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郑第一皇》 第1章 势如破竹 城破,硝烟,屠杀,灭亡? 血水遍布,死寂般的王城。 宫门已破,一片狼藉。 大郑禁军和侍卫的尸体,堆积如山。 没人敢出来,宫外是八千大魏武卒营。 朱雀门前,书生,武将。 “我陪你一块去吧。” “嗯。” 两人迈步走向大殿。 古树斑驳,石柱龟裂,青石路面雨滴落下,一切都显得那么凄凉,王宫已然接受了自己的没落。 大殿前重伤的军士瘫倒在地,挣扎、绝望。血水夹杂雨水,蔓延、渗深。 帝座犹在,一如既往,仿佛殿下的狼藉,与其毫不相干。 一人持剑,闭目,凝神,笔直站在帝座旁,大郑最后的王者。 两人迈步进入正殿。 “老师说的没错,朕与你们不是一路人。”王之韫缓缓睁开了眼,周身凝起浑厚气劲,龙吟剑沉闷作响。 书生陈凡了无奈摇了摇头,武将肖仲覃则是不紧不慢抽出了虎啸刀,回声道:“初心罢了,龙吟虎啸终要分个高下。” “那就谢谢两位师弟了。”王之韫话闭,身形一起,人如剑,剑似人,整座大殿寒光犹盛,径直刺出。 肖仲覃将虎魄横在身前,立定当场,气息一吐,周身阴阳两股气劲窜起,螺旋而上,气压顿时令人窒息。 陈凡了退了两步,袖中滑出凤翔铁扇,他在观望,或者说是犹豫。 龙吟举重若轻点在虎魄刀刃,瞬间气劲炸起,强势气浪将大殿撞得不停震动。 看似简单的第一招,王之韫和肖仲覃皆全力以赴,起手便是不死不休。 第二招:虎啸自下而上挥动,冰火两系气劲包裹刀身,重重撞上九雷环绕的龙吟,大殿内外大片瓦石震落。 第三招:肖仲覃跃起后,借助下坠之力,力拔气兮气盖世,虎魄径直劈出,势大的气劲将对手彻底包裹。王之韫胸口一闷,但脸色保持平静,龙吟剑尖凝聚九雷,化作蓝光,再次点向虎魄刀刃。 大殿中,一人高的横截面,炸出层层环绕气浪,殿内石柱均是不停颤动,摇摇欲坠。 两人如石像般静止在大殿正中,地面开始撕裂,更多瓦石落下。 陈凡了神情一变,暗道不好。 “小心!” 撕裂的地面,熔岩地火渗出,大殿之上,九雷浮现。 天雷,地火,上震下离,雷火丰,丰则皆大,大而盛,盛极而亡。 王之韫嘴角渗出血渍,已然是下了必死之心。 “晚了!”龙吟挑开虎啸,地面的缺口不断撕裂扩大,蔓延至殿外,不时有人摔进深渊被吞噬,而殿顶的九雷趁势破空而起,惊雷四作,毫无规则砸下。 哀嚎四起,最后的嘶吼,却是这番无力, 宫外的武卒营见此异象,欲动。 “全军后撤,待肖将军出来。”武卒营统领孙林下令,他相信肖仲覃和陈凡了能妥善处理王之韫。 殿顶所剩无几,所谓的大殿,已是人间炼狱。 肖仲覃和陈凡了看向疯魔般的王之韫,他是极要强的人,或许只有亲手毁去才能维持其残存的自尊。 源源不断的地火和天雷被催动出来。龙吟剑雷电缠绕,悬在半空,王之韫脸色苍白,已然快到极限。 “你对付龙吟,我去制止大师兄。”陈凡了不忍如此惨状。 肖仲覃伸手拦住陈凡了:“能留在这里的都是他的死士,与其留下受辱,倒不如一道去了,也不枉一时英雄。” 听下这话,陈凡了愣了愣,惋惜,叹息。 “父王,父王救我。”冷不丁一阵孩子求救声从帝座后传来。 这一声引得王之韫一惊,大口鲜血涌出。 陈凡了和肖仲覃亦是变色,飞身上前,见到一名孩童正在一堆宫女尸体中,挣扎起来。 两人赶紧抱起孩子。 “这孩子,是?” “没错!” 陈凡了和肖仲覃闻言,全然明白了孩子身份。 王之韫在两人入宫前,避免受屈,狠心让一众宫女和这孩子服下了毒汤,只怕是有人可怜孩子,换了汤水,偏偏是在这一刻醒来。 “既然注定如此,走吧,这孩子,师兄最后拜托你们了。”王之韫说罢,背身竭力催动了体内残余的气劲。 “父王,父王。” 孩子哭闹着,想要摆脱陈凡了,肖仲覃伸手一用力,将孩子击晕,说道:“就别让孩子见这一幕了吧。” 两人身形一闪,快步离开,去向朱雀门。 没多久,大殿彻底坍塌,火势愈来愈大,将整个王宫吞没。 龙吟剑跌落,天雷散去,神兵消失于废墟之中。 大郑,自王之韫逼宫齐王称帝后,历近十年,算是谢幕了。 “这孩子,怕是孙林容不下。” “我不回武卒营了,孩子我带走。” 朱雀门外,肖仲覃独自覆命。 大魏经过这一战,一统中原大陆北方。 魏王魏铖开始着眼于南面两国,楚,越。 三年后,孙林、肖仲覃率领魏军势如破竹,逼近东越都城会稽。 东越人心溃散,越王已是提前撤去海岛避难,留下文武两侯抵挡魏军。 武侯将全数东越军士撤回城内,决意死守。 魏军围城。 但看似强盛的大魏连年征战,国内已是竭力支撑,这一战,军粮后勤补给已近极限。 孙林明白,肖仲覃明白,文武两侯亦也明白。 所以,一方求速,一方图缓。 文侯是中原大陆顶级的谋士,战局如此,虽有国力、军力差距,但追究则是越帝的盲目自信,错失了数次战机。如今,已再无干涉,文武两侯掌握残余东越军,欲绝地反击,以求守下东越基业。 接下来两日,大魏武卒营难得休整,其余魏军试探性的几次攻城,效果甚微。 子夜,人最为困乏之时。 魏军出击,南城门。 武卒营重甲军士为先锋,掩护着攻城器械行进。 其余各支军士架出云梯,成梯队阵型行进。 借助火光,东越军竟是一眼见不到队尾。 魏军稳步朝会稽城攻去,黑暗中,气氛肃杀。 “射箭!”武侯一声令下。 箭矢如雨,前排军士倒下了一片,虽说阻拦了一阵,但魏军攻城决心坚决,越过尸体,悍不畏死,行进依然。 肖仲覃身先士卒,依靠一身修为,领重甲军士,逼近城门。 攻城巨木第一次重重砸在城门,门后抵住城门的数名东越军士即刻被震伤吐血,城门微颤。 又是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城门颤动更甚。 第三声,第四声。 每一声都重重砸在东越军士心头。 文侯、武侯虽说早有预见,但见如此坚决的攻势,也颇为心惊。 云梯陆续架起,形势堪危。 “一鼓作气,拿下会稽!”魏军咆哮,疯狂攻城,毫不在意死伤。 武侯面色凝重,掌心凝起气劲,随时准备出手。 文侯眉头紧锁,不停打量着战场形势。 城墙之上人人自危,文侯回头,目光扫在一处木桶堆。 “来人,将木桶火油全数倾倒下去。”言语未毕,武侯率先一步过去,一掌拍出数桶。 火油顺着外墙,将云梯及梯上大魏军士淋湿了大片。 “是火油,火油,快撤,撤。”魏军被这突来的变故,顿时大惊,慌乱之下,已是不少人径直摔了下去。 接二连三倒下火油后,武侯随即举起火把,眼神冷血,嘴角甚是有些许冷笑,一甩,烈焰轰然窜起。 城墙外侧火海肆虐,大魏军士身着火焰,不断摔下云梯,而整个地面,更是悲惨。火势滔天,热浪夹杂难以言语的刺鼻味。 军士们绝望挣扎着,哀嚎,惨叫声不断,场景凄惨不已。 文侯眼见惨状,虽有不忍,但表情依旧冷漠,各为其主,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接下来就是城门前这一支攻门的武卒营。 孙林对于突起的火势,略有吃惊,但转念随即下令,全力攻门,他此刻不能顾及伤亡,只要会稽城门一破,东越便大势已去,这是最后的角力,谁先退一步,也就意味着谁注定输了这一仗。 南城门已是岌岌可危。 肖仲覃征战多年,火海惨状虽不是第一次见到,但也是不免有些唏嘘,如同孙林一样,他行踪清楚,破城,务必最快破门入城,才是眼下第一要务。 “莫要犹豫,速度破门。” 武卒营闻声,众军士皆是深吸口气,蓄力推动巨木,又一声巨响。 城门掉落大片木屑,门后的木梁亦是断开了大半。 “我带剑士营去会一会这个肖仲覃,这边就拜托了。”武侯对文侯说罢,未等回复,径直带人去向了城门。 文侯默默点头,意味深长看向城外。 “轰~”随着这闷响,会稽南城门轰然倒塌,东越都城门户大开。 肖仲覃稍松口气,孙林见状,亦是开始率军冲击,准备就此杀入城内。 武侯在这一刻赶至,指挥剑士营对上武卒营,就在门后的藏兵洞展开了厮杀。 两军焦灼撕扯了一阵,由于藏兵洞空间有限,大批军士堵在了城门内外两侧。 藏兵洞内尸体愈来愈多,堆积之后,双方军士难以展开,与其说是搏杀,更像无目的冲撞。 武侯机警率先让剑士营先撤,待魏军冲过藏兵洞,两侧箭塔射出一阵重矢,即便是武卒营的重甲,亦是被彻底穿透。 肖仲覃隐约觉得有些异样,未能多想,孙林已赶至,喝声下令:“拖出尸体,全军冲杀!” 钩镰枪拖出尸体,其中夹杂不少重伤倒地的军士亦被生生拖走。 虽有不忍,但刚一清理出通道,大批魏军便奋不顾死冲入。 武侯这侧不断射出重矢、弓弩,配合刀阵车,竟是未让一名魏军冲出藏兵洞。 孙林怒不可遏,眼见只需一步便可踏进会稽城,但这一步就是如此艰难。 尸体再次堆积起来,青石地面皆是鲜血,黏滑难行。 肖仲覃有些不忍,转身对孙林说道:“将军,这。” “让军士们停一停。”孙林似乎有所打算,面部露出一丝狰狞。 “全军稍停!” 孙林冷哼一声说道:“留着那些尸体,武卒营重盾列队,将这些尸体给我推出去,抵挡弓弩,攻进去!” “这,这还有些活人啊,而且都是我们的兄弟啊。” 军士中不免传出一些质疑。 肖仲覃这一刻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这或许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 “死要死的有价值,如果攻不进城,这些兄弟就白死了,而且会有更多兄弟死去,你们怎么选?”孙林语气毋容置疑,军士们顿时安静下来。 一队武卒营军士上前,重盾顶在身前,齐整列队。 “冲!” 血水泥泞,步伐坚定。 尸体被撞飞部分,更多则是被重盾顶在了最前头。 东越的弓弩和重矢并未有所犹豫,频频射在这些死去军士身上。 武侯见状,握紧了长剑烈焰,接下来就是更为残酷的厮杀了。 第2章 垂死挣扎 越过藏兵洞,已有部分军士绞杀在了一块,肖仲覃快跑几步,躲开弓弩,虎啸出鞘。 武侯见状,身形一动,剑指肖仲覃。 第一剑:烈焰,狭隘空间内焚天的热浪就将肖仲覃包裹其中,虎啸,寒霜,极致的冰寒气劲犹如荆棘般将灼热一一逼退。 第二刀:虎啸冰封,坚冰至,寒冰如刀刃,角度极为刁钻刺向武侯,烈焰,浴火,强势焰火气劲涌出,两人身前白雾骤起,气劲不断撞击,层层气浪横冲直撞,周围军士亦是被撞翻在地。 第三招:虎啸和烈焰终是撞上,震耳欲馈的一声,紧接一声,再一声。 武侯先退了一步,一小步。 肖仲覃没有冒进,回气之后,双手握紧虎啸,将气劲提升至极致,站定在原地朝对手劈出一式,冰封万里。 疾风气劲夹带寒冰,整个藏兵洞外的修罗场骤冷,骤寒、骤静。 武侯没有退,这可是决生死的一招,面对着强势气劲,他稳稳上前一步,烈焰斜向刺出,全数修为凝聚在剑尖,焰火诀,誓要破开这冰封,一击必杀。 两人四周再次炸起巨大气浪,地面重重一震,周围半数火把皆被震灭。 肖仲覃退了两步,武侯站定在原地,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保护武侯。” 周围剑士营军士见状赶紧上来,挡在了其身前。 “不碍事。”武侯一抹嘴角,再次提起气劲。 肖仲覃将虎啸反握,冷冷说道:“那就再领教了!” 话音未落,南城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 孙林顿感一阵寒意,难不成东越还有援军。他没有工夫多想,大喝问道:“后方何路敌军?” 魏军身后突然出现了大批敌军,这一招始料不及,一时间全军乱作一团。 肖仲覃闻声,明白了个大概,问向武侯:“东越还有援军?” “谈不上援军,只是一些誓死保卫家国的东越子民,战到这一步,谁都不想成为亡国奴!”武侯言语凛然,周围的东越军士亦是颇受鼓舞。 两方军士再一次搏杀在藏兵洞内外,只是这一刻,东越由于援军包抄,士气大振,魏军担忧后路被断,已是无心恋战。 肖仲覃撤身,他需要清楚知道这一支援军实力,一旦陷在这南城门,后果不堪设想。 东越主力军团早被魏军逐个击破,孙林实在想不通这一支军队从何而来。 所幸很快有军士来报,南城门外,实则遍布地道,攻城之初,这些东越军士就走地道出城,埋伏于魏军后军两侧,就在全力攻城之时,趁机聚拢,发起突袭。 “文侯好谋划。”孙林淡淡一句。 文侯这一招着实让他未曾预料,但这无疑也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东越有生力量已近枯竭,这时候派出军士出击,同样也是冒险,如果能在城外彻底消灭了这一股军士,相信文侯,武侯亦是难再有军士可用。 孙林想定,很快传令下去,武卒营留在南城门,堵截剑士营,其余各队,重整阵型,全力围剿这些从地道出城的东越军。 文侯的计谋,并非如孙林所想这般冒险。 夜色昏暗,小股军士便可造成硕大声势迷惑敌人。更多的东越军士由两名年轻人率领,去向另一处,魏军大营。 这一阵,孙林料定东越再无援兵,故全军出击,打算一鼓作气攻下会稽城。 文侯也是抓住这一点,由手下心腹董云、庞德领一半剑士营,烧毁魏军粮草补给,断其后路,以乱军心。 同时,为了避免魏军破釜沉舟,亦是埋下了另一后招。 城门外,孙林和肖仲覃集结军士后,几番冲杀,便发现了异样。 这显然是一股疑兵,军士没有多少,周围反倒是发现了不少的火油。 肖仲覃冷静思索片刻,火油,疑兵,文侯所谋并非那么简单,顿时朝武卒营大喊:“武卒营,全营撤回军账。” 孙林被肖仲覃这一喊,才明白过来。 “撤,全军,撤!” 没等魏军回撤,远处大营已是出现了火光。 城墙之上,文侯欣慰道:“董云和庞德,不负众望。” “文侯,这一阵,魏军败局已定,会稽城守住了。”陈凡了出现在文侯身旁,表情凝重。 “希望这些年轻人都能平安回来。”文侯默默言语,东越元气大伤,短时间内难以恢复,他寄希望于年轻一代能奋发图强,守住这份基业。 魏军大营不断出现火光,火势亦是愈来愈盛,军士们见状,这大火意味着后路已绝,败局,不可避免了,众人转瞬心如死灰。 孙林和肖仲覃均是头皮发麻,催促军士赶紧回营,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撤退途中,又出变故。 东越的小股疑兵不光在魏军撤路上准备了火油,更是布置了数条填满火药的地道。 火油先被点燃,窜天焰火涌起,不断向四周蔓延,瞬间,南城门外火海一片,火光将暗黑天空照亮,火人痛苦挣扎几步,便纷纷倒下,阵中惨状连连。 火势失控,不光魏军,不少东越军士也身陷火海。 武卒营最先回撤遭遇火海,损失也最为惨重。肖仲覃挥出气劲,救下两名军士。此刻不光是火,浓烟更令人窒息。 “必须突出去,不然所有人都会被烧死,呛死。”肖仲覃大吼。 魏军已乱作一团,肖仲覃捂住嘴鼻,回头看向残余的武卒营,见到重盾,急迫说道:“用盾,用盾,盖住大火,跃过去。” 军士们闻声,纷纷捡起重盾,奋不顾身盖向周围火势。 很快,几条狭隘通道铺设出来,但两侧依旧窜着火势,军士们已无其他选择,挤压着踩着重盾跑出火海。 小股魏军陆续跑出火海,肖仲覃护着孙林亦是冲了出来。两人望向大营,同样是冲天的烈火。 “完了,这一仗,输的彻底啊!”孙林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言语已是恍惚。 “将军,眼下不能气馁,东越肯定还有后招,我们要想办法回去。”肖仲覃一面扶住孙林,一面让军士们赶紧聚拢,以图他法。 突围出来的魏军约剩十分之三,众人疲惫不堪,但此刻不能休息,东越城内主力已出城围剿残兵,他们必须赶紧离开。 孙林冷静了一些,回营毫无意义,魏军已是溃兵,他下令道:“往西面撤,撤!” “西面,将军,东面是撤退必经之路,恐怕会有埋伏,要不让大伙绕东撤退?”肖仲覃直觉今夜步步被算计,怕还有埋伏。 孙林垂头丧气之余,仍然顽固,愤怒道:“都已这般,还能有什么埋伏,东面绕道,变故更多,往西面撤!” 肖仲覃无奈,只得听令,残余魏军开始从西面撤退。 文侯从城墙之上远远看去,对陈凡了和回来的武侯淡淡说道:“此刻,南面休门,北面景门,东北生门,西南死门,孙林偏偏踩着这死门位置。” 陈凡了同样算出这奇门局八门,天亮之前西面凶险,不免担忧肖仲覃。 武侯刚在藏兵洞受伤不轻,不禁咳嗽了几声说道:“孙林、肖仲覃也算当世名将,如此火势,且看两人造化了。” 死门,西南面,魏军仓促撤去,小股东越军士隐匿在暗处,身前的密道内布满了火药。 “大伙回城去吧,这里交给我们几人。”一名东越中年人颇为坚定对身后众人说道。 近距离引燃火药,必然会被波及,这些人显然已抱必死之心,要和这些魏军同归于尽。 身后众人不禁黯然,魏军越来越近。 “走,快走!”中年人再次发声,东越军士虽再无奈,只得陆续进入暗道,退回会稽城。 这些人的走动,不免引起走在前头肖仲覃的警觉。 虎啸凝聚气劲,一挥而出,即刻就有两名东越军士倒地。 “不好,前头还有伏兵!” 见到事情败露,中年人大喊点火。 肖仲覃飞身跃起,虎啸接连劈出十余道气劲,击伤不少隐匿的军士,但爆炸声,也随之而来。 “阴险的东越人,我孙林发誓此生必定要踏平会稽。” “孙林,你跟住我,千万别走散了!”肖仲覃急切之下回身护住孙林,肖家原本就是孙氏家臣,两人从小一块长大,亲如弟兄,这一刻年长的肖仲覃已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把自己兄弟安全送回大魏。 爆炸声接连不断,不少魏军则是直接被当场炸死。留下引燃火药的东越军士也所剩无几,断肢残臂,血污遍地,惨状更甚于之前火海。 城墙之上这爆炸声听的清晰,陈凡了,文侯,武侯三人却是各有所想。 会稽城守住了,东越基业亦是守了下来,接下来,就是要迎回越王,休养生息,却不知道,以其性格,又会有什么出格举动。 至于魏军的主将,必然是不能放其回魏。 还有肖仲覃,此人又该如何处置。 武卒营精锐仅剩百余人,肖仲覃召集后,护着孙林,朝东北方向突围。 且战且退,凭借一身修为,肖仲覃终是突破火海和东越军围剿,但周围仅有二十余人了。 “不甘心啊,就差一步,肖仲覃,我们就差一步便能攻下会稽,结果,结果却是,我怎么向魏王交代。”孙林终是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别想那么多了,眼下还不能放松,抓紧时间回大魏。”肖仲覃稍作休息,便让众人赶紧赶路。 董云和庞德烧毁魏军大营后,按照计划,两人带着剑士营悄然到了东面埋伏。 天色渐亮,他们终是等到了败退的魏军。 第3章 奋力突围 “果然来了。” “不可大意,听说这个肖仲覃是八阶的高手。” 东越剑道闻名中原大陆,尤其是延续百年的问剑宗,多年来皆有不少剑道高手位列中原武榜。此次武侯就请来了三名宗内长老隐藏于剑士营,特意针对肖仲覃而来。 庞德示意全体准备,敌寡我众,誓要一击必杀。 肖仲覃亦是察觉到了埋伏,他故意放缓了脚步,悄声对孙林说道:“前头有人,必定是东越的埋伏,等会我竭力拖住他们,一有机会,你就想办法逃离,切要犹豫。” “不行,要走一起走,你一个人留下,等同于送死,大不了拼死在这里。”孙林不愿一人偷生,甚至于兵败之时想过成仁殉国。 肖仲覃叹了口气,说道:“你是孙氏门阀这一代的领军人,阀内和朝堂本就暗流汹涌了,你再出事,恐怕。。。” 孙林也明白这个道理,几年来他南征北战,风头无二,大魏王室早就有所忌惮,这一次兵败已是难以交代,如果他再陨落于东越,怕是有人会以此为契机,趁势扫平孙氏。 “见机行事吧!”无奈之下,孙林算是应下了。 肖仲覃嘱咐剩余武卒营一定要保护好主将突围,自己则是一人上前,对着董云和庞德方向凝气说道:“既然来了,就都出来吧。” 三名问剑宗长老率先出现,为首年长白须白发的老者被人称为林老,是名八阶的高手,左右分别是林七、林八,一对兄弟,修为亦是到了七阶。三人均是手持一柄长剑,不同的是,林老的长剑隐隐泛出暗红光芒。 “肖仲覃,这一年来,你们魏军侵入东越,我宗不少弟子都死于你虎啸之下,今天老朽要为他们报仇。”林老话音一落,周身便凝起气劲,长剑红色骤盛,蓄势待发。 肖仲覃没有回话,双手握住虎啸,刀刃泛出淡蓝气刃。 林七,林八也没有闲停,此番乃是堵截报仇,顾不上太多江湖规矩,两人长剑剑芒大盛,随时准备上前。 庞德和董云的目标是孙林,一开始就牢牢盯住了对方剩余一众,剑士营人数众多,他们有信心擒下这魏军主帅。 气氛很是凝重,肖仲覃不愿过多纠缠,他要创造机会给孙林离开,率先出手了。 虎啸自下而上劈出,淡蓝刀芒化作三道,分别袭向问剑宗三人。 林老提剑侧身划出一道剑芒,两道气劲碰撞,地面顿时一沉,扬起层层尘土。 两侧的林七和林八,则是谨慎避开虎啸锋芒,径直上前,左右夹击。 肖仲覃站定在原地,待两人过来,虎啸横在身前抡起半圈,半月刀芒直击对手。 林七,林八避无可避,凝起全身气劲,硬接下来,但体内气血翻腾,险些摔倒。 林老飞身赶至,气劲提至巅峰,手中长剑剑芒殷红如血,直指肖仲覃前胸。 肖仲覃撤回虎啸,挡在自己身前,剑尖击中刀刃,大股气劲炸起,兵刃尖鸣,两人内劲比拼,互不相让,地面不时传出震动,周围亦是接连有气浪层层涌出,将林七,林八逼退数丈,旁人更是难以靠近。 董云见状,暗吸口气,说道:“这就是八阶高手的实力。” “别废话了,靠近过去,抓住那魏军主帅。”庞德焦急,生怕孙林借机逃脱。 两人指挥剑士营从两侧包围过去。 孙林一面关注肖仲覃的交手,一面不停在寻找着机会。 剑士营一动,肖仲覃即刻加重了气劲,虎啸缓缓压制林老长剑,硬生生将其推出去数寸,金鸣之声更甚。 林七,林八见状,同时挥出长剑,飞剑凝着七阶气劲,直刺肖仲覃两肋。 “当心!”孙林迫不及待大喊。 肖仲覃面色一沉,周身阴阳气劲涌出,闷哼一声,强势击退林老,再一回手,一式横扫虎啸山林,数丈之内,刀芒叠叠横飞,将问剑宗三人再逼退数丈。 林七,林八均被刀芒扫中,竭力站定,身上多处挂彩。 林老离的最近,虽收回大半气劲自保,但持剑的右臂亦是添了数道血痕,此刻,提剑都极为困难,他面色惊诧,气喘说道:“你,你,如此修为,你已突破了八阶。” 中原大陆武道修为巅峰为真武境,其下以气道修为分为九阶,每一阶段修炼至极均需突破筋脉融会贯通真气,以达到修炼境界。 真武境高手纵观整个大陆,寥寥无几,均是大宗师一般的人物,已是极少在江湖行走。 九阶高手同样凤毛麟角,至于八阶一般都是宗派中的顶尖战力。 面对林老的质疑,肖仲覃并不回答,他此刻极不好受,刚刚强行催动修为,气血翻腾不息,一时也难再强势出手。 场面一度僵持,剑士营还未完全包围残余魏军,便停了下来。 没想到肖仲覃如此强悍,却又不能就此放弃这个机会。 庞德悄声在三人身后说道:“魏军主帅!” 林老长叹口气,将长剑抛出,林七,林八即刻会意,一道抛出了手中兵刃。 三柄长剑浮至半空,这是问剑宗的绝学御剑术,能以气劲控制长剑远距离击杀对手,但同样,一旦遇到高手重伤长剑,御剑之人亦会伤其自身,这是极为冒险的一式,三人这时催动长剑,显然已是抱了决死之心。 庞德见状,即刻让剑士营配合出击。 肖仲覃体内阴阳气劲迅速流转。 林老的飞剑犹如一支火弩,迎面射来,灼热感压迫甚重。 紧接着,两柄飞剑接连而来。 虎啸由上而下,凝聚阴寒气劲,正面劈中林老飞剑,气浪再次炸起,震开了一侧林七的飞剑。 意想不到的是,林八的飞剑突然转向,直飞孙林。 肖仲覃一惊,回撤一步,想去驰援,林老不顾一切催动气劲,牢牢将其缠住。 武卒营几人反应迅疾,一把推开主帅,挡在身前,剑尖直接贯穿胸背。 林八捏起剑诀,飞剑再起。同一时刻,林七的飞剑亦是直刺孙林后背而来。 危机万分,孙林只有六阶初的修为,全数涌起气劲,护住周身,两柄飞剑还是将其突破,一前一后刺向心脏。 剑尖穿透孙林战甲,戛然而止,难再进半分,片刻之后,飞剑一震,林七林八心神顿挫,剑身几欲落地。 “不好,这魏军主帅身上还有护身异宝。” 救下孙林的正是其身上的玄武甲,他仓促爬起,周围庞德和董云带下大批剑士营已冲了过来,武卒营残余几人将孙林围在中间,拼死保护。 林七林八没有放弃,两柄飞剑再度催动,既然身上有玄武甲,这一次,均是瞄准了孙林咽喉位置。 虎啸数次击中飞剑,每一击都是结结实实气劲的比拼,两人消耗甚大。 肖仲覃虽占有优势,但林老飞剑灵活,且不顾一切,这让他一时难以抽身。 生死关头,孙林将气劲注入玄武甲,一个侧身,避开飞剑,抽出玄武甲短刃,径直劈了上去。 火星溅起,毕竟差了一阶多的修为,孙林被长剑气劲震翻倒地,嘴角渗出血丝,显然受伤不轻。 董云见状,一跃而起,冲向孙林。 庞德也是快步过来,绝佳的机会。 肖仲覃时刻留心着战况,赶至不及,只能虎啸甩出,夹带气劲,直飞孙林身前。 就在董云落地刹那,半柄刀刃插入地面,一股气浪涌出,硬是将孙林周围数人震开。 没了虎啸在手,林老趁机催动飞剑,暗红剑芒数道,将肖仲覃战甲划出三道血痕。 林七,林八的飞剑鬼魅般再度来袭,孙林挣扎起来,满脸不甘,奋力迎住一剑,气劲竭力催动,嘶吼道:“来啊!” 玄铁短刃应声,玄光尤甚,一时竟是挡了下来。 肖仲覃不顾身上伤势,冒险以双掌接下林老剑芒,趁气劲炸出,顺势后退,向孙林那侧极快退去。 虎啸回手,阴阳气劲大盛,重重劈上孙林身前长剑。 “铛!” 长剑被生生劈成两截,不远处林七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当场瘫倒在地。 林八见状,大吼一声,催动飞剑直飞两人面前。 肖仲覃未能回气,拦在孙林身前,仅余三层气劲,挡住来剑。 一时僵持,身后却是突然一声剑鸣。 林老抓住这电光火石的机会,一剑划开了孙林咽喉。 魏军主帅睁大双眼,双手捂住脖颈,可鲜血依旧源源喷出。 肖仲覃怒不可遏,虎啸发出嘶吼,阴阳气劲爆起,将长剑震成数截,林八同林七一样,瘫倒之后,再没起来。 孙林缓缓跪倒在地,颤颤竭力想说什么,但气息已是渐渐逝去。 肖仲覃同样浑身颤抖,扶住孙林,但此刻已是无力回天。 “我,牌,继续。。”孙林在临死前刻,一手从怀中捏出一块袖珍黑铁令,似乎是要交代什么。 还未给到肖仲覃手上,便垂了下去,魏军主帅最终身死东越会稽城外。 林老看向林七,林八,心中同样惋惜,虽不至死,但两人修为尽毁,重伤之余,能恢复成常人也是极难。 庞德和董云却是长舒口气,孙林一死,他们终是完成了任务。 第4章 龙吟虎啸 肖仲覃收起黑铁令,将孙林安置在一旁,缓缓站起。 周围武卒营军士已全数战死,此刻,他双眼充血,盯着林老。 庞德心念,就算是八阶高手,现在还有近五百剑士营,再加林老,就算不敌,亦是能将这肖仲覃消耗至死。 董云则是在一旁,暗示军士们将这最后一人层层围住。 “死,都去死!” 虎啸幻化出巨大刀刃,迎面祭出。 这一式,肖仲覃毫无保留,全然怒火刺激下让他在一刻意外提升了修为。 伴随虎啸刀芒愈来愈盛,地面震动不止,董云,庞德及一众剑士营军士仓惶想要躲避,但气劲已然形成气场,避无可避。 林老淡然面对,这种威势气劲,他生平仅在三十年前见过问剑宗宗主使出,没想到,今日第二次见到,便要命丧于此。 空中泛起小雨,陈凡了从会稽城中赶来。 不远处,阴阳气劲缠绕的硕大刀芒,横向劈出,气场范围内气劲如浪潮般涌起,不断炸裂,不断翻腾,尘土窜起数丈,震耳闷响接连不断。 良久,待平静后,陈凡了只见一片狼藉,零星有人倒地痛苦哀嚎,肖仲覃和孙林已是没了踪影。 会稽城一战后,东越迎回越王,国内元气大伤,在文侯,武侯的主持下,一面休养生息,另一面,扩充军力,提拔了大批年轻将领,吸收武道高手进入军中,稳固西、北两面防线,以抵御西楚、北魏。第二年,越王设置策府,独立于六部之外,直接对越王负责,成立之时便招揽了大批奇人异士,用于各国情报收集及执行那些见不得光的行动。策府颇有成效,不仅在东越,亦是让北魏,西楚两国都极为忌惮。 北魏由于连年征战,又在会稽损失大批精锐,国力空虚,一时也难再组织起大批军队出征,被迫无奈,遂亦只能调整策略,稳固国内,暂停了对外的扩张。孙氏门阀,因为战败,被其他门阀借机打压,军中势力已是十不存一,阀主孙胜更是在半年后暴毙,声势跌落谷底。针对东越的策府,魏王命国舅符操组建了三才楼。 西楚夺嫡之争尘埃落定,庶出的十二王子异军突起,以雷霆手段扫平一众,继任楚王。随后重用项氏、范氏门阀,国力日盛,并在兵部设立黑鹰堂,由项氏二爷项平负责,针对策府及三才楼。 十年,表面难得平静了十年。 这十年来,中原大陆未有重大战事爆发,三国都在积蓄实力,风平浪静下其实暗潮涌动。 陈凡了本是东越人,会稽城一战后原打算游历各国,但很快发生了两件事情,使得他必须留下。 第一件,大郑灭国,王之韫的配剑龙吟随着那大火,应该是深埋在了王宫废墟,但三年后,神兵突然出现在了东越,而持剑者,是一名女子。本以为是此人凑巧在废墟中搜索到了龙吟,不过随着流言四起,这女子手上还有虎啸。肖仲覃失踪,虎啸龙吟又同时出现,陈凡了不得不弄个清楚。 第二件,位于东越的清谷,老谷主杨淼,亦是陈凡了,肖仲覃,王之韫三人的老师,病重。作为关门弟子,他有义务陪伴老人走完最后一程。 清谷,犹如一处世外桃源,战乱并未对其有太大影响。谷中自给自足,众人生活井井有条。 陈凡了回谷一年后,杨淼病重离世,临走前交代了相关事宜,并留下一枚袖珍黑铁令,上面刻有一个“鬼”字。 接下来的日子,陈凡了替代杨淼成为谷主,打理谷内一切事务,当然时不时亦会外出打探龙吟虎啸的下落。 十年,清谷年轻一代在陈凡了等人悉心教导下,已是有所小成。 谷内分三支,武道,玄学,医术。 武道执事伍也,已年过花甲,醉心武学,不问世事,至于修为,没人清楚他到底到达了什么境界。亲传弟子三名,伍恒,伍辛兄弟两人内外兼修,三年前就已达六阶顶峰。女弟子琴琳儿年芳十八,主修身法擒拿,就算对上伍家兄弟,也能全身而退,此刻只有琴琳儿留在谷中。 玄学执事谢安谧,四十岁的中年人,话唠,平时神神叨叨,几乎所有谷中年轻人都听过他的授课。玄学对天赋要求极高,他自称至今未遇到能继承其衣钵的学生,但其侄儿谢轩一则是天天缠着他。 医术执事叶怡,谷中皆称叶姨,中年妇人,亲传弟子一名是其内侄叶宁,已得大半真传,另一名女弟子洛甄,刚过十八,聪慧过人,与叶怡亲如母女。 陈凡了教导了众多弟子,入室记名仅有两名,一名叫做莫不虞,二十出头,主修武道,凭借绝佳天赋和后天执着,如今修为已达到六阶巅峰。 另一名风不弃,今年刚好十九,武道,玄学兼修,如同老师陈凡了一般,书生模样,为人洒脱不羁,近年来开始随着老师在东越行走。 清谷不似门派,更多像是一个家族,谷内没有世俗权力的勾心斗角,互帮互助,其乐融融,难得的一处清修之地。 年关将至,陈凡了打算年后再出谷一趟,探寻肖仲覃及龙吟虎啸的下落。 这些年,神兵时不时有流言传出,但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这一日,他找来伍也,谢安谧,叶怡三人,一面交代谷中事宜,一面想再聚拢众人想想如何搜寻肖仲覃的下落。 “老肖啊,老肖,这些年,到底躲哪里去了?”谢安谧自称测过一卦,卦象显示天山遁,爻变火山旅,他断定肖仲覃必然存活,只是不知为何一直不肯现身。 “频频传出龙吟虎啸的消息,而且还在一女子手中,如果不是对方故布疑阵的话,能让肖小子丢下虎啸,必然是有了重大意外。”伍也缓缓说道。 这两人的说法,陈凡了也曾想过,他甚至怀疑对方时不时透出龙吟虎啸的消息就是故意在引起清谷的注意,但谷里一向不问世事,对方目的又是什么,而且每一次他们赶去,都是空手而归,这更让人琢磨不透。 叶怡若有所思,冷不丁问道:“陈师兄,当年在会稽城外,确定肖师兄和孙林的尸体都不见了?” “我仔细搜寻过,确定没有。” 叶怡继续说道:“当年大师兄,肖师兄,陈师兄你,再加上孙林,一同闯冶神殿废墟,龙吟,虎啸,凤翔,玄遁四件异宝现世,玄遁应该就在孙林身上。” “对!”陈凡了和谢安谧同时想到了一些关键点。 叶怡提及玄遁后,缓缓说起:“至今为止,一直传出的都是虎啸龙吟的消息,而肖师兄和孙林是同时消失,据传孙林战死,那只能是肖师兄亲手埋葬了孙林,将玄遁陪葬,所以一直以来,玄遁都没有被提起过。” 谢安谧急不可待插嘴:“没错,凭老肖对孙家的忠心,但凡他还有能力,必然要带孙林尸体回北魏,显然当时应该是受到了什么限制,或者说是,自身伤重,不得已为之。” 陈凡了踱步渐止说道:“那就是在处理了孙林尸体后,肖师兄再出事,如果是东越官府出手,肯定会大肆宣扬,至今为止,却一直只有龙吟虎啸的下落,所以极有可能下手的是江湖门派。” “就算老肖受伤,要制住他,也不是那么容易,再加神兵招摇,普通门派显然不会去特意招惹,东越有能力的门派无非就那问剑宗和三十六水寨。”谢安谧继续分析着。 “龙吟在前,之后才传出虎啸,可能不是来自东越的门派。”伍也淡然说道。 “大师兄当日催动地火,我亲眼见到龙吟埋在王宫废墟,知道这件事的无非就我和肖师兄,而且当时大殿中除了我们几个,已全数葬身火海。” “对方怕是早就盯上,搜索了废墟,先取龙吟,再取虎啸,每次你们赶去,都恰巧落空,显然目前的目标不是你的凤翔,至于究竟为何,可能就在这四件神兵上。”伍也说罢长叹口气。 陈凡了,谢安谧,叶怡明白伍也所指何事,但这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流言,亦是在当年冶神殿废墟得到过证实。 谢安谧回忆起来:“四神兵,四天书,四宝库,前朝秦帝雄才,一统中原大陆,成就霸业后命冶神殿先是打造了四神兵,然后大批金银珍宝汇存,有了四宝库,至于四天书,据说是那秦帝一身修为心得,分武卷,玄卷,治卷,地卷,总之一句话,神乎其神,可到头来呢,老陈,这你清楚啊。” “冶神殿地宫下,我们的确是找到了四神兵,当时继续深入的时候,也确实发现了四卷天书,但大师兄打开宝匣的时候,四卷天书顿时化作了尘土,当时在场不少人都亲眼所见,至于那些宝库,清点之下,也非数额巨大,都被一众瓜分干净。” “所以说啊,神兵的确不凡,但这秦帝留下的好东西不也就这玩意了,还能有什么。”谢安谧不免惋惜。 “对手的意图捉摸不透,伍老提及龙吟在先,这神兵又是在当年大郑王宫搜寻所得,我看陈师兄,这一回要找到源头,恐怕是要去一趟现在的北魏了。”叶怡给出了陈凡了建议。 陈凡了点了点头,心中已有了计划。 第5章 出发北魏 这一年的春节,伍恒,伍辛也是赶了回来,清谷比往年热闹了不少。 正月初十,陈凡了四人商量选定了外出的弟子。 莫不虞和风不弃必然是要随老师同去,伍恒外出游历经验最为丰富,故一同前往。 琴琳儿和洛甄得知有这样机会,缠着各自执事,一定要随着前去,陈凡了想了想,也没有拒绝。 正月十六,临出发时,谢安谧揪着谢轩一,或许因为怕他整天纠缠,想清净一些日子,硬塞给了陈凡了。 一行七人,出发如今已属北魏的临淄城。 东越武侯府,不断有军士进出,独臂的青衫客站在门外,眼神冷漠。 “庞德,混蛋,你也是从武侯府出来的人,今天你带策府来这里,什么意思?”几名府里军官怒气冲冲朝庞德呵斥。 “秉公办事,希望诸位不要碍事。”庞德语气坚决。 “碍事?你们策府这些年抹黑冤枉了那么多人,现在居然敢动武侯,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几人挡住侯府大门,就要动手。 场面一度僵持,这时,又从府内出来一名军官,对着庞德说道:“庞主事,武侯有请。” 庞德淡然一笑,走上前去,推开挡门的军官,大步走向府内。 东越武侯书房。 “见过武侯。”庞德拱手。 “会稽城一战,你和董云立下奇功,这些年,你深得圣上赏识,策府又屡立功劳,看来,我已经成为你的绊脚石了。”武侯淡淡说道。 庞德也不辩解,直言不讳:“武侯,您老了,绊住的不止是我,还有陛下。” “呵呵,是啊,这次,准备给我按上什么罪名?” 庞德冷冷一笑回道:“少侯爷和西楚项家走动频繁,这次我们策府据点被毁去多处,且边境那支军团集体投降,侯爷应该是脱不了干系吧。” 武侯闻言,一拍书桌,愤怒之余,皆是无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但无耻到这等地步,老朽无话可说。” “武侯,念在当年知遇之恩,只要少侯爷不回会稽,策府保证不会为难于他。”庞德说罢,准备唤人进来。 “等等,老朽还有话要说。”武侯说罢,喝了口茶,继续道:“东越如今的局面来之不易,会稽城当年惨烈你也亲历,希望你们能好好守住这份基业,另外,善意提醒你一句,别和三十六水寨的人走的太近。” “多谢武侯教诲,来人!”庞德唤人进来。 武侯待两名策府军士过来,缓缓站起,随后,一口黑血喷出,整个人瘫倒在地,瞬间没了气息。 庞德这才明白过来,刚刚那口茶,必然是加了些东西,既然武侯已死,就给他一个体面吧。 得知武侯身死,府内的军官和策府不可避免爆发了冲突,场面一副失控,直到禁军赶来,才得以平息。 随后,全城通报,武侯因病离世,越王下旨国葬。 当天,武侯亲信部下,皆未出现在葬礼之上。 陈凡了七人在离开东越边境之时,听到武侯离世,不仅感叹,至于当日武侯府的冲突,亦是有不少流言。 回忆会稽城一战,庞德和董云侥幸在肖仲覃全力一击下活了下来,正是被陈凡了救下,庞德断了一臂,董云更是双腿残疾,三年前文侯便撒手而去,此刻,文武两侯均不在了,大权落在下一代人手上,东越社稷前途未卜。 边境线周围比较荒凉,偶尔有些商铺,多半也是两国暗探的据点。 清谷七人,陈凡了,风不弃和谢轩一书生打扮,伍恒和莫不虞身形修长一身劲装,不过最显眼还是洛甄和琴琳儿,两人正值花样年华,洛甄恬静斯文,小家碧玉,内向一些,而琴琳儿性格大大咧咧,由于修习武道,身材高挑,面容更带一分英气。 伍恒找了一处茶铺,七人吃完这顿,就要进入北魏境内。 “不虞,不弃,等会买些干粮,以备路上不时之需。” “伍恒,为了避免招摇,去租两辆马车,也让大伙轻松一些。”陈凡了简单交代,几人应下。 年轻人难得外出游历,除了伍恒和莫不虞外,其他人对周围一些新鲜事物都极有兴趣。 陈凡了不得再嘱咐几句:“大伙凡事小心谨慎一些,外出千万不要独自一人,遇到反常事要即刻告知我们,切记。”众人应下。 马车,干粮准备完毕,一行人上车,由莫不虞和伍恒驾车出发入境北魏。 边境道路颠簸,行进了一段,琴琳儿便觉得气闷,掀开车帘透气。 “恒师兄啊,车里很闷,要不我帮你赶车吧。” “省省,你就不能学学洛甄师妹,安安静静呆车里?”伍恒知道自己这个师妹难缠,想着赶紧让她回车里去。 琴琳儿极为不愿,还要再争辩几句,恰在此刻,路旁两侧传出一阵窸窣声,几只雀鸟受惊窜起。 “快回车里,有人!”伍恒警觉,赶紧嘱咐师妹回去,自己则是极快打量着周围。 琴琳儿见恒师兄神色紧张,加之第一次出来游历,便不敢多言,回到车内,告知洛甄师妹,一旦有变故,一定跟住自己。 路旁的异样也引起了莫不虞和陈凡了的注意。 如果是普通山贼,凭借莫不虞,伍恒,风不弃三人已是绰绰有余,就怕是惹上了策府或是三才楼的注意。 “不弃,若有变故,保护好轩一。”陈凡了淡淡说道。 谢轩一一脸茫然,甚有些紧张,还没来得及开口,风不弃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谢师兄放心,保你一根头发也不会少。” 莫不虞听到车内说话,知晓师父已有察觉,他加重了几鞭,让马车行进快上数分,伍恒会意,牢牢跟住前车。 “师父,会是什么人?”风不弃小心凑上前去问道。 陈凡了叹了口气,说道:“这里是两国边境,江湖中人,策府,三才楼鱼龙混杂,走一步看一步吧。” 躲在暗处的人,都比较有耐心,马车疾驰了一段,仍然没有现身。 马上就要进入北魏南郡,洛甄小声问向琴琳儿:“琳儿,那些人还跟现在我们吗?” “应该还在,恒师兄一直没减速,也别担心啦,估计就是些毛贼,有我呢,别怕。”琴琳儿一面说着,一面也是暗暗有些担心,但再转念一想,不论谷主陈凡了,恒师兄,虞师兄,再加不弃师兄和自己,只要不是对付那些大门派老祖宗,应该都能全身而退。 一入南郡境,来人终是有所动作。 陈凡了一行来到一处狭隘山谷。 “嗖嗖!” 两支箭矢径直刺入前头泥地,伍恒奋力拉紧缰绳,疾停了马车。 紧随其后的莫不虞亦是同样,两架马车并排而止。 “哪路道上的朋友,出来聊聊!”伍恒暗聚气劲发声,周围树木随之一颤,颇有些气势。 谷中安静至极,车内谢轩一,琴琳儿,洛甄甚是紧张,大气都不敢多喘。 陈凡了气定神闲,风不弃则是暗暗散出神识,以此感受对方来人。 “诸位再不现身,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对方一直没有动静,伍恒话毕,一枚石子蕴含气劲甩出,朝林中飞去。 “叮!”一声金石交错声,随后,五名灰衣大汉各持兵刃,从林中跃出。 “几位,这么匆忙,是要去何处啊?”领头的一名汉子,声音沙哑,言语中颇有挑衅。 莫不虞脸色一沉,下了马车,走向前头,冷冷说道:“我等去向何处,与你们何干?” “呵呵,小子口气不小,这里是北魏境内,三才楼有权知晓一切,更何况你们从东越入境,我现在怀疑你们是敌国暗探,识相的话,随我等回去。” “三才楼。”众人听的清楚,这一入境,就遇到了麻烦事,车内陈凡了不免叹了口气。 伍恒按了按莫不虞肩膀,示意其不要冲动,对着三才楼五人说道:“几位官爷,我们只是去北魏探访故友,绝不是什么所谓的奸细,一切入境也依据贵国条例,还望高抬贵手。” “哼,无需多言,跟我们回去一趟,自然会明白。”三才楼几人显然已是打定了主意。 莫不虞对于这蛮横无理的做法,已是怒不可遏,他暗聚气劲,就要动手。 谢轩一手心微微渗汗,琴琳儿和洛甄两人咬紧了嘴唇,风不弃眉头一皱,显然神识感知到了有些异样。 陈凡了起身,走出马车,从怀中取出一块腰牌,对着几人说道:“北魏武卒营前参军陈凡了,望几位行个方便。” 听闻陈凡了身份,领头大汉过来,接过腰牌仔细端详,言语缓和了不少回道:“原来是陈参军,失敬,武卒营在会稽一役,着实可惜。” “往事已矣,诸位辛苦。”陈凡了说罢,收回腰牌,转身准备回到车内。 三才楼的几人也正欲让开道路,但马车后侧却又传来声音:“几位,恐怕还不能就此离开。” 莫不虞和伍恒闻声,均是一惊,此人悄无声息,两人丝毫没有察觉,显然来人修为颇高,赶紧赶到车后,只见一名中年黑脸瘦小汉子鬼魅般出现。 陈凡了神色少许有些变化,他认得这声音,亦是清楚来人,这瘦小汉子姓唐,单名一个飞字,原本是南楚唐家外系一支的高手,后来因为唐家族内变故,无奈之下,投靠了北魏,同时,唐飞亦是武卒营肖仲覃之前的主将。 第6章 怜花胭脂 唐飞微微一笑,对陈凡了淡然说道:“陈先生,别来无恙。” “唐主将,可行个方便?”陈凡了不想过多寒暄。 “武卒营全军覆没,有些疑惑至今未能清晰,作为旧人,陈先生,可否随我回去,查实清楚。” “临淄城破后,我就离开了北魏,军中事宜也早与我无关,你想知道的事情,怕是帮不上忙了。” 唐飞闻言,冷哼一声:“寻常参军,自然可推脱干净,可你是陈凡了,肖仲覃的师弟,再加上孙林,你等三人,关系可不一般,再者,你本就是东越人,我有理由怀疑你入我军中,又擅自离开,肯定有所目的。” 此话一出,三才楼众人立刻握紧了兵刃,警觉起来,缓缓将清谷众人围起。 伍恒,莫不虞见状,聚起气劲,风不弃亦是赶紧从车内出来。 陈凡了心知今日避无可避了,为今之计,希望能一招制住唐飞,便于其他众人离开。 “伍恒,不虞,不弃,你们回车上,向东行。” “我留下,不弃赶车。”莫不虞瞬间明白老师意图。 三才楼除了唐飞外,还有不少人,莫不虞留下的确能帮上不少,但此刻陈凡了神识中隐约感觉到了异样。 “不必,带大伙离开要紧,我自有办法脱身。”话音一落,陈凡了身形瞬动。 伍恒和莫不虞快速跳上了马车,风不弃则是紧跟老师。 唐飞有所准备,只是他极快地后撤了数步。 陈凡了凤翔扇一展,玄色气劲涌泄,直冲唐飞。 眼见即将撞上,一道血色气劲由唐飞身后飞出,结结实实拦住了凤翔扇。 气劲碰撞炸起,将三人同时逼退了数步。 陈凡了和风不弃见到一名高大汉子缓缓走来,此人脸色黝黑,身材颇为魁梧,最为令人深刻的是其脸上由左至右的一道疤痕,让人不寒而栗。 “三十六水寨,刘二当家!” “陈先生,又见面了。” 伍恒和莫不虞驾车向东飞驰,三才楼一众赶紧追去。 唐飞也没再顾上陈凡了,对来人说道:“这里就麻烦二当家了。”转身追向马车。 “去帮忙,这里我来应付。”陈凡了语气异常坚定,风不弃不敢大意,赶紧追向唐飞。 这三十六水寨的二当家叫刘蛮子,三十六水寨几乎控制着整个东越和半数北魏的水道,江湖势力极为强大,两国亦是有所忌惮。至于这二当家,中原武榜高手中排名十四,实力不可小觑。 陈凡了意识到了今日三才楼的决心,但他不明白的是,自己到底有什么价值,能让这中原巅峰高手甘心为北魏出手。 “陈某不解,二当家今日为何出手?” 刘蛮子面色一沉,冷言道:“林大死了。” “三十六水寨北魏分寨的当家人,林大,怎么死的?” “阴阳气劲刀芒!” 修习武道之人,一般会选择阳刚一路,或阴柔一脉,能将阴阳气劲皆修,需要极高武学天赋,而肖仲覃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再配合虎啸,阴阳气劲刀芒,几乎就是肖仲覃的成名绝技。 再者,林大能成为分寨当家人,修为绝不简单,这死在这般功夫之下,难怪水寨中人会找上陈凡了。 “陈先生,林大是大当家的兄长,这离奇被杀,水寨自然是要追究清楚,你和肖仲覃师出同门,必然要有所交代了。”刘蛮子一面言语,一面缓缓走向了陈凡了。 “肖师兄在会稽城一役后便失踪了,这些年也时不时有虎啸的消息在江湖中传出,我等也在寻找,实不相瞒,至今没有确实的下落。”陈凡了没有隐瞒,对于这个消息他亦是极为震惊。 刘蛮子并没有过多怀疑陈凡了的解释,此刻,只剩下他们两人。 “陈先生,三才楼的人都追去了,我还有个事情想请教。”刘蛮子走近后,继续说道:“肖仲覃是否有传人?或者贵派门下还有人修习阴阳气劲刀芒?甚至这个人是女子?” “据我所知肖师兄没有弟子,阴阳气劲极难修习,门内目前也没有弟子修得大成,至于女子,之前几度传出消息,虎啸的确和一名女子有关,二当家还有什么线索?”陈凡了再度大惊。 “看来我们收到的消息是有人故意散布出来,都是一名女子和虎啸相关,不过,林大的死,的确和女人有关。” “二当家可否详细说说?” “胭脂,林大指甲中有残留胭脂,估计是打斗中触碰到,我找人看过,这类胭脂极为名贵,叫做怜花,出自北魏,或者说是之前的大郑,曾经专供大郑王室。”刘蛮子将重要线索道出。 陈凡了转念一想说道:“胭脂作坊已不在了?” “是的,我派人去找过作坊老板及工人,皆是没有下落。” 连三十六水寨都没法找到,陈凡了对于这线索不免可惜。 刘蛮子却是再度说起:“水寨要的是真相,林大的死很有蹊跷,连带影响了水寨在北魏的半数生意,大当家下令手刃凶手为林大报仇,所以我这一趟才答应三才楼过来,怜花胭脂供应大郑王室,王之韫,肖仲覃,你陈凡了又是同门,再加当年灭郑一战,如今,你是唯一能有线索的人了。” 陈凡了想了一阵,王宫中妇人太监皆被下令服毒,其余侍卫都随王之韫葬身火海,后续相信武卒营也搜索过,断然不会再有活口,究竟能用上这王室胭脂的人会是谁? “除非,有人在那时候提前离开了王宫。”陈凡了实在想不出其他任何理由。 “的确只有这个可能,但北魏后续搜索前朝旧人极为严格,几乎没有活口,就算有人隐匿下来,也都改头换面,极难追寻了。”刘蛮子这般分析合情合理,这样的线索无疑也是大海捞针。 两人陷入僵局,此刻不远处传来一阵打斗声,显然是三才楼追上了清谷众人。 陈凡了焦急,刘蛮子看出其心思说道:“事已至此,我对陈先生毫无保留,希望将来有所线索,先生同样能告知于我,今日就此别过。” “二当家这样离开,三才楼那边如何交代?” “我又不是三才楼的人,三才楼也拿我水寨没有办法,再说,刚刚交手,你比当年在冶神殿强了不止一筹,真要搏命一战,恐怕会便宜了幕后的凶手。”刘蛮子说完转身离开。 事态紧急,唐飞毕竟是前任武卒营的主将,又出身江湖唐门。伍恒、莫不虞、风不弃三人,再加琴琳儿,估计一时难以摆脱三才楼一众,陈凡了必须抓紧赶过去。 谢轩一已经躲到洛甄马车内,琴琳儿凭借身法,护在马车周围,已是击倒了四人。 风不弃和莫不虞师兄弟两人联手对付唐飞,很是吃力。 反而修为最好的伍恒被其余三才楼众人牢牢缠住。 对手的意图很明显,唐飞最快速度解决莫不虞和风不弃,再腾出手来对付伍恒,至于琴琳儿三人,则不足为患。 唐飞双手各持短剑,交错刺出两道气劲后,就将两人分开,随即瞬步转到风不弃身后,剑尖直抵其背心。 “当心!”莫不虞赶紧提醒,同时,飞速赶来。 风不弃强行扭转身形,一掌凝聚气劲拍向对手肋间。 唐飞早有预料,借其气劲,反身撞向莫不虞,同一时刻,左手短剑飞出,再刺风不弃,右手短剑反握,划向莫不虞咽喉。 这一切变化之快,令人措不及防。 风不弃躲开短剑,但隐隐还是被其剑气暗伤右臂,酸痛不已,他竭力将气劲汇在左掌,不敢停歇片刻,再度上前。 短剑迎面而来,莫不虞已是躲闪不及,情急之下,化指为剑,径直点向唐飞手腕太渊穴处。 剑指凝聚气劲,点中太渊,可这一指犹如戳在铁柱一般。 唐飞吐出气劲,震得莫不虞关节欲裂,整个人被震开数步,没等反应过来,这老头右手甩出短剑,再度刺向对手咽喉处。 莫不虞躲闪不及,只能侧身,肩头一下被划出血口,一阵麻木感涌入全身,剑身有毒。 风不弃眼见危急,不顾一切一掌拍向唐飞。 “天真!”话音未落,两柄短剑离奇出现在风不弃周身,莫不虞想救也是无能为力。 短剑角度极为刁钻,配合唐飞,几乎没有死角,风不弃暗自咬牙,祭出全数气劲,打算拼死一搏。 剑刃寒光,即将刺中风不弃。 毫厘之间,凤翔扇飞至,两声沉闷金属撞击声,将短剑撞落在地。 紧跟着一道气劲后至,唐飞被迫回身。 陈凡了出掌,两人对上一掌,气浪在周身回旋炸起,未待风不弃和莫不虞看清,唐飞已是撤身连退数丈。 高下立分。 “刘蛮子这个水匪!”唐飞暗骂一句。 陈凡了没有多说,来到莫不虞身旁,一掌拍在其身后至阳穴位置,来回推拿,将毒气逼出大半。 三才楼众人见状,赶紧撤到唐飞这侧,陈凡了面无表情,对伍恒,风不弃,琴琳儿说道:“我们走。” 待清谷的马车远离,唐飞终是吐出一句:“陈凡了,给我等着!” 风不弃没什么大碍,驾车飞驰,只是刚刚惊险一幕,要不是老师赶至,现在回想多有后怕。 莫不虞体内还有残毒,服下解毒药丸,需要调息一阵,肩膀的伤口,也由洛甄仔细的包扎了,应该不多久就能恢复。 另一辆车内,谢轩一喋喋不休,琴琳儿好不耐烦,伍恒则是一面赶车,一面不断打量四周,更为谨慎了。 第7章 污衣道人 陈凡了反复琢磨着刘蛮子告知的线索,不过最让他费解的还是三才楼的目的。 林大在水寨地位颇高,但三才楼并不会为一名江湖中人之死而派遣唐飞出来办事,除非当中另有隐情。 唐飞当年败在肖仲覃手上,失去了武卒营主将之位,之后便离开军中,销声匿迹,如果简单是因为这段恩怨而牵扯到自己,未免又有些过于牵强了。 难不成又牵扯到了冶神殿。 深陷迷雾,却毫无头绪,陈凡了不免也有些心烦起来。 马车继续疾驰,天色渐暗下来。 因为唐飞三才楼的阻拦,清谷众人没法在天黑之前赶至镇上,伍恒在不远处发现一处破败院落,看来今夜只能委屈一宿。 院落四周有些废弃的谷仓,还有两处土堆,风不弃和谢轩一似乎饶有兴趣逗留了良久,待众人进入院落,两人才最后回来。 刚过元宵,入夜后颇为寒冷,风不弃,谢轩一,伍恒捡来不少柴火,升起火堆,驱驱寒气。 白天准备了不少干粮,七人简单吃了些,靠近火堆围坐。 “谷主,听说那人是水寨刘二当家,您,您是怎么脱身的?”谢轩一一开口就急切问向了陈凡了。 “谢轩一,刘蛮子是高手,谷主难道就比他差了,你这话问的,怎么就会长他人志气。”琴琳儿从小和谢轩一斗嘴惯了。 陈凡了淡然一笑,看向莫不虞,风不弃,洛甄及伍恒,显然其他几人也有这番疑问,便缓缓说道:“二当家也不是蛮横无理之人,有些疑问误会说清楚便罢了。” “可三才楼为什么会为难我们?”风不弃若有所思道。 谢轩一在一旁故作深沉说道:“清谷一向与世无争,牵扯不到三国的纷争之中,而肖师伯那些恩怨都已经过去多年,要来追究也应该是东越策府,我想唯一能让三才楼惦记的,恐怕就是谷主那柄凤翔扇了。” “凤翔扇。”陈凡了闻言,这谢轩一看似婆婆妈妈,但有些事情的确有独到见解。 琴琳儿正要反驳,洛甄轻声说道:“四柄神兵,那么他们的目标不单单是谷主的凤翔扇。” “龙吟,虎啸,玄遁至今都没有明确线索,可凤翔扇确确实实在老师手上,三才楼恐怕不会善罢甘休。”莫不虞说罢,肩头又隐隐作痛,不由自主伸手按住。 洛甄见状,赶紧到莫不虞身边,焦急问道:“虞师兄,伤口又通了?” “还好。” 谢轩一偷笑道:“不痛,不痛,有洛甄师妹照顾,虞师兄痛在伤口,甜在心头。” 这话让洛甄一下脸红起来,莫不虞则是狠狠瞪了谢轩一一眼。 清谷众人也都清楚两人情投意合,经这谢轩一一调侃,不免逗乐了大伙。 风不弃赶紧补上一句:“师兄,你也别瞪轩一了,再生气,伤口裂了,等下有人又要忙活了。” “我说谢轩一,你这嘴怎么这么碎,难怪谢夫子都不待见你,还有你风不弃,你凑什么热闹!”琴琳儿和洛甄关系亲密,必然是要帮衬一把。 正当几人又要斗嘴之时,伍恒出言制止道:“师妹,别闹了。” 陈凡了摆了摆手,略显无奈笑道:“好了,好了,白天大伙也累了,早些休息,这里荒郊野岭,不虞身上有伤,伍恒,不弃,你们俩就辛苦守夜。” 伍恒,风不弃应下,约定前后半夜。 其余众人就在火堆不远处,各自闭目休息。 入夜,风寒,风不弃守前半夜,陈凡了借着火光,依稀看着弟子背影,不免感叹。 这次出谷不久,便遇到了三才楼,不知道接下来在北魏还会遇到什么,年轻人需要历练,正如当年的自己,王之韫及肖仲覃,前路未知,且行且看。 前半夜还算平静,待伍恒和风不弃换班后,天气愈发阴冷了。 一切似乎过于安静了些,除了屋内枯木燃烧的声音,屋外死寂一般。 伍恒默默将修为提至巅峰,闭目将神识散出,探寻周围异样。 果不其然,不远处的两处土堆,连带周围谷仓,虽然没有什么声响,但隐隐有气劲流动。 莫不是三才楼追来了,伍恒不敢大意,正要回身叫醒众人,只见陈凡了和风不弃已是站在院落门口,显然同样察觉到了异样。 “等等。”陈凡了示意伍恒和风不弃稍安勿动。 对面似乎也是察觉了清谷三人,动静愈来愈大,但始终没人现身。 风不弃暗暗得意,陈凡了在一旁说道:“你和谢轩一搞的吧?” “没错,这一时半会啊,他们应该都出不来。” 还没等这话音落下,一道黑影突至风不弃三人身前。 伍恒即刻一掌拍出,这人也不躲避,任由气劲拍在胸口。 “差点火候。”来人言语间,暗自吐劲,伍恒便觉一股深厚气劲袭来,整个人不由自主被震退数步,还未站定,莫不虞从身后一掌,将其扶住。 “没事吧?” “没事。” 风不弃和莫不虞不敢大意,两人一左一右,同时再向黑影出手。 这人极为从容,左右手交错横推,再度将两人逼退。 这回几人终得看清,来的是一名道士,或者说,是一名身着破烂道袍的邋遢汉子。 “年轻人,不要那么冲动,大晚上的,动什么手啊。” 陈凡了示意几人住手,说道:“李污衣,别来无恙。” “凡了老弟,你这回惹的麻烦不小啊,大晚上的,还被人盯着睡觉。”李污衣一边说笑,一边走上前来。 “惭愧,多谢李兄出手。”陈凡了拱手。 “客气了,几个小角色而已,不过你们清谷这布阵不行啊,几个土堆谷仓,弄个九宫移门阵,缺宫少门的,往高处一跃,就全是破绽,谢安谧怎么教的徒弟。”李污衣嗓门虽不大,但也是吵醒院内几人。 谢轩一颇为不服,出来就嚷道:“哪里不行?你这牛鼻子道士懂什么,还敢扯我清谷中人。” 风不弃已知来人绝不简单,赶紧是拉住谢轩一,这阵法是两人一道布的,时间紧迫,的确是有不少破绽,李污衣一语道破,想必也是精通奇门之人。 “呦,年轻人血气方刚啊,来来来,要不道爷和你论论。” 陈凡了无奈一笑,挡在李污衣和清谷众人中间,说道:“就别和小辈计较了,说说,你怎么会在这里?找我?” 李污衣一改嬉笑,脸色沉了下来说道:“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一旁,悄声言语起来。 风不弃则是拉上谢轩一和伍恒赶紧去谷仓和土堆附近一看,果不其然,十余名三才楼的探子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皆被击晕。 “这道士一个人干的?”谢轩一见状,颇为后怕刚刚的出言不逊。 “要对付这些人并不难,但在悄无声息瞬间解决,这李污衣绝不简单。”伍恒也是深吸口气,刚刚匆忙出手,对方显然手下留情了。 “不过看样子,老师应该和他熟识,没什么大碍,放心。”风不弃叫上两人,回了院内。 众人在院内等了半个时辰,陈凡了和李污衣终是回来。 见到谢轩一,李污衣嘴角一扬,走近说道:“小子,谢安谧是你师父?” 谢轩一刚见过谷仓那些人,又听伍恒说这人绝不简单,不免有些紧张慌乱,只能硬着头皮回道:“那,那是我叔叔,在下谢轩一,前辈。” “叔叔?你爹谢安定?” “嗯,嗯。” “紧张什么?道爷我又不吃人。”李污衣说罢,也不避讳,径直走向了院门。 陈凡了对众人说道:“大伙抓紧休息,天一亮,我们就出发,伍恒,不弃,后半夜李道长会守夜,你们俩也睡会吧。” 众人虽有些不解,但看谷主态度,显然这李污衣是友非敌,且可信任,便各自歇息。 天一微亮,陈凡了叫醒众人,他与洛甄,莫不虞一车,由风不弃驾车。伍恒,谢轩一,琴琳儿与李污衣另一车,即刻出发。 寒霜凝叶,一路东行,两辆马车内,动静各异。 谢轩一和琴琳儿与李污衣熟悉后,三人言语不断,颇为热闹,赶车的伍恒也是饶有兴致听着他们说话。 另一侧,莫不虞和洛甄聚在一起,本来有说不完的话,无奈多了陈凡了,两人也就只能安静呆着。 大致过了一个多时辰,伍恒见到了南郡边镇石碑,终是有了落脚之地。 几人寻了一处客栈,点了新鲜饭食,饱餐一顿。 陈凡了决定今日就在边镇休息,明日再赶路去临淄。 晌午后,除了伍恒外,几名年轻人相约在边镇逛上一圈。 南郡是北魏边境,边镇皆有驻军,往来人群中也掺杂了不少他国暗探和江湖中人。 街道两侧不少商铺颇有些新奇玩意,洛甄,琴琳儿,谢轩一很是喜欢。 莫不虞和风不弃则是小心翼翼,一面盯着他们三人,一面也留心着四周的情况,生怕三才楼再有动作。 唐飞此刻亦是到了边镇,他自知没有助力,是无法将陈凡了一众人擒下,边镇虽有军队,逼不得已,他并不想动用,眼下最要紧的就是通知楼主符操,必须尽快派人前来,否则夜长梦多。 逛了整整一个下午,幸好是没有三才楼的人前来打扰,几人颇多收获,准备回去客栈。 第8章 金蝉脱壳 待风不弃几人回来,见到李污衣就站在客栈门外,似乎是在等人。 谢轩一上前调侃:“道爷等人呢?老相好?” “滚,迟早有一天撕烂你的嘴。”李污衣没好气的回道。 或许是觉得对前辈有些不敬,莫不虞过来拉开谢轩一,悄声问起:“李前辈是有什么事要办吗?我们几个可帮得上忙?” “不用不用,越帮越忙,回去待着。” 几人觉得无趣,便走向门内,临进大门,一辆马车过来,李污衣上车。 风不弃回看,马车车帘恰巧掀开,一名清秀女子看向过来,两人四目相对。 女子眉清目秀,眼神清灵,风不弃愣了一瞬,随即出于礼貌,极不自然点头微笑。 车内女子窘迫躲开风不弃眼神,脸色些许泛红,赶紧是拉下了车帘。 马车将李污衣带去了边军军营附近的一处府邸,女子下车将其领去书房。 “李前辈,三叔就在里面等您。” “多谢小清悦了,你这三叔啊,就喜欢故弄玄虚。”李污衣说罢,推开书房大门,径直走了进去。 女子转身离开,心头却是莫名映出风不弃的样貌。 “陈凡了答应了?” 李污衣自顾自在躺椅坐下,慢悠悠的回道:“他答应了,只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不论结果如何,让清谷众人安然离开,不再追究,包括肖仲覃。” “这个我可以应下。” 李污衣叹了口气,一拍躺椅扶手起来,说道:“尉无衍,这件事,你们尉家就这么确定?” 尉无衍看向李污衣,他是尉家阀主的三弟,亦是江湖中成名高手,而尉家门阀已延续百年之久,在北魏根深蒂固,这些年孙氏门阀没落,尉家俨然已成为北魏第一门阀。 “确定,我不信这些年来,你混迹在各国,就没察觉异样。” 李污衣摆了摆手,算是认同,随后转移话题道:“对了,你怎么把小清悦也带出来了。” 尉清悦是尉家阀主之女,而尉无衍至今未有娶妻,对于这个侄女尤为疼爱,听到李污衣问起,脸色稍有变化。 “清悦,哎,魏王打算赐婚,她听说后就一直闷闷不乐,这次也算出来散散心。”尉无衍深知门阀中人的身不由己。 “又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李污衣很是愤愤。 “各人有各人的命。” 李污衣和尉无衍继续聊了一阵,天黑以后才离开,回到客栈。 风不弃以为马车会再度将李污衣送回,故一直在大堂等待,见到孤身回来的道爷,不禁有些失落。 “小子,在等我?” “没,屋里闷,我就在这里透透气。”风不弃赶紧回答。 “好吧,你继续呆着,道爷我不怕闷,回屋去了。” 风不弃终于还是忍不住叫住了李污衣:“李前辈!” “有事就说,我就看你小子不对劲。” “呃,今天,今天接您的是什么人啊?”风不弃小心翼翼问起。 李污衣略一思索,明白了大半,笑着说道:“见到人了?” 这一下就被戳穿,风不弃也难辩解,就点了点头。 “年轻人啊,别胡思乱想了。”说罢,身形一转,随即背对风不弃道:“半生风雨半身寒,一杯浊酒敬流年,掌柜,来壶杏花酿!” 次日,清谷众人一清早就驾车准备离开,唐飞犹豫了良久,考虑边军多是尉家亲信,最终没去军中求援,只能派手下人远远跟住。 李污衣将尉无衍的意思转达陈凡了,初步达成了一致,也就随着清谷一道前行。 南郡边镇一路朝东北方向,大约一月,就可抵达临淄。 车马走走停停近十日,一路上也算顺利。但在暗处,李污衣清楚尉家的人至少已是和三才楼起了三次冲突。 风不弃这些日子有个魂不守舍,数次想向李污衣追问那辆马车,可这道爷每次都在装疯卖傻。 临近傍晚,清谷几人在临关城门之前,赶至贠城。 按照尉家的计划,为了彻底摆脱三才楼的追踪,会有一伙乔装商队来接应清谷一众,双方易装后,陈凡了几人就装扮成商队,去向临淄,剩下的事情由尉家处理。 计划周密,唐飞等人也恰恰是尾随进入了贠城。 只是同一时刻赶来的还有另外一支人马。 三才楼由符操掌管,底下又分天字,地字,人字三堂,由三名执事掌管。 唐飞及其手下隶属于地字堂,在边镇之时,就向楼内发出了求援,这一伙人连夜赶来,由地字堂堂主琉木亲自带队。 “堂主,陈凡了一众,合计八人,都在贠城城西客栈中,我已吩咐手下盯紧,另外,尉家的人早一天抵达贠城,这一路他们几次和我们交手,意图已很明显。” 年过花甲的琉木点了点头,深邃的眼神,让人琢磨不透。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唐飞迫不及待问道。 琉木微微一笑,信手一拈,熟悉他的手下明白这是要将对手擒下之意,且是即刻动手。 亥时,三才楼在客栈外围形成包围,琉木,唐飞及随堂主过来的十一名高手,缓缓推开了的客栈大门。 可客栈却是空无一人,掌柜也不知去向。 琉木眉头深锁,一言不发,随后甩袖便出了客栈。 唐飞怒不可遏,吩咐手下人进来,又是彻彻底底翻查了一遍,毫无所获。那么多人凭空消失,三才楼连日的追踪,皆成白费。 尉家派来接应清谷的是名老者,门阀内称其老算盘,正如其名,他同样注视着三才楼的一举一动,琉木还未进城,金蝉脱壳之计已经展开。 马车进入贠城,途中经过一处夜间集市,趁着天黑及人流活杂,八人顺利混入人群,约定汇合地点后,便前后四散离开。 而马车到了客栈之后,下来八人,皆是由尉家的人所假扮,这些人未做停留,直接去了客房,随后装扮成伙计,厨子陆续离开。 留在最后的老算盘,在三才楼人到来之前,趁着夜色,翻墙离开,远远观察着琉木唐飞一众。清谷八人也约莫在这个时候,汇合在贠城北门,连夜出城。 地字堂扑空,琉木当然不会善罢甘休,直觉告诉他,清谷众人极有可能连夜离开,他召集手下,十一人便随他即刻准备出城追踪。 至于出城的方向,老算盘亦是早有准备,买通了北门和东门两处守门军士,故意散布消息,东门有商队因为要赶凌晨货船,夜半就匆匆离开,误导三才楼的视线。 琉木一行赶至东门,他隐约觉得有些过于巧合,便叫人通知唐飞从东门出城追赶,自己则是去向了北门。 老算盘见琉木调转了方向,阴沉一笑。 已至丑时,困意来袭,顾不上马车颠簸,清谷几人互相依靠着,渐入梦境。 陈凡了和李污衣看向这些晚辈,希望接下来,他们依旧能如此安然。 琉木出城不久,便察觉身后有人跟随,这无疑更让他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三才楼顿时留下四人,其余八人继续追赶。 老算盘一行,刚追上前来,便突遭三才楼四人偷袭。 四柄长剑,寒光骤起,皆是朝要害刺来。 尉家这边反应也算迅疾,老算盘从马上跃起,一掌拍在剑身之上,来人如脱线风筝般便被击飞。 除了一人被偷袭,身死当场,其余五人抽出兵刃,已和三才楼剩余三人斗在一起。 “我先过去,你们解决了他们便跟上来。”既然已被察觉,老算盘打定主意,务必要拖住琉木一伙。 约莫一刻钟,老算盘便追上了三才楼几人,他没有着急出手,又尾随了一段,待指定地点,才跃出现身。 琉木早有察觉,被这纠缠弄的已是动怒,一出手便是杀招,阴寒气劲频频拍出,将老算盘牢牢笼罩。 两人斗在一块,老算盘沉着应对,同样亦是用阴寒气劲连连反击。 其余三才楼的七人,趁机想要上前帮手,可就在附近出现了十余名早就埋伏在此的尉家人,一众人混战,一时谁都没法摆脱对方。 两方的领头人斗了数招,不分高下,琉木却是隐隐觉得不妥,对方招数和气劲隐隐和自己同出一脉,眼下既被追踪,又是埋伏,看来是预谋已久,且颇为周密,这尉家看来是下定了决心,估摸着唐飞那队人也是凶多吉少。 深夜的寒风格外刺骨,唐飞追了一路,没有任何清谷一众的身影,便决定去向北门方向和堂主汇合。不幸的是,刚追出去不到半里同样遭了埋伏,手下损失了近大半,为避免再出意外,他选择先回了城里。 老算盘的任务就是让清谷摆脱三才楼,至于怎么处理追踪的人,阀主尉无畏全权交于了他。 琉木凝力一掌,将对手逼退两步,随即身形一闪,淹没于黑暗之中。 “魅影!” 这一式让老算盘有些始料未及,赶紧散出神识,感应四周。 意外的是,琉木并没有靠近过来偷袭,相反逐步在远离。 迫于无奈,老算盘只能随神识感应方向,快步追去。 两人一前一后,逐渐远离了一段,琉木停下现身,一声尖锐犹如女人般声音响起:“你到底是什么人?” “旧人!” 第9章 大齐旧人 “旧人?” “木公公,难不成,你忘了自己最初的身份了?”老算盘显然清楚琉木之前的底细。 “好啊,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想必就是当年宫中的人,没想到啊,当年大齐,还有旧人留下。”琉木无奈冷笑道,他本是当年大齐宫内的一名公公,所修习的阴寒功夫源自二十多年前内务总管刘公公,刚才的交手让他猜测老算盘也是修习同一脉功法,然而这阴冰诀乃是刘公公独门功法,若不是其天赋尚可,断然不会轻传,看来遇到了同门中人。 “刘总管托我追笔账,木公公当年杀人盗取宫内重宝,如今该清一清了。”老算盘一面说着,一面上前走了两步。 这陈年旧帐被翻起,琉木再度仔细端详了老算盘的样貌,恍然大悟道:“你是记账的小子。” 的确是记账的那名小子,大齐易帜前,老算盘是最后一批进宫的小太监,由于人颇为伶俐且有一手算账的好本事,刘总管就将他留在了身边。 随后王之韫逼宫,不少人被波及牵连,亦是有人趁机浑水摸鱼,偷盗宫内宝物出走。就琉木也是其中之一,不过他的目标是齐国的遁甲天书。 已是古稀之年的刘总管当时恰巧撞见,奋力阻拦,虽然最后遁甲天书被毁,伤了琉木,但自己也是被这叛徒重伤而亡,临终前,交代老算盘一定要手刃琉木,清理门户。 “木公公,该还账了吧。”话音一落,老算盘即刻出手,阴冰诀催动至极致,左右两掌拍出。 琉木同样将修为提升至巅峰,结结实实接下了这招,转瞬进入修为比拼,周身不断有气浪炸起,树木亦是被震得晃动不已,双方皆用阴寒气劲,隐约中竟是传来一丝地狱恶鬼的哀嚎声。 两人生死关头,一道身影闯入,阴阳气劲,虎啸刀,眨眼之间,刀尖就从琉木胸口刺出。 “多谢!”老算盘刚已是竭尽全力,此刻止不住咳嗽了几声,对来人说道。 来人也没回答,点头示意后,转身便离开了,犹如从未出现一般。 琉木口吐鲜血,瘫倒在地,尚存一丝气息。 老算盘走上前,准备送他上路。 “呵,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过去了,居然还有人来,来报仇。”琉木断断续续说道。 “一切都是因果。”老算盘就要动手。 琉木却是挣扎抬手,吃力说道:“遁甲天书是假的,刘总管是,是骗子,不,是齐国王室,是骗子,那根本就不是,不是,不是。。。”气息渐渐消失,三才楼地字堂的堂主就此殒命。 “不是?”难不成是心有不甘,琉木临死前这些话让老算盘也是摸不着头脑。 传言遁甲天书由齐国祖上姜氏传下,结合阴阳五行,九宫八卦,天干地支,九九八十一局,神秘莫测。当然现时的确没人见过这本天书,至于真假,老算盘这一刻也就没再多想,处理了尸体,赶紧回去会合手下,一并解决了三才楼剩余的人。 持有虎啸的神秘人缓缓走在夜幕中,看向清谷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随后便再次消失。 唐飞一直等到天亮,也没见到琉木回来,虽然有些担心,但相信这一堂之主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便决定从北门离开了贠城,回去三才楼复命。 清谷几人算是暂时摆脱了三才楼的麻烦,连日赶路,来到北魏重镇邺城。 整座邺城左右中轴对称,分区分明,一切井然有序。至于城内各股势力则是错综复杂,明面上孙氏门阀,尉氏门阀,三才楼皆有据点,江湖门派中三十六水寨,中原北剑宗,清一观亦是各自建立了分舵,还有本地最大帮派柳刀门。至于暗地里,其余两国也多有暗桩探子潜伏。 陈凡了一行在尉家据点附近客栈落脚。 谢轩一,洛甄,琴琳儿是第一次来到繁华重镇,对一切都颇为新奇。 为免节外生枝,陈凡了嘱咐伍恒和莫不虞将这三人盯紧,别捅什么乱子,自己则和李污衣,风不弃按照约定,去据点见一见尉无衍。 这处据点,表面就是一家商铺,只是这商铺店面虽不大,但铺子后边建了三座院子,东院日常空闲,专用于接待尉家重要人物,此刻尉无衍一众就独占东院,中间一幢则供据点常驻人员和商铺使用,西面宅院除了储备常用物资,还住着部分尉家侍卫死士。 老算盘将陈凡了三人领去东院。 风不弃第一眼就见到了正在尉无衍身旁的尉清悦。 “是她!” “是他!” 两人第二次四目相对,风不弃心中难压喜悦之情。 尉清悦也不知为何,莫名有些扭捏,想要躲开对面男子的眼神,却又是有些不舍。 李污衣一进院子就察觉了两人异样,故意提高了嗓门说道:“小清悦,今儿这一身绸裙可真配你身段,漂亮!” 被李污衣这一声打断,两人只能暂时躲开了对方眼神,尉清悦略带脸红说道:“李前辈,你又开我玩笑。” “实话,道爷一向就说实话,嘿嘿。”说罢,李污衣故意瞪了风不弃一眼。 陈凡了和尉无衍也不理会李污衣的胡闹,两人各自拱手示意。 “久闻陈先生大名,幸会。” “不敢不敢,尉三爷,久仰。” 简单两句后,双方脸色依旧严肃,气氛顿时有些紧张起来。 老算盘在一旁有意无意后退了两步,来到尉清悦身旁。 相反李污衣则是向前一步,挡在了风不弃身前。 尉无衍双眼微睁,先一步出手。 尉家家传御雷诀,雷动九天,瞬时将陈凡了包裹于雷系气劲之中,四周不断作响,大有一举吞没之势。 陈凡了冷静向前迈了一步,周身气劲涌起,将雷系气劲缓缓逼退开去。 风不弃见状,将注意力从尉清悦身上转移过来,暗聚气劲,却被一旁李污衣一手按下:“好好看着,高手过招,学着点。” 尉三爷再动,身形一闪,双手夹带雷气,幻化数十掌,从各个方向拍向陈凡了。 反观清谷谷主,掌风渐速,在身前形成太极气盾,一一接下对方气劲。 一面以快打慢,一方以慢守成。 尉无衍再度变招,御雷诀,雷落,掌劲凝聚,雷光更甚,接连数掌,均是落在太极盾同一位置,化繁为简,大有一鼓作气之势。 陈凡了站定原地,双手将太极盾逆时针回旋,气劲由外至里,渐渐汇聚,形成单手可控,化一为二,交错接下对手攻势。 风不弃暗自惊叹老师和这尉三爷的交手,武学之道,一攻一守,一柔一刚,两人运用淋漓尽致。 攻守之间,气浪频繁炸起,院内桌椅皆是晃动不止。 老算盘祭出气劲,护着尉清悦,难免被气浪波及,小退了两步。 李污衣则是任凭气浪过来,一一化解。 交手的两人又对了几招,一道气浪斜出,震裂木椅,一截断木突然朝尉清悦那侧飞去。 风不弃赶忙大喊:“小心!”手上亦是同步挥出一道气劲,在半途将断木击飞。 突生的变故,也让尉无衍和陈凡了停下了手。 老算盘朝风不弃微微一笑示意,李污衣则是一拍这小子道:“人家有人护着呢,多管闲事!” 尉无衍面无表情看了眼风不弃,随后神情缓和,对陈凡了说道:“陈先生手段不凡,的确有资格拥有凤翔扇,大哥没有看错人,希望之后我们的合作,一切顺利。” “尉三爷过誉了,清谷一向不问世事,这次事毕,只求全身而退,希望三爷理解。”陈凡了说明了自身立场,只是风不弃听后,急切想要知道老师到底和尉家在合作什么。 “好,一言为定,陈先生,李道请随我来,有些事情细聊。”尉无衍一摆手,请陈凡了入院内。 院中四人,一时也没什么要紧事,风不弃刚想问李污衣所谓的合作是什么事,这道爷却是大喊道:“老算盘,最近有什么好玩意,给道爷开开眼呗。” “二十年女儿红,东越状元楼酿制,算不算好东西?” “走,走,走。”听到有好酒,李污衣拉着老算盘就走。 剩下尉清悦和风不弃两人,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想到刚刚风不弃出手,尉清悦先开口说道:“刚才多谢了。” “不,不客气,对了,你叫清悦?”风不弃鼓起勇气问道。 “嗯,我叫尉清悦,你呢?” “风不弃。” “风不弃,有点怪。”尉清悦不禁一笑。 “有点吧,风动而拂万物,不弃世间尘土,可能就这意思吧。”风不弃有些尴尬回道。 尉清悦细细咀嚼了一番说道:“挺好的,你是陈先生的徒弟?” “嗯,你是尉三爷女儿吗?” “不是,那是我三叔,我爹是尉无畏。” “哦。”风不弃虽然猜到这女子大有身份,但确实没有想到她居然是尉家门阀阀主的女儿,一时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听我三叔说,陈先生是世外高人,刚刚看他们交手,你师父真的很厉害,很少有人能和我三叔对上那么多招。”尉清悦说着说着,额头秀发有些丝散落,不禁抬手一拨,姿态优雅,恰如拨人心弦。 风不弃愣愣看着,一时出神。 “喂,我说的不对吗?”尉清悦以为自己说错什么。 风不弃这才回神过来,赶紧说道:“嗯嗯,对对,就,就是,我也很少看我老师出手,呃,那是太极。” “我不懂武道,就觉得好厉害。” “嗯,嗯。”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伶牙俐齿的风不弃渐渐成了一个倾听者,或者是习惯在尉清悦身旁成为一个倾听者。 两人又简单聊了一段,直到陈凡了和尉无衍出现。 第10章 异宝之秘 尉无衍看向风不弃和尉清悦,自从得知将被赐婚,侄女已是难得有过今日这般开心了。 陈凡了看到风不弃不同于平日,隐隐有些担忧。 “不弃,李污衣呢?” 见到老师和尉三爷出来,两名年轻人赶紧过来,尉清悦说道:“老算盘请李前辈喝酒去了,说是二十年女儿红。” “这老算盘和污衣道人。”尉无衍很是无奈。 “罢了,李污衣一路也算辛苦,今日就由他尽兴吧,我和不弃先回客栈,有劳了。”陈凡了叫上风不弃,准备离开尉家据点。 尉无衍一拱手道:“两位慢走。” 临离开时,风不弃忍不住看向尉清悦,但见她也恰恰看向自己,两人会心一笑。 老算盘和李污衣推杯换盏,已是喝下大半坛,桌上花生、牛肉也只剩了小半。 “好酒、好酒,醇厚、柔和,且带清爽,佳酿啊,老算盘,够朋友。” “客气、客气,二十两一坛,咋们一人一半,再算上这些下酒菜,等下就算你十二两。”老算盘醉意朦胧还不忘算账。 一听到要钱,李污衣顿时酒醒了三分,耍起无赖道:“酒钱好说,多年交情了,先赊着,赊着。”说罢,又是喝掉一大口。 “赊账,不行,这酒可是我真金白银买来的,你不给钱,就别喝了。”老算盘赶紧去抢酒坛。 李污衣哪肯放手,挥手就是一掌拍去。 “好啊,臭道士,还敢动手。”老算盘不肯示弱,一道阴寒气劲祭出,直点对面抱着酒坛的左臂。 两人一来一去,竟就真动起手来。 “管账的,我怎么说也是你们尉家的贵宾,你这哪是待客之道,真是丢你们门阀的脸。”李污衣牢牢护着酒坛,还不忘出言讥讽。 “臭道士,别叽叽歪歪的,把酒还我,你再不给,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来啊,就看看你有什么长进,道爷我今天好好教训教训你。” 随着各自蓄力对上一掌,气浪炸起将两人震退,李污衣和老算盘终是停手。 “你说一把年纪了,能不为这几分几厘斤斤计较吗?” “你也一把年纪了,就不能要点脸,别天天骗吃骗喝了。” 两人说罢,同时大笑起来。 “臭道士,你说,阀主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李污衣将酒坛放下,自顾自倒了一杯,猛地灌下,打了个饱嗝后才慢慢说起:“尉家渊源太深,即便不动,怕也是会惹祸上身,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先发制人。” 陈凡了和风不弃回客栈后,清谷其余几人已先一步从集市回来。 陈凡了将众人召至一块,他觉得该让大伙知晓一些了。 “很抱歉,这一路上我都没有告知各位此行的目的,这会,我想应该是时候了。” 伍恒、莫不虞、风不弃几人早有猜测,便耐着性子说道:“老师,且说。” “从清谷出来,我们一行的目的是想要找寻你们肖师伯,顺带弄清流传在江湖上关于龙吟虎啸的下落,所以我们一开始的目的地便是当年掩埋龙吟的临淄,但变化就在遇上了三才楼之后。”陈凡了说着,同样也在打量下其余几人的变化。 洛甄和琴琳儿在一旁,除了有些惊讶,神情没太多变化,风不弃这侧三人,则是略显紧张,隐约感觉有重大变故,最反常的是谢轩一,他似乎早有所见,难得保持着平静。 “轩一,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陈凡了突然问起。 谢轩一被突然点到,支吾了一声,便开始说起:“谷主,如果我没有猜错,变化源自凤翔扇吧?” “继续说来。” “三才楼没理由为了十多年前战败的肖师伯再来追究我们,相反龙吟虎啸现世,那必要是要引起凤翔玄遁的注意,这四件异宝,想必是牵扯到了什么重要秘密,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三才楼、三十六水寨会出手,之后,那个污衣老道就恰巧出现,还神秘兮兮的外出,接着我们就摆脱了三才楼,明显这是有人在帮手,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忙,我就猜测谷主是和什么人达成了协议,或者说是合作,至于我们此行的目的,也就是因为有了合作,所以有所改变,我再大胆猜一猜,我们是要去凑齐四件异宝,开启一个未知的秘密。”谢轩一说罢,颇有些得意。 陈凡了听完,微微点头,其余几人却都惊讶盯着谢轩一,没想到这小子平日看起来糊里糊涂,心思却是如此缜密。 “你分析的很对,和我们合作的是北魏尉家,龙吟、虎啸、凤翔、玄遁是当年秦帝留下的神兵,就在冶神殿里,我和你们大师伯王之韫、肖师伯以及北魏孙家的孙林,分别取了这四件,当时还凑巧开启了秦帝宝库。”陈凡了缓缓说着,风不弃听到和尉家的合作,不禁暗喜,这说明之后他还能再见到尉清悦。 谢轩一听完,突是一阵激动,急忙说道:“谷主,还有一个宝库,不对不对,当时开启的不是真的秦帝宝库?” 陈凡了默默点了点头,语气异常沉重说道:“北魏王室收到一条绝秘消息,四神兵中隐藏着真正秦帝宝库的线索,三才楼主导收集神兵,取得宝库,而尉家通过暗桩同样获得了这条信息,不同的是,尉家的重点在于消息的来源,他们怀疑是有人或者是有一股势力在暗中故意主导,意图挑起事端,所以,合作,就是找出事情真相,另外,虎啸关系到肖师兄,这也是我答应合作的重要原因之一。” 话已至此,清谷众人恍然大悟。 风不弃抓住了事情的关键,问道:“老师,暗中之人或说这股势力,尉家可有线索?” 陈凡了思虑了片刻,语气愈加沉重说道:“目前没有明确的指向,但怀疑是东归一脉。” 谢轩一,莫不虞,伍恒三人听到东归一脉,面色大变,风不弃同样倒吸了一口寒气。 见几人神情大变,洛甄在一旁扯了扯莫不虞,小声问道:“什么是东归一脉?” 莫不虞轻拍了洛甄手臂,一旁的谢轩一凝重说起:“东归一脉,源自当年替秦帝求仙寻长生之道的术士,这批人神秘异常,当中虽有修道人士,但也不乏一些手段妖邪之人。” 伍恒接着谢轩一道:“这些人仗着秦帝撑腰,胡作非为,势力渗透到各部及军中,敛财,夺权,铲除异己,不久便引起了朝中众怒,士大夫们联手上书,要求将这伙人治罪,起初秦帝还能压制包庇一些,但术士们并不收敛,反而加害那些上书官员,这一下就激起了民愤。” “之后呢?”琴琳儿见师兄说到这里就顿住了,便忍不住问起。 “秦帝下令彻查,领头的几名术士则在这时提出,已寻得长生之术确切线索,欲求大批物资人员外出东海求道,起初秦帝不信,断定所谓线索就是这些人的权宜之计,但当时宫中传说出现了仙人,还在片刻之间用仙术治好了秦帝的旧疾,这样一来,这伙人不但是免了罪责,更是顺利求得所需之物,外出东海求道,不过。至秦帝驾崩,这伙人始终没有再出现,甚至之后的百年,也是毫无踪影。”风不弃说罢。 这让琴琳儿更是不解:“不是没踪影了,那么多年前的人,肯定都不在了啊。” 莫不虞捏捏了洛甄的手,讲出了让他们几个惊讶的原因:“秦国末年,这些人出现了,或者说是他们的后人回来了,同样的术士,同样的手段,自称东归一脉,东归的寓意也就是要重回中原东土,至于他们做了什么,传说秦国灭亡,就有其在暗处操纵,之后中原分裂四国,齐、魏、楚、越,东归一脉一面挑起各股势力争斗,一面在暗地蓄养阴兵,暗杀正道,蛊惑人心,各类诡异妖术层出不穷,一时人心惶惶,最后四国合作出兵,召集了江湖各派高手,才将这东归一脉剿灭,没想到,过去那么多年,这一股势力又出现了。” 众人都沉默了,虽然没有亲眼见识过,但需四国合力才能将其剿灭,这必然是一股惹不起的势力,更何况传说还有阴兵,妖术,这不禁让人不寒而栗。 “东归一脉,未必有当年之盛,但也觉不简单,此行十分危险,大家谨慎考虑清楚,如果有人想回清谷,也无妨。”陈凡了提前将危险告知,他很矛盾。 风不弃和莫不虞清楚,自己老师也不愿意弟子们身陷险境,既然已经决定了,亦是只能从容应对。 谢轩一内心其实很害怕,但他也算是要强之人,这一刻,隐隐下定了决心。 伍恒自幼在清谷长大,相信清谷要做的事,绝不会错。 洛甄和琴琳儿看了看几位师兄,咬紧嘴唇,没有言语。 “老师,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莫不虞开口问起。 陈凡了环顾了一圈清谷的六人,六人还算坚定,或许这也是成长路上最好的历练。 “都决定了?” “决定了。”几乎是异口同声,清谷在这一刻,正式卷入了这一场风暴中。 第11章 清谷医术 风雨欲来,陈凡了整理了思绪,一字一句说起了自己的计划:“李污衣算是半个清谷的人,目前看来,可以信任,之后我们分成两拨人,不弃、不虞、洛甄随我一路,轩一、琳儿、伍恒你们三人随李污衣一路。” “什么?还要和那臭道士一道?”谢轩一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一下惹笑了众人,紧张沉闷气氛算是缓和了不少。 陈凡了也不免笑了笑,说道:“李道兄虽然平时有些不拘小节,但修为甚高,你们三人与其一道,只要不是遇到那些顶尖高手,安全大可放心,再者,轩一,他和你们谢家颇有渊源,闲时,可向其请教一二,必然对你大有益意。” “好吧,谷主都这么安排了。”谢轩一明显还有些不愿。 琴琳儿则在一旁将他扯住,小声道:“别啰嗦了,听谷主继续说。” 陈凡了看向风不弃,莫不虞及洛甄,说道:“我们四人,依旧前往临淄城,那里原是大郑旧都,除了寻找龙吟和东归一脉的线索外,需要特意留心怜花胭脂,这牵扯到水寨,更加谨慎一些,当然尉家会有接应,但凡有所行动,我们为辅,尉家为主,切记。” 风不弃三人应下。 “伍恒,轩一,琴儿,你们随李污衣去向平安城,那里是清一观的势力范围,根据尉家所言,这些日子,观内出现变动,当地也多有诡异之事发生,配合尉家调查,揪出背后主使的势力,同样,如有冲突,你们在一旁协助即可。”陈凡了说完,朝三人点了点头。 伍恒三人应下。 最后,陈凡了吩咐道:“不论进展如何,或是中途出现变故,切记三月十五,在晋阳城中的凤羽楼汇合。” 六人记下后,众人再度沉默了良久。 李污衣直到夜深才醉醺醺的回来,见到等候已久陈凡了,大笑过去,用那油腻的双手拍着对方肩膀道:“可惜了,凡了兄啊,老算盘那酒真不错,你也应该尝尝。” 陈凡了并不生气,反而笑笑道:“有机会的,李道兄,接下来平安城一行,轩一,伍恒,琴儿就拜托你了。” 这话让李污衣酒醒了些许,收敛笑容说道:“你都和他们说了?安排好了?” “嗯。” “别太担心,道爷会护这些小辈周全的。”说罢,李污衣跌跌撞撞回了自己房间。 陈凡了抬头仰望空中,今夜破军,贪狼忽明忽暗,巨门,武曲略显暗淡,这一路吉凶难卜。 明日一早就要分开,琴琳儿和洛甄几乎是聊了一夜,一个将半袋疗伤丸药送出,一个则把贴身的匕首交给了对方,互相嘱托,待晋阳城再见了。 风不弃则是对尉清悦念念不忘,虽然就在附近,但他还是强压着自己,没过去找她。 莫不虞和伍恒整理行囊,补充了干粮,就待出发,两人内心都有些跃跃欲试。 反观所有人,最为平静的是谢轩一,他已然接受了和李污衣一行的无奈。 次日凌晨,趁着天色微暗,八分分成两队,一前一后离开。 李污衣四人,顺利从北门出城。 陈凡了四人,刚到东门,老算盘就匆匆过来,告知昨夜城内突生变故,尉三爷邀清谷四人赶紧去向尉家据点。 事情似乎很是紧急,清谷几人不敢怠慢,急忙随老算盘过去。 路上得知,昨夜邺城本地帮派柳刀门门主断修突遭意外。 这柳刀门虽不是中原大派,但在邺城却是经营多年,根基颇深,与尉家亦是交情不浅。 “陈先生,柳刀门门主断修昨夜遭人暗算,应该是中毒,府内医官束手无策,所以急忙叫老算盘来请你们。”尉无衍见到陈凡了也顾不上了客套,直接问起。 陈凡了虽然略懂医术,但必然不及洛甄,于是赶紧说道:“这是清谷医门的洛甄,让她去看看断门主。” 既然是病人,洛甄也没拒绝。 尉无衍见这姑娘年轻,但他相信人命关天,陈凡了不会如此大意,便一伸手道:“洛姑娘,随我来。” 屋内聚拢着不少人,近一半都是柳刀门的人,断修整个人脸色暗黑,已是昏迷不醒,左右手臂皆是乌黑一片,逐渐延伸至胸口,若不是尉三爷以内劲封闭其心脉,恐怕早就一命呜呼。 见到是一名年轻姑娘前来,几名大汉窃窃私语,脸色极其难看。 洛甄一眼就察觉这不是普通的中毒,小心翼翼搭上脉后,顿时传来一阵窸窣躁动。 莫不虞在一旁担心洛甄被毒气传染,几次想要上去问问,陈凡了使了使眼色,示意他莫去打扰。 良久之后,洛甄吩咐需要一盆烧开热水,一盆冰水,再取些新鲜生姜大蒜过来,老算盘和两名下人赶紧出去准备。 之后洛甄取出银针,就要动手,几名大汉却是上来阻拦道:“你要干什么?门主已经这样了,你还要。。” 没等大汉们说完,尉无衍闷声道:“都给我退下,让洛姑娘施针,有什么事,我尉无衍担待着。” 见三爷如此果决,几名大汉也无可奈何,只好退到一边,但却是一直盯紧着这年轻女娃。 洛甄先是在断修两侧手肘曲池穴处,分别扎下两针,放出大股黑血,随后说道:“不虞师兄,不弃师兄,帮我把人翻转过来。” 随后莫不虞师兄弟将断修翻转,洛甄在两腿膝后委中穴下针,又是两股黑血涌出。 这时,断修微微抽搐,在场众人屏息以待。 洛甄见状,取了两根教粗的银针,朝其胸口两侧准确刺下。 银阵刚刺入皮肤,便剧烈抖动起来。 “有东西!”莫不虞很是紧张,赶紧拦在洛甄身前。 “没事,谷主,尉三爷,接下来要麻烦两位,等会我逼出蛊虫,务必要立刻毁去,切不可由它逃脱。”陈凡了和尉无衍默契上前,围在洛甄两侧。 银针抖动愈发强烈,断修整个人也是不停颤抖。 那些大汉皆是攥紧拳头,大气不喘。 洛甄深吸口气,看准时机,双手同时用力一挑,两枚甲虫一般蛊物赫然从体内窜出。 几乎瞬时,一道玄色气劲,一道雷系气劲,准确将两枚蛊物包裹,甩出一段距离后,便将其粉身碎骨。 蛊虫一除,断修猛然吐出一口黑血,随即便醒了过来。 那些大汉赶紧围了上来,虚弱的门主还不能说话,但脸色已是少许有些恢复过来。 再看洛甄,她已是满头大汗,显然刚才也是费了不少心力。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几名大汉这时才彻底佩服眼前这年轻女娃,同时跪了下来。 洛甄那见过这情形,慌乱无措道:“没事,没事,你们都起来,别这样。” 一旁的尉无衍暗自惊叹,清谷果然有些手段,更加肯定了这一次的合作。 恰在这刻,老算盘和手下人端来冷热水盆,尉清悦则提着一袋生姜大蒜进来。 风不弃见到清悦,微微一笑,尉清悦亦是一笑回应,两人颇有默契。 洛甄拉起几名大汉,急匆匆说道:“你们先起来,他还没好,还要医治啊。” 听到还要医治,这几人赶紧让开。 洛甄在断修双手指尖商阳,少商穴又点刺放掉一些黑血,然后重新搭脉,确定蛊虫已除,就开始说道:“生姜大蒜切片,上面点燃艾草,在泛黑的交接处贴上,艾草没了,就换一灸,两块毛巾,热毛巾在泛黑的地方反复搓擦,冷毛巾在黑色褪去的地方冷敷,记住,这黑色褪到哪里,艾草就贴到哪里,冷热毛巾也同样移动位置。” 洛甄一边说着,莫不虞就在一旁准备毛巾,风不弃则是和尉清悦切好姜片蒜片,点起艾草,几人忙碌了一番。 随后又将步骤教给柳刀门那几人后,洛甄便到一旁,在药袋里取出一瓶丸药,交给其中一名门人嘱咐每日早晚一粒,至此,她才终于停下,而断修这会已是逐渐清醒过来了。 “姑娘,大恩不言谢,将来只要能用到柳刀门的,我们必然全力以赴,没有二话。”大汉们见到门主死里逃生,很是感激,而这样的感恩,把洛甄弄的手足无措。 断修由自己门人照顾,尉家和清谷的人一一从屋内离开。 尉无衍一直待回到院前,才开口问向洛甄:“洛姑娘,断门主中的是蛊毒?” “嗯。” “可看的出来历?”尉无衍脸色阴沉,虽然不是尉家的人,但柳刀门一向与其交往甚密,他担心的是对手先从尉家外部开始动手了。 洛甄仔细想了一阵,回道:“像,但又不像,这手法类似南疆的蛊术,但这类毒虫似乎又不像南疆的蛊物。” 陈凡了和尉无衍听罢,心中的担忧又多了一层。 “既然是蛊术,那应该是有些时日了,洛姑娘,可估摸着是什么时候,断门主被人下了蛊毒?”老算盘在一旁问起。 “一个月内,如果日子再久一点,我刚刚估计也难逼出蛊虫。”洛甄很是肯定。 尉无衍转头便对两名手下说道:“你们留在邺城,查一个月内断修接触过什么人?遇到过什么事?务必一一查清。” “诺,属下这就去办。”两人即刻离开商铺。 “陈先生,耽搁了半天,我们就一道出发,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尉无衍隐隐感觉,对手可能就在不远处了。 “好!”陈凡了同样有这种感觉,他不禁担心起李污衣四人。 第12章 再遇堵截 风不弃得知与尉家一道出发,心中暗喜,偷偷瞄了一眼尉清悦。 或许是因为大家年龄相仿,尉清悦这时,正拉着洛甄的手,小声说着:“洛姑娘,你医术好厉害,是陈先生教的吗?” “不是,谷主亲传弟子就不虞师兄和不弃师兄,我是医门的,师父是叶怡。” “哦,那你们清谷还有什么门派?都教什么啊?”尉清悦似乎对清谷极有兴趣,拉着洛甄问这问那。 洛甄也没拒绝,两人窃窃私语,讲了半天,直到门外马车准备妥当,才分开上车。 随着尉家一道出发,这马车就多了五辆,除了清谷四人一车外,尉无衍一车,尉清悦一车,老算盘及几名手下一车,另有两车物资。 整个车队也没拉起尉家旗帜,而是伪装成了商队,午时一过,便出了邺城。 清谷一众在邺城逗留了不到两日,就这短短两日,引起了各方势力的注意。 车队在官道上缓缓前行,午后的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落在车队上。道路两旁的树木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却又有不规则的动静,看来宁静的表象之下,暗流涌动。 陈凡了和风不弃隐约察觉到了异样,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突然,道路两旁的树木中传来响动剧烈,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接近。紧接着,一群身着道袍、手持长剑的人影从树林中跃出,瞬间拦截在车队前头。 为首的是一名中年道士,他面色严峻,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身后跟着数十名清一观的弟子。 “诸位,在下清一观顾寒,烦请尉三爷,陈先生现身一见。”中年道士沉声问候,声音中透着一股跋扈。 车队中的尉三爷,老算盘,陈凡了和风不弃下车上前,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尉三爷皱眉看着眼前的顾寒,沉声道:“清一观与我尉家鲜有来往,今日拦截我车队,意欲何为?” 顾寒冷笑一声,目光直接越过尉三爷,落在陈凡了身上:“陈先生,久闻大名。今日前来,只为借先生手中之物一用。” 陈凡了眉头微挑,断定对方所求必然就是凤翔扇,淡淡道:“顾道长要借何物?” “便是先生手中那把四神兵之一的凤翔扇。”顾寒直言不讳。 陈凡了冷笑一声,他知道此刻多说无益,避免更多麻烦,速战速决。瞬间身形一动,手中凤翔扇瞬间展开,一股气劲自扇中涌出,卷起一片沙尘。 顾寒见对方先发制人,退守一步,长剑出鞘,祭起剑诀,两股死机了顿时撞击至一处,沙尘更是凭空窜起。 风不弃有些诧异,今日陈凡了很是决绝,他也没有多想,紧跟老师上去。 尉无衍和老算盘也同时出手,反观清一观剩余几人,分成五人一组,七人一队,各组了剑阵困住了他们三个。 双方斗了几个来回,清一观的剑阵很是精妙,五人剑阵牢牢缠住了尉无衍,七人剑阵竟是将老算盘和风不弃渐渐压制。 莫不虞在一旁看的着急,若不是临下马车前陈凡了吩咐其看好其他人,以防还有偷袭,他早已是按耐不住了。 “难怪敢来拦我尉家的路,五行剑阵,七杀剑阵,清一观高估自己了吧。”尉无衍认出对方手段,一面说着,一面加重了数分雷系气劲,幻化出数十掌,配合身法,频频拍中对手五人剑身,清一观的弟子只觉得手臂酸麻,差一点就握不住手中长剑了。 风不弃和老算盘身处七杀剑阵之中,四周剑气纵横,每一道剑气都似要夺人性命。风不弃身形灵动,如鬼魅般穿梭于剑阵之中,双掌凝聚大半气劲,与剑阵中的剑气激烈碰撞。老算盘则是以静制动,沉稳如山,双手翻飞间,指尖阴寒诀如一道道暗器,精准地击向剑阵中的几人配合的破绽处。 然而,七杀剑阵威力非凡,两人虽竭力抵抗,但仍是难以完全破解。剑气如潮,一波接一波地涌来,风不弃和老算盘的身影在剑气中若隐若现,每一次的交锋都让他们感到巨大的压力。 这一刻,尉清悦和洛甄也是赶忙从车里出来,两人站在一块,莫不虞和尉家侍卫围在她们四周,以护卫安全。 尉清悦看着风不弃几次被逼入险境,不由叫出:“风不弃,小心!” 洛甄在一旁,双手捏紧,却是不敢言语,愣愣看向莫不虞。 另一侧,尉无衍的战斗愈发激烈。他身形如风,在五行剑阵中来回穿梭。只见他双手掌心雷光闪烁,尉家雷动九天祭出,每一次出手都伴随着沉闷雷鸣声。五行剑阵中的弟子们被他的雷霆之威所震慑,剑阵出现了短暂的紊乱。尉无衍抓住机会,身形一纵,跃至半空,双手猛地向下拍出,一道巨大的雷柱自天而降,春雷惊起,直击五行剑阵的中心。 雷柱轰然落下,五行剑阵瞬间崩溃,五名弟子被同时震得吐血倒飞。尉无衍身形一旋,稳稳落地,眼神冷冽如刀,扫向清一观弟子,此刻这些人脸色苍白,皆被重伤,已难再重新组起剑阵。 顾寒见五行剑阵被尉无衍破解,面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他手中的长剑却舞得更快,试图用凌厉的剑势压制住陈凡了。然而,清谷谷主手中凤翔扇气劲突变,一股柔和而强大的气劲瞬间涌出,将顾寒的长剑缠住,并顺势牵引,扇面诡异绕至其身后重重拍下。 顾寒身形踉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显然他低估了对方的实力,就在其失神的瞬间,陈凡了身形一闪,已至他身前。顾寒急忙挥剑反击,但陈凡了只是平淡无奇一掌,一股更强的气劲直接将顾寒震飞数丈之远。 顾寒倒地不起,口中鲜血直流,他手中的长剑也跌落在地。他的眼神中满是绝望,显然没有料到今日会落得如此下场。 而七杀剑阵中,风不弃和老算盘已经找到了破阵的契机。风不弃身形如电,瞬间穿越两道剑气之间的缝隙,一掌击向其中一名弟子。那名弟子反应不及,被风不弃一掌击中心口,顿时被击退数步。老算盘则趁机发动寒阴诀,双手连弹,数道气劲射向剑阵中其余六人。 剑阵中的弟子也是受到旁边影响,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势,打得措手不及,剑阵漏洞百出。 风不弃身形再次一动,如同鬼魅般穿梭于剑阵之中,配合老算盘一道道的阴寒气劲,又出手击倒两人,七杀剑阵勉强被破。 剑阵中剩余清一观的弟子,赶紧罢手,过来狼狈扶起顾寒,此刻在弟子的搀扶下,他脸色苍白,眼中满是不甘与愤怒。 “今日之辱,我清一观记下了!”顾寒艰难地开口,声音中透着森冷。他抬头望向陈凡了和尉无衍,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 陈凡了神色平静,尉无衍则是冷笑一声,清一观一众转身离去。 老算盘过来拍了拍风不弃,笑道:“小子,修为不错。”看来刚刚他并没有尽全力。 风不弃气喘吁吁,但也不好埋怨,莫不虞和洛甄上来,确认没事后,方才放心。 不远处尉清悦一直盯着风不弃,也是长舒了口气。 “看来对手比我们急,清一观如果还是宁一道人主事,断不会出现今天这种情况。”尉无衍愈发担忧了。 陈凡了无奈叹气,说道:“希望李污衣能尽快赶去,弄清楚清一观的情况” “希望如此,今日布下剑阵的这些弟子修为并不高,要是那些老不死出手布阵,就算加上李污衣,我们也难脱身,这反而说明观内还未被完全控制。”尉无衍简单分析了一番,陈凡了也基本认同。 “走吧,未免节外生枝,我们还是快些赶路。”说罢,一行人重新上车,继续前行。 夜幕渐墨,林间小道显得更加幽深。顾寒捂着胸口的伤口,艰难地踱步,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刃上,痛得他眉头紧锁。 突然,前方树梢传来细微的响动,一个黑影迅捷地飘落至地面。顾寒警觉地抬起头,只见一名身着黑色劲装的中年男子站在不远处,面容冷峻,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顾寒,看来此行并不顺利啊。”男子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嘲讽。 顾寒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即认出眼前之人正是三才楼天字堂堂主萧桐,前大内副统领,他心中虽有不悦,但面上仍强装镇定。 顾寒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萧堂主,此行确实是低估了尉家和清谷的实力,陈凡了,尉无衍,还有几个应该是尉家的高手,虽然没有拦住他们,但你们三才楼不是也没在贠城得手。” 这话一处,萧桐身后的唐飞不由怒从心起,走上前来说道:“你顾寒算什么东西,敢来评论我们三才楼。” “哼,都没什么成果,又有什么好评论的。”顾寒还是反驳了一句。 萧桐脸色微微一变,说道:“不必相互埋怨了,既然事已至此,我们也要重新掂量下清谷和尉家的分量,接下来,就一直跟随吧,我三才楼自然会有人来支援,你们清一观最好也能再派人过来,耽误了正事,大伙都担待不起。” 第13章 钦天双杰 李污衣和伍恒轮换驾车,马不停蹄走了一路,直至傍晚,才来到一处镇上落脚。 谢轩一这一路絮絮叨叨,一半埋怨,一半吐槽。琴琳儿也是时不时和他斗上几句,所幸的是,路上还算顺利。 夜色渐浓,镇上的灯火逐渐亮起,李污衣和伍恒找到了一家看似朴实的客栈。客栈虽小,还算干净,门口挂着的一盏红灯笼随风摇曳,散出暖光。 四人刚走进客栈,便见一位年轻公子迎面走来。他身着一袭白色长袍,腰间佩剑,剑穗随风轻摆,显得英气逼人。 琴琳儿目光突是被吸引,也顾不上再和谢轩一斗嘴。 李污衣和伍恒同样多看了一眼这年轻人,如此穿着佩饰,却出现在这小镇的普通客栈,着实有些异类。 再定睛看其佩剑,剑鞘上一个“北”字,顿时明白过来,这是中原北剑宗的弟子。 白凌云,北剑宗宗主白曾的养子,据传修为已达七阶,这些年行走江湖,已颇有声名,他的出现,绝不是简简单单的巧合。 几人擦肩而过,白凌云故意一扬手,一串葫芦形状手串显现。 李污衣脸色一变,突然出手,一把就抓住了白凌云的衣袖。他的动作迅疾而精准,让在场的众人都为之一惊。白凌云脸色微变,却并未露出惊慌,反而轻轻一笑,右手一抖,剑已出鞘,剑尖直指李污衣的咽喉。 剑光如练,在昏暗的客栈内划出一道耀眼的光芒。李污衣眼神一凝,身形微动,避开了剑尖,同时左手成拳,直击白凌云的胸口。拳风剑影交织在一起,发出阵阵破空之声。 周围的客人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打斗惊得目瞪口呆,纷纷避让开来。只有琴琳儿、谢轩一、伍恒站在一旁,紧张地观望着两人之间的较量,也是一头对李污衣的出手一头雾水。 李污衣身形如鬼魅般在客栈内穿梭,每一次闪避都恰到好处,仿佛与空气融为一体。白凌云的剑招虽凌厉,却始终无法触及他的衣角。几番交锋下来,白凌云额头上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突然,李污衣身形一顿,左手化拳为掌,一掌拍出,掌风如刀,直逼白凌云的剑尖。白凌云见状,急忙撤剑回防,却已来不及了。只见李污衣的掌风如破竹之势,瞬间击散了剑尖上的剑气,紧接着一掌过去,白凌云闷哼一声,身形倒飞出去,撞在了客栈的木柱上。他踉跄几步站稳,抬头看向李污衣,脸色并未有太多难堪,反而一笑道:“多谢李前辈手下留情。” 李污衣淡淡地看着他,开口道:“白曾派你过来,是有什么打算?” 白凌云并不着急回答,先是取下手串,丢给李污衣后,再缓缓说起:“在下北剑宗白凌云,宗主并没有什么打算,是刘一罡前辈托在下来带句话。” “说来。” “且慢,刘前辈嘱咐,只能告知您一人。” 李污衣无奈上前,白凌云悄声说了几句后,便自顾离开。 再看李污衣,整个人愣在了原地,脸色极为难堪。 伍恒三人感觉事态不对,一时也不敢上前询问。 谢轩一刚才听到刘一罡的名字,他隐约有些记忆,思虑了半刻,终于想起,快步上去问向李污衣:“刘一罡,我爹还在世的时候说过这个人,是不是就是那位当年钦天监的主事?” 李污衣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仿佛被勾起了久远的回忆。他微微点头,轻声道:“是的,刘一罡和你爹谢安定,当年是大齐钦天监的双杰,随着王之韫的崛起,一罡兄探得天机,就要禀告王室,欲除之后快,但你爹念在清谷同门,几番劝解,最终两人分道扬镳。” 说到此处,李污衣的眼神似乎穿透了客栈的木门,看向了远方。那里,仿佛有一片清澈的湖面,倒映着三位青年并肩而行的身影。然而,画面一转,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三位好友的身影在狂风暴雨中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然后呢?”谢轩一追问道。 “然后,你爹回了清谷,刘一罡被逼出走北魏,这些年一直鲜有下落,那串葫芦手串正是一罡兄的随身之物,所以我才对那小子出手。”李污衣简单解释了一番。 谢轩一愣了愣神道:“那,那小子说了什么?” 李污衣脸色愈发难看了,说道:“刘一罡被清一观的人害了。” 听得此言,三人才终于明白为什么李污衣为何这般了。 夜色沉沉,清风拂过寂静的街道,仿佛带走了白日的喧嚣。清一观的深处,一座幽暗的密室中,一道身影正鬼鬼祟祟地忙碌着。墙上挂着一幅中原大陆的地图,图上标记着密密麻麻的符号,显然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密室中央,一位道士打扮的老者正对着一张香案,香案上摆着一尊面目狰狞的神像,神像前燃烧着几炷香火,烟雾缭绕中,老者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他手中拿着一封密信,正是刘一罡的文字。 白凌云告知李污衣的是一句密语,这是之前刘一罡、李污衣、谢安定之间的暗语约定,他手中紧握着那葫芦手串,默默根据六十四卦排序,破解那密语的真正含义。 “山风蛊、雷水解、泽天夬、地火明夷,转换明语后,竟然是,九原铁鹰,东归一脉,清谷荒谷,小心尉家。” “刘一罡啊,刘一罡,你这一生,哎,清一观,宁一老道,希望你还活着。”李污衣自言自语,神情无比落寞。 次日清晨,天边阳光刚刺破厚重的云层,李污衣一行四人便已经整装待发。客栈的木门在晨曦中缓缓打开,四人鱼贯而出,脸上都带着凝重之色。马车疾驰在官道上,这会行人稀少,在看似平静的氛围中,却有几道隐秘的身影在暗处悄然跟随。他们身着黑色衣物,脸上带着斗笠,遮掩着面容,行动间流露出训练有素的痕迹。 “李前辈,有尾巴。”伍恒有所察觉,赶忙告诉李污衣。 “不用理会,谁要是敢现身,就灭了他。” 相处了一段日子,这李污衣还是第一次展现出如此果决的杀气,看来刘一罡的死对其影响颇大。 谢轩一和琴琳儿不敢说话,一行人继续疾驰。 三日后,李污衣几人来人平安城以东五十里的洛镇上,街道两旁的店铺刚刚开始热闹起来,伍恒准备去找一处客栈,准备休息一日后,就赶去平安城。这些日子跟随的人,一直没有现身,他隐隐有些担忧。 一阵微风拂过,带动了几片落叶飘舞。在这平静的表面下,一股不寻常的气氛悄然弥漫。 四人刚下马车。 “唰!”一道寒光闪过,一名身着黑衣的刺客从房檐上跃下,手中长剑直指李污衣。与此同时,其余十来名跟踪者也纷纷现身,他们分散在街道的各个角落,将四人围得水泄不通。 “原来一直没有动手是在等着帮手。” 李污衣眼神一凛,身形未动,却有一股强大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他轻喝一声,掌中内力翻涌,一掌拍出,掌风如龙,直接将最前面的刺客击退数步。与此同时,伍恒和琴琳儿也同时出手,与周围其余几人战至一侧。 谢轩一慌乱之下,只能回身,跳回车里。 “道爷心情不好,今日就算你们倒霉!”李污衣手下毫不留情,三招过后,一掌就将领头那人拍得口吐鲜血,瘫倒在地。 随即,身形施展开来,很快就把伍恒和琴琳儿周围的十余人一一击倒。 待外头停了打斗声,谢轩一探出头来,还未看清周围,不远处一道浑厚声骤起:“臭道士,难怪陈凡了会放心把这几人托付给你。” 李污衣看向过去,来人居然是三十六水寨的刘蛮子。 “废话少说,不服,自己上来试试。”李污衣当然认得来人就是刘蛮子,只是这一刻,他余怒未消,就想找人好好打一场。 刘蛮子踏步而来,身后跟着一群身穿水寨服饰的汉子,他们手持兵刃,气势汹汹。刘蛮子身材魁梧,脸上那道伤疤依旧明显,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丝的凶悍。 两人对峙片刻,刘蛮子祭出红色气劲,率先发难,两道气劲一左一右朝李污衣砸去。 李污衣身形一动,如同鬼魅般避开了这一击,同时一掌拍出,内力汹涌而出,两人掌风碰撞,气浪层层叠叠,不光水寨其余的人,伍恒和琴琳儿也是一道被逼退了数步,谢轩一则是再度躲进车里。 两人继续对了几招,刘蛮子心中暗自吃惊,这李污衣的果然深不可测。他深吸一口气,身形一动,整个人再度提升气劲,攻势如猛虎下山般朝李污衣扑去。 见到刘蛮子双手齐出,掌中红色气劲如火焰般来袭,李污衣顿觉一阵灼热,而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要被点燃起来。但他眼中却闪过一丝厉色,身形不退反进,同样双手挥出,大股内力瞬间涌起,与刘蛮子的红色气劲狠狠相撞。两股内力在空中交织,竟然是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周围的气流被搅得翻天覆地,尘土飞扬。 两人的身影在气浪中若隐若现,周围没人能看清到底谁略胜一筹。 约莫三十招后,李污衣和刘蛮子同时退了一段,终是停了手。 第14章 胭脂无相 待两人站定,依旧是对峙着,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又诡异的气氛,仿佛只要有一丝风吹草动,就会引发一场激烈的战斗。然而,他们却都静静地站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呼吸声在夜空中回荡。 刘蛮子像一座山,矗立在那里,沉稳而厚重。犹如一块未经雕琢的玉石。他的眼中闪烁着野性的光芒,仿佛一头即将出笼的猛虎。 李污衣的衣袂在风中轻舞,道袍似乎又破散了两分,显得尤为醒目。他的眼眸深邃,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怒火是渐渐消散,整个人冷静了不少。 “刘蛮子,你们水寨本就逍遥自在,何必来趟这浑水。” “牛鼻子,水寨自然有水寨的生存之道,我知道你和陈凡了以及尉家的交情,有些事情由我出手,总比三才楼要好,听我一句,别去平安城,别过分信任尉家。” 两人言语都颇为诚恳,完全不像刚生死搏杀过一般。 听到刘蛮子提醒,不要过分信任尉家,再结合刘一罡的密语,李污衣不禁也产生了一丝怀疑。 马车附近的伍恒,谢轩一,琴琳儿更是面面相觑。 不远处的屋顶,白凌云静静站立,笑容饶有深意。另一名北剑宗的中年人自顾自坐在一旁,悠然说道:“三十六水寨的刘蛮子也来了,越来越乱了,也越来越有意思了。” “金峰师叔,你看这李污衣和刘蛮子,到底谁更胜一筹?”白凌云好奇问起。 这金峰正是白曾的师弟,中原北面的顶尖高手,位列武榜第十六位,就比刘蛮子低了两位,白凌云有意让其评论,显然带有一丝挑衅。 “谁都不比谁厉害,结束了。”金峰说罢,起身跃下了屋顶。 白凌云无奈一笑,紧跟而去。 刘蛮子见李污衣愣了半刻,收敛周身气劲,上前一步道:“随我过来,聊聊?” 李污衣回头示意清谷三人不要乱动后,就随刘蛮子来到一处转角。 “有什么快说。” “陈凡了和你说起过林大和怜花胭脂的事吗?” 李污衣一回忆,那晚他们两人单独在一旁的确说起过这怜花胭脂和林大之死,于是便没好气回道:“你有什么线索就说。” 刘蛮子压着不满,强作耐心说道:“这些日子,水寨弟兄们查到件事,当年怜花胭脂除了供应王室外,另外一个买家就是北魏尉家,而且,据传,尉家有人根据现成胭脂,竟是琢磨到了其配方,之后,便自产自用,再没买过,所以,一直以来,极少有人知晓。” “所以你怀疑是尉家的人杀了林大?”李污衣逐渐严肃起来。 “不光光是这一点,水寨北魏分舵出事,受益者也是尉家。” “怜花胭脂的确有可疑,但你水寨出事,在北魏获利的应该不止一家,清一观,北剑宗,甚至孙家也会因此受益。”李污衣还是有些犹豫。 刘蛮子很是无奈,习惯性摸了摸自己脸上伤疤后,重重拍下李污衣肩膀,闷声说起:“大凡修习武道,以修炼气劲为根本,同样用来衡量品阶,而入武道修炼,各人各派又各不相同,我以火为引,追求连绵不绝,燎原之势,你以道家五行化五气,从而生生不息,清一观修玄清道,北剑宗修冰寒剑诀,清谷虽未传出任何功法,但看陈凡了应该以四象五行为主,而肖仲覃成名的就是阴阳气劲,我说的没错吧。” “没错。” “林大死于阴阳气劲刀芒。” “但老肖失踪多年,你又不是不知道。”李污衣话没说完,却被刘蛮子死死盯住,他脑中突然闪出一个恐怖念头,整个人猛地一震。 “现在明白了吧,尉家的成名功法是御雷诀,但还有一门功夫,尉家很少有人修习,也就没什么人知晓。” 李污衣心中已明白刘蛮子所指,百年前,尉家出过一名奇人,修习武道由相入道,不纯粹追求气劲,见识过对方手段后,便能由其招式气劲化为相,从而模仿出来,称作为无相。待这人过世之后,尉家百年亦是无人悟解其道,故几乎已极少有人记得。 “无相!” “对!如果真是无相,一切就都串联起来了,而且,平安城肯定是一个圈套!”刘蛮子很是肯定说道。 “我知道了,会小心应付的。”李污衣强压内心波动说着。 “小心应付?你还要去平安城?”刘蛮子终于是压制不住内心的怒火,一把揪住了李污衣。 “要去,一定要去!”李污衣异常肯定。 “臭道士,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吗?那就是一个圈套,你到底明不明白!” “明白,但是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多谢你的提醒了。”李污衣说罢,挣脱刘蛮子,转身走向清谷三人。 伍恒见李污衣脸色十分难看,上前问道:“李前辈,没事吧?” “没事,休息一晚,明日就赶去平安城。”李污衣如此固执,刘蛮子看着其背影,无奈叹息。 再看陈凡了和尉无衍这边,车队行进数日,一切顺利,临淄城已近在眼前。 这几日,趁着休息时,尉清悦因为和洛甄关系亲密,也就有更多机会和风不弃相处,两人逐渐熟络起来,莫不虞和洛甄察觉异样,便时不时再创造一些机会,这样一来,不知不觉中,两个年轻人走的更近了一些。 入城之前,老算盘收到留在邺城的尉家子弟来信,告知已查明断修蛊毒来源。 近一个月来,除了在柳刀门外,断修只去过尉家据点和一处叫天香阁的酒楼应酬。根据调查,天香阁的确于两个月前换了厨师,断修前后共去过三趟,也恰恰在其出事当晚,那几名新来的厨师神秘失踪。如今尉家已派人去寻找这失踪几人,一有下落,便会第一时间告知。 尉无衍听后,简单说了句:“留活口。”老算盘会意。 陈凡了来到临淄城下,感慨万千,上一次他是以武卒营参军的身份,见到的是破败的城墙及无尽的杀戮,如今这前大郑的都城已恢复往日繁华。 第15章 毫无退路 “老师,可是想起了王师伯和肖师伯。”风不弃见陈凡了出神,小声问道。 陈凡了回过神来,对三人意味深长说道:“你们的确应该去祭拜下王师兄,进城后,找个空闲时候吧。” 王之韫是清谷上一代的大师兄,陈凡了这般吩咐也在情理之中,三人应下。 随后,一行人从南门进城。 约莫一个时辰后,三才楼萧桐,唐飞,清一观顾寒,从西门入城。 几乎同一时刻,一前一后,后援从北门入了临淄城。 相比其他势力,尉家在临淄城根基尚浅,老算盘在靠近大郑旧王宫附近寻了一处宅院,一行人就此住下。 夜幕降临,宅院内一片宁静,零星的灯火在夜色中闪烁。 几名尉家子弟在老算盘安排下,在院子四周警戒。突然,一阵细微的破风声打破了夜的沉寂。 屋内的陈凡了眼神一凛,身形未动,却已感知到危险临近。他率先从屋内出来,紧接着,尉无衍也是夺门而出,莫不虞,风不弃,老算盘三人也接来到院子中,这一刻,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老算盘呼唤了一声周围警戒,没有一声回应,多半已是遭了意外。 来人悄无声息,不仅让人不寒而栗。 片刻之后,数道黑影如鬼魅般从黑暗中跃出。 三才楼和清一观携手前来。 领头的正是萧桐,其身后跟着唐飞,另一侧,一名瘦高中年人身着青色长袍,背负长剑,眼神锐利如鹰,显然修为不浅。 清一观已是不由顾寒做主,为首的是宁一道人同辈高手袁睦,他身穿道袍,手持拂尘,神态自若,但眼中却闪烁着不容小觑的光芒。在其身后,五名弟子悄然站定,各自手持一柄长剑,五人气息相连,一旦交手,必然是以剑阵应敌。 随着他们的到来,原本寂静的院子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萧桐,你终于现身了。”尉无衍知道今夜绝无可能善罢甘休,已是在周身凝起气劲。 “尉三爷,稍安勿躁,您这一路辛苦了,对了,还有陈先生,在下萧桐,我先介绍下这边的朋友。”萧桐说罢,指向身边负剑的中年人。 “这位黎冲,可是我三才楼的贵宾啊。” 尉家和清谷几人一听这个名字,皆是暗吸口气,黎冲出身于东越问剑宗,九阶高手,武榜中排名第十,三才楼居然能请动这一级别的高手,定是花了极大的代价。 萧桐再一指清一观这侧说道:“这位袁睦道长,他身后便是荀家五行兄弟,这一回,尉三爷想不想见识下真正的五行剑阵。” 老算盘悄声对风不弃和莫不虞说道:“麻烦了,一个黎冲就够呛了,这袁睦是宁一道人的师弟,修为应该在八阶,荀家五行剑阵可是七阶高手布阵,比之前那几个家伙不知道要强多少。” 风不弃小声回道:“还有这叫什么萧桐的,我感觉修为也不弱,再加唐飞和顾寒,今晚凶多吉少。” 莫不虞担心还在屋内的洛甄,风不弃同样担忧尉清悦,这一刻,几人竟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萧桐颇为得意,继续说道:“当然,我本人觉得一切以和为贵,就请陈先生交出凤翔扇,尉三爷告知龙吟虎啸的下落,我保证就不再为难各位了。” 陈凡了和尉无衍没有回答,反而是悄然退了两步,靠近莫不虞和风不弃。 “你们两个带其他人先走,不顾一切走。”尉无衍已是下了决死之心。 陈凡了没有说话,默默点了点头示意。 风不弃和莫不虞绝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就算有所牵挂,这一刻也断然决定随老师一道。 “不行,老师,我们留下,清谷生死都要在一块。”风不弃说罢,气劲凝起。 一旁的尉无衍却是一把按住了这小子,说道:“三才楼不敢对我和陈先生下死手,你们能脱身,我们才有活着的机会,照顾好清悦。” 老算盘在一旁,豁达一笑补了一句:“要记得回来救我们啊。” 话音一落,陈凡了,尉无衍,老算盘三人同时朝对方出手。 风不弃和莫不虞只能一咬牙,折身返回屋内,准备带尉清悦和洛甄逃离。 老算盘身形一闪,先是朝顾寒和唐飞扑去。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手指凝起阴寒诀,道道寒光闪现,阴冷的气息逐渐将两人笼罩。 顾寒和唐飞,身形极快,一人使长剑,一人手持匕首,如同鬼魅般穿梭来回避开阴寒诀,有意拖延寻找破绽。 尉无衍一上前,便被荀家五行剑阵困住,五人配合默契,剑阵沉稳如山。他深吸一口气,将内力催至巅峰,双手握成掌,掌心中雷系气劲翻涌,频频拍出。 清一观的五人却是身形变幻莫测,长剑舞动间,剑气纵横,五行之力交织成网,向尉无衍压制过去。 尉无衍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整个人祭出雷系气劲,包裹全身,展开身法后,身形如电,几欲突破剑气之网。但在五行剑阵中对手反应也是极快,欲破将破,总是在一瞬间,又回归原地。 一时间难以破阵,尉无衍有些心急起来,凭借深厚内力,他硬生生抗下一道剑气后,趁势双手猛地一推,一股雄浑的雷系气劲如洪水般涌出,雷动九天,直撞向五行剑阵的核心。 五人显然没料到对手如此悍勇,剑阵中两人顿时被气劲击中,五行流转一顿。 尉无衍见机,挥出三道气劲直袭其余三人,恰在此刻,袁睦出手,拂尘飞速挥动,准确接下雷系气劲。 加上袁睦后,尉无衍应对已是极为吃力,勉强应付了几招后,手臂便被一道剑气刺伤,连连退了数步,只能竭力支持着。 陈凡了祭出了凤翔扇,黎冲不紧不慢抽出了长剑。九阶高手,中原大陆的顶尖人物,剑气一起,剑意凛然。 清谷谷主不敢大意,先一步出手,凤翔扇夹带气劲幻化出层层蝶影,但黎冲身形一闪后,手中长剑舞出朵朵剑花,毫无意外将凤翔扇气劲一一破去。 随后,黎冲剑光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巧妙地避开了陈凡了护在身前的凤翔扇,以极不可思议的角度直取他咽喉要害。 陈凡了心中一惊,急忙侧身闪避,但黎冲的剑法如同鬼魅一般,如影随形,几番躲避,那剑光总是能紧随其后。一时间,陈凡了只觉得自己仿佛被无尽的剑意笼罩,举步维艰。 第16章 侥幸逃脱 风不弃四人顾不上前院战况,赶紧来到宅院后门。 门一开,便有三才楼的暗探将四人堵住,看来萧桐安排的滴水不漏。 莫不虞出手,极快击倒两人,风不弃则是护着尉清悦和洛甄,一步一步艰难前行,试图摆脱这些麻烦。 前院萧桐一直没有出手,他静静看着院中打斗的众人,胸有成竹。 老算盘指尖阴寒气劲已是弱了几分,唐飞依托顾寒咄咄逼人的剑势,趁机飞出匕首,一下就在老算盘小腿刺出一道血口,毒素很快传至全身。 “阴险小人,用毒。”老算盘怒骂一句,奋力提起气劲抵挡,但整个人也是踉踉跄跄,站立不稳。唐飞不屑哼了一声,握紧匕首,再度上前。老算盘四肢由于毒素蔓延,沉重不已,他竭力退了几步,暗聚气劲,待对手来到身前,涌出仅剩的残余气劲,成飞针状刺出。 唐飞一下蹲下,避开阴寒气劲,侧身聚力一腿,将老算盘径直踢飞,撞上一旁石柱。 老算盘吐出一口瘀血,已再无力站起。 顾寒快步赶上,为了留下活口,剑尖直抵老算盘咽喉。 尉无衍且战且退,手臂的伤口一直渗出鲜血。 侧眼见到老算盘已被擒住,他略一分神,处境就愈发艰难了。袁睦与荀家五人合力围攻,剑网交织,拂尘如鞕,鞭影如龙,不断翻飞着,每一击夹带着气劲都有破空之声,逼得尉无衍只能一退再退。 突然,袁睦趁尉无衍后撤之时,飞快跟进一步,起手一掌拍向其胸口。尉无衍身形一滞,只能硬接这一掌,气劲撞击后,其嘴角竟溢出一丝鲜血,但尉三爷仍旧咬牙坚持着。 荀家五人跟上,合力劈出一道剑芒,再次撞向尉无衍胸口,这一式,尉三爷终是抵挡不住,强势气劲袭来,整个人一下就摔了出去。 正当尉无衍奋力想要站起,萧桐转瞬过来,双手如电,一把扣住他的云门,中府两穴,阴冷说道:“三爷,该消停了。”说罢,暗中气劲注入,直接是击晕了尉无衍。 场中只剩下陈凡了一人,面对九阶高手,他本就难有胜算,更何况如今这般局面,这会其眼中闪出一丝决绝,深吸一口气,决定最后再为风不弃几人吞咽一段。 凤翔扇一甩,爆发出极盛气劲,扇尖隐隐传出凤鸣之声,竭力挥动后,硬生生将黎冲的剑网撕开数道口子。 这式反击,出乎黎冲的预料,他加重了剑气,欲再起剑网,一鼓作气击溃对手。 陈凡了难得占有先机,他清楚这将是自己的最好的机会。凤翔扇在他手中急速旋转,宛如凤凰涅盘,扇尖的凤鸣之声愈发嘹亮,回荡在宅院上空。他再次深吸一口气,全身气劲汇聚于扇尖,猛地挥出,只见一道炽热的火焰凤凰破空而出,直扑黎冲而去。 这一招凤舞九天,依靠神兵凤翔扇加持,气劲修为达九阶,此刻倾尽全力,欲与黎冲一决高下。火焰凤凰与黎冲的剑网在空中激烈碰撞,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剑气与火焰交织,形成一幅惊心动魄的画卷。 在场所有人皆被震惊,没想到清谷谷主实力竟达如此境界。 萧桐暗道不好,难不成这就是四神兵的威力。 其余几人这一刻皆被气劲碰撞后涌出的气浪压制,难以上前。 气劲交错持续了一段,场中的陈凡了和黎冲皆是咬牙坚持。 又过了片刻,两人气势终于是弱了下来,随着几声闷响之后,陈凡了再也无法坚持,一口鲜血涌出,连退数步,才勉强站住。 反观黎冲,身形跃起,停在屋顶,对着萧桐沙哑说道:“陈凡了已无再战之力,我也算完成所托,记得将酬金送到指定地方。”说罢,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萧桐大为庆幸,示意清一观几人擒下陈凡了。 袁睦正要上前,一道黑影骤然出现,阴阳气劲刀芒迎面袭来,撞上拂尘后,便将其震退。随后黑影人一把扶住陈凡了,两人迅疾跃起,同样消失于黑夜之中。 这一变故来的极为突然,三才楼本将宅院层层围住,怎么都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萧桐大怒吼道:“给我追,不能让你陈凡了跑了。” 唐飞即刻带人跑出宅院,朝黑影人消失方向追去。 老算盘颇有疑惑,此刻,这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不对,刚刚出手救下陈凡了的不是他们的人。 袁睦吃了亏,面色很是难看,愤愤对萧桐说道:“阴阳气劲,你们三才楼就没有收到消息?” 萧桐同样一肚子火,说道:“我要是知道,还会这样。”说罢,一甩手,指挥手下人先将尉无衍和老算盘带走。 也正是因为陈凡了和黎冲的对决,整座宅院在那一刻都被气浪层叠撞击,趁这一阵混乱,莫不虞在前开路,将三才楼一众一一逼退,风不弃则紧紧护着尉清悦和洛甄,解决两侧的堵截,极为侥幸的逃脱出来。 四人犹如黑夜中的鬼魅,身影在街巷间忽隐忽现。每一次转身,每一次疾行,都没有明确的目标,只是一味的跑着,他们的心跳声在这寂静的夜晚中格外清晰,距离之前的宅院却是在加速的奔跑中渐行渐远。 正当几人气喘吁吁,难再坚持的时候,风不弃突然停下脚步,将尉清悦和洛甄护在身后,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前方,莫不虞同样察觉到了危险,严阵以待。 只见前方巷口,几名三才楼的暗探正巧追了过来。两人准备再度搏杀,却听到洛甄在身后说道:“往这边走,有个缺口。” 四人赶紧转身,跑进那个缺口,随后七转八转,竟然是摆脱了三才楼的追兵。 风不弃和莫不虞已是精疲力竭,更何况尉清悦和洛甄,见到没人再追来,四人顿时瘫倒在地。 莫不虞拉紧洛甄的手互相依靠着,两人窃窃私语,大多还是担心陈凡了的安危。 尉清悦靠着风不弃,这是两人第一次如此亲密的接触,隐约间,一丝丝暗香传入风不弃鼻中。 “清悦,什么味道?” 尉清悦被莫名问起,嗅了嗅自己衣裳,说道:“没什么啊。” 风不弃有气无力说道:“好像是股香味。” “香味?可能是怜花胭脂的淡香吧。” “什么,什么胭脂?”风不弃脑中嗡的一声,怜花胭脂,这不就是陈凡了所吩咐的线索,他一下惊地坐起。 尉清悦被风不弃这一反常同样是吓了一跳,小心说道:“怜花胭脂啊,这有什么不对吗?” 这一句怜花胭脂,莫不虞和洛甄在一旁同样听到,两人赶紧过来。 风不弃强作耐心,继续问道:“清悦,我是说,就这怜花胭脂,你是哪里买的?” 被清谷三人弄的一头雾水的尉清悦不解说道:“不是买的,是我二娘自己做的,尉家也没几个人用啊,到底是怎么了?” 三人面面相觑,洛甄见神情紧张的尉清悦,安慰道:“没什么,没什么,就是之前有人提过这胭脂,师兄们有些过于紧张了。” 莫不虞和风不弃这一刻也不敢断定尉家和三十六水寨会扯上什么关系,只能继续安慰道:“可能是名字一样,是我们多想了。” 第17章 大郑旧宫 尉清悦虽有怀疑,但这一夜,的确是太累了,没多久便是在一侧睡下,洛甄则陪在一旁,也是浅浅入睡。 风不弃,莫不虞两师兄弟轮流警戒,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两人心中均是对尉家产生了一丝疑惑。风不弃更是难受。 三才楼派出了大量暗探追踪陈凡了和清谷几人的踪迹,可这临淄城硕大,一时之间要找几个人,也颇有难度。 神秘人带着陈凡了一步也未停歇,两人来到护城河附近,已早有人在等待,上船后,竟是通过一道隐秘水道,直接出了临淄城。 夜色已退,天边泛起鱼肚白。风不弃一人悄然来到街上,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四周,确认没有暗探,快步去向了昨夜宅院附近。 还未靠近,便见到了不少军士在周围戒严。风不弃驻足了半刻,见没有机会靠近,只能先回去找莫不虞三人。 风不弃回到宅院附近的一处隐蔽角落,只见莫不虞、洛甄和尉清悦已在此等候。他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示意没有机会接近昨晚的宅院。 就在此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远处的街角传来,风不弃立刻警觉地望向那方向。只见几个身影迅速接近,手中似乎还握着什么东西,领头的正是唐飞。 风不弃心中一紧,暗道不妙,这定是三才楼的暗探,看来还是被盯上了。 莫不虞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说道:“你们先走,我来断后。” “不行。”洛甄一口回绝,说什么也不愿先走。 风不弃也是摇了摇头说道:“这里街道错落复杂,他们只有那么几人,我们应该能摆脱的,快走。” 说罢,几人迅速窜入人群之中。 错综复杂的街道上,四人犹如灵活的游鱼,穿梭在人流之中。唐飞等人紧追不舍,却总因人流的阻隔而难以拉近距离。风不弃目光锐利,不时回头瞥向追兵,确保没有漏网的眼线。 穿过几条街道后,风不弃发现了一条幽深的巷子。他毫不犹豫地带着众人拐了进去,小巷深邃而狭窄,两旁的墙壁斑驳,仿佛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四人疾步前行,转瞬间已深入巷中。就在这时,前方的路被一道巨大的断壁所阻。 这里竟是大郑王宫的废墟。风不弃心中一动,急忙示意众人跟上,四人纷纷跃上断壁,跳进了这片荒废已久的王宫之中。 巷子口,唐飞和他的几名手下喘着粗气,目光焦急地扫视着周围。他们原本以为能轻易追上风不弃四人,却没想到在这错综复杂的街道上,最终还是跟丢了。 巷子深处空无一人,微风拂过,带动着几片落叶在空中轻轻摇曳。 “算了,先回去。”唐飞率人返回,临离开时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断壁,略有疑惑,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风不弃四人跃入大郑王宫废墟后,见到四周是一片破败的景象。断壁残垣间,野草顽强地生长着,偶尔有几只飞鸟掠过,发出清脆的鸣叫声。 阳光透过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在地面上跳跃。 “这里应该就是大郑王宫旧址,看来废弃已久,大伙小心一些。”莫不虞一面走着,一面提醒其余三人。 四人小心翼翼地前行,脚下的碎石发出轻微的声响。突然,一阵阴风吹过,带来了阵阵寒意,洛甄不禁打了个寒颤。她环顾四周,只见一片死寂,仿佛连时间都在这里停滞了,可同一时刻,她又是对这里有一丝丝熟悉感。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的吼声从废墟深处传来,震得人心神俱裂。风不弃面色一变,示意众人停下,目光警惕地望向吼声传来的方向。 “是人是鬼?”虽然是在白天,但这吼声着实有些阴森,尉清悦吓得抓紧了风不弃的手。 “别怕。”风不弃嘴上这么说着,内心也传来阵阵莫名的恐惧。 四人紧贴着一块,屏息凝神,听着那吼声逐渐接近。同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废墟中回荡起来,竟然还伴随着铁链拖地的声音,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逼近。 风不弃低声对几人说道:“谨慎一些,可能是什么活物。”说完,他率先迈开步伐,小心翼翼地向前探索。 随着脚步的深入,四周的破败景象愈发严重,墙壁上的壁画模糊不清,只剩下斑驳的色彩。四人穿梭在废墟之中,不时避开倒下的石柱和断裂的横梁。 洛甄一边靠着莫不虞,一面不停打量着四周,熟悉感越来越强烈。 四人沿着废墟的蜿蜒路径,终于来到了那神秘吼声的发源地。眼前,一尊巨大的雕像半倒着在废墟之中。 “这雕像是,是蚩尤,蚩尤和食铁兽!”洛甄脱口而出,三人不约而同看向她。 “你怎么知道的?”莫不虞奇怪问道。 “我也不知道,但好像有人告诉过我。”自从进入这大郑王宫废墟,洛甄一直心绪不宁。 几人仔细打量一番,蚩尤,远古的战神,身披铠甲,手持虎魄,面目狰狞而威严,仿佛随时准备跃出废墟,再次征战四方。而食铁兽,身披坚硬的铠甲,双眼赤红,獠牙外露,一副凶悍的模样。 雕像周身缠绕着斑驳的铁链,有的铁链已经断裂,散落在地,有的则依然紧绷,发出低沉的嗡鸣声。 那怪异的吼声正是从这雕像内部传出,伴随着铁链的嗡鸣,回荡在空旷的废墟之中,让人不寒而栗。 “大郑宫里怎么会有蚩尤的雕像,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风不弃对大郑王室及王之韫冒出了一个恐怖的怀疑。 “远古逐鹿之战,黄帝战胜蚩尤,之后一统中原大陆,蚩尤更被称为魔神,这王师伯是清谷弟子,按理说不应该会建这样的雕像。”莫不虞同样不解。 洛甄脑中却是若隐若现,似乎是有人在耳边说起:“蚩尤乃是上古九黎一族族长,更是当时战神,手中虎魄,遇神杀神,遇魔斩魔,可惜天运不济,败在轩辕皇帝手上,但其气魄战意,无人可与之匹敌。” “仔细上前看一看。”风不弃紧握着尉清悦的手,谨慎上前。 莫不虞叫上愣神的洛甄,两人亦是一道跟随过去。 四人缓缓靠近雕像,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什么。 “为什么会有吼声传出来?”莫不虞大致检查了一遍雕像。 风不弃蹲下身子,目光扫过雕像的底部。他注意到,在雕像的基座上,散布着一些大小不一的孔洞,这些孔洞仿佛天然的呼吸口。他伸手轻轻触碰,指尖传来一种冰凉而坚硬的触感,同时伴随着气流涌出。 “我明白了,就是这些孔洞发出的吼声。”破解谜团后,风不弃不禁大喜。 随后,手指缓缓抚摸上去,竟是触碰到一个凹陷的机关,伴随着轻微的咔嚓声,雕像下的地面似乎轻轻地震动了一下。紧接着,四人惊奇见到,地面露出了半个缺口,一股冷风由缺口涌出。 第18章 密室之谜 四人面面相觑,风不弃深吸一口气,向莫不虞投去询问的目光。莫不虞微微点头,两人便率先迈步,向着那看似深不见底的缺口走去。 洛甄和尉清悦紧随其后,四人小心翼翼地踏入缺口。一股阴冷的气息更甚之前,伴随着丝丝霉味,令人不寒而栗。他们点亮了枯木,火光在黑暗中摇曳,映照着四人紧张的脸庞。 随着深入,他们发现这竟是一个密室。室内堆满了尘埃,不远处竟是瘫坐着一具枯骨,衣衫早已腐朽不堪,但手中缺紧握着的一柄长剑。 长剑寒光逼人,未免冒犯,莫不虞蹲下,凭借火光,清楚看到剑身上刻有“龙吟”二字。 “是,是龙吟剑,这是,大师伯。”莫不虞大惊。 风不弃和尉清悦两人凑近上来一看,果然是龙吟剑。 洛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具枯骨上。她感到一阵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仿佛那具尸体在向她诉说着什么。片刻之后不由自主地靠近,伸出颤抖的手去触摸那腐朽的衣衫。 指尖轻轻触碰,仿佛穿透了时间,洛甄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影像,一个英气勃发的中年男子,手持龙吟剑,纵横驰骋,指点江山。 但转瞬之间,大火就将中年人包裹,一并还有整座火光滔天的王宫,一名女童声嘶力竭喊着:“父王!”画面逐渐清晰,她脑中却是传来一阵疼痛,恍恍惚惚之间,竟是当场晕了过去。 莫不虞赶紧过去抱住洛甄,以为是密室内空气稀薄,赶紧是回到了外面,不停呼唤了几声后,洛甄缓缓睁眼。 “你没事吧?感觉哪里不舒服?” 洛甄眼泛泪光,她已是记起了当年大半事情,轻声说道:“没事,就是太累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莫不虞舒了口气,洛甄却是有意无意挣脱开去。 尉清悦留下照顾洛甄,风不弃与莫不虞再次踏入密室,两人先是对王之韫尸骨恭敬一拜,接着,在火光映照下,两人发现密室墙壁上刻满了奇异的符号和文字,莫不虞细细观察一番,惊讶脱口而出:“九天乾坤功。”他深吸一口气,这功法乃是当年大齐开国君王成名功法,以后王室就再也无人修炼至大成,没想到这顶级功法,居然就刻在这密室墙壁之上。 莫不虞情不自禁一一记了起来,按照功法指引,体内气劲流转,一时之间,气息说不出的畅快。 风不弃看了一段九天乾坤功后,转身将目光落在了墙壁对面的地图上,这图详细绘制了中原大陆各地的地理要冲,山川河流清晰可见,同时亦有各地随天气变化的详细要解,实在是难得的至宝。另外,地图上还有几处奇怪的标记,以四象星宿为对应,一时难以理解。 两人正沉浸之时,尉清悦在缺口外头喊道:“风不弃,我和洛甄下来了。” 风不弃和莫不虞回神,在缺口处扶住两人再度进入密室。 洛甄一下来便静静看着王之韫的尸骨。 莫不虞注意到洛甄的神情,低声向她说道:“王师伯和龙吟剑当年失踪,没想到是到了这处密室,或许是他想寻一个安静的归宿,老师嘱咐过我们有机会要来祭拜师伯,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三人给师伯磕个头吧。” 说罢,三人齐整跪下,重重朝尸骨磕了磕头。 起身之后,洛甄又缓缓走近那具枯骨,蹲下身,轻轻抚摸着那柄龙吟剑的剑身,仿佛想感受王之韫当年的气息。 莫不虞和风不弃也没阻拦。 良久之后,几人准备离开。 洛甄的心中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 龙吟剑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剑身微微颤动,洛甄鬼使神差地用手猛地一握剑柄,她感觉有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剑中传来,仿佛要将她吸入其中。 与此同时,密室的墙壁上,两侧的壁画突然燃烧起来,火光熊熊,照亮了整个密室。 “洛甄,小心!”莫不虞大叫道,但意外紧接而来。 洛甄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不知所措,她紧握着龙吟剑,感受着那股强烈的吸力,慌乱之中,猛地用力一挥,龙吟剑带着一道凌厉的剑气,竟然直接劈在密室屋顶。 剑气与火焰交织,密室剧烈震动起来,尘埃四起,形成了一片浑浊的雾气。 “不好,快走!”风不弃拉住尉清悦赶紧朝缺口过去。 莫不虞身形一闪,绕至洛甄身后,伸手同时握住了龙吟剑。 密室的地面剧烈震动,墙壁上的火焰迅速蔓延,整个密室仿佛要坍塌一般。 “洛甄,放手,快走啊。”莫不虞想着控制住龙吟剑,却是被巨大吸力反制。 风不弃将尉清悦托出密室,回来见到莫不虞和洛甄不得动弹,心中焦急不已,即刻祭出气劲,竭力一掌拍向龙吟剑。 一阵气浪炸起,洛甄不经意间被剑刃划伤,数滴鲜血滴在剑身之上。 龙吟光芒瞬间暗淡下来,巨大吸力也转瞬消失。 此刻已来不及再多想,莫不虞护着洛甄,风不弃捡起龙吟剑,三人赶紧去向出口。 临离开密室时,洛甄回身看向王之韫尸骨,一道巨石落下,就此将一代枭雄掩埋,整间密室坍塌。 地上的蚩尤雕像随着密室毁去,如同泥沙一般,极速风化消散。 四人出了密室,死里逃生,都大口喘着粗气,精疲力竭。 休息了良久,洛甄提出想在这宫内再走走。 三人跟着她,洛甄静静地走着,每一步都似乎承载着过去的记忆。莫不虞看着其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回想起洛甄七岁那年,被陈凡了带回清谷的那一刻。当时的她病的很重,是叶怡精心照料了近一个月,才恢复过来。 初到清谷时,洛甄眼中总是闪烁着倔强的光芒,不愿说话,也不愿和其他同龄人玩耍。每次叶姨总在一旁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轻声安慰着,告诉她这里就是她的新家。 半年后,洛甄才融入清谷的生活,也成为了医门的弟子。此后十年,一切平淡如水。 第19章 幕后之人 四人走遍了王宫废墟的各处角落,洛甄久久不愿离开,但天色渐暗,他们必须去寻落脚之处。 临淄城中有颇多文人驿馆,用于年轻才俊交流诗词歌赋。 风不弃一付书生模样,想到了隐匿在这些人当中,应该一时不会被三才楼和清一观发觉。 为避免引人注意,莫不虞将龙吟剑包裹收好,四人暂时安顿下来,接下来就要想法设法打探陈凡了和尉无衍的下落。 尉无衍和老算盘落在萧桐手上,此刻被关押于三才楼在城内的一处据点,其余尉家手下,皆被杀害。 萧桐暗自打定主意,只要尉无衍说出真正的意图,即刻灭口,至于尉家的追究,他自然有办法将一个人的死伪装成一场不可避免的意外。 眼下最迫切的是需要尉无衍开口,另外,昨晚出手那名黑衣人到底是谁?他一直没能想明白。 同样想不明白的还有尉无衍,虽然没在监牢之中,但这囚禁更甚牢狱。他周身筋脉均被袁睦封闭,此刻,半分气劲也难施展。萧桐一直在询问龙吟虎啸的下落,但和清谷一行人合作,本就是去探查这两件神兵及背后之人的消息,眼下,尚未有确切线索就被三才楼擒住,这天字堂的堂主到底想知道什么。 门一下被人推开,萧桐带人进屋,一脸笑道:“尉三爷,咱们就不绕圈子了,我问你答,聊完了,我亲自送您出去,上临淄城最好的酒楼喝上一顿,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和你怕是喝不到一块,要是打一架,尉某求之不得。” “也行,打一架就打一架,只要尉三爷告诉我一切,我就任凭尉三爷打一顿,出出气。”萧桐一边说着,一面拉了把椅子,坐在尉无衍对面。 萧桐一坐下,脸色顿时阴沉,语气极其冷漠问道:“虎啸是不是在你们尉家?” “什么?虎啸怎么可能在我尉家。”尉无衍一头雾水。 “林大,三十六水寨的分舵主,是你们尉家杀害的?” “萧桐,无凭无据,不要乱说。” “清一观里,在背后支持晦一道人的就是你们尉家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萧桐,你到底想说什么?”尉无衍被萧桐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问得怒火骤起。 一番对话下来,萧桐也觉得有些奇怪。 “尉无衍,你不会故意装傻吧?” “去你的,我尉无衍从来不装疯卖傻,你们三才楼这是想干什么,莫须有的手段用到老子身上来了。” 萧桐意味深长盯着尉无衍,的确不像是在说谎,难不成,他转念一想,再次开口道:“尉无衍,我帮你理理,首先,年前,王室收到四神兵的消息,几乎同一时刻,你尉家也得到了相关信息,但就在几日后,南楚,东越,以及我北魏,同时出现了龙吟虎啸的下落,相传都是在一女子手上,我说的没错吧。” 尉无衍闷哼一声,没有回答。 萧桐见尉无衍没有否认,心中更加笃定了几分。他站起身,缓缓踱步到窗边,背对尉无衍,目光穿过半开的窗户,投向外面昏暗的天色,继续道:“龙吟虎啸出现在多处,显然就是疑兵之计,而这一切就那么巧合,在你们尉家收到消息之后,不由不让人怀疑。”萧桐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一把无形的剑,直刺尉无衍的内心。 “接着,林大离奇被杀,阴阳气劲刀芒,这太过明显了,有人想故意引导视线,当然,林大的死,三十六水寨遭遇损失,获利最大的也是你们尉家吧。” 萧桐转过身来,尉无衍紧抿双唇,沉默不语。 “更为关键的是,我们的人查到你二哥尉无丰去过一趟清一观,随后,观主宁一道人就再未现身过,而晦一道人则突然冒起,出手对付了大批异己,当然也包括袁睦及荀家兄弟,如今啊,清一观已是一盘散沙。” 尉无衍并不知晓尉无丰的行动,他压制着惊讶说道:“这也不能说明,宁一道人失踪和尉家有所关系。” 萧桐没有气恼,反而更加冷静说道:“关系在于清一观里另外一个人,刘一罡,此人是前大齐钦天监的主事,也是知晓东归一脉线索之人,他也失踪了,不对,应该是遇害了,确切消息是说,尉无丰走后,刘一罡便死了,死后,其生前所有物件均被销毁。” 听到东归一脉和刘一罡,尉无衍再也按耐不住,他语气有些颤抖说道:“你,你到底要说什么?” 萧桐走近几步,盯着尉无衍,冷冷说道:“尉三爷,你是聪明人,这些线索串联起来,难道还想不明白吗?指向的已经很明显了,东归一脉,这个隐藏了百年,似乎销声匿迹的势力,和你尉家有脱不开的关系。” 尉无衍的脸色瞬间苍白,每一个字都如重锤击打在其心头。 窗外,狂风骤起,吹得窗户“砰砰”作响,室内的气氛也随之变得紧张起来。 “不可能,你这些所谓的线索都是胡诌的吧。” “哼,胡诌,那我就再帮你梳理一遍。” 萧桐揪住尉无衍,一字一句说起:“四神兵开启秦帝宝库,本就是你尉家透露给王室,然后故布疑阵,借机对付水寨,控制北魏东南面水道,方便调集各路兵力物资,随后,刘一罡恐怕是发现了你们尉家的真正身份,尉无丰出手,顺带拉拢控制清一观,获取西北一代江湖最大势力的支持,接着,你尉无衍拉拢清谷,一方面以寻找龙吟虎啸下落来到临淄,收拢当年大郑残余势力,另一方面再去平安城,彻底接手清一观,这样一来,三面皆可伏兵,再配合你们多年在军中安插的将领,一旦起事,王室首尾不能相顾,你们是不是以为大事可成了。” 一口气说完,萧桐猛地一把将尉无衍推倒在地。 尉无衍跌坐在地上,眼神空洞。他从未想过,自己追查的东归一脉竟然就隐藏在自己的家族之中,他的兄长到底是什么人?这种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他一时难以接受。 抬头看向萧桐,喉咙发紧,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无法开口。此刻的尉无衍意识到,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设计者竟然就是自己的亲人。 窗外,狂风依旧肆虐,室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第20章 燕州来人 一番审讯后,萧桐大致猜到,尉无衍也不过是一枚棋子,既然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也就不用再留他性命了。于是,转身离开后,吩咐手下,给这尉家三爷一份体面。 接下来就是老算盘,尉家来到临淄,必然要和当年的大郑旧人有所联系,这个人不是尉无衍,那就一定是这老算盘。 唐飞的毒虽然不致命,但老算盘也花费了半天,才将毒素逼出体外。三才楼将他关押在地牢,由顾寒看管。 萧桐独步踏入阴冷潮湿的地牢。昏黄的灯火下,老算盘脸色苍白,不屑的看了看来人。 “尉家此次来临淄,究竟有何图谋?”萧桐的声音冰冷。 老算盘抬起头,语气更加冷漠说道:“你可能不会知道了。” 萧桐没有生气,回道:“我有的是耐心,也有的是手段,若你肯说,留你一命,怎么样?” “不怎么样,有什么手段,要不先展示一二。” 面对老算盘的挑衅,萧桐冷笑一声,随即让手下取来了一众刑具。 刑具一一摆在老算盘的面前。那些冰冷的铁器在昏黄的灯火下泛着森冷的光,每一样都足以让人胆寒。 萧桐走到老算盘跟前,蹲下身,直视着他那双倔强的眼睛:“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他轻轻一笑,随即抓起一把烙铁,在火盆中烧得通红。 地牢中弥漫着一股焦灼的气息,老算盘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萧桐将通红的烙铁缓缓靠近老算盘的胸口,热气逼得他额头冒汗,但他仍旧咬紧牙关,不发一言。 “那就试试吧。”萧桐轻描淡写一说,就将烙铁印在了老算盘胸口,顿时一股焦味蔓延开来。 老算盘脸色狰狞,整个人不停颤抖,强忍着剧痛,就是一声不吭。 “呦,挺顽固的。”萧桐说罢,又取了一块烙铁印了上去。 老算盘身体开始抽搐,仍旧不发一丝声响。 “是条汉子,不过可惜了!”萧桐丢下烙铁,老算盘少许减轻了一些痛苦,大口喘气起来。 “既然你不肯开口,那我们换个方式,琉木堂主是你们下的手吧。”萧桐简单擦拭双手,继续道:“我看你似乎和琉木用的同一类气劲,师出同门吧,我倒是很有兴趣看一看,你和木公公是不是同一种人,哈哈!” 这一声笑声很是阴险,老算盘脸色大变,曾在宫内的秘密极少有人知晓,这无疑关系到其尊严,一直没有开口的他,此刻破口大骂。 萧桐也不在乎,命令手下上去,就要动手。 老算盘竭力挣扎,近乎绝望。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萧桐一脸愁容从地牢出来,自言自语道:“燕云龙骑。” 这时,手下人过来请示将其思绪打断:“萧堂主,怎么处理尉家这两人?” “老规矩,找个人少的地方处理。”萧桐说罢,自顾自再次陷入沉思。 第二日一早,临淄城西北面一处湖泊内,出现了两具尸体。随后,便传出尸体是尉家三爷和其管家,两人酒醉后溺水而亡。 消息传得很快,风不弃几人听说后,尉清悦近乎崩溃,三叔对自己尤为痛爱,没想到短短两日便天人相隔。 “会不会是故意传出假消息,引我们出来。”莫不虞猜测道。 “的确可疑,我想去看一看尸体。”风不弃似乎已是打定了主意。 两个女孩这一刻心情都极其沉重,身边不能没人,简单商量后,便决定莫不虞留下,风不弃一人前往。 打定主意后,风不弃便悄然从文人驿站出来,尉无衍和老算盘的尸体已经被运至官府,他简单问询后,悄然来到附近,就待天黑,进去查实。 夜幕降临,临淄城陷入了寂静。风不弃鬼魅般悄然靠近了官府的后门。他凭借身法,轻松避过了巡逻的官兵,潜入了停放尸体的后院。 死寂的夜晚给这后院增添了几分阴冷。风不弃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向停放尸体的房间靠近。他推开门,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屋内果然摆放着两具尸体,虽然遇水有些肿胀,但清晰无疑正是尉无衍和老算盘。 风不弃心中一沉,没想到两人果真遇害,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突然响起,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还以为你们不会来了,既然来了,那就束手就擒吧。”说话的正是唐飞,随他一道前来的还有荀家五人。 风不弃知道多说无益,飞身冲向大门。 荀家五人反应更快,两人堵在门前,三人一下就把风不弃围住。 面对荀家三人的围攻,他毫无胜算,此刻极快施展身法,在三人之间穿梭,意图就是能靠近大门,趁机逃离。 一味地躲避并不能坚持太久,两道剑光过来,风不弃刚竭力躲开,便又是一道紧接而至,他避无可避,摔在大门旁的木柱上,体内气血翻腾。 唐飞得意过来,刚要出手将风不弃擒下,突生变故。 一道势大力沉的刀芒由门外劈来,不但震开了守门的荀家两人,更是直飞唐飞面门。 仓促之间,唐飞举起双手匕首,谁知刚一接触刀芒,便被震退,身子差点就撞上尉无衍尸体。 “什么人?” 风不弃向门外看去,一名老者,身穿一袭青色长袍,腰间悬挂一柄古朴长刀,刀身隐隐散发着凌厉之气,这一刻,亦是还传来一阵整齐的马蹄声。 老者霸气踏入屋内,丝毫没有理会唐飞和荀家五人,径直走向老算盘的尸体。 “上!” 未等唐飞和荀家五人靠近,老者将朴刀横向一划,刀芒蕴含着强势气劲,直接震退六人。 随后,一把抱起老算盘的尸体,大步走向门口。 唐飞看清老者长刀,愤愤说道:“龙骑朴刀,你是慕容耀?” 老者没有回答,反而是朝风不弃问道:“尉家人?” “不是,算是朋友吧。”风不弃老实回道。 “好!那就捎上你。”话音落下,门外数人骑马进来,老者跃上马后,对手下人说道:“带他走!” 唐飞及荀家五人眼睁睁看着慕容耀和风不弃离开。 第21章 龙骑逞威 萧桐听到是慕容耀劫走了老算盘的尸体,并未表现出太多惊讶,反而是冷静的吩咐道:“让当地官员先去尉家报讯,你留在临淄城,继续打探陈凡了和那神秘人的下落,我和清一观的人去一趟平安城,另外,传消息回楼里,告知北境那边,密切注意,以防有敌来袭,南面水道,西面平原地区加强军备,以免异动。” 唐飞应下后,萧桐便自顾自离开。 慕容耀一行十余骑劫了老算盘尸体后,回到城内的秘密据点。 一番仔细检查后,在发髻中获取了所要的线索,随后,在一番神秘仪式下火化了尸体。 风不弃一直在一旁默默看着,随着火焰窜起,他不禁想起之前和老算盘携手共闯七杀剑阵的那一幕,还有前几日最后那句话,记得要回来救我们啊。想到这儿,鼻子一酸,双眼泛红。 “年轻人,你叫什么?”慕容耀见到风不弃感伤,就走了过来。 “在下风不弃,您是慕容前辈吧。”风不弃恭敬拱手道。 慕容耀摆了摆手,说道:“不用客套,老夫就是慕容耀,你是老算盘的朋友?” “我拿他当朋友,那晚临别时,他嘱咐,记得回去救他们。”风不弃说到这儿,竟是一时哽咽。 “让你回去救他们,看来他也的确把你当朋友,可以信任的朋友。”慕容耀似乎很了解老算盘,驻足了片刻,继续说道:“风不弃,有没有兴趣听我老头子唠叨几句?” “慕容前辈,您请说?” 慕容耀深吸了口气,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深沉与回忆:“老算盘原是我们慕容一族的人,真名慕容盘。” 风不弃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震惊。慕容耀继续道:“他自幼便被送入宫中,成了一名内侍,宫墙高耸,院落深深,这小子学会了察言观色,学会了在权谋与争斗中保全自己,之后王朝迭代,投靠了尉家,这次正是因为他,我才答应来临淄城,可惜,就晚了一日,没想到三才楼动作那么快。” 两人陷入沉默,火光依旧耀眼,最终化作尘土。 “风不弃,有兴趣随我一道吗?” 风不弃有些犹豫,陈凡了生死未卜,他思虑了一会回道:“慕容前辈,我还有师兄弟在临淄城,有些事没有办完。” “无妨,如果你有兴趣,大可来燕州找我。”慕容耀很是豁达。 风不弃告辞慕容耀,回到文人驿馆,确切告知尉无衍和老算盘已经被害。 尉清悦听到这消息后,脸色苍白,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她颤抖着双手捂住嘴巴,仿佛要阻止自己发出悲痛的呼喊。房内一片死寂,只有她微弱的抽泣声回荡。 风不弃尝试安慰,但也不知如何说起。 第二天一早,萧桐带着清一观几人出发平安城,慕容耀就跟随其不远处。 双方出城后,一前一后,默契行了一段距离。 时近傍晚,慕容耀骑着马,目光紧紧锁定着前方萧桐和清一观的身影。他的眉头紧锁,心中却在快速盘算着下一步的行动。随着日落的余晖逐渐散去,夜幕悄然降临,四周的景物被染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突然,慕容耀一声低喝,纵马飞驰而出,直奔萧桐一众而去。萧桐早有所料,猛地回身,长剑出鞘,对上朴刀,两人身形交错,刀剑闪烁,震得四周的空气都在微微颤动。 其余骑手皆随慕容耀冲杀上来,清一观的众人见状,迎住对手,与慕容耀的手下展开了激战。 这些骑手修为皆是不弱,虽然一对一可能不是清一观几人的对手,但胜在进退有序,且出招甚是狠辣,几乎搏命的方式,一时间竟然和清一观的七人不分上下。 慕容耀和萧桐这侧,双方斗了近十回合,天字堂堂主便觉得气血翻腾,显然还能勉强抵挡,但落败已是不可避免。 朴刀顺势一横,直劈对手面门,萧桐赶紧趁势后仰,很快和慕容耀拉开一段距离,冷冷说道:“燕云龙骑,果然霸道,阁下就是慕容耀吧。” “闲话少说,今日有人托老夫向你索命。”慕容耀说罢,便飞身上前。 萧桐再次闪退,同时开口道:“老算盘是慕容族人,就是他在主导你们和尉家的合作吧。” 听到这话,慕容耀一顿,他知道老算盘是不会出卖慕容一族的,但这家伙是如何得知其真实身份? 紧要关头,自己的话果然起了作用,萧桐站定,继续说道:“他没有出卖你们,不论酷刑还是羞辱,始终没有透露半个字。”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萧桐一指自己肩膀后侧,缓缓说道:“虽然他的的纹身已经被烫去,但隐约我还是认出了龙骑的标记。” 慕容耀沉默了,的确,燕云龙骑最初是慕容家最为精锐的一支私兵,族类亦有大量子弟加入,很长一段时间,家族中男子都会在后肩处纹上龙骑标志,老算盘也不例外。 “很好,既然你都猜到了,就别怪老夫了!”慕容耀说罢,朴刀刀芒更甚,一个瞬步,迎面劈向萧桐。 黎冲的身影在这一瞬出现,长剑出鞘,剑尖直指慕容耀的刀芒。剑与刀在空中相撞,巨大气浪炸出,两人同时退了几步。 慕容耀这刻明白,刚刚萧桐故意说话,就是在拖延时间,等待来援,但不管是谁,眼下,他必须要为族人报仇。 两人身形交错,长剑和朴刀连连撞击,周围亦是尘土飞扬,气浪层层叠叠炸起。 慕容耀的朴刀势大力沉,每一次劈砍都带着破空之声,黎冲剑走轻灵,身形飘忽不定,每一次都恰到好处将刀势挡下。 袁睦这一侧渐渐适应了龙骑的冲击,他和荀家五人及顾寒配合默契,没过一阵,便开始反击,逐步将龙骑逼退。 萧桐不断打量着两处战况,幸好昨夜他许诺重金,再次请动黎冲,眼下有了这九阶高手的加入,今日慕容耀必然讨不到好。 对手安排了援手,慕容耀暗自懊恼,刚刚就不该中这卑鄙小人拖延之计。几个回合之后,他忽地身形一滞,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在两人剑刀交错的瞬间,他猛然收回朴刀,化作一道残影,诡异的绕至萧桐身后,手中朴刀带起一道凌厉的刀芒,犹如闪电般直劈萧桐的后背。 萧桐心中一惊,黎冲赶救不及,急忙飞出长剑,但慕容耀毫不在意,丝毫没有收手。 强势的刀芒已经近在咫尺,萧桐只能拼尽全力,横剑一挡。然而,慕容耀这一刀蕴含了十成力道,加上出其不意的攻击,萧桐只觉一股巨力传来,整个人被震得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黎冲的长剑也在同一时刻,在慕容耀手臂上刺出一个血口。 这老者眼中闪过一丝得色,没有顾及自己的伤口,转身招呼手下,迅速撤离。 任务失败,黎冲无奈一笑,也没有再追去,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萧桐,转身离开。 第22章 轩一论道 夜色中,龙骑的马蹄声渐行渐远,袁睦将气劲注入萧桐体内,至于能不能活命,就看其造化了。 至于慕容耀及龙骑,再也没在临淄城出现。 接下来的日子,尉清悦情绪恢复了一些,洛甄亦是同样有些好转,只是,每次提起陈凡了,她内心总有一些抵触。 陈凡了神秘失踪,连日来,莫不虞和风不弃几乎跑遍了整个临淄城也没有下落。 一切都消失的很彻底。 同样彻底消失的还有清一观的观主宁一道人。 李污衣一行人进入平安城后,当夜,第一时间就去了清一观。 月光洒在平安城古朴的街道之上,穿过曲折的巷弄,便到了清一道观的门前。 道观古香古色,朱红色的山门紧闭着,门上铜钉斑驳,仿佛诉说着岁月的沧桑。门楣上悬挂着一块匾额,上书“清一道观”四个大字,笔力遒劲,透出一股超然物外的气息。 道观周围,古木参天,枝叶繁茂,偶尔传来几声虫鸣,更增添了几分幽静。 李污衣敲动山门,两名道人缓缓打开大门,一阵清凉的风扑面而来,伴随着淡淡的檀香,令人心旷神怡。 谢轩一颇有感触道:“月色清幽映古观,朱门斑驳诉沧桑,檀香袅袅随风至,古木参天虫语长。”还未说完,便被琴琳儿打断道:“别文绉绉了,办正经事。” 李污衣对道人说明来意,求见宁一道人,对方却告知宁一观主外出,不在观内。 虽早有所料,但李污衣还不免坚持问道:“你们观主去了哪里?” “小道不知,还望见谅。”随后竟是直接将门关上。 伍恒上前说道:“李前辈,不对劲,我刚看到这两名道人道袍之下,穿着的是官靴。” “别声张,我们先回去。”李污衣叫上三人,在清一观附近走了一圈。 谢轩一见到清一观周围景象,再度发出感慨:“道心澄澈无尘染,世事纷纭任去留,愿得此间清净地,不问红尘几度秋。” 李污衣听罢,突然灵机一动,说道:“你小子可能有点用处了。” 琴琳儿不解问起:“啊?这家伙能有什么用?” “回去再说!”四人悄然回到平安城中。 一进客栈,李污衣神秘兮兮说起:“我们得想个办法进那清一观探个究竟。” “总不能直接闯进去吧?”琴琳儿大大咧咧说道。 李污衣摇头,“清一观虽然看似平静,内里高手如云,你们不要命,我还要命呢。” 说罢,他看向谢轩一,鬼魅一笑道:“你小子的用处就在这里。” 谢轩一一愣,不解说道:“我?难不成你要我溜进去?” 李污衣笑着从身后掏出一件破旧道袍,“你扮作云游道士,写个拜帖,前去论道,怎么样?”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谢轩一很是嫌弃一把推开破旧道袍,吼道:“臭道士,你自己不就是道士,为什么还要我去,你,你这脏道袍,给我拿开。” 让毫无修为的谢轩一前去,伍恒也觉得不妥,建议道:“李前辈,要不还是我假扮前去?” 李污衣打量了一圈伍恒,说道:“你这气质,不是镖师就是兵痞,假扮个拦路的盗匪还行,再说了,真要论道,那些道门玄学,你能说出来多少,没个一两句,就被人识破了。” “但刚才我们四人都在清一观门口,那两个道士见过我们,谢轩一一去,不就被识破了?”琴琳儿毕竟是女子,心思缜密一些。 李污衣一扬手回道:“刚刚我和伍恒在前头,谢轩一和你距离我们还有一段距离,再者天色昏暗,你们自己回忆下,还记得那两个道士的模样吗?” 被李污衣一提醒,两人简单回忆,的确是没有看清那两个道人的模样。 “就这么说定了,我和伍恒会在暗处跟住你,放心放心。”李污衣说罢,硬是把道袍塞给了谢轩一。 次日正午,谢轩一被硬逼着穿上了气味异样的道袍,硬着头皮,前去论道。 清一道观,已有数百年历史,院内清幽古朴,几株老松挺立,松柏之下,数位道士正闭目打坐,似乎对外来之人并不关心。谢轩一定了定神,按照李污衣的吩咐,递上拜帖。 接贴道人抬眼,见是名年轻道士,虽道袍破旧,但眼神清澈,拜帖上字迹工整,透出一股文雅之气。他礼貌一笑,示意谢轩一跟随他至一旁的厢房。 厢房内,谢轩一等待了半刻,数位道士陆续前来。他深吸一口气,开始了其生平第一次的论道。 “何为道?” “无。” “那何为无?” “无声无息,无生无死,无色无为,无穷无尽。” “那何为有?” “无中生有,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何为天地?”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天者,阴阳之总名,阳清,上浮为天,阴浊,下沉为地。” 谢轩一一一应答,游刃有余,不禁沉浸其中,差点忘了自己的任务。也因为其出色的表现,引来清一观不少道人前来。 整整一个下午,口若悬河的谢轩一,竟是一连应对了四十九名道人,且一一折服。 日暮时分,一个沉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道友年纪轻轻,学识不凡,贫道晦一,愿请教一二。” 随着话音落下,一名中年道人缓步而入。他身穿道袍,手持拂尘,眉宇间透着一股威严与深邃。 谢轩一见状,心中一惊,晦一道人,终于出现了,但随即定了定神,站起身来,恭敬地行了一礼:“晚辈轩一,见过晦一道长。” 晦一道人微微颔首,目光如炬地打量着谢轩一,似乎要看透他的内心。 李污衣则在暗处屏息凝神,紧张地观察着这一幕。他注意到,晦一道人的眼神在谢轩一身上停留了片刻后,闪过一丝异色。 不过,李污衣的注意力很快被晦一道人身后那位不起眼的道士所吸引。这道士身形瘦削,面色蜡黄,双眼深陷,就那么静静地站在晦一道人身后。可却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这道士身上散发出来。 他心中虽然疑惑,但此时更多的注意力只能先集中在谢轩一和晦一道人身上。 晦一道人坐下,缓缓问起:“何为天之无恩而大恩生?” 这话问出,李污衣心头大震,这是当年刘一罡,谢安定及自己三人与钦天监老主事所论之道,看来对手已经有所察觉了。 谢轩一难得的镇定,听罢后,冷静回道:“天地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养万物,不求恩报,而万物感其覆育,自有恩生。” 第23章 密信之迷 谢轩一说罢,李污衣竟是有些出神,默默咀嚼了一番,却又暗自感慨,不知道刘一罡和谢安定听到这一段,会有如何感想。 晦一道人听后,神情些许有些变化,微笑对谢轩一说道:“道心如此,实属不易,后生可畏啊。” 一旁的道人点了点头,悄然上前小声说道:“晦一道长,差不多了。” 晦一道人让其余弟子先行回避,接着取出一张皱巴巴的信纸,淡然说起:“地火明夷、风火家人、雷火丰、天火同人,我手上这一封信上,有一些不相关联的文字,线索就是这四卦,不知道你能不能帮老道解密。” 谢轩一一脸迷惘,不知道如何应对,论道他尚且可问答如流,怎么这晦一道人突然要解密,这李污衣也没说过还有这一出。如今这般局面,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接过来信纸,粗略地看了一遍。 信纸上的文字的确毫无规律可言,他反复读了几遍,暗骂李污衣。 “结合四卦线索,看看有没有思路?”晦一道人在一旁提醒。 谢轩一无奈,就再重新读了一遍,结合四卦各爻变化,坤动两爻为风、巽三爻皆动为震,震再动两爻为乾,乾三爻皆动为坤。 这似乎是一组密码,再对应上信纸中的文字,竟然是一组组的数字,他暗暗记下,有规律的数字应该是指向某一段文字的行列,所以这密信的关键,就是参照文本。 “可有头绪?”晦一道人问道。 谢轩一无奈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那就由李道兄来解开这个谜团吧。”晦一道人说罢,身旁的那名道人瞬间出手,一道气劲飞向李污衣和伍恒在厢房屋顶的隐匿处。 既然已被发现,李污衣和伍恒从屋顶跃下,稳稳落在众人面前。他眼神锐利,瞥了一眼谢轩一手中的信纸,随即转向晦一道人,淡淡道:“晦一,这是刘一罡的东西?” 晦一道人轻捋胡须,眼神深邃:“不错,这正是一罡先生生前所托付在下,李道兄,你若能解开此密信,老道必有重谢。” 李污衣闭目沉思片刻,忽然睁眼,身形也随之一动,冲向了谢轩一。 晦一身边的道士同样身形一动,李污衣快一步抢下信纸,推开谢轩一,随即一掌拍向前来的道人,两人重重对上一掌,互相退去两步。 没等在场所有人反应过来,李污衣气劲祭出,竟是直接将信纸粉碎。 “李污衣,你干什么?”晦一道人见到信纸被毁,气急败坏,大声斥喝。 “你这么生气,我猜这信纸上的内容还没来得及临摹一份吧。”李污衣颇为得意的说道。 晦一道人怒气更甚一分,随即吩咐道:“徐石井,把他们都留下,一个都不能出了清一观。” 徐石井手掌凝聚着淡淡的青光,朝着李污衣疾攻而去。 李污衣却丝毫不惧,脚下步法诡异,身形在众人眼中忽隐忽现,每一次出现都恰到好处地避开徐石井的攻击。两人交手间,清一观的厢房仿佛都为之颤抖。 晦一没有出手,注意力在谢轩一身上,最后是这小子看过信纸上的内容,凭借其论道的功底,想必应该已是一一记下,只要他活着,就可逼迫默写出来。 伍恒在谢轩一的身侧,低声喝道:“走!”说罢,一掌拍碎厢房窗户,两人就要趁势跃出。 晦一则身形极快过来,一爪就要将谢轩一留下,伍恒机警,撞开谢轩一,将全身气劲凝在拳中,重重一拳轰出。 不可思议一幕出现,伍恒这一拳居然是直接将晦一道人震开,对方嘴角亦是渗出了鲜血。 来不及多想,伍恒叫上谢轩一赶紧跃出窗户。 屋外早有埋伏,大批道人手持长剑,将伍恒和谢轩一牢牢围起。 李污衣听见伍恒和谢轩一陷入重围,心中焦急。面对徐石井的再次攻击,他将气劲又提及了数分,双手化掌,坤土诀拍出,犹如山峦两道气劲将徐石井逼得连连后退。 此时,清一观内忽然升起一团浓烟,伴随着尖锐的暗器破空声。李污衣心领神会,这是琴琳儿按照约定出手了。他趁乱身形一动,瞬间跑出厢房。 屋外烟雾浓烈,一时分不清你我,李污衣凭借神识,找到伍恒和谢轩一,三人趁乱掠过外墙,直奔清一观的后山而去。 烟雾逐渐消散,众道士急忙追赶,但李污衣四人已没了踪影。 晦一道人和徐石井气急败坏,吩咐一众道人在观内及周边一一搜索。 几人一面跑着,李污衣一面问道:“那些数字都记下了吧?” “你怎么知道是数字?”谢轩一很是疑惑。 “别废话,记没记下?” “废话,别说就这么些东西,就算是整本书,小爷我翻一遍也能全数记下。”谢轩一得意说着。 “很好,刚刚也是逼不得已,要是你没记住,我就扒了你的皮。” “臭道士,信纸是你毁去的,就算我不记得了,也不能赖我啊。”谢轩一还在争论,走在前头的伍恒突然发觉有人,赶紧示意四人停下。 清一观后山深处,一片茂密的树林掩映下,几名道人似乎是在戒严守卫。 李污衣上前几步,察觉到这些道人身后似乎是一个洞口,虽然藤蔓和苔藓覆盖,但隐约可见一道一人出入的缺口。 “有古怪,进去看看。”李污衣打定了主意,对身后三人说着。 琴琳儿上来,捏起几枚暗器,灌注内劲后,飞速甩出,准确击中了几名道人后脑及肩颈部位,纷纷倒下。 四人快步上前,伍恒警惕地推开藤蔓,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李污衣率先进入洞内,其余三人鱼贯而入。 洞内昏暗,只有远处的一丝微光透过石壁的缝隙透进来。 随着他们深入,洞内的空间逐渐开阔,洞中竟然囚禁着一位道人。只见其衣衫褴褛,面色苍白,双手被铁链锁在洞壁上。见到有人进入,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平静。 李污衣看清被囚之人后,急忙上前,一把扶住那人说道:“宁一道人,你,怎么会这样?” 第24章 抽丝剥茧 宁一道人气息虚弱,缓缓说起:“我猜就是你,李污衣。” “谁干的?凭晦一那混蛋,绝不可能将你伤到这个地步。”李污衣清楚宁一道人的修为,他是中原北面的顶尖高手,武榜排名第七,能伤他的人屈指可数。 宁一道人没有回答,无奈叹了叹气,李污衣则是继续追问:“难道是尉家?” “至今我都没想明白,伤我的到底是什么人。” “什么?到底什么意思?对方用的什么手段和招式?”李污衣断然想不到,宁一道人这级别的高手,居然连伤他的人都没能弄清楚。 伍恒在一旁打算将铁链砍断,但一刀下去,反而皆是反震之力,铁链丝毫没有损伤。 “别费力气了,这是囚龙链,陨铁所制,寻常兵刃伤不了它分毫。”宁一道人眼神看向李污衣,开始说起:“伤我的就是玄清道法,还就是玄清归元剑。” “清一观还有人在玄清归元剑上修为高过你?” “惭愧啊,当时对方一出手就是归元剑,我本以为是观内叛徒,起初并没有全力以赴,但数个回合后,每次我一出剑,对手亦是用同样剑招回应,且每一次都是后发而先至。”宁一道人说到这里,李污衣及清谷三人皆是惊讶不已。 “后发先至,那来人修为的确不弱,你们观内那些老不死的出来了?”李污衣一时也没顾忌礼数,直接问起。 宁一道人摇了摇头回道:“虽然是蒙着面,但从声音和身形可以断定,来人是名年轻女子。” 李污衣这一刻彻底炸了,吼道:“活见鬼了,宁一老道,你没在说胡话吧。” “李道兄,我虽然伤重,但没伤在脑袋,你且听我说,对方剑法招式和我如出一辙,后发先至,尚可抵挡,但最为关键的是,对手的修为更高,剑势将我彻底压制,没抵挡过百招,我便败了,彻底败了。”宁一道人说罢,或许是牵动了伤势,眉头紧皱。 李污衣听罢,默默念叨起来:“年轻女子,修为更甚,后发先至,归元剑。”他突然脑中一闪,赶紧问道:“晦一那家伙和你比,修为如何?” 宁一道人不解这一刻李污衣为什么突然问起晦一修为,默默回道:“八阶中段。” “不可能啊,刚才我一拳,那晦一道人变被击退。”伍恒在一旁插嘴道。 李污衣继续问:“你们观内,最近有没有老不死的死了?” 宁一道人一听这话,脸色有些难看回道:“最近的确有几名师叔伯仙逝。” “修为如何?” “都在八阶巅峰左右。” 李污衣很是沉重说道:“宁一老道,尉家的无相,你听说过吧。” 宁一道人回道:“这些日子,我也想到过尉家的无相功,可修为的差距不是一门功法能速成的,何况对手如此年轻,怎能有恐怖如斯的修为。” “如果再加上东归一脉的异术呢!”李污衣故意压低了声音说道。 宁一道人听后,浑身一震,几名师叔伯的离奇死亡,再加晦一道人修为锐减,借助异术,将多名八阶以上高手的修为灌输于一人,配合尉家无相功,的确能造就出一名绝世高手。 李污衣还需要确认两件事,于是没等到宁一道人反应,就再问起:“还有,刘一罡是怎么死的?尉家最近有人来过清一观吗?” 没等宁一道人回答,洞外传来一阵声响。 “不好,清一观的人来了。”伍恒提醒道。 “你们先走,现在观里都是晦一的人,我也无能为力。”宁一道人颇为遗憾的劝说四人赶紧离开。 李污衣看了一眼铁链,一狠心,说道:“保重!” 四人刚出洞口,天色已黑,见不远处火光闪烁,徐石井带着清一观的道人们正朝洞口赶来。李污衣见状,迅速隐匿身形,利用洞口的阴影和周围的草木作为掩护。随即,低声道:“分头走,我和伍恒引开他们,你们二人趁机从后山小路下山。” 两人率先冲出洞口,祭出气劲,朝着徐石井等人迎去。 一时间,剑光闪烁,气劲纷飞,李污衣与伍恒两人硬是将徐石井一众拖住。 谢轩一和琴琳儿则趁机悄悄绕向后山,身影在夜色中迅速消失。 夜色愈暗,李污衣与伍恒边战边撤,身影在林中迅速穿梭,身后是清一观道士们紧迫的追击。两方人身法迅捷,时不时传出打斗声。 李污衣与伍恒被逼至一处悬崖边,两人背靠背,面对着清一观道士们的围攻。李污衣趁机看了一眼身后,随即对伍恒使了使眼色,说道:“跟我跳,记住跟住我跳!”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突然大喝一声,身形一跃,转身跳崖自尽。 伍恒半信半疑,此刻徐石井已冲了过来,他无可奈何,紧随先李污衣一跃而下。 两人身影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坠入了深渊。 徐石井赶至,望向悬崖下面,只见漆黑一片,如此高的悬崖,就这么跃下,就算顶尖高手也是粉身碎骨,他驻足等待了一阵,吩咐一众,先回观里。 然而,就在众道士离开之后,悬崖下突然传来细微的响动。李污衣跃下悬崖一段便抓牢了突起的石块,随后伍恒下来,他更是手疾眼快,一下将其拽住。两人身形紧贴着崖壁,只露出一双眼睛,警惕地观察着上方的动静。 确定上方已无动静后,两人在崖边寻了一处着力点,一跃而起,稳稳回到崖顶。 “李前辈,接下来我们先回平安城吗?”伍恒惊魂刚定,深吸口气后问道。 李污衣则是想了想,说道:“不回城里,再去找宁一老道。” “啊,这?” “别啊了,跟我来!”李污衣丝毫不顾及伍恒的感受,再次去向山洞附近。 晦一道人得知李污衣见过宁一道人,此刻,正带人过来。 洞外数名弟子警戒,洞内则只有他们师兄弟两人。 “师兄,李污衣可告诉过你什么?”晦一语气冰冷问道。 宁一道人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那你又想知道什么?” “宁一啊,宁一,你我师兄弟一场,本该携手振兴清一观,如今,我找到一条光明之路,你又何必如此顽固不化呢。” “哼,叛徒!”宁一说罢,便闭上双眼,不再理会。 第25章 遭遇重创 李污衣和伍恒见到洞口有人,两人放轻了步伐,悄然靠了上去。 清一观仅剩的高手都在徐石井的带领下搜索,守在洞口的只是普通弟子。 两人出手如电,很快解决了这些人,悄然进去洞中。 晦一见到有人进来,心头一惊,还未来得及喊出,便被一掌拍晕。随即,李污衣蹲下身来,极快得在他身上摸索着。 “你怎么又回来了?”宁一道人很是无奈。 李污衣一面翻找,一面说道:“没听过回马枪啊,果然在身上。” 只见一把钥匙被李污衣在晦一身上搜出,他即刻丢给伍恒。 伍恒会意,一下就打开了囚龙锁。 宁一道人终获自由,但此刻身体极度虚弱,李污衣和伍恒扶起他,准备离开。 “两位前辈,他怎么办?”伍恒一指晦一。 “怎么办?年纪轻轻,怎么杀戮这么重,走了,随他去。”李污衣半调侃一句后,三人出了山洞,消失于清一观后山。 一路上,李污衣再度问起:“宁一老道,刘一罡到底怎么出事的?” “一罡先生多年前就到观里清修,和晦一走的最近,据他所说,是偶感风寒,继而病倒,我也前去探望过,当时,一罡先生的确病的颇重。”宁一气喘着说着。 见他如此,李污衣索性就停下脚步,找了一处平坦地,三人坐下休息。 宁一道人喘息了一阵,继续说道:“观中懂的医术的师兄弟皆去诊断过,也服用不少药材,一直不见好转,尉家人也是在那段时间过来的,来的是尉无丰。” “尉无丰,那随他一道来的,可有女子?” “尉无丰是一个人来的,随从也未带一人,一罡先生就是在他离开前一天去世的,而我则是在其离开后第三天才碰上那女子,现在看来,似乎一切都有关联。” 李污衣仔细想了一阵,问道:“当时,还有其他人在清一观吗?” “北剑宗宗主白曾弟子白凌云,当时就在观里做客,还有荒谷的谷主石刃,他特意过来归还一年前所借阅的道经。”宁一说罢,不停咳嗽起来。 刘一罡的手串和密信就由白凌云带来,那他必然是在其生前有过接触。 至于这荒谷的石刃,荒谷地处南楚,同清谷一般,极少牵扯到江湖中来,这突然来归还道经,到底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三人都没再说话,准备休息一阵,就回去平安城汇合谢轩一和琴琳儿。 山风带着丝丝凉意。李污衣和伍恒扶着宁一道人起身,行走在崎岖的山路上。没走多久,李污衣神识一震,一道黑影随即从林中窜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月光下,三人看清,来的是名蒙面女子。 “是你!”宁一道人认出这就是重伤自己的那人。 蒙面女子声音清冷如冰:“你们以为这样就能离开吗?” 话音未落,她已出手,长剑一起,便是归元剑诀,直逼李污衣三人。 伍恒赶紧护着宁一道人退到一旁,李污衣则是出手迎下了来人。 但这女子修为深不可测,李污衣瞬间便被逼退数步。 他站定原地,将气劲提至巅峰,震木,烈火,坤土,乾金,坎水,五诀齐出,将女子逼退,终是扳回一城。 女子轻蔑一笑,竟是将长剑插在地上,随即,如同李污衣一般,震木,烈火,坤土,乾金,坎水,五诀齐出,径直拍向过来。 李污衣暗骂了一百遍,自己修炼半生的五行诀,这女子片刻之间就使了出来,且正如宁一道人所说,威力更甚自己。 第一次,被这再也熟悉不过的招式,重重震退了数步,体内气血翻腾不止。 伍恒眼见,就要上前帮忙,宁一道人拉住了他,挣扎着站起身来,用尽全身力气,默默念动玄清诀。 周围空气仿佛一下凝固,宁一道人周身泛出浅白色气劲。 “李道兄,你们先走,老道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宁一道人这话很是决绝。 “滚,你这病怏怏的,能做什么,倒不如我留下,伍恒,带他走。”李污衣恢复了些许,再度提升气劲。 女子站在对面,阴冷笑道:“谁都走不了,都走不了,一个都走不了。” 听着这话,三人都觉得甚是诡异,但此刻也想不了太多,伍恒外一旁亦是将气劲全部祭出。 宁一道人先应行一步,拦在两人身前,周身气劲愈发强势。 老道士刚还极其虚弱,这一刻,怎变得如此。李污衣心头一阵不安,突然不自觉说出:“玄清至无,舍身归一?” “听老道一句,留下三个人都走不了,这背后到底有什么阴谋,需要有人去揭开,李道兄,接下来,拜托你了。”话音落下,宁一道人气劲顿时炸起,将两人直接是震退数丈。 这一刻,李污衣明白过来,宁一道人用上了最后同归于尽的一式,舍命为其争取了离开的机会。于是,愤愤说了一句:“走!” 两人快步离开,半刻之后,远处窜起一道光柱,数声闷响后,一切归于平静。 直到平安城内,那女子也没再追来,李污衣和伍恒去向客栈,琴琳儿和谢轩一就在门外焦急等待。 见两人神情凝重回来,琴琳儿试探问向伍恒后,才得知刚才发生的一切。 李污衣独自冷静了一阵,随后将谢轩一叫进屋内。 两人坐下后,李污衣取出一本青皮封面的书册,郑重说道:“这书没有书名,内容则是两个人的推演笔记,一个是刘一罡,另外一个就是你爹谢安定,当年,他们两个年轻气盛,大胆推演后世,半年之后,愈往后推演,愈觉得心惊,两人便一道商定,就此停下,将其封存。” 谢轩一却很是奇怪问道:“那这书怎么会在你手上?” “书是两个人合作推演的,反正内容早就熟记,就谁都不愿意独占,最后,交由我保管了。” “那些数字所指的就是这本书?”谢轩一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臭道士莫名其妙取出这本书来。 “不错,我猜测能让刘一罡用数字暗指的必然就是这推演笔记。” 第26章 密信推演 谢轩一看着自己已故父亲的笔记,默默说出了第一组数字。 李污衣则是慢慢翻开了这推演笔记。 “甲辰年,北方坎卦,异星初现,霸主陨落,青龙隐匿。” “丁未年,东南巽位,霸主异星初会,白虎,玄武隐匿,朱雀游离。” “庚戌年,异星四起,东南霸主暗淡,勾陈,腾蛇显现。” “癸丑年,异星散布,白虎闪现,勾陈,腾蛇,朱雀游离,龙脉分气入乾位,艮位。” “丙辰年,异星汇聚,巽位,乾位,坤位尤盛,霸主皆暗淡。” “丁巳年,异星大动,六神阵仅存半数。” 两人推至这里,谢轩一突然停下,默默说道:“今年就是丁巳年!” “继续。”李污衣当然知道,随着刘一罡的推演,接下来也是最为关键的部分了。 可当谢轩一说出最后几组数字的时候,却怎么也无法对应上。 二十年前的推演笔记也止步于丁巳年。 两人陷入僵局,谢轩一紧锁眉头,目光再次扫过父亲留下的笔记,手指无意识地在书页上滑动,突然,指尖停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有一串被墨迹轻描淡写的数字,顿时心头一震。 “是爻变后的变卦!”谢轩一很是肯定。 李污衣默起六十四卦,将第一组数字一一对应,寻得相应之卦后,变爻再得卦,对应到推演笔记中使用后几位数字,一一筛选出文字。 “东归已至,中原震荡,欲平祸乱,六器成阵,铁鹰再现,择主归一。” 谢轩一默念数遍,不由惊讶说道:“这是要起战乱?凑齐什么法器布阵?择主归一,是,是要王朝迭代?” 李污衣拍了拍谢轩一,说道:“记下就好,不要声张。” 随后,李污衣将那本推演笔记交到谢轩一手上:“这本书就交给你了,刘一罡没有后人,就当是你爹的遗物吧。” 谢轩一默默收好笔记,已至清晨,皆是疲惫,于是各自回屋休息。 晦一道人苏醒后,得知宁一逃脱,但又在半途被截下,最终身死后,默默叹了口气。 徐石井在一旁说道:“宁一死了就死了,如今刘一罡的密文也被毁,二爷那里,你如何交代。” “密文的关键就是那个自称轩一的人,只要解决了李污衣,擒住那小子,我自然有办法让他开口。” “说的简单,他们这伙人现在又在何处?”徐石井愤愤坐下。 “平安城,肯定还在平安城,让观中弟子去城内搜寻,肯定能有线索。”晦一随即就吩咐弟子前去城中。 待屋内仅剩他们两人,晦一道人悄声问起:“清咛姑娘怎么样?” “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徐石井没好气回道。 晦一道人带走埋怨说道:“毕竟也是我帮她将修为提升到。。。” “住嘴,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尉家给予你的好处,远远超过了那几个老头的性命,你尽心做好自己的事,答应过你的,尉家会一一兑现,眼下,尽快弄清楚刘一罡到底推算出了什么,才是首要的事。”徐石井打断了晦一的话,吩咐之后,起身便离开了。 留下晦一一人,神情落寞,或许是压抑了太久,他重重一掌拍在桌上。 城中出现了大批清一观道人,伍恒即刻警觉起来,同样有所察觉的还有刘蛮子和白凌云。 “臭道士肯定去过清一观了,不然不会有那么大动静。”刘蛮子坐在靠窗的位置,喝下一口烈酒,对着几名手下说道。 “二当家,那我们需要做些什么吗?”手下人试探着问起。 “暂时不动吧,到底什么情况,也不得知,就看看臭道士怎么点火了,我们最多就帮他加把柴火。” 手下应下,几人有意无意打量着四周。 白凌云个金峰进入平安城,迎面就见到几队道士行色匆匆。 “来晚一步啊,似乎错过好戏了。”白凌云笑着说起。 “错过开场而已,好戏应该还在后头。”金峰冷冷回道。 清一观在平安城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当天傍晚,便打听到了李污衣一行人的踪迹。 晦一道人让两名观中仅剩的长老随徐石井前去。 可就在一行人到了客栈,李污衣四人先一步离开,突然不知所踪。扑了个空,徐石井很是气恼。 正当要返回清一观之时,手下人密报:“清咛姑娘出事了。” 徐石井赶紧带着两名长老前去,昏暗的屋内,那神秘女子脸色苍白,全身筋脉泛青,痛苦不堪。 他极快的出手,在清咛周身要穴一一点下,减缓了其痛苦。 谁知刚出屋一阵,便再度传来痛苦呻吟声,徐石井冲进屋内,只见这时的清咛已摔倒在地上,双手紧握,青筋暴起,脸色苍白如纸,双眼却赤红如血,透露出难以言喻的痛苦与挣扎。 徐石井暗道不好,肯定是和宁一道人一战的时候,消耗过甚,体内各道气劲反噬。 如今唯一的办法,或许只能这样了。 “两位长老,劳烦出手,帮我压制住她体内异动的气劲。” 两名长老听罢,没有多想,上前一左一右,同时出手,浑厚气劲由后背涌入,尝试压制住清咛体内的气劲。 但没过多久清咛突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身体突然翻转,双手成爪向前,瞬间扣住了两人的太渊穴。 一股无形的巨大吸力自她体内而出。两位长老猝不及防,急欲摆脱,就在这时,徐石井鬼魅到了两人身后,出手飞快点在长老背上的至阳,阳关两穴,这两人顿觉体内气劲大股涌出,被眼前这诡异女子一一纳入体内。 两人脸上露出惊愕之色,身体却是完全不受使唤,没能持续多久,神识渐渐模糊,再无反抗之力。 半个时辰之后,清咛将两人猛地震开,挣扎着坐起身,脸色已恢复正常,再看清一观仅剩的两名长老,此刻已是奄奄一息。 清咛运转体内气劲,长长舒了口气,对着徐石井说道:“压制,压制不住,重新,重新要过十五天,十五天。” 徐石井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场景,吩咐手下人将两名长老处理掉,意味深长看了眼清咛,说道:“你好好休息,十五天后,你娘就来了。” 第27章 尉家来人 清咛似乎听了进去,默默点头,随后到了一侧,安静的坐下,一言不发。 徐石井没再逗留,返回了观内。 晦一得知仅剩的两名长老出事,再也按压不住:“你,你这是彻底毁了了清一观的根基啊,你,你这混蛋。” “一个清一观而已,还不是因为你掌控不住,让那些修为上乘的人趁乱逃走,眼下会是这种局面吗?” “好,好,这还都是我的错,要不是你们急于动手,再给我一年时间,清一观哪里会分崩离析。” 徐石井知道眼下还要利用晦一,于是婉转了一些说道:“好了,事情已经这样了,事成之后,你也不会在意一个江湖门派了。” 晦一道人也只能用这种方法安慰自己。 入夜之后,他又一次在诡异神像前的香案点燃香火,墙上的地图忽明忽暗,晦一看向了图中的东南面,久久没有动静。 风不弃和莫不虞在临淄城内打探陈凡了的下落数天,一丝线索未有。倒是尉家收到了尉无衍的死讯,派人前来,而来者居然就是尉无丰。 尉家马车在城门口出现,早在等待的官员即刻上前,尉无丰从车内出来,其身材高大,着一袭黑色长袍,披风随风轻扬,威风凛凛。再见他面容冷峻,如同雕刻在千年冰岩上的雕像,双目深邃,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这让官员不由心头一惧,毕竟尉家三爷身死,这北魏第一门阀,必然是要追究,一旦迁怒地方官员,他们皆会被牵连。 几名尉家的精英,皆是一身黑色劲装,目光犀利,紧随尉无丰的身后,一行人径直去向府衙。 第二天一早,风不弃就打听到了尉家进城的消息,赶紧告知尉清悦。 尉清悦赶去府衙,见到了其二叔及一众随从。 尉无丰见到自己侄女,脸色稍许缓和了一些,说道:“随我回去。” 尉清悦看了一眼身后的风不弃,眼中尽是不舍之色,风不弃同样有些失落和无奈。 尉无丰见两人神情,眉头一皱,冷冷说道:“清悦,随我走。”说罢,不由分说将尉清悦送上马车。 临离开时,尉清悦掀开车帘,犹如第一次见到风不弃那时,四目相对,久久没有移开。 车内,尉无丰问起了尉无衍的情况,尉清悦告知就是三才楼的人害的三叔,但这些人将整件事伪装成了一场意外,单凭尉家人的一面之词,也难去追究。 “三弟不会就这么白死的,你爹肯定会让三才楼付出代价。”尉无丰言语间带着杀气。 “对了,刚才那小子是清谷陈凡了的徒弟吧。” 听到尉无丰提起风不弃,尉清悦点了点头回道:“嗯,他叫风不弃,陈先生的二徒弟,还有莫不虞,是他师兄,还有洛甄,她是医门的,在贠城救过柳刀门门主,医术可厉害了。” 尉无丰听罢,脸色一沉,说道:“好了,我知道了,清悦,你应该清楚自己就要被赐婚了,不要再和这些江湖中人有太多来往了。” 这些日子和风不弃几人一道,她几乎就快忘了赐婚一事,此刻被二叔提起,她心头被砸下一块巨石,闷声不语, 次日,一早,尉家就带着棺木出城,回去晋阳,尉无丰和尉清悦也随之一道。 风不弃没想到他们会那么快离开,匆忙之间赶去城门,尉家车队已经离开。 正当其失落之时,一名中年人面带笑意,向他走来。 风不弃有所察觉,回想片刻,这人应该就是昨天尉无丰身后随从之一,为何他没有随车队一道回去。 “你是风不弃吧?”来人先一步开口问道。 “正是在下,您是?” “叫我老书匠吧,年轻人,有空聊一聊吗?” 听到来人叫老书匠,他联想起老算盘,不由产生一丝好感,紧接着回道:“先生,请说。” 老书匠一扬手说道:“走,找个地方,坐下说。” 两人随后到了一处茶馆,靠窗坐下。 老书匠开始说起:“陈先生下落不明,你们师兄弟今后有何打算?” 风不弃愣了一会,他和莫不虞本打算一直在临淄打探老师的下落,如今被这老书匠突然问起,的确,陈凡了要是一直没有下落,师兄和自己该怎么做呢? 一时语塞,老书匠微微一笑,单刀直入道:“有没有想过为尉家效力。” “为尉家效力?”风不弃愣愣说着。 尉家是北魏第一门阀,如果清谷中人入世,的确,尉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年轻人或多或少都有一番抱负理想,风不弃和莫不虞也曾经畅想过如同大师伯王之韫,二师伯肖仲覃一般,闯出一番功业。 老书匠不亏如其名字一般,耐心着说教起来:“男子汉大丈夫,必然是要有一份建功立业之心,如今三国纷争,乱世出英雄,切勿错过如此良机,再者,尉家不仅是北魏的顶尖门阀,更是北魏之栋梁,族中人才济济,阀主雄才,礼贤下士,绝无门户之见,你们本就和三爷有过合作,如今三爷不在了,倒不如直接加入尉家,好好闯一番事业。” 不可否认,老书匠的一番话的确打动了风不弃,但更多的却是,加入尉家,有可能再见到尉清悦。 但怜花胭脂一事,他始终还有怀疑,对于尉家,并没有彻底信任,很矛盾。 见到风不弃表情复杂,老书匠笑了笑,说道:“不急着应下,三天内,我还在临淄城,想好了就来驿馆找我。”说罢,起身离开了茶馆。 风不弃看着窗外来往的人群,脑中浮现尉清悦,老算盘,尉无衍的身影,转瞬即逝的却又是陈凡了对于怜花胭脂的吩咐。 半刻之后,他离开茶馆,回到文人驿站。 风不弃坐在窗前,目光有些失神。莫不虞推门而入,以为尉清悦的离开让他感伤,于是说道:“尉姑娘走了?” 风不弃定了定神,对师兄说道:“尉家邀请我们加入。” “加入尉家?可老师还没下落,再说,师弟,你觉得尉家真的没有问题吗?”莫不虞走到风不弃身旁,郑重问道。 风不弃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将老书匠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莫不虞。莫不虞听后,沉思片刻,说道:“师弟,你怎么想?” 风不弃无奈道:“如果没有怜花胭脂一事,或许我会答应下来。” 莫不虞又是想了一阵,说道:“或许,这也是弄清楚怜花胭脂最好的办法。” 第28章 投靠尉家 风不弃仿佛是被点醒,的确,只有在尉家,才能彻底将怜花胭脂的疑虑消除,或者说是确定。 “师兄的意思,我们应该去找老书匠,加入尉家。”风不弃再一次确认。 莫不虞点了点头,既然一直找不到陈凡了,师兄弟两人决定先循着这一条线索,走一阵。 洛甄得知两人的决定,并没有太多惊讶,这些日子,她也想明白了一些,陈凡了是陈凡了,莫不虞是莫不虞,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相信莫不虞会理解,她内心期盼陈凡了,也许再也不会出现了。 风不弃和莫不虞故意等了两天,再去找了老书匠。 老书匠就在临淄城,显然不是因为风不弃,他接手老算盘的任务,联系上了燕云龙骑,再一次确认了合作。 就在风不弃两人来到驿馆之时,龙骑的联络人刚从馆内出来。 风不弃认出这人就是慕容耀的手下,遂上前打了招呼,得知慕容前辈已回燕州,便没再多说什么。 老书匠在驿站内看到三人,饶有深意笑了笑。 临进驿站之前,风不弃和莫不虞相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坚定。这是打探怜花胭脂线索的唯一途径。 老书匠缓缓步出驿站,眼神在两人人身上一一扫过,他微微一笑:“两位,想好了。” 师兄弟两人同时抱拳,拱手道:“想好了,我们愿入尉家效力。” “好,好,两位准备一下,后天一早,我们便出发。”老书匠说罢,上来重重拍了拍他们肩膀。 风不弃和莫不虞应下,也没多留,便回了文人驿馆。 当夜,莫不虞和洛甄长谈,两人回忆在清谷的愉快生活,说起的点点滴滴,洛甄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暖的微笑。 “还记得你我,风不弃,琴琳儿,谢轩一,叶宁六个人一起在山涧边烤鱼的日子吗?”莫不虞轻声问道。 洛甄点点头,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她仿佛看到了那个傍晚,夕阳洒在河面上,金色的光芒映照着他们六人欢笑的脸庞,香气扑鼻的烤鱼在火上跳跃着,那是他们清谷这一辈人最美好的回忆。 风不弃心情复杂,甚至有些烦乱,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打坐了一阵,脑中突然映射出大郑王宫密室中的地图,当时时间紧迫,但凭借记忆,大致将那图记下了七七八八,详细回忆了一阵,不由感慨绘制这图的那位高人,有生之年,他也想走遍中原大陆,一览各地风景,迷迷糊糊之间,居然看到陪他走过千山万水的人,居然就是尉清悦,不由心中喜悦。 正当风不弃沉浸这美好幻想之时,莫不虞推门进来,不合时宜的将其打断。 “想什么呢?” “没什么。” 风不弃想到王宫密室中另一面墙壁上的九天乾坤功,于是问起:“师兄,九天乾坤功,你还记得多少?” 莫不虞那天粗略的记了一遍,便说道:“记住了大半吧,怎么了?” “我也记下了一些,看看能不能将这绝世功法凑成完整,加以修炼。”风不弃提议道。 “好!”莫不虞即刻应下。 师兄弟两人均是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脑海中那幅大郑王宫密室中的九天乾坤功图卷再次浮现,仔细回忆着每一个细节,每一字,每一句,历历再现。随后,两人各自将所记起的内容顺序写下。 “九天乾坤功,源自九宫八卦,共分九层,一一对应真武九阶,各层修炼至大成,可融谷贯通达真武境界。坎一宫,五行属水,水至柔,气劲化水,渗入筋脉,贯通全身,无所不达,以关元穴为始,上达百会,下至涌泉。。。坤二宫,五行属土。。。震三宫,五行属木。。。巽四宫,五行属木。。。” 两人惊奇发现,各自记下的内容竟然将这绝世功法拼凑至九成。 莫不虞记到离九宫,五行为火,火势炎上,之后便再也回忆不起来了,于是看向风不弃。 风不弃犹豫了片刻,回忆离九宫最后内容,半响之后,无奈只写出了两句,只好说道:“我记下的也就这么多,后面的实在太匆忙了,没能记全。” 莫不虞大为可惜,不过再转念一想,毕竟是意外所得,能拼凑成这样,已是不易,便没再强求。 两人将写下的功法一一牢记于心后,风不弃要将这功法交给师兄,谁知,莫不虞却用商量的语气对师弟说道:“不弃,师兄这个事情想和你商量。” “你说。” “这功法就交给你,但是,龙吟剑,似乎和洛甄有些关联,我想这剑由我保管,你看怎么样?” 风不弃神情略有变化,这龙吟剑毕竟是当世神兵,但很快,他便豁达说道:“师兄,不必多虑,龙吟剑你就收好,将来让老师定夺。” 听到风不弃答应下来,莫不虞径直就把九天乾坤功塞在了他手里。 午夜,莫不虞已熟睡多时,风不弃翻来覆去,脑中清晰映出九天乾坤功离九宫的完整功法。 次日,清谷三人在城内买了一些干粮物件,莫不虞特意选了一个不大的木箱,在底层做了暗格,用于藏匿龙吟剑,收拾一番后,洛甄提起想去大郑王宫附近走走,莫不虞和风不弃就陪着她过去 三人朝着大郑王宫的方向缓缓前行,古老的宫墙在阳光下多了几分宁静与祥和。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王宫外墙附近的一条小巷,突然,一道黑影从暗处闪出,手持匕首,直刺莫不虞。 莫不虞反应迅速,即刻避开了来人,起手一掌拍出,对手轻巧回退了几步。 待三人看清,来着竟然是唐飞。 “嘿嘿,终于让我找到你们几个了?”唐飞阴冷的笑道。 风不弃赶紧让洛甄离开,但周围已聚拢了不少三才楼的人。 “三才楼的狗,真是阴魂不散!”莫不虞怒吼一声,提起气劲,径直朝唐飞过去。 风不弃护住洛甄,勉强对付着其余的人。 没多久,三人陷入了苦战。 唐飞的匕首几次就要刺中莫不虞,他亦是竭力避让,很难脱身。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唐飞身后,正是老书匠。他手中戒尺暗聚气劲,一下就拍在唐飞后背,一股磅礴的内力瞬间爆发,将唐飞震得吐血倒地。 尉家来了不少人,很快将三才楼其余探子一一拦下。 第29章 离开临淄 清谷三人站在老书匠身后,而老书匠则是缓缓走向唐飞,开口道:“找了你半天,没想到自己出来了。” 唐飞挣扎爬起,眼见形势不利,就要逃跑。 老书匠岂会给他机会,身形一闪,戒尺再次拍出,唐飞左手匕首挡住戒尺,右手就要偷袭。 风不弃和莫不虞赶至,扣住唐飞右手。老书匠换手一掌,直接将唐飞拍晕过去。 “这个带回去,其他人一个不留。”老书匠一改之前和蔼,近乎冷漠下令,一旁的风不弃和莫不虞均是暗惊其杀伐如此果决。 回去的路上,三人一言不发,直到进屋,洛甄才小心翼翼说道:“尉家这老书匠,恐怕不好相处。” 莫不虞勉强笑了笑,说道:“也不一定和他共事,你别担心了,我们会小心的。” 风不弃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 这一夜,三个人都没有睡好。第二天,一早,清谷三人还是应约来到了驿站门口。 老书匠见到三人,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仿佛昨夜那个冷酷无情的形象只是幻觉。他微微颔首,示意三人跟上。三人对视一眼,心中虽有疑虑,但还是随老书匠上了马车。 一行人出发,马蹄声在清晨的空气中回荡。 良久之后,莫不虞警觉发现,这车队并不是去向晋阳方向,而是一路在向北面行进。 “方向不对,我们愈发往北了。” 风不弃探出头,确认了方向,赶紧跃下马车,拦住老书匠问道:“老书匠,我们不是去晋阳吗?为何这马车一路向北。” 老书匠和蔼中有一丝狡黠道:“我可从来没说去晋阳,此行一路向北,目的地,燕州。” “什么?我们要去的是燕州。”风不弃大惊,随后上来的莫不虞也是愣在一旁。 燕州地处北境,虽然名义上北魏领土,但多年来皆是由本地氏族真正掌控,且此刻刚过正月,燕州尚是冰雪覆盖,老书匠出发燕州,又所谓何事。 莫不虞回神,紧跟一步问道:“为何要去燕州?” 老书匠神情依旧说道:“尉家和燕州当地氏族有所合作,两位去了燕州,就代表尉家,负责一众联络事宜,另外,燕州苦寒,民风彪悍,正是年轻人历练的绝佳之地,希望你们能明白。” 这个安排毫无破绽,风不弃和莫不虞虽不情愿,但也只能无奈接受。 回到车上,风不弃记起那慕容耀的手下,暗自猜测,所谓的合作,多半就是慕容一族。 莫不虞悄声说道:“师弟,你还得三月十五晋阳之约吧。” “当然!” “按照日程算来,我们呆在燕州不能超过一个月,一定要想办法回来。” “可我们在尉家队伍里,周围都是他们的人。”洛甄担忧说道。 风不弃点了点头,小声回道:“到了燕州,随机应变,我想这老书匠也不能一直盯着我们。” 三人商量待定,车队继续前行。 平安城这侧,李污衣四人并未离开,借助水寨刘蛮子的掩护,避开清一观的一众耳目。 李污衣大致将两天来发生的事,陆续告知刘二当家。 “臭道士,你没说笑吧,真有那么厉害?”刘蛮子听完关于那神秘女人的消息,不可置信问道。 李污衣暗骂一句,没好气说道:“我也希望是说笑。” “那宁一老道,就这么,这么仙逝了?”对于已逝之人,刘蛮子尽量礼貌。 李污衣点头,随即说起:“老道士是拼了命,给我们争取了一线生机。” “对了,那女子可和怜花胭脂有所关系?”刘蛮子怀疑起林大的死。 “蒙着脸,说了,蒙着脸,就算没蒙脸,我也认不出什么怜花胭脂。”李污衣有些气恼起来。 “你别急,就是,有没有什么异样的香味?”刘蛮子继续引导问道。 李污衣彻底恼了,吼道:“香味,我看你烟花场里混久了吧,那种情况下,谁还有心情去闻女人香味。” 或许也是觉得自己问的有些不妥,刘蛮子赶紧说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就是想知道这女人和林大的死有没有关系。” 李污衣稍许缓和一些说道:“林大死于阴阳气劲刀芒,那女人不用刀,而且这阴阳气劲功夫就那肖仲覃会,除非,肖仲覃和她交过手,不然就算是无相功,也难模仿出来吧。” 刘蛮子一边想着,一边说起:“这倒也是,等等,这女子学无相功,总要有人教吧,会不会教她那人和肖仲覃交手过,然后再传授给这女子。” 李污衣已不耐烦,随口丢下一句:“要不,你自己找那女子问问去。”说罢,一甩手,自顾自离开。 “臭脾气。”两人不欢而散。 李污衣独自走在院中廊道上,心中却难以平静。他停下脚步,望着池塘内的石块,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想法。 回想起刘蛮子的话,无相功,怜花胭脂,诡异的阴阳气劲。这些线索表面上都指向了那神秘女子,既然这女人不知踪影,但另外有个人,不是就在清一观,将他擒下,好好问一问,或许就一切都明了了。 他猛地转身,冲进屋内,对刘蛮子神秘兮兮说道:“想不想知道更多线索?” “我就知道,你这臭道士还有事情瞒着我,快说,快说。”刘蛮子以为李污衣有所保留,埋怨道。 “说你个头,叫上你两个得力的手下,随我出去一趟。” 刘蛮子也没过多考虑,随后,刘蛮子三人,李污衣,伍恒一行五人,去向清一观。 路上,伍恒和刘蛮子反复问向李污衣,到底所谓何事,他就是不说。 天色暗下,五人到了清一观后山附近,李污衣终是悄声对刘蛮子和伍恒说道:“晦一身边那个徐石井很可疑,我和他交过手,用的不是清一观的功夫。” “尉家的人!”刘蛮子忍不住插嘴道。 李污衣瞪了他一眼,说道:“急什么,听我说完。” “你说,你说。” “既然那女子没有踪影,这徐石井又很可能是尉家的人,那我们进去把这厮擒住,问一问,不就都知道了。”李污衣说完,看了看刘蛮子和伍恒。 两人几乎是同时点头同意。 第30章 趁夜入观 一行五人潜入清一观后山,刘蛮子吩咐两名手下先在暗处隐匿下来,一旦有所变故,就弄出点动静来,同时,做好接应的准备,两名手下应下。 三人悄然靠近观内后院,刘蛮子机警取出了一块黑布蒙面。 “蒙个屁,清一观都一盘散沙了,你还怕他们找你刘二当家寻仇啊。”李污衣不由骂了一句。 刘蛮子熟练蒙上脸,无奈说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怎么说我也是有点身份,还牵扯到水寨,对了,我这还有几块,你们俩要不要?” 伍恒禁不住一笑,没想到江湖上威名赫赫的刘二当家还有这种情况,李污衣则是一把推开了黑布,径直快步进入了后院。 清一观的后院,月光斑驳,树影婆娑,本是颇有意境的一处院落,三人此刻却是毫无心情。 李污衣走了一阵,细微的响动引起了他的警觉。他迅速止步,眼神锐利地扫视四周。 不远处,一个身影若隐若现,手中似乎还握着什么东西。他心头一紧,低声对身后的刘蛮子和伍恒示意,三人悄然接近。 真是冤家路窄,那人正是徐石井,他手中握着一油纸袋,脸上竟是有些欣喜。 “这就是徐石井!”刘蛮子低声问道。 李污衣没有回答,身形直接跃出,一掌坎水诀拍起。 徐石井见状,急忙收好油纸袋,抽出长剑,顺势一挑。 两人交手,气劲相撞,同时退了两步。 刘蛮子也没有犹豫,一下就来到徐石井身后,拦在了其后退路上。 伍恒紧随,挡在一侧,三人成包围之势,将徐石井牢牢困住。 徐石井见对方埋伏,转身欲逃,但为时已晚。 李污衣身形一闪,已至其身前,一拳直击其胸口。 刘蛮子祭出红色气劲,将其周围封闭,同时,双掌直拍其后背。 伍恒也没停下,一双铁手朝徐石井两肩过去。 徐石井感觉到身后的气劲最为浑厚,而一旁的伍恒显然是最薄弱处,于是,竭力扭过身子,双手推出,意图将伍恒反制,擒下作为人质,方便逃脱。 刘蛮子和李污衣何其老道,瞬间识破意图,两人一左一右赶上,未等其撞上伍恒,便牢牢扣住了他的双手,气劲一吐,徐石井直接双膝跪地,被压得喘不过气。 “李污衣,你胆子够大,还敢来清一观。”徐石井竭力说着。 “废话少说,带走!” 徐石井见状,欲喊叫求救。 这里毕竟是清一观,如果大批弟子过来,也不好脱身。 刘蛮子一急之下,扯出一块黑布强塞向徐石井嘴里。 李污衣则是干脆一掌,将徐石井当场拍晕。 “这不是更简单。” 三人抬起晕倒之人,赶紧朝后山跑去。 负责接应的两名手下,没等到二当家回来,却是有意外发现。 月色如霜洒落在后山深处,两名手下在幽暗的小径一侧隐蔽着,一阵细微的风声从林间掠过,风中夹杂一丝阴寒。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同时涌起一股不安。于是,顺着微风过来方向,悄然过去。穿过层层树木,只见一片光秃秃枯树展现在眼前。 再深入枯树林,一间木屋跃入眼睑。 两人很是谨慎靠近过去,隐约听到有女子喃喃自语声传出。 “你听到没?” “听到了,不会见鬼吧。” “要不去看看?你不害怕吧。” “谁说我怕了,去就去!” 两人商定后,正要推门,突然一道凌厉气劲从身后极速过来。 刘蛮子这两名手下,跟随其多年,修为亦达六阶,能在两人毫无察觉下偷袭,显然修为更胜一筹。 其中一人反应快一些,猛然一把推开身旁弟兄,自己则是被气劲撞上,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 枯树林中弥漫着肃杀的气氛,那偷袭者身影如鬼魅般飘忽不定,两人多处受伤,难以坚持。 “你快回去,找二当家。” 说罢,先前受伤那人竟是不顾一切向那偷袭者冲撞过去,看准机会,一把拦腰抱住,死死不放手,为同伴争取逃脱的时机。 偷袭者频繁出掌,重击接连拍在其后背上。 另一人清楚,这机会是同伴拼命争取的,留下,两人皆死,逃出去,找到刘二当家,为兄弟报仇。 道理很简单,他扭头就跑, 刘蛮子三人在指定位置未能见到两名手下,他很是疑惑道:“难道出事了?” 李污衣看了看四周,说道:“没有打斗的痕迹,不会是先回去了吧。” “敢,要是真的跑回去了,我非扒了他们皮不可。”刘蛮子愤愤道。 “别废话了,先回去审这小子。”说罢,李污衣三人抬起徐石井,回去平安城中水寨的据点。 三人先将徐石井关押在密室,随后,刘蛮子问起:“刘三和小机灵回来没?” 手下人回话,皆没见过两人回来。 刘蛮子感觉不好,多半可能是出事了,正当其准备回去找这两人,小机灵带着一身的伤,踉踉跄跄跑了回来。 “出什么事了?刘三呢?”刘蛮子赶紧问道。 “二当家,刘三,刘三被人给打死了,为了救我,那人太厉害了。”小机灵语无伦次说着。 刘蛮子一把将他抓住,怒吼道:“什么,什么人干的,在哪里?” 李污衣在一旁拉住刘蛮子,对着小机灵说道:“你不要急,慢慢说。” 小机灵冷静了一会,一五一十将之前发生的事告知几人。 “屋子里可能就是那女子,而且还有其他人特意在一旁保护。”李污衣语气很是沉重。 “我现在就去把那女的揪出来。”刘蛮子怒气冲冲,就要回去清一观后山。 李污衣将其拦住,冷冷说道:“你比宁一老道厉害吗?再加上我,你比我们两个厉害?” 刘蛮子武榜排行十四,宁一道人排行第七,李污衣虽然没在榜上,但其修为其实并不弱于自己,刘二当家一时语塞。 “先审审那家伙,弄清楚情况后,再动手。”李污衣说罢,硬是将刘蛮子拉住。 一阵沉默后,刘蛮子渐渐冷静,说道:“好,先让那小子开口。” 水寨中对于这种逼问颇为擅长,几人先将徐石井几处要穴封闭,随后一番搜身,除了一些寻常随身物品外,还有一包用油纸袋包裹的糖炒栗子。 第31章 糖炒栗子 “给我叫醒他。”随着刘蛮子吩咐,小机灵将一盆冷水径直泼在徐石井头上。 “呼,呸,咳咳咳咳咳。”徐石井瞬间被浇醒惊起,水呛得不停咳嗽,同时,趁机抬眼看了看四周,猜测应该是间密室,尝试提起气劲,发觉丹田附近犹如被巨石压着,修为难提一成。 密室中,刘蛮子,李污衣,伍恒,小机灵四人就坐在其对面。 “徐石井,说说吧,尉家到底在搞什么?”李污衣冷冷问道。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尉家,我也不知道。”徐石井说罢,吐了口口水,竟是闭上了双眼。 小机灵虽然受伤,但刘三的死让他极为愤怒和内疚,于是,抄起一旁的铁棍,一指徐石井,狠狠说道:“不知道,我就打得你知道。” 刘蛮子站起身来,对于这样的人,他见过不知多少,知道严刑逼供不一定会有效果,就强压怒气,耐心说道:“我们聊一聊,没有人会再信任一个被俘之人,就算我们放你回去,你的下场自己也应该清楚。” 徐石井依旧闭着双眼,一言不发。 刘蛮子继续道:“水寨虽不如尉家势大,但要护你一人周全,我相信,还是能办到的,考虑一下,告诉我们想知道的,我即刻安排你去东越,隐姓埋名,安稳过完下半辈子。” 对面的徐石井面无波澜,刘蛮子冷笑一声,说道:“当然,水寨也有能力将你妻儿、父母、兄弟一一揪出来,至于手段,绝对能让人生不如死。” 徐石井还是一动不动,小机灵在一旁有些着急起来。 李污衣和伍恒则是紧盯着徐石井,希望能找出一丝破绽,但没想到,这人如此顽固。 刘蛮子叹了口气,回到座位,和李污衣两人对视一眼,均是摇了摇头。 小机灵举起铁棍,猛地砸下,接连数棍,每一次都是用尽全力,徐石井被打趴在地,些许呻吟了几声,硬是不肯开口。 伍恒上来,让小机灵休息片刻,手上暗聚气劲,扣住几处紧要关节,数次发力,几乎将要痛晕过去,这徐石井还是没有开口。 “挺棘手的。”刘蛮子小声说道。 李污衣没有说话,回忆之前见到徐石井的时候,手上好像拿着什么,转过头看了一眼从其身上搜出的随身物品。 油纸袋包着的糖炒栗子,李污衣走过去,拿起这袋栗子,随手剥开一个,闻了闻,便送进嘴里。 “味道不错,看来你挺喜欢吃栗子的。”李污衣一边咀嚼着,一边说道。 徐石井听到栗子,双眼微微一睁,这一极其细微的动作,必然是逃不过刘蛮子的眼睛,他随即起身,从李污衣手上取出几颗栗子,自顾自剥开吃了起来。 两人吃得开心,李污衣取了几粒,又丢给伍恒,当他准备再丢给小机灵的时候,眼色突然一亮。 “别动!” 小机灵被李污衣突然一喊,随即一愣:“怎么了?” 李污衣在小机灵裤腿处发现了几枚栗子壳,他走上前,蹲下,取下一枚栗子壳,很显然这壳已是彻底风干,绝不是自己和刘蛮子刚吃的那些。 刘蛮子也靠上前来,问起小机灵:“你没去过其他地方吧?” 小机灵赶紧回道:“没啊,我一路跑回来,半刻都不敢停歇。” 徐石井见到几人有所发现,暗自一惊,难不成,他不敢再想,就要开口问起。 李污衣抢先一步说道:“原来不是你喜欢吃栗子,是有人喜欢吃栗子,我猜得没错吧。” 徐石井略有慌乱道:“你们,你们去过那里了?” “你若再不说,我们随时可以过去,反正问谁不是问。”刘蛮子冷冷说道。 徐石井终于出现一丝松动。 李污衣再加一句:“三十六水寨可不是清一观,手段用在一个女人身上,你觉得会怎么样?” “你大爷的!”刘蛮子要不是顾忌正在审问,估计就要上去揍一顿李污衣。 徐石井心情极度矛盾,刘蛮子,李污衣,伍恒,小机灵四人上前,无形中又增加了几分压迫感。 见还是没有开口,刘蛮子心一横说道:“走,我们去后山。” “等等!”徐石井最终崩溃,说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这一步松动尤为关键,刘蛮子立刻问道:“尉家到底在谋划什么阴谋?林大是谁下的手?” 徐石井木讷回道:“尉家借晦一控制清一观,主要两个目的:一,借助门派势力,除去北魏西北一带异己,在军中安插亲信,其二,获取刘一罡的推演结果,破坏中原六神阵,方便其用兵,至于,林大,和宁一一样,是她动的手。” “她是谁?”刘蛮子一把揪住了徐石井。 一旁的李污衣有些疑惑,如果木屋内真是那神秘女子,他和刘蛮子就算拼了性命,也多半讨不到好,这徐石井到底因为什么才会松口,而且,直接是提到了那神秘女子,难不成,木屋中是另外一个重要的人。 “她叫清咛,也是个可怜人。”徐石井说罢,低下了头。 李污衣在一旁插嘴问道:“是不是后山木屋那女子?” 徐石井点了点头,这让李污衣更加不解,按理说,凭借女子的修为,徐石井完全没有必要惧怕自己和刘蛮子过去,唯一的解释,和宁一最后一战,这清咛也受了伤,且伤的不轻。 伍恒见识过清咛的厉害,产生了和李污衣同样的疑惑,于是问道:“她受伤了?” 徐石井又一次点了点头。 李污衣想起徐石井提到六神阵,这和刘一罡的推演吻合,便问起:“六神阵是什么?” 徐石井很是无奈,回道:“这恐怕就要去问尉家的人了。” 听这语气,徐石井似乎另有身份。 “你不是尉家的人?” “不是,我只是一个合作者,至于为什么合作,尉家开出的条件,没法拒绝。” 大半谜团揭开,三人稍作休息。 小机灵他们并没见到清咛,是另外一个人出的手,他要为自己兄弟报仇,愤愤问道:“那,那还有那个男的呢?” “那是守卫。” “守卫?尉家的守卫?”刘蛮子问起。 “嗯。” “那这清咛是尉家人?”李污衣想要确认。 徐石井却是意外说道:“我也不知道,她算不算是尉家的人。” 第32章 初到燕州 “算不算?这还有算不算的?”刘蛮子习惯性摸了摸自己的伤疤。 “清咛出身尉家旁支,具体我也不清楚。” “那你又是她什么人?” “一个关心她的人而已。”徐石井说罢,又一次闭上了眼。 “是她喜欢吃糖炒栗子,所以,你的栗子就是买给她的,对吧。”伍恒说起,徐石井也不回答,算是默认了。 四人沉默了一阵,准备离开密室,徐石井突然开口:“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刘蛮子转身说道:“说吧。” “放过清咛。” 李污衣一听这话,想到宁一的死,不由怒起,刘蛮子同样因为林大的死,也是不肯罢休,但此刻,徐石井还有用,只能暂时压住怒气,说道:“怎么处置,自然有人会来定夺。” 徐石井待四人离开,默默说道:“清咛,我能做的也就怎么多了。”说罢,从耳后取出一枚细小药丸,直接吞下。 刘蛮子准备带人过去后山,李污衣刚走了一段,突然惊醒,大叫:“不好,中了那家伙的诡计!” 刘蛮子和伍恒随他赶忙回到密室,徐石井已没了气息。 李污衣拍了拍自己大腿,气馁说道:“中计了,现在过去后山也没人了,小机灵发现了木屋,清咛受伤,必然不能呆在原地,如果我们一开始就冒险去找,或许还有机会,现在,这家伙拖延了我们那么久,清咛必然已经离开。” 刘蛮子也是大为懊恼,问道:“那刚刚审出来的,有多少是真话?” “应该有一些真话,不然,我们也不会陪他浪费那么久,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东归一脉?”刘蛮子悄声说道。 “那你刚刚不问,现在人都没了。”李污衣没好气说道。 “臭道士,你别埋怨我,你自己怎么不问。” 两人火药味渐浓,伍恒赶紧过来劝住道:“两位,好了,好了,这谁也没想到的,我们不如过去一趟后山,看看还有没有可能。。。” “去个屁,人早走了,再去一趟,万一被清一观发现,多惹麻烦。”李污衣说罢,一甩手就走。 刘蛮子折了个兄弟,至少要去将尸体收回,于是吩咐手下人还是去了一趟后山。 果不出所料,水寨弟兄将刘三尸体带了回来,木屋却已空无一人。 徐石井失踪,晦一预感其应该是出事了,清一观也已是强弩之末,他渐渐有些心灰意冷。 风不弃三人随老书匠继续北行,路上师兄弟趁着空隙,开始修习九天乾坤功,两人根基牢固,互相切磋心得,短短几日,境界皆有提升。 初到燕州,只见银装素裹,一片洁白无瑕的世界。山川河流,皆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沉浸在了这纯净的冰雪之中。风不弃,莫不虞和洛甄长居东越,另一名同伴三人,难得一见如此雪景,眼中满是惊叹。 “好美!”洛甄不由感叹。 三人放慢了脚步,驻足欣赏,远处,山峦起伏,雪峰巍峨,阳光斜照,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近处,树枝上挂满了晶莹的冰凌,风一吹,便发出清脆的响声,如同天籁之音。马蹄踏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与周围的寂静形成鲜明的对比。深吸一口冷空气,只觉得心中一片宁静,仿佛所有的烦恼都被这洁白的冰雪消融了。 又经过两日,终是到了目的地襄平城。 城内客栈中接应老书匠的,就是之前出现在临淄城驿馆门口的那名慕容耀手下。 简单寒暄几句后,得知这人叫做慕容掩,是慕容耀的内侄。 慕容掩临走前,将风不弃叫到一旁:“没想到你也来了燕州,方便的话,一个人来找我。”说罢,将一小撮纸塞在了风不弃手中。 两人动作极其隐秘,但还是没能逃过老书匠的双眼。 当夜,老书匠故意将风不弃和莫不虞单独留下,有意无意安排了一些任务,包括接下来会安排两人进入军中,希望他们借机收集襄平城各处驻军位置及当地江湖势力分布,同时强调了务必要和慕容一族搞好关系,对于慕容家的要求,也要尽量满足。 莫不虞一一应下,风不弃则有些心不在焉,一直惦记着慕容掩给他的地址。 夜半时候,老书匠终于吩咐完毕,放两人回去。 风不弃回屋后,悄声和莫不虞说道:“师兄,我出去一趟,如果老书匠或者尉家人来找,你先帮我掩饰一阵,我会尽快回来。” “你要去哪里?这里是燕州,我们毕竟刚到,还是小心谨慎一些。”莫不虞生怕风不弃遇到危险。 风不弃笑了笑说道:“我去见一见慕容掩,可能会有对我们留在这里有所帮助。” 莫不虞思虑了片刻,嘱咐其小心一些。 燕州严寒,当地人习惯喝酒驱寒,故城内多有酒肆,更有些是通宵营业,慕容掩选择了一处不起眼的酒肆,等待着风不弃过来。 推开酒肆厚重的门帘,风不弃环顾了一圈四周,酒客不多,不到十人,未等小二上前,便见到了在角落旁的慕容掩,其旁边还坐着一名老者,正是慕容耀。 风不弃上前拱手,慕容耀摆了摆手,示意其不必拘礼,坐下便是。 岂料,风不弃一坐下,慕容掩就站了起来,在靠近门口位置坐下。风不弃猜测这酒肆内的酒客,估计都是慕容耀的手下。 慕容耀双目微睁,盯着风不弃,冷冷问道:“风不弃,这一趟,你是代表尉家,还是自己,前来燕州?” 风不弃早有预感,慕容掩的邀约不会那么简单,但着实没想到,慕容家主开口便是这么一句问话。 “慕容前辈,如果我说,我和师兄已投靠了尉家,但是我们依旧是为自己而活,你信吗?”风不弃不卑不亢回答道。 慕容耀没有说话,眼神更加犀利了几分,说道:“投靠了尉家,但又不忠于尉家,如此反复,岂不是小人行径。” 风不弃尚不清楚,这慕容一族和尉家的合作关系到底有多牢固,但直觉告诉他,事情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不然慕容耀也不会来单独见他一人。 “不违正义,但求问心无悔。”风不弃说罢,面色亦是一沉。 第33章 襄平驻军 “好一个,不违正义,问心无愧。”慕容耀一改严肃,豁达笑道,随后举起杯烈酒,邀风不弃喝下。 烈酒入口,犹如刀割喉咙,风不弃被呛得不停咳嗽,酒肆内众人见状,纷纷笑起。 慕容掩过来拍了拍风不弃的后背,说道:“到了燕州,喝不惯这烧刀子,可不行啊。” 三人坐定,慕容掩先一步说起:“尉家的老书匠不好对付,他只安排你师兄进我们慕容家,至于你,猜测可能会去乐家。” “乐家?”风不弃不解。 慕容耀在一旁缓缓说起:“燕州和襄平城虽是北魏领地,但多年来,皆是由当地江湖势力和氏族掌控,江湖势力无外乎就是燕东门和雪山派,而最大的氏族就是我慕容家和乐家。” 风不弃静静听着,慕容耀继续道:“北魏在燕州有一部分驻军,自称燕州大营,兵力约是三万,主将杨冶,任务就是要牵制慕容家的燕云龙骑和乐家的坚兵。” “所以,你师兄会加入我们的龙骑,而你,多半就是去坚兵。”慕容掩在一旁解释道。 “我知道了,慕容前辈,你这次叫我过来,是有什么吩咐吗?”风不弃大致猜到了一些细枝末节,就问向了慕容家主。 慕容耀摇了摇头说道:“并不是有什么吩咐,叫你过来,只是觉得有些事情想提醒你。” “燕州三拨势力,北魏驻军,龙骑,坚兵,互相牵制,保持暂时的平衡,尉家一旦有所动作,这平衡必然会被打破,我希望你到时候不违正义,做出正确的选择。”慕容耀言语犹如长辈谆谆教诲,风不弃听罢,点头应下。 三人随后又简单聊了一阵,慕容掩大致介绍了三方势力中的重要人物,风不弃牢牢记下。 过了一阵,有人匆忙进来禀报:“家主,掩少,有燕东门的人在附近出现。” “燕东门?呵呵,尉家还真是有些手段。”慕容耀说完,示意几名手下,几人便提刀出了酒肆。 待这几人回来,风不弃觉得差不多该回去了,于是,起身告辞。 风不弃离开酒肆后,慕容掩问向家主:“我们是不是告诉他太多了?” “老算盘的密件中,特别提及了这小子,我相信他不会看错人。”慕容耀说完,喝尽了杯中烧刀子。 风不弃顺利回来,莫不虞告知老书匠并没过来,两人松了口气。 随后,风不弃将酒肆中所发生的一切,毫不保留的告诉了莫不虞。 夜幕深沉,两人看向窗外,这燕州襄平城内的灯火依稀,隐隐传出某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氛围。 次日,慕容掩前来,见过老书匠后,便邀莫不虞及几名尉家子弟前去龙骑驻地。莫不虞身边还有洛甄,几人简单商量后,决定将洛甄先行安置在家眷营中,待有了独立宅院,再搬去一道。 正午时候,老书匠叫来风不弃及另外几名尉家子弟,七转八绕后到了一处普通宅子。 风不弃几人随着老书匠穿过幽深的回廊,步入一间装饰简朴的议事厅。厅内,几名军官正低声交谈,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严肃。一名坐在首位的军官,身材魁梧,面容刚毅,应是场中军阶最高之人 但吸引风不弃几人目光的却是在一旁的另一人,一个身材异常肥胖的军官,他的肚子几乎垂到了大腿上,一双小眼睛眯成一条缝,脸上始终挂着微笑。 老书匠上前一步,对首位的军官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乐坪将军,别来无恙。” 风不弃想起昨夜慕容掩的介绍,乐坪,坚军主将,亦是乐家门阀中的重要人物。 未等乐坪开口,一旁的肥硕军官颤颤悠悠起身走来,拉住老书匠的手说道:“老书匠啊,你们总算是过来了,这些日子兄弟我可甚是想念啊,就想听你唠叨唠叨,哈哈。” 老书匠陪着笑脸回道:“罗将军,老朽也记挂着你,这回过来啊,还有些好东西,等会就叫下人送去你府上。” “好说,好说!”胖军官也不在意在场其他人的眼神。 “罗山仝,好了,说正经事。”乐坪冷冷说道,胖军官只好暂且回去坐下。 风不弃记得这个名字,罗山仝,坚军中地位仅次于乐坪,亦是在乐家中地位最高的外姓人,不过见其身材,风不弃不禁怀疑其到底有什么本事。 老书匠拱手说道:“这几位是我尉家子弟及门人,此次前来,希望能入坚军,锤炼一番,望乐将军成全。” 乐坪听罢,冷冷说道:“家主已有吩咐,但我坚军不收纨绔子弟,即便是尉家,也要通过军中考核。” “那是自然,烦请乐将军安排。”老书匠这次带来几人,皆有些修为,相信要通过考核,应该不难。 乐坪点了点头,打量了一番风不弃几人后,说道:“寻常人家子弟,参与寻常考核,我见你带来的这几人,应该身手都不错,就当场由沈参军考核一番吧。”说罢,就看向了罗山仝一旁的一名军官。 沈参军随即起身,浅浅一笑后,说道:“屋内施展不开,几位后生,随我去院里,切磋几招,可行?” 老书匠脸色丝毫没有懊恼,风不弃心中一凛,他清楚尉家子弟虽有些修为,但面对军中真正的强者,还需谨慎应对。他随着几人,一道去向了院中。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青石铺就的院落上。沈参军立于当中,双手负后,神情淡然。 一名尉家子弟率先出手,雷系气劲凝起,一掌劈出。沈参军却只是微微侧身,轻松躲过这一攻击,同时反手一掌拍出,掌风如刀,直取这人的咽喉。 见到沈参军出手不凡,两名尉家子弟一左一右上前,沈参军站定原地,硬接下两股雷系气劲手,凭借自身修为,硬生生将两人震退倒地。 此刻,只剩下风不弃和最后一名尉家子弟。 “你们两个一块上?”沈参军略带嘲讽说道。 那名尉家子弟已是有些惧怕,但此刻关系门阀颜面,他硬着头皮,双掌拍出,沈参军再一侧身,一把扣住其脉门,重重将其摔在了地上。 “还有你!” 第34章 当面考核 尉家子弟均未能抵挡住一招,老书匠的脸色有些难看,这乐坪是故意要给尉家一个下马威。 风不弃缓缓退了一步,掌中暗聚九天乾坤功中兑宫气劲,兑宫属金,兑宫之气在他掌中凝聚成一道金系的气旋。 对面,沈参军身形如松,屹立不动,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风不弃深吸一口气,身形一动,金系气旋如流星般直扑沈参军。沈参军嘴角一扬,单手轻挥,但很快发觉这人和其他尉家子弟截然不同,两道气劲激烈碰撞,竟是同时退了数步。 这一式很快引起了乐坪的注意,眼神一紧,这一式,他隐约觉得有些熟悉。 沈参军一时大意,随即祭出更为强势的气劲,冲向风不弃。 风不弃又退了一步,借机试验这几天修习的九天乾坤功,他左掌凝起乾宫,另一股金系气旋在不断凝聚,右手依然是兑宫金系气劲,当沈参军的气劲袭来,双掌拍出。 两人交手的瞬间,气劲再次炸起,又一次同时震退两人。 乐坪见风不弃的出手,暗自吃惊,两股似同非同的金系气劲,这让他产生一丝怀疑,当年在大齐宫内见过武威王叔的出手,虽然修为不在一个层级,但这功法,八分相似九天乾坤功。 沈参军有些恼怒,这次用上了八分气劲,没想到还是被风不弃挡下,且自己左手隐隐作痛,正当其再度提升气劲至巅峰,准备出手之时。 “住手,就此为止。”乐坪开口。 随后,罗山仝在一旁乐呵呵说道:“年轻人,多磨练磨练就好,几位后生都不简单,沈参军这修为也是几十年苦练出来的,这考核啊,算是大家都通过了,还有啊,这位后生,年轻俊杰,如此年纪就有如此修为,我们这些人羞愧啊,对了,后生,你用的还不是尉家的功法吧!” 罗山仝出来打圆场,但这最后一句却是直接点中要害,老书匠和风不弃皆是一惊。 “这位叫风不弃,出身于清谷,是最近才加入尉家的。”老书匠上前解释。 听到清谷,乐坪和罗山仝脸色皆是一变。 “大郑王之韫,武卒营肖仲覃皆出自清谷,难怪,难怪,英雄出少年啊。”罗山仝再一次夸赞道。 而乐坪却是想到,当年肖仲覃成名阴阳气劲,就是不俗的功法,如果真如老书匠所说,这风不弃是清谷弟子,那或许刚施展的功法也是清谷特有,应该不是那失传已久的九天乾坤功。 “好了,沈参军,尉家四人和风不弃就安排至坚军五营,风不弃修为不俗,任五营副统领。”乐坪下令,沈参军应诺,随后一众人回到屋内,闲聊片刻后,便各自回去。 老书匠待到了客栈,将风不弃叫至屋内,颇为欣慰说道:“我们果然没看错人,你今天的表现,必然会为日后赢得不少先机,坚军分十二营,五营位于中段,虽不如一线主力一,二,三营,但也颇为关键,你且好生表现。” 风不弃对老书匠这副模样有些反感,但还是礼貌回道:“多谢老先生,我自会尽力而为。” 老书匠微微颔首,脸色一沉,压低声音凑近上前说道:“记住,我们的盟友只有慕容家,你在乐家的任务,就是尽可能获取坚军的情报,获取乐坪的信任,关键时候发挥作用,至于那些尉家子弟不过就是质子,适当的时候,可以放弃,记住了吗?” 风不弃眉头紧锁,暗自为那些尉家子弟惋惜,愣了一阵。 “记住了吗?”老书匠重复问道,打断了风不弃的思绪。 “记住了。” 莫不虞,洛甄及三名尉家子弟随慕容掩一道出了襄平城。 慕容一族驻地,距离襄平城快马疾驰需整整一日,而龙骑军最为重要的一处驻地就位于这两地中段,慕容掩一行人到了傍晚才抵达军中。 天色已昏暗,龙骑军营的驻地灯火通明,远远望去,如同一条巨龙盘踞在山谷之间。营地的外围,哨兵们身披铁甲,手持长矛,在寒风中伫立,见到有人过来,便警惕起来,看清是慕容掩一行,便即刻迎了上来。 “掩少,你回来了。”几名军士颇为兴奋,看来这慕容掩在军中颇有人缘。 “回来了,后面有新鲜酒食,给大伙分分,欸,老驴头几个呢?今天不是应该轮到他们那队在巡逻。”慕容掩扫了一圈周围的军士问道。 一名军士叹气道:“别提了,今天冬天冷,开春后更冷,老驴头他们那队人一半脚都冻伤了,这会歇着呢,所以换我们来了。” 慕容掩不免有些担忧,说道:“等会我叫上医官过去看看。” “去过了,没用,医官说了,要是再不见好转,怕是要切掉几个脚趾,弄的那几个家伙,这几天见谁都一股莫名的火。” 听到几人对话,莫不虞身后的洛甄扯着嗓子喊道:“慕容将军,让我去看看吧。” 军中女子甚少,一听洛甄声音,几名军士都瞪大了双眼看过来。一时间,洛甄被看得很不好意思,莫不虞则是有些气恼。 慕容掩走了过来,开口问道:“洛甄姑娘,你懂医术。” 洛甄有些后悔刚刚说话,这一刻再被问起,躲在莫不虞身后小声说道:“略懂!” 慕容掩看向莫不虞,疑惑问道:“真懂?” 莫不虞有些没好气的回道:“比普通大夫强点!” “你早说啊!”慕容掩重重一拍莫不虞,赶紧让军士们带路过去。 军中医官极为紧缺,这突然冒出来一名大夫,难怪慕容掩如此兴奋。 洛甄跟随慕容掩和几名军士来到了老驴头所在营帐,帐篷内,几位军士正围坐在火盆旁,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痛苦的神色,脚上裹着厚厚的绷带,显然是受到了严重的冻伤。 洛甄深吸一口气,走到那明天见老驴头的军士面前。她轻轻揭开绷带,只见那脚掌此刻却肿胀得如同馒头一般,皮肤泛着青紫,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开裂化脓,露出里面鲜红的嫩肉。 的确很严重,洛甄也顾不上多想,吩咐军士们先去取一些草药过来。同时,打开随身包裹,取出几颗丸药,让老驴头先服下。 老驴头见到这女子如此年轻,有些质疑,一旁的慕容掩不耐烦说道:“叫你吃,就吃,别磨磨蹭蹭的,脚还要不要了。” “吃,吃吃!”老驴头也不顾其他,一口吞下。 洛甄又从药箱中取出几片膏药,刚好一名医官送来之前洛甄吩咐需要的草药,她便将草药混合在膏药上,放在火上烘烤片刻,待其散发出淡淡的香气后,小心地将它敷在老驴头的伤口上,然后用绷带重新包扎好。 整个过程中,她的动作既轻柔又迅速,一旁的医官也暗自赞叹。 老驴头待洛甄重新包扎后,顿觉脚上的痛苦减轻了数分,不由大喊道:“多谢,多谢这位姑娘,比刚才,比刚刚好太多了,没那么疼了,多谢多谢。” 第35章 龙骑军营 慕容掩见状,更为兴奋了,一把搭住莫不虞肩膀,大笑道:“厉害,厉害,你媳妇医术真是厉害。” 听到这话,莫不虞和洛甄均是有些脸红起来,两人对视了一眼,也不辩解。 洛甄陆续检查了其余人,但她并没有带那么多膏药,于是,对慕容掩说道:“慕容将军,能不能请多些医官过来,我将方子和制作膏药的方法写出来,大伙一块动手,会快一些。” 慕容掩即刻应下道:“好,好,来人,给我把医官全部叫过来,带上纸笔,还有所有草药。” 十余名医官陆陆续续赶来,领头的是名老者,身后跟着一名十五六岁的女孩。 “虎耳草,当归,连翘。。。”洛甄陆陆续续说着,老者一一记下,时不时发出感叹。 “这些熬制汤药,三碗水煎至一碗,一日两次服下,这些制作成膏药,每两日一换。”洛甄耐心一一解释着。 待其讲完,那名老者缓缓起身,过来恭敬拱手说道:“老夫欧仁德,这位姑娘,你的方子甚是精妙,我行医半生,甚是惭愧,敢问姑娘大名,师承哪位杏林圣手?” 洛甄赶紧扶住欧仁德,连连说道:“欧医官,不敢不敢,我叫洛甄,师父是清谷的叶怡。” 老医官欧仁德并不知晓清谷,也没听过叶怡的名字,但能教出这样的徒弟,医术肯定不凡。他身后的小姑娘这时也抱着崇拜的眼神盯着洛甄。 一众医官记录方子之后,开始忙碌起来。 这时军中已经传开,有名漂亮姑娘能医治冻伤,不管是否有冻伤,一群军士纷纷赶了过来。 洛甄仔细看了不少人的伤口,对欧仁德说道:“欧医官,我这里还有个小方子,可以缓解一些轻度的冻伤,麻烦您帮我叫个医官过来,一块配制一些,发放给各位。” 欧仁德一听,连声叫好,把一旁的小姑娘叫了过来,对洛甄说道:“洛甄姑娘,这是我孙女欧婉儿,她随我也学了几年,就让她帮你,有什么做的不好的,你尽管责骂。” 小姑娘很是开心,拉住洛甄的手说道:“洛姐姐,我帮你,你不要嫌弃我笨手笨脚就好。” 洛甄见这小姑娘颇为伶俐,也很开心说道:“不会,不会,我们一块先去挑些草药过来。” 看着一群人忙忙碌碌,莫不虞和慕容掩两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于是两人走出营帐。 “莫不虞,你这媳妇真是帮了我军中大忙啊。” “慕容将军,客气了。”莫不虞对于刚认识的慕容掩还是有所保留。 相反,慕容掩为人豁达,经过这一次,无形中对莫不虞已基本消除了戒备,他又一次搭上莫不虞肩膀,说道:“你就不要那么客气了,就和他们一样,叫我掩少就好,之后在军中啊,太客气了就和手下弟兄关系疏远了,迟早有一天我们都要上战场厮杀,过命的弟兄,生死一刻,才敢放心把身后交给对方啊。” 莫不虞看向突然严肃起来的慕容掩,也清楚这是一番肺腑之言,于是,也搭上了其肩膀,说道:“记下了,掩少!” 两人同时大笑起来。 等到洛甄忙完,已是午夜,本来打算让莫不虞和尉家几人住在军中,洛甄则去家眷营,但慕容掩考虑到其过人的医术,便问向老医官欧仁德:“医馆那里还有空房吗?让洛甄姑娘就住在军中医馆吧。” 欧仁德求之不得,赶紧说道:“有,有,医馆里还有不少女医官,洛甄姑娘过去也方便,她不嫌弃的话,就和婉儿一块,掩少,你看怎么样?” 慕容掩看向洛甄,问道:“洛姑娘,你意下如何?” 婉儿生怕洛甄不答应,过来拉住了她的手,洛甄知道住在军中也和莫不虞近了一些,开心应下。 慕容掩则是回头,对莫不虞挤了挤眼。 一切安置完,已近三更,藏有龙吟剑的木箱,就放置在了医馆木床之下。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营帐的缝隙,莫不虞醒来。起身整理好衣物,昨夜,慕容掩就告知,要正式加入龙骑,需要通过考核。 营中早已人声鼎沸,莫不虞与尉家子弟汇合,四一同去向演武场。 今日参加考核的不止莫不虞四人,还有近百余名当地年轻人。此刻演武场上,旗帜飘扬,号角声起,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两侧数百名龙骑军士列队整齐,盔甲闪耀,刀剑出鞘,一股磅礴的气势令人震撼。 而正南面的主将台,正中位置,一名儒雅文人打扮的中年人坐定,身旁就是慕容掩,这一刻他身着铠甲,毕恭毕敬,见到莫不虞几人,也是面无表情。 中年人见底下已准备妥当,便对慕容掩使了使眼色。 慕容掩会意,上前一步,声音洪亮说道:“今日考核,两人一组,获胜者晋级,失败者淘汰,最终剩下十人,依次比武排名,分配军中职级,尔等需全力以赴,但点到为止,不可伤人性命,明白了吗?” “明白了!” 随着慕容掩一声令下,考核正式开始。莫不虞及尉家四人陆续击败了各自对手,进入下一轮,接下来的对手,也是轻松应付。 洛甄和欧婉儿昨夜配制草药实在太累了,今日都起晚了,匆匆赶来,已是十人依次比武排名了。 见到洛甄出现,军中不少人昨夜都已认得,赶紧是给两人让出最前排的位置。 莫不虞正准备上场,见到洛甄来了,两人默契点了点头。 周围的军士们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慕容掩也是上前一步,要看看这莫不虞修为究竟如何。 “尉家的人?”主将位置上的中年人突然问起。 “嗯,叫做莫不虞。”慕容掩赶紧回身回话。 “那姑娘就是昨夜治疗军士冻伤的女医官?” “嗯,也是莫不虞的媳妇。” “哦,那就看看她丈夫有什么手段。”中年人说罢,站了起来,走到了主将台最前侧。 莫不虞跃上演武场,他是第五个上场的,之前那人已经击败了两人,修为尚可。 对手稍作休息,很快便示意可以比试。 莫不虞却是不急出手,对方等了片刻,便向莫不虞疾冲而来。 再看这边,莫不虞不慌不忙,身形一闪,便轻松地避过了对方的攻击。紧接着,他脚下一踏,身形瞬间欺近对手,一掌拍出,掌风如刀,直逼对方咽喉。 莫不虞胜了第一场。 之后上来的是仅存的一名尉家子弟,他自知不是对手,没过两招,便主动认输了。 之后两人也没能在莫不虞手上坚持二十招。 最后一个上来的是慕容家的年轻人。 主将台上的中年人饶有兴致问向慕容掩道:“你看你纲弟和这莫不虞,谁能胜出?” “大伯,你就别为难我了。” 第36章 慕容主将 慕容掩口中的大伯,也就是这中年人,正是燕云龙骑的主将慕容玉堂,演武场中对上莫不虞的慕容纲正是其幼子。 演武场上,莫不虞和慕容纲对峙而立,两人周身散发出强势气劲。阳光穿过他们的衣袂,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慕容纲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手中虽无兵刃,但气势却如利剑出鞘。 莫不虞则显得更为沉稳,他微微眯起眼睛,盯住慕容纲的每一个细微动作。突然,慕容纲身形一动,如猎豹般扑向莫不虞。莫不虞身形微侧,巧妙地避开了慕容纲的攻击,同时一拳挥出,直击慕容纲的肋部。慕容纲反应极快,一个侧身翻滚,避开了这一击,但两人之间的战斗已经正式打响。 两人的交手愈演愈烈。各自身法如风,时而交错,时而分离,每一次的碰撞都激起一阵气浪。慕容纲的攻势如潮水般汹涌,而莫不虞则如同深潭,任波涛汹涌,依旧沉稳如山。 突然,慕容纲一个猛烈的转身,手中凝聚起一股劲风,直逼莫不虞面门。莫不虞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身形微晃,竟在间不容发之际,巧妙地绕过了慕容纲的攻击,同时双手结印,一股强大的内力自掌心喷薄而出,正是九天乾坤功的巽宫木系气劲。 慕容纲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迎面而来,他心中大惊,想要躲避却已来不及。只听得“砰”的一声,慕容纲被莫不虞的气劲击中,身形倒飞而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高下立分,慕容玉堂脸色依旧,慕容掩在一侧暗道可惜。 就在慕容纲起身,再蓄气劲之时,主将台传来一声:“比试结束!” 听到主将下令,演武场中的裁判即刻终止了比试,宣布莫不虞获胜,此番考核排名第一,慕容纲位列第二。 这个结果显然让慕容纲很是不服,狠狠瞪了一眼莫不虞,也不顾周围诸人,径直跃下演武台,扬长而去。 慕容掩知道自己堂弟心高气傲,本来借这一次考核,拔得头筹,顺利进入军中,但没想到最后败在名不见经传的莫不虞手上,显然内心难以接受。 慕容玉堂待结果宣布后,对着通过考核的众人说道:“欢迎诸位入我龙骑军,莫不虞拔得头筹,入龙骑骁战营,任百夫长,慕容纲同样入骁战营,任副百夫长,其余众人稍后各有安排,考核到此结束。” 尉家几人也顺利通过考核,过来和莫不虞一道庆祝,洛甄在演武场下,笑着看着莫不虞。 “莫大哥好厉害啊,连纲少爷也打败了。”婉儿在一旁也颇为兴奋。 洛甄听着婉儿的话,感觉刚刚离开那人大有来头,于是问道:“你说那个纲少爷是什么人啊?” “慕容主将家的少爷,也是掩少的堂弟。” 听到婉儿的话,洛甄隐隐觉得,莫不虞可能会遇到一些麻烦。 慕容掩待主将离开,也兴冲冲过来,拍了拍莫不虞肩膀,说道:“厉害啊,今后就是一个营里的兄弟了。” “嗯,侥幸。”莫不虞笑了笑回道。 随后,慕容掩就带着莫不虞去向骁战营军账,半道上,就开始热情地介绍起燕云龙骑和骁战营的情况:“燕云龙骑,燕州最为精锐的军团,铁骑之下,所向披靡,当年不管是大齐,还是大郑,到如今的北魏,都没有真正战胜过我们,而骁战营,更是龙骑军中的精锐之师,只招募最顶尖的勇士。” 骁战营的军营坐落在一处雪山脚下,四周群山环抱,仿佛一座坚固的堡垒。军营内,旗帜飘扬,士兵们列队整齐,气势如虹。阳光洒落在铁甲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主营帐位于军营的中央,一座高大的帐篷,四周环绕着精锐的士兵。帐内,摆放着各种兵器和战甲,每一件都显得如此精致和威猛。营帐的正中,是一张巨大的作战图,上面详细绘制着各种战略和地形,显示了骁战营的严谨和战斗力。 莫不虞跟随慕容掩在账内呆了一阵,等待来人。 不久,一位身着黑色战甲,身形魁梧的将领大步流星地走进营帐。其脸庞刚毅,目光如炬,而身上黑色战甲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震人心神。他正是骁战营的主将慕容少言。 慕容少言在主位坐下,目光在莫不虞身上停留了片刻,冷冷说道:“你就是莫不虞?” 莫不虞恭敬拱手回道:“在下莫不虞,见过将军。” “好,你就去他手下任百夫长吧。”慕容少言一指慕容掩。 慕容掩和莫不虞皆是颇为欣喜应下。 “我们骁战营不比其他,但凡遇到攻不克的城池,骁战营攻,遇到最猛烈的进攻,骁战营抵挡,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骁战营去完成,明白了吧。”慕容少言豪迈得说着,莫不虞听后仿佛是被点燃了战意一般。 随后,慕容少言问起:“慕容纲呢?” 慕容掩无奈回道:“回去了!” “什么?”慕容少言就要发作,还是强忍了下来,继续道:“你怎么不叫住他。” “爹,这你可怪不了我,堂弟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大伯当时也在场,我总不能冲上去吧。”慕容掩很是无辜说着。 莫不虞这时才明白几人的关系,亦是清楚,自己入军中第一天就得罪了慕容家的少爷。 慕容少言一时无语,又有外人在场,只好说道:“知道了,知道了,带莫不虞先去吧。” 慕容掩掌管骁战营前军,亦是整个骁战营的箭头。 前军合计三千人,一名百夫长带兵百人,九名百夫长之上设一名千夫长,剩余三百人则是慕容掩的亲兵。 莫不虞任的就是第十二队的百夫长,直属上级也是名年轻人,一个瘦高的汉子,约莫也比他大不了几岁,名字却是很有意思,叫做毕生。 慕容掩简单介绍认识后,便先回去。 毕生将莫不虞那队人集合,简单宣布了任命,也先回去。 莫不虞的军旅生涯,由此开始。 第37章 乐家坚军 风不弃简单整理了行李,坚军的接应军官很快就过来了。几人随后策马去向城外,这坚军亦是和龙骑一样,驻地也在襄平城外。不同是,坚军第五营属于中军,中军驻地是一处坚固的石城,亦是整个坚军的后勤辎重要地,当地人称其为坚石城。 坚石城矗立在襄平城外约三十里的一片丘陵地带,远远望去,它就像一座巍峨的巨石堡垒,静默而威严。城墙由巨大的石块堆砌而成,石块之间严丝合缝,仿佛千年岁月也无法撼动它的坚固。城墙之上,箭楼高耸,军士们身披铠甲,手持长矛,目光警惕地巡视着四周。 待风不弃几人入城后,就见街道宽敞整洁,两侧是鳞次栉比的房屋,多为石木结构,显得古朴而厚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石尘和草木的气息,混合着远处军营里飘来的烟火味,构成了一种独特的边塞气息。在城中心,一座高大的钟楼拔地而起,钟声悠扬,回荡在整个坚石城上空,给人一种安宁而庄重的感觉。 “别看了,之后都要呆这里呢,有的是时间让你们逛。”接应军官见风不弃几人对坚石城颇为好奇,不屑地说道。 听见提醒,尉家几人收敛了眼神,风不弃则是暗自将所见的巡逻军士及各处据点一一记下。 风不弃和尉家几人随后被接应军官带到了坚军中军将军府。府邸前,两尊巨大的石狮镇守,目光如炬,踏上石阶,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敞开,露出府内的威严与庄重。 步入大堂,只见一位身着金色战甲的中年将领正端坐于主位之上,他便是坚军的中军主将乐奇峰。乐奇峰身材魁梧,面如冠玉,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武之气。 见到风不弃几人,乐奇峰缓缓起身,目光如炬地打量着他们。随后带着几分威严道:“诸位远道而来,辛苦了,我是坚军中军主将乐奇峰。” 风不弃几人行礼,一一报上姓名,随后,乐奇峰又一次打量了一番,径直走到风不弃面前。 “和沈参军打个平手的是你吧。” 风不弃浅浅一笑,说道:“侥幸。” 乐奇峰却是脸色一沉,说道:“你这侥幸,可是让沈参军面子很挂不住啊。” 风不弃一时说不出话,只能无奈一笑。 气氛有些尴尬,乐奇峰冷冷说道:“你来任我五营副统领,希望你不要给我惹事,不然,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一切依军法处置。” 风不弃没有丝毫退缩,站定原地回道:“记下了。” 火药味渐浓,尉家几人生怕风不弃和乐奇峰动起手来。这时,一名军官迈步进来,声音略带一丝沙哑道:“第五营统领杨刚,见过奇峰主将。” 杨刚的到来,暂时缓解了紧张的气氛,乐奇峰一转身,摆了摆手道:“把这些人带去你五营吧。” 几人就随杨刚告退,一道去了第五营。 第五营的驻地位于坚石城的西北角,营前有一片宽阔的校场。校场上,士兵们正在操练,刀枪剑戟一应俱全。校场四周,矗立着数排营房,营房之间,是笔直的甬道,显得井然有序。 杨刚第一眼就猜到了谁是风不弃,知道今后要一块统领第五营,态度也还算和善。 几人跟随杨刚穿过校场,来到了第五营的营房前。营房内,士兵们正在整理装备,或三五成群地交谈着。见到风不弃几人,营内的士兵们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安置完尉家四人后,杨刚带着风不弃来到一处稍大的营房,这里便是副统领的住所。屋内陈设简单,也还算干净整洁,一张木桌,几把木椅,墙角堆放着几摞书。杨刚说道:“这便是你的营房了。” 风不弃点了点头,对杨刚道了声谢,随后坐在了椅子上,闭目养神,不禁想起了随着李污衣一道的伍恒,谢轩一,琴琳儿。 此刻,平安城外的清一观内,晦一道人久未等到尉家来人,心如死灰,遂生出就此离开,寻一处清净地归隐的念头。 正当这个念头不断滋长之时,一名中年妇人突然到访,她身着青色长袍,袖口和裙摆绣着云纹,步伐轻盈而沉稳,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云端之上,带着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她的面容虽然已不再年轻,但那双深邃的眼睛却仿佛能洞察人心,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感。 她走近晦一道人,微微颔首,轻声说道:“道长,别来无恙。”声音柔和而坚定,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晦一道人大惊,双手止不住颤抖,言语间带着一丝惊慌说道:“徐,徐海未,你,怎么来了?” 徐海未没有回答,径直坐在了一边,随后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晦一道人后,缓缓说道:“清一观分崩离析,徐石井也出事了,我若再不来,接下来如何起事,如何去对付北剑宗,三十六水寨,还有那个李污衣。” “哼,清一观如今这般,还不是因为那清咛,再说徐石井,他除了用来牵制我,监视我,还能有什么用,你们既然不相信我晦一,当初又何必来找我,让我平平静静过完这一世,岂不更好。”晦一愤愤说道。 徐海未却没有生气,语气依旧平和:“尉家答应你事成之后的封赏,相信你没有忘吧,再说了,所有埋在中原的暗桩,都应该做好随时被唤醒和牺牲的准备,这可是当初的誓言,如有违背,后果,你应当很清楚啊。” 话刚说罢,徐海未从怀中取出一块玄铁令,随意晃动两下。 晦一同样取出一块玄铁令,不同的是,徐海未那块刻有一个女字,而晦一手上这块刻有一个危字。 “你没忘记就好。”徐海未收起玄铁令,起身便要离开。 临出屋时,又一次说道:“徐晦一,接下来我和三祭司会负责剩下事宜,你要做的就是守住这清一观,必要时候,玉石俱焚,在所不惜。”说罢,轻盈走出了屋子,留下晦一道人,颤颤悠悠,瘫倒在地。 第38章 东归祭司 徐海未离开清一观后,来到了平安城。 几经辗转,在深巷之内一处幽静宅院前停下,转身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跟随后,才推门进入。 屋内,清咛此刻已是熟睡,徐海未蹑手蹑脚地进入,生怕将其惊醒。 屋内陈设简单,一名老者端坐于桌旁,闭目养神,身上散发出一股神秘而威严的气息,正是徐海未口中的三祭司。 察觉有人过来,三祭司睁眼,缓缓起身,摆了摆手,示意先出屋。 随后,两人到了隔壁屋子,三祭司先一步问起:“晦一,还能相信吗?” 徐海未点了点头,回道:“至少目前,我们只能靠他去控制清一观。” “虽然东归一脉留在中原的人已不多了,但不能因为一丝怜悯而坏了大事,这个道理,你应该懂。”三祭司冷冷说着。 徐海未应下,转而问道:“清咛怎么样?” 提及清咛,三祭司神情温和了几分,说道:“这孩子体内各道气劲冲撞的很厉害,我已尽力帮她压制了,但之后,每次出手的间隔会多上几日,不到万不得已,尽量让她不要现身的好。” 徐海未听罢,眼中尽是复杂,清咛是她的女儿,但也只有这孩子,练成了无相功和东归一脉的鲸吸,无从选择,身为母亲,只能希望这两门功法带来的反噬能稍许缓解一些。 但没过多久,屋内传来清咛的痛苦呻吟,徐海未抢先一步过去,眼见痛苦抽出的女儿,她上前牢牢将其抱住,嘴上不停说着:“清咛,娘在这里,别怕,别怕,娘在,娘会一直都在。” 清咛迷迷糊糊睁开眼,见到徐海未,神识稍许清醒了一些,断断续续说道:“是娘,娘是你吗?” “是我,是我,清咛,是娘,别怕。” “娘,好难受,难受,好多,好多人在拉扯我,娘,舅舅,舅舅说吃栗子,吃了栗子就不痛了,他还说。。。”迷迷糊糊之间,似乎是晕了过去。 三祭司赶紧上前,一掌拍在清咛后背,浑厚气劲涌入,渐渐压制住体内乱窜的气劲。 清咛脸色缓和,像是熟睡了过去。 这一刻,徐海未前所未有的后悔,后悔为什么让自己女儿来承受这一份痛苦,不禁落下了泪。 三祭司在一旁,一言不发,随即离开,让两母女安静的呆上一阵。 李污衣和刘蛮子绝想不到,清咛,其实就距离他们所在一个街口。 而北剑宗的白凌云和金峰,同样和水寨据点只隔了五六间宅院。 导火索源自小机灵,这天闲来无事,他就在平安城的街头巷尾穿梭,不经意间,拐进了一个幽深的巷子,眼前出现了一座看似平凡的宅院。 本来没有什么可疑,正要离开时,一名黑衣男子从宅院内出来。小机灵心中一惊,这人不就是杀害刘三的那名护卫,他赶紧侧身躲在一旁,屏住呼吸。 这名护卫已有察觉,故意装作若无其事走着。 见那护卫走远,小机灵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想着赶紧回去通知刘二当家,但转念一想,这院子距离他们甚近,不太可能是这伙人的隐匿点,决定跟踪这名护卫走上一段再说。 他悄无声息地跟在那护卫身后,穿过一条条错综复杂的巷子,时不时地躲在墙角或阴影中,生怕被对方发现。然而,就在他即将拐进一个狭窄的巷子时,那护卫突然回头,目光如鹰,直直地盯住了他。 小机灵心中一紧,急忙转身欲逃。那护卫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他身前,一掌向他劈来。小机灵急中生智,一个翻滚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护卫没有丝毫停顿,随身抽出匕首,直刺小机灵后背。 就在这生死关头,一道凌厉的剑光破空而至,直接斩向那护卫。护卫不得不收回匕首,身形向后疾退。同时,一道雄浑的掌风自另一侧袭来,将护卫逼得连连后退。 小机灵抬头一看,只见两人并肩而立,正是北剑宗的白凌云和金峰。 “小子,你还真是会惹麻烦。”白凌云轻笑一声,但眼神中却满是警惕。 金峰则冷冷盯着那名护卫。 小机灵爬了起来,眼中满是感激:“多谢两位相救。” 那护卫见两人出现,眼中闪过一丝忌惮,当下转身就逃。 白凌云站定原地,金峰身形如风,瞬息间追至那名护卫身后。只见他双手一扬,一股凌厉的剑气自掌心喷薄而出,直取护卫背心。护卫察觉身后剑气袭来,身形急转,手中匕首划出一道寒光,试图抵挡。 然而,金峰的剑气太过凌厉,匕首与剑气相碰,发出刺耳的金属交击声,紧接着,匕首便被剑气击飞。金峰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身形再次欺近,一掌拍出,掌风如剑,直取护卫咽喉。 护卫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但已来不及躲避,只觉咽喉一紧,随后便是一阵剧痛袭来。他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金峰,最终缓缓倒下,再无声息。 白凌云见状,蛮是可惜说道:“师叔,你这也太心急了,万一能问出些什么呢?” 金峰一言不发,走到小机灵身前,冰冷说道:“带我们去见刘蛮子。” 小机灵见到金峰出手,暗自惊叹,转头瞥见白凌云佩剑上的“北”字,猜到七七八八,于是,领着两人去了水寨据点。 李污衣几人正在院中,琴琳儿眼尖,看到白凌云,心头莫名一震,这是她第二次见到这英俊才俊,不由盯着看了一阵。 “看什么呢?”谢轩一察觉琴琳儿异样,故意讽刺一句。 “要你管。”琴琳儿移开目光,重重锤了一下谢轩一后背。 李污衣上前,开口问向白凌云:“你小子什么时候来的?” 白凌云摊了摊手说道:“早几天吧,没办法,师门有令,见过李前辈和几位。” 李污衣点了点头,看向金峰,见其浑身气劲内敛,猜测应该是北剑宗的高手。 白凌云随即介绍的道:“这位是我北剑宗的金峰,亦是在下的师叔。” 小机灵先一步跑进屋内禀告刘蛮子,这一刻,刘二当家已到院中,听到金峰的名字,径直走了过来。 这两人一个排名武榜十四,一个位列十六,初次碰面,颇有些对峙之势。 第39章 围剿逃脱 白凌云见几人气氛紧张,再一次开口说道:“刘二当家,我和师叔过来,并无敌意,不信,你可以问问您这位手下。” 小机灵一口气将刚发生的一切道出,李污衣,刘蛮子及伍恒几人均是大惊。 “走,这一次不能那清咛再逃脱了。”刘蛮子很是心急,即刻带人出了院子。 李污衣同样觉得事不宜迟,他嘱咐琴琳儿和谢轩一留下,自己和伍恒跟上了刘蛮子。 白凌云这时也注意到了琴琳儿,微微一笑后,和金峰一道紧随其后。 琴琳儿见到白凌云的招呼,心中更是欢喜,谢轩一则只能在一旁不屑说道:“有什么了不起的。” 护卫本就出去取些吃食,但久久没有回来,三祭司很快就警觉起来。 “准备一番,可能需要用到清咛了。”三祭司言语颇为冷酷,同时,散出神识,意图第一时间察觉来人。 徐海未见状后,眼神骤紧,悄声叫醒了清咛。 “来了!”三祭司站起。 刘蛮子,李污衣几人跃进宅院,水寨剩余手下,在院外警戒。 “诸位,我等还未找你们算账,你们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三祭司缓缓来到院中,一袭黑袍随风轻扬,双眼如深潭般幽深,不带一丝情感。轻轻挥动衣袖,一股无形的威压顿时笼罩整个院落,让人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李污衣和刘蛮子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均流露出不容小觑的坚定。金峰紧随其后,手按剑柄,随时准备出鞘。 刘蛮子率先发难,身形一动,如猛虎下山般冲向三祭司,手中玄红色气劲带着呼啸的风声劈向对方的面门。三祭司不闪不避,只是微微侧身,便让过这一击,同时伸出干枯如柴的右手,轻轻一点。 两股气劲顿时撞出气浪,不约而同退了一段,但刘蛮子却是多退了几步。 李污衣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凝重,身形一掠,如极快出现在三祭司身侧,手中乾金诀拍出,直取对方身前。 金峰则从另一侧发动攻击,剑尖闪烁着寒光,直奔三祭司的腰际。 然而,三祭司仿佛早有准备,身形一扭,这老者如同游鱼在水中穿梭,轻松避过了两人的攻击。同时,口中轻喝一声,双手结印,一股强大的气劲自掌心涌出,瞬间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 李污衣和金峰的攻击撞在屏障上,发出一阵轰鸣声,整个院落都仿佛为之颤抖。然而,那屏障却坚不可摧,两人的攻击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什么鬼,这家伙怎么这么棘手。”李污衣退了几步后,对刘蛮子和金峰说道。 三人皆是震惊不已,要知道,三人修为都是一流高手,这老者如此轻松应付,显然还未尽全力。 白凌云和伍恒在三人后头,眼前的形势一下严峻起来,他俩修为不及,没有盲目出手。 李污衣深吸一口气,眼神决然。他迅速与刘蛮子和金峰交换了一个眼神,三人默契地点了点头。 只见刘蛮子一声暴喝,身形再次暴起,这一次他全身气劲涌动,玄红色的气劲仿佛化作一头猛虎,向三祭司猛扑而去。而李污衣则在一旁快速移动,他的双手不断结印,乾金诀,坤土诀,坎水诀的威能在手中被催发到极致,数道光芒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刺眼的轨迹,直逼三祭司的要害。 金峰则凌空跃起,手中的长剑闪烁着凌厉的寒光,他整个人仿佛与剑合为一体,化作一道银色的闪电,直刺三祭司的咽喉。 三人配合默契,攻势如潮,一时间,整个院落都笼罩在了一片肃杀之气中。 刘蛮子的玄红猛虎咆哮着扑向三祭司,其势不可挡。三祭司眉头一皱,身形疾退,同时双手快速结印,一道青色的气墙在身前迅速凝聚,与猛虎狠狠相撞,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李污衣的乾金诀、坤土诀、坎水诀,带着凌厉的威势向三祭司袭来。三祭司身形连连变幻,每一次都险之又险地避过攻击,但眼中的凝重之色却越来越浓。 金峰的长剑如银龙出海,直刺三祭司咽喉。三祭司体内气息已乱,眼中闪过一丝惊色,身形暴退,同时双手结印,一股气劲自掌心喷薄而出,与长剑相撞,发出“铛”的一声巨响。 三人合作硬生生将三祭司逼退,这老者站定后,止不住体内气血翻腾,嘴角渗出了一丝鲜血。 刘蛮子见状,欲乘胜追击,对两人说道:“上!” 正当三人准备协力发动下一波攻势之时, 突然,一阵清脆声响伴随一道曼妙的身影出现在院中,正是清咛。她身穿一袭白裙,长发飘飘,身后便是徐海未。 随着清咛气劲散出,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刘蛮子、李污衣和金峰三人只觉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硬起来。清咛轻启朱唇:“住手,不要伤害祭司。” 话音刚落,一股强大的气劲自她周身爆发,瞬间将三人震退数步。 她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三祭司身旁,伸手扶住了老者。清咛眼中闪过一丝冷芒,望向三人,声音冷冽:“你们伤人了,你们要死,都要死。” “那孙子不是说她受伤了啊。”刘蛮子愤愤说道。 “你还真信,谁知道那孙子有几句话是真话。”李污衣说罢,将气劲提升至巅峰,他是见识过清咛手段的,不敢大意。 金峰此刻亦是感觉到了对手的厉害,不由说道:“要小心了!” 刘蛮子和李污衣几乎是异口同声道:“废话!” 三人严阵以待,伍恒和白凌云也赶紧上来,五人对上清咛一人。 徐海未护着三祭司到了一旁,两人盯着清咛,整个院子笼罩着极其诡异的气氛。 清咛走上前一步,强势的气劲将五人又是逼退了一步。 “我认得你,就是你,你先死!”清咛起手指向李污衣,手上很快祭出了乾金诀,坤土诀,坎水诀,烈火诀,震木诀,五诀一起,分别朝着五人过来。 刘蛮子见状,起手火势气劲皆凝聚在手,嘴里还骂了一句:“天杀的李污衣。” 第40章 我本无我 李污衣这时也不和刘蛮子计较。 这清咛拍出的五行诀,比李污衣更要厉害几分,他首当其冲,坎水诀对上烈火诀,竭力抵挡,凭借五行相克,勉强挡下。 刘蛮子一掌火系气劲霸道,也只能恰好抵消掉清咛的乾金诀。 金峰撤回一步,数道剑芒齐出,冰寒气劲凌厉,接连撞击上震木诀,终是守了下来。 白凌云及伍恒面对另外两道坤土诀和坎水诀,皆被径直撞飞,幸好李污衣和金峰及时回身,才不至于重伤。 两人抬眼看向清咛,这女人恐怖如斯,真不知道今日要如何收场。 清咛轻盈走了两步,看向李污衣,不由分说,在掌中凝聚起火系气劲,一掌拍出犹如猛虎扑食,正是刘蛮子刚用的功法。 李污衣一个侧身,祭出坎水诀抵挡,刘蛮子和金峰见状上前帮忙,但清咛却是不紧不慢挥出数道冰寒气劲剑芒,比金峰刚刚一式还要多出两道,将两人拦下。 “真是见鬼了。”刘蛮子骂上一句,奋力将剑芒拍碎。 金峰侧身躲闪后,便觉得不能就这样被动,身形极速移动,剑芒四起,意图靠近过去,先发制人。 清咛没有退避,玄清剑诀祭出,数道剑芒在其掌中流转,硬生生震退了靠近过来的金峰。 随后只见她嘴角微扬,仿佛掌控了全局。接连一掌,一道火红色的气劲,再次直扑李污衣而去。李污衣凝聚坎水诀,水火气劲交错激烈碰撞,发出轰鸣之声。 紧接着,清咛身形一闪,手中气劲瞬间转化为冰冷的剑芒,朝刘蛮子刺去,急速攻击下,刘二当家也显得捉襟见肘。 金峰试图寻找破绽,清咛却是一掌乾金诀,将其震得虎口生疼。 三人均被压制的难有还手之力,三祭司和徐海未在一侧神情镇定,似乎已是断定了最后的结局。 李污衣眼见局势愈发不利,他深知不能再如此被动下去。他瞥了一眼金峰和刘蛮子,两人的眼中也透露出同样的焦虑。 太诡异了,这无相功再加上清咛深不见底的修为,完全没有破解之法。 回想之前宁一道人最后的场景,他深吸一口气,身形瞬间变得飘忽不定,仿佛与风融为一体。 清咛能用无相功模仿对方功法招式,这就犹如每次都和更厉害的自己在对决,宁一最后奋力一击,这无非就是自己在最后一刻击败了更强的自己。 他双手结印,快速变换,周围的水汽仿佛受到召唤,迅速凝聚成一道水龙。 最了解自己的人,就是自己,既然我是我,那我对上我,给予自己最脆弱的一面,致命一击,便是无我。 五行诀相生相克,破解之法就是一个克,而这克制,亦是有另一种更为绝对的方式。 水龙咆哮而起,清咛见状,同样用坎水诀祭出了更为势大的水龙。 刘蛮子和金峰在两侧赶紧提升气劲,跟上李污衣。 “刘蛮子,你这火系气劲用来烧菜吗?”李污衣匆忙一句嘲讽。 刘蛮子怒道:“老子的火,天火燎原。”说罢她将毕生修为提升至巅峰,气劲化作一头狂暴猛虎,紧随李污衣的水龙。 就在两道坎水诀所化水龙要撞上之时,李污衣突然双手一转,水龙绕至一侧。 清咛的坎水诀径直撞上狂暴猛虎。 水克火,但,火过盛,则乘水。 李污衣双手极速祭出烈火诀,在狂暴猛虎身上,再加一道烈火。 大火焚天而起,没多久就将清咛的水龙气化消散。 金峰跟上,冰寒剑气,直刺清咛面门。 清咛匆忙祭出一道坤土诀,厚如山峦的屏障,将剑气一一拦下。 土克水,水过盛,则土崩瓦解。 李污衣那道水龙从天而降,一头撞在坤土诀上,随后,李污衣再起一道坎水诀,金峰冰寒剑气接连而至,硬生生突破了坤土诀。 清咛被震退数步,一旁的徐海未惊乱欲喊,三祭司赶紧将她按住,身形一闪,冲上前去。 白凌云和伍恒见三祭司过来,也顾不上那么多,两人奋力赶去,拼死拖延。 最好的机会出现了,李污衣五诀同起,拍向清咛。 或许是因为真正感觉到了危险,清咛这一刻,双眼逐渐变红,发出一声嘶吼后周身气势瞬间暴涨,一股磅礴的威压如同山洪暴发,她眼中红光闪烁,仿佛火焰在燃烧,长发在风中狂舞,很是恐怖。 李污衣,刘蛮子,金峰此刻皆在清咛身前,清楚见她双手紧握,掌中气劲疯狂涌动,毫无章法的拍出,周身气劲层层叠叠炸起。三人来不及反应,只知道这一击非同小可,纷纷凝聚全身修为抵挡。 一旁的伍恒,白凌云,三祭司几人也被波及,未能看清到底如何,已是被气浪震飞出去。 整个院子震动了片刻,待平静后,水寨弟兄们冲了进来,只见院子里,一片狼藉。原本的一些装饰在气浪的肆虐下变得七零八落,砖石破碎,瓦砾遍地。 再看院内,李污衣,刘蛮子,金峰,伍恒,白凌云均是倒地不起,尤其靠近清咛的三人伤的颇重,皆已昏迷。 而清咛,三祭司和徐海未此刻已是没了踪迹。 伍恒吃力的挣扎爬起,对水寨弟兄们喊道:“先别追了,救人要紧。”说罢,自己也是坚持不住,再度摔倒。 白凌云看向院子另一侧,徐海未在最后关头,尚未受伤,她和重伤的三祭司带走了昏迷的清咛,就从那一侧离开。只可惜自己也是难以站起了,这一次算是功亏一篑。 水寨的弟兄们将重伤五人带回据点,大夫们忙碌了一夜,再加上洛甄给琴琳儿的救急药丸,五人总算都是活了下来。 只是李污衣,刘蛮子,金峰三人必须卧床一段日子。 琴琳儿照顾受伤的伍恒及白凌云,经过几日相处,两人也熟络了起来,到最后,干脆是把自己师兄伍恒交给了谢轩一,她就专心对付白凌云。 等到李污衣三人能下地,已是十天之后。众人劫后余生,坐在一块,难得平平静静吃一顿饭。 “臭道士,如果下次再碰到这清咛,我们几个还能有命坐着聊天吗?”刘蛮子不禁问起。 金峰一言不发,面色很是沉重,李污衣则是无奈喝下一口水酒说道:“听天由命吧!” 第41章 平安城乱 李污衣几人卧床这十日,平安城表面看似平静,暗处却是已有颇多动静。 小机灵这几日亦是收到一些消息,于是趁着刘二当家恢复七七八八后,上来告知。 平安城西北驻军将领之前突然病重,新任命的这几日已赶来赴任,据说一上任,就撤换了不少之前的军官,安插的皆是自己亲信,军营不免埋怨声四起。 金峰听罢,看了一眼白凌云。 白凌云会意,开始说起:“之前的将领本出身我们北剑宗,根本不是什么病重,是被人偷袭重伤,不光是他,西北营中多有我派弟子,这些日子以来,不少师兄弟都离奇出事,所以宗主才让我和金师叔过来查探究竟。” “难怪你们会出现在这平安城,是清一观出的手?”李污衣随即问起。 “不光是,现在看来,多半就是尉家在主导。”白凌云回道。 李污衣又接着问起:“那你当时在清一观拿到刘一罡那手串,是怎么回事?” 白凌云略显惭愧道:“手串是荒谷石谷主给我的,刘一罡先生交代,交于污衣道人,或清谷谢安定,凑巧就先遇上了。” “我爹。”谢轩一插嘴道。 “是的。” 李污衣呡了口酒说道:“一罡兄估计还不知晓你爹已去世,但这荒谷石刃又怎么扯进来的?” 白凌云无奈道:“这个在下也不知晓了,当时,比较匆忙,石谷主也没过多吩咐。” 刘蛮子听了一阵,便继续问向小机灵:“还有什么消息?” 小机灵赶紧道:“清一观那边没什么动静,但这些日子平安城的水路肥鱼比较多,但又多是黑肥鱼,弟兄们未免惹麻烦,也没敢多看,这季节,按理说清水回流,应是南边有料,有些离奇。” 这一段明显是水寨的黑话,刘蛮子简单说道:“都是官船,让弟兄们盯紧点,有机会上去看看,到底什么货。” 听罢两人说话,李污衣闷哼一声,说道:“这新来的将领应该就是尉家安排的,至于官船,多半就是尉家借官道,开始布局,要有动作了。” 李污衣说完,看向清谷三人道:“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信了尉无衍那家伙的鬼话,贼喊捉贼,把陈凡了给牵连了,也不知道,他们几个怎么样了?” 伍恒刚要说话,小机灵却在一旁插嘴道:“尉无衍,尉家三爷半月多前和他们那个管家,在临淄城,说是醉酒落水身亡了。” “什么?你,你怎么不早说。”李污衣和刘蛮子顿时惊的站起,伍恒,谢轩一,琴琳儿亦是脸色大变。 谢轩一即刻追问:“那陈凡了呢?我们谷主,怎么样了?还有风不弃,莫不虞,洛甄呢?” 小机灵见众人反应这么大,匆忙说道:“二当家,这,这不是你们都受伤了,我就没来打扰,那,那陈凡了,没有收到什么消息,其他几个,也没听说,不对,洛甄,好像听柳刀门的人说起,有个女的救了他们门主,约莫听着姓洛,说是医术很厉害。” 琴琳儿直觉这救人的应该就是洛甄,于是说道:“那有没有说这救人的女的,去了哪里?” “这就不知道了,我再去打听打听。” 李污衣缓缓坐下,脑子里反复琢磨着,和尉无衍一道落水的那个管家,应该就是老算盘,两个人同时出事,难不成是陈凡了几人发觉异样,先动的手,但这种酒醉落水的手段,又不像是陈凡了这类人能干的出来,反倒是更像三才楼的手段。 谢轩一沉默了一阵,开始说起:“柳刀门在贠城,洛甄救人应该在我们分开之后,那说明谷主他们又在贠城待了一阵,可能和尉无衍一道出发去的临淄城,如果尉家设计加害抢夺凤翔扇失手,谷主他们犯不着用这种欲盖弥彰的下作手段,尉家门阀势力庞大,死了三爷,需要遮掩的只能是三才楼。” 几人看向谢轩一,没想到这小子心思缜密,颇有一些头脑。 李污衣说道:“继续说说看。” “谷主不会和三才楼合作,所以,要么三才楼出手对付了尉无衍,谷主一行人并未被牵连,仍然安全在临淄城里。” “还有呢?” “还有一个最大可能,尉无衍和谷主几人一道在临淄城遭遇了三才楼,谷主几人逃脱了!” “为什么这么说?”刘蛮子不解。 谢轩一说道:“一,凤翔扇没有消息,二,以三才楼的行事风格,既然制造了意外,也不在乎多几个人,所以,谷主他们应该还没出事。” “好像有点道理。”李污衣听后,回了一句。 伍恒有些疑问,问道:“那会不会谷主几人被擒下,三才楼故意秘而不发呢。” “不会,最终目的是要凑齐四神兵,得了凤翔扇,必然会放出消息,引其余三神兵的注意,而且,三才楼要的就是凤翔扇,谷主几人对他们而言,没有留下的必要。”谢轩一解释了自己的猜测。 众人陷入沉默,寄希望于谢轩一的分析推测是正确的。 陈凡了始终没有再露过面,风不弃和莫不虞在军中经过几日,周围环境逐渐熟悉起来。 龙骑营中,毕生没有什么架子,对莫不虞很是放心,只是连日来,龙骑军似乎颇为繁忙。 大营内,日夜火光通明,粮草军械辎重从各处源源不断运来。莫不虞感觉有事发生,但也没去打听,一切静观其变。 坚石城内,恰恰与龙骑营相反,大批物资输送出去,风不弃接到命令,护送一批军械前去襄平城以南的坚军前军。 杨刚见到吩咐后,风不弃便带着两百余名军士出发,整批军械装了二十车,每车安排十人护送,队伍从坚石城出发,预估三天便能来回。 行进了一个白天,夜色渐起,月光被厚厚的云层遮挡,道路两旁的树林在夜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风不弃决定今夜就地休息,这里距离襄平城不远,估摸着也不会有什么悍匪敢在此处出现。 众人歇息,简单吃了干粮,风不弃闭目,在一旁静静坐下。 没过多久,神识一惊,风不弃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感受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氛。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夜的寂静,远处火光冲天,喊杀声震天动地。风不弃心中一紧,立即大声喝道:“全军戒备,有敌来袭!” 话音刚落,只见数十名蒙面劫匪从树林中冲出,他们手持长刀,骑着快马,直奔车队而来。火光映照着劫匪们狰狞的面孔。 第42章 莫名劫匪 周围陆陆续续出现了近三百人的劫匪。 风不弃很是费解,临出发时,他详细检查过,这些军械都是普通物资,没有什么贵重物品。其次,他们这队二百人,人数也不算少,对方来人和他们相差不多,却就这么明目张胆冲了出来,就算劫下这些物资,所付出的代价也颇大,甚至有些得不偿失。 两方人没有对话,直接就是动手厮杀在了一块,刀光剑影交织成一片,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风不弃手持长剑,身形矫健地在人群中穿梭,已是击杀了数人。 双方斗了一阵,一批劫匪突然是甩出了大量火把,目标就是军械马车。 随着火势燃起,这伙人即刻撤去,动作齐整,来去有序,完全不像是普通的劫匪。 风不弃凭借大火火光,远远见到一人驻足,正看向自己这边。 火焰迅速蔓延,马匹乱做一团,风不弃回神,立即大声呼喝,指挥众人进行灭火。军士们纷纷从马车上卸下水桶,从附近的河流中取水,然后奋力泼向火源。折腾了近一个时辰后,只见一片狼藉,军士们简单收拾一番,均是无比沮丧。风不弃第一次出任务,就以这样结束,估摸着回去必然会被乐奇峰责罚,但刚刚见到那人,他内心又十分清楚,这些应该是早有预谋。 风不弃和手下们垂头丧气地回到坚石城。城门口灯火阑珊,他们的归来却如同战败的残兵,悄无声息。城墙上的守卫们看着这一队疲惫不堪、衣衫褴褛的士兵,眼中满是疑惑和不解。 城内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偶尔传来的狗吠声和远处军营的巡逻声。风不弃和他的队伍默默地走过,影子在昏黄的灯光下拉得很长。 乐奇峰和杨刚就在将军府外,见到风不弃后,两人详细询问了被劫的过程后,显得异常平静,随后,就让风不弃和军士们先回营休息。 风不弃原本以为的责罚并没有如期而至,他也落得省心,回到自己屋内,回想那人,就是老书匠。 坚军遭遇劫匪,策划者是老书匠,而被劫者就是自己,没人相信这会是一次巧合。 老书匠显然是有所目的,此刻其独自一人坐在书房中,昏黄的灯光映照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显得格外神秘。他手中拿着一块身份令牌,上面刻着“龙骑”二字。他轻轻抚摸着令牌,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心中盘算着下一步计划。 次日,天一亮,乐奇峰便召来风不弃和杨刚,大殿之上,风不弃见到几名颇为眼熟的军士,正是昨日一道随他回来的那些人。 乐奇峰甩出数枚身份令牌,对风不弃和杨刚说道:“那伙劫匪是龙骑军的人。” 杨刚面无表情,显然是早有了准备,风不弃神情略显吃惊,暗中却是异常平静,果不如所料,这乐奇峰是要借机挑事了。 “既然龙骑军先要惹起事端,我们坚军绝不会坐视不理,杨刚、风不弃,你二人即刻带第五营去襄平城外驻防,随时听候调遣。”乐奇峰下令,杨刚和风不弃只能应下,两人随后便领军出发。 整个第五营约有两千余人,襄平城外突然出现了这么一大拨人,即刻引起了燕州驻军和龙骑的注意。 燕州驻军主将杨冶已在襄平城近十年,清楚知道燕州错综复杂的关系,昨夜就有探子告知一队坚军在城外遭劫,那这第五营的突然出现,肯定是和被劫有关。他随即下令城内加强警戒,同时,派出多对斥候,密切注意坚军及龙骑军的一举一动。 龙骑这侧,慕容掩接到命令,率领骁战营前军前去襄平城北门驻守,三千人集合后,即刻出发,于次日凌晨抵达,毕生和莫不虞亦在其中。 三方对峙,杨冶不想燕州出现兵乱,于是召开杨刚和慕容掩,想要弄清楚到底所谓何事,从中调节。 杨冶的议事厅内,他坐在主位上,眉头紧锁,目光在杨刚和慕容掩之间来回游移。两名将领皆是一身戎装,神情严峻,仿佛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的冲突。 杨冶沉声道:“燕州乃边境重镇,一旦兵乱,后果不堪设想。二位将军,此次坚军和龙骑军突然前来襄平城,究竟所为何事?” 杨刚拱手道:“回禀将军,我坚军本奉命押送军械,不料途中遭龙骑军伏击,损失惨重。我等虽未直接与其交战,但此事显然是有预谋的挑衅。” 慕容掩亦不甘示弱:“杨将军所言差矣,我龙骑军皆驻扎在各营,并未外出,坚军明显就是诬陷。” 两人势如水火,杨冶只好出来调解:“坚军被劫,有什么证据是龙骑军所为?再者,就算是遇到了劫匪,要讨要一个说法,在襄平城在驻守,这又是什么缘故?” 杨刚闻言,脸色一沉,甩出了几枚龙骑军身份令牌,沉声道:“将军,这就是那伙劫匪遗落的,皆有龙骑军的标记。至于为何在襄平城驻守,一来,出事地点距离襄平城颇近,我军怀疑这伙人目前就藏匿在城中,其二,是为了维护燕州的安定。我坚军将士在此,既是防备龙骑军再次挑衅,也是向将军及全城百姓表明,我坚军绝不容忍任何挑衅和侵犯。只要有人敢对燕州不利,我坚军必当全力以赴,保卫家园。” 他的话语铿锵有力,回荡在议事厅内。慕容掩已经是将其在暗地里骂上了一百遍,这孙子脸皮之厚,堪比城墙。 “胡说八道。”慕容掩甩出一句,怒道:“我们两军皆在燕州,要弄几块我军的身份令牌,又有何难,这分明就是你们故意栽赃陷害,还什么维护燕州安定,我看就你们要挑起燕州的战事。” 杨治其实也在怀疑坚军故意挑事,但眼下只能安抚一番:“两位将军,稍安勿躁,大家都身处燕州,必然是想燕州安定,我会派人去查那一伙劫匪,在最终确认之前,希望两家都收敛一些,万万不可起冲突。” “既然是杨将军这么说了,我坚军就等待三日,希望有个交代,三日一过,我军入城搜索。”杨刚说罢,态度很是强硬。 第43章 针锋相对 慕容掩已是不想再和杨刚争论什么了,冷冷笑了笑,说道:“坚军敢踏进襄平城一步,你且试试!” 说罢,慕容掩也不顾杨冶和杨刚,怒气冲冲,转身便走。 杨刚也是甩手离开,所谓的调解虽然争取了三天,但杨治却是心乱如麻,燕州关系错综复杂,这一次怕是难以善了。 莫不虞和毕生见到慕容掩面色沉重回来,上前问道:“情况如何?” “坚军故意挑起事端,恐怕是要借机起事了,这一步始料未及,也不知族内如何应付,我们能做的就是盯紧他们,如果真要动手,务必抢先一步入襄平城,决不能失了先机。”慕容掩说罢,两人亦是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 待杨刚回营,老书匠和乐奇峰已在账中等待。 两人似乎已早一步有了商量,见其回来,便吩咐道:“明日傍晚,入城。” “那么匆忙,再说杨冶约定三天,还有城防军,我们岂不是。。” 乐奇峰将其打断,说道:“不用理会杨冶了,城内会有人接应,你依计行事即可。” “那还有龙骑呢?来的可是骁骑营。”杨刚有些担忧。 乐奇峰冷冷一笑道:“骁骑营不敢轻举妄动,你做好自己的事。”杨刚无奈应下,撇了一眼老书匠。 风不弃并不知晓这些计划,直到老书匠找来。 “有下一步的吩咐?”风不弃见老书匠前来,直接问起。 “没什么,一切由奇峰将军和杨将军安排,你且服从命令即可。”老书匠笑着说道,径直坐在了一侧。 风不弃应下,老书匠再度说道:“这些日子,还习惯吗?” “还好。” “那就好,二爷他们已经回到晋阳城了,说不定过些日子,还会来燕州,你且好生表现。”老书匠这话故意说起,无非就是告诉了风不弃尉清悦的近况。 风不弃心头微震,回道:“好。” 随后,老书匠凑近风不弃,小声说道:“还有一个事情,杨刚,入城后,找个机会将其除掉。” “为何?”风不弃很是不解。 “任何时候,都不要多问,记住,做好自己要做的事即可。”老书匠面色一改,语气极度冷漠。 风不弃只能应下。 当天晚上,整个燕州半数军团皆在行动,暗潮涌动。 杨治的几队斥候、探子,还未查寻到所谓劫匪的下落,便察觉到了襄平城外的异样。 次日正午,正当杨冶召回这些人准备整理下线索思绪,却是意外发现,多队斥候失踪。 这让燕州驻军的主将一下惊醒:“来人!” 多名传令军官赶来,杨冶下令:“传令城防军进入战时戒备,关闭城门,城内全军警戒。” 四名传令官即刻应下,去向四城门。 “传令下去,城外轮休的驻军两营即刻前来城中汇合。” 两名传令官策马出城。 “速报兵部,三百里加急,燕州乐家坚军,慕容家龙骑军反,速派援兵。” 三名传令官闻言大惊,杨冶一挥手,三人赶紧出城。 杨冶最后一道命令:“派出军士把城内乐家和慕容家的据点,相关亲信,一一控制起来,以防里应外合。” 几名军官得令后,即刻出发。 突如其来的变故,迫使几方也将行动提前。 乐奇峰一见南城门关闭,第一反应就是城内出现了变故,简单思虑后,一狠心,下令全军出击,夺取南城门。 显然仅凭两千人,要想攻破坚固的襄平城城门,近乎是不可能的。 杨刚甚至觉得乐奇峰是疯了,但碍于军令如山,他只得服从,叫上风不弃后,率领坚军第五营快速在南城门前集结。 襄平城久未有战事,眼见坚军集合,这架势明显就是要攻城,城墙上的守军很是慌乱,匆忙通知了杨冶,便准备大量弓弩,一字排开,准备应敌。 随着杨刚一声令下,坚军第五营的两千人如潮水般涌向南城门。士兵们挥舞着手中的刀剑,口中喊着整齐的口号,声震四方。城墙之上,城防军紧张地排列着,箭矢如雨点般落下,但坚军毫不畏惧,前赴后继地向前冲锋。 风不弃身处其中,这是他第一场上阵,难免有些兴奋和激动,不过,片刻之后,他注意到城墙上的守军虽然人数众多,但似乎有些慌乱,箭矢也是零零散散,并没能起到阻拦的效果。 随着坚军的一次次冲锋,城防军的箭矢渐渐变得稀疏,城门在坚军猛烈的撞击下开始微微晃动。 战况看似十分顺利,这样杨刚隐隐感觉,破门就在眼前了。 杨冶得知坚军集结的消息后,心中一紧,立刻策马疾驰,奔向城墙。他远远便望见坚军如洪水猛兽般冲向城门,气势汹汹。城墙之上,守军虽然人数众多,但在敌军猛烈的冲击下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毕竟是一军主将,杨冶没有犹豫,一下跃上城墙,目光如炬,他立刻大声喝道:“弓箭手,集中精神,且听指挥,两队轮换,勿要慌乱!”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城墙上的箭矢顿时密集起来,如飞蝗般射向坚军阵中。 城防军的改变,效果立竿见影。杨刚赶紧是冲至前阵,身先士卒,誓要一鼓作气破门。 但一攻一守之间,已随着杨治的亲临和改变,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两军对峙,城门前的战场仿佛成了一幅静止的画卷。坚军虽勇猛,但在城防军密集的箭矢下,攻势逐渐减弱。杨刚身披重甲,奋力冲击,但城门依旧坚固,纹丝不动。 正当两军僵持之际,城内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只见一群百姓模样的人,在靠近城门后,突然发难。老书匠也没想到杨冶会提前做出了应对,匆忙之间带人前来。 这些人皆有不错的修为,普通城防军岂是对手。 城门处的守军见状大惊,纷纷转头望向城内。就在这一刹那,老书匠率领的所谓的百姓队伍已经冲至城门下。他们不顾箭矢如雨,奋力撞击着城门,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城门发出的沉闷声响。 杨冶大惊,匆忙回头让军士们前去阻拦,但为时已晚,襄平城南门终破。 第44章 入襄平城 杨刚正当死战之时,却见襄平城南城门缓缓打开,不由大喜。 “冲,冲进城去!”随着统领大声喊道,坚军第五营的军士顿时士气大振,奋勇冲进了城门。 杨冶并不像就此放弃,指挥军士们冲下城墙,在城门附近抵挡着坚军。 风不弃也不急于一时,他待大部分军士冲上前,再跟随他们到了城门附近,两军在城门口展开了惨烈的厮杀。 僵持了良久,双方都没有再进一步。 杨冶也是亲自下阵,指挥军士们务必将坚军赶出襄平城,老书匠却在一旁再次发难。 燕州主将立于城门后侧,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挥剑指向前方,声如洪钟:“誓死保卫襄平,不退一步!”话音刚落,老书匠身形一动,便如鬼魅般掠至杨冶身旁。只见枯瘦如柴的手指轻轻一弹,一道无形的劲气便如闪电般击向杨冶。 杨冶正全神贯注于指挥战斗,哪里料到会有如此变故,顿时被这股劲气击中,身体一颤,口中鲜血狂喷而出。 周围的军士们见状大惊失色,纷纷呼喊:“将军!”然而,杨冶已然无法回应,他的身形摇晃了几下,便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再无一丝生气。 老书匠冷冷地瞥了一眼倒地的杨冶,转身再次隐入暗处。 主将一死,燕州驻军顿时陷入混乱,坚军第五营顺利进入南城门,风不弃亦是随军入城,刚刚老书匠的出手,他尽收眼底。 南城门破门之时,龙骑军骁战营亦是收到了坚军攻城的消息。 本就在疑惑城门为何突然关闭的慕容掩即刻下令攻门。 莫不虞随着毕生,率领军士们作为前队,冲在了最前头。 和风不弃一样,这也是莫不虞第一次上战场,不同的是,他见到身旁中箭倒地的弟兄,尤为不忍,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战场的无情残酷。 在毕生和莫不虞的带领下,骁战营如潮水般汹涌向前,势不可挡。城楼上,箭矢如雨下,但骁战营的勇士们却如同无视这漫天的死亡威胁,眼中只有前方那座北城门。 莫不虞手持长枪,每一次挥动都带着破空的呼啸,目光坚毅,面对身旁不断倒下的弟兄,心中只有愤怒和坚定。此刻的退缩不仅意味着自己的失败,更意味着那些牺牲的兄弟们白白送命。 毕生则挥舞着手中的大刀,率领着另一队军士,他们如同猛虎下山,势不可挡。城门在骁战营的猛攻下摇摇欲坠,每一次撞击都仿佛能听到它即将崩溃的呻吟。 战场形势一度焦灼,慕容掩生怕坚军抢先一步,亲自上前督战,可就在其靠近城门附近,城墙上的燕州驻军突然撤去,这让慕容掩,毕生,莫不虞很是不解,城门也随着骁战营几次猛攻后,北城门被破。 骁战营入城,擒下几名守军后,方才得知杨冶已死,坚军破南门,已早半个时辰入城了。 慕容掩没有丝毫犹豫,即刻吩咐毕生先巩固北城门防御,自己则是带着莫不虞赶去南门附近。 风不弃随着杨刚沿着北门方向搜索。没过多久,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坚军第五营和龙骑军骁站营就这样不期而遇,师兄弟两人均是惊讶地看到了对方。 双方没有言语,当场动手,骁站营明显强上数分,没多久便将坚军压制,几番冲击后,杨刚自知不敌,便下令先退去。 慕容掩本想一鼓作气冲杀过去,但此刻对方占下了南门,对峙局面已形成,盲目过去,一旦遇到埋伏,反而连北门都坚守不了,思虑一番后,决定暂缓进攻。 杨刚撤回南门附近,乐奇峰已至,紧随其而来的还有坚军第六营、第七营。 “巩固襄平城南面,尽量扩张我军所控地盘。”乐奇峰并没有因为这一刻的兵力优势而盲目进攻,同时也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骁站营很快在毕生及其余几名千夫长带领下,在襄平城北面建了数道防御阵地。慕容掩让传令军士赶快回去禀告慕容少言,增派援军。 这一夜,居然出奇的安静,燕州驻军一盘散沙,一部分趁乱逃出了襄平城,剩余的大部分被坚军和龙骑军收编。 襄平城外,燕州驻军在城外的两营,被罗山仝以雷霆之势击溃,半数人被收编。 杨冶派出的求援,也全数被慕容家截了下来,此刻,北魏王室对燕州的情况一无所知。 经过这一夜,骁站营全军近万人抵达了襄平城,由慕容少言亲自统领。 乐奇峰此刻更不敢再轻举妄动,待罗山仝到来,两军整合后,襄平城一分为二,南面由坚军控制,北面则是龙骑军驻守。 老书匠又一次出现在了坚军军中,罗山仝和乐奇峰热情款待,三人密谋良久,风不弃清楚,这襄平城中又有事将发生。 对峙持续了三天,三天后,就在原燕州驻军府内,龙骑军主将慕容玉堂、坚军主将乐坪各领了手下将领,进行了一次谈判。 军府大厅中,慕容玉堂和乐坪相对而坐,慕容少言、慕容掩、罗山仝、乐奇峰、杨刚五人各自站在主将身后,气氛紧张而肃穆。 慕容玉堂的眼神深邃,缓缓开口:“乐坪将军,眼下你我两军,南北对峙占下襄平城,北魏迟早会有动作,不知,你对之后有何打算?” 乐坪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不紧不慢地回应:“慕容将军的意思,是合作还是?” “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我两族皆是燕州本地大族,当年也是迫不得已归顺北魏,你们突然攻城,对于北魏而言,就是叛军,而我龙骑可以说是为阻止你军叛乱才率军入城,一来一去,相信你不会分不清形势吧。”慕容玉堂言语之间带着一丝威胁。 乐坪听后,大笑道:“慕容玉堂,你说叛军,形势,既然话都说开了,燕州本就是燕州人的地方,多年被北魏压迫,难道你慕容家还没受够,如今的北魏已没了当年的国力和气魄,我们两族如能放下芥蒂,固守燕州,难道还怕北魏军来袭?” 慕容玉堂思虑了一阵,回道:“那你我两族又怎么放下芥蒂呢,如何划分燕州呢?” 第45章 划分燕州 乐坪冷冷一笑,说道:“太心急了,不过也好,先把话说清楚,省得之后有什么麻烦。”说罢,他让杨刚取出一份燕州地图。 地图在两人面前缓缓展开,燕州各处山峦城镇一一显现。 乐坪先一步站起,拔出了佩剑,这让慕容家的几人即刻警觉,不约而同就要拔剑。 “稍安,且看。”乐坪剑尖直指地图上的襄平城,随后,气劲凝起,顺手一划,直接将地图一分为二。 “北面归你们慕容家,南面则归属于我乐家,不知意下如何?”乐坪说罢,长剑回鞘。 未等慕容玉堂说话,慕容少言怒道:“好算计啊,燕州北面苦寒,南面富庶,你这般划分是欺我慕容家无人吗?” 乐奇峰闻言,上前一步道:“南面全境接壤北魏,势必要去抵挡北魏来袭,如你慕容家有信心保全燕州,那就由你们管辖南面。” “笑话,你们坚军就能抵挡?”慕容掩也是忍不住说道。 罗山仝见两方火药味渐浓,于是出来说道:“几位,何必呢,好商量啊,眼下,我们最大的敌人是北魏,如若我们两家都不能同心协力,怎能保燕州平安。” 这胖子虽然样子让人讨厌,但说话的本事的确不俗。 众人陷入僵局,散落在地的地图尤显凄凉。 老书匠在这个时候从院外缓缓走来,见到燕州一众将军,他颇为恭敬地一拱手,一脸和蔼道:“众位将领,鄙人冒昧了。” 罗山仝一见老书匠,赶紧甩着一声肥肉迎了上去,嘴上不停说道:“哪里冒昧了,老书匠啊,你来就好了,来来来,给我们分析分析,出出主意。” 慕容少言却很是排外,上前说道:“燕州的事情,为什么要外人来出主意。” 慕容玉堂摆了摆手,示意其先闭嘴。 随后,老书匠还是随着罗山仝来到正中,再度拱手行礼。 慕容玉堂和乐坪简单回礼,意味着默许了让老书匠也参与进来这次谈判。 老书匠气定神闲扫视一圈在场的所有将领,缓缓说道:“诸位,燕州此番变动,牵扯到的不仅是一城一州,不光北魏,甚至东越,南楚,也将会因为诸位的大义而有所改变,眼下,不该因为暂时的得失而相互猜忌,同心协力,方能成就一番大计。” 罗山仝赶紧附和道:“还是读书人说的有理,继续,继续。” 众人没有再说话,老书匠便继续说起:“鄙人不才,受尉家家主所托,前来燕州,与诸位共谋大事,实在三生有幸。” “闲话少说,尉家到底如何打算,看现在的情况,你们是打算一女许二夫?”乐坪冷冷打断了老书匠。 老书匠面色依旧和蔼温厚,顺着乐评的话,说道:“尉家的确同时找了乐家和慕容家合作,但这是合作,合作的前提就是利益共享。” “利益共享?” “北魏王室近年来残酷刻薄,眼下的孙家便是最好的例子,再看其余两国,这些年来苛捐重税,穷兵黩武,如今三才楼、策府、黑鹰堂更是各国王室鹰犬,欺压官民,百姓早就怨声载道,尉家家主雄才,绝不会坐以待毙,且想为百姓谋一方安定,与诸位的合作,不同于之前以往的合作,几方势力地位平等,尉家只不过是桥梁,团结各路人马,一旦成就大事,根据所付出的获得相应利益。”老书匠一番话很是诚恳。 慕容玉堂问起:“何谓相应的利益?” 老书匠开始在地图上比划,手指如同指挥棒,在地图上画出一条条战线后,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诸位将军,燕州之未来,首先在于团结,北魏必然会有重兵前来反扑,以龙骑和坚兵目前的兵力,只有团结才能获胜,尉家会在暗中支持各位,一旦时机成熟,全力反击,顺势而向西面行进,到时候各方势力并起,大事可成。” 说罢,老书匠一点地图上临淄城,接着说道:“到时候临淄城以北,晋阳城以东,皆归属慕容、乐两家,诸位,这般可好?” 在场的所有人几乎是同时看向地图。 众人思虑一番后,并没有提出异议。 老书匠微笑着看着几人,说道:“这样甚好,至于之后如何划分所属势力,到时候根据战功,尉家必然不会有任何偏私。”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慕容玉堂和乐坪初步达成了一致,接下来所要考虑的便是如何应对北魏的反应。 接下来两军主将将各自所要防御的范围一一确定,整个燕州各地,皆进入了战备状态。 老书匠处理完了燕州两股军事势力后,下一步便是江湖帮派。 燕东门,罗十方,雪山派,冰痕,这两门派在燕州的影响不亚于慕容和乐家,更何况还有雪山派的老祖宇文归,武榜排名第三的高手。 杨刚回营后,简单布置了军务,就默默一个人呆在账内,良久都没有现身。 老书匠吩咐风不弃,入城后要尽快除去杨刚,这几日,风不弃特意关注了其一举一动。 直到深夜,杨刚仍未出营帐,风不弃观察了四周,军士们大多已休息,这时候可能是最好的动手机会。 夜幕低垂,营帐内灯火摇曳,杨刚独自坐在案前,眉头紧锁,白天在军府的一切一一浮现,燕州风云突变,他必须要尽快汇报给自己真正的主子。 风不弃悄然靠近,身法轻盈,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紧锁定着杨刚的背影。 杨刚隐约感觉有人,突然开口道:“谁?” 风不弃没有作声,杨刚站起,缓缓靠近营帐口。 两人相距渐近,风不弃屏住呼吸,待其身影出现在账帘后,身形迅速一闪,从另一侧极快跃入,反手一把扣住了杨刚咽喉。 “你,风不弃,你要干什么?”杨刚一下被制,有些慌乱起来。 风不弃没有说话,紧锁杨刚咽喉,防止其喊叫,两人移步到帐内正中位置。 “杨统领,有人要你的命,但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风不弃松了松手说道。 杨刚似乎早有所料,有些沮丧得说道:“是尉家的人吧。” 第46章 皆是棋子 风不弃也没隐瞒:“不错!” 杨刚无奈叹气道:“我在燕州多年,直到你来第五营,隐约就觉得有些不妥,再加上今天尉家的老书匠,我也猜到你们会对我动手了,只是,没想到,你会来的那么快。” “哦,杨统领,听你这话,你真正的主子,还不是乐家。” “哼,你既然来动手,没理由不知道我真正的身份吧。” 风不弃的确有过猜测,只不过他想让杨刚自己亲口说出来,于是,手上加重了几分,杨刚顿时难以呼吸,坚持了一阵,求饶喊道:“我说,说,我是三才楼的人。” “继续说说吧,你在燕州的任务。”风不弃松开了手,极快的一道气劲打在杨刚檀中穴位置,暂时封闭其气劲。 杨刚大口喘息,稍许平息后,再度开口问道:“我还有活路吗?” 风不弃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或许吧。” “北魏王室从来没有对慕容和乐家放心过,三才楼就派出了一批暗桩,混在两军之中,我就是其中一个,当时,看到杨冶身死,我就知道,燕州要大乱了。” “说些有用的。”风不弃冷冷说道。 杨刚似乎有自己的逻辑,继续说道:“尉家信誓旦旦答应燕州两家事成之后瓜分北魏,这无疑是一个极大的诱惑,燕州苦寒,两家早就有进军西南两面的意图,尉家一点火,必然会跟随,但本身这两家互有猜忌,别说合作了,不在暗地耍些动作,已是算和平相处了,北魏大军一来,胜负难定。” 风不弃到也认同,没去打断杨刚。 “尉家在下一盘很大的棋,看似将一切都紧密关联着,但每个环节其实并不牢固,如果猜测没错,在燕州真正和尉家合作的只有一家,甚至,一家都没有,皆是利用。” 没想到杨刚的分析和老书匠的嘱咐惊人相似,风不弃联想到自己,或许一切在尉家看来,只是利用和棋子。 “你看的到是蛮透彻的。” “不是我看的透彻,下棋对弈都是两人,一面是尉家,另一面就是楼主符操。” “所以,尉家的行动你们早有应对?” 杨刚没有回答,冷冷说道:“我能说的也就这么多了,也算是一块上阵过的弟兄,给个痛快吧。” 风不弃此刻却是改变了主意,小声说道:“你想办法离开襄平,离开燕州吧。” “恻隐之心?”杨刚不解看向对方。 “我的任务就是要你的命,至于,怎么证明死的是你,我想你们三才楼应该很擅长吧。” 杨刚思虑了片刻,问道:“你不是尉家的人?” 风不弃极为复杂说道:“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尉家的人。” 杨刚若有所思道:“不错,都是棋子,也算不得到底是属于尉家还三才楼。” 两人隐约产生了共识,风不弃莫名问起:“如果能顺利离开燕州,你有什么打算?” “我刚刚和你说了那些话,已经注定回不去三才楼了,至于什么打算,眼下我也说不上来,可能去南楚或者东越寻一处无人认识的地方,隐匿过完余生吧。”杨刚说罢,径直站了起来,似乎有些不舍看了看自己所处的营帐。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风不弃提醒杨刚道:“去寻个替身吧。” 杨刚点头,刚掀起帐帘,对面一道黑影一闪,瞬间杨刚背上就刺出了半截剑尖。 风不弃大惊,刚起身过去,一声极为熟悉的和蔼声响起:“年轻人,做事不能犹豫。” 老书匠出现,亲手解决了杨刚,拔出长剑,交于风不弃,继而说道:“他的死,价值就在于让你成为第五营的统领,过会就去乐奇峰那里禀告,杨刚是三才楼的暗桩,你无意中发现,已手刃叛徒。” 风不弃至此,还未反应过来,看着一旁杨刚的尸体,回想刚刚的对话,心头一寒,暗暗凝起气劲。 老书匠却是笑着说道:“不必紧张,你也是上过战场,见过生死的人了,我会准备好相关证据,你去禀告就好。” 完完全全的拿捏,风不弃愣了一阵后,只能回道:“好!” 次日正午,乐奇峰宣布杨刚意外身死,风不弃接任第五营统领。 老书匠从襄平城离开,来到燕东门,门主罗十方很快接受了尉家的条件,允诺会派人前去对付三十六水寨,并在燕州全力支持乐家及坚军。 至于雪山派,冰痕没有来见老书匠,随意派人敷衍了一番,老书匠默默记下,碍于燕州第一人宇文归,他也不好发作,只能待机再来。 而在雪山派内室,冰痕一脸愁容,请示宇文归:“宇文师叔,眼下燕州已乱,这尉家人前来,肯定是有所图谋及拉拢,我刻意让人敷衍过去,实是不想让手下弟子们卷入这是非,不知师叔认为此事这般处理,可妥?” 宇文归,这位传说中的燕州第一人,坐在雪山派的内室之中,目光深邃,白发如银丝般垂落。 他轻捻着胡须,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冰痕,你的顾虑我能理解,这般处理也算妥当,只是燕州一乱,雪山派如一直置身事外,怎能还有立足之地。” 冰痕心头一震,小心翼翼问道:“那师叔的意思是?” 宇文归看向冰痕,他心里清楚,这师侄看似懦弱,实则心机极深,这次特意来请示,无非就要以自己的名号去谋求最大的利益。 “看好手下弟子,局势未明朗之前,不要贸然去招惹任何一方。”宇文归吩咐后,缓缓闭上了眼,静坐在室内。 冰痕小心退下,宇文归这番说话,说明不会坐视不理,眼下是要自己等,不管是本地的慕容家还是乐家,或者说是尉家,甚至是北魏王室,对于他们来说,只需要等一个更好的机会出来,有燕州第一人坐镇,雪山派必然会是各方拉拢的对象,既然如此,他心头一松,脸上微微一笑,便离开了。 宇文归待冰痕离开,无奈叹气,极为吃力的站起,远眺雪山,心头思绪万千。 第47章 尉家突叛 北魏王室在数日后,才得到燕州兵乱的消息。 魏王即刻召见了大将军孔郁,镇西将军何不求,镇北将军刘辉,尉家家主尉无畏,三才楼符操及兵部众人。 众人都觉得,北境燕州事关重大,燕云龙骑和坚军都是一等一的军团,势必要最快镇压,兵部即刻调兵,至于统帅人选,尉无畏信誓旦旦欲担任此职,誓要横扫燕州,符操几番反对,提及如有意外,需要尉家统筹全局,保晋阳城安危,这才劝服魏王,最终任命还是由镇北将军刘辉统军镇压,出征军命名为镇北军。 没有明显的证据,符操只能强忍着任由尉无畏表演,他心头极为难受,暗骂那些埋在燕州的暗桩皆是废物。 萧桐死里逃生回来已有一段日子了,勉强保住性命,他对于尉家及慕容家之恨,更甚数分,符操决定此次出兵,将其安排至军中,一来,方便获取尉家谋反证据,二来,尽快掌握整个燕州的情况,让那些暗桩们真正派上用场。 前去燕州的大军还未集结完毕,意外却是接二连三发生。 尉无畏没有获得镇北军统帅之位,转而向魏王提起了赐婚之事。 魏王本想等着燕州之乱镇压后,再行赐婚,但尉无畏三番四次提起,终是赐婚尉家之女尉清悦与十二王子宁王,择日完婚。这宁王封远地在徐州,靠近东越,这也意味着尉清悦将远嫁,离开晋阳。 尉清悦虽早有心理准备,但旨意传到尉府那一刻,她颤颤悠悠几乎晕倒,在一众下人搀扶下,才回去闺房,将自己关了整整两日,不吃不喝。尉无畏则是当下决定要将尉清悦先一步送去徐州。 东越在这时突然发兵十万,直指北魏南郡,南郡守兵奋力抵挡,勉强形成对峙,为免有失,赶紧回京求援。正当兵部安排就近军团增援,原本畅通的南下水道发生多处事故,不是拥堵决堤,就是遭遇水匪,增援军团举步维艰,停滞不前,这让南郡岌岌可危。 西北平安城一带,毫无征兆之下,驻军戒严,竟是同时封闭了北上,南下,东进三出重要关卡。一时间,整个北魏陷入混乱,南楚亦是虎视眈眈。 各路不利消息接连而止,镇北军被迫暂停出发。 符操没有料到尉家动作会如此迅速,正当其决定孤注一掷,前去擒下尉无畏一众再说之时,手下禀告,尉无畏,尉无丰等尉家要人,昨夜同时失踪,加上之前先行一步的尉清悦婚嫁队伍,此刻尉府之内,只剩一些老弱家丁。 “废物,一群废物。”暴怒的符操责骂一众手下之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有片刻犹豫,径直入宫。 魏王得知一切后,整个人瘫坐在椅,久久没有说话,一切都是骗局,三番四次请求赐婚,借机出逃,平安城,燕州,南郡,甚至东越的敌军都可能是尉无畏一手安排策划。眼下,东北,西北,东南皆被控制,三面来敌,这北魏江山,还能坚持多久。 良久之后,魏王颤颤悠悠问向符操:“还有什么办法吗?” 符操来的路上已经想过一遍,这一刻,他所能想到的,全数说了出来:“镇北军还是要去燕州,燕云龙骑和坚军,两支北面实力最强的军团,一旦放他们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对对,镇北军择日便出发,其余几处呢?”魏王焦急问道。 “南郡让兵部再抽调周围军团,不走水路,下令不分日夜行军,务必最快赶去支援。” “好,即刻传兵部尚书入宫。”魏王一吩咐,几名宦官赶紧出宫。 “西北平安城最是棘手,恐怕只能调动长城军团东进,让蒙桀分兵,留下部分军队防御南楚,主力军团一定要快,雷霆手段平息平安城后,即刻回兵。”符操说罢,但却是有些担心,平安城三面封闭,该如何通知蒙桀,自己派在平安城的人,一直没有动静,也不知是死是活。 魏王应下,转念想到尉无畏,咬牙切齿问道:“尉无畏呢,三才楼全力追捕,决不能放过。” 符操却是无奈说道:“陛下,尉无畏早有预谋,布局多年,眼下,臣最为担心的,不是他明面上会做什么,而是尉家在北魏经营了多年,暗地里到底埋有多少暗桩?多少人投靠了他们?这晋阳城里究竟还有多少人在之后会帮着尉家做事。” 魏王听到这里,不仅背后发凉,无措的问道:“这,这又该如何应付?符操,你,你们三才楼能不能。。” 符操打断了魏王:“启用孙家,孙家自孙林兵败会稽后,一直被尉家打压,只有孙家可以确定不会投靠尉家。” “好,好,孙家,现在孙家是,家主是孙伯?” “对,孙林的长兄,孙伯。”符操肯定说道。 魏王即刻下令:“传孙伯入宫。”又是几名宦官匆忙出城。 待孙伯和兵部尚书赶来,孔郁,何不求也因为尉家的变故,前来求见。 魏王被符操提醒可能还有人在帮尉家办事,于是将孔郁和何不求拒之门外,只召见了孙伯和兵部尚书。 “尉家反了,必须尽快作出应对,符操,将你的安排先说说吧。”魏王尽量镇定地说着。 符操打量了一番孙伯,其他和他并不熟络,只是现在这个时候,无从选择更好的人选。 孙伯身材高大,面色沉凝,直视了符操的眼睛随后看向魏王。 符操开始说起:“陛下,孙家主,尉家已反,避免朝中还有尉家暗桩,此番,需辛苦孙家家主了。” “在所不辞!”孙伯言简意赅,来的路上,他其实也猜到了的大概,敌人的敌人,可能是目前最为可靠之人。 魏王望着孙伯,心中稍安。他知道,孙家虽在近年来遭受打压,但孙伯的威望和能力在军中尚存。此刻,他急需孙家的支持,来稳定这风雨飘摇的北魏江山。 符操将一众安排一一说起,兵部尚书也不敢插嘴,尽心记录着。 最后,符操提议:“燕州仍由刘辉统兵,西北平安城由蒙桀主持,南郡那边,缺少援军领兵之人,希望孙家家主,能担起这份重任。” 第48章 目标宁王 孙伯拱手行礼,回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魏王很是欣慰,一番夸赞后,便让孙伯和兵部尚书先行离开。 随后,孔郁和何不求觐见魏王,两人之前就和尉家走得颇近,此番,已难再获得信任,无关痛痒地言语了一阵,魏王便让两人退下。 兵部忙碌数日,相应的命令一一下达,镇北军先一步出发,萧桐随着刘辉一道前去燕州。 前去长城军团下令的兵部特使,因为需要绕开平安城的封堵,亦是不知何时才能抵达。 孙伯安排妥当门阀内一众事宜,在族中又挑选了二十余名子弟,前来和其母告别。 老太君对上一次送别孙林出征东越的场面记忆犹新,如今,这一个儿子也要去和东越作战,不免担忧。 “此番前去,切记小心,当年的孙林。。。” 孙伯浅浅一笑,回道:“母亲放心,此番只是防御作战,没有林弟当年那般凶险,儿子必然会平安回来。” “当年还有小肖陪着孙林,你,你就一个人,这些年孙氏门阀一直被压制,也笼络不到什么高手,你叫我怎么放心。”老太君一面说着,竟是哽噎起来。 孙伯拍了拍母亲后背,诚恳说道:“这些年都是我这个家主没用,要是林弟还在,由他继承家主,必然不会被那尉家如此欺负,不过,母亲,现在尉家已反,我会抓住这个机会,一雪前耻。” 老太君稍许缓解一些,看向孙伯,缓缓说道:“尉家反了,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起事,暗地里肯定还有不少后手,你且一切小心,切记。” 孙伯点了点头,恭敬拜别母亲。 南郡附近可用的军队并不多,除了被堵在水道的那些,兵部只勉强调派了两万人,孙伯直接赶去南郡汇合。 此刻尉无畏众人已由水道离开晋阳,船只伪装成运送粮草的官船,目的地则是南郡西北面的徐州,宁王的封地。 尉无丰掀开船帘,看了一眼江面上凌乱的船只,随后问向其兄长:“大哥,此番起事,是不是急了一些?” 尉无畏没有说话,取出一张信纸。 尉无丰记得这是他从刘一罡那里取来的其中一张,尉无畏缓缓说道:“山风蛊、雷水解、泽天夬、地火明夷,解密之后,便是九原铁鹰,东归一脉,清谷荒谷,小心尉家。” “什么?刘一罡这小心尉家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早有预见?”尉无丰大惊。 尉无畏叹了叹气,说起:“既然我能破解这密语,相信李污衣也能破解,那这消息很快就会传到王室,魏王多疑,并不是当年的郑王,对待我们绝不会像对待王之韫那般,所以,仓促起事,也是迫不得已。” “那,那又是如何破解的?”尉无丰知道清一观那边还有一份密语,本想通过李污衣几人破解。 尉无畏这时看向船外,若有所思道:“钦天双杰,刘一罡、谢安定,两人推演的那本笔记,原本只有一本,但谢安定不舍自己心血浪费,暗地抄录一份,我也是辗转获得。” 尉无丰了解自己大哥,所谓的辗转获得,必然是有所布局,他没再多问下去,转而说起了尉清悦的下落:“清悦他们应该会早几天到达徐州,至于宁王那里,已经安排妥当。” “很好,断修这次带了多少人过去?” “门内精英尽出,誓要报蛊毒之仇,至于那几个厨子,我也叫人打点好了。” “也算是宁王倒霉,几个月前,为了争几个歌姬,埋下的祸根,刚好给我们利用上了。”尉无畏说着,一脸阴冷。 “就是清悦,委屈她了。”尉无丰其实和尉无衍一样,内心都颇为疼爱自己这个侄女。 “没什么委屈的,又不是真的嫁给宁王,我在这个时候三番五次请求赐婚,就是算定了魏王只能让这还没正室的宁王来娶清悦,徐州,宁王,一切都水到渠成。”尉无畏颇为得意自己的算计。 “还有三弟的仇。”尉无丰今日尤为感慨。 尉无畏脸色一变:“螟蛉之子,死不足惜,要不是他在江湖上有些朋友,还能起点作用,他连替尉家死的资格都没有。” 尉无丰突然感觉到兄长的恐怖,虽然尉无衍是庶出,但原本和谐的兄弟三人,为何这一刻,会让尉无畏如此憎恨,难不成,那么多年来的兄弟和睦都是伪装。 船渐行渐远,尉无丰沉默不语。 北魏水道被堵,莫名出现了大批水匪,这消息传至平安城,刘蛮子顿觉不安,兼之这几日西北军封堵了各处要道,他猜测应该是尉家开始行动了。 李污衣常年在外游历,他清楚知道各处地理要塞的重要性,平安城本身就是西北的中转要塞枢纽,此处封闭,几乎北魏西北大半地区都断了关联。 西北驻军被尉家控制,周围也没重要兵团,唯一能调动的只能是蒙桀所领的长城军团。 但这长城军团长年防备南楚,一旦有所动作,南楚必然不会放过如此绝佳的机会。 尉家这一步,无疑是掐住了北魏的咽喉。 几人等待了数日,北魏西北军开始频繁调动,形势更加严峻。 兵部派出前去长城军团传令的三名军士,半道就被拦下,所幸的是,三人有些修为,躲避过了普通军士围剿,混入了平安城内。 四处城门附近都戒严了,三人商量分开行动。 两人在东门和西门附近,没有逗留多久,便被巡逻的军士察觉,加上清一观的弟子,很快就被擒下。 剩余最后一人,一直逗留在北门附近,直到天黑,趁着巡逻军士换班,正欲强行冲出,一双纤纤玉手将他强行扯住。 传令军士反应很快,起手便是一掌拍出,这女子身形一闪,绕至其身后,反手扣住了他的咽喉,轻声说道:“想要活命,就随我来。” 军士无奈,知道不是这女子对手,只能随他来到一处僻静角落。 女子放开军士,转而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月光下,令牌上的“三才”二字清晰可见。她轻声说道:“三才楼,琛花,兵部是不是要传令出去?” 军士惊疑不定地看着她,但这三才楼的令牌又不像是仿制,心中虽仍存疑虑,却也明白此时只能冒险一试,于是低声说道:“嗯,十万火急。” 琛花微微一笑,眼中却闪过一丝坚毅:“任务到这里就结束了,你只需把军令文书交于我。” 第49章 军令出城 “什么?军令不能给你!”军士很是谨慎,不自觉便退了几步。 琛花嘴角一扬,起手极快一掌劈在军士后颈,将其击晕后,一番搜身,很快便找到军令文书,消失在了暗处。 李污衣这几日时不时就在平安城内出没,一来寻找清咛和三祭司的踪迹,另一方面也打算看看这西北驻军有何部署。恰巧,琛花出手取了军令,被他遇上,于是,隔着一段距离,悄然跟随过去。 琛花来到一处院落,从侧门进入。李污衣思虑了片刻,绕至正门,张氏医馆。他默默记下,随后返回军士晕倒地方,检查时发现,其手上虎口生有老茧,猜测多半是军中之人。 次日,李污衣带着谢轩一,两人去向了张氏医馆。 医馆的馆主是名老汉,已是古稀之年,今日前来问诊的病人寥寥无几,李污衣推了一把谢轩一,让其上前求诊。 谢轩一一脸不愿,医馆馆主打量了一番年轻人,一面搭上其手腕寸关尺位置,一面缓缓问起:“后生,是有何不舒服吗?” “没,没什么。。。”谢轩一话没说完,便被李污衣抢着说道:“这小子终日茶饭不思,夜不能寐,麻烦老先生给诊断一下,看看如何诊治。” 馆主闻言,抬眼看了看李污衣,随后,微微点头,几呼几吸后,缓缓说起:“恐怕得的是心病,这心病需用心药医。” “哦,那么哪种心药呢?”李污衣一把上前,扣住了馆主手腕,暗吐内劲。 馆主也非泛泛,提起气劲抵御,两人气劲愈发强烈,整张桌子不停振动起来,谢轩一见状,赶紧跑开。 没等谢轩一跑到门口,琛花从门外突然进来,一把扣住了谢轩一咽喉,对着李污衣说道:“这位道爷,这般无理,恐怕不是来看病的吧。” 李污衣见谢轩一被制,只能送开了手,冷冷说道:“放开他,不然,道爷拆了你们医馆。” 馆主压力骤轻,大口喘息片刻,说道:“瞎搞,本来就没病,没事惹事,拆,有本事就拆。” 谢轩一几度想说话,但琛花手上力道极重,他此刻呼吸都极困难,脸色渐青。 李污衣见状,稍稍一动,琛花冷冷说道:“你想让他当场身死,就再动一步看看。” 无奈之下,李污衣只能老实待着,不过嘴上却是说起:“尉家,西北驻军,长城军团,还是三才楼?” 馆主听到三才楼,脸色一变。 李污衣瞬间明白,看向琛花,继续说道:“尉家起事了?你手上的是北魏的军令?” 琛花隐约觉得来人不像是尉家或者西北驻军的人,试探性回道:“是军令又如何,你又是什么人?” 李污衣没工夫和她闲扯,单刀直入:“是送去长城军团的军令?眼下不能去,蒙桀一回兵,南楚必然来袭,后果更甚尉家叛乱。” 琛花听后,慢慢送开了手,这污衣老道说的在理,应该不是尉家的人。 谢轩一即刻挣脱,逃到李污衣身后,愤愤说道:“下回还有这种事,你让伍恒来,琴琳儿也行,死活别叫我了。” 琛花脸色微微一变,露出一丝微笑,对两人说道:“刚有得罪了,这位道爷,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李污衣很久没被人问起这个问题了,他自嘲回道:“闲人一个,或者你就当我是个云游道士吧。” 琛花虽年过三十,但眉眼之间,风情依旧,听了李污衣的话,嘴角轻扬,如花的笑容中透着一丝狡黠,一丝温柔,给人带来一种难以言说的舒适感,轻声说起:“云游的道人,可没您这般见识,阁下怎么称呼?”说罢,琛花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襟,身姿曼妙,举止间流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气质。 李污衣眼见琛花,这女人是三才楼的人,这医馆馆主半天没说话,显然不是主事之人,兼之又在这重要之地平安城,他已是猜到了这女人的身份。 “在下李污衣,不知道人字堂的堂主琛花夫人,可曾听过?” 琛花和馆主同时一惊,并不是因为李污衣的名字,而是这老道士直接识破了琛花的身份,要知道三才楼,天,地,人三堂堂主,这个人字堂堂主最为神秘,极少露面,没想到竟是隐匿在这平安城内一家不起眼的医馆当中。 琛花脸上转瞬微笑,带有亲昵说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李道长啊,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接下来又打算怎么做呢?” 李污衣可没闲心和她打情骂俏,严肃的说道:“什么都不做,蒙桀不能动,三才楼一意孤行的话,只能拉上北魏为自己的愚蠢买单。” “李污衣,你别出言不逊,军令是由兵部下发,必然是经过缜密讨论及推演,军令如山,你刻意阻拦,居心何在?”琛花脸色亦是变得极为难看。 谢轩一悄然走到一旁,小声说起:“调用长城兵团是为了除内患,到时候,内患未除,却引来外忧,岂不是得不偿失。” “小子,说的好!”李污衣一声夸赞,琛花和馆主也是明白了过来。 琛花只能再次问向李污衣:“可这不调动长城军团,兵部那里如何交代,这平安城又该如何自救啊?” 李污衣这一刻突发感慨,长叹一声,望向窗外那熙熙攘攘的街道,仿佛回到了当年,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的确只能自救,能依靠的也就我们几个人了。” 说罢,看向琛花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靠我们?”琛花夫人和谢轩一几乎是同时惊讶喊出。 馆主在一旁更是补刀一句:“这道士是个疯子。” 李污衣没有争论,徐徐说起:“西北驻军的将领刚换人,手下虽然安插一批自己的军官,但毕竟初来乍到,根基不稳,想办法争取那些之前的将领,尉家能叛乱,这平安城同样可以兵变,至于,该找那些人,相信你琛花夫人比谁都清楚吧。” 琛花没有想到李污衣如此胆大,但仔细一想,还是在理,大批军官被撤职,必然会有不满,再者,如今的突然戒严,肯定会有人察觉,此刻,正是一个机会。 第50章 西北兵变 琛花夫人看向李污衣,问道:“你有几分把握。” “一分都没有。”李污衣无奈道。 “臭道士,你这是在胡诌吗?一分把握都没,不就是去送死。”琛花夫人已是怒不可赦,以为李污衣故意消遣。 谢轩一简单听了一阵,虽然觉得这无疑就是去送死,但臭道士这想法中,却十死还是有这一生的,于是开口道:“也不是必死无疑,擒贼先擒王,树倒猢狲散,大不了再加上几个领头的,毕竟,这里也不是尉家老巢吧。” “你是说刺杀主将?”琛花夫人诧异这小子怎么也如此胆大妄为。 馆主在一旁提醒几人道:“西北驻军的主将又不是寻常人,且不说他本身的修为如何,周身必然会有护卫,这是军营,又不是什么文臣府邸,周围都是军士,哪有那么容易得手,即便侥幸得手,又如何逃脱,我看你们两个,真的是疯了。” 李污衣没有理会馆主,紧盯琛花夫人,说道:“夫人,新任命的西北驻军主将,你应该很清楚吧。” “彭珣,四十五岁,冀州人士,原徐州三山军的主将,七阶巅峰修为,怀疑出身于问剑宗,并无妻儿,所获得信息,就这么多了。”琛花夫人一口气道出。 李污衣却是一笑,说着:“恐怕还不止这些吧。” 琛花夫人白了一眼李污衣,看向馆主。 馆主接着说道:“哎,这个彭珣任职期间,并无大过,也无大功,极其平凡的一名将领,但从去年开始突然崭露头角,几次围剿山匪,都颇为成功,最大的功绩是查出并铲除了东越策府在徐州的据点,功劳不算小,但也不算滔天大功,当时,让三才楼面上颇为无光。” “既然如此,你们应该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彭珣,他不可能一直呆在军营,有没有机会,你可以自己想一想。”李污衣咄咄逼人。 琛花夫人思考了良久,终于说起:“唯一的机会,他去棋馆的路上。” “他还喜欢下棋?” “喜不喜欢我不知道,反正每隔几天,都回去听雨轩棋馆,每次都会带上一两个时辰吧。” 李污衣有些怀疑,就问道:“知道他在棋馆做什么吗?” 琛花夫人摇了摇头,回道:“试着让人进去查探过,但每次都是在内室,具体情况不得而知,至于见面的人,只知道是名女子,身份也没能查清。” “女子?”李污衣脑袋里瞬间闪出一个人,徐海未,如果真的是她,那就说明清咛也极有可能在一起,这就十分棘手了。 “想办法摸清彭珣的出行规律,我入夜后再来,到时候商定怎么出手。”李污衣说罢,带上谢轩一从张氏医馆离开。 馆主有些不悦道:“这道士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 琛花却是隐隐觉得,这李污衣或许真能干成这不可能的事来。 李污衣和谢轩一回到水寨据点,就察觉到周围多了一些陌生面孔。 刘蛮子在屋内使了个眼色,两人瞬间明白,若无其事过去。 “这平安城待不住了,我和北剑宗的商量过了,趁着夜色,从东门走。”刘蛮子一早就发觉了异样,当时就决定走为上策。 李污衣想也没想,直接回道:“走什么?怕什么?” “臭道士,我们几个就算再厉害,也斗不过整个西北驻军吧,更何况还有那个清咛,你这是想坐着等死?”刘蛮子一顿埋怨。 一时陷入僵局,白凌云和金峰也来到院中。 “李道爷这么坚决,是不是已经有了对策?”白凌云试探着问起。 李污衣回想之前这小子说过,西北驻军主将就出身于北剑宗,更有不少军官与其门派有着渊源,于是凑近上前说道:“对策也不算对策,不过,你倒是能帮不少忙。” 白凌云一听,即刻恭敬拱手道:“道爷,您说。” 李污衣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压低了声音,神秘地对白凌云说道:“小子,我知道你北剑宗和那些西北驻军的军官有些联系,这时候,希望他们能运作一番,假如,彭珣有什么意外,控制好西北驻军,明白了吧。” 白凌云听得一愣,暗叹这家伙的大胆,但随即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明白李污衣的意图,或许这也是最快解决目前局面的办法。于是点了点头,沉声道:“道爷,您放心,我这就动身,定不负所托。” 刘蛮子和金峰没有阻止,两人就待李污衣具体说出计划。 “没有什么具体计划,就和你们想的一样。” “臭道士,你这什么都没计划,就让凌云去找我门中弟子,一旦出事,后果谁来负责?”金峰有些激动起来。 李污衣没有一脸镇定回道:“有备无患,让那些军官提前做好应对。” 刘蛮子也觉得这是李污衣不靠谱,他背后毕竟还有一批水寨弟兄,上前焦急问道:“你到底打算怎么搞?不会连我们几个也瞒吧,你要是这么遮遮掩掩的,我现在就带弟兄们走了。” “稍安勿躁,我也在等人给我确切的回应,一旦确定了这彭珣的行踪,即刻动手。”李污衣被三番四次追问后,只能这么回答。 “谁?”刘蛮子和金峰同时问起。 “三才楼,琛花!” “人字堂的琛花?” “不错,我也是无意发现这琛花在平安城中,刚刚已经和她聊过,三才楼负责弄清楚彭珣的行踪后,择机动手,一旦主将出事,那么原先的北剑宗门下便能重新接管西北驻军,这样一切,也就能解决了。”李污衣说罢,叫上所有人,进入屋内。 一众人各自坐下,气氛很是沉重,谁都清楚要刺杀一军主将谈何容易。 琛花和张氏医馆的张馆主花费了大半天,根据以往彭珣出入记录,大致估算,一天后,这西北驻军主将会再去棋馆。 入夜后,李污衣,刘蛮子,金峰,谢轩一四人同时出现在了张氏医馆。 琛花见到四人,起初有些惊讶,但李污衣一一介绍后,不禁觉得,这一次三才楼加上水寨及北剑宗,只要安排妥当,这彭珣难逃一死。 第51章 出手刺杀 李污衣问向琛花:“什么时候是最好的时机?” 琛花夫人想了想,徐徐说起:“按照彭珣之前的习惯,每隔三天就会去一趟棋馆,从其大营到棋馆,约一刻钟的路程,每次去棋馆,一般只有一队约十人左右的亲兵跟随保护,这些人修为应该都不错,所以,勉强算是一个机会,至于动手的时机,如在途中,出手一定要快,一刻钟的路程,军营内的援兵很快就能赶来,如在棋馆内,就需要提前潜入安排。” 李污衣考虑到清咛可能就在棋馆内,一下否决道:“就在途中下手,赶在援军过来,速战速决。” 刘蛮子和金峰也觉得合理,谢轩一在一旁问道:“途中可有适当的出手位置?” 张馆主摊开一张平安城图,看着这些胆大包天的几人,说道:“彭珣没有固定的路线,但每次都必经这个茶馆的转角口,这里距离棋馆近一些,应该是最好的出手位置。” 几人详细查看了地图上茶馆的位置,两侧各有一处三层宅院,便于隐藏,兼之茶馆中又可提前埋伏,考虑再三后,决定就在这里动手。 “彭珣接下来一次去棋馆是什么时候?”李污衣问起。 琛花夫人顿了顿,说道:“明日未时!” 李污衣思虑了一阵,说几人道:“彭珣由我们三人出手来解决,三才楼的人再加上水寨的弟兄,负责制造混乱及掩护我们撤去。” 琛花点了点头应下,刘蛮子则是回道:“行!” 金峰在一旁,再次扫了一眼地图,冷冷说道:“可以!” 接下来李污衣开始具体布置:“明日午时之前,三才楼的人准备一些马车,填装好木柴火石,一旦彭珣他们过了茶馆,就堵住其退路,点燃木柴,引起混乱。” 琛花夫人闻言,再次点头。 “刘蛮子,你的手下,再加上琛花夫人,馆主,伍恒,白凌云,琳儿装扮成商贩,就在茶馆两侧,准备好水桶,湿布,一旦我们困在火中,协助撤离,同时,也要封住彭珣他们前去棋馆的路,一旦有人从棋馆那侧过来,务必拦住。” 刘蛮子回道:“没问题。” “金兄,你的冰寒剑诀,快准狠,由你负责对付那些亲兵。” “可以!”金峰依旧语气冷漠。 “刘二当家,我和你负责对付彭珣,一个七阶的家伙,应该没有大的问题。” “那是当然!”刘蛮子应道。 琛花夫人听完李污衣的部署,不由惊叹,没想到这个邋遢道人,居然能将一次刺杀安排的如此缜密,她身为三才楼的人,也是自叹不如。 谢轩一则是暗暗念叨,这臭道士到底是什么人?之前不会干的就是这类买卖吧。 金峰则是突然一点地图上茶馆两侧的宅院,李污衣诡异一笑道:“就是这两边,我们三个午时就隐匿在两侧,一旦火起,顺势冲下,务必将这彭珣击杀。” 几人商定好计划后,便各自忙碌起来。李污衣赶紧带着刘蛮子和金峰趁夜在茶馆的转角口附近仔细勘察地形,寻找最佳的藏匿和出击位置。 夜色渐深,茶馆的灯火在夜色中摇曳,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做着最后的准备。 次日,午时未至,茶馆附近就突然多了不少人。 李污衣和金峰潜伏在左侧宅院屋顶背后的阴影中,眼神如鹰,紧紧盯着不远处的街道。刘蛮子则是在另一边,同样紧盯着街道。 伍恒,琴琳儿,白凌云,小机灵四人与一众水寨弟兄在一侧装扮成商贩,时不时看向过来的人群。 琛花夫人和张馆主,布置好马车后,也是来到茶馆另一侧,隐匿下来。 谢轩一则是坐在茶馆中,静静等待着,应对突发。 街道上,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亲兵们低沉的交谈声,彭珣的马车缓缓驶来。李污衣深吸一口气,他向金峰点了点头。 两人屏息,等待着机会。 琛花夫人第一眼发现,今天彭珣的马车比平日,多了一辆,李污衣和金峰也察觉到,过来的亲兵有近二十人。 “不对!”金峰开口提醒,李污衣也觉得事有蹊跷,另一辆马车中,到底还有谁。 正当两人还有犹豫之时,三才楼的人先一步动了,火焰在车上窜起,一下截停了彭珣一众。 琛花夫人暗骂这些手下鲁莽,但箭已离弦,不得不发了。 谢轩一第一时间从茶馆内出来,见到两辆马车和颇多亲兵,瞬间明白事情有变,再看两侧宅院屋顶,李污衣三人还未动手,他即刻招呼伍恒,白凌云,琴琳儿,小机灵四人过来。 就在四人还未赶至,刘蛮子率先出手,目标前头的马车,一掌浑厚的火系气劲,拍向车厢。 车厢内,一道剑气瞬时冲出,两道气劲一撞,车身顿时被撕裂,而彭珣亦是高高跃起,七八道剑气直飞刘蛮子。 刘蛮子也没犹豫,火系气劲再起,拍向彭珣。 李污衣和金峰紧随而出,冰寒剑气连挑数人,五行诀也是直飞彭珣而去。 就在五行诀即将拍中之时,另一辆马车内跃出两人,一双枯瘦的手,瞬间结印,挡下了五行诀。 另一人一道玄清剑气一阻金峰。 两人正是东归一脉的三祭司和清一观的晦一道人。 火势越来越大,街上百姓慌乱逃离。 局面形成僵持,李污衣三人没想到这一次三祭司和晦一会同彭珣一道前去棋馆,加上这两人,想再短时内刺杀彭珣,已难实现。 刘蛮子和彭珣斗了数招,发觉这人剑气浑厚,绝不止七阶修为,虽不至于不敌,但要想即刻取他性命,也颇不易。 李污衣对上三祭司,两人气劲频频炸起,李污衣竭尽全力,只为拖住这老者。 金峰冰寒剑气强过晦一的玄清剑气不少,几招过后,已将晦一击退,但周围的亲兵频繁上来,他一时也难抽身。 谢轩一见状,快速看了看周围,赶紧让伍恒,琴琳儿和小机灵上去帮忙金峰拦住那些亲兵,让白凌云出手挡下晦一道人。 琛花夫人和张馆主见状,也赶紧上前帮手。 金峰抽身后,祭出剑气,直飞彭珣。 第52章 营中一战 彭珣措不及防一侧突来的冰寒剑气,两臂皆被划伤。 刘蛮子抓住机会,一掌拍中其胸口,直接将他震翻倒地。 绝佳的机会,转瞬即逝。 金峰直接飞剑而出,彭珣仓促之间,也是祭起长剑。 剑气接连相撞,彭珣虽然受伤,但奋力之下,勉强挡下了金峰的飞剑。 然而,刘蛮子却并未就此罢休。身形极速掠过,一掌火系气劲,重重拍在彭珣胸口。 彭珣顿时吐出大口鲜血,长剑落地,他瞪大双眼,看着刘蛮子和金峰二人,最终缓缓倒下,再无生机。 三祭司和李污衣见到彭珣倒下,两人各自退了数步,一众亲兵见主将被杀,亦是不知所措。 晦一眼见情况不妙,不顾一切,摆脱了白凌云,转身穿过大火便逃。 谢轩一几人见刺杀成功,皆是松了口气。 琛花夫人预感军营的援兵可能快到了,于是便大喊道:“撤!” 众人极快的撤去,三祭司恶狠狠盯着李污衣,刘蛮子,金峰三人离开,再转身看了看死去的彭珣,西北驻军恐要大乱,他必须赶紧回去大营。 李污衣一行人还未撤回,半途他突然惊醒,想到三祭司一旦回营,必然出手对付那些北剑宗的军官,这样一来,刚刚的刺杀就没起到应有的作用了。 “回去,那老小子也必须除了。”李污衣一声招呼,众人皆是停住了脚步。 刘蛮子一想,道理的确是这般,但那三祭司应该回去了军营,这一次难不成要硬闯西北驻军,于是问起:“去他们大营?” “对!”李污衣斩钉截铁回道,接着说起:“刘蛮子,金峰,两位随我去大营,其余人先回去,今夜如果我们没能回来,大伙即刻想办法离开平安城。” 白凌云想起那些联络过的军官,对李污衣说道:“我随几位前辈过去吧,毕竟那些师兄弟我比较熟悉。” 琴琳儿听到白凌云也要去闯大营,不由自主揪住了他的衣角。 李污衣一口回绝:“不行,你们所有人都回去。”此去九死一生,他断然不愿见这些后辈白白送死。 刘蛮子和金峰也明白这臭道士的决绝,示意其余人快些离开。 琛花夫人看了眼李污衣,竟生出一丝不舍,但她比其余人更为冷静,一狠心,咬牙说道:“走,不要拖累三位,今夜子时,如果没见你们回来,我带着他们离开。” 这话说完,众人分成两拨,分头离开。 三祭司来到大营,几乎同一时刻,彭珣被杀的消息也传至军中。 北剑宗派系的一众军官正准备行动,要出手对付那些彭珣的亲信,三祭司先一步动手,除去了几名守卫,下令关闭封锁了军营大门。 两方军官很快就起了冲突,一时间,军营内乱作一团,厮杀颇为惨烈,不断有人倒下,亦是不断有人补上,双方不死不休。 三祭司看准几名北剑宗领头的人,极快的出手,几人合力斗了片刻,但纷纷落败,三名军官身死当场。 局面逐渐向三祭司这一侧倒去,这老者的强势手段,亦是震慑住了不少北剑宗派系的军官。 正当一众人不知所措之时,李污衣三人跃进军营,目标直指三祭司。 两方的军士似乎也是有所默契,径直分成了两边,让出了演武场,这也就预示着,整个西北驻军的命运,就看谁能最后站在演武场之上。 李污衣、刘蛮子、金峰第二次对上三祭司。 枯瘦的老者神情诡异,先一步跃入场中,指尖一指李污衣。 刘蛮子见状,悄声说道:“一块上?” 金峰亦是抽出了长剑。 李污衣却是一笑道:“这么多人看着呢,我还要脸,你们两个等一等,我先上。”说罢,他跃上了演武场。 天色渐黑,演武场上却火光通明,映照出李污衣一袭破旧道袍,他身形如风,脚下轻点,瞬间便与三祭司交上了手。只见其五行诀尽出,如龙游水,直取三祭司的要害。 三祭司则是以一双干枯如柴的手,在空中画出一道道复杂的符咒,化为一道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李污衣的凌厉攻势。 两人你来我往,五行诀与符咒交织在一起,发出“砰砰”的碰撞声,仿佛要将整个演武场都撕裂开来。周围的军士们纷纷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场高手之间的对决。 李污衣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深知,这一战不仅关乎自己的生死,更关乎整个西北驻军的命运。因此,他不能有丝毫的退缩和畏惧,必须全力以赴。 场下的刘蛮子和金峰也是严阵以待,上一回交手,三人合力,才将这三祭司击败,这一次,更为关键,只要李污衣有一丝落败迹象,两人便决定一起冲上。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了演武场,军营外侧,清咛和徐海未却是悄然而至。 演武场上,李污衣与三祭司的交手愈发激烈。只见其身形飘忽,五行诀更是施展的淋漓尽致,但每一次的攻击都被三祭司以诡异的符咒化解。渐渐地,道爷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感觉到自己的内力在迅速消耗。 突然,三祭司一声低喝,干枯的双手在空中迅速结印,一道刺目的光芒从符咒中射出,直逼李污衣而来。李污衣瞳孔一缩,身形暴退,然而那光芒却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紧追不舍。 “砰!”的一声巨响,光芒狠狠地击中了李污衣的胸膛。他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刘蛮子和金峰在这一刻极快出手,火系气劲和冰寒剑诀越过李污衣,直逼三祭司。 三祭司面对刘蛮子和金峰的联手攻击,脸上并未露出丝毫惧色。身形微动,如同鬼魅般在两人之间穿梭,每一次出手都精准无比,将两人的攻势一一化解。这枯瘦老者双手不断结印,一道道符咒在空中浮现,化为一道道凌厉的气劲,与刘蛮子的火系气劲和金峰的冰寒剑诀碰撞在一起。火光与冰霜交织,演武场上顿时狂风呼啸,气浪翻滚。 刘蛮子与金峰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他们知道,这三祭司的实力远非寻常,再看一眼倒地的李污衣,这时,虽竭力站起,但伤势已然不轻。 第53章 绝地一战 又过了片刻,三祭司在两人的夹击下,逐渐有些体力不支,符咒渐缓。 金峰剑气提至巅峰,冰寒剑气连出六道,接连撞在符咒之上,三祭司的防御终出破绽,刘蛮子双掌凝聚火系气劲,看准破绽处,重重砸下,气浪炸出,终破三祭司的防御。 刘蛮子与金峰配合默契,金峰剑气如冰龙出海,凌厉无比,将三祭司的符咒层层撕裂。刘蛮子见状,眼中火光闪烁,他双掌中的火系气劲仿佛化为两条火龙,缠绕着冰龙的余威,直扑三祭司的身前。 三祭司面色大变,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然而,在这生死关头,他依旧咬牙坚持,试图用最后的符咒力量抵挡两人的联手攻击。 只见火光与剑气交织,犹如烈火燎原,瞬间将三祭司的符咒击得粉碎。三祭司的身体在这强大的气浪冲击下,如同断线的风筝,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摔落在地。 演武场下的军士们顿时安静,但转瞬之后,欢喜参半,大部分军士发出震耳欢呼:“赢了,赢了。”另一半军士也是垂头丧气,暗悔自己的选择。 李污衣长舒口气,看向过去,刘蛮子和金峰走向三祭司,而三祭司已是竭力站起,嘴角渗出暗红色血液,双目怒睁。 金峰冷冷说道:“去死!”两道剑气径直甩出。 三祭司却在这一刻,诡异一笑,六道冰寒剑气,突兀从其身后飞出。 两道拦下金峰剑气,一道直刺其胸口,剩余三道飞向了刘蛮子。 两人反应迅疾,接连退了数步。 李污衣大惊,又是这麻烦的清咛,他径直上前,五行诀拍出。 清咛从三祭司身后跃起,同样的五行诀,逼退了李污衣。 “这妖女又来了!”刘蛮子愤愤说道。 金峰脸色凝重,刚刚他确确实实感觉到,这清咛的冰寒剑诀又比之前更深厚了几分。 李污衣走到两人身旁,无奈一笑道:“应该想到的,又和那晚一样了,今夜只能拼死一博。” 刚刚欢呼大喊的军士见到这清咛出手,顿时没了声响,谁都不敢相信,这一女子,竟然能将三名高手一招逼退,看来西北驻军何去何从,又有变数了。 谢轩一和伍恒这一会偷摸着过来,两人趁乱混入了军营,恰巧看到李污衣三人被清咛逼退,顿觉这次凶多吉少。 清咛缓缓走上前,眼神空洞,麻木的看向李污衣,刘蛮子,金峰,嘴上不停念叨着:“你们,又是你们。” 李污衣这几日一直在想,如果再次和清咛交手,该如何对付,这女子以彼之道,加倍还施彼身,几乎没有破绽,除非能以更强势的修为,一招碾压,但这等修为的高手,天下寥寥无几,思前想后,都没能想到有效的手段对付。 清咛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尤为神秘,她缓缓抬起双手,浑厚气劲在指尖跳跃,仿佛能捏碎一切生机。李污衣、刘蛮子和金峰三人严阵以待,神情凝重。 片刻之后,清咛双眼突然睁开,光芒大盛,紧接着,身形一动,如鬼魅般向三人袭来。李污衣率先发动攻击,五行诀化作一道屏障,试图阻挡清咛的进攻。然而,清咛的冰寒剑气凌厉无匹,瞬间将防御击得粉碎。 刘蛮子见状,怒吼一声,火系气劲凝聚成一条火龙,直扑清咛。但其身形一扭,轻松避开火龙,反手一道剑气,直刺刘蛮子。刘蛮子险险避开,但衣角已被剑气划破。 金峰眼见两人陷入苦战,手中长剑挥动,冰寒剑气凝聚成一道剑幕,横在身前。清咛身形如电,瞬间穿越剑幕,手中剑气犹如狂风骤雨般袭出。 金峰心中一惊,剑幕被轻易破解,他连忙变换身形,但已来不及了。清咛的剑气如冰锥般刺入金峰的左臂,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袖。 左臂重伤,金峰咬牙忍住疼痛,手中长剑再次挥动,试图逼退对手。然而,清咛仿佛已经洞察了他的所有动作,身形飘忽不定,始终能巧妙地避开金峰的攻击。 刘蛮子和李污衣赶紧上前,五行诀和火系气劲同出,试图帮金峰解围。 清咛没有丝毫慌乱,眼神愈发空洞,面对刘蛮子和李污衣的联手攻击,她身形轻轻一晃,仿佛融入了月光之中。就在两人以为将要击中她的瞬间,清咛又突然现身,双手翻飞间,两道冰寒剑气瞬间凝结成两道冰晶长鞭,狠狠地抽向两人。刘蛮子与李污衣大惊,急忙回身,但已迟了一步。 冰晶长鞭如同灵蛇般缠绕在两人的手上,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两人只觉得体内真气疯狂外泄,仿佛被什么东西在无情地吞噬。他们面色剧变,拼尽全力想要挣脱,但清咛的吸力却越来越强。 谢轩一一直盯着演武场上的一举一动,这一刻,李污衣和刘蛮子命悬一线,他心中焦急万分,双眼紧紧盯着清咛,试图寻找她的破绽。突然间,他注意到清咛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紧接着,由于吸纳李污衣和刘蛮子的大股气劲,这女子的左侧身形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谢轩一知道机会来了,不顾一切大声喊道:“攻她左肋!”金峰听到喊声,虽然不明所以,但见谢轩一脸色凝重,便毫不犹豫地信任了他。手中长剑猛地一挥,一道凌厉的剑气直逼清咛左肋。 清咛显然没有料到会有人突然插手,而且攻击如此精准。她身形一滞,试图躲避,但已经来不及了。剑气瞬间击中了她的左肋。 清咛身形一颤,那冰寒如霜的面容上,竟浮现出一丝痛苦之色。眼神中闪烁着愤怒与不解,这突如其来的一击,让她猝不及防。 剑气如龙,穿透了她的防御,直接击中了她的左肋,体内各道气劲乱窜,这一刻,整个演武场仿佛都静止了,只有剑气破体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清咛的身体猛地一颤,紧接着,多股强大的气劲从她体内爆发而出。 这股气劲犹如狂风暴雨,瞬间席卷了整个演武场。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震得倒飞出去,摔倒在地。金峰、李污衣和刘蛮子三人虽然及时反应,但也被这股气劲震得气血翻涌,短时间内无法起身。 第54章 出发晋阳 待众人仓促爬起,再次看向演武场时,徐海未和三祭司扶着已不醒人事的清咛,正欲离开。 伍恒率先冲上演武场,气劲凝起,一掌拍出,徐海未护女心切,出手拦住了他。 两人交手数招,原来彭珣的一众亲信趁机上来,亦是要一道护着清咛和三祭司离开。 西北驻军此刻大部分人涌在演武场下方,誓要擒下这些贼人。 双方冲突愈演愈烈,谢轩一抓紧查看了李污衣,刘蛮子和金峰的状况,三人似乎比上一次伤的更重。 一片混乱之中,三祭司竭力祭出残余气劲,以符咒开路,勉强冲到了军营门口。 晦一道人带着一众清一观弟子,赶来接应,几次冲杀后,终破开一条退路,将三人救下。 伍恒和一众北剑宗军官追上去一段,但接连有清一观弟子阻拦,双方互有伤亡,这也让三祭司几人趁着夜色,侥幸逃脱。 谢轩一在军士们帮助下,在子时之前,将受伤的李污衣,刘蛮子,金峰带回了水寨据点。 琛花夫人和张馆主连同数名大夫,花费了整整一天一夜,才将三人救醒。 次日,西北驻军之前被偷袭重伤的主将重掌兵权,很快重整了全军,西北各处封闭关口重新开放,一切恢复之前,只是军中经过这一场,元气大伤,近三分之一的军官空缺。 三日后,白凌云见过了西北驻军主将,回来告知伍恒,谢轩一几人,军中大批军官将领位置空缺,主将诚邀几人入军中担任要职,而自己则是已先一步应下,希望几人也能一道前去。 伍恒和谢轩一因为陈凡了之前吩咐三月十五凤羽楼的汇合,婉言谢绝。 琴琳儿得知白凌云已去军中,不免有些失落,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先去晋阳城后,再回来找他。 李污衣三人伤势恢复的还算顺利,琛花夫人一面细心照料,一面将平安城发生的一切传回了三才楼,待到三人有所好转,已能下地后,距离三月十五只剩二十日了。 伍恒,谢轩一,琴琳儿决定离开平安城前去晋阳,于是,便来和李污衣告辞。 李污衣没有挽留,相反,他一直对陈凡了有所愧疚,决意一道前去晋阳。 刘蛮子也觉得这时候虽然没有陈凡了的任何下落,但相信这清谷谷主不会这么轻易出事,当下也决定一道前去,看看陈凡了会不会准时赴约露面。 金峰,他决定先回北剑宗,至于白凌云入西北驻军,反正军中多有北剑宗弟子,他也不必担心。 几人各自决定后,便于次日分开启程。 琴琳儿和白凌云依依不舍了半天,谢轩一看在眼里,心中不由有些酸楚。 李污衣这些日子皆由琛花夫人照顾,两人关系有些微妙变化,但这道爷为人豁达,临离开时,丝毫没有一丝丝的不舍,这让三才楼的人字堂堂主,很是不悦。 平安城驻军危急解除,这让北魏王室松了口气。符操仔细查看了数遍琛花夫人的信件,李污衣,刘蛮子,金峰三人,亦是让他牢牢记下。 风不弃和莫不虞抽空见了一面,距离三月十五越来越近,两人决定各自向主将请假,必须去一趟晋阳城。 晋阳城中,一名中年书生独自坐在茶馆偏僻角落。 故事到这里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