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瘾》 第1章 你生病了,要快死了。 阮星潋出车祸住院的时候,病房电视里正放着她的未婚夫薛暮廷做慈善的画面。 镜头下男人英俊潇洒,左右手各搂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孩,边上还站着许多福利院的孩子和员工,大家看他的眼神都是充满了爱的。 人人都夸薛暮廷,是有钱人里最有良心的,有良心的人里最有钱的。 阮星潋看见这幅画面,只觉得心口刺痛,电视机里的记者还拿着话筒一脸尊敬地说,“薛少此次再度捐款实在是大爱……” 阮星潋听得刺耳,关掉了病房里的电视。 她想起一小时前,自己住院时打电话给薛暮廷,让他作为家属来帮忙办一下手续时,男人脸上冷漠的表情。 ——“又卖惨,你怎么不干脆被车撞死算了。” 阮星潋闭眼,深呼吸。 做戏做戏,薛暮廷会做戏,她何尝不是一样在做戏,自欺欺人地以为,这么多年,她能感动他。 好在虽然出了车祸,阮星潋受伤不严重,只是有些擦伤加上惊吓,她刚想起身去楼下逛逛放松心情,医生从门口走进来。 “阮小姐,你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没什么大碍,但是……” 医生停顿了一下,白皙的脸上掠过一丝深意,“有一个问题,现在急需要处理。” 阮星潋一愣,从医生手上接过单子。 “白血病……?” “对,这只是初步化验结果有异常,最好再做一下骨髓穿刺。” 医生的话跟死亡宣判似的,把阮星潋整个人砸得回不过神来。 她满脑子都是刚才电视机里薛暮廷那张俊美又虚伪的脸。 还有薛暮廷那句话。 你怎么不干脆被车撞死算了。 她攥着报告单子,手发抖,“医生,我如果真的确诊白血病,我还能……活多久?” 她和薛暮廷的婚期马上要到了,却查出了白血病。 “这得看具体治疗啊,这病拖不得,还是尽快办理入院手续进行后续治疗检查吧。” 阮星潋被这个噩耗砸得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六神无主。 她感觉自己已经被判了死刑。 住院后续治疗……?阮星潋满心绝望,觉得已经没必要再继续治疗下去。 也许死了才是解脱…… 她出了医院,麻木地回到家中,将烘干机里的衣服拿出来晾好,路过的下人见她自己动手做家务,只是不屑地瞥了她一眼。 “那阮小姐怎么又在自己干活啊?” “她喜欢,让她去呗。高高在上的当家主母不想做,非要走这种苦情卑微人设,有的人啊,就是自找苦吃。” “听说当初她妈是小三,用尽手段阮家才认她这个女儿。” “豪门里的女儿不就是用来联姻的么,她能嫁给薛少都是烧高香了,自然得姿态低一点。” 这些话针似的朝着朝阮星潋扎来,女人吸吸鼻子,身子一顿,回头看了保姆们一眼,她们依然面色如常,不把她这个未来少奶奶放在眼里。 几个保姆手一掸,忙活着给晚点下班的薛暮廷做饭去了。 阮星潋攥紧手指,回去了自己房间,她看着放在床头的订婚照,照片上她笑得幸福甜蜜,而身边俊美的男人却一脸冷漠。 薛暮廷不爱她,她知道,他心里装着别人。 娶她,不过是利益交换。 “还有半年……”阮星潋喃喃着,脸色苍白,“暮廷,我还能等到你回头吗。” ——等不到了。 这天夜里,阮星潋满心期待地坐在一桌冷掉的饭菜前好久,没等来自己的丈夫。 保姆一脸嫌弃地走过来说,“吃不吃,不吃我收了。” “暮廷呢?” “薛少不回来了。” 保姆阴阳怪气地说着,“今天是绵绵的生日,薛少在外面陪绵绵小姐呢。” 绵绵。 薛暮廷心头的白月光,许绵绵。 阮星潋一愣,白皙的脸上掠过一丝错愕与脆弱,她道,“可是本来说好了每周六他要来家里陪我吃……” 薛暮廷不爱回这个家。 每周六不得不回,还是他奶奶强制勒令,薛暮廷才会每个礼拜做任务似的来看她一趟。 如今,这个周六,他不回来了。 短短几秒,阮星潋脑海里掠过的是她和薛暮廷这名存实亡的数年,她以为只要自己坚持,就可以等来回应。也许以后结婚了,他们的关系就会有缓和。 许绵绵把他的魂都勾走了,她得到空壳有什么用。 拿起手机把号码拨通,薛暮廷的声音混合着酒吧嘈杂的电子音一并传来。 阮星潋强忍着情绪,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开门见山地说,“薛暮廷,你不回来吗?我有事要和你说。” 她的身体出问题了,陪不了他多久了…… 薛暮廷正搂着许绵绵喝酒呢,哪里会多分她一丝耐心?他冷笑了一声,“怎么,是你要死了吗?” 阮星潋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刺了一下。 他怎么可以把这话说得……如此轻佻诛心。 果然人只有在最蠢的时候,才会问出那一句——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阮星潋压抑着自己的哽咽,有些痛彻心扉地说道,“如果我死了,你会满意吗?” “那是自然,我巴不得你早点死,我也自由了。” 薛暮廷想也不想地说,“你又要卖什么惨来吸引我的注意力?” 万念俱灰不过如此。薛暮廷的话压垮了她最后一根神经! 反正也活不久了,阮星潋张着嘴巴,想笑,却发不出声音来。 原来她这一辈子,活得这么可笑。 阮星潋攥紧了手指,破釜沉舟地说,“既然这样,我早点把自由给你好了!你回家,我们把协议签了,婚约取消!” 婚约取消? 过去阮星潋从不敢说这个,更是最怕薛暮廷提起这个。 薛暮廷坐直了,光怪陆离的酒吧灯光打在他英俊的脸上,透过他震惊的瞳孔折射出来,男人喉结上下动了动,说道,“你疯了,阮星潋?” 对面阮星潋没回话,直接挂了。 薛暮廷被她这个行为激得一惊,心想着阮星潋什么时候敢这样和他说话了,男人看着手机骂了一句,站起身来。 二十分钟后,薛暮廷推开别墅的大门,客厅里没找到人,他径直去了书房,发现阮星潋正站在里面练字。 女人侧着身体,手里拿着毛笔,瞧着安静美好,写出来的字却是遒劲有力,挥毫间黑色墨水在她笔下化字游龙,他狠狠敲打了一下门板,阮星潋吓一跳,墨水跳溅在纸上,落下晕开一个难看的点。 她回头,看着赶回来的薛暮廷,他身上还带着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醉意,一看就是条件优越从小富养长大的人自带的奢靡风,阮星潋望向他,“你回来了。” 她声音软软的,性子也软,好像谁都能欺负她。 薛暮廷冷笑一声,“大晚上,演哪出啊?” 阮星潋说话声音软,内容却不软,她问了一句,“你是不是特别爱许绵绵。” 薛暮廷盯着她的脸,斩钉截铁说道,“我不爱她,难不成爱你一个倒贴货吗?” 倒贴货。 好好好。 薛暮廷,我最爱的你,成为了我的一个教训。 好好好。 阮星潋放下笔,像是放下了什么执念。 她生病活不了多久的事情,也没必要告诉薛暮廷了。 她对薛暮廷说,“我没跟你开玩笑,客厅上有一份合约,你把它签了,我们之间的联姻作废,一周后的结婚宴也不用办了。” 薛暮廷扯着嘴唇,俊美的脸上挂着凉薄的笑容,“阮星潋,你以为这样我会多看你几眼?连自己出车祸这种事情都能造谣出来,为了让我回家,你还真是用尽手段。你比不上绵绵一根头发!” 阮星潋心口一刺,红着眼睛不管不顾地说,“你爱许绵绵,总不能让她当小三吧?” 薛暮廷一愣。 “正妻之位都不舍得给她,还好意思说爱她啊?” 阮星潋走上前,强忍着愤怒与痛苦,对薛暮廷说,“这位置我让给她了,回头你俩结婚份子钱我不随了,毕竟是我高抬贵手成全你俩这对苦命鸳鸯的。” 薛暮廷一把抓住了阮星潋的手,“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 阮星潋甩开他,所有的情绪一并涌来,她情愿自己是疯了,还不用看着未婚夫维护一个小三,来令她万箭穿心! “我发疯有钱拿?我都松口了你还不赶紧偷着乐去!” 反了反了,阮星潋要造反了! “阮星潋你是不是想死啊!” 薛暮廷没忍住,一把将她按在墙上,岂料阮星潋一巴掌打过去,不重,却足够令薛暮廷震惊。 他不知道的是,这句话刺激到了阮星潋最脆弱的地方——死亡。 她用力推开他,像是什么都不管了,噙着眼泪大喊着,“死?我想死你能拿我怎么样!薛暮廷,你能弄死我不成?” 这女人今天受什么刺激了? 薛暮廷从未见过这样情绪激动的阮星潋,眼睛那么亮,不像过去小心翼翼死气沉沉,如今她浑身都长满了刺,他碰她一下自己都跟着痛。 薛暮廷抽着气说,“阮星潋,你用什么手段跟我联姻的,你自己不知道吗?我爱许绵绵也是一天两天了,忍不了你当时装什么贤惠大度啊!” 阮星潋一根一根掰开了薛暮廷的手指,“我现在不想忍了,这戏我也不陪着你演下去了,你跟许绵绵爱怎么样怎么样,三年抱俩还是不孕不育都跟我没关系!” “你才不孕不育呢!”薛暮廷哪里受过这样的指控,这可关乎到男人面子,“你他妈心理扭曲了吧你,疯子!你才不孕不育!” “你每天抽烟喝酒混夜场,精子质量能生出健康宝宝来,我阮星潋跟你姓!” 阮星潋掰开他手指后,忍无可忍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要签协议赶紧的签了,我不伺候了!还有你们家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保姆,我也受够了!你不就仗着我喜欢你吗!” 反正她也活不了多久了,这委屈谁爱受谁受吧! 阮星潋喊叫里甚至带着些哭腔,薛暮廷被她吼得狠狠一震! 她从来没有这样释放过自己的情绪,薛暮廷一直以为她性子软弱,可是现在她这样声嘶力竭控诉反抗的时候,薛暮廷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狂跳加速。 什么情况,是他酒喝多了吗。 说完阮星潋转身,撞开薛暮廷的肩膀从书房里走出去了,她还真收拾完了行李! 一路上保姆们看见他们闹成这样都吓得不敢上前,阮星潋拖着行李箱一路横冲直撞,轮子压过好几个保姆的脚,她也不停一下,干脆利落摔门而出,啪的一声响,家门被她走后带上了! 第2章 发什么颠,不结婚了? “啊?真的假的?阮星潋要解除婚约啊?” 第二天是周日,好兄弟来找薛暮廷,发现他眼下挂着乌青,一夜没睡,手里正攥着一份合同。 “你研究这份合同研究了一晚上?” 好兄弟一把从他手里夺过纸张,顺手拿起了茶几上的一支笔,“得了赶紧签了吧,哥替你签了,以后你就自由解放了。” 这笔还没落下去呢,薛暮廷赶紧上前,给了他一个脑壳蹦,“魏蘅,是你的协议么你就签,轮得到你吗?” 魏蘅说,“我俩还用分你我啊?我替你签了,你跟绵绵名正言顺了。” 薛暮廷眼皮子一跳,“关你什么事?我离婚你签什么字,老子他妈遗嘱要不要你签字啊。” 魏蘅咬着烟说,“嘿嘿,也不是不行。” 回过神来他说,“也不是啊,你俩这也不是离婚,你俩压根没结呢,这不,还一个礼拜才结。” 薛暮廷眼皮子二跳,“阮星潋发什么颠,婚礼在即突然闹悔婚。” 魏蘅咯噔了一下。 薛暮廷眼皮子第三次跳了,他咬牙看向魏蘅,“说。” “我说了你又不高兴。” “说!” “阮星潋外面有人了。” 魏蘅高深莫测看透一切般摸着下巴道,“她变心了,不爱你了,薛暮廷。她有别的男人了。” 这会薛暮廷脑门青筋一跳一跳的,他说,“魏蘅,要不是杀人犯法,我真挺想宰了你的。” 阮星潋爱他,圈子里人尽皆知!她就是薛暮廷的舔狗,为了他豁出一切,这么多年来他冷眼相待,她还能屁颠屁颠地上赶着呢! 有别的男人了?不可能! ……吧。 薛暮廷沉默许久,面色铁青站起来,“我得去一趟老宅。”毕竟阮星潋最听奶奶的话。 魏蘅说,“去老宅也没用啊,出这种事,我感觉应该是……老坟那边的问题了。” “……” ****** 阮星潋是被奶奶一通电话喊回的老宅,奶奶一听她不要结婚了,差点昏过去,吓得一堆人哭天喊地手忙脚乱,等阮星潋赶来的时候,薛家老宅客厅里站满了人。 一堆人看见她,都冲着她甩脸。 “你还有脸来!” “奶奶这会儿躺在床上呢,都是被你气的!” “私生女还挑三拣四,能嫁过来都是你的福气!” 阮星潋没说话,直接朝着奶奶的房间走,门口站着几个薛家的小辈,阮星潋看着面生,小辈对她也不客气,“你来干什么?你不是想悔婚吗,我们薛家不欢迎你。” “不欢迎我就别给我打电话。” 阮星潋也不客气,“谁喊我来的,你找谁说去。” 喊她来的是奶奶。 小辈被阮星潋呛得一噎,阮星潋直接推开门去。 奶奶坐在病床上,脸色蜡黄,看见阮星潋的时候,眼里才有了些许光,“阮阮,过来……” 阮星潋本来都做好了思想工作,要让自己心足够硬,看见奶奶的时候,还是心软了。 “奶奶。” 阮星潋走上前,在病床边坐下,“奶奶,您身体怎么样了。” “我啊,年纪大了,心脏不太好。”奶奶咳嗽了几声,关切道,“是不是我们暮廷哪里没做好,又惹你生气了?阮阮,奶奶知道这段婚姻委屈你了,那么多孩子里,奶奶最中意你,只有你能管得住我们暮廷……” 阮星潋眸光闪了闪,像是被说到伤心处,隐隐有泪花泛起。 见她如此,奶奶还有些伤感,“外头传那些风风雨雨的,你莫管,薛家有奶奶呢,奶奶替你做主,给你撑腰,阮阮。” 奶奶待她倒是好,只可惜……阮星潋低下头去,“奶奶,你对我这么好,我很感激,但是我以后怕是没机会孝顺你了。” 正好这个时候,薛暮廷也听闻奶奶的事儿赶过来了,推开门就冲着阮星潋道,“你明知道奶奶年纪大,故意这个节骨眼折腾,存心气奶奶是吗!” 阮星潋没回头看他,只是摸着奶奶的手,奶奶倒是被薛暮廷气得不行,“一进门就说话这么冲,阮阮哪里配不上你,让你对她恶意这么大!” “奶奶,我跟您是亲人,您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薛暮廷也没好气,“还不是她自导自演这么一出,惊动了您,还好您没出事,这要是您有个好歹,她阮星潋就是整个薛家的罪人!” “你这个——”奶奶直咳嗽,骂人都骂不顺畅了,阮星潋立刻去扶她,“奶奶您别激动,气坏身子不值当,你听他做什么,当他狗叫就行了。” 奶奶一愣,薛暮廷也一愣。 回过神来,薛暮廷走上前,手按在阮星潋肩膀上,声音低沉,带着压迫感,“阮星潋,看在奶奶份上我忍你这么一次,不跟你计较。别不识好歹,奶奶年纪大也经不起你几次折腾!” 听他这话说得,仿佛为了大局他牺牲多大似的。 奶奶瞪了薛暮廷一眼,拍拍阮星潋的手背道,“阮阮,旁人若是嫁过来,奶奶是不放心的,外面那些个什么绵绵,奶奶是真的看不上……” 提及绵绵,薛暮廷脸色一变,“奶奶您说这个是做什么,绵绵哪里不好?实在不行换个孙媳妇,你想看我开枝散叶,谁都行。” “我不管,我只认阮阮这么个孙媳妇!”奶奶攥紧了阮星潋的手,“阮阮,委屈你忍耐暮廷了,可是如果不是你,奶奶死不瞑目啊……” 死不瞑目,好可怕的词语。 阮星潋顺着奶奶的背说,“要不这样,奶奶,你先死,回头过半年,我下去找你去,这样我们地下还能当一家人,我也能伺候你。” 反正她也活不长了。 “……”薛暮廷惊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这是从阮星潋嘴巴里说出来的花,“阮星潋你什么意思,咒我奶奶吗!奶奶平时对你不好吗!” 阮星潋睨了他一眼,“那怎么办,我是不肯再嫁给你的,明知我俩已经走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奶奶还是要拿命来强行捆绑我俩。我不想背叛自己,只能拿命来抵给奶奶了。” 薛暮廷怒不可遏,阮星潋回头看他,讽刺道,“那我问你,如果我真的死了,薛暮廷,你会内疚吗?” 薛暮廷一顿,而后也不顾奶奶在场,冷眼说,“内疚?阮星潋,当初是你对我爱得死去活来的,一切都是你自愿,你要死了,我不会内疚一丝一毫!” 阮星潋心痛,却要咧着嘴角笑,“奶奶,你也看到了,我们都这样了,结婚还有意义吗?” 奶奶摇着头,苍老又年迈的脸上露出了无力的表情,“我不管了,我不管你们小辈了,我管不了了!” 阮星潋说了一句道歉,便转身离开了,薛暮廷追着她,冲着她的背大喊,“阮星潋你就这么走了?我奶奶有什么好歹,你担得起吗!” 阮星潋攥紧了手指,充耳不闻。 “阮星潋,我告诉你,我确实不想娶你,但是我也不会允许你跟外面的野男人过好日子去!这么轻易放你们双宿双飞?做梦吧你!给我戴绿帽什么下场,你知道吗!” 戴绿帽……? 刺痛从身后扎进来,阮星潋感觉到自己的全身上下钻心地疼,呼吸也跟着有些困难,背后薛暮廷还在冷言冷语,她却已经开始耳鸣起来,下一秒阮星潋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第3章 积重难返,不如流产。 阮星潋醒的时候,有人正站在自己病床边,因为她刚醒,看不清楚人,视野摇摇晃晃的,她意识模糊地说,“怎么有……三个人啊?” 三个人影同时一顿,而后阮星潋感觉眼睛对焦了,那三个影子逐渐缩回了一个人身上。 戴着细边眼镜的医生正夹着档案,要笑不笑看着她,“看清了?” “看清了,一个人。” 阮星潋咽咽口水,“谢谢医生……” “你身体感觉怎么样了。” 医生将自己脸上的眼镜摘下来,放进了胸口的口袋里。 阮星潋看着他,心里嘀咕了一句,好白的脸。 “感觉……还是有点不舒服,但是说不上来。” “好,随时喊我们。”医生说,“我叫叶慎,是你的医生——” 他话还没说完,阮星潋说,“医生,我白血病的事情,能不能不要告诉薛暮廷。” 她昏迷了,肯定是薛暮廷送来的。 但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情况,不想再让薛暮廷参与到她最后半年的人生,搅得她……痛不欲生。 叶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好久,说道,“这确实是你的隐私,如果是你家属的话,我们还是有义务告知……” “不是家属,不是家属。” 阮星潋立刻撇清,“没呢。还差一个礼拜就成家属了,好险。” “……”叶慎说,“好,我知道了,我不会和薛暮廷说。” 正巧这时候薛暮廷从外面走进来,手里还拎着什么,进门一抬头撞见叶慎,薛暮廷对上叶慎的脸,不动神色眼神一深,“好辛苦啊,大晚上还要特意来查房。” 叶慎依然笑得波澜不惊,“您是?” “我是她家属。” “你胡说,你还算不上家属。” 阮星潋说,“你来干什么薛暮廷?” “你晕倒了我把你送来的,阮星潋,你别tm反咬一口。” 薛暮廷将夜宵用力摔在病床边的床头柜上,“我是你救命恩人。” “谢谢你恩人哥,看病多少钱我转你。”阮星潋说,“没什么事你可以走了。” 薛暮廷俊美的脸上掠过一丝愠怒,“赶我走?阮星潋,你是不是觉得我可以放任你跟外面的野男人相亲相爱?” 叶慎在一边露出了听见了八卦的表情,眉梢微挑。 “你有绿帽癖没关系,别意淫到我头上来。” 阮星潋倔强地说,“我俩没结婚,没领证,也没有孩子——” “没孩子?”薛暮廷将一份报告摔在阮星潋脸上,“那这是什么?阮星潋,你不昏迷这一出,我还真不知道,你跟别的男人好到上床的份上了,还怀孕了!” 怀孕?! 晴天霹雳! 阮星潋不可置信地接过那份报告,薛暮廷眉眼冷漠极了,“阮星潋,你还真是有能耐啊,我都没碰过你,连孩子都搞出来了,要是我没把你送医院检查,你怕是能瞒天过海吧!” 也难怪迫不及待要悔婚,原来是已经和别人珠胎暗结了!阮星潋,你是怕奸情露馅啊! 阮星潋摇着头,“不可能……这,这怎么会……” 薛暮廷咬牙切齿,从未有过这般愤怒的时候,更愤怒的是,明知道过去给自己当舔狗的未婚妻阮星潋背叛了自己,他还在回医院看她的路上顺手给她捎了一顿夜宵! 气死他了!气死他了! “我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的,等你身体好我就会安排人把你这个孩子打掉,阮星潋。让你死都太便宜你了。” 看在阮星潋昏倒住院份上,薛暮廷没动手,男人放完狠话摔门出,留下震惊错愕的阮星潋,以及看了一路好戏的叶慎。 叶慎走上前挥挥手,“没事吧?” 阮星潋倒抽一口气,“怎么可能没事!我怎么会怀孕……” 大脑深处的记忆一下子被翻了出来,阮星潋想起来了,上个月月中,薛暮廷喝完酒来了一次,她当时夜不能寐,睡前吃了一粒医生开的思诺思,迷迷糊糊的也不清楚具体到底做没做,醒来的时候薛暮廷已经走了,只留下了半床迷乱的酒气。 不会吧…… 阮星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怎么都想不起来更多细节,“可是我第二天没感觉也没流血啊,医生……” 叶慎像是知道她想问什么,立刻解释道,“也不是人人都会因为处女膜破裂而流血的,这是一个误区,认为处女第一次性生活就绝对会流血。” 阮星潋心跳很乱,“那这个孩子……是薛暮廷的。” 叶慎说,“你没出轨啊?” 哪有医生这样问伤患的!阮星潋说,“我那会一颗心扑在他身上,出轨?我倒后悔我当时没出轨呢,转移转移注意力,也比现在遍体鳞伤好。” “哦。”叶慎说,“那我把他叫回来。” “别——”阮星潋攥着床单,“我也活不了多久,这个孩子更没机会来这个世界上,我……还是自己打掉吧。” “可是白血病最忌讳的就是流血,你若是要打胎,出血量也不会少。”叶慎停顿了一下说道,“你的凝血功能会异常。” 言下之意,指不定会提前死在手术台上。 阮星潋说,“怎么死不是死?我还怕死吗?医生,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了,我只想……和薛暮廷斩断所有联系。” “不怕死?这话当真吗?”叶慎玩味地看着她。 “我最多就能活半年。”阮星潋看着天花板,出神般低语着,“和薛暮廷的恩怨纠葛再深又有什么用。” 终究还是要化作一抔灰的。 叶慎盯着她半晌,说道,“我明白了,我会帮你安排的。” 阮星潋回望他,“叶医生,你挺负责的。” 叶慎眸子里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意味不明,“你现在身子虚,要打胎至少也要休养一个礼拜。” 一个礼拜后,那不恰好是他们原定结婚的日子吗。 真是巧了,结婚日换做打胎日。好讽刺。 阮星潋低下头去,眼神闪烁。 - “至少要一个礼拜后才能动手术吗?”别墅里,薛暮廷正在接电话,“我知道了,好。” 他站在书房中,挂断电话后,一边的魏蘅还在观赏着阮星潋临走时留下的字迹,苍劲有力,却又在锋芒毕露背后带着沧桑,仿佛是用力砍出最后一剑的年迈剑客。 扑面而来的故事感,好字,好字。 “医生怎么说?” “要一个礼拜后才可以动手术。” “那不是你们结婚的日子吗?” “正好。”薛暮廷咬牙切齿,俊美的脸上带着愤怒,“那就在婚礼现场退婚,我要让所有人知道她有多水性杨花,被薛家退了货,让她颜面扫地!” “至于吗……那么恨她啊。”魏蘅嘟囔了一句,“阮星潋的孩子真不是你的?” “我碰没碰过她,我会不知道?” 薛暮廷说,“她给我戴绿帽,我就让她生不如死。” 魏蘅啧啧两声,“可惜了阮星潋一手这么好的字了。” 字品和人品果然不能挂钩啊。 薛暮廷一怔。 被阮星潋留下来的纸上,写着她深夜待他归家时排解寂寞留下的四个字。 积重难返。 第4章 我要娶的,就不是你! 阮星潋在医院养了一周的身体,这一周薛暮廷没再来找她,两个人相安无事一直到了周末,阮星潋出院,要去家里拿点证明办手续。 出院前,叶慎慵懒地倚着病房的门,用漫不经心的眸子看着她,“确定要我帮你预约一下周一的人流手术吗?” “嗯。” 阮星潋点点头,白皙的脸上掠过些许脆弱,但很快被她遮盖了,“麻烦你了医生。” 就在这个时候,阮星潋的手机响了。 “你疯了,阮星潋,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吗!” 电话一接通,自己的妈妈声音传来,扯着嗓子恨不得把她吼聋,不用开公放,边上的叶慎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我在医院,妈。” “今天说好了跟薛家订婚,你犯什么毛病?赶紧过来!中午十二点之前到会场,下午客人们就到了,泼天的富贵都不要了?!” “我……” “支支吾吾什么,你要死了吗,你要死也得过来给我结婚!薛暮廷这门婚事你也敢悔婚,真是丢死我的人了!” 阮星潋没说话,攥着手机的手指却在发抖。 “妈,我不想嫁给薛暮廷。” “轮得到你想不想吗?”妈妈的口气很不好,“阮星潋,阮家给你吃给你喝,现在到了你回报阮家的时候了,你难道要做白眼狼?再说了,你留在阮家有什么用,以后传宗接代的都是你弟弟,你嫁出去给自己再找个家,也好过死乞白赖花娘家的钱。” 阮星潋过去总觉得家人再怎么着都是最重要的,人这一辈子,不就图个阖家欢乐吗。 可是现在,不知为何听着自己妈妈的话,她只觉得心口好凉。 她都活不久了,以后阮家再幸福美满,跟自己也没关系了。 一桩桩事情,几乎成为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阮星潋沉默了一会,对面妈妈拉着七大姑八大姨一边给她洗脑一边破口大骂,她听了好久,说道,“我知道了,我等下过来。” 妈妈啥也没说,直接挂了。 空荡荡的病房里气氛有些尴尬,阮星潋主动抬头,发现叶慎也正好整以暇盯着她的脸,女人干咳几声,忽然走上前。 走上前,把自己手上的金镯子拿了下来,拉起叶慎的手往里塞。 叶慎好笑地看着她,“什么事,阮小姐。” “叶医生,你们做医生的,都是救死扶伤。”阮星潋不知道是被谁刺激了,还是彻底换了个性子,她说,“我虽然家里情况复杂,但是自身也是有点积蓄的,这些钱,你拿着。” 叶慎的手冰冰的,跟她金镯子一个温度。 叶慎眯着细长的眼睛笑,“什么意思呢阮小姐。”往他手里塞钱。 阮星潋又把自己的金镶玉项链摘下来说,说得还有些谄媚,但是她这副模样倒是灵动,和平时要死不活截然不同。 “我一个快死的人了,也不会为难你,叶医生,你要不好事做到底,帮帮我……” - 中午十二点,阮星潋准时到了原本说好办婚宴的会场。 里面的人见她来了,都喘了口气。 尤其是阮家亲戚,一边骂她不懂事,一边却又哄着把她围着迎进来,仿佛她来了,阮家的富贵也跟着来了。 阮星潋进去换了件婚纱,洁白神圣,到底是豪门联姻,这一件婚纱瞧着就价值不菲,穿在她身上绚烂夺目极了,阮星潋拉起裙摆,问了一嘴,“薛暮廷呢。” 薛家派来的人尴尬地互相对视,“薛少,薛少刚没接电话,估计是,来的路上呢。” 阮星潋的睫毛颤了颤。 看来薛暮廷也不想结这个婚。 从中午十二点,一直等到了晚上七点,薛暮廷都没有出现。 来参加晚宴的宾客都是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听说薛阮两家联姻才会百忙之中拨冗出席,没想到来了这么一出,众人议论纷纷。 阮星潋被人戳着脊梁骨议论,她把背绷得笔直,依旧站着等。 倒是她妈妈很急,“都怪你没本事,连个男人的心都守不住!” “这么重要的日子出洋相,阮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没用的女儿啊,我对不起阮家列祖列宗……” 妈妈还在说什么,阮星潋已经转头了,当着一干亲戚的面,她说,“你要觉得对不起,那你下去见列祖列宗。” 妈妈一怔。 “阮星潋你怎么能这么跟你妈妈说话呢。” “就是,你妈妈不还是为了你……” 阮星潋表情不变,依旧清晰地说道,“薛家给了不少彩礼,我妈收到转头全给我弟了,一分钱没留给我的新家庭,我要是薛暮廷,我也不乐意娶有这种娘家的女人。” 妈妈脸色大变,要不是宾客在场,现在肯定要对着阮星潋发难,就是这个时候,门外传来动静了。 大家伸长脖子往外看去,只见薛暮廷搂着一个女人出现了! 所有人都惊呼,这,这是什么意思! 今天不是薛阮两家联姻吗! 众人皆惊,只有阮星潋站着没动,好像她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情况,又或者…… 心早就已经死了,对薛暮廷没有期待,这一出又岂能伤到她? 她还笑着上前,笑意不达眼底,“你来了。” 薛暮廷狠狠推开她伸过来的手,当众打她的脸,“我今天来,是告诉所有人,婚约取消。我要娶的不是你,是我身边的女人!” 第5章 不行早说,我好早走。 全场的人都摒住了呼吸! 等了这么久等来婚约取消,这是何等的耻辱!薛暮廷是把阮星潋整个人架在火上烤啊! 阮星潋的睫毛微颤,将心口的刺痛压下去。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薛暮廷搂着的女人就已经主动说话了,“姐姐,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你就放过我们吧,不要再强行捆绑和纠缠暮廷哥了。” 这话说得仿佛是阮星潋臭不要脸死缠烂打。 阮星潋深呼吸一口气,她还怀着薛暮廷的孩子呢,眼前这个男人就这般冷血…… “还有阮星潋,你给我戴绿帽,我踹了你怎么了,我要是留着你,我才是窝囊废呢!” 薛暮廷此话一出,大家看向阮星潋的眼神都变了! 阮星潋的妈妈冲上前拽着阮星潋的婚纱,“你出轨了?你怎么敢的啊!你怎么敢对不起薛少,我们两家都让你害了!” 阮星潋狠狠打开了自己妈妈的手,转头看向薛暮廷。 薛暮廷被她这样凶狠的眼神给震了一下,回过神来他发现阮星潋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明明住院一周,怎么脸色也更苍白了…… 薛暮廷只能更加口不择言地说道,“你这样看我也没用,阮星潋,我今天来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阮家家门不幸,出了你这么个败类,我们薛家也不会要你的,哪怕奶奶给你作保!” “挺好。” 愤怒到最后,原来是会出离愤怒的。 阮星潋这会儿,居然感觉不到自己的情绪了,就好像被抽空了似的,她还有空给薛暮廷和许绵绵鼓掌,“正好我也不想结婚,你跟许绵绵在一起这么多年,总算能转正了。” 一句这么多年,大家的眼神变了又变。 “我……”许绵绵立刻站出来帮薛暮廷说话,“还不是因为你的存在,害得我被人当做小三……” “你不是小三,难道我是?” 阮星潋指了指自己,洁白的婚纱声势浩大,在此刻压倒了许绵绵的小礼服,她微怒皱眉,却异常有压迫感,“我和薛暮廷的婚约很早就存在了,你明知他有未婚妻,却还要和他在一起,不是小三是什么,是新时代为爱付出一切的独立女性吗?” 许绵绵没见过这样的阮星潋,被她说得全身发麻,开始换招数,她委屈地看着薛暮廷,“暮廷哥哥,我……” “你!” 阮星潋主动把话接过来,纤细漂亮的手指直戳薛暮廷,“还有你!薛暮廷,我一个礼拜前就说了不想结婚了,你不同意,非得等到今天,看来很想扳回一局啊,自尊心一定不能容忍被我提出拒绝吧?” “正好!” 阮星潋手一挥,“我不想跟你结婚,也是因为你生育能力不行,一个不行的男人,有什么资格传宗接代绵延子嗣?” 晴天霹雳! 阮星潋的话跟外星人攻打地球似的,狠狠朝着在场所有人的三观砸过来,连带着薛暮廷自己都呆住了,他回过神来怒不可遏地大吼,“阮星潋你讲什么话?你造谣抹黑,我可以告你!” “告啊!”阮星潋从自己搭配的小包里掏出来一张纸,一开始没打开,因为纸被人对折又对折。 她当众翻开纸好几秒,还骂了一句,“谁tm折成这样的。” 脑子里闪过叶慎那张似笑非笑的脸,阮星潋啧了一声,他怎么不干脆折成纸飞机呢! 总算翻开,抖了抖纸张,阮星潋亮剑似的,将纸张刷一下举到空中,“都来看看!市中心医院!薛少最新的检查记录!男科!甚至还有精子活力检查这一栏!来都看看!不是我p图啊,是薛少本人!” 薛暮廷脸色铁青,“阮星潋你tm陷害老子?” “谁陷害你?这不是你自己去做的检查吗,我拿枪指着你的?” 阮星潋卖报一般,吆喝着所有人过来看,“正常男人会去检查这些?薛暮廷,你根本不是什么正常男人,你生育能力不行,性能力不行,我嫁给你才有鬼了,守活寡啊!” 守活寡啊! 疯了疯了!阮星潋怎么敢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 阮星潋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薛暮廷不是故意迟到来恶心她吗,正好她也能见招拆招,把水搅浑,大家都别好过! 薛暮廷愤怒地上前一把抓住了阮星潋的手,阮星潋还要大叫,“怎么,你又想打我了吗!” 一个“又”字,直接暴击!薛少不会那方面不行,还家暴吧! 薛暮廷气得嗓门都在冒烟,“阮星潋你是不是疯了!” “疯了?我疯了还是你疯了?是你想要当众悔婚来欺负我,不许我反击?”阮星潋穿着婚纱,本该是美丽高贵的,此时此刻眼里却噙着眼泪,她对薛暮廷说,“你和许绵绵都要踩到我头上来拉屎了,我能继续忍下去吗,薛暮廷,人心都是肉做的,我也会痛的!” 我也会痛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那么亮,眼泪在她眼眶里都晶灿灿的,鲜活极了。 “如果你觉得你无辜,那么你解释解释,你这个检查是为了什么?” 是他和许绵绵的婚前检查。 但是薛暮廷不能说,说了就坐实了是他先出轨,在还没和阮星潋办结婚宴的时候,就跟别的女人做了各项婚前检查!他控诉阮星潋出轨,怎么能自己先当恶人呢? “说不出来是吧?” 阮星潋眼里还带着眼泪呢,却冲着薛暮廷狠狠笑了一下,漂亮极了,接下来的话相当惊人,“你肯定说不出来理由啊,总不能说因为你阳痿,你硬不起来吧?也就许绵绵演技好可以配合配合你了,我反正是演不下去了,不如祝你们幸福锁死吧!” “阮星潋!” 薛暮廷怒吼,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容忍被人这样说? “你大庭广众怎么能说这种话。”许绵绵还想用刻板印象来攻击她,“谈吐好粗鲁啊,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把这些话挂在嘴边……” “他都不行了,我还要温柔啊,我温柔鼓励他能行吗?”阮星潋说,“我不对不行的男人温柔的,薛暮廷,你不行,我们两家婚约作废!” 薛暮廷怒不可遏,甚至要报警,“阮星潋,你今天所做的一切,我律师都可以把你告进监狱!” 死刑都不怕,还怕坐牢? 你不仁休怪我不义了! 阮星潋打了个指响,婚礼大屏幕直接变成了薛暮廷和许绵绵的照片,看来她早有准备,紧跟着,新婚的BGM都响起来了,幸福热闹的音乐下,众人脸色各异,许绵绵呆在原地,薛暮廷暴怒至极,只有阮星潋拿着话筒,微笑着说,“总不能让大家今天白来,正巧我让位置给许绵绵,来,绵绵,往我这站,姐给你当证婚人。” 阮星潋肯定疯了,怎么有正宫给小三当证婚人的道理! “大家今天吃好喝好,结婚嘛,换个人也一样的。绵绵,让大家看看你的脸,多漂亮一姑娘,今天小三转正,也是高兴,我带头跟大家喝一杯!” 阮星潋转身举起酒杯,一群来宾被她疯批的行为吓得不敢轻举妄动,只敢跟着她,还都乖乖把杯子都举起来了。 在大家惊恐万分的眼神里,阮星潋噙着眼泪笑得灿烂,疯的代价背后,是万念俱灰。 “恭祝薛暮廷先生和许绵绵小姐新婚快乐,白头到老!” 祝她自己,从此一去不回,再也不用受罪。 第6章 血止不住,孩子危险! 阮星潋闹婚礼现场的事情在圈子里都传开了。 连带着一起传开的,还有薛暮廷“不行”的小道消息。 此时此刻,KTV包厢里,魏蘅正笑得不行,看着一边俊美但是脸色不好的薛暮廷,他一边拍大腿一边说,“没想到阮星潋还藏着这招呢。” 薛暮廷都咬牙切齿了,“我绝对不会让这个女人在圈子里好过的。” “你放心,现在阮星潋在圈子里已经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跟封杀似的,连阮家都当场扬言和她断绝关系,把她拽下去了……” 魏蘅话还没说完,薛暮廷追问了一句,“那她现在在哪啊?” “在哪?睡大街呗。” 魏蘅两手一摊,“阮家都不要她了,跟你的婚事也黄了,阮星潋也没活路了吧。” 听起来是好事,怎么薛暮廷心里不得劲呢。 他深呼吸一口气,将面前的酒喝下去,“阮星潋的奸夫信息,你找着没?” “没有。”魏蘅摇摇头,“也许是这个奸夫身份神秘呢,连我们都查不到,指不定阮星潋能拿到你去医院检查的单子,是奸夫帮她的。” 一想到这个可能,薛暮廷便浑身不痛快。 阮星潋过去对自己低眉顺眼的,可现在……她浑身都是刺,还不要命,跟谁都能豁出去。 薛暮廷的手攥了又攥,“到底是谁刺激她了。”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 “也可能是阮星潋出过什么意外,撞着脑子了。” 魏蘅说,“我查到阮星潋出过车祸呢。” 薛暮廷愣住了。 难道……那日她出车祸,是真的? “你怎么不跟我说?” “她又没死,有啥可说的……”魏蘅嘟囔了一句,“再说了也没受重伤当时,只是轻微擦伤,我以为你不会关心这些的,就没说。” 阮星潋还……出过车祸?! 他没记错的话,当时他还嘲笑她用尽手段来引起他注意。 那个时候经历过车祸的阮星潋疲惫地走出来,听着他带着厌恶的训斥,是什么心情呢? 薛暮廷抿唇,“我得带阮星潋去检查一下脑子。” 说完薛暮廷直接站了起来。 魏蘅拉着他,“你脑子也不对了?她刚在婚礼现场恶心过你,你带她检查什么啊?” 薛暮廷恍惚了一下。 魏蘅拍拍他的肩膀说,“这个女人现在就是疯了,你别管了,圈子里大家都帮着你的,你放心。绵绵还在家里等你呢,喝一点就回去吧。” —— 阮星潋半夜一点打开家门,浑身酒气的薛暮廷直接走进来,架着她就按在了玄关处。 阮星潋一惊,“怎么是你?” 薛暮廷微醺的眼底带着愤怒和恨意,“到底是谁改变了你?” 阮星潋身体一僵。 “是那场车祸吗?还是那个奸夫。”薛暮廷按着阮星潋的肩膀,“是什么让你变成现在这样的,阮星潋!” 阮星潋出神了一下,“车祸的事情是谁跟你说的?” “查到的,你以为你不说,就会显得你很隐忍很善良吗?” 薛暮廷摔上门,再度冲她走来,杀意满满,“阮星潋,你到底会躲,现在大家都不待见你,你只能出来租这种老破小住了。” “那也比……在薛家看着你和许绵绵恩爱要好。”阮星潋用力推开他,“你别碰我,我怀着孕呢。” 万一孩子有意外,流血止不住,她也危险! 结果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薛暮廷就来气,他疯了似的把阮星潋拉到了客厅的沙发上,老旧的沙发承受不住这样大的力道,吱呀吱呀作响,他用力扯开阮星潋的肩膀处的衣服布料,“我不行?阮星潋,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怀着野种还敢给我泼脏水,我让你知道我到底行不行!” 阮星潋叫了一声,“薛暮廷你放开我!你不松手我和你拼了!” 薛暮廷喝多了也不怕这些,一想到满眼都是自己的未婚妻如今和自己成为了水火不容的仇敌,他竟然觉得心口刺痛。 怎么会这样,阮星潋,我怎么会因为你这么心痛,明明是你对不起我…… 薛暮廷压着她,阮星潋挣扎了一下喘不过气,她说,“你压着我肚子了,薛暮廷,你……” 肚子处传来痛意,薛暮廷还以为她是装的,“你的野种应该很顽强吧,跟你一样,怎么都死不干净碍人眼。” 阮星潋脸色苍白呼吸加速,只觉得自己下半身似乎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了,她下意识喊着,“放开我,疼,疼——” 薛暮廷还不信,冷笑着手往下伸,想去脱她裤子,却摸到了血丝。 男人惊住了。 一点血而已。 薛暮廷不信,“你不是医院养胎一个礼拜吗,当我不知道?它能这么轻易地流了——” 话音未落,薛暮廷的瞳孔骤然紧缩。 因为血丝一下子变成了血流,越流越多,滚烫猩红。 他立刻起身拿纸巾擦,却擦到一手血。 “血……”薛暮廷俊美的脸上出现了慌乱,“止不住了……” 第7章 叶总还是,叶医生啊? 阮星潋的脸上写满了疼痛,她下意识伸手,也是同样摸到了一手的血,天性令她一边强忍着疼痛一边咬着牙说道,“薛暮廷,你要是害死了我的孩子,我和你拼了!” 薛暮廷被她这个话说得心头一震。 到底是哪个野男人的孩子,能让她这样拼命! 薛暮廷用满是血的手拨打着号码联系医生,开口说话的时候竟然带着点痛楚,“阮星潋,那个男人真的值得你这样对我吗!” 到底是谁让她变成这样的,当着他的面维护一个还没出世的野种…… 阮星潋已经痛得话都说不上来了,她感觉自己的视野在恍惚,什么都看不明白。 鲜血离开自己的身体,她的身体温度也跟着越来越凉,等到被送上救护车的时候,阮星潋睁着眼睛,女人瞳孔已经开始涣散,那么美丽又那么苍白,那样子就是快死了的样子。 吓得薛暮廷咬着牙脸色煞白。 这是他第一次,开始害怕阮星潋真的会死。 他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全部。 阮星潋怎么会……变得如此脆弱…… 就算是流产,也不该,也不该…… 薛暮廷站在原地,被人喊了一声薛少,他猛地回神,跟着上了救护车,“我是家属,我是家属,我跟着一起。” - 阮星潋被送去抢救,薛暮廷站在手术室门外等着,许绵绵半夜赶到医院,看见薛暮廷浑身上下的血,先是尖叫了一声,“啊!这是怎么了!” 薛暮廷看见许绵绵脸上的担忧,一时之间情绪复杂,“这不是我的血。” 许绵绵冷静下来了,“这是……阮星潋的?” 薛暮廷点点头,“嗯,她大出血。” “什么情况大出血,是流产了吗?”许绵绵提起流产两个字的时候,眼里掠过一丝欣喜,她正愁着怎么让阮星潋流产呢,要是没了这个孩子,阮星潋和薛暮廷之间就彻底没有联系了! 薛暮廷站在那里好久,才开口说话,“她为了外面那个男人的孩子,至于那么拼命吗?” 许绵绵被他这话吓到,薛暮廷还在用“外面”这种词语,难道……他忘了薛家和阮家已经彻底不再有亲家关系了吗? 许绵绵下意识说道,“那也是阮星潋自己的错,暮廷哥,你何必拿别人的错惩罚自己呢。” 薛暮廷转念一想也是,甚至心里多了些许对阮星潋的怨怼与愤怒,她自己不守妇道在先,这个孩子本就不该来这个世界上! 而此时,医院却传来消息说,阮星潋的血止不住,抢救通知单一张张下来不说,甚至还需要去别的地方调血过来,因为她的血型很罕见。 医护人员额头上也都是冷汗,想来现在场面很棘手,他们也是尽了最大程度在和死神抢人,“薛少,您做好心理准备吧……” 薛暮廷感觉耳边嗡嗡作响,阮星潋……这是真的要死了吗? 他只是,想给她一点教训,没想过要她真的死的…… “别……”薛暮廷无意识说出这个的时候,许绵绵都吓了一跳,“暮廷哥哥你说什么呢?” 他心里……难道真的对阮星潋有旧情吗? 许绵绵赶紧补刀,“暮廷哥哥,阮星潋出事是自己罪有应得,你不用过多自责的。” 是吗。 如果阮星潋真的死了。 薛暮廷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他以为他会喘口气并且很开心的。 为什么……他感觉自己要呼吸不上来了。 ****** 阮星潋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梦见薛暮廷搂着许绵绵参加一场盛大浪漫的婚礼,而她不过是人群中那个小丑,忽然场景一变,变成了半个月前那场车祸,一场碰撞里她的世界扭曲倾仄,她被压在汽车的残骸里无法动弹,而那爆炸的火焰就快要将她吞没。 在她尖叫着却发不出声音的时候,有一只冰凉的手伸过来,狠狠拽了她一把,女人瞪大了眼睛,大叫了一声! 眼前的一切猛地破碎,阮星潋再睁眼,看见了一张白皙且冰冷的脸。 叶慎正手里夹着文件,睨了她一眼,不冷不热地问了一句,“做噩梦了?” 阮星潋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肚子,“我没死?” “嗯。”叶慎说话还是那个凉飕飕的调调,“哥技术好,把你救活了。” 真有这么厉害? 阮星潋呼吸一滞,回过神来说,“谢谢医生救我狗命啊。” “别光谢。”叶慎总算咧嘴笑了,“有空拿点礼谢谢我,对了,我不要锦旗。” 要钱呗。 阮星潋的手上还插着管子,她想起自己那个孩子,急切地问,“孩子呢。” “孩子也还在。”叶慎收起了文件,正眼看阮星潋,眸光依旧慵懒,“孩子的父亲这会儿在外面,要我帮你喊进来吗?” 孩子的父亲。 阮星潋感觉心口狠狠麻了一下,想到自己被送医院前薛暮廷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她说,“算了吧。” “算什么算?” 薛暮廷这会儿直接自己推门进来了,其实刚才阮星潋那一声尖叫他就想往里冲,但是一想到这样好像显得自己很在乎她的样子,所以到了门口又憋住了。 他走进来,直接对着叶慎不客气,“还真是得多谢谢‘无私奉献’的叶医生把大人和孩子都保下来了啊。” 阮星潋没死,野种也没死。 叶慎反而轻描淡写地笑了笑,“没死,你不高兴?” 薛暮廷被他问住了。 看了一眼坐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阮星潋,薛暮廷没好气地说,“有什么可高兴的,她死了跟活着对我来说没两样。” 阮星潋要不是现在身体虚弱,真想把所有东西全都砸在薛暮廷的身上,然后让他滚出去。 叶慎倒是似笑非笑地走出去了,把空间让给了薛暮廷和阮星潋,两个人对视沉默了很久,是薛暮廷先撇开了视线,他说,“你为什么会止不住血?” 阮星潋愣了一下,想起自己之前跟叶慎说保密自己的身体状况,这医生还真是贯彻到底了啊。 阮星潋心说,“跟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你是我——”话到这里卡着了。 阮星潋笑得讽刺,“说啊,接着说,我是你什么?” 薛暮廷感觉牙根发酸,“你在我这里什么都不是。” “哦。”阮星潋生气也是淡淡的,“你在我这里是全世界。” 薛暮廷刚呼吸顺畅,阮星潋补了一句,“过去是这样的。” “……” “现在也一样,什么都不是了。”阮星潋笑着说,“我俩扯平了。” 薛暮廷气得摔门而出。 阮星潋对着那扇门笑,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 阮星潋下午就出院了,叶慎还劝她养一养,阮星潋心说死都要死了,养这些做什么,她不信还能留下别的病根和白血病一较高低呢? 在死之前,她想为自己活一次。 看着阮星潋越来越白的脸,叶慎也只是淡淡地扯扯嘴角,没说别的。 阮星潋要去一趟薛暮廷给许绵绵在外面买的豪宅,她好多东西都被薛暮廷为了恶心她而送许绵绵了,她要拿回来。 她打了车去了富人区,里面的人有几个她认识,看见阮星潋出现,还惊讶了一下。 “这不是说薛少不行的那个娘们吗?” “少惹她,她疯子一个,指不定做出什么来呢。” “薛少好惨,被疯子缠上了。” 阮星潋直接忽略了这些,找到了许绵绵的房子,按响了门铃。 许绵绵穿着真丝睡裙拉开门的时候,见到阮星潋,脸色一惊,“你来做什么?” 她一个人,娇小无助,怎么可能是阮星潋的对手? 阮星潋开门见山地问了,“薛暮廷不在?” 许绵绵有点生气,拦着她没让她进门,“暮廷哥哥这会儿自然是在公司忙工作,你来做什么?你一个弃妇,哪来的脸——” 不在就好。不在方便她闹事。 阮星潋长手长脚一下就拨开了许绵绵,直接往她家里走。 这个家她太熟悉了。 薛暮廷当初说是为了她买的,连家具和装修都是按照阮星潋的喜好来的,阮星潋甚至自己也花了钱在里面。 结果等房子一下来,薛暮廷当场变脸,眼睛不眨把房子送给了许绵绵。 阮星潋也曾如遭雷劈,他这般玩弄和背叛,她问他为什么,只得到了薛暮廷一句看你当真挺好玩的调笑。 现在,阮星潋忍不了了,也不忍了。 她进去以后,先是找到了卧室里的首饰盒,把里面属于自己的东西都一骨碌塞回了包里,随后顺手抄起了一边细长的吸尘器,狠狠地将化妆台镜子砸碎了! 砸碎了不说,在许绵绵的尖叫声里,阮星潋摔下吸尘器,去厨房抄起了一把刀,一路砍,把客厅沙发都砍烂了,墙壁被她凿出凹进去的坎儿来,整个屋子叮呤咣啷一阵作响,像是遭过地震! 许绵绵大喊着,“你做什么!阮星潋你这个疯子!我要报警了!” 报警吧,报警让大家都来看看好了! 阮星潋下手越发用力,一下一下就像是在砍掉过去那个自己的脑袋! 许绵绵被吓得当场嚎啕大哭,无措地打电话给薛暮廷,薛暮廷开车过来的时候整个家已经被阮星潋砸了个稀巴烂,而她正坐在客厅那张不成样子的沙发上,手里拿着早就翻了卷刃的菜刀,脸色苍白地等待着薛暮廷来。 薛暮廷进去瞧见这一地狼藉,怒不可遏地说,“阮星潋你要造反吗?” 阮星潋提了提手里的刀,歪过头来,一张脸漂亮极了,她说,“薛暮廷,你还记得这个房子,我出了一半的钱吗?” 许绵绵缩了缩脖子。 她和薛暮廷都知道,甚至正是因为知道过去阮星潋当了真,才会想要羞辱一下她。 “我差你这点钱?” 薛暮廷大发雷霆,“当初是你自己非说要出一半的,我差你这点钱?老子大不了现在就把钱转你,你给我从这个家里滚出去,这房子在我名下,我送给绵绵了,轮不到你来管!” 阮星潋眼尾泛红,她只是平静地面对薛暮廷的愤怒,一字一句说,“这是你当初骗我的代价,薛暮廷。” 她攥着那把已经废了的刀攥得那么紧,像是攥着自己的命一样。 谁来看她谁都发怵。 薛暮廷大受震撼,站在那里很久没说话。 阮星潋把整个家砸了,砸了以后拿走了过去自己的贵重物品,而后当着薛暮廷和许绵绵的面出门,将那把刀最后用力狠狠砍在了玄关处的墙壁上。 菜刀因为力道嵌在里面,没落地上。 许绵绵被她吓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阮星潋顶开了薛暮廷的肩膀,薛暮廷下意识按住她。 “你到底要怎么样?” “属于我的东西,我就是自己亲手毁了,也绝对不会给别人。” 薛暮廷这才发现,阮星潋似乎眼里也有泪。 可是他过去只关心许绵绵。 没人考虑过被“逼疯”了的阮星潋的感受。 如今见到阮星潋这般歇斯底里,薛暮廷喉结上下动了动,话语竟然还有些放缓了,“钱我转回给你就是,你至于这样吗,要是报警的话你这样完全会被抓起来——” “我不在乎这些。” 阮星潋嗤笑了一下,“你报不报警,我都不在乎,我不怕这些。” 她命都可以不要。 “阮星潋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我要是能活久点就好了。” 阮星潋眼睛猩红盯着他看许久,“死的人不应该是我,该死的另有其人。” 薛暮廷脸色一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他还在思考的时候,阮星潋已经转身走了,薛暮廷心脏狂跳,他刚要去追,却被身后许绵绵拖住,女人哭得梨花带雨,“这我以后可怎么办呀,暮廷哥哥,阮星潋不会要杀了我吧,呜呜呜。” “不……不可能。” 说实话,薛暮廷还是有点犹豫的。现在的阮星潋好像什么都做得出来。 看着怀里需要安慰的小女人,薛暮廷只能把心头对刚才阮星潋那番话的疑虑压了下去,摸了摸许绵绵,“没事,房子我有得是,大不了,这里不住了,我们不要了。” —— “房子我不要了。” 半夜十二点,阮星潋约见了叶慎,在一家比较小众的威士忌酒吧,她将一袋子的首饰提起来,放在了桌子上。 “我把这些东西拿回来了,叶医生,先前不是说要我谢谢你吗。” 阮星潋把东西往前推,“值不少钱,你拿着吧。” 酒吧灯光昏暗,叶慎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狭长的眼里带着一丝玩味,“你怎么拿回来的?” “就这么冲进去,拎着一把菜刀。”阮星潋说,“就抢回来了。” 原来什么都不怕了,就什么都能得到了。 薛暮廷,过去是我太爱你,才会这般小心翼翼,以至于丢了自己。 叶慎笑得更开心了,顺手将首饰都捞了过来,“行啊,以后我会努力保住你的命的。阮小姐还真是知恩图报啊。” 阮星潋说,“叶医生救我这么多次,我该好好感谢你才是的,你作为一个医生,已经仁至义尽了。大晚上打扰你了,一周后的打胎手术,可能还要麻烦叶医生。” 她起身,买了单,要走的时候叶慎喊住她,“打完胎你打算做什么呢?” 打完胎? 本来就还只剩下半年的寿命,她……打算去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阮星潋吸吸鼻子说,“看会不会死在手术台上吧。” “放心。” 灯光昏暗暧昧,叶慎瞳孔里有暗芒闪烁,“我不会让你死的。” 阮星潋说了一句谢谢就走,叶慎也没有拦着,一直到她离开有段时间,酒保过来收拾杯子,笑着问了一句,“叶总,新认识的姑娘?” 叶慎的眼里掠过一丝玩世不恭,“很八卦啊你。” “叶总不常来我们这里,今天突然和姑娘约在这里,肯定是有苗头啊。” 酒保笑嘻嘻地说道,“叶总你平时行踪神秘莫测的,难得半夜私会,还不让我八卦八卦。” 叶慎将阮星潋送他的一堆昂贵的首饰收起来,懒散地说道,“好奇害死猫,知道吗?” “那姑娘好漂亮,追她人肯定很多吧?叶总你要加油啊,别忙着开公司了。” 叶慎笑了一下。 “最近确实没时间开公司呢。” 第8章 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阮星潋在第二天就接到了阮家打来的电话。 自从上次婚礼现场一闹,阮家人要和她断绝关系,阮星潋被当场轰了出去,本该就这么断了联系。 可如今电话打来,还是自己的妈妈,还是那尖嗓门,一接通,就立刻吼着她,“阮星潋,你想死是不是!赶紧把那些贵重首饰还回来!” 阮星潋听了都想笑。 她的家,她的首饰,如今都成了许绵绵的。 她说,“是不是许绵绵和你们打小报告了?” “我们阮家认了许绵绵这个干女儿,自然是要爱护她,你昨天发疯去她家闹事,把她家里砸了个稀巴烂,是什么意思?我们阮家不会对你善罢甘休的!” “谁能嫁去薛家谁就是阮家的女儿呗。” 阮星潋笑意浅浅,说话声音却是相当嘲讽,她刚被阮家逐出家门,阮家后脚认了许绵绵进门,这不是羞辱是什么? 面对阮星潋能如此游刃有余地回应,阮家人先是一愣,这阮星潋到底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 还是说……她当真在外面找了个强有力的男人当靠山?不,不可能,圈子里阮星潋跟过街老鼠似的! “阮星潋,我告诉你,你那些狐媚子的招数,都是见不得人的小门小户行为,我们阮家如今与你割裂,以后你在外是死是活都跟阮家没关系,但以后许绵绵是我们阮家干女儿,你要再敢找她麻烦,就是找我们阮家麻烦,赶紧把金银首饰都还回来!” 金银首饰也不少钱呢,往少了估价也有十来万,阮家这是想连本带利把对于阮星潋的投资都收回来。 阮星潋拿着手机,说话语调都凉凉的,“那我要是不肯还呢?” “阮星潋!你要气死我是不是!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当妈的?”母亲见占不着便宜,抓着手机歇斯底里大喊,“我当初带你进阮家吃香喝辣享福,你现在害得阮家在圈子里遭人冷眼,真是丧门星!” “报警去吧,看警察抓不抓我。” 阮星潋冷笑了一声,“不是要断绝关系吗,那以后等你老了没人给你端屎端尿,也别想起我来!” 她妈妈被她呵得一惊! 下一秒,阮星潋把电话挂了,顺便把自己母亲的手机号给拉进了黑名单。 做完这一系列,她拿着手机,无端地笑了两下,不知道是自嘲还是嘲笑阮家人无情无义,她心想,这是她的母亲啊,和她血脉相连的母亲啊。 阮星潋看了手机好久,不知道该找谁说这些,正巧这个时候,一通电话打进来,她刚接起,对面响起一阵欢快的声音,和她妈妈的尖锐截然不同,“大小姐驾到,快来迎接!” 听到这声音,阮星潋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本该凉了的血液忽然间回了点暖,她的说话声音也不自觉放温柔了些,甚至带着玩味,“这是谁呀?怎么突然找我来了?” “哎呦,我不就是在国外待了两年嘛,今儿回来了!” “哦,原来是尊贵的魏月歌小姐啊。”阮星潋说,“我还以为你忘了我呢!” “你这酸不拉几的话,对薛暮廷都没说过吧,哈哈哈。” 魏月歌的声音传来,带着些许嘈杂的电子音,就像是她一路打电话,一路走到了什么比较吵的酒吧门口似的,“我去薛家接你?刚落地呢,晚上一起喝一顿。” 魏月歌是薛暮廷的好兄弟魏蘅的妹妹,是魏家的掌上明珠,也是阮星潋为数不多的真心朋友。 阮星潋想起自己的身体情况,本来是不想去酒吧的,可是转念一想,反正都要死了,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在生命结束前彻底肆无忌惮地活一回吧。 所以阮星潋晃了晃神,改变自己了半死不活的摆烂想法,“发我地址,一个小时以后见。” “什么意思?要本大小姐等你?” “要化妆啊。”阮星潋乐了,“这不得好好打扮见你?” “OK,我等你。”魏月歌巴掌大的脸上写满了兴奋,“化妆化骚点,晚上有帅哥。” “……” ****** 阮星潋走到酒吧门口,圈子里爱出来玩的二世祖们见到她都翻白眼,避之不及。 但是有一个姑娘不一样,她光彩照人地走上前去,在大家震惊的眼神里,一把搂住了阮星潋的肩膀,先是咦了一下,“你瘦了!” 然后又伸手捏了捏阮星潋的腰,“真瘦了!我就说跟渣男分手后能暴瘦变美吧。” 阮星潋被好姐妹逗乐了,原来她也听说了自己和薛暮廷在订婚现场大闹一场的事情。 边上人的表情都是嫌恶,唯有魏月歌不在意这些,她就是要光明正大顶着自己的身份和阮星潋站在一起,好让人知道,阮星潋也不是没人帮衬。 “就是你穿得不够真诚。”魏月歌故意唉了一声,“明明我们俩这么久没见,你也不穿条黑丝出来取悦取悦我。” 阮星潋没忍住,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你去国外学野了是不是?” “Nooooo。”像是被说到了什么伤心事,魏月歌说,“我是挂科了回来的!你先别告诉我哥,不然我哥能骂死我。” “你哥估计现在也不会太乐意跟我说上几句话。”阮星潋倒是乐观起来了,“难怪你偷摸回国,都不提前跟我说。” 魏月歌拉着阮星潋的手往里走,还不停地嘟囔着,“就是你手怎么这么冷啊,我摸摸,凉凉的,唉,你怎么回事,生病了?脖子也凉凉的,胳膊也是,大腿,哦,大腿白白的。” 这小祖宗呀! 阮星潋真是拿魏月歌没辙,“我确实最近人不太舒服。” “早说,我就不大半夜喊你出来喝酒了。”魏月歌先是这么一说,想到阮星潋也不是什么没常识的人,既然能出来应该问题不大。 于是她话锋一转,“哦不过酒精杀菌消毒,晚上多喝点,消毒。” 她一进去,保安便认出了这是魏家千金,哪怕边上跟着万人嫌的阮星潋,也一样得给魏家千金的面子。 众人纷纷列队迎接,一路领着她进去了酒吧舞池最中央最贵的卡座,华丽硕大的吊灯下,果盘和酒水软饮早就已经被摆好,甚至特意用上了各种鲜花气球来装饰卡座。 魏月歌一坐下,边上服务员便笑上前来替她核对今晚的消费,话刚说完,魏月歌就从包里抓出一叠现金给了服务员,服务员笑得开怀,连连点头感谢。 声音嘈杂,魏月歌掏出了耳塞递给阮星潋,“帅哥在路上。” 阮星潋无奈地笑,“我现在对帅哥不感兴趣。” “你放屁。”阮星潋戴着耳塞也能听见魏月歌的声音,和她那个搞笑的骂“放屁”的口型,“你不喜欢帅哥?薛暮廷还不够帅啊?薛暮廷要是男模,那张脸怎么也得上万出场费。” 话说到这里,魏月歌点的男模也都跟着入座了,如此盛情难却,阮星潋只得先举起酒杯来跟他们碰了一杯,男模们长得都很好看,而且嘴甜,他们不在乎阮星潋的名声,只在乎有没有钱拿。 谁给钱谁就是好姐姐。 魏月歌这边被男模喂着酒,还要观察着阮星潋的表情,“跟薛暮廷彻底闹翻了,星星,你不难受吗。” 难受啊,怎么会不难受呢。 只是难受也没用。 阮星潋自嘲地笑了笑,说道,“无所谓,就当解脱了。” “薛暮廷当真这么薄情,都不挽回你一下?”魏月歌性格直爽,看见自己好姐妹脸上的落寞,顿时开始心疼她,“他什么反应啊?” “他?他巴不得我死了吧。” 阮星潋勾勾唇,“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个捆绑他婚姻的坏女人,如今我放手成全他和许绵绵了,也算临死前做了件好事。” 最后半句话淹没在嘈杂的电子舞曲里,魏月歌也没听真切,“什么?什么前做好事?” 阮星潋摇摇头,“算了啦,你今天出来玩,总不能老说这些,来,喝酒。” 她现在想痛痛快快醉一场,最好直接醉死,醉死在梦里,或许要比清醒地活在现实里好受多了。 烈酒入喉,苦涩刺痛。 阮星潋连着喝了好几杯,感觉自己的喉咙和胃都像被酒精点燃了,所有器官在她身体里一震一震的,是在抗议吗,还是……在回光返照。 此时,薛暮廷正搂着许绵绵走到酒吧门口,外面的酒保看见他们来,笑脸相迎,“唉!薛少,您几个来了?” 薛暮廷身边还跟着几个他的好兄弟,一群人长手长脚地站在那里,一看便知都是富家子弟,各个气场冷漠桀骜,为首的薛暮廷看了一眼保安,“临时想出来玩就过来了,一直要的那张舞池卡还在吗?” 酒保脸色一变,“这个,这个……今天舞池卡有些情况……” 舞池卡向来都是给他们留着的,怎么今天没了? 薛暮廷眉梢一挑,“什么意思?” 他直接往里走,酒保拦都拦不住! 就这样,薛暮廷径直走到了最里面,倒要看看今天是谁把他们一直留着的舞池卡给占了,结果好死不死地就看见了卡座上坐在中央的阮星潋,这仰头拿起酒杯将没有兑过的纯酒一饮而尽! 灯红酒绿间,偶尔夹杂着一闪而过的白曝光,那一秒钟照出阮星潋的脸白得刺眼,冷白色皮肤衬得她和周围人仿佛不在一个图层。 她抬头喝酒的时候,纤细的脖子瞧着高贵优雅极了。那一瞬间薛暮廷联想到了天鹅颈,他在心里问了自己一句,阮星潋练过舞吗? 哦,以前好像是练过的。 边上一群男模呆呆地看着阮星潋喝酒,出了神。 薛暮廷猛地反应过来,他咬牙切齿地走上前,就在阮星潋想要接着喝的时候,边上伸过来一只手,直接将她的酒杯夺走,就这么摔在了地上! 酒杯摔碎的声音被电子音所淹没,并没有发出什么引人耳目的惨叫,倒是阮星潋愣住了,她脸上带着微醺的红,眼睛也湿漉漉的,直勾勾盯着薛暮廷看了好几秒,发出一声低呼,“薛暮廷?” 不知为何,薛暮廷被她这么一看,这么一喊,感觉到浑身上下的血一下子热了,他无意识喉结上下动了动,上去一把掐着了阮星潋,“你不是刚从医院出来没多久吗,大半夜跑来这里喝酒?你找死啊!” 身体还要不要了?孩子还要不要了?她怎么能这么嚯嚯自己! “找死?” 她确实活不长了,不想活了。 阮星潋喃喃着,“我等你就像在等死,不过不一样的是,死亡会来,你不会。” 薛暮廷被她这话说得浑身一震,扭头去看她边上几个对她眼神饱含觊觎的男模,吓得男模纷纷散开站了起来。 一二三四五,他妈的,点那么多男模,阮星潋你眼里还有没有老子! 耳边嗡嗡作响,薛暮廷和阮星潋对视,他一字一句地说,“没有男人你会死是吗,阮星潋!” 阮星潋挣扎了一下,像是喝醉了,甚至来不及问为什么薛暮廷会出现在这里,只是一个劲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我有没有男人,死不死,跟你都没关系!薛暮廷你放开我!” “我要是不放呢?!” “你凭什么不放,你是我的谁?” “我是你——”薛暮廷气得眼都瞪大了,“阮星潋你什么意思,被退婚了没人要了,就放飞自我了是吧,你以为这样会有人要接盘你吗!” 魏月歌刚被吓傻了,这会儿反应过来了,立马上前分开二人,“薛哥,薛哥!是我做主喊她出来玩的,你别跟阮星潋较劲啊,你俩都,你俩都——” 话没说下去,但是什么意思,薛暮廷听得明白。 他就是因为听得明白,才不痛快。 魏月歌意思是,都闹掰了,没联系了,他现在没资格管阮星潋了! 薛暮廷攥了手指,抬头对着远处的酒吧门口大喊,“魏蘅,你过来看看你妹妹干的好事!” 坏了! 魏月歌一脸死到临头的样子,看着自己的兄长怒气冲冲大步朝这里走来,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男人,当哥的立马明白了怎么会是,倒抽一口凉气,“你……你点了几个?!” “六个……”魏月歌都不敢直视自己哥哥的脸,“六……六六大顺么不是……” “一个不够,你要六个?!”魏蘅气得端起卡座上的酒杯狠狠灌了一口才把火气压下去,“你疯了,魏月歌,瞒着我回国撒野,还要带上阮星潋?!” “我一个,她五个。”魏月歌缩着脖子,还好酒吧里向来吵闹,这里的动静别处也有,才没有引得大家来围观,“我想阮星潋这,这恢复单身了,我……我让她,爽爽呗……” 爽爽呗。 魏蘅心说你真是胆大包天,也不看看薛暮廷听见这话是什么脸色! 果不其然,剩下一帮兄弟去看薛暮廷,男人脸色铁青,俊美的脸上写满了强忍着的愤怒。 “魏蘅,你妹妹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薛暮廷说话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个音节都硬得砸在地上一砸一个坑,魏蘅心里一惊,薛暮廷这动怒动得,不会他妈是……吃醋了吧?! 第9章 我的兄弟,你也要撩? 魏月歌这会儿直接躲到了自己兄长背后,把魏蘅往阮星潋坐着的地方一推。 “哥,你摸着良心说,如果薛暮廷哪天分手了伤心欲绝,你是不是也会介绍一群美女让他好受点?做人不能双标啊,好兄弟之间可以做的事情,好姐妹之间也行啊。” “……”别说,你还真别说。 真他娘的有点道理。 魏蘅看了一眼平日在家里备受宠爱的妹妹,又看了一眼薛暮廷,想着要如何圆场,“暮廷,来都来了,要不坐下,在乎一个阮星潋做什么呢,绵绵还等着呢。” 说完魏蘅示意了一下跟着薛暮廷来的许绵绵,方才薛暮廷放下她来找阮星潋算账,将她抛在了脑后。 这会儿,薛暮廷才缓过劲来,想到自己把许绵绵丢在了一边,眼神复杂了几秒,随即抬头去看站在不远处的许绵绵,女人正脸上带着委屈和担忧,和薛暮廷对上眼神,这才迈开脚走过来,走到了卡座最中间,压低声音道,“我看你在处理和阮星潋的事情,所以……没来干预。” 这话显得她多贤惠,多有分寸啊。 薛暮廷当场拉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紧扣,也不知道是做给谁看的,“抱歉,是我的问题,冷落了你。” 阮星潋见状,转过脸去。 只是薛暮廷带着许绵绵就要坐下,这一来,魏月歌可不乐意了,“凭什么呀!这卡座是我的,我都还没——” 魏蘅一把拽住了自己的妹妹,“你要是太平点,今天的事情,我回去不找你算账,也不去联系你外国的大学。” 魏月歌明显心虚了,“我……我不是故意瞒着家里人回国的……” 魏蘅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魏月歌的声音越来越小,“要我不闹也行,大不了……算我请薛暮廷喝酒的,但是……我就是看不爽许绵绵,我……我要帮着我家阮星潋。” 魏蘅都要被自己妹妹气笑了,连我家阮星潋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让你点的男模都滚蛋。”魏蘅说,“薛暮廷看见这五个陪着阮星潋的男模,倒不会怪你,只会把我这个当哥的头拧下来当球踢。你给我老老实实的,今晚喝酒的开销,我报销。” 魏月歌眼神一亮,这小姑奶奶说风就是雨,把男模遣散了,直接拉着魏蘅戳在了阮星潋的面前,“星星,你看我哥,我哥比男模要上道吧?” 阮星潋喝多了,靠着卡座,眯眼笑得千娇百媚,“你哥是挺帅。” 魏蘅感觉自己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脖子后面好像有谁的眼神带着杀意直接刺了过来。 “我哥不让男模陪你,那我让我哥陪你!”魏月歌还意识不到自己做了多疯狂的事情,也是喝了酒的缘故,她做好人行好事,还把自己当哥的往阮星潋边上塞,隔开了阮星潋和薛暮廷,“我哥还是薛暮廷好兄弟呢,你俩能一块说他坏话,哈哈!” 哈哈!全场只有你哈得出来吧! 魏蘅跟遭雷劈了似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扭头去看薛暮廷,薛暮廷脸色青得发绿了都,他一屁股站起来,阮星潋身边他可坐不得啊! 不知为什么总感觉这要真坐下去了,薛暮廷能杀了他! 此时此刻,薛暮廷正怒极反笑地看着阮星潋,“你不会饥不择食到了我的兄弟也不放过的地步吧,阮星潋,嗯?” 第10章 叶医生你,有欲望吗? 魏蘅原本还松了一口气,一听“饥不择食”这四个字,登时不乐意了,“饥不择食什么意思暮廷?意思我不行吗?” “老子他妈怎么知道你行不行?老子又没跟你上过床。”薛暮廷怒得不行,“我只是不允许阮星潋勾搭老子身边人!” 阮星潋笑着摇头,肚子隐隐作痛,也许是孩子也在跟着难过吧。 留不住,什么都留不住,不管是薛暮廷,孩子,还是……她的命。 这一场闹剧,真是该结束了。 “你别总是说这些。”阮星潋深呼吸,喝了酒有些无法集中注意力,她微微晃着身子站了起来,纤细的手臂搭在魏蘅的肩膀上,把他按了下去。 被阮星潋碰那一下,魏蘅感觉脖子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阮星潋垂眸,敛去眸中的悲伤,口气嘲讽地说道,“薛暮廷,你这样说,我还会误会你这是在意我呢,何必。” 薛暮廷看着阮星潋的表情,喉结上下动了动,隔了好一会,男人冷笑,“我只在乎我的绵绵,怎么会在乎你?只是阮星潋,勾搭我身边人,你最好也死了那条心。” 阮星潋听见这个,也跟着冷笑,她站着不动好一会,而后拿起酒杯来直接一杯酒就这么泼在了薛暮廷的头上! 薛暮廷惊呆了! 一直到湿漉漉的酒水顺着领口淌进来,他勃然大怒,若不是魏蘅拉着,薛暮廷怕是现在早已一巴掌抽在阮星潋的脸上了! 她疯了吗,这都做得出来! 魏蘅按着薛暮廷的胳膊,“冷静,冷静,她估计喝多了——” “阮星潋,你快给暮廷哥哥道歉!” 许绵绵自然也不会忘记火上浇油,但是没想到自己这一说,阮星潋也没闲着,另只手抄起另一个酒杯,直接冲着许绵绵泼了过去,谁也没放过! 泼完,阮星潋指着他们两个道,“少来管我,薛暮廷,你那些肮脏下贱的谈吐留着跟你的许绵绵床上玩情趣的时候用吧,对着我嘴巴放干净些!还有你,许绵绵,你偷着乐吧,哪里轮得到你说话?你当小三,给我道过歉吗!” 许绵绵当场被她骂哭了,这下子,薛暮廷自己生着气,还要分心出来哄一下哭得梨花带雨的许绵绵,“阮星潋,你真面目暴露了是吧,虚伪的女人,许绵绵不是小三,不被爱的那个才是小三!” 魏月歌担心这样发展下去会引来旁人围观,为了保护阮星潋,她推了她一下,“你要是想回家,我喊我哥送你。” 魏蘅指着自己,“我?送她?” “你门口等我。”魏月歌也是个讲义气的,要走一起走,留她一个人看许绵绵演戏也没意思。 只是走之前要先和大家打个招呼,所以喊阮星潋等她一会,岂料阮星潋摇摇头,“没事,你好好玩儿,晚点不是还有几个小姐妹要来吗?我先走就是了。” “要滚赶紧滚!” “就是!还敢泼酒,薛少没让你磕头都算好的!” “看见你都嫌恶心,滚吧!” 魏月歌愣住了。 酒吧背景音那么吵,轰隆作响,可是此时此刻,魏月歌并没有被感染,她只是宁静又略带心疼地看着阮星潋。 薛暮廷被许绵绵搂着,女人在他怀里一边哭一边撒娇,而阮星潋眉眼冷艳疏离,目睹这一切,无动于衷。 这个瞬间,薛暮廷居然有些……出离愤怒,以至于恍惚。 魏蘅赶忙接着给台阶下,“好了好了,绵绵,你快给薛暮廷擦擦,阮星潋,你赶紧走吧!你在这里,只会闹得大家不得安生。” 赶紧走吧。 阮星潋去哪,哪就鸡飞狗跳。 魏月歌还想帮着阮星潋说话,“抱歉,我真的不知道我哥和薛少会来……薛少,阮阮是喝多了,可是你做事也不仗义啊,怨不得——” “怎么是你道歉呢,明明是我搅了你的局。”阮星潋替魏月歌理了理耳边的碎发,“你还是乖乖陪你哥吧,省得回去他大发雷霆,我先走了,没事儿。” 魏月歌还想说什么,阮星潋已经走了。她哪里是自己要走,分明是被圈子里的人抱团搞孤立,排挤走的! 魏月歌委屈地咬着下唇,看着阮星潋走,跺了跺脚,“哥!你怎么能帮着外人欺负阮阮,我才是你妹妹呀!” 魏蘅看了一眼薛暮廷的脸色,“我还是薛少好兄弟呢!再说了,是阮星潋先动手的,她自己走了,也算识相。” 薛暮廷本来是稍微气消了,可是突然想到什么,他猛地要站起来。 “你干嘛,你还要追着她打吗?”魏月歌说,“就算你是我哥好兄弟,我也还是会护着阮阮的!” 薛暮廷喉结上下动了动。 他站起来是因为,突然想到,阮星潋怀孕了,虽然他留不得这个野种,早晚要打掉,但如今她到底是个孕妇,一个人回去会不会……太危险了? 可是转念一想那个命硬的野种又不是他儿子,他这么担心做什么!阮星潋回家路上被车撞了,也跟他没关系! 薛暮廷压下心头的思绪,却拿出手机来,给自己的助理发了一条消息。 【XX酒吧门口,你去接一下阮星潋,现在。】 发完他撤回了。 该死的,他疯了吗,居然喊自己的特助去接一个刚泼自己酒的女人! 薛暮廷不停深呼吸调整自己的状态,抬眸看了一眼阮星潋喝过的酒杯,瞳仁深处不动声色掠过一丝深沉。 ****** 而此刻,地下车库,阮星潋正一个人走着。从电梯下来的时候本来该是从一楼地面出去,但也许是喝多了,按成了负一层,出门便是地下车库,阮星潋就当做是醒酒散步了,一个人走走,冷静冷静也好。 只是冲动过后,酒劲再度袭来,阮星潋扶了一下身边的墙,感觉有些天旋地转,她想蹲下来缓缓,却没站稳失去了控制,整个人狠狠朝后倒去! 下一秒,身后伸过来一只手,将她稳稳当当接住了! 阮星潋错愕抬头,视线还有些晃动,像极了从手术苏醒过来时看见那人的样子,她用力眨眨眼睛,“叶医生?谢谢你哦,又帮了我一次。” 叶慎身边好像还跟着什么人,瞧着像帮忙的助理。 而助理似乎也在说什么,“叶总,这位是?” 叶慎给了个眼神,边上人住嘴了。 阮星潋喝多了,听不真切,“他们喊你什么呀,是叶总吗,还是我听错了?” “你听错了,不过你要喊我叶总也行。”叶慎笑得意味不明,“喊我什么都可以。” 说完,他扶正了阮星潋的身子,“你怎么在这里?” “月儿带我来玩的……男模玩到一半,被赶跑了。”阮星潋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被酒精吞没。 男模? 叶慎似笑非笑地说,“你还好这口啊?” “男人可以做的事情,女人自然……也能做。”阮星潋表情倔强,“叶医生,你,你也是来,喝酒,找,找女模的吗?你看着清清冷冷的,原来……也有欲望啊。” 原来也有欲望啊。 叶慎身边的人都识相散开了。 留下叶慎和阮星潋,他盯着阮星潋的脸看了好一会,啧了一声,“我送你回去吧,你家地址是什么?” 阮星潋说话都磕巴,叶慎乐了,“算了,上车说。” 他带着阮星潋来到自己车边,拉开车门,阮星潋说,“叶医生,你是富二代吗,怎么车子是,劳……劳……” “劳斯莱斯?这是我朋友借给我开的。” 叶慎将阮星潋放在后排,替她盖上了后排的毛毯。 看着女人靠在后排,乌黑的头发铺散开来,衬得她肤白如雪,偏偏脸颊上带着诱人的醉酒红晕,男人的眼里有暗芒一闪而过。 他随便编了个借口,反正阮星潋喝多了也不会考究,“我救过他的命,他就把车子借我开了。” “那他真是个,善良大方的有钱人。”阮星潋说这话的时候,认真盯着叶慎看了好久,“你也是个,善良的人,叶医生。” 叶慎笑得玩味,声音倒是凉飕飕的,“你是第一个夸我善良的人。” “叶医生,是我喝多了吗?”阮星潋揉揉眼睛,“你刚才眼睛怎么亮了啊。” 叶慎眯起眼来,搭着还没完全关上的车门,站在外面,“嗯,你喝多了。” “我还以为我见鬼了……”阮星潋嘟囔着,“叶医生,我有着身孕,还去喝酒,我……是不是作死啊。” “不过反正,我也要死了……” 叶慎还没回,阮星潋自己回答了自己。 “你救我那么多次,我最终还是要死,叶医生,我浪费了你的一番好意,浪费了国家的医疗资源,浪费了这么多救治我的医护人员的时间,我争取早点死,不给你们再添麻烦了。” 叶慎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阮星潋,你真有意思。” 他关上门,绕去前面开车,等车子发动,他想问她家在哪的时候,回头一看,发现阮星潋已经在后排睡着了。 叶慎收回视线,节骨分明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敲了敲,而后打转方向盘,朝着自己家开去。 第11章 以前爱你,现在算了。 阮星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中的,准确来说回的也不是自己的家,是叶慎的家。 叶慎见她路都走不明白的样子,扶着她在玄关说,“去洗个澡吧。” 阮星潋点点头,“叶医生,你真是个……大好人。” 大好人? 他不是好人,甚至可能不是人。 叶慎眯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对阮星潋道,“二楼是浴室,你自己进去就好,边上的衣柜里有我的衣服,你不介意的话出来可以穿。” 阮星潋意识模糊,但还是努力看了一眼周围,她说,“叶医生,你这么有钱,住……大,大庄园啊。” 叶慎面不改色地说,“朋友借我住的。” “……也是因为你救过他,他的命?” “嗯。” “过,过命的交情啊,叶医生。” 阮星潋磕磕绊绊往浴室走,叶慎在她身后盯了好一会,男人双手抱在胸前,似乎是在观察阮星潋醉酒的状态,从他对她身体的了解程度来说,这个女人是不擅长喝酒的,今天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次性灌了自己好多。 莫非是……因为薛暮廷? 意识到这个,叶慎挑了挑眉,轻轻啧了一声,见她进去了,叶慎便站在门外好一会,一直到听见客厅里传来什么动静,叶慎往外走,出去一看,就发现了阮星潋先前进屋的时候把手机放在了客厅玄关处。 如今手机正响着呢。 叶慎上前看了一眼号码,号码上还有备注。 备注是狗娘养的薛暮廷的小号。 “……”叶慎等到铃声响到最后一下,终于接了起来。 对面薛暮廷的声音伴随着嘈杂的酒吧声响一并传来,“阮星潋,你他妈上哪去了?你一个女人喝多了自己能回去吗?还有,今天晚上你跟那么多男模坐一块的事情我不跟你计较,但你也要知道要点脸啊,传出去说我们薛家退了你,害得你自甘堕落,人家会怎么说我们薛家?” 叶慎听着,没说话,只是在薛暮廷说完这个以后,低笑了一声。 这一笑,让薛暮廷全身的神经都猛地绷紧了,他一颗心直接被提到了嗓子眼里,怎么会有男人的笑声? “阮星潋?你是谁!阮星潋呢!” 叶慎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在最清冷好听的程度,说了一句,“我是男模。” 四个字说出去以后,对面沉默了。 沉默的那几秒钟里,薛暮廷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血液倒流,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打给阮星潋的电话,居然……是男人接的! “她在哪?” “她在洗澡。” 这四个字说出来更暧昧了,叶慎火上浇油一把好手,还要多说一句,“一会让她给你回一个?” “……你敢碰她一下,你等死吧!” 薛暮廷在沉默过后彻底爆发,也许是他自己也喝了酒,导致现在他说话都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愤怒裹挟了他的理智,英俊的男人近乎咆哮着大喊,某一瞬间终于融入了背景酒吧里喝多发疯的众人,变得和他们一样毫无理智,“听清楚我说的了吗,你敢碰阮星潋一下你等死吧!” 他现在就派人去查这个手机的ip地址在哪,他容忍不了阮星潋被别的男人动一下! 叶慎都还没说话,薛暮廷就把电话挂了,用指甲盖想想都知道堂堂薛少现在定是在找人查他们的位置,叶慎放下手机,笑着摇了摇头。 薛暮廷,阮星潋可是你亲手推开的。 至于等死?他最不怕的就是死。 他将阮星潋的手机关机了,随后去敲了敲浴室的门,生怕阮星潋喝了酒,情绪放大了,不想活了,把自己洗死在里面。 结果没动静,叶慎破门而入,就看见阮星潋真就把自己的头埋在浴缸里,整个人一动不动的。 叶慎当场就气笑了。 他走上前,轻松地拎起了阮星潋,提溜着她后脖,还帮忙甩了甩阮星潋脸上的水珠。 水珠挂在她略带红晕的脸上,都快把妆都卸得差不多了,偏偏越发显得清透。 阮星潋双目紧闭,呼吸也是微乎其微的,叶慎下意识掐了掐她人中,回过神来男人直接将她从浴缸边上抱起来,随后替她擦干了湿漉漉的手臂,最后将她抱回了床上。 耳边响起薛暮廷方才那句带着怒意的话,叶慎勾唇笑了笑。 ****** 阮星潋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脑子里出现的第一句话是:我重生了,重生在—— 边上碰到了谁凉凉的皮肤,阮星潋倒抽一口气,一个坐起,看见自己身边躺着叶慎。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来确保自己的感观还在,紧跟着阮星潋狠狠拍了一下叶慎,叶慎睁眼,眼里似乎还有血丝,“怎么了?” “我没死?!” 阮星潋说,“还是我真重生了?!” 叶慎乐了,撑着从她身边坐起,问她,“喝多了还没过劲儿呢?” 阮星潋说,“叶医生,我昨天喝多了,我以为……” 叶慎揉揉眼睛,眼里血丝没了,他清了清嗓子,“昨天问你家在哪,但你醉得厉害,话都说不上来,我就贸然把你带回来了。” 阮星潋点头,“那你怪贸然的,我一觉睡醒发现和你在一张床上。” 叶慎呵呵冷笑两声,“你意思我该把你丢地上?这是我家,是我的床。” 阮星潋立刻将被子拉到了自己身上,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身上穿的衣服也已经不是昨天那一套,用脚指头都能想出来这衣服是谁给她换的。 虽然她不是那种特别封建的女人,但是到底刚结束一段感情,这样对他们双方来说发展都太快了,不够负责,是她脸上的表情相当精彩,“叶医生,我俩没……发生什么吧?” 叶慎怪好笑地看着她,“你是想呢,还是不想呢?” 阮星潋毛骨悚然,“你应该不是那种人吧叶医生。” “确实。放心吧。” 这个时候,叶慎看着她,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我对人没有那种,性欲。” 我没有性欲。 怎么会有人把话说这么直白,并且这么……惊世骇俗? 阮星潋说,“好了叶医生,你别说了,我想找个洞钻进去。” “找洞没事,别找死就行。” 叶慎说话惯慵懒的,他轻描淡写地讲述了一下昨天阮星潋在浴室里寻死的行为,“酒喝多了就开始不想活了,你想淹死在我的浴室里,来帮别人把这块地带的房价打下来吗?” 阮星潋缩着脖子,那她昨天肯定是喝得太多,才会这样冲动,如此一来对叶慎还多了些愧疚,感觉自己给别人惹麻烦了,“下次不会了。” 见她像一只小白兔,叶慎挑了挑眉,“要我送你回去吗?你手机在外面客厅。” 阮星潋立刻从床上跳下去,脚还有点软,但她依然大步往外走,“不能再麻烦你了叶医生,我,我自己能回去。” “别再这么随意地找死了,听到没?”叶慎的声音凉飕飕地传来,“找死也是徒劳。老老实实活这半年吧。” 有他在,她不可能死。 阮星潋听不懂他背后语气里的深意,只能点点头,此时此刻她心跳得厉害,去外面拿了手机,还以为是没电关机了,扭头回来找卧室里的叶慎。 叶慎靠着床,见她去而折返,意味深长地勾唇,“嗯?” “叶医生,麻烦你帮我打个车哦,我手机好像没电,自动关机了。” 是他把手机关机的。 不过叶慎没说出来真相,反而道,“你麻烦我的事情也不差这一件了,去外面等着吧,我的司机会送你。” “你还有司机啊?”阮星潋的记忆里似乎浮现了什么,“是昨天地下车库那帮人吗?他们喊你什么呀?” 好像是叶总。 “朋友借给我的司机。” 叶慎面不改色地说,“庄园里那辆车就是,你现在可以去了,司机在等你。” 阮星潋懵懵懂懂地坐上了叶慎的劳斯莱斯,等到劳斯莱斯停在她租的房子楼下时,阮星潋看见有一个男人的身影直勾勾冲着车子奔过来! 阮星潋一惊,看见薛暮廷那张俊美又写满了愤怒的脸在窗外,他狠狠地打了两下车窗,“阮星潋你他吗给我下车!” 前面开车的司机看了一眼后面的阮星潋,女人赶紧说了一句抱歉,随后立刻拉开门下车。 见到她出来,薛暮廷一把将她拽过来,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那辆逐渐开远的劳斯莱斯,又回头看阮星潋。 她的脸好白,又白又……漂亮。 是薛暮廷一点都不想承认的漂亮。 男人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傍大款了?” 阮星潋听见薛暮廷这话,心里就跟针扎一样,她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昨天去哪了?哪个男人带你走了?老子查不到你的ip地址,在你家楼下等了一晚上你知道吗!!”薛暮廷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是咬牙切齿,天知道他这一晚上是怎么熬过来的,看着阮星潋从这辆陌生的莱斯劳斯车上坐下来,薛暮廷心都凉了半截了! “昨天的酒局是你们赶我走的,我如了你的意,你现在来追问我去哪了,真有意思。”阮星潋推了一下薛暮廷,“不舍得我走,当初赶我做什么?做给你的许绵绵看吗?” “谁不舍得了?!”薛暮廷听见这三个字,就像是被戳到了痛处一样,“我只不过是生怕你又在背后耍小花招——” 小花招? 阮星潋冷笑了一声,自顾自往家里走,结果背后薛暮廷跟着她爬了三层楼,一直到阮星潋拿钥匙打开了出租屋的门,薛暮廷也没离开,就这么站在门外,阮星潋回望他,“你到底要干什么?” “这是我想问你的。” 薛暮廷硬是从门缝里挤了进去,把家门一关,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阮星潋,向来冷漠的眉眼里多了几分对阮星潋的隐忍与不解,“你自从跟我闹完以后性情大变,到底是……要干什么?阮星潋,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你经历了什么?你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你想听什么?听我说是因为离开你,我接受不了,被刺激了才会变成这样吗?” 阮星潋说的话不知为何令薛暮廷刺痛了一下。 “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停止在我身上寻找优越感?这么多年,你听我不知廉耻地说了无数次我爱你,还没听够吗,薛暮廷!”这话说出来的时候,薛暮廷的瞳孔缩了缩。 我爱你。这三个字,过去阮星潋常说,在他深夜回家对她冷漠以对的时候,她会小心翼翼地尝试表达这样飞蛾扑火的感情。 她说了无数次。 如今分手了,闹掰了,她不说了。好像也,不爱了。 薛暮廷哑然,感觉一颗心如坠冰窟,冷得有些……作痛。 第12章 你昨天是,和他睡了? 阮星潋的话过去对他来说是没什么杀伤力的,他一直觉得她矫情做作,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这些话,就跟针似的刺过来,扎在他心口,毫不留情。 薛暮廷睁着眼睛看着阮星潋,“是外面的那个男人,教会你这样对我的吗……包括你要退婚,还有你拿到我在医院那边的备份检查记录,都是他给你的吗?” 阮星潋只觉得这些话太过讽刺,明明出轨的是薛暮廷,羞辱她的是薛暮廷,而现在薛暮廷却来控诉她。 她觉得嘲讽,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这让薛暮廷无法保持冷静,“还有你这个孩子——你这个孩子也是要为了他……” “孩子我会打掉。” 阮星潋突然开口,让薛暮廷一愣。 她要打掉?她舍得吗? 薛暮廷拧着眉毛,俊美的脸上写满了怀疑,“你是在装清高吗?” “你喜欢用什么想法来揣测我,我都不介意。” 阮星潋一字一句地说,“你把我想得更恶劣一点才好,我巴不得在你心里声名狼藉,这样倒也省得你夜里总来纠缠我,薛暮廷,你自己不觉得自己……” 她伸手,拍了拍薛暮廷的脸。 和薛暮廷的皮肤接触那一刻,阮星潋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 女人眼尾微红,把话说完了,“你不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很违和吗?” 此话一出,薛暮廷的喉结上下动了动,胸口像是有什么猛地刺过去了,就如同被揭穿了真面目,他猛地攥紧手指,“你什么意思?阮星潋,我现在找你,不过是因为你泼我脏水,还怀了别人的——” “孩子是你的。” 阮星潋寥寥数字,给了薛暮廷当头一棒! 男人惊了,站在那里许久没动,隔了好久,他才哑着嗓子说,“阮星潋,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疯? 是啊,她是疯了,她是不要命了! “我说了孩子我会打掉,但我也要告诉你,少来对我进行一些莫须有的指控,这个孩子怎么来的,薛暮廷,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先前你喝多了来家里睡过一晚上,第二天提早走了,难道自己忘了吗!” 不可能,不……阮星潋的话让薛暮廷陷入了一阵混乱,他确实记得大概一个月之前自己喝多了,误让司机把他送去了阮星潋在的薛宅,等酒一醒他发现身边人是阮星潋的时候,还特别厌恶,所以直接起身离开了。 难道……孩子真是他的? 那他如此攻击阮星潋,岂不是诛心到了极点! 薛暮廷摇头,心跟着刺痛了几下,他反驳说,“阮星潋,你想诓我是吧?” 阮星潋笑得讥诮,字字锥心,“诓你?诓你我就不会要打胎,留着这个可怜的孩子来问你要钱岂不是过得更快活!本不想告诉你,但你现在行为越来越过分,我实在忍无可忍!” 薛暮廷震惊过后,猛地按住了阮星潋的肩膀,“这个孩子你不准打!” 阮星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什么意思?” “这个孩子如果是我的,那么你就没资格打掉他,我薛暮廷的孩子,只有我薛暮廷来决定去留。” 那一夜意外,他和阮星潋竟然有孩子了……薛暮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觉到松了口气。明明他那么讨厌阮星潋。 可是阮星潋一把推开他,“我就要打掉你的孩子,听清楚了吗?” 薛暮廷感觉自己像被钉子狠狠钉在了原地。 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他咬着牙,“阮星潋,你为了恶心我,什么都干得出来。” “没错!”阮星潋眼里好像噙着泪,一闪一闪的,晃得刺眼,薛暮廷头一次不敢直视她湿润的眼睛。 “我为了恶心你,什么都干得出来,薛暮廷,没有人想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是你们逼我的。”阮星潋含着眼泪大笑,她活不久了,自然不想再受委屈下去了,什么都不怕的她,已经没有任何把柄和软肋,甚至已经隐隐有些自我毁灭的倾向,“能让你不好过,我再苦都是值得的。” 薛暮廷听闻,如遭雷劈立在原地,浑身上下彻骨的冷。 “阮星潋……你有那么恨我吗?” 阮星潋没回答,只是用那双倔强又清冷的黑眸回望他,漆黑的瞳孔里写满了剧痛过后的绝望麻木,所有的空白处其实早已写满了答案——阮星潋变成今天这样的性格,都是,薛暮廷逼的。 是他薛暮廷把她折磨成这样的。 正在这个时候,敲门声打破了死一样的寂静。 那敲门声还挺有节奏,三下三下地响。 薛暮廷下意识以当家主人的身份去开门,结果一开门,一个清秀的少年站在他门外,细长眉眼,高挺鼻梁,清瘦却带着一股他那个年龄独有的少年张力,开口便是,“姐夫?我姐呢。” 姐夫。 这个称呼让薛暮廷恍惚了一下,“额,你姐在里面……” 阮星潋听见动静走出来,睨了一眼门外的少年,喉咙口一紧,“阮隽?你来干什么?” “我妈说你最近发癫了,影响到了阮家的名声,谁都劝不好你,打电话也不接。” 阮隽眼里写着叛逆,“阮星潋,你识相点就别再惹我们家了。” 刚对着薛暮廷还称呼她为“姐”呢,当面交流就直呼其名了。 阮星潋说,“滚出去,你没资格跟我这么说话。” “喂,阮星潋!”少年皱着眉毛看了一眼薛暮廷,“为什么我姐的老公又来找你了?你明知道这是我未来姐夫,能不能有点分寸,还是你欲擒故纵啊?” 原来他口中的姐夫,形容的是阮家刚认的女儿许绵绵的丈夫。 阮星潋看着少年桀骜的眉眼,一字一句地说,“别让我重复第二遍,滚出去。” 阮隽看着薛暮廷的脸,“那也该是姐夫该先走,你这样留他在你家中,故意的吗?为了让绵绵姐伤心。” 提到了许绵绵,薛暮廷感觉自己的理智回来了些许。 是啊,绵绵才是他该在乎的人。 正好薛暮廷要去调查调查阮星潋孩子的真相,以及送阮星潋回来的野男人是谁,阮隽这话让他明白了眼下该干嘛,所以也就冷笑了一声,摔门而出,“跟你相处一室确实让我有点恶心,阮星潋。” 他借口离开又摔上门,屋子里只剩下阮隽和阮星潋,女人耸耸肩,“门在那里,自己滚,不送。” “阮星潋!” 四下无他人以后,阮隽终于对着阮星潋大喊,“你何必这样跟阮家过不去呢,你一个私生女能有这个待遇已经很好了。” “谁都可以说我不识相,只有你不能,你阮隽没这个资格。” 阮星潋回眸,看着少年白皙的脸,“你在吃人的阮家里是既得利者,吸我的血来造福你,为你的前途后路造势,阮隽,你但凡要点脸,都不敢上门来指责我。” 阮隽的肩膀震了震,“所以你就要跟薛暮廷再续前缘是吗?这样一个薄情待你的男人不也一样是个吸血鬼吗,你凭什么跟他就可以共处一室?” 阮星潋差点呼吸不上来,“谁要跟薛暮廷再续前缘了?” “那为什么刚刚是他开门?他为什么大早上在你家?昨天在你这过夜的吗!” “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跟我没关系,你得告诉我!”阮隽伸出手来,细长的手指一把抓着了阮星潋纤细的手腕,死死攥着。他盯着阮星潋的脸,忽然问出了一句,“你昨天跟薛暮廷睡了没?” 第13章 阮星潋她,真有人了? 阮星潋觉得阮隽的话实在是不可理喻,“你一个高中生,怎么能说这种话?” 阮隽眼里带着叛逆和愤怒,对阮星潋倔强的侧脸说道,“我只是看不惯你就喜欢给薛暮廷当舔狗,当了这么多年,还自我感动呢!” 阮星潋深呼吸一口气,“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打你巴掌?” 她敢。 她的眼神告诉了阮隽这个事实。 阮隽松开她以后,站在那里,但也没有要走的样子,他说,“你最该打的是薛暮廷,我想不到你居然还会容忍他来找你,阮星潋,我只能说你配得上你过去吃的苦。” 阮星潋被他完全没有理清楚事情发展就开始攻击人的行为气得手发抖,“阮隽,我从阮家离开以后就跟你没有关系了,我原不原谅薛暮廷都和你没关系,你没必要对我的私人感情占有欲那么强烈,因为你只不过是我的一个弟弟!” 阮隽被她口中占有欲三个字激得一怔。 阮星潋的话只是表达他管太多,但是听在阮隽的耳朵里,这个词语就变了味。 他咬了咬牙,盯着阮星潋的脸许久,见到她微红的眼睛,下意识撇开眼去。 少年不知道如何为自己编借口,所以编借口的样子也十分地拙劣,他兜兜转转地尝试道,“我只不过来是来跟你说一声,不要去找许绵绵麻烦,因为这样一来薛暮廷会帮着她来对付你,徒增你和薛暮廷的纠缠罢了。在我眼里就很像是你不肯放弃薛暮廷所以故意出此下策。另外——” 阮隽喘了口气,微微拧起眉毛说,“半个月前你出车祸……在警局里有留下什么记录吗?” 阮星潋生气之余又有些想笑,“你拐着弯来警告我不要去惹你们阮家新认的干女儿,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我听许绵绵那天在阮家吃饭的时候提起,她说,许是那场车祸让你撞坏了脑子……”阮隽没再说下去,因为看见了阮星潋脸上露出了嗤笑的表情。 “总之,我来奉劝你一句,和你有关的一切事情都很蹊跷,为了以后不给我们家带来麻烦,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阮家人面前,也不要再联系阮家人……” 他看了眼阮星潋的表情,居然自觉往外走,拉开门,在关上门之前,他回眸看了一眼阮星潋。 “除了我。” 留下三个字,少年摔门而出。 门关上,阮星潋深呼吸一口气,往后退,坐在了餐桌边的椅子上。 车祸……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车祸? 阮星潋脑海里似乎有什么画面闪了过去,她拿出手机,给叶慎打了个电话。 叶慎正洗好澡出来,听见手机在响,看见号码的时候,男人勾唇,接起电话来。 “叶医生,我方便来找你吗?” “你不是刚从我家走吗?” 这话阮星潋觉得暧昧极了,令她想起早上睡醒发现身边人是叶慎的画面。 她睫毛颤了颤,说话下意识提速,“我,我的意思是,我有些事情还是想拜托您帮我查一下……” “可以查。”叶慎眯着眼,形状细长漂亮,瞳孔冷冰冰的,像昂贵的,无情的瑿珀。 他说,“你想查什么?” “我先前出过车祸,也是同一家医院救的我,我……”阮星潋抿唇,把话说完了,“我想拜托您帮我查查这场车祸,还有我的资料。钱我有,叶医生,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哦。”叶慎笑得意味深长,“那你现在就来。” 阮星潋愣住了。 她这不刚从他家出来吗。 “我喊司机调头回去接你。”叶慎说,“这次不收你钱了,作为交换你晚上陪我参加个活动,我缺个人。” “什么活动?” “医学解剖活动,缺个尸体,你来扮演一下?” “……”阮星潋说,“叶医生我又觉得活着挺好的,暂时先不死了。”说完她秒挂。 挂了电话,叶慎乐了,但还是让司机把车子开回了阮星潋家楼下。 二十分钟后,司机又把车子开回来,等待阮星潋。 他还寻思叶总真有意思,何必送人家呢,好赖省点油费。 岂料方才说走的薛暮廷其实压根没走,出了阮星潋家门后,他一直在她家楼下,坐在车子里一个人发闷思考。 见到劳斯莱斯去而复返,薛暮廷惊呆了! 这辆车不是一小时前刚把阮星潋送到家吗,怎么又来接…… 结果更令他吃惊的是,阮星潋走楼梯下来,穿着一身烈焰红裙,肌如白雪。 细高跟锐利得像把刀子,每一下扎在他心口。 薛暮廷想要下车问个清楚,阮星潋却径直路过他的车子,拉开了后面的莱斯莱斯车门。 薛暮廷的心跳得厉害,他立刻开车跟上了劳斯莱斯,跟着他一直开到了庄园区,远远瞧着阮星潋被司机拉开门请下车,朝着庄园里面走去。 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开始隐隐发抖,当日魏蘅的话再度掠过耳畔。 “阮星潋外面有人了。” 真……有人了。 那,那个孩子,还是他的吗…… ****** 庄园别墅内,华丽吊灯流光溢彩,旋转楼梯迷离奢华,叶慎从楼梯上走下来,透过落地窗看了一眼庄园外面停着的一辆宾利,凉薄地扯了扯唇角。 阮星潋正站在大厅,纤细婀娜。 见他清冷走来,说了一句,“这样可以吗?” 叶慎上下睨了一眼阮星潋。 她真的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已经把自己打扮好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带你去晚宴?”叶慎似笑非笑地说,“不是跟你说了解剖吗?” “少来。”阮星潋说,“虽然我是豪门弃妇,但也是见识过豪门世面。叶医生这样的社会精英,带我去的场合肯定也是相当高级的,我自然要好好打扮来报答一下叶医生帮我这么多次,不给你丢人。” 说完,她笑,一双眸子里似有星辰闪烁,比她头顶金碧辉煌的钻石吊灯还要璀璨,“能帮上你忙,我很乐意。说明,我有利用价值,叶医生。” 我有利用价值,叶医生。 成年人之间的拉扯,竟是这般赤裸。 叶慎站在那里看了她很久,他说,“OK,你猜对了。要去一个集团的慈善晚宴。” “什么集团?” “叶……”叶慎停顿了一下,说,“不知道,晚点我去看看邀请函。” 正好这个时候,叶慎的助理打门外走进来,“叶总,这邀请函我们已经拟好名单了,你看看——” 他抬头,看见自家英俊潇洒的叶总和一位美丽迷人的小姐站在一块,助理皱着眉毛一看,小姐有点面熟,仔细一看,哎呀!这不是那天夜里喝多的那位小姐吗! 助理当场改了话,“我们,我们总裁派我给您送邀请函来,来参加晚上的晚宴。” 叶慎眼里的杀气这才压下去,助理缩着脖子,把文件交上去,叶慎一把夺过。 阮星潋还有些好奇,“给我看看邀请函!对了,邀请了月歌没有呀?这么盛大的场面,应该也请了魏家吧?” 叶慎直接将文件在手里揉皱了,就生怕阮星潋看见文字开头叶总那几个字,然后把纸团直接往身后一抛,都没回头,却稳当丢进了垃圾桶里。 他家里垃圾桶也是镶金边的,金光闪闪。 助理咋舌:叶总,整,整这出啥意思啊,我等下要不要捡回来熨平整了? 阮星潋也愣了一下,“你这什么意思?豪门世家给的邀请函都不看啊,叶医生好大的排场。” 叶慎面不改色地说,“这叫视金钱如粪土,我知道那群有钱人肯定会喊我去,他们的命都捏在我手里。” “……” 助理:好家伙,装上逼了这是。 第14章 她的身边,跟着叶慎。 叶慎这话没有引起阮星潋的怀疑,她只是好奇地看着叶慎,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还给那些有钱人做私人营养师之类的?” 叶慎没有否认,边上的助理快憋出内伤了,他鞠了个躬转身离开,偌大的别墅里只剩下他们二人,叶慎依然没回答阮星潋的问题,只是抬头看着外面,意味深长地说,“看来有人很在意你啊。” 阮星潋顺着他的眼神朝外看去,看见庄园的外面停着一辆黑色的宾利,型号瞧着眼熟,阮星潋定睛一看,这不是薛暮廷的车吗! 她有些吃惊,下意识后退两步,“叶医生,为什么薛暮廷的车子……” “估计是一路跟着我的车来的。” 叶慎睨了一眼阮星潋,“他还真挺在乎你的,阮小姐,比我们所有人想象中的都要在乎。” 比我们所有人想象中的都要在乎。 阮星潋被这话说得心脏一颤。 薛暮廷在乎她? 不……肯定是不可能的,她摇摇头,把这个念头摇掉,理了理耳边的碎发,有些局促地说,“怎么可能呢,叶医生别打趣我了,要说我是薛暮廷在这个世界上最恨的人,倒是有可能。”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叶慎凉薄的眼神上下扫了一遍阮星潋,轻声说道,“晚上薛暮廷也会参加。” 阮星潋的手指猛地收紧了! “害怕了?” 叶慎的口吻略带玩味,“害怕被薛暮廷看见我们在一块,怕他误会我和你有什么?” “没有,不怕。” 阮星潋的回答让叶慎颇为意外,“我只是怕我自己,给您添麻烦。” 哦? 叶慎眼底似乎有什么情绪划了过去,他勾唇,看起来是在笑,眼神却冷漠。 “我最不怕麻烦。” 我唯恐天下不乱。 薛暮廷的车子在庄园外停了很久,最后还是缓缓开走了,透过落地窗瞧见这一场景,阮星潋心里喘了口气。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喘口气,也许是叶慎那句薛暮廷在乎她,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影响。 正巧这个时候背后突然传来声音,“查到了。” 阮星潋回头,“叶医生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 叶慎乐了,“走路需要有声音吗?” 阮星潋说,“跟鬼一样,吓死我了。” 叶慎意味深长看她一眼,把资料递过去,“你出事的地方正好是监控死角,出了那么大的车祸,倒是事发过后,立刻有监控安装好了。” 也就是说,半个月前,阮星潋在这里出了车祸,也算是成了一个提醒。 “没白被撞,做好事了。” 阮星潋说话向来乐观,她快死了,还不如想开点,至少以后在这里有了监控,交通事故也能少些。 “嗯。”叶慎指着资料上的画面道,“这是当时事故鉴定的单子,是你的司机全责,去撞的别人,然后司机当场死亡。” 叶慎停顿了一下,“你被救出来了,送去医院,捡回一条命。” 阮星潋看这上面的报告,陷入了沉思。 “居然当场死亡……”阮星潋感觉到了什么阴谋的气息,“没人跟我说司机当场死亡的事情,我从医院里清醒,就被告知换了个司机,因为出了事故换司机倒是常见,没想到上一位司机,是当场死亡了……” 她没有记错的话,出事当天,是薛家的司机送她去找薛暮廷,薛家司机向来稳妥靠谱,怎么会主动寻死,去撞向别人呢? 有蹊跷,实在是太诡异了。 “我怀疑可能是为了灭口,所以司机当场死亡了,因为死人没办法开口说话。至于后续他们为什么没告诉你司机死了,就很值得深思了。” 叶慎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盯着阮星潋的脸,眸光幽幽,让阮星潋下意识心惊了一下。 死人没办法开口说话。 阮星潋脑海里有电流猛地窜了过去,她倒吸一口凉气,“难道……整件事情,是有人故意策划的,其实真正想要弄死的人,是我?!” 叶慎挑眉,“哦,你也不算太蠢。” 阮星潋把纸张攥得发响,她甚至没想到要去问叶慎一个医生是怎么查到这些的,满脑子只有“有人要害她”这个念头,那么多名字在脑海里转了转,阮星潋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名字。 “许绵绵……” 叶慎赞赏地勾唇。 “我记得……我当日去找他,是因为,我想去质问他,那天喝多突然回家,又提前走,是不是因为许绵绵……” 阮星潋想到这里,睫毛微微颤了颤,“也许许绵绵就是为了不让我问薛暮廷这些,以至于让薛暮廷想起来喝多了和我有过一夜情,才会……” “找人在你去问他的路上弄死你。” 叶慎嘴巴里的弄死你三个字,冷漠到了极点。 所以阮星潋出了车祸。 而讽刺的是,她出了车祸,薛暮廷依然没管她死活。 真相昭然若揭,阮星潋浑身发凉,她有些茫然,看叶慎的眼里多了几分痛苦,“叶医生,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叶慎在很久以后还记得阮星潋在这一秒看他时候露出的眼神。 惊恐的,脆弱的,无助又痛苦。却又在痛苦背后带着宁可自毁也要同归于尽的,狠心到了极点的眼神。 阮星潋,就是用这个眼神看着我。 叶慎说,“怎么办?一个都别放过。” ****** 晚上八点,叶氏集团名下的酒店顶楼,一场盛大的露天晚宴正在拉开帷幕,参加的宾客都来自上流社会阶层,再华丽的服饰对他们而言都不过是点缀,各个脸上都写着倨傲,当然这份倨傲在面对普通人时他们不常流露,而是以亲切形象示人,这份假装的亲切更像是一种自上而下的蔑视,很好地取悦了他们。 善待不如自己的人,对他们而言,是一种,优越和施舍。 阮星潋挽着叶慎进场的时候,里面端着盘子的服务人员正在挨个迎接客人,“是,我们老板说了,今儿没必要自报家门,所以故意没把咱们集团牌子挂出来。慈善是为了更多人,而不是为了替我们集团造势。你们愿意来,是给我们老板面子,今天现场咱就不搞那些了,各位玩得开心就好。” 阮星潋心说这主办方还挺有想法呢,办晚宴都不公开自己的名号,倒是无私。 只有助理知道他随机应变能力有多强,回去就连夜发了公告让公司上下出个晚宴新规定,不允许提到叶氏集团,就说是为了彰显公司低调有格局。 叶总,该给我加工资了吧。 正巧助理在现场,看见叶慎领着阮星潋来了,笑得狗腿子凑上前,“您来了。” 叶慎皮笑肉不笑地说,“挺会来事呀。” “哎呀,那我可不得会看眼色么。” 助理苍蝇一般搓手手,“我干得不错吧?” “嗯。”叶慎说,“该让你老板给你加工资。” 助理一蹦三尺高,“谢谢,谢谢!” 阮星潋在一旁好奇,他俩说话跟加密通话似的,“你老板给你加工资,你谢叶医生做什么?” 助理嘻嘻赔笑,没回答这个,反而说道,“阮小姐,您……您真漂亮,大红裙,真性感,不比明星差!” 说完还由衷地竖起大拇指,又夸了一遍,“太漂亮啦!” 叶慎啧了一声。 助理立刻不嘻嘻了,缩起脖子,“不让人看呐。” 叶慎冷笑,“话有点密了。” 助理小声嘟囔着,“那,确实漂亮啊,漂亮还不让人说。小气鬼。” “你加的工资没了。” “……” 阮星潋正琢磨他俩的对话呢,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阮星潋?!” 阮星潋回头,发现许绵绵正和薛暮廷站在不远处,他俩衣服穿的都是一个色调,瞧着相当般配,人来人往之中依旧扎眼,尤其是薛暮廷。 看着薛暮廷英俊的脸,阮星潋原谅了自己过去恋爱脑几秒。 她重新深呼吸一口气,叶慎明显感觉到,阮星潋挽着自己手臂加重了力量。 把他当救命稻草呢? 叶慎若有所思几秒,迈开步子朝着薛暮廷的方向走,“去打个招呼不?” 阮星潋说,“怕给你惹麻烦。” “我说了,我不怕麻烦。”叶慎道,“薛暮廷穿西服这么帅,你不仔细看看?” 阮星潋认真看了叶慎几眼,“叶医生,你也帅,你也帅。” “嗯。”叶慎说,“我知道。” “……”阮星潋还没说什么,薛暮廷已经拉着许绵绵走上来了。 有时候阮星潋觉得世界太大了,旧情人一转身就可以再不相见,但有时候她觉得世界瘦小得可怕,上一秒还在你死我活,下一秒就要这般虚与委蛇地打招呼,好像他们之间爱啊恨啊,从来没存在过。 在薛暮廷面前站定,阮星潋笑得完美温柔,“我还在想是谁喊我呢,原来是绵绵呀。” 主动出击,倒是打了许绵绵一个措不及防。 她这样端庄优雅,和过去卑微的样子截然不同,许绵绵自然有些应付不来,只能也学着阮星潋这般笑说,“我就是有点意外,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你。” 意思是,这圈子里还有人给阮星潋这样的过街老鼠面子呢? “是啊。”阮星潋倒也不否认,还要跟亲戚似的,热情亲切地问一句,“这阵子你和薛暮廷日子过得怎么样了,领证结婚没?” ……她倒怪客气嘞! 就是这话可问到了许绵绵的痛处了,当初订婚典礼现场,阮星潋不顾全场宾客撒野发疯,以退为进让她许绵绵“小三上位”下不来台,要不然,也不至于现在圈子里都等着看她许绵绵的笑话。 背后还有人说,这么一闹,许绵绵算是彻底嫁不进来了。 阮星潋都疯成这样了,正宫给小三当证婚人,这纸捅破了,脸也丢尽了,许绵绵本来能上位的,怕是都上不成了! 果不其然,那事儿一闹,虽然阮家为了补偿并且安抚薛家,立刻认了她做干女儿,但薛家却没了要认她这个儿媳妇的意思。 尤其是薛家奶奶,在家大闹,以死相逼,说只承认阮星潋,别的女人不可能成为薛家孙媳妇。 许绵绵没少为这事儿夜里哭,此时此刻阮星潋这么一说,她当场就觉得人跟着发热,情绪也涌上来了,“你既然已经被退婚了,我和暮廷哥哥的事儿就不归你管,少打听别人家事儿。” “哦,家事儿。”阮星潋说,“有了婚约或者成了家人,那才算家事儿。你这样不清不白的,还不算家事。都赖薛暮廷,你怎么不给绵绵一个名分呢,多委屈人姑娘呐。” 她倒装上好心了! 薛暮廷被阮星潋这一番话气得脸色微变,“你好像很着急让我娶许绵绵?以前不是求着我娶你吗?” 阮星潋听见这个,倒也不急,笑着捂住嘴巴,姿势十分贵气,说话语调也柔柔的,“哎呀,暮廷真是的,那以前是人家喜欢你嘛,自然想着你娶我啦,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有婚约的你天天不回家,去找绵绵醉生梦死吧。” 边上的人听见这话,已经都纷纷侧过耳朵来听八卦了。 阮星潋这话实在是四两拨千斤,薛暮廷这般攻击她,她也不恼怒,反而承认了,顺理成章地带出了过去受的委屈,让薛暮廷一下子哑声了! 他以前……确实是……男人攥紧了手指,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愤怒什么,是因为阮星潋跟别人出席活动,还是因为她提起了过去……她喜欢他。 “不过没关系,我现在不喜欢你了,所以绵绵是小三还是你老婆对我而言也没所谓,你以后不要再大白天等在我家楼下了哦,好不容易甩了我,跟绵绵有了今天,别把自己的幸福作没了呀。” 她说完这个,当着许绵绵气得通红的脸,走上前轻轻拍了薛暮廷的肩膀几下,“凯文师傅手工给你做的西装真好看啊,你以前就说他手艺登峰造极,如今还在找他做呀。” 薛暮廷站在原地,怒意与另外一股情绪一起涌了上来,男人望着阮星潋过分白皙的脸,喉结上下动了动,“阮星潋你……” 你是真的疯了吗…… 你怎么能做到,在大庭广众说下,说出这些哪怕对你自己都如此诛心的话呢…… 第15章 薛暮廷他,真不行啊。 薛暮廷看着眼前阮星潋的脸,总觉得熟悉又陌生。 到底是谁改变了她…… 倒是边上的许绵绵,注意到了薛暮廷一直在关注着阮星潋,心里有些不安,便上前一步,对着阮星潋露出了警告的表情,“你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会令人误会的话,明明最开始是你泼脏水的……” “没泼脏水啊。” 阮星潋一点不怕旧事重提,她还要笑着把薛暮廷最在乎的事情说一遍,“不就是不行吗,许绵绵,薛暮廷不行这事儿我和你应该有共同话题吧?” 此话一出,全场人的眼神都刷的一下集中了过来! 薛暮廷脸色霎时间变得无比难看,“阮星潋,别人的场地,你也要发疯吗?” “发疯?” 阮星潋听见这个,冷笑了一声,她的声音很冷静,每个音节都无比清晰,一点不像是发疯了吐字不清的人。 此时此刻阮星潋知道大家都在看她,也知道大家喜欢看笑话,当日她“订婚现场发癫”的事情,定是在圈里广为流传。 那又如何呢。 喜欢看笑话,她就把水搅浑,把所有人都拖下水! “薛暮廷,我肚子里有你的孩子。” 她石破天惊一句话,说出来都让在场所有人瞪大了眼睛! “我去,什么情况?” “妈呀,那许绵绵可咋办啊。” “薛少不是不喜欢阮星潋吗?怀孕是哪出?要复合啊?” “……等一下,薛少不是不行吗?” 边上许绵绵一听,表情骤变,上来就要拉着阮星潋,“你什么意思——” 叶慎往前一拦,笑得漫不经心,“别踩到我鞋子,贵。” 贵。 薛暮廷眼睛恨不得能喷火! 他就知道阮星潋和这个医生那日在医院眉来眼去的准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奸情! 如今果然…… “我的孩子是怎么来的,是你喝多后的意外。”阮星潋一字一句地说,“我之前甚至都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我没想过我会怀孕。因为我一觉睡醒你已经不在了,而关于夜里发生的事情,我也没感觉。” 我也没感觉。 这句话含金量可太高了,全场宾客面面相觑,眼神精彩极了。 没,没感觉……这话可真是惊世骇俗! 难怪怀了都不知道,那,那不就意思是,薛少那方面……不行吗! 所以阮星潋和他上床都没感觉,以至于闹翻了,才发现怀孕了。 阮星潋怎么敢把这种事情都往外说呀! “我这个孩子,对你来说,对我来说,都是意外。”停顿了一下,阮星潋意味深长地说,“对许绵绵来说,也是意外。对不对,绵绵?” 温柔亲切地喊着许绵绵的名字,绵里藏针,让许绵绵浑身发凉,“阮星潋你要不要脸,大庭广众说这些……” “有些事情我必须大庭广众说,因为这样至少我会安全些。孩子有什么意外的话,我想大家心里也就都有个底。” 叶慎眼里掠过一丝玩味。 大家都觉得阮星潋疯了,但是阮星潋其实很聪明。 既然这个孩子,是许绵绵一直想要暗中打掉的,那不如直接公开,让薛暮廷知道孩子的存在,让许绵绵想动它,都没办法! 阮星潋意有所指,“毕竟半个月前我出了车祸,好在孩子命大,没受惊流产,也许是让某些人失望了。” 薛暮廷猛地扭头去看许绵绵,许绵绵现在顾不得这些,心在胸腔里打鼓,“你……你出过车祸?我和暮廷哥哥不知道这个事情,你现在拿出来说,是故意卖惨吧!” 第16章 跟你上床,真没多爽。 许绵绵真想不到阮星潋竟然会公开直接说这件事情,毕竟过去她出车祸都憋在肚子里,谁知道会…… 许绵绵心里没底,同时也是恶向胆边生,既然如此,阮星潋,一次车祸能让你侥幸逃过去,但我不信你次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 她的手指倏地攥紧,有什么恶意从她脑海里划了过去,许绵绵对阮星潋挤出笑容来,“我知道了,难怪你最近情绪如此容易激动,想来是那次车祸刺激到你了吧,有空去医院看看脑子,我和暮廷哥哥愿意承担你的医疗费用。” 这话不只是说给阮星潋听,更是说给了围观群众听,明里暗里意思阮星潋现在是真的脑子有病,才会做事情如此疯疯癫癫不计后果! 岂料边上的叶慎在这个时候插了一句嘴,“阮星潋那日车祸后就送去医院检查了,她脑子没问题。” 他说话凉飕飕的,但是语速相当锋利,听着就不好惹,薛暮廷听见叶慎帮着阮星潋说话,自然脸色好不到哪里去,便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叶慎,“你凭什么到处替阮星潋出头?在她还是我未婚妻的时候,你们两个是不是——” 话还没说完,叶慎便乐了,他道,“本来还以为阮星潋脑子没问题呢,一想她能喜欢你,那脑子应该是有问题的。” 阮星潋抬起漂亮的细高跟,对着叶慎的腿就是一脚,“我还没死呢,你大爷的当我面说我坏话。” 叶慎没躲开,脚背被阮星潋踩了一下,男人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再踩一脚试试?” 阮星潋说,“受虐狂?没听过这种要求。再踩你一脚要加钱啊,怕你爽。” 叶慎的助理在背后憋着笑,差点憋出内伤,也就阮小姐的性子能治治他家腹黑的叶少了。 倒是薛暮廷,看着阮星潋和叶慎互动,心里忽然凉了一下,他们好像很熟的样子,难道真的在解除婚约前就已经暗度陈仓了吗?而且如今说来也奇怪,叶慎这张脸让他觉得好熟悉,仿佛之前在圈子里见过,可是这个人又查不出来具体身份…… 薛暮廷一下子走到了阮星潋的身边,甚至态度有些强硬地挤开了叶慎。 叶慎眸中暗芒闪过,男人勾唇,挑了挑眉居然往后让了让,因为他看见了薛暮廷眼中的愤怒与占有欲,这恐怕……连薛暮廷自己都没意识到吧。 薛暮廷盯着阮星潋的脸,一字一句地说,“你既然口口声声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就少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些丢脸的事情,阮星潋,你敢让我的孩子有什么意外——” “这是我的子宫,我说了算。”阮星潋竟然一点不怕,那双清亮的眸子直接回以对视,眼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着,“我并不觉得我怀着你的孩子就等于被挂上了属于你的标牌等着你来回收。我只不过是怕有人要越过我害这个孩子,所以才公开它的存在来多一份保障罢了。薛暮廷,妈妈这个身份很伟大,我还没那个资格和兴趣当,而且这个孩子来得也并非我愿,我俩造孩子的时候我也没多爽,它自然不是我俩爱的结晶。” 我俩造孩子的时候我也没多爽。 这话可太——惊世骇俗了吧! 没多爽!阮星潋意思是跟薛暮廷上床没多爽! 薛暮廷脸色铁青,“阮星潋,我警告你,再这样抹黑我,你会因为侵犯名誉——” “对啊,哪有大姑娘这样的!真是丢人!” “素质好差,抹黑薛少!” “抹黑?谁说我是抹黑?”阮星潋还特别认真地扭头去问在一边看戏的薛暮廷的好兄弟,“魏蘅,你说是不是抹黑?” 魏蘅噶一下卡壳了,怎么战火转移到他身上了,“我没试过,我怎么知道,关我什么事。” 阮星潋问叶慎,“你说是抹黑吗?” 叶慎两手一摊。 阮星潋问叶慎的助理,刚要张嘴,小助理后退两步,死到临头的样子疯狂摇头,“我也没睡过,我也没睡过,我不是男同,不关我的事啊。” “谁说我是抹黑?” 阮星潋又重复问了一遍,环绕周遭一圈,现场一下子鸦雀无声! 谁说她是抹黑? 那他们也没跟薛暮廷睡过,薛少也……也没有闲着给他们群发吊照啊。 阮星潋最后笑着问许绵绵,“绵绵,你懂,你当过小三,有经验。我是抹黑薛暮廷吗?他大吗,爽吗?” 许绵绵秀气的小脸一下子从白变红又猛地从红变白! 第17章 阮星潋她,真的死了! 阮星潋不知道的是,她这个话其实戳到了许绵绵最痛的地方。 当了薛暮廷的小三那么多年,平时他们在外人面前手牵手恩爱非凡,可是…… 其实薛暮廷,根本没有碰过她。 这也是她为什么千方百计阻拦阮星潋和薛暮廷上床或者生子的理由。 她害怕,害怕薛暮廷心里其实一直都存在着阮星潋,所以才一直不跨过这个坎,哪怕所有人都知道薛暮廷对她许绵绵无限宠爱,她依然无法安宁,视阮星潋为肉中刺眼中钉。 而此时此刻被阮星潋这样直白无礼地质问,她竟然心虚了一下。 她……也从未和薛暮廷享受过片刻欢愉,又如何去替薛暮廷否认他的“不行”? 许绵绵咬着牙,看着阮星潋白皙的脸,恨意直直涌出来,凭什么这个女人能和暮廷哥哥上床甚至有了孩子,还能这般招摇过市…… 许绵绵的沉默更是让周围人看着薛暮廷的眼神愈发奇怪,不会阮星潋这个疯女人说的……是真的吧? 薛少,真的不来事啊? 薛暮廷无法忍受这样的注视,他高高在上惯了,可是自从和阮星潋解除婚约以后,自尊心被阮星潋按在地上一次次摩擦,人的忍耐次数都有限,他走上前,当众直接一个巴掌抽在了阮星潋的脸上! 那一瞬间,全场哗然! 叶慎眼里似乎有杀气掠了过去,助理都感觉到了自家叶总周遭骤然变冷的气场,下意识看了一眼阮小姐,想帮着阻拦,但是他家叶总好像忍住了。 忍无可忍的,是薛暮廷。 “阮星潋,你这个疯子!” 当事实无法狡辩的时候,心虚的那个人擅长把受害那一方形容成意识不清的疯子,能够搅乱旁观者的逻辑,这是薛暮廷惯用的手段,他最擅长,对阮星潋施暴。 阮星潋没有闪躲,硬是接下了这一巴掌,过于白皙的脸上很快浮现出了薛暮廷的巴掌印,可是偏偏她身子站得笔挺,一双眼睛里写满了穷途末路的疯狂,就像一把火似的,薛暮廷觉得自己也要被阮星潋烧成灰了。 她……怎么不闪开。 她不是很能跟他对着干吗? 阮星潋看了一眼身边的叶慎,轻声道,“我可能又要给你添麻烦了,叶医生。” 叶慎没说话,只是扬唇。 而后阮星潋走到了薛暮廷的面前,一动不动地看着薛暮廷说,“还要再打我吗?薛暮廷。” 薛暮廷浑身上下血液逆流,“你不要脸地撒泼发疯,对我的名誉造成了极大的影响,我凭什么不能打你,老子抓你进去坐牢都绰绰有余!” “是吗!” 阮星潋骤然拔高声调,那一声“是吗”的反问问得薛暮廷浑身狠狠一颤! “薛暮廷,我当日没疯的时候,你是怎么对我的!” 阮星潋的话跟针似的扎在薛暮廷的耳膜上,男人皱了皱眉,“过去是你自己非要……” “我们两家联姻,我是你名义上的未婚妻,我们婚约在即,你却日日在外醉生梦死,薛暮廷,我生病了,你知道吗?” 我快死了,薛暮廷,我活不久了,你能不能……放过我…… “你生病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让你生病的。”薛暮廷冷漠的话语让阮星潋心里发冷。 阮星潋一把揪住了薛暮廷的衣领,像是要把自己这么多年的不甘心统统吼出来,“你知道我得的是什么病吗?那日我打电话给你,你跟许绵绵在酒吧寻欢作乐,你想过我吗?你们全家上下把我当人过吗!我不疯,我就只能等死!你以为我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等着看我笑话吗?” 旁观者本来都还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的,这个时候大家却不约而同地有些沉默。 薛暮廷被阮星潋吼得有些心慌,他从未见过这样愤怒至极的阮星潋,就好像在用自己最后的生命,声嘶力竭地报复他刺痛他。 怎么会这样。 明明过去她最爱的就是他了,连违抗他都不敢的阮星潋,怎么能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薛暮廷的心不知为何痛得厉害,说话声音都开始有些发颤,“所以你就要用这种方式来恶心我是吗?阮星潋,我和许绵绵是真爱,她拿命保护过我,我从一开始要娶的人就不是你!” 听见这句话,阮星潋恍惚了一下,眸中似乎有什么情绪划了过去,她喃喃着,“薛暮廷,爱上你真是我这辈子最错误的事情,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 她戛然而止的话里,有太多不能说出口的秘密。 薛暮廷,你还记得当年被绑架的时候,有个少女从垃圾堆里爬出来救了你吗? 明明拿命保护过你的,是我。 阮星潋的眼里噙着眼泪,绝望感漫了上来,她对薛暮廷说,“原来我早就死在当年那一天了。” 薛暮廷心头没由来的烦躁,尤其是看见阮星潋的眼泪,一滴一滴掉得他心惊。 他是不是……心痛了。 男人不敢细想自己的情绪,只是狠狠掰开了阮星潋的手指,心烦意乱地说,“想死的话快点死吧,你死了我还耳根子清净,算我求你了。” 算我求你了。 这句话成为了压垮阮星潋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薛暮廷,无数念头在脑海里翻滚,她说,“薛暮廷,你真这么想吗?” “对啊。”薛暮廷像是跟阮星潋较劲似的,听她这么一问,更加口不择言,“我就是这么想的,阮星潋,你问我无数遍,我都是这么想的。” “哈哈,笑了,这阮星潋又不敢真死,她哪里舍得肚子里这个薛少的孩子呢。” “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薛少的种……” 阮星潋看着周围一圈人帮着薛暮廷出言嘲讽,只觉得这个世界讽刺极了。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毁灭的欲望,不管是自己,还是别人,统统都一起毁灭好了。 那些足以割伤人的字眼无孔不入地钻入她的身体,阮星潋回头,通红的眼睛看着叶慎那张白皙清冷的脸,后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回望她。 阮星潋倏地一笑。 而后她狂奔,直接就跑到了场地边缘,他们的晚宴在天台,阮星潋此刻便靠着天台的护栏,往下看的时候,世界倾倒。 耸立的高楼大厦顶端,女人站在天台上,她一身红裙,裙摆猎猎,头发被风吹得翻飞,发丝的缝隙里,露出她带着猩红血丝的双眸,那漂亮的双眸里写满了疯狂和绝望。 “薛暮廷。”阮星潋猛地攥紧了栏杆,“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死?” 薛暮廷要张嘴说话,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他的手指有些发颤,她的眼神不像在开玩笑,“阮星潋,你什么意思?” 旁观者倒是开始议论纷纷。 “不会不敢死吧?” “死了怎么问薛少要钱。” “跳啊。我拿手机拍着呢。” 阮星潋只是笑,她本来就活不长了,还怕这些攻击吗? “我可跳了,薛暮廷,我今天从这里跳下去,你就是杀人凶手!” 阮星潋的声音如同杜鹃啼血,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薛暮廷,那一瞬间,薛暮廷的心脏骤停。 她什么都不怕,她什么都豁得出去! 这条命,反正也不过半年的剩余,她今天就是要从这里跳下去,让薛暮廷亲眼看着她死,看着她被他活生生逼死! 阮星潋翻越过栏杆的那一瞬间,薛暮廷的瞳孔骤然紧缩,“阮星潋,不要——!” 那一刻,失重感将她整个人吞没,她纤细的身躯几乎是一瞬间从天台狠狠坠落消失,整个会场爆发出一阵尖叫声,有人被吓得直接瘫在了地上! 跳楼了,阮星潋真跳楼自杀了! 她不要命了,她不要命了! 薛暮廷冲到了栏杆边缘,声嘶力竭大吼着,手伸出去却只抓到了一片冰凉的空气,那一刻,他一颗心像是从悬崖重重摔下,男人脸色苍白,若不是许绵绵从背后跟上来将他拉住,他感觉自己也要跟着冲出去往下跳。 阮星潋,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薛暮廷扯着嗓子,朝着看去,只觉得头晕目眩,他无力又痛心疾首地喊着女人的名字,“阮星潋!” 他只是说说,他……没想要阮星潋真的死……她还怀着孕,一尸两命啊!! 心仿佛被放进了绞肉机,被绞得稀巴烂,薛暮廷喘不上气了,“报警!叫警察啊!” 周围的人被吓得六神无主,哪里见过这样自杀的场面,他们一时之间还愣住了,动弹不得,连报警的时候身体还是哆嗦着,耳边盘旋着阮星潋跳楼前那一句杀人凶手,大脑一片空白。 只有叶慎,和这群惊魂未定的人群擦身,男人挑眉,啧了一下,低声道,“又tm给我惹麻烦。” 阮星潋,你还真是……疯到了极点啊。 一夜惊魂,警笛在叶氏集团的酒店楼下彻夜地响,血腥味遍布所有人的鼻腔,在冰冷的夜风里弥漫。 拉起的横幅上沾满了血,比红色的警灯还要刺眼。 薛暮廷被许绵绵扶着来到楼下的时候,看见不远处一滩模糊的血肉,男人猛地扭开了头,随后猛地大口喘气,压下去自己近乎作呕的冲动。 阮星潋……死了。 薛暮廷以为自己会松口气的,却不料想他的身体对于阮星潋死后的反应是完全空白的,也就是代表着,他毫无设想,也从未真正地想过,要阮星潋死。 如今阮星潋死了,他的感官像坏了,男人用力捶了捶自己的胸,竟然察觉不到痛意,只剩下一片沉闷,什么都发泄不出来。 他踉跄了一下,俊美的脸上如今写满了呆滞,仿佛阮星潋当着他的面跳楼自杀这一行为已经超出了薛暮廷的接受能力范畴。 他被人扶着进了救护车,毕竟亲眼目睹别人自杀,也需要做一些心理干预。 可是薛暮廷在上车以后,猛地回神,整个人狠狠哆嗦了一下,眼前再度掠过阮星潋跳楼的画面,男人凭空伸出手去,想要再抓住她一次。 抓住的,是眼前的空气。 阮星潋……你好狠的心。 你死了,我怎么办…… ****** 阮星潋真的死了。 圈子里流传着一个小道消息,阮星潋被薛暮廷逼疯后当众跳楼,自杀身亡,打那以后起,薛少好像也萎靡不振,再没去过公司。 阮星潋的头七,瓢泼大雨,电闪雷鸣。 魏月歌踹开了薛宅的门,眼睛通红一片,“她白血病,她白血病!你知不知道她得了白血病,你这样对待她!” 阮星潋死后,关于她身上的秘密被公开,原来她这般发疯,是因为本就活不长了,被薛暮廷这么一刺激,便彻底不想活了。 薛暮廷在得知以后面如死灰,他竟不知道,那个夜里阮星潋主动打电话找他,是要说她的白血病。 可是他却总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才会让她……绝望至此。 那一跳,成为了薛暮廷心中最痛的一根刺,男人每天晚上闭上眼,就是阮星潋在他面前跳楼的画面。 而他在梦里一次又一次尝试着伸手去拉她,但是…… 一次都没有拉住。 在他的梦里,阮星潋一遍一遍重复着跳楼,他一遍一遍眼睁睁目睹。 发现薛暮廷出了神,魏月歌恨不得一巴掌打过去,跟着来的魏蘅制止了自己的妹妹,“你别再刺激他了。” “他干脆也去死啊。” 魏月歌怒喊着,“薛暮廷你这个窝囊废,你要是真的觉得自己对不起阮星潋,你也下去陪她啊!” 薛暮廷嗓子都哑了,“我真的不知道……她会真的跳下去……” 魏月歌发了狠,抓起一边的杯子就朝着薛暮廷砸,一边砸一边哭,“你把我的阮星潋还给我!还给我!如果她跳楼那天我在场,怎么会令她孤立无援?你这个杀人凶手,薛暮廷!你们所有人都是杀人凶手!阮星潋的亡魂也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早晚会遭报应的!” 与此同时,叶慎开着劳斯莱斯缓缓回到了庄园里,熄火前,他的车上还播放着苏见信的歌。 “爱太深,断了魂, 连命都不要的人。 你够狠,眼看我饮恨……” 歌声戛然而止,叶慎将车子停好,穿过花园径直往里面走,甚至不撑伞,任凭暴雨浇灌。 他推开别墅的门,顺着盘旋的楼梯到了二楼,主卧的门并没有关,正虚掩着。 叶慎推门而入,里面传来熟悉清冷的声音,“叶医生,外面是在下雨吗?” “嗯。” 叶慎说,“阮星潋,今天是你头七。听说薛暮廷很痛苦。” 女人正背对着叶慎坐在床前,听见他说话,暴风雨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她转过身,一张脸白得刺眼,眸底微红,对叶慎说,“叶医生……薛暮廷知道我没死吗?” 第18章 她是死后,成了恶鬼? 叶慎先是看了阮星潋许久,才淡淡地说道,“他不知道。” 薛暮廷深受打击,让所有人都很意外。 也许……薛暮廷对阮星潋的感情,是他们都想象不到的。 阮星潋深呼吸一口气,“孩子没了?” “嗯。” 叶慎倒也没有避讳这个话题,“从太高处掉落,我就算是神仙,也保不住啊,阮星潋,在场所有人,没有一个能真的想到,你敢跳下去。” 阮星潋扯扯嘴角,眼里掠过了意思讽意,也不知道是在讽刺他们,还是讽刺自己。 他们当时起哄,一个一个地闹着让阮星潋跳楼,生怕她不跳的样子,真是好笑到了极点。 如今阮星潋真的跳了,吓傻了无数人,有人当场昏倒的,有人回去后整夜整夜做噩梦的,还有人在家里给阮星潋烧纸钱,说是害怕阮星潋回头变成怨鬼来缠着自己。 叶慎告诉阮星潋这些人的反应,阮星潋冷笑了一下,“我挺想去我的头七现场看看的。” 想去看看这帮当初催着让她跳楼的人,到底是什么嘴脸。 他们看不起阮星潋,一个一个地恨不得她去死,现在她真死了,他们怎么反而……开始害怕了? 原来这群没心肝的东西,也是会害怕的啊?怕担人命,怕遭报应,那为什么能对活着的人有如此大的恶意呢? 阮星潋道,“在我眼里,他们都是凶手,一个一个,我都不会放过的。” 在她死之前,所有害过她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她不知道叶慎是用什么手段把自己救下来的,只知道自己睁开眼睛看见的第一张脸的主人,就是叶慎。 她便明白,她又没死成。 说来也奇怪,叶慎总是能让她死里逃生,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阮星潋清晰记得自己从天台跳下去的失重感,风呼呼地灌进她的耳朵里,急速下坠令她睁不开自己的眼睛,最后一眼是倾倒的整个世界,剧烈撞击,肾上腺素狂飙之下,她连痛意都没有感知到,便直接两眼一黑—— 等一下,阮星潋深呼吸一口气。 在最后昏迷之前,她好像…… 看到了一双,模糊的,猩红的双眸。 打断她陷入回忆的是叶慎,男人看着她白皙的脸庞许久,主动走到一边,拉开了桌子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口罩,说道,“可以去啊,你把口罩戴上,然后衣服穿大点,尽可能把自己能遮的地方遮住。” 阮星潋错愕地看着他,“叶医生……” 叶慎仿佛是猜到了她要说什么,静静地等着她说下去。 “你为什么,要帮我……那么多?” 阮星潋的手指攥了攥,她总觉得眼前叶慎的眼睛和她昏迷前看到的形状相似,可是在那种情况下,一闪而过的,模糊的画面,能够当作证据吗? 也许是她当时被刺激,所以才会出现了幻觉,又或者是代入了叶慎。 阮星潋低下头去,“我已经麻烦你很多次了,叶医生,我……不知道怎么来报答你。这次虽然孩子没保住,可是我没死……” 她猛地抬头,看向叶慎那双漂亮又无情的眸子,叶慎平时爱漫不经心地笑,慵懒的眼底却暗藏着锐利,他像极了会隔岸观火又冷眼旁观的人,那为什么…… 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她那么多次呢? 她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 “你是我的病人,我救你不是很正常,要是觉得太感动,就拿点我感兴趣的来报答我。” 岂料叶慎给出的回答无比暧昧,他说这话的时候,视线放在了阮星潋的脸上,女人从他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 他感兴趣的……难道,不是钱吗。 叶慎走上前,将口罩外面的透明包装袋拆开,而后细长的手指勾着口罩两边的带子,就替阮星潋戴上了口罩。 他的手指碰到了阮星潋的脸,熟悉的冰凉感让阮星潋吸了口气,她说,“叶医生,你也要注意身体啊。” 身体? 叶慎意味深长地说,“什么意思?” “你的手总是很凉。”阮星潋道,“你是不是平时也熬夜所以手脚发凉?你作为医生,平时救死扶伤确实很令人敬佩,但同时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健康啊。” 注意他的身体健康? 叶慎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跟他说这些。 毕竟他从来不需要在乎这些。 男人挑眉,说道,“知道了。你以前也是这么关心薛暮廷的吗?” 阮星潋本来脸上还写着对叶慎的感激呢,结果被他一下子揭了伤疤,女人气呼呼地说,“叶医生你怎么这么会戳人心窝子。” “哦。”叶慎道,“我心想你很会关注一些细节,这显然是当舔狗的人才会有的优点,应该是在薛暮廷身边养成的。” 听着是夸人,怎么感觉有点恶心巴拉的? 阮星潋皱着眉毛看向叶慎,叶慎就乐了,他很喜欢看阮星潋气得不行又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男人下意识拍了拍阮星潋的脸,这个动作让阮星潋怔了怔,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叶慎已经转身走了,“走吧,带你去你的头七看看。光是想象你的头七会有多少各怀鬼胎的人,我就已经觉得很有意思了。” ****** 暴雨如注,电闪雷鸣。 阮星潋推门而出的时候,看见叶慎头也不回地扎入磅礴的雨幕中,高挑的身影斧劈开了连绵不断的雨线,雨水打在他身上又坠落在地面,噼啪作响,而他浑然不觉。 阮星潋忽然觉得叶慎就像这漆黑一片的狂风暴雨,神秘,冰冷,又危险。 她吸了吸冰凉的空气,转身回去了屋子里而后再出来,冲着叶慎喊道,“叶医生!” 叶慎在雨中回眸,湿冷的眸子看向阮星潋,见她回屋举了一把伞走出来,一路小跑着,直筒牛仔裤包裹着她两条笔直的腿,运动鞋踩在满是水花的地面上溅起不小的水花来。 她举着伞跑到了叶慎面前,微微抬高手,把伞朝着叶慎的方向倾斜了一下,“叶医生,刚还说让你注意身体呢,你看看你,难怪手凉,下这么大雨不知道打伞,指定要受凉哦。” 她说话的声音很清冷,混合着身后的雨声,每个音节听着凉薄,却都带着些许温柔,而这温柔一点都不刻意,是来自她的本能。 叶慎想,不怨薛暮廷离了她这般性情大变,是个男人都会被她无微不至的细心和温柔所圈养。 薛暮廷,恰恰是被惯坏了的最好证明。他甚至以为自己还是对阮星潋满不在乎,岂料阮星潋的好,早已把他包裹得严严实实,她给得太多又太彻底,才会让薛暮廷,认为自己是那个例外。 叶慎低笑了一声,“多谢你啊阮小姐。” 阮星潋道,“快上车吧叶医生,再这样下去你衣服要湿透了。” 她抬头,叶慎的眼神变了一下。 阮星潋错愕,便看见叶慎压下眼里的所有情绪,来到车边拉开车门,先是钻进去递给了阮星潋一张纸巾。 “擦一擦。” 阮星潋喃喃着,“是你该擦才对,你身上湿漉漉的……” 话还没说完,嘴巴里已经尝到了血腥味。 阮星潋动作一顿,看了一眼车子两边的倒车镜,发现自己正在流鼻血。 什么时候流的,她完全不知道…… 难道是,病情加重了吗…… 阮星潋知道自己活不长,如今突然流鼻血,更不是什么好征兆,她拿过纸巾狠狠擦了擦,还有些许血迹留在脸上没有擦掉,她一边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一边道,“叶医生,我是不是……快死了?” 也许根本没有半年,也许明天就会彻底死去。 叶慎没说话,只是上车,细长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逐渐用力攥紧,像是有什么情绪似的。 阮星潋喃喃着,“我忽然不是很想死了,叶医生……我跳楼前看见他们这么对待我,我舍不得就这么死了,我想要他们统统付出代价,哪怕是……” 哪怕是变成魔鬼。 叶慎转头看着阮星潋的脸,眼里似乎有什么暗芒擦了过去,他哑着嗓子说,“有办法可以让你不死,但要承受很大的后果。” 叶慎伸手,冰凉的手比雨水还要冷,他摸着阮星潋的脸,顺着一路往下,放在了阮星潋的脖子上,轻轻一掐,似乎是用这样的动作来给阮星潋做一些预警。 预警她要面对的,是颠覆她原本认知的。 阮星潋的大脑不知为何一片空白。 双耳嗡嗡作响,心脏狂跳着,有什么警钟在脑海里猛地拉起了警报。 狂风暴雨,她早已身陷这场狂风暴雨了不是吗? 又或者,她要的,就是狂风暴雨,她要心惊肉跳,要鲜血淋漓,要自己在腐烂死去的爱情里一遍遍重复折磨,好来感受自己……活着的感觉。 她不怕,不怕死亡,只怕没有享受到刺激。 阮星潋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感受着叶慎冰凉的手指,她笑,“我想不管什么代价,叶医生总会最后关头让我死里逃生的吧?” 叶慎桀骜不驯地眯起眼睛来,冷笑了一声,开车朝着阮星潋的头七现场驶去,等到下车以后,二人不约而同地摔门而出,这一次,谁都没有带伞。 暴雨浇灌,阮星潋一身黑衣,戴着黑色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到了自己的头七灵堂。 有男人站在灵堂中央,身姿挺拔,光看背影就能感觉到他有多英俊,阮星潋皱眉,边上擦过去一个人。 “我已经连着一个礼拜给阮星潋烧纸钱了……今天应该能睡个好觉了吧……” “这贱人不会死了还不肯升天,要报复我们吧。” 边上人喃喃着,手里还举着一炷香,“阮星潋,我们请了大师来做法,还去我们家里看了风水,说你死后怨念深重不肯走,才会害得我们日夜寝食难安,都一个礼拜了,你就算是恶鬼也该闹够了!” 阮星潋闻言,眸光更冷了。 第19章 阮星潋她,一尸两命! 这里来往的宾客都是过来祭奠阮星潋的,看似菩萨心肠,各个脸上都挂着悲悯的神色,心里想的却都是害怕阮星潋报复他们。 毕竟他们目睹了阮星潋跳楼自杀,心理受了不小的刺激,阮星潋临死前那一句“杀人凶手”,成了最后的诅咒,让他们彻夜难眠。 有些话出口的瞬间会带来无法挽回的悲剧,过去他们不懂,如今阮星潋的死,彻底让他们破防了,才会来她头七上香祭奠得如此勤快,说到底,不过是心里有鬼。 阮星潋一路听着他们的念叨,顺便记着他们的脸,这一张张脸,都是薛暮廷的帮凶。 只不过阮星潋好奇,她都被阮家踢出去了,那么她死了,是谁做主来办头七? 阮星潋看了边上的叶慎一眼,叶慎同样一身黑,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微微眯着他那双细长的眼睛,似乎是在打量来给她上香的每一个人。 有些时候阮星潋总觉得叶慎的眼神像一头野兽,他盯着别人看的时候,像是在用眼神割开他们的身体,看看谁的肉质更鲜美。 阮星潋回神,朝着里面走去,里面的烟要比外面大些,她走进去的时候,听见了一些动静。 有女人的声音传来,“薛暮廷,你假惺惺的给她办头七做什么?请来奶奶又有什么用。” 是魏月歌。 阮星潋眼前一亮,想冲上去,身后叶慎的手一把将她拽住,她回望男人的眼神,被他眼里的冷酷所震到,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只能咬着牙忍下了自己要去找魏月歌相认的冲动。 隔着那些上给自己的香的烟雾,她看见魏月歌扶着什么人,定睛一瞧,发现魏月歌推着一架轮椅,轮椅上坐着的老者,赫然是待她最好的奶奶! 阮星潋鼻子发酸,因为她看见奶奶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先前拄着拐杖还有些精神,如今却已经直接坐上轮椅了,眼神瞧着也有些浑浊。 魏月歌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控诉着薛暮廷的冷血,“你以为你现在办这个,星星就会原谅你了吗!我告诉你薛暮廷,你现在就是害死了人,心里不安了,才会装模作样地替她处理后事。我才是星星身边最亲近的人,你没资格站在她灵堂里假惺惺演戏,星星在天上看着都恶心呢!” 魏月歌发泄情绪起来,也顾不得薛家奶奶在场,就如她所说的,她魏月歌也是魏家千金,平日里也算给足了薛家面子,如今薛家逼死了她最要好的闺蜜,她肯定要撕破脸皮了! 魏月歌眼里噙着泪,“受你的香火,星星的灵魂怕是都升不了天!我呸!你还不赶紧搂着你的许绵绵寻欢作乐去,反正星星在的时候你不就这么干吗!” 薛家奶奶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反倒是不停地咳嗽,魏月歌听见老人咳嗽,不由得一顿,强行把心里所有的委屈都压了下去,“今儿个奶奶来,我不轰你出去,但是薛暮廷,我俩梁子结下了,我这辈子都不会替星星原谅你的。” “阮星潋她……她是自杀。”薛暮廷表情痛苦无比,“她是跳楼自杀,我没拉住她,我也不好受……我只是想帮她处理一下后事而已。” “你不好受?她就是被你害死的,被你们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联合起来害死的!” 魏月歌听见薛暮廷嘴巴里“自杀”两个字,便觉得喉咙口有血气涌上来,“你们不怕遭报应吗!薛暮廷,你等着吧,老天有眼,星星的魂会回来找你们这对狗男女索命的!” 魏月歌说这个的时候,眼眶猩红,像是在帮死去的阮星潋发泄所有的恨意,她这幅样子,在一边的阮星潋看在眼里,手指都攥得死死的,但是没办法冲上去给自己的好友些许安慰。 魏月歌说完这些,红着眼睛给阮星潋上了香,推着奶奶就走,“走,奶奶,薛暮廷逼死了你最爱的孙媳妇,阮星潋没这个福气伺候你,以后我代替星星来照顾您。” 能有这样一个好友,也许这辈子都值了。 魏月歌推走了欲言又止的薛奶奶,留下薛暮廷一个人站在她的牌位前发呆,那屡屡烟气缓慢地飘过来,男人感觉眼前的视野都有些恍惚。 他再度点了香,想再为阮星潋上一柱,可是又觉得无用,香一烧完,就如同气数用尽了,再也没办法重头。 事到如今,他的防御早已全盘崩塌。 “白血病……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觉得,我不会心疼你的是吗……” “怎么舍得跳下去呢,怎么舍得我眼睁睁看着你跳下去……你不要命了,也不要我了吗……” “阮星潋,我情愿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薛暮廷一个人喃喃着,声音嘶哑,“你怀着恨意死去,化作鬼来报复我,也好过……” 好过如今只留他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 阮星潋的死,一尸两命,令薛暮廷深受重创! 她和孩子,一个都没有留下来。 薛暮廷伸手,举到鼻子前,深呼吸一口气以后,掌心擦了一下自己的脸,像是在拂去什么念头。 他转身,身后赫然站着一身黑衣包裹严实的阮星潋。 二人对视一瞬间,阮星潋的心晃了晃。 她下意识撇过脸去,假装也是某个做了坏事心虚才鬼鬼祟祟来上香的宾客,对着自己的灵位点了柱香,双手合十似乎是在乞求什么。 身后薛暮廷那异样的注视消失了,她才松了口气。 听脚步,薛暮廷应该是去前面大堂了,叶慎站在阮星潋面前问她,“参加自己的头七,是什么感受?” “很不真实。” 阮星潋抬头看见自己那被摆在中间的黑白照片,“我怎么生前连一张带笑的照片都找不出来啊。” 黑白照里的女人虽精致美丽,眼神却盛满了悲伤。 叶慎说,“也没人不许你笑啊,以后多笑笑,懂了吗,不然死了连一张好看的微笑照片都没有。” 阮星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叶医生你说得对,我以后多笑笑,下次我的头七,指不定照片就好看了。” 下次头七,她说话还怪会自嘲。 叶慎领着阮星潋往外走路过大厅,正好看见魏蘅与薛暮廷在角落里交谈着什么,阮星潋二人交换眼神,便趁他们不注意,偷偷走到了边上。 “许绵绵一直在等你回去找她……薛暮廷,你若是不想再跟她有联系,和她说开了就好。” “我快分不清了。” 薛暮廷的声音顿了顿,“魏蘅,我好矛盾,我快分不清了……” 分不清心里装着的,到底是谁。 魏蘅听见薛暮廷说这个,恍惚了一下,他咬着牙说,“说实话,薛暮廷,我感觉……我以前好像,真的看错人了。” 薛暮廷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兄弟,“你说什么?” “我以前老觉得阮星潋是那种不要脸的女人,我对她有太多的偏见……”魏蘅说话有些吞吞吐吐,听在薛暮廷耳朵里却字字诛心,“可是我潜意识里又觉得……她不是那种人。如果她真的是,我妹妹怎么会跟她如此交心。” 魏月歌那般帮着她,阮星潋又能坏到哪去。 薛暮廷一把攥着了魏蘅的衣领,“你什么意思?魏蘅,你——” 魏蘅张了张嘴巴,没说话,隔了许久,他说,“薛暮廷,看着阮星潋跳下去的时候,我感觉我的心脏像是骤停了一下,你有吗?” 你有吗。 薛暮廷如遭雷劈僵在那里。 他岂止是心脏骤停。 没抓住阮星潋的那一秒,薛暮廷感觉自己死了一遭。 他感觉跳下去的不是阮星潋,是他。 魏蘅说完这些以后,没再说话,只是转头眼神复杂地看着薛暮廷。 人一死,万事皆空。 他们再去追究那些,也没有意义了。 薛暮廷给阮星潋处理后事,倒是在圈子里落了个好名声,挽回些许口碑,只是整个过程中,阮家人都没有出现一下。 阮星潋站在自己的灵堂里好久,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星星?” 魏月歌的声音,那么熟悉。 “星星,是你吗?我看花眼了吗,星星!”魏月歌的叫喊声那么响,把周围人都喊来了,顿时来宾脸上的表情化作一片惊恐,“阮星潋真的化作恶鬼了!” “她来找我们索命的吗?” “阿弥陀佛,阮星潋,我给你上香了,不是我害死的你,我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你真的跳……” 整个灵堂乱作一团,所有人都在找魏月歌口中的“星星”,而魏月歌本人却被自己的兄长一把拉入怀中,她满眼都是泪,“我好像看见星星了,哥,星星的魂是不是回来了看我了……” 魏蘅眼尾微红,俊美的脸上一片隐忍,“小月,你是不是哭多了或者精神有些压抑了?阮星潋已经……” “已经死了。” 薛暮廷站在那里,双目麻木地说出这四个字。 “她不可能回来了。” 薛暮廷瞳孔那么黑,挤满了绝望,再也没有了往日高傲自负的薛少的模样。 “若是真的有鬼魂,回来也好。” “这样至少我还能再见她。” 闻言,阮星潋夺步而出,如在逃亡。 回到车中,摘下全副武装,抹了一把脸,才发现自己满脸的眼泪。 边上伸过来一只冷白的手,阮星潋顺着看去,看见驾驶座上的叶慎满脸的玩世不恭,桀骜的眉眼里似乎还带着丝丝嘲讽,男人勾着凉薄的唇,用力把纸按在她脸上,“哭了?真的假的,薛暮廷还能感动到你啊?” 第20章 当着叶慎,她脱光了。 阮星潋倒也不是那嘴硬的人,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那我以前确实很喜欢他。” “……”叶慎的眉毛稍稍挑高了,“嗯?” “现在不喜欢了。” 阮星潋说,“但看见薛暮廷这样,我居然还不好受。这是为什么。” “因为你对薛暮廷还没完全脱敏。”叶慎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因为,你还是个人。” 阮星潋把眼泪擦干了,吸吸鼻子说,“我不是个人,还能是条狗啊,你这话说的。” 叶慎勾唇,没有反驳,只是笑得意味深长,“只要是人类,就会有感情,何况你给薛暮廷当舔狗那么多年,哪怕不爱了好歹还有习惯呢,看见他会难受,这是自然,不用太强迫自己。” 阮星潋觉得叶慎虽然是个医生,救死扶伤,但也许本质是个无情的人也说不定。 因为他说的话总是又真实又残忍。 可是叶慎明明救了她那么多次,照理来说,妥妥是个善良的大好人,在网络热血小说篇章里,他这样的还能当上救世主呢,但为什么…… 靠近叶慎,阮星潋会觉得冷。 是因为叶慎的眼底,哪怕装饰得再好,再温柔,都会保留有一分冷漠和讽刺吗。 从自己的头七现场回来,阮星潋一个人坐在叶慎家中客厅的沙发上沉默了很久,一直到叶慎从二楼走下来,长手长脚,眸光冷漠,问她,“还在想薛暮廷?” 阮星潋的肩膀颤了颤,“不是,我是在想我还能做什么。” 既然还没真的死,那么就要在临死前,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点痕迹。 阮星潋站起来,身上的雨水还没完全干透,但她没换衣服,只是对着叶慎鞠了一躬,“叶医生,你帮我太多次了,不知道如何感谢你……我还是想回去我自己的家。” 叶慎盯着阮星潋的脸看了许久,“你自己的家?” “嗯,就是我租的那个房子……”阮星潋说道,“总不能一直待在你这打扰你吧。” 叶慎的眼神里倒是多了些许玩味,“你要是想长住也行。” 阮星潋不知为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叶医生,您想要什么呢,我有什么可以回报您……” 开始用上“您”这个称呼,叶慎微微皱眉,似乎是觉得好玩,又似乎是有些薄怒。 阮星潋知道叶慎不是一般人,他可能是什么隐姓埋名的天才,医学界的顶尖大拿,要不然怎么能接二连三地救下她? 想想也是,否则那些有钱人也不会给叶医生这么好的条件,叶医生自然是有自己的过人之处的,而她一个弱女子,除了能给叶慎一些钱,还能回报叶慎什么呢? 阮星潋就算再傻,那也是成年人,一个男人这样不求回报地多次帮一个快死了的女人……还能是图什么? 她站起来,此时此刻,外面正好劈下来一道惊雷,落地炸开一团电花,一瞬间照得室内亮如白昼! 阮星潋身上的衣服还有些湿漉,她当着叶慎的面,一下一下解开了自己衣服的扣子。 咽了咽口水,女人咬住牙齿,下一秒,外套悄然落地。 叶慎的眸光骤然加深! 电闪雷鸣的雨夜,女人的声音清冷,带着些许颤抖,她说,“叶医生,都是成年人,我……我或许知道你想要什么。你也不是特别缺钱的人,而我都快死了,钱对我来说也乃身外之物了,实在是没什么贵重的能够给你了,只有我这个人。” 她停顿了一下,再度咽了咽口水,也许是真有点害怕。 但她依然倔强地站在了叶慎的面前,光滑赤裸的身躯白得刺眼,还主动走上前,伸手就放在了叶慎的衣领上。 她看见叶慎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阮星潋,你可真漂亮啊。 男人的眼神压了下来。 阮星潋一点点解开了叶慎的衣领纽扣,替他将衬衫抽出来,又缓缓解开他的皮带,那手显然因为不熟悉男人的皮带结构有些慌乱,下一秒她放在他皮带上的手被叶慎一把捏住。 捏住,力道大得她发疼。 阮星潋抬头,对上叶慎眼里翻滚的情绪,波诡云谲又神秘危险,她恍惚了一下。 “第一次给男人解皮带?” 叶慎的声音有点沙哑。 阮星潋心慌意乱,“是的。” “没给薛暮廷解过?” “……我……他喝多那次,我也吃了思诺思,记不清楚了。” “要按这里,解开,明白了吗?” 叶慎说,“你是想脱我衣服裤子然后让我和你发生性关系吗?” 阮星潋一震,当场就面色发红,何况她现在和叶慎都是衣衫不整的,画面如此香艳又如此不堪,怎么偏偏叶慎这么能把持,连说话都是冷静又直白的? 见她惊慌,叶慎乐了,笑了一下,那笑好像还有点嘲讽在内,“你觉得这能报答我?” 阮星潋抬眸,眼睛湿漉漉的,“叶医生,我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可以报答给你了,只有我这个人和这条命。” 面前女人的脸白皙精致,她的身体也是如此。如果她过去这样暗示薛暮廷,也许早就没有许绵绵什么事了。 阮星潋,你的美丽,是武器。 叶慎死死盯着她,眼神很凶,声音很冷,“阮星潋,你是不是忘了,我和你说过,我对你没有性欲。” “叶医生,你这是拒绝我吗?”阮星潋豁出去了,那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在矜持害怕些啥呀。这要放在古代,被救这么多次,早以身相许了。 她还害羞上了! “你,你不用顾忌我感受的,我活不长,也不在乎这些面子不面子的……”阮星潋喃喃着,“我……只要能让叶医生高兴,你想做什么,我都配合你,叶医生。” 叶慎伸手,放在阮星潋脖子上,歪了歪头,似乎是透过她的脖子看着别的东西,阮星潋觉得自己浑身的血管仿佛都被叶慎用眼神一根一根挑了出来,血液在血管里疯狂涌动,以至于脉搏都鼓动得厉害,她…… “你兴奋了。” 叶慎眼神好邪。 他压低声音,“阮星潋,原来你是这种货色啊?” 那一秒,阮星潋感觉到心口一刺,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叶慎,刚才说出这种话的男人…… 是救了自己那么多次的……叶医生吗? 还是说,这才是真正的你……叶慎。 “你就算把我们两个脱得精光,然后骑在我腰上,我都不会对你有任何性欲的。” 叶慎的话跟刀子似的冲着阮星潋扎过来,过去觉得这话听着相当有理智男人的风范,现在听起来却更像是,用来嘲讽她上赶着丢人现眼。 阮星潋身体发抖,下一秒叶慎松开她,将衣服从地上捡起来,直接抛在她身上,盖住了她的上半身。 男人的语气那么平淡,不像是目睹了一个身材姣好又主动示好的女人该有的情绪,“找个房间休息一下吧,你又流鼻血了。” 是只要情绪有些激动,她就会流鼻血了吗? 阮星潋摸了一把脸,果不其然,摸到了一脸血。 又流鼻血了,她离死不远了。 叶慎看见她的鼻血,转身就走,步伐特别迅捷,一丝留恋都没有。 他让阮星潋在他家里自己找个房间,是让她继续待下去吗? 阮星潋不知为何心里难受,看着叶慎的背影,喊了一句,“叶医生,你到底,想要什么……” 叶慎脚步没停,直接去了二楼,关上了书房的门。 叶慎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在整个庄园所有的房间里都找了一遍,也没找到阮星潋。 男人啧了一下,最后调出监控来,发现昨天夜里阮星潋根本没在他家休息,在他俩“亲密接触”以后,阮星潋一个人在大厅沉默了一会,而后收拾好自己,孤零零地走了。 她能去哪,之前租的那个老旧出租屋吗。 叶慎眯了眯眼睛,眼里掠过一丝晦暗。 ****** 阮星潋从自己的出租屋里醒来,雨下了一夜,到了早上却停了,她睁眼的时候,窗外阳光正好,树叶上的小水珠折射着光,暴雨过后,一切生机盎然。 当然,除了她这个快死的人。 阮星潋走到镜子前,照了一眼自己,她捏了捏自己的脸,捏出来一个笑容。 想到昨天她主动脱衣服试图“满足”叶慎,阮星潋便觉得脸上烧得慌,可是这是她为数不多可以给叶慎的筹码了,这都被拒绝了,她哪里还有面子接着在人家家里待下去呀。 阮星潋拉开家门,想去外面透透气,岂料一打开门,门外伸过来一只大手,将她直接按在了门上! 下一秒,亲吻,不,是啃咬朝着她汹涌而来,阮星潋下意识挣扎,躲开了男人的唇,身体却无法挣脱面前的男人,她还来不及遮挡自己,男人见她反抗强烈居然主动松开她了! 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她面前,不同往日的是,那双眼睛里满是血丝,疲惫与绝望,愤怒与激动同时出现在他眼里,薛暮廷压迫着她,声音都嘶哑了,“阮星潋?你没死?!你没死为什么不告诉我!” 阮星潋整个人僵在原地。 薛暮廷为什么会在她家门口…… 他再度伸手,攥住了阮星潋的双臂,钳制着她,痛心疾首地大声喊着,“你是阮星潋吗?,阮星潋,你没有办法装傻的,我认得出你,你化成灰你变成鬼我也认得出你!你知不知道你让我多伤心,阮星潋,你怎么舍得假死来骗我!” 化成灰,变成鬼,我也认得出你。 阮星潋,我过去那么多年向来都信奉冷静理智到了极点的唯物主义,可是在你死了以后,我第一次开始希望世界上有灵魂这一说法。 我宁可你化作恶鬼,来向我复仇都无所谓。 薛暮廷眼眶猩红,“你太疯了,阮星潋,你这个疯子,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第21章 车子爆炸,叶慎急了。 薛暮廷的出现令阮星潋有些阵脚大乱,她本来想着瞒天过海,却没想到头七刚过,就被薛暮廷这样上门抓了个正着! 果然不该回来……阮星潋咬着牙往后退一步,又拉开了自己家的门,像个被抓奸在床的男人一样,脱口而出的是,“你先听我解释,薛暮廷,你急什么?” 薛暮廷脑子都要炸了,阮星潋比他想象中的冷静多了,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歇斯底里的,倒像极了爱而不得。 阮星潋生怕薛暮廷的动静吵得周边邻居来围观,便拽着他直接将他拽回了屋子里,随后将门一关,阮星潋本性暴露,不耐烦极了。 “薛暮廷你到底要干嘛?我死了你不是耳根子清静吗,你有良心就去多给我烧点纸钱,少在我面前演这出死后想我的戏,给我恶心转世了都。” 薛暮廷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阮星潋你听听你这话像人说的吗! “你假死骗我,我还不能找你了是吗?” 说到这里,薛暮廷的眼神里又出现了别的复杂的情绪,“你是怎么做到这样瞒天过海的?阮星潋,你越来越心狠了……你知道我这段时间有多难受吗,老子他妈感觉自己跟死了一样!” 薛暮廷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从未有过的失态。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阮星潋这样的女人,能够转身走得这么果断,嘴脸如此陌生……她当初不是最爱他了吗? “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说实话,我确实是想瞒天过海,不过很显然,没有瞒好。” 阮星潋站在薛暮廷面前,一字一句声音清冷,“如果我手段更高明一些,薛暮廷,我应该让你这辈子都一直生不如死痛不欲生才对。” 薛暮廷的手指猛地攥紧,“你有那么恨我吗?” “把我变成这样的人是你,我怎么会不恨你?” 阮星潋笑得讽刺,“你不会是因为我死了以后太想我,所以在家我门口一直守着吧?” 薛暮廷仿佛是被说中了,脸色一变,隔了一会他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来,“阮星潋,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违法了?当时你跳楼的时候闹得那么大,现在才发现你是假死,司法机关岂容你这样糊弄?还有那么多人以为是自己害死的你,他们都背着良心债……” 阮星潋在薛暮廷还没说完的时候就打断他了,“良心债算什么?薛暮廷,背着人命债才刺激呢,你身上不就背着吗?” 她一把抓住了薛暮廷的手,将他的手隔着衣服按在了自己的小腹上,“孩子没了,薛暮廷,我们的孩子没了。” 此话一如,如同当头一棒,阮星潋明显感觉到了薛暮廷放在自己小腹上的手抖了一下,男人睁大了眼睛看了阮星潋好久,质问她,“你把我的孩子打了?” “怎么了,你心疼我?” 阮星潋松开了薛暮廷的手,“不是我打的,是我跳下去导致的,也好,我少了个累赘,孩子也不用来这个世界上受累,两全其美!” 两全其美……她怎么能把流产说得这般诛心。 薛暮廷摇着头,“阮星潋,你要毁了一切是吗,就因为我不爱你,就因为我出轨许绵绵,所以你现在要把所有人都搅得生不如死是吗!” “是啊!” 阮星潋的态度比薛暮廷要平静多了,可是也许平静的那个,才是彻底疯掉的那个,她感觉自己跟回光返照似的,所有的力量都涌回了身体,不像过去唯唯诺诺卑微顺从。 既然假死没有成功的话,还不如直接撕破脸皮好了。 “薛暮廷,现在后悔来不及了。我和你,早就没有回头路了。” 薛暮廷能目无下尘,是因为他有钱。 而阮星潋如今也能目无下尘,是因为她大不了就死。 她想通了,反正要死了,她还要让着谁?干脆大家都一起别活了! “阮星潋,你跟我回去。”薛暮廷说这话的时候,感觉心脏抽了抽,“你跟我回家,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我们……我不会像以前那样对你了,我们重来。回家吧,我不跟你计较过去你在外面抹黑我的那些,但是至少你在得我眼皮子底下……” 至少让我能看见你,别再让我目睹你的死。 阮星潋想笑又想哭。 能听见堂堂薛家大少这般松口让步,得是多大的荣幸啊。 可是薛暮廷……回家?我哪里还有家? 天大地大,却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她像颗浮萍,命太轻。 “我没有家。”阮星潋死死盯着薛暮廷的脸,他到底是得老天偏爱,就算再渣,也会因为这张脸被人不断地原谅。 而女人不同,女人的美丽会招惹非议和嫉妒。 阮星潋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早就没有家了。我跟你也回不去了。来参加我头七的每一个人的脸,我都记着,薛暮廷,你回去好生告诉他们,我阮星潋就是个不要脸不要命的,这些账我一一会算清楚,包括阮家,直到我死为止!” 说完,阮星潋也不管薛暮廷错愕震惊的表情,直接摔门而出! 这个地方,她不会再回了,得去另外找个地方住,自然也不在乎薛暮廷这会儿会不会在她出租屋里久留。 女人走到后门,那里停着一辆她许久没开的车子,当她拿出钥匙解锁的时候,听见了车子发出了什么异样的动静。 阮星潋皱着眉头,似乎有念头从自己的脑海里划了过去。 她没说话,做了个决定,沉着脸拉开了车门—— 下一秒,爆炸的火花冲天而起! 轰的一声巨响,车门被一下子炸开弹得好远,被炸出来的机油溢了满地,火舌便顺势而上噼啪作响。 火焰吞没了一切,连同车子和阮星潋在内! 薛暮廷匆匆赶下楼来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只觉得呼吸都停住了! “救命啊!起火了!” “车子爆炸了!消防队在哪!” “救命啊!” 周围人惊叫一片,居民楼也被殃及跟着遭遇火灾,所有人都在逃窜求救! “阮星潋!” 男人大喊着,脑海里慌乱掠过自己当初在天台没有抓住阮星潋的那一幕,瞬间心脏如针扎般难受。 别,别再让我经历一次失去你。 薛暮廷拨打完报警电话,头也不回地扎入火海之中! ****** 阮星潋醒来的时候,最先看见的居然是魏蘅那张清冷的脸。 她愣住了。 往日第一个看见的应该是叶医生,叶慎。 她张张嘴巴,声音嘶哑,“怎么……是你?” 魏蘅神色复杂地站在她病床边,“你醒了。” 阮星潋没有过多解释自己的情况,只是沉默。 魏蘅去边上给她倒了杯水,阮星潋说了一句谢谢。 魏蘅的手指猛地攥紧。 “薛暮廷在抢救。”他道,“是薛暮廷把你救出来的,你没什么事,但他重伤了。现场情况初步判定是你的车子很久没启动,部件出问题了,所以爆炸失事……” 魏蘅停顿了一下,“他昏迷前托我照顾你,阮星潋,我是真的想不到,你居然……真的没死。你到底怎么做到的,是谁在帮你……” 阮星潋喝了一口水,睫毛颤了颤,“你真以为是爆炸失事?” 女人说完这个,抬头,眸光锐利,一点不像刚经历了爆炸事故,“我上一次也出过车祸,魏少还记得吧?” 魏蘅变了表情,阮星潋却笑得艳丽。 是有人要害她,所以故技重施第二次! 男人压低声音,“阮星潋,你有证据吗?” 阮星潋冲魏蘅笑得花枝乱颤,一点不像濒死之人,她说,“有啊,如今这个证据,正在手术室门外等着呢,魏少。” 魏蘅整个人狠狠一震! --- 手术室门外,许绵绵哭得喘不过气来,扶着墙双眸通红地望着门,听见魏蘅走过来的脚步,许绵绵扭头,当场泪如雨下,“蘅哥哥,你来了……暮廷哥哥会不会危险啊?我……” 她哭得不行,魏蘅出于绅士主义帮着扶了一下,岂料许绵绵顺势直接扑进了他的怀中,那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颗一颗往下掉,怎能叫人不怜惜? “暮廷哥哥若是出什么意外,我也不活了!”许绵绵用哭腔说话,眼泪都打湿了魏蘅昂贵的外套,“都怪阮星潋,都怪阮星潋,她假死,暮廷哥哥才会想去质问她问个明白,导致被牵连受重伤……都怪她阮星潋!” 魏蘅被许绵绵抱着,不知为何心里有一种怪异的感觉,男人低头,想把许绵绵从他胸口扶起来,“绵绵,你先冷静,我找了最好的医生,暮廷应该没问题的……” 魏蘅的喉结上下动了动,“绵绵,你为什么会说是阮星潋?” “阮星潋害的暮廷哥哥受重伤,她这个女人肯定有阴招,才会拉开车门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许绵绵边哭边喊着,“魏蘅哥哥,你要帮我和暮廷哥哥做主啊,报警把阮星潋这个纵火犯抓起来,她以前只是谋财,现在还害命啊!” 字字句句都是要把阮星潋往穷凶极恶的地方说。 魏蘅皱着眉,“我知道你的意思了,等警察来了我会详细和他们说的,你在这里等着,我去联系一下警方。” 许绵绵自然是乐意看见魏蘅出手帮忙,她还低头蹭了蹭魏蘅的胸口,像是一种示好。 没有男人可以拒绝这样的女人,哪怕是好兄弟的,像魏蘅这类男人,有钱有势,什么样的女人没尝过?得够刺激的才行,比如她许绵绵。 魏蘅白皙的脸上没了多余的表情,转身离开,薛暮廷出事还没告诉薛家人,怕奶奶撑不住,如今怕是瞒不下去了,他得帮着薛暮廷处理一下这些事儿。 傍晚,手术室的门被人推开,身材挺拔的医生从里面走出,一边摘下自己的口罩。围在门外的人群一哄而上,甚至还有媒体记者。 薛暮廷啊薛暮廷,你可真是天之骄子,出了事情能引起这般轰动。 嘈杂的叫喊声和拍照声充斥耳畔,医生将这一切推给了自己的助理,从人群中跻身而出,径直走到了阮星潋的病房外。 他的手套上还沾着血,可是他却没有要擦拭的意思。 拉开门,里面的女人还没睡,昏暗之中看着他,眼神灼灼,“叶医生。” 叶慎的脚步一顿。 “我以为你睡下了。” “又是你救的我吗?” 阮星潋开门见山问他,“薛暮廷呢……死了没?” 叶慎咧嘴笑了笑,“死了。” 阮星潋攥紧的手指没松开。 叶慎笑意更冷了,“就知道你舍不得。” 阮星潋的手指松开了,肯定地说,“你还救了薛暮廷。” “嗯,谁让我是医生呢,阮小姐。” 叶慎走上前,沾着血的手放在了阮星潋的脸上,“我当时真想一刀刀割开薛暮廷的身体,可是怕你心疼。” 阮星潋也笑,“叶医生,吃醋啊?” 第22章 她怎么敢,喝农药的! 昏暗的傍晚,没开灯的病房,阮星潋和叶慎对视,在她问出叶慎是不是吃醋了以后,阮星潋第一次在叶慎的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野兽一般的攻击性。 叶医生,原来你从不是个淡漠的人。 叶慎笑得玩味,双眸里写满了暧昧,故意说,“是啊,吃醋,很吃醋。” 他松开了阮星潋的手,摘掉手套,顺手用大拇指擦去了沾在阮星潋脖子上的血,察觉到阮星潋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他低笑了一声,冷白的脸看着漫不经心,而漫不经心背后,是波诡云谲。 “你这条命是我给你的,阮星潋,别几次三番跟不值钱似的送出去。我给你命,就拿着,听懂了吗?” 阮星潋的心脏一刺。 “你到底是用什么手段救的我?” 阮星潋仿佛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告诉我,叶医生,你是怎么做到的……” 叶慎眯起眼来,微微抬高下巴,自上而下地看着阮星潋,仿佛她不是人,而是一只待宰的,实验小白鼠。 他的眼神晦暗不明,暗藏着无数刀光剑影。 就在阮星潋等待叶慎开口解释的时间里,她病房的门再度被人一下子踹开,女人皱着眉头往外看去,有人按亮了灯,房间里霎时间挤满了人,她还未说话,已经有个熟悉的身影一下子冲到病床前,甚至挤开了站在那里的叶慎,抬手就朝着阮星潋的脸上甩过去一个巴掌! 啪的一声响,连叶慎都有些错愕,男人的眉毛微微一皱,“你们是?” “阮星潋,你这个丧门星!” 阮星潋的母亲陈翠云大发雷霆,“你怎么敢这样骗我们!阮星潋,阮家出了你这么个孽障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跳楼假死欺骗大家,还让薛少为了你深受重伤,你这个疯女人!” 阮星潋坐在病床上,过分白皙的脸上正躺着一枚清晰的巴掌印,女人的头歪了歪,吸了口气将刺痛感压下去,学着叶慎冷漠的口吻说道,“你是?” 陈翠云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想到最开始赶阮星潋出家门,如今她故意装作不认识,“好好好,阮星潋,我告诉你,假死没有用的,你这让我如何和薛家交代!薛少你也敢牵连!” 说完这个,陈翠云再度撸起袖子,她身后跟着乌泱泱的一群人,其中不乏薛家的几个长辈,阮星潋记得他们的脸。 难怪陈翠云如此动怒,怕是薛家因为她向阮家施压了。 薛暮廷为了救她,刚从手术室里抢救出来,她怎么说都姓阮,薛家盛怒之下,必定是要算一算这笔账的。 “薛少待你不薄,你在外这样抹黑他名声,现在甚至影响到了他的生命安全,阮星潋,你啊你,你要害死我们两家人吗!” 陈翠云被自己女儿这幅不痛不痒的态度气得讲话都哆嗦,薛家的长辈也跟着咬牙切齿,“这就是阮家教出来的女儿吗?” “还好当初薛家没要你,果然登不了台面!” “下贱货色,害了别人居然一句道歉都没有!我们家暮廷亲自给你操办头七,那么多人来给你上香,你受得起吗,你有这个命受吗!” 薛家的亲戚对着阮星潋破口大骂,浑然不顾她也是刚从火灾现场被救出来没多久的伤患,这些骂声都被站在病房外的记者媒体们给听见了,大家都像饿了几天没饭吃的野狗看见了肉一般兴奋,想着这次总算找到劲爆的话题了,收声话筒一个劲地往里面递进来,阮星潋看着这一幕,感觉身体冰凉。 这样的场面,她好像……经历了无数次。 无数次,千夫所指。 她的妈妈陈翠云为了搞苦情戏码,甚至还带了什么东西过来,她从包里拿出来以后,突然就两腿一软,若不是边上有人扶着,怕是她要昏过去,不仅如此,她还将手里的东西一举,“阮星潋,承认错误,给两家人道歉并且赔款!” “赔款都是轻的,我们薛家要她坐牢!” “诈骗犯!道歉怎么够,坐牢!报警把她抓起来!” “去死吧阮星潋,消费别人同情心!你怎么不干脆真死了啊!” “你有孕有病就了不起吗!你去死吧!” “你去死吧!” “你去死吧!” 难听的话语一股脑儿朝着她用来,耳边全部都是咒骂,阮星潋都想问问老天,她到底是犯了多大的事,有多穷凶极恶,才会被人这般诅咒。 “听到没有阮星潋,如果你还执迷不悟不肯低头认罪的话……”陈翠云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我就在你面前喝农药自杀!阮星潋,让你变成彻头彻尾的杀人犯!” 阮星潋整个人狠狠一震! 连同边上的叶慎都有些意外。 人类的恶意,能够强烈到这种地步吗……还真是新鲜了。 陈翠云手里拿着那瓶农药,对阮星潋大喊着,“阮星潋,我生你养你那么多年,没想到把你养成了一个反社会的疯子,我愧对这个社会!你犯下那么多事情,我当妈的自然难逃责任,都怪我!” 她高举着手里的农药,誓要让所有人都看见,连薛家都被她吓了一跳,这……陈翠云可真是豁出去了呀。 被自己的母亲这般斥责,阮星潋的心居然不痛了。 原来是麻木了啊,她想。 没有期待就不会失望。 “翠云姐,这……也不用吧,犯错的是阮星潋,怎么能女债母偿呢。再说,我们两家认识也挺久了,怎么能看着你出事,你快冷静,把农药放下。” “是呀,明明是别人的错,你怎么能揽到自己身上呢,别冲动别冲动,我看这农药不该是你喝啊。” 见状,薛家人也开始有些动摇,纷纷劝说起来。 陈翠云实在是大义灭亲,事态演变成这样,他们也都看见了阮家和陈翠云的决心,既然如此便没必要再对无辜的阮家施压下去,阮星潋已经被赶出阮家,还不如两家人一起声讨这个真正该死的女人! 阮星潋看见这可笑的一幕,忽然明白了陈翠云的用意,她是故意的。 “我有时候都在想……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孩子。” 故意演这一出豁出去的戏,来减轻薛家对阮家的迁怒,让她阮星潋一个人担下所有,阮家便能脱身出去,少点责任! “你若是不听我的话,便是不认我这个妈,那我就喝农药死在你面前,阮星潋!” 陈翠云说的每一个字,都跟刀子似的冲着阮星潋扎过来,所有人都转头去看她,这个作恶多端的不孝女也该被震慑到了吧! 结果没想到的是,阮星潋坐在病床上沉默了几秒,挠挠头,看了陈翠云一眼,“啊?”了一声。 陈翠云拿着农药的手一僵。 阮星潋说,“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陈翠云不可置信地喊着,“你这个混账,是不是真的要我当妈的喝农药死在你面前——” 阮星潋扭头看向叶慎,“叶医生,你们巡视查房的时候不是都会配个带麦的小蜜蜂吗,你把小蜜蜂拿来给我妈戴一下,再打碗饭,她喊得太小声了,跟没吃饭似的。” 小蜜蜂……叶慎听见阮星潋嘴巴里的这种称呼,好气又好笑,一边的陈翠云气得面色通红,才明白原来阮星潋这是在拿她寻开心不是故意听不见,便破口大骂,“阮星潋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目无尊长——” 阮星潋啧了一声,又装听不懂,“我妈说啥,叶医生。” 叶慎说,“你妈说,想喝农药了。” “哦。” 阮星潋转过脸来,看着周围人对自己恨得不行的表情,她只是很淡定地说了一句,“那你喝呗。” 陈翠云愣在原地。 “爱喝多喝。”阮星潋往后靠了靠,靠在病床的枕头上,“妈,你什么时候喝农药,现在吗?盖子拧得开不,拿来我帮你打开。” 全场哗然! 陈翠云一听,当场哭天抢地,“阮星潋你这是要逼死我呀!老天爷,你们都看看啊!” “是呀,这都被你发现了。” 阮星潋乐了,还笑着说,“我肯定要逼死你啊,你是我妈,你先下去替我打探打探,回头我死了下来,你还能给我领路呢,我们死了也是一对母女俩,不寂寞。” 她嘴巴里的“母女俩”两个字无比讽刺,这态度直接打了陈翠云一个措手不及! 陈翠云不是正想着道德绑架来令她认错吗,她偏不,她没有道德,她就喜欢顺杆哄抬,起哄看看陈翠云敢不敢真的喝下去! “你不会只是虚张声势的,不敢喝吧?” 阮星潋身子往前探了探,看热闹似的,表情还特别认真,“不可能啊,妈妈,你肯定是真的想喝,尝尝味吧,不好喝告诉我,我避雷这个牌子农药。” 叶慎在一边伸手撑住脸,直接闷笑了一声。 陈翠云跟触电似的将那瓶农药松开,农药瓶子摔在地上咕噜噜滚到了阮星潋的床下,中年妇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居然是从……软弱无能的阮星潋嘴巴里讲出来的话? “阮星潋,你……我真是看错你了,你居然会这样狠毒!” “是啊,居然要自己的妈妈死,逼自己妈妈喝农药,太不要脸了!” “反社会人格的疯子,这个女的现在敢这样,以后就敢杀人啊!” 阮星潋低笑一声,眼里带着讽刺,看了陈翠云一眼,她从床上坐直了,下床将滚到自己床脚边的农药瓶捡起,拿在手里掂了掂。 “农药倒是真的,就是你演的,不够真。” 阮星潋咧咧嘴角,拿着农药上前,周围人被她吓得后退了几步,毕竟不知道这个疯女人下一步会做什么,他们防备又厌恶地瞪着阮星潋,“你要做什么,众目睽睽之下,你要动手吗!” “我说你戏演得太假,也就骗骗薛家这群傻的。” 阮星潋说话肆无忌惮,大概是知道自己活不长,所以她一点儿不怕,什么都豁得出去。 “喝农药,你怎么敢呢?薛家打给阮家关于我的彩礼的当天,你就拿钱给阮隽买了一辆法拉利超跑,卖女求荣心安理得,你舍得这些荣华富贵吗?我被薛家踹了,扭头能把毫无血缘的许绵绵认作干女儿,只为续上和薛家的关系,你都tm不要脸到家了,你还舍得喝农药啊?自己演戏演出幻觉来了,我看得犯恶心!”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尤其是陈翠云,面色涨红,指着她的手指都哆嗦,“你给我闭嘴阮星潋,你给我闭嘴!” “闭嘴?好啊。” 阮星潋走上前,白皙的脸上写着杀气,她这残破的身躯就像是最后的定时炸弹,在她退无可退的时候便可以自毁来和别人同归于尽! 她一把旋开了农药瓶的盖子,看了周围人一圈,大家都以为她要逼着陈翠云喝,立刻拿起手机来报警,岂料阮星潋目光越过人群,对着外面媒体的镜头说道,“我妈不敢喝农药,可能是不会,我作为女儿要尽孝道,得示范一个教教你。”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止了! “陈翠云,看好了,农药是这么喝的。” 她仰头,将那小小一瓶农药直接对嘴灌下! “啊啊啊啊啊!” “医生,医生呢!” “喝农药自杀了!” “阮星潋疯了!” “阮星潋被逼疯了!被那么多人逼着喝农药了!” 陈翠云被她真喝农药的画面吓得两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周围人怎么拉都拉不起来,她双耳嗡嗡作响,看着阮星潋将喝剩下的瓶子连着液体摔在地上,她惨叫一声,周围人也被吓得一抖,上去抢阮星潋手里的农药瓶,“你疯了!你这个疯子!” 周围镜头可都拍着呢,拍着他们人多势众上门要说法,拍着阮星潋孤身一人喝农药自戕! “我等下就死给你看。” 大不了不活了。 大家统统别想好过! 阮星潋的眼睛那么红那么邪,满满的全是杀气,她竟笑得出来,“陈翠云,作为你女儿,我喝农药来谢罪,你满意了吗?妈妈。” 第23章 没有叶慎,这个人啊? 阮星潋这不要命的行为完全惊呆了所有人,大家都跟着吸气,“你疯了阮星潋!” “快拉她去洗胃啊!” “医生,医生呢!” 无数人涌过来拽住阮星潋,生怕她又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她当众喝农药自杀已经把所有人都吓坏了,这个女人可真敢豁出去啊,她知道下场会是什么样吗! 陈翠云这会儿还瘫坐在地上,看着阮星潋擦了擦嘴角,她觉得胆寒,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女居然已经……变成这样了。 她什么都做得出来,什么都不怕!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干脆大家都一起别活了! 陈翠云尖叫着,“阮星潋,你是想要害死我们吗!阮星潋!” “我若是死了,你猜猜大家怎么看你?逼死女儿的杀人犯?” 阮星潋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开始有些困难,农药会伤害她的肺部,给她的肺部造成不可逆转的致命伤害,她张张嘴,嗓子跟着哑了,“陈翠云,你一直想我死,我成全你了,你怎么不高兴啊,我要是你,我做梦都要笑出声来了!” 这话跟刀子似的冲陈翠云刺过来,外面媒体都还在拍呢,阮星潋这么说话,不是把陈翠云往火架上烤吗! 陈翠云被气疯了,这会儿也顾不得自己是阮家的大夫人,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直接冲到了阮星潋的面前,扯着她的头发,“我和你拼了,阮星潋——” “你拼不过我的,我连命都可以不要,你敢吗!拿着我肉体和尊严换来的彩礼给你小儿子买超跑的时候笑得倒是很开心啊,你跟我拼了?你只是害怕自己从此在圈子里混不下去了吧,你没那个魄力承受自作孽不可活的代价!” 阮星潋朗声高呼,字字诛心! 所有人的脸色都跟着发白,就仿佛是被她狠狠抽了几巴掌似的。 在这个尔虞我诈虚与委蛇的圈子里,大家都习惯了拜高踩低阿谀奉承,互相交换利益,从未有过片刻真心。 可是阮星潋不一样,她更像是一株野草,生命力强劲,咬牙活着,从不迎合。她赤裸地撕开了所有人伪善的面具,这圈子里哪有什么大富大贵出情种?只有残忍嗜血,不把人当人! 阮星潋看着周围一圈人,感觉全身的血都在血管里疯狂四处窜涌,她往前走一步,陈翠云后退一步。 她还笑,比谁都不怕死,“你们仗势欺人,我可不怕。来啊,薛家人也在是吧?来,算吧,有什么账趁着我还没死,赶紧算啊!” 谁……谁敢跟这样的阮星潋算账啊! 见众人被吓得呆若木鸡,她上前,一把拉住了薛暮廷大姑丈的衣服,“你说薛暮廷为了救我受重伤?他不过是还债罢了!他寻欢作乐出轨成性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薛家人来可怜可怜我?我告诉你,要不是我快死了——” 阮星潋说到后面,眼睛发红,近乎歇斯底里地吼出一段痛彻心扉的话,“要不是我发现自己生病快死了,彻底想通了,无所谓了……我到现在还在给薛暮廷和许绵绵端洗脚水呢!你们薛家人有良心吗,现在来找我算账,你们是想吃我的肉吸我的血吗!” 外面的记者一听都来劲了,纷纷往里挤,想打听打听到底是什么情况,指不定阮星潋嘴巴里还能爆出来更多豪门八卦呢! 见到外面的记者涌进来,阮家人和薛家人一时之间也都有些慌张,这要是传出去了,两家名声扫地不说,阮星潋指不定还能洗白成可怜的豪门弃妇了,他们不想看见大众站在阮星潋一边,于是故意对着外面喊,“阮星潋,你一定是受刺激所以脑子不正常了,你现在疯了,说的话我们都听不懂!” “就是,阮星潋,你查查脑子吧,爆炸可能伤到你大脑了。” 阮星潋没说话,却直接喷出一口血! 这场面吓得所有人往后面退了一步,陈翠云扶着墙都站不稳了,倒是外面的记者看不下去了,惨叫着,“天啊吐血了!” “阮星潋吐血了!医生,医生!”记者举着话筒,“阮星潋被薛家人气吐血了!要出人命啦!” 阮星潋刚想说大爷的,吐血怎么了,大惊小怪,她烂命一条大不了就死,死也要拉他们下水,都别想好过! 下一秒她就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 阮星潋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她的世界陷入了一片冰冷的黑暗中,女人摸索着,却走不出这片漆黑的迷宫,她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还活着,一直到有一双没有温度的手将她狠狠拽了起来,女人尖叫一声睁开眼,从病床上坐起,看见了叶慎的脸。 “我……” “昏迷一周。” 叶慎摘掉脸上的眼镜,眼底有杀气翻滚着,“阮星潋,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喝农药都没死?” 阮星潋惊呆了,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啊!这违背科学了! 她上下摸了自己一遍,四肢健全,该在的器官都在,也没有少颗肾,完完整整的,“我怎么会没死,我怎么会……” 她猛地抬头,“叶医生,你到底是……” 叶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薛暮廷在外面等你。” 话音未落,外面有人拄着拐杖直接冲了进来,阮星潋的意识还没完全恢复,薛暮廷便已经窜到了她面前,男人一只手撑着拐杖,一只手抓着她的胳膊,“阮星潋,你疯了吗!” 刚从昏迷中醒来,就被薛暮廷劈头盖脸一顿呵斥,阮星潋浑身一激灵,反应过来,看见门外还站着高大挺拔的魏蘅,她略带防备,“你们来干什么?” “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力气把你从爆炸现场救出来?你扭头就去喝农药又被送来抢救,我当时刚睁眼,被人从手术室里推出来,家里人就告诉我你要喝农药自杀,我差点又被你气晕过去!” 薛暮廷自顾自地大喊着,喊到后面,不知为何声音发抖,“你昏迷的这一个礼拜,病危通知书全是我收的,你就那么不在乎你这条命吗!你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吗!你他吗不要命了那我呢!” 那我呢,阮星潋,那我呢! 你可以喝农药自杀死得惨烈,那我呢! 薛暮廷自己都想不到自己能说出这种失态的话,而且是……当着叶慎和魏蘅的面。 他死死咬着牙齿,说完这话以后,男人眼睛微红,用力按住了阮星潋的肩膀,“我知道你……有怨气,但是……” “能让我……和你一起面对吗……别总是,走在我面前啊。” 薛暮廷嗓子都哑了,细细听去都能听出哭腔来,阮星潋刚清醒,被他这么一顿训斥,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她的手微微发颤,“薛暮廷……你说要一起面对,当初我们婚约还没结束的时候……为什么没想过,要跟我风雨同舟呢。” 薛暮廷身体一顿,什么都说不出来。 “何况,你该去跟你的许绵绵一起面对,她现在慌得很呢,因为你受重伤的原因一旦被查出来……”阮星潋用力攥紧了手指,“你就会知道你才是被牵连的那个,最开始要炸死的人,是我。” 薛暮廷睁大了眼睛,“你到现在还在怪许绵绵……” “有些事情,昭然若揭。”阮星潋的脸好白,写满了清冷与倔强,她说,“你到底是不肯查,还是……不敢查?” 一瞬间,薛暮廷的瞳孔骤然紧缩,男人直勾勾盯着阮星潋的脸好几秒,随后深呼吸一口气,一言不发地直接起身,转身而出离开了病房! 嘭一声摔上了门,魏蘅在病房外,依旧维持着站在门口靠墙的姿势,看着薛暮廷似乎下定决心地走出来,他说,“怎么了。” “……查。”薛暮廷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魏蘅的眸中不动声色地掠过一丝复杂,“想好了?” “想好了。阮星潋现在这样,因为她要个说法,她需要有人站出来给她个说法。” 薛暮廷低头,“魏蘅,我……我要查当时的爆炸案。” “要查的不止一起。” 魏蘅却突然说话,声音略显冷酷,“薛暮廷,你忘了,我和你说过,早在半个月前,阮星潋就出过一次车祸。” 一次两次的事故,到底是偶然……还是人为的必然? ****** 薛暮廷走后,病房里有些沉默。 叶慎走上前,只是替阮星潋整理了一下耳边的发丝,他说,“出院吧。” 可是她才刚醒……阮星潋皱眉,“叶医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慎的眸光很冷,“想知道我是怎么救你命的么?阮星潋,自己去前台办好出院手续,我的司机在楼下等你。” 说完他也跟着走了,阮星潋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 怎么会这样,明明接二连三遭遇了那么多的事情,车祸,流产,跳楼,喝农药,可是她现在还好端端地坐在病床上,除了流鼻血和会无缘无故地晕倒,没有别的更严重的情况。 这……合理吗? 真相,她需要真相。 阮星潋垂眸,脑海里有什么念头掠过,紧跟着她起身,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病房,拿着证件去了前台。 深夜,只有一个前台的护士在守着,见到阮星潋半夜离开,还关切询问了几句,阮星潋便顺嘴说道,“叶医生说我可以走了,您别担心。” 热心的护士一愣,“啊?叶医生?哪个叶医生?” 阮星潋的心猛地一紧,“叶慎啊……帮我做手术的医生……” “我们医院里从来没有一个叫叶慎的医生,阮小姐。”护士有些担忧地说,“是不是你还没恢复好?我先前听说你受过刺激,可能产生幻觉了,要不再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没有叫叶慎的?” 阮星潋感觉到了一股恐惧,她咽了咽口水,浑身汗毛倒立,“那……叫叶的也没有吗?” “别的科室可能有,但是外科医生里是真的没有。哦,说起叶,咱们城市最近倒是搬来一家姓叶的大家族,听说是国外过来咱们城市定居的,开的跨国公司,叫什么叶氏集团,可厉害了。因为是技术型企业,政府还有专门的项目扶持呢。” 护士故意说一些别的来缓解阮星潋的紧张情绪,“阮小姐,您是不是……记错了什么?” 阮星潋僵在原地,而后整个人缓缓发起抖来! 第24章 叶慎他的,真正欲望。 整个医院居然都没有一个叫做叶慎的人? 叶慎这个名字并不常见,如果见过这个名字,定然会给人留下印象,可是现在护士姐姐却说…… 根本没有这样一个人。 一股寒意从脚底心钻上来,阮星潋整个人倒吸一口凉气,她脑海里忽然间有无数的细节碎片掠过,整个人无法控制地发起抖来。 叶慎……你到底是谁…… 看见阮星潋这个表情,护士姐姐还特别善良地说道,“要不你还是再休息休息……” 阮星潋摆摆手,神色复杂地从医院提着东西走了出去,门外听着叶慎的劳斯莱斯,据他自己说是朋友借给他开的,也许这也是他随便骗她的一个借口罢了。 阮星潋走到车边,只见车窗被人从里面按下,露出的并不是叶慎的脸。 而是一个女人。 女人红唇张扬,脸庞白皙艳丽,血红的唇微笑的时候露出两颗虎牙。 她细长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正认真看着阮星潋的脸,冲她笑完,说了一句,“你就是他们说的慎很宝贝的那个血裔?” “血裔?” 阮星潋无法想象这个词语是什么意思,她皱了皱眉,“血裔是什么?” “没什么。” 女人似懂非懂地说,“上车吧,慎有事先回去,喊我在这里接你。” 阮星潋有些谨慎地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她想过自己会不会刚出虎穴又入狼窝,可是转念一想,她都找死那么多次,叶慎还费劲手段把她的命保下来,定然是她身上有他想要的,不管是什么。 所以,她肯定不会出事。 深呼吸一口气,阮星潋在后面坐直了身子,“你说的慎,是叶医生吗?” “叶医生?” 女人听见这个称呼,轻笑了一下,随后点点头,“哦,是啊,他现在是叶医生啊,没错,是他。” 这个说法……阮星潋说,“叶慎到底是谁,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女人暧昧万分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又将头转回去,启动车子,缓缓驶向叶慎的家,她等车子开上了大马路,才意味深长地说,“你觉得我们两个像什么关系?” 阮星潋倒是实诚,“我不知道,猜不出来。” “哦。” 女人单手开车,另一只手放在唇边,红唇轻轻吮吸了一下自己的手指,似乎在忍耐着什么,“那你觉得,我漂亮吗?” “漂亮。”阮星潋继续实诚地说,“你是美女。” 女人听完,开怀大笑了几秒,而后道,“不如你,阮星潋。慎的心都被你勾走了。” 阮星潋浑身一震。 她下意识解释说,“不是的,你误会了,我和叶慎不是那种关系……” “哦?” 女人眼里闪过了什么暗芒,她用一种诡异又缱绻的声线问她,“最开始的时候,你疼吗?” 阮星潋浑身汗毛倒立,她放在身侧的手指猛地攥紧,下意识转移话题,“你的话是……” “你们亲密过吧?慎的技术怎么样?”女人还在继续问阮星潋,“当然啦,刚开始肯定会痛的,可是这个痛到后面会变得很舒服诶,阮星潋,直白的快感不够吸引人,从痛苦里转化来的快感才让人上瘾……” 说到后面,她伸出舌头来舔了一下唇,“真想念那种感觉啊,快乐到全身都在发抖的那种……” 阮星潋现在已经称不上快乐到发抖了,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打着寒颤,她眼睛睁大了,从后面死死盯着前面的驾驶座椅子,女人察觉到她的视线,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压低声音说,“难道……慎没有碰你吗?” 阮星潋攥着的手没松开,甚至牙齿都有些咬紧了,“……没有。” “天啊。”女人有些意外地说,“我还以为慎第一时间就会把你……” 她停顿了一下,再度透过后视镜观察着阮星潋的脸,“你有这样一张脸,慎怎么能忍住不碰你的?” 阮星潋扭过头去,大脑里各种念头团成了一团,令她混乱又烦躁,等到车子开到了叶慎庄园门口,再度下起了小雨,阮星潋下车的时候没有像过去那样打伞。 也许有些关于叶慎的特质,在逐渐地转移到她身上,成为她的一部分。 冰凉雨水砸下来,似乎能渗透进皮肤里,和她的血液融为一体。 阮星潋对着女人说了一句多谢,女人却对她说,自求多福吧。 阮星潋一惊,朝着叶慎的家门走去,推开门,那里有她需要的真相。 叶慎的身份,救她的动机,以及……现在的她,到底是谁。 推开门去,里面并未开灯,外面下着大雨,屋内也同样昏暗一片,阮星潋却凭着本能在昏暗的室内一下子找到了叶慎的位置,他正坐在沙发上,用她看不懂的视线盯着自己。 放下手里从医院里带来的东西,阮星潋走上前,直接坐在了叶慎的边上,一字一句地说,“你到底是谁?” 叶慎说,“问得太广泛了,稍微缩小一点呢?” “那我换一个问的,我……我是谁呢?” 阮星潋往前倾了倾身子,“叶慎,血裔这两个字怎么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那个女人会说我是你的……” “啧。” 叶慎向来淡漠,漫不经心又慵懒凉薄,很少出现这种浮于表面的情绪,可是这一刻,阮星潋才发现叶慎原来也会露出这种高高在上的神色,“莉莉丝又多嘴了。” 莉莉丝? 方才送她来的女人叫莉莉丝吗,原来是外国人……她第一时间居然没发现。 阮星潋深呼吸道,“我出院的时候,问了一嘴护士关于你的情况。” 叶慎却不慌,等着她说下去,“嗯?护士怎么说?” “说……根本……没有你这个人。” 阮星潋强忍着心头的恐惧,把话说出来了,“叶慎,那个医院里根本没有你这个医生,那么为什么……” 他好喜欢看她这样惊恐又美丽的样子啊。 叶慎挑眉,似乎是阮星潋的情绪很好取悦了他,“你在装傻,阮星潋。” 阮星潋表情一僵。 “你明明很早就发现了不对。” 叶慎的眼神像毒蛇,冰冷又危险,他伸手放在阮星潋的脸上,声音里还带着些许他惯有的玩世不恭,在讲述这些令人感到害怕的事情的时候,叶慎游刃有余,“阮星潋,你不是傻子,我能看上你,是因为你聪明,相当聪明。” 阮星潋的心如坠冰窖,她下意识否认,“不是,我……” “你潜意识已经做出了太多试探我的行为了,阮星潋,现在不用装作太吃惊的样子的。” 叶慎压低声音,将自己的脸凑上去,他好白,皮肤也很冷,而现在,阮星潋觉得,自己的体温也在向他靠近。 变冷。 “你跳楼,除了震慑和报复那些迫害你的人以外,还在试探我。”叶慎一字一句地说,“试探我能够多大限度地保下你,阮星潋,你发现不管你怎么作死我都会把你救活,你再一次次地加重筹码赌我的能力,来试探我的底线在哪。” 阮星潋没说话,呼吸却逐渐急促。 也许她的白血病,从一开始,便是一个局。 叶慎笑着看着她,细长的眸子里装载着玩味,说话却字字锐利,“跳楼救下你以后,你当天就选择了出院,和你过去选择在医院修养的心态截然不同。你知道也许你根本不会出事,包括薛暮廷来你的出租屋找你,后面你的车子失事爆炸——” 阮星潋身体隐隐发颤,“你住口……” “在拉开车门之前,阮星潋,你犹豫了一下,不是吗?你已经很提前发现车子不对劲了,但是你在思考过后还是选择了拉开车门让爆炸发生,为什么呢?” 阮星潋感觉到喉咙口收紧了,窒息感涌上来,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厉害。 “你知道有人要害你,而且很大概率是许绵绵动的手脚,所以你要让这场爆炸发生,一定要发生,且牵连薛暮廷进去,哪怕是你自己的生命为代价,这颗炸弹……” 叶慎用力按着阮星潋的肩膀,另只手掐住她的脖子,“在我看来,不只是安在了车子上,还安在了你的身体里,阮星潋。你在赌自己这一次会不会真的死,我会不会保你。明知会有伤痛或是死亡,但你偏偏就敢赌,就像你发现自己爆炸过后没死还要当众喝农药一样。阮星潋,你难道没有一丁点地察觉吗?你恰恰是发现了太多,你这种女人那么聪明又那么不要命,怎么可能放过拿命豁出去的机会?” “你要的就是豁出去,不惜一切代价。” 跳楼,亲自引爆炸弹,喝农药……那么多行为,都在验证着,阮星潋,你是明知危险还要往里深入的人。 “很喜欢吧?这种感觉……每一次作死来试探自己是否会真的死的感觉……百分之五十死亡的概率,生与死边缘极度摇摆,每次死里逃生都像是一次重生,只有这样你才感觉到自己像个活人。濒临危险的迫切与快乐让你求死愈求愈烈……阮星潋,别装。” 叶慎说完“别装”两个字的时候,眼睛猛地发亮! 猩红的双眼在睁眼抬眸时,跟随着他的瞳孔,昏暗的空气里拉出两条鲜红的血线,男人的手指猛地收紧她的喉咙,“明明喜欢危险,需要危险,喜欢得都……亢奋到发抖了吧。” 那一刻,阮星潋感觉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束烟花,彻底丧失了思维能力,她摇着头,“叶慎,你……不是人……” “我很早就和你说过,只是你好像没当回事。不过也正常,人类不会想象出超过自身认知以外的东西,阮星潋,你三番两次敢拿死来赌我,已经超过普通人太多。” 叶慎咧嘴笑,白皙的脸上有一双漂亮到了极点的红色眼睛。 “我不是人?”男人发亮的红瞳似乎渗着血,唇下尖牙一晃而过,“阮星潋,你也是,天生的,当怪物的种啊。” 阮星潋还未说话,叶慎便已经压了上来,将她整个人直接压在了沙发上! “我不是和你说过吗?你就算脱光了骑在我身上,我也不会有任何的性欲。” 男人一把撕开了她的衣服,力量相当大,“莉莉丝和你说你是我的血裔?她倒是很会揣测我的心思,不过……” 阮星潋尖叫一声,想要抵抗,叶慎的瞳孔闪了闪,她身上衣服在瞬间四分五裂,女人伸手抱住自己的胸口,叶慎却一点不在乎,直接拎着她的头发,硬是将她的脸和下巴抬起来,露出她纤细的锁骨,“我告诉你,我们这种怪物,是从来没有性欲的。如果一定要用一种方式来作为代替的话。” 阮星潋颤抖着,“叶慎,你放开我……” 可是叶慎的眼睛那么鲜红,跟浓稠的血一模一样,他低头直接张嘴咬住了阮星潋的脖子! 皮肉被刺开,阮星潋整个人痉挛了一下,剧痛令她眼里有了眼泪,可是在痛苦背后,触电般窜过奇怪诡异的感觉,她的脚都跟着用力,下意识抓紧了身下的沙发垫子。 莉莉丝的话从她耳边掠过——当然啦,刚开始肯定会痛的,可是这个痛到后面会变得很舒服诶,阮星潋,直白的快感不够吸引人,从痛苦里转化来的快感才让人上瘾…… 剧痛在她身体里流窜,一点一点地化作,她没有体验过无法招架的……强烈的快乐。 怎么会这样……她无法抵抗。 别……别…… 阮星潋呜咽着,声音竟像是呻吟。 “不要——”最后一秒,阮星潋整个人哆嗦了一下,眼泪涌出。 她眼前一片白光,仿佛是灵魂直接崩作了碎片,而在这之后,又直接重重坠落深渊。 叶慎离开她的脖子,抬起头来,他能清晰看见阮星潋的瞳孔收紧又涣散,像她的思维意识在狂飙与逃窜。 “对我们来说,这就是性欲,不……” 叶慎舔了舔自己的唇,血味令他感觉到了无上的快乐,男人的瞳孔竖起来,暗红色的光一跳一跳的,像阮星潋搏动的血管,“这就是做爱,懂了吗,阮星潋。” 第25章 我们这算,发生了吗? 这一切发生在阮星潋身上,她现有的认知没有办法解释这些情况,所以阮星潋的意识已经进入了破碎的状态,她说不上话来,只能够捂着自己脖子上的伤口。 她感觉到指缝间有鲜血溢出,看着压着自己的男人,女人的嘴巴张了张,“叶慎,你……” 刚才叶慎说什么?他们没有性欲……那么刚才这种行为,是不是代表着在他们的世界观里,她和叶慎…… 上床了。 阮星潋摇着头,喃喃着,“不对,不能这样,叶慎,不能……” 叶慎哑着嗓子笑,可是笑意背后还带着些许凶狠与强势,“不能什么?” 阮星潋心脏狂跳。 原来那一次酒吧喝多,她意识模糊中问叶慎,他的眼睛是不是亮了一下,并不是她醉后出现的幻觉。 是真的亮了。 难怪他手冷,难怪他说有他在,她就不会死。 难怪他……那么多次从死神手里把她抢回来,这一切,早就超出科学的范畴了啊…… 阮星潋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没有办法组成一段连贯的话,她所有的思维逻辑在此刻分崩离析,“为什么……会这样……” 叶慎的眼睛在一瞬间暗下来,阮星潋清晰看到他瞳孔颜色的变化,从浓稠的血红逐渐褪成了一片漆黑,仿佛和正常人没有任何的区别。 叶医生,叶医生,你一直以来都在骗我吗。 “从最开始,我生病……” “嗯。” 叶慎低着头,脸庞白皙,他向来冷漠美丽,站在人群中都是一等一的扎眼,阮星潋怎么会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呢? “本来你确实只能活半年。” 叶慎的瞳孔再度闪了闪,但是也只是一秒钟,那幽红化作暗黑,“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阮星潋……” “你不死了。” “这是我给予你的,第二条命。” 叶慎说完这些,伸手去碰阮星潋的脸,女人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见到她闪躲的模样,叶慎笑得和平时一样玩味,“怕了?” 阮星潋抽着凉气,摇着头,“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这个世界向来如此。” 叶慎将手指按在了阮星潋的嘴唇上,“你所看见的,只是你能看见的,阮星潋。” 说完叶慎只是眯了眯眼睛,空气中似乎便有透明的风刃划过,直接割开了他的指腹,留下一道细微的伤口,男人继续将手指按在她唇上,细细渗出的血液透过唇齿直接传入她的身体,阮星潋汗毛倒立! 她浑身一激灵,推开了叶慎,嘴巴里的血腥味令她发抖,一瞬间全身的毛孔都收紧了。 女人弓着背,感觉视野开始抖震,像是心脏一般一缩一放,她感觉到了身体里像是有什么器官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便用力睁着眼睛,手指死死攥紧! 叶慎看着她受惊吓的模样,只是淡漠地勾着唇。 她自己都没有察觉,此时此刻,她的瞳孔也在跟着一闪一闪地跳烁着微红的光。 三百年,阮星潋,不管轮回多少次,都逃不开这个结局。 “为什么会选择我……把我变成这样……”阮星潋抚摸着自己的喉咙,“我不该是这样的……” 叶慎没回答,只是强硬地走上前,将惊慌失措的女人直接横抱起,阮星潋像一只受惊的兔子,抬头的时候双眸也如同兔子的眼睛一般是红色的,她缩在他怀里发抖,不像先前发疯时那般豁出去,显然受了极大的刺激。 在剧烈打击下,人才会失去思考能力。 叶慎一路公主抱,将她抱到了卧室里,阮星潋受的刺激不小,他放她下去的时候,她都没有反应,只是茫然地看着他。 她这张脸,就算是没有任何表情,也那么漂亮。 “也难怪辛迪加对你念念不忘。”叶慎玩世不恭地说了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辛迪加……又是谁…… 脑海里似乎有什么声音响起,很沉闷,也听不清楚字眼,阮星潋感觉大脑开始剧烈疼痛,所有的意识都从她的身体里飞逸而出,逐渐远去。 她……刚才经历的一切,一定是在做梦吧……梦醒了就好了…… 而与此同时,地球的另一端,漆黑一片的室内,有人猛地睁开眼睛,金色的虹膜中有一对竖立着的,美丽又危险的红色瞳孔,他先是眯起眼睛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而后咧嘴笑了。 紧跟着,他身后同伴的眼睛也纷纷亮起,如同狼群从漆黑中缓缓走出。 最中间的男人有一张俊美妖孽的脸,他坐在沙发中央,舔了舔自己的唇。 “感应到了吗?” “没错,是大小姐。” “终于觉醒了……辛迪加的大小姐……” 男人从沙发上站起来,身姿高大挺拔,压迫感扑面而来,“看来得去一趟那个国家了……我等你太久了,我的星星。” ****** 阮星潋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醒来的时候阳光晒在她脸上,女人眨了眨眼睛,一下子坐起来。 她先是低头,摊开手掌心,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好久,而后又看向窗外,似乎是在观察自己有没有产生什么变异,但是令她感到奇怪的是,自己的身体居然没有任何变化。 脸也没有变化。 阮星潋甚至呼吸了一下,连呼吸都是正常的。 难不成她是真的疯了,昨天的一切都是她精神错乱? 不过她还来不及想,房门便被人敲响,阮星潋过去开门,看见了叶慎的脸。 阮星潋说,“早啊叶医生——” 话还没说完,她忽然一顿,像是想起什么,后怕了一下。 她满腔信任与感激,统统给了一个魔鬼。 叶慎察觉到了阮星潋对待自己的态度变化,微微皱眉。 “我不知道该喊你什么了。” 阮星潋低语着,“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叶慎?” 叶慎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阮星潋过去的话语掠过他耳畔。 叶医生,你真是个好人。 叶医生,谢谢你救我。 叶医生,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叶医生…… 她曾经那么真挚地相信着叶慎,她曾经看他的眼神澄澈又干净,仿佛叶慎不管做什么,阮星潋都能理解。 叶慎救过她的命,阮星潋能为他两肋插刀,哪怕去死。 现在的她……还会这么想吗。 叶慎表情微变,说的话有些冷冰冰的,“随便你喊我什么。” “叶慎。” 阮星潋不再喊他叶医生,就仿佛叶医生这个人在她心里已经彻底死去了,和她的天真与无知一并埋葬,她说,“叶慎,从今往后我该……怎么办呢?” 本来是想着报复那些伤害过自己的人然后毫无顾忌地去死,可是现在……她先变成了那个下地狱的怪物。 她不会死了…… 死亡现在对她来说,居然才更像是一个不可能的,黑暗的奇迹。 叶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你有地方去吗?” 出租屋是回不去了,薛暮廷会一直上门纠缠她,而阮星潋也不想自己成为怪物的这个秘密被别人知道,这样轰动的事情,会引起全民恐慌吧? 阮星潋摇摇头,“我没有家。” “那就住在这里,从今天起这里是你家。” 叶慎挑眉,要笑不笑地说,“作为人类的身份证还在吧?” 阮星潋一愣,本能反应是,“在……都在……银行卡里还有点存款呢。” 她身上还带着太多属于人类的特质。 “嗯。”叶慎说,“带上身份证,我让司机送你去公司。” ……公司? 二十分钟后,阮星潋抬头,看着面前的高楼大厦,念出了大厦上挂着的牌子,“……叶氏集团。” 叶慎往前走,面无表情,一点不在乎阮星潋的震惊与意外,一直到阮星潋的呼唤声令他停下脚步。 “叶慎……你到底,骗了我多少……” 叶慎的心一紧,回眸看见女人眼里似乎有眼泪在打转,“还有什么是真的?你到底还有多少骗我的?叶医生?这就是叶医生吗?车子房子全都是你自己的吧,根本不存在什么救过命的朋友借给你开,全都是——” “骗你的。” 叶慎淡淡地说,“全都是我骗你的,关于叶医生的一切,你都可以忘了。” 关于叶医生的一切…… 冷酷又拽了吧唧,却总在关键时刻出手相救的叶医生,那个关心她身体的叶医生…… 叶医生和叶慎,根本是两个人吧。 阮星潋狠狠抹了一把脸,用这个动作连带着抹掉了脸上的眼泪,“忘了就忘了,叶慎,你别后悔,我现在全忘了已经。” 什么刀子嘴豆腐心又白又帅的叶医生,她早忘了! 闻言叶慎的眼神沉了沉,恰逢远处有人迎上来,是一位年轻的姑娘,笑意盈盈,“是阮小姐吗,昨儿收到通知,欢迎您来我们公司高就呀,您简历我们看过了,高层都一致拍板通过,这么高的学历,那么厉害的工作履历,能来叶氏是我们的荣幸。” 说完小姑娘做出了引导的动作,“来,我带您去人事部,入职手续我帮您一起办理。” 阮星潋惊呆了,不敢相信叶慎的公司居然还有正常人类社会的秩序,他不是个满口谎言的混账吸血鬼吗! 她错愕地扭头看着叶慎,叶慎没多替自己解释,站在那里身姿挺拔,不露喜怒。 他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对她简短地说,“去吧。” 阮星潋说,“叶慎,你,我,你意思是要我在你公司——” 叶慎幽幽地看着她说,“留在我身边不好吗?还是你想去薛暮廷公司上班啊?” 一边的小助理倒是捂着脸,哎呀,冷脸的叶总也会说这种偶像剧里的话呀! 阮星潋咬着牙,到现在还没办法完全接受叶慎带给她的冲击,且她清晰发现自己现在对这一切无力反抗。 走一步算一步,至少现在不用担心自己的命,发疯也没顾忌了。 女人攥着手指跟着小助理往前走,见她倔强的样子叶慎在她身后扯扯嘴角,却不料想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喊,他比她先转身去找说话的人,“阮星潋……你怎么——” 熟悉的声音让阮星潋身体僵硬,她不知道现在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 她缓缓转身,看见了魏蘅站在叶氏集团大厦的一楼,身边还站着叶氏的工作人员,应该是叶氏请来谈生意的。 他拿着手里的文件,不可置信地走上前来,俊美的脸上一片震惊,“阮星潋你不是……你怎么好端端地站在叶氏?之前不是还在医院吗!” 第26章 魏蘅你是,喜欢她吗? 看着魏蘅直直冲自己走来,阮星潋脑子里一时半会也想不出解决对策,一直到魏蘅走到了她面前,男人下意识伸手,“你居然真的……还能活着……” 阮星潋经历的事情,一般人这辈子只能经历一次,因为没命了。 可是她接二连三地……经历了那么多,居然还活着! 魏蘅疑惑的视线在阮星潋和叶慎之间来回扫,最后还是边上的助理小姐姐过来打圆场,“魏总,我们招待不周了,居然让您在大厅站着,来,我带您去会议室。” 说完,助理做了个“请”的动作,魏蘅到底是来谈生意的,带着满脸的警惕跟着助理往电梯走,电梯门合上之前,他锐利的眼神都一直停留在阮星潋的脸上没挪开。 阮星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状态奇怪吗?” 叶慎轻哼了一声,“很正常,像个人。” 像个人,这什么话! 阮星潋走在叶慎身后,“你要我如何向薛、阮两家解释我喝农药没死……” “农药过期了,成分变质了,洗了个胃抢救出来了。” 叶慎撒谎从来都不需要打草稿,他过去也是这么糊弄阮星潋的,男人说完这个,往回看了阮星潋一眼,“我喊我的特助带你去办手续,等所有流程走完,来我办公室找我。” 来我办公室找我,这语气有些高高在上,阮星潋恍惚了一下,一瞬间感觉在叶慎身上看见了旁人眼中“叶总”的样子。 叶慎转身走了,他的特助倒是一路小跑着冲阮星潋打招呼,“阮小姐,阮小姐!” 阮星潋认出来了,这不是先前慈善晚宴上那个帮忙发请柬的小伙子吗。 原来如此……一切都说得通了,也难为这小伙子临时改变计划配合叶慎演了这么一出戏……阮星潋自嘲地低笑了一声,她从头到尾,都活在谎言里。 “阮小姐,我叫艾弗森,您跟我来。”艾弗森显然很兴奋,看见阮星潋的时候,脸上止不住的乐呵,“终于等到您了,您真漂亮,嘻嘻。” 走在前面的叶慎脚步一停,回眸,眼里有杀气。 艾弗森咽了咽口水,“走,人事部在2楼……” 阮星潋办完手续成为叶氏集团的一份子的时候,她还有些茫然,感觉自己的人生在一条道路上飞速狂飙,所有的发展都由不得她,她跟艾佛森说想去厕所洗个手,等走到了厕所,女人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试图寻找一些现在和过去自己不同的地方。 明明,还是同一张,为什么…… 阮星潋伸手放在镜子上,摸着镜子里自己的脸,“你到底是……” 话还没说完,男声从背后响起,“阮星潋,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阮星潋回头,看见魏蘅站在那里,她下意识往后退,“这里是……女厕所。” 魏蘅皱着眉头上前,英俊的脸上写满了怀疑,“你跟叶氏集团的继承人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阮星潋的手被他一把攥住,女人一惊,抬眸对上魏蘅的眼睛,“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的?薛暮廷的好兄弟的身份吗?还是我好闺蜜哥哥的身份?未免管得有些太多!” 魏蘅攥着她的手没松开,“你喝了农药被送去抢救,结果刚救出来就从医院里消失,你知道多少人在找你吗?阮星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有什么秘密瞒着我们?” 消失?她明明是自己办理的出院手续……阮星潋倒抽一口气,心说肯定又是叶慎搞的鬼,篡改了大家的记忆,她只能硬着头皮道,“我得了白血病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一次两次救活我又有什么用?反正也活不久了,住院有什么意义?” “住院没意义,你跑来叶氏集团上班就有意义吗?” 魏蘅下意识脱口而出,“你还不如来我公司——” “你不会……”阮星潋的眸光一变,凛冽冷艳,“对你好兄弟的前未婚妻有意思吧,魏少爷?” 第27章 你也可以,来我魏家。 阮星潋的话令魏蘅整个人都愣住了,回过神来魏蘅还有些着急,“阮星潋,是不是谁给你脸了——” “我不要脸,不需要别人来给我脸。” 阮星潋望了一眼厕所外面,这要是让别人看见她和魏家的大少爷在厕所里拉拉扯扯的,传出去指不定能被传成啥样呢!所以她还是选择了赶紧和魏蘅拉清界限,“第一天认识我吗,魏蘅?” 魏蘅被阮星潋反呛得有些意外,没想到那个唯唯诺诺的阮星潋如今会变成这样,魏蘅鬼使神差地联想到了那日在薛家看见的她留下的字迹,现在的阮星潋,倒是更配得上她那一手腥风血雨的字。 魏蘅的喉结上下动了动,“那日薛暮廷说要带你去看看脑子,我不该阻拦的。” 也许是真的,阮星潋的大脑或者是神经方面出了问题,才会这样豁得出去…… “你是怎么想到喝农药的……”魏蘅看着面前的阮星潋,觉得她好陌生,又陌生又漂亮,过去圈子里的人把她当笑话看,而现在,她脸上也挂着那些嘲讽他们的笑意,“你妈妈都被你吓晕过去了,你知道吗?做事情怎么可以这般不顾后果?跳楼在先,喝农药在后,阮星潋,你太疯了,你不怕自己哪天真的死了吗?还是说看着我们这些人被你吓得一惊一乍的很有意思?” 阮星潋给魏蘅鼓掌,鼓完掌还上前伸手摸了摸魏蘅的脸,大胆又美艳,她一字一句地说着,“很有意思啊,看你们吓得要死的那种表情,真的太搞笑了。平时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弄出人命来了又开始假惺惺地来我头七给我上香……怕我半夜找他们索命吗?魏蘅,你放心,我若是死了会变成厉鬼,肯定会一个一个找他们索命,所有害过我的人,都别想好过!” 都别想好过! 魏蘅整个人狠狠一震,回过神来男人俊美的眉眼里带着些许难以言状的,复杂的伤痛。 他说,“阮星潋,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开始有了要和我们同归于尽的心思的。 “我们认识很久了,魏少。” 阮星潋的声音沙哑暧昧,“对你来说,我也算是老熟人了,不是吗?” 魏蘅喉结上下动了动。 是啊,身为薛暮廷的好兄弟,他从很早以前就认识阮星潋了,那个时候阮星潋作为放养在外的私生女刚被认回阮家,转来他们的贵族学校上学,他一眼就看到了跟在薛暮廷背后的那个脸庞白皙的小姑娘,还笑着问这是不是薛暮廷家里人给他找了个童养媳。 自己妹妹和这个私生女成为好朋友以后,阮星潋经常跟着魏月歌来魏家玩儿,那个时候魏蘅还觉得两个小姑娘太过于吵闹,却从没想过……要把她赶出去。 一直到阮星潋和薛暮廷要联姻的消息传来,魏蘅甚至有些震惊,妹妹的好姐妹跟自己的好兄弟结婚,看似和自己千丝万缕,但事实上……又跟他,没有一丝关系。 一丝不挂。 阮星潋,我们那么早就认识了,可是为什么我现在才感觉真正开始认识你。 魏蘅喃喃着,“到底哪个你是真的?” “我不知道。” 阮星潋倒是回答得爽快,“只是我发现自从我不在乎自己这条命以后,魏蘅,所有人都开始害怕我了。” 她敢豁出去一切,彻底发疯以后,终于有人会忌惮她,甚至有人面对她会心虚,因为过去害过她。 魏蘅说,“也许……最开始薛暮廷是做错了一些事情,阮星潋,你没想过给我们大家一个机会吗……现在闹成这样,所有人都说你是疯子,害怕你去报复他们,难道你不难受吗?” “我有什么可难受的?谁做坏事谁心虚难受,我没有。” 阮星潋的眼神很亮,面对魏蘅的诘难,她倒反而觉得魏蘅能这么说,反而让她觉得轻松。 至少……纵观这么多年她面对的恶意堆积里,魏蘅没有出手害过她,撑死就是在她受难的时候也在边上冷眼旁观罢了。 阮星潋道,“不过我不会针对你的,魏蘅,除却你妹妹是我最要好的闺蜜以外,还有一个原因。” 魏蘅的手指攥了攥。 “你从未有过害我的心思和行为,所以我不针对你。” 阮星潋抬眸,眸光澄澈,倒是让魏蘅有些无法直视,“不过你也不用替别人觉得委屈,百因必有果……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说完以后,阮星潋轻笑一声往外走,“别在女厕所久留了魏少,旁人看见会把你当成变态。” 魏蘅回过神来,立刻跟在阮星潋身后,他追着她出去,“阮星潋,你现在白血病没得到医治就这样乱来,以后怎么办?你住在哪——” 阮星潋脚步一顿,“我白血病死了,大家不是才喘口气吗?” 魏蘅愣住了,下意识说道,“可是阮星潋,不是人人都盼你死……” 阮星潋大为震惊,错愕回眸,“魏少这话什么意思?” “你之前对我说,你这次车子爆炸不是意外,我去查了。” 魏蘅咬咬牙,还是把话说出来了,“我认为许绵绵有很大的嫌疑和作案动机,阮星潋,不要再这样随随便便跟人拼命了,不是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看不清楚的!” 阮星潋眼眶微红,她吸了吸鼻子,强忍着自己的声音里的冲动,“你去查了……你查到什么了?” “许绵绵对我说,你拉开车门前犹豫很久,肯定是想害薛暮廷,所以要我们几个把你抓起来关进去坐牢。” 魏蘅上前,猛地按住了阮星潋的肩膀,仿佛他也很混乱,在过去和现在的认知里来回拉扯,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凶手,谁才是满怀恶意那个,他快要分不清了,“阮星潋,车子爆炸的时候,只有你一人,连薛暮廷都是后到的,所以才会冲进去抢救你导致自己重伤,那么这种情况下,许绵绵能说出你爆炸前的一些行为举止,就代表着……” 代表着她一直都有找人监视阮星潋,包括这一次车辆爆炸,所以她才会如同在现场一般,说出阮星潋拉开车门前犹豫了几秒这种画面。 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想要给阮星潋扣黑锅,却不料想暴露了自己知道案发当时情况的马脚。 所以当时在薛暮廷的抢救室门口,许绵绵哭得梨花带雨地搂着魏蘅说出这些的时候,魏蘅才会觉得如遭雷劈。 他一直不敢相信,或者不敢去怀疑,也许他们看错的不只是阮星潋,还有许绵绵…… 毕竟,能把那个一直卑微但是善良的阮星潋逼急了,不顾一切发疯了的,除了她心上人薛暮廷那就剩下小三许绵绵。 魏蘅看得出来薛暮廷对阮星潋不是没有感情,只是他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所以剩下那个真正要千方百计除掉阮星潋的,就只有许绵绵了。 “关于这个事情我已经告诉了警察,让警方去暗中调查,并且不能惊动薛暮廷。”魏蘅深呼吸一口气,“他现在连自己的感情都分不清,我怕他知道这个又会出手阻拦,所以这些事情是我自己去办的……阮星潋,你听清楚了吗,不是所有人都盼着你死!” 魏蘅再一次重复了那一句话,他看着阮星潋逐渐泛红的眼眶,男人猛地撇开眼去。 啧,他见不得女人哭鼻子。 “想通了就随时给我或者给我妹打电话,闹成这样薛阮两家你回去不得……那至少还有……魏家。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了你也没少来,我忍耐你们姐妹俩很久了,也不差这一会。你就算白血病,我妹那性子也不允许你死在外头。” 魏蘅说完这个,不知道是觉得自己面子上过不去,还是说察觉到了真相的他对于阮星潋有了愧疚想要补偿,他直接掏出了自己的名片给阮星潋,强硬塞在她手里以后,男人大步离去。 阮星潋看着手里的名片发呆,站在原地好久。 ****** 阮星潋推开叶慎办公室的门,男人坐在里面,见到她以后把椅子转过来,声音凉飕飕的,“跟魏蘅讲什么悄悄话呢?” 阮星潋将拿着名片的手藏到了身后,心说这个男人是不是到处长眼睛了,怎么什么都能被他知道,“干嘛?” “一个薛暮廷不够,现在跳出来一个魏蘅。阮星潋,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招男人喜欢?” 叶慎说话带着惯有的玩世不恭,他细长的手指敲了敲桌子,“手里藏着什么?拿过来我看看。” 阮星潋说,“没什么。” 叶慎说,“拿来我看看。” 阮星潋说,“我不。” 叶慎说,“我数三下。” 阮星潋说,“你数啊,你数到一百我也不给你看。” 叶慎说,“三,二,一——” 他冷笑,眼睛亮了一下,也只是短短一瞬。 没想到下一秒阮星潋感觉手里有什么东西猛地烧起来了,被灼伤的疼痛感令她叫了一声,立刻拿起手里的纸张看了一眼,发现手里的名片凭空燃烧起来然后化成了灰。 “……”阮星潋看着手掌心的一摊灰,有些咬牙切齿,“叶慎,你好小气啊!” 叶慎勾勾唇,“不给我看,我就直接毁了,你也别想回去看。是魏蘅给你的情书?” 阮星潋说,“是魏蘅的名片!” “哦。他名片有什么可惜的。”叶慎说,“这么瞪着我干什么?我的名片你怎么不要?对面柜子里有一堆,你要不要?” “我不要!” “晚上拿一百张回家,由不得你不要。” “……” 第28章 吸薛暮廷,吸死得了。 阮星潋将手里的纸灰抖到了一边的垃圾桶里,她只能恨恨地瞪了叶慎一眼,“你别强迫我。” “我就喜欢强迫你。” 叶慎说话的语气里带着他惯有的轻佻,就仿佛天塌下来他也毫不在乎的样子,面对别人的苦难,叶慎向来是高高挂起,甚至还能把别人的苦难当做取悦自己的一出好戏,这样一个本质自私凉薄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这样千方百计地救她? 阮星潋对着叶慎也保持着警惕,自从知道他真实身份以后,叶医生三个字再也没从她嘴巴里喊出来过,如今面对的……只有魔鬼。 叶慎是魔鬼吗? 阮星潋问自己,给不出回答。 她走到了叶慎的办公桌前,喃喃着,“所有的手续我已经都做好了——” 话音未落,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莉莉丝穿着高跟鞋走进来,婀娜多姿光彩照人,她看见阮星潋站在里面的时候有些意外,凑上前去,女人像一只娇俏的小猫咪,轻轻在阮星潋的肩膀附近嗅了嗅,阮星潋朝后躲了躲,“做什么?” “哇哦。” 莉莉丝眸光里闪烁着某些暧昧的色彩,“我闻出来这个味道了,变成女人了呢阮小姐……恭喜你啊……” 阮星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这是什么话……” 莉莉丝却表示不用遮掩,这样的行为在他们身上很常见,倒是叶慎这种憋了这么久还没下手的不常见了。 “我就知道早晚有一天慎会对你下手……”莉莉丝伸手摸了摸阮星潋的脸,“毕竟你这么美丽,阮小姐……” 说到后面,她跟着舔了舔唇,“如果哪天晚上你有空的话,也可以来找我……我也想试试……” 话还没说完,空气中抽过来一道风刃,直接割开了莉莉丝的脸,女人叫了一声,回眸看见叶慎坐在椅子上,暗红色的瞳孔正在一跳一跳地发亮,他勾唇,“省点力气,别找死。” 莉莉丝低头,“知道了,慎殿下……” “带着她去见见大家,对了,阮星潋刚成为我们的一份子,以后要过来生活在一起,她没什么行李,你下午带她去商场转转,钱的话。” 叶慎凭空丢过去一张银行卡,“密码6个0。” 给钱的男人真帅。 阮星潋说,“刷多少都没事吗叶慎。” 叶慎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你要刷多少?” “很多。”阮星潋说,“你把我变成怪物,作为代价,我刷爆你的卡,你应该没意见吧?” 莉莉丝在一边都惊呆了,第一次看见还有人敢和慎殿下讨价还价…… 叶慎没说话,只是冷笑了一声,阮星潋当他默认了,接住他丢过来的银行卡,看了一眼,是张黑卡。 “真不要脸。”阮星潋说,“不会死就已经够超标了,会异能也已经很恐怖了,现在居然还有钱……什么好处都让你占了。” 上帝真不公平啊。 阮星潋拿着卡出门,回头看了莉莉丝一眼,“莉莉丝,你能开车送我一下吗?” 莉莉丝红唇微张,屁颠屁颠跑来了,“当然可以哦甜心,你要是想在车上跟我来一发的话我也……” 阮星潋说,“我一点都不想!” “切,只跟慎殿下做,不跟我做是吧。”莉莉丝嘟着嘴巴妖艳万分地扭着腰往前走了,“都是女孩子亲热一下怎么了,我技术指不定比慎要好呢。” 不知为何阮星潋听她说这个竟然会面红耳赤,过去她可是能大庭广众之下面不改色地说出薛暮廷阳痿硬不起来,根本不会有任何的羞耻感,可是现在…… 那日叶慎刺破自己身体的感觉从记忆深处浮上来,痛苦伴随着快乐如影随形,阮星潋咽了咽口水,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发现上面的伤口已经不见了。 如今连伤口愈合的速度都变得这么快了吗……阮星潋垂眸,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现在的她,到底是谁呢? ****** 阮星潋让莉莉丝刷新了对“人类女性”的认知,她第一次见识到像阮星潋这样彻底释放自己欲望从来不需要矜持的女人,说刷爆叶慎的卡就是奔着刷爆去的,她当场跑去刷卡买下一辆法拉利,坐在上面还朝着莉莉丝抬了抬下巴,飒爽漂亮地说道,“怎么样?这车配我吧?” 莉莉丝说,“这也得刷走慎殿下不少钱吧?” “你们还要遵循我们这个世界的规则吗?” 阮星潋乐了,咧嘴笑说,“吸血鬼也怕穷啊?” 莉莉丝说,“那怎么办,我们夜族只是不会死,但又不能凭空变出钱来!我身上这么漂亮的衣服,金灿灿的首饰,可不得都用钱买嘛!要不然我还是个在夜里茹毛饮血一丝不挂的怪物,多丑陋,我才不要那样呢!我要美丽地吸人血!” 美丽地吸人血,听听这像话吗! 阮星潋脑海里又浮现出叶慎咬着她脖子时的记忆,女人下意识逃避这些对话,赶紧转移话题招呼莉莉丝上来,“走,去下一站。” “去哪?” “最大的奢侈品商场。”阮星潋道,“跟你说件事儿,你们要非得吸人血的话,能不能吸我讨厌的人?我想他们死快点。” 莉莉丝坐在她副驾驶座上,感觉背后凉飕飕的,“你比我更像吸血鬼。” 阮星潋说,“吸谁不是吸?下次介绍你和薛暮廷认识。” “帅吗?” “巨帅。”阮星潋说,“也巨渣。” “太好了,这种渣男就适合我这种干坏事的吸血鬼来制裁,恶人自有恶人磨。”莉莉丝说,“不会是你那个前夫吧?” 阮星潋点点头。 莉莉丝说,“那你不亲自了结他?现在的你对他们动手,简直是降维打击,为什么不亲自尝尝那个渣男的血有多香甜呢?” 阮星潋沉默了几秒。 说来也奇怪,她好像没有那么强烈的欲望,照理说,变成莉莉丝口中的“夜族”以后,也应该会有些吸血冲动吧?电视剧和小说里也都是这么发展的,那为什么…… 比起血,她现在更想吃的是火锅。 毛肚,虾滑,贡菜,腰花。 “我对血没感觉。”阮星潋仔细想了想说道,“也许我还没完全变成你们。” “真的吗?你看见血没有冲动吗?”莉莉丝有些意外,“那种全身都亢奋的冲动。” “……有的。” “比如说?” “比如说冒鸭血,我好想吃,多加点辣子,喷香。” “……” ***** 阮星潋开着新买的法拉利载着莉莉丝来到奢侈品商场的地下停车库,里面的保安都是有眼力见的,一下子就迎着她俩过来了,阮星潋车钥匙一抛,跟富家大少似的纨绔不羁,“帮我停进去。” 保安倒是高兴,还能顺手试驾豪车呢,拿着钥匙停车去了,倒是她们二人一走出,阮星潋便听见周围传来议论声。 “那不会是阮家那个疯疯癫癫的私生女吧?” “好像还真是……之前看见有人朋友圈挂她来着。” “谁挂她啊?” “薛暮廷的女朋友许绵绵呗,我有个网红闺蜜认识许绵绵,说许绵绵在朋友圈曝光她是杀人犯,故意要害死薛暮廷,令他重伤住院……反正说了一大堆,讲得薛暮廷好惨,被前未婚妻泼脏水不说,如今还躺在病床上接受治疗,真是不容易。” “那也太可怜了吧,原来薛少才是那个恋爱脑啊……好惨。” “是呀,你看这个疯女人,现在谁都不敢惹她,她不要命的,简直无赖一个。” 阮星潋听了直想笑,许绵绵还真是颠倒黑白的一把好手,原来短短几日她在大家眼里的形象已经变成了这样罪不可恕的坏女人了。 坏女人就坏女人吧,她不在乎这些。 阮星潋身边的莉莉丝倒是有些忿忿不平,“他们懂个屁啊,怎么现在谁都要说你两句?” 奢侈品商场里来来往往的人自然都是上流社会的,消费能力不低,多问几嘴指不定还能问出熟人来,世界啊,就是这么小。 阮星潋扯扯嘴角,“估计是许绵绵给他们洗过脑了。” “许绵绵也是个臭货!”莉莉丝说话没有门把,一边走一边骂,“她的血送给我我都不尝,肯定是臭的!” 阮星潋乐了,正巧听见身边传来按快门的声音,她有些疑惑,转头去找声音的来源,却没有找到事事在偷偷拍照。 听觉敏锐了不少……阮星潋发现自己对周围变化更加敏感了,她下意识皱眉,“有人可能在偷拍我们。” “真的吗?”莉莉丝也开始警惕起来,“你说会不会是薛暮廷派人跟踪你,然后那些跟踪你的人就偷拍下你的行踪照片发给他……” 话音未落,阮星潋身后传来一声叫喊,“阮星潋,真的是你!” 莉莉丝和阮星潋一起回头,只见薛暮廷拄着拐杖,手上还缠着绷带呢,被许绵绵扶着一步一步走过来。 莉莉丝吹了声口哨,“还真是个帅哥。” 薛暮廷走到了阮星潋面前,瞧着伤还没好利索,怎么就偏偏出门了? 不会是许绵绵故意的吧。 薛暮廷看了一眼阮星潋身边的陌生女人,随后死死顶住阮星潋白皙的脸,声音里都带上了痛恨,“你喝农药没死……还玩消失……你要把大家也一起逼疯吗!” 劈头盖脸的指责令阮星潋一时之间有些茫然,回过神来她后退一步,“你伤没好出来干嘛?” “暮廷哥哥说带我来逛逛……这段时间联系我少了,非要补偿我。”许绵绵说这些话给阮星潋听,是想宣誓主权,来表示薛暮廷有多宠爱自己,受了伤还想着带她出来玩。 “我和暮廷哥哥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阮星潋,你是不是存心跟我们过不去?又是闹自杀又是喝农药,搞得大家鸡犬不宁人心惶惶,生怕你真的出点意外,而你倒好,自己在这里优哉游哉地逛商场,真是太不要脸了!” 第29章 都一起死,给我陪葬。 听见这个的阮星潋只是勾唇笑了笑,倒是掠过生气的许绵绵直接看向薛暮廷,轻声问了一句,“你伤口怎么样了?” 薛暮廷一愣。 前阵子被疯疯癫癫的阮星潋逼得他都撕破了脸,如今阮星潋来了个回马枪,怎么又温柔起来了? 薛暮廷喉结上下动了动,嗓子有些沙哑说,“就那样,反正没死。” 阮星潋一听没死,变了个表情,“可惜了。你要死在那,我会去给你哭哭坟,来谢谢你临死前干了件人事。” “阮星潋你!” 许绵绵急得上前想要去推搡她,阮星潋后退几步,看戏似的说,“哎呦,你不是走的温柔小娇妻人设吗,怎么一下子变泼妇了?动手拉拉扯扯的,我往地上一趟,你赔得起我吗?” 阮星潋说话如此直白,倒是让许绵绵一下子僵在原地,这是动手也不好,不动也丢了人,她只能红着眼睛转身扑进了薛暮廷的怀里,奈何薛暮廷不似平时那么沉稳,这会儿他还拄着拐呢,许绵绵扑进来害得他一个踉跄,好悬没搂着许绵绵摔地上,晃了晃这才站稳了,“绵绵,你没事吧?” 许绵绵躲薛暮廷怀里揉着眼泪,“她怎么能这么说呢,暮廷哥哥,是阮星潋害得你受伤的,现在还说风凉话,她太过分了,简直是欺人太甚……” 话没说完呢,边上莉莉丝打断了,她走上前,仔仔细细对着许绵绵看了半天,许绵绵被她这个气势吓得有些不知说什么,“你……你是谁?是阮星潋的帮凶吗?” 莉莉丝一点儿不在乎什么帮凶不帮凶的,满脸好奇地说,“真哭假哭啊?喂?你眼泪呢?” 许绵绵嘎的一下呆住了。 莉莉丝伸手按了按许绵绵的脸,按到了一拇指的粉底,她道,“你粉底液选得挺好啊,防水?哭起来光嚎不掉眼泪?” 阮星潋在边上噗嗤一声笑出来了! 许绵绵这下倒是真的被逼急了,眼角也是有眼泪出来的,自然,这是被莉莉丝给羞辱出来的,她声音带着哭腔说,“你和阮星潋沆瀣一气,就是为了针对我!暮廷哥哥,你看见了,这阮星潋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难怪要连带着一起害你……” “是吗?” 阮星潋不为自己辩解,反而压低声音相当冷艳地说了一句,“你既然都这么说了,许绵绵,晚上睡觉可最好留点心眼。” 这话冷冰冰的带着杀气,令许绵绵整个人一惊,意识到什么的她略微有些心虚,“你……你说这话,难不成……想要暗害我?我告诉你,现在是法治社会,而且暮廷哥哥护着我,你就算再狠毒——” “现在是法治社会,你也知道啊?” 阮星潋冷笑了一声,眸光清亮,她反问许绵绵,“你既然知道这个,那么日后事情败露的下场,你能承受吗?” 许绵绵心里猛地一紧! 不……不可能的,阮星潋难道查到了什么吗?不会的……当时的爆炸事件,她做的天衣无缝,怎么可能会留下证据让阮星潋查到,一定是在诈她! 许绵绵脑子里各种念头转了个遍,只能硬着头皮说,“是啊,只要你犯罪过,必定会被警察抓起来,阮星潋,你也得意不了几天了,爆炸现场早已交给警方处理,很快你就要去坐牢了。” 阮星潋听了真想大笑,她心说她连死都不怕,还怕坐牢? 阮星潋道,“放心,你坐牢了我都不会坐牢的,毕竟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说完她还拍了拍许绵绵的肩膀,每一下都让许绵绵的心重重一跳,女人意味深长地说,“就是不知道,你怕不怕呢?” 薛暮廷一下子替许绵绵拍开了阮星潋的手,“你在这里说一些危言耸听的话做什么?绵绵可比你要善良多了,阮星潋!” 善良? 阮星潋看了一眼许绵绵,又将视线放回了薛暮廷的脸上。 “确实善良,善良到两次都没要我的命,大恩大德放我一马。”阮星潋当着许绵绵的面直白道,“我不一样了,如果我抓到机会,许绵绵,我才不会像你一样失误两次呢。我会让你当场死亡,没死我会补两枪确认你没呼吸了再走。” 这般恶毒的话从阮星潋的嘴巴里说出来,着实让薛暮廷浑身发寒,他顾不得自己现在还有伤在身,一瘸一拐地朝着阮星潋走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绵绵难不成还要害你吗!一直以来是你不肯放过绵绵——” 薛暮廷的话还没说完,耳边忽然间传来两声刺耳的枪声! “都给我双手抱头蹲下来!” 纷乱的脚步和惨叫声猛地响起,阮星潋回眸,发现周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群头戴黑色面罩的黑衣人,手里拿着非法自制的枪支,正冲着人群形成了围剿之势! “啊!” “救命啊!” “敢报警的话,就把你们统统杀了!” 为首的黑衣人朝天开了两枪,吓得人群如同惊弓之鸟般散开来,他们另一批人将别处的客人也赶了过来,大家统统被赶到了一起。 “几个出口都已经堵住了。” “监控也都破坏了。” “报警器关掉了。” “所有客人都已经被集中赶到了一层,头儿,我们可以搜了。” “把手机都给我上交!敢私藏的也是这个下场!”不流畅的中文结束以后,又是两声枪响,紧接着有人直接按住了阮星潋的肩膀,摸出了她兜里的手机,并且将他们统统按在了地上! 许绵绵被这个变故吓得大惊失色,躲在薛暮廷的怀里,薛暮廷将她搂得特别紧,哪怕自己受伤了,也尽可能避开了歹徒伤到她,“这家商场里很多奢侈品首饰店,也许是过来抢劫金银首饰的……” 话音未落,玻璃柜被砸碎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伴随着商场里客人受惊的尖叫声,这群歹徒开始将一楼奢侈品专柜统统砸碎,没有一家店面幸免! 没有了玻璃专柜的保护,再贵重的金项链也不过是任人宰割的鱼肉,阮星潋眼看着他们将柜台上的东西全都一股脑儿扫进了带来的箱包里,璀璨的钻石,耀眼的黄金,昂贵的珍珠,珍稀的翡翠,一件没被放过,直接被装进了漆黑的口袋! 她才明白原来国外所说的那种打劫商场是真实存在的,甚至有人敢胆大包天地来挑战他们国家的法规!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偏偏许绵绵要在这种时候装正义之士,躲在薛暮廷的怀里,颤颤巍巍地喊了一句,“你们这是光天化日之下挟持人质打劫啊,这是犯法的!” 阮星潋啧了一声,“你就非得他们注意到我们这里是吗?” 许绵绵一脸倔强地说,“他们口音一听就不是国人,肯定是外国的黑人,黑人最喜欢搞这一套了。你没听过黑人一直在国外抢劫违法吗?喂,你们几个,我们的警察和你们国家那帮吃白饭的警察不一样,你们敢在我们家行违法之事,等着坐牢吧!” 这话好像直接挑衅到了歹徒,有人直直地冲着他们大步而来! 他们认为阮星潋和许绵绵是一块的,于是便对着阮星潋出手,举起了手里的枪! 周围人惨叫一声,“要出人命了!” 下一秒阮星潋的脖子就感觉自己被这群黑衣人自制的枪托狠狠打了一下,剧痛令她嘶得抽着气直接摔在了地上,薛暮廷一看急眼了,下意识英文脱口而出,“你们怎么可以欺负女人?有什么冲我来!” 阮星潋心说你现在装挺帅的,搂着许绵绵还没撒手,装啥英雄好汉啊,有本事上来扶她一下啊! 阮星潋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发现嘴角有血,她低笑了一声,边上莉莉丝倒是冲出来了,“你没事吧!阮星潋!” 莉莉丝一下子甩开了按着她的黑衣人,上前将阮星潋搀扶起来,低头询问阮星潋的情况,见到她嘴角的血,莉莉丝的瞳孔在一瞬间嗡的一下发红! “我杀了他们。”莉莉丝的手指开始变得节骨狰狞,却被阮星潋猛地按住了肩膀! 莉莉丝错愕地转头,阮星潋抽着气说,“别……他们是普通人,别对他们出手,那么多人看见了,会引起恐慌……” “都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我连着这群被绑架的人质一起杀了,事情就不会传出去了!”莉莉丝嘴角的獠牙已经开始露出来了些许锋利的光,“他们方才还对着你指指点点,被许绵绵引导着网暴你羞辱你,乌合之众被绑架也是活该!” 话是这样没错…… 阮星潋摇了摇头,“你千万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听到没有?” 莉莉丝一怔。 被绑架事小,但是如果被世人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不同于人类的强大种族存在,整个人类社会的秩序都会跟着一起乱了! 她反正不会死,挨两下打没什么…… 阮星潋深呼吸抽着气,边上又来人将她们两个分开,“大爷的,点儿真背啊,正好遇上商场抢劫,回去要拜佛去晦气……” 话还没说完,冰冷枪口顶住了阮星潋的脑门。 女人被架着,黑衣人直接将她架在了人群面前,正对着的便是薛暮廷和许绵绵。 好讽刺啊,许绵绵躲在薛暮廷的怀中,而面对他俩如此恩爱的,是被歹徒用枪指着的阮星潋。 女人嘴角还残留着血丝,便听见歹徒用蹩脚的中文说,“不要尝试惹我们,否则,我就杀了这个女人!如果你们乖乖的,并且保证出去以后不会报警,我们就把你们平安放了!” 阮星潋头一歪,还把自己的太阳穴朝着枪的方向靠了靠,让全场人都被吓得哆嗦,“你这是做什么?” “为什么我是人质?我要是不呢?”阮星潋用英文问歹徒,歹徒攥紧了手里的枪,似乎是一下子说不出来回答,只能用气势来威吓她,“住嘴,该死的女人!” “阮星潋,你别说些有的没的惹他们了!我们的命在你手上了!” “就是啊阮星潋,你想要大家跟着你一起死吗!” “别发疯!我可不想跟你陪葬!” “孰轻孰重你还分不清吗阮星潋,惹急了歹徒,大家都没好下场!” “都怪你阮星潋你这个害人精!” 见到阮星潋轻佻的态度,现场的众人都替她捏了一把汗,这可是被绑架啊,她怎么能一点儿不怕死?她不怕,他们还怕呢! 莉莉丝听见周围这些声音,只觉得讽刺。 阮星潋千方百计想着如何保护这群乌合之众,而他们却从未在乎过被推到了十字架上的阮星潋的感受。明明是许绵绵挑衅歹徒害得大家受到危险,最后却都怪罪到了阮星潋身上。 可悲啊可悲。 “别绑架一个女人!我来换!”关键时刻还是薛暮廷大喊着,“让我来,我是伤患,我行动能力更差!” “不行,不能你去!”岂料许绵绵大叫了一声,“暮廷哥哥,你可比阮星潋的命要紧,你怎么能……不能你去换她!” “就是,薛少,你心太善了!” “阮星潋本来就作恶多端,还不如她被绑架,这样没人有生命危险。” “薛少,使不得呀!” “诶?”阮星潋一听,两手一摊,“我不跟你们玩了,一群没心肝的东西。” 说完,她看了周围人一圈,扭头看了一眼绑匪,莉莉丝一听,一脚将按着自己的人踹远了。 人类与夜族的力量,原来如此悬殊。 她从兜里拿出备用手机,“阮星潋,接住!” 阮星潋猛地一个肘击,击晕了用枪指着自己的绑匪,把地上的枪踢了起来,直接攥在了自己的手里。另一只手凭空就抓住了莉莉丝丢过来的备用机。 帅气地盲拨出110报警电话,女人拿着枪指着歹徒,这不要命的气场倒是把歹徒都吓住了。 回过神来黑衣人大喊着,“把这个女人给我按住!” “她要报警了!” “你敢报警,我们会杀了在场所有人!” 闻言,全场人都开始朝着阮星潋哭喊:“阮星潋,算我们求你了!” “不要啊我不想死!” “阮星潋,我恨你!” 恨她?恨得好啊。 阮星潋一颗心冰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有人在场直接做出了双手合十的祈祷姿势,有人痛哭流涕,有人跪拜着在那里求饶。 女人的枪口指着黑衣人,而后慢慢地绕了周围人一圈,最后她笑着将枪放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求我也没用。” 阮星潋动了动手指,给枪上膛。 “我又不在乎你们死活,求我有用吗。赶紧死。” 第30章 只有这样,才能破局! 阮星潋的话惊世骇俗不说,甚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心里一紧! 阮星潋!这,这是什么意思,大家的命还被她捏在手里呢…… 女人轻飘飘地说,“我看你们刚才你一句我一嘴地挺有力气的,轮不着我来救你们,要不这样,干脆都死了,这帮歹徒谁也挟持不到,也算破局了。” 她能从这个角度想到破局已经把大家吓得魂飞魄散,有人在角落里哭喊着,“你怎么可以这样不把我们的命当命呀!” ”是啊你太不善良了!” “我干嘛要把你们的命当命啊,我把我自己的命当命不就行了吗?”阮星潋听到这些指责只觉得好笑,她脑海里有什么念头划了过去,“你们的命跟我有关系吗?莫名其妙的让被挟持的我替你们生命负责,你们最痛恨的不应该是绑匪吗?凭什么我来承担责任?那我告诉你们,我的选择就是直接摆烂,大家都别活。” 阮星潋说完这个,在场所有人陷入死一样的沉默。 大家都别活。 只有她,咧嘴笑了笑,看着大为震惊的薛暮廷,而后手里的枪直接对准了薛暮廷怀里的许绵绵。 “是吧,绵绵?” 女人话锋一转直接冲着许绵绵去,话的背后似乎还有别的意思,那一刻,阮星潋举着枪,面庞白皙艳丽,就如同杀人魔似的,她眼睛直勾勾盯着许绵绵! “为了彻底弄死我,你还真是不惜下血本。” 阮星潋舔舔唇,“我几次三番没有死,你心里其实特别慌乱吧。” 许绵绵整个人狠狠一抖!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许绵绵下意识往薛暮廷身边贴,也许是阮星潋的眼神太有杀气了,仿佛她所有的心机都无所遁形,“你没死跟我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这话里的意思,是我要害死你吗?” “难道不是吗?” 阮星潋站在那里,居然没有一个黑衣人敢上前,她还要对着他们大喊道,“不是说只要我报警就杀了所有人吗?怎么不动手?” 黑衣人一惊,头一次看到有人催促他们的,穷凶极恶的歹徒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挑衅? 他们刚要动手,一边的许绵绵立刻大喊,“不可以!” 一群黑衣人又纷纷收回了动作。 “阮星潋,你这是要逼死我们吗?”许绵绵刚喊出口,阮星潋举着枪上前,直接将枪管子塞进了她的嘴巴里! 牙齿和坚硬的金属磕到,鲜血从她嘴巴里溢出! “啊啊啊!” “阮星潋要杀人了!” 阮星潋这一行为,吓傻了在场所有人,包括歹徒! 一边的薛暮廷看了立刻要动手拉开阮星潋,岂料莉莉丝跟在她身后,一把拦住了他,“做什么!” 这个女人的力气怎么会这么大?薛暮廷震惊了,“你放开我,阮星潋你疯了?你怎么敢——” “还看不明白吗?薛少?”阮星潋冷笑一声,一只手拿枪堵着许绵绵的嘴,另一只手捏住了她脸颊两边,“这群黑衣人的一举一动都在听她口令呢!这么明显的事情你还没有看出来吗薛暮廷,他们哪里敢真的杀我们?这从头到尾都是奔着我来呢!” 许绵绵故意出声挑衅黑衣人也好,选中她阮星潋做人质也好,还有许绵绵刚才下意识的“不可以”的命令,都是因为这场抢劫是为了她而设计的! 也只有阮星潋这样“大家都别活”的发疯选择方式可以破局,因为这样一来大家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 她许绵绵再怎么样也不敢对无辜人下手,事情闹大了到时候真的就兜不住了! “如果不是你,那么现在黑衣人为什么不动手?其实你现在慌得很吧,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动手啊,不是说要杀了我们所有人吗!拿我当人质?我可不在乎别人死活!” 第31章 一场绑架,都是反转? 在阮星潋说完这些话以后,全场陷入了死一样的沉默里,连许绵绵都被她这般豁出去的言论给震慑到,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来替自己辩解。 阮星潋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过去她软弱可欺,现在不好糊弄了,甚至要反过来绊倒她…… 阮星潋将枪管子从她嘴里拔出来,带出了口水和血,许绵绵踉跄着摔在地上,眼泪登时汹涌而出,说话支支吾吾的,“你……阮星潋……你敢这么……对我……” “买凶害人,许绵绵,你该庆幸现在是法治社会,不然我现在一枪崩了你。” 阮星潋将那把违法自制的枪支直接摔在了地上,器械一下子四分五裂,她摇了摇头,啧了一声,冷艳道,“枪里根本没有子弹,许绵绵,这一场挟持案本就是虚张声势!最开始那几枪已经是极限了!” 阮星潋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从地上爬起来了,原先被按着,如今他们挣扎反抗道,“你们他妈唬老子?不要命了吗?” “混账东西敢恐吓我们!” “在我们国家干违法的事情,找死吗!” “给我打!他妈的知不知道我爹是谁,绑架我挟持我,打死你们这群洋鬼子!” 有胆子大的男士直接扑向了黑衣人,一群壮汉扭打在一起,本来众人眼中穷凶极恶的歹徒一下子变成了小丑,得知他们没有武力装备以后大家蜂拥而上和他们打作一团,整个现场分外混乱不说,惨叫声混合着咒骂声,甚至还有黑衣人的英文,“说好的不是这样的!”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了,阮星潋冷笑着丢掉了备用机,莉莉丝走上前与她并肩站立,等到警察来的时候,整个场面如同人间炼狱,尖叫声此起彼伏,大家都被阮星潋传染了似的不要命地扭打在一起! 分不清到底是谁打谁,也分不出来哪些人更像是歹徒,又或者他们都是名为恶意的帮凶,在被阮星潋拆穿这一场闹剧以后,他们所有人都被打脸了。 一想到曾经被这群虚张声势的歹徒挟持着还向他们跪求放过自己,一想到他们几分钟前还控诉阮星潋不要脸…… 如今自然是下手更狠来殴打歹徒发泄破防和耻辱感,警察把两拨人分开以后,每个人都挂了彩,唯独阮星潋和莉莉丝没事,她站在那里,“一切交给你们了。” 警察是阮星潋用备用机拨打电话喊来的,如果当时不是她像不要命了似的打出去,如今大家还被骗着小心翼翼当人质呢。 警察却对阮星潋很好奇,“你的电话号码很奇特。” 阮星潋道,“我会解释清楚的警察同志,还麻烦你们处理一下现场了。” 话还没说完,远处有人一瘸一拐地从人群中挤出,定睛一看是薛暮廷。 薛暮廷喃喃着,“阮星潋,你刚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你认为绵绵是幕后黑手吗?” 阮星潋看了一眼薛暮廷英俊的脸,心里只觉得悲凉,“不然呢?” 许绵绵咬着牙,看到警察不由得心里发虚,但一想到有人对自己承诺过,她绝对不会出事,尽管对阮星潋下手便可,于是还是硬着头皮对阮星潋道,“你未免也太恶意揣测我了吧!你没有证据怎么能这么说呢,谁都不想被抢劫的,我冒着这么大的风险……” “风险越大自然是报酬越高。如果我在这里被你彻底斗垮了,从此以后你便可高枕无忧……”阮星潋飒爽走上前,面无表情地说,“许绵绵,你没那个脑子和魄力敢这样正面和我撕破脸,除非有人,在你背后保你。” 许绵绵心里猛地一惊,她怎么能想到这一环?! 第32章 绵绵和你,可不一样! “绵绵跟你可不一样,她哪里能认识那些乱七八糟的人?阮星潋,你是不是疯了以后得了癔症了,所以要在脑子里脑补那么多对绵绵不利的事情!警察同志,阮星潋精神状态有问题,时常发疯,我们作为她身边人有目共睹,她的话不能轻易相信啊!” 薛暮廷一大段的话让阮星潋的整颗心骤冷。 而许绵绵却靠着他的胸膛,露出了胜利者般的微笑,微微扬起的唇似乎是在告诉阮星潋,哪怕她豁出去不要命了,也没有用。 阮星潋脑海里忽然掠过一句话,那是高中时最爱看的小说《龙族》里出现过的。 “有些事情你发发狠就能牛逼,大部分事情你怀着希望赌上命都没用。” 多贴切,就像现在走投无路退无可退的阮星潋。 看着薛暮廷这般维护许绵绵,阮星潋觉得已经和他没有办法再沟通下去,只是摇摇头,最后着看了他们二人一眼。 从一场闹剧的开始到现在,他们都紧紧拥抱在一起,生怕对方受到一点伤害,阮星潋不由得联想到了自己和薛暮廷那段名存实亡的订婚关系,只觉得讽刺。 原来被爱的时候,别人会自己帮你找好借口,许绵绵甚至不需要多说什么,薛暮廷就会自动出来替她辩解。 阮星潋一辈子都没有得到过这种偏爱,不管是从原生家庭里,还是从她的爱人薛暮廷身上。 她过去没见识过,如今算是见识到了。 阮星潋很想发疯,就如同往常一样,只要她发疯,没人不怕她。她有白血病,她不会死,她太多的“底牌”可以去肆无忌惮地发疯来让大家都别好过,然而此刻,她却没有这么做。 她把所有人都搅得鸡犬不宁,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她要为了自己活一次,彻彻底底出一口恶气——可是现在看着薛暮廷,却只剩下沉默。 连发疯的欲望都消失殆尽。 莉莉丝去看了一眼阮星潋,细细看去她眼里似乎还有什么晶莹的东西在闪烁着,莉莉丝有些吃惊,上前去拉了一把阮星潋,阮星潋抬眸看她,眼尾微红,张嘴说话的声音都是哑的,“被推上绞刑架的明明是我。” 得到怜惜和理解的却不是她。 许绵绵一次两次谋财害命,也许就是仗着薛暮廷对她这样偏爱吧。 耳边嘈杂的声音还在控诉她。 “警察同志,还好你们来得早啊,否则我们要被阮星潋害死了!” “是啊,谁能赌那个枪里没有子弹啊,阮星潋要是惹急了歹徒把大家都拉下水,我们这么多家庭都要破碎了!” “把这些迫害我们的黑衣人抓起来不说,阮星潋也要抓!她和杀人犯没区别!” 周围一片嘈杂,迅速到达的警方正在处理现场,阮星潋站在人来人往的人流里,身影看着孤独极了,从最开始被歹徒拿枪指着,到被人道德绑架不能害死大家,她是受害者,在旁人眼里却像个魔鬼。 像个魔鬼。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彻底抛弃人性,成为那个,彻头彻尾的魔鬼! 阮星潋低着头站在人群中,垂在身侧的手指猛地攥紧,眼底似乎有什么暗红色的光芒在隐隐一闪一闪晃动着,莉莉丝有些担忧,拉了她一把,只见女人伸手揉了揉脸,像是想把从自己脸上揉去,也许是脆弱,也许是自嘲,她第一次感觉,从阮星潋身上感觉到了一种濒死的绝望。 奇怪,明明他们怪物……是不会死的,又怎会有濒死的绝望感。 阮星潋孤立无援的时候,有人从不远处走来,身子斧劈了人群,大家纷纷给他让道,阮星潋浑然不觉,一直到背后伸过来一只手,直接将她往后拽,阮星潋下意识朝后踉跄,靠上了一堵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出来的,冰冷又结实的胸膛。 众人唏嘘,震惊不已! 女人抬眸,看见叶慎干脆利落的下颌线,再顺着往上看,男人正满脸玩世不恭地说,“艾佛森给我打电话说你买完法拉利就没后续消费记录了,我心说钱都顾不上花了,包准是出事了。” 阮星潋心里一紧,下意识道,“我又给你添麻烦了,叶——”医生。 叶慎扬眉,桀骜不驯意气风发,“说了我最不怕麻烦了,第一天认识我?” 第33章 你跟别人,有做过吗? 看见叶慎的出现,阮星潋都有些意外,甚至喉咙口有些发紧,想说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叶慎拽着她,当着薛暮廷的面,如今一来阮星潋也不是孤身一人瞧着薛暮廷和许绵绵恩爱了,叶慎身姿笔挺,眸光淡漠里夹杂着些许玩味,凉飕飕地说,“薛少若是真的这么爱绵绵小姐,不如早点把她娶回家吧,何必要在阮星潋身陷爆炸事故的时候冲进去救她呢?有些看不懂你,是在给自己立深情人设吗?还是你……” 叶慎的口气忽然加重,“两,个,都,想,要,呢?” 这话一出,阮星潋都惊了,叶慎向来对人对事淡漠无比,少有这般锐利说话的时候,她刚要开口,叶慎就阴阳怪气说道,“我现在怀疑你故意冲过去救阮星潋,就是为了让阮星潋感动,这样一来两个女人心里都惦记你,你同时钓着两条鱼,真是高手啊,会玩。” 薛暮廷被叶慎这番话说得脸色铁青,“你一个小白脸有什么资格来说我——” 要不是警方出面拦着,薛暮廷拄着拐都得上前给叶慎来两下,他方才那话挑衅极了,连眼神里都写着讽刺,薛暮廷在圈子里一直都被人捧着,哪里受过这样的刺激? 莉莉丝上前帮着转移大家的注意力,“您怎么来了?” 叶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阮星潋,见她安安静静站在那里,白净的一张小脸上看不出丝毫过去发疯的痕迹,男人勾唇,没有回莉莉丝,只是压低声音问阮星潋,“对他绝望了?” 阮星潋眼神空洞,看着薛暮廷的侧脸喃喃着,“早该绝望了。” 叶慎冷哼一声,拉着她往外走,“你和薛暮廷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不要因为他做了一些看起来补救的行为,就对他心软。” 阮星潋眨了眨眼睛,问叶慎,“你是怕我对薛暮廷心软吗?” “……”叶慎沉默了一会,“不怕。” “也是啊,你是不会害怕的。”阮星潋深呼吸,说出来的话让人听了无比心疼,“你是夜族,你不会死,你在人类世界里的身份也是有权有势的叶总,你怎么会害怕呢。” 可是叶慎,为什么我还是怕。 我明明咬紧了牙,用尽了力气……我被你变成了怪物,不老不死,我的底牌多到足够可以去震慑和报复他人,我依然会……害怕。 我还是怕,好怕。 “人类独有的感情是基因创造的奇迹,也同样是基因赋予的枷锁。” 叶慎看着她眼中的茫然与痛苦,回眸望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俩的薛暮廷,冷笑一声回头,“阮星潋,感情令你脆弱,才会有害怕这种情绪。” “你没有情绪吗?爱也好恨也好……” “我没有。” 叶慎的声音很冷很硬,恍惚中阮星潋像是见到了他真正的模样,冰冷又不在乎任何人的夜族怪物。 那你先前的演技也太好了吧,叶医生。 阮星潋吸了吸鼻子,走到不远处她和莉莉丝被警方拦住,留下做一些笔录,在把黑衣人当场抓获以后,大家处理完后续也都纷纷离开现场,叶慎拉着阮星潋要走,薛暮廷从背后走出,“阮星潋,你这是打算跟着这个小白脸了吗?” 小白脸?叶氏集团是从国外回来的,也难怪薛暮廷对叶慎不熟。 阮星潋没说话,薛暮廷却有些固执,“你为我失去过一个孩子,没有男人会接受你这些过去的,如果你回来的话,我会好好处理好你和许绵绵的关系……” 阮星潋觉得荒唐,薛暮廷荒唐,爱他的她也荒唐! 女人头也没回,跟着叶慎走,莉莉丝在他们身后,替阮星潋回头看了一眼薛暮廷,妖艳的红唇轻启,“薛少,你和许绵绵才是绝配,一个嘴硬,一个虚伪,适合回家互相演相爱的戏,还是别来找阮星潋了。” 薛暮廷一怔! 莉莉丝说完这话也跟上了叶慎的步伐,留下薛暮廷站在原地,男人盯着阮星潋远去的背影愣了很久,垂下睫毛颤了颤,身边许绵绵还在温柔地唤着他的名字,“暮廷哥哥,你怎么了,发呆了吗?” 薛暮廷猛地回神,回想起方才案件发生时阮星潋和许绵绵对峙的那一幕,他下意识说着,“那些黑衣人,你真的……不认识吗?” 许绵绵旋即哭得梨花带雨,“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啊暮廷哥哥,我就是再恨阮星潋,也不敢做这种事情呀,这可是犯法的呀……呜呜呜,只有阮星潋那个疯子才干得出来这种事儿。何况我一点儿不恨阮星潋,你都在我身边了,我为什么还要去害她呢?不是吗?” 薛暮廷艰难地点头,“走吧,我带你回去,让你受惊了。” 有警察和他擦肩而过,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和他交换了眼神,薛暮廷眉毛微微皱了皱。 ****** 阮星潋回到叶氏集团的时候,已经是当天的傍晚,临近下班时间,艾佛森等在外面,看见阮星潋开着法拉利回来,他这才喘了口气,“谢天谢地,你没出事……” 关上车门,阮星潋说,“怎么了?” “你要是出事,我怕叶总把那个商场翻过来。”艾佛森走上前,关切地问道,“阮小姐,让您受惊了,我应该跟着保护您才对。” “那本就是冲我来的,就算你保护我,这些事情也还是会发生。” 阮星潋的声音有些冷,“在有些人心里,只有我死了,她才安心。” “我去查了,阮小姐,许绵绵背后是有人在指点她这么做,我们查到她国外的账户有一些异常,经常有转账出入,想必这背后定然有推手,也难怪她敢这么肆无忌惮。” 艾佛森一边迎着阮星潋往里走,一边说,“不过您放心,你作为我们叶总的血裔,他得对你负责,我们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血裔…… 再一次听到这个词语,阮星潋忽然就明白了这个词语是什么意思,她呼吸微微有些加速,这个词语让她觉得自己在叶慎眼里可能只是个玩具。 “整个公司都……知道这些吗?” “并不是。”艾佛森微微压低了声音,“咱们公司有一个专门的部门,里面都是我们自己人。除此以外公司上下都是普通人,阮小姐您大可放心,我们并不滥杀无辜,也不会随意伤害不知情的人。” 还挺有道德呢。 阮星潋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她是一个人开车回来的,叶慎和莉莉丝回来得早,说是有事要去处理,如今应该是处理到一半了,她问了一句,“叶慎和莉莉丝半路着急回来,有什么事?” “嗯……听说是城市东部那边发生了一些暴走,好像是有怪物伤人的事件发生。”艾佛森说,“叶总是派人过去压住消息了,与您的挟持案发生在同一时间。” 同一时间? 居然有这么巧合的事情,阮星潋所在的奢侈品商场被人抢劫,东部郊区就有一起非自然生物伤人事件,这样同时发生……是为了转移注意力,掩盖第二起事件吗? 阮星潋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的有些秘密注定不能让大部分人知晓,万事万物有自己的运行规则,可是她隐隐觉得……有什么力量在冲破这份平衡。 也许遇见叶慎,并不是偶然,是注定。 “能去查查背后是谁引导许绵绵做这一切吗?我觉得可能和东部郊区那一起事件有联系。”阮星潋下意识对艾佛森这么说,说完才觉得自己有些不礼貌了,“抱歉,下意识使唤你了,我本意是……” “没事的,阮小姐。” 艾佛森对她露出了钦佩的眼神,阮小姐这么短时间内能想到这么多,不怪叶慎宝贝她,她有这个资本。 “也难怪叶总选择您,您太聪明了。” 选择……? 是选择吗。 不是叶慎选择了她,是她……没得选。 阮星潋跟着艾佛森到了公司最高层,里面除开是叶慎的办公室以外,还有一个占地空间很大的部门,这个部门在整个公司里都很神秘,从不对外公开,日常也没人知道这个部门的存在。 阮星潋站在部门门口看了一会,“后勤部门……” “总要有个名字掩人耳目的嘛。”艾佛森摆摆手,“请进,阮小姐。” 推门进去的时候,叶慎正坐在电脑前,他听见动静,把耳机摘下来,对着阮星潋道,“来了?我以为你开车回来还要好一会。” “你事情解决了吗?东部郊区那里……” 叶慎的表情有些严肃,“有人在拿人类做实验,把他们变成吸血鬼,但是人成为吸血鬼是概率事件,大概率下那个人会失去意识变成行尸走肉的……” “怪物。” 阮星潋替他把话说完了,叶慎笑了一下,将手里的报告递过去,“来看看。” “这是什么?” “这是最近我们市内所有医院的白血病人报告。”叶慎道,“最近这座城市里突然同时多了几个被检查出来白血病的病患,当然,你也是其中之一。” 阮星潋浑身一震! “怎么会这样……”她立刻接过资料仔仔细细查看,各大医院的数据做不了假,白血病的症状数量比较过去上升了,但是这个上升数据并不大。 也只有叶慎敏锐,察觉到了“同时”这一点,这才是更令人觉得恐怖的。 难道是有人,人为地在制造一些“病毒”来做实验吗? “这不仅害了无辜的人,还会影响到真正白血病人的救助资源,造成错误的症状印象,让那些真的得了病的人怎么办?”阮星潋一想到自己当初也是被查出来白血病以至于心如死灰,如今看着这些病例便觉得难受,多少家庭要被毁于一旦呢? “这些病例有几个是真的白血病,有几个是被‘改造’过的?” 她用改造这个词语,倒是有些……一针见血。 叶慎勾勾唇,“怎么了?” “把他们的资料都给我。”阮星潋说话有些迫切,“有联系方式吗?” 叶慎一听,眉毛一拧,递过去的资料又收回来了,“干嘛?” 莉莉丝凑上去看了一眼资料上的照片,“哦呦,有帅哥啊。” 叶慎啧了一声,“闭嘴。” “我想了解了解他们的情况,如果能减少悲剧发生的话……”阮星潋道,“我想,还是做一个有喜怒悲欢,会生老病死的‘人’更快乐一点。” 叶慎的眼神压了下来。 ****** 深夜,叶慎的庄园里,阮星潋将庄园里的花都浇了一遍水,前后忙碌了好一会,一直到弯月高挂,她回到了屋子里,看着被自己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整个家,喘了口气,站在原地一会,低头笑了一声。 她在寻找作为人类活着的感觉,像过去那样做一些家务,让自己忙碌,仿佛自己还是过去那个自己。 客厅里的灯在瞬间熄灭,阮星潋并没有像过去那样吓一跳,她抬眸,居然能清晰看见昏暗室内的所有东西,一丝猩红逸过她的瞳孔,阮星潋道,“叶慎?” 叶慎从二楼走下来,看着阮星潋忙前忙后结束后休息,他笑了一声,“我家里不缺保姆。” “我不是保姆。” 阮星潋固执地说,“叶慎,我不知道我能回报给你什么,你不要我的人,也不需要感情,更不差钱。我只是在以我能给的方式,来给出一些回报。” 很有尊严的女人。 他就喜欢阮星潋这个劲儿,咬着牙的劲儿。 叶慎咧嘴笑得凉薄,“想报答我?可以,过来。” 过来? 短短两个字,让阮星潋有些……毛骨悚然。 不会是,要那个吧…… 阮星潋的脚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叶慎啧了一声,“怎么了?” 阮星潋发不出声音来,瞳孔因为恐惧和紧张微微收缩,被叶慎看得一清二楚,男人走上前,一把拉住了她,将她整个人按在了玄关处。 身体相贴,他的手指缠住了她的,叶慎盯着她,两个人的脸都离得极近。 沾着血腥的暧昧感横生在二人之间,阮星潋感觉到空气都跟着变得甜腻粘稠,就好像整个人掉进了一团,带着剧毒的奶油之中。 “上一次是在哪?”叶慎问她,阮星潋回答得颤颤巍巍,“沙发……” “记得很清楚。”叶慎很满意,玩世不恭地说,“跟别人在玄关处做过吗?” 第34章 对她身体,有反应了。 阮星潋摇着头,“没有,我……” 叶慎在听见她说“没有”这两个字的瞬间眼睛便亮了起来,还没等阮星潋说别的,男人张嘴就已经咬在了她的脖子上,熟悉的刺痛令阮星潋脚趾都绷紧了,她往后直接摔落在光滑的地板上,叶慎居然还有空伸手垫住了她的后脑勺! 阮星潋一声闷哼,感觉叶慎比……第一次更用力,扎得更深。 女人闭上眼睛,剧痛过后,她脸上泛起潮红,整个人都引起微微颤抖着,承受不住这种刺激的她被逼出了生理性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叶慎察觉到了,抬起头来,用力擦掉了她的眼泪,阮星潋哽咽说,“你轻点——” “还没结束。”叶慎哑着嗓子说了这四个字,随后继续咬她,阮星潋叫了一声,叶慎拖着她后脑勺的手指跟着收紧,受力的阮星潋又叫了一声,叶慎没憋住,拔出牙齿,白皙妖孽的脸上似乎写着一丝急迫和微怒,“你怎么叫得——!” 叫得他受不了了! 和那种刻意娇喘的不一样,越是阮星潋这种强忍着的叫声越是让他受不了! 阮星潋捂着自己的脖子,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会儿也顾不得形象不形象了,带着哭腔说,“你这换算到我们人类世界里是强奸啊!我要报警,叶慎你这是强——” “我又不是没让你爽!” “再爽也是强迫!” “你不是说要报答我吗!” “除了这个以外!” “老子缺别的吗?” “……”阮星潋瘫坐在地上,人还在发抖,叶慎是不是憋了很久没吸血了啊,那也不能逮着她一个人薅啊。 报答报答,只有这种方式吗? 阮星潋不停地深呼吸,最后眼一闭,她认命了。 往前把脖子一横,女人咬着牙说,“来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慎一张小白脸拉得老长,“你这一脸破罐子破摔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防他跟防薛暮廷似的! 他起身,顺便轻轻松松把阮星潋拎起来,“不做了!” 阮星潋现在最想听的就是这三个字,如获大赦般喘了口气,捂着脖子赶紧后退几步,生怕叶慎反悔,直接一溜烟窜上楼去了。 叶慎站在楼下睨着她飞窜的背影,好气又好笑地说了一句,“逃得掉吗?” 叶慎走上二楼的时候,阮星潋已经在浴室里放了热水洗澡,她泡在里面放松自己的身体,那些刺激的感觉还残留在她的神经末梢,在悄无声息地植入她的身体里。 她以后……也会变成叶慎那样吗?她会吸谁的血?叶慎的? 阮星潋用热水扑了扑自己的脸,也不知道泡了多久,出去的时候她裹了一条浴巾,一拉开门就看见叶慎站在门外,女人脚步一顿。 她这样穿着会不会太……不矜持了? 转念一想,叶慎是夜族,没性欲,怕什么? 阮星潋倒也放开了,叶慎只会吸血,她脱光了他都不带多看的。 于是她裹着浴巾走上去对叶慎说,“你是变态吗在门口等我洗完澡?” 叶慎上下看了一眼她,女人浑身上下只有一条浴巾遮掩,刚洗完澡的她身体周遭湿漉漉地冒着水雾,黑色长发贴着脖子,锁骨上还挂着水珠,衬得她肌肤白皙如玉。 她怎么这么没防备啊?以前在薛家也这样吗? 叶慎也不知道哪来的薄怒,没好气地说,“穿成这样什么意思,你干脆别穿——” 阮星潋说,“你不是没性欲吗?” 叶慎声音一卡。 是啊,他不是没性欲吗。 叶慎自己的瞳孔里都掠过了一丝震惊和茫然。 他难道是对阮星潋的身体……有反应了。 第35章 他想看她,露大腿吗? 不可能,他是夜族,不会对人类的女性有性欲才是……那为什么看着阮星潋穿得少,他会有情绪? 叶慎感觉喉间有些干哑,不知为何男人的眼神猛地沉下来,他转过脸去,给自己找了个很好的借口,“就算我对这些没感觉,你也总得保持一下警惕吧?薛暮廷他们说你水性杨花,你还真把自己当荡妇?” 说完叶慎有些纠结,好像说太难听了。 果不其然阮星潋的睫毛颤了颤,女人张嘴欲言又止。 叶慎想着按照阮星潋的性子应该是会不服地跟他拌拌嘴,岂料她闻言,认真点点头,“你说得没错叶慎,是我有些太没防备心了。” 叶慎颇为意外,有些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也幸亏遇到的是我,这么穿着不会出事。要是在薛暮廷面前这样,怕是他又要说你不要脸勾引他了吧。” 阮星潋面色一变,微微皱着眉头说,“你不用假设我和薛暮廷的这些事情,首先他不会想碰我;其次,那个孩子是意外,不是我洗完澡裹着浴巾勾引他来的,我对于和他发生过关系也没有任何记忆……” 这不是废话么,你能有和他发生关系的记忆才怪了! 叶慎差点把话说出口,但是还是憋住了,有些事情不能让阮星潋知道真相,对于阮星潋来说也许才是一种保护。 他看着阮星潋清冷的脸,感觉自己在这种时候提起薛暮廷揭伤疤,她好像有些生气。 男人刚要说话,阮星潋主动找话题,也没给他多解释的空间,“不过谢谢你提醒我要保护好自己。家里还有多的衣服吗,我去穿上。” 叶慎眉心一跳,“干嘛?现在也要防我了?我只是给你个教训,又不是真要你穿那么多在我家……” “……你不会是想看我露大腿吧?” 阮星潋刚说完这话,叶慎沉默了。 沉默几秒,叶慎张嘴说话,下意识带着微怒,声音有些沙哑,“谁要看你大腿了!主卧衣橱里有给你准备的衣服,赶紧去换上吧,我对你的身材,肉体,完全,不感兴趣!” 阮星潋居然没跟他犟嘴,轻轻嗯了一声,转身就朝着主卧走,倒是让叶慎有些措不及防。 他小发雷霆,她也……不接着一点儿啊? 啊?真生气了? 叶慎看着她的背影,视线下意识又落在了阮星潋露在外面的,光滑的大腿上。 真他妈的白。 叶慎触电般挪开了视线。 ****** 一夜无梦,阮星潋醒来的时候,时间还很早,她自从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再属于人类范畴之后,发现自己连休息的时间都变少了,不再容易感到疲劳不说,睡眠时间减少,甚至连进食需求都降低了。 阮星潋现在最常做的事情就是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掌纹就仿佛一种昭示,也许在某一天,自己掌心的纹路会戛然而止断裂。 她起身,从卧室里出去,整个家静悄悄的,不像薛家那般有好多保姆随时伺候着,叶慎的庄园比薛家的还要大上许多,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一毫活人气息。 阮星潋去了厨房,等到叶慎起来的时候,阮星潋已经做了一大桌子的早餐,男人有些意外,揉着眼睛走到餐桌前,抽开椅子坐下,“你怎么……起这么早?” 阮星潋说,“我也不知道,睡了这么点时间就醒了。” 叶慎意味深长地说,“怎么突然想到要做饭了?” 他们并不是很需要进食。 阮星潋固执地说,“想吃东西了。” 保留一些生而为人的习惯吧,她不想原来的那个自己一点一点流逝,在努力……抓住些什么。 叶慎倒是给面子,阮星潋做了那么多,他全吃完了,过去薛暮廷毫不在意阮星潋做的饭,第一次被人吃得如此干净,阮星潋感觉叶慎某些时候真和野生动物一模一样,女人上前收拾了盘子,叶慎拉着她说,“你自己怎么不吃?” “我只是想做饭。”挽留一些人性。她以前喜欢做饭做甜点,也喜欢送给自己身边人吃,自从魏月歌出国以后,阮星潋只能一个人吃冷掉的饭菜,在餐桌前等再久,也不会等来那个和她对坐的人。 观察到了她的表情,叶慎玩味一笑。 “那以后天天做早饭给我吃。”男人眯着那双漂亮的眼睛,似笑非笑地说,“我想想,明天吃什么呢,我想吃黑椒牛柳意面,可以吗阮小姐。” 阮星潋呼吸一顿,下意识抽出自己的手来,“我又不是保姆!” 叶慎在她背后若有所思地说,“你可以是。” “新中国没有奴隶!”阮星潋道,“做饭可以,得给钱。” “哦。”叶慎嘟囔着,“我又不是人,也要遵守这个吗?” “入乡随俗。” “……行。” 半小时后,叶慎开着黑色低调的商务车带着阮星潋到了公司,刚跨进去大门,艾佛森有些着急地上前,“阮小姐,会议室有人找你呢。” 阮星潋一愣,“怎么……还有人找我?” 原本以为许绵绵会心虚几天,没想到她还如此不安分? 艾佛森说,“是阮家人,正在会议室里等着呢。” 阮家人? 叶慎在一边凉凉地说,“你娘家人来咯。” “不是我娘家人。” 阮星潋下意识说,“我早已和阮家没有任何关系。” “那我就不知道了,也许阮家人是为了许绵绵来的呢?”叶慎咧嘴,笑的时候露出一截尖锐虎牙,“我要开会,你自己去吧。” 阮星潋点头,深呼吸一口气跟着艾佛森去了会议室,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的她早已不是过去那个任人可欺的阮星潋,阮家人再怎么样也拿她没办法,大不了同归于尽,她又不怕死! 可是当阮星潋进到会议室里,整个人一愣! 坐在里面的赫然是两位少年,其中一位阮星潋很熟,她当下便走上前开口,“阮隽你怎么来了?” 阮隽边上还坐着一位男高中生,黑发黑眸,比起阮隽更多了些许沉稳,眼神上下打量着阮星潋,问了一句,“这就是你姐姐?” “嗯。”阮隽对着他点点头,而后对阮星潋道,“阮星潋,你怎么来叶氏集团了?是攀上高枝了吗——” “你高三不忙着高考,跑来公司做什么?”阮星潋上去一把拉起阮隽,口气里满是责备,“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掺和,还有这位是?” “我叫莫湛。”黑发的少年开口说话,主动打招呼,“阮姐姐好,阮隽这阵子联络不上您,又听说您遭受了歹徒挟持,所以才找我帮忙。” “找你帮忙?” “莫湛家里是做智能定位系统的,我拜托他查了你的行踪,才知道你原来……在叶氏集团。”阮隽并没有反抗阮星潋拽着自己的手腕,他说,“也好,我和阮家闹掰了,阮星潋,你收留我吧。” 阮星潋脑门上挂满了问号,“你疯了,阮隽,我们两个很熟吗?” 阮隽白皙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尴尬的红晕,少年脖子一梗,“你到底是我姐姐……” “我早八百年前被阮家轰出门了,你现在来投奔我,你当我脑子瓦特啦?”阮星潋扭头朝着门外喊,“艾佛森,送客!” “干嘛!”阮隽拦住了阮星潋的架势,“阮星潋,你这个女人有没有良心呀,怎么一点做姐姐的样子都没有。” “别来攀亲戚啊,我和你真不熟。”阮星潋觉得阮隽实在是异想天开,被阮家人宠坏了,怎么能做出毫无逻辑的事情,“何况你是陈翠云最宝贝的小儿子,你可是男宝诶,怎么会跟阮家闹掰?编借口也要编个合格点的好不好?” “真闹掰了——”阮隽硬着头皮站在远处不肯走,“阮星潋你留我住几天怎么了?你不会自己都住在别人家里吧?” 阮星潋冷笑一声说,“陈翠云先前不是还拿我彩礼给你买超跑吗,现在说闹掰就闹掰?阮隽,拿我寻开心也不是这么个法子,赶紧回去,要是让阮家人知道你在我这,指不定还要来纠缠我……” “阮隽没撒谎,他确实跟家里人大吵了一架跑出来了。” 莫湛看了阮星潋很久,在一边突然说话了。 阮星潋侧过身去看阮隽带来的这个高中同学,看起来也是家里条件挺优越的富二代,她微微皱眉,“阮隽,这是怎么回事?” “阮隽先前要保送去国外的大学,但他自己放弃了。”莫湛见阮隽紧闭着嘴巴什么都不肯说,干脆叹了口气替他说了,“姐姐,这个事情是真的,因此他和阮家人大吵了一架,离家出走了。” “你……”阮星潋有些意外,“你当初不是说要去国外研究人工智能么?” “他不想学了呗。”莫湛两手一摊,“那个名额最后给了另一位同学,所以他家里人特别生气,白白被别人捡漏了。姐姐你劝劝他也好。” 还有这回事? “年纪轻叛逆是吧?”阮星潋说,“不过这也不关我的事,你爱放弃就放弃,别来烦我。” 阮隽憋不住了,“你怎么这么没良心。我都没地去了。” “我没良心?我要没良心,那全天底下都是白眼狼了!”阮星潋将肩膀上背着的包拿下来,从里面取出一叠钱,“钱拿了赶紧走吧,别半路给自己饿死又赖我头上。我可不想和你们阮家有过多纠缠。” 阮隽气得不行,把钱摔在地上,“谁要你的钱了!” “不要还我!” 阮星潋一把夺回了他手里剩下的钱,“不识好歹,不要就还我,你不稀罕钱我还稀罕呢!没地去也别来我这,不行就找个道观去那边当道士得了。不然我报警送你回去。艾佛森,送客!” “好嘞。”艾佛森在门外听半天,摩拳擦掌,“阮少爷莫少爷,这里请。”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离家出走?我不去国外进修学习什么人工智能了!”阮隽见她当真转身走,有些急了,少年对着她的背影大喊,“我改了志愿!” 阮星潋脚步一顿。 “改什么了?” “学医。” 阮隽站在那里,清冷白皙,带着少年意气,桀骜,叛逆与悲伤,像秋天的风,又劲又凉。 “我改学医了。治好每一个白血病患者。” 第36章 阮隽吐血,是你害的? 阮隽的回答让阮星潋往外走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向来眼高于顶又不知人间疾苦的阮隽怎么会突然说这些? 阮星潋回头,眸光有些深沉,“什么意思?” “你不是,得了白血病吗。” 阮隽深呼吸一口气,垂在身侧的手指攥拢了,那时的少年还不知道,他攥紧在手掌心的除了空气,还有年少时的梦想,头一次,阮隽竟有些不知所措,“我以前不知道这个事情,所以我想学医了,放弃了那个名额,因此跟家里人大吵了一架,然后就离家出走了。” “犯不着。” 阮星潋站在原地沉默了几秒,忽然间说出了这么几个字,“阮隽,你犯不着这么做。” 少年的脸上明显有了慌乱,他肩膀都跟着颤了颤,“怎么就犯不着了,阮星潋你别不知好歹——” “我讨厌掺和到你的命运里。” 阮星潋一字一句地说,“听懂了吗,我不想掺和到你的命运里,你拿着我得病的理由改变自己的志愿这种事情,我一点儿都不觉得感动。” 她的表情好麻木,好空洞。 阮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毕竟这些刺耳现实的话对于一个还在读高中的男生来说有些无法接受,这个年纪,正是爱付出热情后自我感动的年纪。 “阮家对我的亏欠不应该由你一个人来还我,而你一个人也是无法还清的。” 阮星潋很少对阮隽说这么多话,过去他们一见面就是争吵,阮隽甚少喊她姐姐,姐弟俩都没有和平共处的时候。 而现在,阮星潋这样平静地站在他面前,把这些血淋淋的直白的话说完以后,阮隽才知道,生在这个家庭里,他和阮星潋两个人之间就已经有了无法跨越的横沟。 生下来的性别就已经注定了,他是那个既得利者。 他要吸血,要争夺,要踩着阮星潋的血肉尊严往上爬,无视阮星潋作为女性在阮家受的苦,心安理得获得所有不属于自己的前途。 可是现在的他拧巴。 “当个吸血鬼当得扭扭捏捏,承认受益又拉不下脸,好人坏人没一个当明白的。” 阮星潋对阮隽说,“你要我对这样窝囊的你,起什么波澜呢?” 阮隽浑身一震,如遭雷劈! 从未听过这样……触目惊心的话。 阮星潋没再多说,倒是边上的艾佛森看着有些唏嘘,阮小姐和阮隽,生下来就已经在对立面了,都没得选。 眼见阮星潋走了,艾佛森赶紧过去对着阮隽道,“阮少爷,不好意思啊,这阮小姐的意思……” 阮隽气得小白脸通红,艾佛森无奈地说,“要不喝杯茶再走吧,阮少爷,也不是我们叶氏集团对你有意见。” 话还没说完,背后传来叶慎的声音。 “阮隽是吗?” 少年抬头,对上了叶慎的脸,他不知为何有些如临大敌,下意识攥着手指说,“原来是你。” “是啊,原来是我。听说你和家里长辈闹矛盾呢?” 叶慎倒是唯恐天下不乱,要笑不笑地看着阮隽,“这是跑来投奔被赶出去的姐姐了?” 阮隽拉不下这个脸,但事实上就是这样。 他为了阮星潋改志愿学医,快把他妈气死了,说白生了这么个儿子,为了他的前途,陈翠云可谓是用尽心机,把这辈子能算计的都算计了一遍,为了阮隽的荣华富贵,甚至把大女儿卖给薛家联姻来捆绑利益。 结果到头来最宝贝的小儿子为了个私生女跟家里人唱起了反调,能不生气? 阮隽转过脸去,“我知道阮星潋不爱听这些……” “怨不得她不爱听,过去她受委屈的时候,没见你站出来,不都是在边上看吗?”叶慎说话一直都是凉飕飕的语调,好像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会隔岸观火那个,可越是会隔岸观火的人,其实心里越是清醒。 唯有清醒,才能自私。 “现在她对你自然没好脸色。这么多年里,你但凡过去帮她说过一句话,她对你的态度都不会是这样。” 莫湛这会儿看不下去,帮着阮隽说道,“阮隽是阮星潋的弟弟,那个时候他年纪小哪里懂这些,也看不明白人情冷暖,肯定认为家里人都是为他好,要那个时候的阮隽站出来反抗长辈,未免也有些……” “我知道你的意思。” 叶慎眉梢一挑,没想到阮隽身边还有这样愿意帮忙说话的同学,他意味深长地说,“我也不是来挑拨你和阮星潋关系的,你不是最近这阵子没地方去吗?住我家吧。” 住我家吧。 叶慎主动说这几个字,让阮隽都大为震惊,阮星潋拒绝了的事情,怎么到叶慎这里居然…… “阮家少爷离家出走,我作为叶氏集团的老板自然愿意给这个面子,以后等你掌权阮家,也要记得我这份人情。” 叶慎说话滴水不漏,又完美,又虚伪。 他看了一眼阮隽,又深深看了一眼阮隽身后的莫湛,“莫同学,你呢?” 莫湛有些意外,他后退一步,下意识说道,“额,我,我不用了,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会晚上来找阮隽……” 叶慎上去给出了一张名片,这上面还有他庄园的地址,男人对着莫湛拍了拍肩膀,“晚上放学可以来这里找阮隽,这是我家。” 这是我家四个字,音节加重。 莫湛先是一愣,回过神来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叶……” “叫我哥就行。” “谢谢慎哥。” 叶慎点点头,艾佛森便送着莫湛先离开了,留下叶慎和阮隽对视,阮隽对叶慎有着不少防备,他以为叶慎跟阮星潋是一条战线的才是,怎么叶慎反倒邀请他过去住几天? “别拿这种眼神看我,小鬼。” 叶慎淡漠地说着,“收留你几天也是看在阮星潋的面子上罢了。” 阮隽不服气地说,“你是不是喜欢我姐姐?” “不喜欢。”叶慎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根本不是人,怎么可能会有喜欢这种情绪? “问我不如去问薛暮廷,我看他倒是挺喜欢你姐姐的。” 阮隽被叶慎用轻描淡写的语气怼得一怔,他也思考过这个问题,薛暮廷是不是其实……心里有他姐。 少年的细长的睫毛颤了颤,“我总是很害怕,我姐身边出现的男人,会害她。” “怎么?”叶慎若有所思地勾起唇来,“看不出来啊,你是个嘴硬的姐控吗?” “不是!” 阮隽咬着牙说,“我只是单纯觉得阮星潋很蠢很无知……很容易被男人骗。” “哦。”叶慎白净的脸上出现了些许邪邪的笑容,“你这么一说我倒来劲了,挺想试试骗骗你姐的。” 阮隽急了,“不行!” “为什么?” “……”阮隽说不上来。 明明她是一个私生女,他应该不在乎阮星潋才对。然而他对任何出现在阮星潋身边的男人都不爽,包括薛暮廷在内,他觉得都不是好东西。 为什么呢。 看阮隽不说话了,叶慎轻佻地吹了声口哨,对他说,“你今天出来,跟学校请了假没?” “请了。” “那就行,我喊人送你回庄园,晚上我和你姐下班回来给你做饭吃。” 叶慎这话说得就像他和阮星潋在过日子,阮隽一听就不得劲,偏偏说不上来哪里不得劲,只能犟着生闷气,跟在叶慎身后走,一路上见到大家都恭恭敬敬给叶慎打招呼,阮隽才知道原来这个男人过去一直都是在扮猪吃老虎。 阮星潋生活在他身边……真的不会有危险吗? ****** 阮星潋还不知道叶慎自作主张把自己弟弟接去家里了,所以等下班一回到庄园里看见客厅沙发上阮隽那张俊秀的脸的时候,女人差点两眼一黑昏过去。 她掐着自己人中,对叶慎说,“你怎么把瘟神接来家里了?” 叶慎乐了,“闲着也是闲着。” 阮隽怒了,“我不是瘟神!” 阮星潋吸了口气,刚要发飙,想了想还是把脾气忍下来了,叶慎这么做,估计是心里有什么别的主意。也不知道他打着什么腹黑的草稿呢? 阮星潋两手一摊,“OK,我做饭去了,反正这也不是我的家,水电费都是叶慎在交,你爱住多久住多久。” 叶慎见她这样,还觉得挺有意思,男人勾唇说,“阮隽在你这,阮家人不得气疯?这么好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机会,你居然还不要。” 正巧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门铃,阮星潋出去一看,发现阮隽的同学莫湛也过来了,一问,放学了。 阮星潋一个头两个大,叶慎怎么会把两个高中生请来家里做客?要万一出点事,他们的家长追究起来,指不定闹成什么样呢! 莫湛倒是笑眯眯的,对着阮星潋说,“姐姐好。” 态度比早上要好上不少。 阮星潋对美少年本人还是没意见的,勉强打了个招呼,“你好,晚饭想吃什么?” 莫湛指着自己说,“还有我一份吗?” 四十分钟后,餐桌前,阮星潋端出来了做好的饭菜,其中有两道菜是阮隽和莫湛吵着想要的,看着阮星潋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坐在餐桌边,阮隽还有点不自在。 他面色微微发红,对着面前的食物,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他……活了十八岁,第一次……吃阮星潋做的饭菜诶…… 莫湛说,“你看着你姐脸红干嘛?” 阮隽说,“我是看着牛蛙脸红的好吗!” 莫湛说,“牛蛙怎么你了?” “太香了。” 阮隽急于化解尴尬,立刻先伸出筷子来尝了一口,对面阮星潋态度倒还是冷冷的,“慢点吃,别回头噎死——” 话还没说完,阮隽忽然间面色一变! 他整个人狠狠痉挛了一下,紧跟着男生一下子扣住了餐桌的边缘,全身无力地趴在那里,发出了干呕的声音! 阮星潋一惊,不至于吧,她开光嘴? “中毒了……?”莫湛大喊了一声,“不好,阮隽吐血了!” 吐血? 下一秒,阮隽整个人从椅子上滚落,直接摔在地上昏迷过去! “我没下毒啊,谁这么懂事替我下了毒?”阮星潋直接从餐桌边站起来冲了过去,顺便对叶慎大喊,“叶慎,喊救护车!” 半小时后,市中心医院抢救室门口,有人步履匆匆走上前来,伸手就要一个巴掌打在阮星潋脸上,却被阮星潋一把捏住了手腕,“注意你的行为!” “我打死你!” 陈翠云被阮星潋钳制着,还要撒泼,“你害了我不够,还要害死我的儿子,你要我阮家断子绝孙啊!” 第37章 他的身份,竟不是人? 断子绝孙? 这个想法其实挺好的,如果可以的话,阮星潋真挺想阮家从此断子绝孙,害了她的人,都该遭报应。 “断子绝孙是你们应得的。”阮星潋一只手甩开了陈翠云,表情冷漠,“我要是想给阮隽下毒,在阮家这么久我早下毒了,用得着等到现在?” “阮星潋你这个女人果然心肠歹毒!我们阮家怎么会出了你这么个!” 陈翠云说话说到后面都已经没办法说完整,她整个人气到发抖,“上一次喝农药怎么干脆不彻底喝死你!” 阮星潋心里一刺,听着自己的妈妈能对自己如此诅咒,她倏地一笑,竟觉得解脱了。 解脱了。 有你这句话,我的良知总算是解脱了。 阮星潋对着陈翠云冷漠到了极点,“是啊,我喝农药怎么不干脆喝死,轮得到现在你来对我指手画脚?我当初喝农药的时候你怕是吓破了胆吧!嘴脸我可都还记着,少来往我身上泼脏水,要是不想阮隽出事就赶紧把你的宝贝小儿子领回去,别让他再来找我!” 陈翠云这种时候了,便不想再和阮星潋留一丁点情面,干脆撕破脸皮说,“阮隽是在你家出事的,就是你这个混账女人要害死我的儿子!你不就是觉得当初阮家喊你和薛家联姻是一桩买卖吗!不就是那钱没到你账里吗!阮星潋,我告诉你,这钱不仅不会给你,我还要去法院起诉你,让你赔偿阮家养你这么大付出的所有钱!” 阮星潋被陈翠云往后一推,整个人都被推到了墙壁上,一边的叶慎啧了一声,上前拦着了陈翠云,冷声道,“这里是医院不是警局。” “你!” 陈翠云看见叶慎,也是有些忌惮,但一想到自己儿子在叶家的庄园里吃了不干不净的东西吐血,对叶慎也连带着有了恨意,“原来是你!是你一直在阮星潋背后怂恿是不是?阮星潋做这些,是不是你给她撑腰,她才敢这样明目张胆给人下毒!” 叶慎拦着她一句话没说,倒是阮星潋冷笑道,“你少在这里无差别攻击,凡事都要讲证据!有空玩侦探游戏还不如趁现在去庙里拜拜菩萨,喊他们保佑一下你这个宝贝儿子别死在手术台上,阮隽要是没了,你不得跟着去死啊?” “阮星潋你说话怎么会这样了!”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阮星潋抬头,看见薛暮廷搂着许绵绵姗姗来迟,薛暮廷脸上担忧的表情那么明显,陈翠云见了他,登时就哭,“女婿呀!你看看,我们家阮隽怎么会遇上这样一个杀人犯姐姐啊!” 薛暮廷放开了许绵绵,上去扶着了陈翠云,虽然许绵绵还没和他正式结婚,但是陈翠云私底下就一直喊他女婿,如此一来也能套牢薛暮廷这块肥肉,听见她哭天喊地,薛暮廷也不好受,只能先安抚一下她,“你放心,有我在呢,一定给阮隽一个说法!” “我们阮隽平时高中住宿,一周也就回家这么一趟,前些日子甚至说要去什么学医,研究治疗白血病,连保送名额都放弃了,现在倒好,中毒吐血进医院,我这个当妈的心都要碎掉了!” 陈翠云看见薛暮廷来了,把心里所有的委屈都一骨碌说了,“一定是阮星潋,她自己不好过,就要害我的儿子,她疯了什么都做得出来!薛少,这样的人为什么还能好端端地活着……” 说到伤心处陈翠云差点喘不上气,直接就这么晕在了薛暮廷的怀里! “妈!妈!医生,医生,我妈妈晕倒了!”许绵绵见到陈翠云两眼一闭,立刻大喊起来,那一声声“妈”喊得无比真切,仿佛她俩才是亲生的母女,而阮星潋不过是领养来的一条恶犬。 阮星潋瞧着眼前无比讽刺的这一幕,叶慎走上前,挡住了她看他们的视线。 男人高大的肩膀结结实实拦住了阮星潋的视野,把她从那荒唐的原生家庭里抽出,叶慎背对着她,声音是朝着薛暮廷去的,“许绵绵这段时间一直在你身边吗?” 薛暮廷一愣,先是让身边人搀扶着陈翠云去了急诊,随后皱着眉头和叶慎对视,“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去上班的时候,许绵绵有没有出过门?” 叶慎问得直白,似乎是意有所指,阮星潋也察觉了这一点,难不成他怀疑阮隽出事也和许绵绵有关系? “我出门怎么了,暮廷哥哥宠我,但我是把我当做独立人格尊重的,他去上班,我自然也会外出逛逛街散散心,如今我弟弟阮隽出事了,你第一反应不是关心他生命安危,居然是来质问我,莫非你做贼心虚想要转移话题!” 许绵绵和以往不同了,过去她温柔贤淑,如今倒是锐利不少,甚至口口声声“我弟弟阮隽”,俨然已经把自己当做了阮家的正版大小姐, 阮隽因为改志愿学医的事情和阮家吵架,想来薛暮廷和许绵绵也能收到风声,有心之人自然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来让阮隽出事儿,再嫁祸给她阮星潋? 这下子,阮星潋总算明白为什么叶慎会自作主张地带着阮隽回家里了,既然有人会对阮隽下手,还不如把他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更安全些,就是没想到哪怕阮隽到了叶家庄园里,也还是毒发吐血了! 深呼吸一口气,阮星潋看着叶慎的背影,不知为何心口有一股复杂的情绪团着,理不清剪还乱,女人感觉到有什么阴谋的潮水逐渐浮上来,已经漫到了她的脚跟…… 许绵绵……能通过什么手段…… 阮星潋猛地想到了什么,从后面拽了叶慎一把,“阮隽的学校在哪?” 叶慎眸光晦暗,“你是想到了什么吗?” “我要去一趟阮隽的学校。” “嗯。”叶慎点头,也没多问阮星潋这么做的目的,就好像他天然完全信任她,“我喊艾佛森送你去。” “阮星潋,你居然就这么走了?” 许绵绵作为如今阮家的干女儿,自然要做足了戏,“阮隽出事,你想逃跑是吗!” 话音未落,阮星潋转身一个反手巴掌抽在了许绵绵的脸上!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众人惊呆在原地! 薛暮廷见状,怒不可遏冲上前来,“阮星潋你疯了是吗,你怎么敢动手——” “你来我连你一起打。”阮星潋伸手指,指着薛暮廷的脸,表情冷艳,“管好你小三上位的未婚妻,别来惹我。” 小三上位的未婚妻。 这句话让薛暮廷整个人都不痛快,“阮星潋,只要有你的地方就都不太平,你是瘟神吗,你要把我们大家都逼死是吗。” 阮星潋的心都已经千疮百孔了,薛暮廷这会再扎上一刀也无所谓了,她冷眼看着薛暮廷搂住嚎啕大哭的许绵绵,盯着看了许久,一字一句地说,“你最好别被我抓到机会。” 许绵绵一惊,浑身上下汗毛倒立。 “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阮星潋的眼神那么那么可怕,跟刀子似的,能一刀刀割开许绵绵虚伪的假面,她说完这个转身就走,背后许绵绵盯着她的身影死死攥着手指。 阮星潋,所有帮着你的,所有你身边的人和事物……通通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 阮星潋去了一趟学校,深夜的学校无比安静,门口的保安见到她开着车子过来也有些意外,阮星潋拿出了叶慎的公司名片,道明身份,一看见叶氏集团四个字,保安倒是放行了,就是好奇她大半夜来有什么事儿。 “来接个亲戚家的孩子。”阮星潋发现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说谎也变得如此信手拈来,她说完还冲着保安笑了笑。 二十分钟后,阮星潋沉着脸从学校出来,又直接开车去了一个地方。 一个名为MK的酒吧。 深夜,女人的车子停在酒吧门口,她下车后,无数目光跟随相送,女人抬手推开了酒吧厚重的门,里面嘈杂的电子音传来,她面无表情掠过那些高举着酒杯身姿舞动的男男女女,直接来到了最里面的吧台。 用手指敲了敲吧台,有服务生走过来,问她喝点什么,女人直接说,“喊他出来。” 服务生一愣,“抱歉女士,我不知道您说的他是谁……” “别让我重复第二次。”阮星潋说完,单手抬起了身边的吧台椅,“否则我把你酒吧咋了,你试试我是不是在开玩笑。” 服务员浑身一哆嗦,点了点头,直接钻入了后台。 五分钟后,有一道高瘦细长的身影从后台走出,看见阮星潋的时候,他明显有些震惊。 在他还在震惊的时候,阮星潋一用力,单手撑在吧台上,以及其迅速飒爽的姿势就这么直接翻越了吧台来到他的面前,而后抬手狠狠一个耳光打在了他的脸上! 少年的脸被打得偏过去了,他眨眨眼睛,刺痛传感到他身体里,他站在原地没有捂住,只是侧着脸道,“你怎么会……” “你知不知道这是投毒?”阮星潋掐着他的脖子直接将他按到了后面的酒柜上,叮呤咣啷的酒瓶子倒下来碎了一地,整个酒吧瞬间变得无比混乱! “许绵绵找你做这些事情你难道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吗?”阮星潋白皙的脸上写满了凶狠,“莫湛,你不知道你给阮隽下下去的是毒药吗!” 莫湛站在那里,单手捏住了阮星潋掐着自己的手腕,“你是怎么知道是我的?” “学校的监控录像。” “阮星潋——” 莫湛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变成了邪魅,“这么快能想到我,我果然还是低估你了!” 下一秒,一道强劲的气流直接从阮星潋身边呼啸而过,女人被气流直接往后推到了墙上狠狠一撞! 酒吧的音乐在瞬间被关掉,名为莫湛的高中少年打了个指响,周围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那一刻,阮星潋表情一变。 难道……酒吧里的都是他们自己人? 阮星潋站在那里,做出了防备的近身格斗动作,“你到底是不是——” “他们都说高中生这种身份会让人类比较没有防备心。”莫湛一边说一边走上前,“我在你眼里毕竟还是个十八岁的美少年呢,阮小姐。” 阮星潋的呼吸加速,“你……” 莫湛的眼睛猛地亮起,冰蓝色的瞳孔如同一场冰雨呼啸,他高举着手指而后收拢,指尖在空气中拉出几道飘逸的冰蓝色符咒,少年将符咒往下一拉,双手的食指中指并拢再缓缓拉开,那符咒便跟着扩大直接布满了整个酒吧! 嗡的一声响,仿佛什么强大能量的源头在蠢蠢欲动! 阮星潋顿时感觉到了窒息感,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从她背后窜来,莫湛从手掌心里拉出发光蓝色的咒文法阵,对着阮星潋道,“到此为止吧,阮星潋,夜族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阮星潋的喉结上下动了动,艰难地说,“我不是——” “你不是?你身上的气息太重了,你根本不是人类,也瞒不过我们夜族猎人。” 难道从一开始……莫湛作为阮隽的同学,陪伴着来到叶氏集团,也是为了……捕捉她这个非人类的怪物吗? 阮星潋摇着头说,“高中生是你伪装的身份,就为了接近我?” “是啊。” 莫湛舔了舔唇,俊秀的脸庞上写满了张狂,周遭和脚底下蓝色的符文在咆哮发光,“到此为止了阮小姐,我承认你很美丽,但很可惜……我们只能约会到今夜了。” 第38章 杀完了人,记得补刀。 在阮星潋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莫湛已经动身朝着她的面前闪去,身后跟着罩下来的发光法阵,上面的梵文一层一层地翻滚着,不知为何阮星潋本能看见那些梵文便浑身发冷,全身的警戒被拉到最高! 她往后一躲,以很快的速度躲开了莫湛的追击,少年双手合十放在唇前,似乎低语着什么,而后一声令下,掌心翻开瞬间风起云涌,“开!” 下一秒脚下的法阵轰然作响,在瞬间爆发出剧烈的光芒,如同天罗地网朝着阮星潋铺天盖地而来! 阮星潋受到震惊,来不及闪躲,整个人就这么被梵文直接钉在了墙壁上,浑身上下气血翻涌! 魔法的剧烈冲击轰在墙壁上,轰出一圈焦黑的边缘! “到此为止了。” 莫湛走上前,阮星潋的手腕上有一道道梵纹在旋转着,形成了锁链的形状将她整个人狠狠紧固住,女人挣扎,“你要做什么?” 莫湛伸手放在了阮星潋的额头上,掌心蓝色的光在触碰到她身体的时候便令她身体剧痛,阮星潋喷出一口血,鲜血溅在了莫湛的脸上。 美少年似乎一点儿不在乎这些,他甚至都没有伸手去把血迹擦掉,只是皱了皱眉,“夜族的血是香甜的,你知道吗?” 阮星潋全身无力,使不上劲来,就这么被控制着,她嘴角还残留着血丝,艰难地说道,“怎么……你尝过吗?” 莫湛表情猛地一变,上去一把掐住了阮星潋的喉咙,皮肤相贴的时候阮星潋发出一声惨叫,感觉到莫湛和自己触碰的地方如同被点燃一般灼烧刺痛起来! “作为调停者,我对你们的血液没有任何兴趣。不过你们的血和人血不一样。” 莫湛的话说得无比诡异,“人血是臭的,阮星潋,你不一样,你的血,很香。” 调停者……阮星潋的大脑一下子接受了太多刺激,这会儿转不过来,她只能强忍着痛苦道,“你们调停者……是专门猎杀吸血鬼的吗?” “不止。” “我只是调停者其中一个部门的人而已。”莫湛眨了眨眼睛,冰霜在他眼里扑簌落下,美丽极了,“目前的职业是夜族猎人,阮星潋,很不巧,你遇到了我。如果你不是夜族的话,我想我非常乐意跟你来一场约会,不管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的。” 说完,莫湛凑近了被钉在墙上无法动弹的阮星潋的脸,他压低声音,年轻的脸庞上写满了暧昧,“毕竟你长得……嗯,是我的菜。” “没有杀过人的夜族……你们也不肯放过吗?” “放过?” 莫湛笑了笑,细长的手指收紧了阮星潋的脖子,“调停者的字典里不存在放过。我们不是法官,来审判哪些是好人哪些是坏人。我们只负责,维系平衡。” “平衡……”阮星潋感觉到视野开始逐渐模糊,“什么是平衡……” 她这一次,真的要死了吗……那么多次大难不死,这条命,早就已经欠了太多人情。 “阮星潋,你破坏了平衡。” 莫湛道,“你是否无辜,是否害过人,这一切不重要,因为我并不站在正义或者邪恶的任何一方。你的存在该被抹消,送你回该回的地方,这才是我们要做的。” 可是她还……还没有让许绵绵受到该有的制裁,好不甘心啊。 原本以为当了吸血鬼,就会万无一失的。 该回的地方是哪里……? “地狱。” 莫湛在说完这两个字以后,脸上的表情倏地化作一片冷漠,他的手掌心爆发出剧烈光芒,直接开始扭曲灼烧了阮星潋的皮肤! 痛苦令她陷入昏迷,黑暗来袭。 在阮星潋闭上眼睛等待死亡那一刻,莫湛感觉到了耳朵后面传来一阵强劲的风声,他下意识回头,有一道黑影直接逼近,出手动作快到无形,将他整个人狠狠一拳捶在了阮星潋身旁的墙壁上! 莫湛闷哼一声,错愕地睁大了眼睛,他明明在开始的时候下了结界…… “等级有点太低了。” 冰冷的声音从他头顶飘来,少年抬头,对上一双猩红的眼睛! 叶慎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莫湛的结界圈里,男人的手上还冒着丝丝寒气,他一脚踩在了莫湛的胸口,将他踩在了墙上! 莫湛受制于人,手掌心编织的符文朝着叶慎飞袭而去,趁机翻身落地站稳了,然而那些带着魔力的铭文在靠近叶慎周遭的一瞬间便爆成了闪着光的齑粉,浩浩荡荡从他脸前飘落下来! 莫湛深呼吸,脸上露出了震惊,“难道连你也是——” 为什么,最开始他会没有察觉到叶慎的气息……明明夜族的气息那么明显…… 一股恐惧感从喉头漫上来,莫湛猛地扭头去看边上的人,发现他们不知何时居然已经都躺在地上没了任何声响,难怪刚才叶慎闯进来的时候没有任何人的报信和阻拦! 莫湛受伤往后退,“叶慎,你……到底是谁?” “你还不配问我的身份。” 叶慎右手一抬,反手从空气里抽出了一把巨大的冰刃,冰蓝色的幽光和莫湛的瞳孔颜色一模一样! 莫湛喉结上下动了动,“不可能……为什么你会拥有属于调停者的异能……” 叶慎没说话,黑发红瞳,浑身杀气! “别动不该动的人,夜族猎人。”他的声音好冷,就像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深渊。 他往前走,一路冒着寒气,居高临下如少年帝王。 莫湛见叶慎能力高深莫测,下意识一把抓起了身边早已昏迷的阮星潋,把她当作人质,“你是为了这个女人才这么做的吗?” 阮星潋双目紧闭,软绵绵地倒在他的怀中。 见到她嘴角的血丝,叶慎瞳孔的颜色化作一片暗红,手里的冰刃铮铮作响,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莫湛将阮星潋挡在胸前当作肉盾,“你如果敢动我,在你动手之前,我会先让这个女人灰飞烟灭!” 叶慎的瞳孔骤然紧缩! 下一秒,在莫湛还没回过身来的时候,那锐利无比又巨大的冰刃直接扑面而来,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刺向他面前的阮星潋,刀刃轻轻松松穿透了阮星潋的身体,透过她的肉体狠狠刺进了他的胸口! 莫湛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叶慎……你……” 叶慎一剑刺去,哪怕莫湛把阮星潋架在身前当人质都不在乎,那冰刃将他和阮星潋的身体一前一后一并刺穿,从阮星潋的胸口插入,从他的背后破出! 剧烈的痛苦让莫湛整个人痉挛了一下,他眼赤欲裂,嘴巴里全是血,整个人因为忍受痛苦而抖得像筛糠,叶慎却一点怜悯都没有,面无表情地一刀穿了他和阮星潋的胸腔以后,迅速无比地抽刀而出! 在刀子被抽出那一刻,鲜血直接从莫湛的胸口喷出! 叶慎单手接住了倒下来的毫无呼吸的阮星潋,女人胸口有个明显的刀穿插而过的窟窿,正往外汩汩冒着鲜血。 叶慎啧了一声,随后看了一眼被他一起捅穿的莫湛,少年在下一秒直接摔在了地上,瞳孔开始放大。 好冷。 快死的感受……是这样的吗…… 莫湛的呼吸已经无法维持正常,他嗓音嘶哑,每说一个字,嘴角便往外溢出一口血,“叶慎……你,太狠了……” 叶慎要笑不笑地说,“我这个人,比较讨厌别人威胁我。” “为了杀我……你连……阮星潋都……不在乎……一剑捅穿……”莫湛似乎要走到生命的尽头了,少年的手指僵硬地勾起来,像是要抓紧什么,而他掌心的光也在昏暗地一闪一闪,再也没有办法聚集起方才那种强大的光芒,“我以为……你是对阮星潋……有感情……” “如今看来……还不如,会冲进爆炸现场救她的薛暮廷……他可是……凡人之躯……” 莫湛吐着血说话,最后召唤出一道蓝色梵文朝着叶慎击去,却根本近不了他的身,瞬间被弹飞到了一边的墙壁上,墙都被反弹过来的魔力砍出了一道裂缝! 被莫湛说的话激怒了,叶慎微微皱眉,白皙的脸上出现了些许凶狠,下一秒无数冰锥在他身后的空气里凝结而成,朝着躺在地上的莫湛重重扎去! 躺在地上的莫湛的躯体被大量冰锥扎透,他身体狠狠抽搐了一下,而后再也没了动静! 叶慎走上前,看见莫湛睁着眼睛躺在地上,瞳孔已经涣散放大了,嘴巴还张着,满嘴都是血,浑身上下都是被扎穿的血窟窿。 “怕你不死,补个刀。” 叶慎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多嘴的人,就别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下一秒,男人抱着没有任何意识的阮星潋从满是血腥味的酒吧后门走出,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深夜里。 ****** 阮星潋做了个很恐怖的噩梦,梦见自己不停地被刀子刺穿,重复着那种痛苦和恐惧,她尖叫着从噩梦中醒来的时候,叶慎正带着细边眼镜,清冷地坐在一边开视频会议。 听到动静,男人回眸,手里端着一杯咖啡,白皙的脸上写着惯有的淡漠,唯有在挑眉的时候会泄露一丝他对这个世界的轻蔑,“醒了?” “我……”阮星潋抓着被子说,“我梦见我被人拿刀子捅!” “哦。”叶慎说,“不是梦,是你死之前的事儿。” 阮星潋被吓出一身冷汗来,扭头看着叶慎,“我记得我是去找莫湛的,他……他的身份不是人,叶慎,你怎么把我救出来的?” 叶慎对此无可奉告,转移话题说,“有个好消息,你弟没有死,抢救活了。” 阮星潋喘了口气,瘫坐在床头,“那莫湛呢?” “当他死了呗。” 叶慎轻飘飘地说,“我去找你的时候就看见你倒在血泊里,莫湛已经不见了,估计……回调停者部门交差去了。” 阮星潋喃喃着,“真的吗……他不应该确认我死透才去向上级汇报吗……”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没少个心,也没有少个肺,“我……我以为我死定了。” “说了,有哥在,你不会死。”叶慎说这话的时候,表情还有些轻佻,“你弟中的毒检验出来成分了,氢氰酸。” “这个我知道,名侦探柯南里经常见到……”阮星潋听见这三个字,还愣了一下,“发作很快的一种剧毒,怎么会……” “被莫湛下到了你弟的饭里。”叶慎推了推眼镜,阮星潋注意到了他推眼镜的时候用的是中指,真是小众又没素质的癖好。 他接下来的话,却让阮星潋意外,“但事实上,这个毒是是为了你下的,只是没想到阮隽会着急第一口吃,阮星潋,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阮星潋浑身发凉,手指都不由自主蜷缩起来攥紧了,“你是说……莫湛从一开始要害的人就是我?” “许绵绵听闻莫湛和阮隽关系好,所以才想出来的这个计划。正好莫湛也要追杀你,所以他以人类高中生的身份收下了许绵绵‘贿赂’,利用许绵绵来除掉你,只是没想到阮隽替你把毒先试出来了。”叶慎一字一句地说话,嘴角还微微上扬,似乎这些事情对他来说只是一种玩乐。 “阮星潋,许绵绵为了除掉你,真是费尽心机……但很可惜这件事情注定没有后文,因为莫湛本就不是什么高中生,无从追踪他来取证。” 阮星潋脸上的恨意那么明显,令他深感愉悦,“属于你的正义和公道,根本无迹可寻。” 一路被人欺辱,哪怕发疯豁出去一切都夺不回属于自己的正义,不管她崩溃多少次,那些人都不会受到一丝一毫的制裁。 她忍受着自己身为“异类”的痛苦,不去迫害和影响旁人,可是对她的构陷却从未停止,阴谋诡计将她的人生拖入深渊。 如果没有变成吸血鬼,她早就已经……死了无数次。 “那如果我杀了她呢?” 叶慎也笑,血红的瞳孔深处倒映出阮星潋白皙的脸。 他亲眼目睹着阮星潋经历的苦难,所以他对此没有任何的阻拦。 阮星潋抬头,那一瞬,她眼里的血色在也缓缓发光,和她血管的搏动互相呼应,“我杀了她,算公道吗?” 她明明是发问,却更像求救。 叶慎眉眼惊心动魄,只是要笑不笑地说,“记得补刀。” 第39章 你这是在,勾引我吗? 阮隽被送去医院抢救过来以后,睁开眼睛看见的并不是送自己来医院的阮星潋,而是许绵绵。 她正一脸关切地坐在阮隽的病床边,见到他苏醒,还特别温柔地走上前,握住了阮隽另一只没有在打吊针的手,“弟弟,你终于醒了。” 阮隽不知为何将手从她的掌心里抽出来,张嘴说道,“我姐……阮星潋呢?” 他下意识在外人面前喊阮星潋为姐姐,殊不知如今阮家的千金已经被偷梁换柱成了许绵绵,他撇开脸去,“她送我来医院的……” “你放心,阮隽,有姐姐和暮廷哥哥在,一定帮你讨回公道,阮星潋她跑不了的。” 明明阮隽只是想问问阮星潋在哪,许绵绵却故意曲解他的意思,牛头不对马嘴地回答道,“你别担心这些事了,阮星潋现在害不到你了。” 话音未落,门外有人推门而入,居然是薛暮廷。 作为许绵绵的男朋友,也是未婚夫,薛暮廷自然要关心阮隽的身体健康,他上前来对阮隽说,“这件事情我们已经报警了,阮隽,你是被人下毒了,还好没有错过黄金抢救时间,否则……” 薛暮廷的眼神沉了沉,伸手在阮隽的肩膀上拍了拍,“还好你没出事,不然你妈妈怕是会伤心死。” 阮隽感觉大脑一片混沌,各种念头交织在自己,令他无法判断自己现在的真实情绪,“我妈妈呢?” “你妈妈受刺激过度,昏过去了。” 许绵绵在一边插嘴道,“而且还是阮星潋害的!这个女人真是太过分了。” 阮隽想说什么,张张嘴巴却没有说出来,“我爸爸呢?” “你爸爸在公司开会,估计赶不过来。” 阮隽的手指猛地攥紧了病床床单! 儿子被投毒差点身亡,做爹都这般无情吗…… 也难怪过去和阮星潋闹成这样,阮家出来的永远只有陈翠云这个阮家夫人,但是当爹的从来都没有真正来走过场,一直只顾着挣钱和养小三。 他不在乎家里闹成什么样,不在乎阮星潋这个私生女,大不了轰出门去不认她就好,怎么着都有阮隽这个学习成绩优异的小儿子兜底,阮家的老爷阮洪涛自然从不参与这些,也不把这些放在心上。 可是如今……阮隽都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了,怎么阮洪涛也还是不见人影? 见到了阮隽脸上的落寞,薛暮廷情绪稍稍有些复杂,他说,“也许你爸爸一直忙着做生意,也是为了你以后的好……” 还没说完,阮隽直接抄起了床头的水杯摔在了地上! 一声巨响,杯子直接被砸碎了! 薛暮廷知道阮隽还年纪轻,正是容易叛逆冲动的时候,况且这怒气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他只是稍稍避开,低下头来,轻轻地,一下一下拍着阮隽的肩膀,以男人之间互相鼓励的方式来安慰阮隽。 “有的时候我感觉我像生活在离异家庭里。” 阮隽望着地上被砸得四分五裂的碎片,喃喃着,“也难怪阮星潋要发疯,换谁不疯呢?” 在婚姻里消失不见了的丈夫,在家庭里从来不负责任的父亲,一个敏感多疑又重男轻女的母亲,阮星潋身为私生女,自然成为了这一切恩怨的一个“合理”的发泄口。 深呼吸一口气,阮隽说,“我姐当初死的时候,我爸没来看一眼,头七还是暮廷哥你帮着办的。” 薛暮廷嗯了一声,回想起自己当初以为阮星潋真死了,那种心痛和不知所措的感觉伴随着回忆又重新回到身体里。 “我在想,是不是我死了,我爸也不会来看我一眼。” 薛暮廷想要说些什么安慰他,但说不出来。 连阮隽这样的身份都会感觉到痛苦的家庭,过去阮星潋是怎么样在这种环境下求生的呢? 越是想,就越是……懊悔。 懊悔自己曾经也是,无视并且加重阮星潋痛苦的人之一。 薛暮廷哑着嗓子说,“没事儿,我和你家里人关系好,这段时间我会喊我的人多照顾你,阮隽,不用跟我客气。” “暮廷哥。” 阮隽鼻子有点酸,他抬头看着薛暮廷英俊的脸,想起这个人应该差点成为自己的姐夫,阮隽心里感觉怪怪的,他说,“绵绵姐,能让我和暮廷哥单独待会吗?” 许绵绵先是一愣,随后懂事贤淑地说,“哎呀,你们男人之间的也有悄悄话是不是?没事儿,我出去,暮廷哥哥,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这个,许绵绵走上来,薛暮廷很熟练地搂住她,在她额头吻了吻,而后许绵绵退出病房,把空间让给了薛暮廷和阮隽。 等门关上了,阮隽突然发问,“暮廷哥,你刚才说我们像一家人……” “嗯。”薛暮廷的睫毛颤了颤,“怎么了?” “你是因为阮星潋才把我当做你家人的,还是……因为绵绵姐?” 少年时期总是能说出自己浑然不觉但是对旁人来说无异于平地惊雷的话语,在阮隽问完这个问题以后,薛暮廷整个人狠狠一震! 他的心里,到底是把谁,放在家人的位置上了呢? 见到薛暮廷站在原地沉默,阮隽咳嗽着,将自己心里的疑惑说出来了,“我一醒来,绵绵姐就告诉我是阮星潋下毒,说警察会给我一个公道。” “嗯,这个你不用担心。” “可是……” 阮隽咬着牙,把话说出来了,“我觉得不是阮星潋下毒的,倘若她下毒,还何必……把我送来医院抢救?暮廷哥,阮星潋救了我,是她让我在黄金抢救时间里得到救治,没有她我就死了。一个杀人犯,何必费尽心机去救一个自己要杀掉的人?” 薛暮廷站在原地,双耳嗡嗡作响! 不……不可能吧……除了阮星潋,还能是谁…… “我觉得根本不是阮星潋要害我,是有人……”阮隽艰难地发出声音,“是有人,处心积虑,要把她……营造成杀人犯。” ****** 深夜,弯月高挂,世界熄灭寂静,唯有市中心的酒吧嘈杂搏动,低频敲打在每个人的耳膜上,一下一下,犹如世界末日狂欢节的倒数。 阮星潋穿过一群舞动的人群,酒吧卡座的中央有男人被一群女人围着,她走上去的时候,身边的女人都下意识给她让了让,阮星潋倒也不高冷,还笑着说了一句,“多谢各位姐妹。” 几位陪酒的小姐都一怔。 瞧她穿着不菲,气质冷艳,还以为是哪家千金大小姐呢,没想到……居然这么平易近人。 倒是有人认出来了,这不是前阵子在圈子里把大家闹得鸡飞狗跳的阮星潋吗,她怎么会突然来这里? 别说,虽然传得风风雨雨,她本人还挺漂亮啊。 几个女人刚要和阮星潋打招呼,就见阮星潋走到了卡座中间,举着一杯酒坐下了,扭头对着主位的男人笑得面若桃花,“魏少,我来找您了。” 魏蘅正和一群富二代喝着酒呢,一扭脸便看见阮星潋穿着吊带露背裙在自己身边坐下,男人的呼吸一滞,愣了好几秒没回过神来。 “上次你说有事找你,还给了我名片,不过可惜名片被我弄丢了。“ 阮星潋举着酒杯和魏蘅的碰了碰,“所以我只能直接来找你了,让我一顿好找。” 魏蘅喉结上下动了动,男人声音骤冷,“你穿成这样来勾引我的?” “你要是吃这套的话那可太好了。” 阮星潋和他碰杯,率先一饮而尽,女人放下酒杯以后,就主动贴近了魏蘅的脸,“我确实有些事情想拜托一下魏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呢?” 魏蘅的手指无意识收紧,他眸光晦暗,扫过阮星潋白皙的胸口,又猛地挪开,随后道,“怎么找到我的?” “打电话问你妹妹的。” 阮星潋眨眨眼睛,伸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动作妩媚极了,“她说你最近总是来酒吧寻欢作乐,也不怕喝进医院,喊我有空把你抓回家来。” 魏蘅骂了一句,“这死丫头敢在背后说我闲话。” 但他还是站了起来,高大挺拔的身材一站起来就在人群里特别显眼,边上好多女人频频侧目。 阮星潋还坐着呢,从下往上抬眸看他,女人勾勾唇,“不喝了?” “不喝了。”魏蘅啧了一声,“再喝下去我怕魏月歌那个死丫头到处在外说我喝酒喝死了。” “哦。”阮星潋跟着站起来,伸出手,“那我陪你回去?” 魏蘅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 什么意思,阮星潋,你这是什么意思? 魏蘅没动,阮星潋上去挽住他的手,嘟囔着,“比薛暮廷的胳膊有劲儿。” 魏蘅人有些无语,“那你去挽他的。” “我就挽过一次,别吃醋。那一次还是做给奶奶看的,回去后薛暮廷就嫌我脏,让我以后别主动碰他。”阮星潋乐了,对于那些令她感到痛苦的过去,如今她可以说得这般神态自若,“走吧,月儿说回去的时候打包一份酒吧门口路边卖得炒面。” “……” 魏蘅鬼使神差地跟着阮星潋往外走,众人眼睁睁就这么看着阮星潋过来一趟,坐下没说几句能把最近一直心情不好沉闷泡吧的魏总喊走,个个都傻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咱们……要不要告诉薛少啊?” “这,要不还是假装没看见吧?” 第40章 想和他们,分享我吗? 阮星潋三言两语就把魏蘅直接喊走这个事情很快在圈子里不胫而走,不过当事人并没有在乎这些,站在酒吧门口,夜风迎面吹来,吹起阮星潋的头发,和她的裙摆,女人的面庞在月色衬托下显得白皙凉薄,似乎连皮肤的触感都是微凉的,她观察到身后有人在看自己,回头,发现是魏蘅。 “怎么了?” 魏蘅手里拎着马路边打包来的炒面,另一只手从兜里掏出烟来,细长的烟夹在手里的时候,他动作猛地一顿,看向阮星潋,“你……” 话还没说完,他把香烟直接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差点忘了,阮星潋身体不好,不能闻烟味。 “没事。” 阮星潋走上前,居然把手伸进了魏蘅的裤子口袋里,这个动作比简单直白的触碰还要刺激,她的手柔弱无骨,在他的裤子口袋里摸索着,隔着一层薄薄的袋子布料,魏蘅感觉全身上下的神经细胞都被阮星潋的动作唤醒了。 到底是喝醉了,还是说他经不得这些挑衅。 阮星潋从他口袋里摸出烟和打火机,主动把烟放进魏蘅的唇里,玉一般的手臂伸上去,打开了防风打火机,火苗一跳一跳地竖在了魏蘅的唇前。 魏蘅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阮星潋笑得千娇百媚,“你也知道,我都得白血病了,还用得着在我面前收敛抽不抽烟吗,也不差这一点了魏少。” 轻微一声响,她帮魏蘅把烟点烟,莹莹焰火似乎在她眼底闪烁跳动,魏蘅深呼吸一口气,将香烟的味道吸入肺部,令他整个人猛地精神了一下,男人一把抓住了面前阮星潋纤细的手腕,啧了一声,“够了啊。” “吃不吃这套?” 阮星潋笑着说,“你要是受用,那我多来这套。” 受用。 太他吗受用了。 魏蘅说,“当初怎么不对薛暮廷用这套。” “用了啊。”阮星潋说,“不顶用,还是拿来勾引你好使。” 魏蘅被烟呛得咳嗽,咳嗽之余男人被阮星潋气笑了,“阮星潋,你现在说话越来越放肆了。” “那可不,自从知道自己得了白血病活不了多久,我就什么都看开了。” 阮星潋冲着魏蘅眨眨眼,“走,买到她要吃的了吧?” 这魏月歌也真是,大半夜非要吃炒面,也不怕消化不良! “嗯。”魏蘅压低声音,眼神里似有深意,“回魏家?” 阮星潋直勾勾盯着魏蘅那张英俊的脸看了很久。 她说,“对,回你家。” 魏蘅被她激得骂了一句脏话,抓着阮星潋的手上了车。 ****** 阮星潋和魏蘅是在二十分钟后回到的魏家,对于魏家阮星潋并不陌生,当初和魏月歌关系密切的时候她也没少来,后来魏月歌出国去了,阮星潋便再也没进过魏家的大门,从此生疏了。 如今故地重游,阮星潋还感慨了一句,下意识顺手打开了玄关处的灯。 回忆作祟,令她动作如此熟稔。 见到她这么熟练地打开灯,魏蘅的心还微微跳了一下,他说,“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开关?” “老早就知道了。” “那这两年为什么没再来?” “……”阮星潋沉默了一会,回头看自己身后高大的男人,“魏月歌出国那两年,也没见你欢迎我呀,魏大哥。” 魏大哥三个字,是过去阮星潋常喊的,作为魏蘅妹妹的好闺蜜,其实魏蘅对她的抵触并没有圈子里跟风的旁人那么深,只是偶尔会替着好兄弟薛暮廷站队拉偏架。 魏月歌从二楼噔噔噔跑下来,脚步欢快,一看就是熬夜选手,这个点儿她还精神抖擞的,下楼一个大跳,直接一蹦跶进了阮星潋的怀里,女人后退几步,穿着裙子硬是把魏月歌接了个严严实实! 魏月歌说,“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摔个屁股墩。” 阮星潋说,“我现在就放手,等下就摔死你,回头坐轮椅。” “那你要给我推一辈子轮椅咯,等我变小老太了,你也得当推轮椅的小老太太。” 魏月歌笑呵呵地从阮星潋身上爬下来,跟孩子似的,眼睛笑起来像一对弯月,娇俏可爱,她说,“哥,我喊不动你,看来得星星出面把你喊回来呀。” 魏蘅清了清嗓子,“你要吃的夜宵打包回来了,赶紧吃吧。” 这个点家里保姆都睡了,魏月歌就自己拿着炒面去厨房里加热,期间阮星潋和魏蘅一左一右坐在餐桌边,阮星潋倒像个主人,还问魏蘅,“喝不喝东西?” 魏蘅愣了一下,“啊?” 阮星潋起身,熟练地去冰箱里拿了两听苏打水,递了一瓶给魏蘅,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跟魏家的……女主人似的。 魏蘅说,“我怎么感觉你在魏家比在薛家还自在。” 阮星潋乐了,“那肯定啊,魏家有魏月歌,我自然自在。” 至于在薛家…… 阮星潋的眸光暗了暗。 和在地狱,没有分别。 魏月歌端着微波炉里转过的炒面出来放在餐桌上,打开盖子的时候,做妹妹的怪叫了一声。 魏蘅有些疑惑,“怎么了?” 魏月歌显然是生气了,作为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她脾气自然也是不小的,把炒面往魏蘅手边一推,“不吃了!” “你这又是怎么了?” 魏蘅摸不着头脑,阮星潋上去看了一眼,也怪叫了一声,“魏蘅你怎么这样啊!” 魏蘅指指自己,一脸懵逼,“不是,什么意思?” 阮星潋说,“魏月歌不吃葱呀!这炒面上面撒了一层葱花,她怎么吃嘛!” 魏月歌撇撇嘴,“就是,还是星星记得牢。不像某个哥哥。” 魏蘅清俊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些许尴尬,他说,“喝了酒,忘了……” “怎么做哥哥的,连妹妹的饮食习惯都不记得。”阮星潋还在一边教训起他来,口气像极了嫂子。 她顺便伸手把炒面端过来,拿起筷子,仔仔细细将上面一层葱花全都挑掉,最后对魏月歌说,“可以啦,现在能吃了。” “唉,星星,你要是男的,我就跟你谈恋爱算了。”魏月歌感动得两只眼睛都在发光,“有什么办法能让你留在我家里呢,要不我哥跟你领证得了,这样你就可以永远在我身边了。” 魏蘅一听,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说什么呢!” “干嘛?”魏月歌一边嗦面,一边将阮星潋拉过来,面朝着魏蘅,“我闺蜜不漂亮?” “……”挺漂亮的。 “我闺蜜不白?” “……”挺白的。 “我闺蜜这大腿!”魏月歌在阮星潋短裙下的大腿上拍了一下,流氓似的,发出一声清脆的响,“不好摸?” “……我没摸过我不知道啊。” “那你挑剔什么?”魏月歌说,“我家星星人美条顺皮肤白,学习成绩优异,还能替我写论文,家世嘛,怎么着也是豪门里出来的,配你绰绰有余!” “你脑子坏了?”魏蘅现在心跳得厉害,“人家阮星潋是薛暮廷的前未婚妻。” “别说前未婚妻了,前妻又怎么了。”魏月歌嘟囔着,咽下一口面,小嘴唇上吃得全是油,“要是没有薛暮廷,你和星星读书相识到现在,怎么说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停停停,越来越夸张了。”魏蘅说,“你赶紧吃了去睡觉。” “哦。”魏月歌说,“不识货,星星,我给你推别人。” 阮星潋在一边乐,魏月歌哄她,“乖啊宝宝,我哥不识货,我给你介绍新的,保准要比我哥和薛暮廷有钱,但是会不会比他俩帅那不一定,毕竟他俩确实帅……” 魏月歌跟个活宝似的,吃顿夜宵也不安分,一直到她吃完,这嘴巴才算闲下来,“我去睡觉了,星星你晚上住我家吧,明天让我哥送你。” 这在过去是很平常的事儿,高中时候阮星潋总来魏家过夜,第二天魏蘅护送她俩去学校,零食还得带三人份的。 可是现在,听在魏蘅的耳朵里,总感觉……像变了味儿。 魏月歌上楼睡觉了,魏蘅和阮星潋坐在餐桌前沉默,隔了一会,魏蘅对阮星潋说,“你说有事找我,具体是什么?” “关于许绵绵的……”这三个字从阮星潋的嘴巴里说出来,魏蘅的眼神变了变,主动站起身,“走,去二楼书房细说。” 书房门一关,阮星潋还未说话,魏蘅已经从书房桌子的抽屉抽出一份文件,上面的内容有些熟悉,过去叶慎也给她看过,“国外也许有人帮着许绵绵。” 阮星潋笑了笑,“你这话,听起来像是已经把她当做幕后黑手了。” “目前没有证据证明这一切。”魏蘅深呼吸一口气,直视着眼前阮星潋过于白皙的脸,他道,“但据我现在查到的东西来说……我和薛暮廷,不,我们所有人,都被许绵绵给蒙混过去了。” 阮星潋的肩膀一震。 “看这个,这个名字你熟悉吗,是和许绵绵关系往来相当密切的外国账户。我去查了查,发现它是某个人的私密账户,而这个人是一家大公司的助理,行政级别特别高,我不排除他是在帮着自己公司联系许绵绵。” 魏蘅说起正事儿来,还真有些阮星潋没见过的霸道总裁的样子,雷厉风行又果决大胆,他指着上面的文字说,“辛迪加财阀。你听说过吗?” 辛迪加财阀。 阮星潋本能一颤,叶慎也说起过这个名字。 她明明对这个财阀集团一无所知,为什么…… 背后感觉到了一股寒气。 阮星潋摇摇头,稳住心神,“我不了解辛迪加财阀。” “是国外一个很大的跨国公司,实力雄厚,许绵绵居然跟辛迪加财阀有来往我感觉很奇怪……”魏蘅道,“我目前还没法判断是辛迪加在背后推动许绵绵来做这一切,但是总之这些信息很诡异,所以不能掉以轻心。” “这些……你和薛暮廷说了吗?” 阮星潋的发问,让魏蘅表情一僵。 他并没有告诉薛暮廷。 为什么,是害怕薛暮廷阻拦自己针对许绵绵,还是说…… 不想再让薛暮廷,捷足先登。 魏蘅的声音低下来,“没有,我没说。” “为什么不说?” “不想说。”魏蘅嗓音沙哑,望向阮星潋的眸子里带着一股深沉和晦暗,“正好也没有关键实锤,没必要说。” “是真的没必要吗?”阮星潋道,“还是你不想和别人分享。” 魏蘅的心猛地一紧。 他不想有任何一个外人来插上一脚,不想让别人有机可乘…… 他下意识伸手,抓住了阮星潋的手腕。 阮星潋却不拒绝,主动搂着魏蘅的肩膀,以至于男人眼神一压,直接将她横抱起,结实紧绷的臂膀带着强大的气势直接将她压在了书房的沙发上。 妹妹魏月歌的话掠过耳畔。 要是没有薛暮廷,你和星星读书相识到现在,怎么说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魏蘅的手指隐隐收拢却又松开,阮星潋能感觉到他在违背自己的意识,如同理智和欲望在搏斗,以至于他的手指硬到发抖。 “还是你不想跟别人分享。” “分享真相,和我。” 第41章 身体交易,我不在乎。 魏蘅所有的情绪都被阮星潋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给勾起来了,男人感觉自己的喉咙口都收紧了,他深呼吸,看着阮星潋的眼神压下来,“你是在挑衅我吗?” “你不妨换个思路。” 阮星潋伸手,触碰着魏蘅的脸,一路用指尖勾勒出他冷峻的眉眼,“这是我在感谢你,魏少。” 感谢? 他稀得这种感谢吗! 魏蘅被阮星潋气笑了,男人下意识另一只手掐住了阮星潋的腰,她腰太细了,他不敢用力,可是又好想用力。 好想用力,阮星潋这种女人,只有用力,把她钉子一下下钉进她身体里去,才能够看见她癫狂哭喊。 她对于感受痛苦的阈值太高了,稀松平常的侮辱和讽刺,是不会让她有痛苦和愉悦的。 魏蘅感觉自己的情绪在失控,他说,“你何必要用这种方式感谢我,阮星潋,你这不是作践自己吗?还是说为了报复薛暮廷,才这样跟我相处……” “作践自己?”阮星潋的声音听起来像包裹着一层浓浓的缱绻蜜糖,“在你们眼里,我不过是个快死了的人,我有什么别的可以给你的,魏少?我给你钱,你要吗?” 魏蘅不缺钱。 “我给你我名下的房子,你要吗?” 魏蘅更不差这几套房产。 “我只能投你所好,观察你要什么。” 阮星潋笑着眯起她那双漂亮的眼睛,在魏蘅耳边一个字一个字地低语,“可我观察你那么久,我才发现,魏少,你想要的是我。” 是我。 魏蘅整个人从头到脚都麻了一遍,他从来没有承认过这些东西,那些被掩埋在岁月里的细节,在平稳过渡的生活里从未被感知,一直到现在…… 一直到阮星潋“疯了”,他的所有感情也跟着被她牵丝似的勾了出来。 魏蘅说,“我没有这样的想法,阮星潋,是你自作多情。” “是我自作多情吗?” 阮星潋把脖子凑上去,但是反应过来魏蘅是正常人,不跟叶慎似的喜欢咬人脖子,这才换了动作。 她伸手从魏蘅的后脖一路拂到了他的腰,隔着衣服,魏蘅都觉得自己在跟着她的节奏起鸡皮疙瘩。 “你要这些证据的话,尽管可以拿去,但是……”魏蘅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别拿这些,来勾引我,阮星潋。” “是不喜欢我勾引你,还是你根本经不起勾引?” 阮星潋自从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个完整的“人类”以后,对于那些过去的羞耻感也一并抛弃了,反正都已经被魏蘅压在沙发上了,她干脆张开腿夹住了魏蘅的腰,这个动作令魏蘅的瞳孔骤然紧缩,男人的眸光里掠过一丝凶残,他道,“阮星潋,别逼我。” “没关系的,魏少,皮肉而已,我并不在乎。” “你不能因为你得了病快死了就这样破罐子破摔。” “装正经人很累吧?明明那么想要却还要在这里循规蹈矩地劝我从良。” 阮星潋说,“你要说报复薛暮廷,那还真说对了,他不让我出门,不让我被人看见,不让我和他有关的圈子接触,我偏不。我就要勾引他好兄弟,没对他用过的花招,我统统都要对别人用,也不只是你,魏少,薛暮廷有多少好兄弟,我一个个——” 话音未落,魏蘅怒极反笑,直接动手掀起了阮星潋的裙子,她惊世骇俗的话语放在过去是没有人敢这样光明正大说出来的,“你这个女人真的太疯了!” 裸露在外的肌肤就像是上好的羊脂玉,在昏暗的灯光下多了一分清冷的诱惑,魏蘅趁着阮星潋的动作两只手对掐住了她的腰,察觉到阮星潋的身体在微微颤抖,魏蘅猛地抽了口气,“薛暮廷也这样过吗?” “没有。” 阮星潋说,“我没有和他发生关系的任何印象,可能是那会都不清醒吧……你来真的?” “嗯。” 魏蘅松开她,单手解开了自己的皮带说,“放松,等下痛就跟我说。不会的地方我教你。” 不是,魏大哥,这种时候不用这么好为人师的! 嘭的一下,书房外的门被人推开,魏月歌嘴巴里还插着一支牙刷,手还放在牙刷柄上,另一只手维持着推开书房门的动作,眼一抬,就看见了自己哥哥单手解开皮带压着阮星潋的画面。 魏月歌的动作僵在原地好几秒。 “不是……”魏蘅和阮星潋都被吓了一跳,两个人赶紧起来收拾着自己,阮星潋癫习惯了,比魏蘅要淡定,她说,“我就是想摸摸你哥的腹肌。” “你听我解释月儿——”魏蘅伸手似乎是要说什么,结果魏月歌尖叫一声,牙膏沫子都快喷在魏蘅脸上了,她抄起边上一本特别厚的女巫宗教的书籍朝着魏蘅的脑门砸过去,“魏大蘅你这个畜生!” “我和你拼了!你居然敢不经过我同意对我的星星下手,我和你拼了!” “星星你别拦着我,我和他拼了!一定是我哥强迫你对不对?” “我主动的,月儿,你冷静。” “我不信,你说谎,你为了保护我哥都自败名声了,魏蘅你有良心吗!” 要不是阮星潋上去拦着,她感觉魏月歌嘴巴里的这支牙刷都要插在魏蘅的脑门上了! “没有我的允许,任何男人都不准碰你!任何!”魏月歌一嘴的泡沫横飞,场面惊悚又喜感,“魏蘅你去死吧,从此魏家只有我一个大小姐,我就是魏总,没有什么魏大少了!” ****** 第二天魏蘅起来给这俩小祖宗做早餐,魏月歌下楼盯着他的眼神还是一脸警戒,趁着阮星潋没醒,魏月歌偷偷摸到他身边小声问,“老哥,你反省好了没?” 魏蘅的眼下有一圈乌青,像是没睡好,但是不妨碍他五官依旧帅,他故意反问,“反省什么?” “反省你,反省你,你……”魏月歌撇撇嘴,有些委屈,“对我最好的闺蜜下手……你知道吗,星星从小缺乏安全感,都已经被薛暮廷那样欺负了,而你又是薛暮廷的好兄弟,我哪里敢放心,我……” 人人都说阮星潋在被退婚后是疯了,脑子受刺激了,才会做一系列石破天惊的事情,可这一切在阮星潋的好姐妹魏月歌眼里看来:“发疯”,不过是她,最穷途末路的自我保护。 她被人踩到了谷底,只有不顾一切地爬起来,发疯也好,豁命也好,因为她咬着牙想活下去,想在生命的最后时分夺回一些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个世界薄待她太多,却说她疯了。” 魏月歌喃喃着,“哥,不是我不支持,是我怕,你又让她受伤。” 阮星潋缺爱,缺安全感,缺被正常公平地对待,才会变成现在浑身都是刺的样子。 魏蘅的眼神闪了闪,将锅里的煎蛋翻面,“我知道了。” 阮星潋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候,魏蘅已经做好了饭菜,两人眼神对视,都目光灼灼,最后是魏蘅先把脸转开了,“坐下吃。” 阮星潋说,“还有我的份呢。” “有我的份吗?” 一道冷漠的声音从门口横插直入,众人连带着保姆一起扭头去看忽然出现在门口的男人,保姆还说,“哎呀!怎么没声音啊,突然进来的吗,保安没通知我们……” 叶慎正穿着一件薄薄的设计感衬衫站在门口,长手长脚的,逆光站立,模样相当高冷。 明明是昂贵的名牌衬衫,可他穿得却荒诞无礼,袖口的袖子都没系上,瞧着又随便又自私,他正要笑不笑地看着坐在餐桌前的三人,慵懒眸子后面一晃而过的是肃杀,“早上好。” 阮星潋打了个寒颤,“叶慎?你怎么了……”后面的话都不用问出口了,他想去哪去哪,这个世界的常理对他来说不管用。 叶慎笑眯眯地走上前来,一张帅脸白得发光,直接拉开了椅子在阮星潋身边坐下,“吃早饭,能加我一个吗?” 魏月歌说,“好眼熟,这不是上次那个……你的医生?” 叶慎对着魏月歌点点头,“魏小姐好。” “叶医生好。”魏月歌说,“你是来接星星来检查的吗,叶医生你还怪负责嘞亲自上门。我们星星就拜托你了啊,哥你愣着干什么,医生坐,我哥去给你拿餐盘。” 魏蘅脑门上青筋都在跳了,想到自己妹妹对于之前发生的事情并不太了解,也不懂叶氏集团谁在负责,现在解释又太麻烦,魏蘅只能略带薄怒地说,“凭什么我做饭给他吃?” “人家是医生,救死扶伤,你是什么!你是斯文败类!满脑子玩女人!”魏月歌想也不想地说,“他能救星星的命,你能吗!你能治好她白血病吗!” 一句话真实伤害加暴击直接给魏蘅干沉默了,男人站在原地一会,看着一脸单纯天真的魏月歌,咬着牙没把叶慎别的事儿抖出来,硬是去了厨房给叶慎多拿了一份餐具,皮笑肉不笑地说,“叶医生请坐啊。” “多谢魏总啊。”叶慎倒也是给面子,一句谢谢让魏蘅脸色舒缓多了,看着突然出现的叶慎,说道,“你突然上门是来做什么?” “我来接阮小姐去做检查。” 叶慎还是一脸笑眯眯的样子,“魏总不会阻拦我吧?” 检查? 阮星潋感觉到叶慎的视线在说完这句话以后直接朝着自己刺来,她身子一顿,便看见叶慎凑过来,两只眼睛亮了亮,一瞬间掠过去一抹血红,而后他笑得凶狠,“检查一下你身体有没有……问题。” 阮星潋赔笑,“哎呀,老样子,叶慎您……真,真温柔呢。” “嗯。”叶慎也笑,“等下有更温柔的给你见识见识。” “……” 一顿饭吃得阮星潋心神不宁,吃完饭叶慎直接拉着阮星潋走了,魏蘅刚要阻拦,啥也不懂的魏月歌拽着他说,“人家去医院检查,你跟着干嘛?” 眼看着阮星潋和叶慎走远了,魏蘅只能长话短说解释着,“他真实身份不是叶医生,谁知道他医生怎么当的——” “怎么可能!星星那么多次命都是他救的,我去医院都亲眼看到了!你吃醋也不是这个吃法,还给人造谣起来了!怎么,就因为叶医生长得帅你有危机感吗?” “……”魏蘅差点被她气得憋出内伤。 第42章 取悦他像,取悦我吗? 在被叶慎接回去的路上,整个车厢里都是阴沉的低气压,前面开车的艾佛森都不停地咽口水,总觉得他们叶总的情绪相当不对劲,跟要吃人似的。 也不对,叶总就是吃人的。 只是现在的愤怒,和平时“吃人”的愤怒不一样。 艾佛森赶紧把车子开回了叶慎的庄园,从前面绕到后面给他们拉开车门,车门一打开,叶慎就满脸腥风血雨地拽着阮星潋一起下来,阮星潋身上穿的不是昨天的那条短裙了,叶慎注意到这个细节,眯起那双细长的眼睛,慵懒的眸子里覆上了一层寒霜。 阮星潋一路跌跌撞撞被他拽回了客厅,艾佛森很懂事地没跟进来,还替他们关上了大门。 门一关,阮星潋感觉到了一股杀意扑面而来,她后退两步,“不是,你听我解释……” 一般用这个作为开场白的,那必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叶慎上去一把掐着了阮星潋的脖子,“他碰你了?” 阮星潋摇着头,叶慎刚要喘口气,结果面前的女人顶着她那张漂亮白皙的脸认真老实地说出了一句,“差点儿。” 差点儿。 这三个字好悬把叶慎逼疯了,叶慎不停地深呼吸,把阮星潋拖回床上按住以后,直接动手开始解她纽扣,阮星潋下意识推搡了一下,叶慎抽着气说,“碰哪了?” 阮星潋没说话,叶慎的眼睛一亮,她身上的衣服在瞬间四分五裂! 锐利的风刃差点割伤了暴露在破碎布料下的阮星潋的肌肤,女人哆嗦了一下,对叶慎说,“这是魏月歌给我新买的衣服!” “谁给你换的?魏蘅吗?” 叶慎冷着脸道,“你连薛暮廷的兄弟都不放过吗?” “岂止,薛暮廷身边的人我统统都要勾引,你满意了吧。”阮星潋想要伸手遮住自己,但是想起来自己在叶慎这头怪物面前根本没必要做这些无力的反抗,也就破罐子破摔了。 见到叶慎骤然变化的表情,她把脸转过去,在两个人情绪都稍微冷静一点以后,她尝试开口,“魏蘅给了我很多关于许绵绵的资料……” “所以呢?作为回报你去取悦他了是吗?”叶慎面无表情地说,“就像取悦我一样?” 阮星潋的手指猛地攥紧! 叶慎感觉喉咙口有什么堵着,他要说什么,却说不上来,男人的身体也绷得很紧,就像是一把被拉满了的弓,差一点点就要爆发。 “别让我再看见别的男人碰你。”叶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阮星潋,这是警告,别让我——” “你吃醋了吗?” 阮星潋大胆反问,直视他那双猩红的眼睛,颜色像极了在深夜里绽放的城堡蔷薇,带着欲望,纠缠,与烈火。 叶慎不得不承认,阮星潋很大胆。 她知道自己有多漂亮,知道自己能打出去的牌有多少,知道自己能豁出去到什么地步。 也知道……男女之情那个模糊暧昧的点到底在哪,她会不停地擦边,来挠你的痒。 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女人,满脸写着野心与报复的女人,实在是,太让人上瘾了。 过去她愚蠢,不过是因为她真心爱惨了薛暮廷。 如今被事实用耳光彻底抽醒了,她放弃了,也变聪明了。 和这样聪明的女人,就要互相坦诚相见短兵相接,要硬碰硬,于是叶慎盯着她的脸一字一句地说,“是的,吃醋了。” 那一瞬间,阮星潋感觉自己的心猛地收缩了一下。 不应该的……她的心脏怎么可能还会因为男人跳动。 感觉到了喉咙口的干哑,阮星潋开始有些失措,她还没说什么,叶慎便接着说下去了,“所以以后别让我再抓着这种事情。” 阮星潋眼里有什么东西一晃一晃的,跟她现在狂跳的心脏一样。 “这种事情会让我很烦。”叶慎说完这个,倏地松开了阮星潋,坐直了身子,男人挺直了背,阮星潋从床上自下而上地抬眸看他,能看见他干脆利落的下颌,和性感的喉结。 “你没有感情,你怎么会明白吃醋是什么意思?” “我确实没有感情,但是我是你主人。”叶慎停顿了一下,“换种方式说,身为我的血裔,不能被别人碰,你明白了吗?” 原来他嘴巴里的吃醋,是这个意思吗…… 阮星潋皱了皱眉,也挣扎着从床上撑起自己,“看不懂你。” “看不懂就对了。” 叶慎高深莫测地说,“能让你看懂就被你拿捏了,阮星潋。” 阮星潋说,“我以为你说吃醋是因为你对我有感觉。” “什么感觉,想吸你血的感觉确实有,别的感觉没有。”叶慎眸光晦涩,“是不是把什么错当成喜欢了?别误会了。” 阮星潋呼吸一滞。 她坐在那里,隔了好久才说,“那……打个比方,我现在不就是,你的,炮友,吗。” 毕竟对于夜族来说,叶慎咬她的行为就等于那什么…… “你要这么换算也行,不过这个称呼对你们人类来说应该不算好听。” 叶慎冷笑了一声,伸手拍了拍阮星潋的脸,声音低压暧昧,“乖,下次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和他的。” 阮星潋心神一凛,“什么意思?” 叶慎笑,“捏他们跟捏蚂蚁一样,阮星潋,你喜欢玩儿,没事,你得看你周围人有没有那个命来跟你玩儿。” 阮星潋感觉到一股寒意,是过去从未在叶慎身上感觉到过的。 那是真实的,野兽一般的,杀气。 ****** 第二天阮星潋从叶慎的公司下班,想着去医院看看阮隽,便让艾佛森送了自己去医院,刚走到住院部二楼,便看见阮隽的病房过道上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她很熟悉,是许绵绵。 阮星潋下意识屏住呼吸停下脚步。 另一个人身材高大,侧脸看过去只能看出来是个外国人,鼻梁高挺,骨相粗犷,金发碧眼又气质斐然,应该是有家世有背景的富二代,正低头和许绵绵交流着什么。 辛迪加财阀这个词语一下子从阮星潋的大脑里掠了过去,她立刻警戒地藏在了走廊拐角处,掏出手机拍下这一幕,一直到那个外国人和许绵绵交流结束以后,走向走廊另一端,许绵绵也鬼鬼祟祟地从病房门口离开了。 阮星潋这才从角落走出来,她拍了拍胸口,而后走到病房前推开门,里面传出来声音,“谁啊?” 少年的声音听着有些虚弱,阮星潋大步进去,阮隽住的病房很高级,外面还有个客厅,穿过客厅,阮星潋看见了坐在病床上的阮隽,她说,“我来看看你。” 阮隽苍白的脸上闪过两抹红晕,“来看我干嘛,不安好心,看我死了没?” “是啊。”阮星潋顺手将饭菜放在了床头柜上,阮隽一愣。 阮星潋讽刺地说,“怎么,怕我又下毒?” 阮隽挂着水的手用力攥紧,针管里都出现了回血。 阮星潋说,“放心吧,我也不至于这么光天化日毒死你,给自己找锅背。” 放下自己做好的饭菜,阮星潋转身就要走,阮隽挽留她,“我知道不是你。” 阮星潋脚步一顿。 “说出去没人听我的,但我……我知道不是你。” 阮隽用力地说话,似乎因为中毒导致他身体使不上劲儿,“如果是你下毒,怎么会……在黄金抢救时间里把我送到医院。” 她大可以等到彻底毒发,不治而亡,何必送他来抢救。 阮星潋没说话,阮隽问,“莫湛呢……我出事的时候,莫湛在边上,他如果可以出面,作证你当时主动送我来医院……你的嫌疑,会小一点。” 阮星潋无法告诉阮隽关于莫湛的真实情况,他认为的好兄弟莫湛根本就不是普通高中生,而是专门追捕他们夜族的调停者猎手。 “可是现在再没有第二个嫌疑人了。” 阮星潋说话很冷很硬,每个音节都凛冽,“莫湛是高中生,和叶慎一样跟你无冤无仇,中毒现场唯一剩下的那个就只有我。而我,恰好和你有太多矛盾冲突。” “你告诉我,第二个嫌疑人,是谁?” 是谁。 阮隽张了张嘴,说不出别的话来反驳。 “对了,刚才许绵绵来看过你?” 阮星潋见他沉默,知道这些对于一个十八岁的高中生阮隽来说很难理解和接受,她也没有逼迫他,只是问道,“给你送东西了吗?” 阮隽猛地回神,“嗯,给我送了补品……” “一样都别碰。” 阮星潋咧嘴笑了笑,“你要是觉得我多管闲事,就尽管去吃。” 阮隽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少年哪里能想得到这些,“你意思是……她会害我?可是阮家认了她做干女儿,对她比对你要好,她跟我也没有任何过节,你就算要怀疑她,也太……” “爱信不信。”阮星潋也没指望阮家人会真的相信她所说的话,毕竟她在大家眼里就是个精神不正常的“疯子”。 转身就要走,阮星潋最后看了一眼阮隽,“你看人的眼光真的不行,和我一样。” 和我一样。 阮隽肩膀一颤,想要开口说什么,阮星潋已经走了,他收回视线,放在了阮星潋带来的盒饭上。 还敢吃吗?不怕再中毒吗? 阮隽牙一咬,挪着身子把盒饭拿过来,打开盖子,里面都是他爱吃的,甚至还有一份和当时一模一样的牛蛙。 当时他吃了一口,就中毒了。 端着盒饭的手隐隐发抖,少年也在赌,拿命赌。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从鬼门关走过一遭了,看见这一模一样的,怎能不怕? 真的是……阮星潋下的毒吗。 她这一模一样的菜,等于在向阮隽自证,就看他敢不敢再吃一次了。 阮隽深呼吸一口气,举起了筷子。 ****** 阮星潋从住院部走出来的时候,接到了叶慎打来的电话,“好了没,我喊艾佛森接你。” “好了。” “这么快?” “送个饭而已。我跟他可没有家常可以唠。” “但我看你挺关心阮隽的安危的,说实话,这个弟弟虽然不懂事,但是比别的阮家人要更像个正常人吧?”叶慎的声音里带着些许轻佻,“阮星潋,你和他一样,都挺嘴硬傲娇的。” 阮星潋故意转移话题,“我快到医院门口了。” 话还没说完,阮星潋感觉后面有一阵风袭来,女人来不及说话,就被拖入了住院部一边的狭小通道里,手机摔落在地上,她来不及惊呼,直接被人捂住了嘴巴! 下一秒,对上一双绿色的瞳孔。 面前的男人就是之前和许绵绵在病房门口窃窃私语的男人,他相当美型,金发碧眼。皮肤是冷白色的,再白透一点感觉都能看见青色的血管。 他此时此刻正捂着阮星潋的嘴,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邪笑,冰冷的手指和叶慎的温度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人性。 同类。 阮星潋的耳边警铃大作,只见男人一边捂住她的嘴巴,一边伸手放在她脖子上,像是在触摸她的哪一根血管跳得最有力量血液最浓。 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句传来—— “很久没见了,大小姐,近来还好吗?” 第43章 别的夜族,也吸你了? 大小姐? 是在称呼她吗…… 阮星潋大脑一片混乱,对于男人口中的那些事情从来没有任何印象,她摇了摇头,想要反抗,伸手去掰开他的手指,却不料想激发了男人脸上带着讽刺的笑意。 “果然如同他们所说,记忆没有完全恢复呢……” 他凑近了她的脸,不顾阮星潋的反抗,将她的下巴抬起来一截,露出了她的脖子。 “辛迪加财阀等您很久了,大小姐。”他舔了舔唇,藏在唇下的尖牙上有寒芒一闪而过,阮星潋只觉得胆战心惊,为什么他嘴巴上说着欢迎她的话,却让她觉得……恐惧。 男人说完这个低头直接靠近了她的脖子,阮星潋忽然就明白他要做什么,未知的恐惧感使得她身体相当抵触,她抬手想要推开,却如同螳臂当车,力量差距太过于悬殊。 “乖一点,我们会让你回来……大小姐。” 被他掐着脖子近乎窒息,阮星潋手脚发麻动弹不得,像案板上的鱼肉,绝望地皱眉闭上眼睛,没想到男人的牙齿在碰到她肌肤的那一刻,猛地停住了。 而后,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冰冷僵硬,“你已经……不是女孩了?” 那一刻,阮星潋感觉到呼吸一滞,趁着他震惊,她用力推开了眼前的男人,男人没想到阮星潋还会反抗,下意识伸手去把她抓回来,手在碰到女人的那一刻触电般反弹,他啧了一声,尖牙要紧,眼里掠过凶残,“是谁先把你——” 看来,她的第六感没搞错,眼前这个男的,来者不善。 “大小姐,你逃不掉的。” “你的命途终点,就是我们辛迪加。” 字字句句如同催命符,令阮星潋汗毛倒立! 惊恐感让阮星潋大步朝外跑,外面是医院住院部,这么多人他总不可能胡来,阮星潋像是被人追杀似的一路跑到住院部大厅,她还在频频往回看找那个要对自己动手的男人,岂料没注意前方,猛地撞上了一堵墙。 她抬头,正好是拿着她手机的叶慎。 阮星潋鼻子在一瞬间一酸,从什么时候起,叶慎的出现可以给她,那么大的安全感。 “你怎么来了?” “我听见你话说一半没声了,以为阮家人又找你麻烦呢。” 叶慎说挂向来淡漠,对比之下阮星潋的惊魂未定反而有些惹人注意,他一把搂着了阮星潋,见她脸上的惊恐不是装的,他意识到了什么,眼神压了下来。 先是领着她出了医院上了车,坐进后排后,叶慎凑到阮星潋身边一闻,陌生男人的味道令他瞳孔骤然紧缩! 是……同类。 叶慎的瞳孔深处掠过一丝危险的猩红,“你遇到谁了?” 被人夺走的危机感之下,男人的身体都有些紧绷。 他的声音那么冷,“刚才在医院里是有别的夜族在找你吗?” 阮星潋如同受惊的兔子,抖如筛糠,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陌生的男人会让她这么害怕,就好像过去她曾经…… 被狠狠折磨过。 “我是不是过去认识他?”阮星潋想法向来大胆,她冷静下来一点尝试问叶慎,“我到底是谁,叶慎,辛迪加的人为什么喊我大小姐,又一边要,吸我的血?” 叶慎的手指倏地攥紧,眼睛彻底全部发红亮起,“他碰你了吗?” 第44章 你也变成,怪物同类。 叶慎眼里的危险与杀意根本就不是假装出来的,阮星潋重重一震,更加确定了自己脑海里那些不切实际的猜测也许根本就没错。 她和辛迪加,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而且辛迪加看起来并不是像是对她有善意,比起善意,更像是……一种掠夺。 何况方才她拍下了那个来自辛迪加的男人和许绵绵在病房门口联系的画面,想到这里,阮星潋掏出手机来,将自己拍摄下来的照片递给了叶慎,眼神里带着些许询问,“是他。” 叶慎在看见那张照片的时候,明显表情有些变化,他说,“你是在哪里拍到的?” “阮隽的病房门口。” 观察了一下叶慎的脸色,阮星潋尝试着说,“你是不是……认识他?” 各种念头从脑海里划过,叶慎冷笑一声,把眼神收回来,丢出两个凉飕飕的字,“不熟。” “那就是认识了。” 阮星潋道,“他是谁?” “……”叶慎沉默几秒,念出一个名字,“洛彻斐斯,是辛迪加财阀的大少爷。” “大少爷?”阮星潋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辛迪加财阀家族,里面应该不止一个孩子吧?” “嗯。” 叶慎点点头,“洛彻斐斯是辛迪加家族里的大哥。” “你怎么认识他的?” “晚宴上见过。”叶慎的表情很平淡,“你很好奇他?” 阮星潋想到洛彻斐斯之前掐着自己脖子要吸自己的血的样子,就立刻摇了摇头,“不是的,我只是觉得很熟悉。” “哦,那你以前指不定是他老相好呢。”叶慎邪笑,“只不过失忆了或者轮回了所以忘记了,然后这一世洛彻斐斯这个大情种又来找你了。” 阮星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那样子不像是对我有什么感情,倒像是对我有什么旧账要算。” 说到这里,阮星潋还分析起来,“如果他真的是好人,怎么会跟许绵绵有联系?我怀疑许绵绵能做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就是因为有这个洛彻斐斯在她背后当靠山。” 叶慎轻轻嗯了一声,“你还不算太笨。” 阮星潋瞪了他一眼,咬着牙说,“既然如此,我更加不能退让了。” 叶慎坐在一边,用高深莫测的眼神看着她,“什么意思?” “如果幕后黑手不是人类,那么我还有什么可顾忌的?”阮星潋的话刚说完,叶慎便直接凑上前来,在她脖子上又闻了闻。 属于洛彻斐斯的味道实在是有些明显,令叶慎相当不爽。 辛迪加那帮人看来有些坐不住了啊。 他伸手,强硬地将阮星潋的手指攥在自己掌心,而后一根根分开她细长的手指,直接插入她的指缝,“想要打倒洛彻斐斯其实很简单,他是一个很喜欢屈服于诱惑的人,我想凭借你的本事,让洛彻斐斯从许绵绵身上转移注意力,应该很轻松吧?” 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她阮星潋比许绵绵更会勾引人吗? 阮星潋去看叶慎的眼睛,发现叶慎的眼睛确实和洛彻斐斯的不一样,洛彻斐斯的眼神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邪魅,就像是那种西方奇幻故事里勾人又冷酷的吸血鬼,靠着自己那张妖孽的脸去诱惑无数人献上自己的血液和生命,可是叶慎的不一样。 他的眼睛好冷漠,是那种所有的欲望都被满足了以后的麻木和冷漠,感觉到这个世界乏味无聊的冷漠。 目无下尘,自私随便,明明有着和洛彻斐斯一样的资本,却已经不屑于玩那些心惊肉跳的暧昧小游戏,又或者说,那些已经激不起叶慎的刺激了。 他想要的刺激,到底是什么? 感觉到了阮星潋想要窥探自己,叶慎捏着她下巴冷笑了一声,“你不是最会勾引男人了么?对着洛彻斐斯也可以试试啊,看看他会不会直接变成你的入幕之宾,放弃对许绵绵的帮助,指不定从此许绵绵就身败名裂了呢。” 阮星潋深呼吸一口气,挣脱了叶慎的手,把脸转过去,“阴阳怪气,酸不拉几的。” 她就算要搞垮许绵绵,也不会通过这种方式。 叶慎啧了一声,看着阮星潋白皙清冷的侧脸,知道她心底的倔强,没多说什么,直到车子开回了庄园,叶慎看见庄园门口似乎有什么人躺着。 周围地广人稀,很少有人能直接找上门,叶慎愣住了,跟着一起下车,随后便见到那人倒在地上浑身是血,一下车血腥味扑面而来! 阮星潋尖叫一声,好像是透过这满地的血泊看清楚了是谁,走上前大喊着,“这不是莫湛吗!天啊!他怎么会——” 看莫湛之前对她出手的那些动作就可以知道莫湛不是一般人,且他的攻击性很高,正常来说应该没有谁可以把他伤成这样…… 太多念头同时从脑海里窜过,阮星潋当即就下了决定直接上前将莫湛从地上抱起来,少年的血沾了她一身,阮星潋抱起他的时候手掌心里都是黏糊糊滑溜溜的血浆,她对艾佛森说,“艾佛森,快叫医生来!” 叶慎死死皱着眉头,看着又突然出现在他家门口的莫湛,男人没说话,眼底的暗红色微光跳了跳,他道,“先进去再说。” ****** 莫湛昏迷了半小时醒过来,醒来看见的便是阮星潋的脸。 少年先是一愣,而后还有些嘴硬地说,“你果然住在叶慎家里,你跟叶慎是什么关系?” 阮星潋也反问他,“你为什么会满身是血出现在叶慎庄园门口?” 莫湛把头撇到一边去,他并没有主动告知那日他猎杀阮星潋时叶慎出现弄死他的后续,反而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心,一团冰蓝色的火焰自他掌心窜起,阮星潋立刻如临大敌站起来,岂料莫湛真是自嘲地笑了一声,握紧了手指,蓝色火焰瞬间熄灭。 能把调停者伤成这样的,还能是谁? “那日你不是对我动手了吗,后面发生了什么导致你这样——”阮星潋的话还没说完,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蹬开,叶慎满身寒意地走进来,居高临下似笑非笑地睨着莫湛,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不是高贵的调停者吗,怎么被重伤成这样啊?” 莫湛看见叶慎便又将指尖的焰火捏了出来,细长手指放在脸前呈攻击状,两个人之间的气场太过恐怖,剑拔弩张的,仿佛有什么重大过节。 阮星潋下意识推了一下叶慎,“这是什么眼神,你跟莫湛熟吗?” 总不能告诉她当初他杀了莫湛还补刀了吧。 叶慎皮笑肉不笑,“不熟,就是他命挺大,一次两次都没死。” 莫湛也咬着牙笑,“前阵子多亏慎哥的‘照拂’,令我受教了,一直想着什么时候找您回敬一下。” 叶慎说,“你死外面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莫湛道,“那可能要让您失望了。” 阮星潋说,“你们在说什么?对暗号吗?” 叶慎歪了歪头,漂亮的小白脸上有杀意一闪而过,“有空回敬我,不如给阮星潋磕个头,上哪去找被你追杀还愿意再救你的蠢货啊?不是她,你死我家门口我都不会多看一眼。” 莫湛的表情猛地一僵。 少年下意识抬眸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阮星潋,指尖的火焰燃烧得愈发剧烈了,想起之前自己对阮星潋动手的时候,她曾经一边吐血一边为自己辩解着,她不是那种吃人的夜族。 当时的莫湛却说,她的好坏并不重要,只需要消失就行了。 同样的选择题落到了阮星潋身上,她居然……会选择先救他。 叶慎冷笑一声,“给你半小时的时间好好整理一下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门口,以及讲清楚你的目的。说不出来,我不介意再把你送归西一次,当着阮星潋的面。” 赤裸的,毫不掩饰的杀气铺天盖地而来,阮星潋呆了一下,刚想问问他们之间发生过的具体事情,叶慎便宣告主权完毕直接摔门而出,剩下阮星潋和莫湛对视。 对视几秒,莫湛率先撇开脸去,“你干嘛救我?” “你脑残?你都全身是血爬到庄园门口了,那不摆明了是求救吗?” 阮星潋想也不想地说,倒是让莫湛脸色白了又红,“那你可以不救我啊。” 毕竟他还要过她的命呢。 阮星潋说,“我救你跟我弟也有关系,阮隽住着院,需要你去给他一个说法。” “……除此以外,没了吗?”莫湛的眼神暗了暗,“你救我就是为了你弟弟?” 阮星潋说,“那你想听什么?我救你是因为我?我对你动了恻隐之心?拜托莫湛,你可是要杀我的人啊。” 莫湛狠狠一颤,略微狼狈地撇过脸,少年面庞白皙,脖子上的喉结因为情绪起伏也跟着动了动,他攥了攥手指,下一步,伸手解开了自己的衣服。 阮星潋皱眉,“什么意思?” 色诱啊?调停者猎人怎么还搞这出呢。 “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阮星潋。” 莫湛喃喃着,把自己的衣服彻底解开,胸口处的刀疤触目惊心,看见疤痕那一瞬,阮星潋的胸口不知为何也跟着疼了一下。 为什么……这个伤口,让她也跟着痛…… “被刀穿透的我和你。”莫湛一把抓着阮星潋的手,将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膛的伤疤上,阮星潋整个人汗毛倒立,冰凉的触感传来,女人呼吸一紧。 不对,这个触感…… “你的血流进我的身体里了。”莫湛哑着嗓子,一字一句地说,“被那一剑贯穿以后,本来我该死的。可是我们的血肉融合了一部分,阮星潋,我现在……和你一样,成为吸血鬼了。” 说完这个,莫湛倏地抬头和阮星潋对视,美少年的脸上写着愤怒,窘迫,与难以名状的晦涩,“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我发现自己没死以后,回不去调停者部门了,因为我居然成为了本该由我去猎杀的夜族,甚至被部门的同僚追杀——” 伙伴成为了仇敌,他的身份一下子从审判者变成了被审判者。 因为身上夜族的气息过于强烈,莫湛只能一路躲藏来躲开调停者派出的夜族猎人的追捕,以至于他身负重伤,满身是血,最后只能赌一把,那就是——来找阮星潋。 阮星潋愣住了。 难怪他的伤疤,摸着好凉。 女人看着莫湛许久,“所以你现在成为了……拥有调停者能力的,夜族?” 莫湛气得在空气里甩出了一截冰蓝色火焰,烧得周围噼里啪啦作响,少年梗着脖子说道,“是啊,拜你所赐!你得对我负责!” 第45章 调教好了,年轻男生? 说完这话以后,整个房间里都沉默了好几秒,阮星潋看着莫湛,一直到莫湛先憋不住了,脸红到脖子,“看什么看啊!你倒是给我个答复啊!” “哎呦喂!” 阮星潋被莫湛给逗乐了,凑上前去阴阳怪气极了,“这是谁呀,这不是高贵的调停者大人吗,怎么回事,突然向我寻求保护来了?” 莫湛手里捏着火焰劈啪作响,少年脸上写满了局促,就像是对最不想低头的人低头了,他咬着牙说,“阮星潋你别太得意,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要不是被猎人追杀——” 说到一半,莫湛的声音猛地一停。 要不是被猎人追杀…… 这句话何其讽刺啊。 阮星潋走上前,挑了挑眉对莫湛说,“现在你懂了?” “夜族”这个身份就要遭到调停者无差别的围剿,对于阮星潋来说,从来不公平。 只有针扎到莫湛身上了,他才知道疼。 美少年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再嘴硬也被现实按在地上给摩擦服气了。 莫湛哼气,没说话。 阮星潋主动伸手挑起他的下巴,“直视我。” 莫湛神色慌张,“干嘛?” “给我一个庇护你的理由,莫湛。” 阮星潋的眼神里带着些许邪气和嘲讽,让莫湛觉得刺眼极了,不肯和她对视。 阮星潋冷笑一声便更用力捏着他的下巴,就像是在驯服一头不肯听话的寒冰野狼,“如果你连正视我都做不到的话,莫湛,我并不认为你有什么值得我和叶慎出手帮忙的资本。” 莫湛浑身一震! “人与人之间要利益勾结才好,我们可以帮你。只是莫湛,如果你还是喜欢嘴硬的话。” 拍拍他的脸,阮星潋自己都没察觉,不知不觉中,她身上有了叶慎的影子,“我更乐意看见嘴硬的你死在我面前的样子。” 莫湛的手指攥紧又松开,沉默好几秒,他终于肯皱着眉头和阮星潋对视,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说,“……我知道了,你不就是想要我去帮你指证许绵绵吗!我会的!” 阮星潋看着他现在这幅落魄的样子,狼狈里还带着固执与倔强,女人吹了声口哨,声音暧昧极了,“乖。” 莫湛的脸色涨得通红,“阮星潋果然只有你才能跟叶慎这种人渣狼狈为奸!” “夸我?”阮星潋说,“谢谢,不过纠正你一下,我们不是人。” “……”莫湛的话都被堵死了,“你真疯啊。” 调戏完莫湛,阮星潋从客卧离开了,留下莫湛一个人养伤,她拉开门的时候,发现叶慎正站在走廊上透过落地窗看着窗外,听见动静后男人回眸,朝着阮星潋扯扯嘴角,“调教完他了?” “年轻男孩子总是叛逆的嘛。”阮星潋道,“跟我弟一模一样。不吃点苦不会低头。” 叶慎低头,声音凛冽,“他总算答应愿意指证许绵绵了?” “嗯,我目前不清楚许绵绵了不了解有关于‘夜族’的事情,不过如果莫湛回来指证她的话,也一定会令她慌张漏出些马脚。” 阮星潋道,“我明天就会带着莫湛去医院。” 叶慎挑了挑眉,对阮星潋说,“需要我喊艾佛森陪着吗?” 阮星潋摇摇头,按了按指关节说,“有些账,我要亲自算。” ****** 阮星潋第二天开着刷叶慎的卡买的法拉利载着莫湛到了医院门口的时候,引起好多人围观。 女人下车,脸庞冷艳,一路几乎是踩着风往前走的,莫湛在她背后皱着眉,“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吗?” “大动干戈才好。”阮星潋勾着唇说,“我这人比较不要脸,喜欢闹得人尽皆知,谁也别想好过。闹越大越好。” 莫湛跟着她来到了阮隽病房门口,少年还有些动摇,这要怎么跟好兄弟解释自己联合他干姐姐给他下毒呢…… 岂料病房门口居然好多人围着,不止有媒体,还有警察。 阮星潋刚走上去,薛暮廷妈妈的声音便已经传来了,“警察同志,我们说的那个最有动机的女人就是她!她送上门来了!” “是呀,她是嫌疑人,还有脸出现,心理素质一定很恐怖!” 阮星潋脚步一顿,察觉到一批私家警察朝着她和莫湛围拢起来,少年下意识眉毛一拧,知道是冲着他俩来的,立刻手放到背后,手指收拢又张开,掌心便有火焰跳动。 刚要做什么,手指被阮星潋伸过手来一捏,跟烟头被掐灭似的,他的魔法火焰跳了一下,直接被阮星潋给熄了。 莫湛说,“你!” 阮星潋压低声音,“别对普通人出手。” “谁管他们。”莫湛说,“全杀了就不用向任何人解释了,因为需要解释的对象全死完了!” “……”这简直是老天爷赏魔鬼当啊。 第46章 下毒的人,其实是我。 身为前调停者,怎么能说出如此罪大恶极的话? 阮星潋看了一眼莫湛,结果发现他根本不是开玩笑,那脸上写着“一刀切全杀了就干净了”的认真严肃与果决。 女人立刻拉着他往后退了两步。 乖乖,莫湛要杀死他们,简直绰绰有余。 薛家和阮家两家人还请来了私家保镖,无数人将他俩在医院病房门口前团团围住,就像是以前围剿女巫似的,开展了一场无差别无根据的猎物行动,只要她阮星潋不得好死。 莫湛啧了一声,“阮星潋,你在他们眼里有这么恶劣吗?” 阮星潋冷笑一声,“是啊,我自己都好奇呢,有些人真的巴不得我死。” “也巴不得阮隽死。” 莫湛的这句干脆利落的话让阮星潋猛地瞪大了眼睛,女人倒抽一口气,莫湛跟着在后面说,“你才想到这里?” 阮星潋喃喃着,“是啊……我才想到,我一直以为,目标只是我……原来……” 还有阮隽…… 就在他们两个对话的时候,薛暮廷从人群中挤出来,皱着眉毛神色复杂地看着阮星潋,他身上的伤还未彻底痊愈,那是他不顾一切冲进爆炸现场抱着阮星潋出来的证据。 “阮星潋……当真是你,要下毒害自己的亲弟弟吗?” 薛暮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还未等阮星潋回答,边上的亲朋好友已然越界,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肯定是她!” “除了她,还能有谁这样几次三番地迫害我们!” “没错,这个女人也太狠毒了些,不就是被薛阮两家一起逐出家门了吗,有必要这样谋财害命吗!” “别以为你是精神病,法律就会放过你!” “我看你是故意装疯卖傻,好让自己被抓了以后可以借用精神病的名号来逃脱制裁吧!” 这些话跟刀子似的冲阮星潋扎过来,一边的莫湛都啧啧称奇,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围攻一个阮星潋的情景,他以前只是听说,如今真见到了。 人心,比魔鬼还要恐怖啊。 阮星潋没说话,病房里的阮隽跌跌撞撞走出来,“不是的,妈,暮廷哥,我觉得不是阮星潋——” “你这孩子!你出来做什么!妈替你主持公道呢!” “就是,你一个高中生你懂什么呀!事发现场除了她阮星潋对你有敌意,还剩下谁?” “剩下我啊。” 全场的议论猛地一停! 莫湛站在阮星潋身后,指了指自己,声音清晰,“阮隽中毒的时候,除了阮星潋,还有我和叶氏集团的总裁在场呢。” 大家都愣住了! 薛暮廷没想到莫湛跟着阮星潋来居然是替阮星潋说话来的,男人的眸光晦涩,“你是阮隽的同学,是莫家的小少爷,我认得你。” “薛哥好记性,家父也常提起你,夸你做生意相当聪明。”莫湛笑眯眯走上前,还顺手挡住了大家看向阮星潋的视线,他伸出手去,和薛暮廷握了握,简单几句就抬高了薛暮廷,特别给面子,“我和阮隽在学校里关系极好,他也经常说自己有一个特别优秀的姐夫,想必就是您了。” 又是“聪明”又是“优秀”,这是在给薛暮廷戴高帽呢!如若薛暮廷因为这事儿一直误会阮星潋,那也当不起这些夸赞了! 薛暮廷深呼吸一口气,看着莫湛和阮星潋共同出现在这里,而后环视周围一圈,一挥手,私家保镖们都后退了几步。 陈翠云看着薛暮廷的动作,立刻道,“女婿,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要放过阮星潋吗? “莫家少爷怎么会跟着阮星潋一起来?”薛暮廷微微颔首,在一众情绪激动的人群里,他倒显得有些冷静出挑,鹤立鸡群。 “我和阮姐姐是一起来看看我的好同学的。” 莫湛还越过人群和阮隽打招呼,“感觉怎么样了?” “好点了。”阮隽犹豫着说道,“你……跟我姐姐现在关系这么好了吗?” 阮隽那表情明晃晃就写着“你不要跟我抢姐姐吧”的焦虑好吗! 十八岁的高中少年真是一点情绪都不会藏啊! 莫湛当场咯噔了一下,立刻笑着摆手说,“没有没有,主要我俩是比较担心你这才约好了一起来看你……” 阮隽想起什么似的,立刻道,“是啊,当时你和慎哥都在场……” 听见阮隽嘴巴里“慎哥”的称呼,薛暮廷不爽地拧起了眉毛,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叶慎居然能和他们走得这么近了? 难道……阮星潋当真跟叶慎暗度陈仓了吗…… 说到这里,薛暮廷便沉下声来,表情略微严肃地看着阮星潋,“你把当时的情况复述一遍,阮星潋。” “复述?我之前该说的都和警察说了。”阮星潋两手一摊,“也没见你们去怀疑莫湛和叶慎啊,怎么,是因为他俩的身份你们惹不起,所以直接忽略了案发现场他们的存在,直接来针对我是吗?” 一番话相当犀利,让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去回应,于是这个时候,不远处有一道柔弱的女声传来,“阮星潋,你这样垂死挣扎是何苦呢?” 阮星潋放远了目光,见到许绵绵姗姗来迟,她走过来大家还纷纷给她让路,把她当做真正的阮家小公主,一直到她走到薛暮廷边上,挽住了他的胳膊。 许绵绵先是害羞地瞪了薛暮廷一眼,“我说了有些事情我来就可以了,你还偏要帮我出头。” 听听!这多恩爱啊! 薛暮廷嗯了一声,低头看她,“你来了。” “我去问过医生了,这毒药毒发的时间很快,根本不可能是外人动手。而莫湛同学身为我弟弟的好朋友,又岂会对好兄弟下手?叶先生更是跟弟弟不相干,没有害他的理由。阮星潋,这么多人里,只剩下你有杀人动机,还在这里诡辩些什么呢?” 许绵绵一开始听说莫湛也跟着来了还有些担忧,但是一想到这个高中生估计也不想祸水东引,所以肯定不会说出私底下她有去找他。 普通学生看见这么大的阵势,这么多警察,早就怕得不行了! 但是许绵绵千算万算,漏算了一个点,那就是——莫湛根本不是普通高中生。 她一锤定音想要锤死阮星潋是下毒凶手的时候,阮星潋居然表情相当淡漠,脸上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让许绵绵相当不爽,她道,“事到如今你还笑得出来,你这个杀人的女疯子!” 阮星潋鼓鼓掌,勾唇看向她,自上而下气场碾压,“戏演完了?演完了该我们说话了吧?” 许绵绵眼里满是恶毒,“谁在演戏,大家都看得出来!阮星潋,你下毒——” “毒是我下的。” 莫湛干脆利落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许绵绵愣在那里,脸色煞白,下意识摇着头说,“你……莫同学,你说什么呢!是不是阮星潋威胁你了?你一个高中生,怎么会……” “对啊,我一个高中生,我怎么能下毒呢!” 莫湛虽然真实身份吓人,但是周围人都不知道啊,他只要稍微用点力,大家都会相信他就是个高中少年,此时此刻莫湛顶着那张青春无辜的脸,一脸无助地看着周围人,“我……我哪里知道你给我的那个,是毒药啊!” 一句话跟投下炸弹似的,轰隆一下在人堆里炸开了! 许绵绵慌得差点站不稳,手指指着莫湛说,“你,不要血口喷人啊!” “我没有,绵绵姐,我一个高中生,我哪来的资本血口喷人?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谁在演戏,大家都看得出来!” 这话几秒钟前,许绵绵才说过,如今又被莫湛复述了一遍,大家听在耳朵里,觉得怎么着都有些变了味儿。 薛暮廷都脸色大变,走上去一把按住了莫湛的肩膀,男人的手都在抖,“你到底在说些什么?莫同学,有些事情不是儿戏,阮隽是你的好朋友你知道吗?” “我就是因为知道阮隽是我的好朋友……我才会这段时间根本睡不着觉……” 莫湛抬头看着薛暮廷,还反手按着了薛暮廷的手背,“暮廷哥,你要为我做主,为阮隽做主啊!” 高中生对上绿茶,简直是魔法对抗魔法,这阮星潋都不用说一个字,莫湛自己一个人搭上了许绵绵的戏了,甚至比她更起劲! 阮星潋都龇牙咧嘴地扭过脸去,真是没脸看啊! 好好一个美少年,脆弱地跟周围人求助,这谁顶得住呀。 “绵绵姐最开始来学校找过我,关心她弟弟和阮星潋的来往,给了我一包东西,说这个是营养品。如果阮星潋给阮隽做饭吃之类的,喊我一起放在里面,给阮隽补补身子加强抵抗力,省得阮星潋手脚不干净,给他吃些坏肚子的……” 说到这里,莫湛一副真的被吓到了的样子,小脸煞白不说,声音都哆嗦起来,“我哪知道……那是,那是毒药啊!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会被人利用,更没想到自己的无知和轻信会给阮隽带来生命危险,我良心不安啊——” 说到后面莫湛当着大家的面嚎啕大哭,十七八岁的孩子哪里能抗住这种心理压力,面对着在场的媒体记者还有警察,一股脑儿全说了,“我才是杀人犯,我是投毒的,我对不起你阮隽,我不配做你的好兄弟!” 那么年轻的一个孩子哭喊着自己是杀人犯,成年人的心哪里还遭得住嘛! 连阮隽都鼻子一酸,红着眼睛脚步不稳地冲上去说,“不赖你!不赖你莫湛,你是被人当枪使了,如果你知道那是毒药你不会给我下的,你是我好兄弟,我信你!” 莫湛卡壳了一下,阮星潋看出来了,噗嗤一笑。 他明显是没想到阮隽当真了这么激动,有些接不住戏。 “……”都演到这个地步了,接着演下去吧! 莫湛出戏一秒,牙一咬,立刻又入戏了,“我知道你吐血以后我心都要痛死了,恨不得替你把毒药吃了。阮隽,兄弟欠你的账,还不清了。” 阮星潋:哎哎哎,过了过了。 扭头一看自己年轻单纯的弟弟,发现阮隽眼泪鼻涕都要出来了,这个年纪最是容易被煽动的时候,他为了表示自己是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哭,咬着牙把牙根都咬酸了,“我不会怪你的,莫湛……你站出来已经很有勇气了……” “阮隽……” “莫湛……” 两个少年手握得死死的,那叫一个好兄弟共患难,谁都看得出来这俩小伙子关系铁得能背靠背打仗了都,怎么可能给对方下毒啊! 于是,在薛阮两家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记者媒体先发问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高中生是祖国的未来,怎么有人把高中生当枪使啊?” “好恶毒的计谋啊,挑拨离间俩孩子,孩子还小,你怎么能!” “许绵绵,当事人出来说句话,这个高中生说的,是真的吗!” 许绵绵摇着头后退两步,背后薛暮廷都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再搂她,女人的手指死死攥在一起,不敢相信莫湛居然站出来指证她,“不是的,那个就是营养品,我这是关心我弟弟,莫湛你在说什么呢,你是不是误会我什么了,把我当成使唤你下毒的人了?” 第47章 你最爱的,是你自己。 许绵绵这话欲盖弥彰得太明显,但凡是有些主动思考能力的人都可以感觉到她这话里的逻辑漏洞与心虚。 只是这一次,不仅仅是阮星潋一个人的反击,更是带上了莫湛一起,一个和她无冤无仇家世优越的男高中生的出现,让大家对许绵绵有了不同的看法! 会不会……从一开始,他们就彻底误会了阮星潋…… 记者媒体的话筒已经塞了过来,那镜头也开始对准了许绵绵,这些人本来是为了阮星潋准备的,许绵绵想要将她营造成那种不顾别人死活的女疯子,好让她彻彻底底社会性死亡,却不料想如今成为了她自己的火葬场! “我没有,我……” “我们学校门口有监控录像,你确确实实来找过我,保安也可以作证。” 莫湛松开了阮隽的手,抬眸坚定地看着许绵绵,“你给我的那一包药,我也没有全都下下去,也许就是因为这个,阮隽才有幸运活下来……” 说到这里,莫湛在兜里掏了掏,他掏出来一瞬间,众人立刻后退一步! 那包药被莫湛放在手掌心,他说,“还有一些剩下的在我这,警察叔叔,你们可以拿去鉴定,这是绵绵姐给我的,我希望可以还我们一个清白!” 莫湛都这么说了,等于是把自己的前途都堵上去了! 阮星潋冷笑了一声,“怎么,许绵绵,不敢对峙了吗?” 许绵绵仗着过去自己背后有人,干的坏事不会暴露,所以才会这般有恃无恐,现在拉了莫湛下水,没想到莫湛直接把纸捅破了,来了个同归于尽,自爆也要炸出她这个幕后黑手来! 薛暮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先是上前,一把夺过了莫湛手里的东西,这么多人在场,他也不会公开销毁证据,只是凑上去闻了闻,熟悉苦涩的味道传来,薛暮廷脑子警铃大作! “毒药。” 薛暮廷喃喃着,摇了摇头,“当真是毒药,你一个高中生从哪弄来的?” 莫湛顶着自己那张人畜无害的小白脸说,“暮廷哥,以往大家都夸你聪明,怎么现在被蒙了眼呢?你也说了,我是个高中生,我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这就是绵绵姐给我的,跟我说是补品,结果是毒药!” 走上来几个警察直接将这一袋毒药装进了证物袋里,生怕现场出一点意外,并且个个脸色严肃紧张,有人拿着对讲机开始通报情况申请警力,还有人上去,那架势是要先控制许绵绵。 原本说好的计划在这一刻彻底崩毁,许绵绵神色慌张,“不是我,不是我!这个孩子撒谎,他迫害我!” 说完她挣扎着去抓薛暮廷的袖子,“暮廷哥哥,你要为我做主啊,阮星潋一定是私底下买通了莫湛,一起联合陷害我……” 说到这里,许绵绵哭得梨花带雨,“我又怎么会有毒药呢……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我没有——” 薛家人也有些动摇了,这如果许绵绵当真是幕后主使,他们得赶紧和阮家切割才对啊! 倒是陈翠云,站在那里一下子愣住,好久没回过神来。 分不清局势,她拦着警察,跟泼妇似的要掰开旁人抓着许绵绵的手,“你们做什么?好女婿,你可要帮帮忙啊,怎么能让别人欺负我们家绵绵呢?” 陈翠云这话一说,薛家的亲戚已经开始对她有些抗拒了,道德绑架也不是这么个绑法。 “我们薛少对你们绵绵还不够好?” “是啊,何况许绵绵还只是你们阮家认的干女儿呢……倒真当个宝了。” “万一要是真的,你干女儿害人,难道我们薛家要助纣为虐吗?”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陈翠云急了,也不管青红皂白,指着薛家的一堆亲戚控诉起来,“交亲戚也不是你们这样的啊!一切结论还没下来,就着急撇清关系,生怕我们绵绵连累你们吗?人走茶凉好歹还要等茶凉了呢,怎么能这样虚伪!” “虚伪?能有你装好妈妈虚伪?你重男轻女又趋炎附势,看着阮星潋被赶出去了家里没有女儿能继续嫁人卖钱,这才认了许绵绵这个干女儿,当我们薛家看不明白吗!” “就是,要不是我们暮廷真心喜欢绵绵,我们薛家哪里会承认她?干女儿还不如私生女呢!” “阮星潋过去倒是好心伺候你,读书的时候就兼职给你打钱给家用了,你还不是把人家轰出家门了?你敢让你这个小儿子做一下脏活累活吗!你们家也不是没钱,何必这样呢,豪门阔太太做成你这样,真是丢人!反正我们薛家学不来你这种调调!” 这番话相当诛心,不仅嘲讽了过去阮星潋热脸贴冷屁股,更是让一边还在住院的阮隽脸色煞白。 他……在无形中,早就已经成为了那个“吸血鬼”,家里所有的苦都让阮星潋吃了。 “你们薛家是什么好地方吗!阮星潋在薛家受的委屈少了?薛家保姆都可以踩在她头顶作威作福,还不是你们薛家家风好教出来的!” “你们看不上阮星潋这个儿媳,还帮着薛暮廷在外玩女人搞出轨,甚至还要外面女人给薛暮廷生小孩呢!一家人瞒着阮星潋,要不是奶奶在,阮星潋怕是早被你们一脚踹了!” “奶奶被你们气住院,是因为什么,难道不清楚吗?还好意思说我们阮家!薛家就光彩吗!我们家小辈阮隽至少不会在外私生活混乱!” 两家亲戚都是双眸通红针锋相对,撕破了脸皮,恨不得把对方家里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都抖出来,谁也别好过! 薛暮廷根本拦不住他们,如今两家人倒成了仇敌似的你一言我一语互相攻击起来,好端端的让边上的阮星潋和莫湛看去了笑话。 一帮亲戚闹成一团,场面混乱不说,连记者媒体都不知道该先从哪下手,这些肮脏事儿要是爆出去,指不定明天他们报社都得关门啊! 许绵绵见状哭得更加厉害,死死抓着薛暮廷的手不肯松开,“暮廷哥哥,你要相信我,我不可能给我弟弟下毒啊,阮家认了我,我就是阮家的女儿了,何必还要——” 阮星潋走上前,当着薛暮廷的面,直接一巴掌抽在了许绵绵的脸上! “你如果只是针对我一个人,许绵绵,那我无话可说。” 阮星潋动手的时候相当冷艳,这一巴掌,直接打傻了许绵绵,更是打得周围嘈杂的人群一下子冷静下来! 所有人,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看着阮星潋的动作,听着她接下去要说的话。 大家的心都在狂跳,咽了咽口水。 “但你千不该万不该的是把注意都打到了阮隽的头上来了,我被赶出阮家,阮隽又还是个脑子不好的臭屁高中生,你被当做干女儿认进去,享受当千金大小姐的待遇,所以动了歹念吧?” 阮隽的表情猛地一变! 倒是莫湛噗嗤笑了一声,臭屁高中生,阮星潋这称呼,怎么想的啊? “想变成真正的,千金大小姐吧?把我踢走,再让阮隽消失,从此以后阮家也就只有你这个干女儿可以依仗了,岂不是正合你意!” 阮星潋最后这段话说出来的时候,许绵绵已经失去了理智和分寸,和过去那小鸟依人的模样截然不同,她恨不得扑上来撕烂阮星潋的嘴,“你住口!阮星潋,你给我闭嘴!” “这荣华富贵让你彻底溃败在心魔之下了吧,许绵绵!没有一个大户人家女儿的身份一直是你最自卑的地方,觉得自己和薛暮廷这个豪门大少有差距。如今有可以一跃而上的路子,你就要不择手段去扫清这一路上阻拦你的人,阮隽这个备受阮家宠爱的小少爷,也成为了路障之一!” 阮星潋能把人心看得这样赤裸和透彻,在面对这些肮脏的时候,她会不会……也感到恐惧呢? 从一开始,许绵绵的计划就是一箭双雕…… 害死阮隽,嫁祸阮星潋,从此阮家……只剩下一个“干女儿”,她便可以鸠占鹊巢,成为真正意义上的…… “吃绝户啊……” 四个字从阮星潋的嘴巴里讲出来,在场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 一股寒意从他们脚掌心爬上来,看向许绵绵的眼神里都带了些许警惕和恐惧,这个女人看着柔柔弱弱,做事情居然如此阴险狠毒…… 警察不容分说按住了还在垂死挣扎的许绵绵,许绵绵摇着头,“没有证据证明是我做的,没有证据——” 她嘶吼着,直接被戴上手铐当场带走,镁光灯镜头下,她狼狈又脆弱,仿佛阮星潋是那个罪恶深重陷害她的反派,女人眼里两行泪,美得凄楚,“暮廷哥哥,为什么你不救我,我一直以为你对我有真感情……其实你心里从来装着的都是阮星潋对吧!半夜总是不回家,也不过是为了刺激阮星潋,让她吃你的醋!” 薛暮廷被许绵绵这话吼得浑身一惊,“你这个疯子,你说什么呢!” “现在说我疯了?当初你也是这么说阮星潋的!”许绵绵不顾一切地叫喊着,“我有野心那又怎么了,谁不想往上爬,谁不想争取更好的日子?薛暮廷,你才是虚伪那个,你就享受两个女人为你互斗,为了你打得头破血流,而你可以高高挂起像个皇帝,看着这出闹剧,你很得意吧!你谁都不爱,你最爱你自己!” 许绵绵这段话可谓惊世骇俗,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大家都嘶嘶地感慨着她竟然能狠毒至此,纷纷开始指责她死到临头还要嘴硬,唯有薛暮廷被她一番话说得当场僵住,一句反驳她的话都说不上来。 他最爱的……是他自己吗。 所以一直以来,他故意恶心阮星潋,故意不回家,是想看见阮星潋也像现在的许绵绵一样,对着他破防,对着他哭喊,求他爱她,吃醋吃到发疯……是吗。 薛暮廷如遭雷劈,呆在原地,英俊的脸上写着茫然,茫然背后又有些痛苦,他的灵魂都在震颤。 一片震惊和唏嘘中,许绵绵一边被拖走,一边诅咒似的喊着,“我不会出事的!阮星潋,我最后还是能平安无事被放出来,你给我等着!暮廷哥哥,你只能是我的!” 第48章 许绵绵的,真实面目。 医院走廊上经这么一闹,所有的事儿都沸沸扬扬传开了,就算两家人有心压下去,也赶不及小道消息传得利落,一下子就有无数个版本进入到他们的社交圈子里,薛暮廷手机震动着,发现就是这个时候魏蘅的电话都来了。 消息传这么快? 薛暮廷咬着牙按掉了好兄弟的电话,抬眸看向被拖远了的许绵绵,刚要走上前和阮星潋说几句话,却被莫湛拦住了。 高中生少年正冲他笑得灿烂,一张脸青春无敌,“薛少不打算为此做些解释吗?” 薛暮廷整个人一怔。 解释。 解释什么…… 阮星潋却走上去将莫湛抬在前面的胳膊给抓下来,轻飘飘地说道,“我不需要他为我做什么解释。” “哦。”莫湛应了一声,越过薛暮廷对阮隽挥挥手,“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改日来看你,阮隽,好好养身体。” 阮隽一脸单纯无知,冲着莫湛点点头,岂料薛暮廷倒是一把抓住了阮星潋的手腕,男人见她脸上表情波澜不惊,哪怕亲眼目睹许绵绵被警察抓住也一脸淡定,为什么会这样…… 阮星潋,你不应该觉得很痛快吗…… 薛暮廷张了张嘴巴,尝试着开口说,“如果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是许绵绵做的话,为什么那个时候……” 阮星潋狠狠甩开他的手,“我那个时候难道没说吗,薛暮廷,只是你没听啊。” 薛暮廷呼吸一滞,回过神来他也有些局促,“我是真的没想到,许绵绵会做这种事情,她平时不这样的……” “是啊,我平时就爱杀人放火了对吧?”阮星潋指着自己,说话声音很大,跟巴掌似的抽在每个人的脸上,“你觉得她不会做这种事情,凭什么就觉得我会是害人的那个?我当时伏低做小得还不够吗?我难道就是天生的坏种吗!薛暮廷,人心里都有一杆秤,只不过你心里的天秤从未朝我这里倾斜过。” 顿了顿,她道,“这一点,你甚至比不上你的好兄弟魏蘅。” 薛暮廷脸色煞白,事到如今竟是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替自己辩解。 “我……不知道事情会这样,我……” “当初要退婚的是你,现在后悔的还是你。怎么,许绵绵做的事情暴露了,你就不想跟她好了啊?”阮星潋笑得满脸嘲讽,“一出事就要切割了吗?我以为你很爱她呢,如今看来不过如此啊。你但凡坚定不移地继续爱她下去,我还高看你几眼,薛暮廷。” 薛暮廷听不得阮星潋这样讽刺他,“我当初确实看错了人,但是阮星潋你何必这么说……” “是呀,那不都还是许绵绵骗了我们大家,我们大家可都是受害者呀。” 薛暮廷这话可真是好啊,给两家人都找了台阶下了,薛阮两家方才还吵得不可开交,仿佛要成为代代宿敌,现在薛暮廷一句话,两家人全都顺势而下,一股脑儿把所有的错全都推到了许绵绵的头上去,在一边为自己诡辩起来。 “若不是许绵绵这般心思缜密狠毒,害得我们暮廷被骗,我们薛家也不会这么对你啊。” “就是,你妈妈认许绵绵做干女儿,也是因为许绵绵太会演戏了,这都是她人品有问题,才会令我们两家鸡犬不宁!” “许绵绵太过分了,这么会演戏,暮廷,她把你骗得好惨。” “阮星潋,你也别赖我们对你这样,那都是许绵绵的阴谋诡计,你要算账也得去找许绵绵,和我们两家没关系,我们也支持你。” 这倒好,转头全怪在许绵绵身上,他们两家成为了清清白白人淡如菊的无辜受害者。 许绵绵居然才是那个坏的…… 那阮星潋呢,那得了白血病还被他们逼得发疯的阮星潋呢…… 阮星潋听着他们的话语,只觉得可笑,女人摇了摇头,啧啧感慨着,“我想现在应该是你们比我更恨不得许绵绵去死吧。” 一句话,在场的人脸色变了变。 阮星潋冷笑一声甩手就走,剩下一切交给警察,她相信许绵绵不死也要脱层皮,只是…… “连自己的错误都不敢正视和面对的你们,我感觉比绵绵更丢人啊。” 莫湛跟在阮星潋身后走,替阮星潋说出了心里话。 他是莫家的小少爷,还是高中生,自然可以说出这般天真却又诛心的话来。 薛暮廷听见这话,心口像是有针在刺,男人眼睁睁看着阮星潋走远了,想上去挽留,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许绵绵的手段确实狠毒,可是…… 阮星潋吃的苦,都来自许绵绵吗。 薛暮廷的手指攥了又攥,回头去看自家人,发现薛家和阮家的亲戚各个都脸色尴尬,这事情发展得如此荒唐,倒是打了他们的脸,如今许绵绵被警察按走了,他们这几个过去一直以来针对阮星潋的,倒有些手足无措。 “暮廷,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你在这里好好陪陪阮家少爷。” “是啊,苦了阮隽了,这阮星潋也真是的,不是她做的,她早说啊,害得现在大家丢人,唉。” “没错,还好许绵绵被抓了,这个女人太会演戏了,可别把她放出来。” 陈翠云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一直以来都那么维护的许绵绵,居然要害死自己的小儿子,来得到整个阮家。 而她,还帮着外人把阮星潋轰出去了。 若不是莫湛今日自我检举,她差点酿成大祸,把整个阮家拱手让人了! 陈翠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真相如此赤裸,令她无法直视。 陈翠云颤颤巍巍地转身,看见自己小儿子正用复杂的眼神盯着自己,“妈,我早说了不是阮星潋,为什么你们都……”不信呢。 是不想相信,还是说……反正都要推一个出来背锅,便推了自己最讨厌的那个人,不管她是否无辜。 阮隽扶着墙壁回了病房,众人也纷纷散场,走的时候表情不一,有人为了挽回几分面子,还故意咳嗽着离去,装作身体不好的模样,似乎这样就可以掩盖他们最开始对阮星潋的无情围剿。 最终只剩下了薛暮廷一个人站在病房门口,男人眸光晦涩,一想到阮星潋是无辜的,这么久以来他一直苛待她,他心里就…… 无比痛苦。 宁可不知道真相,让自己永远自以为正确,也好过现在这样……清楚地知道自己大错特错,和她已再无可能。 怎么办呢……阮星潋…… 薛暮廷低头,转身离开了阮隽的病房,朝着住院部外面走去,外面警笛声还在盘旋,许绵绵的事儿还未有个彻底的着落,薛暮廷想去看看情况,问问许绵绵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是走到楼下服务台,看见阮星潋和莫湛一起正在进行什么对话,薛暮廷下意识冲了上去,“阮星潋!” 阮星潋抬头,发现薛暮廷大步流星冲到她面前,“你跟我出来一下好吗?” 莫湛在一边挑眉,“什么事?” 阮星潋瞪他一眼,莫湛不服气地撇撇嘴,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手指微微收拢,捏着一团随时可以轰出去的火球。 阮星潋摇摇头,莫湛骂骂咧咧把掌心的火焰熄灭了,“还有什么好聊的呢,婚约作废了,真相大白了,你现在找她干嘛?” 薛暮廷脸色一变,但还是忍住了生气,“你跟我出来一下。” 阮星潋站在原地没动,“聊什么?” 薛暮廷说,“非要我当着他的面吗?” “他又不是外人。” 阮星潋这话一出,莫湛咧嘴笑了。 嘿嘿,不是外人。 下一秒阮星潋道,“他就一高中生孩子,你防着他干嘛?” 莫湛又不笑了。 他拉着一张脸,心说他不是高中生孩子,他是—— 神秘莫测英明神武人中龙凤顶天立地帅气潇洒无所不能的——前,调停者! 薛暮廷深呼吸一口气,当着莫湛的面,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一字一句地说,“我……阮星潋,我们重来过吧。” 阮星潋一愣,莫湛反应比她还大,“你什么意思!” “我知道过去是我错怪了你……许绵绵骗了我们所有人,我……”薛暮廷的声音哽咽了一下,“我想为我过去犯下的错赎罪,给我个……补偿你的机会。” 莫湛急眼了,“你连对不起三个字都这么难说出口吗?” 阮星潋颇为满意地看着莫湛,孺子可教,以前要她的命,现在都知道帮她说话了。 薛暮廷拉不下脸,“你替她说什么?” “怎么了?”阮星潋勾勾唇,“我知道你很要面子,薛少,被许绵绵玩得团团转,现在来找我道歉悔过也没用的。不赖许绵绵骗你,你是活该。我要是她,我也骗你。” 你是活该。 四个字给薛暮廷判了死刑。 男人不可置信地说,“可是……” 不等他说完,阮星潋转头就走了,一步也没停留。 薛暮廷在她身后大喊,拖着受伤的身躯,“我知道我错了,阮星潋,我对不起你——” 终于肯说了啊,对不起三个字。 可是,她不需要了。 “不给我个机会吗,阮星潋——” “你不恨我吗,你不想报复我吗!” 周围人都在侧目,看着薛暮廷这般豁出去。 “你连报复我都……不想了吗……阮星潋……”薛暮廷说到后面,声音里居然带着哭腔,“你知道我做错了,为什么不惩罚我呢,难道你就要这样放过我了吗!我如果对你没感情,当初怎么会冲进去救你……我只是……不想承认我……” 承认我对你早就动心了,早就从一开始……就选错了人。 如今我想赎罪,都没有机会…… 你好残忍啊,阮星潋…… 莫湛听了都有些于心不忍,对阮星潋说,“他是不是哭了啊。” “怎么?”阮星潋说,“你心疼,你去哄,你老公。” “滚呀。”莫湛说,“恶心死了,鳄鱼的眼泪信不得!” 话音未落,脚下的大地猛地震颤了一下,下一秒医院里爆发出一阵惨叫,紧跟着住院部的天花板就这么砸了下来! 一层一层的墙壁和地板坍塌,飞沙走石,所有人都在尖叫着逃窜,冲着住院部的大门涌来! 阮星潋回头,看见薛暮廷朝着自己一瘸一拐地冲过来,嘴巴里喊着小心两个字,而后将她直接从原地扑了出去! 地震般的晃动和巨响让医院在瞬间成为了废墟! 阮星潋还未回神,头顶上就有一块地板材料掉落下来,摔在她脚的不远处,粉尘扑得她差点睁不开眼睛! 若不是薛暮廷刚那一推,她怕是已经被砸死了! 薛暮廷因为受了伤,前几日还拄着拐杖,如今跑过来已经是费了全力,现在走不动了,一晃一晃地从原地爬起来,“快跑!阮星潋!好像是地震了!” 不,阮隽还在医院里! 阮星潋下意识往回跑,看得薛暮廷眼睛发红,他不知道阮星潋的特殊身份,还以为她寻死,急得不行,岂料背后一道力量袭来,后脖似乎遭受重击,男人当场双目一闭昏了过去! 阮星潋听见动静,错愕回眸,短短几秒钟里医院坍塌成了废墟,人间炼狱似的,所有人都昏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站在废墟里只觉得手脚发麻天旋地转,一直到背后传来少年的叫喊声—— “阮星潋,小心!” 回眸,一串冰蓝色的火焰拔地而起,轰穿了朝她头顶砸下来的半片天花板墙壁! 轰的一声响,砖块被轰成了粉末! 阮星潋被拉回了心神,似乎是有人将她一把拽住,紧跟着蓝色瞳孔跃入她的视野,“这不是地震!是……是夜族的气息!” 莫湛手里拉出一串跳跃着咒文的火焰,拦在了阮星潋的身前,“是有人冲着你来的!” 阮星潋一惊,周遭便有无数的黑影从她身边钻出来,一双双影子的手将她的四肢扯住,莫湛啧了一声,手里的火花飞溅,短短几秒钟将那些影子击成碎片,他说,“你到底惹了谁啊?除了调停者还有别人吗?” 阮星潋愣了一下,说道,“你还挺厉害诶?” 莫湛脸一红,手掌心的火焰跟着一抖,“那,那你不是废话?” “哦?看来你身边有新的伙伴了?” 就在莫湛脸红的时候,有人从废墟不远处走出来,金发碧眼,身材高挑,连说话语气都格外沙哑邪魅,“许绵绵搞不定你,只能我来了,阮星潋。” 洛彻斐斯……果然是他在背后替许绵绵出谋划策! 阮星潋咬着牙,看着眼前俊美如妖孽的男子,一股危机和恐惧感令她浑身毛孔都收紧了,“辛迪加为什么要处处和我作对?” 莫湛说,“这是谁?你前男友?” 闻言,洛彻斐斯的瞳孔在一瞬间变红,邪笑了一声,“怎么是作对呢,大小姐,只要你乖乖回来,辛迪加就不会为难你。” 回来……这两个字让阮星潋毛骨悚然,那是刻在她身体里的害怕。 辛迪加怎么会让她如此恐惧。 “他喊你大小姐。”莫湛停顿了一下,“你真实身份是什么?” 阮星潋呵呵尴尬笑着转移话题说,“这就不能是冲你来的吗?” 莫湛说,“大小姐,我是调停者,怎么可能是冲我来的?” 阮星潋说,“你放屁,你被革职了,现在是吸血鬼了,包是抓你的。” 莫湛说,“不可能,我大好人。” “冲你来的。” “冲你来的。” “……”洛彻斐斯怒了,大地再度震颤,脚下的废墟石块都在嗡嗡作响,“够了!你们两个!胆敢无视我!” 第49章 辛迪加是,她的家吗? 在莫湛和阮星潋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洛彻斐斯已经逼近了他们面前,莫湛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漫不经心,但是眉眼里已经多了些许提防,洛彻斐斯明显来者不善,如果是因为阮星潋来的…… 那么很可能,今天他和阮星潋,一个都走不了! 洛彻斐斯上去,就在他要碰到阮星潋的那一刻,一束冰蓝色的火焰扑面而来,男人迅速后退,转脸去看一边做出了进攻姿势的莫湛,他眼里掠过一丝杀意,“你是谁?” 莫湛双手合十竖在唇前,似乎是轻轻念了什么咒语,紧跟着一圈闪着刺眼光芒的符咒从他们头顶降落,将连同阮星潋在内的二人直接罩在了里面! 阮星潋挣扎了一下,闪烁着光芒的符文在他们周遭一圈一圈如同警戒带般缠绕,铮铮作响! “这铭文,是调停者……”洛彻斐斯的瞳孔里掠过一丝错愕,随后男人冷笑一声,“身为夜族和调停者勾搭上了?阮星潋,你还真有本事——” “他这个吃醋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莫湛大喊着,“真是你前男友啊?阮星潋——” 阮星潋刚要解释什么,只见洛彻斐斯的眼睛猛地亮起,下一秒周遭禁锢着他们的一圈圈符文在一瞬间被震作碎片! 莫湛被洛彻斐斯强大的气场逼得后退几步,见惯了大场面,他立刻拉出一节火焰来轰向洛彻斐斯补足上海,岂料洛彻斐斯周遭散发出一阵漆黑的影子,吞没了火焰不说,还将阮星潋整个人包裹住了! 阮星潋感觉到一阵窒息,双脚被拖入了影子,只剩下半截身子还在外面! 她艰难地伸出手去,与此同时,从身下的影子里爬出来好几双狰狞漆黑的爪子把她往回按,“莫湛!快跑!” “我……”莫湛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场面,掌心符文化作飘带朝着阮星潋卷去,一把卷住了她的手腕,女人伸手握住了莫湛发着光的铭文,铭文之间互相流动着魔力作为连结,莫湛将自己的力量输入到了铭文里,“别松手,阮星潋——” “别等我,去找叶慎!” 阮星潋看着莫湛独身作战的模样,用最后的力气大喊了一句,“快走啊!莫湛!” 紧接着,女人主动松开了手! 黑影用极快的速度迅速侵占吞没了她整个身躯,而后连带着洛彻斐斯一起消失不见了! 莫湛站在那里,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脚心钻上来,少年的手抖了抖,回望周遭一片废墟,阮星潋的声音还在耳畔,催促着他快跑。 找叶慎……找叶慎! ****** 阮星潋感觉到自己在漆黑里昏睡了好久,醒来的时候,头顶是一片华丽的吊灯。 女人眨了眨眼睛,还未理清自己在哪,耳边先传来了声音,“不认识家了吗?” 她浑身一颤,本能恐惧,紧跟着周围有人走上来,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和他对视。 她清晰看见洛彻斐斯那双绿色的眼睛一点一点地,化作浓浓的血红色。 阮星潋说,“家?” 为什么这个家,让她觉得,想要逃离? “没错。”洛彻斐斯的声音冰冷,“你逃不出辛迪加的,阮星潋……你生来就该是我们辛迪加的,血裔。” 第50章 辛迪加的,夜族城堡。 辛迪加的血裔? 阮星潋感觉到有什么画面从自己的脑海里掠过,这个名字如同一个诅咒,她在一片混乱中,听到一阵冰冷的男声。 那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宇宙。 “你明明是只属于我的星星。” 阮星潋倒抽一口凉气,瞳孔不停地抖震着,在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情况下,瞳孔开始化作一片深红,这变化让洛彻斐斯无比愤怒,他甚至伸手直接掐住了阮星潋的喉咙,从牙缝里挤出带着怒意的话语,“辛迪加辛辛苦苦保护你这么久……阮星潋,你到头来居然去成为别人的血裔!” 阮星潋挣扎了一下,“你放开我!” “不过既然如此……也就无所谓了。” 洛彻斐斯舔了舔唇,“都已经这么不要脸和别的夜族厮混在一起,我也不用给你留什么面子了。” 他捏着阮星潋的头发,带动拎起了她的头,“直视我。” 阮星潋的手指攥得死死的,“你到底要做什么?” “记不起来我是你的谁吗?” 这话让阮星潋浑身汗毛倒立,她摇了摇头,“我根本不认识你!” “看来是教训不够彻底,怎么,许绵绵给你的苦头不够吃吗?” 洛彻斐斯的话无疑在阮星潋的尊严上放了一把火,她深呼吸一口气,“所以许绵绵闹出来的那些事情……统统都是你——” “没错。”洛彻斐斯口气斩钉截铁,妖孽俊美的面容上覆着一层寒意,“全都是我暗中喊人帮她这么做的,阮星潋,这就是你背叛我,背叛我们辛迪加的代价!” 话音落下,阮星潋重重一震,下一秒洛彻斐斯的头便凑上来,二人皮肤贴在一起,冰冷极了,就像是两头野兽。 阮星潋挣扎着,洛彻斐斯在她脖子上舔了舔,“你就算挣扎又有什么用呢,找了别的主人,他有我厉害吗,阮星潋,成为血裔以后,你是抵抗不了自己被吸血的快感的,只要我现在碰你一下,你再反抗都只能变成我嘴巴里的荡妇!” 阮星潋的瞳孔骤然紧缩,下意识脱口而出,“你不可以碰我!” 洛彻斐斯向来肆无忌惮,从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如今却在阮星潋脱口而出那句话以后,男人脸上的表情有些许僵硬。 他回过神来,眼里的杀意更甚,“我不可以碰你,你就让别的男人碰你是吗?阮星潋,到底是谁让你这样抗拒辛迪加?我明天就把他的头砍下来放在你面前!” 原来在夜族的世界里,吸血同样还是一种宣誓主权的行为,带着自上而下的,不容分说的强权。 阮星潋沉默,洛彻斐斯把她的下巴抬起来,“谁?” 叶慎的名字从脑海里一晃而过,在阮星潋还没说话的时候,门口有人直接闯了进来! 二人从床上转头看向门口,发现门口站着一位陌生但同样高大俊美的男子,眉眼比洛彻斐斯多了些许温柔,他站在那里,淡漠地说道,“你确实碰不了她。” 洛彻斐斯白皙的脸上掠过一丝薄怒。 “没有那位大人的允许,我们都碰不了她。” 男人走上前,伸手在阮星潋脖子上按了按,似乎是在寻找她的动脉,瞳孔一闪一闪的,“大小姐,怎么一回来就跟洛彻斐斯吵成这样呢?城堡里几百年没有这样鲜活过了。” 第51章 真想狠狠,地惩罚你。 城堡…… 说到这里,阮星潋才猛地回神,周围的装修和平时她看见的有钱人装修不一样,这里虽金碧辉煌,乍一眼看过去相当豪华,但仔细静下心来一看,就能在拐角看见骷髅头的装饰,连天花板的壁纸都是堕落的天使,背后张开四对黑色的翅膀,如同从深渊里刚爬出来一样带着极大的压迫感。 在外说话的男人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洛彻斐斯的肩膀,“你也别吓着我们小妹了。” “泽伽,就你会做好人。” 洛彻斐斯冷笑一声,肩膀甩开了泽伽的手,他起身,用腥红的眸子盯住阮星潋的脸,“从今天开始,这个城堡就是你的家。阮星潋,你回不去过去的人生了。” 这是什么意思,要囚禁她吗? 阮星潋扭头看向被喊做泽伽的男人,他比洛彻斐斯要温柔不少,两个男人如同两个极端,一冷一热。 泽伽笑了笑,上前来安慰阮星潋,声音极为好听,“放心吧,洛彻斐斯这人看起来凶残,但很懂规矩,在没有得到命令之前,我们都不会碰你。” “她已经被人碰了。” 洛彻斐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泽伽,有人先我们一步下手……” 泽伽顿了顿,脸上露出了些许意外,“这个世界上还有谁那么大胆子敢和我们辛迪加对着干呢……” 叶慎呗。 阮星潋的话卡在嘴边,但没有轻易供出叶慎来,也许现在提起叶慎的名字,只会增加他们对自己的愤怒,就在她还在思考的时候,泽伽的手伸过来,将她从床上一把拉起! 他的表情无比温柔,拉她的动作却不轻,“小公主,来看看你的城堡吧。” 阮星潋一颗心狂跳,被迫跟着泽伽往外走,越过洛彻斐斯的时候,他在背后冰冷地说道,“阮星潋,你有着一张和那个女人一模一样的脸。可是你的性格和她一点都不像。” 阮星潋脚步一顿。 “我……像谁?” “早晚有一天你会想起来的。”泽伽温柔地看着她笑,给了她不少安全感,短暂忘记了自己身处多危险的地方,“想起来你是属于我们这个世界的,大小姐。” 阮星潋心脏狂跳,她到底是谁?为什么他们喊她大小姐…… 一路跟着泽伽走到外面,阮星潋才发现这座城堡到底有多大,四面延伸出去的路,冰冷的砖红色墙壁,挂在墙壁上的历任承包主人画像上面有着洛彻斐斯,有泽伽,其中也有一张画像被挂上了黑布。 阮星潋想问这个人为什么要被遮掩起来,泽伽却跳过了这块黑布,指着紧跟在黑布后面的一张画像,说道,“这是我们的弟弟,西尔芙。” 西尔芙…… “他最近不在城堡里。”泽伽低声道,“等他回来了带他来见你。” 他怎么会……这么温柔啊。和洛彻斐斯那一身杀人魔气场截然不同。 阮星潋喃喃着,“现在城堡里就你们几个吗?” “是啊,这座城堡是为了你和我们而建造的,你忘了吗?” 泽伽摸着她的下巴,“你是我们的人,怎么可以背叛我们……跟别的夜族上床呢,大小姐。如果那位大人允许,我真想好好惩罚你。” 第52章 我不是她,别搞错了! 惩罚? 阮星潋的脚步一顿,听见这两个字,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掠过了叶慎的脸。 叶慎他……平时就喜欢说这种话,玩弄她,惩罚她,对他来说是一种日常。 如今这个词语从泽伽嘴巴里说出来,阮星潋喃喃着,“你们夜族是不是都挺喜欢SM的啊。” 爱好都蛮变态的。 泽伽脸上笑眯眯的,转过身来温柔地说道,“是呀,我们夜族都是这样的,小公主,你就是我们的M哦。” 怎么会有人顶着这么温柔的脸,说这样无耻的话啊! 这不会是个腹黑吧。 阮星潋后退几步,离泽伽远了点,这细节也被泽伽捕捉到了,男人笑着,眼神却微微一变,而后道,“刚才那个房间,是你的主卧。” “这座城堡里,有我的房间?” 阮星潋指着自己说,“为什么会有……” “过去的你曾经生活在这里。” 泽伽走上前,替阮星潋撩起了耳边的碎发,风度翩翩,他站直了,白皙的脸上写满了怜惜,和洛彻斐斯截然不同,“可惜你把我们忘了。洛彻斐斯应该是最难过的那个,所以才会那么愤怒吧,希望你别责怪他。” 阮星潋哦了一声,想也不想地说,“那不可能,我肯定会责怪他。” 泽伽身体一顿。 “我如果忘了,那么过去的那些事情,就不做数。我作为现在的阮星潋,站在你们面前。” 阮星潋说这个的时候,身子隐隐颤抖,但她还是坚定地把话说出来了,“如果说你们把我错当成谁了,请你们看清楚。我不是那个人,我也不想和你们有什么联系……洛彻斐斯他愤怒我忘记了他,可他一样通过许绵绵来报复我伤害我了,我不想原谅他,同样的,我畏惧他,害怕他,恨他。” 恨他两个字说出口的时候,阮星潋身后有男人走开,闻言身体一震。 泽伽越过阮星潋看见了她背后的男人,脸上似乎出现了些许悲伤,“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星星……” “所以放我回去吧,我应该,不是你们寻找的那个大小姐。”阮星潋脸庞白皙,双眸清冷,站在那里身姿虽然纤细,却带着一股不容分说的倔强,“我没有任何印象,你们找错人了。也许我只是和那个人长得像呢?你们囚禁我,又有什么用。” 阮星潋话音未落,背后洛彻斐斯的手猛地伸过来,妖孽俊美的男人眉宇间带着愤怒,将她直接顶在了墙壁上! “阮星潋,你以为我不敢弄死你是吗?” 洛彻斐斯咬牙切齿地说,“我要弄死你易如反掌——” “那你试试。” 阮星潋这四个字说得很轻,虽然轻,但吐字清晰。 她一动不动看着眼前的金发吸血鬼,透过他,似乎能看见百年的心惊肉跳。 洛彻斐斯用力一拳砸在了阮星潋身边的墙壁上! 阮星潋一惊,转过头去看边上的墙壁,被洛彻斐斯砸出一个大坑来。 只是忘记他,他凭什么这么愤怒? 洛彻斐斯冷笑一声走远,泽伽才在一边喃喃着,“因为你最开始……是他的女人才对啊,星星。” 第53章 做春梦了,主角是谁? 阮星潋对于泽伽嘴巴里的话感到无比震惊,导致她对洛彻斐斯的印象都有些改变,女人微微拔高声调,“什么……什么意思?” 难道她以前是洛彻斐斯的恋人吗? 泽伽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面对阮星潋不理解的眼神,他淡淡地说道,“留在我们身边吧,别走了。” 留在我们身边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似乎都带着一种无形的蛊惑,声音在阮星潋的耳边盘旋,女人明明还站在他面前,却觉得自己的魂像是从身体里飘走了,不受自己的控制。 本能告诉她,不可以和泽伽对视。 他的温柔,是沼泽。 阮星潋被泽伽带着,绕着偌大的城堡走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了自己的主卧,她站在门口晃了晃,下意识拒绝进入这个地方,最后的理智在负隅顽抗。 “留下来吧。” 泽伽的声音再度从耳边响起,“就算是为了我们……你本就是属于我们辛迪加的,没必要回去那个世界……” 阮星潋手脚发软,全身上下不听使唤,连视野都开始变得混沌,昏昏欲睡。 别……她不想留在这里…… “留下来吧。” 泽伽的语调好温柔,春风一般令人沉醉。 阮星潋快睁不开眼睛了。 “如果你不留下来的话……” “辛迪加会杀光你身边所有人。” 黑暗来袭。 ****** 阮星潋做了一场梦,过去她梦里的主角大概率是叶慎,但这次不一样。 这次的主角有着一头金发,碧绿的眸子在和她对视的时候,有红色的血丝逐渐爬上来。 “阮星潋。” 洛彻斐斯在她梦里的性格也一样不好,他走上前,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你为什么背叛我?” “我没有背叛你,是你不要我。” 梦中的阮星潋说出这话的时候,她自己都愣住了。 为什么,她会这么说…… 话音未落,洛彻斐斯俊美的脸上掠过一丝愤怒,“我不要你,你就可以离开我身边吗?你身是我们辛迪加的人,死是我们辛迪加的鬼,你除了跟我,没有别的选择。哪怕是泽伽,西尔芙都不行!” 阮星潋在梦里挣扎着,她心跳好快,“我要的不是那种感情——” “我没有喜欢这种情绪。” 洛彻斐斯直勾勾盯着她,“你只能是我的女人,我的血裔。你不可以给别的夜族吸你的血,不可以和他们上床,不可以——” “那你可以喜欢我吗?” “喜欢你?” 梦中和现实耳边似乎同时响起了这阵声音,以至于把阮星潋从梦里吓醒,女人立刻从床上扑腾着坐起来,还未理清思绪,又被人按着躺回了床上! 下一秒,一双熟悉的眼睛跃入她的视野。 因为害怕而狂跳的心脏在这一刻响起了不同的节奏,阮星潋喃喃着,“叶慎……?” “嘘。” 窗外夜色凉薄,月光透过没关的窗洒进来,轻轻地泼在了叶慎的背上,男人眯着那双漂亮的眸子正要笑不笑地看着她,和洛彻斐斯的截然不同。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喜欢你?你做春梦了?” 叶慎在她震惊的时候,伸手放在她脖子上,似乎是在检查这段时间有没有别人碰她,“主角是谁,是我吗?想我了?” 第54章 那些旧情,灰飞烟灭! 阮星潋差点以为自己还在梦里,只不过叶慎冰冷的手伸过来的时候,她猛地清醒,意识到眼前这一切并不是幻觉,她深呼吸一口气,“你是怎么知道我——” 话音未落,有人撕开空气,放下一阵魔法的传送阵,而后从传送阵里爬起来,阮星潋一惊,见到了莫湛的脸。 “你不是让我去找救兵吗。”莫湛的眼神闪了闪,压低声音,“我给你找来了,是叶慎带着我溜进城堡的,这座城堡里到处都是夜族的血腥味。” 看来是辛迪加财阀的老巢。 外人眼里光鲜亮丽富得流油的辛迪加财阀,原来是一群茹毛饮血的怪物建立的,说出去怕是会引起不小的社会恐慌吧。 闻言,阮星潋拍拍手,从床上爬起来,“我要怎么出去?” “出去?叶慎带你出去就好了,只是……”莫湛小脸一阵白一阵红,少年罕见地结巴着说,“你……你和带你来这里的男人,当真没有过节吗?” 那男的看起来像是……像是把阮星潋带回家的样子。 阮星潋被他问得心一抖,下意识说,“能有什么过节?总不能他真是我前男友吧。” 边上叶慎的眉毛不动声色地挑了挑。 “我们走,我要离开这里。”阮星潋耳边还盘旋着泽伽那温柔蛊惑的话语,一遍遍要求着她留下来。 阮星潋摇摇脑袋,似乎是想把泽伽的声音甩出去。 他的声音太温柔又太有诱惑,感觉一不留神就会被他牵着鼻子走,成为他听话的一个玩偶。 泽伽,你们想留下来的,到底是我,还是透过我,和我相似的另一个人? “要我带你离开吗?” 叶慎反问她,那双眸子里装着些许玩味,仿佛对于阮星潋遭受这一切,他早有预判。 “你是怎么进来这里的。”阮星潋想起来这个问题,“城堡的守卫很森严,我去参观的时候留意了一下,你是从哪里进来的?” 叶慎要笑不笑地说,“正门呗,还能是哪。” “哦。”阮星潋先是哦了一声,又立刻大喊着,“正门他们能放你进来?!” “放不进来的杀了就行了。”叶慎说话轻描淡写,“很乖啊,遇到事情知道喊人来找我帮忙。阮星潋,我很满意。” 他很满意。 满意什么…… 阮星潋咽了咽口水,看见叶慎的脸凑上来,“只能向我求救,听见了吗?” 突如其来的凶残让阮星潋心狂跳,下一秒她的手腕被人拽住,从床上直接被拖了下来,女人有些警惕道,“你慢点,万一被发现——” “被发现?”叶慎没转身,声音带着几分冷笑,“他们拦不住我。” 说完叶慎的脚底下亮起一阵传送门的光,那是调停者才会的技巧,而叶慎使用起来得心应手,他瞳孔亮起,边上的莫湛率先跳入传送阵,“快走,一会他们发现了追上来怕是要打一架。” 阮星潋要走,门被人猛地推开! 站在外面的洛彻斐斯闯入主卧,看见里面的场景,瞳孔骤然紧缩! “慎……” 洛彻斐斯喃喃着,而后表情一变,当场染上了些许暴躁,“果然是你!” 不知为何,看着阮星潋要跟着叶慎逃离这里,洛彻斐斯脸上还有些惊慌,就仿佛…… 害怕她再次离开。 阮星潋感觉到一股隐隐的钝痛,她皱着眉毛,问道,“你们……认识?” 叶慎没回答她,眼里满是狎玩,自顾自打招呼,桀骜难驯,“好久不见啊,尊贵的洛彻斐斯殿下。” 空气温度仿佛在一瞬间冰至零下! “你要带阮星潋走?”洛彻斐斯身后有人赶来,是泽伽。 泽伽有些意外,“不可能,阮星潋怎么还可能跟你走……明明已经……” 明明已经催眠了她才对,为什么…… “她是我的。”叶慎一字一句,语调玩味,眼神却锐利,从空气中抽出一把冰刃来。 莫湛看得浑身一抖。 当日叶慎就是拿这把刀杀了他和阮星潋一次。 “不好意思啊,赶在你们之前,先碰了。”叶慎头一歪,眼睛瞬间发红,周遭寒气翻飞,“你和她的旧情,早就已经灰飞烟灭了。” 第55章 你的过去,不止爱他。 旧情?旧情?旧情? 叶慎一句话,不仅让阮星潋变了脸色,更是让在一边的莫湛张大了嘴巴,少年满脑子里就剩下叶慎说的这两个字,不停地盘旋着。 “旧情……”莫湛被这个词语吓得不轻,“阮星潋,那真是你前男友啊!” 阮星潋回过神来大手一挥,“不可能!” 莫湛指着洛彻斐斯俊美愤怒的面孔说,“你看看他现在的表情!” “我只记得薛暮廷,根本不记得什么洛彻斐斯!”阮星潋想也不想地说,“何况在那之前,我只是个普通人,没有得白血病,也没有成为什么夜族,如何跟洛彻斐斯联系?唯一的答案就是我和他们之前认识的一个人长得太像了……” 话还没说完,洛彻斐斯已经跨过了叶慎走上前,想要伸手去碰阮星潋的时候,被一阵气流直接弹出去好远,男人抓了一把凌乱的头发,怒不可遏地说,“你疯了,慎,你用调停者的能力对付我们?” 调停者和夜族就像是宿敌,对于无法无天的强大夜族来说,调停者是唯一可以对他们造成威胁的。 叶慎冷笑一声,“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滚远点。” 洛彻斐斯咬着牙,眼里掠过一丝杀气,而后男人捏掌成拳,连带着脚底下的大地都在晃动! 就在阮星潋发呆的时候,脚下的地板直接裂开了,若不是莫湛眼疾手快,从掌心飞出一条咒文把她缠住,一把将她捞上来,要不然阮星潋便会直接从城堡高层摔下去,就算不会死也得残废了! “我去。”阮星潋抓着周遭一圈圈转动在空气里的符文,喃喃着,“莫湛你还挺厉害啊。” 莫湛刚要脸红,身后有一阵气流窜来,夹杂着洛彻斐斯冰冷的声音,如同死神在他身后宣告着他的死期——“原来是你这个调停者浑水摸鱼潜入我们城堡了啊!” 莫湛用力将阮星潋拉上来,把她放在了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随后脚底下便亮起了蓝色的魔法阵,在魔法阵中,少年的头发被能量蓄成的风吹得翻飞,白皙的脸上写满了果决,果然人在触及到自己专业领域的时候会比平常帅一百倍,阮星潋眼看着莫湛从空气里拉出一节铭文,直接朝着洛彻斐斯砸去的时候,铭文在空气中直接燃烧起来轰然爆炸! 这一行为彻底激怒了洛彻斐斯,男人的手指猛地攥紧,眼睛亮起来的时候,地板上凝聚起来无数碎石堆积成的巨大石块,朝着莫湛所在的位置如同流星坠落般狠狠击去! 莫湛来不及打开防御阵,眼睁睁看着那些石块飞过来,下一秒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猛地接住了石块的攻击,坚硬的物体互相碰撞发出刺耳的撞击声,伴随着嘶嘶的寒气,莫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面前挡着一块巨大的冰墙! 在他发呆的时候,冰墙浑然碎裂,和石块一起摔在了地上! 叶慎啧了一声,踩着空气落在他身边,“调停者就这点水平啊?还要我帮你?” 莫湛又气又急,踩了一脚地上的冰块,把冰块踢出去好远,“谁喊你帮我了?” 叶慎松开了手里的冰刃,冰刃并未掉落,反而凌空瞄准,化作万仞在他周遭飞舞,顷刻间朝着洛彻斐斯的方向刺去! 万剑归宗,寒芒四起! 洛彻斐斯没有闪躲,边上的泽伽双手推开了眼前的空气,刺耳的声音响起,一阵震荡的气流将冰刃统统击碎了! “慎,你确定要和我们为敌,带着阮星潋走吗?” 洛彻斐斯擦去了脸上被叶慎的冰刃划出来的血丝,冷笑着说道,“那位大人动怒的下场你一力承担得起吗?” “承担不起也承担了,不老您费心,洛彻斐斯殿下。”叶慎瞳孔里的血又浓又稠,发着暗红色的诡异的光,“少来多管闲事!” 洛彻斐斯暴怒,“多管闲事?阮星潋是我的,轮不到你来碰,你好大的胆子!” 被提到名字的阮星潋大叫一声,“你们打架小心点啊,别伤着我!” 莫湛打到一半飞回阮星潋身边,“手给我!” 阮星潋道,“干嘛?” 莫湛凭空掏出一个蓝色的闪光球按在了阮星潋的掌心,“自己拿着用啊。” 说完他又扭头,转身加入了和洛彻斐斯的战斗,阮星潋看着自己掌心一团蓝色的光芒发呆,“这个怎么用?” 叶慎身边刀光剑影,他抽空回头对阮星潋道,“砸在脚下就好了!” “哦。”阮星潋照做,立刻将光团砸在脚下,只见光在她脚下开始蔓延,紧跟着在地上画出了一个相当完美的圆形,而后从圆形的边缘周围竖着喷出来一圈的光墙! “这是什么?” “暂时可以保护你的。”莫湛大喊,“你别走出那个范围,不然容易死啊,啊——!” 少年话说到一半,手掌被一根锋利的土块凝聚成的刺给扎穿了,此时此刻鲜血从他手背喷出,汩汩不停! “洛彻斐斯,我和你拼啦!我这么漂亮的手!” 莫湛高举着受伤的手暴走,“阮星潋,管管你前男友呀!我这工伤你得赔钱!” 阮星潋脸都绿了,还没张嘴说话,眼尖的她看见了不远处有黑影弥漫而来,女人下意识咽了咽口水,“等一下,那个……那个是什么?” 洛彻斐斯等人齐齐转头,看到了铺天盖地冲他们袭来的一阵黑影! “影之魅魔莉莉丝?” 洛彻斐斯有些意外,而后咬紧了牙齿,“莉莉丝也是你的人?” 叶慎笑得桀骜,背后寒气四溢,“比你有人格魅力比你帅,怎么,不服?” 阮星潋感觉到有一股声音由远及近,逐渐回荡在她耳边,“慎殿下,小星星,我来啦!屏住呼吸闭眼!” 洛彻斐斯迅速飞起后退,那黑影如潮水般缠着他的脚漫上来,男人啧了一声,身后泽伽微笑着上前,不费吹灰地弹开了黑影的侵袭,“莉莉丝,别闹。” 别闹两个字,让身处黑影的莉莉丝浑身一抖,女人咬着牙,让黑影弥漫,将整座城堡都吞入她的影子潮水中,所有的一切都成为了虚幻,灯光在瞬间熄灭,整个世界漆黑一片! 谁都看不见谁,感官失效,耳边只有扭曲的尖啸,所有人陷入了恐惧的深渊! 在这之中,阮星潋听见有人朝着自己奔来,单手打破了光之结界直接伸进来将她拽出,而后捞着她腾空飞起! “不好!”洛彻斐斯的声音传来,“他们是来带阮星潋走的!” 下一秒,海水般的黑潮褪去,只剩下了城堡里的人留在原地,而原本该好好休息在他房间里的阮星潋不翼而飞! “该死的,是莉莉丝的黑潮!” 洛彻斐斯一拳砸在墙壁上,“让他们带着阮星潋逃了!” “不惜一切代价把星星带回来。” 泽伽也敛去了以往温柔的表情,露出了些许锋芒,“看来阮星潋对他来说……还挺重要。” ****** 阮星潋只感觉到自己被一阵黑色的海水包裹着,不能呼吸,不能动弹,全身都被海水不停地翻滚冲击着,做不出任何的反抗,再醒来的时候,女人伸手从黑潮中挣扎着起身,猛地睁眼,扶住自己的喉咙咳嗽了好一会! “海水呢?” 阮星潋呛了半天发现自己并没有溺水,紧张的心跳终于恢复了些许正常,“我……” “那是莉莉丝的影子幻象。” 叶慎推开门,冷漠地走进来,“制造幻象来让对手陷入癫狂,是她的拿手好戏。” 他身后跟着红唇烈焰的莉莉丝,在看见阮星潋的时候,莉莉丝娇羞地眨眨眼睛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啦,没提前和你打招呼,吓到你了吧?” 阮星潋拍着胸口,“我还以为我要淹死了呢。” 边上叶慎冷笑,“你又忘了,你不会死。” “啊,是啊。”听见这句话,阮星潋不知为何觉得身体有些冷,“我总是下意识地认为自己还是个人类,意识不到这些。” 可是其实,她早就切切实实地变成了怪物不是吗? “我想像你一样。” 阮星潋深呼吸一口气,伸手对着叶慎道,“叶慎,教我那些吧。” 叶慎挑眉,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教你什么?” 阮星潋指手画脚地说,“就是那种,超能力。” “哦。” 叶慎竖起手指,手指上凭空出现了一把冰锥,“这样的?” “嗯。”阮星潋像是下定什么决心,“我不想成为任人宰割的那个,那样我接下去的日子里,只能不停地逃命,不停地逃命……我想要转身,和追捕我的对抗。” 对抗吗? 真是有意思的想法。 “你本来大可以当一个被我保护着的宠物。” “我不是宠物。” “你是我的血裔。” “那又如何?” 那一秒,女人的眼睛亮起,是浓艳的,滚烫的,和别的吸血鬼不一样的,猩红色。 她说,“我要拥有属于我自己的能力,我受够了总是当那个被欺负的了。” 叶慎玩味地看着她许久,哑着嗓子问她,“哪怕会重蹈覆辙,你也不会后悔吗?” 重蹈覆辙……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阮星潋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脏收缩了一下,仿佛是有什么从她心头滚过去,可是她没办法形容那种情绪。 “说实话,我不想。阮星潋,解开你的封印,会让你想起过去。” 叶慎的眼神猛地暗下来,甚至沾染上了些许不爽。 “想起过去你不仅仅是爱过薛暮廷。” 阮星潋的心脏骤停。 “——还爱过洛彻斐斯。” 第56章 身体和心,都给了谁? 叶慎的话跟针似的朝着阮星潋的心刺来,就在他出声落地的瞬间,阮星潋的心跟着刺痛了好几下,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喃喃着,“你说什么?” “我和洛彻斐斯……” 阮星潋感觉手脚发麻,被这个事实冲击得回不过神来,“我和洛彻斐斯过去……” 叶慎笑了一声,上前去,单膝压在了阮星潋的床边,男人凑近了她,白皙的脸上写满了狎玩和轻佻,他甚至还有空吹口哨,“不然你觉得,你为什么会这样往死里喜欢薛暮廷呢?” 为什么…… 阮星潋咽了咽口水,“是因为……” “因为洛彻斐斯不爱你的样子,和薛暮廷一模一样。” 叶慎的话好冷,阮星潋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你总是习惯性地在别人身上寻找你过去爱人的样子。” 叶慎一字一句地说道,“所以你才会那么爱薛暮廷,说到底他对你来说有什么魅力足够你那样豁出去呢?阮星潋,其实你自己也给不出自己答案吧。” 是啊,薛暮廷那样薄情寡义,那样自私自利,为什么她会像着了魔似的,喜欢他那么久呢? 是她真的喜欢他,还是喜欢薛暮廷能够带给她那种……飞蛾扑火,灰飞烟灭的感觉。 “喜欢他的时候,就像在喜欢洛彻斐斯。”叶慎的眼神里出现了些许嘲讽,他勾勾唇,还伸出手指来挑了挑阮星潋的下巴,看见女人脸上震惊的表情的时候,叶慎笑得愈发顽劣,“不是吗,阮星潋?你还记得你当初有多喜欢洛彻斐斯吗?就是这样熟悉的感觉才会让你对薛暮廷这种毫无任何吸引力的人渣上瘾。” 阮星潋身体僵住了,动弹不得。 “我以前……喜欢洛彻斐斯……”阮星潋喃喃着,“可是我没有这份记忆……” “你确实没有。” 叶慎明明是在笑,可是眼神却那么冷,“准确来说,因为那个已经不是你了。那个你,已经死去了。” 死去? 这两个字让阮星潋再度感觉到一股寒意。 “是啊,在洛彻斐斯有未婚妻的那一天,阮星潋……”叶慎将另一只手的手指放在了她的胸口,轻轻戳了戳,却让阮星潋感觉到了万箭穿心的痛意。 仿佛在很早以前,也有什么东西,从她心口狠狠刺过—— 豪华的城堡里,少女纤细的身躯追逐着男人高大的背影,一路跌跌撞撞,却怎么也追不上。 “洛彻斐斯,为什么我不可以呢?我陪伴你那么久……” “你只不过是我的一个血裔。” “你甚至不碰我!那样我们之间算得上是血裔和主人的关系吗?” “不算,如果你想滚的话,随便。” “我去做别人的血裔也无所谓吗?” “无所谓的,我又不在乎你,你想去做谁的血裔,就去做谁的血裔。我随时可以放你走。” “洛彻斐斯!” “为什么不回头看我呢?” “为什么要和别的女人订婚,你不爱我,当初何必要让我跟了你!” “选择你不过是因为那位大人的命令,我拜托你睁眼看看清楚,我对你,根本没有,一点感觉。” “……那我死也无所谓吗?” “是的,要死快点死。” “好。” 一个“好”字出声落地,走在前面大步向前的男人脚步猛地一刹! 他回头,看见少女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纯银的匕首,白皙清冷的脸上写满了麻木和绝望,她对着洛彻斐斯说,“洛彻斐斯,如果有转世的话,我生生世世都不愿意再遇见你了。” “你自由了。” 话音刚落,少女将那把纯银的匕首狠狠捅向了自己的心脏! 下一秒,洛彻斐斯的瞳孔骤然紧缩! 鲜血从她胸口喷涌而出,如同在她的身躯上绽开了一朵鲜红的曼陀罗花,她刺死自己的力量用得那样大,大到被匕首穿心而过的瞬间她整个身躯都狠狠痉挛哆嗦了一下,但也仅仅只是一下,她没有松手,求生的本能都没有让她松开按进自己胸口的匕首,银器带来的致命令她在一瞬间大脑空白。 洛彻斐斯疾步上前,召唤来的飞沙碎石狠狠弹开了少女胸口的刀子,却为时已晚,她胸口破了个大洞,鲜血从窟窿里汩汩而出,洛彻斐斯上前将她接住,惊觉自己的手在抖。 “你疯了!” 洛彻斐斯回头慌乱地大喊,“来人啊,带她去——” “我等你爱我,就像在等死一样。可是吸血鬼不会死,死亡不会来,所以你也不会爱我。”少女头歪着,说话有气无力。 她的鲜血滴在洛彻斐斯的身上,连黑色的长袍都被她染得暗红。 来不及了。 夜族……不会死的才对……喂,开玩笑吧,你怎么连永生都……不要了。 洛彻斐斯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和惊慌,“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银器对夜族来说是致命的?你为什么——” 少女笑了笑,鲜血从她嘴角溢出。 “祝你新婚快乐,可以摆脱我这个拖油瓶了。” 在那一瞬间,洛彻斐斯哑然,心脏深处似乎有什么声音一遍遍地万千回荡,轰隆作响,可是到了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三百年诶,洛彻斐斯,我不信邪,原来魔鬼真的没有爱。” 少女甚至没有跟洛彻斐斯说一句再见,身体便直接软在他怀中,她睁着眼睛死去,样子极为美丽,就像是没有死。 “别死……”洛彻斐斯完全想不到这一天的到来会令他心慌至此,男人的身影在城堡内狂奔,所到之处不停惊起黑色的鸦群,乌鸦扑腾张开的翅膀如同死神的宣判,宣判着他即将收走陪伴了洛彻斐斯这么久的,可怜可悲的少女。 夜族不信上帝。 夜族背叛了上帝。 然而那一刻,洛彻斐斯竟向上帝祈祷,一直到他怀中的少女尸身化成灰后缓缓消弭。 “别死,星星,不要死——” 阮星潋猛地睁开眼睛,不停地深呼吸,她攥紧了身下的床单,发现自己身处的现实,而方才的画面,不过是幻境。 她抬头,对上叶慎发红发亮的瞳孔,终于不再像幻境里那般喊着洛彻斐斯的名字,而是道,“叶慎……” 叶慎打了个指响,守在门边的莉莉丝走进来,手指收拢,阮星潋床边黑色的潮水也逐渐褪去。 “刚才那是莉莉丝制造出来的幻境,能够抓出别人藏在记忆深处的事情,或者是看见自己一直日思夜想的事情。” 叶慎声音冰冷,“你在里面看见了什么?” “我……”阮星潋呼吸还有些不顺畅,“我看见了我和洛彻斐斯……” 看见了自己,胸口插着一把匕首,死在他怀里。 “嗯。”叶慎只是淡漠地应了一声,“看见了,满意了?” 阮星潋咳嗽了一下,“什么叫满意了?” “我看你很执着于自己和洛彻斐斯的过去,所以大发慈悲让你记起来这一段记忆。”叶慎道,“所以你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喜欢薛暮廷了吧,阮星潋。” 喜欢被践踏,喜欢被浪费,喜欢把自己的爱给出去,血本无归。 喜欢……在薛暮廷身上,看见了洛彻斐斯的影子。 “挺犟。” 叶慎做了简短的点评,“给你几天的时间考虑清楚,是要回去找洛彻斐斯,还是继续留在我身边。” 说完叶慎转身走了,阮星潋看着他出去的身影,喉咙口发紧,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上来。 叶慎走后,倒是莉莉丝站在门口好一会,叹了口气进来,女人上前轻轻抚摸着阮星潋的脸,呢喃着,“星星,你都记起来了吗?” “应该不是全部。”阮星潋觉得大脑深处还有些痛意,可能什么回忆还残留在身体里没被开发出来,“不管怎么样,莉莉丝,谢谢你,冒着危险把我从辛迪加的城堡里救出来。” “唉。”莉莉丝替她整理了一下耳边的碎发,“你要是回去洛彻斐斯身边,我不会怪你。” 阮星潋身体一震。 “你和我们不一样,星星,你的感情好丰富,好充沛,和我们冰冷的身体不一样,你的心脏和血,就仿佛是热的。”莉莉丝对阮星潋说道,“所有在你身边的人,都会在不知不觉中被你的能量感染。我想,你死的时候,洛彻斐斯应该是痛苦的。” 痛苦吗? “就像薛暮廷得知你要离开他一样。”莉莉丝起身,走到床边,帮阮星潋倒了一杯水,“辛迪加为了让你回去,不择手段做了太多坏事,要斩断你和这个世界的所有联系,沦落到六亲不认孤立无援……不过星星,你太坚强了,独自战斗到现在。” 喝了一口莉莉丝端来的热水,阮星潋再度说了一声谢谢。 “没事儿,想通了随时找我,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莉莉丝笑了笑,“诶?明天再去陪我逛逛商场吧,我怕以后你回去辛迪加了,我俩就不能一起出来闺蜜约会咯,毕竟算是两个阵营的人啦。” 阮星潋不知为何鼻子发酸,“好啊。明天陪你去。” 莉莉丝走了,阮星潋察觉到外面还有动静,她眯起眼睛往门外看了半晌,说道,“莫湛,你可以别偷听了吗?” 清秀的少年从门外迈着僵硬的脚步走进来,“怎么发现的?” “你的气息——”说出来的时候,阮星潋一惊。 她已经学会用气息分辨人了。 “哦。”莫湛闷闷不乐地说,“你真要回去啊?我费老大劲才带你逃出来诶,你这个该死的恋爱脑。” 阮星潋被他气笑了,“我只是恢复了一部分记忆而已。” “那你恢复了记忆,不就等于恢复了对洛彻斐斯的感情么。”莫湛撇撇嘴,“就是现在情况有点复杂罢了。你跟叶慎先上床了,还被洛彻斐斯知道了,难怪他那么生气追杀——” “打住。”阮星潋说,“我和叶慎没上床。” “他不是吸你血了吗?那不就是上床。你现在是他的人,他的血裔。主人都要对血裔负责的。” “不……不一样啊。” “哪不一样?吸血鬼又没性欲。” “你这个后来的怎么接受能力比我还强?” “入乡随俗。”莫湛两手一摊,看了一眼阮星潋,“你现在的情况算不算身体和心属于两个不同的男人,你好渣呀阮星潋。” 阮星潋乐了,“你很酸,是不是这两个男人没分你一个位置?” 莫湛脸色涨红,“我才没吃醋呢!” 第57章 当初莫湛,是你杀的? 阮星潋见到莫湛气急败坏的样子还有心思开他玩笑,她道,“是吗?我还以为你是舍不得我走呢。” 莫湛脸红到了脖子,他咬牙切齿说道,“我会舍不得你走?你可别忘了,在我成为夜族之前,我们之间的关系可是宿敌!我就是专门消灭你们的猎人!” “那你是如何变成吸血鬼的?” 阮星潋一句话把莫湛问倒了,他站在原地结巴了好一会,总不能说是杀她的路上被叶慎反杀了吧,那多丢他调停者的面子啊。 于是莫湛转移话题,“一不小心。” “一不小心,我和你的血,能流到一起?” 阮星潋表示怀疑,“谁把你弄到大出血的?总不能是我昏迷了,然后有个战神灵魂占据了我的身体,然后把你打成重伤了吧,那不可能啊,那要变成重生小说了。” 莫湛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阮星潋乐了,摆摆手,“算了,问你也问不出什么来,我下床去外面看看,明天周末,要跟我一起去陪莉莉丝玩儿吗?” 莫湛嘟囔着,“我就是个帮忙拎包的呗。” 阮星潋道,“能给你拎包的机会就不错了,少年,陪美女姐姐逛街是你的荣幸,不要挑三拣四。” 莫湛是气哄哄地踩着魔法阵走的,身后空气里跟着的符文都在空气里窜来窜去,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少年脾气不小,只是拿阮星潋没办法。 目送莫湛出门,阮星潋主动下床,在整个庄园里找了一圈,没见到叶慎。 倒是庄园门口,艾佛森站在那里,静静地等着她走过来,似乎是受到命令早早等着,“小姐,您找我。” “嗯,叶慎呢?” “叶总在公司开会呢,最近公司事务比较繁忙。他说你休息好了,可能会想找他,所以喊我在这接你去公司。” 叶慎的心思太缜密,什么都可以预料到。 这样的人,骗起人来,也是滴水不漏的。 阮星潋点点头,对艾佛森说,“麻烦你送我去叶氏集团吧。” 二十分钟后,艾佛森将阮星潋接到公司,女人不需要任何人的登记和通报,便可以直达叶慎的办公室,那是叶慎给予她的特权,同样也是她付出的代价——成为他的血裔,为他所有。 阮星潋推开门去,叶慎正在开视频会议,转过脸来的时候,男人鼻梁上的细边框金属眼镜折射出了一道冷冷的波光,“来了?” “莫湛是你杀的?” 阮星潋开门见山地问,“他会变成吸血鬼,是因为我和他的血流到了一起,无形之中他的身体里也有了夜族的血液……” “你怎么会这么想?” “除了你,我想不出还有谁。”阮星潋喃喃着,“而你事后还在骗我,骗得那样瞒天过海完美无缺。” “说我瞒天过海,倒不如说你实在大胆,总能推理出一些超出正常逻辑范畴之外的东西。”叶慎咧嘴笑了笑,“是我杀的,怎么了。” “是为了,保护我吗?” 阮星潋走上前,和叶慎对视,“你当时杀他,是因为他作为调停者对我动手了吗?” 叶慎眉梢挑了挑,没说话。 “我可以理解成,你在保护我,不想让我受伤害吗。”阮星潋不知为何想要从叶慎身上寻求一个答案。 “别误会,我是你主人,你是我的血裔,我出手杀他,是因为他对我有威胁。” 叶慎的回答也有些凉薄,男人扯扯嘴角,“不会是让你误会什么了吧?” 第58章 我还以为,你喜欢我。 听见叶慎这般凉薄的话语,阮星潋只是睫毛颤了颤,说道,“哦,还好,原来只是因为这个。” 血裔作为主人的所有物,似乎是受主人的保护,但是同样,身为血裔也不可以再接触别的夜族,这就是对主人的背叛。 只是…… 阮星潋抬头问叶慎,“每个夜族只可以拥有一个血裔吗,还是说……” “看身份来。” 叶慎明白阮星潋在问什么,凉飕飕地说道,“自然,像洛彻斐斯那种身份的人,肯定不只是有一个。” 自然会有很多个,且算上洛彻斐斯的背景与样貌,会有不少少女趋之若鹜。 听到这里,阮星潋却问他,“那你有几个?” 叶慎拿着昂贵钢笔的手一顿。 细长的指关节将钢笔转了转,似乎代表着他的思维也跟着绕了一圈,男人沉默了几秒钟后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阮星潋问得更大胆了,“在我之前,你有别的血裔吗?” “这跟你有关系?” 叶慎微微恼怒,钢笔也不转了,放在桌上,他说,“别打听你主人的事儿。” “哦。” 阮星潋心说看来从他嘴巴里问不出来这个秘密,只能转身就走,“没什么,我只是想问这个而已。” “怎么,对我有兴趣?” 叶慎在她背后眯着眼笑。 “是啊。”阮星潋一点不避讳,“很有兴趣,叶医生。” 时隔多日,她重新喊他叶医生,这个称呼让叶慎敏感的神经都跟着跳了跳。 要笑不笑的男人盯着阮星潋的背,“不去找你的洛彻斐斯吗,阮星潋,那才是你要费尽心思得到的男人,别在我身上浪费力气。” 阮星潋听见叶慎的这个答复,点点头,她说,“好啊,听你的,我去追洛彻斐斯。” 叶慎刚重新抓起钢笔,就听见阮星潋说这个,差点把钢笔折断。 男人皮笑肉不笑地说,“阮星潋,你别激我。” 阮星潋倒是直白,她现在会发疯了,也就不会内耗了,一边走出去一边不甘心的说着,“我还以为你为了我杀了莫湛,是心里有我呢。大爷的,我自作多情了,呵呵。” 一声呵呵,听着像自嘲。 叶慎的眸光闪了闪,见着阮星潋出去,没有多说,倒是艾弗森见她走后,一溜烟到了叶慎的身边,“叶总,要我帮忙看着点阮小姐不?” 叶慎咬牙切齿地说,“不然呢?跟紧点,别让她真跟洛彻斐斯遇到了。” 艾佛森心说,你不乐意他俩遇到,干嘛还让阮小姐回去找洛彻斐斯啊。 一会她真回去辛迪加了你就老实了。 于是艾弗森试探性说,“那要万一偶遇了呢?” “偶遇?”叶慎说,“我看谁敢偶遇,偶遇了你就是挤也要挤进去把他俩分开!” 艾弗森:…… 洛彻斐斯没偶遇上,但是薛暮廷是真的偶遇上了。 阮星潋刚走到叶氏集团楼下大堂,外面就冲进来一个身影,一瘸一拐的,愣是跑出了残影,阮星潋大为震撼,“我勒个身残志坚薛暮廷啊。” 薛暮廷拄着拐杖冲到她面前,“你没事?阮星潋?我以为大家失忆了——” 阮星潋被他前后来回晃,晃得头晕,“你等一等,什么事……” “医院塌了!你知道吗!”薛暮廷眼里一片震惊,“我有这段记忆!我甚至记得你差点被碎石砸倒!可是当我醒来,发现什么都没发生,医院好端端的,也没人受伤死亡,问起大家来,大家都说是我最近受重伤伤到脑子了……” 薛暮廷过去没被人这样质疑过,如今也陷入了和阮星潋同样的困境——伤到脑子了。 针扎他身上,他终于慌了。 “真的是我记忆错乱了吗,还是阮星潋……”薛暮廷到底也是家境优越,见识过大世面,他抽着凉气说,“还是说最近我们身边,发生了一些超出常理的事情……” 第59章 薛家遗产,归她所有! 阮星潋现在不是常人,知道太多内幕,没有惊讶,但是对于还是常人的薛暮廷来说,能够设想到这个可能,已经是…… 很惊世骇俗了。 不过阮星潋一想到过去他是如何对付自己的,现在也同样嘲讽地勾起唇角来,冷艳地说道,“你是不是脑子坏了?疯了?” 薛暮廷浑身一惊。 好熟悉的话语…… 不久之前,他们圈子里的人,就是用这种话来围剿阮星潋的,把她的名声踩在地上使劲践踏,让大家都把她当成疯子避而远之,让她孤立无援。 如今这种话,从阮星潋的嘴巴里再度说了出来,甚至回旋镖打回了自己的身上,薛暮廷有些毛骨悚然,他喃喃着,“阮星潋,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是认真在问你……” “我认真在回答你啊。” 阮星潋觉得自己越来越像叶慎了,说话的口气也和他如出一辙,在面对旁人的焦灼时,总能保持轻描淡写高高挂起的口吻,她微微挑眉,“怎么,薛少是不是因为你的绵绵现在被抓了,正被审着,所以想要从我这里找回些面子,故意说这种令人云里雾里的话?” 她这话不就是拐着弯儿说薛暮廷刚才那些怀疑医院倒塌过的话是神神叨叨的疯子所为吗! 薛暮廷被阮星潋气得脸色大变,气得他狠狠敲了两下自己拄着的拐杖,一字一句地说,“连你也觉得我疯了?” 阮星潋指着自己,“你当初不就那么说我吗?” “那是因为——”薛暮廷卡壳了,他只能给自己找了个很蹩脚的借口,“因为我当时以为你真的……” “哦,那我现在也是这么个想法。” 阮星潋淡漠地看了一眼薛暮廷,“就为了这点事儿,你追来了叶氏集团找我?” 薛暮廷皱着眉看向阮星潋,“你变得让我陌生。” “陌生?”阮星潋有点想笑,“天天围着你转就不陌生了是吧?” 薛暮廷被她怼得一愣,没说话。 隔了许久,他憋出来一句很不甘心的话,“如果没有这个叶氏集团的……” “没有他,我就得死心塌地在你屁股后面当一辈子的舔狗,被你和许绵绵踩在脚下。” 阮星潋主动接过话茬,把话说完了,“有了他,我看清了自己和你,挺好的,薛暮廷。” 真的好吗…… 薛暮廷感觉自己心在滴血,阮星潋这话代表着是不爱他了,一点都不爱了…… 当初爱得那般不顾一切,如今竟然能……全身而退吗? 那是不是代表着,那些不顾一切的爱,其实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薛暮廷像是耍起了小孩子脾气,一把抓住了阮星潋的下巴,“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这个问题还真问到了阮星潋的薄弱点。 如果是过去,她肯定能应下来,自然是爱过的,爱到失去理智。 可是现在,有了洛彻斐斯这一部分记忆的她,居然对于自己有没有爱过薛暮廷这一事实,产生了动摇。 她对薛暮廷的爱,是否只是,对洛彻斐斯的爱的投射? 见到阮星潋迟疑,薛暮廷跟被雷劈了似的,肩膀都跟着颤了颤,男人摇着头,甚至后退了两步,主动松开了阮星潋的手,“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阮星潋,你推翻了一切包括过去的你……” “你根本没有爱过我!” 面对薛暮廷歇斯底里的指责,阮星潋倒显得过分沉默寡言,就好像一个局外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薛暮廷“发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当众发泄起来,双眼通红,好像一个要不到自己心爱玩具的孩子。 “阮星潋,你究竟爱过谁呢!” “是,没错,我是过去对你差,我是自作孽不可活,可是阮星潋,你什么机会都不给我,我连补偿你都无从下手,对我这样残忍的你,难道当初真的爱过我吗!” “我看不见你爱过我,一丝一毫!你根本没有爱过我!” 原来堂堂薛少,也会有这样狼狈不堪的时候啊。 阮星潋咽了咽口水,微抬起下巴,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来。 太多沉重的秘密令她唯有缄默。 薛暮廷在叶氏集团楼下这般发泄情绪,引来了艾佛森,“薛少,您这是何苦呢,有事儿咱们慢慢去外边找个咖啡厅坐下说,这,在我们公司楼下,场面也不好看呀。” 薛暮廷一把推开了上前来搀扶的艾佛森,通红的双眼看着阮星潋,阮星潋才发现,自己和薛暮廷,早已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人类会哭泣,会同样红了双眼,可是夜族不会,夜族是无情的。 阮星潋看着薛暮廷这样,只觉得感慨。 当初不要她的是他,如今崩溃的也是他。 “薛暮廷,你要我如何看待你好呢。” 阮星潋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转身从薛暮廷身边离开了,“你现在控诉我,又有什么用。当初我把整个世界都放在你手里的时候,你有珍惜过吗?” 没有。 她住院的时候,他在电视台采访下惺惺作态,被世人夸赞。 谁又知道她一个人的苦楚。 “我一点,不可怜你。对于你因为我受的伤,我也一点儿……”阮星潋深呼吸一口气,说话极狠,“不会因此而对你动恻隐之心。那是你应该做的。” 一瞬间,万箭穿心,薛暮廷站在那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因为阮星潋身受重伤,照理说…… 该分得,她一点怜惜和心软才对。 阮星潋往前走,对艾佛森道,“要不让莉莉丝把他送回去吧,薛少这么闹,传出去两家面子上过不去,为了日后着想,还是少做这种会让大家尴尬的事情了。” 薛暮廷一怔,手脚发冷。 最后,他艰难地吐出一句话,“你对我真的没有一点感情了吗?” “没有。” “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回来薛家吗?” “没错。” “奶奶得白血病了也不管吗?” 阮星潋的脚步猛地一顿! 女人回眸,眼睛因为错愕和惊慌睁大了,她冲回了薛暮廷的面前,“你说什么?!” ****** 病房门外,阮星潋大步而来,见到她,薛家众人的反应和过去一样,都没有好脸色。 “假惺惺,现在来做什么?” “奶奶生病了,你来了也只是打扰她!” “滚开!” 阮星潋没有管围上来的薛家人,只是一把推开了他们伸过来拦她的手。 薛家人在她背后怒骂,“你还是那般不要脸!” “真别以为我们薛家会怕了你!” “大不了和你拼了!你这个害人精,指不定奶奶就是因为你——” 阮星潋面无表情,唰的一下拉开了病房的门,只见奶奶躺在里面,脸上还带着氧气面罩,比起过去豪门老太太的雍容华贵,如今的奶奶老了不少,手上的皱纹都是枯萎干瘪的,她看见阮星潋来,手也抬不起来招呼,只能艰难地把头转过来。 阮星潋屏蔽了身后一切的嘈杂,关切走上前,立刻鼻子一酸,握住她用力伸出来的手,“奶奶,您怎么……出了事情也不跟我说啊。” 奶奶颤颤巍巍地拍了拍阮星潋手背,“奶奶……看你跟薛家……断了联系……自由自在的,奶奶不想,不想再把你……喊回来。” 阮星潋背过身去,狠狠擦了一把自己的眼泪。 真好,原来她没有变成彻彻底底的魔鬼。 她哽咽着说,“奶奶,不管我在外面怎么样,我始终是您的孙女,您待我好我记在心里的,不会因为薛家的事情和你生分,您不该瞒着我……” 说到这里,阮星潋开始环顾四周,她吸着鼻子说,“奶奶,您的病历单子能不能给我看看?还有,给您做这个透析的医生是谁呀?什么时候查出来的白血病,之前有没有什么症状……” “先前你说……就算下去了,也要跟我一起……”奶奶说话有气无力的,但是看着阮星潋的眼睛里还是有感情,“没想到,一语成谶,奶奶……可能要先走了,阮阮,薛家没福气,奶奶没福气……奶奶知道你身体也不好,奶奶怕你一个人走……会孤单……” 说到后面,阮星潋的眼泪有些忍不住了,好端端的奶奶怎么也得了白血病? 她心里好难受,不知道该找谁诉说,“奶奶,都赖我当初嘴巴贱,我不该那么说的,如果我不说,可能奶奶也不会真的得病……” 她说不下去了,当着奶奶的面低头痛哭起来。 “别怪自己,阮阮……”奶奶把手伸出来,阮星潋主动把自己的脸贴上去让奶奶摸,奶奶终于笑了,“你能认我这个奶奶,我就很高兴了……阮阮,暮廷他,不争气……你以后,要再给自己,找个好老公……别找,暮廷那样的,只会,亏待你……” 阮星潋被奶奶一番掏心窝子的话让阮星潋的眼泪止不住了,外面的人听见动静冲进来,却是不客气地大喊着,“哭什么呢!你是不是提前哭我们奶奶走啊!” “是啊阮星潋,肯定是你把白血病传染给奶奶了!” “你年轻,遭白血病还能撑,奶奶年纪大身体差哪里受得住!你这个丧门星!” “我们薛家啊,家门不幸,真是命苦啊,碰到你这种!” 一群人推搡着舞进来,想把奶奶和阮星潋拉开,尤其有人大声道,“平时不见你来看奶奶!我看是你听到奶奶快不行了,想来分我们薛家的钱吧!” “就是!阮星潋,你不安好心,别以为我们看不出来!” 阮星潋双眸通红站起来看向他们,众人一惊,好重的杀气。 “怎么……你还想,还想和我们拼命不成?” “你除了骗骗奶奶还能骗得了谁,我告诉你,奶奶的遗产,你一分都别想沾!” 奶奶还没死呢,薛家人倒是开始嘴巴里一口一个遗产,也不知道是谁更着急抢钱。 阮星潋咬着牙,刚要反击,听见床上躺着的奶奶咳嗽起来,她赶紧去搀扶,奶奶挣扎着坐起,看了周围人一圈,大家纷纷闭了嘴。 “奶奶,你怎么了。” “身体不舒服别强撑啊奶奶,你躺着吧。” 奶奶不听,摇了摇头,对阮星潋道,“阮阮,把我床边抽屉打开……里面的文件,拿出来……” 阮星潋疑惑,却也乖乖照做,拉开抽屉取出文件一看,惊呆了! 竟然是一份遗嘱! “我早已……立下遗嘱,我死后,我的所有财产,都归……”奶奶摸了一下阮星潋的手,“阮阮所有!” 第60章 这一笔钱,绝不相让! 一听到奶奶要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阮星潋,整个薛家上下都大为震撼,连同门外的薛暮廷一起,他率先冲进来,“奶奶,你是老糊涂了吗?” “是啊,这怎么能给一个外人呢!” “这遗嘱是什么时候立下的?可有法律效益?” 听见这么多议论声,奶奶再度咳嗽起来,她一咳嗽,大家也就跟着闭了嘴,毕竟谁也不敢真惹急了老太太,可是他们害怕归害怕,却没有一个站上前去动手帮着倒杯水,唯有阮星潋,淡淡地顺着奶奶的背说,“没事儿,奶奶,别急,我给你倒杯温水。” 轻轻摘掉奶奶的氧气面罩,奶奶用力呼吸了一下,她眨了眨眼睛,眼球已经有些浑浊了,昭示着她的生命也在慢慢走向枯萎,“阮阮,你莫怕,这遗嘱奶奶找人去公证处公证过,具有法律效益……” 接下去的话奶奶还没说完,就被薛家人打断了。 “奶奶,你怎么能这样呢!” “是啊,这钱怎么都留给一个外人,咱们才是你的亲人呀。” “至少也给我们暮廷留点呀。” “暮廷不是有那么大一个公司吗?”奶奶被小辈气得说话都断断续续,“怎么,我老太婆这辈子存下来的积蓄,留给谁,还要过你们同意吗?” 这话让大家都脸色悻悻,看着奶奶将遗嘱放在阮星潋的手里,大伙们不甘心极了,凭什么到头来一个害得他们薛家被外人嘲笑的女疯子可以得到奶奶的财产?就算薛家是薛暮廷掌着大权,那奶奶到底也是有不少房产和股份在名下,她的遗产自然也是一块肥肉,他们如何肯这么轻易地让给阮星潋? “我不同意,奶奶,这事儿咱们得找律师重新起一份遗嘱。” “是啊,立遗嘱的时候我们都不知情,这算不算侵犯我们的知情权呀!” 周围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都是想着让奶奶重新拟一份遗嘱,他们作为薛家的各路亲戚,好歹也能喝口汤。 可是谁想,老太太尤为坚定,谁来劝都不好使。 “怎么,是外人了?”奶奶一声反问,“我们阮阮也是曾经,和薛家有过婚约的,薛家堂堂名门贵族,这点气魄都没有,认不下她吗!” 说到这里,奶奶还有些精神了,许是过于生气,让她自己情绪跟着激动,阮星潋拍着她的手背,“奶奶,你顺顺气。” “我得了白血病,你们就在我耳根子边吹风,说是阮阮传的!你们别以为我老婆子不清楚,白血病,怎么可能传染,若是要传染,那暮廷,才是最容易被传染那个!” 奶奶气得双眸发红,“你们就是欺负阮阮势单力薄,把所有的过错推她身上,我老太婆不允许,我活着一天,谁也别想让她背黑锅!” 说完这话,奶奶全身开始哆嗦起来,阮星潋捏着奶奶的手,“奶奶,您别气了,您身体要紧……” 奶奶却不管不顾,仿佛自己下一秒就是死了,也要替阮星潋出这口气,“我们薛家……愧对你,阮阮,我的钱也是补偿当初暮廷他们这么对你……以至于酿成大祸……当初得知你有白血病,奶奶心都快碎了,要是奶奶更多关心你一些多好……” 阮星潋摇着头,“奶奶,你对我已经够好了。” 薛暮廷还想冲上来说什么,却被奶奶一个眼神制止了,她最后深深地看了阮星潋一眼,缓缓说道,“好孩子,奶奶的钱留给你,谁也别想分走……等奶奶死了,你拿了钱好好治身子,你还年轻,还有希望。” 她颤颤巍巍伸手摸阮星潋的脸,“治好了……就别回头……有些地方……吃人不吐骨头……” 阮星潋感觉到鼻子一酸,她另一只手用力攥住了奶奶的遗嘱,奶奶说完将面罩戴回去,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我要休息了,你们,都回去吧。” 具有法律效益的遗嘱文件在阮星潋手里被攥得作响,女人咬了咬牙,点点头转身就往外走。 “阮星潋,你这个不要脸的!你怎么敢拿了就走!” “是啊,阮星潋,这是奶奶的钱!” “这是我的钱!” 阮星潋转定,眼里掠过杀气,她面对咄咄逼人各怀鬼胎的薛家人,一字一句地说道,“奶奶立了遗嘱,等她去世以后,这钱就是我的,这也是奶奶的愿望,我阮星潋有这个资本收着,我不心虚!我不会把奶奶给我的钱留给你们的,你们盼着你奶奶死,要分奶奶的财产,我告诉你们,想都别想,我不会让出去的!我没那么圣母和愚蠢!” 薛家人听到这番话都惊呆了,这阮星潋怎么敢就这样收下奶奶的钱,还当着他们的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你不是薛家人,你凭什么!” “我凭什么?我凭奶奶的意愿,我凭法律!奶奶白血病了,你们碰她一下都嫌晦气,刚才奶奶咳嗽,竟然一个人上前倒杯水的都没有,我倒要问问你们凭什么!” 一群人被阮星潋反问得哑口无言。 “这钱,我拿着,我不仅要拿着,我还要花!奶奶,你放心吧,属于我的东西,我不会让出去的,我会好好理财的!” 听见阮星潋掷地有声的话,看着她清冷坚毅的脸庞,躺在病床上的奶奶终于安心了,她生怕阮星潋心太软,最后这钱,还是被薛家一群人给瓜分了。 如今她这么坚定,奶奶眼角无声地落下一滴泪。 好孩子,这是奶奶留给你的最后礼物,去开始新的人生。 薛家人在阮星潋背后破口大骂,骂她吃里扒外贪慕虚荣,阮星潋没反驳,攥着奶奶的遗嘱出了门,薛暮廷要追上去,到了门口脚步一顿,他望着阮星潋的背影,“何必与我的家人闹成这样……” “家人?”阮星潋的表情很冷,“我眼里的家人只有奶奶,至于你们?不熟。” 薛暮廷的手指攥紧了,“我不是计较那些钱,只是你这样成为奶奶的遗产继承人,终究难以平息众怒……” “难以平息,就让他们气着呗。”阮星潋回眸,笑得讽刺,“钱我收了,可别哪天气死他们。” 薛暮廷张张嘴要说什么,看着阮星潋冷漠的侧脸,他眸光晦涩,“你越来越像叶慎了。” “是吗?” 阮星潋咧嘴笑了笑,“你也越来越像以前那个我了。” 薛暮廷猛的一惊,灵魂都跟着震了震。 再回神的时候,走廊尽头已经没有了阮星潋的身影。 医院楼下,阮星潋拿着遗嘱打算回去,背后传来一道略显年轻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和她弟弟阮隽的年纪没有差别,“奶奶果然把钱都留给你了。” 阮星潋回头,看见一张年轻的脸。 那人站定了,高手细长,一看就是那种社会上的高知人才,从小接受的教育和普通人就不一样,眼里写满了洞察一切的麻木与淡漠,脸上带着对自己智商的了解和对社会阶层的不屑才会有的平静,光是看他一眼就能察觉到那种…… 出生在起点,随意从不把别人当人的,精英的冷漠。 她站在那里,略显防备,“你是?” “奶奶的主治医师。” 对面走上前来,气场并不压迫,他说出主治医师四个字,阮星潋都有些意外,毕竟他看着还没二十岁…… 边上有人走过,看见他,而后惊喜地说,“那不是那个天才医生少年吗?” “据说一个月前从国外调到咱们医院的,一来就接受了薛家的那个病人。” “薛家,是那个豪门薛家吗?果然是豪门啊,有这个待遇。” 国外归来的天才医生少年? 阮星潋皱皱眉,“你是我奶奶的医生,我方不方便问问我奶奶的病情……” “活不过一个礼拜。” 面对阮星潋的担忧,他一句话让女人彻底死心,阮星潋脸色煞白,“怎么会这样,奶奶怎么会突然白血病……” 对面只是轻轻一笑,“你知道奶奶为什么把钱留给你吗?” 阮星潋愣住了。 为什么呢。 “因为奶奶年轻时候也有过深爱的人,谈着恋爱的时候那个人还把她灌多了送到了……薛家老爷的床上,来讨好领导谋取自己的前途。” 原来奶奶是这样成为薛家的老夫人的…… 对面那人说出这话,阮星潋感觉到了心口刺痛,“也许是在你身上看见了反抗的光辉吧,奶奶做透析的时候和我说过,说自己有个特别倔的孙媳妇,差一点嫁进来了。但是她又惋惜说,还好没嫁进来,嫁进来只会吃苦。” “她希望你不要再吃苦头了,所以把钱留给你。” “如果是那个丫头的话,也许可以改变她自己的人生。她当时是这样对我说的。”那人淡漠地传达着奶奶的“夙愿”,平静得让阮星潋无法接受。 她喃喃着,“奶奶和你说了这么多……” “嗯。所以你不记得我是谁了吗?” 他微微挑眉,眼里似乎有别的颜色掠过。 那瞬间,阮星潋浑身发凉! 熟悉的危机感袭来,难道是辛迪加的人…… “你……” “两个哥哥说你失去记忆了,我还以为是开玩笑。”年轻的男子上前一步,脸庞和阮星潋贴得极近,差一点就可以吻上去。 白皙俊美的他停顿了一下,薄唇微张,他伸手抓住了阮星潋的手腕,冰冷的指腹毒蛇般贴住她的肌肤,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姐姐,你忘了我吗。我是西尔芙。” 第61章 我是处男,我不道啊。 这个名字窜入脑海里,阮星潋一惊,也一下子想起了挂在辛迪加城堡里的那张画像。 西尔芙的画像挂在一张被黑布盖住的画像后面,泽伽当初介绍过。 阮星潋下意识后退,想要甩开他的手,岂料西尔芙看着年轻,力量却一点儿不柔弱,他死死地箍住了阮星潋的手腕,轻声道,“我还以为你会愿意留在辛迪加的。” 阮星潋摇着头说,“你是来抓我走的吗?” “不用把我想得那么可怕,我没有大哥洛彻斐斯那样强烈的占有欲。” 西尔芙罕见地微笑,笑起来也是淡淡的,比起性格火爆的洛彻斐斯又或者是温柔似水的泽伽,他更像是一座没有情绪的冰山,“只是很久没见你了,姐姐。” 他居然用姐姐称呼自己。 阮星潋心里的危机感并没有消除,“你什么意思?” “想知道你奶奶为什么会生病吗?” 西尔芙仿佛明白阮星潋心中的想法,他将阮星潋拉到了一边,眼神中蕴含着些许深意,“关于许绵绵的判决现在还没下来,你奶奶的病,和她有关。” 阮星潋的表情一变,眼里顿时掠过一丝杀气,这令西尔芙都有些意外,毕竟…… 当初那个深爱着他大哥洛彻斐斯的星星,是不会有这样的表情的。 “白血病一般不会传染,大多数情况是跟自身的免疫系统疾病或者是……长期接触放射性物质。”西尔芙平静地把真相说出来了,“许绵绵每次跟着薛暮廷去薛家看望奶奶的时候,都会把带有放射性物质的礼物送给奶奶,藏在礼物的小夹层里,很难被发现。” 所以奶奶没有办法知晓自己其实一直被人残害着,身体越来越差,以至于真的出现了白血病…… “是谁教她的……” “自从知道她很难嫁进薛家以后,许绵绵就打算用这个法子来对付你奶奶了,因为她知道奶奶在薛家一天,你就等于有后台,所以你和奶奶,是她都要除掉的。” 西尔芙松开了阮星潋的手,余光瞟了一眼阮星潋的表情,“而且大家对于白血病了解甚少,一旦奶奶被发现了这个病,她只需要散播谣言是你传染给奶奶的,是你晦气,大家都会下意识地赖你,因为上一个得病的人是你,自然而然……这锅会到了你的头上。” 一箭双雕! 阮星潋深呼吸一口气,不敢相信许绵绵居然如此狠毒,连奶奶都要算计! “谁帮你,她就除掉谁。” 西尔芙说到这里,竟然还轻笑了一下,“有些时候,人类的凶残真是超出我们的预知呢。” 阮星潋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奶奶为什么突然会病倒,她只觉得浑身冰凉,许绵绵为什么对她会这么恨,就因为薛暮廷吗? 还是说……有些恶意,本就不需要缘由…… “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我随随便便就可以知道。” 西尔芙的口吻很轻飘飘,似乎世人的苦难在他眼里根本不值得一提,“没有办法救了,除非你想你的奶奶变成和你一样的怪物。” “当初我也是白血病……” 话还没说完,阮星潋整个人一怔! 等一等,如果许绵绵最开始……就是用这种方法来对待她,以至于她受辐射换上白血病的话…… 阮星潋的表情变化被西尔芙看在眼里,他眯了眯眼睛,吐出一句,“还不算太蠢。” 白血病也好,接二连三的车祸也好,都是许绵绵想要让她死才会发生的…… 阮星潋的手指猛地攥紧,“我要去一趟薛家……” 去一趟先前薛暮廷都不会回来几次的家,趁着现在还没人动里面的家具,好好搜一搜,把所有的证据在被毁灭之前先拿在手里。 见到阮星潋行动力极强地说走就走,西尔芙下意识伸手拉了她一把,“姐姐。” 阮星潋回眸,看着他,歪了歪头。 好奇怪啊,西尔芙喊她姐姐的时候,和阮隽喊她姐姐时的感受,截然不同。 阮星潋说,“怎么了?” “你真的不想回来辛迪加吗。” 西尔芙说,“洛彻斐斯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很想你。” “他想的那个人,很多年前早就已经死了。” “你不爱洛彻斐斯了吗?” 西尔芙道,“他等了你那么多年。你还把他忘了。” 阮星潋的心脏居然跟着刺痛了一下。 那么多年,洛彻斐斯,你是怎么忍过来的呢?夜族不会死,所以当年她的自杀,就像是一种诅咒。 给洛彻斐斯带来的只有永无天日的等待,永恒的等待。 “……这不是他帮助许绵绵迫害我的理由。” “我很早就生活在人类社会里,我和人类有接触,但洛彻斐斯没有,他是最有希望成为夜族之王的男人。”西尔芙的话停顿了一下,“他只是想让你快点觉醒回到辛迪加而已。” “是吗。”阮星潋笑了笑,眼睛在瞬间亮起,“那他也可以试试再次惹急我是什么下场,我不介意,再死第二次。” 那一刻,西尔芙的脸上出现了震惊! 他不敢相信,那么多人求之不得的永生,在阮星潋眼里居然可以随意舍弃…… 还来不及说别的,阮星潋便已经走了,临走前西尔芙看见她给谁打了个电话,身影匆匆,就仿佛这个世界上的一道剪影,等没入人群,她便再也没有存在过。 ****** 半小时后,魏蘅和莫湛站在薛家大门的门口,看着气喘吁吁的阮星潋,还有些意外。 “你突然找我们搬家是什么意思……”魏蘅指了指自己,“魏月歌倒是吵着要来呢。” “我不想她帮忙搬东西吃苦,所以喊你了。”阮星潋说话倒是直白,“一会要搬家具呢,我怕她累着。” “……”魏蘅憋了好一会挤出一句,“你不怕我累?” “不怕。” “……”真有你的。 阮星潋已经好久没回过这个家了,过去在这个家里生活的时候,薛暮廷也是夜不归宿,孤零零的别墅里只有她,以及一群看不起她的下人。 如今她和薛家决裂,这个家里的下人也被人遣散了,房子没人住,鬼屋似的,特别寂静。 “薛暮廷没再回来住过吗?” 阮星潋走上前去,推了推门,锁着的。 之前还来这个家里闹过一次呢,闹得鸡飞狗跳的没有一处好,怎么如今还换了把锁。 魏蘅下意识说,“估计是回来了看见旧景,怕想起你伤心吧。反正据我所知,他后来是没怎么来过这里住了。” “哦。”阮星潋道,“那太好了。”翻新翻新她还能住呢。 她给莫湛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她现在没钥匙,推不开门。 莫湛双手抱在胸前,“干嘛?” 阮星潋压低声音,“开锁呀!” “我不!”莫湛犟极了,“我的能力不是用来做这个的!”他可是威风凛凛英明神武无所不能的前调停者大人!怎么能屈尊降贵做这种开锁的事情? 阮星潋道,“不开你就滚出去,以后被追杀死在外面也没人给你收尸。” 莫湛人一抖,伸手放在门把上,掌心蓝色的光一闪,密码锁的内部被他震了个粉碎,把手摔在地上,门也跟着一晃而开。 站在最后的魏蘅看不真切,还有些意外地喃喃着,“这大小子这么使劲儿啊,门把手都给人拧下来了。” 莫湛脸色特别难看,魏蘅还上前老大哥罩着你似的拍拍他的肩膀,“回头哥给你介绍去国外打橄榄球哈,看你是个苗子。” 阮星潋乐得在前面直笑,莫湛脸色涨红,还只能僵硬开口说,“谢谢魏大哥。” “不客气啊,莫家小少爷。” 魏蘅拍完他肩膀,越过他来到了客厅,这个房子的内部装修对于阮星潋来说无比熟悉,她曾经在这栋别墅里日复一日地等着一个从来不会回家的男人。 阮星潋来到自己的卧室,开始翻箱倒柜。 魏蘅愣住了,“你找什么呢?” 阮星潋从兜里掏出一个小东西,上面像是有什么感应的探头,她说,“给你一个。” “这是什么?” “微型电离辐射感应设备。”阮星潋道,“叶慎公司的新品。” “啊。”魏蘅说,“你家里有人放了具有放射性元素的东西?” “我怀疑是的。”阮星潋上半身钻入衣柜里,不一会,她手里的设备发出滴滴滴的声音,女人的身体一震,而后戴着手套从里面拿出了一小块矿石! 那一瞬间,魏蘅大为震惊,他大学主修的化学,自然一眼认出来了,“晶质铀矿?” “离远点!” 阮星潋迅速将矿石装进袋子里,而后眼神着急地对魏蘅说,“你站远点,有辐射!” 晶质铀矿是具有强烈辐射性质的矿,怎么会出现在阮星潋的衣柜里?! 莫湛看着它上面的颜色,感觉到和一般的晶质铀矿还有些细微差别,“这不会是经过日苯核辐射地区挖出来的晶质铀矿吧!” 阮星潋一惊,给魏蘅使了个眼色,魏蘅识相地后退,“可是你俩——” 莫湛表情有些犀利,不符合他高中生的身份,“这得交给叶慎,魏大哥,你离远点,去房子外面吧,让我俩找。” “你们两个万一也被辐射……”魏蘅还是担心阮星潋的,“我喊我们家私人医生团队在外面守着,有什么需要的话——” 阮星潋摇着头,“不需要,你去外面等着!” 魏蘅想说她为什么如此决绝,她难道不怕吗? 可是男人张了张嘴巴,最终眼神沉下来,没说别的,自觉去了外面,等阮星潋和莫湛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后,从家里的各个角落里搜罗来了大大小小十多块晶质铀矿,跟拿着毒药似的拿出来,魏蘅都不由得后退一步,“我擦!这么多!” 要人命啊! 难怪阮星潋好好的身体突然就白血病……如果不是叶慎把她变成夜族,阮星潋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阮星潋的脸色很凝重,“我们去一趟叶慎的公司检验一下这些矿石,魏大哥,后面的路您就别跟着了,怕牵连您。” 魏蘅总觉得这话更蕴含着别的诀别。 后面的路别跟着了,是指……有些事情,已经超出他能承受的范畴了吗。 魏蘅看着阮星潋拿走矿石的背影,下意识喊着,“阮星潋,你是不是有些秘密瞒着我?” 阮星潋身体一顿。 “不只是瞒着我,还瞒着月儿,瞒着大家……”魏蘅道,“不管你是谁,有什么秘密,你要相信魏家都会支持你,你不信我,难不成还不信月儿那个臭丫头吗。” 阮星潋鼻子一酸。 这么久以来,一系列反常的事情,魏蘅也许猜到了什么,但又不敢猜下去。 哪怕她不是人,魏家也不会……远离她吗。 阮星潋背对着他说,“我……早晚有一天,会坦诚和你们说的。” “好,想告诉我们了,来魏家找我。”魏蘅看着自家的私人医生团队开车过来,抬手让他们回去。 阮星潋有秘密,他帮着保护便是。不必捅开。 莫湛和阮星潋上了车开出去好远,莫湛还啧啧感慨着,“这魏蘅真挺像个男人啊。” 聪明沉稳靠谱还不多嘴。 阮星潋垂眸。 “没有薛暮廷的话,你应该会和魏蘅在一起吧。”莫湛道,“可惜你现在和魏蘅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魏蘅多好啊,魏蘅还跟着你一块去找呢。”叶氏集团的实验室里,穿戴着隔离防具的叶慎对同样全副武装的阮星潋阴阳怪气地说着话,隔着面罩看不清楚表情,但阮星潋可以想象叶慎那眯起眼睛来凉飕飕说话的模样,小白脸上肯定满是戏谑和嘲讽。 阮星潋说,“你吃醋啊?” “难怪不喊我去,原来是喊了魏大哥。”叶慎一边鼓捣着机器,一边说,“看来还是人类男性更吸引你嘛,怎么,有些属于人类的习惯和本能还没法改?” “是啊。”阮星潋被叶慎一句一句嘴得有些着急,瞪了他一眼说,“我还保留着跟人上床的习惯呢,你满意了?” 叶慎当场呵呵冷笑出声,她故意杠他呢,“多可惜啊我满足不了你。” “是啊,你满足不了我,我找别人,很合理。”阮星潋也是个疯的,她顺着叶慎把话往下说,差点把叶慎气死,“还得是找跟我一样有人类属性的好。” 一样? 边上莫湛感觉有一股寒气冲着自己来的,一看,叶慎正拿冰冷余光瞟自己呢,吓得他高举双手,手里装着化学试剂的瓶子差点摔了,“我是处男高中生!我啥也不知道啥也干不了啊!” 第62章 不是杀戮,而是拯救! 莫湛在这里高举双手表示自己清白,倒是把阮星潋逗乐了,女人笑得不行,一边的叶慎面无表情地转过脸去,将电脑打印出来的报告收了收。 外面有人等待着他们的验收报告,所以这会儿叶慎将所有机器都恢复原状以后,把文件递给了阮星潋,“拿去吧。” 上面检测报告结果显示这些矿石带有强烈的辐射,甚至连核辐射都检测到了。 难怪阮星潋会突然白血病。 许绵绵一个人干不了这么可怕的事情,定是后面有人相助,可是如果是辛迪加的主意,那为什么辛迪加的小少爷西尔芙会主动来提醒她? 阮星潋深呼吸一口气,一边脱掉身上的防护服一边往外走,叶慎要去开会,意味深长目送她走远。 “这莫家小少爷不会对阮小姐有意思吧?”艾佛森跟鬼一样窜出来,喃喃着。 叶慎眉梢一拧,“啧,说什么呢?”没一句他爱听的! “您吃醋啊?那我不说了。” 吃个鬼的醋!他像是会吃醋的人吗?叶慎翻了个漂亮的白眼,冷笑一声,“少揣测我。” 艾佛森缩缩脖子,将手里的平板递过去,“聂家给我们发来合作消息了,叶总,您看。” 聂家?那个做房地产起家的豪门贵族吗。 叶慎玩味地说,“等下给聂少打个电话,就说,过两天有约。” 而另一边,走廊上,阮星潋身后莫湛正嘴巴不停地吐槽着,“反正也不会死,何必再多穿一套防护服。” “不一样,这里那么多工作人员,也不是人人都是夜族。” 阮星潋回头对莫湛说,“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觉得,当个普通人更好。” 不老不死这种事情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吸引力,她喜欢把自己的命豁出去的感觉,如今知道自己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死,那就失去了…… 什么都敢豁出去的刺激。 听见阮星潋这么说,莫湛有些意外,“既然你是这么想的!几百年前的你为什么会变成辛迪加的血裔呢?” 辛迪加将她圈养起来,那个时候的阮星潋如同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阮星潋垂眸,总感觉被提起这段过去,身边都有寒意掠过,她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叶慎当初强行刺入她身体的痛感。 走在叶氏集团的走廊里,阮星潋看见了太多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他们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某一处正产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以普通人的身份充满热情地生活着,对未来抱有美好的期盼。 可是也许,这期盼在某一天,就会破碎了。 有人在无所不用其极地,毁掉和平的一切。 她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对抗这些来势汹汹的恶意。 此时,路过的实习生朝着阮星潋笑了笑,阮星潋也回以微笑,一直等到走到了会议室,阮星潋转头看向莫湛,“调停者从来都不是正义使者吧?” “嗯。” 莫湛很好奇阮星潋为什么忽然要问这个,“我们只是负责这个世界上出现一些不该出现的东西的时候,可以第一时间消灭。调停者接受神谕,审判那些邪恶。” 然而在调停者的眼里,世人的苦难是不被重视的,因为他们只是排除异己,并不是天神下凡般帮助众生度过劫难。 夜族有好有坏,这是阮星潋自己接触下来得知的,但是调停者无差别猎杀夜族,从不在乎他们是否没做过坏事。 可是如果坏的是普通人类,调停者又会视而不见。比如许绵绵作恶多端,调停者却从来不会出手,因为人类之间的互相迫害,并没有破坏这个社会运转的平衡。 又或者说,在调停者的制度里,这个社会只允许人类互相迫害,不允许非人类的任何东西存在。 “那算什么调停者。” 阮星潋轻声吐出这句话的时候,莫湛一惊。 “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还自以为接受神谕来审判一切,那算什么调停者人。”阮星潋回头,“你现在被追杀,不也是因为自己不小心成为了夜族吗?在那之前你是和夜族对立作战的猎人,调停者就不会对你网开一面吗?” 网开一面…… 这个词语让莫湛觉得陌生。 调停者的字典里只有视而不见和赶尽杀绝,从来没有——网开一面。 “我讨厌这样的调停者。”阮星潋的手指攥紧,“我讨厌这样的调停者,不是因为我是夜族的身份,哪怕我是普通人类,我也讨厌这种自视清高的上位者。” 需要,有比调停者更为具有震慑力的力量,来让那些通过人类作恶钻漏洞的人也同样得到惩罚。 想起自己家里那么多具有辐射的矿石,想起无辜受牵连的奶奶,想起走在叶氏集团里,每一个和她笑着打招呼的普通人。 阮星潋的眼睛开始变得发红,有什么念头在她心底生根发芽,“莫湛,你是如何成为调停者的?” 莫湛恍惚了一下,“高一那年,我被人从十楼推下来,后面我住院昏迷很久,昏迷的时候一个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回响,等我醒来是个深夜,有人喊我走到医院天台,我鬼使神差地,真的去了。” 真的去了。 “那个声音让我跳下去,就可以受到神谕,接受神洗礼的我,不会再那么脆弱,我会拥有强大的能力,不轻易受伤和生病的身体,以及……” 莫湛顿了顿,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以及从此没有了人类的身份,隐姓埋名每天夜里都要和邪恶作战。” “你当初真的跳下去了?” “是的,我跳了。” 莫湛想起这个,觉得大脑有些疼痛,少年嘶嘶地抽气,“推我下去的人是我爸公司里的一个股东,他儿子是我同学,来开家长会的时候对我动手的。因为那个时候他差点要抢走我们家族的一切,放火烧了公司想要烧死我的家人,也包括着害死我,我想要反击。” 在强烈复仇的欲望之下,神降临了。 莫湛从天台一跃而下的瞬间,蓝色的光芒笼罩住他,渗进他的血脉,肝肠寸断的痛苦令他浑身痉挛,等他再从病床上醒来的时候…… 掌心已经有了一道,若隐若现的符文。 “真是个可笑的神。” 阮星潋听完,嗤笑一声,“复仇的欲望招致而来的神,跟诱惑你下地狱的魔鬼有什么区别?” 这也太大胆了吧! 莫湛立刻竖起手指,“嘘,你这个思想很危险!” “你还没察觉到不对劲吗?调停者难道都是从,抱有强烈复仇恶意的人转变来的?那他们凭什么自诩是神的使者,神不应该是,高洁的么?” 莫湛哑然。 仔细一想,莫湛和阮星潋真是走向了截然不同的人生方向,因为要复仇,走投无路的少年高中生选择成为了调停者,去猎杀异端。 而阮星潋却被叶慎这种魔鬼一而再再而三地拯救着。 “所以你成为调停者后,复仇成功了吗?。 “成功了。” 三个字让阮星潋感觉到了寒气蔓延。 那一刻,玩世不恭的高中生脸上露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气,“我在拥有调停者力量以后,就直接用这股力量杀掉了迫害我们家族的那个股东。” “你对普通人用了这个力量?” “没错。” 莫湛垂眸,指尖跳起一朵冰蓝色的鬼火,“我知道我的职责是猎杀夜族,可是我有了力量,凭什么不能去杀掉他们全家?没说这个力量只能对夜族使用啊。” 他指尖的火焰熊熊燃烧着,“我杀了他们全家,包括刚出生的婴儿。” 阮星潋张嘴想说什么,却咽了下去。 她无法让一个被人亲手从高楼推下去的人保持理智和善良。 也难怪在他们遇到危险的时候,莫湛那么多次会说出“把他们全杀光就好了”这种话,他是真的一点儿不在乎夜族的命,也不把普通人的命放在眼里。 因为他的家族,曾经差点被人害得断子绝孙。 “你是觉得我年纪轻轻就很恶毒吗?” 莫湛看着阮星潋脸上复杂的表情,主动熄灭了指尖的火,“从那以后,这两年我一直是这么活下来的,我杀了他们,我身上背着的不只有夜族的命,还有人命。但我不后悔,哪怕夜夜做鲜血淋漓的噩梦。” “我没资格评价你。” 阮星潋的话让莫湛意外。 “如果我是你,我也做不出更好的选择。” 阮星潋伸手去摸莫湛的脸,眼神竟有些悲悯,这嘲讽极了,这种神性怎么能出现在一个夜族的脸上? “背负着阴影和内疚活下去吧。”阮星潋道,“如今被调停者驱逐的你,或许才是最自由的,因为那代表着你从复仇中,被解放出来了。” 你的力量,还可以用来拯救别人。 莫湛大受震撼,“阮星潋,你……” 被追杀的这段日子,确实是他最快乐的日子。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下场也是死,反而坦然了。那是他应得的。 莫湛的眼神晃了晃,看着阮星潋的侧脸,“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我恐怖。” “是很恐怖啊,拥有强大力量去杀了仇人全家的高中生少年。” 阮星潋笑了笑,“但我又觉得其实你心底里很需要一个真正的朋友,比如我弟弟阮隽。” 莫湛虽然身份是假的,接近阮隽是假的,但阮隽莽撞勇敢,把他当好兄弟全盘托付,莫湛怎么会不受影响。 “被追杀了来找我也是有这个原因吧。”阮星潋道,“阮隽唤醒了你的人性,你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害。” “别说下去了。” 莫湛白皙俊美的脸上出现了些许复杂的情绪,“别剖析我了,阮星潋,很像魔鬼。” 她的锐利,和叶慎一模一样。 难怪叶慎会选择她。 “好。”阮星潋轻轻松松地停止了话题,“这么看着我干嘛?你爱上我了?” 莫湛刚心里有些波动呢,一下子没了,少年骂骂咧咧往前走,“爱上你?我告诉你,我心中无女人,杀人自然神!” 阮星潋乐了,“哦,那你明天和莉莉丝陪我去一个地方。” 莫湛脚步一顿,耳朵都跟着竖过来了,“去哪?要本帅哥替你杀掉谁?” “不是杀掉,是拯救。”阮星潋笑得意味深长,“去豪门聂家。” 第63章 叶总女人,我没意见。 对于这个名字,莫湛可不陌生。 莫湛直接说了一句,“你不会要去找聂嵘吧?” 阮星潋眨眨眼睛,“你怎么知道?” “聂家现在掌权的就是聂嵘。”莫湛凉飕飕地说,“干嘛,抛弃了薛暮廷,想结识聂嵘啊?” 阮星潋想起来了,聂家和莫家好像确实交好,当初莫家公司被烧,整个家族差点就此陨落的时候,危难关头聂家有伸手帮忙。 “你要是认识聂家的人,那可太好了。” 阮星潋把手伸向了莫湛,“来,把他微信号给我。” 莫湛盯着阮星潋的掌心半晌,话到嘴边,咽了回去。 少年转身,不理她。 “干嘛?” “不给。” “怎么不给?” “我怕叶慎把我头砍下来。” “你又不会死,砍个头怎么了。” “……”莫湛忍无可忍地说,“好好好!过两天就带你去找他!” 阮星潋在公司里忙碌了一天,傍晚临近下班的时候,她想去找好久没见的魏月歌,结果前脚刚迈出办公室,后脚被叶慎给喊住了。 “站住。” “怎么了?” 阮星潋指着自己说,“我活都干完了。” 叶慎被她这样提防的态度给逗乐了,他像是那种抓着员工使劲压榨的无良上司吗? 勾勾唇,叶慎说,“听说你在找关系认识聂嵘?” “你怎么知道?” 阮星潋有些震惊,“有内鬼!是不是莫湛告诉你的?” 叶慎怒极反笑,冷哼一声,“你的心思我能不知道?你要找聂嵘干嘛?” “我反正就是有事找他。”阮星潋刚要说什么,叶慎直接报出了一串手机号。 “什么意思?” “去吧。”叶慎看着她,眼里满是玩味,“聂嵘的联系方式,明天正好他来,然后还要跑一趟他公司,你可以晚上提前对一下合同内容,先联系起来。” “真的假的?你不吃醋啊?” 阮星潋问得倒是直白,叶慎的手指头下意识攥了攥,“嗯?我有什么好吃醋的。” “我以为你是因为我私底下想认识聂嵘还有点小吃醋呢。” 阮星潋嘟囔着走出去了,“这也不吃醋那也不吃醋,洛彻斐斯的醋不吃,薛暮廷的醋也不吃,你吃谁的醋啊?” 叶慎咬着牙冷笑,“我谁的醋都不吃。” “你不喜欢我呗。” “不然呢?” 真不好糊弄! 阮星潋骂骂咧咧出门去了,“你快点收拾好!我在楼下等你,我要回家!” 回家。回她和叶慎的那个家。 叶慎盯着她的背影远去,无可奈何地摇头笑了一下。 边上的艾弗森却一脸惊恐的表情,我去,这阮小姐也太会打直球了吧,就差把“你能不能喜欢我”这句话给贴在脸上了,结果他家叶总不知道是假傻还是真傻,居然没听出来。 人家刚说回家,你脸上分明还挂着宠溺的笑呢! 真傻,指定是真傻! 艾弗森说,“叶总,你就放心那聂嵘私底下跟阮小姐认识啊?” 叶慎的眉梢下意识挑了挑,“放心啊。” “你真不吃醋啊?” “你是不是活腻了?” 叶慎抬眸去看艾弗森,“还是说你现在是阮星潋的复读机?” 艾佛森把话憋回去了,跟在叶慎身后,只见叶慎将那份具有核辐射的检测报告放在桌上许久,掌心倏地钻出一团火,而后缓缓地,将那份报告烧掉了。 看着纸张化作灰烬,叶慎的表情开始冷下来,他深呼吸一口气,对艾佛森说,“聂嵘那边的消息你也得封住了。” 艾佛森知道这个事情要是闹大了会造成多大的恐慌,所以他点点头,表情也严肃起来,“我知道,只是……我们把报告销毁了,要怎么和阮小姐说呢?” 阮小姐会伤心的吧,那是重要的证据。 “没事,她那里,我自己有办法。” 叶慎总算将桌子上那么多文件都收起来了,有些文件和普通人类无关,他不能让自己手底下员工看见,所以只能亲自来整理,等到抽屉上了锁,他才安心地站起来,对艾弗森说,“走,下去吧。” 他们两个走下去的时候,阮星潋已经守在车边了,见到叶慎,她心里总有点疑惑,“为什么你要在我后面这么久才下来?是不是要偷摸做什么事情瞒着我?” 叶慎面不改色地说,“没有啊,只是有些会议内容和艾弗森重新核对了一下。” 是吗? 阮星潋没有多想,毕竟她对叶慎是完全信任的,等到上了车,艾佛森启动车子将他们送去庄园,一路上阮星潋和叶慎没有对话交流,到了庄园里,女人一下车,叶慎就将她拽住了。 艾佛森看了他俩一眼,立刻将车子开走,很识相地给了二人世界。 “你最近总是不安分。”叶慎拽着阮星潋往里走,阮星潋看着他大步走在自己前面,只留下一边白皙的侧脸,女人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说:“那没办法,谁让你最近都不把注意力放我身上。” 叶慎的脚步顿了顿。 推开大门,来到玄关处,叶慎对上她的眼睛,“我最近确实是有些事情在忙。” “我知道,你甚至是瞒着我做的,叶慎,我们相处那么久,你有事儿瞒着我,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那你为什么不追问?” “我追问了,你就会告诉我吗?” “……”叶慎沉默了。 阮星潋笑了,“你看,你也不一定会。” 说完,她伸手,将叶慎摸着她脸的手打开了,“你有事儿瞒着我,我不想给你添麻烦,所以你也不用害怕我会私底下查你什么的,不用试探我的态度。” 她甚至看得出来,叶慎刚才这些忽然的亲近,是试探。 阮星潋,你太聪明了。 叶慎望着她的背影,总算老实地说,“受到核辐射的影响,已经越来越多的人……” 出现了不对劲的症状。不只是白血病,还有各种疑难杂症,各种罕见的遗传病正在频发。 所以调停者现在也相当忙碌,有人直接失去意识昏迷不醒成为植物人,有的则在没有了生命以后行尸走肉,变得和僵尸没有区别,而这些人,恰好都在调停者需要抹消的名单里。 “你的意思是,越来越多的普通人变成怪物了吗?” 阮星潋一听到这个,立刻开始着急起来,“也是因为……那个具有核辐射的矿石?” “嗯。” 叶慎言简意赅地说,“但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好运气,能够从人类过渡到夜族。” 阮星潋心头一震。 如果叶慎没出现,会不会阮星潋也成为一具僵尸。 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隐隐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所以这阵子去查了,并且向你隐瞒了这些事情。”叶慎看了一眼阮星潋脸上的表情,“但我没想到,阮星潋,你的直觉会这么敏锐,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直觉。” 野兽一般的直觉。 这是你,与生俱来的天赋。 “你之前不是不打算告诉我吗,为什么现在告诉我了。” 阮星潋和叶慎对视,女人喃喃着,“什么令你改变主意……” “……”是你的眼睛。 闪烁着,对我渴求的眼睛。 叶慎喉结上下动了动,他转过脸去,哑着嗓子道,“我想了想,我是你的主人,你身为我的血裔,为我活着,我自然也要对你负责点,这些事情,告诉你便告诉你吧,反正,你也不会背叛我。” 这层关系非常好用,在每一个,阮星潋直视他的瞬间,都可以被叶慎拿来当作开脱的理由。 听到这个自己意料之中的回答,阮星潋的眼神暗了下去,她轻轻嗯了一声,“我知道了,多谢你告诉我,我接下来会有所行动的。” 叶慎啧了一声,看着阮星潋往里走,一直跟着她到了浴室,阮星潋放了水,哗哗的水声掩盖着两个人各自纷乱的心跳,阮星潋打算脱衣服,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扭头看向叶慎,“我要洗澡。” 叶慎愣住了,“所以呢?” 阮星潋也一愣,白皙的脸上掠过一丝红晕,但她很快调整好状态,“我要洗澡,你不回避一下?” 叶慎有些好笑地说,“我需要回避吗?” “……也是。” 阮星潋略带嘲讽地笑了笑,“你对我没感觉,何必回避。”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刺耳,叶慎说,“你很早就知道了,怎么总是装作不知道。” “以后一定时时刻刻记在心里。” 阮星潋当着叶慎的面,解开了自己胸口的纽扣,将外套一点点脱掉,露出自己的内衣。 见到她光滑的身躯,叶慎感觉到喉咙口像是被浸了水的棉花堵住了,又闷又沉,他下意识清了清嗓子,阮星潋却已经直接弯腰曲脱裤子了。 “你!”叶慎眼睛微微睁大,“你一点不遮的?” “不是没感觉吗?” 阮星潋歪了歪头,“你说过,我裸着身体骑在你身上你都没感觉的。” 叶慎的手指倏地攥紧。 他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身体里这股失控的,乱窜的力量名为什么,他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仿佛在着火。 冰冷的身体,竟在发烫。 男人咬着牙,狠狠地摔上了浴室的门。 阮星潋的眼睑垂下去,望着浴缸里波光粼粼的水,女人的手臂也跟着无力耷拉下来。 ****** 第二天加班,开晨会的时候,艾弗森报告说,聂嵘下午要来公司,叶慎便着人开始准备,等到下午两点,聂嵘的宾利准时停在了叶氏集团的楼下,叶慎领着艾弗森亲自去接待。 聂嵘从车里钻出,走进叶氏集团,周围的小姑娘纷纷红了脸,怎么聂家的总裁这么年轻帅气啊,先前不都说是个老头子吗? 看到叶慎,聂嵘上来和他握手。 身材高大,面庞英俊。 “叶总,总算碰头了。” “有失远迎啊聂少。” “这还不够隆重?都亲自来接了,太给我面子了叶总。” 聂嵘的嗓音很低沉,听着就沉稳靠谱,他眯了眯眼睛,透过叶慎看到了站在他背后的阮星潋。 难道传闻是真的,薛家弃妇阮星潋投奔叶慎了? 聂嵘挑眉,俊美的脸上划过一丝玩味,“这不是阮星潋吗?” “是。”叶慎颔首,淡漠又平静,“也是我的助理。” “人不可貌相啊。” 聂嵘这话说得似乎饱含深意,“今天晚上她也会来吗?” 今天晚上?听起来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吗……阮星潋好奇地看着叶慎的侧脸,“今晚什么事?” “来的,总不能把我的小助理一个人丢在公司吧。” 叶慎没有回答她,反而直接回答了,并且笑着问道,“聂少对阮星潋有意见?” 听到这话阮星潋站直了,面对聂嵘的打量有些不怀好意,女人秀气的眉梢微微一拧,只见聂嵘摇了摇头,嘲讽道,“没意见,怎么会对叶总的人有意见。” 阮星潋当着叶慎的面给聂嵘翻了个漂亮的白眼。 “……”聂嵘看见了,笑容都有些咬牙切齿。 艾弗森站在一边瑟瑟发抖,到底还是阮小姐胆子大啊! 第64章 在你心里,我是什么? 聂嵘来叶慎的公司里,正好就是来看报告来的,他们一处新开发的房产被算命的算出来风气不太好,便找了有仪器的公司来检测监测,一找二找的还真就找到了叶慎头上,他多看了几眼站在叶慎身后那个美艳的女人,总觉得和传闻中那唯唯诺诺的阮星潋对不上号。 脸倒是同一张。 不会是什么新型的钓富二代的手段吧。 聂嵘是看不起阮星潋这种豪门私生女的,说穿了也就是外面来的货色,没有被教导过规矩,就算她和薛暮廷的事儿里面薛暮廷也有错,那也不能代表着阮星潋就从此洗白了。 所以聂嵘也对着阮星潋冷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地说,“还以为你在圈子里混不下去了,没想到在叶氏集团打工呢。” “我打工还给国家纳税,我纳税我建设社会,不丢人。”阮星潋长得漂亮又伶牙俐齿的,冲着聂嵘龇牙笑了笑,“没去你公司面试,你吃醋啊?” 聂嵘怒极反笑,刚要说什么,叶慎带头阻止了阮星潋,毕竟以她现在谁的面子都不给的性子,再这么下去怕是能和聂嵘当场闹翻。 他拍了拍阮星潋的肩膀,女人哼了一声转过身去。 叶慎带着聂嵘去了他们实验室拿资料,走的路上还给阮星潋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收敛些,别这么明目张胆给人摆冷脸,阮星潋跟在他身后不爽地嘟囔着,“他对我又没好脸色又没好语气,凭什么我要客客气气的。” 叶慎被她气笑了,这女人脾气真不小。 不过,他不介意。 他说,“那我现在给你让路,你给他一拳,满意吗?” 阮星潋倒是识相,“那算了,他那么高大,我一看就打不过。” 等到那份资料被交到了聂嵘的手里,只见男人眸光压下来,盯着上面的数据许久,低沉说道,“叶总方便跟我去一趟我的公司吗?有个会得你参与。” 边上的阮星潋眼神瞟过去,也跟着偷窥了一眼资料上的内容,便听见叶慎说,“可以,如果你方便的话,我们这就去。” 什么事情竟然如此着急? 看来那边确实出了点问题…… 阮星潋迅速跟上了叶慎和聂嵘的脚步,艾弗森已经指挥人去开车子了,等到一行人来到聂嵘公司的时候,里面的行政人员急匆匆跑过来,一路鞠躬弯腰,态度和叶慎公司里那些忙着工作的员工不同,他们分外热情且眼神里带着打量,似乎是在判断来人的身份高低,若是普通人,便连眼色都不给了。 阮星潋的待遇便是如此。 前几个员工还笑着跟叶慎艾弗森挥手呢,一等到阮星潋走过去,他们直接收起笑容转身离开了,这截然不同的待遇让阮星潋皱了皱眉,不会是聂嵘喊人给她的下马威吧? 聂嵘余光瞄了一眼阮星潋的反应,见她不为所动,还冷笑一声,真是沉得住气。 来到聂氏集团的会议室,聂嵘的助理率先替叶慎拉开了椅子,阮星潋站在一边,见没人帮她动手,她也不生气,笑眯眯地自己抽开椅子在叶慎身边坐下,引得聂嵘微微反感,这个女人,会不会太直白太不要脸了? 不过想到如今是有正事,聂嵘稍微忍下了自己心里对阮星潋的不爽,喊助理给大家泡了咖啡,而后开门见山问道,“我们公司新开发的这个……” “恕我直言,得全部放弃了。” 叶慎的语速很快,但是发音清晰,干脆利落又能让人听得明明白白,“地下检测到了不明的辐射,关于这处的开发我的建议是停止。” 聂嵘的表情立刻有些僵硬。 叶慎公司去检测的地方所在位置是郊区,而聂氏集团原本打算将那块地方开发成一个游乐园,再往后甚至可以开发成一个景区,甚至为此做了不少计划,砸了不少钱,也同样的,拉了不少赞助,如果说停止就停止,亏损可不是几百万这种事情了。 聂嵘深呼吸一口气,“这个辐射……很危险吗?” “目前来说是一种未知的辐射,波频和这些辐射有些相像,有的是有害的,有的是无害的。” “那……如果是无害的呢?”聂嵘反问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这个位置的辐射是对人体无害的,只是因为我们目前的科学还没办法研究清楚……其实这种辐射不对造成什么影响,会不会这样?” “我没有办法给你保证。” 叶慎看着聂嵘眼中的深沉,也明白这个项目不是他聂大总裁手一挥叫停了就没有后顾之忧了,所有的一切都要聂氏集团和别的项目投资者来买单,就算聂氏集团家大业大承受得来后果,别的集团也不一定。 严重的话可能会影响别的企业因此亏损而破产,破产了就会造成太多人没了工作,进而影响更多的家庭遭受到苦难。 所以聂嵘在这种事情的抉择上,进退两难。 叶慎的手指着纸上的一些图形说,“因为这种辐射是未知的,所以危险系数也是未知的。聂总,我很理解你的想法,但我个人认为必须停止。” “在这方面你公司的技术一直是最先进的,如果连你们都检测不出来的话……”聂嵘的喉结上下动了动,男人在思考的时候剑眉紧锁,“我需要开个董事会,有关信息请你代替我在董事会上做详细解释。” “可以的。” 叶慎说,“这份报告……” “希望您可以理解我,我不希望这份报告上的任何信息被人知道,泄露出去的也不行。”聂嵘聊起这个还有些严肃,“不能让,任何一个人——” 他说到这里,眼神放到了阮星潋的身上。 阮星潋指指自己,“什么意思?你觉得我会泄密?” 聂嵘冷笑一声,“谁知道呢?” 意思叶慎他信得过,阮星潋,他信不过。 “你不相信我,就别让我跟着来啊。”阮星潋只觉得莫名其妙,凭什么她就要受到这样的质疑? “再说了,要是真的有问题,你瞒得住吗?你难不成还想无视辐射的危险继续在这块土地上建造游乐园来害人吧?良心呢,挣钱挣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去! 艾弗森眼都瞪大了,这阮星潋实在是彪悍,虽然他也觉得这样太无良太缺德了,但是……但是阮小姐你当面这么说,也实在是勇猛至极啊! 聂嵘表情一变,边上聂嵘的助理先坐不住了,猛地拍响了桌子站起来道,“这位小姐请你注意言行!” “你总裁怀疑我要泄密,那我不泄密也挺说不过去的。” 阮星潋跟着拍桌子,声音比聂嵘助理的还响,“你放心,所有你质疑我的事情,我都会一一去做的,所以你质疑我没意义。” “你这个疯子!” 助理恨不得上前扯阮星潋的头发,“哪有你这样当员工的?简直是倒反天罡,我们新投资的游乐园项目如果停止,你知不知道要亏多少钱?” 这样大的项目岂能说停止就停止? 聂氏集团喊叶慎来也是想着私底下塞点钱买通知情的叶慎,以后做检测报告的时候,还想着他睁只眼闭只眼,否则这个项目硬生生停了,那么那些钱就打水漂了! 阮星潋刚想说话,叶慎抬了抬手,挡在她面前,“好了。” 阮星潋冷哼一声,叶慎倒是站起来,一边收拾着自己的袖口,一边道,“走,去开会吧,阮星潋,以后这方面的事情,你不许再做任何的议论。” 阮星潋不服气,心说人命关天,地下还有辐射还不停止,等游乐园建成了,不知情的游客多无辜。 总不能为了赚钱吃人血馒头吧! 但是看着叶慎的脸,阮星潋只能把那些话咽回去。 她还不够强大,她一个人的力量,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 叶慎跟着聂嵘和一群股东进去开了整整一天的会,阮星潋和艾弗森就在外面等了一天,等到出来的时候,只见叶慎满脸笑容跟聂嵘握着手往外走,另一只手里似乎还提着什么。 叶慎甚少笑得这般放肆,也不知道是收了多少好处。 不过就算如此,他笑容里依然带着些许清冷和虚伪,旁人看不真切,阮星潋却看得清晰,她走上去迎接,“你们开完会了?” “嗯。” 叶慎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阮星潋,“放我车上吧,晚上聂总请喝酒。” 阮星潋接过来,岂料东西极重,差点拿不稳摔地上。 她往里面瞟了一眼,里面毫不遮掩地装着满满的金条。 女人的心头一凉,想起了最开始她也是这般,巧言令色地笑着将金银首饰递给叶慎,谄媚喊着他叶医生,有事相求。 叶慎他只要钱,不要感情。 心思沉重地拎着金条回到车边,只见聂嵘拍了拍叶慎的肩膀,“多谢叶总替我们隐瞒这事。聂氏集团欠你一个人情。” “小事儿。”叶慎最会虚与委蛇,在这名利场里如鱼得水,他拉开车门,给了聂嵘一个眼神,“后续有什么推进的话,聂少随时联系我。” “嗯,今晚不见不散,请你好好喝一场,帮我们一个大忙。” 聂嵘递过去一张名片,顺便睨了一眼站在一边的阮星潋,“阮小姐也可以一起来啊。” 这声音听着还怪嘲讽,别是晚上一群富家子弟一起做局来恶心她吧。 阮星潋挤出笑容来,“多谢聂总邀请。” 聂嵘冷笑一声甩脸转身,阮星潋立刻收起笑容,也毫不犹豫地拎着金条钻入车子里,金灿灿的金条差点把她的眼睛闪花了,她和叶慎一样,喜欢钱,可是…… 看着手里的金条,阮星潋陷入了沉默。 车子启动,叶慎的声音从一边传来,“喜欢啊?喜欢送你了。” “我现在要这个钱有什么用。” 阮星潋将金条放下,“叶慎,你真的要纵容聂氏集团继续——” “嘘。”叶慎竖起手指,声音有些冷,“希望你可以识相点闭嘴,接下去的事情和你无关了。至于晚上喝酒,我希望你懂事,别给我丢人。” 男人眸中的警告那样明显,连阮星潋都有些意外。 这样警告外人的眼神,也要用……她身上吗。 叶慎,好像从这个时候我才突然明白,过去是不是我把自己看太重……以至于,没搞清楚自己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地位。 她撇开眼去,望着窗外渐渐沉下来的夜色,一颗心也逐渐发冷。 ****** 当天晚上十点钟,叶慎敲响了阮星潋的房门,女人过来开门的时候,单手还在给自己戴耳环,她急匆匆地开了门又旋身回到了化妆镜前,对着叶慎露出了一大片白皙的美背。 叶慎的喉结上下动了动,“穿这么点?” “懂事吗?”阮星潋道,“不给你丢人吧。” 拿他说的话来堵他呢。 叶慎声音冰冷,“懂事。” 阮星潋多看了他一眼,叶慎眯起眼睛来,“怎么还特意卷了个造型?” “大波浪。” 阮星潋戴完首饰,总算转头正视叶慎的脸,他正眼神灼灼地盯着自己,阮星潋托着下巴,坐在化妆镜前,挑眉问他,“骚吗。” “……骚。”叶慎忍无可忍,“你故意的?” “是啊。”阮星潋站起来,身段柔软婀娜,往前倾的时候胸脯还会微微轻颤一下,看得叶慎感觉眼睛都冒火了,“换了。” “不了吧。”阮星潋过来挽叶慎的胳膊,“我作为你的血裔也就这种时候能帮上点忙,不是吗叶总。” 叶慎看着她精心打扮过的脸很久,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是啊,对你自己的定位很清晰。” 阮星潋的心一刺,不再多说什么,沉默地跟着叶慎往外走,男人居高临下看着她,能看见她低着头,吊灯的光打在她秀挺的鼻梁上又落下去,竟然有一种奢靡过后的清冷落寞反差感。 叶慎眼神深了深,没说话,二人出门,半小时后到了聂嵘定的酒吧位置,推门进去,里面一片嘈杂,电子舞曲的声音盖过了说话,仿佛在这里,多么声嘶力竭的倾诉也没有办法被传达,但同样的,在这里,只有逢场作戏,没有真情流露。 叶慎推开里面一间包厢的门,外面的舞曲声音同样有被接到里面来,里面正坐着一群衣着光鲜亮丽的男女,手里拿着香槟正欢笑着举杯,等到叶慎一来,大家的动作似乎停下了几秒。 而后立马有女人迎上来,挤开了阮星潋不说,一左一右将他围住,笑得讨好,“这不是在圈子里的新贵叶总吗?” “叶总最近势头很猛啊,什么时候带带我们一起做大生意挣大钱?” “我已经先预约了啊。”做主的聂嵘笑着过来揽住了叶慎的肩膀,跟他哥俩好似的坐下,“你们后面排队好么?” 叶慎也不排斥,接过他递过来的酒杯,“什么香槟?” “我最低线是唐培里侬,比它便宜的我都不喝。”聂嵘也是深谙其道,俊美的脸上写满了玩世不恭,和平时在公司里看到的高冷不同,如今的他脸上写满了纨绔子弟的放纵与轻佻,一直到和叶慎寒暄了好一会,他才故意招呼大家去看站在门口还没动过的阮星潋,“阮小姐,怎么不来坐?” 周围人互相交换眼神,立刻明白了什么。 “阮小姐?哪个阮小姐?” “还有哪个阮小姐啊,圈子里还有哪个?” 听见这话,聂嵘才正眼去看今天阮星潋的打扮,目光落在她脸上的时候,男人的眼神一沉,下意识又跟着往下扫了她全身。 ……好白。 第65章 碰你一下,又怎么了? 阮星潋一点儿不介意旁人打量自己的眼光,听见这声音主动走上前来,左右看了一遍叶慎边上围着的姑娘,知道这是轮不着自己做了,她直接扬唇一笑,裙摆提起来就在聂嵘边上坐下了。 坐下了,还要对着他笑得烂漫,“哎呀,聂总真是太客气了,这种大场面喊我来。” 他不是讨厌她吗,那她就坐他边上,怎么恶心他怎么来,魔法对轰,看谁先绷不住。 聂嵘没见过这么大胆的,一时之间愣住了,隔了一会咬着牙对阮星潋讲,“也不是特意喊你来,不过是因为知道你最近跟着叶总——” “聂少要是想我从叶总这离职跟着你也不是不行,工资得开高点儿。” 没想到阮星潋四两拨千斤地把话给圆回去了,“就是没去你们企业调研过,不知道你们公司的企业文化是什么样的,叶总这儿挺人性化,你们那呢?” 这话还带着一股子嘲讽,嘲讽他们聂氏集团为了挣钱枉罔顾人命呢! 聂嵘表情一僵,俊美的脸上甚至带上了些许狰狞,“阮小姐,你和过去真是不一样了。” 阮星潋自顾自地拿起聂嵘手边的酒瓶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而后举起酒杯来看着他,声音清脆好听,“您倒是一如既往。”一如既往地眼里只有钱。 聂嵘为了让她下不来台,明知阮星潋举着杯子,也没有跟着举杯和她碰一碰,就故意坐在那里,干看着阮星潋维持这个动作,男人脸上露出些许嘲讽,眉宇间似乎隐隐传达着这么个意思——就凭你也配跟我碰杯喝酒啊? 整个局上的人都察觉出来这会儿子气氛不对了。 就在这个时候,边上伸过来一只手,将阮星潋手里的酒杯拿走了,轻描淡写的口吻里似乎还带着些许揶揄,“边上有橙汁,自己去倒。” 阮星潋错愕,看着将自己手中酒杯夺过去的男人,左右的男女也有些吃惊,“叶少……” 叶慎将从阮星潋那边拿过来的酒喝了,酒瓶轻轻往桌子上一放,声音不响,却在众人心里似乎狠狠敲打了一下。 阮星潋说,“干嘛抢我——” “你能喝?”叶慎扬眉看她,“我允许你喝了?” 阮星潋说,“我凭什么不能喝。” 叶慎说,“服务员,给她喝软饮。” 阮星潋坐不住了,“我能喝酒!” 叶慎脸一拉,“最多喝可乐。” “……” 交涉失败。 阮星潋说,“那我要冰的。” “OK。”叶慎满意地勾唇,“服务员,冰可乐。” 一边的服务员赶紧出去拿冰可乐,走的时候还有些意外地多看了阮星潋两眼,这表面上像是阮星潋受制于叶慎,但怎么……怎么感觉更像是叶慎护着宠着她啊? 一边的聂嵘都有些震惊,叶慎不会来真的吧? 他眼里好像真的有阮星潋。 一个薛家的弃妇,值得叶慎这种身份的人来偏袒吗? 聂嵘虽然不爽阮星潋,但到底也要给叶慎面子,听他帮阮星潋点了冰可乐,也没有驳他的意,自己端起酒杯饮了一下,“叶少,还挺在意这个女人呢?” “倒也不是我在意。” 叶慎乐了,笑起来的时候一张白脸帅得像在发光,引得边上女人直勾勾地盯着他发花痴,“就是我这个秘书喝多了容易失控,发起酒疯来把这里全砸了聂少您吃得消吗?” 阮星潋很配合地在一边按了按指关节,微微一笑,相当有压迫感。 聂嵘:“……”这娘们是真疯啊。难怪叶慎不让喝酒。 冰可乐拿进来了,阮星潋接过去,温柔笑着说了一声谢谢,服务员小哥哥脸一红,下一秒看见这个女人同样温柔笑着,眼都不眨,单手拿着可乐手指一曲直接拉开了易拉罐,顿时脸也不红了,当场就帮着递杯子,心说娘呀这闺女恁大的劲儿,上哪练得。 滋滋作响的饮料顺着杯壁滑下来,冒出细小的气泡又在液体里破碎,聂嵘眯着眼睛看了一会,不知为何出神几秒,而后站起来说,“我去外面吹吹风。” 他从阮星潋身边站起的时候,还带了阵风,阮星潋抬头,只能望见他的尖下巴,很熟练地问他,“去哪吹?” 聂嵘一愣,边上叶慎跟着眉毛一拧。 众人发呆,这是什么意思? 聂嵘没回答,眼神阴沉直接往外走,结果阮星潋也不说话,跟着站起来了往外走,大家更不敢说话了,纷纷扭头去看叶慎,叶慎正皮笑肉不笑地喝着酒。 旁人不知,他或许……知道阮星潋跟出去的用意。 只是阮星潋,何必呢,和上一个死去的你一样,重蹈覆辙有意义吗? 见他神色冰冷,靠着他的女人坐直了身体,有些不知所措,边上有人大着胆子来打圆场,“来来来,第一次和叶少喝酒,干杯。” 碰杯的瞬间,叶慎的眼底有暗红色一闪而过。 ****** 聂嵘在酒吧顶楼的天台吹风,天台的门被人推开,阮星潋踩着透明高跟走来,步步生莲,她上去开门见山地说,“你人不舒服?” 聂嵘微微一顿,不知道是怎么被她发现的。 “跟你有关系?”聂嵘还是没正面回答她,“你来干嘛?这是叶慎给你的任务,派你来勾引我?” “我勾引你干嘛,你又不是我领导。”阮星潋翻了个漂亮的白眼,“勾引叶慎还有钱拿呢,勾引你?吃力不讨好。” “……”她说话向来大胆,聂嵘被气笑了,英俊的脸上掠过一丝微怒,“那你上来找我干嘛?” 阮星潋开门见山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有病?” 聂嵘微微整了睁眼,“你骂我?” 阮星潋又说,“我认真问你,你是不是有病?” “你才有病!” 聂嵘觉得阮星潋简直不可理喻,刚要伸手推她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视野忽然晃了一下,眼睛在瞬间有点对不上焦。 就像刚刚看着那杯冒气泡的可乐时的感觉一样。 不会……来真的吧。她算命的? 男人推她的手半路便垂下来,阮星潋上去帮着扶了一把,让他把手架在自己脖子上,另一只手捏住他眉心说,“你看,又急,说你没病你不信。” ……原来不是骂人,是真在说他有没有病啊。 聂嵘眨眨眼睛,额头上有细微的汗,“我有定期检查,没病。” “真的?”阮星潋问得更加直白,“白血病有没有?” 聂嵘的身体一僵,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她,才猛地发现自己跟阮星潋已经身体接触得如此近了,他喉结上下动了动,觉得身体发热,回过神来说,“肯定没有啊,你疯了!我要是得了白血病能查不出来吗?” 阮星潋表情一变,冷漠地当场松开他,“浪费我心情,没得啊。” 聂嵘一个踉跄差点摔地上,见他这动作,阮星潋又疑惑,“不是白血病,你怎么会这样?” “你脑子是不是不正常,上来就问别人有没有白血病……我得了你才满意是吧?”聂嵘不知为何浑身有些燥热,感觉自己身上的血管跟着一条一条的,亢奋极了,下场是视野也跟着一收一放抖震着,他道,“为什么你觉得我会得白血病?” 因为他的名字从泽伽的文件里一闪而过……被她看见了。 阮星潋不想再让更多人受折磨了。 她絮絮叨叨着,“虽然我很讨厌你,不过我奉劝你一句,你若是没得,最好趁早搬个家,还有,那个项目为什么不叫停,你根本没有意识到严重性,辐射会让更多的人得那个病——” 听不懂,她说的话,他根本听不懂。 大脑的思维一片混乱,快要失控了。聂嵘觉得双耳嗡嗡作响,阮星潋每说一个字,他的理智便要乱上一分。 话音未落,眼前的男人化作野兽一般将她揉进怀里而后用力顶在了天台门边的墙壁上! 阮星潋嘶得抽了口气,伸手去摸聂嵘的额头,“你发烧了?” “你手怎么这么凉。” 聂嵘的声音沙哑,“你人也好凉。” 好凉快,好舒服。 阮星潋想要推开他,“聂嵘你——” 他更用力抱紧,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阮星潋感受到他的呼吸,急促又灼热。 脑子里猛地闪过一个念头,她慌乱地抓着聂嵘的衣摆,男人却已经伸手摸她的脸,她挣扎着,“醒醒,聂嵘,你局里有人心思不纯,那酒不干净。” “酒不干净?” 两个人的身体隔着衣服在不停地互相磨蹭,阮星潋想挣脱,聂嵘便禁锢得更甚,他的喉咙好渴,导致现在说话都是喑哑的,“是有人……在我的酒里下药了吗?” 找死。 聂嵘闷哼一声,强忍着什么似的,他碰阮星潋的手都有些发抖,“可能是……你们女人不怀好意……” “怎么就不能是男的给你下的。别小瞧男人的心机。”阮星潋伸手想挡在自己面前,结果被聂嵘抓着手改为了十指相扣,这个动作让她全身上下都有电流窜过,她跟着紧张了,两个人在天台上推攘着暧昧极了,“我喊人了!聂嵘!” “你喊,让大家都看着是吧?” 聂嵘喘着气,尤为性感,他把脸凑上去,鼻尖和阮星潋的鼻尖碰在一起,侵略感袭来,一触即发。 男人咬着牙啧了一声,“忍着点。” 忍? 叫她忍什么? 阮星潋说,“你王八蛋啊你要在这里,你放开我,你信不信我把你吃了?” 阮星潋说的是真正意义上的“我把你吃了”,但是听在聂嵘耳朵里跟挑衅和勾引没区别,男人把手伸到她背后去解她裙子的拉链,碰到她的肌肤滑得不行,给他刺激得眼都要发红了,“你装什么?你不也喝了我的酒?勉为其难碰你一下算你运气好——” 第66章 我还不如,跟他开房。 那药效是当真上来了,聂嵘说话已然完全不在乎阮星潋的感受,她想推开他岂料他抱得极紧,一边喘着气一边说,“想要什么?钱?还是地位?” “谁要你的。” 阮星潋挣扎着,“你才是疯了,聂嵘,我不想碰你!” 聂嵘本就被下了药,没办法控制自己,理智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结果被阮星潋这句话一挑衅一刺激,感觉有一把火直接从脚底烧到了自己的喉咙口,男人当场掐住了阮星潋的腰身,“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在这里办了你?” “他俩干嘛去了呀?” 包间里,耳边声音嘈杂,不少人窃窃私语着,阮星潋跟聂嵘一前一后地离开,这实在是太让人浮想联翩,何况阮星潋在圈子里名声差,这么开放直白的行为跟当众表白似的,大家很难不多想。 “不会是开房去了吧……” “真的假的,我觉得聂少不像是会碰阮星潋的人。” “这你就不知道了,不管聂少喜不喜欢,那阮星潋长得又不差,身材好,今天来穿得也挺少的。只要会倒贴,哪个男的会拒绝白送上门来的?” “是啊,这阮星潋,还真是不要脸……刚被薛家赶出来呢,把薛家闹得鸡飞狗跳的,不会这会子,又要攀上聂家了吧?” 一声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大家的议论,众人纷纷扭头看去,只见叶慎坐在中间,要笑不笑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手滑了。” 他脚边的是散了一地的杯子碎片。 只有坐在他身边的姑娘吓得脸色煞白,哪里是手滑摔碎的啊,分明是那杯子自动在他手里四分五裂了! 莫不是被叶少硬生生捏碎的? 大家笑呵呵地给叶慎递新杯子,“叶少还想喝点什么?” “不喝了,我去外面开个会。” 叶慎说话,没人敢怀疑,他的腔调又冷又淡漠,仿佛跟这个包间里寻欢作乐的旁人是两个世界的,大家在醉生梦死,唯独他清醒极了,“正好有个视频会议要开。” 叶慎说完直接往外走,众人盯着他的背影,好久才回神。 “叶少真是厉害啊。,” “喝酒都不忘开会,他不有钱谁有钱。” “不仅有钱,还帅呢……叶少比我一个女人都白。” “你呀,是看上叶少了啊?那你可得跟阮星潋当好闺蜜咯,那阮星潋现在在叶氏集团工作呢,你去和她认识,指不定也能接近叶少了。” “也不知道那小贱人哪来这么好的命,富二代一个接一个地被她钓……” “这会不会已经跟聂少把衣服都脱了吧,哈哈哈。” 虽然走出去了,房间里的声音还是飘到了他背后,叶慎往外走的步伐骤然加快,眸光一沉,直接朝着天台走去! 门一推开,看见了天台上两个正纠缠在一起的人影,一男一女像两束藤蔓死死地互相磨蹭着,叶慎眼睛在瞬间发红,冲上去就要分开他们两个的时候,只见眼前的人转过脸来,看见是叶慎的时候,阮星潋大喊着,“救命呀叶慎,出事了!” 叶慎一愣,看见阮星潋的眼睛是红的。 和他的,一模一样。 而她的怀中,聂嵘已经失去了力气。 叶慎走上前去,已经直接闻到了从空气里缓缓透过来的血腥味,他心神一震,看见聂嵘脖子上正流着血,而阮星潋的手上脸上也统统沾染了血液,他走上去把聂嵘从阮星潋怀中拉出来,下意识掐了掐聂嵘的人中,顺便试探了一下他的呼吸,而后朝着阮星潋大喊,“你……你吸了他的——” 阮星潋摇着头,擦去了脸颊上的血丝,“不是,我不是故意的,你听我解释,你是他先对我动手动脚……” 叶慎感觉自己脑子里像是有炸弹炸开了似的,轰得他双耳嗡嗡作响,男人不敢相信地说,“阮星潋,你连聂嵘你都敢——” 一直等在外面的艾弗森受到了叶慎的召唤直接出现在了天台上,看见这一幕的时候艾弗森差点两腿一软,什么情况,不会是聂总被阮小姐变成夜族了吧! 完蛋了,阮小姐吸了别的男人的血,那不妥妥的给叶少戴绿帽吗! 艾弗森手脚发软走上前,“叶总,您把聂少交给我,我,我帮着把他先送回聂家,阮小姐您,您俩先跟着我都下来,这要让别人看见这一幕可不好了……” 阮星潋手指上还有聂嵘的血,听见艾弗森这么说,只能先点点头,等到艾弗森扛着聂嵘走远了,阮星潋还站在原地没动。 叶慎拽了她一把,阮星潋跌跌撞撞地跟上了他,男人回眸,眸光凶狠,对着阮星潋说,“你怎么连聂嵘都敢下手的?阮星潋!” 这一声质问问得阮星潋心都凉了,她头一回这么不知所措,比刚才聂嵘要强迫她还要不知所措,“我……” 现在也回不去包厢了,事情闹成这样,叶慎只能先领着阮星潋回了庄园,一路上阮星潋都沉默着,像是出了神,一直到叶慎将房门一脚踹开,直接将阮星潋摔在了床上,女人吃力,这才有了反应,缓缓地看向叶慎。 还未说话,叶慎已经居高临下的压下来,“有些事情不能越界的你不知道吗阮星潋!” 她是他的,怎么可以碰别的男人的血…… 阮星潋看着叶慎暴怒的脸,第一次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压迫感,那是过去叶慎从来没在她面前展露过的,血腥的杀气。 怎么……会这样。 “可是,如果我不反抗的话,他会强迫我……” 阮星潋下意识喃喃着,“聂嵘被人下了药,他失控了,想要在天台那种地方强迫我做那些恶心的事情,我才会反击的,为什么你第一反应是要指责我呢?” “下了药?” 叶慎显然是对于这个事情毫不知情,所以当阮星潋说出来的时候,他身体停顿了一下。 “而且我没有吸他的血,是我挠出来的,我没控制好手臂力量,甚至不小心把他砸晕了,那个时候我以为我把他弄死了出人命了,才会……那么慌张。”阮星潋从未有过的委屈,过去面对那么多人的误会和指责,她都没有这样心寒,可是现在叶慎毫不犹豫的指责令她觉得好难受,她连一丁点的自我都不可以保护了吗? 叶慎这才想起来,天台他看见聂嵘和阮星潋互相搂着那一幕的时候,阮星潋的表情是惊慌的,她以为自己失手把聂嵘杀了,所以才会发现来人是叶慎的那个瞬间就脱口而出——救命两个字。 她……是在求救。 可是叶慎却以为她这是想方设法要吸别的男人的血,认为她作为一个血裔不守规矩,背叛了他。 “在你眼里,重要的只是……我的身体有没有忠诚于你一个人吗?你不知道我是受伤的那个吗?” 阮星潋的身子被叶慎按住,男人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说出来的字眼特别无情,跟刀子似的一个字一个字地钻透了阮星潋的心,扎出淋漓的血,“不然呢?我只要你的身体,我要你别的了吗?你作为我的血裔自然应该——” “早知道这样我当时就该在天台上和聂嵘试一下的。” 得到叶慎的回答以后,阮星潋的眸子在瞬间暗了下去,就好像她的情绪也一下子熄灭了似的,“叶慎,早知道你会说这么凉薄的话,我倒该真的试试跟聂嵘上床,能恶心恶心你也算他聂嵘有本事了!” 叶慎的瞳孔在瞬间紧缩,全身上下像是被人狠狠放了一把火! 他愤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直以来把阮星潋圈养在自己身边,她怎么敢说出这样违逆他的话? 她只能是他的,再多风情万种再多千娇百媚也只能是他的! “阮星潋你再说一遍试试!” “再说了,你不是说夜族没性欲的概念吗?我和聂嵘上床怎么了,我跟谁上床都和你没关系,你要的不是我身体里的血吗!” 阮星潋痛苦极了,不顾一切地说道,“你太拧巴了叶慎,你既然只是吸我的血,那我和别人肢体接触你又凭什么生气,你要生气,为什么又说自己没有感情不会吃醋!” “你没有性欲,我有!”阮星潋噙着眼泪,“我是人类,我不是怪物,我有各种各样的欲望,我和你不一样,我有恨有爱,自然也有欲望,你没有却要占有我,那不公平!” 那不公平。 “是吗?” 叶慎仿佛被阮星潋这话惹急了。 他本来把头都伸到了阮星潋的脖子边上张开了嘴,那是他发泄性欲和愤怒的方式,可是现在—— 他需要一种更能够让阮星潋痛苦的方式来发泄自己这些怒气,来狠狠惩罚她的违逆。 眼睛亮起的那一秒,阮星潋的衣服在瞬间四分五裂,如同包厢里那个顷刻间碎裂的杯子,没有一丁点的反抗。 阮星潋瑟缩了一下。 叶慎感觉到一股无名火在自己的身体里疯狂乱窜,他的瞳孔在不停地闪烁着,一明一暗,猩红的血液在他眸底流淌,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会这样情绪失控,会…… ……有感觉了。 该死。 叶慎眼神很冷,在阮星潋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脱掉了自己的裤子,下一秒,阮星潋挣扎着,“你放开我,你不是吸血鬼吗,你——” “你不就想要这个吗?” 过往叶慎的身体是冷的,阮星潋最熟悉,可是这一刻,肌肤相贴,她竟觉得叶慎好烫。 恍惚中想起自己那杯酒被他接过喝下,阮星潋脑海里嗡的响了一下,“叶慎,你也喝了那个被下过药的酒——” “叫什么叫?” 黑暗中,男人猩红的双眸锁定了阮星潋的脸,手死死的掐着她的腰,理智已经燃烧殆尽,“你不就是想要这个吗,想要我承认这个欲望,阮星潋,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你喜欢找死,我满足你。” 阮星潋反抗和呜咽都来不及做出,刺痛已经从身体深处传来,她惊呆了,灵魂都在这一刻抖震着,“叶慎,疼,叶慎,好疼——” 不是吸血,是…… 紧密相缠的两具身体就像是两把匕首都恨不得把对方磨出血来,阮星潋浑身僵硬得不行,表情都失控了。 不,不是这样的,怎么会这样,叶慎不应该是没有这种欲望的吸血鬼吗,为什么…… 阮星潋感觉到眼前视野一片恍惚,整个人像是掉进了漩涡里不停地下坠,直至脱力。 第67章 发生关系,不谈恋爱? 阮星潋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清晨,她醒得有点早,天刚蒙蒙亮,洒进来的光都带着些许凉薄的味道,阮星潋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碰到了身边一具微凉的身体。 所有的记忆一下子冲上她的脑海来,伴随着昨天夜里疯狂的疼痛感一并将她吞没,阮星潋猛地倒抽一口凉气,从床上坐起来,这个动静也使得叶慎从梦里转醒,他一睁眼,眼便是红的,冷漠地睨了阮星潋半晌,男人才撑着身体坐直了。 “怎么。” 他张嘴说话,冰冷中带着些许喑哑,“醒了?” 阮星潋拿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因为她发现自己一丝不挂。 慌张的眸光让叶慎察觉,他冷笑了一下,刚要伸手去抓阮星潋,发现她跟触电似的一下子弹开了他的手,“你别碰我!” “别碰你?” 叶慎像听见了什么笑话,“你再说一遍?” 阮星潋咽了咽口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咬着牙再回以对视,“你——” 她动了一下腿,想去踹叶慎一脚,岂料两腿酸软,明显就是被狠狠折腾过,女人只能强忍着酸痛对叶慎道,“王八蛋你不是人!” 叶慎说,“嗯。” “……” 阮星潋想不出来用什么词语骂叶慎能更解气一点,她虽然不是那种封建古板的女人,对于性爱这种事情避如蛇蝎,可是……昨天晚上叶慎被下药了,对她那是实打实的强迫,怎么他起来还能这样没事人似的! 他们发生关系了啊! 他们——他们越界了啊! 阮星潋越想越气,连带着气聂嵘这个不长眼的玩意儿,自己的酒局都能有人动手脚,害得她现在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叶慎! 阮星潋深呼吸一口气,“叶慎,你过来。” 叶慎就在她边上,声音清冷,“怎么?” “我要做一件事儿,你别生气。” “嗯。”叶慎说,“什么事?” 话音未落,阮星潋抬起手一个巴掌扇在了叶慎的脸上! 叶慎被她这么一打,先是懵了,显然阮星潋昨天被他折腾了一晚上,没什么劲儿,打他一耳光并不疼,但这个行为……让叶慎相当震惊。 男人愣了一秒,回过神来有些愤怒地攥住了阮星潋纤细的手腕,“谁给你的胆子——” 话还没说完,他低头对上阮星潋微红的眼尾,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嗓子里。 阮星潋吸着鼻子说,“你太过分了,怨不得我。” “我昨天被下了药。” 叶慎沉默了一会,终于将怒气压了下去,哑着嗓子开口说,“而且你一直都在挑衅我,我确实说过我不会有性欲那种话,但昨天是意外。阮星潋,你也该吃点教训。” “我和你不一样,叶慎。” 阮星潋喃喃着,“我没办法和不爱的男人上床,我是人,我有性欲,有野心,有各种各样的妄想与信念……我和你不一样。” 她确实和他不一样。 哪怕现在已经变成了不会死的怪物,她的人性依然在她身上闪闪发光。 所以她的话,听在叶慎的耳朵里,尤为刺耳。 “我没办法像你一样用‘意外’这两个字就把昨天晚上的一切掩盖过去……”阮星潋呼吸有些紊乱,似乎是昨晚的那一切再度侵袭了她,令她慌乱不安,“这对你来说,难道就……没有一丁点的触动吗?” 叶慎的喉结不自觉上下动了动。 仿佛他回想起了昨天晚上那疯狂的感觉,伴随着阮星潋的哭叫与挣扎,不顾一切将她的呜咽吞没的那种疯狂,一遍遍……将她彻底拖下地狱。 令人……近乎要发疯的快感。 该死的,夜族本该没有性欲的才对。 叶慎的眼神加深,偏偏说出口的是,“没有什么感觉。” “是吗?” 阮星潋摇摇晃晃着从床边走下去,她摇着头说,“可我不是没有感觉,叶慎……我知道你喝了酒,被下了药,一切对你来说是不受控制,我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叶慎看着她没穿衣服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又觉得喉咙间干哑。 药效……应该早就过了才对。为什么还会……有冲动。 男人攥了攥手指,“所以呢,你想要表达什么?” “我们发生了关系,难道不确认一下关系吗?” 阮星潋拉开柜子,重新拿出睡衣来穿好,而后鼓起勇气转身看向坐在床上的叶慎,他正玩味地打量着她,白皙的脸庞上写满了轻佻与淡漠,就像是…… 他第一次在医院里看着她被薛家人逼迫时那样。 高高在上,目无下尘。 阮星潋说这话的时候,手指尖都有些发颤,“叶慎,我们……我们……” 叶慎下意识拧起了眉毛,“嗯?” “我们这样不算恋人吗?你要做我男朋友吗?”阮星潋强忍着心口的瑟缩感,把话说出来了,“还是说……这单纯的只是,一夜情?” 叶慎的肩膀明显一僵。 好直白,又好勇敢的问题。 也不知道阮星潋问出这个花了多大的勇气,毕竟作为一个女孩子,在发生关系以后,知道有些事实无力回天,能够那么快清醒过来也是一种魄力。 阮星潋知道他是被下了药,就和聂嵘一样。 “你问得这么直接,我又要说些什么好呢?” 叶慎面无表情地说,“我又不可能和你谈恋爱,阮星潋。” 那就只剩下一个选项了。 意外之中的意外,一夜情。 叶慎说完这个,去看阮星潋的表情,只见女人怔怔地站在原地几秒,所有的勇气在顷刻间被粉碎,她张张嘴巴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没说出来,隔了好久,才轻轻地说出一句,“那我知道了。” 叶慎,果然你们夜族都是没有感情的怪物。 “你知道什么了?” 叶慎也跟着下床,下意识想去把她拉过来,不然总感觉和她像在一瞬间有了距离跟隔阂似的,“我又不会抛弃你,我们的寿命近乎是无限的,作为你的主人,我有义务对自己的血裔负责。我们又分不开,何必非要谈恋爱?” 看见叶慎上前,阮星潋却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她的闪躲看在叶慎眼里,男人有些不爽,“上个床而已能改变什么呢?你本来就是我的人。” “可你以前说过,哪怕我勾引你你都不会碰我。”阮星潋直视叶慎,眸子里似乎有什么一闪一闪的,“你的话让我认为哪怕你是我的主人,我们之间都还是存在微妙又严谨的界限的,并不代表着我的身体就可以随意……被你玩弄不是吗?那样跟陪睡的有什么区别!” “你住口。” 叶慎不知道被阮星潋话里的那个字给激怒了,“我说了我是被下药了,阮星潋你听不懂吗?” “……”阮星潋想反驳叶慎,可是到头来却什么都说不出,她无力地笑了笑,破罐子破摔般地说,“我知道了,你昨天晚上被下药了,所以才会把我睡了。我虽然吃了点苦头,但我要理解你,你是我主人,我不能误会这是你对我身体有冲动有感觉,接下去的日子里,我还要当做我们之间没发生过,最好彻底把这个事情忘了,对不对?” 对。 但是,令叶慎自己都觉得怪异的是,他说不出来“对”这个字。 明明只要阮星潋这么想,一切都可以回归到正常的轨道上。 可他说不出来。 阮星潋的表情让他没办法做到最擅长的视而不见。 “关于昨天晚上的事情,是个意外,我会补偿你……”叶慎皱着眉说,“你有什么想要的,我可以给你——” “……我不需要这些。” 正当气氛死一般沉寂的时候,外面响起了门铃声,急促得不行,叶慎和阮星潋纷纷变了表情,男人当场拿起衣服一套直接往外走,等到拉开门,艾弗森正一脸愁容地说着,“不好了叶少,聂总醒来知道了昨儿的事情,要找阮小姐算账呢!” 叶慎一听,当场来火了,正愁气没处撒,“找谁算账?” 他没听错吧,聂嵘找阮星潋算什么账啊? “看样子像是误会成阮小姐给他下药了,而且聂总的脖子上还有好长一道伤口,说是阮小姐造成的,差点伤到大动脉……”艾弗森擦了擦额头的汗,“他们的人现在就要来庄园里抓阮小姐呢!” 得亏昨天夜里碰到的是阮星潋,要不然现在聂嵘肯定被别的不怀好意的女人拿着裸照和发生关系要挟,指不定还得搞出个私生子来——聂家怎么好意思现在反咬一口的? 叶慎被气得连翻了两个白眼,“让他们来!” 艾弗森吓一跳,“真来啊?” “全杀了!”叶慎眼睛发红,“敢来老子全杀了!” 艾弗森吓得一把扯住叶慎的手,声音都扯破了,“殿下您可想清楚啊!” 庄园外,开过来几辆黑色的商务车,紧跟着有身穿黑色西装的保镖从商务车上下来,最后一个出来的是聂嵘,面容虽俊美但神色复杂,他一步一步走到了叶慎的庄园外站定,阵势浩大。 艾弗森回头望去,见他们已经找上门来,心说完了这得在庄园后山埋多少具尸体啊,结果另外一辆跑车也跟着开过来停下了。 停下了,莫湛勾了勾脸上的墨镜,副驾驶坐的阮隽也有些意外,“怎么这么多人?” 聂嵘脚步一顿,看着莫湛和阮隽走下车,“这不是莫家和阮家的小少爷吗?” 聂家与莫家世交,他自然认得莫湛。 莫湛停好车,跟阮隽哥俩好地往前走,看着聂嵘被拒之门外,莫湛一脸淡定和娴熟,走上前来到大门口。 他在密码锁上按了两下,大门开了,这让聂家人都惊呆了。 叶慎跟……莫家小少爷关系这么好了?连家门口密码都互相知道。 莫湛不知道昨天夜里发生的一切,少年挠着头笑着说,“我偷偷带着住院的阮隽来找他姐姐玩呢,聂大哥你呢?” 第68章 下药的人,是个男的? 对于莫湛的出现,聂嵘是有些意外的,毕竟他们两家关系不错,莫家后来也经常给聂家介绍生意,如果他要算账,也不会当着莫家人的面。 聂嵘微微皱眉,“你和阮星潋很熟?” 莫湛刚想说很熟,扭头一看边上阮隽沉思的神色,立刻摇着头说,“还!还好吧,我和阮隽关系好,阮星潋是他姐姐,我自然要尊重些……” 这要是让阮隽知道他姐姐私底下跟他利益关系紧密,好兄弟肯定当不成了。 听到莫湛这么说,聂嵘稍稍松了口气,“我今天是来找阮星潋有事问她。” “你也是来找我姐的?” 阮隽本来一直没说话,听见聂嵘这么说,一边往里走,一边警惕地看着他,“我姐姐和你有矛盾冲突吗?” 聂嵘看着阮隽年轻青涩的脸,想着要不要让阮家的小少爷知道,阮星潋到底姓阮,这么一来会不会等于跟阮家对立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走到里面,看见叶慎已经提前站在了玄关处,男人眸光冷漠,似乎早有准备,站在那里不像是要让开的样子,“聂少周日大动干戈上门来所为何事?” 看着叶慎不善的表情,莫湛猛地一惊。 坏了,这眼神,跟当初拿刀子捅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不会要见血吧。 莫湛本能地缩了缩脖子,立刻拉着阮隽说,“慎哥,我跟他不是一伙的,就是刚好碰到了一块,你能让我俩先进去吗?” 聂嵘看了一眼莫湛,高中生正举着手笑嘻嘻道,“我就是带着阮隽来看看他姐姐!你让我先进去呗。” ……莫湛和叶慎当真那么熟?聂嵘心里掠过一丝疑惑。 叶慎啧了一声,侧侧身子,让开了一条路,莫湛拉着阮隽从他身边的空处挤进去了,擦身而过的时候,莫湛压低声音说,“聂嵘来找阮星潋麻烦的?” 叶慎的瞳孔微微闪了闪,“你说呢?” 莫湛的眼神也跟着压下来,“我就在里面,有事你喊我。” 叶慎冷笑,二人交换完信息,莫湛又一脸天真无邪意气风发地拉着阮隽往里走,剩下一个阮隽摸不着头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聂嵘怎么突然……要找我姐?我姐惹他了?” “哎呀,你管那么多干嘛,我和慎哥在,你姐不会出事。” 莫湛说这话的时候,眼底似乎有什么光跟着晃过去,他带着阮隽敲响了阮星潋的房门,等到房门一开,脸色苍白的阮星潋穿着睡裙出现在他们面前,二人都有些吃惊。 因为女人的脖子和锁骨处有着明显的吻痕。 阮隽的脸色先是一红,回过神来他有些愤怒,踉踉跄跄地上前一把按住了阮星潋的肩膀,“谁?” 阮星潋被他推得差点往后倒,“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你是我姐,我怎么不能来看你!”阮隽急了,“你跟叶慎住在一起,是……是同居了吗?那,那,这些,是他,是他……” 阮隽说不下去了,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口,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心急如焚,那眼神死死盯着阮星潋身上的吻痕,说话声音都发颤,“你跟叶慎在一起了?” 少年问出的话让阮星潋的脸色更白了一些,女人沉默良久说,“没有。” “那你怎么能这样呢!你这样算什么!”阮隽听到这个,第一反应就是,那阮星潋没名没分地跟人家搞成这样,传出去可怎么办! “什么都不算,成年人的事情,不用你管。” 阮星潋听见这些,有些烦躁,一下子推开了按着自己的阮隽,“倒是你,偷偷跑出院来,被医生发现怎么办?” 阮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自顾自发泄着情绪,“我偷跑出院怎么了,我现在身体好很多了,给我看病的医生是个国外回来的年轻人,很厉害的。” 阮星潋眼神一变,“国外回来的?” “嗯,名字也是外国人的名字,叫西尔芙。” 西尔芙? 那不是跟……给奶奶看病的医生是同一个吗! 阮星潋表情大变,“他给你开的什么药?” 见到阮星潋这个表情,莫湛也琢磨出来了点,也许是这个医生有什么诡异的地方,他上去对阮隽说,“什么时候换的医生?我居然不知道这个。” “两天前刚换的。”阮隽自然不懂太多内幕,“医院里炙手可热的大红人,你别怀疑人家医术,阮星潋,我倒想问问你为什么你要跟叶慎保持这样不清不楚的关系?” 不清不楚……这四个字,还真是精准。 阮星潋想反驳,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仔细想想她和叶慎确实不清不楚,还真是讽刺。 她撇开脸去,“说了和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你是我的姐姐!” 阮隽急了,对着阮星潋大喊,“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怎么能没关系呢!” 说完这个,阮隽自己也愣住了。 他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话语,带着少年无法违背的本能。 阮隽的手指头猛地攥紧了,少年白皙的脸上甚至飘过去一抹红晕,“我知道……我知道对你来说,阮家和薛家的人都是坏人。” 阮星潋咽了咽口水,太多话无从说起。 阮隽,我们从一开始就是对立的。 哪怕你想努力跨越过这道横沟来,也不过是……徒劳无功。 “我也知道,过去那些年,我们家里人,包括我,从你身上……拿了不少好处。”阮隽说到这里,牙齿都咬紧了,“过去是我们家做得不对,爸爸妈妈对你恶劣,连同我也是。但是阮星潋,你不能就这样判我死刑了,我是你弟弟啊!别人不把你当人看,我……我……你没给我机会,怎么知道我以后不会对你好呢!” 阮星潋愣在原地。 她甚至忘了呼吸。 吃了那么多苦头,从来没有人跟她真正意义上承认过错误,而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作为既得益者的阮隽,终于把那些真相承认了。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替我家里人向你道歉获得原谅,我不怎么喊你姐姐,以前对你也不好,我……”阮隽大喊着,“但是你也不能因此就缺爱了导致随便跟男人这样啊!我不允许!你不信我?你等着,我替你向叶慎要个说法!” 阮星潋一脸震惊,都还来不及拦着阮隽,少年已经一溜烟往外冲了,一想到自己姐姐被叶慎这样欺负到头来连个名分都没有,阮隽便急得不行,阮星潋赶紧喊莫湛去把他拉住,“你快拦着阮隽!” 莫湛跟在阮隽屁股后面,“等一下阮隽,你别急啊,心急办坏事,你想要叶慎干嘛?” “让他娶我姐!” 阮隽说出来的话惊世骇俗,“他得娶我姐做老婆,不然这不是白占便宜吗!” 阮隽想法是好的,可惜叶慎和阮星潋的关系不能用正常人的逻辑来衡量,阮星潋听见这个说法都有些恍惚。 最正常的阮隽,居然……是最不合群的。 阮隽一路大喊着一路往外冲,“叶慎!你出来给我姐一个说法,你娶不娶她!” 叶慎还在跟聂嵘对峙呢,就听见阮隽从二楼跑下来的脚步,还有这一声响亮的质问,男人的瞳孔缩了缩,抬眸望去,见到自己的“小舅子”正踉跄着冲下来,冲到他面前—— “我姐被你占便宜了,你连一丁点的表示都没有吗!” 叶慎愣住了,连带着一边的聂嵘也愣住了。 阮隽这突如其来的提问让两个男人都有些意外,倒是聂嵘先回过神来,他眉压眼,眼神里甚至出现了些许森寒,“阮家小少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慎给了莫湛一个表情,莫湛从阮隽背后架着他往回走,“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可能医生不小心把安定剂搞成兴奋剂给他打了,我等下就送他回医院哈……哈哈……” 阮隽挣扎着,“我没有,我只是替我姐要个说法。叶慎,你——” 话还没说完,莫湛掌心一亮,阮隽直接在他怀里晕了过去。 莫湛说,“你们聊,你们聊……” 他拖着软绵绵的阮隽回了二楼,房门一关,场面再度剩下叶慎和聂嵘,以及聂嵘身后一群压迫感极强的私人保镖。 喉结上下动了动,聂嵘一字一句地说道,“阮家少爷这个意思是……你昨天晚上……” 叶慎要笑不笑地说,“这得谢谢聂少昨天夜里组的局。” 谢谢两个字,颇为阴阳怪气。 聂嵘身子一顿,皱着眉说,“昨天确实出了点差错,我也没想到会有人胆子这么大在我的局里动手动脚,昨天我的酒被人下了药,才会出现那种情况。” “嗯。”叶慎说,“你被下药了,所以呢,你碰阮星潋了?” 聂嵘表情有片刻的空白。 “不是,没有。”聂嵘深呼吸一口气,“差一点……” “那你现在找她是什么意思?” 叶慎歪了歪头,眸光冰凉,“要说下药,那你被下药后对着她动手动脚,阮星潋也算受害者。” “我们聂少脖子上的伤口总该有人来负责吧!” “就是!那么长一道,要是伤着大动脉,昨天聂少人就没了!” 叶慎的一句话,倒是让后面跟着来讨说法的保镖们有些愤愤不平,“再说了,聂少被下药,碰她阮星潋也是她的福气,她装什么贞洁烈女反抗啊,害得我们聂少差点大出血,出人命怎么办?这不得赔偿吗!” 听见如此无礼的要求,叶慎都差点被气笑了,他回想起昨天晚上的阮星潋,不知怎的,胸口变有一股无名火。 昨天被下药的是他和聂嵘,那如果是别人呢,阮星潋要是也喝了那瓶酒,也被下药了呢。 叶慎道,“聂少不至于这么不讲道理吧?阮星潋失手伤了你是没错,不过她宁可伤害你也没有跟你乱来,至少说明阮星潋不是个趁人之危的小人,如果她顺了你的意,聂少今天要算的应该不只是受伤这笔账了吧?” 话说得很明显了。 但凡阮星潋贪慕虚荣一点,早抓着这机会跟聂嵘发生关系,还能攀高枝呢。 但是她没有。 令聂嵘觉得嘲讽的,恰恰是她没有。 他那么看不起阮星潋,以为她勾三搭四,碰到个有钱的男人就要招惹一下,结果他被下了药缠上她,这个女人居然……并没有对他下手。 他甚至面子上都有点过不去了。 听见叶慎说话凉飕飕的,聂嵘也是有些沉不住气,“谁知道这是不是阮星潋放长线钓大鱼呢?” 叶慎笑得牙齿都咬紧了。 放长线? 她要钓鱼也是钓他叶慎!轮得到你吗! “我看不见得,聂少不是不讲理的人,分明是阮星潋保护了你,难不成现在这个结局你不满意吗?”叶慎眸光讥诮,扫视周围一圈,让一群保镖心里也跟着凉飕飕的,毫无安全感可言,“还是说你更想要的结局是阮星潋爬上你的床,并不是现在这样和你清清白白?” 一句话,聂嵘的脸色都变了! 他狠狠咳嗽了两声,“我只是在想会不会这件事情最开始就是阮星潋搞的鬼……” 怀疑阮星潋下药? 叶慎又是一声冷笑,随即喊出了自己助理的名字,“艾弗森!” “我在!”艾弗森高举起手,“叶总,人抓着了!” 人抓着了? 聂嵘和一群保镖回头去看艾弗森,只见艾弗森对着叶慎道,“我们喊人把那个男的抓来这里了,回头警察也跟着过来,叶总。” 男的? 给聂嵘下药的居然是男的?!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老老实实等了二十分钟,叶慎的保镖按着一个高大的人影就这么到了大家面前,叶慎走上去踹了一脚,给那人直接踹在了地上。 骂骂咧咧抬头一瞬间,聂嵘一愣。 居然是他的弟弟,聂嶒。 昨天晚上聂嵘组局请大家喝酒,自己的弟弟聂嶒自然也在之列,只是大家都没想到,弟弟居然给哥哥下药…… “你这是做什么?” 聂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一直以为是有女人动了坏心思,谁料想居然是自己最亲近的人。 男人的心机明明比女人的更加阴毒可怕。 聂嶒被叶慎的人按着,一脸的不服气,他做得天衣无缝,不可能有人查到! 就是没想到叶慎不是“人”。 “你敢动我?也不知道我哥是谁吗?叶慎,你最好快点把我放了!” “死到临头还嘴硬。”叶慎谁的面子也不给,当着众人的面直接一个耳光抽在聂嶒脸上,啪的一声响,直接给聂嶒的鼻血打出来了,男人倒在地上嗷得惨叫了一声,大喊着,“哥!哥!叶慎他打我啊!” 这一个耳光打的岂止是聂嶒的脸,还有整个聂家的脸! 聂嵘刚要说什么,对上叶慎的眼睛,从他眼里看见了真实的杀意…… “你想取代你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真以为自己做这种小动作别人看不出来呢?” 所有人都以为是阮星潋心怀不轨,毕竟这个圈子里她最声名狼藉,可是原来……阮星潋才是保全了聂嵘名声的那个人…… 聂嵘上门来找阮星潋要说法,这个时候便显得他们那么可笑和无知…… 家丑不可外扬,聂嵘立刻走上前分开了叶慎和聂嶒,“我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冲动了……” “冲动?”叶慎表情淡漠,“不是冲动,是没脑子。但凡阮星潋真的想和你怎么样,也不至于从你身边逃走,聂嵘,这点利害关系你都想不到吗?” 还是他不肯去承认,阮星潋这种“坏女人”,宁可逃走也不肯跟他发生关系。 他自尊心过不去。 “所有证据都已经提交给警方了,到时候自然有警察来审判你这个最会装好人的弟弟,是不是啊,聂二少爷?”叶慎猛地甩开了聂嵘拉着自己的手,还下意识瞥了眼自己的手臂,像是生怕上面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 聂二少爷这个称呼在聂嵘耳边炸开,他一下子明白了自己弟弟的用意,更倒抽一口凉气。 原来亲人之间,真的存在算计…… 聂嶒死死咬着牙,脸上的鼻血流下来,没人替他擦去,狼狈极了,他这个时候只能一口咬定是阮星潋做的,“你凭什么抓我,没有证据你凭什么抓我!再说了,酒是阮星潋倒的,你们为什么不怀疑她?” 这话太过欲盖弥彰,连聂嵘都没办法替自己的弟弟编借口,他只能任凭叶慎的人把聂嶒按在地上,就是在回眸看见叶慎脸上的表情以后,心里不由得暗暗吃惊。 总感觉……叶慎好像,很在乎这件事情,才会在这么点时间里直接对他的弟弟下手,要不然,就算查出来真凶是聂嶒,也会因为他的身份稍微有些忌惮…… 叶慎这是在,保护阮星潋吗? 聂嵘看着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弟弟鬼哭狼嚎的样子,觉得好丢人,但在真相面前,再丢人也只能咽下去,他死死攥着手,绷直了背对叶慎说,“没想到是我最亲近的弟弟在背后耍花招,我……” 叶慎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很抱歉。” 聂嵘咬牙切齿把话说完了,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被抓的聂嶒。 不过他能说这话,倒是让人高看两眼。 不愧是聂家掌权的聂少。 男人深呼吸一口气再看向叶慎,“很抱歉我这么冲动给你们添麻烦了,至于我弟弟我带回去好好教训——” “你带不走,只有警察能带走。” 叶慎轻飘飘地说,“想关起门来自己惩罚自己人,把家丑压下去,不可能。” 这点心思都被他看穿了! 聂嵘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眼神压下来,“叶少,这点面子都不给吗?算我们聂家欠你一个人情,家事我想自己处理……” “不给。”叶慎回绝了,眸光清冷。 聂嵘思索半晌,突然开口说,“我想跟阮小姐单独聊聊。” 单独聊聊……单独聊聊?! 叶慎道,“你什么意思?” “阮小姐是当事人,我想和她聊聊,叶少你总是替她拿主意,不也没经过她么?我想,我这里还是有足够交换的资本让阮小姐改变主意的,如果当事人阮小姐不想追究,叶少也不好手伸太长吧。”不愧是做生意的,聂嵘一下子就想到别的办法了,他说这话的时候还冲着叶慎笑了笑,一看就有了别的打算。 恰逢此时,阮星潋安置好了昏迷的阮隽,从二楼走下来,看着下面那么大的阵仗,女人还愣了愣,穿着睡裙来到众人面前,清纯脱俗不说,还带着点烂漫,一点不像他们印象中花枝招展的狐狸精。 聂嵘盯着她白皙的脸出了好几秒的神。 脖子上的吻痕暴露在聂嵘的视野里,男人微微吃惊地睁大了眼睛,想起昨天的他被下药是什么状态后,眼神立刻又瞟向了叶慎。 不会是……叶慎吧。 “这是怎么了?怎么按着个人……”阮星潋说,“他是谁?” “阮小姐,昨天的事情……”聂嵘这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好了,罪魁祸首出在自己家,他再不爽只能硬邦邦吐出几句,“……给叶少和你添麻烦了,我想你是不是有时间跟我谈谈关于这件事情的后续处理……” 阮星潋指指自己,看向叶慎。 聂嵘不是来找她算账的么,怎么现在客客气气的,倒像是欠她钱似的? 叶慎没好气地把身子一转,阴阳怪气又酸不拉几。 “你跟聂嵘出去聊呗,他要找你私聊呢。” 第69章 阮小姐她,要结婚了! 听着叶慎这个语气,就知道不是好事儿。 阮星潋看了艾弗森一眼,大概是想通过他知道叶慎这么阴阳怪气的原因,但是艾弗森也只敢摇摇头。 阮小姐,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阮星潋深呼吸一口气,还未来得及理清楚楼下发生的一切,聂嵘便主动走上前说道,“阮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阮星潋盯着他的脸,想起昨天夜里在天台上他那些无情自私的话,深知聂嵘本性是个冷血的人,所以她道,“有什么事情在这里说开了就好,毕竟叶少昨儿也被你牵连了,算是当事人。” 这话听着让叶慎舒了口气。 聂嵘皱着眉,目光来回地在他们两个之间扫。 “你确定要我在这里说吗?” “难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么。” 阮星潋犀利反问聂嵘,“聂少,如果真凶已经抓到,我们还有什么不能敞开说呢?” 聂嵘像是忍着什么似的,“我知道昨天的晚上一切与你无关,我们如果能私下处理的话你看是不是私下处理更好些。” 叶慎冷笑一声。 阮星潋的睫毛颤了颤,说,“私下处理指的是?” “你开条件,我们聂家……尽可能补偿你。” 补偿。 她快要听吐这个词语了。 薛暮廷做了那么多坏事,后来对她说补偿。 叶慎被下药,要了她的身子,醒来对她说补偿。 如今,聂嵘也说补偿。 她恨透了这个词语了。 这代表着,她一遍遍在被欺负,在被……辜负。 阮星潋声音很冷,仿佛在用冷漠压抑自己的情绪,“你觉得有什么能够补偿我?聂嵘,你能拿什么补偿我——” 她脖子上的斑驳吻痕似乎在跟着她一起质问聂嵘,若不是他组了这个酒局,她不会被聂嵘动手动脚,更不会…… 跟叶慎跨过那道,不能跨过的线。 一切都变了,回不去原来的路了。 而聂嵘,还在这里假惺惺地说什么补偿,要拿什么补偿呢?她阮星潋稀罕什么补偿呢! 阮星潋倔强地看着他,眸光清冷,却又隐隐透着痛苦。 聂嵘最见不得别人露出这种表情。 他向来呼风唤雨惯了,哪怕有些时候手段残忍,也从来不会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好的,可是唯独,阮星潋的眼神刺痛了他。 仿佛刺到了他的良知上。 男人俊美的脸上掠过一丝复杂,隔了许久他哑着嗓子说,“我知道了,阮小姐,我不会再强迫你私底下解决这些了。我会把我弟弟交出来。” 闻言,被按着的聂嶒大喊大叫起来,“哥!你怎么能听这个贱女人的话!我只是一时糊涂,但我没有想过真的会牵连叶少下水……哥你要是把我送进派出所的话,我在里面得吃多少苦啊,哥……你不能这样!” 他的惨叫更是激起了叶慎的愤怒,男人的眼底似乎有什么血红色一晃而过,在一瞬间,聂嶒忽然间喷出一口血! 这个状况令所有人大吃一惊,聂嶒还在不停地吐血,剧烈的痛苦令他五官都皱在了一起,他倒在地上哀嚎着,感觉自己身体里的器官统统拧成了一团,好痛,快要死掉了! 阮星潋上去拉了一把叶慎的手,叶慎猛地回神,低头看着阻拦自己的女人,男人深呼吸一口气,把脸转过去。 痛苦从聂嶒身上一瞬间消失了,但他已经陷入了昏迷。 聂嵘带来的保镖手忙脚乱将他抬进车里送往医院,看着聂嶒被抬走,叶慎压低声音才对阮星潋道,“拦着我做什么?” “警察会审判他……”阮星潋的眼神澄澈极了,坚定又清亮,“不要对普通人类用这种手段……” 叶慎恍惚了一下,回过神来他说,“你跟当年一模一样。” 只是,再多的努力也不过是……重蹈覆辙罢了,阮星潋。 听见当年两个字,阮星潋脑海里再度掠过莉莉丝的幻境里看到的那一幕,自己当着洛彻斐斯的面将纯银的匕首扎进了胸口选择自杀,结束了长达数百年的,暗无天日的爱慕与折磨。 阮星潋只觉得仿佛过去重现了似的,重来一次的她好像也还是在感情这一关狠狠摔了一跤。 只不过现在她学聪明了,她不想死了,她有别的必须活下去的理由。 阮星潋看着聂嶒被聂家的人带走,而紧随而来的警察也跟着聂家的车子一起驶去,最后客厅里只剩下了聂嵘一人,他并没有跟着聂家的人离开这里,反而依然定定地站在原地,身姿挺拔,直呼阮星潋的名字。 “阮星潋。” 被喊的阮星潋打断了和叶慎交换眼神,她走到了聂嵘面前,有些不解这个时候他喊她的用意,“聂少不去看看自己的亲弟弟吗?” “医院和警察会处理接下去的一切,阮小姐大可不必还在提防我会不会保下他。” 聂嵘似乎是明白了阮星潋话里的嘲讽,心想着也就只有这个女人敢这样和他说话。 “这次的事情因我弟而起,聂家确实对不住你……”聂嵘的声音顿了顿,接下去说出来的话让叶慎和艾弗森表情骤变! “作为补偿,我愿意对你负起责任,阮小姐。”聂嵘语调低沉,“娶你进门。” 叶慎的瞳孔在瞬间紧缩! 杀气,顷刻间四起! 他还没说话呢,二楼莫湛听着墙角憋不住了,冲出来大喊着,“什么情况?!” 聂嵘抬头,便看见莫湛急得不行,“聂大哥你要娶阮星潋?你疯了还是我疯了?妈呀,肯定是我疯了……” 说完莫湛自己掐着自己人中,“阿弥陀佛,我快醒醒,阮星潋,你抽我一耳光试试疼不疼。” 阮星潋还被聂嵘这话震得僵在原地,叶慎便已经上前挡住了她,压迫感极强,“聂总这是什么意思?” “方才听见阮小姐弟弟阮隽说着什么负责,娶她之类的话……” 聂嵘意味深长地勾勾唇,“确实刺痛到我了。我被下药,对阮小姐做了一些不好的行为,也该是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愿意负责,并且给任何赔偿,就看阮小姐了。” 阮隽那话明明是说给叶慎听的,让叶慎娶她,因为叶慎……对阮星潋下手了。 怎么,怎么聂嵘听得以为是阮隽让他娶阮星潋呢! 叶慎头一次感觉全身上下血液逆流,他竟然…… 开始慌了。 “聂少这种事情可不是开玩笑……” “没错聂嵘,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了?”阮星潋下意识防备地说,“拿我当乐子是吧?” “没开玩笑,我诚意很足,你要我如何表达诚意都可以。” 说完聂嵘走上前,伸手在阮星潋的头顶按了按,这样一个惊世骇俗的女人娶回家会不会很有意思啊……她是第一次完全不在乎他并且一点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女人。 勾起,他的兴趣了。 看着聂嵘的手放在阮星潋头上那一刻,叶慎的牙根无意识地咬紧。 “对了,刚让我助理拿我手机加你微信了,回去记得看。给你几天时间考虑,聂家的实力我想不需要我多做介绍。想好了,下周末我派人来庄园里接你。” 聂嵘的话挑衅极了,“接你,回聂家。” 回聂家。 完了……莫湛咽了咽口水,阮星潋不会要成聂夫人了吧。 说完他转身,给了阮星潋一个若有所思的眼神便走了,身后助理替他向大家鞠了一躬,而后匆匆跟上了聂嵘的脚步。 聂嵘走后,满室寂静。 阮星潋耳边嗡嗡作响,扭头问叶慎,“我是不是还在梦里?” 叶慎笑得眼都红了,“你真要跟聂嵘结婚?” 阮星潋后退一步,坐在了沙发上,“完了,聂嵘肯定是脑子被门挤了,他一定是想报复我不肯私底下解决,所以来这一套恶心我!” 叶慎的眉头紧缩,说出来的话还带着些许嘲讽,“万一他是真的想娶你呢?” 阮星潋坐在沙发上一惊,女人抬起头来,漂亮的脸上写满了错愕,“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慎撇开脸去,拒绝和她对视。 艾弗森一看气氛不对,上前劝阻,“阮小姐,您别真的嫁去聂家啊,那聂家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你看聂嵘亲弟弟还想着法子绊倒自己哥哥,都下药了,那地方肯定吃人不吐骨头。还是咱们庄园又大又宽敞,住着舒服。” 艾弗森也是尽了力了,岂料叶慎却冷笑一声往里走,“她爱去就让她去呗,吃人不吐骨头如何,她反正现在不会死了,有什么可怕的。” 她不会死还是他给予的呢。 叶慎说的这话,使得阮星潋心里凉透了,她对着叶慎的背影道,“干嘛非要说反话呢叶慎,你不想我去,为什么不直说。” “你又不会去,我怕什么?”叶慎没回头,背对着她,“你敢违逆我吗,阮星潋,你敢吗?聂嵘要娶你又怎么样呢,他有这个本事娶到吗?” “所以你有恃无恐……哪怕聂嵘当你面说,你也不慌张。”阮星潋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说到后面自己声音在颤抖,“你认为我离了你不行,你一点儿不怕我离开你!” “我不怕任何人离开我。”叶慎的声音好冷啊,冷得阮星潋发抖。 “几百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叶慎终于回眸,瞳孔漆黑,不见一丝猩红,足以证明他的冷漠和毫无波澜,他面无表情地说,“我不怕任何人离开我。阮星潋,别拿自己,来试探我。” 第70章 你是不是,喜欢叶慎? 叶慎说话的口气很冷,连同看她的眼神都是无情的,那一刻阮星潋心惊,她感觉自己似乎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叶慎。 明明我们……互相拥有着对方的秘密,一起生活了那么多个日夜了。 但是现在,阮星潋觉得叶慎很陌生,就像从未认识过。 她吸了口气说,“你几百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没错。” 叶慎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话,硬邦邦又干巴巴,“阮星潋,别试图撼动我。” 阮星潋看着叶慎那张白皙冷漠的脸,她不服输,偏要问个明白,“你一点儿不在乎我,叶慎,那你当初何必救我。” 叶慎救她,一定有他的理由。 既然现在对她这样不屑一顾,那么当初为什么…… 提到这个叶慎果然眼中情绪波动了一下,但是一闪而过,很快淹没在他的眸底,阮星潋并没有得到他的回答,叶慎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而后去了庄园外面,剩下她一个人在客厅发呆。 她在想,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意义是什么。 一边的莫湛见阮星潋沉默出神,少年从背后走上去轻声道,“你难过了?” 阮星潋一怔,“被你看出来了。” “都这么明显了。” 莫湛叹了口气,拉了阮星潋在一旁坐下,“别难过了,叶慎和我们不一样,他是天生的夜族。” 而他们,都是经历过爱和恨,无意中变成了怪物的样子。 “也许叶慎本来就没有什么值得被撼动的,他的寿命近乎永恒,对他来说不管在乎什么,在乎的东西也会随着时间缓慢消失。久而久之,叶慎甚至会觉得没有必要去在乎。” 因为不管在不在乎,到头来,都会不见。 漫无天日的永生里,没有任何的陪伴是永恒的。 “我知道你在说什么。”阮星潋自嘲地笑了笑,“谁叫我非不死心要挑战一下呢,但也不能赖我一个人,都怪他总要做出一些被我绊住的行为来让我以为自己有机会。明明知道他这种人的感情不可能长时间在什么事物上面停留,但非要试一试总觉得自己是意外。” 莫湛的表情愣住了。 他咽了咽口水。 “阮星潋,你……你是不是……” “是啊。” 阮星潋承认得如此坦然,没有一点前兆,平静无声却又轰轰烈烈。 “我喜欢叶慎。” 这回轮到莫湛沉默了。 少年的心狂跳了好一会,他咬着牙说,“你太直白了,阮星潋。” 对谁都这样直白。 阮星潋所有的感情都是光明磊落的,她能这样毫无顾忌地把自己的感情堂堂正正交出来,一点儿不怕别人嘲笑,也不怕……对方会拒绝。 “我都不知道叶慎到底是对你没感觉,还是害怕你的磊落。”莫湛道,“你说他是不是在装傻?” 和阮星潋的感情比起来,别人的感情都有些……索然无味。 “是不是装傻也没有意义了,反正他的话已经表明了立场。”阮星潋两手一摊,“我俩不可能了。” “额。” 莫湛多看了阮星潋几眼,眨眨眼睛说,“你放弃啦?” “对呀。”阮星潋托着下巴,故作哀怨地说道,“那人家都不喜欢我,我还努力争取什么呀。你说我要不要干脆同意聂嵘的请求,直接去聂家吃香喝辣的。” 莫湛猛地一拍大腿,“那叶慎肯定被你气死。” “他不会生气的。”阮星潋眸光里掠过一丝悲伤,“他对我的占有欲不是男女之情,也许只是我恰好成为了他的血裔。而这个角色换成别人,他也会这样。” 莫湛想说什么,没说出来。 眼珠子转了转,莫湛又想到一个人,“那……洛彻斐斯和聂嵘,你选一个。” “我为什么非要选。”阮星潋好笑地说,“洛彻斐斯更算了吧,他的心估计比叶慎的还冷。” “薛暮廷呢?” “菩萨保佑,他快点死。” “……魏蘅?” “魏月歌就这么一个哥哥,我得省着霍霍。” “……”那我呢。 莫湛自己都被自己想法惊了一下,脑子里蹦出一句“我靠”,随后他猛地抬头看阮星潋,阮星潋正好一脸不解地看着他,“你干嘛瞪着我?” 莫湛脸色涨红,结结巴巴地说,“你不会是看上我吧,我只是个高中生啊,我是祖国的未来,我是花朵,你别耍流氓……” 阮星潋被莫湛气笑了,她握成拳头轻轻敲在了莫湛的脑袋上,“你确实不错。” 这下莫湛连着脖子一起红了,他说,“那我,我肯定不错啊,我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威风凛凛的前调停者——” 叶慎拿着高尔夫球杆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莫湛眼神亮晶晶地看着阮星潋的脸,两个人还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天。 男人不爽地啧了一下,手里的高尔夫球就这么飞了出去,速度之快力道之大,差点把莫湛后腰子给射穿了! 小奶狗从沙发上弹起来,手中蓝火飞舞,火光莹莹,“你干嘛呀!暗杀我?我惹你了吗!” 叶慎说,“出来陪我打高尔夫。” 莫湛撇撇嘴,“给你捡球的,我才不去。” 叶慎皮笑肉不笑,“要么打高尔夫要么打你,你自己选。” 莫湛扶着腰就一瘸一拐往外走,依依不舍地看了阮星潋一眼,转头苦着一张脸对叶慎说,“本少爷是你的球童吗,你敢使唤我!” 不过临走之前,莫湛怕阮星潋一个人心情低落,捏了个火球往阮星潋的方向一丢,他说,“给你玩儿,你试着掌控它。” 阮星潋看见这个下意识要躲开,听见这话才试探着伸手出去,见到那束火球停留在了自己的掌心,她抬手将火球放到自己眼前,蓝色的火花跳动着,在空气中发出呲呲的声响,妖冶又漂亮。 她刚觉得自己好像开始习惯它的存在以后,火花滋的一下灭掉了。 手掌心剩了一滩坚硬的冰。 “……”阮星潋没忍住,对着叶慎走出去的背影大喊着,“你不喜欢我干嘛处处管我!” 叶慎脚步一顿,没回答。 阮星潋掌心的冰落在地上,碎成了冰渣。 ****** 这天夜里,阮星潋和莫湛把从昏迷中转醒的阮隽送回医院,坐在车子上的时候阮隽还在发呆,他说,“我怎么会突然晕了?我记得聂嵘带着一群人上门,怎么眼一闭一睁,天快黑了?” 阮星潋没办法解释这个,只能说,“可能你身体还没完全好。” 阮隽喃喃着,“不可能,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阮星潋,你是不是有异能啊?” 阮星潋心咯噔一下,副驾驶的莫湛也汗流浃背,他说,“怎么会呢,你别想多啊,就是你上次中毒以后身体虚弱,才会突然昏迷……” “是你把我弄晕的?”阮隽这个人就是实心的,又犟又倔,他开始转问自己的好兄弟,“莫湛,不会是你……” “打住!打住!”莫湛急了,“我怎么可能对你下手呢,我们是同班同学兼好兄弟啊,你住院这阵子我白天给你送课本作业,晚上给你带饭,我怎么会对你下手?” 阮隽的视线在驾驶和副驾驶上扫来扫去,“阮星潋,莫湛,你们两个真的很奇怪。” 莫湛和阮星潋的肩膀同时一僵。 “就好像……有什么把我们隔开了,你俩在一边,我在另一边。”阮隽的声音低下来,“从你……跟暮廷哥的孩子没了以后,就变成这样了。我不知道冥冥之中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但是好像,和你俩越来越远了。” 阮星潋清了清嗓子,“你这就是青春期到了。” 阮隽不服,“你意思我想多了?” 莫湛说,“也可能是叛逆期。” 阮隽更来气了,“你不会是想泡我姐吧!兄弟跟你心连心,你跟兄弟玩脑筋!” 莫湛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还没等他说话,阮隽就自顾自地骂了一堆,“还有那个叶慎!我就说我看他不顺眼呢!他不配当医生,人品如此恶劣,阮星潋你以后不许跟他来往了,还有你莫湛,你也不许跟他来往!” 阮星潋和莫湛不吭声了,老老实实被阮隽骂了一顿,“我看,还没西尔芙医生好呢!你若非得找医生,西尔芙医生那种我才放心!” 说曹操曹操到,阮星潋车子刚在医院门口停下,就看见西尔芙站在医院门口,仿佛是特意等着他们。 他身后,还跟着洛彻斐斯。 阮星潋和莫湛登时警觉起来,莫湛的掌心甚至已经握住了一团火。 洛彻斐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他要利用阮隽来要挟她吗? 阮隽从后面下车,西尔芙身后的护士便走上来,“您住院期间怎么能背着我们偷偷跑出去呢?出点意外怎么办?” 阮隽低头认错,“以后出去一定会和你们提前说……” 护士领着他朝着住院部里面走,倒是西尔芙和洛彻斐斯留在原地。 看了一眼阮隽走远了,兄弟二人一前一后朝着阮星潋的车子走来。 按下车窗,阮星潋和他对视,眼神防备,“你找我?” “嗯。” 洛彻斐斯本来是面无表情的,走上前,却突然在看见什么以后拧眉,压低声音,眸中寒意尽显,“……你脖子上的是吻痕?” 第71章 阮星潋她,是妖怪啊! 听见洛彻斐斯的声音,阮星潋先是皱了皱眉,而后下意识捂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洛彻斐斯的手直接从车窗伸进来,阮星潋闪躲不及,抬手去格挡,“你疯了!这里是医院——” “医院怎么了?” 洛彻斐斯冷笑一声,捏着她的手腕,“阮星潋,你胆子很大,背着我跟别的——” 阮星潋的手臂上突然间出现了一层冰壁,紧跟着那冰有生命一般沿着她的手臂往下爬,罩住她整个手臂,在她的手腕处猛地扎出数根尖刺! 这回轮到洛彻斐斯来不及躲开,手掌心直接被冰刺给刺穿了! 鲜血的味道飘入阮星潋的鼻子,女人错愕地看着自己的手,这是她的能力吗? 她猛地想起了叶慎先前冻住了莫湛丢给她玩的火球,才猛地明白过来。 ……这是叶慎留在她身上保护她的异能。 明明不喜欢她,却总是做这些……让她被感动。 阮星潋神情复杂,抬头对洛彻斐斯道,“识相点就别来招惹我!” 在她伤了洛彻斐斯以后,男人闷哼一声,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阮星潋,你对我动手?” 如果是当初那个阮星潋的话,根本不会…… 她宁可自杀都不敢伤害洛彻斐斯一下…… 洛彻斐斯俊美的脸上掠过一丝痛苦,显然这种小伤对他来说造不成多大的影响,但是…… 阮星潋的这一行为,令他有些……痛彻心扉。 她已经,不再对他手下留情了。 阮星潋本来自己都没想到身上会出现这个,但也恰好因此给洛彻斐斯造成了震慑,她借机狠狠甩开了洛彻斐斯的手,洛彻斐斯伤口愈合的速度很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那扎出来的血洞便一下子消失不见。 “纯血统的能力……”莫湛在一边喃喃着,“这就是……纯血统夜族的自愈能力吗。” 一般的武器根本伤不了洛彻斐斯! 阮星潋趁着洛彻斐斯发呆,刚要开车走,却不料想远处有人惊呼了一声,她听见熟悉的声音回头看,只见本该回去医院的阮隽拽着什么人,“阮星潋,你快走!” 阮星潋愣在那里,阮隽却让她快跑,女人怎么可能丢下阮隽一个人走,她反而下车,冲着那人道,“薛暮廷,你要做什么?” “我……我不信……”薛暮廷像是魔怔了似的,手里拿着一瓶东西,“阮星潋……有人说你……说你根本不是人……我不信……只要让你闻到这个瓶子里的……” 阮星潋站在原地,脚像是僵硬了,她看着薛暮廷朝着自己越走越近,而拖着他的阮隽正脸色煞白,“你怎么可以怀疑我姐?你疯了!我姐对你这么好,你凭什么——” 阮星潋来不及说话,一边的莫湛也紧跟着从车上跳下来,一想到这里是医院,阮星潋便还害怕有些事情的曝光糊造成更大的恐慌,她回眸对洛彻斐斯怒目而视,“是你告诉的薛暮廷?” “不算。”洛彻斐斯勾唇,夜风吹过,男人的脸庞白皙妖孽,“我只不过是稍微提点了一下许绵绵,想来许绵绵托人把这一消息从派出所里带给了薛暮廷,而薛暮廷现在对你已经束手无策,所以也就相信了这一极端的事实……” 洛彻斐斯每说一个字,薛暮廷便走得更近了,他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阮星潋,难怪你一直不肯接受我,原来你早就已经被人换掉了,你已经不是我过去认识的那个阮星潋了……” 阮星潋看向洛彻斐斯,“你对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随便说了一些。” 洛彻斐斯勾勾唇,“给你看看世人的真面目,阮星潋……” 说完,他竟然后退一步,下一秒薛暮廷甩开了阮隽,将手里的瓶子狠狠砸向了阮星潋,女人闪身的时候,那个瓶子砸在了她的车身上,瓶身碎裂,里面鲜红的液体直接迸溅了出来! 浓烈的血腥味一下子弥漫在空气里,阮星潋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口几乎是在瞬间收紧了,嗓子眼干哑不说,身体还跟着蠢蠢欲动起来,所有的器官像是瞬间打开了,连同感知都灵敏了无数倍,她慌乱地想要控制自己不去闻那股味道,可是肢体不受控制,她整个人紧绷了动弹不得! 视野开始一收一放,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的瞳孔里上下跳动着,她张大了嘴巴依然觉得痛苦,如同有人拿绳子捆住了自己的脖子,阮星潋的手指僵硬地勾起来,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没有。 这是……什么感觉…… 那一瓶……到底是什么…… “纯血统的血液会让你这样疯狂吗。” 洛彻斐斯在一边冷笑,“阮星潋,这是我的血。” 血……血……? 那个瓶子里……是洛彻斐斯的血? 阮星潋抽着气,那股血腥味的冲击快要令她昏厥,她扶着车身,整个人都发着抖,“洛彻斐斯,你……” 莫湛在第一时间摒住了呼吸,扭头去看阮星潋的反应,如果不得已的话…… 他会杀光这里所有人! “给大家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怪物吧阮星潋,然后你就会成为大家眼里的瘟疫之源,走投无路,最后只能回到辛迪加——”洛彻斐斯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如同死神高高举起的镰刀,下一秒就要砍断她的脖颈,“你是属于我的,阮星潋……” 就跟着,阮星潋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狠狠扑倒在地,她挣扎了一下,发现居然是薛暮廷! 薛暮廷按着她的肩膀,比她还要疯狂,“你不是人!你不是人对不对阮星潋!你装什么,你快暴露啊!你是不是很想吸血?你这个吸血鬼——你为什么不露出真面目!” 说完,薛暮廷手里掏出一把小刀来,“你把那个阮星潋还给我,你是不是把她吃了占据了她的身体?” 小刀的颜色无比熟悉,那冰凉的金属让阮星潋的瞳孔骤然紧缩。 纯银的……致命的…… 当年濒死的痛苦直接回溯到了她的身体里,阮星潋挣扎着,却因为鲜血味道的刺激令她根本没办法好好掌控自己的身体,她喘着气,“薛暮廷……我……” “你为什么还不暴露,有人说你是吸血鬼,才会那么多次都没死,阮星潋,你不是人,你是怪物,你是怪物——” 薛暮廷高举起刀子,比起阮星潋,他更像是走火入魔疯掉的那个,“如果你真的是人,这一刀子下去你会受伤但不会死,但如果你是吸血鬼……” “你必死无疑!” 薛暮廷的眼泪从他眼眶里溢出来,他也不知道他自己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了。 为什么会哭呢。 阮星潋,为什么我会因为你哭呢。 我到底是还喜欢你,还是因为……害怕你。 “你这个吃人的魔鬼,把那个爱我的阮星潋还给我!” 阮星潋浑身瘫软,莫湛在她身后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出手的欲望,可是接下来的一切变故令所有人大吃一惊! 有一道身影冲上来,一下子撞开了举着刀子的薛暮廷! “阮星潋!” 少年清冷的声音发着颤,压着薛暮廷倒在地上,跌出去好远,“快走呀阮星潋!” 阮星潋浑身一震,猛地回神,见到阮隽此时此刻用自己的身体按着薛暮廷,而薛暮廷手中那把匕首,正稳稳地…… 插在他的胸口。 可是他像是察觉不到痛,害怕薛暮廷起身,用力将他压在地上,以至于胸口抵着刀尖还再往深处钻,少年的脸庞白皙,睁大的眼睛里满满的只有阮星潋一个人。 快走…… 鲜血从他身下的地板上蔓延开来,阮隽整个人疼得痉挛了一下,可是他抽着气,对阮星潋说,“你和莫湛快走!” 见到这一幕,周围路过的人尖叫着开始报警,事情闹得那么大,还牵扯进了阮家的少爷,洛彻斐斯错愕地看着扑出去的阮隽,咬着牙啧了一声,真该死这个年轻人!本来可以大庭广众之下让阮星潋暴露本性……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阮星潋所有的理智在这一刺激下都被拉了回来,她嘴唇都在颤抖,说话断断续续的,被莫湛拉着跑,可是她不停地回头,回头看躺在地上压着薛暮廷的阮隽。 被刀子刺穿身体得有多疼呢……阮隽…… “你不怕我吗,不怕薛暮廷说的是真的吗……”阮星潋的眼泪从她眼眶里落下来,挣脱了莫湛企图将阮隽从地上扶起来,“你不疼吗!” “疼死了……”阮隽感觉到身体又疼又冷,整个人开始失去力气,骤然失温令他如坠冰窖,伴随着失温,他的意识也开始涣散。 “什么吸血鬼?” “不知道啊,好像是有精神病人当街杀人啦!” “好恐怖,快报警啊!” “什么吸血鬼?是欧洲那个传染病吗,救命啊!” 医院附近有派出所,接到群众报警,很快警笛声由远及近地传来,眼见事情超出了自己所能控制的范畴,洛彻斐斯紧锁双眉对着西尔芙说,“走!我们先回辛迪加。” “阮家少爷呢?” “警察会来……我们得先走,不能让他们知道这个……”洛彻斐斯似乎是对什么有所忌惮,跟西尔芙一起隐入了人群里,只剩下一地的狼藉血色和被吓得六神无主的路过群众。 “阮星潋是吸血鬼!” “她是吸血鬼!” “救我儿子啊!” 人群中,陈翠云被阮家人拉在原地不停地挣扎,大抵是怕她冲出去受伤。她的呼叫声吞没在大家的尖叫声中,“救我儿子啊!阮星潋是吸血鬼!这个女人是怪物啊!” “我看到薛家大少持刀杀人了!” “到底谁是怪物?不会有精神疾病吧!” “什么吸血鬼?在讲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薛暮廷整个人已经被吓傻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刀子捅在了阮隽的身上,阮隽的血黏了他一身,温热浓稠,那是……活人的血…… “我……我不是故意的……是有人和我说,阮星潋不是人……” 薛暮廷掀开压着自己的阮隽,却没了力气站起来,薛阮两家人走上来,各个面如死灰,如同天塌了! 薛暮廷的刀扎在了阮隽的身上! 看着阮隽身上那把笔直的刀只剩下了还在外面的刀柄,他瘫软在地上惊恐地发抖,“阮隽,我……我肯定是被人洗脑了才会这样,我以为阮星潋被外星人替换了,我……” “阮星潋,你还我儿子!” “你这个妖怪!你肯定是妖怪!” “快走……”阮隽感觉自己的眼睛要闭上了,“警察来了……你……快走呀……” 他催促她快走……是他知道了她其实真的不是人,遇上警察会麻烦吗…… 可是为什么知道了,却还要……扑过来救她…… 阮星潋感觉浑身冰冷,周围人恐惧的视线和薛阮两家那恨不得她去死的仇视令她如同置身悬崖,孤立无援。 他们……原来做好了准备今天要当众绞杀她! “谁让你老……说我才是那个,吸血鬼……”阮隽唇部开始没了血色,泛着青白,他艰难地说,“你要是……吸血鬼,我也不怕,那正好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 巨大的痛苦涌上来,阮星潋的眼睛一闪一闪的,在阮隽面前,她低头,瞳孔泛起了红色,可是阮隽并不害怕,见到她血红的双眸后,反而低着头释然地笑了。 “莫湛……带着我姐姐跑……”阮隽无力地躺在地上,“我们是好兄弟吗……” 莫湛说不出话来,大脑一片空白。 满脑子都是……把人全杀光就好了。 “我杀了他们。”莫湛被阮星潋一把拉住,少年的牙齿咬得咯咯响,不敢相信人心会狠毒到这个地步,阮星潋之前还千叮咛万嘱咐,不允许他对普通人出手,却没想到反招来杀身之祸! “把他们全杀了!我做得到,阮星潋!” 阮星潋红着眼睛看向莫湛,显然一直坚持的信念也开始摇摇欲坠崩塌。 此时,阮隽微弱的声音响起。 “是好兄弟的话……我姐姐就是你……你姐姐……以后阮星潋……拜托你了。快带着她走……” 莫湛眼眶通红,脑海里掠过万千杀意,最终却深呼吸一咬牙,将阮星潋从地上一把拽起,力道之大,不容反抗,脚下生风般扯着她逃离案发现场! 女人还来不及去摸一摸阮隽的脸,便被被莫湛拉着狂奔! 耳边似乎有惊叫声掠过,狂风倒灌进她全是眼泪的瞳孔里,逼出眼泪来无声滴落在地上。 那一夜,弯月高挂,腥风血雨,她沾着一身阮隽凉透的血,任凭身后众人惨叫嚎哭,没有回头。 第72章 你和莫湛,必死无疑! 阮星潋自己都不知道被莫湛带着去了哪里,只知道自己身后似乎一直都有着不停的脚步声,她和莫湛在夜色下狂奔,被世人围堵绞杀着,走投无路,亡命天涯! 一直到无人的郊区,莫湛的脚步一刹,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他回头,脸上写满了警惕,“不对,阮星潋,追着我们的不是……不是普通人!” 阮星潋一震,还来不及擦干脸上的眼泪,便听见夜风吹动马路边的草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伴随着声响还有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阮星潋恍然大悟,终于明白还有另外一股力量在企图杀死他们—— “调停者!” 阮星潋的双眸在瞬间发红,与此同时,她背后似乎有什么人影一下子窜出来,朝着她的后脖颈狠狠袭去! 阮星潋来不及回头,就在脖子快要被那人刺穿的一瞬间,她脖子上出现了一层厚厚的光滑坚硬的冰壁,挡住了那人刺过来的匕首! 后坐力让阮星潋和暗杀她的调停者互相后退了一下,等女人转身的时候,猩红的瞳孔看着眼前的人,她愤怒大喊,“你们是调停者?” “没错。” 失败了的调停者从地上爬起来,身边便有同伴过来和他并肩站立。 瞧着人数有二十多个,就像是一个小分部集体出动了,他们戴着黑色的口罩,都只露出了一对眼睛,“光天化日之下也敢吸血,真是狂妄至极!” “不是我吸血的,是薛暮廷故意用别人的血液来试探我……”阮星潋想要解释,但是调停者却从来不会在乎这些东西,他们只管消灭一切不属于普通人类范畴的怪物,所以还没等阮星潋说完,第二个调停者穿着黑袍便已经冲上前来,手里挥舞着武器,周围闪耀着符文,就如同索命的咒语,朝着阮星潋不管不顾地砍来! 阮星潋后退半步,“你们怎么能这般毫不讲理!” “这个世界最不需要的就是讲道理!” 调停者冷笑一声,手中动作未停,“去死吧,你这个怪物!” 怪物两个字刺中了阮星潋的心,她瞳孔一缩,下一秒女人脚底开始有冰面蔓延,直直延伸出好远将那两个调停者冻在了原地! 叶慎留在她身上保护她的异能似乎察觉到了阮星潋的愤怒,在这一刻和阮星潋的情绪融为一体! “还敢说自己不是夜族……”调停者砍碎了冻住自己脚的冰块,“你别以为你没有伤害过普通人就可以不用死!谁知道你们以后会不会——” “少和怪物废话,它们都该死!” 周围突然出现一群调停者,手中举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将阮星潋包围,似乎要将她齐齐刺穿! 阮星潋身边的冰块在瞬间拔地而起,原地形成了一个冰做的罩子将阮星潋保护在内,阮星潋伸手放在冰块上,感觉到冰似乎也有情绪,不知是愤怒还是害怕而隐隐颤抖。 叶慎……这是你当时……留在我身上的力量吗。 冥冥之中,我一直被你保护着…… 然而冰壁被对面的武器同时砸到,所有的力量一起聚在了她周围的冰墙上面,只听见滋啦一声细微的声响,一道裂痕开始在冰墙上蔓延,紧随而来冰墙不堪重负,冰纹迅速绽开,碎开了一朵冰花! “把冰墙打破,杀了她!” 他们是当真下了死手! “阮星潋,闪开!” 阮星潋耳边传来莫湛的声音,她下意识歪了歪头,下一秒一束冰蓝色的火焰直窜上天,在她身边轰的一声炸开! 烟雾四起,所有人大叫了一声,甚至被从原地弹开好远! 阮星潋有了喘息的力气,当场闪身后退,身上的冰也开始恢复能量,再度将裂开的冰纹给修复好了! 尘烟散去,只见阮星潋面前站着一个少年,手中旋转着发光的符文,火焰从他掌心喷薄而出,缠着他的手臂一直到蔓延他半边身体,冰蓝色跳动的火焰之中,少年并未被烧伤,反而像是这道烈火的主人,他手伸到空中握成拳头,背后便突然间出现无数个巨大火球蠢蠢欲动,“别不识相,现在就都给我滚!” 看见同样符文的那一秒,调停者们纷纷瞪大了双眼,“你……你是调停者?” “那是调停者才会拥有的符文……” “你背叛了同伴?” 调停者看着出现并且拦住他们的莫湛,大为震撼! “谁稀罕跟你们做同伴!”莫湛拉着火球往前一送,那火球如同流星般朝着调停者的位置狠狠砸下去,大地震颤! 众人一惊,纷纷打开结界来抵挡莫湛的攻击,在轰鸣中大喊着,“你疯了!我们是同伴!” “你得到了神的力量,却要背叛我们吗?” “背叛者也该死!你怎么能和怪物成为伙伴?” “难道……你是之前那个被逐出调停者部门的夜族猎人莫湛吗?” 一句话,点名莫湛身份,下一秒大家倒抽一口气,都跟着后退了两步! “半年时间登顶夜族猎人榜首的那个……最受组织宠爱的天才少年调停者莫湛?” “传闻是真的……” “莫湛,你不会变成吸血鬼了吧?”同伴们听闻莫湛的名号都有些敬畏,“如果你现在杀了你身边那个调停者,你还可以回到我们组织里来!” “回去?” 莫湛掌心的火焰在瞬间窜得极大,如同他内心熊熊燃烧的愤怒,他回头看了一眼阮星潋,凉薄月光下女人的脸白皙又清冷,正一动不动站在他身后,用一双猩红的带着悲伤的眼睛看着他。 “……”明明被逼得走投无路的人是阮星潋。 明明一次次想着保护大家的是阮星潋。 她从未想过用自己“怪物”般的力量去伤害任何人,哪怕连复仇薛暮廷和许绵绵,都遵循着……这个世界的常理和法律法规,用证据把许绵绵送进监狱。 如果她真的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怪物,大可以杀了他们,吸干他们的血! 莫湛收回视线,看向自己昔日的同伴,忽然间觉得他们面目可憎,比起阮星潋来,他们才更像是那群怪物! 手里的火焰滋滋作响,似乎是感应到了他的情绪,随时准备着进攻,而对面的调停者却误以为莫湛要站在他们这边,越过他想要对阮星潋动手,岂料莫湛手一挥,火花将那人直接轰在了远处的地上! 火焰顺着点燃了整个路径,那人惨叫一声,根本爬不起来,“莫湛,你敢背叛我们,你不配拥有这股力量!” “比起跟你相处,我认为还是跟吸血鬼相处更轻松些。”莫湛动作未停,表情冷漠,“我一点儿,都不想回去!” “连带着莫湛一起消灭!” 调停者们不敢相信自己所经历的一切,莫湛居然不肯回来,他们本可以凌驾在普通人与妖怪之上,可是莫湛居然要跟夜族为伍! “那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莫湛随手捏了个咒文朝着阮星潋的方向丢去,就和叶慎的行为一样,符文在瞬间发光炸开,在阮星潋周围落下一层金砂,在空气中飘舞着像是一层护盾。 少年眸中带着决绝,不再回头看阮星潋一眼,反而面朝昔日“同伴”,脚下火焰四起,战争一触即发,“不想受伤的话就站远点!” 阮星潋下意识跟着后退,“那他们那么多人,你小心点,血别溅我身上!” “先杀莫湛再杀那个吸血鬼!” 调停者的头头下了命令,直接要连带着莫湛一起抹消,莫湛冷笑一声,火焰在他身后升腾而起,如同一条火龙,咆哮着发出刺耳的尖啸! 大地震颤,地动山摇! “没见识过什么叫天才调停者吧?”强劲的气场带着风卷过无人区的每一寸土地,阮星潋被这股火焰烧得差点睁不开眼睛,莫湛说,“现在给你看看什么叫天才少年!” 那一瞬间,符文包裹住他全身,从他自身为圆点,脚下的土地直接断裂,裂隙一直蔓延到数百米开外,从土地里一寸寸烧起了数米高的蓝色火焰,卷着风将在场所有调停者的护盾直接烫碎! 冰蓝色的火焰丛生,他瞳孔也跟着化作一片冰蓝色,少年被火焰托举着缓缓升到空中,一字一句说道,“是你们先不仁的。” “莫湛,违背调停者的人……下场是什么你知道吗……” 惨叫声和能量互相撞击的声音响起,周围调停者聚拢到一起企图借着大家的力量来抵抗这灼烧的地狱焰火,却觉得身体都要被烧得融化,不得已只能对莫湛狠下杀手,“你会成为调停者的头号通缉犯,这么做值得吗,为了保护一个吸血鬼,异能全开被符文侵蚀的代价你的肉身根本承担不起!为你的轻蔑买单吧!” 说完这个,众人合力,将力量汇聚,形成一束巨大的火焰朝着莫湛的心脏刺去! 莫湛眉毛一拧,不计代价地召唤出无数的火焰形成火墙,那火墙甚至被调停者们的力量冲击得失了形,莫湛咬牙稳住,唇边已经有鲜血溢出。 “不!”阮星潋眼看着那火花就要击穿莫湛的火墙,大喊了一声,“那么多人对抗一个莫湛就不觉得耻辱吗!” “那么多人杀不死他才是耻辱!” 调停者们咬了牙,将他们所有的力量灌输到了一起,“神的力量怎么可能打不过你这个背叛神的内鬼?很遗憾莫湛,你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他们合力,一股股力量推动着火焰将莫湛一人竖起的火墙一点一点击穿,而后朝着莫湛汹涌而去! 莫湛喷出一口鲜血,便看着火舌张开血盆大口朝他袭来,要将他吞没! “莫湛!” 阮星潋身边的金砂跟着发光震颤,她含着眼泪大叫了一声,“不要死,莫湛!” 为什么我每次只有被你们保护的份…… 为什么,我没有属于自己的力量…… 下一秒,阮星潋双眸发亮,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冲击到她身上,以至于她整个人失了神! 远处大地开始震颤着,调停者们下意识寻找起周围的变故,“什么情况?” “不对,不是大地,是天上!” 有人眼尖,指着漆黑一片的夜色大喊,“不好了头儿,快——” 在他的话还没说完的时候,漆黑夜色中出现了无数道流星,从天空中有陨石滚落,如同上天震怒降下神罚,飞沙走石地动山摇,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他们狠狠扣下来! 那一夜,住在市中心的人们纷纷走到窗边惊喜尖叫着,“看!下流星雨了!” “天啊,流星降落了,快许愿!” 从天而降的陨石流星雨般坠落,密集又迅速地在地表砸出一个巨大又深不见底的陨坑! 四下无人的郊区如同经历一场地震,在短暂的几秒钟强烈震颤过后,整个世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坑底,一片血浆,无人生还。 莫湛咳嗽着从空中飞下来,嘴边还带着血丝,跌跌撞撞来到阮星潋面前,见她睁着眼睛,瞳孔放大,早已没了自我意识,莫湛晃了晃她,“阮星潋?阮星潋?” 不远处有人在夜色中飞奔,阮星潋闭眼倒地的前一秒,被人牢牢接在怀里! 叶慎将她公主抱起,看着周围一片,“调停者追上你们了?” “你怎么才来!”莫湛急得周围火焰都跟着跳,“你知不知道差点——” “我去了一趟辛迪加……”叶慎喉结上下动了动,伸手放在阮星潋的脸上,“我以为留了我的能量在她身上,作为保护肯定够用了……没想到还是来晚了。” “你去辛迪加干嘛?” 莫湛也想去看看阮星潋的情况,叶慎却根本不回答他的问题。 男人抬眸看了一眼周围,一片狼藉如同人间炼狱,血腥味浓得令普通人作呕,方才那一片流星雨砸下来,调停者们根本没力量再反抗,他们所有力气都集中到一起用来杀死莫湛了。 浪漫至极的流星雨,竟是死神的审判。 所以现在…… “死完了。”莫湛下意识喃喃着,“调停者的夜族猎人小队全灭……这是……” “她的力量。” 叶慎深呼吸一口气,咬开了自己的手指头放在阮星潋唇边,眉头紧皱,“她终于还是彻底觉醒了……” 叶慎的血顺着阮星潋的唇往里蔓延,似乎是在给阮星潋输送力量,隔了快十分钟,阮星潋缓缓转醒,睁开眼睛的她看见的第一张脸就是叶慎。 女人哑着嗓子说,“莫湛呢……?” 叶慎抱着她,假装听不见,“你醒了。” “莫湛呢……”阮星潋拔高了声调,扯着嗓子说,“莫湛……莫湛你还活着吗?死了没啊。” 莫湛的身影由远及近,少年指尖还冒着蓝火,满头大汗,一脸不爽地说,“我没死呢!我在帮着处理战后现场呢!” 打架的时候还没这么累,处理站后现场倒是让他累得面红耳赤了! 叶慎真该死,明明能力比他强,他怎么不帮着搭把手! “没死就好,没死就好……”阮星潋显然意识还有些不清楚,甚至记不起来自己发动能力当时的情景,“我……我们怎么活下来的?” 她看了一眼周围,“怎么搞成这样?” “……”莫湛说,“这是你搞的,不是我!” “我?”阮星潋指指自己,有些意外,而后抬头看叶慎,对着他尖尖的下巴恍惚好一会,碎片记忆出现在她脑海里。 她当时……不想让莫湛死,所以……情急之下似乎唤醒了什么…… 深呼吸一口气,感觉到一股力量在自己身体里盘旋,叶慎抱着她到了一处废弃的公园里,把她放在长凳上,“没错,这是你的力量。” 来自遥远的宇宙的,或者说是来自星星的力量。 “我杀人了……”阮星潋回过神来以后,自言自语着,“我真的变成怪物了……” “不用过于自责。” 叶慎的声音很冷,在她耳畔响起,恰好是因为这份冰冷,送来了些许清醒,阮星潋一怔,抬头看着他。 他的侧脸在夜色下更显得白皙,男人淡漠地说道,“换个角度想,你保住了莫湛,不是吗?” 是啊,如果不是当时的她无意识觉醒了,现在叶慎过来只有给他俩收尸的份。 “那个时候哪怕我杀光剩下活着的调停者也没用了。”叶慎眸光凛冽,“你和莫湛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为了自保而杀人,和为了排除异己而杀人,是完全不同的。 “你对他们一直拥有人类的共情与偏袒,但是他们从未把你当人看过。调停者也好,薛暮廷也好,在你还没成为夜族的时候,他们就不把你当人看。”叶慎看着阮星潋的脸,“我一直想告诉你这些事实,不过有些事情,只有你自己经历过彻底看清才有用。” 阮星潋脑海里掠过了薛暮廷当众泼自己一身血的事情,再想到调停者千方百计要她的命,她反击也是因为被一逼再逼,退无可退…… 握紧了手指,阮星潋的拳头都发着抖,“我要替阮隽讨回公道,阮隽他……” “他死了。”叶慎面无表情地说,“当场死亡,薛暮廷已经被警方控制了。有人说他精神不正常。” 阮星潋脸色惨白。 当场死亡。 连一边打扫战场的莫湛都身体僵住了。 死这个字本该离他们最遥远的,可是对于阮隽来说,是致命的。 想起先前送阮隽回医院的路上,他还问他俩,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瞒着他,会不会他俩不是人。 那个时候莫湛和阮星潋打着哈哈蒙混过关,没告诉阮隽真相。 而这一骗,竟然是阮隽短短的一生…… 他死前或许早就想明白了他们俩的身份,可是就算想明白了,也还要用血肉之躯来换他俩逃亡…… 阮星潋喉咙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她哽咽,“他太傻了,我不会轻易死,可是他会啊,他那么傻地冲上前推开薛暮廷……” 莫湛在一边垂眸,紧紧抿着唇,似乎也很难受。 “所以我去了一趟辛迪加。”叶慎打断她的抽泣,“或许有办法让阮隽复活。” 阮星潋眼前一亮,“真的吗?” “西尔芙的力量或许可以让阮隽复活,他的能力是加速细胞生长和催化细胞死亡……他研究出来一种特制的药剂正在做实验,有些动物的实验结果是起死回生,但有些不是。所以他才会以人类医生的身份来到这个世界,是想继续自己的实验。”叶慎的眼神压下来,“我把药剂成分偷出来了,里面有些东西你得去别的城市寻找,找到了我们自己就可以完成那个配方。” “配方也不是十拿九稳的吧?” “对。”叶慎歪头看阮星潋,“阮隽断了气的情况下我是没办法把他变成和你一样的夜族的,还活着的时候才有可能……所以只能试试那个配方。” 如果配方合成成功,阮隽还能活过来…… “哪怕只有一丝机会我也要试试……”阮星潋深呼吸一口气,鼻子酸酸的,“我会尽全力去把阮隽救回来……只是我不知道如何掌控我这股力量,过去我总想着如果我有异能就好了,这样就不用被你们保护在身后。可我也害怕这股力量,害怕哪天我不受控制伤害普通人,就像现在这次……” “你的力量本来就无比强大,就算害怕它也没有用,它依然会落在你身上。”叶慎仿佛一早就知道阮星潋的能力,此时此刻,他将手放在阮星潋的脖子上,指腹轻轻一抿,从她身上拉出来一截泛着淡淡光芒的冰。 阮星潋还记得这股力量是如何拼尽全力护着她的。 “现在的你已经不需要它的保护了。” 叶慎收回了冰,“别害怕你的力量。只有拥有力量才可以去和这个世界争斗,没有力量的人是没有资格的。迎接它吧。” 迎接它吧,来自宇宙另一端,星星的神秘又强大的能量。 拥有它,就拥有温和谈判的资格,否则,只有被灌输武力,被屠宰。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身边人因为保护自己而不停地……牺牲。 阮星潋愣在原地几秒,才开口说,“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 “嗯。” “那为什么……” “那个时候的你很抵触这些啊。”叶慎声音稍微放轻,“你不接受自己拥有异能成为怪物。我不想你受内心折磨。” 所以他宁可以自己的方式去保护她,也从未想过唤醒阮星潋的异能。 异能会让当时的阮星潋痛苦。 “你这样对我我该怎么办呢。” 阮星潋感觉自己想哭,但她忍住了,把眼泪憋了回去,“我会更喜欢你的,怎么办呢。” 叶慎没说话,喉结上下动了动。 阮星潋咬牙,现在不是感慨感情的时候,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为了阮隽,也为了更多人,她要利用这股强大的力量…… 想到一半,她依然有些绷不住,“我能做到吗,叶慎……” 叶慎好像明白她在说什么。 想要扭转这个世界的不公平,她能做到吗。 男人指尖冒着寒气,下一秒变出一朵冰做的玫瑰花。 月光下,晶莹剔透。 “问结果做什么呢,我知道不管重来多少次都拦不住你的。你就是这种人。” 会赴汤蹈火无数次的人。 他说,“你不是已经,正在这么做了吗。” 第73章 重回过去,救回阮隽! 想要救回阮隽,就得尝试西尔芙的那个办法。 可是现在的阮隽已经……死了。 连他的尸体,都收不回来。 连尸体都没有,谈何复活? 叶慎神色凝重看了一眼阮星潋,他观察到莫湛已经把周围战场通过能力打扫干净,对她说道,“先回去,指不定明天会有什么轰动新闻,你先跟我回去。” 阮星潋被他拉着跌跌撞撞走了几步,像是没回过神来,“明天会被曝光我是吸血鬼吗?” “不一定,也会有人以为是薛暮廷疯了。” 叶慎的话很冷,“先回庄园。” 二十分钟后,阮星潋回到庄园,满身的血早已干透,等在里面的莉莉丝迎上来,对阮星潋关切道,“你去洗个澡吧,把这一身衣服换一下。” 她手里还拿着一套干净的睡衣。 阮星潋的心紧绷了一晚上,到现在才稍稍落下,她低声道,“莉莉丝,我没保护好阮隽……” 莉莉丝早已得到了风声,她摸着阮星潋的脸,轻轻叹了口气,“不能怪你,阮星潋……人心是魔鬼。” 阮星潋被她推着去了浴室,门一关,莉莉丝转身回头看坐在客厅的叶慎和莫湛,“事情怎么会闹成这样?” “自从那个辐射影响产生以后,世界开始有了剧变。” 叶慎一字一句地说,“感觉世界的屏障在扭曲,也许那个世界和这个世界很快就要连接在一起了。” “你的意思是……秩序要崩毁了吗?” 莉莉丝深呼吸一口气,走上前,“阮隽死了,薛暮廷被抓,怪物存在的事情会不会被这个世界的普通人知道……” “我无法得知。”叶慎歪了歪头,一双眼睛冷漠漂亮,“西尔芙也恰恰是因为这个来到这个世界的。人类和怪物的分界线在逐渐扭曲,调停者也没办法调停这一切。” “你刚才说有办法可以拯救阮隽,当真吗?” 莫湛本来一直在保持沉默,如今主动询问叶慎,“怎么拯救?” “恰恰是因为现在世界的公理和秩序扭曲了,也许可以钻出时间的漏洞,把阮隽救回来。” 叶慎皱着眉头,“你也想救他?” 莫湛愣了愣。 阮隽……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 是哪怕知道他可能不再是人类,也毅然决然在濒死时把自己的姐姐托付的,好兄弟。 “我朋友不多的。”莫湛忽然明白了叶慎的意思,“这个世界的阮隽复原很难,我们也没办法碰到他的尸身,或许我们可以尝试去别的世界线里寻找阮隽,把那个阮隽带回来,然后让他成为这个世界线的阮隽……” 原来叶慎是这个意思。 “因为现在这个时间点的阮隽已经死了,未来的世界里没有阮隽,得回到过去,”莉莉丝立刻想到了什么,“慎殿下,你可以把莫湛送回过去,把那个阮隽带过来……但是一旦离开那个世界,阮隽就会死,带过来的,也只会是尸体。” 尸体,有了尸体,就可以用西尔芙的能力,让他的细胞重新复活。让他成为这个世界的阮隽,只要这个世界的阮隽活过来,未来的平行世界里,阮隽也能够存活下来。 阮星潋留在这个世界还有别的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个世界的秩序已经开始崩坏,她觉醒能力,恰恰是为了成为守护秩序的那个人。 “让我去。”莫湛看着叶慎说,“你有扭曲时间的能力的话……叶慎,让我去把阮隽带回来,就当是为了我,也当做是为了……阮星潋。” 叶慎盯着他看了很久,没有说话。 而浴室里,隔着门偷听到这一切的阮星潋无力地靠着门,身体缓缓滑落。 这个世界的阮隽已经……彻底没办法救回来了吗。 那么,那个世界呢……哪怕是过去的世界,阮隽,我要找回你。 这天晚上,莉莉丝来到阮星潋的房间看她,女人一把拉住了莉莉丝的手,“莉莉丝,你的能力,可以让我看见过去的回忆,那么一定有过去的那个我吧?” 莉莉丝身体一僵,而后她目光有些闪躲,“星星,有些记忆,还是不要记起来的好。” “为什么!” 阮星潋道,“我需要这部分记忆,我需要全部,这样我才学会如何去使用我的能力,才能……” 找到机会拯救阮隽。 “慎殿下不会允许我这么做的。” “是叶慎在过去的世界线里对我做过什么吗?” 阮星潋开门见山地说,“至少让我回去过去的回忆里……找找阮隽的痕迹。” “也许在你过去,阮隽不叫阮隽,没有一个明确的坐标,你很难找到他……”莉莉丝劝说着阮星潋,但明显动摇了,“我可以给你恢复部分记忆……” 部分。 这是松口了些许。 “帮你是因为因为我觉得一直让你蒙在鼓里,你也只会更难受……”莉莉丝的瞳孔闪了闪,“不管是哪一个你,我都心疼。” 阮星潋咬着牙说,“我不怕。” “真的不怕吗?” 莉莉丝伸手,放在她的额头,“会很痛苦,你会看见和现在的朋友长得一模一样,却完全不同的人。命运互相交错却又互相分开……你会有不同的名字,不同的人生……” 唯一相同的,不管是哪个世界,都有一个,名为叶慎的锚点。 会看见在漫长的岁月轮回里,叶慎从过去到现在,在她的生命里,肆意作祟。 “我不怕,我要拯救更多的人,不只是阮隽,还有下一个受害者……” 阮星潋闭上眼睛,“莉莉丝,我需要真相,我需要勇气。” 需要对抗一无所知,和即将到来的,汹涌的恶意。 莉莉丝深呼吸一口气,放在她额头的指尖猛地爆发出黑色的烟雾,将阮星潋整个人瞬间缠绕! 漆黑之中,阮星潋缓缓失去意识。 最后一秒,听见莉莉丝低低唤着一个的名字,阮星潋本能告诉自己,那就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的名字。 “灵汐……如果你觉得痛苦,就快点醒来。” ***** “难过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得去死。” 姜灵汐在酒吧里遇见叶慎的时候,这厮正围在一堆妹妹中间,人模狗样,相貌堂堂。 洛晴天扶着走路都走不稳的她路过他卡座的时候,他琥珀色的眼珠转过来看了我一眼,要笑不笑地说了一句话。 dj打碟的电子音震耳欲聋,偏偏他的声音分毫不差地传进了她耳朵里。 灯光很暗,姜灵汐估摸着别人可能连是谁闹事都没看清楚,可是她却偏偏看清楚了叶慎那双眼睛。他浅色的眼珠子仿佛亮着一圈光晕,就这么看着她,身上穿着一件联名限量的卫衣,很潮,很贵。他身边妹妹全都是眼熟的网红,蹭在他身上恨不得刮下一层粉来。 “未婚夫被人抢了来酒吧借酒消愁?”他笑了笑,“要不要我帮你?” 姜灵汐冷笑一声,“叶总这份关心他人的心思放在国家上,早晚得当总统吧?” 叶慎跟模特似的,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来,他脸很白,oversize的卫衣穿在身上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做一般,看起来十分年轻。他说,“你要不现在回家看看,兴许还能抓住你姐姐和余承的好事呢。” 姜灵汐巴不得再上前甩他一耳光,“叶总,唯独这事儿不需要您关心。要换别人我还以为对我有意思呢。” “姜灵汐,你说话不过过脑子吗?”叶慎似乎是听见笑话一般,“喝了酒胆子也跟着发育了?嗯?姜秘书?” 见到他那双没有一点人性的眸子,姜灵汐才被刺激地猛地回过神,脸色都跟着惨白几分,身体对于叶慎的本能服从和畏惧让我浑身颤了颤,我小声道,“叶总,我错了。” 叶慎深深盯着她的脸,“姜灵汐,你别在我面前开染坊。” 无比轻松轻佻的语气,可那双眼睛却像刀子似的扎在女人脸上。 周围有人来架住她往外拉,姜灵汐酒意清醒几分,眼神清亮地看着他半晌,随后拔高声调再一次咬牙切齿道了个歉,“叶总,对不起。” 叶慎没说话,似乎是笑了一声,一抬手,抓着她的保镖统统放开了。 姜灵汐跌跌撞撞踩着高跟鞋往外走,背后似乎还听到了有人在议论。 “那人是谁?看着眼熟。” “姜灵汐啊,姜家的小女儿,骚的一逼,前阵子刚被余承退婚。” “操,你们有人试过她吗?长得挺嫩。” “哎哟,人家当初可是私生女,为了攀高枝什么做不出来?估计技术比你们都要好。” 流言蜚语在姜灵汐耳边乱飞,女人克制自己心头的刺痛。有什么好难过?这人世间谁是好东西了? 攥紧了手指往外大步走,酒气上头,她满脑子都是叶慎那张要笑不笑的脸,指使着洛晴天一路飙车回了家。甩下洛晴天,女人气势汹汹地上了楼,一推开门进去,就察觉家里不对。 门口摆了一双女人穿的高跟鞋。 姜灵汐一怔,给洛晴天发了个微信,说一会我要出什么事没回你,记得给我报警。 随后转身去厨房拿了一把水果刀,一路半盏灯都没开,摸着黑来到了主卧。 里面声音骤停,改为一声细长的尖叫,随后余承的声音传出来——“姜……姜灵汐?” 姜灵汐抓着刀的手缓缓收紧,我说,“出来,我们谈谈。”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骤近,听得出脚步的主人也很慌张,门拉开一瞬间,闪着寒光的水果刀刺到他睫毛前,姜伊又是一阵尖叫,“你疯啦!姜灵汐!你疯了!!” 姜灵汐抓着刀的手不断地抖,“余承,你看看我脑袋,绿油油的,好看吗?” 余承皱着眉毛,后退几步,“姜灵汐,你冷静一点。” “怎么,你还要我和你坐下来喝杯咖啡,问问我妹妹的身体爽不爽?” 姜灵汐红了眼,“要不,我这会回去amber给你开个卡,咱们边玩边聊?” 姜伊从后面哆哆嗦嗦地上来,“姜灵汐,你把刀放下!要出人命的!” “我死过一次!不怕再来第二次!”闻到姜灵汐身上浓重的酒味,余承没把她的话听进去,认为她这是喝多了说胡话,顺带着声音冷了下来,“你去外面喝酒了?” “被未婚夫甩了不能喝酒?”手都快抓不紧刀了,姜灵汐心口一阵刺痛,“前脚跟我分手,后脚爬我姐姐的床,你要是个女的这不得是婊子中的战斗机吗!老娘脑袋上那么大一片草原,人家还以为我是放羊的呢!” 啪的一耳光冲着姜灵汐的脸甩过来,姜伊发了狠,上前抓着姜灵汐的刀往外抽,“来啊!姜灵汐,你有本事你捅啊!装什么癫狂!” 瞧瞧她这副为爱献身的样子!衬得她像个小丑! 姜灵汐笑得乐不可支,室内一片灯光,而门外一片黑暗。 女人站在门口的过道里,身后黑得仿佛是悬崖深渊。 为什么呢,姜灵汐到现在还不肯相信,自己爱了那么久的男人要和别的女人订婚。 她手一松,手里的刀便砸在地上。 等到姜灵汐一回神去捡,哆嗦着却从刀刃上划过,地上就开出一朵不大不小的血花。 痛意从手指蔓延全身。 姜伊笑着站在那里,像极了一个胜利的王者,看着姜灵汐蹲在地上对着水果刀发呆,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怎么,连这点胆子都没有?姜灵汐,我和你说了几遍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余承不可能娶你这个私生女……”她凑近了姜灵汐,用一种怜悯的语气道,“何况……你还是个妓女。” 手一抖,她忽然间就有种冲动想把刀刺进她肚子里。 “就算我爸把你接回家,就算你现在是姜家的二小姐,一样抹不去你是个低贱的下人的事实。你别想洗白了,你妈当初是酒吧里什么都卖的头牌,要不怎么会有你呢?那名声可是众人皆知啊……”她在姜灵汐耳边轻声说着,“余承只是看你可怜玩玩你而已,下个月我们要订婚了,亲爱的妹妹,你可一定要到场。” 哐当一声,姜灵汐捡起来的刀再一次与地面相撞,而这一次是她狠狠砸下去的。姜伊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见姜灵汐抬头,脸上挂着一副笑,用力克制着声音的平静,反问她,“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刺激到我了吗?” 你越是想看我痛苦,我就越不如你的意! 姜灵汐不顾手指还在流血,上去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领,鲜血在她领口绣出几点红梅,她表情阴狠道,“姜伊,我从来不怕失去什么,你既然喜欢用我妈的事儿来说我,那你不怕我继承我妈的衣钵,回头余承和你结了婚,我依然接他的生意吗?” 姜伊脸色一变,姜灵汐笑了笑,余承却上前一把松开她们,冷峻的面容写满了陌生的寒意,“你们在做什么!” 姜灵汐轻轻松松放开姜伊,过去对着余承柔声说话,仿佛浑然不知他即将和自己姐姐订婚的消息,为了恶心姜伊,她挽着他手臂,“你这么晚怎么在我姐姐房间里呢?走,我们回房。” 余承猛地甩开姜灵汐,眉毛狠狠皱着,“姜灵汐,你在演什么戏?” 肚子被他推了一下,姜灵汐忍着痛退后几步,视线开始模糊,她察觉到了眼眶的温热,于是死死咬着牙,撑着笑,“我不介意的,余承,我那么爱你,怎么舍得放开你。要不这样,我们3p?大家都不亏。” “疯子!!”姜伊上去死死抓住余承的衣领,“阿承,她太可怕了,她要杀我,还说,哪怕……哪怕你结了婚,她一样可以睡你。” “姜灵汐!”余承似乎是对姜灵汐大失所望,仿佛眼前的女人很陌生,用一种奇怪而又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她,“姜灵汐……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我从没把你想得多低贱过,可是你……” 那表情似乎是姜灵汐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一般,她当时就笑出了声,余承,你有什么资格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背叛了我所有希望的人,是你! “她妈妈不就是这种女人吗,她说出这种话来,有什么惊讶的!”姜伊指着姜灵汐,目光凶狠。 那么多人说她名声败坏,那她不介意当那个十恶不赦的坏人给他们看。 姜灵汐真想给她拍拍手,于是当下就鼓起了掌,看好戏似的,在一边似笑非笑瞧着他们。 余承的脸色很难看,盯着她道,“姜灵汐,我的确对不起你,但是我和姜伊的婚事也是事实……如果你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 冲你来?你可真高尚。 姜灵汐偏了偏脸,想了一会道,“我没什么不满啊。” 余承和姜伊脸色一僵。 姜灵汐耸耸肩,“反正你结不结婚在我眼里都一个样啊。” 余承似乎没料想会有这么一出,面前的女人勾着唇笑,心里哆嗦得厉害,可是姜灵汐不想被人看出来。 “你以为我真的你在意你结不结婚吗?余承,你们既然看不起我,说我作风有问题,那在我面前拿着结婚招摇过市又有什么用?替我保牌坊呢,还是先给自己立人设?” 姜灵汐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可是硬生生憋回去,在她们面前难过?不如让她去死! 装可怜是没有用的,早在她小的时候就知道了,这玩意儿除了能引起同情外,解决不了任何事情—— 姜灵汐便冲着他们笑,都说送佛送上西,她不一样,恶心人就要恶心到极点。姜伊喜欢雌竞,那她就再添把柴,让姜伊妒火更旺些。 至于自证? 她懒得自证。 “随便你们怎么想,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余承你想我了随时喊我,我房间就在过道对面。” 姜伊脸都绿了! 摔门走出门去的时候,姜灵汐抓着门把特别用力,像是淹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绳索一般,死死攥着,还发着抖,姜灵汐头也不回地说,“订婚一定要记得叫我啊,不然显得多小肚鸡肠啊。姜伊,你也放心,我倒不会死缠烂打让你们结不成婚,你和余承爱结婚结婚,爱生几个生几个,那都与我无关……” 姜灵汐猛地侧了半边脸过去,对着姜伊,一字一句道,“你都说我不要脸了,那我该勾引的照样接着勾引,我管他跟谁结婚啊?” 余承身体一震,姜伊眼泪直接出来了,倒在他怀里泣不成声。 姜灵汐心口痛的厉害,终是狠狠闭眼,背着他们热泪落下。 ——可是有的人装可怜就是有用,那么我呢,我是活该吗? 当天晚上姜灵汐又到了酒吧,洛晴天看到她包起来的手指头,惊奇道,“牛逼啊,人家自残割手腕,你自残扎手指呢?” 姜灵汐白她一眼,“有病就吃药,我看起来像是要死要活的人吗?” 洛晴天摇摇头,“没有,我以为余承要结婚了,你会找我哭得寻死觅活,这不我今天都准备好了。” 大小姐从包里掏出一整盒还没拆封的原木纯品抽纸,“你看,我是不是很贴心?” 姜灵汐目瞪口呆了一会,“要不我还是哭几滴眼泪出来吧,不然多浪费你的心意。” “哭不出来就别假惺惺的哭。”洛晴天将抽纸放回包里,“我认识你三年了,见你掉眼泪的次数加起来不超过一只手。” 姜灵汐刚想笑,见她又盯着自己,神色复杂,“但是……也怕你憋坏。” 鼻头一酸,姜灵汐赶紧打住了自己的情绪,揉揉眼睛道,“少给我来这套情深义重,这要是个男的我现在就踹了余承跟你跑,可惜你是个女人,而且我性取向很正常。” 洛晴天可能难得酝酿了很多好姐妹好闺蜜之间谈心要讲的话,被姜灵汐这一句话直接顶了回去,站在那里张着嘴巴好一会,最终怒气冲冲一拍卡座的桌子,“姜灵汐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还做好准备等你跟我倒苦水呢!要是没话说你就喝酒!我今天开十瓶皇家礼炮,你不喝完别想走!” 姜灵汐乐了,“是吗?没关系,amber酒吧的老板我熟,你开酒消费的钱提成都记在我这里的。我给你保证,你开十瓶皇家礼炮,里面能有一瓶真的,算叶总良心发现。” “你敢卖我假酒?!”洛晴天拖着好闺蜜走向舞池卡,骂骂猎猎地一边走一边说,“你以前卖的都是假酒?” 姜灵汐很认真的点头,“全是假的,如有真货,真一赔十。” “……”洛晴天在卡座上坐下后扭脸看她,龇牙咧嘴的,“你卖假酒还能卖得这么心安理得。” “狼心狗肺惯了。”amber是姜灵汐读大学的时候为了挣学费常来的,一个兼职卖酒的地方。 这边规矩她简直熟的不能再熟,随手拉过一个服务员对他喊了声开酒水,随后又指了指洛晴天,“那个,洛家的千金,今天没喊外人,你等一下喊几个男模过来。” 服务员很快看懂了眼色,对着姜灵汐比了个ok,洛晴天冲着她眨着眼,“你要帮我喊男模?” “洛姐您请客给我也喊一个行不行?”姜灵汐无奈地笑了笑,“就当我心里难受借酒消愁另寻新欢……” “呸。”洛晴天冲姜灵汐翻了个白眼,“乐得就差没敲锣打鼓了,还借酒消愁……” 她说到一半顿了顿,目光掠过我看着姜灵汐身后。 “姜灵汐,amber的男模咋这么眼熟?……来得这么快啊……?” 姜灵汐啊了一声,转头正好看见叶慎站在她们卡座后面,长手长脚的他在人堆里格外显眼。长得相貌堂堂的,穿着一件衬衫,袖口解开了却没挽起来,就这么垂下去散着,又随便又自私,冲着她们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姜灵汐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想到昨天喝多得罪了这个祖宗,马上跳过去给他请安,“叶总!” 叶慎这厮走过来很随意地坐下了,洛晴天眼睛都快挂到他身上去了,使劲拍打着好姐妹的手臂,“卧槽!好帅!出台费多少啊!” 姜灵汐摁住她,“你别动,这人你睡不得。” 洛晴天挣扎着,“什么?!还有男人老娘不能碰?这洛城姓啥你给我念出来,我姓啥你再念一遍,老娘只手遮天的地方,还有男人睡不得?” “……”姜灵汐说,“你霸道总裁小说看多了。” 叶慎又笑了笑,姜灵汐吓出一身冷汗,“叶总我昨天喝多了再给您道个歉,今天现在我朋友喝多了……” 服务员这个时候刚刚好拿来酒,放在空白的卡座上,酒杯也是刚才拿来的,连酒都还没倒上。 被打脸,姜灵汐面不改色地撒着谎,“晴天酒量差,刚才吧台橙汁喝多了。” “我什么时候喝橙汁会醉了?”洛晴天刚出声音又被好姐妹摁了回去,姜灵汐对着叶慎点头哈腰,“叶总您有什么事找我吗?” 叶慎眯着眼睛,他眼珠子颜色很浅,像极了琥珀,酒吧灯光打下来,光线折在他眼睛里,衬得他眼底一圈仿佛在幽幽发亮,灯红酒绿背景下,仿佛一个风月声色人间的妖孽,玩世甚恭。 他意味深长说了一句,“余承要结婚了。” 他早就知道了一切,姜灵汐硬着头皮道,“是的。” “你看起来似乎不难过?” 姜灵汐惨笑一声,“难过有用吗?” 叶慎打量她,“你昨天不是非常有骨气吗?” 女人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相比起之前一直强迫着自己笑,姜灵汐现在甚至没了逼迫自己乐观的力气,她捂着胸口笑得比哭还难看,“叶总,你非得往我心里捅刀子吗?” “我说了,难过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得去死。” 叶慎盯着她,浅色的眼珠子像极了昂贵的珠宝。 “余家不会让我进门,哪怕我死。” 叶慎见姜灵汐这副模样,身子往后靠在卡座沙发上,长袖袖口胡乱地散着,露出半边手腕,拉着手背线条弓起来,他看起来纨绔极了,仿佛身体里就藏着一座酒吧,整日整夜都是纸醉金迷奢华无度。 姜灵汐没说话,洛晴天已经在那边和后来的男模聊得起劲,甚至不知不觉间酒都和他们喝上了。 叶慎眼珠子转过来,眯着眼看了姜灵汐一眼,“心里难受呢?” “最开始也是你让我接近余家大少的。现在我不想浪费生命,赌在这种接近为零的几率上。”姜灵汐很坦诚地开口道,“叶总,您的大恩大德……” “放心去死吧。”叶慎盯着姜灵汐的脸,不知为何,她竟真的觉得他的眼睛在发亮,“姜灵汐,所有的一切,按照老规矩来。” 透过他浅金色的眼,姜灵汐仿佛看到了三年前的自己。 鬼使神差一般,女人说,“好,一个月后他们订婚当天,我们雷迪森大厦顶楼见。” 我叫姜灵汐,今年23岁,我有个秘密,那就是,我3年前,已经死了。 ***** 夜晚酒吧门口,姜灵汐扶着洛晴天打算送她回家。 姜灵汐一只手拎着她的包,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她整个人还在我怀里挣扎,使劲要往身边的牛郎身上挤。姜灵汐拧不过她,抓着她肩膀回来就是一巴掌。 洛晴天被姜灵汐打哭了。 女人冷艳地眯着眼说,“酒醒了没?” 洛晴天窝在她怀里,“姜灵汐你怎么这么狠!!我不就想跟人家小哥哥走吗!你居然打我!” “我今天不把你打醒,改明儿就是你老公顾渊来打我。”将她连推带塞送进出租车内,姜灵汐从洛晴天的限量版手拿包里抓了一把红彤彤的钱,抽出两张塞给了前面开车的司机,“拿着,送她到家,洛府,除此以外她报什么地点你都当她放屁吧。她要死你给她递刀子看着她在后边自杀。自杀完了尸体也得给我拉回洛府。” 出租车发动走了,姜灵汐听见洛晴天喊她几声王八蛋随后也越来越远最后听不见了。 叶慎站在一边看着她,身边还跟着那个想和洛晴天一起回家的牛郎,跟叶慎站在一块,两人一对比气场立刻显出来了,高大挺拔的叶慎就跟模特似的站那,半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打量姜灵汐。 姜灵汐先把手里剩下的钱塞给牛郎,“小费,你可以走了。” “晴天姐她不行了,那姐姐你……”牛郎贼心不死盯着姜灵汐,女人笑了一声,“弟弟,我快嫁人了,你别让我红杏出墙啊。” 牛郎泫然欲泣看了姜灵汐一眼,不依不舍地三步一回头进去酒吧了,叶慎还是端着那副眉眼在一边笑。 姜灵汐小心翼翼问道,“叶总,您也要小费吗?” 叶慎不温不火睨着我,“你买得起我?” 姜灵汐声音一顿,没说话,听见叶慎继续说道,“你快要嫁人了?随口谎言啊姜灵汐,你本事越来越见长了。” 她手指颤了颤,站在叶慎旁边,“那……那我跟余承原本不是也快订婚了么,被姜伊一搅和才没有的。” “3年,你也就长到了这个地步,这都拿不下他。”叶慎冷冷看着她,像是上司对待下属一般,毫无感情可言地下达着指令。 每当这个时候,姜灵汐都会觉得他眼底在发亮。 “下个月,你去死,打断余承的结婚宴。” 姜灵汐咬了咬牙,恐惧战胜理智,使得她向他开口道,“叶总,我害怕我这次真的死了。” 叶慎似乎是笑了一声,“你也怕死?那你3年前怎么会寻死?” “您救了我,所以我才对您的下达的所有命令都会去做到,可是叶总,为什么我非得勾引余承不可呢,你有什么想要送他身上得到的……” 叶慎总算失去了耐心,酒吧门口开来一辆加长版的林肯,有人下车拉开了后排车门,他便迈开步子走过去。夜风吹过,吹得他额前黑发凌乱,转过脸那一刻,姜灵汐仿佛看到他眼里的光伴随着脸的转动在空气中拉出一条浅金色的光束,然后转瞬即逝。 对于叶慎是不是人这个问题,姜灵汐一直都不敢深入去追寻答案,哪怕有些答案显而易见。 “我能给你什么,自然能收回什么。”他关上车门前对着姜灵汐意有所指地留下一句话,倏地笑了笑,“相信我,姜灵汐,我怎么可能害你呢?” 情人一般亲密无间的字句,阎罗一般森然冷漠的语气。 她终于记起来了,她啊,已经将命卖给这魔鬼三年了。 那天回去的夜里姜灵汐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又回到了三年前,回到那段暗无天光的日子。 被自己亲生母亲骗去陪客,结果被卖去了国外,没日没夜的折磨和调教,最终第一夜挂着标价牌被台下的人竞拍。 那时候姜灵汐大概想过一死了之,她之前实在是个可怜鬼,福利院出身,没人领养长到成年才碰见所谓的“母亲”,岂料迎来的不是幸福家庭生活,而是深渊。 大学的时候姜灵汐独自去外面打工,从小底层混到了职场,却依旧怒不敢言打不还口,连路边一只流浪狗都敢冲着她吼。 姜灵汐又卑微如泥土,学会了去讨好去迎合,然而这姿态只会使得他人更加不把她当回事,有些时候,职场里的同事甚至敢当着她的面说她的坏话。 这张脸,唯一可以仰仗的这张脸,毁了她的生活,惹来了跨国犯罪和人口买卖,被卖去国外以后,姜灵汐终于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靠得住。 她很不理解,明明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为什么命运没有放过她? 姜灵汐恨他们恨得日日夜夜睡不了觉,却又不敢找死,她胆子太小,连死都怂。要不怎么说她犯贱活该呢。 后来,她在国外被一个满脸油光的老男人买了下来,当天夜里姜灵汐边哭边挣扎,却抵不过按着她的保镖力气大,最后被脱光了往老男人床上一送,就把她推入了地狱里。 那个时候她发觉她全身上下都烧起了一股无名的火。 姜灵汐打碎了烟灰缸,老男人冲她笑,“婊子也在装清高呢?今天就破了你的雏儿,保准你浪得在我身下叫。” 她说,“你别过来!” 他嘎嘎笑着,赤裸着肥胖的身子,笑声带着他肚子上的赘肉一片颤抖,“你来呀,对这儿捅。” 姜灵汐的手在哆嗦,她不敢,她哪怕现在伤了他躲得过一时,等他好了出来后一样可以玩死我,他家大业大,有钱有权,而她人在国外如同浮萍,孤身一人,不过是一颗尘埃。 姜灵汐心想,你不能死,那我死,我死,成吗。 她连死都不敢杀了他解恨,只敢往自己喉咙上划。 于是姜灵汐喊了一声,“你再过来,我就真的动手了。” 老男人笑得更开心了,口水都喷在姜灵汐的脸上,黑黑的手伸过来抓她,她尖叫一声,于是直接往自己脖子上扎。 “别过来。”姜灵汐不紧张了,也不挣扎了,伴随着血液从伤口溢出来,她出乎意料地冷静下来。 姜灵汐说,“您是大人物,我只是一粒沙,我强不过您,这是您逼我的。” 她又重复了一遍,“这是你们逼我的。” 老板发了狠,“妈的臭婊子!这么晦气!松手!哪怕你今天在这儿自杀死了,老子也要奸你的尸!” 姜灵汐居然笑了笑,“无所谓,我马上就死了,你最好好好活着,我这辈子当惯了摇尾巴的狗,下辈子你别让我抓着你。” 剧痛伴随着一阵一阵冰冷的凉意袭来,姜灵汐大脑疼痛着且意识混乱着,她更用力按了按手里的烟灰缸碎片,感觉整个碎片都被嵌进了皮肤里。 血肉模糊。 姜灵汐昏死过去之前,心里想着,狗东西,再世为人,我一定要当云上之人! 姜灵汐猛地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有太阳光晒进了床单,从回忆中惊醒,她撑着脑袋痛苦地嘶了一声。 这段过去总是在姜灵汐以为彻底放下的时候又一次卷土重来,永远在蠢蠢欲动盯着她,让她困在它带来的噩梦里挣扎。 三年前重生到现在,姜灵汐总会有一阵不真实感,她的确重生了,她甚至……下过地狱。 那时叶慎支着身子将我的魂魄拎起来,笑了一声,“对所有人那么讨好,对自己却挺狠;不敢杀人,却敢自杀。” 周围一片阴森冰冷的景象,豪华的城堡里到处都有着骷髅头的装饰,姜灵汐听见城堡里的下人说着什么辛迪加,但是她听不明白。 这里是辛迪加吗? 被困在这里飘来飘去的鬼魂偶尔还会停下来看看姜灵汐和他。 姜灵汐哆嗦着在他手里窜来窜去,叶慎随意捏了个符咒就把她困在一寸天地里,她哭丧着脸,“帅哥,让我重新投胎去吧。” 重新投胎。 姜灵汐,同样的痛苦,你要经历几遍呢? 我又要去那个世界,重新遇见你几次呢? 叶慎眼神里晃了什么过去,好整以暇看着姜灵汐,“你这个魂魄挺有意思的,死了以后还带着这么强烈的感情,真少见。” 姜灵汐咬了咬牙,“帅哥,你一定很厉害对不对?能不能别让我过奈何桥丢了记忆,我想重生……我想现在就回去……” 我想报仇,我想把从前那个窝囊自己的彻底撕碎了重来过! 叶慎笑眯眯看着她,“你要求这么多,我可以帮你,但你能给我什么呢?” 姜灵汐满眼都是恨,“您若找我,不管什么事,万死不辞!” “这条件真诱人,替我在那个世界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吗?” 什么都可以吗,姜灵汐。 彻底忘记洛彻斐斯的事情,也可以吗。 叶慎伸出一只手指,指腹亮着一团光,朝姜灵汐划来,“那我正好缺一条凶狠的狗,你肯还是不肯?” 晕过去又醒过来的时候,姜灵汐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脖子上缠了厚厚的绷带,呼吸机在一边发出运作的声响,女人的睫毛颤了颤,挪动身体时痛意清晰地传了过来。 这一次,姜灵汐红了眼眶,若不是受着伤,她真想嚎啕大哭一场。 姜灵汐重生了,是带着记忆重生了,并且……从那群畜生手里活了下来。 门口有人刷的一下拉开了门,一位眉目和善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冲姜灵汐颤着声道,“姜灵汐,姜灵汐,让你受了20年的委屈,爸爸终于找回你了,你放心,拐卖你的犯人,爸爸一个都不会放过!” 姜灵汐再一次闭眼,这一次,终于是安安心心睡了过去。 后来新闻曝光,丢失多年的姜家千金认祖归宗,姜灵汐重生一世,有了风光无比的身份。 姜家二小姐这个身份,她一坐,就是三年,直到现在。 姜灵汐坐在床边结束了这段冗长而又痛苦的回想,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想着等下起床要怎么重新面对姜伊和余承,不料门外却有人主动敲门,声音隔着门板传了过来。 是余承。 “姜灵汐,你醒了吗,醒了我们好好谈谈。” 原来他昨天在姜家过夜了。 姜灵汐一直觉得我这人挺狼心狗肺的,重活一世除了报复那些之前对不起自己的人,到现在为止也没有被什么人牵动过。 大概死过一次冷情透了,哪怕叶慎那张可是算得上是惊为天人的脸在姜灵汐面前晃悠,她也没动过半分心思。 到底是叶慎不够帅呢,还是说……她曾经喜欢过别人,所以心里没有叶慎? 叶慎让姜灵汐去勾引余承,姜灵汐眼都不眨地去了,因为她不爱叶慎,也不爱余承。 如果她是个普通人,兴许会爱上余承,爱他在商场上一气呵成的果决作风,也爱他谈生意时冷睿犀利的神情,他是个相当优秀的男人,却会在追求女生的时候放下面子去照顾,万分关切和体贴。 有首歌怎么唱来着,“无人像你,多么上心,给你一百分,难得有情人。” 后来结果也果然如同歌词的下文,“情人若要走一千亿个可能,真相不知怎去追寻,一向极愚笨我不懂发问。” 是啊,姜灵汐不懂,她不会爱一个人,自然也得不到别人的爱。只是这三年,好像……也真的有点入戏了。 在面对余承的时候,姜灵汐居然开始……察觉到心痛。 但她没想到的是,勾引余承三年,自己的妹妹姜伊居然成了余承的爱人。 也许……姜伊就是要和她作对,她想得到谁,姜伊就要抢走。 他们要结婚了。 这曾经是属于姜灵汐的幸福。 重来一世,为什么还是会被人抢走东西呢? 姜灵汐翻身下床,套了条睡裙,拉开房门去。 余承站在门外,英俊的脸上微微有些疲惫,女人笑了笑,“找我有什么事?” “关于我和你姐姐结婚的事情……” “嗯?”姜灵汐每次都想装出一副自己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哪怕现在最爱的人说着最令她心痛的话,她也不想示弱一分一毫。 两世为人,所谓委屈这种情绪,是多么毫无用处。 “你们婚纱款式挑不准,还是订婚戒指选不好?”姜灵汐眯着眼睛,眼眶微红,“除此之外,我想你和我姐结婚,没必要跟我交代什么吧?” “灵汐……你别用这个态度对我……”余承喊姜灵汐,用最亲密的语气。 疼得姜灵汐心口都在冒血,她真觉得这个男人太残忍了,既然已经做了选择放弃她,为什么还要再来牵动她? “姜伊没醒吗?你来找我她知道吗?” 姜灵汐扯着嘴唇冷笑,心想也真是报应,带着目的去勾引余承,倒头来自己却先入戏抽不了身。 “前男友先生,你和我姐结婚找我聊什么?你很期待我痛不欲生的样子?” 余承的脚步顿在原地,依旧是俊朗的脸,却写满了无措和慌张。 姜灵汐继续笑,“我都说了,我一点都不在乎的,余承,趁着我还爱着你,趁着你还在我心里有点位置,赶紧收起你的神通吧,别再来招惹我了,我不想讨厌你。” 他愣在原地,随后说出了那句无数小说里炮灰前夫都会说的话,连带着眉目都恶毒起来,“讨厌我?姜灵汐,一个人的喜欢原来可以变得那么快的吗?果然私生女就是不一样,想要在圈子里站稳脚跟就能无缝衔接,你这么快就冷淡了,莫非是在外面找了新欢?” 姜灵汐被气笑了,笑得她眼泪都模糊了,她指着他哆哆嗦嗦地笑着,“余承余承,你听听你说出的这番话……” 余承表情一僵,无数情绪闪过他的眼睛,昔日这张脸能带给姜灵汐无比安心的力量,在许多个日夜里给她陪伴和安慰,如今却像个笑话一般将她所有的尊严击碎了。 “是吧,早就不爽我是个私生女,背地里没少跟姜伊一起嘲笑我吧!”姜灵汐拍着手大笑两声,这声音引得楼下的仆人纷纷侧目,女人一抹脸上的泪,撑着嘴角笑说,“怎么,现在看清楚我了,还往我跟前凑什么!我祝你们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姜伊房间的门被人大力甩开,她冲出来冲姜灵汐一个耳光,“姜灵汐!大清早的你做什么!当着全家人的面勾引姐夫吗!” 这是她熟悉的手法,先声夺人占尽了委屈的那一方。 此时此刻她缩在余承怀里,模样完全是个受惊的娇弱美人,一点都看不出刚才动手大打骂姜灵汐的样子。 姜灵汐捂着脸,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紧,冷笑一声,“看好你的未婚夫。” 仰起脸来,女人仿佛比姜伊还要骄傲,冲着她,通红的眼眶里有恨意溢了出来,“否则,哪天传出去被人看见他在别人的床上,你的脸都不知道要往哪放呢?” “姜灵汐!你这不要脸的婊|子!” “你既然这么说了,我就应你这一声婊|子,从今以后我若是浑身解数勾引你男人,你也提防不着我!” 姜伊又是哭作一团,惹得下人纷纷上前,姜灵汐在大家仇恨的目光里走下楼梯,只拿了一只手机,摔门而出。 冷风吹过,吹干姜灵汐的眼泪,她迎着风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看了看身上的睡衣,觉得自己这幅样子的确是相当可笑了。 眼前闪过余承当时的表情,姜灵汐更觉得自己该笑出声来,这样一个男人,她竟然爱了那么久,还在幻想和他有未来。 姜灵汐垂下眼睛,在手机里翻到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 姜灵汐躺在叶慎客厅沙发上的时候,他正坐在她对面,端着一台超薄的雷蛇,一边盯着屏幕,一边时不时抬起头来看那个女人一眼。 他戴着一副眼镜,相当斯文败类,这幅皮囊放在这座城市里面几乎可以数一数二,无数网红群里面都在说,这辈子叶总要是草粉,那就是菩萨显灵。 叶慎见姜灵汐也盯着他,镜片后面一双细长的眼睛眯起来笑了笑,“哟,还在难受?” 姜灵汐将自己缩成一团蜷在沙发里,看着自己浑身上下睡衣凌乱的样子,有几分局促。我说,“我就呆一会就走。” 叶慎意有所指,“说的跟你现在回去有地方住似的。” 这孙子一天不往她心窝子里扎刀是不是难受啊! 姜灵汐说,“我等下去找洛晴天。” 叶慎继续一针见血,勾着唇笑得跟个妖孽似的,“你要是能找洛晴天,你现在就不会坐在我家里。” 姜灵汐死死攥着抱枕,巴不得撕了他那张嘴,可惜她不能,甚至从某种方面来说,他能随意这么对她,而她不能。 “叶总您别说了行吗?” 叶慎睨着姜灵汐这副反应,像是看笑话似的,“那么爱余承?看你这副深受打击的样子,还真像是一颗心扑在爱情里的蠢货呢。你学不会低头与缓和,所以只能把自己刺伤。” 姜灵汐没说话,任由他嘲讽她。 叶慎说了一会声音停了下去,然后他上前几步,端着雷蛇来到她沙发附近,依旧是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上下看女人一眼。 他又勾了勾唇,“哭了?” 姜灵汐一愣,去摸脸,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已经爬满了脸,可她的嘴还在逞强,“没有……” 声音都带着抖。 姜灵汐紧紧抱住沙发的靠枕,“叶总,您继续……玩电脑,别这样看着我。” “觉得丢人?”叶慎声音懒洋洋在姜灵汐头顶问道,“要不要我出手帮你?” “不用。” 姜灵汐想也没想回绝了叶慎,他浅色的眼珠子睨着她,像是在打量一件物品,“我还想帮你一把,毕竟你是我的一条好狗。” 姜灵汐抬头去看他,对上他冰冷的眼睛,浑身缩了缩。 “叶总,您和余家有仇吗?” “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 叶慎盯着姜灵汐看了一会就走了,他将电脑放在桌子上,随后去厨房拿了一听苏打水,“姜灵汐,你晚上得陪我去一趟mago。” 姜灵汐扯着自己身上的睡衣,“叶总您让我这样上战场?” 叶慎眯眼笑了笑,站在厨房门口远远地看着她,细长的身子笔直挺拔,他单手拎着易拉罐,眸光深深浅浅看不真切。 “拿我卡去刷,钱从你这个月工资里扣。” 他意有所指,“穿的漂亮点,晚上有个富二代需要你搞定。” 姜灵汐看他一眼,没说话,手指死死攥成拳。 ****** 晚上到mago的时候,叶慎一进去,服务员就在那里点头弯腰,“叶少您来了。” 哎哟,看来是常客。 姜灵汐化了妆穿着裙子,站在他身边,服务员便试探着说,“叶少今天……还要,还要叫pr吗?” pr是陪酒的公主,行业里都直接喊pr。 叶慎要笑不笑的说,“我今天从外面带来了一个,你说是吧,姜秘书?” 姜灵汐抬头去看他,对上他的眼神,也冲他狠狠一笑,“是呢,叶总说什么就是什么。” 服务员眼色奇怪地看了姜灵汐一眼,便领着他们进去,一推门进去,酒气就冲着姜灵汐扑过来,女人皱皱眉,见到叶慎神色自若地走了过去。 这厮看来已经酒池肉林纸醉金迷惯了,纵是被酒意包围,浑身上下也不见一点反感。 反倒是她,卖了这么久的酒,还是会觉得……不舒服。 姜灵汐在一边笑着坐下,刚坐下就有人把手伸了过来,在她腰上狠狠捏了一把。 姜灵汐转头,对上荣令行的脸,笑了笑将手边酒杯举了起来,“叶总还跟我说今天有贵人呢,原来是荣大少啊,真是好久不见,您又帅了。” ***** 话音刚落,所有的一切,猝然消失。 眼前的画面再度回到了现实,阮星潋猛地抽了口气,像是从一场梦境里苏醒,整个人还在隐隐发颤。 瞳孔涣散又收缩,她的理智在承受一场浩劫。 莉莉丝在一边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心疼至极地说,“有些轮回的记忆是你无法承受的,会给你带来痛苦,星星……”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画面里的人,面孔都长得一样? “洛晴天和月歌长得一样……荣令行和聂嵘长得一样,余承和薛暮廷一样……就连姜伊,都长着一样和许绵绵一模一样的脸……” 阮星潋呼吸急促,话快要说不下去了,“一模一样的脸,性格也有相似的地方,就像是他们的人生的翻版,只有名字不一样,可是……可是……” 在那段过去里,唯有叶慎没变。 唯有叶慎,还是叶慎。 不管是那个时候的姜灵汐,还是现在的阮星潋,她们遇到的男人都是同一个,叶慎就像是走出了时间,成为了一个锚点。 从那个时候开始……叶慎就已经……遇见她了吗? “我……”阮星潋喃喃着,“为什么叶慎不会轮回呢?” “准确来说,慎殿下的寿命,近乎永恒。”莉莉丝睫毛颤了颤,“他从那个时候起,就在千方百计地遇见,每一次重生的你。” 阮星潋心脏一颤。 “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呢?”她无法理解叶慎近乎偏激的执念,这么久以来他贯穿了每一个的她的人生,他是……出于爱吗? 还是说,有什么感情,比爱要更加强烈…… “如果你休息好了,告诉我,我继续让你看……”莉莉丝把手指放在阮星潋的头顶,“如果你不想记起那个时空里自己跟慎殿下的事情,我就不会强迫你。” “我要真相。”阮星潋咬着牙,清冷倔强,“我要知道真相。” 叶慎为什么会选择她,她身上到底有什么…… 无数次轮回,她都会做这个选择吧。 莉莉丝叹了口气,指尖微微发光,“好,那你深呼吸——” ****** 画面一闪,破碎的场景逐渐清晰。 酒局里,荣令行掐着姜灵汐的下巴,眼神凶狠,“姜灵汐,你这张嘴巴,还是一如既往会说话。” “阿行,今天是我带过来的姜秘书,你可别把她吓坏了。” 叶慎坐在卡座上,周围好多小姑娘贴着他,他来者不拒,一边拥美人入怀,一边笑着跟荣令行说话,“一会姜秘书跑了怎么办。” 荣令行搂住姜灵汐,从她手里拿过酒杯,一饮而尽,“是啊,姜秘书这么有本事,上次能从我嘴里空手套白狼拿走合同,还能毫发无损,我是得小心捧着她。” 一句话,意有所指,姜灵汐笑着又敬他一杯,“荣少怎么这么说呢,应该说您疼我,所以让给我的,我哪有这个胆子跟你抢肉吃啊。” 荣令行欣然喝下第二杯酒,随后给姜灵汐满满倒了一杯,“叶慎带你过来有些晚了,你迟到受惩罚喝这一杯,应该无所谓吧?” 女人的指尖颤抖,笑得却完美得体,毫不犹豫地仰头喝下,眯着眼冲他笑,“荣少,是不是该夸我爽快?” 荣令行鼓着掌,“爽快,ktv里面的小姐都没你这么爽快。” 他指桑骂槐的本事真是见长。 谁都知道她被拐卖的事情,后来那个犯罪团伙被姜家连根拔起,然后姜灵汐才得以认祖归宗。 叶慎当时就是这么评论她的,他说姜灵汐,你这人特漂亮,特俗气,胆子还小。所以你活该被卖进去,长的就是一副红尘样,看着谁都想糟蹋你。 后来姜灵汐成了他的专属秘书,工作上一丝不苟,即便外界传得风风雨雨说姜灵汐和叶慎有一腿,她照旧每天雷打不动地替他办事,丝毫不避嫌。 被余承退婚,外界还有人传是因为余承发现了姜灵汐和叶慎的苟且之事。 姜灵汐心想我跟谁苟且都不会和叶慎苟且,姐的小命要紧,可不想作死。 于是姜灵汐一边虚伪地笑着,一边迎合着荣令行,漂亮的脸白得发光,“这么了解我?看来荣少阅女无数,佩服佩服。” “是不是无数,你可以来试试。” 荣令行又是动手又是动脚,嘴巴还特别毒,姜灵汐总算知道今天叶慎为什么会轻松答应她去他家避风头,原来晚上还有这一档子活动! 上个月姜灵汐收到叶慎的命令,要我去解决荣令行,不管用什么方式都得从他手里拿下和盛达集团的合同,于是姜灵汐去了。 为了引起荣令行的注意和兴趣,美人计宫心计狼人杀三国杀连环上,最后把他灌醉了脱光衣服丢上床,姜灵汐躺上去,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咔咔咔就是床照十连发。 荣令行醒来的时候,姜灵汐裹着被子泪眼朦胧,“荣少……” 荣令行头顶上炸开一朵烟花,英俊妖孽的脸直接扭曲了,一把掐住姜灵汐的脖子,“姜灵汐,我还真是小瞧了你。” 女人眼角都还带着泪,那是在被子用手拧大腿逼出来的,下一秒姜灵汐就换了副笑脸,“都发生了,荣少,您总不能不负责任吧,我只是跟你谈个生意,你就这样……” “叶慎身边真是卧虎藏龙,居然有你这么一个不要命的秘书。” 他将姜灵汐重重丢下床,眸光冰冷,“你这身子我会碰你?昨晚有没有发生什么你应该最清楚吧?嗯?人间一号头牌姜灵汐小姐?” 姜灵汐抓着手机,笑得比他更开心,“没关系,有没有发生不是重点,重点是别人怎么想。” 趁着他表情一僵,姜灵汐就将照片翻了出来,“荣少身材不错,各个角度拍都挺完美的,跟叶总比起来也不逊色,在我睡的男人当中可以排个前十,你要是大方的话,床照我就发出去了。” 荣令行上前,死死抓住姜灵汐的肩膀,留下深深的指痕,他说,“姜灵汐,这一次算你赢,不过我告诉你,这种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方式,下次可别再用了……” 他起身去旁边茶几上抓起一叠纸,将合同劈头盖脸砸在姜灵汐的脸上,顺路施舍了她一地的现金纸钞,眸光嘲讽,“这笔合同,我让给你,你拿得稳吗?” “有本事下次再来从我嘴里抢肉试试,老子发誓,连带着你的骨头一起吞了。” 那时荣令行阴寒的表情和现在姜灵汐面前这张森冷的脸重叠,姜灵汐心知自己得罪过他,被他记恨,对着荣令行凶狠的眼神,手指微微发颤。 叶慎坐在对面,身边小姑娘都快爬上他的脸了,他依旧坐在那里。浅色的眸子闪闪烁烁,像极了名贵的宝石,一如他整个人。 他似乎饶有兴趣看着姜灵汐被荣令行缠得脱不开身,嘴边还挂着笑,仿佛这一幕相当取悦他似的。 是了,他这个人本来就喜怒无常,姜灵汐和他之间只有交易,没有旧情,怎么能指望他帮她? 于是姜灵汐自己笑着回应荣令行,她说,“荣少,你不要摆出那么可怕的表情嘛,我今天不是来跟你谈生意的。” 荣令行看着她这幅虚伪做作的嘴脸,笑得比姜灵汐还灿烂,“姜灵汐,有没有人说过你这张脸很俗气?” 姜灵汐愣了愣,心里想着,叶慎说过。 “真是白长一张这样的脸。”他啧啧地摇了摇头,“看着就虚伪,笑的跟朵花似的,里面都他妈烂出血了。” 姜灵汐心头一刺,被他气笑了,于是便冲他说,“荣少,您别说得自己多清高似的,咱们不是彼此彼此吗!” 阳奉阴违谁不会啊!就允许你这样明里暗里嘲讽我,不许我反讥? 荣令行听懂了姜灵汐的话,伸手就来抓她的胳膊,一边还要嘲笑她,恨不得把她拧碎,“被未婚夫甩了,倒是伶牙俐齿不少?” 姜灵汐动作一僵,脑子里那根神经彻底断裂—— 早上被余承和姜伊刺激的情绪还没彻底咽下去,荣令行就这么直接踩上了地雷,让姜灵汐整个人一下子站了起来。 荣令行愣了,叶慎也愣了。 姜灵汐抓起手边一杯酒就冲着荣令行狠狠泼过去,一边破一边毫无诚意地道歉——“抱歉荣少,我喝多了。” 耶格洒了荣令行一身,酒渍在他名贵的大衣上晕染开来,投下一块一块深色的斑驳阴影。 姜灵汐眯着眼冲他笑了笑,漂亮极了,女人说,“荣少,您刚说什么,我没听清,麻烦再说一遍?” 荣令行怒了,上来就要抓姜灵汐的衣服,一把拎着她,耳光冲着她的脸甩过来,硬生生把姜灵汐的笑脸扇得偏了过去。 刺痛让姜灵汐耳边嗡得一声响! 包厢里的小姐妹们发出一声尖叫,一个胆子大的上前颤着声音道,“荣少……您,您发那么大的火是怎么了,别动手……” “滚!” 荣令行恶狠狠掐住姜灵汐的脖子,随后狠狠一甩,将她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姜灵汐伏在那里,红着眼睛死死盯着他,蓦地,笑了一声,“恼羞成怒?” 叶慎悠悠地看了过来,“姜灵汐,注意你说话的语气。” 姜灵汐嘶得一声倒抽了一口凉气,眼里带着痛,她说,“叶总,不好意思,给您丢脸了。” 荣令行冷笑一声,叶慎就抿了一口酒道,“乖,姜灵汐,给荣少道个歉。” 姜灵汐死死攥着拳头,“凭什么要我道歉?” “凭你是条狗,而我是你一次两次都要讨好的人。” 荣令行居高临下看着姜灵汐,她扶着墙站起来,她说,“荣少,那我也是叶总身边的狗,不可能对着你摇尾巴。” 荣令行像是听见笑话一样,“叶慎,这个女人觉得你会护着她,你要不说句话?” 叶慎捏着酒杯,让人辨不出他的喜怒,“姜灵汐,乖,我不会亏待你。” 姜灵汐的眼神暗下去,摇摇晃晃了一会,随后站稳了,“荣少,对不起。” 荣令行得寸进尺,“没听见。” 姜灵汐大笑两声,“要不您给我拿个话筒?” “姜灵汐,你别蹬鼻子上脸。”荣令行的话语里带着威胁,“今天叶慎既然拿你来哄我,你就好好哄。” 姜灵汐走过去端着一杯酒,明明是要敬他,却笑得肩膀都在抖,像是端不住要洒了似的,她说,“叶总真是了解我,我哄狗可是一把好手。” “你说谁是狗?” 一个酒杯砸碎在姜灵汐脚边,荣令行像是一头暴怒的野兽,目光里的凶狠几乎要把她撕碎。 他说,“姜灵汐,叶慎没好好教你,怎么讨好男人吗?还是说去国外苦头没吃够,讨好男人的技术没学精?” “荣少,您别拿国外跟我说事。” 姜灵汐乐不可支地指着他,仰头将手里的酒喝下,红着眼,醉眼迷人地看着他,“要是嫖娼您不得按着规矩来吗!钱呢?您给我打钱,别说给您道歉了,您要我跪舔您,指哪我舔哪儿!” 荣令行拍着茶几再一次站了起来,一巴掌打掉了姜灵汐手里的酒杯,笑得跟头狼似的,“是不是还觉得自己倍儿有骨气呢?” 姜灵汐浑身一颤,没说话。 “有骨气的怎么还会听你老板的话过来陪酒?嗯?姜灵汐,你口口声声那么有尊严的样子,那我给你个机会证明自己。现在,放下杯子从这个房间里走出去,以后,你别想找着一门工作,老子话给你撂这儿了,我保证你他妈想出去卖都没地方!” 姜灵汐哆嗦着脸色一白,抬起头来死死盯住荣令行,随后转向叶慎。 叶慎坐在那里,眼睛似乎悠悠发着亮,琥珀色的眼珠染上了浅金的光晕,他开口轻笑着,“荣少发那么大火干什么,姜灵汐是个姑娘,不喜欢你那么粗暴,还不允许人家发点脾气吗?” 荣令行没说话。 叶慎啧了一声,似乎自己脾气也快耗尽了,半眯着眼,模样极其不耐烦,又像是压根儿没把荣令行的火气放在眼里,“荣令行,我没求你给我脸,但是你最好别在我这儿放肆,我给你台阶下,你自己心里掂量清楚分量。姜灵汐,过去把荣少哄开心了,不然荣少记仇怎么办?” 恐惧感从身体深处溢了出来,姜灵汐咬着牙,靠近荣令行身边,荣令行忽然间就笑了一声,“叶总说怎么都没事儿吗?” 叶慎无所谓一般嗯了一样,伸手,细长的手指直指姜灵汐,“你要把她带走也没事。” “那我就带走了。”荣令行一把扣住姜灵汐的腰,将她狠狠往他身边扯,“就你这样有骨气的女人,总得把你的骨气弄碎了才算解气。” 姜灵汐脸色惨白,一直以来叶慎有过利用她的美色来办事,可是将她送出去,这绝对是头一回。 姜灵汐惊慌地喊了一声,“叶总!” 叶慎眯眼,漫不经心看着她,仿佛姜灵汐这样取悦了他。 “姜灵汐,我打断过你很多次,你自己喜欢撒野,我就让你撒个痛快。” 姜灵汐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过叶慎,是她上辈子吗? 要不然叶慎怎么能这样喜欢做贱她?看起来是救了她,倒头来……是掌控她。 姜灵汐被荣令行拖出去的时候,视线还是死死锁在叶慎身上,他掀起眼皮来看她一眼,金色的眼珠无比清亮,像是金粉在他瞳孔天地里慢慢回旋漂浮,他口型动了动,姜灵汐看懂了。 他说,老规矩。 荣令行几乎是用拽的将姜灵汐直接拖到了mago外面,塞进车里,随后司机按着他的命令驶向延安饭店,姜灵汐在车子里挣扎,荣令行一把钳住她的下巴。 他说,“姜灵汐,你还真是叶慎身边一条好狗。” 姜灵汐没说话,就这样直勾勾看着他,她说,“荣少,我上回拍的照片都已经删掉了。” 荣令行一笑,“你得罪了太多人,要不是叶慎保着你,你以为你能在A市活下去?嗯?” 姜灵汐脸色惨白,手死死攥住。 “人人都说叶慎身边有个高深莫测的姜秘书,只要是叶慎下的命令,不管什么事情她都能够做到,哪怕不择手段也能完美完成任务。是么?叶氏集团有一位不要命的姜灵汐,我倒要看看你有多不要命?” 姜灵汐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看着荣令行英俊但是狰狞的脸,死死咬住牙。 到了房间的时候,荣令行转过身来一把将姜灵汐拖上床,随后狠狠压住她。 姜灵汐反抗了,但是没有效果。 他死死捏着姜灵汐的下巴,“姜灵汐,还记得上一次你是怎么从我手里抢走那笔生意的吗?” 姜灵汐不说话,他脱了衣服,将她身上衬衫的纽扣一颗一颗解开,“不用删照片,我今天来让你坐实了那些床照,如何?” 姜灵汐总算笑了,还笑得特别灿烂,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跟朵花似的,可惜了,却虚伪得不得了。 她不会哭了。 遇到绝望的事情的时候,她用笑代替哭。 姜灵汐说,“荣少,您给我钱吗?给小费,我就跟您一块。您既然把我当小姐,那咱这行的规矩不能坏了。” 姜灵汐搂着他的脖子,指尖微颤,却不让自己露出一丝胆怯。荣令行的视线直直攫住她,而女人的视线却掠过他的身体往他后方看去。 黑夜里,有一双金色的眼睛隔着窗户,漂浮在半空,荣令行像头狼一样咬上姜灵汐脖颈的时候,那双眼睛便倏地一下亮了起来。 猩红血色,掠过眸底。 下一秒,高大的男人直直扑到在姜灵汐怀里,女人搂着荣令行深深地喘了口气,双手还在颤抖,将昏迷过去的他放在了圆床上。 落地窗发出了一声惨叫,下一秒无数细碎的裂缝在那上面疯狂蔓延开来,如同一张铺天盖地的网! 整个空间的气氛似乎是在一瞬间被人按了暂停键,唯有裂痕发出清脆而又细微的声响,伴随着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急促的碎裂声,气氛徒然上升沸腾,随之而来的是一整面落地窗在一刹那间猛地被分解! 几秒钟的时间,只是几秒钟的时间,那块宽厚而又安全性能极高的落地窗成了一地连形状都没有的玻璃碎屑。说是碎屑,事实上,都已经成了灰粉,落在窗口边上堆积成了一个小山丘。 30楼的高楼,矗立睥睨的长安饭店,灯红酒绿的一片夜上海。从这里看下去的时候,这城市如同一座纸醉金迷的不夜城,冷风卷着夜店的电子音乐声,夹着信男善女的呻吟声,裹着金钱与肉体的香气,携着名酒与香氛的醉意,席卷过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被这座大楼尽收眼底呼啸而来—— 没有窗户的抵挡,直直地透过那个巨大的空洞灌入这个原本还充斥着暧昧因子的房间。 姜灵汐看到叶慎就这么凌空站着,夜风吹起他的大衣外套,他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身子细长而又挺拔,如同一道剪影伫立于半空之中。 寒风呼啸,衣袍猎猎。随风凌乱的刘海下,男人有一双亮得逼人的红色瞳孔。 他轻轻松松一跃,就从外面半空跃至了房间内部,姜灵汐看着他从窗户里跳进来,身子轻盈得仿佛只是跨越了一个小水沟。 黑色风衣外套在半空中拉出一道流畅而又潇洒的线条,风声飒飒,他站稳了,随后朝姜灵汐走来。 “怎么样了?” 叶慎一步一步走近姜灵汐,出声说话,声音冷漠得如同地狱恶鬼。 她说,“您不是都看见了吗?” 他轻笑一声,上前,浅金色的眸子盯住姜灵汐,“跟我赌气?” 她没吱声。 “因为我把你送给荣令行,所以你生气了?” 姜灵汐看见他圆形的瞳仁渐渐竖起来,在眼里变成了一条竖瞳,那已经不是人类会拥有的眼睛了,甚至已经超出了生物的范围—— 叶慎的确不是人。 他是来自深渊的恶魔。 姜灵汐深呼吸一口气,被哪种眼睛注视着总让她有一种浑身战栗的惊恐感,仿佛下一秒就会被他无情地杀死。 哪怕她这条命是叶慎给的,哪怕她替他办事因为他们之间有过交易,哪怕……叶慎是她主人,不会让她再轻易死掉—— 可她还是害怕他。 从身体里,从大脑深处,本能地害怕他。 姜灵汐说,“没有,我不敢。” 叶慎笑了笑,伸手拍拍姜灵汐的脸,如同在安抚一条狗,嘴里依旧是他经常对姜灵汐说的台词,“姜灵汐,乖。我怎么可能会害你呢?你可是我的人啊。” 如此暧昧的话语,姜灵汐却感觉到心脏冰冷。 姜灵汐一向摸不准叶慎的喜好,他这人喜怒无常,平时多半没有情绪,半眯着眼睛做事情,漫不经心而又极其懒散,仿佛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值得他提起兴趣。 但姜灵汐知道叶慎对一件事很感兴趣,那就是人命。 他仿佛掌握着一本人类的阳寿大全一般,知道这个人会在什么时候死了,又知道那个人会什么时候投胎。 而姜灵汐在这个世界替他办事,他不会告诉她他要什么,他只是这样在收集着人的性命。 偶尔姜灵汐会觉得叶慎很寂寞,当他站在高楼天台抽烟的时候,当他坐在总裁办公室从落地窗看外面的时候,当他,刚刚在半空中用一种苍凉而又寂寥的眼神放空视线的时候。 那个时候姜灵汐会觉得叶慎有了弱点,有了别的情绪,他好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而来,不断地,不断地在等待着什么人。 是等待着什么不会到来的爱人吗,还是说……要向谁复仇呢? 姜灵汐从包里掏出一份合同,随后拿出一小盒印泥,走到昏睡过去的荣令行身边,拿起他的手指,把他的大拇指扳了出来,在印泥上摁了摁,随后将他的指纹按在了合同上。 结束动作后她收回印泥,将合同递给叶慎,姜灵汐说,“叶总,我的任务完成了。” 叶慎眯眼笑着,笔挺的鼻梁下有一张菲薄的唇,相当的薄情寡义。 他说,“姜灵汐,乖,你帮我做那么多事情,我会帮你得到余承的。” 那天夜里姜灵汐回去的时候,叶慎闪身一跃从万丈高楼跃下,风吹动他衣袍如同天地间一抹剪影,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姜灵汐想,她还是做不到他那么万能,她只不过是不断苦苦挣扎在这个世界上的一个普通人而已。 光是活着,就已经用尽力气了。 姜灵汐从房间出去的时候,手机收到了叶慎发来的微信。 点开来的时候,他的声音夹杂着周遭的风一并吹进话筒里,透过手机传达给姜灵汐,“晚上十二点整到别墅来,一秒钟都不许晚。” 女人发过去一个嗯字,将手机收回外套袋子里,双手插着口袋,从电梯里走出来,酒店大门在她面前自动打开,在她离去后又自动合上。 她身后一片浅色暖光,那是从酒店的大厅里透出来的人情味,可姜灵汐却毫不犹豫地一头扎入路边黑暗中,头也不回。 荣令行,这是你第二次,输给我。 ****** 姜灵汐到了叶慎庄园里的时候,这厮自己正喝酒喝得欢,零零散散的各种酒瓶散了一地,她挑着酒瓶,转过来看了看,抬头去看叶慎,女人说,“叶总,酒不能混着喝,容易醉。” 叶慎没说话,姜灵汐懂,今天是月底,每个月的最后一天,叶慎都会这样。 今天,也不例外。 他捏着酒杯冲姜灵汐笑笑,他说,“姜灵汐,我有预感明天余承会来找你。” 姜灵汐愣了愣,将地上都收拾干净了,走到他身边规规矩矩地应了一声,“叶总,有事您吩咐。” 叶慎勾着她的下巴笑,发亮的眼珠子就仿佛一对名贵的琥珀,而这琥珀色中又带着浅红色血丝。 暗夜里,他没开灯,眼珠就这么忽明忽暗地闪着,姜灵汐说,“叶总,您喝多了。” 叶慎没说话,只是这样看着姜灵汐,许久他才笑了一声,“姜灵汐,知道我为什么救你吗?” 姜灵汐手指一僵,脸色有些变了。 她说,“不知道。” 叶慎被姜灵汐这个答案愉悦到了,他眯着眼,她仿佛可以看到他瞳仁深处的血丝正在缓缓加重,一直到吞没他整个瞳孔,“因为你这张脸,很值钱。” 值钱,似乎意有所指。 不只是……对这个世界上的男人,还有对谁呢? 姜灵汐没说话。 把姜灵汐卖到国外的那帮人,也这么说过。 “洛彻斐斯也对你的脸念念不忘。” 洛彻斐斯? 这个名字让姜灵汐觉得陌生。她好像……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啊。 “你知道吗,这世界上有一种致命的武器,就是女人的美丽。”叶慎撑着下巴,他好像醉了,可是又没醉,姜灵汐觉得他的眼睛太过清冷,甚至理智得过分,“所以我才选择救你,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脸,还是心智,姜灵汐,你都有着当婊|子的天赋。” 是啊,姜灵汐清楚地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脸,让男人对她念念不忘。 这可不是最有用的利器了吗? 姜灵汐笑了笑,“叶总,您是有新的任务要给我了吗?” 叶慎敲敲酒杯,姜灵汐熟练地上去帮他把酒倒满,随后他一饮而尽,起身,连带着拖动了椅子。 他走至拐角,倚着墙,身子没入了黑暗中,可那双眼睛,却在夜里亮的出奇。金色暗芒在空气中凝固形成一条虚无缥缈的光束,他声音冰冷传过来—— 他说,“姜灵汐,计划提前了,余承的爸爸,不能留。” 姜灵汐第二天是在叶慎家里的沙发床上醒来的,他们家的沙发很大,她在这里过一夜完全可以把它当床,起床后她去一楼的洗手间洗漱,正好碰上从楼上走下来的叶慎。 这厮吊儿郎当地穿着拖鞋,睡衣衬衫扣子开了一半,凌乱地散着,搭着他那张小白脸,模样颇为浪荡。他撑着额头,半眯缝着眼,大早上就叼着一根烟从楼梯上走下来。 看见姜灵汐的时候,他一愣。 “你怎么在这里?” 这语气颇像是被占了便宜的清纯处男。 姜灵汐憋住笑,“叶总,昨晚您喊我来的。” 叶慎嘴巴里的烟差点惊得掉下去,“不是吧,我这么饥不择食,挑到自己人头上来了?” 姜灵汐张口就想解释什么,岂料叶慎很随意地走过去从客厅桌上撕下一张支票来,叼着烟,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对她说,“江湖规矩,自己填。” 姜灵汐笑了一声,“叶总,我这个人一向没什么原则。您要让我自己填,我肯定能把你写破产。” 叶慎眯着眼打量姜灵汐这话里的可信度,随后小肚鸡肠地把支票收回去了,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算了,你怎么样都喂不饱,还是不给了。” 姜灵汐分外惋惜地看着垃圾桶里的支票,心想着等叶慎一个转身我就去捡起来自己填数字。 结果叶慎这厮跟有感应似的,想到了她想做什么,眼睛一眯,眼底幽幽地亮了一圈。下一秒垃圾桶里就窜出了一股小火苗,把那张支票悉数被烧成了灰。 “……”姜灵汐看着他毁尸灭迹的全过程,心说言情小说成我欺哉!别的女主碰到的都是一掷千金的霸道种马总裁,为什么轮到她这里就这!么!抠!门! 去上班的时候,姜灵汐很自觉地避开了叶慎,选择地铁出行,而叶慎则开着他那辆乔治巴顿一路威风凛凛地从马路上压过去,大白天的他还戴着一副墨镜,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炫耀似的。嘴边勾着浪笑,简直是广大纨绔子弟的标杆,在人们的目光洗礼下来到公司门口。 姜灵汐比他晚到公司,走进去的时候就发觉公司里面的人都在纷纷看姜灵汐,她心说不会被他们看出来她在叶慎家里过夜了吧?不是吧,现在大家的侦查力这么高?那她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岂料一道声音的突入,打破了姜灵汐的思考。 姜伊挽着余承的手臂,一脸嚣张跋扈地来到了姜灵汐面前。 果然,又被叶慎说中了…… 因为昨天在外过夜,所以姜灵汐今天的脸色并不好看,余承看见她这副脸色之后,眼中闪过一丝愧疚,随后又对她道,“灵犀,别置气了,你这样夜不归宿,大家都要担心。” 听到夜不归宿四个字,周围看戏的眼睛里登时放出两道激光,巴不得把姜灵汐从上到下都扫一遍,扫出一点什么信息来。 姜伊装作帮姜灵汐说话,事实上是添油加醋道,“啊承,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妹妹也是成年人了,不就没回家吗,兴许她外面有玩得好的男孩子呢?” 谁都知道姜灵汐爱余承爱得死去活来,可是被姜伊这么一说,她就成了前脚被余承退婚,后脚就去外面夜不归宿,这在别人眼里看来,那是相当的乱。 姜灵汐没说话,就这么直愣愣看着姜伊。 姜伊一开始还挺嚣张地看着我,后来被她冷冰冰的目光的注视下,开始没脾气了,变了一套法子来跟她说话,“妹妹……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是在帮你说话呀,你……你别瞪人。” 姜灵汐叹了口气揉揉眼睛,“不好意思,我妈把我眼睛生得太大了。” 余承上前一步,神色莫名看着她,将姜伊拦到他身后。 姜灵汐笑了一声,我说,“你们俩今天一唱一和,是来我公司找我干什么的呢?” 姜伊躲在余承后面,探出了半个脑袋,“啊承他妈妈……之前给过你一块玉,现在……我们想问你收回来。那个是余家儿媳妇才能有的传家宝。” 姜灵汐给她气笑了,就为了这件事,居然还登门上公司来找她,姜伊,你这不是摆明了想让她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吗? 女人一仰脸,懂装不懂,“什么玉?我怎么不知道?” 姜伊急了,冲出来对姜灵汐喊了一声,“阿姨说她给你了!你把玉还回来!这是余家儿媳妇才够资格的!” 姜灵汐笑了一声,“我不够资格,你就有资格了?” 姜伊脸色一白,又要搬出她的招牌装委屈套路来。 姜灵汐一看就眉心狠狠一跳,啧了一声,往旁边墙上一靠,顺手从隔壁办公桌上抓了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说,“哭,你现在快哭,我看着你哭,你要觉得哭不够惨,还能躺地上边撒无赖边哭。” “姜灵汐!”瞧,就是有狗男人吃她这一套,而且还吃死她。 姜灵汐抬头便看见余承愤怒的脸,脸上没了笑意,她靠在那里,总觉得自己挺傻的。 人家狗男女演着戏上门来要她好看,她还傻乎乎往人家跟前凑。 余承这个男人,她还爱了那么久。 姜灵汐轻声道,“余承,要玉可以,可是,这当初是你妈给我的,要拿,也得老太太亲自打电话给我,到时候我一定好好收拾了上门把玉送回去。” 话锋一转,姜灵汐犀利地盯着姜伊,“若是随便一个女人都敢站出来问我讨这玉回去,那余家的传家宝,会不会太廉价了一点?” 姜伊哭到一半不可置信指着她,“你的意思是我廉价?” 姜灵汐笑了,“怎么,你又高贵到哪里去了?妹妹的男人睡着舒服吗,挺好啊,因为这个男人,我们姐妹俩总算亲上加亲了啊。” 周围人一片哗然。 姜伊小脸惨白,“姜灵汐,你别给我泼脏水!自己是个妓子,就看谁都恶心!” 姜灵汐笑得更大声了,“完了,我是你亲妹妹,你骂我妓子,不是连带着你自己都恶心进去了吗?” “姜灵汐,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姜伊气得哆嗦指着她,“我看,你就是不肯放手!” “我本来就不想放手啊。”姜灵汐狠狠眯了眯眼,“从一开始这个男人就是我的。姜伊,你好好搞清楚,你他妈干的是抢自己亲妹妹男朋友的勾当!” 姜伊一直不爽突然间出现个私生女分走了姜家人的宠爱,姜灵汐理解她,再说了,她也确实干净不到哪去,所以一直以来对姜伊都是处处忍让,努力降低自己在姜家的存在感。 但没想到,姜伊还是把她是做眼中钉肉中刺。 一而再再而三,想要除掉她。 姜灵汐这句话一出,众人全都惊了,纷纷看过来,还带着一些窃窃私语—— “听说姜灵汐以前被拐卖到国外去过呢……?” “哎哟,当初她妈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害自己女儿的女人我还真没见过第二个。” “那她姐姐姜伊也不是什么善茬啊,你看,都能抢自己亲妹妹的未婚夫。” “可不是嘛,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姜家好端端的名声就这么臭了,真是可惜了哟。” “话说余承也是挺厉害的啊,他这是想要娥皇女英全都要吗?之前是妹妹,现在换了人家姐姐……” “听到没,余承老妈还挺喜欢姜灵汐的呢,玉都送人家了,儿媳妇半道就改了,啧啧……” “现在上门来闹,姐妹俩都挺不要脸的。” 姜灵汐笑吟吟倚着墙,似乎这些风言风语丝毫伤不着她的样子,见到姜伊的脸红了又白,原本还清纯甜美的小脸上写满了痛苦,分外惹人怜惜。 姜灵汐想,有的人就有这种本事,装可怜能得到别人的怜爱。 而她这种心硬如铁的女人,应该不配得到同情吧。 闹到一半,总裁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了,众人哗然间,叶慎走了出来,穿着一身名牌,就跟某个大牌代言人似的,走上前,一双细长的眼睛扫了他们一圈,随后对姜灵汐抬抬下巴,“这都谁谁谁?” 姜灵汐恭敬地垂着脑袋解释,“叶总,这是我姐姐和我姐姐的男朋友……不好意思,家里的丑事闹到了公司……” “你还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叶慎笑了一声,“现在这么多人当场看你笑话呢,你他妈事情不知道在家里解决,来我公司演电视剧呢?” 姜灵汐咬咬牙,“叶总,事实上我也没事先收到通知……他们一大早就在公司等我了。” 为了证明自己,姜灵汐顺路掏出了手机,“叶总您看,余承和我姐姜伊的电话号码,我这儿都是拉黑的。” “……”叶慎眸子眯了眯,转身看向余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他看着余承的一瞬间,姜灵汐在他眼里看到了杀意。 余家人,到底做过什么对不起叶家的事情……? 姜灵汐还没来得及说话,叶慎就在一边双手插兜张嘴说话了,“保安呢,余少留下,这个女的请出去。” “叶总?您?您这是赶我走?” 姜伊似乎是不可置信,她向来对自己的美貌自信,怎么这会在叶慎面前不管用了? 姜灵汐心说叶慎可是几百年没死过的妖怪了,什么美女没见过,还稀罕你那张脸还咋的。 “不赶你走,怎么,你还想在我公司住下了?”叶慎不耐烦地瞥了姜伊一眼,“同样是姐妹,差距怎么这么大。” 姜灵汐乖乖立在一边,不该插嘴的,绝对不多说话。 叶慎很满意她这个态度,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余承,“余少跟我进来吧,最近正好有笔合作案要和你谈谈,至于你这位女伴,我很不满她在我们公司的态度,赶她下楼,余少应该不会介意吧?” 姜灵汐发誓,今天是我认识叶慎以来,他最帅的一天! 姜伊还没说什么话,保安就上来将她拦住,一脸恭敬而冷漠,“姜小姐,请您下楼吧,总裁和余总还有事情要谈。” 姜灵汐看了眼叶慎,他今天突然喊住余承,不知道要做什么事情。只是他现在这幅眯着眼的样子,完全没把姜伊放在眼里。 真稀奇,以前叶慎对于美女是来者不拒的,姜伊的脸蛋儿的确不错,走哪儿都可以扒拉到美女那一栏去,叶慎居然没多看几眼,今天他还真是霸道总裁上身了。 姜伊恶狠狠瞪了姜灵汐一下,姜灵汐没反应,装作没看见。 在余承和叶慎走进办公室前,姜灵汐看到叶慎所有所思地勾了勾唇,没说话,随后总裁办公室的门被合上。 他看余承的最后一眼,让姜灵汐有些身体冒冷汗。 叶慎会……在办公室里直接杀掉余承吗? 中午的时候,两人从办公室出来,都是高大挺拔的男子,走到哪里都是养眼而又出挑的,姜灵汐看着余承的背影离开,深呼吸一口气,叶慎幽幽地在背后说道,“担心我刚才在里面把他弄死?” 姜灵汐浑身一个哆嗦,转过头对上叶慎的眼,她说,“叶总,我不敢那么想。” 叶慎冷笑一声,“你那么疼他,我哪儿舍得动他,嗯?让你勾引他,你把自己玩进去了,是不是废物啊,姜灵汐?” 姜灵汐将头埋得更低,“叶总要动他,无需顾忌我的感受。” 叶慎笑得更开心了,他就是想听到姜灵汐那么说。 就是想见她不甘心却又无能为力的样子,渺小而又卑微,相当能取悦他。 他说,“余家人剩余的时间不多了,姜灵汐,余家必须倒台,你趁着最后这段时间,赶紧去把那余承的旧情了结了吧。” 他下命令的时候从来都是这副冰冷的口气,也从来没替姜灵汐的感受考虑过。这一开始就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叶慎救她一条命,她替他卖命,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我就像个他的玩偶,他开心了就给姜灵汐好脸色,不开心了就不用顾虑她的感觉,多么的天经地义。 好在姜灵汐只需要替他卖命,而无需替他卖身。 一旦和叶慎沾染上那种关系,姜灵汐觉得自己的下场会很惨。她潜意识里是那么觉得的。 女人说,“我知道了,叶总。” 改天还是把玉还给余承妈妈吧,老人家好歹也是真心对待过她,并没有拿外界的眼光看她,这多难能可贵啊。她是个好婆婆。 姜灵汐转过身去叹了口气,连带着余承她都恨不起来了。叶慎下定决心的事情他一定会做到,他有这个实力,哪怕实力不够,他还有着常人没有的力量。 余家要倒台了,姜伊和余承都不知情,被蒙在鼓里跳入他的坑中。 姜灵汐忽然间就生出了一种苍凉而又茫然的感觉,同时紧随而来的是察觉自己只是个普通人类苟延残喘的渺小无力感。 姜灵汐爱的人不是自己可以爱的,想救的人也不是自己可以救的。 她果然只是叶慎手底下的一条狗,再光鲜亮丽的姜家千金身份都救不了她。 这样的姜灵汐,叶慎也可以随手捏死。 她对他的力量一直都抱有恐惧。 抱着这样的念头一直到了下班,等到姜灵汐走出公司门的时候,看到余承在门口,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的样子。 本能告诉她他在等自己,果然在看见姜灵汐的时候,他冲她大步走过来,脸上挂着他们最开始认识的笑容,却让姜灵汐觉得陌生。 女人倒退了两步,冷笑一声,“你有事找我?” 余承笑脸一僵,随后又继续维持下去,“灵汐,怎么这么和我说话呢?” 姜灵汐笑着将手插入都中,单肩挂包挂在她肩膀上,细细的链子伴随着她的动作荡了荡,女人喊了他一声姐夫,声音嘲讽地说,“你还有什么事跟我交代吗?” 余承的表情闪过一丝阴狠,随即又被掩盖,他冲姜灵汐笑得万分虚伪,那脸陌生得让她无法把眼前这个男人和自己曾经死心塌地爱过的男人重叠——太陌生了,余承,你到底是变了,还是说这是你原本的面目? 他张嘴说道,“叶慎今天找我提了些事情,还有包括最近要展开的合作,灵汐,你还爱我吗?” 姜灵汐说,爱,但是已经跟你没关系了,我迟早会不爱你。 余承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对她说,“灵汐,你帮我……我需要你帮忙,你帮了我,我就可以凭着和叶慎的合同正式得到余家继承人的位置……到时候我就可以取消和姜伊的婚约,再也不用靠着姜家来稳固身份,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他眼中的贪婪就仿佛一条野狗。 姜灵汐笑出声来,我说,“余承,你凭什么让我去做?我为什么要替你那么做?” “就凭你还爱我!灵汐,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吗!”余承急了,一把按住她,“叶慎说对你有意思,所以你去帮我勾引他,反正你是他的秘书,等到上了床他自然得给你些好处……” “你他妈脑子里怎么能这么龌龊!”姜灵汐再也受不了了,一个耳光狠狠打向他,女人眼睛都红了,“余承,我爱了你那么久!可到现在我才发现你真不是个男人啊,你真是个窝囊废!” “你要让我去帮你勾引叶慎?嗯?”姜灵汐惨笑两声,“你是不是觉得反正我也是叶慎的私人秘书,我跟他之间肯定有过擦枪走火所以更容易下手吧?哈哈,你果然也跟外人一样,你终究只是个一般人……” “姜灵汐!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余承捂着脸,不可置信指着她,“你真迷上叶慎那个男人了?哈哈你这种婊子见异思迁的能力还真是快,不会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就绿了我吧!” 姜灵汐气得浑身哆嗦,余承见她这副样子,又变了脸来哄她,为了得到利益不择手段极了,“我错了,姜灵汐,我是被你姐勾引的……我这不是想找转机吗?你帮我去解决叶慎好不好?只要签下合同,我就立马跟你在一起!” 这些台词恶心得令姜灵汐几欲作呕,她看着余承,忽然间失去了对他最后的怜悯。 “做梦。”冷笑一声,姜灵汐听到自己干脆利落的,心碎的声音。 当天晚上回去的时候,叶慎又把姜灵汐喊去amber,女人坐在吧台等了一会,这厮左拥右抱搂着一堆妹妹朝她走过来,一双琥珀色的眸子跟带电似的,一边走过来,一边有人给他让路。 他搂着一个波涛汹涌的妹子在姜灵汐面前站定了,我看到妹子的胸也跟着晃了晃才停下来。 叶慎颇纨绔放荡地说,“哟,挺准时。” 姜灵汐今天一到家就卸了妆,出来也没再化妆,现在素颜安安静静地坐在吧台边,小高跟一配,惹得叶慎上上下下看我一遍,嘴里很混球地评价着,“还挺像个人妻的。” 姜灵汐捏着酒杯冲他露出一个咬牙切齿的微笑,“叶总深夜喊我过来什么事情?” 叶慎身边的大胸妹嚷了一声,整个人巴不得用502黏在他怀里,“叶总,你怎么口味这么清淡嘛……这个妹子平平无奇,人家才好玩嘛~她看着就是便宜货。” 诱惑的语气,妖娆的面孔,相比之下姜灵汐的确清汤寡淡。 叶慎神色不变,依旧勾着那副浪荡的笑脸,跟妖孽似的问她,“你喜欢玩?” 美人娇喘一声,冲他使眼色,“只要是叶总,玩多大,都没关系~人家就喜欢你~” 姜灵汐喝下一口酒压住自己几欲作呕的胃。 叶慎笑眯眯地说一句,“好啊。” 随后就直接把美人往身后一丢,跟着的保镖立刻接住她,姜灵汐看到那位美女的胸大幅度地颤着,那动作性感到姜灵汐怀疑她可能都没穿内衣。 叶慎眯眼笑着,一张脸就跟漫画里走出来似的,笑得人畜无害,“赏你们的,玩多大都无所谓。” 美女脸色惨白,“叶总……我……我是想陪您……” 叶慎转身改为搂姜灵汐,“我?我在啊,我看着你和他们玩,也不算是陪着嘛。” 美女尖叫一声,“叶总,您不要我,要她?她是谁?!” 叶慎盯着姜灵汐的脸,“姜灵汐,是你老了还是怎么了,居然有人认不出你。” 姜灵汐皮笑肉不笑,“毕竟我是过去式了。” 姜灵汐这个名字,大胸美女一听就眼睛一亮,“叶总!她是只鸡啊!她是出去卖的!我不一样啊!我从来不卖自己,我比她干净!” 姜灵汐最讨厌有人在我面前自恃干净。 察觉到女人的厌恶,叶慎微微一笑,怪可惜地对着美女道,“不好意思,惹我们家灵汐不开心了,所以你以后……” 话音直直降落,“哪儿混的哪儿回去,只要有我在的地方,我保证你一根头发都进不去。” 美女哭喊着大骂姜灵汐祖宗十八代被拖出去了,她浑身冷汗,叶慎睨着姜灵汐笑,“我这表演你不满意吗?” 姜灵汐脸色有些慌张,“叶总,我并不明白你这么做的用意。” 叶慎扬起下巴,男人有着一副出挑的面孔,微微抬起的下巴连着脖颈拉出一节坚硬流利的弧线,干脆利落且美不胜收。 他说,“你不是跟余承说好了要勾引我吗?怎么,我现在这么做为了你,你不开心了?” 姜灵汐一颗心跳的就快要跳出喉咙,她握紧了拳头,继续装傻,“我并不明白叶总在说什么,我没有答应他,是他求我但被我回绝了。你半夜喊我过来就是为了这个吗?” 叶慎若有所思看着姜灵汐,眯着眼,有些许压迫,“当然不是了……” 他拖长了音调,懒洋洋地对她说,“荣令行醒来后发了好大一顿脾气,扬言抓住你下次绝对要你不得好死,于是今儿约我带着你去喝酒,你意下如何?” 他要把她往同一个火坑里推多少次? 姜灵汐脸色由慌张转为一片惨白,我说,“叶总,你……?” 他依旧这副腔调看着她。 姜灵汐闭眼,然后缓缓睁开,随后道,“我明白了,容我去洗手间画个淡妆,随后就出来。” 说什么你意下如何,其实根本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不是吗? 叶慎,我是你手上最锋利的刀,是你身边咬人最狠的狗,是你麾下最不要命的秘书。 你一句话,我必须做到。 这有何难?不过是贱命一条,早死晚死都得死,有区别吗? 姜灵汐惨笑一声大步走向洗手间,掏出包里的化妆品快速给自己画了个淡妆,却用上了最鲜艳的口红。 回到叶慎面前的时候,他又一次盯着姜灵汐缓缓打量好久,才轻描淡写道,“这才差不多……” 姜灵汐恭敬地低头,“不能给叶总丢人。” “的确不丢人。”叶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甚至像你自杀那般英勇。” 不知为何,自杀这个字眼,让姜灵汐的心颤了颤。 似乎有什么利刃从胸口穿过。 这是什么感觉…… 叶慎的口气仿佛见过她自杀不止一次。 可是……她除了在国外那次自杀,还有……哪一次? ***** 姜灵汐来到卡座上的时候,就见到了荣令行阴着一张脸,对着她要笑不笑,“姜灵汐,又见面了,我很想你啊。” 很想你三个字说得极其用力,导致周围一堆妹妹都看过来。 姜灵汐咬了咬牙,摆出职业的微笑,“荣少哪儿的话,我这种哪配您挂念呢。” “是啊,你哪配?” 荣令行给姜灵汐倒了一杯酒,“好大的排场,要我让叶慎喊你你才肯来,陪我喝一杯,不会不愿意吧?” 姜灵汐仰头喝下满满一杯纯酒,火辣辣的酒精烫入喉咙,她眯眼,硬生生咽了下去。 荣令行在一边鼓掌,“好酒量,看来一杯对于姜灵汐小姐造不成什么影响,是我亏待你了。来来来,再喝一杯。” 姜灵汐没说话,眼神冰冷,却是伸手毫不犹豫地接过他递来第二杯酒,再是一次一饮而尽,女人艰难地吞下,红唇沾着酒精水灵灵地发光,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荣少,我诚意够吗?” 荣令行笑得凶猛,让姜灵汐坐下,随后将一排shout杯推到她面前,“刚才都是开胃小菜,我为了你特地让人挑了一些猛烈的酒。听说姜灵汐秘书很能抗很能喝,所以想见识见识。” 姜灵汐将手死死握成拳头,我说,“光我一个人喝?” 荣令行没说话。 姜灵汐便懂了。 她没资格再耍脾气,于是一杯一杯捏着shout杯仰头喝下,喝到最后一杯的时候,她停顿了一下,醉眼朦胧地笑了声,“要是我全喝完了,荣少,没有一点奖励吗?” 荣令行死死盯着姜灵汐那双迷醉的眼睛,“真贪心,想要什么?” 姜灵汐缓缓说道,“听闻荣少最近又多了一笔内幕股……不巧,我们叶总也很有兴趣……” “姜灵汐,你太贪心了!” “是谁贪心还说不定呢!” 姜灵汐笑着将最后一杯酒喝下,强忍住喉间火辣辣的灼烧感,闭上眼睛深呼吸好久,才喘口气道,“荣少意下如何?” 荣令行不敢相信地盯着她,“你全喝完了?” 姜灵汐笑了笑,“荣少您不是都看见了吗?” 整整一排的龙舌兰混马爹利,这么毒的搭配都敢一次性喝完,姜灵汐,你还当真不要命! 荣令行脸色很难看,“你喝完就为了问我要好处?” 女人醉眼如丝,口气里带着些许讽刺,“荣少,您这话可就折煞我了。明明最开始是您让我喝的,怎么就变成了我耍手段呢?您要这么说,我就不开心了。您不答应没关系呀,你权高位重,一句话让我滚就滚。这不,我现在就滚,您继续玩得开心!” 姜灵汐刚要站起来,腰就被荣令行搂着又跌坐回去,他说,“坐下,谁让你走的!” 姜灵汐说,“我知道你刚才故意给我下马威,但没想到我可以接住。我既然接住了,你就像个男人点儿,别在那还不服气。” 荣令行死死咬着牙,真是没见过姜灵汐这种不要命的女人,接二连三挑衅他! 最后男人终于松口,“看在叶慎面子上老子放你一马,内幕股的事情回去我和叶慎的助理自然会聊,你掺和什么?” 叶慎笑着冲姜灵汐眨眨眼,“那我得多谢我的姜秘书了。” 于是姜灵汐举起手,伸出五个手指,“五个点。” 荣令行一下子变了脸,“姜灵汐,别给脸不要脸。” 姜灵汐带着酒意看着他,她说,“我这人本来就不要脸,不需要您大费周章给我脸。荣少今儿来不就是为了羞辱我吗?人家嫖娼都要给钱,怎么,羞辱我就不需要付出代价了?” “您不是一直都记仇先前两次我套路您吗,荣少,您这人还真没什么气量。”姜灵汐嘲讽地看着他,“技不如人罢了,就不肯认输一回。你那么高明不是还是在我身上连栽两次跟头吗!多了不起似的。今儿这顿酒不就是个鸿门宴么,想把我灌醉出丑是不是?” 姜灵汐贴近他耳朵边,哑着嗓子暧昧地说道,“还是说,不甘心,想再一次把我灌醉带走?” 荣令行的瞳孔骤然紧缩,下一秒就要来抓她,被她轻轻松松躲开,女人说,“我是一个秘书,我听命于叶总,荣少要是这么惦记我,完全可以跟叶总开了高价挖我回去。” 姜灵汐朝着叶慎笑笑,“叶总心里,我值多少钱?” 叶慎眯着眼,眸中闪过一丝杀意,却偏偏要柔情无限地说一句,“在我心里,姜秘书是无价之宝。” 姜灵汐娇笑两声,“多谢叶总疼我。” 随后姜灵汐转头看着荣令行,她说,“荣少,你瞧见了吗?” 荣令行没有说话,眼中带着浓浓的愤怒和……暗欲。 这男人啊,真是无趣。 费尽心思想羞辱的,竟然是费尽心思想得到的。 所以叶慎才说姜灵汐有着当一个贱|人的天赋。 女人冲着荣令行笑了笑,轻声说,“荣少,别露出一副那么可怕的表情,仿佛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似的。” 荣令行不顾叶慎在场直直拧起姜灵汐的下巴。 他说,“你真有意思。” 姜灵汐说,“您挺无趣的。” 荣令行力道加重,她疼得眉毛皱起来,但她没出声儿。 他笑了笑,“有骨气,但是你的骨气能撑到什么时候呢?” 姜灵汐脸色苍白地冲他笑笑,“这就不关荣少您的事儿了。” 荣令行放开姜灵汐,转头对着叶慎意味深长道,“你倒是找了个好秘书。” 叶慎似笑非笑地说着,“是啊,真是个得力的助手,有时候我都心疼呢……” 这番话说得又暧昧又朦胧,姜灵汐咬了咬牙,周围的小姐妹已经开始叽叽喳喳起来。 “姜灵汐姐姐以前可是卖了不少酒陪了不少客,怪不得喝酒那么厉害呢!” “就是……听说好像还和叶总搞不清楚呢,难怪被余承退婚,余承也一表人才,谁会要个残花败柳。” 嚯,还挺有文化,知道残花败柳这个词儿。 姜灵汐冲第一个开口嘲讽她的女人笑笑,怎么有些女人就喜欢针对自己同性呢。 不忙着从男人手里争夺好处,反倒开始雌竞。 丢女人的脸。 “姐们儿,你别喊我姐啊,折寿。妹妹我今年23岁,我看看您的脸,大概对比一下,我可能比您要小整整一轮吧,你喊我姐姐这可太不得了了啊。” 那个女人脸色一僵,涂着厚厚的粉的小脸扭曲了一下,但是碍于荣令行和叶慎在场没好发作,恨恨地咬着牙,“是么,我以为你经历的男人多了心里年龄成熟呢。” “再成熟也成熟不过您呀。” 姜灵汐喜滋滋地举杯冲她笑笑,“都可以当咱叶总的妈妈了,就别往人家身上贴了吧?一会刮上一层粉还得我给叶总洗衣服,唉,真累。” 既然你们都说我和叶慎有一腿,那她干脆直接秀给你们看。 姜灵汐从不自证,永远坐实。 旁边有人看不下去了,站起来指着她,“姜灵汐,你别得意!一个卖身体上位的女人有什么好风光!叶总再宠你也是一时的!” 荣令行巴不得有人找姜灵汐麻烦,在一边乐得看好戏。而叶慎态度又那么暧昧,他就眯着眼搂着小姑娘坐在一边,看着她被人刁难,没说过一句话。 姜灵汐咬咬牙,冲她道,“这话可真酸,再不宠我,也没见叶总宠你啊,没人要和清高是不一样的,姐们儿。” “姜灵汐你这个不要脸的!!” 一巴掌对着姜灵汐的脸狠狠扇过来,卡坐上的其余人纷纷尖叫一声,下一秒有人出手直直捏住了那个女人的手腕。 她定睛看清楚眼前是谁的时候,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叶……叶总……” 没人知道叶慎是什么时候来到姜灵汐面前的,也没人看清楚了他出手的动作,只有姜灵汐知道,叶慎几乎是坐在原地一瞬间消失了,随后有一瞬间挡在她面前。 对于他这种本事,姜灵汐已经见怪不怪了。 只见叶慎捏着她的手腕,将她狠狠往后一甩。 转过身来,他抱住姜灵汐,在她耳边落下一个吻,连带着一句冰冷的叮嘱,“做戏要做全套……” 下一秒,他转身,抱着姜灵汐对着卡座的人笑笑,“不好意思,在我还没玩腻姜灵汐前,谁对姜灵汐动手,就等于对我动手。” 众人一片哗然。 果然叶慎和姜灵汐是有奸情的! 今天终于坐实了这个消息! 叶慎附在姜灵汐耳边,阴森地冷笑着,“满意吗?我的姜秘书,这是你和余承乐意看见的吗?” 姜灵汐脸色惨白,却死死咬着牙,她说,“多谢叶总给我解围。” 叶慎就是个这么残忍的人,他给她灌下的是毒药,她也得谢谢他的成全。 他将姜灵汐放下,随后搂住她,女人就这样直接坐在他旁边,一边的荣令行一看就笑了,还笑得有些凶狠,“叶总,感情这姜灵汐是你的贤内助呢?” 叶慎又轻描淡写地抿着酒,“算不上贤内助,一时兴起罢了。” 他将姜灵汐看的如此卑微而又渺小。 姜灵汐没说话,心头酸涩。 荣令行哈哈大笑,“我说叶总怎么上次有心情将姜灵汐推给我呢,原来对她也是一时兴趣,怪不得。” 荣令行嘴中细细研磨着怪不得三个字,那视线凶狠得能将姜灵汐击穿。 姜灵汐没说话,整个人都有些无力,握紧了拳头,却依旧得不到任何安慰。 她很可悲地发现,她从任何人那里都得不到安慰,甚至是她自己。 她好像一直都这么浑浑噩噩地活着,替叶慎办着事,就跟死了没差别。 除了会疼会难受,该幸福的时候,姜灵汐什么感觉都没有。 女人没说话,旁边叶慎把一杯酒递到她唇边,对着她。姜灵汐不喝,叶慎眯起眼睛来,那双眸子便在下一秒倏地亮起。 他语调亲密而又磁性,“喝一杯吗,姜秘书?” 姜灵汐在他眼中看到了脸色惊慌的自己,手颤抖着却仍旧没犹豫,将酒杯端起来,仰头喝下。 火辣辣的酒精淌过喉咙,姜灵汐眼眶微红,喝下酒后,她慢慢地站起来,对着叶慎笑笑。 “你要干嘛?” 他坐在沙发上,尊贵而又优雅。 姜灵汐说,“我有点喝多,想去厕所静静,叶总,荣少,你们给我点时间。” 荣令行在旁边阴阳怪气地笑,“我们姜秘书都开口了,谁敢不从呀。” 姜灵汐没说话,转身就走,踩着摇摇晃晃的步子,她一路跌跌撞撞来到了厕所门口。 眼前开始晃动,姜灵汐才察觉到自己是真的醉了,刚刚酒喝的太急又太杂,现在酒意上头了一下子就朝她涌来。 她闭眼,随后又缓缓睁开,想要再往前走,却一下子撞上了一堵人墙。 “姜灵汐?” 微微有些陌生的语调传入姜灵汐的耳朵,她听到一个男声从自己头顶传来,抬头的时候,捡到一张和叶慎有五分相似的脸。 叶止羡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正搂着她,看到是姜灵汐的时候,又厌恶地将她甩开,她跌跌撞撞往后退,正好撞上墙壁。 力道重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扬眉看着姜灵汐,叶止羡很年轻,比起叶慎的成熟冷漠来,他更加意气风发。叶家人的基因都是一顶一的好,就比如说姜灵汐眼前这位国民偶像叶止羡。 姜灵汐没说话,头晕得她快靠着墙壁滑下来。 叶止羡眸中的反感显而易见,他说,“我忘了,你这种人,来这种地方,不是很正常吗?” 姜灵汐笑了一声,我说,“这种地方?那么叶二少你来这种地方,你算什么人?” 叶止羡上前抓住她的衣领,“男厕所你进来的时候也毫不犹豫的,你这种女人也配跟我相提并论?” 哦,原来是男厕所啊,姜灵汐心里笑了笑,大爷的喝多了不认路,直接奔男厕所来了。 于是姜灵汐一把搂住叶止羡的脖子,她说,“怎么,你要我对你负责吗?” 叶止羡再一次甩开姜灵汐,浑身都在哆嗦,“姜灵汐,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 姜灵汐没说话,他在一边又骂道,“你是不是来酒吧勾引男人的?还是说又是我哥喊你去陪酒?你怎么就跟条狗一样!叶慎在你眼里是皇帝吧?可惜了你连皇帝身边的宫女都算不上!” 姜灵汐掩着胸口的刺痛,冲他咧嘴笑道,“叶二少,我明白你看不惯叶慎的心情,你有本事超过他呀,这样跟丧家犬一样跳脚,我看着都想笑。” 叶止羡一拳砸在墙边,眼神凶狠盯着她,“姜灵汐,你还真敢说。” 姜灵汐说,“事实而已,有什么敢不敢的?只不过你敢不敢承认罢了,这个事实,从来都是摆在大家眼前的。” 叶慎进来的时候,就正好看到的是叶止羡拎着她的衣领将她按在墙上的画面。 他眉目冷下来,嘴角却还是笑着的,他说,“止羡?你在干什么?” 叶止羡看到叶慎的时候,瞳仁缩了缩,随后冷笑道,“姜秘书不会说话,惹恼了我,所以我现在教训她,大哥应该不会心疼吧?” 叶慎没说话,目光朝姜灵汐看过来的时候,她看到他嘴角带着比叶止羡更冷的笑意。 如同狼豺虎豹,让女人心惊。 他说,“止羡你要教训姜秘书我自然不会管,只是你是叶家人,这样在酒吧厕所对一个女人动手动脚,还好现在没人,要是有人进来,传出去都不大好听吧?” 叶止羡是娱乐圈的人,自然明白风言风语对他来说的伤害力有多大。 于是他咬咬牙,一把将姜灵汐推向叶慎,眯着眼笑道,“大哥真疼她。” “自己养的狗,怎么也要心疼一下。” 叶慎也不来扶姜灵汐,她自己努力在他身边站稳了,低低说了一声,“感谢叶总解围。” “呵。” 叶止羡朝姜灵汐嚣张地笑了笑,精致的眉目带着嘲讽,“姜灵汐,你也就这点骨气。” 姜灵汐说,“叶二少,骨气这种东西,不是别人来说的,是自己给自己的。” 她抬头望向他的时候,眼里七分醉意三分清醒,一动不动盯着他,叶止羡总喜欢恶心她,她自然也懂说什么最戳她心窝子。 姜灵汐喃喃道,“你若是有骨气,你大哥叶慎根本占不到叶家半点肉沫子。” “姜灵汐你!!”叶止羡怎么也想不到姜灵汐会拐弯抹角地讥讽他,暴怒着上前,被叶慎轻轻松松拦住。 叶慎眯了眯眼,将她拦在身后,语调优雅且沉稳地说,“姜灵汐喝多了,不会说话,你也别跟她小孩子气,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叶止羡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姜灵汐。 叶慎说,“姜灵汐,给我弟弟道歉。”可是这声音怎么听怎么愉悦。 她帮他说话,他心里挺满意吧。 姜灵汐看到他嘴角的笑意,便乖乖说,“对不起,叶二少。” 叶止羡没看她,脸色难看得很,冷笑了一声,撞着他的肩膀走出了厕所。 叶慎将姜灵汐从男厕所捞出来,眯眼看她,“你怎么跑去男厕所了?” 姜灵汐头昏脑涨靠在他怀里,叶慎嫌弃地看她一眼,“喝多了?” 她点点头,伸手捂住自己的脸。 姜灵汐说,“叶总,您别盯着我看,我知道我好看。” “谁他妈盯……”叶慎愣是爆了个粗口,“……姜灵汐,你喝多了。” “当然是喝多啊!” 姜灵汐说,“我这样还能是吃撑了啊?” “……”叶慎把手从姜灵汐身下穿过去,抱着她把她搂起来,“你喝多了胆儿挺大的。” 姜灵汐整个人软绵绵地靠在叶慎身上,她说,“那不得怪你吗?” 叶慎抱着她一愣,“怪我?” 姜灵汐说,“对,是你纵容荣令行那么放肆的。” 叶慎被她气笑了,“你这是要跟我算账?嗯?” 姜灵汐说,“我哪儿敢。” 他抱着她来到卡座上,卡坐上小姑娘一看这个架势纷纷给她让出位置让她靠着沙发,姜灵汐说,“还要继续喝吗?” 叶慎往她脑门上弹了一个爆栗,“你继续喝啊,你这回喝死老子绝对不会动一下眼皮。” 姜灵汐喝多了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抓着一个酒杯又打算喝,还带着这段时间的所有委屈,她说,“是啊,你有什么不敢啊,你又不在乎我!” 酒杯没碰到她嘴唇的时候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道震碎,碎片摔在地上吓得周围小姑娘从卡座上跳起来。 叶慎伸手拽着姜灵汐的衣领,把她拉向他,“别蹬鼻子上脸。” 姜灵汐笑着醉眼朦胧地看着他,有些话她喝多了才敢说,“叶总,你在这个世界上活了多久了?为什么皮囊还是这么年轻?” 说完姜灵汐就举起手去捏他脸,叶慎整个人都扭曲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姜灵汐,有完没完!” 姜灵汐红着眼,我说,“没完。” 叶慎往四周看看,发现大家都在偷偷地朝他们这里看过来,咬咬牙,浅金色的瞳孔化开琉璃琥珀的淡光,他说,“姜灵汐,你可以再试试继续放肆下去。” 姜灵汐没声音了,靠在那里,红着眼睛,不说话。 叶慎烦躁地站起来,接过旁边小姐姐给他的一支烟,他点燃后慢慢地吐出一口烟雾,随后啧了一声,“今天先到这里吧。” 旁边荣令行喝的也不少,耷拉着眼皮问他,“你怎么回事,这么快就要撤了?” 叶慎说,“你他妈看看姜灵汐这幅样子,还能继续吗?” 荣令行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又说,“你真疼她。” 你真疼她。 阴阳怪气。 叶慎叫了服务员把她架起来,随后上手,提着她就像小鸡崽儿似的夹住,大长腿一迈,就往门口走去。 他喊了人代驾,随后又叫人把姜灵汐塞进车子里,自己坐上来的时候,顺手将烟随便丢在了地上踩灭。 姜灵汐看着他身材高大地坐过来,她说,“去哪。” 叶慎没好气地回答,“我家!” 姜灵汐说,“叶总您不能这样,您这是潜规则……” 叶慎怒了,抓着她的下巴,“就你这样醉鬼我还潜规则你?” 姜灵汐说,“你不能侮辱一个醉鬼的尊严!” 叶慎伸手在姜灵汐脸上拍了拍,他说,“姜灵汐,我现在把你这副样子拍下来,等你明天醒过来,绝对后悔。” 姜灵汐喝多了,挣扎着无意间一巴掌冲着他的脸去,她发誓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特别牛,喝多了都敢甩叶慎耳刮子。 啪的一声脆响,叶慎懵了,姜灵汐也懵了。 他反应过来,抓着她的手,冲她怒吼,“姜灵汐你他妈是不是找死!” 姜灵汐小鸡仔似的哆嗦,“谁让你口不择言!”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有尊严?” 叶慎捏住她的下巴,“那要不,我现在半路把你丢下?省得被人家看见坏你名声。” 姜灵汐瑟缩了一下,她说,“不要,你丢下我我肯定死路上,让大卡车压过去变成面饼。” 叶慎冷笑一声,“趁着酒意就敢来我这里人五人六?姜灵汐,你准备好明天酒醒的下场了吗?” 阴森冰冷的语气愣是让姜灵汐打了一个寒颤,她睁了睁眼睛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说,“我不知道叶总您在说什么。” 叶慎没说话,只是眯着眼盯着她。 姜灵汐看到他那双亮起来的眼睛,名贵而又稀世。 就算喝醉了,本能也令她说,“叶总,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 叶慎没说话。 姜灵汐说,“叶总,我错了。” 叶慎没说话。 姜灵汐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怒了,她彻底破罐子破摔地说,“爱说不说!你他妈不就不是人吗!老不死的东西到处威胁我!到处要我给你卖命!不卖命就是死!来啊!我又不是没死过!大不了你随我去死啊!死就死!死就死!谁不会死!” 叶慎很冷漠地听完姜灵汐这一通发泄,倏地笑了,还笑得挺人模狗样相貌堂堂的,他说,“说完了?爽完了?你确定要死吗?” 姜灵汐很没骨气地蔫吧了下来。 车子到叶慎别墅的时候,一路他都保持着那种要笑不笑的表情,让姜灵汐一边大脑混沌一边又有些后怕。 他将她摔在沙发上的时候,女人红了眼睛。 她坐起来,不管不顾冲他问道,“叶慎,你在心里我到底是什么?” 叶慎脱着上衣,转过脸来看姜灵汐一眼,随后动作毫无顾忌地将上身衣服脱下。他弓着腰,露出结实紧绷的背肌,线条坚硬而又干脆利落。 他是个相当出挑而又优秀的男人,这城市无数女人想爬上他的床,而叶慎本人似乎也不怎么顾忌,他随性自我惯了,从来不懂收敛。外面花花名头要多少有多少,偏偏这样还有那么多女人找死一样往他怀里钻。 姜灵汐想,可能只有我是清醒的,我知道他有多可怕,有多致命。 所以哪怕在最意识迷乱的时候,姜灵汐都保持着一分理智。她深知,叶慎啊,我玩不过他,只能让自己安分守己一点,好让自己的下场不用死得太难看。 姜灵汐就这样胡乱地想着,叶慎将衣服甩在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走过来,那双半眯着的眸子意味深长地打量了她一眼,“替我办事委屈?” 姜灵汐冲他笑了笑,却是红了眼睛,“委屈,能不委屈吗?人家都说我是你身边一条狗呢,叶慎……可我是个人啊。” 叶慎似乎没想到姜灵汐会承认,见到她这副模样,也就跟着敛去了脸上玩味的笑意。 他上前来,抓住她的下巴,女人抬头,正好对上他那张脸。 姜灵汐心说老天真是不公平,叶慎的五官就没有一处难看的,组合起来走哪儿都帅得出挑,哪怕放在娱乐圈也不虚。她心想,是啊,有这么一张脸,还嫌没有女人吗? 多少女人飞蛾找死似的往他怀里扑腾呢。 姜灵汐眯了眯眼睛,醉醺醺地说,“叶慎,你把你诱惑别的女人的那一招放到该放的人身上去,别……顶着这张脸用这个表情勾|引我。” 叶慎没说话,只是瞳仁微微收缩了一下,看来姜灵汐的话还是让他有些出乎意料的。 他说,“姜灵汐,你能保证对我永远不背叛吗?” 姜灵汐说,“叶总,我这条狗命都是你给的,您说什么,一句话,刀山火海,我都替您办到。” 叶慎再次抓起她的下巴,他说,“我要是不信呢?” 姜灵汐苦笑,“您不用非得让我爱上您,叶总,我哪怕不爱您,我也对您一条心。” “我不敢背叛您,叶总,这世界上,我背叛谁都不敢背叛您。” 因为她共享着叶慎的秘密,因为她是叶慎背后见不得光的刽子手,因为她是他最有利的一把刀,所以与此同时,她也是最容易刺伤叶慎的东西。 只要姜灵汐背叛他,叶慎的太多弱点就会曝光。 所以其实从某个角度来说,叶慎对姜灵汐怀疑,她是能够接受的。 毕竟余承找她合作要她勾搭叶慎,她也很有可能为了爱情一股脑儿把叶慎全供出去。 可是姜灵汐盯着他笑了笑,不知为何说出一句自己都不信的话,“叶总,我为了你去死都行。” 叶慎的瞳孔倏地亮起来,衬得他白皙的脸如同一个鬼,精致的五官就不像是一个真人,更像个混血的人偶模型,他光是这样盯着姜灵汐,她就已经浑身冷汗。 她清楚地知道,他的眼睛深处没有任何感情。 叶慎是没有感情的人。 他的眼睛就如同无机物质一般冷漠而又死气沉沉。 所以他笑起来的时候才会显得又凶又不正经,像是带着掠夺欲,那个形容词怎么描述得来着,邪魅,不就是这样吗。 他将姜灵汐放下,弓着背从茶几上抓起一包烟,随后点燃了,姜灵汐大着胆子冲他伸手,她说,“叶总……” “你也要?” 他叼着烟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问她。 姜灵汐点点头,叶慎冷笑一声,竟然丢给她一根烟,随后又给女人点上,一边点一边说,“姜灵汐,你很能耐啊,让老子给你点烟。” 姜灵汐笑了,“我下回翻着倍儿给您点回来行吗?” 叶慎斜睨她,没说话。 姜灵汐被烟呛得直咳嗽,还硬要抽,随后抬起头来看着叶慎,她说,“叶总,您对这个世界有留恋吗?” 那时的叶慎,眼里露出了她不曾看到过的,一种像是从很远的过去一直等待,等待到现在的那种,深刻到骨子里的寂寞。 整个天地毁灭后只剩他一人衣袍翻飞的寂寞。 他说,“当然有啊,要不我怎么还活着呢。” “我以为,你只是还没死呢。” 姜灵汐低笑一声,她说,“叶总,我就是这样的,我觉得这个世界其实也没什么留恋的,我不恨余承了,因为我已经对他不抱有期待,所以觉得恨不恨其实也无所谓的了。” 姜灵汐手指一抖,烟灰落在身上,她不会抽烟,最终还是掐灭了,“所以我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很无趣……我重生以后得到的一切,都很无趣。” 姜灵汐转头,第一次看着叶慎的眸子,她说,“叶总,而你,是我现在还活着,并且还在努力活下去的动力。” 叶慎像是错愕了一会,回过神来的时候嘴角挂上了照例令人看不懂的笑意,“你这番内心独白,换做别人应该挺感动的。” 姜灵汐笑了一声,“是啊,这不是没感动到你么。说了一大段儿啊,白说。” “姜灵汐。” 他见姜灵汐起身掐灭烟,看着她的动作,“你要干什么?” 姜灵汐说,“我要走啊。” 叶慎像是听见笑话一样,“走?去哪儿?” 姜灵汐说,“回我自己家。” “回姜家?” 叶慎冷笑一声,“你是得了余承的命令来勾|引我的吧?姜灵汐,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你那么多话里,到底有哪一句话是真的呢?” 姜灵汐冲他露出一个像笑又不像笑的表情,她说,“叶总,是啊,说谎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哪一句话是真的。” 或许,我连自己都骗过去了呢。 这个世界,还真是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 姜灵汐垂下眸子,叶慎的怀疑令她有些说不出来的难受,只得低声道,“瞧,我这不是道行不够深骗不过您吗?既然失败了我就先回家去了,叶总,明天见。” 叶慎没说话,只是那双瞳孔又倏地亮起,一明一暗这样闪烁着望着她。 与往常不同的是,浅金色的眼底亮着一圈暗红色的光晕,在他金色的大海里弥漫渗透着,如同血丝在他眼底缓慢游动。 姜灵汐有一种被吸血鬼盯住无法呼吸的错觉。 回过神来的时候心下一惊,心说怎么可能,叶慎这名字是中文的。那也该是他们国家的妖魔鬼怪,怎么可能混血混到国外吸血鬼去……吧…… 拉开叶慎别墅的大门,姜灵汐出门,就着冷风打了个喷嚏,随后随手拦了辆出租车,报了姜家的地址就坐上去。 车子发动,在深夜里的马路上划过一道弧线,转瞬即逝。 ****** 姜灵汐回到姜家的时候,大厅里一片漆黑,仆人们都睡下了,她便轻手轻脚地换了鞋子。酒喝多了脑子还是有点晕,女人拖着自己的额头深呼吸一口气,好让自己不要走得东倒西歪的。摒着力气,一步一步往楼梯走。 然而姜灵汐刚迈上楼梯一级,整个客厅的灯光就一下子刺眼起来。 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怔得没有回过神,姜灵汐下意识抬手挡住自己的脸。 “哟!又是这么晚回来,今晚跟谁去玩了呀?” 姜灵汐转过头,果然,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原来的味道。那对狗男女照例坐在沙发上,似乎就特意等着她回来的样子。 姜灵汐一扭头就看见他们两个人,只觉得刚才还下去了一点的酒意一下子又窜了上来。 女人没说话,理都不想理他们,强行压制住胸口的怒意,径自往楼梯走。 背后姜伊嚣张的叫喊声传过来,“姜灵汐!你站住!!” 姜灵汐当做没听见,只是她从姜灵汐身后大步走来的时候,姜灵汐实在是没法忍受了,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整个人重重往后一甩,“别碰我!” 姜伊愣住了,完全没想到这个私生女妹妹会突然动手甩她。 反应过来的时候脸上立刻挂下两行热泪,说来就来,特别牛逼,“姜灵汐,你怎么可以这样?” 姜灵汐心说我哪样了,结果她哭得更起劲了,姜灵汐便盯着沙发上的余承,她说,“你未婚妻在哭呢?不哄哄?” 余承脸色尴尬看着她,“灵汐……你……你别在意,伊伊她就这个脾气,你让让她……” 姜灵汐笑了,余承这样两边都不想得罪的说话让她觉得有点好笑。 像在看电视剧。 她们姐妹两个,他都想要。偏偏装还装不好,处处露馅。 真是太好笑了。 姜灵汐说,“她什么脾气?我不知道,但是我有脾气。” 女人来到姜伊面前,眯着眼睛盯着她,“姐,我问你一句,我去哪儿,必须要跟你汇报吗?” 姜伊愣了,哭都跟着一顿,说,“灵汐……你怎么用这种语气跟姐姐说话?” 姜灵汐说,“你要哪种?端茶送水吗嗯?我是个成年人,去哪儿都不需要和你汇报吧?你一个都快嫁出去的人,这么关心我做什么?” 姜伊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她一下子堵住,姜灵汐冲他们两个都笑了笑,“你们这么晚等我是有事儿吧?没关系,我现在没空。你们既然是等人,就拿出点等人的态度来。继续等,等一个礼拜我心情好抽个空接见一下你们。” “现在。”姜灵汐眯着眸子面无表情的样子和叶慎大概有几分相似,她说,“没时间,滚!” 说完在姜伊和余承都来不及做出反应的时候,姜灵汐大步迈上楼梯,一把甩上了门,甚至上了锁。 狗男女,还真以为老娘会忍你们一辈子! 躺回床上姜灵汐狠狠深呼吸了一下,随后缓缓闭上眼睛。 酒意在胸中郁结,姜灵汐侧了个身,缓缓放稳自己的呼吸节奏,随后陷入睡眠。 ****** 早上姜灵汐是被姜伊的敲门声弄醒的,自从她回了姜家,这女人天天都要找她麻烦。 明明在姜灵汐这里讨不了好处,还上赶着来找虐。 姜灵汐慢吞吞地穿好衣服收拾好自己拉开门,姜伊一片怒意站在门口,“姜灵汐,昨天晚上我看你喝了酒忍了你,今天我可不会放过你!” 难道不是看她喝了酒,怕她发狠弄不过她才罢休吗? 姜灵汐哦了一声,随后说道,“那我还是没空。有话要对我说啊?不听。” 姜伊完全没想到姜灵汐现在性子越来越放肆了,开始不把她放在眼里,指着姜灵汐大骂了一声,“姜灵汐,你别以为勾搭上叶慎就可以无法无天!” 姜灵汐说,“我没勾搭上叶慎的时候也挺无法无天的。” 姜伊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一样,冲姜灵汐笑得花枝乱颤,“姜灵汐?没勾搭上叶慎的时候?你他妈就是一只野鸡!你好意思说得出口!哈哈哈哈哈哈!” 姜灵汐看着自己这位形象有点疯魔的姐姐说,“是吗?你既然这么觉得我,我也无所谓。连我这种人都能勾搭上叶慎,亲爱的姐姐,你怎么就找了余承这个档次的呢?” 姜灵汐嘲笑地看了她一眼,“你勾|引男人的本事,应该比我更强才对啊?” 姜伊笑脸扭曲了,冲上来抓她,被姜灵汐轻轻松松一躲就躲开,女人说,“以前在家里暗示我懒得和你计较,因为我觉得跟你这种人争就是降低格调。可是姜伊,既然自己这么喜欢来找我麻烦,我不介意让你尝尝找我麻烦的后果!” 姜伊脸色一僵,正好余承从楼梯走上来,她就又开始装委屈,颤着声音道,“姜灵汐,你别恐吓我!我可不怕你!” 余承上前,很恰好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之后又是哭委屈的烂俗套路,姜灵汐连看都看不下去了,她说,“姜伊,收起你这一套吧,我都看腻了,你不如直说来找我是干什么?” 余承看见姜伊这副委屈的模样,心疼地把她搂进怀里,随后抬起头来,面有难色看了姜灵汐一眼,“她……是来帮我要玉的。” 玉? 哦,上次姜伊闹到叶慎的公司来都要抢回去的东西。 原来这玉在余家的地位那么高,那姜灵汐更不能这么轻松就给她了啊。 姜灵汐冲着余承笑笑,她说,“余承,我们之间还有一笔账没算呢。” 暗示他上次找姜灵汐帮忙在叶慎那里打通关系的事情。 姜灵汐敢肯定,这件事情他一定是瞒着姜伊做的,他想两边好处都抓了。在姜伊这里扮演对她深爱无悔的男人,在妹妹姜灵汐这里扮演其实对她情根深种的样子。 余承听到姜灵汐的话,脸色变了变,随后口气也跟着改了,他说,“灵汐,不是我们逼你,是余家只认玉。玉只有上一任家母传出去的才算是正式的,你也知道,我妈给了你……” 哦,强抢行不通,来姜灵汐这里讲规矩了。 姜灵汐说,“阿姨既然把玉给我的,也要她来跟我说把玉收回去,别人来,万一是对玉有不好心思的人怎么办?” 姜伊不可置信地抬头,指着姜灵汐,“什么叫不好心思!我们难道会把玉拿去卖了吗!怎么可能!” 姜灵汐说,“那不一定啊,知人知面不知心。余承,你让阿姨自己来找我,我一定把玉完好无损地送还到她手上。” 余承看了姜灵汐一眼,又看了眼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的姜伊,只得咬了咬牙,“灵汐,你现在拿出来给我们,也是一样的。” “怎么一样了?” 姜灵汐轻笑了一声,随后高声道,“阿姨把玉给我,是她肯承认我,我现在直接把玉给你,阿姨那关没过,姜伊就能这样轻易地进你们余家的门?余承,你不怕以后阿姨和姜伊相处起来闹矛盾吗!” 姜伊气得浑身哆嗦,“姜灵汐,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比不上你?” 姜灵汐轻轻松松冲她笑了笑,她说,“哪儿敢呢,我只是尊着余家的意思来而已。你还没进余家呢,就已经敢这么嚣张了?” 姜伊指着姜灵汐,“你就是不想给我玉!” 姜灵汐说,“凭什么给你?是阿姨说要我给你吗?还是余家人来找我要我把这玉交到你手里?” 姜伊和余承被姜灵汐顶得说不出一句话,就这样看着她,她在他们面前摔上门,回自己房间把脸洗好,换了一身衣服就直接出门。 “嘭”的一声,姜家别墅的大门被姜灵汐一下子甩上,迎着初秋的凉风,她在路边招了一辆出租车,早早打车去了公司。 ****** 叶慎今天到公司看见姜灵汐的时候很惊讶,“你这么早?” 姜灵汐说,“哪次我比你晚了?” 叶慎说,“楼下前台和我说你上班前一小时就到了。” 姜灵汐说,“因为我深爱着这份工作,深爱着您。” 叶慎不等姜灵汐说完,面无表情嘭一下转身关上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狗日的也不等老娘说完! 姜灵汐在琢磨着下班以后要不要去找一趟余承他妈妈,就在她在犹豫的时候,余承的妈妈打电话给她了。 对于她,姜灵汐还是很敬畏的。 接通电话,姜灵汐喊了一句阿姨好,对面传来浅浅的问候声。 “灵汐啊,我好久没联系你了。” “阿姨哪儿的话,您最近还好吧?我和余承的事情之后,我也没好意思来打扰您……” “没事儿,灵汐,你别把我当外人。阿承他和你没缘分,但我还是念着你的好的。” 老人家说话轻柔又温和,不禁让姜灵汐红了鼻子,叶慎敲敲玻璃窗示意她不要在上班期间接电话,给他做了个表情,姜灵汐随后压低声音道,“阿姨,这阵子阿承和我姐姐一直找我要那块玉,阿姨这事儿你怎么看呢?” 养尊处优的余承母亲郑易红对姜灵汐说着,“那块玉,阿姨也真是不好意思,当初送你了,现在又要问你收回来……灵汐,你别怨阿姨,这玉毕竟是余家的祖传,我当时觉得你好,没想到事情会这样……” 姜灵汐连连说着,“阿姨阿姨,您别这样说话,我能理解您的。那阿姨您今晚有空吗?我过来找您吧。” 郑易红报给她一个咖啡厅的地址,姜灵汐记下来后就挂断了电话,不一会,内线打进来,姜灵汐的位置在总裁办公室的外面,又比一般正常的工作场合里面,隔了一堵墙,这墙里边只坐着姜灵汐一个人——总裁的专职秘书。 姜灵汐接起电话,看到透过玻璃窗叶慎正跟着她冷笑,“胆子发育了啊,当着我的面上班时间聊天?” 姜灵汐说,“我是有急事儿。” 叶慎很无耻地说,“家里人死了还是七大姑八大姨要生了?” “您脑子里就这点缺德事儿么叶总。” 姜灵汐也禁不住冷笑了一声,抓着电话说,“余承的妈妈打电话和我说点事儿,就不能了吗?” 叶慎说,“我还以为是什么生死大事儿呢,就这破事你也好意思上班接?” 姜灵汐说话的声音一噎,转过头去看他的时候,他也正看着她,眸子幽幽地亮着。 她不想再继续惹火这位祖宗,干脆说了声,“叶总,我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感谢叶总提醒指出。” 叶慎没说话,冷哼一声。 阴阳怪气到了极点。 姜灵汐直接摔了电话。妈的,跟个八婆似的,管的事情那么多! ****** ****** 晚上下班的时候姜灵汐很急地下楼奔出公司,因为早上那通电话导致后来叶慎不断地使唤她来出气,姜灵汐被忙的晕头转向还要分出精神来伺候他,最后下班都被拖了半小时才肯放他下去。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小时,姜灵汐紧赶慢赶钻进车子里,想着她跑出去的时候叶慎那句很欠扁的话。 “见旧情人母亲比见未来婆婆还要着急呢。” 姜灵汐咬咬牙,忍住胸中一万字国骂,司机也察觉到了她的焦虑,一路速度很快,终于赶在约定的时间之前到了地点。 姜灵汐深呼吸一口气付完钱,拎着包往里走。 其实这块玉姜灵汐一直都带在身边,和余承在一起的时候因为深爱他,所以随身放在包里。和余承分手后,那会还没放弃他,也就一直放着,到了现在…… 郑易红也刚刚到,在姜灵汐面前坐下后,女人立刻将玉连同装着的小盒子一并推给这位母亲,就如同最开始她交给姜灵汐的时候那样。 她脸上都是歉意,对着姜灵汐深深地看了一眼,“灵汐,阿姨也很抱歉……” “阿姨阿姨,千万别这么说。” 姜灵汐赶紧摆摆手,“也就您一个人不拿外界的眼光来看我,我很感激您的。是我名声不好,我也不拖累你们家。” “怎么能叫拖累呢。”郑易红一脸认真看着她,“灵汐,你是个好姑娘,可惜我们家阿潇……唉!说起来我也气,他真是太该死了!” 姜灵汐摇摇头,“阿姨,这都是我们小辈的没缘分,在我心里您还是我的阿姨,您要是想我了,来找我喝杯茶什么的也没事儿。” 郑易红连连应好,老人家陪姜灵汐坐了好久,讲了好多事情,最后要走的时候还抹抹眼泪,喃喃着,“唉,多好的儿媳妇,这辈子没缘分,下辈子你一定要做我儿媳妇。” 下辈子吗。 姜灵汐猛地想到一件事。 下辈子,她还能遇见叶慎吗。 姜灵汐笑了笑,“过去了就都过去了,阿姨您也别老难过,兴许新的儿媳妇比我更好呢。” 送走郑易红后,姜灵汐觉得心里的大石头忽然间就都落地了。 还好,她没有对不起余承他妈妈。 玉也总算是平安还回去了,这回余承和姜伊估计想找麻烦都没门了。 姜灵汐深呼吸一口气,抬头望着暗下来的夜幕,一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又在路上拦车,然而没走几步,就撞上了人。 “你——”叶止羡一看见撞进他怀里的人是她,震惊地把脸上的墨镜往下挪了一点,“姜灵汐?” 姜灵汐赶紧从他怀里撤出来,喊了一声,“叶二少好。” “居然又是你?” 叶止羡穿着一身潮牌,显得又年轻又时尚,头上还有一定棒球帽,大晚上的还带着墨镜,明显是一个人出来了,没有经纪人跟着,也不想被粉丝认出来。 姜灵汐没说话,道完好就想走,岂料被叶止羡一把抓住了手,他刚想说话,旁边就有几个出来逛街的小姑娘在说话,“看!那个人好帅啊!” “长得有点像某个明星……” “不是吧?那旁边是他的女朋友吗?那么漂亮,是哪个网红吧?” “叶止羡!是叶止羡是不是?你快近点看,我有没有看错啊……” “天哪,那我们是不是撞到了叶止羡的绯闻?” 一群女粉丝呀的一下尖叫开了,在大马路上喊了一声,“叶止羡!是叶止羡啊!” 叶二少在众少女的心里地位可不低啊! 姜灵汐皱着眉毛想要走,结果叶止羡抓着她不肯松开,一见到这幅样子,旁边的粉丝都开始尖叫起来,“叶止羡!真的是叶止羡!” “快拍啊!偶遇叶止羡!” 叶止羡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周围已经围了好多人,这位二少爷不知道哪里想不开,抓着姜灵汐就是喊了一声,“跑!” 姜灵汐反应过来的时候,脚下已经先比她的的脑子做了动作,跟着叶止羡就开始狂奔起来! 夜风擦着姜灵汐的耳朵呼呼地飞过,叶止羡拉着她奔向某个小巷,一边跑一边往回看,姜灵汐说,“追上来了!” 叶止羡不知道骂了一句什么,忽然见转头冲进一家高档的酒店,摘下墨镜冲着那里的保安说道,“我是叶家二少,帮我拦住身后那群人!” 保安一听是叶家二少,且身穿不俗,立刻点了头,拿着对讲机开始联系另外几位在酒店里巡逻的服务生,一帮人冲到酒店门口,手里摄像头对准姜灵汐和叶止羡一顿狂拍。 叶止羡骂道,“神经病啊!有完没完!” 粉丝嚷嚷,“叶止羡骂人!快!叶止羡公众场合辱骂粉丝!” 卧槽,这是真粉还是假粉啊! 姜灵汐瞪大了眼睛,“喂喂,能不能不要这样,我是无关人员!我不认识他!” 不知道是谁在门口喊了一声,“叶止羡和神秘女子逛街约会!” 卧槽!这个版本到底是谁编出来的,没头没尾的造谣小心天打雷劈啊! 一边的服务员喘着气跑过来,“叶二少,不如您先去楼上的房间躲躲……” 姜灵汐看见外面有粉丝翻着玻璃从外面爬进来,心里一惊,心说叶止羡的脑残粉已经厉害到了这个地步! 于是叶止羡拖着姜灵汐又是一阵狂奔,门口一排保安拦住他们都不够,还有前台小姐都跟着过来帮忙,有人一路站在她们周围,把她们安全送进电梯,随后就有粉丝从人群中钻出来,大喊一声,“他们上去开房了!” 这句话又把姜灵汐雷得一阵外焦里嫩,老大!拜托你说话不要这样引人遐想好吗! 服务员帮他俩刷开总统房间的门,叶止羡在进去后迅速转身,嘭的一声关上。 不出一会外面就传来一阵脚步声,“他们在哪?” “你快说!你把他们送进哪个房间了?” “抓住那个服务员!他肯定知道!” “叶止羡居然真的和那个女人去开房了!那个女的是谁?” “不知道,估计又是十八线的小网红,那种野模外围,真是low。” 被人骂作野模外围的姜灵汐:……你大爷的你全家都野模外围! 叶止羡喘着气坐在沙发上,拧开一瓶矿泉水咕嘟咕嘟喝下,随后皱着眉毛看着姜灵汐,“都怪你。” 姜灵汐一脸愤怒地转过脸来,“你自己不由分说拉着我狂奔,还怪我?” 叶止羡理直气壮,“谁让你撞上我的!” 姜灵汐说,“那我还想说是谁带着我跑的呢!” 叶止羡反驳姜灵汐,“要不是你,我会被粉丝围观?” 姜灵汐气得说话都哆嗦了,她说,“你以为我乐意?你以为就你一个人烦?我他妈还要名声呢!” 叶止羡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一样笑了,“姜灵汐,你一个妓子也要脸啊?” 姜灵汐上去不由分说直接甩了他一耳光,甚至都没给叶止羡反应的时间,她说,“你妈没教你怎么说人话么?” 这句话就像是戳到了叶止羡的痛处,他站起来,掐着姜灵汐的脖子将她摔在大床上,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对我说,“姜灵汐,你敢提我的母亲?” 姜灵汐笑了,“你不是也敢戳我的痛处么?怎么,就许你说话阴阳怪气,不许我也踩你的痛脚?” 叶止羡扭曲了一张俊脸,死死掐着姜灵汐,“姜灵汐,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姜灵汐笑出声来,“我不要脸?叶止羡,你说话怎么这么有意思?我哪儿不要脸了?勾|引了你的朋友,还是拆散了你的家庭,嗯?” 叶止羡没说话,但是仍旧掐着姜灵汐没松开,脸上写满了怒意,“少伶牙俐齿,全世界都知道你是私生女还卖过酒,就别在我面前装清高!” 姜灵汐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装清高了嗯?叶二少,我从头到尾没否认过我是私生女的事儿,你这么关切地提醒我,该不会,是在嫉妒当初没尝过我吧?” 姜灵汐脸上挂满了嘲讽,“可惜了,你这种话对我已经起不了任何作用了。这些年我被人指着鼻子骂道骨子里去的时候,我都没给自己解释过一个字,你现在这些话,根本就不痛不痒。” 是啊,曾经多少人在她背后给她定上罪名,多少人当着她的面嘲笑她的不堪,那些痛苦那些折磨,姜灵汐都咬着牙忍下来,现在,谁都别想伤害她了。 谁都别想拿着我的过往来试图刺痛我,因为我,根本不怕了! 叶止羡不可置信地看着姜灵汐,愤怒极了,不知道做什么能给她一点教训! 这个女人,是不是找死! 姜灵汐的反应超出了他的意料,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放开了姜灵汐,但随后又狠狠按住了她的肩膀。 他冲她笑得如同一头野兽,“姜灵汐,你胆子真的很大,看来我哥把你调教得很好。” 姜灵汐还没做出反应的时候,他撕开她的衣服,一只手死死摁着她,另一只用力在她的皮肤上捏了一把,姜灵汐吃痛,脸色一白,却硬生生没有叫出声。 姜灵汐这副模样取悦了他,他说,“我倒是很想看看你这张嘴,到底是嘴硬的时候好听点,还是叫|床的时候好听点!” 叶止羡抓着姜灵汐的肩膀死死按住,她倒抽一口冷气,眼睛都红了,“你放开我!” “怎么,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很放荡吗!”叶止羡一个耳光冲姜灵汐甩过来,女人咬牙切齿喊了一声,“放开!” 可是他就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一般,将姜灵汐整个人按住,随后用力笑了笑,那笑里带着令她心惊的暗欲,就像是汹涌的暗潮将她吞没。 姜灵汐翻身去反抗的时候,他预料到了她的动作,抬手狠狠摁住她的手腕,姜灵汐挣扎无果,咬着牙看向他,“叶止羡,我,你动得起么?” 叶止羡浑身突然一惊,狠狠看着姜灵汐,眸中带着令人恐惧的凶狠,他说,“姜灵汐,你有胆子再说一遍?” 姜灵汐笑了,“我是叶慎的人,你动得起我么!你有那本事跟叶慎正面抗衡么!” 叶止羡狠狠掐着她的脖子,“你说这种话就等于找死!” 姜灵汐大笑,“不就是找死,我他妈这辈子都在找死,你敢来试试么?” 叶止羡掐着姜灵汐的脖子,几乎要把她掐断气。 姜灵汐不说话,只是这样看着他,眸光冰冷。 在沉默了很久之后,叶止羡嘴巴张了张,刚打算开口说话,下一秒却直接晕了过去。 男人滚烫的身体压在姜灵汐身上的时候,女人徒然一震,随后起身,看到了高楼大厦外面凌空出现的叶慎。 姜灵汐喃喃着,“叶总……” 叶慎在下一秒直接变化到了屋子里面,走到床边,捏着姜灵汐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手指重重擦过她的嘴唇,“没被碰吧?” 姜灵汐惨白着脸,“没有。” 叶慎的眸子微微亮起,“我弟弟给你惹麻烦了。” 姜灵汐摇摇头,“没有的事,叶总请不要放在心上。” 他这才好心情地松开姜灵汐,随后目光睨了她一眼,“你倒是挺有本事的。” 姜灵汐将衣服穿回去的动作一顿,跟着笑都感觉疼起来,她说,“勾|引男人的本事吗?” 叶慎没有否认,淡漠地出声道,“荣令行现在心心念念要搞死你,我弟弟叶止羡也想方设法要让你身败名裂。姜灵汐,你到底是有本事。” 姜灵汐笑得乐不可支,她说,“这一切不是都拜您所赐吗?” 叶慎上前来,一双眼睛倏地亮起,他笑得就像个妖孽,“所以我给你的,哪怕是毒药,你也得给我吞下去。” “我的姜秘书这么强大能干,一定能自己解决这些问题的,对吧?” 他用着一种异常亲密的语调呼唤姜灵汐,就仿佛是她最爱的情人。 可姜灵汐却察觉到了一股深深的寒意从身体深处慢慢溢出来。 叶慎,她真的玩不过他。 ****** 半夜的时候叶慎抱着姜灵汐从半空中跳下,夜风擦着她的耳朵从她的瞳仁里灌进去,女人的惊呼被淹没在还没来得及张口的喉咙中,一眨眼间就落到了地上。 叶慎风衣翻飞,似乎这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姜灵汐从他怀里跌跌撞撞地下来,走到一边扶着墙干呕。还听见了叶慎在身后笑她,“你怎么这么没用。” 姜灵汐当时就偷偷冲他比了一个中指,狗日的,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人不人鬼不鬼吗! 这种异能真是太可怕了,我宁可不要! 姜灵汐扶着墙好一会才把身体恢复过来,深呼吸几口气,走到叶慎身边,又喊了一声,“多谢叶总。” “我弟弟醒过来的时候,就说是睡着了,你走了,知道吗?” 叶慎又开始了熟练的“交代后事”模式。 姜灵汐补充了一句,“那要不要让他误以为跟我睡了?” 叶慎眼神就跟杀人刀一样,“你让荣令行误以为他把你睡了,起码还能拿点钱。你他妈让叶止羡误以为他睡了你,你有什么好处?” 姜灵汐认认真真想了想,“好像的确没什么好处。” 叶慎冷笑一声,“你不如多努力努力哪天真正地睡到荣令行。” 他勾着唇,笑得无情且残忍至极,“这样还省了我和他打交道的心思呢,只要有你出马就可以了。” 姜灵汐眼眶有些红,她说,“叶总,您真的希望我和荣令行上|床吗?” 那你为什么上一次还要救我? 叶慎答非所问,“你和谁上|床不是我所在意的,所以这种问题没必要来问我。” 姜灵汐明白了,于是收回自己那些没用的情绪,冲着叶慎低低头道,“叶总说得对,那叶总,我先回去了,叶总路上小心。” 姜灵汐在路边拦车的时候,叶慎的冷笑生夹杂着凉薄的夜风吹过来,擦过她的耳朵,刺进她的皮肤里。 姜灵汐双手握成拳头,莫名竟觉得耻辱。 在叶慎眼里,姜灵汐就如同一件玩具,可以取悦他的时候,就拿来取悦他,可以取悦别人的时候,他就拿她去取悦别人。 他对姜灵汐完全都没有那些占有欲,连对玩具的占有欲,都没有。 姜灵汐深知自己在对待叶慎的时候,永远都是输的那一个。 可是姜灵汐偶尔也会想着自己能不能被人当成一个健全的人尊重一下,而非这样低贱的模样。 她想,这个世界上,果然是婊|子无情,浪|子无意,而她和叶慎就正好占了一前一后。 姜灵汐麻木且无情,他浪荡而残忍。 这座城市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每天都在进行上演着一幕幕人生的悲喜剧,所有人都逃不出命运的漩涡,被洪流推着往前走。 而唯有叶慎是例外。 他置身于时光洪流之外,以一种旁观者的姿态,欣赏着这人世间的世俗百态,观看着这红尘的人情冷暖,他无悲无喜,哪怕有些正在发生的悲剧,他也一样无动于衷。 就仿佛是上帝视角一般,将所有的悲欢离合收入眼底,可是就是这样的人,才愈发冷血,他可以不动声色地收起所有怜悯,也可以从容不迫地对待各种悲伤,而姜灵汐就不行。 姜灵汐在这人世间苦苦挣扎,他是牵着她绳索笑看她挣扎的主人。 姜灵汐想,叶慎可能这辈子都尝不到人间所谓的情和爱,他大概也没有和这个世界的联系。 那天夜里回去姜灵汐倒头就睡,姜伊和余承似乎已经从姜家搬了出去,迫不及待地要同居在一起。 晚上姜灵汐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是余承拜托她帮忙在叶慎那里多做做功课,能让他谈下那笔生意。 姜灵汐抓着手机冷笑,心里对余承剩下的一丁点怜悯终于也被消磨殆尽。 姜灵汐登上微信,给叶慎发去了一条消息。 女人说,叶总,明天周五,晚上有空吗,约你喝杯酒。 叶慎回复她:姜灵汐,你脑子是被门夹了吗? 姜灵汐当做没看见,继续腆着脸。 【叶总,我是真心诚意想约你。】 叶慎说,姜灵汐,我没看出来啊,你跟外面的妖艳贱货怎么一个模子?泡男人泡老子头上来了? 姜灵汐:叶总,余承一直对你这里贼心不死呢。 叶慎:你他妈不但脑门被门挤了,眼神也不好。他贼心不死需要你来提醒我,老子看不出来? 姜灵汐:……那么大火气,吃醋啊? 叶慎:那种狗男人也值得你过来找我把自己卖了? 姜灵汐:……叶总您理解错了,我没想卖身。 叶慎发来呵呵两个字。 五分钟后,他说,明天晚上十点整,xxx对面的Tiger。 姜灵汐说,好。 随后姜灵汐抓着手机睡过去,这一夜她没有做噩梦,直到天边的太阳重新升起,姜灵汐睁开眼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一觉睡得如此安稳。 将一些不重要的人彻底从自己生活中摒除的时候,就让人深深松了口气,得以喘息。 今天是周五,最后一个工作日,姜灵汐调整好心情,咬了一块面包出门,随后打车去叶慎的公司。 而这一次,叶慎居然比姜灵汐早到了,她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看见他隔着玻璃已经坐在了总裁办公室里面,抬头来冲她冷笑一声,用手敲了敲手背旁边的杯子。 姜灵汐收到指令,就进去给他倒咖啡,叶慎一边签合同,一边让她过来看,“你们家余承的生意我同意了。” 什么叫我们家余承! 姜灵汐皱着眉毛把倒好咖啡的杯子放到叶慎手边,叶慎不是明白余承不安好心吗,怎么还签了? 又有什么阴招要使? 叶慎说,“你怎么还一脸不满意呢?” 姜灵汐说,“我没想到你真会签。你不是想着余家倒闭么,这不等于伸手帮忙了。” 叶慎说,“让余承放松一下警惕,顺便让他以为你还深爱着他,帮他勾引我,装满了?” 姜灵汐说,“叶总,这样传出去了,对我名声是不是不太好。” 叶慎一脸看好戏的样子,“你是我的二|奶吗?” 姜灵汐说,“有我他妈这么穷的二|奶吗?” 叶慎居然还装模作样摸着下巴,“好像也是,你是不是在怪我对你不够好?” 姜灵汐后退几步,“叶总,您别拿我当乐子耍了,我再也不过问你的任何行为了。” 叶慎意味深长看着姜灵汐,“真乖。” 姜灵汐就恨不得找个茅山道士来买个几百张符咒,天天往他脑门上贴。 她就不信叶慎这厮不会动了气! 于是一个白天就在姜灵汐对叶慎的诅咒里渐渐过去,终于到了晚上下班,她踩着高跟鞋就百米冲刺要跑出办公室,免得被叶慎一下子喊住留下来加班。 岂料这厮似乎是看透了姜灵汐的想法,女人刚拉开门,里面总裁办公室的门也被人拉开,叶慎穿着西装相貌堂堂地走出来,剑眉星目,衣冠楚楚。可惜了这张这么精致的皮囊下面是个如同魔鬼一般的灵魂。 他眯起细长的眸子,漂亮极了,含着玩味的笑喊了姜灵汐一声—— “姜秘书。” 姜灵汐强忍着自己内心的愤怒,转过头去,对着他笑,“叶总,有事您吩咐。” 叶慎说,“帮我约一下余承,晚上同一时间。” 姜灵汐愣在原地。 叶慎这是要晚上连着余承一块见面? “怎么,不好吗?”叶慎的眼珠子幽幽地亮起来,如同修罗,“给你们家余承看看,你有多爱他,爱他爱到能爬上自己头顶上司的床。” ****** 当天晚上十点整,姜灵汐和余承一前一后地来到了tiger静吧,随后叶慎也姗姗来迟,三人一同坐下。 余承似乎也很讶异叶慎为什么连同姜灵汐和他一起叫过来,难道是猜出了点什么。 她没有去戳破余承,其实叶慎从头到尾都知道,而他们,只是他眼里的小丑,天天作着戏,在哄他开心。 叶慎坐下后,随后先是对着余承打了个招呼,“余公子晚上好。” “叶总您好您好。” 余承一看叶慎这里看起来可以成功的样子,就迫不及待地问了一句,“上次的生意,叶总考虑得怎么样了……” 姜灵汐对他这种迫切的嘴脸只能报以冷笑。 叶慎却说,“嗯?我以为灵汐已经告诉你了呢?合同我已经签下字了,下周一派人送到你们公司里盖合同生效。灵汐,这么重要的消息,怎么不和余少说一声呢?” 余承在听见叶慎喊她“灵汐”这个称呼的时候,整张脸都扭曲了。 那模样,就像是她勾|引叶慎成功,拿下了这笔生意,他宠姜灵汐得紧,语气亲密而又暧昧。 余承看向她,眼里似乎有恨意。 姜灵汐不明白,最开始要我勾|引叶慎的也是你,现在生气的也是你,这算什么?自己打自己脸吗? 但是姜灵汐没说话,只是这样笑着,让余承根本猜不出来她和叶慎之间发生了什么。 这一晚上过得有些不知所谓,叶慎走的时候,余承跟在她身边,拉着她冷冷地说了一句,“你真的勾搭上叶慎了?” 姜灵汐对他报以冷笑,“这不是当初你乐意看见的吗?” 余承被姜灵汐这句话气得脸都红了,指着她,大概是太过气愤,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愤怒地说,“你跟他上次了几次|床?” 姜灵汐笑得更灿烂了,她说,“阿承,你当初心心念念要这笔生意,我为了你什么都做到了,你不会要反悔吧?” 余承一脸被人识破的表情,又装作自己很无所谓的样子,将脸上的怒意摒下去,扯着笑对姜灵汐说,“怎么会呢,灵汐,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姜灵汐没说话,前面的叶慎倒是发话了。 “余少,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先回去了,灵汐,过来。” 叶慎亲密地喊着姜灵汐的名字,让她过去他身边。 姜灵汐深深看了眼余承,随后头也不回地走过去,和叶慎并肩而战。 男人面容冷峻,却含着一抹令人分不清楚真假的笑意,看起来相当纨绔而又无情。 他单手插在兜里,另只手就过来一把搂住她,果不其然姜灵汐在余承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怒气,下一秒就又被他忍了下去。 姜灵汐心说余承不愧是余承,果然什么都能忍,这种贱男人,为了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叶慎在她耳边低笑,“和你的旧情人聊得怎么样?” 姜灵汐面无表情回答他,“相当愉快。” 叶慎似乎也愉悦地笑了两声,随后搂着姜灵汐钻入车子,女人看见余承沉着脸站在车窗外面,似乎不敢相信她就这么快真的爬上了叶慎的床。 车子发动开走,终于再也看不见他了。 叶慎将姜灵汐松开在车子后排,对着她笑笑,“余承那件事干得怎么样?” 姜灵汐恭敬地回答,“叶总,我都办好了。” 叶慎笑了一声,用手捏住姜灵汐的下巴,将她的脸往上挑,“姜灵汐,你真的很厉害,你看看余承现在为了你愤怒的样子。” 姜灵汐惨笑一声,“他只是没想到我真的这么做了。” 叶慎眯眼看姜灵汐,“真的做了?姜灵汐,你爬上我的床了吗?” 女人没说话。 叶慎说,“你只是乐意让余承这么认为罢了。虽然我无所谓,但是坏的是你的名声,你可要小心点。” 姜灵汐低声道,“叶总,我没有什么名声,所以没有任何顾忌。” “就是这样的人才可怕啊……” 姜灵汐看见叶慎那双眼睛倏地亮起来,浓稠的血在他眼底翻滚,“无所顾忌的人,才无所畏惧,随时随地去死,都轻松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第74章 那个世界,那个叶慎。 他就这样直勾勾盯着姜灵汐,眼里的瞳仁一缩一放,亮着惊人的浅金色,邪如鬼魅,“姜灵汐,你知道我当初喜欢你的什么呢?就是喜欢你身上这股子破罐子破摔的犯贱劲儿。你平时从来不去主动招惹别人,一旦被招惹了,哪怕自己死也要拖别人下水。我就喜欢你这种恶心的婊|子,只有恶心的人,做起坏事来才会根本让人无法想象。” 姜灵汐笑了,她说,“叶总,我是婊|子,您是什么呢?” 叶慎轻轻摸过姜灵汐的脸,他说,“别这么委屈,姜灵汐。至少,我不喜欢圣母,我喜欢肮脏。” 女人说,“比如我?” 叶慎愉悦地笑了,“你可以认为这是你的头顶上司在夸奖你。” 姜灵汐也笑,笑声里分辨不出喜怒。 是啊,头顶上司。 她是恶人,叶慎是更十恶不赦的恶人。 姜灵汐就这么趴在叶慎的大腿上,她深知,很多时候她的确有着比常人多无数倍的机会来真的和叶慎发展一点实质性的关系。 或许从此她可以不用在他手底下活得那么苦。 可是她没敢。 让姜灵汐退却的就是叶慎身上那股根本就不像是人类会有的杀意,每每在她蠢蠢欲动想要背叛的时候,都将她的心思压回去。 他内心深处深知她有多卑劣,她这样的女人,说话最不可信了。 姜灵汐既然可以为了他去卖命背叛别人,一样可以为了别人背叛他。 她靠谎言生活,靠这张脸和登峰造极的卑劣生活。 叶慎细细摸着姜灵汐的脸,就如同在抚摸一条花重金买来的宠物狗,她在他的抚摸下浑身都惊起了鸡皮疙瘩,他笑了一声,将她的身子拎起来,随后看着她。 那双逼人的金瞳盯住她,让她有一种无法呼吸的错觉。 姜灵汐没敢说话,叶慎的气息就这么喷洒在她脸上,他喝了酒,喝得不少,可是叶慎从来都没醉过。 那双眼睛即使是在最意乱情迷的时候,都带着令人不敢相信的冷静和麻木,就如同不会牵动情绪的人偶,凛冽而又森然。 叶慎看着姜灵汐的脸,姜灵汐也在看着他的脸。 她觉得,她们每天这样生活就像是一场彼此的角逐赛,他那张脸在勾|引她,她的身体也在勾|引他。 可是她们从来都没有过一次沉沦。 外界传言姜灵汐和叶慎有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可事实上,她和叶慎除了上下级关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大概大家也觉得她们这样孤男寡女不可能发生一点什么,毕竟在大众眼里,她骚|浪|贱,而他也是夜夜笙歌寻欢作乐。 这样的总裁上司和秘书下属,如果不发生一点故事,谁都不会相信。更何况,姜灵汐的工作职位那么惹人遐想,总裁的专属秘书,只听从叶慎的命令。 女人笑了一声,大概是吧,所有人都觉得我是这样一个女人,可是她唯独不敢对叶慎动什么念头。 姜灵汐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警告她,一旦动了,下场会死很惨。 她不想死无葬身之地,所以还是乖乖地别无二心比较好。 司机将车子开到叶慎别墅门口,姜灵汐和他先后下车,随后他用指纹拉开了别墅的大门,女人跟在后面进去,熟练地换鞋子,去书房抱出一床被子铺在沙发上。 叶慎一看就笑了,“你挺自觉啊?” 姜灵汐扯着嘴皮子冲他笑笑,她说,“叶总晚安。” 叶慎没理她,自顾自上楼去了,姜灵汐坐在楼下客厅路,将大厅的暖气打开,虽然说是初秋并不冷,但是叶慎家里每次都跟冰窖似的特别寒,所以为了防止她第二天起来感冒,还是好好地开下暖空调吧。 反正叶慎有钱,一晚上空调电费肯定算不上什么。 第二天的时候,叶慎将余家的几个股东喊来开了一个会,包括余承在内。 姜伊得意万分地跟着余承登堂入室,见了姜灵汐在门口侯着,高抬着下巴冲她嗤笑,“哟,守着当看门狗呢?” 她没说话,里面叶慎已经坐下了,看来这次要谈的生意确实比较大,余家几个叫得上名字的人都来了,叶慎一听见门口姜伊的声音,就眯了眼睛。 “开会还有带女伴的?” 这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穿给了余承和姜伊,只见余承脸色一变,跟着就把姜伊挽着他的手给扯了,笑道,“伊伊就是想过来见识见识……大家别在意,开会她不参与的。” “哦。” 叶慎脸上露出不只是冷笑还是嘲笑的表情,冲姜灵汐看了一眼,“那交给姜秘书收拾吧。” 用的是收拾这样的词语。 姜伊脸色都白了,先前嘲讽她的时候那个得意的表情都不见了,这回姜灵汐就笑眯眯看着她说,“姜小姐不要着急,我一会带你去茶水厅里面坐会就好。” 这怎么行!她是跟着余承一块来的,她想加入这个股东大会啊! 姜伊脸色有难,看向余承。而余承此刻就觉得她是个拖后腿的,表情里有几分嫌弃,嘴巴上还是温柔的,“伊伊,今天来的人都挺重要的,你别闹,回去等我。” 姜伊眼睛一红,“怎么,他们重要,我就不重要了吗!” 这个女人是不是傻! 姜灵汐在一边听着都想笑出来了,果然叶慎就在里面很不给面子地大笑了两声,直接开口道,“姜伊小姐,你下次往脑子也打点水光针谢谢。” 叶慎这张嘴巴损起人来还是一如既往的毒! 姜伊脸色白了又白,朝里面看了一眼,颇委屈道,“叶总……是我太见不得人吗?我只是想旁听一下余家的事情……” “还没过门吧?” 叶慎一脸惊奇地看向她,“还是你手里有股份,有的话你就进来吧,我绝对欢迎。” 姜灵汐真是觉得太丢脸了,为了让这个女人不要继续在这边污染空气下去,于是她直接上前,“姜伊小姐,请您自重。这里是叶总的公司,不是余家。” 姜伊干脆把火往姜灵汐身上点,“你就是嫉妒我能跟余承来对不对?” 对对对我嫉妒你嫉妒得要死了! 姜灵汐当时就笑了,姜伊小姐,求别给脸不要脸! 姜伊一把抓住她,整个人都怒了,对着姜灵汐大喊,“你这是什么表情,看不起我吗?” 姜灵汐还没说话,里面叶慎拍着桌子站起来,“怎么,要来我公司吵架啊?” 姜伊的身子立马缩了回去,连着声音都低了八度,恨恨地看姜灵汐一眼,“走!带我去茶水间。” 姜灵汐翻她一个白眼,“我不乐意给你带路了,自己走去吧。” 姜伊怒了,再一次撕破脸皮,“你哪来的资格拒绝我,你这条看门狗!” “啊啊你说得对我既然是看门狗为什么要给你领路?” 姜灵汐一把捏住了姜伊扇过来的巴掌,对着她冷笑道,“现在,叶总的公司里,我是他的专属秘书,你打我脸之前可要想清楚了,我这张脸,你动不动得起!” “好啊姜灵汐!你这个贱人,果然长胆子了!”姜伊被她一激,什么话都开始不带脑子往外面嘣,“好啊,阿承你进去,我今天就要在这里教教你做人的规矩!” 卧槽,你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吗? 这是你的地盘吗? 姜灵汐干脆不去理她,径自领着余承往里走,余承一脸怒意,却又不得不装出一副温柔的样子来,“不好意思,灵汐,给你造成麻烦了。” “不用。” 姜灵汐平淡无波的话让余承一下子噎住了,女人开口道,“她还不够那分量给我造成麻烦。” “姜灵汐你……”余承捏着她的手腕,“果然有叶慎当靠山就开始不得了了吗?” 姜灵汐在他耳边冷笑,“说什么傻话呢阿承,我这不是为了你勾引了叶总吗?” 余承脸上的表情愣是变换了无数次,随后变成了一脸扭曲,偏偏要装出对姜灵汐深情的样子,摸了摸她的脸,“对啊,姜灵汐,这事儿我是得谢谢你……你放心,等我谈下这笔生意,一定不会亏待你……” 对面叶慎看着姜灵汐跟他交头接耳,余承还摸着她的脸,重重啧了一声。 余承猛地把手收回来,随后看了眼门口一脸不甘心的姜伊,清了清嗓子,“大家等下就开始吧。” 姜灵汐笑着往外走,路过叶慎的时候,他说,“我要喝咖啡。” “只有速溶的目前。”姜灵汐面无表情回复他。 “那就给我去买。顺便给这里所有人都带一份。” 姜灵汐刚想开口说那钱怎么算,就看见叶慎就咬牙切齿盯着她,“钱我出!打车费也报销!” 姜灵汐顿时眉开眼笑,“叶总大方!” 半小时后,姜灵汐拎着咖啡姗姗来迟,只见姜伊还站在门口,而她带着那么多咖啡上来,就不屑地嘲笑她,“看门狗还干起跑腿的勾当了啊。” 姜灵汐冲她微笑,“不好意思,请从门口滚开,这里面没你的份。” “你——!!” 姜伊在背后指着姜灵汐哆嗦,只是没想到她拎着咖啡一进门就用腿勾着门嘭的一摔—— 姜伊的叫骂声直接被隔绝在会议室外面,而姜灵汐将咖啡依次递给众人,最后一杯放在叶慎面前,她说,“叶总,咖啡我送到了,各位可以安心开会了,我就站在外面,有事随时吩咐。” 叶慎勾着意味不明的笑容看着她,他说,“灵汐,真乖。” 每次这个男人用这种语气喊姜灵汐名字的时候,她都有一种被魔鬼盯上的错觉。 这个会一共开了三个小时,走出来的时候余承的脸色半喜半忧,姜灵汐大概能想到叶慎在里面对他说了什么,看见他对她使了个颜色,她就装作收到信息一般点点头。 余承领着姜伊走了,叶慎倒是似笑非笑地睨着姜灵汐,对她说,“姜灵汐,你等下进来一趟。” 全公司的人对于叶慎这样使唤姜灵汐已经见怪不怪了。最开始的时候会以为叶慎这样找姜灵汐是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后来次数越来越多,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 啊,哪个公司总裁和秘书不干点那种事情啊,散了吧散了吧,瞎操心干什么,回家收衣服去。 姜灵汐进去的时候,叶慎正好对着下人端进来的速溶咖啡皱眉,抬头看她,“你早上买的咖啡什么牌子,不好喝。” 他今天怎么回事,故意找茬吗? 姜灵汐深呼吸一口气,“那你找人买你自己爱喝的咖啡去。” 叶慎换了副表情,笑眯眯的,“以后都得你买,买到我满意位置。今天和余承的事情谈下来了,你有什么准备吗?” 姜灵汐被他问得浑身冷汗,“什么准备?” 叶慎故作好气地说,“我们不是在给余承下套吗,得逼真一点吧。” 姜灵汐脸色一白,“叶总,您想我做什么呢。” 叶慎似乎并没有在意这个,只是半眯着眼打量她,随后对她说,“明天早上陪我去一趟xx中心。” xx中心?那个什么出名的直播的公司地址? 叶慎冲姜灵汐眨眨眼就,“猜对了,明天有一笔投资,是那边直播公司的女主播拍的网剧。我和你一起过去。” 人家女主播拍网剧,你一个幕后投资方过去干什么!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姜灵汐看你就是想泡人家直播公司的女主播! 不过她没说出口,应了一声就开始回去准备东西,叶慎睨着她走出去的背影,许久才将目光收回来。 ****** 第二天司机开着车将姜灵汐和叶慎送到了xx中心楼下,一进去就有人笑着迎上来,对着叶慎点头哈腰,“叶总,您来啦?” 叶慎跟下面人打完招呼,就有人踩着高跟鞋噔噔噔走下来,姜灵汐原本还站在叶慎旁边,忽然间就感觉有一阵风冲她撞过来,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身体就直接被人顶开了。 “叶总,你怎么才来~~” 一阵糯糯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姜灵汐扭头一看是xx直播的当红女主播丁叮,一头大波浪卷发,前凸后翘的身材加上楚楚可怜的脸,啧啧,不愧是叶慎看上的。 姜灵汐默默退到一边,岂料这个时候丁叮伸手指指她,对着叶慎道,“叶总,您怎么带了个女人过来嘛。” 叶慎搂着她笑,可是眼里分明没有半点情谊,却笑得如同极宠这个女人似的,“这是我的秘书,怎么了,吃醋?” “你的秘书……”丁叮拖长了声音过来看姜灵汐一眼,不屑地眯了眯眼睛,“哼,秘书都是这样的吗?” 都……都是哪样啊这位女主播!小姐姐我今天一身职业装还能跟你争奇斗艳还是咋的! 姜灵汐没说话,但是当着丁叮的面,翻了一个白眼。 丁叮一看就怒了,冲上来要跟她理论,“你刚刚那是什么表情?” 姜灵汐说,“沙子进眼睛了。” 你他妈沙子进眼睛是翻白眼?丁叮愤怒地走上来,对着她冷笑,“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姜灵汐摇摇头,“没有。” 叶慎也在后面笑,他特别乐意看见姜灵汐被他脑残粉刁难的戏码,巴不得她全天24小时都在被世人所欺负。 大概姜灵汐这个态度实在是太好,丁叮就这么气愤地盯了她一会,过一会就走,转身去搂着叶慎的手臂,走到她面前炫耀似的扬了扬下巴。 姜灵汐当做没看见,笑得一脸虚伪,“叶总,我们该去看看幕后了。” 叶慎装作才想起来一般道,“对的对的,你快带着我和丁叮过去。” 丁叮一听见叶慎在后面加上她的名字,就跟古代妃嫔被皇帝临幸了似的,挺挺胸脯冲姜灵汐耀武扬威。她没说话,领着他们往前走。 正走着,迎面叶止羡戴着墨镜直冲姜灵汐而来。 她们二人在看见对方的时候都一顿,紧跟着叶止羡摘下墨镜,精致的帅脸上露出些许震惊,“姜灵汐?你怎么在这里?” 这祖宗要是跟姜灵汐算账的话她得现在就跑了,岂料他看了眼背后的丁叮和叶慎,忽然间就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猛地对她摆出一副笑脸,一把将她搂过去。 姜灵汐看见旁边丁叮眼睛都快瞪出来了,等等,姜灵汐什么时候和叶二少好上的? 女人没明白叶止羡这么做的用意,只是也扯着笑脸对他,“叶二少要不放开我?” 叶止羡凑在姜灵汐脸旁边冷笑,“姜灵汐,我哥对你的兴趣也就是一时的,一旦有新人来了,你就根本不会有一丁点位置。” 姜灵汐冲他笑眯眯道,“我也没想过有位置,有劳叶二少关心了。” 叶止羡表情一僵,对面叶慎道,“你跟我秘书感情这么好?” 叶止羡回过神来,似笑非笑地勾起唇,兄弟俩的两张脸都是一顶一的出挑,“是啊,我跟大哥你的秘书,感情很好呢。” 很好两个字说的咬牙切齿,他这是挂念上之前一回的事情了。 姜灵汐跟他互相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一眼,赶紧从他怀里出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继续领路,背后叶止羡问她,“你去哪儿?” 女人转过神来,“带叶总和丁叮小姐去幕后……” 叶止羡冲姜灵汐笑笑,“那不就是我的幕后组么。我最近跟丁叮合作呢,你带错路了,我来。” 丁叮看见姜灵汐吃瘪明显好心情地笑了一声,叶止羡领着众人走进幕后剧组,这边有些人还在忙着拍戏,这一场是室内的,所以大家都还算轻松,我朝着里面拍戏的人看了一眼,随后眼睛一亮。 “哇塞——Chris啊!!” 叶慎和叶止羡都被姜灵汐吓了一跳,只见他们眼里原本那个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女强人秘书姜灵汐一下变作了脑残粉—— 而且是相当激动的那种。 姜灵汐站在原地满眼都是爱心,“啊……好帅啊……” 叶止羡和叶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不约而同露出了一脸懵逼的表情。 姜灵汐指着Chris说,“我的天哪!好帅哦!叶总,我能去问他要签名吗!” 叶慎像是没反应过来一般,许久才缓缓说了一句,“啊?那你去啊。” 于是姜灵汐屁颠屁颠冲上Chris,对方刚拍完一场戏,在椅子上坐下,女人就冲到了他面前。 Chris被姜灵汐这个动作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说道,“你好请问你……” “我是你的脑残粉!”姜灵汐激动道,抓起旁边的签字笔,“麻烦给我一个签名好么!” Chris一脸莫名看着姜灵汐,靠,这个脑残粉是谁放进来的? 旁边经纪人默默提醒他,“叶氏总裁的专属秘书……” 哦……Chris赶紧摆出一副笑脸,对着她道,“可以啊,请问签在哪?” 姜灵汐一扯衣服,“在这在这!” Chris抓着笔懵逼了,好一会才歪歪扭扭签了一个自己的名字,姜灵汐兴高采烈地蹦回Chris旁边,看见叶慎对她露出不屑的冷笑。 “你真给我丢人。” “我乐意。”姜灵汐抬头冲他笑,“看!我有Chris签名了!” 叶慎怒了,“我是要嫉妒你还是怎么的!” 姜灵汐说,“您当然得嫉妒我!因为您没有!” 呵呵! 叶慎冷笑,“你信不信老子现在把名字签你脸上?” “……”姜灵汐说,“你是皇帝吗!喜怒无常的,要个签名你也酸!” Chris在一边看见叶慎和叶止羡,主动站起来冲她们打招呼,“叶总,叶二少。” 叶止羡大概也不喜欢这种小鲜肉,比起已经走向国际的他,咖位自然是要比Chris大的,于是淡淡应了一声,没别的表示。 倒是叶慎抬了抬下巴,似笑非笑道,“久闻大名,Chris。” Chris冲他俩笑笑,“叶总今天能过来,我们剧组也很开心。” 一边被冷落了许久的丁叮不甘寂寞道,“对啊叶总,我们特意抽出时间来陪你呢。晚上你要不要来看看我们怎么拍戏的?” 叶慎看看姜灵汐,女人只觉得浑身冒冷汗,许久他才幽幽说道,“行啊。” 这两个字对于丁叮来说就感觉是像被老天爷钦定了一般,巴不得抓着叶慎的胳膊绕着剧组走一圈,耀武扬威地和别人嘚瑟,看到没有,叶慎,老娘泡到手了! 姜灵汐听见旁边有些小演员在嘀嘀咕咕,“有什么得意,不就是靠一张脸。” “就是,演技那么烂,也好意思演主角。” “叶总就是看上她的外表,估计很快就玩腻了。” 姜灵汐默默听着,没说话,谁知道原本跟她拉开关系的叶止羡却忽然搂着她,“喂,姜灵汐,你要不晚上也一块来吧。” 姜灵汐一听,顿时觉得奇怪,怎么叫她也一起来? 只是他这句话一下子就让所有人把目光放在姜灵汐身上了,丁叮上上下下看她一眼,姜灵汐今天穿的是职业套装,倒也平平无奇。她说,“叶二少,喜欢这种……?口味很淡啊。” 叶止羡没说话,Chris倒是意味不明看她几眼,姜灵汐赶紧从叶止羡怀里出来,看向对面叶慎的目光。岂料这厮就这么意味深长盯着她,也没有开口出声。 姜灵汐清了清嗓子,她说,“晚上不方便来。” 叶止羡一听就追问她,“为什么?” 姜灵汐皮笑肉不笑看着他,“我头疼,要回家睡觉。” “你这是睁眼说瞎话。” “对,我就是在睁眼说瞎话。你能拿我怎么样?” “……”叶止羡不说话了,过了好久才说,“我晚上来接你。” ????? 姜灵汐感觉到在场所有人的脑袋上突然间就冒出了无数个问号,大概都在猜测她和叶止羡是什么关系。 可是老天爷,她和叶止羡真的没关系!她发誓他们前几天还是讨厌对方到扭头就走的地步,他今天肯定是想玩她,给她下套,所以故意这么对她的! 不过没人听姜灵汐的内心剖白,大家在纠结数秒之后都用一种了然的目光看着她。 跟之前他们看丁叮是同一种。 “……” 姜灵汐其实很想和Chris解释,毕竟这是她的心灵偶像,然而偶像看了她一眼,轻飘飘的,压根没把她放眼里,直接转身回去拍戏了。留下姜灵汐一个人搂着一地玻璃心可怜巴巴。 叶慎搂着丁叮的腰路过姜灵汐的时候,对她冷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地说,“什么时候跟我弟好上的?” 姜灵汐说,“叶总,我要是跟你弟好了,你能不知道么?” 叶慎依旧是高深莫测的眼光,要笑不笑地睨着她,“你?你这种女人,谁知道呢。” 心口一刺,姜灵汐变了变脸色,随后迎合道,“是啊,我这种女人,叶总有什么好在意呢。” 叶慎听了她的话眸光变了变,声音都跟着压低了,“我在意你?” 他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一般,对姜灵汐说着,“我在意的是我弟弟,我们叶家的血脉。姜灵汐,你别把自己想的太好,你要真想和叶止羡发生点什么,就你这身份,顶多做个三。” 没有比这更侮辱人的了。 可姜灵汐偏偏忍住了,哪怕心头刀割过一样疼,哪怕旧伤被叶慎翻出来鞭尸一遍,女人偏偏要冲着叶慎笑得灿烂,她说,“多谢叶总提醒,叶总说的对。” 瞧,姜灵汐永远都得对着他甩尾巴。就算再难过,也不能在他面前露出一丁点委屈。 这副模样似乎是取悦了他,叶慎对她冷笑,“表面上这样,背地里是不是恨死我?” 姜灵汐浑身哆嗦了一下,低声道,“没有,叶总,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 叶慎没说话,搂着丁叮走开了,倒是一边的叶止羡用那种好奇的眼神来来回回扫视姜灵汐,眸光里还带着轻嘲,“这样你都能忍?姜灵汐,你到底是太有骨气,还是太贱?” ——太贱了。 一声质问,梦境猛地碎裂! 幻象和现实在瞬间切换,疼痛从大脑开始蔓延到全身,阮星潋猛地抽了口气再次从床上坐起,下意识喊了一句,“叶慎!” 莉莉丝立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与此同时,叶慎从门外走进来,皱着眉头,就和莉莉丝给她看的记忆里那副表情一模一样,男人挑眉说,“怎么——” 看见莉莉丝的时候,叶慎的瞳孔骤然紧缩,“你……在给阮星潋恢复记忆?” 过去姜灵汐的脸和现在阮星潋的脸重叠,叶慎站在原地,头一次感觉到浑身发冷,他走上前去,试图让阮星潋冷静下来,“为什么你突然——” “我想从别的世界里寻找阮隽,所以才会……”阮星潋像是碰见野兽似的,猛地甩开叶慎的手,“你别碰我!” “别的世界线……”叶慎白皙的脸上写满了复杂,或许他自己也清楚自己在另一个世界里对那个“阮星潋”有多恶劣,而现在,这个世界线上的叶慎,正直勾勾盯着真正的阮星潋,一字一句地说,“你都看到了?” “我感觉自己像从来没认识过你……” 阮星潋下意识抱住自己,甚至往床角缩了缩,“你怎么能对我那么狠呢,叶慎……” 叶慎就像是一个坐标,时间的洪流从他身边擦过,而他巍然不动。 所有的世界线从他身上开始发散又回到他身上收束,叶慎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隔了许久,他嗓音低沉沙哑,“阮星潋,看清楚现在的我。” 阮星潋的眼睛微微睁了睁。 “能感受到吗。” 叶慎一字一句地说,“现在的我在你面前。” 不是那个浪荡又放肆的叶慎。 而是现在在她眼前的叶慎。 阮星潋没忍住,承受过多的轮回记忆令她整个人不堪重负,她眼泪汹涌而出,“你怎么能……那么对我……” 叶慎坐在床边,没说别的。 “你活了那么久,能告诉我,那个时间线上的你,到底为什么要那么做……” 叶慎喉结上下动了动,俊美的脸上掠过一丝复杂,“……抱歉。” 他那么高傲的人,宁可道歉也不跟她说为什么。 阮星潋哽咽着,手指死死攥紧,“你不告诉我,最好一辈子都别告诉我,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不要再遇见你——” 那是曾经对洛彻斐斯说过的话,如今重临叶慎的耳边。 男人的瞳孔缩了缩,压低声音,“知道那些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阮星潋刚要说什么,叶慎给了莉莉丝一个眼神,莉莉丝叹了口气,手下意识放在了阮星潋的额头上,女人察觉到了什么惊叫一声,“不要——” 不要拿走……她的真相。 下一秒,她失去意识昏迷过去。 莉莉丝的手从她额头上抬起来,连带着一团黑雾从她指尖被拎起。 “果然现在就让她知道还太早了……”叶慎的声音冰冷,“别再心软给她看见别的记忆。” 莉莉丝被叶慎冰冷的声音所震慑到,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是,慎殿下……” “……”叶慎起身,神色复杂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阮星潋,撇开眼去,“封印起来,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我只是心疼……”莉莉丝下意识替阮星潋说道,“不管是您也好,洛彻斐斯殿下也好,都太让她伤心……醒过来的她该怎么办呢?” “让她暂时忘了过去世界的所有事情。也别再继续替她恢复接下去的记忆。” 这样阮星潋就会记不起自己曾经寻找过记忆这一回事。也会忘了那个世界的姜灵汐和叶慎。 叶慎抬了抬下巴,面庞白皙,“你只需要告诉她莫湛去寻找复活阮隽的办法就行。隔壁市的瘟疫已经压不下去了,阮星潋肯定会想去解决这些。” “是隔壁那个丧尸爆发吗?”莉莉丝下意识回忆起西尔芙那部分名单内容,“我记得当时名单上有个名字是隔壁城市的……鹿露。” “嗯。”叶慎垂眸,“你们睡醒去一趟隔壁市,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另外,小心鹿露这个女人,她身份特殊,鹿露身上的血对阮隽的复活有用。” “你不怕下次彻底封印不住,被星星完全记起来……”莉莉丝倒抽一口气,“那个时候要怎么办呢?” “怎么办?” 叶慎眸光淡然,“随她去恨我吧,我并不在乎这些。” 说完他转身离开。 “当真……不在乎吗。” 莉莉丝看着叶慎离开的背影,很久以后自顾自喃喃着,“真不在乎,又怎么会,让我再度封印这些呢……” ****** “昨天夜里,我市下起了流星雨,几千年难得一见,很多人拍下照片来纪念,而郊区也因为流星坠落造成了陨石坑,好在没有人受伤,甚至形成了新的地貌,无数小情侣去陨石坑附近打卡,看来陨石坑将成为一个新的网红景点……” “隔壁城市爆发了新的一轮瘟疫,在这里本台记者建议各位人民群众做好防护措施,保护好自身安全。” “变异白血病在人群中蔓延,大家记得定期体检,如果有什么情况,请第一时间上报给社区。” 阮星潋醒来的时候,外面阳光很好,电视机正报导着一些最新消息,看来关于昨夜薛暮廷持刀杀人的消息被压了下去。 她感觉自己大脑很沉重,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忘了,但她记不起来。 罢了。 不如先专注眼下的丧尸爆发事件…… 阮星潋起身绕着庄园找了一圈,没找到莫湛,好奇他去哪了,正想找人问问,莉莉丝却拿着文件朝她走来,“星星,隔壁城市出现了‘丧尸传闻’!” 阮星潋皱着眉,“什么情况?是吸血鬼的事情暴露了吗?” “暂时没有,但是民间消息总流传着有丧尸爆发……然后,最近这些人的情况很不对,他们在医院里的血液检测情况也被修改了。” 莉莉丝将文件递过去,“其中有一个女孩子的名字叫……鹿露。” “鹿露?” 阮星潋脑海里似乎有什么闪了过去。 这个名字,为什么会……熟悉? 她想起来了,这个名字曾经出现在报纸上,她的案件也曾经成为坊间最大的传闻,轰动一时! “两年前那个绑架案里……死掉的女孩子吗?” “是的。” “我去找她。”阮星潋眸光闪动,“她身上很可能藏着‘丧尸爆发’的源头秘密,也许她……她也是被迫成为夜族的人!” ****** 两年前,H市的郊区。 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被卷入绑架案件的时候,鹿露正被枪指着。前来救人的宋淮予竟然看都不看她一眼。 头也不回地选择了别人。 鹿露被绑匪架着脖子,枪口对着她,她觉得浑身冰凉。 宋淮予,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宋淮予抱着任妍妍的动作一顿,再看向鹿露苍白的脸,眼里闪过一丝复杂又隐忍的情绪。 被他抱在怀里的任妍妍露出了得逞的笑容,不过因为脸埋在宋淮予胸膛,所以男人看不见。 鹿露,你一个私生女和我抢……你根本抢不过我! 果不其然,歹徒威胁下,宋淮予的声音都有些急切,“我只需要带一个走,另一个……我不认识,也装作不知道她在现场!” 是啊,妍妍才是他最爱的女人,他不应该动摇的。 如果鹿露死了,他还可以不用和她结婚了,小时候随口一句长大娶她,没想到真要付出代价…… 鹿露死了,他正好能顺理成章跟任妍妍在一起。 生死大事,他不能有片刻犹豫! 鹿露张了张嘴巴,不知为何,身体冷到说不出一句话来。 随她去死! 呵呵…… 随她去死……鹿露觉得眼角湿湿的。 宋淮予,我也怕…… 她们从小就认识了,年少时候他曾经说过,长大要娶鹿露…… 鹿露没说话,就这么看着宋淮予警惕地抱着任妍妍往出口走,那身影高大挺拔,却毫不留情地带走了她唯一的希望。 为什么要承受这场残忍的绑架,她没做错任何事情,为什么…… 反正这个世界,她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爹不疼娘不爱,费尽心机去爱人到头来不过是个随手可丢的玩具…… “宋淮予。” 不知何时,被抛弃的女人,在绑匪的刀下发出了最后的一声冰冷呼唤,那一刻,宋淮予回头,瞳仁骤然紧缩! 鹿露咧了咧嘴,漂亮却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最后一抹笑容,那笑容带着惊人的美。 下一秒—— 不如自杀吧! 也好过眼睁睁看着你们这般恩爱。 宋淮予,我不要轮回,永不相见! 她直接朝着歹徒的枪口撞去,没见过这样寻死的人质,吓得歹徒手一抖,擦枪走火那一刻,没有装消音器的枪口发出一声巨响! 紧随起来的一声闷哼,来自鹿露。 女人脸色惨白,痛苦侵蚀她全身。 “你疯了!你真不想活了吗!” 男人没想到鹿露会自寻死路,他颤着嗓音,无助地大喊了一声。 心脏,在这一刻传来剧痛。 世界颠倒,视线扭曲,鹿露摔落在地上,再也没办法爬起来。 “淮予,呜呜呜,我怕……”身后,是任妍妍的哭喊声,打断了宋淮予的步伐。 宋淮予走向鹿露的脚步一顿,鹿露是生是死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宋淮予头也不回地朝着任妍妍所在的救护车走去。 鹿露,你去死吧,你死了,就没人阻拦我们了。 ****** 两年后的现在,傍晚时分,H市市中心最大的高级会场里,正在进行一场豪华的订婚典礼。 而来宾之中,阮星潋正穿着一席礼服奔走在人群中间,眼神急切,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会来吗……那个女孩……那个和她,同病相怜的女孩…… 鹿露,你会来吗? 宋淮予站在高台上,穿着洁白的西装,而另一边,任妍妍亭亭玉立,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穿着同个色系的白色婚纱裙,正挽着他接受四面八方的目光打量。 “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啊。” “是啊,这宋家少爷和楚家小姐,可不是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么。” “当年那场绑架案,宋家少爷不顾危险地救了楚小姐出来,这份爱啊,真是天地可鉴。” “天地间能有几个男人配得起深情这两个字呢?” 被众人夸赞的宋淮予正满脸笑容地接受着所有人的注目礼。 任妍妍站在他边上挽着他,身后站着双方的家长,满意地看着自家小孩未来的人生伴侣,正赞不绝口。 两年前那场绑架,那场让他被冠予“绝世好男人”的绑架——没有人知道被绑架的是两个女孩,所有人都只看到了宋淮予救世主般抱着任妍妍出来,而那背后的被掩埋的另外一个奄奄一息的少女的消息,就这样被埋没在了匆匆时光洪流里。 阴影里,有女人嘴角一勾。 宋淮予……这两年来你夜里睡觉,就没有一刻良心不安过吗? 就在订婚仪式举行的如火如荼的时候,会场的所有灯倏地一暗! 所有人开始躁动,“发生什么事了?” 那一刻,原本播放着宋淮予和任妍妍照片PPT的大屏幕忽然间开始不停地跳动闪烁,紧跟着画面猛地变了! “啊!” 台下宾客尖叫一声,有人认出了这画面,在镜头里的是被绑架犯掐住的鹿露和任妍妍,以及冲进来头也不回地选择带着任妍妍走的宋淮予! “天哪……两年前的绑架案视频泄露?!” “是两个女孩!那个女孩是谁!” “为什么这个女孩子从来没人报道过……不会吧宋少他……他不会把她留在案发现场了吧!” “这个女孩还活着吗?” “真的假的……是不是合成的视频啊?” 原本还受到众人夸赞的宋淮予一下子变成了众矢之的,无数人都在追究当年这场绑架案的真相。 宋淮予的主持人抓着话筒不知道该如何稳定看戏的众人情绪,只能道,“这个,不好意思,我们订婚仪式现场出了点意外,现在暂时先把大屏幕关掉……” 关……怎么没人关掉啊?! 那段视频还在继续放,一直到宋淮予抱着任妍妍头也不回地离开,底下宾客有人大吼一声,“什么绝世好男人,隐瞒了当年的真相!欺世盗名啊!” “这还是宋家大少吗,真是令我大跌眼镜!” 宋淮予死死咬着牙,亲自抢过话筒,“这段视频是假的,有人故意制作出来——” “是真的!” 一道女声插入了众人耳朵里,紧跟着原本漆黑的大灯一下子又亮了起来,众人纷纷朝着人群中央看去。 不知何时那里已经空出来了一个位置,而站在这个位置中间的…… 便是那视频里的,被遗留下的,另一名少女。 抬起头那一刻,少女有一张漂亮到惊人的脸。 任妍妍见了,声音跟着拔尖,“你——还活着?” 不可能……鹿露死了,真的死了,送到医院的时候心跳已经没了,失血过多,无力回天…… 那么现在站在他眼前的这个人又是谁?瞒天过海活下来的……鹿露? 众人皆惊,而只有阮星潋一脸的淡定,她或许是现场唯一一个知道鹿露为什么没死的人。 因为她也是这么过来的。 宋淮予本能摇着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又开始狂跳起来,鹿露为什么没有死……可是她没死的话,是不是他以后还能再看见活生生的她…… “我当然还活着。”作为对于任妍妍的回复,鹿露站在人群中央,咧嘴笑了笑,“我是来祝你订婚快乐的,宋淮予。” 回忆来袭,过去那些冰冷的现实在她脑海里一晃而过,最后定格的,是宋淮予抱着任妍妍头也不回离去的背影。 这就是她可笑的爱情。 分崩离析,飞灰湮灭。 她说,“我没死,是不是很意外?这些事情都是真的,如今你还想着立着人设在圈子里获得好名声吗!你和任妍妍不配!” 心口一刺,生怕她说出两年前更多的消息,导致他人设崩塌,宋淮予脸色发白,倒是任妍妍很快转移了话题,“谁救的你?鹿露——这两年你一个女人怎么活下来?是不是找别的男人——” 听到这个,周围人的议论声也跟着被带偏了方向。 鹿露站在中间,接受着来自四方的眼神打量,那些议论声都在围绕着她展开,而在他们的嘴巴里,她是一个靠男人才能活下去的贱女人。 好像所有人都忘了两年前的她受的委屈,就如同她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活过一样。 “你既然活着,为什么不说?”为了转移大家对她说的话的注意力,宋淮予步步紧逼,直接下台来,将任妍妍拦在身后,替她挡住了鹿露的视线,这一行为让鹿露冷笑。 “滚开。”她甚至没在乎周围人的目光,眼神直勾勾看着任妍妍,“别躲在男人身后。” 任妍妍知道她这是在对自己说,红了眼睛,柔弱地问她,“小鹿,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话留给两年前的我去说。” 鹿露不顾宋淮予的阻拦,一步一步往前,“任妍妍,你以为你做的事情没有人知道吗——” “你给我清醒一点!” 话音未落,一个巴掌迎面而来,刺痛感让鹿露狠狠晃了晃,理智和冲动在脑内疯狂拉扯。 当众打脸。 周人倒抽一口凉气,连宋淮予都惊了,他眼里写满了错愕,像是不敢相信,做出这一举动的人……是自己。 是他急了吗,生怕鹿露说出两年前…… 宋淮予嘴巴张了又闭,想说什么,却被鹿露打断。 “啪——啪!” 利落的两巴掌,带着犀利的掌风扫过宋淮予的脸颊。 脸上随即就出现了两个对称的巴掌印。 鹿露笑着,眼眶猩红:“人若欺我,双倍奉还!” 人群中看见这一幕的阮星潋倒是跟着鼓掌。 爽! 周围群众纷纷侧目看她,阮星潋知道鹿露现在孤立无援,她便更要站出来,“干得好!谁知道当年是什么情况呢!” 鹿露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替自己说话的女人,没想到居然……有人声援自己。 “谢谢你今天赏我这个巴掌。”鹿露更加用力攥紧了手指,“两年不见,这份礼挺大的。怎么,我是不能过来恭贺你新婚吗,宋淮予。” 宋淮予知道自己动手在先,只能咬着牙,“可你这架势不像是来恭贺,你这是来针对妍妍。两年不见,谁知道你这个疯子会做出什么!” 疯子,疯子! 他口口声声喊她疯子! 是啊,能亲手将自己的命送到枪口面前,难道配不上疯子两个字吗? 鹿露笑红了眼,“我就是要了她的命,都算轻的!还是说你怕?宋淮予,两年前那场绑架,就是任妍妍主使的!” “你说话适可而止一点!” 众人愈发吃惊,温良恭俭让闻名的宋少居然——居然——这样暴怒发脾气?!还是说……真的有掩饰什么? 鹿露大笑,“看清楚了吗!这就是宋淮予的真面目——自私自利残暴无情,宋淮予啊,我从小跟你一起长大,最后落得个这么下场!任妍妍,这两年你睡觉做梦怕是安稳得很吧!一点都不怕我来梦里找你复仇吧!” 宋淮予狠狠一颤,一下子意识到自己被鹿露激将法惹急了,边上的任妍妍一看大家的眼神,立刻帮着宋淮予下台阶道,“阿予!你冷静点,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可是我不要你这样冲动,不要……” 看戏的立刻理解了,原来是为了深爱的未婚妻才这样怒发冲冠,莫非当年,另有隐情? 鹿露的眼睛通红,像是浸满了鲜血,她一字一句,“我从地狱里爬出来,就是为了将你们这对狗男女送下去,宋淮予,这个视频是当年的绑匪拍的,原本还想靠这个视频再来要挟你,只不过被我拿到手了,想不到吧?” 恨,来自鹿露的,惊天的恨扑面而来,近乎吞没宋淮予全身。 他亲手害死了鹿露。 而如今,眼前那张脸和记忆里的鹿露重叠,穿过冗长痛苦的回忆,她现在活生生站在他面前,将那些证据亲自摔在他脸上。 那姿态如同很早以前被愚昧众生视作魔女,被绑在十字架上,熊熊烈火燃烧着,直到烧光她烧成灰。 鹿露大笑,笑得仓皇,“我知道,我死了就没人阻止你和任妍妍相亲相爱了,今天你订婚,我就偏要出现,把你们丑陋的面具撕下来!” 宋淮予心脏传来剧痛! “你一定要这样吗小鹿……我们之间一定要这样吗?” 宋淮予痛苦地看着鹿露,而鹿露只觉得可笑。 终于开始打感情牌了吗? 话音未落,背后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鹿露,闹够了!” 短短几个字,传来巨大的压迫力。 众人再次扭头朝外,不可置信看向不远处走来的男人,呼吸一滞。 眼眸漆黑如夜,皮肤白皙如雪,冷漠又桀骜的那张脸……是…… 辛胤?! 怎么可能……这是辛家最高最年轻的当权者,大名鼎鼎的辛少?! 日理万机的辛胤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阮星潋本来想走出去和鹿露相认,这会又把脚步收了回来。 这辛胤不会……也和叶慎一样吧? 辛胤走来的时候,身边的人群自动给他让开了路,那气场甚至比宋淮予还要强大,走到了鹿露面前的时候,他终于停下了。 停下了,伸手抬起了鹿露的胳膊,男人毫无感情地说,“从事务所里消失就为了来宋大少订婚会场作乱?” “不是作乱。” 鹿露喘着气,眼睛通红,“只是给我自己一个交代。” “你那点破事,还交代?”辛胤冷笑一声,丝毫不在意鹿露过去多挣扎,将她拽到背后,“这俩订婚就订婚呗,绝配,你还给人拆了不成?” 宋淮予下意识攥紧手指,心脏传来些许抽痛,鹿露攀上了辛胤? 不,不可能,辛少向来阴晴不定性格冷酷……她怎么会…… “跟我回去。”这边狠狠瞪了鹿露一眼,那边便扭头对着宋淮予立刻拉下一张冷脸面无表情,辛胤这态度对比显然就是一个对待自己人一个对待外人。 宋淮予道,“辛少,小鹿今天这样闹我的婚礼现场……” “是啊辛少,我不知道为什么,小鹿要这样针对我……”任妍妍看见厉害的男人,习惯性就做出了柔弱的腔调,似乎是想得到一些辛胤的另眼相待。 可惜。 顶着那张惊为天人的脸,辛胤呵呵笑了一声,“别给脸不要啊任妍妍,那破事我不想多说,你要真想撕破脸皮,我手里还有更劲爆的,比如说你给绑匪的转账记录,还有通话音频,怎么样,想不想看?” 宾客皆惊!!! 他们太想知道当年的真相了,尤其是看见宋淮予和任妍妍纷纷刷的一下变白的脸色,顿时觉得当年肯定有个大瓜可以吃——可谁知道辛胤说完,一扭头。 啐了鹿露一口,“净他妈给我添麻烦。” 鹿露骂骂咧咧,“关你屁事。” 辛胤冷笑,“当年怎么不让你死了呢?” 说完辛大少一点面子不给,直接拽着鹿露就这么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会场,没给一个解释,任凭这个炸弹信息在众人耳朵里炸开,他这个重点人物就这样退居幕后了! 围观群众心里挠痒似的,又不敢真的去挽留辛胤,开玩笑——谁敢拦着辛大少走人啊! 会场外面不远处停车一辆商务车,他几乎是硬塞的,直接将鹿露塞进了自己的私人商务车。 阮星潋骂骂咧咧追出来,心说好不容易碰到鹿露出现,结果又被辛胤拉走了! 真该死!得找个机会和这个辛胤碰一碰…… 众人张大的嘴巴甚至都来不及收回去,司机便发动了车子,留下一地八卦让围观群众猜不透。 车厢内,鹿露还想往后看,辛胤便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想看宋淮予的反应?”辛胤笑得极狠,黑发黑眸,桀骜不驯,“抱着送死的心态去的吧,鹿露?” 鹿露呼吸一滞,随后她咬牙道,“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你把视频都放了,还用得着继续和他纠缠吗?今天闹这么大,宋淮予注定身败名裂,都不需要我们再去踩一脚。跟他玩手段,多降低档次啊。”辛胤狠狠抬起了鹿露的胳膊,不顾她的反抗,就好像用力撕扯着蝴蝶的一张翅膀,鹿露忍着痛,“你做什么!” “这样曝光自己意义在哪里?不怕被人发现你当年的死吗?”辛胤的话像是一个巴掌打在了鹿露的脸上,维持着那个强行抬高她胳膊的姿势一动不动,鹿露挣扎不开,除了断臂。 可是她迫切,似乎手臂断了也无所谓,想要把自己的手从辛胤的控制下抽出来。辛胤冷笑着,毫不留情地反手用力一拧——咔擦一声,剧痛让鹿露的心跳在瞬间加快! 她的手,她的手! 血液在体内疯狂燃烧着。 “没叫出声,很好,骨头很硬。”辛胤的话轻飘飘的,下手力道却极重,“下次再反抗我,可不是扭断你的手这么简单了。” 他把她的胳膊拧断了!可他语气分明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不痛不痒! 鹿露死死咬着牙,眼眶猩红,整个人疼得近乎痉挛,冗长的痛苦却带不走她的理智,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在以非常人的力道忍受着。 漫长的时间下,她那被扭曲到往反方向凹凸的关节传来了啪嗒啪嗒的声响,随后关节处蠕动着挣扎着,痛苦地一点一点回归到了原位。 满头大汗,用尽力气。 鹿露的手无力地垂落在了她身侧,而原来被辛胤扭曲到不正常的关节却已经恢复了原样。 辛胤眯眼笑,“追查下去,他只会发现你是个怪物。” 所以辛胤出现这样打断她的复仇并带直接她走。 那一刻,低着头的鹿露缓缓抬起头来,刚才的剧痛让她说话都带着喘息,可是她抬头那一刻,眼底跳动着忽明忽暗的红色,如同漆黑夜里的暗红霓虹,昏暗地闪烁着。 她声音嘶哑,“我可没求你帮我!” “刚才用那双眼睛看他了吧?” 辛胤按住了鹿露的下巴,那张精致的脸就这么贴上去和她对视,一瞬间,他瞳仁里似乎有着万丈深渊将她拽入,“忽然灭掉的灯,被入侵的大屏幕,以及宋淮予会当众情绪失控,因为你……用你那双眼睛看他了吧?” 鹿露咬着牙,牙齿却发出了颤抖的咯咯作响声,“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我心疼心疼不行么?”辛胤松开她啧啧感慨,伸手抚摸过宋淮予先前打她的地方,“这一巴掌痛快吗?两年后的复仇,在我眼里就像个小孩子过家家一般可笑。” “我怎么看不出你一点心疼。”鹿露在刚才的挣扎下头发显得有些凌乱,漆黑长发下露出了一小节脖颈,和顺着脖颈线向下的干脆利落的肩膀与锁骨。 那皮肤白得刺眼。 辛胤甚至可以看见她白皙细腻的肌肤下那几根跳动着的脉搏,流淌着令人疯狂的血液。 她咬着牙和辛胤对视,不让自己退缩。 “收回你低贱的形容词,鹿露。” 辛胤直接再次将她拽到了自己面前,毫不留情地揪起了她落在脖子上的发丝。 那节脖颈毫无防备地完全暴露在他视野里。 “我就不能心疼你吗?我们这种关系……”辛胤笑了,声音低哑,“你可是我的人啊。” 鹿露眼底那一圈暗红闪烁得愈发快速,如同她加快的心跳,“不,不要,今天不可以——” 来不及反抗了,辛胤低头咬住了她的脖子,外人看来如同亲吻,可是鹿露却能感受到他锐利的牙齿刺破了她的肌肤,毫不留情地往里捅进去,鲜血汩汩而出,出血量比刚才宋淮予让她受的伤要大出无数倍! 失血过多让她全身无力,肢体都开始麻木和变冷,身体白得没有一处斑点,如同完美的玉,可是这一刻,她脸上升起一股不正常的潮红。 麻木了的四肢不听使唤,供血量足够支撑的只剩下大脑和心脏,刺痛,酸痒,被推向地狱的最深处…… 不知道维持了多久,鹿露狠狠哆嗦了一下,“不——” 最后一刻她不受控制痉挛着,身体剧烈颤抖,辛胤终于离开,拔出牙齿的时候鹿露甚至能感觉到他抽离了自己的身体,女人瘫软在他两腿上,不停地喘息着。 鹿露面色潮红,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来。 “再说一遍,我是什么?” 鹿露痛苦地闭上眼睛,而这个时候,辛胤却睁开了刚才细眯起的眸子。他猩红的眼珠在车厢里发亮,是比鹿露眼睛颜色还要亮的鲜红。 满足的,贪婪的鲜红。 “主人……” ****** 鹿露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车的,到了别墅,车门被打开那一刻,她两腿狠狠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刚才被辛胤吸血导致她现在浑身无力,跌跌撞撞扶着车子站稳了,罪魁祸首却笑着从后排出来,背影高挺,步履优雅,活脱脱的人间贵公子模样。 就仿佛……刚才禽兽一般的事情不是他干出来的。 “在今天这种时候跑出去找宋淮予,鹿露你很大的胆子。” 走了两步,辛胤停住了,他年纪轻轻,却心机深沉,拥有一张乖张又漂亮的脸,做事情又仗着本事和背景无法无天,鹿露是他的全职助理和佣人,也是他…… 秘密的共享者。 “我为什么不可以找宋淮予。” 鹿露低着头,可是声音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恨意,“他是杀人凶手。” “你是自杀的。” “不,是他逼我的。” 鹿露抬头,看向辛胤,“是他……选择了抛弃我,是他害死我!” “我早就发现了。” 走到门口的辛胤用指纹打开了别墅的大门,随后转身迅速来到了鹿露的面前,伸手抚摸她细软的长发,像是在细细品味她头发的触感,“你这女人啊,可是比一般男人都还要可怕的怪物,连自己碎尸万段都能豁出去,不怕死了什么都捞不到吗?” 说这话的时候辛胤的眸子故意深红地闪烁了两下,像是在表达他的情绪,戏谑又嘲讽,如同高高在上的看客。 麻木无情地注视着一切悲剧的发生,却抽离在外,无动于衷。 鹿露却笑,咧嘴笑得畅快,“怎么会捞不到呢?这不是捞到了他的内疚吗?” 有的时候,后悔是比死还要痛苦的惩罚。 眼前女人这一瞬间的表情…… 可真是绝望而愉悦啊。 目睹了细节的辛胤伸手拍了拍鹿露的脸,轻轻亲了她一下,对待她像是在对待一条宠物狗,“你真可爱,可是这样去找宋淮予,我会吃醋的。” 然而鹿露的表情没有一丝动容,声音都是冷艳的,“你真是撒谎不眨眼。” 不信拉倒。 辛胤朝天翻了个白眼,然而这人渣连翻白眼的表情都无比漂亮,“没有我,任妍妍那绿茶婊指不定当场把你白的说成黑的。” 鹿露头也不回地往客厅走,“那我谢谢你,你人真好。帮你做好饭,我晚上回家。” “你有家?” 一听辛胤就笑了,他平时摆着一张冷脸,也许是知道自己的脸杀伤力有多大,所以不常笑,但是笑起来全世界都跟开了花似的。 他说,“别逗了鹿露,你全家都死了,死透了,活着的就你一个了。你跟着我吧,我保证不让你吃亏。” 鹿露年幼丧母,亲生父亲不知道是谁,辗转反侧流浪,后来被宋家老爷收养,于是便有幸和宋淮予一起长大。 她视宋家为自己的救世主,最大的梦想就是嫁给宋淮予,拥有一个自己的小家。 然而现在—— 她却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怪物。 “要不是我人帅心善,收留你这个小可怜,你现在估计在讨饭吃。” 厚着脸皮大言不惭地说话,辛胤关上门,走到客厅坐下,男人姿态优雅,笑着伸手拖住了自己的下巴,细长的手指抵着他薄情的唇,一字一句道,“想怎么谢谢我?尽管来,多大的礼我都受得起。要不这样,你以后别穿衣服,给我尝尝别的部位的血……” 鹿露忍无可忍,伴随着她情绪的起伏,厨房的刀都跟着被一估无形的力量凭空从架子上哐哐哐晃着托到了空中,那刀尖刷刷刷地一溜烟,掉头对准了辛胤。 “这么大杀意?”然而辛胤只是打了个指响,受她控制的刀便在瞬间哐当一下落回了原来的架子上。 他的力量到底有多强大,鹿露无从得知。 只知道他对外是辛家大少爷,最年轻的掌权人,喜欢玩弄和调戏她,又说不出真的是否对她又占有欲来…… 剩下的有关于辛胤的消息……她一无所知。 鹿露扭头咬牙道,“你是个比怪物还要可怕的怪物。” “谢谢夸奖。小宝贝。” 令人捉摸不透的少年正高高在上坐在沙发中央笑。 傍晚昏暗的光从他背后照进来,浓稠又模糊地晕开,那一瞬间,鹿露分不清楚他到底是拯救人的天使…… 还是毁灭人的恶魔。 “我真的要回去。” “回去,可以。让我吃饱先。” 手指攥了又松,鹿露抬头看向辛胤,“晚饭吃什么?” 辛胤眯起眼,白皙的脸上露出一副愉悦的表情,“你。” “……”鹿露觉得自己还不如当年就这么死在歹徒的凶器下得了。 ……下场就是鹿露满脸潮红地打车从辛宅到了另外一栋别墅楼下,她扶着墙,两腿不停地哆嗦,失血过多让她根本无法站稳,只能背靠墙托住自己。 身体白得像雪,都已经不像是正常人类的白了,鹿露弱小一只站在豪华庞大的别墅门口,显得特别可怜,有男人从里面望见了门口的女人,放下了手里的合同,从书房里走出去。 走到门口,隔着门,鹿露却觉得如同隔着监狱牢笼的栏。 “终于知道回来了?” 男人透过雕花的铁门冲鹿露冷笑,“怎么不干脆死在外面?” “我怕你心疼。” 鹿露声音里带着嘲讽的笑,“沈清让,不欢迎妹妹回家吗?” 沈家集团的大少,那个成熟稳重又英俊多金的总裁…… 沈清让死死盯住鹿露几秒,随后给管家使了个眼色,这门才缓缓地从鹿露面前对半打开,鹿露往里走了两步,被沈清让一把拽住了手腕。 她手腕太细了。 沈清让皱着眉,“这一周去哪了?” “去和野男人鬼混了。” 鹿露头也不回,“松手。” “还知道回来?” “我家我怎么回不来?”鹿露扭头冲他笑得开心,发丝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看不惯我就趁早把我赶出去,沈清让。” 看见了她脖颈上细微的两个小孔的痕迹,还未完全复原,沈清让的眸色猝然加深,“谁碰的?” “怎么?”鹿露故意把还未复原的两个小孔露给他看,连同她大片的肌肤一起,黑发下她瘦削的肩胛骨显得尤为白皙,细细看去好像还在隐隐发抖。 是害怕吗? 还是恨? “不好意思啊,身为你们的宠物,我,让别人碰了呢。” 那一刻,从沈清让的眼里看见的,是明显的厌恶。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层厌恶背后,似乎还有着别的情绪。 鹿露没有去管沈清让,径直往里走,别墅豪华又宽敞,她走到了旋转楼梯上,再一次被沈清让叫住,“你眼里是不是没我这个做哥哥的?” “你也不过是贪图我身体里……”那一刻,鹿露笑了,她白得有些过分的脸上,透着些许先前还未完全褪去的,亢奋又愉悦的红晕。 而偏偏这样面若桃花,女生露出的却是嘲讽的表情。 那眉目艳丽又冰冷,她狠狠拽了拽自己的衣领,露出大半边白皙如血的肌肤,像是故意的一般,鹿露勾唇,“有那位大人的血罢了……” 那一刻,透过她薄薄的肌肤,沈清让看见了她肌肤下脆弱颤抖的锁骨,和那流淌着迷人味道的鲜血。 他恨不得现在就将她吃光。 獠牙从唇边露出,沈清让声音压低了,有些嘶哑,“在试图挑衅我?” 鹿露走上二楼打开了自己卧室的门,随后回头看了沈清让一眼,“你们永远都会被自己的兽性所控制,真是令人恶心。” “你也一样。”沈清让的眼睛微微发红,“并且靠此肮脏低劣的手段活着,我的妹妹。” 鹿露和沈清让毫无血缘关系,只是被某个人放在了这样一段神秘的关系里。 住在这栋别墅里的,一共有四兄弟,算沈清让在内,两个哥哥,两个弟弟。 而她,是两年前被某人带入这里的,那位大人抓着她的手对她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他们就是你的兄弟,要互相照顾彼此生活。 收回回忆,鹿露站在卧室门口,眯着眼睛,“我可能会搬出去。” “我不允许。” 沈清让想也不想,直接否决。他是四兄弟里年纪最大的,也是堂堂沈氏集团的大总裁,人帅不说,还特别高冷,外人都觉得他是钻石王老五,只有鹿露对此嗤之以鼻。 什么钻石王老五,不过是闻着她味道来的狗。 “我绝对不会允许我沈清让的妹妹住在外面,鹿露你给我死了这条心!还有我听说你最近……在外面找了一份兼职?” 话锋一转,沈清让跟着大步走上楼梯,来到了鹿露的门口,“是去了什么……SYN事务所?” 鹿露皱眉,“跟你有什么关系?” “给我辞了。”沈清让态度坚决,“沈氏养不起你了?要你去外面兼职?” “我只是想拥有一点自己的自由活动时间。”鹿露企图反抗沈清让的只手遮天,“你休想控制我的生活。” “传出去我沈氏集团总裁的妹妹在外面打工,多难听?”沈清让不让鹿露关门,他扒住了鹿露即将摔上的门,一字一句,“想工作?可以,明天开始来我公司上班。” 鹿露不说话,沈清让发号施令完毕,便松开了手,还甚至替她关上了门,关门前留下一句好自为之,随后大步走开。 沉默一下子包围住了鹿露,她走到了自己床前,床边有一扇大镜子,透过镜子,她看见了瘦削的自己,和脖子上的两个细小的孔。 鲜血的味道,有这样诱惑吗。 想起了辛胤那双浓稠鲜红的眼睛,鹿露低头咧嘴笑了笑,手机恰好震动,她打开一看,是辛胤的微信。 【明天事务所有重大客户要来。】 【早上九点,不要迟到】 ——好。 可是当鹿露睡醒的时候,站在门外的是一脸冷漠的沈清让,虽然表情是冷漠的,但是他开口说的话还挺多,“睡醒了?睡醒了跟我去公司报道。” 鹿露穿着睡衣,甚至还露着半边肩膀,拉开门就看见沈清让那张脸,她一下子从半睡半醒状态变成了极为清醒的状态,说道,“我今天有事。” “去那个什么SYN事务所吗?” 沈清让盯着她大半边肩膀,眼底悠悠地有红光跳了跳,随后道,“之后直接来我公司上班就行,你没必要出去。” “好像很关心我啊,哥哥大人。” 鹿露干脆双手抱在胸前,倚在门框里,伸直了两条细长的腿,好整以暇地看着沈清让,“是怕我被别人抢走吗?” “你也知道你是什么身份。”沈清让皱着眉,“让外人接触,别做梦了。鹿露你现在出去,全世界的夜族都会冲过来把你生吞活剥。劝你好自为之,活在我保护圈里。” 话总是说得这么难听。 鹿露笑了,“那我可要谢谢你保护我,但我真的没兴趣去你沈氏集团上班。” “我打赌,不出一个星期。”沈清让冷笑着,“你会哭着回来找我的。” “丢人吗?” 鹿露无所谓,“反正我不要脸。没事的话可以让开了,我九点有重要工作要对接——” 那一刻,沈清让一把抓住了鹿露的手。 纤细的手腕里,到底流着多少滚烫的鲜血呢? 男人的眼睛倏地发光,“养你在我们家,到底什么目的,你还不明白吗,鹿露——下次别让我发现有别的男人碰了你,你身体里的每一滴血,都是我的。” “你还碰不了我。” 鹿露笑得特别开心,甚至主动把脖子凑了上去,“没那位大人的同意,沈清让,你碰不了我。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外面那个野男人,是我的初拥,怎么办,他抢在了你们四兄弟之前。” 话未说完,嘴唇被人直接封住,鹿露挣扎了一下,却被沈清让死死按在墙上,双手被举高了拉到头顶上,挣扎中,她转过脸去,那节脖子就这样直截了当地钻入沈清让的视野里。 他想要她想疯了。 沈清让低头,顺着她的唇一路吻过她脖子,鹿露低低叫了一声,正好这个时候,她兜里的手机猛地响起。 吵闹的铃声一下子打断了沈清让接下去要做的动作,鹿露趁他发愣立刻推开他,随后回到房间里狠狠关上门,她喘着气,摸着自己的脖子,感觉刚才像是被刀架住了一样。 那被绑架一般的恐惧再次回到了自己的脑海里。 接通电话,鹿露说,“喂?” “声音怎么这么喘?” 辛胤在对面猛地皱眉,“跟别人在上床?” “……”鹿露说,“某种意义上来讲,差点儿。” 辛胤笑得咬牙切齿,“老子已经把车开到你家门口了,还不赶紧出来!饿死我了,早饭没吃,我空腹开车,低血糖你懂吗!” 鹿露无语望天,“你一个夜族,扯什么人族的低血糖?” 辛胤说,“少他吗废话,刚刚是不是有人要碰你?现在就下来,老子好好检查检查!” 鹿露受不了辛胤这个我行我素的性格,但是偏偏,这个世界上没人拿捏得住辛胤。 用最快的速度刷牙洗脸,鹿露随便套了一件衣服穿了一条牛仔短裤出门,出门的时候沈清让坐在客厅沙发上,表情不是很好。 鹿露冲他露出一个特别嚣张的微笑,随后拉开了大门,扭头冲着辛胤的跑车而去。 客厅里的哥哥大人望着外面的跑车,眯起了眼睛。 ****** 上车之后,辛胤第一件事就是将鹿露整个人从副驾驶搂过来,闻了闻。 “属狗的啊?”鹿露一把推开,“闻什么?!” “有别的男人的味道。” 辛胤的眸子亮了亮,捏住了鹿露的下巴,“是你那几个哥哥吗?早上多少人一起享用你的?” 鹿露咬着牙齿,“这不是正打算下嘴么,您一个电话就来了。” 辛胤当场就笑了,一个吻落在鹿露唇角,他随随便便可以爱一个人,也可以随随便便不爱一个人。 “乖,什么时候从这里搬出来?” “不可能的。”鹿露望着前方,辛胤边说边发动了车子,跑车从原地一下子蹿了出去,鹿露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之后说,“他们要我辞了这份工作。” “别呀,那我多舍不得你。” 鹿露直笑,“舍不得我,还是舍不得我的血?” “舍不得你的血。”辛胤眯眼,说得直白,“是不是你这个人无所谓,但是你的血,我爱了。” 果然。 鹿露冷笑,“说正事,今天要去哪里?” “事务所里有一个重要大人物过来找我们咨询点事情。”辛胤意味深长地看了鹿露一眼,“我想,是需要你在场的。” 鹿露被辛胤那个眼神看得背后发毛,后来到了事务所里,见到了那个所谓的大人物,她终于明白了。 站在眼前的,赫然是政界高级长官,鼎鼎大名又心机深沉的——萧见凛。 而此时此刻,鹿露念出口的,却是—— “哥哥。” 萧见凛看见鹿露那一刻,表情终于有些许动容,“小鹿,你怎么在这里?” “我兼职在这里打工……” “沈大哥那里不去,跑来这里打工?”萧见凛推了推自己的金丝框眼镜,语气颇有些宠溺和无奈,“是哥哥对你不好吗?” 鹿露恨不得现在就跟辛胤来个你死我活,他早就知道萧见凛是她哥了,故意这种时候喊她出场来接萧见凛的委托,这不是纯粹让她下不来台么! 辛胤倒是踏实得很,坐在转椅上,敲了敲办公桌边缘,说,“萧长官直接说就好,有事需要我们帮忙吗?” “是这样的,我怀疑……我们机关合作的公司里有间谍。”说起正事,萧见凛便一本正经起来,“偷取机密贩卖情报,我听说SYN事务所专门处理这种秘密委托,所以来找你们……” 辛胤托着下巴,“是这样啊……那我清楚了,接下来请萧长官填写一下合同,之后具体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 这案子他也敢接?鹿露不可思议地看着辛胤,公司和公司之间,这可是商业竞争啊,辛胤不怕引来报复? 岂料辛胤随手一指,指着鹿露说,“这两天麻烦你去萧长官机关合作的公司里探探情况了,身份我给你安排好了,一个礼拜之内,就可以解决。” 鹿露怎么说也是沈清让和萧见凛的妹妹,但是辛胤使唤她的时候口气没有一点点舍不得,这让萧见凛皱起眉头来,“辛少爷,小鹿是我的妹妹,下次请不要让她从事这么危险的工作了,何况……” 何况还要插手公司跟公司之间的机密,这不是辛胤摆明了刁难鹿露吗? 他萧见凛的妹妹,何须做这种事情? 然而出乎意外的是,鹿露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道,“哥哥不用替我担心,我有分寸的。” 萧见凛的帅脸上写满了不乐意,“小鹿,是不是最近在家受了委屈,你沈大哥是不是又对你发脾气了?” 沈清让那个霸道性子,能有好脾气才怪了! 鹿露摇摇头,“哥哥,没事你就回去吧。我十八岁成年了,不需要你每次为我担心了。” 如果说沈清让的脾气像一个父亲,那么萧见凛就是温柔的像个妈妈,在那栋别墅里,萧见凛是唯一一个会温柔对待鹿露的人,有的时候,鹿露也挺感激萧见凛,所以面对他,她并没有带刺。 然而鹿露想不到的是,辛胤安排的所谓的身份,居然是……萧见凛的实习秘书。 第二天,她就穿上了秘书服出现在了萧见凛合作的公司里,这熟悉的地方让鹿露一惊,这……这不是,宋淮予的爸爸的公司——宋氏企业么! 她和四兄弟的事情从来没有公开过,所以当宋淮予看见鹿露那一刻,顿时喉间腥味上涌,几乎是咬牙切齿,“鹿露,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鹿露站在萧见凛边上,客气道,“您好宋少,我是萧先生新招的秘书,今天跟过来一起帮忙。” 宋淮予冷笑,边上的任妍妍一伸手,那手指都快戳到鹿露脸上去了,恨不得扎出一个洞来,“萧先生,这个女人心机深沉,千万不可以让她成为您的左右手!” 萧见凛是这城市里最高执行长官,有权有势,还长得帅,鹿露她凭什么! 然而听见这些话的萧见凛的表情已经开始有些僵硬,道,“嗯?” 任妍妍还想火上浇油一下,“我和阿予的订婚现场,这个女人鬼话连篇,不知道耍了什么花招来让陷害阿予,我们对她恨之入骨。如今她成为您的秘书,我是真的很痛心疾首……” 鹿露几乎要笑出声来,眼前这个蠢女人知不知道萧见凛和她的关系啊? 居然还敢这样口出狂言。 宋淮予一脸的不敢相信,先前的辛胤,如今的萧见凛,鹿露到底勾搭了多少男人,能有这么强大的靠山? 咬住牙齿一忍再忍,宋淮予抓住了任妍妍,压低声音道,“妍妍,算了,萧先生选择她,必有过人之处。” 到底是宋氏少爷,说话相当有技巧。 任妍妍恨不得现在就跟鹿露你死我活,要不是她,他们的婚礼怎么会变成一场笑话,怎么会引来无数人的讽刺和怀疑? 都是鹿露!都是鹿露这个贱女人,她怎么还不去死!! “萧先生,我们今天是来一起讨论生意的,何必带个外人……” 只是萧见凛听在耳朵里,便是怎么听怎么不舒服,这群人怎么敢当着他萧见凛的面这样斥责他的妹妹,当他萧见凛是死的吗?! 鹿露选择不说话,可怜巴巴看了萧见凛一眼。 这表情更让任妍妍火大,她就见不惯鹿露这两面三刀的样子。当初在婚礼现场那叫一个咄咄逼人,现在装什么可怜小白莲! 想到这里,任妍妍又气又急,见到鹿露那张装无辜的脸,就想要把她撕烂。 然而萧见凛忍着气说,“关于我秘书的事情,我自有分寸,楚小姐请问又是什么身份来这里和我们谈生意呢?” 言下之意,萧见凛的合作方是宋家,宋淮予过来谈事情就够了,她任妍妍哪来的资格,也来旁听和指手画脚? 任妍妍的脸一僵,随后摆出了惯用的柔弱的表情,“萧先生见笑了,我和阿予先前订了婚,也是半个宋家人了,阿予的妈妈喊我……工作上多跟阿予学学,所以今天过来一起聊聊这桩合作……” 这话里话外不就在和鹿露嘚瑟么,她都已经讨到了宋淮予妈妈的欢心,能跟在宋淮予身边进进出出宋氏企业了! 然而鹿露听见这些,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除了心口微微有些酸涩,大概是在嘲笑自己过去的愚蠢吧。 萧见凛不是个难缠的人,他颔首,率先领着鹿露进了宋氏企业的会议室,甚至走到里面,帮着鹿露抽开了会议室的椅子。 任妍妍惊得下巴差点掉地上,这——什么跟什么啊!萧见凛怎么会动手,帮鹿露抽椅子啊! 结果鹿露还屁颠屁颠——哐当坐下了。 坐下了,女人拉了拉职业女白领必备的黑色小皮裙,穿着高跟鞋的两条细腿交叠在一起,笑着说,“快请坐。” 这姿态怎么像她是主人似的? 任妍妍没想到自己的女主人气场能被鹿露这样轻而易举地压下去,她不由得纳闷,鹿露过去两年经历了什么,从一个什么都不懂只会跟着宋淮予跑的傻丫头片子,变得这么锋芒毕露咄咄逼人…… 还勾引了这么多男人! 宋淮予看见鹿露如今性情大变的样子,内心五味杂陈,他坐在了鹿露的对面,随后将公文包打开,把笔记本拿了出来,虽然眼前鹿露不受他控制,但是萧见凛这尊大佛还是要好好迎接的,他做了十足的准备来和萧见凛谈事情,根本想不到…… 鹿露是辛胤安插在萧见凛身边,排查间谍的卧底。 这个会议开了足足能有五个小时,结束的时候任妍妍柔弱地挽住了宋淮予的手,“阿予,人家肚子都饿了。” 确实,都已经过了午饭点,宋淮予顺势说,“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 听听!宋淮予对她多好! 任妍妍攥着手指看了鹿露一眼,结果就看见鹿露像个孩子似的对萧见凛说,“萧见凛,什么时候回家?” 什么时候回家? 回家?! 鹿露和萧见凛住在一起?! 还没来得及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就听见萧见凛毫不顾忌旁人地说,“还没到下班点,你累了?” 鹿露点点头,装无辜可爱,她可是老手了,“好累哦。” 萧见凛笑了,他一直都很把鹿露当自己的妹妹,可惜大哥的脾气太差,鹿露又太叛逆,两个人在家总是吵起来水火不容的。 家里另外俩弟弟更不懂事,搞得他和鹿露的关系也很僵,温柔的二哥很头疼。只有这个时候,他觉得鹿露像极了自己的乖乖妹,她撒个娇,他就恨不得把全天下亲手送给她,“那我先送你回去,想吃什么,我做饭给你吃,好吗?” 做饭给你吃。 比起宋淮予的带任妍妍出去吃,这萧见凛的亲手做饭给鹿露吃,杀伤力可真是太大了! 任妍妍心里早已恨到了咬牙切齿,面上还要绷着一张伪善的笑脸,问一句,“小鹿这是和萧先生……住在一起吗?” 鹿露脸一拉,“喊谁呢,跟你也没多熟。” 任妍妍笑得有些狰狞,“真是说笑了……” “刚才还在门口指着我说心机深沉呢。”鹿露指指自己,笑得特别开心,“不会忘了吧,这才几个小时前啊楚小姐,不过我不和你计较,因为我要回去——吃饭。” 吃饭两个字故意说得特别重,像是说给任妍妍和宋淮予听似的,说完鹿露踩着小高跟凑在萧见凛身后走了,萧见凛似乎是生气的样子,走的时候没和宋淮予打一声招呼,这让宋淮予心里有些紧张。 想叫住萧见凛问问,又碍于鹿露在。 攥了攥手指,宋淮予的眼神逐渐阴沉。 边上任妍妍几乎是哭闹着,拽着他胳膊说,“阿予!你看这个鹿露!不知道多了什么来头,都要踩到我们头上来了!” “不可能。”宋淮予斩钉截铁,“我就是再受人唾弃,那也是堂堂宋氏少爷,妍妍,你放心,我不会让鹿露欺负你的。” 可是为什么……他心口这样酸涩呢。 ****** 然而鹿露想不到的是,说好的萧见凛回家做饭,结果一回家,一张又白又漂亮的脸正对着她笑。 鹿露惊了,“你是怎么来我家的?!” “萧先生说了,邀请我一起来家里作客。”辛胤两手一摊,笑得特别嚣张,“我正好也没吃午饭,就过来一起了。” 萧见凛简直是男菩萨转世,对谁都这么好。 鹿露现在不知道要拿这个笑眯眯的辛胤怎么办,只能自己顾自己走上楼梯,结果刚关上房间门,一转身,辛胤就出现在了她房间里。 鹿露吓了一大跳,“你怎么突然会在这里!” 辛胤指了指门,“我要进来还不简单?” 鹿露咬牙切齿,“什么时候可以收敛一下你的能力?” 辛胤当做没听见,走进鹿露卧室参观,“这原来就是你平时住的地方啊,鹿露……看来那位大人真的把你当公主伺候呢,卧室都这么大这么豪华……” 鹿露跟在辛胤身后,“你闹够了没有,你是我头顶上司没错,但是这样进入我的卧室——” “我们岂止是头顶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啊。” 眼前的男人忽然间消失不见,再出现的时候,已经逼至了鹿露的面前。 伸手,他攥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双手高举过头顶,男人的眼神泛着红光,舔了舔唇,“听说这家里有四个男人对你虎视眈眈,鹿露,他们碰过你吗?” 说话的时候,她可以看见他那口中尖锐的獠牙。 背后升起一股鸡皮疙瘩,鹿露浑身颤抖起来,“这是我家里,你要做什么!不可以——” “我挺想现在办了你,但是不行,我怕他们闻见你的味道,会发疯。”辛胤埋在鹿露脖子上狠狠吸了一口气,明明这样缱绻,他却又抽离事外似的下着任务,“今天晚上,要潜入宋淮予的公司,我在他们公司里……发现了夜族的味道……” 那一刻,鹿露狠狠颤了颤,不敢相信地看着辛胤,“可是……宋淮予是人类!” 宋淮予当然是人类,但是萧见凛不是。 “你的意思是,有夜族混入宋淮予的公司,为了扳倒萧见凛?” 那么抓到这个夜族,就等于抓到了萧见凛之前提到的间谍。 鹿露攥了攥手指,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眼前的男人一下子又消失了,再一晃眼,他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她的窗边。 似乎只要轻轻往后一倒——他便会从窗口一跃而下,粉身碎骨。 可是辛胤高高在上悬浮在那里,不老不死一般,眼里是惊人的红,“怎么这么紧张,害怕宋淮予让夜族吃了?你不会还对宋淮予旧情难忘吧?” 鹿露心口一刺,就听见辛胤继续说,“也是,只有你这种从人族转变成夜族的,才会有这种没用的感情。人类真是奇怪啊,明明是伤害自己最深的人,到头来还要颠儿颠儿去信任——既然如此,鹿露,我要是亲手杀了你,你是不是还能爱上我啊?” 这话让鹿露背后泛起一阵鸡皮疙瘩,她咬着牙齿,“相信我,没人会爱上你这种魔鬼。” 岂料辛胤听了,笑得特别开心,像是得到了夸奖似的,“魔鬼这个词对我来说可是褒义词,只有废物会被贬义词所束缚,而感到内疚。我不会。” 鹿露愤恨地看着辛胤,“什么都没经历过的人,说出来那些自认为无关痛痒的话,真是令人作呕。” 那一刻,辛胤眯起了眼睛,几乎是在一瞬间,鹿露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直接提到了空中,伴随着他轻轻动了动手指,鹿露便感觉自己被人捏住了喉咙,她眼睛里不停地跳动着红色的微光,如同此时此刻快窒息了便奋力挣扎的心脏。 她不会死,她现在是个怪物了,却一遍一遍在体验濒死的那种痛苦。 就好像,把自己的脖子放在刀刃上撞击了一千次一万次。 “我不会……屈服于你的力量的。” 挣扎着从口中吐出破碎不堪的话语,鹿露被架在空中,看不见的力量撕扯着她的四肢,那是辛胤随随便便的发泄,甚至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跟主人说话是这样的态度吗?”辛胤笑起来特别漂亮,“沈清让是不是没把你调教好啊,鹿露,骨气这么硬,以后是会吃亏的。” 鹿露死死咬着牙不说话,下一秒被辛胤控制着死死摔在了地上,剧痛让她无法喘息,她大脑空白了好久,回过神来的时候,辛胤已经在瞬间又到了她的面前。 他轻轻说着,“我不喜欢你这样,鹿露,乖。” 鹿露狠狠推开他,“滚开!” 辛胤啧啧摇着头,见她自己从地上起来,收拾着自己凌乱的衣服,盯着她纤细的臂膀看了好久,正好这个时候,有人不打一声招呼,直接推开了鹿露的门—— “我听说你今天把你事务所的老板领到家里来了?鹿露,你眼里是不是没有我这个做大哥的!” 沈清让怒气冲冲往回赶,甚至直接推开了房门——结果看见的就是鹿露衣衫不整,和辛胤贴得极近的样子。 辛胤当场就笑了,“沈大哥你好,我叫辛胤。” 沈清让脑门上青筋狠狠一跳,就是眼前这个少年,抢在他们四兄弟之前,已经…… 尝过了鹿露的味道。 连那位大人都还没亲自允许他们四兄弟出手,这个少年居然…… 沈清让脸色不是很好,看着鹿露衣冠不整,“你们之前在房间里干什么?我怎么听见动静这么响?” 被甩上甩下声音能不响么!鹿露用力扯了扯自己的衣领,没好气地说,“跟你没关系。” 辛胤在边上,还是那张漂亮的脸,漆黑如夜的眸子,盯着沈清让好一会,忽然间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说道,“哥哥大人不必担心,小鹿是我们事务所的重要员工,我不会伤着她的。” 睁眼说瞎话! 鹿露恨不得现在就翻个白眼给辛胤看,这人简直虚伪到了极点,什么昧着良心的话都说得出口。 沈清让对辛胤说,“希望你可以把我的妹妹辞掉,毕竟我沈清让的妹妹,不至于去你们事务所打工。” 辛胤的这个事务所完全只是一个很小的事务所,和他背后的辛家家族势力比起来根本不堪一提。沈清让不喜欢辛胤那个眼神。 那是比他都还要有攻击性和掠夺欲的眼神。 狼一样的眼睛。 明明这个少年年纪比他还小,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但是面对沈清让的咄咄逼人,辛胤只是勾着唇说,“这就要看鹿露自己的选择了,你控制不了她。” 敢这样和沈清让说话的,辛胤是第一个。 鹿露看着沈清让阴沉的脸色,又看了辛胤一眼。 岂料后者相当从容不迫,在她卧室就跟在自己家似的,桀骜不驯地挑着眉,轻描淡写地说,“鹿露是一个独立个体,她不想来,我也不可能按着她的头让她来。” 听听这话!就差没踩到沈清让头上拉屎了! 鹿露好气又好笑,看见沈清让黑着脸冷笑说,“辛胤少爷口气真是大得很,不知道鹿露是我的人吗?” 正当气氛剑拔弩张的时候,楼下传来了萧见凛温柔的呼唤声,“下来吃饭啊,你们都挤在二楼做什么?” 沈清让这才阴沉地转过脸去,随后对鹿露道,“下来吃饭。” 鹿露咬牙看了辛胤一眼,“你是不是特别喜欢捣乱?” “对。” 辛胤应得很快,配合他妖孽的脸,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么淡薄,“这人世间真的好无聊,只能给自己找找乐子。” 鹿露不管他,去了一楼大厅,萧见凛已经将东西都准备好了,连碗筷也摆得很整齐,然而鹿露这顿饭吃得无比难受,沈清让这尊大佛好像是发脾气了,这气氛压抑得比刚才宋淮予和任妍妍当着她的面嘚瑟还难受。 人类的饭菜对于夜族来说只属于纯粹尝味道环节,也就是补充体能。对于夜族来说,最令人着迷的永远是血。 她放下筷子,一扭脸,就看见辛胤在边上吃得特别香。 “……” 他好像永远都可以麻木地隔岸观火,隔离在所有悲欢离合外面。 就是鹿露下一秒溅血死在他面前,辛胤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有的时候,鹿露无法理解辛胤的思维,这个人好像脱离了众生的苦难和喜乐,麻木得像一个局外人。 辛胤吃完,顺路还夹菜在了鹿露的碗里,对面的沈清让动作一停,明显是看见了,但是大家一起吃饭,他又不好发作,只能由温柔的“萧妈妈”在边上安抚道,“你看,事务所的老板对我们小鹿也挺照顾的,要不……你也放心放心吧。” 沈清让看了一眼辛胤,后者拉着那张漂亮惊艳的脸,丝毫不顾忌沈清让的打量,笑说,“沈大少可以放心我,我是个好人。” 呸。 成天玩弄她顺便吸她血的好人吗? 鹿露觉得辛胤真是胆子大,敢当着沈清让和萧见凛的面无法无天,他到底是什么背景?为什么沈清让都对他让三分? 辛胤像是知道鹿露在想什么一样,凑到她耳边,低声细语,妖孽又放肆,“是不是很好奇我是谁?别想了,我,是,你,爸,爸。” 踏马的占便宜还没完没了了! 鹿露咬牙切齿地笑,“你最好哪天不要有把柄落我手里。” 辛胤笑得虚伪,随后放下碗筷,这顿饭从开始到结束就让鹿露吃得压力巨大,她第一个站起来,恨不得现在逃离别墅,“关于宋淮予公司,我有些事情要去调查,就不和哥哥等下一起回去了。” “鹿露你要去哪!” 然而鹿露走出去的步伐极快,辛胤跟在她后面,沈清让根本叫不住她,她一下子就没影了。 二十分钟后,跑车在事务所楼下停住,鹿露下车,摔上车门,辛胤跟在背后高深莫测地笑,“你是想调查宋淮予是否和夜族有交易吗?” 并不是所有人都知晓夜族的存在,为了维持各大种族的平衡,有的时候,不知情也是一种保护。 鹿露径直推开了事务所的门,随后坐在了电脑前,辛胤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她在调查社工库,“你拉宋淮予的私人信息做什么?” “我怀疑不是宋淮予,是他们家里的人,宋淮予我太了解了,他对异种族一无所知。” “你这么了解他,两年前怎么会信誓旦旦认为他会救你。”辛胤在边上冷笑,没有外人的时候,他就彻底放下了伪善的面具,一点情面不留地对鹿露说,“往下拉,你应该调查的不是宋淮予,是任妍妍。” 鹿露的手一顿,眼前这个人明显看着她在入侵别人家的资料,还一脸淡定地指挥,“你能不能别看着我?” “干坏事心虚啊?”辛胤乐了,“本事挺大,连这些都会,谁教你的?” 某个男人的影子从她脑海里一晃而过,异样的刺痛感浮了上来。但是鹿露没说话,自顾自敲着键盘,紧跟着屏幕上就出现了一排排资料,她皱着眉头,“一个月前,任妍妍的银行卡里,收到了一笔巨款。” 啧,找到了。 辛胤凑上来,看着鹿露电脑上显示的信息,“追溯一下源头。” “查看这些交易需要银行那边更高级别的密匙。”鹿露能查到这些已经是边缘人物了,“我能查到的就是——” 话音未落,就看见辛胤将她的键盘抢了过来,敲了没几分钟,更高级别的安全令,开了…… 那一刻,鹿露不敢置信地看着辛胤,她道,“你到底是谁……” “普普通通的啃老富二代罢了。” 辛胤两手一摊,将她的头转回了电脑前,“继续你的搜证,爷的身份不用你来多查。” 鹿露咬牙,“我等下就去社工库看你的信息资料。” “查不到的。” 辛胤高深莫测地勾起唇来,从背后环住了鹿露的胸膛,那眼神锐利地落在她白皙瘦削的脖子上,几乎能扎出两个洞来。 鹿露浑身鸡皮疙瘩,听见他说,“这么想了解我?还不如尽管来勾引我,我最吃这套,什么都可以告诉你哦。” 忍无可忍,身边这个男人简直无法无天惯了!鹿露一把推开,“我查到了……任妍妍那边收到的是一笔陆氏的打款,但是这笔打款确实用到了宋淮予的企业项目上,乍一眼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不对。” “不对的或许不是钱。” 辛胤在边上点了一句,鹿露立刻心知肚明,“跟着这笔看起来毫无异样的钱一起来的,还有谈合作项目的人……” 钱是用来掩人耳目的烟雾弹,真正对接的,是那个人。 ****** 深夜十二点,宋氏企业内,有一道黑影一晃而过,紧跟着窜入了宋淮予的总裁办公室,开始翻查着宋淮予的抽屉,然而还没来得及找到什么,背后传来另一阵风,黑影来不及反抗,刚一转身,就被人直直掀翻在了地上! “胆子大得很啊。” 弯月高挂,夜色透过背后的落地窗漫进来。月光下鹿露猩红着眼睛,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唇,看向那个被摔在地上的黑影,她松了松指关节,“我在这里蹲了你很久了……” 黑影骤然起身,嗓音沙哑,“你是谁?居然敢和大人作对……” “人类一直和异种族和平共处,你要是想破坏这种平衡……”鹿露从空气中抽出一把刀来,化形冲着黑影提刀而去。 清冷的月光下,身材纤细的少女和那巨大的透明锐利刀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她笑着,动作没有丝毫犹豫,似乎这样的行为已经经历了无数次。 “无声无形的守护者……你是……”黑影来不及闪避,发出一声惨叫,“冥王座下排名第一的杀手Eve!” 高高跃起的少女,在挥刀而下那一瞬间,眼睛骤然发亮! “那就别怪我出手了!” 轰的一身巨响,周遭毫无损坏,只有空气爆炸发出刺耳的音效! 黑影在一瞬间被空气凝固成的气流刀刃撕裂,气流冲撞导致视线都开始震颤模糊,最后一声是他不甘心的嘶吼,盘旋在冰冷的空气里——“莉莉丝殿下,不会……放过你的——!!” 指尖收拢的时候,手里那巨大的气流刀刃便被她在一瞬间打散消失,她走到了黑影面前,那人的身体正在缓慢化成灰消弭,最后只剩下干瘪的衣服碎片还躺在地上。 鹿露毫无怜悯地看着那破碎的黑袍,眯了眯眼睛,眼底有一圈红光闪了闪,下一秒,眼前的黑袍就在瞬间被分解,一同化成了灰。 她蹲下去,随便吹了口气,那灰便没入了空气里。 “无声无形的守护者啊……” 背后,有人倏地出现,高悬在半空中,背后落地窗渗进来冰冷的月光,他头顶是无情的弯月,笑着看向鹿露,“他们是这样称呼你的?” 鹿露指尖滑动着一股无形的气流,卷起锐利的风刃,逼向了少年苍白漂亮的脸,“辛胤,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我想知道你更多。”可他一点不怕,鹿露上不到他半分。 辛胤从空中走下来,看了一眼宋淮予的办公室,“确实,当时在宋氏企业里闻到的夜族味道,就来自于这个人身上。” “可是刚才他提到了莉莉丝。” 鹿露转过头去,眼里的红光还未完全消散,那眼神让辛胤亢奋,他舌尖舔了舔自己尖锐的獠牙,道,“你不知道你现在这幅样子有多迷人,让我想亲自吸干你的血。” 鹿露没说话,咬着牙,“如果可以,我希望你离我远点。” “对你主人这样的说话态度。” 辛胤獠牙刺破了鹿露的喉咙,“在试图激怒我让我兴奋吗?” 鹿露吃痛,眼里的红光像是撑不住似的不停地闪,她被辛胤就这样按在了宋淮予的办公桌上,耻辱感让她的脸红了又白,“辛胤你——” “在你前男友……不,前未婚夫的办公桌上特别刺激吧?” 辛胤按着鹿露,眼睛骤然发光,鲜血的味道让他近乎疯狂,“你这种女人这会儿不该是觉得痛快吗?鹿露,这办公室里,满满的可都是你心爱的宋淮予的味道啊……” 辛胤到底是心狠到什么地步,竟要这样羞辱她! 鹿露挣扎着,眼泪无声掉下来,可是她咬着牙没吭声,却在辛胤伸舌头舔她脖子的时候,鹿露痉挛了一下。 “在这边被吸血,特别有感觉吧?”辛胤特别喜欢看鹿露这样拼尽全力反抗却又被迫屈服的样子,这个女人决绝又凶狠,全身上下一股硬骨头,那他就把她的骨头统统踩碎了,看看她满目红光,不甘心又绝望地屈服于快感的样子。 “辛胤你这个……疯子!” 鹿露喉间溢出破碎不堪的话语,她的大脑已经浑浊一片失去理智,如同混乱的波频侵占了大脑,所有感官只剩下辛胤獠牙刺进来的痛和酸痒,最后她瘫软,如同坠入深渊,力气一点一点从身体里流逝。 辛胤吃干抹净擦了擦嘴巴,随后笑眯眯注视着鹿露的样子,“对待救命恩人,以后说话放尊重点。宋淮予这种垃圾你都能喜欢,怎么这点苦就吃不了了呢?小贱货。” 漆黑一片的办公室里,鹿露衣衫不整倒在总裁办公椅上,发丝凌乱,脖子边上还留着细细的血丝,她满脸潮红,最后无力地伸手,遮住了自己的脸,企图给自己留下一点尊严。 “回去可以交差了,告诉你的好二哥萧见凛,间谍已经被解决掉了。” 辛胤拍狗似的拍了拍鹿露的脸,“告诉他以后注意点,夜族有人想扳倒他,也叫他好好去查查莉莉丝这个人。” 盯着辛胤那张白皙漂亮却无情的脸好久,鹿露咬着牙收回视线,随后低声道,“知道了。” 或许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个玩具,一个可以吸血来取悦他的玩具。 鹿露捂着自己脖子上的伤口,走路有些飘忽,从宋淮予的办公室跌跌撞撞地走出去,而背后的辛胤就这样看着她纤细瘦削的背影,没有伸出手去帮一下。 眼睁睁瞧着她身影消失离开了,辛胤低头冷笑了一声,随后转身从落地窗一跃而出。 万丈高楼,耳边的风呼啸着掠过,辛胤的眼睛在一瞬间泛红,随后身影就这样瞬间消失分解在了空气里。 空荡荡的办公室,好像根本无人来过。 ****** 鹿露跌跌撞撞回到了别墅门口,看着华丽的别墅大门,她想笑,怎么每次都是这幅不人不鬼的样子回来,辛胤是不是故意在她要回家之前这样,好让她四个兄弟看看她现在这副样子,来打他们的脸。 然而这一次,她还没按下门铃,边上便伸出来一只手,将她狠狠拽了过去! 鹿露吓了一跳,被训练出来的条件反射使她本能高抬起手肘往后肘击那个突然出现的人,听见一声熟悉的闷哼,她愣住了。 转过身去,发现居然是……宋淮予。 那个她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站在她家门口花园的阴影便,路灯下,男人的脸上写着复杂。 他捂着被鹿露击痛的地方,喘了口气,“嘶……鹿露你真的变了。” 从前的她柔弱又无助,经常躲在他后面,而现在,她那样熟练地就会通过肘击来自我保护,就像是经过专业的训练。 她真的变了,变成了他完全不认识的样子。 鹿露两年来还是第一次这样单独近距离和宋淮予面对面,说不慌张是假的,她只是强撑着,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查到了你最近身影出现在这里……” 宋淮予用一种痛苦的眼神看着鹿露,“而这套别墅目前在沈清让的名下……鹿露,又是沈清让,又是萧见凛,还有辛胤,你到底……你到底……” 鹿露来不及说话,眼前的男人便一下子变得冲动,他上前将鹿露狠狠按在了围墙边上,声音带着嫉妒和愤怒,“你到底和多少个男人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鹿露心口哆嗦了一下,“你这样看我?” “那你告诉我要怎么想?” 宋淮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知道鹿露还活着,心里居然还有些庆幸,庆幸自己又可以见到她了,就好像是……那么多年来的负罪感,一下子被人拯救了一样。 可是紧跟而来的,是更深的打击。 因为鹿露大变样了,她攀上了各式各样的豪门权贵,流转于各种名门世家,不知道她勾引了多少男人,一个接着一个,令宋淮予都瞠目结舌。 她以前从来不这样,满心满眼只有他一个人……可是现在……她怎么可以这样不要脸! 她明明说过,非他宋淮予不嫁! “你怎么想都跟我没关系!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来管,放开我!”鹿露伸手去推他,现在她和他早就不可能了。他们两个,一个是人,一个是怪物。 任妍妍那场精心策划的绑架,让他们现在人鬼殊途,她不会原谅的,绝对不会原谅的! “鹿露!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宋淮予想不到鹿露能说出这种话,“你怎么可以这样不自爱?” “我不自爱?”鹿露几乎要笑出声来了,她到底做了什么,让宋淮予这样点评她? “你这种什么都不知情的人,自以为是地在那里评头论足,少得意忘形了!”鹿露喊了一声,“当初不是巴不得我死么!怎么现在还反过来找我?” 宋淮予被鹿露问得一愣,气急败坏地说,“我还不是来看看你能有多不要脸!” “不好意思啊,我这人不要脸到家了!”鹿露用力推了他一下,“我还以为你良心发现了呢,宋淮予,果然你这个人才是最无耻的,这两年听着别人对你的赞誉,怕是真的以为自己是什么绝世好男人了吧!” 宋淮予喉间一紧。 他怎么会忘记呢……鹿露死的时候,他的心跳都像是跟着停了几秒。 他以为他不会在乎的,以为自己足够无视她的死活……可是现在,看见活生生的鹿露站在他面前,哪怕是用尖锐的话语在讽刺他,他的心都要跳得比以前有力量。 为什么会这样。 宋淮予摇着头,“我以为你不会死……” 鹿露红了眼,“少来打感情牌,我已经不会再被你骗了!当年是我瞎了眼,现在,你有多远滚多远!” “你何必对我说这种话!”宋淮予大喊着,再一次抓住了鹿露的双手,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会在这里等她,只是……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等在这里了。 “是不是觉得自己攀上了那群男人,所以现在就不需要我了?”宋淮予冷笑,伤人的话语从他嘴巴里一句接一句吐出来,“我还真是小看了你鹿露,那你从前装什么纯啊,你是怎么和他们维持关系的?定期上床?还是他们一群男人一起上你啊?” 啪的一个巴掌清脆响亮,鹿露咬牙不让自己的眼睛变得怪异,她用力摒住了气息,好让自己的杀气不外泄,看着曾经爱过的男人的脸,她一字一句,“宋淮予,你真是太让人恶心了!” “你打我?”宋淮予半边脸颊刺痛,“是我戳中你痛处了么?鹿露——这帮男人给你多少好处啊?” “我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管!”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宋淮予,暴怒之下,他失去理智,想到几秒前被鹿露扇的耳光,男人不肯罢休,也高高伸手想打她的脸——然而下一秒,背后有人将他刚举起即将落下的手狠狠地攥住了。 攥紧了。 力道极大。 冰冷的声音响起,“她说了她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管。” 宋淮予没想到会有人出来阻拦这个,何况这点,是谁……? 猛地扭头的时候,看见一位面庞白皙的少年站在路灯下,半边脸没入阴影中,他的表情麻木且冷漠,维持着那个抓住宋淮予手的姿势一动不动。 只是重复了一遍,“听到没有?” 宋淮予咬着牙将手狠狠甩回来,“你又是谁?” 少年没说话,看了鹿露一眼。 倒是让鹿露有些意外,“傅西,你怎么在这里?” 傅西看了鹿露一眼,睫毛细长,他拥有一对不同于萧见凛和沈清让的蓝色眸子,透亮的蓝,如同大海一般冰冷又澄澈,“刚做完研究,回家。” ……这个未成年的面瘫弟弟永远都是这么言简意赅。 傅西……傅西……这个名字在宋淮予脑子里转了又转,突然间他想到了什么,猛地倒抽一口凉气,那个年少成名,发表无数篇专业论文的……学术圈天才少年,傅西?! 怎么可能……这个傅西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什么一副和鹿露很熟的样子? 宋淮予的世界观塌了又塌,指着鹿露,怒不可遏,“鹿露你到底在外面勾引了几个男人?” 傅西啧了一声,“说话,真难听。” 鹿露转过身去,她气息还未平稳,刚才和宋淮予吵那一架根本分不出输赢来,这回胸脯上下起伏着,她只想快点进去,“傅西,我们走。” 傅西没吭声,他本来就是个话不多的人,性格也冷冷的,今天能帮她出手,鹿露已经很意外了,毕竟平时在家他们俩一般都是用眼神交流。 傅西好像不在意自己几个哥哥的事情,也不在意她这个姐姐,满脑子只有学术研究。 这会儿,傅西先她一步开了门,随后鹿露紧随其后,身后传来宋淮予不甘的喊声,“鹿露,你实话实说!你是不是被他们几个男人bao养了!啊?!” 鹿露脚步一顿,刺痛从心口淌过。 某种程度上,或许宋淮予还真没说错。 她可真是不知廉耻又可悲啊,连这点命运都抵抗不了。 攥紧了手指,鹿露沉默着没有去回应。 身后,自动的雕花大门缓缓关上,隔着门,宋淮予大喊着,“鹿露!你会后悔的!离了我,去选择他们,你会后悔的!这帮男人只不过是贪图你现在的样子,别以为自己真的是他们什么宝贝!被玩腻了还不是一样立刻丢掉的下场!鹿露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算我以前看错你了!” 字字诛心。 鹿露很想笑,她以前屁颠屁颠跟在宋淮予身后的时候,这个男人能当着歹徒的面说随她去死。 这会儿倒好,整得她鹿露倒像是负心汉,背叛了他似的。 鹿露的沉默在宋淮予眼里就是默认,男人越发愤怒,觉得自己像是被现实抽了一个耳光,以前看不起的人,现在攀上了比他更厉害的一群男人……他的男性尊严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鹿露你——!”下一秒,宋淮予的声音猛地被停掉了,鹿露错愕回头,看见他张着嘴巴像是竭力嘶吼着什么,不用想也知道是难听的辱骂,然而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扭头看向身边,发现傅西那双冰蓝色眸子正泛着暗红,那尖锐的牙齿已经从唇边稍稍露出。他没回头,只是简短地说了一句,“烦死了。” 吓得走了没多远的鹿露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嘘!你小心点!快点把对他的封印解开,宋淮予是人族,我们不能被发现——” 傅西用那双眼睛看了鹿露一眼,还未完全侵占的红色混合着他眸子里的冰蓝色,两种颜色下上分层渗透,杂糅成一种异样漂亮的混合色,他说,“他不知道?” 鹿露急得抓着他的手更用力,“你见过哪个人族会胆子大到这样直接对夜族挑衅?他肯定是不知情受保护的人族啊——” “我以为,他是属于,没脑子的人族。” “……那在你这种天才眼里,他确实属于没脑子的人族。”鹿露压低声音,“但是维护种族平衡啊!不对不知情的人族出手,是我们异种族的信条,你冷静点……你当他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族,我们进去不理他不得了?” 傅西眼底的红色倏地一弹,暗了下去。随后宋淮予的声音又传出来了,他摸着自己的喉咙,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几秒钟里他好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以为是先前嘶吼伤到声带了,吓得他在原地一下子减小了声音。 “鹿露——” “别狗叫了。”傅西烦得不行,回头道,“我,包了,鹿露。你,可以滚了。” 鹿露的心脏经受不住这接二连三的刺激,吓得她掐着傅西的肩膀,“你在说什么?” 面瘫弟弟说,“这样,他就,闭嘴了。” 说完他转身,不去管花园的门外面脸色震惊苍白的宋淮予,拽着鹿露穿过外面的花园和高尔夫球场,直接到了别墅门口,指纹锁一摁,解开了。 “咦,傅西回来啦?”萧见凛正在厨房里,一只手拿着勺子,看见鹿露,立刻笑眯眯地,“小鹿,你怎么和傅西一起回来的?” 看见萧见凛这张帅脸就心情特别好。 “门口正好遇到了。” 鹿露随便编了个借口糊弄过去,不想让萧见凛知道刚才她遇见了宋淮予,会破坏心情。扯了扯嘴角她笑了,,“二哥你在做夜宵吗?” “嗯,你大哥今天开会到夜里,也刚回来,我想着大家应该都挺忙的,今天给你们做了咖喱。”萧见凛眨了眨眼睛,冲着鹿露道,“第一口,要不要来尝尝味道?” 鹿露露出了小狗一样的表情,“真的吗!可以吗!我吃第一口,大哥不会不乐意吧!” 萧见凛勾勾手指,“他这会儿还在书房看合同。悄悄的,我不告诉他。” “哇!!萧妈妈我爱你!”鹿露直奔厨房而去,傅西只觉得身边卷过一阵风,紧跟着那道风的原型就已经出现在厨房里了,这会儿正扒着厨房的灶台,眼巴巴的看着萧见凛将咖喱盛出来。 傅西觉得鹿露要是有根尾巴,现在估计都能摇成直升飞机原地起飞了。 “跟人族生活了这么久,我觉得他们是最精致的一个种族。”萧见凛端着盘子递给鹿露,随后又给她拿了调羹,“虽然我们对血很迷恋,但是我发现这些人族发明的菜肴,闻着也很诱人。如果不是身体构造原因,不吃血只吃人族的菜我也愿意。” 鹿露笑眯眯地将剩下的饭菜也都端出来,傅西依旧是那张面瘫的脸,见她端好了盘子,便在桌子边上坐下。 萧见凛问道,“傅西晚上也吃点?” 傅西点点头。 “你前阵子做什么研究啊?这都多久没回家来了。” 萧见凛收拾完厨房跟着他们一块在桌子边上坐下,“我们很久没四兄弟一起碰头了,你三哥也是。” 傅西头也不抬,吃东西的速度很快,似乎只是为了吃而吃,他迅速地说,“研究人体解剖。” “……”难怪刚才门外看宋淮予那个眼神就像是想把他解剖开来看看这个脑瘫是什么品种的眼神。 鹿露托着下巴,一边吃着咖喱一边喝着牛奶,“哥,之前你拜托给我的事情已经完成了,但是有件事儿我得告诉你,那个合作公司里,有夜族的人,可能他们想通过借助人族的公司来接近你,好对你下手,所以选择了宋淮予的公司。” 萧见凛的眼神深了深,“夜族的人?” 不管是沈清让还是萧见凛,亦或是眼前的傅西,在夜族里的地位都是极高的,见到他们都得尊称一声殿下,什么人会想对他们下手? 鹿露点点头,傅西花了五分钟就把自己眼前一盘咖喱吃完随后站起来,“我吃饱了。” “好快。”鹿露看着少年的背影,“你青春期,窜个呢,多吃点啊。” 傅西回过头来看她,露出了惯有的看低等生物的带着怜悯的表情。 “……”得了,当她多管闲事。 傅西一个人上楼了,再过五分钟,沈清让下来了,下来的时候还捏着眉心,搭着他那张帅脸,显得特别有霸道总裁那个味道,他看见萧见凛和鹿露坐在一起,没好气哼一声,“知道回来啊?” 鹿露擦了擦嘴,“不仅回来了,还完美解决了哥哥委托给我的任务,你少讲两句阴阳怪气的话,我能多活几年。” 沈清让冷笑,“看来在SYN事务所混得风生水起,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别回头哭着求我们来保护你。” 保护? 脑子里莫名闪过了一张乖戾漂亮的面孔,鹿露抿了抿唇,将辛胤的身影从自己脑海里压下去,随后看向沈清让,“我觉得你保护的应该不是我,只是我身上的血而已。” 沈清让心口一刺,随后用力抽开了鹿露身边的椅子,他靠近她的时候,又敏感注意到了鹿露脖子上的伤口。 细微的两个小洞,正在慢慢愈合。 沈清让的眸子猝然加深,这是……又被辛胤吃干抹净回来的? 他妈的。 向来深沉且令人捉摸不透的大哥在心里爆了一句脏话,凭什么自己家的猎物回回都是被外面的那个混账吃了,看着鹿露白皙的脖子,沈清让眼里的猩红色闪了闪。 这天夜里,鹿露刚打算上床睡觉,察觉到了自己的房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下意识想要走出去,结果房门在身后狠狠一关! 随后她脚下出现了一个闪着蓝光的阵,这是……结界?! 还来不及说什么话,已经有杀气逼至了眼前,鹿露堪堪闪避躲过,眼前便出现了一个黑影。 “就是你杀掉了我们派出去的卧底?” 那个黑影看起来和之前鹿露杀掉的那个埋伏在宋氏的夜族是同一个组织里出来的,身穿黑袍,连一丝具体面孔都看不见,她往后一退,双手合十,随后打开的掌心里已经抽出了一把气流化作的利刃,直逼黑影而去—— “你是来替死去的同伴报仇的?” 鹿露声音不变,刀尖指着他,倒是眼里的红光闪了闪,“还特意准备了这种压制我能力的结界,莉莉丝大人的意思?” “你不配提起大人的名字,这肮脏下贱的族群!”在看见鹿露眼底跳动的猩红之后,黑影忽然间两手一招,一下子四面八方涌起了异样的风声,鹿露瞳仁缩了缩,对方不止一个人?! 果然,从各个角落里,有无数的黑影自那钻出,缓缓化成了一模一样的黑衣人形状,他们手里都拿着武器,鹿露啧了一声,“真麻烦。” “杀了你!为了莉莉丝大人!” 一声咆哮,那群黑影将她团团围住! 鹿露刀尖一闪,气流碰撞发出巨大摩擦,她闪身那一刻,背后突然间出现一个黑影,措不及防的,那武器已经抵住了她的脖子——“去死吧!” 话音未落,一束火球撞破她房间的门,直直朝着黑影袭去,轰的一瞬间,那黑影被烧成了灰! 鹿露一惊,回头就看见了傅西站在门口,眸子里是鲜艳的红色,指尖把玩着一团火,慢慢燃烧着,他打了个指响,便有一束粗大的火光顷刻冲上天,将天花板直直烧穿,一瞬间夜晚被照得亮如白昼! 吓得一群黑影纷纷逃窜,惨叫着企图逃走! 物料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鹿露惊呆了站在一边,她说,“你……你把我房子烧了……” 傅西还是那副面瘫表情,“没事,沈大哥……” “我布置了结界,结束后收起来,房子不会出事。” 沈清让不知何时走进来,打断了傅西的话。 他每走一步,地板便裂开一条缝,那群黑影从窗户逃跑,下一秒窗户的形状在瞬间被人扭曲了,他冷笑一声,整层地板轰的坍塌! 反了反了!这家里一个两个打起架来都是要拆了房子吗! 鹿露控制气流托住自己不掉下去,毕竟脚下地板已经空了,抬头就看见那些断壁残桓在沈清让脚下不停地旋转堆砌,迅速地聚拢将他高高撑起,如同皇帝王座一般,石块碎屑在他周遭空气里上下漂浮着,男人高高在上鸟瞰着这群黑衣人,眼珠红得刺人,“刚才说我们是什么?嗯?肮脏的族群?” 黑衣人颤抖着,却还是咬牙想从他们眼前逃跑,刚一转身,就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那一瞬间剧烈的高压电流刺穿他全身,惨叫一声化了灰。 鹿露吓一跳,低头看见萧见凛站在一楼,一只手抓着下巴,另一只手举到了空中——那一瞬间,在他掌心和五指间缠绕的,是噼里啪啦跳动的电火花,他轻轻收拢手指,那电光在他身边瞬间爆炸! 男人说,“不要挣扎了吧,空气里……都是我的电流哦。” 鹿露头一次看见家里三兄弟异能全开的场面,她控制着气流将自己托起来,第一反应就是跑去了萧见凛身边,家里萧见凛是最温柔的了! 看见鹿露从半空跳下来,萧见凛笑着伸手去抱住了自己的妹妹,将从二楼跳下来的她直接公主抱接住,随后笑着说,“他们没伤着你吧?” 鹿露的头上还悬挂着一把受她控制的透明巨刃,空气经过刀身被扭曲了,正缓慢地从刀刃边上流淌而过。 少女白皙漂亮的脸和那把摄人心魄的巨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对萧见凛说,“没有,我一个人应付得来……” “我们闻到了别人的味道,所以过来看看情况。”萧见凛抱着鹿露,将她抱在客厅里唯一还完好无损的沙发上,随后背对着她,掌心电流狠狠一甩,像是一条皮鞭,将边上的地板炸出一条裂缝,他道,“后面好好坐着就行,这群小喽啰,不用多费力气。” 沈清让看见躲在萧见凛身后的鹿露,眸子微微眯起,像是很不爽似的,舌头舔了舔唇边的尖牙,身为大哥的他明显有情绪起伏了,周遭漂浮的石块跟着上下剧烈波动。 “说出你们的来意。” 沈清让盯着那群走投无路的黑衣人,眼神冰冷,“刚才听到了莉莉丝的名字,他是谁?” 黑衣人死死咬着牙不肯全盘托出,“你们……不配称呼莉莉丝大人的名字!” “可笑至极。” 沈清让只是动了动手指,那石块便飞出去在空中形成了一团巨大的混凝土堆,黑压压的一片压下来,碎石从那上面慢慢地掉落,他道,“不说,那就可以去死了。” “无耻夜族,你们会遭报应的!!!” 话音未落,那巨大的石块重重往下一落,惨叫声还未发出,就将一群黑衣人彻底掩埋在了碎石聚成的废墟里! 一丝空气,都不剩下。 鹿露皱着眉,看着沈清让轻轻松松解决掉了那么多人,她道,“可是他们本身也是夜族,为什么会……讨厌夜族这个种族?” 沈清让麻木地看着废墟下黑衣人的身体慢慢透明化成灰,他眼底的红光暗了下去,随后脚下的石堆托着他慢慢回到了地面,他说,“这或许,该去找莉莉丝问个清楚了。” 收起结界,这栋房屋还是原来的样子,丝毫看不出刚才屋顶被傅西烧穿了一个大洞,也看不出两层楼的地板被沈清让分裂坍塌,鹿露坐着的沙发还是那样毫发无伤,她眼里的红色还亮着,头顶的空气里还悬挂着一把巨刃,看向沈清让的时候,沈清让敏感捕捉到了她眼里的杀意。 这个女人…… 沈清让眸色加深,随后道,“没事了,大晚上的被一群蝼蚁搅乱了睡觉的心情,真晦气。” 傅西收拢了掌心的火,遗憾地说,“你该留个活口,我还想,解剖看看。” ……天才学霸少年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啊! 豪华别墅外面,有一道鬼鬼祟祟的黑影,他是刚才趁乱逃出来的唯一一个幸存者,刚走两步,迎面走来一个人类。 那个人类却丝毫不怕,冲他打了个招呼,“呦。” 黑衣人的声音凶狠嘶哑,“人类,你看见我不害怕?” “低等级的夜族有什么可怕的。”人类少年笑得特别开心,“趁乱逃跑,原来是个逃兵。” 黑衣人被激怒,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居然懂异种族的事情?那看来是不受保护的人类了——杀了再说! 然而还未动手里的刀子,他的身体就无法动弹了。 黑衣人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扑面而来,窒息感缓缓将他吞没——难道眼前的人,已经强到了连他们都察觉不到异种族气息的程度……?这力量…… “你不是人类……你是……?” 眼皮都不眨一下,面前的少年表情未变,那黑衣人便在顷刻间化成了灰。 用鞋底撵了撵,少年勾唇笑了笑,“我叫辛胤哦。” 这天夜里下起了大雨,雨水将一切都冲刷了,第二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一切如常,没人知道夜里曾经发生了一场怎样的暴动,那阳光温暖又刺眼,将整个世界照得发亮。 鹿露出门走在大街上的时候,阳光下她那双眼睛的眼底微微泛着粉色,像极了樱花在她眼里盛开,她眯眼,在一个百货大楼面前停下。 橱窗里赫然是一条价格不菲的漂亮裙子。 这条裙子,曾经是她梦寐以求的裙子,甚至想过,以后嫁给宋淮予的婚礼上可以穿它。 然而还没欣赏多久,专柜里面就走出来一个人,定睛一看,居然是……任妍妍? 任妍妍这会儿身上正穿着那条她看上的裙子,优雅的身段不比橱窗里模特穿得差,她看见鹿露,故意做出了一副吃惊的表情,随后炫耀似的,上前在鹿露面前转了一圈,捂住嘴巴说道,“小鹿,你怎么在这里?” 鹿露翻了个偌大的白眼,这女的怎么能这么做作? 察觉到了鹿露的沉默,任妍妍笑了,“今天可是工作日啊,你怎么没去萧长官那边上班?果然是能力不足被辞职了吧?是不是背地里在职场搞什么小动作,被人拆穿了?” 这语气还说得抑扬顿挫的,鹿露再好的心情都被她破坏得一干二净,磨了磨牙,鹿露说,“关你什么事?” 她去萧见凛身边当秘书只是为了完成萧见凛在辛胤事务所那边的委托,任务结束了,临时的秘书职位自然也不用去继续了,只是任妍妍不知道,还以为她今天工作日不上班,是真的被萧见凛扫地出门了呢。 任妍妍见鹿露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表情略微有些狰狞,但她很快便调整过来,轻轻拎起了礼服的裙摆,对着鹿露说,“你看你刚才在这条裙子面前犹豫了很久,怎么,是喜欢?” 瞧她这矫揉做作的样子,都蹬鼻子上脸了,明里暗里让鹿露看看她穿着她喜欢的裙子的样子,这不是为了恶心她,还能是为了什么? 鹿露想也不想地说,“是挺喜欢,但是现在看见你穿,小爷又觉得这裙子丑到爆了。” 直言不讳。 任妍妍没想到以前那个柔柔弱弱的鹿露如今说话能这么大胆子,脸上表情有一瞬间空白,紧跟着回过神来,她立刻意识到了鹿露这话是什么意思,柳眉倒竖,“你几个意思?!” “漂亮的裙子穿你身上就不漂亮了。”鹿露上下左右,装模作样认真打量了两眼,“你说我什么意思?” 这个女人!简直无法无天! 这会儿要是没有人在场,任妍妍早就上去一耳光,她倒要看看谁给鹿露的熊心豹子胆,让她这么嚣张! 端着虚伪的完美笑容,任妍妍深呼吸一口气,“哎呀,小丫头片子长大了,这是叛逆期呢,没事,姐姐理解,你要是喜欢这裙子,姐姐买下来给你好不好?” 她可不是仗着当初比鹿露大两岁,和宋淮予同辈,后来和他越走越近,直接把鹿露撵走了么!还换着法子羞辱她呢! 岂料鹿露咧嘴一笑,说,“好呀,那提前谢谢姐姐了,帮我买吧。” 任妍妍一顿。 真……真买啊? 就在她还没说话的时候,边上伸过来一只手,将鹿露往后一拉。 鹿露感觉被拉进了一个怀里,但这感觉并不像男人,柔软的胸膛更像是……强大又温柔的女人。 她抬头,看见一张白皙漂亮的脸。 “你喜欢,我买给你怎么样?” 阮星潋从背后搂着她,一头长发乌黑浓密,衬得她清冷又端庄,此时此刻她正眼里带着玩味,像是早就看透什么似的,轻佻地说道,“我有张卡,可以随便刷。” 叶慎给的。 鹿露愣住了。 为什么,眼前的女人魅惑极了,却带着一股令她觉得……安全的气场。 同类两个字窜入她的脑海。 “前阵子我们的人可能吓到你了。”阮星潋说,“向你赔礼道歉。” 难道是莉莉丝的人吗……这个莉莉丝到底是好是坏? 任妍妍错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阮星潋,咬牙说道,“你又是谁?” 阮星潋没理她,只是摸着鹿露的脸说,“你皮肤真好啊,真白,便宜辛胤了。” 鹿露猛地反应过来—— 她被一个女人泡了! 第75章 看男人的,眼光一致。 意识到这个的鹿露不由得脸色涨红,她很少有这般慌乱的时候,哪怕面对多帅气俊美男人的挑逗都可以保持冷静…… 但眼前的阮星潋不一样。 直觉告诉鹿露,阮星潋是一个可靠的人,哪怕她身上气息神秘。 “我特意来找你的,就当是见面礼吧。” 在鹿露和任妍妍都还在震惊的时候,阮星潋居然直接走进了店里,对着店员沟通了什么,紧跟着鹿露便看见阮星潋在店员带领下走向了那条裙子。 她喜欢的那条裙子。 阮星潋高高瘦瘦地站在那里,鹿露居然还有一个反应便是,如果是这个神秘美女穿这条裙子,也一定很漂亮。 她心里还在思索阮星潋的身份,结果阮星潋大手一挥已经把裙子买下来了,甚至还做好了包装,直接将裙子递到了鹿露面前。 ……这个女人好强好迅猛的行动力。 鹿露错愕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又顺着她白玉般的手臂往下看着名贵的奢侈品袋子,一时之间,没回过神。 她还没……还没收到过同类之间的,这么,这么大的善意呢。 鹿露脸色涨红,“这么贵的裙子你这就给我了?还有你说你一直想跟我见一面是因为什么……” 阮星潋轻轻一笑,对鹿露说,“怎么,你不是喜欢吗?我看任妍妍也不像是真的会给你掏钱的样子,还不如我来。” 这会好了,提到了任妍妍,边上的她站不住了。 向来都是鹿露被大家孤立的,怎么这会儿!窜出来一个帮着她的女人?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就连鹿露也在暗中惊讶,方才阮星潋掏钱刷卡的时候,那张卡…… 是黑卡。 这个女人身份定然不凡,非富即贵,否则出手怎能如此阔绰? 鹿露脑子里把所有的可能都设想了一遍,甚至开始怀疑这女人不会是自己什么未曾谋面的富婆亲戚吧! 没想到任妍妍上前,一把夺走了阮星潋递给鹿露的袋子,还要咬着牙说,“这裙子我先看上的!怎么会买不起?你这条裙子买来多少钱,我一样转给你便是了,我又岂会没钱?” 阮星潋好笑地看了任妍妍一眼,也许是这座城市上流社会的人都相当给任妍妍面子,从未驳过她,加上她深受宋淮予宠爱,自然大家什么都让着她,面子上定是给足了。 那和她阮星潋又有什么关系?她隔壁城市来的,她又不混他们的圈子,何必要给任妍妍面子! 于是阮星潋也当场冷笑一声,当着鹿露和店员的面,直接又将那条裙子抢了回来,甚至抢回来的时候那坚硬的袋子角差点把任妍妍娇嫩的皮肤给划伤,女人用一种看好戏的眼神盯着任妍妍,口吻陌生又冰冷,“你有病?当初没买的时候你不去付钱,现在我买下来了你要抢我的?” 任妍妍没受过这样的对待,她看上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一下子红了眼不说,甚至有些怨怼,“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好搞笑,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你抢我刚买的裙子做什么?你什么家教?” 阮星潋可不吃这一套,她瞪了任妍妍一眼,在她想要开始道德绑架自己的时候提前打断了她的施法,“我警告你,这条裙子我买了,我想送谁送谁,我给我家狗当踩脚垫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你再就缠着我不放,我报警了!” 我报警了! 这四个字还从来没有人对任妍妍说过! 眼前的女人打了任妍妍自尊心一个措手不及,当场任妍妍便哭得梨花带雨! “你和鹿露商量好了的!你们故意的!” “这是什么情况呀?三个女人拉拉扯扯的,不会是抢男人吧!” “真的假的?那个在哭的我看着眼熟啊。” “没哭的那俩我看着也眼熟啊,好像报纸上见过……啊呀!那不是之前绑架案里面的鹿露么!” “我懂了,先前听说鹿露大闹宋淮予婚礼现场,现在估计是有什么后续纠缠了!” “抢男人,肯定是抢男人!” “我就爱看撕逼!打起来!扯头发!” 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阮星潋怕万一有人过来阻拦,认出她可就不太方便了。 所以不顾一切地拉起了鹿露,就像当初莫湛带着她逃亡似的,如今变作她成为了那个带着别人逃离的人,就这样带着鹿露狂奔! 一直到了别墅门口,阮星潋的指纹验证通过以后,她领着鹿露进了客厅,而后扫视了周围一眼,将所有的窗帘都拉上了。 在鹿露还有些警惕的时候,阮星潋关了灯,主动靠近她,下一秒,女人的眼睛猛地亮起! 鹿露错愕,阮星潋听见她倒吸一口凉气,“你……你……” “没错。” 阮星潋喃喃着,“是我,我是你的……同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不再是被迫承受命运差遣的那一个,反而成为主动出击的人! “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太多秘密,我知道,很难跟你解释我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阮星潋主动摊牌了自己的身份和目的,“我叫阮星潋,来自隔壁的城市,我和你一样是个吸血鬼。” 鹿露感觉到全身上在的毛孔都收紧了,她说,“你居然从隔壁来找我……” “你们的城市正发生着瘟疫,也蔓延到了我们这里。”阮星潋压低声音,有些时候,在她没发觉的时候,她身上已然有了叶慎的名字。 就比如此刻,她冷静又锐利,一字一句地开门见山道,“世界的秩序和平衡正在扭曲,所以我来找你了,因为你的身份对我来说太重要。” 鹿露猛地站起来,“你是……辛迪加的人?” 似乎有什么记忆从阮星潋脑海里划过去,她眯了眯眼睛,深呼吸一口气说,“或许以前是,但我现在并没有和辛迪加的人在一起生活。” “辛迪加的人,都有选中的继承者。”鹿露见到阮星潋这般坦然,也给出了她想要知道的东西,“我曾经,也是辛迪加的人。甚至……我身上……” 鹿露将自己的衣服扒下来,露出她圆润白皙的肩头,“有着那个男人的血。” 那个男人…… 阮星潋说,“是洛彻斐斯他们口中的……那位大人吗?” “没错。”鹿露的睫毛垂下去,“我生来就被养在辛迪加和他们的继承人生活周围,就像是一个血罐子。辛胤让我脱离了那个家庭,但他也是因为我身上的血可以……” 带给他强大的力量。 “辛胤是人类和夜族的混血,他身上有着人类和夜族同时拥有的东西。” 鹿露停顿了一下,“而我的血液是他这种人最需要的。” 鹿露的血液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那位大人究竟是…… 阮星潋不由得开始想起叶慎的某些话,他好像对鹿露,对“那位大人”了如指掌,所以才会喊她来寻找鹿露,有了鹿露的血,整个社会的世界线或许会迎来转机。 “我在隔壁城市被调停者暗杀,我知道他们也很快来追杀你。”阮星潋下意识说着,“你能跟我走吗,鹿露,我们需要做的事情很多。” 调停者这个名字让鹿露大受震撼,他们作为维护这个世界秩序的人,自然要对别的种族赶尽杀绝,只是她没想到,现在调停者已经要开始追杀她了。 “她没办法跟你走。” 就在鹿露还没说话的时候,门口传来了冰冷的声音,阮星潋一惊,下意识朝着门口望去,只见一股气流直接冲她而来! 女人也没有犹豫,闪身躲开并且直接将门口那人脚下的地板狠狠扭曲了! “你可以改变重力?” 男人脚下地板骤然断裂,他冷笑一声,走上前去,房间的灯被他一下子打开,辛胤那张脸便出现在两个女人的视野里! “从开始我就察觉到了你的气息,鹿露大闹婚礼现场你也在。”辛胤挑眉,口气听着玩味,但很显然他并没有跟阮星潋开玩笑,“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也许是为了拯救世界这种无聊又假大空的信念,但那与我没关系。带走鹿露,我不同意。” 我不同意。 阮星潋的眼神也跟着压下来,“那看来只有杀了你了。” 叶慎和莫湛的习惯在逐渐入侵她的身体。 她过去绝对不会说这种话,但是如今,她竟然猛地意识到…… 武力,才是最强大的防御。 杀了辛胤,就可以带着鹿露走。 “杀我?” 辛胤眼睛也跟着发红,他勾唇笑道,“真是狂妄的女人,你有那个本事杀得了我么?”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一道巨大的冰刺砸穿了墙壁,直接朝着他们涌来! 阮星潋下意识弯腰俯身的时候也跟着一把拉上了身边的鹿露,“小心!” 辛胤表情一变,不曾想到还会有人闯入,在冰冷的寒气逐渐散去后,另一个男人走入了这栋快要摇摇欲坠的房子,“杀你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他抬眸,眸中血液在流淌,叶慎反手从空气里抽出一团寒流,声音比冰还要冷,“辛胤,你要试试吗?” 辛胤皱眉,眼露杀气! 这下战斗直接变成了辛胤和叶慎的,阮星潋在一边拉着鹿露,两个女人互相护着彼此,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深厚的友谊,甚至鹿露都有些意外地主动和阮星潋交流,“你老公?” 阮星潋脚一软,“不是……” “要不我俩是同类呢,怎么你连看男人眼光都跟我一样啊,挑的同一款。你看看他。”鹿露说,“我去,好帅。” 阮星潋:“……嗯,辛胤也挺帅。” 叶慎扭头,皮笑肉不笑,“你再夸他一句试试?” 第76章 不如去做,头号公敌。 阮星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不远处叶慎的冰刀都已经指着辛胤了,两个人眼见就要打起来,鹿露还真怕出了事儿,就在整个现场气氛僵持不下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骚动。 阮星潋皱着眉头,下意识将鹿露往自己身后拦着,这个细节动作被鹿露看在眼里,她咽了咽口水,没想过有朝一日会有女人这样下意识护着自己。 她习惯了被人排挤,如今阮星潋这不假思索的动作,倒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鹿露张了张嘴巴,只见辛胤和叶慎同时皱眉,两个本该打起来的男人这会儿齐齐扭头朝着外面看去,一瞬间,二人都变了表情! “啊!救命啊!” “救命啊,吃人了!吃人了!” 惨叫声由远及近,连同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一起,阮星潋听到动静就直接走上前去,透过窗户看见外面夜色漆黑一片,只有路边零零星星的路灯照亮了些许视野,可是在路灯下似乎有人被一群人直接扑倒在地,那人躺在地上伸手挣扎着,却被另外一群人直接扑上去撕咬,被扑倒的男人像是一条案板上的鱼,拼死挣扎过以后便再没了动静,那伸出来僵直的手臂便直勾勾垂落了下去! 阮星潋倒抽一口凉气! 而就在这一幕发生的不远处,另外一个小女孩正在被追赶着,她哭喊,“救命啊!这里的人疯了!救命啊!” “那难道是……”阮星潋转头看向叶慎的表情,“是那些人变成没有意识的食人魔了吗!” “可能是变异失败了……聂嵘不是说了吗,最近这种具有辐射的场所越来越多了,应该是有人……”叶慎停顿了一下,“想把所有人都感染个遍,成功的可能会变成和我们一样的吸血鬼,不成功的话……” 就会像现在这样出现行尸走肉的惨状! 阮星潋听见叶慎这话,甚至没多想,直接冲了出去! 叶慎感觉到身边似乎有一阵风吹过,紧跟着某个女人的身影擦着他经过,阮星潋红着眼睛冲到了被一群失去意识的“丧失”追赶着的女孩子背后,一把将她抱起来,而后双眸猛地发亮! 下一秒,不知从何而来的陨石直接砸下来,堵住了一群感染者的路,“他们”没了意识,只能对着巨大的石块不停地伸手去挠,而此时阮星潋则抱着那个女孩子冲回了家里! “疯了!”辛胤看见阮星潋的行为,他觉得阮星潋这和自爆没有区别,果不其然女孩子被阮星潋救了以后,抬头看见她血红的眼睛,登时再度被吓得嚎啕大哭,“你也是妖怪!你也是妖怪!” 阮星潋心口一刺,轻轻将还年幼的女童放在客厅的地板上,她看着女孩子哭,缓缓抬起手去,将她的眼泪擦掉了。 女孩子吓得浑身哆嗦,看了一圈周围四个人,结果发现四个人的眼睛全是红色的,不会……不会这里面没一个是人吧! 于是她当场给吓得晕了过去! “……”辛胤见到她昏迷,又扭头看着外面混乱的现场,月光下感染者们还在嚎叫着,发出野兽般的喘息,早已失去了人性,正以缓慢的速度在夜色里扭曲爬行着…… 这样的事情已经越来越多了……某些黑暗的小道消息也正在民间不胫而走,会不会……有朝一日大家都变成这个样子? 辛胤没忍住说,“你救了她,她还把你当怪物,值得吗?” “闭嘴。” 阮星潋还没说话,叶慎就已经先发话了,“我让艾佛森先送这个女孩去医院。” “送她去医院,我们存在的事情就暴露了。” 辛胤在边上皱着眉头说,“还不如让她被吃了,不然这事情怎么压下去?” 叶慎冷笑了一声。 说实话,他的想法,和辛胤的想法,在此刻不谋而合。 然而…… 没办法,谁让阮星潋想要的,是拯救呢。 叶慎看了一眼阮星潋,暂时先将辛胤和鹿露的事情放在了一边,冷着声说,“从现在开始要进入紧急戒备状态了,这个世界上存在异种族的事情如果被捅破,阮星潋……我们会被当成头号公敌,背下所有的黑锅。” 第77章 我愿成为,你的同伴! 这天夜里,一位昏迷的女子被送到了郊区最好的医院,急诊室门口医生们脚步匆忙,看着昏迷过去的女孩子不由得有些好奇,“等等!这位女士!” 送女孩子去医院的阮星潋回头,她说,“是费用不够吗?” 她提前预交了一万块的费用,就怕女孩子受到惊吓,后期心理治疗费用也不低,听到医生喊住自己,她还有些担忧,“不够的话我再去补点。” “不是,你和这位女孩子是什么关系?” 医生皱着眉头有些防备地说,“突然大半夜把昏迷的年幼女孩子送来医院……我们要做一下身份登记。” 关系?什么关系都没有。 她只是不想让这个女孩子在感染者嘴巴里丧生而已。 深呼吸一口气,阮星潋停顿了一下,如实交代,“我和女孩子没有任何亲属关系。” “那么这个女孩子为什么会昏迷?是你造成的吗!” 医生往前走了一步,眼中的警惕更多了。 看到医生眼里的怀疑,阮星潋一方面有一种自己没办法为自己解释的苦楚,另一方面……她又觉得安心。 负责任的医院,负责任的医生,还愿意盘问清楚女孩子的真实状况,这样一来就算她离开医院,也能放心女孩子被照顾好。 阮星潋压低声音说,“我是在路边,看见她昏倒了,所以送来医院。” “这么说来你是好心人?”医生稍稍松口气,“方便留一下您的联系方式吗,回头女孩子家长找来,你们也好有个联系。” 阮星潋犹豫地看着医生许久,最终还是跟着去登记了一下自己的身份信息,等到她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叶慎正一脸冷漠地站在月光下,玩味地看着她。 “怎么进去这么久。” 叶慎问她。 阮星潋说,“医生询问我身份呢。怕我是坏人,对女孩子不轨。” “你确实是。”叶慎的声音凉凉的,字字珠玑,“如果这个事情曝光了,你只会被人家当做怪物,阮星潋。你想过后果吗?” 阮星潋又怎么会没想过呢。 “人总是会对超出自己想象范畴的东西感到恐惧,不怪他们。”阮星潋抬头,一张脸白皙漂亮,此时此刻,她正眼神清冷地看着叶慎,带着一种固执和倔强——几百年来,一模一样。 她说,“我不后悔。” 叶慎皱了皱眉,深呼吸一口气,故意说道,“出事了我可帮不了你。” 一边的辛胤也跟着说,“帮这群人类能干嘛呢,他们只会对你进行围剿。” 叶慎瞪了他一眼,“要你多嘴?” 辛胤被叶慎气笑了,“你不跟我想得一样么?装什么清高。” 他们吸血鬼,从来都不在意人类的死活。 可是阮星潋不一样,她身体里的血仿佛是烫的,带着感情,带着夜族不曾有的人性。 鹿露跟在辛胤身后,盯着阮星潋的侧脸许久,缓缓说道,“我想好了,辛胤,我要跟着阮星潋他们一起……” 叶慎了然地挑眉。他早就想到这个结果了。 鹿露会被阮星潋撼动,是必然。 “你疯了!”辛胤回头,看着过去被自己罩着的女人突然从自己身后走出来,他愤怒地说道,“你跟着她只会成为被世人攻击的对象!” “我被攻击得还不够吗?”鹿露的睫毛颤了颤,“够多了,麻木了,辛胤,连你也没停下过对我的攻击,不是吗?” 此话一出,辛胤表情变了。 边上叶慎和阮星潋对视一眼,阮星潋看见辛胤吃瘪,阴阳怪气说着,“哎呦,老婆跟我跑,那能怪我吗,要怪就怪你自己让她寒了心。” “……”辛胤看着叶慎狞笑,“管好你的人!” “管不住。”叶慎说,“她就这样,你受不住也得受着。” 他就喜欢看阮星潋这副样子。 又嚣张又贱,和他一模一样。 话音未落,阮星潋已经上去牵鹿露的手了,甚至开门见山,“你愿意助一臂之力我真的很高兴!我需要你的血,你可以给我一些吗?” 大爷的现在都直接要她的血了! 辛胤说,“不准!她的血都是我的!” 鹿露说,“好,要多少?” 辛胤:“……喂?” 第78章 你救他们,救不了己。 阮星潋原本还以为辛胤和叶慎这种同个类型的男人见了彼此会同性相斥,但也不知道鹿露是在中间劝说协调了些什么—— 导致现在叶慎和辛胤虽然看彼此还是一脸不爽,但好歹没有要打起来的模样。 阮星潋喘了口气,心里想着要快点压制现在感染者数量越来越多的事态以防不日丧尸横行,所以她一把拉着鹿露,打算晚点带她回叶慎的公司。 但是女人转念一想,昏迷的女孩还没苏醒,一个人住院,不会出事吧? 阮星潋还有些担忧,便带着大家在医院大厅里等了几个小时,一直到看见女孩的父母匆匆跑来医院,和医生碰头后赶去了病房,阮星潋这才垂眸撇开眼去,打算悄无声息离开。 鹿露见她表情清冷淡漠,还颇有些了事拂袖去,深藏功与名的隐世大侠之意。 没想到的是,一行人刚走出去没多久,背后传来了呼声,“就是她!就是她!她还没走!” 阮星潋脚步一顿,回头去看到底谁在说话,发现是刚才要她联系方式的那群人。 但是说话的不是医生,而是女孩的父母。 父母手里还拿着手机,似乎是在跟谁说着什么,紧跟着那父母便指着阮星潋道,“她身上有病毒!把她抓起来!快啊!” 阮星潋错愕地转身,身后人群已经被女孩子父母这一句话惊得四下散开,她甚至来不及为自己做什么辩解,女孩子的父母便惊恐未定地大喊道,“我们家在郊区,出现了……出现了丧尸病毒!我们一路逃命,路上不小心失了女儿行踪,还好被医院的人救下来了,我们回去找女儿的时候,满地都是血,地上的人肠子都被挖出来了!太可怕了!要小心她身边的人,指不定一群人都是有病毒的人!” 阮星潋一惊,身后的鹿露也立刻瞪大眼睛,倒是叶慎和辛胤的眼神沉下去,显然是有些不愉悦了。 “天啊好可怕!” “之前说的丧尸病毒是真的吗……怎么会这样!” “那个吸血鬼传闻?难道他们是吸血鬼,想要吃了那个小女孩吗?” “不是的,不是我们……”阮星潋下意识张嘴,“我确实看见你女儿被感染者追咬,也确实当时惨状……正是如此我们才会救你女儿……” “救?” 父母恨不得现在就杀了阮星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一看到你的名字我就记起来了!当初隔壁市你的新闻闹得沸沸扬扬,谁不知道你这个不要命的疯婆娘!你肯定是身上有丧尸病毒!大家快跑呀!我已经报警了,把他们都抓起来!”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乱成了一团,整个医院登时水泄不通,各路人马都在互相推搡着想要往外挤,连医生都有些惊,想维护秩序却根本没办法阻拦这群已经陷入了恐慌的人群。 毕竟病毒丧尸这种字眼谁能不害怕?尤其还有血淋淋的例子在眼前! “快跑!快跑!感染者出现了!” “快要呀,他们要杀了我们!” 此时此刻门口却传来了一声高喊,“阮星潋,我抓到你了!我要你给我儿子偿命!” 陈翠云风尘仆仆出现在大家视野里,和狂奔的人群不同,她是直奔着阮星潋来的,“就是你害死我的儿子!一命偿一命,阮星潋……我要杀了你!” 闻言,群情愈发激动,陈翠云这话如同坐实了阮星潋他们是病毒感染者的事,甚至有不少人顺手拿起了医院大厅的凳子等器具,对着阮星潋等人挥舞起来,张牙舞爪,如同魔鬼,“既然他们真的有病毒,不如我们现在……合伙一起消灭了!” 第79章 重蹈覆辙,你的选择。 阮星潋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这样努力保护的人群会对自己拔刀相向。 心口感觉到一阵凉意不说,她甚至感觉有的人面目要比夜族可憎多了。 明明知道人们对于超出常理的东西会感到恐惧,却也低估了恐惧带来的恶意。 叶慎和辛胤已经一左一右把身后的女人都挡住了,两个人似乎是对于众人的态度早有察觉,叶慎用余光瞟了阮星潋一眼,压低声音说,“阮星潋,不管重来多少次,都是这样的。” 不会变的,当年你曾经经历过这些,现在也还是……重蹈覆辙。 阮星潋看着叶慎的背影,下意识问他,“你见过几次我这样的事情?” 叶慎的话让她开始怀疑,叶慎是不是曾经眼睁睁看着好几次她的轮回。 问到这里,叶慎猛地变了表情,有些复杂的情绪掠过他的眼眸,男人阴沉的眉眼让阮星潋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很久以前,叶慎就在观察着自己,看着自己每一次重生成为不同的人,然后在阴影里看着她度过漫长的艰难的一生。 每个她的人生里,是不是……都曾经有过叶慎的出现。 阮星潋撇开脸去,对叶慎道,“不管重来多少次我还是会选择救那个女孩子。” “你要救的人太多了,你救得过来吗?” 叶慎忍不住说道,“每一个都要救吗,他们感恩你的救助吗?” 现在被人群包围,认为是瘟疫之源的下场,是阮星潋想要的吗。 阮星潋被叶慎问得沉默了,陈翠云便带头将手里的东西朝着她砸过去,还要呼吁被蒙在鼓里的群众一起攻击阮星潋,“你快露出真面目来呀!阮星潋!我的儿子就是被你害死的,你装什么!” 她将手里的椅子朝着阮星潋砸过去,疯了一般不要命,恨不得用这些手段让阮星潋受伤,然后忍不住使用别的能力来阻止这一切。 眼看着那椅子砸过来,叶慎表情都变了,但是男人一想到阮星潋先前的话,硬生生将冲动想法压下来,背过身去,用自己的背和后脑勺抗住了这一下! 一声闷哼,一道鲜血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滑,眼看着见血了,所有人都有些六神无主,阮星潋立刻上去抓着他,“叶慎你疯了!你何必!” “她就是要逼你在所有人面前暴露。”叶慎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让大家看见你的真面目,逼你成为众矢之的。” 阮星潋心头一寒,感觉背后像是有阵阵寒风袭来,彻骨的冷意从脚心钻上来,看着叶慎流下来的血,她忽然间发现自己有些天真得太过了…… “帮着她的人也是妖怪!也是妖怪!” 陈翠云起了带头作用,她甚至不管不顾地将手里能砸的东西全都朝着阮星潋等人砸去,“等一下她就要暴露了!” 说完这个,大家纷纷拿起手里的东西,开始向他们丢过来,阮星潋和鹿露背靠背,伸手去挡住这些,但是依然被砸了全身,饮料泼过来,垃圾往他们身上撇,手臂被当场砸出个乌青,几人如同古时候过街被砸一身的罪犯,被团团包围了! “他们就是妖怪!丧失感染者也是他们!” “不信你们等着看!” “看他们的眼睛!” 辛胤的眼底有猩红的颜色不停地跳动,杀气四溢,“我要杀了他们……” 第80章 彻底曝光,都是妖怪! 陈翠云这一招显然是想要利用大家来逼死阮星潋和她的朋友,显然陈翠云已经将阮星潋视作了眼中钉肉中刺,丝毫想象不到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她正高声大叫,不停地挑起着不知情群众的恐惧与愤怒的情绪,大家手里的东西不停地砸向阮星潋,几个人身上一塌糊涂不说,叶慎都罕见地被泼了一身的可乐! 湿漉漉黏糊糊的液体顺着他们的衣服落下来,其中有一股味道特别刺鼻,阮星潋闻着感觉味道不对,忽然间心头一紧,“是汽油——” 她大喊着,“叶慎,把衣服脱了,他们把汽油泼你身上了!” 叶慎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陈翠云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大家就像是都被逼疯了似的,人群四下散开,如同已经知道了陈翠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手阻拦! 陈翠云失去理智的双瞳死死盯着阮星潋等人的脸,她歇斯底里地大喊着,“去死吧阮星潋!你们都去死吧!” 手里的防风打火机被她打开了以后朝着叶慎的方向狠狠投掷而去,阮星潋睁大了眼睛,下意识挡过去,却根本没办法防住陈翠云迅捷的动作,她或许已经在脑海里重复了无数次这样的行为了,想要当中活活烧死阮星潋,完全没有一丝顾虑! 反正阮家的最后一代已经被你阮星潋害死了,我陈翠云活着又有什么用,不如和你这个带来祸患的私生女拼了! 陈翠云尖叫着,那打火机落在叶慎的手臂上,一瞬间火焰蔓延至他全身,火舌拔地而起,现场所有人都吓得脸色惨白! “真烧起来了!真烧起来了!” 阮星潋的脚像是生了根似的,动弹不得,她睁大了眼睛看着被火焰吞没了全身的叶慎,一直到鹿露推了她一把,跌跌撞撞地说,“你小心!火烧到你这来了!” 阮星潋后退一步,这才猛地回神,可是她后退了又上前,想要去扑灭叶慎身上的火,“叶慎!” 女人的叫喊声里带着颤抖,浑身火焰的叶慎都被她这一声叫喊给喊得心抖了一下。 怕什么,阮星潋,我又……不会死。 隔着火焰叶慎看见了阮星潋那双眼睛,明知自己不会死,却依然觉得自己的心脏被她真情实感地,狠狠撼动了一下。 “烧死你们,烧死你们——”陈翠云嘴巴里还在诅咒着他们,被医生从背后一把拖住,“这位阿姨您是疯了吗!这是犯法啊!” 在大家都惊慌失措的状况下,最开始照顾昏迷女孩的医生倒是维持着理智,“快去报警!快去喊人来啊!” “天啊……什么情况……居然……没有烧死……” 现场所有人看着被焚烧的叶慎,大家都下意识摒住了呼吸! “他……被烧伤不疼吗……” “为什么……难道那个传闻是真的……” “我就说!我就说他们是妖怪!”陈翠云声嘶力竭指着叶慎大吼,“看到没有!根本烧不死他们!他们是妖怪啊!” 众人心头一凛,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看见了他们最害怕的一幕,以至于都被吓得僵在原地不敢动! 只见那股熊熊燃烧的火焰忽然间开始发出滋滋的声响,如同被无声无形的东西一点点地扑灭,紧跟着冰面开始在地上蔓延,从叶慎的周围有寒气逐渐升腾而起,下一秒火焰猛地跳动了一下,火舌在瞬间四散,被弹开在了空气里! “天啊!” “妖怪!” 叶慎站在原地,毫发无伤,周遭空气里盘旋着淡淡的寒流,男人一双眼睛猩红,亮起的瞬间,他背后出现了无数把迅速凝结而成的冰刃! “把你们都杀了就没有那么多人废话了。” 叶慎面无表情地扫视周围一圈已经被吓得动弹不得的人群,这才是人面临绝对恐惧时候的样子,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浑身发软不受控制。 “阮星潋浪费时间精力来救你们,我可没那么好心。”叶慎歪了歪头,杀气顿起! “都去死吧。” 第81章 这个妖怪,曾救过我。 叶慎的话让所有人都僵在原地,大家本来也确实对阮星潋等人起了杀意,可是在叶慎说完这话以后,所有人心头一震,猛地回过神来,如若阮星潋等人真的是妖怪,那他们这些没有别的特殊能力的普通人,如何能与之对抗? 这不是找死吗! 闻言,众人纷纷后退散开,只见叶慎眼睛血红,而他身后辛胤也跟着走上来,冷笑了一声,用饱含杀气的眼神扫视周围人一圈,“跟他们废话做什么?全都杀了也就不用收拾后续了!” “你们!你们这群怪物假装人类躲在我们之中到底是为了什么!” 群众中有人鼓足勇气,对着他们大喊,“是为了把瘟疫传染给我们吗!还是说……想拿我们当试验品?” “瘟疫?实验?” 叶慎笑得放肆,“我们都不死了,研究这些瘟疫做什么?这对我们来说起不了效果。” 大家表情一变。 叶慎的意思是,他们根本不屑于去传播什么瘟疫,因为他们的寿命本就接近于永恒,那么他们何必在人间做这些乱七八糟的实验。 只有变不成他们的,才会想要用尽一切,朝他们靠拢。 陈翠云见状,立刻跟着大喊,“就算不是你们,那也是你们的同类,我们是人类你们是妖怪,彼此势不两立,要你们死又何错之有!”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话从古流传至今,大家看着叶慎腥红的眼睛,也都跟着感觉到恐惧,就在这个时候,昏迷的女孩子醒过来了! 被医生搀扶着从病房里走出来,女孩子踉踉跄跄地指着阮星潋说,“就是她!” 阮星潋一惊。 陈翠云露出了阴险的笑容,“听到没有,受害者都这么说了!” “警察已经到门口了,等一下就可以把你们都抓起来!” “真的假的,警察来了?太好了……”围观群众里有人喜极而泣,“把这群吃人的魔鬼都抓起来!” 可是大家没想到的是,指着阮星潋的女孩子居然摇摇晃晃走上前去,从人群里走出来,孤身走到了阮星潋的面前。 “孩子!快回来!她万一又……”陈翠云的话被女孩子打断了。 “就是她。”女孩子站定了,用一双带着恐惧的眼神盯着阮星潋的脸,女人没说话,眸光清冷,不曾为自己辩解一个字。 “就是她。”女孩重复了一遍,接下去的话让所有人震惊,“就是她救了我……她把我从丧尸怪物的手里救下来了,我当时看得一清二楚,她是吸血鬼,但她救了我!” 女孩子说完这话,眼泪从她眼眶里流出来,“我还以为我要死了,但我没想到会被她送到医院里来……她身边的朋友全都是红眼睛的吸血鬼,可是吸血鬼救了我!” 阮星潋抽了口气,而后用一种温柔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和死神擦肩而过的女孩,只见女孩一下子扑进了她的怀中,嚎啕大哭,“我真的要被吓死了,你这个妖怪!你救了我,我当时还以为你和丧尸是一伙的,我才会害怕至极说出伤害你的话,对不起!” 全场哗然! 第82章 冥冥之中,有人等你。 大家都想不到,就在他们齐心协力铲除异己的时候,会出现这种情况,这不就代表着,他们的枪口对错了人吗! 阮星潋救了这个小女孩,反而被他们泼了一身脏水,成了众矢之的! 于是陈翠云试着扭转大家的心态,上前去说道,“你是不是记错了?你肯定是遇到危险,情急之下精神错乱,错把凶手当成救你的人了……你看,以前不也有这个情况吗,那个,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不就是人质爱上绑匪并且深信绑匪会拯救他们的真实案例吗?” 陈翠云这话听起来还颇为高深莫测,围观群众听得云里雾里,却也是信了一半,毕竟他们眼前的阮星潋是妖怪,妖怪什么做不出来?指不定让这小姑娘误认成了好人,然后混进他们之中为非作歹,到时候天下大乱,人人都自身难保! 阮星潋还未说话,小女孩便转过身去,替她面对众人道,“没有……我本来以为我必死无疑了,但我没想到她会把我送来医院,说明她不是那种坏的妖怪!我确实受惊吓昏迷过去了,只是我并没有因此精神失常,医院可以证明我精神正常,你们要相信我,对不对,医生姐姐,您说呢!” 医生这个词语在这个危急关头是具有相当大影响力的词语了,毕竟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性,而某种程度上,他们也代表着正义与拯救。 医生站在那里看着阮星潋好久,阮星潋回以平静的注视,相比起周围人群情激动,她更显得平静,仿佛已经被这样误会了无数次了,连争辩的欲望都没有,就这么随手救了个人,又……背下了千夫所指。 做了坏事的怪物……怎会,如此平静呢…… 医生感觉到自己面对的阮星潋不像妖怪,她从她身上,感觉到了人性。 “我选择……相信她……”医生颤抖着说,“她为了能够让女孩脱离危险,把她送来医院以后第一时间没有走,帮女孩垫付了医药费,还一直等待她醒来,以及家长到达医院以后才离开……甚至临走前,还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这样的妖怪……” 医生的手指猛地攥紧,“我不认为她会害我们!你们不该这样对待他们,尤其是孩子的家长!她是你们女儿的,救命恩人!” 最后一句话出声落地,如同重锤狠狠敲打在现场所有人心口! 那一瞬间,连叶慎和辛胤都惊得睁大了眼睛,似乎是没想到医生会这么说,更没想到居然有人会,选择站在阮星潋这一边。 叶慎错愕地扭头看着自己身边的阮星潋,遭那么多人迫害和质疑,她依然把背绷得笔直,笔直到了,他觉得她无知和愚蠢的地步。 她明明对人性洞察得那么深刻,被人性伤害过无数次,却一次次在赌…… 赌这个世间的正义和公理,也许会有一次,哪怕仅有一次,站在她这一边。 人类……原来并不是叶慎他们想象中的那般自私和冷血。 “警察来了我也会坚持我的说辞,哪怕她……真的是怪物。”医生抬眸,对上阮星潋发红的眼睛,下意识肩膀一颤,她害怕了,可是她没有动摇,她认为阮星潋不会害他们,“我……” 冥冥之中,总会有人,对上阮星潋微弱但是坚定的电波,就像是握住她无数次伸出去的手,对她说—— 我相信你。 第83章 这座城市,要沦陷了! 看着那个医生也迈着步伐一步步走向阮星潋,这让陈翠云有些着急,她不允许有人把阮星潋当做什么救世的明灯,她分明是一个妖怪,这么多年来蛰伏在大家身边,就是为了谋财害命! 于是陈翠云说道,“肯定是阮星潋对你使用了什么超能力让你把她认成了好人,你若是打算相信阮星潋,你就是跟她一伙的,你们连串通好了来蒙骗我们普通老百姓!” 开口就是“我们普通老百姓”这种和围观群众拉近距离的说法,很显然想引导着大家去对立和仇视阮星潋,但她想不到的是,她这话现在已经有些欲盖弥彰了,大家显然更加相信救死扶伤的医生,这个时候医生的这段话,是相当具有影响力的,听医生如此一说,众人甚至停下了动作,有的人手中还拿着一瓶矿泉水,打算砸向阮星潋,如今还有些不知所措,悻悻地收手。 阮星潋对着朝自己走来的医生伸出手去,她眼里似乎有什么晶莹的东西若隐若现,这让医生更加坚定自己的选择,妖怪……会露出这种温柔又感动的表情吗? 阮星潋怎么会是坏人! 医生上去一把握住了阮星潋的手,“我之前听说过您的些许传言,有传言说你得了白血病但是一直没有死……” 她咽了咽口水说,“我大学的导师是这一领域的大拿,不过我没他那么厉害……” “你在儿科也同样闪闪发光。” 阮星潋吸了吸鼻子,两个女性的手在艰难万分的时刻紧紧握在了一起,而后她看向叶慎,那一瞬间叶慎都无奈地勾勾唇。 明明还在危急关头,可是阮星潋却好像已经赢了似的,有人愿意站在她这边,已经给了她太多的勇气。 “不好了不好了!” 这个时候有人从外面跌跌撞撞冲进来,摔了个大跤,对里面的人哭喊着,“我们出不去了,医院被包围了!” 包围? 陈翠云在内的全部群众都变了脸色,“包围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现在所处的时代还有战乱吗?” “不是战乱……”来通信的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外面被丧尸一样的感染者包围了,我们这座城市彻底爆发瘟疫了!” 外面街道的交通早就乱成了一团,所有人都在逃命,驾驶着车子慌不择路,甚至连车祸都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好几起,大家咒骂着驱赶着就仿佛热锅上的蚂蚁,而警笛声也是在大街小巷被拉响,刺耳地盘旋在冒着汽油和火焰的城市上空! 所有人的心都被放在了火架上烤,大家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不会是阮星潋你做的吧,你要害死我们!” 陈翠云率先指着阮星潋发难,同时心里也开始担惊受怕,“外面现在怎么样了?” “我们把医院大门关住了,还开了几辆救护车堵在了门口,那些人一时半会进不来,但是咱们出不去了!” 那人哭着说,“出去的人都死了!被活生生咬死了,五脏六腑都被咬出来了,外面那群人跟僵尸一样,救命啊,有没有人来救救我们!” 阮星潋脸色煞白,“怎么会这样?” “还不是你害的!”陈翠云慌张地后退到了人群里,“是你害得瘟疫爆发的!” “大家别急,医院里有一定的资源储备——”那个医生站出来,“都跟着我们进行有序的转移,我相信会有人来救我们……” 惨叫声响起,众人的目光朝着门外看去,而越过住院部的大楼,医院的正门口居然爬满了眼睛发红的丧尸,脸上的肉都烂掉了一半,挂在骨头上摇摇欲坠,它们正发出着嚎叫,一边叫一边滴着血,伸着手想要挤进医院里来! 阮星潋下意识捂住了女孩子的眼睛。 “撑不了太久了……世界怎么会变成这样……”医生喃喃着,“这是瘟疫吗……还是说……” 是有人故意引发了这一场灾难…… 第84章 赶紧走吧,谁稀罕啊! 所有的噩耗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阮星潋等人都还没想出办法,她和叶慎面面相觑,就连叶慎都有些意外,“难道是辛迪加的人故意引发的……” 听他这么说,辛胤还有些不爽地皱着眉头说,“辛迪加的老大想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叶慎没回答,只是眼神直勾勾看着鹿露。 鹿露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她总觉得叶慎身上有着一股特别熟悉的气息,那种气息就像是…… 像是给她身上另一部分血液的男人。 就在大家都心底发慌的时候,门口保安处传来惨叫声,“救命呀!救命呀!” 阮星潋等人朝外看去,只见几个保安一起按在一扇门上,而那门已经摇摇欲坠,门缝里正伸出来一只血肉模糊的手,明显就是受感染的人想要突破这道防线! 不好! 阮星潋叫喊了一声,“你快把人们都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现在这一切场面只有我们可以解决了。” 鹿露有些意外,“我带队吗?” “对。” 阮星潋将手里的小姑娘交给了鹿露,“医院一般都会有紧急安全通道,你带着人们从那里走,门口的这些丧尸交给我们来处理。” 鹿露深深看了阮星潋一眼,随后看向人群,高喊了一声,“现在,愿意跟我们走的人举手!” 医院外面哀鸿遍野惨叫声此起彼伏,而此时此刻,医院内部,在鹿露说完这句话以后,鸦雀无声了整整数十秒! 没有一个人竟然敢先举手。 他们……都还在怀疑阮星潋和鹿露的身份。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谁知道……你们会不会把我们都吃了。” “就是,你们和外面的怪物有什么区别?” “跟你走……跟你走不就是找死吗!我宁愿待在这里等待警察。” 听见大家这么说,被阮星潋救下来的小姑娘登时变了表情,她和医生选择了跟着阮星潋走,“我要和这个姐姐一起!” “不可能!”孩子的父母颤颤巍巍走上前,眼里带着对阮星潋的排斥和恐惧,“你是我们的女儿,你得跟我们走,至于他们几个人,随便他们走吧!” “没错!阮星潋,领着你的妖魔鬼怪朋友离开这里吧!我们在这里等待警察的救援!” “如果我走了,外面的感染者随时会入侵攻击你们,到时候你们连自保能力都没有——” “那又如何!”陈翠云对着阮星潋吼道,“是你把这群怪物带来的,指不定你走了,外面的怪物也就跟着散了!” 其实她想的是把阮星潋赶出去,让她孤立无援,死在外面那群怪物手里,也算是大仇得报! “是啊,你快走吧!你别再害死我们了!” 周围的人里没有一个人要跟着阮星潋走,小姑娘急得说话声音都在发颤,“我觉得只有姐姐在这里,才有可能保护我们……” “你闭嘴!”小姑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己的父亲一把捂住了嘴巴,“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他们是妖怪,能存好心吗!” 阮星潋站在那里,只觉得讽刺极了,她那么想保护大家,而大家却把他往外轰,认为灾难是她带来的。 “那我们走吧。” 鹿露冷眼看完这一切,深呼吸一口气,上前抓住了阮星潋的手,“我们走吧。” “别搞这种多委屈的样子,你们赶紧走!” “不稀罕你们的保护!” 第85章 为了同伴,给出鲜血! 看起来,这群人宁可待在这座医院里,任凭外面感染者包围,也不会想要跟阮星潋他们并肩作战。 听到这些,阮星潋觉得他们继续在这里逗留下去也不过是自取其辱,倒是小女孩和医生一直不想让他们离开,在两拨人群里难以抉择的阮星潋走上去,左右各拉住了医生和小女孩的手。 而后,她做了一件和叶慎当初做过的,一模一样的事情。 众目睽睽之下,她不再避讳自己的身份,而是用自己那双只有怪物才会有的猩红的双眸注视着那两位同性别的女子,而后手心似乎有什么暗色的黑雾聚拢,她将那团雾放在了她们两个的手上。 就像当初叶慎将自己身上的冰的异能留在阮星潋身边保护她一样。 “关键时刻,它们会保护你。” 阮星潋轻轻地说完了这句话,而后转身离开,身后众人还对着她的背影指责,就仿佛带来这一切灾难的源头正是她,而不是别人。 就算是别人,他们也会重新推到阮星潋头上,因为只有这样,大家才可以心安理得地对她释放恶意,否则接下去若是迎来了反转,他们这些没由来的恶意要如何去解释呢? 干脆一条路走到黑,反正她也是妖怪,默认她带来了灾难,赶走她又有什么不对! 阮星潋当着大家的面离开了,没走太远的时候还有人朝着他们背后砸东西,各种饮料零食瓜子香蕉皮之类的垃圾全都冲着他们的后背摔过去,气得叶慎眼睛在一瞬间发红,这些垃圾在接近他们的一瞬间被冻在半空中,随后粉化成了冰渣! 大家见状,尖叫着后退,“都是怪物!都是怪物!” “快走吧!阮星潋,你这个丧门星!” 阮星潋从医院离开的时候还顺路帮医院里的人清理干净了围堵医院的丧尸,血溅到她睫毛上她都没颤一下眼皮,等到那些恐怖的丧尸统统变成了血肉模糊的烂泥,叶慎冷着脸将手中的刀融化在空气中,溢出的寒气滋滋作响,他收回手,说道,“何必还要多此一举帮助他们?不如让这群感染者把那群人全都杀了。” 阮星潋垂眸,叶慎道,“我们现在得带着鹿露回去我的公司,提取出鹿露的血液,或许可以缓解现在的情况。” 鹿露身上有着那位大人的血,也许她的血清是扭转现在局面的关键,当然鹿露听说这个也没有犹豫,她如今有了能够理解自己的女性同伴,自然愿意为了同伴付出更多,尤其是……她们在共同经历了被世人排斥以后。 鹿露走上前,“现在就出发吧,你们是来自隔壁城市的吗?” “嗯,目前我们的城市里还没出现这样大范围爆发感染者的情况,但我不确定……”叶慎说到这里,口气停顿了一下。 他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所有的信息在他大脑里连成了一串,男人伸手要去碰鹿露,被一边的辛胤直接打掉了手。 “你要做什么?” 辛胤的声音冷下来,就像是一头野兽。 真是充满占有欲的眼睛啊。 叶慎眯起眼来,压低声音,“如果在这里杀了你,鹿露,是不是一切也都结束了?” 第86章 她还不算,我的女人! 叶慎这尤为大胆的发言让边上的人都惊了一下,辛胤几乎是在瞬间眼露杀气,那一刻两个男人对视,都从彼此的眼里的看见了凶狠的占有欲和保护欲。 辛胤……就好像是一面镜子,就这么竖在了叶慎的面前。 而鹿露,某种程度上来说,身份也如同阮星潋一般,在这个世界上被大家排挤着,努力挣扎着活下去。 不过,唯一不同的是,鹿露的求生欲比阮星潋要更低,就似乎她的心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死掉了,所以哪怕听见了有人要杀了自己,鹿露却并不觉得紧张。 她只是淡漠地看着叶慎,轻声说道,“杀了我,一切就都可以结束吗?” 叶慎还没来得及回答,阮星潋便已经走上来,她将鹿露护在身后,就仿佛护住了当初那个孤立无援没人认可的自己一样,女人皱着眉头看向叶慎,“叶慎,你是在开玩笑还是——” 叶慎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阮星潋身体一怔。 不过随机,叶慎又换上了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他玩味地勾勾唇说道,“随便说说,只是觉得最近这些事情都有点蹊跷罢了,就当做是我自己的推理吧。” “是吗?” 鹿露发现他玩味表情背后的凝重,她歪着头道,“如果可以让我一个人死去,但能够拯救大家的话,我觉得——” “我不可能让这个事情发生。” 鹿露的话还没说完,阮星潋已经直接打断了她。 少女一愣。 “如果这个天下是需要什么人去牺牲然后拯救大家的话……”阮星潋的眸光压下来,一字一句地说,“那我宁可大家一起去死。” 鹿露的瞳孔骤然紧缩! 连带着辛胤在边上都露出了些许震惊的表情,没有被震撼到的只有叶慎。 男人扯扯嘴角,笑着转过脸去。 是啊,这才是阮星潋。 她该善良的时候确实善良,愿意豁出去拯救某个人,但那是她心甘情愿的情况下。 可是如果什么东西是必须要牺牲她不可,并且她没得选的时候—— 阮星潋的选择很少是自愿牺牲,她的选择是不如大家一起都下地狱。 这个人世间化作炼狱,她浑然不在乎。 叛逆到了极点的女人啊。 叶慎摆摆手,来试图打圆场,“我随口一提罢了,不要有那么大的情绪。” 真的是随口一提吗? 撇开眼去,阮星潋压下心底的疑虑,对着叶慎道,“现在情势焦灼,你少说这些!走鹿露,这个男人就是一个大渣男,我看,你边上那个辛胤也不像什么好东西。” 鹿露愣了愣,回过神来跟着阮星潋一起窃窃私语,“辛胤经常对我说脏话。” 阮星潋一拍大腿,“对不对!叶慎也老是这样,还爱占我便宜!” “他还吸我血!” “没错!他也吸我血!” “除了长得帅一无是处的渣男吸血鬼!” “变成吸血鬼了还那么渣!” 两个女人说着悄悄话往前走,越说越觉得有些委屈,尤其是阮星潋,她居然还…… 有点心痛。 也许是想起了之前和叶慎发生关系的事情吧。 作为“前人类”的旧习还留在她的身体里。 叶慎,你让我脆弱。 身后叶慎和辛胤站在原地互相对视。 不是……她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叶慎说,“管好你家鹿露。” “你女人少说几句比啥都强。” “……不是我女人。” 叶慎沉默了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别乱说话。” “不是?”辛胤都被叶慎气笑了,他看了一眼走远了的阮星潋和鹿露,确保他俩现在的对话她们是听不到的,随后男人走上前,直视着叶慎双眸,眼睁睁看着漆黑的瞳孔深处有鲜红的血色逐渐翻滚涌出。 ……有情绪了啊。 辛胤眯眼笑得极狠,“急了?说中了?” 叶慎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要是不想活了就直接说,我可以成全你。” “啧。” 辛胤伸手在叶慎肩膀上拍了拍,“你骗不了我的,叶慎。” “阮星潋怎么可能不是你的女人呢。”辛胤咧嘴笑了,“从和你见面到现在,你tm眼睛都没从这个女人身上离开过一下,叶慎,你还敢说你自己对她没感觉啊?” 叶慎感觉到喉咙口猛地收紧了,近乎窒息。 奇怪,他明明不呼吸也可以活下去的,为什么现在却觉得……喘不过气会有点……难受。 辛胤倒是觉得新奇,毕竟身为吸血鬼,很少有这种人类才会有的感情,所以他压低声音说道,“你喜欢她?” 叶慎想也不想地反驳了,“怎么可能?” “你睡过她吗?” 辛胤问得大胆,也让叶慎眉心一跳。 叶慎说,“那肯定,作为吸血鬼,吸她血就跟睡她没区别——” “你当然明白,我说的不是我们这种怪物认知里的‘睡’。”辛胤的说话语气停顿了一下,而后说道,“是人类价值观里的……那种上床,身体交换。” 叶慎整个人像被钉子钉在十字架上,竟然有些动弹不得。 他满脑子都是那天夜里阮星潋在他身下哭喊的画面,痛苦和快乐一起涌进身体里,两种感知互相纠缠着以至于他们都快分不清界限。 痛苦还是快乐? 痛苦就是快乐。 明明作为夜族,只需要血液就好了。 明明吸血的快感就足够满足他们的欲望了,为什么…… 想要更多。 叶慎想碰她的身体,她皮肤又细腻又顺滑,带着些许微凉,会在被他触碰的微微颤抖,像是抵抗,也像是期待。 他太想碰她了。 想她崩溃大叫,想她痛哭流涕,想她堕入欲望深渊—— 想她猩红的瞳孔一闪一闪痉挛,如同她快乐到极点的身体,想得不行—— 怎么会……叶慎倒抽一口凉气,他回过神来,没说话。 见状,辛胤有些疑惑,干脆直接问,“你还没碰过她?” “……碰过了。” 辛胤直接从原地跳起来,“真的假的?是我说的那种吗?” 叶慎继续沉默。 “你们发生关系了?睡了?”辛胤指着叶慎大喊,“那你装你妈呢!正常情况下吸血鬼不会对人类有任何性欲的!叶慎,你就骗骗自己吧!” 叶慎背后猛地凭空出现无数把冰刃,嘶嘶冒着寒气,刀尖对准了辛胤的心脏。 这是真急了。 “你想把我杀了灭口啊。” 辛胤指着自己,一团火球在他掌心闪烁,“我说中了!叶慎!你就是喜欢阮星潋!” “不可能!” 叶慎居然真的动怒了,以至于他脚下的大地都震颤了几下,从他脚下有无数道裂痕开始蔓延! “不可能就不可能,你先冷静冷静!” “我那时被下药了。”叶慎感觉到有什么情绪在他胸口乱窜,这样失控的感觉让他很不爽,“所以才会发生那些事情。” 都是因为被下药了…… 闻言,辛胤一怔,“原来是被下药了啊,那可以理解了。” 只是……叶慎,这真的足够解释你自己心里的困惑吗。 ****** 走出很远的阮星潋和鹿露感觉到了脚底下的震颤,两个女人有些呆愣,回过神来阮星潋拽着鹿露拔腿就跑,“完了不会是地震了吧!地震了!!” “救命啊!地震了!”鹿露跟着尖叫。 跑出几步,二人又想起来她俩已经是不会死的夜族了,呆若木鸡站在原地几秒。 鹿露:“我俩是不是不用跑啊?” 阮星潋:“好像是的。” 鹿露:“我俩不会死诶。” 阮星潋:“好像是的。” 鹿露:“那跑个der,我倒是希望地震可以把叶慎和辛胤都埋了。” 阮星潋:“臣附议。” 十分钟后,阮星潋派了人在城市的郊区开车过来在集合点集合,等到车子到的时候,艾佛森从里面走下来,对阮星潋恭敬说道,“阮小姐,鹿小姐,我来接你们两个回公司。” “跨城开车过来这么快你就到了。”阮星潋说,“是不是超速了?” 艾佛森挠着后脑勺,有些心虚地说,“担心你俩遇到什么危险,所以确实是来的路上……加了点速。” “加了多少?”阮星潋严肃说道,“在人类社会生活,就要遵守规矩!以后不允许超速听到没有!” 艾佛森说,“那闯红灯呢!闯红灯总没事了吧!” 阮星潋说,“怎么可能没事啊!” 艾佛森说,“那完了!” 阮星潋问他,“什么意思?” “我来的路上闯红灯了。” “闯了几个?” “全闯了,嘻嘻。” “……” 艾佛森脖子都缩起来了,“一心想着来接你们,所以有点着急了——唉!怎么有流星啊大白天的怎么会有流星坠落,怎么感觉是朝我来的,啊!陨石,啊——救命啊!” 艾佛森被无数碎石砸得满地乱窜! “阮小姐我错了我以后一定遵守法律法规,开车绝不超速绝不闯红灯!!!”艾佛森一边抱头鼠窜一边不忘拉开车门请她俩进去,专业素质拉满了,“快上车吧两位小姑奶奶!我带你们回去!” 鹿露全过程都有些震惊,阮星潋作为夜族,在这个世界上是完全可以横行霸道的存在,而她居然……还叫他们的人要好好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以免伤到无辜的人民群众。 明明之前还说过要让大家一起下地狱的,却时时刻刻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大家。 阮星潋……到底真实的你,是什么样子的呢? 鹿露看着阮星潋的侧脸,收起了想法,跟着上了车。 上车以后,艾佛森多嘴问道,“我们叶总呢?” “不知道,他好像和辛胤在聊什么,所以我们先来了。”阮星潋往回看了一眼,催促了一句,“没事,他俩死不掉的,我们先走吧。” 于是一路姗姗来迟的辛胤和叶慎在看见不远处停着的一辆车子以后,叶慎说道,“接我们的人来了。” 辛胤不爽地说,“你什么身份啊?接你的车子这么贵。” 叶慎也没好气,“土鳖,没见过劳斯莱斯?” 辛胤说,“你那钱是好道来的吗?” 叶慎说,“不爱坐别坐。” “我还不稀得坐呢,谁没有——”话音未落,叶慎的劳斯莱斯在他们面前直接调转车头,就这么飞驰而出。 留下辛胤和叶慎看着车屁股,闻着汽车尾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辛胤:“你确定那是你的车?” 叶慎:“不是我的能是你的?” 辛胤:“怎么不接我俩上去?” 叶慎:“……”阮星潋,你故意的!!!! 第87章 若要逃亡,必带上你。 艾弗森带着阮星潋等人回到他们的城市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太阳西沉,地平线边缘被晕染出一片温暖的橙红色,她们看起来不像是从隔壁城市逃难过来的,更像是什么主角团来到了新的城市开始新的故事。 只有对上阮星潋眼睛的时候,看见她眼里的凝重,才知道危机从未远离。 深呼吸一口气,阮星潋站在叶慎公司大楼下,莉莉丝从里面奔出来,一脸关切地说道,“你们回来了?快进来——” 阮星潋说,“你怎么表情不太对?” “隔壁市的消息没有压住,有些传到我们这里来了。” 莉莉丝领着鹿露和阮星潋往里走,对阮星潋说,“听闻隔壁市爆发了那种具有强烈传染性的瘟疫,大家都想着逃难呢,我听说好多有钱人已经包下飞机直接出国了……” 想到这里,阮星潋猛地想起了什么,她拿出手机来,很久没有上过微信,打开消息一看全是自己的好闺蜜魏月歌发来的消息,密密麻麻的一长串! 阮星潋打了个电话过去,对面魏月歌接通很快,“你现在在哪?” 阮星潋说,“我有点事去了一趟隔壁市出差……” 魏月歌松了口气,“你知不知道最近出事了?好像是有人朝着我们城市投毒,现在有一种很可怕的瘟疫被人散播了,我怀疑是国外间谍干的,星星,你最近自己要小心点啊!听说那个病毒很可怕,感染了以后会皮肤溃烂并且不能愈合,随后整个人会长得越来越恐怖,最后变成和丧尸一样的!” 魏月歌也不知道是听到了哪里来的传闻,说到后面自己也觉得可怕,她一边抓着手机一边说,“我爸妈已经出国去了,现在国内集团的事儿交给我哥来负责了,星星,你最近没事吗?” 阮星潋听到魏月歌如此担心自己,心里还有些酸楚,如果自己的好闺蜜知道这一切的祸患都是她招致的,会不会…… 从此见到她就像见到鬼一样避之不及呢? 阮星潋吸吸鼻子说,“我肯定没事呀。” “我听我哥说,你去出差的那个城市,是目前爆发得最厉害的,他们说这种病毒叫丧尸病毒,感染者还会失去理智发疯吃人。”魏月歌咽了咽口水,“星星,我哥已经联系好了人,你要是空着,收拾收拾东西,我带你一起去国外!” 阮星潋像是踩空了几级楼梯,心脏猛地乱跳了一下。 她喃喃着说,“你说什么?” “我说,你收拾收拾东西,我们俩趁这几天碰个面,我带你去国外!” 魏月歌的声音高亮,就如同她的人,像极了随时随地都可以冲撞的小行星,永远都充满着力量。 如今周围大环境不对,魏月歌身为凡人,自然是想着去国外安全的地方避一避,何况她自己本来就有钱,去这种地方自然不难—— 难能可贵的是,都到了“逃亡”的路上,她不忘捎上自己的好闺蜜阮星潋。 “你一直没走,是在等我吗?” 阮星潋感觉嗓子哑哑的,“你本来是不是要跟着叔叔阿姨先出去的?” “对的,家里计划是这样,反正我哥能力强,一个顶十个,让他留在国内处理公司的事儿,我陪着我爸妈去国外,正好还能照顾他俩。” 魏月歌笑了笑,在阮星潋看不见的另一端,她说,“哎呀,可是我一想,我要是走了,你怎么办呢?你一个人在国内,万一真的爆发了,我到时候救都救不了你呀!所以我肯定得把你带上,就喊我爸妈先走,我后走。” 她原来一直都在等着阮星潋回来,带上她一起走。 明知道如今阮星潋和他们圈子里的大部分人家都闹得不好,她这么做等于得罪了太多一个圈子里的人脉,可是魏月歌不在乎这些,她只在乎那个,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一起抄作业一起做手工课的小姑娘。 “你把你地址告诉我,我等下去接你。”魏月歌说,“外面流言沸沸扬扬的,星星,你别担心,我可是魏家大小姐,有我在,没人不给你面子!” 全过程阮星潋就没有说上几句话的时候,魏月歌一个人嘚吧嘚吧地把话都讲完了,临了通话一切,阮星潋的手机里只剩下一阵忙音。 风风火火的……不亏是魏月歌。 阮星潋无奈地笑了笑,对着鹿露耸耸肩膀说,“走,我先带你去检查一下,叶慎的公司里有实验设备。” 鹿露却在她身后,对她露出了羡慕的表情,“刚刚给你打电话的,是你的朋友吗?” “朋友……” 阮星潋的脚步一顿,走在前面带路的莉莉丝也跟着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她。 女人脸上写满了复杂的表情,但是在复杂的同时,她的眼睛又是亮着光的,那是在人世间有记挂的人,才会露出的表情,和鹿露的心死截然不同的—— “说朋友可能分量太轻了,我这辈子没有什么值得在乎的人,朋友也不多,但是魏月歌是例外。” 阮星潋由衷地露出了微笑,她对着鹿露眨眨眼睛,声音不自主地透露出几分愉悦,“魏月歌啊,是那种就算天塌了,也会站在我这边的女人。” 女人和女人之间的羁绊,是血浓于水的。 “能有这样的朋友,真是羡慕你。” 鹿露的睫毛颤了颤,“我没有这样的朋友。” 身边最亲密的人,竟然是辛胤那个魔鬼。 “这有什么。” 鹿露话音未落,阮星潋的手已经伸在了她的脸上,“从今天开始你就有了,鹿露。” 鹿露的瞳孔缩了缩,女人抬眸,对上了阮星潋的眼。 二人对视,就如同在照镜子,仿佛眼前的对方,是平行世界里的,另一个自己。 那样相似的经历,那样相似的心境,甚至连身边的魔鬼都是那样相似的。 靠近她,拯救她,就是在拯救自己。 会有吗,阮星潋,我会有那样的朋友吗? 鹿露再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竟然有些颤抖,“你的意思是……你?” “没错。” 阮星潋咧嘴,笑得璀璨,“我。” ****** 鹿露第一次没有任何恐惧和抗拒地躺在手术台上,边上的莉莉丝正摆弄着一些透明的管子,而这些管子的另一端接口正被她一个一个地安在一台机器上。 “这是叶慎公司自己制造出来的抽血机,通过这个可以分析血液成分,以及……”莉莉丝深呼吸一口气,“在这个基础上对血液本身进行别的加工。” 听到这个,阮星潋就明白了,这台机器肯定是违法的,而且有些东西在人类社会不允许存在,也是因为和伦理有关,而叶慎并不是人类,所以才会在私底下制造出这些。 “很感谢你愿意提供血液。” 阮星潋看着鹿露面色苍白躺在上面,还有些心疼,女人却摇了摇头说,“这有什么,这么久以来,我一直是被迫抽血那个。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她一点不觉得难受了。 鹿露微笑了一下,“我现在很乐意这么做。” “你说之前……你也被人这样抽血吗?” “嗯。” 鹿露深呼吸一口气,似乎是想到了过去什么痛苦的回忆,“我身体里有一半的血,被换掉了。” 换掉了三个字,让阮星潋整个人狠狠一震! 她不敢想象鹿露经历了什么。 “辛胤留在我身边,也或许是因为,我的身体里,有那位大人的血液。” 鹿露说到这里,手指轻微发着颤,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痛恨,“过去我是个普通人,和你一样,阮星潋。” “我死亡过一次,心脏停止,脑死亡的那种,后面我被人救活了,与此同时,我身体里的血液也被人不停地抽出,替换。”鹿露闭上眼睛,仿佛跌进了回忆的深渊,“一直到后面,我身体里整整一半的血,都成为了别人的,和我的血液融为一体重新开始了再生和循环。你知道夜族这类怪物,血统越是纯,能力就越强,也许是为了保证自己一脉的血统纯正,所以我成为了人行移动的血库。” 阮星潋光是听着便心如刀割。 “怎么会这样……” “到底是谁一直要这么做?” 阮星潋看着莉莉丝将针头对准了鹿露的手臂,于心不忍也跟着闭上眼睛。 “那个男人来自辛迪加。”闷哼了一声,鹿露对于被扎的感觉已经麻木了,她经历了太多了,于是她平淡无波地念出了那个令阮星潋觉得心惊肉跳的名字。 “辛迪加……那不是,洛彻斐斯他们生活的地方吗?” “没错。” 感受到了血液离开自己的身体,鹿露头一次觉得轻松了,她喃喃着,“辛迪加有四位少爷,但是这远远不够,夜族很少有性欲,所以会在人类世界寻找自己的后代,把自己的血液和力量赋予一位人类,来让他们变成自己的族人,我在遇见你之前生活在一个别墅里,而那别墅里的几位男人,便是辛迪加的人寻找的后代。” “而我听说辛迪加里,同样有四位,是来自那位男人亲生的后代……”鹿露缓缓地说几个名字,“洛彻斐斯,泽伽,西尔芙……” 还有一位,从来不曾被提起。 阮星潋晃了晃,“还有一个呢?” “不知道,没听辛胤说起过。” 鹿露嘶了一下,阮星潋立刻担心地说,“是不是弄疼你了?” “没事。”鹿露空出另一只手来,“我很开心我的血液可以帮上忙。” 第88章 叶慎碰你,一共几次? 鹿露的脸色有些许苍白,想来是因为血液离开自己的身体引起的,连带着甚至有些失温,阮星潋伸手握住了她微凉的指尖,感觉到了鹿露在隐隐颤抖着。 “所有人接近我,都不过是因为,我的身体里……有那位大人的血。” 鹿露深呼吸一口气,转头看向阮星潋,“大家都是因为血才接近我的,辛胤也是。” 阮星潋闻言,低下头去,“抱歉,我……” “你也是因为我的血接近我的,但我很高兴。” 鹿露喘了口气,看了一眼那容器里缓缓上升的血液水平线,自己的瞳孔也逐渐开始变红,“你让我知道我对于人类来说,也是有用的。” 鹿露这一辈子都活在背叛里,也许某种程度上来说和阮星潋的经历一模一样。 她和阮星潋,就像是两面镜子,对视的时候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穿自己。 “不管你要多少我的血,我都会给。”鹿露说,“反正我也不会死了,给一点血出去又怎么样呢?” “那个男人知道了会生气吗?” 阮星潋询问道,“辛迪加的那个男人,把你变成他的血库,若是知道我对你下手了,他会生气吗?” “不知道啊。”鹿露咧嘴笑了笑,“不过能让他不爽,我还是蛮爽的。” 这叛逆的劲儿,也跟阮星潋一模一样。 麻木了太久了,本以为她的生命会变得漫长永恒又了无生趣,但是阮星潋的出现打破了一切。 “你的血液可以让大家恢复到原来的样子……”阮星潋说,“也许这就是那位大人一直要保持纯血统的原因——” 话音未落,背后似乎有一阵强劲的风猛地袭来,伴随着铺天盖地的烟雾! 阮星潋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原本躺在试验台上的鹿露却一下子挣破了束缚,将她整个人都揽到了自己的身后! 阮星潋一脸错愕,边上的莉莉丝已然表情大变,“不好,是辛迪加的气息——” 此时此刻,鹿露凭空唤出一道风墙,透明的风盘旋成一道屏障挡在了他们的面前,紧跟着眼前的烟雾散去,里面露出了几张阮星潋熟悉的面孔。 压迫感袭来,阮星潋站定,“洛彻斐斯?” “好大的胆子……”洛彻斐斯俊美的脸上写满了怒气,“阮星潋,你想拿辛迪加的血来治愈感染者?” 辛迪加是夜族里血统至高的几个家族之一,自然而然带着强大的治愈能力,能够让感染者回到原来的状态,尤其是鹿露身上的血,其中有一半来自辛迪加最原始的主人,血液背后的能量更加不用说有多强大了! “把她们给我带回去!”洛彻斐斯一声令下,周围穿着黑袍的手下顷刻间将他们包围,阮星潋的脚底下升起了一个闪烁着血色光芒的魔法阵,从魔法阵里伸出来的手将她狠狠攥住动弹不得,“洛彻斐斯你什么意思!” “我不允许你再违逆我了。”洛彻斐斯眼睛通红,他身后冒出炽热的火焰,火舌叫嚣着似乎 能在瞬间燃尽一切,他走上前,看着被缠住无法挣扎的阮星潋,男人一字一句地说,“辛迪加的东西只能辛迪加来处置,外人不配获得辛迪加的恩赐。” 恩赐。 他们把带有辛迪加血统的血液称作恩赐。 洛彻斐斯这个表情看起来是动真格了,毕竟对于纯血统的吸血鬼贵族来说,有什么比血统外泄更能让他们觉得愤怒的?阮星潋这个行为无疑是在打他们整个家族的脸,洛彻斐斯肯定不能善罢甘休! “你放开我!”阮星潋怒喊着,“你凭什么操控她?你凭什么认为她就是你们的血库?鹿露是人,是活生生的——” “给了你们永生,还有什么不满足?” 洛彻斐斯一下子掐住了阮星潋的脖子,“怎么,叶慎是没有调教好你吗?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有空在这里担心别人?” 一句话让阮星潋的双耳嗡嗡作响,“你这话是什么——” 话还没说完,背后的莉莉丝召唤着黑潮便冲了上来,她似乎是鼓足了勇气,赴死一般对着阮星潋大喊,“星星,闪开!” 洛彻斐斯抬头,火焰在空中爆炸作响,“莉莉丝?你这和找死无异!” “那又如何!”莉莉丝脚底下黑潮涌动,霎那间蔓延整个房间,黑雾缭绕如同炼狱,她大喊着,“叶慎殿下给了我任务,要保护好阮星潋小姐!” 下一秒,梦魇的黑潮张开血盆大口,卷起巨浪将所有人吞没! 与此同时,阮星潋脚底下的魔法阵开始发出响声,仿佛有无数尖啸着的惨死冤魂从魔法阵里爬出来要将她拖下水,阮星潋的脚踝已经陷下去被魔法阵吞没,抬头去看鹿露,发现她早已半截身子被拖入了魔法阵中,竭力朝着阮星潋伸手求救,“阮星潋——” 阮星潋顾不得许多,想要朝着鹿露的方向跑去,却被魔法阵里的骷髅抓住了自己的双脚! “阮星潋!”鹿露大喊着,“小心,别过来!辛迪加是来带走我的,你别管我——” 你别管我四个字,组成了一枚钉子,狠狠钉进了阮星潋的眉心。 想起来半小时前她和鹿露在公司楼下的交谈。 “刚刚给你打电话的,是你的朋友吗?” “我没有这样的朋友。” “从现在开始你有了。” “……你是说,你?” “没错,我。” 我。 不能再让你一个人受苦下去了。 阮星潋双眸猩红,她怒喊了一声,“我怎么可能放着你不管啊!不是说好了做你的朋友的吗!” 那一刻她挣断了自己的双腿,鲜血淋漓朝着鹿露的方向扑去! 血花溅在洛彻斐斯脸上的时候,男人白皙的面孔上掠过一抹震惊。 “阮星潋,你——” 紧跟着阮星潋靠着惯性扑在鹿露的魔法阵边上,剧痛令她身体在数秒内催生出无数肾上腺素,女人咬着牙把鹿露整个人从魔法阵里拖出来,她惨叫着,痛苦令她表情扭曲,最后时分用力将鹿露扯了出来,自己却跌进了魔法阵里! “阮星潋!”鹿露还来不及说什么,魔法阵在一瞬间关闭,直接吞没了她! 下一秒,莉莉丝的黑潮隔绝了所有人的视野,就像全世界在这一刻熄灯,黑暗笼罩了一切! ****** 阮星潋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她先是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身下的床单,材质柔软顺滑,显然是昂贵的布料。 女人挣扎着,托着脑袋坐起来,门外传来了动静,已经有人推门而入。 不打一声招呼,无礼却又如此漫不经心。 阮星潋抬头,看见了洛彻斐斯。 她下意识收了收手指,“你为什么又把我带回了辛迪加?” “你这个疯子……”洛彻斐斯并没有直接解释,反而对阮星潋说,“为了救鹿露,你甚至敢自断双腿,你疯了吗!如果你不是夜族,如果你没有自愈能力,你这辈子都要残疾了!” “很可惜。”阮星潋直勾勾盯着洛彻斐斯的脸,眼里的光芒一闪一闪的,清冷犀利,“就是因为我是夜族,所以我敢。至少我现在不会死了,就等于我怎么豁出去都可以。” 这话让洛彻斐斯震了震。 是他忘了,她是连永生都可以放弃的女人,又有什么不敢的呢。 洛彻斐斯的眼里掠过一丝不容易被察觉的痛意,“为了防止你逃跑,这次连着莉莉丝一起抓回来了,阮星潋,你既然这么大爱无疆要救鹿露,就代替她一辈子被囚禁在辛迪加里吧!” 我有一辈子的时间,来和你互相纠缠。 阮星潋却笑,“好事儿啊,至少鹿露不用回到这里再被你们折磨。” 嘶—— 洛彻斐斯倒抽一口凉气,这个女人怎么能如此离经叛道! 他眸光幽深,“几百年前的你一直都是自愿待在这里的。” “现在在你面前的,不是几百年前那个我。” 阮星潋歪了歪头,看着洛彻斐斯的脸,心口淌过些许不怎么明显的痛觉。 她喃喃着,“几百年前的那个我死了,你忘了吗洛彻斐斯殿下,你亲眼看着那个我死掉的。” 一句话,让洛彻斐斯的瞳孔骤然紧缩! 他伸手按住了阮星潋的身体,女人挣扎着,挣扎期间发现自己的腿脚已经长回了原来的样子,看不出来一丝一毫受过伤的模样——这就是成为怪物的代价,任何伤口,都不会在她身上留下。 也就代表着,时间也没办法在她身上留下存在过的痕迹,就如同,她从来没有存在过。 “叶慎碰了你几次。” 洛彻斐斯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阮星潋脑海里警铃大作,她想去推开洛彻斐斯,男人却已经将身子压了上来,不顾阮星潋的反抗,洛彻斐斯扯开了她的衣领,“你是我的,阮星潋,从一开始你就是我的,你怎么敢背叛我——” 破碎的回忆从阮星潋脑海里掠过,女人的心口有尖锐的痛意弥漫上来,好像过去的灵魂在现在的她的身体里狠狠哭泣。 “是你不要我。” “洛彻斐斯,我陪了你这么久,为什么你不肯正眼看我呢?” “如果你要解绑我们之间的关系的话,和那位大人说一下就好了。” “不爱我为什么不放我走。” “我好喜欢你呀,不管你向我确认多少次,我都会回答你,洛彻斐斯,我最爱的就是你。” 洛彻斐斯,我最爱的就是你。 这句话同时在洛彻斐斯的脑海里响起,妖孽俊美的男子甚至有一霎那间的恍惚。 阮星潋回过神来,反手就想抽洛彻斐斯一个耳光,却不料他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臂,眼眶通红地注视着她,目光灼灼,近乎能把她烧个精光,“为什么?” 为什么? 时隔多年,他终究还是没忍住,问出这一句为什么。 就如同当初陪伴在他身侧的阮星潋一样。 过去阮星潋纠缠他的时候,问的最多的一句,便是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爱我,为什么你不接受我,为什么我一点机会都没有。 可是现在—— 洛彻斐斯凶狠极了,眼里全是占有欲,“为什么让叶慎碰你?” 第89章 她怎么敢,吸他的血! 听见这话的时候,阮星潋的心居然跟着痛了一下,她咬牙看向面前的洛彻斐斯,脑海里好像有什么声音在越来越响。 “我不可能碰你。” “你的血我都嫌脏。” “放弃这些没用的手段吧。” 过去记忆中那个眉眼妖孽俊美的吸血鬼和眼前的重叠,那么多年了,时光从来没有从他脸上带走一丝一毫的样貌,如果是曾经的那个自己的话…… 和洛彻斐斯的手触碰到,都会高兴到发抖的。 阮星潋将手臂横在自己面前,挡住了洛彻斐斯压下来的动作,她的手指碰到了男人胸口的衣服,昂贵的布料顺滑极了,连摩擦力都是那样的微乎其微,差点让阮星潋手滑,她喘了口气,挣扎道,“叶慎碰不碰我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说过你是我的,几百年前就是了。” 洛彻斐斯背后有火焰从空气里钻出来,直逼阮星潋的面孔,女人觉得烫,却不觉得疼,仿佛这股火焰在灼热的背后带着无意识的温柔,刻意避开了所有会对她造成的伤害—— 女人的瞳孔深处有火光一闪一闪,和叶慎的冷若冰霜截然不同,她哑着嗓子说,“洛彻斐斯……那段感情……已经过去了。” 伴随着她自杀的那一刻,感情也灰飞烟灭了。 闻言,洛彻斐斯却愈发激动,他伸手将阮星潋的两只手手腕攥住,高举过头顶,让她全身暴露无遗,“过去?你告诉我怎么过去?” 这么多个日日夜夜,永恒的漫长的生命里,他几乎每天闭上眼睛都能看见阮星潋在他面前自杀的画面! 她怎么能这么狠呢,那把纯银的匕首不留余力地穿透了她的胸膛,直接要了她的命,魂飞魄散! 洛彻斐斯无法接受……无法接受阮星潋死在自己面前。 明明……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的。 可是你死了,我居然在心痛。 洛彻斐斯回神,将头伏下来,他死死盯着身下女人的脸,和当初那个疯狂的女人一模一样。 美丽,昂扬,漂亮,她的爱像火一样,烧得轰轰烈烈,不爱就选择死亡。 和他们这一类没有感情的怪物……完全不同。 洛彻斐斯知道当初阮星潋是父亲安排在他身边的女人,也是供他发泄欲望的工具,可是洛彻斐斯瞧不起这个女人,所以那么久以来,从未碰过她,不管她如何示好求爱,都只觉得她聒噪。 可是高贵的殿下,永恒的生命是麻木无趣的,唯有聒噪可以带来颜色。 “你知不知道……”洛彻斐斯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嘶哑,幽深的瞳仁倒映出阮星潋有些惊慌但依然倔强清冷的脸,“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等待你的轮回,我等了几百年。 “你找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阮星潋犀利的反问让洛彻斐斯有些震惊,“我不是谁的替身,也不是谁的轮回,我是阮星潋。” 洛彻斐斯的怒火被她点燃了,“你别不知好歹。” “不知好歹的是你,如果你懂得珍惜,当初就不会眼睁睁看着那个我死掉。”阮星潋说话好直白,跟刀子似的直直刺进了洛彻斐斯的胸口,“可是现在我不爱你了,洛彻斐斯。” 我不爱你了,洛彻斐斯。 不可能,几百年前,你曾经口口声声对我说,最爱的就是我。 洛彻斐斯快要疯了,“你不准说这个话!” “我只听从我的心,我就是不爱你了!”阮星潋的眸光闪烁着,哪怕现在受制于人,她没有害怕,和当初那个不要命的她一模一样,“早几百年前就不爱了,洛彻斐斯,你放弃吧!” “你爱上谁了!”洛彻斐斯歇斯底里大喊着,“是慎那家伙吗!是慎吗!” 叶慎的名字让阮星潋愣了愣。 回过神来的时候,女人坚定地说,“是他又怎么样?” “我哪里比不上他!”伴随着洛彻斐斯这一声怒吼,一束火球轰得一下冲上天花板,直接将辛迪加别墅周围的结界震得发出了碎裂声响! “我样样比他好!阮星潋,我哪里比不上他!” 灼烧的火焰里,洛彻斐斯的面容愈发邪魅,带着一股极强的压迫感,他低下头来就要强吻阮星潋,女人下意识侧过脸去躲开,而这个动作却暴露了她的脖子。 洛彻斐斯猛地抽了口气。 瞳孔里的血红色开始一跳一跳地闪着光。 阮星潋意识到什么,想把头扭回来的时候,却被洛彻斐斯直接按住了脑袋。 他按着她的手在隐隐颤抖,似乎强忍着什么。 周遭的火焰也跟着跳动,空气里不停传来火舌的弹跳爆炸声,昭示着洛彻斐斯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不想再忍了。 “几百年前就不该忍的。” 洛彻斐斯瞳孔猛地亮起,他面无表情地说完这句冰冷的话,下一秒张嘴直接咬在了阮星潋的脖子上! 不同于叶慎的刺入感开始入侵她的全身,阮星潋整个人痉挛了一下,巨大的痛苦让她绷直了身体,僵硬到根本无法挣扎,仿佛全身都不听使唤了。 一直到好几秒钟之后,阮星潋终于有了力气,她叫了一声,洛彻斐斯却更觉得亢奋,眼睛的红光愈发浓郁鲜亮,鲜血伴随着伤口疯狂涌出,阮星潋的大脑一片混沌,过去只有叶慎对她做过这种事情,虽然她还维持着人类的思考,并不在乎自己的血被谁吸了,但此时此刻洛彻斐斯强行吸她的血依然给了她一种背德感,也许是她的身体在逐渐被“夜族”所占有,她第一反应居然是…… 她背叛了叶慎。 不,她的身体不属于任何人,何况对她来说不过是吸血,她从不遵守什么吸血鬼圈子的破烂准则,她不害怕这些……不害怕…… 开始的前几秒还可以思考,哪怕思考混乱,可是之后痛苦占据了她的大脑,阮星潋被异样的痛苦逼出眼泪来,女人的手指都勾紧了发着抖,在痛苦背后,快乐如同魔鬼般朝她袭来。 大脑深处仿佛炸开了一束烟花,把她所有的理智轰了个稀巴烂。 阮星潋甚至不知道洛彻斐斯是什么时候结束的,一直到他把牙齿从她脖子上拔出来的时候,阮星潋都还没回神,女人睁着无神的双眼,似乎已经跌落深渊。 洛彻斐斯舔了舔唇,猩红的眼睛里写满了欲望被满足后的愉悦,他伸手捏住了阮星潋的下巴,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地说,“看来我们的相性还不错,阮星潋。” 阮星潋的意识猛地回到身体里,她瞳孔都收紧了,下意识打开了洛彻斐斯的手,洛彻斐斯却冷笑,“叶慎可以给你高潮,我也可以,听明白了吗?” “我是人类。”阮星潋牙齿咬得咯咯响,“我没有你们那些变态性癖,更不稀罕从什么吸血的行为里获取快感——” “你真该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满脸快感的样子。”洛彻斐斯眯眼,又邪又凶悍,“阮星潋,你本来就应该是我的女人——” 话音未落,躺在身下的阮星潋忽然就把手直接伸了过来,她眼里写满了恨意,那是对于洛彻斐斯强迫吸血感到的深恶痛绝,这是一种羞辱,吃她肉喝她血的羞辱! 更痛苦他让她跌落在这样罪恶的快乐里,阮星潋的心和身体都快要被分成两半了! 女人一把抓着洛彻斐斯的肩膀,趁着他不注意,直接将他也跟着按在了床上! 下一秒,上下互换,她掐着洛彻斐斯的脖子直接跨在他身上,杀气从她背后涌来,衬得她脖子上的血迹愈发妖冶,女人眸光发红,“洛彻斐斯,你休想我屈服于你!” “怎么,这些都是我给你的,我吃你是你的荣幸……” 洛彻斐斯只觉得阮星潋的动作是小打小闹,在他眼里像是一只生气的,宠物小猫。 然而紧跟着他的眼睛猛地睁大,看见阮星潋直接逼近了自己。 “给?”阮星潋瞳孔的光猛地熄灭,猩红化作漆黑的深渊。 她的眼睛好黑,像正常的人类,不像吸血鬼。 “我不稀罕你们这类高高在上的怪物的施舍。”阮星潋以人类的身份和心性抗衡着洛彻斐斯,她深呼吸一口气,猛地咬牙,“少看不起人类了你这个混蛋!” 在她说完这句话以后,她猛地张嘴,直接咬住了洛彻斐斯的脖子! 那一刻,向来习惯对别人掠夺的男人感觉到了自己的脖子被什么给刺开了,来自阮星潋的力量入侵了他,粗鲁又强大地宣告着她没那么好拿捏,她才是那个上位者! “你——” 洛彻斐斯还想说什么,痛苦却令他说不出话来,他想说阮星潋你疯了,胆敢倒反天罡,做出这样疯狂的事情! 可是他一个字都说不出,阮星潋这个行为就像是反攻的号角,像是歇斯底里要拉着他同归于尽的死亡宣告,她明明没有任何吸血的经验,过去一直作为被掠夺的那个生活着…… 这一刻,她成为了掠夺者,她要夺回来属于自己的尊严——以人类的身份,咬在了洛彻斐斯的脖子上,恨不生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挫骨扬灰! 阮星潋闻到血腥味的第一反应是作呕,但她硬是忍住了,紧跟着她察觉到了香甜,可是她强硬克制着自己夜族的习性,眼睛都没亮一下,一直到她松开嘴巴,离开被咬烂到血肉模糊的洛彻斐斯的脖子,她的理智都没动摇一下! “纯血统的血……”阮星潋白皙的脸上血迹斑斑,眼睛却漆黑,“好像也不过如此。” 洛彻斐斯大脑嗡嗡作响,不敢相信地伸手去抹了一把自己的脖子,摸到了满手的血。 “阮星潋……你敢反过来吸我的血?!”洛彻斐斯震惊过后暴怒,这对于贵族吸血鬼来说无异于以下犯上,他暴怒,“谁准你敢这样冒犯我!” 第90章 离开了我,谁满足你? 对于洛彻斐斯来说,他本身在夜族的地位就无人能比,只有他吃别人的份,哪里有别人反过来吸他血的? 纯血统的血是至高无上尊贵无比的,那么多人都想成为他的血裔成为他的附庸,可是阮星潋不一样…… 阮星潋会在被强迫了以后迅速打起精神来然后反攻!她从来不是那块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我告诉你。”阮星潋狠狠抹掉了自己嘴角的血,恶狠狠地盯着洛彻斐斯,不服输的她有一双漆黑的,属于人类的眼睛。 红色是罪恶,那么这一片漆黑,就是专属于人类的浪漫。 在对你进行屠杀的时候,我都没有一秒钟,被身体里的怪物抢走理智过。 她还伸手一把掐住了洛彻斐斯的脖子,男人闷哼一声,俊美的脸上掠过一丝细微的愤怒,可是在愤怒的时候,他竟然又嘴角微微上扬,“阮星潋,你以为你得到了我的血,就可以得到我的能力吗?” 他的血带有强大的魔力,不是普通人…… 就在洛彻斐斯还有些看好戏的心态时,眼前的阮星潋整个人猛地抖了一下,似乎是身体里传来了什么异样的感觉,被火灼烧的痛感从喉咙里翻滚涌出,阮星潋松开了钳制洛彻斐斯的手,男人便反手将她整个人直接压在了床头,强行抬起她的下巴,听见女人用嘶哑的嗓音说着不甘认输的话,“你的能力……我……不稀罕——!” 不稀罕三个字跟针似的刺进了洛彻斐斯的心口。 在他们的世界里,贵族吸血鬼把自己的血给予给另一个普通吸血鬼,是“恩赐”。 是给他机会来成为自己的附庸。 可是阮星潋不一样,她不稀罕。 明明刚才还被他吸过血,然而这个女人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被宠爱后的荣幸,只有反抗。 她咬着牙,强忍住身体里火烧的刺痛,抬手给了洛彻斐斯一个巴掌! 洛彻斐斯被阮星潋一个巴掌打得有些懵逼,回过神来男人獠牙尽显,“你什么意思阮星潋,我碰你都是赏赐你,你别不知好歹——” “我没兴趣成为你的女人。” “你已经是了。” 洛彻斐斯见不得阮星潋这样歇斯底里反抗自己的样子,“你已经是我的了,阮星潋。别想着回到叶慎身边去!” “我不是你的,更不是叶慎的。”阮星潋大喊着,“我的生命是我自己的,我早就发过誓,这一辈子只为自己而活!” 下一秒,火焰从她的喉咙口喷薄而出,失控了的异能在她身体里疯狂逃窜寻找着一个出口,这个出口便是阮星潋的喉咙,从她嘴巴里喷出的不是鲜血而是火焰,火舌烧透了她的食管,烧断了她的声带,剧痛让女人整个人痉挛作颤,滚烫的火浆从她下巴滴落,连带着灼烧了她的胸口! “你疯了!” 洛彻斐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把按住了阮星潋的肩膀,“你是想死吗阮星潋!你再这样和我的力量对抗下去,你会把自己活生生烧死的!” 阮星潋不说话,整个人快被烧到面目全非,滚烫火焰下她的肌肤已经开始血肉模糊,可是她并没有屈服,一双漆黑的眼睛死死盯着洛彻斐斯,仿佛接下去就这么被烧死了,她也一样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对抗! 死有什么可怕的。 恶意可比死要可怕更多! 阮星潋没说话,也早已说不出话,她甚至连求饶都没有,顽强得令洛彻斐斯心惊。 你这个女人……怎么,怎么跟几百年前一样……一点没变啊…… 洛彻斐斯咬破了自己的手指,伤口处有鲜血溢出,他将自己的手指猛地放在了阮星潋已经被烧得卷起来的唇上,她体内的火焰力量便一下子得到了安抚,周遭的的灼热沸腾的空气都跟着一下子变冷! “阮星潋!你真的会把自己烧死的!”洛彻斐斯喊出这句话的时候,竟然有些痛彻心扉,就好像……他发现斗狠根本斗不过阮星潋。 她比他……要狠太多了。 “我认输!我认输了行不行!我再也不会强行碰你了,你别再跟我的力量对抗了!你这个不要命的女人,你疯了!” 阮星潋体内的火焰在刹那间熄灭,与此同时她的世界也在瞬间变成了一片漆黑。 紧绷着积累着的力量灰飞烟灭,女人闭眼,重重摔在床的一边,昏了过去。 ****** 与此同时,焦灼的叶氏集团楼下,叶慎赶来的时候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自己的公司周围出现了莫名的气息。 这气息,太强烈了,是他的同类。 而且不是普通的同类,是强大的…… “辛迪加?” 叶慎念出这个名字,跟着他的辛胤也立刻变了表情,“坏了,难道是辛迪加的人来带走鹿露的吗!” 辛胤到底聪明,一下子便猜了出来,但他没想到后面的发展有多复杂,“你公司里的人会不会被辛迪加的人全杀了?” “不可能,我公司里的那个秘密实验室周围有结界,哪怕被打烂了,有结界在也可以一样恢复原状,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只有夜族可以进入……” 果不其然,叶慎走进公司前台,发现公司里还是一副正常的模样,不知情的普通人类员工正跑来跑去交接着工作,各司其职井井有条,乍一眼看过去根本没有什么异样,前台小姐也是一脸尊敬地笑着说,“叶总,您回来了。” 仿佛什么都没有存在过…… 这样一来…… 叶慎的手指倏地攥紧,“看来一开始就是冲着结界所在地来的!” 他和辛胤对视了一眼,“跟我来,上顶楼。” 那个实验室在顶楼。 电梯到达顶楼的一瞬间,叮的一声响,下一秒黑烟直接弥漫到了他们的脸上! 叶慎眼睛猛地亮起,周遭的空气在瞬间炸开,弹飞了那些侵袭过来的黑雾,他和辛胤直接朝着实验室走去,便看见了实验室的手术台角落里蹲着一个抱着自己的女人,女人边上躺着一位浑身伤痕的男子,正是叶慎的助理艾弗森! 叶慎眼里杀气顿显,而比他动作更快的是辛胤,直接冲了上去,“鹿露!” 鹿露抬眸,脸上是灰尘和血,眼里还噙着眼泪,她哭喊着,“你怎么才来!你怎么才来啊!” 她很少有这种脆弱的时候,大多数情况下鹿露很固执,什么苦都能一个人扛着,可是现在…… 女人的眼泪滴落在辛胤的手背上,辛胤的心跟着颤了颤,他不可置信地说道,“发生了什么——” “阮星潋呢?” 叶慎敏感察觉到了不对劲,“怎么只有你?阮星潋呢!” “阮星潋和莉莉丝为了保护我,被辛迪加的人带走了!艾弗森也为了保护我身受重伤——”鹿露扑进了辛胤的怀里,所有的理智在这一刻崩溃了,她嚎啕大哭,“我才是那个瘟疫之源!我害了大家!辛迪加的人原本是要带走我的,可是要紧关头是星星……” 鹿露抹着眼泪,整个人都被吓得发抖,但是脑子里依然装满了阮星潋,“她为了救我,腿还断了,她肯定很疼,肯定很疼,疼死了……” 说这话的时候,叶慎的眼神越来越凝重,他低头看了一眼被辛胤抱在怀里的鹿露,过去的那个念头再次划过—— 如果杀了鹿露就没有那么多的事情了。 可是…… 叶慎眼睛闪了闪,硬生生将念头压下来。 可是阮星潋说要和鹿露做好朋友。 杀了鹿露这种事情,阮星潋绝对不会允许的。 叶慎面无表情地看着硝烟弥漫的实验室,看着被砸得稀巴烂的机器,又看见了自己平日里古灵精怪的助理如今奄奄一息倒在地上,男人动了杀气,脚底下蔓延出来的冰在顷刻间冻结了整个屋子! 辛胤梆梆两下斩断了自己边上的冰柱,搂着鹿露对叶慎大喊,“你踏马要把我也冻死是不是?” 叶慎睨了他一眼,那一眼如同杀人刀。 “这么看着我干嘛?”辛胤抱着鹿露摇摇晃晃站起来,将自己的手指咬破了,放在了鹿露的唇上。 鹿露一怔,下一秒如同蜜蜂吸食花蜜似的,眼睛发红,表情空洞地就这么凑了上去,端着辛胤的手指狠狠吮吸起来! “吃饱了就去辛迪加把他们抢回来。” 辛胤冷笑一声,“虽然很不爽跟你居然在同一边,但是辛迪加,真惹到我了。” ****** 阮星潋再次睁眼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她怎么又没死。 后知后觉想起来,她是吸血鬼了,不会死了。 阮星潋眨眨眼睛,意识回归到身体里。 不管过了多久,她都无法习惯自己如今“不会死”这件事情。世间万物多姿多彩,却在她“不会死”了以后,阮星潋便觉得万分无趣了。 再没有什么,足够激起她的刺激。 除了…… 阮星潋睫毛垂下去,喃喃着,“叶慎……” 你在哪呢,如今我们被带来辛迪加的消息你收到了吗?就算不能救我,也得先把莉莉丝救出去……希望鹿露可以把所有的消息带给你。 阮星潋深呼吸一口气,从床上走下去,门外便传来了敲门声。 比洛彻斐斯的敲门声有礼貌。 她愣了愣,过去开门,只见泽伽站在门外,笑意盈盈地说,“我刚听见你喊慎的名字了,想他了?” 我去!怎么忘了还有这个温柔大魔王啊! 自从亲眼见识过洛彻斐斯的残暴,阮星潋便对泽伽也有了提防之心,她捂着自己的胸口说,“你是不是对我用了读心术?” 泽伽眨眨眼睛,打趣她说,“不好意思呀,看见你刚刚醒来就下意识用了。再说了,我也还是很想知道你心里最爱的是谁的。” “这么八卦。”阮星潋撇撇嘴,“反正不是你。” “是不是我,不重要。”泽伽意味深长地说,“关键的是,是不是洛彻斐斯。” 出乎泽伽意料的是,阮星潋想也不想地说,“那你可以停止这种能力的使用了,你想知道的话,我直接告诉你吧。不是。” 不是。 这回轮到泽伽愣住。 洛彻斐斯正好朝着这里走来,便听见阮星潋正毫无顾虑地对自己的兄弟说,“我已经不喜欢洛彻斐斯了。” 泽伽背对着洛彻斐斯,不信邪,还要追问到底,“真不喜欢了?” “真不喜欢了。” “你以前不是最爱他了吗?” “你都说了是以前。” “怎么就不爱了呢?” “……不爱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但是我很好奇。你曾经对洛彻斐斯付出一切,怎么现在就没感觉了?是过了几百年变丑了吗?” “……额?客观来说洛彻斐斯还是挺帅的吧?” “那么帅你怎么不喜欢了?” “帅的人多了去了,我个个都要喜欢吗?” “那慎帅吗?” “帅。” “喜欢吗?” “喜欢。” 坚定不移的两个字,喜欢。 洛彻斐斯面色一白,下意识走上去,一把按住了泽伽的背,“你们在说些什么!” 泽伽吹了声口哨,腹黑极了,装作才看见他的样子,“啊,你来啦?星星苏醒了,我正好过来和她聊聊天,聊些少女心事。” 少女心事四个字让阮星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女人看了一眼闷骚的泽伽,而后对洛彻斐斯说,“你为什么不肯放我走?” “我允许你在城堡里自由活动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不过你放心,城堡周围有结界,你逃不出去的。”洛彻斐斯表情冷漠,“强行和结界硬碰硬,下场只会变成一滩残渣。” “听起来好像还是变为残渣更好一点。” 阮星潋气得直接顶开了洛彻斐斯的肩膀,“走开!我要见莉莉丝!” 泽伽的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莉莉丝的话,可能这几天不太方便见你呢。” “为什么?” 阮星潋回头,皱着眉看向泽伽。 她很少能从泽伽身上察觉到敌意,因为泽伽深藏不露,喜怒难猜。不过这也是好事,代表着,阮星潋无需树敌。 可是这一刻……泽伽的表情有些难以名状。 阮星潋说,“莉莉丝是我很重要的伙伴。” “她是辛迪加的叛徒,自然由我们辛迪加来收拾。”泽伽眯起眼睛来笑了笑,“下次还是不要跟她来往的好,选一个叛徒当伙伴的话,指不定日后也会被背叛呢。” 被……背叛? 阮星潋脑海里掠过莉莉丝那张美艳的脸,她不服输地说,“莉莉丝不会背叛我的。” 泽伽被她锐利的眼神怼得一愣,隔了一会他道,“你就这么坚信?” “对啊,我就这么坚信。莉莉丝若是想背叛我们,早就背叛了,我早就看出来她其实很害怕辛迪加,但依然每次都豁出去保护我们。所以我相信莉莉丝。”阮星潋阴阳怪气说道,“再说了,莉莉丝那么漂亮,被美女背叛,是你的荣幸,你说呢,泽伽殿下。” 是你的荣幸。 泽伽表情一怔,回过神来男人似乎有些破功,露出了些许冷酷的表情,扯着嘴角说,“真有你的啊,阮星潋……” “不喊我星星了?” 阮星潋指着自己说,“我以为你的温柔能装一辈子呢。” 泽伽站在那里,眸光深沉。 难怪洛彻斐斯对阮星潋念念不忘,这个女人真的太超出认知了。 深呼吸一口气,泽伽立刻又恢复了温柔笑着的样子,“你真可爱啊,难怪有人那么喜欢你。” 他刚打算摸摸阮星潋的脸,被边上洛彻斐斯伸出手来打掉,“要摸去摸莉莉丝。” 泽伽悻悻地说,“几百年前怎么不看那么紧。” 洛彻斐斯说,“自己一屁股烂账先算明白了再来指挥我。” 泽伽被洛彻斐斯气笑了,“你账比我账烂多了。” “乌龟别笑王八。” “……谁是乌龟谁是王八?” “乌龟是你王八也是你。” 洛彻斐斯面无表情地拽着阮星潋离开,“我是帅哥。” “……”阮星潋说,“你这不要脸的样子倒是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叶慎呗。 洛彻斐斯气得牙都咬紧了,“我不是他的替身!” “想得美呢你,替身都轮不到你。”阮星潋说话是会扎心的,“你还想当替身?我不会把任何人当替身!” 泽伽听到阮星潋能怼死洛彻斐斯,便在后面很不给面子地笑,是啊,这城堡死寂了那么久,总算有点生机了。 他往反方向走走,临走时看了一眼阮星潋,意味深长地和她交换了眼神,而后转身离开。 ****** 泽伽的专属房间门被他从外面打开,一股糜烂的气味扑面而来。 锁链被挣动的声音有些刺耳,听在泽伽耳朵里却觉得悦耳,男人没开灯,一片漆黑之中,他幽深的眸光睨着那个被链条锁起来吊在空中的女人,女人正发出着无法忍受的闷哼。 “喜欢吗?”泽伽关上门,压低声音,如同梦魇一般悄无声息又强势入侵,“熟悉吗,莉莉丝,这个感觉。” 莉莉丝挣扎着,锁链哐哐作响。 “离开辛迪加的那段日子,没有我,是谁满足的你呢?” 第91章 罪恶幻象,终于降临。 泽伽的这个话无比暧昧,若是让阮星潋听到了,定然会惊讶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过去。 不过此时,莉莉丝已经顾不得阮星潋会不会误会,毕竟她已经自身难保,只能挣扎着从牙齿里挤出一句话,“泽伽殿下,我……” “当初为什么要背叛我呢。” 泽伽的眸光幽深,“是我对你不好吗?” 下一秒,莉莉丝发出一声惊呼,仿佛陷入到了什么癫狂的梦里,那梦里全部都是刑具,将她整个人牢牢拷住不说,刑具还不停地穿透她的身体,女人浑身冷汗,喘出来气给整个屋子蒙上了一层暧昧难猜的雾气,却又带着死亡气息。 莉莉丝的眼泪从她腥红的眼角滑落,女人摇着头,对泽伽说道,“泽伽殿下,您不要再施加……” “说着不要,其实呢?”泽伽的眼神里带了些狠意,这是他很少暴露在众人面前的情绪。 “莉莉丝,你的能力都是我给予给你的,你就是从我身上长出来的,你怎么敢离开我的?” 这话让莉莉丝整个人都震了震,她呜咽着,语无伦次,思维混乱,“放过我吧……泽伽……” 她没有再喊出“殿下”那个称呼,不知道是不是无心的,却偏偏让泽伽一愣。 而后真的放过了她。 锁链一松,莉莉丝整个人重重摔落在地上,咚的一声重响。 女人匍匐在地上,头发凌乱,潮红的脸上沾染着汗水,她微张着嘴,眼里的血丝那么明显,抬头看向泽伽的时候,眼神里很明显带了些许瑟缩,“我不是有意违逆你……” 泽伽走上前,地上一滩水渍被他踩得窸窣作响,男人面无表情跨过水渍,来到了趴在地上的女人身前,而后蹲下来,捏住了莉莉丝的下巴。 “在幻象里看见了什么?” 泽伽的声音很温柔,却无孔不入。 这样的温柔,真的好致命。 莉莉丝颤抖着,不肯说出来,可是表情却出卖了她。 “这就是你背叛我的下场。” 泽伽捏着她下巴的手猛地收紧,力道大得让莉莉丝喊了一声疼。 可是泽伽要的就是莉莉丝的疼。 她的力量是他给的。 所以莉莉丝的能力从某种程度上就是泽伽能力的翻版,他们的力量……都与心中最禁忌最罪恶的秘密有关。 夜之幻象。 泽伽能够读懂人心,也同样可以操控人心,催眠,施幻,这些事情对他来说不在话下,能轻而易举地入侵别人的内心,突破一个人内心最深处的防线从而让他崩溃。 而莉莉丝的力量和他相比要微弱,但也同样致命。 她也有魅惑人心的力量。所以被称呼为夜之魅魔莉莉丝。 只是她是如何变成莉莉丝的,这是个秘密。 大家都不知道莉莉丝是从哪来的,是如何出现在辛迪加的别墅里,她的血液对于吸血鬼来说没有任何吸引之处,却依然能够生活在辛迪加城堡里,伺候着四大殿下的生活起居。 只有莉莉丝自己知道,就算没有变成吸血鬼,她也早就回不到正常人的时候了。 她的身体,早就已经成为怪物了。 莉莉丝咽了咽口水,将所有的冲动压下去,颤抖着对泽伽说,“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泽伽殿下,你不能,放我一马吗。” 放你一马? 泽伽像是听见笑话似的,“我选中了你,给予了你那么多,莉莉丝,这是你可以说走就走的地方吗?” 莉莉丝攥着手指,似乎强忍着什么,泽伽便将她从地上拖起来,直接拽到了一边的床上,柔软的床垫让莉莉丝心里一紧,她太熟悉这个质感了。 曾经也在这座城堡里幻想着和泽伽能够有未来……可是泽伽,你是编织梦境的魔鬼,连未来,都是你编织给我的幻象。 她像被洗脑一般当了真,以为泽伽是真的……对自己有感情。 收回妄想,莉莉丝摇着头,“我不想再回到过去了,泽伽,我不想再——” “有些事情不是你说不想就不想的,这段关系轮不到你来说结束。” 泽伽压低声音,凑近了无助的莉莉丝,她很漂亮,与阮星潋那种清丽明媚的漂亮不同,莉莉丝的美是魅惑的,肮脏的,用人类世界的话来说,就是可以用钱买到的美,但区别是,得用很多钱买。 她带着那种堕落深渊的动人,就明知自己在做的事情是在出卖自己灵魂,却依然要浪费掉自己美貌的那种,背德的,令人欲生欲死的感觉。 莉莉丝知道自己,也知道泽伽的力量有多强大,他能操控她,她根本抵抗不了泽伽。 她早就已经习惯泽伽的残暴了,从几年前那个下着雨的暴雨之夜她跪在他面前开始,莉莉丝已经落入了泽伽编制好的网,永无出头之日。 温柔又细心的泽伽背后,是一张残暴又重欲的面孔。 和普通吸血鬼不同,泽伽玩腻了从她身上吸血,就会想要获得别的,她咬牙闷哼,痛苦便凿了进来。 莉莉丝感觉到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剩下泽伽温柔却又冰冷的声音,喊着她的名字,把她拉入噩梦的深渊——“莉莉丝。” “谁给你的这条命,你忘了吗,莉莉丝。” “你是我的玩具,你怎么能跑呢。” “莉莉丝,勾引别的男人也没用,他们满足得了你吗?” “你已经变得,只承受得了我了。” “莉莉丝。睁开眼,别不敢看我。” “莉莉丝。” ——“我叫莉莉丝。” 暴雨劈睫,整座城市被倾盆大雨浇灌,路边树叶被打得哗哗作响,雨水拍在窗户上弹跳个不停,街道上空无一人,连车子的痕迹都少见。 郊区的某座地下酒吧里却人头攒动,从进去他们别墅的那一刻起,隔音效果良好的隔音墙便阻挡了外面世界的风雨纷纷。 来到这里的人,耳朵里只听得见这个寻欢作乐灯红酒绿的场所传来的笑声和娇喘声。 莉莉丝推着小推车从两个抱在一起啃得难舍难分的年轻男女边上走过,有人喊她去vip包间,她便出现在了vip包间的门口。 坐在包间里的,是四个男人,以及一群围着他们的漂亮女人。 “你叫什么?” “我在这里的艺名是莉莉丝。”这里都用代号相称,莉莉丝便回答了他,而后低下头去,不敢直视那个光看气场便觉得英俊帅气的男人,有些慌乱地将酒从身边拿出来,“这是先生您点的轩尼诗……” 话音未落,身后的人推了自己一把,莉莉丝下意识上前,直接跌在了面前那个男人的怀里,而手里的酒也跟着摔落了一地。 莉莉丝吓了一跳,立刻起身从那个男人怀里扯出来,一边抽纸巾擦酒一边道歉,“不好意思,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手滑了……” “谁知道这是不是你卖酒的新策略呢,倒翻一瓶酒,让我们辛迪加少爷买单咯。” 辛迪加少爷? 莉莉丝擦着地的手愣住了,辛迪加,是那个很出名的……跨国财阀吗…… 听见这个名字,她更慌了,立刻摇着头说,“不是的,是我自己没拿稳,这不关几位老板的事儿,我会自己来——” “你自己来?你一个大学生你拿什么来?想攀高枝直说!” 背后有人传来不屑的嘲讽,莉莉丝扭头去看,原来刚才是这个年轻女子推了自己一把,好让自己下不来台。 不过…… 也难怪她们会这样,毕竟这个地方,大家都互相争夺资源,别的女人跟女人之间雌竞了,先前听说两个年轻男大学生还为了一个性癖特殊的男客人大打出手呢。 在资源薄弱的地方,就是有那么多恶意和敌意。 莉莉丝看了一眼推自己的女人,并没有直接和她翻脸,反而低着头说道,“虽然我是兼职,但我也不能因为是临时工就逃避责任。我会去跟我们领导报告事情,然后这瓶酒算我头上,也算我自己吃个教训,以后我端酒会更稳重些。” 不卑不亢的话语倒是让推她的女人一时语塞。 “你……”她反应过来还有些面色发烫,不知是不是羞愧,“你不生气啊?” “我最该在乎的应该是我们的客户有没有生气,把客户的心情和需求放在第一位。”莉莉丝颔首,“你给我上了一课,我感谢你。” 非常简单粗暴的一课,让她明白了人心险恶。 “你!”如今成了推人的女子下不来台,一时之间尴尬极了,她的面红耳赤与莉莉丝的干脆利落不拘小节形成了鲜明对比,女人赶紧闷了一口酒,打着喝多了去透透气的幌子悻悻离开房间,倒是莉莉丝目送她出去,转身继续擦地上的酒渍。 与此同时,看戏很久的男人突然发话了,“你说你叫莉莉丝?” 莉莉丝一惊。 “是的。” “为什么想到这个名字?” “因为莉莉丝有坚强美好的意思。”莉莉丝没有去直视他们,甚至全过程都是微微低着头的。 这让男人很好奇,他勾唇笑了笑,声音听起来格外温柔沉稳,和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截然不同,“你怎么一直低着头,我想看看你。” 莉莉丝颤了颤,抬头,看见了一张英俊帅气的脸。 “我叫泽伽,是辛迪加财阀的。”泽伽看见她的脸有片刻的失神,但很快整理好表情,冲着莉莉丝笑得优雅,还对着她伸出手,“你是大学生吗,怎么想到来这里卖酒。” “我……”莉莉丝想到家里的情况,可她又觉得没必要向别人倾诉自己家里有多不容易,这世界上有谁容易呢?所以她还是忍住了自己倾诉的欲望,对泽伽说, “想挣钱,就来了。” “你是哪个大学的?” “我……”莉莉丝犹豫了一下,在这里报出自己大学的名字是不是会给学校带去一些困扰? “没事的,你说吧。我很欣赏你刚才的行为,想来是很优秀的大学才能教出这样处事不惊的学生。”泽伽的话天衣无缝,让莉莉丝倍感亲切。 原来有钱人里……还有这么温柔的人啊。 莉莉丝报出了大学名字,泽伽的眼神晃了晃,“哦?果然是名牌大学,学费不便宜吧?” “我有奖学金。”莉莉丝又低下头去,微微有些高兴,“加上这里打工的钱,勉强够。” “不错,对得起你的名字,坚强美好。” 泽伽伸手放在莉莉丝的头上,“刚才的酒我不会算在你身上,别担心。让一个年轻的大学生来承担昂贵的酒水费用,我可于心不忍,毕竟你们是祖国的未来啊。” 这话稳重里带着几分玩笑,听了不让人觉得冒昧,反而还会觉得他风度翩翩,莉莉丝的心跳得厉害,“谢谢您,泽伽少爷,我给您倒酒,回头有什么酒要上,您再喊我。” 泽伽很满意莉莉丝这张带着青涩的美丽的脸。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美丽有多致命,才会找惹来同性时时刻刻的嫉妒和陷害。 莉莉丝送完酒出去了,泽伽收起了脸上的笑,一边的洛彻斐斯对着他迅速变脸的样子嗤笑一声,“怎么,看上大学生了啊?” “吃醋?”泽伽玩味地挑眉,“放心,你在我心里还是挺重要的,别酸了。” “恶不恶心啊。”洛彻斐斯说,“这地方出来的女的能有一个好的?你别招笑了。” 泽伽说,“好玩就行。” “你真是个变态。”洛彻斐斯气得在那里骂,“你不会背着我们玩SM吧?你是S还是M啊?还是SB啊?” 泽伽直接被他气笑了,“比不得你。惦记个死人惦记到现在。” 洛彻斐斯的脸猛地拉下来,“我现在就能让你也变死人,你信不信?” 泽伽说,“好啊,死了我下去找你那个死掉的老相好,我俩凑一对,做一对鸳鸯亡魂,气死你。” 洛彻斐斯牙都咬紧了,一边的西尔芙终于切入,“别吵,大哥不笑二哥,你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完他推了推眼镜,冰山的脸看起来对这一片酒池肉林的画面并不感兴趣的样子,“要死就死我医院门口,方便我拉尸体去解剖。” “……”洛彻斐斯和泽伽对视一眼,觉得果然他们家族里还是这个年纪最小的弟弟最变态,最喜欢和死人打交道。 半小时后,酒喝完了,泽伽也有些醉意,看着面前的空酒杯,他挥挥手喊来了服务员,“莉莉丝呢?喊她过来,我要点酒。” 服务员点点头,立刻出门去喊了莉莉丝过来,莉莉丝来的时候明显比第一次要放松和兴奋,也敢把头抬起来了,但是进来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那么多酒那么快就喝完了吗?” 泽伽拿着酒单在一边无奈地笑,“多吗?” “多啊。”莉莉丝说,“虽然你们喝得多我们有提成,但是这位少爷,身体还是要紧的,我觉得要不别再买酒了吧。” 泽伽乐了。 小丫头片子还挺热心肠啊。 第一次听到有人劝他们要珍惜身体,还有些新鲜。 毕竟泽伽的生命近乎永恒。 不过……无知者无畏,他多看了一眼面前这个认真写满担忧的小姑娘,摇摇头,笑着合上酒单,“哪有劝客人少消费的。” “哎呀,挣钱要紧,但也得为客人身体着想。”莉莉丝没察觉到泽伽眼底的深意,她小嘴一张,嘚吧嘚吧的样子娇俏极了,给泽伽的感觉就是…… 是个活人。 不像他平时接触到的那些阿谀奉承的,跟死人没两样。 莉莉丝不同,鲜活,机灵,年轻,又漂亮。 “刚才你倒翻的酒叫什么?” “是这款。” 莉莉丝说,“轩尼诗。” “嗯,我记得轩尼诗里也分价格高低的吧?”泽伽意味深长地看着莉莉丝的脸说,“这款是什么?” 莉莉丝端起空的酒瓶闻了闻,“是轩尼诗李察。” 这都懂。 泽伽挑眉,“你知道得不少。” “应该的。”莉莉丝笑眯眯地看着他,阳光活力感染了身边人,周围洛彻斐斯都诧异她怎么能在这么脏的地方保持这么昂扬的生命力,可比一般人要能吃苦太多了。 泽伽说,“OK,那就买这个,我不喝,但我买一瓶存你这儿,这样你能有钱拿,我也能喝得点到为止。” 莉莉丝倒也不扭捏,站起来朝着泽伽道,“谢谢老板,老板大方。” 她拿着单子和卡帮忙买单去了,泽伽盯着她的背影许久,忽然间看向门口,有人似乎也同样盯着她。 男人勾勾唇,对洛彻斐斯说,“你们先回去,我还有点事儿。” “你要接那大学生下班啊?”洛彻斐斯说,“玩真的?” 泽伽只是笑,没回答。 ****** 莉莉丝拿着泽伽的银行卡和消费小单去帮忙买了账,回来的路上听见有人喊自己,“莉莉丝!” 扭头一看,是那个之前在包厢里推了自己一把的女人。 莉莉丝脚步一顿,“姐姐,什么事儿呀。” “你去后门一趟。”那个女人眼神闪躲,“辛迪加的少爷找你有事儿呢。” “啊?”莉莉丝指着自己,“有事找我为什么是……在后门呀?” “你去就知道了呗。” 女人恶狠狠瞪她一眼,似乎别有深意,莉莉丝忙着还客人的东西,便没多想去了,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女人攥紧了手指,“死丫头,走着瞧吧。” 第92章 四大殿下,究竟是谁。 莉莉丝根本想不到后门有什么危险在等待着自己,她听从了那个女人的话,拿着泽伽的卡和消费单子走到后门的时候,看见后门的巷子里空无一人,雨水噼里啪啦地浇灌下来,没有被盖住的垃圾桶散发着一股子潮湿的恶臭,布满污泥的金属垃圾盖也被雨滴打得作响。 辛迪加的财阀,泽伽大少,真的会让她在这里等着吗? 莉莉丝疑惑了一下,本能让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正想要转头回到店里的时候,身后伸过来一只手,直接捂住了她的嘴巴! 女人被人从身后拦腰抱起,一边开过来一辆车子,急刹车溅起一阵污浊的水花,似乎有人要把她朝着面包车里拖拽,莉莉丝使劲挣扎着,两条腿在半空中蹬来蹬去,不小心踹到了那个控制自己的人,紧跟着就被人直接砍了一刀脖子,莉莉丝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跟着眩晕几秒,手脚一垂,像一滩烂泥似的让人直接拖到了车门口。 她用最后的力气,扒住了车门,不想上车,有人见她奋力反抗,一脚踩在了她的手上! 莉莉丝吃痛,惊呼一声,便有人来捂住她的嘴巴。 “这个该死的女人!怎么这么大的劲儿?” “草,死娘们儿命还挺硬啊,看来得上麻药了!” “她这动静再闹下去,怕是得招惹来警察了!” 周围绑架她的人说话极为凶残,都是一群亡命之徒,看来莉莉丝是得罪人了! 莉莉丝眼睛通红,“救命啊!放开我,放开我,你们是谁——” “要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抢了别人的客户。”歹徒笑得阴险,“别以为仗着自己长得年轻貌美就可以抢前辈的人脉资源,你不会还是个雏儿吧,哈哈,等下就得伺候哥几个了,看你还敢不敢自视清高!” “干名牌大学的大学生是什么感觉啊?哈哈哈,哥几个也是享福了。” 听到这些,莉莉丝的眼泪流出来了,她马上意识到了是谁对自己有意见从而对自己下黑手,一定是包间里推自己的那个女人! 她不过是安分老实地做着自己分内的事情,居然招惹来了这样的杀身之祸! 莉莉丝摇着头,“你们这样做是犯法的,而且我手上有辛迪加少爷的银行卡,不把银行卡还回去,只会使他们起疑心,到时候你们——” 话音未落,一个巴掌直接扇在了她的脸上! 莉莉丝都愣住了,嘴角被那人扇出了血,耳朵都嗡嗡作响。 绑架她的人抬起手来,恶狠狠地盯着她说,“少来威胁老子!老子都他妈干这行了,怕你什么大少爷吗!他来了也得死!我告诉你,你惹毛我们了!” 莉莉丝丝毫想不到会有这样的发展,雨水落下来,把她整个人都打湿了,也使得她抓着车门的手使不上劲,潮湿的雨水降低了摩擦力,她掰着车门就快要撑不住的时候,边上传来了另外一阵脚步声。 莉莉丝一愣。 “你们在做什么?” 泽伽温柔的声音劈开了雨幕,救世主一般降临。 莉莉丝便是在那一刻丢盔弃甲的,她立刻扭头朝着泽伽求救,大喊着,“救我!求求你救我泽伽少爷,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他们想要绑架我!” “没什么,我哥们的女朋友喝多了,在这耍酒疯呢。” “就是就是,我们是两口子,这是我们两口子的事情,你一个外人不用蹚浑水。” “不好意思啊,我这就把我女朋友带回家去好好教训。” 这些借口蹩脚极了,可是偏偏就是有用。 多的是人不想掺和到两口子的事儿里面去沾一身腥,何况那男的都开口了是女朋友耍酒疯,似乎这样可以很好掩盖莉莉丝的激动。 泽伽应了一声,转身便离开了,目睹他离去的背影,莉莉丝心如死灰,“泽伽少爷——” “臭娘们还敢呼救!” “快点啊老大,不然他们的人过来了!” 莉莉丝被人直接拽进了面包车里,开车的黑衣人打转方向盘就想离开案发现场,莉莉丝惨叫着,将手里的银行卡朝着泽伽的方向狠狠投掷过去,男人的瞳孔缩了缩,随后猛地转身! 一道漆黑的黑雾从他脚底下蔓延,无声又迅速,在这场潮湿的倾盆大雨中,黑雾缭绕升腾而起,如同一个幽魂影子,直直朝着那辆飞驰而去的面包车扑咬,开车的驾驶员看了一眼后视镜,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一张漆黑的血盆大口! “啊!!!” 开车的驾驶员吓得方向盘都打歪了,加上雨天陆地湿滑,整辆车子朝着绿化带的方向撞过去,他的失控让车里的人都有些意外,“你疯了!你喝酒了?” “什么情况,叫什么叫!” “有鬼啊!有鬼啊!” 开车的人被吓得六神无主,方向盘都已经抓不稳了,他哆哆嗦嗦着,踩不下去油门,被迫将车停在了路边,而后整个人颤抖着说,“后面有鬼在追我们啊!” “哪来的鬼,你是不是偷喝酒了?”另一个绑匪也跟着扭头朝后面看去,岂料看到了一头凶猛的野兽正伸着爪子直接拍碎了他们车子的后备箱盖子! 绑匪跟着大叫一声,又害得剩下的人被吓一大跳,“有熊!有熊!有一头两米高的熊!” “你也是疯了,下雨天大马路上哪来的熊,我怎么没看见!” “啊!” 车子里惨叫声此起彼伏,所有人好像都陷入到了一阵癫狂里,他们看见的东西各不相同,唯一相同的性质那边是——那都是他们恐惧的东西。 “你……你不是死了吗,你当初不是被我开车撞死了吗,怎么会在路边站着……” “别过来!别过来!你是我女儿,我强奸你怎么了,你生下来就是我的,女儿就是爸爸的小棉袄,为爸爸解决一下生理需求又怎么了!” “熊!熊在追我们!就是当初我们在国家边境杀掉然后切下来熊掌的那一头!” “救命啊!救命啊!被我淹死的那个人好像在车上!你为什么跟着我,是你欠钱不还我淹死你怎么了……你女儿……你女儿早被我们卖到国外去了,要怪就怪你生的不是儿子,儿子不值钱,我们就不会卖了,女性在国外最值钱了,卖去萝莉岛上给有钱人看中了,指不定你女儿还能带你过好日子呢!” 莉莉丝听到这些,一张脸吓得惨白,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群人为什么突然之间都癫狂起来,说着一些超出她认知的话。 从那些疯疯癫癫的话里她得知了太多自己从未见识过的人心险恶,比魔鬼还可怕!他们原来都曾经做过这样令人发指的事情!桩桩件件都在挑战着法律和人性的底线! 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也尝试回头看车后面到底有什么,却并没看到他们嘴巴里的熊,或者是那些已经死去的亡魂,看见的只有一片淅淅沥沥的雨幕,以及路边被雨水打过,歪歪扭扭但是水灵灵的野花儿。 到底……发生了什么…… 真的是他们喝多了,还是他们吸du了,才会这样发疯……他们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有的人都已经弓起来了,像抽筋了一样被吓得动弹不得,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看着车后面,口吐白沫,手指抽搐。 莉莉丝的心都跟着揪紧了,她趁着大家精神失常一下子挣脱开了那群人,想要下车,身后却有人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莉莉丝惊呼一声,“你放开我,我要报警把你们这群穷凶极恶的歹徒全都抓起来!” 那人听见这个,情绪激动,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了一把刀子,“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车上!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要怪就怪你命不好,投胎来做我的女儿,不管你是不是鬼,你是鬼我也要你死!” 那一刀子直接刺进了莉莉丝的后背,剧痛传来,女人刚拉开车门打算逃跑,背后的一刀就直接断绝了她逃跑的能力。 扑通一声,莉莉丝直接从车上跌落,鲜血也跟着溅了一地! 她跪在地上,血从她背后的伤口处溢出,一点点滴落下来,起先落在地上还是浓稠的,但很快被雨水稀释,淅淅沥沥的血水铺天盖地蔓延开来,路边野花的花瓣都沾染了些许淡粉色。 她…… 是不是要死了…… 明明……只要把贷款还完,拿着奖学金可以出国读书,学成回来可以报效祖国,还能挣大钱,照顾家里病重的妈妈…… 明明……命运已经把未来放在她手里了,她刚刚被选中去国外做交换生,她成绩一直是顶顶好的,她的前途马上要开花了。 开花……莉莉丝两眼无神地看着路边那朵风雨中摇摆不停的野花,花瓣上有她的血飞溅上去,莉莉丝伸出手去,想替这朵花擦掉上面的血。 别…… 莉莉丝要说什么,身前出现了一个身影。 那身影被黑雾缭绕着,如同黑色的潮水,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而他脚下的魔法阵也发着幽暗的光,从魔法阵里伸出好几双已经只剩下骨头的手在朝着地面抓取着什么,似乎能把抓到的一切有生命的活物拖入地狱去。 地狱。 地狱有这个人间可怕吗? “泽伽……少爷……” 莉莉丝已经一点儿不害怕面前这个模样恐怖的男子了。 她在车上,已经见识够了人心险恶了。 她张着嘴巴,生命走到了尽头,歪了歪脑袋对泽伽说,“泽伽少爷,我……” “你忘记把消费账单给我了。”泽伽的声音很温柔很平静,在一片暴雨中如同春风拂面,他说,“光还我银行卡不够,我要看消费明细。” 莉莉丝口袋里的消费单子早就沾了血,她感觉到身体在逐渐变冷,温度伴随着血液一起离开她,意识也在被缓缓抽离。 女人的嘴唇毫无血色,说话的声音也开始越来越轻,“在,在我口袋……” 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的女人终于倒地,闭上了眼睛,呼吸也缓缓停止。 泽伽深深地看着莉莉丝,将她从地上抱起。 那么多人在面对他的恐惧黑潮时,总能看见心底里最恐惧的东西。 可是莉莉丝不一样,她刚回头看的时候—— 只看见了路边大雨中,孤零零的,坚韧秀丽的野花。 ****** 莉莉丝猛地从一片漆黑中睁开眼睛,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每个骨骼都像是重生生长拼凑了一遍,她咬着牙托着脑袋坐起来,发现自己在一张大床上,而边上正坐着一名男子,坐姿高贵优雅,面容英俊贵气,王子一般清冷又风度翩翩,此时此刻正一动不动盯着她,而后微微一笑,“醒了?” 莉莉丝吓一跳,“我不是死了吗?” “死的不是你。”泽伽手指交叠在一起,“该死的另有其人。” “你意思是……”莉莉丝倒抽一口凉气,“当初绑架我的那群人……” “都死了。” 泽伽宣告死亡的时候也极为优雅,他睨了莉莉丝一眼,“怎么,心疼?” 莉莉丝的眼神沉下来,女人攥紧了手指,“死得好。” 这三个字倒是让泽伽意外挑眉。 “死得好。”泽伽喃喃着,“不像是热情善良的名牌大学生会说出来的样子。” “名牌大学生早就死了。”莉莉丝听到这句话,倍感讽刺,她眼眶微红,似乎有眼泪要下来,经历了那一场巨变,岂止是她的身体被重塑了,她的世界观都被重塑了。 “现在活下来的我……已经成为和你一样的,怪物了吧?泽伽少爷。” 泽伽莞尔一笑,“莉莉丝,我喜欢你的聪明。” 话音未落,泽伽走上前去,“只不过,就算成为我这边的人,也要付出代价呢,莉莉丝。” “什么代价?” 莉莉丝茫然地看着泽伽的眼睛,刚重新苏醒的她带着些许不知所措,眼睛都是水汪汪的,偏偏这样更衬得她面若桃花,女人哑着嗓子说,“还会有比……人心更可怕的吗?” 到底是作恶多端的人可怕,还是魔鬼更可怕?莉莉丝失去了三观,受到了重挫,她再也不敢相信感情了,只相信自己能够碰到的,切实捏在手里的东西。 ——从回忆中惊醒,莉莉丝满头大汗地坐起,发现自己并未身处几年前的那个雨夜,而现在的自己,也不再是过去清纯无知的模样。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就跟着摸了摸自己的腿,像是在确认自己的器官还在,而后她目视周围一圈,发现自己正在泽伽的房间里。 她记得自己为了保护阮星潋,被泽伽带回了辛迪加,后来泽伽把她吊起来折磨,接下去…… 记忆有些混乱,莉莉丝伸出细长的手指抵住了自己的太阳穴,嘶嘶地抽了口气,“我怎么又会梦到当年……” 梦到当年,暴雨中,泽伽暴露身份动用异能救自己的样子。 明明后来的暴风雨,都是他给的。 只是当初那雨中,惊鸿一瞥太过动人,以至于后来他不管对她做什么,她都可以无条件原谅。 只要能吃苦,就会有吃不完的苦,这个道理莉莉丝很久以后才明白,但为时已晚,她已经沦陷成为泽伽的掌中之物。 挣脱的机会是慎殿下给她的,问她愿不愿意真正为自己活一次。 成为吸血鬼之前,莉莉丝为了家里人而活,成为吸血鬼之后,莉莉丝不过是被泽伽玩弄的傀儡,他用幻境麻痹她引诱她又调教她,让她屈服上瘾,以此来获得刺激和快乐。每次和泽伽对视,莉莉都感觉,被剥夺了灵魂。 所以当叶慎将“自由”两个字放在她耳边时,莉莉丝感觉到心脏都要被人刺穿了。 自由。 她要自由。她不想再被人欺辱,被人掌控…… 莉莉丝的眼神有片刻的犹豫,但很快又恢复了清明,她不该再害怕和泽伽对视了。 正好这个时候,门外有人走进来,莉莉丝一愣,立刻如临大敌,还以为是泽伽,没想到是西尔芙。 这个辛迪加城堡里最年轻的弟弟,正站在门口,看见莉莉丝以后,少年冰山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意外,而后抬头看了一眼门,“啊,我走错了。” “你是想去找阮星潋吗?” 莉莉丝有些急切,“星星现在在哪?在城堡里吗?” “星星?”西尔芙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而后一脸淡漠地说道,“你们都是这么喊她的吗?” 星星,闪烁的星星,给她们希望和前路的星星。 莉莉丝从床上跳下来,却发现自己腿软得厉害,直接扑在了床边,她面色一红,难道是泽伽—— 女人咬着牙,脸色涨红地看向西尔芙,“对,星星在哪?洛彻斐斯会不会要伤害她——” “我觉得大哥不至于伤害她吧。”西尔芙说话直白又平静,“要是伤害她了,她不就又死了吗?” 又死了,那洛彻斐斯白白寻找阮星潋那么久了。 听到这个理由,莉莉丝又喘了口气,不过接下来西尔芙的话更加扎心,“但你要小心点,二哥对你倒是真的有杀心。” 莉莉丝苦笑一声,“他最恨背叛他的人。” “嗯,你既然知道,当初为什么要离开辛迪加?”西尔芙转过脸来,看着匍匐在床边站不起来的莉莉丝,昨天莉莉丝的哭叫连房门都盖不住,足以见得她被自己二哥这个衣冠禽兽玩得有多惨。 只是……西尔芙略微皱眉,“二哥当初救了你。” “他确实救了我,所以我一直在报答他的恩情,我忍着他对我的那些侵犯和折磨,就是因为这个。” “嗯?”西尔芙的脸上再次出现了片刻的怔忪,“就是因为这个?” 莉莉丝也有些一头雾水,“我的命确实是泽伽殿下给我的,所以他对我做什么都不过分,何况我不会死了,他可以尽情折磨我,没有后顾之忧。” “哦。你原来是这么想的,”西尔芙点点头,恍然大悟地说,“难怪二哥每次对你的手段越来越过分。” 越来越,要和莉莉丝较劲。 这话何解。 莉莉丝不明白西尔芙这番云里雾里的话,不过西尔芙看向她的眼神里倒是多了几分了然,“你想见阮星潋吗,我带你去见她,正好,我要找她。” 莉莉丝好笑地说,“你是辛迪加的人,哪儿这么好心帮我找星星?” “我确实是辛迪加的人,不过我对那些没什么太大的兴趣。”西尔芙自顾自往前走,莉莉丝赶紧收拾好自己从床边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追了几步,“毁灭世界我没兴趣,拯救世界我也没兴趣,我只对极限感兴趣。” 极限。 “人类的极限也好,吸血鬼的极限也好,我想看看极限在哪里。” “你盗墓笔记看多了是不是,一天天想着终极。”莉莉丝在他背后吐槽他,倒是让西尔芙这个冷漠的小伙子脚步都跟着一崴,而后小伙子回眸,眼神幽幽地看着莉莉丝,面无表情地说,“我要把你分尸成十块。再把你缝起来。再把你割开。” 超雄大哥洛彻斐斯,变态二哥泽伽,现在还有个实验疯子西尔芙!辛迪加的血统是不是有些太可怕了,不会有近亲结婚史导致基因变异了吧! 莉莉丝捂住自己的脖子,“当我没说。” 在偌大的城堡里走了大概五六分钟,路上遇到了无数拨人弯腰向他们问好,莉莉丝知道这不是朝她问好的,是朝着西尔芙,毕竟大家看向她的眼里还有鄙夷呢。 谁能不记得泽伽殿下当初的那个玩具莉莉丝? 如今还有脸回辛迪加,真是晦气! 到了一间书房门口,西尔芙推开门,“这次应该不会找错了。” 果然,推门而入,只见洛彻斐斯和泽伽正都在里面,而阮星潋也在里面站着,姿势尤为防备,在看见莉莉丝的一瞬间,她放下了戒心,忽然间鼻子一酸,“莉莉丝!你没事!太好了!” 泽伽看见莉莉丝的时候吃惊了一下,“谁允许你从我的房间里出来的!” 这声命令还是对莉莉丝有威慑力,让女人心神跟着晃了晃,但她忍住了,冲上去抱住了阮星潋,就跟着眼泪夺眶而出,“我还以为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我没有保护好你,我自责死了!” 阮星潋拍着莉莉丝的背,而后对泽伽怒目而视,“你这个畜生!” 泽伽笑得温润,声音却冰冷,“莉莉丝,我记得我没有给你在城堡里自由活动的许可吧?” 莉莉丝的背一僵。 阮星潋的手指猛地收紧,她就知道莉莉丝过去和泽伽有故事,从上一次听见泽伽说莉莉丝别闹了的时候,她就隐隐察觉到…… 这个人,是莉莉丝的宿敌。 “我来这里是寻找方法的……”阮星潋摸着莉莉丝的长发,声音温和地说,“莉莉丝,我身体里的力量好像……控制不住了。” 莉莉丝吃惊,抬头去看阮星潋的脸,“你的力量是怎么回事?” 没记错的话,阮星潋能够觉醒异能,是有叶慎的暗中帮忙,如今…… 莉莉丝一把捏住了阮星潋的手腕,将她手腕翻转过来,见到她胳膊上的血丝脉络呈现橙红色的火焰斑纹状,直直地蔓延开来! “怎么会……”普通人的身体里承受不住太多异能的融合,甚至连吸血鬼的肉体都没办法很好承受! “我会被异能反噬,当这个纹路爬满我整个手臂的时候,我就……”阮星潋说,“没办法控制我自己了。” 这样强大的火元素的异能为什么会在阮星潋的身体里?关于火,莉莉丝第一反应就是洛彻斐斯,他身上的异能元素就和火有关,难道是他强迫了星星吗! 不对,如果强迫星星的话,那应该是星星的异能被他的异能抵抗才对,怎么会…… 莉莉丝“啊”的大叫了一声,让一边的泽伽都有些意外。 就跟着莉莉丝伸手,放在了阮星潋的额头,几秒种后,莉莉丝收回自己的手指,捂住嘴巴红着脸退后,看了一眼阮星潋又看了一眼洛彻斐斯,说话都大喘气了,“星星,你,你,洛彻斐斯,你们,你……” 泽伽皱着眉,“你在说什么?” 莉莉丝咬牙,一拍大腿,“星星睡了洛彻斐斯殿下!” 泽伽的眼睛猛地瞪大,不可置信地去看当大哥的洛彻斐斯,这种以下犯上的耻辱事情居然会发生在洛彻斐斯的身上,他都跟着倒吸一口凉气,“难怪你刚急匆匆喊我聊事儿,原来是——” 原来是他的血让人吸了! 要命了! 活了几百年的洛洛彻斐斯,堂堂辛迪加财阀第一大少,吸血鬼的贵族王子洛彻斐斯,被一个女人给吸血了! 这跟奴才反过来睡了皇帝还夺走了兵权有什么区别! 泽伽说,“洛彻斐斯,我早上问你,你支支吾吾,也知道丢人啊!” 洛彻斐斯脸都绿了,“管好你女人的嘴!少让她偷窥我跟阮星潋床上怎么样!” 异能是这么用的吗! 用在八卦上,像话吗! “尼玛,给我也看看。”泽伽一听这个,更起劲了,伸手过来摸阮星潋,被洛彻斐斯将阮星潋一把拽到了身后,“你别碰她!” 泽伽的记忆读取能力可比莉莉丝要强大多了,他估计能看完全过程,这能让他看见自己被阮星潋咬? 洛彻斐斯说,“让你来想主意不是让你来捣乱的!你带着莉莉丝给我从书房滚出去!西尔芙,你过来!” 西尔芙擅长这些,帮忙看看应该可以阻止阮星潋体内异能的涌动。 于是最小的弟弟走上前,对着阮星潋看了一眼,阮星潋说,“能治好吗医生。” 西尔芙说,“想吃什么就吃点什么吧。” 洛彻斐斯:? 西尔芙说,“没得救,你吸了洛彻斐斯的血,他的异能太强大了,和你的异能元素是冲突的,现在两股力道在抢夺你的身体……你的身体早晚会承受不住。到时候哪怕是不死一族,也会神形俱散灰飞烟灭。” 阮星潋说,“那我不又死了吗?” 洛彻斐斯眉心跳了跳。 西尔芙说,“对。” 阮星潋说:“哈哈,那我又死了,洛彻斐斯又只能干看着呗。” 洛彻斐斯说,“你这娘们一天不气我不舒服是不是?” 阮星潋把手收起来,“如果我的死可以让你不舒服,那我还是蛮愿意死掉的。” 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让洛彻斐斯却跟着心痛了一下。 他喉结上下动了动,嗓音竟然哑了,“你……什么意思?” “死一千次一万次我都非常乐意。”阮星潋却明知这些话足够伤害他,但还是要加重力量,如同一种迟来的报复,“能让你痛不欲生真是太好了,我非常乐意死亡。” 洛彻斐斯愣在原地,双耳嗡嗡作响。 阮星潋将手臂上卷起来的衣袖放下去,遮盖住了她开始滚烫发肿的左臂,既然已经知晓了结局,那不如坦然面对死亡。 真可惜…… 要是下辈子重来的话,还是想遇见叶慎一次试试。 叶慎是吸血鬼,不老不死,应该会等待自己轮回的吧? 这么一想,阮星潋又毫无顾忌了,死就死嘛,拯救天下没拯救成,只能下次再来过啦! 她脸上的表情从失落变成了乐观,仿佛是几秒钟里想通了,洛彻斐斯很想问问她,在这几秒钟里,她想通的身后事里,有没有一件,和他有关。 看着阮星潋的侧脸,洛彻斐斯伸手去碰她,不小心碰到她左臂,女人吃痛叫了一声,洛彻斐斯立刻弹开手,换了一只握住她右手,“你真的有那么恨我吗?” 阮星潋垂眸。 周围的莉莉丝和泽伽也很识相地闭嘴。 也许洛彻斐斯是喜欢阮星潋的,只是亲眼目睹她自杀,洛彻斐斯把自己的心门关上了。 如果不喜欢,又怎么会,这几百年,一直等,一直等。 明明可以忘了这个女人,吸血鬼里美女那么多,何必只要一个阮星潋。 “我有什么好恨你的。”阮星潋却说,“要恨也是当时恨你,可是那个我不是自杀了吗,既然自杀了,那么就不存在了。” 恨的消失代表着爱也燃尽。 “你在惩罚我……”洛彻斐斯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你当初自杀,也是惩罚我……” 惩罚他冷落她,嘲讽她,不把她当回事。 惩罚他根本没看清楚自己的内心。 当初没碰阮星潋,也许并不是因为洛彻斐斯觉得她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而是…… 他舍不得让她疼。 阮星潋不知道洛彻斐斯的这个潜意识,连洛彻斐斯自己都没意识到。 她倒是干脆,既然爱而不得,手起刀落,当场自杀身亡,从此洒脱离去,也好过眼睁睁看着洛彻斐斯和别的吸血鬼恩爱缠绵。 几百年的痛苦折磨里,只留下洛彻斐斯一个人。 洛彻斐斯抓着阮星潋的手没松开,“我一定不会让你再死的,阮星潋,我不能再接受你离开了。这一次如果你死了,我不知道还要再等几百年……” 他一定要找到机会救她。 阮星潋没说话,却觉得左臂愈发滚烫起来,好像被点燃了灼烧着,她忍着痛苦,一个人走出了书房,身后泽伽等人要追上去,却被洛彻斐斯拦住了。 他眼神幽深盯着阮星潋说,“这座城堡里,她是自由的。” 就算死,也要死在他身边。 “会不会对她来说太残忍了……”莉莉丝看着阮星潋离去的背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看着西尔芙,西尔芙认认真真想了半晌,“救她的概率微乎其微。” “你们是辛迪加,你们是吸血鬼……你们不会死,为什么要星星死呢!”莉莉丝有些崩溃,“当初为什么一定要把星星抓回来!如果不这样也许就不会发生现在的事情!洛彻斐斯,你满意了吗!” 泽伽将莉莉丝拽到自己身边,可是莉莉丝太激动了,上去捏着洛彻斐斯的领子,“是你害死了星星!几百年前是你害死她,现在还是你!” 这话让洛彻斐斯的脸都白了一下,“我只是太愤怒慎碰了她……我没忍住,但我没想到她那么不服输……” 那么喜欢和自己对抗撕咬,像一头,拼了命的野兽。 ****** 阮星潋拖着残破的手臂回到房间,整个人无力摔落在床上,她闭上眼睛,眉头紧锁,感觉到身体里有一股火焰在汹涌袭来,烧着她的五脏六腑,从里烧到外,一直到把她烧成灰。 女人忍不住低叫了一声,却无法缓解现状一丝一毫。 辛迪加的城堡就算是白天也是拉着帘子的,昏暗的室内有一种躺在棺材里的感觉,阮星潋静静等待着这股火焰把自己烧光,耳朵却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动静。 她下意识想坐起来,那动静却已经逼近了自己,阮星潋想大叫,但已然没力气,她感觉喉管也十分滚烫,烧得她里面皮肉黏连,如同案板上一块待宰的肥肉。 什么力道压在了自己身上,下一秒,有人把手指按在了她的嘴唇上。 血的腥甜令她整个人隐隐发颤起来,阮星潋还来不及思考,已经有一股血流顺着她的嘴巴往她身体里滑去,令人惊异的是,她自从接触到这股血以后,感觉到身体里的灼热感似乎是被安抚下来,就如同一汩冰凉的汪泉,不仅为她注入了力量,更为她带来了理智。 阮星潋的眼睛发红,整个人抖动得更厉害,因为在这清凉的背后,她感觉到身体里似乎多了一股力量冲撞,这份冲撞和火焰的凶猛不同,是细密的渗透,无声无息又无孔不入,仿佛哪里有火焰它便涌向哪里去扑灭火! 耳边传来声音,“闭眼,掌控好这些力量。” 阮星潋觉得声音耳熟,却又因为过于激动紧张,想不起来这是谁的声音。 但她依然照做了。 “不要被它们掌控,也不要抵抗它们。去接受它们。” “让它们,为你所用。” 女人闭上眼睛,深呼吸,感受着体内的气息,一直到冰与火在她身体里盘踞生根,和她融为一体。 一股清爽感扑面而来,似乎全身经脉都被打通了,阮星潋猛地睁眼,周围灯光昏暗不清,而刚刚说话的人已经没了影子。 她起身下床,跌跌撞撞地走到了窗户边上,猛地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照进来,女人抬手遮挡了一下,正是这个动作令她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恢复原样了。 阮星潋的瞳孔缩了缩。 怎么会…… 难道是刚才,她真的融合了那些能力吗? 阮星潋想说什么,门外有脚步声传来,阮星潋下意识旋身,手往空中一推,一股火墙从她掌心喷薄而出直直轰向了那扇大门! 房门被烧得只剩了个框架,挂在门缝里摇摇晃晃了几下,断裂在了门口。 阮星潋被自己的力量吓得后退了两步,回过神来发现这是自己的能力,惊异于自己居然真的凌驾在火焰之上了。 而同样错愕的还有站在门口的洛彻斐斯,“你——” 那股火元素的力量,是阮星潋召唤出来的吗? 阮星潋看向洛彻斐斯,“你来干什么?” “你怎么会突然……” 洛彻斐斯不可置信地说,“你从我身上获得了火焰的力量?阮星潋!” 虽然从洛彻斐斯身上拿来的血液肯定没有他自身来的强大纯粹,可是阮星潋能够驾驭这股力量已经足够让洛彻斐斯感到震惊的了。 “谁教你的操控火焰?谁让你——”洛彻斐斯上前,抓住了阮星潋的胳膊,这一次她没像之前那般喊疼,因为火焰的纹路已经荡然无存,她的身体和火焰和平共处了,不再互相抵抗。 阮星潋的大脑也一片混乱。 是刚才的那个神秘人…… 是神秘人给了她很神秘的血,所以她才有了别的力量来制服洛彻斐斯的火。 到底是谁…… 看洛彻斐斯脸上的表情,想来他也是无比震惊的,这个时候阮星潋的大脑开始飞速转动。 “城堡的周围有你布置下的结界,是吧?” “没错,你逃不出去,陌生人也进不来,稍有动作就会被结界感应到发现的。” 洛彻斐斯咬着牙说,“别以为你有了火焰的力量就可以从这里逃出去……” 他话没说完,阮星潋表情一变,像是想通了什么,将他直接往边上一推! 女人朝着城堡中央的楼梯狂奔而去,这一路上她呼吸加速,心跳加快,仿佛什么真相就在自己的面前,触手可得。 无法逃出生天的结界,也代表着绝对防御陌生气息的进攻…… 既然如此……就不可能是外人翻墙进来救了她,只可能是,城堡里的人,或者是……过去就一直在城堡里的人。 只有这样,才不会被结界感应到敌人的气息。 那这个神秘人,定然跟城堡有着很深的羁绊…… 阮星潋狂奔,一直到楼梯口停下。 过去泽伽曾经带着她参观这座城堡,和她记忆里的一样,城堡的二楼,楼梯正对着的墙壁上,挂着辛迪加几位主人和殿下的画像。 洛彻斐斯,泽伽,西尔芙…… 第三个殿下的画像被人用黑布盖了起来,当初泽伽介绍这个的时候,特意绕开了这个神秘画像,好像这个三殿下背后有什么秘密,不方便露面。 阮星潋自己也没多想。 她还以为是三殿下遇到了什么意外死了呢。 如今,她明白了。 过去的点点滴滴细节其实早就在告诉她真相了,只是她一直没往这个方向去想。 辛迪加财阀,四兄弟,莉莉丝的出逃,艾弗森的守护,以及他们有意无意提起的,和称呼洛彻斐斯等人时用的一样的称呼——殿下。 深呼吸一口气,阮星潋用力拉下了盖着画像的黑布,那一刻,辛迪加的四位继承人殿下的画像终于完整地暴露在城堡里,暴露在大家的眼睛下! 路过的仆人尖叫一声,“你这个下贱的女人,怎么敢把三殿下的画像暴露出来,这可是城堡里最忌讳的!” “快去通知大殿下!” 阮星潋不顾身边仆人咒骂,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个画像,瞳孔,骤然紧缩。 名贵的画布上,勾勒着一个俊美又冷漠的男人的脸。 而那张脸的主人,是她再熟悉不过的—— 叶慎。 第93章 我有一计,逃出生天。 在看见叶慎的脸那一刻,阮星潋的表情有着片刻的宕机。 她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但是当叶慎的画像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阮星潋依然心惊了一下,原来这么久以来,这个所谓的三殿下,其实一直在自己的身边。 叶慎从来都不会主动宣示什么主权,他只会在背后默默地推动,就像刚才…… “那个血……是叶慎的。” 是他把自己的力量也同样赋予了她,所以阮星潋体内的能量形成了完美的平衡,而她也在叶慎的指导下慢慢学会了掌控这些……超乎常理的异能。 怎么会这样……叶慎,苦苦追求的真相背后,竟然全都是你。 阮星潋还维持着把画布扯下来的动作,一边的下人已经看不惯她我行我素的模样,直接上前去将她推倒在地,而后怒目而视,“你怎么敢在辛迪加的城堡里这么放肆的?三殿下的画像是你可以触碰的吗?” 阮星潋回眸,皱着眉说,“为什么不可以触碰?是有什么禁忌秘密吗?” 习惯了维护辛迪加的下人被阮星潋的回怼给怼得一愣,她看着从地上站起来的阮星潋,不甘心地说道,“谁知道你是不是……是不是故意来这个城堡里勾引我们辛迪加的几个殿下的!” 原来到哪都有这样的角色存在啊。 不管是人类社会,还是吸血鬼里,同性之间的恶意没有一刻消失过。 阮星潋眼睛发红,对着那个女仆说,“我犯得着勾引你们殿下吗?你们大殿下洛彻斐斯就差没有跟在我屁股后面摇着尾巴追着我跑了,还用得着我勾引?” 清纯的吸血鬼女仆想来是爱慕气场强大的洛彻斐斯,所以在听见这话以后,先是面色一红,就跟着她丢了手里的东西,面露凶相直接扑上来,“我不许你说我们家大殿下的坏话!你这个该死的贱女人!” 周围的女仆听见这些动静,也跟着围上来,似乎想要把阮星潋团团围住,她们以为人多势众,阮星潋这种血统不纯的吸血鬼定然无法抵抗,可是没想到的是,那个女仆朝着阮星潋露出獠牙和利爪扑上去的一瞬间,一束火焰直接从她的脑门正中间穿过! “啊!!!!” 惨叫声响起,下一秒披头散发的女仆被烧成了灰! 所有人第一反应都被吓得愣在原地,紧随而来的是如临大敌奔走相告,大家纷纷去汇报情况处理敌人,但是那个把出言羞辱她的女仆轰成灰的女人此时此刻正站在楼梯的正中央,站在叶慎那张巨大的画像下,男人俊美的眉眼和画像下女人凛冽的五官直接重叠,那一刻,阮星潋通红着眼睛,收回放出火焰的手臂,反手抽出一条火鞭,烧得周围空气噼啪作响! 杀气四起! 她一字一句地说,“觉得自己命够硬的尽管可以来挑衅我试试。” 说这话的时候,手里的火焰听她掌控,升腾到半空中化作一张狰狞的蛇口,女人睨了一眼地上的灰,表情冷艳,“这个就是下场。” 周围的女仆吓得一下子四散,再没有一个人敢走上前去和她正面对峙! 大家都震惊于阮星潋的异能,不敢相信她居然可以操控和洛彻斐斯殿下的能力相同的元素——火元素作为几大元素之一,是特别凶猛又特别难以掌握的一种异能,普通的夜族在觉醒异能的时候根本轮不到火元素的召唤,可是…… 眼前这个女人,居然能够操控无限的火焰…… 正巧这个时候,听到动静的洛彻斐斯追着阮星潋的步伐过来,在看见阮星潋这架势的时候,男人微微有了怒意,“阮星潋,你做什么!” “你的下人不识好歹,所以我杀了她。” 火焰化作蛇形缠绕在阮星潋的脖子上,女人拿自己的脸去蹭了蹭它,它有灵性似的,跟阮星潋缠绵了一会,嘶嘶吐着舌头。 火蛇火蛇,如今众人是终于理解这个词语了,眼前的女人手控焰火,双眸通红,脸却白皙冰冷,简直是反差到了极点! “你杀了她?”洛彻斐斯感觉到自己作为辛迪加大殿下的尊严被挑衅了,“阮星潋,我城堡里的人是你想杀就杀的吗?” “嗯?”阮星潋说,“你不舍得她,那你杀我好了。” 洛彻斐斯整个人一震! 杀了她?! 他怎么可能……做得出这种事情。 洛彻斐斯杀了谁都可以做到,独独再没办法杀了阮星潋。 “你明明我不可能再杀你……” “对啊,我就是知道你不可能,所以我故意的。”阮星潋笑得惊心动魄,“听清楚了吗,洛彻斐斯,你想把我困在这座城堡里,反正我目前也没能力逃出去,我就每天杀一个你城堡里的仆人,一直到把所有人杀光。你不放我自由,我也不让你安宁。你若是不想这种事情发生,就现在杀了我,我现在就可以死,当着你的面灰飞烟灭!” “阮星潋!” 洛彻斐斯忍无可忍怒吼,怒吼的背后竟带着痛彻心扉。 她怎么会……这样抗拒自己呢…… “你就那么不乐意留在我身边吗?” 洛彻斐斯说,“留在我身边真的让你那么难受吗?” 说这话的时候,楼梯口有个黑影闪过,不过大家的注意力都被集中到了阮星潋这里,没人注意到这个黑影的偷偷潜入。 而此时此刻,阮星潋也正直视着洛彻斐斯的脸,她说,“我说了我不想留在你身边,强扭的瓜不甜,你这样对我又有什么用呢?” “我不信,把你困在我身边,也好过你在外面忘我。” 洛彻斐斯十分愤怒,走上前一把将阮星潋顶在了墙壁上,两个人背后喷涌而出的火焰互相撕咬着,这画面看了跟相爱相杀似的,十分焦灼激烈。 都是不服输的人,都是豁出去的人,两个相似的人互相碰撞感情,下场竟然会这么惨烈。 洛彻斐斯知道阮星潋的性子硬,像根刺,能把别人扎得遍体鳞伤,可是他面对刺的想法不是包容,是硬生生要掰断她。 就如同现在,他捏着阮星潋的下巴,“难道跟慎相处,你就会很乐意吗?” 阮星潋直勾勾看着他,“对啊。” 这两个字真是要了洛彻斐斯的命了,曾经说着只爱你一个的女人如今在自己面前承认另一个男人,这对洛彻斐斯来说岂止是奇耻大辱,更是万箭穿心! “你住口!” 洛彻斐斯有些语无伦次,阮星潋甚至能从他暴怒又漂亮的眼睛后面一眼看穿他的心慌和无措。 怎么办呢,阮星潋……你不爱我了,我该怎么办呢。 “你不许在我面前认可他!我不允许!” 洛彻斐斯抓狂了,眼尾微红,更甚者…… 阮星潋在他眼角看见了有泪光的折射。 她下意识呼吸缓了缓,“有些事情不是你不允许就不会发生的,洛彻斐斯殿下。” “为什么呢!” 洛彻斐斯松开她的下巴,转而无力地攥住了她的衣领,在那么多仆人的面前,向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大殿下竟然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为什么呢……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为什么会被人捷足先登了呢……阮星潋,你明明是我的呀……从最开始父亲把你挑选进来也是作为我的血裔的,为什么呀!为什么会是慎啊!” 阮星潋没说话,把脸撇了过去。 “我恨死你了阮星潋,我恨死你了……”洛彻斐斯攥着阮星潋衣服的手指也逐渐脱力,他一遍遍徒劳无功地喊着她的名字,说着自己有多恨她有多讨厌她。 可是…… 真的是恨吗。真的不是爱吗。 没爱过能恨成这样吗。 没爱过能恨成这样吗。没爱过能恨成这样吗。没爱过能恨成这样吗。没爱过能恨成这样吗。没爱过能恨成这样吗。没爱过能恨成这样吗。没爱过能恨成这样吗。没爱过能恨成这样吗。没爱过能恨成这样吗。没爱过能恨成这样吗。没爱过能恨成这样吗。没爱过能恨成这样吗。没爱过能恨成这样吗。没爱过能恨成这样吗。没爱过能恨成这样吗。没爱过能恨成这样吗。 洛彻斐斯的情绪都快崩溃了,泽伽从背后走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驱散了周围目瞪口呆的仆人,而后对阮星潋道,“洛彻斐斯他对你不是没有感觉,当初他不是想要你死的,阮星潋。” 阮星潋不知为何莫名心痛了一下,她说,“现在解释也没办法改变过去了。” “你很喜欢慎吗。过一百年,过两百年,还会喜欢吗?” “还会。” 某个角落里一直在偷听的黑影微微动了动,而后阴影处,有男人勾了勾唇。 洛彻斐斯闻言,凶狠地抬起头来,眼里全是血腥的占有欲,“那我关你一百年两百年,一直到你忘记慎之前,我都不会放你从这里出去!” ****** 洛彻斐斯到底言出法随,他下了令以后,城堡周围的结界力量都跟着增强了,阮星潋尝试着从窗户翻出去,结果刚推开窗伸出手去,碰到结界的空气墙,直接被烧没了一根手指头。 她一边疼得龇牙咧嘴,一边目视着自己的手指头缓缓长回来,冷静得可怕,等到血肉复原后,她骂了一句洛彻斐斯,悻悻地从窗台跳下来回到了自己的桌前。 怎么样可以出去呢。 她得回到那个世界,那个世界正遭受着灾难,她的好姐妹魏月歌也正等着自己。 就在阮星潋沉默着想对策的时候,边上伸过来一只手,趁她不注意,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阮星潋惊呼一声,那人捂住自己的嘴巴,“叫,你再叫大声点,把所有人都喊过来。” 居然是叶慎! 阮星潋睁大了眼睛,“你——你——” “你一开始就在了是不是!” 叶慎没说话,抱着她把她轻轻放在了床上,随后似笑非笑睨了她一眼,“这是我家,我想回来就回来。” 阮星潋见他这般轻佻,想到了自己被绑架来辛迪加以后受的所有委屈,一时之间全部情绪涌上来,女人气急了,用力地一下一下捶在叶慎胸口,毫不留情,“你这个混蛋!你是辛迪加的人为什么不一早告诉我!你以为背地里偷偷帮忙很帅吗!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一个人精神紧绷这么久,你却在后面看好戏,你这个混蛋!” 叶慎想现在听阮星潋骂自己都觉得如沐春风,他说,“我最开始没说,是因为我不太喜欢在外面承认我是辛迪加的人。” 阮星潋捶叶慎捶到一半愣住了,“为什么?” “我是私生子。”叶慎指着自己说,“和洛彻斐斯他们不同,我是凯撒跟别的种族的女人一夜情过后生的。而且我妈是恋爱脑,趁着凯撒喝多了给凯撒下药,然后有的我。” 下药,这个剧情怎么看怎么像当初叶慎被下药然后他和阮星潋发生关系…… 阮星潋脸色涨红,“你……你怎么不早说!那你身上还有什么血统啊。” 叶慎装神秘没说,反而另外寻找话题,“不过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没怎么可装的了。刚说的凯撒,就是我们的父亲,辛迪加的主人,他阴晴不定且神秘莫测,我被生出来以后虽然在这个城堡里长大,但是见他面的次数也寥寥无几。” 记忆中,凯撒似乎一直在追寻着什么,也许是某个人,也许是……某种更加强大的禁忌力量。 阮星潋问叶慎,“你小时候因为出生的关系,被他们欺负过啊。” 叶慎说,“那肯定有啊。” 阮星潋说,“下人也跟着欺负你?” 叶慎说,“是啊。” 阮星潋说,“那你委屈吗?” 叶慎说,“有什么委屈的,我把欺负过我的人都杀了。” “……”阮星潋憋不住了吐槽道,“只杀不渡呗。” 这个作风倒是跟某个前调停者天才少年很像。 去了某条世界线里寻找阮隽的莫湛猛地打了个喷嚏,边上有男高中生拍拍他肩膀说,“你怎么了莫湛,刚转学来就感冒了吗?” “哎呀,没事,阮少爷不用担心我,我估计是有人在背地里偷偷想我,所以我打了个喷嚏。” “哈哈,你有女朋友啊?” “没有,但我有个女疯子朋友。” “……” 这回轮到辛迪加城堡里的阮星潋打了个喷嚏,她吸吸鼻子说,“真奇怪,我不是吸血鬼吗,怎么还会感冒呢?” 叶慎道,“应该是有人在骂你。” “……我不信。”就不能是想我吗。 就不能是,你在想我吗。 阮星潋这话没说出口,她觉得说出口也没意义。 女人站起身子来,她看着叶慎的脸,回想起那一夜的疯狂,只觉得像一场梦。 忘了吧,忘了也好,至少这样能跟叶慎以朋友的身份相处。如果他对她也有感觉……他们之间的纸早就捅破了。 何必还在这里讨论别的话题讨论那么久。 阮星潋也不介意自己那句喜欢叶慎被他听去,这有什么可羞耻的,不就是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吗,几百年来这种事她经历得多了。 阮星潋深呼吸一口气,问叶慎,“你来了这里,公司怎么办?” “目前有辛胤帮我管着,偶尔不知情的魏蘅也会过来搭把手,还有艾弗森正在继续对鹿露的血液研究,你放心,这些事儿都没落下。”叶慎说,“不过我可以带你出去。” 阮星潋两眼一亮,“真的?” “嗯。”叶慎道,“虽然我一直都可以随意进出这里。” 阮星潋撇撇嘴,“是啊,你是高高在上的辛迪加殿下,是叶氏集团大少爷,自然想去哪就去哪咯。” 叶慎在后面止不住地乐,“别怪我了好吗,以后有我不会再有秘密瞒着你了。” 真的吗。 阮星潋听见这个,第一反应是开心,紧接着她又有些失落,垂下睫毛来。 叶慎爱骗人,但是约定好了的事情倒都能做到。 他既然这么说,说明他心里也没有别的更深的秘密,那么…… 对她的感情,自然也是没有的。 阮星潋扯出一副笑容来,“那你告诉我要怎么出去。” “需要莉莉丝的力量,以及另一个人。” 叶慎竖起手指,做出了“嘘”的表情,“辛迪加有个地下室,关着曾经对辛迪加发起进攻过的别的种族的人,等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带你去地下室。” 难怪叶慎回来不让洛彻斐斯他们知道,若是光明正大回城堡里,被他们察觉了,定然会防备着叶慎。 阮星潋点点头,“那个人是谁?” ——午夜时分,血腥的弯月高挂,乌鸦落在树枝上发出一阵阵渗人的叫声,倒挂的蝙蝠如同被唤醒,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潜入夜色里的生物。 辛迪加的城堡里,两抹影子一闪而过,正在城堡大厅看守的女仆被风声吹得一惊,揉揉眼睛却又什么都没发现,于是把这个动静归咎于门外的乌鸦和蝙蝠闹出来的,而在她的视野盲区,阮星潋和叶慎潜入了辛迪加的地牢。 地牢的墙壁上滴答滴答地滴着水,水珠落在长年累月没有人擦拭的石砖上,透过石砖古老的斑纹滋生出一片片霉菌,阮星潋轻手轻脚地踩着滑溜溜的砖块,生怕脚下一滑把自己给摔骨折。 地牢里的怪物们正沉睡着,阮星潋走过去的时候都吓得捂住了嘴巴。 巨型蝙蝠,瞎了一只眼睛的龙,断了手的猿人,以及魔法棒被折断了的精灵,地牢里的“怪物”种族多到超出她的想象,阮星潋被叶慎一路拉着,站停在了一间牢房外面。 这座牢房里锁着一个一丝不挂的男子,长长的头发许久没被打理,披肩散发的落下来,他身上肌肉强壮,没有多余的赘肉,全都是又大块又结实的肌肉,上面还绽着青筋,足以见得他的力量有多强大。 只是,他的手上系着铁链,让他被困在这里。 此时恰逢云层漂浮,离开了月亮,猩红又凉薄的月光透过地牢的小窗洒进来,照在男人的身上。 阮星潋脸一红,“啊!好大!” 叶慎气得骂了一句,手一挥把隔壁小矮人的衣服凭空扒下来套在了男人的腰间。 他说,“你看的都是什么!” 阮星潋说,“你们辛迪加关着他的时候,不给他穿衣服那我能怎么办!又不是我想看!” 叶慎说,“给我忘了!” 阮星潋笔着形状说,“真的吓死我了,那么大,比你都——”话音未落叶慎气得怒目而视过来一把掐住了她,“住口!狼人族就是比一般的要大,这他妈根本没有可比性!” 狼人? 阮星潋扭头去看,月光下那个长发男子抬起头来,粗狂凛冽的五官搭着一身凶残的伤疤,气势太过逼人,让她有些呆愣。 重欲厚唇,高挺鼻梁,深邃又充满杀气的眼睛。 “鸠,我来带你出去的。”叶慎一边遮住阮星潋的眼睛不让她看那个狼人,一边说,“我给你自由,作为交换,你得听我的。” 第94章 不是狼人,是只忠犬。 原本还一直都没有任何反应的狼人在这一刻突然挣动了锁链,金属和石砖摩擦发出不小的刺耳声响,他抬头看向叶慎,张嘴说话的时候,唇边都冒出了丝丝寒气,獠牙在月光下一闪一闪的,兽性气息比夜族还要浓郁,他说,“你能给我自由?” 叶慎站在那里,低头垂眸,清冷又不沾浮尘,眉目张狂里偏偏带着娟秀,恍惚间阮星潋以为自己看见了哪一位清冷佛。 他说,“是啊,我能给你自由。” “这锁链只有辛迪加的人可以解开,难道你——”鸠的嗓音嘶哑,“莫非你就是辛迪加那个传说中的三皇子?”鸠的表情有些急切,“你可以让我出去吗?” “你的族人已经背叛了你,当初你带着狼人一族打进来,是想争夺异种族最强大的王者之位,对此我表示敬佩。”狼人的肉体和力量,都要大于吸血鬼。 在阮星潋眼里,吸血鬼个个跟小白脸似的,没有狼人那样健硕发达的肌肉体魄,若不是异能上要略胜狼人一筹,也许现在辛迪加城堡里挂着的画像,就是眼前这位狼人一族的大皇子“鸠”的。 “鸠殿下,别怪我事先没有提醒你,辛迪加的儿子里有人能操控别人的心灵,所以你们一族才会溃败并且背叛你。现在就算我救你出去,离开了辛迪加这个牢笼,你也依然……” 回不到狼人的部落里去了。 鸠死死咬着牙,“只要我能出去,什么时候东山再起都有可能!” 好战,勇猛,重欲。 这就是狼人,会变身,拥有更强大力量的狼人。 单打独斗,吸血鬼还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只可惜有“泽伽”这种幻境大师,实在是太过无解了。 一边说着这个,叶慎一边将手伸下去,他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流着血的指腹按在了禁锢着鸠的铁链上,那里有一个凹槽,大小和纹路像一个指纹,叶慎的手指放上去正正好好贴合。 下一秒,锁链开始发出嗡嗡嗡的声响,鸠错愕地看着捆绑着自己的锁链,整个人也跟着微微震颤,仿佛是开始亢奋,紧接着一声细微的碎裂声响起,而后碎裂的纹路开始到处蔓延!!! 禁锢了鸠几百年的锁链,终于在叶慎的力量下,被震作了碎片! 自由,自由! 鸠的脑海里只有这两个字,他自由了! 狼人一族,又可以卷土重来了! 这几百年,没了别的异种族的制衡,夜族一家独大,如今是时候还以颜色—— 鸠直接从地砖上跳起来,腰间的衣服都差点被他撑破了,叶慎骂道,“你不会好好穿衣服吗!” 鸠挠着胳膊说,“衣服?我们一般都不穿——” 叶慎说,“给我把衣服穿好了!” 要不是看在叶慎给了自己自由的份上,鸠肯定现在已经对叶慎下手了,毕竟他也算辛迪加的人,是自己的宿敌。 于是此时此刻,鸠左看右看,看到了隔壁牢房里关着的,裸着上半身的小矮人。 他说,“你还有衣服吗?” 小矮人说,“你先把我的衣服还我!!” “切。”鸠说,“还你就还你!” 下一秒他直接脱了自己腰间的衣服丢在了小矮人头上,小矮人一看自己的上衣被他穿过以后都被撑开线了,气得破口大骂,“还我一件新的!” “新的?” 鸠一丝不挂地在牢房里走来走去,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又走到了另一间地牢面前,里面坐着一个打坐的女精灵,背后有着半透明的翅膀,手里拿着一根被折断了的法杖。 鸠徒手伸过去,咔咔两下把地牢的门给掰下来了,吓得女精灵睁开眼睛,下一秒两注鼻血窜上天,女精灵又满脸通红得被刺激晕了过去。 叶慎说,“你真的是一身使不完的牛劲……” 鸠看了一眼受刺激昏迷的女精灵,扭头问叶慎,“我很大吗?” 叶慎:“……” 阮星潋说,“很大。” “谢谢夸奖,这在我们族里是一般水平。” 鸠说,“狼人一族跟夜族不一样,他们夜族喜欢三妻四妾,四处留种,狼人不一样。狼人一旦选择了配偶就是一辈子不会再换的,忠贞不渝。而且我们选择配偶会有很多条件,譬如脑筋聪明,能力强大,这能力自然也包括性能力。性能力对于繁衍后代扩大族群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但我们不乱生,我们要生就生基因好的。性能力不行的男人不配生活在我们的族群里,也不配有后代。优胜劣汰,他会被我们淘汰。” 说完这个,鸠对叶慎说,“你们夜族就不一样了,靠吸血。感觉这方面都不太行。” 不愧是狼人,做事风格这么具有野性。 叶慎气得咬牙切齿,“每个种族情况不一样!你不要以偏概全!” 鸠“哦”了一声,将精灵手边的法杖拿起来。 法杖是精灵的能力之源,因为法杖被损坏了,也导致了精灵被困在这里。 他将法杖递给了叶慎,“你应该可以做到吧?” 叶慎抬头,挑了挑眉,“什么意思?” “修复法杖。”鸠的眼神压下来,意有所指,“修复了法杖,这个精灵可以帮助我们很多。我没有修复的魔法,你有。” 阮星潋有些意外,看着叶慎,“你为什么会有?” 叶慎啧了一声,一把夺过了那根法杖,随后他手里亮起了一个蓝色的魔法阵,将法杖托举到了空中! 伴随着法杖从魔法阵中穿过,原本被折断了的杖冠又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上面! 阮星潋捂住嘴巴,这个蓝色的魔法阵她太眼熟了,过去一直没来得及记起来,如今终于明白了…… 叶慎,难道你…… 叶慎修复完了法杖,冷哼一声,将法杖递给鸠,鸠又还给了精灵。 可惜精灵晕了。 他走上前把身躯瘦弱的精灵从地上拎起来,半空晃了晃,“醒醒。” 精灵迷迷糊糊转醒,一根完整的法杖被丢进了她的兜里。 精灵两眼一亮,激动无比,“天啊!我的魔力法杖!被修复了!” “嗯,给我变一身衣服出来。”鸠说,“是辛迪加的叶慎帮你的。” 他倒是讲义气,也不给自己贴金。 精灵复杂地看了叶慎一眼,“你是辛迪加的人?那为什么要帮我们……” “废话少说。”叶慎把手一伸,吊儿郎当极了,“不想被帮,就把法杖还我。” “那不可能!” 精灵脑子里闪过一丝什么,看了一眼自己的法杖,重新被接起来的地方冒着盈盈的蓝色魔法光芒。 她猛地明白了。 深呼吸一口气,精灵对着叶慎弯腰,“感谢您解放了精灵一族,我作为精灵族女王,会记得殿下这份恩情,未来若需要什么帮助,您可以无条件向我们索取一个愿望。” 精灵对着鸠举起了法杖,口里念出一串咒语,忽然间鸠身上亮起一阵光,光芒散去后,鸠整个人都大变样,一身贴身西装不说,好像是洗了个澡,连头发都被修剪了一下,从披头散发变作了狼尾碎发,落在脖子上,贵气里透着一丝桀骜。 手指攥紧时手背上绷起的肌肉都在诉说着他的雄性荷尔蒙有多浓烈。 深邃美型的五官搭着健硕强壮的身躯,周围地牢里的怪物们听见动静纷纷去看他,都倒吸一口气。 “好帅的狼人!” “天啊,谁救他出来的!” “这里是地牢!不是T台!请停止散发雄性魅力,谢谢!” 最开始被他抢走衣服的小矮人男性在看清楚鸠的脸以后,忽然间羞红着脸蹭了蹭手里开线的上衣说,“哎呀!原来是鸠大人,真是的,是鸠大人的话,怎么样都可以捏~~~” 叶慎:“好恶心。” 阮星潋说,“唉,我手机呢,该拍个照的,你这款我家月儿包喜欢的。我给她拍张照,她肯定馋流口水。” 就在这个时候,精灵走到了叶慎的面前,表情恭敬,“慎殿下……接下去我们要做的……” “嗯。”叶慎倒是明白她要干什么,“我假装没看见。” 精灵没想到叶慎这么通透,什么都猜得到,难道他真的和辛迪加里的别人不是一类人? 精灵女王羞红了脸,下一秒举起手里的法杖,更长串的咒语被她念出来,伴随着咒语出声,魔力也跟着奔涌而出冲破桎梏! “地牢!开!” 她一声高喊,紧随其后的是所有的牢房大门都猛地被魔力震断了! 又是一阵魔法的冲击,大家身上的锁链也跟着被打碎,所有被关在地牢里的怪物,在这一刻彻底被释放! 瞎了一只眼睛的龙,断了一张翅膀的巨型蝙蝠,被拔掉了毒牙的蟒蛇,种种怪物在精灵女王魔力的治愈下统统恢复了原状,在地牢里咆哮着冲了出去! 辛迪加的人感受到了来自地底的一阵颤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洛彻斐斯从棺材板里爬出来都有些茫然,立刻喊来了自己的下人,“发生什么事了?” “不好了大殿下,地牢出事了!地牢被人突破了,现在所有怪物都冲出来了!” “什么?!”洛彻斐斯瞬间清醒,“地牢为什么会被人冲破?地牢里那群败家犬不都是曾经被我们给击败的吗!” “不知道呀大殿下,快出面稳住局势吧!” 而在一群怪物的咆哮和攻击中,阮星潋和叶慎被挤得踉踉跄跄,“唉!慢点!哎呦!冲出去的时候小心脚下啊孩子们!哎呦!唉!蟒蛇怪,你绊到我了!” “不好意思啊大嫂,我着急喷洛彻斐斯那臭小子满脸毒呢!”蟒蛇怪扭头看了阮星潋一眼,被“人群”又往后挤着挪了几步,“多谢大嫂带大哥放我们出来嗷,回头介绍我们族跳舞最好看的男蛇妖给你当小白脸!” 叶慎说,“老子把你打来炖蛇汤!” 蟒蛇怪“桀桀桀”怪笑,顺带朝天喷了两口烟雾剧毒,表示略略略。 怎么性格还真跟他们种族一样啊,阴森森贱兮兮的蛇。 耳边不停有风掠过,阮星潋喃喃着,“他们是太久不见天日了,被辛迪加一直困着。” 背后的鸠将二人从人潮里带出来,三个人趁乱一路小跑到了外面,这么多力量也许可以集中起来抗衡一下辛迪加,冲破他们的结界。 结果他听见阮星潋在质问叶慎—— “你有这能力怎么不早用呢?” “我为什么要用,我干嘛要拯救他们。”叶慎满不在乎地说,“说到底他们被关在地底下几百年几千年都跟我没关系。” 鸠听了脚步一崴。 我去,还以为你多重情义呢,敢情拿老子来哄女人。 “那你现在救他们干嘛,你发慈悲?” 叶慎看了阮星潋一眼,低笑一声,“你说呢?” 阮星潋脸一红。 不会是……因为自己吧。 为了自己,如此大动干戈…… 阮星潋感觉面上发烫,立刻转过头去找话题,“话说那个精灵女王还真厉害……法杖被损受困这么久,居然还有这样强大的力量。” 每个异种族之间都可以互相制衡,精灵的力量来自大地,来自世间万物,来自生灵。 “只要法杖在手,她就可以召唤无穷无尽的力量。不过精灵一般对别的种族没有攻击性,他们的力量也都以治愈和拯救为主。所以现在地牢里冲出来的这群怪物感觉浑身活力满满。” 叶慎说到这里声音暂停了一下,“只不过他们所有的力量都需要媒介,法杖便是媒介,法杖被折断了,精灵女王自然发挥不出来强大的魔力。” 侧面反映辛迪加的吸血鬼真的很聪明,他们攻击敌方都是攻击的要害。 “现在……辛迪加不可能再一家独大了。大家重获自由,也势必卷土重来。”叶慎低头,哑着嗓子笑了一声,“还挺有意思,会变成什么局面我居然有点期待。” 阮星潋对叶慎的台词感到意外,“我还以为你会帮着辛迪加……” “我对辛迪加没感情。” 叶慎说,“人都把我画像盖起来了,我还要讨好他们吗?” “你就喜欢搅混水呗。”阮星潋说,“把别的种族势力也拉下场,这样洛彻斐斯就头大应付不过来了,自然而然不能那样轻易囚禁我。” “真聪明,嘻嘻。”叶慎摸了摸阮星潋的脸,“还以为你会舍不得洛彻斐斯呢。” 阮星潋直勾勾看着叶慎的脸,她差点脱口而出我舍不得的其实是你。 但是女人最终憋住了。 就让所有的情绪推动停在这里吧。 这样一来谁也不会受伤。 就在两个人对视且各怀心思的时候,边上强壮俊美的狼人挠了挠胳膊,猛地想起什么说道,“对哦,我记起一件事儿。” 阮星潋看向他,“嗯?” “你说精灵女王有治愈和拯救的能力,所以我猛地想起来了……当年你死的时候,洛彻斐斯去求过精灵女王,复活你。”鸠说这话一点儿不看现在的场面,直挺挺地说出来了,甚至带着些许老实巴交,凶狠的狼人背后也许是一只忠犬也说不定。 “不过他自作孽不可活,当初为了打压精灵女王,把人家法杖弄断了,所以你自杀死亡以后,洛彻斐斯去求精灵女王,女王表示束手无策,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 叶慎现在就听不得洛彻斐斯过去对阮星潋的补偿,所以瞪了鸠一眼,“你现在可以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啊?为什么。” “因为我怕阮星潋心软。” “你直说你吃醋不得了呗。”鸠说,“那你要是那会,用你的能力帮着修好法杖,阮星潋那会就可以复活了!” “……”这叫什么,这叫因果报应。 没了法杖的精灵女王复活不了阮星潋,导致洛彻斐斯再次等到阮星潋,已经是几百年后的今天。 只是…… 阮星潋的眼睛猛地一亮,“是啊,叶慎!精灵女王或许……或许可以帮我复活阮隽!” 阮隽? 也许一切都迎来转机了! 听到这个,叶慎还有些意外,阮星潋的脑子转得很快,一下子就能想到这里。 他深呼吸一口气说,“其实复活这个能力,一个精灵一般只能用一次。” 阮星潋的手指猛地颤了颤。 “也就是说,精灵女王若是选择救了阮隽,她这一生便再也没有机会复活别人了。”叶慎的眸光别有深意,“我不确定她会不会用这么珍贵的机会,选择来拯救一个,和她自己命运完全无关的人。” 听到这里,阮星潋的心猛地沉了下来。 是吗……也对啊,精灵女王没有理由非救阮隽不可,她又怎么能道德绑架别人救自己的弟弟。 阮星潋低头,表情瞧着有些失望。 叶慎在一边扯着嘴角说,“阮隽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是啊。”阮星潋说,“他虽然是阮家的,而且虽然……有些时候对我并不好,可是他也不能是因为我而死掉的。” 阮隽这一死,在阮星潋心里的地位从此就奠定了,不可动摇了。 阮星潋会永远记着这笔账,成为她心头一个不可磨灭的执念。 叶慎凉飕飕地说,“比我重要呗。” 阮星潋学着鸠的动作挠挠头,“啊?” 鸠帮着挠阮星潋的头,“你也死,阮星潋肯定也会想着法子救你。死一下不就知道了。” “……”叶慎说,“当初洛彻斐斯把你关进地牢,我还是蛮赞成的。” 第95章 给我自由,我要自由。 鸠在一边乐,跟大狼狗似的,一边乐一边对阮星潋说,“你老公怎么总是嘴硬,唉,爱要说出口啊,不像我们狼人族——” “是是是。”叶慎被鸠气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你们狼人族直爽,你们狼人族心里不藏事儿,你们狼人族有事真上。除了你们狼人族,其余种族都是扭扭捏捏的小爷们。” 鸠点点头,“是,怎么了。” “……”叶慎对鸠说,“莽夫!” “哦,我懂了。”阮星潋乐了,想着鸠这个性子真有趣,说他好战吧挺好战,但平时又虎了吧唧的,“异种族里的东北人。” 高大威猛的狼人看了阮星潋一眼,“那是什么?” “在我们人类世界里,人与人之间也有区分,不过不是种族,是地区。”阮星潋道,“你很像我们世界里东北人给我的第一印象。” 这么一想,一下子对鸠的恐惧感没了,还亲切起来,感觉鸠下一秒就要说着大妹子站我身后,我对你好,以后咱们事儿上见吧。 阮星潋觉得鸠这个性格实在是太适合魏月歌了,魏月歌那女魔头平日里也是大大咧咧的,她说着问鸠,“你有手机吗?” “有啊。”鸠说,“我又不是原始人。我告诉你,我叔叔还在人类世界当老板呢,开大厂的。” “好,回头出去,把你微信号给我。”阮星潋说,“你单身?” 鸠头上突然就窜出两个毛茸茸的耳朵,左右扇了扇,“什么意思?” “给你介绍个大美女,要不要。”阮星潋笔了笔魏月歌的身高,魏月歌比自己还高上一点儿,“大美女。人类。” “哼。” 鸠头一撇,“我们不和外族通婚。” “不识好歹。” 阮星潋骂了一句,“拉倒!过了这村没这店!” 就在他们拌嘴的时候,背后冲出去的怪物已经把辛迪加的城堡给包围了,大家都被关在地牢里长年累月不见天日,如今重获自由,加上有精灵女王的治愈能力,他们都把所有的力量和怨气狠狠发泄了出来! 洛彻斐斯操控着火球从三楼空中一跃而下,那火焰在他手里升腾而起托住了他,脚下一条火龙直接爬上他的后背,咆哮着将那些不自量力扑上来的小妖怪们直接烧成了灰! 众人见状,还有些震惊,没想到几百年过去了,这洛彻斐斯的力量依然如此有压制力,他们一对一肯定不是对手,要不然当年也不会被他关进地牢里…… “我们人多,难不成现在还怕你吗!” 嘶嘶吐着蛇信子的蟒蛇对洛彻斐斯怒吼了一句,“当初拔掉我的剧毒獠牙,可谓是奇耻大辱,洛彻斐斯,我今日就要和你拼了!” 蟒蛇周身瞬间散发出绿光,它身上的每一片鳞甲都直接竖了起来,从原本贴合肌肤到现在竖成了一根根刺,从鳞片下面有毒气不停地钻出,仿佛一颗“蛇肉炸弹”,谁要是靠近它,三步之内定会被剧毒迅速感染随后在几秒钟里全身溃烂而亡! “这难道是巨蟒族的……” “巨蟒族过去不是守护神兽吗,居然会被洛彻斐斯给……” 众人话音未落,只见洛彻斐斯冷笑一声,“老子管你是守护神兽还是什么高级的来头,当年能把你的獠牙打下来,现在一样可以!” 紧接着他手下的火龙也张开大嘴,直接朝着巨蟒咬了过去! 蛇如何与龙搏斗! 巨蟒惨叫一声,那火龙根本不在乎剧毒的气体,直接咬住了它的七寸,和它那条又长又粗的尾巴直接缠绕在一起,火焰穿透了巨蟒用来护体的坚硬鳞甲,疼得它在地上不停地打滚,蛇尾将二楼的楼梯都直接给扫断裂开来! 叶慎捂住了阮星潋的鼻子,“小心这个气体,别吸入,就算触碰到也够喝一壶!” 剧毒的气体渗透性强,西尔芙赶来的时候撑开一道透明的光挡住了气体的入侵,叶慎看了他一眼,发现西尔芙居然一眼就在混乱的妖怪里找到了他,二人对视,西尔芙竟然没有向洛彻斐斯点出他也混迹在这场战斗中。 叶慎一惊,拖着阮星潋朝门外走,“洛彻斐斯现在分心了,是结界力量薄弱的时候,我们现在可以冲出去!” 阮星潋朝着外面跑,身后也有不少知道自己打不过洛彻斐斯的怪物想要活命,一并朝着门口涌来,但是阮星潋依然放心不下那条巨蟒。 刚才混乱中,它还笑嘻嘻地跟自己插科打诨呢。 回头看了一眼,巨蟒正浑身被火焚烧着,它疼得惨叫,从嘴巴里不停地喷出绿色的毒气来攻击洛彻斐斯,可是毒气很快被火焰给烧掉溶解,它的反抗在洛彻斐斯面前根本就是不痛不痒。 怎么会这样…… 阮星潋咽了咽口水,她有些不忍心看着这条巨蟒活生生被火烧死。 它的鳞甲已经被烧透了,甚至血肉都被烧焦了,尾巴部分都能看见它淋漓的白骨。 很疼……很疼的! 阮星潋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听见洛彻斐斯对着它道,“其实你本来在地牢里是能多活一段时间的,但是非要出来挑战我。那我今天只能让你死在这里了!” “巨蛇一族为战而生为战而死!洛彻斐斯,你这个无情的吸血鬼,跟你战斗至死是我的荣耀!异种族里有你们夜族的存在一天,大家就永无宁日,我就算死了也要换你一命!”熊熊火焰中,巨蟒仰天长啸,所有的鳞甲在瞬间从它身上爆开来,每一片鳞甲都带着剧毒,朝着洛彻斐斯射去。如同它用自己的血肉铸成了最后的炸弹,和洛彻斐斯同归于尽! 阮星潋深呼吸一口气,下意识看了叶慎一眼,那一眼,她眼眶微红,“叶慎——” 叶慎啧了一声,手里捏了个魔法阵,轰隆作响,就跟着一道冰柱从巨蟒身下侵袭而上,冰面覆盖了它身上的每一处火苗,甚至治愈了它被灼烧的伤口! 阮星潋眼泪都来不及擦干呢,她说,“我就知道——” 叶慎道,“你要我顺手救多少人才满意!” 洛彻斐斯见状都愣住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别的异能冲出来打断他,连做好赴死准备的巨蟒都愣住了,回过神来它被门口的鸠吼道,“有这力气不如跟我来一起打破这个结界,等出去了养好伤再打回来!” 众人一听,纷纷眼睛一亮,又看见了希望,纷纷汇聚力量来攻破结界! 是啊,何必今天非得在这座城堡里和辛迪加的洛彻斐斯斗个你死我活,不如大家都先逃出去养精蓄锐,来日自然还能再报仇雪恨! 巨蟒嘎了一声,吐着血抵挡住洛彻斐斯的进攻,阻拦了他的脚步,而后道,“你这样说显得我多没脑子!好悬没死呢!要不白死了!” 鸠咆哮着,迎着月光身体直接变大,撑破了身上好不容易变出来的西装,肌肉和毛发直接发达了数百倍,他蓄力,一拳一爪朝着门口的结界球体狠狠打去! 嗡!结界发出了一声承受不住的哀嚎。 嗡! 自由——自由! 只要重获自由,就什么都有可能! 众人齐聚,大喊一声,最后时分结界球体发出了碎裂的细响,而后轰得一下崩作碎片! 结界破了! 城堡外面的风吹进来,沾染着浅浅的血腥味,是自由的气息! 迎着月光,所有的怪物盛大逃亡,大家脸上写满了兴奋,连同阮星潋和叶慎一起! 身后,泽伽的黑潮铺天盖地的袭来,逃跑速度不够快的怪物被从脚下伸出来的骷髅拉进了地下,连惨叫声都还没发出来,便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阮星潋猛地想到了什么,扭头看着追他们出来的洛彻斐斯等人,对叶慎说,“我们怎么回去?” 叶慎手里的传送阵已经在发光了,“现在就可以回去。” 鸠跟堵墙似的挡在了他们的面前,巨型狼人连月光都遮住了一半,安全感满满,“现在就回人类社会吗?我这个形态传送过去,会吓到人类吧,要不要变小?” 叶慎道,“你不准,你变回来没衣服得裸奔。” “哦。”鸠说,“那咋办?” 叶慎说,“变狗。” “……”鸠弯下腰来,缓缓变成一条矫健勇猛的野兽,他嗷呜了一声说,“是狼,不是狗。” 叶慎说,“那么听话,跟狗有什么区别。” 鸠说,“你晚上睡觉最好别睡太死,老子趁你睡着咬死你。” 叶慎呵呵冷笑,刚打算传送走,背后洛彻斐斯和泽伽便已经追上来,“不准走!” “居然是你,慎!”洛彻斐斯在看见叶慎脸的那一刻,恍然大悟! 原来是叶慎解放了地牢里的怪物,要不然它们怎么会引起这样的轰动! 洛彻斐斯双眼通红咬牙切齿,“你这个辛迪加的叛徒,居然敢和我们辛迪加为敌。你有那个本事吗?” “有没有本事你不是已经看见了?” 叶慎的眼睛跟着亮起来,迎敌似的,“看来这几百年没人可以动摇到你的位置,你已经开始懈怠了啊,辛迪加大少。” 洛彻斐斯自然容不得叶慎这般挑衅,听到他这么说怒火更甚,“住口!你一个血统不纯的冒牌货竟然也敢挑衅我!” 他说完这话,脚下火幕蔓延,直冲叶慎而去! 叶慎反手推出一阵冰霜气流,强烈的气场轰得泽伽后退两步,他瞪大了眼睛,“刚才救了巨蟒的人是你?” “救?” 叶慎说,“我可没心思拯救谁。” “那你为什么要帮那条巨蟒熄灭它身上的火焰——” “不是我要帮啊。”叶慎说,“是我的星星要帮,那没办法了。其实那条蛇死不死,跟我没关系的。” 如果阮星潋想毁灭世界呢? 叶慎会眼睛都不眨地把这个世界化作人间炼狱。 洛彻斐斯大受震撼,连自己的攻击被叶慎化解了都顾不上,他现在看见叶慎就控制不住怒气,一想到阮星潋是被他夺走了,他还在这里故意用“星星”这个称呼来彰显自己和她有多亲近…… 都是他! 是他想要跟自己争夺所有! 洛彻斐斯背后不停地冒着火,“原来如此,是我们自卑的三少爷想要复仇,所以什么都要和我抢一抢碰一碰吗?” 叶慎的眉心一拧。 “说中了?”洛彻斐斯手中的火焰能量球缓缓聚拢,“你根本不配碰我的女人叶慎,阮星潋你带不走,她是我的!” 话音刚落,一股巨大的火焰拔地而起,熊熊燃烧着似乎在蓄力,过不了多久便要带着强大的力量打在叶慎的身上,不死也伤! 叶慎刚要反击,泽伽却趁着他抬手一瞬间,放出黑雾企图控制他! 叶慎骂了一句该死,便整个人动弹不得! 阮星潋刚要去帮忙,鸠却一把咬住了她的裤腿,“你得先回去!叶慎说了,不管怎么样要把你先救出辛迪加,传送回去!” 阮星潋痛心疾首,“你放开我!他什么时候和你说的?” “救我出来的时候悄悄和我说的。”鸠硬是咬着阮星潋朝传送阵走,后面的泽伽发现了二人打算先逃离的想法,朝着他们温柔一笑,杀气却四起,“你们两个也走不了。” 黑色雾气化作一张网铺天盖地袭来,鸠改变狼的形态重新变作巨大狼人要替阮星潋抗住这一下,可是他们都没想到的是,一道女声的呼喊刺破了僵局! “星星!闪开!” 与泽伽的黑雾相同气息的黑潮漫天而来,莉莉丝的身影在黑潮里闪现,她伸手而出,一阵黑气从叶慎脑门穿透而过,化解了泽伽的控制同时把叶慎的理智唤回,随后肉身挡在了叶慎面前! “莉莉丝?”泽伽错愕过后眼露凶狠,“你的异能都是我赋予给你的,凭你的力量根本无法和我抗衡,且你等下下场会很惨,确认要和我为敌吗?” 莉莉丝一哆嗦。 “乖,莉莉丝,别闹。” 泽伽推着黑雾向前,被莉莉丝用同样的黑雾挡住,男人眉心一紧,“违抗我?你忘了你主人是谁吗?” “走呀!慎殿下,星星!”莉莉丝不管不顾,因为她注意到了边上的洛彻斐斯。她大喊的时候,洛彻斐斯蓄力的火焰已经到达了极点,直接朝着叶慎的位置汹涌而去! 那一瞬间,剧烈的火光烧穿了莉莉丝的视网膜和瞳孔,灼热的火焰将她整个人蒸得发烫! “莉莉丝!” 阮星潋和泽伽一左一右同时发出一声嘶吼,可是来不及了,洛彻斐斯的火元素能量那样强大,莉莉丝根本扛不住! 那个时候,整个世界的流动似乎被按下了暂停键,莉莉丝感觉到耳边有人在哭喊着自己的名字,有人朝自己伸出手来—— 泽伽殿下,是你的手吗…… 原来你……会对我伸出手的啊…… 泽伽原本脸上还带着轻蔑的笑容,可是很快笑容消失,变作一片慌乱,朝着莉莉丝伸出手的动作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瞳孔紧缩,平日里温和的面孔覆着一层惊慌,仿佛一个束手无策的孩子。 别…… 异能是我教你的,为什么……要用来……站在我对面…… 这几秒钟太漫长了,漫长到泽伽听见了自己,心乱如麻。 别死……莉莉丝…… 他茫然又痛苦地看着站在火海里替叶慎和阮星潋挡住追击的莉莉丝,女人在最后时分也终于,和他的眼神对上了。 她的眼眶里流下了两条血,她睁着一双血眸,感应到了泽伽的气息,无声地用口型说了几个字。 泽伽的心猛地一紧。 她说—— 自由。 我也要自由。 世界寂静,只剩耳鸣。 几秒种后,尖锐爆炸轰鸣震得地动山摇,若不是叶慎回神跳闪开来,现在被烧成灰的也有他一份! 阮星潋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明明之前还在和莉莉丝笑着说要逃出去,明明…… “为什么……”阮星潋喃喃着,眼泪疯狂涌出,“莉莉丝!不要死!” “走!” 鸠嚎叫了一声,巨大的身躯一左一右扛着叶慎和阮星潋直接跳入了传送阵中,在洛彻斐斯的火焰追过来咬碎传送阵的刹那间,传送门关上了! 两秒后,叶氏集团顶楼的实验室里,一道蓝色的传送门出现,紧接着叶慎搂着阮星潋直接从半空的传送门里摔了下来! “啧!”叶慎磕了一下,还好没摔倒阮星潋!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女人,只见她泪光盈盈,攥着自己胸口的衣服,睁着眼睛喃喃着,“莉莉丝……莉莉丝不能死……” 叶慎似乎也觉得有些悲伤,伸手放在阮星潋的头上,哑着嗓子说,“莉莉丝她已经……没了。为了拖延时间救我们……” 话还没说完,一条狗嗷嗷叫着从半空中掉下来,砸在叶慎的脑门上,哐当一下,两个人一只狗当场统统被干趴下。 “……”叶慎来不及悲伤,骂了一句鸠,“死肥狗滚呀!” 狼形态的鸠刚要和他对喷,闻到了异性的气息,扭头一看,实验室里另外站着目瞪口呆的四个人,一个是帮忙管理公司的辛胤,一个是作为助理的艾弗森,一个是“献血大使”鹿露,还有一个…… 大美女。 魏月歌看着眼前这一幕,超出了她正常人的认知,女人后退两步,“星星……?叶医生?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凭空出现?” 第96章 这个世界,需要英雄。 魏月歌脸上还写满了震惊,阮星潋一时之间心乱如麻,甚至不知道要如何开口的时候,边上的叶慎很淡定地说,“我要是说我们这是在拍电影,你信吗?” 魏月歌说,“那你解释解释什么电影能让你凭空出现。” 叶慎面不改色地说,“电影特效。” 魏月歌说,“你当老娘是她前夫薛暮廷吗这么好骗!” 这话一下子让大家哭笑不得,连原本还有些紧张的阮星潋都想笑出来,她下意识看了一眼魏月歌,也许是害怕自己这个最重要的好闺蜜会对自己有些抵触,但没想到的是,魏月歌居然直接冲上来,一把夹住了阮星潋的脖子,大声问她,“我之前就觉得你一直有事情瞒着我,是不是这个事情!” 说到这里,魏月歌的声音居然有些轻微颤抖,“还记得好早以前,我偷偷回国,你陪我去酒吧喝酒,那个时候我摸着你的大腿说好凉呀,说你是不是生病了……” 她的声音顿了顿,“是不是那个时候开始你就……就感觉不对劲了?白血病也是因为这个爆发的……” 阮星潋鼻子一酸,她没摇头也没点头,就听着魏月歌在那嘚吧嘚吧地说,“为什么一开始不跟我说呢!就算你——就算你阮星潋不是人,那也是我魏月歌的好闺蜜呀!” 她又聪明,又热情,面对阮星潋的吞吐,也许早就看穿了她的一切难堪。 魏月歌不在乎,不在乎阮星潋到底是人是鬼,是怪物又怎么样,是神仙又怎么样,她就认阮星潋是自己最要好的姐妹! 魏月歌说到这里气不过,狠狠揍了一下阮星潋的背,给她拍得咳嗽了一声,大喊着,“女侠饶命呀女侠!” 魏月歌急得对阮星潋道,“说!今天坦白局!阮星潋你给我一五一十全说了!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这个好姐妹!你要不交代清楚,我们今日!恩断义绝!永不相见!” 阮星潋心头一震。 过去她是不想让魏月歌掺和到这些事情里面,因为她想保护魏月歌,如果她少知道些,就能少蹚浑水。 有些黑暗,让阮星潋自己一个人承受,不要再牵连到更多人了。 可是此时此刻,看着魏月歌的眼睛,阮星潋才知道,真正的好朋友也许不是喜欢被你放在那个保护圈里的,真正的好朋友,是明知无力弱小也要和你共同进退的。 她怕牵连魏月歌,可是魏月歌的眼神恰恰在说着—— 我不怕牵连,我只怕这条路太长太苦,而你不愿带上我。 阮星潋吸吸鼻子,扭头看了一眼叶慎,所有的秘密几乎要托盘而出。 叶慎没说话,只是伸手放在阮星潋的头发上轻轻摸了摸。 “相信魏月歌,她也许没你想得那么弱小,那可是你亲自挑选的,一辈子的伙伴。” ****** 一个小时后,魏月歌听阮星潋静静地讲完了这些日子里她遭受的巨变以及身边的动荡,还顺带向大家介绍了一下辛胤和鹿露的身份,尤其是提到鹿露的时候,少女眼里露出了羡慕的表情,看了魏月歌一眼。 一个凡人愿意知晓这些,一定有着足够的勇气。 魏月歌倒吸一口凉气,并未感慨自己的勇气,只想到了阮星潋的不容易,“你一个人是如何承受这么多的呢……” 她眼里有害怕,但更多的是心疼,魏月歌摸了摸阮星潋的脸,“我知道也许在能力上,我作为一个普通人类,帮不了你太多,可是阮阮,也许这个世界也有什么事情是只有我可以为你做的。” 她站直了身体,脸上的表情从最开始的热情豪爽大大咧咧变作了一脸凝重,“我哥哥目前还不知晓这些事情,不过我们家一直有在赞助开发一些军用器械,或许可以帮上你们,哪怕是打仗,也是需要武器的,不是吗?更何况,这应该是一场持久战吧。” 阮星潋愣住了。 “现在隔壁的瘟疫这般沸沸扬扬,我觉得大多是因为有人私底下转移了那些受过辐射的矿石到国内,然后开始让大家受感染……”魏月歌说,“叶慎,你现在要用鹿露的血去做分析,然后开始研发治愈这个辐射感染的血清是不是?” 叶慎点点头。 “好,那我喊我哥开始发放一些工具,让民众在遇到这类丧尸的时候可以自保,比如防爆衣,比如防毒面具,还有一些紧急情况使用的物资比如压缩饼干这类的,这些我们魏家都有投资,我想万一隔壁市的瘟疫蔓延过来,真成了末日那种恐怖游戏,我们这里也可以立刻做出反应。” 魏月歌安排起事情来还真有点像一个杀伐果决的女强人,说完这些,她还看了辛胤一眼,“我没记错的话,你的互联网公司很强大吧?国际黑客榜上有名。” 辛胤咯噔了一下,“这你都知道?” 魏月歌说,“你刚刚自我介绍的时候说道你那个SYD的事务所我就明白了,因为我爸有个亲戚在外面养小三,我爸怕影响公司名誉私底下有派人去调查这个事情,当时找的就是你开的事务所。” “……”辛胤没憋住,吐槽了一句,“意思是我还帮你们家抓过小三呢?” “是的,最后查出来发现是我爸那个亲戚骗别人未婚,还跑去国外跟人家小姑娘领了结婚证,可怜了原配以及被骗的那个姑娘,这种行为纯粹的犯法,但他事情暴露后带着家里人求我爸,说家丑不可外扬,我爸以痛止痛痛定思痛,还是决定把他送进去了,否则以后出事,动摇到老百姓对我们魏氏集团的看法,实在是得不偿失。”魏月歌眨眨眼睛,笑嘻嘻地说,“他当时在国外的那些账户啊,挪用的公款啊,还有一些非法途径获得的枪械什么的记录,都是你给查的。” 难怪魏月歌永远都这么乐观热情,她的家教很好。魏家是真的有把她好好教育成为一个大大方方的人,不偏袒不护短。 鹿露拍拍手说,“辛胤,你原来是百分百参团的啊,我还以为你跟叶慎他们之前不认识呢。” 辛胤扯扯嘴角,“最开始是不认识啊,那谁知道魏月歌家里有亲戚找过我呢。没办法,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肯定帮忙办妥啊。” “那就拜托你最近观察一下我们城市里的舆论动向,我害怕这个瘟疫的消息暴露得太早会让民众恐慌,暴露得太晚又让大家反应不过来,没办法将一些物资准备到位。”魏月歌对辛胤伸出手去,“还得劳烦辛少爷随时随地做好一些舆论公关和判断了,网络世界你是老大,你来盯紧这些,安排我们的一举一动,我们随时做出下一级的反应。” 辛胤呵呵地说,“也挺好,我能使唤叶慎吗?” 叶慎在边上冷笑,“你使唤得动老子吗?别招笑。” 眼看着两个人一言不合又要吵起来,鹿露和阮星潋一左一右把这两个男人分开了,他俩的性格和思维逻辑都很像,包括做事情的手段和风格,同性相斥,也难怪他们会互相看不爽。 这种跟看镜子没差别的同性,肯定会让对方觉得不舒服。 阮星潋一边拉着叶慎一边对艾弗森说,“血液提取足够了吗?” “足够了,多谢鹿露小姐,我现在就去准备……”艾弗森走到一半,脚步有些迟疑,“莉莉丝呢?” 此话一出,整个实验室里陷入一阵死寂。 阮星潋刚才说的所有故事里,唯独掠过了莉莉丝。 她不敢去想,也不敢去提起,她们能回来,是莉莉丝用生命换来的。 看阮星潋站在原地低着头,艾弗森一开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很快,这位助理反应过来了,后退了两步,微微睁大了眼睛,“难道莉莉丝……” 牺牲了。 阮星潋松开自己的掌心,她掌心团聚着一团黑雾,黑雾似乎被什么气流给压制住了,本来要四下消散,这会儿却向内翻滚汹涌着。 阮星潋放开黑雾,黑雾平稳地升腾到了半空。 而后缓缓化开来。 莉莉丝的脸浮现在了黑雾里。 这是她用自己的异能,留下的最后的幻象礼物,是遗言,是诀别。 “阮小姐!一定要成功呀!” 幻象里,她正朝着阮星潋招手,“慎殿下会一路保护你的,阮小姐,尽管往前冲吧,把我的幻象留在你身边,想我的时候可以展开黑雾听到我说话哦!” 阮星潋鼻子堵住了,哭得说不上话来。 莉莉丝这辈子死过两次,第一次是被酒吧里的男人用刀刺死,第二次是被困在辛迪加城堡里成为泽伽的禁脔,永无宁日。 最后一次的新生,是叶慎给她的。 他问她,要不要跟他一起逃离这座城堡,重新找到自由。 自由。 莉莉丝做到了,叶慎带给她新的自由,新的身份,在人类社会她活得肆意张扬,作为叶慎的属下和艾弗森一起奉行着自己的真理之道,她从来没有那样快乐过。 这条命,真正活过来,是在遇见慎殿下以后。慎殿下,也许您就是能够击穿辛迪加夜族的那一把纯银匕首,所以慎殿下,我也愿意为了您和阮小姐,去死一次。 一定要成功啊,阮小姐。 “我自由了!慎殿下把我从辛迪加城堡里救出来,我知道是慎殿下想要利用我身上的梦魇能力去帮他在人类世界做一些事儿,不过我不在乎,嘿嘿,我可以帮上忙,我就很高兴了,我觉得自己有价值了,偷偷告诉你,我回到人类世界以后,还去把学业接着完成了!怎么样,我厉害吧!” 莉莉丝的声音还在持续回荡,可惜她再也不会出现了,徒留下这一片幻境让大家听到她鲜活的声音。 夜之魅魔莉莉丝,泽伽手下最锋利的爪牙莉莉丝,妖媚魅惑的尤物莉莉丝,而现在,她终于回归到她自己——那个开朗又坚强的女大学生莉莉丝。 “慎殿下平日里独来独往的,我和艾弗森私底下都议论着他是不是喜欢男人呢,星星你出现以后他话都比平时多了,可把我俩激动坏了!” “不过仔细想想,洛彻斐斯也很喜欢你,星星,回头你就选吧,哪个对你好你选哪个!哈哈!” “慎殿下很喜欢你哦,我也很喜欢你,艾弗森也很喜欢你!他总夸你有时候比慎殿下还要敏锐呢!”莉莉丝说到这里,艾弗森脸色都红了,一边难受,一边又扯着笑骂她了一句。 “我感觉到了这次我可能会死,所以我提前把这一切存在了我的幻象里,残留的黑雾会听从我最后的召唤去找到你,然后完成交付这一切的使命。”莉莉丝在幻境里朝着阮星潋笑道,“加油呀,你就当我帮你去照顾你弟弟阮隽了,若是还能再见,我希望我们是大学同学一起做研究!” 在这怪物横行的世界里,莉莉丝还保留着残存的天真烂漫,如果一切结束,她还想回到大学,好好学习,照顾母亲,报效祖国。 明明是能够令人感到恐惧的梦魇,莉莉丝的黑雾里却没有这种生冷寒气,她说完这些,黑雾褪去,最后一缕烟落回了阮星潋的掌心。 看完这幻境,大家都沉默了。 阮星潋依然站着不动,却从下巴上滴下来两滴眼泪。 “莉莉丝她最想要的是自由,她临死前还在说着要自由。”阮星潋哽咽着抬起头来,那一刻她双眸猩红,如同抱着必死的决心,“我一定会替她实现她想要的,一定会把辛迪加以及背后的黑手揪出来彻底驱逐!” 魏月歌同样泪眼汪汪的,但她咬着下嘴唇深深看了阮星潋一眼,作为阮星潋的好姐妹,她也要相信阮星潋可以扭转一切的,人家莉莉丝把命都豁出去了—— 我也可以的,阮阮。 “我现在去找我哥,把我们刚才定制好的计划跟他说。” “你哥哥魏蘅会相信这些吗?” 辛胤在一边说,“据我所知,魏蘅是个很厉害的生意人,生意人都是最现实的,很少有不切实际的妄想。” “我哥不相信那些,但肯定会相信星星和我。”魏月歌擦擦眼泪,“走了!我们随时联系!叶慎,你可得快点研究出血清啊。” 看着魏月歌往外走,那步伐相当坚定,阮星潋心里十分感动,她生怕魏月歌回去路上出点意外,于是踹了一脚身边的鸠。 狼狗形态的鸠嗷呜了一下,提溜着大狗脑袋歪着看她。 什么意思? “你。过去!”阮星潋把鸠赶到了魏月歌身后,喊住她说,“月儿你把这条狗带上!万一路上遇到坏人呢,他能帮你咬死对面的坏人。” 鸠刚要说老子是狼,就被魏月歌从地上抱起来了。 我日,这娘们力气恁大啊?好歹哥也是猛狼一匹,就这么给哥抱起来了? 也好,俺们狼人一族择偶,就得要力量大的娘们,娘们力量大的才有安全感。 鸠的脑袋正好靠在魏月歌的胸口,性感柔软的胸脯让他不适应,于是他扭来扭去地在她怀里窜,魏月歌就说,“什么品种的啊,还有点沉呢。要不是我力量训练做得多,还不一定抱起来。” 阮星潋说,“没品种,土狗。你随便给他点剩饭剩菜吃都行。” 放你的狗臭屁!他是高贵的狼人族王子! 鸠张嘴要咆哮,被魏月歌一把捏住了嘴筒子。 嗨呀,这大娘们的手好暖和呀,捏得他嘴筒子暖暖嘟好舒服…… 魏月歌说,“刚张嘴是要咬我吗?你敢咬我,老娘扇你的嘴。”说完她胳膊下面直接夹着鸠就这么走出去了,为什么不把鸠放地上,因为她魏月歌是大小姐,她有礼貌懂规矩,没带牵引绳就不把狗放下来了,毕竟遛狗不牵绳,等于狗遛狗! 阮星潋和叶慎刚还有点悲伤,现在看见鸠这般吃瘪,四条腿乱蹬着被魏月歌扛走了,乐得在后面互相拍肩膀。 “你说回头魏月歌要是知道鸠可以变成人会不会大吃一惊啊。” 鹿露在一边幽幽地说道,“我看魏月歌倒是跟鸠蛮般配的,这种力量型猛男也就魏月歌能hold住。” 辛胤说,“怎么,哥不是力量型猛男?” 鹿露说,“你是小白脸。” “……”辛胤说,“你是不是有点分不清大小王了?” ****** 叶慎通过鹿露的血液提取出来解毒的血清是在这天晚上,艾弗森手里拿着一个试剂奔到了叶氏集团的顶层,这些天他们把叶氏集团的顶层改造成了临时居住的地方,好在顶楼空间足够大,改几间卧室出来绰绰有余,艾弗森推开一扇门的时候,里面阮星潋还在睡觉,叶慎却已经坐在电脑前了,“成了?” “嗯,但是需要实验……”艾弗森说,“我们不确定鹿露小姐的血液用在普通人类身上会有什么副作用,可能虽然从感染者恢复原样了,但是……” “会变成亚种吸血鬼。” 那不等于成为了另一种“感染者”吗,得不偿失。 叶慎推了推眼镜,“我知道了,你先把这个放下吧,对了,还有别的消息吗?” “魏家大少那边……打来了电话,说要和您见一次。” 艾弗森说,“如果您没意见,今天下午我约好会议室安排这个事情。” “好。” 叶慎说,“正好,我也想见见魏蘅。” 下午两点,魏蘅站在叶氏集团最大级别最高的会议室里,看见叶慎的时候眉头一皱,英俊的脸上有几分漠然,“我没说要见你。” 叶慎脑门上青筋一跳,“那你要见谁?” “我说我要见阮星潋。”魏蘅乐了,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后面的艾弗森,而后在会议室里坐下,抿了一口茶,“看来你的助理是在假传圣旨?” 艾弗森脖子一梗,心说我怎么可能让你俩见面,那阮小姐是我们慎殿下的!你说是不是,慎殿下! 他看了叶慎一眼,后者也跟着乐了,“你加工资。” 艾弗森高兴得就差跳起来了,耶,慎殿下是全世界最好的吸血鬼资本家! “我来是因为我妹妹昨天回到家里给我说了很多事儿,还带回来一条不知品种的狗。” 魏蘅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长舒一口气,“说实话,我一开始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这看似风平浪静的世道已经有如此多的怪物在蠢蠢欲动…… 如果一旦这平衡被打破,人类要如何抗衡这些拥有超能力的妖魔鬼怪呢? “背后到底是谁要害我们?” 魏蘅开门见山地说,“说实话,阮星潋的事情我一开始也怀疑过,她经历了那么多次自杀都没有死……我不敢朝着那个方向去想……” 也许自己早就察觉到了阮星潋不对劲,只是不敢承认,因为这个真相超出他的认知。 “是我把她变成夜族的。” 叶慎没有藏着掖着,当着魏蘅的面,他的眼睛倏地亮起。 指尖有一道寒气飘过,他将手放在会议室的桌子上,有寒冰顺着他的手指方向蔓延,直接冻住了魏蘅面前那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茶。 魏蘅的瞳孔骤然紧缩。 “你们……”亲眼见识到这一切,依然还是会被震慑到,魏蘅压低声音说,“叶慎,你们真的是妖怪……” “怎么,怕了?” 叶慎眼睛发亮,咧嘴笑了笑,“害怕我了?” “不怕是不可能的。” 魏蘅的手指攥得很紧,可是他没有逃跑,哪怕恐惧,却用力冷静,坐在叶慎的面前和他谈判,“你给我证据相信你……相信你们,是和我们人类一伙的。” 人类之中还是有魏蘅这类临危不惧的男人的啊。叶慎稍微高看了魏蘅一些,他果然跟薛暮廷不是一类货色,也难怪阮星潋当初对他的态度和对薛暮廷截然不同。 “我研究出了血清。” 叶慎说出这话,魏蘅更加震惊了。 “隔壁市感染者越来越多,纸是包不住火的,医学没办法解释这些情况,到最后会变成全民恐慌。我研究出来的血清可以暂时抑制住这个情况。” 说完,叶慎给了艾弗森一个眼色,助理便立刻将装有血清的试剂管拿上来。 魏蘅深呼吸一口气,心脏狂跳,“好……我愿意相信你们是为了帮助我们……” “你可以完全相信我,因为我没有理由帮你们人类,但还是这么做了。” 叶慎笑得桀骜,“其实你们死不死,跟我完全没关系的。我没兴趣当救世主。” 魏蘅英俊的脸上掠过一丝错愕。 “我这种没有目的的人选择帮你们,才更有说服力吧?”叶慎玩世不恭地说,“如何呢,魏少。” “那你是为了什么……难道是阮星潋吗?” 魏蘅不可置信地反问他,“就因为她想帮大家,所以你才帮大家?” 叶慎嗯哼了一声,轻描淡写。 “那如果……哪一天她要毁灭世界呢?” “你说呢?”叶慎眯起眼睛来,笑得不可一世,“你得好好感谢阮星潋的愿望是拯救世界。” 第97章 魏蘅他令,叶慎害怕。 “拯救世界?” 魏蘅听到这个,还有些意外,也许过去这些宏大叙事都是男人心里的主旋律吧。 可是如今眼前的场景都已经地位互换了,想要拯救世界的是阮星潋,而辅助她的,在背后作为“贤内助”角色的,反而是叶慎。 想了想魏蘅又释怀了。 阮星潋这种女人,她吃了那么多苦头,能做出什么决定来,都不奇怪。她的信念早就被淬炼得跟钢铁一样坚不可摧了。 这样的女人,拯救世界,有何意外。 魏蘅深呼吸一口气,“所以你们现在打算什么时候投放做好的这个血清?” 叶慎微微有些警惕,“你是想要大量地生产这种血清吗?听你的口气好像有这个意思。” “如果真的可以缓解目前的压力,那么我们魏家自然也是愿意出钱的,毕竟阮星潋作为我妹妹的好闺蜜,我这个当哥的还是得支持一下的。” 这话说得,好像和叶慎行为背后的驱动力一样。 都是为了阮星潋。 叶慎冷哼一声。他也没有想着关于血清的制造和生产非得瞒着魏蘅不可,毕竟他觉得魏蘅跟阮星潋应该是走不到一起的,因为如果能在一起,就魏家和阮家这种世交,阮星潋早跟魏蘅订婚了,而不是后面吃了那么多薛暮廷的苦。 但是就算明白这些,叶慎发现自己心里竟然隐隐地对魏蘅还是有些敌意。 为什么呢。 明明…… 不是竞争对手的。 阮星潋,被你吸引的人,居然都会为了你去自发性地做一些……完全没有收获的事情。 叶慎想了想说道,“可以大量生产但是这个血清来自另一位吸血鬼。” 魏蘅的眼神晃了晃,“所以呢?” “所以我们还没有在人类身上实验过……参照物都是别的夜族。” 叶慎看着魏蘅的眼睛,“等到我们招募到下一批实验对象,做完了实验确认在人类身上也可以使用的时候,我会联系你。反正魏家大少有花不完的钱,支持支持我们应该不在话下吧?” 最后一句话说得还有些酸不溜秋,给一边的艾弗森听得直嗦牙花子。 “还要再进行实验吗?” 魏蘅从会议室的椅子上站起来,身影高大,他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上哪去找这一批人?” “找薛家呗。”叶慎倒是没心没肺,“把他们家里人抓来给我们做人体实验不是正好?反正他们家的人没一个好东西,之前都欺负阮星潋来着,抓过来给我们当小白鼠,报警都没用,警察也救不了他们。” 艾弗森背后都冒着寒气,叶总,拿活人当小白鼠,这你也敢啊。 “额。” 魏蘅也是,听见这个提议,停顿了一下。 艾弗森摸着下巴,心说叶总你这虽然解气,但有点坏啊,看给人魏总吓坏了! 结果魏蘅深思熟虑之后,声音低沉地说,“嗯,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艾弗森差点摔了,心说这会儿能知道为什么魏家的千金大小姐能和阮小姐玩一起去了,魏家大哥估计也是腹黑闷骚又记仇的,要不怎么能对叶总这种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方案点赞呢! 就在他们还在聊着这个提案具体怎么进行的时候,门外有人敲,阮星潋推门走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叶慎把手放在脖子上,做着抹脖子的动作,龇着牙跟魏蘅说,“直接给他们全打晕了,绑架到我们公司,为了防止有人报警,把他们祖宗十八代全都抓来,一网打尽那种,再偏的远房亲戚都一起算上,有一滴薛家的血,就通通抓来。” 魏蘅的手指扣在桌面上轻轻敲,跟砍头倒计时似的,“这个好,这个好,诛九族,我还少个生意上的竞争对手。” “……” 阮星潋说,“诛谁的九族?” 叶慎乐了,抬头看着阮星潋走进来,“我们计划着让薛家人来成为实验对象呢。” “是呀,当初薛家人千方百计地迫害你,就想要逼死你让小三上位,如今我们叶总帮你出口气。” 艾弗森立刻给阮星潋倒了杯茶,把他们聊的事儿和阮星潋说了一下,岂料阮星潋想了想说,“这样有些不太符合人道主义。” “我一个吸血鬼要符合你们的人道主义干什么。”叶慎托着下巴,一张脸又冷又白,冲着阮星潋扯着嘴角笑,“有没有鬼道主义?” “很理解你想帮我出气的心思也很感谢,不过对于全人类来说,被异种族感染都是一种无妄之灾,作恶多端的他们从某种程度来说也是受害者,不过是那种不值得怜悯的受害者。” 阮星潋就事论事,将手承在桌子上,“这个血清我可以尝试吗?最开始我身体被查出白血病,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影响了我血液,所以我的实验结果应该也可以作为参考。” 这种时候还想着自己上啊,阮星潋,你比男的还豁得出去……魏蘅盯着阮星潋的脸,想起的都是高中时候她害羞地跑来魏家串门的模样。 那个因为自己身份会卑微会忍让的小姑娘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连命都敢拼的女人。 魏蘅的眼神沉了沉,走上前,将血清拿在手里,他歪了歪脑袋说,“你得白血病的事情被公开的时候,魏月歌其实在家里哭了一晚上。” 阮星潋身体一震。 “当时正好连带着你假死,薛家假惺惺给你办头七,她气得好几天没睡着,问我凭什么魏家不可以替你办了。” 魏蘅的睫毛颤了颤,英俊的脸上似乎有什么情绪划过去,但被他忍住了。 也许,他才是,最能忍的那个。 “那个时候我说,我们魏家没资格,薛家好歹是你前夫家,替你办头七,比我们家说得过去。魏月歌骂了我一顿,说我窝囊废,说我怂,说我在意外面别人的看法,居然连替你办头七都不敢。”魏蘅说到这里,一边的叶慎都跟着一改方才玩世不恭的表情,有些认真严肃起来。 “是啊,我怎么能这样,所以我知道你没死的时候……”魏蘅的手指猛地攥紧,力气大得似乎要把那瓶救命的血清拧碎,“我就想好了,阮星潋,如果还能有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再,在乎外面别人说法了。” 就任那些传闻铺天盖地传去——魏家大少看上好兄弟前妻,魏蘅喜欢挖墙脚,魏蘅想做男小三…… 传吧,传成什么样都无所谓,传得越轰轰烈烈越好! 我可比薛暮廷,更先认识你。 魏蘅扒开了试管的盖子才发现里面有一个针头,看来是定制的打造成针管的试剂,他趁着大家都还没意识到什么的时候,直接将针头对准了自己的手臂,隔着西装就这么扎了进去! 按住试剂的推管一推,那血清便这么被推进了他的身体里! 阮星潋大叫一声,冲上去抢他手里的血清,“魏蘅你做什么!你疯了吗!你知道后果吗!万一出事怎么办!” “我做的事情跟你的比起来……可还差得远……”魏蘅嘶嘶抽着气,这血清太强了,才进去没多久如同毒性爆发一样在他身体里四处游走,男人感觉到呼吸困难,更感觉到太阳穴收紧了似的开始一跳一跳地发痛,他张嘴,如同淹死的人要呼吸氧气,“叶慎是吸血鬼……自然做不了实验,阮星潋,你呢?” “我……”阮星潋被这个变故吓到,说话都有些哆嗦,“我也不是……正常人类……” “对啊,看了一圈……”魏蘅强忍着痛,咧了咧嘴角,“能做实验的就剩下魏月歌和我了。魏月歌吃不得一点苦,怕疼,那不如……让我来。” 让我来。 让我在这场浩劫里,成为你的同伴。 魏蘅还没说完,就已经直接晕在了阮星潋的怀里,女人抱着他大喊着,“艾弗森!艾弗森!” 艾弗森脸色骤变,“魏少这也太能忍了……吸血鬼打这个血清都要疼得惨叫,他作为人类居然一声不吭……” 有那么疼吗,有那么疼吗? 阮星潋抱着魏蘅的手发抖,眼眶里瞳孔都在抖震,“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为什么……你们兄妹俩,一个个,都要为了我做到这个地步……我怎么能把你们都拖下水…… 阮星潋眼里噙着眼泪,她对叶慎痛彻心扉地大喊着,“叶慎!我不想让魏蘅变成毫无理智的感染者,叶慎,你一定要救魏蘅,我不能没有他,我不能对不起魏家对不起月儿,我不能再失去身边人了——” 听见阮星潋这样喊着魏蘅的名字,叶慎的喉咙口都收紧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突然间才意识到自己最开始为何会觉得魏蘅令他如临大敌。 他看似和阮星潋毫无羁绊,却根本不会消失在阮星潋的世界里。 这种危难关头不该产生该死的占有欲的可是阮星潋…… 我在吃醋,吃魏蘅和你的醋,特别痛苦的那种。 他一句话说不上来,站在那里大手震惊,看着魏蘅英俊的脸在瞬间变得惨白,几秒钟里死去没了呼吸,叶慎的心像被人揪紧了。 阮星潋,我不知道我在害怕什么,薛暮廷我从来不放在眼里……魏蘅不一样,魏蘅这种深沉又稳重,从来不会犯错的男人为了你付出一切的时候,我真的……会害怕。 第98章 另个世界,有你存在。 等到叶慎回过神来走上前的时候,倒在阮星潋怀里的魏蘅早就已经停止呼吸了,他从注射血清到现在死去才短短几秒,巨大的痛苦令他昏厥,而昏厥过后,血清将他的身体机能统统摧毁了! 鹿露身上的血液,有这么大的力量吗……难怪辛迪加的人对她虎视眈眈…… 阮星潋死死搂着怀里的魏蘅,感觉自己的心跳也跟着要停止了似的。 作为薛暮廷的好兄弟,魏蘅确实是一直出现在她周围里的角色,而且他还是魏月歌的哥哥,两家人打小便来往,非要算的话,阮星潋都能算魏蘅半个妹妹。 可就是这样一个男人……现在死在了她的怀里。 阮星潋抱着魏蘅发抖,嘴巴里喃喃着,“别死啊……别死……魏月歌还在等你回去呢……” 别死,魏大哥…… 叶慎走上前去,伸手摸了一把魏蘅的脸,皱着眉头说,“他不会死。” 阮星潋登时眼前一亮,“你有机会救他?” 叶慎表情复杂,“你想我救他吗?” 阮星潋抱着魏蘅没有撒手,“我想。” “为什么。”叶慎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是咬牙了。 “如果他没有死,你会跟他在一起吗?” 阮星潋听到叶慎的反问,眼神有些茫然,显然是想不到叶慎会问出这个,难道……在叶慎的心里,她是那种跟任何男人都可以在一起的女人吗? 阮星潋压低了声音,“魏蘅是因为我死掉的……” “人类世界里不是有句古话,他为了你这么做,你是不是得以身相许?” 现在阮星潋算是听出来了,原来叶慎酸不拉几地怀揣着这个心思呢! 她说,“叶慎你不要想那么多,你先救他呀!我喜不喜欢他要不要和他在一起,跟这些事情没有关系!” 叶慎冷哼了一声,放手在魏蘅的额头上,他明显能感觉到魏蘅的身体里有股力量在涌动,也许这就是血清给魏蘅带来的变化,他现在的状态是假死,没了呼吸没了心跳,但是…… 叶慎指尖发光,将一股力量注入到了魏蘅的身体里,蓝色的魔力在他身体里游走,通过血管渗透进他身体的每个角落,隔了好久,这股力量偃旗息鼓,叶慎抬起手来,对阮星潋说,“好了。” “好了?”阮星潋还有些怀疑,过去扒开了魏蘅的眼皮,看看他是不是还在翻白眼。 “……”叶慎对于阮星潋这么关心魏蘅的行为表示不爽,“我说好了就是好了!他死不了的!艾弗森,刚才的反应你都记下来了吧?记录到血清的资料里去,之后开发出来的血清得稀释到百分之一的浓度,这样可以给人类使用了。” 艾弗森倒是专业,立刻去办手头的事儿了,留下阮星潋和叶慎看着还没有转醒的魏蘅,两个人对视了好久,忽然间都觉得有些尴尬,把脸转开了。 “我救他是因为你,给我记住了。”叶慎冷不丁突然说出这句话,让阮星潋有些意外。 “做那么多都是因为我……”阮星潋终于是没忍住,主动了一次,“是因为你也喜欢我吗,叶慎?” 你也喜欢我里面的“也”这个字对于叶慎的冲击力太大了,男人猛地睁大了眼睛,想也不想地否认,“谁喜欢你了?” 阮星潋明显有些失落下去了,女人哦了一声,不再去询问别的,反正一次次鼓起勇气尝试,从叶慎这里得到的也只有否认。 也许叶慎只是觉得有个人在自己身边挺好玩儿的,并不是真的爱她。 这样的心态在她还是一名人类的时候经常在圈子里见识到。 有钱人都这样,玩世不恭,桀骜难驯,只不过是觉得你有意思才招惹一下你,而你非不信偏要试试,下场是自找苦吃。 自找苦吃。 阮星潋觉得自己不能再在这段没有结果的感情里继续纠缠下去了,她干脆深呼吸一口气,假装自己没有问过,拖着魏蘅打算带他去休息室,却不料想身边有人走过来,直接一把将魏蘅抱走了。 阮星潋错愕,扭头去看站在她身边公主抱魏蘅的叶慎,她说,“你……啊?” 叶慎满脸不爽,但是手还是稳稳当当地抱着魏蘅,魏蘅的头靠在叶慎怀里,英俊的脸上一片宁静,这画面怎么看怎么有意思,阮星潋好不容易整理好心情,这会儿直接被逗乐了,“你不乐意就我来抱呗!” “我更不乐意你抱他。” 叶慎阴恻恻地说完这句话,大脚步抱着魏蘅直接走了,跟王子搂着公主结婚似的,不过这场景更应该说是王子搂着骑士。 叶慎走一步哼个气走一步哼个气搂着魏蘅去休息室,过道上正好撞见鹿露和辛胤回来,正脸对上他,吓得鹿露一个趔趄,指着他对辛胤说,“他不是喜欢女的吗!怎么回事!你们吸血鬼玩那么花?” 辛胤捂着她的嘴,“嘘!可能是被阮星潋拒绝了,改性取向了,不能歧视啊不能歧视,要包容!” “……”叶慎现在就想把魏蘅从叶氏集团顶楼丢下去! ****** 魏蘅还在昏迷,这个情况阮星潋给魏月歌打了个电话,一直以来都备受宠爱的大小姐如今听闻哥哥生死未卜,一下子便慌了神,立刻就想冲来叶氏集团,结果被阮星潋拦下了。 “魏家现在需要你守着,月歌,相信我,我会把魏大哥完好无损地还给你。”阮星潋安抚着魏月歌的情绪,“叶慎已经说过他不会出事的,现在可能体内的力量还在互相冲撞所以没法清醒。” “我相信你,所以我等你。” 魏月歌抓着手机,站在魏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里,女人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压力,过去被家里人宠着,好像没吃过什么苦,如今所有庇护褪去之后,她终于明白,有些责任,是该轮到她来担了。 她闺蜜可是阮星潋啊,怎么能给阮星潋丢人呢! 魏月歌红着眼睛说,“魏家的事儿我来负责,研发和推广血清的钱我马上安排人打给你们,至少隔壁城市和我们城市得保下一个,我哥那边,拜托你了。他如果自愿成为你们的实验对象,也是为全人类献身的,我一定追随他的意志,绝不干扰你们!”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阮星潋心头重重一震! 那个过去喜欢玩闹喜欢享受的千金大小姐,如今说出这般破釜沉舟的话,阮星潋心头有万千洪荒掠过,却一个字都感慨不出来。 魏月歌,能和你成为好姐妹,真是我阮星潋人生一大幸事。 阮星潋和魏月歌互相叮嘱了几句,挂了电话,各自成为了顶梁柱的她们是无坚不摧的,等到放下手机,叶慎在一边勾起唇来。 连眼神都和以前不一样了啊,阮星潋…… 你现在的眼神,比这个世界上某些靠着女人却不理解女人的男人要硬多了。 就在阮星潋打算一门心思投入到血清开发的事业中去的时候,办公室的大地忽然间开始了一阵颤抖,门口的辛胤冲进来,眼里都是杀气,“什么情况?” 叶慎也是一脸警惕,手里寒气四溢,就在此时,办公室的半空中出现了一道阮星潋极为熟悉的蓝色魔法阵,那是传送门,下一秒有一个身影直接从传送门里摔了下来! “哎呦!” 更加熟悉的声音让阮星潋面上一喜,“莫湛?” 年轻的少年扶着腰从地上爬起来,手举过头顶,手指一收,半空中那道传送门也就跟着关闭了,他另一只手打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错愕地看着办公室里其余几个异能全开如临大敌的人,吓得后退一步,“干嘛!什么意思,是我呀!别动手,自己人!” 叶慎把手里的刀收回,“你怎么回来了?” “我穿梭去了别的位面,找到阮隽了。”莫湛也是长话短说,言简意赅,“阮星潋,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阮星潋听见“阮隽”两个字,整个人都激动起来,“真的吗!天啊,太好了,那个世界的阮隽——” “不过那个世界和现在的世界不一样,那个时空阮隽还活着,也还是阮家的少爷,不过……”莫湛停顿了一下,美少年走上前,眼神里带着忧伤,“那个世界没有你。” 阮星潋一怔。 “阮隽没有关于你的任何记忆,也不知道你是谁。我去那个世界修改了自己的身份,作为转校生成为了他的同学,现在和他关系还行。” 莫湛想起来还有些感慨,当初也是这样和阮隽成为好兄弟的,如今不过是……重新再来一次。 “你走的这段时间里,我们这个世界发生了巨变。”阮星潋看着莫湛脸上还有些疲惫,想着他一个人在另外一个时空里替他们寻找阮隽的消息,应该也是很累,所以给莫湛倒了杯茶,拉着他在一边坐下,“受核辐射影响,很多生物遭受了基因巨变,现在瘟疫爆发,好多人被感染,成为了行尸走肉的丧尸,我们找到了解决办法,如今叶慎正在研发一种可以抵抗这些病毒的血清。” “变成这样了吗……”莫湛惊异,“那个世界倒还是好好的,什么都没发生……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调停者没有出面吗?” 是啊,向来自诩正义的调停者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装聋作哑呢。 “谁知道调停者真正在想什么。”叶慎冷笑一声,“你当调停者那会不也是吗,该抓的不抓,不该抓的猛抓。” “我……”莫湛被叶慎气得直哼气,只能扭脸看向阮星潋,“那你现在是不是没空跟我一起去另一个世界了?我还以为我把好消息带给你,你会很开心呢~没想到现在你这么忙……” 叶慎真想踹他一脚,“白莲花的嘴脸给我收起来!” 莫湛说,“我那么帅又那么嫩,不绿茶一点,浪费我的脸。” 阮星潋也想去,她太想要拯救阮隽了,可是…… 身后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一把,回头一看发现是鹿露。 “去呗,你应该很快能解决的吧?”鹿露冲她一笑,“什么事都让你担着可不好,你去吧,这里有我和辛胤在,我想也能帮上你的忙。” 阮星潋说不感动是假的。 “你就当我是另一个世界里的你。”鹿露眨眨眼睛,“是你的另一个分身,在你要忙的时候,我会替你顶上。” 说完,鹿露对莫湛说,“你们听起来应该是要去重新找回那个当初为了救星星而牺牲的男孩子吧?” 莫湛点点头,“是。” “没事,去吧,我和辛胤帮忙也不差这一天了。”鹿露单手握拳,冲着阮星潋挥了挥,“我俩看家,你俩就放心去吧!” “啊。”莫湛听到这个,还有些贱兮兮地说,“没事的,叶慎不去,叶慎留着就好了。我带阮星潋去找——” 叶慎在边上皮笑肉不笑地说,“想得美,我和你们一起去。” “……”小气鬼!独处空间都不给! 第99章 我好歹是,莫家少爷! 时空传送的魔法阵再度亮起,而这一次,不再是当做紧急逃生通道,而是迈向另一个世界—— 阮星潋和叶慎从传送阵里逐渐消失的时候,鹿露正冲着她微笑,满脸“放心交给我吧”的表情,如同两个互相托付夙愿的战士,一直到阮星潋的脸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鹿露深呼吸一口气,撸起袖子说,“走!星星可是把后背交给我们了!” 辛胤意味深长地看着鹿露道,“你过去可不是这样。” 鹿露脚步一怔。 “过去你只有复仇,满脑子就是让他们付出代价。”辛胤挑眉,说出了鹿露心里最深的伤疤,“可是现在你不一样了。” 想着拯救苍生。 这未免也太伟大了些,是他们这种阴暗又黑暗的吸血鬼该干的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鹿露低下头去,“过去总觉得只有复仇成功才能够证明自己活着,才能给自己些许宽慰……可是遇到了阮星潋以后,我的世界不一样了。” 黑白灰的世界里有了别的颜色。 鲜血的颜色。 “我有更重要的,只有我能做的事情要做。”鹿露攥紧了手指,认真地看着辛胤,这是她被陷害身死成为吸血鬼以后,第一次眼里有鲜活的光芒闪烁着,“星星就像一面镜子,从她身上我看见了自己。” 辛胤冷哼一声,但是嘴角却微微上扬。 鹿露,你现在虽然是吸血鬼,但是比之前活着的你,更像是一个,有灵魂的人类。 ****** 阮星潋跟着莫湛来到这块土地的时候,迎面而来的风吹得她有些恍惚,仿佛自己新生了。 凛冽的寒风里,他们三个人穿着一身短袖,站在马路边上一动不动,画风特别像是突然闯入这个城市的冒险者,车流来往,互相鸣笛,声音从阮星潋耳边掠过,她仰头看着周围的高楼大厦,一时之间回不过神来。 路过的人们都朝着他们投去异样的眼神,还窃窃私语着。 “是不是郊区精神病院里逃出来的啊?” “谁知道呢,大冬天的,我都裹上袄子了,这漂亮姑娘怎么穿薄薄一件啊,唉,冷风吹了容易痛经啊,谁快去劝一句。” “俩男的长得倒是挺好看的,都小白脸儿,可惜好像脑子不是很好。” 这些声音传到他们耳朵里的时候,叶慎脸都变了,男人刚要张嘴骂人,一边的莫湛就已经抬手拦住了一辆出租车,上车的时候司机连着看了他们好几眼,“去哪?” 莫湛报了个地址,司机的眼神里这才带上些许意外,因为莫湛去的地方是个富人区,那地段寸土寸金,这几个……看着脑子不咋滴,难不成住那儿? 那估计是刚从国外度假回来吧,才穿得这么少。 有钱人的世界真好啊,大冬天能去国外度假。 司机颔首,认真开车到了目的地,莫湛付了钱,便领着阮星潋和叶慎进入了别墅区,他来到自己家别墅门口,打开大门,穿过花园便进入了房子,踩上去一脚就能接触到地暖,比外面寒冷的天气要舒服太多。 叶慎骂了一句,“吸血鬼家里装地暖,你闲出屁来了?” 莫湛说,“你管老子!我夏天还开冷气呢!” 阮星潋感觉到了脚底的温暖,确实有些意外,扭头问莫湛,“这房子是你的?” “对啊。”莫湛熟练地走去厨房,给自己开了一听可乐,“怎么啦?” “你在这个世界也有房子?” 阮星潋顺手对着他摊开掌心,莫湛刚喝了一口,哽住了,骂骂咧咧把可乐放到她手里,撇撇嘴又去给自己拿了一瓶。 “我没房子但我有钱啊。”莫湛刚拿出第二听可乐,结果又被叶慎抢走了。 少年气得咬牙切齿,从冰箱里拿出第三听可乐,做贼似的伸手盖在可乐上,紧张兮兮四处张望,确认没人要和自己抢以后,这才安心说,“我银行卡里的零多到数不完,在这个世界有房子很奇怪吗?” 也是啊,莫湛怎么说还是莫家少爷呢。 “你年纪这么轻就出来了,莫家怎么办。” “我姐管着。我有个远方姐姐在公司幕后掌权的。”莫湛眨眨眼睛,对着阮星潋神秘兮兮地说,“女人垂帘听政那种,武则天,晓得吧?” “那很厉害啊。难怪你一直出来杀人但是莫家还有人接班。”阮星潋竖了个大拇指,“那你在这个世界里的身份是怎么来的?” “作为一个前调停者,这点事情解决不了,那我还要不要在江湖上混啦。” 莫湛把手里的可乐抛在半空中停住,得意地看向阮星潋,“你切记,我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一名高中生,是花骨朵,是祖国的未来!明天有会考,我和阮隽一个考场,你可以作为我的姐姐来接我放学,这样就可以看见阮隽了。” 祖国的未来说完这话,脸上满是意气风发,倒真有些少年强则国强的昂扬和锐气,他咧咧嘴对阮星潋说,“会考结束时间是傍晚四点,你和叶慎可以等在考场外面。” 阮星潋大喝了一口可乐,放下去的时候手却微微发抖,她看了莫湛很久,才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晚上睡觉的时候,叶慎很自然很熟练地就躺在了阮星潋的身侧。 说实话,阮星潋有一点紧张,她看着在自己边上的叶慎说道,“你真要跟我这样睡觉吗?” 叶慎清了清嗓子,“没跟我睡过吗?” 那倒是有。 只是…… 阮星潋的睫毛颤了颤,她和叶慎一直这样亲密接触下去,怎么把自己的感情拔出来呢。 正巧这个时候,叶慎下意识伸手想替她整理头发,却不料碰到阮星潋的那一刻,女人触电般一惊,这个反应让叶慎不爽,“你怕我?” “没有。”阮星潋很快镇定下来,“我只是还没有收拾好情绪来学会如何处理你的一些亲密接触。” 她说话很坦然,却让叶慎心里一紧。 “这种事情为什么要学?” “我们之前……”阮星潋顿了一下,“发生了关系的,叶慎。这件事情自那以后你都没有提起过,但是对我造成的冲击和影响其实不小。” 没有和阮星潋以这种沉重又认真的口吻对话过,叶慎有些逃避。 他得承认,他一直在回避那件事。 “作为夜族,那种事情在我们身上其实不算——”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阮星潋打断了叶慎的话,“我知道只有在我们人类世界里,那种行为才算性关系,可是叶慎,我就是从人类变过来的,这些观念对我来说不是那么快可以扭转的。” 叶慎听见这个,微微皱眉。 “在我的认知里,这是彼此相爱的人才可以有的行为。都说做爱做爱,有爱才能做。我没办法和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做这些事情的,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看待这些,还是说你是可以跟不爱的人……” 阮星潋向叶慎解释着这些事情,但或许她根本不用解释,叶慎肯定,什么都懂。 他什么都懂,却偏偏回避。 还需要答案吗。 “我……”阮星潋说到后面自己都有些无力了,她知道有些诉说,是徒劳无功的。 那不如今天把自己所有掏心窝子的话都说个干干净净,从此往后断了念想,便再也不要恋旧回头。 她攥紧手指,抬头,在床上直视着叶慎那双凛冽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喜欢你,感情很深那种,所以你和我发生关系以后故意当做这件事情不存在会让我觉得很伤心。我不想再那么伤心下去了,不想再每天都问自己一百遍‘你到底喜不喜欢我’,我知道这些感情对你来说可能是,一种困扰。” 她停顿了一下,停顿的几秒里,有人心跳声如鼓擂。 “但我得说出来,不说出来的话可能你永远都不会正视我的情感需求。”阮星潋主动伸手,摸着叶慎的侧脸说,“你不用给我答案,我现在说出来了,就已经不再需要你回应了。” 叶慎的瞳孔微微收紧。 爱上吸血鬼有什么丢人的。 几百年前的她,不也是这样敢爱敢恨吗。 阮星潋自嘲地笑了笑,收回摸着叶慎侧脸的手,低声道,“当然啦我一点没怨你,所以你别有压力。而且我还是得谢谢你,毕竟一直救我的人是你,叶医生。” 叶医生这个称呼,恍如隔世。 叶慎眼神晃了晃,好像看到了当初那个不知所措的阮星潋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又脆弱美丽。 阮星潋转过身去,从此为自己心里这一段还没开启便已经结束的爱恋画上句号,明明和叶慎躺在一个被窝里,却跟他中间隔出来一个身位的距离。 阮星潋闭上眼睛打算酝酿睡意,几秒后,眼睛猛地睁开。 一双冰凉的手从背后抱上来,搂住了她。 把她拉进了,他同样冰凉但结实的胸膛里。 ****** 阮星潋醒来的时候,叶慎啊地叫了一声。 阮星潋吓一跳,叶慎说,“麻了!手麻了!” 女人立刻从他怀里撤出来,当场被吓醒,叶慎说,“吓你的,我是吸血鬼,不会手麻,嘻嘻。” 嘻嘻。 阮星潋拿起枕头闷在叶慎的脸上,“老娘闷死你,闷死你。” 叶慎说,“我早醒了!就是看你一直不醒吓吓你,把枕头拿开!” 这个时候莫湛在外面敲门,进来一看阮星潋骑在叶慎身上拿着枕头闷他,少年呆在门口几秒,随即嘿嘿嘿地搓着手说,“玩窒息play呢?搞那么花,我能参加吗——” 话音未落一道冰刃插在他脑袋旁边的门板上,咻的一下穿透了门板。 莫湛抹抹冷汗,把冰刃从门板里拔出来丢了回去,“真小气!叶慎你这个死M。” “你才死M……”叶慎脸上的枕头被他翻下来,男人搂着阮星潋的腰把她掀在床边,扭头对着门外的莫湛竖起中指,“想死了是不是?” 莫湛手指对戳着,略带绿茶气息说,“你跟阮星潋睡一张床,人家有点吃醋。” “……”叶慎说,“吃我的还是吃她的?” 莫湛气得哐当一拳打穿了那扇门,“你神经病啊,我闲着没事吃你的干嘛,我可不是男同!” 阮星潋指着自己说,“你喜欢我啊?” 莫湛乐观又开朗,活脱脱的就是一名阳光美少年,他咧嘴笑着说,“一眯眯。” “一眯眯。” 叶慎眯起眼睛,反手拔出一把一米长的阔冰刀,“老子让你一眯眯。” 第100章 姐姐你好,我是阮隽。 莫湛立刻跳到半空中,对着叶慎龇牙咧嘴地说,“未成年的帅哥你也要杀啊,你要杀我几次才满意!” 叶慎冷笑说,“当初就该一刀捅死你,也省了后续那么多麻烦事儿。” “你捅死我,调停者部门肯定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莫湛冷哼一口气,捏了一团蓝色的火,拉成了一个圆形,而后他就坐在半空中这团蓝色的圆环形火焰里,乍一看颇有些神性地说,“调停者部门对于人世间的悲惨事件毫不在意,但是对于破坏平衡的人指定重拳出击,你要是敢真的杀了我,现在你除了要对付辛迪加,还要对付调停者呢!” 现在好了,调停者部门忙着追杀“背叛”了他们而成为夜族的莫湛,倒是省了叶慎的麻烦! 说起调停者,莫湛还有些好奇,“对了,我想问你一句,那个传送阵只有调停者的人可以学习,为什么你也会?” 阮星潋眉心一拧,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不过叶慎很会打哈哈,直接就这么被他糊弄过去了,“你们这个是什么独门秘籍吗,很难学?” 莫湛嘟囔着嘴,“你这样显得我多没用啊,技能还和你撞了,一个主角团里,每一个角色都有各自的技能和定位的,你懂不懂?” 叶慎平时应该是大哥形象,站在最前面秒杀敌人那种。莫湛是输出型辅助,能打能救,阮星潋是大招清场的,一般不出手,出手就后果严重。 莫湛一直是这么觉得的。 自从叶慎随随便便就把调停者的技能发动出来以后,莫湛天都塌了,他觉得自己独一无二的存在被叶慎替代了,那以后主角团里还有他什么位置! 莫湛说,“我不服!我不服!叶慎你到底是谁?” 阮星潋在边上凉飕飕地说,“辛迪加的三少爷呗,还能是谁……” 叶慎感觉心里咯噔一下,阮星潋这是在阴阳怪气他隐瞒身份在她身边潜伏这么久呢…… 他伸手去摸阮星潋,想去给她顺顺毛,头顶半空的莫湛就在那里酸得嗦牙花子,“凭什么你能和阮星潋谈恋爱啊。” 叶慎说,“怎么,你想我和你谈?” 莫湛说,“我有点不爽。” 少年倒是坦诚,他对阮星潋的好感里还带着些许对大姐姐的依赖,莫湛以前可没见过阮星潋这样漂亮又不要命的大女人。 结果阮星潋一句话把叶慎的表情打碎了,她说,“我俩没谈。” 叶慎的手一顿。 头顶莫湛笑了,嘿嘿嘿地从半空飘下来,用手指勾出一个蓝色的火焰爱心,送到了阮星潋面前,“没谈就好,没谈就好。” 叶慎一把捏碎了那团蓝色火焰爱心,扭头看阮星潋,结果女人一脸“有什么问题吗”的表情,把他憋出内伤。 确实没谈。 某人亲口说的,他没感情,他不喜欢她。 叶慎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 ****** 傍晚,某私立贵族高中门口,来来往往的人们都在朝着一个地方行注目礼,只见那里站着一女一男。女的高挑冷艳,戴着一顶鸭舌帽,似乎是想要低调些,但是因为实在是气场出挑,反而引得周围人不停看过来。 叶慎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阮星潋边上,一张脸又冷又白,跟阮星潋特别般配,两个人一个吸引男人一个吸引女人,导致校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 不过叶慎吸引的是男人,阮星潋吸引的是女人。 “那个姐姐感觉好飒爽啊……当她老婆一定很幸福吧……”女孩子对着阮星潋满眼的爱心,“我以后也要变成这样酷的女人!” “这个帅哥看着也很有钱很大方的样子……唉,男人楷模啊。”保安在门岗里嘟囔着,“这不标准男人嘛,长得高帅挺还有钱。” 叶慎瞪了周围男人一眼,他说,“好烦啊这些人嘴巴里一直讲个不停。” 都杀了就安静了。 阮星潋当众踩了他一脚,“你不许对普通人释放恶意!” 叶慎愣是憋回去了,他说,“阮隽怎么还没放学?” 就是这个时候,有人从学校里面走出来,对着他们招手,“姐!姐!” 这贱兮兮的喊姐姐的声音,一听就是莫湛那个来事儿的! 只见莫湛背着书包笑着跑到了阮星潋面前,一点看不出来过去杀人如麻的样子,倒是像极了一名努力学习又青春洋溢的高中生,他把身后的男生拉出来,“这是我姐姐!姐姐,这是阮隽,我之前和你提起过的,我的好朋友!” 阮星潋一秒入戏,“哦,你转学过来,这么快就有好朋友啦,真棒呀我们家湛湛。” 我们家湛湛…… 叶慎差点被恶心吐了,也挤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你好我是姐夫——” 夫字还没说出来,莫湛直接打断了他,“他是我姐隔壁邻居,阮隽,你不用管他。快,跟我姐打个招呼。” 这个世界的阮隽和之前为了阮星潋牺牲的阮隽性格截然不同,带着些沉稳,抬起头来和阮星潋对视,一模一样的五官,让阮星潋恍惚了几秒。 他笑容青涩里带着温柔,对阮星潋一无所知,所以礼貌又客气,“姐姐您好,我是莫湛的同学阮隽,有空您来我家做客。” 姐姐这个称呼,让阮星潋心脏骤停了几秒。 她僵在原地,手微微颤抖。 在这个阮隽的脸上,她看见了那个,一直和自己对着干,到头来却为了自己去死的,那个年轻的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