹妹的婚事就不会因为你那破烂名声被影响。” “你要是还有心,就乖乖等着下嫁给裕王。” “我...”云暮璟低低泣声道,“好,我私会外男,给你们丢脸了,那我以死明志!” 云暮璟哭着,就要朝旁边的桌案撞去。 “云暮璟!” 云夫人看云暮璟来真的,顿时慌了。 看裕王的样子,今日见过璟儿后,明显对璟儿满意的紧,是认定要娶璟儿的! 方才还告诉她好好照顾璟儿,现在这个节骨眼上璟儿在将军府出点什么事,她怎么跟裕王交差? 云夫人连忙上前,在云暮璟额头快要撞到桌案时抱住了她。 云夫人这会儿也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嚣张,而是安抚道,“傻丫头,我跟你爹想让你嫁给裕王,哪里单纯是为了你妹妹,更是为你啊!” “为...为我?” 自从入将军府后,云暮璟还是第一次见云夫人这般温柔的跟她讲话,瞬间就止住哭声,抽噎地道,“娘,你是不是骗我,裕王他不是好人啊。” “傻孩子,娘怎么能骗你呢?”云夫人拍拍云暮璟的后背,慈爱地道,“其实裕王也没有这么可怕的,不过就是女人多了点,也爱玩了点而已。” “你嫁给裕王,便是尊贵的裕王妃啊!一辈子荣华富贵,不是挺好的吗?” 云暮璟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中,满是强忍的凄凉,“可我...” 挺好?她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嫁给裕王,只有死路一条。 不过事到如今,口头婚约定下,她也没有了回头的机会。 “也罢。”云暮璟低头道,“我嫁就是。” “哎!乖孩子!”云夫人大喜过望,“这不就对了!听娘的,以后别想着那个野男人,他哪有裕王好?” “我会乖的,我听娘的话。”云暮璟苍白的面色露出一丝极为勉强的笑容,“娘,我听闻青山寺素来有‘鸳鸯寺’之称。” “有意中人的女子诚心祈求,未来定能得偿所愿,与夫君琴瑟和鸣,相伴一生。” “女儿与裕王定下婚约,也想去青山寺拜一拜,不知道...可不可以。” 青山寺...在莫干山中,届时前往青山寺,她自能跟太子碰上。 云夫人眼睛一亮,思语心悦太子,那青山寺倒是个好去处。 “我的璟儿,你的要求,娘哪里有不应的道理?”云夫人立刻地道,“这样,娘现在就命人收拾,我们早些出发,带你妹妹一起,你路上也好有个伴。” “娘...我身子有些不适,想多歇息一会儿,就在两日后吧,如何?”云暮璟期盼地道。 真是矫情。云夫人心中虽然这么想着,但为了保持自己的慈母形象,还是笑道,“当然可以,你既然不舒服,早点回去休息。” “经书也不用抄了,你爹那里,我去跟他说。” “谢谢娘。”云暮璟笑笑。 之后,云暮璟便重新住回偏院,极其安稳地休息了一段时间。 两日后的清晨,云府马车早早的就在门口等候。 初冬的天儿,这个时候尤其冷,云暮璟只穿了一身极其单薄朴素的白色长裙。 她来到马车前的时候,整个人都被冻的瑟瑟发抖。 更显得她娇柔万分,楚楚可怜。 她看着不远处被下人搀扶上马车的云思语,倒是裹的厚厚的,怀里还有暖融融的汤婆子,不禁羡慕万分。 偏院,别说那些东西,连炭火都没有。 她每日都冷得很,尤其到晚上,更是难熬,需要跟雨宁抱着取暖才能熬过去。 “大姐姐,还不快点?你想让娘一直等着不成?” 青山寺其实离京城并不远,大概半日的路程就能到,为了方便,她们此番都是共用一辆马车,连伺候的人也没带。 “我这就来。”云暮璟连忙踩在车辕处蹬上马车。 彼时,云思语正靠在云夫人怀里,云暮璟进来的时候,她视线冷冷地扫过云暮璟,面露不屑。 这张勾人的脸,她真是看着就来气! 不过云暮璟跟裕王定下婚约,也没多少好日子能过了,已经不足为惧。 想到这里,云思语也就懒得再跟云暮璟计较,转而专心哄云夫人开心。 莫干山一处隐秘角落,刚刚结束一片厮杀。 墨寒诏一身华贵的墨色绣金丝月桂的长袍,立于不远处的崖边,亲眼目睹竹业领东宫暗卫处决一批山匪。 山风掠过他的衣袂,仿佛浑身都充斥一股弑杀凛冽之气。 “回殿下,距离皇上暗鹰卫传来的消息,如今在这莫干山中,应当是还有三支山匪队伍的埋伏点。”竹业身子一闪,来到墨寒诏跟前,抱拳道,“属下等全凭殿下吩咐。” “既要剿匪,自然要先最大程度保证来往百姓安全。”墨寒诏淡淡地道,“孤记得有一处山道,是青山寺的必经之路。” “青山寺香火旺盛,去寺中祈福之人不少。据暗鹰卫所报,那里也有山匪,先清那处的吧。” “属下遵命。” “...” 彼时,一辆马车在莫干山中行驶。 云暮璟坐在角落,看着她娘和云思语宛若亲生母女般的玩闹,自己却反而像一个多余的外人,不由得神情又受伤又黯淡。 “都给我站住!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美人来!” 就在云暮璟出神的时候,马车忽然猛的踉跄一下。 “唔...” 云暮璟险些从座椅上滑落,好容易才稳住身子。 “保护夫人小姐!” 第16章 被抛弃后太子救了她 随行的护卫忽然警惕地低喝一声,云暮璟就听见外头又响起一阵兵器碰撞的动静,她立刻掀开马车车帘去查探外头的情况。 这会儿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伙人,长的个个凶神恶煞,还拎着大刀,正跟将军府带来的几名随行护卫打斗。 “山匪?”云暮璟面色难看地道,“莫干山素来安定,哪来的山匪?” “啊!”云思语闻言尖锐地喊叫一声,朝云暮璟怒吼道,“都是你!非要去什么青山寺上香!要不是你,我们怎么会被山匪给盯上!” “我...”云暮璟委屈地道,“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对不起,二妹妹。” 云夫人此时也是恨恨地瞪着云暮璟,真是个扫把星! “夫人,小姐,这群山匪武功高强,属下们撑不了多久,快跑!”一名护卫急忙大声喊道。 “竟这般倒霉!”云夫人面色微变,急忙护住云思语,“我们都是妇孺,哪里跑得过那武功高强的山匪。” 而且看这山匪的意思,竟不像是劫财的,是要劫黄花大闺女啊! 她的语儿,可是未来的太子妃,千万不能落入这群山匪手中... 想到这里,云夫人望向云暮璟,眸光闪过一丝锐色。 比起语儿的安危,得罪裕王反而不算什么,何况语儿不但是她的宝贝女儿,也牵系太子。 如此,倒不如牺牲璟儿。 “璟儿...”云夫人忽然松开云思语,挪到云暮璟身边,悠悠地望向她道,“你妹妹不能有闪失,既然这副局面是你造成的,那代价,还是你来付吧!” 云暮璟先是一怔,紧接着,她就感觉肩膀处一股大力传来,将她狠狠地推下去。 “啊!” 云暮璟措不及防之下,生生从马车上滚落,周身传来的剧痛更是让她险些晕厥。 “那是...云暮璟?!” 远处带领暗卫来剿匪的墨寒诏,发现云府马车的刹那,忍不住愣了愣。 他刚还好奇这里为什么有云家人,结果下一秒,就瞧见云暮璟从马车上栽下来。 他清俊的面容瞬间一沉,亲自踏轻功朝云暮璟掠去。 周围都是刀光剑影,云暮璟都仿佛听不见,她趴在地上,看她娘喊了最近一名护卫驾马车,朝青山寺的方向逃去。 “娘!”云暮璟抬手哭着喊道,“别丢下我...” 然而,回应云暮璟的只有渐渐远去的马蹄声。 不远处的山匪像是被云暮璟吸引,没有去追马车,而是满眼贪婪地朝云暮璟聚拢。 “别...别过来!”云暮璟那双眸子被莹润的泪水覆盖,整个人娇弱的仿佛风一吹就要碎掉一般,害怕地缩成一团。 但这般柔弱让人怜惜的模样,看的那群山匪一片火热。 “小美人,好好跟哥哥快活!” “你们这群畜生!我就是死,也不会如你们的愿!”云暮璟满是泪痕的清绝面庞,此刻透着一丝决绝之色。 她抬手抓住方才被云府侍卫打落掉在一旁的一柄大刀,就要划过自己的脖颈。 “这女人!” 赶到这里的墨寒诏望见这一幕,颇有些咬牙切齿,他即刻凝聚内力,将自己手上的玉扳指甩出。 “砰——”地一声,云暮璟手中的大刀直接被扳指击打开,再度甩落到地上。 但那刀刃还是在云暮璟脖颈间留下一道血痕,险些顺着她白皙的皮肤滑落,显得更外触目惊心。 下一秒,墨寒诏从天踏着轻功降落到云暮璟跟前,拿起随身的佩剑刺进离云暮璟最近的一名山匪的心口。 墨寒诏朝她怒吼地道,“你怎么回事?动不动就拿刀抹脖子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他也不知道云暮璟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只是刚刚的一幕,实在令他生气! “太...太子殿下?”云暮璟刚开始还呆呆地看着墨寒诏,这会儿才终于回过神,连声音都还带着微微的颤抖。 她双手抱住肩膀,贝齿轻咬下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只哽咽地道,“多谢...殿下相救。” 墨寒诏见云暮璟这副委屈的想哭又故作坚强的模样,恍然察觉自己的话重了些,也忍不住有点自责。 云暮璟这般娇弱的女子,历经这样的场面,想来的被吓的不轻。 “没事了,有孤的人在,他们伤不了你的。”墨寒诏俯身安慰道。 “呜...”云暮璟没答话,只是终于忍不住低低哭出声。她抬眸间,泪水还不停滑落,那张清丽绝伦的面容满是心碎和凄凉,还有一丝自责。 “太子殿下,你说...我是不是太令人讨厌了?” 墨寒诏因为云暮璟的话,微微一怔。 “一定是我很不好,很不乖,也很让人讨厌,所以她们才没有人要我。”云暮璟哭声越来越大,大有几分止不住的趋势。 “你看,娘和二妹妹逃的时候什么都没丢,只丢下了我。” “什么?那车上是云夫人和思语?”墨寒诏闻言,周身的气息笃然一凝,连墨眸中都显露出几分不可思议。 怪不得,他还纳闷呢,底下有这么山匪,为何云暮璟会突然从马车上滚下来。 原来是有人为了保命,故意将云暮璟推下来的。 “云夫人真是...”墨寒诏眼底泛着一抹怒火,“你也是她的亲生女儿,她竟能对你狠心到这种地步。” 他早知道云家人待云暮璟不好,却没想到,已经到了可以随便牺牲的程度! 在墨寒诏心里,云思语断然是做不出这种伤害姐妹的事情,自然就觉得这一切云夫人的作为。 思语毕竟是小辈,就算想救云暮璟,恐怕也不敢忤逆母亲的意思。 他这会儿也明白过来,云暮璟情绪这么崩溃,根本就不是被吓的,而是一时间接受不了自己被抛弃。 呃...太子对云思语,还真是无理由的偏爱。云暮璟暗自吐槽,不过没关系,她早晚会让太子看清云思语的真面目。 “呜呜!”云暮璟情绪有些激动,最近她又多番受伤,方才还从马车上滚下来,一时间气上不来,直接哭着就倒下去。 “云暮璟!”墨寒诏震了震,他抬手接住云暮璟的时候,发现云暮璟已经彻底陷入昏迷。 但即便如此,那张清丽动人的小脸上,睫毛上还挂着颗颗泪珠,一副受伤至极的样子,看的让人心生怜惜。 墨寒诏的心狠狠抽了抽,他抿抿唇角,将云暮璟拦腰抱起。 第17章 她嗫嚅的哭声让他心疼 那一刹那,墨寒诏清楚的感受到云暮璟整个人轻盈至极,不但身子清瘦的很,而且天寒地冻的,还浑身单薄的要命。 云将军府,连衣裳都不给她穿么?他面色不由得染上晦暗。 “殿下!” 早在墨寒诏来到云暮璟身边的时候,竹业就领着东宫暗卫出击剿周围的山匪。 彼时,先前对云暮璟造成巨大威胁的一片山匪,已经死的干干净净。 竹业这才到墨寒诏跟前,跟墨寒诏复命,“这波山匪也全部清缴完毕,接下来...” 还没等竹业话音刚落,墨寒诏就打断他,淡淡地道,“先让随行的医师过来一趟。” 按理来说,云暮璟禁闭未解,这会儿该是在将军府祠堂的,怎会跟云夫人和思语一道出现在莫干山? 他倒是还有许多事要问问云暮璟。 说完,墨寒诏就带着云暮璟缓步往前,走向东宫停在莫干山某处的马车。 竹业先是一愣,随即看了眼自家殿下怀里抱着的云暮璟,顿时恍然,答道,“是!” 墨寒诏带云暮璟进马车后,刚想将她放下,结果下一秒,云暮璟就在昏迷中迷迷糊糊地拽住他的领口。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要我...璟儿再乖一点,是不是有人能要璟儿...”云暮璟嗫嚅间,眼角的泪水再度从惨白美丽的小脸滑落。 墨寒诏又是一怔,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云暮璟这么缺乏安全感,缺乏到,如此卑微。 他清俊的面容不由得再度露出复杂之色,心头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压住,有些沉闷。 因为,他其实也是那众多抛弃云暮璟的人之一。 本来跟他有婚约的,该是云暮璟,而他,却毁掉婚约求娶她的妹妹。 云暮璟心里,应该也很难受吧。 可云暮璟性子单纯善良,就算自己受伤,也盼着别人好,所以非但没有表现出来半分,还笑着祝福他和思语。 一时间,墨寒诏没忍心扯开云暮璟,而是转而将她抱在怀里坐着,轻声低哄道,“孤在呢,安心睡吧。” 此时,墨寒诏墨眸满是纠结和痛苦。 云暮璟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他占了她的身子,现在又因为他的不负责,让云暮璟独自承受这么痛苦的一切。 他...是不是做错了? 这两日墨寒诏也想过能够顾及云暮璟和云思语两人的办法,结果一无所获。 或许...根本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但这样,思语又该怎么办?思语是他曾经的救命恩人,是他早就下定要爱一辈子的人啊。 “殿下。” 就在墨寒诏思绪漫天的时候,马车车帘被掀开,随行的张太医进来。 他看到墨寒诏搂着一个女子,也是瞪大眼睛,“这姑娘...” “不用跟孤讲废话,过来诊治。”墨寒诏这会儿正烦闷的紧,冷冷地道。 张太医这才察觉自己有点多嘴,立刻进到马车给云暮璟搭脉。 他扫了眼云暮璟脖颈上的伤,从药箱拿出金疮药和绷带,给云暮璟包扎。 等做完一切,张太医神情依旧凝重,“殿下,这位姑娘脖子上的伤倒不是特别严重,臣已经上了药,大概几日便能痊愈。” “不过身体太过虚弱,近来又忧思过度,似乎情绪还有些激动,这才陷入昏迷。” “必须得安抚她的情绪,然后按时服药调养一段时日了。” “身体虚弱?”墨寒诏皱眉。 是了,之前那位大夫就说云暮璟底子差。 墨寒诏早早就命太医替云暮璟开了补气血的药,就放在锦盒里面,当做赠礼顺势交给云暮璟。 但当时他到将军府给诸位赠礼的时候,云暮璟没出面亲自接下,是云将军代她收的。 将军府那群人素来就没把云暮璟放在眼里过,想来东西根本也没交到云暮璟手里。 “真该死!孤早该想到的...” “立刻写药方,给孤用最好的药。”墨寒诏眼底含着怒意,幽幽地道,“药方交给竹业,叫他想办法煎药。” “臣遵旨。”张太医这会儿也看出殿下对怀里姑娘的看重,该说不说,这位姑娘的美貌,是他生平仅见。 虽然殿下心悦云将军府的小姐不是秘密,但殿下是未来的东梁君主,自古帝王,没有哪个不是后宫佳丽三千的。 那姑娘,未来说不准就是哪个娘娘。 想到这里,张太医就更加不敢怠慢,转身急忙下车写药方了。 东宫出行,药材都是准备齐全的,所以其实煎个药并不难。 竹业的效率很高,很快就将煎好的药送进来。 云暮璟服下药后,呼吸也平稳很多,渐渐有转醒的趋势。 “唔...疼。” 云暮璟忽然轻轻呜咽两声,在墨寒诏胸膛前难受的蹭蹭。 然后泪眼朦胧的挣开双眼,恰好跟墨寒诏四目相对。 “啊!” 云暮璟发现自己竟然坐在墨寒诏腿上的时候,手还揪着墨寒诏的衣襟后。 她就跟触电一般地往后撤,撤到了马车最偏僻的角落里面缩着。 “殿下,我...我不是故意的。”云暮璟急的眼眶通红,害怕的瑟瑟发抖,“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我明白的,殿下是妹妹的夫君。” “所以我绝对不会生出别的想法。” 墨寒诏瞧着云暮璟这幅小心翼翼的样子,深深叹气,上前去拽住她的手腕,柔声道,“孤没有怪你的意思,放心。” 若非他默认,哪个女人能沾他的衣袂?更何况,是躺在他怀里。 “你今天,怎会在莫干山?”墨寒诏皱眉问道。 他现在可不相信云将军会解开云暮璟的禁闭,云暮璟能出来,想必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 云暮璟先是一怔,紧接着,眸光掠过一闪而逝的凄凉,扯扯嘴角笑道,“莫干山深处有一座青山寺,是远近闻名的鸳鸯寺。” “二妹妹跟殿下两情相悦,想到青山寺拜拜,而我,是借了二妹妹的光。” “娘亲怕二妹妹一路上没个伴,这才将我放出来,陪二妹妹一道去寺庙上香。” 墨寒诏皱皱眉头,他总觉得云暮璟还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但云暮璟这话又完美的没有半点破绽,倒是能够说得通。 是他多虑了? “今日之事...”墨寒诏看向云暮璟,微微蹙眉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云暮璟想起方才自己被毫不犹豫抛弃的情景,那还有些苍白的清绝小脸上,眼眶瞬间通红。 “多亏殿下相救,要不是殿下,我就没命了。”云暮璟笑着,可眼底往下流的泪水却出卖了她。 “你真的没事?”墨寒诏心头一震。 “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云暮璟笑意愈发浓郁,“我都...习惯了。” 第18章 天寒地冻,抱着她取暖 话到这里,云暮璟仿佛终于扛不住表面的这份坚强,开始不停抽噎。 她双手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在角落里面,将头深深埋下。 “殿下...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过分。”云暮璟哽咽地道,“但我还是想任性一次,能不能...让我单独待会儿。” 墨寒诏一愣,他身为东宫太子,云暮璟还是第一个赶他走的女人。 不过他竟然没有半点生气的感觉,甚至对云暮璟还有点怜惜和心疼。 “好,孤先处理那群山匪。”墨寒诏温柔道,“竹业就在外头,你有事,交待他就好。” 云暮璟并未抬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墨寒诏清俊的容颜露出无奈之色,从车座上起身下马车。 他松开车帘前,看见云暮璟青丝滑落遮盖住的肩膀,正止不住的轻轻颤抖。 “呜呜...” 但她又像是不想任何人看见她的脆弱一般,强行压抑哭声,整个人显得孤寂又可怜。 墨寒诏墨眸瞬间流露出不忍之色,但他还有诸事缠身,莫干山山匪也有多处未曾剿灭。 所以简单嘱咐竹业两句,便不得不离开。 云暮璟待在马车,像是终于哭累了,便沉沉睡去。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外头天色已经渐渐阴沉,墨寒诏也再没有回来。 云暮璟清绝的面色露出一抹慌乱,急急地就掀开马车车帘下去。 “殿下!” 墨寒诏本来还在跟竹业讲剿匪的路线图,发现云暮璟过来,便摆摆手示意竹业先下去办事。 竹业目光扫过云暮璟,也是眼睛一眨。 殿下身为东宫太子,身份尊贵,无数女子对殿下趋之若鹜,殿下对她们都厌恶的紧。 这么多年来,殿下只对思语姑娘一个人好,也只有思语姑娘能近殿下的身。 而今,又多了璟姑娘。 不得不说,这云府,还真是会生讨殿下喜欢的女子。 想到这里,竹业也是极有眼力见的带着一部分东宫暗卫潜入夜色去剿下一批的山匪了。 墨寒诏眼看云暮璟提着裙摆小跑过来,一副害怕他丢下她的样子,无奈地道,“孤在这。” 云暮璟看到墨寒诏的那一刹那,悬着的心霎时落地。 她来到墨寒诏跟前,眼睛一眨,颇有些扭捏地道,“我还以为殿下...也丢下我了呢。” “那个,我之前,不是故意赶殿下走的,我...” 墨寒诏看着云暮璟满脸后怕的样子,满是无奈之色,“哭好了?” “嗯?”云暮璟一怔,很快眸中又掠过黯淡道,“我挺好的,只是不知道怎么做才能更加讨人喜欢一点。” “只要,有人能够正眼看看我就好。” 墨寒诏再度陷入沉默,随即转移话题地道,“那边有棵树,过去坐会儿,顺便吃点干粮。” “跟孤来。” “好。”云暮璟乖觉的跟着墨寒诏去到不远处的一棵树下落座,然后本本分分的坐在离墨寒诏有段距离的地方。 像是人畜无害的小兔子一样,蜷缩着不讲话,只接过墨寒诏递过来的干粮一口口吃着。 本是初冬与深秋的交界之时,霜寒浓重,尤其是在山里面,更加潮湿阴冷。 虽然墨寒诏命人在中间点了篝火,但云暮璟穿的非常单薄,还是被冻的瑟瑟发抖。 墨寒诏见状,清俊的眉目一拧,朝云暮璟招手道,“冷么?到孤这里来。” 云暮璟一愣,笑道,“没事的殿下,我在将军府住的是偏院,每日晚上都是这般,忍忍就过去了。” 墨寒诏气息一滞,幽幽地道,“将军府的偏院,莫不是连炭火和冬天的被褥都不给你?” 这么一说他想起来了,之前在云暮璟的床榻上只有一条很薄的被子。 似乎...还被他弄的有点脏。 云暮璟微微敛眉,没有答话,但意思不言而喻。 将军府!墨寒诏胸口的怒火再次‘蹭蹭蹭’升起,朝云暮璟沉声道,“再不过来,孤就要生气了。” 云暮璟闻言,无辜纯净的面庞上瞬间涌现一丝害怕,一步步挪着身子来到墨寒诏身侧。 墨寒诏犹豫片刻,将云暮璟揽在怀里,将外衣和墨色绣金丝月桂纹路的披风全部收拢,把云暮璟一同罩进去。 那一瞬间,云暮璟瞬间就暖和起来了。 只是那暖融融的温度,都是从墨寒诏身上传来,让云暮璟不由得小脸涌现一抹羞涩。 墨寒诏跟云暮璟凑的极近,一下就顺着火光捕捉到云暮璟白皙的脖颈在不停变红。 他心神也是微微一荡漾,清俊的面容生出几分不自然,尴尬间解释道,“这样,暖和点。” “我明白的,殿下是好人。”云暮璟轻声嗫嚅着。 好人?墨寒诏眼底满是复杂。 云暮璟还真是第一个这么说他的人。 “殿下以后是东梁之主,会有无数出生高贵又貌美的大家闺秀。”云暮璟低头敛眉道,“那些...才该是殿下身边的女子。” “萤火,是不配围绕皓月左右的,我不会多想。” 墨寒诏听见这话,挑眉地道,“孤何时说过自己要找无数大家闺秀了?” 云暮璟笑道,“自古男子三妻四妾,稍微有点财富的,都要娶上几个侧室,何况殿下这般尊贵之人呢?” “殿下如果不纳妾,东梁子息凋零,皇上和太后娘娘恐怕都不依你呀。” “纳妾么...” 墨寒诏怔了怔,是啊,男子娶妻纳妾,本就是极其平常之事。 他身为太子,不纳侧妃才奇怪。 其实如果能将云暮璟一同娶进东宫,那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真要说身份样貌,云暮璟是镇国大将军府嫡女,位比公主。 尤其仪态容颜,连墨寒诏见了都要为之倾倒片刻。 更何况,云暮璟还是他除思语以外,唯一一个不讨厌的女人,如果要娶侧妃的话,云暮璟确实是最佳人选。 但他母后生前深爱父皇,父皇却后宫佳丽三千,常常让母后深夜抹泪。 所以...他非常痛恨滥情之人,也不愿自己成为那样的人。 他曾经发誓,不让自己的妻子再走母后的老路,所以下定决心不再纳妾。 墨寒诏之前答应过云思语,此生只爱她一人,也只要她一个妻子。 如果同时娶云暮璟和云思语,他岂非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第19章 娶她入东宫,就能保护她 云暮璟偷偷打量墨寒诏,捕捉到他眸中的纠结之色,就明白自己的话,墨寒诏是听进去了。 她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不多时就昏昏欲睡,身子一仰,就倚靠在墨寒诏的胸膛上,垂落眼帘。 云暮璟一只娇嫩修长的手,随意搭落在男人的大腿上。 “嘶...”墨寒诏原本飘远的心神笃然回笼,清俊的眉目瞬间掠过一丝不悦。 他好心帮云暮璟取暖,可不是让这女人来动手动脚的。 墨寒诏刚想提醒云暮璟两句,结果刚一低头,就发现云暮璟已经熟睡,那手,是无意识放在那的。 墨寒诏:“...”是啊,云暮璟这般纯真的性子,断然是生不出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的。 他怎么总是习惯性把云暮璟想成和那些接近他的女人一个样。 思及此,墨寒诏墨眸涌现出一丝柔色,默认了云暮璟倚着他休息。 按理说,他是东宫太子,女人,都该是依附他的存在,根本不能对他如此放肆。 可墨寒诏也不知道自己对云暮璟为何总是这么宽容。 大概是她的单纯善良,确实在京城女子中太过罕见。 才会叫墨寒诏每每看见云暮璟,总是心生怜惜之意。 墨寒诏看着云暮璟的睡颜,美丽而宁静,眸光有些深。 云暮璟天生皮肤特别白皙娇嫩,在篝火的映衬下,荡漾着一层淡淡的粉色,不自觉地散发一种清纯欲色。 尤其云暮璟虽然没擦什么东西,身上却像是时刻飘着一种淡淡的香味。 清雅似栀,不甜不腻,仿佛牵引着人沉沦留恋。 跟她身体相贴之间,墨寒诏只觉得丹田处涌起层层的燥热,连带他额间都溢出一层细密的汗水。 这女人...简直像毒药一样,能够无孔不入浸透人心。 就算他能控制自己的心不为她所动,但有些本能他似乎很难忽视。 墨寒诏深吸一口气,强行将那股欲望压下去,让自己不去碰云暮璟。 只是这股感觉一直萦绕着墨寒诏,整整一个时辰过去,他迟迟无法入眠。 “爹娘...”云暮璟仿佛做了梦魇,整个人在不停打着哆嗦,连眼尾都发红,在烛火的映衬下显得有几分湿润。 “能不能也疼疼璟儿,璟儿好冷。” “这可不是孤要抱你的。”墨寒诏喉结动了动,低声沙哑地道,“你说冷,孤是为了给你取暖。” 说完,他抿抿唇角,直接抬手将云暮璟紧紧搂进怀里,像是要因此冲灭一些心中的火气。 那宽大的掌心覆在云暮璟的腰间,掺杂灼热。 云暮璟睫毛微微动了动,心头嗤笑。 好不容抓到这样跟太子亲密接触的机会,要是不勾引他一下,还真是有点对不起自己。 男人啊,都是很难经得住美色的诱惑的。 墨寒诏纯情还是滥情,对云暮璟来倒是无所谓。 墨寒诏身为太子,东梁未来的君主,守着一个女人,本就是笑话。 她要的,只是接近他,嫁给他,在墨寒诏登上皇位后,借着他成为东梁最尊贵的女子。 至于其他的,云暮璟都不会在乎。 反正呢,她又不爱他,是不是? 想到这里,云暮璟得逞间,彻底安心地陷入沉睡。 或许是因为抱着云暮璟,让墨寒诏浑身的燥热得到缓冲,他后半夜也算睡的安稳。 一夜一晃而过。 云暮璟睁开眼睛时,身子被放在树边,上头还盖着一件厚厚的墨色绣金丝月桂纹路的披风。 深秋初冬交界之时,晚桂还在飘香,她后边靠着的,刚好是一棵很大的月桂树。 金黄的月桂被风吹落,一颗颗掉落在披风之上,浸染的披风都染上同样的香。 “醒了?”一道清润的声响袭来。 云暮璟抬眸时,刚好看见墨寒诏双手交叠在身后,站在她身侧。 他身型挺拔隽秀,眉目深邃俊美,三千青丝一直垂落过精瘦的腰身,衣袂随风而动,端得是有点赏心悦目。 墨寒诏在朝堂上,手段雷霆万钧,武功谋略皆是上上之乘。 当年年仅十五岁随她爹云将军上战场时,已经是运筹千里之外。 他少年功成,已有帝王之姿,但比他才华更加出名的,却是他这张脸。 东梁第一美男,也是继承了先皇后的七分姿容。 云暮璟看着墨寒诏,水蒙蒙的眼睛不由得浮现上一抹光晕,带着几分憧憬和不确定道,“殿下...一直在守着我吗?” “是。”墨寒诏挑眉道,“不明显么?” 他早就养成早起的习惯,确实是比云暮璟醒的早些。 不过墨寒诏对自己抱着云暮璟睡一晚上这件事,莫名有点心虚,也不想让云暮璟知道。 所以他睡醒后第一件事就是松开云暮璟,把她放到树边,然后装作无事发生... “我就是...有点不确定。”云暮璟自责道,“我只有雨宁一个丫鬟,但因为我不好,所以也连累她经常被府中其他下人欺负。” “雨宁每次都得帮他们干很多活,平日里在我身边的时间其实不多。” “以往我在偏院生病,都是自己照顾自己,从来没人守过我。” 墨寒诏微微一怔,他简直难以想象云暮璟在云府中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他之前还为云暮璟堂堂镇国将军府嫡女,身边只有一个丫鬟感到震惊。 不曾想,连这一个丫鬟,都顾不到她。 这样一来,岂不是哪天云暮璟生了重病,无法起榻的时候,就只能待在房中等死? 墨寒诏袖口中的掌心微微握拳,清俊的面容不停变幻,眸中有隐隐的怒火在跳动。 云暮璟要是再留在将军府,恐怕不仅仅是过得不好这么简单,甚至...连这条命都会搭进去。 看来,他昨日的那个想法,得好好考虑一下。 但现在...墨寒诏望向云暮璟,略显迟疑地道,“孤此番来莫干山,是为完成父皇指派的剿匪任务,眼下山匪未除,孤不可耽误太多时间。” “云夫人和思语既然在青山寺,孤送你过去吧。” “我...”云暮璟闻言,贝齿轻轻咬着下唇,倏尔,扯扯嘴角道,“是我过错,忘记殿下还在执行公务,竟耽误殿下这么长时间。” “殿下不用管我,这里就离青山寺不远,殿下把我放在这就好,我可以自己走。” 第20章 牺牲云暮璟,保下她们娘儿俩 墨寒诏清俊的眉宇微微拧起道,“青山寺离这里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你一个人走,万一再跟昨儿一样遇见山匪怎么办?” 听闻那群山匪不但贪财而且极其好色,有不少过路的女子都被他们给糟践了。 云暮璟又长的这么美,实在危险。 山匪?云暮璟轻声道,“我不怕山匪,山匪要是真来,也就是一死。” “你...”墨寒诏神情瞬间阴沉而下,冷冷地道,“你这般年轻,为何总是张口闭口就是‘死’字?” 云暮璟睫毛闪了闪,那张绝美的小脸露出一抹自嘲,低头道,“因为殿下有亲人,也生来尊贵,有无数的人在乎殿下。” “所以殿下,永远也体会不到一个人的感觉。”云暮璟眼底满是黯淡。 “就算我真的死于山匪之手,再也回不去将军府,也不会有人伤心,甚至...都不会有人想起我。” “昨天娘和二妹妹丢下我,明明知道我落入山匪的手里,但整整一日,也没有人来找我。” “她们根本...就没想过要救我...” 墨寒诏身子一僵,瞬间陷入沉默。 云暮璟一个弱女子,流落在外面这么多年,可想而知,她经历过多少困难才存活下来。 尤其越美的女子,越是容易被觊觎。 当时在偏院,他中药跟云暮璟发生关系的时候,虽然意识有点不清楚,却仍然能感觉到,云暮璟还未经人事。 即使不问云暮璟,墨寒诏也大概能猜到,她之前遇见类似的事情,恐怕也是用的昨儿对付山贼那样不要命的方式来保护自己的。 这女人看似柔弱,心中也有难以言喻的刚毅。 墨寒诏都能想象得到,云暮璟终于找回亲生父母那日,心里有多高兴。 她以为有亲人,就不必过以前的苦日子了,也不用时时刻刻担心受怕。 却不料,只是换个地方继续受苦,从一个深渊到另外一个深渊罢了。 “况且...” 况且她被许婚裕王,等嫁给裕王后,裕王验她的身得知她已非完璧,势必得要她的命。 反正都是一死,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 云暮璟刚要开口,不过她视线扫过墨寒诏,最终还是将快到嘴边的话给重新咽回。 倒是墨寒诏忍不住追问道,“什么?” 云暮璟有些躲闪墨寒诏的视线,扯扯嘴角道,“其实也不是大事。” “殿下知道的,我在爹娘心目当中,一直不太好。”云暮璟道,“他们又罚了我,我心里有点难受而已。” 墨寒诏皱眉间,总是觉得云暮璟的表情似乎有点不对劲。 她这打碎牙苦头往肚子里吞的性格,这惩罚恐怕不轻。 看来,他得找竹业查查将军府这两天发生过什么了。 墨寒诏拉起云暮璟的手,带着她走向马车,清润的嗓音带着几分不容抗拒的意味。 “孤亲自送你去青山寺,也顺便见见云夫人。” “殿下!”云暮璟面色微变,“就算你要送我,也只把我送到青山寺门口就好,千万别为我出面。” “你要是突然替我出头,万一惹娘和二妹妹误会...” “够了!” 墨寒诏脚步一停,眯眼道,“孤先前之所以答应你,在将军府那些人面前不出面护着你,继续装作不认识你,确实怕有人怀疑你跟孤的关系,知晓孤与你那夜做的事...” “但眼下,你我碰面纯属巧合。” “孤奉命进莫干山剿匪,途遇被山匪围攻的你,念你是思语的姐姐,顺手把你救下,再送你到青山寺。” “看到你差点殒命心生不忍提醒云夫人两句,那不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么?有什么好被误会的?” 云暮璟被墨寒诏的话堵的一噎,紧接着,她根本就没有半点反抗的机会,就给墨寒诏带上马车。 “竹业!去青山寺!” 外头守在一边的竹业得令,立刻架着马车往青山寺行驶而去。 “殿下...手。” 等过了一会儿,云暮璟才发现墨寒诏牵她的掌心没有松开,清绝的小脸上霎时浮现一抹红晕。 墨寒诏起初只是觉得自己手里捏着的东西,柔弱无骨,光滑清凉,非常舒服,这才没有松开。 此时反应过来后,瞬间宛若触电般松开,也止不住面露窘迫,“孤...” “没...没事。”云暮璟眨眨水润的大眼睛,指尖摸摸方才被墨寒诏握着的地方。 她眸光偷偷扫过墨寒诏,带着憧憬和崇拜,甚至,还有一抹女儿家的娇羞。 不过云暮璟这小动作自然是瞒不过墨寒诏的眼睛,他心中微动。 墨寒诏可不是云暮璟这样单纯至极的性子,自然看出云暮璟这眼神的变化。 这女人...莫不是对他动情了吧?刚刚还说不会有别的想法呢。墨寒诏挑眉间,想再从云暮璟脸上看出点别的。 但下一秒,云暮璟神情便恢复如常,连小脸处的殷红都消散的一干二净。 仿佛刚刚的表情从未出现过。 甚至连身子,都从墨寒诏的旁边,挪到了离他最远的一个角落。 墨寒诏:“...”他,是在自作多情吗? 不应该啊。 云暮璟这会儿当然不清楚墨寒诏在想什么,只是依旧坐在那,低头不语。 那纯净又美丽的小脸,还透着一丝忧愁和哀伤,不知在想什么。 约莫半个时辰左右,东宫马车就停在青山寺前。 彼时,云夫人刚带着云思语在寺内的一处佛堂内出来。 她们刚上完香,丝毫没有将昨儿丢弃云暮璟的事情放在心上。 还以此为荣。 “还好娘聪明,遇见山匪拦路的时候,把云暮璟给推下去。”云夫人后怕地拍拍胸口,“要不然,这会咱们娘俩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呢。” “尤其你还年轻,又是黄花大闺女,怎么能出事呢!” 云思语也是面露笑意,不过她比云夫人想得多,担忧地道,“可是娘,没有云暮璟,裕王那边...” 提起‘裕王’,云夫人眉头也是止不住的一皱,“你爹爹到底是镇国大将军,他顶多就是为难一下将军府,不敢真对咱们下手。” “牺牲一个云暮璟,能保下咱们娘儿俩,一点都不亏。” 云暮璟和墨寒诏刚踏入青山寺,就听见这段话。 尽管这一切云暮璟早就心知肚明,但此时,那双眼睛,还是忍不住红了。 “娘...” 云暮璟站在那,望着云夫人和云思语哽咽道,“在你们眼里,我真的就这么卑贱吗?” 第21章 她也不想成为被放弃的那个人 云暮璟知道自己这话问的很多余,但还是迫切的想要这么一丝希望。 她那双被泪覆满的眸子,紧紧盯着云夫人和云思语,追问道,“告诉我,好吗?” 此时,墨寒诏瞥见云暮璟这伤心的表情,也是胸口有些沉闷,连带清俊的眉目间都是隐隐掺杂阴色。 他亲耳听见云夫人的话,才终于明白云暮璟究竟为何如此小心翼翼,又如此渴望被爱。 云夫人对云暮璟这个亲生女儿,还真是弃之如敝履,一点儿不怜惜。 云思语和云夫人压根没有理会云暮璟,她们所有的注意力,都是直接落到墨寒诏身上。 “君泽哥哥?”云思语看见墨寒诏,脸上露出一抹意外。 紧接着,她视线掠过云暮璟,再回到墨寒诏身上,抿唇道,“你怎么在这,还跟大姐姐...” “孤是奉父皇之命来莫干山剿匪的。”墨寒诏瞧着云思语,清俊的面容才微微染上柔和。 “跟璟姑娘途中遇见,孤看到她深陷山匪之困,便顺势救了一把。” “原来是这样。” 云思语面露恍然,果然打消疑虑,只是心中颇有几分咬牙切齿。 她本来都以为云暮璟死定了,结果云暮璟竟这般好运的碰见君泽哥哥。 虽然这么想着,但在墨寒诏跟前,云思语自然不会表现出来半分。 她这才故意挤出几滴泪,上前亲昵地牵过云暮璟的手,朝云暮璟歉意万分道,“当时我们被山匪包围,娘也是没办法,这才将大姐姐你推下去。” “事后,娘也伤心后悔的很,还好大姐姐吉人自有天象,途遇君泽哥哥相救。” 云夫人这会儿也回过神来,她抬起接收到云思语的视线,也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是在担心她们刚刚的对话被太子殿下听见,怕破坏太子对她的印象。 于是连忙看向云暮璟接口道,“是啊,当时山匪太多,娘实在太害怕,这才一时头昏脑热想着牺牲你,害的我们璟儿险些丧命,娘知道错了。” 云暮璟望向云夫人,贝齿轻轻咬着下唇,没有回答。 “璟姑娘若非机缘巧合遇见孤,只怕此刻没命了。”墨寒诏沉下脸道,“云夫人此举,孤作为旁观者,都有点看不下去。” 他虽然帮云暮璟讲话,但也刻意强调了“旁观者”两个字,有意无意地撇清了他和云暮璟的关系。 墨寒诏到底还是顾念云思语,怕她多想。 所以在云思语面前,他只能跟表现的跟云暮璟陌生些。 不过下一秒,墨寒诏就感受到有一股视线落在他身上。 墨寒诏墨眸微微一转,就对上云暮璟那带着满是温柔纯净的眼神,却隐隐透着一丝黯淡和破碎。 墨寒诏心头止不住地一颤,这才恍然察觉一件事。 云暮璟是心地善良,为了不影响他和云思语的感情,甘愿将跟他所经历的一切都藏匿起来,独自一人承受那些委屈。 但谁,又是真能如同圣人一样,想成为被放弃的那个人呢? 云暮璟是云家嫡女,跟思语地位相同,可思语能够光明正大嫁给他,而云暮璟,似乎永远见不得光。 云暮璟心中,到底有多少伤痛? 云夫人面对墨寒诏的质问,也是额头一片冷汗,答应道,“太子殿下教训的是,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臣妇一定以此为戒。” 墨寒诏这会儿充斥对云暮璟的愧疚之意,看着云夫人,也是戾气逐渐加深。 他眸光微沉间,就要对云夫人再度施压。 “殿下!” 谁知,云暮璟像是看出他的意图,很快横跨一步,来到墨寒诏跟前,对他附身一礼。 “救命之恩,璟儿记下了。”云暮璟那眼睛水汪汪的,像是噙了泪,但还是对墨寒诏笑笑道,“谢谢殿下。” “来日如果有机会,璟儿一定报答殿下。” “殿下眼下还有公务在身,璟儿就不留殿下了。 说完,她又重新望向云夫人和云思语,轻声道,“璟儿不怪娘,谁也不怪,娘没错,璟儿本来就没什么要紧的,二妹妹跟娘没事就好。” 墨寒诏明白云暮璟是在提醒他别冲动,甚至为了不拖累他,她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让他赶紧离开。 但墨寒诏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尤其...她明明很清楚,云夫人的那些话这么是虚伪。 云夫人要是真的后悔,怎会一直不派人去找她? 云暮璟聪明的很,她什么都知道,可是依旧选择原谅云夫人。 因为...这是云暮璟唯一的选择。 依照云暮璟在云府的处境,就算她想闹,想给自己讨个公道,云府中,也不会有人搭理她,最后也只是白费力气而已。 云暮璟没有任性的机会,她只有妥协一条路,毕竟她好不容易找回亲生父母,有个安身之所,总不能就这样离开吧? 墨寒诏对云暮璟有些心疼,可笑他身为太子,手握东梁权势,竟帮不了一个女人。 “孤确实还要完成父皇指派的剿匪任务,就先走一步。”墨寒诏见状,袖口中的指尖轻轻蜷缩,抿唇道。 墨寒诏临走前,转身朝云思语嘱咐道,“孤还忙,等回将军府,孤再找你。” “好。”云思语娇俏的面容浮现红晕,“剿匪刀剑无眼,君泽哥哥要注意安全。” “嗯。” 墨寒诏轻轻颔首,便转身走出青山寺。 云夫人见墨寒诏终于离开,第一次觉得云暮璟还算有眼力见。 “你能理解娘就好。”云夫人悠悠地道,“要不是没办法,娘也不能冒着得罪裕王的风险将你推下去,是不是?” 云暮璟沉默不语。 裕王?还没彻底迈出门槛的墨寒诏脚步忽然一顿,他心头不由得升起疑问。 他不止一次听云夫人提到裕王,云暮璟到底跟裕王有什么关系? 还有他明显感觉到云暮璟像是有事情瞒着他。 难道...墨寒诏想起先前云家有意要将云暮璟许配给裕王,心头霎时一沉。 他余光猛的斜睨向云暮璟。 云暮璟抬眸间,恰好对上墨寒诏满是质问的眼神,身子颤了颤,很快就低下头。 那一刹那,墨寒诏周身的气息顷刻间沉下,整个人仿佛陷层层阴影当中,隐隐压抑着心底深处的情绪。 带着满身戾气,重新迈开步履。 好,很好!这女人,不告诉他,以为他就没办法了么? “殿下?”竹业察觉到墨寒诏从青山寺出来后,神情不太对劲,忍不住凑上前道,“是哪位姑娘出事了?” 殿下贵为东宫太子,应当没有哪个不长眼的会对殿下不敬。 那多半就是殿下在意的璟姑娘和思语姑娘,发生了点什么。 果然,下一秒,墨寒诏一抬手,就揪住他的衣领,冷冷地道,“给孤去查查,云暮璟最近在将军府发生过何事。” 第22章 竹林杀手,买凶杀人 哈?竹业嘴角猛的抽搐两下,“殿下,那剿匪之事...” “有孤亲自看着。”墨寒诏冷冷地道。 “...是。” 青山寺内,墨寒诏一走,云夫人对云暮璟的热情自然也持续不了多久。 很快,云夫人就将云暮璟扔下,带着云思语到寺庙中安置好的客房歇息去了。 云暮璟旧伤未愈,又填新伤,这会儿身上哪哪都疼,实在有些扛不住。 她只能自己找到青山寺的方丈,请他再帮忙安排一间房。 云暮璟找到一个木盆,打了清水端到房中,开始仔细处理自己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伤痕。 云暮璟先是将血污擦掉,又摸出随身带的两盒药膏,将其中一盒打开,一点点抹在伤处。 这都是她特质的药膏,药效很显着。 其中一盒不但能让伤口快速愈合,而且绝对不会留下疤痕。 另一盒么...则是有养肤的功效,她每日都会定时涂抹全身。 云暮璟做完一切后,着一袭雪白里衣坐在窗口,那修长纤细又娇嫩万分的指尖撑在下颚处。 任吹进来的风掠过她脑后的三千青丝,她眼底泛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哪里有什么人是真的天生丽质的呢。” “这养肤药膏,做起来可是复杂。”云暮璟唇角轻轻勾起一抹弧度道。 都是凭借无数药膏浸养,云暮璟才能浑身肤若凝脂,白皙通透。 这样完美的她,尝过一次,就会想念无数次。 所以纵然是太子墨寒诏,也很容易被她勾起欲望。 经历这几次跟墨寒诏的接触,云暮璟已经能够确定,墨寒诏现在绝对是不敢将她的存在视若无睹了。 自然...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她死。 云暮璟故意假装自己有事瞒着他的样子,引起墨寒诏怀疑,再让墨寒诏和她一同来青山寺。 本来云暮璟是想引导她娘和云思语提起裕王,然后让墨寒诏自己去查的。 没想到,她娘那嘴本来就漏风,竟在青山寺和云思语偷偷聊裕王。 这下倒是好,更方便了云暮璟的计划。 “云思语啊云思语...”云暮璟故作惆怅地叹气,“真是笨蛋。” 云思语费尽心思将她推给裕王,就是为了断绝她跟墨寒诏的所有可能。 殊不知,这桩婚约,反而会成为云暮璟极大的助力。 此前,云暮璟布置的所有,都是在让墨寒诏积攒惭愧,不舍得她死。 现在墨寒诏得知她被迫跟墨裕定下婚约,定不会袖手旁观。 而墨寒诏想保下云暮璟,只有一条路,便是告诉所有人,他们曾经发生过什么,然后娶她入东宫。 墨裕的存在,就是她入东宫那道最好的催化剂。 现在,云暮璟可以安心等着墨寒诏自己上门来找她了。 想到这里,云暮璟忽然想到什么,唇齿间满是玩昧的笑,抬手扯过旁边的外衣重新披上,然后离开房间。 暴风雨,似乎还能来的更加猛烈一点呢。 隔壁厢房,云思语躺在房中的榻上,烤着炭火。 云夫人则是拿着从云府带出来的瓜果,将皮一点点拨开,然后喂给云思语吃。 “宝贝女儿,尝尝晚橘甜不甜。”云夫人柔声道。 云思语一边吃着橘子,一边望着床梁咬牙地道,“娘,你说云暮璟究竟走的什么好运,连遇山匪袭击,都能碰见君泽哥哥!” “她能活下来,也是好事。”云夫人悠悠地道,“起码裕王殿下那里,咱们能够交待。” “再说,太子殿下救璟儿,不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云夫人笑意盈盈地道,“娘看,太子殿下对璟儿一点兴趣都没有,一颗心全在你身上。” “话是这么说...”云思语瘪瘪嘴道。 关键是,云暮璟昨天遇险,今儿才回来,可是跟君泽哥哥待了足足一夜。 云暮璟那张脸长的跟狐妖媚子似的,长时间君泽哥哥旁边饶,她就是难以安心。 万一君泽哥哥对云暮璟动心,到时候拦着云暮璟跟裕王成婚,她的计划可就全毁了! 反正裕王也不敢对云府做什么,云暮璟怎么不干脆点死外边呢!一了百了! 思及此,云思语心中一阵烦躁,连云夫人递过来的橘子,都被她推开。 “你这孩子...” “娘,我不想吃,我先出去转转。”云思语说完,从软塌上起身走出房间。 云思语心情极差,漫无目的地在青山寺附近走着,不知不觉间,就绕到后边的一处竹林当中。 她正走着,一下就看见一位蒙面黑衣人,正跟一名和尚打斗,不多时,手中的剑就抵在那名和尚的脖颈之处。 “真不好意思,有人从观雨楼买你的命,我也只是拿钱办事。” 观雨楼杀手?云思语心中微动间,眼底不由得浮现出一抹喜色。 真是要什么来什么!观雨楼是江湖极其隐秘的杀手,但凡出任务,几乎无往不利。 要是能请他们帮忙杀云暮璟。 云思语正想着,不远处的黑衣人忽然手起刀落,毫不拖泥带水地砍了那和尚的脖子。 鲜血飞溅,瞬间染到旁边的几根竹子上。 “啊!”云思语自幼就被养在闺阁当中,娇生惯养长大,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瞬间就被吓的惊叫出声。 “嗯?” 那名黑衣人注意到云思语,身子一闪,直接就来到云思语面前,将剑抵在她的脖颈处,冷冷地道,“你都看见了?” 云思语小脸惨白一片,面对黑衣人的质问,一动不敢动。 “杀手最忌讳暴露踪迹,要怪,就怪你倒霉。”黑衣人说着,眼底有杀意一闪而逝。 “跟那和尚一起下地狱吧!” “等...等等!”云思语闻言,立刻喊道,“别杀我,我是来找你做生意的!” 此言一出,黑衣人气息一滞,但手里的剑依然没有撤下,不过露在外边的眼睛却是浮现一抹饶有兴致。 “说说,什么生意?” 云思语急忙地道,“云将军府大小姐,云暮璟,杀了她,事后必有重金酬谢!” 第23章 白莲花背后真正的实力 黑衣人思忖片刻,这才将剑缓缓收回,皱眉间,意有所指地道,“观雨楼是江湖组织,从不插手京城贵胄之事。” “毕竟一个不好,观雨楼自己都无法全身而退。” “那些有权有势的人,我们可得罪不起。” “我乃镇国大将军府二小姐。”云思语悠悠地道,“云暮璟是我姐姐,她死后,我会让爹爹和娘亲不深查她的死因,这样一来,也不会查到观雨楼的头上。” 黑衣人眉宇缓缓松开,“那价钱...” “我们将军府,是不会差钱的。”云思语双手交叠在身前,傲然地抬抬下巴,一副神气至极的样子。 “云暮璟一死,将军府便只有我一个女儿。”云思语挑眉地道,“到时候,我跟爹娘要多少银两,就有多少银两,你随便开价。” 黑衣人面露满意之色,思忖片刻道,“好,这桩生意,我接了。” “不过今日我累了,明儿再动手。” “可以。”云思语唇角勾勒出一抹笑意,只是这笑意透着几分邪色,“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能让人知道是我买凶杀的人。” 她是京城大家闺秀之典范,爹娘的乖女儿,未来的太子妃,可不能沾染上任何跟‘恶毒’‘冷血’有关的词。 “观雨楼杀人,向来干净,这个不用担心。”黑衣人瞥了云思语两眼,“事成之后,我会来找你拿酬金。” 说完,他身子一闪,以一种极快的身法,消失在竹林当中。 云暮璟啊云暮璟,你的死期到了!谁让你非要回将军府跟我争抢呢?云思语轻声一笑,也没有继续在这里逗留,很快就回了青山寺。 殊不知,自她远去后,一道身着素衣的美丽倩影从隐秘的角落缓缓出来。 “主子。” 如果云思语还在这里,就会惊奇地发现,先前已经离开的黑衣人,竟然又不知何时重新回来。 而且还对云暮璟跪地行礼,极其恭敬。 “嗯。”云暮璟站在黑衣人跟前,视线落在他身上。 倏尔,她俯身凑到黑衣人跟前,抬手掐住他的下颚,强迫黑衣人看着他。 “霖川,观雨楼一直是你所管控。”云暮璟笑意盈盈间,嗓音满是寒意道,“竹业已回京城打探将军这两日发生的事情,明儿就会将消息传到墨寒诏手里。” “这次观雨楼的情报关乎我的大计,要是敢出半点差错,你知道后果。” 云暮璟虽然当年跟云将军和云夫人走失,但所幸带着她前世的记忆。 凭借上辈子一直钻研的药理之术,云暮璟赚了不少银钱,后来在京城也开了几家铺子。 有财力支撑,那能涉及的地方就多起来。 包括这观雨楼,就是云暮璟设立,培养杀手和刺探情报的地方。 霖川,本来也是一名世家公子,但一朝家变,满门入狱,他凭借出色的武功逃了出来,却屡屡被追捕截杀,最后重伤逃到一处巷子里。 云暮璟机缘巧合救了他,派人伪造了他假死的迹象帮他顺利脱困,将他带回观雨楼修养。 当时云暮璟救霖川,全凭内心这最后一点良善。 不过霖川伤好后,便主动留在观雨楼,成为观雨楼的入门杀手。 三年的功夫,霖川战绩令人惊叹,在观雨楼开始迅速往上爬,慢慢也成了云暮璟最忠诚锋利的一把刀。 霖川对上云暮璟那双宛若秋水桃花一般纯净美丽的眸子,眼底有一丝沉醉,“主子,若有问题,霖川愿意以死谢罪。” 自从他第一次见到云暮璟,就感叹这世间为何能有这么美,这么迷人的女子。 霖川深深地为云暮璟的姿容和手段折服。 不过他也明白现在的自己跟云暮璟之间的差距,更清楚,她要的是什么。 而他,将不惜一切代价,哪怕倾覆所有,去帮助云暮璟得到她想要的。 就算,之后站在主子身边的男人,不可能是他。 云暮璟那泛着冷意的目光落在霖川那张温文尔雅的面容上,倏尔,温柔一笑,笑的纯净又美好。 “霖川,我一直拿你当亲兄长看,怎么会要你的性命呢?”云暮璟松开手,轻声道,“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兄长...霖川眸底微微一黯。 没关系,既然不可能拥有她,那成为她的兄长,已然是极好。 “有主子这句话,霖川必当一生效忠主子,死而后已。”霖川抱拳道。 云暮璟轻轻一笑,上前将霖川扶起,“霖川哥哥,跟我还这么客气呢。” “不过眼下,我确实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办...” 说着,云暮璟低声又朝霖川说了两句什么。 “主子,这...”霖川皱眉道,“不妥吧。” “怎么?”云暮璟一副故作失望伤心的样子,红着眼睛看向霖川,抿唇道,“霖川哥哥不愿意吗?” 这一声声的‘哥哥’,叫的霖川心都酥了大半。 尤其,他也最见不得云暮璟这般可怜的样子,他立刻答应道,“只要是主子的要求,霖川都不会拒绝。” “果然还是霖川哥哥待璟儿好,那就...明天见。”云暮璟悄然嫣笑道。 霖川望着云暮璟,眼底不由得流露出几抹恋恋不舍。 可他也知道,如果没有云暮璟的命令,他是不能长期待在云暮璟身边的。 “属下告退。” “嗯。” 待霖川真正走后,云暮璟眸中蕴含的笑容这才缓缓收起。 霖川跟她多年,云暮璟当然知道霖川对她的感情。 如果不是因为霖川的爱,她也没办法这么完美拿捏他,让霖川为她一次次出生入死。 “狠心么...”云暮璟低头仔细欣赏自己完美到极致的指尖,叹气间展颜一笑地道,“可我也没逼他呀,是他自愿的呢。” 她见过的人间冷暖,比霖川多太多。 她不愿意再做最底层的人,云暮璟的目标,永远都只会是成为东梁最尊贵的女子,最终登上那母仪天下之位。 霖川,实在是不够格。 云暮璟耸耸肩,转身迈开步履,离开竹林。 时至今日,不管是观雨楼还是她名下一些其他组织,在江湖中已经有了一点地位。 但江湖组织再强大,背后无势力支撑,也照样不敢得罪京城权贵。 毕竟权贵们的一句话,便能让她建立多年的根基一夜之间灰飞烟灭。 这就是观雨楼虽强,却一直不敢盲目去得罪京城贵胄的原因。 观雨楼接杀京城贵胄的任务,前提条件都是金主身份至少能护得住观雨楼,并且事后愿意出手。 可谓是步步思量,每步都走的极其艰难。 云暮璟不是没想过投靠朝中哪一方势力,以寻求庇护。 可惜,那些势力大多都是打着要吞并她辛苦经营的产业的主意。 万事万物,与其求别人,倒不如靠自己呢。 第24章 璟姑娘...她就要死了 此时,从青山寺离开的墨寒诏,已经全身心投入剿匪。 东宫培养的暗卫武功都是一等一的,对付山匪绰绰有余,原本剿匪一事倒算不得有难度。 但之后墨寒诏带领东宫暗卫剿匪时,竟经常遇见另一批暗卫的阻拦。 好几次剿匪,东宫暗卫都被他们缠住,从而给了山匪反应和逃跑的机会,剿匪失败。 墨寒诏隐隐动了怒,设计抓到几个活口,逼问之下,发现那竟然是裕王的人。 “墨裕...”墨寒诏眸光投射出几抹寒意,“他以为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就能阻止孤剿匪么?” “来人,分成两队各自行动,一队按照原来的线路剿匪,走慢些,只要吸引他们的注意。” “另外一队绕小路即刻到山匪藏匿处,剿匪。” “是!” 随着墨寒诏命令下达,所有的东宫暗卫便稳条有序地开始照命令办事。 仅仅一夜,莫干山已经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天再亮起来的时候,山匪的聚集地全部都被东宫暗卫一网打尽,只剩下一些趁乱逃走的山匪还需要追捕。 剿匪事宜,初步尘埃落定。 墨寒诏站在山中一棵巨大的桂树下,抬眸望向风吹落如雨般的桂花,只觉得公务明明办的差不多了,心里却依旧烦躁的紧。 连带周身的气息都隐隐透着凌厉。 “殿下!” 竹业照着路上东宫留下的印记,准确无误地找到墨寒诏的所在之处。 他踏着轻功落在墨寒诏背后,抱拳地道,“属下打探到了。” “嗯。”墨寒诏呼吸微不可闻地快上两分,只是清俊的面容还是如同往常一般清冷,淡淡地道,“说吧。” 竹业抬眸看了眼墨寒诏的背影,面色有些犹豫。 “你哑巴了?”墨寒诏偏转身型,眯眼望向竹业,“难不成将军府还能通敌叛国不成?” 竹业哆嗦道,“那倒不是,就是...璟姑娘大概是没命活了。” 此言一出,墨寒诏先是一怔。 下一秒,竹业甚至没看清自家殿下的身法,再反应过来时,墨寒诏又揪住了他的衣领。 竹业:“...” “怎么回事?!”墨寒诏眯眼间,寒意凛冽地道,“给孤讲清楚,什么叫云暮璟没命活了?” “来青山寺前,璟姑娘尚且还在祠堂禁足,云夫人亲自去了裕王府,意图将璟姑娘许给裕王。”竹业只好如实禀报。 “裕王早前看过璟姑娘的画像,本就对璟姑娘有兴趣,此次云夫人邀请,便上将军府相看了璟姑娘。” “裕王看到璟姑娘惊为天人,瞬间对璟姑娘一见倾心...” 竹业说到这里的时候,墨寒诏一张清俊的面容彻底黑下来,那眸中更是像隐隐压抑着怒火。 “呵。”墨寒诏突然笑了一声,盯着竹业冷冷地道,“给孤继续说!” 竹业很久没见到墨寒诏这么可怕的眼神了,忍不住打个冷颤,硬着头皮继续道,“璟姑娘之所以能够解禁闭,就是因为云夫人跟裕王定下口头婚约。” “看在裕王的面子上,云将军和云夫人才没继续关着璟姑娘。” 竹业抬眸打量墨寒诏的神色,颇有些欲言又止。 裕王那个德行,虽然碍于皇上,表面上不敢表现出来,但背地里什么样,该知道的人都知道。 裕王娶过这么多任王妃,每一任在裕王府都超不过三个月就得被横着抬出来。 而且死状极其变态。 璟姑娘嫁给他,能落得着好处才怪。 更何况...璟姑娘的身子还给了殿下,要是裕王知晓璟姑娘早就非完璧之身,估计会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说不准新婚当夜就得给璟姑娘一个痛快。 “云将军和云夫人还真是能狠得下心!”墨寒诏一掌把竹业推开,寒意凛冽地道,“把马给孤牵过来,孤要去青山寺。” 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云暮璟那这么坚定的死志到底从何而来。 估计她早就知道,嫁进裕王府的那天,就是她的死期。 所以才那般无畏,动不动想死的。墨寒诏抿抿唇角,只觉得整个人都被愧疚所席卷。 云暮璟如今这必死的困局,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他决不能眼睁睁看着云暮璟死于非命。 这样想着,那个将云暮璟一同娶进东宫的想法,再次从墨寒诏脑海中闪过。 “是。”竹业知晓自家殿下现在心中着急,很快就上前,把马车处其中一匹马的缰绳解开,带给墨寒诏。 墨寒诏立刻翻身上马,驾马疾驰而去。 “驾——” 黄沙席卷,那缕墨色的影子瞬间就只剩下一个墨点。 青山寺。 云暮璟打了盆清水从云夫人的房间路过,刚好听见云思语在跟云夫人撒娇。 “娘,我清晨看见大姐姐似乎丢下我们先回将军府了。”云思语担忧地道,“我们也赶紧走,去追大姐姐吧。” “璟儿?”云夫人皱眉地道,“她这么着急回府干嘛?” “大概是...”云思语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随口编了个借口道,“咱们先前抛弃大姐姐,所以大姐姐心里面还有点不高兴,不想与我们一道走吧。” “昨儿倒是装好人,说是不气了。”云夫人沉下脸地道,“没想到都是在太子殿下哄我玩儿呢!真是反了她了!” “走!就让她先走!看我回去不好好收拾她!”云夫人嗤嗤地道,“没她,我还乐的清净。” “娘...”云思语无奈地道,“我也觉得大姐姐实在是不懂事,可眼下,大姐姐跟裕王许下婚约,我们还是得哄着大姐姐一点。” “万一她见我们不追她,心里头气性更大,到时候不愿意嫁给裕王殿下,再弄的夜长梦多,多不好?” 云夫人皱皱眉头,倒是觉得云思语讲的不是没有道理。 “那...好吧。”云夫人道,“你去通知咱们随行的车夫一声,现在我们就走。” “女儿这就去。”云思语笑笑。 第25章 她差点被贼人欺辱 云暮璟听见云思语的脚步声逐渐逼近,眸光微微闪烁,瞬间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拉开旁边一间空房的门,躲了进去。 她眼底含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落套了...” 云思语怕她跟墨寒诏日久生情,担心她和裕王的婚约会出现变数,想趁着在青山寺这个机会了结了她。 但云思语在她爹娘和太子墨寒诏面前,还是伪装的很乖巧的,所以她做的很多恶毒的事情,都不会让他们知道。 大部分都是借外人之手,比如之前散播她私会外男,还有...如今杀她。 而云夫人虽然一直看云暮璟不顺眼,可也一心念着云暮璟跟裕王的婚约,怕云暮璟出事,裕王那边会不好交待。 云夫人要是发现云暮璟遇见杀手,定会命随行的云府侍卫救云暮璟。 云思语担心自己设计的一切被云夫人破坏,这才撺掇着云夫人赶紧走。 云暮璟要达到的,便是这样的效果。 如果云夫人和云思语留下,墨寒诏可就看不着她被抛弃的可怜样子呢。 等到外头动静渐渐平息后,云暮璟端着手中的盆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刚将水盆随手放到桌上落座,抬手拿起放在那的茶盏,斟了杯茶水,一口一口喝起来。 不多时,云暮璟就觉得眼前一片眩晕,房间内,好像所有的物件都快晃动。 “唔...好晕。” 霖川适时推门而入,来到云暮璟跟前,低声道,“主子,得罪了。” 说完,他掌心在云暮璟腰间一揽,把云暮璟拦腰抱起,轻轻放到床榻上。 云暮璟迷迷糊糊间,一双水雾荡漾的眸子透着几分朦胧感,哪怕没有刻意勾引。 她那绝美的容颜和完美的姿容,也无一不透着一股清纯欲色。 霖川本来就对云暮璟心生爱恋,此时看到她这副任君采撷的模样,眸光不由得染上几抹幽深,连现存的理智都在顷刻崩塌。 他跟疯了一样去扯云暮璟的衣服,眼睛泛着通红,“主子...” 那茶盏中的东西,本身就是云暮璟自己加的,也是故意喝下的。 因为这也是云暮璟计划中的一环。 为的就是让墨寒诏进来的时候,亲眼看见她遇见危险,还有人意图欺辱她,害她。 而此时,云夫人和云思语却已经早早的离开青山寺,独独把云暮璟丢弃在这里。 这样一来,墨寒诏更会明白,将军府中人根本一点不在意她的死活。 所以她这样的弱女子,如果无人庇佑,是随时有可能丧命的。 从而彻底坚定娶她入东宫的想法。 云暮璟知晓霖川对她有情,怕他趁机做点什么。 故而这桩差事,本就不是交给他的,只是让他从听雨楼调遣一个男人过来陪她做一场戏而已。 没想到霖川居然第一次忤逆了她的命令,直接自己上了。 而且这个色胆包天的,竟然敢撕她的衣服。 不过好在,云暮璟也给自己留了一手。 云暮璟给自己下的蒙汗药剂量并不大,眼下虽然头晕的很,不过至少还能保持清醒。 “别碰我!” 就在霖川手下一秒试图抓她的胸口时,云暮璟提起全身的力气,一脚踹在霖川的要害之处。 “啊!” 霖川痛呼一声,然后‘砰——’地一声,滚落到地上。 云暮璟就趁着这个间隙,连忙拢着散乱破烂的外衣,踉跄逃出房间。 “救...救命!” 蒙汗药的药效袭来,云暮璟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越来越重,她近来连番受伤,本就虚弱,这会儿更是摇摇欲坠,险些栽倒。 云暮璟担心自己一停下,就会被追上,难受的额间溢出细密的汗水,也强撑着往前,不停呼救。 “有没有人!” 墨寒诏如同一道墨影掠进青山寺的时候,就打算找云暮璟。 结果还没来得及打听云暮璟的下落,就见她赤着脚,披着破碎的外衣从客房的连廊处惊慌失措的小跑出来。 她几乎是跑两下,便栽倒在地上,又爬起来,再继续跑。 云暮璟的身后,有一道不断朝她迅疾靠近的影子。 那人蒙着面,一身夜行衣,步履轻缓,明显武功深厚,很快就追上云暮璟,将她用力扑倒在地上,开始扯云暮璟拽衣领的手。 “松开。” “你...你干什么!”云暮璟清丽动人的小脸上,不由得掠起一丝无辜和害怕的神色,一边哭着一边不停挣扎着喊叫道,“放开我!” “我求求你...别这样!” “不要!啊!” 墨寒诏清俊的面容骤然变幻,身子一闪,便迅疾地掠过去,一脚踹开正意图欺辱云暮璟的男人。 “滚开!” “唔!”霖川一个不注意之下,被墨寒诏直接踹远好几米,痛的在地上蜷缩。 此时的云暮璟,外衣已经被扯落,里衣的带子也被解开,全靠她死死地攥着,才不至于春光乍现。 她一张脸上布满泪痕,宛若一朵被风摧残过的花朵。 墨寒诏将外衣脱下,然后披在云暮璟身上,柔声道,“可还好?” 云暮璟抬起眼帘看向墨寒诏,此刻她一张清绝动人的面容此刻惨白如纸,不过并不狼狈,反而更显得有种弱不禁风的娇柔感。 “殿...殿下?是你吗?” 说完这句话,云暮璟就眼前一黑,猛的扑进墨寒诏的怀里,大哭地道,“呜呜...” 墨寒诏看到她这幅模样,只觉得胸口发闷的紧。 他一边抱住云暮璟,一边冷冷地望向不远处已经缓缓爬起来的霖川,眯眼问道,“谁派你来的?” 墨寒诏身为东宫太子,在某些事情上的敏锐程度非常人能及。 这偌大的青山寺,明明该有很多和尚的,但不知为何,今儿却是安静的紧,像是空了似的。 若非如此,云暮璟怎会呼救这么久,都没有人过来? 如果说这不是密谋,墨寒诏自然是不信的。 但令他奇怪的是,云暮璟心地善良,也不曾得罪过谁,到底谁会故意来针对她呢? 还有,云夫人和思语应当也在青山寺,她们都去哪里了? “见过杀手办事,自爆金主身份的么?”霖川嗤笑一声道,“美色祸人,有人看那位姑娘的容貌很不舒服,想让我们毁掉那位姑娘,再杀了她。” “杀手出任务,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第26章 云暮璟竟然愿意为他挡匕首 原来是有人妒忌云暮璟的美貌,这才买凶下手。墨寒诏眼底掠出一丝寒芒,面露嗤笑。 “你这金主,还真是狠,容颜自是天生,她自己没有,就看不得别人有。” “孤今日既然在这里,那这闲事就管定了。”墨寒诏幽幽地道。 “那就连你一起杀!”霖川冷哼一声,指尖从腰间掠过,取出一柄匕首,直直地刺向墨寒诏。 “殿下!小心!” 云暮璟小脸脸色一变,撑着身子往前,就要去替他挡剑。 那刹那,墨寒诏笃然怔愣住,他没想到,云暮璟这般柔弱的女子,在面对这等危险的时候,为了护他如此奋不顾身。 顷刻间,墨寒诏想起之前自己对云暮璟的种种所作所为,一股羞愧感涌上心头。 “竹业。”墨寒诏喊道。 竹业作为墨寒诏的贴身暗卫,一直都紧跟墨寒诏左右,方才也是跟墨寒诏一道骑马来的青山寺。 此时听见墨寒诏的命令,立刻从暗处硬线出身型,手中的剑挥动间,把霖川的匕首给挡了回去。 霖川脚步‘蹭蹭蹭’倒退好几步,他察觉到自己明显不敌竹业后,抿抿唇角,踏着轻功腾空而起。 “给孤追。”墨寒诏眯眼道。 竹业点点头,很快就掠了出去,消失在原地。 直到这一切终于都平静下来后,墨寒诏才低头望向云暮璟,眼神复杂地道,“以后遇见这样的事情,要先保护自己,懂吗?” “我...我就是不想殿下受伤。”云暮璟敛眉间,低头道,“我这条命值几个钱啊,不要紧的,殿下受伤就不好了。” “云暮璟!”墨寒诏略显无奈地道,“以后这种话,莫要再讲了,你的命,也同等重要。” 云暮璟依旧垂首没有答话,只是一只手拢紧墨寒诏给她披的外衣,恍若失神似地坐在那,浑身都在不停颤抖,娇弱又可怜。 墨寒诏心头笃然一颤,附身去看时,才发现云暮璟双目通红,眼角不停有泪珠往下滑落。 “殿下...”云暮璟双目空洞地望着墨寒诏,“为什么青山寺里都没有人啊。” “我刚刚喊了好久好久,一点儿回应都没有。”云暮璟抽噎地道,“娘和二妹妹的房间就在我旁边,她们...都去哪里了?她们又不要我了吗?” 墨寒诏一噎,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云暮璟,只能沉默片刻道,“孤会查的。” 江湖杀手,素来不敢轻易得罪京城贵胄,绝对不会平白无故对住在寺内不知来历的香客动手。 青山寺的和尚可能会被杀手用计困住,香客却不会。 不过寺庙离京城只有小半日的路程,加上又在深山之处,虫蚁较多,眼下正是霜寒天,倒确实不太会有香客选择留宿。 那云夫人和思语呢?云暮璟讲过,她们的房间就在她旁边。 她们不可能听不见云暮璟的呼救,为何视而不见? 墨寒诏眉目紧紧拧起,他看着云暮璟满脸后怕又心如死灰的样子,柔声地道,“还好吗?” 云暮璟红着眼,轻轻摇头,但那唇角轻抿之间,眸中却是噙满泪水。 墨寒诏叹了口气,抬手把她拦腰抱起,带进最近的一间客房当中。 他把云暮璟放到床榻边坐下,刚想起身,紧接着,就被一只白皙柔嫩的小手给攥住。 “殿下...”云暮璟害怕地道,“你可不可以别走,陪陪我,求你了。” 墨寒诏眸中掠过一丝犹豫,按照他跟云暮璟的关系,这般相处,属实是有点过于亲密。 不过墨寒诏想起先前云暮璟奋不顾身给他挡匕首的情景,又是一阵心软。 罢了,今日的事情一定是吓到了她,若是连他都走了,云暮璟指不定还得怎么伤心。 阴差阳错之下,墨寒诏竟没有拒绝,而是在云暮璟身侧坐下,轻声道,“好,孤不走。” “殿下...”云暮璟抽噎两声道,“我能借你的肩膀靠一下吗?” 墨寒诏叹了口气,手在云暮璟肩膀处一揽,把她带进怀里。 他本来还想问云暮璟裕王的事情,但现在却是问不出来半分。 云暮璟将头埋进墨寒诏胸膛间,小声啜泣。 只是无人看见的地方,她唇角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 这么喜欢抱她呢? “殿下,那杀手...” 竹业追完杀手回来的时候,急匆匆的推门而入,恰好就看见自家殿下怜爱地搂着正在哭的云暮璟。 他的话戛然而止。 云暮璟则是宛若触电般从墨寒诏怀里退出,拿着袖口不停擦拭眼角的泪,急忙解释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方才伤心,是殿下人好,才给我靠一会儿。” “咳!”竹业轻轻咳嗽两声道,“璟姑娘不用跟属下解释的,您跟自家殿下就算有什么也无所谓。” “啊...”云暮璟脸色通红,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墨寒诏看了云暮璟两眼,莫名觉得她这幅有点像被突然惊到的小兔子,有些可爱。 他忍不住勾勾唇角,淡淡地朝竹业问道,“查到什么了?” 竹业这才神情严肃起来,“那人是观雨楼的杀手,他身法虽不及属下,可胜在极其巧妙,属下没有追上。” 墨寒诏清俊的面容一沉。 杀手这一行,都极其隐秘,既然没有追上,那线索便是都断了。 “动用东宫暗卫,给孤追捕他。”墨寒诏冷冷地道,“掘地三尺,都得给孤把他找出来。” “属下遵命。”竹业抱拳答应一声,又重新看向墨寒诏,“殿下,属下刚刚探查过青山寺。” “青山寺的和尚都被药给迷晕了,所以任凭璟姑娘如何呼救也没有人。” 墨寒诏凝重地道,“那香客呢?” “香客...”竹业满头大汗间,抬眸望了云暮璟两眼。 “怎么?不能说?”墨寒诏皱眉地道。 竹业只好硬着头皮道,“除璟姑娘的房间以外,全部都是空的,寺内没有其他香客。” 此言一出,无论是墨寒诏还是云暮璟,全部都是笃然一怔。 “什么叫没有其他香客!云夫人和思语呢?”墨寒诏沉下脸地道,“她们难道不在青山寺?” “属下找遍青山寺,都没有找到云夫人和云二小姐的踪迹。”竹业道,“连云府马车都已不在青山寺内,属下猜想,她们应该是已经离开了。” 第27章 他闯进来时,看到了不该看的... 墨寒诏先是一怔,随即气息微微阴沉下来。 所以,云夫人走时,只带走了思语,把云暮璟一个人留在青山寺内是吗?她是打算让云暮璟自己想办法回云府? “呵。”墨寒诏唇齿间不由得泛起嘲讽之色,“孤就不该相信此前云夫人跟孤保证的那些鬼话!” 今日,属实是运气好,要是他没查到裕王那事儿,没来找云暮璟呢? 她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这里,墨寒诏清俊的眉目神色发沉,袖口中拳头紧握。 云暮璟这样极美的女子,确实很容易引上祸端。 云将军和云夫人作为云暮璟的生父生母不护着她就算了,还屡次落井下石。 云暮璟这样娇弱善良的性子,早晚有一天得被云府那些人坑死。 他果然,还是得将云暮璟带出将军府。 可纳侧妃一事,要是思语强烈不同意,如何是好? 此时,云暮璟早就重新红了眼。 她双手环抱着双臂,一副满脸不可置信的模样,眼底又噙了泪水,满是苦涩地道,“原来...她们真的又不要我了。” 刚刚那随口的一句话,竟成真了。 墨寒诏皱皱眉头,想安慰云暮璟,可又不知说什么。 他第一次见到云暮璟时,还以为这样纯真善良的女子定然是无忧无虑的。 但跟云暮璟接触越深,他越能体会到她心底深处的伤痛。 云夫人和云将军忽视她,他作为云暮璟的未婚夫,悔婚娶她的妹妹,还有府中那些人的谩骂嘲讽和裕王的婚事。 这一桩桩一件件,压在心底,连墨寒诏都不知道云暮璟到底是怎么咬着牙扛过来还一声不吭的。 看的他都心疼。 “殿下...”云暮璟强行扯出一抹笑容,朝墨寒诏道,“我...我想沐浴,把自己好好洗一遍,能不能帮我准备一些热水。” 墨寒诏对上她祈求般的眼神,轻轻点头道,“好。” 下一秒,他余光斜睨向竹业。 竹业瞬间明白自家殿下的意思,立刻道,“属下这就去。” “慢着。”墨寒诏淡淡地道,“再找一套女子的衣裙。” “是。” 如今青山寺那些被迷晕的和尚,都已经被竹业弄醒,所以想要热水和衣裙,自然是简单的很。 不多时,竹业便把一切都打点妥当。 “你去沐浴吧,孤出去。”墨寒诏朝云暮璟说完,很快就看见云暮璟的目光有些迟疑和没有安全感。 他顿时咳嗽两声,温柔道,“孤留在这也不合适,总不能看你沐浴吧?” 云暮璟小脸霎时羞红一片,她清丽绝伦的容颜染上烟霞,那份楚楚可怜中,增添几分别样的韵味,更显绝色。 墨寒诏见状,也是暗中感叹一声,只是面上倒是没表现出来半分道,“孤就在外边,不会走的,你有事就喊孤。” 云暮璟这回倒是没有再拦墨寒诏,而是乖觉地轻轻‘嗯’了一声。 墨寒诏这才放心离开。 等在外头竹业见到墨寒诏出来,犹豫片刻问道,“殿下,璟姑娘跟裕王殿下的婚事...您不问问吗?” 墨寒诏揉揉发疼的太阳穴,悠悠地道,“等她沐浴完吧。” 这件事,是他必须要问清楚的。 按理来说,云暮璟自己也应当是知道裕王是个什么货色。 那云夫人和云将军要将她许给裕王,她为何不稍微抗争一下? 哪怕她势单力薄没办法直接驳回他们,至少...稍微拖延一段时间,再等等他的消息。 这女人,莫非就这么不信任他? 与此同时,云暮璟在房中,余光轻轻斜睨了眼放在枕头边的裙子,直接选择了无视,然后进到屏风后。 她轻柔地褪去衣物,抬脚入到木桶中,肤塞胜雪的身子也随之缓缓浸泡进热水。 水雾氤氲匍匐间,让她清绝的面容渐渐浮现一抹红晕。 一抹直达眼底的笑意缓缓从云暮璟唇角流露出来。 作为这一场棋局的布棋者,她自然知道墨寒诏是因何事而来的。 棋连五子,马上就要到验收成果的时候了。 思及此,云暮璟娇躯倚靠在木桶边上,垂落眼帘,静静享受放松的感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墨寒诏始终听不见里头的动静,一颗心渐渐开始提起来。 他想起云暮璟方才经历的那些,清俊的眉目不由得紧紧皱起。 “竹业,女子沐浴要这么久的么?”墨寒诏问道,“不会再出点什么事吧?” “这...”竹业尴尬地道,“属下也不知道啊,要不殿下您进去看看?” 墨寒诏嘴角忍不住抽搐两下,“你觉得妥吗?” “妥啊!”竹业悠悠道,“属下理解您因为先皇后娘娘那事儿,对女子都有边界感。” “可您身为东宫之主,其实不用这么君子。”竹业道,“东梁女子,都该是为能成为殿下的女人而高兴的。” “况且,将来您继位,如何能真的空置后宫?” 墨寒诏抬眸瞥过竹业,淡然地道,“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至少现在,孤还不...” 他话音还没落下,就听见里头传来‘噗通’的声响,连带云暮璟清脆的痛呼。 “啊!” “还真出事了!”墨寒诏面色一变,抬手打开房门,宛若一道风似的刮了进去。 竹业:“...” 他默默伸手把敞开的门给重新关上,叹了口气。 虽然殿下现在是一颗心还挂在思语小姐身上,不过呢,璟姑娘那般美貌和良善的性子,殿下也不舍得璟姑娘受到伤害。 其实,这已经足够了。 保不齐璟姑娘才是第一个入东宫的女人呢,这以后啊,璟姑娘也未必不能成为殿下的心上人。 墨寒诏当然不清楚竹业打的小算盘,他匆匆进到房间后,没有发现云暮璟,容颜顷刻就面露凝重,又绕到屏风后去查探云暮璟的踪迹。 “嘶...” 大概是中的迷药还没彻底消散,云暮璟方才起身时,浑身发软,又重重跌回木桶里面。 手肘还磕到了木桶边,疼的她如今直吸凉气。 云暮璟皱皱眉头,刚再站起来时,恰好看到墨寒诏从屏风外进来。 她先是一怔,等回过神,又再度惊呼一声。 “啊——” 云暮璟吓的脚一崴,跌坐回木桶里面。 墨寒诏也没想到会看到这么一副场景,清冷如他,都是耳根子一阵滚烫,转身背对云暮璟,尴尬地道,“孤刚刚在外头听见你喊才进来的,不曾想...” 云暮璟小脸通红,一样是窘迫万分,“没...没事,不过殿下...” “我衣服好像落在外边了,能不能帮我拿一下。” 第28章 二者择其一,殿下你会选择我吗 墨寒诏气息微不可见的一滞,他停顿片刻,这才迈开步履,去外边拿放在枕头边的一套衣裙。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把衣裙递向屏风后。 方才那惊鸿一瞥,云暮璟那妙曼完美的身姿深深印刻在墨寒诏的脑海里。 他不知为何,就想起那夜在将军府,和她鸾凤颠倒的场景,那感觉竟然令他有些许的留恋和痴迷。 连带墨寒诏丹田处一阵接一阵的热流袭来,令他不敢向前。 “可以拿到吗?” 云暮璟瞧着那离自己还有大段距离的手,眼底有调侃的笑意一闪而逝,低低道,“殿下,有点远,我够不着,能不能过来些。” 此言一出,云暮璟明显能感觉这寂静的房间中,传来不远处男人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外头一片寂静,不知过了多久,云暮璟才看见墨寒诏紧闭双眼,缓缓朝屏风里靠近了些。 云暮璟委屈地道,“可否...再近点?” 墨寒诏又是一顿,他喉结微微滚动了下,在云暮璟一次又一次轻柔请求下,停在了云暮璟木桶不远处。 云暮璟白皙纤细的指尖从水中抬起,动作格外优美,还带起水滴‘滴答滴答’的动静。 她手最后轻轻接过墨寒诏手臂上搭着的衣裙,先把繁琐的里衣往旁边的架子上一搭,然后抬手把外衣随手披在身上,遮挡住外泄的春光。 这才从木桶中起身。 然而,云暮璟忽视了自己方才崴到的脚,她刚要抬脚跨出木桶,脚踝骤然传来一阵剧痛。 “呀...”云暮璟吃痛间,在木桶边缘重重一绊,整个人就要栽落到地上。 墨寒诏就待在云暮璟旁边,在听见云暮璟痛苦的隐忍闷哼时,就睁开了眼睛。 此时看到这一幕,连忙伸手在云暮璟腰间一揽,稳稳地接住了要从木桶里摔下来的她。 云暮璟没有穿里衣,那柔软带着微微香气的娇躯入怀,墨寒诏那素来幽冷的眸子霎时染上幽深,甚至连眼尾都勾起了一抹殷红。 尤其云暮璟那一袭浅蓝色的纱制外衣只有腰间用带子随意系起,墨寒诏入眼就是那微微敞开的宽松领口,隐隐有一抹圆润的弧度。 她那优美的蝴蝶骨处还挂着水珠,可能因为刚刚沐浴过的关系,云暮璟的皮肤白里透红,娇嫩异常。 “唔!”云暮璟双手下意识揽住墨寒诏的脖颈,一副松气的样子,眨眼无辜又纯净地望着墨寒诏道,“谢谢殿下。” 她捕捉到墨寒诏那清俊容颜上的动情之色,心头染上两分饶有兴致。 这太子嘴上说着爱云思语,可对她这完美的身躯,果然还是诚实的很。 “无碍。”墨寒诏偏移开视线,刚想将她放下,结果瞥见云暮璟脚踝处的一片红痕,这才皱皱眉头。 “崴到了?” “嗯。”云暮璟忍不住缩缩脖子,小脸因为窘迫,不由得露出一抹殷红,“是我刚刚不小心...” 墨寒诏无奈叹息,“孤先抱你出去。” 这哪里是她不小心?分明就是他刚刚贸然闯进来的时候吓到她了。 这女人,惯是会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云暮璟乖觉地缩在墨寒诏的怀里,一动不动。 等墨寒诏把她再度轻柔放在床榻上后,她也意识到自己这么衣衫不整有些不妥,连忙扯过旁边的被褥裹起来。 墨寒诏蜷缩下指尖,仿佛还残留云暮璟的温度,他像是有点不敢看云暮璟的绝色容颜,连带心底都生出落荒而逃的冲动。 不过他身为东宫太子,被一个娇弱的女子吓跑着实有点说不过去。 更何况,关于和裕王的婚事,他还没来得及问云暮璟。 于是墨寒诏干咳一声,默默落座在床侧,悠悠地问道,“还疼吗?” “不疼殿下。”云暮璟笑道,“过两日便好了,我不怕疼的。” 墨寒诏对上云暮璟澄澈的目光,一时间陷入沉默。 是啊,自从他认识云暮璟,这个女人经常受伤,可墨寒诏唯一一次听见她喊疼,是她陷入昏迷,梦呓中下意识讲出来的。 或许在云暮璟心里,她所受伤痛中,最微不足道的,就是身体上的伤。 “孤此番来青山寺,是特意来找你的。”墨寒诏忽然朝云暮璟道,“孤问你,你有没有事情瞒着孤?” 此言一出,云暮璟唇边的弧度明显僵硬住,不过仅仅只是一瞬间,就恢复如常。 “没有。”云暮璟依旧笑着,只是手却已经攥紧被褥的一角,像是在强压心底的情绪,“殿下,您尊贵无比,我怎么敢瞒你...啊!” 还没等云暮璟话音刚落,墨寒诏眸光一闪,猛的把她拽被褥的手扯开,紧握住她的腕口,冷冷地道,“不敢?孤瞧你胆子大的很!” 云暮璟被墨寒诏这突如其来怒吼惊的身子笃然一颤,眼眶也是霎时通红。 “殿下...” 墨寒诏抿抿唇角,他试图让自己的语气稍微缓和些,但一想起云暮璟居然如此轻易就答应裕王的婚事,周身的戾气便抑制不住。 “云夫人把你许婚给墨裕,可是真的?” 云暮璟身子一颤,她看着墨寒诏张张嘴,结果又一句话都讲不出口。 她清绝的面容上,那双本来如同秋水桃花一般美的眸子,此刻却满是黯淡和自嘲,直接默认了墨寒诏的话。 “你为何同意?”墨寒诏沉下脸地道,“云暮璟,需要孤来教你怎么反抗吗?” “反抗?”云暮璟忽然抬眸望向墨寒诏,泪水溢满眼眶,“殿下,我该怎么反抗?” 云暮璟说着,眼泪划过面颊,“面对我爹娘,面对裕王,单单靠我一个小女子,哪里能反抗的成功?” 墨寒诏皱眉地道,“孤只是让你拖延时间。” “拖延时间,然后等殿下来救我吗?”云暮璟面对墨寒诏第一次露出一种名叫‘嗤然’的神色,整个人都充斥凄凉。 “殿下若救了我,那二妹妹怎么办呢?”云暮璟摇摇头,哭的分外心碎,隐隐还透露出几分崩溃,“在殿下心里,我不及二妹妹重要。” “难不成,殿下会为我无视二妹妹的感受不成!二者择其一,我从来都是被抛弃的那个,无论是爹娘,还是殿下你!” 第29章 孤愿以东宫之权,护她余生周全 云暮璟一把扯回自己的手,捂着脸不停啜泣。 墨寒诏浑身僵在那,他还是头一回看见云暮璟这般娇柔温雅的人儿如此失态。 她好像再也摁耐不住一直积压的委屈,朝他发泄了一波。 可墨寒诏非但没有半分气恼,云暮璟的这通怒火反倒深深刺痛他的心。 是啊,当年先皇帝许婚他和云暮璟,他悔婚另娶,足以见他的态度。 云暮璟觉得他最后依然会放弃她,也在情理之中。 一时间,墨寒诏方才的硬气顷刻间消失殆尽,只余留无尽的愧疚。 “云暮璟。”墨寒诏忽然沉静下来,深深地望向她,“孤纳你为侧妃,可好?” 他早已将自己的一颗心和妻位都许给思语,绝不可能反悔。 但云暮璟丧失清白,皆是因为救他。 墨寒诏怎么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云暮璟嫁给裕王,被裕王生生折磨致死。 也做不到把云暮璟再继续留在将军府,任由云府欺辱她。 墨寒诏原先那份介于云思语的担忧,终究是在云暮璟这字字泣血的话中败下阵来。 他要纳云暮璟入东宫,让全天下人都知晓,云暮璟也是他的女人,不敢再动她分毫。 云暮璟听到这话,哭声戛然而止。她呆呆地望向墨寒诏道,“殿下,你说...什么?” “孤说,孤纳了你。”墨寒诏墨眸泛着一丝柔和,“你可愿当孤的侧妃,光明正大站在孤的身边。” 他虽此生不能爱云暮璟,但云暮璟对他做的种种,他无法视而不见。 云暮璟那与生俱来的良善性子,也令他怜惜。 只要云暮璟一句话,他也愿以太子之名,东宫之权,护她此生周全,荣华富贵一辈子。 “我...” 直到墨寒诏重复说完这句话,云暮璟终于反应过来,她望着墨寒诏,仿佛有种不真实感,“殿下,是说真的?” “孤的话,既对你说了,还能有假不成?”墨寒诏无奈地道,“你生性良善,孤虽不是好人,却也不忍辜负你的良善。” 云暮璟清绝的容颜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连那沾染在脸上的泪痕都仿佛在一瞬间冲淡不少,“殿下,你知道吗?” “你是第一个愿意要璟儿的人,璟儿...很高兴。” 墨寒诏心中又是一痛,低低地道,“你以后隶属东宫,有孤在,便没人敢欺负你。” 云暮璟小脸满是感动之色,不过她却是没答话。 倏尔,她朝墨寒诏扯扯嘴角,柔声道,“殿下是好人,但殿下的好意,璟儿心领了,璟儿,还是不当你的侧妃了。” 这话着实是叫墨寒诏有些意外,他看得出来,刚刚云暮璟是由衷开心。 “为何?” “我都懂的。”云暮璟抬手擦擦眼角的泪,笑笑道,“殿下娶我,全因责任,但殿下贵为东宫太子,其实无需如此。” “况且殿下娶我,想必二妹妹会不高兴吧,我不想让殿下为难,也不想让二妹妹恨我。” “与其如此,倒不如我嫁给裕王算了。” 墨寒诏一怔,皱眉地道,“你嫁给墨裕,可知道是什么后果?” 云暮璟抿抿唇角,垂落眼帘。 她当然知道,她会死。 墨寒诏一阵不忍,只能又道,“孤迎娶你,孤不觉得为难。” “况且思语同你一样是善解人意的性子,孤跟她解释清楚,她一定能理解,也不会恨你。” 云暮璟这才重新抬起眼帘,那双纯净无辜的美眸盯着墨寒诏,迟疑地道,“真...真的么?” “孤所言从来不假。”墨寒诏袖长骨骼分明的指尖掠起云暮璟散在胸前的一缕青丝,轻声道,“云府马车已不在青山寺,你如今只身一人,随孤一道回去吧。” 云暮璟眼睛一眨道,“这,会不会有点麻烦殿下?” “孤与侧妃坐一辆马车,理所应当,何来麻烦?” 说到这里,墨寒诏眸中掠过一丝幽色,云夫人把你丢在青山寺,那孤就亲自送你回去,孤将将军府的人都看清楚,你是孤罩着的。” 云暮璟小脸羞红,“殿下大义,给璟儿一条生路。不过关于这件事,璟儿对二妹妹心中有愧,我会找二妹妹主动认错。” “以后入东宫,璟儿绝对会乖乖的,以后好好跟二妹妹相处,事事以二妹妹为先,不会破坏二妹妹跟殿下的感情。” “你性子纯净恬然,孤当然是信你能够处理好跟语儿的关系的。”墨寒诏眉宇不由得舒展了些,“好生休息吧,关于剿匪,孤还得去收个尾。” “孤会派遣东宫暗卫保护你,等孤办完事,再接你一道回京城。” “好。”云暮璟答应一声,便乖巧地往下一躺,闭上眼睛。 她睫毛处,还挂着未曾彻底干涸的泪珠,可偏偏唇角上扬一抹弧度,彰显心中的喜悦。 那张绝色娇颜上,也再没有往常弥漫的那份似有若无的愁绪。 墨寒诏看着,心情都好了两分,动身走出房间。 竹业发现墨寒诏再出来的时候,脚步如风,仿佛先前压着的心事解决了一般,好奇地上前问道,“殿下,您跟璟姑娘...” 不过话刚刚出口,竹业就发现自己话有点多了,顿时闭上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不料,墨寒诏却是难得地没有生气,悠悠地道,“孤欲纳云暮璟为侧妃,回京城后,孤即刻入宫跟父皇求赐婚圣旨,必须得赶在墨裕前头。” 竹业一愣,他虽然猜到璟姑娘多半很快能入东宫,但也没料到能快到这种地步。 “恭喜殿下。”竹业抱拳笑道。 不过下一秒,他又担忧起来,问道,“璟姑娘毕竟跟裕王殿下定了口头婚约,您这横刀夺爱,裕王恐怕必然心生不满,要来找麻烦了。” “只是口头婚约而已,又做不得数。”墨寒诏不屑地道,“东梁皇室娶妻纳侧妃,皆要求赐婚圣旨,他墨裕既没有,孤为何不能截胡?” 呃...话也确实是这么讲。竹业尴尬地道,“主要璟姑娘是被云夫人先许给裕王的,这事儿吧,您有点理亏,万一吵不过怎么办?” “吵?”墨寒诏嗤然地道,“墨裕仗着自己是张贵妃之子,屡次暗中给孤使绊子,孤也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安景堂的蛀虫已查到,他下媚毒害孤的人证如今俱握在孤的手中,孤随时能到父皇面前揭露他的罪证,还怕他不成?” 第30章 她要借霖川之手开始对付云思语 “呃...”竹业嘴角抽搐两下,“殿下英明。” “你带两个东宫暗卫守着云暮璟。”墨寒诏瞥了竹业两眼,淡淡地道,“孤再去陪墨裕玩玩。” 说罢,他眼底寒光一闪,迈开步履走出青山寺。 “属下遵命。” 等外头的墨寒诏彻底离开后,云暮璟缓缓睁开双眼,那清丽绝伦的面容瞬间染上寒意。 她掀开被褥从床榻上起身,端坐在床沿处,冷冷地道,“还不进来?” 随着云暮璟话音刚落,一道黑影瞬间从半掩开的窗户中钻进来。 霖川快走两步,来到云暮璟跟前,‘噗通’一声跪下,垂帘地道,“主子...” 还没等他话出口,云暮璟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直接抬手‘啪’地重重甩在他脸上。 “混蛋!” 此时,她的胸脯都因为情绪剧烈起伏。 不知过了多久,云暮璟才终于冷静下来几分,可眸底深处隐藏的淡漠和寒意依旧久久未散。 若非她即将入东宫,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就凭霖川之前做的那些,就足够将他碎尸万断了! “霖川,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看重你吗?”云暮璟忽然地道。 霖川微微一怔,有些茫然地看向云暮璟。 “因为我从前觉得你聪明。”云暮璟淡淡地道,“就算有不切实际的想法,也能摆清自己的地位,不把真实心思浮于表面。” “但现在...我恐怕是要重新考量一下你了,今天你的表现,让我很失望!” 云暮璟眯眼地道,“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我只会成为太子的女人,竟还敢对我有这么龌龊的行为!” 霖川身子笃然一颤,他猛的抬头望向云暮璟,心底有震撼掠过。 原来,原来主子一直都知道。 紧接着,便是一种藏匿在心底深处的不可告人秘密被戳穿的窘迫和难堪。 霖川攥紧拳头,低头不语。 “念在你跟我多年的份儿上,我暂且饶过你。”云暮璟绝色的娇颜之上,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但这样忤逆我命令的事情,我不希望有第二次。” 她睥睨着霖川,幽幽地道,“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还好这次虽然过程出现有些差错,最后的结果还是在意料之中。 要不然,云暮璟对霖川可就不会是一个巴掌和轻描淡写两句话掠过了。 “属下先前一时鬼迷心窍,妄图亵渎主子。”霖川抿抿唇角道,“属下一定重新摆正自己的位置,请主子放心。” 他之前明明一直都把自己心底深处的欲望压制的很好,但昨儿云暮璟跟她讲出计划的时候,他还是一时间没抵抗住心中的欲念。 想着既然主子要找男人做戏,那这接近主子的机会,于其给别人,不如给他。 结果后边,他没有控制住自己,这才险些酿成大祸。 主子虽然没重罚他,但霖川能清晰的感受到,云暮璟是动了真火。 她厌恶他挡她的路。 这种真正会让主子怨恨和讨厌的事情,他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云暮璟淡淡地扫了他两眼,语气总算略显温和道,“你也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了,应该懂的,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好听的话,做永远比说重要。” “太子已许诺纳我为侧妃,这确实完成了我的第一个目标,但这...还远远不够。”云暮璟指尖勾起自己垂落胸前的一缕青丝,不停的打着转,悠悠地道。 她不在乎自己刚入东宫是什么身份,对云暮璟来说,只要能入东宫,她便有信心能拿捏住太子,然后一步步往上爬。 不过呢,云暮璟要想坐上更高的位置,首先得解决的,还是她那同为太子救命恩人,并且跟太子有深厚情谊的好妹妹,云思语。 先皇和云暮璟的祖父是晚年之交,当年这两位老人家还在世时,东梁皇室和镇国将军府关系尤其亲密。 后来云暮璟走失,云将军和云夫人收养云思语,云思语便代替云暮璟成为了云家大小姐,虽然云祖父始终念着云暮璟,可云将军和云夫人却对云思语宠溺的紧。 几乎把所有对云暮璟的爱,都倾注灌输给了云思语,时常带着云思语入宫。 这一来二去,云思语跟太子墨寒诏的接触就多起来,两人几乎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加上云思语机缘巧合又救过墨寒诏一次,墨寒诏便一颗心都挂在云思语一人身上,对她用情至深,眼里也再没有其他人,非她不娶。 云思语,现在也是云暮璟最大的绊脚石。 “墨寒诏今日看见了你,虽然你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云暮璟坐在那,晃动着小脚丫,整个人显得一副温柔俏皮惹人怜爱的纯真模样。 她朝霖川眼睛一眨,“不过墨寒诏是东梁百年来最优秀的继承者,有着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下次再看到你时,他一定还能认出你就是当时追我的杀手。” 云暮璟就是清楚这一点,才会安排一出戏,把霖川带到墨寒诏跟前。 “墨寒诏现在还在追查你,他很想知道是谁买了观雨楼的杀手,用这么残忍的办法来对付我呢。”云暮璟眉眼弯弯地道。 “你说,如果他最后知晓,自己以为善良温柔的娇人云思语,背地里这么恶毒,心中会有何感想?” 霖川微微一怔,意有所指地道,“主子的意思是...” “我会慢慢让墨寒诏看见云思语的真面目,然后慢慢对云思语失望,从而一脚把她踹开。”云暮璟纯净至极的眼睛露出意有所指的笑意,“所以,霖川哥哥,你愿意帮我吗?” 霖川瞬间明白云暮璟的意思,低头恭敬地道,“属下愿意为主子效劳,定倾尽全力,帮主子完成大计。” “好。”云暮璟身子往后一仰,双手撑着床榻,轻轻打了个哈欠。 那柔美窈窕的身子曲线展露无疑,她清丽绝伦的面容染上几分恳求的意味,“霖川哥哥,在没有我的命令前,回观雨楼等我的消息吧,可以吗?” 霖川看着云暮璟这娇柔美丽令人怜惜的模样,先是一痴,随即敛眉道,“属下遵命。” 云暮璟望着霖川离开的背影,娇颜掠过冷漠。 对付霖川这种爱她爱到无法自拔的,就算打了巴掌,那讲两句好话,便能让他重新死心塌地了。 只是希望...这次霖川不会让她再失望。 此外,既然她已得太子的承诺,那么在入东宫以前,她得尽可能为自己争取一点什么。 虽不是以正妃身份入东宫,但至少别的方面不能太差。 若是她嫁给太子的声势过小,谁都不知道她是太子的人,她还怎么借太子的势? 第31章 殿下他没来接我,是不是后悔了 三日后,莫干山一处隐秘的树林深处,墨寒诏一身金丝绣月桂纹路的披风迎风飘荡站在那,衬的他整个人宛若幽夜生出的阎王一般,周身无一不闪烁着肃杀之气。 在他跟前,是密密麻麻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 东宫暗卫将之前抓到的几名裕王府暗卫活口,再度押到墨寒诏跟前。 此时,他们浑身上下的皮肤没有一块好地方,全部被火焰灼烧过,连七窍之中,都是流淌鲜血,奄奄一息。 墨寒诏嗓音清冷的不带一丝感情,“整个莫干山所有的出口都已被孤封住,说,裕王还有多少人在山中?你们可知道他们的藏匿之处?” 裕王府暗卫都是颤了颤,他们抬眸望向墨寒诏的眼神,都透露出恐惧之色。 他们张张嘴刚想说话,霎时,不远处有破风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数枚弓弩从四个方向打来,直直地刺向裕王府的活口。 “咔咔——” 东宫暗卫反应极快,迅速挡开骤然袭来的弓弩。 然而,下一秒,裕王府暗卫便齐齐‘噗通’倒地。 “不好!” 东宫暗卫面色微变间,立刻去查探他们的鼻息,立刻有两名东宫暗卫踏着轻功顷刻间窜出,朝弓弩射来的方向迅疾而去。 在发现所有的活口被灭后,东宫暗卫们的神情也全部都渐渐难看下来,为首一人来到墨寒诏跟前,硬着头皮抱拳躬身道,“殿下恕罪,是属下们办事不利。” 墨寒诏清俊的眉目掠过一丝阴沉之色,不多时,两名东宫暗卫重新回来,二人落地间,对视一眼,同样是低下头。 “属下们追上的时候,他们已经全部自尽,没有抓到活口。” 墨寒诏余光淡淡地扫过他们,漠然地道,“罢了,那都是裕王的人,墨裕也是老油条了,不可能不留一手。” “孤之前就猜测抓到的裕王府暗卫身上有藏毒之处,所以命竹业搜查过他们的全身,可惜没有搜到。”墨寒诏道,“孤也只能防着他们服毒自尽,但还是算漏一点。” 方才那弓弩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杀掉那几个活口,而是给他们制造服毒的机会。 “殿下,那接下来...”东宫暗卫问道。 “这一夜,孤灭了裕王府至少三支暗卫队,墨裕恐怕现在肉疼的紧。”墨寒诏漠然地道,“他之所以派人在这埋伏这么久,甚至不惜再浪费几个裕王府暗卫的性命,就是想断掉东宫暗卫的线索,从而止损。” “他如今已知道自己不敌孤,恐怕至少在这莫干山,他只能当缩头乌龟,不敢再出现在孤的面前了。”墨寒诏道,“孤先回一趟青山寺。” 想起先前莫干山的云暮璟,墨寒诏周身的寒意略微收敛了些,忍不住皱皱眉头,甚至心中还带着一丝紧张。 他上次离开青山寺的时候,答应云暮璟,剿匪之事收尾结束便回寺中找她。 却不料被墨裕的人缠上,耽误了这么久,云暮璟素来没什么安全感,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墨寒诏抿抿唇角,在下达完‘收拾好林中残局’的命令后,就先一步坐着东宫的马车离开。 好几日前,墨寒诏走后,云暮璟一直在青山寺等他回来。 只是随着时间流逝,她的心情慢慢从兴奋、期待到迷茫、踌躇,再到如今的失望,甚至...绝望。 云暮璟今日只穿了一袭单薄的浅蓝色罗裙,她倚靠在青山寺内一棵挂满红绸的树下。 那一双澄澈无辜的眸子里面,像是有泪花闪烁,有些哀伤地望着这满树随风飘动的红影。 她抬手拽住落到自己跟前的一抹红绸尾端,嗓音透着一丝沙哑哽咽道,“殿下...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啊。” 竹业在暗处看着云暮璟,也是有些不忍。 他身子一闪,来到云暮璟跟前,低声道,“璟姑娘,殿下素来重诚信,绝不会食言的。” “你看,属下跟东宫暗卫还在这呢,殿下总不能直接把我们丢弃在这了,对吧?” “殿下现在定是被事情绊住,才没有来,再等等。”竹业劝说道,“外头天冷,你身子又弱,还是先回客房休息休息。” 此时,竹业真是有点后悔。 三天前,云暮璟满是兴奋激动的问他,殿下大概多长时间能够处理完莫干山的山匪。 他自是明白自家殿下的效率,也清楚莫干山剿匪一事已进入最后的阶段,所以告诉云暮璟,一日左右殿下就能回来。 此后,璟姑娘一直都很高兴,说是感谢殿下愿意收留她,她想为殿下做点什么。 于是,璟姑娘找青山寺的主持要来红绸,写下祝福语,彻夜未眠地来树下为殿下祈福祷告。 可这样一日又一日,殿下却迟迟不见踪影。 璟姑娘看着这棵树,更是每天以泪洗面... 云暮璟抬眸望向竹业,扯扯嘴角道,“竹业,谢谢你的安慰,不过我想,殿下大概是后悔了,他...不会来了。” “也是,我这样的人,怎么能配站在殿下身边呢。”说到这里,云暮璟指尖摩挲手中的红绸,眼眶发红。 “这段时日,辛苦你和东宫的暗卫守着我,你们都懂骑术,早些骑马下山。”云暮璟笑笑道,“我晚点再走。” “璟姑娘...”竹业无奈地道。 他怎么听不出来,云暮璟是怕耽误和麻烦到他们? 云夫人和云二小姐带走了云府的马车,要是他们真走了,云暮璟这么一个弱女子,要怎么下山呢? 总不能徒步走吧! 云暮璟双膝屈起来,慢慢缩成了一团,整个人显得柔弱无助又可怜,却还是强撑地道,“放心吧,我就在青山寺住一段时间,我爹娘不见我回去,他们会来接我的。” 若是从前,云府或许不会在意她的死活,但她眼下已跟裕王许下婚约。 裕王的赐婚圣旨下到府中后,他爹娘肯定会来接她的。 只是这回,云暮璟回将军府,恐怕就是上的阎王路。 想到这里,云暮璟浑身开始止不住地颤抖,贝齿轻轻咬着下唇,轻轻抽噎起来。 “殿下是个好人,可惜我无福消受。”云暮璟一边落泪,一边看着手中的红绸,低声道,“纵然跟殿下没有这道缘分,在我有生之年,都会乞求殿下平安健康。” “只要殿下好好,我什么样,都无所谓了...” 一身风尘仆仆赶来的墨寒诏脚步刚踏进青山寺,便听见云暮璟这轻吟般的声音,呼吸骤然一滞。 第32章 他因为自己不能爱云暮璟愧疚 “这满树红绸,上面的话都是我对殿下的祝福。”云暮璟凄然一笑道,“我能做的,唯有这些,希望殿下不要嫌弃才好。” 竹业看着云暮璟,刚想开口,结果余光忽然捕捉到不远处的墨影,顿时面露喜色。 他恍然后退两步,很快隐匿在暗处。 云暮璟注意力一直都落在手中的红绸上,自然没有注意到正缓缓朝她靠近的墨寒诏,以及悄然消失的竹业。 “我在闺中,素来喜欢刺绣,这几日闲来无事,绣了一块鸳鸯的帕子。”云暮璟柔声间,敛眉柔声道,“殿下跟二妹妹好事将近,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 “那块帕子,就当做我给殿下和二妹妹的新婚礼吧。”云暮璟垂落眼帘地道,“劳烦竹业,帮我带回京城,给二妹妹和殿下都可以。” “大婚嘛...还是喜庆点好。” 墨寒诏此时停落在云暮璟身侧,听着这话,莫名心中升起几分酸涩,眸色复杂地道,“鸳鸯帕子绣起来可是繁复,你短短三日便绣出来,想必是熬了不少时间。” “给孤和语儿当新婚礼,当真舍得吗?” 人最可怕的,不是处于死局,而是死局中找到一点生的希望,再被生生熄灭。 他如果不来找云暮璟,无疑就是那个给云暮璟带来希望又掐灭的人,只会伤她伤的更深。 可即便如此,云暮璟也不恨他,反而为他祈福祷告,还祝福他和云思语。 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傻的让人心疼的姑娘。 熟悉的声音从耳畔轻声拂过,云暮璟霎时一僵。 不知过了多久,云暮璟才终于偏转视线。 等她看清站在面前的人影以后,压了许久的情绪终究还是爆发开来,猛的起身扑向墨寒诏,哭泣地道,“殿下!” 墨寒诏也没想到云暮璟会突然主动投怀送抱,她仿佛掺杂无尽的委屈,要在此刻宣泄出来似的。 一时间,墨寒诏因着深深的悔意和自责,没有推开云暮璟,反是搂住她那娇软,泛着如栀如茉一般的香味的身躯。 “孤的错。”墨寒诏歉意地道,“孤剿匪出现一点变故,也没让人回来通知你一声,害你等这么久。” 云暮璟埋在墨寒诏怀里依然哭的汹涌,“我不怕等,但是殿下,我真的好害怕...好怕你不要我啊,就像我爹娘他们一样,他们从来就没要过璟儿。” “不会的。”墨寒诏立刻温柔道,“孤跟你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嗯。”云暮璟答应着,气息平稳起来,连带哭声也渐渐小下来。 大概是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云暮璟腿一软,就慢慢从墨寒诏怀里往下滑落。 墨寒诏意识到云暮璟似乎有点站不住后,清俊的容颜瞬间一变,手连忙扣住云暮璟那不盈一握的腰肢。 他紧张问道,“怎么了?” 云暮璟眼睛半睁着看向墨寒诏,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但是还勉强能保持一丝清明,“...头有点晕。” 头晕?墨寒诏先是一怔,这才感受到她身上似乎烫的可怕,连忙抬手在她额间探了探。 “你惹了寒热,自己不知道吗?”墨寒诏咬牙道。 “寒热?”云暮璟迷茫地望着他。 墨寒诏见她自己都是一副迷糊的模样,也不忍心再责怪她,只能把怒气往其他人身上撒。 “竹业!”墨寒诏冷冷地道,“你怎么照顾人的?” 竹业这探出脑袋:“...” “属下冤枉!”他耷拉下脸道,“殿下,您迟迟不来,璟姑娘白日在树下祈福等你,晚上绣鸳鸯帕。” “属下拦也拦不住,璟姑娘底子差,自是要病的。” 墨寒诏抿抿唇角,他抬眸望向那满树红绸,垂落而下的,还有那娟秀的小字,跟她的人一样,显得那样温柔乖巧。 “墨氏君泽,顺遂康宁,灾厄远离,祥瑞环萦。” “愿君所愿皆所求,事事皆顺意。” “祈愿君泽与吾妹思语,相伴岁月长,恩爱两心同。” “...” 她的祝福中,愿他心想事成,平安一生,祝他与所爱之人,一辈子相伴。 但这所有的所有,似乎都没把她自己包含进去。 “既在青山寺,为何不给自己求一份祝福。”墨寒诏轻喃道,“毕竟以后,你也会入住东宫,亦是孤身边的女子。” 云暮璟强撑着笑笑,答道,“我并非殿下所爱之人,殿下能收留我已是极好,我的名字,如何能跟殿下放在一处?” 云暮璟说完这话,便像是失去所有力气,靠在墨寒诏的胸膛上轻轻地喘气。 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这番话,听的墨寒诏一阵胸口沉闷。 所以云暮璟的潜意识是觉得他既然对她没有感情,那么其实在他身边,她属于多余之人,也不配跟他的名字贴在一起,对么? 墨寒诏这么想着,又开始自责和惭愧。 为自己不能爱她,不能给她这份完整的感情给她底气而愧。 像云暮璟这般良善和美好的人,合该是有个深爱她,把她捧在手心和心上的男人。 而非现在这样,只能当他的侧妃,而且是唯有一个空洞名头的侧妃。 纵然云暮璟能够后半辈子享受荣华富贵,他还是觉得对云暮璟不公平。 墨寒诏搂着云暮璟腰身的大手紧了紧,清俊的容颜充斥悔色。 他真是...害了她一辈子。 墨寒诏深深叹两口气,熟稔地将云暮璟拦腰抱起,“竹业,随行的张太医在马车里,把他喊过来。” 说着,墨寒诏就打算把云暮璟重新抱回客房。 然而,在他怀里的云暮璟察觉到墨寒诏这个动作后,根本不依。 她虽然无力地躺在那,但双臂却是紧紧搂住墨寒诏的脖颈,红着眼睛抬眸看她,“殿下,我不要回客房,我们现在就走,好不好?” “我...我讨厌青山寺,这里好冷,璟儿很怕冷的。” 云暮璟急切的很,她方才哭过,纵然现在泪水止住,长长的睫毛上还是挂着泪珠,显得分外娇弱可怜。 也委屈的紧。 墨寒诏身子一颤,他知道云暮璟是因为他丢下她好多天,心中留下阴影,这才再也不想在青山寺久待。 “好,孤都依你。”墨寒诏跟竹业使了个眼色,便偏转身型,带云暮璟走出青山寺。 第33章 给她风光的大婚仪式 为了让云暮璟安心,墨寒诏抱着云暮璟先进到马车里,让竹业去帮云暮璟收拾房中的东西。 云暮璟如今浑身都烫的很,那张清理绝伦的面容,隐隐泛着一层不正常的红晕,闭着眼睛,呼吸也很灼热。 她这副模样,墨寒诏无论如何都不能放着不管,只能招呼张太医在车厢里给云暮璟诊治。 “璟姑娘烧的不轻,还是得先服用退烧药。” 张太医现如今也知晓了云暮璟的身份,还从竹业那里得知,殿下打算纳璟姑娘为侧妃。 尤其殿下对璟姑娘,那简直是好的没话说。 璟姑娘一句‘不愿意回客房’,殿下就陪璟姑娘在这车厢看病。 这份殊荣,璟姑娘简直前途无量。 这一下,他对云暮璟更是恭敬至极,立刻道,“殿下,臣这就到青山寺煎药,等煎好后端来给璟姑娘喝下。” 墨寒诏闻言,清俊的面容有些难看,她真是...不会照顾自己。 “去吧。” “是。” 等张太医退下后,墨寒诏低头望着怀里难受呜咽的人,眉目染上愁色。 云暮璟这般善良温柔,就算他被伤的如此之深,还是一心想着他未来的幸福。 他娶云暮璟入东宫,虽然保下了她的性命而已,却也将她永远锁在宫墙之中,永远没办法拥有自己的挚爱。 这辈子,他注定是要亏欠云暮璟了。 唯有在其他地方多给她一点补偿,让她尽可能过的好些。 墨寒诏正思绪万千的时候,他怀里的云暮璟迷迷糊糊间,渐渐开始不老实起来。 “好热...”云暮璟坐在墨寒诏腿上,难受的动动身子,抬手去扯自己的领口。 一瞬间,那白皙娇嫩的锁骨就暴露在墨寒诏眼前。 墨寒诏彻底回过神,他见云暮璟似乎伸手还要继续往下拽,连忙握住她的腕口,阻止她接下来的动作。 “...冷静点。” “不要,好热。”云暮璟闷哼一声,用力去甩被墨寒诏控住的手,见甩不开,又开始哼哼唧唧起来。 “坏蛋。” 墨寒诏:“...” 云暮璟的容颜清丽绝伦,皮肤娇嫩吹弹可破,身姿窈窕凹凸有致,浑身上下,完美的叫人惊叹。 她本身就对男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如今这娇软魅惑的一声骂,更像是娇嗔和撒娇。 听的墨寒诏心头一阵痒痒的,连丹田处都流过一丝热流。 墨寒诏深吸气,试图把云暮璟推开一点,可这女人反而主动搂住他的脖颈,几乎挂在他身上。 墨寒诏没办法,只能任由她挂着。 只是在坚持一段时间后,墨寒诏墨眸也是幽色阵阵,咬牙间,朝外怒喊道,“药好没有!” 再不快点,他真是会疯掉。 张太医急匆匆端着药碗过来,人还没到马车前,就听见墨寒诏的低吼声。 他吓得一个哆嗦,差点没把药碗给砸了。 张太医擦擦额头的汗,把药递进马车。 云暮璟在服下药后,总算安静下去,连带呼吸都均匀起来,一副睡着的模样。 只不过她还是紧紧抱着墨寒诏,不愿意松开。 墨寒诏瞧她哪怕沉睡,那副娇颜上,都还是眉头紧皱,满脸极其没有安全感的样子。 一时间,他也不忍心强行把她拉开。 不过好在,云暮璟服药过后老实不少。 她愿意抱着,那便抱着吧。 “启程回京。”墨寒诏朝外道。 墨寒诏话音落下,竹业立刻答应一声。 紧接着,马车车轱辘就开始缓缓转动。 只是墨寒诏因为裕王的从中作梗,忙了一宿没合眼,本想在路上睡一会儿,如今多半是睡不着了。 他为不让自己脑子里总有乱七八糟的想法,从座椅底下的抽屉取出一本书打发时间。 当然,根本没有看进去。 张太医的药效不错,云暮璟出了些汗,没过多久,便悠悠开始转醒。 彼时,墨寒诏一边抱着云暮璟,另一只手则是拿着一本书卷,清俊的容颜满是专注。 不过云暮璟盯着他看了半晌,也不见墨寒诏翻页。 那一页的内容,竟是如此好看。 云暮璟想着,恍然察觉到自己楼墨寒诏搂的很紧,她羞涩间,试图悄无声息的把手松开。 然而,她这偷偷摸摸的动作,还是被墨寒诏察觉到。 墨寒诏看书的动作微微一顿,俯首对上云暮璟那满是窘迫的美眸。 他心中觉得云暮璟这模样可爱的紧,便也起了两分逗弄的心思。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云暮璟,悠悠地道,“璟姑娘,睡的舒服么?孤的手臂都快给你压麻了。” “殿下...”云暮璟尴尬又歉意地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都是我的错,我给你揉揉。” 说罢,云暮璟便要起身,但是她高估了自己如今恢复的程度。 尤其是这马车还晃的很,云暮璟刚站起来,便开始往下栽。 “唔...” 墨寒诏面色一变,将手中的书卷随手一扔,抬手扣住云暮璟柔软的腰肢儿,把她重新带回怀里。 他无奈地道,“孤跟你开玩笑的,你这都能被骗到?” “我相信殿下,殿下讲什么都是对的。”云暮璟眼睛一眨,眸中满是纯净和无辜之色,“难道不是吗?” 墨寒诏一怔,眸中仿佛有无数情绪交织,问道,“为何这么信任孤?其实孤没有这么值得。” 云暮璟看着墨寒诏,但很快,又低头轻声道,“在璟儿这里,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璟儿觉得殿下是最好的男人。” “我遇见危险的时候,是殿下一次次救下我,在他们都不要我的时候,也是殿下收留了我。” “还有...那夜的意外,殿下明明可以杀了我,永绝后患,却留下我的性命,还愿意娶璟儿。” “只要殿下高兴,璟儿怎么样都可以。” 墨寒诏扣着云暮璟腰身的大手,指尖微微蜷缩。 他从来没想到,会有一个女子,像云暮璟这般相信他,依赖他,毫不保留的为他所付出。 一时间,墨寒诏又觉得自己该死。 “云暮璟。”墨寒诏素来清冷的眉目渐渐柔和下来,他探手入怀,摸出一块手帕给她,“这是你的东西,收好。” 云暮璟望着那块鸳鸯的红帕子,小脸霎时一红,“殿下,帕子怎么在你手中?” “孤命竹业帮你收拾包裹的时候,他拿来给孤的。”墨寒诏视线落到云暮璟绝丽的容颜上,抿唇地道。 “鸳鸯帕,不是给孤的新婚礼,是你打算在入东宫那日,拿在手中的吧?” 被戳破心思,云暮璟视线有些躲闪,“殿下,我没有逾越的意思,也知道既为妾,成婚是不配配红的。” “我只是想着,殿下大概是不会来亲自接我,也不会来我的房中,所以给自己的大婚,增添一份喜庆罢了。” 云暮璟瞧墨寒诏一直不讲话,顿时急切起来,连眼睛都红了,“对不起殿下,殿下要是介意的话,我...我这就将它丢掉。” 第34章 即刻进宫,求圣旨赐婚 云暮璟说着,连忙扯过墨寒诏手中的帕子,左右环视间,看到车厢边上的窗户。 她强撑着起身,就要把帕子扔出去。 墨寒诏一惊,立刻在她有动作之前,拦住了她。 “慢着!” 云暮璟被墨寒诏从后边揽住,一动不能动。 她偏转视线时,眸中再度被泪水覆盖,“我...我不该奢求这么多的,殿下,我不是坏姑娘!” “孤从来不觉得你坏,你怎么会坏呢。”墨寒诏不停安抚云暮璟,哄着她重新落座。 云暮璟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不过。 她单纯善良,心思简单的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 云暮璟无非觉得他不爱她,想来不会给她该有的大婚仪式。 云将军云夫人从来也不将她放在心上,应该同样不会对她的大婚上心。 所以最后她的大婚,多半就是一顶轿子抬进东宫,然后顶着盖头在床榻边坐一夜而已。 但大婚,是每个女子向往一辈子的事情,云暮璟自然不例外。 云暮璟是试图借这块鸳鸯帕,给自己的大婚多少增添一点喜庆。 哪怕微不足道的喜庆,都足够让她开心了。 云暮璟的愿望明明这么小这么小,她却还是觉得自己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倒是让墨寒诏心中一阵不是滋味。 “是孤没有考虑周到。”墨寒诏叹气道,“孤忘记云家那些人待你不好,大概你大婚,他们也不会给你准备的。” “这些事,孤会安排好,绝对不让你受委屈。”墨寒诏挑眉地道,“孤身为东宫太子,在东梁之中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孤纳侧妃,排场自然是得有,将军若敢怠慢,可就是对孤不尊敬。”墨寒诏眉眼柔和地道。 “另外,孤从私库里面拨一些东西给你一同陪嫁。” “那帕子,你喜欢,那便带着,想带点其他的,都可以。” “虽不是以正妻之礼迎娶,不能穿红,不过孤允许你挂红。” “而且大婚当日,孤会来你房中陪你,不让你给任何人留下话柄,可满意?” 云暮璟听着,都有些呆了,连连地道,“殿下,这份殊荣太重,我...我若是真受下,惹的二妹妹不高兴就...” “语儿是孤的正妻,孤已将自己能给的都给她了,她何至于因为你那些东西就不高兴?”墨寒诏悠悠地道。 “况且,语儿素来善良大度,不会这么小心眼的。” 唉,可怜墨寒诏一直都认为云思语是这么品行高洁的人啊。云暮璟心头泛起一丝嘲讽。 很快,他就能看清楚,云思语真正的样子了。 届时,墨寒诏就会清楚的知道,他的白月光,其实这么的不堪呢。 云暮璟还真是很期待,看着墨寒诏慢慢对云思语失望,厌恶呢。 “这...”云暮璟犹豫片刻,这才双眼泛光道,“二妹妹确实是极好的人,那璟儿就不推脱了。” 墨寒诏能清楚的感觉到,云暮璟心情很好,娇颜充斥一股期盼之色。 连看他的眼神,都带着真挚和感激。 墨寒诏唇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这点东西,对他来说倒是没什么,竟然能让云暮璟这么高兴。 他瞧着云暮璟那娇颜处的泪痕,长睫毛处,还挂着小泪珠,再配上她如今有些病态苍白的容颜,娇弱万分。 墨寒诏心生怜爱,抬手去给她擦眼角的泪迹。 云暮璟皮肤白皙娇嫩,墨寒诏指尖触碰上去的时候,只觉得像是摸到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他觉得手感好,还捏了两下。 云暮璟本来被墨寒诏替她擦泪的动作惊的怔愣在那,之后感受到墨寒诏居然掐她的脸,也忍不住耳根潮热。 “殿下...” 墨寒诏这才反应过来,轻轻咳嗽两声道,“离京城还有段距离,你身子不适,歇会儿吧。” 这女人,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让人着迷。 若不是他心中已经有了思语,大概还真是会为她沉沦。 可惜,云暮璟终究还是来晚一步。 云暮璟这会儿确实还乏力的很,于是轻轻点头,打算往旁边挪挪,离墨寒诏稍微远一点。 结果不料,肩膀瞬间就被一只大手给摁住。 “嫌弃孤?不愿意跟孤坐在一起?”墨寒诏意有所指地问道。 “不...不是。”云暮璟红着脸地道,“我知道殿下不喜欢我,贴着殿下,怕殿下不高兴。” “况且,服下药后,我就出了不少汗。”云暮璟低下头道,“殿下这般尊贵,我要是脏了殿下的衣服,就不好了。” 墨寒诏视线扫过云暮璟,无奈地道,“马车颠簸,没有孤撑着你,你能睡得舒服?” “我没事呀。”云暮璟朝墨寒诏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殿下的马车坐垫都软乎乎的,还很暖和。” “我在这睡,比在将军府偏院睡的舒服呢。” 墨寒诏微微抿唇,“孤没有不高兴,也不会嫌弃,准你靠着孤,睡吧。” 云暮璟刚还想拒绝,在对上墨寒诏颇有些强硬的目光后,便不敢再开口,乖乖地靠着他的手臂,垂落眼帘。 她眼下正是困的时候,于是打了个哈欠,很快就陷入昏睡。 外头不知何时,又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雪。 冷风透过马车窗帘吹进来的时候,睡梦中的云暮璟再度下意识缩缩身子。 墨寒诏看的不忍心,叹气间,又把她搂回怀里。 于是等东宫马车停靠下来,云暮璟被墨寒诏轻声唤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又跟先前一样,窝在他怀里。 云暮璟顿时清醒过来,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跟兔子似的,一眨眼就蹿下了马车。 墨寒诏见状,有些失笑,跟着云暮璟一道下去。 彼时,云暮璟看到是这在将军府门口,忍不住一怔,抿抿唇角。 “孤身为东宫太子,哪怕是纳侧妃,也需要跟父皇请旨。”墨寒诏从云暮璟身后走上来,解释道。 “孤先将你带回将军府,即刻就进宫。” “你先留在这,候着圣旨,孤会来的。” 第35章 见鬼,云暮璟活着回来了 云暮璟想起青山寺的遭遇,瞬间眼眶通红,“殿下,可不可以...” 不过她也明白自己的这个要求着实过分了些,于是低头双手纠结两下,抬眸望向墨寒诏,扯扯嘴角道,“我知道了,我待在将军府,乖乖等殿下。” 墨寒诏捕捉到云暮璟清丽容颜上难以压抑的失落和慌乱,轻轻叹气。 他修长骨骼分明的指尖在腰身处轻轻一勾,取下自己随身的羊脂白玉佩递给云暮璟。 “这是孤随身的玉佩,宫中人皆识得。”墨寒诏道,“有这块玉佩,你便能自由进出皇宫。” “若孤再跟青山寺一样,长久未归,你就拿这块玉佩直接来找孤。” 云暮璟微微一怔,那双眼睛怔愣地盯着墨寒诏,“殿下...” “怎么?不是担心孤丢下你吗?”墨寒诏挑眉地道,“有这块玉佩,想来你能安心些。” 他不怪云暮璟如此没有安全感,毕竟她之所以如此担心他一去不回,都是他先前犯下的错。 所以,墨寒诏并不厌烦,只会心疼和自责。 “谢谢殿下。”云暮璟接过那枚玉佩,那清丽绝美的容颜虽是没有什么血色,但那绽开笑颜的瞬间,还是令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有种娇弱惹人怜爱的美。 那周围飘然洒落的小雪,仿佛成了那道蓝色倩影的陪衬,看的墨寒诏都是一痴。 “我定好好保管这枚玉佩,因为...这是殿下的东西。”云暮璟眼底泛着一丝光晕,悄悄偷看了墨寒诏一眼,很快又低头羞涩道,“我何其有幸,能识得殿下。” 有幸么...听见这话,倒是墨寒诏神情微微有些变化,“孤一颗心许给思语,并不能给你太多,你还觉着有幸?” 此言一出,云暮璟眸色一黯,但眼底笑意依旧不减,“就算不能得殿下的爱,常伴殿下左右,我觉得足够了。” “入东宫,是殿下心善,想从裕王手中保全我的性命,我感激的很,自是不会再奢求其他的。” “况且...殿下只会是二妹妹的夫君,殿下和二妹妹两情相悦,我再从中横插一脚,岂不是显得多余又讨厌?” “所以等入东宫,我自会离殿下远点,这样一来,对殿下才是最好的。” 墨寒诏对上云暮璟那泛着自嘲的神情,心头着实沉闷。 她为何...总是这般乖巧,乖的每次都让他觉得都是自己的错,才害云暮璟受这么多本不该受的委屈。 “殿下,璟儿先进去了。”云暮璟笑笑,然后对墨寒诏行了个礼。 很快,她便转身迎着风雪,缓步迈进云府当中。 可墨寒诏分明看见,云暮璟偏转视线的刹那,眼眶泛着红色。 云暮璟,是不是也在为身为女子,却注定不能跟夫君相爱,而黯然神伤呢。 云暮璟走时,余光斜睨间,瞥见那道隽秀挺拔的墨影,一直伫立在雪中,久久未曾挪动。 墨寒诏正注视她离开。 那一瞬间,云暮璟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 矫揉造作、没安全感都只不过是云暮璟的伪装而已。 她本身可不是那种性子。 猎人在捕猎之前,都得先了解猎物的习性。 云暮璟对墨寒诏自也是如此,墨寒诏身为东宫太子,地位尊崇,平日里手段果决刚毅,做事雷厉风行。 对她一个弱女子食言,在墨寒诏看来,是极其掉价的行为。 所以在发现墨寒诏久久没有回青山寺后,云暮璟便猜想到墨寒诏定是被什么给绊住了。 但依照墨寒诏的才谋,想来并不会耽误太久。 云暮璟自然不能错过这个让墨寒诏自责愧疚从而补偿她的好机会。 她特意写了几段红绸,挂到树上,在竹业眼皮子底下帮墨寒诏祈福,就是想引竹业之后替她跟墨寒诏讲好话。 果然,墨寒诏得知后感动至极。 云暮璟还绣了一块鸳鸯帕来暗示墨寒诏,告诉墨寒诏,其实她心中也想要大婚该有的仪式,只是清楚的知晓自己的身份,又不敢奢求,才没有多说。 那种期待却懂事的模样,更是令墨寒诏怜爱,他不但允许她大婚越界挂红,更是动用私库来替她添妆。 这些,可是连云思语都没有的待遇呢。 说起来,云思语一心想要她的性命,她如今活着回到府,再站到云思语面前的时候,不知云思语会是何感想呢。 多半是害怕之前的计划暴露,根本沉不住气,要再度对她下手吧。 呵,正合云暮璟的意。 云思语若是不动手,墨寒诏就不会查凶手,也没办法知道,这一次两次的要置她于死地的人,是云思语。 更不能对云思语生出间隙。 这可是...云暮璟离间云思语和墨寒诏的第一步。 云暮璟算算时间,想着这个时间,大概云将军和云夫人,还有云思语都待在厅堂喝茶。 于是她一路就缓缓走过去。 直到云暮璟彻底消失在眼前,墨寒诏这才回过神,他墨眸轻轻闪烁,朝竹业地道,“裕王到哪了?” “回殿下,裕王殿下及其府中暗卫被咱们的人拦在京城两百里外。”竹业低声道,“恐怕今日是无法归京了。” “嗯。”墨寒诏漠然地答应一声,偏转身型,重新迈步走向东宫马车。 “带上安景堂的人证,跟孤一道进宫见父皇。” 此次进宫,一来跟父皇复盘莫干山剿匪一事,二来,求跟云暮璟的赐婚圣旨,三来,便是得好好算算跟墨裕的账了。 墨裕的所作所为,着实令他觉得厌恶。 早点解决掉墨裕,也省的之后墨裕为他纳云暮璟为侧妃的事情来找麻烦。 正好,他忙的很,懒得应付墨裕。 “...” 彼时,云暮璟已经到厅堂门口,她人还没迈进门槛,一眼就看见云思语正匍匐在云夫人面前,脑袋枕靠在云夫人的膝盖上,哭的梨花带雨。 “娘,定是我看错了,大姐姐应当是没回来的,她还在青山寺。” “眼下这么长时间过去,大姐姐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她不会出事吧?” “都怪我,是我害了大姐姐...” 云夫人见云思语一哭,心疼的紧,连忙拍拍云思语的背,柔声轻哄道,“这怎么能怪你?” “你这丫头,也是好心,怕璟儿在路上有什么三长两短,才提议赶紧追璟儿,哪里知道她压根就没回来?” “你爹刚刚派了人,肯定能找到璟儿的。” 何况将军府距离青山寺,总共不过大半日的路程。 她们想着云暮璟有腿有脚的,就算是爬,三天的功夫,也能爬回来了。 哪曾想左等右等,都不见云暮璟的踪迹? 第36章 云思语坐立不安,害怕事情败露 “哼!”云将军冷冷地道,“要我说,都怪云暮璟那个孽女,要不是她非得撺掇你们去青山寺,哪里能发生这么多事?真是扫把星!” 他可听说了,这一路上,她们可是历经生死! 他的宝贝思语可是未来的太子妃,要是有点三长两短,云暮璟有几条命够赔? 如今,要不是看在裕王的面子上,他才懒得让人找云暮璟。 这么一说,云夫人也是面色难看,轻轻点点头。 云思语心中暗自得意,她爹娘啊,以后再不用为云暮璟那个小贱人发愁。 现在云暮璟恐怕早就尸横野外,再也不会有回来的机会。 她自以为把表情隐藏的极好,殊不知,被外头的云暮璟看了个清楚。 云暮璟一张清绝的面容充斥淡漠,走进厅堂间。 “璟儿实在没料到去往青山寺的途中,竟会遇见山匪。”云暮璟拖着身子来到云将军和云夫人跟前,娇弱万分的行礼。 “爹娘要怪,便怪我吧,璟儿愿意受罚。” 云将军和云夫人见到云暮璟的刹那,都是微微一怔。 云思语则是面露惊骇之色,那眼底满是不可思议。 那袖口中的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不,不可能,云暮璟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怎么能从观雨楼杀手的追杀中逃出来?! 青山寺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将军和云夫人倒是没有想这么多,他们倒是觉得云暮璟回来是好事,至少裕王那里算是有了交待。 只是云暮璟消失整整三天,回来的如此晚,他们甚至都派人出去找云暮璟了,这得浪费多少时间和精力? 着实令云将军和云夫人气恼。 “哼!你还知道回来!”云将军寒意凛冽地道,“我还以为你死在外头了!” “还真是差点死在外边。”云暮璟红着眼睛地道,“璟儿因着受寒,病了一场,在青山寺躺好些时候,这才耽误回府的时间。” 云将军和云夫人闻言,果然瞧着云暮璟清绝的面容上还有病态的惨白之色。 他们那本来打算惩罚云暮璟的念头,一下子就消失殆尽。 云暮璟现在这病恹恹的,他们哪里还敢罚? 裕王出门办事已有多日,恐怕很快就回来了。 这个时候,他们罚云暮璟再罚出点问题,耽误她跟裕王大婚行夫妻之礼,裕王还不得生吞活剥了他们? 云夫人马上跟云将军使了个眼色,云将军会意,朝云暮璟淡淡地道,“既回来,那就回偏院好好休息,待会儿,我命药房的刘大夫去给你瞧瞧。” “趁着跟裕王殿下大婚前这段时日,好好养身子,以后好给裕王殿下生个大胖小子。” 云暮璟眸光一黯,没有答话。 云将军看着她这满脸‘不乐意’的模样,怒火又开始‘蹭蹭蹭’往上涨,斥道,“怎么?不念着裕王,难不成还念着你那个野男人?” “他算个什么东西!我告诉你,要是被我知道你再敢跟他有半点纠缠,我打断你的腿!” 云暮璟清丽绝伦的面容顿时大变,贝齿轻咬下唇道,“爹,他没你说得这么不堪,他...他真的是好人,能不能...别打他。” “如果爹真要打人出气的话,那就打我吧!” “孽女,不知悔改!”云将军老脸寒意凛冽,骂道,“看来上次的鞭子是抽少了!” “将军!”云夫人到底还是比云将军冷静点,赶忙抱住云将军,低声道,“璟儿大病未愈,现在打,要出人命的。” 云将军这才忍下来,他余光扫了云暮璟两眼,像是极其厌恶和嫌弃她似的。 “李嬷嬷,把大小姐给我压回偏院,好好看着她,没我的命令,不准她踏出偏院半步!” 站在墙角的李嬷嬷立刻上来,分外傲气地来到云暮璟旁边,漠然地道,“大小姐,请吧。” 这意思,是打算关她禁闭?云暮璟抿抿唇角,眼角含泪地望着云将军,但还是倔强地没有说其他话。 而是主动转身离开厅堂。 李嬷嬷顺势跟上。 云思语望着云暮璟的背影,眼底也是掠过慌色。 她一定要弄清楚,云暮璟到底是怎么活着回来的。 于是,云思语急急忙忙地起身,跟云将军和云夫人道,“爹娘,天气寒冷,我...我有点犯困,想先回房间,女儿告退。” 云将军和云夫人虽然觉得云思语的反应有点奇怪,但也没怎么怀疑。 他们对云思语的态度,自是比对云暮璟要好上千百倍,摆摆手就笑着任由她去了。 云思语出厅堂后,就一直悄咪咪随着李嬷嬷和云暮璟一道到偏院附近。 云暮璟进院子以后,李嬷嬷倒是没跟进去,而是拿出一把锁,干脆利落地把偏院的大门锁上。 李嬷嬷刚打算去调遣两个丫头守在这儿,结果一转头,便瞧见一道人影直直站在那。 “啊!” 李嬷嬷惊叫一声,等回过神来发现是云思语以后,这才松口气,后怕地道,“二小姐,您这是做什么?老奴这条命可不禁你吓啊。” 她对云暮璟,那是看不上的,不过是乡下来的野孩子,哪里能配得上当这将军府的小姐? 但云思语不一样,云思语自幼在将军府长大,将军和夫人自小宠到大。 李嬷嬷身为云夫人的陪嫁丫鬟,这颗心,自也是向着云思语的,这才格外的对云暮璟不爽。 “嬷嬷,之前是我害的大姐姐险些遇险,我这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所以想见见大姐姐,跟她道个歉。”云思语看着李嬷嬷,扭捏地道,“能否放我进去。” “可是...”李嬷嬷有些犹豫。 “嬷嬷,你还信不过我么?”云思语自然懂李嬷嬷对她的情谊,自然胆子也大,撒娇道。 “好吧。”李嬷嬷摇摇头,无奈地道,“如今大小姐跟裕王婚事将近,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出问题,二小姐可得尽快。” “老奴就在外头守一会儿,等你出来再走。” “好。”云思语笑笑,“有劳嬷嬷。” 第37章 云思语发现云暮璟清白不保 云思语入到院落中时,四顾无人,猜想云暮璟该是在房间里头,于是凑上去偷听。 果然,里头传来一阵切切索索的交谈。 雨宁立刻上前伺候云暮璟,一边把被雪打的有些半湿的衣裳给换下,又重新换上干净的里衣。 “小姐,当时夫人跟二小姐回府,就您没回来,奴婢当时就担心的要命,但又没办法找您。” “在青山寺病了三日,定是没有人照顾小姐的,苦了您了。” 云暮璟闻言,惨白的小脸微微一僵,倏尔,她警惕地左右环视两下,握住雨宁的手,贝齿轻咬下唇。 “雨宁,其实...还有一件事。”云暮璟那清丽绝伦的面容上,那双眸子很快就泛起水雾,“我在青山寺遇刺,要不是遇见好心人相救,就没命了。” “什么?!” 此言一出,雨宁顿时惊叫出声,给云暮璟重新系衣裳带子的手霎时一抖。 外头的云思语则是浑身一颤,脚步后退间不小心踩在门口的枯枝上,发出轻微的‘咔嚓’声。 虽然这动静小的几乎听不见,但云暮璟一直都注意着外头,自然是察觉到了。 她美眸中不明意味的笑意一闪而逝,朝雨宁比了个嘘声的动作。 “嘘——” 雨宁没察觉到门沿处有人,只是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连忙压低声音道,“小姐可知道刺客身份?” “我知道!” “当时那刺客以为我必死无疑,所以说漏了嘴。”云暮璟摇摇头,那苍白的容颜柔弱间,带着一丝害怕,“他是观雨楼的杀手!” 云思语面色微变,重新上前把耳朵紧紧贴在门框上,继续偷听。 她真是险些咬碎一口钢牙! 原来云暮璟在被观雨楼的杀手刺杀时,被人给救下了! 云暮璟到底为什么每次都能有这么好的运气?之前在莫干山,遇见了君泽哥哥相救,这次...遇刺又是神秘恩人。 可恶! “观雨楼!”雨宁瞪大眼睛,忍不住捂住嘴。 观雨楼是江湖有名的杀手组织,她虽然常年待在这宅院之中,却也有所耳闻。 观雨楼来无影去无踪,一旦出手,鲜少会有失手的时候。 如此说来,大小姐能够归回,那简直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传闻观雨楼杀手皆是蒙面出现,无人得知其真实身份。”雨宁愤愤不平地道,“就算将军和夫人帮您找凶手,恐怕也是难了!” 云暮璟沉默良久,忽然抿唇道,“雨宁,你是我最信任的丫头,有个秘密,我只告诉你。” “当时拉扯之下,我从杀手身上闻到胭脂水粉的香味,我想此人,定然常年流连于烟花之所。” “若是在京城各大酒楼蹲守,说不定能有线索。” 雨宁闻言,急忙地道,“小姐既知道这些,为何不告诉将军和夫人,请他们帮忙调查凶手?” “爹娘...”云暮璟呢喃着,唇齿间泛起一抹苦涩,眼中也是很快就染上热潮,“我啊,只是乡下回来的野孩子,爹娘能收留我,已是做了极大的让步。” “我这样的,哪里能奢求爹娘给我出头呢?”云暮璟泪眼朦胧地道。 “大小姐...”雨宁看着心生不忍。 是啊,大小姐失踪多日好不容易回来,将军和夫人没有半点慰问不说,一回来就又质问小姐当日私会的外男是谁。 如今大小姐都已经答应嫁给裕王,将军和夫人还揪着这事儿不放,那不就是明摆着欺负大小姐吗? 如今又关了大小姐的禁闭。 别人不知道云暮璟的情况,雨宁却是清清楚楚,大小姐入裕王府,定是难逃一死。 结果将军和夫人连这最后的安生日子也不愿意留给小姐,着实是过分了些。 她真是替云暮璟感到不值! “没事的雨宁。”云暮璟拍拍雨宁的手背,扯扯嘴角道,“爹娘不喜欢我,只是我做的不够好而已,我再努努力,之后爹娘定能跟疼爱二妹妹一样疼我的。” “至于杀手,我知道他经常去场所,便也好查的很。” “只是他武功高强,我们贸然凑上去,就是送死而已,想抓他,还从他的口中套出害我的人,还得容我再想想办法。” 雨宁眼看云暮璟考虑的这般周到,也总算松口气,继续帮云暮璟披上外衣,“小姐说得对。” 云暮璟和雨宁这会儿平静下来,门口处的云思语心中却直接是慌乱的要命。 云暮璟她...有把握查到观雨楼的杀手?! 就算云暮璟现在手中没有什么势力能去跟观雨楼的杀手对抗,但她嫁给裕王,便是裕王妃。 云暮璟如果凭借那副狐妖媚子的姿容,撺掇裕王帮她抓杀手怎么办? 那杀手再有本事,也绝对逃不出裕王的手掌心啊! 万一...万一杀手的嘴不严实,供出她来,到时候真相大白,她这么长时间以来维系的好名声就全部毁了。 外头那些人的闲言碎语尚且不说,爹娘疼爱她,撒个娇也能糊弄过去。 但君泽哥哥的生母先皇后生前在宫中,时常受其他嫔妃谋害,君泽哥哥见惯了那些勾心斗角,也最痛恨厌恶善谋心计的女人。 若是得知她这般恶毒,哪怕再爱她,也定是要跟她心生隔阂的。 不,不行,如今的云暮璟,就好像随时能炸开的雷,她得尽快想办法解决掉云暮璟!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云思语眸中掠过一丝晦暗之色,隐隐透着发狠般的杀意。 就在她思绪万千的时候,院门外恍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云思语微微一怔,心虚之下,连忙小跑着躲进墙角。 掌管云将军府药房的刘大夫背着药箱来到云暮璟房间门口,抬手敲敲。 “我奉将军的命令,来给大小姐把个平安脉。” “将军让我带个话,说在嫁给裕王之前,还是希望大小姐把身子养好。” “若是耽误跟裕王的大婚,他饶不了大小姐。” 里面先是一阵沉默,随即传来云暮璟有些酸涩沙哑的声音。 刘大夫得到回应,便推门进去。 云暮璟这会儿刚好有点头晕,正软趴趴地躺在软塌上。 许是刘大夫带来的话让云暮璟有点伤心,她此刻面容虽然惨白,眼眶却是红红的,倒是更显娇柔可怜。 她揉揉发疼的太阳穴,抬眸望向刘大夫,勉强一笑,“刘大夫,上次避子汤的药,多谢你了。” 云思语刚准备离开,听见这话,脚步骤然停顿住。 第38章 云暮璟送信拦截裕王 “大小姐言重了,我也不过是拿钱办事而已。”刘大夫余光瞥向云暮璟,话语间也是清清淡淡,颇有几分看不起的意思。 云暮璟虽是将军和夫人的血脉,可流落民间多年,浑身上下除了那张脸,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在他们将军府所有人眼里,都打心眼里看不起云暮璟。 这将军府的小姐啊,他们只认得云思语! “不过大小姐也别高兴的太早。”刘大夫一边把身上的药箱取下,一边淡淡地道,“您这背地里跟不三不四的人勾搭,失去清白,终究纸是包不住火的。” “怎么说话呢!”雨宁顿时怒了,“大小姐怎么就跟不三不四的人勾搭了?!” 大小姐那可是为了救太子殿下,这才舍身的! 太子殿下哪里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呵!” 刘大夫嘲讽地道,“当日,雨宁姑娘拿着碎银找我,说是替大小姐求一副避子汤,难道你忘了?” “你...”雨宁咬牙切齿间,又被生生噎住。 “好了。”云暮璟见状,立刻抬手拉拉雨宁,示意她消消气,又朝刘大夫道,“有劳大夫把脉了。” 刘大夫轻哼一声,附身去给云暮璟搭脉。 倏尔,他眉头轻轻皱起,“大小姐想必之前染了寒热,不过好在之前服的药效果不错,如今寒热倒是退下来。” “我再给大小姐开点药,大小姐喝个几日养养便好。” 刘大夫倒是纳闷的很,听闻大小姐这段时间都在青山寺,他怎么从前没听说过,青山寺有医术如此高超的大夫啊。 “有劳。”云暮璟点点头。 刘大夫没答话,只是重新整理药箱离开。 不过他刚重新合上门,迈开步履路过某处隐秘角落时,很快就被一把拽进去。 “二...二小姐?” 刘大夫先是一愣,想起自己在房中跟云暮璟的对话后,他又忍不住面色微变,“您何时来的?” “不重要。”云思语似笑非笑地盯着刘大夫,眸中满是阴冷,“刘大夫,你就为了这么一点碎银,瞒着我们这么大的事情?该当何罪!” 还真是天无绝人之路,竟被她发现这么大的秘密。 云暮璟那哪是私会外男,分明就是完完整整把自己交给那外男了! “二小姐!您饶过我吧!”刘大夫瞬间急道,“我就是一时间鬼迷心窍,再也不敢了!” “饶过你?可以。”云思语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除非,你能给我做证人,告诉爹娘雨宁找你拿避子汤的事情。” “这...”刘大夫犹豫地道,“二小姐,不是我不想出面,实在是不管大小姐在府中地位如何,那到底也是将军的血脉,我得罪不起。” 就他们府里这群下人,对云暮璟看不起归看不起,但最多也就是苛待她而已。 但有什么火气也只敢往云暮璟身边那个丫鬟身上撒,到底还是不敢对云暮璟动歪心思的。 当初刘大夫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把避子汤给云暮璟。 “你...”云思语胸口顿时有怒火升腾而起,一把拽住刘大夫的衣襟,冷笑地道,“你这是看不起本小姐是养女了?好大的胆子!” “不敢不敢。”刘大夫连连惊恐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二小姐!” 云思语死死地盯着刘大夫,最后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内心的恼意,猛的甩开他。 “我告诉你,你以为自己帮大姐姐瞒着这件事是好的不成?”云思语嗤然地道,“大姐姐已被我娘许给裕王,想必你还不知道吧?” 当日裕王来云府见云暮璟,本就没有很多人看见。 加上裕王当时还有要事得办,所以暂时只能口头跟将军府定下婚约。 宫中未下赐婚圣旨,爹娘自然不能大肆宣传。 因此知晓云暮璟已是裕王未婚妻的人,并不多。 “什么?!” 果然,刘大夫闻言,顷刻间瞪大眼睛。 “新婚洞房当夜,裕王定能发现大姐姐并非完璧之身。”云思语冷冷地道,“届时裕王大怒,牵连将军府,你就是罪人!” 本来她们是想利用裕王,把云暮璟先前私会外男的丑事给压下去,不曾想,云暮璟竟胆子这么大,早就未婚先失去贞洁。 先前裕王看在云暮璟那张脸的份儿上,不在乎她之前跟别的男人传出过闲话,但不代表裕王能接受一个身子脏了的女人。 要是此事暴露,裕王弄死云暮璟是小,借此发难将军府,让她和将军府颜面尽失才是大。 到时候传到皇上耳中,再影响到她和殿下的婚事怎么办? 她跟君泽哥哥的婚约,眼看着婚期也要将近了。 这个节骨眼上,万万不能再生差池。 云思语想到这里,顿时不屑地撇撇嘴。 早知云暮璟非清白之身,她哪里还用费劲绕这么大的弯子把她许给裕王? 直接让爹娘一棍子打死她便了事儿了! 云暮璟这个贱人,怎么不早点把这事儿讲出来,干脆点受死呢? 藏的深这么深,简直诚心想害她,想害将军府啊! 不过眼下情况倒也不算太坏,等爹娘知晓真相,弄死了云暮璟便罢。 云暮璟暴毙在家里,没办法顺利完婚,虽然也会惹裕王生气,但起码...那丑事能压住,不至于影响到她和君泽哥哥的婚事。 反正没有错处,裕王还不敢真的动他们镇国将军府。 刘大夫被云思语这番话激的大惊失色,颤巍巍地道,“我真的不知,二小姐,我错了,求求你,救救我!” “跟我去见爹娘。”云思语幽幽地道。 “好,好,我去!”刘大夫立刻急忙道。 云思语唇角勾起一抹得逞般的笑容,其实这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啊。 她原先还头疼,要怎么弄死云暮璟,没想到,她本来就已经是必死之局。 真好。 云暮璟,怪就怪你偏偏喜欢外头那个野男人,还这般草率就把自己交付给他吧。 为那种货色,让自己落得这种下场。 呵,真是可怜呢。 不像她,有君泽哥哥,那可是天下最尊贵的男子。 云暮璟的野男人,连君泽哥哥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云暮璟在软塌上躺了一会儿,起身推开门,瞧着外头雪阵阵的下着。 天色渐渐幽暗下来,月被浓郁的霜覆盖住,有些看不清本来的面貌,只依稀有一轮月光晕染开。 整个院落里头,仿佛已经重新安静下来。 云暮璟莞尔一笑,“雪,好似下的还能再大一点。” 雨宁凑上来,不解地问道,“大小姐,这话是何意?” 云暮璟探手入怀,摸出一封信递给雨宁,悠悠地道,“等门打开,你到城门口截住裕王,把信交给他。” 第39章 儿臣想纳云暮璟为侧妃,请父皇成全 雨宁闻言,怔愣片刻,狐疑地道,“这禁闭也不知何时能解开,大小姐怎的这个时候把信给奴婢?” 说到这里,雨宁又忍不住叹气,“其实大小姐,您好容易回来,该是顺着将军一些。” “你如今又为维护太子殿下将军锁在这偏院里头,太子殿下也看不见您的好啊。” 而且...大小姐为何突然让她给裕王送信?又为何笃定裕王殿下定会出现在城门口? “不,他会看见的。”云暮璟悄然一笑,“天亮之后,院门打开,将军府,就热闹了。” 云思语此时还在为抓到她的死穴,沾沾自喜吧? 云思语以为她的路已经被堵死了,殊不知,云思语算漏的,正是太子那颗棋。 太子,给了云暮璟生路。 等之后,云思语一定哭的很惨。 皇宫之中,御书房内。 墨寒诏正坐在东梁皇帝邻侧的桌前,跟东梁皇帝汇报此番莫干山剿匪的过程,彻夜未眠。 自然,也将墨裕百般阻拦他剿匪,顺带告诉了东梁皇帝。 “太子,你应该明白,九子夺嫡,皇家之争残酷至极,你们兄弟之间的小打小闹,孤素来就不会阻止。”东梁皇帝话语间虽然清清淡淡,可其中威严,却是不言而喻。 “甚至孤,还很乐意看见你们良性争斗。” “你是孤选中的太子,若随随便便就能被他人绊住脚步,孤就太失望了。”东梁皇帝看着墨寒诏,那神情没有半点半点变化,只是眸色渐深。 “自你幼年担任太子之位开始,多年来,孤对你都尚且满意,但今日你单单碰见这种小事,便跟孩子似的来跟孤告状,倒是令孤低看你一眼。” “父皇。”墨寒诏一掀墨色绣金丝龙纹的锦衣衣摆,起身到东梁皇帝面前,抱拳道,“儿臣见惯战场上的腥风血雨,也习惯朝堂上的波诡云谲,对暗中告状,请父皇做主这种事,儿臣只觉懦弱。” “儿臣生来便是皇家中人,皇子之斗,儿臣经历不知凡几,裕王如果单纯是在儿臣剿匪途中从中作梗,儿臣早已给了他惩罚,出过气,便不予理会了。” “但墨裕屡次对儿臣使些阴谋手段,甚至是下毒,儿臣实在不耻。”墨寒诏说到这里,眸色深深闪了闪。 东梁皇帝闻言,眉宇轻轻拧起,“下毒?” “是。”墨寒诏周身隐隐掠起一抹寒意,幽幽地道,“墨裕暗中通人,私制烈性媚毒,此媚毒发作,除生起情欲外,还会慢慢吞噬人的神智。” “而且连内力都无法逼出,短期没有女子相解,便只能七窍流血而亡。” “不久前将军府宴会,墨裕暗中使用过此媚毒害儿臣,儿臣不慎中了他的阴招。” “若非云大小姐刚好路过救下儿臣,只怕儿臣丧失神智后,不是大庭广众之下强迫女子令东梁皇室颜面尽失,就是被毒给逼死。” 竟是这么损的毒。东梁皇帝那张布满威仪的老脸,也是有些发沉。 墨裕此举,真是已经全然不把整个东梁皇室放在心上了。 倒确实有点过分。 “可有证据?”东梁皇帝沉下脸问道。 “儿臣已将给墨裕制药的人抓住,这是他们的供词。”墨寒诏探手入怀,摸出一叠折子,上前递给东梁皇帝。 东梁皇帝简单翻看后,本就难看的神情逐渐染上一抹微怒。 他将奏折往桌子上重重一摔,冷笑道,“这个墨裕,别以为孤不知道他背地里做的那点事,这么多任王妃入府,没有一个能活过三个月,他当孤的脑子是纸糊的不成。” 上头的供词讲的清清楚楚,这如此强力的媚毒能成功研制,全仗着墨裕强抢民女强行试药啊。 整整六条性命,死于这毒制作过程中。 而且药制成以后,墨裕又取走大批量媚毒,又不知祸害多少姑娘。 “真是气死孤了!”东梁皇帝胸口不停起伏,那张老脸因为气恼霎时通红一片,他朝外沉声喊道,“苏公公。” 御书房的门‘嘎吱’一响,苏公公连忙躬身凑上前道,“皇上。” “带人给孤守着裕王府,等裕王一回府,杖责三十大板,关进府里禁足!”东梁皇帝怒斥地道,“没有孤的命令,裕王不得踏出王府半步。” 苏公公忍不住一怔,这...皇上都没有说期限,岂非是永久禁足? 裕王殿下这是犯了什么罪,皇上生这么大的气? 不过苏公公到底是在东梁皇帝身边的老人,也懂事的没有多问,只是轻轻答应一声,“嗻。” 便退出御书房。 这会儿,御书房重新寂静下来,东梁皇帝深吸一口气,情绪总算平复上两分。 他那幽深的眸子带着上位者气息,扫过墨寒诏,皱眉地道,“你刚刚说,救你的云家小姐,可是云思语?” 既然那毒如此厉害,而太子如今又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岂非...他已跟云思语有了夫妻之实? 虽然他一直知道太子跟云思语两情相悦,但先帝生前中意的,是云家真正的小姐,让太子娶的,也是云家的亲生女儿。 云家小姐失踪,镇国将军府和东梁皇室的婚约就落在云思语的身上。 可那云思语不过一个养女而已,其真实身份就是云氏表族的女儿,哪里配得上当未来皇后? 说到底,东梁皇帝一直看不上云思语,所以每当太子提起要跟云思语提前完婚的时候,都被他以各种理由糊弄过去。 只是太子在找女人这方面,实在是认死理,只要那云思语一人。 眼下他已过及冠,莫说皇嗣,偌大的东宫,连个通房小妾都没有,一直等着到圣旨定下的婚期,求娶云思语,实在让东梁皇帝头疼的很。 听闻不久前,云府的亲生女儿找回来了,太子还是执意娶云思语。 还扬言圣旨上让他娶的是云家小姐,并未指明是哪个小姐,他的未婚妻只能是云思语。 这要是太子跟云思语已经有夫妻之实,那么依照太子跟云思语原来的情谊,只怕对云思语是更加死心塌地了。 这并非是东梁皇帝想看见的。 就在东梁皇帝神情凝重万分的时候,忽然墨寒诏开口道,“救儿臣的,是云将军府刚找回来的亲生女儿,云暮璟。” 说罢,墨寒诏抿抿唇角一掀衣摆,半跪在东梁皇帝跟前,沉声道,“父皇,儿臣承云大小姐之恩情,不忍辜负,想跟父皇再求一道赐婚圣旨,纳云暮璟为侧妃,还请父皇成全。” 第40章 太子可要尽快开枝散叶 此言一出,东梁皇帝眼底霎时透露出一丝惊疑之色,“云家大小姐?便是先帝相中的那姑娘?” “是她。”墨寒诏低头道,“还望父皇成全。” 有意思。东梁皇帝指尖叩击在下颚之处,轻轻摩挲。 他这儿子对云思语痴心一片,先前那整整十几年,他和太后费尽心思想往东宫塞人,都被太子给拒绝了。 甚至,有一次东梁皇帝强行给太子纳孺人。 结果太子直接跟他对着干,为遵守给云思语‘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直接自请逃去镇南关战场待了两年。 镇南关的战场近几年战况并不好,太子在那里可谓是危险至极。 东梁皇帝虽然对太子觊觎厚望,但毕竟太子是他跟先皇后唯一的儿子,他实在不忍太子送死,几番派人到镇南关喊太子回来。 结果都被太子一口回绝,他和太后只能在京城干着急。 后来太子历经生死,平定镇南关战乱回京,他和太后就再不敢拿婚事对太子施压。 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听见太子主动求赐婚圣旨。 这云暮璟,还真是有几分本事,能让太子破了跟云思语的破誓言。东梁皇帝心中微动之下,倒是对这个云暮璟颇有些满意。 “云暮璟既才是云将军的亲生女儿,合该她是你的正妃。”东梁皇帝想着,那双蕴含威严的眸子充斥试探的意味。 “不如,你完成跟云暮璟的婚约,至于云思语,便算了。” “或者,你若实在喜欢,云思语可做妾。” 墨寒诏抿抿唇角,那抱拳的手,手背也是青筋微微暴起。 “父皇,儿臣知晓,你一直因为思语养女的身份不喜欢她。”墨寒诏抬眸间,直视东梁皇帝的视线,语气颇为强硬地道,“但儿臣,此生非云思语不娶,她只能是儿臣的妻,不能为妾!” “儿臣的太子妃,如果不能是她,那便永远悬空,永远不可能是别人!” “太子!”东梁皇帝嗓音蕴含着凌厉,幽幽地眯眼道,“你是在威胁孤吗?” “儿臣不敢。”墨寒诏眼神依旧未曾躲闪,低沉地道,“只是近年来镇北关战况并不好,父皇执意如此的话,儿臣也只能去那里躲一躲。” “你...”东梁皇帝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气,又顷刻间‘蹭’地升腾而起,他盯着墨寒诏久久不语。 倏尔,他微微一泄气,略有些疲惫的摆手道,“也罢,孤日渐年迈,这身子也是一年不如一年。” “你老大不小了,裕王,秦王,膝下早已儿女成群,孤要是再不依你,怕是都难活着看到东宫孙子辈出生。” “孤这就下旨给你和云暮璟赐婚,婚期就定在半月后吧。” “正好,先帝给你定的婚期,也就不久后,礼部也能开始准备起来了,到时候云思语是你的太子妃,云暮璟是侧妃,总不至于再跟孤唱反调了。” 既入东宫,这起始位分倒是并不重要。 这云暮璟能够让太子打破誓言,踩着云思语入东宫,已说明她在太子心中并不普通。 以后她未必不能抓住太子的心,往上爬。 至于最后能到何种地步,就得看她自己了。 东梁皇帝这话出口,墨寒诏方才那跟东梁皇帝针锋相对的气势顿时消散,清俊的面色不禁浮现紧张。 “父皇如今不过年过四十而已,哪里年迈?”墨寒诏急忙道,“父皇只是早些年被敌国潜入皇宫的奸细暗害,落了病根才会如此。” “有太医帮父皇调理,父皇定会长命百岁的。” 看着太子那打心眼里的担忧,东梁皇帝眉宇重新舒展开来,苍老的面容上多出几分难得的慈爱,“放心吧,孤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孤还不放心你。” “太子,纵使孤再苛刻,都不能否认你的才华,你在朝堂军事,政治处理的天赋,皆是令孤都要感到惊艳,唯独感情,你还不具备一个君王该有果决。” 墨寒诏抿抿唇角,没有过多言语。 “身为东梁的继承者,你的妻妾,牵扯到各方势力。”东梁皇帝道,“朝堂之中,讲究‘平衡’,三宫六院亦是如此,东宫一个女人独大,绝非好事。” “无论是对你拉拢朝臣,还是皇嗣的诞生,都并非好事。” “这些,孤希望你懂。” “道理,儿臣明白。”墨寒诏沉默良久道,“父皇,儿臣生于皇宫,长于皇宫,见惯后宫争斗,实在不忍未来的妻子也生活在那样日夜提心吊胆的环境当中。” 东梁皇帝看着墨寒诏,忍不住深深叹气。 身为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不可能人人都顾及的到。 他与先皇后也是年少情深,却也是令她暗中神伤。 太子幼年养在皇后膝下,又天生聪慧,对这些事敏感的多,也懂的多,所以素来排斥帝王滥情。 但身为帝王,往往也有太多的无可奈何。 这些,太子迟早有一天得懂的。 至于现在,太子不愿意大肆纳妾,便不纳吧。 他只盼着,东宫这一正一侧两位妃子,能够尽快替太子诞下长子。 太子久未成婚,久无子嗣,这朝中,已经逐渐有人开始借此施压了。 来找东梁皇帝的目的已完成,墨寒诏倒是没有急着离开御书房。 他这些日子都待在莫干山,这手中的公事倒是积攒下来不少,有许多事宜还得跟东梁皇帝细细商谈。 今夜,注定不眠。 竖日清晨,就在墨寒诏长舒一口气,跟东梁皇帝行礼,准备转身回东宫歇息的时候,苏公公忽然进御书房。 “皇上,老奴守了裕王府一夜,未曾见到裕王殿下。”苏公公道,“后来老奴派人打探得知,裕王殿下归京后,没有第一时间回府,而是绕到去云将军府了。” 墨寒诏路过苏公公时,脚步骤然一顿,那张清俊的面容逐渐发沉。 裕王跟云暮璟有口头婚约,这个时候他到云府...墨寒诏有种不好的预感。 于是他停在那里,并未继续前进。 东梁皇帝余光扫过墨寒诏,眸光微微闪烁,朝苏公公点头。 苏公公也是看了墨寒诏一眼,这才道,“似乎...是为了云大小姐。” 此言一出,墨寒诏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化,衬的他宛若幽夜的阎王一般,整个人充斥寒意和戾气。 他迈开步履,匆匆出了御书房。 第41章 当众验守宫砂,她哭的梨花带雨 东梁皇帝望着墨寒诏的背影,龙颜也是微微动容,跟苏公公使了个眼色。 “跟着太子去看看。” “奴才遵命。” 苏公公会意,即刻朝墨寒诏离开的方向追去。 一个时辰前。 天方才刚刚亮起来的时候,云将军府偏院的门就当真如云暮璟之前所说的一般,被打开了。 李嬷嬷带人来势汹汹地冲进院落里头,二话不说,就直接把云暮璟给押了出去。 “大小姐!” 雨宁想拦,但是很快就被人给挡下来。 云暮璟临走之前,连忙给雨宁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用担心,按照先前的吩咐,把信交给裕王。 雨宁毕竟跟在云暮璟身边有段时间,也瞬间明白云暮璟的意图,连忙点点头。 她带着信从打开的院门离开,溜出将军府,然后一路跑向城门口。 彼时,以裕王为首的一批人马刚刚入京。 雨宁见到裕王后,立刻冲上前,又很快被墨裕身边的暗卫给挡住。 她只能一边挥舞手中的信,一边呼喊道,“裕王殿下,奴婢是将军府的丫头,大小姐让奴婢给殿下送封信!” 墨裕这趟莫干山之行吃了瘪,一路上脸色都晦暗的很。 这会儿听说是云暮璟派人来送的信,一下子脑海中就掠过她那倾国倾城,我见犹怜的姿容,神情稍霁。 “都给本王闪开!”墨裕摆摆手道,“放她过来。” 没有前头人的阻拦,雨宁也顺利把手里面的信双手递呈给墨裕,“王爷。” “你家小姐有心了。”墨裕接过信,唇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本王才刚回京城,就这般迫不及待的跟本王信寄情思...” 他不知道云暮璟手握观雨楼,能够轻而易举得知他的行踪。 只觉得雨宁今日能恰好出现在这里,是云暮璟想他了,又不知从哪打探到他不在京中,所以日日都派人在城门口蹲守他回来呢。 唉,女人啊,先前还这么一副不愿意嫁给他的样子。 原来,也不过就是欲擒故纵。 说到底,还是沉迷他英勇神姿啊.... 墨裕想着,打开信封简单扫了眼,一下视线就死死定在云暮璟那大大的‘婚约作废,只要王爷消气,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几个字上。 一时间,墨裕那张微胖但还算端正的面容上,瞬间开始青红变幻。 “呵!”墨裕冷笑间,掌心凝聚内力,一下子就把手中的信摧毁成粉末。 话到这里,墨裕余光斜睨向雨宁,挥手道,“给本王把她拿下!” 雨宁微微一怔,她也不知道那封信中到底写了什么,会让裕王看完以后生这么大的气。 她想挣扎,但哪里能够逃得过裕王府这么多暗卫的手掌心,瞬间就被两个暗卫一左一右扣住。 “放开我!” “放开?别说你,你家那小姐也逃不掉!” “好一个云暮璟!她把本王当成什么?”墨裕望着雨宁,嗤嗤道,“本王的婚约可不是说定就定,说取消就取消的!” “消气?她做梦!女人,胆敢这般戏耍本王,今儿,本王就去将军府把她办了,看她还有没有这么硬的骨头!” “驾——” 墨裕瞬间调转马头,往云将军府疾驰而去。 云将军府中,云暮璟跪在厅堂处,云将军和云夫人的面前。 她那张清绝的面容上,有泪水不停往下滑落,贝齿轻轻咬住唇角,不停地朝云将军和云夫人哽咽摇头。 “爹娘...我求求你,别逼我了。” 云思语则是坐在云夫人左手边的一只椅子上,手中轻握一盏青花瓷茶盏,优雅抿茶,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逼你?那种事,我跟你爹如何能逼迫你?”云夫人神色难看至极,她跟云将军今晨起来的时候,听见刘大夫那些话,简直险些没闭气晕死过去。 云暮璟若是当真跟那外男已经发生过夫妻之实,再嫁给裕王,岂非在打裕王的脸? 要是裕王怪罪下来,云暮璟有几条命也不够赔啊! 不但会影响到将军府的名声,更是要连累她的宝贝语儿! 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私会外男能够比的,外人要是知道语儿有这么个放荡的姐姐,定觉得他们将军府家教不严。 语儿之后还怎么嫁人?她可还是花儿一样的年纪啊! 想到这里,云夫人也是动了真火,她‘砰——’地一拍手边的矮桌子。 “说说!”云夫人沉下脸斥道,“你到底有没有跟那个野男人发生点什么!” 云暮璟的泪水‘啪嗒啪嗒’往地地下掉落,那略显惨白的面容上,满是委屈,但还是倔强的低头不说话。 她确实已非完璧之身,她娘这么问,她又该如何解释呢? 云将军盯着云暮璟,冷冷地道,“我早就觉得这样乡下来的野孩子,不可能知道礼仪廉耻这两个字!” “避子汤都喝了,一定是跟男人有过夫妻之实!” 云夫人闻言,瞬间面色微变,朝李嬷嬷喊道,“验守宫砂!” “不要!”云暮璟闻言,哭着激动喊道,“娘,当众验守宫砂,是极其羞耻的事情啊!” 云暮璟面上虽然一副羞愤欲死的样子,心中却乐见其成。 她当然是没有守宫砂的。 所以只要被所有人都看见她那光洁的手臂,云暮璟保守这么久的秘密,就会自然的全部暴露出来。 云夫人和云将军明白所有的计划泡汤,肯定是恨不得杀死破她身子的那个野男人,这次恐怕会铁了心逼问她野男人的身份。 眼下墨寒诏虽然私下答应要纳她为侧妃,但具体的圣旨旨意还未下。 云暮璟之前答应过墨寒诏不会把那件事讲出去,墨寒诏如今没发话,自然要贯彻到底。 不管云夫人和云将军如何逼问她,罚她,她都得继续保持她‘言而有信’的乖巧形象。 “爹娘,你们让女儿做什么都行,就这一次,放过女儿!”云暮璟泪水宛若梨花带雨般落下,划过清绝的面庞。 云暮璟早就算准一切,她先前从观雨楼得知,墨寒诏之所以耽误回青山寺接她,是被墨裕暗中使了阴招。 一次两次被墨裕挑衅,依照墨寒诏的性子,恐怕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 此次回京,他借着跟皇上复盘莫干山剿匪一事,大概还会告墨裕一状。 东梁皇帝素来是不反对皇子争斗的,他认为皇子只有在斗争间,才能成长。 墨寒诏毕竟是东梁先皇后遗孤,东梁皇帝跟先皇后感情深厚,墨裕做的太过,当然得生气。 何况墨裕所作所为,已经完全超出东梁皇帝的忍耐限度,他必会发落墨裕,派人蹲着墨裕回京。 云暮璟让雨宁送信,引墨裕来云将军府。 墨裕来找她的消息若是传到宫中,墨寒诏便也坐不住。 届时,墨裕上门找她的麻烦。 墨寒诏亲眼看着她依旧守着秘密的乖巧样子,还被满将军府的人欺负,被墨裕欺负。 墨寒诏会不会恼怒地冲进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护着她,惩治将军府呢?在墨裕手中护住她呢? 第42章 太子撞破云暮璟被所有人欺负 “羞耻?”云将军嗤声道,“云暮璟,你还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不成?” “给我验!” 此言一出,李嬷嬷便没有半点犹豫,双手死死地钳住云暮璟上半身,强行去撸她的袖口。 “不...不要!” “爹娘,都是我的错,但是别这样对我!” 云暮璟一边挣扎着,绝美的小脸满是惊慌失措,那跪在那的娇弱至极身躯也颤颤巍巍的随之倾倒躺在地上。 她泪眼朦胧间,无助的捂住袖口,不让李嬷嬷扯开,像是在维护自己仅存的尊严。 然而,云暮璟久病初愈,近来身子极差,力气哪里比得过李嬷嬷呢? 很快,云暮璟那纤细修长的指尖,就被李嬷嬷一根一根地掰开。 李嬷嬷没有丝毫犹豫,把云暮璟的袖口给撸上去。 那一刻,白皙娇嫩,没有半点瑕疵的藕臂也暴露在云夫人等人面前。 云夫人身子一晃,险些从椅子上栽倒下来。 她捂住胸口,用指尖颤抖着指向躺在地上的云暮璟,半天才吐出一句话,“你爹说的没错,你果然是个孽女!” “我们家真是倒八辈子血霉,竟认下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儿!” “你就是想害语儿嫁不出去,想害我们将军府名声扫地啊你!” 云暮璟抿抿唇角,低低地不停啜泣,也不停道歉,声音中仿佛掺杂着凄凉和自责。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连累了将军府,连累爹娘,连累二妹妹,连累所有人!” “呜呜...” 无人知晓,就在将军府厅堂吵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两道人影,已经先后闯入云府。 墨裕和墨寒诏来云将军府的第一件事,便是跟下人打探云暮璟的位置,之后便一前一后朝厅堂位置迅疾而来。 “孽女,你这破烂身子,简直是让我们将军府蒙羞!”云将军怒不可遏。 “本来私会外男那件事,你乖乖嫁给裕王,把外头的声音压下去,我也便不追究了。” “但事到如今,你再护着那个野男人试试!他到底是谁?!” 野男人?!即将冲进厅堂的墨裕听见这句话,顷刻就把自己来找云暮璟的真实目的抛到九霄云外。 云暮璟原来早就已经把身子给了别人!将军府竟然敢把那个破烂衣裳嫁给他当正妃! 真是不想活了! 云暮璟抿抿唇角,有些无力地垂落眼帘,泣声道,“爹娘,你们想打女儿,罚女儿,我受下,但是求你们,别问了。” 云将军和云夫人神情笃然一沉,两者脸上怒火都是显而易见。 “好一个情比金坚!” 他们刚想发火,一道掺杂杀气和嘲讽的声音掠进厅堂中。 所有人都是微微一怔,再抬眸时,发现墨裕面色阴鸷地缓缓靠近。 “裕王殿下?!” 这会儿,不光是云夫人和云将军,就连云思语,都连忙从椅子上起身。 他们眼底都透着骇然,惊恐地盯着墨裕,神情难看。 该死!裕王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们训云暮璟的时候过来? 这下好了,云暮璟已非完璧之身的事儿,恐怕是瞒不住了。 尤其是云思语,那一颗心简直沉到谷底,她指尖紧紧攥起裙子一角,瞧着云暮璟满是怨毒。 完了!裕王殿下一定气恼的很,定要开罪将军府。 等明儿,将军府出浪荡大小姐的消息就会传遍京城,将军府颜面丢尽。 连带她跟君泽哥哥的婚事保不齐都会受到影响。 云暮璟这个贱人,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回来不早点去死呢! “怪不得呢,这么不想嫁给本王。”果然,墨裕一路停在云暮璟前头,居高临下地看向地上的她,冷笑一声。 “原来云大小姐早就心有所属...镇国将军府,真是好大的胆子!” 此言一出,包括云思语在内,全部‘噗通’一声跪在裕王面前。 “裕王殿下恕罪!”云将军急忙道,“璟儿...跟外男已有夫妻之实,臣等并不知晓。” “要是早知这样,借给老臣和内人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把这破烂衣裳给王爷!” 破烂衣裳...被亲生父亲这般形容,云暮璟嗓子眼酸涩万分,她看着那跪了满地的人,眼眶红肿至极。 “爹...” “别喊我爹!”云将军冷冷地道,“为维护一个野男人,连累整个云家,我没有你这种放荡又令人生厌的女儿!” “我告诉你,现在赶紧把那野男人的身份讲出来!让我把他抓到裕王殿下面前,给裕王出气!” 墨裕双手怀抱在胸前,冷哼着没有答话。 被云家人这么戏耍,这云将军府的麻烦,他是找定了。 至于那个野男人,胆敢抢他要的女人,也属实是活的不耐烦。 他确实也不准备放过! 云暮璟自己讲出来,倒是省的他去费心思查! 云暮璟被云将军这话激的身子笃然一颤,泪水流的更加汹涌,整个人有种破碎掉的柔弱。 她缓缓爬起来,支撑着身子重新挺起腰身。 风一吹就要倒的模样,又平白增添出一份毅然。 那挂满泪痕的清绝小脸上满是决然,哽咽地道,“我早便说过,此事,我有愧,但并无错。” “纵然是再来一千次一万次,我都是这个选择。” “我早就想过了,如果裕王殿下当真知晓此事,要发落谁,我就以死谢罪,绝对不连累谁。” “爹娘和二妹妹,整个将军府,还有...他,都是无辜的,只有我才是罪人。” 云暮璟扯扯嘴角,毫无血色的清绝面容之上,仿佛绽开一朵纯白的花儿,娇柔无暇又惹人心碎。 说着,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重新站起来,猛的朝旁边的柱子撞去。 所有人都是一怔,但却无人拦她。 云家人,素来对云暮璟厌恶。 裕王原是贪恋云暮璟的美色,但他这种身份,破鞋子才懒得捡。 死便死了吧,只是可惜这张脸,啧。 “云暮璟!” 恰时,厅堂口,一道披着墨色绣金丝月桂披风的隽秀影子匆匆掠进来。 在云暮璟那白皙光洁的额头险些触碰到柱子的刹那,抬手揽住她的腰身,硬生生阻止住她。 第43章 孤就是你们口中的“野男人” 墨寒诏在厅堂外头瞧见满将军府的人,连带裕王一起,这般欺负云暮璟,甚至逼的她要撞柱以示清白,整个人几乎被怒火吞噬。 瞬息就大步冲了进来。 此刻墨寒诏长臂正从后边搂着云暮璟的腰身,周身围绕的戾气浓郁至极,衬的他清俊的容颜都是愈发清冷深邃。 云暮璟那一副楚楚可怜,心如死灰的样子,看的他简直一阵心疼。 “殿下?” 云暮璟这会儿美丽的面容苍白如纸,因为情绪激动,浑身都不停地颤抖。 好似一朵经历风吹雨打的白花,被摧残的不成样子。 她偏头在瞥见墨寒诏的时候,眼底不由得露出一抹惊色,然后很快宛若惊弓之鸟一样墨寒诏怀里弹开。 “参见太子殿下。”云暮璟后退两步,恭恭敬敬的跟墨寒诏行礼,像是害怕被人瞧出他们的关系似的。 云将军等人,这会儿才恍然回过神,齐齐躬身出声见礼。 只是他们视线偷偷扫过墨寒诏的时候,眼底还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从前除云思语以外,太子殿下对任何女子都是避之不及,但是方才,竟冲进来抱住了云暮璟。 看样子,对云暮璟的生死安危,太子可是着急的很。 但先前,云暮璟和太子不是一直都不熟悉吗? 墨裕瞧见墨寒诏,也是冷笑两声,“英雄救美?我们的太子殿下何时有这样的格局了?” 墨寒诏余光斜睨了他两眼,或许早就知道墨裕今儿注定成不了气候,所以懒得理会。 他同样没理会云家其他人,只是望向不远处,红着眼睛低头不语的云暮璟身上。 墨寒诏皱眉间淡淡地道,“离这么远做什么?跟孤站在一起,还让你丢脸了不成?” “过来。” 云暮璟刚刚的话,他都听见了。 她为他,甚至连性命都可以不要。 若是这个时候,他再不站出来,未免有点窝囊。 云暮璟身子一颤,抬起眼帘看着墨寒诏,有些怔然。 下一秒,还没等云暮璟反应过来,墨寒诏已经先一步来到她身边,修长骨骼分明的指尖在她肩膀处一揽,把她半带进怀里。 这个动作,不止是云暮璟,连云将军等人,还有墨裕都是瞪大眼睛。 云思语则是不停扭着手里面的帕子,恨不得要把帕子给揉碎。 太子殿下之前对云暮璟不是一直都兴趣淡淡吗?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就跟云暮璟这么亲密! “还藏着那些做什么?”墨寒诏低头盯着云暮璟,眯眼道,“孤不是跟你讲过,会让你光明正大的站在孤身边吗?” “他们欺负你,还借着那件事百般为难你,为何不讲?” “我...”云暮璟有点不敢看墨寒诏的墨眸,只是贝齿轻轻咬住唇角,“我害怕,害怕因为自己拖累殿下。” “而且我不知殿下此番进宫,何时会回来,一切是否顺利,万一不顺利,我又讲了出去,会让殿下为难的。” 墨寒诏怔了怔,落在云暮璟肩膀处的大手也是止不住地紧了紧,看着云暮璟的目光一变再变,充斥愧色。 是啊,她一直都是极其良善的性子,宁愿委屈自己,让自己濒临绝境,也要给他留下一条退路。 怪他,他没料到事情会在短短一天的功夫就发展成这样。 更没料到云家人会突然查到云暮璟已非完璧之身,这么逼迫她。 他没能及时护住云暮璟,害她濒临绝境。 其余人都还有点听不懂云暮璟和墨寒诏的话,只是觉得,这两人似乎有些他们不知道的纠葛。 “顺利,孤已跟父皇请旨,纳你为侧妃,半月后,跟孤完婚。”墨寒诏朝云暮璟柔声道。 此言一出,云暮璟小脸露出一抹呆滞之色,随即眼底闪烁着期待的光。 但云将军和云夫人,还有云思语,面色霎时就白了。 墨裕也不曾想还会出现这等变故,忍不住眉头紧皱,不过很快,他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 墨寒诏啊墨寒诏,他原以为他险些找个破鞋子当裕王妃够倒霉了 不曾想,这墨寒诏比他还惨,破鞋子直接成了他的侧妃。 他真得好好看看最后要怎么收场。 云夫人急忙问道,“太子殿下,您这是何意?殿下的未婚妻,是思语啊!” “怎么?现如今,孤娶妻纳妾,云夫人都要管了是吗?”墨寒诏冷冷地道,“孤身为太子,莫不是妻妾都不能自己做主?” 太子那股来自高位的威压,霎时压的云夫人脚步微微踉跄一下,跪地道,“臣妇不敢。” 墨寒诏斜睨向她,然后环顾四周,淡淡地道,“思语自然会是孤的太子妃,但云暮璟,也是孤亲自求来的侧妃。” “还有谁有问题?嗯?” 这意思是,要把云暮璟和云思语同时娶进东宫,一正一侧。 云思语整个身子笃然僵住,有些不可思议地望向墨寒诏。 君泽哥哥曾经许诺过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如今却是她还没过门,就要纳云暮璟为侧妃! 为什么会这样! 云将军好容易才回过神,他看着自家宝贝语儿满脸心碎的目光,于是一咬牙,也是‘噗通’跪地。 “臣不敢欺瞒太子殿下,璟儿流落在民间多年,生性浪荡。”云将军道,“前不久,小女跟一野男人私通,身子已经不干净了。” “她这样的人,实在不配入皇家,也不配入东宫啊!还请殿下三思!” 语儿心里面只有太子一人,云暮璟入东宫,必然会给语儿造成一定的威胁。 他本想是借着云暮璟私会外男一事,让太子知难而退。 为了语儿,就算是赌上将军府的名声和云暮璟的性命,他也在所不惜! 谁知,墨寒诏不但因此对云暮璟发作,反而清俊的容颜黑沉如渊,颇有些忍无可忍的意思,猛的一抬腿,朝云将军踹去。 “啊——” 云将军跪在那的身子,毫无防备之下冷不丁打了个滚,摔的起仰八叉。 “将军!” 云夫人吓一跳,立刻去把云将军搀扶起来。 云将军到底也是东梁堂堂的镇国将军,被如此对待,心中也不免有些不满。 只是碍于眼前是东梁未来的君主,不敢发作,只能悻悻问道,“太子殿下,臣实在不知哪里得罪了您?要给臣这一脚!” “想知道?”墨寒诏嗤然地道,“孤告诉你啊,因为孤,就是你口中,得被千刀万剐的‘野男人’。” “云暮璟的第一个男人,是孤!” 第44章 全家被打脸,云暮璟是被太子罩着的 “什么?!” 厅堂内,所有人听见这个消息,全部都只觉得一道闪电劈下来,震惊万分。 云思语更是一张脸露出怨恨,她看向云暮璟,指尖掐进肉里,殷红的血迹冒出,又被手帕吸进去。 她想杀了云暮璟,但在墨寒诏和墨裕面前,她根本没机会。 “君泽哥哥,你...”云思语只能抿抿唇角,朝墨寒诏红着眼睛道,“你不爱我了吗?” “孤自然是爱你的。” 在这件事上,墨寒诏对云思语有愧,有些复杂和歉意地道,“思语,说来话长,孤...过会儿再跟你解释。” “我不想听!”云思语捂住耳朵,摇头道。 羞辱!她简直觉得太羞辱了!云暮璟和君泽哥哥的婚期定在半月后,比她入东宫还要早。 这岂非,云暮璟压着她成为东宫第一个女人? 从前她想留住太子殿下,也有暗示过太子殿下留宿,但太子殿下不外乎都拒绝了她。 还说什么来日方长,等入东宫后,有的是机会。 云思语先前还当真是觉得君泽哥哥是为了保护她的名节,才这么做的,没想到... 云暮璟那个小贱人稍稍一勾引,君泽哥哥便上了她的榻。 偏院那种又小又破的地方,君泽哥哥睡得,她的寝房,君泽哥哥却不愿留宿! 眼前这幅场景,无论是云家人的反应,还是神情,都分外精彩,云暮璟满意的很。 其实她之前一直咬着跟太子的关系,还有一个原因。 有些东西,她主动讲出,跟太子亲自过来护下她,可就是两种效果。 后者,往往更加杀人诛心。 “二妹妹,对不起。”云暮璟清绝的面容上,布满自责,“这事儿跟殿下没有关系的,你别怪殿下。” “是我,都是我勾引的殿下,我...” “你闭嘴!”云思语恶狠狠地瞪向云暮璟,然后小跑着冲出厅堂。 墨寒诏原也是想跟云思语解释的,但这突然的怒斥,令墨寒诏一怔。 毕竟在他心目当中,云思语一直都是很温婉的形象,还从未有过这么狰狞的表情。 “二妹妹!” 云暮璟见状,急忙要追过去,只是她身子太过虚弱,刚才挣扎从墨寒诏怀里退出来,便软软地要往地上栽。 墨寒诏回过神,立刻要去找云思语,可云暮璟这一倒着实吓了他一跳。 “云暮璟。”墨寒诏接住她,把她重新揽回怀里,紧张地道,“既然身子不适,就别乱动了。” “我...我不要紧的。”云暮璟望向云思语离开的方向,惨白的小脸满是担忧之色,泣声道。 “都是我的错,我一定是惹二妹妹不高兴了,殿下,你...你快去哄哄二妹妹!” “唔...” 云暮璟一边说着,一边人就贴着墨寒诏缓缓滑下去。 墨寒诏清俊的面容一变,直接把她揽腰抱起,把她缓缓放到厅堂处的一张椅子上。 然后朝云将军和云夫人冷冷地喊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请府里的大夫过来?孤的侧妃若是出差错,孤可不会给将军府面子。” 云将军和云夫人齐齐一颤。 “李嬷嬷,快去喊刘大夫。”云夫人立刻朝旁边吩咐道。 李嬷嬷一直守在那,此时也是满脸惊慌恐惧。 这...她也没想到大小姐那日宴会时带进偏院的男人,会是太子殿下! 她平日里待大小姐如此不好,还多次以大小姐私会外男那件事,对大小姐发难。 等大小姐醒后,她岂不是完蛋了? 不...不行,得想想办法弥补一下过失才行。 思及此,李嬷嬷再也不敢怠慢,急匆匆就要出厅堂去请大夫。 谁知,她还没来得及迈出门槛,下一秒,就被一道人影给拦住。 墨裕横身挡在李嬷嬷跟前,像是故意似的。 “墨裕,别太过分!”墨寒诏沉下脸道,“给孤让开!” “让开?”墨裕悠悠地道,“云暮璟,早就已经被云夫人许给本王,太子皇兄抢了本王的未婚妻,难道不给本王一个交待?” 本来,他是看不上云暮璟这只破鞋子的,根本不打算娶她。 不过既然云暮璟是墨寒诏的女人,那他就是嫌弃,也得跟墨寒诏抢一抢。 “呵。”墨寒诏冷笑道,“孤跟云暮璟是圣旨赐婚,你与她,有吗?” “你...”墨裕一张脸沉下,怒火升腾而起。 不过很快,他又重新变的平静,露出一抹笑意,视线扫向云夫人,“夫人,当时你可是亲口跟本王说的,要本王娶云暮璟。” “而且本王也答应了,不是吗?” 云夫人没想到会被墨裕突然拉出来,顿时面色惨白,张张嘴不知说什么。 她若是应了墨裕,那势必得得罪太子殿下,若是不应,裕王殿下不会让她好过。 这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该如何是好? 墨寒诏墨眸斜睨向云夫人,到底是云暮璟和云思语的母亲,在云夫人和墨裕之间,他自然是选择帮云夫人。 墨寒诏清俊的容颜淡淡,“墨裕,你怕是还分不清如今的情况吧?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跟孤抢人?” 墨裕嗤然地道,“太子皇兄,你当本王是被吓大的不成?少说这些话来糊弄本王!” “哦?”墨寒诏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你以为...孤是傻子?将军府宴会,给孤下毒是事情,能瞒天过海?” 闻言,墨裕眼底顷刻浮现一丝惊恐,这会儿他似是终于察觉到什么,猛的看向云暮璟。 “是她?她帮你解的毒!” 他那日分明亲眼看墨寒诏服下毒,等着瞧墨寒诏的笑话,结果他派人找遍整个将军府后院,都没找到墨寒诏的踪迹。 最后,墨寒诏在宴席结束的时候,跟没事人一样重新出现。 他还以为,是药没起到作用。 没想到...墨寒诏的毒,是被云暮璟给解开的! 第45章 亲手把未婚妻送给了太子 墨裕只觉得一口气上涌,险些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云暮璟,如此美人,可是他先看中的! 也本该是他的未婚妻,结果竟...竟然被他亲手送到死对头墨寒诏的床榻上。 真是...太便宜他了! “呵呵。”墨裕好半晌终于接受事实,强行扯着嘴角朝墨寒诏嗤然地道,“是又如何?空口无凭的,你有证据么?” 墨寒诏墨眸满是漠然,偏偏讲出口的话,依稀间全是霸气冷冽。 “依照东宫势力,查到你跟安景堂的几只蛀虫有来往,再从蛀虫口中逼问出证词,并不难。” 在听见‘安景堂’三个字的时候,墨裕原本凌厉和得意的气息就顿时一滞,唇齿间的笑意也硬生生僵住。 “你...说什么?本王听不懂。”墨裕视线有些躲闪,但还是故作强硬地道,“墨寒诏,别以为你随便搬几个人出来,就能定本王的罪了!” “本王的母妃执掌后宫,本王不怕你!” 墨寒诏瞧着云暮璟那清丽绝容面色越来越难看,偏偏墨裕还一堆废话,挡着门口一直不让开,神情也是顷刻间变的阴沉幽冷。 他沉下脸朝外阴阴地喊道,“苏公公,父皇命跟着孤,应该不是单纯来偷听的吧?” “父皇的命令,是不是也该办了?” 外头一直蹲墙角探听动静苏公公身子一颤,额头忍不住冒着虚汗,暗自叹气。 他已经很小心了,没想到在太子殿下面前根本藏不住。 殿下的武功内力,果真深不可测。 苏公公挪动脚步,从角落走出来,停在厅堂门口。 他先是隔着距离对厅堂中的墨寒诏微微一礼,随即手中搭着的拂尘一甩,余光淡漠地扫向墨裕,扯嗓子喊道,“皇上有令,裕王殿下私自用人试药制毒,枉顾人命,有违皇室之德。” “下毒暗害亲兄弟,可见心思之歹毒,杖责三十大板,关进裕王府禁足。” 三十大板?禁足?墨裕瞳孔骤然收缩了下,怒道,“不可能,本王是张贵妃之子,父皇就是再生气,也不会这么对本王!” 他母妃母族势力庞大,如今又执掌后宫,在朝中有不少支持者。 墨裕现在虽然低了墨寒诏一位,却也是夺嫡的有力人选,不停暗中跟墨寒诏碰撞。 然而,父皇现在要把他关进王府禁足! 朝堂风云变幻,都皆在一朝一夕之间,依照墨寒诏的手段,哪怕只是进去几日,他手中的势力都有可能被墨寒诏收拢或者切断。 更何况...父皇还不知道何时放他出来! 这...也是相当于剥夺掉他争夺储君之位的资格啊! “裕王殿下,皇上已经看在贵妃娘娘的面子上,对你诸多容忍了。”苏公公悠悠地道,“您以为自己在朝中这么多的支持者,全是看中您的才华才帮您的吗?” “他们大多,无非只是因为贵妃娘娘而已。” “但您觉得,这偌大的东梁江山,皇上最后真会交托给一个傀儡皇帝不成?”苏公公道,“太子殿下没有母族相护,能稳居东宫,靠的,可不是先皇后和皇上从前那份情谊,而是他自己。” 话落,苏公公摆摆手,朗声道,“暗鹰卫,请裕王殿下回府。” 两道影子不知从哪冒出,宛若鬼魅一般,一左一右站在墨裕身侧,不给他半分反应和挣扎的机会,就扣住墨裕,把他强行给押往将军府府门口方向。 所有的动作宛若行云流水一般流畅。 “放开本王!本王要你们的脑袋!” “...” 墨寒诏站在云暮璟靠着的椅子侧边,望着这一幕,忍不住眸光微深。 暗鹰卫隶属父皇的私人力量,就连墨寒诏都鲜少亲眼看见暗鹰卫出手,倒是不曾料到这暗鹰卫的身法如此奇特诡异。 倒是极其适合暗卫去练。 苏公公像是看出墨寒诏的心中所想,温和笑道,“太子殿下,暗鹰卫是皇上专门培养,以后供帝王驱使的精锐暗卫。” “殿下只要坐稳这太子之位,暗鹰卫的功法和技巧,迟早有一日会传到殿下手中,殿下不用着急。” 墨寒诏微微一怔,对苏公公点点头,“有劳公公。” 他高居东宫之位,面对苏公公,却依然要给几分面子。 苏公公自幼跟着父皇,时常被父皇委以重任,是父皇绝对的心腹和左膀右臂,。 这点,从苏公公能够调动两名暗鹰卫就能够看得出来。 苏公公视线扫过倚靠在那,小脸惨白依旧不失清丽绝色的面容,再看看墨眸中带紧张之色的墨寒诏,眼底不由得掠过意味深长之色。 这位云大小姐不愧是先帝看中的人,可并非池中之物啊。 她若能抢在云二小姐前头怀上皇嗣,福气就大了。 “殿下不用跟老奴客气,璟侧妃的身子重要,老奴先去处理裕王殿下的事情。”苏公公道。 话落,他便转身离开。 李嬷嬷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出去请刘大夫。 这会儿,云暮璟虽然额头间被细密的汗水溢满,清丽绝伦的面容上更是充斥难受之色,但还是强撑着扯出一抹笑对墨寒诏道,“殿下,我没事。” “我方才看见二妹妹似乎神情并不好,你去看看二妹妹吧。” 墨寒诏低头望向云暮璟,眉宇掠过一丝复杂,“孤知道你善良,但你有没有事,都写在脸上,孤不放心。” 云暮璟为护他,已然是受过多次伤害,如今更是躺在那都随时要晕过去。 他这会儿,哪里能够做得到丢下她找云思语? “咳咳!” 云暮璟还想说点什么,又开始低低咳嗽起来。 墨寒诏面色微变,抬手扶正云暮璟的身子,然后掌心搭在云暮璟的后背之处,将一丝内力传到进她的身体里,帮她顺气。 在旁边的云将军和云夫人感受到墨寒诏对云暮璟的温柔,互相对视一眼,都有些害怕。 自从云暮璟传出私会外男一事后,他们没少罚云暮璟,也没少逼问云暮璟。 甚至很多次,都是在太子殿下面前,他们还骂太子殿下,说要弄死那个野男人。 这太子殿下该不会事后问罪他们吧? 想到这里,云夫人和云将军都冷不丁颤了颤,同时望着云暮璟的目光充斥怒火。 都是这个孽女,要不是她勾引太子殿下,他们怎么会沦落到这田地? 那可是她妹妹的未婚夫君!云暮璟这个孽女居然也下得去手! 第46章 胆敢为难孤的侧妃,真是不要命了 不多时,刘大夫被李嬷嬷带进厅堂中,先是仓皇地跪地给墨寒诏行礼,然后又在墨寒诏不耐烦的催促下,连滚带爬的给云暮璟搭脉。 他这一路上从李嬷嬷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颗心都七上八跳的。 他哪里知道,自己告发的野男人,就是太子殿下。 那一剂避子汤,大小姐避的,竟是太子殿下的孩子?! 天哪,他算不算扼杀皇室血脉?太子殿下要是知道,会不会杀了他? 云暮璟见刘大夫放在她腕口这颤巍巍的手,便明白刘大夫在害怕什么,便柔声道,“你别害怕,殿下跟二妹妹两情相悦,二妹妹才是殿下的正妃,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越过二妹妹怀上孩子的。” “那副避子汤,虽是我主动喝的,但我觉得...”云暮璟说到这里,抬眸望向墨寒诏,眼底深处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只是这笑意,还掺杂无奈和轻微的苦涩。 “殿下应该也希望自己的第一个子嗣,是跟心爱之人所出,而非我。” 墨寒诏对上云暮璟的视线,身子有些微僵。 他抿抿唇角,想开口,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云暮璟是善良柔弱,但她并不傻,相反,她比一般女子心思反而更加细腻。 云暮璟讲的,其实同样也是墨寒诏心中所想的。 只是这些话,对云暮璟来说太过残忍了,云暮璟是他的救命恩人,又为他倾尽所有毫不保留,他哪里舍得亲口把事实讲出来呢? 云暮璟望着墨寒诏那纠结又愧疚的神情,眼底暗暗浮现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既入东宫,那想稳住地位,子嗣必不可缺少。 虽然现在墨寒诏因着云思语,不会宠幸她,但云暮璟就不信,在她的攻势下,墨寒诏能真的稳住道心。 这要是次次同房,墨寒诏都给她赐避子汤,她哪里能怀的上子嗣? 所以,得在墨寒诏心中种下一颗不忍再让她喝避子汤的种子。 眼下墨寒诏一心觉得不会再宠幸她,对她这话不会有太多感觉。 可真到再喝避子汤那时候,再想起来,心里就是别的滋味了。 刘大夫瞧着墨寒诏没有开口反驳,便明白云暮璟的话都是真的,也松了口气。 看来太子殿下还是更加在意二小姐一些的,不过大小姐哪怕不及二小姐受宠,眼下也是堂堂正正的太子侧妃,更是殿下的第一个女人。 这大小姐啊,眼下有了靠山,便是今不同往日,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他对大小姐万不能像从前那般随意。 他在云府多年,一直是个小大夫,不得重用,倒不如...跟着大小姐搏一把。 想到这里,刘大夫细细把脉后,收回指尖,对墨寒诏道,“殿下,大小姐前不久寒热刚退,又在偏院那种寒气重的地方睡被关了一夜禁闭,一日一夜没有进食,恐怕眼下也是没力气。” “眼下当务之急,是先给大小姐寻些好消化的粥食食用,再继续服药。” 云暮璟那莹润的眸子闪了闪,这刘大夫倒是个聪明人,知道她傍上太子,还不忘卖她个人情。 她还想着怎么让墨寒诏知晓她昨儿为维护他被关了一夜,再让墨寒诏感动一下呢。 这不,刘大夫直接从旁侧击告诉了墨寒诏,倒是省的她再费心思。 果然,此言一出,墨寒诏周身的气息霎时阴沉下来,那双墨眸宛若利箭一样扫过不远处的云夫人和云将军。 “禁闭?”墨寒诏嗓音掺杂些许寒意,看着他们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刘大夫是吧?跟孤好好说说,你家大小姐,是为什么...被关禁闭的?” 刘大夫如实禀报地道,“回太子殿下的话,大小姐回府当日,将军和夫人逼问大小姐...当日私会的外男到底是谁,说要打死他。” “大小姐为了维护殿下,顶撞了将军一句,便被锁进偏院,断粮断水...” 刘大夫本来还想添油加醋两句,结果还没等他话讲完,墨寒诏清俊的面容已经阴沉如渊,宛若乌云覆盖,仿佛下一秒,暴雨就要倾泻而下似的。 “云将军和云夫人真是好大的胆子。”墨寒诏冷笑地道,“孤就站在这,想打,不妨来试试?还借此来为难孤的侧妃?嗯?” 云将军和云夫人都是吓一跳,急忙‘噗通’跪地。 “殿下,臣等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云将军急急地道。 他一边跟墨寒诏赔罪,还不忘抽空怒骂刘大夫,“你是我们将军府的人,胳膊肘怎么往外拐?!” 刘大夫肩膀一抖,刚吓的半死,结果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墨寒诏立刻嗤然出声。 “外?什么是外?云暮璟是你们的亲生女儿,也算外?”墨寒诏幽幽地道,“何况,他不过是把你们苛待孤侧妃的事实讲出来,你们似乎都诸多意见。” “不敢!不敢!” 云将军和云夫人急忙摇头,二人都是满额间的冷汗。 “那还不快招呼厨房,备粥?”墨寒诏眯眼地道。 “备粥!快备!”云夫人急忙喊道。 底下有人招呼一声,立刻下去吩咐小厨房了。 墨寒诏立于云暮璟身侧,双手交叠覆在身后,一瞬间,那睥睨天下的气势便不自觉散发出来。 他逐渐从厅堂内每个人脸上扫过,包括下人,最后重新落到云夫人和云将军身上。 “孤告诉你们,父皇下旨命孤与云暮璟半月后成婚,在这段时间,云暮璟但凡出半点差错,不管是谁,孤都不会轻易放过!” 这话看似只警告云夫人和云将军...事实上,是在告诉所有人。 云暮璟,是东宫的侧妃,是他罩的。 “臣明白。”云将军汗颜地道,“老臣一定照顾好女儿。” 墨寒诏没有回答,反而是皱皱眉头,看向云暮璟,低声地道,“婚期定在半月后,这段时日,你恐怕得待在这。” “孤的玉佩在你内,有事,直接来找孤。” 说实话,历经青山寺云暮璟被云夫人抛下那件事后,墨寒诏其实是有点不放心把云暮璟再留在云府的。 云府这群人素来待她不好,在他面前一套,背地里对云暮璟又是另一套的事情,他可是亲眼看过。 云暮璟心地又太过善良,纵然是受了欺负,也忍着不说。 到最后,所有的委屈还是让她一个人受了。 但大婚之礼,云暮璟必定是要从云家嫁到东宫,于情于理,她只能留在这。 眼下,该说的,墨寒诏都已经跟云府中人说了,只希望,他们能识趣一点。 否则,他下次真的不会对他们这么客气。 就算是镇国将军府,他的脾气也是有忍耐限度的。 云暮璟贝齿轻轻咬住唇角,红着眼道,“殿下是第一护着我的男人,璟儿...不知该如何报答殿下。” “你已经把自己的所有都给了孤,是孤欠你的,何来报答一说?”墨寒诏柔声道。 第47章 想办法去东宫寻求庇护 不久后,李嬷嬷亲自从小厨房端了一碗青菜肉丝粥,谄媚地凑到云暮璟跟前,笑道,“大小姐,老奴瞧你如今没什么力气,老奴喂你吧?” 云暮璟瞧着李嬷嬷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忍不住心中嗤然。 果然,权是好东西。 她如今不过是一个准太子侧妃,无论是李嬷嬷还是刘大夫,就已经对她如此用心。 真是越来越期待她登上母仪天下后位的那一天了。 虽然这么想着,但云暮璟素来是不会把心里面的野心暴露出来,面上还是楚楚可怜的模样,对李嬷嬷的话也满是受宠若惊。 “不用嬷嬷,我自己来就好。”云暮璟立刻就要撑起身子来,忙道,“这种小事,我可以的,怎能劳烦嬷嬷?” 她朝李嬷嬷笑道,“先前我在偏院生病的时候,最希望的就是喝一碗热粥,多谢嬷嬷了。” 墨寒诏眼看云暮璟这满脸乖巧开心,还极其自然要去接碗自己喝粥的样子,清俊的容颜又是难看起来。 他记得云暮璟说过,她身边那唯一一个丫鬟也时常被欺负,要干很多别的活,平日里鲜少有功夫来照顾她。 她从前生病,都是自己想办法照顾自己。 真是...好一个将军府。 云暮璟这动作,同样让李嬷嬷满头冷汗,她马上躲开云暮璟的手,紧张地道,“大小姐,你身子矜贵,还是奴婢喂你吧。” 云暮璟先是一愣,刚要答话,下一秒,肩膀处就被一只修长骨骼分明的大手摁住。 她抬眸望向墨寒诏,那还挂着泪珠的睫毛忍不住蒲扇下,狐疑地道,“殿下?” “你是将军府嫡女,又是孤的侧妃,地位尊崇,一碗粥,下人喂你,便是喂得。”墨寒诏拧眉地道,“你受着就是。” 云暮璟对上墨寒诏的视线,这才乖觉地没有坚持要自己喝,而是坐在那等李嬷嬷喂。 李嬷嬷顿时松口气,用勺子舀了粥放到云暮璟唇边。 云暮璟一口一口地喝着,她虽然喝的急,但仪态却是优雅端庄的很,加上那清丽绝伦的面容,更显得赏心悦目。 云暮璟服下热粥以后,惨白的小脸总算是多了几分血色。 她抬手扯扯墨寒诏的衣角,柔声道,“殿下,你已为我耽误太多的时间,二妹妹那里...还请殿下多劝劝。” “这事儿我愧对二妹妹,等我好些,也会找二妹妹解释清楚当日的来龙去脉。”说到这里,云暮璟忽然红了眼睛,“我真的从来没想过抢二妹妹的什么,如果她真的介意...” “语儿没有这么小心眼。”墨寒诏明白云暮璟要讲什么,于是连忙打断她,轻声道,“你放心,孤马上就去寻她。” 云思语方才跑出厅堂,他也实在担心的很。 只是眼下云暮璟这情况更加危急些,也确实需要他打点一下才行。 墨寒诏余光扫向李嬷嬷和刘大夫,沉声道,“自今日起,你们二人贴身伺候孤的侧妃,若侧妃有任何闪失,孤唯你们是问。” 这是要强行把李嬷嬷和刘大夫跟她拉到一条船上了?云暮璟心头微动。 不得不说,墨寒诏手段还是老辣,知晓她如今在将军府孤军一人,容易被欺负。 将李嬷嬷和刘大夫派给她,一来,是能够照顾她的身子,二来,也是为了给她拉拢自己的人。 唯有如此,李嬷嬷和刘大夫才能不受她爹娘的驱使,只向着她。 呵,从前尊贵的太子殿下不是连女人的边儿都不沾吗? 怎么如今为她,还费这么多心思。 李嬷嬷和刘大夫自然明白墨寒诏的意思,刘大夫本也是想跟着云暮璟,倒是乐见其成。 至于李嬷嬷,本来是想跟着云思语的,毕竟云思语才是太子正妃。 不过眼下太子殿下把她指给云暮璟,她总不能抗旨不遵。 何况,看太子殿下对云暮璟的态度,倒也不差,跟着云暮璟,其实没这么糟糕。 刘大夫和李嬷嬷互相对视一眼,答应道,“谨遵殿下命令。” “嗯。”墨寒诏视线又扫向云将军和云夫人,“孤的侧妃出嫁,将军府的陪嫁和排场,想来是少不得的,还劳烦二老早做准备。” 云将军和云夫人听出墨寒诏的言外之意。 云暮璟要出嫁,还得风风光光出嫁,不得怠慢。 “是。”云将军和云夫人纵使再不愿,也只能答应。 “孤记得将军府东边有处朝阳阁,如今正闲置,不如收拾出来,给孤的侧妃住。”墨寒诏看了他们两眼,又幽幽道,“如何?” 朝阳阁是将军府绝顶好的院落,本来是留给云将军府嫡子的,可惜云夫人已年过四十,除云暮璟这一个女儿,再无所出。 云将军府倒是还有几个庶子庶女,都被收拢在西院,平日里没什么事,都不会被召见,更别提住朝阳阁。 所以这朝阳阁,便也闲置下来。 可笑将军府明明有空着的院落,竟一个都不愿意给云暮璟,非得把她赶到这么远的偏院。 云将军和云夫人一听是‘朝阳阁’,都面色微变。 他们想说话,但在墨寒诏幽冷的目光审视下,还是缩缩脖子,出去派人收拾院子了。 墨寒诏事无巨细地安排好一切,又对云暮璟柔声嘱咐两句,让她照顾好自己,这才离开。 等厅堂重新安静下来,云暮璟那柔弱无辜的眼神转而扫向李嬷嬷和刘大夫。 “殿下既然把你们派给了我,那以后,你们就得给我办事了。”云暮璟手肘撑在邻边的矮桌上,手背抵着下颚,眨眼道,“只有我一步步往上爬,你们才能前途无量啊。” 刘大夫和李嬷嬷闻言,都是怔愣下。 大概是在他们眼中,云暮璟一直都是娇弱可怜的样子,根本就不可能说得出这么有野心的话。 “怎么了呀?”云暮璟笑笑道,“我愿意争愿意抢,对你们来说,该是好事,不是吗?” 既然墨寒诏把他们强硬塞给她,云暮璟就不怕他们有二心。 所以...她不介意跟刘大夫和李嬷嬷暴露一点她的心思。 毕竟,如刘大夫和李嬷嬷这样的,为了前程,他们必须不惜余力地帮她,哪怕是在面对太子的时候,也是以她的利益为先。 李嬷嬷犹豫地道,“大小姐...想让我们做什么?” “我与殿下婚期定在半月后,但我打算提前入住东宫,多制造一些跟太子殿下单独相处的机会。”云暮璟从腰间一勾,取下那枚羊脂白玉玉佩,那双泛着水光的眸中倒映出一抹笑容。 “这是殿下给我的玉佩,有它,我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如今,我需要一个窃机。” “让我爹娘,把我赶出云府。”云暮璟眉眼弯弯地道,“无人收留,无处可去,唯有前往东宫,寻求殿下庇护,懂?” 第48章 所有的一切,都是云暮璟的谋算 云暮璟眼含笑意,眸光幽幽。 从墨寒诏给她这枚玉佩开始,她其实一直都算着这步棋。 今日,墨寒诏虽然会尽力安抚云思语,但她成了太子侧妃,也抢先成为太子的第一个女人,这个疙瘩,云思语心中是化不开的。 可事情已经发生,云思语还想继续当她的太子妃,就只能顺着太子给的台阶下,暂时忍下来。 至少,她自认为有太子的宠爱,云暮璟还威胁不到她的位置。 不过之后如果云思语得知,太子允云暮璟未婚先入住东宫,知晓太子给云暮璟如此荣宠,恐怕心中压抑的一切会彻底爆发,甚至大闹东宫。 墨寒诏久居高位,被云思语闹出这样的丑闻,定要不满。 他自会慢慢改变自己对云思语那‘温柔善良’的看法,逐渐对云思语烦躁,不耐,甚至...厌恶。 到时候,云暮璟再派遣霖川接触云思语,故意在墨寒诏前面暴露踪迹,让墨寒诏知道,当初买凶杀她的人,就是云思语。 届时,墨寒诏又会怎么想呢? 刘大夫和李嬷嬷齐齐一颤,他们看着云暮璟,隐隐都恍然察觉过来一个事实。 或许他们从前都小看了这位大小姐。 但正如云暮璟所说,眼下她越强大,对他们来说,绝对不是坏事。 “我等随时听候大小姐差遣。” 云暮璟看着他们,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现在这一切,有些超出她原先估计的效果了,她很满意。 她不会告诉任何人,其实裕王能够接触上安景堂里面的人,借安景堂研制媚毒,甚至把媚毒成功下给墨寒诏。 这其中,都有云暮璟的不少手笔呢。 毕竟...安景堂,安璟堂,以这两字为名,自然也隶属于她的产业... “...” 墨寒诏离开厅堂后,就一直在外头急急地寻找云思语的踪迹。 他绕了好几个地方,最后在云府的后花园寻到云思语正偷偷躲在假山旁边抹泪。 “呜呜...” 墨寒诏心头一痛,立刻缓步上前,到云思语背后抱紧她,“语儿。” 云思语先是一怔,下一秒,直接回头推开墨寒诏,红着眼低吼道,“殿下既然已经选择姐姐,何故还来找我?!” 以前她跑出来,殿下二话不说,就会冲出来追她。 眼下过这么久,殿下才珊珊来迟,被谁绊住脚步,云思语再清楚不过。 墨寒诏被骤然推开,忍不住眉头轻轻皱起。 身为东宫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被云思语这般对待,心中还是有些不悦的。 不过墨寒诏也明白,今日之事,是他对云思语亏欠,故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立刻叹气道,“思语,孤过来,便是想同你解释。” “就在你的生辰宴上,孤受裕王的暗算,中了媚毒。”墨寒诏抿唇地道,“孤本想硬抗过去的,不料低估了媚毒的强度,最后在后院口吐鲜血,无力自救。” “是云暮璟路过,用自己给孤解开媚毒,孤如今才能站在这里。” 云思语闻言,那混乱的情绪霎时重新镇定下来,猛的看向墨寒诏,瞪大眼睛道,“媚...媚毒?” “是。”墨寒诏轻轻颔首,歉意地道,“思语,那会儿确实非孤之本心,孤跟你道歉。” 所以...她那日去云暮璟房中的时候,云暮璟刚刚才跟君泽哥哥欢爱结束么?云思语袖口中的指尖顷刻间,眼底都掠过压抑不住的怨恨。 她生辰宴的时候,为了告诉全京城的人,她才是云家最受宠的小姐,特意拦着云暮璟,没让她去前院参宴。 不曾想...竟给了云暮璟碰见太子的机会。 云思语微微咬牙,不过她知晓墨寒诏并非有意宠幸云暮璟,那对云暮璟嫉妒欲死的心总算微微缓和了些。 只是想到,云暮璟要嫁给君泽哥哥当侧妃,甚至比她还先一步嫁给君泽哥哥,云思语整个人还是烦闷的紧。 可眼下,君泽哥哥亲自来跟她道歉,云暮璟成为太子侧妃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再多说已无意义。 云思语瞧着墨寒诏,哽咽着上前,主动温柔地依偎进墨寒诏的怀里,委屈地道,“君泽哥哥,大姐姐比我先一步入东宫,你...还会再宠幸她吗?” 墨寒诏微微一怔,竟没有第一时间给云思语肯定的答复。 他承认,云暮璟是个极美极美,又极其勾人的女子。 云暮璟的一举一动,总是能够轻易挑起他的欲火。 之前跟云暮璟的相处中,墨寒诏数次险些都没控制住自己。 以后云暮璟入住东宫,他跟云暮璟在同一个宫殿内住着,甚至,云暮璟还是他的侧妃,他...会不会有一天,真的防线崩塌呢? 想到这里,墨寒诏墨眸深处,光晕轻轻闪烁两下。 然而,云思语久久未曾听见墨寒诏回应,一颗心已然沉到谷底,她哭泣地道,“君泽哥哥,你说过你爱我的,难道都是假的不成?” 云思语的眼泪,素来是墨寒诏无法招架的,他探手缓缓搂住云思语的肩膀道,“之前那次只是意外而已,孤不会再宠幸她的。” “她虽为侧妃,但只有你,是孤唯一的妻。” “以后孤的东宫,也是以你为首,绝对不会有其他人能够踩到的头上。” 不管云暮璟有多美,在他眼里,也只是个善良柔弱的普通女人。 他觉得,自己可以扛住云暮璟的诱惑。 “君泽哥哥...”云思语小脸这才露出一抹娇羞的笑意,“只要君泽哥哥心里念着我,就算有别的女人,我也不介意,我要的,只是君泽哥哥的心。” 云思语极其了解墨寒诏,明白墨寒诏对待救命恩人,是无论如何都狠不下心的。 就像当年的她,无意中成为墨寒诏的救命恩人,自此,墨寒诏对她百般照料,最后日久生情。 可惜,而今有她在,她是绝对不会让墨寒诏对云暮璟生情的。 云暮璟,自认倒霉吧。 第49章 跟殿下鸾凤颠倒,是我对不住二妹妹 墨寒诏刚回京城,身上还有诸多事务缠身,没过多久,宫里的人便来喊她了。 云思语只好恋恋不舍地把墨寒诏送走。 等他离开后,云思语本想回院落,结果人刚走到一半,就听见一堆丫鬟小厮偷偷瞧着她窃窃私语。 “原来先前大小姐私会外男,私会的竟是太子殿下!先前二小姐不是还说,殿下与她感情正浓吗?眼下真是打的脸疼啊!” “可不是吗?太子殿下如果真喜欢二小姐,哪里会先在将军府宠幸了大小姐?” “如今啊,我只后悔,从前没对大小姐好点...” 还没等他们话音再落下,那堆丫鬟小厮就感觉自己背后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再回头时,一眼就瞧见云思语那满是寒意的视线。 “二...二小姐!”丫鬟小厮们顿时吓一跳,齐齐行礼道。 “一群嘴贱的!你们都知道点什么?!”云思语一抬手,就猛的往离的最近的一名丫鬟脸上‘啪’地重重甩了个巴掌。 她恼怒道,“君泽哥哥宠幸云暮璟,那是为了解毒!要不然君泽哥哥连云暮璟一根毫毛都不会碰!” 被打了的那个丫鬟痛呼惊叫一声,然后跪地,“二小姐恕罪!二小姐说的都对,奴婢们就是闲暇时乱讲的,太子殿下对二小姐真心可鉴!” 其他丫鬟小厮也是急忙附和,“是是是。” 云思语一看这群丫鬟小厮,虽然表面附庸她,实际上似乎只当她是为了搏面子随便找的借口,顿时觉得一个拳头打在棉花上,怒不可遏。 “滚,都给我滚!” 此言一出,将军府的丫鬟小厮们顿时急匆匆地散开。 云思语气的一脚踹开脚边的一块石头,眼底充斥怨毒和愤恨。 她是不好对君泽哥哥说什么,但云暮璟勾引她未来夫君,她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反正云暮璟性子素来懦弱,就算她真对云暮璟下手,只要警告她两句,云暮璟肯定也不敢到君泽哥哥面前告状! 想到这里,云思语一路去到偏院想找云暮璟算账,结果还扑了个空。 云思语这才得知,墨寒诏亲自下令,让她爹娘把朝阳阁清理出来给云暮璟住。 云暮璟现在早就已经在朝阳阁了。 那一刹那,云思语的怒气好比雷点遇水,浓烈的...想杀人。 朝阳阁,是他爹娘特意腾出来的院子,连她之前想搬进去,都被爹娘给拒绝了。 而今,却是被君泽哥哥这么拿来报答云暮璟的救命之恩! 一边是她先前没能得到的东西,一边还是被她最爱的人送给云暮璟的,云思语实在忍无可忍,宛若一道风就刮向朝阳阁。 彼时,李嬷嬷就待在朝阳阁门口候着云思语,这会儿瞧见她过来,立刻匆匆进朝阳阁中跟云暮璟禀报。 “大小姐,二小姐来了。” 外头那些传言,都是她们奉大小姐的命令扩散出去的。 否则前脚才发生的事情,怎会传播的这么快? 他们的目的,就是想激怒二小姐,让二小姐对大小姐发难,再吃瘪,把二小姐气哭。 将军夫人素来疼爱二小姐,二小姐伤心成那样,他们一气之下,自然会把太子殿下先前的命令抛在脑后。 之后他们再安排人到将军夫人那里煽风点火两句,引导将军夫人把大小姐赶出将军府,便是水到渠成。 “嗯。”云暮璟眉眼也是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躺在软榻上轻轻答应一声。 她将手中的药碗递给旁边的雨宁,看着雨宁柔声道,“今儿你也累了,先歇息吧。” 雨宁看着云暮璟,眼睛一眨,点头道,“奴婢还能伺候大小姐。” 虽然先前是云暮璟让她给裕王送信,才害她给裕王的人扣住的。 不过后来裕王获罪,她自然便被放了出来。 雨宁隐隐觉得,大小姐既能料到裕王会在那个时间出现在城门口,是否也可能知晓裕王今日的下场,所以如此放心喊她去送信。 大小姐既没想害她的,她肯定也不会怪大小姐。 只是雨宁这会儿开始察觉到先前大小姐每每遇见事,都能够化险为夷,或许并不是运气。 其实大小姐她...一直都有自己的打算。 云暮璟眉目柔和,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自她回府以后,雨宁算是为数不多真心待她之人,无论偏院条件多么艰辛,雨宁也从未想过背叛于她。 云暮璟算不得什么好人,但对雨宁这样愿意以命相护的丫头,她也愿意给予几分信任。 云暮璟掌心撑着软榻的扶手,缓缓从榻上起身,动作娇柔间,手臂上的轻纱浮动,显得宛若谪仙一般美。 她优雅地迈开步履,入到院落中,刚好跟冲进来的云思语碰上。 “二妹妹?”云暮璟故作惊讶地道,“您怎么...” 话说到这里,云暮璟有些惨白的清绝面容上,嘴角扯了扯道,“其实二妹妹不来找我,我也正准备去寻二妹妹你的。” “寻我?”云思语冷笑道,“云暮璟,你少给我惺惺作态,你来找我,是准备跟我耀武扬威的吗!” “不。”云暮璟眼眶霎时就通红一片,急忙道,“我是要跟你道歉的,那天,我跟殿下,我们就是意外。” “那日我看殿下中毒,我不忍他死在将军府,这才把他带到偏院救他。” “殿下中了那毒,也是神志被药物模糊,将我推到在床榻上,撕碎我的衣服,然后强行与我鸾凤颠倒...” “闭嘴!云暮璟,你找死!” 云思语越听,整个人都像是抑制不住的恼火,连带指尖都生生掐进肉里,留下鲜红的血迹。 她说着,就直接抬步冲向云暮璟,抬手甩向云暮璟。 但就在云思语挥手冲向云暮璟的那一刹那,很快就被李嬷嬷和刘大夫一左一右地拦住。 “你们两个狗奴才,胆敢拦我?!”云思语不停挣扎着,冷冷地道,“信不信我这就让你们滚出将军府?” “二小姐,老奴是奉太子殿下的令,得护着大小姐。”李嬷嬷淡淡地道,“您今儿如果伤了真出手伤到大小姐,老奴不好跟太子殿下交待。” “请吧!” “你放屁!”云思语嗤嗤地道,“君泽哥哥心里根本就没有云暮璟这个贱人,怎么可能让人护她?” “是啊,二妹妹,殿下心里没有我的。”云暮璟泪珠挂在睫毛欲落不落,更显得楚楚可怜。 “殿下心里只有你,所以二妹妹,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能不能...原谅我?” “二妹妹,那晚上殿下对我...我疼的很呢。”云暮璟满是悔恨地道,“不但是给殿下折磨的身上疼,也是心里疼,全部都是对二妹妹的愧疚。” 第50章 云思语被她气哭了 “如今,殿下为了保我,纳我为侧妃,二妹妹千万别放在心上。”云暮璟眼底溢满泪水,眸中水雾朦胧。 “啊!”云思语实在是忍无可忍,歇斯底里一般,仿佛使出所有的力气冲向云暮璟。 “云暮璟,是你勾引君泽哥哥!” “抢我的未来夫君,就得付出代价!我杀了你!” 李嬷嬷和刘大夫被云思语不知哪里来的劲儿扑的脚步往后撤了撤。 啧,人发起疯来,力气还真大。 李嬷嬷和刘大夫汗颜地想着,但还是如同人墙似的拦着云思语不能往前分毫。 云暮璟贝齿轻轻咬唇,水雾顷刻间溢满眼眶道,“二妹妹,你要是心里真的不好过,你就打吧,本来就都是我的错,我合该受到教训。” 说完,云暮璟垂落眼帘,泪水也顺势从她白皙娇嫩的面庞上滑落。 “云暮璟,你这个贱人,你就不该回来!为什么要破坏我原来美好的生活!我要你的命!” “全部给我闪开!” 云思语瞧她这么站在那,想上前打她的心到达巅峰,偏偏她的力气不敌两个狗奴才,根本就触碰不到云暮璟一根毫毛。 云思语只觉得一口气憋在心里,发泄不出分毫,她越想越生气,最后‘哇’地一声哭出来。 “你...”云思语后撤两步,指指云暮璟,再指指刘大夫和李嬷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你们都欺负人!” “我告诉你云暮璟,别得意的太早,迟早有一天,我是要让你付出代价的!” 说完,云思语一转身,直接捂着嘴边哭边转身跑出朝阳阁。 “大小姐,依照二小姐这睚眦必报的性格,她要是去搬人来怎么办?”雨宁缩缩脖子,担忧地道。 眼下虽然有李嬷嬷和刘大夫相助,她和大小姐不再是孤身作战,但他们一样抵不住将军府这么多人的围攻。 “不会。”云暮璟拿起手中一块绣着纯白栀子花的帕子,优雅地擦擦娇颜处的泪痕。 如今这将军府,谁人不知她是准太子侧妃? 就算她在太子心目中的地位不如云思语,可也不是谁人都敢上来得罪的。 将军府下人都是软骨头,就算云思语真找他们,他们为了两头讨好,大概会选择找个理由把这件事给推脱过去。 不会成为云思语的帮凶。 虽然云暮璟没有解释,不过有云暮璟这句话,雨宁和李嬷嬷他们不自觉地就松口气。 大小姐的想法,他们的确猜不透,不过,到现在为止,大小姐做事都滴水不漏。 既然大小姐发话,那他们也不必忧虑了。 另一边,云夫人害怕今日之事,会让云思语心里不舒服,特意命小厨房煮了炖盅,亲自端过来。 谁知,她刚走进院落里面,一抹人影就宛若风一般刮过她的身侧,匆匆掠向房间。 云夫人被这阵仗吓了一跳,连带手里的炖盅都险些掉落到地上。 她再定睛去瞧时,竟发现自己的宝贝女儿哭的惨烈至极,顿时心疼坏了。 “语儿,你这是怎么了?”云夫人急忙问道。 谁知,云思语没答话,只是一边不停哭,一边直接迈入房门,然后‘砰——’地一声把门重重合上,将自己反锁在里头。 哭的愈发凄厉,甚至还连带里头不断响起各种瓷器‘噼里啪啦’被砸落的声音。 “呜呜呜!” “语儿?”云夫人连忙一手提着裙摆上前,抬手敲门,急切地道,“谁欺负你了?跟娘说说,快把门打开!” “云暮璟!就是云暮璟欺负的我!你们能给我做主吗?”云思语在里头怒斥地道,“她是你们的亲生女儿,我看你们可舍不得!” “她抢走我的君泽哥哥,还这样辱我,你们一个能给我出气的都没有!” 她刚刚找将军府的下人去收拾云暮璟,结果那些狗奴才,一会儿这里不适一会儿那里不适,全部找理由推脱。 当她蠢的不成?!不就是因为云暮璟如今成了太子侧妃,他们不敢得罪吗! “璟儿辱你?”云夫人闻言,忍不住一怔。 她本就对云暮璟成了太子侧妃,可能会给语儿造成威胁心中有些不满,这会儿更是瞬间冷下脸。 “那个孽女,如今当上太子侧妃,是给她脸了!”云夫人嗤然地道,“做出这种不光彩的事情,还有胆儿跑到你前头耀武扬威?” “娘,你再替我摆不平,也只能嘴里讲讲。”云思语在里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说到底,我就是你跟爹爹的养女,你们根本就不在乎我!” 此言一出,云夫人面色一白,立刻紧张地道,“你这傻孩子,瞎说什么话?爹娘疼不疼你,你难道还不清楚?” “我跟你爹之所以留她,那是因为云府还不敢得罪太子殿下...” “够了!” 房中忽然传来云思语的怒喝,紧接着,又平静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才传来云思语有些疲惫的声音。 “娘,我清楚,同样理解你们,大姐姐她...说到底是你们的亲生女儿,你们舍不得也是应该的。” 云夫人只觉得胸口被锤子重重砸了一下,颇有些失落。 她瞧着云思语似乎没有打开房间让她进去的意思,又看着情绪已经稳定,便附身把炖盅放在门前。 然后也抹泪回到隔壁的主院。 云将军看云夫人红着眼睛回来的,忍不住问道,“夫人,你怎么了?” “语儿...语儿,她给欺负了!”云夫人嗓音沙哑地道,“可怜我这个娘,却没办法给她出气。” 第51章 云暮璟如愿被赶出将军府 “语儿给欺负了?!”云将军顿时沉下脸。 “是...”云夫人叹气道,“是璟儿,璟儿仗着自己成为太子侧妃,竟然...竟然羞辱语儿!语儿现下还躲在房间里头哭呢!” 云将军闻言,怒火‘蹭’升腾而起道,“孽女!当初我就不该让她进这个家门!现在跟语儿抢男人,给语儿造成威胁就算了,还站到语儿头上去了,越来越无法无天!” “真是...我非得给她一点教训!” 云将军说着,老脸青红交加,转头就要离开。 云夫人见状,连忙抬手抱住云将军,面色微变地道,“将军!你三思啊!璟儿那可是太子殿下亲自交待我们要照顾的人,你要是动了璟儿,太子殿下那里该如何交待?” 她方才就是念着太子殿下的面子,所以硬生生忍下来没去找云暮璟的。 果然,一听太子殿下,云将军那股冲动劲,顷刻间消散几分,他掌心攥拳头,愤恨地道,“可我的宝贝女儿哭成那样,我实在是心疼!” 云夫人深深叹气,语儿是她亲手养大的花啊!她又何尝不心疼呢! 恰时,旁边在院子里洒扫的丫鬟看见云将军和云夫人纠结成这样,忍不住凑上前道,“将军夫人,不妨听奴婢一言。” “大小姐眼下虽成了太子侧妃,但太子殿下认的妻子,终究只有二小姐一个人。”那名丫鬟低声道,“可见在太子殿下心里,大小姐的地位是不如二小姐的。” “殿下虽然让将军和夫人照顾大小姐,但那是两位小姐都相处融洽的情况下。” “而今大小姐踩到二小姐的头上,这般对待二小姐,惹的二小姐痛苦不堪。”丫鬟悠悠地道,“将军夫人若是为了维护二小姐,将大小姐赶走,奴婢觉得,太子殿下应当会理解的。” “一来这是给二小姐出气,二来,将军夫人也没真的重罚大小姐。” 这名丫鬟话音落下,云将军和云夫人都是齐齐一怔。 是啊,云暮璟再得宠,终归是个侧妃!也没有跟他们家语儿一样,和太子是自幼的情分! 在太子殿下心里,云暮璟和语儿,孰轻孰重,很是明白清楚! 他们为了语儿,撵走云暮璟,太子殿下肯定是不会有二话的。 毕竟只是把云暮璟赶出去而已,他们可没真的动手。 “你说的太对了!”云夫人一拍手,笑道,“不错,是个伶俐的丫头,你看着眼生,从前也是我们院子里头的丫鬟吗?” 丫鬟立刻低头道,“奴婢之前是将军府前院的洒扫丫鬟,承蒙李嬷嬷厚爱,把奴婢调到将军夫人的院子里。” “李嬷嬷?”云夫人想起自己的贴身嬷嬷就这么成了云暮璟的人,就气不打一处来。 但那是太子的安排,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悠悠地道,“以后,你跟在我身边办差吧。” 丫鬟霎时大喜过望,连连道谢地道,“多谢夫人!” “嗯。”云夫人简单答应一声,便又招呼三四个有力气的丫鬟过来,吩咐她们即刻到朝阳阁把云暮璟拖走,扔到外头。 连被褥和衣裳银两那些,也不准给她时间准备。 那丫鬟在角落里面瞧见那几人全部匆匆从云将军和夫人的院落离开后,便趁着空,也偷偷遛出院门,拐到外头的一处角落中。 “李嬷嬷,事情很顺利。” “嗯。”李嬷嬷看着面前的丫鬟,探手入怀,摸出一只钱袋子,塞进丫鬟手里,“这次你帮了我大忙,一点心意。” 丫鬟受宠若惊,“这可使不得嬷嬷,要不是嬷嬷大恩大德,奴婢哪里能有这么好的差事?只是帮嬷嬷传几句话而已,哪里还能收银两?” “更何况,因着这两句话,夫人还让奴婢跟在身边伺候,以后奴婢的前途广阔多了。” “收着吧。”李嬷嬷笑道,“嬷嬷以后啊,不会差钱的。” 丫鬟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什么,转而没有再继续推脱,而是将钱袋收下,眉眼弯弯地道,“那我就在这祝嬷嬷前程似锦了。” “这小嘴甜的...” 朝阳阁内,云暮璟喝完药,满是疲惫和困倦,正躺在床榻上假寐,结果房中冲进来三四个壮丫鬟,架起她的身子强行将她往外拽。 “你们...你们干嘛?”云暮璟正逢药效上来的时候,方才好容易恢复一点的力气,再次消散的无影无踪,浑身绵软的不像话,面对这么多人,自然毫无反抗之力。 只能任由她们带着她一点点往外。 最近下了好几日的雪,外边的地全部都被皑皑白雪给覆盖。 云暮璟被硬生生从榻上扯下来的时候,白皙精致的小脚上,连鞋都没有穿。 此时她被迫踩在冰冷刺骨的雪地里不停往前走,那寒意通过脚踝不停往上蔓延,很快就冻的她整个人瑟瑟发抖。 等那群人把云暮璟拖到院落门口,云暮璟也像是察觉到什么,开始止不住地挣扎起来。 “放...放开我,求求你们。” 然而,那几个壮丫鬟毫无所动,而且不给云暮璟半点防抗之力,用力把云暮璟狠狠地往外一推。 “啊!” 大力传来,云暮璟直接冷不丁摔在门口的雪地里面,纤细柔嫩的小手砸进雪里时,不小心碰到几颗石子。 云暮璟的皮肤娇软至极,那一刹那,石头瞬间嵌进她的肉里。 鲜血顺着她的虎口冒出,滴滴洒在白皑皑的雪地里,宛若盛开一朵朵璀璨的红花。 然而,云暮璟此刻却顾不得手上的疼痛,她连忙爬起身来,要重新进府。 谁料,为首那名壮丫鬟,却是把她又给推了回去。 云暮璟又一次重重摔在地上,她红着眼眶望向收在那里的几个壮丫鬟,哽咽地道,“你们...为什么要把我丢出来?如果,如果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我可以改的。” “求求你们,放我进去,好不好?” “放你进来?!不可能!” 一道声响从将军府深处响起,前头挡着的壮丫鬟听见这动静,很快就闪开缓缓让出一条道路。 云夫人嘲讽似地盯着云暮璟,冷冷地笑着,漠然地盯着云暮璟,“是我下的命令,叫她们把你丢出将军府!” 第52章 她赤脚踩在雪地里,好可怜 “娘?!” 云暮璟看着正居高临下,以一种极其嘲讽姿态和口吻跟她讲话的云夫人,眼底霎时溢出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 “就是我,怎么?”云夫人嗤然地道,“很失望?云暮璟,从你敢跟语儿争抢一切的时候,你就不是我的女儿了!” “现在,便把你逐出将军府!之前从哪里来的,你就给我滚回哪里去!” “自此,你再跟我们将军府,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云暮璟望着云夫人,贝齿轻轻咬住唇角,那眸子此刻溢满水雾,她无助又凄凉地扯扯嘴角道,“娘,我根本就没有想跟二妹妹抢,真的没有。” 太子殿下要是在将军府中毒身亡,这后果,将军府如何能承担得起? 她选择救太子殿下,一样也是救了将军府啊! 但她爹娘根本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就认定是她抢云思语的未婚夫。 可笑,真是可笑。 纵然云暮璟早就猜到这一切,可那种被血脉至亲如此背叛的感觉,还是令云暮璟那颗早就不跳动的心微微一颤。 “娘...”云暮璟说着,那泪水瞬间顺着苍白却清丽绝美的面庞不断往下滑落,“为何你跟爹爹,一直这么讨厌我,厌恶我。” “我...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云暮璟抽泣两声,低低哭道,“自从我来到将军府,我一直都是乖乖的,唯恐惹爹娘不高兴,惹二妹妹不高兴,我一直都躲在离你们最远的偏院。” “爹娘不召见我,我从来不出现在你们面前,哪怕是下人欺我辱我,我也不敢发作,就是不想让爹娘觉得我是外头来的野孩子,连脾气都不好。” “可时至今日,我还是没能得到爹娘一点点的喜欢,我曾经觉得哪怕你们把给二妹妹的爱,分我千分之一都好。” “但如今看来,原来这千分之一...都不过是我的奢望而已。” “哼。”云夫人站在那,冷眼瞧着云暮璟哭的岔气,撇撇嘴地道,“你不是个聪明的姑娘,当初我跟将军都是看在你是将军府血脉的份儿上,才让你进的府。”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妄图抢语儿的一切,甚至想代替语儿!” “娘...”云暮璟身子不停地颤抖,“原来你们接纳我,只是因为我的血脉...难道我跟你们失散多年,你们当真就没有一点点想过我吗?” “知道就好。”云夫人不屑地道,“在我跟将军心里,只有语儿是我们的女儿。” “眼下你听明白了?听明白就给我滚,少在我跟前惹我厌烦!” “来人,关府门!从此以后,看见云暮璟,都不许放她进来!” “是!” 随着云夫人话音落下,将军府守门的侍卫很快开始一左一右地把门合上。 只剩下满眼心碎,柔弱地倒在皑皑白雪的雪地上的云暮璟,正不停低声啜泣。 “呜呜...” 云暮璟在外头不停哭,哭了许久,身后一直有来来往往的老百姓路过。 他们瞧着那样美丽的人儿,只一身单薄的浅蓝色轻纱衣,赤着脚丫,整个人被冻的瑟瑟发抖,还伤心成这样,顿时开始窃窃私语。 方才云夫人跟云暮璟的对话,恰好给几个路过的人听见,一时间,一传十十传百。 刹那间,他们看云暮璟的目光都不由得多了同情。 “这云家大小姐,瞧着也是个佳人儿,这云将军和云夫人可真能狠得下心。” “府里那位不过就是冒牌货,听闻是云家大小姐幼年走失的时候,云夫人伤心过度,到云氏表亲里头随便过继来的,眼下宠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位才是真小姐呢。” “...” 天上,又开始飘起皑皑白雪,云暮璟惨白绝美的小脸上,还染着未干涸的泪,但因为太冷,那泪很快便凝结成泪痕。 她空洞的眼神抬眸望向雾蒙蒙的天儿,双手怀抱在手臂处,一副失望悲凉的神情,看着就让人心疼。 路上的百姓都有点忍不住,想上前安慰云暮璟两句。 可云暮璟这样子,又着实悲戚,他们甚至从不知从何开始安慰,只能指着将军府的门开始破口大骂。 “连亲女儿都不放过,云将军和云夫人真是枉为人父人母!” “快把门打开啊!这么娇弱的小姑娘在雪地里,还穿这么少,可不得被冻死呢!” 云暮璟这会儿终于像回过神来般,她撑着自己的身子,缓缓又吃力地从雪地里起身。 云暮璟回过神,望向帮她讲话的几个百姓,强行扯扯嘴角,然后用力对他们鞠了个躬。 “谢谢,谢谢你们。”云暮璟感动之间,热泪盈眶,哽咽柔声道,“我爹娘...都没有这么帮我讲过话。” “以后如果有机会,璟儿定会报答各位的。” 说完,她就这么赤着脚,转身一步步踩在雪地里不停往前,那缕浅蓝色,很快就迈入风雪之中,消失在众人的视线。 那些站在前头承受云暮璟道谢的百姓,都止不住感叹。 这样好的姑娘啊,他们不过是帮她讲了两句话,就被她这样敬重。 果然,真千金就是真千金,这份骨子里的教养,无论如何都磨灭不去。 反而是那云思语,表面上看着温婉善良,实际上经常仗着自己是太子殿下的未婚妻,又是云府小姐,强取豪夺,在他们百姓眼里的印象一直都不太好。 他们不管云将军和云夫人如何,总之在他们的心里,他们只认云暮璟一个云小姐! 云暮璟转身时,能够察觉到背后那些视线的变化,唇角不由得勾起一丝得逞的笑意。 正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她在将军府外装可怜,跟云夫人讲那些话,也正是想让东梁京城的百姓都知道,她这个真正的云千金,在将军府受到的是怎样非人的对待。 百姓们对她心生怜惜,心就会更加向着她,他们越是为她抱不平,对将军府和云思语抱怨的声音就越大。 云暮璟被赶出将军府这件事,恐怕马上就得被彻底传开。 太子监管京城,东宫暗卫时常暗中查探京中情况,这风,想来很快能传到太子耳中。 这样一来,云暮璟忽然上东宫找墨寒诏不但名正言顺,还能叫墨寒诏心中疼惜,何乐而不为? 第53章 云暮璟入宫找太子,被侍卫欺负 雪淅淅沥沥的,下的越来越大。 云暮璟拖着沉重的步履一步步不停往宫门方向缓缓过去,那张清丽绝伦的面容之上,小脸被冻的青紫。 她轮廓柔美的脚踩在雪地里,皮肤不知何时已经开裂,只摇曳出一道长长的血迹。 “嘶...” 云暮璟疼的倒吸一口凉气,虽然之前在将军府门口的柔弱,她有点演的成分在。 可眼下手上和脚下的疼痛,还有这冬寒天遭受的刺骨寒意,却是真正落在云暮璟的身上。 云暮璟额头溢满冷汗,整个人摇摇欲坠,面色惨白,柔弱到一碰就要碎掉似的,只是那眸子充斥格格不入的淡漠。 她明白,自己到太子面前,情况足够惨烈,墨寒诏才会对她足够心疼。 云暮璟,素来就是个能对自己狠得下心来的人。 为了前程,这点疼痛,算不得什么。 宫廊之中,墨寒诏一身墨色绣金丝月桂锦绣长袍刚从御书房出来,准备出宫办事。 他那墨色在飘飞的白雪中尤其显眼,衬的墨寒诏那张清逸俊美的面庞愈发深邃如画。 “参见太子殿下。” 随着墨寒诏路过,旁边正在走的宫人跪了一片。 墨寒诏没有理会,迈着凌厉的步履匆匆往前,周围萦绕的气息有种凌驾一切之上的上位气息,仿佛带着无形的风。 竹业则是随身跟在墨寒诏身后,打算与墨寒诏一同离开。 但是当他们临近宫门口的时候,忽然瞧见一抹纤细瘦弱的影子因为站不稳,扑倒在地上。 那浅淡的蓝衣上还沾染着丝丝缕缕殷红的血迹。 她正颤抖着入怀,不知在寻找什么。 墨寒诏眉宇紧紧蹙起,正思虑着东梁皇帝派遣给他的任务,倒是没有甚是在意。 反倒是竹业,察觉到那缕身型似乎有点熟悉,便开始眯眼仔细打量。 倏尔,他直接面色一变,急忙道,“殿下,那女子,是不是是璟姑娘?” 竹业这么一开口,墨寒诏也顿时怔愣片刻,视线霎时扫过去。 下一秒,他清俊的面容霎时一变,“她怎么在这?” 说完,墨寒诏再度加快脚步,迅疾掠去。 彼时,云暮璟终于颤抖着指尖拿出墨寒诏的玉佩,递给守着宫门的一名侍卫。 她红着眼柔弱万分地道,“这是太子殿下给我的玉佩,说是可以自由进出皇宫,还请你们...放我进去吧。” 墨寒诏私下找皇帝要赐婚圣旨的事情,宫门侍卫自然不知道。 加上东梁皇帝虽然已经拟好旨意,但圣旨他还没来得及让苏公公去宣。 就算宣了,云暮璟回将军府后,一直被云将军和云夫人雪藏在府中,不经常出来,他们也识不得云暮璟就是那位太子侧妃。 侍卫翻看那块玉佩,心中也是微微凛冽,他把玉佩递给旁边的侍卫,然后又多看了云暮璟两眼。 云暮璟虽然只是一身极素的蓝衣,青丝之上也并无什么特别华贵的首饰点缀,可她那张脸实在是太过清丽绝美。 在这雪中,宛若盛开的白花,美丽而楚楚动人。 还有这幅仪态姿容,虽然很瘦,尤其是腰间,不盈一握,但该有肉的地方分外丰满,气质柔弱惹人怜惜,倒在地上,让人看着就想欺负。 真是个美人。 如果她跟太子殿下没关系的话,那便是便宜他们兄弟了。 但这姑娘这般绝色,能够吸引到太子殿下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要真是太子殿下的女人...那就是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跟太子殿下抢! 他旁边的那名侍卫明显是极懂他的心思,也盯着云暮璟看了许久,忍不住默默吞咽一口口水。 眸中同样止不住地掠出一丝贪婪之色。 他的胆子大些,只觉得如此美人,不能吃到实在是太可惜。 就算真跟太子殿下有几分关系,大不了就是睡完之后灭口就是,根本不用害怕。 于是他轻轻咳嗽两声,沉下脸道,“这枚玉佩可是东宫之物,你一个不知从哪来的姑娘怎么会有!” “说,你是不是从哪里偷来的!” 云暮璟自然能够看得出这两名侍卫的意图,眸中有一丝锋芒之色一闪而逝。 她正欲有动作,不过紧接着,云暮璟余光斜睨间,又瞥见不远处靠近的一道隽秀墨色身影。 云暮璟心中微动,顿时哭泣道,“我没有,这真的是殿下给我的玉佩,你们...你们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问问殿下的。” “求求你们,让我进去吧,如果今日见不着殿下,我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太子殿下日理万机,哪里能为你这样的小偷分出心思?”那名侍卫掂掂手里的羊脂白玉配,嗤然地道。 “你这个小偷,偷盗东宫之物,我这就代替殿下把你拿下!” 说完,他搓搓手,朝云暮璟靠近。 “别...别过来!”云暮璟害怕地往后缩缩,那双莹润的眼睛变的小兔子一样红,“我不见殿下了,我走,我这就走!” 云暮璟话落,立马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要离开。 “想走?这皇宫哪里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那名侍卫说着,就要去扯云暮璟的衣裳,手还特意挑了云暮璟腰间丝带的地方。 但就在他指尖落下的刹那,一道凌厉的内劲从他身后袭来,把他生生打飞。 “噗——” 他身在半空中,已然口吐鲜血,等重重砸下来的时候,眼冒金星,一边呕血一边怒吼地道,“谁?!谁敢打我?!” “孤!” 墨寒诏墨色的眸子染着隐隐压抑的暴怒,瞬间来到他身边,在他即将仰起身子的时候,又重重一脚踩在他的胸膛上。 把人硬生生给踩了回去。 “唔...” 墨寒诏抬手扯过侍卫手中的羊脂白玉佩,加大脚下的力道,气息狠厉万分。 “你明知道东宫之物不会轻易落入外人手中,见到孤的玉佩,还敢动她。” “你倒是胆子大的狠,嗯?” 那名侍卫只觉得胸口的肋骨像是要被踩断似的,想说话也是一句都讲不出来。 另外一名侍卫见到这场景,早就被吓的魂儿飞九天,急忙‘噗通’一声跪地。 “太子殿下恕罪!属下没有对殿下不敬的意思!都是他...对,是他怂恿属下对这位姑娘下手!” 被踩着的那侍卫听见这话,不可思议地盯着他,气的一口气没上来,瞬间晕死过去。 墨寒诏自也懒得跟他们废话,淡淡地道,“竹业,处理一下。” “是。”竹业答应着,顿时来到跪地的侍卫跟前,朝他咧嘴一笑。 他刚松了口气,下一秒,竹业抬手,在他脖颈处重重一拍。 他身子也瞬间软倒。 然后竹业就一手拖着一个侍卫迈进宫门,同时暗自叹气。 怪啊,就怪你们惹了璟姑娘吧,那可是除思语姑娘以外,唯一一个能沾殿下边的女子呢。 第54章 他心生不忍,亲自抱着她入东宫 “殿...殿下?”与此同时,云暮璟还沉浸在见到墨寒诏怔愣当中。 等回过神来,她哽咽间,泪就宛若开闸一般滴滴往下掉落。 “我终于见到你了。” 墨寒诏见状,也是心疼愧疚的紧,他没想到,他本是好心给云暮璟的那枚玉佩,竟也会差点伤害到她。 “是孤...”墨寒诏话音刚落,一道蓝影就迎面朝他扑了过来。 墨寒诏脚步稳,云暮璟又没什么重量,倒是稳稳接住了她。 只不过他虽然已经打算纳云暮璟为侧妃,可也只是因为先前云暮璟的恩情。 他答应过思语,不会对云暮璟动心,也不会碰她。 眼下他抱着云暮璟,墨寒诏始终觉得有几分不妥。 他轻轻皱了皱眉,正打算推开怀里的女人,结果云暮璟不知怎的,委屈地大哭起来。 “呜呜...” 墨寒诏微微一愣,他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搂住云暮璟,墨眸中光晕闪烁,“怎么回事?” 按理来说,他给云暮璟拉拢了李嬷嬷和刘大夫两个人,也应该足够护着她一点。 更何况,自己才离开云将军府不到半日的功夫,她怎的突然拿着东宫玉佩来这儿寻他了? “爹娘他们...真的不要我了。”云暮璟把脑袋埋进墨寒诏的怀里,不停抽气地道,“我也是他们的女儿,为什么他们就这么讨厌我。” 墨寒诏神情微微一沉,问道,“什么叫他们不要你了?” “他们...他们把我赶出了将军府。”云暮璟嗓音沙哑,带着哭声低低地道。 “所以我,我才来的皇宫。”云暮璟缓缓抬起头,看向墨寒诏,眼眶有些红肿,泪水还挂在睫毛上,分外惹人心疼。 “对不起殿下,我...我不想给你找麻烦的,我知道自己去哪都惹人厌烦,可是我...我又没有家了,也没有地方可以去。” 云暮璟说着,整个人又开始不停地打颤,那惨白的面容上有种破碎凄凉。 墨寒诏看的心头笃然掠过一丝沉闷之色,他抿抿唇角,搭在云暮璟肩头的手微微收紧,冷笑道,“先前孤在的时候,他们倒是答应的好好的。” “孤才走多久,他们就这么对你!看来孤在他们心里的份量是越来越差了。” 他清楚,如果云将军云夫人铁了心要对云暮璟下手的话,光靠一个李嬷嬷和刘大夫肯定是拦不住的。 只是墨寒诏原本以为,在他三番两次的警告之下,云将军和云夫人能够稍微收敛一点。 没想到...这才短短半日的功夫,他们就把云暮璟给赶出王府。 着实是过分了些。 “不是殿下的原因。”云暮璟抿抿唇角,那双水汪汪的眸子含着泪摇摇头,“是我,都是我的错。” 云暮璟越说,泪水再度往下落,啜泣地道,“爹爹娘亲,他们就是不喜欢我而已,所以我惹他们不高兴,他们便不要我了。” 墨寒诏忍不住问道,“何事惹他们不高兴?” 云暮璟望着墨寒诏,贝齿轻轻咬住唇角,摇摇头。 墨寒诏明白云暮璟这是不想讲,便也没有继续问,他墨眸扫过云暮璟染着斑斑血迹的衣摆,这才发现她双脚没有穿鞋。 那脚丫赤着踩在雪地上,遍体鳞伤,鲜血还沾在雪里,颇为触目惊心。 “你怎么来的皇宫?”墨寒诏眸中掠过一丝惊色。 将军府距离皇宫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 如果徒步走,至少也需要半个时辰的功夫。 眼下外头还下着雪,路就更加不好走了。 “我...”云暮璟注意到墨寒诏的目光,脚指头缩缩,似乎有些窘迫,“我走来的。” “那会儿我正在榻上睡着,就这么被几个丫鬟拽下来扔出了府,他们丢我的时候,没给我扔任何东西。” “我的鞋,还在塌边呢。” “真是够该死的!”墨寒诏闻言,胸口的怒火更加抑制不住。 他没想到,这堂堂的镇国将军,竟会对一个小姑娘这么狠心。 若非看在云思语的面子上,他都得颠了这将军府!墨寒诏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眸中的晦暗神色。 他看着云暮璟还在溢血的脚,和单薄被冻的瑟瑟发抖的身子,清俊的眉目轻颦。 云暮璟朝墨寒诏投去一丝期盼的目光,她张张嘴,想说什么,但似乎又不敢说,满是小心翼翼。 墨寒诏深深叹息,最后抬手在云暮璟腰间一揽,把她拦腰抱进怀里,迈步进了宫廊。 “跟孤回东宫,那将军府,你不必再回去了,总归半月后,你也得嫁来东宫的。”墨寒诏一边走,一边柔声道。 云暮璟满是震撼之色,急忙道,“殿下,这于理不合...我其实只是想...” “孤都知道。”墨寒诏打断她,低头望着云暮璟时,墨眸满是温和,“你心性善良,确不会有这些杂七杂八的心思。” “你只是想让孤给你找个住处吧?但孤,不放心你一人待在宫外。” 在宫内,她只是拿着玉佩来寻他,都险些被侍卫欺辱。 更何况那更不知人心险恶的宫外呢? 云暮璟,还是放在他身边看着比较好。 “可我还未和殿下成亲,就这么住进东宫。”云暮璟垂帘地道,“外头一定会有闲言碎语的,我不想因为自己,连累殿下。” “放心,孤的闲言碎语,还没这么多人敢讲。”墨寒诏悠悠地道,“就算有,孤也有的是办法让他们闭嘴,你安心住下吧。” 听墨寒诏这么说,云暮璟悬着的心才重新落下。 她有些疲惫地把脑袋倚靠在墨寒诏胸膛上,陷入他的怀里,可怜地道,“来找殿下这一路上,璟儿真的好冷,好冷...” “要不是殿下收留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55章 原来殿下对床榻之事,着实不算正人君子 墨寒诏脚步止不住地缓了缓,他低头扫过云暮璟那清绝面庞上的惨白之色,唇角轻抿,眸中不由得掠过一丝心疼。 这样善良的女子,为什么上头对她如此不公,偏要她遭受如此折磨。 墨寒诏虽然这么想着,可心中明白云暮璟的苦难是根本无法避免的。 她的美,她的善良,她的柔弱,让云暮璟对天下任何男子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甚至...包括他。 但不是所有男子,都如他这般有强大的自制力,也如他这般,算个好人。 墨寒诏暗自叹气。 眼下云暮璟被将军府赶出来,能够怜惜云暮璟,保护云暮璟的,待在云暮璟身边的,就只有他了。 墨寒诏一直都知道云暮璟自幼跟父母走失,受尽苦楚,十分缺爱,自也渴望被爱。 他能给云暮璟一切,却是唯独这份爱...墨寒诏清俊容颜掠过愧疚,最后只低低回了云暮璟一句。 “既入东宫,你就是东宫之人了,孤...能给你荣华富贵,侧妃之权,不受今日之苦,后半辈子安枕无忧。” 云暮璟察觉头顶墨寒诏的气息变化,脸上的娇弱憧憬依旧未有半分变动,她唇被冻的青紫,但并不影响那份美。 云暮璟眼睛一眨,最后朝墨寒诏绽开一丝灿烂的笑容,“能有地方住,我已经很高兴了,别的殿下都不用给我。” 因为,她要的根本不止这些。 她尊贵的太子殿下,如今道心坚定,不代表未来,不为所动呢。 “你真是...懂事让孤都不知道说什么。”墨寒诏低低地呢喃着,无奈摇摇头。 他怕云暮璟在外头受冻的时间更久,立刻加快脚步,抱着云暮璟去了东宫。 因为离的近,云暮璟清楚听见墨寒诏小声的话,她又清楚感受到墨寒诏此时的急切,眸中不由得有狡黠一闪而逝。 觉得她乖巧,懂事,不会撒谎,之后无论干什么事,墨寒诏才会无理由信任她啊。 看来,她的计划很是成功。 ... 东梁国力强盛百年,宫内各处宫殿,也是都是极其气势磅礴。 太子东宫,乃是东梁历代继承者所居住之地,其整个宫殿装潢仅此于皇帝的乾云殿。 云暮璟入东宫的那一刹那,眼底瞬间掠过一抹惊艳。 云暮璟脚下的伤需要处理,所以墨寒诏先是命宫里的人去请太医。 然后他犹豫片刻,带着云暮璟入到朝阳主殿当中,将她缓缓放在床榻之上。 竹业方才安置好那两名侍卫,有要事找墨寒诏,于是匆匆过来,在殿门外喊道,“殿下。” “进来。” 墨寒诏随口答着,墨眸一直看着云暮璟,她似是情况并不好,明明这殿内已经暖和下来,还在不停颤栗。 像是被冻坏了。 墨寒诏把身上的斗篷取下,随意挂在床梁边上,一掀墨色绣金丝龙纹的衣摆坐在床榻上,双手握住云暮璟那冰冷的指尖,微微凝聚内力。 竹业看到这一幕,瞬间瞪大眼睛,满是不可思议。 殿下...就这么把璟姑娘带进朝阳殿了?还让璟姑娘躺在他的榻上。 这朝阳殿可是殿下的寝殿。 自殿下入住这东宫以来,璟姑娘当真是...第一个能有这般待遇的女子。 就算是太子妃,也是住隔壁的幽月殿,殿下只会去留宿,并不会把太子召来朝阳殿。 殿下待思语姑娘已经是好的没话说,但思语姑娘...也不曾来过朝阳殿啊。 竹业张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这个时候该不该叨扰他们。 于是他咬咬牙,暂时站到一旁。 也罢也罢,不差这一会儿。 云暮璟只觉得一股暖流顺着掌心,灌输到身体里面,一下子暖了起来。 她睫毛扑闪一下,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轻轻闪烁,望着墨寒诏眨眼道,“殿下,你这样用内力帮我去寒,自己...没事吗?” “我听说,如果内力尚浅的人,这样给人输内力,会受到反噬的。”云暮璟皱眉地道。 墨寒诏被云暮璟这单纯的话语险些逗笑,他眸中含着笑意问她,“那你觉得,孤的内力如何?” 云暮璟看看墨寒诏,眼底满是纠结之色,最后缩缩手,紧张地道,“殿下,我已经好多了,殿下你收回吧。” “如果因为我,叫殿下遭受反噬,我...我...” 云暮璟说着,眼睛又开始发红,尤其是她发现墨寒诏拽她的手拽的特别紧,根本抽不回来的时候。 云暮璟都快哭了。 墨寒诏:“...”他盯着云暮璟,有些失语。 他堂堂东宫太子,在云暮璟心里就是这般孱弱的吗? “孤无碍,给你输的这点内力,伤不到孤,放心。”墨寒诏瞧着她这幅模样,实在可怜的紧,立刻解释。 云暮璟有些茫然,分外怀疑地道,“真的?” 墨寒诏嘴角抽搐两下,“你为什么会觉得孤不行?” “殿下要是行的话,那日,我也捡不着殿下...”云暮璟下意识地喃喃道。 云暮璟话音刚落,墨寒诏清俊的面容霎时黑了。 他自然懂云暮璟的意思,她是觉得他的内力连那点媚毒都压不住,想来应该不会很强。 但安景堂的神医耗费这么多时间,用不知多少女子做试验,研制出来的媚毒,又岂能简单。 有没有可能,不是他弱,是媚毒太强? 然而,云暮璟似乎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墨寒诏这会儿心里正七上八下,只是继续单纯无辜地道,“那会儿,殿下可是连意识都没有了,疯一样的撕我的衣服。” “把我摁在榻上,然后解了腰带,一点都不怜惜的就...唔。” 云暮璟话音还没落下,软糯的唇瓣就被一只大手死死捂住。 “你真是...什么都敢说。”墨寒诏有些咬牙切齿,如果仔细看,能发现他耳根子处,有不易察觉的红晕。 还当着他的面说。 那日的回忆被云暮璟的话勾起,墨寒诏当时也是初次开荤,加上云暮璟身姿窈窕,浑身上下完美的令人惊叹,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一时间,墨寒诏只觉得丹田出一股热流涌现,嗓子眼都口干舌燥的,尤其是不敢看云暮璟。 竹业更是捂住嘴,这是他能听的吗? 不是,殿下看着正人君子,没想到床榻之事,也这般孟浪呢。 云暮璟清绝的小脸面露疑惑之色,似是不解,她缓缓扯下墨寒诏的大手道,“男欢女爱之事,实属正常呀,为什么璟儿不能说?” “而且那日之事都是意外,我知道殿下对我...本无感情。”云暮璟垂落眼帘,遮盖住眼底一闪而逝的伤痛。 “所以对这事儿,我并不难以启齿,我帮殿下解决燃眉之急的...工具。” 第56章 看她受苦,他心中也难受的很 墨寒诏身子忍不住颤了颤。 果然,云暮璟一直都是个聪明的女子,她自始至终,全部都知道。 他墨眸眼底有难以言喻的复杂,“孤...” “殿下不用说。”云暮璟笑笑,“殿下娶我,是为了不忍我受骂,也是为了保护我,我很感激殿下,其他的,我都不会奢望的。” “东宫之中,殿下只会有二妹妹一个爱人。” 墨寒诏重新望向云暮璟,心中的愧疚之色,仿佛是被什么石头重重压住,沉闷的喘不过气。 云暮璟又用力扯扯自己纤细柔嫩的指尖,试图把手从墨寒诏掌心中收回,一边朝墨寒诏温柔一笑道,“殿下,我好多了,不用再耗费内力,松开我吧。” 这会儿,墨寒诏下意识的松了力道,放开云暮璟。 他还想跟云暮璟说点什么,恰时,外头传来太监的通报声。 “殿下,张太医来了。” “嗯。”墨寒诏答应一声,眸光又在云暮璟身上顿了顿,这才起身站在床榻旁边。 张太医拎着药箱进来的时候,先是给墨寒诏行礼,“参见——” “免了。”墨寒诏淡淡地道,“给璟姑娘瞧瞧伤。” 张太医这才注意到躺在太子床榻的绝美女子,可不是就是云暮璟么? 太子殿下竟能让璟姑娘睡朝阳殿的床...他脸上掠过一丝惊色,不过仅仅只是一瞬间,很快就稳定心神,上前查探云暮璟的情况。 当张太医看到云暮璟那血肉模糊的脚后,也是眉头紧紧皱起。 上头的血迹这会儿都冻的凝住了,只是还有开裂的缝隙,在流淌血丝。 这脚不知是从哪里走过,竟嵌进这么多小石子。 墨寒诏见状,清俊的眉目也满是严肃,眯眼沉声道,“张太医,她的脚怎么样?别告诉孤,这点伤,你治不好。” “殿下,这...”张太医顿时头皮发麻。 这真的算不得是小伤。 云暮璟虽然一声不吭,但额间微微凝出的汗水直接出卖了她,她扯扯嘴角道,“张太医,你不用紧张,你给我包扎一下就好了。” 包扎?张太医看着云暮璟,眼底也是掠过不明意味。 他自然清楚,云暮璟是瞧他面露难色,怕他治不好被太子殿下怪罪,所以在帮他解围。 多好的姑娘啊。 要是这样的女子能够成为东宫之主,跟随殿下一同登上高位,成为那母仪天下的皇后,简直就是东梁之幸。 可她的脚,今儿要是真这么随便一包,就彻底废掉了。 张太医干不了这么惨绝人寰的事情。 “璟姑娘不必担心,你这伤虽然棘手,但臣还是能治的。”张太医说着,对云暮璟声音也不禁柔和两分,“只是,臣需要把璟姑娘伤口清理一遍,把里头的石子全部挖出来。” “恐怕璟姑娘,得吃点苦头了。”张太医感觉一道深沉的目光落在他头上,他忍不住巡视望去,一眼就对上墨寒诏发寒的视线。 张太医:“...” “给孤好好治,她留一滴泪,你挨十个板子。”墨寒诏冷冷地道,“由东宫的暗卫执行。” “臣,尽力而为。”张太医耷拉下脸,低头从随身的医药箱取出纱布,特制的金疮药,还有一些工具。 云暮璟捕捉到张太医眼底的紧张,她柔声道,“张太医,我不会哭的。” 张太医感动地盯着云暮璟,此刻在他的眼里,云暮璟宛若仙女下凡,形象高大的不像话。 他做完前期准备后,给云暮璟腿下垫上一块白布,开始给云暮璟挑脚上的石头。 “唔...” 那一刹那,云暮璟的嗓子眼立刻破碎出一丝轻微痛呼,泪水顷刻就弥漫上眼眶。 但云暮璟还是咬着牙不让泪水落下。 云暮璟脚上,还有些石子直接渗进她的肉里,伤口又已经凝固住,所以张太医,直接用刀再把伤口重新划开。 “啊!” 一时间,那块白布被鲜血直接渗透。 看的墨寒诏刺眼的很,他听着云暮璟的惨叫,却倔强的不让自己落泪的样子,连胸口都闷闷的疼。 墨寒诏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上前两步来到云暮璟身边,掌心握住她攥被角攥的发青的手背,抿唇地道,“孤不罚他,你哭吧。” 他从前常年待在边关打仗,受过形形色色的伤,也看过无数人受伤。 将血肉深深割开,再把尖锐之物刺进伤口,深深挖出埋进里面的石子。 这种疼痛,那些战场的士兵碰见,也要受不住。 云暮璟把唇都咬破了,双目通红,还是不敢哭。 他看不下去,也不忍再看下去。 他真是可恨,没事吓她做什么? “呜...” 墨寒诏这话出口,云暮璟顿时嘴一瘪,泪水就顺着绝色又气色极差的小脸滑落,不停地啜泣。 “好疼。” “疼的话,咬孤。”墨寒诏将另一只手伸到云暮璟唇边,柔声道。 “殿下...也会疼的,我不要。”云暮璟摇摇头,一副极其排斥的样子。 她强忍疼痛,对墨寒诏扯扯嘴角,微不可闻地道,“璟儿一个人疼就够了,殿下疼的话,璟儿也会心疼的。” 虽然这声音极小,但还是被墨寒诏尽数收进耳中。 他笃然一怔,云暮璟说,她也会心疼...是什么意思? 云暮璟莫不是... “璟姑娘!”竹业忽然喊道。 墨寒诏回过神,这才发现云暮璟像是实在撑不住,闭眼晕了过去。 她睫毛轻轻搭落,躺在那整个人显出几分柔弱和凄凉。 “云暮璟!”墨寒诏也是吓一跳,朝张太医怒喝质问道,“她怎么晕过去了?!” 张太医刚取出云暮璟脚踝里的最后一颗石子,见状,同样面色微变,连忙给云暮璟搭脉。 第57章 盼着云暮璟能给东宫延绵子嗣 等搭脉过后,张太医凝重的脸庞也终于微微放松下来,“殿下放心,璟姑娘没事,只是太过虚弱,所以有点力竭,这才晕的。” 话落,他从药箱里面拿出一个白玉瓷瓶,然后倒出一粒药丸,塞进云暮璟嘴里。 不多时,云暮璟脚上那还在不停往外涌血的伤口,血稍微凝结一些。 墨寒诏见状,那难看的面色这才微微好转。 张太医又连忙拿出金疮药,小心翼翼地洒在云暮璟的伤处,然后用纱布给云暮璟包扎伤口。 做完一切,张太医才长舒一口气,抬手擦擦额间溢出的汗水。 他后退两步,恭敬地朝墨寒诏道,“殿下,璟姑娘脚上的伤虽然严重,但只是外伤,养小半个月左右,便也无碍了。” “只是璟姑娘的身子,距离微臣上次把脉后,不仅未曾好转,甚至还在持续亏损。”张太医说到这里,抬起眼帘悄悄打量了墨寒诏一眼,犹豫片刻道。 “若再这样下去,璟姑娘的身子怕是再也补回来了。”张太医低低地道,“以后...恐难有孕...” 此言一出,墨寒诏清俊的容颜再度阴沉而下,嗓音中掺杂幽幽寒意,冷声道,“你说什么?!” “殿下恕罪!” 张太医‘噗通’一声,直接跪在墨寒诏跟前,急忙道,“殿下,璟姑娘轮番受伤,受寒,就算是神仙,也遭不住这么折腾啊。” 墨寒诏闻言,袖口中的指尖紧紧攥起,甚至因为大力,在不停颤动。 他余光扫向躺在那,陷入昏迷的云暮璟,抿抿唇角。 云暮璟会变成这样,全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可他最多只能把她锁在东宫,保证云暮璟的安全而已。 到底要怎样...去偿还云暮璟的恩情? “张太医。”墨寒诏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她的身子还能不能养好?” “只要璟姑娘不要再受到伤害,慢慢调养,可以的殿下。”张太医道。 “准你取孤私库里面的药医治云暮璟,多久能让她好起来。”墨寒诏又皱眉问道。 张太医怔愣片刻,反应过来的时候,顿时忍不住瞪大眼睛。 殿下的私库?那里面的药材除了先皇后遗留下来的那些,就都是先帝和皇上赏赐给殿下的! 个个都价值不菲,殿下居然舍得拿出来给璟姑娘? 不得了,真的不得了! “嗯?”墨寒诏见张太医呆在那不讲话,清俊的眉目霎时阴沉而下,“聋了?” “啊?”张太医这才回过神来,沉思一会儿道,“如果臣记得不错的话,先前殿下从边关回来。” “皇上得知殿下曾在边关受过不少伤,担心殿下,所以赐下不少药材给殿下养身子。” “但是臣给殿下把过平安脉,确定殿下并无大碍后,药也就没用上,最后都被收进东宫私库。”张太医道,“里头确实有不少药材适合如今的璟姑娘用。” “只是璟姑娘的身子比殿下想象当中差,纵然有私库的药帮助,至少,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内,璟姑娘万万不能再受到其他伤害了。” 一个月...倒是不算太长。墨寒诏总算有几分心里安慰,他道,“既如此,自今日起,云暮璟的身子就交给你全权负责,务必给孤照顾好她。” “是。”张太医点点头道。 墨寒诏没有再答话,只是站在床榻边上,瞧着云暮璟久久未曾言语,不知在想什么。 竹业站在那许久,他瞧着外头渐渐快暗下来的天色,终究是按捺不住,上前两步朝墨寒诏道,“殿下,皇上交待的事...” 要知道,他们刚刚方才正打算出宫办皇上交代的事情呢。 没想到竟刚好碰见璟姑娘遇险,这一来一去,便耽搁下来。 眼下如果再不离宫的话,天一下来,事儿可就不好办了。 墨寒诏目光扫过竹业,墨眸带着一丝阴寒到极致的冷。 竹业:“...”他不是故意不让殿下陪璟姑娘的啊! 只是殿下再耽误下去,皇上那边怕是不好说,他只是好心提醒而已! 墨寒诏依旧未有动作,那视线重新回到云暮璟惨白依然清绝好看的面容上,清俊的容颜掠过一丝怜惜和心疼。 不过下一秒,他周身的气息又顷刻间阴冷至极。 将军府!墨寒诏眉目晦暗,眼底尽是压抑的怒火。 不过转而,他又恍然想起自己先前问云暮璟,她缘何被赶出来的时候,她隐忍不愿意说的模样。 墨寒诏眸光阴沉间,皱了皱眉头。 这傻姑娘,一旦露出这种表情,必定是受尽天大的委屈。 但为什么...这次云暮璟什么不愿意跟他讲呢? “竹业。”墨寒诏淡淡地道,“去给孤打探一下,今儿将军府的人把云暮璟赶出来的时候,都有谁看见过。” “然后给孤问清楚,云暮璟被赶出来的原因。” 竹业先是一愣,随即答应一声,紧接着又意有所指地道,“那皇上那边...” “孤这就出宫。”墨寒诏皱皱眉头,倏尔,他看向张太医,“看好她。” “殿下放心。”张太医道。 墨寒诏轻轻颔首,这才迈开步履离开朝阳殿。 然而,待墨寒诏从东宫远去的时候,苏公公带着两名暗鹰卫从角落里面缓缓走出来。 他眸中掠过一丝光晕,随即急忙到东梁皇帝的御书房,跟东梁皇帝禀报方才在东宫查探到的一切。 东梁皇帝听闻墨寒诏让云暮璟入朝阳殿的时候,批阅奏折的手霎时顿住,挑眉问道,“连那云思语,都不曾入过朝阳殿。” “是。”苏公公笑笑道,“虽然殿下执意要娶思语小姐为太子妃,也确实对思语小姐真心一片。” “但殿下待璟姑娘,很特别。” “嗯,是个争气的孩子。”东梁皇帝悠悠地说着,继续低头写字,“朕如今就盼着,她能够挖了云思语的墙角,好给太子一脉,延绵子嗣。” 他可不想让云思语这卑劣的养女,诞下东宫长子。 尤其云思语若是太子妃,她的孩子,还是嫡子。 东梁皇帝是万万不能忍受未来的东梁江山,有可能落到云氏远方表亲之女的儿子手中。 这样,岂不是乱套了? 第58章 她知道墨寒诏在偷听墙角 苏公公明白东梁皇帝的意思,他思忖一会儿道,“似乎...云将军府的人先前得知璟姑娘已并非完璧之身时,大发雷霆,逼问璟姑娘当日失身之事。” “可璟姑娘为了维护殿下,便一直不说,遭受不少非议,还被云将军和云夫人上家法,罚跪祠堂,关禁闭。” 苏公公道,“方才听张太医的意思是,璟姑娘伤了身子,如果不好好将养,怕是难以有孕。” 此言一出,东梁皇帝动作再度一顿,他眯眼道,“这将军府的人竟如此狠辣,连亲生血脉都下得去手。” 苏公公叹气地道,“说起来,璟姑娘确实可怜。” 东梁皇帝本就带着皱纹的眉目这回褶皱被拧的更深,“太子知道这事儿吗?” 好容易有个女子能抢先云思语一步入了东宫,若是不能生育,那就太可惜了。 “知道。”苏公公颔首道,“殿下开放私库给张太医,让张太医照顾璟姑娘。” “私库?”东梁皇帝都是怔愣一下,倏尔,直接笑了,“好一个云暮璟,竟能让孤的太子为她开放私库。” “行了,待会儿给张太医传个消息,让他到孤的私库也替云暮璟取几样药材。”东梁皇帝悠悠地道,“只是此事,别让太子知道。” “既然云暮璟能养好,就让张太医仔细给她养着。” “是。”苏公公也眉眼弯弯地道,“皇上,您老心情很好。” “有人能抢过云思语,在太子心里占得一点份量,孤的心情能不好吗?”东梁皇帝挑眉地道。 这么多年,为了叫太子越过云思语纳个妾,他跟母后不知费了多少功夫。 他堂堂九五至尊,为了东梁血脉延续,都不止一次放下一切事务,待在太后的宫里,跟太后一起挑各大朝臣家中,那些适龄的大家闺秀画像。 一挑就是一整日。 等相看完后,他跟太后又找来那些美人后,费尽心思把人暗中安插在太子身边,让她们去勾引太子。 结果没有一个争气的,连太子的边儿都摸不着,更别提给他生孙子了。 全是废物! 云暮璟,着实是令他刮目相看。 “云暮璟能让太子如此为她,给孤看见这么大的希望,孤也不能吝啬自己的帮助啊。”东梁皇帝指尖轻轻敲击桌案,龙目扫向桌案上那封拟好的赐婚圣旨。 这是太子来跟他求的,要纳云暮璟为侧妃的赐婚圣旨。 当时他跟太子商谈公务,没来得及拟旨。 后来太子听闻云暮璟可能有危险,匆匆离开,他心生好奇,便没第一时间拟旨,而是把苏公公派去跟着太子查探情况。 想看看太子待云暮璟,到底如何。 自然,苏公公带回来的结果,东梁皇帝很满意。 不过这一来二去,反而赐婚圣旨耽搁下来,还在他这龙桌上。 “皇上是想...”苏公公有些疑惑看着东梁皇帝。 “把这赐婚圣旨送去东宫给太子吧,让他自己派人到云府宣旨。”东梁皇帝意有所指地道,“给将军府那假的宝贝女儿,来点刺激。” 苏公公一怔,不过他自幼跟在东梁皇帝身边,尤其懂东梁皇帝的心思,很快就反应过来,低声一笑道,“老奴遵命。” “...” 天儿彻底暗沉下来,东宫内点上昏黄的烛火。 一直深夜,云暮璟才终于转醒,她费力地睁开双眸,望向床梁梁顶。 墨寒诏似乎喜欢玄色,平日里穿的锦袍,皆是玄色绣各种金丝纹路,就连朝阳殿的床幔也是如此。 云暮璟看了一会儿,便撑着身子起身,巡视望去,找寻墨寒诏的身影。 他没在这。 云暮璟倒是不意外,墨寒诏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繁忙的很。 她自认自己在墨寒诏心目中的地位还没有到能让他懈怠公务,守在她床边等她醒来。 不过...看来墨寒诏倒也不是走的这么安心。 她刚坐起来的刹那,守在房中的张太医便察觉到了,他急忙道,“璟姑娘,你还虚弱,快躺着。” “我好多了,也不太困。”云暮璟摇摇头。 张太医见云暮璟执意要起来,连忙随手拿起放在榻上的枕头,放到云暮璟的身后。 让她可以倚靠着,更舒服一些。 云暮璟看看他,清绝美丽却惨白至极的小脸露出一抹笑意,“看来是张太医在这照顾我...我醒来的时候感觉殿中有人,还以为...” “不过也是,殿下大概是不愿意与我待在同一处殿里的。” 张太医捕捉到云暮璟眸中一闪而逝的失望之色,“璟姑娘,不是你想的那样,殿下平日里都忙的很,并非故意离开。” “殿下走前,还交待臣,要好好照顾璟姑娘呢。” “真的?”云暮璟眸中掠过一丝期盼之色。 “自然,算算时辰,殿下大概该回来了,等过会儿,璟姑娘就能见到殿下。”张太医连连点头。 他真的能肯定,殿下绝对很愿意留下。 从殿下被迫离开时,那恋恋不舍的样子就能看出来。 张太医轻轻啧了一声,然后迈步到桌前,取来还温热的汤药取来,递给云暮璟,眉眼弯弯地道,“璟姑娘,这药极其珍贵,都是殿下私库中的,对您的身体很有好处,您快喝吧。” “殿下对您啊,真是大方的很呢。” 太子殿下亲自下令,让他照顾好璟姑娘,张太医是半点都不敢怠慢。 这药,两个时辰前就熬好了,被他热了好几回,就等着云暮璟醒来呢。 云暮璟一听,心中微微感动,直接将手中的汤药一饮而尽。 只是嘴里骤然炸开的苦味,让她清丽绝美的小脸忍不住扭在一处。 当云暮璟把空碗递过来的时候,张太医也是有些惊讶。 京中的大家闺秀们喝药,都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一会儿嫌苦,一会儿嫌臭。 虽然璟姑娘喝完药也皱了眉头,可起码喝的时候真是没带半点含糊的。 “我不能辜负殿下的好意。”云暮璟看出张太医心中所想,眨眼道,“对我来说,虽然嘴里是苦的,心却是甜的。” 外头办完事儿,匆匆赶回来的一道墨色绣金丝纹路的影子闻言,微微停顿住。 忍不住在墙角偷听他们的对话。 云暮璟余光瞥见门口被风吹起的墨色绣金丝纹路,唇角轻轻扬。 第59章 殿下,璟姑娘是为了您才被赶出来的 张太医顺手接过空药碗,听见这话忍不住失笑道,“璟姑娘,这药确实是好,但您善良美丽,这些好,能受得。” “您如今住在东宫,殿下待你上心,也是应该的,为何这么感动?” 他是真觉得云暮璟应该受这些好,这京城的大家闺秀都是表面温婉大方,其实自幼的娇生惯养,都把她们给宠坏了。 背地里,都不知道怎么讨厌。 像云暮璟这样表里如一,真真正正单纯无辜的,真是鸡蛋里面挑骨头,压根找不着啊。 “张太医,您不知道。”云暮璟一双白皙纤细的手指放在被褥上,不停地纠结在一起,那双宛若秋水桃花般的眸子更是透着一丝窘迫。 “我...我受不得的,我没有你讲的这般好。”云暮璟略显苍白的小脸露出几分落寞,“我刚刚记事的时候,我爹娘就不要我了。” “我当初是靠运气,才从人贩子手里逃出来的,但那个时候,我被带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没有办法回来。” “我后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城池,颠沛流离,后来一个姐姐收养我,但她也不喜欢我,让我干活,还对我非打即骂,我都吃了上顿没下顿...” 张太医真是没想到,云暮璟原来还有这样的遭遇,忍不住怒道,“这也太过分了!” 就冲之前云暮璟在殿下面前如此护着他,张太医这会儿一颗心已经完完全全的向着云暮璟。 璟姑娘多么美好的姑娘!竟有人这么对她! 殿外的墨寒诏,清俊的眉目同样是阴沉而下,只是那墨眸中被怜惜覆满。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云暮璟讲起从前的经历。 她从前竟经历过这么多苦楚,可这些,云暮璟从没有提起过。 不过想想也是,云暮璟在他面前,虽然一直是娇弱惹人心疼,不过也有一种坚毅乐观。 就算心里有这么多伤痛和委屈,都素来藏匿的很深,能暴露在他眼前的,只是一点点。 她定是害怕把负面情绪传递给他,所以不愿在他面前讲。 墨寒诏透过那敞开的殿门,视线再度落到那床榻上柔弱地躺在那的人儿。 云暮璟一头青丝披散,随意地搭落在墨色绣金丝龙纹的锦被上,小脸绝美而苍白,显得分外脆弱。 她瞧着张太医那愤愤不平的样子,笑着摇摇头,“其实那些,我都还能忍的,只是...” 说到这里,云暮璟顿了顿,抿抿唇角像是在强忍什么,结果眼中还是不可抑制地泛起一丝水雾。 连声音都掺杂哽咽。 “等我再大点,她就想把我卖了换钱,我连夜跑了,四处躲避,又碰见过很多很多人。” “男子,见到我便心怀不轨,女子,便是对我四处刁难。”云暮璟说着,眼泪顺着脸滑落,抿唇的刹那,尝到了咸味。 “我拼命保护自己,才能干干净净的活下来。”云暮璟双手怀抱在胸前,不停地颤抖起来。 整个人都柔弱又无助。 “好不容易找到爹娘,那一天,我真的很高兴很高兴。”云暮璟声音渐渐小下去,转而化为低低的啜泣。 “可我回到将军府以后,发现爹娘并没有这么欢迎我,他们已经有了二妹妹,二妹妹也不喜欢我。” “我以为,只要我乖乖的,他们可以慢慢接纳我,但现在...”说到这里,云暮璟那满是泪痕小脸忍不住勾勒出自嘲。 “我...连家都没有了。”云暮璟垂落眼帘道。 张太医面色满是震撼,他对云暮璟被收养时遭受的那些,就已经够看不下去了。 没想到... 墨寒诏墨色绣金丝纹路袖口下的拳头紧紧攥起,墨眸微眯,周身都流淌着隐隐的杀意。 他看着云暮璟的目光,也更加心疼。 她从前在外受了这么多苦,用命保下来的清白,却被他毁了... 他...他真是该死。 “好像,全天下的人都不太喜欢我,只有殿下。” 提起墨寒诏的时候,云暮璟这才又重新睁开眼睛,而且眸中不似方才的伤感,仿佛透着一抹光。 “只有殿下待我好,殿下他保护我,怜惜我。”云暮璟破涕为笑道,“如今我被赶出来,也是殿下给我一个容身之所。” “我...” 说到这里,云暮璟话突然止住,只是指尖微微蜷缩,放在胸口处,感受自己开始加快的心跳。 张太医瞧见云暮璟小脸上浮现的娇羞之色,顿时明白过来,眉眼带着慈爱。 他想起先前皇上和殿下纷纷为璟姑娘开私库的事情,不由得压低声音道,“璟姑娘,你好好待在东宫就是,再等等,说不定哪天就熬出头了。” 云暮璟瞥见张太医意味深长的神情,顿时心中微动。 这张太医是什么意思?莫非...有人在暗中帮助她? 那倒是意外之喜,只不过她实在想不到究竟有谁能这么好心。 殿外的墨寒诏没看清张太医的神情,倒是没想太多,他一门心思落到云暮璟身上,清俊的面容透着疑惑。 她?她怎么了? “嗯,我会乖乖的,不犯错误。”云暮璟眼睛一眨,点点头道,“殿下他...是我如今唯一能够依靠的人。” 墨寒诏听见这话,忍不住微微一怔,清俊的面容上透着几分复杂。 她唯一能依靠的人么...云暮璟为他毫无保留,奉献一切。 可他真能像云暮璟这般,对她吗? 墨寒诏垂落眼帘,许久,他抿抿唇角,刚想迈开步履进去看看云暮璟。 霎时,旁边一缕风飘过,竹业身子一闪,隐现在墨寒诏身侧。 “殿下。”竹业抱拳道,“属下已经查清云府之事了。” 话到这里,竹业顿了顿,又看了眼墨寒诏才继续道,“璟姑娘她...被云府赶出来,是因为殿下您。” “因为孤?”墨寒诏微微一怔。 “是。”竹业叹气地道,“殿下纳璟姑娘为侧妃,云将军和云夫人认为是璟姑娘勾引了殿下,她抢了思语姑娘的夫君。” “云将军和云夫人怨恨璟姑娘,就将她赶出了将军府。”竹业道,“据当时目击者所说,当时是云夫人亲自派的人。” “把璟姑娘丢出去后,还说了不少伤人心的话,璟姑娘她...现下心中应该是不好受的。” 第60章 红墙白雪,希望殿下莫负佳人 墨寒诏闻言,清俊的容颜笃然一变,墨眸中浮现怒火,冷冷地道,“云府中人,简直不可理喻!” 他要纳云暮璟为侧妃,那是他的事情,云将军和云夫人为何把所有的过错全部推给云暮璟? 他们就是这么想自己的女儿吗! 还有思语,思语明明知道云暮璟失去清白是为了给他解毒,并非有意勾引,为何不跟云将军和云夫人解释? 反而眼睁睁看着云暮璟被这般误会,还落的现在这连床榻都起不来的模样! 竹业没有答话,他也实在是觉得云将军府...都不是个东西。 “殿下。” 恰时,身后传来一道轻唤。 墨寒诏应声回头,便瞧见苏公公一手捏着明黄折叠起的圣旨,另一手拎着拂尘慢慢过来。 “苏公公?”墨寒诏看到苏公公过来,眉头轻轻一皱。 因为方才的怒火,墨寒诏神情还有些难看,连气息都泛着寒意。 苏公公一眼就能看出来墨寒诏似乎心情不太好,他余光瞥见殿中躺在那的云暮璟。 又瞧墨寒诏像是在这偷听,忍不住笑道,“殿下既然关心璟姑娘,为何不进去?” “孤...”这等偷摸的行为暴露,墨寒诏还是忍不住轻轻咳嗽两声,“这么晚来东宫,可是有事?” 苏公公看墨寒诏一副遮掩的样子,便也没有多说,只是笑道,“倒是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先前殿下跟皇上求的纳璟姑娘为侧妃的圣旨,皇上拟好了。” “圣旨事关重大,老奴先前来寻过殿下,却扑了个空,想是殿下应当办差没回来。”苏公公道,“这不,又来了。” 苏公公说着,把手中的圣旨递给墨寒诏,“皇上说,这圣旨是殿下亲自求来的,殿下对璟姑娘的事儿,应该有自己的安排。” “所以着老奴把圣旨拿给殿下,让殿下自己处理。” “至于是何时宣旨,如何宣旨,殿下自行安排就好。” 墨寒诏视线落到那圣旨上,眸光微微闪烁。 倏尔,他抬手接过圣旨,朝苏公公点点头道,“辛苦公公。” “殿下这话说的见外。” 苏公公视线又朝朝阳殿中望了眼,意有所指地道,“璟姑娘还未与殿下成婚,就住进东宫,外头会有些闲话。” “宫中人明白殿下的手段,是不敢到殿下面前嚼舌根子的。”苏公公道,“可璟姑娘不一样,她眼下无名无分,容易受欺负。” “但如果,殿下待璟姑娘好,宫中人知晓璟姑娘在殿下心中的地位,对她,自也不会太差。” 墨寒诏听着苏公公的话,心中微微波动一下。 “好了,既然圣旨送到,老奴就告退了。”苏公公眉眼弯弯地道,“天色已晚,殿下早些休息。” 墨寒诏沉默片刻,轻轻颔首道,“多谢公公指点。” 苏公公对墨寒诏一礼,面带笑意地往前走。 只是在路过墨寒诏身侧的时候,他低低地道,“殿下,佳人是您亲自领进宫的,莫要辜负她。” “这皇宫的红墙白雪,会困住女人的一辈子,若不能给她爱,那她比待在宫外更加可怜。” 说完,苏公公才继续往前,很快就只剩下背影,悄然融入夜色当中。 墨寒诏则是待在原地,握着圣旨的手青筋暴起,眸光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外头是谁?” 张太医听见外头响起的切切索索的动静,忍不住喊道。 墨寒诏这才回过神,他将手中的圣旨交给竹业,低声道,“先收好,孤另有打算。” 云将军府这几个人,真该好好惩戒一下。 他们如此污蔑云暮璟,害的云暮璟伤成这样,绝对不能姑息。 竹业察觉到墨寒诏眸底的晦暗之色,先是一怔,随即点头道,“属下遵命。” 等交待完竹业,墨寒诏迈开步履,入到朝阳殿当中。 彼时,云暮璟那张清绝美丽的面容上还带着泪痕。 她一看见是墨寒诏来了,急忙抬手拿袖口擦擦小脸,一副怕让墨寒诏知道她刚刚哭过的样子。 “殿下。”云暮璟嫣然一笑,直起身子就要起来,“你来了...” 墨寒诏见状,急急地上前,摁住她,轻声道,“张太医说过,你这脚至少得养半个月,给孤躺着,别乱动。” 云暮璟眼睛一眨,她对上墨寒诏的视线,乖觉地躺回去。 “我...我还以为今天见不着殿下了呢。”云暮璟指尖不停地在身前纠结着,低头间,偷看着墨寒诏。 “孤在青山寺剿匪时,落下许多公务。”墨寒诏一掀墨色绣金丝纹路的衣摆,坐在床榻边上。 他解释道,“眼下才回京,孤正是忙的时候,所以...没办法守在你身边。” “不,不要紧。”云暮璟急忙道,“殿下待我已经很好,我都听张太医说了,我的药,都是殿下给的。” 说到这里,云暮璟又重新低下头,“何况...我哪里能让殿下来守着我,我...我不算什么。” “殿下回来还能看看我,我真的很高兴了。” 墨寒诏抿抿唇角,没有再言语。 他视线落在云暮璟身上,瞥见她清丽绝美的面庞上,那一缕被云暮璟方才遗落,没能擦掉的泪痕。 墨寒诏墨眸掠过一丝心疼,他墨色绣金丝纹路袖口中的手轻轻抬了抬。 他想给云暮璟擦掉那抹痕迹,但下一秒,又觉得这行为似乎不妥,于是便又重新放下去。 墨寒诏心中满是复杂。 怪不得,怪不得他起先问云暮璟将军府赶她出来的缘由,云暮璟一直不肯说。 原来...这一次,又是因为他。 是他,把云暮璟害的这样惨,不但毁了她的一辈子,还让她受尽辱骂,被赶出家门,变成如今这样。 云暮璟心地善良,想来是怕他自责,所以才没有讲。 可云暮璟越是如此,墨寒诏心中就越是不好受。 尤其,他是最清楚,自己根本不是能给云暮璟后半辈子幸福的人。 而云暮璟,却在时时刻刻考虑他的感受。 第61章 背着孤偷偷哭做什么 云暮璟感觉墨寒诏一直没动静,抬起眼帘,结果发现墨寒诏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殿下?”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嗯。”墨寒诏轻轻答了一句,低声道,“有泪。” 云暮璟身子微微僵住,惨白的绝美小脸上略显不自然。 “孤又不是没见过你哭,背着孤做什么?”墨寒诏问道。 云暮璟一颤,伪装的坚强被笃然戳破,她只觉得嗓子眼酸涩万分,眼眶浮现出一抹红。 云暮璟张张嘴想开口,又什么都说不回来,到嘴边的话重新咽回去。 整个朝阳殿忽然荡漾起一丝微妙的氛围。 张太医看看墨寒朝,再看看云暮璟,他知晓自己再待在这里,应该是不太合适了,于是识趣地退下。 等殿中重新再安静下来,墨寒诏深深叹气,终究还是没忍住,再度抬手,这次,稳稳落在云暮璟柔嫩又白皙的小脸上。 修长骨骼分明的指尖轻轻摩挲掉她面颊处的泪水。 “很晚了,睡吧。”墨寒诏没有再逼问云暮璟,只是柔声轻哄道。 “殿下...” 墨寒诏的温柔,更是让云暮璟眼眶被莹润的水光覆满。 “怎么?”墨寒诏柔声道,“今天发生这么多事,孤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就算不困,也好好休息,听话。” “或许明天早上起来,就会听见开心的事情呢?” 将军府...墨寒诏眸中压抑着隐隐的怒火。 他因为云思语给云府三分面子,但云思语这次袖手旁观,也令墨寒诏心中有几分不舒服。 云将军和云夫人,他会给点教训的。 云暮璟瞧着墨寒诏面色一闪而逝的晦暗和直达眼底的心疼,便心中明了。 看来墨寒诏已经知晓白天云府发生的事情,也打探到她是为何被赶出来的。 想来如今的墨寒诏,对她爹娘,甚至...云思语都有点怨气。 毕竟,墨寒诏先前怕云思语多想,可是亲自去跟云思语解释的,应当是将那夜他们发生关系的所有来龙去脉都告诉了云思语。 而云思语明明清楚云暮璟无辜,也根本不是有意勾引,却眼睁睁看着她爹娘冤枉她,把她赶出来。 不过...还不够呢。 这顶多是让墨寒诏觉得云思语在这件事上表现欠妥而已,还不能彻底改变他对云思语的看法。 等云思语得知,云暮璟从将军府离开后,并非如她所料一般的凄惨,反而是被墨寒诏留在东宫。 到那时,云思语闹起来,事情才会越来越精彩呢。 之后,云暮璟就可以按照计划,动霖川这步棋,揭开青山寺的刺杀案...揭露云思语的丑陋面容。 她会让墨寒诏眼中云思语那温柔善良善解人意的形象一步步崩裂,然后不再排斥正视她。 到时候墨寒诏的眼里,云思语令人越来越反感,善良无辜的她却温柔美好。 墨寒诏就算始终念着云思语的恩情,还能对云暮璟当真一点不为所动吗? “殿下的话,璟儿都听,不过...” 自然,这些想法云暮璟表面自是不会表现出来。 她装作没懂墨寒诏意外之意的样子,那双泛着莹润水光的眸子满是单纯无辜,“殿下,朝阳殿是你的寝宫,我若是今夜睡这,那你...” “要不,我换处睡。”云暮璟不好意思地道,“我睡哪里都行,反倒是殿下,住这朝阳殿住习惯了,换地儿万一睡不好,那我会自责的。” 墨寒诏抬手拽住云暮璟要去掀被褥的腕口,脑海中回忆起方才在殿外时,苏公公跟他讲的话,墨眸轻轻闪烁。 其实苏公公说的对,云暮璟如此真心待他,他也确实该替云暮璟的处境考虑考虑。 至少,不能让云暮璟面临宫中的非议。 “今夜,孤留宿朝阳殿。”墨寒诏低低地道。 此言一出,连云暮璟心里都惊了惊,她眼底露出茫然之色,“殿下,您...” 按理来说,墨寒诏心里还有云思语,怎会主动跟她同住一个屋檐。 墨寒诏被云暮璟那双无辜又水汪汪的眸子盯着,清俊的面容也是顷刻间浮现尴尬,连耳根都爬上一缕殷红。 “孤不是那个意思,床给你睡,孤睡软塌。”墨寒诏道,“你与孤未曾成婚,便入住东宫,容易遭受闲话。” “今夜孤留宿这里,外人便会以为你得宠,届时就不敢到你面前嚼舌根子了。” 云暮璟微微一愣。 嗯?这木头似的太子殿下何时这么开窍的?她昏迷前,墨寒诏可还不是这样的。 恍然间,云暮璟想起刚刚在殿门口,似乎是苏公公在跟墨寒诏聊天。 莫非,苏公公跟墨寒诏讲了点什么? 还有,苏公公为何要帮她呢?这些,都让云暮璟颇为纳闷,不过她面上自然不会表现出来。 云暮璟眸子瞬间泛起一丝朦胧的水雾,她瞧着墨寒诏,泪光盈盈间满是感动,“殿下,你这么做,原来是为了护我。” “但我何德何能,能令殿下这样做?”云暮璟抽噎道,“而且这样一来,殿下与我的牵扯就更深了,我...我不要。” “你不愿意跟孤有深点的牵扯?”墨寒诏听见这话,清俊的眉目微微皱起,“嫌弃孤?” “不,不是的,我怎会嫌弃殿下?”云暮璟连连摇头,泪水顺着绝美的小脸滑落,“只是殿下知道的,我这个人素来就没什么人喜欢,惹人生厌。” “我入东宫,成为殿下的侧妃,本就拖累殿下了,要是再跟殿下继续绑在一起,岂不是害了殿下?” “我...” 她话说到这里,墨寒诏也总算明白云暮璟的顾虑,那原本心中升起的一丝不悦霎时消散。 平日里冷冽万分的眉目也是柔和的不像话,他低低地道,“孤不担心这个,更何况,你并非不好,而是太过美好。” “所以男子觊觎你,女子嫉妒你,他们对你只有负面影响,你才会感受不到爱。” “但孤是东宫之主,未来东梁的君主,有孤的庇佑,他们没有那个胆子再欺辱你,对你的美好,便只有欣赏。” 第62章 墨寒诏,究竟对她的魅力还能忍多久呢 “你非但不会拖累孤,还能给孤涨面子。”墨寒诏说到这里,清俊的眉目不由得掠过一丝温和。 甚至面对云暮璟,他墨眸中还浮现出笑意,“不好吗?” 云暮璟似是因为墨寒诏的话彻底怔愣住,她望向墨寒诏,那泛着泪意的眸子像是不确定一般,疑惑地问道,“真...真的?” “孤在你面前,何时撒过谎?”墨寒诏挑眉道。 云暮璟紧绷的神色终于缓缓松懈下来,不过,倏尔,她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绝美的小脸又染上几分纠结。 “可若是殿下与我同宿一殿的消息被二妹妹知晓,二妹妹伤心怎么办?”云暮璟贝齿轻轻咬住下唇,满是强忍的泪水。 “二妹妹受到伤害,殿下会心疼的,我不想看着殿下心疼,我...我其实没关系,要不我还是走吧。” “语儿她...”提起云思语,墨寒诏清俊的面容上,眉头轻轻皱起。 他虽然对云思语没帮云暮璟解释这件事略微有点不高兴,但墨寒诏实在是无法相信菩萨心肠的云思语,会是有意为之。 这会儿,墨寒诏都已经不自觉地再替云思语开始找借口了。 或许...思语根本不知道云暮璟被赶出将军府的事情,也没来得及解释? “语儿那边,孤来处理。”墨寒诏看着云暮璟,墨眸光晕满是柔和,“你不用想这些,一切有孤。” 云暮璟听墨寒诏这么说,顿时安心下来,她乖巧地点点头,手肘撑着床榻往下滑落,重新躺落,然后垂落眼帘。 墨寒诏抬手给云暮璟掖好被角,这一刻,他平日里的疏离淡漠和常年久居高位的高高在上感仿佛顷刻间消散。 温柔的甚至有点不像他。 墨寒诏觉得自己对云暮璟亏欠颇深,除了这些小事,他想不到自己还能从什么地方弥补云暮璟。 也唯有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 墨寒诏没有离开,一直默默坐在床榻边。 刚开始,他只是怕云暮璟没有安全感,想陪她一会儿,但慢慢的,云暮璟呼吸渐渐开始均匀。 墨寒诏却舍不得挪动,甚至眸光都开始深起来。 实在是因为云暮璟的美,是墨寒诏无论看多少次,都会觉得一次比一次更惊艳。 此刻她那长长的睫毛搭落而下,沉静的睡颜宛若一朵长在枝头的白花,清丽绝美。 她小脸还有点惨白,但那种娇弱惹人怜爱的感觉,更是像在啃食墨寒诏的心,颇有几分动容。 尤其...墨寒诏曾经拥有过云暮璟,深深的清楚,她浑身上下有多么勾人。 “嗯...” 云暮璟睡的似乎并不安稳,忍不住红着眼睛呜咽一声,挣扎地朝墨寒诏的地方侧了个身,纤细白皙的小手恰好砸在墨寒诏的大腿上。 “嘶...” 明明云暮璟的力道很轻很轻,墨寒诏还是止不住地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嗓子眼有点干涩,丹田处传来一阵暖流。 他抿抿唇角,轻轻把云暮璟的小手塞进被褥里面,逃也似的起身走向殿门。 但等墨寒诏到殿门口的刹那,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又骤然顿住脚步。 最后墨寒诏咬咬牙,转身迈向桌案,处理前时放在上头的奏折。 云暮璟听着朝阳殿中,男人有些粗重的呼吸声,忍不住唇角轻轻勾起一抹弧度。 她很清楚自己这具身子的魅力,没有人能够拒绝。 墨寒诏,亦是如此,等着吧,这具身子,他最后抵挡不住的。 外头的雪淅淅沥沥的下了一整夜,尊贵的太子殿下发现看不进奏折,便去软榻上躺下。 然后透过那半掩开的窗户,瞧着雪在月色朦胧中飘舞,瞧了一整夜。 彻夜无眠。 天亮的时候,墨寒诏清俊的面容上,眼底青影尤为明显。 他见云暮璟还睡着,也没打扰她,只是轻手轻脚地迈步出殿。 “殿下?”竹业眼看墨寒诏满脸疲惫之色地出来,忍不住瞪大眼睛道,“您昨儿跟璟姑娘...有这么激烈?” 昨夜殿下自从进朝阳殿后,就没再出来。 竹业刚开始是有些意外自家殿下跟璟姑娘同睡一屋,不过转念想想,璟姑娘半月后并会嫁入东宫,是殿下的侧妃。 璟姑娘又那样善良美丽,殿下把持不住很正常。 不过...他在殿外守了许久都没听见里头响起动静。 竹业本来还怕自家殿下不行呢,现在看来殿下应当是后半夜英勇。 也是,从璟姑娘的描述来看,她与殿下初夜过的甚是精彩,确实不会不行。 墨寒诏:“...”他眸光满是幽色地望着竹业。 “你最近很闲,如此关心孤的私事。” “啊?”竹业一脸懵逼。 他不闲啊,殿下派了好多差事给他,他忙的脚不沾地呢! “今日,你拿着封云暮璟为侧妃的圣旨,到云府宣读。”墨寒诏探手入怀,摸出一本折子,递给竹业,淡淡地道。 “这本折子,交给云将军和云夫人,就说是孤的意思。” “云暮璟出嫁,该有的东西,自然得给她。” 云暮璟如今就在东宫,墨寒诏大可以不让竹业到将军府跑一趟,就这么直接把圣旨交给云暮璟。 但他就是想高调些,唯有如此,才能让全东梁的人都知道,云暮璟是他的太子侧妃,亦是他东宫之人。 只不过呢,既然是云将军和云夫人代接圣旨,实在是不配让他亲自跑一趟。 竹业去宣读便罢了。 竹业从墨寒诏手中接过那本折子,先是面露茫然,直到他打开折子随意地扫了眼,嘴角抽搐道,“殿下,这...会不会有点狠?” “孤狠?”墨寒诏嗤然地道,“云府在大雪天把云暮璟这么柔弱无辜的女子赶出来,害的她双脚都快废了,难道不狠么?” 竹业一听,霎时一噎,顿时也沉着脸点头道,“属下这就去办。” 云将军和云夫人欺负璟姑娘,现在被殿下记恨,也是他们该! 思及此,竹业取来昨日墨寒诏让他保管的圣旨,然后带着那本折子一起,赶往云府。 彼时,云思语跟云夫人和云将军待在厅堂聊天,她早就得知,云暮璟被赶出府的事情,正沾沾自喜... 第63章 太子帮云暮璟要了天价嫁妆 云思语心情极好,亲手拿起茶壶给云将军和云夫人斟茶,眉眼弯弯地道,“爹娘,请喝茶。” 果然,她才是爹娘最喜欢的孩子,她只不过稍微哭了一哭,云暮璟就被赶出去了。 恐怕这会儿云暮璟不知道在东粱哪个角落里哭呢! “如今倒是乖巧,昨儿还怪娘,说娘不给你出气。”云夫人虽然面露嗔怪,但还是抬手拿起云思语倒的茶水轻轻喝了一口。 一看就是没真的把那些话放在心上。 “娘——”云思语撒娇般地喊道,“是语儿的错!爹娘最疼语儿了。” 云将军见状,也是摸着下颚的胡茬,悠悠地道,“这事儿不怪语儿,怪就怪那个孽女,勾引太子殿下,害的我们语儿伤心。” “不过我们语儿跟太子有婚约在身,是未来的太子妃,可不是那个孽女能轻易踩上来的。” 他们昨日把云暮璟赶出云府,依照东宫对消息的敏锐程度,应该早就已经知道那事儿。 结果到现在,东宫半点动静都没有,太子殿下也未曾派人来询问那个孽女的下落。 想来,那孽女在太子殿下心目中的地位跟语儿比还是差远了。 云思语几乎是跟云将军想到一块儿去了,神情愈发的幸灾乐祸。 云暮璟侥幸跟君泽哥哥睡一回又怎么样?说到底,君泽哥哥心里面的人还是她,云暮璟不算什么! 等她入到东宫,迟早会收拾云暮璟,让云暮璟知道勾引她男人的代价! “圣旨到——” 就在云思语眸光愈发阴沉的时候,外头突然响起一阵的通报声,让她忍不住微微一怔。 不止云思语,云将军和云夫人都被这毫无预兆的圣旨激的手中的茶盏险些没拿稳。 将军府虽然依然握着兵权,但自从云老将军去世后,皇上就不似从前那般重用云家了。 这圣旨,也已经很久没有下到过将军府,这次究竟是所为何事? “走,快走!” 想到这里,云将军不敢怠慢,立刻招呼着下人通知将军府所有人出去接旨。 不多时,云府的前院中,便黑压压地跪了一大片。 “老臣接旨。” 竹业目光扫过为首的云将军和云夫人,忍不住撇撇嘴。 云家人那般对待璟姑娘一个柔弱无辜的女子,他实在对云家人很难生出好感。 不过云思语到底是自家殿下心尖上的人,竹业不好多说什么,于是他打开圣旨开始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大将军府嫡出大小姐云暮璟,温婉贤良,善良聪慧,实乃京城闺秀之典范。” “特赐云暮璟为太子侧妃,半月后与太子完婚,钦此。” 霎时,云将军等人全部满是不可思议地抬头。 尤其是云思语,更是小脸极为难看,铁青一片。 虽然之前君泽哥哥是跟他们讲过,皇上会册封云暮璟为太子侧妃。 可云思语还以为君泽哥哥会把这赐婚圣旨压下去,私下随便抽个空交给云暮璟,将流程走完便罢了。 毕竟正侧二妃都出于将军府,云暮璟跟殿下成婚的日子更是在她前头。 她这正妃的圣旨都还没下来,侧妃倒是抢在了她前头,被外人知道,岂非得笑话死她! 君泽哥哥素来为她考虑,不忍她受到一点伤害,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怎么可能...让竹业如此高调地拿着圣旨到将军来宣读? 云思语眼底满是愤恨,撑在地上的掌心死死抠进沙土里面。 而云将军则是满头汗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太子殿下不是知晓云暮璟不在将军府吗?为何还会派遣竹业侍卫来将军府宣旨? 这封圣旨既然是给云暮璟的,那自得是云暮璟来接,可眼下云暮璟不在,那总不能所有人都晾在这吧? 于是云将军只能硬着头皮抬起双手喊道,“眼下小女不在府中,臣替小女接旨。” 竹业把圣旨轻轻合上,上前把圣旨放到云将军手中,悠悠地道,“眼下璟姑娘已入住东宫,这封圣旨,殿下本就是让我交到将军手中的,将军倒是不必紧张。”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全部齐齐一颤,猛的瞪大眼睛。 云思语瞳孔骤然收缩,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情绪,怒吼道,“你说什么?!这不可能!” “思语姑娘,千真万确,殿下就是怕璟姑娘在将军府受委屈,所以将随身的玉佩给了璟姑娘。”竹业道。 “璟姑娘昨儿被赶出云府,无处可去,也只能去寻殿下。”话到这里,竹业眼底透出几分冷意,视线扫过云将军和云夫人。 “托将军和夫人的福,璟姑娘如今情况并不好,殿下已经准璟姑娘入住东宫,不再从将军府嫁娶,直接从东宫出轿,绕帝京一周,再入东宫。” “东宫出,入东宫。”云思语跪在那的身子一个踉跄,靠着掌心撑住地面,才不至于栽倒。 君泽哥哥这甚至不是普通的高调,这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云暮璟是他的侧妃啊! 那...那君泽哥哥从前给她的承诺又算什么?君泽哥哥难道当真不顾她的名声,非得护定云暮璟了么? 云思语眸中隐隐透着一丝怨恨,像是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提着裙摆就越过竹业急急冲了出去。 “思语!” 云将军和云夫人想追云思语,但竹业是带着圣旨来的,眼下竹业还在这里,他们这些又怎能离开? 云思语私自离开,已经是对皇上不敬了,如果他们再走,那罪过就更大了。 “竹业侍卫,思语她年纪小不懂事,还望您别放在心上。”云将军忍着对云思语的担心,朝竹业谄媚地道。 同时云将军心里,又再次把云暮璟骂了个遍。 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前时勾引太子跟语儿抢夫婿,现在没成婚又抢在语儿前头住进东宫,简直不要脸! 若非云暮璟,云思语怎能这般失礼? 竹业看着云思语就这么直接无视圣旨跑掉,面色也是有点难看。 不过思语小姐到底是殿下未来的正妃,他也就没说什么。 竹业探手入怀,摸出一本折子,递给云将军,悠悠地道,“殿下有言,虽然璟姑娘已不会再从将军府出嫁。” “但璟姑娘身为云府嫡女,云府该给她的东西,还是不能少。” 竹业顿了顿,随即嘴角大大咧开,朝云将军露出一个暗含深意的笑容,“殿下不忍将军和夫人受累思考陪嫁之物,所以已整理好一份清单。” “云将军和云夫人,尽管按照清单上的物件配齐,半月后,殿下亲自派人来取。” 第64章 她无时无刻不在让他愧疚 “这...这是?”云将军只是打开折子,看了前头两眼,就觉得呼吸急促,开始眼冒金星。 百年红珊瑚珠,西域螺子黛,鲛人泪...还黄金万两,田地铺子房屋宅院... 天哪,殿下这是要把他的将军府给搬空了吗! 就算将军府再有钱,把清单列齐,也必然是要伤筋动骨的。 “璟儿,她只是个侧妃。”云将军抬眸望向竹业,急忙道,“臣觉得,实在不用如此铺张浪费,能否...” 然而,还没等云将军话说完,竹业便冷冷地道,“这都是殿下的意思,将军是觉得殿下太过铺张浪费?” “臣不敢。”云将军‘噗通’一声,头朝地磕下去,颤巍巍地道。 “不敢就好。”竹业瞧着云将军这幅模样,就心生嗤然。 晾他也不敢。 云老将军还在世的时候,手握兵权,斩立无数功绩,那时候才是镇国将军真正的繁荣时期。 后来云老将军逝世,云将军接替了云老将军的位置。 云将军在战事方面的天赋倒也不属于当年的云老将军,可惜没有云老将军那样的铮铮铁骨。 是个油嘴滑舌,欺软怕硬的性子。 连皇上都对云将军的为人处世极为不耻,只是看在云将军练兵的本事和云老将军的面子上,没收回云府兵权。 没有要事的时候,皇上压根都不传召云将军入宫。 只有边关急报需要用兵,皇上才会派遣信得过的人,看着云将军,跟他一同领兵支援呢。 竹业漠然地道,“殿下说,镇国将军府底蕴深厚,他要的这些东西,云府一定有,云将军如果敢推脱,就别怪他不客气。” 云将军心中对云暮璟恼怒简直快把他吞了,就这样一个外头来的野孩子,他还得白白掏出天价嫁妆?! 凭什么啊!不过面对竹业,云将军再肉痛,再不情愿也只能悻悻道,“老臣遵旨。” 竹业余光斜睨了云将军和云夫人两眼,没有再多做逗留,这才转身离开云府。 他望着迈出府门时,望向被积雪覆盖的屋檐,忍不住暗自叹气。 云暮璟能够自由出入皇宫,云思语作为殿下的恩人,又跟殿下青梅竹马长大,怎会没有进宫的信物呢? 只怕,这个时候,思语姑娘都已快到东宫了。 今儿殿下担心璟姑娘安危,特意留在东宫办差,只怕三人肯定得撞上。 这两份情债,不知殿下该如何处理。 东梁东宫。 云暮璟正倚靠在床榻上看书,她小脸虽然依旧没什么血色,但精神状态明显比昨儿好很多。 只是她视线虽然落在书卷之上,那清丽绝美的小脸却是染着一丝化不开的愁绪。 “怎么?”墨寒诏坐在不远处的桌案前批阅奏折,偶尔抬眼扫过云暮璟时,就瞧见她似乎愁眉苦脸的。 他忍不住挑眉道,“在孤这东宫,孤都没见你笑过,跟孤在一起有这么令你难受?” “当然不是。”云暮璟闻言,睁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连忙摇头道,“璟儿很珍惜跟殿下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可是璟儿每次跟殿下多待一会儿,心里对二妹妹的歉意就多一分,因为殿下是二妹妹的人,不是我的...” 闻言,墨寒诏心头一颤,握着笔的手悬在半空中,力道下不断加大,连手背都开始青筋暴起。 云暮璟的话,无疑是重重踩在他心头上。 云暮璟像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墨寒诏,他爱的人不是她。 墨寒诏又无时无刻不在愧疚,觉得自己无法爱她。 他知道,云暮璟不会有那些弯弯绕绕,所以并非有意讲这样的话,只是恰好而已。 而他,则是问心有愧。 “况且...”云暮璟说到这里,忍不住抿抿唇角,“方才张太医来给我诊脉的时候,我都听说了,殿下让竹业到将军府宣圣旨。” “殿下,毕竟二妹妹才是殿下的正妃,她才该是东宫的女主人,殿下其实不应该...其实圣旨,殿下直接单独交给我就好。” “这样我也算接下圣旨,二妹妹又不会当众出丑。” 墨寒诏一时间陷入沉默,他清俊的眉目微微凝起,倏尔,把笔重新放回笔架上,深深叹气,幽幽地望向云暮璟。 “那你可知,如果孤这圣旨不下到将军府,不昭告天下,你是孤迎娶的侧妃,只是在东宫毫无声息纳了你,你会受到多少非议?” 云思语本就是他的正妃,又有将军府相护,就算真的丢一点脸,也不敢有人真的欺负她。 云暮璟却是不一样,她这般柔弱善良,还因为他被将军府所抛弃。 云暮璟能够依靠的,只有他。 所以如果墨寒诏不安排竹业宣旨,云暮璟最后遭受的伤害,会比现在的云思语多一千倍一万倍。 她难道就不害怕? “我知道。”云暮璟望向墨寒诏,眼眶很快就被水雾覆盖,她惨白的小脸露出一抹酸涩的笑。 “殿下,我都知道的,我不傻,但这是我的决定。”云暮璟嗓子眼大概是因为泪意,变的有些沙哑,“殿下待我很好很好,我不愿让殿下喜欢的人遭遇不好的事情。” “如果能够让二妹妹好,让殿下好,我受点委屈,没关系。” 墨寒诏见云暮璟自己都已经伤成这样,就跟那快破碎的花儿一般,柔弱无辜又可怜地躺在床榻上。 却一心还想着怎么帮思语,怎么让他好,他就觉得心疼。 墨寒诏袖口中的指尖笃然攥起,胸口发沉发闷,“自你入东宫以后,孤就跟你说过,孤会护你后半辈子无忧。” “云暮璟,这是孤给你的承诺,此事,孤已有决断。”墨寒诏道,“如果有人胆敢说思语的不好,孤自也会出手压制舆论。” “思语是孤的女人,孤不会叫人欺负她,但给你一个排场,这是孤先前便答应你的,现在孤,无非是兑现承诺而已。” 第65章 云思语硬闯东宫,暴露丑恶嘴脸 “云暮璟,对这件事,孤自有考量,你不用想太多。”墨寒诏柔声道。 “殿下...”云暮璟眸中满是感动之色,抽噎地道,“你真好。” “孤...”墨寒诏对上云暮璟那纯净不掺杂半丝其他意味的眼睛,心底堵着的石头愈发沉闷起来。 他好么?也就云暮璟这么单纯无辜的女子会觉得他好了。 云暮璟眼里,他在她最落魄的时候收留她,在她无人怜爱的时候护她。 她心地纯善,所以只能看见他的那份好。 这女人,好像从来就没有想过,她之前伤心难过,受尽各种委屈,面对云府所有人的谩骂,甚至...现在受伤躺在这,都是因为他。 倒是半点都看不见他的坏。 就在墨寒诏胸口处越来越抽痛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一名暗卫的轻声呼唤。 “殿下!” 墨寒诏先前将这名暗卫派遣出去查些东西,这会儿想来是有了结果,所以要跟他禀报。 “孤先出去看看。”墨寒诏深吸一口气,朝云暮璟柔声道。 这暗卫来的倒正是时候,他真怕自己在再待下去,就要扛不住云暮璟的这份温柔善良,会动摇自己对思语的承诺。 云暮璟乖觉地点点头道,“殿下,公务要紧,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她总是这般温柔懂事...墨寒诏甚至觉得他生出这种要逃的想法,都是罪恶。 于是墨寒诏抿抿唇角道,“孤尽快处理完就回来陪你。” 说完,他才步履匆匆地离开,一副很着急办事的样子。 云暮璟目视墨寒诏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朝阳殿,唇角止不住地勾勒出一丝似有若无的弧度。 今儿墨寒诏可是偷偷背着云思语陪了她许久,如今更是走都舍不得走开。 太子殿下,多少有点高估自己的定力呢。 云暮璟身子往后一倚靠,那像随时泛着无辜泪光的娇美小脸微微抬起,她望向墨色绣金丝纹路的床幔,心中估摸着时间。 张太医可是告诉她,竹业早早的就已经跑到将军府下圣旨。 竹业得知云暮璟被将军府赶出来也十分替云暮璟抱不平,他又不是能藏得住事儿的人。 所以此次去将军府宣旨,竹业一定会把云暮璟在东宫的消息,告诉将军府所有人。 云思语的本性可并非表面变现出来这么大度,只是云思语心中清楚,云暮璟跟墨寒诏已有夫妻之实,发生纠葛是不可避免了。 反正以她和墨寒诏自幼的感情基础,云暮璟根本抢不走墨寒诏。 之后寻个机会把云暮璟赶出将军府便罢,算不得大事。 但现在,云思语骤然得知云暮璟已然先她一步入住东宫,还能坐的住么? 她情绪激动之下,恐怕再也顾不得别的,那伪装自也会慢慢撕开裂缝。 等到那时候,东宫中多半是很精彩。 墨寒诏亲眼看见云思语的无理取闹,对她的刻板印象就能发生转变,不再觉得云思语是那等温柔的姑娘咯。 云暮璟算算时间,也觉得云思语应该快到东宫了。 就在云暮璟思绪刚刚落下的时候,外头传来一阵切切索索的动静。 云暮璟眉眼弯了弯,眼底不由得浮现出得逞般的笑意。 彼时,云思语入东宫后,先去到墨寒诏日常处理公务的瑞锦宫,结果听说,墨寒诏竟在朝阳殿陪着云暮璟。 而且昨夜,君泽哥哥都是跟云暮璟一同留宿的。 那一瞬间,云思语只觉得积攒的怒火都快彻底炸开。 朝阳殿...那可是君泽哥哥的寝殿,连她都不曾踏入过朝阳殿一步。 云暮璟跟君泽哥哥才认识多久,竟就这么睡进朝阳殿。 她要杀了云暮璟! “思语小姐,您不能进去啊!” 朝阳殿外,守殿门的几名太监见云思语气势冲冲地就要闯过去,急忙上前拦住云思语。 “殿下对寝殿有洁癖,不喜女子踏入朝阳殿。”其中一名太监立刻顶着冒汗水的额头道,“思语小姐,您这样...会惹殿下生气的。” 此言一出,仿佛彻底点燃云思语,她冷冷地怒斥道,“少拿这些话来糊弄我!君泽哥哥不喜女子入朝阳殿?” “云暮璟那个贱女人不是在里头睡的很好吗!一群狗奴才,我是未来的太子妃,你们竟然敢拦我!” “滚开!” 太监们被云思语这么一骂,都呆住了。 思语小姐跟他们殿下青梅竹马,殿下也没少将思语姑娘带进东宫。 思语小姐一直都是温温柔柔的性子,平日里对他们这些东宫下人也全是和和气气,连讲话都是温声细语。 何时...变的这么暴力的?还讲出如此粗鄙的话。 那顷刻间的怔神,直接让太监们没反应过来,就这么给云思语钻空子迈进了殿中。 “德公公,这可如何是好?” 他们齐齐把目光看向方才出来说话的那名公公,仿佛在瞧着主心骨一般。 德公公虽然年纪尚浅,但他心思玲珑剔透,又是苏公公的干儿子。 平日里,他们有什么没办法解决的事情,交给德公公,他总能办妥。 德公公余光瞥过朝阳殿内,透过敞开的大门,一眼就看见云思语直奔床榻上的云暮璟,他也忍不住有点着急。 “我先去看看情况,你们赶紧通知殿下。” 璟姑娘是殿下亲自抱进东宫,也是第一个入住朝阳殿的女子,思语姑娘又是跟殿下自幼青梅竹马,未来的太子妃。 这俩都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但凡有谁受到损伤,恐怕殿下都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啊。 德公公这么说,其他太监顿时齐齐迎合一声,连忙散开找墨寒诏去了。 德公公也根本不敢怠慢,连忙迈步走向朝阳殿。 云思语本来到朝阳殿是想先找墨寒诏讨要个说法,再收拾云暮璟的,结果她左右环视下,发现墨寒诏似乎并不在殿内。 于是,云思语就把所有的怒火全部都发泄到躺在那的云暮璟身上。 “云暮璟,你个贱人,胆敢跟我抢君泽哥哥!简直可恶!” 第66章 云思语害她的时候,殿下刚好赶来 “二...二妹妹?”云暮璟原本还在低头看书,抬头见到云思语的那一刹那,像是颇为意外。 她眸中掠过一丝惊诧,随即摆手道,“你别误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别误会殿下,我...” “误会?” 还没等云暮璟话,云思语便生生打断她,还一把夺过云暮璟手中的书卷扔到地上。 云思语掐手猛的掐住云暮璟的脖颈,恶狠狠道,“你都入住东宫,跟君泽哥哥同宿一殿了,我还能误会什么?” “云暮璟,我早就跟你说过,别肖想君泽哥哥,可你倒是很敢跟我对着干!” 云思语越说,就愈发恼火,手中的力道就越大。 “唔...” 强烈的窒息感袭来,云暮璟下意识去掰云思语嵌进她脖颈肉里的手。 云暮璟眼眶瞬间红了,满是泪意地哽咽地道,“二妹妹,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殿下...殿下没错。” “他只是可怜我,给了我一个容身之所。”云暮璟啜泣地道,“昨夜,殿下确实跟我一同宿在朝阳殿。” “二妹妹,但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啊...殿下只是担心我无名无分入东宫会落人话柄,所以以此堵住宫人的嘴。” “殿下心里都是你,也只有你,你能不能别生气?” 云思语听见云暮璟说,君泽哥哥留宿东宫是为了保护云暮璟的时候,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给我住口!要不是你,第一个入住东宫的女人就是我!”云思语咬牙切齿间地低吼道,“你个贱女人,给我去死吧!” 云思语几乎是使尽全身所有力气想掐死云暮璟,可她发现云暮璟的指尖不停抠她的手。 她看似死死掐着云暮璟,实际上一半劲儿都没落到她身上,反而是她的手被云暮璟指甲抓的生疼。 “啊!” 云思语烦躁地尖叫一声,见弄不死云暮璟,便双手转而揪住云暮璟的肩膀,发狠似地把云暮璟往床榻下拽,想把弄下来摔死她。 “二妹妹...”云暮璟手急急握住床沿,眼眶泛着泪意,“你就这么恨我吗?” “我恨死你了!我好好地当着云家小姐,马上也快嫁给殿下,成为太子妃,偏给你插上一脚。”云思语仿佛疯了一样,秀美的小脸上满是狰狞。 “只要你消失,我所有失去的一切都会回来!” 德公公踏进朝阳殿的那一刹那,刚好听见云思语这番话,他怎么也没想到,那温柔的思语小姐会有如此恶毒的嘴脸。 不过他根本来不及思考,就冲向那正死死攥紧床沿,小脸惨白的云暮璟。 “璟姑娘!” 德公公赶紧抵住云暮璟的身子,帮她抵御云思语的力道,朝云思语道,“思语小姐,您快松开吧。” 但是云思语这会儿气的神志不清,爆发出来的潜力实在太大,德公公都扛着有些吃力。 他赶忙朝云思语喊道,“璟姑娘身子不好,要真摔这一下,遭不住的。” 此言一出,云思语非但没有停手的意思,反而更加兴奋。 “遭不住?我就是要她的命啊!”云思语满是阴狠地大笑着,对德公公寒意凛冽地道,“德公公,你也是东宫的老人,难道不知道我的身份?” “我以东宫太子妃的名义,命令你,给我少多管闲事,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德公公咬咬牙,嘴刚张开,结果云暮璟先他一步开口了。 “二妹妹,这事儿跟别人没关系。”云暮璟那惨白的小脸泛着泪痕,娇弱地惹人怜惜道,“你讨厌的是我,所有的气都可以冲我来。” “殿下和德公公,他们都是无辜的。” 德公共瞧着云暮璟身处这般境地,还维护他的模样,顿时忍不住心中感慨。 刚刚璟姑娘在殿外维护殿下,把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让思语姑娘别怪殿下的话,他也都听见了。 怪不得殿下那对任何女子都恨不得离好几丈远的性子,能将璟姑娘带进东宫,还让她睡在朝阳殿。 比起思语姑娘,璟姑娘才是真正的单纯善良到骨子里面的女子,任谁见了,都要心生怜惜。 殿下再冷,那也不是圣人,对璟姑娘这样美丽又无害的女子,当然狠不下心。 最近连竹业侍卫和张太医,都对璟姑娘颇为称赞。 都不是没有道理的。 连他这跟璟姑娘第一次接触的人,都忍不住想站在璟姑娘这边给璟姑娘卖命了。 于是,德公公朝着云思语,也瞬间沉下脸道,“思语小姐,您如今还没入住东宫,就行太子妃之权,着实是不太好吧?” 云思语面色霎时一沉,眯眼地道,“狗奴才,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如今是还没入太子府,但我跟君泽哥哥青梅竹马,还是君泽哥哥的救命恩人,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你想好了,今日你帮云暮璟,来日就是我的敌人。” 云暮璟刚还想说什么,忽然听见熟悉的脚步声正不停靠近。 于是云暮璟故作面色微变的样子,立刻对德公公道,“公公,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犯不着为我得罪二妹妹。” “今日公公出手相救,这份恩情,璟儿记得了。” 说罢,云暮璟抬手用力朝德公公一推。 德公公没料到云暮璟真的会为了不牵连她,对他出手,一个没注意下,脚步连连后退。 “璟姑娘!” 然而,顷刻间,云暮璟就被大力硬生生扯下床榻,‘噗通’一声,栽落到地上。 “啊...” 墨寒诏本来在离朝阳殿不远处的地方,跟那名侍卫商谈要事。 他听闻云思语硬闯朝阳殿,似要找云暮璟的麻烦时,还有些不相信。 结果才赶来朝阳殿,就看见这一幕,他墨眸掠过一抹惊色,“云暮璟!” 云暮璟知晓自己现在身体状况并不好,所以暗中试了巧劲儿。 看似重重滚落,其实不过是轻飘飘地落到地上。 只是她面上,还是露出一副满是痛苦的样子,整个人不停颤抖,小脸惨白,唇瓣青紫,连额头都不由得溢出细密的汗水。 她抬眸时,瞧见那一抹墨色绣金丝龙纹的墨影不停朝她靠近,她红着眼喊道,“殿下...” 第67章 原来云思语根本就不善良 墨寒诏的到来让云思语也是怔愣住,等墨寒诏迅疾到她跟前的时候,云思语下意识就要伸手去触碰他,“君泽哥哥。” 谁知,墨寒诏却是直接忽视掉她,而是俯身去抱倒在地上的云暮璟,一边关切地问道,“你怎么样?” 云思语则是连墨寒诏的边儿都没摸到,那抬起的指尖硬生生僵在半空当中。 “殿下...” 云暮璟被墨寒诏搂住腰身的时候,双手下意识搂住墨寒诏的脖颈,任由他将自己揽进怀里,然后轻轻带起。 云暮璟把头枕靠在墨寒诏的胸膛上,一张清丽绝美但惨白的小脸满是痛苦,连声音带着哽咽和虚弱,“我好疼,浑身都好疼,还有我的脚...呜呜。” 墨寒诏闻言微微一怔,随即余光斜睨向云暮璟的脚,一眼就瞥见那包扎的纱布早已被鲜血浸染。 连云暮璟雪白里裤边上都沾染的丝丝缕缕血迹。 他清俊的面色骤然一变,笃然喊道,“快喊张太医!” 竹业从将军府回来的时候,听闻云思语闯入朝阳殿,也急急地过来。 这会儿瞧见殿中果然发生了事,尤其是璟姑娘,似乎是伤的不轻。 他心头一跳,立刻答应一声,掠出殿中找张太医去了。 这会儿,墨寒诏蹲在云暮璟的床榻前,清俊的面容充斥凝重和愧疚,甚至还有隐隐的紧张。 自然,对云思语的所作所为,还有震惊,以及...一丝压抑的怒火。 他不懂,云思语从前便是心软,走在路上,连路过的蚂蚁都舍不得踩死。 云思语素来与京城那些伪善的大家闺秀不同,为什么能对单纯无辜的云暮璟做出这种事情。 此时,云思语看着墨寒诏如此关心云暮璟的样子,也已经骤然呆滞住,她一边哭一边笑道,“君泽哥哥,你这么关心云暮璟,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思语!” 墨寒诏看着云思语,几乎是在强忍着心中的恼意,清俊的面容带着一丝寒意,“你知不知道你姐姐如今的身体情况有多差?” “这都是为了救孤!”墨寒诏沉沉地道,“所幸张太医说,云暮璟的身子还有转圜余地,若是好生将养,还能够养回来。” “你这么一闹,云暮璟能不能好起来都是未知数,你实在是...” 说到这里,墨寒诏抿抿唇角,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袖口中的指尖不自觉地轻轻拧起。 他对云暮璟已经是诸多亏欠,如果云暮璟再因为他,最后不能痊愈,落下病根,那他今后该怎么面对云暮璟? “实在是什么?!殿下是打算帮着云暮璟不成!”云思语瞧着从前根本就舍不得对她摆脸色的墨寒诏,这会儿对她冷言冷语。 一下子就忍不住再度爆发起来,她怒斥地道,“难道殿下忘记,我才是你的正妃吗!” “你爱的是我,该护着的也是我,你竟让竹业到将军府如此高调的宣旨,让整个东梁的人都知道东宫侧妃越到了太子妃的头上,我如何做人!” “你...”墨寒诏清俊的面容霎时阴沉下来,一时间青红交加。 他实在是想不到,云思语素来温和的人,竟会指着他的鼻子教育他。 他堂堂东宫太子,立于万人之巅,除父皇以外,东梁无一人不敢对他不敬。 就算是云思语,那也不过是他之后的女人而已。 从前云思语温婉贤淑,他能从云思语那里感受到被爱,自然也愿意给云思语足够的宠爱。 可墨寒诏自认为自己对云思语的好脾气,不是让云思语拿来在他面前这么放肆的。 云暮璟不停喊着疼,低低地啜泣,视线却是一直在打量墨寒诏。 当她瞧见墨寒诏表情极为难看的时候,也忍不住心中嗤笑。 像墨寒诏这种生来权势滔天的人,哪怕对一个女人再温柔,骨子里依然是有那份皇族的傲气。 他不会允许有人如此忤逆于他,也不会觉得女人,有资格管他,来左右他的决定。 莫说云思语现下还不是真正的太子妃,就算真的已经过门,也得靠着墨寒诏。 她之所以尊贵,全是因为墨寒诏的身份,离开墨寒诏,她无非就是将军府养女。 算什么呢? 云思语这般作为定要惹墨寒诏不快...着实不聪明哦。 不过呢,云思语不聪明,倒是在云暮璟的意料之中,也是她最想看见的一幕。 “二妹妹...”云暮璟抬起眼帘,眸光闪烁泪意,颤声道,“你别生殿下的气,殿下这么做,都是被我逼的。” “只要你跟殿下能好好的,你想怎么对我,我都可以。” 墨寒诏见云暮璟都被这样欺负,还一心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顿时抿抿唇,一阵不忍。 他想开口,结果声音还没发出,云思语就抢先一步对云暮璟开始破口大骂。 “你这个贱女人!少给我惺惺作态!”云思语朝云暮璟恶狠狠地怒骂道,“臭狐狸精!我呸!” “脸皮这么厚非得上赶着跑来东宫,还赖在殿下的朝阳殿,你就是故意的!”云思语嗤嗤地道,“摔的好啊,我就是要摔死你!” “二妹妹,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我也是爹娘的女儿,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云暮璟嗓子眼一酸涩,泪水就忍不住涌现出来。 顺着她清丽绝美的小脸滑落,满是委屈地哭泣着,“我,我不是狐狸精。” “思语...” 若说先前墨寒诏对云思语的所作所为是震惊,此刻就是彻底的不可思议,连瞳孔都止不住地骤然收缩。 墨寒诏来时,在路上听那些来寻他的守殿太监说过云思语在东宫大放厥词的事情。 墨寒诏当时就觉得是无稽之谈,一气之下直接就罚了那群太监。 他始终是不相信云思语是这般粗鄙无理之人,没想到...东宫太监们讲的竟然都是真的! 这满嘴脏话,满脸丑恶的云思语,丝毫没有半点从前那般温柔的影子。 莫非...莫非这才是真正的云思语?她一直有这样的一面,只是在他的面前,云思语不曾表现出来而已? 只是这回,云思语得知他将云暮璟带进东宫,才忍不住爆发。 所以云思语,事实上,根本就没有他想象当中的这么完美无缺,真正的云思语... 跟帝京中他最讨厌的那些戴着面具的大家闺秀,一样。 第68章 墨寒诏有点不能接受云思语的另一面 此时云思语还没注意到墨寒诏的心境变化,只当墨寒诏的这声呼唤,是又要帮云暮璟讲话。 “为什么!为什么啊!云暮璟才跟殿下你认识多久?”云思语颇有些崩溃地道,“殿下便允许云暮璟睡朝阳殿?还跟云暮璟同宿一夜!” “那我呢!殿下明明讲过,只爱我一个人的!你要是真的爱我,怎会跟别的女人睡在一个屋,你都是在骗我!” 云思语说到这里,愈发激动起来,甚至开始用力扯过床榻上的被褥和枕头,不停往下砸,阴鸷万分。 “你睡,我让你睡!云暮璟,我不好过,你也休想好过!” 恰时,匆匆赶来的张太医和竹业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一怔,满脸呆滞。 这...这是思语小姐? 那可是殿下的被褥和枕头,思语小姐也敢扔?简直是...有点恃娇而宠了。 云暮璟躺在床榻上,缩缩脖子,双手颤巍巍地环抱在胸前,一副害怕的模样。 柔弱至极,无助至极。 “思语,够了!”墨寒诏看着云暮璟这副模样,忍不住有点心疼,一边拍着云暮璟的后背安抚她,一边给旁边的德公公投去一个目光。 德公公会意,立刻上前把散乱一地的被褥捡起来,重新给云暮璟盖上。 云思语被墨寒诏这么一吼,转而对上墨寒诏略显生疏的目光,终于冷静下来几分。 “君泽哥哥,我不是...”云思语颤了颤,茫然无措地道。 墨寒诏目光扫过云思语,没有理会她,而是朝站在门口的张太医冷冷地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璟姑娘来看看伤。” 张太医这才回过神,提着药箱上前给云暮璟查探伤势。 墨寒诏发现神情不由得凝重起来,清俊的眉目同样不自觉地拧起,“情况如何?” “伤口开裂了。”张太医道,“不过好在殿下给的药不错,昨儿璟姑娘服用以后,效果尚可。” “这一摔,没造成太大的影响。” 说完,他也忍不住替云暮璟捏把汗,还好,这摔的不严重,要不然,他就是再神也养不回璟姑娘的身子了。 殿下会罚他不说,皇上那边,他就得喝个一大壶。 听张太医这么讲,墨寒诏悬着的心总算落下,只是清俊的容颜依旧没有变的好看。 “替云暮璟重新上药,好生照顾着。” 张太医轻轻点头,“臣遵命。” 墨寒诏又柔声安慰了云暮璟两句,这才抬眸望向云思语,抿唇地道,“你跟孤出来。” 云暮璟眼下正虚弱,云思语眼下对云暮璟恨之入骨,再让云思语待在这里,保不准还得再讲什么做什么刺激到云暮璟。 他跟云思语的事情,还是去别处解决吧。 墨寒诏说完,墨色绣金丝龙纹的衣袂翻飞间,就迈开步履走出朝阳殿。 云思语视线瞥过床榻上楚楚可怜的云暮璟,眼底满是怨恨,连指甲都险些抠进肉里面。 不过云思语也明白,她方才闹的太狠,实在有点不像她从前在君泽哥哥眼里的样子。 现在最重要的是挽回她在君泽哥哥心目中的形象。 如果君泽哥哥彻底不爱她了,就算她最后依然能当上太子妃,也将永远被云暮璟死死压在下头。 宫中的女子,从来不是以身份来评判地位的。 真正能够当做评判标准的,是君主的宠爱。 想到这里,云思语急忙朝墨寒诏离开的方向追去。 墨寒诏一直往前走,云思语则是跟在他后头。 而东宫之中的宫人人来人往,他们对待墨寒诏依旧是恭敬,也不敢多说什么。 只是目光,却隐隐透着意味深长。 朝阳殿内的动静如此之大,东宫之内的人想不知道都难。 思语小姐先前可是出了名的温婉,乃帝京大家闺秀之典范。 今日大闹东宫过后,恐怕彻底就得成为东梁的笑话了。 自然,思语小姐是殿下未过门的太子妃,她变成笑话,那丢脸的也是殿下。 一时间,宫人们对自家殿下忍不住生出同情。 云思语感受到那群宫人看她目光的怪异,她心中悔恨之下,又对云暮璟百般怨恨恼怒。 都是云暮璟的错,要不是她,事情如何能发展到这种地步呢! 该死的,当时青山寺的杀手怎么没把云暮璟给杀死。 云暮璟一死,这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那杀手真是废物! 墨寒诏这会儿心中乱的很,倒是没注意到云思语的神情,只是带着云思语到东宫一处无人打扰的假山后。 “殿下...”云思语见墨寒诏停下脚步,没等他开口,就顿时红着眼眶认错道,“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就是冲动,被气疯了,才会对姐姐她...” 墨寒诏转头看着云思语,墨眸不由得浮现出纠结和复杂。 他从前最喜欢的,就是云思语的那份温柔善良。 当初,墨寒诏年幼时跟尚在人世的先皇后一同出游,不幸遭人暗杀,母妃拼命护住他,被刺客暗杀。 墨寒诏机缘巧合逃进一座城池,若非云思语看到他身受重伤,心生怜悯相救,他恐怕早已不在人世。 所以墨寒诏曾经最喜欢的,就是云思语这份跟东梁京城其他大家闺秀不一样的温柔善良,如今知晓云思语的另一面。 他实在是难以接受,但当年云思语对他的救命之恩不假,他给云思语的承诺也不假。 所以,墨寒诏不会抛弃云思语,也依然会娶他,只是他这心里...恐怕还尚且需要一段时间来接受。 而且,墨寒诏真的不能肯定,自己在得知云思语有这样一面后,还能如同从前那样毫无保留的爱她。 墨寒诏沉默片刻道,“思语,从前孤一直觉得你是单纯善良的女子,也被你这份单纯善良所吸引,渐渐爱上你。” “但你这般模样,孤实在有些失望,莫说云暮璟她是你的姐姐,就算是别人,你也不该如此做的。” “对不起殿下,我实在是太爱你了。”云思语跟墨寒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最是懂墨寒诏的软肋,于是便开始哭泣。 “我只要一想到,自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欢好,我就不受控制。”云思语委屈地道,“哪怕...那个人是我的姐姐。” “殿下,你别生气,也别放在心上,我就是吃醋,我平时并不是这样的。” 第69章 云暮璟惹众人同情怜爱 听云思语这么说,墨寒诏清俊面容上的寒意微微散了些。 云思语今日所作所为确实过分,也暴露了她那般尖酸刻薄的样子。 可云思语,平时也不是这样的。 若是吃醋,倒也情有可原,毕竟他为护云暮璟,让竹业到将军府高调宣旨这件事,确实没来得及跟云思语解释。 而且云暮璟入住东宫,他还跟云暮璟同宿一殿,着实逾越,云思语是女子,自然心有芥蒂。 想到这里,墨寒诏深深叹气,转而上前一步,将云思语轻轻揽进怀里,轻声道,“云暮璟舍身救孤,她被将军府赶出来,孤实在是没有办法袖手旁观。” “她太美,太柔弱,在外头容易被人欺负,孤只能将她留在东宫。”墨寒诏道,“但云暮璟无名无分留在孤的身边,实在容易惹别人闲话。” “唯有叫东梁中人,都知晓她是孤的侧妃,也是孤宠爱的人,宫中人才会闭嘴。”墨寒诏低低地道,“思语,这些都是无奈之举。” 云思语抿抿唇角道,“可是...君泽哥哥,外人都知道云暮璟是殿下心爱宠爱之人,他们岂非轻看我?” “不会,你才是孤的太子妃,孤宠爱云暮璟,自然也会更加宠爱你。”墨寒诏对云思语柔声道。 “对你的恩情,孤尚且能够以身偿还,但对云暮璟的恩情,并不能如此。”墨寒诏道,“因为你才是孤最爱的女人,孤不可能背叛你。” “替云暮璟做这些,是为了让孤心中好受一点。” 云思语闻言,神情也是松动下来,“君泽哥哥...” “更何况,孤对云暮璟,都是表面做给外人看,昨夜,孤并没有跟云暮璟做什么。”墨寒诏握住云思语的指尖,墨眸轻闪。 “思语,你相信孤,无人能够出其你在孤心目中的地位。” 云思语小脸满是感动,她埋进墨寒诏怀里,连嗓音都是带着甜蜜,“我信殿下,有殿下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我先前还以为,殿下真的喜欢上姐姐,原是我多虑。” 只要殿下心里面的人是她,初心不变,那她就没什么好怕的。 今日便不跟云暮璟计较也罢,反正等她入东宫,她有的是时间和办法对付云暮璟。 “孤就知道,你寻常时候,还是很大义的。”墨寒诏拍拍云思语的肩膀道。 其实他早也该想到的,寻常女子,总是有阴暗面。 这世上,真正如同云暮璟那般纯真善良到骨子里的女子,还是少。 其实他更希望,真正的云思语能够跟云暮璟一样纯洁无瑕,可惜... 不过既然墨寒诏选择云思语,那对她的一些缺陷,也只能包容。 墨寒诏又哄了云思语一会儿,不过经此一闹,云思语再待在东宫显然不妥,还是得尽快避避风头。 于是墨寒诏派遣东宫的马车将云思语送回将军府。 等东宫重新寂静下来后,墨寒诏揉揉发疼的太阳穴,他虽然能够理解云思语,但她这么一闹,还是让他有点心累。 墨寒诏想起云暮璟先前滚落床榻那一幕,还是有点担心云暮璟的身子,于是迈开步履,转而去了朝阳殿。 “璟姑娘,来,喝药。”德公公手中端着药碗,拿药匙舀起一勺汤药,喂到云暮璟嘴边。 云暮璟清丽绝美的小脸比先前还要惨白,就这么柔弱无力地倚靠在床榻上。 整个人宛若从枝头坠落的白花,破碎又惹人怜爱。 她张开嘴,轻轻将汤药吸进嘴里,困难地咽下去,光是这一个动作,就仿佛用尽云暮璟的所有力气。 云暮璟连喘息的声音都渐渐粗重起来。 “唉。” 张太医和德公公都看得心疼,互相对视两眼,齐齐不约而同的摇摇头。 “璟姑娘这般温柔善良之人,也不知哪里得罪了思语姑娘,竟要置你于死地啊。”德公公说着,继续舀汤药放到云暮璟唇边。 云暮璟重复刚才的动作,听见这话,那眼眶不由得泛起一抹红晕,“不管二妹妹怎么对我,我都无所谓,只希望二妹妹千万别因为我,牵连殿下...” “璟姑娘!你还没看出来吗?思语姑娘就是看着你好欺负呢,对你有意见的很!”德公公无奈地道。 “方才思语姑娘一来,你就已经全部跟思语姑娘解释过,告诉思语姑娘你跟殿下昨夜什么都没做过,她还是如此对你。” “依照奴才看,思语姑娘并非因为此事对你发难,她心中一直介意着你跟殿下的关系,只是不敢在殿下面前表现出来,所以找理由对付你!” 他先前都听竹业讲了,殿下在将军府中裕王的奸计,身中媚毒,是璟姑娘舍身救下殿下,帮殿下解开媚毒。 璟姑娘却不求一丝回报,一直考虑着殿下的处境,不愿破坏殿下跟思语姑娘的感情,死死的咬牙藏下这个秘密。 璟姑娘那日带殿下回自己院落的时候,还不慎被人看见,将军的人一直逼问璟姑娘跟哪个野男人私会。 纵然璟姑娘承受着天大的委屈和压力,都没有把殿下供出去。 最后,还是裕王进来插这一脚,殿下实在不忍看着璟姑娘嫁给裕王送死,这才下定决心纳璟姑娘为侧妃。 甚至到那份儿上,璟姑娘还觉得自己已经免去一死,为了不让自己素来不好的名声拖累殿下。 也为了能让思语姑娘跟殿下不要心生芥蒂,藏着跟殿下已有夫妻之实的事儿。 最后还是云府人和裕王借此刁难璟姑娘,殿下主动爆出来的。 要说这殿下,其实也是够心狠,璟姑娘都为他做到这份儿上,竟只是给了个侧妃的名头。 在他看来,璟姑娘分明比云思语更适合当东宫的太子妃啊。 云暮璟张张嘴,想说反驳的话,但话到嘴边却又发现自己无从反驳。 她眸中噙满水雾,清丽绝美的小脸尽是楚楚可怜。 云暮璟先是看看张太医,再看看德公公,哽咽地道,“二妹妹待我不好,也是应该的,是我破坏殿下跟二妹妹的幸福。” “刚刚公公讲的那些,在我面前说说便罢,到殿下面前,千万别说了。” “眼下二妹妹和殿下,已经因我多次争吵,再这样下去,我真怕他们心生隔阂。” “璟姑娘,这些有什么不能说的?”德公公急忙道,“您哪里破坏殿下和思语姑娘的幸福了?您舍身救殿下,那是殿下的恩人!” “要不是您,殿下哪能抗过媚毒!若说这是破坏殿下幸福,天理何在?” 第70章 云暮璟自责,不该来东宫给殿下惹麻烦 张太医也十分如同德公公的话,他立刻道,“璟姑娘,您不用害怕,您受这样的委屈,待会儿等殿下来,我们高低帮您到殿下面前讲两句话。” 云暮璟清丽绝美的小脸上,眸中水光盈盈,连睫毛处都染上莹润的水珠。 “张太医,德公公,你们待璟儿真好。”云暮璟抽噎道,“我爹娘宠爱二妹妹,对我视若无睹,云府中哪怕连下人都看不起我。” “事到如今,除殿下以外,也没有人这么真心待我...” 说到这里,云暮璟纤细柔软的指尖捂住脸,不停啜泣起来。 “璟姑娘...” 张太医和德公公瞧着云暮璟这样,一阵不忍,同时对将军府的人更满是愤恨。 张太医温声道,“不哭,云将军府中那些人待你不好,有的是人真心待你。” “老臣府中那几个臭小子从来不让老臣省心,老臣一直幻想着要个女儿。” “云将军不要你,正好,老臣可以将你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宠爱。”张太医温柔地道,“老臣虽不如云将军那般地位尊崇,可论人情味,他不如老臣。” “当然,只要璟姑娘不嫌弃我这个老头子...” 他自不会说认云暮璟为干女儿的话,他区区一个太医,哪里能配得上当未来太子侧妃的干爹? 这不成了趋炎附势?就算云暮璟同意,他也不答应。 所以张太医只是说对云暮璟好,完全发自内心,不求任何回报。 云暮璟闻言,也是轻轻一愣。 她知道墨寒诏对云思语的情谊不是这么轻易能够被破坏的,需要循序渐进。 今日,她的目的也只是为了让墨寒诏知道,云思语并非完美无缺,让墨寒诏心中略微生起介意而已。 所以刚刚,云暮璟打算做戏想惹张太医和德公公对她心生同情。 然后再引张太医和德公公帮她到墨寒诏面前讲些话,让墨寒诏知道,云思语心中一直对她心生怨恨,一心想铲除她。 到时候已经见过云思语阴暗面的墨寒诏,一定会暗中想办法保护云暮璟,注意云思语的动向。 等到云思语入东宫以后,云暮璟只要稍微动点心思让云思语对她出手,再动用出霖川那张牌,就能让墨寒诏彻底对云思语心生排斥。 墨寒诏对云思语的感情,便不再这么坚不可摧,也给了云暮璟钻空子的机会。 只是云暮璟没想到,张太医竟会跟她讲这么一番发自肺腑的话。 她前世无父无母,钻研药理和美颜养肤之术,今生又自幼被抛弃。 这亲情,一直是云暮璟遥不可及的东西。 时至今日,云暮璟也是谁都不爱,只爱她自己,如今乍一耳听见张太医这番话,云暮璟眼眶竟流出几分的泪。 “张太医...谢谢。”云暮璟噙着泪,笑笑道。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泪水,究竟有多少真心。 她这颗心是冷的,至少现在对任何人和事,都不会有感情。 不过这一刻,云暮璟确实能够感受到自己心里是有动容的而已。 哪怕并不多。 张太医眉眼也露出慈爱的笑,抬手拿过德公公手中的药碗,亲自喂云暮璟。 墨寒诏抬步踏进朝阳殿的时候,就瞥见云暮璟一边喝药,一边抬手抹泪。 他立刻宛若风一般掠到云暮璟床榻边,清俊的眉目忍不住拧起,温柔地问道,“怎么哭成这样?是伤口疼吗?还是...又有谁欺负你?” 说到这里,墨寒诏墨眸中掠过一抹寒意,余光扫过旁边的张太医和德公公,清俊的面容萦绕着一丝不善的意味。 张太医和李公公只觉得无语,谁惹璟姑娘如此伤心,难道殿下自己心中不清楚明白不成? 居然此时此刻,还怀疑到他们的身上? “殿下。”张太医方才说过要把云暮璟当成女儿宠爱,如今见到墨寒诏,自是心中对墨寒诏的所作所为有点不爽。 不过到底君臣有别,他不敢在墨寒诏面前太过放肆。 只是帮云暮璟讲话,张太医绝对不会吝啬。 “璟姑娘受思语姑娘伤害,殿下觉着,璟姑娘是为何如此伤心的?”张太医朝墨寒诏叹气地道。 “璟姑娘抹泪,一是心善,璟姑娘觉着自己跟殿下发生关系,惹思语姑娘不快,是自己坏了殿下和思语姑娘的感情,有愧。” “二...是一次次受思语姑娘的辱骂,欺辱,为此受伤,难受。” 墨寒诏闻言,身子笃然一僵。 他看着云暮璟,清俊的面容不由得露出一抹惭愧,袖口中的指尖微微蜷缩,连胸口处都颇为沉闷。 “你救孤,本是为孤好,无需有愧。”墨寒诏垂落眼帘道,“至于思语...孤为她今日的行为跟你道歉。” “思语做法确实不对,孤没想到,竹业到将军府宣旨,会让思语吃醋成这样。” “她到东宫后,得知你与孤昨儿同宿朝阳殿,心中便更恼,这才大闹东宫,还...伤了你。” 说到这里,墨寒诏抬眸望向云暮璟那极为惨白的面色,愧疚又心疼地道,“都是孤考虑不周。” “不过你放心,孤已经跟思语讲明白,她之后会注意的,像今日这样的事情,孤绝对不会再让它发生第二次。” 云暮璟朝墨寒诏摇摇头,扯扯嘴角,眸中水雾氤氲道,“殿下,我不要紧的,我就是希望,殿下跟二妹妹能好好的,莫要因我生隔阂...” 说到这里,云暮璟又止不住的捂嘴落泪,“我早该知道的,前时二妹妹得知殿下与我有夫妻之实后,便在府中哭闹的很。” “她这般介意我与殿下的关系,得知我来东宫,怎能高兴?” “我...我真傻,为什么要来东宫,要给殿下惹这样的麻烦...” “你说什么?!” “你被赶出府,还跟思语有关系?”墨寒诏墨眸掠过震惊,满是不可置信地问道。 第71章 云暮璟自请离宫,太子却不放她走 云暮璟也是一怔,仿佛意识到自己说漏嘴般,连忙低头不语。 云暮璟性子单纯善良,素来是不会说谎的。 她露出这副表情,墨寒诏也瞬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清俊面容染上几抹难看。 他只是听说,云将军和云夫人觉得是云暮璟勾引他,认为她抢了妹妹的夫君,觉得气恼才把云暮璟赶出云府。 墨寒诏原本觉得云思语,也最多就是在云将军和云夫人赶云暮璟的时候袖手旁观而已。 不曾想,云暮璟被赶出将军府,最后的源头竟然是思语。 德公公瞧着墨寒诏的视线变化,跟张太医对视一眼,顺势道,“恕奴才多嘴一句,思语姑娘大闹东宫,显然不是只因为这一件事。” “她分明就一直介怀殿下跟璟姑娘有了夫妻之实,对璟姑娘怀恨在心,想除掉璟姑娘这个麻烦!” “当时思语姑娘闯入朝阳殿,奴才听的清清楚楚,璟姑娘第一句话便是跟思语姑娘解释您昨夜之事!”德公公摇摇头道。 “璟姑娘多为您考虑,她就是怕您跟思语姑娘会生出隔阂,所以急着帮您跟思语姑娘讲话。” “可思语姑娘呢,一心就想着害璟姑娘,硬生生就把璟姑娘从床榻上面给拽下来。” “云暮璟都替孤跟思语解释过了?!”墨寒诏墨眸掠过一丝惊疑的光晕。 这么说,早在云思语刚来东宫的时候,她就已经清楚真相,也知晓昨夜他跟云暮璟根本没发生过什么。 那云思语合该是不会误会了,怎么还对云暮璟下此狠手? “千真万确!”德公公道,“这是奴才亲耳听见的!” 这番话,又是令墨寒诏心中动容,他猛的望向正垂落眼帘,满脸委屈又沉默的云暮璟。 云暮璟啊...为什么总是这么替他考虑。 他抿抿唇角,心里不由得对云思语再度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他从来不听人的一面之词,但张太医和德公公都这么讲,想来不会有假。 原来那日他在将军府时,跟云思语解释他和云暮璟发生关系的缘由,云思语口口声声说原谅他,只不过在他面前演戏而已。 实际上,把所有的怒火都迁到云暮璟身上! 一时间,墨寒诏心中对云思语又不由得染上几分怨念。 但墨寒诏还是不断暗中提醒自己,云思语还是太过爱他,才会心生妒忌,视云暮璟为敌人,对云暮璟出手。 而且今日,思语定是不清楚云暮璟的身体情况,觉得摔云暮璟这一下没关系,才犯了错。 毕竟思语本质还是温柔善良的,断然做不出这种害无辜之人性命的事情。 想到这里,墨寒诏清俊的眉目浮现出一抹自责。 说来说去,还是怪他没处理好思语和云暮璟的关系,也不够了解思语,高估了她的大度。 否则,思语也不会这般气恼,激动之下伤了云暮璟。 “殿下。”云暮璟悄悄抬眸,瞥见墨寒诏清俊面容处的纠结,含泪柔声道,“你本与二妹妹青梅竹马,待成婚当日,便能抱得美人归。” “却因我,跟二妹妹屡次发生矛盾,或许,我入这东宫,本就是个错误吧。” 说罢,云暮璟泪水顺着绝美的面庞滑落,她抬眸望向墨寒诏,满是娇柔可怜,“殿下,璟儿有一请求,还望殿下成全。” 墨寒诏微微一怔。 “裕王殿下已入狱,璟儿也不会再有性命之忧。”云暮璟清绝的面庞朝旁边一侧,像是不愿让墨寒诏瞧见她如今的脆弱。 “还请殿下...派人将我送出宫吧。”云暮璟嗓子眼哽咽地道,“自此,璟儿跟殿下便再无关系。” “我...不嫁殿下了。” 此言一出,墨寒诏身子瞬间一颤,连张太医和德公公都是朝云暮璟瞪大眼睛。 “胡闹!”墨寒诏清俊的面容顷刻间就阴沉而下,“云暮璟,你当圣旨赐婚是什么?想嫁就嫁,不嫁就不嫁?” “这样一来,大概二妹妹就不会再生气了。”云暮璟抿抿唇角,颤抖地道,“殿下也不必在我与二妹妹之间为难,不好吗?” 只是隐约能发现,她那优美轮廓之下,水珠滑落下颚,颗颗往下滴落。 更显得清绝又倔强。 有点刺痛墨寒诏的眼,他攥紧拳头道,“抗旨不遵,你可知道下场?况且你已和将军府断绝关系,孤把你送出宫,你又能去哪?” “去哪都好,反正我就不想留在东宫。”云暮璟咬牙间,似乎是尽量让自己语气平稳些,却还是止不住哭腔。 “既离东宫,殿下是殿下,我是我,殿下之恩,我也只能来世再报。” “至于是生是死,全凭天命,无需殿下再关心。” “云暮璟!” 这一番话,着实有点令墨寒诏向来平稳如静波的心境生出剧烈的波动。 他猛的附身拽住云暮璟的腕口,将她往自己身前轻轻扯动了下,墨眸微眯道,“孤是东宫之主,是孤把你带回来,孤不让你走,你岂能离开?” “你既招惹了孤,就别想再全身而退!” “为什么!” 云暮璟终究是没忍住,情绪开始有些激动起来,她一边挣扎着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一边有些绷不住的大哭。 “殿下何必这么霸道?又何须一定要坚持将我留下?放过我,对殿下很好!” “但对你不好!”墨寒诏抿抿唇道,“云暮璟,在孤这里,你无需这般坚强懂事,孤这偌大的东宫,何曾连你一个女人都容不下?” “殿下容得下,二妹妹容不下,她为难殿下,我不愿看见。”云暮璟泪水愈发汹涌,“璟儿求殿下了...” 墨寒诏视线落到云暮璟那双通红的眼睛上,寻常女子哭的这样狠,倒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分外狼狈。 而云暮璟也是同样的哭,晶莹剔透的泪珠挂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清丽绝美的面庞上虽然布满泪痕却不显脏乱,反而令人心疼的破碎感。 墨寒诏只是看着,胸口就止不住的有些抽痛,另一只搭落在身侧的手笃然攥紧,手背青筋暴露。 倏尔,他深深吸气,忽然抬起手臂,揽住云暮璟的肩膀,把她带进怀里。 “云暮璟。”墨寒诏无奈地道,“你难道就不能相信孤,是可以护得住你,也能平衡好你和思语之间的关系么?” 第72章 太子对云思语设防,暂时禁她入宫 云暮璟柔嫩的小脸贴在墨寒诏的胸膛上,直到她清晰感受到男人身上传来的温度时,那一刹那,她仿佛整个人都颤了颤。 “殿下...呜呜。” 云暮璟双手揽住墨寒诏的腰身,紧紧地抱着,似是在寻找虚空中的唯一一丝安慰,放声哭起来。 微微灼热湿润的触感袭来,墨寒诏非但没有觉得反感,反而是一阵心疼,低声宽慰道,“孤在呢。” 张太医和德公公对视一眼,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下来,齐齐悄无声息地离开朝阳殿。 只要殿下心里还不愿意让璟姑娘走,那璟姑娘自然是能够留下的。 不知过了多久,云暮璟才终于平静下来,脱离墨寒诏的怀抱。 她有些歉意地扫过墨寒诏被他泪水沾染之处,“那衣裳...” “无碍。”墨寒诏也是低头简单扫了眼自己的领口,似乎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说来奇怪,他身份尊贵,寻常人弄脏他的衣裳,他少不得得发怒。 可云暮璟不同,面对她的哭泣,墨寒诏只会觉得没有保护好她,那种怜惜,叫他根本生不出半点责怪的意思。 反正这衣裳也脏了,墨寒诏便也全然不在乎,直接用自己的袖口去帮云暮璟轻轻擦拭眼角的泪。 温柔的不像话。 “自今日起,你就好好养伤,孤不会让任何人来打扰你的。”墨寒诏轻轻地道,“待半月后,你的脚上也好了,刚好与孤成婚。” 话音落下,墨寒诏眸底有一缕光晕一闪而逝。 看来这半月,他甚至连思语都得防着,而且之后,思语入东宫,他都必须得多注意一点思语的动向。 虽然在假山时,思语也似是消了气,但有那前车之鉴,墨寒诏对云思语却是再不敢彻底放心。 否则保不齐,今日之事还会发生。 云暮璟闻言,方才的酸涩褪却,剩下一缕乖觉和感动,乖乖地点头道,“嗯。” 只是无人察觉,她在捕捉到墨寒诏眼中的凝重时,微微拧起的眉目松了些。 看来,墨寒诏虽然没有彻底对云思语失望,可对云思语那温婉大度又贤良的刻板的印象,已然是转变不少。 如今,他恐怕是没有从前那样相信云思语的所有话了。 等下次云思语入东宫后,她跟云思语发生冲突时,墨寒诏绝不会再无条件相信云思语。 反倒是心有可能还得偏向心地真正善良的云暮璟一点。 这样一来,云暮璟之后行事就能方便上许久。 “...” 经此云思语大闹东宫后,她这等泼妇形象便传开了。 一时间,宫中流言四起,虽然墨寒诏出手快,把那些消息全部都及时给压了下去。 可不知怎的,这事儿竟还被散播到宫外。 如今整个东梁都在看云思语的笑话,连墨寒诏,乃至东梁皇室都有点抬不起头来。 “哼!” 御书房内,东梁皇帝坐在桌案前,那威严至极的气息瞬间席卷向跪在不远处的墨寒诏,冷冷地道,“看看你挑选的好太子妃!” 墨寒诏墨色锦绣绸缎的袖口中,指尖蜷缩,抿唇道,“父皇,思语都是无心之失,还请父皇...” “给孤闭嘴!”东梁皇帝气的抄起旁边的一本折子砸在墨寒诏身上,怒斥地道,“还没入东宫,就摆起太子妃的架子来了。” “这种荒唐没教养的女人,你居然还给孤护着她!” “父皇。”墨寒诏沉声道,“思语是儿臣的妻子,儿臣自当相护,还请父皇给思语这一次机会。” “你...” 东梁皇帝看着墨寒诏,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但他又拿墨寒诏无可奈何,他这个太子哪里都好,就是对女人太死心眼! 好在,这东宫中还有一个云暮璟,说不定能让太子有所改变。 思及此,东梁皇帝暴戾的气息总算微微收敛平复一些,他淡淡地道,“孤姑且不跟她一般计较,不过孤有个要求。” “你跟云思语大婚前,她不得再踏入皇宫半步!” 墨寒诏听着东梁皇帝这话,先是一愣,眉头也是紧紧皱起。 他和思语成婚还要一个月,这么久都不允许思语入宫,会不会不太好? 不过这个想法刚刚升起,墨寒诏忽然意识到,云暮璟尚且还在养伤,不宜再受打扰。 东宫之人,都清楚眼下云暮璟是他的女人,对云暮璟都是小心翼翼地照顾着,那唯一的不确定因素,就是思语。 思语若是不入宫,二人自也不会发生冲突。 何况思语现在正处于风口浪尖上,让她安心在府里待着不出来,其实并非坏事。 “儿臣没有异议。”墨寒诏答道。 这难得的顺从,反而是令东梁皇帝有些惊讶。 寻常时候,一旦遇见点跟云思语有关的事情,太子就跟丧失判断一样。 怎么如今...东梁皇帝指尖叩击在下颚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考究。 太子的改变,莫非都是东宫之中那名侧妃带来的么? 若真是如此,云暮璟倒是比他想象当中还要厉害。 这般发现,令东梁皇帝心情舒畅不少,连对太子神情都是稍显缓和。 东梁皇帝对太子摆摆手,示意太子起来,然后便没有再提及云思语,而是跟太子继续商讨公务。 太子已然后退一步,他要是再咄咄逼人,保不准得起到反效果。 云思语被明令禁止入宫的后半个月,云暮璟在东宫之中,都待的安稳不少。 “参见太子殿下。” 外头传来宫人的通报声。 彼时,云暮璟正坐在殿中的梳妆台前,指尖捻着垂落身前的一缕青丝,拿着一把精致的紫檀木木梳子。 沾了桂花油,正轻轻梳着自己柔顺披散在脑后的三千青丝。 清浅的桂花香气弥漫在殿中,墨寒诏刚刚踏入的时候,就闻见了。 桂花有些甜腻,可云暮璟的殿中,还有一丝如栀似茉的香中和甜腻感,倒是让墨寒诏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云暮璟刚刚才沐浴完,殿中又点着炭火,并不冷。 所以她只穿了一袭抹胸的白色长裙,外披浅蓝色的轻纱。 这会儿她听见通报声下意识回头时,见到墨寒诏站在她身后,墨眸透着几分幽色地望着她。 云暮璟忍不住疑惑起身,“殿下?” 第73章 成为东宫侧妃前日 墨寒诏原本正看着云暮璟妙曼纤细的背影出神。 她那头乌黑的三千青丝,一直顺垂过腰,发尾微卷,还沾染着湿润。 而且那浅蓝色轻纱之下,隐隐透着云暮璟后背没被青丝盖住的地方,光洁滑嫩...看在墨寒诏嗓子眼干燥。 此时听见云暮璟的喊声,又见她起身朝自己走来,忍不住轻轻咳嗽一声,“今日感觉身子如何?” 云暮璟双手叠在身前,朝墨寒诏眨眼道,“张太医医术高明,我已好的差不多了。” 这段时间,云暮璟除了服用张太医的药以外,还在一边服用自己特质的丹药,这才能恢复的如此快。 眼下她的身子,比预料的养的更好。 脚上的伤,也全然恢复,抹的是云暮璟自己调配的膏药,连一点儿疤痕都没有留下,甚至皮肤比她没受伤之前还要娇嫩不少。 不过云暮璟还是每日都在用些滋补的药膳,继续调理身子,强身健体。 先前她将自己弄的这般惨,都是为了惹墨寒诏的同情,入住东宫。 眼下目的都已达成,云暮璟自然不能亏待自己。 更何况,在这皇宫之中想要站稳脚跟,子嗣绝对不能缺少。 要是不把身子养好,她之后的棋,可是很难走的。 “嗯...”墨寒诏视线掠过云暮璟的胸前,恰好瞧见一抹明显的弧度晕开,在白裙的遮挡下春色若隐若现。 方才只是远远望着云暮璟的背影,墨寒诏就有种动情感,如今正面迎上,他那丹田霎时溢满灼热感。 墨寒诏意识到自己竟对云暮璟生出这种心思,清俊的面容霎时掠过一丝不自然,他低低地道,“换身衣裳吧。” 云暮璟低头扫过自己身上,清丽绝美的小脸顿时染上尴尬,“这是德公公新给我送来的衣裙,不...不好看吗殿下?” 闻言,墨寒诏一时间有点失去言语。 他总不能告诉云暮璟,不是不好看,是太好看,好看到他都有点把持不住,所以才让她换的么? 其实这身穿着并没有特别暴露,但穿在云暮璟的身上,就是有种别样的魅惑。 明明云暮璟的长相并不妩媚,反而清丽动人,纯洁无辜,可那份清纯欲色,哪怕是心志坚定如他,也有点不敢看云暮璟。 尤其近来她在东宫被养的不错,那一缕惨白褪去,多了几分血色。 更美了... “没事,殿下不喜欢,那我以后不穿就是。”云暮璟双手放在身前纠结道,“那...殿下回避一下,我这就去换衣裳。” 说完,云暮璟转身就要走。 瞧着她眼底那一闪而逝的落寞和失望,墨寒诏心中不忍,连忙拽住她的手腕,低声喊道,“慢着。” 云暮璟茫然地望向墨寒诏。 “...孤没有觉得不好看。”墨寒诏清俊的面容染上不易察觉的红晕,偏移开视线道,“你身姿窈窕,容貌更是清绝,穿什么都很好。” “当真?” 云暮璟抬起眼帘,眸中泛着光亮。 不过下一秒,她紧紧盯着墨寒诏,发现墨寒诏一直侧着脸,又瘪瘪嘴地道,“殿下定是在哄我开心,都不拿正眼瞧我。” 墨寒诏:“...” 他深吸一口气,有些艰难地转回头看向云暮璟,在直视她这份‘美’的时候,身上的灼热感愈发的重。 “孤何曾不敢正眼瞧你了?” 不过在云暮璟面前,墨寒诏还是强撑着表现出一副很自然的模样,他怕自己再继续跟云暮璟谈论这个话题,连装都有些装不下去。 于是连忙正色道,“那个...孤此番来寻你,是特意来问问你,你在暮月阁这几日,可是住的还习惯?” “回殿下,都习惯。”云暮璟笑笑道。 自从她前不久脚伤彻底好了以后,墨寒诏就给她赐下这座宫殿。 虽然云暮璟只是侧妃,但她这寝殿却是以她名字中的‘暮’,和太子妃寝殿中幽月中的‘月’字为名。 其中之意义,不言而喻。 几乎是给了她仅次于太子妃的无上尊容。 而且暮月殿和幽月殿就在朝阳殿的一左一右,距离非常近。 墨寒诏此举,也是在告诉东粱中人,云暮璟即使不是太子妃,在他心里,也是特别的,谁也不能轻易欺负了去。 不得不说,墨寒诏给她选定寝宫时,的确是上了心的。 只是...这些对云暮璟来说,当然还不够。 莫说是暮月殿,就算是幽月殿,云暮璟都觉着差一点,她想要的...可是皇后寝宫。 慢慢来吧,早晚有一天,她能一步步爬上去的。 “习惯就好。”墨寒诏悠悠地道,“马上就是你真正成为孤侧妃的日子,孤早早派绣娘给你缝制喜服,你待会儿去试试,至于嫁妆...” 说到这里,墨寒诏墨眸不由得浮现冷意,倏尔,他淡然一笑道,“孤也命人给你去娶了,所有的一切,孤都已打点好,你就等着明日当孤的新娘吧。” 云暮璟闻言,清丽绝美的面容处浮现出红晕,宛如烟霞般好看。 “我都听殿下的。” 与此同时,竹业领着一批东宫暗卫去到云府。 如今的云府前厅,一批批的箱子绑着红绸,琳琅满目,场面震撼。 竹业笑笑,按照清单上写的,一点点清点云府给云暮璟备好的嫁妆。 云将军就站在那,瞧着这一幕,冷不丁嘴角猛的抽搐两下,一阵肉疼。 云思语和云夫人也是面色极其不好看,但既然是殿下下令,她们也不好说什么。 等竹业清点完后,云将军瞬间陪笑上前道,“竹业侍卫,如何?可有少物件?” “东西准备的还算齐全,我替我家侧妃娘娘谢过云将军和云夫人。”竹业抱拳间,唇角轻勾道,“既然无事,我也就不多留了,告辞。” 说着,竹业微微摆手。 暗卫见状,极有默契似的,开始把箱子往外云府外搬。 竹业也很快随搬嫁妆的暗卫们消失在云府。 “爹娘!云暮璟的嫁妆几乎是掏空云府一半积蓄,这也太便宜她了!”云思语面色极其难看。 云暮璟只是侧妃,嫁妆尚且如此丰厚。 而她身为正妃,要是到时候嫁妆的排场不如云暮璟的大,岂不是得闹笑话? “没办法。”云夫人叹气间,抬手捋过云思语耳畔的头发,轻轻地道,“我跟你爹商量过,另外一半积蓄,都拿来给你当嫁妆充场子。” 第74章 十里红妆,入东宫 “无论如何,咱们都不会让你丢了面子。”云夫人说着,颇有些咬牙切齿,“可就算将军府倾尽所有,也最多是让你跟云暮璟一样的待遇。” “娘连压箱底的银钱都取出来给你添妆用了,其他的,我跟你爹是真的...” 而且等云思语大婚过后,将军府是史无前例的穷,之后都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云思语闻言,一张秀美的小脸充斥怨恨之色。 又是云暮璟!要不是云暮璟,她怎么会大闹东宫出丑,成为整个东梁的笑话? 这半个月来,她受尽嘲讽,还被皇上禁令入宫,想多见君泽哥哥几面都难。 云暮璟倒好,安安稳稳地住在东宫享福,日日跟君泽哥哥待在一处,等着大婚! 要不是早知殿下心中的人是她,不会宠幸云暮璟,云思语哪里还能安稳地待在云府? 毕竟东梁皇孙一脉虽然强盛,可皇上真正看中的,还是君泽哥哥。 云思语知晓皇上一直都不喜欢她,还盼着诞下东梁的皇长孙哄皇上开心,也稳固自己的地位。 要是让云暮璟抢了先,她得疯。 “云暮璟,给我等着吧...”云思语低低地呢喃着,眼底满是狠毒。 她成为太子妃后,第一个对付的人一定是云暮璟! 竖日,十里红绸铺满京城,锣鼓声震荡回响,气势漫天。 喜轿自东宫抬出,紧跟其后的是一箱箱红绸绑带的珠宝和精美的丝绸,琳琅满目,数不胜数。 东宫的暗卫浩浩荡荡地跟在喜轿后头,稳稳地撑起排面。 整个东梁京城颇为热闹,百姓们全是欢呼声,都在为最近贤名远扬的云大小姐觅得良缘而高兴。 “听闻云大小姐被云府赶出去后,便被太子殿下留在东宫,后来没过多久,宫中就下了赐婚圣旨。” “云将军和云夫人这可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下把太子殿下和侧妃娘娘给得罪了。” “云二小姐之前跟太子殿下也是传的情深意切,但这次太子殿下心疼云大小姐,连云二小姐的面子都没给,派人到云将军府要嫁妆,还让云大小姐自东宫出嫁呢。” “东宫嫁,入东宫,这等殊荣,还是头一回见,这云大小姐前途不可限量,就算现在不是太子妃,以后未必会输啊。” “...” 轿中的云暮璟手持由金边玉石镶嵌而成的团扇,在这津津乐道的感叹震惊声穿梭而过时,唇角露出似有若无的弧度。 东宫大殿门口,太子一身大红锦绣喜服站在那,喜服的肩膀处,是金丝勾勒成的月桂花。 衣摆四周,则是大片大片的金线龙纹,看上去甚是华丽。 墨寒诏的容颜本身冠绝天下,清俊秀逸,尤其是那份与生俱来的幽冷气质,平日穿墨色锦衣时,上位者的威严尽显无疑。 今日着大红喜服,将寒意冲散不少,增添几分艳色,愈发的夺目好看。 他瞧见云暮璟的喜轿下来时,立刻上前一步,朝轿门口伸出手。 下一秒,白皙柔嫩的纤细指尖掀开轿帘,落在他的掌心里面,云暮璟一手拿扇子掩面,轻轻探出来。 那一刹那,墨寒诏猛的用力,把云暮璟拽前一拽。 “呀!” 云暮璟一个没站住,稳稳落进墨寒诏的怀里,连扇子都险些掉落下来。 她感受到东宫其他人的视线,被扇子挡住的小脸霎时染上红晕,低低地道,“殿下,这么多人看着呢。” “大喜的日子,允他们看。” 温香软玉入怀,墨寒诏眉宇柔和的同时,面色不由得染上愧疚,“云暮璟,你怪孤么?” 东梁的习俗,侧妃无需行三跪九拜之礼,也不用上门接亲,只需迎亲。 墨寒诏虽然觉得这样着实委屈云暮璟,但东梁的习俗便是如此,若是他越界,后边娶太子妃时,规矩就全乱套了。 所以即使对不起云暮璟,他也只能如此做。 “殿下说的什么话?”云暮璟眨眼道,“能入东宫,常伴殿下左右,已是我此生之幸,我不在乎那些,我在乎的是让殿下为难。” “殿下如果真要为我破了东梁的规矩,我心中才是过意不去。” 唉。墨寒诏深深叹气,他就知道云暮璟懂事,不曾怪他。 可她越是如此,他就越有想弥补她的冲动。 这次,墨寒诏还动了私库,在云府给的清单上,又给云暮璟添了一笔,总算是让她排场多少看得下去一点。 想到这里,墨寒诏神情稍缓,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云暮璟入暮月殿。 正殿中,还宴请了宾客,需要墨寒诏这个主人公去打点。 所以他只能将云暮璟先放在暮月殿的床榻上,然后柔声跟她两句话,便匆匆离开。 等墨寒诏再回来时,连天色都渐渐暗沉下来。 云暮璟戴着的头面极重,这么久坐定是难受的,但她还是乖巧的一动不动,像是在等待墨寒诏。 正殿聒噪,但到云暮璟这里,墨寒诏就仿佛觉着一颗心缓缓安静下来,他上前两步,轻柔地拿开她手中的团扇。 顷刻间,整个暮月殿都随之染上一抹光华。 云暮璟寻常不施粉黛就已美的惊心动魄,如今再一打扮之下,更是倾国倾城,而且并不是先前那种病态的柔美,而是真正的艳华国色。 蔷薇红的嫁衣将她整个人身姿曲线勾勒的极其完美,侧妃本不能穿红,但她腰间挂着的红绸,是云暮璟曾说过,想要一点喜庆,墨寒诏特批的。 反而给她还增添一点魅意。 纵然是身边从不缺美人环绕的墨寒诏,都忍不住一惊,随即笑道,“这头饰重不重?” “重的很。”云暮璟手中捏着那块大红鸳鸯帕子,颇为扭捏地道,“只是我听宫女说,扇子要夫君揭开,要不然不吉利,都不敢动。” 墨寒诏失笑,“那如今孤揭了,把这些都取下来吧。” 云暮璟点点头,到梳妆台前把头面一点点取下,顺便卸了脸上的明艳妆容,重新露出那一张清丽如水的绝美容颜。 她重新到墨寒诏跟前,无辜的眼睛轻轻眨眼着,“殿下,您...喝酒了?” 很浓郁的酒味,云暮璟刚刚就闻见了。 “嗯...喝了。”墨寒诏揉揉发疼的太阳穴,也不知是不是酒劲上来的问题,他看着云暮璟,只觉得燥热。 酒劲儿么....可是好东西,老天真是愿意帮她。云暮璟眸中意味不明的笑一闪而逝。 第75章 东宫春色,他怀疑云暮璟 云暮璟瞧着墨寒诏摇摇欲坠的身子,急忙起身搀扶墨寒诏坐下,轻轻地道,“殿下先歇息会儿,我给殿下倒杯茶。” “好...” 云暮璟回身时,在泡好的茶水里面还加了一把干桂花,然后把茶水递到墨寒诏的手中。 “殿下,暮月殿的茶叶是我亲手所制,有清心明目之效,亦能解酒。”云暮璟眉眼弯弯地道。 今日她成为墨寒诏的侧妃,还有半月,云思语才会嫁入东宫。 在这之前,云暮璟自然是要想方设法在墨寒诏心底再留下一些深刻印象。 比如...让墨寒诏再次跟她发生误会,并且得知真相,就如同在将军府那样,短时间急剧墨寒诏对她的亏欠。 最好还可以增进一点她跟墨寒诏的感情,提升自己在墨寒诏心目中的地位。 这样一来,墨寒诏得知,云思语对她有杀心,墨寒诏心中对云思语的反感才会越重。 云暮璟很明白霖川那张底牌的重要性,自然要将霖川的作用最大化。 “这茶,很特别。”墨寒诏嗅着清冽的桂香,一口将唇边的茶水饮进。 他抬眸脑海中的醉意确实是散了些,只是看着云暮璟清丽面容的墨眸,眼神不浅反深。 “妾...知晓殿下喜欢月桂。”云暮璟清丽绝美的面容微微一红,柔嫩的指尖将垂落到耳畔的一缕青丝勾到耳后,露出纤细又白皙修长的脖颈。 “秋时,妾亲手采了月桂晒干制成的,殿下喜欢就好。” 那似有若无的栀子味仿佛在跟月桂香缠绵,萦绕在墨寒诏的鼻尖,他紧紧盯着云暮璟,浑身都开始染上一抹滚烫。 墨寒诏喉结滚动下,他猛的拽住云暮璟的手腕,将她往怀里一扯。 “啊!” 云暮璟身子踉跄着就猛的跌坐进墨寒诏的怀里,她纤细的腰被那双大手捆的很紧很紧。 还能够隐约感受到身体相贴之处,男人身上传来的火热。 “云暮璟...”墨寒诏低头望着怀里清丽绝伦又娇柔无辜的人儿,只觉得浑身难受的要命,抱着云暮璟才能稍微好受点。 连带手中的茶盏都‘噗通’一声坠落到地上,碎裂成无数瓣。 渐渐的,墨寒诏又单纯搂着云暮璟不够,大手开始不老实起来,在云暮璟周身各处地方不停游走。 等他的掌心落到不该碰的地方以后,云暮璟这才像察觉到几分不对劲,瞪大眼睛。 她颤巍巍地在墨寒诏怀里不停抖动,害怕地道,“殿下...殿下你怎么了?我...唔!” 还没等云暮璟话音落下,一股清冽的月桂香味瞬间席卷而来,准确无误地吻在她的唇瓣上。 激烈如雨。 墨寒诏的酒意似乎还未彻底散去,那份微醺的灼热很快让本就点着炭火,温暖如春的殿中温度再次上涨。 云暮璟那双宛若春水般美丽的眼睛满是呆滞。 直到她喜服的外衣被大手褪下,里衣的带子被扯开,大片春光外露时,她笃然回过神来。 “呜呜!” 云暮璟眼底像含了泪水,不停挣扎,拼命推开墨寒诏,想从他怀里逃离出来。 然而,墨寒诏的力气极大,一个侧身,顺势就把云暮璟压在喜床上,细密的吻也开始往她脖颈处落下。 “殿下!不要!” 云暮璟一边哭泣一边喊道,“不要这样...我们不能...” 墨寒诏眸色幽深,仿佛神志不受掌控一般,连自己的外袍都滑落肩头,宽松地搭落而下。 他一边吻云暮璟,手一边‘咔嚓’一声,扯开自己的腰带。 只是衣衫撒落的刹那,墨寒诏忽然...自己清醒了。 “嘶...”墨寒诏捂住自己抽痛的额头,然后瞧瞧身下哭的几近破碎衣比遮体的云暮璟,瞳孔也是骤然收缩了下。 “你...” 他连忙抬手扯过旁边的大红喜被,猛的盖住云暮璟的身子,紧接着,便匆匆拢起衣裳起身重新坐回床沿。 背对云暮璟。 云暮璟贝齿咬住下唇,眼眶通红,裹着被褥,不停往后撤,最后躲在最里面。 墨寒诏指尖撑住额头,清俊的面容只剩下难看,“怎么会这样...” 他就算对云暮璟再饥不择食,也不可能像这样浑身都不受自己控制一般! 尤其此时此刻,方才那妙曼窈窕,玲珑有致的景象还是深深印在他脑海中。 墨寒诏只觉得自己掌心甚至还残存触碰云暮璟后留下的余温,不过当那份灼热滚烫又一次袭来,他生生给压制回去。 这熟悉的感觉...墨寒诏墨眸掠过一丝寒芒,“莫非...” 他又中了媚毒? 可东宫是他的地盘,而且云暮璟虽是侧妃,却是他东宫的第一个女人。 今日大婚,父皇和皇祖母都很重视。 东宫宴请宾客的菜单,都是皇祖母亲自过眼的,何况,东宫不同于云府,哪里有人有胆子给他下药? 而且他分明在来暮月殿前都好好的,除非...墨寒诏墨眸地上的茶盏碎片。 紧接着,余光斜睨向床榻的云暮璟时,清俊的容颜带起一丝怀疑和警惕。 纵然纯洁无辜的云暮璟给他下毒很荒唐,但眼下,只有云暮璟最有嫌疑,容不得他忽视。 毕竟他曾经觉得云思语温柔善良,最后她还是照样有这么令人难以置信的一面。 何况云暮璟已入东宫,不再甘心居于侧妃之位,生出野心想爬他的龙床开始争宠,也完全讲得通。 “云暮璟,孤问你,这茶中,除干桂花以外,还加了什么?”墨寒诏偏头看着她,冷冷地问道。 此言一出,本来缩在那面露呆滞的云暮璟忽然猛的抬起眼帘,清丽绝美的小脸满是不可思议。 她发红的眼眶溢满水雾,哽咽地道,“殿下这是...怀疑我?” 墨寒诏抿唇不语,显然是默认。 “唔...”云暮璟就像是心中的防线破碎似的,压抑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如雨点似的砸在喜被上。 墨寒诏瞧着不忍,但他驰骋战场,在朝堂上也是只手遮天,举手投足皆可翻云覆雨,靠的可不是仁慈。 他对云暮璟,的确怜惜,可也绝对不会如此无脑。 “从实招来,孤还可以对你从轻发落。” 第76章 殿下没中毒,就是见色起意 “殿下要我如何招?”云暮璟绝美的面容充斥悲戚之色,可还是倔强地盯着墨寒。 她楚楚可怜地落泪,一边低低地道,“我什么都没做啊,我只是见殿下醉酒,担心殿下难受,递了一杯茶水。” “为什么...为什么...” 云暮璟说到这里,嗓子眼彻底哽住,她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扯出一抹弧度,坚强中又透着几分美丽破碎。 “殿下如果真的不信,便喊张太医来吧,是真是假,一验便知。” 墨寒诏瞧着云暮璟这坦然自若的样子,胸口反而是有点沉闷起来。 对自己的想法,也开始有点不自信。 云暮璟一副伤心失望到极致的样子,眼底充斥痛心,整个人像是了无生气般,只有泪水无声继续掉落。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云暮璟这个样子,前时就算是云暮璟被罚跪祠堂,甚至是被云家赶出来,毫无退路的时候,她都不曾如此... 他先前不是没有做过冤枉云暮璟的事儿,不会这次也... 墨寒诏墨色袖口中的掌心骤然蜷缩,掐住床沿,他低低朝外喊道,“来人,请张太医。” 说不定云暮璟就是知道他会心软,所以用的苦肉计呢! 无论如何,他都查定了! 外头守门的竹业闻言,忍不住一脸懵逼,他方才听着殿中动静不小,也不知发生什么。 不过对墨寒诏的命令,竹业自是不敢多讲,答了一句,便下去把张太医喊过来。 “老臣见过殿下,见过侧妃娘娘。” 张太医入到暮月殿,先是瞧瞧脸色阴沉的墨寒诏,再瞧瞧裹着被褥坐在床榻里侧的云暮璟。 他察觉到殿中气氛有点不对劲,也是眉头一皱,不禁对云暮璟捏一把汗。 这...殿下和侧妃娘娘大婚第一日就吵架了? 墨寒诏摆摆手,朝张太医淡淡地道,“给孤验验地上的茶盏碎片。” 张太医满头雾水,但还是照着墨寒诏的话,附身捡起一块茶盏碎片,仔细地闻了闻,然后又翻看起来。 倏尔,他还拿指尖点了上头的茶渍,在嘴里抿抿,然后惊疑一声,“咦?” “有毒?”墨寒诏墨眸溢出凶光,冷冷地问道。 张太医砸吧砸吧嘴,“好茶。” 墨寒诏:“...” “没毒?”墨寒诏皱眉望着张太医,问道。 张太医实在不明白,太子殿下为何一直逼问他这茶有没有毒。 就是一盏普通的茶而已,如果说真有什么特别的,就是特别香。 “回殿下,确实是上等好茶,连泡茶的茶水都是像是晨间清露,尤为干冽清甜。”张太医恭敬地道。 墨寒诏身子轻轻一僵,转而看向床榻上正咬着唇角,垂落眼帘的云暮璟。 此时,她清丽绝美的小脸满是泪痕,唇瓣也被她咬碎出一道口子,殷红的血丝不断冒出,颇有些刺眼。 整个人娇柔而脆弱。 这么说来,他中毒跟云暮璟无关?墨寒诏掌心掐住床沿,手背青筋暴起。 他怎么总是... 但如果跟云暮璟无关,这东宫中,到底还有谁能钻到空子对他下手? “张太医,孤今日身感不适,似有中媚毒之兆。”墨寒诏立刻地道,“你过来给孤把个脉,看能不能找到一点线索。” 媚毒?张太医先是一怔,紧接着,他视线瞥向云暮璟,这才恍然察觉过来事情的来龙去脉。 殿下也真是的,侧妃娘娘纯真善良,难道他还不清楚么?都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人家。 思及此,张太医心中不由得对墨寒诏有点幽怨。 自然,幽怨归幽怨,活还是得干的。 张太医上前两步,去给墨寒诏搭脉,不过很快,他面色露出一抹古怪。 “做什么?”墨寒诏清俊的容颜微冷,“有事说事,别给孤卖关子。” “咳咳殿下。”张太医尴尬地道,“您没中毒啊。” 这会儿轮到墨寒诏脸黑了,他眼角微跳,“孤没中毒?那孤怎么...” 话到这里,墨寒诏清俊的容颜不由得黑红交加,难道...他对云暮璟真的只是单纯见色起意? 差点没把持住不说,还冤枉人家姑娘下药? 简直荒唐!墨寒诏端坐在那里,从未觉得头这么疼过,脸也疼。 张太医知道不能太让墨寒诏下不来台,于是又道,“兴许是殿下喝了酒,酒能暖身,可能会有醉情之效。” 墨寒诏自然清楚张太医的用意,不禁对张太医高看两分,点头道,“多半就是酒的原因,是孤误会了侧妃。” 云暮璟依旧未曾言语,倒是张太医,在对上墨寒诏略有驱赶的眼神后,顿时行礼离开暮月殿。 等暮月殿再度安静下来的时候,墨寒诏刚要开口,云暮璟平静宛若风铃般的清脆嗓音先一步响起。 只是隐隐,还带着哭腔,“张太医来验过,殿下可放心了?若是不放心,不妨再召两名守殿门的侍卫来问话。” “方才殿下要吻妾的时候,妾自认,喊的还算大声。” 墨寒诏清俊的面容上,神色微僵,唇角紧紧抿起。 明明有这么多人可以为她作证,证明她的清白,他竟还是让她受了委屈。 “孤对不起你。”墨寒诏低低地道。 这一声道歉,也彻底点燃云暮璟隐忍的情绪,她红着眼抬头道,“殿下,妾始终记得自己的身份,也摆正自己的位置,从来没有想过要逾越。” “妾知道殿下爱的是二妹妹,绝不会自甘下贱做出下药这种事!”云暮璟哭泣地道,“妾已经对不起二妹妹过一次,更不可能再对不起她第二次。” 云暮璟越说,情绪仿佛越发激动起来,近乎有点崩溃,不停红着眼呢喃道,“殿下可知,自从遇见殿下以后,殿下就成了我心中唯一的支柱。” “只是如今,竟连殿下...都不信我了。” 云暮璟抽噎一下,紧接着便将脑袋埋进被褥里面,低低啜泣。 偌大的暮月殿,回荡着她那令人心碎的哭声。 墨寒诏听着云暮璟的话,也是怔了怔,同时也满是悔恨。 一次又一次,他真是没不吸取教训,为何就不能先喊张太医来呢? 他...该死! 第77章 其实太子对她有情 “我...我不想一个人了。”云暮璟忽然轻轻地道。 她身子还在颤栗,甚至都不敢抬头看墨寒诏,满是柔弱无助。 “我害怕,我真的好怕...” 墨寒诏深吸一口气,凝重又认真地道,“孤跟你保证,从今以后,再也不会不信你了,孤也永远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他真是没想到,哪怕入了东宫,没有云将军府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他还能将云暮璟伤成这样。 一时间,墨寒诏对云暮璟的那份亏欠愈发浓重。 云暮璟的哭声却并未止住。 墨寒诏看着实在心疼,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行为太过荒唐,连忙重新跃上床榻,抬手去将云暮璟连人带被子揽进怀里。 云暮璟又扑进男人的怀里哭,不知过了多久,她像是哭累了,渐渐平息下来。 云暮璟有些疲倦地垂落眼帘,但那柔嫩的小手还很没安全感地拽紧墨寒诏的领口,似是很贪恋和依赖他。 墨寒诏这会儿心中对云暮璟是满心的歉意,哪里舍得推开她? 更何况,他本来就一直不排斥云暮璟的靠近。 云暮璟这样贴过来,墨寒诏非但不反感,心中还满是怜惜之意。 随着外头夜色浓郁,墨寒诏看着怀中的云暮璟眉宇舒展开来,呼吸慢慢平稳。 他那带着些许愁意的清俊容颜,终于也逐渐露出一抹轻松,这才将云暮璟轻柔又平稳地放在床榻上。 墨寒诏想扯开云暮璟攥他衣襟的指尖去偏殿睡,谁知,他刚触碰到她,云暮璟就呜咽一声,攥的更紧了。 睡梦中还带着几分哭腔。 “别...别走。” 墨寒诏见云暮璟激动之下隐隐有几分要醒来的感觉,连忙停住动作,答道,“放心,孤不走。” 云暮璟像是听懂他的话,抿抿唇角,再度安静。 墨寒诏轻叹一声,只能在云暮璟身边躺下来,任由她揪着他的衣裳。 原本今日这一切总算就这样结束,他该是跟云暮璟同床共枕但并未越界地度过一个夜晚的。 可云暮璟就在墨寒诏的咫尺之间,二人近乎是贴在一起。 女子身上那清冽的如栀如茉一般的香味袭来,还有她的呼吸,就跟羽毛一样一下又一下地吹拂墨寒诏的脸上。 墨寒诏睡意全无,身上再次染上滚烫。 尤其,他先前还扯下云暮璟的衣裳,差点对她...虽然最后一步没完成,但该看的不该看,他都印在脑中了。 墨寒诏被称为东粱百年来最有才华的储君,也与他那过目不忘的本领脱不了干系... 第一次,墨寒诏痛恨自己有远超常人的记忆力。 他咬咬牙,眸中似是在纠结,最后手臂绕过云暮璟的肩膀,把她搂进怀里。 这温香软玉入怀,总算是让墨寒诏心中的欲望得到些许缓解。 虽然他还是有点不好受,但最起码能够入眠了。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墨寒诏先云暮璟一步醒来,他低头垂帘扫过云暮璟那张清丽绝美的睡颜。 不知何时,云暮璟已经松开他,脑袋枕着他的手臂,换了姿势如同小兔子一般乖觉地窝在他怀里睡着。 墨寒诏心中掠过一丝难得的柔软,只是下一秒,他想起昨夜之事,心头不由得生出心虚。 这份心虚,不知是对云暮璟,还是对云思语。 但墨寒诏清楚,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这样下去,于是轻手轻脚地扯回手臂,然后掀开被褥跃下床榻,匆匆离开暮月殿。 那一刹那,云暮璟睁开双眼,从床榻上起身,眉眼翻着一丝戏虐的笑容。 “跑什么啊...”云暮璟眉宇轻轻挑起,“墨寒诏,我有这么可怕么?” “如果没有跟云思语的承诺,你还能禁得住我的诱惑?” 昨儿墨寒诏表现出来的反应,连云暮璟都有点惊讶。 看来墨寒诏对她,其实早就有一点感情了,不过呢,他一直不愿意承认,也在抵制继续加深这份感情。 因为对云思语的承诺,让墨寒诏从来不会想去爱任何其他女人。 但云暮璟还有霖川呢,到时候,墨寒诏这份坚持,自会在看到霖川跟云思语相识,看清云思语的真面目后崩裂瓦解。 所以只要云暮璟能够确定,在墨寒诏的心里,她即使不如云思语,也是有地位的,那就足够了。 “干桂花?呵。”云暮璟余光扫过昨儿还洒落在地上没有扫去的茶盏碎片,不由得嗤然一笑。 墨寒诏的感觉其实是没错的,云暮璟确实给他下了药。 只不过,她并非把药下在茶水中,而是...抹在她自己的身上。 她特质的香丸,前调有迷心醉情的功效,但效果只有半炷香。 半炷香过后,药效便自然散去,再起不了别的作用,就是普通的香了。 这个时候,云暮璟如果真跟墨寒诏再发生点什么,确实也能让墨寒诏加剧亏欠。 但同样的,也会让墨寒诏觉得自己婚前再次背叛云思语,对云思语也更加愧疚。 云暮璟自然不可能做这种为云思语一起做嫁衣的事儿,所以呢,她排了这样一场戏。 目前看来,效果很不错。 后来半个月,墨寒诏几乎日日都会到暮月殿坐坐,倒也不聊什么,只是跟云暮璟聊闲话家常。 不过随着墨寒诏跟云思语婚期将近,他跟她谈论的话题也变了变。 “思语即将跟孤大婚,你怎么想?”墨寒诏坐在暮月殿桌前,拾起云暮璟为他斟好的茶水,唇角在茶盏边缘轻轻抿了抿,低低问道。 这些天,他每次过来,云暮璟都会为他备好月桂清露茶。 月桂洒落茶中,满殿月桂飘香,他爱极这份清冽,也习惯了这一口。 “妾,自然是欢迎二妹妹的,并无其他想法。”云暮璟就坐在墨寒诏身侧,见他茶盏中的茶水少了,又拎起茶壶添上一些。 “二妹妹是殿下所挚爱之人,即将跟殿下大婚,殿下也算是得偿所愿。”云暮璟说着,柔声道,“若真有什么,妾恭祝殿下和二妹妹新婚快乐。” 墨寒诏眉头轻轻皱起,“孤终于娶到思语,孤也高兴,只是思语对你...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 “我不担心,我只担心殿下和二妹妹会因我生嫌隙。”云暮璟抬眸望向墨寒诏,眸子染上一抹水色。 第78章 太子娶妻,有点让人想笑 她总是这么替人着想。墨寒诏无奈地摇摇头,“孤知道思语一直对你有意见,所以担心她入东宫后会欺负你。” “不过孤一定尽可能的保护你。” “没事的殿下,我相信,只要我好好当这个侧妃。”云暮璟垂帘间,轻声道,“把那些误会都跟二妹妹讲清楚,定能跟二妹妹成为好姐妹的。” 听云暮璟这么一说,墨寒诏清俊的眉目也彻底柔和下来。 也是,云暮璟素来善良懂事,思语呢,虽然有时候任性一点,但本质同样不坏。 只要到时候他再安抚安抚思语,再让云暮璟跟思语解释,二人应当是能够相安无事的。 他多少有点多虑。 今日墨寒诏难得有闲工夫,并无政务,于是后半日,他便待在了暮月殿。 云暮璟则是如同往常一样,陪着墨寒诏聊聊天,喝喝茶。 她能清楚的察觉到,半月来,墨寒诏看她的眼神在发生变化,从前墨寒诏有时待她也很温柔,却不是像这样的柔情。 足以说明,墨寒诏对她的感情,就如云暮璟所期待的那样,在加深。 哪怕还不是爱,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跟墨寒诏距离的拉近。 云暮璟这会儿也觉得,自己当时用尽心思提前入东宫,果然是正确的。 多出这一个月,能够让她在没有云思语的干扰下,做很多事情呢。 眼下,她可不怕云思语入东宫了。 霖川那张牌,也马上到该动的时候。 时间一晃,就是太子娶正妃的日子。 大婚当日,喜轿从云府抬出。 不过气势虽大,本来满怀期待来看热闹的京城百姓却都有点失望,总觉得太子娶妻,还没有纳侧妃那会儿轰轰烈烈。 大概是因为...这基本上的流程,都跟太子纳侧妃的时候太过相像。 同样的十里红妆,同样的唢呐声响,云思语的嫁妆,跟云暮璟也是几乎如出一辙。 仔细数数,甚至还比云暮璟少了几箱。 云将军和云夫人只想着尽量给云思语跟云暮璟一样的嫁妆,却没料到当时墨寒诏还偷偷动用私库给云暮璟增添嫁妆。 以至于...算漏了一些。 这一来二去,反倒是云思语的嫁妆磕碜点。 云思语的轿子一路入宫时,都能够听见道路两旁的百姓们唏嘘一片。 云思语不知云暮璟的嫁妆还有太子的手笔,只是听闻自己嫁妆竟比云暮璟少,顿时觉得丢尽了脸,以为是她爹娘没将嫁妆给到位。 扇子遮掩下的面容满是恼怒,对她爹娘都忍不住心生怨恨。 只是她明白,这会儿还不是发作的时候。 “我忍...” 墨寒诏依旧站在宫门口迎亲,来往的宫人们,瞥过殿下穿的那身大红锦绣喜服,怎么看怎么有点眼熟。 那不是殿下纳侧妃娘娘时穿的那一套吗? 众人嘴角猛的抽搐两下。 太子娶妻穿跟纳侧妃一样的喜服,不合适吧? 墨寒诏倒是没想这么多,只是觉着喜服做工繁琐,一件够穿就好,反正他也不会成婚很多次。 想着,他牵云思语入了东宫大殿,行夫妻对拜之礼。 “一拜天地...” “礼毕,入洞房!” 直到天色暗沉,外头一声声的动静才略显缓和,云暮璟坐在暮月殿内喝茶。 点着炭火,好不惬意。 “侧妃娘娘!” 雨宁站在云暮璟身侧,忍不住喊道,“殿下娶妻,您是真坐的住!” 云暮璟朝她笑笑道,“我的夫君娶妻,你怎的比我还着急。” 不久前,她在一次跟墨寒诏聊天时,求墨寒诏把尚在云府的雨宁,李嬷嬷和刘大夫全部都传召进宫。 墨寒诏也觉着从前的人照顾云暮璟或许更好,何况他自认伤害了云暮璟,对她的要求也不会拒绝。 于是雨宁三人就这样入东宫,跟从前在云府一样伺候云暮璟。 “自然急!”雨宁瞪眼道,“太子妃跟殿下青梅竹马,她入宫,太子的心可就完全在太子妃那了。” “尤其太子妃还一直视您为眼中钉肉中刺,这以后啊,您在东宫有,嫣能有好日子过?” “唉。”云暮璟故意叹气,眨眼道,“我不想,可我也没办法呀。” “现在殿下跟二妹妹恐怕都已经入洞房了,就在隔壁的幽月殿。” “难不成你让我现在冲过去,毁了她们的洞房?” 此言一出,雨宁霎时一噎,那一张小脸也是羞红到极致。 “我...倒是也没有这个意思。” 云暮璟瞧着她这副模样,掩唇‘扑哧’一笑。 “好了。” 云暮璟睁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无辜道,“太子殿下地位尊崇,是东梁储君,偌大后宫,没有云思语,也会有千千万万个其他女人。” “就算我今日能够阻止云思语,也不能阻止别的人呢。” 如今的墨寒诏不愿纳妾,是还觉得自己能够干干净净,可以当痴情种,一心一意对一个女人。 以后他就明白了,既生在帝王家,要做君主,最先抛弃的就是专情。 所以,她从未想过当君王唯一的女人。 反正...她要的,也不是墨寒诏的人,只不过是他的权力而已。 她又从来没爱过太子,她只是想踩着太子一步步往上爬。 既然如此,太子拥有哪个女人,拥有多少女人,跟她又什么关系? 雨宁听见这话,忍不住微微一愣,她恍然察觉,其实云暮璟的话才是对的。 太子从前只爱着二小姐一人,所以导致她们很多人都忘记,自古帝王后宫佳丽三千,太子也不可能例外。 就算现在是这样,以后必不可能如此。 “更何况,我是太子的第一个女人,其实从某些方面来讲,我并没有输啊。”云暮璟转转手中的茶盏,悠悠地道。 没有哪个太子侧妃,如她一般,未婚先入住东宫。 没有哪个太子侧妃,大婚排场如此高调,甚至强过太子妃。 亦是没有哪个太子侧妃,大婚时身上能够挂红。 对比之下,云暮璟已经获得太多荣宠,她当真不觉得自己输了。 至于之后的一切,她会靠自己去争取,包括...她一直想要的后位。 第79章 后半夜,殿下抛弃太子妃来了 “更何况...”云暮璟说到这里,余光忽然扫了半掩开的窗户。 依稀能瞧见那一轮皎洁的月,已经高高挂起。 她眉眼弯弯道,“不久前才拥有过我的男人,跟其他女子行事,又怎会真的生的起兴致呢。” 云暮璟自幼就费尽心力养着的身子,比她前世时还要完美,甚至连她自己都挑不出瑕疵来。 玲珑有致,冰肌玉骨,吹弹可破。 男人如果触碰过不止一个女子,那心里就会下意识去比较。 云思语再怎么娇生惯养,都比不过她的清纯欲色。 “就算今夜是太子和云思语洞房,可未必太子今晚上就不过来了。”云暮璟撑着下颚。 她另一只手柔嫩的指尖,轻轻捻着洒在桌案黄油纸上的干桂花,眉宇透着几分意味深长。 云思语在云府几年,被云将军和云夫人养的极其傲气。 她本来就对自己不是墨寒诏第一个女人这件事,心里面不这么舒服。 是问,如果在这新婚之夜,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对她兴趣缺缺,云思语又会如何呢? 就算不发作,也多少要阴阳怪气两句。 墨寒诏从前最喜欢云思语的温柔善良,经历云思语大闹东宫后,本就对她的印象有点落差。 他如今知道了云思语经常会生出小情绪,可潜意识还是更希望云思语跟云暮璟一样懂事,至少别总是无理取闹。 在大婚之日被云思语内涵,墨寒诏哪里能高兴? 这一气之下,墨寒诏自然在幽月殿是待不住的,多半得来她这躲躲清净。 “啧,后半夜,我怕是睡不了了。”云暮璟故作惋惜地叹气地道。 说到这里,云暮璟忽然收回手,掸掸衣摆本不存在的灰尘,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向床榻。 “刚好趁着这会儿,我先去睡小半个时辰。” “雨宁,殿下最爱喝的月桂清露茶,先泡上一壶吧。” 太子娶妻,得先让教礼嬷嬷送完吉祥话,才能跟云思语同房。 这也约莫要盏茶的功夫。 从上次的经验来看,其实墨寒诏真的挺能的,不过男人若是没有欲念,再能也不会用很久。 嗯...云暮璟估摸着一两炷香时间。 差不多就是小半个时辰。 雨宁一头雾水地站在那,她不知道云暮璟的想法,只纳闷为何侧妃娘娘这么笃定殿下今晚会来。 不过虽然有时候侧妃娘娘会干一些摸不着头脑的事情,可这些事偏偏总是能照着侧妃娘娘预料的那样发展。 雨宁想着,神情也放松下来,立刻就下去泡茶。 不多时,满暮月殿茶香四溢,月桂混着如栀似茉的香味不停散开。 后半夜的时候,果然就如云暮璟所料的那样,墨寒诏当真来了暮月殿。 只是那清俊的面容在月色照耀下,脸色着实不太好看。 “参见太子殿下!”雨宁守在殿外,见到墨寒诏顿时满是惊喜地道。 “侧妃娘娘还醒着呢,殿下进去吧。” 墨寒诏本来心情烦躁,想找云暮璟解解闷,就是担心这么晚来暮月殿会打搅云暮璟,还有点窘迫。 这会儿听见雨宁的话,他忍不住微微一怔,“她...这么晚没睡吗?” 雨宁立刻道,“今夜殿下大婚,侧妃娘娘睡不着,还劳烦殿下劝劝她。” 墨寒诏眉头微微拧起,为何他大婚,云暮璟会睡不好? 虽有疑惑,不过墨寒诏自然觉着这个问题比起问雨宁,显然是直接问云暮璟来的更好。 所以他并未多做停留,很快就迈开步履入了暮月殿中。 彼时,云暮璟一身白色长裙,青丝披散在脑后,半倚在矮桌前。 她刚从睡梦中醒来,眼底还泛着一丝清浅盈润的朦胧泪意,衬的她整个人楚楚可怜。 听见脚步声,云暮璟缓缓抬起眼帘,刚好跟进殿中的墨寒诏四目相对。 “殿下?”云暮璟故作惊讶地道,“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跟二妹妹...” 说到这里,云暮璟眸中又略过一丝黯然,低低地道,“怎的有空来暮月殿?” 墨寒诏早早就褪下那一身喜服,换上他平日里穿的常服。 少了几分艳华,多了几分幽冷。 他瞧着云暮璟的确是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皱眉间,不答反问道,“雨宁说你念着孤大婚,夜里不曾睡,为何?” 此言一出,云暮璟霎时身子颤了颤,偏移开视线不敢看墨寒诏,“没...没什么,殿下千万别听雨宁那丫头瞎说,我挺好的。” “就是今儿刚好喝了不少茶水,有点睡不着。” 墨寒诏目光掠向云暮璟清丽绝美的容颜,那里,仿佛有化不开的愁绪一般。 “真的?” “真的!”云暮璟笃定地点头,很快又重新斜睨向旁边。 墨寒诏瞧着云暮璟,墨眸掠过一丝疑惑,连同视线都带着深究。 他总觉得,云暮璟那眼神深处,仿佛在压抑着什么,似是怕被他发现一般。 云暮璟被墨寒诏看的有点心虚,急忙抿抿唇角道,“倒是殿下,今夜跟二妹妹成婚,实在不该再来暮月殿,容易惹人闲话。” 提起云思语,墨寒诏脑海中的思绪瞬间被打乱。 “这偌大的东宫都是孤的地盘,你是孤的侧妃。” 他又想起方才在幽月殿被她一通暗戳戳的数落,心中就烦躁的要命。 “孤来侧妃这里坐坐,谁能说闲话?” 云暮璟一愣,那双无辜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偷看墨寒诏,有惊喜,但更多的却是纠结之色。 墨寒诏看出云暮璟的踌躇,挑眉问道,“怎么?你不欢迎孤?” “自然不是!”云暮璟急忙道,“我只是觉得,殿下在二妹妹那里待半夜,又跑来暮月殿。” “这...于情于理都讲不过去,若明日二妹妹知晓,定要气恼的。”云暮璟指尖不停揪着手中的一块帕子。 “实在影响殿下和二妹妹的感情,殿下,要不,您还是回二妹妹那里吧。” “你不用担心这些。”墨寒诏摆摆手道,“孤现在就是不愿待在幽月殿,想来暮月殿,这里令孤舒心一点。” 无论是人,还是事。 云暮璟闻言,抬头疑惑地道,“殿下可是跟二妹妹吵架了?” 墨寒诏沉默不语,只是继续往前走,一掀衣摆,落座在云暮璟所在的矮桌对面。 第80章 棋艺切磋,他的心乱了 云暮璟见墨寒诏执意留下,便也没有再过多劝说,眼睛一眨,一如往常那般为他斟茶。 “既是夜中心情不佳,不如妾陪殿下解解闷。”云暮璟柔声问道。 “哦?” 这话倒是令墨寒诏生出几分兴致来,他一边饮茶,一边望向云暮璟,问道,“你打算怎么给孤解闷?” “听闻殿下棋艺甚好,妾与殿下切磋下艺如何?”云暮璟眼底泛起一抹温和的笑。 墨寒诏明显有点惊讶,他一直都觉得下棋是挺大的学问,至少这京城中的大家闺秀们,虽然都会学棋。 可真正对下棋精通之人,少之又少。 他的棋艺盛名远扬,云暮璟明显是知道的。 如此,还敢给他下挑战,不知云暮璟究竟是真有本事,还是当真只是瞧他无聊,借此来陪他玩玩呢? 不过无论如何,云暮璟的好意,他都会领下。 墨寒诏将手中的茶盏放回桌上,放出轻柔的“叩”的声响。 他看向云暮璟,勾唇道,“好。” 云暮璟的善良乖巧懂事,实在是让他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这暮月殿,的确是解忧愁的好地方。 见墨寒诏答应,云暮璟眼睛微微一眨,“既然是比试,那就得有点彩头。” “彩头?”墨寒诏没想到云暮璟竟还会提这个要求,清俊的眉目轻轻一挑。 连彩头都提出来了,那云暮璟定是对赢他有几分把握的。 他虽不知云暮璟是哪里来的自信,不过墨寒诏倒是有点期待起来。 墨寒诏轻笑一声,指尖一勾腰间的那块羊脂白玉玉佩,放在矮桌前道,“赢孤,这块玉佩,就是你的。” 云暮璟瞧着那块玉佩,忍不住掩唇轻笑起来。 “殿下的羊脂白玉佩,也在妾这待过一段时间。”云暮璟眉眼弯弯地道,“看来妾跟这块玉佩当真是有缘分的很,妾会赢的。” 墨寒诏不置可否,只是朝云暮璟悠悠地道,“孤的赌注是玉佩,那你的赌注呢?” “妾...”云暮璟沉默片刻,不由得可怜兮兮地道,“妾来东宫时孑然一身,实在是拿不出跟殿下羊脂白玉佩同等价值的东西。” “要是殿下不嫌弃的话,妾愿意将自己当做筹码。” “你自己?”墨寒诏先是一愣,随即墨眸落在云暮璟身上,开始逐渐幽深。 今夜是他的大婚之礼。 可他在幽月殿的时候,明明身下的人是思语,脑海中却全是跟云暮璟初次时的情景。 那夜,在将军府,深秋春光乍现,云暮璟窈窕玲珑的身姿浮现眼前。 这也令他对云思语很快就没了兴致,没多久就结束了。 云思语心中不快,讲出口的话句句带刺,他自然有些恼。 导致他跟云思语大喜的日子反而闹的不欢而散。 云暮璟的确是比他手中的羊脂白玉佩更尊贵的筹码,如果可以再... 不行! 墨寒诏深吸一口气,强行将自己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给压了下去,沉声道,“云暮璟,以后不要再讲这话了!” “孤还是希望,你能够自尊自爱!” “啊?”云暮璟听墨寒诏的话听的一头雾水,恍然间,她忽然反应过来墨寒诏可能是误会了。 于是连忙解释道,“殿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殿下若是赢我,可以任意要求我做一件事,我...我没有。” 说到这里,云暮璟那张倾国倾城的小脸恍然间浮现殷红之色,红的快要滴血,满是羞涩,恨不得找个地缝钻。 墨寒诏明白过来云暮璟的意思,又察觉到自己过于多想,清俊的面庞也是难得浮现出一抹尴尬。 “孤...误会了。” 也是!云暮璟每次遇见贼人,都是宁死也不让对方得逞。 她看似柔弱,内心却坚毅的很,一直很自爱,哪里能轻易把自己交托出去? 云暮璟依旧红着脸没有答话,墨寒诏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一时间,殿中气氛相当尴尬诡异。 “殿下,我...我去拿棋盘。” “...好。” 云暮璟红着脸,起身到不远处取来棋盘和棋子,放在了她和墨寒诏中间。 “嗯?这棋...” 墨寒诏修长骨骼分明的指尖轻轻拾起一枚棋子,清俊的面容忍不住有些动容。 棋子材质说不上好,可棋子边缘却圆润有光泽,显然是被人经常摩挲所致。 看来云暮璟背着他,没少摆弄这棋局。 他从前还当真以为云暮璟就是那如同小白花一样娇弱惹人怜爱的小女人,只喜欢绣绣花什么的。 没想到,她竟也如此痴迷这些东西。 “你先选棋吧。”墨寒诏彻底被激出好奇之色。 “殿下平日里素爱穿墨色衣裳,便执墨棋吧。”云暮璟也不客气,笑笑道,“我喜浅淡颜色,白棋最为合适。” “好。”墨寒诏轻轻颔首,在棋盘上找准一个位置,落下一子。 他寻常下棋,也确实习惯于用墨棋。 墨子先行,先发制人,再以雷霆万钧之势强势压制,就是墨寒诏下棋素来的风格。 云暮璟的白棋在黑棋之后紧跟而上。 刚开始,墨寒诏还有点小瞧云暮璟,甚至还怕云暮璟输的太快,会伤心,所以还大有几分让她的意思。 不过到后面,他的神情就渐渐凝重起来。 云暮璟下棋的风格十分独特,明明看似很温和,却招招致命,一眼就能看穿他的破绽。 善棋艺的墨寒诏,在对付云暮璟的时候,竟然非常吃力。 云暮璟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斥无辜,“殿下对妾稍微温柔一点,妾要招架不住了呢。” 云暮璟那娇软的嗓音令墨寒诏心中痒痒,连下棋时的心都乱了两分。 在面对云暮璟白棋包围上来的时候,竟有点不知如何解决。 落棋的手一抖,错失一步好棋。 云暮璟一眼就看穿棋局上黑子的劣势,一招致胜。 “孤输了。”墨寒诏清润的嗓音略显无奈,不过看着云暮璟的墨眸却是透着赞赏的味道,“羊脂白玉佩,孤赠你了。” “从前孤,不知你有这么好的棋艺。” 他从前只是云暮璟娇弱惹人怜惜,从不知云暮璟竟还钻研棋艺。 也未曾料到自己在下棋这方面有一日会输给一名女子。 这么说起来,云暮璟懂的东西还真不少。 药理、女工、棋术,样样堪称绝顶。 这京城中的大家闺秀,若是比试比试,云暮璟绝对能够拔得头筹。 第81章 可不能让太子对她丧失新鲜感 云暮璟从桌上拿起那块玉佩放在手心里,美眸瞬间破碎出欣喜之色。 “多谢殿下。” “你自己争取来的,无需谢孤。” 墨寒诏见状指尖叩击在案上,唇角轻轻勾起,瞧着云暮璟的眸色不由得加深两分。 虽然这盘棋,云暮璟能赢多少是取了一点巧的,不过不能否认,云暮璟确实令他惊喜。 在她身上,女子的娇柔善良和聪慧过人展现的尤其完美,简直如同这月桂清露茶,越品,就越是醇香。 “再来一局,如何?”墨寒诏问道。 “求之不得。”云暮璟笑着轻轻答一声,便开始将棋盘上的棋子重新分回棋盒当中。 墨寒诏也去帮云暮璟,大手不小心跟云暮璟碰到一处,他倒是觉得挺自然。 毕竟他跟云暮璟又不止一次牵手,更亲密的事情也做过了...反倒是云暮璟,脸色羞红,神情也透着几分不对劲。 墨寒诏突然意识到,最近,云暮璟对他的触碰和接触,都比异常的敏感。 他不由得问道,“孤是不是做了什么惹你不高兴的事情?” 云暮璟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墨寒诏的意思,轻轻摇头间,绝美的小脸扯出一抹笑容,“在妾心里,殿下是顶顶好的人。” “无论殿下做什么,妾都不会不高兴。” 墨寒诏瞧着云暮璟这模样,忍不住暗自感叹。 如果思语能有云暮璟一半的乖巧懂事,今夜这新婚,他何至于如此烦闷? 云暮璟这样好的姑娘,还偏生被他耽误了一辈子...墨寒诏想到这里,心中不免再度生出一点沉闷。 “殿下,下棋吧。”云暮璟瞥见墨寒诏清俊面容上的变化,心头狡黠一闪而逝,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温柔可人的样子。 “好。” 墨寒诏颔首,抬手拾起黑子,再度落下。 随着时间流逝,墨寒诏逐渐沉溺进跟云暮璟的棋艺对峙当中,方才那些思绪和不悦也瞬间消散。 这一整夜,云暮璟都在陪墨寒诏下棋。 等天亮时,墨寒诏马上得去御书房回禀公事,才有点依依不舍的起身。 他真的发现,与云暮璟待在一起,总是能够发现不同的乐趣,似是永远待不腻一样。 竹业来喊墨寒诏的时候,一眼就瞥见自家殿下看侧妃娘娘的眼神都像是要拉丝似的。 竹业:“...”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到隔壁朝阳殿取来一套崭新的锦绣长袍。 “殿下,今儿属下手不大舒服,怕是不能伺候您换衣了。”竹叶说着,把手中的长袍放到床榻边,摸着鼻子道,“正好侧妃娘娘在,不如让娘娘接替属下一日。” “这...”云暮璟余光斜睨时,依稀发现竹业不但备了外袍,竟还有里衣。 她清绝的面容立刻通红一片,露出慌乱道,“伺候殿下换贴身衣物,要不还是让二妹妹...” “你来吧。”墨寒诏透过半掩开的窗户,清俊的眉目微微皱道,“思语素来贪睡,这个点想来还没起榻。” “眼下时候不早,等她穿戴完过来,要耽搁不少时间,会误了时辰。” 云暮璟闻言,耳根子愈发的热,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墨寒诏迈开步履,走到床榻旁边。 云暮璟也缓缓上前,她看着墨寒诏伸开双臂,那白皙纤细的指尖落在他腰带上。 但她对解男子腰带好像有点不太熟练,手宛若游鱼一般在墨寒诏腰腹处,摸索着绕到墨寒诏腰后。 “咦?”云暮璟发现这腰带竟然一只手扯不开,立马另外一只手也搭上去,双臂环住男人的腰身,整个人几乎贴在他怀里。 云暮璟一张小脸通红,尴尬又窘迫,急的后背都溢出香汗。 鼻尖如茉似栀的花香传来,墨寒诏墨眸染上幽深,丹田处满是灼热,修长骨骼分明的大手轻轻抬起。 悬在半空中,想要去搂云暮璟,又强忍着不去搂。 云暮璟察觉到头顶墨寒诏的呼吸变的灼热不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唇角不由得勾勒出一抹弧度。 直到墨寒诏指尖差点触碰到云暮璟的刹那,那腰带忽然‘咔嚓’一声,被云暮璟解开了。 云暮璟退出墨寒诏的怀里,一副长出一口气的样子,只是抬眸发现墨寒诏清俊的容颜着实有点不太好看。 “殿下,你怎么了?”云暮璟疑惑地问道。 “没事...你继续。”墨寒诏嘴角抽搐两下。 “嗯。”云暮璟无辜的眼睛一眨,动手一件件给墨寒诏褪去衣物,然后再一件件给他穿上。 只是云暮璟对男子的衣裳着实不够了解,有点笨手笨脚的,还总是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本来墨寒诏还因为昨夜下了一夜棋有些困倦疲惫的,这会儿彻底清醒了。 而且恐怕今儿整整一日,他这火气都很难降下来。 云暮璟生的美,又如此娇柔惹人怜爱,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讲,都是勾人又致命的。 就算他把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在思语身上,但到底也是正常成年男子,多少会被勾起欲望。 不多时,云暮璟望着墨寒诏匆匆离开的背影,眉眼间不由得泛起一抹意味深长。 “欲,或许不这么好听,但有欲有念,或也能让人...魂牵梦萦。”云暮璟轻笑一声,转身有些随意地坐在床榻上。 一手撑着床沿,另一只手,则是摩挲手中的羊脂白玉佩。 今日故意设那一盘棋局,就是想让太子知晓,她并非只有柔弱可怜,也有聪慧伶俐。 毕竟只会哭的女人,男人只有一时新鲜和怜惜,等时间一久,是会腻的。 所以,云暮璟如果想要真正走进墨寒诏的心里,就得给他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一面。 当然,这种不一样,不是顷刻间全部暴露在他眼前,而是一点一滴让墨寒诏慢慢发现,给他时刻的新鲜感,勾住他。 第82章 霖川的到来差点吓死云思语 云暮璟很清楚,如今墨寒诏心中还是更向着云思语,他跟云思语年少情深,可是拿云思语当白月光的。 就算现在让墨寒诏撞破云思语跟霖川接触,恐怕也下意识自己给云思语找借口。 为了确保计划万无一失,霖川还不是出现的时候。 云暮璟还必须离间他们,摧毁他们之间的信任和对彼此的耐心。 墨寒招不是一直很喜欢她的身子吗?又碍于对云思语的承诺,不愿让她侍寝。 不过呢,云暮璟很清楚自己的魅力,眼下她已入东宫,身子也养好了,又是太子名正言顺的侧妃,太子对她也是怜惜至极,所有的时机都已成熟。 她只要能够成功侍寝,云思语知晓墨寒诏违背当初的承诺,还能安安稳稳地继续跟墨寒诏过日子么? 少不得要闹的。 而墨寒诏呢,是东宫太子,东梁最尊贵的男子,他对女人,也不是一直这么有耐心。 一次两次能哄,三次四次恐怕就会慢慢厌烦。 不过在此之前,云暮璟还得确保一件事,就是云思语在承宠这段时间,不会怀有身孕。 这后宫的女子,一旦有孕,那便是有了免死金牌,她想再把云思语拉下去,就得费更大的功夫。 所以云暮璟需要一个助力,而这个助力,最好是...与云思语关系越近越好。 “银锁...”云暮璟记得银锁似乎是云府的家生子,自幼就跟在云思语身边当贴身丫鬟。 她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而令银锁背叛云思语的办法也很简单,云思语现在最看重的就是墨寒诏对她的看法。 如果她朝云暮璟下手这一幕,刚好被墨寒诏撞破,云思语一定会陷入慌乱,升起危机感。 云思语本就不是什么温柔良善之人,她为了自己,可以牺牲所有人。 到时候,云思语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一定会把银锁推出去顶罪,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银锁身上。 到时候银锁看清云思语,心中对云思语的衷心必然是要动摇的。 云暮璟记得仔细掐指算了算时辰,墨寒诏跟东梁皇帝谈公事,一般都是三个时辰左右。 “雨宁。”云暮璟淡然一笑,朝外喊道,“午时去隔壁幽月殿给太子妃传句话,就说...” “昨夜是殿下和太子妃的大婚,没想到殿下竟宿在暮月殿,我觉得甚是对不起她,想亲自跟她赔礼道歉。” “只是备礼尚需要些时辰,恐怕今日给太子妃敬茶,会晚一会儿。” 守在门外的雨宁听见这话,倒是忍不住嘴角抽搐两下。 太子妃要是听见这话,哪里还能接受侧妃娘娘的道歉?只怕恨不得掐死她! 这...侧妃娘娘怎的如此想不开?雨宁抓抓脑袋。 不过很快,她又茫然地想着,莫非...侧妃娘娘有其他的主意? 思及此,雨宁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来。 一直到邻近午时,这才跟李嬷嬷打了声招呼,让李嬷嬷接替她守着侧妃娘娘,便放心去隔壁幽月殿。 其实昨晚自从墨寒诏离开幽月殿后,云思语就一直没睡。 自她跟墨寒诏终于洞房的时候,她清晰的捕捉到墨寒诏面容上的嫌弃后,云思语就一直觉得委屈和恼怒。 墨寒诏要走,她也没留,总觉得墨寒诏在乎她,定不会真的在新婚夜抛下她太久。 可云思语左等右等,都没等到墨寒诏回来。 直到邻近天亮,云思语实在待不住,喊了陪嫁来的银锁出去打探。 不多时,银锁带回消息,说君泽哥哥待在隔壁的暮月殿陪云暮璟下棋。 “啊!” 那是云思语第一次听见‘暮月殿’三个字,她当时还躺在床榻上,气的直接就砸了枕头,还把那床喜被都用力撕的一片一片的。 暮月殿,幽月殿,区区侧妃,她着实是没想到君泽哥哥赐给云暮璟的寝殿,竟和东宫正室寝殿用同一个字! 君泽哥哥给云暮璟的荣宠,着实是大! 墨寒诏是要告诉天下人,云暮璟在东宫的地位,铁了心要当云暮璟的靠山! 而且新婚夜,君泽哥哥竟然抛弃她这个新婚妻子,去跑到云暮璟那里跟她下棋? 这算什么?! “真该死...”云思语小脸满是难看,她在独守空殿闹了不短的时间,好容易平息下来一点,也睡不着了。 干脆穿戴好衣物,等云暮璟来给她这个太子妃敬茶。 她就想训着云暮璟来敬茶时,随便找云暮璟一点错处,好好为难为难她。 谁知,一直都没看见云暮璟的影子。 太阳高高挂起的时候,雨宁才跑到暮月殿来,将云暮璟交代给她的话全部复述给云思语听。 “滚!都给本宫滚!”云思语闻言,再度暴怒,随手拿起桌上的茶盏就朝着雨宁砸下去。 然而,云暮璟已经贵为太子侧妃,她是云暮璟的贴身丫鬟,身价比之之前不知上涨多少。 哪怕云思语的地位更高些,她甚至对云思语身边的丫鬟都只能弯腰。 可至少在面对云思语这种无理取闹的时候,雨宁有了躲开的底气。 “回太子妃,侧妃也是好心,如果太子妃不愿等,那奴婢即刻便去禀报侧妃。”雨宁淡淡地道。 “让侧妃早点来敬茶,便罢了,太子妃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呢?” “好啊!死丫头,你都敢跟本宫顶嘴了!”云思语嗤然地道,“你说得对,本宫就是不愿意等,还不快让你的狗主子现在马上就来给本宫敬茶?” 此言一出,雨宁神情有点不好看,“侧妃娘娘也是圣旨赐婚,更是殿下亲自求来的圣旨,还希望太子妃对侧妃尊重点。” “你和你主子,凭什么让本宫尊重?”云思语不屑地道。 雨宁一张脸气的通红,她想发作,不过眼前的云思语到底是太子妃,她怕给云暮璟惹麻烦,还是生生忍住。 雨宁对云思语一礼,很快就转身离开幽月殿。 云思语坐在那,一张秀美的小脸满是恶毒和怨恨,就这么静静候着云暮璟。 没过多久,外头便传来脚步声,云思语以为是云暮璟来了,低低冷笑,思忖着待会儿怎么对付她! 但下一秒,她抬眸看到那有些蹑手蹑脚探进来的蒙面黑衣人以后,面色笃然大变。 “是你?”云思语瞳孔骤然收缩。 第83章 送白帕子恭祝云思语新婚快乐 “见到我很惊讶?”霖川看了她两眼,“太子妃放心,我来的时候很小心,无人发现。” “更何况,我可是亲眼看着墨寒诏出去才进来的,安全的很。” 云思语闻言,悬着的心这才悄然落下。 不多时,她神情又很快变的凝重,急忙朝旁边的银锁道,“把殿外宫人都遣散开,守着殿门。” “是。”银锁瞧着云思语如此紧张的模样,就知道这黑衣人大概牵连着什么重要的事情,也不敢怠慢。 她急匆匆就踱步出了幽月殿。 直到幽月殿重新安静下来,云思语才起身沉着一张脸道,“你是如何进东宫的,又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太子娶妻如此大的事情,整个东梁都闹的沸沸扬扬,我能不知道吗?” “至于东宫...”霖川说着,抬步跃过云思语,漫不经心地往幽月阁的凳子上一坐。 “太子妃,你未免有点小瞧了观雨楼。”霖川悠悠地道,“观雨楼不敢跟权贵作对,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没有后台,无法与强权抗衡。” “但不代表,观雨楼真的怕他们。”霖川嗤嗤然一笑,露在黑布外的眸子透着一缕意味不明,“观雨楼多的是你想不到的。” 毕竟,观雨楼虽然是他在管辖,事实上背后真正的主人,却是云暮璟。 云暮璟都已经打入东宫内部,那将他放进来,能有多少困难的? “本事?”云思语不屑地道,“连云暮璟这么一个弱女子都杀不死,能有什么本事?难不成是讲大话的本事?” “太子妃,这话讲的多少有点不妥。”霖川漠然的嗓音透露出淡淡的无奈,“没杀掉你姐姐,纯粹是意外。” “当日,我即将得手时,墨寒诏半路杀出来,救走她。”霖川道,“我说过,观雨楼不敢得罪权势,何况是东宫太子呢?” “跟墨寒诏对着干,我观雨楼经营十年的基业,恐怕不出三日就要毁于一旦。” “你说是君泽哥哥救的云暮璟?!”云思语脚步猛的往后一退,眸底满是不可思议。 她听说云暮璟被救后,心中对救下云暮璟的人简直恨的牙痒痒。 可云思语万万没有想到,毁掉她完美计划的,竟然是墨寒诏! 云思语贝齿紧紧咬着唇角,很快就尝到唇齿间的血腥味。 当日云暮璟途遇山匪也是君泽哥哥帮了她,这绝对不是什么巧合。 一定是君泽哥哥在送云暮璟回青山寺后,还一直派人关注云暮璟的动向。 这才能如此精准无误地救下云暮璟。 如此行为,还有之前君泽哥哥为云暮璟所做的一切,都足以证明他...他就算不爱云暮璟,也很在乎她! 云思语想到这里,眸中不由得掠出一抹阴鸷,“君泽哥哥他,心里怎么可以有别的女人的位置!” 她一定要尽快铲除云暮璟!在君泽哥哥爱上云暮璟之前! 云思语满是恨意,死死地盯向霖川,冷冷地道,“你不是观雨楼的杀手吗?再给我刺杀云暮璟一次!” “事成之后,双倍报酬!” “太子妃,不瞒你说,我这次来,是想问你要点银钱。”霖川淡然地道,“观雨楼出手,素来都是价值不菲。” “虽然失败,但我也因此险些被墨寒诏逮住,这么大的风险,总要给点报酬的。” “但我就算再贪银钱,也不敢再对云暮璟动杀心了。”霖川皱眉地道,“先前云暮璟尚且只是不受宠的将军府小姐时,她便被墨寒诏护着,我杀不死她。” “眼下她已经贵为东宫侧妃,入东梁皇室玉碟,我还能要她的命?” “云暮璟是侧妃,我可是太子妃!权利比她大得多!”云思语沉下脸,满脸阴色道,“何况君泽哥哥最爱的还是我。” “只要我从中周旋,必能保证你的安全。”云思语道,“你只管取她的性命,其他的交给我就是。” 霖川闻言,脸上浮现一抹犹豫,“这...我还得考虑考虑。” 真怂!云思语撇撇嘴,刚要开口,忽然殿外响起银锁的阻拦声。 “侧妃娘娘,我家太子妃在屋里小憩,您不能进去。” “方才雨宁来报,说是太子妃急着见我。”云暮璟急急地道,“她一定醒着,是不是生气不愿意见我才让你这么说的?” “求你放我进去吧,我是给姐姐来赔礼道歉的。” “...” 那动静有些许的大,云思语望向还在殿内的霖川,小脸霎时惨白一片。 “该死!真是早不来晚不来!” 要是被云暮璟看见霖川在这里,她先前刺杀云暮璟的事情就全部暴露了! 她绝对不能让云暮璟发现霖川。 “你快躲起来。”云思语连忙朝霖川喊道。 “你怕什么?”霖川嗤然地道,“刚刚不是还说想要她的命吗?她送上门来,直接杀死她岂非一了百了?” “你不是没考虑好么?”云思语冷冷地道,“就算你考虑好了,你杀她的地方,也不能是幽月殿。” 她说的是能帮霖川收尾,保证霖川和观雨楼最后不被牵连。 但同样的,云思语也不想让任何人知晓,云暮璟的死是跟她有关系的。 云思语还打算在所有人面前保持温柔善良的形象呢。 见霖川不动,云思语直接上前扯过云霖川的衣襟,眯眼地道,“还想要钱,就给我过来。” 霖川满脸黑色,只能从凳子上站起来,抬步跟上云思语。 最后云思语打开自己的衣柜,猛的把霖川给塞了进去。 她甚至都来不及叮嘱霖川两句,云暮璟就入到幽月殿中。 “见过太子妃。”云暮璟像是急忙忙地跑过来,那白皙柔嫩的额间,都布满细腻的汗水,连气儿都有点喘。 “侧妃,奴婢都说您不能进来了!” 在她身后,银锁连忙跟上来,神情极其难看的道,“你如何能够擅闯太子妃寝殿?” “我...我不是有意闯入的,我就是觉得太子妃没睡。”云暮璟说完,视线扫向云思语,抿唇道。 “你瞧,定是我敬茶来的晚,所以侧妃娘娘才如此生气。” 第84章 这茶的火候,她掌握的很好 “是,我的确没睡。” 云思语这会儿刚急急地将柜子门合上,她余光斜睨了眼身后的柜子,转身跟云暮璟对上。 她淡然地道,“云暮璟,原来你还知道今儿给我敬茶来晚了?” 得知君泽哥哥心里有云暮璟,云思语对待云暮璟,恨意就愈发的深了。 尤其她本来就视云暮璟为眼中钉,此时云暮璟忽然进来打断她和霖川,她心中火气和阴冷瞬间溢满。 这会儿,眼底和面色,都非常不善,连往日那份温和,都懒得跟云暮璟演。 “姐姐,你莫要生气。”云暮璟笑笑道,“我这次是特意来给姐姐赔礼道歉的。” 她手中拿着一只绣着精美栀子花的白帕子,递给云思语,歉意地道,“妾知今日本该早点来给姐姐敬茶的,只是为了绣这块帕子送给姐姐,才来晚了。” “妾恭祝姐姐和殿下新婚快乐,还请姐姐不要怪罪。” 原来在将军府,云暮璟比云思语略显年长,她是大小姐,自然是喊云思语妹妹。 这如今二人都嫁入东宫,云思语的位分‘暂时’是比她高一点。 在这宫中若想显得亲昵,一般都以姐妹来互相称呼,如今于情于理,她反倒该唤云思语一声‘姐姐。’ 然而,云思语对云暮璟这份刻意亲昵倒是根本不买账,她瞧着云暮璟递过来的那块帕子。 本就难看的神情登时‘蹭’地顷刻拉下。 “云暮璟!”云思语猛的起身,一把拽过云暮璟的手腕,怒斥地道,“我跟殿下大喜的日子,你跑过来送我一块白帕子,到底安的什么心?” “眼下还惺惺作态,跑过来说祝贺我,实在太过好笑!” “我看,你就是想侮辱我,还不想给我敬茶!” 云暮璟闻言,顿时微微一愣,随即红了眼道,“没...我没有,我真的只是好心,栀子花,乃是最为纯洁的花。” “我觉着好看,便以为姐姐看见也会欣喜,费尽心思才绣好的。”云暮璟抿抿唇角,无辜的大眼睛很快就弥漫上一层水雾。 “我也从来没想过不愿意给姐姐敬茶,姐姐要是想的话,我...我现在就可以敬!” “好啊!你敬!现在就敬!”云思语眯眼瞧着她,语气尽是凛冽的寒意,冷笑一声,猛的推开云暮璟。 “我倒是要看看,你的诚意如何。” “银锁,上茶!”云思语说这话的时候,朝旁边的银锁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大摇大摆直接落在桌前。 银锁自幼跟着云思语,立刻会意,上前去倒茶。 “呜!” 云暮璟素来娇弱,被这么一推,险些没有站住,急急地撑住桌缘另一边才没有栽倒。 彼时,银锁端着托盘到云暮璟身边,淡淡地道,“侧妃娘娘,请吧。” 云暮璟瞧着那茶盏中冒出的袅袅白烟,眸底深处反倒是坦然自若。 按照她的计划,就该是要让云思语对她出手。 不光如此,她还得继续激怒云思语,叫她展现出自己的恶毒。 泪水顺着云暮璟清丽绝美的面容不停滑落,她哽咽地道,“只要姐姐不生气,我做什么都可以。” 云暮璟说着,立刻忍着滚烫抬手去接那盏茶水,然后对着云思语躬身道,“姐姐,请喝茶。” 然而,云思语眸子只是随意扫了眼那盏茶水,并未去接。 她淡淡地望向云暮璟,“身为侧妃,给本宫敬茶的时候,腰板怎的能挺这么直?给本宫再弯一点!” 云暮璟闻言,柔软纤细的腰肢儿一弯再弯,红着眼睛抿唇道,“请...请姐姐喝茶。” “大点声,没吃饭么?”云思语依旧没有接,只是嗤嗤然道。 “请姐姐喝茶!” 云暮璟又喊了一边,那双泛着水意的眸子,泪根本就挂不住,泪珠‘哗啦啦’地往下砸落。 白玉青花瓷的茶盏并不隔热,云暮璟一直端着那盏茶,本就纤细娇嫩的指尖已经通红一片。 连带云暮璟端茶盏的手都在轻微颤抖。 衣柜中的霖川轻轻将柜子门推开一丝缝隙,他透过那缕缝隙望着这一幕,眼底不由得晦暗一片。 视线偏移瞧着云思语的时候,是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的眼神。 就在霖川险些按耐不住要冲出去的时候,云暮璟像是意识到什么,俯身弓腰时,眼角的余光扫过霖川。 带着些许锐利。 霖川见状,这才终于拉回几份理智,半起的身子又重新落回去,连气息都渐渐平息下来。 云暮璟忍不住暗自松一口气,同时眸底深处不由得掠过一丝恼意。 这个蠢货,她让霖川今日见云思语一面,只是为了给云思语制造危机感,给云思语加一把火,更容易被激怒而已。 可不是让他暴露的! 若是霖川真的在这个时候出来,她精心策划的这一切可就全部毁于一旦了。 真是不让她省心! “哼。”云思语瞧着云暮璟这娇弱可怜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撇撇嘴地道,“茶水看着有点烫,先在你手中凉凉再给本宫吧。” 听见这话,云暮璟忽然猛的抬眸望向云思语,但是很快脑袋又重新垂落而下。 只是她终究是忍不住哽咽地道,“妾知道姐姐不光是生气妾敬茶敬的迟了,还在气妾跟殿下有所染指。” “无论妾怎么解释,姐姐都不相信妾跟殿下是清白的。”云暮璟清丽绝美的容颜露出一丝委屈。 “所以昨夜,姐姐跟殿下起了冲突,今日,又端着热茶来惩罚妾。”云暮璟嗓音中掺杂几分哭腔地道。 “妾自知自己的存在令殿下跟姐姐的感情疏离,确实有罪,所以妾甘愿认姐姐的罚。” “可姐姐,殿下本没有错的。”云暮璟说到这里,水光莹润的眸中满是心疼之色。 “昨夜,殿下来暮月殿愁绪漫天,妾实在不忍。”云暮璟抽噎地道,“后来妾陪着殿下下一夜的棋,聊了许久的天,方才开解殿下...” 第85章 激怒云思语,她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云暮璟口中,虽然全是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劝说她原谅君泽哥哥,不要再跟君泽哥哥起冲突。 可不知怎的,云思语就是从中听出别的样的韵味,是云暮璟在无形中炫耀昨儿新婚夜,君泽哥哥抛弃了她。 反而是跑到云暮璟那里,陪着云暮璟下棋聊天! 云思语简直恨的牙痒痒,她眯眼瞧着云暮璟,恍然间,一眼扫过云暮璟腰间的玉佩。 “这...这不可能!你怎么会有君泽哥哥的东西!”云思语‘蹭’地从椅子上起身,猛的拽住云暮璟的手腕,仔细端详那腰间的玉佩。 等确定自己没看错以后,云思语怒斥地道,“云暮璟,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东宫做这等苟且之事。” “这块玉佩,是不是你偷偷拿了君泽哥哥的!还不快给我还来!” 说罢,云思语就要抬另外一只手去抢。 云暮璟见状,面色霎时一变,下意识后退一步,抢先用柔嫩的指尖包裹住那枚玉佩,护着不给云思语。 “姐姐,这玉佩是殿下给我的,不是我偷的。”云暮璟急切地道。 “云暮璟,你骗谁呢!”云思语差点就气笑了,紧接着,怒斥地道,“这块玉佩是君泽哥哥最喜欢的,他自幼就戴着,连我都碰不得!” “东宫之人,人人都认得这块玉佩,这可是东宫的信物。” “君泽哥哥怎么可能把这块玉佩给你?!还不快给我!” “我...我没有撒谎...”云暮璟眼眶溢满泪水,颇有种有苦讲不出的娇弱模样,“姐姐,你要是不信的话,等殿下回来,可以问问殿下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云思语冷笑地道,“你不就是知道殿下吃你这一套,打算跑到殿下面前哭,求殿下护着你?” “云暮璟,我告诉你,这次我不会让你如愿的!拿来吧你!” 说罢,云思语发狠般的去抠云暮璟的指尖,那锐利的指甲毫不留情的划破云暮璟白皙柔嫩的手背。 殷红的鲜血瞬间滑落而下。 “不要!”云暮璟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似的,依旧死死地护住那块玉佩,像是在护最珍视的物件。 手中的茶盏也是‘噗通’一声掉落在地上,碎渣四溅。 “姐姐,我求求你,你要别的什么都可以,独独这块玉佩,是殿下赠我的,不能给你。”云暮璟委屈至极,哭的愈发汹涌,满脸乞求之色。 云思语却是毫不留情,用尽所有力气硬生生从云暮璟手里把玉佩给抠出来。 云思语把玉佩抢走的那一刻,云暮璟仿佛心都碎了,她视线紧紧那枚玉佩,低低地啜泣着。 “呜呜...” 云思语却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拿着玉佩重新坐回那凳子上。 但她一边摩挲手中的玉佩,一边扫过地上碎裂的茶盏,胸口的怒火却是没有平息,依旧是快要溢出来的模样。 其实云思语最是了解墨寒诏,墨寒诏武功高强内力深厚,智谋无双。 这块玉佩对君泽哥哥来说意义非凡,乃是先皇后亲手雕刻而成,是君泽哥哥的贴身之物,他尤其宝贝。 如何能真的在这东宫被盗?就算真的不慎遗失,他也该早就发现,派人去寻了。 这东宫安安静静的,足以证明,羊脂白玉佩,还真有可能是君泽哥哥赠予云暮璟的! 思及此,云思语握着羊脂白玉佩的手笃然收紧,甚至指尖都散着青色,她眸中略过的恨意直接将理智冲没。 “果然是外头来的野孩子,果然是没什么本事!”云思语望向云暮璟,冷冷地道,“连给本宫敬的茶都拿不稳,算了,本宫大度,不与你计较。” “银锁,再添一盏。” “是。”银锁答应一声,很快就又斟一杯同样滚烫的茶过来。 云暮璟此时因为失去玉佩,还分外伤心的抽噎着,颤巍巍地拿起那杯茶水,重新递给云思语。 ... 恰时,墨寒诏御书房回来,到东宫后,就往幽月殿而来,打算就昨儿的事情再跟云思语好好谈谈。 新婚夜,思语有点小题大做,他心中烦闷是应当的。 但墨寒诏自认,自己的确也有点错,至少在床笫之事上,他显得对云思语没这么热情。 其实墨寒诏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跟云思语两情相悦,一直都很期待娶云思语为妻的这天。 按理来说,他不该如此的。 可洞房花烛夜,他看着云思语,脑海中掠过的却是那夜在将军府中毒时和云暮璟...的画面。 云暮璟不仅容色清丽绝美,她的身躯也是无一不完美,玲珑有致,皮肤细腻吹弹可破,浑身上下都挑不出半点瑕疵。 而云思语虽然姿容也并不差,对比云暮璟就差了一大截。 一下子,墨寒诏对云思语直接没了兴致,只是碍于洞房花烛夜,又跟云思语有深厚情谊,不好不同房。 所以墨寒诏就跟例行公事一般临幸她,这才惹云思语不高兴。 “唉。”墨寒诏轻声叹气,摇摇头,暗想着等会见到云思语,他语气放软些,编个理由说他刚好身子不适。 思语虽然小情绪有点多,其实心肠很软的,想来也不会太过这事儿不放,能过去,便也算了。 他纳妾,本就对不起思语,以后也会好好待她。 “参见太子殿下。” 墨寒诏一入幽月殿,便有不少宫人对他行礼。 他摆摆手,迈开脚步,径自踏入殿内,却刚好看见云暮璟竟然也在殿中。 而且一直躬身正跟思语敬茶,云思语正拿起茶盏的刹那,面色狰狞地故意一抖,把茶水溅落到云暮璟的手腕上。 “啊!” 当殿内响起云暮璟有些凄厉的惨叫后,墨寒诏才笃然反应过来,清俊的面容笃然一变。 “给孤住手!” 墨寒诏满是震惊和愤怒地望向云思语,然后如风一般匆匆掠上前。 滚烫的茶水洒在云暮璟的手腕上,很快就将她白皙柔嫩的皮肤烫的红肿一片。 云暮璟疼的泪水再度夺眶而出,她轻轻颤抖,朝云思语抽噎道,“姐姐,妾什么都没做,你...你为何要如此对妾。” 第86章 云暮璟收拢银锁办事 云思语哪里还有心思理会云暮璟,她方才听见外头的通传声时,就已然慌张了。 只是她那会儿泼茶的动作都放出去了,根本收不回来。 此时墨寒诏迅疾靠近,云思语急忙起身朝墨寒诏解释地道,“君泽哥哥,臣妾...臣妾不是故意的。” “臣妾就是一时没拿稳,这才将茶泼在妹妹手上。” 墨寒诏神情充斥失望地看了她一眼,径自来到云暮璟身边,大手牵起云暮璟的指尖,关切地问道,“怎么样?” “殿...殿下?”云暮璟瞧墨寒诏过来,也是一愣。 她一张清丽绝美的小脸此时因为疼痛,满是苍白,连额间都溢出细密的冷汗。 睫毛上还挂着方才痛哭后留下的泪珠,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但先前还泣声问云思语为何要这样对待她的云暮璟,在面对墨寒诏时,却是态度即刻转变。 墨寒诏墨眸扫过云暮璟手腕极其严重的烫伤,墨眸微微一凝。 他欠了云暮璟这么多,本就偿还不清。 现如今,连最基本的保护他,他都屡次没有做到。 想到这里,墨寒诏清俊的容颜顷刻间难看起来,朝外低吼地道,“还不快请太医!” “殿下,你千万别误会姐姐,她确实是没拿稳。”云暮璟抿抿唇角,忍着疼痛,急忙道,“姐姐一直待妾很好的,绝对不会故意烫妾。” “孤知道了。”墨寒诏沉着脸,视线扫过云暮璟清纯无辜的面庞,那压抑着委屈强颜欢笑的样子,令人分外心疼。 虽然墨寒诏也不愿意相信思语会做这种事,但他的确是亲眼看见云思语把茶泼到云暮璟手上的。 云暮璟素来单纯善良又替别人着想,能这么讲,一定是不想让他跟思语闹变扭,也不想他朝思语发脾气。 云暮璟如此替思语着想,思语怎能对云暮璟做这种事。 墨寒诏瞧着云思语,墨眸浮现一缕复杂,“思语,你就没有什么跟孤解释的吗?” “敬茶,哪里需要这么烫的茶水?温茶不慎洒落,也不会让云暮璟的手变成这样。” 若是是无意,他确实是不信的。 察觉到墨寒诏的态度和略微审视的眼神,云思语不由得身子颤了颤。 不,不行,她在君泽哥哥心中,和该是最温柔善良的人,不能有这种恶毒行为。 想到这里,云思语看看旁边正端着托盘的银锁,眸中有怨毒之色一闪而逝,“你这个贱婢,为何倒这么烫的茶水给侧妃?!” “本宫不慎手抖,烫到侧妃,你该当何罪!”云思语说着,又急忙朝墨寒诏解释道,“君泽哥哥,这茶都是她倒的,臣妾全然不知啊!” 银锁面色一变,有些不可思议地望向云思语。 她像是没想到自己素来忠心耿耿对待的主子,竟然为了自保,就这么轻易把她给推出去。 “不,不是这样的。”银锁瞥见墨寒诏掺杂杀意的面庞,立刻吓的‘噗通’一声跪地道,“明明是太子妃...” 谁知,她话还没来得及出口,云思语盯着她,眯眯眼意有所指地道,“你害妹妹,属实是心思肮脏。” “不过念在你自幼就跟着本宫的份儿上,本宫倒是可以书信一封给爹娘,让爹娘好生照顾你那年迈的娘。” 银锁爹走的早,她在府中和娘相依为命。 不过如今她娘岁数渐长,早就干不了活,本该是被遣出将军府的。 索性银锁成为云思语的贴身丫鬟,在这府中有了不错的差事,才能带着她娘继续住在府中。 云思语很清楚,对银锁来说,她娘,就是她的软肋。 银锁无权无势,对云思语来说,要她娘的命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果然,银锁听见这话,神情骤然就难看下来,本来到嘴边的话生生给咽回去,眼底隐隐压抑着那份恨意。 她不曾料到,自己素来尊敬的太子妃,竟然会拿她娘亲来威胁她。 但事关她娘的安危,银锁当真是宁愿自己死,也不能让娘遇险。 银锁咬咬牙,低头愤恨道,“确实是奴婢故意的,奴婢自幼就跟着太子妃,心自然向着太子妃多一点。” “殿下昨儿抛弃太子妃去了幽月殿,奴婢心疼太子妃,所以便自作主张想给侧妃教训,倒了一杯烫茶。” “奴婢知罪,还请殿下责罚。” 云暮璟绝美却惨白的面容满是被茶水烫过的痛苦,但她余光斜睨向银锁时,捕捉到她眸底深处的怒火,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看来鱼儿,上钩了呢。 墨寒诏闻言,看着云思语时,清俊的面容神色稍霁。 他就说,思语绝对做不出这种卑劣之事。 这其中定有蹊跷,原是这个宫女搞的鬼。 “来人,给孤把她拖下去,杖毙。”墨寒诏舍不得罚云思语,但是对一个宫女,他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银锁跪在那的身子一颤,她有些希冀地望向云思语,希望云思语能存在那一丝怜悯。 看在她这么多年跟云思语身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能够放她一马。 不过当银锁发现,自己看向太子妃的时候,太子妃一脸不屑地偏移开视线的那一刹那,她的心笃然沉到谷底。 就在银锁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一道虚弱又清亮的声音响起。 “殿下...” “妾在将军府中被人针对,银锁曾经还帮过妾。”云暮璟握着被烫的还在颤抖的手,红着眼睛地道,“这份恩情,妾一直记得。” “此事,妾不想计较,还请殿下饶过银锁。” 银锁闻言,跪在那的身子笃然一颤,此时云暮璟额头溢满汗水,整个人虚弱万分,却还强撑着要给她求情。 银锁眼底不由得浮现出一抹酸涩,她哪里听不出来,云暮璟是在想办法救她? 从前在云府的时候,银锁作为云思语的贴身丫鬟,为了讨好云思语,领头朝云暮璟发难,常常欺负云暮璟和雨宁。 甚至...将云暮璟跟外男私通消息爆出去,险些毁掉云暮璟一辈子的人,也是她。 但没想到现在,这濒死的局中,她最尊敬的主子把她推出去抵命,反倒是云暮璟,想方设法保她。 第87章 云思语示威,太子是她的! 一时间,银锁看云思语的目光不由得有几分复杂。 “竟有此事。”墨寒诏瞧着云暮璟那满是真挚的绝美容颜,周身戾气微微收敛,只是墨眸瞥过银锁,眉头轻皱。 银锁还跟云暮璟有过这样的纠葛? 先前云府所有人都看不起云暮璟,银锁却愿意相助,如此说来,银锁这宫女心肠倒也不算太坏。 今夜大概也只不过是就他丢下云思语这件事有点不满,单纯护主而已。 云暮璟理解银锁,又承受银锁的恩情,才想给银锁求情。 “唉。”墨寒诏轻叹息一声,云暮璟心地善良,哪怕只是小小的,甚至可能对方无意中施加的恩惠都要记上许久。 恨不得拿命去偿还。 要是她今日没有护主银锁,恐怕这一辈子都愧疚。 不过...他本身最欣赏的,也是云暮璟这份善良,若非她心思纯净,当初遇见中毒的他,也不会如此果断的舍身。 “既然侧妃给你求情,孤便不计较了。”墨寒诏冷冷地道,“银锁,你是太子妃宫中的宫女,此后,好好伺候太子妃便罢。” “再生起别的心思,孤要你死无全尸。” 银锁闻言,面露惊喜地道,“多谢殿下!” 银锁再起身时,还忍不住多看了云暮璟两眼,随即很快低头不语。 云思语轻轻咬着指甲,心中不由得透露出愤恨。 君泽哥哥,竟如此顺着云暮璟的要求。 从前,她甚至都未曾发现! 不过云暮璟也是个傻子,会出言救银锁,她也不想想,银锁到底是谁的宫女。 她可不会跟云暮璟这样蠢笨,反过来去帮敌人。 思及此,云思语眼底深处不由得升腾起一抹嘲讽之色。 在查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后,墨寒诏也不好太过怪罪云思语,于是他将云暮璟搀扶到桌前落座,转头又去哄云思语。 “思语,是孤的不对,孤不该怀疑你。” 云思语撇撇嘴,“殿下从前待臣妾海誓山盟,眼下总是不信臣妾,臣妾觉得太过委屈了。” “思语...” 云暮璟看着这一幕,手肘撑着桌沿,清丽绝美的面容颇有些苍白,忍着疼痛朝云思语解释地道,“姐姐,你别怪殿下,要怪,便怪妾吧。” “是妾误会姐姐,妾还以为,姐姐还在生妾的气,怨妾送了那块帕子,所以才泼的茶。”云暮璟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所以方才妾才质问姐姐,想来殿下是因此误会的姐姐,着实是妾将姐姐想的太坏。” “在此,妾给姐姐道歉了。” 说完,云暮璟视线瞥见地上那块印着污渍的白帕子,眼底不由得再度泛起一抹水雾。 “说起来,都妾的错,刚刚冲撞姐姐,妾好过意不去...呜呜。” 云暮璟讲着,微微哽咽,泪水再度顺着绝美的面庞不停往下滑落。 此言一出,墨寒诏又是微微一怔,皱眉地道,“什么帕子?” 云思语面色一变,刚想开口,云暮璟已经忍不住低低啜泣出声。 “昨儿是殿下和姐姐的新婚夜,殿下来妾殿中,却没陪姐姐。” “妾觉得愧对姐姐,便想着来给姐姐赔礼道歉。”云暮璟惨白的小脸上,贝齿轻轻咬了下唇。 她继续地道,“可妾...觉得姐姐自幼在将军府娇生惯养长大,定是不缺银钱。” “妾要送,自得送点能表明心意的,妾没什么拿的出手的本事,唯有这女工尚可。” “于是殿下离开暮月殿后,妾也没合眼,亲手给绣一块栀子花的帕子,没曾料到,姐姐不喜这帕子,还将它...” 云暮璟的话到这里戛然而止,有些难受和心疼地望向不远处那块满是脏污的栀子花手帕上。 “都怪妾,忘了殿下跟姐姐新婚,这大喜的日子,送来一块讨人嫌的白帕子。”云暮璟抹泪道,“妾只是觉得,栀子花美丽,想送给姐姐,没想这么多...” 墨寒诏闻言,顺着云暮璟的视线看向地上印着几个脚印的白帕子,清俊的眉目微微一皱。 云暮璟其实也是一片好心,思语这般,着实有点践踏她的心意。 墨寒诏犹豫片刻,上前两步俯身把那帕子捡起来。 云暮璟和云思语皆是一怔。 “殿下,你捡这块没用的脏帕子做什么。”云暮璟红着眼,有些自嘲地道,“这帕子还染着灰尘,等会儿脏殿下的手就不好了。” “孤倒是觉着不错。” 墨寒诏低头扫过这帕子,先是看了云暮璟一眼,然后抬手递给云思语,“花绣的还不错,思语,孤从来也不信那些吉利不吉利的。” “孤跟你的感情,哪里是这一块帕子能够影响到的?收下吧。” “君泽哥哥...”云思语一张脸青红交加,殿下这是强迫她收下云暮璟的礼。 可她跟君泽哥哥才大婚,那可是喜庆的日子,收一块白帕子成何体统。 但在墨寒诏的注视下,云思语还是不得不让自己端庄大度。 她硬着头皮接下墨寒诏手中的帕子,强行朝云暮璟扯出一抹笑容,“既然如此,我就先谢过妹妹。” “只要姐姐高兴就好。”云暮璟扯扯嘴角。 云思语对上云暮璟人畜无害又处处令她心中膈应的样子,险些咬碎一口钢牙。 云暮璟在她幽月殿受伤,眼下伤口还没处理,她自然是不能把云暮璟赶走。 等待会儿张太医来给她上完药,她便寻个由头,让云暮璟离开算了。 看着她这张脸就来气! 第88章 姐姐有殿下,只有妾这般寂寞 想到这里,云思语也总算松口气,不过下一秒,云暮璟的话又令她心悬起来。 “姐姐,眼下殿下在这,可以为妾证明,那玉佩,是殿下赠给妾的。”云暮璟委屈地道,“能否将玉佩还给妾?” 云思语猛的望向云暮璟,眸底流露出一抹怒意,仿佛是在说,“云暮璟,你别太过分。” 云暮璟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仿佛没看懂云思语眸中的意思,只是抿着唇角,红了眼,嗓音掺杂哭腔。 “妾真的不是偷殿下的,妾也不是骗子...” 墨寒诏先是一怔,随即朝云暮璟蹙眉地道,“怎么回事?” “就是殿下给我那块玉佩...”云暮璟清纯美丽的面容沾染泪痕,“姐姐不信妾,说妾是偷来的,妾跟姐姐解释,姐姐也不信妾。” “姐姐便抢了那枚玉佩,妾想护的,可也没护住。” 说着,云暮璟缩缩自己满是伤痕的手背。 然而,她这个动作还是很快就被墨寒诏给捕捉到,他猛的看向云思语,墨眸中透着一丝幽深,略显沉默。 如果说先前泼烫茶,是误会,那云思语抢云暮璟的玉佩,那显然就是故意的。 云思语跟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怎会不知玉佩对他的重要性?若非他主动给,云思语怎么能拿的到? 墨寒诏盯着云思语看了半晌,直到云思语是在抵不住,颇有些心虚地偏移开视线,他才朝她伸出手道,“孤的玉佩,拿来。” 云思语有些不愿。 凭什么云暮璟拿着这块玉佩就可以,她拿就不行?君泽哥哥这般作为,当真在意她的感受吗? 见状,墨寒诏清俊的容颜微微透露出一丝不悦。 看的云思语心中笃然一颤,她抿抿唇角,探手入怀,取出羊脂白玉玉佩还给墨寒诏。 墨寒诏接过玉佩,看了云思语一眼,转头便将玉佩递给云暮璟,沉声间,仿佛是要告诉所有人,也更像是在告诫云思语。 “孤的这块玉佩,是孤亲手赠予侧妃的。”墨寒诏淡淡地道,“以后,这便是侧妃的东西,谁也别在打这枚玉佩的主意。” “谢谢殿下...”云暮璟紧紧地握住那块玉佩,柔嫩纤细的指尖擦擦眼角的泪,美眸满是感动之色。 然而,云思语却是脚步笃然往后撤了两步,面色一白,“君泽哥哥,你这是在为了云暮璟,警告臣妾不成?” “我与你青梅竹马,自幼一起长大,你竟为她,这样辱臣妾!”云思语道,“你的玉佩,臣妾先前都碰不得,却送给云暮璟。” “你觉得,臣妾该如何想?” 墨寒诏瞧着云思语这幅模样,心中也不由得浮现几分不忍心,迈开步履上前两步,绣金丝纹的墨袖微微一伸,牵住云思语的手。 云思语瞬间哭出声,要甩开墨寒诏,“殿下还说记得跟臣妾的山盟海誓,分明就是在骗臣妾。” “思语,别哭。” 墨寒诏清俊的面容浮现出一抹懊悔,云思语是他年少时就喜欢的女子,也是他许诺要爱一辈子的女人。 再怎么闹,看她落泪,墨寒诏总归是不忍心的。 他压低声音地道,“那枚玉佩,是侧妃从孤手里面赢去的,孤既已放话,自是不能言而无信。” “思语,你若是喜欢,孤再命人给你找一块更好的就是。” 此言一出,云思语眼泪霎时止住,她抬眸含着泪望向墨寒诏,“君泽哥哥可是说真的?” “自然,孤何时言而无信过?”墨寒诏动作轻柔地帮云思语将垂落耳畔的一缕发丝别到脑后。 “君泽哥哥!” 云思语就这么当着云暮璟的面,扑进墨寒诏的怀里,她双手环住墨寒诏的腰身,一脸幸福。 甚至余光斜睨时,还故意朝站在墨寒诏背后的云暮璟投去一个得意的眼神,像是故意在告诉云暮璟。 云暮璟会装可怜惹君泽哥哥心疼又怎么样? 她才是这东宫的女主人,也是君泽哥哥最爱的女人。 云暮璟对云思语这幼稚的行为倒是忍不住心中嗤嗤然一笑。 云思语也太过单纯了,以为这样就能宣誓主权,让她难受,然后报复到她吗? 可惜啊,她不爱墨寒诏,不会为墨寒诏而吃醋。 何况,云思语高兴还太早,她确实是太子的白月光,现在也是位高一级的太子妃。 但在她的设计下,最后赢的,必不可能是云思语。 云暮璟目光掠过不远处的柜子,那里原本轻掩开的缝隙已经逐渐扩大,露出霖川泛着凛冽寒意的视线。 而且,云思语怕是不知,她今日只是想收拢银锁而已,眼下目的早已达到。 不多时,张太医来给云暮璟上药,老脸也是布满心疼。 “侧妃娘娘身子才刚好,还是得小心些,尽量少受伤。” “我知道。”云暮璟苍白面容上,扯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张太医无奈地摇摇头,帮云暮璟包扎完后,又嘱咐云暮璟两句,这才退下。 云思语可不想她跟墨寒诏的二人世界被打扰,刚想打发云暮璟走,结果云暮璟先她一步开口。 “看到姐姐跟殿下能和好,妾也就放心了。” 云暮璟抬眸撇过墨寒诏和云思语那相依偎的模样,泛着水雾的眸子略显落寞和难受,眼眶也是红红的。 “殿下跟姐姐感情真好,二个人相互陪着,也便不寂寞了,不像妾...” 说到这里,云暮璟莹润的眸中不由得泛起一丝水雾,略显黯淡,但还是强撑着扯出一抹笑。 “妾这茶,属实是敬的不好,等明儿,妾重新给姐姐敬茶。”云暮璟道,“但今日,妾就先告退一步。” 第89章 云暮璟设局,该侍寝了 墨寒诏看着云暮璟清丽绝美的面容,清俊的面容不由得染上心疼。 云暮璟在宫中,唯一认得的就是他和云思语,回到暮月殿,便是孤身一人。 偌大宫殿,只剩孤寂,着实可怜。 是他将云暮璟困在这宫殿中,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这样。 于是就在云暮璟站起来,抬步要转身的刹那,墨寒诏喊住她道,“午膳将至,留下跟孤和思语一同用膳,如何?” 云暮璟骤然一顿,视线偏转时,眸中不由得掠过一丝惊喜。 不过她视线落到云思语那顷刻间阴沉而下的面庞后,眼底的激动马上退散。 “昨儿殿下来暮月殿,今儿又是玉佩之事,妾都惹了姐姐不高兴,姐姐不愿意见妾,也不想听妾说什么。” “妾没办法让姐姐高兴,殿下多陪陪姐姐吧。”云暮璟强忍泪水的模样,楚楚可怜,“妾习惯了一个人,没事的。” “这些都不是你的错,思语素来大方,没这么小心眼。”墨寒诏轻声说着,看向云思语。 那一刹那,云思语原本阴沉的面色霎时就染上一抹和善的笑容。 仿佛方才云暮璟瞧见如同乌云覆盖的阴沉,都只不过是错觉。 “殿下说得对,本宫怎么会跟妹妹生气?”云思语十分平易近人地道,“也确实快午膳了,妹妹留下吧。” 听云思语这么说,云暮璟才终于安心留下。 午膳传上来的时候,云思语特意隔着云暮璟和墨寒诏坐在他们中间。 她一边给墨寒诏夹菜,一边柔声道,“殿下从前来云府找臣妾的时候,最喜欢吃臣妾小厨房做的芙蓉水晶羹。” “此番臣妾入宫,也将那名厨子带来,殿下快尝尝,可还是从前的味道。”云思语用调羹盛起一勺羹烫,放到墨寒诏唇边,笑的温柔。 “臣妾喂殿下。” 墨寒诏张嘴用下一勺羹汤,回忆起先前跟云思语经历的那些,清俊的面容也是微微缓和。 时光流逝,不知不知觉间,云思语也终于成为他的妻子了。 云暮璟坐在那,倒是没有打断二人那抹温存。 只是视线看向他们的时候,云暮璟清丽绝美的容颜上透着一丝羡慕。 墨寒诏抬眸间注意到云暮璟的视线,又发现云暮璟拿筷子的手腕上还包裹着纱布。 夹菜的时候,白皙柔嫩的手还有点颤抖。 “用膳不方便,怎的不讲?”墨寒诏无奈地道,“过来,坐在到孤的身边来。” 云思语神情微不可见的一沉。 云暮璟则是怔愣片刻,然后故意装作没瞧见云思语那快要杀人的目光,起身换了个位置。 坐在墨寒诏的另外一侧。 墨寒诏修长骨骼分明的指尖拿起面前的水晶雕花碗,亲手舀汤喂给云暮璟喝。 “殿下。”云暮璟吓一跳,“这...这不合适。” “当初你为救孤舍身,但孤的心已许给思语。”墨寒诏叹气地道,“说到底,你这辈子的人生,是被孤毁的。” “孤多照顾你一些,也是应该。”墨寒诏轻声道,“喝吧。” 云暮璟自然听得出来墨寒诏的意思,云思语救他,他以身相许。 她救他,他没可以还的。 说到底,云思语还是墨寒诏心中最爱的那个啊。 云思语罕见的没有闹,反而眉目间,不由得透露出几分幸灾乐祸。 云暮璟眉眼弯弯,颇有些波澜不惊地道,“那都是妾自愿的,殿下不用放在心上,妾当时救殿下的时候,就没想过要回报。” 她早就清楚墨寒诏跟云思语的感情,但云暮璟既然敢入东宫,就做好跟云思语好好斗斗的准备。 想到这里,云暮璟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站在不远处候着的银锁。 太子跟云思语才和好,今夜想来是留在幽月殿了。 银锁定会趁着太子和云思语都没空分心的时候来找她,如果云暮璟所料不差,银锁会来暮月殿的。 到时候云暮璟自有办法说服银锁帮她办事,她会给银锁一点东西,这东西能够确保云思语不会有孕。 没有后顾之忧后,云暮璟便要布侍寝的局了。 云暮璟越是乖巧懂事,墨寒诏心中便越是难受,他沉默不语,继续喂云暮璟用羹汤。 这一顿午膳,气氛一直颇有些微妙。 直到墨寒诏出宫办事,云思语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挂不住,找借口说自己要休息了,直接就对云暮璟下了逐客令。 墨寒诏离开,云暮璟本身就懒得再继续待在幽月殿,于是也未有停留,行礼后便回自己的宫殿中。 “侧妃娘娘又受伤了。” 云暮璟刚回殿中,雨宁一眼就察觉到她清丽绝美的面容上,气血散了些,隐隐泛着白。 她搀扶着云暮璟到桌前坐下,然后梳妆台的抽屉中找到镶嵌宝石的精美金属药膏盒。 雨宁拿起药膏,来到云暮璟身边,帮云暮璟把已经包扎好的纱布重新解开。 指尖捻起一点药膏,轻柔又娴熟地把药膏抹在云暮璟的伤口上。 这药膏连她都不知道云暮璟是从哪弄来的,只知道对伤口愈合有着奇效,而且还能不留疤痕。 先前云暮璟在云府受刑留下的鞭伤,还有赤脚走在雪地里受的冻伤,都是用的药膏才能好这么快。 药膏还隐隐泛着栀子香味,云暮璟闻着,因为疼痛轻蹙起的眉目,不由得缓缓舒展开。 “虽然受伤,但也收获不浅。”云暮璟容颜上展开一抹直达眼底的笑容,端得是清绝无双。 “雨宁,待会儿抹完药膏,把李嬷嬷喊来,我有事交待她。” 第90章 墨寒诏这么馋她,真的能无动于衷? 雨宁先是一怔,不过现下她对云暮璟很多不解的行为都见怪不怪了,于是点点头。 等帮云暮璟包扎完后,便去喊李嬷嬷进来。 月光清冷,洒落而下,冬日寒气浓郁,幽夜中弥漫一层薄薄的雾气。 果然不出云暮璟所料,晚上墨寒诏回宫以后,便去了暮月殿。 所以云暮璟也根本就没等墨寒诏,早早的沐浴完,身子倚靠在床榻上,手肘撑着下颚,拿着一本书卷翻看。 那三千青丝倾泻而下,宛若瀑布一般随意搭在枕头上,衬的本就绝美的容颜愈发清绝。 李嬷嬷则是站在云暮璟身侧,仿佛是跟云暮璟一起等什么人。 一名宫女打扮的人儿‘哈’着白气,一边小心翼翼注意周围的动静,一边探到暮月殿殿门口。 “我是幽月殿的宫女银锁,雨宁妹妹,可否放我进去见见侧妃?” “进去吧。” 银锁微微一愣,对雨宁甚至都没有通报,就如此轻易放她进去颇有些纳闷。 不过她就是想见见云暮璟,能这般畅通无阻到暮月殿,对雨宁来说显然是好事。 于是她连忙迈步入到殿中。 “你怎么来了?”云暮璟看到银锁的刹那,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卷,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容。 “正巧,我还想派李嬷嬷抽空去见见你。” “侧妃娘娘要见奴婢?”银锁茫然地道。 “今日在幽月殿时,我能看出来,你是因为你娘,才被迫认罪的。”云暮璟莹润的眼睛轻轻一眨。 “太子妃...拿你娘威胁你。” 银锁不可思议地抬头,她跟太子妃娘娘从前一直都觉得侧妃是个单纯善良的傻子。 不曾想,侧妃竟只是一眼,便能看出这么多东西。 “我嫁入东宫时,殿下逼着爹娘给了我不少嫁妆,还从私库拨了一笔来给我添妆。”云暮璟面容含笑地道,“那些,殿下都给了我。” “眼下,我手中也算有不少银钱。”云暮璟低低地道,“白日,我让李嬷嬷拿着银钱,用殿下给我的玉佩出宫一趟,去安置小院。” “李嬷嬷已经把你娘从云府接到小院住,还买了个丫鬟照顾你娘。” “李嬷嬷在云府人脉也广,她都打过招呼,云府从前照顾她那些人,也会时常去看她。” 银锁听到这里,整个人已经满是撼然,她没有想到,就云暮璟回暮月殿这么短短半日的功夫。 已经将她娘的一切,从头到尾安排的如此妥帖。 “这...”银锁眼眶通红道,“侧妃娘娘究竟为何对奴婢这么好?” “我只是想成全你的一片孝心。” “我知道你来是想问我,怎么明知你是太子妃的人,还愿意出手救你。”云暮璟嗓音轻柔道,“你这样舍己为人,我不忍心你死,仅此而已。” “侧...侧妃娘娘,”银锁瞧着云暮璟善良温柔宛若谪仙一般的样子,瞬间哽咽。 她再回想那遇见事,毫不犹豫把她推出去抵命的王妃,跟眼前的侧妃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银锁突然‘噗通’一声,朝着云暮璟重重跪下,磕头道,“从前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帮太子妃做过许多伤害侧妃的事情。” “奴婢这条命既然是侧妃救的,那奴婢这辈子就效忠侧妃了!” “从今儿开始,侧妃娘娘有事尽管招呼奴婢,奴婢必定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万死不辞倒是不必。”云暮璟摆摆手,失笑道,“不过我确有一事,想要拜托你。” “侧妃请讲。”银锁闻言,眼底反而是闪烁着激动和兴奋。 侧妃救下她和她娘,眼下,她终于有机会报答侧妃了。 “李嬷嬷,把东西拿来。”云暮璟悠悠地道。 李嬷嬷会意,从袖口中拿出一只锦盒,递给银锁。 银锁接过锦盒,疑惑地问道,“侧妃,这是...” “我亲手所制的香,能够安神,是我给太子妃的一片心意,还劳烦你每日给太子妃用上一点。”云暮璟垂帘间,清绝的面容略显落寞。 “你也清楚,太子妃她,一直不大喜欢我。”云暮璟道,“我白日送帕子,她起初发了好大一通火。” “这香,如果她知晓是我送的,定是不喜,所以唯有让你以这种方式给她了。” 银锁抱着那盒锦盒,深深叹气。 侧妃娘娘真是善良啊,纵然被太子妃这么对待,还一心向着太子妃。 “奴婢明白,奴婢一定天天给太子妃点上,绝对不辜负侧妃的一片心意。” “嗯,麻烦你了。”云暮璟轻轻颔首地道。 “侧妃娘娘哪里的话?”银锁笑笑道,“对比侧妃娘娘对奴婢做的那些,奴婢不过都是举手之劳而已。” “夜已深,奴婢就不打扰侧妃休息了。” “去吧。” 待银锁退下以后,李嬷嬷狐疑问道,“侧妃娘娘,她办事,真的能够放心?” “能。”云暮璟挑眉道,“云思语能以她娘的要挟她送死,我给了她娘新生,让她再没有后顾之忧,她便也能为我卖命。” 莫说如今银锁并不知那香的效用,就算有一天她真的知晓,估计也会装傻继续给云思语用。 “可就算侧妃娘娘用了那香暂时不会有孕,但不是长久之计。”李嬷嬷担忧地道,“这最关键的,还是您得诞下龙嗣。” “殿下爱着侧妃,始终不碰您,这...” “谁说墨寒诏真的能忍住不碰我了?”云暮璟低低轻笑一声,“他啊...” 早就对她的身子馋的不行,无非是守着对云思语的承诺,才一直忍着而已。 只要给墨寒诏一个不得不碰他的理由,墨寒诏还能对她无动于衷吗? 第91章 利用张贵妃,给太子一个让她侍寝的理由 云暮璟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朝李嬷嬷问道,“嬷嬷,我进宫,也有不少时日了吧?” 李嬷嬷微微一愣,对云暮璟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颇有种抓不到头脑的意思。 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侧妃入宫,刚好一个月。” “一个月...”云暮璟呢喃着,又问道,“张贵妃陪太后娘娘出宫静修,回来了吗?” “昨儿刚回。”李嬷嬷下意识回答。 不过紧接着,李嬷嬷又意识到什么,震惊地道。 “张贵妃是裕王殿下的生母,裕王殿下会被皇上关禁闭,除了有殿下的手笔,跟侧妃娘娘您也...” “脱不了干系。”云暮璟接着李嬷嬷的话顺下,意有所指地道,“张贵妃不敢动殿下,便只有从我这里入手。” “她回来后安静的这一日,定是在打探我的底细,看我对殿下有没有重要到能让殿下不惜一切跟她对着干。” 墨寒诏虽然是张贵妃的后辈,却位居东宫,地位尊崇,张贵妃明面上不愿意跟墨寒诏闹的太过难看。 但她儿子被皇上关永久禁闭,这口气,她又咽不下。 所以就得查查云暮璟。 如果云暮璟只是墨寒诏一个可有可无的侧妃,她便不会有所顾忌,直接就会对云暮璟出手。 毕竟张贵妃协理后宫,就算墨寒诏讨厌她,也不得不给她三份薄面。 对一个不重要的人,墨寒诏还不至于大闹她的锦绣殿。 “那...贵妃娘娘能查到自从侧妃来东宫后,从未侍寝过吗?”李嬷嬷问道。 “自然。”云暮璟眉眼弯弯,“张贵妃能够成为东梁身边站到最后的宠妃,自是不傻。” 而今,虽然整个都在传,墨寒诏待她极好。 但张贵妃并非外头那些愚钝之人,她可是在宫里面住了二十年,哪里能听信片面之词? 所以张贵妃,最后必然要发难于她。 云暮璟倒是乐见其成,唯有如此,她才能让墨寒诏明白,在这东宫中,他真想以东宫之权护她,必须要给她真正身为女人的荣宠。 否则,表面上再宠爱,多的是人能够看透本质,不把她放在心上。 所以,这就是云暮璟给墨寒诏的,宠幸她的理由。 她之前一直不着急,也未曾有动作,就是在等这位张贵妃呢。 李嬷嬷先是一愣,她皱皱眉头,刚有点担心云暮璟。 但紧接着,她瞥见云暮璟那颇为灿烂的笑容,就明白自己又在瞎操心。 得,侧妃娘娘又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隔日,云暮璟正闲来无事在殿中绣花,张贵妃身边的一名老嬷嬷便来了暮月殿。 “璟侧妃,贵妃娘娘召见,还请璟侧妃与老奴走一趟吧。” 云暮璟手中的针线忽然一顿,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张贵妃的动作,比她想象当中还要快啊。 云暮璟将针线包放回篓子中,起身柔柔地道,“走吧。” 她神情浅淡,只是在路过李嬷嬷的时候,朝她顺便使了个眼色。 这个时辰,墨寒诏应当还在朝阳殿处理奏折。 李嬷嬷明白云暮璟的意思,点点头。 云暮璟紧蹙的眉目轻轻一松,跟那名嬷嬷出东宫,一路前往锦绣殿。 “妾,参见贵妃娘娘。” 云暮璟一入锦绣殿,便对张贵妃微微屈膝行礼。 大殿正厅中,张贵妃一身华丽宫装,倚靠在上首的位置,膝盖上放着一只汤婆子,正低头摆弄自己宝石镶嵌的护甲。 神情懒散,却仪态端庄。 在云暮璟入到殿中时,张贵妃才慢悠悠抬起眼帘。 那一刹那,连张贵妃都不由得被惊艳了一把,眸光轻轻闪烁。 云暮璟穿了一身浅蓝色长裙,不同于她的贵气,云暮璟是真正宛若出水芙蓉,清丽绝伦的人儿。 光是看着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就忍不住令人心生怜惜。 从前的先帝,如今的皇帝都是后宫佳丽三千,张贵妃是看了两辈的嫔妃,都找不出一个能与云暮璟媲美的女子。 那容貌,气度,身姿,都是张贵妃平生仅见。 “难怪啊...”张贵妃凤目微微眯起,看着云暮璟颇有几分意味深长。 太子对云思语的感情,整个东梁几乎人尽皆知。 曾经皇上和太后想方设法给太子塞女人,最后都没有成功。 独独会主动求娶这位璟侧妃。 虽然张贵妃查到,太子和云暮璟产生纠葛,只是因为先前在云府中媚毒,云暮璟主动帮太子解毒,被破了身子陷入困局。 太子承云暮璟的救命之恩,不忍云暮璟因他受苦,这才娶了云暮璟。 看上去似乎只是个意外,而且云暮璟自从嫁入东宫,从未侍寝,也足以证明太子并未如同表面上这么爱她。 可云暮璟有这张脸,又已入东宫,恐怕只要稍微使点手段,墨寒诏就坐不住了吧? “璟侧妃,起来吧。”张贵妃淡淡地道,“本宫今日传召你,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邀请你聊两句家常。” “嗯?”云暮璟对张贵妃这莫名其妙的话,也是微微一怔,着实有点摸不着头脑。 “坐。”张贵妃悠悠地道。 随着张贵妃话音刚落,一位嬷嬷立马抬过一把椅子,放到云暮璟身侧。 “多谢贵妃娘娘。”云暮璟轻声道谢,便落座在椅子上。 “璟侧妃,不用紧张。”张贵妃漠然道,“本宫想问问你,你觉得本宫如何?” “娘娘协理后宫,乃是眼下宫中除太后娘娘以外,最尊贵的女子。”云暮璟如实答道。 “嗯,不错。”张贵妃指尖轻轻落到膝盖上的汤婆子上,紧接着又朝云暮璟问道,“本宫查到消息,自从你入东宫后,似乎从未侍寝。” “璟侧妃,可属实?” 第92章 张贵妃简直是她侍寝的助力 云暮璟闻言,清丽绝伦的面容不由得染上一抹窘迫,她红着脸低低地道,“回贵妃娘娘的话,殿下跟太子妃两情相悦。” “妾...哪里能插足的了他们的感情呢?” “你能的。”张贵妃意有所指地道,“璟侧妃,你有这样的容貌姿态,只要你想,为何不可以?” “而本宫,能帮你。” “璟侧妃,你要知道,这宫中如此艰难,若是毫无靠山,寸步难行,而本宫,倒是愿意成为你的靠山。” “眼下就看你,要如何选择了。” 此言一出,云暮璟总算是明白张贵妃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原是看上她这张脸,想拉拢她。 怪不得态度忽然转变的这么快,还让她坐下跟她聊天。 张贵妃打量着云暮璟,抹着浓妆的面容上,透露出一抹审视。 本来张贵妃喊云暮璟过来,是为了给墨裕出口气。 毕竟要不是云暮璟救下墨寒诏,破坏掉他儿子的计划,墨寒诏现在不是死无全尸,就是被毁了。 后边哪里还有机会查到安景堂?而且墨寒诏之所以这么快对墨裕下手,也是为保云暮璟。 云暮璟跟她儿子被关禁闭这件事,或多或少有点间接作用。 可现在,张贵妃亲眼看见云暮璟这张脸后,忽然就有点改变想法。 这种容貌气度,直接杀掉实在是太可惜。 云暮璟看着还单纯,是个能够调教的女子。 如果能够说服云暮璟为她所用,她再教云暮璟几招去勾引太子,若是能成,那她便是多了一个对付墨寒诏的有力筹码啊! 想着,饶是张贵妃这种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女子,唇角都止不住地勾起一抹弧度。 不过,她唇边的笑还没彻底露出,云暮璟忽然就从椅子上‘蹭’地起身。 然后弯下膝盖,就这么跪在她跟前,低头道,“妾,多谢贵妃娘娘抬爱,可妾能入东宫,已是受殿下恩惠。” “殿下喜欢姐姐,妾不愿意破坏他们的感情,恐怕要辜负贵妃娘娘的一片好意了。” 那一刹那,张贵妃只觉得自己脑子里‘咔——’地一下,不知被什么东西卡了卡。 等反应过来云暮璟讲的是什么以后,她那优雅从容的神情彻底绷不住了。 她沉着脸道,“璟侧妃,你既入宫,竟然不想着争斗?不想着往下爬?难不成你要永远当东宫的侧妃不成?” “只要殿下好,莫说是侧妃,妾就算无名无分,妾也愿意。”云暮璟美眸泛着泪意,楚楚可怜地道,“何况...” 说到这里,云暮璟眸中不由得染上一抹坚定。 她望向张贵妃,抿抿唇角道,“妾并不傻,妾懂侧妃娘娘的意思,但妾不愿意帮贵妃娘娘害殿下。” 张贵妃艳丽的面容直接发绿,她冷冷地道,“云暮璟,你可知道本宫的要求,不是谁都敢拒绝的。” “虽然你对太子有恩,但太子不爱你,娶你,是为了责任。”张贵妃嗤嗤然道,“你猜,本宫要你的命,太子会不会跟本宫对着干。” 云暮璟指尖紧紧攥住衣摆,绝色的面容露出一抹落寞的神情,连带那双眸子也泛起水雾。 “无论如何,妾都不会背叛殿下。”云暮璟哽咽地道,“要杀要剐,妾悉听尊便。” “好一个悉听尊便,那本宫就成全你!”张贵妃嘲讽般地道,“给本宫到外头跪着吧,何时想通了,求个饶,本宫就放你一马。” “否则,你就给本宫在外头生生冻死吧。” 云暮璟抿抿唇角,没有搭话,只是柔柔地撑着地起来。 然后拖着那纤细瘦弱地仿佛一阵风就要吹倒的身子,毅然决然地迈进寒风当中。 她一掀衣摆,对着锦绣殿的殿门跪下。 寒风吹在云暮璟白皙柔嫩的小脸上,生疼生疼,很快她就被冻的瑟瑟发抖。 等到时辰差不多,李嬷嬷来了一趟锦绣殿,一眼就看见跪在那的云暮璟。 李嬷嬷急匆匆地回东宫,朝墨寒诏的朝阳殿跑去。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李嬷嬷一边疾步靠近朝阳殿,一边喊道,“求殿下赶紧救救侧妃吧!” 墨寒诏的朝阳殿外,一直都有侍卫和太监把手。 闲人不得闯入。 李嬷嬷刚要闯进朝阳殿,就被一批人给拦下来,她顿时喊道,“殿下,侧妃娘娘被张贵妃的人带走,还请殿下去救救侧妃!” 殿中,墨寒诏批阅奏折的动作微微一顿,他眉头轻轻拧起,朝旁边的竹业吩咐道,“出去看看。” 竹业听见外头的话,也是神情一变,连忙点点头,出了朝阳殿。 不多时,他又快步进来,朝墨寒诏抱拳地道,“殿下,是侧妃娘娘身边的李嬷嬷。” “说是一个时辰前,张贵妃派遣姑姑来请侧妃娘娘,自此,侧妃娘娘再也没回来。” 墨寒诏沉下脸道,“张贵妃?她请云暮璟做什么?” “属下也不知。” “不过后来李嬷嬷着急,便去了锦绣殿,发现侧妃娘娘跪在锦绣殿外。”竹业皱眉间,凝重地道。 “而且侧妃娘娘不知已经跪了多久,似乎状态很不好,李嬷嬷来求殿下去看看侧妃娘娘...殿下?” “该死!” 还没等竹业话音落下,修长骨骼分明的指尖直接将手中握着的狼豪笔一甩,迅疾起身。 他一张清俊的面容极其难看,周身充斥戾气,宛若一道风一般就刮出朝阳殿。 张贵妃哪来的胆子?竟连他东宫的人都敢动! 第93章 孤今夜就传召侧妃侍寝 锦绣殿中,张贵妃正在殿中慢悠悠地喝着一盏热茶。 她凤目透过敞开的殿门,望向跪在外头已经足足快有半个时辰的云暮璟。 不知何时,天儿又开始下起皑皑白雪。 云暮璟那单薄的身子被冻的瑟瑟发抖,连带清丽绝美的容颜都是惨白一片,更显得娇弱万分。 张贵妃把茶盏往旁边一放,不由得嗤然道,“骨头倒是挺硬,嬷嬷,扶本宫去看看。” 旁边伺候张贵妃的嬷嬷闻言,立刻搀扶张贵妃起身走到殿门口。 云暮璟浑身都已经没有知觉,只是低着头,几乎是强撑着没让自己倒下去。 “璟侧妃,这苦头也尝尽了,不知道有没有老实上两分?”张贵妃似笑非笑地道,“本宫再问你最后一遍,愿不愿意为本宫所用。” “无论贵妃娘娘怎么说,妾都不会背叛殿下...”云暮璟抬起眼帘,死死地抿着唇角道,“妾这辈子,都不会伤害殿下!” “张贵妃要是想要妾的命,那就拿去吧。” “你...”张贵妃眯眼地道,“璟侧妃,你宁愿丧命也不愿意归顺本宫,就为一个根本就不爱你的男人?” “墨寒诏表面待你再好,还不是不愿意让你侍寝?” “你知不知道,这宫中,女人若是没有夫君真正的荣宠,根本活不下来!” “甚至本宫今日敢对你这个东宫侧妃下手,也全是因为墨寒诏其实根本就不将你放在心上!” “妾知道。”云暮璟惨白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 仿佛白花盛开,纯洁又美丽,尤其是风雪中的白花,坚强的令人心疼。 “但妾都听殿下的,殿下就是要妾的命,妾也二话不说,何况只是不侍寝?” 墨寒诏本是要来锦绣殿将云暮璟带回去的,这会儿听见这话,身子止不住地微微一僵。 是啊,他怎么能够忘记,在这东宫之中,从来就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壁。 他其实从来就没有让云暮璟侍寝,能瞒得过普通宫人,却瞒不了像张贵妃这些宫中有权有势的人。 他们只要稍微一查,便能够清楚,他从没让云暮璟侍寝。 其中的弯弯绕绕,也很快就会明白。 张贵妃今日在他眼皮底下故意为难云暮璟,不就是以为云暮璟于他而言,根本就不重要吗? 墨寒诏想着,墨色绣金丝纹路的袖口中,拳头不由得紧紧攥起,连手背都是青筋暴露。 紧接着,他迈开步履,掠向云暮璟。 云暮璟浑身都没力气,整个人都软绵绵的使不上半点劲,一直在摇摇欲坠。 终于,她有点撑不住,缓缓倒下。 下一秒,一抹清冽的月桂香味席卷,接住云暮璟的身子,将她揽进怀里。 “云暮璟,醒醒。”墨寒诏瞧着云暮璟清绝的面容惨白一片,她眼帘垂落间,那长长的睫毛搭在眼睑之上,显得娇柔万分。 云暮璟原本乌黑的眉毛全部都染着雪霜,显然在大雪中待了不少时间。 墨寒诏清俊的容颜不由得染上一抹懊悔,心底满是心疼。 他曾经说过要保护好云暮璟,不让她被欺负。 可他的保护,却是漏洞百出,仿佛任何人都能够突破这道防线伤害到云暮璟。 都是他的错。 “殿...殿下?”云暮璟窝在墨寒诏的怀里,感受一缕温暖,眼睛有些艰难地睁开一缕缝隙。 她在看见墨寒诏时,先是有点不可思议,不过很快,她眸中就溢出一层委屈的泪水。 云暮璟双手搂住墨寒诏的腰身,哭泣地道,“殿下,妾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不怕,孤在呢。”墨寒诏搂着云暮璟的肩膀,将她往怀里又紧了紧,同时墨眸冷冷地扫向站在面前已然面露难看的张贵妃。 “贵妃娘娘,好大的派头,连孤东宫的人都敢动!”墨寒诏冷冷地道。 “一个侧妃而已。”张贵妃淡淡地道,“本宫跟她玩闹两下,怎么?诏儿还要为东宫不受宠的侧妃,跟本宫大动干戈?” “谁跟贵妃娘娘说,璟侧妃是孤宫中不受宠的侧妃?”墨寒诏冷冷地道,“孤这东宫,只有一正一侧两个女人,都对孤极其重要。” “璟侧妃也是孤亲自求娶,贵妃娘娘难道不知?” “本宫知,但本宫也知,你娶她,并不是爱她。”张贵妃掩唇轻笑,低低地道,“关于这事儿,诏儿,你也用不着跟本宫狡辩。” “你这位侧妃,可是至今都没有侍寝,本宫讲的,可对?” 墨寒诏本就有些泛寒的面容,此时更愈发阴冷。 他忽然朝张贵妃冷笑道,“贵妃娘娘的消息还是没这么灵通啊,只查到孤没传侧妃侍寝,却没查到孤暂时没传召侧妃的原因么?” 此言一出,张贵妃不由得微微一愣,她拧眉道,“诏儿,你用不着为了唬本宫编造这些理由。” “璟侧妃没有侍寝,那就是没有侍寝,哪里还来的别的原因?” “璟儿自入东宫以来身子一直不好,先前张太医特意嘱咐过孤,要等璟儿养好身子才能侍寝。”墨寒诏漠然地道,“直到最近,璟儿才有所好转。” “这些,宫中医案都有记录。”墨寒诏冷冷地道,“贵妃娘娘,难道没有看吗?” 张贵妃神情骤然一变,她冷冷地道,“那又如何?璟侧妃眼下已经好转,依旧未曾侍寝,分明对你来说就无关紧要。” “难道你还要为云暮璟,跟本宫对着干?” 第94章 他是不是该召她侍寝? “自然,璟儿是孤的救命恩人,也是孤的妃子,你动她,孤跟你没完。”墨寒诏眯眼地道。 “如果非要以有没有侍寝来评判她对孤的重要性,那孤,今晚就召侧妃侍寝。” 此言一出,不只是张贵妃,连云暮璟都是面露震惊。 她睁着那双无辜的眼睛,有些茫然地盯向墨寒诏,“殿下...” “嗯?”墨寒诏挑眉地道,“璟儿不愿吗?” 云暮璟清丽绝伦的面容染上一抹红晕,颇为羞涩,没有再过多言语。 墨寒诏瞧着她这幅满是女儿家娇羞的模样,心中凛冽。 云暮璟平日里就是极美的,害羞时,就如同纯洁的白花增添一抹艳色,更显清丽绝伦。 墨寒诏墨眸眼底光晕一闪,抬手将云暮璟拦腰抱起,然后视线扫过张贵妃,冷冷地道,“好巧不巧,孤那被关禁闭的兄长,正是孤的人在看着。” “张贵妃这般对孤的侧妃,孤往兄长身上还一点,不过分吧?” 闻言,张贵妃瞳孔骤然收缩,低喊道,“墨寒诏,你敢!” “孤有什么不敢的?”墨寒诏清俊的容颜露出一抹不屑,悠悠地道,“张贵妃,孤是东宫太子。” “你在后宫之中再尊贵,也不过就是宠妃而已。” “招惹孤之前,你就该掂量掂量后果!”墨寒诏抱着云暮璟偏转身型的刹那,恍然间又想到什么。 “还威胁孤的侧妃?此事,孤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必然到父皇面前告你一状。” “张贵妃,等着吧。” 墨寒诏可是还听见张贵妃在强迫云暮璟,要云暮璟背叛他,为张贵妃办事。 说起来,连墨寒诏都没想到,云暮璟明知他不爱她,竟还宁愿死,也不愿意去当张贵妃的人。 一时间,墨寒诏看云暮璟的眼神,又不由得染上一抹复杂。 他欠云暮璟的,真是的太多太多。 张贵妃差点没一口老血吐出来,颇有些咬牙切齿,她也没想到墨寒诏来找云暮璟,竟然来的这么不是时候。 她方才简直被云暮璟的愚蠢气傻了,该说的和不该说的都说了出来。 倒是给墨寒诏全部听见。 真是...可恨! 墨寒诏余光扫过张贵妃的视线,墨眸依旧幽色阵阵。 不过云暮璟整个人都冷的在颤抖,他不能再继续在雪地里久留,得赶紧带云暮璟回去。 至于张贵妃,他会收拾的。 思及此,墨寒诏抱着云暮璟转身疾步离开。 暮月殿中,李嬷嬷和雨宁早就点好炭火,准备好姜汤。 等墨寒诏把云暮璟放到床榻上的时候,李嬷嬷和雨宁就围上来,一边把姜汤递给云暮璟,一边给云暮璟盖被子。 墨寒诏坐在床沿,掌心凝聚了点内力,放在云暮璟背后,轻柔地疏导进她体内。 就跟云暮璟初入东宫时候一样,帮她驱寒。 渐渐的,云暮璟终于缓过来,小脸浮现上血色。 李嬷嬷和雨宁这才放下心来,招呼殿中的人离开,把地方留给云暮璟和墨寒诏。 “好点没有?”墨寒诏收回给云暮璟传导内力的手,柔声问道。 “嗯。”云暮璟喝下姜汤后,整个人已经暖和起来,她朝墨寒诏不好意思地道,“抱歉,殿下本就公务繁忙,妾...又给殿下添麻烦了。” 墨寒诏抿抿唇角,低声道,“不是你给孤添麻烦,是孤害了你。” 他很清楚今日张贵妃为何会找云暮璟的麻烦,当时墨裕给他下药的计划,本该成功的。 云暮璟救下他,破坏掉这一切,这才给墨寒诏最后反击墨裕的机会。 墨裕如今被关禁闭,跟云暮璟或多或少有点关系。 他地位尊贵,张贵妃不敢找他报仇,心中也惧怕东宫之权势,所以便将心思动到云暮璟身上。 张贵妃多半是查到云暮璟入东宫后从未侍寝,觉得云暮璟对他来说,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就算死了,他也不会在意。 而且他不会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侧妃,把事情闹大,所以才敢这么毫无顾忌地对云暮璟出手。 墨寒诏抿抿唇角,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没让云暮璟侍寝,没给云暮璟身为东宫女人真正的荣宠。 以至于让云暮璟被张贵妃这样任意欺辱。 尤其是...当墨寒诏听见,云暮璟明明这么柔弱,还用自己的办法在保护他的时候,他心中便更加难受了。 “殿下怎会害妾呢?”云暮璟笑笑地道,“妾这条命,这个人,都完完整整属于殿下,殿下无论对妾做什么,都不是害妾。” 墨寒诏望着云暮璟,墨眸掠过复杂。 这后宫,只有真正的承宠才能受人尊敬,那他不宠幸云暮璟,只表面对她好,在外人看来,这份好,真的是好吗? 他是不是不该这么自私,只想着自己能跟思语有交待,却忽略云暮璟? “云暮璟。”墨寒诏忽然轻声问道,“先前孤对张贵妃说召你侍寝的话,你如何想?” 云暮璟似乎是没想到墨寒诏会提起这样,忍不住微微一愣,随即小脸不由得浮现红晕。 “妾都明白的,殿下这么说,只是为了帮妾在张贵妃明前正名,妾清楚,殿下只爱姐姐一个人,是不会碰妾的。” 云暮璟说着,忍不住垂落眼帘,那张清丽绝伦的面容亦是掠过一丝尴尬的笑,“妾不会放在心上的。” 墨寒诏沉默片刻道,“可孤,没有在开玩笑。” 云暮璟忍不住微微一怔,然后瞪大眼睛看着墨寒诏,“殿下的意思是...” “如果你愿意的话,孤今夜传召你侍寝。”墨寒诏低低地道,“皇宫之中,真正的尊敬,永远来源于承宠,而非是表面的好。” 第95章 云暮璟,孤给你一个孩子吧 “妾...”云暮璟看着墨寒诏,泛着水雾的眸子不由得亮起一丝光。 不过很快,她绝美的容颜上掠过纠结,有些痛苦地将身子蜷缩起来,“妾的一切都是殿下的,妾自然愿意侍寝。” “但是,殿下,我们不能这样。” 墨寒诏墨眸扫过云暮璟的面容,发现她眼底的泪水不停往外流,那只纤细柔嫩的指尖握成拳头放在胸口。 贝齿轻轻咬住唇角,一副难受至极的样子。 他看的心疼,便问道,“既愿意,为何如此排斥?又为何哭?” “妾明白,殿下喜欢姐姐,妾不能跟殿下这样。”云暮璟低低啜泣出声,“妾已经插足殿下和姐姐一次,也害殿下和姐姐闹过不少次矛盾。” “妾觉得自己好坏,不想再当坏人。” 竟是这个原因。墨寒诏墨眸透露出复杂,沉声道,“孤是爱思语,但此事事出有据,与‘坏’这个字自是毫无关系。” “孤答应过你的,也不能食言。” “你身为孤的侧妃,若不侍寝,就算现在逃过张贵妃,明儿你也逃不过孤的父皇和皇祖母。” 今日恰好他还在东宫当中,李嬷嬷尚且能够找到他求救。 那之后他出宫呢?他不可能时时刻刻看着云暮璟,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让云暮璟侍寝。 只是...墨寒诏视线落在云暮璟身上,回想起之前云暮璟喝避子汤以后,那胡思乱想觉得自己不配生他孩子的样子,却是有点不忍心了。 其实,若是之后云暮璟能有一个皇嗣傍身,也挺好的。 这样一来,就算没有他的宠幸,云暮璟也绝对不会再受欺负。 想到这里,墨寒诏墨眸深处掠过一丝幽深。 他修长骨骼分明的指尖落向云暮璟柔嫩至极的面颊,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只有这段时间,而且你不必喝避子汤。”墨寒诏嗓音轻柔道,“等诞下孩子,东宫中便不会有人欺负你,之后,孤仍会继续遵守对思语的承诺。” “孩子...”云暮璟清丽绝伦笃然露出一抹茫然,紧接着呢喃半晌又顷刻间清醒。 “可妾,不是殿下心爱之人。”云暮璟轻轻一颤,美眸浮现出一层氤氲雾气,朝墨寒诏问道,“殿下,真的允妾怀你的孩子吗?” “嗯。”墨寒诏轻轻颔首,“无论是你的孩子,还是思语的孩子,孤都会一视同仁。” “殿下...” 云暮璟抽噎两声,猛的撑起身子扑进墨寒诏的怀里,双手紧紧揽着墨寒诏的腰身。 墨寒诏也没想到云暮璟竟会突然这么主动,以往,她只有特别害怕或者特别伤心的时候,才会扑进他怀里找个慰藉。 但今日,她抱他的感觉却是完全不同,倒更像是...依偎,爱慕和贪恋。 可这些情绪,都是在面对爱人的时候,才会显露。 墨寒诏眼神轻轻闪烁两下,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能从云暮璟身上感受到这些,但他竟然该死的有点贪恋这种感觉。 墨寒诏掌心在云暮璟腰间一揽,将她往怀里又带了带。 但这一下,墨寒诏更加清晰的感觉到,云暮璟的身子,柔弱无骨,娇软魅惑。 她发间,传来丝丝缕缕的如栀子一般的香味。 好似这女人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在勾引他。 墨寒诏只觉得嗓子眼一阵燥热,丹田处热流阵阵,他眯眯眼,低头朝再开口时,嗓子眼带着沙哑。 “云暮璟,抬头,看着孤。” 云暮璟微微一怔,有些茫然地抬起眼帘望向墨寒诏,一眼就映进墨寒诏浓郁的眸色当中。 “殿下...唔。” 独属于墨寒诏的清冽桂花香顿时笼罩下来,席卷在云暮璟的唇齿间。 他手肘撑着床沿,一边吻着云暮璟,一边缓缓将她重新往床榻放。 等这一吻落下的时候,墨寒诏半个身子都覆在云暮璟身上,正低低地望着身下绝美的人儿。 云暮璟小脸渐渐浮现上一抹红晕,宛若艳霞,那眉目不由得透露出几分动情的纯色,正气喘吁吁地跟墨寒诏对视。 连带胸脯也在上下起伏。 云暮璟虽然清瘦,可身姿却是凹凸有致,看的墨寒诏眸中满是欲火。 大手不由得慢慢开始在云暮璟身上游走。 “殿...殿下。”他的撩拨,逐渐令云暮璟有些招架不住,她被欺负的眼眶通红间,还不由得有点疑惑。 “现在...还是白天呢。” “嗯,会过晚上的。” “...” 墨寒诏吻着身下的人儿,他那日中毒,跟云暮璟圆房自不似眼下这般循序渐进。 如今真的到这一步,墨寒诏才发现身下的人儿似乎格外的敏感,很多地方一碰便要颤两颤,手也止不住要抬起来推他。 真是...墨寒诏强行压住云暮璟的手腕,另一只手力气愈发的大。 云暮璟容颜清丽绝美,尤其那份与生俱来的娇柔无辜,更是惹人怜爱,眼下这幅任君采撷的模样,足以令任何一个男人疯狂。 包括墨寒诏。 “呜。” 腰间的带子被解开的刹那,云暮璟瞬间清醒,她想起在将军府时,墨寒诏对她做的那些,忍不住还有点害怕。 “殿下,这次...能不能轻点?” “妾,怕疼。” 第96章 东宫初冬乍现春色 墨寒诏闻言,忍不住微微一顿。 他能察觉到云暮璟的颤栗,自然也懂云暮璟在害怕什么,墨眸不由得掠过悔恨和怜惜。 “孤,会好好怜爱你的。”墨寒诏低低诱哄云暮璟,“手,把孤的衣裳解开。” 云暮璟忍着难受,抬起有些发抖的手,乖觉地探到男人腰间。 但下一秒,她不小心‘咔嚓——’一声把墨寒诏的玉带给扯碎了。 “对...对不起殿下。” 墨寒诏低头看看,自己也顺势敞开的锦袍,轻笑间,凑到云暮璟耳畔地道,“无妨,孤这东宫,不缺腰带。” “...” 墨寒诏大概是清楚云暮璟单纯,一次次地诱哄她,把他里衣也脱下,一点点的...二人肌肤相贴。 “璟儿...” 云暮璟只觉得有这么一瞬间,脑海中一片空白,身子也在不停起起伏伏。 浅蓝色的床幔骤然晃动,她最喜欢浅淡的颜色,以往也常常望着那床幔发呆。 可今日,她眼底被泪水覆盖住,那氤氲朦胧的水汽硬是让她看不清床幔的样子。 起先,墨寒诏确实对云暮璟很温柔,但渐渐的,云暮璟的哭声渐渐响起,显得破碎又惹人怜惜。 “呜呜。” 墨寒诏瞧着云暮璟这柔弱惹人怜惜的模样,宛若一朵白花,浑身上下都无一不透露出清纯欲色。 他墨眸中,光晕愈发幽深。 守在暮月殿外的宫女太监们,听着里头暧昧的声响和女子低吟破碎的泣声,都不由得面红耳赤。 这...还是白天呢。 不过大多人多少是觉着高兴的,他们是暮月殿的人,负责伺候云暮璟。 自家主子得宠,他们之后前途才能越好。 暮月殿的动静一直持续到深夜终于渐渐褪去,云暮璟耳边的青丝被汗水沾在清丽绝美的容颜上。 整个像被摧残的不轻的花朵,娇柔至极地躺在那,疲倦地闭上眼,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真是狗啊,她这回哭,可不是装的,是真难受,想休息了。 但她越哭,身上的男人就越得劲,都不在乎一点她的感受么? 想到这里,云暮璟憋着那一股气,嗓子眼干涩又沙哑地喊道,“热...难受。” “孤带你去东宫的浴池。”墨寒诏搂着云暮璟,清俊的容颜上满是餍足之色。 云暮璟没答话,便沉沉睡去,只是意识朦胧间,感受到有人抱着她离开,然后把她缓缓放进水里。 那一刹那,云暮璟倒是觉得浑身的疲惫被水冲散了些,连紧蹙的眉目都开始缓缓舒展开。 但似乎墨寒诏也跟她一起入了水,很快,他就又缠上来,抵住她。 “唔...” 云暮璟心里直接骂起来,她想拒绝,又不能拒绝,也没力气拒绝。 只能被墨寒诏又一番折腾后,再任由他把她从水里捞上来,重新回床榻上。 直到此时此刻,身边的男人才终于消停下来,搂着她歇息。 幽月殿中,云思语本是命小厨房做了一大桌子菜,兴高采烈地等墨寒诏一同过来用膳。 结果她左等右等,都没看见墨寒诏。 这一打听,才知墨寒诏竟白天的时候,就待在暮月殿,一直未曾出来过。 那一瞬间,云思语的脸彻底绿了,她满是不可置信地坐在殿中,觉得君泽哥哥不可能抛弃她去找云暮璟。 这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 等夜深了,有宫人来禀报,说今夜墨寒诏宿在暮月殿,云思语气的直接砸了桌子上的盘子。 “该死的云暮璟!” 如今这幽月殿的地上,全是饭菜和羹汤,一片狼藉。 “为什么会这样!”云思语捂住脸,哭泣地道,“本宫才是君泽哥哥的正妻,是他的青梅竹马,是他唯一爱的人!” “君泽哥哥怎能背叛本宫,去宠幸云暮璟?他忘记对本宫的承诺了吗?” 旁边的银锁站在那,听着云思语讲的话,小脸一片冷漠,心头不屑。 当年先帝跟先云将军定亲,许定的对象本就是侧妃。 要不是云思语抢走云暮璟的身份,这些能轮得上云思语?更别提有什么机会能跟殿下青梅竹马长大了。 就凭云思语那云府旁支的身份,恐怕这辈子连殿下的面都见不着呢。 眼下得这么大的便宜,还在这里叫屈,真是叫人看着讨厌。 “太子妃,莫生气了,不过就是让侧妃一夜,没什么大不了的。”银锁这么想着,但作为云思语的贴身宫女,还是得装模作样安慰她两句。 第97章 太子让她侍寝,有人要坐不住了 “让?”云思语指尖硬生生掐进肉里,神情满是阴郁,恶狠狠地道,“君泽哥哥合该只是本宫一个人的,本宫凭什么让给云暮璟!” “可侧妃娘娘貌美善良,纵然是男子,都会喜欢侧妃娘娘。”银锁闻言,到底还是没忍住,为云暮璟出声辩解道。 “或许,殿下也乐在其中呢?”银锁道,“而且殿下跟侧妃又不是第一次,太子妃何必如此动怒?” 此言一出,云思语猛的看向银锁,‘蹭’地站起来, 然后走到银锁面前,毫不犹豫‘啪’地一巴掌甩在银锁的脸上,怒道,“你这死丫头,莫不是因为云暮璟救了你一次,你就一颗心巴巴地向着她了!” “给本宫记清楚,你是谁的人!” 脸上火辣辣的疼,银锁在意识到自己失言后,连忙捂着脸跪在云思语面前。 “太子妃恕罪,奴婢嘴笨,不会说话,奴婢不是那个意思。”银锁道,“奴婢是觉得,事已至此,太子妃再如何都改变不了什么。” “与其如此气坏了身子,不如放宽心。” 云思语见银锁还是一如寻常那样替她着想,神色稍霁。 但还是有点接受不了墨寒诏背叛她,扑到桌前还是止不住地大哭起来。 哭哭哭,就知道哭,除了哭还能干点什么?银锁听的有点烦躁,偏生云思语没开口,她跪在那还不能起来。 于是银锁只能装聋。 第二日天亮,一抹光晕透过木雕的窗棂,一直掠到暮月殿的地上,透出缕缕白光点点。 床榻上,墨寒诏先一步醒来,低头凝视窝在他怀里,宛若小兔子一般乖巧又无辜的美人。 此时她本来白皙细腻的肌肤上挂着青紫红的痕迹,连那张清丽绝美的娇颜处还挂着泪痕。 整个人还沉沉睡着,她本就美丽的容颜上,还挂着未曾消散的情动之意,愈发清纯惹人怜爱。 光看着,墨寒诏只觉得嗓子眼又有点干涸,不过他想起昨夜的疯狂,知晓云暮璟定是累坏了。 墨寒诏紧紧怀里柔弱无骨的身子,墨眸掠过心疼,到底还是没有再动她。 说来奇怪,云暮璟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也是唯一一个能让他...不知节制的女人。 他自幼便被当成君王培养,所学所练所谋,都是帝王之道。 虽也有心悦之人,但帝王谋论太过分散他的精力,以至于墨寒诏本对床笫之事并没有这么贪恋。 哪怕是在面对云思语的时候,墨寒诏都像是例行办事,行夫妻之礼,唯有面对云暮璟仿佛是真的在享受。 以至于昨夜,他都有这种控制不住自己的感觉。 云暮璟的乖巧、善良、清纯欲色、美丽无辜,全部无一不在勾引他。 “唔...”云暮璟睡意朦胧中,忽然意识朦胧的动动身子,手轻轻一伸,然后用力一推,绝美的小脸透着苦色。 “好烫...雨宁,把汤婆子拿开。” “嘶...”墨寒诏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他低低地盯着云暮璟,清俊的面容不由得一阵青红交加。 墨寒诏的动静惊到了正在熟睡的女子,她忍不住嘤咛一声,然后缓缓睁开眼睛。 那双莹润的眸子先是有点茫然地盯着墨寒诏看了半晌,随即惊呼地道,“殿下?” 她刚一要有动作,秀气的眉目就忍不住轻轻一皱,似是有点不适,低低地抽着气。 “嗯?疼吗?”墨寒诏柔声问道,“孤找个医女来替你瞧瞧?” “不...不用。”云暮璟面容霎时鲜红欲滴,连耳根子都浮现出滚烫之色,随即缩缩身子,想从墨寒诏的怀里退出来。 殊不知,下一秒,她的腰身被一只大手死死钳住,阻止她所有的动作。 “枕着孤的手臂睡了一晚上,孤半边身子都麻的很,才醒就不认人了?”墨寒诏挑眉间,语气带着几分调侃,“璟儿?” 云暮璟听见墨寒诏的前半句话,心头歉意的很,刚要开口,就听见他的称呼,忍不住骤然怔愣住。 “殿下,喊妾什么?” “不能喊?”墨寒诏似笑非笑地问道,“你是孤的侧妃,孤换个称呼,不行么?” “妾没有不高兴,妾只是觉得意外。”云暮璟摇摇头,浓郁的睫毛扑闪两下,“妾明白,妾在殿下心中,妾和姐姐是不一样的。” “妾是殿下因为责任娶进宫中,所以殿下喊妾,一直都是名字。”云暮璟说着,声音便渐渐低下去,神情颇有几分黯然。 “姐姐是殿下心里面那个人,所以殿下喊姐姐,便是会亲昵些。” 墨寒诏忍不住轻轻一怔,他倒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个,只是习惯性对除云思语以外的女子,保持一些疏离的态度。 不曾想,竟无意中伤害到云暮璟。 想到这里,墨寒诏墨眸深处掠过一丝愧疚,“你喜欢,孤以后便这么喊你。” 云暮璟抬起眼帘,刚好跟墨寒诏四目相对,不过很快,她又羞涩地道,“今儿,殿下不用上朝吗?” “近来空闲,无碍。”墨寒诏清俊的容颜,难得也浮现上一抹惰懒,平日里的幽冷退散,显得几分松弛。 “这...妾岂不成了祸乱君王的红颜祸水...”云暮璟眼睛一眨。 “孤又不是没把差事办好,你算什么祸水?”墨寒诏失笑地道,“更何况,父皇和皇祖母若是知晓孤是因何没去上朝,恐怕乐的合不拢嘴,还得感谢你。” 云暮璟清丽绝伦的面容被艳霞浸染地更加透彻,她缩缩身子,娇嗔般地瞪了墨寒诏两眼。 “殿下真坏。” 她的眼神虽然单纯无辜,可不知为何,墨寒诏却能从中看出一抹魅意,忍不住墨眸微深。 翻身而上,俯身又想吻云暮璟。 今早,他不会再动云暮璟了,但她勾起的欲火,自然也要借她来灭一灭。 在墨寒诏看不到的地方,云暮璟唇角抽搐两下,不由得暗自想着。 人啊,年轻,精力就是好。 不过...如今天儿也彻底亮起来,有些人为了彰显自己的端庄大方强忍一夜,晨时,也该坐不住了。 墨寒诏这欲火上头,想再跟她亲热的想法,恐怕是得打水漂。 果然,就在云暮璟想法刚刚落下的时候,外头响起宫人的通传。 “殿下,太子妃娘娘身子有点不适,传了太医,您可否去看看?” 第98章 云暮璟服用避子丹 此言一出,墨寒诏所有的动作瞬间戛然而止,连带眉目都忍不住轻轻拧起,墨眸掠过一丝担忧。 云暮璟看出墨寒诏欲要起身,抢先一步柔弱乖巧地道,“殿下,姐姐的身子重要,快先去看看姐姐吧。” 听见云暮璟这般讲,墨寒诏本来毫无波澜的墨眸,反而是露出愧色。 他昨晚上才对云暮璟做完那些事,今儿却没能好好陪她,真是觉得有点对不住云暮璟。 尤其云暮璟素来就这样懂事,从来不想自己,一直在替他和思语考虑。 “你好好歇息,孤先去瞧瞧思语,今儿孤抽空会来瞧你的。” 云暮璟闻言,眸中也是掠过惊喜,笑着点头道,“嗯。” 云暮璟这样善解人意,令墨寒诏脸色也是柔和至极,他起身将衣袍往身上随意一披,便迈步离开暮月殿。 他的腰带都给云暮璟扯碎了,没办法好好穿衣裳,也不想喊人入暮月殿打扰云暮璟。 所以就随意一些,待会儿到偏殿喊竹业拿一套衣物过来,伺候他穿衣。 等整个暮月殿重新安静下来以后,云暮璟撑着酸痛的身子起身,脑后三千青丝顺势垂落到不盈一握的腰间,更显魅惑。 那水波盈盈的眸子掠起一丝难受,朝外有些没力气地道,“雨宁。” 随着声音刚落,雨宁从殿外进来,瞧着云暮璟醒来,眼底露出一抹惊喜,“侧妃,殿下他昨晚...” 昨晚他们有多激烈,整个暮月殿的人可都知道了。 “恭喜侧妃!”雨宁说完,立刻俯身笑道,“从今以后,侧妃就是真正的东宫之人了。” “还不用恭喜的这么早。”云暮璟扯扯嘴角,美眸中光晕流转,娇弱地道,“我还比不过姐姐呢,一点也不够。” 只是侍寝而已,之后,她会一步步把云思语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的。 “雨宁,准备些热水,伺候我沐浴。”云暮璟道。 “是。” 雨宁出去打点完一切后,进殿取来一条毯子,帮云暮璟裹住身子,然后搀扶着她从床榻上缓缓走到屏风后头沐浴。 云暮璟沐浴完后,雨宁又拿来药膏,替云暮璟涂抹身上的伤痕。 云暮璟的肌肤异常的娇嫩,平日里稍微用点力,都要染上痕迹,昨夜那般行事,浑身上下都伤痕累累的。 就跟被蹂躏的花朵似的,满是破碎感。 雨宁瞧着心疼,一边给云暮璟擦药,一边愤愤不平地道,“奴婢看着侧妃侍寝倒是高兴,可殿下这也太不怜香惜玉了一点。” 云暮璟眸中掠过一丝笑意,纤细柔嫩的指尖掠过自己垂落耳畔的青丝。 她方才才沐浴完,青丝沾染水渍,有些沾在一起。 云暮璟慢慢把这几缕头发拨开,唇角轻轻扬起一抹弧度地道,“雨宁,你说男人会对什么样的人丧失理智?” 雨宁微微一怔,眼底露出茫然。 云暮璟瞧她答不出来,也不曾怪罪,只是轻柔一笑地道,“越是痴迷,才越是无法控制。” “这些痕迹看着惨烈,但其实与我而言,倒是好事。” 雨宁很快就明白过来云暮璟的意思,轻轻叹气地道,“奴婢就是看着不忍。” “不用不忍,你该为我高兴,就如同方才那样。”云暮璟眉眼弯弯地道,“因为,我在一步步往上爬。” 伤,会好的,但她所得到的权,却不会因伤,而消失。 雨宁神情渐渐轻松起来,“奴婢明白。” 雨宁上完药后,云暮璟浑身都舒服不少,她换上一袭抹胸长裙,外披轻纱,清丽动人。 白皙优美的脚踝缓缓而动,迈向自己的梳妆台,然后落座。 云暮璟望着铜镜里的自己,清纯绝色的面容上掠过一丝沉思,随即伸手拉开抽屉,从里头拿出一只白玉瓷瓶。 她纤细柔嫩的指尖将白玉瓷瓶打开,从里头倒出一粒丹药,然后塞进口中,吞咽下去。 “侧妃!”雨宁见状,忍不住面色微微一变,“您...” 那是先前侧妃让刘大夫悄悄配置的避子丹。 当时雨宁还纳闷侧妃要避子丹做什么,没想到,竟是为了不生太子的孩子! “眼下,我还不是有孕的时候。”云暮璟察觉到雨宁惊诧的目光,解释地道,“等过段时间吧。” 若是有孕,云暮璟便暂时不能侍寝,还怎么利用这点,来继续离间墨寒诏和云思语呢。 她的柔弱可怜,和她的聪慧,还有她这幅养的极其完美的身躯,可都能够勾引墨寒诏的筹码。 更何况,墨寒诏可是说过,如果她有孕,以后就不再宠幸她。 所以至少在墨寒诏仍然记着对云思语的承诺,心中没装进别人之前,云暮璟不能有孕。 第99章 云思语装病留太子 云暮璟白皙纤细的指尖轻轻叩击在梳妆台上,那水雾朦胧的眸子此刻却透着一丝深沉。 之前,她没入墨寒诏眼的时候,莫说是离间他们,连见墨寒诏的面都得等待机会,小心翼翼谋划。 眼下,云暮璟已来到墨寒诏身边,墨寒诏虽不爱她,却也心疼她,给了她位分,让她待在呆在东宫。 如今,云暮璟总算也将一副烂牌重新打起来,站稳脚跟,能跟云思语斗一斗。 雨宁叹了口气,但也明白侧妃做事,向来周全,决定避子,想来是有原因的,便没有多说什么。 “侧妃娘娘,今晚殿下应该会来,奴婢想着吩咐小厨房多加两道菜。”雨宁站在云暮璟身后,拿起紫檀木的梳子。 她沾了桂花油一边给云暮璟梳着脑后散落开来,宛若瀑布一般的三千青丝,一边柔声问道,“过会儿奴婢把菜谱拿来,侧妃瞧瞧?” “用不着。”云暮璟拿起白玉瓷瓶,慢慢盖上瓶塞,然后放进抽屉中,拿起旁边的钥匙,把抽屉上锁。 刚沐浴完,云暮璟整个人还有种出尘宛若谪仙的感觉。 她手肘撑着梳妆台,指尖搭在下颚处,勾起一抹睿智又笃定的笑,“殿下,晚上不会来的。” 雨宁听的微微一愣,疑惑地道,“但奴婢方才在殿外,听见殿下亲口说...” 云暮璟那泛着无辜之色的水雾眸子抬眸看了雨宁两眼,悠悠地道,“傻雨宁,你以为,幽月殿那位,是当真病了吗?” 雨宁心头一凛,意有所指地道,“侧妃的意思是...” “无非是想使手段,把殿下骗过去而已。”云暮璟耸耸肩膀,柔柔地道,“殿下心里最重要的人,还是云思语。” “殿下既然入了幽月殿,今夜,就不会再出来了。” 雨宁闻言,顿时焦急起来,“太子妃这是想霸占殿下,不让侧妃娘娘侍寝,这可怎的是好?” “没办法,云思语抢走我的身份,占这么长时间我的位置,也当了这许多年太子的未婚妻。”云暮璟清丽绝美的面容泛起一抹寒意。 “她在太子身边待的时间比我久,自也在太子心中占的位置比我重,所以,硬抢,我抢不过她。” “不过呢...”说到这里,云暮璟唇角弧度渐渐加深,“她这么做,能留的了太子今夜,明夜后夜呢?” “太子最重承诺,却因为云思语,没能完成跟我的约定,太子又如何想?” 那自然是觉得亏欠她,故而想办法弥补她了。 给云思语这次留太子的机会,云暮璟能获得的,比云思语多的多。 而且云思语称病强行拖住太子,晚上也不可能侍寝,无非就是跟太子待一晚上而已。 雨宁怔了怔,也是面露恍然,便没有再继续开口。 幽月殿。 墨寒诏换了身崭新的衣裳,然后急匆匆地就去到幽月殿。 他抬步迈入幽月殿的刹那,便是浓郁的药味铺面而来,熏的他秀逸的眉透都是皱了皱。 “参见太子殿下。” 幽月殿中伺候的宫女们本来都围在云思语的床榻前,见墨寒诏,全部都低声行礼。 “嗯。”墨寒诏只是轻轻答了一句,他瞧着躺在那脸色极其不好看的云思语,顿时面色一变,上前道,“这是怎么了?” “君泽哥哥...”云思语见到墨寒诏,便强撑着要起身。 墨寒诏一把握住云思语的手,坐在她的床边,皱眉地道,“为何会突然身子不适?” 说完,他余光斜睨向周遭的宫女,沉声低喝道,“你们主子昨儿还好好的,一晚上就变成这样,都怎么照顾的?” 诸位宫女全部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齐齐颤巍巍地道,“殿下恕罪!” 真是一群笨蛋。云思语不由得暗暗翻了白眼,有些无语。 她要的是他们恕罪吗!她要的是让君泽哥哥知晓,他昨夜宠幸云暮璟,她有多伤心。 好叫君泽哥哥以后跟云暮璟那个贱人断绝关系! 云思语满脸的恨铁不成钢,她余光马上斜睨向旁边的银锁。 银锁虽然不愿,但还是不得不道,“昨夜太子殿下没来幽月殿,太子妃念着殿下,派人去打听,得知殿下去了暮月殿,一直心情不好。” “这心事郁结,便病倒了,奴婢们着实是尽力了。” 墨寒诏一怔,随即低头看着云思语时,察觉到云思语神情确实有点不好看,顿时有点沉默。 倏尔,他看向旁边刚给云思语诊脉的太医,问道,“太子妃情况如何?” 王太医早就被云思语买通,照着云思语给她的措辞禀道,“回殿下的话,太子妃娘娘情况不大好。” “臣只能用药帮太子妃调理,可这些,终究是治标不治本。”王太医道,“想让太子妃好转,还得殿下多多上心。” 墨寒诏抿抿唇角,摆手道,“孤知道了,都给孤下去吧。” 随着墨寒诏话音落下,王太医和幽月殿中的宫女们全部齐齐退下,只剩下他和云思语二人。 “君泽哥哥...” 墨寒诏低头望着云思语,清俊的容颜掠过一丝歉意,“思语,昨晚的事,你都知道了?” 云思语听见这话,神情骤然一变,用力扯回自己被墨寒诏扯住的手,然后转身背对他,语气满是压抑的沉重。 “知道,又怎样?”云思语垂帘地道,“难为殿下还过来,臣妾还以为殿下沉迷温柔乡,不在意臣妾死活了。” 墨寒诏本是想跟云思语好好道歉的,可这番听见她又开始阴阳怪气,不免心中被激起几分不悦。 他毕竟也是东宫太子,思语多少也不该这样跟他闹脾气。 不过之前墨寒诏确实曾经讲过不会宠幸云暮璟,眼下破戒,是他的错,还得好好跟云思语道歉。 “思语,孤知道此事委屈了你,可你也清楚,云暮璟在这宫中处境并不好。”墨寒诏叹气地道,“如果孤不让她侍寝,她还是要被欺负的。” “所以孤,打算给云暮璟一个孩子...” “你说什么?!” 此言一出,云思语面色笃然大变,回头激动地朝墨寒诏道,“殿下还打算给云暮璟一个孩子?” 第100章 云思语听说云暮璟要生孩子崩溃了 墨寒诏也没料到云思语反应竟这么大,微微蹙眉地道,“你听孤解释...”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云思语怒斥地道,“殿下无非就是给云暮璟给迷惑住了,不在乎臣妾了,竟要跟云暮璟生孩子。” 说着,云思语大哭起来,猛的起身,情绪激动万分地道,“君泽哥哥,你这样做,对得起臣妾吗!” 她还以为,殿下看见她为他如此伤神,能够跟她保证,再也不见云暮璟。 或者把云暮璟赶出暮月殿,赶到东宫冷殿里头,让她眼不见为净。 谁知,君泽哥哥不但没给云暮璟任何惩罚,还特意来告诉她,他打算让云暮璟生他的孩子? “思语。”墨寒诏见她这幅模样,也有点不忍,赶忙抱住云思语,轻声道,“孤都记得,孤不会一直宠幸云暮璟的。” “在这宫中,只有两样东西能够护住一个女人,一是荣宠,二是子嗣。”墨寒诏低低地道,“孤给云暮璟孩子,也是想留孩子给云暮璟傍身。” “等云暮璟在这宫中站稳脚跟以后,孤就不会再碰云暮璟了,以后便只专宠你一人,不好吗?” 云思语哭声渐渐消停下来,她看向墨寒诏,红着眼睛问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墨寒诏轻轻地道,“在孤的心里,思语才是孤的妻,你与孤的孩子,才是将来东宫的嫡子。” “所以思语,你可得快点生下东宫的长子。” 此言一出,云思语脸色终于是好转了不少,甚至看墨寒诏的眼神,都多了几分羞涩,“君泽哥哥真会说笑。” “孤不是在说笑,好好把病养好,孤这东宫,没有其他妃子,长子便是你与云暮璟二人所出了。”墨寒诏笑笑,“你可别被她比下去。” “殿下...”云思语娇嗔一声,躲进墨寒诏怀里,眼底不由得溢出一抹怨恨。 她绝对,会比云暮璟先一步诞下东宫的嫡长子! 想到这里,云思语不由得有点悔恨,早知今日换个办法骗殿下来幽月殿了。 眼下她正装病,是铁定不能侍寝,否则,她所做的一切暴露,得不偿失。 不过,君泽哥哥今夜既不能宠幸她,那她自也不会给君泽哥哥机会,去宠幸云暮璟。 这样一想,云思语心中多少平衡一些。 外头天色渐渐阴暗下来,墨寒诏墨眸深处,有一丝焦急似有若无的浮动。 他今日难得得空,云思语又生病,他便在幽月殿陪着云思语。 一直到下午,墨寒诏瞧着云思语似乎并无大碍,打算去暮月殿赴跟云暮璟的约。 只是不知怎的,云思语突然腹痛,紧紧拽着他的手,嘴里喊着他的名字。 墨寒诏不忍丢下云思语,夜里便留在幽月殿内,只是目光不时扫过窗外的月色,显然有点心不在焉。 “君泽哥哥,臣妾好难受。”云思语看出墨寒诏魂儿都快飘到外头去了,连忙开始痛喊,想吸引墨寒诏的注意力。 果然,墨寒诏闻言,神情骤然紧张起来,朝王太医喊道,“太子妃腹痛,还不快赶紧给孤想办法止痛!” “治这么久都没效果,你这个庸医,到底会不会治!当心孤要你的脑袋!” “臣尽力!”王太医瞧着云思语,额头冒汗,硬着头皮回道。 不是他说,这太子妃戏演的也太过。 他这药外用内服的,什么法子都用遍了,还是当真太子殿下的面用的。 这太子妃还一直不停喊疼,叫难受,他怎么跟太子交代? 太子妃争宠,多少也考虑一点他的感受吧! 王太医想着,唯有继续给云思语诊脉,故做深沉地帮云思语治病。 墨寒诏看着云思语,现在也实在是不好走开,不由得暗自叹气。 云暮璟乖巧懂事,应当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等明儿,他再抽空到暮月殿跟云暮璟解释就是。 第101章 侧妃娘娘等了殿下一宿,她很伤心 月过柳梢,云暮璟坐在暮月殿前的一处秋千上,轻轻晃动,清丽绝美的容颜上透着一股静谧,望着不远处绽开的雪梅。 秋去冬来,今年雪都下了好几回,雪梅自然也开了。 “侧妃。”雨宁来到云暮璟身后,给她披上一袭披风,急忙地道,“天儿这么冷,您待在这,当心冻坏身子,随奴婢赶紧进殿去吧。” “不。”云暮璟轻轻摇头,柔声地道,“我要等殿下。” 雨宁瞬间一愣,不解地道,“可侧妃,您不是说,殿下不会来了吗?” 夜已深,太子殿下至今未有踪影,也证明侧妃的猜测是对的。 怎的侧妃现在要待在天寒地冻的外边等殿下呢? “不来是一回事,我等不等,自也是另外一回事。”云暮璟呢喃着,清纯无辜的眸子泛起一抹幽深。 倏尔,云暮景朝雨宁悠然一笑,“我再在外头待会儿,你去将桌上的菜再热一遍。” 墨寒诏不来,她得等着,而且也不用膳,只是菜来来回回的热。 唯有如此,才能让墨寒诏知道,她今夜有多期待他来,最后没等到他,又有多失望。 墨寒诏才会为自己没有应约,害她难受而心疼,更想补偿她,然后留宿暮月殿呢。 “是。”雨宁看着云暮璟的神色,恍然间也明白过来什么,很快便下去热菜。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云暮璟搓搓开始发冷的手,觉着时间似乎差不多了,这才回暮月殿歇息。 翌日,因着墨寒诏要去上朝,云思语才不得不放他离开。 墨寒诏终于借此脱身,也是暗自松口气,下朝回来后,他便直接去了暮月殿。 只是他刚来到殿外,便听见里头传来低低的哭泣声。 娇柔又破碎,令墨寒诏清俊的眉目轻轻拧起。 雨宁刚好端着托盘从殿中出来,与墨寒诏碰上,顿时忍不住面露喜色,“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墨寒诏没答话,只是墨眸扫过那摆在托盘上几乎纹丝未动的饭菜,再抬眸朝殿中忘了眼,低低问道,“你家侧妃为何在哭?” “这还得源于殿下...”雨宁苦笑着,颇有些心疼地回头望向殿中,叹气地道,“昨儿殿下答应侧妃,说会来暮月殿陪侧妃的。” “殿下一直没来,侧妃便等着殿下,为了第一时间见到殿下,还跑到殿外等着。”说着,雨宁给墨寒诏使了个眼色。 “就坐在那家秋千上,兴高采烈地跟奴婢聊天。” “结果天都黑下来,传了晚膳,殿下还是没来。”雨宁面露无奈地道,“这冻人的夜里,侧妃呆呆地在秋千上待到大半宿。” “奴婢劝侧妃,侧妃也不听,只是招呼奴婢不停的热暮月殿的饭菜。” 墨寒诏清俊的眉目露出一抹撼然,他原觉得云暮璟乖巧,也不会闹,解释一下便没什么了。 不曾料到云暮璟对他的话竟如此放在心上,如此期待他来陪她,一直等他。 可他却...思及此,墨寒诏不由得掠过愧色。 哪怕不曾看见,墨寒诏都能感觉到,当时云暮璟等不到他,到底有多么绝望。 “哪怕侧妃后来进殿,也是未曾入眠,一动不动地坐在床榻上。”雨宁摇摇头,“直到方才,终于绷不住了,才哭起来。” 说到这里,雨宁抬眸连忙朝墨寒诏道,“殿下,侧妃娘娘昨儿到现在也没用过一口膳食。” “奴婢当真担心侧妃的身子,还请殿下好好跟侧妃娘娘讲讲。” “孤知道了。”墨寒诏抿抿唇角,“膳食给孤,你下去吧。” 雨宁微微一怔,等反应过来后,这才将手中的托盘递给墨寒诏,然后行礼道,“有劳殿下。” 墨寒诏满身矜贵之气,单手撑着托盘倒是不显得违和,他偏转身形,直接越过雨宁,抬步迈入殿门门槛。 云暮璟三千青丝披散在脑后,柔柔弱弱地抱膝坐在床榻上,脸埋在膝盖处,肩膀一抖一抖的,轻轻哭着。 “呜呜...” 那泣声宛若雨点一般砸在墨寒诏的心头,连带他胸口处都沉痛沉痛的。 他把托盘轻轻放在桌前,缓步来到床榻前,修长骨骼分明的指尖要去触碰云暮璟。 但云暮璟像是有所感应一般,往里缩缩。 “雨宁,我不是说过,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吗?”云暮璟没抬头,只是哽咽地道,“我不想用膳...没胃口。” 墨寒诏指尖僵在半空,许久,才柔声问道,“为何没胃口?是因为孤吗?” 墨寒诏清润的嗓音回荡在暮月殿内,格外清晰,连带云暮璟的抽噎都是戛然而止。 她仿佛瞬间紧绷,但是仍然没有抬头的意思。 可不知为何,墨寒诏就是从云暮璟身上感受到一丝委屈,尤其她整个人还在不停颤抖,更显得她无辜又可怜。 “璟儿,孤不是故意失约的。”墨寒诏轻轻叹一声,低低地道,“乖,先用膳可好?” 云暮璟沉默良久,才满是酸涩地道,“妾会用膳的,妾再乖一点,妾不让殿下操心。” “以后殿下,再也不必为哄妾,给妾希望,再妾打击了。” 墨寒诏身子笃然一颤,他还是第一次看云暮璟这般疏离地跟他讲话。 但不同的是,墨寒诏并没有感到生气,反而是心疼地道,“孤不是哄你,孤确实是真的走不开。” 这会儿,云暮璟终于抬起眼帘,跟墨寒诏四目相对,只是那绝美的小脸上,还是被泪痕布满。 充斥凄厉和苦涩。 “殿下走不开,也能喊人来给妾带个消息。”云暮璟语气里面掺杂的,满是自嘲。 “但是殿下没有,殿下陪着姐姐,未曾想到妾,所以殿下根本就没打算来找妾,殿下就是哄妾。” 第102章 妾受不了被殿下伤害 墨寒诏气息骤然凝滞,是啊,纵然他自己无法抽身,也能够命竹业给云暮璟带个消息。 昨儿云思语一会儿这里不适,一会儿那里不适,搅的他整颗心都心烦意乱的。 结果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害的云暮璟白白挨冻挨饿等他。 “璟儿...”墨寒诏心里也有些难受,他拽住云暮璟的手腕,一把将她拽进怀里,清俊的容颜露出复杂之色。 “对不起。” “妾等殿下,从白天等到黑夜。”云暮璟被墨寒诏钳住腰身,反而是不停挣扎,越说,眼睛越红,泪水也流的愈发汹涌。 “妾昨晚上冻的很冷,却抵不住心冷,如果殿下真的不愿意陪着妾,真的可以直接跟妾讲。” “妾没有这么贪心的,妾可以不要殿下陪,真的。”云暮璟哭泣地道,“但妾只求殿下,别再这样。” “这天下最残忍的事情,莫过于将人从深渊拉上来,再一脚踹下更深的地狱。” 话讲到这里,云暮璟又恍若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含着泪双目空洞, “妾...实在受不了殿下这样伤妾的心...” “孤怎会是哄你的呢?孤本来当真是要陪你的,只是思语实在不适,孤也不好丢下她。” 墨寒诏一只手揽住云暮璟的肩膀,让她可以更舒服地躺在他怀里,温柔地道,“今儿孤一下朝,便来瞧你了,这还不足以证明孤的诚意?” 云暮璟闻言,那被水雾氤氲,略显呆滞的眸中突然渐渐回拢一丝光彩。 她抿着殷红的唇瓣,抬眸望向墨寒诏,依旧未曾言语。 墨寒诏以为云暮璟是还不相信,立刻道,“思语尚在病中,孤这两日都留宿暮月殿,好好陪陪你,可高兴了?” 云暮璟瞧着墨寒诏,抽噎地道,“姐姐会不高兴,姐姐一不高兴,殿下又要抛弃妾。” “妾自知在殿下心里比不过姐姐,殿下陪姐姐也是应该的,但妾,真的很不喜欢当次次被留下的那个。” “要不然殿下...还是走吧。” 说完,云暮璟纤细柔嫩的指尖就开始抠墨寒诏放在她腰身的大手。 不过下一秒,墨寒诏放在她腰身的手又重新加大力道,悠悠地道,“王大夫说过,思语已无大概,孤既然是为赔罪讲的这话,怎会让你被丢下?” 云暮璟无辜又可怜的眼睛轻轻一眨,嗓音中还掺杂还没完全褪去的哭腔,她有点犹豫地道,“殿下...这话,算数吗?” 看着她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墨寒诏只觉得心尖被针扎了似的,轻轻颔首道,“自然算数。” “那妾相信殿下。”云暮璟看着墨寒诏,抬手擦擦自己的泪水。 墨寒诏见她没擦到眼角挂着的泪珠,便抬手用指腹轻轻替她刮掉,轻柔地问道,“孤有点饿,陪孤用点膳食吧。” 云暮璟乖巧地点点头。 下一秒,她就被墨寒诏揽腰抱起,带向桌前。 墨寒诏落座后,把云暮璟放在膝盖上,亲手给夹菜喂云暮璟。 这一下,反倒是令云暮璟颇有点受宠若惊,“殿下,妾自己来就好。” “孤喂你。”墨寒诏说着,凑到云暮璟耳畔轻笑道,“吃饱些,才有力气。” 云暮璟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男人的意思后,那一张脸瞬间鲜红欲滴。 真是...够不正经的。 “殿下,讨厌。” 云暮璟嘴角抽搐两下,面上故作娇羞地喊着。 不过无人察觉的时候,她眸中掠过一丝一闪而逝的得逞笑意。 云思语要是知道自己这一装病,反倒是把太子这么拱手让给了她,不知会多么气愤。 眼下,太子至少会在暮月殿待两夜,云思语心中虽然恼,却也不敢多说。 不过经此一事,云思语大概会赶紧让自己的‘病’好起来,然后重新把墨寒诏锁在身边。 而且,云思语对墨寒诏常宿在云暮璟的宫中,定然要生起危机感,害怕真的叫云暮璟先生下东宫的长子。 所以云思语,定会用办法来阻止云暮璟有孕。 云思语可不跟云暮璟一样,有制作那种神不知鬼不觉侵蚀人身子,令人终生无法有孕的香的本事。 云暮璟这香,是根据云思语的生活习惯所制,她爱喝普洱茶茶水,这香,只对喝普洱茶的人奏效。 普通人闻了,只会觉得香而已,就算是太医亲自来验,也绝对验不出什么问题来。 但云思语如果想害云暮璟不能怀孕,手段便不会这么高明,而这样,也最是容易给人留下把柄... 云暮璟就是想将计就计,去摆云思语一道。 夜里,暮月殿内,春光一片。 淡蓝色的床幔晃着,传来男女交织的呼吸声,略显粗重。 折腾完后,天儿也快亮了。 云暮璟好似一朵被摧残的花朵一般,红着眼,嗓音沙哑地控诉,“殿下...” “孤的错。”墨寒诏尴尬地道。 白日与云暮璟待在一处的时候,墨寒诏就有些忍不住,他跟云暮璟待在一起,总是冲动的很。 以至于,又没把控好度。 云思语那边得到消息,今夜墨寒诏宿在暮月殿,气的险些从床榻上跳下来。 “真该死!本宫称病不能侍寝,竟给云暮璟占了便宜!” 第103章 云思语的谋算,要生下东宫嫡长子 银锁背对云思语,照常在香炉里面加了些香点上,听见这话,心中由衷为云暮璟高兴。 侧妃娘娘天真善良,如同菩萨下凡,她就知道侧妃一定会有好报的。 屡次侍寝,侧妃也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 “不行。”云思语轻轻咬着指尖的一角,恶狠狠地道,“本宫绝不能让云暮璟比本宫先一步怀上东宫的子嗣!” 说到这里,云思语思忖片刻,眼底掠过阴鸷,转而朝银锁淡淡开口,“去,给本宫把王太医请来。” 银锁微微一愣。 “待在那干嘛?还不快点!”云思语见状,忍不住无语地道。 “是。”银锁这才回过神,低低地答应一声,太医院去请王太医。 云思语慢悠悠地下床榻,然后缓步来到桌前落座,面色露出一丝冷色。 王太医儿子是云将军手底下当差,曾经主动跟云将军示过好。 当时云思语入东宫时,云将军就曾经交待过云思语,若是她有难,能够寻求王太医的帮助。 王太医看在他的面子上,定然会尽心竭力。 所以云思语一入东宫,便跟王太医联系上了,昨儿自也是她让王太医陪她演戏的。 其实这戏,倒是演的还算成功,只不过云思语没想到,她虽然留下殿下一晚,但也将自己后边的侍寝路给堵上了。 不过无妨,让云暮璟嚣张两日又如何?只要她抢先一步怀上殿下的孩子,就能牢牢把殿下留住。 观雨楼那杀手霖川,到时候清楚她得势,自然不会再犹豫。 到时候云暮璟一死,她诞下东宫嫡长子,连皇上和太后都会对她改观,以后的日子岂不是更加顺风顺水? 云思语越想,唇瓣的弧度就越深。 她身子轻轻往椅子上一靠,闻着殿内微微散开的熏香,只觉得心旷神怡。 “那死丫头,最近木讷的很。”云思语垂落眼帘,长出一口气道,“不过这不知从哪寻来的香倒是不错。” “...” 约莫盏茶的功夫,银锁便将王太医带进幽月殿内。 “臣见过太子妃。”王太医一路着急过来,还有点气喘。 他见到云思语,急急地躬身行礼,老脸上浮现出一抹茫然地道,“不知太子妃深夜寻臣过来,所为何事?” 银锁本来也打算待在那听听云思语到底想交待王太医何事,谁知,下一秒,云思语忽然朝她开口。 “银锁,到殿外将外头的宫女都遣散开,看着大门。”云思语淡淡地道。 “奴婢遵命。”银锁闻言,只得离开,但她望着外头的月色,心中却是止不住为云暮璟担忧起来。 直觉告诉她,太子妃娘娘一定是要对侧妃不利。 希望侧妃娘娘能够躲过一劫吧。 彼时,幽月殿内,云思语拎过桌上的茶壶,轻轻抿茶道,“王太医,本宫是云府最受宠的女儿,本宫的要求,爹爹从来都没有拒绝过。” “这些,你应该都知道。” 王太医顿时点点头,陪笑地道,“臣当然懂,虽说侧妃与太子妃都出生将军府,但只有太子妃是在将军夫人身边长大的,得宠。” “嗯...”云思语倒是很满意,不由得露出一抹傲然,悠悠地道,“本宫听闻,你的儿子自幼不喜习医,便从了军,后来被调遣到爹爹手下。” “可他虽崇尚武德,天赋却很一般,在军中两年,还是一个普通护军。” “若是无人提拔,恐怕这辈子前途渺茫。”云思语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本宫很欣赏王太医,也不愿意见王太医为令子如此忧愁...” 王太医比他爹爹还惨,他爹爹好歹只是没有嫡子,但王太医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所以哪怕王太医的这个儿子叛逆,宁可当个普通士兵也不传他的医术,他依旧没办法,还为这个儿子操碎了心。 王太医看着云思语,顿时面露喜色地道,“太子妃的意思是,肯到将军面前,为臣的儿子美言两句?” “那是自然。”云思语道,“本宫虽然身在宫中,不过命人带个消息出宫还是有办法的。” “不过...”话到这里,云思语眼底笑意更浓,只不过这笑意掺杂几分意味深长。 “王太医在这宫中待久了,应该能明白,这天上永远没有掉馅饼的事儿。”云思语低低地道,“本宫需要王太医帮帮本宫。” “侧妃娘娘请讲。”王太医急忙地道,“只要臣能够办到,臣一定竭尽全力!” “好!”云思语就等王太医这句话,她眸光渐深,问道,“云暮璟迷惑殿下,频繁侍寝,本宫要她无法有孕,生不出孩子。” “不知王太医,可有法子?” 王太医顿时撼然,他想过云思语会提一些无理的要求,可没料到云思语竟能把念头动到阻止东宫子息繁衍头上。 这他若是给云思语出主意,就彻底是把自己拉上一条不归路啊! 闹不好,是得掉脑袋的。 “太子妃!”王太医脸色发白,朝云思语就是‘噗通’一声跪下,头重重磕地,害怕地道,“殿下的手段,您不是不知道,这...” “你怕什么?” 云思语忍不住沉下脸,冷冷地道,“这天塌下来不还有本宫顶着?本宫跟殿下年少情谊,还能被区区一个云暮璟给破坏不成?” 云思语余光斜睨向王太医,漠然地道,“爹爹身为镇国将军,若是他有心想提拔人,令子当个正六品校尉,还是没有问题的。” 王太医眸光轻轻闪烁,随即一抿唇角,咬牙地道,“令女子不孕,还得是麝香。” “臣可以为太子妃制作一些麝香丸。”王太医立刻道,“太子妃可以把麝香丸镶嵌进首饰中,或者藏在其他物件里,赠给侧妃。” “只要侧妃一直把麝香带在身上,时间一久,便无法有孕了。” “那久有劳王太医。”云思语面上总算展露出会心的笑容,“此外,本宫生病这段时日,无法侍寝,殿下夜夜留宿暮月殿,本宫觉得这样不行。” “臣明白太子妃的意思,不过依臣之间,这病,是没有办法一夜之间便彻底好转的。”王太医道。 “先前太子妃‘病’的太重,至少需要两三天缓冲,这样才能不惹人怀疑。” 这王太医讲的也有点道理,只是这两天君泽哥哥岂非都得跟云暮璟在一起?云思语想到这里,胸口就憋着一口气。 不过要是被君泽哥哥发现她装病,恐怕会更不好。 云思语几番考量之下,脸色难免有些难看,又无可奈何,只能轻轻点头道,“就依照王太医所言。” 第104章 云暮璟打算将计就计,摆她一道 后边整整三夜,墨寒诏都如约宿在暮月殿内,也宠爱了云暮璟三晚。 云暮璟虽是侧妃,但在这东宫的地位,确实上涨不少。 甚至于暮月殿的宫女太监,走出去脸上都颇为有光,照顾云暮璟也更加尽心尽力。 后来云思语终于病好,邀请墨寒诏一同用膳,他不好拒绝,才留在幽月殿中。 但翌日一早,墨寒诏上朝前还特意去看了云暮璟。 彼时,云暮璟还在睡着,柔嫩纤细的指尖紧紧握着脖颈中垂落而下的玉佩,清丽出尘的容颜透着静谧的美。 这枚玉佩,正是墨寒诏赠予云暮璟的羊脂白玉佩。 那日,她纠结许久,最后犹豫问他,“妾记得民间有这样一句话,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妾自知不配为殿下的妻,可心中有这样一抹奢望,想长长久久跟殿下待在一起。”云暮璟红着眼睛,神情无辜又小心翼翼。 “妾...能不能问殿下要一缕青丝,结发为绳,带在身边?”云暮璟紧张地道,“妾明白有些逾矩,殿下拒绝妾没关系...” 云暮璟这样乖巧懂事,墨寒诏看着便心疼,自是不忍拒绝她的,一口便允了她。 后来云暮璟便将自己的青丝和他的编成发绳,以玉佩做成挂坠,挂在脖颈间,极其珍视。 墨寒诏坐在床沿边,清俊的眉目浮现出柔和,他轻笑一声,不由得生出一抹想逗她的想法,于是抬手拿那枚玉佩。 “唔...”云暮璟有些不悦,像一只受了气的兔子似的,腮帮子一股,然后加大握玉佩的力道。 一副不愿意给人争抢的样子。 “走...走开啦。”云暮璟咕哝两声,然后抱着玉佩翻身,背对墨寒诏。 墨寒诏失笑间,俯身凑到云暮璟耳边,问道,“确定要孤走吗?” 空气中忽然陷入幽静,云暮璟原本平静的呼吸有这么一瞬间的凝滞。 紧接着,她猛的睁开眼睛,回过头的刹那,跟墨寒诏四目相对。 “殿...殿下?” 云暮璟惊呼一声,本来朦胧的睡意瞬间散去,惊喜地道。 墨寒诏墨眸扫过云暮璟手中的玉佩,勾唇问道,“这么喜欢孤的玉佩?连睡觉都要拽着?” “妾并非是喜欢玉佩,妾只是觉得,这枚玉佩从前一直是殿下的贴身之物。”云暮璟展开笑容,不过这份笑意中还不自觉流露出落寞。 “妾触碰玉佩,就似殿下时时刻刻在她身边一样。”云暮璟眼睛轻轻一眨地道,“哪怕有一日,殿下再也不来暮月殿,妾也不会再觉得孤寂。” 墨寒诏微微一怔,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光晕,视线垂落间,遮盖住墨眸中的无奈和心疼。 她素来把他的话记得清清楚楚,定是以为他给她子嗣傍身,也是打算借此好无后顾之忧地跟她划清界限。 等之后,他大概就不来瞧她了。 “璟儿,孤承你的恩情,也要了你,便不会置你于不顾。”墨寒诏轻叹地道,“暮月殿若有子嗣,孤是不会再碰你。” “可孤,依旧对你好,也对孤和你的孩子好,定还是要来瞧你的。” “殿下...妾所求,只要能够陪在殿下身边,妾就知足了。”云暮璟面露感动之色,眼底眼泪汪汪。 她止不住泪,连忙抬手擦擦,笑道,“瞧妾,明明是高兴的事情,总是爱哭。” “不说这些,倒是殿下...”云暮璟问道,“殿下这个时候怎的会来暮月殿中?” 说着,云暮璟瞥了眼半掩开的窗户,绝美的面容不由得浮现出一抹疑惑。 这会儿,墨寒诏不是应该去上朝的吗? “上次孤没来,有些人哭了许久。”墨寒诏勾唇道,“所以这次孤特意在上朝前来看看你。” “妾之前伤心,那是因为殿下答应妾,又没来,妾误以为殿下不要妾了呢。”云暮璟美眸露出一丝不好意思。 “但如今,殿下已经允完诺言,殿下在暮月殿留三日,妾已经知足。”云暮璟柔声地道,“姐姐身子已大好,殿下去找姐姐也是正常。” “妾懂殿下的心之所向,是不会哭闹的。” 墨寒诏墨眸微微掠过一丝歉意,“孤这段时日,确实会多陪陪思语,委屈你了。” “妾不委屈的。”云暮璟摇摇头,“殿下为妾,已经左右为难,妾只愿殿下跟姐姐能好。” “殿下,快去上朝吧。”云暮璟轻轻地道,“若是误了时辰便不好了。” 墨寒诏眉眼柔和万分,他颔首地道,“那孤先走了。” “嗯。” 墨寒诏指尖掠过云暮璟垂落耳畔的一缕青丝,温柔地将她别到云暮璟的脑后。 紧接着,那修长骨骼分明的指尖探入怀中,摸出一根雕刻栀子花的玉簪,放进云暮璟的手中。 这才起身离开暮月殿。 云暮璟瞧着墨寒诏离开的背影,低头扫过栀子花玉簪,唇角不由得勾勒出一抹弧度。 话是这么说,不过她可不认为,墨寒诏真能一直陪着云思语呢。 如果云暮璟猜的不错,就墨寒诏上朝的这段时间,云思语一定得派人来找她,借此来给她一点防止她有孕的东西。 不久后,就是太后的生辰宴会,届时东梁所有已经成年的王爷都得携妃子参加。 云暮璟只要用点法子,让墨寒诏在参宴的时候带上她,再在宴会上让大家知道云思语的谋算,事情可就精彩了。 太后最满意先皇后这个儿媳,所有的孙子里面,她最疼爱墨寒诏,只盼着东宫能有皇嗣出生。 若是知晓云思语竟用这种法子,定对云思语更加不满。 第105章 云暮璟反击,气死她 云暮璟轻笑一声,而且墨寒诏同样盼着能跟她有个孩子,这件事,或许也跟云思语讲过。 云思语如此‘温柔大方’的人,在墨寒诏面前大概是一口答应。 眼下如果被墨寒诏知晓,她在背后搞小动作,饶是对云思语再喜欢,终归是要失去点耐心。 云暮璟纤细柔嫩的指尖,摩挲过栀子花的玉簪,发现那枚玉簪触感温润,也是羊脂玉的一种。 虽说品质不如她脖颈间的羊脂白玉佩,也是难得的珍品,可见墨寒诏也是上心的。 云思语以为,抢了她的身份,抢了她跟太子的婚约,就能真的凭借那些安枕无忧一辈子么? “侧妃,银锁奉太子妃的命令,邀请您一同用早膳。” 就在云暮璟那双宛若被秋水点缀的眸子,露出嘲讽之色的时候,雨宁忽然匆匆走进来。 她眸底满是担忧之色,“太子妃素来看您不顺眼,眼下这般好心,不知打的什么鬼主意,要不,奴婢去替您回绝了?” “不用。”云暮璟仿佛早有所料一般,那绝美的面容故作怅然若失的表情,“姐姐是不喜欢我,那也没办法。” “但为了不让殿下为难,姐姐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云暮璟悠悠地道,“雨宁,替我梳妆吧。” 雨宁眼睛一眨,行礼道,“是。” 不多时,云暮璟便换了一身崭新的白色绣金线的衣裙,大片大片的栀子花萦绕在衣身,点缀原本的素雅。 她一头青丝挽起,随意簪了一对流苏银坠。 云暮璟看着铜镜中自己清丽绝美,透着几分无辜之色的容颜,浅浅一笑。 柔嫩宛若青葱的指尖,轻轻把方才墨寒诏赠予她的那枚栀子花也簪在发间,这才提着裙摆起身,迈步走出暮月殿。 “侧妃。” 银锁见到云暮璟恭敬一礼,她瞧云暮璟竟没拒绝太子妃相邀,眼底颇有几分欲言又止的意味。 倏尔,她才叹气,低低地道,“此番太子妃相邀,还请小心。” 云暮璟眼睛一眨,朝银锁温柔地勾勾唇角,“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 银锁被云暮璟这抹笑激的心神一荡,神情也是逐渐缓和下来。 她对云暮璟轻轻点头,带着云暮璟去了幽月殿。 云思语清晨起来,最喜欢用普洱茶,她此时正坐在桌前抿茶。 宫女端着手中的托盘,一波接一波地传膳。 等外头有脚步声响起的刹那,云思语顺势抬头,一眼瞥见云暮璟打扮的如此花枝招展,面色忍不住阴沉而下。 狐妖媚子!想必云暮璟就是仗着自己这张脸,靠下三滥的手段才勾引的殿下吧? 云思语的呼吸不由得有些急促起来,胸口压抑满腔的怒火。 不过她想到今日的正事儿,硬生生把这火气给压下来,扯着嘴角问道,“妹妹来了,坐吧。” “姐姐。”云暮璟浅笑,对云思语轻轻一礼,然后落座。 “在云府时,本宫就跟妹妹有些误会,先前敬茶也是。”云思语难得温和地道,“不过那些都过去了。” “既然妹妹同为殿下的妃子,本宫还是更愿意跟妹妹交好,妹妹觉得呢?” 云暮璟闻言,顿时惊喜地道,“妾在这皇宫,除了姐姐和殿下,都没有什么认识的人。” “姐姐这话,着实是讲到妾的心坎里,妾自然是觉着好的。” “妹妹果然识大体。” 云思语抬起一只手,把一碗盛好的肉丝粥推到云暮璟面前,“妹妹快尝尝本宫幽月殿的早膳。” “用过这顿早膳,本宫跟妹妹先前那些不愉快便烟消云散了。” “谢过姐姐。”云暮璟面上笑意盈盈地接过,心头却漠然一片。 如果云暮璟猜的不错,眼下云思语故意想拉近和她的关系,就是为了接机给她送点“东西。” 好让云暮璟待会儿不好拒绝。 不得不说,云思语总算比以前长了点脑子,不过她算不到的是,本来云暮璟就没想着拒绝。 若是拒绝了,她还如何给云思语难堪? 不过既然云思语主动邀请她,倒是能气气云思语。 云暮璟眸光流转间,抬眸望向云思语,“说起来,妾有一事觉得对不起姐姐,一直想来跟姐姐道歉。” 话到这里,云暮璟脸色不知是因为窘迫还是愧疚,浮现出一抹动人的嫣红。 “只是前时姐姐病着,殿下在妾那,妾有些下不了床榻,拖到今日。” 云思语此时还沉浸在云暮璟落套的喜悦当中,下意识问道,“何事?” “妾入东宫,本不奢望殿下的宠爱,想着能常伴殿下左右便好。”云暮璟声音越来越低,那眸色也愈发无辜可怜。 “妾从来没打算破坏姐姐跟殿下的感情,只愿安分守己,当好这个侧妃,哪怕在宫墙中寂寥一生也无所谓。” “只是那日,张贵妃因妾未曾侍寝,觉得妾无关紧要,忽然来找妾的麻烦...”云暮璟抿抿唇角,嗓子眼也渐渐哽咽起来。 “那天的雪下的特别大,张贵妃让妾到外头罚跪,妾险些被冻死。” “殿下觉得妾若是没有真正的荣宠,在这宫中还是会被欺负,不忍妾再受苦,这才跟妾圆房。” 此言一出,云思语身子微微僵住,伪装的笑容被云暮璟这番话激的有些绷不住,缓缓收起。 连带捏茶盏的手,都因为用力过猛一阵阵发青。 因为这些,她都知道,据说殿下因为张贵妃为难云暮璟发好大一通火。 动用手中权力,给禁闭中的裕王断了三天粮。 不仅如此,殿下还到皇上面前告了张贵妃一状。 此事本就是张贵妃理亏,皇上训诫张贵妃,还罚了锦绣殿三个月的月钱。 云暮璟这是什么意思?跑来她面前耀武扬威不成?云思语原本压抑的怒火几乎处于爆发边缘。 “不过妾,绝对不会因为此,就肖想别的东西。”云暮璟可怜兮兮地道,“东宫,姐姐是正妃,自然事事都以姐姐为尊。” “殿下也曾讲过,只要妾怀上孩子,届时妾有孩子傍身,就不会再碰妾了。” “所以,那些...姐姐应该不会介意吧?” “砰——” 云思语实在忍无可忍,把手中的茶盏猛的敲在桌上,震的茶盏中没饮尽的茶水都往外溅了一圈。 第106章 云思语图谋不轨,赠麝香镯 “姐姐?”云暮璟吓的颤了颤,眼底透着几分茫然。 “不好意思,本宫的手不太稳。”云思语这才回过神,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今日喊云暮璟来,是要跟云暮璟示好的,绝对不能生气。 “好妹妹,这些话,你用不着来跟本宫讲。”云思语故作淡定地道,“殿下都已经跟本宫讲过了。” “本宫跟殿下的年少情谊,自然不会因为你这份荣宠,和未来的一个孩子就有所疏离。”云思语漠然地道。 “给你一个孩子而已,本宫没这么小气,无所谓。” 是吗?云暮璟眸中掠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怕是云思语已经跟墨寒诏闹过了吧? 只不过呢,墨寒诏身为东宫太子,地位尊崇,权力庞大,容不得有人质疑和反驳他的决定。 就算云思语有意见,也改变不了墨寒诏的想法。 “若是如此,那妾就放心了。”云暮璟依旧是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眼睛一眨地道,“用膳吧,姐姐。” “好。”云思语黑着脸,拿起放在桌上已经盛好的另外一碗粥,用勺子喝粥。 这一顿饭,用足了她所有的耐心。 云暮璟余光斜睨向云思语,只觉得心头颇有种畅快感,慢悠悠地用着碗里的粥。 待云暮璟放下筷子,云思语眸光骤然闪烁,挥手让宫女把桌上的碗筷撤下去。 紧接着,便跟云暮璟聊了许久的家常。 云思语忽然余光斜睨向站在自己身边的银锁,低低地道,“去把本宫放在抽屉里的那只银镯子拿来,本宫想把她送给妹妹。” 银锁一愣,满是狐疑之色。 那只镯子可是能工巧匠用珐琅工艺所制,上面镶嵌不少珍贵玉石,是云夫人赠给太子妃的。 太子妃平日里很喜欢这只银镯,都舍不得戴,竟能舍得拿出来送给侧妃? 这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不可思议...银锁心中纳闷,不过还是照着云思语的话,抬步进到里殿,把镯子给取过来。 “妹妹,这镯子是娘亲在你幼年时,替你准备的。”云思语看着云暮璟,神情透露出一抹幽色。 “不过后来,妹妹走失,娘就把这镯子给了本宫。”云思语道,“本宫啊,不缺这些,还是给妹妹吧。” 云暮璟没想到云思语借着赠礼,还要拿出这只银镯,故意把她娘搬出来炫耀一波来羞辱她。 云暮璟暗自冷笑。 云思语啊,怕是安生日子过惯了,以为如今自己所拥有的地位,身份,荣宠,都是理所应当。 而且这些东西,一辈子都该是她的呢。 云思语想要嘲讽的话,定是嘲讽错了对象,因为云暮璟并不觉得,云思语现在有的一切,能伴随她一生。 何况云将军和云夫人早就抛弃了云暮璟,她身上虽留着云府血脉,却对云将军和云夫人并无太多感情。 所以,她又怎会在乎他们的爱呢? 不过...戏,还是得演的,不然云暮璟也不好顺势收下云思语的礼。 “娘亲...素来是疼爱姐姐的。”云暮璟从银锁手中接过银镯,眼眶微微发红,“妾,还从未收过娘亲的礼。” 说到这里,云暮璟似是嗓子眼有些酸涩,连声音都带着几分沙哑,笑道,“既然姐姐肯割爱,妾就不客气了。” “只是如此大礼,妾受着,着实不知该如何报答姐姐。”云暮璟说着,随意地从头上扯下一根簪子。 “姐姐若不嫌弃的话...”云暮璟低头瞥见自己手中是那根栀子花玉簪以后,微微一愣。 随即又从抬手拿下一枚流苏银簪,塞进云思语手中,泛着莹润水光的眸子透着几分歉意地道,“这栀子玉簪,殿下晨时才赠给妾的。” “妾不好把殿下的心意转赠给他人,这银簪,是内务府新给妾打的,虽然不贵重,也是妾的一番心意。” 云思语手中捏着那枚银簪,可所有的注意力,却是因着云暮璟这番话,落在那枚栀子白玉簪上。 她眼底泛着似有若无的冷冽,面色极其难看。 君泽哥哥晨起时,同她说有要事,先行一步,连早膳也没陪她。 云思语还以为,他当真有公务在身,原来...是去偷偷见云暮璟这个贱人了! 云暮璟察觉到云思语的气息骤然变换,连脸上都止不住地一阵青白交加,故意装作没看出来。 她视线朝敞开的殿门扫过,睁着无辜又惹人怜爱的眼睛,善解人意地道,“妾瞧着这时辰,殿下也该回宫。” “殿下心系姐姐,想来下朝是直奔姐姐这里。” “妾待在这,打扰到殿下和姐姐就不好了。”云暮璟提着裙摆起身,对云思语低低地道,“妾先走一步。” 云思语眼下都快被云暮璟激的满腔怒火,云暮璟乐意走,她再高兴不过,自然没拦。 只是当云暮璟前脚方才走出幽月殿的那一刻,云思语实在是没忍住,抄起手边的茶盏,猛的朝地上砸去。 “云暮璟!” 彼时,云暮璟还没走远,听见身后传来的瓷器‘噼里啪啦’的声响,唇角勾勒出一抹弧度。 “侧妃。” 雨宁瞧云暮璟出来,连忙上前搭住云暮璟的手,扶着她往前走,紧张问道,“太子妃没为难您吧?” “姐姐...自是没有为难我的。”云暮璟悠悠地道。 雨宁眼看云暮璟的样子,便清楚这次侧妃单独见太子妃,想来是没有吃亏,她神情也是缓和下来。 “侧妃,咱们回暮月殿吗?” “回。”云暮璟眉眼弯弯地道,“今日,我们走路过朝阳殿那条路。” 雨宁怔了怔,茫然地道,“那条路比咱们来时走的那地儿要远上不少,侧妃缘何要走那?” 云暮璟笑的明媚,柔柔地道,“那当然是...去截胡。” 她方才对云思语讲的那些,都是随口哄云思语玩。 墨寒诏再沉迷美色,身为东宫太子,终究还是以朝事为重。 就算要看云思语,也得是在所有公务处理完以后,腾出空才行。 所以呢,墨寒诏回东宫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去朝阳殿处理奏折。 她便可趁着这个机会,使点手段,让墨寒诏同意她跟着一同前往太后生辰宴。 第107章 云暮璟用计,抢占太子 云暮璟迈着莲步,脚步轻柔地往朝阳殿而去,同时从袖口中取出一盒香膏打开。 她指尖在香膏处捻捻,然后拂过耳畔,把香膏擦在了鬓发间。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般流畅,几乎只有瞬息之间,无人会仔细注意。 云暮璟睫毛轻轻扑闪一下,云思语久病初愈,墨寒诏心系云思语。 云暮璟的确阻止不了墨寒诏绝大多数时间得陪着云思语。 但这不代表,她不能在墨寒诏处理完公务,去幽月殿之前抢占一点他的时间。 人呐,既然有野心,自然也是要主动出击。 她得制造机会到墨寒诏耳边吹个风,叫他带着她一同参宴呢。 东宫正在干活的宫女太监们看云暮璟路过,全部停下动作行礼。 “璟侧妃。” 云暮璟都是温和地点点头,然后离开,给东宫的宫女太监们留下一片好印象。 眼下距离太后的生辰宴,约莫还有四五日的功夫,宫中其实早就已经渐渐热闹起来了。 只不过眼下这后宫,都是张贵妃在打理。 太后生辰宴,上到场地布置,下到宾客名单和菜宴,也全是张贵妃一手操办,跟东宫确倒是没多少关系。 以至于,东宫内,还是如同寻常一般。 ... 近来雪下的频繁,宫墙屋檐之处,皆是覆盖一层未消融的白雪。 东宫中,除了各个角落都有墨寒诏喜欢的月桂,朝阳殿旁边,还种了两棵雪梅树。 云暮璟刚到朝阳殿附近,恰好一缕风吹过。 花瓣如雨般洒落,四处飘散,萦绕在云暮璟周围,衬的她本就清丽绝美的容颜如同出水芙蓉,似谪仙落凡尘。 尤其云暮璟本就肤赛胜雪,还穿了一身白衣,显得格外娇柔惹人怜爱。 墨寒诏本来下朝后,匆匆往朝阳殿这边赶,结果正巧瞧见这一幕,墨眸中忍不住掠过一丝惊艳。 有些痴了。 云暮璟这个女子,就如同不染纤尘的白花,平日里挂在枝头,便能勾人心魂。 稍加点缀,更是美的不可方物。 “见过殿下。”云暮璟没料到自己能在这遇见墨寒诏,莹润的眸中掠过惊讶,上前两步俯身敬礼。 墨寒诏这才回过神来,只是那双墨眸,还定在云暮璟的脸上,笑问道,“怎的在朝阳殿附近?” 云暮璟单纯善良,并无心计,而且对他,云暮璟虽然依赖,但却更尊重他,绝不会主动勾引示好。 所以墨寒诏并不认为,云暮璟是刻意来这里等他的。 “妾...得姐姐相邀一同用早膳。”云暮璟说到这里,看向墨寒诏时,神情是止不住的高兴。 “从晨时,妾便一直都在幽月殿内,跟姐姐聊天呢。”云暮璟眉眼弯弯地道,“这会儿,妾才从姐姐那里出来,正打算回暮月殿。” 墨寒诏清俊的容颜掠过恍然,从幽月殿到暮月殿,的确有一条路会路过这里。 想来,刚好是赶巧,云暮璟才能在这里碰见他。 听见云思语跟云暮璟关系这般好,墨寒诏心情也是极好,唇角轻轻勾起弧度,“思语,只是偶尔有点小情绪,心还是极软的。” “她主动喊你去幽月殿用早膳,应该是接受你了。” “妾也觉得姐姐今日对妾很好。”云暮璟指尖拂过袖口,露出一截白皙柔嫩的皓腕,上边戴着刚刚云思语赠给她的手镯。 “这是姐姐送给妾的,妾很喜欢。”云暮璟兴奋地道。 “喜欢就好。”墨寒诏鲜少见云暮璟这般激动的模样,素来冷峻的眉目都柔和不少,“以后跟思语好好相处,莫要辜负她一片心意。” “妾会的。” “殿下下朝来朝阳殿,该是有要事处理吧。”云暮璟眼睛一眨,乖巧地道,“那妾就不打扰殿下。” 云暮璟说完,便对墨寒诏俯身一礼,下一秒,便是跟雨宁抬步要离开。 那一刹那,墨寒诏嗅见云暮璟身上传来的阵阵清香,只觉得口干舌燥,丹田处浮现一阵热流。 墨寒诏早就知晓云暮璟生的好看,浑身上下无一不透着蛊惑。 就连他这种见惯宫中美人的,面对云暮璟,偶尔也会生出控制不住的欲望。 只是从前,墨寒诏没想过宠幸云暮璟,所以每次都克制着这股感觉。 眼下,他已让云暮璟侍寝,而且也答应过云暮璟,给她一个孩子,自也不会再继续克制。 于是云暮璟刚刚路过他身侧时,墨寒诏立刻猛的抬手拽住她纤细的臂弯。 云暮璟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无辜地回头看向墨寒诏,疑惑地道,“殿下?” 墨寒诏墨眸渐渐深起来,他指尖在云暮璟盈盈一握的腰身处一掐,就把她拦腰抱进怀里。 “啊!” 云暮璟惊呼一声,吓的马上抱紧墨寒诏的脖颈。 “既然刚好来了,就陪孤坐坐再走吧。”墨寒诏一边抱着云暮璟往朝阳殿走,一边凑到云暮璟耳畔,嗓子眼掺杂几分沙哑和蛊惑的意味。 “璟儿身上怎的一直都这么香?” “妾懂些药理,平日里也喜欢制香,殿下要是喜欢的话,妾给殿下做一款月桂香。”云暮璟耳根子染上红色,一直蔓延到她的面颊。 云暮璟那份天生的清丽之中,没由来的多出几分艳华,羞涩地道,“妾知道,殿下一直都很喜欢月桂。” “孤就不用了。”墨寒诏说着,轻轻勾唇道,“孤若是想闻香,等思语身子好转以后,孤去璟儿的暮月殿闻便是。” “好。”云暮璟乖巧地答应。 墨寒诏目光扫过云暮璟,轻笑一声,带她入到殿内,把云暮璟放到朝阳殿歇息的榻上。 “殿下?”云暮璟微微一愣。 她刚要起身,很快就被墨寒诏扣住手腕,往上一押,摁在床榻上。 紧接着,一抹墨影便覆盖上来。 云暮璟:“...” “还是白天呢殿下,而且殿下还得处理公务。”云暮璟意识到墨寒诏要做什么以后,嗫嚅故意挣扎两下。 “莫要因为妾...误了殿下的大事。” 云暮璟虽然极瘦,那腰肢极细,几乎不盈一握,而且该丰满的地方半点不含糊,哪怕被衣裙紧紧包裹,依旧透着一丝蛊惑。 尤其她还露出这般清纯无辜的表情,娇柔地躺在床榻上... 墨寒诏墨眸被幽色覆盖,他唇瓣落下,在云暮璟脸侧落下一吻,低低地道,“白天黑夜的,对孤来说,都一样。” “放心,不会误事。” “...” 第108章 云暮璟借机诉求 朝阳殿内,传来一阵暧昧的声响。 这一室春光,不知过了多久才结束。 云暮璟穿着一袭崭新的抹胸长裙,外披浅色轻纱,从朝阳殿隔间内的浴池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还在微微喘着气。 似乎有点没缓过来。 云暮璟眼角微微跳,她为了让墨寒诏留她,擦在身上的香确实带着几分迷情的效果。 但效果很微弱,没道理让墨寒诏跟头狼一样往她身上扑啊。 彼时,墨寒诏从隔壁浴池先云暮璟一步出来,他换了身肩头绣金丝月桂纹路的墨色里衣,端坐在桌前。 他修长骨骼分明的指尖握着一只上等狼毫笔,正在批阅奏折,清俊的眉目间是餍足之意,说不出的惰懒矜贵。 墨寒诏听见动静,抬头望向云暮璟,墨眸中含着一丝笑意,“可还好?” “殿下...”云暮璟瘪瘪嘴,红着眼颇有控诉的意思。 “好了。”墨寒诏视线扫过云暮璟脖颈间青青紫紫的痕迹,心中不由得也生起自责。 他对云暮璟招招手,“过来。” 云暮璟闻言,上前两步,来到墨寒诏身侧,指尖不停纠结,满是无辜可怜。 墨寒诏抬手把云暮璟拽进怀里,拍拍她的后背,随口解释道,“晚上,孤答应思语,要去幽月殿的。” “所以孤有点着急,难免动作大了点。” 云暮璟抿抿唇角,垂帘掩盖住眼底的落寞,“妾没事的,能伺候殿下,也是妾的福气。” “跟姐姐比起来,妾...确实算不得什么的。” 墨寒诏感受到云暮璟情绪似有点低沉,立刻地道,“孤不是那个意思。” “殿下是什么意思都不要紧。”云暮璟扯扯嘴角,就试图从墨寒诏怀里起身地道,“情事已过,殿下应该暂时不需要妾。” “妾,先回暮月殿了。” “璟儿。” 墨寒诏哪里能让云暮璟真的就这样走,他紧紧抱云暮璟的手臂,叹气地道,“思语病刚好,孤做不到不管她。” “殿下不必道歉。”云暮璟摇摇头道,“这事儿,妾理解殿下,也懂殿下,妾并非是想让殿下不管姐姐。” “妾舍不得殿下在妾跟姐姐之间为难,妾只是觉得...”云暮璟眼眶微微发热,眸底泛起莹润的水雾。 “殿下这话,好似妾只像解决殿下需求的工具。”云暮璟抽噎一下地道,“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就如同不值钱的物件。” 墨寒诏微微一愣,这才恍然察觉到自己方才讲出来的话多少有点伤人,墨眸掠过复杂。 “妾自知不如姐姐。”云暮璟说着,哽咽万分地道,“但妾也想被正视,不想卑贱,所以希望殿下,莫要将妾跟姐姐比较了。” 墨寒诏瞧云暮璟这幅模样瞧的心疼,紧紧揽住云暮璟的腰身,“孤没考虑到你的感受,璟儿。” “妾永远不会生殿下的气。”云暮璟柔声道。 她泛着泪花的眼眸掠过一丝笑意,哽咽地道,“不过殿下此番让妾伤心,妾倒是想跟殿下要个补偿。” “嗯?”墨寒诏先是一愣,这倒是他第一次听见云暮璟主动跟他要东西。 墨寒诏犹豫片刻,轻轻颔首道,“好,孤答应你,你想要何补偿?” “这段时日,殿下都得陪姐姐,妾该是很难再见到殿下。”云暮璟抬眸看着墨寒诏,小心翼翼地道。 “四日后,是太后娘娘的生辰宴,妾能否一道去?” “这样,至少在宴会上,妾可以看着殿下,还能待在殿下身边一段时间。” 墨寒诏余光瞥向云暮璟,跟她四目相对,一眼就捕捉到云暮璟眼底深处的希冀和期盼。 他着实是没想到,云暮璟竟然会提这个要求。 原来她最大的愿望,只是想跟他待的时间久一点。 “璟儿,孤可否问问你,为何总想着跟孤在一处?”墨寒诏蹙眉问道。 似乎从不知何时开始,他就发现云暮璟想时时刻刻的看见他。 “妾...”云暮璟闻言,瞬间偏移开视线,脸色再次染上红晕,有些不敢看墨寒诏。 不过紧接着,她像是想到什么,抿抿唇角,抬起头强行扯出一抹笑,“妾被云府赶出来,成了殿下的侧妃。” 眼下能够依靠的人,便只有殿下,妾对殿下,是一种依赖。 自是很想一直跟殿下待在一处的。 此言一出,墨寒诏微微拧起的眉目总算是舒展开来,“这样啊...孤还以为...” 还以为云暮璟这种女儿家的举动,是心悦于他。 而且这种想法,曾经在墨寒诏心底甚至不止一次升起过。 他先前最怕的就是云暮璟爱上她,毕竟他亏欠云暮璟太多,又一颗真心许给云思语,注定不能再爱云暮璟。 如果再负云暮璟,墨寒诏只会觉得这辈子更加还不清云暮璟的债。 眼下终于跟云暮璟确定她的心意,墨寒诏悬着的心也落下来。 云暮璟自然能看出墨寒诏心中所想,那双无辜的眸子深处,有一抹幽深一闪而逝。 让墨寒诏觉得亏欠她,是云暮璟想看见的。 但如果直接跟墨寒诏表明心意,倒是不符合云暮璟这清纯可怜,乖巧懂事的人设作风。 所以,她需要再忍一忍。 “那殿下...妾可否一同参宴呢?”云暮璟满是渴望地道。 第109章 他真是看不得云暮璟失望的样子 墨寒诏瞧着云暮璟这样,有些不忍,他要答应,但转而又不知想起什么,脸上露出犹豫。 皇祖母的生辰宴,已成家的皇子都会携正妃参加。 除非正妃实在是来不了,才由侧妃顶上。 他带着云暮璟,多少有点于理不合。 而且思语...大概也得不高兴。 “是妾的要求有点过分了。” 云暮璟看着墨寒诏的神情,贝齿轻轻咬住下唇,美眸露一抹黯然,“妾得殿下怜爱,已然是三生有幸,不该奢求什么。” “妾不过一个妾室,本就是不配去的,妾不应该肖想跟殿下和姐姐一同参宴。” “殿下不必忧心。”云暮璟扯扯嘴角,露出一抹绝美的笑,只不过笑的同时,眼中也是泪水盈盈,说不出的可怜。 看的墨寒诏心头轻轻一颤,不自觉涌现一抹自责,“璟儿...” “妾突然不想去了。” 还没等墨寒诏开口,云暮璟忽然垂落眼帘,贝齿轻轻一咬唇,柔声道,“殿下,妾不喜欢参加宴会,你跟姐姐一同去吧。” “妾...一个人待在暮月殿就好。” 随着她话音刚落,一滴泪止不住地顺着面颊滑落,‘滴答’落到地上。 也清晰地落到墨寒诏的眼中,宛若针尖一般刺进他的胸口。 “这宫中,若是无人陪伴,唯有寂寥。”墨寒诏抬起手,落到云暮璟柔软的面颊处,修长的指尖摩挲掉她的泪痕。 “独自待在暮月殿多孤单?随孤和思语一同去参加皇祖母的宴会,那里热闹。” 皇祖母和父皇盼着他多纳妃嫔,多宠幸妃嫔,他要带云暮璟一同前往,总归他们是不会有意见的。 他不想让云暮璟这么懂事善良的女子,如此可怜,一次次失望。 云暮璟闻言,笃然一怔,紧接着,缓缓抬起头,绝美的容颜透着一丝呆滞,茫然地望向墨寒诏道,“妾...可以去吗?” “有何不可?”墨寒诏勾唇道,“你温柔善良,皇祖母见到你,定会欢喜的。” “谢谢殿下。”云暮璟眸中总算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直达眼底的笑容。 此番来朝阳殿,说服墨寒诏让她陪同参加太后的生辰宴才是最终目的。 墨寒诏答应,也意味着,她这局棋,往前走了一大步。 “殿下批折子,妾给殿下磨墨吧。”云暮璟乖巧地询问道,“妾眼下还不想回暮月殿,想跟殿下多待一会儿。” “你还会磨墨?”墨寒诏挑眉地道。 云暮璟泛着莹润光晕的眸子轻轻一眨,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会一点,要是殿下不嫌弃的话...” “孤如何能嫌弃?红袖添香,孤高兴还来不及。”墨寒诏掌心掠过云暮璟的一缕青丝,在她发间簪着的栀子花玉簪处轻微停顿片刻。 连带唇边的弧度都愈深,一副颇为满意的样子。 这根白玉簪,倒是挺适合云暮璟的,看来他的眼光很不错。 “好。”云暮璟见墨寒诏答应,顿时面露喜色,同时眸底还有一分压抑的羞涩。 云暮璟从墨寒诏怀里挪了挪,蹲坐在他身侧,手肘撑着桌沿一脚,找了一个较为舒适的半倚靠姿势。 紧接着,云暮璟就拿起放在桌案上的墨条,开始磨墨。 墨寒诏有些惊讶,他看着云暮璟这熟稔的样子,方才明白云暮璟先前说的只会一点,该是谦虚了。 他失笑地道,“有时候孤真的挺好奇的,你流落民间多年,该是生存都很困难。” “却能将自己养的如此温柔美丽,精通药理和女工不说,还会这么多东西。”墨寒诏悠悠地道,“这京城中的大多大家闺秀,都尚且不如你。”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要不是墨寒诏清楚云暮璟单纯善良,根本不可能做坏事。 否则他真要怀疑云暮璟是哪家专门培养出来的奸细,故意派遣到他身边来勾引他的呢。 此言一出,云暮璟磨墨的动作轻轻一顿,红着眼低声地道,“妾没找到爹娘前,经历过很多,为了活下来,妾会想尽一切办法学东西。” “无论是女工,还是药理,都是妾偷师来的而已。”云暮璟说着,眼底满是痛苦之色地道,“妾也没办法,但妾只有会一些东西,妾才会将其当做谋生的手段。” “妾幼年时,连饭都吃不饱,靠着药理和女工,妾总算有口饭吃。” “只是因为妾的容貌,还是时常遇见不太好的人...” 墨寒诏见云暮璟一副难受的样子,一阵歉意,实在觉得自己这话问的有点多余。 他都云暮璟的好便可以,何必一定要知晓云暮璟的本事从何而来呢? 云暮璟的过往,一直都是她不愿意提及的。 而他,还是生生把她的伤口一层层剥开。 真是不应该。 “璟儿,你已是东宫侧妃,地位尊贵,有孤在,无人再欺辱你了。”墨寒诏安慰道。 云暮璟看向墨寒诏,感动的点点头。 朝阳殿中,男子执笔而写,美人伴侧磨墨,她还得空去点了香。 袅袅熏香从精美雕花纹路的香炉中飘起,萦绕在二人之间,宛若一副极美极美的画卷。 直到天色暗下,墨寒诏处理完所有的奏折,看着云暮璟心中又浮现出纠结。 他答应云思语晚上一道用膳,又不好带云暮璟一同前往... 然而,云暮璟却是极懂他,起身柔柔地一礼,就找借口离开朝阳殿。 墨寒诏目视云暮璟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暗自感叹云暮璟的懂事。 紧接着,他便动身去了幽月殿。 那会儿,云暮璟也才刚出来不久,余光斜睨间,正巧能够看见墨寒诏跟她相反方向的背影。 那一刹那,云暮璟清丽绝美的容颜不自觉露出得逞。 她真的是很期待等到太后生辰宴那天,云思语看见墨寒诏带着云暮璟一同参宴时的表情。 ... 后边几日,墨寒诏都宿在幽月殿,云暮璟都很乖巧地待在暮月殿当中,没有一点动作。 直到邻近太后生辰宴,德公公奉墨寒诏的命令,来给云暮璟送衣裳首饰。 “侧妃娘娘,太后生辰宴需要着盛装出席。”德公公看着云暮璟,笑道,“殿下知道太子妃不缺那些,不过侧妃娘娘应该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场合。” “殿下担心侧妃没有华服,特意拨了私库的蓝水锦,找内务府给侧妃做了一套呢。” 第110章 德公公能帮她助攻 蓝水锦?云暮璟一副面露惊色的样子,疑惑地道,“可我听闻,蓝水锦是殿下耗费心力所得,打算送给姐姐的聘礼。” “殿下娶姐姐的时候,难道这蓝水锦没有...” 说起来,当初她舍身给墨寒诏解毒,墨寒诏本是打算把这批蓝水锦给她的。 只不过后来云暮璟拒绝墨寒诏的赠礼,她还以为,蓝水锦最终还是会成为墨寒诏送给云思语的聘礼。 没想到... “没有。”德公公摇摇头,眉眼弯弯地道,“殿下跟太子妃年少情谊,娶太子妃时,自是准备不少聘礼。” “原本这蓝水锦,确实也在单子里头,不过后来,殿下特意把蓝水锦给划了出来。” 云暮璟怔愣住,清纯美丽的面容透着一丝无辜和茫然,“劳公公解惑。” “殿下说,蓝水锦已经有主人了,自是不能再给太子妃当聘礼。”德公公笑笑道。 “奴才先前还纳闷蓝水锦的主人呢,直到殿下让奴才把这蓝水锦的成衣,拿来赠给侧妃。” “奴才才反应过来,这蓝水锦啊,是殿下特意为侧妃留的呢。” 所以,即使是她没收,蓝水锦也一直给她留着?云暮璟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 只是她唯恐被德公公看出来,很快把那抹意味深长的笑给重新压回去。 又是玉佩又是蓝水锦的,看来墨寒诏对她的亏欠,比她想象当中还深。 这对云暮璟来说,倒是一件好事。 墨寒诏越是重视她的一切,云暮璟想挑拨离间,或许就能更加容易一点。 云暮璟清丽绝美的容颜浮现出羞涩,有些期盼地朝德公公道,“姐姐大病初愈,殿下近来都在姐姐那。” “我也不愿意贸然破坏殿下和姐姐这份温存,唯恐惹姐姐不高兴,所以...只能劳烦德公公,替我跟殿下道谢。” “明日太后娘娘生辰宴,我一定穿殿下送的这身衣裳。” 德公公闻言,忍不住叹气,惋惜地道,“真是难为你了侧妃娘娘。” 之前太子妃知晓殿下在朝阳殿宠幸侧妃以后,还时不时在殿下批奏折的时候跑到朝阳殿送糕点。 美名其曰是关心殿下,但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不就是看殿下有没有跟侧妃私下见面么? 太子妃作为东宫正妃,不但日日霸占殿下,还把事儿做到这份上,实在是有点过分。 “不难为的。”云暮璟摇摇头,“殿下给予我的,已经够多了,我只盼着殿下能好。” 她咬着唇角,清丽绝美的面容上,莹润的眸子轻轻闪烁,满是柔弱可怜,“就算见不着殿下,我也心甘情愿。” “唉。”德公公看侧妃那单纯善良的模样,愈发觉得云思语狰狞令人讨厌,心中开始帮云暮璟抱不平。 他目光扫过云暮璟那渴望期盼又压抑的样子,一阵怜惜,暗暗发誓,得想办法让殿下知道侧妃娘娘有多念着他。 这样,明儿参加太后生辰宴,殿下才能够多照顾侧妃娘娘一点。 “既然东西已经送到,奴才先告退。” “嗯。”云暮璟轻轻颔首,柔柔地道,“有劳德公公。” 德公公朝云暮璟笑笑,这才离开幽月殿。 站在一旁刚刚未曾言语的雨宁,瞧德公公终于走了,松气间忍不住疑惑地道,“侧妃娘娘,您为何跟德公公讲这么多?” 一个太监而已,也值得侧妃这般对待? “别小瞧他。”云暮璟悠悠地道,“德公公虽然是个奴才,可别忘记,他顶上是什么人。” 雨宁先是一怔,她思忖片刻,才踌躇地道,“侧妃的意思是...苏公公?” “这只是其一,苏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纵然是在皇上面前,也是有话语权的。”云暮璟青葱般的指尖落到托盘里折叠好的蓝水锦衣处。 她轻轻摩挲那件衣裳,蓝水锦缎由特殊丝线织成,光晕折射下,宛若水波荡漾,灼灼生辉。 故才以‘蓝水’二字为名。 就算云暮璟有钱,见惯奇珍异宝,也依然觉得蓝水锦是好东西。 “其二,墨寒诏是东宫太子,以后身边定会如同东梁皇帝那边,有一个掌事公公。”云暮璟眉宇透着漠然。 现在墨寒诏虽然绝大多数事都交给竹业,可竹业严格来说,只是墨寒诏的手下,并非处理他生活中的大小事宜。 如果墨寒诏有朝一日登基,德公公便是最合适成为掌事公公的人。 东厂锦衣卫势力庞大,德公公要是能搭上这么一两点,就不得了了。 “其三,有些事,有些话,我不好讲,争宠,我也不好明面上争。”云暮璟绝美的容颜浮现一丝委屈。 “不过...德公公觉得我比云思语好,他会帮我的。” 瞧德公公先前听了她的话以后,那副满目心疼的模样,想必定会到太子面前帮她一把。 这也是云暮璟刚刚跟德公公讲这么多话的原因。 墨寒诏虽然答应让她一同参宴,但他在乎云思语,不可能不考虑云思语的感受。 指不定...明儿参宴,会把她在宴厅里的位置排开,给她找个不起眼的角落。 要真是如此,云暮璟还如何引起太后的注意? 但有德公公跑到墨寒诏面前点两句,墨寒诏再关心云思语的想法,也不可能狠下心让云暮璟离他太远。 雨宁瞬间恍然,眨眼看向云暮璟,轻轻一笑,没有再开口。 与此同时,朝阳殿内,墨寒诏正坐在桌前,刚把竹业喊进来,想让他去安排一个宴席角落的位置给云暮璟。 云暮璟陪同参宴的事情,他还没跟思语讲。 墨寒诏怕思语会不高兴,想着把云暮璟的位置排偏僻一点,到时候再跟云思语讲,他只是让云暮璟过来热闹一下。 这样一来,思语应当心情能够有所缓和。 墨寒诏还没来得及开口,下一秒,德公公入到殿中来复命,“殿下,奴才已经把蓝水锦衣裙给侧妃娘娘送去了。” “嗯。”墨寒诏轻轻颔首地道,“璟儿可有说什么?” 德公公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道,“殿下,奴才送衣裳的时候,侧妃娘娘抹了泪。” “她说,这许久未曾见殿下,还以为殿下将她忘了呢。” 第111章 他还是让云暮璟伤了心 “这几日,侧妃日日夜夜都是掐着手指头数日子过,就盼着宴会能见到殿下。”德公公继续地道。 墨寒诏微微怔住,连带所有的气息都是骤然一窒。 这段时间,他确实是为了陪云思语,有点忽略云暮璟的感受。 近来云思语也以要为东宫尽快繁衍子嗣为理由,经常跟在他的身边,几乎不给他半点私人空间。 想到这里,墨寒诏忍不住揉揉发疼的太阳穴,也就是他宠着云思语,这才没说什么。 换成别的女子,他早便生出厌烦之意了。 “璟儿确实乖巧懂事。”墨寒诏悠悠叹气道,“暮月殿静悄悄的,孤从未听闻云暮璟因着孤不见她,在殿中哭闹。” “原来...她是把所有的委屈都压在心底了。” 思及此,墨寒诏清俊的容颜露出一抹愧色。 他怎么忘记,云暮璟素来就是会为他着想的性子,她不哭不闹的,不代表她就不念着他。 云暮璟...只是不想给他制造麻烦而已。 但他呢?反而仗着云暮璟这份懂事,没有将她放在心上,伤了云暮璟的心。 “殿下,恕奴才多嘴一句。” 德公公瞧着墨寒诏的样子,就知道墨寒诏是把他的话给听进去了,低低地道,“奴才清楚殿下太子妃是青梅竹马,但侧妃娘娘待殿下之心,不弱太子妃分毫。” “侧妃与太子妃一样,皆是救过殿下命的人。”德公公道,“太子妃成为殿下的妻子,拥有殿下全部的爱。” “但侧妃娘娘呢?独守暮月殿,着实有点太过可怜,奴才还是觉得,殿下能够再稍微厚待侧妃一点。” 这话,站在旁边的竹业也是一副赞同之色。 墨寒诏墨眸中光晕流转,无一不透着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一会儿,他忽然抿抿唇角,朝德公公摆手道,“孤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德公公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也没有再多说,很快便行礼退下。 墨寒诏再度陷入沉默。 竹业一直站在那,见墨寒诏不讲话,有些茫然地问道,“殿下,您喊属下过来是...” 此言一出,墨寒诏抬眸扫过竹业,他眼下哪里还舍得再让云暮璟在宫宴之时单独坐在角落? 于是墨寒诏淡淡地道,“没事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吧。” 竹业:“...” 翌日,宫中晨时就开始陆续热闹起来,有受邀请的朝中重臣以及各位皇子携带家眷出席宴会。 太后的生辰宴,定在太和殿中举行。 那里足够宽敞,也足够气派,宫中办宴会或是接待他国使臣,基本都在太和殿中。 云思语清楚太后和皇帝一直不太看得上她,为了讨太后欢心,她可是在没入东宫时,就算着时间开始给太后准备生辰礼。 今儿也是特意起个大早,好生装扮了一番。 她要让所有人知晓,她云思语温婉大方,又生的美,绝对配得上太子妃的位置。 云思语想到这里,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得意的笑,然后给银锁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拿起桌上的锦盒,便起身去朝阳殿找墨寒诏。 太后娘娘生辰宴,君泽哥哥答应给她一道去的。 正好,她今日费这么多心思上的妆容,指不定还能惊艳君泽哥哥一把呢。 云思语唇角的弧度愈发深刻,连脚步都不由得欢快起来。 与此同时,云暮璟已经先一步迈进朝阳殿内,她那水汪汪的眸子深处,透露出几分狡黠。 昨晚上,德公公离开后不久,竹业又来了一趟,说是帮墨寒诏传话,请云暮璟明儿随他一道前往太后宫宴。 不得不说,德公公还真是比云暮璟想象当中有效率的多。 也不知他跟墨寒诏讲了点什么,前脚刚走,后脚墨寒诏就已经坐不住。 接下来,就看她自己的了。 “见过殿下。”云暮璟入到殿中,对墨寒诏微微一礼。 “璟儿...”墨寒诏本是低头在写字,听见云暮璟的声音,下意识抬头。 在看到云暮璟的刹那,他墨眸止不住地掠过惊艳。 云暮璟平日里不施粉黛就美的令人沉醉,今日她大概是重视皇祖母的生辰宴,还简单上了点妆。 很清浅的妆容,就像是...在纯白盛开的花朵上撒了几滴水。 本就清丽绝美的花儿更是如同出水芙蓉似的,没有半点妖艳的倾国倾城。 举手投足间,只有温柔和楚楚可怜。 这一袭蓝水锦缎的衣裙清雅华丽,仿佛替云暮璟量身定制似的,跟她柔婉的气质相得益彰,一下便衬的周围一切都黯然失色。 墨寒诏只一眼,便有点挪不开眼睛。 “殿下...妾脸上有东西吗?”云暮璟颇有点不好意思,抬手捋捋耳畔的一缕青丝。 那腕口处的银镯子随着云暮璟的动作,顺势垂落到显眼位置。 云思语刚把这只镯子赠给她的时候,云暮璟就看出来镯子里头藏着麝香。 在暮月殿,云暮璟一直是把镯子放起来的,今儿特意戴到宴会上。 她可是得尽量放大这只银镯子的存在感,这样才能令所有人都知晓,她有多么重视云思语的心意。 而云思语,又是怎样利用她的善良来害她。 太后和皇上要是知道云思语的所作所为,必定大发雷霆。 就连墨寒诏,都得对云思语生出一点不满,跟云思语生出隔阂。 云暮璟都能够想象得到,这场宫宴能有多么精彩。 “孤是觉得,璟儿生的真是好看。”墨寒诏轻轻一笑,对云暮璟招手道,“过来。” 云暮璟眼睛一眨,缓步上前,来到墨寒诏的身侧,然后主动扑进墨寒诏的怀里。 她双臂紧紧环住墨寒诏的腰身,轻轻嗅他身上传来的熟悉月桂香气,一下就红了眼。 “殿下,璟儿好久没见你了。”云暮璟那绝美的面容上,眼底不由得浮现热泪,哽咽地道,“今日,总算能短暂地看看殿下。” 墨寒诏听着云暮璟这话,心里没由来的一阵不是滋味。 他清楚,云暮璟在这东宫没有依靠,所以也格外依恋他。 他明明什么都懂,却还是让她伤了心。 第112章 亲热被云思语撞破 “妾好高兴。”云暮璟埋进墨寒诏怀里,可下一秒,就又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墨寒诏感受到云暮璟的异样,清俊的眉目微微拧起,问道,“怎么了?身子不适?” “没...没什么。”云暮璟垂落眼帘,低低地小声道,“妾只是有点害怕,今天过后,妾又要跟先前一样,继续孤零零的一个人。” “连想看殿下一眼,都不行。” 墨寒诏忍不住有点心疼,他揽住云暮璟的腰身,抿唇道,“孤跟你讲过,思语她身子刚好,孤不能弃她于不顾...” “璟儿,对不起。” “妾没事的。”云暮璟摇摇头,抬头间朝墨寒诏露出灿烂的笑容,“只要殿下没有忘记妾,妾愿意等殿下。” “再孤单,妾都撑得下去。” 就且看,今日宴会过后,墨寒诏对云思语,还能不能有这样的耐心吧。 墨寒诏看着云暮璟,不由得轻轻叹气,清俊的容颜满是复杂地道,“你啊,为孤几乎舍弃一切,孤却无法如同你一样将整个人完完全全倾覆。” “思语是孤认定的妻,终究还是孤负了你。” “璟儿,会不会怪孤?” “是殿下救的妾,没有殿下,妾哪里还有命。”云暮璟倚靠在墨寒诏的怀里,就像顺毛的小兔子,颇为乖巧。 “既如此,殿下谈什么辜负不辜负的?妾又怎会怪殿下?” 此言一出,墨寒诏浑身的气息都柔和下来,他瞧着云暮璟这温柔善良的样子,心中荡漾起阵阵涟漪,俯身忍不住凑到云暮璟面颊上落下一吻。 本来这吻只是如同蜻蜓点水一样,转瞬即逝。 但下一秒,云暮璟忽然透过朝阳殿掩开的殿门,瞧见云思语正朝这边过来。 于是在墨寒诏要脱离的那一刹那,云暮璟忽然抬手搂住他脖颈,主动送上芳唇,眼底有幽色一闪而逝。 她之所以挑这个时候过来找墨寒诏,就是早就料到太后生辰宴,墨寒诏既然邀请了他,那么云思语定也是一同前往。 而且云思语在意太后和皇上对她的看法,必定要花很多时间去梳妆。 这个时间...应该差不多。 云暮璟就是要比云思语来的稍微早一点,但又不能早太多。 否则...如何能叫云思语看见她跟太子亲热的一面呢? 这个节骨眼上,云思语是不可能在墨寒诏面前对她发怒的,只能把怒火积压在心底深处。 云暮璟可是在之后的宫宴,给云思语布置了一场精妙大戏。 到时候云思语越是失态,戏就越好看。云暮璟素来就不是个会放弃如此好时机的人。 面对云暮璟主动献吻,墨寒诏也是愣了愣,不过他许久没有跟云暮璟亲热过。 此番面对云暮璟的靠近,那细腻柔软的唇瓣相贴间,他墨色的眸子逐渐幽深起来。 反手扣住云暮璟的后脑勺,顿时反客为主,吻住她。 “唔...” 云暮璟嘤咛一声,所有的气息都在刹那间紊乱... 云思语刚踏入到朝阳殿,就看见这么一幕,她脚步踉跄一下,急急地扶住大殿的殿门才不至于栽倒。 “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云思语胸口顿时被满腔怒火覆盖住,低低喊道。 “思语?” 墨寒诏听见云思语的声音,瞬间回过神,他连忙松开云暮璟,立刻地道,“孤方才...” “姐姐,是妾主动勾引的殿下。”云暮璟察觉到云思语面色不好看,一副唯恐她和墨寒诏闹变扭的样子,连忙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她那泛着莹润泪水的眸子满是娇柔可怜,低低地道,“这都不关殿下的事,姐姐要怪,就怪妾吧。” 墨寒诏清俊的面容透着不忍,他深吸一口气朝云思语道,“是孤先主动的。” “殿下?” 云暮璟微微一怔,一副没想到墨寒诏会就这样承认的模样,眼底都涌现出不可思议。 “孤曾经答应让云暮璟诞下东宫子嗣,孤自是要宠幸她的。”墨寒诏道,“云暮璟也算孤的妃子,孤跟她亲热,亦然是在情理之中。” “此事,先前孤早就跟思语讲过,思语温柔善良,必然是不会在意的。” 云思语那要炸开的怒火,很快又因为墨寒诏的这番话,硬生生咽下。 是啊,她先前答应过君泽哥哥,同意他跟云暮璟生孩子。 如今只是吻两下,她就发火,反倒是让君泽哥哥觉得她善妒,低看她两眼。 何况今日还是太后的生辰宴,极其重要。 这个时候,她要是跟君泽哥哥闹,耽误去参宴,岂不是因小失大。 她只能扯扯嘴角地道,“君泽哥哥讲的对,本宫没这么小气。” “本宫还是盼着妹妹能给殿下生个子嗣,哪里会在意这些?” 在意!她在意死了!云思语暗中怒吼,可现在,她得忍住! 墨寒诏看云思语如此善解人意的样子,紧蹙的眉目微微舒展开来。 “殿下,时候不早了,臣妾来朝阳殿,是想寻你一同去参加太后娘娘的生辰宴。” 云思语忍着恼意,余光斜睨向云暮璟,透着微冷和得意。 哼。 云暮璟能钻到空子跟殿下亲热两下又怎样?她才是殿下的正妻,也是唯一能够陪同殿下参这种宴会之人。 云暮璟再如何,都踩不到她头上! 云暮璟抬捕捉到云思语对她投来的嘲讽之色。 不过云暮璟就像是没看见似的,宛若青葱的白皙指尖轻轻抚平裙摆的褶皱。 紧接着,她从墨寒诏怀里起身,柔柔弱弱地道,“殿下,姐姐说得对,咱们快走吧。” “好。”墨寒诏轻轻颔首,也站起来,随手从椅子上拿起一件披风,往身上一披。 顷刻间,云思语唇角的笑意微微僵,她看看墨寒诏,再看看云暮璟,问道,“殿下和妹妹,这是什么意思?” “妾...会与殿下和姐姐一同参加太后娘娘生辰宴。”云暮璟答着,那无辜的眸子泛着几分疑惑。 “莫非...殿下没有跟姐姐说吗?” 第113章 云暮璟以侧妃之名参宴 “这...这不可能。”云思语瞪大眼睛地道,“自古东粱各重大宴会,皆是携正妻参加!” “本宫是太子妃,只有本宫有资格!你...” 你算什么东西!云思语颇有些咬牙切齿,要不是墨寒诏在这,她真是恨不得上去扇云暮璟一巴掌。 抢她爹娘,抢她夫君就算了,眼下太后生辰宴,云暮璟一个妾,还要凑上来。 无耻! 云暮璟微微一怔,不自觉地垂下头,两只小手在身前不停纠结,神情满是黯然。 “姐姐讲的对,妾,的确是不够资格...”云暮璟嗓音轻柔中惨杂委屈,端得是有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她抿抿唇角,眸底满是黯然,抬眸间望向墨寒诏,扯出略显凄凉的笑,“殿下,要不妾不去了吧。” “妾终究只是侧妃,出现在宫宴之中,确实容易惹人非议,妾本是不配与殿下和姐姐同参宴会的。” 墨寒诏只觉得云暮璟唇边的弧度分外刺眼,清俊的眉目顿时故作不悦的微微拧起。 “孤既亲口答应你,便是允你去的。”墨寒诏沉声道,“至于别的,你自是不用担心,东梁之中,孤位居东宫之位,没人敢讲孤的闲话。” “君泽哥哥!”云思语闻言,颇有种忍无可忍,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每个字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 她几乎是强撑着面上的体面,深吸气地道,“那臣妾呢?别家都是正妃单独前往,殿下偏要带上妹妹,让臣妾颜面何存?” 墨寒诏微微一怔。 云暮璟察觉到墨寒诏似有动摇的意思,她那双美眸微不可见地眯了眯,随即水雾顺势弥漫上来。 “外头都知晓姐姐跟殿下两情相悦,谁也不敢低看姐姐的。”云暮璟抿抿唇角道,“不像妾,没有殿下的宠爱。” “因此,亦没有同姐姐一样的底气。”云暮璟垂帘地道,“唯有殿下怜惜,妾才有这么一丝温情...” 此言一出,墨寒诏墨眸不由得浮现出复杂之色。 云暮璟如此相信他,他若是今日当真食言,云暮璟该有多伤心? 何况,云暮璟讲的也有道理,思语贵为东宫太子妃,整个东梁又都知晓思语与他恩爱。 既如此,就算他带着云暮璟一同参宴,也不会有人看轻思语的。 “思语,璟儿在这东宫识人不多,一人待在东宫也着实孤寂。”墨寒诏偏头朝云思语柔声询问地道。 “不如,还是让她一同前去吧。” 璟儿...云思语都没发现,不知道何时开始,君泽哥哥对云暮璟的称呼都变的如此亲昵。 云暮璟这个狐狸精,真是不知道究竟给君泽哥哥灌了什么迷魂汤,竟令君泽哥哥如此帮她讲话! 想到这里,云思语指尖掐进肉里,眼底满是压抑的怨恨,没有答话。 “孤听闻不久前,你还赠了璟儿一只镯子,那是云夫人给你的珍贵物件。”墨寒诏继续道,“想来,在你心中,对璟儿始终还是有感情。” “孤知晓你善良,思语,你难道忍心看璟儿如此可怜?” 听闻墨寒诏提起那只银镯,云暮璟本来被恼火充斥的心头笃然一颤,但很快,她又重新冷静下来。 君泽哥哥想来只是无意中得知,她赠给云暮璟银镯一事,并不打紧。 她可是花了大价钱,专门找人出宫寻的机括大师,在银镯子内加的暗格。 绝对不会被发现的。 不过当时云思语为了让云暮璟不拒绝银镯,假意跟云暮璟示好。 眼下,她却是再没理由拒绝云暮璟陪同前往参加太后娘娘的生辰宴。 思及此,云思语又是恨不得咬碎一口钢牙,她深吸气笑道,“自是如此,臣妾跟妹妹同出云将军府,自是感情深厚。” “殿下跟臣妾参宴,妹妹独自待在这宫中,确实不好。”云思语眼角微微跳动,低低地道,“既然殿下都这么讲了,臣妾自是同意的。” “多谢姐姐。”云暮璟一副大喜过望的样子。 云思语终于松口,墨寒诏周身的气息也逐渐缓和下来。 好在思语虽然偶尔有点小脾气,总归还算识得大体,否则他还真有点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跟思语是青梅竹马,他不愿意让思语伤心。 但云暮璟这样乖巧懂事,又是他的恩人,那样的温柔善良,楚楚可怜,墨寒诏也着实心疼云暮璟。 眼下这般,倒是不用他再头疼。墨寒诏心情愈发愉悦,温声地道,“时候不早了,走吧。” 说罢,他那墨色绣金纹的衣摆一掠,便迈开步履往前走去。 云思语余光斜睨了云暮璟两眼,眸底泛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这才跟向墨寒诏。 云暮璟自然是注意到云思语透过来的视线,娇柔美丽的容颜透着无辜,同样有一闪而逝的嘲讽。 她也缓步上前,那披着浅蓝色披风的身子没入寒风中,乖巧地站在云思语另外一侧,同他们一同前往太和殿。 今日这宫宴,定会精彩万分的。 等借着此机会,离间太子跟云思语的感情以后,再揭开霖川这张底牌,定能够万无一失。 彻底打破太子对云思语的看法,让他失去耐心。 ... 因着太后生辰宴,太和殿中热闹非凡。 太后和皇帝未至,到场的朝臣家眷,以及成家的王爷王妃,各自低声聊着。 “太子、太子妃、璟侧妃到——” 随着外头的通报,众人的目光全部都被渐渐吸引过去。 墨寒诏清俊秀逸的容颜略显冷峻,那一身贵气的绣金丝龙纹路的锦绣长袍,配着同色系的披风,缓缓而至。 在他身侧,一左一右跟着两名女子。 左边那位微微明明落后二人一步,样貌也并不明艳,却有种难以令人忽视的美。 柔柔弱弱,美眸自带秋水涟漪,我见犹怜,自带一股清纯欲色。 她一袭蓝水锦缎长裙,披浅蓝绣栀子花银纹的披风,一出现,满室光华。 这太和殿,因着三人的出现,有这么一瞬间的寂静,紧接着,就是压低嗓音的讨论。 “这便是那位璟侧妃?确实是位美人,难怪能够位居东宫侧妃之位...” 第114章 各怀心思,太后亲近云暮璟 “可不是,太子跟太子妃一直是东梁的一对璧人,当年太子为了太子妃,不知拒绝过多少女子。”有人接口道。 “甚至...躲避赐婚,都躲到边境之外去了,硬是跟皇上和太后对着干。” “但他对这位璟侧妃不一样,璟侧妃是太子亲自求来的,并非勉强。” “如此美人,太子真是有福,先前不知道哪里来的传闻,说璟侧妃是乡下来的丑八怪,我还纳闷到底有多丑。” “那人眼睛是不是瞎了?璟侧妃这容貌气度,就算是京城的大家闺秀也远远不上啊。” “...” 他们这声音极小极小,几乎除彼此之外,无人能够听见。 墨寒诏的手段,在场诸位都见识过,所以不敢在墨寒诏面前放肆。 只是他们看云暮璟时,神情透露出的赞赏,着实令云思语很是不爽。 自从入到太和殿,云思语就感觉出来,整个太和殿中人的注意力,全部都在云暮璟身上,丝毫没有人在意她。 就好像,云暮璟在殿下身边才是正宫一般。 明明她才是太子妃,这群人眼睛都瞎了不成!云思语袖口中的手紧紧捏着那一方帕子。 不多时,帕子就被她扯的露出丝丝缕缕的褶皱。 但这么多人,她还是只能把这口气生生咽回去,唯独想要云暮璟‘死’的心,到达极点。 云思语神情变幻莫测,心中暗暗发誓。 等宫宴会过后,定要寻个机会,想办法再联系上那观雨楼的杀手,问他 到底考虑好没有! 云暮璟一直注意云思语,见状,唇角勾勒出似有若无的弧度,然后一掀裙摆,落座在墨寒诏身侧。 “君泽哥哥。” 云思语也顺势坐在墨寒诏另一侧,立刻顺势给墨寒诏斟酒,故意做出一副端庄的正妃风范。 “这酒极其清香,你该是爱喝的。” 墨寒诏见状,眉目轻轻拧起,刚要拒绝,一盏清茶又被纤细白皙的小手忽然轻轻推到他跟前。 “酒虽好,但殿下为了参加太后生辰宴,堆积不少公务,回头还得去处理。”云暮璟柔柔地道。 “酒喝多,容易头疼,殿下批阅奏折,容易精神不济。” “还是喝点茶吧,有提神舒缓之效,要不然...妾会心疼的。” 墨寒诏瞧着云暮璟的善解人意,又思事如此细心周全,连唇角都是止不住地扬起。 他抬手拾起桌上的茶盏,温声地道,“孤谢过璟儿了。” “殿下...哪里的话。”云暮璟绝美的面容不由得露出不好意思,也拿起一盏茶轻轻喝起来。 只是那面颊上,不自觉地浮现好看的艳霞。 她偏头扫过云思语那黑青交加的难看脸色,心中忍不住嗤然。 云思语,多少还是欠缺点火候。 太子闲暇无事确实喜欢品点美酒,但墨寒诏少年天才,确实是很适合做帝王的人选。 他将江山和朝政看的都极为重要,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因为一时贪婪耽误公事。 云思语这个时候给墨寒诏倒酒,他自是不会喝的呢。 云思语仿佛只觉得周围无数道视线投射而来,都多多少少嘲讽的意思,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窘迫至极,只好自己喝了那一盏酒。 “太后到——” 太后被旁边嬷嬷搀扶着入殿。 所有的孙子里,太后最喜欢的就是墨寒诏。 所以凤驾落下的时候,太后下意识就开始寻找墨寒诏的身影,刚好就看到这么一副场景。 太子瞧着璟侧妃,那眼里啊,是她鲜少看见的温柔,甚至还带着隐隐笑意。 太后进门的那一刹那,止不住地微微停顿片刻,直到旁边的嬷嬷小声提醒她两句。 她这才回过神来,迈过门槛。 太后缓缓走向太和殿上位,所有朝臣和皇子以及其家眷,全部都齐齐行礼。 “臣等(儿臣),见过太后娘娘(皇祖母)。” “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坐在上头的位置上,低头望着下头的一堆人,最后视线落到同样躬身的云暮璟身上。 难得的慈爱。 “都免礼吧。”太后摆摆手道,“皇帝还有些事务处理,还需要一会儿,午时便来。” 诸位朝臣和皇子及家眷们听见这话,都重新回到座位上,跟太后笑着寒暄。 “太后娘娘真是风采不减当年啊...” 太后答应着,目光又瞟向云暮璟。 云暮璟发现太后时不时地看她,抬眸间,也打量着太后。 太后素来俭朴,今儿也是穿了一身普通宫装,打扮并不华丽,但胜在清爽舒服。 她眉目间有些皱纹,这是到她这个年纪根本没有办法避免的。 不过也愈发显得太后慈眉善目,没有半点心机,看着活就像是普通慈祥的老人一般,令人不自觉心生亲近之意。 但只有云暮璟明白,这份亲近,必然不可能是真的。 在这宫墙之中,又有谁是真的简单呢? 观雨楼得到的消息里,也有不少当年先帝妃嫔中发生过的一些事。 曾经跟太后同一批进宫的妃子,死的死,伤的伤,疯的疯。 唯有太后,自先帝登基后,就一直稳稳坐着后宫之首的位置。 她,可是先帝身边,赢到最后的人,还扶持亲生儿子登上皇位。 云暮璟不认为,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太后就对她一见如故,喜欢上她。 太后这突如其来的善意,想必还是因为墨寒诏。 先前太子因为云思语,一直不愿意纳妾。 眼下,太子不光主动求了跟她的赐婚圣旨,还带她来参加宴会。 大概太后是把她当做一个突破口,看见她的价值,所以才这般慈爱。 “哀家今儿进太和殿的时候,倒是在太子身边瞧见一个生面孔。”太后眉眼弯弯地道,“太子,不跟哀家介绍一下吗?” 就在云暮璟眸光轻轻闪烁的刹那,忽然间,太后便开了口。 第115章 云暮璟布棋,想办法暴露麝香镯 太后提起云暮璟,也是令墨寒诏略显怔愣。 云暮璟无辜的眸子则是掠过慌乱,她抬眸望向墨寒诏,满是歉意和不知所措。 “殿下...” 墨寒诏清楚云暮璟的想法,云暮璟本来参宴,也只是想混进来凑个热闹,却没想到太后会莫名提起她。 云暮璟定是觉得自己的到来给他添麻烦了,所以自责的很。 墨寒诏给云暮璟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那修长的指尖也是轻轻握住云暮璟白皙柔嫩的小手,将她再次从座位上带起。 紧接着,墨寒诏朝太后悠悠地道,“皇祖母,璟儿是孙儿东宫中的侧妃,她第一次参加宫中宴会,您没有见过也是正常。” “是云家那走失的真千金吧,果然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太后视线落到云暮璟身上,和蔼万分地笑笑道,“不愧是当年先帝选中的人。” “因为一些意外,哀家以为你跟太子没了缘分,倒是不曾想,你还是入了皇家。”太后悠悠地道,“看来这冥冥之中啊,早有注定。” 云思语那面容顷刻间僵住,袖口中的指尖硬生生掐进肉里,眼底深处压抑着愤恨之色。 太后话里有意无意的,都是在抬高云暮璟的身价,说云暮璟是云府的真千金。 暗骂她这个假千金破坏一切,断掉云暮璟跟君泽哥哥的缘分。 太后口中的那个‘意外’,分明就是在讲她! 她着实是没有想到,太后...太后居然会帮着云暮璟!云暮璟究竟有什么好的,为什么人人都向着她! 云暮璟眼睛一眨,她瞥向身边的墨寒诏,那隽秀的身形落入眼中,萦绕着凌驾于一切之上的霸气。 绝美的面颊浮现一抹女儿家的娇羞,很快又重新收回目光,红着脸道,“能常伴殿下左右,是妾心之所向,也是妾的福气。” “妾只盼着能好好伺候殿下,其他别无所求。” “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太后笑意不减,不过下一秒,她又看向墨寒诏道,“诏儿,你还没告诉哀家,今儿怎的突然想到带璟侧妃来参加哀家的生辰宴?” 众人也齐齐看向墨寒诏,视线不由得略过旁边的云思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毕竟这东粱之中,宫宴都是携带正妻一同参加。 侧妃...确实少见。 要说这太子跟太子妃也是伉俪情深,怎的太子出席宫中宴会,还心心念念这位侧妃呢? “孙儿的东宫冷清,孙儿跟太子妃来参加宴会,留侧妃独自一人在那,孙儿着实是不太忍心。”墨寒诏顺势答道。 “所以孙儿便带上璟儿,想着让她凑凑热闹。” “孙儿没有提前跟皇祖母打招呼便讲璟儿带来,确有唐突,还望皇祖母见谅。” 此言一出,诸位朝臣皇子皇妃们都是暗自唏嘘一片。 太子这话,细细一思量,不就是心疼侧妃,不忍她一个人待在东宫,孤单寂寞吗? 墨寒诏作为东宫太子,地位尊贵,东梁之中哪个女子不觊觎? 他能如此细致周全地替这位侧妃考虑,足以证明云暮璟在他心目中是有地位的。 看来啊,太子妃就算是太子最爱的女人,可却不是唯一在意的呢。 一时间,所有人瞧云思语的目光都变了变,颇有几分戏谑。 只不过云思语到底是东宫太子妃,正得宠爱,加上她虽然是云府养女,但深得云将军和云夫人宠爱。 故而,大家都不好直接表现出来而已。 毕竟尽管云将军府现在已经不得皇上重用,但曾经还是荣光无限。 看在已故云老将军的份儿上,他们还是得给云府几分面子的。 太后闻言,神态倒是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那满是温和的眸子深处,微微多了几分深意。 “璟丫头能来参加哀家的生辰宴,哀家高兴都来不及,唐突什么?”太后眉眼弯弯地道,“都快坐下吧。” “多谢皇祖母。” 墨寒诏眉目也是微微舒展开,给旁边的云暮璟使了个眼色。 云暮璟点点头,躬身给太后行礼道谢,这才跟随墨寒诏一同落座。 她的仪态温柔端庄,尽管有种楚楚可怜的柔弱,可一举一动都极为大气,得体又自然,端得是赏心悦目。 看的太后心中甚是满意,这才是她皇家媳妇该有的样子。 不像那云思语,被云将军和云夫人养大,按理说也受过东梁的礼仪教导,不知怎的,就是有股小家子气。 果然假的就是假的,鱼目混在珍珠里,也照样成不了真的珍珠。 云暮璟察觉到太后似乎一直偷偷瞧她,盈润的眸子深处依稀藏着深意。 此番,德公公那步棋倒是安排的不错。 如果她不是站在墨寒诏身边,太后也不会这么快注意到她。 这样一来,云暮璟才能让太后察觉到她的银镯,对银镯产生怀疑。 之后,云暮璟只要再创造一个给太后传太医来把脉的机会。 云思语送给她麝香镯子的时间尚短,就算云暮璟真的日日戴着那镯子,太医查她的身体,也查不出什么。 更何况,云暮璟为了不伤身体,平日里都会把镯子收起来。 不过呢,在参宴前,云暮璟特意服用了孙大夫配的一种药。 那药能够短暂的令她的脉象和症状变化,都呈现出吸入麝香的样子。 届时,太后怀疑,自然就会查她的银镯,找出里面的麝香。 算算时间,这药的药效应该快要发作了。云暮璟想法刚升起来,眼前忽然掠过一片黑影,有些眩晕感袭来。 连带她本就清丽娇弱的面容,浮现出一抹惨白之色。 “嗯?”太后见状,眉头微不可见的一皱,朝旁边随身的嬷嬷问道,“你瞧瞧璟侧妃的样子,是不是身子不适,这小脸,怎的没半点血色?” 那名嬷嬷立刻顺势也望去,果然发现云暮璟手撑着桌沿一脚,垂落眼帘,似乎是在微微喘息。 连带额间都仿佛溢出一层细密的汗水,像是在强行忍着难受。 “奴婢瞧着也是,要不奴婢去看看璟侧妃?”嬷嬷立刻问道。 她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清楚太后很喜欢这名璟侧妃。 从前太子殿下只关心太子妃一个人,为太子妃,在娶妻纳妾之事上,忤逆尽了太后和皇上。 但眼下,璟侧妃却能让太子主动求娶,可见璟侧妃手段的不一般。 而且璟侧妃看着又是个识大局的,太后眼下就盼着她能够勾住太子的心,把太子妃给拉下去呢。 要是璟侧妃出事,太后她老人家指不定得多伤心。 第116章 太医把脉,发现云暮璟中麝香 “你贸然过去,着实有点扎眼。”太后思忖片刻,悠悠叹气道,“罢了,太子不是在璟侧妃身边吗?” “璟侧妃要是真的不适,太子应当能顾得上。” 嬷嬷想着也是,轻轻点头,没有再开口。 太后拿起桌上的茶盏,刚要放到嘴边,下一秒,眸光轻扫间,便瞧见云暮璟手臂。 袖口滑落她细腻白皙的皓腕,露出那只镶嵌无数宝石的银镯子。 “这镯子...”太后动作骤然停住,眸光轻轻闪烁了一下。 她久居后宫,见惯了宫中女子的腌臜手段。 故而,对这些精巧物件极其敏感。 毕竟这种玩意儿,最是...易于藏物。 “太后娘娘怎么了?”嬷嬷注意到太后神态有点不对,低头悄声问道。 “没事。”太后摇摇头,蹙眉地道,“只希望是哀家多虑了吧。” 若是能找机会,寻太医来给璟侧妃把个脉就好了。 如果她身上戴着脏东西,戴的时间又比较久,太医一把,便能瞧出大概。 璟侧妃虽然远远看着脸色不大好,但是不是真的不适,终归还是猜测而已。 指不定璟侧妃,就是天生身子弱点,显得气色不好呢? 若是她在大庭广众之下问云暮璟要不要寻个太医来瞧瞧,万一闹个乌龙,就着有点实下不来台了。 事实上,云暮璟现在确实没什么大碍。 医书记载,长期麝香入体,容易造成晕眩和疲惫,会出现恶心食欲不振的症状。 云暮璟眼下就是这种感觉,只不过没有这么严重,刚刚那阵眩晕过后,她就已经缓过来。 她在瞥见太后眼底的深意和犹豫后,就明白太后已经看见她手腕的镯子,也生出怀疑。 云暮璟唇角勾出不易察觉的弧度,面上那份痛苦之色没有因眩晕消失而消散半分,反而愈发强烈。 她娇柔瘦弱的身子轻微颤抖着,故意‘不小心’打翻一阵茶盏。 ‘砰——’ 没喝完的茶水,立刻溅落在桌案上,流淌荡漾开,沾湿墨寒诏绣着大片大片月桂纹路的袖口。 墨寒诏清俊的眉目先是轻轻一皱,看向云暮璟时,这才发现她白皙纤细的指尖捂住胸口,一副泪光盈盈的样子。 似是深深隐忍着什么,但又不自觉地破碎出一点柔弱和痛楚。 “对...对不起,殿下。”云暮璟扯扯嘴角,绝美的面容透露出惨白,嗓音掺杂几分哽咽。 而且微弱至极,有种有气无力的感觉。 “都怪妾,妾真是容易搞砸事情,但妾不是故意的,妾就是有点不太舒服...唔!” 云暮璟还没说完,身子一晃,就软软地朝墨寒诏怀里栽倒。 墨寒诏面色微微一变,她这哪里像是只有一点不适,分明是难受到极致的样子。 他顺势接住云暮璟,低低喊道,“璟儿。” 墨寒诏的这一声呼唤,所有人视线都‘齐刷刷’挪过来。 本来云思语坐在墨寒诏的另一侧,正用着桌上的瓜果,倒是没注意到刚刚那一幕。 此番看到云暮璟主动投怀送抱,云思语神情霎时就阴冷下来,低喊道,“妹妹,这可不是在东宫,是皇祖母的生辰宴。” “大庭广众之下,你这样贴着殿下像什么话,是诚心给殿下丢脸不成?还不快起来!” “姐姐说的是,是妾的错,妾失态了。”云暮璟说完,强撑着就要起身,但却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绝美的面容满是虚弱。 “不是不适吗?别动。”墨寒诏摁住云暮璟,把云暮璟重新带进怀里,清俊的面容微微浮现出一抹凝重。 “来人,快传太医!” 此番所有人看云思语的目光都不自觉透露出几分鄙夷。 人都亲口说自己是身子不适了,这太子妃如何还能觉得璟侧妃是故意贴着太子,还为难人家? 分明就是没事找事闲的。 怪不得太后和皇上一直不喜欢太子妃,果真是缺少点名门闺秀的教养。 云思语感受到周围人传来的视线,恍然间也察觉过来自己一时间吃醋,话语有点不得体,顿时面色一阵青红交加。 她抿抿唇角,求助般地望向墨寒诏。 云暮璟几近晕厥,连意识都开始有点涣散,墨寒诏担心她,此时也顾不得哄云思语。 他只能尽量温柔地朝云思语道,“思语,听话,让太医先来看看璟儿。” 君泽哥哥竟为云暮璟忽略她!云思语眼底露出一抹恼怒,但暂时也只能强压着这股恼怒不说话。 太后则是给旁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立刻离开太和殿,匆匆寻太医去了。 今儿太医院刚好轮到张太医值守,他听说璟侧妃晕倒在太和殿,便跟着嬷嬷急忙赶来。 “微臣见过太后,见过太...” “别给孤废话,快看看侧妃。”墨寒诏颇有些不耐烦地道。 “是。”张太医瞧了眼云暮璟毫无血色的面容,也是严肃的很。 “侧妃娘娘,失礼了。” 张太医瞧了眼云暮璟毫无血色的面容,也是严肃的很。 他探手入怀,摸出一块帕子搭在云暮璟的腕口处,开始给云暮璟搭脉。 仅仅只是片刻,张太医便是面色微变,又细细把过后,这才收回手。 “侧妃如何?”此时墨寒诏清俊的容颜也透着几分阴沉。 他鲜少看到张太医这幅模样,也是心中清楚,恐怕云暮璟的情况有点复杂。 果然,张太医瞬间眉头紧皱,抱拳问道,“回殿下的话,侧妃娘娘并非生病,而是接触麝香所导致的不适。” 麝香? 此言一出,不光是太后和墨寒诏,这太和殿中的所有人,都是面露震惊。 紧接着,所有人的视线又齐刷刷看向云思语,都是面露一丝不可置信。 太子东宫中,一共就只有这一正一侧两位妃子。 云暮璟要是真中麝香,那最有嫌疑的便是云思语。 可云思语虽然所作所为偶尔会有点不得体,但在大家伙的心目当中,她也算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子。 给灾民施粥,体恤下人,善事做的不少。 太子不也正是喜欢云思语的这份善良吗? 她...要是真给云暮璟下药,那就太令人吃惊了。 第117章 太后怀疑麝香银镯 云思语在听见‘麝香’二字的时候,眼底就止不住地泛出震惊,还掺杂一丝慌乱的神情。 这...王太医不是跟她说,除非长期戴麝香镯,已经中毒非常深,要不然就算是太医也查不出云暮璟中了麝香吗? 她给云暮璟麝香镯才几日?怎的张太医一把,就把出来了! 这王太医到底干什么吃的! “不,不是我!” 想到这里,云思语急忙看向墨寒诏,立刻道,“君泽哥哥,我断然不会做出这种肮脏事,定是别的人害云暮璟。” “真的不是我,你快帮我讲两句话。” 无论如何,现在谁都没有证据证明就是她害的云暮璟,她就打死不承认! 难不成,他们还能空口就认定是她害的人不成? “孤...” 墨寒诏清俊的眉目轻轻皱起,他自认还算了解云思语的秉性,确实不觉得云思语会伤害云暮璟。 只是眼下思语确实明面上嫌疑最大,他不知该如何帮云思语解释。 云暮璟抬起眼帘,美眸像是察觉到墨寒诏的踌躇,她轻轻抬起手,那白皙柔嫩的指尖扯住他的袖口。 她贝齿轻轻咬住唇角,含着眼眶处的盈盈泪水,忍着难受有气无力地道,“殿下,妾在东宫,姐姐待妾极好。” “先前姐姐还邀请妾喝茶,把娘送她的银镯,给了妾...” “这镯子,本对姐姐也极为重要,姐姐却舍得拿来给妾。”云暮璟苍白的面容上扯出一抹会心的笑。 “妾好高兴,妾觉得姐姐还是喜欢妾的,姐姐还说,希望妾能早日诞下殿下的孩子,她一定不会做这种事。” 墨寒诏瞧见云暮璟这般乖巧懂事的样子,眉宇间不由得染上几抹温和。 他余光斜睨向周围,淡淡地道,“自太子妃把镯子给侧妃以后,侧妃一直戴着,足以证明二人感情深厚。” “诸位,多虑了。” 在场众人忍不住面面相觑,又开始低声讨论。 要太子妃和侧妃真的交好,太子妃不会害侧妃,那这东宫之中,还有谁有机会和动机能对璟侧妃下手? 总不能是哪个闲的没事的下人吧? 若是有人注意云思语,就会发现她的脸色比方才还要难看。 这下所有人都知晓镯子是她送的了,要是里头的麝香被发现,那她岂不是...无所遁形? 此时,太后听见云暮璟手腕戴着的镯子竟然是云思语送的,那面容骤然一沉,“来人,把璟侧妃的镯子取下来,给哀家瞧瞧。” 云思语身子笃然一颤,连带一颗心都悬到嗓子眼。 太后...该不会是已经怀疑她了吧? 不,不行,绝对不能让太后检查银镯!云思语立刻抿抿唇角地道,“太后娘娘,臣妾知晓您一直不喜欢臣妾。” “但妾对妹妹是一片真心,这节骨眼上,你要查臣妾送给妹妹的银镯,这是明白怀疑臣妾,在打臣妾的脸啊!” 墨寒诏瞥过云思语那满脸委屈的样子,立刻也道,“皇祖母,孤觉得思语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还请皇祖母别...” 还没等墨寒诏话音刚落,太后忽然温柔和蔼地一笑,“诏儿,哀家只是看侧妃手上戴的镯子精巧,想瞧上一瞧。” “之后好找工匠给哀家也打一个差不多的。”太后叹气地道,“今日是哀家的生辰,难道你连哀家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吗?” 墨寒诏微微一怔,清俊的眉目也止不住地微微拧起。 皇祖母平日里最是疼他,如果他拒绝皇祖母,那可就真的太不孝了。 况且一只银镯,皇祖母看两眼,确实没什么打紧的。 想到这里,墨寒诏望向云思语,柔声道,“语儿,皇祖母不过是喜欢这只镯子而已,并非有意针对你。” “不如就给皇祖母看看,你觉得呢?” “殿下...”云思语顿时急了,颇有几分不乐意的意思。 这样子,在场众人看在眼里,心里都是生出不屑。 太子妃还说太后不喜欢她,瞧这样子,分明就是她对太后有点意见。 连一只镯子都不愿意给太后看。 云暮璟因为不适,泛着泪意的眸中,掺杂一丝嘲讽。 云思语的这点手段,恐怕都是太后当年玩剩下的。 她以退为进,借此拦着太后查银镯,怕是不行。 墨寒诏没料到素来温柔大方的云思语,竟如此护着一只镯子,也觉得面上有点挂不住,脸色略略露出一丝不悦。 但他到底,还是不忍心勉强云思语,又觉得今日这局面,要是不给皇祖母看镯子,着实有点不妥。 一时间,他竟不知如何是好。 太后最是清楚云思语在墨寒诏心目当中的位置,如今自是纠结。 她视线扫过云思语,那柔和的眸中有冷意浮现,不过仅仅只是一瞬间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太后笑笑,温和地道,“哀家确实看中这只镯子,喜欢的紧。” “眼下它既已被太子妃送给侧妃,不妨问问侧妃的意见?” 经过太后的提点,墨寒诏这才恍然回过神,低头望向怀里的云暮璟,柔声问道,“璟儿,这镯子现在是你的东西。” “你可愿意把镯子给皇祖母看看?” “今儿是太后娘娘的生辰,妾自然是愿意的。”云暮璟说着,便抬手用尽如今能使上的所有力气,把腕口的银镯子撸下来。 太后身边的嬷嬷见状,连忙凑到云暮璟身边,接过镯子呈现给太后。 墨寒诏看见云暮璟手上因为大力被印出的红痕,修长的指尖轻轻摩挲那抹红痕,墨眸掠过一丝怜惜。 云暮璟朝墨寒诏嘴角扯扯嘴角,示意自己没事。 紧接着,她抬眸略显歉意地朝太后道,“妾的镯子能得太后喜欢,是妾的福气。” “本来一只镯子,妾给了太后娘娘又何妨,可...这镯子乃是姐姐所赠,也是姐姐对妾的一片心意。” “妾不想辜负姐姐,不好把姐姐的心意再转赠她人,还望太后见谅。” “哀家懂,璟侧妃不必挂心,哀家看看就好。”太后瞧着云暮璟,那苍老的面容亲近之意。 第118章 云思语藏麝香,事情暴露 太后接过嬷嬷呈上来的银镯,仔细把玩着,摩挲银镯上镶嵌的宝石。 云思语小脸青白交加,连后背都被细密的汗水浸染,袖口中的指尖紧紧攥起,紧张的要命。 暗自祈祷太后千万别看出银镯的端倪。 然而,事实总是不尽人意。 太后见惯了宫中的各种手段,东西既到手里,又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其中的蹊跷? 不多时,她就察觉银镯的几颗宝石有点松动,像是被摁进去的,与其他镶嵌死的宝石并不一样。 太后把指尖的护甲取下,然后用护甲的尖头一撬,就把其中一颗宝石从银镯上抠下来,顿时面色一沉。 “太子妃,可否告诉哀家,这是什么?!”太后把宝石里的香丸抠出来,放在手心里,摊开朝云思语沉声质问地道。 “为何这宝石...是空心的?这里头塞的香丸,又是什么东西?” 云思语身子笃然一颤,连带脚步都往后撤了撤,不知该如何回答太后的话。 宴厅内的所有人,瞧着太后手中躺着的那香丸,神情都微不可见的变了变。 璟侧妃一看就是个没有心机的,因为太子妃送她这只镯子,还以为太子妃是喜欢她,心里头开心的不得了。 对这镯子,也是宝贝的很,一直都戴在身上。 方才他们怀疑太子妃时,璟侧妃还维护她。 不曾想,原来太子妃其实是个蛇蝎心肠的人,是假意对璟侧妃示好,实际上在利用云暮璟的善良害她。 简直恶毒! 太后见云思语沉默,也逐渐失去耐心,沉着脸把香丸给嬷嬷,示意她交给张太医。 “太医,来验一下这香丸。”太后低低喊道。 “是。”张太医点头答应,躬身从嬷嬷那里取过香丸。 他仔细查验过后,朝太后抱拳回道,“太后娘娘,这香丸里面,掺杂大量麝香,侧妃要是戴着这只镯子,身子必然受损。” 此言一出,所有人皆是一怔。 暗自想着,这云思语下手还真是狠,下毒就算了,还下这么重的毒,这简直是要彻底断绝云暮璟做母亲的权利。 太子位居东宫,地位尊贵,有多少女人都说得过去。 但眼下东宫一共就两位妃子,已然是给足太子妃面子,结果她竟这般善妒,连一个云暮璟都容不下。 墨寒诏方才在看见太后从银镯里面抠出香丸的时候,还存在这么一丝侥幸。 此时听见张太医的话,一颗心就彻底沉下去,连带脑海中都空白一片。 “思语你...”不知过了多久,墨寒诏才回过神。 他墨眸望向云思语的时候,眼底满是不可置信,怒道,“为什么骗孤!” “你从前,分明不是这样的。” 他着实是想不到,云思语居然做出这种残害他子嗣的事情! “殿下,你听臣妾解释!”云思语急忙反驳道,“一定是云暮璟,是她故意在银镯里面藏香丸,她要陷害于臣妾!” “太子妃,你的意思是,璟侧妃故意给自己用麝香,伤害自己的身子,让自己无法诞下太子的孩子?”太后冷笑地道。 “这话,你自己信吗?要狡辩,竟也不想个好点的理由。” 云思语再度被硬生生噎住,她只觉得浑身从头凉到底。 完了!全完了!所有人都知晓她是个善于心计的恶毒女人了! 墨寒诏清俊的容颜极其难看,连带那素来幽冷平稳的气息,此时也显得很凌乱。 显然他也觉得,云思语的话有点荒谬,连他,现在都没办法相信云思语。 云暮璟瞥见墨寒诏清俊的容颜似乎透露出死寂,握着她手的掌心用力,后背青筋暴起,捏的她指尖生疼。 “呜...”云暮璟忍不住痛呼一声,哽咽地道,“殿下...” 墨寒诏这才意识到自己弄疼云暮璟,略微松了松力道。 他刚想跟云暮璟道歉,结果低头的时候,发现云暮璟那清丽绝美的面容上,已然是布满泪痕。 那眼底除了难受,还充斥悲戚,以及...自嘲。 “妾还以为...姐姐终于接受妾,原来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妾的一厢情愿。”云暮璟抿抿唇角,神情落寞至极。 “妾大概是做的不够好吧,姐姐容不下妾,也容不下妾怀上殿下的孩子。”云暮璟抬起眼帘,那被莹润水意覆盖眸子,望向墨寒诏。 “殿下,既如此,你还是放妾走吧。”云暮璟声音微不可闻地道,“姐姐她...打心眼里不喜欢妾的。” “只要妾离开东宫,姐姐心中大概会好受一点吧。” 她整个人娇柔万分地躺在墨寒诏的怀里,那瘦弱的身躯因为啜泣止不住的轻微颤抖着。 宛若被风吹散的小白花,楚楚可怜,柔弱无辜。 看的墨寒诏生出一阵自责,他余光斜睨向云思语,紧接着,又垂落眼帘,遮挡住墨眸深处压抑的失望。 “你想去哪里?”墨寒诏再度睁开眼的时候,清润的嗓音莫名多出一分沙哑,低低地道,“这东宫,还不是太子妃说了算。” “孤留下你,就会护你,这种事,只有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 “君泽哥哥...”云思语哭泣地道,“自从云暮璟出现以后,你对臣妾的关心就少了不少,还时常留宿暮月殿。” “臣妾是不想让云暮璟抢先诞下东宫子嗣,这才犯下这种大错。”云思语急忙扑到墨寒诏旁边,一把拽住他的衣摆。 她惨烈万分地道,“君泽哥哥,你原谅臣妾吧,臣妾知道错了!” 墨寒诏搂着云暮璟的肩膀,清俊的面容满是幽深晦暗,没有答话。 他胸口处却是如同被石头重重压住,沉闷的喘不过气。 从前被他视为白月光的太子妃,温柔善良,居然会用这种肮脏手段谋害云暮璟。 他实在是...无法接受! “不,跟姐姐无关,是妾,妾本不该破坏姐姐跟殿下。”云暮璟抹泪地道,“妾也不配生殿下的孩子,都是妾的错。” 第119章 云思语被太子关禁足 “思语害你在先,是她容不得你。” 怀里的女人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令人怜惜,墨寒诏目光落到云暮璟那血色尽褪的绝美面容上,不由得陷入自责。 如果不是他太过信任思语,对思语没有设防,也不会令云暮璟遭受这种无妄之灾。 “君泽哥哥!”云思语闻言,顿时崩溃地道,“臣妾,求你再给臣妾一次机会,求求你!” “臣妾以后一定当好这个太子妃,好好待妹妹!” 墨寒诏墨眸又扫过云思语,墨眸深处终究还是掠过涟漪波动。 他偏移开视线没有再看她,低低地道,“来人,把太子妃押回东宫幽月殿,禁足三月。” 随着墨寒诏话音刚落,很快就有侍卫上前,把云思语给拉了下去。 “君泽哥哥!” 云思语撕心裂肺地哭着,直到被带走,还远远的有声响传进来。 云暮璟也是泪流满面,只是她安安静静的倚靠在墨寒诏怀里,像失去所有的力气,娇弱至极。 “殿下...妾害怕,是不是妾真的很讨厌,为什么姐姐要这么害妾。” 云暮璟把脸埋进墨寒诏怀里,无人察觉,她眸底深处有一丝漠然一闪而逝。 云暮璟知道,在最后一刻的时候,墨寒诏还是心软了,所以才只是禁足云思语而已。 而只要云思语还在东宫,又有跟墨寒诏曾经的情谊,随时有可能复宠。 不过云暮璟本来也不认为就靠这一只麝香银镯,能够彻底扳倒云思语。 太子爱云思语,爱了这么多年,这样就让他跟云思语彻底断开所有联系,对云思语下狠手显然是不可能的。 何况太子在宫中长大,清楚宫中这些如今还活着的女人,明里暗里其实都用惯了这种手段。 云思语只是犯了跟她们一样的错,而且还被发现了。 他痛恨厌恶云思语的所作所为,却还不会现在就给云思语判死刑。 只要云思语以后真的乖一点,他尚且还能够接受云思语。 不过...墨寒诏从前最是喜欢云思语的温婉大气,温柔善良,结果屡次发现云思语的本性并非他想象当中这么美好。 甚至,能对这么无辜的云暮璟下麝香毒,阻止东宫其他子嗣诞生,剥夺云暮璟做母亲的权利。 云思语,做的都是他最讨厌的事。 太子与云思语隔阂已生,就算之后他们真的能和好,太子定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相信云思语。 感情,自也回不到从前。 “孤在呢。”墨寒诏一手揽着云暮璟的肩膀,另外一只手捂住她的后脑勺,轻轻安抚。 “呜...” 云暮璟轻轻啜泣,一副伤心的样子,心中还在继续打着算盘。 今日,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很好。 云思语是个蠢货,她只要再派遣霖川,上去稍稍引诱一下云思语,她一定会对云暮璟出手。 云思语啊,是不可能老老实实待在东宫禁足的。 太子要是看云思语根本不知悔改,而且以前就对云暮璟步步杀意,想置她于死地。 届时,他就会明白,云思语其实不是不小心犯错,而是...本就是个恶毒女,定会彻底对云思语反感。 “太医。”墨寒诏满是愧疚,凝重朝张太医问道,“璟侧妃手上原本戴着的麝香镯已经取下,可还有大碍?” 这一问,太后的心也彻底悬起来。 她着实是不喜欢云思语那个假千金,自是不希望东宫的第一个孩子是云思语生的。 太子不愿纳妾,云暮璟是东宫除云思语以外,唯一的女子,也是她全部的希望。 云暮璟要是身体受损,那可不得了。 一时间,墨寒诏和太后的视线全部都齐齐落在张太医身上。 张太医立刻抱拳答道,“从侧妃娘娘的脉象来看,尚能够挽回,微臣调配几服药,侧妃娘娘喝一段时日便好。” 对张太医的回答,云暮璟倒是在意料之中。 这脉象既然是因孙大夫的药造成的,她自也会把控好剂量。 要是所有人觉得她被麝香伤到身子无法生育,那岂非她们都对她失去希望低看她? 更何况,云暮璟现在服用避子丹,只是因为要勾引太子,现在还不能有孕。 这东宫长子,也得是她的孩子才行。 云暮璟既还是有怀孕的打算,自是不能把路给堵死。 如果无法生育的人突然有孕,反而容易惹人怀疑。 此言一出,墨寒诏跟太后才终于齐齐松口气。 尤其是墨寒诏,紧蹙的眉目这才缓缓松下。 他最怕的,就是云暮璟因为戴麝香镯已经造成不可挽回的损伤。 他本就有愧于云暮璟,要真的再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份债,就愈发理不清了。 “侧妃身子抱恙,该是不适合再参加宫中宴会。”太后瞧着云暮璟那脸色着实是不好看,朝墨寒诏道,“诏儿,你先带璟侧妃回去吧。” “孙儿遵命。”墨寒诏也觉得云暮璟如今该休息,于是点头答应。 他掌心在云暮璟腰身处一揽,很快就带着云暮璟离开太和殿。 太和殿中这么一闹,气氛都是异常浓重紧张,来参宴的宾客一口大气都不敢喘。 太后见状,展颜一笑,仿佛又变成那慈眉善目的老人。 “哀家老了,就喜欢跟你们年轻人聊聊天,方才聊的,继续。”太后摆摆手道,“莫要因为这点小事,影响到大家兴致。” 这话出口,太和殿才终于重新热闹起来。 彼时,墨寒诏抱着云暮璟迈步走在通往东宫的一条宫道上,清俊的容颜略显阴沉。 浑身气息也是隐隐压抑着一股子冷冽。 看这模样,显然还没有从方才太和殿中发生的那件事中走出来。 恰时,一只白皙纤细的指尖忽然抬起,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落在墨寒诏紧蹙的眉宇间。 轻轻揉着,像是要将墨寒诏此时蕴含的漫天愁绪都给揉开。 “嗯?” 墨寒诏心头微动,连带脚步都缓缓停下,一低头,便对上云暮璟泛着水意,满是担忧的眼睛。 “殿下...”云暮璟抿抿唇角,嗓音充斥悔意地道,“你是不是在因为姐姐的事情感到伤心?” 第120章 早知道会让殿下伤心,妾就装傻了 “因着当年先帝与云老将军定下的婚约,孤注定得跟云府嫡女有所纠缠。”墨寒诏叹气地道。 “你走失后,云将军便将思语带入东宫介绍给孤。” “起初,孤不过是看在云老将军的面子上去见了她一面,并无其他。”墨寒诏摇头道。 “孤也觉得,自那以后,孤跟思语应该不会再有任何纠葛,便没有将她放在心上。” “直到后来,孤与母后出游,遭遇敌国刺客暗杀,母后为了护孤陨命,孤受重伤逃进一座城池,遇见陪云将军视察民情的思语,是她救的孤。” 云暮璟秀气的眉毛微不可见地向上一挑,她一直都知道太子之所以对云思语如此执着,是因为云思语曾经救过他的命。 却不知,原来是这样。 想到这里,云暮璟心头不由得染上讽刺。 都说太子才华灌溉,智勇双全。 不过云暮璟看来,纵是他再有能耐,在面对美人计的时候,还是单纯的很。 太子在外遇刺,入东梁一座城池,刚好碰见云思语也在那,世上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这么多年,太子竟然从来没怀疑过,那都是云思语故意制造的巧合? 虽然云思语不可能有胆子联合敌国奸细,但太子跟先皇后出行和回归必经之路的路线图,她一定是提前知道的。 云思语多半是想跟墨寒诏来一场偶遇,所以提前等在那。 至于救下重伤的太子,云暮璟猜想,还真是云思语运气好而已。 “后来母后丧事,孤伤心失望,也是思语陪着孤。”墨寒诏继续道,“孤慢慢被她的温柔善良打动,爱上她,发过誓,此生非她不娶。” 墨寒诏说到这里,眼底也不由得掠出痛苦之色,“没想到,思语竟做出这种事。” 云暮璟虽然心中一片漠然,可面上,却是在听完墨寒诏的话后又红了眼。 “若非妾,今日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殿下跟姐姐也好好的。”云暮璟哽咽地道,“殿下你...有没有怪妾?” “孤怎么会怪你?”墨寒诏瞧云暮璟这伤心委屈的样子,顿时柔声地道,“你是受害者,是孤对不起你。” 他这辈子,无愧于心,无愧于任何人,唯独云暮璟。 墨寒诏就是再狠心,也无法忽视云暮璟对他的付出。 她实在太过善良了,从将军府为救他失去清白,再到如今在东宫受尽委屈,险些被思语害的丧失做母亲的权利。 一桩桩,一件件,她永远在受到伤害,可从未有过怨言。 还总是认为是自己的错,觉得是她的出现破坏了他跟思语。 但事实上,云暮璟已经做的够好了,换做任何一个女子,在遇见这些事的时候,都没有办法比她做的更好。 “思语被禁足,算是孤给她的一点惩罚。”墨寒诏抿抿唇角地道,“同样是...孤给你的一点交待。” “孤说过,不会让人欺负你,是孤食言了。” “殿下,妾不怨你,也不怨姐姐。”云暮璟垂落眼帘,低低地道,“妾自责,是妾没办法得姐姐的喜欢,姐姐才容不得妾。” “璟儿,你很好。”墨寒诏无奈地道,“思语不容你,与你本身无关,只不过是她有些善妒,孤宠幸于你,她自然就不喜欢你。” “可妾...还是想跟姐姐做朋友的。”云暮璟说着,就忍不住开始抽噎地道,“殿下跟姐姐情深义重,妾与姐姐要是闹矛盾,殿下夹在中间才是左右为难。” “眼下便是如此,妾明白,殿下把姐姐关禁足,心里比谁都难受。” “如果妾早知那镯子里有麝香...”云暮璟看着墨寒诏,略显苍白的绝美面容浅浅露出一抹开玩笑似的笑容。 “那妾一定装傻,当做不知道,也绝对不会把银镯给太后,叫太后发现里头的东西。” 闻言,墨寒诏墨眸笃然掠过一丝微恼,立刻低低地道,“胡闹!你要是假装不知道,难不成还真的一直戴着那麝香镯?” 那镯子既然是云思语故意送给云暮璟的,那么云暮璟一旦摘下,必然会被思语为难。 她想跟思语交好,那就唯有一直戴着那麝香镯。 云暮璟疯了不成?! “你知不知道那东西会...”墨寒诏看着云暮璟,清俊的面容满是震怒。 “妾知道!”云暮璟敛起眉目,柔柔地道,“可这样,就不会让殿下这么伤心,害殿下和姐姐生出隔阂。” “就算是之后无法诞下东宫子嗣,妾看着殿下和姐姐能够和和美美的,妾这心里,也高兴...” 墨寒诏心中骤然一颤,墨眸中掠过一丝惊骇。 宫道之内,风很大,吹的那一墨一蓝的披风翻飞,二人脑后的青丝,也无意识纠缠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墨寒诏才终于回过神,他看着云暮璟,墨眸幽深地道,“孤还真是第一次见,如璟儿这般傻的女子。” “妾不傻。”云暮璟贝齿轻轻咬住唇角,“妾只是...” “没有只是,以后这样的话,莫要在讲,这样的想法,也莫要再有。”还没等云暮璟话音落下,墨寒诏就生生将她打断。 “璟儿,你同思语一样,救过孤的命,这辈子都不会是孤的累赘。”墨寒诏道,“就算孤和思语有点矛盾,这其中,孤与她,皆有原因。” “但唯独,跟你无关。” 云暮璟微微一怔,她眸底泪光闪烁,紧接着,低头靠在墨寒诏的胸膛上。 她双手揽住他的腰身,绝美的面容露出温柔的笑,唯独嗓子有点酸涩哽咽,“妾开玩笑的,妾还想诞下东宫子嗣,怎会一直戴麝香镯。” 此言一出,墨寒诏也扯扯嘴角,连气息也重新温和下来,“璟儿乖。” 话音落下,墨寒诏重新迈开步履,带着云暮璟往东宫缓缓而去。 前两天日日落雪,今儿虽然没下,屋檐处却是雪未消融。 红墙白雪,一墨一蓝两个人,却只有一排脚印,倒是汇聚成极美极美的画面。 第121章 云思语想办法脱困 回到东宫,墨寒诏带着云暮璟入到暮月殿,把她轻轻放在床榻上,然后顺势把被褥往上拉了拉,盖住云暮璟纤弱的娇躯。 “去给张太医传个话,让他现在就去给你家主子熬药。”墨寒诏朝守在旁边的雨宁吩咐地道。 雨宁一听说云暮璟需要服药,一下子也彻底紧张起来,急急忙忙地就答应一声,小跑着出了暮月殿。 墨寒诏瞧着云暮璟,刚打算落座在床沿处守着她。 结果下一秒,云暮璟便抢先一步开口轻声道,“殿下,今儿毕竟是太后娘娘生辰宴,您作为孙儿,理应在场。” “因为妾,将太后娘娘生辰宴闹成这样,妾心中已经是过意不去,如何能再占着殿下?”云暮璟眼睛一眨道。 “妾好多了,暮月殿中还有这么多宫女,能照顾好妾,殿下放心。” 墨寒诏瞧着云暮璟这么善解人意的样子,那原本染着阴霾的心,略微清明一些,眉目也再度变得柔和。 他想着云暮璟的话确实有道理,皇祖母一直待他不薄,若是皇祖母生辰,他缺席,着实有点不妥。 墨寒诏犹豫片刻道,“那你好好休息,孤晚些来看你。” “嗯。”云暮璟还有点苍白的小脸露出一抹乖觉。 墨寒诏见状,立刻跟旁边的宫女低声道,“照顾好你主子。” “是。” 墨寒诏轻轻颔首,这才放心离开暮月殿。 待那道墨影远去,连背影都彻底消失以后,云暮璟那绝美面容上的浅淡笑意才终于缓缓敛去。 彼时,雨宁刚跟张太医打完招呼回来,走到床榻边上,仔细打量着云暮璟,确定她无事,这才终于放下心。 方才雨宁还以为云暮璟是病了,一颗心都七上八下的。 不过她后来去找张太医的时候,从张太医那里得知,云暮璟需要服药是因为中了麝香,那会儿,真是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因为雨宁或多或少是清楚云暮璟计划的,而且路上,她也听闻到不少云思语被禁足的消息。 一时间,雨宁还颇有点兴奋,想着侧妃莫非终于得偿所愿了? “侧妃。”雨宁看着云暮璟,眸光闪烁,但又有点欲言又止间,视线不由得往旁边几名宫女身上扫过。 云暮璟自然明白雨宁的顾忌,她摆摆手,清亮的嗓音回荡在暮月殿内。 “都下去吧。” “奴婢告退。” 随着宫殿重新安静下来,雨宁这才朝云暮璟轻声问道,“侧妃娘娘,太子妃该是掀不起什么风浪了吧?” 云暮璟明白雨宁的意思,她那掺杂莹润水光的眸中不由得掠过一丝无奈。 “太子最是念旧情,云思语又跟太子自幼一起长大,懂如何拿捏太子的命脉。”云暮璟指尖勾住垂落身前的一缕青丝,绝美的面庞透着深意。 “云思语现在虽然被关了禁闭,但她只要稍微有点手段,出来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那侧妃,这次您千辛万苦才让太子妃落的这样的下场。”雨宁顿时急了,“要是太子妃如此轻易就出来,您岂不是白费功夫?” “虽没有彻底扳倒云思语,但却让太子跟云思语的感情,不算白费。”云暮璟淡然一笑。 终于让太子和云思语的感情生出隔阂,霖川那张牌,也可以揭开了。 幽月殿内,云思语一边大哭,在暴怒之下,将殿中不少瓷器都砸碎一地。 宫女太监们齐齐跪下,大气都不敢出,唯恐被波及到。 “该死的云暮璟!怎么每次都能够用这么好的运气!”云思语随手抄起桌上的一只上好茶盏,猛的往地上一砸。 “砰——”地一声。 茶盏顿时四分五裂,碎片溅起,这次却刚好划过她的脚边。 那一刹那,碎片把云思语的脚脖子划破一道口子,鲜血‘哗哗哗’地往下流。 “啊!” 云思语疼的次牙咧嘴,直接一个踉跄,生生栽落,掌心撑地的时候,还不小心触碰到地上的碎渣渣。 她又是一声惨叫,也顾不得继续哭了,朝那低头一动不动的宫女太监们就怒吼地道,“一群狗奴才,都愣在那干嘛吃的!” “还不快来扶本宫,疼死本宫了!” 那群太监宫女这才匆匆起身,手忙脚乱地开始搀云思语起来坐到凳子上。 然后又手忙脚乱地去打扫地上的瓷器碎片,又去找药,打算给云思语包扎伤口。 “哎呦喂!一群死人!” 那给云思语上药的宫女不小心力气大了些,云思语痛的龇牙咧嘴,她今儿被关禁闭,本就憋着委屈和怒气。 她对幽月殿的下人,自也是毫不留情,直接一脚将那名宫女踹翻在地。 “给本宫滚开!连个药都上不好,废物!” “太子妃恕罪!” 那名宫女摔在云思语脚边,也是止不住地哭起来,她急忙匍匐在地上,不停求饶。 云思语坐在那,又是不解气地朝宫女身上狠狠踩下去,直到气喘吁吁地时候,才喊道,“银锁,你来给本宫上药。” “奴婢遵命。” 银锁平日里跟那名宫女关系也极为要好,她上前接过宫女手中的药瓶,目光落到宫女身上时,也是不忍。 那眼底深处,不由得掠过怨气。 太子妃一直都不将幽月殿的下人们当人,她到底有多恶毒,他们可都清楚的很。 太子这次关太子妃禁闭,着实是没有关错。 要是有朝一日,侧妃娘娘能将太子妃给拉下去上位,那就太好了! 有了那名宫女的前车之鉴,银锁在给云思语上药的时候,愈发小心谨慎。 直到她打算给云思语包扎伤口的时候,云思语忽然眉头轻轻一皱,那眸底深处,瞬间染上幽深。 现在她被关禁闭,岂非君泽哥哥就独宠云暮璟了? 不,不行,她一定得想办法尽快跟君泽哥哥和好,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她必须得想办法引君泽哥哥来幽月殿,跟她见上一面,她才有跟君泽哥哥和好的可能。 可眼下问题又来了,她被关禁足,连带整个幽月殿都被封闭住,所有人无法踏出殿中半步。 幽月殿的消息,根本传不出去办点,她又该如何引君泽哥哥? 想到这里,云思语视线忽然落到自己受伤的手和脚腕上,心中微微一动。 幽月殿内的人的确是派不上用场,但不代表,她不能让外头的人进来帮她。 她跟君泽哥哥多年情谊,君泽哥哥就算生她的气,也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她真的受到伤害。 总是会让太医来给她诊治的吧? 第122章 他只想对云暮璟好一点,再好一点 太后的生辰宴一直持续到晚上,彼时,天已经是漆黑万分。 他一身墨色金线龙纹的锦绣长袍,佩同色披风,穿梭过宫中的雪梅林,踏着夜里的飞雪,迈入东宫当中。 墨寒诏虽还有公务没有处理,但他心里念着云暮璟的身子,所以打算先去暮月殿瞧上两眼。 路过幽月殿的时候,墨寒诏脚步不停,只是那双墨眸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幽深晦暗,莫名有几分波动。 不远处一名侍卫见到墨寒诏,急忙匆匆追上,喊道,“太子殿下。” 墨寒诏身子一顿,清俊的眉目染上一抹幽深,皱眉问道,“何事?” “殿下,太子妃受伤了,里头人喊着要请太医。”侍卫抱拳地道,“属下想着此事毕竟事关太子妃安危,便想着来问问殿下。” 受伤了?墨寒诏面色微变地道,“思语不是一直都在幽月殿当中么?如何受的伤?” “据说是太子妃娘娘一时接受不了殿下关她禁闭,太过伤心,一时...” 说到这里,侍卫犹豫片刻,打量墨寒诏两眼,这才低低地道,“一时间生了轻生的念头。” “不过好在后来太子妃还是冷静下来了,但不可避免地受了一点小伤,这才需要请太医。” 墨寒诏在听见云思语回来以后竟然要轻生的时候,脸上也是被一丝慌乱覆盖,连素来幽冷的面容都不可抑制地染上一抹青色。 直到听到侍卫最后说云思语最后没事,墨寒诏才终于镇静下来,只是神情依旧是不大好看。 墨寒诏抿抿唇角,心头有点动容,他是不是对思语太狠了一点。 可是思语做了错事在先,无论有意还是无意,她都已经害了云暮璟好几次。 这次,竟还动了歪念头,给云暮璟下麝香药,险些让云暮璟失去做母亲的权利,实在是过分了一点。 只是关她禁闭,已然是很轻的处罚,他是不可能把云思语给放出来的。 想到这里,墨寒诏深吸一口气,朝那名侍卫幽幽地道,“太子妃既受伤,便准太医给太子妃诊治。” “你守着幽月殿,也得确保太子妃安全。” 侍卫闻言,轻轻点头答应地道,“属下明白。” 墨寒诏吩咐完这话,便再没有多讲一句,带着浑身凛冽的寒意,继续朝暮月殿的方向缓缓而去。 彼时,德公公早已将幽月殿那边闹着要请太医的事情告诉了云暮璟。 “侧妃娘娘,别怪奴才多嘴一句。”德公公叹气地道。 “咱们太子殿下跟太子妃青梅竹马的,太子妃受伤,太子焉能真的眼睁睁看着她在幽月殿自生自灭?” “但这太子妃让太医入幽月殿,谁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不是真的只想治伤。” “这宫里面啊,争宠的办法手段,那都多的是,你一个不留神,很容易就给对方抓到机会了。” 德公公看着云暮璟那楚楚可怜,人畜无害的样子,真是怕她吃亏,苦口婆心地规劝道,“侧妃娘娘,您可得想办法留住殿下的心啊!” “我是后来者,比不得殿下和太子妃情深义重。”云暮璟泛着水雾的眸子满是感激地道,“不过我会努力的,尽量不负公公所望。” “今夜,多谢公公大晚上来暮月殿跑这一趟了...” 话落,云暮璟连忙给旁边的雨宁使了个眼色。 雨宁自然明白云暮璟的意思,立刻走进屋里拿出一锭金子,悄咪咪塞进德公公的手里。 “德公公一心为侧妃娘娘着想,这是娘娘给公公的一点心意。”雨宁笑道。 “这...”德公公颇有点犹豫,讲实话,他来给云暮璟传话,只是觉得这位璟侧妃单纯善良,比太子妃讨人喜欢。 东宫一共就一正一侧两位妃子,如果当真需要站队的话,他宁可选择璟侧妃,倒是全然没想着讨赏。 “我懂这点东西对公公来说没什么打紧的,但我也没有太多能拿的出手的。”云暮璟柔声地道,“公公收着吧。” 德公公对上云暮璟干净澄澈又无辜的眸子,暗自感叹。 这璟侧妃,人可真好啊。思及此,德公公也不再推脱,接过那枚金子塞进袖口中,搓手道,“既然如此,奴才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不管怎样,有赏赐总是比没有赏赐好的多。 “太后娘娘生辰宴已散,殿下保不齐就该回来了。”德公公一挥挥手中的拂尘,低声一笑道,“天色有点晚,奴才就先不打扰璟侧妃。” “公公,奴婢送送您,请。” 雨宁送完德公公出去,回来又看着云暮璟,叹气地道,“侧妃果然没猜错,幽月殿那边动作很快。” “无妨。” 云暮璟躺在床榻上,那清纯惹人怜爱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眨眼地道,“幽月殿的盛宠,很快就会彻底到尽头了。” 雨宁微微一愣,她还想开口,恰时,外头突然出来一阵脚步声。 “参见太子殿下。” 行礼的动静过后,一缕墨影没入暮月殿中。 雨宁瞧见墨寒诏,也立刻一礼,然后看了云暮璟两眼,极有眼力见地退出殿中,把门缓缓合上。 “殿下...” 云暮璟看是墨寒诏,强撑着想下床榻去迎他。 不过下一秒,墨寒诏身子一掠,便来到云暮璟旁边,制止住她,“璟儿身子不适,别动。” “妾已经好多了。”云暮璟扯扯嘴角地道,“今儿是太后娘娘生辰,殿下为参宴,耽搁一日公务,该是很忙的。” “妾都没想到,殿下真的能抽空来看妾。” “孤上次食言,害你在外头秋千上等一夜的时候,不是发过誓,不会再有第二次了吗?”墨寒诏柔声地道,“今儿,你受苦了。” “孤守着你,等你睡着,孤再去朝阳殿。”墨寒诏望着云暮璟那张还没有血色的娇颜,心疼的同时,也满是复杂。 她懂事的,让他一再将底线放低,只想着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 第123章 往日如昔,墨寒诏再临幽月殿 云暮璟闻言,先是一愣,她美眸掠过一丝忧虑道,“殿下既还有公务在身,还是先去办要紧事吧。” “眼下天色已晚,殿下要是再陪妾,今夜都还不知能不能睡,妾实在不忍殿下如此辛苦。” “眼下公务剩的并不多,你不用担心。”墨寒诏眉眼温和地道,“璟儿早点歇息,孤才能快些回朝阳殿。” 云暮璟见墨寒诏是铁了心要守她,泛着莹润光晕的眸子轻轻一眨,只能轻轻答应一声,然后垂落眼帘。 云暮璟这副样子美丽娴静,清丽中带着柔弱,宛若一只毫无攻击力的小兔子。 看的墨寒诏冷峻的眉目微微柔和。 随着暮月殿内彻底染上夜的寂静,墨寒诏独自一人时,心中又有无数情绪交织,对云暮璟的亏欠,对云思语的失望和痛心,压的他颇有点难受。 他不明白,云暮璟本是个单纯美好之人,一心想跟思语交好,对思语处处尊敬。 思语本质亦然是温柔善良,就算她容不下璟儿,也不该对璟儿下这种狠手啊! 墨寒诏想了许久,最后还是深深叹口气。 直到云暮璟轻柔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墨寒诏才动身到朝阳殿办差事。 大概是因为这件事,墨寒诏对云暮璟始终有歉意。 后边云暮璟身子恢复后,有小半月的功夫,墨寒诏都留宿于暮月殿。 而自从墨寒诏下令不阻止太医进出幽月殿以后,云思语就时常头疼脑热,唤王太医过去。 “璟儿...” 暮月殿内,传来男子低沉清润又带着沙哑的声音。 帷幔轻轻晃动,墨寒诏的吻落在云暮璟脖颈间,美人泪光盈盈,喘气也渐渐急促。 云暮璟本就生的极美,而且肤如凝脂,娇躯温软又玲珑有致,就跟上天精心雕琢出来一般,无一不完美。 承宠之时,面若桃李,娇柔惹人怜爱,总是令他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云暮璟贝齿轻轻咬住下唇,宛若秋水桃花一般的眸子泛着水雾,丝丝缕缕的呜咽声从她口中碎出。 她整个人娇柔地躺在那,尽可能地迎合男人,无辜又乖巧。 但心里,却是思绪万千。 其实云思语做的那些,云暮璟都知晓。 云思语恐怕是安排王太医在暗中布置着点什么,来帮助她重新复宠。 但云暮璟清楚,就算她阻止云思语跟王太医见面,之后云思语可能还是会想办法让宫女,太监混进去。 所以要真正让云思语失宠,还得从根源上让墨寒诏看清云思语的真面目,知晓云思语并非只是犯错,而是从头到尾都恶毒。 墨寒诏和云思语心中已有隔阂,此时再派出霖川引诱云思语出手,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眼下,还不如先让云思语先顺利出来。 现在给云思语一种绝处逢生的希望,等到最后希望被掐灭的时候,才会更加痛苦。 “殿...殿下...” “...”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忽然间的某一晚,过了墨寒诏平时来暮月殿的时候 云暮璟仿佛早有所料一般,不疾不徐地派遣雨宁出去打听一番。 她在知晓墨寒诏早已回宫后,就独自用过晚膳,沐浴后躺在床榻上打了个哈欠歇息了。 墨寒诏最近都是来暮月殿用完晚膳,再去处理书房的折子。 眼下没来,自当是去了幽月殿,她继续等着,岂非是为难自己? 为了一个男人,白白熬着,着实是不值当。 云暮璟猜的极对,今儿从御书房出来,墨寒诏原本就如同往常一样打算去暮月殿。 结果必经之路上,忽的瞧见东宫池塘中,飘来盏盏莲花灯。 漫天萤火虫飞舞,像极了他脑海中曾经那副毕生难忘的场景。 墨寒诏年幼时就已经贵为太子,位居东宫,地位尊贵,但相同的,也要经历比寻常人更多的磨炼。 无论是朝堂中,还是在战场中。 以至于他对待外人时,性情越来越淡漠,手段更是雷霆万钧,出奇的狠辣。 东梁人都对他的名字又敬又恐惧,以至于,平日里根本就没有真正敢靠近他的人。 还好,他还有母后的爱。 每年生辰,曾经是墨寒诏最开心的日子。 母后在世时,无论多忙,都会准备一份礼物,亲自下厨做一桌子好菜,在凤仪宫内等他。 母后去世后,墨寒诏再未感受到那份温情,但他还尤然记得,那一年,云思语把他拉到御花园中。 给他准备了惊喜。 也是这样的满池荷花灯,点点萤火虫光晕闪烁,还有她怯生生的笑。 “思语...” 云思语曾经美好的样子印在墨寒诏眼前,他抿抿唇角,阴差阳错之间,便换道去了幽月殿。 墨寒诏停在幽月殿门槛前,墨眸望着紧闭的大门,脚步抬起又落下。 他只要一想起,曾经那样温柔善良的云思语,能做出如此恶毒之事,心中就像有道坎过不去似的。 迟迟迈不进这一步。 就在墨寒诏犹豫间,里头忽然传来一阵琴声。 那琴声相当熟悉,就像是他母后生前最爱的那首《凤求凰》。 但这首曲子在东梁中,已经失传许久,竟还有人能够弹奏?还是在...幽月殿中? 墨寒诏先是一怔,幽冷的眉目不由得染上一抹波动,急急地迈进幽月殿内。 这是他母后为数不多喜欢的东西,墨寒诏曾经花重金遍寻《凤求凰》的孤谱,却始终无果。 眼下在他这东宫之中,既有人会弹奏凤求凰,他自然不能够放过。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墨寒诏再没入幽月殿时,瞧见有一名女子身着轻纱,戴着同色面纱,坐在院落中弹奏摆放在身前的琴。 墨寒诏眉宇止不住地轻轻拧起,方才在外头听前半段,倒是觉得这凤求凰弹奏的尚还算是他记忆中的样子。 但眼下到幽月殿内再听,却是发现这琴曲虽然也好听,但却少了几分灵魂。 仿佛是只得了一部分真正的琴谱,勾兑而成,倒是显得有点假。 云思语察觉到墨寒诏过来,给琴曲来了个漂亮的收尾,然后缓缓抬起眼帘,媚眼如丝的望着墨寒诏。 “君泽哥哥...” 第124章 原来女人和女人的哭也是不一样的 “你关了臣妾这么长时间,都未来看过臣妾,臣妾还以为,君泽哥哥当真忘了臣妾。” 云思语把琴放到一边,然后起身急急地就朝墨寒诏小跑过去,扑进墨寒诏的怀里。 墨寒诏微微蹙眉,僵住身子保持原来的动作一动不动。 凤求凰于他来说意义非凡,他真的很是讨厌有人亵渎这首曲子。 云思语弹奏这真不真假不假的凤求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毫无疑问地,令他有点反感。 “君泽哥哥...”云思语不断把脑袋往墨寒诏胸膛前蹭蹭,心底深处却是得意的很。 凤求凰是君泽哥哥生母最爱的曲子,已经失传多年。 这段时日,她可是费好大的劲儿,让爹爹出马,才终于找到凤求凰的一小段琴谱。 后来更是遍寻琴师,将那一小段琴谱扩充,制成这仿版的凤求凰琴曲。 君泽哥哥一定是吃惊坏了。 “夜深寒重,穿成这样做什么?”墨寒诏不着痕迹地推开云思语,掌心落在她披着轻纱的肩膀处,触感有些滑。 他这才发现,云思语在这么冷的天儿,里头竟只穿了抹胸的裙子。 墨寒诏清俊的容颜掠过一丝幽深,看云思语的时候,眼底更是晦暗不明。 从那池塘的荷花灯和萤火虫开始,再到这曲凤求凰,云思语又这幅打扮待在院落当中。 在知晓云思语的手段后,他现在甚至都有点怀疑,这一切都是云思语的安排,故意想把他引入幽月殿。 “臣妾...觉着热。” 寒风掠过,云思语强忍着不让自己打哆嗦,朝墨寒诏扯扯嘴角道,“君泽哥哥今夜来幽月殿,是不是不生臣妾的气了?” 墨寒诏沉默不语。 云思语见状,连忙哽咽道,“君泽哥哥,臣妾都是一时糊涂才害了妹妹,这段时日,臣妾都在幽月殿中好好反省。” “臣妾保证,绝对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云思语急急地道,“求殿下原谅原谅臣妾,可好?” 瞧见云思语这诚心忏悔的模样,墨寒诏紧绷的神情微微松懈下来两分,他淡淡问道,“当真知错了?” 墨寒诏这么一说,云思语悬着的心就垂落大半,她点点头,柔声道,“臣妾午夜梦回间,总是想起曾经跟君泽哥哥经历的点点滴滴。” “臣妾陪君泽哥哥深夜批阅奏折,还亲手做了糕点。” “春日,臣妾跟君泽哥哥一同赏花,夏日,臣妾与君泽哥哥一同乘凉,那一桩桩一件件,时至今日都历历在目。” “臣妾好想跟你回到从前,咱们过去的事情就当它过去吧,以后臣妾会好好待君泽哥哥,也会好好待妹妹。” 此言一出,墨寒诏眼前方才荷花池的景象不由得一晃而过。 他轻轻叹口气,墨眸浮现出复杂之色。 他跟云思语曾经的确很美好,美好的他都有点怀念。 可墨寒诏最喜欢的,是云思语的温柔善良,她却屡次犯戒,他还能够再相信她吗? 如果一份感情没有足够的信任,他们又如何能够回到从前? “君泽哥哥,现在臣妾觉得有点冷了。”云思语看着墨寒诏周身的气息已经逐渐缓和下来,便觉得想来他已是被她给感动住。 于是,云思语指尖握住墨寒诏的掌心把他的大手放到自己脸侧,轻轻贴上,眨眼地道,“今夜,留下吧。” 墨寒诏先是一愣,他今儿虽未曾有约,但最近这段时日,他都是去的暮月殿。 眼下云暮璟或许还在等他,如果他宿在幽月殿中,那璟儿...一时间,墨寒诏墨眸掠过犹豫。 云思语倒是没注意到这份纠结,她旁若无人地扯住墨寒诏的袖口,转身就打算把墨寒诏往殿内带。 谁知,她拽了两把后,发现身后的男人居然纹丝不动。 那一刹那,云思语唇边轻柔的笑意忽然僵住,她回过头问道,“君泽哥哥?” “孤还有事。”墨寒诏偏移开视线,悠悠地道,“更何况你尚在禁闭中,孤如果留宿,不合规矩。” 云思语听见这话,瞳孔骤然收缩了下,她没想到自己都把以前那些事都搬出来了,竟还留不下墨寒诏。 莫非...莫非君泽哥哥是急着离开幽月殿,去找云暮璟不成! 思及此,云思语胸口不由得染上一抹怒火,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暴怒。 “君泽哥哥,你难道打算这辈子都不理臣妾了吗?”云思语抬眸望向墨寒诏,瘪瘪嘴地道。 “臣妾有错,也知错,你为何不肯给臣妾改过自新的机会?” “你险些害璟儿无法生育,孤若是不年及旧情,怎会只将你禁足?”墨寒诏抿唇道,“这难道还不算给你机会?” “君泽哥哥既没打算跟臣妾老死不相往来,为何不愿留宿?”云思语抱住墨寒诏的胳膊,哭泣地道,“你肯定是还在生臣妾的气!” 云思语清楚,过了今日,她再想引墨寒诏入幽月殿,恐怕就极难极难了。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留下墨寒诏才行。 唯有如此,她才能够解开禁闭,重新获宠。 墨寒诏见云思语哭的泪水‘哗啦啦’往下流,心头忍不住生出一丝不耐烦。 璟儿伤心了,也爱哭,但她哭的时候,宛若纯洁的小白花,娇柔惹人怜爱,温柔又楚楚可怜。 思语哭的...就吵得很。 所以,哭,原来也是不一样的。 “好了。”墨寒诏修长的指尖柔柔发疼的太阳穴,无奈地道,“孤留下就是,走吧。” 话落,墨寒诏就迈开步履,缓缓走向幽月殿中。 这一下,云思语才终于止住哭声,抬步跟上,笑道,“臣妾就知道君泽哥哥待臣妾最好了。” 墨寒诏留宿于幽月殿后,竖日,云思语的禁闭就被解开。 东宫之中,到处都在传太子妃有本事有手段。 做出这种事,结果只被不痛不痒地关了不到一月的禁闭,便重新博得太子宠爱。 而暮月殿那位,美则美矣,却不争不抢,任由太子妃抢风头,迟早有一天要完蛋。 对此,云暮璟倒是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只是一笑而过。 第125章 引诱云思语生出杀意 云暮璟身披一袭浅蓝色披风,把暮月殿的棋盘搬到东宫一处凉亭内。 她身子前倾,倚在桌前,青葱般的玉手撑着下颚,另一只手则是指尖捻起一颗白玉制成的棋子,轻轻摩挲。 “倒是好东西...”云暮璟呢喃着,眼睛轻轻一眨。 黑棋是墨玉,棋盘也是珍贵玉石雕琢而成,名贵至极。 这是先前,墨寒诏知晓云暮璟善棋,也喜欢棋,特意从私库取出来送给她的。 此时,云暮璟那张清丽绝美的面容浮现出一丝人畜无害的笑意,最后把白棋笃然落在棋局之中。 从云思语送她麝香镯开始,就一步步再落入云暮璟的圈套,也在一步步跟太子疏离。 一切,都在云暮璟的掌控之中,而这种运筹帷幄,慢慢接近权势的感觉,也是云暮璟最为喜欢的。 “呦,这不是妹妹吗?” 就在云暮璟美眸渐深之间,一道暗含嘲讽的声响打破本来亭中的寂静。 墨寒诏上朝,云思语本只是闲得无聊出来逛逛,倒是不曾想刚刚远远的瞧见云暮璟坐在凉亭。 都道是冤家路窄,要不是云暮璟,她哪里会在太后和这么多人面前丢人,又怎会被君泽哥哥关禁闭? 甚至...还跟君泽哥哥离心!云思语眸底深处,不由得露出一抹怨恨。 眼下虽然君泽哥哥把她放出来,外人又都在传君泽哥哥待她痴心不悔。 可只有云思语自己明白,君泽哥哥如今看她的眼神,都跟从前不一样了,对她,也根本不似从前那般热情! 云暮璟眼中蕴含的淡漠顷刻间消散,浮现上一抹朦胧水雾,抬起眼帘。 她对上云思语根本没达眼底的笑意,忍不住偏移开视线,柔柔地道,“姐姐。” “妹妹,看到本宫出来,你很失望吧?”云思语朝云暮璟悠悠地道,“真是可惜,有本宫在,你永远不可能彻底霸占君泽哥哥。” 云暮璟心底深处掠过一丝嗤然,不过表面上依旧是纯洁无辜的样子。 她茫然地道,“姐姐在讲什么?妾...为何有点听不懂?” “妾能入东宫,皆因殿下抬爱,妾是从未想过要占着殿下的。”云暮璟红着眼道,“对妾来说,只要殿下能够幸福,跟谁在一起都可以。” 云思语冷笑一声,她可不觉得云暮璟真能这么大度。 要不是云暮璟蓄意勾引君泽哥哥,君泽哥哥如何能跟被灌了迷魂汤似的老往暮月殿跑? 不过云思语答应过墨寒诏,要‘好好’跟云暮璟相处。 她想挽回墨寒诏的信任,表面上的戏,还是必须得做足的。 这偶尔在无人的时候冷嘲热讽两句便罢了,但跟云暮璟闹翻把事搞大,是万万不会。 云思语余光斜睨向云暮璟的棋盘,随口地道,“妹妹的日子也是好过起来了,随意把玩的棋盘,都这般不错。” “妾哪里比得上姐姐。”云暮璟敛起眉目道,“姐姐才是东宫正妃,妾手中的东西再好,比姐姐总是差一等的。” “这棋盘,是殿下知晓妾偶尔喜欢玩这些,故而相赠...”云暮璟揉揉手中的帕子,低低地道。 “殿下待姐姐如此之好,妾有的,想必姐姐早就也有了。” 听闻棋盘竟是墨寒诏送给云暮璟的,云思语唇边的弧度笃然僵了僵,不过很快,她就重新恢复如初。 “咳!” 云思语轻咳两下,压抑着眼底的愤恨和心虚,袖口中的手指紧攥在一起,故作轻松地道,“妹妹这话讲的,君泽哥哥待本宫的心,人人都知道,本宫怎会没有呢?” “是啊,妹妹觉得姐姐自是有的。”云暮璟低头道,“姐姐关禁闭这段时日,殿下也念着姐姐,都是妾的错。” “如果妾不入东宫来碍姐姐的眼,姐姐就不会被殿下关禁闭了。”云暮璟吸吸气,哽咽万分道。 “大半月来妾虽有殿下相伴,但每每跟殿下在一起的时候,都念着姐姐。” 云思语嘴角忍不住抽搐两下,尽可能维持面上的得体,事实上这心中却是被彻底激起滔天怒火。 被关禁闭的这一个月,是她的耻辱,她好容易才出来,眼下云暮璟又一句两句来提醒,她焉能高兴? 还有,她在幽月殿内孤独伤心,云暮璟竟跟殿下日日在那你侬我侬的,是在可恨! “妹妹,本宫身子有点不适,就先回去了。”云思语看了云暮璟一眼,眼睑垂落时,遮挡住眸底破碎出的狠色和杀意。 “天冷,妹妹身子弱,也别待太久,当心风大吹的又病了。”云思语冷笑一声,便一甩袖口转身离开。 一副不愿意跟云暮璟多待的样子。 云暮璟望向云思语匆匆离开的背影,莹润满是单纯的眸子轻轻一眨,露出一抹略显深意的笑。 果然啊,历经此事,云思语更清楚,她的存在是个威胁,对她也比先前更加深恶痛绝。 云思语越是想要云暮璟的命,就越中云暮璟的下怀。 云暮璟指尖轻轻拂过青丝间的栀子花白玉簪,然后缓缓撑着桌沿起身, 她柔声朝守在旁边的雨宁道,“把棋局收起来吧,按照计划行事。” 霖川已被云暮璟安排入东宫,他见过云思语以后,就会着手行刺。 “殿下约莫一个时辰左右下朝,我...想他了。”云暮璟绝美的面容露出娇羞之色,“此番,我便去东宫殿门口等候他吧。” 霖川,自会看准时机,在墨寒诏跟前暴露踪迹,戳穿云思语的真面目。 雨宁心中微微一动,轻轻点头道,“是,侧妃娘娘。” 与此同时,幽月殿内。 云思语坐在椅子上,牙齿死死地咬着指甲,眸底恨意满满。 倏尔,她像是终于克制不住,‘砰’地一拍桌子,怒吼地道,“该死的云暮璟,仗着那张脸,抢本宫的君泽哥哥!” “迟早有一天,本宫要扒了她的皮。” 随着云思语话音刚落,一声格格不入的轻笑声从外头传来。 云思语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立刻望向殿门的方向,果然瞧见那名身着黑衣的观雨楼杀手,就这么慢悠悠的进来。 “究竟是何人惹的太子妃这么生气?”霖川露在黑布之外的眉宇轻轻一挑,悠悠地道,“我替你杀了她如何?” 第126章 云思语入圈套,签下观雨楼契约状 “是你。”云思语心中微微一动。 再透过敞开的殿门朝外看去的时候,一眼就瞥见自己幽月殿内的宫人,都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 云思语眸光轻轻闪烁两下,忽而勾唇地道,“本宫不得不承认,你们观雨楼的确有点本事。” 除了能够在东宫来去自如,还可以如此轻易就放倒这么多东宫之人。 东梁之中,又有几个人能做到这般? 霖川能做到这份儿上,那暗杀云暮璟,定也是毫无难度。 “本宫可一直都在等你的回应呢。”云思语瞧着霖川,面上露出与那张秀美面容颇有点格格不入的怨毒。 “既来幽月殿寻本宫,想来是已经想通了。” “不是我想通了。”霖川淡淡地道,“我回观雨楼后,就把太子妃的这桩生意,跟楼主讲述。” “楼主考虑再三,给太子妃开了价格,此番是派遣我来跟太子妃商谈的。” “好说。”云思语冷冷地道,“你们楼主开多少价,尽管跟本宫开始就是。” 于她来说,现在只要能弄死云暮璟,那其他的,都不打紧。 霖川似是就在等云思语这句话,伸出五根手指头,给云思语比了个手势。 “五千两?”云思语皱眉地道,“没问题,本宫答应了。” 她身为东宫太子妃,每月内务府也会发一些月例,加上从前闺中攒的银两,五千两咬咬牙还是能够拿得出来的。 霖川摇摇头,认真地朝云思语道,“五万两。” 此言一出,云思语止不住地瞪大眼睛。 霖川对上她的目光,继续补充道,“是黄金,不是白银。” “你...”云思语怒吼地道,“你们观雨楼怎么不去抢!” 五万两黄金,可能连她所有的陪嫁都得算上,着实是够黑的! “太子妃说笑。”霖川漠然一笑,“一条人命,还是东宫侧妃,云府嫡长女的性命,自然值钱。” “观雨楼是江湖第一大杀手组织,除观雨楼外,再没有哪方势力能够做到在东宫悄无声息的杀人。” “这桩买卖,太子妃只能跟观雨楼做,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太子妃还是好好考虑考虑。” 说着,霖川眼底深处,不由得露出意味深长。 这个数字,是主子告诉她的。 当初主子嫁入东宫时,云府被迫将所有的财产一分为二,给主子和云思语当嫁妆。 主子手中的数额,便是五万两黄金,所以云思语如果不遗余力想杀主子,定是拿得出来。 主子说过,她身为云府唯一的嫡女,云府财产若当真是要拿来当嫁妆,也不该留给一个外人。 倒是刚好借此机会,把原本属于她的一切,全部都拿回来,一举两得。 果然,云思语听完霖川的话后,虽然面上还残留机会未彻底散去的怒火,到底还是重新冷静下来。 她抿抿唇角,转身回到椅子上重新落座,手紧紧握住椅子的把手,胸口不停起伏,彰显内心的纠结。 不多时,云思语仿佛终于下定决心似的,抬眸眯眼望向霖川,“好,本宫答应你!” 在这个东宫,只要有云暮璟在一日,君泽哥哥就永远不可能再把心完完整整地放在她心上。 这是云思语的底线! 何况只要云暮璟死了,她就能重新夺得君泽哥哥的宠爱。 她是东宫太子妃,以后君泽哥哥登基,她贵为母仪天下的皇后,掌管后宫,还能差钱不成? “太子妃果然爽快。”霖川看着云暮璟,也终于露出一抹会心的淡笑。 他探手入怀,摸出两张写满字迹的纸张,低低地道,“此为观雨楼的契约状,一式两份,请太子妃签下。” “一经签状,交易达成,太子妃支付十分之一的酬金,观雨楼便会出手出任务。”霖川解释地道,“另外,观雨楼的规矩,想来太子妃是知晓的。” “本宫明白,事成之后,保证观雨楼不暴露。”云思语一听签下契约状后,霖川便会出手,眼底不由得掠过兴奋之色。 她马上拿起桌案上放置的狼毫笔,然后在契约状上写下名字。 不过紧接着,云思语又犹豫地道,“但是眼下,本宫手中没有这么多现钱。” 她先前的陪嫁,还有许多是首饰古玩,布匹和房屋地契,都需要变卖折现。 “无妨,常人手中确实难存这么大一笔银钱。”霖川意有所指地道,“以物抵债即可,只要价值够,观雨楼并不挑。” “最好小巧方便携带,待会儿若要出任务的话,万不能让外物影响到刺杀的进度。” 小巧又值钱的玩意儿...云思语思忖片刻,忽然间眼睛一亮,到内殿中抱来一只首饰盒,递给霖川。 “这里头都是本宫最值钱的首饰,加起来绝对超过五千,可以吧?” “自然。”霖川点点头,接过首饰盒,又将其中一张契约状收好,悠悠地道,“既如此,太子妃就静候佳音吧。” 话落,霖川就打算离开,只不过他偏转身型的那一刹那,视线忽然从云思语手中另外的契约状上扫过。 “这东西,太子妃必须得收好,万不可遗失。”霖川道,“观雨楼已收太子妃定金,若是之后计划出现差错,太子妃也可拿着契约状来找观雨楼说理。” “反之,若是契约状遗失,那观雨楼概不负责。” 云思语听见这话,下意识地就把契约状紧紧捏在手中,满是紧张之色。 跟观雨楼的这桩买卖,可是花了她所有的银钱,她再也拿不出第二个五万两黄金。 既然这契约状如此重要,她可得好生把契约状给收好... 东宫殿门口,云暮璟裹着厚厚的披风,怀里面抱着一只汤婆子,眨眼间,颇有些望眼欲穿地看着不远处的方向。 雨宁站在云暮璟身侧,忍不住地道,“今儿太子殿下怎的还不回来...” “许是有事情耽搁了吧,不急。”云暮璟轻轻地道,“无论多久,我都等殿下。” 等殿下来看一出好戏... 第127章 太子再遇青山寺杀手 不知过了多久,一名侍卫打扮的人忽然来到云暮璟跟前,抱拳地道,“侧妃娘娘,属下奉太子殿下的命令,过来带侧妃去个地方。” “太子殿下说,侧妃娘娘近来受了不少委屈,想给侧妃娘娘一个惊喜。” 云暮璟对上那名侍卫的目光,小脸满是单纯无辜的样子,惊喜地道,“真的?” “千真万确。”侍卫道,“侧妃,随属下来吧。” 云暮璟点点头,水汪汪的眼底浮现出一抹期待,抬步跟向正要往前走的侍卫。 旁边守着云暮璟的雨宁也打算陪同,却被那名侍卫一下喊住。 “殿下想跟侧妃娘娘单独待一会儿,咱们这些做下人的,还是给二位主子多少留点地儿。” 此言一出,雨宁瞬间停住脚步,一拍脑袋笑的颇有深意道,“奴婢且回暮月殿等候侧妃吧,侧妃此去,记得跟殿下玩的开心点。” 云暮璟抵不住她这带着些许意味的神色,清丽绝美的娇颜上止不住地露出一抹红色艳霞。 她娇嗔了雨宁两眼,这才跟着身前的侍卫继续往前走。 恰逢此时,墨寒诏下朝正朝东宫的方向走来,远远地便瞧见云暮璟和一名侍卫绕向墙角的地方。 “璟儿?”墨寒诏清俊的面容不由得轻轻拧起,疑惑地道,“她为何会在东宫门口?” 她要去干嘛?东宫宫墙墙沿的地方,除了偏僻,可什么都没有。 墨寒诏心中纳闷着,缓缓走上前。 原本雨宁目视云暮璟的背影消失后,打算先回暮月殿的,结果转身便瞧见一道墨影来到她跟前。 雨宁先是愣住,紧接着瞬间瞪大眼睛,“太子殿下?您不是给侧妃娘娘准备惊喜去了吗?怎的在这?” “惊喜?”墨寒诏也是微微一怔,紧接着,面色不由得缓缓阴沉而下,“孤才刚下朝回来,哪里能有空准备什么惊喜?” “到底怎么一回事!” 雨宁听见墨寒诏这话,愈发的一头雾水,“昨夜殿下宿在太子妃那,侧妃想殿下了,想早点见到殿下,便来东宫门口等殿下。” “就在刚刚,那侍卫是遵殿下的命令来请娘娘的,然后娘娘便跟着那名侍卫走了。” “侍卫?”墨寒诏墨眸扫过那名侍卫的脸,眼中渐渐幽深起来。 说起来,那名侍卫不知为何,似乎给他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竹业一直跟在墨寒诏身边,也看见方才那幅场景,他思忖片刻,随即神情掺杂些许凝重。 “殿下,他眼生的很,似乎不是东宫中人。”竹业朝墨寒诏低低道,“而且今儿驻守东宫的侍卫,是属下亲自安排。” “属下能肯定,侍卫队中,绝对没有他。” “你说什么?”墨寒诏眸色掠过一丝锋芒,周身的气息更是寒意凌冽地道。 非东宫中人,却能悄无声息混进东宫的暗卫队当中,这可并非小事。 而且如果那名侍卫带着目的入东宫,那璟儿...墨寒诏面色瞬间阴沉下来,甚至有点不敢去想后果。 墨色衣袂翻飞间,墨寒诏急忙朝云暮璟先前离开的方向疾步过去。 彼时,云暮璟被眼前的侍卫带到墙沿处停下,她那双美眸左右环视着,可半晌,也没看见墨寒诏的影子。 她眼底不由得泛起一抹莹润的光晕,柔柔地问道,“殿下他...在何处呀?” 霖川回过头,低头望向云暮璟,他瞧着云暮璟那单纯无辜的模样,容颜泛起一抹复杂。 不过这份复杂仅仅只是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答应过主子,要好好把这场戏演完的。 只有让墨寒诏看清云思语的真面目,他就会彻底跟云思语彻底割裂,这样一来,主子才有机会上位。 为了主子的大业,纵然他被太子抓住,丧命于东宫也没关系。 霖川看着云暮璟,唇角不由得勾勒出嘲讽般的笑容,探出一根指尖要去挑云暮璟的下颚。 “小美人,来好好跟我快活快活。” 然而,那一刹那,云暮璟却是下意识躲开。 她宛若惊弓之鸟一样连连后退,余光斜睨间,瞥见墨寒诏的影子,唇角勾勒起似有若无的笑容。 看来人,如她所料一般落套了。 只要墨寒诏知晓,霖川就是当时在青山寺刺杀过她的杀手,而且还是云思语派来的。 墨寒诏就会清楚云思语不是偶尔犯错,而是本就不是他所想的那样温柔善良,打心眼里就是恶毒女人。 这样一来,他对云思语存在的最后一丝情谊,也会慢慢消失殆尽咯。 云暮璟虽然这么想着,面上还是止不住地颤巍巍道,“你...你干什么?” “我是殿下的妃子,你这般对我,是为不敬!” “侧妃娘娘,我对你不敬,又不是第一回了。”霖川瞧着云暮璟,嗤然地笑道,“之前你运气好,给你逃走,可这次,你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云暮璟闻言,止不住地微微一怔。 紧接着,她看着霖川,泛着水雾的眸子突然清明起来,“是...是你!” “看来侧妃娘娘是记起来了,青山寺之时,我给侧妃娘娘留下的印象该是很深刻的。”霖川说着,缓缓朝云暮璟靠近,甚至于面上都克制不住地露出贪婪。 这份贪婪,甚至都不似演戏,而是他真实流露出的情感。 只是有了前车之鉴,霖川死死地克制着心底的冲动,让自己别跟之前一样失去理智。 云暮璟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清丽绝美的面容霎时间惨白一片,她红着眼道,“你...你当初在青山寺打我的主意便罢了,怎的如今还敢在东宫撒野?” “我已入东宫,是东宫侧妃,有殿下的宠爱,是上过皇家玉蝶的。” “你要杀我,不怕殿下不放过你吗?” “我出自观雨楼,观雨楼正是杀手组织,此番我既来,那自然是为了出任务。”霖川淡然一笑地道。 “眼下侧妃也是将死之人了,那我便告诉你吧。”霖川嗤嗤然道,“太子妃花了重金,要买你的性命。” “太子妃是太子最爱的女人,论权利,论地位,她样样在你之上。” “观雨楼跟太子妃达成交易,太子妃愿意事后护住观雨楼。”霖川悠悠地道,“你觉得...在你跟太子妃之前,太子会选择谁呢?” 第128章 墨寒诏知晓云思语派遣杀手 霖川的声音并不小,连带离这里还有段距离的墨寒诏,都能够地听见。 墨寒诏脚步骤然停顿住,墨眸深处浮现一丝骇然,连脑海中都是连带着一片空白。 云暮璟的面色霎时一变,她身子笃然颤了颤,泪水顷刻间就溢满眼眶,满是委屈和自嘲。 “原来...原来三番两次想置我于死地的,竟然是姐姐。”云暮璟清亮的嗓音,透着几分凄厉。 “我,我是不如姐姐的,可我也从未想过要跟姐姐去比,她为何...就这么容不下我。” 云暮璟说着,嗓子眼酸涩,低低地哽咽地道,“原本我还以为,那只麝香镯,已是姐姐对我做过的最狠的事情了。” “没想到,姐姐不单单是不想让我生下太子殿下的孩子,她是根本不想让我存在这个世上。” 墨寒诏因为云暮璟的这番话,心神被稍稍拉回来一些,但双目依旧有点空洞,连带袖口中的指尖紧紧攥起,手背青筋暴起。 思语...思语她这般温柔善良之人,居然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要云暮璟的性命。 原来,她不是只想单纯害云暮璟,她从头到尾,都是只有一个目的,杀死云暮璟。 这样双手沾满鲜血,善于心计的云思语,根本就不是他所认识的那样! 不,不可能,他不相信,绝对不信! 思及此,墨寒诏满身被戾气所席卷,整个人宛若从地狱里走出来似的,情绪激烈的波动着,身子僵硬在那。 “太子妃的确是这么想的,不过我却不是这么想的。”霖川余光扫过云暮璟,视线从上到下细细打量着她,眉眼含笑。 “侧妃这等绝世姿容,若是直接杀死,岂非可惜?”霖川悠悠地道,“当时在青山寺那会儿,我瞧见侧妃,就觉得惊为天人。” 霖川说着,一步步走向云暮璟,低声轻笑地道,“侧妃娘娘,我可是都打探过了,东宫宫墙异常荒凉,平日里根本无人过来。” “上次没能在青山寺把你给办了,眼下在东宫,倒也不错。” 云暮璟贝齿轻轻咬住下唇,霖川朝她靠近,她就不停后撤。 直到身后无路可退,云暮璟后背靠在墙壁上,眸底掠过一丝狠色。 她从青丝间取下一根白玉雕栀子花的玉簪,双手交握,直指霖川,倔强又害怕地怒道,“别...别过来。” “东宫之中,岂能够容你撒野!” 霖川却是略显嘲讽地瞧了云暮璟两眼,丝毫没有为此停留,显然是不认为云暮璟真的能够伤害到他。 “东宫之中,太子妃已经是只手遮天。”霖川不屑地道,“她能让我入东宫,还能这般悄无声息地跟我达成合作。” “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侧妃在太子心中的地位,以及在东宫中的手段?” “眼下我有太子妃保着,东宫当中,又为何不能够撒野?” 说完,霖川像是对云暮璟失去耐心似的,一把夺过云暮璟手中栀子花玉簪,另一只手则是死死拽住云暮璟的腕口,不停收紧。 “啊...” 霖川瞧着云暮璟一副痛苦的样子,力道下意识一松,不过下一秒,他就察觉到云暮璟那水雾氤氲的眸子,似是变了变。 染上一抹似有若无的凌厉之意。 霖川心中微微凛冽,重新发力,唇角满是嘲讽地道,“太子妃买的是侧妃娘娘的命,只要我最后杀死你,不影响跟太子妃的交易。” “其他的,我若是想做,太子妃也不会过多管束。” “你太过分了!”云暮璟哽咽的哭着,不停挣扎着想从霖川手中把自己的臂弯给抽出来,低吼道,“你放开我。” 然而,霖川却是恍若未闻,而是俯身要凑到云暮璟的脖颈处。 云暮璟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的一脚踩向霖川。 “啊!” 云暮璟趁着霖川吃痛间,很快就脱身,抬手去抢霖川手中的栀子花簪。 但霖川到底是习武之人,在云暮璟夺过栀子花玉簪要逃离的时候,立刻便缓过来。 这会儿,他似是动了真怒,抬手从腰间掠过,取出随身的佩剑,直直地刺向云暮璟。 云暮璟这样一个弱女子,如何能躲得过这么快的剑? 她清丽绝美的容颜浮现出一抹惨白,水雾朦胧的眸底泛着死寂,站在原地微微垂落眼帘。 “璟儿!” 墨寒诏看着这一幕,霎时,那心中萦绕的所有情绪微微退散,满是对云暮璟的急切和担忧。 他清俊的容颜微微一变,立刻摸出随身的匕首,凝聚内力将匕首给扔出去。 “砰——” 兵器碰撞的剧烈动静响起,匕首跟剑打在一处,硬生生将霖川手中的剑打开。 云暮璟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一幕,在霖川意识到不对,又急忙再刺一剑过来的时候,一股月桂香味袭来,将她整个人包裹在内。 墨寒诏身法极快,踏着轻功就迅疾落到云暮璟身侧,掌心猛的在云暮璟腰间一搂,将她带进自己的怀里,躲避开霖川。 墨寒诏跟霖川四目相对时,墨眸深处满是晦暗阴沉,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胸口因为霖川方才的话而生出的沉闷感。 “孤先前派遣东宫暗卫四处搜寻你的下落,都没有结果。”墨寒诏幽幽地道,“没想到,你竟然自己送上来了。” “竹业,给孤拿下他!” 霖川讲的那些,他都还需要一一验证。 无论如何,他今日都得活捉霖川! 随着墨寒诏话音刚刚落下,竹业瞬间从不远处匆匆赶来,手中拿着剑,不多时就跟那霖川缠斗在一起。 第129章 霖川招了,是云思语指使的他 “殿下...”云暮璟瞧见墨寒诏,清丽绝美的面容先是浮现一抹呆滞,紧接着,她就红了眼,抿着唇角,一言不发。 而且在看墨寒诏的时候,视线还略有点躲闪。 墨寒诏没有注意到云暮璟的不对劲,他心中本就因为云思语有点乱,此时又瞧见云暮璟明明有机会却没躲。 墨寒诏墨眸鲜少地对她露出一抹微恼,深吸一口气地道,“璟儿,你不怕死吗?如果你不抢那根簪子...” “妾抢簪子,那是因为这是殿下为数不多送给妾的东西。”云暮璟说着,嗓子眼就哽咽起来。 “妾对殿下的念想,都聚集在簪子上,妾真的很喜欢...” 墨寒诏那涌现的怒火顷刻间就退散而去,他视线落在云暮璟那清丽绝美但满是委屈的面容上,不由得涌现悔意。 “璟儿。” 墨寒诏抬手想去安抚一下云暮璟,谁知,下一秒,云暮璟就微不可见地后退两步,躲开墨寒诏的触碰。 这还是第一次,墨寒诏发现云暮璟对他的接近有所抵触,清俊的面容霎时就怔住。 他这才回想起,以往云暮璟受委屈,受伤害,伤心之下,都会主动扑进他怀里哭一场,企图找点安慰。 但现在,云暮璟却是安安静静的站在那,一动不动,只有那双宛若秋水桃花一般的眸中覆满莹润水雾。 她贝齿轻咬下唇,就这么怯生生地站在那,整个人娇柔又可怜。 却又一副倔强的样子,似乎要把所有的泪水都吞咽回去。 “怎么了?”墨寒诏根本受不了云暮璟露出这样的表情,他以为是自己刚刚语气太凶,所以吓到云暮璟了。 他尽量放低声音地道,“孤错怪你了,璟儿想要什么,孤打开私库,你尽管去挑,可好?” “多谢殿下好意。”云暮璟垂落眼帘,遮盖住眼底的伤痛,低低地道,“自入东宫,殿下一直很照顾妾。” “但是恕妾直言,殿下如果还想跟姐姐继续好的话,合该离妾...远一点。”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云暮璟终究是没有忍住,泪水顺着面颊滑落而下,止不住地啜泣起来。 她看了眼不远处正刀剑想象竹业和霖川,又抬眸望向墨寒诏,沉默不语。 墨寒诏终于明白,为何云暮璟会这般不愿意靠近他。 想来云暮璟是觉得云思语怨恨她,三番两次要治她于死地。 而云思语又是他最爱的女人,他如果跟云暮璟走的太近,无论云思语表现出来多少大度,内心定是不高兴的很。 “璟儿。”墨寒诏清俊的面容满是复杂,也有点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认得出这名侍卫打扮的人,确实就是当日在青山寺要杀云暮璟的人。 但墨寒诏实在难以接受,他一次次对云暮璟下手,竟全部都是奉云思语的命令。 “殿下,妾清楚姐姐在殿下心中的位置。”云暮璟落泪间,唇角勾出自嘲道,“如果让殿下在妾和姐姐当中选一个,妾实在想不出,殿下有什么选妾的理由。” “妾眼下跟殿下少接触,就已经帮殿下了。” “什么话?!”墨寒诏看到云暮璟这幅模样,胸口宛若被一口巨石压住,沉闷难受。 他有些强硬地拽过云暮璟的手,把她揽进怀里,任由云暮璟挣扎哭泣也不为所动,只柔声地道,“就算思语是孤爱的女人,但她若犯错,孤...” 说到这里,墨寒诏话音略微一顿,这才抿唇地道,“孤一样会罚她的。” 此言一出,云暮璟身子先是一僵,忽的就像是崩溃一般,放声大哭起来。 “呜呜...妾跟姐姐同出云府,自从妾回云府以后,就想要跟姐姐和平共处。”云暮璟呜咽地道,“妾也曾是云府嫡女,是殿下的未婚妻。” “妾把父母和殿下全部都让给了姐姐,从未想过争抢,原以为,这样姐姐就能够容下妾。” “不曾想,原来在云府的时候,姐姐就已经想方设法要妾的性命!” 墨寒诏看着云暮璟这幅近乎快要碎掉的模样,心头一颤一颤地疼,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紧紧搂着她。 尽管他不愿意相信思语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但若是思语真的就是那等恶毒之人,又该怎么办呢? 当年,就是因为思语良善,他才慢慢爱上她。 如果发现这一切都是谎言,墨寒诏无法想象,自己到底会作何感想。 竹业和霖川还在打斗,但这里到底还是东宫,竹业有的是帮手。 不多时,霖川就在一群东宫暗卫的协助下,把霖川给制止住。 竹业把霖川五花大绑扔在墨寒诏跟前,抱拳道,“殿下,人已抓住。” 墨寒诏略显幽冷的视线扫过竹业,呼吸不由得慢下来,连带搭在云暮璟肩膀处的掌心都下意识收力,可见情绪的不稳定。 “孤问你,到底是谁派遣你来刺杀侧妃的,给孤老老实实的讲!” “如果孤发现你有一句话是假的,孤要你的命!” “太子殿下不是都已经听见了吗?”霖川嗤嗤然地道,“出卖雇主的事情,观雨楼是不会做的。” “不过殿下运气好,有墙角能够蹲上一蹲。” “你既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瞒的。”霖川漠然地道,“上次在青山寺,这次在东宫,都是太子妃跟观雨楼的交易。” 此言一出,墨寒诏墨眸掠过一丝猩红,显然有点不能够接受事实。 他冷冷地道,“你定是在骗孤,孤的思语温柔善良,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害人之事!” 霖川闻言,险些被逗笑了,“东宫太子真有意思,偏逼着我讲谁指使的我,讲了你又不相信。” “要知道,方才这里只有我跟侧妃,侧妃那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对我来说,就是个死人,我没必要骗她。” “所以太子刚好听见的墙角,也不会是假的。” 云暮璟明显能够感觉到,这话刚出口,墨寒诏身子就笃然颤了颤。 第130章 墨寒诏看清云思语真面目 云暮璟见墨寒诏不出声,睁着无辜楚楚可怜的眼睛道,“殿下,妾明白你与太子妃娘娘多年情谊,定是舍不得姐姐,你还是放弃妾吧.” “给孤一点时间...”墨寒诏眼尾处的猩红愈发明显,连嗓音都开始变的沙哑。 下一秒,他死死地望向霖川,朝竹业几乎是喝出声道,“给孤搜遍他身上!” 观雨楼这个江湖组织,他也略有耳闻。 观雨楼虽然名声盛远,但这么多年从不依附于哪方权贵,这也导致观雨楼没有靠山,不敢轻易招惹京中权贵。 观雨楼一旦接下可能会得罪宫中权贵的任务,就会与雇主签下一契约状,让雇主出手相护。 保证观雨楼在得罪宫中人之后,全身而退。 璟儿是东宫侧妃,观雨楼要刺杀璟儿,契约状自是免不了的。 而霖川到底是东宫之外的人,就算有人有手段能将他送进来,短期内,也绝对送不进第二次。 眼下他出手,定也是刚签完契约状没多久,那张纸,定还在霖川身上! 竹业明白墨寒诏的意思,立刻上前去搜霖川的身。 不多时,他就从霖川门襟中找到一张折叠的整整齐齐的纸张,还有不少女人的首饰。 “殿下!”霖川将那些首饰和纸张递向墨寒诏。 墨寒诏视线扫过竹业手中的一串珊瑚珠和两只镶嵌玉石的簪子,整个人止不住地颤了颤。 这些东西,都是先前云家给云思语和云暮璟准备的嫁妆,二人各自一份。 他方才瞧见云暮璟的珊瑚珠串正戴在腕口,那么这剩下一串是谁的,不言而喻。 “这是...” 云暮璟站在那,泛着莹润水雾的眸子也是死死盯着珊瑚珠,整个宛若遭受打击一般,小脸惨白。 云暮璟那娇柔弱柳扶风一般的身子终究是有点撑不住,腿一软就朝墨寒诏栽倒。 墨寒诏心中一惊,下意识抬手把云暮璟揽进怀里,清逸俊美的面容上也是晦暗幽深。 他墨眸落到那张纸张,他身为东宫太子,在朝堂和战场上运筹帷幄,鲜少会有失态的时候。 可如今,他伸手去接那张纸的刹那,指尖都在止不住地抖着。 云暮璟绝美的面容露出失神的样子,呆呆地靠在墨寒诏怀里,似乎是还在接受什么事实。 但云暮璟那双有莹润水波荡漾的眸子,却悄悄抬起还在打量墨寒诏的神情变化。 连带唇角都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 云暮璟的目的既是墨寒诏,那她为了拿捏住墨寒诏,自然是极其了解墨寒诏的性子。 墨寒诏是东梁嫡子,生于宫中,幼年也是长在先皇后膝下,见惯了后宫嫔妃各种手段争斗。 他打心眼里厌恶那些,所以能让墨寒诏刮目相看的女子,定然单纯无害,温柔善良的。 这就是为何,当年墨寒诏被云思语救下后,对云思语刮目相看的原因。 也是这样,云暮璟每次在墨寒诏面前装可怜,才能屡屡拿捏住墨寒诏。 毕竟在墨寒诏眼中,云暮璟同样单纯无害的性子。 墨寒诏虽高居东宫之位,可是极其看重情感。 他若是知晓,云思语根本就是假的善良,定会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感情都被欺骗。 既难以置信,又气恼。 从设计入东宫开始,云暮璟做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今日让墨寒诏看清云思语的真面目,令墨寒诏对云思语生厌。 “真是该死...”墨寒诏将折叠的纸张打开,清晰的看见上头签着云思语的名字。 他跟云思语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对云思语的字迹自然熟悉。 更何况...霖川身上还有云思语的东西,这都是他不得不接受的事实。 思语,莫非真的骗了他! “竹业,把他给孤带上!”墨寒诏掌心猛的用力,把那张契约状死死捏在手中,声音的温度冷到可怕。 他阴阴地沉声道,“跟孤一道去幽月殿。” “殿下。” 一直寂静的有点不同往常的云暮璟终于开口了,她看着墨寒诏,自唇角扯出勉强的弧度。 “妾....就不去了吧。”云暮璟眼睑轻轻搭落,白皙美丽的小脸上满是无助和凄凉。 “殿下和姐姐两情相悦,跟姐姐好好的吧。” “如果真是姐姐,殿下不用告诉妾,喊人来暮月殿把妾带走,或者...”云暮璟讲到这里,轻轻哽咽一下。 “姐姐要妾的性命,也不用如此大费周折了,只要殿下一句话,妾没有一句不愿的。” 这话的意思,显然就是觉得墨寒诏之前说的那些会罚云思语的话都不过是哄她。 毕竟墨寒诏跟云思语是青梅竹马的情谊,一时间让墨寒诏放弃这份感情实在是太难太难。 既如此,还不如牺牲她,成全了墨寒诏跟云思语。 “你...”墨寒诏何其聪明,如何能听不懂云暮璟话里话外的意思,他面上染上一抹怔愣,紧接着便满是心疼和复杂。 比起云思语,云暮璟当真是到骨子里的温柔。 眼下这世道,能如同她这样舍己为人,为大爱舍小爱的女子,当真是寥寥无几。 曾经,墨寒诏以为,云思语也是其中一个,不过当下,他觉得自己有可能错了。 错的离谱。 “思语已经对不起你,孤怎能再这样伤害你?”墨寒诏指尖掠过云暮璟垂落身前的一缕青丝,抿抿唇角地道,“你为孤舍弃一切,这辈子,孤都欠你。” “孤的话,句句属实,孤要带你一道去。”墨寒诏讲这话的刹那,墨眸深处有痛苦闪烁,“若思语当真害你,孤会亲眼看着她受到惩罚。” 哪怕到现在,他还对云思语保留那一丝幻想,觉得其中或许有蹊跷。 云暮璟知道,除非真的在云思语那里找到证据,要不然墨寒诏是不会轻易相信的。 不过...她可是做了完全准备。 第131章 银锁助攻,搜查云思语 幽月殿中,云思语坐在桌前,她刚让银锁点了熏香,此时正用手轻轻扇着香炉中飘起来的袅袅烟雾,面上满是惬意。 也不知银锁从哪得来的熏香,还真是令人心旷神怡。 云思语估摸着这会儿,云暮璟估计都已经成为观雨楼杀手的刀下亡魂了。 只要想到以后再也没有人跟她抢君泽哥哥,她心情就出奇的好。 “银锁,来给本宫斟茶。”云思语摆摆手,唇角轻勾。 “是。” 银锁就站在云思语边上,应了云思语的话,上前伺候她茶水,然后重新退到旁边。 无人注意到,她看着云思语悠哉悠哉的饮茶时,面色极其难看。 不久前,整个幽月殿中的宫人包括她在内,全部莫名其妙的昏迷。 但他们醒来后,太子妃一点都没提及这事儿,像是故意要把事情给遮掩过去似的。 而且,先前太子妃给侧妃送麝香镯,被太子殿下关了禁闭。 虽然太子念及旧情,没过多久就把太子妃给放了出来,可到底,待太子妃没有以前这么好了。 因为这事儿,太子妃近来在殿中总是闷闷不乐,不知怎的,突然就一反常态,变的这般高兴。 这所有的一切,无一不在告诉银锁,云思语今天很不对劲。 方才趁着太子妃没注意,银锁假装打扫幽月殿,仔细搜寻殿中的变化。 后来在整理云思语床铺的时候,发现太子妃枕头下,压着一张纸张。 上头的字她认不全,但大概意思是,太子妃买了人要刺杀侧妃! 她想去给云暮璟通风报信,结果一直找不着机会,也不知侧妃娘娘眼下如何了。 就在银锁思绪万千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一声通报。 “太子妃娘娘,殿下来了。” “什么?!” 云思语闻言,霎时面露喜色,立刻起身就要上前去迎。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自从她出禁闭后,君泽哥哥就鲜少白天主动来找她了。 今儿毫无预兆的就来了,实在是意外之喜。 “君泽哥...” 然而,她刚偏转身形,抬眸间,就瞧见墨寒诏带着满身的寒意进来,连俊颜都染着无尽晦暗。 “竹业,把人给孤带上来。” “属下遵命。” 云思语瞧见这阵仗先是一怔,紧接着,她视线一扫,忽然发现墨寒诏竟还搂着云暮璟,瞳孔骤然收缩。 “云暮璟,这怎么可能!”云思语几乎是下意识就脱口喊道。 银锁悬着的心顷刻间落下,瞧着云思语,神情淡淡,颇有种看好戏的样子。 “不可能什么?”墨寒诏瞧见云思语的反应,神情愈发阴沉,心中那个答案一直在隐隐浮现,却又被他强行给压下去。 云思语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顿时强行镇定下来,唇角扯出一抹笑道,“没...没事。” “妾只是看妹妹许久没来妾这里,这会儿见到妹妹,有点吃惊。” 云暮璟闻言,眸底的泪意再度浮现,盯着云思语,贝齿轻咬下唇,满是委屈。 墨寒诏注意到云暮璟正伤心,搭在她肩头的手掌轻轻拍了拍安抚她,然后看着云思语,倒是没有答话。 这会儿,云思语也能感受到气氛的不对劲,隐隐有些不安。 本该被观雨楼杀手杀死的云暮璟不但安然无恙,还跟殿下一起来,莫非刺杀又出现什么变故? 云思语想法还没落下,竹业从外头把霖川给拖入殿中。 他知晓太子妃三番两次害侧妃后,本就对云思语有点不爽,这会儿故意加大了点力道,把霖川猛的推向云思语。 “啊!” 云思语差点被来人扑到,吓的一颤,心中顷刻间升腾起一丝怒火。 但下一秒,她看清地上侍卫打扮的人后,所有的情绪都被慌乱替代。 虽然她平日里见霖川的时候,霖川都戴着黑布,但眉眼和露在外头的眼睛,云思语还是很熟悉的。 他...怎么会落到君泽哥哥手里?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君泽哥哥特意带云暮璟过来找她,莫非是知晓她刺杀云暮璟,跑来找她兴师问罪的? 不,不可能的,君泽哥哥素来信任她,就算观雨楼杀手暴露,也绝对不会怀疑她,更不会深查! “君泽哥哥,这...这是...”云思语面色微微发白。 “他并非东宫侍卫,却混入东宫,意图谋害璟儿。”墨寒诏眸光落到云思语身上,抿唇问道。 “孤从他身上搜出幽月殿的东西,还有...观雨楼的契约状。”墨寒诏望着云思语,嗓音有点沙哑,“签的是你的名字。” “思语,你可认识他?” 云思语身子骤然僵硬住,她没想到墨寒诏竟没跟从前那样信她,还搜了霖川的身! “不!君泽哥哥,臣妾不识得他!”云思语急忙喊道,“臣妾之前答应过殿下,要跟妹妹好好相处,如何能做出这种事!” “你最是懂臣妾,臣妾断然生不出要人性命的念头,君泽哥哥莫要听信小人谗言。” 我呸!银锁听见这些话,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那契约状明摆着就在太子妃枕头底下压着,她算哪门子做不出来? 想到这里,银锁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立刻也‘噗通’一声跪在墨寒诏跟前。 “殿下,太子妃心地善良,先前给侧妃娘娘送麝香镯,那只是一时的鬼迷心窍!” “太子妃因此,也懊悔的很,日日想着如何弥补侧妃娘娘,绝不会害人!”银锁道,“奴婢可以证明侧妃娘娘是无辜的!” 云思语先是一怔,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银锁要怎么帮她来证明。 不过银锁这番话显然是让云思语无比激动,无论如何,只要能打消君泽哥哥的怀疑,银锁就是大功臣。 于是云思语立刻附和道,“对,银锁她能够证明臣妾的清白!” 墨寒诏那沉到谷底的心有重新燃起的意思,也望向银锁,墨眸微眯道,“如何证明?” “奴婢一直与太子妃待在一处,太子妃一直都在殿中,完全没有害侧妃娘娘的机会!”银锁道。 “殿下若是不信奴婢,还可以问问其他人,东宫侍卫遍布各地,都听竹业侍卫调遣,绝对不会徇私的!” “除了不久前,幽月殿所有宫人莫名其妙昏迷那几个时辰以外,奴婢们都可以证明,今儿太子妃没有跟任何人接触。” 此言一出,云思语眼底的惊喜之色瞬间凝固。 等反应过来后,她怒吼地道,“幽月殿哪里有人昏迷,你在讲什么!” 这个蠢货! 第132章 太子欲要废除太子妃 云思语气的发抖,她当真是想看看,银锁这死丫头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东西! 银锁一解释,不就相当于告诉君泽哥哥,幽月殿有过异样。 君泽哥哥可不跟银锁似的这么傻,觉得幽月殿宫人昏迷只是意外。 君泽哥哥深知东宫守卫森严,能混进来下药的人绝非简单。 他只要细细一想,恐怕就能猜到一切都是观雨楼杀手所为,而她,可能就是这期间跟观雨楼的杀手见面,签下契约的状的! 银锁先是一怔,随即故做茫然地道,“太子妃,奴婢说的都是事实啊!” “这般低劣的谎言,殿下一查便知,奴婢实在没必要...” 果然,看着二人争辩的样子,墨寒诏墨眸愈发深沉,潮流涌动,掺杂几分阴郁和复杂。 他能察觉到怀里的人也在不停颤抖,满是心疼愧疚。 都怪他太过相信云思语,以为云思语不是真的坏,无非就是偶尔因为吃醋犯点错误而已。 所以墨寒诏对云思语一直很纵容,每次都觉得云思语会改过自新,甚至还鼓励云暮璟跟云思语好好相处。 不曾想,他这是将云暮璟往更深的深渊推。 都是他,害了云暮璟这样真正善良的女子。 “够了!”墨寒诏低喝一声,打断云思语跟银锁的争吵。 他沉着一张脸,朝身旁的竹业冷冷地道,“给孤搜,搜遍幽月殿,给孤找找看有没有跟观雨楼有关的物件。” “是!” 竹业答应着,朝外挥挥手,一批暗卫瞬间冲入幽月殿,开始大肆搜查。 “君泽哥哥!你不能这么对臣妾!”云思语颤了颤,猛的瞪大眼睛,红着眼疾步上前,要去拽墨寒诏没搂云暮璟的那只手。 却被墨寒诏不着痕迹地躲开,云思语直接抓了空。 她抿抿唇角,余光瞥见那些个暗卫在她的幽月殿四处乱窜,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几乎是吼叫道,“臣妾到底是东宫的太子妃,殿下大肆搜查臣妾的寝殿。” “若是明儿传出去,宫人定是觉得是臣妾做了什么,不知会怎么猜,臣妾岂非是丢尽了人!” “殿下,就当臣妾求你,快让他们住手!” 墨寒诏没答话,他眼尾的猩红就跟要溢出血来,死死地盯着云思语,质问地道,“你不让孤搜幽月殿,当真是为自己的名声考虑吗?” 云思语被墨寒诏的话问的一颤,眼底有一丝心虚一闪而逝,但还是朝墨寒诏道,“自...自然,否则臣妾又为何这么着急。” “好。”墨寒诏淡淡地道,“你放心,孤会命人封锁幽月殿的消息,不会传出去的。” “这样,你可放心?” “君泽哥哥...”云思语呆呆地站在那,她没料到,自己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墨寒诏还是打定主意要搜殿。 甚至为了不让她找理由,把她所有的路都给堵死了。 君泽哥哥这...分明就已经认定她就是那个凶手。 “殿下!” 霎时,竹业从云思语的枕头底下翻出一张纸,他打开仔细一看后,先是一怔,然后急忙递给墨寒招。 云思语见状,心头笃然一沉,眼神满是空洞,整个人恍若泄力一般,猛的往地上跌落下去。 她明白,这个时候,她已经挽回不了任何事。 那契约状,是霖川先前特意嘱咐她要好好留着的,所以云思语并没有销毁,只是把它藏起来。 没想到,竟成为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墨寒诏看了纸张上的内容,赫然是跟他刚刚从霖川身上搜出来的契约状一模一样。 契约状一式两份,各自在观雨楼和雇主那。 既压在云思语的枕头底下,那这就是云思语雇杀手杀害云暮璟的铁证。 墨寒诏垂落眼帘,遮盖住墨眸中无尽的失望,再抬眸时,那染着红晕的眼眶甚至有种心碎掉的感觉。 他盯着云思语,清润的嗓音此时满是痛恨,“为什么!孤同你一起长大,如此信任你,你为何骗孤!” “你这样心思肮脏,残害无辜之人的恶女,孤真是太恨了!” “君泽哥哥...” “别这么叫孤!”墨寒诏直接打断云思语的话,垂落身前的那只手被袖子掩盖,紧紧地攥拳。 他视线扫向云思语,嗓音又怒又怨恨道,“孤的字,只允许良善之人喊,你这样的人,也不配当东宫的太子妃。” 云思语一直被墨寒诏宠在手心里,听见这话,直接忍不住颤了颤。 云思语知晓墨寒诏最痛恨善用心计的残忍女子,她三番两次用计谋害云暮璟便算了,还雇佣杀手要云暮璟的命。 这已是触到墨寒诏的底线,现在君泽哥哥必定是非常厌恶她。 但云思语还是想挽回墨寒诏,不想自己跟墨寒诏这多年的情谊,就这么毁于一旦,也不想从云端跌落泥潭。 她如今可是尊贵的太子妃,将来的皇后,要是殿下不要她了,她所有的梦,就都破碎了! 于是云思语哭着爬到墨寒诏脚边,一把抓住墨寒诏的衣摆,“臣妾也曾是殿下的救命恩人,陪伴殿下许多个日日夜夜。” “无论臣妾做过什么,这些都无法改变啊殿下!你不能废掉臣妾!” 墨寒诏浑身气息再度阴郁下来,那股幽冷萦绕在他周围,衬的他整个人仿佛从地狱中走出来一样。 墨眸幽深愤恨中,带着一丝生人勿进的冷冽,以及怒火。 他这辈子,最讨厌被人威胁,尤其他身为东宫太子,手握东梁重权,被一个女人威胁。 “呵。”墨寒诏唇齿间泛起一抹自嘲的笑容,像是对自己这从前这么多年轻信云思语良善的讽刺。 “好一个救命恩人啊...事到如今,你还要搬出这份情谊来跟孤谈条件。” 第133章 云思语被收回太子妃金册 墨寒诏微微抬起下颚,睥睨脚下的云思语,冷漠地道,“云思语,你当初救孤,孤许诺你太子妃之位,如今孤已经兑现诺言。” “从现在开始,孤与你的情分也尽了,谁也不欠谁。”墨寒诏胸口满是抽痛,还有被云思语欺骗和背叛的怒火。 “孤今日不废你,但要收回你的太子妃金册,并且...孤不会再踏足幽月殿。” “殿下!”云思语不可思议,也愈发激动地道,“没有金册,殿下还不再宠幸臣妾,臣妾算什么太子妃,你这跟废掉臣妾有何区别!” “你可以选择不当这个太子妃,这就是你自己的决定了。”墨寒诏抿唇地道,“不过云思语,孤的机会只有一次,你一旦做了决定,再求孤,孤也绝不会再心软。” “殿下当真要这般绝情吗?”云思语放声大哭道,“臣妾跟殿下这么多年的情谊,就仅仅因臣妾杀个人,殿下就要跟臣妾断了?” “孤生于后宫长于后宫,厌恶恶毒的女人,你既本性是如此,孤便不会爱你。”墨寒诏看着云思语,幽幽地道。 “但如果从一开始你就对孤坦诚相待,看在你是孤救命恩人的份儿上,孤或许也会完成与你的婚约。” “至少,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怨恨你,可你,不单单只是谋杀璟儿,还欺骗孤的感情,将孤玩弄于鼓掌。” “云思语,孤现在只觉得,过去那多年的感情,像是个笑话!全是你编造的谎言!” “臣妾...”云思语坐在地上,宛若遭受打击一般,满是失神。 墨寒诏看了云思语一眼,低头朝红着眼的云暮璟道,“你受委屈了她三番两次要你性命,孤给你一个权力,你要她如何偿还,都可以。” 云暮璟那绝美的面容上,娇柔中又浮现一丝伤感,“殿下已罚姐姐,也算是让姐姐收到教训了,至于更深的,妾也不愿追究。” 墨寒诏先是一愣,随即蹙眉地道,“璟儿,她两次要你性命,你便真的这么算了?” “是。”云暮璟扯扯嘴角,眸中水光闪烁,露出动人又满是凄凉的笑容,嗓音却有点哽咽,恍若表面的平静都是强装出来似的。 “殿下,咱们走吧。” 墨寒诏知晓云暮璟心中不好受,不想多待在这里,他同样如此,余光扫过云思语,墨眸深处掠过一丝决。 “好,走。”墨寒诏说完,便带着云暮璟要转身离开。 “不!”云思语歇斯底里地喊着,死死地拽紧手中墨寒诏的一脚墨色衣摆,激动地道,“君泽哥...不,殿下,别走,臣妾再也不敢了!” “殿下喜欢什么样的人,臣妾可以变成什么样的人,求殿下千万别抛弃臣妾!” 墨寒诏如今因为云思语的欺骗背叛,既痛心又满覆怨恨,眼下又看见云思语这般胡搅蛮缠,也实在是将他所有的耐心都彻底磨灭。 他墨眸深处掠过恼怒,猛的一抬脚,把云思语整个人用力甩开,冷冷地道,“孤一次次原谅你,你却屡屡不珍惜。” “表面答应孤,背地里手段依旧残忍,云思语,孤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休要再如此!” “璟儿,我们走!” 说罢,墨寒诏掌心微微下移,在云暮璟腰身处一搂,毫不犹豫地领着云暮璟走出幽月殿。 “殿下...”云思语凄厉的就跟枭鸟一般的哭声回荡在整个幽月殿中。 她知道,这次,她这辈子算是完了,殿下不会再爱她。 竹业听云思语的哭声只觉得厌烦,忍不住揉了揉耳朵,面露不屑。 太子妃还真是硬生生把自己的前途给作没了,若是安分守己,照着殿下对她的宠爱,以后必定母仪天下,非得干那种阴险之事。 眼下会落的这般下场,也不过就是咎由自取而已。 想到这里,竹业也不再理会云思语,上前两步拖着霖川离开幽月殿,将霖川带向东宫牢房。 幽月殿外,墨寒诏感受到云暮璟沉寂的有些异样,低头间发现她眸中水波氤氲,还在隐隐压抑着泪。 墨寒诏先是一怔,随即脚步顿住,朝云暮璟问道,“思语害你性命,你心中的坎分明还没过去,为何如此轻易放过她?” “无论爹娘如何待妾,妾到底是云府的女儿,姐姐跟妾同出一处,妾又怎好做的太狠?”云暮璟看着墨寒诏,忽然扯出一抹勉强的笑道。 “更何况...妾看得出来,今日殿下已经很难受了。”云暮璟垂落眼帘地道,“这件事,妾如果再追究,殿下再继续待在那,就要多难受几分。” “妾,心疼殿下。” 心疼他?墨寒诏听着这有些陌生的词,整个都是笃然僵住。 自从母后去世后,他再也没从谁的口中,听见过这几个字。 哪怕是曾经云思语口口声声说爱他,字字句句跟他诉说情深的时候,也没有。 “那你...”墨寒诏瞧着云暮璟满是复杂地道,“难道未曾心疼过自己?” 云暮璟摇摇头道,“妾所求不多,妾只愿有人爱妾,但是...” 云暮璟的话突然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她抿抿唇角,终究还是忍不住哽咽起来地道,“老天大概还是觉得妾贪心,没有怜惜过妾。” “妾自出生起,就没有有过爱,妾待谁都是一片真心,待爹娘,待殿下,待姐姐都是如此,但是...” “也唯有殿下肯给妾一丝温情,爹娘抛弃妾,姐姐更是要妾的性命,妾...” 眼看云暮璟那素来娇柔如水的性子,情绪越来越激动,甚至颇有种崩溃的破碎感,墨寒诏心头就跟被针刺了一下。 阵阵的疼。 他抬手把云暮璟揽进怀里,安抚道,“璟儿,只要有孤在,孤会一直宠着你,在只要在孤的身边,就会有很多人爱你。” “至于云府中人,你以后都不要放在心上,都过去了。” “殿下...呜呜...” 云暮璟扑在墨寒诏怀里放声大哭起来,那娇柔至极的模样,宛若梨花带雨,泣声阵阵。 不知过了多久,云暮璟才终于一副哭累了的样子,双手揽住墨寒诏的腰身,倚靠在他的胸膛上,垂落眼帘。 只是那长长的睫毛处,还有丝丝缕缕的泪珠挂在上面,说不出的可怜无辜,任谁见了,都会心生怜惜。 第134章 云暮璟欲服下假孕药 墨寒诏发现云暮璟绝美的小脸似是比平日里要苍白几分,想起她今日受了不少惊吓,眼下也该是疲倦的很。 他指尖掠过云暮璟耳畔的一缕青丝,温柔地道,“孤带你回去休息,可好?” “嗯。”云暮璟嗓音还有点沙哑,轻轻答应一声。 得到云暮璟的回应,墨寒诏掌心在她腰身处一揽,拦腰抱起云暮璟,带着她一道缓步走向暮月殿的方向。 等入到殿中,墨寒诏刚才将云暮璟放下不久,想留在殿中陪陪她。 结果苏公公奉父皇的命来唤他,说是有急事。 无奈之下,墨寒诏也只能歉意地朝躺在软榻上的云暮璟道,“璟儿,孤...” “殿下公务繁忙,妾不打紧的。”云暮璟睁着泛着水光的眸子,柔声间又带着几分期盼地道,“但妾,有个不情之请。” “殿下今晚上,能不能来陪陪妾,妾...妾害怕。” 墨寒诏清楚云暮璟这样温柔娇弱的人儿,遇见被刺杀这样的事情,要是不害怕才不正常。 “孤迎你。”墨寒诏低低地道,“好好休息吧。” “嗯。” 望着墨寒诏离开的背影,躺在那眼眶泛红,满是无辜委屈的云暮璟眼底的泪意没散,但深处却隐隐浮现出一缕淡漠。 墨寒诏已看清云思语的真面目,也怨恨上了云思语,这辈子,他恐怕都不会再多看云思语两眼。 但墨寒诏毕竟是个极重承诺之人,为报云思语当年的救命之恩,他还是保留下了云思语的名分。 这些,云暮璟其实并不意外,所以自然也不会觉得自己的目的会因此受到什么影响。 毕竟,拉下云思语最难的一步,就是让墨寒诏彻底对云思语心灰意冷。 现在这一步她都已经完成了,云思语的太子妃金册已被缴,她虽然还是太子妃,也早就名存实亡。 接下来无非就是再给墨寒诏和云思语制造一个大矛盾,彻底把云思语赶出东宫而已。 今日,墨寒诏也给了云暮璟一个惩治云思语的机会。 其实那个时候,云暮璟若是跟墨寒诏提要求,想让墨寒诏把云思语赶出东宫,他定也是会同意的。 但云暮璟并不认为,那是最好的办法。 毕竟,‘无辜又善良’的云暮璟,是绝对不会趁人之危的性子。 她要是真借机对云思语发难,墨寒诏恐怕就不单单是觉得自己只被云思语给骗了,甚至还得怀疑到她的头上。 云暮璟可不会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她宁可在太子面前当个好人,还能博得同情和怜爱。 云暮璟早就打算好一切,也想到完全的办法,能让墨寒诏主动把云思语打入冷宫中。 整个皇宫,眼下都在盼着东宫能有子嗣诞生。 东宫中,只要有人能怀上身孕,那这肚子,必定承载着所有人的期望。 如果这希望是由云思语亲手掐灭的,恐怕不止是太子,皇帝和太后,都会恨不得把云思语给剥皮抽筋,千刀万剐。 自然,云暮璟不会真的主动去怀孕,再牺牲自己的孩子,那样对她来说,伤害也有点大了。 何况,虎毒不食子,云暮璟自认自己算狠的人,却也做不到亲手去杀腹中孩子。 所以,她必须得...假孕。 想到这里,云暮璟眼底光晕一闪,朝外轻声喊道,“雨宁。” 随着云暮璟话音刚落,雨宁从暮月殿外走进来,她对上云暮璟略显深意的目光,先是一愣。 下一秒,她便转身朝殿门口守着的宫人喊道,“近来宫中雪下的大,宫中庭院都积了不少雪,你们几个,都去把雪扫扫干净。” “侧妃娘娘身子不大好,要是雪太多摔上一跤,那可就不好了。” “是。” 不多时,外头的宫人便被遣散开来。 雨宁看着他们走远,然后抬手把殿门合上,这才来到云暮璟的床榻前。 “我让你去取的东西,可有取到?”云暮璟问道。 雨宁点点头,探手入怀,摸出一个瓷瓶递给云暮璟。 “奴婢拿着侧妃娘娘给的羊脂白玉佩,守门的宫人并未拦奴婢,只是问奴婢出宫所为何事。”雨宁道。 “奴婢说是侧妃娘娘实在贪嘴,想吃宫外的梨花酥,命奴婢出宫去采买,他们便也没说什么。” “你拿的是东宫玉佩,宫门口的侍卫还没这么大胆,敢忤逆太子。”云暮璟纤细如同青葱一般柔嫩的指尖接过瓷瓶,悠悠地道。 “不过...宫中有人私自出宫,那是大事,他们就算当时没拦你,这消息,最后定也会传到殿下耳中。” 雨宁本来还以为能顺利出宫,又顺利回宫就万事大吉了,此时听见这话,面色顿时一变。 “侧妃既知道,为何...” “因为不重要。”云暮璟眼睛轻轻一眨,莹润的眸中透着一丝幽深的得逞之意,“药已经拿回来,我的计划就能完成。” “到时候殿下,自是舍不得罚我的。” 这药,是安景堂无数大夫研制而成的假孕药。 一旦服下,会出现跟有孕之人一模一样的反应和脉象,甚至...受惊吓,摔跤,服藏红花或是麝香此类药,还会流产。 一切的一切,都找不出半点假孕的破绽。 她有孕害口,忍不住想吃梨花酥,便偷偷遣了雨宁出宫采买,有什么错呢? 墨寒诏恐怕不但不会怪她,还会心疼她呢。 第135章 采买梨花酥,借此告诉太子有孕 云暮璟摩挲手中的瓷瓶,清绝的面容上泛着一缕悠闲,然后打开瓶塞,倒出一颗丹药放在嘴里吞咽下去。 其实云暮璟选择现在才服下假孕药,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先前她一直不敢怀孕,就是因为云思语尚得宠,云暮璟需要留住墨寒诏,靠着恩宠离间他和云思语。 眼下云思语已经失去墨寒诏的爱,云暮璟也不用再担心留不住墨寒诏,有孕无法承宠自是也没关系了。 云暮璟把瓷瓶重新递交给雨宁,悠悠地道,“剩下的药,你收好吧。” 雨宁接过瓷瓶,望着云暮璟,颇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云暮璟看出雨宁的踌躇,忍不住轻笑着问道。 雨宁眼睛一眨,问道,“奴婢只是想问娘娘,何故这么相信奴婢?” 这药的效用,先前云暮璟交待她取药的时候,就已经主动跟她说明了。 所以雨宁更是清楚,云暮璟之后要做的事情,非同小可。 若是成功,侧妃娘娘就能顺利把太子妃赶出东宫,但要是失败,后果也不堪设想。 其中,断然是不能够出一点差错的。 侧妃娘娘如此聪明,定也明白,把这些告诉她,就相当于是多出一个变数。 侧妃娘娘就不怕她...生出异心吗? “在云府之时,你起初只以为我真的单纯善良又手无缚鸡之力,以真心相待,我信你的为人。”云暮璟悠悠地道,“既用人,就不疑。” “所有的秘密,还有药,我肯交付于你,自是也觉得,你不会让我失望。” 更何况,云暮璟可不是云思语那种蠢货,她不会给任何人留下把柄。 这假孕药最厉害的地方就在,如果不以身试药,是断然查不出效用的。 就算是太医院所有的太医过来验,也验不出不妥,只觉得这是普通补药而已。 如果真这么容易被发现,安景堂的大夫们也用不着潜心钻研这么多年了。 雨宁若真的生出二心,想要借此来对付云暮璟,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云暮璟反坑一把,跟玩火自焚没什么区别。 雨宁看着云暮璟,感动地道,“奴婢定不负侧妃娘娘所望。” 云暮璟清丽绝美的面容露出一抹温柔至极的笑,她身子往榻上一倚靠,柔声吩咐道,“我倒是还有一件事交代你。” “娘娘请说。”雨宁道。 “之后每隔七八日,你就拿殿下玉佩出宫,去买梨花酥。” “这次,是真的买。” 雨宁微微一愣,疑惑地道,“药已取回,侧妃娘娘为何还要让奴婢再出宫?那不是...会屡次让殿下起疑吗?” 侧妃娘娘总不至于是真的想吃梨花酥吧? “假孕药已服下,我要的,就是引起殿下注意啊。”云暮璟睁着水光莹润的眸子,光晕闪烁地道,“那块玉佩既是殿下给我的,那他就是默认能让我偶尔出宫去。” “偶尔一次,就算他询问,我只要给足一个理由,他便不会过多在意。” “唯有经常动用这块玉佩,才能够让太子起疑心,甚至对我的所作所为感到不高兴,警告和处罚我。” 之后,她再让墨寒诏知道,她想吃梨花酥,只是因为有孕害口忍不住而已。 墨寒诏定会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愧疚和自责,然后加倍待她好。 越是珍惜,这份希望落空的时候,失望也越是大,想报仇的心,会愈发浓烈。 雨宁对上云暮璟略显幽深的目光,顿时明白过来云暮璟的意思,轻轻点头道,“是。” 云暮璟那满是清纯的面容,透着一丝隐隐的笑意。 ... 云思语被太子收回太子妃金册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东梁皇帝耳中。 东梁皇帝那素来镇定又满覆威严的苍老面容上,罕见地露出一丝惊色,朝前来禀报的苏公公问道,“此言当真?” “皇上,千真万确。”苏公公悠悠地道,“据说是太子妃刺杀侧妃,被太子抓了个正着。” “太子殿下打小就不喜欢宫中的这些弯弯绕绕,他会对太子妃深情一片,那也是因为太子觉着太子妃温柔善良。” “眼下亲眼看见太子妃杀人,奴才觉得,殿下应该是觉得自己被太子妃给欺骗了,心灰意冷之下,便收回了太子妃的金册。” 东梁皇帝眸中锐利的光晕闪烁,不知在想什么,随即忽然轻笑一声,“孤当时就觉得,这云暮璟是个可造之材。” “倒是没曾想到,她比孤想象当中,还有手段。” 墨寒诏才刚刚跟他谈完公务,从御书房离开。 他刚刚就觉着今日墨寒诏整个人情绪都有点不对劲,总有种说不出来奇怪。 原来竟是因为太子妃啊。 苏公公听完这话,忍不住微微一愣,好奇地问道,“皇上的意思是,太子殿下会这般做,与侧妃娘娘有关系?” “自然有。”东梁皇帝悠悠地道,“太子跟云思语自幼一起长大,这都没能发现云思语的真面目。” “是云暮璟出现以后,他才慢慢觉得云思语是个恶毒女人,你觉得这是巧合不成?” 苏公公怔了怔,凝重地道,“皇上,如此说来,侧妃娘娘也并非表面这么单纯善良。” “如此善用心计之女子,待在太子殿下身边,是否有点危险?” “危险?后宫女子哪个不危险?就算是哀家,也不敢讲这双手绝对的干净。” 苏公公话音刚落下,外头就传来太后清朗又嗤然的声音。 紧接着,太后就在旁边嬷嬷的搀扶下,缓缓走进御书房。 苏公公和东梁皇帝同时一愣,很快东梁皇帝便起身去迎因着年迈,步履有点缓的太后。 “母后来儿子这里,怎的不派人通知儿子一声?” 苏公公则是急忙行礼道,“参见太后娘娘。” 第136章 浴池春光,被云思语看见了 太后被皇帝搀扶着到椅子处坐下,一边悠然一笑,“哀家这不是听闻太子终于开窍,收回了云思语的金册,所以高兴吗?” “皇帝啊,哀家此番来,就是还想来顺便提醒你一句,太子能够想开,其中太子侧妃功不可没,你可千万别糊涂伤害她啊!” “现在东梁东宫,只有侧妃能够劝得动太子,何况侧妃,看着也是个安生的。”太后拍拍东梁皇帝的手背道,“若是她愿意,指不定东宫还能再多塞几个女子进去。” “反之侧妃有点三长两短,哀家这唯一的希望可就给破灭了!” “儿子明白母后的意思,儿子不会伤害璟侧妃的。”东梁皇帝叹气地道,“璟侧妃能让诏儿对云思语死心,属实是东梁皇室的大恩人,儿臣绝不会亏待她的。” 正如太后所讲的那样,宫中的女子,没有干净的。 就算是有,也早就全部死透了。 哪怕是他的妃子,和他的母亲,手上都全部沾染过人命,所以他也不觉得,女人玩点心计,有什么特别打紧的。 后宫斗的再狠,无非是在争宠,只要江山能够稳固,那便随她们斗就是了。 “那就好。”太后有皇帝这句话,便也放下心来。 只有她才明白,其实皇帝讲的一点儿都不夸张。 墨寒诏是先皇后遗孤,东宫太子,东梁未来的君主,他的后宫,又岂是能够自己做主的? 这其中,还需要牵扯到多方势力,以及...各种责任,眼下却被云思语蛊惑,执意空置后宫,宁死都不肯宠幸其他女子。 现在有皇帝镇着朝堂,暂时替墨寒诏尽着那份责任,帮他接引朝臣之女收入后宫以平衡朝堂。 可眼下皇帝已老了,后宫再不停收新人,岂不惹人笑话? 朝臣闺秀,异国公主的联姻,最后必然是都得落到墨寒诏的头上,如果他还是一味跟从前那样拒绝,必定有朝一日是要招惹大麻烦的。 墨寒诏不同于其他皇子,身系东梁存亡,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太后和东梁皇帝后来不知用过多少办法,还是没能让太子突破心里的防线,直到...云暮璟的出现。 眼下太子虽是收回云思语的太子妃金册,而且历经此事,也对云思语死心。 可到底愿不愿意纳后妃,这关键点,恐怕还在云暮璟身上,她们倒是盼着二人感情能更深一点。 唯有如此,云暮璟才能说的动太子。 “璟侧妃入宫最早,已有快两个月的时日,但哀家听闻,她承宠的时间还不长。”太后讲到这里,眉头紧紧皱起,“真是可惜。” 心中对云思语更加心生怨恨恼怒。 她可是清楚的很,太子起初之所以一直不碰云暮璟,全是因为云思语在里头搅和。 云思语霸占着诏儿也就罢了,关键是霸占诏儿这么久,肚子也不见有点动静。 那璟侧妃一看就是个有福的孩子,要是能早点得诏儿的宠爱,指不定眼下东宫都有好消息了。 东梁皇帝瞧着太后神情不好看,甚至还有点理解太后。 他身子日渐差了,简直梦里都在念着东宫一脉的子嗣,偏生就是迟迟没有盼到。 “要不哀家找几个坐胎的偏方,给璟侧妃送去?”太后抬眸看向皇帝,有些难以启齿地道。 她最是信佛,以前也不信这种旁门左道的法子。 可是为了能早点抱上东宫嫡系的孙子,就算是求鬼神,又有何妨? “孤这儿还有点补药,太医说对女子补气血很有效果,烦母后一道交给璟侧妃吧。” “...” 自今日墨寒诏放狠话要跟云思语恩断义绝以后,就再也没有踏足过幽月殿一步,甚至都没有再跟云思语讲一句话。 云思语几次堵在墨寒诏往朝阳殿的必经之路上,想乞求墨寒诏的原谅,都被墨寒诏给无视掉。 每次云思语回到幽月殿都是砸一地的桌子,她觉得自己今日这一切,都是云暮璟造成的。 她恨云暮璟,想将云暮璟给大卸八块。 但偏生,在经历之前的事情后,云思语吃到教训,不敢轻易再朝云暮璟下手,只能被迫忍着。 “啊!” 这会儿,云思语身着半透的轻纱,一瘸一拐,满是狼狈地从外头进来,直接尖锐的哀嚎一声。 紧接着,她就拿起桌上的花瓶,猛的往地上用力砸去。 “为什么!为什么她云暮璟现在日日得宠,本宫却独守着幽月殿!哈哈哈!” 云思语就跟疯了似的,又哭又笑,“事到如今,本宫竟没有一点能够挽回君泽哥哥的办法和筹码。” 云思语特意好好装扮了一番,还穿的特别少,这轻纱薄如蝉翼,一撕就破,而且还若隐若现,是她特意准备的。 她觉得,君泽哥哥既是个男人,就不会拒绝的了她。 所以就在刚刚,云思语花尽身上仅仅剩的钱财,买通看守墨寒诏浴室的太监,想偷偷混进去。 结果入到浴室,她便听见男女交织的粗重呼吸声,以及暧昧动静。 云思语透过浴池氤氲匍匐的雾气笼罩,隐隐能看见云暮璟被压在浴池边缘承宠的情景。 那画面,着实刺眼。 她气的转身就想走,结果浴池边缘的地面,因为浴池池水晃动溅出的水渍太滑,她脚一崴,直接就狠狠栽在地上。 第137章 云暮璟开始显现孕相 就那一刹那,墨寒诏和云暮璟听见声响,便注意到了她。 云暮璟当时吓的就瑟缩在墨寒诏怀里哭泣,整个人娇娇柔柔的,宛若被雨滴捶打的花朵一般。 墨寒诏拍手安抚云暮璟,神情温柔怜惜,但再看云思语的时候,却是带着满身凌厉和寒意。 他沉着脸,就朝云思语发了怒,扯了浴池边的衣袍盖住云暮璟,就喊竹业进来,将她毫不留情地给扔出去。 “呜呜呜!”云思语跌倒在地上,痛哭流涕。 不知过了多久,云思语深吸一口气,猛的一把抹掉泪水,咬牙地道,“事到如今,君泽哥哥已彻底不要本宫了。” “除非...本宫能够有个孩子,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云思语抿抿唇地道,“无论如何,本宫都要想办法再爬君泽哥哥的床榻。” 说起来,她入东宫这么久,承宠的次数分明也不少,可这肚子,就是迟迟没有动静。 云思语贝齿轻轻咬着下唇,神情极其难看,不管怎么样,王太医日日来给她请平安脉,都说她的身子没有问题。 既然如此,她就想方设法承宠就是,早晚她能怀上孩子的。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云暮璟服用假孕药的效用也慢慢开始体现出来。 云暮璟逐渐开始嗜睡,墨寒诏清晨从暮月殿离开的时候,她还得再睡个回笼觉,睡到日上三竿都睡不够。 而且偶尔起床榻的时候,云暮璟能感觉到一阵恶心,不过尚且还不是特别严重,她多少还是能够忍受的。 不过自从云思语被收回金册以后,太后就待云暮璟很是热情。 等墨寒诏去上朝以后,太后每日都会唤身边的嬷嬷把她喊去喝茶聊天,或者出去走走。 云暮璟清楚,太后是墨寒诏的皇祖母,能抱住这个大腿,自是极好的,既然太后主动示好,她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所以云暮璟根本就不能待在暮月殿休息,这一来二去,她就显得有点乏力。 墨寒诏也发现近来云暮璟那张绝美清丽的面容上,脸色似是比以前差了很多,一副娇柔的仿佛要碎掉一样。 “璟儿。” 墨寒诏刚起榻要去上朝,就在云暮璟如同往常一样转身给墨寒诏拿腰带,打算帮他将衣裳束起的刹那。 墨寒诏忽然环住云暮璟的腰身,清俊的眉目微微拧起,“你这两天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云暮璟先是一愣,随即扯扯嘴角笑道,“妾挺好的,殿下多虑了。” 是吗?莫非真是他想太多?墨寒诏眉头轻轻拧起。 “殿下,这天色也不早了。” “你再抱着妾,误了上朝的时辰,可是得被皇上责罚的。”云暮璟动动身子,发现挣不开墨寒诏,忍不住害羞道。 墨寒诏听见这话,才松开云暮璟,他墨眸轻轻垂落,瞧着云暮璟乖巧伺候他的样子,眼底深处也是光晕闪烁。 其实,他倒是还有一事想问云暮璟。 近来守宫门的侍卫,屡屡过来禀报,说最近总有人拿着他的玉佩出宫。 墨寒诏的羊脂白玉佩,当时是赠给了云暮璟,所以,既是以玉佩为信物,那必定是受云暮璟的命令。 若是一次两次出宫,墨寒诏还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宫中规矩森严,云暮璟拿着他的玉佩蔑视宫中规矩,三天两头派遣宫人出宫,就属实有点说不出去。 说来奇怪,璟儿素来温柔乖巧,她刚开始拿到玉佩的时候也从来没用过这玉佩,怎么近来愈发的过分。 莫非...墨寒诏视线落在云暮璟那张美的倾国倾城的面容上,墨眸微微幽深。 他方才才被云思语欺骗过,如今越是明白,表面展现出来的善良,或许也有可能是伪装。 云暮璟跟他展现出来的,这单纯无辜,舍己为人的模样,到底是真是假? “殿下?” 云暮璟帮墨寒诏穿戴好衣物以后,察觉到墨寒诏一直紧紧盯着她,眼眸隐隐透着一缕审视。 顷刻间,云暮璟猜到墨寒诏在想什么,心底有一丝得逞的感觉一闪而逝。 然而面上,云暮璟却是没表现出来分毫,她那双无辜惹人怜爱的眼睛轻轻一眨,茫然地抬手在他眼前一晃。 云暮璟柔柔弱弱地开口道,“殿下要是再不离开的话,真得会迟到的。” 墨寒诏回过神,他看着云暮璟那纯真无暇的样子,揉揉发疼的太阳穴,清俊的容颜上满是复杂。 云思语的背叛,让墨寒诏对感情之事愈发失望,不再相信爱。 但他心中对云暮璟的怜惜之意,还是会让他不忍心一直晾着云暮璟。 所以自从云思语被收回太子妃金册以后,他便只宿在朝阳殿和暮月殿当中。 墨寒诏实在是不想看见,自己为数不多宠爱的两个女人,全部都用假面目示人。 罢了,云暮璟的温柔善良,看着倒是比云思语真,他再给云暮璟一个机会吧。 只望她能够识趣一点,莫要再拿着他的玉佩继续做枉顾宫规的事情。 “那孤先走了。”墨寒诏朝云暮璟道。 “嗯。”云暮璟轻轻答应一声,一直送墨寒诏到殿外,亲眼看着他离开后,绝美的面容上这才露出一股子疲倦。 “侧妃娘娘。”雨宁见状,心疼地上前扶住云暮璟。 她一边搀着云暮璟重新入到暮月殿内的软榻躺下,一边叹气地道,“您这又是何苦呢?皇宫之中,无数人都在盼着东宫能有好消息。” “其实您不这么做,直接告诉殿下,殿下也会高兴的。” “我要的可不仅仅是太子的高兴,还有他的心疼。”云暮璟脑中有眩晕掠过,她垂落眼帘,静静等着那股眩晕劲儿过去。 为了能让墨寒诏最大程度的惩罚云思语,为了确保能万无一失的把云思语赶出东宫。 云暮璟不得不这么做。 第138章 太后暗示云暮璟给太子纳妾 “再忍忍吧,熬过这段时间便好了。”云暮璟重新睁开眸子,那小脸上苍白间,整个人都显得有点虚弱。 “可...”雨宁抿抿唇角地道,“侧妃娘娘过会儿还得去太后那儿,这身子如何撑得住?” “撑不住也得撑。”云暮璟虽然面色极差,可这语气和神情,倒是有种凌驾一切之上的漠然。 “更何况那药本身是对我不会造成任何不良影响的,无非就是难受几日,不打紧。” 雨宁张张嘴,刚还想开口,外头就传来一阵通传声。 “侧妃娘娘,太后身边的金嬷嬷来了,说今儿太后近来天气渐暖,御花园中,有些花儿大概是得开起来。” “她想去御花园转转,苦于没有伴儿,想问问侧妃娘娘可有空?” 雨宁看着眼下这难受的云暮璟,忍不住叹气。 果然,太后娘娘又派人来了。 最近太后总是找各种利用寻侧妃过去一叙,可怜侧妃眼下正难受,还得忍着陪太后。 云暮璟眉头也是紧紧拧在一处,她其实也不是故意要把自己弄的这么累。 只是太后前段时日虽然也是表现出很喜欢她的样子,但也不像最近这样,每天都派人来找她。 这么长时间过去,云暮璟只看出来太后在跟她好,别的,她倒是也纳闷的很。 “去回一声,我收拾一下,这就过去。”云暮璟回道。 “是。” “雨宁,伺候我换身衣裳,太后最喜欢紫色,就穿那套软烟罗裙。” 云暮璟抿抿唇,那宛若青葱一般纤细的指尖搭在软榻的扶手上,便撑着娇弱的身子起来。 她刚要走向床榻边,结果刚刚迈出脚步,身子一软,就险些跌在地上。 好在雨宁眼疾手快,急忙上前帮云暮璟稳住身子,她担忧地道,“侧妃娘娘...” “无事。”云暮璟摇摇头,“去取衣裳吧。” 雨宁见云暮璟态度坚决,忍不住轻轻叹气,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到衣柜给云暮璟取来浅紫色的烟罗裙换上,然后跟着云暮璟一道离开暮月殿。 雨宁见云暮璟脚步虚浮,还想扶着云暮璟走,结果却被云暮璟眼神给制止住。 她若是将‘身子不适’,表现的如此明显,太后必定是要给她找太医的。 如果太医一把脉,把出她有孕的脉象,还告诉了太子,云暮璟所有的计划就都被破坏了。 雨宁没法子,也只能低头不语,跟金嬷嬷一道到御花园赴太后的约。 彼时,太后正站御花园盆盆牡丹围绕的地方,她瞧着那一圈牡丹花开的正艳,眼底也都是满意之色。 “璟儿,你来了。” 太后看云暮璟过来,颇为亲昵地上前,握住云暮璟的手,拍拍她白皙娇嫩的手背,和蔼地笑道,“哀家无聊,喊你一道来赏花。” “不知道,哀家此举,有没有打扰到你。” 云暮璟听见这话,清丽脱俗的小脸霎时露出一抹惶恐之色,满是受宠若惊。 “能陪太后赏花,是妾的荣幸,妾不觉得被打扰。” “真乖。”太后视线扫过云暮璟绝美的面容和娇柔的身段,还有那与生俱来的清纯欲色,甚是满意。 在这后宫之中,容貌、气度、身段,都是一种武器,云暮璟能有这样的条件,也算是得天独厚了。 “这牡丹花,是先帝还在世的时候,为哀家所种的。”太后悠悠地道,“璟儿,你觉得这些花如何?” 云暮璟自带莹润秋水的眸子扫过周围簇簇开的正好的牡丹花,略显苍白的面容露出一抹笑。 “妾曾经听过一句话,‘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妾觉着,如今一看,名不虚传。” 牡丹,一直以来,都象征着国色芳华,国色,指的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云暮璟虽然长相如栀子茉莉一般清纯动人,摇曳枝头,美的清丽又毫无攻击性,可她却更喜欢名贵的牡丹花。 她夸牡丹,是发自内心的,这傲然绽放的国色,确实美丽。 不过太后这话,显然也是告诉云暮璟,牡丹是先帝赠予她的花,暗示牡丹代表着她。 既问云暮璟,牡丹如何,那便在问,云暮璟觉得太后如何。 云暮璟将这牡丹夸的越好,太后这心里也就是越高兴。 很显然,太后也有点意外云暮璟能讲出这番话,她不由得乐道,“好一个牡丹国色,你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哀家果然没有看错你。” “谢...谢太后娘娘。”云暮璟脸色一红,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表情。 “哀家知道你懂事,但女子啊,还是得要有争抢之心。”太后看着云暮璟忽然道,“眼下太子将你放在心上,你就没有想过,让他也为你种一室这样好看的花?” 此言一出,云暮璟那清纯无辜露出一丝茫然,“太后娘娘的意思是...” “国色,自是...后位。”太后意有所指地道。 云暮璟小脸霎时一变,紧张地道,“太后娘娘...妾,妾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妾只愿殿下安好,其他的对妾来说,什么都不重要。” “您这话,属实是折煞妾了。” “哎!”太后苍老的面容上,满是幽深,“这东梁的后位,绝对不能落到云思语那样的假千金身上。” “你才是云府真正的嫡出小姐,哀家觉得,你比云思语合适的多。” 第139章 墨寒诏对云暮璟起疑 “更何况,当初先帝许的婚约,是你与太子的,如果不是云思语进来横空插上一脚,后位,本该是你的。” “眼下,你纵然是争抢,也不过是想办法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又有何错?”太后苦口婆心地规劝道,“哀家和皇帝,全部都很喜欢你呢。” “妾多谢皇上和太后娘娘的抬爱。”云暮璟低下头,小声又难为情地道,“可妾眼下能得太子殿下宠爱,只是因为殿下怜惜妾。” “姐姐曾经也救过殿下的命,殿下是不会废掉姐姐的。” “云思语已被诏儿收回太子妃金册,那太子妃之位名存实亡而已。”太后那和蔼的眸中顿时有光晕一闪而逝,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这男人啊,心都是善变的,一旦有了更想册封的女子,以前的承诺算得了什么?”太后悠悠地道,“哀家觉着,你可以的。” “不过呢...”说到这里,太后忽然一顿,笑道,“这后宫的正妻,有一项品质是必不能缺少的,那就是贤良大度。” “唯有如此,才能显大家风范,掌管好后宫,你说是不是?” 这话一出口,云暮璟终于明白过来,太后这从旁侧击敲打,甚至以后位来引诱她,是为了什么了。 贤良大度,不就是想让她同意太子收女人吗? 怪不得这段时日,太后对她如此热情,竟然是打的这个主意。 “眼下东宫之中,只有你与云思语两个女子,终归冷清了点。”太后慈爱地笑笑,轻声道,“太子如今也不太搭理云思语...” “自古后宫佳丽三千,君王是不可能只有这么一个两个女人,太子宫中,该添点新人,你觉着呢?” 云暮璟故作出一抹怔愣,随即她唇角轻轻抿起,清丽绝美的面容更白了一点,低头间陷入沉默。 在太后眼里,就一副思忖纠结的模样,事实上,云暮璟心中一片漠然。 君王的后宫,牵扯颇多。 无论是为了东梁江山延绵子嗣,还是为了稳固地位拉拢朝臣,都需要不断纳新人。 眼下墨寒诏却顽固自封,口口声声守着这份真情,费尽心思稳固地位,主动放弃这些白拿的助力。 说实话,云暮璟心中反而还有点不喜。 只要墨寒诏控住朝中更多力量,手握更多的权势,更上一层,让她也跟着有荣光,云暮璟自是没有意见。 云暮璟千方百计来太子身边,不就是想踩着他往下爬? 太子现在也宠幸了云思语,早就不干净了,她还守着不让太子纳妾做什么? 何况,如果云暮璟这次不同意,那之后,她也将会面临东梁皇帝和太后的施压。 他们现在有多厌恶云思语,以后就有多厌恶她。 而云暮璟,自然不做这么蠢的事情。 但面上,她自是得表现出一个深爱太子的女人听闻夫君纳妾,该有的纠结。 太后只是望着她,也不催促,只是眉眼含笑。 许久,云暮璟才白着一张脸,嗫嚅着开口道,“妾入东宫,已是殿下垂怜,妾哪有资格独占殿下宠爱。” “只要殿下同意,妾没什么意见的。” “太子性子倔,当时认定云思语的时候,哀家和皇帝用尽办法也说不动他。”太后悠悠地道。 “但他却主动求娶了你,哀家觉得,太子待你,总有几分真心。” “倘若哀家需要你协助哀家让太子同意纳妾,你可愿意?” “妾...”云暮璟红着眼强扯出一抹笑容,“妾身份低微,妾担心,阻碍不了太子殿下的决定。” “这你不用担心,哀家...自有办法。”太后满是慈爱的面容上,渐渐浮现出一点幽深,“只是,可能要委屈一下你这孩子到哀家那抄会儿经书。” “太子素来心疼你,他要是知道,哀家因为纳妾一事为难你,心疼之下,自然会有所松动。” “届时哀家再让皇上去找太子讲这事儿,成功的可能便高了。” 云暮璟闻言,忍不住惊叹一声。 太后不愧是先帝这么多嫔妃当中杀出来的,拿捏人心这一点,还真是厉害。 “妾...全听太后娘娘差遣。” 太后看着云暮璟的难受,眉眼愈发柔和,勾唇温和地道,“乖孩子,如果能成,哀家绝对不会亏待你的,走吧。” 说罢,太后便牵着云暮璟一路回了寝殿,然后命人拿来佛经给云暮璟抄写。 一直到天渐渐暗沉下来,云暮璟才拖着满身的疲惫回到暮月殿。 云暮璟几乎都有点站不住,是被雨宁搀扶着落座到椅子上的。 “以前在云府时,将军夫人罚侧妃,侧妃就免不了抄书。”雨宁看了眼云暮璟白皙的腕口处,此时满是红肿,忍不住面露心疼。 “本以为入宫后,能不再受欺负,不曾想,还是得受这样的伤。” “未踏上后位,我便还处于低位,上头之人说什么,我也只能做什么。”云暮璟莹润的眸子透过一丝暗沉,“倘若命运掌握在我自己手里,便不会成为别人的工具。” 但眼下,她也只能乖乖听话。 不过手腕上传来的那丝丝缕缕的刺痛,还是令云暮璟更加加重要往上爬的想法。 她得尽快把云思语赶出太子府。 朝阳殿内,墨寒诏端坐在桌案前,刚把手中的最后一本奏折合上,轻轻长舒一口气。 不多时,外头殿门口传来一阵轻敲声。 竹业犹豫片刻,禀报道,“殿下,宫门侍卫方才来过,说侧妃娘娘又派遣雨宁姑娘出宫了。” 墨寒诏本来平淡的气息略微一凝,连带清俊的面容都显得颇有点阴沉。 他已经是给足云暮璟面子,她怎的还这么不知道安分! 莫非云暮璟先前表现出来的温柔乖巧,当真跟云思语一样,都是伪装不成? 眼下云暮璟见云思语被收回太子妃金册,东宫之中,只有她一个女人,便开始本性暴露,不再隐藏? 第140章 墨寒诏逼问云暮璟 想到这里,墨寒诏袖口中的指尖紧紧攥起,墨眸中不可抑制地涌现怒火。 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要骗他! “孤去一趟暮月殿。” 说罢,墨寒诏起身,墨色衣袂翻飞间,宛若一道风似的,就刮出了朝阳殿。 这会儿,许是太过疲惫的缘故,云暮璟没由来的就一阵犯恶心,掩唇干呕起来。 “唔...” “侧妃娘娘!”雨宁吓一跳,连忙给云暮璟顺气。 好在云暮璟很快就缓过来,雨宁抬手给云暮璟斟了一盏茶水漱口。 云暮璟这才多少好受一点,撑着桌缘,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绝美的小脸几乎毫无血色,连带额间都溢出细密的汗水。 整个人显得虚弱至极,似是被风吹的摇曳凌乱的花儿,仿佛下一秒,花瓣就要被吹散似的。 雨宁拿着手中的帕子,给云暮璟轻轻擦拭额头,红着眼道,“侧妃娘娘,这何时是个头...” 她真是盼着侧妃娘娘能够早日登上高位,不再吃像现在这样的苦。 云暮璟扯扯嘴角,刚想开口安慰雨宁两句,外头响起一阵宫人的通报。 “太子殿下到!” 云暮璟先是一怔,随即拖着娇柔绵软的身子缓缓起身,上前去迎墨寒诏。 彼时,墨寒诏浑身充斥寒意,迈步入到暮月殿中的时候,整个人泛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雨宁跟着殿中其他宫女一起跪地道。 “妾,见过殿下。” 云暮璟颤巍巍地给墨寒诏见礼,她刚要抬起视线,恍然间,墨寒诏猛的上前两步,一把拽住她的手腕。 那墨眸带着锐利和审视,仿佛要从云暮璟无辜惹人怜爱的面容上看出点什么。 “殿下?” 云暮璟被墨寒诏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激的微微一怔,她在捕捉到墨寒诏面上的晦暗以后,忍不住心中一动。 近来墨寒诏来见她的时候,一直都很温柔的,今儿面色却这么难看。 莫非...他知晓她屡次派遣雨宁出宫,终于坐不住了么?云暮璟眸光轻轻闪烁间,深处有一闪而逝的清浅笑意。 云暮璟可是一直在等这个机会,若真是如此,那她这苦头,吃的算是到头了。 果然,下一秒,墨寒诏便冷冷地开口道,“云暮璟,孤真是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乖巧善良,柔弱无辜,还是...同云思语一样的伪善?” 云暮璟听完墨寒诏的话后,绝美的面容先是一怔呆滞,随即眼眶便开始有朦胧的水雾开始浮现。 她低低地哽咽地道,“殿下,你...你在说什么?能否放开妾,殿下弄疼妾了,妾身子还有点不适,现在好难受。” “孤不想听你拿来博同情的话!”墨寒诏死死盯着云暮璟,墨眸微眯,寒意凛冽地问道,“孤本以为你跟那些女子不一样,孤对你心疼惭愧。” “故而疼爱你,怜惜你,宠爱你,没想到...都不过是你的手段!” “云暮璟,你好的很,你比那群没脑子的女人强,把孤刷的团团转,孤真是恨透了你!” 云暮璟身子笃然一颤,那本就惨白的面容露出一抹震惊,满是不可思议地望向墨寒诏,嗓音沙哑地道,“殿下...恨妾?” “孤恨死你了,也恨思语,你们欺骗孤的感情,把孤这个堂堂东宫太子玩弄于鼓掌。”墨寒诏面上还隐隐透露怒火,嗤嗤然道。 “云暮璟,你是不是觉得很得意?” “妾没有!”云暮璟一副心快碎了的样子,她另外一只手死死地攥紧墨寒诏的胸前的衣领,哭泣地道。 “妾待殿下,从来都是一片真心,殿下为何要这么般讲,把妾的这份真心放在地上踩,呜呜...” “为什么?”墨寒诏瞧着云暮璟这样子,还是那副令他心疼的模样,但这次,他没有再着急哄她。 墨寒诏抿抿唇角,寒声道,“你拿着孤的玉佩屡次破坏宫规,这跟你平日里在孤面前表现出来的单纯无害之样可截然不同。” “所以,你一直在装,孤猜的可对?” 云暮璟闻言,哭声骤然戛然而止,她那惨白泛着泪痕的绝美面容透着一丝怔然。 “原来殿下是因为妾命雨宁出宫采买,这才不高兴的。”云暮璟看着墨寒诏抽噎,她急忙激动地道,“殿下,都是妾的错。” “妾不该破坏宫规,一时嘴馋让雨宁出宫买梨花酥,妾...” “够了!”墨寒诏沉沉地道,“少给孤再来这一套,孤是不会再信你的,采买梨花酥?” “你这是有多忍不住,能屡次蔑视宫规为那一口吃的?” 话到这里,墨寒诏冷笑一声,不屑地道,“云暮璟,事到如今,你还不给孤讲实话不成?频繁出宫,你到底在密谋何事!” 云暮璟红着眼,抬眸对上墨寒诏的视线,娇柔宛若弱柳扶风一般的身子就跟随时要栽倒似的,面容满是委屈和难受。 “原来,殿下竟是这样的不信妾。”云暮璟扯扯嘴角,神情充斥凄凉,“在殿下眼里,妾就是这样的人,阴险卑鄙恶毒。” “就算妾对殿下毫无保留,依旧不能拥有殿下的一点信任。” “既如此,殿下...就发落妾吧。” “侧妃娘娘!”这会儿,低头的雨宁终究是忍不住了,急切喊道,“您可千万别做傻事,您分明...” “雨宁,休得无礼。”云暮璟虽然是在跟雨宁讲话,可唇瓣轻抿间,那泛着泪意的眸子始终盯着墨寒诏。 “殿下是东宫之主,要如何发落妾,妾都无怨无悔,只要...能让殿下心中好受一点。” 第141章 云暮璟被关幽禁 墨寒诏对上云暮璟那双溢满泪光的眼眸,清俊的容颜涌现不忍心。 不过转而,他笃然回神,觉得这都是云暮璟的伪装,墨眸深处是比先前更加浓郁的怨色。 刺的云暮璟心中抽痛,身子也是止不住轻轻颤抖,清丽绝美的面容满是煞白之色。 “竹业!”墨寒诏低低朝外喊道。 竹业身为墨寒诏的贴身暗卫,一直都跟在墨寒诏周围,此时听见墨寒诏的命令,也立刻从外头走进暮月殿中。 “殿下!” 他有些复杂地看了云暮璟一眼,这才抱拳看向墨寒诏,“有何吩咐?” “太子侧妃德行有失,即日起幽禁暮月殿,你着人看守殿门,没有孤的命令,谁都不能放她出去!” 云暮璟松开拽墨寒诏衣领的指尖,她贝齿轻轻咬住唇角,强忍着心中的伤痛和悲戚。 “妾...多谢殿下没有废黜妾。”云暮璟嗓音轻柔,带着宛若死寂般的空洞,“殿下既要妾待在暮月殿,妾没有任何怨言。” “你最好如此!”墨寒诏抿抿唇角,甩开云暮璟的手腕。 本来墨寒诏的力气倒也不算特别大,但云暮璟身子实在是虚弱的很,站都有点站不住。 这会儿被墨寒诏一推,整个就不可抑制地往地上栽倒。 云暮璟面色霎时一变,急忙扶向身侧的桌沿,这才稳住身子。 “侧妃娘娘!”雨宁见状,险些吓的一颗心都跳出来,眼看云暮璟没事,这才松口气。 墨寒诏似乎有点震惊云暮璟的弱不经风,他瞧着云暮璟,袖口中的手刚刚抬起,又重新落下,墨眸眸底寒意一片。 “孤真是要感叹你的演技,完美的找不出一丝破绽。” “但云暮璟,孤...不会再受你的蒙骗!”墨寒诏冷冷地说完,朝云暮璟伸出手,眯眼地道,“孤的玉佩,不是你能配拿的,还回来。” 云暮璟颤了颤,看着墨寒诏,敛眉答应一声道,“是。” 话落,云暮璟另外一只没被他禁锢的手,宛若青葱一般的指尖探入胸口,把用发绳绑着的玉佩取出。 然后猛的用力,把玉佩从脖颈间扯下,她单手颤巍巍地试图把玉佩从发绳上扯下。 然而,墨寒诏根本就没给她这个机会,直接一把夺过那块玉佩。 云暮璟红着眼望向墨寒诏,面色透着几分恳求的意味,“妾将玉佩还给殿下,这发绳,殿下可否还给妾?” “与孤结发,是孤赐给你的恩典。”墨寒诏淡然道,“但现在,孤绝不会跟恶毒满嘴谎言的人结发,不可能。” “孤因着云思语的救命之恩,依旧没废黜她,眼下孤对你,亦是如此。” “孤可以留你位分,但其他的,休要再肖想!” 说完,墨寒诏猛的一甩墨色绣金丝纹路的袖口,然后偏转身形,转身毫不犹豫地出了暮月殿。 云暮璟望着墨寒诏那渐行渐远的背影,泪水终于止不住地顺着面颊滑落,心碎地低低哭着。 “侧妃娘娘。”雨宁匆匆起身,搀扶云暮璟,一边柔声安慰地道,“殿下定是一时间误会了什么,所以情绪有点激动。” “等过段时间,殿下冷静下来,自然就会想清楚的。” “不,殿下不要我了。”云暮璟摇摇头,哭的颇有点撕心裂肺,一时间连气息都开始有点不稳定下来。 “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出宫的,殿下一定是觉得我不乖...唔。” 云暮璟话还没讲完,就觉得眼前一阵阵的漆黑传来,缓缓往雨宁身上倒下。 “侧妃娘娘!”雨宁急忙喊道。 “侧妃!” 旁边的竹业也是心头一颤,帮着雨宁一同把云暮璟给扶到床榻上。 云暮璟昏迷间,眉目紧紧皱起,额头止不住地溢出细密的汗水,绝美的面容满是难受。 “不,不行,侧妃娘娘身子弱,再这样下去会出事的!” “我...我得给侧妃娘娘寻个太医来瞧瞧!”雨宁不知是想到什么,神情极其难看,转身就要往外。 然而,她还没往前走两步,就被竹业一把拽住。 “雨宁姑娘。”竹业皱眉地道,“殿下已查封暮月殿,殿中之人,包括你在内,全部都不得出暮月殿。” “若是强行往外闯,我等,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竹侍卫!”雨宁闻言,面色一白,然后转身就是朝着竹业就‘噗通’一声跪下。 “雨宁姑娘,你这是做什么?”竹业一惊,急忙要把雨宁给扶起来。 然而,雨宁却是死死地蹲在那不愿意起来,哭泣地道,“求竹侍卫棒棒我家侧妃,侧妃娘娘一心为殿下。” “殿下此举,实在是给剜侧妃娘娘的肉!此事,侧妃娘娘真的没有撒谎,她派遣奴婢出宫,确实是采买梨花酥。” “竹侍卫可能够帮侧妃娘娘,劝说殿下?” “这...”竹业面露为难,“殿下的决定,无人能够左右,何况我只是殿下的侍卫。” “那...”雨宁继续激动紧张地道,“能否让殿下派个太医进来?太子妃当初被关禁闭,殿下都能允许太子妃找太医。” “侧妃娘娘眼下情况比先前太子妃严重的多,竹侍卫若是去说的话,太子殿下应当是会答应的吧!” 竹业面露犹豫,他看着云暮璟躺在那,小脸惨白,一副虚弱至极的样子。 神志涣散,偏生嘴里还不停喊着殿下的名字。 看上去分外可怜无助,竹业都有点不忍心,“那我姑且一试吧。” 雨宁顿时面露喜色,“多谢竹业侍卫。” 墨寒诏从暮月殿回来后,便又去了朝阳殿,他端坐在桌案前,手中握着狼毫笔,也不知在纸上画写什么。 只是整个人周身都萦绕着一股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宛若从幽夜出来的冥王,整个人深沉阴晦的可怕。 他起先经历过云思语的欺骗,本就心中怨恨,此时云暮璟的行为,无疑是在火上浇油,将他心中的怒火激到极点。 恰时,门外传来竹业的声音,“殿下,属下有要事禀报。” “何事?”墨寒诏冷冷地问道,“进来。” 第142章 云暮璟的算计,自愿受罚 竹业听着墨寒诏那掺杂透骨寒意的声音,忍不住缩缩脖子。 但想到尚在昏迷中的云暮璟,他还是硬着头皮入到朝阳殿中,低低地道,“侧妃娘娘身子不适,晕过去了。” “属下瞧着侧妃娘娘情况不太好,要不要...请个太医给侧妃娘娘瞧瞧?” 墨寒诏先是一怔,随即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嗤嗤然地道,“真是巧啊,孤前脚刚从暮月殿离开,她后脚就晕过去了。” “竹业,你觉得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竹业自然明白墨寒诏的意思,可方才他看云暮璟的样子,当真不像是装的。 而且云暮璟所表现出来的温柔善良,跟太子妃全然不同,他着实是觉得,这其中定有误会。 竹业犹豫片刻,还是抱拳道,“殿下,侧妃娘娘做不出阳奉阴违之事,关于侧妃娘娘屡次触犯宫规出宫一事,是否还要再查查?” “板上钉钉的事情,有何好查的?”墨寒诏冷笑一声,淡淡地道,“她是太子侧妃,想吃什么东宫没有?” “为一口梨花酥视宫规于不顾,真将孤当傻子戏弄。” 竹业也是一头雾水,其实殿下的话,也还是有点道理的。 “那殿下,不给侧妃娘娘请太医吗?” “不给。”墨寒诏嗤嗤然地道,“她不是喜欢装吗?孤倒要看看,她能装到何时。” “可侧妃万一不是装的,要是侧妃耽误诊治,给侧妃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竹业欲言又止地道。 “没有‘万一’,孤已经看破她的伪善。”墨寒诏墨眸隐隐压抑寒意,幽幽地道,“她这般,无非就是装可怜给孤看,引孤的同情。” “孤要是心软,给她请太医,亦或是回头瞧她,岂非正中她下怀?” 当时云思语不就正是用这个办法,让太医入幽月殿跟她暗中通风,到外头布置萤火虫荷花灯勾起他的回忆,诱他到幽月殿么? 正是因为如此,墨寒诏在幽月殿中歇了一晚上,这才又给云思语机会。 先前墨寒诏倒没觉得哪里不妥,直到云思语的丑陋面目暴露后,他仔细回忆。 墨寒诏竟发现,云思语先前做的一切,都是算计。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入云暮璟的套。 竹业眼看墨寒诏执意如此,到嗓子眼还要再继续劝说的话又重新落回去。 他悠悠叹气道,“属下遵命。” 暮月殿中,云暮璟已经转醒,但那情况,属实算不得好。 彼时,云暮璟紧紧捂住传来一阵阵坠痛的小腹,绝美的小脸惨白如纸,没有半点血色。 好似一朵白花,摇摇欲坠,快要掉落枝头,娇弱的不成样子。 “雨宁...”云暮璟垂落眼帘,长长的睫毛搭在眼睑处,虚弱无力地道,“殿下真的还会怜惜我吗?” “会的。”雨宁拽住云暮璟的手腕,规劝地道,“侧妃娘娘是顶好的女子,更何况娘娘已经...殿下如何能舍得娘娘?” 云暮璟张张嘴,刚还想开口,忽然外头传来一阵仓促的脚步声。 云暮璟抬眸间,瞧见竹业缓缓入到暮月殿中,他看着云暮璟,眸中不由得露出一抹歉意之色。 “侧妃娘娘。”竹业走上前,停在云暮璟的床榻前,低头道,“属下已经尽力了,太子殿下始终不信娘娘出宫是为了买梨花酥。” “殿下如今一心只觉得娘娘是别有用心,跟太子妃都是一样,气的很。”竹业摇摇头道,“以至于...殿下觉得娘娘晕倒,也是在装。” “殿下坚决不让太医来给娘娘诊治,属下也...实在是没办法。” “什么?!”雨宁不可思议地道,“当初太子妃关禁闭,不过是受一点皮外伤,太子殿下尚且允许太子能够自由出入幽月殿。” “我家娘娘都病成这样了,殿下竟不放太医来给娘娘诊治,殿下这是把侧妃娘娘放在何处?他...” 雨宁话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自己实在有点失语,连忙捂住嘴,看向云暮璟。 她这才发现云暮璟不知何时,那宛若秋水桃花一般的眸子已经失去神采,空洞地抬眸望向头顶的床粱。 不知过了多久,云暮璟泪光闪烁间,唇角忽然扯出一抹笑容,清清浅浅,没有达到眸底深处。 她偏转视线,朝竹业柔声道,“辛苦你帮我跟殿下讲话,只可惜,我是个无用之人,博不了殿下的信任,也终究比不上姐姐。” “殿下既已将我锁在暮月殿中,那这是生是死,就听天由命吧。” 云暮璟话音落下的刹那,眸中泪水滑落清丽绝美的面颊,连带那呜咽声都仿佛控制不住似的从嗓子眼弥漫而出。 云暮璟仿佛是不想让自己的脆弱被瞧见,抬手猛的捂住嘴,试图压抑住情绪。 这伤心却倔强的模样,满是柔弱楚楚可怜。 “侧妃娘娘。”竹业也是无奈叹气地道,“劳您等等,属下再想想办法。” 说罢,竹业对云暮璟抱拳一礼,转身离开暮月殿中。 等整个暮月殿重新寂静下来,云暮璟那哭声才渐渐消停下来,她宛若青葱般的指尖轻轻擦擦柔嫩面颊上的泪痕。 云暮璟神情满是无辜娇弱,轻声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希望没被锁在外边的那些人,别叫我失望。” 眼下这一切,都是云暮璟意料之中的,也是令她极其满意的结果。 云暮璟最是清楚墨寒诏的性子,他眼下正在气头上,认定云暮璟出宫就是别有用心,自是不会再派遣人查真相。 而这,恰恰也是云暮璟想看见的。 毕竟现在墨寒诏把云暮璟关幽禁,是因为云暮璟命雨宁拿着那枚玉佩出宫,别有用心而气恼。 等之后墨寒诏得知云暮璟并未说谎,是因为怀有身孕害口,才非得想着那一口梨花酥。 本该是好事,他却因此伤害她,还罚了她。 到时候,墨寒诏心中只会愈发愧疚难受,才会更加怜惜她,爱护她和她腹中的孩子。 而就是这样被太子满心期待的东宫第一个子嗣,却死于云思语手中,墨寒诏不暴走才怪。 到时候废黜云思语,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云暮璟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悠悠地道,“我眼下被关着禁闭,无法脱身。” “但我外头的人可不少,他们都会想办法帮我查清真相,救我出去的呢。” 第143章 云暮璟设计脱身 或许,等后头墨寒诏气消了,也会主动去查真相,到时候还是能还给云暮璟一个清白。 不过云暮璟...显然是不想等这么久。 云暮璟低头扫过自己因抄经书而红肿的手腕,眼底露出浅淡的漠然。 何况她今日既然答应太后帮忙,伤可不能白受,自是要让墨寒诏看见的。 关于纳新人这件事,她确实得想办法推波助澜一下。 墨寒诏哪里都是帝王之姿,是帝王最好的人选,东梁皇帝因此而器重他。 但墨寒诏空置后宫,在尚且无法彻底掌控朝堂前,不懂得以身牵制朝堂,拉拢权势,却是他身为东宫太子最致命的缺陷。 就算墨寒诏只是云暮璟踩着想往上爬的一块石头,他也必须得是完美无缺,没有破绽的石头才行。 云暮璟摆摆手,朝雨宁悠悠地道,“梳妆台前,有一盒香膏,拿过来给我擦上。” 那盒香膏,擦完以后会令人的体温瞬间上涨,面露不自然红晕,倒是跟犯寒热的迹象很像。 待会儿...能派上大用场。 云暮璟被关幽禁的事情,很快就在宫中传开。 接触过云暮璟的宫人们都深深感叹,他们都觉得璟侧妃是打心眼里面温柔善良的女子,定是做不出欺骗之事的。 其中多半有误会在,他们为璟侧妃捏一把汗,也盼着殿下能够早日得知真相,把璟侧妃给放出来。 夜深人静的花园,竹业和张太医窝在一处假山后密谋。 “我已经劝说过殿下,可殿下因着刚受过太子妃的伤害,便觉着所有善良的女人都是骗子。” “无论我怎么讲,殿下就是不信璟侧妃,侧妃娘娘在宫中都伤心坏了。”竹业无奈地道。 张太医从竹业口中得知云暮璟身子不适,也是急的团团转。 他沉思片刻,忽然道,“殿下会如此生气,也不是单纯因为璟侧妃犯宫规。” “殿下在那高位之上坐久了,身上总也染了些君王的多疑。”张太医凝重地道,“璟侧妃频繁派遣人出宫,殿下觉得是璟侧妃心怀不轨。” 说到这里,张太医朝竹业问道,“但璟侧妃这般单纯善良,你信她出宫当真是密谋什么?” “自然不信!”竹业毫不犹豫地就回答道。 自他见到璟侧妃开始,就找不出璟侧妃半点不好的地方。 那样美丽又温柔的女子,还一心为殿下,哪里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那就完事儿了。”张太医道,“只要咱们能找到先前雨宁姑娘在宫外接触到的人,带进宫来,帮璟侧妃证明清白。” “殿下自然也就知道自己是错怪璟侧妃,跟璟侧妃和好。” 竹业心中一动,低低地道,“张太医的意思是...我们出宫?” “唯有这个办法。”张太医轻轻颔首道,“竹侍卫觉得呢?” 竹业思忖片刻,叹气地道,“办法是好办法,但就算是我,出宫也是需要殿下的手令,还都是去办公事,身边皆是殿下的人。” “如果抽身去找人,很容易就会暴露,至于你...” 竹业瞧了张太医两眼,更是摇头道,“近来皇上身子不好,你大部分时间都得待在御前,更是无法出去。” 这倒确实是个问题...一时间,张太医彻底犯了难。 他看了竹业两眼,随即苦笑一声。 就在二人面面相觑,连带周围气氛都颇有点沉重的时候,假山侧边的一处草丛被拨开,探出一个脑袋。 竹业和张太医都是一惊,吓的险些一颗心从嗓子眼跳出来。 “谁?!” “别急,是杂家!”德公公看着二人差点大喊,连忙比了个嘘声的动作。 “德公公?”张太医微微一怔,疑惑地道,“你怎么在这?” “杂家知道你们平日里跟侧妃娘娘要好,眼下侧妃娘娘出事,定会想办法帮她。”德公公从草丛出来,拍拍自己沾了草叶的肩膀,一边开口道。 “所以杂家这段时间就注意着你们,晚上瞧着你俩都鬼鬼祟祟跑到这,杂家顺便跟来的。” 他是御前苏公公的干儿子,与东厂都有点关系,还是学了点功夫。 他用内力敛去气息悄悄跟着,不想被发现,那还是容易的。 竹业跟张太医对视两眼,忍不住面露尴尬。 “德公公,侧妃娘娘是何样的人,你也清楚。”竹业担心德公公告状,立刻地道,“这事儿...还希望你能保密。” 德公公视线扫过竹业和张太医那着急上火的样子,忍不住嘴角抽搐两下,“杂家要是想告密,还用等到现在?” “杂家,是来帮你们的。” 此言一出,竹业和张太医对视两眼,猛的看向德公公。 “公公的意思是...” “你二人诸事缠身,不好出宫,杂家倒是没这么多束缚。”德公公悠悠地道,“帮璟侧妃找证人的话,交给杂家就是。” 竹业和张太医顿时眼睛微微一亮。 “不过出宫需要令牌,德公公可有?”竹业问道。 “杂家没有,但有人有啊。”德公公微微一笑,然后朝着他们身后的方向抬抬下颚。 二人下意识回过身,瞧见一抹人影从夜中悄然显现。 苏公公手中搭着拂尘,唇角轻轻勾起,最后停在众人跟前。 “干爹。”德公公道。 竹业和张太医也是急忙行礼道,“见过苏公公。” 苏公公摆摆手,从袖口中摸出一块令牌递给德公公,然后余光扫过三人。 “皇上和太后娘娘都看重璟侧妃,此番,你们要救璟侧妃,他们都默许。”苏公公道。 竹业疑惑地道,“皇上怎知我们...” “宫中遍布鹰卫,皇上如何能发现不了?”苏公公眉眼弯弯地道,“好了,出宫令已经交由你们,去吧。” “杂家还要先跟皇上复命,就不多留了。” 竹业与张太医都是心神微凝,然后行礼道,“苏公公慢走。” 德公公亦是躬身,他虽然早就跟苏公公通过信,但却不是他主动找的苏公公。 而是苏公公得知璟侧妃被关幽禁,也清楚竹业他们想救璟侧妃,所以主动让他搭根线。 等到苏公公彻底离开,几人才终于深深叹口气,打算等天亮再去宫外。 结果不曾想深夜里,雨宁急切的敲响了紧闭的暮月殿宫门。 “快来人啊!救命!” 第144章 墨寒诏得知真相懊悔 彼时,竹业正守在外头,昏昏欲睡,听见这动静,立刻清醒过来。 他将宫门打开一道缝隙,一眼就瞥见雨宁的慌张,问道,“雨宁姑娘,发生何事了?” “侧妃娘娘她...她高热不退。”雨宁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激动地道,“再这样下去,侧妃娘娘会没命的。” “还请竹侍卫想想办法,救救侧妃娘娘。” 竹业也是面色一变,凝重地道,“你别急,我们已经想到办法,你先告诉我,你给璟侧妃采买梨花酥,去的是京中哪家店?” 雨宁闻言,就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报了一个位置给竹业。 竹业点点头,重新合上殿门,就冲到德公公那,把已经熟睡的他给拽起来。 德公公:“...”他睡眼惺忪地盯着竹业,茫然地道,“何事?” “侧妃娘娘出事了,等不到天亮,出宫吧。”竹业严肃地道。 德公公顿时瞪大眼睛,心头凛冽间轻轻颔首道,“好。” 德公公简单披上件外衣,便拿着出宫令牌离宫帮云暮璟找证人。 张太医得到消息也赶了过来,直接守在暮月殿前,想着到时候能第一时间进去给云暮璟诊治。 不知为何,这宫中气氛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顺着雨宁给的地儿找,德公公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寻到那家卖糕点的店铺。 雨宁给钱大方,还是掌柜的亲自接待,当时也有不少顾客瞧见雨宁采买。 雨宁每次出宫,都不会超过半个时辰,来回皇宫都极其紧张,自是不可能再有空做其他事。 德公公立刻将掌柜的带进宫中,然后急急地在朝阳殿外喊道,“殿下,奴才有要事禀报!” 墨寒诏本来也是因着白日关云暮璟禁闭之事有点难以入眠,于是干脆起身拿起一本《帝谋论》研读。 只是他属实心绪有点烦乱,书中的内容根本印不进眼中,清俊的面容止不住地露出纠结之色。 他方才才经历过云思语的背叛,故而在得知云暮璟蔑视宫规以后,被怒火冲昏头脑,直接就给云暮璟判了死刑,确实做的有点过。 想起以往,他总是误会云暮璟,这次会不会也... 若真是如此,云暮璟岂非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墨寒诏想起他先前从暮月殿离开时,云暮璟那快碎掉的模样,就止不住地僵了僵。 连带握着书卷的掌心,后背都是青筋暴起。 墨寒诏抿抿唇角,他是不是应该...好好查查这件事? 就在墨寒诏思绪万千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德公公的呼喊,他清俊的眉目微微一皱,沉声地道,“进来。” 随着墨寒诏话音刚落,德公公领着一名中年男子进来,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墨寒诏两眼,颇有点意外。 他本来还以为夜深了,见殿下会有点难度,没想到...殿下竟醒着。 墨寒诏墨眸扫过那名男子,神情愈发幽深,问道,“德公公,他是谁?” “还请殿下恕罪,这是奴才到宫外请来的糕点铺掌柜。”德公公‘噗通’一声,跪在墨寒诏跟前,紧张地道。 此言一出,墨寒诏面色霎时就从头黑到底,冷冷地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枉顾宫规!” “殿下,奴才愿意受罚,但还请殿下让这位掌柜讲两句。”德公公低低地道,“事关璟侧妃清白!” 德公公清楚私自出宫帮璟侧妃的后果,不过他倒是不怕。 反正他是苏公公的干儿子,苏公公又是东梁皇帝面前的红人。 殿下总是要给老子几分面子,不会真的重罚他的。 何况,如果能够帮璟侧妃跟殿下解开误会,他算是璟侧妃的半个恩人,璟侧妃以后必不会亏待他。 殿下也得感谢他救了璟侧妃,避免了他酿成大错,以后定要重用他。 一来二去,如果可以成功劝说殿下,他能够得到的好处可不少。 这搏上一搏,是不亏的买卖。 墨寒诏听见此事跟云暮璟有关系,墨眸深处骤然一闪,望向那名中年男子,淡淡地道,“有何事要跟孤说?” 中年男子只扫了墨寒诏一眼,就被他这与生俱来的威严激的腿一软,也跪下去,连额头都在冒汗。 “回太子殿下,草民在京城中经营一家糕点店,店中梨花酥最为有名。”中年男子颤巍巍地道,“雨宁姑娘最近经常来草民铺子里采买梨花酥。” “她说是主子身子不适,胃口不假,唯有铺子里的梨花酥能用下去些,所以经常一来就是买一堆。” “草民还担心她拿不了,派遣店中伙计送她,后来才得知,她是帮宫里的主子带梨花酥...” 墨寒诏在听见这话的时候,清俊的容颜霎时难看起来,连一颗心都顷刻间就揪在一起。 他将手中的书卷重重摁在身前的桌案上,墨眸死死地盯着那名中年男子,周身的气息压抑的可怕。 “你所言,可属实?”墨寒诏阴阴地问道。 “草民所言绝无虚假!”中年男子吓的一个哆嗦,立刻补充地道,“太子殿下若是不信的话,可以派人问问草民铺中的伙计,或是查查草民铺中的账本。” “像雨宁姑娘这种大客户,铺子都会有专门记录。” 原来...原来云暮璟并非有意出宫,只是身子不适,没有胃口想吃梨花酥而已。墨寒诏墨眸轻扫过腰身处的羊脂白玉佩。 墨寒诏眼前,止不住地浮现出他先前取回玉佩时,云暮璟那满脸惨白和受伤的模样。 他怎能因为云思语犯错,就牵连云暮璟呢? 为何起先不好好查清楚,就关了她的禁闭,还说了这么多伤她心的话! 明明是他给云暮璟的玉佩,也是他默许云暮璟可以偶尔出宫的,最终却因为这个,害她这么痛苦! 德公公一看墨寒诏清俊的容颜似是有所松动,急忙地道,“殿下,掌柜的话能够证明璟侧妃出宫绝非是有二心,也未曾欺骗殿下。” “还望殿下怜惜,放璟侧妃一条生路,放太医入暮月殿!” 第145章 云暮璟对太子很伤心失望 “你这是何意?!” 墨寒诏墨眸瞬间又落到德公公身上,清俊的容颜充斥无尽冰冷,质问道,“什么叫放璟侧妃一条生路,还有为何要让太医...” 墨寒诏话到这里,神情骤然间变的极其难看。 墨寒诏恍然间想起,先前他从暮月殿出来没多久,就听竹业说云暮璟晕了过去,问他能否给云暮璟请太医。 只是当时,墨寒诏觉得云暮璟可能是装的,直接一口回绝竹业。 如果云暮璟从未说谎,那她身子不适,岂不是... “传孤的命令,立刻召集太医院现在所有的太医去暮月殿。”墨寒诏冷冷的丢下这一句话,就‘蹭’地从桌前起来。 然后随手抄起旁边的披风往身上一披,匆匆迈出朝阳殿,很快就没入夜色当中。 德公公见状,明白太子殿下是紧张起来,顿时长舒一口气。 还好,这次帮侧妃娘娘,他应该是赌对了。 想到这里,德公公立刻找来几个太监,把中年男子送出宫,然后迅疾地往太医院的方向掠去。 墨寒诏心中着急云暮璟的安危,步履急而快,不过须臾就来到暮月殿跟前。 “来人,给孤把暮月殿的门打开。” 彼时,张太医正守在那,见到大半夜墨寒诏突然赶来,也是一怔,刚要行礼,就被墨寒诏低低喝住。 “孤用不着这些虚礼,你在这正好,快随孤进去看看侧妃。” 墨寒诏整个人没有丝毫停顿,很快就宛若一道风似的刮进暮月殿中。 “哎!”张太医答应一声,急忙跟上墨寒诏。 暮月殿中,传来云暮璟低低的咳嗽声,似还隐隐压抑着一丝呜咽的哭腔。 “咳咳...” “侧妃娘娘。”雨宁用手中沾水的帕子不停擦拭云暮璟额间溢出的细密汗水,满目心疼,但也只能是干着急。 直到听见门外传来仓促的脚步声,雨宁下意识的抬头。 她看到是墨寒诏的那一刻,先是一愣,随即止不住地露出一抹喜色道,“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墨寒诏没有答话,只是墨眸落在云暮璟那绝美但泛着不正常红晕的面容上,袖口中的指尖止不住地轻轻蜷缩起来。 云暮璟尚且还清醒着,只是这会儿眸中还泛着水雾,显而易见的不适。 甚至...连喘息声都显得颇有点孱弱,衬的她平添几分柔弱美。 云暮璟本来正失神地盯着床粱,不过此时也缓缓偏转视线,刚好跟墨寒诏四目相对。 那一刹那,云暮璟都是颤了颤,然后眼底掠过一丝不可思议。 不过很快,她眸中的光晕又重新暗淡下来,连带唇角都勾起一丝自嘲,“殿下...是还有东西落在暮月殿吗?” 墨寒诏瞧着云暮璟那种娇柔又心痛的感觉,颇有种窒息的感觉,无比的懊悔。 “孤听闻你身子不适...” “妾很好,没有不适,多谢殿下关心。”云暮璟一瞬间就红了眼眶,重新偏移开视线,似也是不想给墨寒诏看见这份脆弱。 “璟儿...”墨寒诏见状,立刻上前两步,俯身要去握云暮璟的手。 云暮璟不着痕迹地躲开,她嗓音中带着几分哽咽地道,“殿下已放下话,不要妾了,妾不知,殿下还来关心妾做什么。” “如果仅是因为当初妾救过殿下,尚且还可怜妾,妾觉得...殿下不必如此。” “没有殿下,妾也早就已经没命,妾跟殿下,两清了。” “孤不是不是这个意思,也并非可怜你,孤已查清真相,知晓你并未说谎,是孤错怪你了。”墨寒诏抿抿唇角道。 这话一出口,云暮璟泛着泪意的眸子轻轻闪烁,不过很快,她又重新垂落眼帘,沉默着没有答话。 “璟儿。”墨寒诏不停唤着她,但云暮璟未有动作,令他整颗心都止不住地揪在一起。 早就在旁的张太医先是看看墨寒诏,再看看云暮璟,察觉到二人间氛围极其不对劲。 可璟侧妃脸色那苍白的样子,着实是令人担忧,于是他连忙拎起药箱,硬着头皮上前。 他把一块帕子放在云暮璟白皙柔嫩的手腕上,然后开始搭脉。 墨寒诏见云暮璟都不躲张太医,却偏偏躲她,倒是不生气,可墨眸深处却充斥愧疚。 云暮璟这样温柔善良的人,到底是有对他多失望,才会连跟他触碰都不愿意了。 “都是孤一时冲动,璟儿要如何才能再对孤笑一笑。”墨寒诏干脆落座在云暮璟的床沿边上,抿抿唇角。 他修长骨骼分明的指尖从腰身处掠过,扯下随身佩戴的那块羊脂白玉佩。 云暮璟只觉得另一只搭在小腹上的小手里面忽然涌过一丝清凉,这触感,她很熟悉,一下就辨别出来。 刹那间,云暮璟终于有了动作,她那莹润的眸子先是扫过那块玉佩,然后重新落到墨寒诏那清俊的容颜上。 惨白的面容先是露出一丝怔然,紧接着,哽咽又小声地问道,“殿下,妾玉佩上的发绳呢?” 墨寒诏本来还惊喜于云暮璟终于又跟他开口,此时听见这话,瞬间胸口又被重重敲击。 他先前都气疯了,只想收回玉佩,把那发绳给丢了... 墨寒诏看着云暮璟越来越失望的表情,清俊的面容透过慌乱,张张嘴,也不知该如何跟云暮璟解释。 “没有了,是吗?”云暮璟捕捉到墨寒诏的神情变化,就已经恍然猜到点什么,扯扯嘴角,凄凉地问道。 “璟儿,你若是想要发绳的话,孤可以再跟你编一根。”墨寒诏立刻道,“孤...” “不用了,再编也不是当初那根。”云暮璟垂落眼帘,遮挡住眼底的伤痛,再睁眼时,小脸还是一如既往的娇弱温柔。 只是唇角那满含凉意的笑容,有点出卖她。 “发绳已失,殿下也不必执着往事。”云暮璟柔声道,“妾无碍,也会好好听话待在暮月殿,殿下可放心。” “夜已深,殿下还有早朝,回吧。” “璟儿...孤不走。”墨寒诏面对云暮璟这懂事的要命的样子,心就跟被针尖刺似的,密密麻麻的疼。 都是他的错,要不是他,云暮璟何至于受这么多苦。 “孤...” “唔。” 墨寒诏还想讲点什么,却见云暮璟似乎神情忽然有点不对劲,整个人都在颤抖,甚至从嗓子眼碎出一丝痛呼。 “璟儿!”墨寒诏再次去握云暮璟的手,这次云暮璟甚至没力气躲,被他牢牢拽进手中。 墨寒诏这才发现张太医对着云暮璟的脉搏把了又把,面色也是极其凝重。 “张太医,侧妃如何了?”墨寒诏素来幽冷沉稳的性子,罕见带上一点急切。 第146章 侧妃娘娘已有快两月身孕 张太医眉目轻轻皱起,看了眼云暮璟,严肃问道,“侧妃娘娘可否告诉微臣,到底哪里不适?” “腹痛。”云暮璟抿抿唇角地道,“一阵一阵的疼。” 张太医像是终于确定自己把脉的结果似的,瞧着墨寒诏颇有点欲言又止。 “看孤做什么?”墨寒诏不耐烦地道,“孤在问你话!侧妃到底缘何腹痛,你看这么久,莫不是还看不出来?” 张太医看着墨寒诏,然后‘噗通’一声跪在墨寒诏跟前,急忙道,“回殿下的话,侧妃娘娘她是...动了胎气。” 此言一出,云暮璟先是一呆,不过很快她就回过神,那搭在小腹的指尖,轻轻蜷缩起来。 墨寒诏则是彻底怔愣住,只觉得脑海中有这么一瞬间,一片空白。 “你的意思是...侧妃有孕了?”墨寒诏好半晌才终于找回神志,素来幽冷浅淡的墨眸中笃然波动着,连嗓音都带着几分沙哑。 “从脉象来看,侧妃确实已有快两个月的身孕,且胎象有点不太稳。”张太医叩首道,“此事事关重大,微臣不敢妄言,还是请殿下再喊几名太医来瞧瞧侧妃吧。” “好,孤已派遣德公公去召集太医院的太医来给侧妃看诊。”墨寒诏此刻清润的嗓音都掺杂轻微的颤抖,低低地道,“且先等他们过来再说。” 张太医的医术,在太医院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他如此笃定,那璟儿有孕之事十有八九是不会有错。 想到这里,墨寒诏视线落在云暮璟那张血色尽褪的绝美容颜上,只怨恨自己。 原是璟儿有孕,胃口不好,想着宫外那一口梨花酥,才派遣雨宁出宫采买。 她那样温柔乖巧的人儿,除非是真的难受坏了,否则如何能够破坏宫规? 可他,还这样对待云暮璟,不但误以为她别有用心,还关了云暮璟禁闭,害云暮璟受这么多委屈。 云暮璟虽然没看墨寒诏,却依旧能察觉到墨寒诏情绪的变化,泛着莹润水光的眸中有一丝得逞之色一闪而逝。 墨寒诏这会儿定是悔恨之前自己所做的一切,急于求得她的原谅。 不过这次,云暮璟还是打算给墨寒诏一点深刻的印象。 云暮璟面上却依旧是一副失望伤心的样子,沉默不语,甚至因着张太医的话,略略失神。 不多时,德公公就带着一群太医入到暮月殿中。 在墨寒诏的示意下,太医们给云暮璟搭完了脉,互相对视着,齐齐在床榻前跪倒,先是一片恭祝声。 “臣等恭喜太子殿下,侧妃确实有孕了。” 虽然早有准备,但真的听见所有太医都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墨寒诏心中还是止不住的又是一颤。 他笃的看向云暮璟,清俊的容颜激动间又掺杂心疼地道,“璟儿,你受苦了。” 云暮璟偏过头,那清丽绝伦,又带着几分凄凉的美丽小脸并无太多的波澜起伏。 “殿下...是打算要这个孩子吗?”云暮璟看着墨寒诏,张张嘴,忽然问道。 墨寒诏被云暮璟这话激的一愣,他捕捉到云暮璟眸中莹莹闪烁的泪意,胸口处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砸了一下。 “孤当然要这个孩子,这是孤的第一个孩子,东宫第一个子嗣。”墨寒诏瞧云暮璟这幅模样,真怕她做出傻事,不由得升起几分急切。 “璟儿,难道你不想要他?” “妾...只是想问问殿下的意见,毕竟这是殿下的孩子,殿下才有决定他去留的权利。”云暮璟垂落眼帘地道,“妾是幽禁之人,没有什么奢求。” “殿下若是留他,妾就生下他,以报答殿下的恩情,殿下若是不要他,那妾...”云暮璟扯扯嘴角,“也留不下他。” “璟儿。”墨寒诏明白自己这次是真的伤了云暮璟的心,他大手紧紧包裹住云暮璟柔嫩宛若青葱般的指尖。 “自孤踏进暮月殿开始,那幽禁就不复存在了。”墨寒诏抿唇地道,“孤是满心期待他的降生,从未想过不要他,你...” “妾明白殿下的意思了,殿下要他,妾感激殿下没有嫌弃妾是孩子的生母。” 还没等墨寒诏话讲完,云暮璟就先一步打断墨寒诏,轻声道,“妾会好好生下孩子,只望殿下别将对妾的厌恶,转移到孩子身上。” “璟儿...”墨寒诏越是听云暮璟这么说,心就越疼,“孤没有厌恶你,那都是误会,你要如何才能跟先前一样信任孤、依赖孤?” “别这样对孤这么疏离,可好?” 云暮璟身子笃然一僵,她抿抿唇角没有答话,却是依旧没有去看墨寒诏。 许久,墨寒诏才深深叹口气,他清楚云暮璟的防备从何而来。 这些,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啊。 “张太医,你先前还说侧妃动了胎气,情况可严重?”墨寒诏朝张太医问道。 “侧妃本就体弱,情绪又经历大起大落,心气郁结,动胎气是难免的。”张太医看了云暮璟一眼,无奈地道,“眼下似还有寒热之症,胎象渐弱,臣等只能尽力而为。” “若是能够撑得过今晚,那侧妃尚且无碍,否则...就不好说了。” 墨寒诏神情骤然一变,低喝怒斥道,“那你们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帮侧妃安胎?侧妃和她腹中孩子但凡出一点差错,孤都要你们的命!” 墨寒诏这一威胁,太医院所有的太医一颗心都瞬间悬起来,满是紧张之色,立刻围到云暮璟的床榻前。 太医们各个都拿出了看家的本领,施针的施针,开药的开药,整个暮月殿内气氛都异常凝重。 不过好在,天微微开始亮的时候,云暮璟的情况总算好转起来,虽然脸色还差,至少面上那不正常的红晕退散了。 意味着寒热已经下去。 云暮璟痛楚减轻后,就安稳地入了眠。 墨寒诏候在云暮璟床榻边,这一刻,破天荒的连批奏折的心思都没有了,只想着怎么让云暮璟高兴。 第147章 墨寒诏清楚云暮璟被为难的事情 墨寒诏干脆待在暮月殿当中一直守着,等云暮璟再醒来的时候,都已是第二日晨时。 张太医熬好了安胎药过来,想让雨宁喂给云暮璟服下,结果雨宁还没来得及接过,就被墨寒诏抢先一步夺过。 “璟儿...” 彼时,云暮璟半倚靠在床榻上,双手搭在小腹处,那娇柔美丽的面容上,像是失去所有的神采,颇有些空洞的意味。 墨寒诏给她喂药的时候,她倒是极其乖巧的喝下,但自昨儿起,她就一句话都没有开口。 整个人异常的寂静,寂静的令墨寒诏心头都不自觉浮现出慌张。 他将已经空了药碗递给旁边的雨宁,修长骨骼分明的指尖要去触碰云暮璟的柔嫩还有点苍白的面颊。 云暮璟身子颤了颤,唇角轻轻抿起间,抬手抵住墨寒诏的掌心,制止住他的动作。 “殿下。” 云暮璟没开口的时候尚且看不出不妥,一讲话,那素来温柔清亮的嗓音却带着几分难以抑制的哽咽,“天亮了,昨儿你已疏于公务,现在该去上朝了。” 她竟是在赶他走。墨寒诏墨眸中不由得掠过一丝复杂,从前的云暮璟,尤其依赖他。 他但凡稍微久一点没来看云暮璟,她都要伤心一下。 但眼下璟儿的伤心,却是来自于她。 “璟儿,让孤跟从前一样弥补你。”墨寒诏察觉到云暮璟表面上虽强行在压抑所有的情绪,但实则还是黯然神伤,连忙拽住云暮璟腕口,急切的道。 “嘶...” 云暮璟下意识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缩回手。 墨寒诏怕弄疼云暮璟,没赶用太大的力气,让云暮璟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手腕给抽走,不过他余光轻扫间,还是能够看清云暮璟腕口处的红肿。 他那清俊的面容下意识一沉,蹙眉问道,“怎么回事?是谁伤的你?” 云暮璟敛起眉目,把双手藏在身后,低低地道,“殿下看错了,妾没事。” “孤瞧见了。”墨寒诏低低地道,“璟儿,告诉孤,发生什么了?” 云暮璟抬起眼帘,看了墨寒诏一眼,又重新低头,不过她视线偏转的刹那,还给旁边的雨宁悄悄使了个眼色。 雨宁瞬间会意,对着墨寒诏就是‘噗通’一声跪下去,哭泣地道,“是太后娘娘,太后娘娘罚了侧妃,还请殿下帮帮侧妃,让侧妃莫要再吃这样的苦头。” 此言一出,墨寒诏墨眸瞬间落到雨宁身上,俊美的面容染上幽深,眯眼地道,“母后怎会突然罚璟儿?” “太后娘娘说东宫清冷,太子妃也被夺回金册,不再受宠,偌大东宫唯有侧妃娘娘一人承受雨露。”雨宁道,“太后觉得不妥,想让侧妃娘娘说服殿下纳新人。” “但侧妃娘娘哪怕知晓殿下不爱她,还是一心向着殿下,不想成为太后娘娘的同伙,帮着太后娘娘做殿下不喜欢的事情。” “这才触怒太后娘娘,受了罚,侧妃娘娘她其实...” “雨宁。” 云暮璟眼眶克制不住地泛起红晕,连泪意都开始浮出。她贝齿轻轻咬住唇角,整个人都是在轻轻颤抖着,“我有些饿了,你出去给我备些吃食吧。” “奴婢...”雨宁还想说什么,抬眸对上云暮璟那柔弱无辜地甚至有点无助的样子,一时间又有点不忍心。 她见墨寒诏也没有出声阻止她离开,便起身离开暮月殿。 墨寒诏此时身子微微僵住,他没想到,昨儿云暮璟竟还是因为他,从皇祖母那里受罚回来。 是他的疏忽,皇祖母和父皇本就对东宫没有新人颇有微词。 从前他给了云思语足够的偏爱,父皇母后知道动摇不了他,也便不敢有所动作。 眼下云思语的太子妃金册已被他收回,父皇和母后自然又要动给他纳新人的心思。 现在东宫只有云暮璟承宠,皇祖母若是想对人施压,首当其冲就是云暮璟。 想到这里,墨寒诏又是一阵愧疚,她那时候,本就已经受尽委屈,他非但没安慰,还... “璟儿,你在受罚前,可知自己有孕?”墨寒诏忽然看向她问道。 “或有猜测,未曾确定。”云暮璟如实答道。 “既已有猜测,为何还任由皇祖母罚你?”墨寒诏紧张地道,“你就不怕伤到自己。” 云暮璟沉默半晌,才低低地道,“因为那时候,对妾来说,殿下才是最为重要的,就算妾有了孩子,也得排在殿下后头。” “妾又不敢跟太后娘娘提或有身孕之事,毕竟这东粱皇宫中,无人不知太后娘娘和皇上都期待东宫有血脉降生。” “期望越大,失望也就容易越大。” “万一闹个乌龙,令太后娘娘震怒,妾便不是简简单单受罚这么简单了。” 所以这一来二去,太后发难于她,她也只能受着。 墨寒诏陷入沉默,朝云暮璟道,“这段时间皇祖母频繁召见你,孤以为是她找你解闷,所以也没太过放在心上。” “如今看来,皇祖母有意让你当说客这事儿,该不是第一次跟你提起了。” “这些事,你为何不告诉孤?”墨寒诏清楚云暮璟虽然表面上柔柔弱弱,实则却是聪明的很。 如果皇祖母是抱着目的接近她,那在刚开始的时候,璟儿就该能察觉到异样了。 “妾起先,是不想跟殿下添麻烦,觉着受点委屈无妨,只要是为了殿下,太后娘娘念叨便随她吧。”云暮璟轻声道。 “何况太后娘娘也没真的罚妾,直到昨儿,许是妾屡屡都推搪太后娘娘的要求,惹太后娘娘不快,这才...” “妾原本,确实是想寻求一点殿下的安慰,但现在...不重要了。” 云暮璟扯扯嘴角,朝墨寒诏露出一抹略显凄凉的笑容,“妾觉得都不重要了。” “就算妾说了,殿下又能如何呢。” “璟儿...” 墨寒诏袖口中的指尖轻轻攥起,从前云暮璟在云府时孤立无援,把他当作唯一的一缕慰藉,也为他倾尽所有。 自入东宫以来,她都是温柔善良,待他真心一片,如今对璟儿来讲,该是这最后的慰藉都消失殆尽,所以才会这般难受。 他...当真是不应该。 “殿下,妾有点困倦,想休息了。”云暮璟捕捉到墨寒诏眸中的懊悔,眸光轻轻闪烁两下,故作黯然地道。 墨寒诏一心搏她的原谅,云暮璟表现的失望,墨寒诏才能急于表现,去找太后。 太后是个聪明人,也对懂得拿捏墨寒诏的软肋,定能说服墨寒诏纳妃。 第148章 墨寒诏为云暮璟找太后算账 果然,墨寒诏素来幽冷的眉目难得染上一抹急切,他指尖轻轻一动,刚还想说什么。 但下一秒,云暮璟抬眸扫了他两眼,美眸泛着水雾,然后偏移开视线,看向床榻的另外一侧。 墨寒诏清楚云暮璟定还在为他的不信任而伤心,故而有点逃避他。 他不忍心太过为难云暮璟,何况她还怀着身孕,若是刺激到她再出点事... 就算云暮璟善良单纯不会怪他,墨寒诏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那孤...等晚些再来看你。”墨寒诏墨眸掠过一丝歉意,随即犹豫片刻,余光扫过旁边的雨宁。 “照顾好你家主子,若她还想吃梨花酥,尽管用孤的玉佩出宫。”墨寒诏低低地道,“宫门那边,孤都会派竹业去打招呼。” “今日之后,无人再会拦着暮月殿的人出宫。” “是,殿下。”雨宁轻轻答应着。 墨寒诏这才放下心来,转身迈开步履往前。 但就在他脚正要迈出暮月殿门槛的刹那,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哽咽轻柔的声音。 在静谧的殿中却显得格外清晰。 “殿下好意,妾心领,但妾...不爱吃梨花酥。” 墨寒诏脚步微微一顿,连带整个人都是僵住,他余光斜睨向身后的云暮璟,见她半靠在床榻上,不知何时,已经缓缓闭上眼睛。 那清丽脱俗的面容,满是惨白,就这么柔柔弱弱地倚在那里,宛若冬日盛开的雪梅,历经风霜,依旧清冷美丽地令人心疼。 “你近来胃口不佳,宫中的膳食或有可能吃不惯,都可以派人到宫外采买。”墨寒诏回过头,轻轻地道。 “就算不是梨花酥,也还有荷花酥,杏仁酥。” 说完,墨寒诏这才重新挪动身子,继续往前。 等他彻底离开后,又过了一会儿,云暮璟才重新睁开双眼,那眸中虽还泛着泪意,但其中蕴含的伤心失望,却是消散的无影无踪。 “侧妃娘娘。”雨宁瞧着云暮璟那小脸脸色难看的样子,紧张地道,“您吃的那药,真的不会有副作用吗?” “不会。”云暮璟嫣然一笑,摇摇头地道,“我如今经历的一切反应,都跟普通孕者有孕时一样,略有一点难受。” “不过,那药不会伤害到我,能让墨寒诏彻底废掉云思语,这点不适于我来说,倒也不算什么。” 雨宁闻言,悬着的心这才落下,她回眸忘了眼墨寒诏离开的方向,忍不住朝云暮璟问道,“侧妃娘娘,您这是变相让殿下去找太后。” “您这么帮太后,莫非是因为太后娘娘许诺给您的后位?” 雨宁作为云暮璟的贴身丫头,一直都跟着云暮璟。 之前太后以后位为筹码,明里暗里提点云暮璟帮忙劝诫太子纳侧妃之事,她可是听的一清二楚。 “后位?”云暮璟耸耸肩膀,悠悠地道,“太后讲那些话,无非都是为了达到目的,以此来引诱我。” 引诱的话,又哪里会是真的呢?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太后是真的喜欢她,以后想让她来当皇后。 但后位,是太后说了算吗?太后就算再德高望重,能有本事强迫墨寒诏把后位指给一个毫无背景的人? 雨宁一怔,不解地道,“那你还...帮着太后?” “帮,也是有好处的,最起码,我收拢了太后和皇上。”云暮璟笑笑地道,“更何况...太后讲的也没有错,君王后宫佳丽三千,牵连颇广。” “墨寒诏身为东宫太子,宫中岂能无人?” “他再能力卓越,到底还年轻,必须得靠一些什么,才能尽快掌控朝堂。” “他既得当我往上爬的杆子,他荣,我才能荣,墨寒诏越是权势滔天,对我来说,也只有好处。” 云暮璟不喜欢满脑子只有无用感情的男人,或许墨寒诏多专注于公务,还能令她更加刮目相看一点。 总之,现在把太多心思放在儿女情长上的墨寒诏,云暮璟是不屑的。 雨宁自然清楚自家侧妃的大业,忍不住心生自豪。 她从前待侧妃好,是因为觉得侧妃单纯善良,所以怜惜,不愿意抛弃侧妃。 但眼下,雨宁是真真正正的佩服侧妃,喜欢侧妃的清醒,以及...聪明。 自从暮月殿出来后,墨寒诏浑身都像是浸染着一丝忧郁,墨眸中尽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似是愧疚间又掺杂着无尽寒意。 皇祖母背着他偷偷逼云暮璟来劝他纳妾,真是好得很。 看来,他还真是要特意去见见皇祖母了,好生将自己的想法再讲给皇祖母听一遍。 竹业跟在墨寒诏身后,感受着墨寒诏连带由内而外散发出的阴冷,忍不住微微一愣。 紧接着,墨寒诏墨色绣金丝纹路的衣袂翻飞间,就急匆匆地往前,朝太后寝殿的方向疾驰略去。 “殿下?!你等等属下!” 彼时,太后正在自己宫中悠哉悠哉地转着手中的佛珠,跟旁边的嬷嬷谈笑风生。 “哀家最近这眼皮子老跳,都说左眼跳灾右眼跳财,莫不是宫中近来有喜事发生?” “不过眼下对哀家来说,最重要的还是东宫子嗣。璟儿那姑娘乖巧,哀家倒是满意,若她能给东宫生个一男半女,爱家真是做梦都得笑出声。” “只可惜,璟儿身子不大好...” 第149章 太后得知东宫喜事 旁边的嬷嬷闻言,顿时笑道,“璟侧妃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太后娘娘也莫要太过惆怅,指不定哪一天就有好消息了。” 她自先帝府邸时,就一直跟着太后,亲眼看着太后慢慢从先帝身边脱颖而出,再到如今的位置。 她懂太后,自然明白太后的心思。 从前太后娘娘对太子殿下也是操碎了心,始终无法让太子殿下放下对太子妃的感情,眼下,璟侧妃的出现,直接打破这一切。 从某种方面来讲,璟侧妃对东粱皇室有恩情。 尤其璟侧妃还这般懂事,为了帮太后完成这桩劝说太子纳新人的苦情戏,自己受伤受委屈,也没有半点怨言。 总之现在在太后娘娘眼里,侧妃娘娘简直是一千个一万个好,怜惜喜爱的很。 侧妃在太后心目中的地位,全然不是从前那不懂事的太子妃能够比拟的。 太后听嬷嬷这么一说,和蔼的眉眼间,缓缓露出一抹舒心。 她张张嘴刚想讲点什么,忽然间外头殿门外传来一阵行礼声。 “参见太子殿下。” 诏儿?太后心中微微一动,跟旁边的嬷嬷对视两眼,眸底光晕笃然流转,颇有几分意味深长。 墨寒诏能找过来,证明她的猜测确实没有错。 诏儿从前深爱云思语,但对云暮璟,多少也有几分在意。 云思语被收回太子妃金册后,只要云暮璟愿意帮忙,那自然有机会劝的动诏儿。 在太后思绪万千的时候,墨寒诏已经掠进殿中,周围萦绕隐隐的怒火,连带清俊的面容都满是阴沉。 “孙儿见过皇祖母。”墨寒诏停顿在太后跟前,对太后行礼道。 太后瞧着墨寒诏,眉目满是温和,还带着浅淡的笑容,“大清早的,诏儿很少会来哀家这儿。” 墨寒诏沉默片刻,他抬眸望向太后,深吸一口气,低低地道,“孙儿以为,皇祖母该是清楚孙儿过来所为何事。” 虽然太后总是逼迫他纳新人,这点墨寒诏确实是不喜。 不过他也理解皇祖母是担心他年纪尚轻,无法掌控朝中所有势力,不娶妻纳妾拉拢势力,会出现不少问题。 而且他作为储君,已过及冠之龄,还未有子嗣,确实令人着急,这才屡次出此下策。 毕竟太后是真的疼惜他的,自母后去世后,他就是在太后膝下长大的。 无论如何,他也不好在太后殿中,对着他老人家直接发火。 “看来,璟侧妃回东宫以后没少跟你告状啊。” 太后一副笑容僵在嘴角的样子,淡淡地道,“哀家本来是挺喜欢璟侧妃的,她要是识趣一点,哀家也不会罚她,可惜,她为了不勉强你,顶撞了哀家。” 墨寒诏抿抿唇角,袖口中的掌心紧紧攥拳,“所以皇祖母就这样对璟儿?皇祖母可知,璟儿回宫后便晕倒了。” “太医说她身子虚弱,若是皇祖母罚的再重些,她真得出事了。” 太后闻言,也是一怔,全然没料到云暮璟回宫后,还发生过这样的事。 她皱眉间,也忍不住紧张起来道,“哀家又没重罚璟侧妃,不过是让她抄点经书,难道这都能累到不成?” “哀家打探过,从前璟侧妃在云府也经常被罚抄书,也没什么大事,难不成这皇宫还将璟侧妃的身子越养越差了?” 墨寒诏没有答话,只是不知想起什么,墨眸眸底逐渐浮现疼惜之色。 许久,他才朝太后开口道,“璟儿有孕了。” 太后顿时嗤笑一声,“不过就是怀孕了而已,哀家还当以为她怎么了,能这么娇贵,值得你...” 话还没说完,太后恍然间回过神来,笃的怔愣住,随即手中的佛珠“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 “你...你说什么?”太后震惊地盯着墨寒诏,激动地问道,“璟侧妃,有孕了?此事可当真?” “太医院数名太医已经轮番给璟儿诊过脉,皇祖母若是不信的话,大可以派人去一问。” 既然墨寒诏都这么讲了,太后自然是信了,她温和慈爱的眉目间止不住地浮现出一抹喜色,仿佛那颗一直以来悬着的心都重重落下。 东宫终于有子嗣,她到九泉之下,总算能够跟先帝有个交待。 “那...那璟侧妃现在可还好?”太后立刻紧张地问道。 她要早知道璟儿有孕,哪里还能够罚她?那是恨不得把她给供起来啊! “璟儿动了胎气,如今正在东宫将养,太医说,危险期已经过去,只是尚且不能下地。”墨寒诏垂落眼帘地道。 “不过...这事儿倒不能全怪皇祖母。” 璟儿昏迷腹痛,有一半原因,都是来源于他。 “那可得好好养着,璟侧妃这胎,可是万万不能出差错。”太后一听云暮璟情况不好,立刻急切叮嘱。 “孙儿明白,孙儿此次来找皇祖母,只是想提醒皇祖母一句,孙儿没有纳新人的想法,皇祖母莫要再逼璟儿。”墨寒诏重新睁开双眼,漠然地道。 “璟儿现在的身子情况,也经不起皇祖母再这般施压。”墨寒诏嗓音渐沉道。 第150章 太后以云暮璟逼太子纳新人 听见这话,太后那和蔼温柔的笑容霎时如同潮水般退散。 她眸光扫过墨寒诏,忍不住眉头轻轻皱起,按理说璟儿有孕,东宫后继有人,暂时,她也不必如此着急。 而且太后是过来人,璟儿听她的话,愿意退一步帮她规劝太子纳新人,是璟儿乖巧懂事,但哪个女人瞧见夫君纳新人是真一点意见都没有? 眼下,璟儿的心情也是很重要的。 只是无论如何,太子后宫收新人都是早晚的事情。 如果自己今儿退后一步,之后想找机会能这么容易拿捏住太子,不是这么容易的。 一时间,太后瞧着墨寒诏,略显沉寂。 “璟儿单纯善良,也尊敬皇祖母,纵然在皇祖母这里受委屈,依旧是默默受着。” 墨寒诏墨眸扫过太后,想起先前云暮璟在暮月殿时,那柔弱无辜的样子,就一阵心疼。 他见太后依旧没有答话,皱眉继续地道,“此番,也并非是璟儿故意告状。” “若不是孙儿刚好看见璟儿手腕的伤,一切,孙儿都还被蒙在鼓里。” “皇祖母,璟儿极好,还请您,也怜惜璟儿。” 太后本来还在不停思考着,此时听见墨寒诏的话,平淡的眸子有精明锐利的光晕一闪而逝。 她瞧着墨寒诏,眯眼地道,“诏儿是在得知璟侧妃有孕后,忽然看见璟侧妃腕口上的伤,询问璟侧妃才得知哀家罚了她的事情?” 墨寒诏轻轻颔首地道,“是。” 太后眉目间露出一丝恍然之色,神情依旧淡漠,刚才面上的犹豫也彻底消失殆尽。 她淡淡地道,“太子,哀家感激璟侧妃给东宫孕育血脉,但关于纳新人一事,哀家还是规劝你一句,该听话时还是得听话。” “先前因着太子妃,哀家已经颇多忍让,现在太子妃已被收回金册,你就是纳妃又有何妨?” 太后在宫中待了这么久,现在后宫妃嫔玩的那些戏码,都还是她当年玩剩下的。 又怎会不懂云暮璟是故意把墨寒诏引到她这里的? 璟儿不会不清楚腹中孩子就是她最大的底气,她知道自己怀了身孕,如果不想太子纳妾,就当没答应太后的要求,把伤藏起来,太后也不会说什么。 毕竟就那点红肿的伤,云暮璟要是铁了心不让诏儿看见,抹点药膏,没过多久就能消了的。 哪里能这么巧合的给诏儿看见? 璟儿真是竟比她心目当中还要得体大方,璟儿答应她的事情,也没有因为自己有孕而出尔反尔,恃宠而骄。 反是将自己有孕当做筹码,激诏儿来找她。 太后心中,不禁对云暮璟又多高看两眼。 “皇祖母!” 墨寒诏没想到自己话都讲到这份儿上了,太后还是态度如此坚定,清俊的容颜也不由得染上一抹不悦。 “当年你们逼孙儿纳新人,孙儿逃到边关躲了两年,终归是落一个清净。”墨寒诏整个人都充斥晦暗,冷冷地道。 “皇祖母难道不怕,孙儿再故技重施吗?” 此言一出,太后看着墨寒诏,也是止不住涌现怒火,她猛的一拍桌子,怒道,“混账!” 当年墨寒诏为云思语,可谓是将她和皇帝都气的够呛,现在竟还敢提当年之事,甚至想要效仿! 墨寒诏面对太后的怒火,直着身子跪下去,但神情还依旧坚毅的很,一副没有半点松动的样子。 太后气的肝儿疼,她盯着墨寒诏寒意凛冽地道,“果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太子,哀家告诉你,曾经你孑然一身,胆子够大,跑去边关躲着倒是躲的舒服。”太后嗤嗤然地道,“但眼下璟侧妃已经怀有身孕,你真能走得了吗?” 墨寒诏微微一怔,有些不懂太后的意思。 “璟侧妃和你的孩子都尚且在东宫,他们便是你的牵挂,哀家就不信,你能抛弃他们,独自一人跑到边关!”太后不屑地道。 “哀家是不好欺负如今有孕,胎儿尚未坐稳的的璟侧妃。” “但璟侧妃腹中孩子,不会永远都坐不稳,哀家有的是办法在不伤害东梁血脉的情况下,让璟侧妃吃点苦头。” “这次,哀家不过是对璟侧妃小惩大诫,之后就说不准了,她们母子,就是你的软肋。” 墨寒诏没有想到太后为了逼他纳妾,竟还要试图对云暮璟动手,神情骤然一变。 “皇祖母,您如何能以璟儿和她腹中孩子来威胁孙儿!”墨寒诏面色难看地道。 皇祖母,一直都是最期盼东宫能有子嗣的人,墨寒诏真是想不到,皇祖母能讲出这种话! 第151章 要多为东梁皇室开枝散叶 太后态度虽强硬,但看着墨寒诏的样子也颇为不忍,叹气地道,“诏儿,所有的孙子里头,哀家最疼你。” “哀家也不想让你讨厌,但君王,不可能空置后宫。”太后摇摇头道,“你执意如此,这个坏人,也只能哀家来当。” 太后当然不会真的想去罚云暮璟,本来她就对云暮璟甚是满意,眼下,别提璟儿那丫头如今还怀着身孕。 她这么说,只是想拿云暮璟去掣肘墨寒诏。 云暮璟尚未有孕的时候,诏儿就很是心疼云暮璟,她就不信,诏儿真能置云暮璟和她腹中孩子于不顾。 此时,墨寒诏清俊的容颜已经阴冷到极致,他死死地盯着太后,整个人周身的气息也沉的可怕。 “皇祖母,当真要做到这份儿上?”墨寒诏冷冷地道。 太后偏移开视线,捏着手中的佛珠,泛着皱纹的面容上透露出苦笑,“诏儿啊,哀家所做的一切,以后你都会明白的。” “为了璟侧妃和你第一个孩子的安危,哀家劝你好好考虑考虑。” 墨寒诏墨眸掠过一丝怒火,抬眸对上太后的视线,抿唇不语。 他墨色绣金丝月桂纹路的袖口中,攥紧的手背处,有青筋暴起。 初春之时,冰雪消融,外头洋洋洒洒透过敞开殿门照耀进来的光晕已经逐渐有了几分暖意。 但却照不散如今殿中,如同冰窖一般的寒气。 不知过了多久,墨寒诏笃的露出嘲讽似的笑容,“皇祖母,你赢了。” 说完,墨寒诏猛的一甩手,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德云殿。 太后身边的嬷嬷瞧见墨寒诏那模样,忍不住面露担忧之色,“太后娘娘,您此举,怕是彻底惹恼太子殿下。” “这之后,您跟太子殿下的感情...” “璟儿有孕,确实是好事,可诏儿牵系重大,他的子息绝不能这么单薄。”太后无奈地道,“皇室一脉,九子夺嫡,能者居之。” “唯有如此,东梁江山才能愈发强盛,这道理,哀家懂,皇帝也懂,” “所以良性争斗,是必要的,太子除了要娶朝臣之女平衡朝堂拉拢势力,还得为皇室多开枝散叶。” “哀家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太后深深地道,“至于其他的,哀家也顾不了太多,不过哀家跟太子,还没到完全无法挽回的地步。” 嬷嬷最是懂太后,她听见这话,忍不住心中一动道,“太后娘娘这话的意思是...” “不是还有璟儿呢吗?”太后手中的佛珠又开始轻轻转动,声音轻松地道,“太子从前爱云思语,但现在跟云思语关系破裂。” “他或许没有爱的女人了,可璟儿对他有恩,他又自觉亏欠璟儿,最在意的,就是她。” “尤其璟儿怀有身孕,在太子心中,多少还是占上一点分量的。”太后挑眉地道,“哀家只要待璟儿好,太子对哀家,终归不会太恨。” 嬷嬷面露恍然之色,也是悬着的心重新落下,“还是太后娘娘想的周到。” “只是听闻璟儿现在还在卧床修养,但哀家此番若是去东宫,恐怕太子还不欢迎哀家。”太后眸光轻轻一闪道,“这次太子既已答应纳新人,那哀家也该着手去准备了。” “璟侧妃,倒是个令哀家舒心的。” 可惜云老将军死后,云府没一个能打的,也导致云府这么多年,逐渐开始不受皇帝重用。 尤其云暮璟身为云府嫡长女,和云将军和云夫人离心,就算云府尚有这么一点根基,也绝不会支持云暮璟。 要不然,就凭借璟儿那丫头的心性,又是先帝钦点的凤位人选,倒是很适合当皇后。 ... 暮月殿中,太子离开后,云暮璟又小憩了一会儿。 有这东宫中这么多人照顾,云暮璟状态也慢慢修整过来,那绝美的面容慢慢透露出一点血色。 但清丽绝美的面容还是充斥忧郁,很少讲话,仿佛是有心事一般。 墨寒诏上朝回来后,一路便急匆匆去了暮月殿。 彼时,云暮璟还是一如他离开时那样,半躺在床榻上,那泛着莹润的水光的美眸,低头看着手中没有发绳的羊脂白玉佩。 她宛若青葱一般的指尖轻轻摩挲玉佩,不知在想什么。 墨寒诏迈入殿中时,看到这一幕,心头被狠狠触动一下,连脚步都笃然顿住。 他自然是明白,云暮璟在为他丢掉发绳,为他的不信任而黯然伤神。 许久,墨寒诏才深吸一口气,扯扯嘴角,缓步走向云暮璟床榻前,“璟儿。” 云暮璟其实早就感受到墨寒诏来了暮月殿,只不过没有抬头。 此时墨寒诏开口,她摸玉佩的动作也是停住,僵硬着瞧了墨寒诏两眼,但很快又低头道,“殿下日理万机,怎么有空来这。” “孤是日理万机,可来瞧你的功夫,自还是有的。”墨寒招一掀衣摆,坐在云暮璟床榻侧边,柔声问道。 “如今感觉可还好?有没有哪里不适?” 第152章 云暮璟谋划和太子和好 “谢殿下关心,妾一切都好。”云暮璟只答了这一句,便没有再开口。 就好像故意跟墨寒诏拉远距离,一点多余的话都不想讲。 殿中再度陷入寂静,仿佛连二人的呼吸声都能够听的清晰。 墨寒诏墨眸扫过云暮璟手中的羊脂白玉佩,清润的嗓音有点沙哑,“璟儿,还在怪孤吗?” “妾不会,也不敢,妾只是觉得...妾的真心一文不值,对爹娘是,对殿下亦是。”云暮璟垂落眼帘,遮盖住眸底深处的伤痛。 “妾不明白,妾在这世上走一遭,也从未苛待过谁,为何无人能给妾一丝一毫的温情。” 墨寒诏身子微微一僵,连带容色都极其难看,他望着云暮璟娇柔惹人怜爱的模样,心情也是积郁的很。 许久,他才沉沉开口道,“你的真心,孤都看得见,负你,不是你不好,是孤不好。”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结发礼,同大婚戴红一样,是孤赐予你的恩典,你信任孤,将孤视为依靠之人。” “孤清楚,那发绳于你来说意义非凡,所以,就算孤再跟你编多少根,都不是曾经那根。” “不过璟儿,孤会尽力弥补,孤会跟你证明,在这世上,你的真心并非一文不值。” 讲完这话,墨寒诏视线扫过云暮璟,便缓缓起身。 在他打算转身离开暮月殿的刹那,恍然间想起什么,搭在身侧的指尖轻轻蜷缩了下,才道,“璟儿,孤已经找过皇祖母。” “以后,皇祖母已得知你有孕的消息,以后不会再为难你了,你大可放心。” 听见这话,云暮璟微敛起的眸中,光晕轻轻闪烁两下,余光下意识扫过墨寒诏。 这才发现墨寒诏虽然极力压抑,但他面色还是有点藏不住的阴沉。 看来,太后成功了。 倒是没有让她失望呢。云暮璟绝美的小脸上,拧起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墨寒诏本就能力出众,无论谋略还是武功,都甩了东梁皇室其他皇室不知多少条街。 只是先皇后早逝,令墨寒诏不似裕王他们一样,有母族支持。 而且墨寒诏对待感情相当孤傲,对自己的能力又颇为自负,不屑于用女人来巩固地位身份。 相比较那些妻妾成群,背后有朝中势力帮衬的皇子,便多了几分劣势。 饶是如此,墨寒诏还是稳稳坐着东宫之位。 所以云暮璟都不敢想象,墨寒诏如果能跟那些皇子一样,有同样的朝臣支持,手中能掌控的权势,不知能够扩展多少。 届时,她能沾上的光,也可以多上不少。 这所有事情的发展,倒是比云暮璟想象当中更加顺利。 “孤不打扰你,你先好好休息。” 墨寒诏不知云暮璟心中在想什么,只是看她还是没有答话,便以为云暮璟尚在伤心,还是不愿搭理他。 他墨眸掠过一丝痛心,轻轻摇头,便抬步出了暮月殿。 而满目澄澈温柔的云暮璟,唇角轻轻荡漾起似有若无的弧度。 虽然帮太后,云暮璟有着自己的私心,但她倒是还是帮了,太后对她的印象想来不错。 在这后宫之中,凡事都有可能暗藏危险,她这后位之路,还差的远。 太后经历的多,也知道的多,能有太后帮衬,对云暮璟来说,是好事。 况且,云暮璟这么做,其实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云思语找不到可乘之机,促使云思语对她下手。 依照云思语的性子,得知她有孕的消息恐怕得气疯,但云思语也不是真的傻子,明白云暮璟腹中的孩子牵系重大。 现在她自己已经失去太子的宠爱,甚至连太子妃金册都被收回,如果再动害云暮璟腹中孩子的念头,就彻底完蛋了。 所以云思语,有想害云暮璟‘孩子’的贼心,却没贼胆。 大概率会把念头动到太子身上,想着云暮璟怀孕无法侍寝,东宫又无其他女子,自己就能有可乘之机去勾引太子。 而今,只要新人入东宫,就会彻底把云思语的这个念头给掐断,引起云思语的无尽恐慌。 到时候云暮璟再稍微一激,云思语恐怕就会被怒火冲昏头脑,对她动手。 不过...眼下太后还在着手选新人的事宜,在此之前,云思语要是设圈套勾引太子,云暮璟可不能让云思语得逞。 “云思语要动心思...呵。”云暮璟嗤笑一声,“就当是给我铺路吧。” 刚好,她晾着太子也有些日子了,打了几巴掌,是该给颗甜枣。 云暮璟只要想办法在云思语下手的时候,把云思语迷晕,假意路过。 她再故意表现出极其急切紧张的模样,然后出手救太子,让太子知晓,云暮璟这些日子对他再冷,可这心中还是念着他的。 这样一来,墨寒诏自然会顺着台阶下,更加怜爱云暮璟。 眼下云暮璟尚且没拥有墨寒诏的爱,要是矫情太久,反而是会惹墨寒诏厌烦。 这套若即若离,表面表现的再无情,心还是软的娇弱模样,不就是男人最吃的么? 也能在新人入东宫前,让云暮璟在墨寒诏心中多留下几分痕迹。 后宫之中,君王最看重谁,谁才是赢家。 至于云思语何时下手,如何下手...别忘记,幽月殿里,云暮璟还有一个可以传递消息的人,能够密切关注云思语的动向。 “雨宁,这两日,白天都把外头的人全部遣散开,若有幽月殿那边的人过来,记得带进来见我。”云暮璟悠悠地道。 第153章 云思语意图给太子下药 “是。”雨宁答应一声。 在见识过云暮璟的厉害以后,雨宁现在对云暮璟任何命令都不会惊讶了,只是如实答应照办。 云暮璟有孕一事非同小可,没过多久,整个皇宫就人尽皆知。 云思语本来坐在幽月殿的床边,等着一名宫女伺候她洗脚。 此时知晓这个消息,气的直接把洗脚盆给踹了。 “该死!云暮璟怎么就这么好运,这才过多久,就怀了身孕!”云思语气的小脸一阵青红交加,怒吼地道。 “为什么!老天为什么就这么厚待那个贱人!” 两个月,那就是她尚未彻底失宠时,云暮璟已经有了! 银锁站在云思语身侧,闻言,面色倒是止不住地流露出一抹喜色。 侧妃娘娘有孕了,总算苦尽甘来。 就在银锁激动万分的时候,云思语略带阴冷的声音止不住地响起。 “从前太子殿下来本宫这里的夜,不比云暮璟少,她能怀,本宫偏偏不能!”云思语咬牙切齿地道。 “东宫尚未有子嗣,这个贱人一怀孕,岂不是勾的殿下魂儿更要停在暮月殿了!” 云思语指尖掐在床沿边上,仿佛要把床板都抠出一个洞来。 “偏生叫云暮璟怀上殿下的第一个孩子,本宫真是恨啊!”云思语眸底满是怨色。 她恨不得把云暮璟腹中的孩子给千刀万剐,但云暮璟这胎非比寻常,定是所有人都看护着。 若是云思语动手害那个孩子,就算能侥幸成功,自己也会落的一个极惨的下场。 现在君泽哥哥对她已经不似从前,她要是再做这种事,恐怕就会被彻底给废了。 云思语还没有蠢到这种地步,所以再不甘心,也只能忍着! 云思语险些咬碎一口钢牙,深吸一口气,强行平复内心的怒火,满是冷笑,“云暮璟有孕,不能侍寝,这东宫,除她以外,就本宫一个妃子。” “本宫就不相信,开荤的男人,能忍得住诱惑。”云思语悠悠地道,“银锁,去把王太医找来,本宫想问他要点东西。” 找王太医要东西?银锁先是一怔,随即面色微不可见地一变。 太子妃贼心不死,又动了要用计勾引太子殿下的念头,她找王太医要什么,简单一想就能够明白。 银锁真是害怕趁着侧妃娘娘有孕这段时间,被太子妃钻到空子。 这样一来,太子妃复宠,侧妃娘娘岂非又要被打压住? 不,不行,她得把这个消息告诉侧妃,让侧妃早做提防。 但最近一段时日,殿下晚上定是都会去看侧妃,或许,现在反而是个好时机。 想到这里,银锁答应一声,便退出幽月殿。 她倒是先按照云思语的命令,打探了一番墨寒诏的踪迹。 在知晓太子殿下这会儿派暗卫大费周折在东宫花园里头不知找什么的时候,银锁放下心来,悄悄抄小道走向暮月殿。 彼时,云暮璟掐算银锁来的时间,早早地就把墨寒诏派来照顾她的人给遣下去,命雨宁接应银锁。 自从雨宁逐渐知晓自家侧妃的厉害以后,基本上对云暮璟的命令,都不再疑惑,而是执行。 所以她在外头真的瞧见银锁鬼鬼祟祟到暮月殿来的时候,倒是没有太多意外,只是把银锁带入暮月殿见云暮璟。 “银锁,随我来吧。” 银锁对上在外等候的雨宁时,忍不住一愣。 尤其是这暮月殿,似乎还没什么人。 不过在外头实在危险,银锁不好在这发问,只是她在随雨宁一道入殿的刹那,还满头雾水。 说真的,银锁本来还害怕暮月殿之人见到她,会把她来这儿的消息传出去。 之前云思语暴露,绝大部分原因都是银锁故意说漏嘴,后来云思语也好长一段时间不待见她。 不过云思语本就是个不好伺候的,她用别的宫女也用不习惯,用来用去,还是银锁最顺手。 所以久而久之,云思语也就没再对银锁说什么,不过很明显,她对银锁心中的芥蒂还是存在的。 要是被云思语知晓,她跟暮月殿有来往,恐怕云思语对她再也不会手软。 甚至...仔细回想之下,恐怕也能知晓,之前那事,是银锁故意说漏嘴的。 到时候,她指不定要被云思语怎么对待。 要不是侧妃娘娘对她有大恩,救过她和她娘的命,就是给银锁一百个胆子,都不敢光明正大来暮月殿找侧妃。 “银锁,坐吧。”云暮璟本来正靠在床榻上看手中的书卷,银锁一过来,她就把书给合上了。 那泛着莹润水雾的眸子,柔柔弱弱不含心机,她抬眸瞧着银锁,也只是温柔地一笑。 熟悉的场景,令银锁恍然想起,先前她来暮月殿时,侧妃娘娘也是这么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像是早知道她会来。 只不过上次,银锁虽然奇怪,但没有多问,以为是巧合。 可屡屡如此,让银锁也是有点纳闷,满是疑惑地望向云暮璟。 “我有孕的消息已经不是秘密,姐姐知晓,想来是不太高兴的。”云暮璟一看就知道银锁在想什么,便柔柔地道。 “她...多半要借机做点什么,我知你虽是姐姐身边的宫女,可因我救你和你娘一命,心向着我,或许会冒着危险来提醒我。” “我担心你被发现,所以,便提前把人调开,让雨宁在外候着等你。” 自然,云暮璟猜测银锁会来暮月殿,不过她的目的,并非是单纯从银锁口中探听消息,而是...借银锁的消息布局,阻止云思语办成事。 原来是这样。银锁不由得面露恍然之色,对云暮璟不由得心生几分佩服。 “侧妃娘娘果然聪明,奴婢确实是来提醒侧妃娘娘的,眼下侧妃娘娘有孕,无法侍寝。” “太子妃打算趁着这个间隙给太子殿下下药,勾引殿下上床榻。” 第154章 云暮璟安排人注意云思语动向 “侧妃娘娘,您可要早做准备。”银锁急忙地道,“眼下,您也不能跟从前那样不争不抢了。” “就算您不为自己,也得为...”说到这里,银锁不由得视线扫过云暮璟的小腹,凝重地道,“小殿下考虑吧?” 云暮璟泛着水雾的眸子轻轻闪烁两下,嗓子眼止不住地透着几分酸涩。 她望向银锁,可怜兮兮地道,“殿下不爱我,我又孤立无援的,哪里斗得过有靠山的姐姐?” “姐姐的背后,是整个云府的人脉,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云暮璟抿抿唇角地道,“除非,有人能刚好在姐姐给殿下下药的时候,把他们都迷晕。” “然后我才能带太医去救殿下,阻止殿下中姐姐的套路。” “但我...也没有第二双眼睛,能时时刻刻盯着姐姐的动向,也没有能力,把药下到幽月殿...” 银锁瞧着云暮璟那绝美面容上通红的眼眶,那想反抗又无力的娇弱模样,真是恨不得为璟侧妃赴汤蹈火。 “侧妃娘娘,您别担心,奴婢能帮你!”银锁面上掠过幽深,低低地道。 “奴婢是幽月殿的人,办这些事,对奴婢来说,都不困难!” 云暮璟就等银锁这句话,唇角微不可见地勾了勾,那娇柔无辜的小脸上,眼中涌动的泪水霎时停滞住。 她故意做出一副怔愣的样子瞧着银锁,“你...真的愿意帮我?” “奴婢这条命,就是侧妃娘娘救下的,能够帮得上侧妃娘娘的帮,是奴婢的荣幸。”银锁用力点点头道。 “实在是多谢你。”云暮璟感激地道,“现下殿下特许我的人可以随意出入皇宫,我会派遣李嬷嬷好好照顾你娘的。” 侧妃娘娘果真是好人。银锁看着云暮璟,浅浅笑道,“侧妃娘娘待奴婢和奴婢的母亲这么好,是奴婢欠侧妃娘娘的。” “还请侧妃娘娘,等奴婢的消息吧,若是奴婢得手,定会想办法来给侧妃娘娘传递消息的。” “好。”云暮璟轻轻颔首。 银锁给云暮璟行了个礼,很快就转身离开暮月殿。 她回到云思语身边的时候,王太医正跪在云思语跟前,感受抬手把一瓶药递给云思语。 银锁眼底有晦暗一闪而逝,然后假装没看见,上前两步,如实把墨寒诏的行踪告诉云思语。 云思语接过王太医手中的白玉瓷瓶,指尖摩挲瓶身,唇角勾勒出会心的笑容。 “原来殿下最近总是在东宫花园,眼下春暖花开的,倒是个好季节。”云思语想着,跟银锁嘱咐地道。 “想办法到教坊司,给本宫找一名善舞的舞技,本宫想学一曲桃花舞。” 君泽哥哥虽然对美色不屑一顾,但很是喜欢看桃花舞。 曾经,云思语想讨墨寒诏开心,也尝试学过桃花舞。 可是这桃花舞极难,对体态要求极高,一个不好,就容易舞的很难看。 后来墨寒诏心疼她,扬言就算她不会桃花舞,还是他心中最爱的女人。 而那些舞姬,舞的虽好看,但他真正看的,只是舞而已,并非是人,再好,也不过就是过眼云烟。 云思语感动之下,也清楚太子殿下不会因为她不会舞桃花舞就轻看她,索性也就没为难自己。 但现在,为了挽回君泽哥哥的心,无论如何,她都得想办法学会这桃花舞。 银锁一听云思语要学桃花舞,便大概就能明白云思语的意图,她心头冷笑,面上却是没敢表现出来半点。 只是乖觉地答应地道,“奴婢遵命。” 此后几日,幽月殿倒是出奇的安静,唯有殿中之人知晓,云思语紧闭殿门,一直在里头跟着教坊司的师父苦练桃花舞。 云暮璟倒是从银锁偷偷传出来的消息中知道这事儿,不过她倒是依旧冷静,等太医说她能下床榻以后,就偶尔到外头晒晒太阳。 墨寒诏日日都来瞧她,流水般的赏赐天天送到暮月殿,但云暮璟依旧不太搭理他,表现出一副极其空洞失望的样子。 惹的墨寒诏既心疼又毫无办法,只是轻声哄着,没事就往花园里面找遗失的发绳。 第155章 云思语以桃花舞勾引太子 先前墨寒诏从云暮璟那里取回羊脂白玉佩后,一气之下,就把上头的发绳扯下,随手丢弃在花园里面。 但墨寒诏也明白,这么多天过去,能找回发绳的概率很小。 可眼下,除了寻发绳,他当真是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够取得云暮璟的原谅。 墨寒诏心心念念遗失的发绳,以至于,他最近从朝阳殿处理完奏折以后,还习惯性到花园走走,顺道去碰碰运气。 这日,依旧是寻常墨寒诏出来的时间点,月过柳稍。 初春的风还带着丝丝缕缕的冷意,不过已经不似从前那样刺骨,拂过花园开的正盛的桃花树。 片片桃花花瓣如雨般洒落,掺杂一块粉色的帕子,吹到墨寒诏绣着金丝龙纹的靴边。 墨寒诏清俊的眉目轻轻一皱,墨眸再度抬起的时候,发现不远处的桃树下,有一道身着淡粉色轻纱的影子。 而桃花树的背后,雨宁正拿着一把巨大的芭蕉扇,被迫努力扇风。 “殿下。” 云思语背对墨寒诏轻轻唤着,声音轻柔,在风声中甚至有点听不真切。 乐声,随之响起。 云思语也开始舞动起来,舞姿优美灵动,在桃花花雨的映衬下,倒是还算好看。 云思语戴着粉色轻纱,墨寒诏看不清那女子的模样,只是驻足欣赏舞姿。 这支舞,他认得,是他喜欢的桃花舞。 桃花舞舞起来极难,所以墨寒诏对于会舞桃花舞的舞技,多少还是有点欣赏的。 但...东宫之中,何曾出现这等善舞之人了?墨寒诏正想着,那女子忽然转着圈到旁边的石桌前。 墨寒诏这才发现,花园处的石桌不知何时竟摆满酒水和瓜果盘,仿佛就像是刻意在等他来似的。 “佳人美酒,殿下可喜欢?”云思语从石桌上取了酒盏递到墨寒诏跟前,忍不住得逞般的轻笑。 云思语早就注意到,方才她一出现的时候,太子殿下的视线就停留在她身上了。 果然,她可以完美拿捏住太子殿下的喜好。 再度复宠,也不过就是分分钟的事情而已。 “是你?!” 云思语凑上来的一刹那,墨寒诏就认出她,方才还温和的俊颜霎时阴沉下来,寒意凛冽地夺过那酒盏。 然后毫不留情的‘啪’地一声,往地上一砸。 他墨眸蕴含怒火,修长骨骼分明的指尖猛的掐住云思语的脖颈,冷冷地道,“谁允许这么做的?” “孤这辈子,最恨有人自以为是,觉得了解孤,试图掌控孤。” “云思语,孤给你的这个机会,看来,你很是不珍惜。” 云思语没料到墨寒诏竟会如此生气,她想讲话,但强烈的窒息感袭来,她憋的一张脸通红,只能不停咳嗽。 “咳咳咳!” 墨寒诏红着眼瞧着云思语,到底是昔日爱人,又对他有恩。 哪怕欺骗了他,他心中有怨有恨,还是没办法亲手杀云思语。 就在云思语呼吸逐渐要弱下去的刹那,墨寒诏笃的一松手,把云思语狠狠往后推开。 “马上给孤滚!” “殿...殿下。”云思语捂着被掐的生疼的脖颈,紧紧盯着墨寒诏,抿唇喊道,“难道您与臣妾,就当真没有半点挽回的可能了吗?” “呵!”此言一出,墨寒诏嗤笑出声道,“你在孤面前,既然都是假的,孤爱的,也不是真正的你。” “说挽回,岂不是太好笑?” 云思语对上墨寒诏嘲讽般的眼神,只觉得心头一颤,她根本想不到自己精心布置的这一切,墨寒诏会如此嗤之以鼻。 “臣妾不信!” 云思语激动地上前,扑进墨寒诏怀里,双臂死死扣住墨寒诏的腰身,咬牙地道,“君泽哥哥,臣妾不信你真的对臣妾一丝一毫的情都没有了。” “东宫之中,只有臣妾与云暮璟两个女人,云暮璟有孕,无法伺候太子殿下,就让臣妾来吧!” “松开孤!”墨寒诏只觉得云思语身上一股刺鼻的香味袭来,浓郁的令他恶心。 他眉头紧紧皱起,抬手去扒云思语扣住他腰带的手,嗓音阴冷到极致地道,“云思语,孤警告你,要是再不放开孤...” 墨寒诏话还没讲完,就恍然察觉到一股热意涌上来。 他曾经中过裕王下的媚毒,自然对这种感觉极其熟悉,清俊的容颜顿时变的难看,怒斥地道,“云思语,你胆敢给孤下药!” “殿...殿下在讲什么,臣妾听不懂,臣妾...只是觉得殿下夜中寂寞,可以多点情趣。” 云思语跟墨寒诏身子相贴时,感受到墨寒诏隔着衣料传来的滚烫,唇角忍不住轻轻勾了勾。 还好,当时王太医在给她内服的媚药时,云思语害怕没办法让墨寒诏着道,格外要了另外一种擦在身上的。 自云暮璟有孕以后,墨寒诏该是许久没有碰过女人了。 现在又中媚毒,她就不信,墨寒诏真的能忍得住不碰她。 云思语清楚,虽然自己在墨寒诏心目中的形象已毁,墨寒诏不爱她了,甚至是...恨她。 但她对墨寒诏有恩,曾经救过墨寒诏的命,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所以收回太子妃金册,不再宠幸她,已经是她不犯大罪之下最坏的结果。 墨寒诏就算再不满她下药的行为,也不会对她做什么,顶多就是警告她两句,罚她一罚而已。 这风险,云思语自认还是值得冒一冒的。 墨寒诏墨眸中浮现滔天怒火,连带周身气息都隐隐浮现一缕寒意,抬手去推云思语。 可云思语用尽所有力气挂在他身上,他所有心力都在抵御药效,竟然一时间没有推开。 第156章 二人中药双双昏迷 云思语眼看时候差不多了,踮起脚尖,将唇瓣凑到墨寒诏耳畔,嗓音轻柔又带着魅意。 “君泽哥哥,妹妹没办法侍寝,就让臣妾代替妹妹,伺候殿下。” 墨寒诏意识开始有点混沌,在云思语探手过来,指尖快要触碰他腰带的刹那,他猛的拽住云思语的手腕。 “做什么?!” 墨寒诏冷冷地说着,眼前的云思语已经像分出两道影子,透着一缕朦胧。 云思语清楚墨寒诏体内的药效已经开始彻底发作,唇角勾勒出一抹弧度,另外一只没被墨寒诏禁锢的手,揪住他的衣襟,“是不是很难受?” “君泽哥哥是太子,位高权重,宠幸女子是很寻常的事情,想要的话,不用忍耐的。” 云思语的话就跟蛊虫似的,一点一点啃食墨寒诏的意志力。 丹田处热流涌动的刹那,墨寒诏有这么一瞬间恍惚了下,不知不觉就被云思语拉到石桌前。 云思语又拿起桌前的一盏酒,轻轻抿了一口,然后重新递给墨寒诏。 墨寒诏顺势接过饮下,然后墨色袖口轻轻一甩,凌厉的内力把石桌上摆放的酒水果盘全部击落,有些粗暴一推云思语的肩膀。 “哎呀。” 云思语躺在桌上,后背吃痛,眼底却满含激动,朝墨寒诏投去一个秋波般的眼神。 就在她以为事情要顺利进行的时候,墨寒诏墨眸掠过一丝寒意,冷笑一声。 “贱人!” “殿下!” 云思语对上墨寒诏墨眸中不加掩饰的厌恶,忍不住一呆。 墨寒诏松开云思语,毫不犹豫地就要转身离开。 云思语回过神,急忙起身,快步上前,又是从身后笃然抱住墨寒诏,一副不放他离开的样子。 “臣妾能感觉到,殿下需要臣妾。”云思语期盼地道,“为何殿下,就不能稍稍放下心中的芥蒂呢?” “云思语!” 墨寒诏强忍欲望,动动身子,试图挣开,低吼地道,“孤不会宠幸算计孤的女人,给孤滚开!” 云思语身子一颤,环着墨寒诏的臂弯却是更加用力,“臣妾都知道的,殿下只是气臣妾骗了你,实际上,殿下还放不下臣妾的。” 从前他竟不知,这女人如此不要脸。墨寒诏胸口弥漫怒火,因为云思语的触碰,他丹田处的滚烫愈发热烈。 虽然墨寒诏自觉现在还能够挡得住,可云思语一直都在使浑身解数蓄意勾引他。 墨寒诏不确定在药效冲击下,自己能不能捋屡屡挡住诱惑。 他身边的那些暗卫,这会儿也不知去了哪里。 按理来说,如此大的动静,他们应该是能够注意到来救他的才是。 云思语察觉到墨寒诏本就使不上劲的动作,愈发软下来,面色掠过一丝狡黠,她主动解开腰间的丝带。 外边披着轻轻束起的轻纱霎时散开,露出抹胸舞裙,连带锁骨都是露出来。 云思语牵过墨寒诏的手,放到自己腰身处,不停带着他的手往上挪。 “殿下...” 墨寒诏清俊的面容已经彻底阴沉如渊,眼尾处浮现猩红,死死地盯着云思语。 不过就在云思语动作生生停顿在离自己胸前没几寸地方的时候,她笑眯眯的表情忽然僵住。 然后瞪大眼睛,‘啪嗒’一声重重倒下去。 墨寒诏也是微微一怔,他眉头轻皱,正疑惑间,脑海中也是一片眩晕袭来,很快也倒下去。 桃花树后,银锁眼睁睁看着墨寒诏和云思语双双昏迷,连忙绕出来,抬手擦擦额间的汗水。 她起先就知道太子妃把媚毒下在了这酒里,打算哄骗太子喝下。 她为了不让太子妃奸计得逞,把药换成迷药,打算先迷晕太子。 反正那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太子殿下晕了,也就没办法宠幸太子妃。 她再找个机会把太子妃也弄晕,再喊璟侧妃来把太子救走就好。 不曾想太子殿下竟没喝那酒,而且太子妃还留一手,在身上也抹了媚香。 银锁险些以为自己的计划完不成了,结果太子妃竟主动给太子喂下一盏酒,自己了喝下一口。 这一来二去,她直接不费吹灰之力迷晕两个人。 银锁:“...” “咳咳咳!”银锁轻轻咳嗽两下,急忙匆匆离开花园,跑到暮月殿给云暮璟传递消息去了。 自从服用假孕药后,云暮璟就如同寻常孕妇一样,很容易困倦。 所以本来她已经早早歇下了,不过她早就跟雨宁提前打过招呼,若是银锁来,无论如何也要将她喊醒。 她可不能错过这个能够加重自己在太子心中分量的机会。 第157章 云暮璟假意途径花园帮太子 “侧妃娘娘,银锁姑娘把太子和太子妃迷晕了,喊您过去呢。” 云暮璟本来还昏昏沉沉的,此时听见雨宁禀报的消息,所有的睡意都在顷刻间消散。 她匆匆起身,在雨宁的伺候下换了一袭流云纱的淡蓝色软烟罗裙,前往花园。 云暮璟美眸扫过地上躺着的云思语,直接越过她,来到墨寒诏跟前蹲着。 她探手入怀,摸出一瓶早就准备好的香,然后打开瓶塞,把香放到墨寒诏鼻尖晃动两下。 那香是云暮璟炼制的,有凝神静气的功效,昏迷之人闻了,会更快清醒过来。 顷刻间,墨寒诏搭在身侧的指尖就开始轻轻颤动两下。 云暮璟见状,美眸露出一抹着急紧张之色,然后不停拍动墨寒诏的肩膀,急急地道,“殿下!” 墨寒诏脑海中头疼欲裂,只觉得似乎有人在很温柔地喊他,那嗓音轻缓却又掺杂无尽担忧。 都快哭了。 墨寒诏墨眸缓缓睁开,他好半晌才看清眼前人的容貌,顿时一怔。 雨宁提着一盏灯笼站在云暮璟身侧,那柔和的光晕映照在云暮璟清丽脱俗,绝美动人的小脸上,更显怜惜。 尤其她眼底泛着一丝泪意,看着他时,一副满是心疼和难受的模样,娇柔又楚楚可怜。 “璟儿?” 墨寒诏修长骨骼分明的指尖抬手去触碰云暮璟柔嫩的面颊,轻轻擦拭她眼角快要滴落的泪水。 “你怎么在这?” “夜深了,妾闲来无事又睡不着觉,便来花园里走走。”云暮璟握住墨寒诏的手,盖在自己脸侧,哽咽地道。 “结果就看见殿下躺在这,殿下...你,这是怎么了?”云暮璟啜泣地道,“可有哪里不适?” “孤...”墨寒诏说着,才察觉丹田处的热流还未退散,清俊的面容微微一变。 尤其是看着云暮璟的时候,浑身愈发滚烫,墨寒诏心神微微凛冽。 他怕伤害到云暮璟,于是抽回掌心,偏移开视线强迫自己不去看云暮璟,“太子妃给孤下了药,你莫要碰孤,孤怕控制不住自己。” “下药?!” 云暮璟惊呼一声,美眸掠过躺在旁边的云思语,容颜满是不可思议。 她抿抿唇角道,“妾,给殿下找个女人?” “孤不想,孤嫌那些女人脏!”墨寒诏双臂撑起身子,声音不自觉浮现出一点寒意。 他对女子,很有洁癖,也素来不喜欢三妻四妾,所以曾经才会给云思语,许下唯一挚爱的承诺。 若非云暮璟真的太好,他又亏欠云暮璟太多,或许,这辈子,东宫都不会有第二个女人。 而今,墨寒诏虽然在太后的强迫下,答应纳新人入东宫,可他,打心眼里对别的女人还是有着一种排斥。 “可是...”云暮璟目光扫过墨寒诏紧蹙的眉目间,又想起先前在云府时,墨寒诏中药吐血的情景,绝美的小脸顷刻间一白。 墨寒诏明白云暮璟在担心什么,低声安慰道,“这药最烈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孤再忍忍就好。” “不是所有的药,都是裕王联合安景堂中人研制的,云思语这药,还不算太厉害,璟儿放心。” 云暮璟抿抿唇角,那神情却没有因为墨寒诏的这番话变的稍微好看些。 她余光瞥向身后的雨宁,立刻喊道,“快些去请张太医快来,就算没办法解毒,也瞧瞧有没有办法能帮殿下减轻点痛苦。” “哎!” 雨宁答应一声,很快就转身离开,往太医院的方向迅疾掠去。 “殿下,妾扶你到那边休息。”云暮璟则是不顾墨寒诏的闪躲,扯过墨寒诏的一只手臂搭在自己肩膀处,整个人柔弱中又有一丝坚毅。 然后撑着墨寒诏的身子,就要起来。 “璟儿!孤是男子,身子重,你本就体弱,还怀着身孕,别累到你!”墨寒诏神情骤然一变,低低喊道。 何况,璟儿的样貌身段都是天下间鲜少的美,倾国倾城,玲珑有致,就跟鬼斧神工雕刻出来一样,无一处不美,是他最喜欢的。 璟儿对他的吸引力,可比云思语大的多。 璟儿真的不担心他冲动之下... “妾跟殿下的孩子,还没有这么脆弱。”云暮璟贝齿轻轻咬着下唇,用尽力气,执拗地要把墨寒诏搀扶起来,“妾什么都不怕,妾只要殿下安安稳稳的。” 第158章 云暮璟设计与太子和好 墨寒诏眼看云暮璟执意要扶他,也是撑起身子,尽量给云暮璟减轻负担,跟她一起走到旁边的石桌前坐下。 只是他清俊的面容一直都是怔住的,紧紧瞧着云暮璟绝美面容上下意识流露的慌乱,墨眸轻轻闪烁两下。 “殿下,你可还好?”云暮璟似是没察觉到墨寒诏的打量,只是站在他跟前,关切地询问他的情况。 “原来璟儿,这么担心孤的安危。”墨寒诏额头已经渐渐映衬出细密的汗水,可落在云暮璟身上的视线,却是温柔至极。 他还以为,璟儿快讨厌死他了,不曾想,在璟儿心底深处,一直都还把他放在这么重要的位置。 这回轮到云暮璟僵了僵,长而卷的睫毛轻轻搭落眼睑。 她沉默片刻才道,“就算妾再生气,再伤心,可妾还是没办法放任殿下不管,妾...” 说到这里,云暮璟本就发红的眼眶上,红晕愈发明显,哽咽地道,“妾...舍不得殿下,也不愿殿下有事。” “对妾来说,殿下胜过所有。”云暮璟抽噎地道,“若是殿下不想要其他女子,只要殿下可以不这么难受,妾也可以伺候殿下。” “荒唐!” 墨寒诏闻言,清俊的眉目笃然一皱,“你怀有身孕,腹中孩子尚未坐稳,如何侍寝?” “孤,是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殿下...” 云暮璟美眸瞬间浮现水雾,她用帕子轻轻擦拭墨寒诏的汗水,柔嫩的指尖主动搭在他放在石桌上,攥拳的手背上。 “或许无碍,但妾心疼。” 墨寒诏整个人颤了颤,宛若触点般地要缩手,怒道,“璟儿,你疯了?” 明知他忍不住,还这样往上浇火。 云暮璟察觉到墨寒诏的抵触之意,清丽绝美的容颜霎时浮现出一抹嫣红之色。 她压低声音,羞涩万分地道,“妾还有一个办法,既可以不侍寝,还能帮帮殿下。” 墨寒诏闻言,心头一动,望着云暮璟,清俊的面容染上无尽的幽深,“璟儿的意思是...” 云暮璟耳根子愈发滚烫火红,她把手放在墨寒诏腰身处,清脆的嗓音几乎微不可闻,“殿下,可想试试?” 墨寒诏墨眸中有欲色浮现,随即轻笑一声,手腕一翻,反手拽住云暮璟的手腕,把她轻轻往怀里一带。 云暮璟顺势落座到墨寒诏的膝盖上,白皙修长的脖颈间,是男人颇有点灼热的吐息。 “璟儿既然这么提议了,孤岂有不依的道理?” “殿下...” “...” 雨宁带着张太医急忙赶来花园,打算帮墨寒诏压制体内媚毒。 结果刚到前面遮掩的草丛处,就听见里头传来有些暧昧的动静,以及墨寒诏显得粗重的呼吸。 雨宁虽然有些疑惑,倒是没多想,不过她抬步要再往前走的时候,很快就被身后的张太医给一把拽住。 “雨宁啊,别往前走了,我们回吧。”张太医到底是过来人,有些窘迫地道。 “张太医,为何?”雨宁满头雾水地道,“殿下中了媚毒,还需要您去瞧瞧呢。” 侧妃娘娘就守在那,急的不得了,就等着张太医。 张太医:“...媚毒多半是已经解开,用不着看了。” 雨宁愈发疑惑地道,“媚毒,除了女人,还能有解药?” “呃。”张太医一时间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雨宁,只是轻轻咳嗽两声,强硬地拉着雨宁往外走。 “孩子啊,这些事情,你以后都是会知道的。” 雨宁还是没懂张太医的意思,不过她眼看张太医一副极其笃定的样子,还是选择相信张太医,跟他一道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花园内的动静才渐渐停歇下来。 云暮璟颇有些气喘吁吁地倒在墨寒诏的怀里,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香汗淋漓的。 她那绝美的面容上,露出动人的嫣红,微微荡漾着情动,在月光照耀下,美艳不可方物。 “辛苦你了,璟儿。” 墨寒诏则是一脸餍足的模样,抬手握住云暮璟青葱般娇嫩的指尖,温柔地道,“璟儿,只有你是一心向着孤,从未有过动摇。” “前段时日,孤不信任你,甚至被气昏了头,都没有查清真相,就定下你的罪,是孤做的不好。” “既然在璟儿心里,尚且还念着孤,可否再给孤一个机会?” 云暮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抿抿唇角地道,“殿下,眼下还是先解开毒比较要紧,其他的,之后再说吧。” 墨寒诏摩挲云暮璟的手背道,“孤现在最关心的,是能不能得到你们娘儿俩的原谅。” 第159章 妾的真心,只能给殿下 “璟儿,孤这段时日,都有在找遗失的发绳。”墨寒诏叹气地道,“可那发绳遗失许久,孤未曾找回。” “孤对你有愧,可孤,还是想跟从前一样,成为你信任能够依靠之人。” 云暮璟搭在身前的手微微蜷缩两下,忽然探手从腰间,摸出一件物事。 墨寒诏起初还对云暮璟的这个动作有些不解,直到在月光之下,恍然间回过神,墨眸霎时浮现震惊。 “璟儿,这是...”这不是,他一直找了许久的那根发绳吗? “那日偶然在花园路过,便捡着了。”云暮璟柔柔地道,“说来是巧合,但当时妾失而复得的时候,也不禁感叹与这根发绳冥冥之中的缘分。” “殿下在花园寻这根发绳的消息,妾多少听说一些,可妾,没有选择告诉殿下,已经找回发绳。” 云暮璟说到这里,垂落眼帘,身子也在微微颤抖地道,“妾,实在害怕,怕那日的情景重演,怕所有的希冀和期盼再度付诸一空。” “璟儿。”墨寒诏察觉到云暮璟情绪的激动,也是止不住地心疼。 他曾经讲过,要好好保护云暮璟,以报答云暮璟曾经对他的恩情。 但到最后,还是他伤云暮璟最多,而且还让云暮璟如此没有安全感。 墨寒诏视线扫过云暮璟绝美的面容,低低地道,“孤跟你发誓,若是再有下次,就让孤不得好...” “不要!” 还没等墨寒诏讲完,云暮璟就抢先一步,抬手捂住墨寒诏的嘴,阻止他接下去要讲的话。 “殿下是东宫太子,未来的东梁君王,怎能发这种誓言。”云暮璟抬眸瞧着墨寒诏,那泛着水波的眸子透着几分不忍。 “殿下如何能够这样不顾自己的安危?还是因为妾这样...没有用处之人?” “璟儿温柔善良,如何是无用之人?孤的誓言,你受得。”墨寒诏道。 云暮璟看着墨寒诏,眼底水雾氤氲匍匐开来,舒尔,她贝齿轻轻咬住唇角,小脸也是浮现一丝殷红。 似是弥漫着羞涩之意,很快又重新低下头,嗫嚅地道,“妾方才都帮了殿下,还主动把发绳拿出来,殿下...难道还不懂妾的意思吗?” 此言一出,墨寒诏先是怔愣一下,随即清俊的容颜露出一抹喜色,“璟儿,你...” “发绳已回,破镜重圆,妾心结已解,只望殿下...莫要再不信妾。”云暮璟委屈至极地道,“殿下禁足妾的时候,妾的心都快碎了。” 墨寒诏搂在云暮璟腰身处的掌心猛的收紧,幽冷的眉宇露出一抹怜惜之色,轻轻地道,“不会了,历经一事,孤彻底明白,天下女子接近孤,都是真真假假,唯有璟儿。” “待孤一片真心,没有半丝虚假,谢谢你,璟儿。” 云暮璟摇摇头,将头倚靠在墨寒诏胸膛前,主动缩进他怀里,“殿下是这世上,唯一怜爱妾的人,殿下就是妾的天。” “妾的真心,要是不给殿下,又还能给谁呢?” 云暮璟的语调轻轻柔柔,回荡在静谧的花园之中。 尤其她身型除了该有肉的地方,其他都很纤细,那腰身处更是不盈盈一握,宛若弱柳扶风。 墨寒诏抱着她,只觉得怀中女子莫名的有种娇弱感,下意识地就想保护她。 “孤,会好好护你的,绝不再让你失望。” “谢殿下。”云暮璟闭上眼,遮盖住眸底一闪而逝的狡黠。 云暮璟先前做了一场戏,让太子冤枉她,误解她,她再表现的失望,心如死灰,惹太子心疼愧疚,从而更珍视她和她“腹中孩子”。 这样一来,云思语害死这个孩子,太子对云思语的心才会越狠。 但云暮璟又很清楚,太子对她还没有到深爱的地步,只是亏欠不忍,所以也不能晾墨寒诏太久。 云暮璟这次也是算准了云思语知道她有孕会钻空子,所以就将计就计,利用云思语这场局给此前的戏一个台阶下,顺利跟太子和好。 至于这发绳,其实一直都在云暮璟这里。 当时墨寒诏把发绳丢失的时候,德公公便偷偷把发绳捡回来,后来偷偷交给了云暮璟。 现在太子对她的真心深信不疑,将她放到现在他心中最为特殊的位置上。 这样一来,就算之后新人入宫,再貌美有手段,都不如云暮璟对太子特别。 云暮璟便是不用再担心,会有新人比她更受宠。 倒是一举两得。 虽已经到了初春之时,但一到夜里,天儿还是有点冷。 墨寒诏心系云暮璟的身子,在花园待了没多久,就抱起云暮璟,打算把她送回暮月殿。 “等等,殿下。”云暮璟搂着墨寒诏脖颈手忽然一紧,视线扫过不远处躺在地上的云思语,水光氤氲的眸子有些无辜茫然。 “咱们都不管管姐姐吗?姐姐在这里躺上一晚上,定要病的。” 第160章 云思语计划失败,被摆了一道 墨寒诏墨色的眸中霎时浮现出一层寒意,他淡淡地扫过陷入昏迷的云思语,冷冷地道,“不用管她。” 若非念着云思语曾经救过他的命,就胆敢给他下药这件事,够他要了云思语的命。 眼下不过就是让她在春寒天躺一夜病一场,便宜她了。 说罢,墨寒诏就带云暮璟迈开步履往前走,一路迈向暮月殿。 他小心翼翼地将云暮璟放在床榻上,然后一掀衣摆,落座在床沿边上。 墨寒诏墨眸扫过云暮璟的小腹,满是怜惜,“这是东宫的第一个孩子,倒是辛苦璟儿了。” “不辛苦。”云暮璟摇摇头,那绝美的面容透着几分柔和,“能孕育殿下的孩子,是妾的荣幸。” “这是从前妾,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如今成真,妾此生无憾了。”云暮璟敛起眉目,温柔中不由得掺杂担忧地道。 “只是妾,很担心...这宫中鱼龙混杂,宫中哪个人一怀孕,就会被所有人都盯着。” “妾这心里就是七上八下的,不安的很,唯恐孩子不能顺利降生。” 墨寒诏自深宫长大,明白云暮璟的担忧,也深知,云暮璟这份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 后宫的女人里头,他父皇的妃嫔争斗最是猛烈。 她们除了搏他父皇的宠爱以外,就是想方设法支持自己的儿子来跟墨寒诏斗上一斗。 从前墨寒诏没子嗣的时候,她们尚且能松一口气,也有那一丝希望。 毕竟东梁皇位不会传给无后之人。 眼下云暮璟怀了身孕,恐怕不少人都盯着云暮璟的肚子,保不齐,还有人会对云暮璟不利。 不过...墨寒诏墨眸轻轻闪烁两下,清俊的面容露出一抹嗤嗤然之色,朝云暮璟安慰似的哄道,“璟儿放心,有孤在呢。” “曾经孤还是孩子的时候,她们尚且奈何不了孤。”墨寒诏墨眸染上幽深,“现在孤已经位居东宫之位,羽翼逐渐丰满,她们再想害孤的孩子,不可能。” “孤,会护着你们娘儿俩的,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和孩子。” “殿下...” 云暮璟主动半倚靠进墨寒诏的怀里,泛着水雾的眸子掠过也充斥温和,“有殿下这番话,妾悬着的心便落下了,妾相信殿下。” 墨寒诏瞧着云暮璟这娇娇弱弱的模样,心头柔软一片,顺势揽住云暮璟的肩膀,把她带进怀里,向她承诺,“孤定不负你所望。” 云暮璟眉眼弯弯,轻轻‘嗯’了一声,只是满是无辜的眸中有光晕在止不住地流转。 墨寒诏这么对她下承诺,在孩子当真没有的时候,恐怕...得发疯呢。 所有的一切,都还顺着她预料之中那样在发展。 云暮璟很清楚,依照云思语的性子,眼看今夜自己的计划没有成功,定还是不会放弃的。 恐怕等病刚养好,就马不停蹄地要再度去勾引墨寒诏。 不过太后既要给太子纳妾新人,筹备这么一段时间,想来也是够了。 届时新人入东宫,有的是人能够伺候太子,就会将云思语所有的路堵死。 云思语穷途末路,心如死灰,又本来就对云暮璟心生怨恨。 只要云暮璟稍微激云思语一下,她就会把心思动到云暮璟腹中的‘孩子’上,要对这孩子下手。 云暮璟只需要将计就计,故意把假孩子流掉,云思语自然就完了。 墨寒诏可不是傻子,云思语只要敢对云暮璟动手,那藏在再好,也逃不过墨寒诏的眼睛。 这一夜,墨寒诏直接就宿在暮月殿当中,也没做别的什么,只是抱着云暮璟睡觉。 云暮璟本就容易困倦,又累了半宿,一沾枕头,直接就陷入深度睡眠当中。 竖日清晨,云思语体内的迷药药效退散后,才迷迷糊糊醒过来。 “阿嚏!” 她整个人身上都是飘零的草叶,还有晨霜的露水,尤其昨儿她去找墨寒诏的时候,还穿着轻薄的舞衣。 这会儿被冻的快连知觉都没有了。 云思语想起昨晚的事情,明明自己都快要成功了,结果不知怎的,就混过去。 最可恶的是,她虽然晕着,但似乎...依稀能察觉到是发生何事。 “真是该死的云暮璟,她哪里能这么巧刚好路过花园?”云思语一边打着哆嗦,一边眼底满是愤恨,冷冷地道。 “一定是她,她用了什么阴谋诡计,把本宫迷晕来救的殿下,就是想令殿下对她感激,简直可恶!阿嚏!” “来人!来人!银锁呢,死哪里去了!” 银锁本来盖着厚厚的被褥,躺在桃花树后头睡觉呢,此时听见云思语的怒吼,也是冷不丁清醒过来。 “太子妃,奴婢在这呢。”银锁急忙站起身,从桃树后头绕出来,还不忘一脚把被褥往里踹了踹。 “还不快过来扶本宫!”云思语呵斥地道。 “是。”银锁一边答应着,匆匆上前,一边在云思语看不见的地方,默默翻了个白眼。 云思语是什么人她还不清楚么?一旦计划没达成,云思语首先就是对身边的人兴师问罪。 要是银锁没及时出现,云思语指不定就要借着她泄愤。 她昨夜,就是防着呢,这才搬了被褥过来,陪云思语在这睡了一晚上。 果然,云思语被银锁搀扶起来的那一刹那,脸上霎时就浮现出审视之色,幽幽地道,“本宫问你,昨晚上本宫昏迷,你都干嘛了?为何不弄醒本宫?” “太子妃娘娘愿望。”银锁耷拉下脸,苦笑道,“昨晚上,奴婢一听见这里的动静,就立马探出去了。” “后来奴婢瞧见,娘娘前脚刚晕,殿下后脚也晕死过去。” “奴婢正纳闷想过去查看,结果连奴婢也晕了。”银锁小脸浮现出不解,抬手抓抓自己的后脑勺,茫然地道,“说来也奇怪,昨晚上好像所有人都晕了。” “包括殿下的暗卫们,殿下昏迷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出来。” “是这样?”云思语皱皱眉头,如果是连君泽哥哥的暗卫都逃不开被迷晕的下场,那银锁会中招,倒也不奇怪。 “千真万确。”银锁认真地点点头道,“后边的事情,奴婢就什么都不清楚了,直到方才太子妃喊奴婢,奴婢才醒。” 云思语露出一抹沉思状,不知过了多久,她怨毒地道,“好一个云暮璟,真是小看她了,手段真是强。” “她别以为破坏我这一次计划,就能赢!本宫,还有的是时间!”云思语阴阴地笑着,“在云暮璟生下孩子之前,都没办法伺候殿下。” “我就不信,殿下能扛得住本宫一次又一次的勾引...阿嚏!” 云思语话刚刚讲完,整个人就是一个哆嗦,无力地要往地上栽倒。 她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晕晕乎乎地道,“银...银锁,本宫怎么感觉,顶上有两个太阳...” 说罢,云思语直接眼皮朝上一翻,朝银锁重重压下去,呜咽地道,“本宫好难受,快带本宫回幽月殿,请王大夫来给本宫瞧。” 银锁嘴角猛的抽搐两下,面上止不住地露出嫌弃,不过她到底还是幽月殿的宫女,只能应着云思语命令,把她拖向幽月殿。 自今日之后,云思语直接大病了一场,后边一段时日,都在幽月殿内养病。 第161章 她还想勾引太子,没机会了 云暮璟倒是难得能够清净几天,墨寒诏闲着无事便来看看她。 或许因着先前误会云暮璟一事,还在暗自自责,墨寒诏对她简直关怀备至,每次到暮月殿,总会带点东西。 不是从异国进贡的新奇玩意儿,就是特意派遣竹业到宫外寻来的精致糕点。 其实开始,云思语也不能算完全没有动作,倒是借着重病,派人来请过墨寒诏。 墨寒诏自然是一口回绝,不过云思语没死心,又跑到墨寒诏下朝的地方堵他。 这种跟狗皮膏药似的行为,令墨寒诏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动了真火。 他直接训诫云思语,然后甩袖离开。 云思语不但没达成目的,还颜面尽失,成为东梁皇宫内的笑话。 云思语羞愤欲死,现下几乎是连幽月殿的大门都不敢出,自是闹不到云暮璟跟前。 “唉。”云暮璟倚靠在院中的软榻上,轻轻摇晃着,故作感叹,清丽的面容上也充斥惋惜。 像是当真的心疼云思语被冷落似的。 “姐姐真是的,殿下素来就不喜欢死缠烂打的女子,殿下温柔善良乖觉的。”云暮璟朝身边的雨宁眨眼道,“她这么做,不是上赶着惹殿下不快吗?” 尤其是,云思语给墨寒诏下毒,本就踩到墨寒诏的底线,他对云思语正在气头上。 云思语现在到墨寒诏面前玩苦肉计,自是不可能成功的。 雨宁闻言,也是微微一笑,不过很快,她像是又想起什么,眉头不由得染上一抹担忧。 “侧妃娘娘,奴婢先前奉您的命令,跟张太医打招呼,让张太医多注意点有关太子妃病情的消息。” “方才奴婢经过太医院,顺道跟张太医聊过两句。”雨宁压低声音,凑到云暮璟耳畔道,“据说,太子妃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她会不会再...” “近来已经听闻,太后在御花园摆桌,要办赏花宴。”云暮璟自然懂雨宁的意思,悠悠地道,“太后这个时候开宴,其中的意图不言而喻。” “云思语,就算还想勾引殿下,也没这个机会了。” 云暮璟倒是不惧怕那些新人入宫,因为,她们能斗得过她。 云思语救过太子的命,跟太子有青梅竹马的感情基础,是太子的白月光,尚且都输给了她。 那些入宫的新人,又能够成什么气候呢? 云暮璟在乎的,只是她们的家世和背后势力,能否给太子带来助力,能否让那未来的后位,更加尊贵。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无论是太子,还是所谓的新人,其实都是云暮璟获取权势的一把利器而已。 雨宁听闻云暮璟这么讲,悬着的心也彻底落下,继续跟云暮璟聊着一些家常事。 幽月殿内,云思语正拉过王太医,再次跟王太医密谋着。 “云暮璟又不能伺候殿下,君泽哥哥的后宫就只有本宫。”云思语手肘撑着下颚,满是戏谑和笃定。 “本宫失败这一次两次的不要紧,君泽哥哥尚且年轻,血气方刚的,本宫就不信,他能一直忍得住。” “本宫要你寻机会,给君泽哥哥搭平安脉,然后找机会给他一点料,帮本宫制造机会,懂吗?” 王太医闻言,顿时‘噗通’一声跪在云思语跟前,颤巍巍地道,“太子妃,您给老臣一百个胆子,老臣也不敢算计殿下啊!” “嗯?”云思语眯眯眼道,“天塌了有本宫顶着,你这么害怕什么?本宫要是复宠,能亏待你不成?” “还有你的儿子,本宫先前书信一封回云府,你儿子已经被爹爹连着提拔两级,难道王太医还不够满意。” “不不不!” 王太医急忙摇头,犹豫道,“太子妃的大恩,老臣铭记于心,只是...” “既然够,办事就是。”不等王太医说完,云思语就抢先一步打断他,瞧着他勾唇意味深长地道。 “王太医啊,若是你继续助本宫,你和你儿子的福气都还在后头呢。” 此言一出,王太医到嘴边还想拒绝的话顿时重新咽下,老脸也不由得露出贪婪,立刻道,“能为太子妃效力,是老臣之幸。” “老臣定当竭尽全力,帮太子妃达成心愿。” “那本宫,就静候王太医的消息。” 云思语眼底不由得透露出一丝阴笑,她这完美至极的计划,定能助她复宠。 到时候,云暮璟还能跟现在这样洋洋得意么? 就在云思语脑海中已经开始幻想夺回君泽哥哥宠爱,把云暮璟踩在脚底下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恭敬的行礼。 “喜嬷嬷。” 喜嬷嬷?云思语听见这话,视线偏移间,就瞧见喜嬷嬷正缓缓迈入门槛。 她那脸上顿时掠过谄媚的笑容,急忙起身去迎接,“喜嬷嬷怎的来幽月殿了?” 这喜嬷嬷,可是太后身边的红人,自在先帝潜邸时就一直伺候太后。 就连皇上,那都得给喜嬷嬷一分面子。 要是能够讨好喜嬷嬷,指不定她能在太后面前,替自己美言两句呢。 “太子妃不用对老奴一个奴才如此恭敬。”喜嬷嬷手中端着一个托盘进来,她余光扫过云思语,眼底有一闪而逝的嫌弃。 她淡淡地道,“老奴此番,是替太后娘娘给太子妃送请柬的。” 云思语微微一愣,有些茫然地道,“什么请柬?” “眼下春意盎然的,御花园中百花齐放,正是美的时候。”喜嬷嬷将托盘放在桌上,又随手从袖口中拿出一本请柬,放在身侧的桌上。 “太后娘娘又素来喜花,打算明儿午时在御花园办一场赏花宴。”喜嬷嬷悠悠地道,“还邀请京城中一些年轻的闺秀一同参加,陪太后她老人家解解闷。” “太后娘娘说,太子妃身为太子正妻,是东梁京城诸多女子之表率,理应去镇镇场子,所以请太子妃明儿也准时前往。” “这是太后娘娘特意为太子妃准备的裙钗首饰,全部都华丽至极,价值不菲,还望太子妃明儿能够换上,莫要辜负太后娘娘的一片心意。” 云思语全然没想到,太后派遣喜嬷嬷过来,竟是来邀请她参加明儿的宴会的。 太后一直以来都不大喜欢她,鲜少会有这么主动示好的时候,更何况...还给她准备参宴的衣裳和首饰。 云思语顿时大喜过望,“还劳烦嬷嬷转告太后娘娘,本宫一定如约到场。” 第162章 太后举办的宫宴真是美人如云 喜嬷嬷瞧着云思语这激动的模样,眼底也是露出几分不屑。 她正打算转身走的时候,恍然余光斜睨间,瞧见旁边的王太医,老脸上眉宇轻轻一拧,“太子妃这是身子不适?” 王太医一听这话,顿时神情微微一滞。 云思语也是面色一变,立刻干笑道,“先前本宫染寒热,病了许久,现在虽然病好了,偶尔还是有点头晕,所以请王太医来看看。” 喜嬷嬷在宫里待这么久,眼光何其老辣?她看云思语的神情,就清楚云思语可能是在撒谎。 不过她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喜嬷嬷倒也懒得过问。 反正无非就是后宫争宠那些戏码,她活这大半辈子,跟在太后娘娘身边都看烂了,见怪不怪。 “有太子妃这番话,老奴就放心了,老奴先告退。”喜嬷嬷答着,微微一行礼,然后就转身离开。 “喜嬷嬷慢走!” 云思语见状,也迈开脚步跟在喜嬷嬷等候,直到喜嬷嬷彻底走远,才重新回过身回到桌前。 云思语眼看桌上托盘里面的那一袭淡黄色长裙,愈发嘚瑟。 “这么名贵的料子,真是珍品啊。”云思语抬手摩挲那件衣裳,再拾起放在旁边配套的朱钗,件件上头都镶嵌名贵宝石,奢华夺目。 “太后娘娘,定是终于看见本宫的好了,知晓本宫才是最适合当东宫女主人的人选,才给本宫这么大的恩赐!” 云思语掩唇‘咯咯’地笑着,“改明儿,本宫穿上这衣裳,戴上这朱钗首饰,定然是艳压四方!” “云暮璟怀孕又怎样,无非就是个侧室而已,就算一时间能得太后青睐,最后也敌不过本宫才是太后娘娘的儿媳,跟太后是一家人啊...” 云思语不知道的是,喜嬷嬷从幽月殿出来后,就又马不停蹄地去了隔壁暮月殿,给云暮璟也派了请柬。 她对待云暮璟,那是真正的笑容满面,和蔼可亲,还询问云暮璟近日的身体状况,一阵寒暄后才回去给太后复命。 “回太后娘娘的话,请柬都已经送到侧妃和太子妃手中。”喜嬷嬷站在太后面前,躬身道,“您的邀请,两位娘娘自不会不卖面子。” “云思语那个上不了台面的,脑子又蠢,又自私,从前她有诏儿的宠爱还不够,想让哀家接受她,傍上哀家。”太后冷笑一声,温和的面容难得浮现漠然。 “如此贪得无厌,靠山,她永远是不嫌少的。” “现在诏儿收回她的太子妃金册,也不再宠爱她,她正是孤立无援的时候,哀家主动示好,她能拒绝才怪。” “哀家只是担心璟儿那个傻丫头...”太后皱眉地道,“她确实乖巧,只是乖巧的有点过头。” “哀家就怕她身子不适,还为了不让哀家失望,忍着不说要参宴。” “太后娘娘放心,老奴去瞧过侧妃娘娘。”喜嬷嬷闻言,笑笑道,“侧妃这段时日养的不错,面色红润,精神状态也很不错。” “那就好。”太后忍不住松口气,“先前哀家不知璟儿有孕,还牺牲璟儿做局,让她抄这么多经书,累到她。” “哀家每每想起,这心里都一颤一颤的。” 璟儿身子一直都很弱,当时太医还说璟儿短时间都无法有孕。 不料,这竟是怀上了。 好在璟儿没有大碍,要不然太后真是要自责死。 璟儿腹中这孩子,她可不知盼了多少年才终于盼来呢。 “璟侧妃吉人自有天相,如今有身孕,那就是母凭子贵。”喜嬷嬷眉眼弯弯地道,“殿下也是极期待璟侧妃腹中给孩子诞生,恨不得日日守在璟侧妃身侧。” “老奴听闻这段时日,殿下每日下朝都不去朝阳殿了,直接将奏折都搬到璟侧妃那里,一边陪璟侧妃,一边处理公务。” 太后听见这话,满是褶皱的面容也不由得露出欣慰,“若是所有企图靠近太子的女人,都能有璟儿这样的本事,哀家也用不着担心太子无后。” “殿下已答应纳新人,明儿赏花宴过后,东宫就能多一些人。”喜嬷嬷最是懂太后的心思,意有所指地道。 “只要殿下身边一直有人,太后娘娘也不必再忧愁东宫的子嗣问题。” “倒也是。”太后闻言,轻轻一笑道,“现在哀家的确是不愁这个。” 从前太子对女人避如蛇蝎,根本不给女人钻空子的机会。 现在新人都入到东宫,她可是把太子的荣宠都送到那些女人嘴边上了。 太后就不信,太子能永远防的这么死。 “...” 翌日,云暮璟因着身子疲倦,也是一觉睡到临近午时的时候。 直到御花园的赏花宴即将开始,雨宁过来提醒她该梳洗后,云暮璟才不情不愿地从床榻上起身。 她穿了一身还算素净的白裙,上面用金线绣了大片大片的栀子花,贵气却又显得格外清雅。 鬓发也是用的银色流苏簪子配羊脂白玉的栀子花簪,衬的她整个人清丽脱俗,格外清纯无辜,惹人怜爱。 云暮璟被雨宁搀扶着去往御花园,路上还止不住地打着哈欠,几乎是强打精神。 彼时,御花园摆桌席办赏花宴的地方,受邀的大家闺秀们跟就如这周遭盛开齐放的百花,围绕在那,成群结队轻谈畅聊。 “这花儿真是好看,就跟姐姐这样美。” “妹妹说笑了,依我看呀,你比花儿还好看!” “...讨厌,姐姐就知道笑话我。” “...” 还未入深宫的闺秀们,自闺中相识,尚且还能够和平相处。 自然,大部分都只是因着利益牵扯,或是需要维系表面关系,所以面上谈笑风生而已。 至于大家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谁都不知道。 就算有仇,在这种场合下,为了彰显大家风范,也会面带笑意。 所以一眼望去,御花园倒是显得极其和睦,气氛好的不得了。 云暮璟还没入花园,远远就听见那一片女子宛若银铃般的娇笑声。 第163章 新人示好被云暮璟置之门外 “太子侧妃到——” 当通传响起的那一刻,御花园的这些娇笑全部都笃然止住,美人们齐齐望向云暮璟所来的方向,或多或少都带着打量的意味。 显然,她们都早就听闻这位太子侧妃的名头,也很想见识见识,云暮璟到底有何本事,能令见过她的所有宫人都赞不绝口。 甚至能打破太子和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太子妃的感情,让太子主动求娶入宫。 云暮璟真正出现的那一刹那,她们先是一怔,紧接着,眼底都染上一丝惊艳。 她们都猜到,云暮璟应当是个美人,却没料到,云暮璟竟能那样倾国倾城,美而不艳俗。 云暮璟自然能感受到周遭的目光,不过她故意装作没看见,将纤细的臂弯从雨宁手上收回,缓缓来到太后跟前,柔柔行礼,“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原本被一群美人围在中央,观赏眼前的几盆牡丹花,一见云暮璟弯腰立刻亲自抬手扶她,和蔼万分地笑道,“你有身子,哀家又不是外人...何必这般多礼?” 此言一出,在坐的大家闺秀们都是心中微动。 曾经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鹣鲽情深,为太子妃,太子殿下坚决不纳妾,不但导致后宫空虚,还没有子嗣。 朝中也因此众说纷坛,太后娘娘和皇上都快急坏了。 现在这璟侧妃有孕,是刚好踩在那两位的心窝子上。 瞧太后她老人家对璟侧妃这态度,真是好的不得了。 而且今儿太后娘娘开宴,特意邀请太子妃和璟侧妃过来,那太子妃虽然打扮的花枝招展,可从方才开始就一直站在边上,倒是受尽冷落。 反观璟侧妃,出场便是焦点。 差距还真是大。 “听闻璟侧妃怀有身孕,今儿匆忙参宴,倒是没准备什么给璟侧妃贺喜。” 一名身着淡粉色长裙的女子缓步到云暮璟跟前,抬手取下鬓发间的一只簪子。 然后亲昵地帮云暮璟簪在那一缕青丝间,调皮地吐吐舌头,“这只明月簪镶嵌的是东海夜明珠,是爹爹给我的,还希望璟侧妃莫要嫌弃。” 云暮璟眸光扫过她,这名美人模样娇俏可人,论姿色,在这一众大家闺秀中,也算得上是上乘。 行为虽然跳脱,却又不会让人失礼,反而是有种活泼俏皮的感觉,人群中一眼就能看见。 而且东海夜明珠,也是外邦进贡之物,能得此赏赐的朝臣,在朝中地位想来是不会差的。 更何况,她还随意就把簪子赠人,就跟全然不心疼一样。 想来这姑娘的身份绝不会低。 云暮璟泛着水雾的眼睛掠过一丝惶恐,那白皙柔嫩的指尖掠过鬓发间的夜明珠,急忙将簪子取下,然后重新塞回那女子手中。 “多谢妹妹好意,但东海夜明珠太过贵重,既是妹妹亲爹的好意,妹妹理应收着才是。”云暮璟柔柔地道,“君子,不夺人所好。” 云暮璟绝色的面容处,还是布满无辜,一副不明白自己行为有何不妥的样子,只是心头忍不住泛着一抹寒意。 那粉衣女子反应如此之快,用东海夜明珠的簪子来巴结她,打的什么主意,云暮璟还能不知道么? 依照这女子的身份地位,恐怕此次太子东宫选妃,她是必然入选的。 眼下凑上来主动示好,无非就是清楚,宫中免不了拉帮结派,而云暮璟怀着东宫第一个孩子,又得太后皇上重视,优势很明显。 她有意想入云暮璟的阵营。 可云暮璟本就是伪善之人,自然清楚越是看着毫无心机的女子,越是心机深沉。 粉衣女子那点伎俩,还骗不过她。 将这么危险又难以拿捏的人放在身边,很容易防不胜防,随时有可能被背叛。 云暮璟就算要找盟友,也绝对不会找她。 不收这份礼,也算是把粉衣女子彻底拒之门外了。 粉衣女子的面容霎时僵硬住,不过仅仅只是一瞬间,很快就恢复如常,依然是那副纯粹又没心没肺的样子。 “是妹妹考虑不周了,礼物这种东西既是心意,拿来转赠确实不好。”粉衣女子伸手把手中的簪子重新簪回发间,对云暮璟轻轻一礼。 “璟姐姐教训的是,靖安侯之女允霏,铭记于心。” 她隐隐的,将‘铭记于心’这四个字微微加重了点力道,甚至透着一点意味深长。 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拒绝她的东西。 不管这位璟侧妃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这粱子都算是结下了。 云暮璟看着她,很快便知晓了她的身份,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嗤笑。 原是东梁靖安侯洛家的女儿,怪不得这么嚣张。 靖安侯也是武将,云府没落后,他便代替曾经云老将军的位置,当了兵马大元帅。 不但如此,靖安侯府的几个儿子也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个个都战功赫赫。 现在靖安侯府,确实是空前强盛。 洛允霏又是靖安侯老来得女,也是唯一的嫡女,自是放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靖安侯和她那几个哥哥宠她宠的没边,在立功之时,还替洛允霏跟皇上求了赏。 自洛允霏及笄之龄时,也就被封了平宁县主。 这份殊荣,确实鲜少。 其余正在惋惜被粉衣女子抢先一步的美人们,瞧着眼前这一幕,心中的气恼霎时间荡然无存。 在场的大家闺秀都是见过大场面的,谁也不是傻子,她们看得懂洛允霏的意图,甚至...她们有些人本来也跟洛云霏有同样的想法。 只不过,慢了一步。 这位璟侧妃面上颇为单纯无辜,或许当真是不喜欢收礼,自然也有可能就是想拒绝洛允霏。 但不管是哪种可能, 这送出去的礼又被当众退回,那脸上,多少是有几分挂不住面子的。 当下,她们看粉衣女子的眼神多少充斥几分揶揄。 呦,还真是枪打出头鸟呢。 洛允霏注意到她们的目光,不过似乎并未放在心上,面上带着俏皮的笑容,没有再开口。 太后恍若没看见这幅闹剧般,拍拍云暮璟的手背,一边牵着云暮璟缓步向前赏花,一边叮嘱道,“这有了身孕呐,凡事都要以身子为重...” 云暮璟笑笑,轻声答应着,水汪汪的眼睛却是时不时瞟向站在太后另一侧,落后半步的云思语身上。 第164章 太子跟皇帝立下赌约 云思语穿着一身华丽的淡黄色长裙,虽然颜色不算艳丽,可那衣裳上满珠点缀,发饰也是金灿灿的,极为浮夸。 明明这样盛装打扮,脸色却是臭的很,双目亦然是空洞的要命。 一直默默跟着太后,神情呆滞中,还透着无尽的慌乱。 很显然,她原来根本不知道这太后举办这赏花宴的目的,可到这里,瞧见这满花园的适龄美人时,也回过味来。 心里明白,太后喊她来,就是帮太子挑选妃子呢。 一时间,云思语攥紧手中的帕子,几乎要把这块帕子揉碎似的,胸口都是压抑的激动和崩溃。 她如此盛装打扮,原是要送新人到夫君床榻上,实在是太羞辱了! 而且...她现在正失宠,还打算趁着云暮璟有孕没办法伺候殿下的时候,勾引殿下复宠。 要是新人入宫,东宫美人如云,殿下若是想要女人,大可以寻新人伺候,哪里会理她这个曾经欺骗过她的女人? 云暮璟眉宇忍不住轻轻挑起,看来云思语很明白,从前太子爱她的时候,就算皇上太后逼迫,太子也绝对不会纳妃。 可现在,她失去了殿下的爱,若是太后和皇上对殿下施压,太子保不齐就应下了。 她也就彻底没了复宠的机会。 看着云思语煞白的面色,云暮璟唇角微不可见地勾勾。 云暮璟要的,就是云思语变成心如死灰,不顾一切的样子啊...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 墨寒诏正端坐在桌案前批阅奏折,只是今日下笔之时,颇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 那清俊的容颜布满晦暗,很显然心情不太好, “唉。” 东梁皇帝倚靠在旁边的软榻上,那苍老布满威严的面容流露出一丝无奈,轻轻摇头道,“太子,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此意,你可懂?” 知子莫若父,他当然清楚,太子为何露出这么难看的表情,也明白太子心中的沉重从何而来。 这皇宫之事,没有什么可以瞒过他的。 东梁皇帝知道前不久母后以云暮璟逼迫太子纳妃的事情,而今日,正好是母后在御花园摆赏花宴的日子。 太子妃和璟侧妃,也全部都在御花园中。 太子啊,自幼聪慧,谋略远超常人,无论是武功还是兵法,亦或是帝王之道。 都是他众多儿子里面,最为出色的。 唯有对待感情,着实执拗了些。 “儿臣懂,但儿臣认为,就算儿臣不联姻,也不娶朝臣之女,亦然能够稳固朝堂。”墨寒诏抿抿唇角道。 “这次要不是皇祖母以璟儿和她腹中孩子威胁儿臣,儿臣必是不会同意的。” “自负!” 东梁皇帝锐利的眼睛扫过墨寒诏,沉沉地道,“要是管理朝堂,统治江山当真这么简单,孤这么些年坐在这个位置上,也不会有这么多身不由已。” “太子,你现在有这种错觉,那是因为江山还未完全交由到你的手上。” “孤尚且在帮你顶着一些压力,可孤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未来真正靠你自己的时候,你讲话可还能像现在这么轻松?” 墨寒诏抿抿唇角,“儿臣坚信,儿臣能够做好。” “如今的你,能做好?”东梁皇帝听见这话,语气颇有几分嗤嗤然,“好,太子,既如此,孤就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孤待会儿便拟一道圣旨,告诉朝臣孤重病,朝中所有的事宜,全部都由你代为处理,为期一月。” “这一月,若是你真的能够达到孤的期望,孤和太后就不再逼你,反之,答应孤的一个要求。” “太子,你可敢接?” 墨寒诏抬起眼帘对上东梁皇帝的视线,墨眸轻轻闪烁,握笔的指尖却是有点泛白。 倏尔,他把手中的狼毫笔重新放回笔托上,抱拳朝东梁皇帝道,“为期一月,一言为定。” 待太子将今儿所有的公务都处理完以后,就起身离开御书房。 苏公公顺势入到御书房中,如同往常一般,站在东梁皇帝背后,给他捏肩,“皇上,现在就让太子试着独自掌朝,是否过快了点?” “孤这身子,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这时,东梁皇帝那本来精神奕奕的面容霎时浮现上倦意,老脸多了几分苍白。 “太医也说,孤现在情况越来越不好,太子是还年轻,可孤等不了这么久了。” 苏公公神情微微一变,急忙道,“皇上,您可别这么想,太医讲过,皇上您好好调理,还是可以调理回来的。” “孤早些年遭人暗算,体内余毒未清,只靠养着,又能活多久?”东梁皇帝耸耸肩道,“你倒是用不着这么安危孤,孤也看开了。” “太子迟早要面临这些,趁孤还能动,必须赶紧锻炼太子,令太子尽快成长。” 苏公公望向东梁皇帝,眼底满是悲戚。 他张张嘴想说什么,可所有的话到嘴边又重新吞咽而下,最后变成深深叹气。 “所幸太子聪慧,从小到大也没让孤太过费心费力,孤相信他能迈过这一道坎。”东梁皇帝朝他笑笑道。 “何况...历经此事,孤也希望太子能够清楚身为帝王的不易,而帝王的情,也是无法自主掌控的。” “皇上的意思是...”苏公公轻轻一怔。 “孤的这个儿子,孤还能不了解?”东梁皇帝无奈地道,“他被母后逼着纳妾,心中本来就抵触,又怎可能宠幸那些被强塞进东宫的女人?” “不过好在,他还算心系家国。” “在知晓自己尚且还差的远,若是不靠外力和朝臣支持,根本没办法稳固平衡朝堂的事后,就算再不愿,也会打破心中防线。” 东梁皇帝这么一说,苏公公也彻底懂了东梁皇帝的目的,恭敬地道,“还是皇上考虑周到。” 第165章 “勾引”的正确打开方式 云暮璟怀有身孕,太后担心这赏花宴开的太久,她身子吃不消。 于是用完午膳以后,便派喜嬷嬷过去询问云暮璟,是否要先回东宫歇息。 云暮璟如今可是矜贵,不能出半点意外。 何况东宫选妃事宜,全权都是太后亲自来操办,然后跟走流程似的询问一下云思语就行。 原本也只是让云暮璟过来认认人而已,她留不留在这的,不打紧。 云暮璟确实有些乏,脱俗美丽的小脸弥漫着一丝倦意,朝喜嬷嬷点点头,“有劳嬷嬷了。” 说罢,她起身后,远远地朝太后行礼,见太后轻轻颔首,和蔼地对她投来一个视线后,这才随喜嬷嬷一道离开御花园。 雨宁一直守在外头,瞧云暮璟出来,立刻上前搀着云暮璟走。 云暮璟迈向通往东宫的一条小径时,恰好碰见从御书房出来,也打算回东宫的墨寒诏。 她先是一愣,不由得露出一抹喜色,“殿下...” 云暮璟说着,脚下没注意,踩到一颗石子,惊呼一声,整个人就开始往下滑。 “啊!” “侧妃!” 喜嬷嬷和雨宁都是反应慢了一步,想去抓云暮璟,结果抓了个空。 好在墨寒诏离云暮璟极近,他清俊的容颜笃然一变,急忙抬手揽住云暮璟不盈一握的腰身,将她身子带进怀里。 喜嬷嬷和雨宁这才齐齐松口气,不约而同地擦了把额头的汗水。 喜嬷嬷是不知该如何跟太后交待。 毕竟璟侧妃这腹中的孩子可还没满三个月,要是这一摔,后果可不堪设想。 雨宁虽然知晓云暮璟其实并未有孕,可那假孕药极其逼真,若是摔倒,也会造成流产假象。 到时候不好嫁祸给太子妃,侧妃娘娘所做这一切可就都白费了。 “璟儿,可还好?”墨寒诏此时也是颇为有点后怕,眉头紧紧皱起,掺杂一缕对云暮璟的关切。 他真是想不到,要是他方才反应再慢上一拍... “妾,没...没事。”云暮璟缩缩身子,宛若兔子一样缩进墨寒诏怀里,似乎也是惊慌未定。 只是靠在墨寒诏胸膛上的时候,云暮璟眸底还是掠过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方才,她那是故意的。 她当然是知道墨寒诏在旁边,才会故意滑那一下,否则,怎能引起墨寒诏的怜惜,这般温柔的哄她? 所为勾引、争宠,本就不是跟云思语那么直白又莽撞,而是这种无形间的触碰和伪装。 “殿下。”云暮璟霎时就红了眼,哽咽地道,“还好有殿下在,要不然妾和孩子今儿就危险了,呜...” “不哭。” 墨寒诏看着云暮璟这娇柔又楚楚可怜的样子,心头柔软一片。 他拍拍云暮璟的肩膀,轻哄道,“孤这就派人把这小径上的石头全部清理一遍,不会再绊倒璟儿了。” 喜嬷嬷和雨宁都是有眼力见的,她们看着墨寒诏抱着云暮璟轻哄,立刻自告奋勇。 “殿下放心,老奴(奴婢)这就下去喊人来打扫小径。” 说罢,喜嬷嬷跟雨宁逃也似的,很快就溜了个没影。 墨寒诏继续安抚云暮璟,直到云暮璟稍微缓过来一点儿,他低头扫过怀中女子白皙绝美的容颜,墨眸满是复杂。 “璟儿...受皇祖母的邀请赏花,怎的这个时候就出来了?” “妾有些疲乏,是太后娘娘准妾先回东宫的。”云暮璟乖觉地如实答道。 墨寒诏垂落眼帘,低低地道,“那今儿赏花宴,璟儿都知道了吧。” 皇祖母开赏花宴的目的。 “知道。” 云暮璟的声音轻柔的就像羽毛,划过人的心尖,却听不出里头掺杂的情绪。 墨寒诏唇角轻轻抿,他看着云暮璟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雨宁和喜嬷嬷守在不远处,把要走这条小径的宫人都遣散开。 二人双双沉默间,小径中倒是有点过于静谧。 不知道过了多久,墨寒诏想开口,只是他话还没出声,怀里的女子先一步带着哭腔嗫嚅出几个字。 “殿下,对不起,妾连累了你。” 墨寒诏先是一怔,随即蹙眉地道,“璟儿,何出此言?” “妾都听太后娘娘说了,殿下是因为妾,才被迫纳妃。”云暮璟贝齿轻轻咬住唇角,低低地道,“妾知道殿下是专情之人,排斥三妻四妾,从前...姐姐还善良的时候,殿下心里只系姐姐一人。” “哪怕现在姐姐不似当年那样,殿下也不愿打破心底的坚持,一直拒绝太后和皇上往东宫塞人。” “现下,是被妾连累了,才会做出身不由己之事。” “都是妾的错,妾害了殿下。” 眼看云暮璟自责的模样,墨寒诏本来心中压抑的阴霾全部转化为怜惜。 他本来还不知道该如何跟云暮璟解释东宫要入新人的事情。 因为在墨寒诏看来,除曾经云思语以外,只有云暮璟是他认定的女人,他也曾经讲过要一辈子护着云暮璟。 如今纳新人,总给他一种对不起云暮璟的感觉。 谁知,云暮璟非但没有怪他,反倒还是这般心疼他,愧疚自责是自己的错,让墨寒诏心头不由得涌现一片怜惜之意。 “这如何能怪你?”墨寒诏立刻轻轻安慰道,“皇祖母想让孤纳新人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就算不是因为你,皇祖母定也会想别的办法来逼孤的。” 云暮璟抬着水汪汪的眸子瞧着墨寒诏,对墨寒诏的话还是带着些许怀疑的意思。 她瘪瘪嘴,本就清丽脱俗的面容凸显几分可怜无辜道,“殿下,是在骗妾。” “孤何曾骗过你?”墨寒诏瞧着云暮璟这样子,修长骨骼分明的指尖掠过云暮璟柔嫩的面颊,温柔一笑,“璟儿莫非是连孤的话都不信了?” 云暮璟对上墨寒诏墨眸中温和又揶揄的笑,清丽脱俗的容颜不由得染上两抹红晕,嗫嚅着道,“妾...自然是信殿下的。” “既如此,就莫要哭了,孤看着心疼。”墨寒诏轻轻地道,“可好?” “妾都听殿下的。”云暮璟霎时破涕为笑,她本就生的好看,那笑更是比花儿都灿烂。 如同摇曳枝头的白花花骨朵骤然绽开,压了一树的芳华。 看的墨寒诏都是忍不住呼吸一滞,墨眸深处充斥一股痴醉。 第166章 原来璟儿是在强迫自己大度 “殿下?” 云暮璟瞧着墨寒诏正幽幽地看他,唇角勾起一丝得逞的弧度,不过几乎只是瞬息之间,很快就又被她重新给压下。 她了解墨寒诏,也最是明白要如何拿捏他以及...暗戳戳的勾引他。 云暮璟自诩样貌气度不凡,但墨寒诏出生尊贵,见过的美人数不胜数,光靠美色无法引诱他。 所以容貌和身段只能是她的武器之一,但不能成为云暮璟可以赖以依靠的东西。 她真正勾的墨寒诏无法自拔的,是自己的伪装,柔弱可怜让人有保护欲。 不过...云暮璟也懂得利用自己的美,比如她知道,乍然的反差最好看惊艳,也最令人印象深刻。 所以,故意哭的梨花带雨,然后对太子展露笑颜。 看着现在墨寒诏的反应,很明显,云暮璟很成功。 墨寒诏被云暮璟清脆宛若银铃般的声响稍稍拉回了点神志,这才察觉到自己有几分失态。 他掩住唇角,轻轻咳嗽一声,然后视线扫过云暮璟,揽住她腰身的大手轻轻用力,直接就将云暮璟给拦腰抱起。 云暮璟惊呼一声,双手下意识揽住墨寒诏的脖颈,耳根子略微有点发热,绝美的面容止不住地掠过一丝茫然。 “殿下,你这是...” “璟儿累了,孤自然是带璟儿回东宫。”墨寒诏俯身凑到云暮璟耳畔,低声喷吐热气道,“你身子不便,孤抱着你走。” 云暮璟有些不敢看墨寒诏的眼睛,甚至颇有点躲闪的意思,轻轻柔柔地道,“白天来来往往这么多宫人,妾月份尚小,可以自己走的。” “孤不放心。”墨寒诏倒是喜欢看云暮璟这女儿家娇羞的模样,眉眼含春,实在美。 纵然是他性子沉稳,也是忍不住心神微荡,继续道,“你是孤的侧妃,还怀着孤的孩子,这是整个东梁皇宫都知道的事情。” “就算被宫人看见孤抱着你,也没什么不妥。”墨寒诏挑眉地道,“怎么?璟儿还害羞不成?” “妾...妾才不怕。”云暮璟自然听的出墨寒诏的语气中带着调侃,极力反驳着,声音却是渐渐弱下去,眼睑垂落,头愈发低下。 墨寒诏知道云暮璟素来是个乖觉守规矩的,面皮是薄的,可眼下分明已是窘迫,还咬牙故作硬气的样子,忍不住轻声一笑。 他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墨色衣袂翻飞间,就这么带着云暮璟迈开步履,缓缓走向东宫的方向。 不过小径附近的宫人都被喜嬷嬷和雨宁驱赶的差不多了,云暮璟还尚且能够扛得住。 可从这里到东宫还有一段距离,这来来往往的宫人并不少。 他们见到墨寒诏,都会停下行礼,而云暮璟被墨寒诏这么抱着,又实在是有点过于惹眼,总是会被打量。 云暮璟实在有点遭不住这些目光,干脆把头埋进墨寒诏怀里,直接眼不见为净。 等到暮月殿,墨寒诏把云暮璟放到暮月殿的软榻上时,云暮璟已经整个人都像是被煮透了似的,从头红到尾。 “璟儿,很热?”墨寒诏似笑非笑地道。 “殿下明知妾是...还取笑妾。”云暮璟自然懂墨寒诏的意思,睁着眼睛望向墨寒诏,难得有几分嗔意。 “好,孤不逗你。”墨寒诏墨眸掠过云暮璟,此时她清丽脱俗的面容上泛着一抹如同艳霞般的红晕,如同谪仙沾染凡尘,显出艳华之色,倾国倾城。 可她这样美,却睁着一双楚楚可怜又可怜无辜的秋水桃花眼,一瞬不瞬的看他。 那种欲而不自知的感觉,总是令墨寒诏有点无法自拔。 一时间,他清逸俊美的脸上不由得染上幽深,抬手握住云暮璟柔嫩的指尖放在胸口,清润的嗓音似是带着蛊惑。 “今儿孤公务早早结束了,想放松一下,璟儿可否帮帮孤?” 云暮璟先是一愣,小脸掠过一丝茫然,直到感受到墨寒诏略带粗重的呼吸,这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帮忙’是何意。 “殿下...”云暮璟方才好容易降下去的一点热潮,重新升腾而起,声音也是细弱蚊蝇,“妾不能完完全全伺候殿下,殿下这般难受,又不愿找姐姐,不如...” 说到这里,云暮璟望向墨寒诏,略作犹豫后道,“等今儿御花园宫宴结束以后,就让几位新人入住东宫,晚上便能伺候殿下。” 按东梁规矩,被选中的新人领完赐的玉佩以后,还是会回府然后学习宫中规矩,三日内,墨寒诏会发召令, 到那时候,新人才算正式入住东宫。 不过若是墨寒诏着急,那自然是能够提前宠幸新人的。 既然是给太子纳新人,一切当以他的想法为主。 谁知,云暮璟这话刚一出口,墨寒诏面色霎时间黑如锅底,眯眼地道,“璟儿,孤是你的夫君,你这是将孤推给别的女人?” “不,不是的!”云暮璟察觉到墨寒诏似乎有点生气,眼眶霎时就红了,抿抿唇道,“妾只是怕殿下难受。” “要是可以的话,妾...哪里舍得将心爱之人转手送上她人床榻...” 墨寒诏听着先是一怔,有点惊诧云暮璟这么说,他想询问,可云暮璟那话讲的很是小声,他又觉着或许是自己听错了。 于是墨寒诏自动忽视掉,皱眉道,“孤难受,你帮帮孤就是,不需要那些女人。” “可殿下是东宫之主,东梁未来的君主,想要女人伺候,其实不用受这般委屈的。”云暮璟睁眼望向墨寒诏,急道。 “妾是殿下的女人,可妾念着的是殿下的健康,殿下能好好的,妾绝不会因为一己私欲,去束缚殿下的。” 云暮璟讲着,贝齿轻轻咬住唇角,绝美的小脸强扯出一抹笑容,却无端显得有些凄凉,“妾只是希望,殿下不要忘记暮月殿有妾,和殿下的孩子。” “就算殿下留宿新人,还能偶尔记起妾,过来看看妾,那样,妾就满足了。” 墨寒诏这才恍然发现,云暮璟原来早早的就想好新人入东宫时,自己应该如何大度。 她在强迫自己乖巧,懂事。 第167章 让云思语的心情雪上加霜 墨寒诏明白云暮璟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胸口处也是闷闷的。 他摩挲掌心间柔嫩的小手,温柔地道,“璟儿,孤保证,永远都不会有忘记你的那一天。” “莫说孤不会广纳后宫,就算有朝一日,孤当真如历代皇帝那样后宫佳丽三千,你的地位,也绝对是无法代替的。” 经历云思语的背叛以后,墨寒诏厌倦,甚至是抵触情爱,但对云暮璟,他始终是存在这么一丝情谊。 无论是怜惜、亏欠、还是愧疚,墨寒诏都无法忽视云暮璟。 她也是...除云思语以外,唯一一个能令墨寒诏不抵触,且内心有触动的女子。 云暮璟听见墨寒诏的话,那略显黯然的目光仿佛顷刻间亮了些,清绝的面容满是感动,哽咽地道,“妾本没有家,曾经被爹娘抛弃,流落街头。” “后来终于回到爹娘身边,原也是满心欢喜,可却没有人喜欢妾。” “妾能碰见殿下,何其有幸。” 墨寒诏每每听起云暮璟的遭遇,总是心中不忍。 他只要想到云暮璟这样娇弱无辜的女子,曾经受过这样的苦难,就恨不得把伤害过她的那些人全部一个个揪出来泄愤。 可惜,从小到大欺负她的人太多,如今要找,也不知找到哪里去。 当下,墨寒诏轻轻叹气,抬手把云暮璟揽进怀里,“没有你,孤早就丧命于云府,能被你救下,是孤的好运。” “殿下...” 云暮璟倚靠在墨寒诏的胸膛上,感受他垂落眼帘,似是在打量她,连气息都轻缓柔和,温柔怜爱。 云暮璟垂落眼帘,遮盖住眸底一闪而逝的淡然浅笑。 墨寒诏,还是越来越好哄了。 云暮璟要的,就是墨寒诏时时刻刻记住她的存在,就算新人入宫,也不忘记她。 云暮璟想获权,还得靠着墨寒诏,故而太子的宠爱,是奠定一切的基础。 至于那些新人,跟墨寒诏一样,都只配当她往上爬的垫脚石,云暮璟不可能让她们后来居上,自然需要提点一下墨寒诏。 毕竟墨寒诏虽已经彻底对云思语失望,但他尝到爱情的苦,短时间,大概不会相信爱。 他既不爱云暮璟,当然对云暮璟虽有关心怜爱,却不是完全无法割舍。 不过云暮璟明白,自己在墨寒诏心里还是有痕迹的,如果能把云思语扳倒,那云暮璟就是留在墨寒诏身边时间最久,跟他感情最深的人。 墨寒诏对她心软,逐渐动心,也不过就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她会想办法让墨寒诏慢慢爱上她,巩固地位,勾住墨寒诏的心,让他心甘情愿封她为后。 “既如此,殿下难受的话,妾帮帮殿下吧。”云暮璟忽然抬起眼帘,睁着那双无辜的眼睛望向墨寒诏,那宛若青葱般的指尖颤巍巍地摸到墨寒诏的腰身间,去扯他的腰带。 墨寒诏神色微微一深,放任云暮璟的动作,然后搭在云暮璟肩膀处的手轻轻下滑,最后落到她不盈盈一握的腰身间,低头唇就落下去。 “唔...” 云暮璟尚未反应过来,唇齿间已被男人身上清冽浅淡的桂香所萦绕,感受他另外一只大手在她身上流连。 激云暮璟小手轻轻一颤,‘咔嚓’一声,猛的将墨寒诏的腰带扯落。 云暮璟下意识闭上眼,乖觉地迎合跟前的男人。 不知过了多久,等唇瓣分开的那一刹那,云暮璟清丽的面容上,已经染上情动的春意,睁着被水雾氤氲的眼睛看着墨寒诏。 墨寒诏唇角轻轻勾起愉悦的弧度,挑眉望向云暮璟,笑意浓郁。 云暮璟自然明白墨寒诏的意思,行闺房之事时,墨寒诏用这种眼神看着她,就是想让她来主动伺候他。 云暮璟娇羞的低下头,指尖握拳轻轻在墨寒诏的胸前敲了一下,嗫嚅地道,“殿下真坏...” “璟儿乖。”墨寒诏墨眸定在云暮璟身上,素来幽冷的面容就如同冰雪化开,柔和的不像话。 云暮璟娇嗔了墨寒诏两眼,一手环住他的脖颈,另一只手去褪他的衣物,那殷红柔软的唇缓缓印在男人唇上,然后不停往下挪移。 如今的云暮璟早就伺候过墨寒诏多回,也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女,自然懂得怎么讨墨寒诏欢心。 她白皙修长的脖颈染上一抹微微红晕,手微微探上去。 “嘶...” 墨寒诏闷哼一声,墨眸深处愈发幽深,隐隐染着几分欲火,视线落在云暮璟快要垂到底的脑袋,低声一笑。 他的璟儿是个温婉乖巧的性子,这种事无论做过多少次,还是免不了要害羞的。 但他就是喜欢看云暮璟这种分明羞涩到极致,可还是乖觉服侍他的样子。 就像是...欲拒还迎,让他无法自拔。 而且,璟儿容颜绝色,身段窈窕,气质无辜令人怜爱,对每个男人都有极致的吸引力。 她看着生涩,在床榻上的本领,其实丝毫不弱,总能将他伺候的极好。 对比一下,云思语倒是显得乏味无趣了。 只不过那时候,墨寒诏还爱着云思语,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过多嫌弃于她。 可现在...墨寒诏只要想起云思语的所作所为,就一阵恶心,索性也就不去想。 暮月殿内的温度逐渐升高,响起暧昧的动静,不知过了多久,墨寒诏长出一口气,眼尾处也开始掠起红晕。 他把云暮璟从软榻上抱起,迈开略显急促的步履缓缓走向床边。 等云暮璟后背沾床的时候,便感受到男人的身子覆上来,不过小心翼翼避开她的小腹。 他拽过云暮璟的指尖放在腰身处,一边吻她,清润的嗓音满是沙哑,低低地道,“你继续。” 云暮璟身上的衣裳不知何时也消失的一干二净,被这般凌乱地吻着,嗓音处止不住碎出丝丝缕缕的呜咽。 可她还是依着墨寒诏的话,掌心轻挪,继续方才的动作。 不过云暮璟泛着水雾的眸子在情动之时,余光却是斜睨向半掩开的窗外。 春日真是多雨的时候,他们在这殿中待了许久,外头不知何时已经下起有些激烈的雨,压弯了窗前种栀子花。 花朵娇嫩,盛放的正好。 云暮璟暗自嘲讽,下雨了,御花园的赏花宴定也结束了,现在云思语的心情,想来是很差吧。 但现在,可还不够,真要让云思语打破理智,生出要害她的想法,还得让她的心情更差一点。 第168章 云暮璟往云思语伤口上撒盐 云暮璟很清楚,打破一个人防线的最好办法,就是在她最落寞无助的时候,在伤口上再撒一把盐。 云思语刚因为东宫即将入新人心如死灰,要是再知道墨寒诏正跟云暮璟在房中翻云覆雨,定会觉得所有人都能受宠。 唯独她,得不到太子的一个眼神和回应,从而崩溃。 之后,云暮璟到云思语面前稍微一激,想来云思语就会生出要害她的想法。 所以云暮璟从一开始,目的就是勾引墨寒诏,让墨寒诏今夜宿在暮月殿内。 她算准墨寒诏基本都是那个时间点,从小径回东宫,也是故意走的那条路偶遇墨寒诏。 雨宁一直就守在门口,等屋里动静响起来的那一刹那,她大概就已经去跟银锁通信,让银锁用计把云思语带到暮月殿前。 云思语听见这动静,定能明白他们在做什么。 到时候,云暮璟的目的,也便达到了。 彼时,雨宁撑着一把油纸伞,急匆匆冒着雨来到幽月殿外不远处的后墙。 银锁早就已经受到云暮璟传递来的消息,同样撑着伞在那里等着。 “雨宁,侧妃娘娘还是第一次主动召见我。”银锁面露茫然地道,“可是发生何事了?” “其实也没什么。”雨宁悠悠地道,“殿下正跟侧妃娘娘...想来今夜也会宿在暮月殿内。” “侧妃娘娘担心太子妃空等一场,又知晓太子妃不大喜欢她,多半不信她的话,只能命我过来跟你知会一声,请你如实转告太子妃。” 银锁先是一怔,随即不由得叹气地道,“到底还是侧妃娘娘心眼儿好,还担心太子妃一直空等你,命你跑一趟。” 雨宁眼睛一眨,柔声地道,“侧妃娘娘素来善良,你是知道的。” “唉,要是所有人都能跟侧妃娘娘这般是个好人就好了。”银锁先是面露惋惜,紧接着,朝雨宁微微一笑。 “放心吧,既然是侧妃的要求,我自然没有不应的,我回去就跟太子妃讲。” 雨宁面容也不由得露出几分笑容,轻声道,“有劳银锁。” “是我承侧妃娘娘的恩情,这点小事,无需客气。”银锁摇摇头,低低地道,“自从太子妃从御花园回来后,在幽月殿内发了好大一通火。” “这会儿幽月殿内所有的宫人们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我也是偷摸着才跑出来的。” “我在外头逗留的时间也不能太长,得先走了。” “嗯。”雨宁答应一声。 银锁这才朝雨宁点点头,然后迈开步履,很快就转身离开。 雨宁望着银锁离开的背影,眸光渐深。 侧妃娘娘说过,银锁念及她的恩情,对她的要求定是不会拒绝的。 只要银锁把太子殿下正跟侧妃娘娘在一起的消息传递给太子妃。 太子妃自己就会跑到暮月殿去验证,等太子妃真的看见太子和侧妃在一起,就会失去所有理智,用计去害侧妃。 侧妃倒时候借机流产,就能顺利把太子妃给拉下去。 想到这里,雨宁眉头轻轻挑起,也缓缓往前走,离开幽月殿的这处墙角。 银锁回到幽月殿的时候,云思语还跟疯子一样的闹,宫人们躲在角落的躲在角落,跪下的跪下,气氛极其凝重。 云思语这会儿不停地摔东西,而且还像是不能解气似的,连桌子都掀翻了。 整整一个下午的功夫,云思语都在太后的指示下,帮墨寒诏挑选新人,那颗心,仿佛是碎裂成无数瓣。 云思语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最后竟还得亲自帮君泽哥哥挑选妻妾。 君泽哥哥,本来是属于她一个人的!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云思语根本不想跟君泽哥哥纳妾,但听闻这回挑选新人,是君泽哥哥亲口应下的。 而且太后娘娘又在一旁盯着,云思语就算想拒绝也不行,这是她身为太子妃该有的责任。 最后云思语是硬着头皮帮太子选了三位新人,太后才放过她。 云思语想着,心里又是一阵愤恨。 她原本还想派遣王太医做戏,去帮她勾引君泽哥哥的。 现在好了,新人入宫,君泽哥哥宠幸那几个新人都来不及,哪里有可能上她的套? “完了!本宫全完了!”云思语倒地大哭,“君泽哥哥要纳别的女人入东宫了,他从前明明说过,东宫只会有本宫一个女人。” “如今纳了云暮璟不够,还要召新人进宫!呜呜!” 云思语哭着,眼底笃然间又开始泛起一抹恨意,怒吼地道,“这一切,都是云暮璟的错!” “她这个扫把星,丧门星,贱人!” 自云暮璟进宫开始,君泽哥哥就在一步步离她远去,最后跟她恩断义绝。 现在云暮璟还抢先她一步,怀了君泽哥哥的孩子!抢占君泽哥哥的宠爱。 她真是想杀了云暮璟,恨不得跟云暮璟还有她肚子里那个孽种一起死! 银锁刚进到幽月殿的时候,就听见云思语哭喊着,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她忍不住嗤嗤然一笑。 当年太子妃也拥有太子殿下的宠爱,那可是风光无限,现在出现变成这样子,全部她咎由自取。 眼下还来怪侧妃娘娘,不是搞笑吗? 云思语闹了许久,这才终于重新安静下来,她深吸一口气,寒意凛冽地道,“不,新人还未入东宫,本宫还有机会。” “今晚上,本宫无论如何也要让殿下来幽月殿,这是本宫最后的希望。” 此言一出,银锁忍不住面露淡然,“太子妃娘娘,今夜,殿下会宿在暮月殿。” 第169章 她的君泽哥哥彻底不要她了 此言一出,云思语神情顿时一沉,上前两步,抬手揪住银锁的耳朵,恶狠狠地道,“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死丫头!” “君泽哥哥这会儿肯定还在朝阳殿批折子,夜里宿在哪里可说不准。”云思语冷冷地道。 “云暮璟又不能伺候君泽哥哥,他若是想找女人,那自然是来本宫这里!” “啊!” 银锁吃痛间,心里浮现出恨意,眸底也有不屑一闪而逝。 侧妃娘娘怀孕也有一段时间了,但自从太子殿下发现太子妃的真面目以后,何曾来过幽月殿? 太子妃这么想,难道不会觉得有点自欺欺人吗? 银锁虽然这么想着,面上却是不敢表现出来半分,只是委屈巴巴地道,“太子妃,奴婢不是故意的,您先听奴婢解释。” “奴婢心系于您,所以方才出去那一会儿,帮您打探了一些殿下的消息。” “奴婢跟在您身边这么多年,您还不了解奴婢吗?”银锁苦口婆心地道。 “奴婢又不是那些光靠嘴皮子的宫女,奴婢啊,是真心向着你的。” 那倒也是。云思语瞧着银锁,脸上的暴怒之色倒是微微退散了些,缓缓松开拽她耳朵的手。 “你说君泽哥哥会宿在暮月殿,是打探到的消息?”云思语皱眉地道,“君泽哥哥已经有主意,想找云暮璟?” 若真是这样,那她可得尽快有点动作,想办法截云暮璟的胡。 按照东梁的规矩,新人最多两三日就会入东宫。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云暮璟,真是本宫的绊脚石!”云思语微微咬牙,眸底不由得掠过一丝寒意,“本宫绝不会如她的愿的!” 说完,她在殿内急匆匆地来回踱步,最后一挥袖口,凑到银锁跟前,眯眼地道,“你这会儿赶紧到王太医那里走一趟,让王太医今儿就去找殿下,按计划进行。” “今晚上,本宫势必拿下君泽哥哥。” 银锁嘴角忍不住轻轻一抽搐,略显无语。 等王太医完成计划,暮月殿那边黄花菜都凉了,太子妃真是有点疯了。 “咳!”银锁轻轻咳嗽两声,低低地道,“太子妃,侧妃娘娘先您一步从御花园回来,是被太子殿下亲自抱回暮月殿的。” “这满宫的宫人们都瞧见了,现下...殿下跟侧妃都一起在房间里许久了。” “王太医就是想给殿下搭脉,估计也见不着殿下。” 此言一出,云思语瞳孔顿时笃然收缩了下,瞪眼地道,“怎么可能?!” “云暮璟不是怀孕了吗?如何伺候殿下?” 她好歹是跟墨寒诏一同青梅竹马长大的,清楚墨寒诏其实是喜欢孩子的,而且绝非冲动之人。 根本不会因为一时的欲念,去冒着可能伤害到云暮璟腹中孩子的危险,让云暮璟侍寝。 这也是云思语为何心存希望,觉得云暮璟一怀孕,自己就有更大的可能能够勾引墨寒诏来幽月殿。 “太子妃。”银锁闻言,也是面露窘迫,嗓音弱的只有云思语能听见。 “您也不是闺中那未出阁的少女,应当是能够明白,若是女子伺候男子,其实不一定要侍寝的。” “如果侧妃娘娘只是想伺候殿下,那有的是办法能让殿下尽兴。” “这...” 云思语满是不可置信,连带脚步都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踉跄之下险些栽倒。 君泽哥哥想要女人,却宁愿让云暮璟...也不愿意来幽月殿吗? “不可能!本宫不相信!”云思语愤恨至极地低吼地道,“一定是你骗本宫!” 说罢,她直接跟疯了一样,抬步就跑出幽月殿。 甚至连伞都没拿,就冲入雨帘中。 银锁不屑地撇撇嘴,慢悠悠地抄起旁边的一把油纸伞打开,然后象征意义地跑两步。 然后她一边大喊地道,“太子妃,您等等奴婢,奴婢追不上您。” 外头的雨还下的激烈,云思语很快就被淋的极其狼狈,原本华丽的宫装,裙摆处沾染泥泞。 她额间的碎发贴的脸侧,连价值不菲的头面都是七歪八扭,踉跄着朝暮月殿而去。 刚到暮月殿跟前,云思语就清晰地听见里头传来的暧昧声响,男女交织的粗重呼吸。 还有墨寒诏低沉的轻哄,带着蛊惑,仿佛是在引导云暮璟。 “璟儿...乖。” 那一刹那,云思语整个人几乎是从头冷到尾,她笃然一颤,有种被雷硬生生劈在身上的感觉。 云思语心仿佛沉到谷底,就这么呆呆地站在那里,甚至是忘记自己还在大雨里头。 银锁慢悠悠拿着伞过来的时候,云思语已经受不了打击,‘噗通’一声,无力地跌落在地上。 “本宫到底哪里比不上云暮璟,本宫曾经可是君泽哥哥放在心尖上的女人,现在他对本宫如此避如蛇蝎...” 云思语呢喃着,又开始在雨里面崩溃大哭起来,跟颠了似的开始又哭又笑。 银锁本来不想管云思语的,打算就这么让她淋着。 可云思语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里又几乎在暮月殿门口,要是打扰到太子殿下和侧妃办事就不好了。 于是银锁连忙过去,将伞撑在云思语头顶,一边故作安慰,一边拉着云思语起来。 “太子妃,木已成舟,您再待在这雨里头淋着也不是办法,咱们快回去吧!” 银锁脸上故意挤出一丝着急之色,“眼下这是春寒天,您不久前才大病初愈,要是再病,可就不好了。” “君泽哥哥都不要本宫了,本宫病不病的有什么关系!”云思语激动地道,“本宫就是死掉,君泽哥哥会心疼本宫吗!” 银锁瞬间无语,没想到云思语这么软硬不吃。 就在她正思考要怎么把云思语给劝回去的时候,忽然间,云思语不知想到什么,忽然间神情就凝滞了下。 紧接着,云思语眼底霎时间浮现出狠毒,冷冷地道,“不,不对,本宫还不能死,本宫沦落至此,如此凄惨。” “现在本宫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云暮璟受着君泽哥哥的宠爱,怀着君泽哥哥的孩子,这般幸福惬意。” “本宫,一定要给云暮璟一点教训。” 第170章 云思语生出跟她同归于尽的想法 银锁听了云思语的话,心中直接‘咯噔’一下,面色一变。 从前太子妃虽然失宠,但依然觉得自己有可能重夺太子殿下的宠爱,所以还是比较惜命的。 她得知侧妃怀孕后,虽然痛恨侧妃,不过清楚侧妃娘娘腹中的孩子对太子殿下和皇上太后意味着什么。 太子妃也觉得,有这个孩子在,侧妃娘娘没办法伺候殿下,她更有机会夺宠,故而不会有害侧妃娘娘的想法。 可现在,太子妃亲眼看见太子殿下宁可让侧妃娘娘帮忙,也不宠幸她,太子妃恐怕彻底明白,自己没机会复宠。 而且太子妃今儿刚得知新人即将入东宫,在这双重打击之下,侧妃娘娘这心凉了个彻底。 保不准,太子妃有可能生出跟侧妃娘娘同归于尽的想法,去对侧妃和她腹中的孩子下手。 “太子妃,您可千万别冲动。”银锁立刻紧张地道,“侧妃娘娘现在不但极受太子殿下重视,皇上太后也都盯着侧妃这肚子。” “奴婢从小就跟着您,您要是做傻事,奴婢可怎么办!” 云思语倒是没想到银锁居然如此为她着想,一时间,竟生出几分感动。 “你倒是衷心,不过本宫心意已决,你不用劝本宫。”云思语幽幽地讲着,不顾地上的脏乱,掌心撑地,借力撑住有点发软的身子站起来。 “伞撑住本宫的头顶,本宫可不能病,回幽月殿。” 话落,云思语迈开步履缓缓向前,眸底充斥怨恨和恶毒。 上天总是给云暮璟这么好的运气,殿下在将军府中药的那天,偏生就这么巧被云暮璟碰上。 还让云暮璟阴差阳错救下君泽哥哥,后边云暮璟在青山寺遇险,本该被山匪杀死的,结果又刚好碰见君泽哥哥出宫剿匪。 甚至,云思语买通观雨楼的杀手暗杀云暮璟,都一次又一次让云暮璟逃过。 那观雨楼的杀手,现在都还在东宫的牢里蹲着,据说受了不少刑罚。 要不是君泽哥哥还要继续追杀观雨楼背后的势力,他早就死了。 现在,云暮璟又怀上身孕...思及此,云思语贝齿轻轻咬住唇角,连指尖都快掐进肉里。 她比云暮璟先一步侍寝,肚子却一点动静都没有,给云暮璟抢了个先。 要是她能有个孩子,那么殿下就算再痛恨她,也不会似现在那样连见都不愿意见她。 多少还是得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来幽月殿坐坐的。 “云暮璟,不会永远都这么得上天眷顾。”云思语低低地呢喃着什么,眼底的光晕轻轻闪烁。 只是现在她还得仔细想想,要怎么对付云暮璟。 她必须得确保计划万无一失,而且尽可能把罪责撇清。 尽管云思语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不过没有人真的想死,她要尽可能把自己的危险性降到最低。 银锁只好跟着云思语回幽月殿,可她瞧着云思语不断变化的眼神,仿佛在预谋什么,面上止不住地掠过担忧。 她到底是幽月殿的人,就算想帮侧妃娘娘,能起到的作用也很有限。 只能偶尔给侧妃娘娘传个消息,让侧妃娘娘可以有所准备。 至于别的,唯有看侧妃娘娘自己的造化。 现在侧妃娘娘怀着小殿下,正是最脆弱的时候,可千万要小心。 不远处,雨宁站在暮月殿殿门口的屋檐之下,将方才不远处的情景尽收眼底,眉眼清淡。 她跟在云暮璟身边的时间最久,对云暮璟的手段早就有所了解,倒是没意外云思语会过来。 雨宁偏转身型,缓步走到半掩开的窗户前,指尖在窗门上轻轻敲击两下。 这声音并不大,如果不仔细听,或者还不一定能听到。 但因为窗户并未彻底关上,云暮璟又一直注意窗外的信号,所以还是察觉到。 彼时,云暮璟躺在床榻上,绝美的容颜上泛着情动的春意,任由墨寒诏怜爱的吻着。 她方才帮墨寒诏解决欲火,累的还有点气喘,她泪光莹莹地望向身上的男人,整个人娇弱至极。 宛若春水似的,像是一碰会散。 云暮璟那不盈一握的腰肢被一只大手掐着,还有点吃痛,本就清纯的面容还泛着委屈。 “殿下...” 看的墨寒诏墨眸愈发幽深起来,那吻也愈发细密如雨,可他又怕伤到云暮璟腹中的孩子,尽可能将力道放松。 “孤的错,孤轻点。” “嗯...” 云暮璟回应着,唇角却是微不可见地往前扬了扬。 她先前告诉过雨宁,若是云思语来暮月殿,就敲响窗户。 看来,她的棋局,进行的很是顺利。 这会儿,云思语定然是失去理智,在计划着对付她。 不过云思语大概心中对云暮璟还是存在这么一丝忌惮,可能会回去再好好想想,并不会这么着急。 云暮璟自然是不会给她准备的时间,真给云思语想出办法,岂不是给她拉下云思语造成很多麻烦么? 云暮璟眼睛一眨,主动搂住墨寒诏的脖颈,心情愉悦。 这局棋最难的时候都过去了,再接下来,无非就是激一下云思语,促使云思语出手而已。 云思语本就是个蠢货,性子沉不住气,事情好办的很。 “...” 初春的春意还是有点寒冷,暮月殿内的温度却久居不下。 不知过了多久,所有的一切才结束。 云暮璟困倦疲乏的很,躺在那就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 墨寒诏眼看云暮璟出一身汗,怕她这么躺着不舒服,亲自抱云暮璟到浴室内沐浴。 等结束后,又哄着她用了点晚膳,这才跟她相拥而眠。 翌日,墨寒诏可以说是神清气爽的出去上朝。 云暮璟倒是一直睡着,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旁边墨寒诏躺的位置都已经凉透了。 “侧妃娘娘。” 雨宁见云暮璟要起床榻,立刻上去扶云暮璟,如往常一般搀她到梳妆台前坐下。 雨宁先给云暮璟打来清水,伺候云暮璟洗脸,然后指尖捻过云暮璟如同瀑布一般的秀发,悠然一笑。 “太子殿下已经上朝去了,侧妃娘娘昨夜休息的可还好?” 第171章 新人入宫,跟随教礼嬷嬷学习 云暮璟指尖勾勒起垂落身前的一缕青丝,眉眼弯弯地道,“尚可。” 她素来就不是那种扭捏的女子,也不会因为雨宁提起她和墨寒诏的情事而害羞。 毕竟,她对墨寒诏,本就没有什么情。 云暮璟,只会对自己顺利达到目的而感到高兴,故而,对雨宁的询问也是坦然镇定地回答。 雨宁了解云暮璟,并不意外云暮璟的反应,只是回以一笑。 就如同仆随主人,她跟在云暮璟身边这么久,也从云暮璟身上学到不少东西。 当年云府被任意欺负的小丫鬟,早就渐渐蜕变成能独当一面的一等宫女,心性也是愈发沉稳。 “侧妃娘娘,太子妃现下太后娘娘那喝茶。”雨宁清楚云暮璟接下来要做什么,早早的就帮云暮璟打探好云思语的消息。 她梳子缓缓梳在云暮璟柔顺的青丝间,一边汇报。 话讲到这里,雨宁还轻微停顿了下,轻轻地道,“三位即将入东宫的新人,此时也正在太后娘娘宫中。” “嗯?” 这倒是令云暮璟有些诧异,悠悠问道,“宫中规矩繁复,新人只有两三日学功夫的时间,时间紧迫。” “眼下正是教礼嬷嬷教她们学规矩的重要时候,怎的还有空入宫呢?” 还这么巧,刚好凑到一起。 “还是因为太子妃,太子妃今儿主动找到太后那,说三位新人对宫中不熟悉,干脆让她们都来宫中学习规矩。”雨宁道。 “正好还能彼此增进感情,到时候也能更好的伺候殿下。” “太后娘娘觉着太子妃讲的有点道理,便派遣喜嬷嬷将新人们都召进宫内。” “眼下,教礼嬷嬷正教着呢。” 原来如此。云暮璟忍不住笑了,那泛着莹润光晕的眸中带着几分戏虐,悠悠地道,“看来云思语,当真是气疯了。” 云思语估计是觉得自己现在还没想到合适的办法来对付云暮璟,墨寒诏又如此厌恶她,不可能再去幽月殿。 倒不如,想办法请新人入宫到云暮璟跟前转悠转悠,也扎扎云暮璟的眼,激怒云暮璟。 指不定云暮璟一气,就能气出点什么好歹,或者是...出现点破绽,给她可乘之机。 云思语讨厌那些新人,可更不想看见云暮璟好。 可惜云思语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云暮璟对墨寒诏压根就没有感情,又怎会因为那几个女人的进宫而气恼呢? “既然我这好姐姐费尽心思请新人入宫,就是想做给我看。”云暮璟唇角勾起一抹弧度,轻声地道,“我要是不去,岂不是让她失望?” 只不过呢,云思语注定看不着云暮璟着急上火的样子。 云暮璟呢,就是想让云思语明白,她动的那些心思,怕是不成。 这样一来,云思语就会更加着急。 云暮璟刚好再借此机会,激一下云思语,让云思语对她恨意拉满,然后迫不及待动手。 雨宁明白云暮璟的意思,手脚麻利地帮云暮璟把一头青丝梳好,簪上羊脂白玉的栀子花玉簪和两根蝴蝶流苏钗。 然后又服侍云暮璟换了一身蓝绿色的崭新衣裙,衬的云暮璟清丽的眉目愈发温婉美丽。 “侧妃娘娘,奴婢扶您去太后娘娘的太幽殿。”银锁凑上前,搀过云暮璟的手腕,轻声道。 云暮璟轻轻颔首,迈开步履,缓步走出暮月殿。 彼时的太幽殿内,太后坐在外殿的主位之上,望着厅堂内正在跟着教礼嬷嬷学习宫中礼仪的三位新人,只觉得甚是满意。 “嗯。”太后点点头,连带对旁边云思语的态度都温和不少,朝她道,“霏儿娇俏,幽怜温柔,青青看着也是个本分姑娘。” “你的眼光,倒是不错。” 云思语拿起桌上的茶盏,帮太后伺候茶水,淡然一笑道,“孙媳既然是东宫的正妃,自当是得替殿下考虑。” “妹妹们水灵讨人喜欢,也能让殿下更加舒心。” 云思语虽然这么讲着,可这眸底却是有一闪而逝的愤恨。 那日在御花园,太后她老人家那双眼睛可是一直盯着她。 她是想挑几个丑的,让殿下下不去口,可那也等于是跟太后对着干,她哪里敢? 这靖安侯幺女,李尚书二女,和相府送进来的女儿,是她挑来挑去,最合适的三位了。 那平宁郡主洛允霏显然是地位最高的,也是太后相中要进宫伺候殿下的,云思语若是不选,定是不行。 李幽怜也生的一副好样貌,而且气质温柔又楚楚可怜,倒是与云暮璟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处。 云思语挑她进宫,自也是有几分深意的。 至于那相府送进来的女儿赵青青,本是赵府的庶女。 只是她那国色天香,雍容华贵,名满东梁京城的嫡长姐赵柔嘉忽然患病。 太后要给太子选新人的消息传入相府时,相府没办法,又不好回绝太后的旨意,丞相只能从自己的众多庶女当中挑了个貌美的送来。 但庶女到底是庶女,卑贱的很,在这宫中,自是没有威胁。 不过先前云思语厌恶这些新人,脑子里面想的都是怎么能让君泽哥哥不宠幸她们。 可现下云思语对云暮璟的恨,远超一切,反而觉得要是她们能得宠,倒是可以给云暮璟找点不痛快。 “难得你懂事。”太后接过云思语的茶水,轻轻品了一口,悠悠地道,“三位新人既入东宫,你可要好好关照。” “皇祖母放心,孙媳昨儿就已经命人在东宫给三位妹妹安置好住处。”云思语浅浅一笑道。 “再过两日,等殿下传召她们入宫,孙媳也会到殿下面前,帮三位妹妹跟殿下美言几句的。” 太后眉宇舒展开来,颔首地道,“如此甚好,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应该的。”云思语轻声答着。 她时不时跟太后聊着一些闲话家常,心中还估摸着,新人入宫的消息应该整个东梁皇宫都传开了。 也不知,云暮璟知道没有。 就在云思语思绪万千的时候,外头忽然响起一阵通传声。 “璟侧妃到——” 那一刹那,云思语顿时唇角勾起一抹得逞般的弧度,颇有种看好戏的意味。 第172章 震惊,云暮璟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云暮璟被雨宁搀扶进太幽殿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那三位跟随教礼嬷嬷还在习礼仪的新人。 “见过璟侧妃。” 新人们跟随太幽殿内的嬷嬷们和伺候的宫女,一同朝云暮璟躬身行礼。 云暮璟是太子侧妃,她们也都是即将入东宫的新人,于情于理,自是要给云暮璟见礼。 只是三位新人不约而同地重新抬起头时,都齐齐望向云暮璟。 关于云暮璟,其实她们那日在御花园,已经瞧见过,只是再看,还是会被这位璟侧妃的美貌所惊艳。 不愧是能让太子殿下主动求娶进东宫的人...三位新人目光落到云暮璟的身上,都带有一丝审视。 毕竟马上,她们也是要入东宫的,如果她们不能成为璟侧妃的盟友,那就只能是敌对状态。 赵青青和李幽怜看着云暮璟,都是带着些许深沉和凝重。 唯有那洛允霏,那眼底深处隐隐压抑着的,有这么一丝不屑和嘲讽。 云府已经在慢慢走下坡路,她靖安侯府一脉,才是如今最受圣上看重的武将。 何况,云暮璟虽是云府嫡女,却自幼不在云将军和云夫人身边长大。 对云将军夫妇来说,反倒更为宠爱云思语。 可她早就打听到,云思语因为欺骗太子殿下,惹恼了他,导致失宠,连手中的太子妃金册都已经被收回。 所以无论是云思语,还是云暮璟,都不成气候,对她造不成威胁。 “妾,参见太后娘娘。” 云暮璟先是躬身对主位的太后一礼,等太后摆手喊她起身后,这才眨眨眼回头,视线也扫过三位新人。 那自带秋水涟漪的眸子被光晕映照的莹润有光泽,看上去温柔又楚楚可怜。 “三位姑娘不用这么客气。”云暮璟眉眼弯弯地道,“早听闻姐姐挑选的新人貌美如花,今儿一见,确实如此。” “三位姑娘都是当日在御花园中,极其出众的呢。” 洛允霏、李幽怜、赵青青倒是清楚这只是云暮璟寒暄的话。 可她这话又讲的这么真挚,还是当着太后的面,她们就算是想敷衍都不行。 三人对云暮璟也是回以一笑,讲了几句夸赞云暮璟的话。 云暮璟故作娇羞状,“你们倒是惯会打趣儿我...” 云思语本来正盼着云暮璟对三位新人恼羞成怒,然后拈酸吃醋。 此时发现事情竟没有按照她预料之中那样发展,顿时,那脸黑如锅底。 怎么...怎么会这样,为何这云暮璟看见新人半点都不气恼,甚至还能跟这些新人谈笑风生。 太后倒是瞧云暮璟跟三位新人都相处的极好,至少表面上看去,殿中都是一片其乐融融的样子。 她这心里,倒也甚是欣慰,朝云暮璟慈爱地笑道,“璟儿怎的忽然就有空来哀家这里坐坐?” “殿下上朝去了,妾正好无事,想来看看太后。”云暮璟一副老老实实回答的样子,“又听闻三位新人入宫,急着跟她们熟悉熟悉,迫不及待就过来了。” “毕竟妾在东宫之中,尤其寂寞,难道能认识同龄的姑娘们...” “倒是没有提前跟太后娘娘打声招呼,唐突太后娘娘,还请太后恕罪。” “你愿意来看哀家,还这般温柔大度,愿意跟太子的妻妾好好相处,实属有大家风范。”太后连忙道。 “哀家高兴还来不及,何罪之有啊?” 说罢,太后对云暮璟招招手,眉眼弯弯,温和地道,“你有身子,站着多累啊,快,坐到哀家身边来。” “谢太后。” 云暮璟露出一抹笑,然后顺着太后的话,缓步来到太后身边落座。 太后先是对旁边的教礼嬷嬷挥挥手,示意她继续开始教导三位新人。 等教礼嬷嬷得令以后,点头开始继续跟洛云霏等人讲述宫中礼节的要点。 太后则是瞧着云暮璟的肚子,乐的开怀,“璟儿腹中的孩子,应当是个乖巧的,哀家瞧你气色比从前好不少。” “有太医院这么多太医看顾,妾身子舒坦不少。”云暮璟道。 “哦?”太后挑眉地道,“只是太医们的功劳吗?哀家可是听闻,自你有身孕后,太子一下朝,就待在你身边寸步不离。” “怎的,他就没有一点功劳?” 云暮璟被太后盯的颇有点羞涩,最后似是有些禁不住太后这般揶揄打量的目光,低低地嗫嚅地道,“自然...也是因为殿下的悉心照料。” 太后见状,不由得大笑地道,“璟儿不用害羞,哀家是过来人,你们跟太子恩爱,哀家这心里啊,也高兴。” 云暮璟这是第一胎,要是她能继续获宠,给东宫多添几个孩子。 那自然是她乐意瞧见的。 “太后娘娘...”云暮璟耳根子都开始微微发热,给她那清理脱俗的容颜平添上一抹艳华。 太后知晓云暮璟面皮子薄,也没有继续逗弄她,只是眉眼含笑地道,“近来,可还有在害喜?” “哀家听闻,你早前,似乎害喜极严重。” “好多了。”云暮璟水汪汪的眸子轻轻扑闪一下,柔声地道,“现下清晨起来时,可能还有点泛恶心,其他的倒是还好。” “许是身子强健,那些反应也会减轻许多。” “这便好。”太后温声地道,“等你诞下东宫的长子,哀家自有奖励,现下,于你来说,最重要的是好好养胎。” 太后这话刚落下,旁边一直脑子一片空白的云思语也终于回过神来。 她立刻接过太后的话,意有所指地道,“是啊,妹妹腹中可是东宫第一个孩子,必然得重视起来。” “现下妹妹不宜操劳,至于这伺候殿下的事情,就交给旁人吧。”云思语淡笑道。 “三位新人入宫,现在的东宫可不似从前了,有的是人能够侍寝。” 云思语这会儿认为,云暮璟还能这么坦然地跟三位新人笑着聊天,定是还没反应过来,她们入宫意味着什么。 毕竟云暮璟素来单纯善良,是个蠢货。 所以,需要她直白一点地告诉云暮璟,新人入宫就是来抢占荣宠的,抢占殿下的。 这样一来,云暮璟才会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急上一急。 第173章 云暮璟想办法激怒云思语 云暮璟视线落到云思语身上,朝云思语微微一笑,轻声地道,“姐姐讲的有理,如今对妾来说,确实是腹中的孩子要紧。” “而且虽然妾有了身孕,可这东宫之中,子息实在稀少。”云暮璟也是露出一抹忧愁状,叹气地道。 “殿下身为未来东梁的东梁帝王,这可是万万不行的。”云暮璟道,“妾盼着几位妹妹,能够早日为殿下开枝散叶。” “若是妹妹们能够帮着一同伺候殿下,那妾自是高兴的。” 这话一出口,云思语快溢出的得逞之色霎时凝固住。 她盯着云暮璟,满是不可思议。 这...云暮璟竟然说,要是新人能侍寝,她很高兴? 不,这不可能!她不相信,这天下,真能有这么大度的女子,能跟外人一同分享自己夫君的! 云暮璟...一定是还在装! “新人进宫,殿下各宫流连,妹妹大概是能够轻松不少呢。”云思语故意阴阳怪气地道。 “妾怀有身孕,确实不易操劳。”云暮璟莞尔一笑。 云思语:“...”她瞧着云暮璟这镇定自若刀枪不入的样子,就气的牙痒痒,怒不可遏,又不敢发作出来。 云思语只能死死地盯着云暮璟,企图从云暮璟的脸上看出什么破绽。 但云思语发现,根本就没有。 云暮璟那清丽脱俗的面容上,神情浅淡温婉,半点看不出因为新人即将入东宫,所以着急的样子。 顷刻间,云思语一颗心都揪在一起,总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她厌恶这些新人抢夺君泽哥哥,见到新人就觉着刺眼。 可云思语昨儿左想右想,也没想到对付云暮璟的万全之策,最后灵机一动,打算召集新人入宫,来气一气云暮璟。 毕竟她自从知晓东宫要入新人以后,这心里嫉妒愤恨的要命。 云暮璟的同为殿下的侧妃,她就不信,云暮璟能一点都不气。 云思语原本觉得这个计划完美至极,幻想着云暮璟悲痛欲绝,伤心的动胎气,最好还能把肚子里面的孽种给气的掉了。 结果...竟没起到一点儿作用。 反倒是她,看着这些新人依旧不舒服,还被云暮璟这云淡风轻的态度堵了个够呛。 该死! 若是不能借着这群新人给云暮璟添堵,她到底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对付云暮璟? 云思语袖口中的指甲死死掐进肉里,眼底掠过急切慌张之色。 “璟儿啊,这孕期中,有许多事都得注意...” 太后在旁边跟云暮璟讲什么,云思语几乎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觉得心中烦躁的很。 云暮璟是不是不知道殿下被抢走的后果?她得告诉云暮璟,在这宫中殿下的荣宠胜过一切! 如果殿下被抢走,地位就会一落千丈! 而且还得独守空闺,被宫中所有的人都瞧不起! 云思语抿抿唇角,深吸一口气,现在在太后面前,她要是这么讲,太后定很快就会明白她的意图。 云思语可不做这种蠢事,等过会儿,她找机会单独见见云暮璟,然后告诉她! 云暮璟一边应着太后的话,一边余光斜睨瞧向云思语那变幻莫测的神情,唇角也是勾起一抹似有所悟的弧度。 她泛着光晕的眸子,温柔澄澈不含一丝杂质,却偏偏深处荡漾着一种运筹帷幄的自信。 看来,她的目的达到了。 云思语骄傲自负,心性又差。 如今她看自己召新人入宫惹恼云暮璟的目的没达到,一方面不信自己的计谋会毫无用处。 另一方面,眼看云暮璟这软硬不吃,毫无破绽的样子心里又慌张。 因为她认为,这已经是她现在能想到的,既不损害自己,还能对付云暮璟的最好办法。 所以,云思语定然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等云暮璟离开太幽殿的时候,云思语一定会想办法拦住她。 然后将新人入宫的后果,一点点讲给云暮璟听,企图让云暮璟对新人入东宫之事产生芥蒂,慢慢着急上火。 云暮璟要的,就是这个机会。 到时候,云暮璟可以清楚的告诉云思语,她对这几个新人根本不放在眼里。 这样一来,云思语最后的希望就破灭了,然后云暮璟再借此反客为主,以腹中的孩子暗暗激云思语,嘲讽云思语无后。 云暮璟清楚云思语一直想要个孩子,‘无后’对云思语来说,就是奇耻大辱。 云思语在气恼之下,定会彻底失去理智,不顾一切地要对云暮璟和她腹中的‘孩子’下手。 想到这里,云暮璟那清纯无辜的面容上,眼中幽深一闪而逝。 云暮璟又在太幽殿中坐了一会儿,尔她们一同陪着太后用了午膳。 平日里若没有太过重要的事情,太后用过午膳都有小憩的习惯。 教礼嬷嬷极有眼力见地将三位新人带到隔壁偏殿,继续教导。 云暮璟跟云思语再留在这里,自也不是特别妥当,于是跟太后道别以后,也齐齐离开太幽殿。 云暮璟指尖搭在雨宁的手腕上,缓步往前走,只是那水汪汪的眸子,余光斜睨向身后,瞥过那紧紧跟向她的云思语,美眸露出一抹意料之中的淡漠。 果然跟来了呢。 “侧妃娘娘...” 此时雨宁也察觉到跟在她们后头鬼鬼祟祟的云思语,不由得皱皱眉头。 她刚想开口,结果抬眸就对上云暮璟带着制止意味的神情。 雨宁便是明白,自家侧妃还有安排,于是便垂落眼帘,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直到云暮璟走入一条来往宫人的小径,云思语的声音才从身后悠悠传来。 “妹妹!留步!” 云暮璟偏过头,望着云思语快步而来,那水汪汪的眸子故意泛起一抹茫然,疑惑问道,“姐姐缘何跟在妾的身后?” 云暮璟的嗓音虽然温柔,但却没有直视云思语,连看云思语的表情都不禁流露出一缕不自然。 “姐姐跟妾...难道还有什么可聊的吗?” 云思语闻言,唇瓣刚染上的笑意霎时僵硬在嘴角。 她自然懂云暮璟的意思,先前君泽哥哥从幽月殿查到她跟观雨楼签下契约状。 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她买通杀手,要暗杀云暮璟。 云思语痛恨厌恶云暮璟,恨不得要她命的这件事,云暮璟已经知道了。 云暮璟觉得她们之间没有能聊的,也正常。 “妾跟姐姐都是东宫的妃子,在外头闹的太难看也不好。”云暮璟柔柔地道,“所以无论是之前的宫宴,还是今日陪太后,妾都跟姐姐和平相处,不提先前之恩怨。” “可现下已离开太幽殿,便不受那些束缚,妾认为,姐姐要是讨厌妾,已不用再这般故作亲昵。” 第174章 云思语打算出手害云暮璟腹中孩子 所有的伪装都被云暮璟这般直白地戳破,云思语表情霎时就开始有点挂不住。 “看妹妹这话说的。”云思语深吸一口气,扯扯嘴角道,“本宫特意过来喊住妹妹,还不是想好心提醒妹妹两句。” “本宫虽然跟妹妹有点恩怨,可本宫毕竟跟你同出云府,而且妹妹跟本宫都是在殿下跟前伺候的最久的。” “本宫属实是不愿看妹妹如此不清醒,竟对那些新入宫的新人,这般温柔。” 云暮璟泛着水雾的眸子轻轻闪烁间,轻柔地答道,“妾说过,妾是不介意新人入宫的,能否令殿下舒心,那才是妾最为看重的。” “你...”云思语闻言,瞪眼地道,“妹妹可知,新人入宫,殿下能宠幸的人可就多了,怕就是很少会去暮月殿。” “妹妹素来就依赖殿下,难道妹妹能忍得住这寂寞?” 云暮璟那无辜的眼睛轻轻扑闪道,“妾这心里啊,殿下排第一,殿下想谁那就去谁那。” “若是长时间不来暮月殿,妾虽有失落,却也不会怎样,更何况...” 说到这里,云暮璟清丽脱俗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温馨,正对着云思语,那白皙柔嫩的指尖轻轻覆上小腹。 她一边抚着,一边眉眼弯弯地道,“妾有了身孕呢,是殿下的第一个孩子,殿下很喜欢这个孩子。” “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纵然是看在东宫长子的份儿上,殿下也绝不会冷落妾的。” “倒是姐姐...”云暮璟抬眸望向云思语,语气故作惋惜状,“自入东宫以后,姐姐比妾先一步侍寝,还尚且没有子嗣。” “若是姐姐也能有个孩子,现下处境也不会如此凄惨。”云暮璟摇摇头,叹息地道。 “妾虽然跟姐姐发生过不好的事情,但妾怀有身孕无法伺候好殿下,殿下又不愿意去姐姐那,妾实在心疼殿下每每都忍着。” “妾倒是盼着姐姐能有个孩子,好让殿下多往幽月殿走走。”说到这里,云暮璟摇摇头,颇为无奈地盯着云思语道。 “可惜...姐姐没有。” 那一刹那,云思语当真是感觉自己的脸不知被什么东西狠狠扇了一巴掌,灼痛的可怕。 没有孩子,一直是云思语心中最大的痛,云暮璟这话,听着不像故意嘲讽,却处处的嘲讽的意味。 “妹妹!” 当下,云思语面色笃然阴沉下来,冷冷地道,“本宫有没有孩子,不用你多管闲事!” “妾只是侧室,哪里敢管姐姐?妾只是这么一提而已...”云暮璟被云思语这么一吼,身子笃然一颤,整个人吓的瑟瑟发抖。 “何况现在东宫总算有新人能够伺候殿下,姐姐有没有孩子,于妾来说,已是不打紧...” 云思语听见‘新人’几个字,胸口本就弥漫的怒火愈发浓厚起来,死死地盯着云暮璟,满是愤恨。 怪不得,云暮璟对新人入宫这件事,这般镇定自若。 原来是仗着自己腹中的孩子,能留得住殿下。 而且,云暮璟有身孕,没有新人,她也没办法侍寝,所以觉得无所谓。 新人损害不了云暮璟的利益,损害的全是云思语的利益! 只因,云暮璟比她多个孩子! 凭什么,云暮璟就能有孩子! 要是...要是她没有了孩子... “姐姐,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妾就先回暮月殿了。” 云暮璟眼看云思语那一副怒火中烧,近乎快要发狂的样子,清绝的面容露出一闪而逝的得逞之色。 看云思语的表情,这会儿大概是已经生出要害她腹中孩子的念头了。 不过云思语到底也是自将军府长大的,自幼还是见过大风大浪。 哪怕真的被冲昏头脑,也不会蠢到现在就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云暮璟起冲突的地步。 但同样不会再跟之前那样算计来算计去,小心翼翼,瞻前顾后,定会变的极其果决,直接下手。 既然目的已达到,云暮璟再留在这里自是没有什么意思。 她朝云思语眨眨眼,温柔至极地道,“近来殿下下朝以后,都会来看妾。” “妾要是不在暮月殿,殿下会着急的。”云暮璟对云思语点点头道,“妾告辞。” 她怀着东宫第一个孩子,墨寒诏免去了她在东宫内的行礼。 云思语身为东宫太子妃,亦是东宫中人,云暮璟对她,也无需躬身。 于是,云暮璟说完,便转身继续往暮月殿的方向缓缓而去。 云思语望着云暮璟远去的纤弱背影,眼底压抑的怨毒愈发浓郁,“云暮璟,你如今这么得意,无非是仗着自己腹中的这个孩子。” “要是孩子没有了,本宫看你还能不能如今日这样洒脱。” “呵呵。”云思语说着,忽然阴狠地冷笑起来,低低呢喃道,“本宫没有的,你也不准有。” 新人入宫,云暮璟不在乎。 那她,就直接暗中对云暮璟下手! 说起来,那些新人也需要争夺荣宠,她未尝不能利用她们,弄掉云暮璟腹中的孩子。 如此讲来,令人讨厌的新人,倒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处。 暮月殿内。 云暮璟迈着轻缓的步履来到桌前落座,宛若青葱似的指尖捏着桌前的一只青花瓷茶盏,摩挲着。 雨宁适时帮云暮璟斟了一盏水,她想起先前在外头发生的情景,大概能够猜测出云暮璟这么做的目的。 她忍不住皱眉地道,“侧妃娘娘,太子妃...会怎么对付您?” “您可有把握,既能够全身而退,还能顺利把太子妃拉下去?” 第175章 云思语打算借刀杀人 “云暮璟骨子里还是个怕事的,从前犯事,就喜欢找替死鬼。”云暮璟悠悠地道。 “本宫猜,她大概不会以自己的名义动手。”云暮璟将手中的青花瓷盏放在唇边抿了一口,嗤然一笑。 “而今,三位刚入宫的新人,对东宫中不甚了解,正是最容易利用的,云思语指不定会借三位新人来动手。” 云思语,其实还是比较惜命的,又深知云暮璟腹中孩子对东梁皇室有多重要,所以起初她根本就不敢有出格的想法。 不过后来一步步的,云暮璟让云思语的防线崩塌,紧接着,云思语有了害云暮璟的念头,但云思语还有些犹豫。 哪怕到最后,也只是召集新人入宫,试图借新人去气云暮璟,却不敢直接对云暮璟下手。 如今云暮璟这一激,云思语虽已经气昏头脑,打定主意下手。 不过依照她的性子,定还是会尽可能降低风险,以此保全自己,那么借刀杀人倒是不错的法子。 雨宁闻言,倒是瞬间紧张起来道,“那侧妃娘娘,若是太子妃用的计谋太高级,没有人能够查出来,那岂不是被太子妃逃过一劫?” “逃?”云暮璟眉宇轻轻挑起,唇角更是勾勒出一抹戏谑,“云思语真以为墨寒诏是傻子不成?” “以为随便用点伎俩,就可以瞒得过墨寒诏的眼睛?” 墨寒诏到底是从东梁诸位皇子中杀出来的储君,他幼年时,所表现出来的才华谋略就已让先帝称赞不已。 他只是对感情一根筋,但真正的本领,绝不简单。 尤其东宫,还是墨寒诏的地盘。 云思语在这里动手,他又岂能查不出来? 雨宁瞧云暮璟这么笃定的样子,悬着的心这才终于落下,“那侧妃娘娘下一步是打算...” “自是...催促墨寒诏召新人入宫。”云暮璟清丽绝美的面容悄然浮现一丝意味深长。 按照东梁规矩,东宫既已挑选好嫔妃,那么最多三日,墨寒诏就该将三位新人召进宫来。 不过墨寒诏本身就厌恶东宫三妻四妾,这回松口,都是被太后所逼迫。 云暮璟很清楚,其实墨寒诏打心眼里,根本就不想三人进宫。 所以,如果她不从旁侧击的话,莫说三日,就是三十日,墨寒诏也不会主动召新人。 可新人不入宫,云思语的戏就没办法继续,那云暮璟...还如何拉下云思语? 更何况,如果墨寒诏一直晾着新人们,靖安侯府、丞相府、李尚书府势必都会生出不满。 届时,他们哪里还能够尽力尽力地利用自己的势力相助墨寒诏? 这些,可不是云暮璟愿意看见的。 就在云暮璟沉思间,暮月殿外传来一阵行礼声。 “参见太子殿下。” 那一刹那,云暮璟绝美容颜上的深沉和晦暗如同潮水似的退散,只留下楚楚动人,令人怜惜的无辜和柔弱。 “殿下。” 云暮璟瞧见墨寒诏迈过门槛缓缓走进来,立刻从座椅上起身去迎接,眨巴眨巴眼睛,面露欣喜。 墨寒诏本来因着处理政务,还尚且有点疲倦,此番看到云暮璟这张清丽美丽的脸,顿时精神状态好了不少。 等云暮璟停在他跟前的时候,墨寒诏大手顺势在云暮璟腰间一揽,把云暮璟带进怀里。 “坐着便好,起来做什么?”墨寒诏低头间,清润的嗓音也是语调轻缓道,“孤又不是不会过去。” “妾急于见殿下,妾主动靠近,就能早点来到殿下跟前。”云暮璟主动环住墨寒诏的腰身,乖巧地道。 “妾喜欢待在殿下身边的感觉,妾觉得很安稳。” 云暮璟这柔柔弱弱窝在他怀里的样子,看的墨寒诏清俊的眉目不自觉缓缓柔和下来。 这样清纯无辜的女人,本就容易令人心生保护欲。 尤其云暮璟还生的这样美,又怀着他的孩子,更让墨寒诏心底柔软一片。 “孤近来公务有点繁忙,这都比寻常来你这晚上许多。”墨寒诏另外一只大手从云暮璟宛若瀑布的青丝拂过,不由得温声道,“过两日,许是还得更忙。” “恐怕没这么多时间陪璟儿,委屈你了。” 云暮璟先是一怔,抬眸仔细观察,才发现墨寒诏墨眸眼睑下浮现的一丝清影。 随即才想起近来东粱皇帝似乎病了,朝中的所有事宜都是墨寒诏的全权打理。 他忙,倒也是应该的。 “殿下,妾无碍的,公务重要。”云暮璟摇摇头,盯着墨寒诏时,绝美的面容似是浮现一抹心疼。 她的指尖柔嫩而且略带冰凉,浅浅滑过墨寒诏眼底阴影的地方,咬咬唇角地道,“殿下近来,都憔悴不少。” “可惜妾无用,妾也不讨人喜欢,纵然妾是殿下的妃子,可爹爹和娘亲却无法成为殿下的助力。”云暮璟嗓子眼有些哽咽,连带眼眶都止不住开始发热。 “若是爹娘愿意帮殿下,殿下就能够轻松不少。” 她娘也是出生名门,背后势力并不差。 再加上云府,虽然地位大不如从前,却也手握东粱重要兵权,要是能够相助墨寒诏,倒确实能帮他解一点燃眉之急。 可现下,云思语失宠,她爹娘又素来厌恶她,对墨寒诏难免生出意见,自是不会有所动作。 墨寒诏看懂云暮璟心中所想,他倒是不介意云府能不能助他,只是听着云暮璟的话,难免胸口又开始掠过沉闷。 云暮璟从前的云府的遭遇,一直也是墨寒诏心中的疙瘩。 “孤不靠女人来成大事。”墨寒诏指尖掠过云暮璟柔嫩的面颊,悠悠道,“璟儿很好,不必妄自菲薄。” “就算孤没有助力,孤坚信,孤靠自己,一样能够稳住朝堂。” 云暮璟听的嘴角微不可见的一抽,墨寒诏能力虽强,但这么多年来,疏于拉拢朝臣,在朝堂中助力有限。 从前墨寒诏没感受到这些困难,是因为东梁皇帝镇守朝堂,朝臣们看在东梁皇帝的面子上,就算不愿帮墨寒诏,至少,也不会跟墨寒诏对着干。 可现下东梁皇帝几乎就跟退位一样,称病后,都没再理会朝中事宜,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了墨寒诏。 这样一来,那些被其他皇子暗中拉拢的臣子,自是能轻易找到为难墨寒诏的空隙。 墨寒诏生来尊贵,虽也经历腥风血雨,可自从九子夺嫡胜出后,东梁皇帝就将墨寒诏当成下一任的储君。 背地里还是会保护着他,顺势帮助他。 先前,墨寒诏一直都只是辅佐政务,在东梁皇帝的帮助之下,他无所顾忌,才华亦是没有被压抑住。 所以墨寒诏在东梁朝堂中,从来都是顺风顺水,不曾吃过太大的瘪,傲然自负,倒也正常。 可皇权,确实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握在手中。 第176章 云暮璟暗示墨寒诏接新人入宫 若是墨寒诏再继续这样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受到朝臣施压...云暮璟想到这里,那泛着莹润水雾的眸子轻轻闪烁两下。 说起来,倒也奇怪的很。 东梁皇帝这次病的蹊跷,而且自从对外称病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在外头人的视野里,只是下旨让墨寒诏接管政务。 莫非...东梁皇帝是故意的?他就是想叫墨寒诏知道掌控朝堂的不易,告诉墨寒诏,君王后宫的作用? 云暮璟霎时面露恍然,眼底光晕闪烁。 这东梁皇帝,倒是煞费苦心。 倒也好,那便用不着她来费尽心思从旁点墨寒诏了。 不过那三位新人入宫的事情,还是得云暮璟来办,毕竟依照墨寒诏的本事,恐怕这东梁朝堂,他尚且还能撑一段时日。 等墨寒诏终于撑不住,再传召三位新人入宫,恐怕早就把三位新人背后的势力全部都得罪了个干净。 云暮璟当时答应太后给墨寒诏的后宫塞人,不就是看重新人的家族势力能够助力墨寒诏么? 要是他们都打消念头不帮墨寒诏,那可不是云暮璟愿意看见的。 不过...墨寒诏不想宠幸三位新人,又不看重她们背后的势力,她该如何促使墨寒诏召新人呢 “殿下说的是,妾当然相信殿下。” 云暮璟笃的想到什么,抬起眼帘,瞧着墨寒诏棱角分明的精致下颚,红着眼地道,“妾只是觉得妾有点没用,既不能帮助殿下排忧,还总是给殿下添烦恼...” 说到这里,云暮璟抿抿唇角,清丽绝美的眉目间不由得染上一抹隐忍的愁绪和黯然。 仿佛是遇见什么极其困难之事,又难以对墨寒诏开口。 云暮璟故意低头,可余光却是止不住地在打量墨寒诏。 现在皇宫之中,能镇得住墨寒诏的,无非就只有两个人,一个皇上,一个太后。 如果这一切都是皇上故意为之,他的意图是要锻炼墨寒诏,那皇上定然是暗中跟墨寒诏达成某种约定。 只要墨寒诏可以在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掌控朝堂,那么就算墨寒诏赢,也无需再利用女人拉拢势力。 在这期间,东梁皇帝定是不会再出手强迫墨寒诏的。 所以云暮璟可以借的,唯有太后的名头。 总归太后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墨寒诏一直晾三位新人,云暮璟暗中推动三位新人入宫,太后定当是会配合,也绝对支持。 今儿,云暮璟又刚好从太后那里回来。 在墨寒诏面前,倒也更好圆。 果然,墨寒诏发现云暮璟神情似乎有点不对劲,清俊的容颜骤然扬起一抹阴沉,他皱眉地道,“怎么了璟儿?” “今儿孤没来暮月殿这段时间,可是有发生何事?” “没...没什么。”云暮璟摇摇头,那小脸上似是强行扯出一抹笑容,柔嫩的指尖反手拽住墨寒诏的大手,面露关切道。 “殿下,你午膳时也没回来,可曾用过膳食?饿不饿?”云暮璟柔声问道,“妾命小厨房做几道殿下爱用的膳食,殿下歇歇吧。” 说罢,云暮璟就意图要朝外轻喊,“雨宁...” 然而还未等云暮璟话音落下,墨寒诏便开口打断她,幽幽地道,“孤不饿,孤就想听你讲实话。” “璟儿,孤说过要保护你,孤不希望你有委屈,还埋藏在心里头。” 云暮璟唇边柔和的笑容霎时有些微微僵住,不过仅仅只是一瞬间,就眉眼弯弯地道,“妾真的还好,妾只是...” 说到这里,云暮璟对上墨寒诏的墨眸,但那一刹那,她像是终于维持不了最后一丝得体,眼底有氤氲匍匐的水雾上涌。 “呜呜!” 云暮璟扑进墨寒诏的怀里,轻轻开始啜泣起来,嗓子一片哽咽之意,“殿下...妾,不想说。” “殿下已经这么忙了,妾不想殿下再为妾的事情分忧,所以殿下不要再问了,可好?” 墨寒诏抱着怀里那娇柔的宛若弱柳扶风一般的人儿,心中怜惜的要命。 尤其是他在捕捉到云暮璟眼角的泪时,清俊的面容可是止不住地微微一沉。 可他面对云暮璟时候,还是尽量温和,掌心在云暮璟后背拍拍,跟哄孩子似的,温柔至极。 “跟曾经璟儿对孤的恩情来说,孤做的这一切都算不得什么。”墨寒诏低低地道,“璟儿不用觉得麻烦孤,你与孤之间,也莫要计较这么多。” “跟孤讲讲,是谁欺负了你去?” 此言一出,云暮璟先是沉默一会儿,倏尔,她抬起头,望向墨寒诏,可很快眼帘又重新垂落。 “其实...也没什么。”云暮璟贝齿轻轻咬住唇角,“妾方才,刚刚从太后娘娘那儿回来。” “今儿,那三位即将入东宫的新人,刚好在宫中学礼仪,被妾刚好撞上。”云暮璟道。 “太后娘娘提及,殿下该赶紧召三位新人入宫,好开枝散叶...” 墨寒诏闻言面色也有点不好看,很快就明白云暮璟这般委屈的原因。 大概是她去皇祖母那,皇祖母盼着新人快点入宫,又不好直接到他面前讲,所以给云暮璟施压了。 “皇祖母,还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孤。”墨寒诏脸上不由得浮现一缕寒意,冷冷地道。 “先前皇祖母逼迫孤纳新人,孤已经后退一步,她还不知足吗?” 话到这里,墨寒诏脸上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何况你怀有身孕,她竟连你腹中孩子的面子都不给,还将心思动到你头上。” 第177章 墨寒诏对云思语多嘴而生气 “殿下...”云暮璟清丽的面容不由得流露出一点委屈,不过还是道,“殿下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被养在太后娘娘身边,妾知道,太后娘娘一直是殿下心中很重要的人。” “太后娘娘之所以着急给殿下纳新人,也是一心为殿下着想,所以妾...一点儿都不怪太后娘娘。”云暮璟垂落眼帘道,“妾方才不告诉殿下,也是不想殿下因为妾,跟太后娘娘生出隔阂。” 太后一直以来,都很支持墨寒诏,云暮璟自然也不希望墨寒诏跟太后闹翻。 所以云暮璟在利用太后的同时,还是得在墨寒诏面前多为太后讲讲话。 果然,云暮璟此言一出,墨寒诏虽然脸色还是不好看,可那满腔的怒火多少散了点。 墨寒诏能够明白太后的良苦用心,也知道太后做这么多,确实是替他考虑。 皇祖母虽然办事方式欠妥,而且一直在逼他做不喜欢的事情,多少令他有点厌烦。 想到这里,墨寒诏抬手揉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有些无奈。 墨寒诏瞧着云暮璟那脸上宛若沾染水珠的白花,清丽好看却叫人心生怜爱,不由得摇摇头,“皇祖母那边的压力,都是你在顶着,辛苦你了璟儿。” “妾不辛苦,妾只是担心自己再拖累殿下。”云暮璟抿抿唇角,“妾希望,殿下所有的决定都是遵从本心,而非是被迫。” 墨寒诏闻言,心头微微动容,连搂在云暮璟腰身处的大手都忍不住紧了紧,墨眸中满是复杂。 当所有人都在逼他,强迫他的时候,有这样一个能处处替他考虑,只盼着他能遵循自己心意办事的女子,简直就如同谪仙似的。 尤其他贵为东梁太子,身边人无一不在告诫他做这做那,时常身不由己。 如此,更显得云暮璟这份温柔和善解人意难得可贵。 “你放心,璟儿,孤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被皇祖母欺负。”墨寒诏眸光轻轻闪烁间,仿佛下定主意似的,低低地道,“接下来,一切就交给孤吧。” 他本不想召那三名新人入宫的,打算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可如果只有他下令让三名新人进宫,皇祖母才可以不再为难云暮璟。 那为了璟儿,墨寒诏也只能后退一步。 云暮璟悄悄打量墨寒诏开始不停变幻的神情,从阴郁到纠结再到笃定,心头不由得嗤然一笑。 墨寒诏或许并不是大善人,可没有哪个男人真眼睁睁看着宁愿自己承受压力,也盼着他好的女人受委屈。 云暮璟的故意示弱,就是想激起墨寒诏的保护欲,让墨寒诏后撤那一步,妥协召集新人入宫。 “不过...”墨寒诏忽然皱眉地道,“尚未入宫的新人,该是在自家府中受教,怎会进宫来?” 云暮璟倒是没想到墨寒诏会这么问,不过既然墨寒诏开口,她不介意把火往云思语身上烧一烧。 墨寒诏要是找云思语算账,云思语对云暮璟的怨恨也会更深,到时候下手才能更狠。 墨寒诏得知真相后,对云思语也会更毫不留情。 “是...姐姐。”云暮璟犹豫片刻,一副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姐姐跟太后娘娘提议,叫新人入宫来教礼,顺便多熟悉熟悉宫里,所以...” 云暮璟话音还未彻底落下,墨寒诏的面容已经彻底变的阴沉,还隐隐浮现寒意,冷笑道,“孤看她,是不怀好意吧?” 他自幼跟云思语一同长大,还能不了解云思语的性子? 云思语最是喜欢拈酸吃醋,小气的很。 此次却如此大度,对即将入东宫的三位新人这么关心,要说其中没有鬼,他可不信。 云暮璟闻言,清绝的面容浮现出纠结,瞧着墨寒诏犹豫片刻道,“妾从太后娘娘那里出来的时候,倒是沿路被姐姐拦下过。” 墨寒诏微微一怔,随即凝重地道,“她可有跟你讲过什么?” “倒也没有其他的,就是告诉妾,一旦新人入宫,殿下就不会似如今这般经常来暮月殿,定会经常各宫流连,也不会再来看妾。”云暮璟那水汪汪的眼睛一直盯着墨寒诏,如实答道。 “休要听她胡说!” 墨寒诏面容之上,霎时阴沉如渊,连带周身的气息都隐隐压抑寒意,也瞬间明白云思语这么大方放新人入宫的目的。 原是想借此气璟儿呢!璟儿怀着身孕,情绪波动若是太大,保不准是会伤到腹中孩子的。 这云思语,居心何在! 墨寒诏墨眸愈发冷冽,可他似乎是怕惊到云暮璟,很快就将这股寒意重新收回。 他深吸一口气,朝云暮璟悠悠地道,“孤曾经讲过,孤永远不会忘记璟儿的好。” “璟儿定要记住孤的这句话,莫要被他人挑拨。” “妾才不会呢。”云暮璟眼睛一眨,低低地道,“妾要是将姐姐的话放在心上,又岂会跟没事人一样在这里跟殿下谈话?” “妾告诉姐姐,妾相信殿下,殿下是念着妾和妾腹中孩子的。”云暮璟轻轻地道,“这些,对妾来说已经足够了。” “殿下要是也喜欢新进来的妹妹们,想留在妹妹们那,妾没有怨言,殿下的心情最重要。” 啧,她确实是没有怨言。 如果不是这后宫的地位跟墨寒诏的荣宠挂钩,云暮璟甚至都懒得争宠,也懒得伺候墨寒诏。 他爱留谁那就留谁那。 “说什么呢。”谁知,墨寒诏却是有点不大高兴,“孤是不会喜欢那些艳俗的女子的。” 自从云思语背叛他以后,墨寒诏就有点不信‘爱’这个东西,也怕真心被辜负,不敢爱。 如今所有的女人,对墨寒诏来说,其实都一个样,没多大区别。 现在在墨寒诏心中唯一特别的,只有云暮璟。 她的乖巧懂事、温柔善良、美丽又楚楚可怜,时常在牵动他的心。 而那些女人,无论是样貌气质,还是身段性情,都比璟儿不知差了多少,他又哪里能够看得上眼? 云暮璟轻轻挑眉,她当然清楚,墨寒诏确实是个情种,哪怕东宫真的有很多女人,他真正能爱上的,恐怕也只有一个。 不过对君王而言,还是应该将自身喜好抛却,懂得万般因果,都抵不过一个‘利’字。 第178章 墨寒诏打算替云暮璟偷偷出气 “那云思语...”墨寒诏如今倒是不知云暮璟在思考什么,只是想到云思语竟敢动歪心思到云暮璟身上,清俊的面容恍然间微微一沉。 简直胆大包天,明知云暮璟腹中孩子对东宫和东梁皇室的重要性,还生出这样肮脏的念头! “殿下,姐姐已被收回太子妃金册,够惨了。”云暮璟顿时紧张起来,立刻道。 “何况,当初殿下和姐姐两情相悦,是妾的出现打破这一切,姐姐怨妾,那也是应该的。” 说到这里,云暮璟自嘲般地一笑,绝美的小脸不由得露出苦涩,“也怪不得姐姐不喜欢妾。” 墨寒诏瞧着云暮璟眸色黯淡的样子,清俊的眉目顿时就拧在一处,“璟儿,孤和云思语到如今的地步,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云思语欺骗孤,她自作孽不可活。”墨寒诏道,“其实要不是璟儿入宫,令云思语生出危机感。” “她也不会为了保全自己的利益,暴露肮脏的真面目。”墨寒诏摇摇头道,“恐怕到现在,孤都还被蒙在鼓里。” 墨寒诏修长骨骼分明的指尖插进云暮璟脑后的满头青丝之中,叹气道,“说起来,孤还得谢谢璟儿。” “只是苦了璟儿,处处被云思语所针对...” 话到这里,墨寒诏清俊的容颜再度染上一抹幽深。 他没想到之前云思语时时刻刻死盯着云暮璟,现在失宠被收回太子妃金册还不罢休。 看来,他当真是要到幽月殿走一趟,好好警告警告她了。 不过曾经云暮璟想跟云思语好好相处,可是一次又一次被伤害,还是让云暮璟有些心灰意冷。 是云暮璟善良,才会事到如今,对云思语依旧做不到落井下石。 墨寒诏之所以如此看重云暮璟,有很大原因是因为云暮璟身上单纯善良的特质。 他既想保护云暮璟的这份善良,即使是找云思语算账,也不能是现在。 云暮璟捕捉到墨寒诏眸中一闪而逝的幽深,就明白墨寒诏心里面已有打算,也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既然目的已达到,那云暮璟自然是点到即止,再继续下去,恐怕就得起到反效果。 “殿下,妾有些闷的慌,既然殿下来了,不妨陪妾下棋解解闷?” 于是,云暮璟垂帘眼帘,不多时又很快抬起,朝墨寒诏温柔地笑着,却是故意岔开话题,一副不愿再提从前那些事的样子。 “殿下先前送给妾的棋局,妾还没用过呢。” “好。”墨寒诏轻轻颔首,牵着云暮璟往前桌前走去。 云暮璟很快摆摆手,唤雨宁过来,将珍藏的棋局给搬到桌上。 墨寒诏知晓云暮璟喜棋,善棋,他也乐意跟高手交锋,于是整整一下午,他都在跟云暮璟下棋。 不过云暮璟自服用假孕药后,身子就极其容易疲惫,几局棋下来,就趴在桌前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云暮璟实在有点眼皮子打架,连棋都一连输了好几颗。 她瘪瘪嘴角,跟墨寒诏示弱,“殿下,妾困的很,这局棋,不算。” 墨寒诏看着云暮璟这睡眼朦胧又不服输的样子,心觉好笑,温柔地道,“你怀有身孕,容易困倦也实属正常。” “孤抱你上床榻睡觉吧,如何?” 云暮璟轻轻‘嗯’了一声,随即张嘴打了个秀气的哈欠,大概是困意席卷,也令她的胆子大上不少。 当下,云暮璟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坐在那,直接对墨寒诏伸开双臂,语气甚至还透出撒娇的意味。 “殿下,妾走不动了,你抱抱妾。” 墨寒诏心头柔软一片,面对云暮璟的要求自然是拒绝不了。 于是他缓缓从座椅上起身,来到云暮璟跟前,然后掌心在云暮璟腰间一揽,就把她整个人捞进怀里。 然后抱着云暮璟走向床榻。 云暮璟只觉得疲倦的很,墨寒诏把她放下的刹那,她后背刚沾上床榻,就闭上眼睡过去。 墨寒诏早就从太医那里听闻,孕妇多眠,也没有太过惊讶,只是动作轻柔地替云暮璟盖好被子。 他还在云暮璟床榻边守了一会儿,等确定云暮璟不会再醒来的时候,才站起身,迈开步履走出暮月殿。 那一刹那,墨寒诏原本尚且柔和的眉目顷刻间浮现幽冷,连带整个也是寒意凛冽,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 “参见太子殿下。” 东宫中,不停有路过的宫女太监给墨寒诏行礼。 然而,墨寒诏视若无睹,只是径自朝幽月殿过去。 云思语正坐在殿中的椅子上,她掌心朝上搭在邻边的桌案之上,目光幽幽地盯着面前给她把脉的王太医。 “本宫的身子如何?” 王太医面对云思语质问般的话,也是额头冷汗直流道,“太子妃,您的身子,臣已经看过许多回。” “您除了这脾胃有些虚亏以外,其他都极好,臣确实是看不出什么问题。” “废物!” 此言一出,云思语像是瞬间就被点着似的,怒斥地道,“连本宫不孕症的缘由都找不出来,真是废物!” 这王太医甚至对妇科还颇为精通,也伺候过宫中不少娘娘。 当初张贵妃诞下二皇子以后,久久未曾有孕,也是王太医给调理的身子。 据说,没过多久,张贵妃就再度有孕,怎的到她这里,就成为一无是处的摆件了呢! “太子妃恕罪!” 王太医眼看云思语发怒,急忙‘噗通’一声跪在云思语跟前,低头道,“是臣医术不精,太子妃娘娘莫要气坏身子。” “本宫入宫这么久,这肚子至今未有消息,能不急?”云思语冷冷地道。 “这...”王太医皱皱眉头,随即叹气地道,“太子妃娘娘,恕臣多嘴一句,您身子确实并无问题。” “但子嗣这种事情,讲究的那是一个顺其自然,若是暂时没有,那就再等等。” “只要没有问题,那迟早都能怀上的。”王太医苦口婆心地道,“太子妃,您说呢?” 第179章 君泽哥哥,臣妾救过你的命 “你的意思是...让本宫安心等待,其他的都别管?”云思语眯眯眼,眸光幽深地朝王太医问道。 “正是。”王太医老老实实点头,“臣觉得...” “是你个头!” 还没等王太医话音落下,云思语就猛的抬脚将他踹倒在地,怒斥地道,“你不动你的脑子想想,殿下现在对本宫意见这么大,下次来幽月殿都不知道什么时候!” “本宫都不知何时才能侍寝一次,若还是如此难以受孕,本宫还有翻身之日吗?” 虽然云暮璟已经怀了东宫的第一个孩子,但东宫子嗣稀少,只要她有孕,定能重新得到殿下的重视。 何况...云思语眼底有一闪而逝的寒意。 她势必不会让云暮璟的这个孩子生下来,如果能早点有孕,那她的孩子就是东宫嫡长子。 母凭子贵,云暮璟再也不足为惧! “老臣...”王太医吃痛,不过很快就爬起来重新跪在云思语面前,硬着头皮不知讲点什么。 这女子有孕,药可以调理的,唯有身子的底子。 可太子妃底子又没有问题,他还能帮得上什么忙?他就是神仙,也没办法叫太子妃马上有孕啊! 云思语看着王太医那不知所措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刚又欲要再发怒,外头突然响起一片问‘太子安’的动静。 云思语先是微微一怔,猛地望向门口处,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自从上次墨寒诏命大肆搜查幽月殿,搜到她跟观雨楼的契约状,知晓她三番两次刺杀云暮璟后,就再也没有来过幽月殿。 她主动去找墨寒诏,也是被拒之门外,怎么今儿,君泽哥哥竟会主动来幽月殿寻她? 不会...是她听错了吧? 直到看见墨寒诏真正踏入门槛的那一刹那,云思语才终于回过神来,随即面上止不住地浮现出一抹喜色。 她急忙紧张地起身去迎接,整个人激动万分,“臣妾参见殿下,臣妾没想到殿下会来,臣妾这...都没有好好梳妆打扮一番呢。” 云思语这会儿被喜悦冲昏头脑,完全没注意到墨寒诏那阴沉如渊的神色。 她只以为墨寒诏过来,定是忽然想起她来了,要召她侍寝。 思及此,云思语偷偷看向墨寒诏,面颊逐渐显露出红晕,“讨厌,殿下公务繁忙,要是想找臣妾,命竹业幽月殿传个消息,妾过去就是了。” “何必这么麻烦,还要殿下专门跑一趟...” 然而,她的一切幻想全部都被墨寒诏下一句话毫不留情的打破 墨寒诏墨眸冷冷地扫过云思语,嗤嗤然地道,“不必,孤来,只是跟你讲一句话。” “孤警告你,璟儿是孤极其重要的女人,如今还怀着东宫的第一个孩子。”墨寒诏淡淡地道,“你再敢对她动歪心思,别怪孤不给你留情面。” 云思语听出墨寒诏话中的威胁之意,又听出墨寒诏语气中的疏离和冷,这才察觉墨寒诏来找她,根本就不是为侍寝。 而是来帮云暮璟出头的。 “殿...殿下。”云思语扯扯嘴角,强撑着脸上的笑意道,“臣妾,听不懂殿下的意思。” “听不懂?”墨寒诏眸中掠过一丝幽深,漠然地道,“既然你听不懂,那孤就再跟你再讲明白一点。” “你的性子,孤最是了解,狭隘的不像话。”墨寒诏视线定的云思语身上,唇边浮现嘲讽道,“你跑到皇祖母那里,主动跟皇祖母提议召见新人入宫。” “这其中,到底是含的什么心思,璟儿单纯善良或许不懂,但孤还能不懂?” 云思语身子笃然僵在那,随即脸上终于慢慢变的难看起来,她抬头死死地盯着墨寒诏,低吼地道,“殿下可是听云暮璟讲了什么?” “殿下,你莫要信她的糊话,她素来就喜欢跟臣妾对着干,她...” “够了!” 墨寒诏直接打断云思语的话,修长骨骼分明的指尖死死地掐住云思语的脖颈,猛的用力,连带清俊的面容都掺杂丝丝缕缕的杀意。 他想到云暮璟先前处处替云思语着想,可眼前的云思语竟然这么诋毁云暮璟,心里没由来的升腾起一股火气。 同时不禁对云暮璟感到不值得。 这么温柔善良之人,却不能被好好对待,那些害她的人...包括云思语在内,现在都令墨寒诏忍不住生出怨恨。 “唔...” 云思语眼看墨寒诏当真一副毫不留情要杀她的模样,连瞳孔都骤然收缩。 她一边不停挣扎想要挣脱,一边红着眼盯向墨寒诏,“君泽哥哥...当年你跟先皇后娘娘离宫遇险...先皇后为护你身陨,你也身受重伤。” “那时候...是臣妾救了你,难道你当真要恩将仇报,杀了臣妾吗?” 墨寒诏颤了颤,他另外一只垂落身前的手紧紧攥起,手背都是青筋暴起。 倏尔,他宛若卸力一般地松开云思语。 “咳咳咳!” 云思语后退一步,双手捂住发红的脖颈不停咳嗽。 墨寒诏则是沉默良久,他视线扫过云思语,心底显露出厌恶,可还是不得不强行将这分厌恶重新压下 “璟儿没有告你一句状,是孤偶然间知晓,你找过她,这才猜测到的。”墨寒诏抿抿唇角道,“少给孤泼璟儿的脏水,云思语,孤实在厌恶你这种肮脏模样。” “这次,是孤给你的警告,再有下次,孤废了你!” 说罢,墨寒诏猛的一甩袖口,偏转身形,带着满身寒意离开幽月殿。 只剩下站在原地,那满目空洞云思语。 不过很快,云思语开始疯疯癫癫地笑起来,“君泽哥哥说,他要废了本宫?他竟要为了云暮璟那个贱人,废掉本宫!哈哈!” 跪在那的王太医,自从墨寒诏进来后,一直低着头。 此时见到云思语笑的这般令人磕碜,不由得缩缩身子。 这太子妃该治的哪里是不孕之症,分明就是疯癫症啊! 不过这话,王太医当然是不敢当着云思语的面讲出来,他只能试探朝云思语问道,“太子妃,您...还好吗?” “好啊!本宫好的很!”云思语骤然止住笑,满脸晦暗地道,“云暮璟害本宫沦落至此!本宫不让她付出一点代价,誓不为人!” 本来,她是云府的嫡出大小姐,地位尊贵,又得君泽哥哥真心相待。 按照那样继续发展,她本该顺风顺水地当君泽哥哥的皇后,跟君泽哥哥恩爱一辈子的! 都怪云暮璟,她为什么要出现呢?! 第180章 云思语谋划着给云暮璟下落胎药 云思语指甲忍不住掐进肉里面,连指尖溢出殷红的血迹都恍若未闻。 现在,君泽哥哥还帮着云暮璟,反来教训她,甚至...要废掉她! 简直可恨!云思语贝齿轻轻咬住唇角,眼底充斥怨毒之色,眸光流转间,似是在谋划什么。 “呵呵!” 云思语的笑泛着一丝寒意,听着颇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她本来只想着弄掉云暮璟腹中的孩子就算了,可现在,她觉得还不够。 云思语不光要让云暮璟流产,还想...要云暮璟的命。 “王太医。”云思语对跪在那的王太医招招手,意味深长地道,“本宫问你,你有没有打胎的狠药,能够伤及母体的那种?” 王太医先是一怔,他对上云思语的眸子,在意识到云思语要做什么以后,急忙地道,“太子妃三思!” “东宫无子嗣已久,现在侧妃娘娘有孕,除了太子殿下,皇上和太后娘娘也都时时刻刻盯着璟侧妃的肚子,您如果对璟侧妃下药...” “少废话,本宫自然不会这么蠢自己下。”云思语冷冷地道。 之前,她也确实担心对云暮璟动手,万一被查到,后果不堪设想。 但现在,云思语对云暮璟的恨,已经超过了原先的那份担忧。 而且,只要她小心一点,等那些新人入宫,她想办法借新人的手,给云暮璟下药的。 既不通过自己的手,被查到的概率也并不大。 “这...”王太医闻言,瞬间就明白云思语的意思,只是这眉目间依旧染上担忧。 每次太子妃都说不会有事,最后都得或多或少闹出点幺蛾子。 “王太医!”云思语见状,抬抬下颚,居高临下望向他,淡淡道,“你是本宫的人,就该为本宫办事,本宫问什么,你只管回答。” 唉。王太医暗自叹口气,都是为了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 “回太子妃的话,这种药还是很多的。”王太医如实回答地道,“只是后宫中时常争斗不断,先帝担心有妃嫔偷偷利用这种药残害皇嗣。” “所以这样的药,在宫中早就成了禁药,太医院根本就没有储备。” 云思语闻言,眉目忍不住紧紧皱起,低低地道,“你资历深,加上殿下这一脉,也算是伺候过三代的后宫中人了。” “你既知道这种药,可清楚,该如何调配?” 王太医对上云思语颇为幽深的视线,回答地道,“侧妃娘娘如果需要的话,老臣能够调配。” “好!” 云思语总算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只是这笑中还掺杂阴郁,“王太医啊,本宫要你,在新人入宫前,把这药送到本宫手里。” “这件事,你若是办的好,本宫会再书信一封,想办法送出宫去,让爹给你的儿子再涨涨品阶。” 王太医听见这话,顿时大喜过望,“老臣多谢太子妃!” 云思语笑而不语,满脑子都在幻想云暮璟失去一切,痛苦至极的样子。 “...” 墨寒诏今儿公务都处理的差不多了,所以他从幽月殿离开后,本想回暮月殿候着云暮璟醒来的。 结果刚走到一半,就被竹业沿路截住。 “殿下。”竹业抱拳躬身地道,“几位朝臣求见您,如今正在东宫之外候着。” 墨寒诏清俊的眉目轻轻拧起,“已经下朝许久,他们这时候来做什么?” “似乎是因为东洲灾荒一事...”竹业说到这里,有些踌躇地道,“几位朝臣对殿下的解决方式有意义,打算单独找殿下谈谈。” 墨寒诏面露嗤然,语气讽刺间颇有几分不耐烦,“孤坐在太子之位上这么久,也应对过不少灾情,早就已经得心应手。” “东洲灾荒,孤又不是没听过他们的建议,但他们说从京城运送粮食到东洲,施粥救济灾民,也不想东洲距离京城有多远。” “等粮食运到,东洲那边黄花菜都凉了。”墨寒诏道,“而且此法,治标不治本,纵然能解东洲灾荒的燃眉之急,也无法彻底解决问题。” 故而,他否决了朝臣们给的建议,摊开东梁地图,找到一条周边城池跟东洲相通的水路。 周边城池的粮仓中,尚有余粮,走这条水路,就可以直接把粮食送到东洲。 此法,比从帝京中运送不知能省下多少时间。 而且,这次东洲之所以闹灾荒,是因为不知为何,地里长不出庄稼。 有了时间缓冲,墨寒诏完全可以派遣几位精通此行的朝臣前往东洲一趟,找寻土地长不出庄稼的问题,然后把问题解决掉。 这样一来,东洲百姓既能得到最快的救济,还能彻底将灾荒度过。 此法,墨寒诏也曾问过父皇,东梁皇帝亦是觉得他的法子是不错的。 可偏生,这群朝臣就是喜欢来找事。 之前上朝的时候,他们就为这事儿唠叨许久,没想到下朝,还能寻到东宫来! 一时间,墨寒诏心头都忍不住有怒火慢慢升起,他直接掠过竹业,疾步往前,只留下掺杂无尽冷意的一句话。 “把他们带到朝阳殿来,孤倒要看看,他们打的什么鬼主意!” “是!” 竹业对墨寒诏的命令自是不敢怠慢,答应一声便转头走向东宫门口。 与此同时,雨宁从暗处走出来,她先探着头往前望了望,这才转身急匆匆地抄了隐蔽的小道回暮月殿。 这会儿,云暮璟正半倚靠在床榻上,清丽温雅的眉目间透着一丝疲惫。 这么躺在那,就一种娇娇柔柔,我见犹怜的感觉。 等雨宁回来,她才朝雨宁问道,“如何?” 其实,云暮璟并没有真的睡着,墨寒诏先前前脚刚走,她后脚就睁开了眼睛。 第181章 新人入宫,册封位分 “殿下的确去了幽月殿,而且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雨宁低头凑到云暮璟耳畔,如实跟云暮璟禀报自己看到的一切。 云暮璟对墨寒诏的反应倒是不觉得意外,悠悠地道,“墨寒诏身为上位者,又生于宫中,长于宫中,见惯了勾心斗角,也厌恶勾心斗角。” “所以墨寒诏天生对单纯善良无辜的女人,没有抵抗力,最容易爱上的,也是这样的女人。”云暮璟轻轻挑眉,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当年他喜欢云思语,对云思语好,全部都是基于云思语温柔善良的基础上。” “现如今,他看清云思语的真面目,明白自己这么多年都在被云思语欺骗...” 恐怕墨寒诏的内心,对云思语已经是厌恶至极,怨恨至极。 可不管云思语是什么样的人,至少云思语没有实质性地伤害他,而且云思语救过他的事实是无法改变的。 墨寒诏尚且算是正直,不会对救命恩人做的太过,自然也不会动云思语。 既恨,又不能动,墨寒诏出来的时候脸色能好才怪。 不过这也证明,他们在幽月殿内确实闹起来了,云思语之后恐怕就更恨云暮璟,对云暮璟绝不会再有一点手软。 这样一来,云暮璟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想到这里,云暮璟忍不住长舒一口气,抬起泛着水光的眸子望向雨宁问道,“殿下呢?他现在是打算回暮月殿?” 暮月殿和幽月殿有一条连通的隐蔽小道,平日里鲜少有人走,也比大道近上不少。 雨宁回来,自然是要比习惯走大道的墨寒诏快上不少。 所以就算现在没看见墨寒诏,云暮璟也不奇怪,毕竟最近墨寒诏的心思除了花在公务,便是花在照看她腹中孩子上。 然而,雨宁的回答却是令云暮璟颇有点意外。 “侧妃娘娘,太子殿下今儿怕是短时间不会再来暮月殿。”雨宁道。 “哦?” 此言一出,云暮璟倒是生出一点兴趣,问道,“那他去了何处?” “几位大臣来寻殿下,奴婢远远听见,好像是因为东洲灾荒一事。”雨宁道,“他们对殿下提出的赈灾之法有些不满,来找殿下理论的。” 云暮璟面露恍然之色,同时满脸幽深。 墨寒诏是天生的帝王,为人处世,谋略才能挑不出任何瑕疵。 他既提出赈灾之法,那定是听过诸位朝臣的意见后,经过深思熟虑的。 现在那群朝臣找过来对墨寒诏,恐怕也不是对墨寒诏的计策不满,就是单纯对墨寒诏有点意见,过来找点事的。 看来,东梁皇帝不再理会朝堂之事以后,这群朝臣已经坐不住要对墨寒诏发难了。 只是不知道,墨寒诏到底能够撑多久。 “那些朝臣不好对付,祝他好运吧。”云暮璟手肘撑着床沿往下滑,重新躺下床榻,垂落眼帘,有些倦怠道。 “我先睡会儿,晚膳不用喊我了。” “是。”雨宁点头道。 虽然假孕药虽然会让云暮璟产生跟普通孕妇相同的反应,但其实这些反应都是或多或少被削弱的。 现在云暮璟已经不再同之前一样犯恶心,只是容易疲倦和嗜睡这一点,倒还是没消失。 雨宁帮云暮璟将滑落的被褥往上拉了拉,在暮月殿中点上安神的香,这才轻手轻脚地离开暮月殿。 正如云暮璟所料的那样,墨寒诏被那几位大臣缠的根本脱不开身,一直到深夜才终于从朝阳殿出来。 那会儿,云暮璟白天睡够了,夜里倒还尚且精神,撑着脸坐在饭桌前,乖巧可怜地等着墨寒诏。 给墨寒诏营造出一种宁愿强撑着不睡也要等他回来一起用膳的样子。 墨寒诏回来的时候,一眼瞧见云暮璟,本来被诸位朝臣烦的有些难看的神情霎时就柔和下来,染上心疼之色。 他心中感动,但又不舍得云暮璟这样受累还挨饿,落座到云暮璟身侧,“孤政务繁忙,以后你可先用膳食,早点歇息。” “妾那不是不知殿下何时回来嘛,怕饭菜凉了...”云暮璟瘪瘪嘴,颇为委屈地道。 “孤没怪你。”墨寒诏见状,修长骨骼分明的指尖急忙覆上云暮璟脑后柔软的青丝,轻声安抚地道,“你有孕在身,不宜劳累的。” “孤知你心系于孤,这就足够了,可你也得为自己和腹中孩子想想。” “妾明白了。” 云暮璟眼睛一眨,柔柔地答应着,抬手将还温柔的一碗羹汤推到墨寒诏跟前,眉眼弯弯地道,“殿下,初春的夜还是带着些寒气的。” “这是虫草鸡汤,殿下快喝点暖暖身子。” “好。”墨寒诏清俊的容颜浮现出一抹笑意,一时间对这种温存竟尤其沉溺。 暮月殿中,二人时不时的聊着闲话家常,显得极其温馨。 用完膳食,沐浴过后,墨寒诏哄着早点云暮璟歇下。 一夜无话。 墨寒诏害怕太后再因为新人入宫一事为难云暮璟,也不敢做过多拖延,翌日便下令召新人入宫。 三位新人的位分,也是按照高低地位册封的。 靖安侯嫡女,洛云霏,册封为三品良娣。 李尚书嫡女,李幽怜,册封为七品昭训。 相府庶女,赵青青,侧妃为九品奉仪。 新人们入宫以后,各自被宫女带进安置的殿中。 说起来,这位分排名虽是没有不妥,可对比几位新人的心理预期,还是差上不少。 尤其是洛允霏,她本以为自己好歹是圣上亲封的郡主,靖安侯如今在朝中又正风头正盛,太子起码也得给她一个侧妃当。 谁知,竟只封了她一个三品良娣! 洛允霏刚入宫里,直接气的一拍桌子,平日里展现在面上的那丝俏皮动人直接消失不见。 秀美的脸上满是怒火,恼火地低喝道,“凭什么她云暮璟那云府不受宠的女儿都能当侧妃,我却只能当良娣!” “靖安侯府眼下在东梁的地位,可不比云府差!” “爹爹和兄长们都是战功赫赫,我又是靖安侯唯一的女儿,爹爹和兄长们平日里最疼我。” “我的身后,那是整个靖安侯府!结果我的位分,竟还比云暮璟低了一阶!” 那云暮璟什么都没有都能当侧妃,为何她不行? 第182章 云思语的鸿门宴,来者不善 “嘘!” 旁边伺候洛允霏的宫女闻言,立刻面色微变,低声提醒地道,“良娣,这儿可是东宫,不是在靖安侯府了。” “东宫之中,步步危机,小心隔墙有耳。” 洛允霏顿时也意识到自己话语欠妥,她余光扫过那名宫女,“你叫什么?” “奴婢海棠。” 海棠轻轻答着,左右打量一下,确定其他伺候的宫女都在外头后,这才凑到洛允霏的耳畔。 “奴婢一家曾受过靖安侯府恩惠,早在确定良娣即将入宫之时,侯爷便找到奴婢,告诉奴婢要好好伺候良娣。” 原来是爹爹安排好的,难怪这么机灵。洛允霏面露恍然,看着海棠的眼神也不禁少了几分凌厉。 她因为位分太低,没资格带随身婢女入宫,正愁身边没有知心人呢。 有海棠在,洛允霏就放心多了。 海棠打量洛允霏的面色,她知晓洛允霏因为册封一事不满,便笑笑。 “其实良娣也不用太过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在这东宫中,入宫的位分不能代表什么。” “你瞧那璟侧妃位分就不如太子妃,现在却比太子妃得宠,还怀有东宫的第一孩子,受太后娘娘和皇上重视。”海棠意有所指地道。 “如果良娣能获得太子的荣宠,或是也怀上一个孩子,还会有人小看您是良娣吗?” “何况只要良娣您努力,也不会永远只是良娣,在这宫中,到底是能够一步步往上爬的。” 听海棠这么说,洛允霏的神情才算是好看几分,悠悠地道,“你说得有理。” 三位入宫的新人,被册封的位分都算不上高,柳昭训和赵奉仪都到五品开外了,连住处都是偏殿。 她再差,起码还是有专门赏赐的主殿,可见至少在新人当中,太子殿下还是最为看重她。 何况无论是才情还是样貌,她在入宫的三位新人中,都是佼佼者,她不信自己得不到太子的垂青。 就在洛允霏思绪万千的时候,外头疾步走进一名宫女,躬身道,“良娣,太子妃有请。” “太子妃?”洛允霏忍不住微微一怔,皱眉地道,“这才刚入宫,连凳子都没捂热,太子妃这么着急召见做什么?” 说到这里,她嘲讽似地道,“这太子妃不怎么受宠,架子倒是不小!” 海棠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良娣,照奴婢来看,您该跟太子妃拉近关系才是。” 洛允霏微微一怔,抬眸望向海棠,疑惑地道,“此话怎讲?” “您...不是不喜欢侧妃吗?”海棠笑道,“正所谓敌人的敌人,那就是朋友,您跟太子妃有共同的敌人,自然得示好。” “这太子妃不受宠,岂非更好?您跟她一起把侧妃斗倒,所有的好处,那不都是您一个人的?” 洛允霏眸光轻轻闪烁两下,但紧接着,又重新拧眉道,“可我堂堂靖安侯府,却要朝一个冒牌千金屈膝,真是憋!” “哎!”海棠立刻道,“这哪儿是屈膝啊!您这是利用她呢!” “那太子妃无非是你争宠的一颗棋子,若是到中途这颗棋子你看着太过碍眼,丢掉就是了。” 是啊,她堂堂靖安侯嫡女,东梁郡主,有什么得罪不起云思语的呢?洛云霏闻言,神情不由得舒展开来。 “行吧。”洛允霏指尖掸掸衣摆本不存在的灰尘,然后慢悠悠地优雅起身地道,“那我就给太子妃一点面子,过去瞧瞧吧。” 海棠极有眼力见地搀扶住洛允霏,跟洛允霏一同离开殿中。 除洛允霏以外,李幽怜,赵青青都被请到暮月殿。 甚至...暮月殿内的云暮璟也同样收到云思语的邀请。 “侧妃娘娘,太子妃向来跟您不对付,这次邀请您入宫,会不会有诈?”雨宁担忧地问道。 “诈应该是没有,她想借新人对我下手,自是要看看诸位新人对我的态度,才能找准更好拿来利用的目标。”云暮璟悠悠地道。 “如果我猜的不错,我到幽月殿的时候,新入宫那三位新人恐怕已经跟云思语一起在那等着了。” “将计就计就是,现在云思语要做什么,我只管配合。” “等她下手把我这假胎落了,她这太子妃之位也坐到头了。” 说到这里,云暮璟眉眼不由得浮现出幽深的笑意,“走,赴约。” 雨宁闻言,轻轻颔首。 约莫半小半盏茶的功夫,云暮璟迈幽月殿的那一刻,正如她先前所料的那样,里头满满当当的坐着人。 云思语坐在主殿正位之上,三位新人分别邻侧落座。 “见过璟侧妃。” 见云暮璟进来,三位新人都是齐齐起身对云暮璟行礼。 只是行礼之时,都是神态各异。 柳幽怜对云暮璟依旧是跟先前一样的审视,洛允霏是幽深隐约掺杂不屑,至于赵青青,则是清清淡淡,看不出心中所想的。 “三位妹妹,免礼。”云暮璟直接无视她们表情,只是柔柔弱弱地笑着。 然后,云暮璟余光扫过云思语,转身到一处椅子上落座,姿态随意,像是丝毫没有把云思语放在眼里。 看的云思语搭在邻桌上的指尖都是紧紧攥起,眼底怨色一片,冷冷地道,“就算妹妹有殿下恩典,但对本宫这么不放在眼里,属实过分了些吧?” 云暮璟先是一怔,似是没想到会突然被云思语发难,那本就楚楚可怜的清丽小脸上此时乍现无辜。 “姐姐...妾没有不将姐姐放在眼里。”云暮璟讲着,眼睛便红了,“妾怀有身孕,身子不适。” “饶是如此,姐姐的邀请,妾还是没有拒绝。”云暮璟抿抿唇角地道,“妾来到这幽月殿后,并未做什么,也并未说什么出格的话。” “姐姐缘何说妾不将姐姐放在眼里?难道,只是因为妾有点站不住,想早点坐下惹姐姐不满吗?” “就仅仅凭借这点,姐姐就要定妾的罪,那妾...实在是委屈。” 温柔地道,“今儿是妹妹们入宫的第一天,感觉如何” 第183章 云思语开始故意讨好她 云暮璟嗓子眼都哽咽了,那娇弱地宛若弱柳扶风一般的模样,我见幽怜。 云思语瞧云暮璟三言两句马上让自己处于弱势地位,好似她在欺负云暮璟似的。 那一刻,云思语面色变的极其难看。 她察觉到自己没了理,害怕事情闹大,不敢再继续以此刁难云暮璟。 殿下才来警告过她莫要招惹云暮璟,要是她欺负云暮璟的事情传到外头,只怕殿下更生气。 “本宫没这个意思。”云思语深吸一口气,强行将快要溢出的怒火重新给憋回去。 “随口一说而已,妹妹千万别放在心上。” 得到云思语的道歉,云暮璟眼底的委屈才终于慢慢退却一些,扯扯嘴角地道,“妾也不是那等小心的人,既然姐姐这么说,妾原谅姐姐。” “妾知晓姐姐不喜欢妾,其实姐姐要是办宴会,看妾碍眼,不邀请妾都可以。”云暮璟轻声间,朝云思语眨眨水雾氤氲的眼睛。 “但姐姐既让妾来,妾还是希望姐姐能够莫要因为跟妾的不愉快,找妾的麻烦。” 云思语听着云暮璟这话,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另一只摆放在大腿上的手将袖子攥出丝丝缕缕的褶皱。 “真是多谢妹妹教诲。”云思语强行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道,“不过本宫寻妹妹来,自是诚心的。” “先前的事情,本宫做的不好,殿下也已经惩罚本宫,将本宫的金册都收回了。”云思语叹气地道,“本宫知道是妹妹受了委屈,本宫跟妹妹道歉。” “还希望妹妹,千万不要再放在心上。” 现如今,她确实不能跟云暮璟为敌,相反,她还得靠近云暮璟。 唯有如此,才能更好找到云暮璟的弱处,方便之后对云暮璟下手。 甚至...只要她能跟云暮璟有良好的关系,就算云暮璟之后出事,众人也不会怀疑到她头上。 云暮璟自然明白云思语的意图,既没有戳穿,也没有抵触云思语的话。 反而那张脱俗美丽的面容上,露出一抹动容,眼底的水光似乎闪了闪。 她犹豫片刻还是道,“妾与姐姐同出将军府,妾当然希望能跟姐姐化干戈为玉帛。” “只要姐姐愿意放下过节,那妾...自不会揪着先前的事情不放。” “妹妹宽宏大量,本宫甚是欣慰。”云思语笑笑,只是这笑容深处,还有一丝讽刺。 之前被害的这么惨,两次差点丢掉性命,结果她三言两句,云暮璟就能原谅她。 云暮璟,果然是个善良大度的蠢货。 洛允霏听着二人的对话,跟云思语几乎是如出一辙的想法,只觉得这璟侧妃美则美矣,善良也是真善良。 但后宫之中,光有美和善良可活不了太久。 云暮璟,应当是个很好对付的主儿。 想到这里,洛允霏反倒整个人轻松起来,拿起手边的茶盏,轻轻抿口茶水。 云暮璟亲眼看着洛允霏饮茶,又嗅到云思语的幽月殿中还点着熏香,唇边的笑容愈发深刻起来。 是她曾经让银锁暗中给云思语用的香。 那可是一种令人不孕的毒,而幽月殿内惯用的茶,则是毒的毒引子。 自然,服用一次两次的,还不至于彻底避孕。 不过洛允霏打从一开始仗着自己身份高贵,对云暮璟怀有身孕,又占着墨寒诏的荣宠颇为有意见。 而且洛允霏先前有意寻一位盟友,而云暮璟拒绝了她的加入,那她有可能会跟云思语走的更近点。 毕竟云思语这个不受宠的太子妃,地位尊贵,又好得罪,对洛允霏来讲,现在是最佳选择。 所以洛云霏大概会经常来幽月殿找云思语喝喝茶的,那可就很容易被那香毒波及呢。 李幽怜和赵青青都是神情浅淡,李幽怜给人的感觉柔柔弱弱,清浅至极,一副清清淡淡不愿参与其中争斗的样子。 她虽然样貌不如云暮璟清丽绝色,可那份气质,跟云暮璟还有几分相似。 赵青青则是自觉自己只是相府的庶女,入宫位分又最低,不敢动任何人的心思,只想保全自身。 云暮璟的注意力,更多的是落在这两位上面。 虽然她拒绝了洛允霏入盟,这不代表,云暮璟不想培养一个得力的助手。 毕竟,她不可能所有日子都占着墨寒诏。 就算墨寒诏乐意,可后宫雨露失衡严重,不但朝中会有闲话,也定是惹太后和皇上不满。 在这宫中,有个自己人还是很重要的。 到时候宫中尔虞我诈之时,还能留点底牌。 不过云暮璟相看半天,这两人都没有过多的表情和动作,她暂时实在难以抉择。 云思语自然不清楚云暮璟在想什么,她今日自有自己的目的,倒是没空去猜测别的。 云思语视线扫过落座在桌前的三位新人,轻轻一笑道,“今儿是几位妹妹入宫的第一日,本宫召见妹妹们,是打算照顾照顾你们。” 此言一出,洛允霏等人都齐齐抬头,看着云思语的眼神带着疑惑。 “本宫在东宫已有日子,承过恩宠的次数是不少。”云思语悠悠地道,“倒是妹妹们初来乍到,正是需要荣宠巩固地位的时候。” “今夜,如果殿下传召本宫侍寝,本宫自是会主动称病,把机会让给几位妹妹。” 说罢,云思语又看向云暮璟,眼睛一眨,眉眼弯弯地道,“璟妹妹,你与本宫同是东宫的老人,你也表个态吧。” 云暮璟先是一愣,随即踌躇地道,“这...” 三位新人也齐齐看向云暮璟,同时对太子妃的这话感觉莫名有些失语。 自从太子妃被殿下收回太子妃金册以后,太子就再也没宠幸过太子妃。 可以说,太子妃早就彻底失宠了。 今夜,太子殿下能来太子妃这儿才怪。 云思语嘴上讲的好听,要是殿下传召她侍寝,她会主动放弃。 这话讲了跟没讲似的。 太子殿下的荣宠能不能到她们身上,事实还得是云暮璟讲了才算。 众人见云暮璟清丽的面容满是犹豫,也是忍不住叹口气。 要是有人主动愿意跟别的女子分享男人的宠爱,那才奇怪。 李幽怜和赵青青倒是没太多情绪波动,只觉得云暮璟愿意给她们让侍寝机会那是最好,不愿意让,那也是人之常情。 倒是洛允霏,那面色顷刻间就冷下来。 第184章 殿下就宠妾,妾也没办法 “璟侧妃腹中的孩子,该是快有三月了吧?”洛允霏忽然吐吐舌头,嘻嘻道,“这有孕之人,气色也显得差点,还能伺候好殿下吗?” “璟侧妃要是伺候不好殿下,还想方设法霸占殿下,是不是有点不厚道了?” 其他人见洛允霏这巧笑嫣然间,话里话外却都在怼云暮璟霸占殿下自私,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云暮璟怀有身孕,哪怕在皇上跟太后面前,她也是香馍馍。 洛允霏竟敢跟云暮璟这么直白地对着干,着实胆大。 而且洛允霏提醒云暮璟的方式很高明,语气带着些许调笑的意味,就算云暮璟恼怒,多半不知从哪下口反怼。 但惹恼云暮璟是肯定的了,不过她们仔细想想,洛允霏出生靖安侯府,确实不怕得罪云暮璟。 更何况,在新入宫的三人当中,洛允霏地位最高。 如果殿下今儿当真在三位新人里面挑选侍寝的,那么自然是先轮到洛允霏。 这也是赵青青和李幽怜没这么着急的原因,可洛允霏心中自当是急切的。 就在众人视线齐刷刷落到云暮璟身上的时候,却发现她只是柔柔弱弱地一笑。 “洛妹妹想必是误会了。”云暮璟嗓音也是听不出半点将那话放在心上的意味,轻声地道,“我怀有身孕,本就不适合伺候殿下,怎会再断妹妹们的路呢?” “只是殿下心系我腹中的孩子,如今要是没有要紧公务,批折子都得搬到暮月殿,亲眼看着我才能放心。” “就算我主动放弃侍寝的机会,殿下他也不一定会去你那。”云暮璟故作惆怅地道。 这话听着,倒是像在炫耀墨寒诏有多宠她,哪怕她主动放弃侍寝的机会,墨寒诏也不一定能待见洛允霏。 偏偏云暮璟讲的一副掏心掏肺的样子,似是当真在认真考虑。 激的洛允霏只觉得脸被打的啪啪响,‘蹭’地火气上涌,但又不能发作,只能面色一阵青一阵红地盯着云暮璟,咬牙切齿,“你...” 她憋了许久,才憋出一句话来,“既然殿下宠你,定听你的话。” “说到底,多半璟姐姐还不是诚心替妹妹们着想,怕还舍不得殿下的这份荣宠吧?” “洛妹妹这么讲,我可就得心凉了。”云暮璟可怜兮兮地道,“殿下最讨厌别人强迫他做不喜欢的事情,我劝说殿下,岂不是故意让殿下不高兴?” “我怀有身孕,殿下倒也不会过多为难我,但我是为谁求的恩典,殿下一目了然。”云暮璟水汪汪的眼睛望向洛云霏,无辜地问道。 “到时候,殿下要是怪罪到洛妹妹的头上...” 此言一出,洛允霏面色瞬间一变,一时间竟不知讲点什么。 她才刚刚入东宫,就惹的太子殿下不快,岂不是还没跟人争斗先落下风? 这...当然是不能的! “既然如此,那姐姐只管跟殿下讲一声今夜不侍寝就是。”洛允霏先前的灵动俏皮微微一收,变的老实不少。 她只悻悻地道,“至于殿下到底会不会另外找人宠幸,那还是看殿下的选择吧。” “这是可以的。”云暮璟轻轻地道,“届时我寻个由头拒绝殿下。” “那多谢璟姐姐了。”洛允霏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道。 倒是云暮璟一副不谙世事的纯洁模样,朝洛允霏点点头,笑容直达眼底,“应该的。” 云思语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头微动,视线落到洛允霏的身上,颇有点意味深长。 方才洛允霏跟云暮璟讲话的时候,云思语甚至都能感觉洛允霏话中隐隐弥漫的火药味。 她看得出来,这洛允霏似是不太喜欢云暮璟。 而今儿云思语请她们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找一个能利用的人去对付云暮璟。 这个人,必须得同她一样,很讨厌云暮璟。 只有越是讨厌云暮璟,才越是容易被说动为她所用...如此说来,洛云霏简直是个绝佳的对象。 想到这里,云思语眸光轻轻闪烁两下,捻起手边的茶盏吹了口热气,轻轻抿茶水。 看来,她得跟这位洛良娣好好接触看看。 云思语的目的已达成,自也懒得跟云暮璟和在场的其他两位新人周旋。 等到午膳之时,她便故作难受地抬手揉揉太阳穴,轻声地道,“最近本宫总是身子不适,这胃口也没有,幽月殿的小厨房并未准备膳食。” “真是抱歉了各位妹妹,恐怕不能留妹妹们在幽月殿用膳。” 云暮璟和三位新人自然听得懂这是云思语的逐客令,那三位新人都是眉头止不住地一皱。 毕竟除云暮璟以外,没人能猜得到云思语真正的目的,洛允霏等人只觉得这太子妃着实太过任性了一点,将她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一会儿让她们来一会儿又让她们走。 李幽怜和赵青青自知位分不高,也不怎么敢表现出来,起身行礼后便离开了。 云暮璟那泛着水雾的眸子扫过剩下的洛允霏和云思语,清浅温柔一笑,同样不做停留,缓步走出幽月殿。 洛允霏则是看了云思语两眼,这才撑着桌沿打算站起来。 不过她正要起身的那一刹那,云思语却是忽然喊住她,“洛妹妹。” 云思语朝洛允霏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轻声地道,“洛妹妹出生靖安侯府,如今只是位居良娣之位,实在有点委屈。” “要是洛妹妹能得殿下专宠,那这位分晋升,也只是殿下随口一句话的事情。” 此言一出,洛允霏的动作骤然间一顿,眯眯眼看着云思语,悠悠地问道,“太子妃这话是何意?” “意思就是...本宫想跟妹妹合作一下。”云思语深深地道,“本宫知道,洛妹妹跟本宫一样,视云暮璟为眼中钉,既如此,咱们何不一同给云暮璟一点儿颜色瞧瞧?” 第185章 准备拉拢李昭训 “现如今这宫中最受殿下宠爱的就是云暮璟,如果云暮璟出点事,那殿下的荣宠自然就全部归洛妹妹了。”云思语意有所指地道。 她的意思很简单,她这个太子妃已经彻底失宠。 如今入宫的几位新人,洛允霏又是地位才貌最出众的,云暮璟一倒,所有的好处都是归洛允霏。 这等条件,云思语不信,洛云霏会半点都不心动。 果然,云思语话音落下以后,洛允霏视线在云思语身上停顿片刻,紧接着,笃的轻声一笑。 洛允霏那起到一半的身子重新落座,秀美的小脸满是灵动俏皮之色,“太子妃讲的话,妾确实是很感兴趣呢,不妨仔细讲讲,应该怎么做啊。” 洛允霏一边讲话,看云思语的目光不由得多出几分深邃。 她先前便想着,云思语既跟云暮璟是对头,那倒是可以多跟这位太子妃接触。 不曾想,云思语竟会主动邀请她合作。 也好,省去她不少功夫。 “云暮璟之所以能受殿下如此重视,无非就是因为她怀了身孕。”云思语幽幽地道,“若是...她没有了这个孩子呢?” 洛允霏先是一怔,随即俏皮轻松的神情骤然收起。 “这可是东宫的第一个孩子,皇上和太后的眼睛全部都盯着,你想对璟侧妃腹中的孩子下手,真不怕死吗?”洛允霏面色微变,凝重地道,“疯了不成?!” “是本宫出的主意,出事,洛良娣推到本宫身上就是。”云思语语气满是无所谓,只是那眼睛中似乎充斥对云暮璟的怨恨。 “洛良娣也是京中数一数二的大家闺秀,想来知道本宫曾经是何等光景。”云思语阴阴地道,“如今沦落至此,全拜云暮璟所赐。” “本宫唯一的愿望,就是要云暮璟的命!” 洛允霏瞧云思语这一副对云暮璟痛恨至极,恨不得要将云暮璟千刀万剐的模样先是沉默片刻。 下一秒,洛允霏朝云思语低低地问道,“出事,太子妃当真能够担着?” “本宫向来说话算话。”云思语斩钉截铁般地点头,她眼见洛允霏似乎尚有犹豫,直接继续道,“洛良娣,你若是想得到殿下宠爱,云暮璟是必须需要解决的拦路虎。” “本宫是过来人,云暮璟虽然单纯善良是个蠢货,可勾引殿下的本事,却是一绝。” 洛允霏闻言,仿佛彻底下定决心一样,眼底光晕闪烁两下,朝云思语问到,“太子妃,需要妾身做点什么?” 云思语唇角勾勒出一抹深深的弧度,只是这弧度,无论怎么看,都泛着一丝得逞般的阴冷。 从洛允霏答应的这一刻开始,洛允霏就是她手里面能拿来用的一把刀了。 “...” 距离幽月殿不远处的地方,云暮璟站在那看了许久,发现洛允霏迟迟没有出来。 她便清楚,云思语已经找上洛允霏,并且与洛允霏开始密谋了。 接下来,只要等她们出手就好。 云暮璟清丽好看的面容缓缓浮现出一抹笑容,这才终于偏转身形,迈开步履打算回暮月殿。 然而,她往前走没多久,路过东宫花园时,瞧见一道纤弱的白影站在梨花树下。 雪白的梨花随风飘落,洒在她身侧,将那份柔弱的气息衬托,愈发惹人怜爱。 “李诏训,天儿冷,咱们不回吗?”一名宫女取来一件披风给李幽怜披上,无奈道,“这花儿,您也看了许久了。” “我只觉得,这花同我像而已。”李幽怜朝宫女温婉一笑,然后抬眸继续望向头顶的梨花,婉转却哀伤地道,“花自风飘零,并无归处。” “我如今在深宫当中,还是有种起起伏伏不安定的感觉。”李幽怜说着,赏花的眼睛染上幽色,“太子妃虽是养女,却得云将军云夫人千娇百宠。” “璟侧妃受殿下垂怜,如今更是怀有身孕,连皇上和太后都极其看重。” “洛良娣出生靖安侯府,未入宫前便是圣上亲封的郡主,地位尊贵。”李幽怜说到这里,唇角不由得浮现苦涩地道,“就连那赵奉仪,虽是庶女,可到底相府背后还是支持她的。” “唯独我...讲的好听,是李尚书府嫡女,可爹爹又何曾真心待过我...此次入宫,他是将我当成弃子是啊!” 旁边的宫女听了李幽怜的这些话,颇有点不是滋味,但不知怎么安慰李幽怜,只能站在那沉默不语。 倒是不远处的云暮璟,忍不住有点惊讶李幽怜的遭遇,朝身侧的雨宁问道,“李昭训缘何将自己讲的这么可怜,在她身上,莫非发生过什么?” 自从云暮璟和墨寒诏和好以后,墨寒诏就再也不会过多管束云暮璟的人拿羊脂白玉佩出宫。 雨宁常常借采买之由,会到观雨楼收集一些消息。 如今雨宁对外头消息,倒是比云暮璟知道的还要多。 雨宁低声地道,“回侧妃娘娘的话,李昭训刚出生那年,李府祸端不断,连李昭训的娘都突然失足落水而死。” “那时候李府中便开始传言不断,说李昭训是个灾星。”雨宁皱眉地道,“后来李尚书寻了青山寺的大师来给李昭训算命,说李昭训是孤煞命格,会克死身边所有人。” “当年李尚书是气的要摔死李昭训,是先夫人的奶娘死死护住李昭训,带着李昭训离开李尚书府,找了处帝京之外的荒院安置下来。” “李昭训在荒院内一住就是十六年,直到太子殿下即将选妃的消息传出去,李尚书才把李昭训接回府中学习闺秀礼仪,打算把李昭训送入宫中。” “嗯?”云暮璟挑眉地道,“将孤煞命格的女人给墨寒诏当妃子,那岂非是让柳幽怜克死殿下?” “李尚书还真是好大的胆子,而且...他为何要这么做?” 比起害墨寒诏,辅佐女儿一起让墨寒诏登上皇位,不是更好么? “侧妃娘娘有所不知,这李尚书...原本是柳贵妃的人,本来力挺的皇子,是裕王。”雨宁立刻解释地道,“现如今裕王虽被圣上关禁闭,但性命无忧,保不齐哪天就被放出来了。” “他这么做,是在帮裕王扫清障碍,毕竟太子殿下是裕王最大的竞争对手。” 原来如此。云暮璟面露恍然,不过很快又挑眉地道,“墨寒诏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李尚书这么做,不怕被殿下怪罪?” “李尚书确实也担心因为他送孤煞命格女子给殿下这件事被发现,惹恼殿下。”雨宁道。 “所以李昭训入宫前,李尚书花了不少功夫故意将李姑娘的名声给洗白,还大肆传播消息,说当年算出李昭训是天煞命格的大师是冒牌货。” “实际上,李昭训是大富大贵,有福气的女子,这才敢将孤煞命格的李小姐送进宫。” 第186章 今夜,妾不便侍寝 云暮璟闻言眼睛一眨,如此说来,李幽怜确实如同她自己口中讲的那样,是李尚书手中的一颗弃子。 李幽怜的死活,李尚书是不会在乎的,他只是利用李幽怜的孤煞命格对付墨寒诏而已。 “噗嗤!” 云暮璟忽然轻轻低声笑起来,她本就美的宛若谪仙,此时笑声阵阵间,如同枝头被风吹动的白花,那一刹那的绽开,有一瞬间的风华绝代。 “以前怎的不知,李尚书...还是个信玄学的。”云暮璟唇角勾勒出嘲讽地道,“孤煞命格,亏他想得出来。” “他要是想靠李幽怜克死墨寒诏,恐怕这希望得落空了。” 雨宁听着云暮璟话中的意思,忍不住微微一怔,茫然地道,“侧妃的意思是,柳姑娘不是...孤煞命格?” 云暮璟悠悠地道,“我且问你,曾经救下李幽怜的奶娘,现在如何?” 雨宁瞪大眼睛,“那位...刚过八十大寿。” “所谓的孤煞命格,无非都是人为制造的巧合和陷害而已。” “如果我猜得不错,该是李尚书府有人害的她和她娘,连那孤煞命格也是编造。” 云暮璟望着不远处李幽怜的身形,眸光轻轻闪烁两下。 紧接着,她迈开步履,缓缓朝李幽怜的方向走去。 雨宁见状,赶忙跟上。 那李幽怜站在树底下赏花,听见背后传来一阵清浅的脚步声,她转头瞧见是云暮璟的时候先是怔愣一下。 下一秒,马上见礼道,“参见侧妃娘娘。” “李昭训不必多礼。”云暮璟摆摆手,温柔一笑地道,“我闲来无事,便在花园附近转转,倒是见了一副美人梨花图。” 李幽怜微微一愣,倒是没想到自己站在这赏花被云暮璟看了去。 那她方才讲的那些话...想到这里,李幽怜连忙捂住嘴,面露惊恐之色。 她直接‘噗通’一声,跪在云暮璟跟前,急忙地道,“侧妃娘娘恕罪,妾身失礼!” 云暮璟眉眼弯弯,上前将李幽怜扶起来,那泛着莹润水雾的眸子盯着她,柔声地道,“我什么都没听见,李昭训不必紧张。” 李幽怜对上云暮璟隐隐含笑又意味深长的目光,缩缩脖子地道,“多谢侧妃娘娘不怪之恩。” 眼看云暮璟这一副极好相处的模样,李幽怜胆子也大了起来。 她余光扫过云暮璟的小腹,眼底不由得露出一丝羡慕之色,“璟侧妃这一胎,整个皇宫都极其重视,真好。” 云暮璟笑眯眯地道,“李昭训喜欢孩子吗?” 李幽怜被云暮璟这突如其来的话问的脸色一红,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没想到这璟侧妃看着柔柔弱弱的,可这言语间,倒是比寻常女子来的奔放。 云暮璟察觉到李幽怜的羞涩之意,掩唇轻笑,“李妹妹,男欢女爱,生儿育女本就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好害羞的。” 李幽怜眼睛一眨,这才把头往下低了低,轻轻点头。 “原是喜欢的。”云暮璟笑意愈发浓郁,“柳妹妹不要着急,你既入宫,到时候开始侍寝了,迟早也会有的。” “妾身...”李幽怜不停缴着手中的帕子,抿抿唇角地道,“妾身没有特别之处,恐不能招殿下喜欢。” 云暮璟自然注意到李幽怜缴帕子的动作,便是明白李幽怜虽然这么讲,可心中到底是不甘心的。 “未必。”云暮璟笑意盈盈地道,“得空,李昭训多来暮月殿坐坐吧。” 李昭训笃然望向云暮璟,娇美的面容不由得露出震惊,“侧妃娘娘...” 如今殿下只去璟侧妃那里,璟侧妃邀请她,那是...想让她在殿下面前多露脸? “人的前途、地位、权势非她人掌控,被自己握在手中,最为重要。”云暮璟娇柔的面容中却透着几分意味深长,“懂了吗?” 李幽怜眼底霎时浮现坚定,看着云暮璟满是感动道,“侧妃娘娘的教诲,妾懂了。” 云暮璟柔柔一笑,抬步越过李幽怜,一路缓缓回到暮月殿内。 云暮璟落座在桌前以后,雨宁一边给云暮璟将殿中她喜欢的熏香点上一边茫然地道,“侧妃娘娘,您缘何选中了李昭训?” “您还没深入接触过赵奉仪,就单凭跟李昭训这几面之缘便定下她,是否...仓促了些?” “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起来的,那赵奉仪看似乖觉,实则精明的很。”云暮璟悠悠地道,“在波诡云谲的后宫,放有心计的盟友在身边,终归是让人不够放心。” 云暮璟指尖叩击在桌上,继续地道,“相比之下,李昭训懂事、听话、还有野心,倒是个好苗子。” “而且赵奉仪毕竟是个庶女,背后能倚靠的势力有限,不值得培养。” 雨宁不解地道,“李昭训虽是地位高些,可李尚书府将李昭训当成弃子,该是更不会给她支持才是。” 云暮璟勾唇一笑,“李尚书只是觉得李昭训没有价值,只能用来克墨寒诏,不过正所谓水往高处流,如果李昭训能够得宠...” “你觉得,李尚书会放着智谋双全的太子不支持,继续支持那被关禁闭,不知何时才能出来的裕王吗?” 雨宁面露恍然,轻轻点头道,“还是侧妃娘娘考虑的周到。” 夜色降临之时,墨寒诏如同往常一样来了暮月殿。 云暮璟已经穿上一身柔软的寝衣,那满头青丝也是随意垂落脑后,显得颇有几分慵懒美丽。 墨寒诏用完晚膳以后,云暮璟站在他的背后,宛若青葱般的指尖拂过他的肩膀。 “殿下,今夜妾身子不适,不便伺候殿下...” 第187章 云暮璟总是能令他欲罢不能 还没等云暮璟话音落下,墨寒诏墨眸就是微微一变,反手拽住云暮璟的手腕,然后起身面朝她。 墨寒诏轻轻拧起,朝云暮璟皱眉道,“身子不适?哪里不适?可有传太医来瞧过?” 这一连串的疑问似乎将云暮璟问的有点措不及防,她看着墨寒招,像是有点心虚,低低地答道,“妾也...没有大碍,不用劳烦太医了。” 墨寒诏何其聪明,他瞧着云暮璟这视线颇有点躲闪的样子,马上就察觉过来她并非当真不适。 墨寒诏悬着的心重新落下,只是眼中掠过一点幽深,轻声问道,“璟儿,今儿为何不愿伺候孤?” 云暮璟先是一怔,随即张张嘴,却是半句话都讲不出来,那张绝美的小脸上浮现纠结。 墨寒诏无奈之下,只能叹气地道,“你若不讲,那孤自己去查了?” “别!”云暮璟急忙开口,这才支支吾吾地道,“今儿,姐姐召见妾和三位刚入宫的妹妹到幽月殿喝茶。” “姐姐说,新人刚入宫,该照顾一下,便提议让妾和她都放弃今夜侍寝的机会...”云暮璟如实道,“这样一来,说不定殿下会到新人那里坐坐。” 此言一出,墨寒诏神情霎时阴沉而下,眯眼地道,“云思语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孤如今只来你这,她放弃什么东西?” 说来说去,无非是逼迫璟儿而已。 “璟儿明白,但当时当着新人们的面,璟儿也不好拒绝。”云暮璟双手搂住墨寒诏的脖颈,有些歉意地道,“殿下...会生气吗?” “不会。”墨寒诏摇摇头,“璟儿,你做的是对的,眼下,你可不是一个人了,保全自己才是最为重要的。” “至于别的,都可以放在脑后。”墨寒诏温柔地道,“不过以后若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尽管直接告诉孤就是,不要这般遮掩。” “若是受欺负,孤来替你出气。” “谢殿下。”云暮璟眉眼弯弯,不过她很快又继续问道,“那殿下,今夜是...” “璟儿还当真要将孤赶走不成?”墨寒诏挑眉道,“你允了她们的诺言,但准不准你放弃伺候孤的机会,是孤说了算,孤不准。” 说罢,他掌心在云暮璟柔弱不盈一握的腰肢间轻轻一搭,把云暮璟整个人拦腰抱在怀里。 云暮璟清丽绝美的面容不由得染上一抹烟霞,她将柔嫩的小脸贴在墨寒诏的胸膛上,羞涩地道,“殿下...妾只是觉得这样的伺候方式,有点委屈殿下...” “不委屈。”墨寒诏俯身凑到云暮璟的耳畔,唇边喷吐的热气弥漫在她耳边,“璟儿,做的很好。” 这点他真的没有夸大其词,墨寒诏初见云暮璟的时候,本以为云暮璟单纯无辜,性子柔弱善良,不善于床笫之事。 可无论是真的侍寝,还是帮他...云暮璟虽然每每都羞涩的很,可总能让他痴迷沉醉,甚至流连。 就像是一种毒,时时刻刻勾着他的心。 尤其她每次动情时,那欲拒还迎的样子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清纯欲色,更令墨寒诏无法自拔。 想到这里,墨寒诏视线扫过怀里的人儿,连带墨眸都逐渐幽深,不由染上欲火。 春宵帐内一室春光,伴随着暧昧的声响起起伏伏,直到后半夜才慢慢平息下来。 今夜过后,墨寒诏愈发开始忙碌,连来暮月殿的时间都越来越晚,有时候甚至一连好几日都不见踪影。 新人们虽入了宫,可墨寒诏公务繁忙,她们整整半个月莫说侍寝,连墨寒诏的面儿都没见到,不禁开始心中急切。 尤其是洛允霏,她想到当日云暮璟即便放弃侍寝,殿下还是宿在暮月殿。 她堂堂靖安侯嫡女,时至今日都没能上殿下榻,心中不由得有点恼火。 可太子殿下忙于公务,她也没办法,如果强行凑到殿下跟前,耽误殿下办事被怪罪,反而得不偿失。 而且,太后娘娘最盼着殿下能够多多宠幸东宫的妃子,好为东梁皇室延绵子嗣,此番连太后她老人家都没讲什么,她又能如何? 洛允霏只能乖乖等着,只是得空的时候还是时不时往幽月殿跑,而且在那一待就是一下午。 李幽怜虽知道墨寒诏近日忙的连暮月殿都不来,想到暮月殿偶遇殿下也难。 不过还是会偶尔到暮月殿那里坐坐,就当作是给云暮璟解闷。 她自幼年时,都是跟着奶娘一同生活,奶娘年轻时,极善琵琶。 奶娘为了能让她有一技之长,将这门技艺交给了李幽怜。 于是李幽怜闲来无事,便弹琵琶给云暮璟听。 云暮璟对这些东西本来兴趣并不算大,可偶尔听听,倒也觉得心情舒畅。 云暮璟躺在庭院中的躺椅上,耳边是李幽怜正在弹奏的轻柔琵琶声。 她垂落眼帘,眉头舒展,清丽脱俗的小脸透露出一丝放松之色。 直到这琵琶声落下,云暮璟才缓缓睁开水汪汪的眼睛,朝坐在不远处的李幽怜笑道,“李昭训的琵琶果然一绝。” “可为何你每次来我这,都弹一曲?” “姐姐是谬赞妾。”李幽怜不好意思地道,“能得侧妃姐姐喜欢,是妾的福气,不过这琵琶,久闻也会腻的。” “这来日方长,妾怕姐姐腻的太快,索性一日一曲。” “原是有这等考究,但妹妹技艺如此精湛,这担心,该是多余的。”云暮璟眉眼弯弯,“不过长时间弹琵琶容易伤手指头,一曲倒也好。” “你隔段时间就过来暮月殿坐坐,好跟本宫聊聊天。” “只要侧妃娘娘闷,随时可以唤妾的。”李幽怜立刻道,“妾很愿意给侧妃娘娘弹琵琶!” 这话一出口,云暮璟似乎是一愣,随即那面容浮现温和的笑容,答应道,“好。” 原本意识到自己有点激动的时候,李幽怜只觉脸上发烫,直到瞧见云暮璟的笑容,她也神情也缓缓柔和下来。 李幽怜对云暮璟的印象也是相当的好,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猜想或许是因为... 她自出生以来,除了奶娘,就没有真心待过她的人。 云暮璟对她这如同亲姐姐一般的关心,让李幽怜有种挺难感受到的温情。 第188章 云思语将落胎药给了洛允霏 “侧妃姐姐,妾总觉得...近来这东宫中,有点太过于平静了。”李幽怜看着云暮璟,忽然开口道。 云暮璟原本平静无波的眸中轻轻闪烁两下,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问道,“李昭训何出此言?” 李昭训沉默良久,视线扫过云暮璟,颇有种欲言又止的意味。 倏尔,她咬咬牙,左右环视两下,确定周围没有人以后,这才凑到云暮璟耳畔。 “侧妃娘娘,你先前也跟洛良娣颇多接触,想来清楚洛良娣的性子。”李昭训轻声地道,“她自诩地位是三位新人中最高的,一直想抢在前头侍寝。” “此前刚入宫的时候,洛良娣可是着急的很,反倒是现在,每每妾跟洛良娣偶遇时,都瞧见她淡定的很。” “妾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洛良娣如今总是往太子妃那里跑,您说,她们俩会不会...” “不会吧,姐姐先前跟我道过歉,说是想跟我和睦相处的。” 云暮璟闻言,自带匍匐水雾的秋水桃花眼眨了眨,一副单纯的样子,“而且洛良娣,看着也不像这样的人。” 李昭训微微一怔,立刻紧张地道,“侧妃娘娘,这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您还是得小心点!” “万一...”李昭训说着,目光立刻往云暮璟的小腹看了眼,凝重地道,“她们的目的是你腹中的孩子呢?” 云暮璟似是当真紧张了下,点点头道,“好,多谢你的提醒,我会小心的。” 李昭训这才微微松口气,她又在云暮璟这里待了一会儿,这才回自己的寝殿。 云暮璟望着李昭训离开的背影,面上的温柔纯善渐渐消失,转而露出幽深。 这李幽怜,比她想象当中还要聪明,竟能这么快就察觉到云思语和洛允霏的不对劲。 不过既然李幽怜是她既定的盟友,不是蠢货,云暮璟自然乐见其成。 “倒是个意外之喜...”云暮璟眉宇轻轻挑起,唇角止不住地勾起似有若无的弧度。 至于云思语跟洛允霏这段时间为何这么安静,也是有原因的。 她们想来已经密谋的差不多了,如今等的,就是一个能下手害云暮璟腹中孩子的机会。 云暮璟指尖敲击在躺椅的扶手上,清绝美丽的面容上透着一丝沉思。 云思语为了把水搅浑,一定会找一个人多杂乱的时候下手。 如果云暮璟猜的不错的话,应该会在她的生辰宴上。 云思语虽然已被收回太子妃金册,可到底还坐在太子妃的位置,是太子正妻。 按照规矩,她的生辰宴,还是会办一下的。 当然,也不会邀请外头的人,只是东宫中的妃嫔妻妾们小聚一下。 云暮璟掐算了下时间,发现距离云思语的生辰宴,只有三日的功夫。 “这么说来,倒快了。” 云暮璟眼底深处再度浮现会心的笑意。 总归在云思语的生辰宴前,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大事,那她就...静待佳音吧。 正如云暮璟所料的那样,后头那两天,依旧是跟先前那样的平淡。 直到第三天清晨,宫中才慢慢热闹起来,东宫内的宫人们都在布置云思语的生辰宴。 厨房为了做云思语生辰宴上的菜系,忙里忙外一个上午。 花园凉亭之中,一盘盘佳肴被宫女们端上中间的桌子。 “菜单上的菜都是本宫按照各位妹妹的喜好挑选的,各位妹妹快尝尝吧。” 云思语坐在主桌上,指尖扯过袖口的一角,优雅地将一盅羹汤推到云暮璟跟前,热气地道,“璟妹妹怀着身孕,是该补补。” “这千年人参的鸡汤是本宫专门派人给妹妹熬的,对妹妹腹中的孩子很是有好处。” 云暮璟视线撇过面前的炖盅,再对上云思语那泛着些许深意的笑容,便知,她打算开始计划了。 于是云暮璟顺势故作受宠若惊之色,立刻柔柔地道,“多谢姐姐好意,妾尝一尝。” 说罢,她打开炖盅,拿起旁边的汤勺轻轻舀起一勺鸡汤放到嘴边,轻轻喝了一口。 云暮璟眼睛微微一亮,朝云思语笑道,“妾从来没喝过这么鲜美的鸡汤。” “这鸡汤,除了千年人参以外,用了十只鸡方才熬成。”云思语悠悠地道,“找的是宫中大厨,妹妹喜欢喝的话,多喝点。” 云暮璟这个土包子,从前就流落在宫外,哪里喝过这等珍馐美味? 云思语就是掐准云暮璟喜欢喝,才忍痛拿出从前珍藏的千年人参,让厨房熬汤给云暮璟喝。 喝吧,多喝点,这汤现在还没有什么料呢,等过会儿你就知道厉害了。 云思语光晕闪烁两下,隐隐透露阴狠和怨毒。 她当然不会这么蠢笨的把有毒的羹汤直接递给云暮璟,这样后边云暮璟要是出事,岂非所有人都会怀疑是她? 只要云思语把炖盅交到云暮璟手中后,有第三个人碰过炖盅。 那她最多算是嫌疑人之一,之后她再将罪责全部撇清,把所有的一切都推到第三个人身上。 云思语自己,自然就能全身而退。 所以云思语,把落胎药交给了洛允霏,还将洛允霏安排在云暮璟周围,方便洛允霏给云暮璟下药。 云思语眸色幽深,朝洛允霏投去一个视线。 洛允霏会意,立刻悠悠调笑道,“太子妃姐姐怎的这般偏心,给璟姐姐这么好的汤,妾身们可都没有呢。” 云思语故作娇嗔地道,“璟妹妹天生身子弱,一盅汤而已,你难不成还要跟她抢?” “不瞒太子妃姐姐说,妾坐在璟姐姐身侧,这汤的香味飘过来,妾身当真是馋坏了。”洛允霏不好意思地道。 “不知道妾身能不能厚个脸皮,跟太子妃娘娘讨一碗人参鸡汤?” “这...”云思语露出踌躇之状,尴尬地道,“鸡汤都给了璟妹妹,厨房当真是一点没留。” “本来若是普通鸡汤,倒是能让小厨房给洛妹妹熬一碗,可...” 第189章 云暮璟故意“落胎” “千年人参只有一只,先前本宫生病之时,服用过半颗,如今给璟妹妹熬汤又用掉半颗。” “眼下本宫这里已经没有千年人参,没办法再熬。”云思语一副为难的样子,无奈地道,“现下...怕是就璟妹妹炖盅里面那些。” 云思语讲完,神情透着一丝晦暗。 这也是她起先就跟洛允霏商量好的,她告诉洛允霏,这只是给洛允霏制造的下药机会。 事实上,同样是为了帮云思语自己撇清嫌疑保留证据。 让洛允霏提前从云暮璟的炖盅当中舀一碗鸡汤出来,到时候只要一验这碗鸡汤,就足以证明她的清白。 洛允霏对云思语的心思毫无所觉,只是抬眸望向云暮璟,那眼神颇有点期盼的意味。 “璟姐姐,妾瞧你那炖盅里的汤还多,想来是喝不完的。”洛允霏道,“能否匀一碗给妾?” 云暮璟心中微微一动,余光瞥过云思语似笑非笑的眼神,一下就猜出云思语的意图。 可她依旧没有反抗,只是继续顺着云思语的局,慢慢往里头钻。 这东宫的第一个孩子出事,墨寒诏一定会想办法彻查。 只要做过的事情,就都会留下一点痕迹。 而这东宫之中,没有什么痕迹是能够逃的过墨寒诏的眼睛。 “自然可以的。”云暮璟温柔地笑笑,很是大方地将跟前的炖盅推到洛允霏跟前,“妹妹想喝的话,便盛上一碗吧。” “那妾便不客气了。”洛允霏见状,秀美小脸骤然显露出孩子气般的兴奋,然后拿勺子从那碗炖盅里头舀了一碗鸡汤出来。 只是舀最后一勺鸡汤的时候,洛云霏趁着云暮璟喝汤不注意的时候,捏着勺子的指尖在勺身上微不可见的弹了两下。 那一刹那,她指甲缝里头,就有粉末被慢慢弹落,洒进炖盅里面。 她还偷偷拿勺子在炖盅里头又搅拌两下,把那粉末搅进了炖盅里头。 洛允霏喝了口鸡汤,不由得称赞道,“不愧是太子妃姐姐派人精心熬制的鸡汤,当真好喝。” “二位妹妹能这么说,本宫太高兴了。”云思语笑笑道,“今儿啊,是本宫考虑不周。” “下次再有好东西,本宫多备几份,给几位妹妹也尝尝。”云思语故作歉意地道。 赵青青和李幽怜本来还没觉得什么,此时眼看云暮璟和洛允霏喝的香,不由得也有点馋。 可她们又不似洛允霏那般出生好,不敢这么直白地跟云暮璟要汤喝。 千年人参很是珍贵,她们的府中,就算是有,也是被藏起来,根本轮不到她们享用。 云思语这么一讲,本来还眼巴巴的二人,此时眉目瞬间舒展开。 就连对云思语感觉一直一般般的李幽怜,亦然如此,一同答道,“谢过太子妃。” “来,吃菜吧。”云思语招呼几人用膳,仪态温柔大方,颇具有太子妃的端庄大气。 先前洛允霏下药的动作,被云暮璟尽收眼底,不过她还是继续一边吃菜,一边继续用炖盅里面的汤。 只是无人察觉,云暮璟虽然一口一口地舀汤,可每次都只抿一点点。 是药三分毒,她只要保证能够将假胎落了就好。 至于落胎药,云暮璟还得少用点,毕竟...等假胎落掉以后,她也该准备真正的去怀孕了。 这身子,可千万不能有一点损伤。 云思语目光时不时往云暮璟身上掠过,眸底的笑意愈发深刻,只不过那笑容深处,似还掺杂一丝寒意。 “啊...” 就在众人们用膳用到一半的时候,云暮璟忽然觉得腹中一阵绞痛,本来清丽动人的面容瞬间血色全无。 她拿着汤勺的手止不住地颤抖,最后竟是连‘勺子’都拿不稳,猛的一松。 那根勺子霎时‘噗通’掉落在地上,云暮璟死死捂住小腹,额头顷刻间有细密的汗水浮现出来。 “璟姐姐!”李幽怜反应最快,急忙问道,“你怎么了?” “我...肚子疼。”云暮璟声音都带着虚弱之意,整个人坐在那,整个人都克制不住地蜷缩在一起。 李幽怜闻言,先是一愣,下一秒,她视线一扫,瞬间瞧见云暮璟那白色绣金丝栀子花纹路的衣摆处,开始被有血迹晕染开。 “血!” 李幽怜惊呼一声,一边起身来到云暮璟身侧,一边朝附近的宫人大喊道,“都愣着干嘛?还不快去喊太医!” “侧妃娘娘腹中的孩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殿下哪能放过你们?” 附近的宫人们这才齐齐反应过来,开始手忙脚乱地往外冲。 不过他们眼看云暮璟的月份尚且还浅,眼下流了这么多血,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云思语和洛允霏在混乱之余,齐齐对视一眼,都能看出彼此眼中的得逞之色。 不过仅仅只是一瞬间,她们也故作紧张地起身站在那。 所有人都没坐着,赵青青自也跟着起来了。 不远处,一抹墨影正在走在通往凉亭的回廊之处,缓缓朝这边靠近。 墨寒诏本是不想参加云思语的生辰宴,可璟儿身为太子侧妃,必须在场。 这云思语总是为难璟儿,他怕璟儿受欺负,遂想着便过来坐坐。 待会儿寻个由头早点带璟儿回宫,她怀有身孕极容易疲倦,本也确实该多休息的。 谁知,他刚靠近凉亭,就发现周围满是来来往往的人,甚至他们连见到他,都忘记行礼。 墨寒诏清俊的眉目轻轻拧起,不知发生了何事。 直到他迈开步履往前走,远远地便瞧见凉亭中的云暮璟捂着肚子,清绝美丽的小脸像是泛着无尽的痛苦。 “璟儿!” 墨寒诏神情骤然一变,宛若一道风似的快步掠进凉亭,停在云暮璟身侧。 云暮璟裙摆处那一抹鲜红的血迹刺痛了他的眼,墨寒诏神情极其难看,掌心在云暮璟腰间一揽,便将云暮璟抱在怀里。 “都给孤滚开!” 墨寒诏见云思语和洛允霏要围上来,那眼眶处霎时染上血色,低吼地道。 云思语和洛允霏都是被墨寒诏的怒火吓的微微一颤,急忙后撤两句。 云思语面色极其难看,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宛若地狱阎王一般,周身泛着如此凛冽寒意的君泽哥哥。 一时间,云思语心中也浮现出一点后怕之色。 可事已至此,不容她后悔。 何况...她还有洛允霏这个替死鬼。云思语深吸一口气,勾唇颇为生硬的勾起一丝笑容。 第190章 墨寒诏震怒,打算彻查害她的人 “殿下...”云暮璟见到墨寒诏的那一刹那,终于是忍不住低低啜泣起来,眼眶被水雾覆盖。 她窝在墨寒诏的怀里颤抖地道,“妾的孩子...妾好害怕。” “别怕,孤在呢。”墨寒诏轻轻答道,“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 墨寒诏担心吓到云暮璟,虽然尽量让语气柔和一些,可墨眸中却止不住被怒火填满。 周身弥漫出来的气息更是阴冷的可怕,连带周围气压都低了不少。 墨寒诏不是傻子,近来太医日日来给云暮璟把平安脉,都说云暮璟胎象很稳。 眼下突然腹痛落红,自然是被奸人所害。 真是该死!他只是晚来这么一会儿,璟儿就出事了! 整个皇宫谁不知道璟儿这一胎对他的重要性,对东梁皇室的重要性? 还敢对璟儿下手!等他查到是谁,非要她好看! 墨寒诏一路将云暮璟抱回暮月殿,当他将云暮璟放在床榻上的那一刻,云暮璟已经疼的都快晕过去了。 墨寒诏发现掌心有些湿润,墨眸扫过去的时候,才察觉连他的手都不知何时染上大片血迹。 那一刹那,墨寒诏的脑子一片空白,他素来沉稳,此时也忍不住心颤。 “殿下...” 墨寒诏听云暮璟唤他,立刻抬手猛的握住云暮璟的青葱般的指尖,清俊的脸上,面色极差,显然连他都慌了神。 “璟儿,孤在。”墨寒诏只能坐在床沿,不停安慰云暮璟,尽量将声音放平和,温柔地道,“别怕,太医马上就来了。” “对不起殿下。”云暮璟红着眼,嗓子哽咽地道,“是妾没有保护自己,没有保护好孩子。” “这不是你的错,此事,孤一定会彻查的。”墨寒诏抿抿唇角,他看着云暮璟,见那张清绝的面容明明惨白至极,满是难受痛苦。 可那双水汪汪的眸子里面,弥漫的只有自责和恐惧。 墨寒诏心头不由得微微一痛,握着云暮璟指尖的手下意识紧了紧,面容染上愧色。 也是他近日公务繁忙,没将太多心思放在璟儿身上,才会给那些想害璟儿的人有机可乘! “殿下...妾的孩子,不会有事的,对吗?”云暮璟期盼地朝墨寒诏问道。 她这目光灰暗至极,可却怔怔地盯着墨寒诏,似是将墨寒诏当成万念俱灰中唯一的光,静静等待墨寒诏的回答。 墨寒诏对上云暮璟的视线,想开口,结果张张嘴,一句话都没有讲出来。 因为连他,这个时候都已经没有了底气。 “殿下。”云暮璟瞧墨寒诏不答话,本就发红的眼眶愈发灼热起来。 墨寒诏这才回过神,他深吸一口气,柔声道,“璟儿,你先莫要想太多,先等太医来瞧瞧。” “嗯。”云暮璟已经疼的眉目间渐渐显露出倦意,绝美的小脸只剩下惨白,微微垂落眼帘。 她整个人躺在那,宛若被风雨摧残过的花朵,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一般。 看的墨寒诏心头又是一颤,猛的偏头向外低吼地道,“太医呢?!还没有来么?” 随着墨寒诏话音刚落,竹业立刻领着张太医急匆匆地跑进暮月殿内。 “微臣参...” 张太医刚要行礼,下一秒便被墨寒诏打断,他怒道,“都这个时候跟孤讲礼节做什么?还不赶紧来看看侧妃!” 张太医闻言,扫了眼躺在床榻上的云暮璟,他瞧见云暮璟裙摆处晕染开来的血迹,老脸霎时一变。 他不敢怠慢,立刻提着手中的药箱到云暮璟的床榻前,给云暮璟搭脉。 紧紧只是一瞬间,张太医表情便难看起来,他从药箱处拿了药丸给云暮璟服下。 霎时,那血似有止住的迹象。 紧接着,张太医又赶忙到桌前写下一副药方递给竹业,“劳烦竹侍卫,熬好药送来给璟侧妃服下。” “好。”竹业接过药方,转身快步走出暮月殿。 做完这一切,张太医才来到墨寒诏跟前,看着墨寒诏颇有点欲言又止。 墨寒诏注意到张太医的为难,另外一只袖口中的手紧紧攥拳,沉沉问道,“张太医,璟儿如何?” 张太医看着墨寒诏,‘噗通’一声直接跪在墨寒诏跟前。 “殿下,璟侧妃流这么多血,孩子早已流掉了。”张太医摇摇头,眼底也满是可惜和伤痛,“纵然是神仙,那恐怕都无力回天。” “臣能做的,只能尽量保全侧妃。”张太医抱拳地道,“还请殿下恕罪。” 就算是早有所料,当张太医话真的讲出口的时候,墨寒诏还是忍不住身子颤了颤。 云暮璟更是彻底呆住,那绝美的面容上浮现出不可思议,一副不能接受事实的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终于反应过来,那一刹那,泪水瞬间如雨般从她柔嫩的面颊上滑落。 “呜...”云暮璟哭出声,本来清亮的嗓音此刻满是心碎凄凉,“妾的孩子...” 墨寒诏墨眸也充斥复杂,他跟云暮璟一样,非常痛惜,一颗心都揪着疼。 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满心欢喜地盼着孩子降生,不曾想...竟就这么没了。 想到这里,墨寒诏清俊的面容隐隐透露出怒火,他看向张太医,冷冷地问道,“张太医,能不能看得出璟侧妃的孩子是怎么没的?” “回殿下的话,璟侧妃服用了相当强效的落胎药。”张太医这会儿脸上也是愤恨地道,“故而孩子才会掉的这么快,连侧妃娘娘都是大出血。” “好在侧妃娘娘这段时日身子养的尚可,再服下老臣的药调养一段时日,便无大碍。” “否则侧妃娘娘就不光是小产这么简单,恐怕连侧妃娘娘的命都不一定能保住。” 第191章 这是有人专门针对云暮璟 此言一出,墨寒诏墨眸微微眯起,俊脸上阴冷的可怕。 好,好的很! 他算是明白了,这是有人专门针对云暮璟。 不光是璟儿腹中的孩子,甚至连璟儿的性命,她们都不准备放过。 墨寒诏瞧着云暮璟哭的快岔气,那本就柔弱,此时悲痛欲绝的模样破碎至极,让他真痛恨自己没能保护好她和孩子。 璟儿小产,皆是因为东宫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 要不是因为他,璟儿本不可用承受这些的... “璟儿,你好好休息。”墨寒诏抿抿唇角,他不顾脏乱,用墨色袖口轻轻擦了擦云暮璟柔嫩面颊上不停溢出的泪水。 “养好身体,孩子,咱们以后还会有的。” 寻常云暮璟最是挺墨寒诏的话,他这么一安慰,她定然便不会再哭了。 可此时,云暮璟贝齿轻轻咬住唇角,像是强忍泪水,只是那已经哭红的眼睛似很是不听话,眼角依旧再往外不停淌泪。 “殿下。” 不一会儿,云暮璟用力扯扯嘴角,想扯出一抹弧度,但半晌,还是笑不出来。 “妾好累。”云暮璟垂落眼帘,躺在床榻上的身子轻轻蜷缩起来,不停颤抖,看上去柔弱至极。 “妾确实想休息了,殿下若是还有事的话,先去忙吧。” 说完,云暮璟身子微微偏转,背对墨寒诏,像是不愿意再让墨寒诏看到她的这份脆弱。 可墨寒诏明显察觉到,云暮璟的肩膀还在不停轻轻颤动,定是还在伤心。 “璟儿...” 墨寒诏刚还想开口,旁边张太医忽然低声劝说道,“殿下,璟侧妃如今这心里不好受,臣觉得,您再给璟侧妃一点时间。” “璟侧妃这落胎药,定不是自己故意喝的,那必是被害。”张太医凝重地道,“璟侧妃腹中的孩子牵系重大,如今出事,臣还恳请殿下帮璟侧妃讨一个公道。” 此言一出,墨寒诏墨眸微微闪烁两下,里头有凌厉和阴冷一闪而逝,“不用张太医提醒,孤方才就讲过,这事,孤必定彻查。” “孤会还璟儿一个公道,也会还孤未出世的孩子一个公道。” 说罢,墨寒诏对站在不远处的德公公吩咐道,“去,把今儿参加太子妃生辰宴的所有人,包括太子妃和几位新人,全部喊到朝阳殿来。” 德公公得知云暮璟小产以后,也是心中惋惜,听见墨寒诏下了命令,答应一声,便着手去办事。 “张太医,璟儿就先交给你了,务必照看好她。”提起云暮璟,墨寒诏俊颜便止不住露出心疼。 “还有,之后全权由你来帮璟儿调理身子,保证她不留下病根。” “臣遵旨。”张太医低头道。 墨寒诏视线再度从云暮璟身上扫过,依旧见她没有转过来的意思,他墨底同样染上几分伤痛。 不过事情既已发生,哪怕他再痛心,都挽回不了孩子没了的事实。 为今,墨寒诏能做的,便是查云暮璟被害的真相,好好惩戒凶手。 思及此,墨寒诏又是浮现隐隐压不住的怒火,又尽量温和地安慰了云暮璟两句,这才阴沉万分地走出暮月殿。 彼时,太后正坐在东梁皇帝的床榻前,她听苏公公说最近东梁皇帝情况似乎不是很好,也是极为担心,便想着过来瞧瞧。 等到了这里以后,果然发现东梁皇帝脸色很差,整个殿内全是浓郁的药味。 太后看着东梁皇帝这样,既心痛又毫无办法。 皇帝早年被奸人所害,中了剧毒,后来虽然毒解开,到底还是伤了身子。 这些年太医一直都在帮皇帝调理,依旧不见好转,恐怕... 其实这也是太后和东梁皇帝着急让墨寒诏赶紧延绵子嗣的原因,东梁早就定下规矩,无后不得继位。 太子不愿纳妾,不愿临幸其他女人,这简直是把太后和东梁皇帝的心一直架在火上烤。 好在,如今璟侧妃有孕,这份担心总算消失,现在他们就盼着璟儿能够给太子生个儿子。 “皇上!” 忽然间,苏公公急匆匆地从外头进来,面色极其难看。 他先是看了太后一眼,又看了东梁皇帝一眼,像是想,但又有些犹豫。 最后苏公公上前两步,凑到太后耳边,低低地道,“太后娘娘,能否借一步讲话。” 太后先是一愣,紧接着,她余光扫过躺在床榻上正虚弱的东梁皇帝,很快明白过来苏公公的意思,苍老的眉目间不由得凝重起来。 苏公公非要避开皇帝,那就是证明他要讲的事情事关重大,并且还有可能会影响到皇帝的病情。 “皇帝啊,哀家突然有些急事,暂且出去一会儿。”太后说着,便做势要起身。 旁边的喜嬷嬷见状,连忙搀住太后,打算扶太后离殿。 不过太后还没来得及转身,东梁皇帝虚弱带还是不失威严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殿中。 “苏公公,母后,有什么事,就在这讲吧你。”东梁皇帝淡淡地道,“孤这口气,尚且还不会被吓的马上就没了。” 此言一出,苏公公和太后动作都是一顿,二人都有点尴尬,同时面露迟疑。 “这...”苏公公有些犹豫地望向太后。 东梁皇帝沉默片刻,立刻道,“东梁皇宫的事情,迟早都会传到孤的耳中,早知道晚知道,对孤来说都一样。” 太后深深叹口气,对苏公公点点头。 苏公公这才无奈摇摇头,脸色难看地低头道,“东宫那边传来消息,璟侧妃小产了。” “你说什么?!” 这话一出口,太后和皇帝先是一怔,紧接着,宛若一道惊雷打下,两个人都是齐齐颤了颤。 太后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她脚步微微往后踉跄一下,险些栽倒。 “太后娘娘!”喜嬷嬷吓一跳,扶她手臂的力道不禁加大了点。 东梁皇帝纵然心里早有准备,还是一阵气血上涌,止不住地低低咳嗽起来。 不多时,这脸便是一阵通红,颇有上不来气的架势。 太后这才回过神,急忙朝苏公公喊道,“快找御医过来。” 第192章 墨寒诏彻查落胎药从何而来 “老奴这就去。”苏公公连忙踏出殿外,不多时,便领着御医进乾云殿。 有御医帮东梁皇帝稳住病情,东梁皇帝的情况才终于慢慢稳定下来。 东梁皇帝躺在那里大口大口喘着气,目光却还是阴沉至极,朝苏公公问道,“璟侧妃,是如何小产的?” 苏公公见东梁皇帝都这样了,还不忘盘问璟侧妃的情况,只能叹气答道,“回皇上,今儿是太子妃的生辰宴。” “璟侧妃在宴上用膳,突然便小产了。”苏公公说到这里,犹豫片刻,深深地道,“不过据张太医所说,璟侧妃被下了极其强力的落胎药。” “那是刚服下,璟侧妃便大出血,根本来不及帮璟侧妃保胎。” 此言一出,东梁皇帝那光晕有些涣散,可威严依旧的凤目忍不住掠过一丝寒芒,“那种落胎药,从前朕的后宫明争暗斗时也经常用。” “朕为了不让东梁皇嗣受损,早就将宫中的药销毁,还明令禁止太医私底下配置。” “东宫的药,又是哪里来的?” 苏公公看了东梁皇帝一眼,意有所指地道,“怕是有人知法犯法。” “哼!” 东梁皇帝冷哼一声,怒意再度从脸上浮现上来。 天知道他跟母后盼云暮璟的这个孩子盼了多久,竟这样便被害了! 那凶手,当真是得被千刀万剐! “咳咳!”东梁皇帝激动之下,又是忍不住咳嗽起来。 旁边太后虽然也恼怒,但她看着东梁皇帝这幅样子也着实心疼,急忙道,“皇帝啊,太子和璟侧妃都还年轻,以后孩子还能再有的。” “何况,近来太子听劝不少,东宫也入了三位新人,这事儿,你别太放在心上。”太后道,“眼下,还是你的龙体重要。” “母后,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凶手必须严惩。” 东梁皇帝面色又难看了几分,“东宫之中有人残害太子的子嗣,如果不把人揪出来,那就算东宫之中再有其他人怀孕,孩子同样留不住。” 太后微微一怔,她对上东梁皇帝略带深意的目光,轻轻点头道,“哀家明白,太子痛失子嗣,想来也是伤痛。” “对凶手,太子同样不会姑息,只是太子到底年轻,恐怕不够狠。”太后道,“这事儿,哀家会盯着太子好好惩戒凶手的。” 东梁皇帝悬着的心这才重新放下来,朝太后颔首道,“有劳母后。” 朝阳殿内。 墨寒诏墨眸此时眼尾处还猩红一片,他端坐在桌案前,冷冷地扫过跪在前边的云思语和三位刚入东宫的新人。 方才他已经审问过宫女和太监,大概知晓了太子妃生辰宴上发生的一切。 他已让竹业带张太医探查生辰宴上,云暮璟所用的吃食,如今就等着张太医回来复命。 “殿下,臣妾没想到璟妹妹竟会在臣妾的生辰宴上出这种事,臣妾有罪啊!” 云思语先是抬眸打量到墨寒诏阴冷如冰窖的神色,随即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立刻哭道,“是臣妾的疏忽,竟没有排查到有人要害璟妹妹。” “还请殿下降罪,罚臣妾吧!” 她这么一讲,便是全然将自己的嫌疑给瞥了出去。 不但如此,还能给殿下留个极好的印象,何乐而不为呢? 谁知,墨寒诏仿佛是知晓她所想一般,墨眸只是冷冷地扫了她两眼,再无其他,只是继续沉默着望向朝阳殿殿门口。 剩下云思语一个人哭的很是尴尬。 洛允霏则是望了云思语一眼,忍不住眉头微皱起。 太子妃不是说,此事全权由她担着么?怎的...这么急于把自己撇清? 就在洛允霏纳闷的时候,外头竹业和张太医宛若一道风似的便刮了进来。 “微臣(属下)参见殿下!” 竹业和张太医停在墨寒诏跟前,对墨寒诏一礼。 紧接着,二人互相对视一眼,张太医抱拳躬身道,“殿下,微臣探查到,太子妃生辰宴上的菜肴都没有毒。” “唯有太子妃喝的人参鸡汤里,下了曾经被皇帝禁令的落胎药。” “啪!” 张太医话音刚落下,墨寒诏掌心便猛的重重拍在桌案上,连带他的手背都是青筋暴起。 可想而知,他胸口间到底压抑着怎样的怒火。 “张太医,你资历深厚,知不知道宫中还有谁能够配置这种落胎药?”墨寒诏阴阴地道。 张太医眉头紧蹙,似是仔细回忆一下,最后道,“殿下,微臣不敢藏着,这药的药方,早年间其实并不是秘密。” “太医院内,只要是伺候过各宫娘娘的太医,都会配置。”张太医道,“就算是微臣,对这药方亦然是知道的。” “只是自从皇上对这药下禁以后,无人敢于再配制而已。” 原来如此。墨寒诏眸光微微闪烁两下,他时常忙于政务,对后宫之事不太理会。 没想到,竟错漏这么多消息。 “那便将所有伺候过各宫娘娘的太医,全部都给孤喊过来。”墨寒诏幽幽地道,“孤一个个盘问。” 跪在那的云思语见墨寒诏一上来便要查太医,还是忍不住有点紧张。 她将所有的一切都安排的很好,甚至连替死鬼都找好了。 只希望王太医能够藏的深一点,别来拖她的后腿。 东梁皇宫当中,妃嫔们看诊,都会记录进病册之中。 东宫想调出病册自然是简单,于是不过半个时辰,竹业便将太医院将那些太医全部都带到墨寒诏的跟前。 “近日,曾与东宫侍女,太监,或是东宫妃嫔有过接触的太医,上前一步。”墨寒诏淡淡地道。 诸位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明所以然。 但他们不敢忤逆太子殿下的话,四五位太医同时迈开步履。 王太医缩在一众太医跟前,低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敢抬头去看墨寒诏。 在墨寒诏发问的那一刹那,王太医就明白墨寒诏要查调配落胎药的人,于是故意硬着头皮没有动。 谁知,那一刹那,墨寒诏的视线便定在他的身上。 “来人,把王太医给孤拿下。”墨寒诏冷冷地道。 第193章 云思语贼喊捉贼,企图自证 王太医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就已经被竹业狠狠摁住,下一秒,便被推倒在墨寒诏跟前。 “殿下!” 王太医故作无辜急迫地道,“微臣实在不知,有哪里得罪殿下,殿下为何偏偏将微臣拖出来!” “孤这么做的原因,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么?”墨寒诏墨眸掠过寒意,唇角勾起一抹掺杂凛冽杀意的弧度。 似笑,却非笑。 王太医方才膝盖跪地的时候,面色有一瞬间的惊慌闪过,不过很快就被他隐藏起来。 但这点把戏,又怎会逃得过墨寒诏的眼睛? 若说之前,墨寒诏对王太医只是怀疑,那么现在,他至少有七成的把握。 璟儿小产一事,跟这王太医恐怕脱不了干系。 思及此,墨寒诏怒火愈发汹涌,要不是王太医还有用,他真恨不得现在就将这王太医剥皮抽筋! “还用孤跟你讲的更明白一点吗?” 面对王太医的自证,墨寒诏嗤嗤然地道,“虽然东宫内务,孤不怎么打理,但孤也不是眼瞎的。” “太子妃以身子不适为由,这段时间屡次召你入宫,真当孤不知道?” 王太医面色微微一变,他方才害怕,一时间忘记这东宫之事根本瞒不过太子殿下的眼睛。 他抱着侥幸心理想浑水摸鱼摸过去,等于是自掘坟墓,被太子殿下看出他的心虚。 真是废物。云思语闻言,心中暗骂一声,眼睛掠过一丝狠色。 殿下知晓王太医这段时间跟她有过接触,如果殿下怀疑王太医,那势必也得怀疑到她头上。 虽然云思语给自己留了替死鬼,但如果殿下深查,她势必还得惹上许多麻烦。 毕竟但凡做过的事情,痕迹隐藏的再好,都不会彻底干净。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她只能牺牲掉王太医。 王太医太蠢,那也怪不得她。 于是,云思语立刻喊道,“殿下,王太医这段时间确实时常来幽月殿。” “原是臣妾先前染过寒热之症,眼下虽然病好了,可头老疼。”云思语道,“王太医给臣妾诊治完后,臣妾本是想派银锁送他的。” “可王太医每次都拒绝了,扬言想好好看看东宫的风景。” “臣妾想着东宫风景是好,王太医想瞧瞧,便随他了,不曾想,竟给了他对璟妹妹下手的机会!” 言外之意,王太医这段时间时常入东宫,但不一定只跟她一个人接触。 定是在她看不见的时候,王太医跟其他人预谋害云暮璟。 说罢,云思语还指着王太医怒吼地道,“王太医,本宫让你进东宫,那是信得过你,你怎能残害东宫子嗣?” “你也是有儿子的人,又如何能对别人的孩子下得去手!” 王太医在听见云思语指责他的时候,老脸掠过呆滞,有些震惊云思语会将所有罪责都推到他的头上。 直到云思语提起他的儿子,王太医才彻底明白过来。 云思语这是知晓他被殿下发现,所以打算放弃他,甚至...拿他的儿子来威胁他。 王太医此时心里只觉得无比懊悔,恨自己不应该如此贪心,被云思语那些让他儿子飞黄腾达的话冲昏头脑。 如今倒好,酿成大祸。 不但没能给他儿子争下一个好前程,连他自己都要被搭进去了。 “微臣知错,这落胎药确实是微臣调配。”王太医匍匐在地上,死寂般地垂落眼帘,“是微臣害的璟侧妃,还请殿下发落...啊!” 还没等王太医话音落下,墨寒诏已经怒不可遏的起身,然后一脚狠狠踩在王太医的背上。 只听空气中传来‘咔嚓’地一声脆响,王太医惨叫一声,整个人就再也直不起来了。 “告诉孤,到底谁指使的你!” 墨寒诏整个人都冷的可怕,连带周身的气压都低到极致,寒意凛冽地道,“你若是讲,孤还能赐你个全尸。” 王太医疼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但想到他那唯一的儿子,还是咬牙地道,“臣所说,句句属实!没有人指使臣!” “臣曾经伺候过张贵妃,拿张贵妃当主子。” “璟侧妃与张贵妃有过过节,臣看璟侧妃心中不快,便想替张贵妃给璟侧妃一点教训,这才...” 墨寒诏加大脚下的力道,王太医瞬间疼的一句话都讲不出来,只能‘呜咽’出声。 “哦?” 墨寒诏嗤嗤然地道,“只是曾经伺候过张贵妃,就这么为张贵妃卖命?” “有时候孤真佩服你们的胆子,在孤面前也敢玩弄这些低级伎俩。” 墨寒诏说完,忽然力道一松,回头一掀衣摆,重新落座,余光透着无尽淡漠,扫过王太医。 “这是孤给你的机会,你没讲实话。”墨寒诏淡淡地道,“若是等孤查到凶手,孤可不会这么好讲话!” “竹业,把他押到一旁。” 竹业先是一怔,有些不明白墨寒诏此举的目的。 王太医如今正是这件事的突破点,殿下不再继续问问吗? 竹业一头雾水,不过既然是殿下下令,他自是照做。 于是竹业上前一步,扣住王太医的胳膊,把他拖走。 “哎呦!” 王太医的腰伤被牵动,直接惨叫一声,没有丝毫反抗之力,便软软被竹业带到旁边。 “孤查到,那碗人参鸡汤从炖好,到上桌,一共经过五个人之手。” 墨寒诏的视线从云思语和洛允霏身上一一扫过,冷冷地道,“除了两名宫女和一名太监,便是太子妃和洛良娣。” 洛允霏面色微微一变,低头间,袖口中的指尖忍不住轻轻攥紧。 虽然云思语跟她讲过,一旦出事,她定会将罪责全部揽下。 可看方才云思语辩解的架势,她看得出来,云思语似乎并不想认罪。 一时间,洛云霏对云思语的信任不由得笃然降低,心头掠过慌张之意。 不过事到如今,她能做的,就是死咬着不承认。 “回殿下,妾馋璟姐姐炖盅中的鸡汤,所以问璟姐姐要了一碗。”洛允霏立刻道。 “妾刚刚才入宫不久,跟璟姐姐无冤无仇的,实在没有道理对璟姐姐下手。” 云思语听着洛允霏的话,忍不住暗自翻白眼。 她自然懂洛允霏的意思,洛允霏是在告诉殿下,谁跟云暮璟曾经有过过节,那才是最有可能害云暮璟的人。 这不是有意无意在告诉殿下,她才是凶手? 第194章 墨寒诏看穿云思语的技俩,拿下她! 好你个洛允霏。云思语暗自冷笑,殿下甚至都讲了还有宫女和太监也有嫌疑。 倒是不将罪责撇给那些人,非得推到她身上。 既然人都往她头顶上踩了,那她用不着再跟殿下周旋。 “殿下,臣妾本是好意。” 云思语委屈万分地道,“臣妾念着璟妹妹怀有身孕,便将珍藏的千年人参拿来给璟妹妹炖鸡汤,给璟妹妹补补身子。” “臣妾跟璟妹妹早已和好,在场的其他几位妹妹都看见了。”云思语声泪俱下,一副恨不得以死证明的样子。 “臣妾上次害璟妹妹,被收回太子妃金册,已经吃到苦头,又如何能够再知法犯法?” “你...” 洛允霏见云思语不停辩驳,猛的偏头望向云思语,脸色极其难看。 她此时彻底反应过来,自己根本就是被云思语给利用了! 云思语根本就没想过担下罪责,云思语骗了她,这是要借她的刀对付云暮璟! 实在可恶!洛允霏此时死死地盯着云思语,大有种眼神要在云思语周身穿孔杀死她的架势。 然而,云思语却是跟没有看见似的,继续朝墨寒诏道,“殿下,臣妾绝对不会害璟妹妹。” “先前璟妹妹喝的鸡汤,洛妹妹也喝了一碗,但洛妹妹并未有事。”云思语坚定地道,“足以证明臣妾的汤,没有问题!” 此言一出,墨寒诏眸光轻轻闪烁两下,余光斜睨向旁边的张太医。 张太医明白墨寒诏要问什么,顺势回答道,“回殿下的话,洛良娣喝的汤,确实没问题。” “呵。”墨寒诏唇角勾起一抹嘲讽万分的冷笑,墨眸轻挪,忽然望向洛允霏。 “如此说来,侧妃的毒,是在鸡汤上桌以后被下的。”墨寒诏冷冷地道,“洛良娣,之后只有你触碰过炖盅,你有话讲吗?” 洛允霏面色瞬间一白,心头也是笃然一颤。 跟云暮璟讨汤喝,再顺势在云暮璟炖盅里面下药的计策,那是云思语告诉她的。 原来,云思语要她单独盛那碗汤出来,就是为了让她顶罪! “妾没有!”洛允霏想解释,可张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讲,只能苍白无力地喊道,“殿下相信妾,妾...” 墨寒诏看着她,眯眯眼道,“来人,给孤搜身。” 站在那的德公公应声上前,到洛允霏的身侧,躬身手便往洛允霏身上探去。 但他掌心还没触碰到洛允霏,便被她‘啪’地一掌打落。 “狗奴才,你算什么东西,胆敢碰我!”洛允霏怒吼完,又朝墨寒诏哭喊道,“殿下,妾可是靖安侯府嫡女。” “妾的爹爹和兄长皆是东梁的有功之臣,妾又是殿下的良娣,如今还未侍寝。” “殿下在大庭广众之下命阉人搜妾的身,妾的名声岂不是都被毁掉了!” 洛允霏知晓自己的指甲里面还藏着一些的落胎药药粉,若是搜身,那一下会被发现。 所以她搬出靖安侯府的势力,希望能借助靖安侯府阻止墨寒诏。 殊不知,墨寒诏最是痛恨有人威胁她,那清俊的面容顷刻间便是一沉,只毫无感情地吐出一个字。 “搜。” 德公公先前被洛允霏打了手背一下,还被洛允霏一口一个‘阉人’侮辱,正对洛允霏不爽。 洛允霏从前的身份再高贵,入宫里,只能看殿下的脸色过日子。 他身为苏公公的干儿子,又是殿下的身边人,在这宫中,大多是敬重他的。 还轮不到一个还没侍寝的良娣,如此对他。 想到这里,德公公对洛允霏也是毫不客气,淡淡地说了一句,“奴才一个阉人,对女子本就没兴趣。” “奴才这也不算占洛良娣的便宜,洛良娣得罪。” 话洛,德公公极其粗鲁地开始搜洛允霏的身。 德公公到底自幼跟着苏公公,眼光毒辣,那一下子便查到洛允霏指甲缝中的药粉粉末。 “张太医。”德公公连忙唤道,“来瞧瞧洛良娣这指甲里头,到底是什么东西。” 张太医闻言,抬步到洛云霏跟前,抠了一点洛允霏指甲的粉末,仔细端详一下,又嗅了嗅。 随即,他朝墨寒诏抱拳地道,“殿下,这便是璟侧妃中的落胎药。” “真是该死。” 墨寒诏清俊的面容染上难以抑制的怒意,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只茶盏朝洛允霏砸了过去,冷冷地道,“洛良娣,你还有什么好讲的!” 洛允霏胳膊处生生受了那茶盏一下,只觉得阵阵的疼,知晓定是被砸破了皮。 可她此刻根本顾不得自己的伤,惊慌失措地否认道,“不!殿下,这不关妾的事!” “是太子妃,太子妃逼妾干的!太子妃怨恨璟侧妃抢走殿下的宠爱,怀恨在心,妾都是被迫的!” “洛良娣,你好狠的心,竟这么污蔑本宫!”云思语没想到洛允霏这么纠缠不清,不由得怒道,“本宫早就自证清白,你行么?” “你...这么暗算我,我杀了你!”洛允霏实在忍无可忍,对跪在自己不远处的云思语直接扑过去,跟疯子似的掐住云思语的脖颈。 “呜呜呜!” 云思语不停挣扎着,眼底也不由得泛起狠色,一把扯住洛允霏的头发,一样用力拽着。 “啊!” 二人瞬间缠斗在一起,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墨寒诏却是冷冷地望着这一切,丝毫没有动作,只是余光却是不停瞥向王太医。 他发现,王太医眸底,也全是恨意,而那份恨意,只针对云思语。 仿佛是对云思语方才将他推出来的愤恨,和被背地里戳一刀的气恼。 “竹业。”墨寒诏沉沉地道,“把太子妃拿下。” 竹业闻言,也是微微一愣,但在墨寒诏的眼神示意下,马上点头道,“是。” 下一秒,他身子一掠,直接来到云思语身后,同时扯过云思语还扒拉洛允霏头发的两条手臂,死死地禁锢住。 “啊!” 那一刹那,洛允霏只觉得自己的一把头发被扯落,痛喊一声。 刚要开骂,发现墨寒诏让竹业抓的竟是云思语,不是她,忍不住微微一愣。 第195章 以牙还牙,云思语被灌落胎药 云思语同样是震惊万分,急忙道,“殿下,您是不是抓错人了!” “张太医不是已经查过了吗?臣妾给璟妹妹的汤没毒,臣妾是清白的。” “或许此事确实并非你动手,但未必,与你脱不了干系。”墨寒诏幽幽地道。 “王太医看你的眼神骗不了人,这落胎药,恐怕是经由你的手交给洛良娣的吧。” 云思语和王太医同时瞪大眼睛,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墨寒诏方才没有继续逼问王太医,而是将他带到一旁。 墨寒诏让王太医亲眼目睹这一切,竟然是这个目的。 “逼问,是最次等的法子。”墨寒诏指尖轻轻叩击在桌沿上,幽幽地道,“因为人一旦有弱点,便会死死咬着牙。” “宁可死,也不会讲出真相,纵然能撬开嘴,还是有点费时费力。”墨寒诏嗤然地道,“孤现在便想知道凶手,只能用点别的法子。” “臣妾跟王太医没有半点关系,臣妾也不知道王太医看臣妾究竟是为何!”云思语急忙道,“殿下不能因为这点,便定臣妾的罪!” “放心,孤会彻查。”墨寒诏看向云思语,清俊的面容虽然泛着笑,但这笑容当中,满是寒意和杀意。 他太懂云思语了,她还没这个本事,把所有的痕迹全部抹的一干二净。 “德公公,张太医,领一批东宫暗卫,给孤在幽月殿里好好找找。”墨寒诏淡淡地道,“看能不能找到,一些东西。” 德公公和张太医当然明白墨寒诏口中的‘东西’是什么,轻轻点头道,“臣领命。” 说罢,很快就离开朝阳殿。 云思语得知墨寒诏要派遣人搜查幽月殿,马上就想起那瓶落胎药如今还剩下一半,尚且在幽月殿中。 她想着有洛允霏这个替死鬼,殿下应该会将所有的罪都定在洛允霏身上。 这样一来,殿下自然不会怀疑到她头上,更不会来幽月殿找落胎药。 所以,云思语根本没有销毁掉王太医给她的落胎药。 只是没想到,殿下根本不会轻易相信是洛允霏害的云暮璟,又用了王太医来布局。 怎么办,要是被查到那瓶落胎药,她...岂非死路一条? 云思语惊慌失措地思考应对法子,但她脑子一片空白,压根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不多时,德公公和张太医便回来了,二人都是阴沉着一张脸,面色极其不好看。 “回殿下。”张太医双手便将手中的药瓶上前递给墨寒诏,低低地道,“这是从太子妃的梳妆台上找到的。” “微臣探查过,里头是跟洛良娣指甲缝中一样的药。” 此言一出,洛允霏瞬间朝云思语阴阴笑起来,“太子妃,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想栽赃陷害给我,殊不知,根本逃不过殿下的眼睛。” “这药,就是你给我的!也是你想害璟侧妃,让我下的手!”洛允霏不屑地道,“事到如今,你还能辩解吗?” 这一切彻底逃离云思语的掌控,她身子已经全然僵住,有股寒意自心底而起,瞬间弥漫全身。 甚至连洛允霏的挖苦都没听见。 墨寒诏在得知云思语的幽月殿果然藏有落胎药的那一刹那,心底积郁的怒火瞬间爆发。 他‘蹭’地从桌前再度起身,抬手便朝云思语呼了下去,怒道,“贱人。” 墨寒诏的这一击力道极大,云思语嘴里硬生生被打的吐出一口鲜血,直接往旁边倒下去。 “噗!” 云思语下意识拿手撑住地面,这才免于自己摔个狗朝天。 这一下,也彻底让云思语清醒过来,她感受脸上火辣辣的疼,望向墨寒诏,忽然低低笑起来。 “殿下可知,臣妾为何要弄掉云暮璟的孩子?”云思语这会儿索性也不藏了,事到如今,她彻底懂了。 墨寒诏如此有目的性的查她,其实打从一开始,心中便在怀疑她。 无论如何,最后都会查到她头上。 “因为这本该都是臣妾的,从前殿下只有臣妾,哪里轮得到她云暮璟怀殿下的孩子?”云思语一边哭一边笑,越来越疯癫。 “臣妾能容她,已是给云暮璟面子了!谁知,她竟还不满足,霸占殿下,抢在臣妾前头生孩子!” “臣妾,绝不会如她所愿。” “你给孤住口!孤最厌恶你这种怨毒的女人,以前的那些,是孤最不愿意回忆的!” 墨寒诏清俊的容颜染上无尽晦暗,一把掐住云思语的脖颈,嗓音也是冷如冰窖,阴阴地道,“孤真后悔,当初没掐死你。” 如果他当初狠心一点,惩戒了云思语,是不是他和璟儿的孩子,就不会有事。 “殿下...当初没下得去手杀臣妾...现在...便下得去手了么?”云思语被墨寒诏掐着脖颈,一张脸憋的通红。 但她看向墨寒诏时,却是扯扯嘴角,神情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你以为,孤不敢?!”墨寒诏猛的加大手中的力道,寒意凛冽地道,“你是给过孤一条命,但孤饶了你不知多少次。” “眼下,孤的孩子也因你而死,孤跟你,早就两清了。” 云思语微微一怔,颇有些不可思议,“殿下...你要杀臣妾?” “杀你?”墨寒诏嗤然一笑,“那太便宜你了!孤要你为孩子孤未出世的孩儿,付出代价。” 说罢,墨寒诏忽然力道一松,松开云思语,余光斜睨向旁边张太医手中的半瓶落胎药。 “德公公,把这些,全部给她灌下去。” 云思语面色霎时便白了白,瞳孔都是骤然收缩,呆呆地端坐在那,有些震惊自己听见的话。 这可是特制的强力落胎药,她若是喝下,这辈子都完了。 殿下他怎么可以...对她这般狠心! “奴才遵命。”德公公闻言,唇角勾起一丝弧度,到张太医跟前取过装落胎药的药瓶。 他打开瓶塞,直接一手用力掐住云思语的下颚,强迫她微微张嘴,把那落胎药灌进云思语的嘴里面。 “不,不要,唔...” 云思语不停挣扎,但德公公用的全是巧劲,她根本挣脱不了,只能被迫将那大半瓶落胎药全部生吞下去。 张太医在旁边冷笑,这种落胎药,一两个指甲盖便能令人小产。 这大半瓶下去,太子妃恐怕半条命都得没了。 殿下这事儿,倒是做的令人痛快。 第196章 云思语被扔进冷宫 等大半瓶落胎药一丝一毫都倒不出来,德公公这才收手,松开云思语。 “本宫的肚子...” 云思语‘噗通’一下,软软倒在地上,捂着灼痛的肚子,蜷缩在一起,疼的额头间瞬间溢出细密的冷汗。 她一边哭一边呼痛,嘴里不停骂着云暮璟,还不停怨恨墨寒诏的心狠。 “孤再狠,如何能及的过你?”墨寒诏阴沉的容颜透着嘲讽,“你说璟儿与你争抢,无论是孤,还是云将军云夫人的爱,皆是属于你的。” “这多年来,孤和他们皆被你蒙骗,一心向着你,倒是让你忘记,自己根本就是个假的。” “当年镇国将军府与东梁皇室定下婚约,其婚约对象,本就是孤与璟儿。”墨寒诏冷冷地道。 “若不是你抢占璟儿的身份,这一切,又哪里轮得到你的头上!” “璟儿心善,回归云府后从未与你计较,但你呢,步步紧逼,步步杀意,如今连她和孤的孩子都要残害。”墨寒诏眯眯眼道,“孤若还能容你,又如何对得起她的真心相待!” 云思语这会儿只觉得小腹宛若刀绞,疼的她不停呜咽,鲜血瞬间裙摆不停往下滑落。 “不,我才是真的,是云暮璟抢的我!”云思语攥紧小腹处的衣服,嘴里还是死死地念叨,“云暮璟的孩子该死,她也该死。” “她根本不该回来,不,她就不该活着!” “冥顽不灵。”墨寒诏眯眯眼,双手覆在身后,低头看着脚下的云思语,整个人似是毫无感情一般,冷冷地道。 “自今日起,废黜太子妃!竹业,将太子妃打入冷宫,永不放出。” “是。” 然而,还没等竹业出手,外头忽然传来太后低低的声音,“哀家的曾孙就这么没了,只是关进冷宫,这罚,还是轻了些。” “参见皇祖母。”墨寒诏抱拳对太后一礼,询问道,“那依照皇祖母之见,应该如何罚呢?” “杀她,也是便宜她。”太后悠悠地道,“比起死,生不如死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依哀家之见,不如再打她个二十军棍,再扔进冷宫。” 二十军棍要是打在稍微娇弱点的女子身上,便能生生将人打死的。 看如今云思语这样子,已经没了半条命,二十军棍下去,还不知能不能活下来。 就算运气好,能让她吊着最后一口气。 可这么半死不活地被扔进冷宫那吃人的地方,那定然无生还的可能。 墨寒诏听了太后的话,余光斜睨向云思语,墨眸满是厌恶之色,几乎没有犹豫,便道,“就按照皇祖母说的办吧。” 随着墨寒诏话音刚落,竹业就有了动作。 他颇有点嫌弃地看了云思语两眼,然后抬手就将云思语拖出去。 不多时,外头马上传来云思语更加凄厉的喊叫。 墨寒诏却像是没听见似的,那泛着寒意的墨眸,忽然看向洛允霏。 此时,洛允霏唇角泛起一丝嘲讽,正暗自得意利用她的云思语彻底完了,全然没有注意到墨寒诏的视线。 “洛良娣,看够了吗?”墨寒诏忽然幽幽地喊道,“孤瞧着,你对那板子很是感兴趣。” “既如此,孤也赐你二十大板吧。” 话落,墨寒诏余光斜睨向旁边的德公公,嗓音笃的一沉,冷喝道,“带下去。” “奴才遵命。” 德公公答应一句,便走到洛允霏身侧,极其干脆利落地扣住洛允霏的胳膊,打算拖走她。 直到被禁锢的这一刻,洛允霏这才回过神,她瞬间急了,“殿下,您不是已经查清整件事太子妃才是罪魁祸首吗!” “妾是被利用的,妾没有害侧妃娘娘的心啊!” “没有?”墨寒诏墨眸发寒,唇角勾起一抹嘲讽,“若是当真没有,云思语如何能说的动你对璟儿下手?” “孤可以念在你并非主犯的份儿上,留你一条性命。”墨寒诏眯眯眼地道,“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孤绝不可能就这么放过你。” 德公公见墨寒诏压根就没有要绕过洛允霏的意思,于是手底下的力道不禁加大了些。 “不,不要!” 洛允霏眼看墨寒诏当真要罚她,一张秀美的小脸霎时便惨白一片,不停哭喊,“妾知道错了,还请殿下饶过妾这一次!” 她本就是武将之家出生,最知道军棍的厉害。 而且云思语如今就正受着军棍,那惨叫震耳欲聋的,渗人的紧,足以见军棍打在身上有多疼。 洛允霏只要一想,便整个人止不住地哆嗦。 太后望着这一幕,苍老的面容也露出一抹犹豫。 若是别人还好,可这洛允霏那是靖安侯府的嫡女,平日里靖安侯和她那几个哥哥最是宠爱她。 她要是被太子打了这二十军棍,传到靖安侯的耳中,靖安侯府的人焉能善罢甘休? 当初将洛允霏送入东宫,就是希望太子能受靖安侯府的支持。 万一弄巧成拙,反倒让靖安侯府对太子心生怨怒,就不好了。 于是太后立刻上前,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太子啊,依哀家之见,真正的凶手已被惩戒,洛良娣这个被利用的可怜人,纵然有错,也错不至此。” “那二十军棍要是下去,洛良娣少说要搭进去半条命啊。” 墨寒诏墨眸扫过太后,抿抿唇角道,“皇祖母,她虽是受指使,却是直接孤孩子的人,孤一样恨她。” “孤不可能,就这么放过她!” 太后悠悠叹气,其实她能够理解墨寒诏。 被害的是她的亲孙子,那个孩子,可是她跟皇帝不知盼了多少日日夜夜才盼来的。 太后这心中,同样怨恨洛允霏这个蠢货! 但事已至此,璟侧妃的孩子已经没了,再得罪靖安侯府,损失便更大。 洛允霏,还是得安安稳稳待在东宫才行。 第197章 恭喜侧妃,得偿所愿 “太子啊,你就听哀家一句劝。”太后无奈地道,“今儿洛良娣就算犯了天大的错,你都别再跟她计较了。” 墨寒诏沉下脸,清俊的眉目也是难看的可怕,“皇祖母...” “好了!这也是皇帝的意思!”太后知晓墨寒诏自幼性子执拗,认定的事情谁也劝说不动,唯有皇帝的话,他多少还放在心里两分。 所以,她也只能把皇帝给搬出来。 果然,太后这话一出口,墨寒诏抿抿唇角,陷入沉默。 倏尔,他袖口中的掌心紧紧握拳,视线冷冷地扫过被德公公拽着的洛允霏,“滚!给孤滚回你的殿里面,别让孤再看到你!” 德公公听墨寒诏这么说,对着洛允霏轻哼一声,只好放开她。 洛允霏此时身子都还是软的,这会儿直接倒在地上。 不过很快,她就从呆滞中回过神,急忙喊道,“多谢殿下!妾这便滚!” “殿下,太后娘娘,妾先告退!” 说罢,她连忙给不远处的宫女海棠使了个眼色。 海棠会意,立刻上前将洛允霏搀扶起来,跟洛允霏一同离开朝阳殿。 直到走出朝阳殿很远的距离,洛允霏心中还是后怕的很,她拍拍还在猛烈起伏的胸口,眼底不由得露出对云思语的恨意。 该死的云思语,竟然如此害她!要是今儿那二十军棍当真打下去了,她恐怕后半辈子都得落下病根。 好在太后还是给了靖安侯府几分面子,拦住了殿下。 不过历经此事,太子殿下恐怕短时间都不会再待见她。 这该如何是好...洛允霏抿抿唇角,被海棠扶着的手,不由得轻轻蜷缩起来。 在这东宫之中,要是失去殿下的宠爱,地位也会一落千丈。 她得另想法子,让自己赶紧取得殿下的原谅。 可此番,她犯的并不是小错,该怎么是好? “良娣,奴婢有一计。”海棠仿佛能看出洛允霏的忧愁,意有所指地道。 “如今这东宫,璟侧妃小产,太子妃入冷宫,殿下又还生您的气。” “殿下要是想召侍寝之人,只有柳昭训和赵奉仪。”海棠悠悠地道。 “若是您能收服其中之一为您所用,帮她一同争宠,待她在殿下心中有些分量后,再为您讲些好话。” “等那时殿下气消了,又是美人枕边风一吹,自然便不生您的气了。” 此言一出,洛允霏神情霎时一变,沉声咬牙地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将殿下推给别的女人?这不可能!” “良娣!”海棠知晓洛允霏是醋劲儿犯了,立刻叹气地道,“您要知道殿下是何等身份,君王后宫佳丽三千,殿下又真能被一个女子独占?” “太子妃会沦落至此,皆是因为善妒,您千万不能布太子妃的后尘。” 洛允霏想起云思语的下场,忍不住面色一白,只是那眼底仍旧满是纠结。 其实海棠的话不无道理,可她... “眼下您身在宫中,靖安侯爷和几位公子都帮不了您。”海棠苦口婆心地劝说道,“您唯一能靠的,便只有自己。” “良娣,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您觉得呢?” 洛允霏陷入沉默,最后仿佛下定决心一般,深吸一口气问道,“那依你之见,如果当真要在柳昭训和赵奉仪中间挑选,谁更合适当我的身边人?” “那柳昭训明显跟璟侧妃走的更近些,良娣本就与侧妃关系不好,而今侧妃掉了孩子又是经由您的手。” 海棠低低地道,“奴婢以为,璟侧妃,以后定是您的敌人,所以和璟侧妃有关之人,您不能用。” 海棠这话讲完,洛云霏也明白过来海棠的意思。 确实,经由海棠这么一分析,她的选择只能是赵奉仪了。 思及此,洛允霏眸光轻轻闪烁两下,抬手从发间取下一只簪子塞进海棠手中,幽幽地道,“你这便去赵奉仪的宫中等着吧。” “等赵奉仪出来,你把簪子给她,就说我请她来我这里坐坐。” 海棠轻轻颔首,答应道,“是。” 话落,海棠对洛允霏轻轻一礼,转身便朝赵奉仪住的宫殿匆匆而去。 洛允霏则是望着海棠离开的背影看了半晌,转头回了自己的住处。 云思语被打完二十军棍以后,尚且还剩下那最后一口气,竹业奉墨寒诏的命令将云思语直接扔进冷宫当中。 冷宫当中,多的是牛鬼蛇神,里头有先帝皇帝的罪妃,还有犯了大错的妃嫔。 这些人被关在里头,久不见天日,日日遭受折磨,大多精神都不太正常。 竹业站在冷宫门口,冷眼瞧着满身是血的云思语躺在地板上,被一群疯子包围,不屑地撇撇嘴。 这太子妃啊,奄奄一息的入冷宫,只怕没有命活了。 随即摆摆手,命旁边的侍卫将冷宫的门关上。 做完这一切后,竹业这才回去给墨寒诏复命。 而云思语被打入冷宫的消息,很快也传到云暮璟的耳朵里。 其中,还包括在朝阳殿发生的所有事情,云暮璟全部都听说了。 彼时,云暮璟正倚靠在床榻上,那清绝的面容虽然还有点惨白,但精神状态已经全然恢复。 毕竟只是假孕药伪造出的小产,对她本身造不成太大的影响。 所以无非就是落胎的时候,看上去稍微惨烈一些,其他的倒是无碍。 甚至没有假孕药来影响云暮璟,她还觉得周身舒坦不少。 “恭喜侧妃娘娘,终于得偿所愿。”雨宁站在云暮璟的床榻前,对她轻轻躬身,笑道。 云暮璟也是唇角轻轻勾起一抹弧度,那一瞬间,光华绽放,仿佛将整个暮月殿都染上一层艳华。 “云思语,是殿下的白月光。”云暮璟悠悠地道,“殿下爱了她这么多年,正因为这份偏爱,才让她这么难对付。” 除此之外,云思语对墨寒诏的救命之恩,也稳住云思语的位置。 打从一开始,对比云思语,云暮璟便是半点优势都没有。 倒是耗费她不少心思呢。 不过最难对付的云思语下位,唯有云暮璟是待在墨寒诏身边最久的人。 如今最占优势的人,便是云暮璟。 所以,她得抓紧,稳固地位,去想办法抓墨寒诏的心。 第198章 她想,踩着他往上爬 云暮璟暗自思量,云思语下位,太子妃之位空悬,不知墨寒诏何时会再封太子妃。 她得尽可能提升自己在东宫的地位,而对如今的东宫来说,提升地位最好的方式,便是有个孩子。 所以之后,云暮璟得想点办法来留墨寒诏,去真正怀孕。 “历经这件事,有人会狗急跳墙的。”云暮璟意有所指地道,“东宫的女人,要开始争宠了。” 雨宁闻言,心中微微一动,“侧妃娘娘的意思是...洛良娣?” 如今东宫当中,柳昭训是向着她们侧妃的。 赵奉仪只是庶女出生,还没胆子独自跟侧妃对着干,所以如果真有人要有动作,那就只能是洛良娣。 云暮璟笑而不语,勾唇地道,“我这段时日养身子,待在暮月殿中无聊,待会儿给柳昭训传个话,让她有空多来我这坐坐。” 雨宁先是一怔,不过很快她便明白过来云暮璟的意思。 侧妃娘娘出事,太子殿下定是心疼愧疚的紧,这段时日,定会经常来暮月殿。 柳昭训要是来暮月殿坐坐,定有机会能接触到太子。 侧妃娘娘是在为柳昭训搭线,让柳昭训能够接近太子。 “侧妃娘娘,这是为何?”雨宁皱眉地道,“就算您要帮柳昭训,也该先念着自己。” “您都还没承宠,哪能将太子殿下推给柳昭训?” “我如今‘小产’,正是虚弱的时候,殿下不会宠幸我。”云暮璟悠悠地道,“这段时间,我确实得找个人,替我伺候殿下。” “柳昭训,是最好的人选。” 至于她自己,等‘修养’结束以后,她自会用法子接近墨寒诏,顺势...勾住墨寒诏。 而且,或许柳昭训还能用得上。 如今的墨寒诏在经历云思语的背叛以后,不信爱,也不愿意再爱人。 不过云暮璟,会慢慢让墨寒诏,来爱她。 只有真正拥有墨寒诏的真心和爱,她在这宫中,才能够肆意妄为,不似如今这般步步算计。 “可殿下本就不想宠幸东宫妃嫔,您全然能够等‘修养’结束以后,再去伺候殿下。”雨宁疑惑万分地道,“为何现在便急着将柳昭训,送到殿下身边呢?” “其一,墨寒诏不宠幸这东宫女子,对我来说,并非好事。”云暮璟挑眉地道,“他没有朝臣势力支持,便少了几分权势。” “我已嫁入东宫,跟墨寒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盼着他往上爬,因为...” 说到这里,云暮璟那泛着莹润水波的眸子轻轻闪烁两下,露出灿烂的笑,“我想,踩着他往上爬。” “其二,自从墨寒诏代理管制朝堂后,朝中大臣日日为难他,他能撑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 云暮璟眉眼弯弯地道,“我猜,以墨寒诏的聪明,大概已经明白过来,这其实是皇上在给他施压。” “皇上早就知道,太子尚且年轻,就这么接管朝堂,一定会遇见困难,才故意为之。” 这也是墨寒诏为何在太后搬出皇上以后,太子妥协没有惩治洛良娣的原因。 因为太子已经隐隐明白,自己如今恐怕确实不能跟势已超过镇国将军府的靖安侯撕破脸。 否则依照墨寒诏从前那眼睛里容不下一颗沙子的性子,莫说洛允霏只是靖安侯府嫡女,就算洛允霏是位他国的公主,他也照杀不误。 “等太子真的镇不住朝堂的那一刻,自会妥协。”云暮璟悠然一笑。 不过这样,确实是云暮璟想看见的。 如果墨寒诏不妥协,她也会暗中推波助澜,让太子宠幸其他妃嫔。 她的路,不能被任何人影响,哪怕是太子。 雨宁面露恍然之色,轻轻颔首道,“侧妃娘娘说的是,奴婢会告知柳昭训的。” “还有一事...”雨宁忽然看着云暮璟,轻问道,“太子妃入宫,银锁没有陪同,她这段时日帮了侧妃不少忙,您看...” “她确实功劳不小,但毕竟不是一直跟在我身边的人。”云暮璟思忖片刻,还是道,“给她拨一笔银子,送银锁出宫,给她娘团聚吧。” 银锁是不错,但云暮璟做的事,要是被发现,后果都相当严重。 在这个节骨眼上,云暮璟不可能继续收身边人。 何况这宫中云诡波谲,出宫,也是放银锁自由,或许对于银锁来说,才是最好的归宿。 雨宁明白云暮璟的意思,轻轻颔首道,“奴婢晓得了,奴婢都会办妥的。” 云暮璟朝雨宁点点头,那水汪汪的眼睛微微一眨,温声道,“辛苦你了。” “奴婢既是侧妃娘娘的宫女,为侧妃娘娘做什么都是应该的。”雨宁笑笑,“侧妃娘娘对奴婢,不用这么客气。” 说罢,雨宁一礼,便转身走出暮月殿。 云暮璟心情甚好,从枕头底下拿起一本书卷,躺在那惬意地看了会儿书。 眼下墨寒诏该是早就查完害她的凶手,迟迟未曾来暮月殿,恐怕又是被什么事缠住了。 短时间内,多半是不会过来。 既如此,云暮璟也用不着跟先前那样装虚弱,索性自在些,怎么舒服怎么来。 外头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打在宫道的红墙瓦砖之上。 雨宁撑着油纸伞,将银锁送到宫门口,把手中拎着的包裹递给她。 “此次出宫,是侧妃娘娘替你求的恩典。”雨宁眼睛轻轻一眨道,“这里是侧妃娘娘给你准备的银两,有这些,你跟你娘后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出宫以后,你便自由了,好好生活。”雨宁瞧着银锁,倒是还怪不舍的。 她们从前虽然关系不怎么样,可到底都是云府出来的,后来又都是帮侧妃娘娘办事。 一同共事这么久,突然分离,这心中,全是说不出的滋味。 “到时候找好人家嫁了,安安稳稳一辈子,也挺好的。”雨宁道。 银锁接过雨宁的包裹,扯扯嘴角,眼睛有些发红,“谢谢你,也替我谢过侧妃娘娘。” 她曾经是想留在侧妃娘娘身边继续报答她的恩情,眼下看来是没机会了。 不过出宫也是银锁一直想的事情,现在这结果,对她来说,同样还算完美。 第199章 殿下会不会因为没有孩子,就不要妾了 “其实,侧妃娘娘做的事情,我也大概能够猜到一二。”银锁面容柔和地道,“太子妃入宫后,一直未曾有孕,是因为那香吧?” 此言一出,反倒是让雨宁不由得怔了怔。 那香,是侧妃娘娘亲手所制,而且只是一位药引而已。 纵然是太医亲自查,也断然查不出端倪。 雨宁没想到,银锁竟能从中看出不对劲。 “不用感到惊讶,我一直跟在太子妃身边伺候,对幽月殿的一切都了如指掌。”银锁微微一笑,“自我入宫以来,幽月殿中的变化我都知道。” “太子妃无法怀孕,排除本身她身体有问题,唯一可疑的,就是那香。” “你既然知道,为何...”雨宁张张嘴,话说到这里又戛然而止,但那意思,却是不言而喻。 “我受侧妃娘娘恩惠,想报答侧妃。”银锁回答地道,“更何况,我对太子妃确实怨恨,她不好,我自也乐见其成。” “其实侧妃娘娘做的是对的,侧妃娘娘的身上牵系众多。” “而我,是个有软肋的人,要是将我留在身边,一旦软肋被她人知晓或是抓住,会给侧妃娘娘带来灾难。” 银锁握着自己手中的油纸伞伞柄,一手挎着包裹,微微偏转身子,隔着雨帘对雨宁眉眼弯弯。 “今日离宫,不知还是否能有再相见的机会,不过我会在宫外为侧妃娘娘祈福的。” 话音落下,银锁便彻底回过头,迈开步履,走向宫门之外。 雨宁在原地瞧着她愈行愈远,一时间心中五谷杂粮,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只盼望她出宫能好吧。雨宁叹口气,回头到暮月殿给云暮璟复命。 云暮璟倒是并未讲什么,只是继续低头翻看书卷。 其实云暮璟早就知道银锁是个聪明人,有些东西,她未必不知道。 她能选择隐瞒,并且继续遵循云暮璟的命令,已是表明立场。 只是正如银锁所讲的那样,无论如何,云暮璟都不能将银锁留在身边。 今夜,墨寒诏同样是到深夜才来暮月殿。 云暮璟命雨宁盯着外头的动向,早在墨寒诏靠近暮月殿的时候,雨宁就进来通传了。 云暮璟则是提前一步躺回去,垂落眼帘,还故意挤出一滴泪慢慢滑下,故意做出一副极易被发现的假寐状。 她就是想让墨寒诏故意以为,她刚刚失去“孩子”,经历身体和精神双重创伤,眼下只想一个人安静待着,不愿意见任何人。 这种凄惨模样,一定会令墨寒诏心生愧疚的,这样,墨寒诏对她也能多上心几分。 就在云暮璟想法刚落下的时候,墨寒诏已经步履轻缓地来到云暮璟身边。 他一眼便瞧见云暮璟小脸惨白,眼尾还布满泪水,满是委屈伤心至极的样子。 而且那滴泪,还未曾干涸,明显就是刚刚才滴落而下的。 “璟儿,你怪孤吗?” 墨寒诏猜到云暮璟没有真的睡着,于是一掀衣摆,落座在云暮璟的床榻边,悠悠叹气。 “如果不是孤一直把云思语这个祸害留在身边,或许孩子就不会...”墨寒诏清俊的面容满是自责,“孤对不起你。” 随着墨寒诏话音刚落的时候,云暮璟揪住被褥的手紧了紧。 墨寒诏自然捕捉到云暮璟的这个小动作,他掌心轻轻覆在云暮璟白皙柔嫩的手背上,无奈地道,“看着你如此,孤心中也不好受...” 随着墨寒诏话音刚刚落下,云暮璟忽然缓缓睁开眼睛,那眸中仿佛泪意未散,还带着些许朦胧。 她跟墨寒诏四目相对的时候,眉目还泛着痛心,可她的小手却是反握住墨寒诏。 那柔软的触感袭来,令墨寒诏心头都是微微一颤。 “妾难受,但妾从未怪过殿下,殿下跟姐姐青梅竹马,姐姐还救过殿下。”云暮璟嗓子眼泛着哽咽道,“殿下留姐姐,是人之常情。” “妾只是觉得,妾没保护好孩子,都是妾的不小心造成这一切。” 云暮璟抿抿唇角道,“妾知道,不管是殿下,还是太后和皇上,都很期待这个孩子,要是妾能够留个心眼。” 云暮璟话语突然顿住,只是眼底闪烁的泪水仿佛再也克制不住地往下落。 连带她整个人都宛若娇弱的花朵,轻轻颤动。 “你啊,为何总是将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墨寒诏闻言修长骨骼分明的指尖轻轻替云暮璟擦拭面颊的泪水,墨眸掠过一丝复杂。 “有时候,孤真希望你可以自私一点,或者跟孤闹一闹。”墨寒诏叹气地道,“你对孤发泄,孤还能心中好受不少。” 唯独这般低低哭泣,明明受尽委屈,还主动揽责认错的模样,总是看的墨寒诏心疼。 “不,都是璟儿不对。” 云暮璟摇摇头,说完这句话,贝齿又轻咬唇角,睁着水汪汪的眸子跟墨寒诏四目相对。 仿佛在说,是她把他们的孩子给弄丢了。 “璟儿...” 墨寒诏只觉得胸口被密密麻麻的针尖刺过,是难以抑制的抽痛,“过去的,便不要再想了。” “张太医说,他会拼尽全力为你调养身子,要不了多久,孩子还会回来的。” 云暮璟垂落眼帘,只是止不住地攥紧墨寒诏的掌心,像是怕他跑了似的, 不多时,云暮璟的声音再度响起,仿佛还包含无尽委屈,“殿下会不会因此怪璟儿,再也不理璟儿了?” 墨寒诏微微一怔,才知晓云暮璟的心中,竟还有这样一份担忧。 他立刻柔声地道,“孤怎会不理你呢?你受这么多苦,孤怜爱你还来不及。” “别多想了璟儿,今夜便好好休息吧,孤陪着你。” “嗯。” 云暮璟眉目中蕴含的那一缕慌乱终于在这时候消散,她眼睑重新睁开一缕缝隙,目光虽是没有看墨寒诏,可神情却弥漫着几分期许。 “殿下,春寒夜冷,今夜,能否跟往常一样,抱着妾睡。” “好。” 墨寒诏答应完,云暮璟原本握他大手的指尖忽然一松,连带娇柔纤细的身子都往床榻里头挪了挪。 墨寒诏见状,褪去外袍,只着一袭墨色丝绸的里衣躺进床榻。 第200章 帮柳昭训争夺宠爱 那一刹那,云暮璟如同往常一般,顺势钻进墨寒诏的怀里面,轻轻蜷缩身子,娇柔至极。 墨寒诏知晓云暮璟还在难受,于是揽住云暮璟,温柔地拍拍她的肩膀,仿佛是在安抚她。 “睡吧。” “谢殿下。” 云暮璟这才安定下来,闭上眼睛,慢慢的,呼吸变得均匀起来。 墨寒诏察觉到云暮璟终于歇下,终于深深地松口气,也终于歇下。 一夜无话。 自从云思语被扔进冷宫后,东宫就重新陷入短暂的宁静。 云暮璟一直在暮月殿中修养身子,一连半月都未曾出门。 而这半月以来,墨寒诏比先前还要忙碌。 刚开始的时候,他晚上还会来暮月殿中陪陪云暮璟,后边便是基本上见不着踪影。 云暮璟清楚,墨寒诏早就已经被那些朝臣烦的有些分身乏术。 只是...每次云暮璟得知那些朝臣又闹到东宫来,觉得墨寒诏要撑不住快要跟皇帝示弱的时候,却发现墨寒诏总是能一次又一次将那些朝臣重新遣回。 太子,倒是比云暮璟预料的还要更有手段一点。 皇帝若是跟太子打赌,为了保证公平性,想来会设一个时间段。 再这么下去,这个赌约,说不定还真能给墨寒诏赢了。 不过...云暮璟认为,皇帝对自己儿子的本领了如指掌,应该不会没设想到这个可能性。 皇帝应该还留有别的后手,能够去说服墨寒诏召妃嫔侍寝。 可现在,云暮璟的小月子还没坐完,尚且还不能伺候墨寒诏。 所以这段时日,云暮璟都会喊柳幽怜过来坐上一坐,给柳幽怜制造见墨寒诏的机会。 墨寒诏的确是忙于公务,不过如果柳幽怜日日都来的话,迟早是可以跟墨寒诏碰上的。 “璟姐姐,这是妾亲手所制的红枣膏,有补气血之效。”柳幽怜跟云暮璟一同坐在桌前,她将一小碟糕点往云暮璟跟前推。 “你如今虚弱,正是可以多用些补身子的糕点,也算是食补了。” “难为你用心。” 云暮璟朝柳幽怜微微一笑,那清绝的面容上,气色已经好不少,这眉眼弯弯间,倒是显得清丽无双。 她捻起盘中的一块糕点,小口小口地咬着,那弱柳扶风的娇柔模样,甚是赏心悦目。 看的对面的柳幽怜都是一痴,同时心中忍不住暗自感叹。 虽然她有几分跟璟侧妃类似的气质,但比之璟侧妃的美貌,和那一颦一笑无一不展露出来的魅力,她还是差上不少。 “柳昭训的手艺果真不错。”云暮璟用完一块糕点,由衷称赞着,同时这眉目中掺杂着几分意味深长,“如果...殿下也能尝尝柳昭训亲手做的糕点,那就好了。” 柳幽怜先是一愣,随即面色微红地道,“璟姐姐莫要打趣儿妾,妾连见殿下一面都难,如何能给殿下送红枣糕?” 暮月殿,已是殿下来的最频繁的地方,可她也来了数日,至今都没碰见过殿下。 可想而知,近来殿下究竟有多忙。 “柳昭训不用担心,你能见到殿下的。”云暮璟那水汪汪的眸子中,轻轻闪烁两下,莞尔道,“说不定,就是今儿呢。” 柳幽怜一愣,她以为云暮璟在跟她开玩笑,正想开口呢,外头突然传来一阵行礼声。 “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柳幽怜这心头笃然一颤,猛的望向殿门口,一眼便瞧见那抹身着墨色锦绣长袍的男人缓缓朝这边靠近。 云暮璟不紧不慢地起身,对墨寒诏躬身行礼,“妾见过殿下。” 柳幽怜跟在云暮璟后边,连忙跟着一同低头。 墨寒诏立刻上前,单手将云暮璟扶起,柔声地道,“你身子尚未恢复,不用行如此大礼。” “宫中自有宫中的规矩,妾已经没有先前怀着身孕那般娇弱了。”云暮璟敛起眉目,扯扯嘴角,掩盖住眼底一闪而逝的黯然神伤。 云暮璟似是怕墨寒诏担心,朝他强行扯扯嘴角道,“只是行个礼,妾不会累到的。” 墨寒诏有这么一瞬间的沉默,随即有些强势霸道的道,“孤的话,在这东宫是命令,孤不准你行礼,你便不许行。” 云暮璟抬起眼帘对上墨寒诏的视线,紧接着,她眼睛一眨,笑道,“妾都听殿下的。” 见云暮璟乖觉,墨寒诏尚还掺杂冷冽和凌厉的俊颜上也不禁变的柔和。 “孤方才听见你在说什么红枣糕,怎么回事?”墨寒诏抬手揽住云暮璟的腰身,带着她往桌前走,一边问道。 “这个啊...”云暮璟余光斜睨向旁边正紧张地攥手中帕子的柳幽怜,眉眼弯弯。 “前一段时间,妾心绪不佳,雨宁每次端来膳食,妾都用不了两口。” “柳昭训瞧妾这般,觉着妾不好好用膳不行,她得知妾平日里喜食糕点,便时常亲手做一些拿手的糕点送来给妾。” “妾用了柳昭训的糕点,胃口果然好不少。”云暮璟朝墨寒诏眨巴眨巴眼睛,继续道,“今儿殿下来的巧,柳昭训给妾做了红枣糕送来。” “哦?” 墨寒诏听云暮璟这么一讲,转头看向站在旁边的柳昭训,心中忍不住生出几分好奇。 “抬起头来,给孤瞧瞧。” 柳幽怜颇为忐忑的抬头,怯生生地喊道,“殿下。” 墨寒诏在看清柳幽怜的刹那,颇为惊讶。 这柳幽怜虽没有璟儿清丽绝色,也没有璟儿那样自带的纯欲感,可样貌却有种跟云暮璟类似的干净耐看。 而且,身上散发出来的柔弱气质,也与云暮璟很像。 “看着确实是个乖巧的姑娘,跟璟儿一样。”墨寒诏眉目微微柔和两分,对云暮璟温声地道,“在东宫中,你能有个伴儿,多少可以不这么无聊。” 如今见到柳昭训,墨寒诏才终于想起来。 太子妃生辰宴,璟儿腹痛那天,是柳昭训最先发现璟儿不适,喊的太医。 要不是她,璟儿不知还会出什么事。 从前云暮璟试图跟云思语交好,结果真心屡屡被辜负。 这柳昭训,人看着是个老实的,看得出待云暮璟确实极好。 她们如果真能成为好朋友,对璟儿来说,也算是一种慰藉。 “妾方才已经尝过,唇齿留香,很是香甜软糯,殿下要不要尝尝?”云暮璟察觉到墨寒诏打量柳昭训,笑问道。 第201章 柳昭训表忠心,传家之物赠璟侧妃 说罢,云暮璟柔嫩的指尖从桌上拿起一块红枣糕,递到墨寒诏唇边。 墨寒诏本是对甜食没有兴趣的,不过近来云暮璟都心情欠佳,难得看她有生气了些,他自是不会驳云暮璟的邀请。 于是他浅浅尝了一口云暮璟手中拿着的红枣糕,确实如同云暮璟所讲的那样,味道不错。 而且甜而不腻,对不喜甜的他来讲,也刚刚好。 “柳昭训确实手艺不错,这段时日照顾璟儿,辛苦。”墨寒诏看着柳幽怜,悠悠地道,“赏。” 柳幽怜瞬间大喜过望地道,“多谢殿下。” 柳幽怜是有眼力见的,她瞧见墨寒诏百忙之中抽空,是来寻云暮璟的,便也没有在暮月殿中多做逗留。 璟侧妃曾经跟她讲过,男人都喜欢善解人意的女子。 一味的往上贴,反而会令人心生厌烦,懂事,知进退,才最是容易让人高看两眼。 “殿下,璟姐姐,时候不早了,妾先回宫。”柳幽怜立刻轻声温柔地道,“等改日,妾做新的糕点,再拿来给殿下和姐姐尝尝。” “我实在喜欢柳昭训做的糕点,那便不客气了。”云暮璟笑道。 墨寒诏没有拒绝,但同样没有表现的很热情,只是目光扫过柳幽怜,便收回视线。 “都是小事一桩。” 柳幽怜倒也没放在心上,对云暮璟回以一笑后,便转身迈开步履,走出暮月殿。 云暮璟瞧着柳幽怜离开的背影,唇角轻轻勾起。 最近一段时间,墨寒诏因着跟东梁皇帝的赌约,确实很忙。 但云暮璟才经历过‘小产’,墨寒诏心里多少还是念着云暮璟的,所以隔一段时间,还是会来看看云暮璟。 其实云暮璟早就摸透墨寒诏来暮月殿的规律,墨寒诏若是来暮月殿找她,最多间隔五天。 上次墨寒诏来暮月殿到今儿,便是刚好五日,所以如果所料不差的话,他会出现的。 云暮璟先前察觉到外头有动静后,就故意夸赞柳幽怜做的红枣糕,来吸引墨寒诏的注意力。 经过这一面之缘,墨寒诏想来对柳昭训的印象还不错。 如果墨寒诏真的短时间内需要侍寝的话,比起那毫无接触的赵青青,他想来是更加愿意选择柳幽怜。 而这,也是云暮璟安排柳幽怜跟墨寒诏见面的目的。 “孤原先还不放心你,现下瞧着你状态不错,也松了口气。”墨寒诏低头朝云暮璟笑笑。 “妾已经想通了,事情已经发生,妾再难过也没办法。”云暮璟温柔地道,“与其沉浸在过去的伤痛里,不如好好过以后的日子。” “毕竟...妾还有更在意的人。” 云暮璟讲这话的时候,目光泛着柔和的光晕,宛若一层轻纱落在墨寒诏的身上,透着温情。 墨寒诏怔愣片刻,随即眉宇也缓缓松开,“你能这么想,自然是最好的。” 说罢,墨寒诏牵着云暮璟的手落座到桌前,跟云暮璟一道品茶。 眼下正是临近午膳的时间,云暮璟知晓墨寒诏过来是顺道跟她一同用膳的,于是到饭点以后,便招呼站在旁边的雨宁,去传了膳食。 这一顿膳食,本来用的还算温馨,只是没过多久,苏公公突然来了暮月殿中,像是有什么急事专门来找墨寒诏的。 “殿下,奴才是奉皇上之命,请殿下即刻过去一趟。” 云暮璟心中微动,近来朝中所有大小事宜都由墨寒诏全权负责,皇上找墨寒诏定不会是因为公务。 那想来...就是东梁皇帝得知墨寒诏屡次镇住朝臣,知晓从赌约上赢墨寒诏大概是不可能了,所以打算用别的法子去说服墨寒诏。 此番派遣苏公公来,应当是有其他动作。 想到这里,云暮璟立刻故作温柔体贴地道,“殿下,皇上的事情要紧,快去吧。” “妾这里没事的,暮月殿中还有这么多人,殿下不必为妾担心。” 墨寒诏原本听闻东梁皇帝寻他,还觉得自己没在暮月殿待多久便要离开,有点对不起云暮璟。 此番听云暮璟这么讲,悬着的心才算是终于落下,轻轻颔首地道,“那你照顾好自己,孤先随苏公公瞧瞧父皇。” “嗯。”云暮璟乖巧点头。 墨寒诏这才从桌前起身,看了苏公公两眼,然后迈开步履,走出暮月殿。 苏公公连忙跟在墨寒诏身后,跟他一同往东梁皇帝所住的乾云殿而去。 待暮月殿中重新寂静下来以后,云暮璟抬眸望向雨宁,然后对雨宁摆摆手。 雨宁会意,立刻命人将桌上的饭菜重新撤下去,重新换上用琉璃盏衬着的桃花酪、梨花酥、雪莲膏。 侧妃娘娘其实并不爱吃宫中御厨做的膳食,反是喜欢用花和药做的膳食。 花儿最是养人,每种花,也都有各自的效用,比如养肤美白,补气益血,瘦身... 侧妃娘娘能生的这样貌美如花,肤若凝脂,除了每日擦特制的药膏以外,与平日食这些也有很大的关系。 只是殿下来暮月殿用膳的时候,侧妃娘娘怕殿下用不惯花花草草做的膳食,这才换成殿下爱用的菜系。 云暮璟用琉璃勺舀了一勺桃花酪,眉目间露出一抹难得的享受。 “对了侧妃娘娘,这是柳昭训方才临走前,偷偷塞给奴婢的。”雨宁从袖口中拿出一只荷包,递给云暮璟。 云暮璟微微挑眉,接过荷包,将荷包打开,发现里头藏着一块碧绿色的翠翡。 “李尚书的信物。”云暮璟身为观雨楼的幕后楼主,见识自然不少,一眼便看出这枚翠翡的来历。 雨宁先是一愣,面露茫然地道,“信物?可李昭训在尚书府中并不受宠,她手中怎会有尚书大人的信物?” “这枚信物,多半不是李尚书给她的。”云暮璟悠悠地道,“传闻尚书府中有一枚翠翡,是尚书府的传家之宝。” “传闻当年先李夫人有孕之时,李老夫人将这枚翠翡传给了她,但后来,先李夫人生的是个女儿。” “李老夫人虽然有点失望,但也没收回这枚翠翡。”云暮璟悠悠地道,“后来先李夫人身陨,李幽怜被传不详。” “奶娘是先李夫人的心腹,不忍先李夫人唯一的血脉就此殒命,就带着尚在襁褓中李幽怜离开尚书府。” 第202章 我与君王皆无情 云暮璟猜测,这枚翠翡或许就是当年奶娘为了给长大后的李幽怜留个念想,顺手带走的。 等李幽怜长大后,翠翡便到李幽怜手中。 “那...翠翡丢失这么多年,尚书大人还会认这枚信物吗?”雨宁忍不住问道。 “既是传家之宝,对李府来说,都是极其重要的存在。”云暮璟道,“李尚书就算不喜欢李昭训这个女儿,但还是不会让李府的传家之物流落在外。” “所以李尚书,一定会想办法换回这枚翠翡。” 换个说法,只要有这枚翠翡,相当于捏着李尚书的一个人情,随时能让李尚书为她办一件事。 雨宁闻言,顿时惊呼一声,捂住小嘴。 倏尔,她才镇定下心神,紧张万分地道,“如此将来,李昭训送给侧妃的这礼,着实不小。” “她在感谢我,给她铺上一条路。”云暮璟把玩手中的翠翡,悠然一笑地道,“柳昭训是个聪明的姑娘,哪怕知晓我帮她,也是为了拉拢她,丰盈自己的势力。” “但柳昭训,还是选择对我示好,甚至不惜将手中唯一李尚书府的物件拿出来,表衷心。” 柳幽怜,此番,当真是将自己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压在云暮璟身上。 她清楚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的道理,但她还是选择赌一把。 “有勇有谋,柳昭训此举,做的是不错。”云暮璟清绝的面容也是露出一抹笑容,将翠翡放回荷包中,交给雨宁。 “东西放好,以后会派上大用场的。” “是。”雨宁上前取过荷包,刚打算转身去藏荷包的时候,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犹豫。 “嗯?”云暮璟察觉到雨宁的不对劲,自带秋水桃花的眼睛不由得微微一眨,柔声笑问,“怎么了?” “奴婢只是在想,您这么大方地帮柳昭训,实则也是在给自己增加对手。”雨宁苦笑道,“您当真舍得把殿下分出去?” “或者说,有朝一日,您不会后悔?心中没有半分不舒服?” “舍得?”云暮璟轻轻勾唇,“有什么可舍不得的?自古君王无情,真巧,我的本性,也无情。” 两个注定无情之人,何谈情? 她自愿来到墨寒诏身边,嫁给她,无非是为了权利,是为自己的利益。 墨寒诏之后宠幸其他妃嫔,同样是为了权利,是为他的利益。 云暮璟清楚明白这一切,怎会不舒服呢?反正,她打从一开始就懂这一切,也从未爱过墨寒诏,自然,便不会有后悔的可能。 “即便是如此...”雨宁还是不放心地道,“万一柳昭训以后比您还要受殿下的宠爱,您岂不是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柳昭训是个懂进退的人,谁给的她一切,她清楚,不会往上跃。”云暮璟悠悠地道,“即便她想,也没这个机会。” “因为最后真正能牵动墨寒诏心的人,只会是我。” 之后,云暮璟会用计谋,让墨寒诏一步步爱上她,从此这心中,唯有云暮璟一人。 雨宁瞧着云暮璟这仿佛早就考虑好一切,运筹帷幄的模样,也瞬间放松下来。 “是奴婢多虑。”雨宁笑笑。 与此同时,东梁皇帝所居住的乾云殿内,几名御医围在皇帝床前,轮番把脉,气氛极其凝重。 太后就站坐在东梁皇帝的床榻前,手中捏着佛珠,不停‘阿弥陀佛’地念着,布满皱纹的老脸上,克制不住的紧张。 墨寒诏才刚刚踏入这乾云殿中,就闻见空气中有种血腥和药混合的味道,颇有点刺鼻。 他墨眸轻轻扫视,一眼便瞧见躺在那面色惨白,极其虚弱东梁皇帝。 “父皇!” 墨寒诏面色瞬间一变,一边步履匆匆地上前。 “诏儿!” 太后见墨寒诏过来,连忙站起身来,抹泪间,神态同样疲惫地道,“你来了啊。” “皇祖母。” 墨寒诏清俊的容颜极其难看,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父皇怕你担心,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他的身子早就一日不如一日了。” “正因为此,他才如此着急地培养你,想让你接管朝堂。” 太后无奈叹气地道,“先前璟侧妃小产,你父皇失去孙儿,情绪失落,最近一段时间,频频吐血。” “直到今日,体内的余毒爆发,御医们倾尽全力,这才险之又险地帮你父皇捡回一条命,只是...” 说到这里,太后顿了顿,紧接着,老脸上露出哀伤之色,止不住地摇摇头。 “只是什么?!”墨寒诏墨眸中不由得泛起震惊,连忙继续问道。 他没有想到,不久前看着还毫无大碍,跟他打赌的父皇,竟早就病入膏肓。 “只是太医说过,你父皇,恐怕撑不过这一两年了。”太后垂落眼帘,遮盖住眼底的伤痛,“诏儿啊,哀家不是逼你。” “但太子妃进冷宫,璟侧妃坐小月子,都伺候不了你。” “皇帝所剩的日子不多了,哀家也是半只脚踏进土里的人,咱们就想在临终前,瞧见孙儿。” “如今你这东宫,虽然进了几位新人,但哀家听闻,自新人入宫,你从未传召过她们侍寝。” “你该传召她们侍寝,早日开枝散叶啊。”太后苦口婆心地道,“东梁一日无后,哀家跟皇上一日不能安宁。” 墨寒诏身子微微一怔,连带袖口中的掌心都止不住地紧紧握拳。 “皇祖母,孙儿明白您跟父皇的意思,但张太医说过,璟儿恢复的很好。”墨寒诏道,“等再过一段时间,璟儿身子一好,孙儿跟璟儿会再努力的。” “诏儿!” 太后皱眉地道,“就算璟儿还能再生,但哀家跟皇帝的意思,是让你雨露均沾,召妃嫔侍寝,别再将那些妃嫔当成摆设。” “君王不可能只宠一个女人,难道你当真打算这辈子都不碰其他人了吗?” “若是可以的话,孙儿这辈子都不想碰其他女人。”墨寒诏墨眸轻轻闪烁道,“否则,孙儿都嫌自己脏。” 第203章 他真的厌恶君王的滥情 “住口!” 此言一出,太后瞬间震怒道,“历代君王哪个不是如此,你是在说你父皇他们都脏不成?” 墨寒诏陷入沉默。 其实在他心中,还当真就是这么认为的,正因为幼年时,见他父皇宠爱一个又一个,害他母后在宫中,夜夜偷着以泪洗面。 墨寒诏才会越来越厌恶痛恨君王的滥情,甚至觉得...脏。 他打心眼里,就是不想走他父皇的老路,不想无差别宠爱后宫妃嫔。 “你...” 太后一见墨寒诏虽然低着头,可却没有半点反省的样子,就清楚墨寒诏心中在想什么,顿时气更加不打一处来。 她看着墨寒诏,刚要讲点什么,床榻上突然传来东梁皇帝略显低沉的声音。 “好了...咳咳!” 太后和墨寒诏齐齐一怔,二人不约而同回头望向东梁皇帝。 太后朝东梁皇帝紧张地问道,“皇帝啊,你感觉怎么样?” “儿子好多了,母后不必担心。”东梁皇帝讲着,那有些涣散的眼睛,不由得看着站在那同样满是担心的墨寒诏。 “母后,儿子有些话想单独跟太子谈谈,还劳烦母后成全。” 太后有些欲言又止,不过她在对上东梁皇帝颇有点强硬的神情后,还是深深叹口气道,“哀家到外殿喝盏茶,过会儿再来看你。” “谢母后。” 太后面露无奈,对旁边的喜嬷嬷招招手,然后拖着有些年迈的身子,缓缓离开内殿。 下一秒,东梁皇帝视线又扫过床榻前围着的御医和不远处站着的苏公公。 “都下去吧。” “微臣(老奴)告退。” 御医们清楚,苏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皇上连苏公公都没留下,自然是有要事跟殿下商谈,于是很是老实的退下。 苏公公从来都是无条件遵守东梁皇帝的命令,答应一声,也跟御医们一同离开。 直到整个乾云殿内,只剩下东梁皇帝跟墨寒诏两人。 “太子,过来,来孤的身边。”东梁皇帝对站在不远处的墨寒诏伸出手,嗓子平淡却充斥不容置疑。 墨寒诏顺着东梁皇帝的话,身子一晃,便上前停在东梁皇帝的床榻前。 “父皇。” “嗯。”东梁皇帝轻轻答应着,随即抬起眼帘,视线定在墨寒诏那张跟他母后极其相似的俊颜上,狭长的眸子透露出复杂。 “这么多年来,你是不是怪孤?” 东梁皇帝着突如其来的话,让墨寒诏微微一怔。 “怪孤,曾经没有好好对你母后。”东梁皇帝叹气地道,“你如今这么排斥宠幸其他女人,是否跟这个有关?” 其实他跟先皇后也是感情深厚,当年先皇后也是东梁的第一美人,生的倾国倾城,又才华灌溉,名满全京城。 先皇后出生于武安侯一脉,武安侯是先帝的忠臣,后来皇帝登基之时,武安侯尽心尽力辅佐皇帝。 有一年,京中出现叛乱,武安侯一脉为了护送皇帝离开,满门殉葬,只留下先皇后一个女儿。 后来叛乱结束,皇帝跟先皇后一道回宫,下旨追封武安侯一脉为异性安王,举族风光大葬。 也是那时候,皇帝求娶先皇后。 先皇后母族没了人,朝中人也认为先皇后不能给予他太大帮助,对于封后一事,颇有振词。 但因为先皇后是忠烈之后,又是安王府唯一的继承人,手中握着安王府当年留下的兵权和财富。 当年先皇后当着众朝臣的面,将安王府的半数兵权尽数交给东梁皇帝,言名是‘嫁妆之礼’,彻底堵住朝臣的嘴。 那样有勇有谋,同样令东梁皇帝痴迷。 只是纵然他和先皇后再相爱,终究逃不过历代君王的命运,他为了拉拢朝中其他势力,被迫纳新人,宠幸其他女人。 尤其这女人一多,后宫争斗愈发不断,先皇后作为后宫之主,宫中妃嫔都觊觎她的位置,免不了联手陷害她。 他还犹然记得,其实诏儿,并非他和先皇后的第一个孩子...只是那个孩子,最后没能降生。 东梁皇帝身为君王,束缚颇深,有时候不能向着先皇后,渐渐寒了先皇后的心,跟先皇后也越走越远。 “儿臣不敢。”墨寒诏墨色袖口中的掌心轻轻握拳,虽然否认,可清俊的面容上却有这么一闪而逝的波动。 东梁皇帝最是了解自己这个儿子,自然看得出墨寒诏的口是心非,唇角也不由得涌现苦涩。 “太子,孤曾经也是跟你这样的想法。”东梁皇帝抬眸望着浅黄色的床幔,声音仿佛带着无尽疲惫。 “但孤后来才发现,想做到那样,是如此艰难,身为君王,有太多身不由己。”东梁皇帝道,“单是子嗣这一点,就是跨不过的槛。” “身为东梁帝王,本就应该多延绵子嗣,只有子嗣充裕,才能避免子嗣在长大的途中夭折,导致无后。” “也只有子嗣多,有良性竞争,皇子们才能日渐优秀,挑选下一代帝王时,选择也会越多。” “孤知道你怪孤当年负你母后,孤对皇后也满含歉意,但孤深知自己的责任,也希望你能懂。” 墨寒诏抿抿唇角,没有答话,只是清俊的面容愈发有些难看。 “东梁每一任皇帝登基,一直有条不变的铁规。”东梁皇帝视线扫过墨寒诏,嗓音虚弱,可眸底的光却是愈发深邃。 “有后者,方能继位。”东梁皇帝道,“你身为太子,这当是你早就清楚明白的。” “你方才已听见太后的话,孤的时间不多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说到这里,东梁皇帝看墨寒诏的神情不由得有些无奈。 “孤这番,不是逼你,而是恳求你,召新人侍寝吧。” “孤培养你多年,你是孤最满意的继承人,孤不愿你棋差这最后一招。” 东梁皇帝瞧着墨寒诏虽然神情有所松动,但依旧低头没有讲话,继续开口。 “而且孤也清楚,你母后当年死于敌国贼人之手,你一直想为你母后报仇,歼灭敌国。” “但而今东梁国力较之敌国,尚有差距,所以你一直想登上这帝王,拓展疆土,荣盛东梁,以与敌国抗衡。” 这也是这么多年,不管面对他多么无理的要求,太子都会拼命完成的原因。 太子对这东梁君主之位,同样势在必得。 第204章 担起作为君王的责任 东梁皇帝始终认为,太子也不会真舍得放弃帝王之位。 果然,此言一出,墨寒诏清俊的面容霎时间一白,连带嗓音都颇为沙哑,“父皇东梁的这道规矩,当真无法破吗?” “若有朝一日,帝王当真无后,也可从族亲过继子嗣,为何非要找这么多女人生这么多孩子?” 他当真是不能接受自己变成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 “东梁的历史上,许多君王继位时也如你一样的想法,包括朕。”东梁皇帝苦笑道,“但无一人成功。” 其实东梁皇室,尤其是君王继承人,出的皆是情种。 各自心底都有割舍不掉的女人,为了她,他们都不想有这后宫佳丽三千。 只是所有的抵抗,皆无效,在他们坐上东宫太子的位置时,就已经注定要担起属于自己的责任。 毕竟... “后宫女人,除了延绵子嗣,还是君王平衡朝堂,拉拢朝臣的工具,东宫之主哪怕再强大有手段,还是需要文武百官的支持。” “没有百官附庸,便是撑不起家国天下。”东梁皇帝悠悠的道,“这点,近来你掌管东梁政务的时候,想来已经发现百官支持的重要性。” 墨寒诏没有办法反驳东梁皇帝的话,近来,他因为先前没有拉拢朝臣,受各方压力。 如今尚且能够凭借一些手段苦苦支撑,将朝臣打发回去。 但墨寒诏心中很清楚,哪怕跟父皇的赌约他能赢,但这朝堂,如今的他,不可能接的下来。 想到这里,墨寒诏的墨眸中止不住地浮现出一丝不甘。 “不用觉得失望,你的所作所为,已超过孤的预期,也给了孤惊喜。”东梁皇帝看出墨寒诏心头的气恼,从方才起就一直紧绷的龙颜,露出一抹淡笑。 “你是历代君王继承人中最为优秀的,或许给你时间,等将来登上帝王之位,或许...” 东梁皇帝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望向墨寒诏道,“你能够撼动朝臣,专宠自己心里想要的那个人,但还不是现在。” “眼下纵然有情,或有万般不愿,你也需得将这念头强行压下去。”东梁皇帝道,“太子,这是孤临终前,给你提的最后一个要求。” “纵然不是为孤,为了给你的母后报仇,为了东梁天下百姓...” 墨寒诏周身晦暗莫测的气息微微一收,终究还是垂落眼帘,低低地答道,“儿臣明白,儿臣会考虑的。” 听墨寒诏这么讲,东梁皇帝紧蹙的眉目终于缓和下来。 尔后,墨寒诏又坐在东梁皇帝床榻前的椅子上,跟东梁皇帝聊了一会儿。 有近来朝中发生之事,也有平日里的闲话家常。 不知过了多久,东梁皇帝眉目间不自觉露出一抹倦意,他朝墨寒诏摆摆手道,“太子,孤有点困了,你先回去吧。” 墨寒诏闻言,神情中露出一抹担忧,“父皇...” 他的确是对东梁皇帝从前那般对他母后,颇有点不满。 但抛却这些,东梁皇帝还是个很好的父亲,自幼,很是悉心地照料他。 所以墨寒诏对东梁皇帝纵有些怨,却做不到恨。 甚至...他被东梁皇帝和太后养大,对他们,墨寒诏都有比较特别的感情。 “不用担心,太医说过,孤至少还有一年,一时半会儿的死不了。”东梁皇帝笑笑,“孤晨起时,是有点不适,眼下好的多。” “只是孤老了,与你聊这么久,确实疲惫。” 墨寒诏先是一怔,这才发现,东梁皇帝的鬓发间,不知何时,已经染上无数银丝。 他印象当中意气风发的父皇,竟不知何时,变的这么沧桑憔悴了。 墨寒诏看着东梁皇帝唇角轻抿,倏尔,才道,“那儿臣先告退,父皇好好休息。” 东梁皇帝没有答话,只是缓缓闭上眼睛。 墨寒诏也未曾继续打扰东梁皇帝,只是转身默默离开乾云殿。 等乾云殿寂静下来以后,没过多久,太后在喜嬷嬷的搀扶下,来到东梁皇帝身侧。 也是那一刹那,东梁皇帝重新睁开双眼,那眼中的光晕折射而出。 虽然面色看着仍旧虚弱,但精神头倒是比先前强劲上不少。 “太子怎么说?”太后紧张的问道。 “太子已经有所松动,至于到底行不行,孤也吃不准。”东梁皇帝深深叹气。 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儿子,他这二十年都尚且未曾撼动的想法。 一朝想要改变,着实太难,眼下,已经是极好的结果。 “再等等吧,若是不行,那孤也只能认这个命。”东梁皇帝低低咳嗽起来,“孤拼上这条老命,看看能不能逼那些朝臣妥协。” “皇帝,你别激动!”太后见状,急忙上前道,“当心身子...” 今儿这场戏,是他们故意为之,不过对皇帝病情,他们却是没有半点伪造。 东梁皇帝,的确最多还有一两年的功夫了...思及此,太后这眼底止不住地泛起一抹伤痛。 东梁皇帝摆摆手,深吸一口气,好半晌才缓过来,眸光幽深,“如果当真不行,这帝位...罢了,之后再说吧。” 太后明白东梁皇帝的意思,无后不得继位,那是东梁的死规矩,他逼上逼,或许能有点效果。 不过哪怕是东梁皇帝,都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够把太子硬推上皇位。 日后太子能否登基,也便成了未知数。 太后摇摇头,只盼着太子能够想开,哪怕再有一个妃嫔有孕,就算生的是公主,也比全无子嗣的好啊。 近日来,春雨绵绵,好像无时无刻不在下雨。 初春的寒意也未曾退散尽,外头还有点冷。 墨寒诏从乾云殿出来的时候,整个人气息便压抑的可怕,周身寒意比春寒更甚。 德公公撑着伞跟在墨寒诏身侧,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下,生怕惹到墨寒诏。 从乾云殿回东宫,一路上墨寒诏都异常沉默。 直到来到东宫宫门口时,透过雨帘,他瞧见一抹极其亮眼的浅蓝色倩影,撑着油纸伞站在不远处等他。 “殿下...” 第205章 宠不宠幸妃嫔,其实都一样 周围朦胧的水雾席卷,映衬的云暮璟纤细娇弱的倩影,宛若谪仙,有种不真实的美感。 她见到墨寒诏过来,清绝的眉目也是浮现上浅淡的笑,将手里面的油纸伞一收,缓步上前,钻进墨寒诏的伞底下。 云暮璟这温柔又难得娇俏的模样,令墨寒诏心中不由得微微一荡,连心头的阴霾都飘散不少。 “璟儿,今儿怎的跑到宫门口等孤了?”墨寒诏眼看云暮璟的外衣有些单薄,眉目不由得轻轻皱起,“春雨天寒,你身子又弱,出来怎的不知道多穿一点?” “妾无碍,妾午觉醒来听闻殿下还没从皇上那回来,感觉殿下去了许久。”云暮璟比秋水还要澄澈的眼睛,对墨寒诏轻轻眨着。 “妾担心有什么事,又不好过去寻殿下,便想着在这等等。” 云暮璟讲到这里,又顿了顿,眉眼弯弯地道,“其实妾也没等多久,只是恰好跟殿下碰上了。” 墨寒诏墨眸停在云暮璟绝色的容颜处,发现她眼神开始略有躲闪,便知她的话有假。 果然,他掌心握住云暮璟的指尖时,触手一片冰凉。 墨寒诏知晓云暮璟一直是懂事的,定是怕他担心,才故意这么讲。 墨寒诏没戳破云暮璟,只是清俊的容颜不由得露出无奈。 他抬手解开外衣,披在云暮璟的身上,将她连人带衣服揽进怀里,一边柔声道,“外头凉,别在雨里待着了,先进去。” “嗯。”云暮璟乖觉地点点头,跟墨寒诏一同迈步进到东宫。 等到朝阳殿和暮月殿的分岔口时,云暮璟才试探询问道,“殿下是到朝阳殿办公务,还是去暮月殿?” “孤跟你一道回暮月殿吧。”墨寒诏搂着云暮璟的肩膀紧了紧,想起先前在乾云殿时,东梁皇帝讲的话,神情不由得再度染上黯色。 每次在云暮璟那里,他的心情总是能舒畅些。 眼下,他心中乱的很。 或许云暮璟那里,能够给他一点慰藉。 “好。” 云暮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乖觉地轻轻点头,然后便迈开步履,静静与墨寒诏去往暮月殿。 这一路上,云暮璟一直偷偷打量墨寒诏,也早就察觉到墨寒诏的不对劲,便猜到,东梁皇帝怕是跟墨寒诏讲了什么,说服了墨寒诏召新人侍寝。 但墨寒诏对此事,还是讨厌,才会表现出这么难受的样子。 等入暮月殿后,墨寒诏便有些烦躁地将殿内之人都遣下去,反手抱住云暮璟,沉默着没讲话。 “殿下?” 云暮璟一副故作惊讶的样子,温柔地拍拍墨寒诏的后背,就像以往她伤心时,他对她那样。 “妾能感觉到,你回来后,就一直心情不佳,是发生何事了吗?”云暮璟问道。 她的嗓音如同清脆银铃,轻轻柔柔的,敲在墨寒诏心上最柔软的地方,让他整个人不由得一颤。 本来憋着的不想说的话,对着云暮璟倒是有种想倾诉的感觉。 “璟儿,父皇让孤去召见新人,孤明白,这是孤不得不担起的责任。”墨寒诏低低地道,“但孤一直以来,都潜意识不想宠幸不喜欢的女人。” “此番,孤虽应了父皇的话,也很是不高兴。” 这会儿轮到云暮璟陷入沉默,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抬头望向墨寒诏,水雾氤氲的眸中透着一丝复杂。 “那殿下...喜欢妾吗?” 墨寒诏微微一怔,他看着云暮璟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在云暮璟身边,确实是感到很舒心的。 而且云暮璟总是那么好,甚至乖巧懂事的让人过于心疼,所以墨寒诏总是不自觉的就把注意力多放在云暮璟身上一点。 打从一开始,云暮璟就比所有的女人都更加吸引她,她的美丽、温柔、善良、大方,无一不牵动墨寒诏。 但喜欢...可他当时还喜欢云思语的时候,对云暮璟已经是这种感觉。 对这个问题,墨寒诏发现自己竟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的答复。 但他在意云暮璟,恐怕不是因为喜欢。 云暮璟瞧着墨寒诏那沉默的样子,又见他面色复杂,绝美的面容上也不自觉掠过一丝黯然和伤痛。 纵然一闪而逝,但还是被墨寒诏给捕捉到了,看的他心头都是笃然一颤。 “璟儿...” “殿下不用说,妾都懂。” 还没等墨寒诏开口,云暮璟扯扯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好似根本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一般,只是眼底依旧泛着落寞。 “当初殿下让妾入东宫,是看妾可怜,后来宠幸妾,也是为了保护妾。”云暮璟敛起眉目,低低道,“殿下...并未爱过妾。” 云暮璟讲完这话,瞧见墨寒诏神情掠过一丝紧张,便知他是误会了。 “妾没有怪殿下的意思。”云暮璟立刻道,“妾想说的是,殿下身为东宫太子,的确有应当承担的责任。” “殿下现在心中难受,也是因为殿下其实已经决定要担起这份责任,只是还过不去这个坎。” “但其实殿下是可以宠幸不喜欢的女子的。”云暮璟抬眸望向墨寒诏,柔声道。 “妾便是例子,所以其实殿下只要别多想,这个坎,还是能够迈过去的。” “因为殿下,当初也接受了妾。” 墨寒诏听了云暮璟的话,忍不住微微一怔。 仔细想想,墨寒诏确实说不出,起初自己为何愿意主动让云暮璟侍寝,甚至后来,他还如此痴迷沉醉云暮璟。 似乎潜移默化的,他对云暮璟容忍度便越来越高,甚至愿意为她放弃底线,宠幸了她。 “殿下曾经最爱的是姐姐,但姐姐已经入冷宫,殿下看清姐姐的真面目后,也不再爱她。”云暮璟望着墨寒诏,意有所指道。 “在殿下心里,已经没有爱的人。” “但殿下,不可能永远不宠幸女人,既然都不爱,那宠幸哪个,其实都一样。”云暮璟温声细语地道,“殿下又何须因此伤怀难受?” 此言一出,墨寒诏的身子骤然颤了颤。 是啊,如今的他,经历过云思语的背叛,已经不信爱了,也不会再爱人。 所以其实宠不宠幸女人,宠幸哪个女人,都不过是履行身为东梁未来君王的义务。 第206章 墨寒诏选择召见柳昭训 “孤懂了。” 墨寒诏看着云暮璟,指尖掠过云暮璟柔嫩的面颊,柔声道,“谢谢你,璟儿。” 哪怕刚开始,他对云暮璟好,不是因为感情。 但现在墨寒诏也不得不承认,现在云暮璟对他来说,是比较特别的。 每次他遇见烦心事的时候,都是云暮璟陪伴在他身边。 她容颜清纯淡雅,宛若枝头盛开的白花,沁人心脾,性格呢,又如同一汪清泉,时时刻刻都在洗涤墨寒诏的心。 若非他与云暮璟相遇之时,墨寒诏已经喜欢上云思语,不可能同时喜欢上两个人。 后边他虽然看清云思语的真面目,不再爱云思语,但云思语的背叛,彻底伤了墨寒诏。 墨寒诏又害怕被下次背叛,不敢再尝试爱谁。 要不是这种种原因,墨寒诏或许早就爱上云暮璟无数次了。 可墨寒诏也清楚,云暮璟为他倾覆一切,他却无法回报,说到底,是他负了云暮璟。 “殿下不用放在心上,妾都是自愿的。”云暮璟像是能看出墨寒诏的心中所想,她青葱般的指尖轻抬,覆盖住墨寒诏放在她脸上的手背。 她微微侧头望着墨寒诏,那秋水桃花一般的眸子泛着莹润的水光,轻轻闪烁,仿佛弥漫一缕深情。 “自妾第一次见到殿下起,妾便知晓,殿下是能让妾倾尽一切的男人。” 墨寒诏听着这话,怔愣问道,“为何?” 为何?当然是因为你是太子啊!云暮璟心头淡淡回答,只是那美丽的小脸上还是温温柔柔的。 “可能...是感觉吧。”云暮璟轻轻一笑,看着墨寒诏的眼神不由得多了几分缱绻。 墨寒诏捕捉到她眸底的爱恋,先是一怔,心中生出一个想法,张张嘴想问,可话到嘴边,又重新咽回去。 怎么可能呢?自璟儿来到他身边,始终都是他在伤害璟儿。 在这种情况下,璟儿怎会对他产生感情? 从前墨寒诏盼着云暮璟不要对他生情,因为这份情,他还不起。 如今,墨寒诏心里有些乱,不知自己对云暮璟真正的想法,也盼着云暮璟暂时别对他有情。 他怕自己的‘乱’,再次伤害她。 云暮璟注意力停顿在墨寒诏身上,一直打量着墨寒诏的神情变化。 她发现墨寒诏清俊的眉目泛起纠结时,唇角忍不住轻轻扬起。 其实就算墨寒诏再不承认,但也不能改变,在墨寒诏的心里,她早就已经占据了一定位置的事实。 只要云暮璟确定自己能够牵动墨寒诏的情绪,那她就能慢慢利用墨寒诏心中的这份‘乱’,慢慢勾引他,爱上她。 墨寒诏在云暮璟的开解下,阴霾退散后,又在暮月殿歇息一会儿,便去了朝阳殿处理公务。 云暮璟则是长舒一口气,墨寒诏能够听懂人话便好,也不枉她苦心劝说。 墨寒诏身为帝王,不宠幸妃嫔,没有朝臣支持,便是个没有权势支持的废皇帝。 这,云暮璟可不想看见。 眼下墨寒诏的问题解决,云暮璟该考虑赶紧怀孕了。 为了稳固地位,太子的第一个孩子,还是得她来生。 何况...墨寒诏登基,若是没有子嗣,会出现大麻烦的。 云暮璟其实很康健,她是安景堂的堂主,自己又精通香道,养生之道,一直将身子养的极好。 只要度过眼下这段‘小日子’,云暮璟停下服用避子丹,留墨寒诏一段时间,想来怀孕并不是难事。 如今,云暮璟要是给墨寒诏侍寝,那么她小产一事,很快就会惹墨寒诏怀疑。 这段时日,便有柳昭训来代替她吧。 夜色渐渐浓郁下来,墨寒诏有些疲倦地放下手中的狼毫笔,修长骨骼分明的指尖揉揉发疼的太阳穴。 德公公适时给墨寒诏递上一盏茶水,轻声道,“殿下,夜深了,今儿您是去哪休息?” “还是去暮月殿吧。” 墨寒诏一边答着,正好也有点渴,抬手拿起茶盏轻轻抿了口,茶香瞬间弥漫开来,在他的唇齿间回荡。 墨寒诏心神一荡,挑眉看向德公公,“璟儿来过?” 这茶的味道太过熟悉,是云暮璟收集晨间清露,用上等龙井泡出来的味道。 故而,这茶只有暮月殿才有。 “是。”德公公点点头地道,“璟侧妃心系殿下,说殿下处理政务操劳,这茶与她先前赠给殿下的香包一样,有凝神的功效。” “她说自己今儿身子不适,先歇下了,殿下也好好休息。” 墨寒诏喝茶的动作骤然一顿,清俊的面容掠过一丝复杂,最后深深叹气。 他怎么会听不懂云暮璟的意思?她这是不让他去暮月殿,让他召见新人,早日迈出那一步,也好尽快放下心中的石头。 云暮璟,是不愿见他时时刻刻都念着这件事,想叫他彻底把这件事解决,再去见她。 璟儿...总是这么懂事。 “也罢,既然璟儿这么说,孤今日便不去暮月殿了。”墨寒诏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放在桌前,无奈地道,“今日去新人那里吧。” 德公公听见这话,忍不住有些惊讶。 不过他到底是苏公公的干儿子,这点定力还是有的,立刻躬身询问道,“那殿下,打算召见哪位新人?” 墨寒诏思忖片刻,按理来说,新入宫的几位新人当中,地位最高的是洛良娣,该先给靖安侯府面子。 但洛允霏跟先前云暮璟小产一事,或多或少有些联系,墨寒诏打心眼里讨厌洛允霏,更别说召她侍寝了。 那么东宫便只剩下...柳昭训和赵奉仪。 对赵奉仪,墨寒诏倒是没有多少影响,反而是柳昭训,先前他在云暮璟那儿见过柳昭训。 跟璟儿一样,都是乖巧性子,看着像是个本分的女子。 “柳昭训那吧。”墨寒诏一边回答,一边一掀衣摆,缓缓起身,迈开步履,走出朝阳殿。 德公公见状,也立刻跟在墨寒诏身后,跟墨寒诏一同去了柳昭训的住处。 墨寒诏的突然到访也是惊了柳幽怜一下,紧接着,她大喜过望,“妾参加殿下。” 第207章 云暮璟用计重新夺宠 夜里,墨寒诏直接宿在柳幽怜的住处。 而与此同时,东宫之中,有地方直接炸了锅。 “你说什么?!殿下今夜让柳昭训侍寝?”洛允霏满是不可思议地道。 “殿下近来不是都没命人侍寝吗?怎的今儿会突然到李昭训那里?” “白天的时候,皇上召见过殿下,奴婢猜想,该是皇上又给殿下施压了。”海棠在旁边回答地道,“殿下拗不过皇上太后,这才宠幸新人。” 洛允霏指尖险些掐进肉里,咬牙地道,“就算...就算殿下不待见我,那为何偏偏是李昭训?” 李昭训虽然出生和位分比赵奉仪高上一分,但谁不知道柳昭训是个一出生就被抛弃的尚书嫡女,根本不受尚书疼爱。 赵奉仪虽是个庶女,但丞相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对赵奉仪这个庶女颇为看重。 可以说赵奉仪背后的支持,远比李昭训多。 洛允霏本来押宝赵奉仪的时候,还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没想到竟然被李昭训给截了胡! “真该死!” 想到这里,洛云霏直接‘砰——’地一声,一掌敲击在桌面上,满脸怨恨。 她对赵奉仪没这么多感情,但赵奉仪关系着她能否早日得到太子殿下的关注。 比起李昭训,洛允霏自然是更愿意看赵奉仪受宠。 “良娣息怒,李昭训跟侧妃娘娘走的近,殿下大概是给侧妃娘娘面子。”海棠悠悠地道,“但殿下既已开始宠幸新人,那轮到赵奉仪,也是迟早的事情。” “这点,良娣倒是不用担心。” 听了海棠的话,洛允霏总算有几分恍然,咬牙切齿地道,“该死的云暮璟,平日里讨人厌就算了,还敢挡我复宠的路。” “我靖安侯府,跟她不共戴天!” 若是有机会,她一定得给云暮璟一点颜色瞧瞧,只是如今...她在宫中刚刚犯过大错,还是老实一点。 洛允霏想到这里,也只能深吸一口气,悻悻地将那口气重新咽回去。 自今日墨寒诏召李昭训侍寝后,东梁皇帝和太后得知此事都是大喜过望。 后边一个月,东梁皇帝身子稍痊愈以后,又开始重新参与朝政,帮助太子减轻压力。 但朝中事务,他并未同先前一样,全部收回,大部分还是压在墨寒诏身上。 东梁皇帝,还是想借此锻炼墨寒诏。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墨寒诏越来越麻痹自己的感情,将全身心投入朝中公务当中,大部分是自己留宿朝阳殿。 不过为了尽早延绵子嗣,不耽误他登基,墨寒诏还是会宠幸后妃。 除了李昭训,期间墨寒诏也曾经去赵奉仪那里几次。 随着他开始命后妃侍寝,墨寒诏也才终于明白... 当初东梁皇帝所说的,‘后宫妃嫔,除了延绵子嗣,也同样是帝王拉拢朝臣的工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赵奉仪的背后,就是丞相,丞相得知赵奉仪已经侍寝,也将自己跟墨寒诏看成是一条船上的人。 在朝中政务上,丞相每每都能帮墨寒诏分担多少。 以至于,最近赵奉仪的风头更盛,甚至还超过了新人中第一个侍寝的柳昭训。 一时间,反倒曾经最为受宠的云暮璟,有些受冷落。 李昭训如今虽还承宠,可看着这情形,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危机感。 她先前能够成为第一个承宠的女子,多亏云暮璟,如果云暮璟倒了,那她凭借毫无背景的自己,迟早这份恩宠会走到尽头。 李幽怜趁着有空,专门到暮月殿寻了云暮璟,神情满是担忧。 “璟姐姐,你这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点喜爱却迟迟未召你侍寝。”李幽怜急忙地道。 “你修养的这段时日,被赵奉仪钻不少空子,殿下他不会...” 说到这里,李幽怜略显迟疑,目光锁向云暮璟的时候,不由得有点欲言又止。 “不会再也想不起我?”云暮璟像是知晓李幽怜的想法,眉眼弯弯道。 被戳破心思,李幽怜不免有点尴尬。 可她犹豫片刻,还是选择继续道,“璟姐姐应当明白,在宫中,殿下的荣宠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要是失宠...这辈子便也完了,璟姐姐是最早待在殿下身边的人,难道真能眼睁睁看着洛良娣她们得逞?” 洛良娣现在明显跟赵奉仪就是一伙的,最近赵青青能这么受宠,除了因为丞相的关系,那就是洛良娣在暗中打点人。 当初的丧子之痛,让殿下十分厌恶洛良娣,所以他不大可能宠幸洛良娣。 但洛良娣毕竟入东宫前便是郡主,又有靖安侯府这家底在,在宫中还是能行很多方便。 要想买通宫人,或是借靖安侯府,跟一些人联络,帮赵青青行方便,给赵青青接近殿下的机会,那还是简单的。 洛良娣,明显是想借赵青青复宠,顺便打压云暮璟和赵青青。 眼下太子妃之位尚且空悬,如果真让洛良娣成功引起太子注意,那这位置... 她跟云暮璟都跟洛允霏有过节,要是洛允霏真上位,对她跟云暮璟都毁灭性的灾难。 “我知道妹妹的想法。”云暮璟察觉到柳幽怜的气息变化,清丽的眉目染上一丝轻松的笑意,“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李幽怜闻言,先是一怔,不过她对上云暮璟那似乎当真非常有把握的目光后,悬着的心往回落了落。 “如此便好。”李幽怜松口气,对云暮璟笑笑。 今儿,李幽怜是在云暮璟这里用的午膳,过后,她发现云暮璟在打哈欠,看起来有点困倦。 为了不打扰云暮璟休息,李幽怜便主动称有事,离开了暮月殿。 云暮璟蔫蔫地坐在那,只是对李幽怜笑笑,也没有过多做挽留。 等整个暮月殿再度安静下来的时候,云暮璟眸中光晕才轻轻闪烁两下,先前疲惫的样子也是一扫而空。 她指尖敲击身前的桌面,心中不停盘算着。 先前好不容易斗倒云思语,云暮璟本来还打算再歇息一会儿。 不过也确实,要是墨寒诏再不来暮月殿,恐怕这宫中,很多人该不将她放在眼里了。 就从今日起,多留下墨寒诏,早点有孕吧。 哪怕墨寒诏短时间没想起云暮璟,但云暮璟在墨寒诏心中的位置,比那些刚入宫的新人多的多。 而这都是云暮璟所拥有的优势,斗这几个新人,比斗云思语可是简单的多。 她只要重新主动出现在墨寒诏面前,想勾住墨寒诏并非难事。 第208章 云暮璟以鸡血抄写经书 “雨宁。”云暮璟喊道。 她话音刚刚落下,雨宁很快就从殿外进来,朝云暮璟躬身道,“侧妃娘娘,有什么吩咐?” “殿下近来,每日都会做什么?”云暮璟问道。 雨宁先是一愣,紧接着回过神以后,立刻回答道,“殿下卯时上朝,辰时下朝,之后回到皇上那里待上两个时辰,也是与皇上一同用午膳。” “回东宫后,便会一直待在朝阳殿处理公务,晚上宿在朝阳殿,每隔三日会到柳昭训或者赵奉仪那里去上一次。” “哦?”云暮璟闻言,忍不住眉间轻挑。 最近墨寒诏的生活,倒是挺有规律的,不过总感觉...规律过头了一点。 仿佛,这东宫压根就没有他在意的人和事,只是例行公事完成宠幸后妃的任务。 不过云暮璟虽有惊讶,倒也没有特别的意外。 墨寒诏一直不想这么无差别宠幸后妃,他打心眼里,是个有洁癖的人。 如果不是喜欢的,他一碰就觉得脏。 若非如今不得不这么做,墨寒诏恐怕是对那些女人避之如蛇蝎。 当初云暮璟之所以能令墨寒诏痴迷,那是因为她拿捏住了墨寒诏的软肋,吃准他喜欢善良无辜没有心机的女人。 云暮璟步步为营,伪装成他最喜欢的样子,接近墨寒诏。 哪怕墨寒诏有云思语这个白月光,但在云暮璟的温柔陷阱下,还是无尽的心疼和怜爱。 何况,他自认承受云暮璟的恩情,又得云暮璟真心相待,却无法爱云暮璟,心中愈发愧疚。 后来得知,云暮璟没有他的荣宠根本无法自保时,才打算给云暮璟一个孩子,宠幸了云暮璟。 所以,虽然云暮璟之前劝说墨寒诏的时候,告诉墨寒诏宠幸其他不爱的女人,就跟宠幸她是一样的。 可云暮璟心中却是知晓,差距在哪里。 其他女人,没有她这般在墨寒诏心里留下痕迹,也没有她这般的本事,又怎会真的一样呢? 故而,云暮璟从来没有真的担心过,会被夺走宠爱。 云暮璟轻轻一笑,对雨宁悠悠地道,“你替我找些佛经来,然后弄些鸡血和墨宝。” 雨宁眼睛微微一眨,“侧妃娘娘莫非是想...” 当时侧妃娘娘劝说殿下宠幸后妃,甚至主动躲避殿下,不然殿下来暮月殿。 后来侧妃娘娘在殿中,算是过了一段极其悠闲的日子。 殿下没来暮月殿,侧妃娘娘也未曾主动打探殿下的消息。 这还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侧妃娘娘第一次主动提起殿下。 “我身子已经‘养好’,该侍寝了。”云暮璟勾勾唇角,看着雨宁有些意味深长。 雨宁瞬间明白云暮璟的意思,同时这心中也不由得高兴起来。 最近殿下不来暮月殿,外头那些之前巴结暮月殿的宫人,慢慢都对暮月殿冷淡起来。 甚至洛良娣宫中的人,都敢骑到她们头上来了。 云暮璟打算争夺殿下的宠爱,暮月殿也能恢复当初的光环,她自是愿意看见的。 “奴婢这就去办。” 雨宁的办事效率还是极高的,不多时,便将云暮璟要的东西,全部都送到云暮璟跟前。 云暮璟端坐在桌案前,以鸡血为墨,开始抄写经书。 后来云暮璟都未曾踏出暮月殿一步,也没多讲什么,只是命雨宁又从外头取了几回鸡血。 雨宁虽不清楚云暮璟要做什么,但还是一直照云暮璟的命令办。 直到云暮璟抄完五十遍的经文,将手中的一叠经文整理好,从桌前起身。 “雨宁,将那砚台全部都清理干净,还有血。”云暮璟悠悠地道,“绝不能让人知晓,这是鸡血。” “奴婢明白。”雨宁答道。 这个先前云暮璟派遣她取血的时候,就有特意交代过,所以雨宁每次取血都特别小心。 是亲手杀的鸡,后边连鸡都炖了,毁尸灭迹。 “不过侧妃娘娘,您用鸡血抄这么多经书是...啊!” 雨宁的话还没落下,就瞧见云暮璟撸开袖口,露出一截柔嫩雪白的臂弯,然后不知从哪拿出一把匕首,划向手腕。 瞬间一道鲜血宛若小蛇一般滑落,‘滴答’地就往地上落。 雨宁面色顷刻间就变了,连忙上前两步。 她从怀中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急忙摁住云暮璟的伤口,紧张道,“侧妃娘娘,您这是做什么?!” “我要让墨寒诏以为,是我用自己的血为他抄经书祈福。”云暮璟悠悠地道,“叫他想起我才是最为他着想的人。” 雨宁恍然,但还是急急地道,“但您不是用了鸡血吗?何苦再伤自己?” “我若是用血抄书,身上却一点伤口都没有,岂非惹人怀疑?”云暮璟笑笑道,“只是浅浅一刀而已,我有分寸。” 她自会在达成目的的情况下,将所受到的伤害降到最低。 云暮璟只要能保证有伤口就行,当然不会下狠手。 “拿药和纱布过来吧。”云暮璟眨眼地道,“这点小伤,不用喊太医。” 喊太医过来,太医定能看出她伤势的轻重,反而不好。 太医不瞧,自然是任由云暮璟怎么说了。 “是。” 雨宁点点头,连忙取来暮月殿内常备着的一些药,还打来一盆清水,帮云暮璟处理伤口。 等雨宁用布巾稍稍清理了一下云暮璟手腕处的血迹以后,才发现她的伤确实不深,顿时放松下来。 云暮璟瞧着她这幅模样,忍不住好笑道,“我啊,很怕死的,不会做傻事。” 她本就死过一次,惜命的很,比任何人都惜命。 “奴婢可是吓了一跳。”雨宁嗔怪地道,“侧妃娘娘下次做这种事,得先知会奴婢一声。” “好。”云暮璟柔声答应着,眉眼弯弯地道,“眼下,还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等天色再晚一点,就该是殿下从皇上那里回来的时候了...” 第209章 他的璟儿竟偷偷帮他祈福 随着春日来临,本以为天会暖起来。 可最近不知怎的,气温还在不断降低。 尤其是临近夜晚的时候,随着天染上一丝微微的阴暗,寒意也慢慢浮上来。 墨寒诏从御书房出来时,照常走回东宫的路,迎面却刚好对上云暮璟从对面过来。 她穿着一身素净的白色绣金丝栀子花纹的裙子,披着同布料所制成的披风。 那清丽绝美的面容在白貂毛领子映衬下,自带一丝清纯温柔感,与她天生的柔弱气质相得益彰。 美的倾国倾城,一件难忘,看的墨寒诏微微一痴。 “殿...殿下?” 云暮璟仿佛也没料到会在这遇见墨寒诏,小脸霎时染上一抹呆滞,等反应过来以后,眼眶霎时就红了。 不过她只是后退一步,对着墨寒诏规规矩矩地躬身行礼道,“妾参见殿下。” “璟儿?”墨寒诏许久都没有见过云暮璟,这会儿看到云暮璟竟还有点不自在。 他看云暮璟怀里抱着一堆纸,急匆匆的不知要去哪,咳嗽两声问道,“你这是...” “妾没什么事,妾就是无聊出来转转。”云暮璟扯扯嘴角,那泛着光晕的眸子看向墨寒诏时,似是满含情谊。 “倒是殿下,近来公务繁忙,可还好?” “孤...很好。”墨寒诏答着,竟觉得...他们如今显得有点生分。 自打云暮璟入宫以后,就尤其依赖于他,这么长时间没见,她该是想念他的。 墨寒诏墨眸落在云暮璟身上,等着云暮璟出口挽留他。 谁知,下一秒,云暮璟忽然开口,眼底满是温柔道,“妾知道殿下安好,便好。” “妾听闻殿下近来时常会到赵妹妹和柳妹妹那里,今夜...当也是如此吧。” “妾不打扰殿下,妾先告退。” 说罢,云暮璟又望了墨寒诏一眼。 紧接着,她对着墨寒诏又是一礼,紧了紧抱着怀里的一叠纸,越过他,抬步继续往前走。 但那惊鸿一瞥,墨寒诏分明从云暮璟的神情中,捕捉到一丝不舍和伤感。 那一刹那,墨寒诏也是止不住地一怔。 璟儿,还从未对他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侧妃娘娘从前最爱黏着殿下,现下见到殿下,没有高兴和惊喜,反而还有点疏离。” 竹业一直跟在墨寒诏的背后,低低地道,“看来是以为殿下不要她了,所以伤心着呢。” “孤...何曾说过不要璟儿?”墨寒诏清俊的眉目止不住地轻轻皱起,朝竹业问道。 这会儿轮到竹业怔住,他疑惑地道,“殿下,侧妃娘娘身子都好了这么久,您都没去看过侧妃娘娘一眼。” “而且您也不是忙的没有时间,毕竟最近,您都有留宿后宫,只是没找侧妃娘娘。” “侧妃娘娘心里会怎么想,殿下当真半点都不...” 还没等竹业把话讲完,墨寒诏的面色就已经难看至极。 因为他恍然间察觉过来,竹业的话是对的。 起初,墨寒诏是看柳昭训更顺眼一点,待在柳昭训那。 最近发现赵奉仪带来的好处后,便总是将利益放在第一位,所以去赵奉仪那里更多。 反而疏忽了璟儿...墨寒诏这才自觉最近对云暮璟的关心太少,才令她这般难受。 “孤总是伤璟儿的心。”墨寒诏容颜浮现一丝自责,随即揉揉发疼的太阳穴,回头看向云暮璟走的方向。 “走吧,跟过去看看。” 话落,墨寒诏步履轻轻迈开,也朝那里过去。 他的速度会比前面的云暮璟更快一点,于是没过多久,墨寒诏便重新看见云暮璟的身影。 “这...似乎是皇祖母平日里上香的佛堂?”墨寒诏眼看云暮璟钻进一所殿中,面上掠过一丝疑惑。 璟儿她,去佛堂做什么? 想到这里,墨寒诏立刻上前,但当他来到佛堂门口,透过敞开的门看到里头的情景时,忍不住一怔。 云暮璟跪在佛像前,双手合掌,朝佛像柔声道,“信女云氏,求神佛庇佑殿下,平安顺遂,再无忧虑。” “信女以血为书,以表虔诚。” 说罢,云暮璟朝旁边站着的守殿嬷嬷点点头。 “侧妃娘娘,血为书伤身,您这又是何苦呢?” “感谢嬷嬷怜惜,但我能为殿下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云暮璟抬眸望向嬷嬷,温柔道,“我的命本就是殿下所救,这点伤不算什么。” “你这孩子...但愿太子殿下能懂你的心意吧。” 那嬷嬷看着云暮璟轻轻叹口气,然后取出一个火折子递给云暮璟。 云暮璟笑笑,用火折子点燃手中的一叠宣纸,然后放入盆中,看着那血书一点点燃起来。 墨寒诏这会儿墨眸中染上不可思议,整个人都止不住地僵在那。 以血抄书为他祈福?墨寒诏仿佛又看见当初那在青山寺挂满红绸,为他祈福,只为求他平安健康的女子。 那一刹那,墨寒诏心头不由得映出悔恨。 他看重赵奉仪的背景,觉得宠幸赵奉仪有利可图,这段时间便将大部分心思都放在赵奉仪身上。 但墨寒诏却忽视了,这个东宫最善良,最一心为他的女人。 想到这里,墨寒诏缓缓挪动脚步,随即迈进佛堂当中。 云暮璟低头瞧着盆中的经书慢慢烧着,那火光映衬的她清绝的面容愈发显露出几分艳华。 可她那眼神,透过火光,却显露出凄凉。 就在云暮璟不知想到什么,眼眶慢慢发红的时候,恍然间,背后一阵清冽的月桂香味弥漫而来。 紧接着,一道墨影笼罩而至,墨寒诏蹲下身,从背后抱住云暮璟的脖颈。 温热的气息也喷吐在她耳畔,隐隐含着心疼和复杂地道,“璟儿,你怎么这么傻?” 云暮璟笃然一颤,清绝的面容上露出呆滞之色,仿佛觉得墨寒诏的出现,有些不真实。 倏尔,云暮璟才终于微微偏转视线,刚好瞧见墨寒诏深邃的侧颜,这才回过神。 云暮璟柔嫩的指尖落在墨寒诏环住自己脖颈的手臂上,温柔一笑,“殿下怎么来了?” “妾只是在暮月殿中闲来无事,跟太后娘娘借了这佛堂,过来拜拜佛而已,殿下为何露出这种表情?” “这佛堂烟呛鼻,殿下快出去吧。” 第210章 云暮璟重获荣宠 墨寒诏瞬间陷入沉默,紧接着,他微微松开云暮璟,手臂轻轻上移,搭在云暮璟的肩膀上。 将云暮璟身子掰正过来,正对着他。 “璟儿这话是说真的?确定没有对孤说谎?敢不敢看着孤,再讲一遍?”墨寒诏抿抿唇角,一把拽住云暮璟的手腕。 “嘶!” 那一刹那,云暮璟只觉得一股刺痛袭来,下意识倒吸一口凉气。 墨寒诏见状,像是意识到什么,急忙松了力道。 他抬手将云暮璟的袖口微微往上撸了撸,一眼就瞧见她缠着纱布,甚至纱布都还冒着殷红血迹的手臂。 “你...” 墨寒诏只觉得眼中刺痛,清俊的面容一下子就变的极其难看。 云暮璟则是宛若惊弓之鸟一般,拼尽所有的力气把手扯回,然袖子重新盖住伤,低着头没有直视墨寒诏。 墨寒诏对上云暮璟这幅柔弱又无辜可怜的模样,心中生气,却又不舍对她发火,只能无奈地道,“还说没事。” “方才在外头,孤都听见了。” 说罢,墨寒诏视线瞥向那只尚在燃烧的盆。 里头的宣纸已经被火烧的看不清字迹,但隐约间,还有零碎的角,依稀能看清上头鲜红色的字迹。 “以血为墨抄写佛经来祈福,孤素来是不信这些的,你又何苦做到这样?”墨寒诏轻轻握住云暮璟柔软的小手,温声问道。 云暮璟顿了顿,垂落眼帘地道,“妾明白,神佛虚无缥缈,但妾也只能将心寄托于神佛上,以诚打动上天,赐福殿下。” “除此之外,妾也不知,该怎么做才能默默帮殿下。” 墨寒诏怔了怔,轻轻问道,“为何突然一心想替孤做点事?” 云暮璟抬眸望向墨寒诏,那水汪汪的眼睛这才克制不住地透着一丝委屈,“妾一直心中自责,妾虽位居侧妃之位,但妾不受爹娘宠爱。” “妾的背后,并无势力能够帮助殿下。”云暮璟说着,哽咽起来,“后来妾好不容易有了殿下的孩子,能够替殿下延绵子嗣。” “结果妾,最后连孩子也没能留住,妾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没有用了。” “近来殿下一直都去赵妹妹那里,未曾踏足暮月殿,妾就在想...殿下定讨厌妾了,以后大概不会再来暮月殿。” “妾陪伴不了殿下,帮不了殿下,那便多给殿下祈福,盼愿殿下能好吧。” 墨寒诏只觉得心头不知被什么东西给揪住,难受的喘不过气来,他一把将云暮璟揽进怀里,嗓音满是沙哑。 “这段时间,是孤被一些东西冲昏头脑,忽略你的感受,都是孤的错。”墨寒诏墨眸满是悔恨地道。 “但孤从来都没有讨厌你,孤很清楚,东宫无论出现多少女人,你都是最将孤放在心上的那个。” “孤不会忘记你,在孤心里,璟儿一直是特别的。” 此言一出,云暮璟缩在墨寒诏怀里的身子都是僵了僵,她方才还泛着伤痛的泪眸,此时霎时浮现上一抹期盼。 “殿下,讲的可是真的?” “自然。” 墨寒诏轻轻颔首,他低头瞧着云暮璟那如同小兔子一样温顺乖巧的样子,心中微动。 此时的云暮璟眼角还挂着一颗要落未落的泪珠,绝美的面容温婉又楚楚可怜。 云暮璟整个人极其纤细娇弱,但该有肉的地方,还是丰腴的。 他搂着云暮璟的时候,单手手臂能够完全环住她,那修长骨骼分明的指尖,刚好能从后边触碰到她胸口边缘的一点柔软。 从前墨寒诏就清楚,云暮璟浑身上下都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他很难抗拒的了云暮璟。 最近他没见云暮璟,倒是没有这种感觉。 如今乍一见,便觉得丹田处一阵灼热。 想到这里,墨寒诏墨眸轻轻闪烁两下,掌心下滑,在云暮璟腰身处一揽,直接将云暮璟从地上拦腰抱起。 “呀!” 云暮璟惊呼一声,下意识揽住墨寒诏的腰身,羞红脸地道,“殿下,这是在佛堂,你这是...” “比起求神佛,待会儿你直接求孤,岂不是更好?” “殿下!” 云暮璟毕竟不是未经人事的女子,而且又待在墨寒诏身边许久,深知墨寒诏其实玩起来,花样还是多的。 所以她自然听得懂墨寒诏话中的意思,连耳根子都布满灼热感,直接将头埋进墨寒诏的怀里面,一副恨不得找地缝钻的模样。 “您这都是...在讲什么。” “没什么,孤最近的确冷落你了,孤这就将先前没陪你的时间补回来。” 墨寒诏微微有些失笑,抱着云暮璟抬步便走出佛堂。 云暮璟柔嫩的面颊贴着墨寒诏的胸膛,无人察觉,她的眼中透过一丝得逞之色。 她就说吧,对如今的墨寒诏来讲,她在他的心目中,尚且有一定的位置。 所以云暮璟若是想要复宠,那不过就是勾勾手指头的事情,甚至没这经书也一样。 她方才只是站在墨寒诏面前,给了墨寒诏几个表情,墨寒诏就乖乖地一路跟她到佛堂,顺着她的套往下钻了。 这经书的作用,只是让墨寒诏知晓云暮璟为他做的事情,之后才能稳固云暮璟的荣宠。 暮月殿当中,温度渐渐开始往上升。 “璟儿...” 床榻上,墨寒诏将云暮璟放下的那一刹那,身子便覆了上去,低头一点点吻过云暮璟的眉眼,然后一直往下。 不知不觉间,二人已经不着寸缕,暧昧的动静开始响起。 男女的呼吸声也沉重起来,交织回响在原本沉静的殿中。 “呜...殿下不要。” 没过多久,云暮璟眼眶就止不住地浮现上泪意,那清丽绝色的容颜浮现春色,宛若盛开的白花,清纯至极。 楚楚可怜,有种任君采撷的美。 云暮璟越是求饶的时候,墨寒诏越发想欺负她,便更加难以克制。 一时间,低低的泣声宛若砸落的雨滴,弥漫在殿中。 那朵花儿像是克制不住的被欺负似的,不停颤动。 第211章 墨寒诏有意立太子妃 夜色慢慢席卷而上,一直到天染上雾蒙蒙的灰暗时,暮月殿的动静才慢慢平息下来。 云暮璟一阵香汗淋漓,累的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软软地倚靠在墨寒诏的怀里。 还微微带着一丝气喘。 “璟儿。”墨寒诏低头在云暮璟额间留下一吻,嗅着她青丝间如栀似茉的清香,心底一片柔软。 云暮璟这水眸轻垂,一副疲倦的样子,仿佛下一秒就要睡过去似的。 但就在她昏昏沉沉的时候,墨寒诏忽然凑到她耳畔,低低地问道,“你...可想当孤的太子妃。” 此言一出,云暮璟骤然一怔,瞬间精神了一点。 云暮璟抬起眼帘,像是有些震惊墨寒诏的话,紧接着,她故作茫然地问道,“殿下...缘何突然跟妾讲此事?” “太子妃之位不可能一直空置,孤自然是要挑选新的太子妃人选。”墨寒诏低头望向云暮璟,柔声地道,“其实孤先前就在考虑此事,孤觉得璟儿很合适,璟儿怎么想呢?” 对墨寒诏来说,眼下这东宫中,唯有璟儿是不一样的。 他跟云暮璟也一同经历过许多,深知云暮璟的真心有多么难能可贵。 她为了他可以甘愿付出所有,并不像别的女人那样,接近他,或多或少都带着别的目的。 这点,就连当初他深爱的云思语,也没能做到云暮璟这般。 云暮璟捕捉到墨寒诏神情的变化,眼睛微微一眨。 这个问题问的有点可笑了,当皇后,甚至是太后,一直都是云暮璟的目标。 而太子妃意味着太子正妻,之后墨寒诏登基时,后位的继承人。 她自是想的很!不过虽然心中这么念着,表面云暮璟自是不能表现的出来。 墨寒诏素来极其谨慎,又对心机深沉之人深恶痛嫉,如果发现云暮璟是为了权势接近他的,恐怕云暮璟先前精心布置的一切都得完了。 紧接着,云暮璟温柔又乖巧地道,“妾只想陪在殿下身边,至于其他的,对妾来说都不重要。” “妾从来没有想过当太子妃,甚至曾经连侧妃也没有想过,常伴殿下左右,才是妾唯一的愿望。” “璟儿...”墨寒诏听见这话,清俊的面容不由得掠起动容,不自觉地将云暮璟深深揽进怀里。 他墨眸满是柔情,低头看着云暮璟认真地道,“那些女人,都比不得璟儿对孤的情谊,这太子妃之位,非璟儿莫属。” “殿下...” 云暮璟满是受宠若惊的模样,张张嘴,似乎便要开口拒绝。 墨寒诏连忙抢先一步,挑眉地道,“这是孤的命令,璟儿若是再推脱,孤便要生气了。” 此言一出,云暮璟到嘴边的话瞬间重新咽回去,重新低头倚靠在墨寒诏胸膛上,声音轻柔的宛若羽毛轻拂过般。 “殿下的话,妾自是听的,殿下让妾做什么,妾就做什么。”云暮璟道,“如果殿下当真要妾当太子妃,妾一定竭尽所能,坐好这个位置。” 听云暮璟这么一说,墨寒诏容颜重新舒展开来,俯首在云暮璟唇瓣上留下一吻,“孤信你。” “嗯。” 云暮璟被墨寒诏这举动弄的面颊浮现两抹红晕,她娇嗔地道,“殿下...” “怎么?这便害羞了?” 墨寒诏唇角轻轻一勾,一个翻身,重新覆在云暮璟身上,眸底重新有幽色悄然浮现。 “璟儿,孤许久都没有跟你在一起了,长夜漫漫,再陪陪孤。” 云暮璟:“...” 墨寒诏不愧是自幼习武之人,体力果真是好,但她...可快要受不住了。 于是云暮璟缩缩脖子,宛若那不堪重负的娇花,看着墨寒诏时,满是害怕,“殿下,要不明儿。” “璟儿乖,孤看你累了,不会折腾你很久的。” “...” 不多时,暮月殿内才平息不久的动静再度响起。 云暮璟没办法,只能迎合墨寒诏,只是她迷迷糊糊间,脑海中还是回荡着墨寒诏方才的话,有些思绪万千。 墨寒诏心如今已经向着云暮璟,哪怕云暮璟背后无势力支持,他也有意向想让她当太子妃。 但皇上和太后那边呢?他们真能这么轻易同意让墨寒诏扶正她么? 皇上和太后是对云暮璟印象不错,可他们都站在权势顶端,更多考虑的还是利益。 他们十分清楚,现在墨寒诏的身边需要的并非乖巧懂事的美人,而是有权有势,能够对他未来有所助力的女子。 所以,这太子妃的位置,必当是要给重臣之女,或是在东梁有足够地位之人。 如果是以前的镇国将军府,自然符合这个要求。 可现在镇国将军府日渐没落,尤其云暮璟还是不受云将军和云夫人宠爱的女儿。 云暮璟要是当上太子妃,云府也根本不会给太子半点支持。 因此,云暮璟不是太子妃之位的有利人选。 云暮璟本想着让这太子妃之位继续空悬,等她日后诞下东宫长子,或许能有那争一争的机会。 不过墨寒诏有一句话讲的不错,太子妃之位不可能长时间无人。 这个位置...暂时东宫中没有能够胜任的,可宫外,有的是大把适龄的高门贵女能符合条件。 云暮璟怕就怕,太后跟皇上,不会如她所愿,给她时间慢慢筹备,说不准,会再塞几个女人进东宫。 而且其中,定还包括太子妃这个空缺。 云暮璟想着,清丽绝美的眉目拧的愈发深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当身上男人动静停下来的那一刹那,云暮璟也瞬间闭上眼睛睡死过去。 墨寒诏这会儿倒是没有再为难云暮璟,而是亲自抱着云暮璟下床榻,跟她一同沐浴完以后,才重新抱着云暮璟垂落眼帘。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晨时分,墨寒诏瞧见云暮璟还在熟睡,轻手轻脚的穿戴好衣物出了殿。 他嘱咐完守门的宫女好好照顾云暮璟后,这才去上朝。 此番结束朝政后,墨寒诏并未同往常一样到御书房跟皇帝商讨政务,反是绕道去了太后那。 “孙儿见过皇祖母。”墨寒诏抱拳对太后行礼。 彼时,太后正端坐在桌前喝茶,见到墨寒诏这个时间段多来,也忍不住颇有殿惊讶。 “诏儿,你此番来找哀家,是有要事?”太后朝墨寒诏笑笑,“这孩子,怕是有事想求哀家吧!” 第212章 太子妃的人选早就内定 “回皇祖母的话,孙儿确有要事。”墨寒诏朝太后道,“自云思语被废后,太子妃一位空悬。” “但东宫不可能一直太子妃,此番来,孙儿是想跟皇祖母商讨重立太子妃一事。” 此言一出,太后老脸上那慈爱的笑意顿时开始慢慢收起。 她盯着墨寒诏,悠悠问道,“太子这特意跑一趟,莫非是已经有了太子妃的人选?” “是。”墨寒诏轻轻颔首道,“璟儿是最早陪在孤身边的女人,她温柔善良,定能够当好太子妃。” 太后瞬间陷入沉默,她看着墨寒诏,一时间未曾开口。 许久,她才答道,“哀家以为,璟侧妃不是当太子妃的好人选。” “哀家听闻,太子近来常常宠幸宫中的赵奉仪,想来,太子该是已经明白女人能够带给你的助力有多大。” “即使你不屑以女人来稳固地位,还是不得不承认,女人的作用。” “而太子妃一位牵系重大,必须得找一位身份和地位都极高女子才能够胜任。” 说罢,太后微微一顿,望向墨寒诏,轻声问道,“太子,你可懂?” 璟儿帮不了太子,那璟儿跟这太子妃之位,便是无缘。 墨寒诏清俊的面容变的无比难看,连带袖口中的指尖都是微微蜷缩起来。 他对太后的话无从反驳,但... “孙儿已经为皇位纳了新人,也答应过父皇,会早日为皇室开枝散叶。”墨寒诏掌心握拳,阴阴地道,“难道还不够吗?” 就连他身边最重要的太子妃,他都不能挑选一个称心意的不成? 莫非他的一切,都得跟这权势牵连到一处! “唉。”太后看着墨寒诏那晦暗的面容,忍不住悠悠叹气地道,“哀家理解你心中的难受,可太子,如今的你尚且年轻,身为帝王的羽翼还未丰满。” “若是有朝一日,你能够慢慢收拢朝中势力真正为己所用,那时候,你有足够的本事令朝臣们心服口服。” “届时,你才能够真正的随心所欲,只是如今...太子,你还得为你的前程所考虑。” “不过短暂的妥协,并不意味着永远妥协。” 墨寒诏垂落眼帘,遮挡住眼底的复杂。 他厌恶如今被强迫的人生,可似乎就如同皇祖母讲的那样,现在这都是他无力改变的现状。 这一个多月来,墨寒诏跟东梁皇帝打赌,单独处理朝政的这段时间,已经彻底看清现实。 从前他顺风顺水,确实有他自己的能力在,但更重要的,是他父皇尚在控朝。 有这么一批朝臣,对他父皇绝对忠诚,绝对信服,故而,看在父皇的面子上,他们自是站在墨寒诏这边,同样会给予墨寒诏帮助。 但一旦父皇脱离朝堂,他们便懒得理会无利益牵扯之事。 墨寒诏平日里便从不拉拢朝中势力,虽然战功赫赫,却没有多少自己的人。 如果从前能用的朝臣也突然不听他的话,他自是会陷入极其艰难的境地。 尤其朝中,还有多数人还暗中效忠张贵妃,打压墨寒诏,更让墨寒诏举步艰难。 故而,对墨寒诏来说,确实很需要势力支持。 太子妃这个位置,便是最好拿来拉拢他们的筹码。 太后打量墨寒诏不断变化的神情,见他面色阴沉,但到底还是没有拒绝,便明白,太子这心中已然是妥协了。 “其实先前,哀家就一直在帮你物色着太子妃的人选,而今,也有了些眉目。”太后温声地道。 “待过段时间,哀家将名单和画像都送去东宫,你看如何?” “不用了。” 墨寒诏摇摇头,淡淡地道,“一切全凭皇祖母安排,孙儿照办就是。” “只是有一点,孙儿或许得提前告知皇祖母。”墨寒诏低头道,“孙儿素来不喜欢成婚时那些繁文缛节。” “何况孙儿也不是第一次娶妻,这一次又一次的大婚礼,孙儿属实是厌倦,如果是娶外头的人当太子妃,成婚礼便免了吧。” “娶妻没有成婚礼?”太后皱眉地道,“诏儿,这属实有点不妥。” 此次找的太子妃,那必然非富即贵,结果嫁入太子府,连该有的成婚礼节都没有,让人家姑娘家如何想? “非要如此的话,那孙儿便不娶了。”墨寒诏冷冷地道。 太后顿时一怔,她瞧着太子那阴寒到极致的面容,清楚这是太子如今能够做出的最大让步。 如果再继续逼下去,恐怕... “也好,置办大婚费时费力,从简也是好的。”太后顿时干干笑道,“既如此,那便哀家来安排,替你挑选一位合适的太子妃人选。” 墨寒诏没有答话,只是清俊的面容上,寒意愈发凛冽起来。 “孙儿告退。” 他对太后轻轻一礼,然后便转身离开太后的住处。 太后望着墨寒诏的背影,忍不住轻轻叹口气。 东梁历代君王,其实起初都是跟墨寒诏一样的想法,厌恶这后宫六院,厌恶为权势不得不低头。 他们曾经也想改变,但无疑都失败了。 不知道诏儿...以后能不能有随心所欲的机会。 暮月殿内。 云暮璟再度醒来的时候,外头日光早就高照,旁边的床榻也已经一片冰凉。 可见,墨寒诏应该已经走了许久。 云暮璟正揉有些惺忪的睡眼时,雨宁端着一只盛满清水的盆从外头进来,然后将盆放在桌上,来到云暮璟床榻前。 “侧妃娘娘醒了?”雨宁一眨问道,“可要起榻?” “起吧。” 云暮璟深深懒腰,问道,“殿下呢?” 雨宁跟在云暮璟身边许久,自是明白云暮璟这么问,不是单纯在问墨寒诏的去处,而是想知道墨寒诏的行踪。 于是她回答道,“殿下上朝完回来后,便去了太后娘娘那里,待了有小半个时辰后,又到了皇上的御书房。” 第213章 云暮璟想办法解开太子心结 “而今,大概是在朝阳殿处理公务。”雨宁眼睛一眨道。 云暮璟刚掀开被褥下床,被雨宁搀扶着到不远处的梳妆台落座。 听见雨宁的话,云暮璟先是一怔,随即目光透过半掩开的雕花木窗,扫了眼外头的太阳。 “殿下已回东宫了?”她清丽的眉目紧紧拧起,问道,“如今是什么时辰?” “已至未时,殿下确实回宫许久了。”雨宁瘪瘪嘴地道,“殿下也是的,纵然公务繁忙,可娘娘昨晚上如此受累,他也不知来瞧瞧娘娘。” 不过下一秒,雨宁瞧见云暮璟那雪白娇嫩的脖颈间,星星点点的红痕,眼底又不自觉浮现笑意。 “不过看得出来,殿下还是很宠爱侧妃娘娘的,今晨殿下离开暮月殿之时,还嘱咐奴婢们要小心看顾娘娘呢。” 云暮璟的心情没有因为雨宁的话有所好转,反倒是那双眸子不自觉浮现一抹暗色。 墨寒诏今日会去太后那里,多半就是为了昨夜提到的重立太子妃一事。 若是事情当真进展顺利,墨寒诏纵然再忙,回东宫的第一时间,也该是来暮月殿将好消息告诉云暮璟。 而今却去了朝阳殿,可想而知,其中必定是出现纰漏。 如果云暮璟猜的不错的话,墨寒诏觉得愧对于她,短期内恐怕都会躲着云暮璟。 “真是该死。”云暮璟深吸一口气,那娇柔又楚楚可怜的气质隐约透露出凌厉。 这还是她来东宫后,第一次,有点克制不住怒火。 好不容易斗倒云思语,却被如今的背景地位拖了后腿,叫她怎能不气? 不过很快,云暮璟整个人就重新恢复如常,只是那泛着莹润水意的眸子深处,悄然浮现一缕寒意。 这确实是云暮璟先前算漏的一点,她也把当太子妃这件事想的太过简单。 也罢,这个位置,她可以不要,毕竟这也不是云暮璟的目标。 让别人坐了,便坐吧。 当初的云思语,那可是墨寒诏的白月光,但就连云思语坐上太子妃之位,都没赢到最后。 别人连墨寒诏的感情都没有,又岂能是云暮璟的对手? 这宫中的位分,从来便不是固定的,任何人都有可能从高位而落,任何人也都有可能从低位而上。 最初的起始点,可并非终点。 “雨宁,给我梳妆打扮一下。”云暮璟淡淡地道,“然后准备一盒糕点,我待会儿要去朝阳殿一趟。” 对云暮璟来说,眼下最为重要的,除了让太子真正爱上她,还有就是必须提升自己在宫中的地位。 否则,纵然她能再斗倒无数人,皇后的位置也轮不到云暮璟。 现在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诞下东宫长子。 所以,云暮璟决不能让墨寒诏因为这件事跟她生出隔阂。 不过化解墨寒诏的心结,对云暮璟来讲,倒不是难事。 墨寒诏不敢见她,并不是担心她生气,而是觉得亏欠。 只要云暮璟能让墨寒诏知道,比起太子妃之位,他不见她,才是对她最大的伤害。 墨寒诏自不会再逃避这件事,还会更加疼惜云暮璟。 “呵。” 云暮璟柔嫩的指尖摩挲梳妆台上的那只羊脂白玉雕的栀子花玉簪,轻笑一声。 她那水汪汪的眸子带着些许无辜,悠悠地道,“做人呐,不能只看眼前的困境。” “置之死地而后生,才是最令人意想不到的。” 这感情嘛,要是一帆风顺,反是容易停滞不前,分分合合的,有点波澜,才更容易层层递进。 如今讲来,倒也有几分因祸得福的意思,此事若是利用的好,倒是一个很好的接近墨寒诏心的机会。 同样,她可以借此勾引一下墨寒诏,如今承宠,正是云暮璟想要的。 雨宁微微一愣,一时间有些不懂云暮璟的意思,但她对云暮璟足够信任,也知云暮璟的所作所为必有其中道理。 于是她也没有多问,帮云暮璟梳妆以后,亲自到小厨房命厨子做了一盒精美的糕点,带到云暮璟跟前。 云暮璟命雨宁拎着装糕点的木盒子,便动身前往朝阳殿。 只是云暮璟要进朝阳殿的时候,竹业神情满是复杂地拦住了她。 “侧妃娘娘,殿下有要务在身,恐怕不便见您。”竹业朝云暮璟抱拳道,“还请侧妃娘娘回吧。” 云暮璟一愣,紧接着,往竹业背后紧闭的殿门扫了眼。 云暮璟故意假装不知墨寒诏是在躲她,茫然地道,“可殿下,从前纵然处理政务,也不会拦我进朝阳殿,今儿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这...”竹业这会儿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云暮璟的话,连带眼神都不禁有点躲闪。 寻常妃嫔平日连朝阳殿的门都进不去,但云暮璟是第一个被墨寒诏主动带进朝阳殿的女人。 在云暮璟还被赐暮月殿的时候,这朝阳殿,就是云暮璟的住处。 云暮璟从前能在朝阳殿来去自如,搬出朝阳殿以后依旧如此。 仿佛...这就是不成文的规矩一般。 今儿,确实是殿下第一回阻止侧妃娘娘入殿。 “唉。” 竹业无奈摇头道,“侧妃娘娘,殿下最近心情不大好,不想见任何人,您回吧。” 云暮璟愣了愣,随即急忙道,“能否让我为殿下排忧解难?” 竹业瞧着云暮璟那紧张的样子,有些不忍,但还是不得不道,“侧妃娘娘,眼下对殿下来讲,不打扰,便是最好的排忧。” 此言一出,云暮璟瞬间安静下来,连眼底的光似乎都在变暗淡。 她低下头,倏尔,才抬起眼帘,扯扯嘴角道,“既如此,我便不进去了。” “雨宁。” 随着云暮璟话音落下,雨宁上前一步,将手中装着糕点的盒子递给竹业。 “侧妃娘娘,这是...” 竹业目光落在那糕点盒子上,疑惑问道。 “这是我为殿下准备的糕点,原是担心殿下处理公务会饿,特意拿来给殿下充饥用的,如今...” 说到这里,云暮璟声音渐渐低下去,眼眶微红,“就劳烦竹侍卫,替我带给殿下。” “侧妃娘娘...” 竹业见状,想出口安慰,又不知从何安慰,只能又深深叹口气,接过雨宁递过来的糕点盒。 “侧妃娘娘放心,属下一定带到。” “有劳竹侍卫。” 云暮璟朝竹业点点头,露出一抹勉强的笑容,这才转身离开。 竹业目视云暮璟落寞又萧条的背影,都觉得这心里不太好受。 侧妃娘娘温柔善良,关心殿下,带着糕点来瞧殿下,还被殿下置之门外。 着实是可怜啊。 想到这里,竹业苦笑一声,低头看看手中的糕点盒,回头迈进朝阳殿中,抱拳行礼。 “殿下。” 彼时,墨寒诏也早就听见外头的动静,手中的狼毫笔悬在空中,久久没有落下。 那清俊的容颜透过窗棂,依稀能瞧见那娇柔纤细的影子缓缓远去。 第214章 他食言了,不敢面对璟儿 “这是侧妃娘娘送来的糕点,说是特意为殿下准备的。”竹业问道,“殿下,可要用?” 此言一出,墨寒诏才收回视线,墨眸落在那盒糕点上,轻轻闪烁,许久才道,“拿来吧。” 竹业连忙上前两步,将糕点盒放在桌上打开,把里头一盒精美的荷花酥取出,放到墨寒诏手边。 墨寒诏拿起一块糕点放在唇边,又迟迟下不去口,只觉得心情很是沉重。 他答应云暮璟的事情,没有做到,如今竟是连见她的勇气都没有了。 “殿下,属下以为,侧妃娘娘善良大度,定能理解殿下的处境。”竹业道,“纵然殿下暂时无法册封侧妃娘娘为太子妃,她也不会生气的。” “殿下又何必...这般躲着侧妃娘娘?” “孤知道璟儿善良不会生气,但孤本就觉得亏欠璟儿,现下又食言,孤这心里不好受。”墨寒诏清俊的容颜满是复杂。 这被既定的命运,仿佛也在彰显他的无能。 所以,他不敢见云暮璟。 “可...”竹业想起方才云暮璟走时的模样,还是忍不住道,“侧妃娘娘一心想着殿下,她方才见不着殿下,看着很是伤心难过。” 顷刻间,墨寒诏身子微微一僵。 不过很快,他又低低地道,“璟儿无亲无故,一直很依赖孤,如今来朝阳殿见不到孤,确实是会心情低落。” “过会儿,你以孤的名义,给璟儿送点东西过去,安慰她一番吧。” 竹业发现墨寒诏还是没有要见云暮璟的意思,有些无奈,但也只能答应道,“是。” 在云暮璟走出距离朝阳殿有一段距离后,雨宁霎时间面露担忧,低声用她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问云暮璟。 “侧妃娘娘,殿下将你拒之门外,当真不会有问题吗?” 云暮璟那清丽地宛若白花一般纯洁的面容,露出温柔的笑意。 她没有言语,但眼底却似是有种一切尚在预料之中的感觉。 墨寒诏既打定主意不见云暮璟,那她去这一次两次,当然改变不了墨寒诏的想法。 但墨寒诏就算还没爱上她,但对她还有在意。 他要是知道云暮璟见不着他,日日难受,恐怕忍不了多久,就会主动来见她。 云暮璟正想着,在她路过花园的时候,恍然间一道略带嘲讽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这不是璟侧妃吗?” 洛允霏正跟赵青青在花园中赏花,此时见到云暮璟过来,神情略带意味深长。 “璟侧妃过来的方向,除了先太子妃的幽月殿,就是殿下的朝阳殿。”洛允霏勾唇地道。 “璟侧妃当是去找殿下了吧?那今儿,可是有见到殿下?” 云暮璟神情微微一凛,连眼睛都是轻轻眯了眯。 洛允霏能这么问,定当是知晓她没进暮月殿,看来,是有派人跟踪过她啊。 而这,云暮璟竟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 思及此,云暮璟视线扫过站在洛允霏身侧的海棠,水汪汪的眸子澄澈至极,实则深处荡漾几分晦暗。 这宫女看着眼生,从前似乎不是东宫之人。 看来,是靖安侯府特意送进宫来帮洛允霏争宠的,保不齐是有点特别的本事。 如果当真如此,云暮璟还真得多注意一下她。 洛允霏见云暮璟没答话,便笃定至极地笑道,“看来是没有吧!璟侧妃,妾实在觉得,殿下既不喜你,那就没必要往上贴。” “一直这样做,倒是显得掉价。” “你!” 她一个良娣,怎敢这么对侧妃娘娘讲话!雨宁闻言,这怒火‘蹭’地一下就冒出来,就要往前冲。 不过下一秒,一只雪白的藕臂挡在她跟前,雨宁先是一愣,偏头时,瞧见云暮璟对她摇头。 云暮璟看着洛允霏,眉头紧紧皱起。 先前洛允霏虽然也跟她不对付,不过还不敢这么嚣张,今日一改往常,要是贸然出手,反倒是容易落套。 雨宁这才平静下来,只是看着洛允霏,面色还是难看的很。 “呦,一个宫女,还打算对我出手呢?”洛允霏嗤嗤讲完,又很快朝云暮璟道,“璟姐姐,妾实在觉得,你该好好管教下人了。” “我还不知,洛良娣的手,能伸到暮月殿来呢。”云暮璟眼睛轻轻一眨,笑的人畜无害。 “殿下最不喜欢以下犯上的人,洛良娣想管教我的宫女,传出去,殿下怕是心中更不喜。” 洛允霏脸上的笑意霎时僵住,看着云暮璟的目光也逐渐阴沉。 “还有,洛良娣自打入东宫以来,一直没能侍寝。”云暮璟故作惊讶地道,“我先前听闻洛良娣还买通朝阳殿的宫人,混进朝阳殿。” “脱光衣服躺在朝阳殿的床榻上,想侍寝。” “结果后来被殿下发现,直接裹着被子就被扔了出来,还让殿下给禁足了三日。” “比起这些,给殿下送盒糕点,我当真是自愧不如。” 洛允霏面色霎时一白,她死死地盯着云暮璟,那眼神,当真是恨不得将云暮璟杀了似的。 那袖口中的手,都紧紧攥拳,脸上还有震惊闪过。 这事儿,对她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所以后来,洛允霏花大价钱把消息给封锁住了。 云暮璟,又是从哪里知晓的! 云暮璟眉眼弯弯,东宫之中,没有真正的秘密。 洛允霏不可能被无故禁足,其中必有缘由。 云暮璟先前只是派遣雨宁稍稍一查,便知道了。 第215章 云暮璟故意引洛良娣出手 “璟侧妃,妾知道你昨晚侍寝了。”洛允霏瞧着云暮璟,冷冷地道,“不过你呢,先前已被殿下冷落许久。” “今日去见殿下,还被殿下拒之门外,足以证明,那昙花一现的恩宠,算不得什么。” “妾的确是先前惹了殿下不高兴,入东宫后没能侍寝,你又能好到哪去?” 难不成云暮璟当真以为,殿下闲来无事的宠幸,真能重获荣宠不成? “妹妹,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云暮璟余光斜睨向不远处一群缓缓过来的宫女太监,朝洛允霏清浅一笑,随即无辜地道,“我能入东宫,当殿下的侧妃,已是恩宠。” “倒是妹妹,当良娣...委屈了。” 云暮璟!洛允霏整个人顿时都开始变的狰狞起来,气恼万分。 云暮璟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就是在嘲讽堂堂靖安侯府嫡女,位分却比云暮璟一个毫无背景之人都低。 “璟侧妃,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不过是云府无人在意的野丫头,殿下一时新鲜的玩物!” 洛允霏被怒火冲昏头脑,甚至连礼仪都全然顾不得,匆匆上前两步直接指着云暮璟怒斥。 “我进宫前便是郡主,身份尊贵,背后又站着整个靖安侯府!”洛允霏不屑地道。 “如今你只是位高我一级而已,以后等着瞧吧!” “是吗?” 云暮璟抬眸望向洛允霏,笑意盈盈。 洛允霏只觉得眼前一晃,仿佛发现那一刹那,云暮璟那素来单纯无辜的眼中,似有这么一瞬间的消失,有凛冽的寒意迸射而出。 不过这份寒意一闪而逝,就好像从未出现过,转而又变成楚楚可怜的样子。 下一秒,洛允霏就看见云暮璟忽然抬手拽住了她竖起指尖的手,一把扯过去。 云暮璟握紧洛允霏的手放在自己胸前的领口处,这样旁人远远看来,就会感觉是洛允霏故意扯她的衣服。 “洛妹妹,眼下还在东宫,你别这样...啊!” 云暮璟注意那群宫女太监的位置,忽然后撤两步,紧接着,脚下一个踉跄,便直接重重栽倒。 “嘶...” 那娇嫩的手背在粗糙的地面摩擦而过,很快就留下一道血痕。 “侧妃娘娘!” 雨宁见状,顿时面色一变,俯身去搀扶云暮璟,一边紧张地朝云暮璟问道,“您怎么样?” 云暮璟没答话,只是贝齿轻轻咬着下唇,红着眼望向站在那的洛允霏,满是娇弱无辜。 “洛妹妹,我确实不如你这般受爹娘宠爱,也不如你身份尊贵。” “但我...到底是殿下的侧妃,你为何要这样欺辱我?” 她那眼神满是无助,活像是受了无尽委屈的样子,任谁看了都是心生怜惜。 那些路过的宫女太监们刚好看到这一幕,顿时忍不住微微一怔,低头开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方才洛允霏怒极时的话讲的尤其大声,他们隔得老远便听见了。 要说这洛良娣背景是比璟侧妃大点,但入这东宫,一切的背景都无用,还是看殿下的宠爱和位分决定地位。 论位分,洛良娣位低璟侧妃一筹。 论殿下的宠爱,璟侧妃纵然最近是受了些冷落,可起码殿下还宠幸于她,不像洛良娣,自入东宫,便还未侍寝过。 何况璟侧妃的这个侧妃之位,是殿下亲封,连当初入东宫时,都能是以侧妃的头衔挂红,这都是独一份的荣宠。 当初璟侧妃,确实是风头盛过,但洛良娣,连盛的机会都没有。 洛良娣处处不如璟侧妃,竟然还骑到璟侧妃的头上,欺负璟侧妃,着实是有点以下犯,过分了。 云暮璟温柔善良,又生的美,平日里在时常给他们这些宫人送些香丸,还有特制的药膏。 他们不自觉的,心就会更向着云暮璟一点。 虽然这群宫女太监不敢对洛允霏讲些什么,不过看洛允霏的视线,明显透着跟从前全然不同的怪异。 “你...你们!” 洛允霏原本被云暮璟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激的还有点懵,正呆呆地站在那。 不过此时察觉到宫女太监们的眼神,很快就明白过来什么,她死死地盯着云暮璟,怒道,“云暮璟,你竟然敢陷害我!” 云暮璟这是要蓄意抹黑她,让所有人都知晓她以下犯上,觉得她恶毒狠辣! “我没有,分明就是洛妹妹欺负我,怎的反过来竟说是我陷害于你呢。”云暮璟说着,便哽咽起来。 “云暮璟,你这个贱人!” 洛允霏只觉得一口气从胸口瞬间弥漫上来,激的她止不住地上前两步,就要对云暮璟动手。 旁边的赵青青见状,急忙上前拽住洛允霏的胳膊,急忙道,“洛良娣,冷静点。” “你松开!”洛允霏想试图甩开赵青青,但赵青青握她手臂的力道极大,还不停对她摇头。 “洛良娣!” 赵青青摁住洛允霏,凑上前低低地道,“方才你已落入璟侧妃的套中,若是再对璟侧妃动手,这事儿便更说不清了。” “殿下最讨厌阴险恶毒之人,你真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璟侧妃下手,岂非再次坐实‘恶毒’两个字?” “当初太子妃的下场,洛良娣忘记了吗?” 此言一出,洛云霏那滔天的怒火宛若被水浇灭一般,重新平息下来。 她抬眸扫过赵青青意味深长的目光,深吸一口气,瞧着云暮璟,冷冷地道,“云暮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不就是觉得殿下不喜以下犯上的人,要是得知此事,定会怪罪于我,这才设计吗?” “可惜,我没有殿下的宠爱,你也没有,你以为殿下会如此得空,为一个根本不在乎的女人费心思来惩戒我不成?” 说着,她张张嘴,对云暮璟比了三个无声的字。 你做梦。 宫人们听着洛允霏这番话,都忍不住眉头紧皱,同时心中开始涌起疑惑。 怎的洛良娣一直都在说璟侧妃陷害于她?难道... “洛妹妹,我听不懂你的话,整个东宫都知道,我素来不喜惹事。” 云暮璟一副假装没看见的样子,那水汪汪的眸中隐忍泪水,“我不会算计你,更不会算计殿下的心,你将我想的太复杂了。” “何况,就算我要害你,有千千万万种法子,为何偏偏要选择伤自己...” 第216章 墨寒诏得知洛允霏以下犯上 是啊,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谁会干?而洛良娣欺负侧妃,她们都是亲眼所见!宫人们这么想着,心头那最后一丝犹豫悄然消散。 同时对洛允霏也更加厌恶。 这洛良娣心思恶毒便罢了,竟还要倒打一耙。 “好,你很好...” 洛允霏瞧云暮璟这三言两句就将所有人的心拉拢的死死的,显得她所有的解释都很苍白无力。 越是反驳,竟越像是做贼心虚。 “云暮璟,且给我等着!” 洛允霏险些咬碎一口钢牙,对云暮璟留下这话以后,上前两步,直接越过云暮璟,径自往前。 赵青青淡淡地扫了云暮璟两眼,对云暮璟轻轻一礼,紧接着,便跟上洛允霏。 待赵青青离开,那群宫女太监们才终于敢来到云暮璟的身边。 “璟侧妃,可有事?” 彼时,云暮璟已经在雨宁的搀扶下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我无碍。” 她见宫女太监们对她关心,那因为手臂疼痛紧蹙的眉目瞬间舒展开,朝他们笑笑。 只是那额间溢出的细密汗水,还是很明显能看得出来她不适。 “侧妃娘娘的皮肤生来娇嫩,虽然只是轻轻一擦,可也是伤了。”雨宁立刻道,“奴婢先扶侧妃娘娘回暮月殿歇息吧。” 云暮璟轻轻颔首,对周遭的宫女太监们温柔地道,“近来春寒天,多雨湿气重,我新制一些驱湿的香丸,待会儿让雨宁给你们发下去。” “奴才(奴婢)多谢侧妃娘娘。” 云暮璟眼睛轻轻一眨,这才跟雨宁一道转身走向暮月殿。 唯独留下宫女和太监们对视间,都忍不住轻轻叹气。 “璟侧妃多好的人啊,殿自己受了伤,还不忘关心咱们下人。” “就是,别殿的娘娘们,个个心高气傲的,璟侧妃人美心善,怎的忽然就被殿下给冷落了。” “今日连位低一阶的洛良娣都这样欺负侧妃,以后怎的是好?” “...” 回暮月殿的路上,雨宁颇为不解云暮璟如此拉拢宫中下人的行为。 “侧妃娘娘,您为何总待宫中的宫女太监们如此好?”雨宁疑惑地道,“依照他们的身份,恐怕很难给您助力吧?” “我对他们好,可不是为了让他们成为我的助力。”云暮璟悠悠地道,“而是...在他们心中留下更多印象。” 唯有如此,那群宫女太监茶余饭后,才会总是喜欢谈论她这个温柔善良的侧妃。 她的很多事情,自会传到朝阳殿,传到墨寒诏的耳朵里。 可以说,东宫中的宫女太监是无形中最好的,传递消息的媒介。 雨宁先是一怔,紧接着面露恍然之色,同时对云暮璟也不由得更加敬佩。 看来她此后得跟侧妃娘娘学的东西,还很多呢。 “待会儿你来给我包扎伤口,不用喊太医。”云暮璟看着雨宁,淡然一笑道,“血不用擦的太干净,看上去越惨烈越好。” “另外,从现在开始,盯着洛良娣那边的动静,看殿下何时过去。” 墨寒诏本就因为没能册立云暮璟为太子妃一事,对云暮璟歉意又愧疚。 此番得知她被洛允霏给欺负了,定是会大发雷霆,去找洛允霏帮她出气。 等出完气,墨寒诏多半是想来看看云暮璟的状况。 不过他不敢光明正大地见云暮璟,唯有趁着云暮璟睡着的时候。 所以云暮璟猜测,那天夜里,墨寒诏定然会偷偷来暮月殿,她倒是可以提早做准备。 雨宁心中明了,“奴婢遵命。” 尔后,墨寒诏将自己锁在朝阳殿内整整一日一夜,都没有再见任何人。 竖日,云暮璟也跟昨儿一样,带来一盒糕点到朝阳殿外。 不过还是被拦在外头,只留下那盒糕点,然后落寞离开。 “殿下,这是侧妃娘娘给您的。”竹业一如先前那样,把糕点从盒子里拿出放到墨寒诏手边。 不过紧接着,他看着墨寒诏,有几分欲言又止。 “做什么?”墨寒诏本就心情不佳,此时见状,清俊的面容微沉,眯眼道,“有事说事。” “昨儿东宫中发生一件事,眼下到处的传,跟璟侧妃有关...”竹业支支吾吾地道。 此言一出,墨寒诏墨眸中眸光骤然一凝,素来幽冷的语气难得带了几分紧张,“何事?” “似是璟侧妃昨日给殿下送完糕点,回暮月殿的路上,被洛良娣给截住了。” 竹业皱眉地道,“她对侧妃娘娘出言不逊不说,还推了她。” “听闻,侧妃娘娘还受了些伤...” “什么?!” 墨寒诏周身瞬间有凌厉的寒意迸射而出,那眼神宛若刀锋一般刮向竹业,只觉得怒火上涌。 “洛允霏,她吃了熊心豹子胆?璟儿是孤的侧妃,她一个良娣,对璟儿出手?” “洛良娣是看着侧妃娘娘受殿下冷落,才骑到侧妃娘娘头上去的。”竹业道,“洛良娣仗着自己入东宫前就是郡主,又有靖安侯府撑腰,自是不怕侧妃娘娘。” “她还在侧妃娘娘面前讲...” 说到这里,竹业的话戛然而止,咳嗽两声,没有再继续。 然而,墨寒诏感受到竹业的眼神的躲闪,幽幽地道,“继续。” “这...” 竹业怕自己话讲出来被自家殿下给灭了,顿时有点犹豫。 不过当他抬头对上墨寒诏那快杀人的目光时,又担心不讲,现在就被殿下灭了。 他急忙地道,“洛良娣侮辱侧妃娘娘,说侧妃娘娘不过位高她一级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就是殿下的玩物,闲来无事殿下逗两下,真当殿下喜欢她不成...” 果然,竹业话到一半的时候,便察觉到顶上的气息顷刻间变幻,带着肃杀之气。 他不敢睁眼瞧墨寒诏的眼神,只是硬着头皮站在那,低头不语。 “呵。” 不多时,寂静的朝阳殿传来墨寒诏低低的笑声。 冷如冰窖的笑。 “真是好一个洛良娣啊,璟儿位高她一级,她竟还敢这么对璟儿。”墨寒诏嗤嗤然地道,“看来一级不够啊。” 第217章 墨寒诏惩戒洛允霏 墨寒诏想起洛允霏竟然跑到云暮璟面前说,璟儿是他的玩物,那墨眸中,便有隐隐的杀意浮现。 璟儿那样单纯善良的性子,最是容易轻信他人。 尤其云暮璟一直将他当做阴暗中唯一的救赎,他都不敢想象,璟儿听见这些的时候,心里头有多么难受痛苦。 竹业瞧着墨寒诏神情的变化,顿时明白墨寒诏的意图,立刻道,“殿下,洛良娣出生靖安侯府,靖安侯的这个面子,东宫是不是该...” 竹业话还没说完,顷刻间,一道比冰雪还要阴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马上将他没出口的后半段话给堵回去。 “洛允霏已是东宫之人,不管她是何位分,都早就跟孤早就拴在一起。” 墨寒诏冷冷地道,“孤只要不废了她,靖安侯再不满,也总不能跟孤对着干。” 说罢,墨寒诏直接便从桌案前起身,带着满身凌厉的寒意,迈开步履走出朝阳殿。 竹业见状,也立刻抬步跟上。 与此同时,洛允霏正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专心致志地描眉。 忽然间,海棠急匆匆进入殿中,来到洛允霏身侧,低头道,“良娣,太子殿下来了。” 洛允霏描眉的动作骤然一僵,有些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向海棠道,“当真?” 自她给云暮璟下药,害云暮璟小产以后,殿下就一直对她避恐不及。 入东宫以来,洛允霏见墨寒诏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别提...殿下主动来寻她了。 “当真,这会儿估计已至殿门口。”海棠低头答完,看着洛允霏刚要说什么,结果话还没出口,就见洛允霏兴奋起身。 “海棠,我头发乱不乱?今儿的衣裳好不好看?”洛允霏摸摸自己的头顶,朝海棠问道。 海棠先是一愣,随即道,“良娣今日很美。” 洛允霏出生靖安侯府,就算平时里见不着墨寒诏,但还是极其注重自己的仪态形象。 每日都给自己盛装打扮,确实还算得体。 “那就好。” 洛允霏听见这话,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来,然后激动万分地道,“我得出去迎接殿下。” “哎,良娣!” 海棠抬手打算抓洛允霏的袖口,但洛允霏的速度极快,她直接就抓了个空。 海棠:“...” 海棠望着洛允霏已经疾步往前的背影,忍不住眉头轻皱起。 实际上,她方才远远地瞧着,发现殿下似乎来势汹汹,整个人都冷的可怕,神情也是阴沉至极。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好事的样子。海棠眼底染上一抹担忧,急忙去追洛允霏。 洛允霏到殿外时,那道墨色影子已经迅疾靠近,马上就快到她跟前。 洛允霏压抑着心情的激动,深吸一口气,静静地等待着。 直到墨寒诏停在她跟前,她才优雅又得体的行礼,“妾参见殿下。” “自妾入东宫,妾就一直盼着能早点见殿下。” 洛允霏此时正沉浸在墨寒诏主动来找她的喜悦当中,丝毫没有注意到墨寒诏晦暗的面色。 “这左盼右盼,终于是把殿下给盼来了。”洛允霏抬起眼帘,悄悄扫了墨寒诏两眼。 墨寒诏那清逸俊美的容颜,令洛允霏顷刻间,秀美的小脸染上两抹红晕。 “殿下,这外头风大,不如随妾进殿中喝盏热茶吧。”洛允霏朝墨寒诏轻轻眨眼,颇有几分俏皮的意味。 她从前在闺中时,靠着这份俏皮灵动,让她爹爹和兄长们对她宠爱有加。 洛允霏相信,自己也能凭借此,牢牢抓住墨寒诏的心。 洛允霏说着,轻轻一笑,就要主动挽墨寒诏的胳膊。 墨寒诏墨眸掠过一丝阴色,还没等洛允霏触碰到他,他便反手扣住她的手腕,猛的用力。 只听空气中‘咔嚓’一声,同时传来洛允霏的惨叫。 “啊!” 洛允霏觉得骨头都要裂开一样,望向墨寒诏时,也是瞬间瞪大眼睛,痛苦地道,“殿...殿下!你为什么...” “你以下犯上,欺辱侧妃,还伤了她,你说为什么?”墨寒诏淡淡地瞧着洛允霏,整个人冷漠至极。 洛允霏身为靖安侯府嫡女,何曾受过这种疼? 不多时,洛允霏背后被冷汗浸透,到此刻,她才看出墨寒诏墨眸中隐隐压抑的怒火。 “殿...殿下是为了璟侧妃而来。”洛允霏强忍痛苦,有些震惊墨寒诏的行为。 殿下明明已经冷落云暮璟很久,居然还会为了璟侧妃生这么大的气,还为云暮璟特意来找她。 难道...殿下根本就还很在意云暮璟,昨儿不见云暮璟,也是有原因的。 而且云暮璟很清楚这些,所以才故意做这么一出戏,让大家都以为,她欺负云暮璟。 都是云暮璟的圈套!云暮璟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殿下惩戒来她!洛允霏面色骤然一白,急忙摇头。 “妾,妾没有推侧妃!”洛允霏紧张道,“昨儿在花园,是璟侧妃自己摔的,她嫁祸给妾。” “殿下,你相信妾!” “你觉得,孤会信你的鬼话么?”墨寒诏冷笑道,“孤跟璟儿朝夕相处这么久,最是懂她的单纯善良。” “反倒是你,一入东宫,就生出害人之心。” “联合冷宫的前太子妃,一同对璟儿下手,害的璟儿失去孩子,你们...该死。” 提起他那未出世的孩子,墨寒诏眼尾不由得染上一抹鲜红,死死地盯着洛允霏,手中的力道还在不停加大。 “呃...” 洛允霏简直是疼的快要晕厥过去,连解释的力气都没有了。 “殿下三思啊!” 海棠这会儿从殿中出来,一眼瞧见这一幕,直接‘噗通’一声跪在墨寒诏跟前。 海棠赶忙磕头道,“此番确实是良娣不懂事,良娣定会知道错误的,还请殿下放过良娣。” “良娣身为东宫的妃子,要是手断了,传出去,对殿下也不好听啊!” 海棠见墨寒诏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大有几分要把洛允霏手掐断的意思,直接捏把冷汗。 洛良娣是她的主子,同样跟她的前程息息相关。 洛良娣要是少一条手,这辈子就毁掉了。 竹业见状,也忍不住出声道,“殿下!” 洛良娣欺辱侧妃,确实罪大恶极,可那到底是靖安侯府的女儿。 靖安侯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第218章 墨寒诏心心念念云暮璟 竹业颇为担忧,要是靖安侯跑到殿下这儿闹,那也是麻烦的很。 竹业都懂的道理,墨寒诏自然心中也有数。 他墨眸冷冷地扫向洛允霏,将胸口怒火压抑住,用力将洛允霏的手一甩,松开了对她的禁锢。 “啊!” 那一刹那,洛允霏手腕的伤被大力所牵扯,又是止不住地惨叫一声。 她脚步往后踉跄着,不慎踩到一颗石子,然后猛的一滑,摔了个底朝天。 墨寒诏冷哼一声,幽幽地道,“疼?这是你欺辱璟儿,该付出的代价。” “另外,你不是说,璟儿只高你一级不够吗?”墨寒诏眯眼地道,“那今日,孤便将你的位分降为四品良媛。” 此言一出,洛云霏身子笃然一颤,连手腕的疼痛都顾不得了,扑上前扯住墨寒诏的衣摆。 她激动万分地道,“殿下,求殿下看在爹爹和兄长们的面子上,别降妾身的位分!妾知道错了!” 她堂堂郡主,又出生靖安侯府,结果只得了个良娣的位分,本就被许多人所瞧不起。 如今殿下再降她的位分,今后她在东宫中,岂非脸面全无? 墨寒诏双手交叠覆在身后,周身的气息凛冽至极,仿佛掺杂无尽寒意。 他一脚踹开洛允霏,居高临下地望着脚边狼狈的女人,冷冷地道,“自入东宫后,你就无一日老实,尽想着怎么骑到璟儿头上。” “此番,孤要不是给靖安侯留脸面,你以为孤只降你一级?” “要不是你有个好爹,有几位好兄长,孤早就留不得你。” “洛良媛,你好自为之!” 说罢,墨寒诏偏转身形,没有半点犹豫地转身离开。 只剩下洛允霏还呆呆地匍匐在地上,出了神,一副没有接受自己位分就这么被降了的事实。 “良媛...” 海棠瞧着洛允霏这模样,正打算开口安慰一下洛允霏。 结果这两个字刚出口,洛允霏瞬间激动起来,尖叫一声,怒吼道,“云暮璟,她害我!” “是她!我分明没有推她,是她故意在大庭广众之下摔倒要布局陷害我!唔...” 海棠神情霎时一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捂住洛允霏的嘴,急忙道,“良媛,可千万要谨言慎行。” “殿下方才才因为良媛欺上,罚了您。”海棠严肃地朝洛允霏道,“此番要是被殿下知晓,您在殿中编排璟侧妃,恐怕要再度惹恼殿下。” “如今事已至此,您就忍忍吧,咱们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以待来日报仇。” 洛允霏眼底含着猛烈的恨意,当真是想将云暮璟碎尸万段,不过也深知海棠讲的话有道理。 她刚中了云暮璟的圈套,这会儿要是再被抓到把柄...处境就更是雪上加霜。 洛允霏强压下心头的恼怒,看着海棠点点头。 海棠悬着的心这才重新落下,松开捂住洛允霏嘴的手。 洛允霏抿抿唇角,还是不免有点咽不下这口气。 “其实良媛不必太过忧虑,那璟侧妃如今受殿下重视是不错。”海棠看出洛允霏的恼火,意有所指地道。 “不过云将军和云夫人明显不喜欢她,也不会给予璟侧妃支持,她注定当不了太子妃。” “奴婢听闻,近来太后娘娘一直在给太子殿下挑选新的太子妃人选。”海棠悠悠地道。 “等之后新太子妃嫁入东宫,你跟新太子妃一同合作,定能将璟侧妃拉下去。” 洛允霏闻言,咬牙切齿地道,“我堂堂靖安侯府嫡女,本该是这太子妃有力人选。” “这会儿只能附庸别人,你叫我如何愿意?” 更何况,她当初又不是没跟太子妃合作过,结果呢?前太子妃云思语对她倒打一耙,害的她给殿下留下这么差的印象。 至今为止,新入宫的新人,只有她没有侍寝。 云思语自己呢?如今还在冷宫当中,生死不知。 跟别人合作这种办法,洛允霏当真是觉得有点行不通,保不齐就会被算计。 “良媛,现下要紧的,不是太子妃的位置,而是怎么恢复荣宠。”海棠道,“只要你能够复宠,太子妃这个身份没什么打紧的。” “毕竟就算当上太子妃,也不一定能笑到最后。” 前太子妃云思语,就是最好的例子。 “如今璟侧妃是殿下最宠的,对新太子妃来说,璟侧妃就是个劲敌。”海棠道,“所以,璟侧妃,是你们共同的敌人。” “新太子妃之后定会用法子,除掉璟侧妃。”海棠道,“良媛不妨试着信新太子妃一次。” “良媛要是担心被背叛的话,可以多留个心眼,凡事不用自己动手,只管在旁边给新太子妃出出主意即可。” 这...倒是还可行。洛允霏想着,眸中显露出几分意味深长,然后朝海棠问道,“新太子妃的人选,何时才有眉目?” “太后今儿已经召集适合的小姐们入宫了,奴婢猜想,该是就这几日。” 洛云霏闻言,忍不住冷笑一声,眸光流转间,透露出几分寒意。 云暮璟,走着瞧吧。 今日之仇,早晚有一天,她会千百倍的讨要回来。 ... 墨寒诏从洛允霏那里离开后,思绪就飘的有点远,那清俊面容满是复杂。 若非竹业提起,他还不知道璟儿受这么大委屈。 璟儿如今心情定然不好,可还是心心念念着他,带伤来给他送糕点,一丝一毫都没有顾及自己。 而他呢...还将璟儿拦在外头。 想到这里,墨寒诏心头不自觉地开始有点抽搐的疼痛。 “倒是不知...璟儿现在如何了。”墨寒诏呢喃着,抬眸间,这才察觉到自己不知不自觉竟走到了离暮月殿不远的地方。 竹业看了一路墨寒诏的魂不守舍的样子,咳嗽两声道,“殿下,您这般担心侧妃娘娘,为何不去看看她?” 第219章 他趁夜色浓郁时悄悄看她 “孤...” 墨寒诏清俊的面容顿时染上一丝愧色,他如今,当真是不知该如何面对璟儿。 所以,也不敢去看璟儿。 墨寒诏垂落眼帘,不知过了多久,偏转身型,脚步颇为沉重地走向朝阳殿。 竹业也是面露无奈,轻叹一声,也同墨寒诏一起离开。 与此同时,暮月殿内,云暮璟正站在半掩开的雕花木窗前,亲眼瞧着不远处的墨影缓缓靠近,又缓缓远去。 她手中捻着一株纯白的栀子花,那清丽无双的容颜显露出一缕跟栀子一样清纯的笑。 早前,雨宁打探到墨寒诏去了洛允霏那里的时候,云暮璟就猜到,墨寒诏定是已经知道她被洛允霏欺辱之事。 墨寒诏气恼洛允霏对云暮璟的所作所为,所以去找洛允霏,是为帮她出气。 等这会儿惩戒完洛允霏,墨寒诏对她的那份担忧便再也压抑不住,会来找她的。 不过呢,墨寒诏虽然担心云暮璟的安危,却不敢看云暮璟,只能待在暮月殿外偷偷看着。 “侧妃娘娘,殿下怎么走了?”雨宁瞧着墨寒诏过来,又重新离开,忍不住紧张地道,“这可如何是好?” “殿下还为不能立我为太子妃一事,心中愧疚,自然不敢出现在我面前。”云暮璟悠悠地道,“不过呢...” 说到这里,云暮璟眉眼忽然浮现一缕意味深长,她抬眸望向头顶正盛的太阳,眉眼弯弯。 “夜色降临之时,没有人看见,他自会出现的。” 雨宁瞬间恍然,低低地道,“那侧妃娘娘可要准备什么?” “用殿下平日里爱喝的茶叶,煮一壶茶吧。”云暮璟说完,将手中的栀子花重新插入花瓶当中,回头走向殿中的床榻。 墨寒诏若是来暮月殿,那她今夜,别想休息了。 正好趁着如今的功夫,好生歇息一下。 “是。” 雨宁轻声答应着,顺着云暮璟的命令去取茶叶。 没过多久,洛允霏被降位分的消息就传遍整个皇宫,掀起一波惊涛骇浪。 这洛允霏还真是会自己坑自己,尽喜欢把自己往死胡同里面逼啊。 尽管洛允霏入东宫时,位分不高,但到底是靖安侯府嫡女,又是皇上亲封的郡主,地位尊贵。 所以刚开始,还是有不少人看好洛允霏的,觉得洛允霏往上爬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结果洛允霏非得作孽,联合前太子妃云思语残害东宫子嗣,被太子殿下发现,这下彻底得罪了太子殿下。 入东宫以来,太子殿下都对洛允霏避之不及,从未召见过她侍寝。 眼下又当众以下犯上,欺辱侧妃娘娘,还被降为良媛,更无翻身之日了。 啧啧...一时间宫中流言四起,洛允霏彻底成了宫人们口中的笑话。 洛允霏本降为良媛后,一直心情不佳,想着到外头转转,结果还听见了那些流言蜚语。 “一群贱人!” 洛允霏怒骂一声,气的直接罚了那些碎嘴的宫人。 然而,她还是不解气,回自己殿中,又摔碎一副上好的青花瓷茶具,窝在自己殿里面又哭了许久。 整整几个时辰,才在海棠的安慰下终于平静下来。 ... 夜,悄然将那最后的一缕光吞噬,清冷的月光逐渐弥漫洒落。 初春的寒意再度弥漫上来,朝阳殿内烛火通明,里头却空无一人。 大殿的门敞开,一缕墨影站在殿门口处,里头映照出来的光将他的影子拉的极长极长。 “殿下,您这是...”竹业忍不住问道。 自从今儿殿下从暮月殿附近回来后,就时不时来站一会儿,又很快回去,不知是在变扭什么。 墨寒诏沉默片刻,忽然间望向竹业,沉沉地道,“夜深了,璟儿是不是该睡了?” 面对墨寒诏突如其来的疑问,竹业先是一怔。 紧接着,他终于明白过来,殿下为何来来回回的往外走了。 原是这心里头还念着侧妃娘娘,还是想找侧妃娘娘,可又害怕见侧妃娘娘。 竹业对上墨寒诏满是复杂的墨眸,也自然懂墨寒诏想听什么,于是点点道,“侧妃娘娘素来睡的很早,现在定当已经歇下。” “殿下若是到暮月殿找侧妃娘娘,偷偷看上两眼,不会被发现的。” 此言一出,墨寒诏紧蹙的眉目骤然一松。 紧接着,竹业眼前一晃,就瞧见墨寒诏迅疾地迈开步履,很快就急匆匆离开。 那方向,正是暮月殿。 竹业:“...”殿下既然这心里,如此念着侧妃娘娘,那便去嘛,何必非得人哄两句? 思及此,竹业嘴角猛的抽搐两下,摇摇头,抬步走上前。 他这下属,当的可真是太难了。 不但得为殿下出生入死,就连殿下跟侧妃娘娘的感情,都得他来维系。 暮月殿外,守殿门的宫女太监们本来站在那都有点昏昏欲睡。 恍然间,她们依稀看见一道清逸隽秀的墨影来到跟前。 等宫女太监们看清来人的脸后,那一刹那,所有人都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灌到尾,瞬间清醒。 “参...” 他们正欲要行礼,谁知,话还没出口,就被墨寒诏一个比嘘声的动作制止住。 “今日孤过来瞧过侧妃之事,谁也不许往外提及。” 墨寒诏压低嗓音,幽冷的视线扫过周遭的宫女太监们,幽幽地道,“否则,孤决不轻饶。” 宫女太监们心神一凛,虽然不知道墨寒诏为何下这样的命令,不过还是急忙点头行礼。 “奴才(奴婢)遵命。” 墨寒诏说完这话,便没有继续在殿门口逗留,很快就缓步入到暮月殿内。 他刚踏入暮月殿的瞬间,就闻见一缕清浅的月桂香。 月桂,迷人又危险,是他最为喜欢的一种花。 每到秋时,月桂飘香,墨寒诏总喜欢折桂放在桌案前。 只是如今已至初春,月桂早就飘零凋落,该是早就没有了。 为何这暮月殿内,还有月桂的香气? 墨寒诏纳闷着,余光在殿中扫荡,没有发现那香气的来源,只瞧见... 一道极美的倩影手肘撑着下颚,侧躺在那软榻上,长长的睫毛搭落,呼吸清浅。 第220章 站上权利之巅,才可随心所欲 墨寒诏身子骤然一僵,他望着那绝美的人儿许久,这才重新挪动脚步,来到云暮璟跟前。 云暮璟小脸似乎有点惨白,眼角挂着一丝干涸的泪痕,整个人娇弱万分地倚在那,连睡颜都是美的楚楚可怜。 她这一觉,像是睡的不太安稳,秀气的眉宇轻轻皱起,不知是梦见了什么。 看的墨寒诏心头宛若被千万只蚂蚁啃咬,难受的很。 “璟儿...” 墨寒诏瞧见云暮璟另外一只搭在腿上的小手,包裹着一层纱布,那纱布之上,还隐隐有殷红的血迹冒出。 那一刹那,墨寒诏除了对云暮璟的怜惜,那已经压下的对洛允霏的怒火再度升腾而起。 墨寒诏心疼的握住云暮璟柔嫩的小手,轻轻摩挲两下。 “殿下...” 或许是感受到墨寒诏气息的缘故,云暮璟在睡梦当中,呜咽两声道,“为什么...不理妾了。” 墨寒诏身子震了震,随即抿抿唇角没有答话。 他俯身蹲在云暮璟跟前,瞧了她许久,等确定云暮璟确实无大碍以后,墨寒诏才终于放心。 他抬手间,修长骨骼分明的指尖落在云暮璟的眼角处,擦拭掉那缕泪痕。 那一刹那,不知是不是墨寒诏的错觉,他似乎感觉到云暮璟呼吸的频率变了变。 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 墨寒诏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便没有太过在意。 直到他起身要走时,忽然一只青葱般的指尖攥紧他的袖口,还有掺杂无尽委屈的哽咽声。 “殿下既来了,还要走么?” 墨寒诏骤然一怔,回眸间,刚好对上云暮璟那泪眼朦胧的秋水桃花眼。 “你...”墨寒诏清俊的容颜满是复杂,扯扯嘴角道,“孤吵醒你了。” 云暮璟摇摇头,看着墨寒诏,小脸透露出一丝伤感,“这两日,妾每日都到朝阳殿寻殿下,但妾都没有见到殿下。” “殿下一定知晓妾去了,对不对?为什么...不愿意见妾。” 说到这里,云暮璟眼眶染上微微殷红,“是不是妾,哪里做的不好,惹了殿下生气。” 墨寒诏张张嘴,刚要说什么,可他话还没来得及出口,云暮璟骤然从榻上站起身,扑进他怀里,哭的花枝摇曳。 那双洁白的藕臂,也是紧紧搂住他的腰身,像是下一秒就怕他要跑了似的。 “可就算...妾做错了,殿下也该是告诉妾,让妾知道,让妾改。”云暮璟难受至极地道,“殿下就这样判妾的死刑,连见面的机会都不给妾。” “这对妾来说,实在是太过残忍了。” 墨寒诏身子笃然僵住,他反手将云暮璟揽进怀里,墨眸中瞬间染上一抹悔色。 他先前只觉得自己没有完成跟云暮璟的约定,没有脸面见云暮璟。 却直接忽视了...云暮璟的感受。 “璟儿,你没做错。”墨寒诏看着云暮璟这幅模样,自己心里也是仿佛被巨石压住,沉闷的紧。 “是孤,孤没脸见你,才躲着你。”墨寒诏扣住云暮璟的肩膀,低低地道,“孤答应你的事情,没能做到,孤觉得自己太过无能。” 此言一出,云暮璟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抬起头,那眸子透露出一抹茫然。 墨寒诏沉默片刻,这才继续解释道,“孤前时找过皇祖母,跟皇祖母商讨重新册立太子妃一事。” “但皇祖母认为孤如今尚需朝中势力支持,太子妃之位该给一个有背景,能给予孤支持的女人,否决了孤的提议。” “孤虽然不愿,却不得不妥协。”墨寒诏垂落眼帘道,“璟儿,对不起,是孤如今力量不足,没能做到答应你的事情。” 云暮璟眨眼看着墨寒诏,倏尔,瘪瘪嘴道,“殿下就是因为这个,才不见妾吗?” “妾早就跟殿下讲过,妾根本不在乎太子妃之位。” “妾在意的,只是殿下。” 墨寒诏早知云暮璟会这么讲,面上染上一抹苦笑道,“孤知晓你通透,可孤终归没有说到做到。” “殿下不必将这事放在心上。” 云暮璟将脸倚靠在墨寒诏的胸膛上,轻轻地道,“太后娘娘讲的不无道理,妾身后并无背景,无法相助殿下。” “而眼下,对殿下来讲,又正是需要这份助力的时候,殿下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若是孤能有自己的势力,也不会如此被动。”墨寒诏叹气地道。 如今看来,他想随心所欲,不宠幸后宫三千佳丽,不被迫娶自己不喜欢的女人,除非他能彻底控朝。 收拢势力,让自己强大到,朝中没有人能影响到他。 这条路,恐怕还有的折腾。 “妾相信殿下,以殿下的能力,迟早可以把自己想要的都握在手中。”云暮璟柔柔地道。 她要是想当墨寒诏的正妻,只有两条路,一个就如墨寒诏所讲的那样,他得有自己的势力,站在权利之巅。 当墨寒诏能够掌握整个东梁的命脉时,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朝中的人,无人敢于反驳他,只能闭嘴。 另外一个,就是云暮璟能有自己的背景,但这靠云暮璟自己恐怕不行。 她若是自己可以做到,当初也不必想方设法接近墨寒诏,试图借墨寒诏往上爬。 所以,这条路或许还是得寄希望于墨寒诏,墨寒诏要是有能力或者办法,给云暮璟制造出一个背景,让朝中人没话讲,倒也可以。 如今看来,这第二条路倒是比第一条更容易一点。 不过不管是哪一样,前提条件都是...要让墨寒诏爱上她。 否则,就算墨寒诏有一天真的强大了,能随心娶妻,又真的一定会娶云暮璟吗? “也只有你,一直都这么信任孤。”墨寒诏对云暮璟低低地道,“可你不怪孤,孤会怪自己。” “殿下怪自己,便要躲着妾,这可不是对殿下的惩罚,是对妾的惩罚。”云暮璟委屈巴巴地道。 “比起那太子妃之位,妾见不到殿下,才更加难受。” “求殿下,别对妾这么狠心,也莫要再躲着妾,好不好?” 第221章 殿下,妾还想要个孩子 墨寒诏捕捉到云暮璟那眼底的伤感,这份伤感,就如同...她当初被云府所抛弃时,毫无倚靠时露出的表情。 一时间,墨寒诏扣在她肩膀处的大手止不住地紧了紧,微微低头道,“是孤考虑不周,孤不会再躲着你了。” 当初那段感受,该是云暮璟最不想回忆的,他竟又让她再经历了一次,是他的不该。 “谢谢殿下。”云暮璟小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意,仿佛拿回最珍贵的宝物,看着墨寒诏时,眼底都是破碎出的光。 “妾希望殿下能知道,在妾的眼里,只有殿下,别无其他。” 墨寒诏闻言,心头浮现上动容。 如果有这么一个女子,眼里心里只有你,为了你,可以付出一切,不带任何目的,只为了待在你身边。 她单纯善良,美丽温柔,懂制香、会药理、善棋艺,越是接近,越是能发现隐藏的魅力,总能有种新意。 换做任何一个男子,都会有所触动,就算墨寒诏对女人再疏离,亦是如此。 云暮璟察觉到墨寒诏神情的变化,眼底深处浮现出笑意,指尖慢慢放在男人的胸膛之上,踮起脚尖。 那一刹那,一股清雅如兰的栀子花香弥漫而来,墨寒诏心神微微一荡,有些沉醉。 而云暮璟的下一句话,更是让他本就起伏的心被什么东西给击中。 “妾一直为没能生下那个孩子,感到愧疚。”云暮璟娇娇柔柔的声音充满可怜,“妾真的...很想念他。” “殿下可否怜惜妾,重新给妾一个孩子。” “璟儿,那同样是孤毕生的遗憾。”墨寒诏微微低头,贪婪地轻嗅她身上的味道,嗓音逐渐开始浮现沙哑。 “以后,孤多来你这里。” “嗯。” 云暮璟轻轻答应一声,原本环在墨寒诏腰身处的藕臂忽然上移,转而搂住他的脖颈,那清纯无辜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明明并无勾引之色,但这样惹人怜爱的美,充满纯欲感,对男人来说,更有致命吸引力。 墨寒诏墨眸那一刹那,染上幽深,掌心在云暮璟腰身处一揽,将她整个人揽腰抱起,带向暮月殿的床榻。 他刚将云暮璟放在榻上,下一秒,平日容易娇羞的女人这会儿却很主动的去扯他的腰带。 “今日,这么主动?” 墨寒诏双臂撑在云暮璟的两侧,素来幽冷如寒霜的眉目,此时也是微微含笑。 但云暮璟像是因为他的这句话,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样不对,清丽的容颜顷刻间变红,有点心生退却之意。 不过就在云暮璟指尖刚缩回一点的时候,一只大手瞬间扣住她的手腕。 墨寒诏俯身凑到云暮璟的脖颈边,清润低沉的嗓音带着些许蛊惑之意,“孤喜欢璟儿的主动,替孤解腰带。” 话落,他的吻就落下来。 “唔...” 云暮璟只觉得脖子有点痒,连睫毛都轻轻颤抖起来。 她乖巧的继续探手,只听清晰的‘咔嚓’一声,很快将那腰带扯落。 男人墨色的外袍瞬间敞开,露出同色的里衣。 “璟儿,都解开。” 墨寒诏讲这话的同时,一边吻云暮璟,也一边解她腰间的丝带。 云暮璟染着艳霞的小脸有种绝代芳华的美,小手动作不停。 很快殿中的温度开始不断升高,春光刹那乍现,传来一阵交织的暧昧声响。 浅蓝色绣金丝纹路的床幔连带上头挂着的流苏挂坠香包一起,轻轻晃动。 那一抹月桂香味,也愈发浓郁。 情动深处,墨寒诏墨眸无意扫过头顶的流苏香包,才终于明白入殿时闻见的月桂香味从何而来。 此时月桂香和云暮璟身上那如栀子花香萦绕交织,中和了其中的甜腻,有种别样的清雅。 “好香。” 墨寒诏对上云暮璟泛着泪花的秋水桃花眼,她眉宇的春意盎然,宛若一朵美丽的白花绽放... 一时间,墨寒诏清俊的容颜愈发幽深。 “...” 暮月殿外守夜的宫人站在那,听着里头传来的动静,都有点面红耳赤,低头捂住脸。 直到夜深,殿中的动静才重新平息下来。 云暮璟沐浴完以后,沉沉睡去。 墨寒诏瞧着云暮璟还因为情动,脸上红晕未散的小脸,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 可看云暮璟这般累,也不忍再闹她,于是抱着怀里娇柔纤细的女子,也闭眼睡去。 一夜一晃而过,云暮璟再睁眼的时候,墨寒诏也早已不在身边了。 “侧妃娘娘。” 雨宁听见殿内有声响,便知可能是云暮璟醒来了,于是一如往常端着铜盆进来伺候云暮璟洗漱。 “殿下有言,今儿朝中事务不多,会回来的早些,娘娘醒来后,若是想他了...” 雨宁话讲到这里的时候,看着云暮璟止不住地露出笑意,“可以先到朝阳殿等候他,朝阳殿的门随时为娘娘敞开。” “他昨夜答应侧妃的事情,一件都不会食言。” 云暮璟轻笑一声,悠悠地道,“既如此,那就去吧。” 她自然懂墨寒诏话中的意思,他口中昨晚答应她的事情,除了不会再躲着她,可还有另外一件。 再跟她有个孩子。 太子殿下,这是今晚点她侍寝呢。 不过这正是云暮璟布这场局,所要的东西。 看来近期,墨寒诏对她的荣宠是不会少了。 “奴婢遵命。” 雨宁虽是不知昨夜云暮璟跟墨寒诏究竟发生何事,可看样子,殿下跟侧妃娘娘是解开心结,她自是高兴的。 想到这里,雨宁立刻帮云暮璟打点一切。 今儿云暮璟穿了一身青蓝色的纱裙,佩的是月牙的流苏银簪,比金簪素雅的很多。 衬的云暮璟浑身的气质愈发温柔娇弱,我见犹怜。 “侧妃娘娘貌美如花,殿下还真是有福。”雨宁打趣道。 云暮璟视线扫过铜镜中的自己,唇角勾起笑容,朝雨宁道,“好了,你在我身边这么久,难道不知,我要的是什么?” 雨宁吐吐舌头,“纵然如此,殿下能拥有您,还是有福。” 云暮璟掩唇轻笑,“嘴真甜。” 说罢,她迈开步履,走向暮月殿外。 今儿天气很是不错,冬的寒意终于消散,有种春的暖意。 阳光折射下来,在云暮璟的纱裙上都折射出光晕。 云暮璟走在暮月殿通往朝阳殿的回廊处时,余光斜睨间,透过回廊眺望,瞧见不远的地方站着一名窈窕的美人。 她样貌极美,长的很是端庄大气,穿着一袭红白绣花的裙子。 红是极其扎眼的颜色,在她身上,容色非但没有被红衣的艳给压下去,反而更加明媚。 “嗯?” 第222章 赵柔嘉的示威,对她没用 云暮璟水汪汪的眸子微微带着些许惊讶,连眉目都是止不住地轻轻挑起。 她从未在东宫见过此人,很明显,这美人并非东宫之人。 既不是东宫的,却能入东宫,还堂而皇之的站在那。 那这女子,定是有几分来头。 美人仿佛察觉到云暮璟的视线,她微微偏头,跟云暮璟四目相对。 在看见云暮璟的时候,她先是一怔,紧接着,眼底深处,也是有一丝忌惮一闪而逝。 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甚至还染上善意的笑容,朝云暮璟缓缓走来。 云暮璟眼睛一眨,故意停下脚步站在那,等她靠近。 “璟侧妃。” 赵柔嘉对云暮璟一礼,悠然一笑道,“早前听闻侧妃娘娘大名,一直想早点认识侧妃娘娘。” “今儿我是奉太后娘娘的命令,来这里见殿下一面,不曾想,刚好跟璟侧妃碰上,倒是赶巧。” 见墨寒诏?云暮璟心头很快就明白过来,看来她,就是太后新给墨寒诏挑选的太子妃了。 “赵小姐是东梁第一才女,美名远盛,能见赵小姐一面,也是我的福气。”云暮璟笑笑,意有所指地道,“我此番刚好路过,确实很赶巧。” 方才赵柔嘉虽然对自己的神情隐藏的极好,但根本瞒不过云暮璟的眼睛。 这位新来的太子妃,倒是不简单呢。 墨寒诏清晨时,离东宫去上朝了,赵柔嘉想必知道。 这会儿特意等在这,究竟是为见墨寒诏,还是想来东宫提前见见云暮璟这个被墨寒诏主动求娶的侧妃,好早日做准备? 该是很明显的事情。 果然,云暮璟此言一出,赵柔嘉表情有这么一瞬间的凝滞。 她微微眯眼,可她对上云暮璟单纯无辜的眼神,甚至不知,云暮璟这话究竟是不是猜到什么。 到底有意还是无意。赵柔嘉眼底渐深,面上却还保持笑容道,“不知...璟侧妃是如何认出我的身份?” “从前,我似乎与璟侧妃并未见过。” “确实并未见过,就如同赵小姐见我时,能一眼将我认出来一样。”云暮璟悠悠地道。 “其实人认得另外一个人,不一定非得碰过面,不是吗?” 赵柔嘉面色又是微微一变,很快道,“我认识璟侧妃,是因为家妹如今也是殿下的奉仪,我从她口中听说过侧妃。” “可侧妃一直在东宫中,现下很难接触到外头,我猜不到侧妃该如何认得我。” 云暮璟笑意不减,“东梁之中,能拥有赵小姐这等气度的女子本就少,能入东宫,也必然是家世显赫。” “何况赵小姐跟赵奉仪是姐妹,眉眼间自是有几分相似,那么...赵小姐的身份,便也好认。” 赵柔嘉眉头轻轻皱起,眼底深处有这么一丝不悦掠过。 她身为赵丞相府嫡女,被云暮璟说跟一个庶女长的像,这心头自是有几分不高兴的。 但赵柔嘉是个聪明,也自幼被教导攻心之计,自然隐藏情绪。 “侧妃娘娘果然聪明,那侧妃娘娘可知,我来这里见殿下,又是所为何事?”赵柔嘉话中带着几分深意。 “昨夜殿下曾经告诉过我,东宫会来一位新的太子妃。”云暮璟看着赵柔嘉,悠然一笑,“该是赵小姐吧?” 赵柔嘉是赵丞相府嫡女,自小就是京城大家闺秀的典范,是丞相府精心栽培的女儿。 赵丞相更是东梁皇帝的左膀右臂,是东梁皇帝身边的老臣,亦是红人。 太后和皇帝为了让赵丞相继续辅佐墨寒诏,一直想让赵府的嫡长女入东宫。 只是上次墨寒诏纳新人的时候,赵柔嘉刚好称病,故而未能赶上。 太后和皇帝眼看赵柔嘉没法子入宫,又想借着机会拉拢赵丞相,所以便让赵家送一位女儿进宫。 赵丞相最后便将赵家的庶女,赵青青暂时先替赵柔嘉进了宫。 只是庶女终究是庶女,对赵丞相来说,赵青青还不是她割舍不掉的女儿。 太后和皇帝自然也深知这个道理,所以这次太子挑选太子妃,他们3能让赵柔嘉入宫,倒是也不稀奇。 赵柔嘉对云暮璟能这么坦然的讲出这话,倒是忍不住一愣,心中对云暮璟也是多了一分审视。 倏尔,赵柔嘉忽然开口道,“侧妃娘娘心思玲珑,猜的不错。” “自先太子妃被废后,太后娘娘一直着手在帮殿下物色新的太子妃人选。” “太后娘娘觉着赵家,能够相助殿下,所以选中我当太子妃。” “不日,我就将入东宫,成为殿下的正妻,还请璟侧妃多多指教。” 赵柔嘉说着,悠然一笑,同时也一直打量云暮璟的神色。 她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在讽刺云暮璟。 暗暗笑话云暮璟虽然是最早入宫陪伴在太子殿下身边之人,可太子妃一位空缺,却轮不到她的头上。 因为云暮璟,根本没有如同赵家一般的势力支持,所以太后挑选太子妃时,宁可从外头挑选太子妃的人选,也没有挑选她。 谁知,云暮璟没有像是赵柔嘉所想的那样恼羞成怒,而是依旧温柔和善,“赵小姐言重,既都是殿下妻妾,自会指教的。” “我不像赵小姐这般,背后有势力相助,毕竟殿下当时让我入东宫,也不是因为我背后势力。” 云暮璟眼睛轻轻一眨地道,“以后,还请赵小姐和赵家能够多多相助殿下。” “殿下好,这东宫的妃子们,都是一荣俱荣,我说的可对?” 赵柔嘉的面色有瞬间的僵硬,云暮璟...是在明里暗里跟她示威。 云暮璟是在告诉她,殿下娶她,无非是为了她背后的势力! 第223章 墨寒诏发怒,觉得云暮璟不在乎他 而墨寒诏让云暮璟入东宫,只是为了她的人,这其中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赵柔嘉看着云暮璟,眼底不由得迸射出一道锐利的光。 云暮璟这是在提醒她,她不过是被利用的一颗棋子,也只配成为殿下将来执掌权势的棋子。 “璟侧妃,将来的事情,都还不知道呢。”赵柔嘉温和的嗓音中掺杂一缕意味不明。 云暮璟笑而不语,仿佛并未将赵柔嘉的话放在心上。 她刚想再开口,结果一道清浅的脚步声缓缓靠近。 云暮璟抬眸的时候,恰好瞧见墨寒诏自回廊尽头迈步而来。 今儿,他穿了一身深紫色的金丝锦服,给他本就俊美的容颜平添几分华贵。 “妾参见殿下。” “臣女见过殿下。” 等墨寒诏停顿在跟前,云暮璟和赵柔嘉双双给墨寒诏行礼。 墨寒诏似乎是直接冲着云暮璟来的,压根就没来得及看赵柔嘉,自然地上前将云暮璟揽进怀里。 “殿下。” 倒是云暮璟有点不好意思,一边窝在墨寒诏怀里,一边余光扫过赵柔嘉,羞涩地道,“还有人呢。” 不知是不是赵柔嘉的错觉,她似乎从捕捉到云暮璟单纯无辜的眼眸里面看出一丝对她的戏谑。 赵柔嘉眉头紧紧皱起,眉宇也止不住地染上一抹寒霜。 墨寒诏这才注意到旁边的赵柔嘉,墨眸偏转,望向赵柔嘉。 那一刹那,赵柔嘉面上的冷也瞬间消散,转而化作温柔大方的笑容,对墨寒诏轻声道,“殿下,臣女是赵府嫡女。” “今日奉太后娘娘的命令,来东宫见上殿下一面。” 墨寒诏原本看赵柔嘉就有点眼熟,此番听闻她说是赵府嫡女,顿时想起来。 他淡淡地道,“既是皇祖母让你来见孤的,眼下你已见到,可以走了。” 墨寒诏可不是傻子,这个节骨眼上,太后让赵柔嘉来见他,究竟是何意,他也猜到了。 但太子妃的人选既不是云暮璟,那是谁,都已经无所谓。 赵柔嘉看着墨寒诏,倒也不恼,柔声道,“那臣女便先告退。” 说罢,她对墨寒诏轻轻一礼,然后很快转身离开。 墨寒诏望着赵柔嘉的背影,紧蹙的眉目轻轻舒展开来几分,不禁对赵柔嘉有点刮目相看。 这赵家嫡女还算识趣,举手投足间,也是颇为的端庄大气。 比她的妹妹,顺眼许多。 云暮璟抬眸间,打量墨寒诏的神情变化,水汪汪的眼睛深处有一缕晦暗一闪而逝。 这赵柔嘉倒是知道,怎么样更能入墨寒诏的眼。 墨寒诏不喜阴险小气的女人,她就表现的温婉大方。 这样一来,哪怕今日她不能让墨寒诏一眼就喜欢上,至少也不会惹墨寒诏厌恶和反感。 赵柔嘉很清楚,只要她身为太子妃一日,替墨寒诏管理东宫,墨寒诏看见她的善良和才能,迟早能注意到她。 赵柔嘉...不好对付啊。云暮璟微微眯眼,但仅仅只是一瞬间,她清绝的面容重新浮现轻松。 当初的墨寒诏,心中只有云思语,云暮璟照样赢了。 如今呢,云暮璟在墨寒诏心目当中的位置远超其他女人,她又怎会输呢? “赵柔嘉...” 墨寒诏淡淡望向赵柔嘉走时的背影,清俊的容颜露出考究之色。 赵丞相一直是父皇的左膀右臂,才华灌溉,经验老道,虽不像靖安侯府那样手握兵权,但在朝中是一呼百应,威望极高。 他确实一直想拉拢赵丞相,只是赵丞相此人,性子比较淡漠,除了父皇,谁的话都不放在眼里。 后来赵青青入东宫,赵丞相对墨寒诏的态度才有所缓和。 但赵青青毕竟只是赵府不重要的女儿,对丞相并不重要。 故而,赵丞相虽会提点墨寒诏一二,却还不会倾尽全力相助。 可这赵柔嘉不一样,那是赵丞相的掌上明珠,赵府的嫡长女。 赵丞相为了培养赵柔嘉可是倾尽全力,所以为了赵柔嘉的前程,赵丞相这次,必须把所有的一切都压在墨寒诏身上。 “殿下?” 云暮璟最是懂墨寒诏,她知晓墨寒诏这样多疑又冷淡的性子,定是不会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看上一个女人。 所以他此时还这么出神盯着赵柔嘉离开的方向,多半是在权衡赵柔嘉当太子妃,能够给他带来的利益。 可她还是眼睛一眨,故意悠悠地道,“赵小姐都走远了,您还看?” “若是殿下舍不得赵小姐走,妾这就喊雨宁去拦下赵小姐。”云暮璟道,“总归赵小姐早晚也是东宫之人,早点伺候殿下,她想来是愿意的。” 墨寒诏原本飘远的心思,顿时因为云暮璟的话被重新拉回来。 “嗯?” 墨寒诏低低看着怀里的女人,失笑道,“孤何时说过要赵柔嘉来伺候孤了?璟儿这么讲,莫非是不高兴了?” 云暮璟微微一怔,随即很快像是察觉到自己犯错一般,急忙垂首,嗫嚅道,“妾...妾没有。” “妾只是看殿下像是对赵小姐印象不错,妾没有别的想法。” 不知为何,墨寒诏听着云暮璟这满不在乎要把他往其他女人那里推的样子,心里莫名生出了一点不舒服。 对云暮璟现下的反应,他也不是很满意。 “当真?”墨寒诏眉目紧紧皱起,朝云暮璟又问道,“没有不高兴?” 云暮璟像是没察觉到墨寒诏掺杂幽深的俊颜,只柔柔道,“殿下是东宫的主人,殿下喜欢谁,想见谁,想去谁那,妾都...没有意见。” “你...” 墨寒诏只觉得胸口中有股莫名的火气在乱窜,连带扣在她腰间的大手都是止不住地一紧,沉声道,“云暮璟,你就这么大方?能把孤的宠爱分给别人?” 面对墨寒诏突如其来的怒火,云暮璟先是一怔,紧接着眼眶便有些通红。 “殿下...你怎么了?”云暮璟嗓子眼略微有点哽咽,水汪汪的眸子对向墨寒诏的眼睛,怯生生地道,“是妾...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吗?” 在察觉到云暮璟眼底泛上泪光的时候,墨寒诏也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有点过于激动。 “璟儿,对不起。” 墨寒诏那凌厉的气息顷刻间缓和下来,抬起一只手,揉揉自己发疼的太阳穴,“孤...就是头有点疼,没控制住自己,吓到你了。” 第224章 想办法毁掉云暮璟的脸 云暮璟这一听,眼底的泪水立刻止住,转而化为担忧,“殿下身子不适吗?需不需要喊太医来瞧瞧?” “殿下近来公务太过繁忙,是不是没有休息?” 说着,她轻轻踮起脚尖,柔嫩宛若青葱般的指尖,轻轻探出,点在墨寒诏的太阳穴上,温柔地揉着。 事实上,云暮璟的心头转而浮现出一缕...得逞。 她方才这么讲,就是想试探墨寒诏如今对她的感情到了何种程度。 云暮璟故意把墨寒诏推给别的女人,看墨寒诏会不会生气。 现在云暮璟发现,墨寒诏从前仅仅只对她在意和愧疚,似乎...已经有所转变。 而这种转变,正是云暮璟最想看见的。 看来,之前墨寒诏无法因为册立她为太子妃一事不敢见她,后来云暮璟布局跟墨寒诏解开心结,又跟墨寒诏表述真心,还是让墨寒诏十分动容。 他对云暮璟,已经不是单纯歉意,如今的这份在意,开始掺杂别样的意味。 只是这种转变,或许还不大,不足以让墨寒诏爱上她。 甚至...连墨寒诏自己都还没有察觉到。 不过没事,来日方长,既然墨寒诏已经对她有些许的动情,那之后,这份情只会越来越浓,直到他真正爱上她。 “璟儿。” 墨寒诏垂落眼帘,感受云暮璟指尖带着的一丝冰凉,点在他的太阳穴上。 云暮璟按摩的手法很好,力度适中,倒是令墨寒诏整个人放松下来不少。 不多时,墨寒诏重新抬眸,看着云暮璟那美丽又单纯无辜的面容,还如此在意他的安危,不禁生出歉意。 这...还是他认得璟儿后,第一次吼她。 只是刚刚那没由来的火气,连墨寒诏自己都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孤没事了。” 墨寒诏握住云暮璟的腕口,把云暮璟的手缓缓拿下,轻声道,“孤特意回来,打算跟你一同用午膳,跟孤一同去朝阳殿吧。” 云暮璟闻言,小脸既染上一抹兴奋,又还是有点犹豫道,“殿下...当真无碍?” “无碍。”墨寒诏挑眉道,“璟儿不信孤?” “妾...” 还没等云暮璟话讲出口,墨寒诏就轻笑一声打断她,俯身凑到云暮璟耳畔,低低地道,“璟儿不信也没事,孤有办法让你信。” 云暮璟先是一愣,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双大手忽的在她腰间一用力。 她惊呼一声,下一秒,直接就被墨寒诏扛在肩膀上。 “殿下!” 云暮璟绝美的面容霎时浮现红晕,不停挣扎地道,“东宫人来人往的许多人呢,你快把妾放下来。” “孤的东宫,孤的女人,怕什么?”墨寒诏眉头轻轻挑起,清俊的面容上,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璟儿要是真的害羞的话,可以闭上眼。” 说罢,墨寒诏轻笑一声,很快就带着云暮璟迈向朝阳殿的方向。 云暮璟顿时双手捂住脸,一句话都不敢讲,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都没听见。 只是无人察觉,她唇角处已经露出一抹深邃的笑。 她不喜欢高调吗?恰恰相反,云暮璟很想让全天下都知晓墨寒诏对她的宠爱。 只有如此,外人才能清楚,她的背后是墨寒诏。 ... 不远处的地方,赵柔嘉其实并未离开,正静静看着。 “赵姐姐。” 洛允霏站在赵柔嘉身侧,方才云暮璟被墨寒诏抱走的那一幕,她自然也瞧见了。 此时,洛允霏手中的帕子已经被她揉的不成样子,连带她那张秀美的脸也是浮现怨毒。 “你可有办法对付璟侧妃?”洛允霏恶狠狠地道,“有她在,咱们姐妹们可永无翻身之日!” 此言一出,落后洛允霏半步的赵青青也看向赵柔嘉,神情一样很是凝重。 “大姐姐。” 赵柔嘉这才终于收回目光,视线从洛允霏和赵柔嘉身上一一扫过,沉默片刻,才淡淡地道,“这个璟侧妃,可比你们口中讲的,更难对付。” “表面上单纯无辜,善良柔弱,但她正是用这份柔弱来隐藏自己,然后...杀人于无形。” 赵柔嘉想到先前跟云暮璟只是聊了这么两句,却被云暮璟悄无声息堵的哑口无言,眼底就止不住地有阴色掠过。 “赵姐姐可是相府嫡女,连赵姐姐璟侧妃也没有办法吗?”洛允霏一听,瞬间急了,咬牙道,“难不成就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云暮璟这么嚣张,夺走殿下所有的宠爱?” 赵青青神情同样有点难看,她自入东宫以来,就跟洛允霏走的极近,算是洛允霏的人。 所以云暮璟,同样是她的敌人。 赵柔嘉淡淡地瞥了洛允霏两眼,漠然地道,“急什么?我又没说,没法子对付她。” 此言一出,洛允霏和赵青青都是气息一窒,看着赵柔嘉的眼睛也是微微一亮。 “那位璟侧妃如今正得殿下宠爱,你们自是没办法钻到空子对付她。”赵柔嘉悠悠地道,“所以,要让殿下冷落璟侧妃。” “失去殿下的宠爱,云暮璟就如同那折翼的鸟儿,既无背景,随便安个罪名,便死定了。” 洛允霏和赵青青齐齐一愣。 “但璟侧妃那个狐妖媚子,现在将殿下的心勾的死死的,我们该如何离间璟侧妃跟殿下?”洛允霏问道。 赵柔嘉淡然一笑道,“男人啊,之所以宠幸女人,看重的无非就是美色,若是云暮璟...没有了如今的美色呢?” 云暮璟那张脸确实冠绝天下,清丽脱俗,温柔绝美,还有那天生自带的柔弱气质,如同雨中白花一般娇柔又楚楚可怜。 连她今日初见云暮璟的时候,都被云暮璟的容貌惊艳了一下。 赵柔嘉自诩容貌上乘,东梁没有几个女子能够出奇左右,可在云暮璟面前,却有几分自惭形愧的感觉。 可以说,云暮璟这张脸,是她十分有利的武器。 绝对不能留。 第225章 给云暮璟用暗藏剧毒的香膏 “赵姐姐讲的倒是有理。”洛允霏闻言,顿时心中微动,面上隐隐透露出一丝激动。 不过很快,洛允霏眉宇又染上愁绪,朝赵柔嘉问道,“可赵姐姐,在东宫下手,你有万全把握吗?” 她可是多次在云暮璟手里面吃瘪了,深知云暮璟的不好对付。 她如今已惹殿下反感,连位份都被降了一级,若是再失败... “万全把握?”赵柔嘉抬眸看了洛允霏两眼,忽然嗤笑地道,“璟侧妃如果真这么好对付,你们二人还能像现在这么狼狈吗?” “妙计,只能是一试而已,至于能不能成,倒是不知。” 洛允霏面色微微一变,神情有点难看,“赵姐姐,这里可是东宫,并非儿戏的地方。” “一个不小心,便容易失去殿下的荣宠。”洛允霏幽幽道,“若是不成功便成仁,赌不得,也赌不起。” 赵柔嘉瞥了她两眼,不屑地道,“固步自封,永远只会被困在原地,你甘愿一直低璟侧妃一头吗?” 洛允霏贝齿咬住唇角,眼底满是愤恨之色。 她若是真的甘心,之前也不会联合云思语对云暮璟下手,而今又找上赵柔嘉。 而今,洛允霏又因为云暮璟落得如此下场,对云暮璟的恨更是让她恨不得将云暮璟碎尸万段。 想到这里,洛允霏小脸浮现出一缕寒意,意味深长地朝赵柔嘉道,“全凭赵姐姐吩咐。” 赵柔嘉瞧着洛允霏这阴气阵阵,满眼坚定的样子,悠然一笑,“这样,倒还像点样子。” “放心吧,我又不是云思语那个傻子,也没她这么卑鄙,既不会让自己陷入困境,也不会推你们出去顶罪。” 云思语蠢,她可不,她知道在这东宫当中,要想得到想要的,免不了要争斗。 而形单影只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所以除了殿下的荣宠,有自己的人也是极其重要。 璟侧妃是待在太子殿下最久的人,如今也是最受太子宠爱之人。 赵柔嘉如果想夺得太子宠爱,云暮璟确实是劲敌。 而洛允霏一样讨厌云暮璟,得知赵柔嘉即将入东宫后,便主动找上她,打算合作。 既然都有共同的目标,那成为盟友自是无可厚非。 至于赵青青...赵柔嘉视线落到赵青青脸上,神态透着几分意味深长,“四妹妹,你的任务完成了。” “接下来,成为我的附庸,不惜一切助我。” “这也是你入宫前,爹爹给你的唯一嘱咐,你可还记得?” 赵青青先是一怔,随即抬眸对上赵柔嘉泛着幽光的眼神,身子笃然一颤。 她袖口中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下,低头道,“我都记得,全凭姐姐吩咐。” “乖。” 赵柔嘉余光斜睨向她,笑意微深,掺杂意味深长。 赵青青本就与她同出赵府,也是她爹故意送进宫,替她探路的工具。 她身为赵府嫡长女,自由就被爹娘照着皇后的标准精心栽培。 当初太子身边只有正妻云思语和侧妃云暮璟,除此之外,太子对其他女人都极其排斥。 那时候的墨寒诏自身羽翼未丰,又不愿充盈后宫,拉拢朝中势力,这都是身为帝王的大忌。 所以赵丞相对墨寒诏能不能坐稳太子之位,还是颇有点怀疑。 当初墨寒诏纳新人的时候,赵丞相担心太子还是固步自封,根本不宠幸东宫的妃子。 这样一来,赵柔嘉不但后半辈子得守活寡。 如果墨寒诏的太子之位不保,就算赵柔嘉能够把云思语斗下去成为墨寒诏的正妻,也与将来的皇后之位无缘。 赵丞相自不会让自己的宝贝女儿断送前程,这才让赵柔嘉称病避开选秀。 但墨寒诏身为帝王的才能,赵丞相还是认同的。 赵丞相认为,只要墨寒诏哪天能够开窍,担起帝王的责任,好好利用起后宫,那就是完美的东梁帝王。 故而,赵丞相依旧认为,不能彻底得罪太子,反而还得让东宫和赵府有这么一丝牵系。 唯有如此,日后才有后路能走。 他仔细考虑后,打算先将赵青青送入东宫,如果太子宠幸赵青青,证明太子已明白该如何做。 凭借墨寒诏的本事,一旦懂得这些,只会在帝王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之后他再想办法把赵柔嘉送进东宫,也为时不晚。 而赵青青,还能够辅佐赵柔嘉,帮赵柔嘉稳固她在东宫的地位,那也是一举两得。 “好妹妹...”赵柔嘉上前两步,指尖挑起赵青青的下颚,仔细打量赵青青那张跟她有几分相似的面庞。 赵青青的娘亲,本就是她母亲的同系,与她的血亲,倒是比丞相府其他女儿都近。 当初赵丞相之所以挑中赵青青,也是有这个因素在。 用赵青青这张脸,无形中帮她在墨寒诏面前留下一点印象。 这个计划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牺牲掉赵青青。 一个庶女,她爹不在乎,她也不在乎。 能为她付出,是赵青青的荣幸呢。 “只要你好好帮助我,我自也不会亏待你。”赵柔嘉笑笑道,“但其他的,我劝你别多想。” “身为赵府嫡长女,我是正妻,你和你娘,也永远只配为妾。” 赵青青面色一白,垂帘答应地道,“妾明白。” 赵柔嘉见赵青青还算乖觉,这才松开手,转而朝洛允霏悠悠地道,“想对付云暮璟,还想脱罪,我要你,好好照我的话做。” 洛允霏一愣,面露狐疑。 “入东宫前,我就听闻,璟侧妃跟宫中的李昭训走的极近。”赵柔嘉悠悠地道。 “李昭训之所以能够成为东宫新人当中第一个侍寝的,所有的功劳都归咎于璟侧妃。” “这么看来,李昭训跟璟侧妃想来应该就是一伙儿的。” “确实如此。” 洛允霏轻轻颔首地道,“前时先太子妃布局害璟侧妃的孩子,那时候璟侧妃小产,最着急的,便是李昭训了。” 李幽怜和云暮璟走的近,眼下在东宫都不是秘密。 “攻心计中,有一招离间。”赵柔嘉探手入怀,摸出一盒药膏的递给洛允霏。 “这是爹爹特意花大钱从买通安景堂大夫所制的香膏。”赵柔嘉漠然地道。 “呈现白玉膏状,香味清雅,涂抹后三天,能让皮肤细腻光滑。 “不过实则...里面暗藏剧毒。” 第226章 赵柔嘉拉拢东宫中人暗害云暮璟 “从第四日开始,脸色便会变的红肿,再后边...生疮溃烂。”赵柔嘉悠悠地道。 洛允霏闻言,忍不住一怔,“还有如此神奇的药膏?” 竟能在短期内起到养肤作用,到后边毒才会慢慢开始发作? “安景堂中的人精通药理、香道,她们将药理和香道所结合,制出的香膏在京城中一直很受京中女子追捧。”赵柔嘉瞥向洛允霏,悠悠地道。 “她们既懂制香膏的原理,那在里头加点毒,自然不是难事。” “想办法把这盒药膏给李幽怜,再由李幽怜转赠给璟侧妃。”赵柔嘉淡淡地道。 “只要璟侧妃用这盒药膏,她那张脸,自然就毁掉了。” 洛允霏瞬间恍然,眸光轻轻闪烁两下。 这样一来,如果云暮璟中招,便能毁掉她的脸。 就算失败,云暮璟提前得知香膏有毒没中招,那她定然会觉得是李幽怜要害她,从而跟李幽怜反目成仇。 无论哪个,都是对她们来说极其有利的。 想到这里,洛云霏看着赵柔嘉时,眉目不由得染上深意,“赵姐姐,好聪明。” 比起云思语那拙劣的计谋,赵柔嘉明显就更加技高一筹。 “洛妹妹过奖。” 赵柔嘉说着,朝洛允霏笑笑道,“对了,洛妹妹身为靖安侯嫡女,应该也用过安景堂的香膏吧?” “我...”洛允霏被赵柔嘉这一番话讲的有点面红耳赤,窘迫异常。 安景堂的生意做的极大,她自是听说的。 可安景堂的香膏不但贵,而且每次上新量都不大,还很快就被抢售一空。 连宫中许多娘娘和公主都在用,每次都派人偷偷抢购安景堂的药膏。 比如那张贵妃,对安景堂的香膏尤其喜欢,每次都是成批购入。 外头的人再怎么抢,也抢不过宫里的人。 被她们这一瓜分,每次能留给外头人买的,最多不会超过五盒。 洛允霏确实很想用香膏,还曾经试图走后门,让安景堂偷偷给她留两盒香膏,结果这安景堂的人根本油盐不进。 洛允霏只能派遣府中人去抢香膏,可每次都慢人一步,只抢到一些香露。 赵柔嘉打量洛允霏青红交加的神情,仿佛是在意料之中一样,但又故做意外地道,“哎呀...妹妹难道...” “怪我多嘴,我不知妹妹没有用过安景堂的香膏。”赵柔嘉叹气间,又从袖子里摸出两盒精美雕花铁盒的香膏。 然后她上前两步,将手里面的香膏塞进洛允霏手里面,笑意盈盈地道,“先前机缘巧合,赵府买到几盒香膏。” “洛妹妹要是喜欢的话,这两盒香膏就当是我的心意,送给妹妹了。” 洛允霏先是一怔,她根本没想到赵柔嘉竟然这么大方,惊讶地道,“你要送给我?” “自然,安景堂的香膏虽然珍贵,但洛妹妹要是喜欢,不算什么。”赵柔嘉悠悠地道,“总归,赵府还有。” 此言一出,洛允霏不再推脱,连忙把药膏收起来,对赵柔嘉也不禁高看两眼,也更加信服。 靖安侯府买不到的香膏,于赵柔嘉来说,竟不过就是每日拿来用的普通货色。 看来丞相府,果真是有些底蕴在。 赵柔嘉捕捉到洛允霏的神态变化,心头浮现出几分淡然。 她当然知道洛允霏肯定没用过安景堂的香膏,因为,安璟堂剩下的香膏,每次都是被赵丞相府买走的。 靖安侯府虽战功赫赫,但论人脉,自然不如赵丞相府。 安景堂出品的各种养肤香膏、香露,都是限时限量出售。 每次赵丞相府的人都提前打探到香膏出售的时间,然后排队把宫中采购剩下的几盒香膏全部买走。 其他那些人,自然就轮不到了。 赵柔嘉方才就是故意这么问洛允霏的,连带着这两盒香膏,都是她有意为之。 为了告诉洛允霏,赵府的本事,也为了让洛允霏知晓她和她,是不一样的。 “不日我将会入东宫,殿下想拉拢爹爹,那就必须得宠幸我。”赵柔嘉道。 “届时,璟侧妃毁容,那殿下的所有注意力,暂时定是在我的身上。” “只要我能把握住这次机会,勾住殿下,那璟侧妃自然是没有翻身之日了。” 说到这里,赵柔嘉望向洛允霏,低低地道,“洛妹妹,我知现在霸占殿下对你来说不公平,可现在殿下并不愿意宠幸你。” “贸然将你往前推,只会适得其反,所以,你也再等等。” “等我彻底稳住殿下,自会帮你讲好话。” 洛允霏听见这话,心中虽有不甘,但也深知赵柔嘉的话确实有道理。 而且她已经看见赵柔嘉的实力,相信赵柔嘉能够帮助她夺回宠爱。 靠赵柔嘉,比靠赵青青靠谱多了。 “赵姐姐若是能够获得荣宠,那自是好的。”洛允霏柔声道,“我没有意见。” “那就...按计划进行吧。”赵柔嘉温婉一笑。 ... 与此同时,朝阳殿内,墨寒诏跟云暮璟已经一同用完午膳。 墨寒诏今日难得政务不忙,偷了点闲工夫,坐在桌案前描画。 云暮璟则是倚在他身侧,帮墨寒诏磨墨,红袖添香。 男子身姿挺拔隽秀,清逸俊美,尊贵至极。 女子纤细窈窕,容颜清丽绝色,温婉娇柔。 端得是一副极其好看的画卷。 “殿下这画的是...” 云暮璟瞧着墨寒诏跟前的宣纸上,一张画已经悄然隐现雏形,那水汪汪的眸子轻轻一眨,问道。 “桂花树?” 墨寒诏低声一笑,轻轻问道,“璟儿只能看出是桂花树?” 云暮璟先是一愣,她仔细打量间,发现这树是月桂树,枝头压满月桂花,还有...其他的花? “看不懂,那便再继续看。” 墨寒诏墨眸中,眼底流露出幽色,唇角的弧度却是愈发浓郁起来,“你能看懂的。” 第227章 墨寒诏对她的勾引 云暮璟自带匍匐水雾的眸中愈发茫然,视线依旧落在画上,企图从中再看出什么。 上头有一轮皎洁的明月,所以这是...月下的月桂树? 墨寒诏余光斜睨向云暮璟,笔下的动作却是不停,将雏形慢慢补充完整,似乎...是在给云暮璟更多的提示。 “月桂和...栀子花?” 云暮璟像是终于发现什么,忍不住一愣,疑惑间有点不确定的出声。 月桂和栀子,又怎能长在一棵树上?还都是并蒂长在一起? 随着云暮璟话音落下,墨寒诏画画的动作一顿,挑眉笑道,“孤的璟儿,果然聪明。” “在孤眼里,璟儿就如同栀子,清纯美丽,可与月桂牵连一处。” “殿下,你...” 云暮璟终于懂了墨寒诏的意思,一抹殷红瞬间从雪白的脖颈上涌,连带她清绝的面容处都红晕一片。 墨寒诏说她最像栀子,那栀子与月桂牵连一处,是哪一处,再明显不过。 简直是明晃晃的...耍流氓。 云暮璟一直都知道,在这方面,墨寒诏一直都是很会玩的。 哪怕之前墨寒诏没有纳新人,身边只有她和云思语,墨寒诏命她侍寝的时候,花样也是多的很。 甚至有种,无师自通的感觉。 但像如今这么正大光明,毫无掩饰的暗示,倒也是第一次。 饶是云暮璟,此时都有点受不住。 墨寒诏看着她这副羞涩的样子,又笑了笑,仿佛还觉得不尽兴似的,提笔在月下月桂和栀子旁边,提了一句诗。 “栀子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云暮璟:“...” “殿下如今,倒是越来越不正形...”云暮璟忍不住低下头。 墨寒诏见状,轻声一笑。 他那修长骨骼分明的指尖连忙抵住云暮璟的下颚,轻轻抬起,强迫云暮璟跟他四目相对。 此时云暮璟眼中还泛着莹润的光晕,不敢看墨寒诏的眼睛,视线有点躲闪。 “告诉孤,璟儿喜不喜欢孤的画和诗?”墨寒诏勾唇问道。 云暮璟整个人都跟被煮熟一样,滚烫万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墨寒诏也不着急,就这么静静地继续等着,清俊的眉目轻轻挑起,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 云暮璟最终还是有点受不住墨寒诏的目光,红着脸嗫嚅着点头道,“喜...喜欢。” “喜欢就好。”墨寒诏像是终于达成目的,笑意愈发浓郁起来。 他掌心扣住云暮璟的手腕,忽然猛的用力。 云暮璟惊呼一声,便直接扑进墨寒诏的怀里。 她张张嘴,刚要开口,结果一缕清浅的月桂香味悄然袭来,一个吻先一步落下,将她到嘴边的话重新堵住。 这个吻很是清浅,蜻蜓点水一般,又重新消失。 墨寒诏墨眸满含笑意,凑到云暮璟耳畔,热气喷吐间,清润的嗓音带着魅惑,“既然璟儿喜欢,那这画,孤就送给璟儿吧。” “多...多谢殿下。”云暮璟的声音细弱蚊蝇,若是不仔细听,都有点听不见。 “既是谢孤,光用讲的可不行。”墨寒诏清俊的容颜染上一抹意味深长的幽色,“璟儿还需换种方式,来表达谢意。” 云暮璟自然明白墨寒诏的意思,她清丽的眉目间开始隐隐有盎然春意浮现。 云暮璟看着墨寒诏眼波流转间,既有女儿家的娇羞,又带起些许缠绵缱绻。 她双手抬起,藕臂主动环住墨寒诏的脖颈,柔柔地道,“妾会好好伺候殿下的。” 说罢,云暮璟殷红的唇瓣主动印上墨寒诏的唇角。 那一刹那,墨寒诏只觉得心头猛的微微一颤动,反手扣住云暮璟的后脑勺,瞬间加深这个吻。 二人唇齿纠缠间,整个朝阳殿的温度急剧上升。 不知过了多久,墨寒诏才终于松开云暮璟。 云暮璟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软的不行,窝在墨寒诏的怀里,低低地喘着气。 然而,墨寒诏似乎还没有放过云暮璟的意思,唇角轻勾间,继续道,“孤答应璟儿,要给璟儿一个孩子,孤很守信用的。” “至于璟儿谢孤的诚意,待会儿孤也得好好看看。” 说罢,墨寒诏直接将云暮璟揽腰抱起,带向朝阳殿的床榻。 “殿下...” 云暮璟搂紧墨寒诏的腰身,靠在他的胸膛上,小脸带着一丝娇嗔。 不过这份嗔意没有过多责怪的意思,反而有几分娇俏,颇有种欲拒还迎的意思。 瞧的墨寒诏心痒痒的,他将云暮璟放在床榻上后,立刻挥手用内力把帷帐扯落。 不多时,床幔就开始晃动起来,跟一阵暧昧动静交织在一处,打破殿内原本的平静。 朝阳殿的窗户并未完全合上,还敞开着一丝缝隙。 有风吹进来,吹起轻纱所制的明黄色帷帐,映出里头一对男女纠缠的影子... 这日,墨寒诏和云暮璟连晚膳都没用,一直在朝阳殿中待了许久许久。 朝阳殿内的声响,也一阵一阵的,平息没多久,就再次响起。 云暮璟不记得自己是何时昏睡过去的,只是再醒来的时候,身上还比较清爽,像是被清洗过。 可浑身上下,都还跟散架似的,特别酸疼。 墨寒诏已经不在身侧,但身旁的被褥还是暖融融的,想来他该是刚离开不久。 “来人。” 随着云暮璟话音刚落,很快有两名宫女入到朝阳殿中,对云暮璟行礼。 “璟侧妃,太子殿下才去上朝不久。” “奴婢们奉太子殿下的命令,在侧妃娘娘醒后,伺候侧妃娘娘。” “侧妃娘娘如今,有何吩咐?” 云暮璟闻言,眉头忍不住轻轻挑起。 朝阳殿内外,平日里都不给宫女靠近,今儿墨寒诏竟为了她,派遣了两个宫女过来。 倒还算有点良心。 “我想起榻。”云暮璟道。 “是。” 两位宫女齐齐点头,开始伺候云暮璟起榻和梳洗。 等梳洗完毕后,两个宫女一左一右扶着云暮璟落座在桌前,又从小厨房端来不少精致的膳食供云暮璟用。 “璟侧妃,这是太子殿下命张太医,专门为侧妃娘娘准备的药膳,侧妃娘娘快用吧。” 第228章 李昭训有可能叛变了 竟还有药膳?云暮璟端起面前的一碗粥羹,仔细放在鼻尖闻了闻。 顿时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 云暮璟本就精通药理,自然能闻得出这粥羹中都是价值不菲的药材。 而且加了这么多药材,粥羹还能炖的这么香,可见是费了不少功夫。 看来墨寒诏...对她倒是越来越上心了。想到这里,云暮璟淡然一笑。 她手中的汤匙在粥羹中搅动两下,然后开始慢慢享用丰盛的早膳。 云暮璟平日里虽然更爱食用花糕,不过她正是需要调养身子的时候,有这么好的药膳,自是不会浪费。 就在云暮璟早膳用到一半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一阵通传声。 “侧妃娘娘,您殿中的雨宁来寻您,可要见?”一名太监来到云暮璟身侧,恭敬地问道。 雨宁?云暮璟眸光轻轻闪烁两下,柔声道,“唤她进来吧。” “是。” 太监答应着,很快就退出殿外。 不多时,雨宁便入到朝阳殿,缓步走向云暮璟。 云暮璟察觉到雨宁神情的不对劲,就知道雨宁特意过来一趟,定是有话要跟她讲。 于是云暮璟摆摆手,把一直守在她身侧的两名宫女遣散下去。 等朝阳殿中只剩下她们两人以后,雨宁停在云暮璟跟前,满是凝重之色。 “侧妃娘娘,昨儿您让奴婢跟着赵小姐...奴婢有些发现。” “哦?”云暮璟悠悠问道,“什么?” “昨儿赵小姐跟殿下和您分开后,根本就没出东宫,而是躲进不远处一个隐蔽的角落。”雨宁皱皱眉头,又补充一句道。 “赵奉仪和洛良媛也在那,而且赵小姐似乎跟她们二人都走的极近,与她们聊了许久。” 她怕被赵柔嘉发现,距离离的远,没听见她们说什么,但几人看着就很熟稔。 “呵。” 云暮璟嗤嗤然一笑,眼底满是嘲讽之色,“不意外,她们啊,都想对付我呢。” 赵柔嘉作为即将入宫的太子妃,对云暮璟这个待在太子身边最久、如今又最受宠的妃子,容不得。 昨日云暮璟跟赵柔嘉聊那几句,就明显就能感觉到赵柔嘉来者不善。 至于她能联合洛允霏和赵青青...倒也正常。 眼下这东宫中,洛允霏也同样视云暮璟为眼中钉肉中刺,跟赵柔嘉目的相同。 更何况,洛允霏跟赵青青走的近,赵青青又是赵柔嘉的妹妹。 不联合,才奇怪呢。 之前云暮璟就觉得这三人恐有问题,特意留了个心眼。 所以那时候赵柔嘉离开的时候,云暮璟偷偷给雨宁使了眼色,让雨宁上去瞧瞧。 现在看来,她做的还算对。 “侧妃娘娘,赵小姐可是位劲敌,如果有她相助洛良媛和赵奉仪,对您可相当不利!”雨宁担忧道。 本来侧妃娘娘联合李昭训,在东宫当中还能够跟洛良媛和赵奉仪抗衡。 毕竟洛良娣虽然有背景,可得罪殿下,根本没有侍寝的机会。 单论殿下的荣宠,侧妃娘娘和李昭训,比洛良媛她们强多了。 可赵小姐身为赵丞相府嫡女,是殿下拉拢赵丞相的重要存在。 她一旦入东宫,必当得到殿下宠爱。 如果赵小姐站在洛良媛她们那,局势就会顷刻间逆转。 “放心吧,我自有安排。”云暮璟悠悠地道,“赵柔嘉手段确实比云思语高明些,不过想赢,还是做梦。” 赵柔嘉用的这点把戏,云暮璟自然是一眼就能看懂的。 或许赵柔嘉比云思语聪明,但云暮璟不认为,赵柔嘉能斗得过她。 “最近密切关注一下洛良媛和赵奉仪的动向,看看她们都做些什么。”云暮璟说着,眼底光晕轻轻闪烁两下。 “或者说...有没有比较异常的行为。” 通过这第一次跟赵柔嘉的接触,云暮璟很清楚赵柔嘉绝不是那种被动。 赵柔嘉既想对付云暮璟,必会主动出击。 她这次跟洛良媛和赵奉仪单独待这么久,恐怕就是教洛良媛和赵奉仪怎么对她下手呢。 守着洛良娣和赵奉仪,一定能够发现一点什么。 到时候,云暮璟只需要以牙还牙,再暗中布局,自然能反手摆她们一道。 雨宁明白云暮璟的话,轻轻点头道,“奴婢遵命。” 雨宁答应一声,很快顺着云暮璟的话,去蹲洛允霏了。 朝阳殿再度安静下来,云暮璟用完早膳闲来无事,就躺在软榻上看书。 几乎是同昨儿一样的时间,墨寒诏回朝阳殿。 他今儿还有点公务要处理,云暮璟如先前一样,一边帮墨寒诏磨墨,一边坐在他身侧陪着他。 所有的折子批完,墨寒诏看着云暮璟的眼神就开始微微变化,二话不说,便将云暮璟带向床榻。 云暮璟:“...” 尔后的好几天,墨寒诏都像是把那日答应云暮璟的话放在心尖上,每次都折腾她到很晚。 这日,墨寒诏临时又被东梁皇帝喊去了御书房,云暮璟这才多得一些喘息的时间,到花园走走。 不过没走两步,云暮璟就觉得很是疲惫,不停地打着哈欠,在花园的凉亭处歇息。 与此同时,云暮璟还捶捶发疼的纤细腰肢,清绝的面容止不住地透着倦意。 最近...她真是许久都没有休息好了。 “侧妃娘娘。” 雨宁自不远处匆匆而至,到云暮璟旁边,面色极其难看,凑到她耳畔低声说了两句什么。 这几日,雨宁每日都会来跟云暮璟汇报洛允霏和赵青青那里的情况。 只是今儿,她格外紧张。 云暮璟听完雨宁的话后,瞬间提起几分精神,娇柔无辜的眼睛泛着一抹光晕,望向雨宁,挑眉道,“你确定?” 雨宁说,这两日看见李幽怜跟洛允霏频频有接触,来往密切。 猜测李昭训背叛了她,正跟洛允霏密谋着要怎么对付她。 但李昭训是什么样的人,云暮璟最是清楚不过。 当初,她可就是看重李昭训的人品,所以才选择李昭训来当这个盟友。 李昭训为了表明衷心,把李府的玉佩都给了云暮璟,又怎会背叛? “是真的!”雨宁急忙道,“奴婢亲眼所见,洛良媛和李昭训每次见面都一直有说有笑的。” “按理来说,李昭训分明知晓洛良娣跟侧妃娘娘不对付,该是离洛良媛离的远远的才是。” “结果她还跟洛良娣关系这么般好,她...她对得起娘娘的栽培吗?” 说到这里,雨宁就忿忿不平起来。 李昭训在李府当中根本不受宠,相当于毫无背景。 要不是侧妃娘娘帮她,李昭训哪里能够成为新人当中第一个侍寝的女子? 李昭训不知道感恩便罢了,还联合洛良媛要害娘娘,简直可恶! 第229章 笑话,用她的毒来对付她? 看雨宁这般模样,云暮璟忍不住摇头叹气地道,“若是你真的这么认为,恐怕才是中了圈套。” “在下定论前,你首先要先明白,到底谁才是你真正的敌人。” 雨宁先是一愣,眼底不由得掠过茫然,“侧妃娘娘的意思是...” 云暮璟指尖轻轻敲击身前的石桌上,意有所指地道,“在这东宫中,众人皆知,李昭训和我走的近,是我的人。” “那你说,我若是跟李昭训反目成仇,最后得利的,会是谁?” 此言一出,雨宁面色骤然微变,“侧妃娘娘的意思是...洛良媛和赵奉仪是故意做出一副跟李昭训极亲近的样子。” “她们这般做,是挑拨娘娘和昭训的关系?” 云暮璟轻轻颔首,眼底不由得透露出一抹深意。 不但如此,如果洛允霏她们真把念头动到李昭训头上...那最大的可能,就是想利用李昭训来害云暮璟。 李昭训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很容易着套,成为她们的棋子。 到时候,如果云暮璟中了招,那就刚好着她们的道。 如果云暮璟识破诡计,那也会觉得是李昭训下的手,跟李昭训破裂。 还真是好手段。云暮璟清绝的面容逐渐迸射一道寒冷,低低呢喃道,“赵柔嘉...果然是个聪明的。” 这样精密完美的计策,很明显洛允霏那样的蠢货想不出来。 这背后,自然有高人指点。 云暮璟之前接触过赵柔嘉,倒是觉得,赵柔嘉是有能耐可以想出这种计谋的女人。 雨宁闻言,这才后知后觉明白,自己已经陷入洛良媛她们的陷阱当中。 雨宁秀气的脸忍不住白了白,不过很快,她又皱眉地道,“可侧妃娘娘,您如何能这么肯定,李昭训不会...” “不会。” 还没等雨宁话讲完,云暮璟便先一步答道,“既用人则不疑,否则,是极容易被外人钻到空隙的。” 说罢,她抬眸望向雨宁,眉眼弯弯地道,“这同样是我当初这么信任你的原因,也是你该明白的道理。” 既认定李昭训是盟友,云暮璟便不会怀疑她。 雨宁恍然,低头道,“谢侧妃娘娘,雨宁受教了。” 说到这里,雨宁抬眸看着云暮璟,窘迫地道,“还有一事...方才奴婢气恼李昭训背叛娘娘,便没跟侧妃讲。” “现下奴婢觉得,此事当是让侧妃娘娘知晓。” 云暮璟视线轻轻挪动,望向雨宁,清丽的眉目轻轻一挑。 “方才奴婢跟着洛良媛,发现洛良媛今儿又去寻李昭训。”雨宁悠悠地道。 “洛良媛在李昭训那里待了许久,不知跟李昭训讲了什么,尔后,奴婢瞧着李昭训出寝殿,到暮月殿寻侧妃娘娘。” “不过侧妃娘娘那会儿不在暮月殿,李昭训倒是扑个空。”雨宁道,“暮月殿的宫人告知李昭训,侧妃娘娘在朝阳殿。” “奴婢猜,李昭训该是会到朝阳殿找娘娘。”雨宁道,“侧妃娘娘现在该是在朝阳殿门口等着娘娘,您可要见见李昭训?” 云暮璟先是一愣,随即思忖片刻道,“见见吧。” 李昭训此次来寻她,很大程度可能是因为洛允霏她们。 云暮璟倒也很想知道,洛允霏她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雨宁明白云暮璟的意思,于是点点头,上前搀扶云暮璟起身,然后跟云暮璟一同回朝阳殿。 果然,云暮璟在离朝阳殿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远远就瞧见一道身着白衣的柔弱女子正怯生生站在那。 李幽怜瞧见云暮璟,那娇柔的美容露出喜色,上前两步靠近云暮璟道,“璟姐姐。” 她此次可是特意来找云暮璟的,从暮月殿找到朝阳殿,又在这等候许久,就为了见云暮璟一面。 “李妹妹寻我,是有什么要事?”云暮璟眼睛轻轻一眨,狐疑问道。 “是有事。”李幽怜左右环视间,察觉到附近还都是朝阳殿的侍卫和宫人,忍不住压低声音。 “璟姐姐现下可有空,进一步说话。” 云暮璟见李幽怜这小心翼翼的样子,愈发好奇洛允霏她们跟李幽怜讲了什么,于是轻轻颔首。 紧接着,云暮璟跟洛允霏走到不远处的假山后。 洛允霏在确定旁边无人后,连忙抬手入怀,摸出一盒东西塞进云暮璟手里。 云暮璟只觉得掌心一阵冰凉,低头时,瞧见是一只精美雕花铁盒装的香膏。 这香膏...云暮璟仔细端详着这香膏盒,眸底有光晕一闪而逝,朝李昭训问道,“李妹妹这是...” “此乃安景堂特制的香膏,有极好的养肤功效。”李幽怜低低地道,“而且这香,还有些许迷情功效。” “听闻璟姐姐最近承受太子殿下宠爱,有这香膏,姐姐定能彻底勾住殿下,早日怀上皇嗣。” 安景堂...云暮璟视线扫过手中的香膏,打开香膏闻了闻,清绝的面容有一瞬间被黯色覆盖。 不过很快,云暮璟神情就恢复正常,朝李幽怜眉眼弯弯地道,“安景堂的香膏千金难求,李妹妹是哪里来的?” “这...璟姐姐就莫要问了。”李幽怜视线颇有点闪躲道,“璟姐姐只需要知道,这香膏能够助璟姐姐就好。” 云暮璟看着李幽怜的反应,便大概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香膏,多半正是洛允霏给李幽怜的,还故意引诱李幽怜将香膏转交给她。 并且洛允霏一定明里暗里暗示李幽怜,如果云暮璟得知,这香膏是出自她之手,必然不会收。 所以李幽怜虽然将香囊给云暮璟,可却不敢告诉云暮璟,香膏从何而来。 云暮璟心中微动间,朝李幽怜悠然一笑道,“这香膏...李妹妹自己可曾用过?” “没有。”李幽怜摇摇头。 “为何?”云暮璟问道,“李妹妹也需要殿下的宠爱,既是这么好的东西,妹妹为何赠给我?” 李幽怜柔声道,“我如今还不急,先紧着璟姐姐就是。” “璟姐姐能够留得住殿下,对我来说,便已经足够。” 云暮璟面容不由得浮现一抹幽深,这李幽怜不愧是她当初选中的人,这般格局,倒是令人惊叹。 不过也正是李幽怜的结局,救了她啊。 出自安景堂的东西,云暮璟又怎会不知? 毕竟...安景堂,本就是她的产业。 这香膏,是云暮璟亲自研制,但凡被动一点手脚,她一闻便能察觉到不对。 云暮璟手中的这盒香膏,很明显不对,恐怕是被加了毒。 而且这毒...也十分熟悉,如果云暮璟记得不错,一样是出自安景堂。 第230章 云暮璟准备送赵柔嘉一份大礼 云暮璟暗中嗤笑一声,这毒,名曰混颜散。 是种极其特殊的,会毁人容颜的毒。 这毒涂抹在人脸上后,前三日不但不会毒发,还能令肌肤前所未有的光滑细腻。 直到第四日开始,脸会慢慢开始溃烂,流脓,直到彻底毁掉。 赵柔嘉...还真是恨。 不过安景堂是云暮璟自己的地盘,她们想用安景堂的东西来害云暮璟,倒是显得有点可笑。 “如此这般,我就先谢过李妹妹。” 云暮璟知晓现下无论她怎么问李幽怜,恐怕李幽怜都不会讲出,这两日洛允霏和她在自己殿中有到底发生何事。 故而,云暮璟现在也不问,等李幽怜得知真相,明白洛允霏送这盒香膏不怀好意,李幽怜自己自然是会说的。 “璟姐姐客气,我能有今日,都是璟姐姐的功劳。”李幽怜眉眼弯弯道,“姐姐能好,我也甚是欣慰。” 说罢,李幽怜抬眸望了眼天色,笑道,“原以为姐姐先前痛失一子,东宫的长子恐被其他人抢了一头。” “不过看如今这情况倒未必,姐姐现在正得盛宠,殿下日日都宠幸姐姐,其他人看都不看两眼。” “想来姐姐,过不久就又会有好消息的。” 听着李幽怜的话,云暮璟倒也没有谦虚一下,反而唇角勾起一抹轻柔又掺杂幽深的笑。 生下东宫长子这件事,当然不会被外人抢先。 东宫长子的母亲,只能是云暮璟。 不光是东宫长子,还是...东梁皇帝在位时的唯一子嗣。 云暮璟入宫前就通过观雨楼打探到东梁皇帝年轻那会儿,曾经被奸人所害,中过剧毒。 后来虽然捡回来一条命,但到底伤了根,余毒一直暗藏体内。 短期内没有什么大问题,可随着年龄增长,余毒迟早重新发作。 云暮璟听闻,最近东梁皇帝的身体情况就已经一日不如一日,想来,是支撑不了太久了。 所以,云暮璟才这么着急生诞下墨寒诏的孩子。 东梁皇室有规矩,无后者不得继位。 东宫的第一个子嗣极其重要,云暮璟既不想让东宫其他妃嫔抢先生下墨寒诏的孩子,又决不能叫墨寒诏因为子嗣原因无法继位。 所以,云暮璟才这么着急有孕。 这段时间,纵然是她受点累,也不会让墨寒诏有宠幸其他妃子的机会。 不过...云暮璟打算有孕,自是会用自己的法子,至于这有毒的香膏... 想到这里,云暮璟心头泛起嘲讽,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朝李昭训道,“这香膏我便先收下,多谢李妹妹。” “不过此香膏看着很是珍贵,我会先好好放着,等该用的时候,自会用上。” 既然赵柔嘉想毁掉她的脸,那云暮璟就好好留着这香膏,等赵柔嘉入宫以后,也回赠她一份大礼。 依照赵柔嘉目标既然是墨寒诏,那么为了不让云暮璟的优势越来越大,定会想办法早点嫁入东宫。 到那时候,云暮璟会她试试香膏的厉害。 “璟姐姐心思细腻,也最是聪明。”李幽怜笑笑道,“东西既给了姐姐,那我相信姐姐定能将好东西的价值发挥出来。” “眼下时候不早,殿下该回东宫了,我就不打扰姐姐跟殿下的独处时间,先回殿中。” 说罢,李幽怜对云暮璟轻轻一礼,尔后转身离开。 云暮璟抬眸望了眼渐渐暗下的天色,眼底也露出一抹深意。 看看时辰,墨寒诏该是快从御书房回来了。 “雨宁。”云暮璟偏头望向身侧的雨宁,悠悠地道,“我的嫁妆里,有一袭薄如蝉翼的霓裳羽衣。” “你去将它取来,今夜,我想穿给殿下看。” 雨宁闻言,面色微微一红,轻轻点头道,“奴婢遵命。” 约莫大半个时辰后,一缕墨影从外头入到东宫当中。 墨寒诏一路来找朝阳殿,抬步迈入殿中。 他本想找云暮璟的,结果墨眸在朝阳殿环视许久,都没有见到云暮璟的身影,忍不住有些纳闷。 直到...墨寒诏隐约听见殿内隔墙的浴室内,有女人戏水的轻柔娇笑。 墨寒诏心头微动,便知云暮璟在内墙浴室内沐浴。 云暮璟的嗓音本就轻轻柔柔的极其动听,这笑声虽没有暗藏魅惑之意,可不知为何,就是令他心中痒痒的。 墨寒诏清俊的容颜有些幽深,迈开步履,来到内殿打开浴室的机关前,把机关打开。 很快,殿中墙壁翻转间,出现一道门。 墨寒诏顺着门进去,绕过屏风,一眼就瞧见纤细柔美的背影站在花瓣铺满的浴池当中戏水。 她身着一袭轻纱,但那轻纱薄如蝉翼,被水浸透之下,所有的一切都若隐若现。 尤其那轻纱还滑落肩头,白皙嫩滑的肩颈处还沾染着莹润水珠。 三千青丝宛若瀑布一般披散散开,有一半也浸入水中。 只是简单的背影,就衬的那宛若仙女一般的人儿,在氤氲匍匐的水雾中清纯中带着无尽魅惑。 看的墨寒诏墨眸满是幽深,站在那,仿佛再也无法挪动脚步。 不知过了多久,云暮璟像是感受到背后有道灼热的视线,下意识回过头。 等她瞧见墨寒诏站在那的时候,忍不住惊呼一声,双手抱住肩膀,猛的俯身卧进浴池当中。 那一张在水雾映衬下越显得清丽绝色的小脸,也止不住有艳色开始展露。 “殿...殿下,您何时回宫的?” “刚刚。” 墨寒诏回答着,看着云暮璟,唇角勾起弧度,挑眉地道,“身为孤的侧妃,跟孤也亲密无间,怎的还是这么害羞?” “方才璟儿在浴池里,是怎么玩的,现下,就怎么玩,当孤不存在就是。” 云暮璟:“...” 他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这,如何能当做不存在。 第231章 云暮璟荣宠一时,惹人妒忌 云暮璟瞥见墨寒诏墨眸处的欲念,耳根子微微有些发红,嗫嚅地道,“既然回来了,要不要...一起?” 勾引墨寒诏,本就云暮璟的目的。 此番对墨寒诏的反应,云暮璟也是乐见其成。 墨寒诏清俊的容颜愈发幽深起来,他挑眉间一笑道,“璟儿这是邀请孤?” “嗯。” 云暮璟无辜又宛若秋水桃花般的眸子轻轻一眨,带着些许羞涩道,“殿下,来?” 墨寒诏没有答话,只是望向云暮璟的眼神,开始涌现些许笑意。 倏尔,他修长骨骼分明的指尖对云暮璟轻轻一勾,“孤的衣裳,想让璟儿亲自来解。” 云暮璟自然懂墨寒诏的意思,她呼吸都是微微一窒,浑身开始滚烫,然后缓缓挪动到浴池边缘。 只听‘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云暮璟从浴池当中起身,白皙娇嫩的脚踝从水中迈出,踩在地上。 云暮璟如池水之时,穿着一袭轻纱般的霓裳羽衣。 此时衣裳全部被水浸透,所有的一切都若隐若现,比方才看见的那一幕,更加有冲击。 墨寒诏只觉得丹田处一阵热流,还没等云暮璟靠近,他便上前两步,拽住云暮璟的手腕,将人扯进怀里。 “璟儿今日,穿的真好看。”墨寒诏笑问道,“这衣裳,从前为什么不穿?” “是妾的嫁妆。”云暮璟不敢看墨寒诏的眼神,视线躲闪般道,“乃是冰蚕丝所制,轻薄如蝉翼,妾觉着...有些不适合平时穿。” “故而...都只在沐浴的时候拿来穿。” 墨寒诏面露恍然,璟儿平日里自己沐浴的时候,他基本都不太会撞见,这还是第一次。 想到这里,墨寒诏唇角勾起一抹深邃的弧度,“冰蚕丝价值不菲,这样好的冰蚕丝衣裳,只在沐浴穿,着实浪费。” “孤倒是觉得,也很适合平时穿。” 云暮璟先是一怔,紧接着,抬眸对上墨寒诏的视线,很快又低头道,“殿下要是喜欢的话,妾随时可以穿给殿下看。” “这可是璟儿讲的。” 墨寒诏墨眸中的笑意愈发浓郁,他扣在云暮璟纤细腰肢处的手也是不由得加大力道。 忽然间,墨寒诏带着云暮璟忽然偏转身型,便跟云暮璟对调位置。 将云暮璟摁在原本他身后的那根柱子上,俯身间,吻就渐渐落下。 云暮璟乖巧地迎合身前的男人,清润的眼底悄然掠过一丝得逞之色。 紧接着,在这水雾缭绕一种,有春光乍现。 不知过了多久,墨寒诏又忽然将云暮璟拦腰抱起,带进浴池当中。 整个池子内的水声淅淅沥沥响起,宛若惊涛骇浪,起起伏伏。 ... 后边的好几日,墨寒诏都发现云暮璟对比从前,有点不一样。 虽然依旧清纯美丽,却更加主动热情,每次他回朝阳殿时,或歌舞、或吟诗作画,总能给他惊喜。 也越来越令他...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以至于云暮璟恩宠不断,在这东宫中,风头大盛。 这也导致,东宫中的其他妃嫔受到冷落。 李幽怜反倒是觉得高兴,毕竟她跟云暮璟本就是一条船上的,云暮璟受荣宠,对她自是有好处的。 不过东宫中的其他人,便不是这么想的。 与此同时,洛允霏气的手猛的往桌上一拍,看着面前的赵青青,冷冷地道,“赵姐姐不是说,那香膏能让璟侧妃容颜尽毁。” “就算璟侧妃侥幸逃脱,也会跟李昭训反目成仇。” “如今李昭训已经将香膏送给璟侧妃许久,怎的到现在,璟侧妃还是好好的?”洛允霏咬牙地道,“而且暮月殿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 赵青青缩缩身子,低头道,“或许...是璟侧妃还没用那香膏,要不,咱们再等等?” “还等?!” 洛允霏面上流露出一丝怒火,“如今云暮璟霸占着殿下的宠爱,你我都是受尽冷落。” “在这样下去,东宫之中,还有我们的一席之地吗?” 赵青青抿抿唇角,没有言语。 因为恼火,洛允霏的胸脯不停剧烈起伏着,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激动。 “赵姐姐,到底何时进宫?”洛允霏立刻朝赵青青问道,“赵姐姐是赵府嫡女,她入宫,殿下必当不会晾着她。” 或许赵柔嘉入东宫,能够短暂打破殿下只宠幸璟侧妃的僵局。 如今,洛允霏也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赵柔嘉。 “太后已经下令册封大姐姐为太子正妻,但殿下娶正妻,毕竟不是小事,内务府一直在筹备。” 赵青青如实答道,“历代太子娶妻,事宜繁杂,至少需要两个月的时间准备。” 此次殿下虽言明不会拜堂,能省下一些时间,不过...其他该有的,还是得有。 “两个月...”洛允霏听着,那张脸开始浮现一丝暗沉,“赵姐姐若真是两个月以后才进宫,黄花菜都凉了,还如何能跟璟侧妃斗?” 说罢,洛允霏猛的望向赵青青,眯眼道,“赵姐姐是你的亲姐姐,你的话,她定会考虑。” “你立刻书信一封,告诉赵姐姐宫中的情况,询问她是否有办法能提前入宫。” 赵青青先是一怔,随即敛起眉目道,“妾在赵府中,跟大姐姐鲜少有来往,大姐姐不一定听妾的话。” “何况,就算妾真的书信一封,妾又如何将宫中的书信送到大姐姐手中?” “这些你都不用担心。”洛允霏淡淡地道,“不管赵姐姐听不听你的话,你只管写就是。” “至于...如何把信送出宫,我也自有办法。” 赵青青犹豫片刻,低低点头道,“妾可以一试。” 翌日,赵府。 赵柔嘉的别院内,她正站在窗前瞧着外头的景色,眸光轻轻闪烁间,不知在想什么。 忽的,一只白色的鸽子自天上盘旋两下,然后缓缓落到窗沿处。 赵柔嘉微微挑眉,低头间,瞧见这只白鸽子长的还跟普通鸽子有些区别。 本该洁白的眉心处,被点了一点殷红。 军鸽。 赵柔嘉身为丞相嫡女,自是见多识广,一眼就认出,这是军中特意训练,拿来传达军令的鸽子。 果然,她视线偏转间,发现鸽子腿上绑着一只竹筒。 赵柔嘉抬手把竹筒取下,从里头倒出一张纸条,而纸条上密密麻麻写了不少字。 第232章 赵柔嘉暗中谋划入东宫 赵柔嘉一眼就认出上头的字迹是赵青青的,忍不住眼神微眯。 竟然是宫中的信件。 可宫中的信件,又怎会用军鸽传达?赵柔嘉心中刚生起这个疑惑,不过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想来是洛允霏的主意。 她身为靖安侯最宠爱的女儿,能调动一只军鸽倒是不奇怪。 思及此,赵柔嘉拿着手中的纸条转身回屋,仔细查看上头写着的内容。 也明白宫中如今的情况以及...洛允霏和赵青青的意思。 她们觉得璟侧妃风头太盛,再这样下去,璟侧妃在殿下心目中的位置越来越重,她们就难以夺宠。 如今,最是需要有人挫挫锐气,故而,希望她能想办法早日入宫。 “短短几日的功夫,璟侧妃就能将殿下的心勾到这份儿上。”赵柔嘉神情渐渐幽深起来。 如果当真如信中所说的那样,璟侧妃的盛宠已经到这种地步,那确实不是个好消息。 尤其是云暮璟这么受宠,倘若再怀上皇嗣... 或许,她真的应该早点入东宫。 赵柔嘉思忖片刻,便动身从别院当中离开,径自去了赵丞相的书房。 这会儿,赵丞相正在房中处理朝中事宜,思考边关粮饷不足的问题该如何解决。 听见门口响起一阵敲门声,紧接着,响起赵柔嘉的呼喊。 “爹爹,是我。” 赵丞相思绪微微一滞,苍老的嗓音带着低沉,“近来吧。” 门‘嘎吱’一响,赵柔嘉这才推门而入,对赵丞相温柔端庄一礼。 “爹爹。” “嗯。”赵丞相看着赵柔嘉这仪态气度,忍不住暗自点头。 他对自己这个自有就精心培养的女儿,还是很满意的。 “你鲜少这个时候来,所为何事?”赵丞相问道。 赵柔嘉看着赵丞相,悠悠地道,“此番女儿来,是想求爹爹去跟皇上请令,让女儿早日入东宫,越快越好。” 此言一出,赵丞相眉头轻轻皱起,“你可知,太子殿下娶妻,流程繁琐,都需得准备上几个月。” “眼下,很多东西都尚未筹备完善,若是提前入东宫,那...” 还没等丞相话讲完,赵柔嘉便抢先一步答道,“女儿明白,女儿可以不要那些排场,女儿愿意从简入宫。” 赵丞相顿时陷入沉默,视线落在赵柔嘉身上,颇为凝重。 他的确希望赵柔嘉成为东梁最尊贵的女人,当那母仪天下的皇后。 但他身为父亲,同样希望自己的女儿幸福。 成婚,是女子一生中最为宝贵的时刻,他也不想找赵柔嘉留下遗憾。 于是,赵丞相又问道,“柔嘉,你想好了?” “爹爹应该懂女儿的性子。”赵柔嘉微微一笑,“女儿若是不想好,又怎能来这里找爹爹?” 赵丞相闻言,轻轻叹口气。 赵柔嘉聪明有野心,纵然他不刻意要求,她也会想更上一层。 “好吧。”赵丞相苦笑道,“从小到大,我都拿你没办法。” “我这就入宫寻皇上,跟皇上求让你提前嫁入东宫的旨意。” 至于赵柔嘉为何突然不惜从简大婚,也要提前入东宫,赵丞相不会过多询问。 他这个女儿,素来就有自己的主见。 他相信赵柔嘉的判断,赵柔嘉的路,他不会过多干涉。 赵柔嘉眼看赵丞相起身,就要越过她往前走,顿时躬身行礼道,“女儿谢过爹爹。” 赵丞相没有答话,只是对赵柔嘉摆摆手。 赵柔嘉望着赵丞相离开的背影,眼底也是光晕闪烁,面色淡漠。 在决定入东宫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给自己定下目标。 站上那母仪天下的位置,并且在那个位置上,永远。 故而,她决不能让云暮璟,成为她的拦路虎。 ... 赵丞相到东梁皇帝面前,跟东梁皇帝提赵柔嘉提前入东宫一事,东皇皇帝很是高兴的一口答应。 赵丞相是东梁皇帝的左膀右臂,也是东梁皇帝最信任的臣子。 东梁皇帝一直都想拉拢赵丞相,这赵柔嘉当太子妃一事,是他亲自敲定的。 赵柔嘉想早点入东宫,对东梁皇帝来说,一来不容易夜长梦多,二来... 赵柔嘉是丞相嫡女,墨寒诏对丞相还是敬重的,不会不给丞相面子。 如果赵柔嘉嫁入东宫,墨寒诏想来多多少少是会宠幸赵柔嘉。 他现在身子骨不行,太子多个女人宠幸,能更好的开枝散叶。 在这诸多缘由之下,东梁皇帝都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原本东梁皇帝算着内务府筹备的时间,把赵柔嘉和墨寒诏的婚期定在两月后。 如今赵柔嘉愿意委屈一下从简,东梁皇帝心中也着急二人成婚,干脆将婚期定在七日后。 自古以来,就没有哪个太子妃从定婚约开始到入东宫,只用这短短几日功夫的。 一时间,宫中这事儿都传开了。 暮月殿中,雨宁对赵柔嘉提前入东宫很是担忧,足足在云暮璟耳畔念叨一下午。 “前太子妃才入冷宫一个多月,新太子妃就已经快嫁入东宫,这是头一遭啊。”雨宁紧张地道。 “本来,新太子妃就算选定,侧妃娘娘至少还有两三个月的缓冲时间。” “侧妃娘娘跟殿下多这么长时间相处,指不定就能早日怀上皇嗣。” “到时候,哪怕新太子妃入东宫也不用怕。”雨宁叹气地道,“现在太子妃这么快就入东宫,得分走殿下的宠爱。” “万一太子妃比侧妃娘娘先一步有孕,这...” 云暮璟端坐在桌前,柔嫩的指尖搭在面前温热的炖盅上面,用汤匙轻轻舀了舀,清丽的眉目忍不住轻轻皱起。 这是雨宁方才给她炖羹汤,用了不少好身材,也很补身子。 看着就很鲜美,可不知怎的,云暮璟突然觉得有点没有胃口。 她听着朝雨宁的话,笑道,“你能想到的事情,赵柔嘉又岂能想不到?” 第233章 她会把毒香膏还给赵柔嘉 云暮璟猜测,赵柔嘉这么着急入东宫,大概是已经得知她如今正受宠,而且不想让她继续这么受宠下去。 同样的,赵柔嘉清楚东宫第一个子嗣的重要性,也试图防着云暮璟抢先有孕,所以才宁可从简大婚,也要早些入东宫。 这赵柔嘉,是个聪明人,也足够果决,懂得耽误之际,什么是最重要的,能当断则断。 雨宁微微一怔,瞬间明白过来云暮璟的意思,神情凝重起来,“那侧妃娘娘,您可有办法阻止新太子妃提前入宫?” 新太子妃这么快入东宫,对侧妃娘娘极其不利,若是能打破新太子妃的计划,那自然再好不过。 “如今这圣旨,恐怕都已经下丞相府了。”云暮璟眉目倒是没有半丝紧张的意思,神态甚至还带着几分慵懒。 “赵柔嘉入宫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不过...” 说到这里,云暮璟突然一顿,轻柔的嗓音微微涌现出一丝嘲讽。 “她觉得自己入宫一定会得到太子盛宠,然后抢走我的宠爱,这算盘,恐怕是要落空了。” “我有的是办法,让她入东宫后,依旧得不到宠爱。” 其实,她也正等着赵柔嘉入宫。 先前赵柔嘉联合洛允霏,利用李幽怜给她送毒香膏的事情,云暮璟可还记得一清二楚呢。 到时候云暮璟会把这盒香膏重新还给赵柔嘉,叫赵柔嘉好好尝尝有毒的香膏,是什么滋味。 赵柔嘉毁容,墨寒诏看到她这张脸都觉得恶心,还怎会传召她侍寝呢? 雨宁看着云暮璟这般放松的样子,悬着的心往回落了落,不过很快又皱眉地道,“其实奴婢倒是还有一事担忧。” “新太子妃出生丞相府,若是当真不受宠爱,丞相万一找殿下麻烦,闹的难看。” “到时候牵连娘娘的利益,该如何是好?” 她在侧妃娘娘身边这么久,自然懂侧妃娘娘最终的目的。 先前云暮璟之所以主动帮助太后娘娘,用计让太子殿下纳妃子,就是希望太子殿下能通过后宫,拉拢势力。 此番新太子妃入宫,侧妃娘娘虽刚开始对自己没有当上太子妃有些情绪,后来也能坦然。 便是看重,新太子妃背后的赵丞相府能相助太子殿下,让太子殿下不再这么被动。 等太子殿下以后能踩着赵丞相,将势力一步步全部掌握在自己手中,就能更加随心所欲做事。 届时,再用计谋,把太子妃拉下,娘娘自是能够上位。 可如果赵丞相得知送进宫的女儿失宠,心中不满,还愿意尽力相助殿下吗? “洛允霏出生靖安侯府,如今也正失宠,甚至连品阶都被降了,靖安侯,可有说什么?”云暮璟挑眉道。 雨宁顿时一噎。 似乎靖安侯府虽然不满殿下冷落洛良媛,可面上,确实没找殿下的麻烦。 “洛允霏失宠,归根到底,是她自己有错在先。”云暮璟悠悠地道,“她害死了东宫子嗣,失宠,也是应该的。” “靖安侯既没有理,又如何找殿下的麻烦?” 同样的道理,如果因为赵柔嘉自己的问题导致失宠,赵丞相自是不好说什么。 毕竟,在东梁之中,女子的容颜就是极其重要。 堂堂东宫太子,不愿意宠幸毁容的赵柔嘉,说得过去。 “这女人啊,一旦入了后宫,那外头的一切,便很难有所干预,能倚靠的,只有自己。”云暮璟淡淡地道。 若是真在宫中犯了错,或是被暗害导致失宠,背后的势力根本没办法帮忙。 而且背后势力只有两个选择,一是装作不知道,一边暗中相助女儿复宠,一边继续老老实实相助墨寒诏。 二是,选择放弃这个女儿,不再支持墨寒诏,或是送别的女儿入宫,重新争宠,再次押宝。 毕竟入宫的女儿,同样肩负维系母族荣耀的重任。 如果不受宠,对他们来说,便毫无用处。 但靖安侯府只有洛允霏一个女儿,赵丞相费尽心思只培养出赵柔嘉,自是不会不管女儿的。 雨宁先是一怔,随即道,“如此讲来,新太子妃入东宫,对娘娘来说,倒是威胁不大。” “对别人或许有威胁,但我...又岂是好捏的软柿子。”云暮璟悠悠地道。 雨宁闻言,悬着的心总算重新落下,长舒一口气道,“奴婢多虑了。” 云暮璟摇摇头,低头继续看着炖盅中的羹汤,倏尔,放下了汤匙。 雨宁发现云暮璟根本没用羹汤,忍不住一愣,茫然地道,“侧妃娘娘,可是不合胃口?” “不是。” 云暮璟扯扯嘴角道,“许是有点春困,这会儿乏的很,不太想吃东西,撤下去吧。” “那奴婢过些时候,命小厨房再给娘娘做些糕点。”雨宁道,“娘娘小憩一会儿吧。” “好。” 云暮璟轻轻颔首,然后从桌前起身,迈向轻缓的步履去到床榻边,然后上床倚着床榻便垂落眼帘歇息了。 一直到午时,墨寒诏从东梁皇帝那回来时,发现云暮璟还睡的沉,忍不住扶额。 今日公务尤其繁忙,眼看至少得忙到夜深之时,他本想抽空来看看云暮璟。 结果,竟刚好碰见她睡着。 不过墨寒诏瞧云暮璟眉眼一阵倦意,也自知自己近来是有点累到她,不忍喊她醒来。 于是墨寒诏跟雨宁交待两句,便动身去了朝阳殿。 墨寒诏原以为今日恐怕见不着云暮璟,但夜色将近之时,云暮璟带着食盒过来了。 “殿下。” 云暮璟换了身清雅素净的青衣,外袍是同色轻纱,头束金色流苏簪,衬的她清丽的容颜愈发绝色。 她娉婷袅袅地朝墨寒诏走来,好看的眉目还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这神态,自当是已经知道墨寒诏来瞧她,扑了个空的事情。 “醒了?” 彼时,墨寒诏端坐在桌案前,修长骨骼分明的指尖还握着狼毫笔批阅折子。 在听见云暮璟的声音时,他抬头望了云暮璟两眼,将云暮璟的神色尽收眼底,继续低头落下一本折子的最后一笔。 不过墨眸已经浮现上一丝饶有兴致的笑意,连唇角的弧度都是止不住勾起。 “先前孤到暮月殿的时候,璟儿睡的正香,跟小兔子似的。” 第234章 在新婚之夜阻止墨寒诏宠幸赵柔嘉 云暮璟小脸一红,低低地道,“妾那会儿有点困,便想着小憩一会儿,没想到竟睡了这么久。” “殿下既然来暮月殿,怎的不喊醒妾?” “孤可舍不得。” 这本是墨寒诏下意识的回答,但此言一出,二人都是骤然一怔。 墨寒诏抬手拿下本折子的动作骤然停顿住,显然自己对这个回答都忍不住有点惊讶。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咳嗽两声道,“孤的意思是...” 云暮璟那水汪汪的眼睛微微一眨,有些人畜无害地盯着墨寒诏。 墨寒诏对上云暮璟的目光,到嘴边的话霎时一噎,不知该如何解释。 因为连他都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看着云暮璟有点困倦,下意识就舍不得吵她。 按理来说,他身为东宫之主,东宫的妃子,都是他的女人。 他想如何就如何,不必在意她们的感受。 可墨寒诏,就是有点忍不住在意云暮璟。 这种在意,和从前因为愧疚产生的在意,好像还有点不同,可墨寒诏又说不出来是哪里的不同。 “你这么困乏,也是孤昨晚闹了你,孤有责任。”墨寒诏被云暮璟看了许久,最后憋出这么一句话。 “原来是这样,妾还以为...”云暮璟眸底有一闪而逝的失落,没有再继续讲。 尽管云暮璟意识到失态以后,马上就把情绪给隐藏起来,可还是被墨寒诏察觉。 连墨寒诏自己都没意识到,心头掠过慌乱,他朝云暮璟柔声问道,“璟儿,你不高兴?” “没有。”云暮璟连忙扯扯嘴角,笑道,“妾的小厨房今儿做了些精致的花糕,妾拿来给殿下尝尝。” 说罢,云暮璟从旁边雨宁手里面接过食盒,然后走到墨寒诏身侧落座。 她从食盒里面取出糕点,然后放到桌案上,取出一块花糕递给墨寒诏,眨眼道,“殿下批阅折子辛苦,妾听竹业说,殿下连午膳都没有用。” “先用点吃食垫垫,再处理公务也不迟。” 墨寒诏视线依旧落在云暮璟那张小脸上,她容颜带着一缕笑意,仿佛方才那份落寞从未出现过。 他清俊的眉目微微一皱,看着云暮璟,没有答话。 “殿下?” 云暮璟也是摸不着头脑,小心问道,“殿下不喜欢用花糕吗?” 墨寒诏这才开口道,“璟儿,喂孤。” 云暮璟一愣,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跟前的男人就已经低头咬住她手中的糕点,唇瓣不小心触碰到她的指尖。 带起一阵涟漪。 紧接着,墨寒诏拽住云暮璟的手腕,把她整个人带进怀里。 云暮璟顺势躺进墨寒诏的臂弯当中,有些羞涩,下意识想起身。 但搂在她肩膀处的大手却是牢牢扣紧,不给她半分乱动的机会。 “你说得对,孤今日很忙,连膳食都没来得及用。”墨寒诏悠悠叹气间,低头望向怀里的云暮璟,轻轻一笑。 “孤继续处理公务,你就喂孤,好不好?” 面对墨寒诏的请求,云暮璟素来是不会拒绝的,她红着脸,柔声答道,“好。” 云暮璟宛若青葱般的指尖探出,把剩下半块花糕递到墨寒诏跟前。 墨寒诏瞧着云暮璟这副娇羞又不想被他发现,强忍镇定的模样逗的心头微微有点痒。 但他也知公务更加重要,于是也没有多言,一边咬着云暮璟递来的糕点,一边继续处理桌案上的折子。 等所有的折子都批阅好,已经是深夜时分,云暮璟躺在墨寒诏怀里睡的正香。 墨寒诏方才看折子出神,倒没有发现,这会儿把最后一本折子合上,感觉胳膊有点麻,低头刚好对上云暮璟的睡颜。 墨寒诏微微无奈,随即苦笑一声,只能扣住云暮璟的腰身,把她拦腰抱起,带到朝阳殿的床榻放下。 紧接着,墨寒诏自己也褪去外衣上床榻。 他尚且还没有睡意,手肘撑着下颚,视线落在云暮璟宁静又好看的睡颜上,还抬手轻抚了下她柔嫩的面颊。 “孤怎么觉着,最近璟儿越来越贪睡了。”墨寒诏笑笑道,“是孤太累着你了?” “那孤,这段时间收敛一点吧。” 今夜,他彻底没闹云暮璟,就这么搂着云暮璟睡了一夜。 而且自今日过后,墨寒诏都没有召云暮璟侍寝。 要不是墨寒诏同样没召其他女子,云暮璟都以为自己是做什么,让墨寒诏对她生出不满了。 不过后来云暮璟仔细想想,总算明白墨寒诏这段时间对她依旧宠爱,偏生没让她侍寝的原因,也颇为哭笑不得。 她躺在暮月殿院落的软榻上,揉揉太阳穴,朝不远处正在打理花草的雨宁,皱眉问道,“近来,我是不是真的睡的有点多。” 莫不是... 雨宁这么一听,思考了下,笑道,“侧妃娘娘近来是嗜睡点,不过春日渐暖,倒能够理解。” 也是。云暮璟闻言,心头浮现的想法又瞬间落下。 纵然她这段时日是恩宠不少,但若想有孕,该是没有这么快的。 “明天就是赵柔嘉进东宫的日子了...”云暮璟抬眸望向顶上有点刺眼的太阳,素来温柔惹人怜爱的眸子突然折射出锐利的光。 赵柔嘉觉得大婚之日,墨寒诏定会召她侍寝,然后她能够借机给墨寒诏留下不一样的印象,走进墨寒诏的心中。 云暮璟虽然不认为,她这么做,能够入墨寒诏的眼,但她,也不想如赵柔嘉成功侍寝的心愿。 赵柔嘉是赵府的嫡长女,赵丞相的掌上明珠,迟早都会侍寝。 但云暮璟,不想让她这么快侍寝。 所以,明夜,她得想办法留下墨寒诏。 至于具体要如何留...云暮璟也已经有了主意。 毕竟,她确定墨寒诏对她有感情,所以云暮璟只要表现出,她虽然不在乎太子妃之位,可看他娶了别的女人还是难受。 墨寒诏心疼之下,自然就会留在暮月殿中。 之后云暮璟再接机毁掉赵柔嘉的脸,那很长一段时间,赵柔嘉都会跟洛允霏一样失宠。 第235章 皇帝病重,提及东宫子嗣 云暮璟要的,就是墨寒诏短期不宠幸赵柔嘉,给她足够的时间,按照原计划继续承宠。 这能够把赵柔嘉特意提前入宫,想跟云暮璟争夺宠爱,不让云暮璟有机会怀东宫第一个子嗣打的算盘,彻底打破。 “雨宁。” 想到这里,云暮璟对雨宁招招手,悠然一笑,“过来,我有事交待你。” 雨宁先是一愣,放下手中洒水的壶,上前凑到云暮璟身侧。 “今晚上殿下来的时候,我会将殿下赶走。”云暮璟眸光轻轻闪烁两下,低低地,“到时候殿下必是会疑惑我为何会突然有这么反常的反应。” “所以,我需要你到殿下面前,做出一番解释。” 她今晚会表现出一副情绪不佳的状态,然后抵制侍寝,主动推墨寒招找别的女人。 如今墨寒诏对云暮璟有感情,眼看云暮璟甘愿把他分享给其他女子,便会觉得云暮璟不在乎他,心里自是不舒服的。 所以云暮璟这么做,他大概率会从气的从暮月殿直接甩袖走人。 而这个时候,雨宁如果适时出现,告诉墨寒诏,云暮璟不高兴,是因为明日他要娶新太子妃一事。 墨寒诏觉得云暮璟在乎他,心自然就软下来。 这一起一落间,便知该如何做了。 解释?雨宁茫然道,“侧妃娘娘,这是为何?殿下来暮月殿,那不是好事吗?” 殿下能多在暮月殿一夜,对娘娘来说,都是多一份怀上子嗣的可能。 “我自有我的用处。”云暮璟挑眉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用一夜,换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的恩宠,还划算的。” “到时候,你就这么跟殿下讲...” 雨宁听完云暮璟的话,眼底也是掠过一丝深意,“奴婢明白了。” “再去李昭训那里跑一趟,叮嘱她也机灵点吧。”云暮璟道。 此事,如果有人能够推波助澜一把,那是更好。 李昭训与云暮璟气质有几分相近,而且跟云暮璟走的最近。 墨寒诏在云暮璟这里乱了心,多半会到李昭训那里坐坐。 到时候,李昭训再煽风点火到墨寒诏耳边讲两句,墨寒诏对云暮璟的怜惜更甚,明儿也更能万无一失。 “是。”雨宁轻轻点头道,“奴婢这就去。” 说罢,雨宁很快便对云暮璟一礼,然后转身跑出暮月殿。 云暮璟望着雨宁的背影,眉目间神情颇有些深邃,又在院落待了一会儿,这才回到暮月殿中。 御书房内,弥漫着一股比先前还要浓郁的药味,四周窗户都打开了,短时间都没办法散去。 “咳咳咳!” 东梁皇帝用手中的帕子掩住唇角止不住地咳嗽,那苍老的容颜一阵青红交加,久久都不能平息下来。 “父皇!” 墨寒诏瞧着东梁皇帝这样,急忙朝外喊道,“苏公公,快喊御医!” “不用。” 东梁皇帝连连摆手,深吸一口气,总算缓过来几分。 他朝旁边正要动身去请御医的苏公公道,“老毛病了,御医就算来也无济于事,孤现在好多了,他们用不着再跑一趟。” “父皇...您的身子多么重要,便让御医来瞧上一眼吧。”墨寒诏清俊的容颜有些难看,立刻道。 东梁皇帝凤目扫过墨寒诏,无奈地道,“好了太子,孤的身子,孤自己最是清楚,你不用过分担忧。” “身为东宫太子,你如今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东梁皇帝地道,“其一,是继续稳固和拓展自己手中势力,以便之后能够更好掌控朝堂,这点,你最近做的很好。” “孤一直都知道,你对帝王之道极有天赋,但凡有一点助力,都能够好好利用。” “但这其二,却做的远远不够。”东梁皇帝蹙眉地道,“东宫之中,还没有好消息吗?” 墨寒诏对上东梁皇帝犀利万分的眼神,抿唇不语。 东梁皇帝也沉默片刻,这才道,“孤知道,你恨洛允霏联合你的前太子妃害死了东宫的第一个孩子,所以不愿意宠幸她。” “如今留她在东宫,也不过就是看在靖安侯的面子上,这事儿,孤暂且不讲什么。” “而赵奉仪和李昭训,你近来或多或少,确实都有留宿她们殿中。”东梁皇帝地道,“不过她们容貌身姿皆不及璟侧妃,对你的帮助又很有限。” “故而,你偶尔宠幸她们,也只是一时兴起,更多时候,还是去暮月殿,孤说的可对?” 墨寒诏顿了顿道,“璟儿是儿臣的第一个女人,她入东宫的时间,甚至...比当初的云思语还要长。” “璟儿待在儿臣身边最久,她对儿臣来说,是不一样的。”墨寒诏道,“儿臣不免会更偏爱她,宠幸的次数也便多了些。” 东梁皇帝摇摇头道,“但璟侧妃前不久才经历小产,身子哪有这么快养好?如何能怀上孩子?” 而李昭训和赵奉仪起码康健,能够孕育子嗣。 如果太子能够多多宠幸她们,定是可以更快有子嗣的。 “父皇,张太医早已给璟儿把过平安脉,她身子已无大碍。”墨寒诏立刻道,“如果只是为了有个孩子,那儿臣宠幸她们谁,都是一样的。” 东梁皇帝瞧着墨寒诏这根本听不进话的样子,忍不住头疼。 太子的性子他最懂,一旦认定一个女人,那便是只要那个女人,只宠那个女人。 这对帝王来说,不是好事。 好在,璟侧妃并不像是云思语那般善妒不明事理的。 她眼下毫无顾忌的占着太子的宠爱,也定是明白赵青青和李昭训背后之人都对太子没用。 否则影响太子利益之事,她当是会收敛一些。 对璟侧妃,东梁皇帝还是很放心的。 毕竟是当年镇国老将军的嫡亲孙女,打他第一次见这小丫头起,就觉得这小丫头聪明又有野心。 只不过这份野心,一直都被她隐藏的深处。 对这后位,那小丫头该是觊觎的,只不过东梁皇帝一直都没有戳破。 如果有一日,她和太子当真可以做到朝中毫无人敢反对她为后的份儿上,倒未尝不可。 想到这里,东梁皇帝眉目间的冷冽微微消散开。 他朝墨寒诏道,“赵奉仪和李昭训本身不太受母家的宠,你不想给太多荣宠,倒也不算什么大事。” “但明日入宫的新太子妃,赵柔嘉,是赵府的嫡长女,赵丞相捧在手心长大的女儿,你可万不能冷落。” “该给的体面,还是要给足的。” 第236章 他的璟儿似乎心情不是很好 “儿臣懂。”墨寒诏墨眸掠过一丝光晕,答应道,“新太子妃入宫,儿臣会善待她的。” 东梁皇帝闻言,面露欣慰之色,“今日你就早些回去,准备明日的大婚。” “父皇,儿臣早就跟皇祖母表明,大婚之时,不拜堂。”墨寒诏垂帘道。 “儿臣没什么好准备的,父皇身子抱恙,儿臣更想多守在父皇身边一会儿。” 东梁皇帝暗自叹气,墨寒诏之所以不想拜堂,也是心底深处对这桩婚事的抵触。 可事到如今,他能愿意娶赵柔嘉,已是做了大让步。 别的,不管是东梁皇帝还是太后,都不好太过强求。 “纵然不用拜堂,有些礼节,还是得周全。”东梁皇帝悠悠地道,“太医说过,孤半年内还死不了,你去吧。” “父皇...” 墨寒诏还想说点什么,不过很快对上东梁皇帝逐渐开始皱起的眉目,到嘴边的话又重新落下。 他只能后退两步,对东梁皇帝抱拳道,“儿臣告退。” 说罢,墨寒诏这才退出御书房,只是清俊的面容还是染着一丝阴沉。 他抬眸望向天边折射下来的一缕光,颇有点刺眼。 春天渐暖,风吹起不知从哪飘过来的一地花瓣,已是一幅美如画卷的景象。 可墨寒诏心底的阴霾,却久久未曾消散。 他想起东梁皇帝的病情,和明日的大婚,袖口中的指尖就紧紧攥起,被遮盖住的手背也是青筋暴起。 这种没办法自主掌握的人生,他恨透了。 “殿下。” 竹业察觉到墨寒诏神情不对,上前问道,“您怎么了?” “孤...要快点控朝。”墨寒诏墨眸深处寒芒一闪而逝,冷冷地道,“不管用任何方法。” 先前通过赵丞相,他已收拢朝中部分势力。 可先前墨寒诏明显能感觉到,赵丞相对他,只是随意提点,并没有尽心尽力。 说到底,是因为当时赵丞相还觉得墨寒诏不是值得支持之人,所以留下一手。 不过眼下赵丞相愿意把赵柔嘉送入东宫,该是已经看懂如今的局势,也下定决心站在他这边。 之后,他会借助赵丞相,将朝中如今能控制的势力,全部掌握手中。 想到这里,墨寒诏微微眯眼,一甩袖口,迈开步履,走向东宫之中。 “殿下,等等属下!” 竹业耷拉下脸,他眼看墨寒诏心情不好,也不敢多问,立刻抬步跟上。 墨寒诏回东宫以后,本打算如同往常一样去看看云暮璟,可又自知如今自己这满身的戾气,恐会吓到云暮璟。 所以犹豫了下,先到地牢转了两圈,将戾气发泄完,回朝阳殿换了身崭新的锦袍,这去往暮月殿。 说起来,先前跟云思语有交易的那名观雨楼杀手,一直都还在地牢。 墨寒诏本想通过杀手的嘴,逼问出一些观雨楼的线索。 观雨楼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组织,这种私自出任务赚取酬金的方式,令很多江湖人士效仿。 许多人一旦得罪仇家,便会惨死家中,闹的京城中人心惶惶。 故而,墨寒诏一直都在调查观雨楼的信息,只是观雨楼太过神秘,他找不到信息。 好不容易抓到观雨楼的杀手,这人嘴还严实的很。 不管用什么办法,都撬不出一点东西,甚至还多次想要自尽。 墨寒诏自然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那名杀手,眼下倒是还在牢中。 “参见殿下。” 站在殿外的雨宁见到墨寒诏,立刻行礼,只是看着墨寒诏的神情,较之寻常多了几分欲言又止。 墨寒诏倒是能感觉到雨宁似乎不对劲,但也没有多想,便踏进暮月殿中。 今日云暮璟没有梳妆打扮,只着一袭单薄的里衣站在敞开的雕花窗前,正不知透过窗户在看什么。 她一头青丝宛若瀑布般垂落脑后,随意地搭在肩头,衬的她整个人都娇柔万分。 “璟儿?” 墨寒诏被眼前这一幕震的微微一愣,忍不住低低喊道。 云暮璟却像是有点出神,并未听见墨寒诏的呼唤,只是依旧呆呆地望着窗外。 墨寒诏忍不住皱皱眉头,也好奇云暮璟瞧什么如此认真。 想着,墨寒诏上前两步来到云暮璟背后,这才发现窗外的不远处,几名宫女正在回廊中挂几盏红灯笼。 “你喜欢灯笼?” 墨寒诏伸手揽住云暮璟的腰身,柔声道,“璟儿要是喜欢的话,孤让她们把灯笼都拿进,如何?” 一阵月桂香味席卷,云暮璟低头扫过腰身处的大手,仿佛这才终于察觉到墨寒诏来了。 云暮璟今日面色也不太好看,显得有些苍白。 她扯扯嘴角,摇头道,“妾不喜欢这些红灯笼,妾就是随便看看。” “明日就是殿下的新婚之夜,妾还以为...今儿殿下不会来了。” 墨寒诏呼吸微微一滞,低低地道,“璟儿,你知道的,孤本不想娶她,但因为赵丞相,孤不得不如此。” “妾明白,妾也理解。” 云暮璟青葱般柔嫩的指尖落在墨寒诏环她腰身的大手,轻轻地道,“赵丞相在这朝中地位极高,殿下如果有赵丞相支持,相当于身后多了一片臣子。” 墨寒诏陷入沉默,没有答话。 云暮璟也未曾开口,一时间,暮月殿中一片寂静,静的连针尖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倏尔,墨寒诏忽然道,“璟儿,你今日...给孤的感觉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云暮璟拿开墨寒诏的手,偏转身形,面对面看向他,清浅一笑道,“妾还是妾,如今不会变,以后也不会变。” 墨寒诏盯着云暮璟那没有直达眼底的笑意许久,墨眸又对上她颇有点伤感的水眸。 “你...心情不好?” 云暮璟唇边的弧度骤然一僵,垂落眼帘间,视线有点躲闪,没敢看墨寒诏。 第237章 侧妃娘娘只能看着殿下娶妻,很可怜的 “殿下,妾今日跟雨宁学做了一些膳食。” 云暮璟忽然笑笑,牵起墨寒诏的手,将他带向桌前,温柔地道,“我们先用膳吧。” 墨寒诏看得出来,云暮璟是有意想避开刚刚那个话题,倒也没有多提。 他先是扫了眼云暮璟,眉头微皱间,跟云暮璟一道在桌前落座。 “雨宁,命人将小厨房温着的膳食呈上来。”云暮璟朝外喊道。 “是。” 雨宁的声音传来,不多时,便有几名宫女,端着托盘进到暮月殿当中。 她们把上头的盘子一一放下,这才重新退到殿外。 墨寒诏墨眸扫过桌面,清俊的眉目微微柔和。 这都是他平日里爱吃的几道菜,璟儿对他的喜好倒是记得清楚。 “来,殿下。” 云暮璟拿起桌上的筷子,给墨寒诏布膳食,温柔地道,“尝尝妾的手意。” 墨寒诏抬手夹起碗里的菜,尝了一口道,“孤倒是不知,璟儿还有这等手艺。” “从前妾流落在外,身边可没有人伺候。”云暮璟悠悠道,“妾得懂点厨艺才能吃上饭菜。” 说到这里,云暮璟又是一笑道,“倒是进宫以后,都是东宫中的宫人照顾妾,妾许久没有下厨了。” 墨寒诏先是一怔,紧接着,墨眸涌现出一抹不忍,连带胸口都是沉闷的紧。 他抿抿唇角,视线再度落在云暮璟身上,问道,“那璟儿怎的,突然想起要给孤做顿膳食?” 云暮璟又是一顿,这才道,“妾一直都想给殿下做顿饭,只是从前妾觉得,机会还很多,便没有太过着急。” “但妾又想了想,其实啊...”云暮璟看着墨寒诏,水汪汪的眸子轻轻闪烁。 “明日会发生什么事,都很难预料,倒不如...及时行乐。” 墨寒诏总觉得云暮璟话中的意味有些不同,可具体哪里不同,又实在讲不出来。 似乎打从今日,他一入暮月殿开始,云暮璟便显得很不对劲。 这一顿膳食间,二人话都有点少,只是偶然间会闲谈两句。 更多的时候,墨寒诏和云暮璟都是在用膳。 饶是如此,这顿膳食,不知为何,还用的格外慢。 准确说,是云暮璟用的格外慢,她像是不愿意结束用这段膳食间,跟墨寒诏独处的时候。 直到一个时辰后,云暮璟才恍然察觉天色已暗,不得不放下手中的筷子。 “璟儿。” 墨寒诏素来幽冷的眉目,终究是忍不住破碎出一丝无奈,抬手去握云暮璟的手,“能否告诉孤,到底发生何事了?你怎么了?” 然而,他指尖还没触碰到云暮璟,就被她轻巧的躲过。 那一刹那,墨寒诏的手悬在半空中,神情微微一滞。 “没发生什么事,妾...挺好的。”云暮璟知晓墨寒诏此时脸色一定很差,所以也没有看墨寒诏,低头答道。 墨寒诏收回掌心,幽幽地道,“孤不信,璟儿,孤太了解你,你性子单纯,也隐藏不了情绪,你心情很差。” “妾...”云暮璟先是一怔,随即抬手摸摸自己的脸,扯扯嘴角道,“大概是妾身子有点不适,殿下才会有这种错觉吧。” “身子不适?”墨寒诏确实觉得云暮璟看着气色不好,顿时紧起来,“可有喊太医来瞧过?” “只是有点受寒,无需劳烦太医的。”云暮璟摇摇头。 她望向墨寒诏,宛若秋水桃花一般的眸中流露出一丝复杂道,“不过...妾今日恐怕无法侍寝了。” “孤来暮月殿,也不是一定要你侍寝。”墨寒诏瞧着云暮璟,极度不放心,再次抬手,想去探探云暮璟额间的温度。 谁知,云暮璟却突然站起身来,背对墨寒诏,垂落眼帘道,“殿下身为东宫之主,身负东梁皇室开枝散叶的重任。” “既然妾无法侍寝,殿下不如去其他妹妹那里坐坐吧。” 墨寒诏本就因为云暮璟这三番两次的闪躲,有点失去耐心,连容色都有些不好看。 他生来尊贵,还鲜少有女人如此拒绝他。 墨寒诏自认给了云暮璟足够的尊重,可似乎云暮璟没有特别领情。 此时听见云暮璟的话,清俊的容颜更是直接阴沉下来。 “璟儿,你这是...赶孤走?”墨寒诏冷冷地道。 他这会儿也彻底明白过来,云暮璟根本就没有身子不适。 她这么说,无非是在给自己不想侍寝找借口。 不知为何,想到云暮璟竟主动把他推给别的女人,墨寒诏心里面就一阵烦躁。 “妾不敢。”云暮璟尽量让自己声音保持平和,低低地道,“妾是在为殿下考虑,也是为整个东梁考虑。” “皇上和太后娘娘都在盼着东宫有子嗣诞生,殿下万万不能在妾这里浪费时间。” “你...” 墨寒诏‘蹭’地从椅子上起身,朝云暮璟眯眯眼道,“你是孤的女人,如今却拒绝孤。” “孤再问你最后一遍,当真要让孤走?” 云暮璟身子笃然一颤,嗓音中带着一丝哽咽,但还是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妾身子不适,殿下请便。” 此言一出,墨寒诏胸口的烦闷和恼火愈甚。 他沉下脸,清润的声音充斥寒意,“孤,如你所愿。” 说罢,墨寒诏转过身,迈开步履,疾步便掠出暮月殿。 云暮璟余光斜睨间,扫过墨寒诏匆匆远去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紧接着,她又重新落座到桌前,挤出几滴泪水,故意发出一些啜泣声。 这啜泣声有种想压抑,却压抑不住的感觉,满是破碎。 传到殿外时,令原本带着满身怒火要离开的墨寒诏,骤然一顿。 他抿抿唇角,回头时,透过没合上的殿门,瞧见云暮璟正扑在桌前,肩膀不停颤抖,像是哭的惨烈。 墨寒诏心头笃然一颤,拳头紧握。 明明是云暮璟赶他走,现下哭成这样,不知道的,以为是他欺负云暮璟。 “殿下。” 雨宁看着墨寒诏停在那,忍不住凑上前道,“侧妃娘娘今日心情不佳,若是有哪里惹殿下不快,还望殿下莫要太怪罪侧妃。” 墨寒诏闻言,蹙眉道,“璟儿,怎会心情不佳?” 第238章 他会想办法给璟儿安全感 雨宁苦笑道,“明日就是殿下跟新太子妃的大婚,侧妃娘娘心中或多或少是有点难受的。” 墨寒诏一怔,“可此事,孤早已跟璟儿解释过,她怎么还会...” “殿下有所不知。”雨宁叹气地道,“殿下,我们侧妃娘娘命苦,自当年走失后,就受尽冷落。” “好容易回将军府,却不受将军和夫人待见。”雨宁眉眼渐渐浮现心疼道,“唯有殿下,待侧妃娘娘好。” 墨寒诏呼吸微微一窒。 “侧妃娘娘一直将殿下当做是最重要的人,也是唯一能倚靠之人。”雨宁苦笑道,“她或许不在乎太子妃之位,却在乎殿下您。” “侧妃娘娘看着殿下娶一任又一任的妻子,跟别的女人行大婚之礼,自然很是不安。” “毕竟娶妻,不是跟随便纳个妾一样,那是真正站在殿下身边的女人。” “侧妃娘娘只是担心,自己会被殿下新的妻子‘代替’。”雨宁朝墨寒诏意有所指道,“就如同...当初她所拥有的一切,被前太子妃代替。” 墨寒诏袖口中蜷缩的指尖骤然一松,视线扫过不远处还在哭的云暮璟,一时间思绪有点乱。 原来璟儿一直都这么煎熬,可这些,自他确定要纳太子妃开始,璟儿从来都没有跟他提过一丝一毫。 而且她的所有情绪,都被隐藏的很好,直到今日,终于忍不住显露出来。 甚至...在他面前的时候,云暮璟还在尽自己所能的克制。 直到他离开,才独自一人舔着伤口,消化那份脆弱。 墨寒诏整颗心仿佛被揪起一般的疼,清俊容颜上的冰冷和怒火,此刻也瞬息转化成心疼。 他知道,璟儿这么不想让他知道她的不高兴,是璟儿怕他为难,怕他自责。 可璟儿,全部都在为他考虑,怎的不想想自己有多难受? 想到这里,墨寒诏抿抿唇角,抬步就要重新上前回暮月殿。 “殿下!” 雨宁急忙喊道,“侧妃娘娘今日赶殿下走,就是想给自己保留最后一份体面。” “还请殿下...成全侧妃娘娘。” 此言一出,墨寒诏整个人笃然僵在原地,陷入沉默。 是他没能早点发现璟儿的心情,也是他娶了一任又一任的妻子,惹璟儿如此伤心。 他该如何...能够让璟儿高兴起来呢?墨寒诏墨眸掠过殿中女子单薄的身子,眼底满是懊恼。 雨宁瞧着墨寒诏心头已生起弥补之法,顺势道,“殿下只要给侧妃娘娘足够的安全感,侧妃娘娘自当会心情好些。” 安全感?墨寒诏眸光轻轻闪烁两下,眉目露出一抹思忖之色。 “孤知道了。” 墨寒诏说完,视线扫过雨宁,有一丝探究之色,“懂得察言观色,你是个聪明的,但孤也希望,你的聪明能用在正道。” “别把主意,打到其他地方。” 雨宁微微一怔,抬眸刚好对上墨寒诏颇为犀利的目光,心头一慌。 侧妃娘娘早前说过,殿下是天生的帝王,性情也带着帝王的敏锐多疑。 她跟殿下接触,必当小心行事,否则很容易被殿下察觉出异样。 想来是她方才引导殿下哄侧妃娘娘,目的性太过明显,被殿下发现了。 想到这里,雨宁脑海中立刻想着解决之法。 紧接着,她‘噗通’一声跪在墨寒诏面前,低头道,“回殿下的话,奴婢是暮月殿的宫女,所做一切,皆是为了侧妃娘娘。” “奴婢确有私心,奴婢每每看侧妃娘娘想念殿下都心疼不已,总想帮娘娘争取些什么。” “但奴婢并无恶意,若是奴婢行为欠妥,望殿下罚奴婢就好。”雨宁道,“侧妃娘娘已经够可怜,还请殿下莫要牵连侧妃。” 侧妃娘娘说过,在无明显过错的情况下,殿下吃软不吃硬,吃退不吃进。 只要她将自己善意的目的告诉太子殿下,并且主动道歉,太子殿下大概率是不会为难她的。 果然,随着雨宁话音落下,墨寒诏晦暗幽冷的面容果然好看上许多,看向她的神色微微一松。 璟儿在这宫中孤立无援,性子还如此单纯善良。 有这么一个机灵又懂得为她着想的宫女在身边,倒不算太坏事。 只要...这个宫女别背叛璟儿。墨寒诏眯眯眼,朝雨宁冷冷地道,“记住,你如今对你主子如何真心,以后也只能如此。” “如果被孤知道,你背地里害你主子,孤定不饶恕!” “殿下放心,奴婢自将军府开始便一直伺候侧妃娘娘。”雨宁立刻道,“没有侧妃娘娘,亦是没有奴婢的今日。” “所以奴婢,这条命都是侧妃娘娘的,绝不会有二心。” 墨寒诏听着雨宁如此斩钉截铁的话,倒也放心下来,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眸光只是在雨宁身上又停顿一瞬,很快重新抬步掠过雨宁,往前走去,逐渐远去。 直到墨寒诏背影彻底消失后,雨宁后知后觉间发现后背已经被汗水所浸染,跌坐在地上。 “呼...” 雨宁长舒一口气,面色难看。 好险,刚刚要是再反应慢一步,恐怕后果都极其严重。 若是责罚倒还好,就怕殿下一直拷问,最后再深究出一点什么。 比如...之前她们做的事情。 到时候,不管是她还是娘娘,恐怕都难逃劫难。 雨宁擦擦额间的汗水,这才从地上起身,重新入到暮月殿内,招招手,命人将殿门合上。 “侧妃娘娘。”雨宁道,“殿下已经离开了。” 云暮璟这才从扑着的桌案上抬起头,她眼角还挂着莹润的泪珠,堪堪滑落一半。 那楚楚可怜的样子有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但云暮璟的神态,却是跟这份柔弱极其格格不入。 她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那宛若青葱般的指尖轻轻擦拭掉那颗泪珠,连声音透着运筹帷幄的自信。 “等他,明夜来找我吧。” 云暮璟说着,朝雨宁悠悠道,“你刚刚做得很好。” 云暮璟虽然没看殿外发生的事情,可殿门是敞开的,外头对话她或多或少都能听见一点。 第239章 找李诏训询问璟儿近况 云暮璟对外头发生的一切,也大概清楚。 当时墨寒诏质问雨宁的时候,云暮璟心头还稍微担心了下。 好在雨宁机灵,没在墨寒诏面前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奴婢跟在侧妃娘娘身边这么久,自当是懂些道理。”雨宁眨眼道,“侧妃娘娘的苦心教导,奴婢不敢忘记。” 云暮璟微微一笑,没有过多言语。 雨宁的衷心,她看见了。 如果他日能够登上后位,她自然不会亏待雨宁,只是现在讲这些,都还为时过早。 ... 繁星渐渐自夜空中展现,墨寒诏站在花园之中,双手交叠在身后,抬眸望向被氤氲云雾遮盖大半的月。 他周身的气息颇为清冷,那墨色锦绣长袍几乎跟夜色融为一体,仿佛就是自幽夜而来一般。 “殿下,您...在这站了许久。”竹业在远处看了自家殿下许久,终究还是忍不住道,“您在这一直站着也不是办法。” “要不,找个地方歇歇脚?” 可此言一出,墨寒诏余光斜睨向竹业,带着一丝犀利,“孤都被赶出来了,还能上哪歇脚?你在嘲笑孤么?” 竹业:“...”他哪敢呢? 再说这整个东宫都是殿下的,殿下想上哪歇就上哪歇,何愁没地方? 他这随口一问,没想到能惹殿下生气,他也太冤了。 竹业瞬间苦下脸道,“属下只是觉得,殿下尊贵之躯,总不能在这站一晚上吧?” 倒是有点道理。墨寒诏看了他两眼,忍不住皱皱眉头。 可现下,他心里烦闷的紧,不想去后宫乱七八糟的妃嫔那里。 思忖片刻,墨寒诏身子一晃,终于;挪动脚步,低低地道,“孤去李昭训那里坐坐吧。” 李昭训与璟儿气质有几分相近,比起东宫其他女人,墨寒诏在面对李昭训的时候,倒是舒心许多。 而且李昭训跟璟儿关系要好,也能从中打探出一些璟儿的近况。 直到现在,墨寒诏才发现,自己除了平日里去暮月殿瞧云暮璟,鲜少有主动打探她情况的时候。 以至于...除了深知云暮璟的品性,他对她其他的了解,竟然这么少。 自璟儿入宫以来,他便是怀着对璟儿的愧疚,也口口声声要对璟儿好,却连最基本的都没有做到。 墨寒诏一边走着,一边抬手揉揉发疼的太阳穴,整个人思绪异常的乱。 今夜已经不早了,李幽怜本来听雨宁说今夜墨寒诏会来,还在外头等着。 但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墨寒诏的一点消息,以为可能是雨宁的消息有误,便上床榻歇息了。 “昭训,太子殿下来了!” 身边的宫女过来通传的时候,李幽怜忍不住微微一惊,那浅淡的睡意瞬间消散。 她撑着身子起来,震惊又茫然地道,“殿下真的来了?” 不过...怎么会在这个时候? 宫女摇摇头道,“奴婢也不知,不过来时,似乎心情不是很好。” “我知道了。”李幽怜极其镇定,像是早有所料,立刻道,“赶紧,拿件外衣过来。” “是。” 等李幽怜披上外衣出去的时候,墨寒诏已经端坐在外殿的桌前,墨眸深沉,不知在想点什么。 “妾来迟了,还望殿下恕罪。”李幽怜来到墨寒诏面前,轻轻一礼道。 墨寒诏摆摆手,“是孤深夜临时打算过来坐坐,错不在你,起来吧。” “是。” 李幽怜应声起来,只是心头忍不住染上几分惊讶。 殿下过来,竟然只是为了...坐坐? 看来,在殿下心里,璟侧妃的低位不低呢。 一时间,李幽怜对云暮璟的手段,愈发佩服起来。 殿中的宫女将桌上的冷茶换好后,李幽怜便让她们全部退下。 尔后,迈着轻缓的步履缓缓上前,温柔又优雅地抬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帮墨寒诏添茶。 她气质温婉娇弱,尤其是那种我见犹怜的感觉,一时间,让墨寒诏不由得透过李昭训看见了云暮璟。 不过仅仅只是一瞬间,他便回过神,深深叹气。 再像,她也不是璟儿,璟儿已经将他从殿中赶出来了... 李昭训瞧墨寒诏盯着自己看,但没过多久,又重新收回视线,满眼尽是惋惜,就知道他定是通过她联想到了璟侧妃。 李幽怜悄然一笑,问道,“殿下觉得,妾跟璟侧妃像吗?” 墨寒诏看着李幽怜,思忖片刻,悠悠地道,“像,也不像。” 李幽怜虽然跟璟儿一样有种天生自带的柔弱气质,可却没有璟儿那种时时刻刻令他心生怜惜,魂牵梦萦的感觉。 “是啊,妾跟璟侧妃终归还是不同的人。”李幽怜柔声道,“妾没有璟侧妃那般清丽绝色,亦然没有璟侧妃看似柔弱实则坚强的性子。” “但这些,恰恰是殿下喜欢璟侧妃的地方。”李幽怜笑笑道,“所以殿下透过妾,是看不见真正的璟侧妃的。” “妾是妾,侧妃是侧妃,本就是两个人。” 此言一出,墨寒诏微微一怔,蹙眉地道,“你如何知道,孤在想她?” 李幽怜挑眉道,“殿下看妾的眼神,已经表明一切了不是吗?” 墨寒诏抿抿唇角,倒是没有否认,而是余光斜睨间,透过窗户,看向挂起的红灯笼道,“今夜,璟儿好像有点不太高兴。” 因为他明日娶太子妃,整个东宫都喜气洋洋的一片,可这也正是刺在璟儿心口上的一把刀。 “璟侧妃总是事事以殿下为先,不将自己的喜好放在心上。”李幽怜循着墨寒诏的目光看去,也满是惆怅。 第240章 被晾在宫门口看笑话的新太子妃 “可以说,殿下就是璟侧妃的所有,是她如今活在东宫的希冀。”李幽怜叹气地道,“她或许不在乎太子妃之位,却害怕殿下因娶了新的妻子而疏离。” “在今夜之前,都没在殿下面前表现出半点因殿下娶妻的不高兴。”李幽怜道,“那是璟侧妃良善,不会妒忌,也明白殿下苦衷,不想殿下为难。” “但随着殿下娶妻的日子越来越近,璟侧妃越来越不安,心情自然是不好的。” 墨寒诏墨眸渐渐幽深,嗓音也掺杂一丝沙哑,“可孤...怎会因太子妃而疏离她呢?” “赵柔嘉是丞相之女,仅此而已。” 那赵柔嘉,不过是他被迫娶的,也是他跟丞相达成合作的纽带。 他对赵柔嘉,并无感情。 李幽怜低头看向墨寒诏,扯扯嘴角笑道,“殿下,妾认为,此言,殿下不该在妾面前讲,而该是亲口告诉侧妃娘娘。” 墨寒诏微微一怔,收回看向红灯笼的视线,望向李幽怜道,“你的意思是,孤该让璟儿知道,孤不会爱上赵柔嘉?” “自然。”李幽怜轻轻颔首道,“侧妃娘娘是个温柔的女子,她想要的其实也很简单,无非是殿下的一句承诺。” 墨寒诏面露恍然,紧接着,紧绷的神态终于松懈下来几分。 没想到,他竟还没有李幽怜看得通透。 墨寒诏瞧着李幽怜,眉宇也是舒展开,“同为孤的妃子,孤来找你,却是因为璟儿,难得你能这般替孤排忧解难。” “这是妾的荣幸。”李幽怜柔声道,“何况璟姐姐也是妾的好友,殿下跟璟姐姐好,妾也高兴。” “你倒是想得开。” 墨寒诏修长骨骼分明的指尖掸掸衣摆本不存在的灰尘,一边低低地道,“自入东宫,你便是不争不抢的,比洛良媛那些一肚子坏水的,倒是更令孤舒心。” 说罢,他从桌前起身,视线扫过李幽怜道,“你这般乖巧,自是有你的好处。” “今夜孤还有事,便不留了。” 说罢,墨寒诏偏转身形,随即墨色衣袂翻飞之间,很快离开殿中。 “妾恭送殿下。” 李幽怜听着墨寒诏的话,丝毫没有因为墨寒诏没能留下过夜而感动失望,反而心底不由得涌现一抹喜色。 殿下既然这么说了,纵然今夜没留在她这里,往后,定然是会多想起她的。 果然,跟着璟侧妃,她也能沾上不少光。 ... 这一夜,墨寒诏回到朝阳殿以后,就喊来竹业以及东宫中的诸多太监宫女在殿中商讨事宜。 朝阳殿的烛火,足足燃了一整夜。 直到竖日清晨,墨寒诏才顶着眼睑下方的一片清影出朝阳殿,一路往宫门口方向走。 今日本是太子娶妻之日,东梁皇帝特意给墨寒诏派了一日休沐。 可墨寒诏似乎一点都没将大婚之事放在心上,跟竹业一道离宫办差去了。 这件事,并非是大秘密,很快也传到一直注意东宫动向的丞相耳中。 “柔嘉,太子殿下似乎根本就没把你放在心上。” 赵丞相这会儿正坐在赵柔嘉房中的外屋,端坐桌前,饮着一盏茶水。 当旁边暗卫把太子的消息带过来时,赵丞相的动作骤然一顿,神情也止不住地凝重起来,“你入宫之后,有把握能抓住太子殿下的心吗?” 内屋里边,赵柔嘉一身华丽的喜服,头顶是贵气的金色头面。 两旁是两名府中婢女,替她上妆和整理最后的仪表。 赵柔嘉指尖轻轻触碰梳妆台上的喜扇,悠然一笑道,“爹爹,女儿认为,没有哪个男人是全无破绽的,太子殿下亦然如此。” “女儿相信自己的手段和魅力,而且...”说到这里,赵柔嘉淡淡地道,“东宫之中,除了如今正得宠的璟侧妃,没有人能对女儿造成威胁。” 甚至就连璟侧妃,无非就是靠着一张脸和一副窈窕的身材勾引太子殿下。 等太子殿下的新鲜劲一过,云暮璟还有的猖狂吗? 赵丞相对赵柔嘉自然是放心的很,闻言,原本还掺杂一丝忧色的老脸,瞬间放松下来。 “既如此,东宫的轿子在外候着了,柔嘉,该去了。” 与此同时,赵柔嘉身侧的两名丫鬟也齐齐停下所有的动作,一左一右地往旁边退了退。 赵柔嘉视线停顿在喜扇上面片刻,然后拿起喜扇遮脸,从内屋缓缓出来,停顿在赵丞相跟前。 “爹爹,女儿此去,定然光耀赵府。” “嗯。” 面对赵柔嘉,赵丞相也是满目温和地道,“在宫中,赵府能给你的帮助有限,万事多加小心。” “整个赵府,都压在你的身上了。” “是,爹爹。” 说罢,赵柔嘉对赵丞相一礼,然后在两名婢女的搀扶下,缓缓走出房间。 京城大街上,也是一片喜气洋洋,但这大婚到底办的仓促,许多东西,都是从简。 首先排场,都比先前云府嫁女时低了几个档次。 而且帝京百姓都才经历过太子大婚,对这次太子娶赵府嫡女,倒是没这么热情。 以至于,京中少了几分热闹感。 赵柔嘉像是对这些都并未放在心上,只是缓缓入到宫轿中,任由宫轿行往皇宫。 赵柔嘉倒是不在乎这些,一路上都显得极其淡定,不过这份淡定,在入东宫时,还是有点崩裂。 赵柔嘉本以为,就算太子不满意这桩婚事,不愿意跟她拜堂,至少还是会给赵府面子,将该有的大婚仪式走完。 先前殿下虽然离宫,应当会在她入东宫前赶回来。 谁知,一直到宫轿停在东宫门口许久,太子殿下还是迟迟没有出现。 赵柔嘉坐在宫轿内,一时间下轿也不是,待在轿中也不是,那张被喜扇遮盖住的面庞一阵青红交加。 一时间,旁边的宫人都齐齐围起来看着赵柔嘉,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瞧,这是太子殿下新娶的太子妃吧?怎的宫轿一直停在东宫宫门口,太子殿下没有出来迎亲吗?” “你有所不知,太子殿下根本就不满意这桩婚事,要不是迫于太后和皇上的压力,根本就不会娶赵小姐。” “是,我也曾听说过,太子殿下原本是想扶璟侧妃为正妻的,似是因为璟侧妃出生不行,所以才只能娶赵小姐。” “...” 外头的声音虽小,却一桩接一桩的谈论,总有一些是入了赵柔嘉的耳朵。 一时间,赵柔嘉面色笃然阴沉而下,贝齿轻咬下唇,连带握着喜扇的手都是忍不住有点颤抖。 她堂堂赵府嫡女,就算是太子殿下,又怎能这么侮辱她! 就在赵柔嘉几近被怒火席卷之时,她忽然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稳住心神。 第241章 太子在告诉她,自己不爱赵柔嘉 冷静!赵柔嘉眸光轻轻闪烁,不停暗自告诫自己。 殿下不喜撒泼打滚的无礼之人,东宫也需要温婉大方,端庄有礼的太子妃。 她今日若是就这么冲出去,如此失礼,恐怕不但会闹出天大的笑话,还会惹太子殿下不满。 如今,也唯有忍耐才行。 赵柔嘉就不信,太子殿下当真会一直晾着她! 宫轿之外,雨宁藏匿在诸多看热闹的宫人中间。 她站在那瞧了半晌,这才回到暮月殿跟云暮璟禀明外头的情况。 “侧妃娘娘,太子妃的宫轿已停在东宫门口。”雨宁来到云暮璟跟前,眨眼道。 “但太子殿下早前出宫,并未归来,也无人接轿。” “太子妃这会儿还等着,东宫外头都快被看热闹的人围满了。” 说着,雨宁忍不住‘噗嗤’一笑,“那太子妃的样子,倒是颇为狼狈。” 太子妃的宫轿无人迎接,时至今日,还是头一遭呢。 云暮璟正躺在软榻上,懒洋洋地眯着眼,微微打哈欠。 她听完雨宁的话,没有跟雨宁一样高兴,反倒是清丽的眉目紧紧拧在一处,连水汪汪的眸子都掠过寒意。 “赵柔嘉,是个沉得住气的,果然跟洛允霏这些蠢货不一样。” 此言一出,雨宁面上的笑意顿时缓缓收起来,看着云暮璟有些茫然。 “侧妃娘娘这话,是何意?” 云暮璟看了雨宁一眼道,“赵丞相是皇上的左膀右臂,深得皇上器重。” “皇上和太后都想让殿下拉拢赵丞相,这才将赵柔嘉赐给殿下当太子妃。” “如今赵柔嘉被晾在东宫门口,等于是打赵丞相的脸,就算殿下不在乎,皇上和太后娘娘也不会坐视不理。” 何况...云暮璟清丽绝美的眉目染上一抹意味深长。 现在的墨寒诏已经比之前成熟许多,云暮璟不认为,墨寒诏当真会丝毫不给丞相面子,就这么跟丞相结下梁子。 如果云暮璟猜的不错的话,墨寒诏大概很快就会出现迎接赵柔嘉入东宫了。 雨宁神情顿时一变,“原来太子妃等在宫轿内毫无动静,是吃定定有人迎她入宫。” “如此说来,新来的太子妃倒是很难对付的角色。” “确实难对付。”云暮璟面容上的寒意退散,被一抹得逞的笑意覆盖。 “可惜,她还是来晚一步。” 因为墨寒诏之所以这么做,只是想让整个皇宫的人知道,他会娶赵柔嘉,可赵柔嘉却不是他在乎的女人。 亦是...在告诉云暮璟,他不爱赵柔嘉。 是一种,给云暮璟安全感的方式。 就凭如今云暮璟在墨寒诏心目当中的位置,赵柔嘉纵然入东宫又能如何? 墨寒诏对云暮璟的在意,就是云暮璟最大的武器。 云暮璟指尖叩击在软榻的扶手上,唇角弧度愈发深刻浓郁。 “看来,今晚的新婚之夜,太子妃是不会如愿的。” 这般看来,墨寒诏是将昨儿雨宁和李昭训的话都听进去了。 墨寒诏的心里,定充满对云暮璟的歉意,也打算给云暮璟足够的安全感。 为了让云暮璟更直观的感受到,在他那里,赵柔嘉就算是太子妃,也不及云暮璟。 今晚上的新婚夜,墨寒诏会来暮月殿的。 不过墨寒诏为了拉拢赵丞相,该给赵柔嘉的体面,还是要给,所以他应该是得在赵柔嘉那里待上一些时间。 即使他不想圆房,也得让外人以为,他们已经圆房。 至于赵柔嘉,她不是要当温婉端庄识大体的太子妃么?为了博得太子的好感,对太子的要求,她可不会拒绝。 都不用墨寒诏威逼利诱,赵柔嘉在得知墨寒诏的意图以后,咬着牙也会自己主动答应。 看来,晚上,倒是有一出好戏。 越想,云暮璟整个人都有点期待期待起来。 御书房内,东梁皇帝原本拖着病体在翻看桌上的奏折,龙颜惨白,不停咳嗽。 “咳咳咳!” 苏公公正担忧地站在东梁皇帝旁边,手中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一边轻抚东梁皇帝的背,帮东梁皇帝不停顺气。 原本东梁皇帝总算缓过来几分,但宫中的鹰卫突然出现,将东宫之外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东梁皇帝。 一时间,东梁皇帝只觉得一阵气血上涌,一张脸青红交加,被怒火席卷。 他猛的抄过手边的一本折子,往地上重重摔去,怒骂道,“这个孽子!都答应娶妻了,竟然还敢让自己的太子妃等在东宫门口!” 他之前是如何苦口婆心劝太子的?当时太子又是如何好好跟他允诺,会好好待赵府嫡女,他难不成都忘了! 东梁皇帝越想,就越是生气,好容易止住的咳嗽愈发激烈起来,“咳咳咳!” “皇上!” 苏公公急忙道,“你别生气,龙体要紧啊!” “何况鹰卫方才说过太子殿下是出宫办事去了,他或许被棘手的事缠住才没能回宫,并非有意晾着太子妃。” 不是有意?东梁皇帝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胸口的怒火,整个人总算平稳下来,唯有龙颜依旧泛着无尽阴沉。 他冷笑道,“孤对自己的儿子还能不了解么?他根本就是故意这么做的!” 否则早不出宫办事晚不出宫办事,为何偏偏这个时候?! 就有这么着急的公务,偏得今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