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再为将军妻》 第一章 穿心之痛 暮色正好。 夕阳边上,几朵红云妖娆似鲜血,本是灿烂的晚霞,此刻却带着莫名的诡异。 京城的一处雕梁画栋的大宅子里,曲径通幽,一个梳着双髻的丫鬟匆匆朝着主苑——春园小跑过来,脚步匆忙,似乎慢一些就会被主人责罚一样。 听人说将军在书房办公,丫鬟跑过去跟守在门口的人说了一声,那人一听忙不迭地放行,十分欣喜又恭敬地让丫鬟进去。 “将军,公主请你过去用饭。” 一进来,丫鬟头不敢抬,赶紧将这句话给传达出来,她还要回去复命,晚了半刻钟都是要受到惩罚的。 “什么,公主请我过去?是真的吗?”本来还在埋头看书简的男人一听,“噗通”一声,手中书简落了地,眼睛一亮,欣喜溢于言表,人已经猛地站起来,两步就跨到了丫鬟的面前。 “噗通”一声,丫鬟立刻双腿跪地,“回将军的话,公主亲口对奴婢说的,奴婢不敢有半句虚言。” 话还没说完,只看得到一个人影闪过,书房里哪里还见刚才那个高大健壮的男人的踪迹。 男人用上了轻功,恨不得瞬间就到那人面前。 终于在院子门口处停下来,目光立刻痴痴地望着不远处,眼珠子都转不动了。 在他目光汇聚处,一绝美女子身着金贵华服,端坐于桌前,桌上摆满山珍海味,四个美貌丫鬟分别立于桌子四角, 小心为华服女子布菜。 女子一举一动都透露着贵气,还有娇气,一个皱眉,旁边站着的丫鬟立刻双腿下跪,瑟瑟发抖趴在地上请求饶恕。 然后在男子眼中,所有的一切都看不到,都不存在,他眼中只容得下女子一人,她一颦一笑都胜过世间一切风景,举世无双! “公主 ,丫鬟说你找我——” 从痴迷中回神过来,男子带着憨厚的笑容走过去,眼睛仍然只盯着女子,哪怕一点余光,都不留给其他人。 “过来坐吧。” 没等男子将话说完,女子头都没抬,就打断了男子的话,然后懒懒地说了句。 得到确认,男子咧开嘴角,露出洁白牙齿,笑容可与日月比灿烂。 袍角轻轻掀开,男子坐下来,紧紧又忐忑,脸上竟然出现了赧然。 女子的一个眼神轻扫,立在旁边的丫鬟立刻会意,小心地用银筷将食物送到女子殷桃小口中。如此这样十几次,女子终于摆摆头,示意自己吃饱了,又有丫鬟立刻将漱口盅和毛巾送至女子面前,喝水、漱口、擦拭嘴角。 整个动作做完,女子这才缓缓地抬眸,看向对面拘束又紧张坐着的男子,好似这才知道有这个人。 男子目光始终停留在女子身上,饭菜未曾动过一口,见女子看向他,高兴得不知所以,脸上浮现傻兮兮的笑容。 女子屏退了下人。 “把这杯酒喝了。” 冷淡的口气,女子看了一眼在桌子一侧的镂金酒盏。 男子受宠若惊,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女子站起,亲自端起那酒杯,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男子一惊,立刻惶恐地站起身,用力过大,碰的一声就把椅子踢倒了,然后不好意思地看着女子。 并未露出不满的神色,只是将手中酒杯递过去。 男子接过酒杯,没有一秒犹豫,一口饮下就见了底。 “哈哈,想不到一世英名的许木大将军,竟然这么容易就搞定了,真是不费吹灰之力呀!” 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那人穿着白色锦袍,手中骨扇轻轻摇动,相貌仪表皆是上乘中的上乘,面 上带笑,如谪仙临世。 “郎君!”刚才还冷若冰霜的女子此刻却笑开了,她这一笑,便是冰雪初融,阳光普照,欢呼一声就朝白衣公子身边扑过去。 白衣公子闪避之后,但笑不语,只看着桌边的男人。 “ 不……”站在桌边的男子刚想说不要过去,就发觉全身无力,一种灼烧的感觉从身体里喷涌而出,“噗”,一口鲜血落地,带着点点黑,触目惊心。 “你——”怒目看向白衣男子,身子只能支撑在桌面上才不至于倒下地去。 “不要看我,又不是我把毒酒送到你嘴边的,也不是我给你灌下去的,看我干什么呀,是不是许大将军。”白衣男子依旧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翩翩浊世佳公子,也不过如此了。 男子却不移动目光,只带着刻骨的恨意看向白衣公子,目光好像要吃人,如果不是现在已经无力了,一定可以冲过去狠狠打他一顿。 “哎,”白衣公子摇摇头,表示十分叹息,“是不是想冲过来打我,可惜呀可惜,我是打不过你,但是你现在动不了呀!想想那威武神气的骠骑大将军,现在这种要濒临死亡的感觉,怎么样啊?跟我作对就是这种下场。” 白衣公子气定神闲地说完,然后对着身边深情而痴迷地望着他的女子,这张脸,可真是漂亮,可惜他已经将人给送出去了。 “我亲爱的公主,现在过去,将这柄刀插进他的心脏!”不知什么时候,白衣公子手中出现一柄镶嵌着宝石的小刀,递到了女子的手中。 手有些发抖,女子有些犹豫,“他已经喝了毒酒,鹤顶红神仙难医。” 白衣公子笑着安抚,诱哄道:“乖,听话,你只要照做了,我就会重新娶你,为了在你 肚子里的,我们的宝宝,你也要这样做,是不是?” 女子看了眼自己此刻还略显平坦的小腹,又望了一眼温柔凝视着她的郎君,抿唇接过了小刀。 跪坐在桌子旁边的男子听到这话嘴里的鲜血又吐出了几大口,然后目光沉痛而心疼地看着拿着刀朝他一步步走近的女子。 “黑木头,对不起,如果有来生的话,你不要再遇见我。”女子说了一句,眼睛始终没敢跟满口鲜血的男子对视,眼睛一闭,就将那柄刀子深深地扎了进去。 这么多日子以来,虽然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这个丑得要命的黑木头,但是他对她的好,她还是能感觉得到的,她在将军府过得比在皇宫都要舒服。但是,为了郎君,她不得不杀他。 女子也习过武,力道足够大,看准了心脏的地方,握紧了刀柄,刀尖刺穿整个身体,从背部捅出去。 这个姿势,看起来像是两个人相拥着一样。纵使心脏被刺穿,男子嘴角却挂着甜蜜而满足的笑,这是她第一次距离他这么近,这么近…… “噗”,男子又抽搐了好几下,目光却依旧温柔而疼惜地望着女子,死在她手里,他一点也不后悔。他死了,以后谁来保护她? “这下好了吧!我们走吧。”女子起身,冷漠地走到了白衣公子身边,对白衣公子笑得提甜蜜,余光都没有留下。 男人缓缓地倒在了地上,笑着闭上了眼睛,夕阳余晖中,嘴角的鲜血跟夕阳旁边的那朵晚霞一样红。 “放肆,难道不知道本公主是谁?敢挡我的道?”女子一声暴喝,这些人真是太过分了,又不是不认识本公主,竟然还敢挡我的路。 谁知拦着她的门卫竟然动都没动一下,眼看前面那个白衣的身影 已经渐行渐远,女子对着那个身影大声喊道:“郎君,我还在这儿呢。这个门卫真不是好歹,你一定要好好惩罚他!” 本以为这么一喊,这个门卫再也不敢这么放肆的了,没成想还是被拦住了。再看的时候,那个白色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视线里。 顿时,女子就怒了,本想着这事郎君的家,动手好像不太好,现在这奴才竟然敢拦着她进去找郎君,非要逼得她动手,她一定要给他一个教训。 没过十招,女子就被擒住了,动弹不得,一条麻绳立刻套上了她的双手。 “郎君,郎君!”见被擒,女子完全憎恶地看着捆着自己的这根绳子,恶狠狠地盯着门卫,一边叫着白衣公子,希望对方来解围,迟迟不见来,人已经被面无表情的门卫推着走了。 “你等着,等本公主郎君过来,一定要了你的狗命,竟然敢这么对本公主!”被推搡着,不管女子说多少威胁的话,最后还是被缩进了丞相府的水牢。 养尊处优这么多年,女子还从未受到过这种待遇。越是委屈,就越是大喊,一声声含着郎君,直到嗓子喊哑了才消停下来。 “从来没见过这么蠢笨的女子,光长脸蛋不长脑子的!” “是啊,要不是上面示意的,我们怎么敢这么对她?不过说起来那三脚猫工夫也真是笑死我了。” “不过那小娘们,那脸蛋,那皮肤啊,真是百年难得一见哪,真想——” “还是算了吧,那人可轮不到我们来折磨,小心别丢了脑袋。” 女子喊累了,听到外面两个守卫的话很不以为然,“说什么呢?我才不相信呢,一定是你们这下人背叛了我郎君才敢这么对我,说不定还是要拿我来要挟郎君,我才不怕呢!” 第二章 轻贱如尘 这一呆就是两天,这两天,女子又累又饿,守卫拿过来吃的又嫌弃滴扔掉,现在只能摸着肚子喊饿,不到一会儿就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见人昏倒了,守卫也有些怕了,赶紧上报。不到一会儿,就有人来了。 “给我把她用冷水泼醒!” 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女子缓缓醒过来。 一看来人,女子面露欣喜,“大皇姐,二皇姐,你们来了,是来救我的吗?这几个奴才可讨厌了,你一点要砍他们的脑袋!” “噗”,站在外面的女子着粉色华服,头戴珠翠,看起来华贵非常,掩着帕子轻轻笑了一下,头上的珍珠钗跟着晃动,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她转头对着身边的另一个蓝色华服的女子道,“你说这些年,我们是不是把她变得蠢笨过了些?这个时候竟然说我们是来救她,真是笑死我了。” “大皇姐,这可不就是么?要是我们要来救她,干嘛还要浇醒她,真是猪啊!”另一个女子连忙附和着。 两个女人在外面继续对视一眼,继续笑,花枝乱颤。 再怎么笨的人,此刻也知道两位皇姐肯定不是来救她出去的了,水牢里面的女子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向跟自己关系好的两位皇姐竟然这么对她,但是这里是郎君的丞相府。只要有郎君在,她肯定不会有事情的。 “你们竟然这么对我,等到郎君来了,肯定会收拾你们的!” “哈哈,”,又是一阵笑声传了过来,那两个女子笑得更欢了,差点就笑出了眼泪,“真是蠢笨如猪,还是母后有先见之明,那么早就让我们那么教她。真是可怜,唉,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脑子是豆腐脑做的那也没办法是不是?” “你们再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呀!快放我出去,我饿了,我 肚子里的宝宝也饿了。要是饿着我和郎君的宝宝,我看你们谁承担得起!” 女子目光中带着疑惑,她们说的话她只听懂了一点点,又关皇后什么事情了?不想了,自己可是怀有郎君骨肉的人,这可是顶顶重要的。 “宝宝?你这是谁的孽种呢?”粉色华服的女子走近,看着被关押在里面的人,大大的眼睛眨啊眨啊,眼睛盯着女子双手护着的小腹,带着阴狠。 女子一听皇姐问起来,顿时就骄傲起来了,带着憧憬和幸福的声音说道:“这可是我和郎君的宝宝,郎君说了,等我将他说的事情做好了,就重新娶我进去,然后我们一家三口就可以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了。” “哦,是吗?” “当然,这是郎君亲口说的。” “他真的说要重新娶你进门?”粉衣女子脸上带着笑容,声音却透露着阴狠。 “当然了。” “可是怎么办呢?他也对我这么说了,你说哪个说的是真的呢?” “不可能,郎君从来不会欺骗我的,我了解他。” “是吗?那你说,我要是把你肚子里的孽种给弄死了,他会不会惩罚我呢?”紧紧盯着那平坦的小腹,粉衣女子目露疯狂,说完就叫两个侍卫打开牢门进去。 “给我把她的肚子弄掉!” “你们干什么,别过来,别过来!”双手双脚被绳子捆着,工夫都使不出来,看到这个架势,头发凌乱的女子终于怕了,只能本能地朝后面缩,惊慌失措地叫着。 可是都没有用,那两个孔武有力的侍卫一人把她的脚往下一拉,人都被拉回来,然后,伸出拳头就往女子的小腹打过去—— “啊”,一声痛呼,女子眉头紧紧皱着,人已经去掉了半条命。 又是几个拳头下去,女子已经痛的浑身抽搐,叫都叫不出来 ,额上的汗已经打湿了凌乱的头发。 “够了,可以了,再打下去可别出人命了。”外面的女子看到了裙子下面流出的黑血,嫌恶地别过了头,终于叫停。 本就是两天没进食,疼痛又加上流产,水牢里面的女子痛得昏死了过去。余下裙子底下,源源不断的鲜血流出,那一大滩一大滩的血迹,染红了一大片铺地的干草,触目惊心。 女子醒过来的时候,身下钻心的疼! 低头一看,“啊,血!” 血迹有些已经干了,粘在干草上十分恶心,还有些没干,顺着路径流到了低洼的地方,一滩黑。 “我的宝宝,我的宝宝!”终于反应过来,女子慌乱地用手摸着肚子,果然,那凸起的感觉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宝宝也没有了! “没有了,没有了,都没有了!”女子大哭起来,一直哭一直哭,哭到最后累及了才停下。 这一停下,发现肚子还是饿,她嫌弃那些送过来的饭菜,一直没吃,现在失血过多,身体虚弱得厉害,嘴唇白的没有一丁点血色。 如果不是她本身习武身体比较好,说不定早就虚弱得死了过去。 好饿呀,好饿呀!舔着自己干裂的嘴巴,女子大声叫喊着外面的人,想要吃的喝的都没有,怎么都叫不来。 我再也不挑了,再也不挑了,现在就是给我来一个馒头,我都愿意吃呀!女子这样想着,都忘了自己最喜欢的自称,本公主! 又过了大半天,还是没有人送吃喝的过来,女子都快要饿死了,肚子一直都在叫。目光一转,突然看到角落处已经变质发霉了的饭菜! 那是前两天送来又被她扔掉的,她堂堂一个公主,怎么可能吃那样差的饭菜! 可是现在,舔舔自己的嘴唇,摸摸自己的肚子,女子咽了一下口水。 最 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只能慢慢地爬过去。 是的,爬!她的双手被绳子绑着,她的下身没有经过一点儿处理,一动就疼,裙子上血迹斑斑。就算是爬,因为双手并拢在一起,也只能两个手肘并拢在一起,一点一点地挪过去! 快到了,就快到了!女子想着,娇嫩的手肘很快就在地上磨出了血,而她的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血迹! 终于到了,女子感觉自己此刻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什么公主、什么尊严、什么架子,都没了,只剩下了动物的本能! 用手扒着,一点一点地往嘴里送,好像没有了味觉一样:那饭粒已经凝结在了一起,干干硬硬刮到了她的唇;那青菜已经变质,硬硬的黑了好大一块儿,有一股馊味充鼻;肉片已经腐坏了,嚼进去有软软的腻油油的东西,还有轻微的动静,好像里面长了会动的东西…… 但是这一切女子都没办法在乎了,此刻她就是饿极了的动物,只要是啃得动的东西都可以吃到嘴里去。 老外,一个人影一直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里面的发生的一切。 借着石洞口透出来的光,可以隐约看清楚他的样子:身子颀长,手中一把骨扇,白衣加身,玉冠束顶,风姿绰约。 骨扇轻轻摇动,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他不动声色地看着水牢里面的那个破破烂烂浑身血迹比街头的乞丐都不如的女人。 那还是穿着华服盛气凌人目空一切的高贵公主吗?头发蓬乱得跟疯子一样,金钗都已经掉了一地,衣裳上都是未干的血迹,身后还拖着一条血迹。而她被绑着的双手,艰难地去掏地上已经腐坏的饭菜,然后狼吞虎咽地送到口中。 这水牢这么潮湿,这么温暖,不知道会不会长东西呀!肯定有些什么蚯蚓呀,虫子呀 ,他们可都是会喜欢这些饭菜啊,不知道有没有爬进去偷吃呀,要是那样,那岂不都近了高贵的公主的肚子里,这可了不得呀!会生病的! 但他看公主吃得那么香,为了不影响公主的食欲,他还是体贴地选择什么都不说好了。看,他是多么好的一个好人! 心里痛快得不行!这就是公主啊,高高在上的公主啊,皇帝最宠爱的公主啊!谁能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呢?当初骄横跋扈地目空一切,将他和爱人分开强硬地嫁进来丞相府的那个公主,现在竟然成了这个样子! 真好,真是解恨!解恨! 旁边一个下人走过来,白衣公子看了眼来人手上的一碗白米饭和青菜,想了想,公主喜欢吃的是角落里的那些,公主应该不喜欢吃这样没有添加“特殊作料”的饭菜,还是换个吧。 在下人面前耳语了一下,不一会儿,出去的下人重新送过来了一碗,额,——门口的大黄剩下的晚餐! 这个,有大黄的口水,这作料应该很新鲜,相信公主一定会喜欢的! “公主!”白衣公子叫了一声。 正在大口吃的女子听到熟悉的声音,欣喜地转过头来。 白衣公子瞧见女子的脸,哪里还是从前的那张漂亮无双的脸蛋呦,头发凌乱地垂下来,嘴边鼻子上还有菜叶子和变黄了的米粒、干草,咦,那东西会动!她右脸上有什么东西,竟然会动!定睛一看! 妈呀,那正在她脸上一动不动地,不就是一只小蚯蚓嘛!饶是他这个大男人,都被吓了一跳了! 女子灿烂地笑着,郎君终于来了, 正想开口。 “别动,别说话!”白衣公子先开口,“嘘”了一声。 女子疑惑,正想问的时候白衣公子主动解答了:“你脸上有一条调皮的小蚯蚓哦,在跟你玩耍呢!” 第三章 零落如泥 什、什么?蚯蚓! 女子的脸瞬间变得惊恐,眼睛瞪大,翻出了眼白,眼珠子转到下面,脸上的触感告诉她,是真的,那蚯蚓正在往她的眼睛那块爬! 她平生最怕这些会动的滑不溜秋的东西了! “啊啊啊啊!” 惊恐的惊叫声响便了整个丞相府! “快走开,快走开!快走开!”女子紧紧闭上眼睛,哭喊着,对着自己的脸又拍又打又抓又扣,最后还用脸去撞地上,撞墙…… 企图将脸上的东西弄下去,等到最后,那蚯蚓终于不见了之后,女子再度抬起脸看向白衣公子。 啧啧!立刻转过脸去,太丑他不敢看呀! 白衣公子看到了什么,脸上血肉模糊,点点血迹沾着草灰、墙上的尘土啪嗒恶心巴拉地贴在脸上,嘴唇上出了血,鼻子也有了指甲的划痕,只剩下两只眼睛还完好无损了! “郎君,你终于来了!”女子仿若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亲昵地开口,目光闪亮得跟天上的繁星一样。 “停!”白衣公子将折扇打开遮着自己的脸,不忍心再看那副惨啦吧唧的丑脸,原本这女人身上就那一副容貌可以看得上眼,可是现在连这张脸都给毁了,真是! 再也没有一个地方是有用的啦!啊,不对,还有一个作用,留着她一条命也就这么点作用了,那皇帝老儿不是很宠爱这个闺女吗?就留给他好了! “郎君,你快放我出去,我在这里好辛苦啊,好饿好累好渴,我要吃御膳房做的东西,我要洗澡……” “咳咳”,打断了女子的说话声,“听说,你把宝宝给弄掉了?” “啊,宝宝?”女子听见话,摸摸自己的肚子,这才想起来两个皇姐让人打她肚子,然后宝宝就没了,现在郎君来了,一切都可以解决了, 于是委屈伤心至极地哭喊起来,“宝宝没有了,哇哇,我们的宝宝没有了,是——” “没有了就没有了,没有保护好孩子怪别人干什么!”白衣公子突然严厉起来,打断了女子的话,好像十分生气。 “啊,对不起,对不起,郎君,是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很痛的——” 继续被打断,白衣公子缓缓地讲遮住视线的扇子放下来,脚拨动着脚边的狗粮的碗,把它从牢门的缝里拨进去:“爬过来,你不是很饿吗,把这个给吃了,我就原谅你没有保护好宝宝的事情。” “真的吗?好。”女子一听说愿意原谅自己了,立刻欣喜地跑过去,衣袖上的血迹又多了一层。 爬到了跟前,看着面前的这个碗,女子有些眼熟,疑惑地问:“这是哪来的碗,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哦,这是门口看门的大黄吃饭的家伙,你觉得眼熟是因为你以前不是经常给踢大黄吗?所以见多了大黄的碗,也就眼熟了。 ” “这是狗的碗,我不吃!” “不吃?”白衣公子笑得更加如沐春风,伸脚就是一动,脚尖就伸进去,将碗给打翻了,里面的食物倒了一大半出来在铺着干草的地上。 “不吃的话,也行,”白衣公子继续说,“那你永远都别想我原谅你了,也不用出来了!” “不要啊,郎君,我什么都听你的,请你一定要原谅我,要带我出去!”女子着急了,连忙改口。 “那就吃!” “好,我吃,我都吃!”忙不迭地点头,女子立刻将头伸过去,一点点地开始吃,更确切地说,是舔。 “吃干净点啊,一粒米饭剩下我就不原谅你了!” 女子很听话,真的在一点一点地舔,落在干草上 和地上的米饭。 白衣公子满意地看着脚下跟一条系小狗一样低头一下下舔着一粒粒散落在地上的米饭,公主也有这么匍匐在他脚下舔狗粮的时候,这可真是千古奇观哪! 可惜这地方容不下那么多人,不然真想叫全城的百姓都过来观看一下,一定能博得一个满堂彩呀。 “好了,干净了,一粒米饭都没有了。”女子终于做完了,抬头,嘴上全是干草和泥巴,白衣公子看都怕污了自己的眼睛,连忙移开了视线。 “恩,真乖,我看到了,就不检查了。” “那现在,能放我出去了吗?”女子这个时候再傻,也知道,这个郎君已经不是以前的郎君了,他对她是满满的恶意。 可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出去,只要能出去,只要能见到父皇,一切都好了。郎君她都不要了,只要让她回到父皇身边就好,这个世界上,只有父皇不会这么对她,只有父皇不会! “想我放你出去?” “恩恩!”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女子澄澈的目光里是满满的恭敬。 “那等我在告诉了你一件事情好么?”白衣公子笑了,笑得跟仙人一样,却让人感觉到了邪恶的味道:“其实孩子的事情, 你不用请求我原谅的、” “恩?”女子不懂,只看着他。 “原因很简单呀,因为他根本就不是我的种!你难道真以为那一夜是跟我在一起吗?不,不是,是跟一个你最看不起的一条狗一样的低贱的下人哦,而且你还认识呢?记得吗?你曾经骂过丞相府的一个打杂的小厮,因为冲撞了你,你派人打断了他一只胳膊。然后他就自告奋勇来干这事了,你还记得你问过为什么那天我左手都不抱你吗?我说是左手受伤了,其实那是假的,现在你知道 那是为什么了吧!” “所以你肚子里的那块肉,根本就是下贱种,就算留下来,我也会让人给亲自弄掉,现在好了,,一些都干净了不是吗?” 女子仰着头,脏污划伤的脸呆呆愣愣地看着白衣公子衣服上的腰带,那震惊的样子,似乎是三魂丢了七魄! 嗤笑了一声,白衣公子,似乎是觉得说得有些累了,有些无聊地看了眼呆滞空洞跟干尸一样的女人,觉得这样子的人就没什么意思了,都不会动了!于是转身走了出去。 微微仰着头,双手双手跪趴在地上,就是这样的一个无比屈辱的姿势,水牢里的女子维持了整整一个晚上。 一个人如果失去了灵魂的话回怎么样?会变成没有心的木偶! 天亮了,微露的晨曦从水牢最靠里面那个高高的小小的木窗口照射下来,那么高,又那么小的窗口,就连刚出生的婴儿都逃不出去。 女子的眼珠子突然转了转,终于换了一个姿势,仰面躺了下来,浑身僵硬如同石头。 目光追寻着那唯一的亮光入口,女子的眼珠子又开始涣散,以前怎么不知道,偌大的丞相府,竟然还有这么一个,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的水牢呢? 不过,苍蝇比此刻的她要幸福,至少苍蝇没有被绑住手脚。 她是公主呀,这个国家最受宠的公主,手握最大权利的那个人是她的父亲,她留着最尊贵的人的鲜血,难道不应该是最尊贵的吗?难道她所有的一切不应该是最理所当然的吗? 可是为什么,一个个人原来都那么恨她,那么讨厌她? 这个最尊贵的公主开始一点点回忆起了自己的生活。 从小在皇宫中长大,皇帝对她百依百顺,皇后对她也是百依百顺,就连两个姐姐,都对她照顾有加, 有任何东西,只要她看了一眼,都会主动地捧到她的面前。 母后说:这个世界上,除了你父皇,你就是最尊贵的,你是上天赐予的宝贝,是上天的宠儿。不管看上了什么,都可以变成你的。 父皇说:心儿,你想要什么,父皇都可以可以,哪怕你要这整个天下,我都愿意捧到你手心里。 大皇姐说:皇妹,你是父皇的心尖宝贝, 这天下是父皇的,所以也是你的,看中了什么,都可以去拿。 二皇姐说:皇妹啊,我真羡慕你,父皇最疼你了,想要什么都可以给。你是公主,任何东西都可以拿,拿不到得就可以抢,抢不到的可以找父皇帮你抢,你是世界上最有这个资格的了。 这是她的亲人,他们都那么说,她就真的这么以为了。 看中了别人的首饰,开口让别人送到手心里; 看中了别人的宝物,不肯给就抢;抢别人的东西,不给就告诉父皇。 看中了一个人,她就对着那个翩翩白衣公子说,我看中你了,跟我走吧。 可是那个人不怕她,死都不肯跟她走,甚至都不正眼看她一眼。 她怒了,笑话,我什么都可以要,你不肯给,我就去找父皇。 一个赐婚的圣旨就到了手里,她高高兴兴地去做了他的新娘。 可是三年了,他还是不喜欢她。突然有一天,他跑过来拉着她的手,说,答应我的要求,我就允许你留下我的孩子。 她听大皇姐说,如果一个男人要一个女人给他生孩子,定然是很喜欢很喜欢这个女人的。 于是她照做了,跟他假装和离,然后嫁给了她不喜欢的一块黑木头,嫁给黑木头的前一个晚上,他就真的来找她了,要跟她生孩子。 可现在她终于有了宝宝了,才知道那个人竟然不是他。 第四章 痛入骨髓 他们每个人都说她是最尊贵的人,她相信了,这一切,难道不应该的吗?难道她们都是骗她的吗?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原来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好人,没有一个人对她好,整个世界都在对她宣战,都要她不好过,没有人可以相信! 几天前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公主,现在已经沦为了动物,他们都在骗人,都在骗人,没有一句话可以相信! 女子的脑海中,一直在想啊,一直在回忆啊,然后…… 然后水牢的门,突然就开了。 “出来吧,猪!” 那是大皇姐,旁边还站着二皇姐,还有郎君。 女子木木地走出去,什么话都不说,因为,没有人可以相信,他们一个个,一开口就是谎言。 一直到被带到了父皇的寝宫,女子才抬起头来,看着这间熟悉的宫殿,那正中间坐着的,不就是她的父皇吗?可是他的父皇,已经被两个侍卫给紧紧地按在了椅子上,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就连父皇都敢拦! 她想跑过去,但是,父皇说的话也不一定就是真的,他不是说她什么都可以拿吗?那现在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皇上,您看,你最宠爱的女儿不是起来了吗?”一个苍老的声音传过来,拉着捆住女子的绳子,将女子带到了皇帝面前。 “心儿?”皇帝试探地叫了一句。 “父皇。”女子也回应了一句,表情还是有些木木的。 “真的是心儿,你,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皇帝看着面前这个满身血污的女儿,脸上都被各种划伤,差点都快认不出来了。 “你们,你们都对她做了什么,为什么她变成了这样子?”皇帝咆哮着,朝远处的这些人怒吼着。 但是没有人回答,这个时候,没有人在乎他说的每一句话。 “父 皇,你说的话是真的吗?你说的什么我都可以拿是真的吗?” 被女子的话拉回了咆哮,不敢置信地看着女儿,确认了是最小最宠爱的女儿之后,皇帝这才颤抖着抱住了她,“当然是真的,朕的宝贝女儿当然可以要这世上的所有东西。” “可是为什么,她们也都这么说,”女子指着那站在一起的人,“都那么恨我?” 皇帝抬头看着那些人,一个个地看,皇后、大女儿、二女儿、丞相、丞相的儿子,过去的所有场面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脑中亮光一闪,他突然就明白自己落到这个地步的原因是什么了。 皇后恨他不爱她,大女儿二女儿恨他偏心,丞相想要他的龙椅,丞相的儿子恨他赐婚,他们所有人,精心设了一个滔天大局,将他和最宝贝的女儿牢牢地套住了。 “因为他们,都不是真心的。因为他们嘴上说的是一套,心里想的是另外一套。” “你们放了她,一命换一命。” 皇帝将女子拉到了身后,紧紧地护着,这一生,他愧对了一个女人,就不能再愧对自己的女儿。 丞相捋了捋自己的胡须,“你先行动再说。” 留着三公主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一刻,有了三公主在手,皇帝就不用他们动手了。 皇帝心知此刻什么都没有办法挽回了,皇宫被包围,唯一可以帮他的骠骑大将军也不在了,现在已经是穷途末路,只希望能够保住心爱的女人的血脉就好。 皇帝握紧了桌子上的白金剑,那是帝王的佩剑。 “心儿,你要记得,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说的话都是真的,每个人嘴上说的不一定就是真的。 看一个人说的是真是假,要看一个人的心。父皇会在天上保佑你的。” 说完,白金剑出鞘,一条龙盘旋在 剑身上,皇帝最后看了还是呆呆表情的女子一眼,将剑放到了自己脖子上——噗! 鲜血四溅,人跟着剑一起倒在地板山,沉重的倒地声,仿佛是对一个朝代沦亡的叹息。 女子觉得脸上有些热热的,伸出手一摸,鲜红的,鲜红的血! 血,血,好多血,木头身上有血,自己身上有血,父皇身上也有血。 这鲜红的血液仿佛醒酒汤一样,瞬间浇醒了正在恍惚中的人。 “父皇,父皇,父皇,你醒醒啊,你醒醒……” “父皇,你不要睡,心儿知道错了,心儿不该怀疑你的,这个世界上,心儿相信你不会骗我的。真的相信了。” “父皇,父皇,你快点醒过来了,心儿现在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不拿了,只要你能够醒过来,心儿什么都不要了。” …… 史官记载,白金国第三十一代皇帝顾经纬,自戕于金龙殿, 由于其膝下无人继承,禅让给丞相上官鸿,自此,白金皇姓改为上官。 阴森的天牢里不见天日,整个天牢里都是鬼哭狼嚎。 “救救我”的声音挨着过道传过来,有人走过来了。 顾倾心,白金国曾经最受宠的三公主,此刻被吊在十字架子上。 这两天,被困在天牢的日子,她一直在想这所有的一切一切,总算脑子是清醒的了,也慢慢地理出来了一条思绪。 那些话语里,只有父皇说的是真心的。其他说的都是假的,因为父皇是皇帝,所以其他人都顺着她,现在父皇已经不在了,便没有人顺着她了,他们所有人就不必继续伪装说假话了。 没有了父皇,她也不是公主了。 “好妹妹,我来看你了。” 是她的大皇姐,顾倾国,倾国公主。 同样是公主,顾倾心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顾倾国她们会和 丞相一起害死亲生父亲,她们难道不是同一个父皇吗? “大皇姐,你为什么会跟丞相他们在一起?他们是害死父皇的凶手!” “你这死心不改的样子怎么就那么讨厌呢?到现在你难道还没看清楚事情真相么,好,那我就告诉你,为什么丞相那么容易就逼宫发动政变了呢,因为那是我和母后在皇宫里做内应。” “可是你身上也留着父皇的血!你怎么可以和外人勾结一起来害他?” “为什么,这个还不得问你,你不是最清楚的吗?谁叫你总是跟我抢,将我在乎的东西全部抢走,我当然恨你啊。你抢我的衣服首饰就算了,你不改抢父皇的宠爱,在父皇心里,永远只有你一个女儿。其实呢,这些都没有关系,你最不该的,就是抢我的心上人,你知道吗?你的郎君,本应该跟我是两情相悦的,跟我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就因为被你看上了,父皇就不分青红皂白,就算我去求他,还是给了你一纸赐婚圣旨。然后你就该死地霸占了他整整三年,你是什么东西,你会什么呀?要不是因为父皇护着你,你根本就是地上的泥,扶都扶不上墙的蠢货!猪!” “不过也亏得你貌美如花却蠢笨如猪,老天果然是公平的,给了你这一副绝世美貌竟然给了你这么缺根筋的脑子,我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真是好笑。我们说你可以去抢别人的东西,你就真去抢,难道不知道要名声吗?我们说学武功好你就去学武功,难道不知道女子无才便是德吗?难道不知道白金过重文轻武吗?” “啧啧,想到这些我就好想笑呀,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可真是大快人心。现在好了,没有人护着你了,你的亲亲父皇为了保住你这条贱命自戕而亡,你的傻木 头也被你亲手捅死了。顾倾心,你知道我此生最羡慕你什么吗?第一就是你有一个最尊贵对你最好的爹,第二就是你有一个最痴情对你最专一的将军,第三就是你的天下第一的美貌。” “就是这三样东西,让你活的这么滋润,这三样东西没了,你也就低贱成了泥,地上的泥,跟我是一个是天上云,一个是地上任人践踏的泥!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郎君要跟我成亲了,他做皇帝的那一天呢,就是我当皇后的那一天。” “现在,你知道所有的一切了吧。所以,你可以安心去死了!” “不过不能这么容易地就让你没有痛苦地就死了,呦呦,我最羡慕的三样东西还有一样在你身上,没被夺走呢。乖,不要着急,过几天我就会来拿的!”倾国公主走上来,狠狠地掐着顾倾心的下巴,仔仔细细端详着她的脸蛋,发出痴迷的惊叹。 “啧啧,这张面皮,还真是完美无瑕,等过几天治好了脸上的伤,就可以来取了!” 倾国公主,走出去,不忍心看,转身,吩咐着狱卒,“给我往死里折磨,不过不要把她身上的肌肤给碰坏了,不要留下伤痕,不然我还得花上人力物力时间来治。” 狱卒狗腿地赔笑,“保证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伤不到明面上。” “那就好!” “来人哪,上钢针,上铁钳,上夹板!” 所谓钢针之邢,是最的刑罚,用细细的钢针,从指腹扎进去,扎到底,十指连心,痛入心扉。 所谓铁钳之邢,是最见血的刑罚,用紧实的铁钳,拉住手脚指甲,哗啦将指甲连根拔出,鲜血迸射。 所谓夹板之心,是最摧骨的刑罚,竹夹板夹住手指脚趾,两边受力拉,二十根骨头齐声崩断,痛入骨髓。 第五章 剥皮作画 这本是最阴私恶毒的刑罚,公堂上不准用,但是上面有这样的特殊要求,当然还是有人会凑上去的不是? “啊……” “啊……” “啊……” 喉咙喊哑,眼泪流干,这一晚上,天牢里面只余凄厉叫喊,如同女鬼哭号,惊骇得天牢里再作恶多端面不改色的人都瑟瑟发抖噩梦连连。 天边暮色红如血,又是三天过去。 天牢最靠里面的那一间,关押着一个女犯人。 这三天来,这是叫得最狠最凄惨的那一个,只见她衣衫凌乱,身上血污脏污凌乱,脸上已经看不清楚本来面目,嘴角的血痕凝固着,头发如同鸡窝一样,双目紧闭,嘴中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 地上的湿润不知道是血还是水,黏黏糊糊地看起来格外渗人。 “老大,这女人应该活不过今晚了吧。” 一个小狱卒说着,手上拿着一个小托盘,托盘上面有很多的瓶瓶罐罐。 “哼,这还用你说,有眼睛就会看得出来好么?” 领头的人不在乎地开口,招呼身后的几个人上前,将女人给架起来,又让人抬过来一只木桶,直接将人给抛进去。 “头儿,这是要干什么?” 小狱卒不解。 那个走在前面的人狠狠剜了他一眼:“问这么多干什么,知道的多不如知道的少。”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动手,上面说了,一定要把这女人全身上下从头到脚洗的干干净净,不能看见一点脏污,等会儿才好办事。” 然后两个人出去了,走出了牢房,小狱卒还是有些不解,轻声问,“头儿,上面到底是要用这个女人干嘛呀,前几天一直这么折磨,今天突然变好了,还给人家洗洗,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那女人已经奄奄一息了,马上就要走了,哪里还 有力气享受啊。” “你懂个屁呀!附耳过来,我告诉你。” 小狱卒将耳朵凑近,被称为“头儿”的狱卒轻轻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小狱卒听着话,眼睛惊恐地睁大,等到他家老大已经走开了之后,他脸上的惊恐战栗还没有褪去,背后出了一身的细汗。 “最毒女人心呀,最毒女人心。”嘴里颤抖着,不住地喃喃着这句话。 那跟着进来的几个老婆子赶紧动手, 很快就将女人的衣服扒光,往水里撒了好多药粉,又往女人身上抹了好多东西。然后手上动作一点也不怜惜,仿佛桶里面呆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物十,用力地搓搓洗洗就行。 不一会儿,女人身上白嫩的皮肤就被搓洗得红红的,另外一个婆子看见了,赶紧阻止道:“等会儿还要办那事,你还不轻点,皮肤红了上面会不满意的。” 一听说那事儿,其他几个人脸上都白了白,不过一瞬就恢复正常。刚才还动作重的婆子这下子动作才轻上了许多。 所有的过程,奄奄一息的女人都只是任人摆布的木偶一眼,完全失去了活力,就连砧板上的鱼儿,临死之前还可以蹦跶几下,可是她,就连临死之前的蹦跶都蹦跶不起来了。 “洗干净了吧,差不多了。”一个老婆子出声,一看就是里面最得力的那个,细细地检查了一下,满意点点头。 “找一块绸布来,把人给卷起来搬出去。” 女子就被绸布轻柔而又有力道地卷起来,而这就这时,女子的眼睛突然睁大,睁得最大,那眼睛里似乎要流露出最大的仇恨,那恨意可叫任何一个人心惊胆战。 “糟了,人已经断气了。”一个婆子惊叫,睁着眼睛,人却已经没气儿了。 另外一个婆子走上来,摸了摸 女子脖子上的动脉又探了探她的鼻息,回头跟其他一个眼神,果真没气儿了,这女子。 “死了也好,早死早超生,不然等会儿或者经历那等抽骨剥皮之痛,那才叫做生不如死呢?” 带头的婆子说了句,然后双手合十在胸前,默默念了好几句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其他几个婆子看见了女子圆睁的双眼,一时竟然头皮发麻,好像那人已经活过来要找她们索命一样,赶紧跟着领头的婆子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领头的婆子念完几句超度经,然后走到女子面前,准备轻轻地将女子圆睁的眼睛合上,那双眼睛,睁大着眼看着她,满满的都是怨毒的怨恨,看得人差点就要闭不过气来。 可是一连做了几次这样的动作,那双睁大的眼睛就是合不上。眼皮好像天生就长在了上面根本没法下垂,眼珠子崩裂一样紧紧盯着带头的婆子,好像要找她索命一样,而那双眼睛,慢慢的,眼珠子竟然开始变色,由浅红变为深红,最后一双眼睛的瞳孔都变得血红如血。 “噗通”一下,带头的婆子一下子跪倒在地,嘴里不住地大喊着:“姑娘饶命,姑娘饶命!” 另外的几个婆子几时见过这样的场景,纷纷吓得屁股尿流,赶紧跟着带头的婆子跪下请求饶命。 强忍着心中的恐惧,领头的婆子再不敢马虎,做这份工作实属无奈。 这样的情景百年难得一见,她家世代吃这口饭,眼睛合不上还带着血红双眼的必定是危险至极的,她活得这么大,也就才第一次见过。知道这种情况也是在祖父留下来的手记中看过,人临死之前若是双目不闭颜色血红,必定是大凶之兆。此女子怨气极重,倘若不处理干净,之后必定会酿成大祸。 最干 净的解决办法就是火化,最好要烧得连一根头发丝都不剩,不然女子留下的遗物最是不详,容易招惹祸端。但是上面的要求竟然是那般残忍,不管这个女子做错了什么,上面想出这样的办法来,也真的是太过于伤天害理了吧。 她要先去试着跟上面说一下,不过希望不大,那些位高权重的人,什么时候会听她们这种最低下地位的人说话呢。不过她要冒险一试,不然的话到时候可不堪设想。 跪在地上,带头的婆子还是不敢起来面对女子的那双血红眼睛,只得一遍一遍请求着:“姑娘啊姑娘,冤有头债有主,您要是有什么冤屈不要怪在我们身上,我们也是被逼无奈,求姑娘放过我们吧。” “你们还在磨蹭什么,办好了赶紧给我出来。” “哦,好好。”几个婆子赶紧应了,从地上爬起来,但每一个人的腿都是软的,坎都不敢看一眼被绸布裹着的女子,更不用说那双看了都会做恶梦的眼睛了。 临走之前,带头的婆子强忍着心中的害怕,将女子的眼睛蒙上了自己的手帕。 出门的时候带头的婆子还想跟进来搬人的领头人说些什么,还没有靠近就被推到一边去,吓得她再也不敢有所动作。那些人都佩着刀剑,腰牌很高级,一看至少就是皇宫大内的人,杀死一个人跟砍掉一块萝卜一样,她再不敢上前,一切都要以保命要紧,小命没了,什么都没了。 这一天傍晚,皇宫门口进了一队侍卫,拖着一座马车,马车上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这一夜,皇宫某一处偏僻的屋子,聚集了好大一片人,人人不知道在忙碌些什么,脸上面无表情,那么多个人,竟然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那盆里一盆盆的血水倒进下水道的时 候,那些腥臭味,迟迟不曾散去。 正午,金碧辉煌的皇宫大内,宫墙高耸。 太子东宫的一处宫殿内,一个着装高贵的女子半躺在长塌上,身边围着好几个宫女,有按摩的,有捶腿的,有染丹蔻的。 门外有人进来上报,女子示意让人进来。 “进展如何?” “回娘娘,一切进展顺利,经过工匠们的日夜赶工,已经做出了骨扇一把,丹青画皮一幅,乐鼓一面。” “好,真是好极了,呈上来给我看看。” “奴才遵命。” 不一会儿,三件东西都呈上来,华贵女子走上前,先将骨扇拿在手里把玩,那根根扇骨,摸着真是心里舒坦起来。 我的三皇妹,瞧,这就是跟我争的下场。你不是想要陪着你的郎君一生一世吗?好,我成全你,看我这个姐姐对你有多好?你在九泉之下也应该感谢我给你这个机会不是? “将这柄骨扇献给太子殿下,就说是我送给他的礼物。” 走到那一面鼓的正前方,女子点点头,满脸赞赏地看着那鼓面,这鼓面,可真是这世界上最特别的鼓了。手放上去敲击几下,“咚”“咚”“咚”,哇,真是动听呀! 二皇妹,这么喜欢歌舞音乐,送给她好了。这下子,三皇妹你也可以一辈子陪着姐姐了。哈哈。 “来人,将这面鼓送给我二皇妹,如果她问起来,让她自己过来见我。” 奴才们都领命去了。 剩下的一副画皮,当然要留给自己了。女子上前,用手抚摸着上面的纹路,这可是用面皮做的,那上面的痕迹都还在上面,依稀可以看出那五官应该镶嵌在哪个地方。 跟绝世珍宝一样抚摸着受伤的画皮,这皮肤,果然是一如既往地好,只是可惜呀,现在只能变成了她作画的工具。 第六章 厉鬼哀嚎 女子勾起嘴唇满意地笑了,笑得那么纯粹,旁边站立着得宫女们都看呆了,可是如同他们知道这副画是用什么做的,不知道还能不能这么痴迷于这个女子的笑容。 “来人,笔墨伺候!” “是。” 案几前,女子挥动着袖子,在那张画皮上挥舞着水墨,不到一会儿,高超的技艺显示出来,原本空白的画皮上,一副水墨丹青浮现在上面。青山远黛,绿水弄影,好一副山水。 “这幅画画得好么?”女子放下手中画笔,看着众位宫女。 “娘娘的丹青画天下谁人不知,可是白金国一绝,无人能出其右。” “娘娘的这幅画简直就跟活了的一样,栩栩如生啊!” “……” 各种赞美之词不绝于耳,不管是不是真心,女子都听的舒服极了。 “来人,给我把它裱起来,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是。” 太子东宫处,太子寝殿。 “真是侧妃娘娘送过来的?”坐在最上首的男子问,明黄色的锦袍,上面绣着的四爪金龙不怒而威,显示着他的尊贵地位。 如今白金国改了皇帝,丞相继承了皇位,那么太子理所当然就是唯一的嫡子上官枫。 现在人人不是尊称他一声“太子殿下”,唯一的皇位继承人,上官枫不可不说是春风得意,只觉得从来没有这么舒服的日子了。 “回太子殿下,正是侧妃娘娘送过来的。” 上官枫伸手打开红布,呈现在面前的是一把精致的骨扇。 拿在手里,那扇骨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摸起来特别的舒服,跟以往所有的骨扇都不同,清凉而温润,扇子做的极好,非常符合他的品味。 原来的那把扇子用了那么久,现在也该换一把新的了,上官枫立刻就有了这种念头,从此之后这把骨扇 就要成为他的新宠了。 旁边的奴才很有眼力,见太子殿下这么喜欢这把扇子,更加是不遗余力地夸奖着这把扇子,顺带也夸奖了侧妃娘娘的一份心意。 上官枫点头赞许,“倾国也真是有心了。” 以前那是高高在上的倾国公主,皇帝的大女儿,饶是他是丞相嫡子,也要跟她见礼。现在风水轮流转,他变成了太子殿下,而曾经的倾国公主幸亏是托他的福,才能保住命做了一个侧妃。从前看见顾倾国还得作揖尊称一声“公主殿下”,现在却可以直呼其名,真真是舒服的紧。 不过好在他对倾国还是喜爱的,所以当初不仅答应她政变之后可以跟着他一起荣登帝后宝座,还应着她的要求将倾心公主交给她处置。虽然倾心公主是个蠢的,但是不可否认,被两个公主都这般要死要活地爱慕着,他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哈哈,自己的魅力果然是大。皇帝陛下的三个公主,一个为了他杀死自己夫君,一个为了他打开皇宫逼死皇帝陛下。九泉之下,恐怕皇帝陛下都不肯放过他了,可惜呀可惜,他呢,一定会管理这他的江山长命百岁的!哈哈。太子上官枫得意着,那边得到从没有见过的一面鼓的的顾倾城,曾经的倾城公主,现在的虢国夫人,也是欣喜异常。 “本夫人我要换一套最漂亮的舞衣,赶紧把舞衣送上来。” 叮咚作响的鼓声加上曼妙的舞姿,旁边侍女又开始奏乐,这一幕看起来是这么美好,跳舞寻乐好不快活。 一舞完毕,顾倾城从鼓面上走下来,立刻就有侍女上前蹲下为她穿鞋,一边又有人上来为她擦拭额头上因为跳舞冒出的细汗,顾倾城只觉得享受得不行,半卧在软榻上又开始假寐起来。 回 想这段日子,顾倾城也是高兴,自己高瞻远瞩,选对了立场,即使皇帝换人做,她照样荣华富贵相知不尽用之不竭。以后等大皇姐当上了皇后,自己的地位也就会更高一级,所以一切都不在乎了。 “带上前段时间别人进献的南海珍珠,送给娘娘,帮我谢谢她。” 正昏昏欲睡的时候,外面有人突然惊慌失措地跑进来。 顾倾城被打扰一脸不爽,旁边的贴身侍女就已经开口:“慌慌张张地跑什么,天还没塌下来,就算是天塌下来也有我们夫人顶着,你怕什么?” 跑进来的丫鬟一脸瑟瑟发抖,虽然害怕,但是还是抖着身子说道:“外面,外面下雨了,黑云压顶!” “下雨?天要下雨这不是最正常的事情吗?你说你抖个什么劲呀,这有什么好抖的?”贴身宫女又是一顿训斥。 “轰隆隆”的几声,外面的雷声传进来,格外地清晰,也格外地不正常,那雷声,竟然像是发了地震一样,好像雷公电母就在自己门口作法。 顾倾城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了,准备要出去看看,被宫女们簇拥着往大门走。 顾倾城现在依旧是住在皇宫,她的府邸还没有修好,原来的地方那个要死不活的人她现在理都不想理会,在皇宫里呆着,太子就是她姐夫,吃香的喝辣的,万人景仰是伺候着,这日子过得多么爽快。 顾倾城正往外面走,而此刻,整个皇宫已经开始大乱!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皇宫上空盘旋的黑云。 明明刚刚还是晴空万里,皇宫的上空却是暗如黑夜,一朵巨大的黑云笼罩了整个皇宫,不见天日。 电闪雷鸣,滂沱大雨,空中就像是一头猎豹在大吼着,完全不顾任何人立场地发泄。 “啊,这是怎么了?” 顾倾 城也慌了,这么诡异的天气,连太阳光都看不到半点儿了,莫非是有妖魔作怪? 狼狈地跑到了太子东宫,看见的就是所有人畏畏缩缩惊恐的看着天空的样子。 皇宫,历朝历代皇帝居住的地方,此刻竟然出现如此诡异的情景,百官立刻被召集起来,准备聚集到皇宫里面去。 说来也是奇怪,百官出门的时候明明自家门前还是正午刚过的热烈阳光,一到了皇宫门口就是诡异的电闪雷鸣大雨如牛,天色暗的跟傍晚一样。 抬头望去,皇宫的正上空,巨大的黑云笼罩,黑云内,隐约可见电闪雷鸣。 皇宫历来是真龙天子居住的地方,有龙气护体,就算有妖魔鬼怪,也不敢在皇宫作乱,此刻这一幕真是邪门。百官之中有见识的人认出来这是天降异象,必然是哪里出了问题,甚至有人怀疑到了这是新皇不符合上天的安排,这是上天提出的不满。 朝廷上下顿时人心惶惶起来,这种流言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地令人质疑起来,民间都开始流传出新帝的不好传言。 晚上的时候,黑云还未消散,突然刮起了大风,而且还是冷的出奇的风,就像是从地狱里刮来的大风。 风中隐隐约约还会传来女子的哭泣声音,吓得皇宫之中所有人都是脸色发白,背脊发凉,拔腿就跑,顿时乱成一团。 “鬼啊,快逃啊!” “冤魂索命啊!快逃出皇宫啊!” “快逃命啊,不出皇宫就要被恶灵缠身了!” “新帝不仁,天降凶兆!” 皇宫之中人人自危,宫女奴才全部带着包裹准备出逃,但是门口已经是被皇帝的侍卫堵死,看见一个杀一个,宫女奴才们为了保命这才不敢私自潜逃,却是关在自己房间里吓得要死,有些人呢还烧着火纸 请求饶恕。 三天之后,情况还是不曾有任何改变,即便是侍卫再厉害,也没办法堵住天下人的嘴,皇宫上空的怪异黑云,里面的电闪雷鸣又如何阻止得了外面百姓的传言猜测。一时之间,朝堂内外,纷争四起,全部都乱成了一锅粥。 三天之内,皇宫内外,为了镇压叛乱,皇帝的亲卫队采取铁血手段,杀一儆百。三天之内,皇宫内外,血流成河,浮尸无数,血流成河。 皇帝上官鸿登上龙椅宝座,召集百官商量对策,有人提出这是妖孽冤魂作怪,要请道士和尚捉妖降魔。 皇帝本来是不相信的, 但是无计可施,只能够司马当成活马依,贴出告示,诏令全国降妖伏魔,成功为皇宫解围者可以良田千亩,加官进爵。有了这么一个巨大的诱惑,一时之间,全国掀起一股崇仙卫道之风。 然而事实是,无数“得道高人”揭榜而来,最后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改变得了这个现象,皇宫上首黑云久久不散,时而狂风大作,时而大雨滂沱,时而电闪雷鸣,晚上则是鬼哭狼嚎,阴风不止 。 这一持续,就是四十八天,一个多月。 朝堂上下几乎是不抱着希望了,在解决不了这种情况就要建造新的皇宫! 就在这四十八天的傍晚,一个道士上门,声称自己知道前因后果,可以解皇宫之围。 看那人准确无误地说出了种种状况,皇帝终于相信,亲自接见道士,太子极其侧妃也在场。 逡巡了一遍,道士一眼看到了太子手中骨扇,指出那就是罪魁祸首!所有的这一切皆因三公主怨气冲天,才有这一场大祸。 太子侧妃,顾倾国浑身一僵,知道瞒不住了,这才道出原委,说出那骨扇是人骨所做,还有人皮所做的画卷和鼓面。 第七章 七窍玲珑心 一听顾倾国说完,太子手中骨扇落地,几个大男人面面相觑,听着都是头皮发麻。 都说骨肉至亲,血脉相连,这个太子侧妃对自己的妹妹都能做出如此惨绝人寰之事,可见其心思恶毒到了极致。 皇帝和太子眼中都有异色,皇帝之后让太子立誓,此生不让侧妃坐上皇后宝座,此等女子,心如蛇蝎,若他为后,国家必亡。 在道士指引下,找出了鼓面画卷及骨扇,当场焚烧,另外将下水道用石灰填满,上面写满符咒,此生不得再挖开。 四十九天过去,正是冤魂怨气稍弱的时候,道士聚集全国八十一名道士,布降魔阵,九九八十一天过后,皇宫上首黑云消失,皇宫之围解。却还是留下了不少的后遗症,失去了不少民心。解围的道士自然是加官进爵,一时风光无限,堪比权臣,道观纷纷林立,掀起学道热。 白金国最有名望护国寺,一百多岁的老方丈诵经念佛整整一百天,不知道是在为谁超度。 白金国皇宫,黑云散去的最后一刻,一声凄厉的声音响起之后,一缕白烟往天上飘去,在阳光的照耀下片刻变成了透明的虚无。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重复的声音在耳边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响起来,终于让躺在地上的女人转醒过来。 “我不是已经灰飞烟灭了吗?怎么还能听得见声音?”口中慢慢念叨着,躺在地上的女人正是白金国三公主,顾倾心。 睁开眼睛,顾倾心伸出手掌,手掌依旧白嫩,可是手心里缓缓冒出的黑气还是之前一样。顾倾心笑了,笑得得意儿猖狂,然后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我又回来了,哈哈,我三公主顾 倾心又回来了,这一次,我看你们都往哪里逃?”正准备挥舞着自己的长长衣摆,掀出一道道阴风出来,岂料她整个人竟然都不能飘起来,也没办法飞起来。 她不是已经成为了孤魂野鬼吗?为什么还飞不起来。 顾倾心在自己断气的那一刻就发现自己成了灵魂状态。 虽然变成了鬼,但是她的怨气太强,而且还是死不瞑目,所以她的能耐也很强,想要去找那几个人报仇,却发现了那让她成为了鬼魂状态都感觉到恨极的那一个画面。 上官枫,曾经的丞相嫡子,现在的太子殿下,他拿着她的骨头做的骨扇,在那里悠然自得地扇风,对那把扇子爱不释手的样子让顾倾心的怨恨一下子到达了极点。 她怨,她恨,她怨恨那所有的人,她对上官枫那么好那么好,掏心掏肺,那是她最爱最爱的郎君,为了她,她做尽了所有的坏事,最后落得这个下场就算了。可是就连她已经死了,他竟然拿着她的骨头扇风。 那一副英俊潇洒的公子模样,换做之前,便是她最倾慕的样子,可是现在,却是让她恨毒了那个人! 虚伪、做作,那么狠心地利用着别人的真心,午夜梦回,他就不怕噩梦产生,厄运连连吗?那是她最爱的郎君,额呵呵,却做着如此决绝的事情。 她要上前去撕了他的脸,她要上前去找他拼命,去找那些害死她的人偿命! 可是还没有靠近,她就被他身上的黄袍给打了出去,而正好,又让她瞧见了一幅好情景。 顾倾心曾经最喜欢最亲近的大皇姐,正在欣赏着挂在正墙上上的一幅画卷,丹青画是大皇姐最擅长的技能,可是偏偏,那幅画的的稿纸画 皮竟然来自她的身上,那是她身上的肌肤,一种切肤之痛从新地上升起来,那种痛,简直要把她给淹没。 而后是二皇姐顾倾城,她可真是好呀,真是一个好姐姐,她以前还亲密地叫她二姐姐,还以为他们都是自己的亲人,什么都会为着自己着想。可是面前的人呀,姿容绝丽,跳的舞也是京城一绝,她却没有任何心情欣赏。紧紧盯着她脚下踩着的那块鼓面,呵呵,呵呵,那同样是她身上的伤痛之处,那也是用她的血肉之躯做成的。 都是举头三尺有神明,可是为什么,天理昭昭,却从来没有在这些恶人身上验证过,她不服气,真的不服气! 苍天呀苍天,你叫什么苍天,既然你看不到这一切,那么我自己来解决!哈哈,我都成为了鬼魂还怕什么,即使最后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灰飞烟灭,我也要他们一个个都付出惨重的代价! 顾倾心怒吼着,长袖款款,掀起狂风万丈,聚起黑云密布在皇宫上空,刹那间电闪雷鸣,风雨滂沱,带着满心的恨,满腔的怨,她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一颗心已经变黑,她根本不在乎!看着下面皇宫内外的腥风血雨,她疯狂大笑,看着那些血流成河的遍地,她只愿这种情况更持久些,这样,她也要看看,毁了他们的国,毁了他们的所有会是什么样子。 就在她马上就要毁掉这个国家,马上就要毁掉所有的人的时候,一个臭道士出现,将所有的事情都给搞砸了,毁了她的骨肉制成品,让她怨气不能渗入,封了她的血流之处,她已经无计可施,最后九九八十一天的降魔阵,将她炼成了飞灰,魂飞魄散。 那一刻,灵魂一 点点消失的痛苦让她再也没有了思考的能力,可是她不甘心,不甘心呀! 快要彻底消失的那一刻,她流下了一滴眼泪,那是不甘心的、忏悔的、痛苦的、无助的眼泪,还真是好笑,她都变成恶灵,竟然还有眼泪这种东西,竟然还解救了自己的痛苦。然后,然后好像不是那么痛苦了,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就躺在了这里。 这里,又是哪里? 顾倾心环顾着四周。 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到处都是光亮亮的,偶尔有轻柔的梵音响起来。 找不到一个人,顾倾心发现自己能够站在地面上了,踏脚走了几步,走啊走啊,看到前面有一个小水池,水池上面有一个花骨朵,有一种魔力让她慢慢朝着花骨朵靠近,她一点靠近,而那个花骨朵一点点张开了花瓣。 好美!淡粉色的花瓣一片片张开,顾倾心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花,像莲花又不是莲花,花朵已经完全张开,在花瓣围着的最中心,花蕊的地方,有一颗亮亮的奶白色东西,形状就跟平常吃的李子差不多大小。 顾倾心突然就觉得肚子饿了,毫不犹豫,她伸出泛着丝丝黑气的手,一把伸过去,将那棵亮晶晶的东西取过来。中央的果子一被取下,花瓣被黑气所侵染,瞬间变成了枯萎的蝴蝶一样,叶子迅速掉落,光秃秃的一片。 触感很好,柔滑湿润,顾倾心将这枚果子形状的东西放到了嘴中,刚一放进嘴里,还没等她咀嚼,那东西就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从喉咙口滑落了下去,肚子瞬间就不饿了。 顾倾心满意极了,虽然这地方没有一个人,但是很自由,就是不知道这到底是在哪里。 “ 白 金国三公主顾倾心。” 一个空灵的声音从遥远处传过来,顾倾心一惊,是谁,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你是谁,唤我做什么?”防备地露出自己的双手,双手化为爪,长长的指甲上黑气泛滥,狰狞的要紧。 “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了什么样子?” 那个声音平淡地说着,瞬间一面巨大的镜子出现在了面前。 顾倾心忍不住朝着镜子里面看去,这一看,目光中也带上了震惊和害怕。 镜子中的人,还是那个天下第一美貌的三公主顾倾心吗?不,不是了,已经不是了!瘦骨嶙峋的身上,只看得见骨头,而脸上,这是骷髅中泛着黑气,身上穿的不是华丽的衣服,而是宽大的黑袍,被风一吹,露出里面宋冒着黑气的骨头,骨头都是漆黑漆黑的! “啊,怎么会这样,这不是我,这不会是我!”顾倾心惊叫,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女子最重要的就是一个容貌,而现在她竟然变成了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的脸呢,为什么看不见她的脸了。 “你肉身被抽骨剥皮,灵魂状态就是这个样子!” 听到“抽骨剥皮”这几个字,顾倾心立刻就暴怒起来,重新露出刚才的手爪,怨气重新升起,整个人都被一团黑气层层包裹起来。 “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找他们报仇,他们将我变成这个样子,我绝不甘心!”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施主,你在如此下去,小心万劫不复,堕入魔道,永世不得转世为人。”那声音中带着劝导和安定的意味,听着舒心平静。 “哈哈,堕入魔道,我不在乎,成魔又如何,成佛又如何?不能报仇,成了佛又如何?如果能报仇,成魔又如何?” 第八章 善恶有报 顾倾心完全听不进去,仰头大笑,疯狂至极,身上黑气重新聚拢。 “孽障,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为何如此执迷不悟。善恶到头终有报,那些恶人,最后不会落到好下场,你若是不信,我可以让你看看他们最后的结局。” “我不要,我不要看!报应,就算是死,我也要他们一个个死在我手里,不然的话,我永生永世都不会开心的!我不要报应不爽,我只要亲自报仇,否则,即便我成魔一百次,也在所不惜。” “恶灵之气包围皇宫,你已经造成了狠毒无辜之人惨死,你还不知足吗?” 顾倾心再次笑了,“哼,知足,知足是什么?让我的仇人生不如死我才知足,现在我一点都不知足,恨不能回去将所有人杀光!” 长久之后,一声叹气之声,响起,“罢了罢了,冥顽不灵,你不悔改,那我便要将你囚禁,省得你祸害人世。” 顾倾心只觉得面前一张弥天大网向自己扑过来,穷途末路之际,看到刚才的小水池,然后无比决绝地跳入池中! “噗通”一声水声过后,本市七彩的水面变成了黑色,然后,水干涸了。 一声惊呼,一个小和尚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过来,查看着那个池子,苦恼地说道:“惨啦惨啦,玲珑心被那恶灵给夺走了,就连走也因为她身上的怨气变黑干涸了。师傅,你干嘛要给整个女魔头机会,她从这里跳下来,就是轮回重生了,你是不是故意纵容的!” 原来那果子不是别的,而是保存在这里的一件宝物,那件宝物更是有名的七窍玲珑心,传闻七窍玲珑心乃是世间最有福之人才可得到,有了它,心智最高,仁德兼备,必定功高至伟,心怀悲悯,得了它便 是最大的好处,可以造福社稷苍生。 传说中七窍玲珑心出自殷商时期王叔比干,比干被挖心之后不知遗落何处,千百年来不曾现身,未想到竟是一直在这里被保管着。 一个老和尚凭空出现,看了眼干涸的池子,眉头一皱,掐指一算,目光便放柔了。 小和尚面前出现了一面镜子,从镜子中出现了一颗人的心脏,那棵心脏竟然是黑色的,而且中间亏损了一处,破了一个洞。而现在,一颗五彩斑斓的心脏重新补充上,那个洞便没有了,中间五彩,周围虽然是黑的,但是也是两厢实力不相上下,谁也抵不过谁的色彩。 “这一切都是天意啊,前生倾心公主心智有损,故而被人蒙骗致死,今生这便是上天给予的补偿,赐她一颗七窍玲珑心,也补足了原来的黑色心脏。七巧玲珑心乃是世间最聪慧美丽的宝贝,自然可以化解怨恨,净化心灵。就看倾心公主这一世的造化了。” “这一世?”小和尚疑惑。 “是啊,她跳入这重生池,便是在世重生,只不过经过她身上带有的煞气怨气,这重生池干涸了,再没有人能用了。机会只有这一次,若是不能把握,那,她的命运没有人能有办法了。” 九天之上,智者传来的叹息随着微风飘荡。 这里又是哪里? 睁开眼睛看着正上方的纱帐,顾倾心感觉到非常迷惑,难道她跳了池子还是没有死?呵呵,她都要狂笑出声了,自己竟然这么命大?不,应该说是身体的命早就断了,就是这灵魂,怎么都死不了。 被降魔阵打不死,跳池子也死不了,现在她的灵魂到底是飘到了哪里去了呢?这里又是哪里? 许久不能解除自己的疑惑,顾倾心知道这 是在躺着, 于是便双手支撑着,正准备摸索着起身,却发现手臂有些异样,她猛地低头—— 她的手,她的手什么时候变成这么小的手了,白白胖胖、肉嘟嘟的小手就呈现在她的面前,唯一一点让她满意的是,有肉,并且竟然没有黑气!要知道,当她有了法力之后,全身都冒着黑气,那黑气还很有腐蚀作用。 顾倾心惊异地坐起来,看着自己这双手有些欢喜,这明显就是五六岁小孩的手!难道说是她的灵魂进入了某个小孩的身体。 看着自己的手,顾倾心突然想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如果真的是因祸得福进入了人的身体,那么一定会感觉到疼痛。 左手掐上右手的手背,哎呀,妈呀,会痛! 顾倾心登时就笑了,这么久了,她终于又重新做回人了,做人的感觉她早已经忘记了,做恶灵的那些日子,一天到晚在天上飘来飘去,脚都是落不到地上去的。 诶,想到脚,顾倾心一兴奋,从床上跳起来,光着小脚丫往地上踩,在地上又踩又蹦又跳啊,那种能够接触地面脚踏实地的感觉真是太久违了,也让她太高兴了! 她终于重新做回人了,而且这一次,她敏感地感觉到自己脑海中到处都是清明,一片清澈澄净,以前,现在应该说是前世了吧,前世里想不通的事情她现在竟然全部都想通了。比如说皇后和那两位恶毒的公主姐姐所做的一切,还有父皇死的前因后果,还有后来的很多很多事情,她都想通了。 渣男贱女,再一次为人,不管这一世她进入了谁的身体,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好像一瞬间换了一个脑袋一样,难道说是这个身体的脑袋瓜子太聪明,让她白白捡了这个便 宜。 正在体验着新的人体的感觉,门口一个慈祥而温柔的声音传过来,“公主殿下,你起床了,怎么光着脚丫子在地板上踩着,容易着凉,快点起来啊!” 然后顾倾心就感觉到自己被抱进了一个温暖的带着女人香味的怀抱,被抱到了床上去。 “公主殿下,皇上派人来找公主殿下了,公主殿下可以回去京城了。以后公主殿下就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孩子了!”一边说着,那个打扮得跟农村妇女一样的女人一边拿着旁边的小鞋子给顾倾心穿上。 公主殿下?难道自己这个身体也是一个公主?不知道是哪一国的公主? 可是看着面前的这个妇人,顾倾心怎么感觉自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和亲切感呢? 打量了一下妇人身上的衣服,很破旧,就是一个普通农妇村姑的装扮,粗麻布,还打了好几个补丁。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比她的好一点,没有补丁,但是同样是最简陋的粗麻布做的,一看就是穷人家的孩子。 听这个农妇的话,貌似自己现在的这个身体,好像还蛮有故事的,一个公主殿下竟然在农村长大,现在说皇帝要将她带回去,要回去做公主了。 想想自己真是幸运,刚刚进入人家身体就又要去享受公主的待遇了,而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却在这里受了五年的农家小孩的苦日子。顾倾心自己都有点过意不去了。 “公主殿下,等会儿大内侍卫长就要带来仪仗队了,也会有新的漂亮的衣服穿,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到京城里面的皇宫里去住。就是到大房子里去,比你平常见到的所有的漂亮大房子都要高大都要好的那种!” 对着她说话的那张脸带着无比的熟悉感 ,那种浓浓的熟悉感已经跟自己相处了很久很久,可惜顾倾心就是没想清楚到底是谁。 抱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准则,顾倾心只是暗暗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妇人和周围的环境,企图从中看出些什么来。 这个身体的脑袋瓜子就是聪明,可以轻易地从周围的环境和面前人说的话中得到好多信息,比如这公主肯定是因为什么原因被皇帝抛弃了,现在皇帝又反悔了才重新找回公主,比如这个屋子肯定是在一个小村子里,因为她从窗外看到了好多类似的低矮木房子,只有一层,屋顶上就盖着茅草。 她一个公主为什么会见过茅屋,这是因为前世的时候跟着父皇他们去打猎就看到过,她当时还问了父皇好多问题。 “公主,来,过来,我来为公主先梳洗一下,以后到了皇宫之后呢我们就要开始学规矩了,就不可以像在这里这么随意了。到时候你是主子,我是奴才,尊卑有别知道吗?唉,算了,你现在还小,到时候再看。要是娘娘还在世就好了,不过现在一切都守得云开见月明了,陛下现在要来迎回公主,必定是心里还有公主还有主子娘娘的,公主回去了一定会很受宠的,看在娘娘的份上肯定会很受宠的。” 不到一会儿,被面前的这个慈爱而熟悉的女人一般伺候,顾倾心已经梳洗好了,也穿上一身干净的衣服。 “好了,美美的公主殿下,还这么小就长得这么可爱漂亮,一看就遗传了娘娘的美貌,天生就是美人胚子,以后定然会跟娘娘一样倾国倾城。可惜娘娘她,就落得了那个结局,肯定是娘娘在上天保佑,公主才能够有回宫的一天,看到公主这么漂亮可爱,娘娘在九泉之下也可以安息了。” 第九章 五岁萝莉 那个女人此次话特别多,说了一通又一通,但是语气特别温柔,声音不是很好听的那种,但是却听得人很舒服。然后拉着顾倾心的小手给她戴首饰。 从这个女人的话中,顾倾心又得到了些许信息,这个公主的娘亲有什么冤屈,连累了这个公主只能呆在这个小山村,现在沉冤得雪,才又让皇帝给找回了。而且在世的时候很得皇帝的宠爱,这样也好,等到她回宫之后可以利用这一点,尽力获得皇帝的宠爱。 重新来过的这一生,她有个非常清晰的思路和聪明的脑袋瓜子,一定可以得到皇帝的宠爱,等她成为了最受宠的公主,手中有了自己的权势之后,一定要向白金国的那些人复仇! 从头到尾都是女人一个劲地再说,也许是太过兴奋和感慨,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顾倾心没有说过一句话。 “来,公主,看看这个珠钗好不好看?”拿着一根款式简单的珠钗在顾倾心的头上比划着,顾倾心瞧那根珠钗,跟前世宫廷中见过的完全不能比,就是一根铁丝上面用丝线绑了一粒白色的珠子在上面。不过想到这个公主的处境,顾倾心又能理解了。 “挺好看的!”顾倾心从善如流地开口,刚刚来到这个身体,还什么都不知道,不能轻易开口,不让暴露了的话被什么道士和尚给打出去,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经历了前世那么多事,现在她怎么会还不信鬼神呢?这世间之事,信则有不信则无,但是有些东西的确是存在的。 “公主喜欢就好。” 见女人没有怀疑,顾倾心就放心下来,以后就尽量少说话,摸清楚这个身体的各种习惯再说话做事。 这句话是顾倾心随口说的,在脑中思索了一下以后该怎么做之后,顾倾 心这才准备看一眼这个身体的相貌,根据女人说的,这个身体的娘亲应该是很漂亮的,那么这个小孩子定然有一张长得还不错的脸。 顾倾心往那模糊的铜镜中看去,因为镜子太模糊,她刚才只能看到自己的轮廓,凑上前这一看,顾倾心的震惊岂是可以轻易形容! 那镜子里面的脸,不就是她的脸!虽然还只是四五岁的孩子的脸,可是那分明就是一模一样的轮廓!那眉毛和眼睛,小小的嘴巴,就是她的脸的缩小版!这张脸长大后的样子她无数次对镜揽妆,如何不熟悉! 她在手臂上还有一个胎记的!想到这里,顾倾心立刻伸出手臂,将袖子捋上去,果然,在靠近肩膀的地方,一个莲花型的小小胎记深深地烙在上面。 原来,这个身体不适别人的身体,是她顾倾心,白金国三公主顾倾心自己的身体!只不过是在小时候!之前她一直还以为这是别人的身体,她只不过是阴差阳错占了人家的身体而已。可是现在证明,这就是她自己的身体。 那么面前的这个女人。 “公主,你怎么了,这是你的胎记呀!” “我,我是不是叫做顾倾心,你口中的皇帝陛下是白金国第三十一代君主顾经纬对吗?” 急切地想要求证,顾倾心也顾不上自己不正常得过于成熟的反应了。 “嘘!”女人赶紧捂住了顾倾心的嘴巴,“公主殿下你不要命了,就算皇帝陛下是您的父亲,你也不可以直接称呼他的名讳,知道吗?” 原来是真的!她真的还是在前世的那个身体,前世的那个身份!说不出来是兴奋多一点还是惊讶多一点。总之,这一刻,顾倾心确定了这一点。 顾倾心被捂着嘴巴狠狠地点头,女人这才放开了她。 “ 今天侍卫长就会带着侍卫队过来迎接公主殿下,以后说话切不可如此鲁莽,皇宫里面更是如此,这其中的风险姑姑以后跟你细说,现在就好好地等着侍卫大人过来迎接知道吗?” “恩,姑姑,我知道了。” 顾倾心很乖地点头,她既然自称是姑姑,那她就当然叫她姑姑了。这个姑姑只顾着不能说皇帝名讳这件事情了,竟然没有发现刚才她的反常,顾倾心在心里窃喜。 可是另外一个问题又来了?这个姑姑是谁?这一切都跟前世的经历完全不一样啊,前世里,她小时候根本就没有再小山村里生活过,而且也没有任何人跟她提起过这些事情,甚至从来都没有在她面前说起自己的亲生娘亲,就连父皇都没有。 父皇一直都让她跟着大皇姐喊皇后“母后”,所以那些年,她一直都以为皇后是自己的生身娘亲!原来一切竟然不是这样的,也对,如果真的是母后的女儿,为什么她和大皇姐会对她残忍毒害到这个地步! 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她的娘亲,上一世,这一世,她竟然没有见上一面。怪不得前世里,大皇姐长得那么像母后,而自己却一点都不像,自己是遗传了自己母妃的容貌,怎么会像皇后呢? 前一世,真的是错的离谱,也蠢得离谱。她们都说自己蠢笨如猪,前世的自己在现在看来,确实一点都不假,跟猪一样蠢! 顾倾心还想问一下有关于自己亲生娘亲的事情,门口就传来大队人马走来的响动,阻止了顾倾心想要问的话,顾倾心只得暂时将这件事情放下来以后再说。 一听这声响,姑姑就走了出去。 “莫大人,可把您给盼来了。” “静姑姑不必多礼,公主在哪里?” “就在屋内,请随 我来。” 顾倾心只听得外面说话的声音,然后门帘被掀开,一个穿着侍卫长官府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这个人,她认得!莫文,父皇身边最信任的侍卫长,最是衷心耿耿,前世父皇死的那天,她被带过去在门口看见了他的尸体,那是为了保护父皇而死的。 莫文对这个姑姑称呼“静姑姑”,也让顾倾心终于想起来这个慈爱的女人到底是谁了。 静姑姑,很小的时候陪伴在她身边的静姑姑,可就是在八岁那年的时候,静姑姑突然染上了重病,然后再也看不到她了。那时候自己还哭得很伤心,现在想来,那突然的重病未必就是天灾,也许是人为的。 原来静姑姑是亲生娘亲身边的人,小时候对她这么保护,这辈子,她一定会保护她,再不会让静姑姑“病死”。 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说得通,唯一的就是,这次经历为什么她怎么都想不起来,而前世,五岁之前的记忆她完全找不到。 难道说,五岁之前的事情她忘了吗?还是前世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对五岁之前的记忆一无所知,忘得一干二净? 顾倾心觉得自己要弄清楚要弄明白的问题太多了,首先就是这五年之谜,还有亲生娘亲之谜。前世她过得浑浑噩噩,竟然有这么多的东西她完全不知道,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过了解,真是,人生过得太凄惨了,难怪最后结局那么悲惨! 可是这一世,一切都不一样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世好像脑袋心智都完全变了一个样,但是这是好事不是么?这一定是重生一世上天给予的恩赐,就连上天都支持她重生而来的复仇!哈哈,皇后,大皇姐二皇姐,你们可要好好地活着,等着我慢慢地去折磨! 顾倾心 在心里呐喊着,那复仇的愿望如此强烈,充满了她的整颗心。 就在她着走神的时间里,旁边的两个人见公主一直在发呆,对视一眼,眼中都出现了浓重的担忧。 “公主殿下?”静姑姑又轻轻地叫了一声。 “啊,我在。这位大叔是?”顾倾心回神,赶紧掩饰自己的神情,再抬起头的时候目光天真懵懂地看着面前“陌生的大叔”,那双大眼睛清澈而美好,仿佛世界上最为漂亮的水晶石,让人看着就想将这整个人都捧在手心里,容不得她有一丝伤害。 莫文被看得心里一震,这个公主真生得漂亮,特别是那双眼睛,跟最纯粹的黑宝石一样,看着人的时候任何人都没法拒绝这种美丽。比之当年美貌倾天下的洛妃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假以时日,必然风华无限。 “启禀公主殿下,属下侍卫统领莫文,特奉陛下之命恭迎公主回宫。” 莫文下跪叩拜,顺带将自己的来意告诉了顾倾心。 说完抬头看着股倾心,不放过她的一丝表情,也是想要观察一下这个小公主的反应。 顾倾心心不动眼不动,没有漏过莫文眼中的试探,她现在还是五岁的小孩子,表现不宜太好,因为一个从小养在乡野的孩子,那太过不正常;但是也不能表现得太差,不然无法树立威信,第一印象可是很重要的,她还要在这个侍卫统领,父皇最信任的武将面前刷好感度呢! 是以,顾倾心的表现是:从椅子上跳起来,几步跑到莫文面前,个子刚好跟他的目光对视,说道:“大叔你怎么跟我跪下了呢?不过静姑姑从小就教我,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能轻易下跪,您还是起来吧!” 既道出了这个年纪小孩子的懵懂无知, 又表现自己的知礼懂事。 第十章 没法喜欢 “谢谢公主殿下。” 莫文很满意自己看到的,小公主天真单纯而又知礼,眼神懵懂好奇却丝毫对他这个陌生的人乜有畏惧,没有畏畏缩缩站在静姑姑身后不敢说话,面对生人这样表现挺好。以后定然见得了大世面,也能冷静地处理问题。 身为公主殿下,要有气度、威严、仪礼,一样不可缺,小公主小小年纪就有这般造化,回宫后接受宫廷礼仪和最好的教育,必然会成为皇家最出色的公主。 从这一刻开始,莫文对这个最小的公主印象非常好,也奠定了以后小公主在他心中的特殊地位。 莫文站起来,朝站在旁边的静姑姑投去赞赏的一眼,看来就算是在这个如此偏僻贫穷的小山村,小公主不仅被静姑姑照顾得很好,而且也被教得很好。 本想着小公主从小在乡村里长大,生活环境都是那些山野小孩子,习惯教养肯定差强人意,现在看来,一切都想错了。一方面,肯定是小公主天生有皇家的血脉,天生就有皇家气派,陛下的血脉就是不一样。另一方面,肯定要多亏静姑姑的多年照顾,回去之后他定然将这些跟陛下禀报。 静姑姑被莫文赞赏的目光打量,颇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心虚,男儿膝下有黄金,这个,她记得自己好像还没有开始跟小公主讲呢。 一方面因为小公主还小,另一方面她也害怕自己不小心误导了小公主就不好了。诗书礼仪这方面她并不擅长,她擅长的是武功,当年跟在主子身边,其实最擅长诗书的是李秋,但是她,已经随主子去了。 而她因为这一身武功,肩负着保护小主子生命的重担,自然不能其他姐妹一样,以死效忠。不过现在看到小公主无师自通,这么 出色,她只能归结于主子在天之灵的保佑。天潢贵胄,也许天生就跟平凡人不一样。 莫文带来的仪仗队是最高规格的,为了让小公主尽快回宫,让陛下早点见到小公主,简单地安顿一下随从的人,莫文就领着七八个个宫女走进来要替小公主换装。 宫女手上都是华美珍贵的珠宝首饰和各种款式的漂亮服装,一溜儿地呈上来,看得人眼睛都花了。 顾倾心只是最开始的眼睛亮了亮,之后就表现得很淡定,并没有小孩子一看见好看的东西就要上前去拿去抢的举动,莫文时刻关注着小公主,见此更加满意。 “参见公主殿下!” 宫女们来齐了,几个人异口同声给顾倾心行礼。 就在刚刚,静姑姑教了顾倾心怎么应对的礼仪,顾倾心站得笔直,伸手道了一句:“你们都起来吧。” 那一挥手之间,竟然还包含了几分尊贵的气势,令旁边看着的静姑姑和莫文都是大吃一惊。 第一次学习礼仪,就这样有模有样,这举动,就连宫中的那两位公主表现也都跟她差不多。若不是事实告诉他们顾倾心真的只是个五年都在小山村长大的小孩子,他们都会以为这是从小就接受了严格的礼仪教育。 开始给公主正式换装,由于是第一次穿公主的服装,等会儿还要坐轿子,还有象征着尊贵身份的最高仪仗队,所以换装很正式,程序也是非常之多。 光是沐浴,就花上了很长时间,沐浴的时候要放很多东西,还有按摩等各种程序。 还好顾倾心上辈子就做了好长时间的公主,对这一切都很熟悉也很享受,不然要真换做是这一世的五岁小孩子,那还不又哭又闹? 沐浴之后开始梳妆换衣,衣服一层又一层, 足足包裹了七八层,即使选用的是最轻薄最透气的上好面料,顾倾心都难免觉得有些不舒服,而且正式的公主服装华丽丽地拖地老长,走路很不方便。相比之下,还是之前那两层麻布衣裳穿着更舒服,更轻巧。 等到完全弄好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以后的事情了。 华美精致的服装包裹下,加上顾倾心那通身的气派和无暇的容貌,一个年幼但是不掩风华的公主形象就出现在了眼前。 一路走到公主华贵的轿撵上去的时候,随从队伍的人无不看得满心尊崇,无一不在心里赞叹一句果真是皇家血脉,这一身气派,甚至比宫中的那两位公主还要有气派些。 宫人们都是在宫里混久了的人精,察言观色的本领十分厉害,而且顺风倒的能力也丝毫不差。欺软怕硬也是最常见的,谁混得不好了,立刻就有无数人落井下石踩你一脚,混的好的得宠的,就争着抢着上前巴结。 这些,前世的倾心公主看不到,现在的倾心公主一动脑筋,那些画面稍微一闪现,她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从任何一个人的眼神中,她都能看到很多嘴巴里不会吐露的东西。 在这些人面前,顾倾心一点都没有掩藏起自己的气派,前世养成的公主凤仪已经变成了骨子里的东西,经历过那么多苦难和波折,她身上也具有了让人胆寒的气场,加上这世出奇聪慧的心智,顾倾心表现出来的已经是一个真正的公主姿态。 天之骄女的真正姿态就应当是这样的! 上一世,她活得如此憋屈,如此睁眼瞎,这一世,如果她还要伪装、假装,那岂不是太憋屈了。她可是公主,皇帝陛下的宠儿,为什么要让自己活得那么憋屈呢? 这一世,她 携着满身仇恨而来,并不准备韬光养晦,而是要用最高贵最直白的姿态像那些人宣战;她也不准备扮猪吃老虎,一开始她就要高调出场,高调归来,高调地做一切,高调地复仇! 这一世,她一定会狠狠滴,用自己的全力,将那些人全部地、死死地,踩在脚下! 这一世,她必定是最尊贵的公主,最夺目耀眼的公主! 而那些前世将她害得那么凄惨的人,他们都讲见证着她成为白金国历史上最尊贵的公主,见证她站得高高的,那高度,将是他们永生都到达不了,触摸不到的地方。然后一步一步地,讲他们从云端打落下来,将他们踩在脚下、不,这还不够,将他们狠狠地埋进土里,狠狠地践踏!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任何阻挡她的人,她都不会放过,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踏上轿撵的那一刻,顾倾心的威压释放到了最高点,身边站着伺候的宫女只感觉到背后一阵钻心的凉意,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公主殿下,我差点忘记了,这一天你都没有吃东西呢?赶紧滴,我刚刚做的桂花糕,你最喜欢了,先垫垫肚子,等会儿到了落脚的客栈,就有美味的东西可以吃了。” 静姑姑上来的时候,顾倾心这才收敛了所有的冷意,看着静姑姑手中端着的桂花糕,顾倾心笑着接过。 这是真正挂心她的人,顾倾心知道,她从静姑姑的眼神中看到的。 前世里,父皇临死的时候告诉她,人嘴里说的不一定就是真的,看人不可以只听口中说的,还要看心,一个人的心才是最关键的。 所以这一世,她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但是学会从心里眼睛里看到一个人的真假,她还是很赞同的。 显 然,目前对她最真的就是面前的这个静姑姑了,让她感觉到了心中的温暖。 顾倾心这轻轻的一笑,刚才空气中的冷意顿时就没有了。旁边的宫女顿时都看呆了,直到静姑姑上了轿撵,抬眼瞪了她们一眼,这才收敛了自己的眼神。 “你们先下去吧,有我在照顾着公主殿下就好了。” 那两个宫女还有些不乐意,但是看着刚才公主殿下对静姑姑笑了,看来是很敬重她的,看了眼公主,但见公主没什么反应,只得不乐意地走下去。 “现在好了。”人一下去,顾倾心就放松了下来。 在静姑姑面前,为了避免表现差异太大,她还是表现一下小女孩的天真好了。 静姑姑温柔的笑了,毕竟小公主还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啊!刚才看到小公主通身的气派,如果不是那小小的身板明确地显示小公主的年龄,差一点她就仿佛看到了当年主子进宫时候的场景。 “公主殿下,要是觉得无聊的话可以找些小玩意来玩,你看这里,莫大人告诉我这边的小抽屉准备了很多小孩子的玩意儿,您可以打开看一下。这一路走到京城,路途遥远,小公主要乖一点,到了皇宫之后就好了。度过了这个坎,小公主以后就天命贵女,必当一世尊贵。” 天命闺女,必定一世尊贵!顾倾心在心里念叨着这句话,突然就笑开了,这是必须的! 打开了小抽屉,果然看到里面有很多精致的玩具,当今比较流行的那些贵族小姐们才能接触到的玩意儿哥哥都有。顾倾心睁眼去看的时候还真是一个都没有看得上,这都是些小孩子的玩意儿,她现在虽然身体的年龄是五岁,但是灵魂的年龄可是一个成年人了,对这些玩意儿,真是喜欢不起来。 第十一章 公主高才 正想说自己不喜欢,但看着旁边静姑姑一副新奇和期待地注视着她的时候。顾倾心想了想,若是按照这个身体的年龄,从小长在山村里的孩子,第一眼看到这么多好玩的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应当是欣喜若狂的。而她都没有表现出来欣喜,如果再一个都不喜欢,一个都不要的话,是不是太逆天了? 最后在静姑姑殷切的注目礼之下,顾倾心从小抽屉里面翻出一个九连环放在手里把玩研究。还一脸天真好奇地问:“姑姑,这个是什么呀?怎么玩的?” 静姑姑眼睛突然就有些湿润,九曲连环锁,曾经的主子也是在众多的玩意儿中第一眼就相中了这么一个难解的九连环,然后很执拗地连着五天,几乎是一有空就在那里研究着这个九连环,五天之后终于给解出来。那之后,听说主子小小年纪就解出了九连环,一时在京中的名声突然就火了起来,聪慧的名声传出去,甚至还多了好几个闺中密友。 而现在小公主,主子的女儿,跟主子不仅面容一个模子刻出来,就连现在这专注的表情都一幕一样。 看着看着,静姑姑的目光更加慈爱了。 顾倾心可没空去注意静姑姑的目光,总之静姑姑算得上是比较放心的一个人了,既然是亲生母亲的忠仆,还一个人在这个小山村里养育了她五年,想来一定是没有二心的。 而此刻她的注意力在哪里呢? 正是在手中的九连环上面,这个九连环,可是跟她在前世就结下了“不解之缘”! 前世里,不管是从什么时候什么年纪开始,女人之间的争斗攀比都是永远都没有止境的,就算是小孩子,那也是会互相比较攀比的。 九连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流传到宫中的,总之 ,在宫里,上至公主娘娘,下至宫女奴婢,都以是解出九连环来显示自己的智慧和聪明的。解九连环步骤非常繁琐,总共连起来有一百多个步骤,就连当年自诩聪慧的大皇姐,也是在十二岁的时候才能独立解出来九连环,二皇姐是十三岁。 而她,呵呵,前世自己能蠢笨成那个样子,怎么可能解出来这种复杂的九连环呢?那不是做梦吗? 所以她直到死之前,都是没办法将九连环解出来来的,宫中的女人,当时肯定不知道在背地里嘲笑了她多少回吧,可是那时候,她是完全没能察觉出来。她自己解不出来就算了,当时又觉得自己是公主,很是自以为是,所以每次跟别人攀比的时候都说那是小菜一碟,实际上不是甩赖蒙混过去就是找身边的成人帮助她作弊。 然后这一切怎么会没有人知道呢?首先她那两个皇姐肯定是知道的,但她们当时是怎么对她说的呢?三皇妹你可真厉害,比皇姐当时厉害多了! 所以她更加得意了,还以为自己作弊没有人会知道,但是其实,恐怕她的不好风声在宫里面都已经传遍了。 以至于前世的那些年,行走于宫中的时候所有的太监宫女,明面上对她是恭恭敬敬,私底下不知道用什么眼神儿看她。而她那时,耀武扬威,丝毫未曾察觉,竟然将那些细小却至关重要的东西视若无物,如同螃蟹一样有勇无谋,只是横着走,而不在乎其他。 大皇姐说她蠢,现在细细想来,那些年自己的作为举止,竟然是真的!真是无比讽刺的一件事,当年的自己,到底是仗着什么,才能这样不管不顾厚着城墙一样的脸皮在各种人面前耀武扬威呢? 哦,就是她们呀,就是那些表面一套 背后一套的两面三刀,让她陷入这万劫不复的深渊,越陷越深,越陷入,智商却是捉急。 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顾倾心盯着手上把玩着的九连环,脑中思索片刻,竟然一下子有了思路! 她知道该怎么解了!前世在九连环上吃过的大亏,她今生定要全部讨回来。手上翻飞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楚。 不过一会儿,只见她手指翻飞,最后一个环扣已经从上面解下来! 这一幕,看得静姑姑目瞪口呆,面上的震惊如此清晰明白!她没有看错吧,小公主,才五岁的小公主,看了九连环不到一刻钟,就飞快地解出来了!当初主子在闺中,研究出来九连环的解法也用了足足五天足不出户的时间,应为当时主子年纪十岁,是当时解出来九连环最小的年纪,所以才能轰动京城贵女圈。 而现在,她看到了什么,见证了什么,小公主才五岁!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解出了九连环!擦了擦眼睛,再次擦了擦眼睛,静姑姑紧紧地盯着已经被解出来的九连环的环扣,才终于愿意相信。 小公主这是什么智商!这也太,太天才,太逆天了吧!自己女子当时就是京城中有名的才女,现在小公主明显青出于蓝,还超出来这么多。 “小,小公主,”静姑姑语气激动,说话都结巴了起来,“你这么快就解出来了九连环,你可知,这九连环有多么难解?” “啊,”顾倾心这才抬头,大而明媚的眼睛懵懂而纯真地看着静姑姑,眼神无辜道:“真的有那么难吗?我怎么觉得好简单,看一下子就知道怎么解了?” “哎呦诶,我的小公主,你可真是厉害,我真是太佩服你了!比当年被称为京城才女的主子更加青出于蓝。” 静姑姑说完,双手合十对着天上喃喃道:“主子,你在天之灵看到了吗?小主子生的这般聪慧,甚至比主子当年还要天才,真是祖宗保佑,多谢主子保佑!” 看着静姑姑这般激动的样子,顾倾心知道自己刚才的这一举动是作对了!重生之后的福利就是好,有了一个天才一点就通的大脑智慧,不管什么东西,稍微想一下就可以手到擒来。 她现在就要开始初露锋芒,经过刚才的这一举动,已经极大地在静姑姑心里造成了她很聪明天才的印象,这下子那她以后表现出来的不同于这个年纪的智慧必然不会引起太大的震惊了。 这也是她刚才在解九连环之时片刻之间想到的计谋。 果然,还不到一会儿,静姑姑就激动得坐不住了,连忙下车去跟这一行人最大的头儿莫文禀告着惊天的好消息了。 莫文有些不相信,很快跟着静姑姑走到轿撵下面,看着顾倾心手中的九连环,这才真正愿意相信了几分。 锐利的眼神又看着静姑姑,静姑姑知道他什么意思,怕是以为是她帮助小公主解的九连环,连忙摆手道:“莫大人可别高看奴婢,奴婢最擅长的可是舞刀弄枪,这个想来您也是知道的。对这些玩意儿,就是一百个奴婢,那也是想不出来的。” 莫文心中道确实如此,要让他自己来,他都不一定有耐心能解出来这九连环,小公主小小年纪,那小脑袋中竟然又这般大才,以后必然是前途无量。 这一刻,莫文心中确定了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在以后的时间里变成了忠心耿耿,也彻底地颠覆了他的人生。 “公主高才,属下算是见识了。静姑姑,一定要伺候好公主,等到圣上知道公主出落得这般漂亮聪慧 ,必然是,一件好事情。” “是是,奴婢明白。” 莫文的话不明显,但是那话语中蕴含的意思,在宫中好歹混了那么多年的静姑姑还是听得出来的。也在心里暗自高兴,看来公主的聪慧也打动了莫大人,莫大人可能会在陛下面前对公主多多赞赏,希望她要好好照顾公主,必要的时候给予优秀的表现。皇宫是陛下的皇宫,得到了陛下的宠爱和庇护,日子哪里还有不好过的道理。 主子的日子过得好了,就是他们这些奴婢们的终身期望。 静姑姑喜滋滋的,对着顾倾心更加体贴,嘘寒问暖起来。 见已经达到了目的,顾倾心不置可否,小手指翻动,又将九连环原封不动地恢复了原样,又是快得让人看不清晰的指法,只让旁边盯着的静姑姑又是一阵惊讶。不过刚才已经上了眼药,现在反应总算是没有那么大了。 “启禀公主殿下,莫大人说可能要下雨,我们车队可能会加快前进的步伐,请公主殿下坐稳了!” 外面有小兵来报,静姑姑从车帘里探出头,将小兵给打发走,进来之后将事情跟顾倾心说了,然后又仔细地嘱咐公主要坐好坐稳云云。 真心真意的关心对每一个人来说还是很受用的,顾倾心点头,对静姑姑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如果换做是前世的公主,面对这样一个唠唠叨叨个不停的人,肯定是不耐烦,但在经历了前世那么多的苦痛和哀伤的顾倾心来说,很多事情早已经不一样。有一个在身边真正关心着你的人,即使是唠叨了些,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人生在世,有一知心人本就是非常难能可贵之事,也当最是该珍惜。顾倾心的思绪飘到了前世,一个高大笨拙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第十二章 一言刺心 知心人,如果真的要跟自己那可悲可叹的前世来算的话,那个人,也许算得上唯一的真心人了。但是今生,希望他们永生不要再见面!前世那般不堪的自己遇到那个人是自己的福气,却是他人生中最大的不行,这一世,就不要在跟她这个不幸有交集了吧! 看来以后还要把关,不能让他重蹈覆辙,不要遇见她,更不要瞎了眼地——心悦她。 经过一世磨难,再来思考那个人的一切,顾倾心如何还能不知道,一个男人,若不是对那个女人情深似海,如何忍气吞声卑微成那个样子。 那人临死前的脸突然浮现在顾倾心面前,他嘴角带血,眼睛却温柔如水,深情如海在眼中泛滥成灾,她杀了他,他却笑得那么开心!真是个傻子,天底下最大的笨蛋,他都不会痛吗? 顾倾心正回想着,手中恢复原样的九连环突然一个不稳差点滚落在地。 轿撵突然停下来,静姑姑打开一点帘子走出去。 只听得静姑姑的责问声:“发生了何事,差点惊扰了公主殿下!” 立刻就有一个侍卫高声回答:“回禀姑姑,车队被一个皮肤黝黑的小孩子拦住了,那小孩哭得凄惨,身上全是泥巴,口中一直叫着小星星。莫大人派我前来问一下,那小孩是否和公主殿下相识。” “小星星,竟是那许家小子!” “我知道了,那小孩确实是公主殿下认识,叫莫大人切莫伤了他。我看公主如何处置。” “是。” 静姑姑打了车帘进来,对顾倾心说道:“公主殿下,这般称呼的必然是那许家小子,您看要不要去见一下,将人给劝下来?他能追到这儿来,也不容易,看着天气,也快下雨了,我们要早点找个落脚处,也不能让人家给 淋湿了不是?” 顾倾心这会儿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许家小子是谁,她怎么不知道小时候的自己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一个人? “那个许家小子是谁?”虽然问出来有些奇怪,容易惹人嫌疑,但是还是要问出口,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人,那就不需要露面了。 “公主殿下忘了吗?许家小子是在村子里跟公主玩得最好的男孩子,经常带着公主一起玩,公主因为要隐姓埋名,所以跟了主子姓,叫洛心心。所以那许家小子一直就称呼小公主为小星星,我们突然间要走,公主殿下还没跟自己这个小伙伴辞行呢?” “我也是高兴得把这件事情给忘了,不知道这许家小子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竟然追了上来,还拦着车队,恐怕就是要见着公主一面。这许家小子对公主却是极好的,有什么好吃好玩的都会带着公主,就是性格有点倔,一旦决定好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公主若是不见他,恐怕他都不肯走的。” 静姑姑在旁边轻声说着,显然是对这个许家小子印象极好,颇有些求情的意味,想要让公主殿下去见一面。 既然是这具身体,额,不,既然是自己玩的非常好的伙伴,那好像也却是应该见上一面,见上一个面赶紧打发走,从今以后自己肯定不会在踏足这个地方了。就见这最后一面好了。 “将人给带过来,我亲自跟他说清楚。”性格倔强,不知道是什么样子,顾倾心对这个小孩子倒是有了几分好奇和期待。 “公主,人带过来了。”侍卫毫无波动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 顾倾心刚想下去,就被静姑姑阻止了,“公主殿下现在是千金之躯,不必下去,奴婢将帘子拉开一些,你们能说会儿话就行 了。” 公主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可以跟着许家小子满山满地跑的山村小孩子了,下去见面的话不得体统,也会脏了精致宝石镶嵌的鞋子。以后就是一个天一个地了,要不是看在许家小子往日里对公主的照顾,恐怕这一面都是很难见到的。 要知道,就算是在天子脚下的京城里面,平民百姓就算是要见到公主一面都难如登天,更何况是这个小山村里的人呢?能跟公主殿下相处那么久,已经是不知道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此刻,静姑姑心里就是这样的想法。不要怪她看不起人,而是自大出生以来,她就是被这种森严的等级关系耳提面命地长大了的,这种奴性已经根深蒂固,即使后来成了主子身边的贴身丫头,根深蒂固的东西又岂是能够轻易改变的? 以前是不确定公主殿下此生还有没有再回皇宫的机会,才能让公主跟普通的小孩子一样养着,跟别的小孩子玩在一起,现在公主可以回到皇宫,身价一下子就高出了成千上百倍,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掀开帘子的一刹那,顾倾心不知为何心里突然一跳。 静姑姑将帘子掀开一半,然后身子侧开去找一根银钩子好挂住着半面帘子。 阻挡的身影一走开,顾倾心就与那双如黑珍珠一样的专注眸子对视! “啪”的一声,脑海中一根弦突然就断了,顾倾心睁开了眼睛,心里的震惊在心湖掀起了滔天巨浪。 那男孩子此儿执拗而执着地看着她,眼中带着忍着不放的泪意,浓眉大眼,五官深邃,额头上还有大颗大颗的汗珠,皮肤跟在场的所有人相比都显得比较黑。 身上是一身简陋的粗布麻衣,裤腿和袖子都被高高地挽起来,鞋子上还有湿润的泥巴和树叶 ,衣服上都沾上了泥巴,想来是抄近路跑过来的。 然而这一切都不是令顾倾心震惊的真正缘由,令她震惊的是那熟悉的眉眼,那熟悉的那张脸!那张年幼的脸,跟前世里那张黝黑而深情的脸很快就重合,那是她这两辈子,都最是愧疚的人! 前世她受了很多苦,亲眼看见死了很多人,可是唯有这一个人的死法,是她印象最为深刻的,只因为,这个人是她亲手所杀,她亲手,将刀子捅进他的胸膛,将那颗火热的、跳动着的、情深似海的心,从胸前穿透到背后! 他,他竟然是许木!这是小时候的许木,顾倾心可以肯定,这就是许木!没想到的是,她小时候竟然就跟许木认识了,竟然是在这个时候就认识了! 突然,前世很多很多的一切都在这个时候瞬间变得突然,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前世总觉得许木看她的眼神从来就很奇怪,从一开始就很奇怪,到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突然地饱含了温柔和深情。 再到后来,她听从“郎君”建议,和离,在朝堂上问谁愿意娶她,那时许木毫不迟疑地站出来,她这个公主,二婚的夫君就成了白金国最厉害的战神——骠骑大将军许木! 再到后来……他就死在了她的手中。 前世里的深情突然就有了答案,那熟悉的眼神,原来就是因为他认出来了三公主就是小时候的玩伴,然后因着这份熟悉,莫名其妙地就动了真情。 竟然是这样,真相是这样,原因也是这样,前世他们之间的缘分竟然在这么早的时候就开始了,可是她将五岁之前的一切都给忘了,竟然对他那样!对于许木来说,这不是缘分,而是让他赴死的孽缘!他真 的不该遇见她的,不该的! 今世重新再见,顾倾心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始末,更加坚定,无论如何,这辈子他们都不能再有交集,不管用什么手段,都不可以有交集!不然,许木又是万劫不复! 前世,是她蠢,是她笨,是她忘记了一切,是她害了他的性命。今生虽然知道了一切,但她还是没办法给他想要的,今生她是从地狱来的复仇魔鬼,一颗心早就黑的透彻,毕竟无情无欲,心狠手辣。 要是再相遇,顾倾心不能肯定,自己会不会狠心地控制不住地把他变成手中复仇的工具之一,毕竟,他那么有能耐,前世就最是位高权重, 本就是最好的利用工具和棋子,所以,今天之后,再也不要出现在她面前了! 打定了主意,顾倾心脸上的惊讶立刻变成了冰寒一样的冷漠。 “小星星,你为什么要走?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一声就走?” 男孩子目光殷切,执拗地看着她,脸上十分狼狈,头上也沾上了树叶,发丝也稍有凌乱,衣裳上有几处都被刮破了。 “是啊,我,本公——本姑娘为什么要告诉你,你难道没看到吗?我们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我爹爹要接我回去了,从今以后我就是贵族的大小姐,吃香的喝辣的,而你只是小山村的穷小子,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此后我们身份有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们早就不是朋友了你知道吗?所以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你也找不到我,也不要叫我小星星!我讨厌这称呼!” “小星星,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你明明说过木头哥哥,我们一辈子都是好伙伴的!还说过喜欢跟我一起玩的。”男孩子很不服气,似乎不能接受眼前穿得跟仙女一样的女孩嘴里说出来的话。 第十三章 终是分离 在他眼中,不管她穿什么,她都是那个小星星呀!是跟他一起玩到大的小伙伴呀!因为他比她大,所以一直既把她当朋友,又把她当妹妹保护着。要不是听别人说小星星要搬家了,他完全就不知道小星星竟然就要走了。 村里人都说,小星星要去享福了,不会再跟他这块黑木头一起玩了,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机会见到面了。就连铁伯也这么说。可是他不相信,小星星才不是这样的! 所以他一路抄近路跑过去了,衣服刮破了都不紧。 男孩眼眶红了,眼中有泪光闪现,好像就要掉下来。 顾倾心有些不忍心,如果说她对谁最愧疚的话,那么这个人非许木莫属了,一愧疚,看着这么小的孩子这么伤心,她就更加不忍心。 这个时候,顾倾心完全忘记了自己是比眼前的男孩子更小的孩子。 “别说了,本姑娘以前说的都是骗你的,我是大小姐,你是又黑又丑的山野穷小子,有什么资格跟我做朋友。以前是因为看你可怜我身边有没有别的朋友才跟你一起玩,现在我要去城里,会有很多很多的小孩子跟我一起玩,谁还稀罕你啊。还有啊,男孩子还哭,真是羞羞脸,鄙视你!我要走了,以后不要说你是我朋友啊,我可没有这么乡巴佬的朋友,不然我看见你一次就让人打你一次!” 顾倾心一句一句说着,就挑着男孩子的痛处说。前世,她就是很嚣张很明目张胆地在当时已经是大将军的许木面前说:“你个乡巴佬,从山村里那个角落蹦出来的野孩子,又黑又丑,真以为本公主会喜欢你,讨厌你都来不及,真是青天白日里做梦呢你!” 那时候,许木总是会很失落,然后一直站在那里不言不语,堂堂的大将军,千军万 马毫不畏惧的大将军,在她面前总是那么呆,就那么直直地站着任由她指手画脚骂着,直到她骂累了还会凑过来默默地给她倒水喝! 想到以前那些画面,顾倾心就惭愧得想要找个地缝里面钻进去,真想抽前世的自己两巴掌,那么渣的,那么坏,真是够了! 但是此刻,这种伤人心的话,她竟然在清醒的情况下再次说出口了,还是对着此刻不过七八岁的小孩子,她,真,不是人! 顾倾心在心里骂着自己,面上依旧冷若冰霜。嘲笑他黑丑,鄙视他哭泣,嫌弃他是朋友,这三点,每一点对于面前的小男孩来说应该是致命的,从此以后应该再也不会将她当成朋友了吧,也好,就是要这样的效果,最好讨厌她,恨她,永远都不要见到她才好! 顾倾心还是不放心,许木小时候就这么执着,说几句刺心的话未必就真的绝了以后的相遇机会,于是又加了一句重话,“ 诶,乡巴佬,我这一辈子都不想见到你哦,要是让别人知道我曾经跟你这样的乡巴佬玩过,那我还要不要面子了。到时候我不会放过你,一定会更加讨厌你的,我家在京城,所以你这一辈子都不允许踏进京城半步!不然我会讨厌你、恨你一辈子!” 说完了这句话,顾倾心总算放心了些,希望这有点作用,只要许木不入京,那么以后再次相遇的概率就会减少很多。 只见七八岁的许木不敢相信地看着她,然后眼睛里就要冒出泪花,却又被他强行地忍下去,那模样看得人还真是心疼,至少,旁边站着的静姑姑看着眼睛里就有了动容之色。 静姑姑正想劝一下公主殿下,都临走了,就好好说话。 话还没说出口,就见公主殿下转身坐在了软榻上,冷漠地开 口:“再不走就要下雨了,快点出发吧!” 公主发话,谁人敢不听命,静姑姑将自己要出口的话吞回了肚子里,犹豫又带着怜惜看了一眼直愣愣傻傻站在路边的许木,叹了一口气,将帘子放了下来。 瞬间,遮住了所有的视线。 车队又恢复了前进的速度,因为顾念着要下雨,速度稍快,很快,车队就远远地走到前头去了,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车队的踪影。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沉,车队的速度继续加快,最后总算是在找到落脚客栈的前一刻,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客栈。 顾倾心自然是被安排在最好的厢房,门口有侍卫把守,客栈四周也有侍卫站岗。 静姑姑打开了窗户,新鲜的空气立刻扑面而来,带着泥土和野草野花的香气扑面而来。虽然下着雨,但是疲惫的舟车劳顿之后,闻着这样新鲜的空气,也真是舒服至极。 顾倾心看着静姑姑欲言又止的表情,知道静姑姑想问什么:“姑姑是不是觉得我对许木说的话太重了,有点过分。毕竟他是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我那样对他确实过于冷血无情了是么?” 才五岁的孩子,说起话来,分析得条条有理。 静姑姑有了之前解九连环的惊讶,现在已经不在意了,只以为是主子上天保佑,让小公主这么小年纪就如此聪明,倒是平静地接受了。 静姑姑点点头,小公主真是把话给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姑姑,我这也是为他好。以后我们的身份会是一个天下一个地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此生都不会再见面了。 我这也是为了绝了他的想法,你想啊,以后他要是知道了我的公主身份,要是把曾经的在小山村的事情说出去,又或者利用跟公主是曾经的好朋友的事情 来谋划些什么,姑姑你说该怎么办好?” 对不了,木头!为了让静姑姑想通,顾倾心只能把是那根木头往坏处想,往坏处说。 静姑姑却沉默了,是啊,还是公主说的有道理。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虽然说跟许家小子相处了那么久, 但是也不能完全保证,那许家小子就一定是个心性纯良的。 就算现在年幼是个心地好的,要是以后长大了呢,长大了的事情谁说得准,要是他看见了公主要来攀关系,或者将公主曾经在山村生活了五年的事情大肆宣扬出去,那么一定对公主的尊贵面子有所损伤,名声也不好!对,就是这样,公主做的才是对的,她还真是一时心软,简直是糊涂了!竟然这么一点简单的道理都不懂,真是该打,这么大的人竟然还不如五岁的小公主考虑周密,真是白白活了这么多年。 还是小公主考虑得好,这么小的年纪,竟然有这般考虑,看来以后公主在皇宫中的生活,她不用担心了。公主真厉害,公主说的就是对的,以后公主说什么都听公主的,准没错,她再也不私自做主张了! 顾倾心不知道的是,自己一时的辩解竟然早就了静姑姑从此唯命是从将她的话当成神明的话一样。 “公主说的对,奴婢一时心软,差点就中了道。”静姑姑跪下来称心诚意地跟顾倾心认错,心里还在琢磨着,既然这个人这么有隐患,是不是她还应该找人亲自去揍他一顿,或者干脆杀人灭口?这样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知道公主的这段不好的往事了。 “姑姑不必如此,姑姑的养育之恩我记在心里,我将姑姑可是当成最亲近最信任的人,这样大礼我可受不起。”顾倾心连忙去将人给搀扶起来。 静姑姑这才站起来, 犹豫了会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公主,既然这个人有那么大的隐患,要不要我现在赶回去,或者叫莫大人差遣侍卫回去,将人给——”静姑姑做了一个将脖子咔擦掉的姿势。 “不,不用了。”顾倾心苦笑不得,还真是哭笑不得,早知道会这样,就不把事情说得那么严重了,见静姑姑一副不解的表情,只好再次解释道:“他现在不过是一个乡野小子,掀不了多大的浪花,静姑姑不必大惊小怪。再说,真将人给灭口了,纸包不住火,万一被人发现了,以后也不好收场。也总归是一条生命,还是跟我有感情的,不能那么草率。” “公主说的是,是我想多了。”静姑姑听顾倾心分析得头头是道,连忙点头赞许。 顾倾心呵呵笑了好几声,在心里更是无奈了。她不应该说这么多的。 以后注意了,一定要做一个一字千金的高冷公主,呵呵哒! 窗外,雨下的更大了,急急的雨点浇打在大地上,如同赶考的书生——又快又急! “许木,你跟我回去!”大声呵斥的声音在雨幕中响起来。 “我不!”同样倔强的声音同时响起。 被雨水冲洗过的大路,泥水四溅,打湿了裤腿,打湿了衣袖,打湿了头发,也凉了一颗心。 “你小子,人家都要去当大小姐了,都说了再不跟你这个乡巴佬做朋友了。咱是男子汉,就有点骨气行不行,不要在追着赶着凑上去了!”苦口婆心,要不是看在他的身份上,这不听话的破小孩,他、娘的,真想把人给一刀劈晕了打包带回去! 铁无心看着面前倔强的男孩,颇有些无计可施的感觉。男孩八岁,身体健康而有力,站起来都快到他的胸口了,可是偏偏这性格,也不知道像谁的! 第十四章 遗落之物 算了,老子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人家的身份又比他要高,既然要站着,那就陪着站着吧,总归一场雨,也淋不病他这个大老爷们,就是怕这倔强的小身板,给淋病了! 过了一会儿,男孩突然抬头问他,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简单束起的头发已经被打湿成一缕缕粘在了脸上,可是那眼神,执拗得如同村子里那头令人无可奈何的老牛。 稚嫩的声音问:“我真的那么招人讨厌吗?又黑又丑,还是乡巴佬,又没有志气?我就只有这么一个愿意跟我一起玩的朋友,为什么她也要走,她也这么说。” 面对那双真诚中带着恳切的清澈目光,铁无心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嘴唇动了动,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能说什么,安慰他不是真的,那是别的小孩子不懂事!那是女人才说的,他一个这么大年纪的大老爷们,说不出口。 不然呢,说他的确跟这里的审美观不同,却是皮肤挺黑的,但是男子汉管他容貌这种东西有什么用,以后有本事了,想要什么得不到,包括女人,只要有本事了,什么都可以得到。 最后的结果是,铁无心还真是什么都没有开口。 “原来,是真的,你们都是这么想的,都很嫌弃我!”男孩子久久没有听到回答,仿佛泄了气的皮球,头缓缓地垂下,说不出的失落,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喂,”铁无心最是看不得这样子垂头丧气的男人了,即使面前的这个还不算是真正的男人,还只能算作是一个男孩子罢了。 “你不要给我这样垂头丧气的行不行,这么多年我是怎么教你的,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有点出息行不行啊,不就是一个小娘子吗?值得你这样萎靡不振吗?你要是再敢这样,信不信我真的把你给敲晕了打包带走啊!”怒目圆撑,铁无心本就是五大三粗的壮汉此刻 发狠起来,眼睛似铜铃一般大,十里八村谁家小孩子不被他吓哭。 然而唯一不被他这副样子给吓住的男孩子就是由他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这个孩子——许木,一个是习以为常,另外一个则是他现在都威胁不了她了。许木这孩子别看年纪小小,可能是优秀基因的缘故,吗的,学武那个聪明的,小小年纪就将他一身武功绝学都学了一大半,也不知道长大后会变成怎么样个逆天的武功高手。 有这么一个徒弟,铁无心倒是开心,自古徒弟胜过师傅的数不胜数,他倒是不介意,唯一介意的是,比他厉害之后的许木,越发不听他的话了。以前还可以用武力威慑,他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把人给提溜起来扔水里,现在可不敢随意动他! 许木抬头,又看了他一眼,也不是说话,就抬起脚准备往前走。 铁无心又看男孩这阵势,就找这人终于不不犯执拗的劲儿了,这劲儿一过就好了,马上又会恢复那呆木的性格。 许木在前头,铁无心在后头跟着,这一大一小就这么一步一步慢慢地在泥水遍地的大路上趟着,大雨被视若无物。 许木突然停下来,后面的铁无心一个不防,强壮的身子差点撞上去,最后被他强制性地收回,往侧边一站,结果差点摔了个狗啃泥。要不是有武功傍身,他现在已经被打成了一个泥人。 “你小子干嘛突然停下来,这样子会死人的你知道吗?”骂骂咧咧地正想出手教训不听话的男孩,管他武功好不好,老子跟他拼了今天! 却见男孩子蹲在了地上,黝黑的脸上满是怀念,目光凝聚处,是一个被泥水淹没了一般的嵌在土里的环扣一样的东西,嘛的,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那东西好像是纯金打造的吧! 可以卖不少钱,铁无心这样想着,想要动手的手就下去手。既然发现了这么一个好东西,他就原谅这小子突 然停下来的错误。 自从来到这个小山村,一来就是八年,这生活,现在那个过得拮据呀,他是个大老粗,又不会谋划,头两年就钱财败了个精光,后两年穷困潦倒,差点就要带着两岁的小奶娃去要饭了! “嘿嘿,这可是纯金打造的,拿到当铺可以赚不少钱呢,小子,可真是好眼力!”铁无心凑上前来,正想将那纯金打造的东西拿走,那东西就先一步被男孩给拿起来,趁着雨水给它冲洗得干干净净,然后还宝贝似得揣在了怀里,碰都不让人碰一下,一言不发地走在了前面。 洗干净之后,铁无心认出来那是什么东西了?不就是小孩子喜欢的玩意儿,尤其是在女孩子间比较流传,好像不管年纪多大都喜欢研究这东西,这东西的名字好像是叫做“九连环”。 这荒郊野岭的,什么时候会出现这种纯金打造的东西。怪不得小子这么宝贝,一猜就知道是刚才那在轿撵上的小姑娘的的东西。 “嗨,你这小子,给我看一眼都不成啊!” 跟上去,铁无心大大咧咧地叫着,知道这是那小姑娘的东西,他想要发一笔横财吃一顿好鱼好肉的想法顿时被浇了一盆冷水,一看就是不可能!许木这小子重情义,那九连环,他以后估计是见上一眼都很难了。 不管铁无心如何想,此刻许木怀里紧紧揣着那九连环,金属冰冷的触感透过被雨水浸透的衣衫透入皮肤上,凉得刺骨,正如此刻他的心一样,感受不到一点温暖和舒服。 小星星,小星星,她走了!以后,他又要变成没有一个朋友的许木了!那个在后面跟着跑着,笑着叫“木头哥哥”的小人儿以后再也不会见到了,他从第一眼看到就很喜欢很喜欢的那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孩也不要他了! 雨下得再大,小小的男孩身体挺得笔直,迈着坚定的步子向前走着,丝毫不在乎,只是那浑身的 低气压,还有身上的失落,怎么遮都遮不住! 天色渐渐暗下来,这一场雨,从下午一直下到了晚上,天色漆黑如墨的时候,终于停了。 静姑姑刚刚伺候着顾倾心用了晚膳,客栈里的老板一看这阵势,吓得差点傻了眼,他们这小地方,什么时候来过这么多的官兵,一个个腰间佩着的都是锋利的刀剑,看那浩浩荡荡的大车队,一看就是大人物,怎么敢有半点的得罪。战战兢兢地呈上来的饭菜当然都是最好的。 前世吃过京城顶端膳食的顾倾心自然是没法对这个小地方的饭菜看上眼,但是她还算是好运的,一重生回来就受到了公主的荣誉,要是让她再早点回来,那肯定要跟着静姑姑在小山村里吃糠咽菜,那还不如杀了她比较好!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是更古不变的真理。吃惯了山珍海味珍馐美食要让她去啃馍馍干粮,那还真是一个字,难,两个字,很难,四个字,难上加难! 吃过了饭,顾倾心站起来,在房间里走动着消食,这是前世养成的习惯,一个好的身体,对于一个人来说到底有多重要她是最清楚不过了。前世正因为她总是坐不住,又学习了些武艺,所以才生病少,最后关头才支持了那么久才死! 想到自己前世悲惨的死去,顾倾心又坐不住了,今生她当然要好好的,要长命百岁,看着那些个贱人一个个生不如死才行,所以她更加要健康才是。 不仅如此,今生,她绝对不可以偷懒,只学个三脚猫的工夫,武功一定要加强,在最关键的时候,武功才是保命的基础。 武功高强,正如前世的许木,可以官至大将军,带领千军万马纵横沙场,引起无数人忌惮不已,最后只能靠着她这个女子来除去。而武功如她,如果稍微好上那么一点点,不是那个不堪一击的三脚猫工夫,也不至于一下子就失手被擒, 落得那样个下场。 自己这具身体的身子骨一般,还得靠锻炼和练武来加强,而练武的话,身边的静姑姑就会,一般的武功能教,但是更好的武艺,恐怕还达不到。 虽然她没想达到前世许木那样的绝世高手的高强武功,但是至少不是三脚猫,关键时刻能发挥作用总是应该的。 “静姑姑。” 顾倾心朝正在给她整理衣服的姑姑轻轻叫了一声。 “公主殿下,叫奴婢有什么事情?” 听到奴婢这两个字,顾倾心总觉得听着不舒服,静姑姑一个人抚养她五年,也不容易,有着养育之恩,可以不用自称奴婢的。 “以后不用自称奴婢了,是你将我养到这么大,按照民间的说法,你就是我的养母,在我心里,你也跟我亲生娘亲一样重要,所以以后不用在我面前自称奴婢了。” 静姑姑一听,感动得热泪盈眶,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般回答,“公主殿下,奴婢哪能跟主子相比,照顾你是主子临终前的嘱托,是奴婢的职责。” “我说了,不需要自称奴婢,难道不听本公主的话了?”见静姑姑还是如此诚惶诚恐,顾倾心拿出了公主的架子。 “好好,是奴。姑姑的错,姑姑听公主的就是了。” 顾倾心这才满意,又开口道:“静姑姑,你会武功的对吗?” 对公主殿下的问话,静姑姑向来都是秉承着知无不答的准则:“是,你母妃在世的时候,姑姑和另一个姑姑一起伺候你娘亲,一文一武,姑姑就是那个擅长武功的,要是你另一个姑姑也在的话,她回的东西特别多,琴棋书画歌舞诗词,要是她也在的话,教导你肯定更出色。只是,可惜……” 不想让静姑姑继续想起悲伤的过去,顾倾心打断,“姑姑,回宫之后你私下里开始教我武功吧!”五岁的小孩子,学武功也不挽留,再大骨头就定型了,不好再学,在学习进步空间也很小。 第十五章 突生变故 “公主殿下为何突然要学武功,在皇宫里,侍卫无数,铜墙铁壁一定可以将公主保护得好好的!” “姑姑,百密一疏这个道理知道吗,再怎么铜墙铁壁,也有出错的时候,别人再厉害也不如自己有保命的工夫。再说,若是皇宫里面真的跟你说那样的铜墙铁壁,那你当年是怎么把我给带出来的?” “这,”静姑姑有说不出话来,她发现小公主不仅聪明,口才还特别好,每次都能把她说的哑口无言,之前还说什么都要听公主的,现在又多嘴多舌了,真是改不了死性子,该打! “姑姑以后都听公主的。” “恩,一两次本公主倒是跟姑姑解释,以后可就懒得解释了。”顾倾心这样说是有理由的,一回到宫中,她的复仇计划就要开始了,身边肯定要用信任的人,静姑姑会武功,用处还是有的,要是每个要用的人都要问她一步步是为什么,那她的耐心肯定会被耗光。 只需要听从就行,不需要知道为什么! 静姑姑看出来顾倾心已经有点不高兴,立刻跪到地上请求恕罪。 顾倾心这才发现自己刚才不小心将情绪给外露了,连忙让静姑姑起来。 其实,每次叫别人起来也是挺费事的一件事情,她很懒,她还有好多事情要做,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以后回宫了一定要将人都给提醒了,用得顺手了才行了,她自个儿的地方,必然是最舒服最不需要费事的地方。 跟静姑姑简单地商量了一下以后皇宫学武的具体事宜,顾倾心又觉得无聊了,手上正空闲着,无端就想起了轿撵上的那个九连环。 “姑姑,把我,在车上的那个九连环拿给我。” 静姑姑闻言退出去找九连环,不一会儿进来 ,说是已经不见了。 难道是丢在什么别的地方了?顾倾心思索着,自己就在那个时候将九连环还原之后就碰到了小时候的许木,一下子就把九连环给忘了,估计是在路上给丢了吧。 也就是一个九连环,以后有的是,顾倾心倒是没在意,丢了就丢了。于是让静姑姑将其他的小玩意儿拿过来看看。 其他的小玩意儿,也当真是都是四岁到十岁左右的小女孩的玩具,当真没有一点儿挑战性,不过选这些东西的人也费了不少心机,不说每一件东西都是用纯金纯银打造,还真是品种齐全,每个阶段的小女孩玩的东西都有,就连九连环那种成年女孩子都不一定解得出来的玩具都拿出来了。 随便摆弄了几下,顾倾心顿时觉得没意思,一点挑战都没有,于是让静姑姑重新拿走。 夜色加深,顾倾心走到打开的窗户旁边去看外面的风景,虽说是看风景,但其实黑兮兮一片,什么都看不见,这下过雨的夜晚,连月亮都被黑云遮住了,哪来的夜色可赏。 顾倾心自然另有目的。 因为,从前世里皇后众人来看,他们绝对不会什么动作都没有就让她成功地回去皇宫的。还有前世的未解之谜,到底为什么她不记得五岁之前发生的事情?这件事情她总要弄清楚的,肯定是在这回到京城的路上发生了什么! 而今晚,黑夜无月,正是办某些见不得光的事情的最好时机。 果然,顾倾心看了好一会儿,观察到客栈正前方的林子,有些不正常的声响,那野兽的叫声,不太自然,极有可能是——人模仿的,目的当然是——传递信息! “静姑姑,”顾倾心猛地转头过来,叫了声,神色严肃。 “今晚可能会不 太平静,通知莫大人,做好准备!” “公主!这——” “你忘了你刚才才说过什么!” 公主的话就是对的,不可置疑!静姑姑连忙住了口,快速跑出去通知莫文。 一刻钟之后,厮杀声从客栈的四面八方响起来! 墙角处,刀刃刺入血肉之躯的声音在顾倾心耳边炸开,而她不闪不避,一脸淡定地睁着清澈如水的眼睛,盯着墙角之处的蒙面人。 蒙面人一惊,抬头往上就看上一双跟月亮一样清凉如水的眼睛正凉凉冷冷地看着他,那双眼睛,里面薄凉而带着深深隐藏的恶意,看得他只觉得一阵胆寒!莫名的背脊发凉!真是奇了怪了! 回过神来,暗骂了一下自己,不过是个五岁的小女孩,他眼花了才会觉得她可怕。这个女孩必然是他们的任务目标,蒙面人露出了贪婪而恶心的笑容,只要将这个小女孩给抓到,呵呵,财源滚滚,那好处一辈子都数不过来,只是可惜了,这么可爱的一张脸,今夜就要葬送在他手里了! 蒙面人正得意着,想要立马飞跃上去将人擒获,不料,那张跟天使一样可爱漂亮的脸,看着他突然笑了,嘴角弯起一个最美的弧度,眼睛弯成了一轮新月,那么可爱,那么明亮,让人忍不住陷入进去—— 下一秒—— “噗嗤”一声,利刃插入肉里的声音响起,蒙面人瞪大了眼睛,然后身体,缓缓地倒下去。倒下去的那刻,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已经无人的那扇窗口,似乎怎么都不相信,他就这样死了,被一个小女孩给杀死了! 漆黑的夜里,血腥味浓重得吓人,每个人都在对战,没有人注意二楼靠西边的那个窗口下面,一具蒙面尸体仰面朝上,死不瞑目。而他的胸 口,正对着心脏的地方,插着一把——锋利的剪刀! 顾倾心慢悠悠地走到床边的小木凳上坐下,然后又优哉游哉地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良久,伸出自己的双手,喃喃的,自言自语道:“哎呀,这小身板的力道还是弱了点,还好那剪刀锋利,不然还死不了人呢?” “公主殿下,你没事吧!”静姑姑急急忙忙地闯进来,看到坐在一边喝水毫发无损的顾倾心,一颗高高悬起的心总算是落下来。 “可吓死姑姑了,还好公主殿下你没事。”几步跑到顾倾心面前,静姑姑是真的担心怕了,刚刚下去将公主的话传给莫大人,跟莫大人又说了一些话,回来的时候却被刺客缠上了,一时之间没法脱身,现在看到公主全身无恙,这才放心下来。 “本公主不会有事的。”顾倾心很是淡定,完全没有被刚才的样子吓到。 这一路上,她给的惊讶和惊喜估计静姑姑和莫大人都看到了,也不需要再伪装自己了,要知道,伪装,可是很累的一件事。 重生归来,她要的就是名正言顺!要的就是肆意妄为,要的就是所有的光芒集于一身,处在封建浪口又怎么样?前世她名声那么差,还不是有人欺负到她头上,肆意毁掉她的人生,既然这样,她就要变成最耀眼的那一朵,让所有人仰望。 嫉妒算什么,羡慕算什么,当一个人只高出一点点,也许会招人嫉妒,但是当一个人身处别人穷尽一生都达不到的高峰的时候,就没人嫉妒了! 因为,那就像天上的云,是人所触及不到的地方。一棵小树可能嫉妒一棵大树,但绝不会嫉妒天上的云彩,因为根本没有可比性! 不一会儿,静谧的厮杀声结束 ,一个浑厚的声音在门口处响起来。 静姑姑打开门,莫文莫大人正半跪在门口,双手握成拳,跟公主殿下告罪。 “所有刺客已经被全部歼灭,属下救驾来迟,请公主殿下恕罪!” 说完抬眼看向顾倾心,见顾倾心端正地坐在凳子上,脸上丝毫不见任何慌乱,发丝依旧整整齐齐,心下不得又是一阵赞叹。 “莫大人救驾有功,何罪之有?不知刺客身份,莫大人可有查明?” 顾倾心淡定自如,语吐连珠,气度天成。 “回禀公主殿下,刺客均已提前服下毒药,抓住后就服毒自尽,属下无能,未能查明刺客身份。” “大人不必自责,刺客必定是有备而来,不会让人轻易抓住把柄。此次多亏莫大人,回宫之后本公主自会秉明父皇,嘉奖莫大人。接下来的路途,还希望莫大人多多照应!” 顾倾心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莫文也很是受用,连忙连声应承接下来定然会护得公主殿下一路安稳,这才退着,往右边去了。 人一走,顾倾心的眼神立刻变得阴霾起来。 这次到底是谁的手笔,她倒是能够猜出来几分,就是不知道具体是出自那个人的手了!真是大手笔呀,在她回去的路上动手脚是有些小伎俩的成分,但是,用得着这么迫不及待吗? 至于人选的话,在简单不过了,她回到皇宫,对谁的利益有损,必然就跟谁有关,也许,还不止一个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总有人是螳螂,总有人是黄雀。但是她,现在绝对不是任人宰割的砧板上的鱼肉。 按照皇宫里那位的谨慎和警觉,今天晚上总该是不会再有第二次刺杀了吧。 今夜,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变故了吧!那么,她可以安心地睡个好觉了。 第十六章 缘分伊始 静姑姑服侍着她的公主殿下睡下,对刚才的变故还心有余悸,放心不下的她,就这么一直守在顾倾心的旁边,累了就趴在床沿上休息一会儿。 屋内两人的呼吸渐渐平稳,而就在他们的屋子外面,气氛正是最严肃的时候。 客栈后面相当于一个院子的平地上,集结着所有的侍卫,为首的穿着官服的除了莫文还能有谁。 “伤亡人数统计出来了么?”威严的声音出自莫文的口,一步步走着,巡视着地上摆在一起的的尸体,面色时而严肃时而放松。 站在他跟前的一个侍卫双手拱拳,一丝不苟地报告着敌我双方的伤亡数字:“刺客一共三十人,已全数歼灭,无一例外。我们损失了八个人,还有十个兄弟受了轻伤,两个人受了重伤。” “恩,知道了,该怎么处理这些刺客的尸体和照顾伤员不用我说吧。” 莫文一边面无表情地吩咐,一边细心地观察着所有的一切,走到一具尸体的面前,他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目光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莫文站在尸体面前,沉声问道。 刚才回话的侍卫不敢马虎,马上上前查看,人已经确认无疑断气,致命伤就是胸前的那一把剪刀!而奇怪的地方,就在于那一把剪刀! 用剪刀杀人?会是谁呢?首先排除了他们这些侍卫,每个侍卫都有自己的佩刀佩剑,绝对不会说用剪刀杀人,那么在场的人除了他们就是宫女和迎接过来的公主殿下和静姑姑,宫女会武功而且能够把力道掌握得这么好得人不可能没有被察觉到,而小公主才是一个五岁的小女孩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能力!那么最可能的应该就是——静姑姑了! 当年静姑姑能带着小公主逃出重重包围的皇宫,保住了小公主一条命,武功肯 定不弱。 侍卫想了想,斟酌着开口道:“属下觉得,是小公主身边的静姑姑出手杀死的刺客,可能性比较大。” 莫文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没有回答,既没有赞同也没有否定,只是沉思着。 侍卫不知道老大是什么想法,一时间有些惴惴,直到莫文再次开口:“这具尸体是在哪里发现的,带我过去看看。” “是。”领导发话,侍卫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立刻抬步上前领着莫文过去。 刺客发现的地方,就是在这里? 莫文观察了周围的情形,将周围的环境等全部不动声色地放在眼里。最后,他把目光定定地放在了二楼的窗口上。 这里是客栈的西边,那扇窗口是对着西边开的,而那个房间,正是公主殿下所居住的房间!能够永剪刀精准地刺入心脏致命,说明出手的人对人体的器官部位很熟悉,剪刀插入刺客胸口的位置和角度,如果他估计的没错,就是从那个窗口飞出来的。 公主殿下的房间,除了公主自己,就只有静姑姑和出入公主房间的宫女了,带过来的宫女他都经过自己的一一排查,这次任务是皇帝陛下亲口交代,自然不能出一点差错。所以出宫之前,他将那几个宫女的祖宗十八代都排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没有发现身上有什么毒药武器一类,也没看出来那些个宫女有内力, 确认了那些宫女没有异常他才敢将人带进来。 这个可能性有点小,所以出手的人只可能出现在静姑姑和公主身上,就如同属下人说的一样,公主不过才五岁幼龄,不论谁都不会怀疑到她身上,那就只可能是静姑姑了,静姑姑为了保护公主一切找不到武器用剪刀伤人,一切都说的通。 但是只有莫文知道,不可能是静姑姑。因为刺客出现的时候,他跟静 姑姑在一起,静姑姑被刺客缠住根本没有机会到二楼去,武功虽好,但是唯一不可能有的就是分身术。 所以最后他十分肯定地断定:用剪刀杀死那个刺客的不是别人,正是谁也不会怀疑的那个,公主殿下本人! 莫文心里有了答案,也不说出来,对着侍卫说了一句将事情处理好就径自迈出了步伐。 既然他们都以为是静姑姑,那就让下属们这么以为好了。 出发之前,皇帝陛下将他召进御书房,亲手慎重而凝重地将这个毫发无伤带回三公主殿下的任务交给他,将代表着最高统领的令牌交给他,让他随意去挑选最精英的侍卫队伍,就是为了防止公主殿下在进京途中遭到伏击和伤害。 皇帝陛下当时严肃的表情他还记得清清楚楚:“莫文,朕要你将倾心公主平平安安送到朕跟前,一根头发丝都不能少,否则为你是问。你记好了,要是倾心公主在路上遭遇到什么不测,那你就提头来见!” 他当时答应得信誓旦旦。 可饶是英明如皇帝陛下,他也绝对猜不到公主殿下竟然有这样得能耐。陛下猜得到后宫的人会对公主殿下出手,安排他带了最精英的队伍来保护,却不会想到,仅仅才五岁的公主,竟然能轻易用剪刀一刀送人性命。不仅如此,连成年女子都极少有人解出来的九连环,公主殿下一眼就能看破其中玄机!这位公主殿下绝对不一般。 公主殿下优秀是好,只是五岁的孩子,有这样的能耐是很不正常的,就怕这个公主早就被人掉了包。如果是被其他妄图打入白金国统治集团内部的人蒙混过来,冒充公主的话,那么国家社稷的安危,可就十分的不保! 这一夜,侍卫统领莫文思考了一夜,直到第二天黎明,也没能思考出什么对策来。 一切都只 能等到到了皇宫之后,禀告陛下在让陛下亲自定夺吧!最后莫文还是无能为力,只能想出这个法子,不过不管怎么说,他对这个公主殿下是佩服的,也真心希望这个有着如此惊天之才的公主殿下是如假包换的公主,如果这样的话,不仅是陛下之福,也定然是国家社稷之福! 同样的一个夜晚,让莫文一夜未眠的“公主殿下”却睡得不是那么安稳。 这一个晚上,顾倾心做了很多梦,好多好多,梦里面有前世的,有今生的,还有好多好多夹杂着的不知名的事物全部都交织在一起,就在这不平的一夜,全部入到了她的梦里面来。 梦里,她看到了好多。 先是小星星和木头哥哥的故事。 遥远而宁静的小山村,总能看到大手拉着小手,漫山遍野地玩耍奔跑的情形,那两个身影很熟悉,一大一小一高一矮,顾倾心伸手去抓,却总也差那么一点就能触摸到他们,想喊住他们,却总也发不出声音来,只能静静地看着那两个手拉着手的背影一点一点地远去,任由无力感和恐慌感袭击了她的全身。 然后画面一转,那两个小孩子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两个小孩子都穿着粗布衣服,男孩子穿着一双简陋的草鞋,女孩子虽然穿着一双小小的绣鞋,但是鞋子偏大,鞋子上面绣着的花纹针脚也比较粗糙。看得出来做绣鞋的人女红必定不怎么样。 他们坐下一棵大树的枝桠上,那是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榕树,枝干粗大,也足够坚固,两个小孩子就坐在那枝干上,晃着四只小脚丫,一起说着话,脸上笑得好开心好开心。 “木头哥哥,这是一棵大木头哩!”小女孩双手做着手势,张开了两只手,示意着树木的大。 “对啊,怎么了?”男孩不解。 “你是小木头,这时大 木头,小木头坐在大木头身上玩!”女孩这样用力地表达着,眨巴这眼睛笑得得意,盯着男孩的目光带着满满的笑意。 男孩挠挠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 两个孩子顿时对视着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了小女孩又开口道:“虽然都是木头,但是还是有一点是不同的。” “小星星,什么不同啊,我怎么看不出来?”男孩的表情呆萌,还是十分困惑的样子。 “嘻嘻,你猜,我就不告诉你!”小女孩更加得意了,扭过头就是不告诉男孩子。 男孩继续挠挠头,脑袋晃过来晃过来还是没想出来,最后只能求助于女孩子:“小星星,你告诉我嘛,你告诉我吧!” 女孩子正笑得得意,眯着一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两颊出现了两个非常可爱的酒窝,“就是不告诉你,呆木头哥哥,我就不告诉你!” 一边说着,一边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就要跑开,好像害怕男孩抓住她要她说出答案一样。 可惜女孩子小小的身板在树上根本就站不稳,一个没回神,一脚踏空,就要往树下跌落下去—— 惊险的一幕顿时让梦中看着而这一切的顾倾心都替那个小女孩捏了一把汗,闭上了眼睛不敢看。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女孩子没有掉下来,险险地倒挂在树上,而她的小脚,被男孩子拼命地抓着。 女孩子看着距离自己还很远的地面,终于害怕得哇哇大哭:“哇……我要掉下去了,怕痛痛,木头哥哥,怕痛痛!” 哭得那叫一个凄惨,泪珠儿不要命地往下掉,滴滴落进了地面,滋润着地面的小草。 男孩子双手扒拉着女孩的腿,毕竟人小,开始慢慢地往下掉,最后双腿险险地勾住了大树的枝桠,这下子是两个孩子都倒挂在了树上。 第十七章 一念错过 “小星星,你不要怕,我会拉着你的。万一掉下去了,你一定要屁股先落地,这样就不痛了啊!”男孩说着,眼看着自己的脚已经使不上力气了,闭了闭眼睛,一边将小女孩往上用力一抛,自己则往小女孩落地的下面冲下去! 一身沉重的肉体落地的声音,然后接着又是一声。 男孩子重重落在了草地上,女孩子跌落在男孩子身上,男孩给女孩子做了肉垫。 “哇……哇……好痛痛!”不想女孩子还是大哭起来。 男孩子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紧张地站起来将女孩子拉起来,却不知道该怎么哄,只知道问:“小星星,你哪里被撞到了?”然后又挠挠头,好像自言自语地说,“铁伯不是说有人在下面当肉垫子就不痛吗?怎么小星星还是觉得痛?” “哇,哇……”女孩子哭得更大声了,捂着鼻子哭得可怜兮兮的:“木头哥哥,我鼻子痛痛……” 鼻子痛?男孩子一听,赶紧拉开女孩子捂住鼻子的手,一看,顿时就给吓到了,女孩子的鼻子鼻尖红红的,小小的鼻子下面,还流血了! 这下子可把男孩子给吓住了,脸色白了白,带着女孩子大声呼喊着铁伯伯,看着女孩子越哭越凄惨,最后自己都大哭了起来。 最后一个四十多岁穿着蓝色麻布衣服的男子走过来,教训了男孩子一顿,好像是教训他学武功不用心,竟然让人从树上掉下来,小女孩也是娇弱得不行,那小鼻子,一撞就出血了! 女孩子哇哇大哭地被男子扛在肩膀上抱走,男孩跟在后面一路拉着男子,脸上上心又愧疚,大声发誓自己以后一定会好好练武功! 画面再次一转,这次两个小孩子都长大了些,男孩子身板拔 高了不少,一下子就将女孩子比下去了。女孩子再次爬上大树,再从树下掉下去的时候,一下子就被男孩子接住了!女孩子好像已经习惯被男孩接住一样,一点都不害怕,反而开心地大叫起来,似乎就是从树上故意掉下来的。 转换的画面到了另外的地方,小小的茅屋里面,小女孩泪流满面,旁边一个女人和几个端着的东西的宫女不住地劝着小女孩,让她安静地穿衣服,小女孩却一点都不配合,哭得眼泪鼻涕全部沾到了华贵的衣服上,最后换了好多套,总算是强制着让小女孩给换上了,但是脸上的妆容红一块白一块的,刚弄好马上就被泪水给弄花了。 女人最后没办法,强行抱着哭花了妆容的小女孩上了轿子,穿着一身盔甲的中年男子默默地看着这一幕,眉头深深地皱下去! 那女人还有那中年男子,以及那些宫女,顾倾心都非常的熟悉,那不就是刚刚才发生过得吗?她所看到的跟现实中的情形有很大的不一样就对了。 然后,就是大雨! 车队在大雨中缓慢地前行,后面有人追上来,女孩子一下子兴奋地跳下马车,跟前来的男孩会合,口口声声哭得惨兮兮说着:“木头哥哥,我不要走,我要留在这里,她们都是坏人,都是坏人,静姑姑也是坏人,她都不疼我了!” 女孩子哭得鼻涕泪水流了一身,身上好不容易整理好的着装和发饰全部被弄得一塌糊涂,狼狈得跟落汤鸡一样,跟在后面的宫女眼神怪异,一直在旁边伺候的女人眉头微皱,刚才所有的努力全部都白费了,小公主怎么就这么不省心? 好久之后,有人上前来分开两个孩子,两个孩子死死地拉着手,就是不愿 意被分开,最后还是青年男子过来用蛮力分开了他们。 女孩子被抱走,对抱着她的中年男子又踢又抓又咬, 最后还是没能改变被带走的命运。 男孩子被侍卫拉开,大声嚷着:“小星星,我一定会去找你的!你等着我。” 画面一转,房间里面,女孩子躺在床上发脾气,将身上的湿衣服扒了个干净,只剩下白色的中衣,也是湿透的,却怎么都不肯换下来,慈祥的女人皱着眉头,一边哭着一边给她换上干净的衣服,好不容易安抚好了小女孩,关门准备出去了。 不一会儿,从窗口处溜进来一个蒙面的黑衣人呢,黑衣人贼兮兮地用亮晃晃的大刀对着小女孩子,小女孩吓得一直哭一直哭,哭声引来了外面的女子。 黑衣人见暴露了,一把抓起女孩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威胁着,女孩吓得脸都青了,呆呆木木的,又被刺客恶狠狠威胁不准哭,目光惊恐,眼泪都不敢掉了。 就在后边来的人全部在威胁下放下武器的时候,一只羽箭不知道从那边射进去,一下子将黑衣人的脖子穿透,带血的箭尖恰好露在女孩眼睛前面三四公分的距离,女孩子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双眼一闭就从黑衣人身上滑落下去。 之后女孩子一直都是在床上度过的,头上围着毛巾,昏迷不醒,女人就守在旁边一直垂泪。 画面再次转换,女孩子躺在一张精致华贵的大床上,一个身穿黄色龙袍的男人慈爱地注视着她紧闭的双眼,地上,跪着一堆带着太医官帽诚惶诚恐的人。 睁开眼睛,女孩字一脸懵懂,开口就是一句:“你是谁?” 跪在地上熟悉的女人爬上去,也换来一句完全不认识的“你是谁?” 女人大哭出 声,皇帝震怒,地上跪着的人一声气儿都不敢喘,生怕被怪罪到。 之后的画面转换很快,男孩子长大成人,投身军戎,带着满身荣誉上了金銮殿!宫人递上一个托盘,大将军的帅印赫然在上面。 长大成人的男孩见到曾经的小星星,还不说话,就被身穿华服的女子嫌弃:“哪里来的山野村夫,乡巴佬,不要挡着本公主的路!” 男孩子呆立原地,眼看着华服少女追在另一个白衣公子身后叫“枫哥哥”! 又是金銮殿,皇帝牵着成熟不少的女子说什么事情,身着盔甲的男子站起来,一声“我愿意娶公主”跌掉了所有人的眼镜。 将军府内倾心苑中,最后一个画面定格在女子刺入男子胸口的匕首,男子嘴角含笑,鲜血从口中源源不断地溢出去…… 女子毫不留情跟着白衣公子离去,不久之后,一个中年男子赶到,看到躺在地上的男子,双眼充血想要报仇却被最后一口气的男子阻止,带血的双手紧握中年男子:“不要找她,我甘之如饴。”然后生命再无生息。 墓碑之前,中年男子一头撞在坟头,墓碑上几个大字十分醒目:白金国骠骑大将军许木衣冢 。 之后的画面混混沌沌看不清晰,画面渐渐定格在黑袍女子手捧一颗小果子的画面上。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你醒醒!”耳边熟悉而温柔的声音,是谁,是谁再叫她?顾倾心睁开迷蒙的双眼,入目的是静姑姑那张带着无比关心的脸。 “静姑姑,这是怎么了?” “公主殿下怕是昨日惊吓过度,今天陷入梦魇之中了,不怕,静姑姑在这里陪着你!” 顾倾心被伺候着洗漱好之后又用了餐,虽然表面上一切如常, 只有顾倾心自己知道,此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只是盲目地做着这些动作! 开门的时候,莫文已经守候在门外了。 顾倾心观察到莫文眼角下又黑眼圈,只当他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一夜未睡,对这个莫大人好感不禁又增加了几分。 重新上了轿撵,车队开始启程。 顾倾心这才开始从梦中情形彻底地醒过来。 梦中的场景仿佛魔咒一样从脑海里一遍一遍地闪现。顾倾心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梦,那些前世里未曾记起来的画面,五岁之前的画面,所有的东西竟然在一个梦中就全部显现了出来。 五年的未解之谜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终于解开了前世不记得五年之前事情的未解之谜,顾倾心丝毫没有解开谜底之后的轻松感,反而越发沉重起来。 原来,前世里她竟然在那么早的时候就跟许木有了那么多的牵扯纠葛,可是偏偏命运弄人,让她一场大病就将所有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因为她的不配合换装,所以车队启程时间延迟,所以在大路上就遇到了大雨。而她在雨中不肯走,淋了大雨,之后又被刺客威胁,被带血的箭头吓到,淋雨加上惊吓过度,于是那小小的身板就华丽丽地昏迷不醒病倒了。这一病,就是整个行程都没有醒过来,最后在御医的救治下醒过来,却又是失去了所偶遇的记忆。 那个刺客真是该死,今生死在她手里,真是太值当了,果真是报应不爽! 所以一切重来,她不认识了许木了,也不认识静姑姑,所以她才真的以为她就是从小到大在宫中长大的公主,是皇后的女儿。所以,才有了最后所有的悲剧,她的悲剧,还有那块木头的悲剧—— 第十八章 鸾凤回巢 顾倾心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她自己也无法理清楚,情绪太多,也太过于沉重,有对前世的惋惜,有对前世人的愧疚。 本来一切都可以是好好的,可惜,命运弄人,给他们所有人都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前世的小星星和木头哥哥,就这样悲伤而无奈地错过。 前世的三公主长大后认贼做母,紧跟在丞相嫡子上官枫的身后跑,对为她而来的木头哥哥,完全不记得,而且非常厌恶,那是只觉得,许木是出身乡野的村夫,又黑又丑,对这种出身地下命如蝼蚁的底层人,高高在上的公主怎么可能看得上眼呢? 因果缘由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那么今生呢?知道了前世的所有的前因后果,虽然也为他们的结局感到惋惜,但最多的是内疚,对那块木头的内疚,前世死在她手上,如果今生能够补偿他的话,她可以尽所有力补偿他。 最好的补偿就是今生今世永不相见,这样的话他们各自都会活得很好,许木也不会因为她而落到那样的结局。 没想到今生倒是真的做了一件很对很对的事情,那就是对年幼的许木说了那一番刺心的话,年幼的孩子往往心灵都很脆弱,有些事情能够记一辈子,越是记忆深刻越好,最好是一辈子都记得那句话:一辈子都不要踏进京城半步! “公主殿下,您可是累着了,要不再躺一会儿了,车队已经过了陈州地界,马上就要进入永州地界了。” “恩,本公主知道了。姑姑,你去将莫大人请过来一下,我有些话要问他。” “是。”静姑姑从轿撵上下去,不一会儿就请来了人。 莫 文身为男子,自然是不能上公主的轿撵的,他骑在高头大马上,保持跟轿撵一样的速度。 透过轿撵的帷幕,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轿撵内公主殿下小小的轮廓,坐姿端正,风仪无双。 “公主殿下有何事要问属下?”拱手恭敬地问,不管公主能不能看见,这都是下意识的从心底里的尊敬。 “莫大人,照这样的行进速度,我们何时才能够到达京城?” “回禀公主殿下,还有十天左右。” “好了,本公主知道了,一路上多亏莫大人,莫大人辛苦了。” “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莫文离去之后,顾倾心又让静姑姑教给她一些重要的宫中礼仪。 “姑姑,你只需要讲解的时候给我示范一下就行了,本公主到时候自然就知道怎么做了。”顾倾心淡淡道,从现在开始,她就是最出色的公主。 公主殿下聪慧无双,静姑姑现在已经十分敬佩,什么都不问就开始按照自己记忆中的礼仪规矩给顾倾心讲解起来。 毕竟五年过去,在山村里生活了五年,礼仪方面已经有些生疏,顾倾心立刻叫来了车队同行的一个宫女,给静姑姑的讲解示范作补充。 顾倾心正襟危坐,眼睛挣得很大,目光很专注而认真,本身就样貌不俗,这一身公主华服加上这认真的表情,说不出的可爱。 静姑姑更加尽力了几分。 实际上,如果有人认真看的话,就会发现顾倾心的目光虽然真诚,表情虽然专注,可是看过去的目光根本就没有焦点,更没有汇聚到静姑姑身上。 尊贵的公主殿下看似在学习礼仪,实际上一心二用,想的则是另外的事情 。 前世多年的公主生活已经让那些利益规矩深深地刻到了她的骨子里,顾倾心干断定,要是她将自己的礼仪姿势摆出来,宫中最严厉的礼仪嬷嬷也跳不出一点错处,甚至连她们自己,动作都未必能有这么标准而有气势。 天生的尊贵气度加上标准的礼仪,这样的公主独一无二,顾倾心十分肯定。 所以礼仪规矩这方面,她是完全不担心,只有秒杀别人的份儿。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想着怎么对付前世的仇人,怎么复仇的事情。 不到一会热,头脑里清晰的思路已经理清楚了好几条线路,她要做的事情,要改变的事情也很多,总结起来就是如下几点。 首先,保住父皇的命。父皇如果不在了,那么她这个公主也做到头了。前世父皇为她而死,今生她一定会让父皇长命百岁,幸福安康。 第二,保住父皇的皇位,白金国不可以破,不可以换姓,这一世,绝对不会让上官氏夺了顾氏的江山。江山稳固,顾氏稳固,她就一生无忧。 第三,报复皇后以及她的女儿大公主顾倾国,还有不能忘记的二皇姐顾倾城。至于怎么报复,要让一个人感觉到痛苦的事情有很多,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夺走他们最看重的东西,最想要的东西。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离别、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这每一种苦,她会让她们全部都尝一个遍。 梦寐以求的那个东西就在自己眼前,伸手就能触碰到,可是却总也差了那么一点点,这叫求不得之痛。还有一种痛苦要做已失去,曾经拥有过的最光荣的东西,她要她们 看着一点点地失去,最后拼命都无法挽留! 死是最简单最奢侈的事情,她们既然那么怕死,那么她顾倾心就成全她们,在他们活得猪狗不如,一辈子在煎熬和痛苦中死死挣扎着。 前世为了她而死去的人还有几个,她愧疚最深的无非就是许木了,今生对他最大的保护,最好的报答,就是永世不再相见。 如果可能的话,她可以暗地里照顾着他,只要他永远不出那个村子,永远不踏入京城,她可以保他衣食无忧,以后跟最普通的平常人一样成亲、生子,然后儿孙满堂,就这样子幸福下去就好。 皇宫,那所最高的宫墙的里面,对她真心的人少之又少,不过重活一世的她,就算没有一个人对她真心她也不在乎,真心什么,都是狗屁,真心算什么,只要能让她报仇,能让她达到目的,有什么是不能够做的!真不真心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能够为她所用。 接下来的十天,又出了几次意外,要不就是茶水有异,要不就是饭菜有毒,要不就是几个小喽喽也敢来刺杀。不过这些都是雕虫小技,跟上次客栈的蒙面人刺杀,根本不够看,顾倾心一下子就察觉到了,而莫文也的确是厉害,所有的麻烦都被他很快地解决。 顾倾心记得,前世做的梦里,好像并没有这么多的波折,现在恐怕是那边得了她安然无恙的口信,这才加派的人手,可惜,人太弱! 快到皇宫的时候,顾倾心又召见了莫文一次。 他们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只是从此之后,莫文对着顾倾心的时候,那一声“公主殿下”格外地诚恳和恭敬。 三公主归京 的消息早在几天前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这一天,城门大开,五公里外,就有带头的几个官员相迎。 远远看着那声势浩大的仪仗队走过来,原本还骑在马上的官员立刻下马迎接。皇帝陛下对这次的迎接非常看中,不仅城门外礼仪官迎接,城门内更是早就清理街道,百姓相迎;皇宫门口,会有内功总管和女官相迎,最后一站是皇帝上朝的白金大殿,由皇帝陛下亲手授予公主冠冕,完成公主册封仪式! 这一道道程序,可见当今皇帝陛下对这位公主的宠爱和看重。 在这之前,人们都只听说当今皇帝陛下有两个宝贝公主,这会儿突然冒出来一个三公主,而且看起来陛下对这个三公主的宠爱,给予的尊荣远比那前面的两位公主要更加尊贵,不管这个三公主是什么身份,什么来由,陛下说的话就是真理,陛下的决定没有人质疑。 是以,所有人对这个受尽荣宠的公主殿下既好奇又尊敬,其中还包含了一些巴结的意思,皇帝看中的人巴结了总没有坏处不是?要知道,人家在皇帝面前说的一句话,说不定就顶别人两句,要是在皇帝面前夸了某人一句,这个人说不定立刻就可以升官发财,这是官场上的规则,也是人人心知肚明的“世故人情”。 轿撵内,顾倾心倒是静坐不动,淡定从容。 不淡定的是静姑姑,她端着双手,脸上忐忑又紧张,在轿撵跟前走过来走过去,神情比较复杂。 可能是近乡情怯,可能是害怕和紧张,京城是她的故乡,离开五年之后再回到这个地方,没有激动也是不可能的,更多的,可能还有感慨。 第十九章 麻烦丛生 “静姑姑,你不要走过来走过去了,晃得本公主头晕。”顾倾心瞥了她一眼,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中带着三分笑意。 “哦,好,姑姑马上就停下。”站好之后,静姑姑忍不住对着小公主诉说衷肠:“姑姑离开京城五年了,不知道现在有什么变化没有,五年过去了,姑姑都没有想到过竟然还会有回来的一天。” “现在不是回来了,相信我,今后,一切都只会更好!”顾倾心站起来,将自己的小手煞有其事滴放在静姑姑紧张握紧的双手上,眼神坚定无疑,泛着一种迷人的光擦,偏偏就有让人无比信服的力量。 “恩,公主殿下如此聪慧,必然会得到所有人的喜欢。”面前仅仅五岁的公主殿下,那双眼睛好像有魔力一样,神奇地将静姑姑心中所有的不安和顾虑重重压下。 马蹄声传到身边来,莫文的声音在车帘外面响起:“公主殿下,此处是京城城外五里处,礼仪官已经下马迎接,恭迎公主殿下圣驾。” “恩。”淡淡地应了一声,顾倾心慢慢地从软榻上站起来,这时轿撵上上来两个宫女,将帘子分别往两边挂住。 “静姑姑。”顾倾心唤来一声。 静姑姑会意,上前恭敬地拉着顾倾心的手,带着顾倾心向前走,在众人面前露面,顾倾心一站定,静姑姑就退到了顾倾心背后。 “恭迎三公主殿下回宫,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恭迎三公主殿下回宫,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整齐划一的声音在空旷的地面上响起来,洪亮而悦耳。 礼仪官还有派来迎接的大臣跪在地上,身后带来的随从侍卫更加是跪了一地。由于迎接的人很多,所以远远望去,地面上跪满 了整齐的队伍。 “大家辛苦了,所有人都起来吧!” 顾倾心大声说道,声音带着小女孩特有的稚嫩,却洪亮而又气势,让跪在最前面的官员都别人不住抬头偷偷看了一眼。 “谢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千岁!” 所有人站起来,最前面站着的几个人上前几步,各自报上了自己的官名职称,然后又是一连串的礼节,整个过程,顾倾心的表情都十分淡定。既没有不耐烦,也没有着急的意思,带着微微的笑容耐心而认真地看着所有复杂的程序。 最后这一步礼仪完成,帘子重新被合上,隔绝了所有或打量或窥探的视线。 坐在轿撵上,顾倾心听到刚刚听过的声音低声议论,“三公主气度不俗,教养良好,一点也不宫中那两位差。” “是啊,倒还真是意外,本以为说由皇宫教导出来的女子才最有仪礼,没想到三公主虽然不是在皇宫长大,小小年纪却有这番风范。” “三公主玉雪可爱,看着就讨喜,肯定是出自名门,怪不得皇帝陛下此次这般看中三公主,给予这么大的场面欢迎。” “是啊,我们还是快点走吧,陛下思女心切,肯定已经在宫中等急了!驾!” 然后是几下的马蹄声过去。 隔着帘子,顾倾心满意地笑了,看来效果不错,所以说扮猪吃老虎并不一定就好。一开始就用最大的气场震慑住他们,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呀。 只是,父皇真的已经在等着她了吗? 脑海中浮现前世里父皇为了保她一命抹脖子自戕的画面,顾倾心心底里涌上一阵酸楚的痛心,朝着皇宫的方向在心底里说了一句:父皇,心儿也想你了,你还好吗? 进入了城门,顾倾心在轿撵内只 听得震耳欲聋整齐的城门守卫整齐划一的公主殿下千岁的声音。 然后是百名们夹道欢迎的喧闹声。 虽然吵杂但是却热闹,这是白金国的百姓,这是父皇的子民,可惜,即使外面的欢呼声很高,热情欢迎的声音也很高,都无法惊起顾倾心在心中一丝一毫的波澜。 重生归来,她的这颗心早已经苍老,早已经变得黑不溜秋,不相关的人,再也经不起她心中波澜,想干的人,也大多是沉痛的浓烈的恨意。 “公主殿下千岁千千岁!”一个骄傲的声音在帘子外面响起来,如果换做是前世的三公主,肯定已经满心欢喜地掀开车帘去给热情的百姓招手了。 可惜,现在的顾倾心一点兴趣都没有,热闹的场面她经历过了一世,什么都没有看到过,而对于百姓的热情欢迎,顾倾心唇角一勾,露出一抹嘲讽的冷笑出来。 百姓其实最是愚不可及,他们的眼睛从来不会看到事实真相,一个最简单的传言就可以把他们哄得团团转,都是盲目随从的乌合之众,别人说什么就跟着说什么,别人想什么就跟着想什么,从来不会有自己的考量。 他们又算的上是什么呢?手无缚鸡之力,但是当灾难来临的时候,他们却是最容易屈服的,就像前世父皇死后,白金国改朝换代,这些百姓们干了什么呢,他们什么都没干,新帝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是有话在侍卫面前也是一言不发了。 然后照样过他们自己的安生日子,哪里会去管,他们曾经的那个皇帝,爱民如子的皇帝已经身首异处了呢?此刻对着她欢喜雀跃称公主千岁,那么对着任何一个公主都会这样。他们的恭敬不是对着她顾倾心,而是对着公主 这个身份。 就像别人成为了皇帝,他们照样可以对着是她顾倾心杀父仇人的上官氏称皇帝万岁一样,他们根本没有信仰也没有信念,甚至没有立场,只是随波逐流罢了。 愚不可及的乌合之众,顾倾心完全没有一点儿怜悯之心。 她还记得,前世里她偶尔女扮男装上街,听到的所有关于三公主的传言,都是“愚蠢”,“胸大无脑”,“草包”,“花痴”,“百无一用”,“丢了白金国皇室的脸”这些词,她一时气愤,将说这话的人用鞭子打了几下,结果所有的百姓全部围上来对她指指点点,毫不顾忌地说她的坏话,身上简直没有一个优点。 那天过后,她身上又多了一个“嚣张跋扈”,“仗势欺人”,“残暴不仁”的标签。 那时候,她就明白,她虽然贵为公主,却从来没有得到哪怕一个百姓的爱戴和尊敬,所有的大街上上的这些穿着平民衣裳的人,都充满了满满的恶意,都对她充满了满满的恶意。 是的,重生前,她不爱人民百姓,重生后,黑化了的心肝还想她爱民如子?做梦没醒呢? “公主你看,百姓们都很尊敬爱戴您。你看您多么受百姓欢迎啊!” 静姑姑却很是兴奋,当然也完全不知道顾倾心此刻的心里想法。她看到的是,百姓们争先恐后地在两边的道上欢迎这自家公主殿下,挤破头都想着窥见一点儿公主的玉颜圣姿。可惜公主殿下乃是天女,不是特殊情况是不能轻易露面见人的。 这种盛大的仪式上,怕出现意外,更不能轻易露面。 顾倾心瞟了兴奋的静姑姑一眼,不想打击她的热情,淡淡地恩了一声,然而身形微动,继续端正地坐在软榻上,眼睛再 不曾抬一眼。 轿撵正平稳地走着,突然只听见拉车的马一声高昂的嘶鸣,然后马蹄重重落地的声音,轿撵猛地颠簸一下,轿子就停了下来。 公主所坐的轿撵是十二匹马拉的豪华型马车,上面空间很大,都可以跟酒楼里的一间小包间一样,在路上的时候,公主的饮食起居都在上面。 此刻,前面的马不知何故停下来,后面的马继续向前,马车猛地往前,轿撵上一阵颠簸。 熟悉的颠簸,顾倾心很无奈,这一路上怎么就这么不安分呢,总有那么些人无缘无故地过啦找麻烦。既然是他们不识相,偏偏要自己撞过来,那就怪不得她手下不留情了! “前面到底发生了何事?”静姑姑上前问。 莫文策马上前来禀报,“启禀公主殿下,前面出了一点小故障,属下立刻去处理,请公主殿下稍等片刻。” 小故障?怕是有人来找麻烦的吧。 顾倾心不放心,让静姑姑下去照看着,有什么情况立刻禀告给她。 “小故障”发生的地方:两旁围着的都是路人,而停下来的四匹马的马蹄之下,一个年轻女子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一脸怒容地瞪着马车,顺带把面前的队伍都给怨恨上了。 “天下脚下,是谁的轿撵,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在大庭广众之下纵马伤人!”年轻女子高声喝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为小孩子打抱不平。 周围的百姓一看这场面议论纷纷,立刻有人好心开口道:“姑娘,你还不知道吗?这是我们陛下的三公主殿下今日回京,城内百姓夹道欢迎,可是难得一见的盛况!” 这一解惑,年轻女子怒容仍然未散,轻轻地跟开口的人道了谢,还是将孩子搂在怀中,轻声地安慰起来。 第二十章 乌合之众 只见她转而面向着马车的时候,更加义正言辞:“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当今陛下爱民如子,为何公主殿下却忍心如此对待一个小孩子,一个幼小的生命,不过才三四岁,到底是犯了什么错了。今日三公主殿下要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那么就算是告上金銮殿,我也要为孩子讨个公道。相信当今皇帝陛下公正严明,定然不会徇私的对不对?” 年轻女子说完,看向两边的百姓,她的话听起来很有说服力,特别是赞扬当今圣上的仁慈的时候,还真是说到了百姓的心底里去。 立刻就有百姓出来应和,皇帝陛下英明,定然不会公私不分。 一时之间竟然有人开始指指点点。 莫文策马过来,看着那中间蛊惑人心的年轻女子,眉头皱起,带着锐利如鹰的审视目光看着那女子。高头大马,一身盔甲,腰上的佩刀在眼光下明晃晃地发出耀眼光芒。 “何人再次喧哗,阻挡侍卫行军,该当何罪!” 一声令下不怒而威,马背上的将军面无表情,一股无形的压力突然而至,围观的百姓俱都往后退了退,刚才还开始议论纷纷的言语销声匿迹。 莫文低头,锐利的目光直射在马路中间的女子,“来者何人,报上名来,阻挡公主殿下见驾,胆子倒是不小。” 年轻女子愣了愣,勉强抬起眼跟莫文对视,不到一秒就败下阵来,不肯服输,径自站起,底气颇有不足道:“小女子的姓名,何足挂齿,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 “好一个拔刀相助,你可知你这一次拔刀相助,可是会付出多么大的代价。公主殿下尊贵无双,你敢如此鲁莽,惊扰车驾,怕是有备而来。你可知你这样做的后果吗?你自己一条小命死不足 惜,若有父母亲人,连累他们跟你一样葬送了身价性命,那就不好办了哦!” 莫文的声音低沉,恰好又能够传到年轻女子口中,年轻女子脸色一白,想到什么立刻强装镇定:“这位大人好生本事,竟然只会威胁小女子。小女子为救人,如果果真因此丧命,那只能说过国家目无法纪草菅人命,为正义而死,小女子死而无憾!” 最后的声音大而响亮,足以让周围的百姓听了一个清楚明白。 “好!”周围立刻有人叫了一声。 接着又是一阵赞赏的掌声,纷纷为年轻女子的仗义相助舍生忘死喝彩。 年轻女子勾唇一笑,转头看莫文,语带得意:“大人您看,我真的该死么?” 这女子好生狡猾,竟然敢利用百姓来做文章,若是今日真的将人治罪,恐怕马上三公主的不好名声就会散播出去。可是如果不治罪,这女子胆大妄为,舌灿莲花,煽动能力极强,怕是后患无穷。 后边,静姑姑已经所有的一切告诉了在轿撵内坐着的顾倾心。 顾倾心缓缓地笑了,垂首在静姑姑耳边耳语了几句话,只见得静姑姑脸上一喜,领命去了。 前方正在僵持不下,一个侍卫骑着马到莫文跟前说道:“公主殿下有命,请将军和面前的这位姑娘到公主轿前,便可知所有前因后果。” 莫文示意之后,一个小兵上前,带着那理直气壮的年轻女子齐齐走至轿撵面前停下。 这时,遮挡住公主殿下天颜的帘子从两边拉开,公主殿下的容貌衣着立刻进入所有人的视线。 淡黄色丝绸华服之下裹着纤细幼小的身体,年纪还好,不过五岁上下,皮肤雪白如同凝脂,眼睛清澈如同叮咚泉水,小巧的鼻子花瓣一样的嘴巴镶嵌在那雪白无暇的 脸蛋上面,当真是令人赏心悦目。 神色宁静淡定,端坐在那里无声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视线淡淡地平视着前面,淡淡一笑,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来,那张小脸蛋立刻如出光乍现,双颊生出两个小巧酒窝,月华初绽,突地生动起来。刹那便是天地光芒全部汇聚于一处。 好可爱好漂亮的女娃!真真跟观音坐下的仙童下凡一般。 这一刻所有百姓心中的想法就是这样,有幸得见公主殿西圣颜,果真是仙童下凡! 见了一次之后便是过目不忘了。 顾倾心笑过之后满意地看着所有人脸上的呆滞,她清脆如同银铃一样的童声响起:“发生了什么事情啦?本公主一直在吃果子,你们饿了吗?要不要也来一个?” 说着便要将手中正在吃的果子伸手递过去,要给其他人分着吃。 百姓们哪敢要,纷纷摆手,不过不好的话再也没有人能说出口。 长得漂亮好看的人,生来就很容易获得别人的好感,也轻易地,就能得到别人的原谅,更何况是眼前这个玉雪可爱声音好听还平易近人的小公主呢? 这么可爱的小公主,笑容那么好看天真单纯,怎么可能会生出任何坏心思呢?肯定是赶车的车夫或者马儿不听话,怎么能怪到这么小的公主身上来。 所有人都在为刚才的想法内疚,小公主这么可爱,一点架子都没有,还要请他们吃果子,这个公主真是白金国最好看最亲民的公主了。 经过顾倾心一句天真的话,百姓所有的恶意猜测全部烟消云散,看着小公主的目光中全部带上惊艳的喜爱和崇拜。 “诶,姑姑,你来了,你身后跟着的人是?” 小公主突然开口,也顺利地将在场所有人的思绪都引到了正走过来 的几个人身上。 静姑姑身后跟着三个人,一男一女加上一个小孩子。 而这个小孩子,众人也都认出来了,可不就是刚才差点丧生在马蹄之下的小女孩么?儿那一男一女,应该是一对父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站着的三个人就是一家三口,将这一家三口带上来,到底有什么用? 大家都疑惑地看着静姑姑带上来的人,准备听她的解释。 静姑姑朝着顾倾心微微地点了一下头,这才开始面对着众人,将自己带来的这两个人的目的解释出来。 “启禀公主殿下,这就是刚才差点出事的小孩子和他的父母,我都带过来的。他们将所有的事情都招了,说是收了别人的钱故意教小孩子窜到马车下面的。这明显就是有人指使,刻意要败坏公主的名声,让大家都误会公主殿下。”静姑姑一板一眼地陈述着事实,身后的两个大人立刻跪下来,承认了他们静姑姑所说的话,男人手上,还明显地拿着一个钱袋子,里面鼓囊囊的,看出装了不少的钱。 众人恍然大悟,人群中立刻有人清醒过来,“原来这个小孩子是故意的,那这个救人的姑娘充当了什么角色,她事先知道吗?” “你胡说! ”年轻女子一看情况,心里道一声不好,立马反驳道:“谁知道你这个姑姑将人带过去做了些什么,我们怎么知道不是你用那些钱收买了这对夫妇,或者用威胁逼迫的手段让他们承认是小孩子故意跑过去的?而且天下的父母没有哪一个不是爱自己的孩子,有谁愿意会拿自己的孩子到马蹄下面去冒险,若是一个不小心,真的出了事情怎么办?不可能有父母会为了钱将自己的孩子置身于危险之中的。” “在场的乡亲们,如果换做是 你们,你们会愿意吗?大家之中也有很多已经有了孩子的乡亲们,你们会愿意为了几个臭钱就拿自己孩子的性命去赌吗?” 是啊,就算是为了钱,也不会真的有家长愿意拿着孩子的生命危险去赌的,围观的百姓有很多都是做父母的,有些还带了孩子过来看热闹,看了眼手中抱着或者牵着的孩子,许多人都摇摇头。 “是啊,这位姑娘说的有道理,换做是我们,也不会为了钱财就将自己的哈子置身于危险之中的。”立刻有人迎合了。 风向又开始发生了改变,到底谁是谁非,一下子竟然都分不清了。 好一个巧舌如簧的女子,这挑拨人心的能力还真是强悍!静姑姑在心里恨恨地想,自己将人给找出来,本以为可以澄清一切,没想到被她几句胡,又给挑拨了回去,还且说的还句句在理,如果她是为人父母,必然也会赞同的。 静姑姑一时之间有些着急,抬头看向了在轿撵之上的公主殿下,让她去找孩子父母的方法是公主殿下想出来的,公主殿下一定会有办法解决这件事情的!不知道为什么,静姑姑就是这样相信着 。 顾倾心收到了静姑姑求助的信号,用眼神安慰她不要着急。 她脸上依然甜甜的笑着,跟五岁的小女孩没有不一样,让人不忍心怀疑到这样一个小孩子身上来。只不过,顾倾心看着周围百姓立刻就赞同了那年轻女子的话,墙头草一样倒到了另一边,她的眼神越来越冷。 果然就是愚不可及的乌合之众!几句话就给挑拨成了这样,在这些人眼中,事实跟真相远远不如几句巧舌如簧的狡辩和挑唆来的更加令人相信。 墙头草,两边倒,说的可不就是这些听风就是风,听雨就是雨的百姓么? 第二十一章 水落石出 一道得意的目光注视着自己,顾倾心感觉到了,顺着视线看过去,那不就是那个最能狡辩的挑拨高手吗? 顾倾心对着年轻女子笑得更加灿烂了,这样纯真的笑容反而让年轻女子有些心虚了起来,转过头不再敢跟顾倾心对视。 顾倾心突然毫无预警地从马车上跳下来,手上还抓了一个东西。 “公主殿下,你……” 静姑姑刚想开口,就见顾倾心的小身体快速地移动过来,奔跑到她身后,成功身后将那个被父母保护得好好得小女孩出来。 顾倾心将手中拿着的糖果递过去,一看见是跟她差不多大的小朋友递过来的非常好吃的糖果,下女孩立刻就笑了,伸手过去,抓了过来。笑得甜甜的,立刻就跟顾倾熟了起来。两个一样高的小女孩围在一起,说不出的可爱。 围观的人都不知道小公主这举动是什么意思,只能愣愣地看着小公主依靠一颗糖果就跟小女孩打得火热。 正在大家一头雾水的时候,小公主奶声奶气地开口了:“妹妹,你刚才干嘛要到马车下面来,那是很危险的,你知道吗?下次可不要再这样做了哦!” 小女孩一听,目光立刻投向自己的父母,然后小手指着那一对夫妇,小声却又无比清晰地说:“是阿爹阿娘叫我去的,他们说,说,如果我听话,就给我买糖果吃!” 哗! 童言无忌,小孩子的话是最没有顾忌的,这个世界上,如果说什么人的话是最可以相信的,那就是小孩子!因为小孩子还不能分清楚谁对谁错,也不会有任何心机,只知道说出事实。 小女孩一说出口,所有的真相立刻出来了。 就连刚才巧舌如簧的年轻女子,都目瞪口呆, 看着这一切,再不敢说出一句争辩的话来,大人说的话不一定是真的,小孩子说的话一定不会是假的! 被小女孩小手指着的那一对夫妇,惭愧地低下了头,然后同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求贵人们饶命啊,是我们的错,是我们贪财,是我们不对,求各位达人放过我们吧,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呀!” 头在地上磕得地板都响起来,但是却再也没有一个人同情。 开始他们说指使孩子去马车底下,民众还没有那么痛恨,可是在年轻女子说了那么一番话之后,在场百姓的父母心都被调动了起来。为人父母,怎可为了银钱置自己的孩子生命而不顾。 这下子被童言无忌的小孩子亲自指证,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狠心的父母啊!在场的人无不唾弃起来,大骂着这对夫妇没有良心,连自己的孩子也利用,在场的人有气不过的,还利用手中的工具,马上朝着这对夫妇扔鸡蛋青菜,没有的则直接捡起地上的石头扔石头。 那一对夫妇哭声带着呼痛声,更加凄惨,其中那个男人抬眼看了正吃糖果吃得开心得小女孩一样,眼中有着强烈的愤怒,这一眼带着狠戾的愤怒,不经意地就顾倾心收入了眼中,也暗暗在心里记下来。 静姑姑终于知道自己小公主到底要做什么了,不禁对公主殿下更加心悦诚服起来,不过五岁,就能有这样的智慧,简直就是天纵奇才,这也太强悍了吧! 从今以后,静姑姑决定,公主殿下说让她往东,她绝对不会往西! 莫文骑在马上冷静地看着这一切,心里对这个小公主也是充满了敬佩。这种连他都不知道 怎么处置最妥当的事情竟然被小公主就这样给化解了。如果不是亲眼看见这发生的所有一切,包括静姑姑去抓人时候的场景,他还真不敢相信,小公主竟然有这样的智商。这聪慧,恐怕是多少当官判案的都要拜在公主殿下脚下了。 尤其还是,公主殿下现在才只有五岁,要是以后长大成人,还不知道要变成怎样逆天的存在! 莫文正想着,余光却看见刚才舌灿莲花的年轻女子脚步逐渐后退,后退,眼看着马上就要退到人群里面去了! 现在想跑?晚了! 莫文从马背上飞跃而起,单手提着年轻女子的衣领就把人给甩到了地上。 静姑姑一看,她怎么就忘了这个罪魁祸首了,立刻高声道:“还想跑,敢污蔑我们公主殿下,想败坏我们公主殿下的名声,现在还想跑,你跑啊,跑啊!”撩起了袖子,静姑姑气得很想出手亲自把这个女子给揍得爹妈都不认识。 顾倾心几步上前,握住了静姑姑的手,朝她使眼色,这是什么地方,姑姑啊,你注意点场合可以吗?不然让百姓知道你是母老虎一样的,真的好么? 好在静姑姑总算是看到了公主殿下给她的眼神示意,抬头看见周围百姓的目光都惊讶地汇聚在她身上,立刻将手上的袖子放下来,原谅她吧,她本身就是习武的,有时候看到这种不平之事真是忍不住出手啊。特别是这人竟然将黑手伸到她家公主殿下的手上来了,简直就是罪不可恕! 正在被扔鸡蛋的一对夫妇看到被甩到地上的年轻女子,争先恐后道:“就是她,就是她将一袋银子给我们的,是她指使的,我们是无辜的额,求大人饶命。” “是啊,求贵人饶命 啊,我们以后一定会好好做人的,求各位官爷放过我们吧!” 真相大白,剩下的事情就不需要她这个公主殿下出手了,顾倾心看了莫文一眼,然后在静姑姑和宫女的帮助下重新登上了公主轿撵。 “来人,将这个冒犯公主,意图污蔑公主名声的女贼给我带入宗人府,交给李大人审理!” “至于这对夫妇,受人挑唆,扰乱公主圣驾,不是主谋,念其有悔过之心,各杖责三十,公主仁慈,其余罪责既往不咎!” “谢大人开恩,谢大人开恩哪!” 身后的那对夫妇还在磕头,凄惨的声音伴随着谢恩的声音不断地在身后回响,顾倾心微微笑着,笑容跟平常的五岁小孩没有多大区别,一样纯真,一样无邪。只是她的心却是坚硬的,冰冷的万年黑石,没有任何人任何东西可以撬开。 看在百姓眼中更是觉得像是小仙女一样。 挡在路上的人都被拉开,一条宽敞的大道呈现在眼前,百姓们自动地给公主仪仗队让出一条路来。 见证了刚才小公主的一切举动的人们对着公主充满了崇拜和敬意,只觉得这个公主不仅貌如仙童,而且平易近人,聪慧无双,什么都瞒不了她。刚才公主殿下亲自将事情真相弄得水落石出,扭转局面,对那个平民小女孩那般亲切关照,笑容那般可爱。 从此,三公主殿下貌如仙童、聪慧无双的名声在百姓中广为流传,口口相传之时被传位一时佳话。甚至被说书人捕捉到这个商机,将当时的情况说的一点都无遗漏,赚足了口碑和钞票。酒楼饭馆的收入也因此而增加了不少。 此乃后事暂且不提。 再次行进的时候,人群中自发地全部下跪在地, 高喊这:“公主殿下聪慧无双,公主殿下英明,千岁千岁千千岁!” 顾倾心对这一切充耳不闻,对这些百姓们的软耳根更加深了一层了解,也更加充满了质疑。这种情况一直到很久之后才被另一个特殊的人改变。 静姑姑却打心底里为公主殿下高兴,百姓们竟然自发地给公主下跪迎送,看来是对公主心悦诚服,十分敬佩的,这下子好了,公主殿下因祸得福,经过这一次,公主殿下在民间的声望定然是水涨船高,对公主有百利而无一害呀! 三公主殿下的仪仗队开始缓慢地行进,正当街的大道上,老百姓夹道欢迎,见识到了五岁小公主聪明可爱的一面,对这个公主充满了喜爱和尊崇。 这是他们白金国的公主,是白金国的天之骄女,白嫩可爱,智慧过人,小小年纪一身气度,赢得了所有人的一致赞扬。 而这发生的一幕很快就被皇帝陛下前来打探消息的侍卫看到,立刻用最快的时间回复了皇帝陛下,仪仗队还没有到皇宫门口,在白金大殿上的百官大臣们,看到的就是皇帝陛下不知道听了太监传过来的什么话,满脸的笑容。 跟往日里的皇帝陛下不一样,这种笑容是发自真心的、慈爱的、带着无比骄傲的与有荣焉的笑容,平时总是严肃着的,商量着国家大事,象征着高贵尊崇的白金大殿,一时间竟然温暖如春。似有微风吹来,气氛出奇的暖如新春。 善于察言观色的百官注意到皇帝陛下今天的不同,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聪明一点儿的马上就在心里开始琢磨陛下笑容的原因,今天到底是什么特殊的日子能够让皇帝陛下龙心大悦,不一会儿,大臣们就得出了结论。 第二十二章 父女相见 陛下的三公主今日回宫和册封仪式一起进行,皇帝陛下如此高兴,莫不是这新来的公主做了什么好事情惹得龙心大悦? 百官们的猜测不久之后就会得到解答,也是在不久之后发生的更多的事情,让所有的大臣对这个年纪最小的公主心悦诚服。 在皇帝陛下几乎是翘首以盼的目光中,一声“三公主殿下觐见”的声音终于让所有人都开始转头看向大殿门口。 可不就是翘首以盼吗?今儿个一早,陛下早起了一个时辰,跟平时相比,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刚才在龙椅上面高高俯视着下面的臣子,表面上跟往常无异,认真地听着大臣们的上奏事宜,可是那眼神儿,无数次装似不经意地瞟向大殿门口。那时而紧张时而焦急时而不安的表情不就暴露了了陛下的心思吗? 对于揣摩皇帝陛下的心思,几十年如一日的,没有人比陛下身边的总管太监周公公更加清楚了。 陛下这爱女心切的,对这个新来的三公主这般看重,看看人家第一天来的这待遇,就不是前面那两位公主享受过的?也不是周公公心里乱说,而是他呀,服侍了皇帝陛下这么多年,这眼看眼色的本事儿没有,他凭什么就能在这世间最尊贵的人跟前呆了那么久呀。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古往今来就不假,能够伴虎的人哪能没有一点儿真本事呢?不仅派出了最厉害的莫大人亲自出马迎接公主,还在城门外,宫门外都给了这么大的排场,为的除了是真心地期盼这个女儿的到来,更是对三公主巨大的荣宠,同时也是一种保护:看,朕这么宝贝的女儿,没有人可以欺负她,不然就不要怪朕不客气啦! 周公公微微笑着,看着皇帝陛下很想伸长了脖子直接跑下去看女儿但是又碍着自己皇帝的威严不能这么 做只能在龙椅上强行坐着,那屁股估计早就离开了龙椅,探出的身子也让站在一侧的周公共看得清楚明白。 看来这个三公主真是皇帝陛下心尖尖上的人,以后一定不能得罪,如果可能的话,还要尽量地给予方便,一边这样想着,周公公一边就命令着小太监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到三公主的寝殿去检查一遍,可不要出什么纰漏,还有皇帝寝殿里的茶水点心也要准备好。 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册封仪式结束,皇帝陛下必定是先带着小公主去自己寝宫,然后在带着过去公主寝殿的,一定要将最好的东西呈上来,伺候的时候还要用最好的状态,绝对不可以有这么一点意外出现。 皇帝陛下要做一个慈父,他们这些为主子着想的奴才们只有更努力地讨好、成全的份儿,这便是奴才的指责和使命所在。 顾倾心一行人,经过了皇宫门口的再一次盛大迎接,更壮大的队伍朝着白金大殿移动过去。 进了这红墙绿瓦的宫墙,天上的太阳也盛放到最灿烂的高空,如日中天。 顾倾心缓缓地笑了,笑得夺目,比天上的太阳还要光亮,绚烂如花。 父皇,心儿来了,心儿再次成为了您的女儿,您会高兴吗?这一次,心儿绝不会是前世那个最让人诟病的女儿了,心儿会很争气,不仅会成为您最出色的女儿,也会成为白金国最出色的公主。 对了,亲爱的母后,大皇姐,二皇姐,这一世的你们,还好吗?看到我好端端地站在了这里,成为了皇室的一员,你们会不会膈应得慌呢? 不过没关系,你们可不要太喜欢我,膈应得慌的话我也有法子,那就不难为你们跟我相处了,我会让你们如愿地,滚得远远地。我来了,可不要太弱了哦,太容易被打倒的话,那可就一点儿都不好 玩儿了呀! “三公主殿下觐见!” “三公主殿下觐见!” “三公主殿下觐见!” 从轿撵落下的地方,没行进至一个地方,声调高得吓人的太监的声音一声一声地传过去,击鼓传花一样传到庄严肃穆的雄伟大殿里面。 回声一声声地飘荡在整个皇宫周围,空气中每一个分子里都充斥这句话,好像从此之后,皇宫里多出的这个人,就要成为最夺目的最不忽视的存在。 白金大殿是整个皇宫里面最大的大殿,皇宫位于京城的最中央,地势最高,建筑群最宏大,也导致了白金大殿成为整个京城乃至整个白金过的俯瞰之地。 一层一层的阶梯上,喜庆的红毯铺满了一地。 身着公主加冕礼服的小小孩童,镇定自若地走在最前面,一步一步地,缓慢而平稳地沿着那道仿佛望不到头的阶梯走上去。 脚步轻抬,每一步,都那么稳当,那么坚韧,那么执着而沉静。 站在小公主身后的每一个人,一抬头看见那道小小的身影挺直的背,身上突然就有了一种莫名的力量,神情不由得开始变得庄严肃穆,脚步不由得变得凝重稳妥。 那个小小的背影,浑然天成,给了人们一种圣洁的错觉:她天生就该属于这个舞台,天生就该站在这个地方俯瞰世人! 皇帝陛下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大殿的门口,平常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今天却发觉一切都那么漫长那么漫长,一生都快要过去了。 他的手紧紧地握着龙椅上精雕细刻的扶手上,手中凸起的刻纹压得手心的肌肉都变形了,皇帝陛下恍然未觉。第一次地,陛下痛恨起那象征着高大上的长长的阶梯。 大殿上的百官无一不跟他们的皇帝陛下一样的神情,这个时候还看不出皇帝陛下对公主的重视的人一定是个瞎子。陛 下可是他们这些人的顶级上司,可是发工资的人,皇帝陛下都在翘首以盼,他们不应该更加地翘首以盼,还要比皇帝陛下更加激动、期待、紧张不可! 一抹正红色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视线之中。 正红色,还是最正式的礼服,在皇宫中只有皇后才有资格穿,那代表着正统,后宫之主,至高无上的地位和尊荣,而皇帝陛下竟然将三公主的礼服做成了正红色,可见这位公主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了。 耀眼的衣服惊艳之后,那抹红色的身影已经跨进门来,所有人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就由身上转移到了那张小脸上。 只见那张巴掌大的脸上镶嵌着小巧而精致的五官, 颜色正好,多一分则太妖,少一分则太俗,肤如凝脂白雪,漆黑如墨的乌发一半盘起梳成一个小巧的髻,金凤玉钗松松簪起,再插上一枝金步摇,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额前一抹蓝水晶衬托出小脸更加纯真无邪。那双乌溜溜的眼睛清澈如泉,如同透明的镜子藏不住所有虚假。 她一步步迈着小短腿,步子虽小,那一派镇定的气度却是令所有人惊讶不已。脸蛋上还捎带稚嫩,但隐约的轮廓已经泄露了她长大后的风华绝对。不惊不惧不悲不喜,小小年纪面对这么多的人,在这个白金大殿上竟然神色自若,目光率真无邪,眼中有着小女孩的天真好奇,却没有一丝怯懦。 被那一双眼睛看过一眼的人,无人不惊叹于那眼睛里的清澈,似乎可以照见人的心里去,是一块在清楚不过的镜子。但凡心中有着藏污纳垢之人,被看一眼之后便会率先别过头来,不敢再度对视。 那雪肤黑发的小女娃一步一步地走到皇帝的面前,天真的大眼睛带着好奇和惊讶看着尊贵的皇帝陛下,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用那双纯洁 无辜的大眼睛盯着面前的这位大人瞧着,眼睛眨啊眨的,让皇帝大人的心也跟着眨啊眨的,心里的激动和欣喜都无法表现出来。 这是他的女儿,血液里流着他和最心爱的女人的血,他们的女儿啊,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一次见到这个单纯天真的可爱小女娃,他就喜爱上了这个孩子。 也许是骨肉亲情的天性使然,一眼他就对这个小女孩有着天然的好感,这种好感跟其他任何人的好感都不一样,那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言的。 眼前的小女孩多么可爱,那小脸蛋多么像她,还有那双眼睛,跟当年的清清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大而明亮,睁着眼睛懵懂可爱,笑起来的时候会有两个小酒窝,简直就跟心爱的女人如出一辙。 他贵为皇帝,这一生,自认无愧于先皇、无愧于百官、无愧无顾氏祖先、无愧于白金国子民,唯一愧疚的却是他最心爱的女人。身为皇帝,他无法只有一个女人,也不可能独宠一个女人,那时候他想的是,只要他心里永远都只有清清一个人就好了,他这一辈子,真正爱的也就这么一个,世界上,独一无二。 可是,最终他还是疏忽了,还是相信了别人的话,相信了所谓的眼见为实,就那样让她先他而去,如果不是当时还有一点理智在,也许他们的孩子,唯一的孩子,都已经跟着她一起去到了地下。如果是那样的话,百年之后,他都没有办法到九泉之下去见她。 还好,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她用自己的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也用死来保住了唯一的女儿的生命,他会这么多年来他所有的自责愧疚全部补偿给他们的女儿。没能让清清一辈子幸福快乐是他永生的遗憾,那么,他会用余生来补偿女儿,用一辈子的父爱来换取女儿的一生幸福。 第二十三章 天然亲近 白金国这位伟大的皇帝陛下,将整个国家都治理得国泰民安的皇帝陛下,一生之中面对了多少风风雨雨,多少艰难困苦,最艰难的时候他都没有低过头。这一刻,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小的女儿,还不到他的腰高的女儿,眼睛却湿润了起来。 皇帝陛下坐不住了,他径自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旁边的周公公正准备去扶着,皇帝陛下却好像长了第三双眼睛一样摆手拒绝了。 慢慢地从最高台的台阶上走下来,一直走到顾倾心的面前,然后,所有的大臣们就亲眼看着他们最尊贵的皇帝陛下,一步步从龙椅上走下来,一步步从台阶上走下来,一步步走到了小公主的面前来,然后慢慢地,慢慢地,蹲下来。 这个过程,好像过了很久很久。 “心儿,真的是你吗?是朕的女儿心儿吗?” 声音低低的,里面饱含了太多太多的感情,有激动、有愧疚、有欣喜、有不可置信却又激动万分,好像害怕将面前的小女娃给吓到了一样。 小女孩最开始先是仰着头,脖子很累,等到那位穿着明黄色龙袍的大人蹲下来目光视线跟她平视的时候,好像终于脖子不累了。小女孩开心地笑了,眉眼弯弯,酒窝在两颊熠熠生辉。 “父皇。”一声稚嫩的呼唤终于从那可爱的小嘴中吐出,小女孩的表情很开心很开心,好像看到了自己最喜欢的东西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皇帝陛下的眼睛再次湿润了,清清,你听见了吗?我们的心儿,她叫我了,她叫我父皇了!一种叫做父亲的东西,一种可以称之为父爱的自豪感就这么突如其来地侵袭了皇 帝陛下的心里。 “父皇,”小女孩笑着笑着,突然就张开了白白嫩嫩的小手,伸手朝着皇帝陛下要抱抱,朝着皇帝陛下扑过来。 这位尊贵的皇帝陛下,此刻心里明白这是小女孩要抱抱,可是手上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动作,明明,他看过无数次妃嫔抱着小孩的,明明,他曾经也抱过自己的皇子皇女们的。 可是这一刻,他竟是这般手足无措,好似一个第一次当父亲的人,对着刚出生的孩子手足无所不知如何动作。 当那双白嫩柔软的小手挂在了他的脖子上,那温暖的触感接触到了他的皮肤的之后,皇帝陛下终于反映了过来,这是他的孩子,是那个她为他怀胎十月的孩子。 “哎—”如同最普通的父亲答应着孩子一样,皇帝陛下张开他的大手,神展开他的大手,紧紧地,却又不会将小孩子娇嫩的身体伤到的力道也抱住了挂在她脖子上的女娃。 “父皇爹爹,心儿好想你!”轻轻地,顾倾心在皇帝陛下的耳边轻声说,声音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 这不仅是今生五岁的顾倾心想要对皇帝说的,也是前世的顾倾心想对皇帝说的,经历了两世的顾倾心的最真的心声。 是父皇爹爹,不是父皇,也不是爹爹,而是父皇爹爹,这一声,叫得皇帝陛下心中百感交集,对这个女儿疼惜得要紧。 这本该是他捧在手心上的明珠,却因为其他人的陷害,让他们错过了五岁的相处岁月,那宝贵的时间,看着心爱女儿一点点长大的时间,就这么阴差阳错地错过了。皇帝陛下痛心疾首,心里的疼爱源源不绝,对女儿的愧疚和对罪 魁祸首的痛恨也如蔓草一样滋长起来,长满了他的内心。 周公公看着这父女相逢的一幕,突然就感慨起来,差点掉下眼泪。 跟着皇帝陛下这么多年,哪里见过皇帝陛下这么真性情的时候,哪里见过皇帝陛下的这个样子,周公公突然就心酸起来。 从皇帝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他就一直跟在左右,到现在,皇帝陛下登基为帝也已经八年了,最大的皇子也都长到了十岁,这些年,他一直都在旁边看着。看着皇帝从一位饱受质疑的年轻帝王到现在讲国家治理得安定祥和,而今,皇帝陛下已年过三十,从来没有断过早朝,每一天都那么勤劳辛苦。 然后真正能够给皇帝陛下带来欢乐的人却是极少,六年前,好不容易有那么一个,偏偏又发生了这样的变故,那位主子也果真是美貌倾城,性情也是一等一的好,可惜天妒红颜,自古以来后宫就是一个会葬送很多女子生命的地方,如今那位留下的也就这么一点骨血做念想了。 皇帝陛下已经五年没有雨真正开怀过了,而今天看到这一幕,真情流露的皇帝陛下和如何可爱的公主,周公公敢肯定,未来有这位小公主在,距离主子真正开怀的日子也就不远了呀。 一想到这里,周公公不免转头,拉起袖子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这才转头过来。 皇帝陛下牵着小公主的小手一步步走上台阶,周公公正想着要不要在上面搬一把椅子上去让小公主坐下,皇帝陛下已经将小公主抱在怀里,而他自己,则坐在龙椅上。 虽然不是真正地坐在龙椅上,但是小公主那也是间接地坐在 了龙椅上,这可于理不合,就算是小公主,那龙椅也做不得! 周公公心里的惶恐震惊同下面百官的震惊也是一样的。 虽然震惊,但却没有人站出来出头,这个小公主如此受宠,将来肯定前途不可限量,要是现在就站出来指责,不仅会破坏皇帝难得好心情,要是万一哪天小公主计较起来,他们可得罪不起小公主! “丞相大人……”有人轻轻地朝着最前面的上官丞提醒,但是上官丞相分毫未动,好似没有听见一样。 毕竟还是有敢于直谏的,见一向敢于进谏的丞相大人都不出头,有人就想要提醒皇帝陛下这件事于理不合,刚开始站出去一步,就见皇帝陛下已经将小公主放下来,看着他们道:“册封仪式开始吧!” 所有人于是都松了一口气,开始由礼仪官出场了,一场又一场的仪式,复杂的程序严格按照规矩,传统的规矩是按照旧例一步步传下来的,保守的人们从来不会想着去改变,从来只知道遵守。 这一场仪式下来,等到所有的程序都过了之后,顾倾心只感觉自己的小短腿都迈不动了。还有头上那由纯金打造的公主桂冠,她的小脑袋真的都顶不住了! 趁着空挡儿,顾倾心踩着小步子,走到皇帝陛下身边,拉了拉他的衣摆,可怜的小小个头,毕竟这是个五岁的小女孩,怎么样都只能够得着皇帝陛下的衣摆。 “心儿,怎么了?”目光一直在自己宝贝女儿身上的皇帝陛下自然不会忽略,低下头来,慈爱地看自己的女儿。 顾倾心小嘴嘟着,很不乐意地跟自己的父皇爹爹告状:“父皇爹爹,心儿 头上的东西好重,心儿的脖子要断了!” “哈哈,”这可爱的小模样一下子就引得皇帝陛下开怀大笑,大臣们虽然不知道皇帝陛下在笑什么,不过一看小公主嘟着嘴巴的可爱模样,一下子了悟,便也跟着微笑起来。 “原来是朕的小公主嫌弃公主的头饰太重,那这样好了,朕让这群奴才将程序简化一下,好让心儿快点走人好不好?” “好!”顾倾心拍手道,笑容更大了,皇帝陛下此刻还是弯着腰低头跟顾倾心说话,顾倾心突然上千,凑上前在皇帝陛下脸上亲了一口,“谢谢父皇爹爹!” 啪!站在旁边原本还笑呵呵的周公公脸上的笑容一下子肢解了,龟裂在脸上,噗通一声就准备施跪下去等待皇帝陛下的怒火! 何曾有人敢这么对待皇帝陛下,皇帝陛下怎么慈祥怎么宠爱人都是一国之君,天子威严不可冒犯一丝一毫,反则不仅性命难保,株连九族都是有得!三公主殿下怎么敢?怎么敢这样?要是皇帝陛下发怒,天子的怒火,谁能承受得住,恐怕在场的所有人都要遭殃了! 只希望皇帝陛下看在小公主年纪还这么小,还不懂事,不知者不罪,不要惩罚太重! 周公公想完之后心里一惊,什么时候,他就为了一个见了一次面的小女孩这般有好感,还这么担心了?陪伴在皇帝身边的奴才要的就是无牵无挂,说是无情无欲冷血都不为过,对任何事情都不可以自作主张,不可以带有任何的感情。要是因为这种感情在皇帝面前流露,或者制造了机会,那么后果,想一想,周公公之巨的背后冷汗直流,汗湿了衣衫。 第二十四章 嫉妒羡慕 从来还没被人这么亲近过,因为从来没有人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冒犯皇帝陛下,就连他最宠爱的皇子,在他面前也不敢造次,可是这次被他和心爱之人的亲生女儿亲了一口,皇帝陛下竟然发现这是很新奇的一件事情,还挺享受的! 楞了一下之后,皇帝陛下低头,看见的就是小公主睁着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那双大眼睛好像在问,有什么不对吗? 皇帝陛下突然就被取悦了,他呵呵笑着,目光温柔而慈祥,带着所有慈父眼里共同的目光:“心儿为何亲朕?” “因为父皇爹爹对心儿好,心儿感谢有父皇爹爹疼的感觉。姑姑说,如果要感谢一个人手上又没有礼物的时候,就送一个感恩的亲亲就好了!” 小公主天真稚嫩的声音回荡整个大殿内,甜甜的声音带着小孩子特有的软糯,让人听着就忍不住软了所有心肠,更何况在,这个人还是本就对小公主有愧疚之心的慈父呢? “好,父皇爹爹很喜欢心儿给的礼物!”连声叫好,皇帝陛下再次抱起了小公主,将小公主抱得高高的,对着下面群臣珍重地宣布道:“小公主就是上天赐予朕的最好礼物,赐号嘉,住倾心殿!” 群臣百官立即跪下,高声大喊:“恭喜嘉公主,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白金国皇室,有封号的后宫妃子极少,几乎没有,有封号的公主皇子更是从来没有的事情,一般大家都会从善如流地按照先后排序称。大公主、二公主、三公主……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 可是今天,皇帝陛下竟然破例,给这位才被接回来宫中的三公主赐了一个封号,这是当今皇帝膝下所有皇子公主都 没有的荣誉,独一无二! 有惊无险,刚才看来是白白替小公主捏了一把汗,周公公刚站起来,就被皇帝的举动再次震惊,封号嘉,嘉,有吉庆、欢乐、夸奖、善、美的意思,不仅封号是独一无二,这一个字的意思也是独一无二! 住在倾心殿本就是皇帝陛下早就安排好了的,最后本来是由礼官宣读的,现在皇帝陛下一时高兴,加了一项内容,还自己直接宣布了,这让礼官又是好一阵忙活。 看着礼官的忙活,皇帝陛下不怀好意地再次开口道:“接下来的仪式就不用宣读了,小公主舟车劳顿已经累了,要去休息了。朕带着人先离开!” “陛下,这于理不合呀!” “是啊,陛下,这还是祖宗流传下来的程序,不可轻易删改!” 立刻有人跪下来劝谏。 皇帝陛下一笑,那笑容突然就多了几分阴冷嘲讽之意,“有何不可,国家大事朕自问从来都是光纳良言,现在这家事而已,不过是一个仪式罢了,就算你们忍心让一个五岁的小孩子接受这么长时间的仪式折磨,朕可不忍心。明日朕亲自拟一道圣旨下去,昭告天下就行了,不必在乎这些虚礼!你们只要记得,小公主就是朕的宝贝明珠就行了!” 周公公听着他家皇帝主子的这话,别过了头,皇帝陛下,您这明显的差别对待,真的好么好么?想想当初的大公主和二公主殿下,那时候比小公主的年纪还好就接受了册封仪式,那个时候,她们都累的饿的不成人样的时候,皇帝陛下您在哪里?您有心疼过么?有说过哪怕半句心疼话吗?貌似,您就露个脸就就急匆匆地将所有事情丢给了皇后,然后两位可怜的小公主 殿下就只看得他离去的背影了吧。 还有人想要再劝诫,就被皇帝陛下一个眼神冷得哆嗦,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顾倾心赖在父皇的怀中,悠然自得,要想过得好,起点就要高,宫中的人,哪一个不是捧高踩低的人,她就要变成是最尊贵最受宠的那一个,手中掌握得越多,权势却大,那么做任何事情,得到得助力就越大,反之,阻力就越少。 总之一句话,这些封赏对于她来说是越多越好,她还真是怎么都不嫌多的。至于装大方知礼推脱,呵呵,她现在还只是个五岁的小孩子,哪里懂得那么多?她只要有好吃好玩的就行了,不是么? 顾倾心不厚道地笑了笑,在看到白金大殿大柱子后面一粉一绿的小身影之后,笑得更欢了。 她如何不知道那两道身影是谁,前世见过那么多次,那么熟悉的人,一个两个都是她最相信的“姐姐”,可是到最后,却都是好不犹豫迫不及待地讲她比如万丈深渊,她们一个用她的皮作画欣赏,一个用她的皮制成鼓面跳舞的场景她到底都不会忘记! 怎么样?你们看到了吗? 羡慕吗?嫉妒吗?难受吗?是不是心里就被挠了痒痒一样难受,是不是很想得到我的这些特殊荣誉,没关系,你们必须要习惯的,因为以后,你们一直都有那个荣幸,一直一直品尝着这种羡慕嫉妒恨的感觉!而且永远都得不到、摸不到!永远! 皇帝陛下抱着小公主远去的背影深深地烙印在了百官的心中,群臣心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从今天开始的盛大的仪仗队,城门外,宫门外,街道上百姓的迎接,到刚才皇帝的亲自宣布封号,到好不介怀的亲亲,到抱着 坐在龙椅上,到现在抱着走路不撒手。 这位新来的小公主,将会是白金国历史上最受宠的个公主殿下,这场面,皇帝陛下破例的程度,简直比历代皇帝盛宠的妃子都要是更加令人震惊。 趴在皇帝陛下身上的小公主,小小的脑袋靠在皇帝陛下的肩膀下,看着在场的官员们,露出了可爱的笑容,洁白的牙齿露出了六颗,小脸蛋真是可爱极了,双边的小酒窝也让人看着十分舒服。 这样一个乖巧可爱的小公主,如果换做是他们的女儿,恐怕他们每个人都会这般如珠如宝地宠爱着吧,众臣被小公主一个笑容就迷惑的改变了心中的不平。 这么可爱的小公主,好像应该得到这样的疼爱呢。 这些官员们不知道的是,当他们回家的时候,听到下人传过来的在大街上发生的公主判案的事情的时候,更加地为皇帝陛下的决定点赞!小公主就是个美丽又可爱又聪明的神童啊,您尽管地封赏和疼爱吧,我们都没有意见哪! 当然,这些人中,还是有例外的,看到别人的好,永远都有两种人存在着,一种,是看到了别人身上的闪光点,觉得别人值得的。 还有另外一种,就是只看到了自己的长处,永远看不到别人长处,只知道羡慕嫉妒恨,还满心怨恨,责怪不公平的,就比如,刚刚遛进白金大殿偷听偷看而现在灰溜溜出来的,白金国的,另外两位公主殿下! 此刻,打发身边的一大堆随从,两位公主殿下正躲在御花园的石头后面发怒。由于这边比较偏僻,很少有人过来,所以她们的话,除了对方,没有人知道。不会有人想到,在外面风评很好的两个公主,私下里竟然还有 这样一面。 “贱人、贱人,真是个小贱人!”人人夸赞端庄大方身上有皇后之风的大公主,顾倾国,此刻将手中的手帕缴成了陀螺,嘴上不断地骂着,没有人会想到,这样粗鄙的话语竟然可以出自这个如此漂亮满身贵气的小女孩的口气。 “就是就是,一个乡下丫头片子,竟然还敢跟我们争宠,不知道使了什么妖法,竟然迷惑得父皇给了她这么大得特权,还赐给她封号,就连我——就连我们最高贵的后宫之主所生的大公主都没有封号,她一个不知来历的臭丫头,竟然得了这么大得好处。不是使了妖法还是什么,大皇姐说的真是没错,就是贱人!”二公主,顾倾城,多次被各宫妃子赞扬活泼可爱开心果,此刻扭曲着一张脸,恨恨地说,脚上将一块石头给踢出去老远! “小贱人,你等着,你那圣母不知廉耻不知天高地厚跟我母后,你又来跟我跟,我看你怎么争得过我,不将你整治得服服帖帖的额,我就不叫母后的孩子!”顾倾国不过才七岁稚龄,此刻凶者一张脸的样子表现出了超脱年龄的狠毒出来。 “哼,我们走着瞧吧,”顾倾城跟着附和倒,眼珠子突然滴溜溜地转折,阴险地笑了笑,拉着顾倾国在她耳边低声嘀咕着:“我们可以这样……这样……” 一听顾倾城说完,顾倾国脸上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狠狠滴夸奖了顾倾城一句:“没行到,二皇妹你竟然有这样好的心思,可真是深得我意啊!” “大皇姐客气了,大皇姐高兴了,倾城就高兴了!” “呵呵,真是我的好皇妹!” 两人手牵着手离开,不到一会儿,刚才他们站着的地方,就走出来一个人。 第二十五章 乖巧可爱 这个人,不是别人,如果三公主顾倾心在的话,一定会认出来,这可不就是一路护送她回宫的统领莫大人吗? 本来是尽忠职守地在皇宫内巡视的,这边地方偏僻,但是越偏僻的地方越容易发生危险,他每天都要来上好几次的,就算自己不亲自来,也会拍信任的手下过来巡视。 莫文看着那两个小身影离去的方向,眼睛微眯着,跟三公主对比起来,这两位公主殿下,他真是无论如何都喜欢不起来。小小年纪,就心思狠毒,一口一个贱人,一口一个小丫头片子,一口一个不知廉耻,就连过世的洛妃娘娘都骂起来了。 皇帝陛下发现事情真相的时候就为洛妃娘娘平反了,可是这两个小女孩口中还是这么不干净。其实想一想,都是六七岁的小女孩,知道些什么呢?她们口中说出来的话,必定都是耳濡目染听多了的,而在她们耳边经常说的,又能被她们有样学样的,怎么可能会是别人? 说起六七岁的小女孩,莫文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小公主的模样,那个小公主,却真不是用常理就能推断出来的,还真不是普通的五岁小女孩。 望着凤仪宫的方向,莫文突然有点为那个可爱的小女孩担心起来,陛下等会儿应该会带着她去拜见皇后娘娘的额,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刚才他可是清楚地听见那两位公主在琢磨着什么阴谋诡计的,希望她不要受到什么伤害才好。 又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三公主又不是平常的小女孩,又怎么会被算计到呢?况且还有皇帝陛下那般滴水不漏的护着,肯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想来 是他多心了。 莫文笑笑,然后离开,虽然对三公主有欣赏之意,不过是欣赏她的机智勇敢。毕竟,如果跟其他两位公主比起来的话,三公主虽然最小,但却是顺眼太多了。 因为他的职位,所以他常年在皇宫中行走,他肩上担负的,是这个国家最尊贵最重要的人的生命安全,半点都不能马虎,宫中的一草一木,他都要一点一点盘查清楚。这样才能不辜负皇帝陛下对他的爱重和信任。 除了这次被派遣出去护送三公主殿下,其余的时间他都在皇宫中走动。由此也可见,皇帝陛下心中,三公主殿下的位置必然是最重的。他当上统领也整整有八个年头了,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他就是保护太子府,陛下做皇帝,他就保护皇宫,如果不是非常必要的事情,他不会轻易离开。 想了想,莫文只觉得皇帝陛下对三公主确实很好,抬头看了看天,以后啊,这皇宫中的天就要变了!或许将来,白金国的天都会变,不过这些,谁又说得清呢? 多年以后,那时地位更加显赫的莫文回想着过去的想法,不得不说自己当时是有先见之明的,简直就是一语成谶。 正如周公公所料想的一样,皇帝陛下先是将小公主带到了自己日常居住的寝宫,然后又一路带着宝贝女儿到倾心殿。 倾心的位置很好,距离皇帝的寝宫很近,可以说是后宫里距离皇帝寝宫最近的地方,历朝历代都是最得宠的宠妃才可以住的地方。 五年前,那一位过世之后,那个宫殿就空着一直到现在,无数后妃挤破了脑袋都想到那座宫殿去,所谓近水 楼台先得月,跟皇帝陛下挨得那么近,还会怕没有机会么? 没想到的是,这一年,皇帝陛下突然动工,将宫殿又几乎是从头到尾从里到外翻修了一边,还扩大了宫殿的面积,在宫殿里面竟然别出心裁地新建了一个小花园还不算,还挖了一个湖,种上了多种水莲荷花,湖里还养着各色的金鱼。有湖的话,那么亭台楼阁水榭更是不可少,可以说,现在是除了皇帝和皇后的寝宫,就现在这个倾心殿的范围最大了。相当于是在整个皇宫里面建造的一个焕然天成的新天地。 原来的倾心殿不叫做倾心殿,而是叫做洛神殿。那位,最受皇帝宠爱的妃子,听说美貌倾国倾城,皇帝陛下第一眼见到就不由自主地吟诵有名的《洛神赋》,还称赞那位是洛神在世,所以她居住的宫殿才被命名为洛神殿。就连那块牌匾,都是皇帝陛下亲手所写。 五年之后,洛神殿改为倾心殿,入住的就是现在的三公主殿下,那个人的女儿! 前阵子大张旗鼓地翻修,让后妃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吃惊过后就是欣喜,想着哪一位才可以入住倾心殿,三公主殿下一回来,所有的打算就全部落空。 这让多少后宫妃嫔咬碎了一口银牙,绞碎了多少手帕! 不过这一切都不在皇帝陛下的考虑之中,当初的她,住的地方是最好的,那么她的女儿,他们的宝贝女儿,理所当然要最好的。住在母妃的宫殿,心儿也一定是非常乐意的。 皇帝的寝宫是金龙殿,从金龙殿到倾心殿的距离很近,皇帝陛下一时高兴,抱着公主殿下不肯撒手,竟然一路走 过去,周公公带着后面的轿撵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看着前面那两个相谈甚欢的一大一小,同样很是心情舒畅。 主子开心了,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也就开心了。 前面走着的父女一边走,一边欢快地开口着,气氛无比的和谐。 “父皇,我们这是要到哪里去呀?”小公主问。 “到你住的地方去,怎么不叫父皇爹爹了?”皇帝陛下挑眉,刚刚不是叫得很甜的吗? “父皇爹爹,其实,姑姑叫我的时候没这么教的,是心儿自己想这么叫,然后才在后面加了两个字。”小公主很诚实地跟自己父皇你交代了事情的“真相”。 “哦,真的吗?心儿竟然不听话,那么父皇是不是要惩罚你呢?”皇帝陛下当然知道不会是别人教的,宫中那个人有这么大的狗胆子,敢这么教公主。可正是因为没有人这样教,说明这一切都是心儿自己想出来的,这样才更加显得珍贵和宝贵。 “父皇,你真的要惩罚心儿吗?父皇是不是不喜欢这个称呼,那心儿以后不叫了。心儿只是以前看着村里的还在都有爹爹,就自由心儿一个人没有爹爹也没有娘亲,看到父皇就忍不住了。”小人而有些慌乱,连忙解释所有的原因。 “心儿乖,父皇自然不会舍得惩罚心儿的,这么可爱的孩子父皇疼都来不及呢,怎么会惩罚心儿,只不过呢,姑姑没有教好心儿,姑姑就必须要惩罚!”皇帝陛下看着女儿那小模样心就软了,可是脸上还是一本正经毫不留情的样子。 “父皇不要,不要惩罚姑姑,都是心儿不听话,心儿以后都不敢了,姑 姑对心儿很好很好的,以前还没有看到父皇的时候,就只有姑姑一个人疼我,每天给我穿衣服做饭吃。如果真的必须要惩罚一个人的话,那就惩罚心儿吧!”一听说父皇要惩罚照顾自己的姑姑,小公主就慌乱,脸色都有些发白,鼓足了勇气,将小小的手掌摊开,放到皇帝陛下的面前。 “都是心儿的错,父皇要打的话就打心儿好了,心儿不疼的!”豁出去了,为了自己的姑姑,小公主怎么都不能让姑姑被惩罚,闭上了眼睛了眼睛准备挨打,顾倾心小小的脸上全部都是视死如归的决绝。一个五岁的小女孩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只会让人觉得萌萌的,十分可爱。 不一会儿一只眼睛悄悄地睁开,打量着皇帝陛下的,小声请求道,“父皇,可不可以打轻点?” “呵呵,”皇帝陛下再也忍不住了,这么可爱的小精灵,清清她给他生了一个多么可爱的宝贝呀! “心儿放心好了,父皇不会惩罚你,也舍不得惩罚你,当然也不会惩罚你静姑姑。就凭着她保护了你五年,让你平安健康的长大,那就是大功一件,不仅不会惩罚她,父皇还会重重地奖赏她。她这次功劳可大了呢,如果不是以为她,朕哪来的这么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呢?” 龙心大悦,皇帝陛下终于愿意跟小公主说清楚,还当众给了承若,一定会重重地奖赏静姑姑。 小公主立刻开心起来,拍着巴掌笑起来。 皇帝陛下看着小人儿在他怀里笑得开心的那股劲儿,只觉得胸中一中激荡的热流紧紧地环绕着他,能让宝贝女儿一笑,这真是一件开心的事儿。 第二十六章 谁最好看 到了倾心殿的正殿门口,皇帝陛下指着那上面的牌匾上面三个字,一个字一个字地念道:“心儿,你看,这就是倾心殿了,这可是父皇亲手为你写的。以后呢,你就要在这里生活了,这里会有很多人每天照顾着你,陪着你一起玩,父皇也会常来看你的。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跟父皇提,哪里不舒服了,哪里觉得不好了,就可以去找父皇。你看啊,父皇就住在金龙殿,有什么事情去找父皇,要是被欺负了也可以找父皇说,这天下,没有什么事情是父皇办不到的,就算是心儿要父皇去摘天上的星星,父皇也会想尽一切办法为你办到的!” “谢谢父皇!”小公主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又让皇帝笑得咧开了嘴巴。 前世里,父皇也是会经常这么对她说的。心儿只要你想要的,父皇都可以为你拿到。 不管你要什么的,都可以跟父皇说。 心儿,你是父皇最宝贝的女儿,是上天赐予的宝贝,父皇就算是把你碰到手掌心上都觉得不够,只希望父皇的女儿能够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小人儿,那样父皇就开心了。 心儿,只要父皇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任何人可以欺负心儿,朕的宝贝女儿会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最可爱最幸福的公主,只要父皇还有一口气在,一定护得心儿平安喜乐,一辈子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 父皇总是喜欢把这些话挂在嘴边,听多了,前世的自己很不以为然,直到最后的那段时间,被那些人折磨的时候,顾倾心就开始知道,原来不是每个人嘴上说的就是真的,那时候甚至一度怀疑其父皇常常在耳边念叨的那句话。 现在想来,自己 当时还真是愚昧不清,黑白不分,不管如何,父皇总会是这个世界上最疼爱她的人了。是她最重要的亲人,前世在父皇的百般庇佑下,自己饶是那么愚蠢无能,都获得那么逍遥自在。 就算是天下人都知道她公主殿下是个草包无能, 却没有任何人有胆子敢在她面前说,敢对她不恭敬。不管是谁,见到了公主殿下和还是得乖乖滴行礼,即使那人心里,是如何地鄙视轻视她这个无能的草包公主。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她有一个天底下最疼爱她又有着天底下最尊贵的的身份的父亲。 “参见皇帝陛下,参见公主殿下!” 抱着小人儿刚刚走到门口处,院子里的奴才们就跪了满满一地。 指着地上跪着的那些人,皇帝陛下说:“心儿,这些都是要来伺候你饮食起居的人,父皇暂时安排了这么多人,要是不够的话就派人跟总管说一下,马上就会有人将下人们给送过来。知道了吗?” “恩,知道了。”顾倾心很是乖巧地点头。 看着地下一溜烟的太监宫女,顾倾心心中好笑,这么多人,快比得上皇后宫中了,她就一个人,怎么都够了。只是,地上的那些人,那些熟悉的面孔她可是还有印象,这些人,上辈子不也是一模一样的人吗? 这些人的底细,经历了一辈子,她可是真的都一清二楚呢?上辈子对她忠心耿耿的人,这辈子她一定会好好珍惜,至于上辈子敢背叛她帮着别人来陷害她的,她就只能为他们点蜡了,自求多福吧!总之呢,她顾倾心这辈子可不会手软,心肠也是又黑又硬。 “都起来吧。现在一个一个都把你们的眼珠子给朕擦亮了,这 是公主殿下,从今以后就是你们的主子,要是敢有二心,不好好伺候着主子,那下场相信你们也清楚。都在宫中这么长时间了,该知道伺候主子的规矩吧!” “奴才(奴婢)们知道,一定尽心尽力伺候公主殿下!”异口同声的回答总算让皇帝陛下稍微满意了点。 “小德子,”皇帝陛下朝着身后喊了一声,周公公立刻上前,周公公原来就是叫做周明德,所以皇帝口中得小德子就是指的周公公。 周公公的后面,还带着两个穿着跟其他人不同的宫女,不管是在相貌上还是在气场上,都跟地上跪着的所有奴才不同。 “还不过去见过公主殿下。”周公公一开口。 两个宫女立刻走到面前来,“奴婢相思(奴婢红豆)参见皇帝陛下,参建公主殿下。” “恩,平身,”皇帝审视地看着两个宫女,脸色有些缓和的的时候又轻声细语地对抱在怀中的小公主说:“来,心儿,你看,这是父皇特地为你挑选的两个宫女,一个叫做相思,一个叫做红豆,都很顺口是不是,以后还有静姑姑三个人,都是贴身伺候你的。你看看,你还满意吗?” 小公主从皇帝怀中探出头来,可爱的大眼睛瞅着两个宫女好一会儿,这才笑着道:“她们长得很好看心儿喜欢。” “原来心儿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呀,”皇帝陛下慈爱地摸着小公主的小脑袋,笑着开口,“那你觉得这里谁长得最好看哪?” 小公主一听,开始认真地思考和打量起在场的所有人了,先是看看地上跪着的人,然后又瞅瞅恭敬地立在一边的相思红豆,最后将目光移回来,从皇帝陛下的肩膀上投过去去 看后面周公公那一群人。 周公公微笑地接受着公主殿下的打量,朝着公主殿下笑得格外慈祥:公主殿下,你应该直接就说皇帝陛下最好看的! 老天爷似乎听到了周公公的心声,下一刻,甜甜脆脆的声音就开口道:“我知道谁长得最好看了!” “是谁呢?”皇帝陛下配合着问。 “当然,是——”小公主眼睛眨在眨啊,目光在相思红豆身上转了一大圈,最后突然转到了皇帝陛下的脸上,“父皇最好看啦!” “哈哈,”皇帝陛下再一次被取悦了,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绝对不会承认,他问出那句话要的就是女儿亲口说他长得最好看。 果然是自己和心爱的女人生的孩子,就是不一样,父女俩心灵相通,就连他怎么想的心儿都知道,果真是有默契。 听着宝贝女儿夸奖自己最好看,哪有一个父亲是不高兴呢?即使他贵为皇帝陛下,在子女面前也有父亲的虚荣心。 “父皇,你看吧,我就说你最好看了,笑得就是最好看的。”然后小公主转头,对着所有在场的奴才们说,“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父皇是不是长得最好看的人?” 下面的人连忙说是,点头如捣蒜,平时巴结着皇帝陛下都来不及,现在有这么一个好机会就摆在了面前,如果还不能把握住那就是傻子。 皇帝一看所有人对自己的追捧,立刻哈哈大笑起来。不管是任何人,从别人口中听到说自己好的话,不管是多么真实的人,都会很开心,这就是人的本性。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免俗,所以历史上才会有那么多的人靠着拍马屁都能做很大的官,走得很远,没办法,谁叫人家那么会 会说话呢?这就是原因。 这一路从金龙殿到倾心殿,皇帝陛下天上的笑容就乜有放下来,大笑声几乎就没有听过,这一切可都是公主殿下的功劳。这些常年在皇宫当差的奴才奴婢们,何尝见到这样子开怀大笑的皇帝陛下,皇帝一高兴的时候,就是他们的好运来了。 果然,皇帝笑完,一个“赏”字就让所有的人沸腾了,深深压抑着就要跳起来的激动,宫女太监忙跪在地上谢恩,不仅要感谢皇帝陛下, 更要感谢公主殿下。 正是因为公主带你下,他们才能得了赏赐,这一回,倾心殿的宫女太近已及跟在皇帝陛下后面的太监们都在心里深深地感谢了一下公主殿下。 皇帝一走,马上就有公公上前,给在场的每个人都发了五两银子做赏赐。他们这些人,在宫里当差也是迫于无奈,但是比外面所拿到的银钱自然是高些,但是每个月光靠月银也是很低的,这一下子,每个人就拿到了五两纹银,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皇帝陛下带着顾倾心认识了倾心殿,又继续抱着顾倾心走出去,现在要去的就是皇宫的寝宫金凤殿了,早前已经知会过了皇后要带小公主过去看她,现在所有的一切应该都已经准备好了,其他的妃子也应该在皇后中宫等待着了。 反正是见人,不如就让其他的妃嫔都过来见一下他的小公主,而且他亲自带过去,没有人敢不过来!以后要是有人敢对自己的小公主做什么,那可就不要怪他不讲情面了。 因为皇后中宫的路途有点远,皇宫又大,这次是真的不得不坐轿子过去,不去看公主的轿子,皇帝陛下直接将小公主带到了御撵上。 第二十七章 贴心棉袄 周公公在后面跟着,招手让相思和红豆两个人都跟上来,以后就是公主贴身伺候的宫女了,公主殿下到哪里,她们都要跟随着,要是公主殿下有一根头发丝儿的问题,她们指不定都要拿脑袋儿来换。 看着前面的御撵,周公公将两个人叫道跟前,小声道:“之前跟你们交代过的,你们都给我记仔细。 你们也看到了公主带你下在陛下心中的位置了吧,所以一定要好好地伺候公主殿下,不然,仔细你们的小命儿!” 虽然之前已经交代过好多遍,但是周公公做事向来都谨慎小心,还是忍不住多说几遍。重要的事情给你一定要多重复几遍,不能出一点儿的纰漏。这是他在皇帝比陛下跟前做事多难得来的经验和习惯,也正是因为多年来他都这么兢兢业业,这才能够在皇帝陛下身边呆这么久。 相思和红豆两个宫女连忙点头,神情坚定,不厌其烦,认真而郑重其事地跟周公公保证道:“公公放心好了,多谢公公这么多次提醒,奴婢们都在宫里呆了这么久了,自然知道对主子忠心不二,奴婢们一定会好好伺候公主,绝对不敢有半点儿的怠慢!” 周公公脸色这才缓和,继续又道:“照顾主子一定要慎重,三公主殿下虽然年纪小,但是在陛下心中的分量可不小,万一有什么事情,有什么特殊情况一定要及时来跟我汇报,事情有轻重缓急,这后宫之中糟心事儿挺多,你们一定要多多提醒主子,而且一定要保护好主子。要记住,出了什么事情都有万岁爷在后头的顶着,除了万岁爷,其他的人,你们懂得,可以委 婉含蓄,但是一定不能让小公主带你下出了什么差错。我这么说你们能明白吗?” “放心吧公公,奴婢们心里都清楚。” “恩,那赶紧跟上去吧。” “是。” 本来还想抱着女儿的皇帝陛下刚坐下,就听见小女儿稚嫩的声音响起:“父皇,你累了吧,我自己可以坐,你胳膊疼不疼呀!” 听到小公主关心的皇帝陛下立刻就不疼了,有了宝贝女儿的这一句关心问候,刚刚还酸麻着的欧胳膊了就不疼了。毕竟也是五岁的小女孩,虽然不重,但是也抱着走了这么久的路,还是有些酸的,听到女儿这么一说,皇帝陛下立刻眉开眼笑道:“父皇一点儿都不疼,心儿这么关心父皇父皇一点儿都不疼过来。抱着心儿,父皇还年轻着,当然不是问题。” “父皇不疼就好。其实心儿很自私,一直让父皇抱着不想放下来,因为心儿太喜欢被父皇抱着了,以前从来没有父皇抱,所以心儿贪心地想要让父皇抱久了一点。父皇肯定会累的,是心儿不好,对不起父皇。”小女娃从皇帝陛下怀中爬起来坐到另外一边,低着头满是愧疚,声音也低低的。 如果说之前皇帝陛下对顾倾心更多的是愧疚的话,那么听了这么一句话,皇帝陛下心中的那份父爱终于超越了愧疚,占据了上风。 这就是他的女儿,说的话让他心里都酸酸的,皇帝陛下眼眶有些发热,都说不出来话了,只是举着手一直保证:“以后心儿会一直都有父皇抱,会有父皇疼爱的。而且,父皇特地允许心儿叫父皇叫做父皇爹爹,父皇亲口允许的!” 小女娃低 着的头抬起来,眼睛亮如繁星,“好,那,父皇爹爹别人可以叫吗?” 那双清澈而纯真的大眼睛期待地盯着皇帝陛下,皇帝陛下脑袋一热,立刻斩钉截铁地回答:“对。” 小女娃眼中的亮光更胜,小身子爬过去,再次无尾熊一样抱住了皇帝陛下的脖子,“父皇爹爹,说话要算话,姑姑说说话不算话的人就是不守信用!” 皇帝一愣,苦笑起来,什么时候,他这个皇帝,一国之君说的话竟然被这么质疑过,一言九鼎,说的就是他说的话。要是换做别人,胆敢这样质疑他这个皇帝说的话,那么他一定将人给抓起来砍头,可是怀里的小人儿,他无论如何都舍不得这个失而复得女儿。 “父皇说的,什么时候都算话,什么时候都算数。心儿要是不放心,来啊,小德子,你听到了吧,可以帮小公主作证!” 周公公当然听到了,这一路,他算是真正见识到了皇帝陛下的滔天宠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果然是小公主怎么着都不会有半丁点儿的事情。 连忙笑着对小公主说:“哎呦我的公主殿下啊,您就放心吧,这普天之下,若说说话算数,没有人会比陛下说的话还要算数啊!陛下金口一开,就是圣旨,那是更改不了的!您啊,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现在相信了吧?”皇帝笑眯眯滴。 “恩,心儿相信父皇了,其实心儿一开始就相信,刚才那么说就是想要父皇开心一下。” “你呀!真是——”皇帝陛下点着小公主的鼻头,无奈又十分慈爱。 顾倾心凝视着面前父皇的慈祥面容,只是笑着,小女孩儿 瓷娃娃一样的脸上是甜甜的笑容,看得人的心都化了。 “等会儿,去皇宫宫中,知道怎么说吗?”怕顾倾心不知道面见皇后,皇帝陛下继续问,其实这些东西他本来是根本不用担心的,如果这些事情都做不好,那么那些宫女都要这何用,但是放在顾倾心身上,皇帝陛下就觉得自己很唠叨,真的是什么都担心,什么都巴不得再次确认一遍。 说白了,就是怕小公主被人欺负,又怕小公主不适应,怕小公主不喜欢那些人。 这么一想,皇帝陛下觉得光要担心这些小事情就要花费不少的精力。 “父皇爹爹,你放心好了,心儿什么都知道呢,这些东西静姑姑都有教我的,而且还教了好几遍了,您就放心好了。再说了,心儿这么聪明可爱,肯定不会出纰漏的。心儿就是担心,要是母后和皇姐不喜欢心儿怎么办呢?” 说着,顾倾心用白嫩的小手支撑着下巴,一脸的惆怅烦恼。 皇帝陛下最喜欢的就是看着小女儿甜甜地笑,最见不得小女儿这样子闷闷不乐的表情了,立刻豪气地开口:“她们敢?她们要是敢欺负心儿,心儿就跟父皇说,父皇应狠狠地惩罚她们!再说,心儿这么可爱乖巧,没有人会不喜欢你的!” “真的?父皇爹爹,大家都会喜欢心儿?” “当然了,朕的心儿这么聪慧,这么乖巧,长得又是这么可爱,再没有比心儿更可爱更漂亮的女孩子了,每个人都会喜欢心儿的。” “恩,所以父皇爹爹也很喜欢心儿喽!” “是啊,很喜欢这个乖女儿,那心儿喜欢父皇爹爹吗?” “喜欢,很喜 欢,好喜欢,特别喜欢,非常喜欢,十分喜欢,简直太喜欢了!” “哈哈,朕的小公主,果然是聪明,竟然会用这么多的词汇了,真不愧是朕的女儿!” …… 两个人的声音一唱一和,在御撵上说得欢快,气氛和谐融洽得不行。 后面抬着轿子的宫女太监似乎都被这主公气氛传染了,阳光似乎都格外地灿烂。 “金凤宫到。” 一声尖细的叫喊声传送进皇帝陛下和公主殿下的耳膜,打扰了气氛正好的两人。 皇帝陛下一顿,脸色有些发黑,朝前面的小太监投去一眼,吓得小太监立刻低头下跪。 “父皇爹爹,我们这是到了么?”还是公主殿下好,及时地将皇帝陛下的注意力转移到。 一回头便见小女娃子那双清澈如水的目光注视着自己,那里面装满了欣喜和崇拜,不知多少次地取悦了皇帝陛下,此刻也神奇地浇灭了皇帝陛下的怒火。 “是啊,到了,来,心儿,朕抱你下来!” 顾倾心往旁边一躲,执着而坚定滴说:“心儿不想让父皇爹爹累,心儿自己走!” 然后从御撵下跳下来,若不是那敏捷的动作,真当要把皇帝陛下的一颗心脏给吓出病来。 “心儿,你小心些!”走过去拉着小女娃的小手,皇帝陛下为小女娃私自跳下来的举动不满,生气却又不会对小女娃生气。 “嘻嘻,知道了,”小公主调皮儿不失可爱的答应,对着皇帝陛下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小手也仅仅牵着皇帝陛下的大手。 就是皇帝陛下的手太大,小公主只好拉着握着皇帝陛下的两根手指,然后一蹦一跳地往前面挎着走。 第二十八章 无比眼红 马上就到了皇后寝宫,为了招惹不必要的麻烦,顾倾心决定还是不赖在父皇爹爹的怀抱中了,况且,刚才已经被抱了那么久,再次回到父亲怀抱的她已经十分满足了。再让父皇爹爹抱,她真的会心疼而过意不去的。 前世里的这些,都是没有的,她已经错过了。因为那时候一回到皇宫,她就是以一个昏迷不醒的状态,后来好不容易醒过来也是把之前的一切都给忘记了。 那时候身边伺候着的就是相思红豆,静姑姑也在,不过她对静姑姑遗忘了,所以并不十分亲近,那时候她一直以为皇后她们是对自己最好的,所以亲近的人一般都是两个皇姐和皇后,醒来之后除了父皇,就是她们每日都来嘘寒问暖,又都是小孩子,而且皇后看起来很是端庄而慈祥,没有父皇身上那种不怒而威的天子威仪。 所以她更加喜欢跟她们呆在一起,也养成了自己唯我独尊的性子。 那时候好像醒来之后也有很多妃嫔过来探病,但是都被父皇用理由打发掉了,后来发现她很喜欢跟皇后和两位皇姐呆在一起,由于她经常去皇后宫中呆着,导致父皇那时候最常去的一个地方就是皇后的金凤宫! 那时候她傻,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一世,她还能不知道为什么吗?就是因为她对皇后的亲近,会让父皇以为皇后非常好,然后又是她的亲近,让父皇经常会到皇后寝宫,见到皇帝的机会多了,得宠的机会也多了。而皇后,有时候虽然不需要怎么得宠,但皇帝经常去的话,人们都会以为帝后感情很好,对皇后的地位巩固的作用不可谓不大。 那么这一次,顾倾心 抬头,清澈无邪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宫殿门口的豪华吊饰,那一条条腾飞的凤凰似乎显示着这座宫殿的尊贵地位,这一世,皇后,亲爱的母后娘娘,不知道没有本公主的靠近,父皇还会不会经常到您的宫殿来聊天品茗呢? “心儿,你在发什么呆呢?” “父皇爹爹,你看这根柱子上,凤凰雕刻得比那条龙还好看呢?”小公主用小小得手指着大柱子上雕刻着的栩栩如生的两种动物,状似不经意地说。 皇帝陛下一观察,没有人说不打紧,这经过心儿一提醒,他现在看着那根大柱子上面的雕刻,突然就越看越不顺眼了。 自古以来,龙代表的就是天子,凤凰代表皇后,凤凰怎么可以比龙雕刻得还要精致好看呢? 这是此刻皇帝陛下心中的想法,小孩子都是童言无忌天真无邪的额,皇帝陛下自然不会怀疑懂啊小公主身上来,那这到底有什么表示,就要看皇帝陛下自己怎么想了。 “皇帝陛下驾到,嘉公主殿下到!” 又是那太监尖细的声音,这次倒是没有让皇帝陛下不悦,宫殿门口已经出来了一大堆人,地上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低品级的妃嫔也跪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以皇后为首的高品级妃嫔照着规矩给皇帝行礼。 皇帝陛下摆摆手,牵着小公主一路走在最前头,然后找了正中央的位置坐下来。 顾倾心则被皇帝陛下重新抱在了怀里,坐在皇帝的膝盖上。 皇后以及一干妃嫔从外面走进来,陆续落座。 “朕今日过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带朕的小公主来认一下人,心儿才刚刚到皇宫里面来,什么人都不熟悉,今日皇后将你们都 聚集到这里,就是要对皇宫内昭告心儿的身份。册封的圣旨已经颁布下去,册封礼仪也已经在白金大殿上举行过了。现在,除了皇后,你们一个个都过来让小公主认识一下。” 一个个都过来让小公主认识一下! 这句话可真是让在场所有的妃嫔愣住了,品级低一点的还好,公主殿下本身就比她们身份高贵,但是品级高一点的,可就不服气了。 她们可是皇帝的妃子,按照辈分,可还是小公主的长辈呢?要长辈走过去给小辈介绍自己让小辈认识,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她们哪里能福气呢? 心中的怒气一下子到达了顶峰,不敢对皇帝陛下发脾气,只好将这笔账都算在了皇帝陛下怀中的小公主身上。 结果一下子,顾倾心就接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各种眼刀了。她面上的表情越发无辜起来,表示自己完全不知道,完全看不懂这些眼神啊。 你们要瞪我,好呀,你们瞪呀,不敢对父皇不满,就这样对我?反正被你们这些妃嫔瞪一下,也少不了几块肉,随便! 顾倾心在心里坏心地想着。 皇帝陛下说要过来见过公主,品级高的人心不甘情不愿的,自然不愿意出头,但是品级低的就不一定了,好不容易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在皇帝面前露脸,这个机会可是机不可失的。看着高品级嫔妃新不愿意过来见过公主殿下,为了在皇帝面前刷脸,刷存在感的妃嫔可是争抢着这个机会。 她们上前去见过公主殿下,可以在公主殿下面前露脸的同时,还可以在皇帝比下面前露脸,因为公主带你下是被皇帝陛下抱在怀中的,公主看到了她们就意味着皇 帝陛下看到了她们。 若是按照往常的规矩让公主殿下来认人,估计就是让大宫女带着走一圈,品级低的能瞧上一眼就不错了。她们品级本身就低,可不会想着服气不服气的问题,千载难逢的机会。 于是,一个身段婀娜的妃嫔从最靠边的地方一步步走过来,莲步轻移,一点一点地走到皇帝面前来,站定之后朝着皇帝陛下行了一个礼,抬头,那双水润润的眸子含羞带怯地看了皇帝一眼然后快速地别过去。 “妾容常在,公主殿下吉祥!” 皇帝陛下眯眯眼,好像在脑海中回想着这个关于容常在的信息。 容常在恋恋不舍地起身,又看了皇帝一眼,然后才慢条斯理地袅娜转身,一步一步挪回自己原先的位置上去。 有一就有二,接下来,其他的妃嫔又一个个地上前来,皇帝陛下从刚开始的眯眼打量到最后的面无表情,最后干脆看都不看一眼接下来的妃嫔,直接跟旁边坐着的皇后聊天,或者直接将目光凝固在正津津有味认识陌生人的顾倾心身上。 皇帝陛下确实是有些无聊了,皇帝的 后宫,从来都是佳丽三千,不管什么样的美人,他都见过,是以,看了几眼就对这些光靠长相容貌来刷好感的人都没有了兴趣,就是观察着怀中的小女儿,看她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妃嫔的时候,皇帝陛下才没有开口叫停。 罢了,就当是免费让心儿看一场表演好了。 皇帝陛下这么想着。 事实上,顾倾心当真是将眼前的一幕幕看成是表演来的。 前世,她根本就没有正式见过这些人,偶尔遇到了,有些聪明人知道了她的身份当然 不敢招惹她,还有些没有眼色的,趾高气扬不知道她身份的,最后的下场都恨惨。 所以前世活了一辈子,顾倾心真正记住的后宫中的人,除了那几个印象深刻的,还真是完全不知道。 这些漂亮的女人,一旦进来这个皇宫,就再也出不去了,从此得宠的也不过是一时的荣华,不得宠的几年也见不到皇帝一面,就在着宫中老死。而且妃嫔品级也十分森严,官大一级压死人,品级低的妃嫔跟宫女都差不多,任何一个高品级的妃嫔都可以轻易地将人给杖责,打死都不是个事儿。 顾倾心知道在宫中行走的妃嫔是怎么样一条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的一条路,身份高品级高的还好走一点,不高的还真事不好走。但是很奇怪的是,搜即使是这样,还是有无数的女人往皇宫里面凑。所以才说,这世间的人,有时候就是看不清,就是太容易被表面上的荣华富贵眯了眼,本以为是蜜罐,实际上是火坑。 一边看着眼前各色的美人,顾倾心完全当自己是在看一份表演,深宫红墙,红颜枯骨,可惜,她还真是半点同情心都没有,有的只是好玩儿而已。 眼看着就快要轮到几位高品级的妃嫔了,顾倾心只感觉那些射向自己的眼刀子带着越来越多的怨气,心道,看表演也看得差不多了。 也该发挥她的立场了,如果她估计得没错,估计马上皇后就要跳出来做好人了。 “陛下,”皇后轻轻地叫了一声。 “父皇爹爹,”几乎是在同时,顾倾心也叫了一声。 然后,就见皇帝陛下理所当然地微微低头,看向了怀中的公主殿下,好像没有听到皇后娘娘的话一样。 第二十九章 独特称呼 妃嫔在旁边看得仔细,心中更加是惊讶万分,她们都听到了皇后的声音,陛下不可能乜有听见,可就算是听见了,第一时间选择的,竟然是小公主。 小公主在陛下的心中的分量竟然都超过了皇后娘娘,小公主可不过是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呀,没有来得及答应很正常,可是皇后可不一样,后宫之主,皇帝陛下应该是清楚的,也应该尊重皇后啊! 皇后同样是一愣,立刻她的脸色又清又白的额,只不过碍于皇帝在场,不敢太明显罢了。她和一个小屁孩同事呼唤陛下,没想到陛下竟然只知道回应那个小屁孩,而不是她这个皇后! 感受着周围的妃嫔若有若无传过来的各种不明显的异样视线,皇后只感觉自己心中疼得厉害,她的脸面,真的是要被给丢尽了。这些妃嫔,她还不清楚呢,都是表面上一套,背后一套的,平时对她恭恭敬敬的,背后还不知道对她是多么羡慕嫉妒恨呢。眼下里皇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落下面子,指不定这些妃嫔私下里该怎么朝向她这个皇后。 若不是碍于这个场面不恰当,她还当真想亲口向皇帝陛下问一问,他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可以当众给她没脸。 可是皇后毕竟是皇后,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后,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学会时时刻刻带着面具生活已经成为了她的家常便饭,于是继续温婉大方地笑着。 那方,皇帝陛下和小公主的对话传过来,皇帝陛下那温柔的语气,那慈爱的表情,什么时候对她的女儿倾国公主流露过,想到这里,笼在宽大绣袍里面的双手握紧。 那个贱人在世的时候就是最独特的,皇帝陛 下对她最是独特,一见到了她眼睛里再也装不下其他人。现在那个贱人总算是死了,可是死了还不安生,怎么不把她生的小贱人一起带走,将这大祸害留在这里,同样的特别,好像比当年的她更甚。这样下来,她的女儿倾国怎么办? 同样是他的女人的,当年陛下就只对洛妃一个人倾心;同样是父皇,现在的陛下也只对那个贱人的女儿一个人那么好那么慈爱,简直就是十好父亲。可是对自己的女儿,哪怕是宫里妃嫔的其他孩子,从来没有这样慈祥过,从来都没有! 她真是恨,真是恨!当年她家世好、样貌好,百般都好,跟着皇帝的年岁也远比洛妃长,可陛下的心里从来就没有把她真正放在心上,现在呢,她的倾国端庄乖巧又懂事,功课礼仪也那么好,可还是比不上那个贱人的女儿,那贱人的女儿不是是在山村中长大的小丫头,哪里比得上她从小就在深宫中接受嬷嬷教育的倾国! 皇帝陛下真的是太不应该! 皇后心里的想法是那般斑斓,可是面上,笑容越发柔和起来,目光温柔地看着皇帝陛下和公主殿下,似乎那就是她真正的女儿和男人,一脸的温和宽容。 陛下的余光注意到皇后的柔和面庞,心里的怀疑心理这才退却了不少,皇后这么多年来想管理这后宫,从来就没有让他操心过,功劳的确是有的,他不该因为一时的莫名猜测而怀疑她的,刚才的落她的脸好像做的有点过分了。 好歹也是从太子时候就跟着他的女人,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就算没有真正滴爱过这个女人,但是她做的贡献,还为他生了一个女儿,他也是有感情的 。 想到刚才因为门口雕刻的时候就对皇后产生了隔阂,皇帝陛下看着皇后对怀中小人儿的温柔目光,一下子就不确定了,如果不是那样的话,那他还真是莫名其妙地冤枉了他的皇后。 不管心里有多恨,多不甘心,面上表现出来的慈爱大方,总是看着最让人舒服的。 “父皇爹爹,心儿自己去认识其他妃子好不好啊?父皇爹爹抱着心儿很辛苦,心儿想自己下去走一下。” “好。”一听见小公主那软软糯糯的可爱童声,在被那双天真的眼睛注视着,就算说要去摘天上的星星,捞水中的月亮,皇帝陛下也会不遗余力地答应。 陛下一答应,在场的高品级妃嫔立刻就松了一口气。 刚才还对顾倾心怒目相向甩眼刀子的几为妃嫔,此刻看着顾倾心的眼神立刻就办成了温和柔软的慈爱目光。这好几双眼睛注视着,那灼热的视线倒弄得顾倾心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皇后脸上的笑容更甚,心中却更加恨得厉害。这小蹄子,真是跟那个女人一样,一样地讨厌,一下子就让她的开心如意算盘落了空。 本想着,那几位妃子肯定对小蹄子不满,看她们那不动声色的眼刀子就知道了,等到最后她们着急的时候,她贵为皇后,就可以对陛下说让小公主自己去认几位妃子,这样子就相当于间接地解救了那几个女人的困境,到时候她们肯定会感激自己并且会痛恨让她们差点颜面扫地的小公主。 这样简直就是一举双得。 可是一切又被这个小不点给破坏了,她竟然跟自己同时开口,而皇帝陛下竟然会罔顾她的声音,低头跟那小蹄子说话,让她的所有计划都 落了空,还将自己给气成了那样。 还有,陛下竟然让那小蹄子叫他什么?哈哈,父皇爹爹,爹爹这个词是可以轻易叫的吗?是可以轻易用上陛下身上的吗?如果她可以叫爹爹,那么倾国呢,为什么陛下从来就没有给过倾国这样子的特权,那小蹄子可以而倾国不可以,这不又是打她的脸吗? 她可是皇后,最应该名正言顺的皇帝的女人,而她的女儿顾倾国,也才是最名正言顺可以叫皇帝爹爹的人。 一切都被那两个贱人夺走了!那个女人夺走了皇帝对妻子的爱,这个小蹄子夺走了属于她的倾国的父爱,她们都是该死的贱人! 哼,那个女人当初多么风光,后宫专宠,到最后还不是变成了黄泉路上的魂魄,那么那个女人的女儿呢?还逃得过么?当初让那个女人自杀真是便宜她了,她本来的想法是效仿吕后,将那个可恨的女人做成人彘的,但是被她那么一拔剑自刎,不仅让皇帝心软放过了小公主,而且那么便宜地就死了! 真是失策! 当初那个小蹄子,若不说皇帝陛下最后放水,说不用去追了,就凭那个女人身边的会武功的小丫头,抱着孩子还能逃出去莫大人的重重包围,真是笑话。不就是因为那个女人临死之前的求情,才让皇帝陛下手下留情么? 斩草不除根,真是春风吹又生!不过这次她的女儿,她这个做皇后的可没想让那个贱人的女儿这么便宜死掉,等着吧,她一定会好好“照顾”那个贱人的女儿,让那个敢跟她抢男人的女人,就算是走在黄泉路上也不安心! 皇后心中所有的想法皇帝陛下自然是不知情的,这么多年来,他 看到的就是皇后尽力表现出来的,做出来的样子,后宫之主,母仪天下,真的是一个有才有德的皇后。 陛下正专心地注视着小公主从他怀里下来一步步去认识新妃嫔的样子,听见旁边皇后发自内心的真长赞赏声:“小公主真是可爱,那眼睛和眉毛就跟当年的洛妹妹一模一样,这么可爱的孩子,如果洛妹妹看到了如今的场景,指不定该有多么欣慰多么高兴呀!” 刚才是故意没理会皇后的,这会儿当然不能再当做没听见了。 “心儿确实可爱,任何人看见了都忍不住喜欢。” “是的呢,臣妾一看到这孩子,就好像见到了洛妹妹的影子,这么乖巧可爱的孩子,当真是看着就让人喜欢。” 一看到她,本宫就想起来那个贱人当年是怎么夺走陛下的心,是怎么将本宫的尊严和一颗心踩在了脚下的! “皇后这么说,朕当真是欣慰哪!以后后宫还需要你操持管理,洛妃不在,就得麻烦你多多照顾啦!” “ 当然啦,这是臣妾分内的事情,臣妾一定会跟对待倾国一样,将小公主视为几出的。” “哈哈,皇后果然贤惠,不愧是跟随朕多年的皇后那!” “这都是臣妾应该做的,多谢陛下嘉奖。” 皇后的语气真诚,皇帝也就没有怀疑,想起心爱的洛妃,心中也是生出了百般感慨,正如皇后所说,如果洛妃在世,抱着心儿,一大一小一直陪伴在他身边,那么他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了。 可惜,当年是他一时糊涂,对不起清清,差点就酿成了大错。 这边,帝后二人的话越说越融洽,那一边,顾倾心提着裙摆,一个个地见过那些重量级妃嫔。 第三十章 特别礼物 当今圣上后宫其实并不多,比起上几个上帝,后宫人数出奇少,导致的结果就是,子嗣也非常少。 自古皇帝都是因为后宫充裕,妃嫔多,所以这皇子皇女也是一大堆。而当今圣上并不是一个十分注重女色的皇帝,后宫之人不多,高位分的妃嫔更加是不多。而能够跻身高位分的妃子,大多是家族显赫,朝中重臣,或者是已经为陛下诞下了皇子皇女的女人,也就那么几个。 顾倾心前世是不关心这些的,跟其他妃子也不熟,经常去的地方,主要就是皇帝皇后和大公主二公主的宫殿,其他人,位分又没有皇后高,她根本就不屑去搭理。 今生,她的不屑搭理还是没有变,只不过,那是对于位分低的妃嫔而言,位分高的妃嫔,她还是要注意一下的。毕竟,后宫之主,皇后可是她的最大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只有将朋友的力量结合起来,才能打倒共同的敌人。 皇后这个人,她早晚是要将人给推翻的,相信对皇后这个位置感兴趣的人,绝对占据九成以上,有了共同的利益,还怕事情不成吗? 顾倾心一下去,皇后就招来自己身边的贴身宫女,示意她带着小公主过去认人。 顾倾心露出小孩子特有的笑容,走到一个人面前,身后的宫女就开口介绍这是哪一位妃嫔,顾倾心小小的童声就会甜甜滴开口叫一声,然后还会加上一句讨好的赞美之词。 谁人不喜欢听赞美的话,特别是对于女人来说,对于容貌的赞美最能够讨她们欢心了,在场的高品级妃嫔有六七个,偏偏小公主说的赞美之词还不带重复的,更是准确地说明了每一个妃嫔的亮点和与众不同之处。 哄得几个高位分的妃子脸上笑意慢慢,对这个小公主也真诚了几分,脸上同样柔和了不少。 在宫里面生活的,一切都是以利益来区别的,每个人都是每个人的切身利益。有共同目标共同利益的,说话之间都可以说到一个地方去。没有利益冲突的,倒是可以成为朋友,有利益冲突的那就是敌人。 而这个小公主,可当真是无害的!对他们这些妃子来说,首先小公主的母妃已经过世,不会有人跟她们争宠,再有,在朝堂上,小公主的外家也不是位高权重的官员,所以对家族不说没有害处,至少是绝对没有威胁的。 看陛下的表现,必然是对小公主十分疼爱的,小公主又是女孩子,跟膝下的皇子更加是没有利益冲突了。要是因为跟小公主关系好而更加靠近陛下,那么不敢是自己争宠还是孩子,都是极有好处的。 能够成为一个高位分妃子这么多年地位不倒,没有两把刷子那能行呢?转眼间,思考了所有的利益关系的妃嫔俨然已经站好了队,面前这个得宠又没有利益冲突的小公主,巴结和讨好是最好不过的了! 简单的一轮之后,顾倾心差不多已经将最重要几个位分比较高的妃嫔给记住了。 而恰好,这几个妃嫔之中,都是膝下已经有子女的。 见过每一个妃嫔之后,每个人都送给了小公主一份礼物,顾倾心自然是拿不了那么多的,全部都交给了身后跟着的宫女。 最后,顾倾心手心里抱着最喜欢的一个玩具,跑到了皇帝陛下的面前。 “父皇爹爹,心儿收到了好多礼物呀,你看!”说完举起双手中的礼物献宝一样给皇帝陛下看,看到手中只有一个,还 忍不住跟皇帝陛下解释,“父皇爹爹,还有呢,在宫女的手上拿着呢!” 手指指着身后站着的宫女,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可爱的小脸蛋和好听的童声让在场所有人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真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小公主。 “恩恩,父皇都看到了,心儿确实收到了好多的礼物,高不高兴呢?”皇帝陛下看到女儿兴奋的小脸,脸上的笑容越发慈爱了起来。 “高兴!”小公主大声叫喊着,将手中的礼物高高举起来,兴奋的心情似乎一下子就感染了在场的其他人。 “心儿手中的礼物是什么呢?要不要拆开看看?”皇帝陛下看着小公主手上一直拿着的礼物,来了兴致,突然对那用盒子抱起来的礼物产生了兴趣。 “好呀,父皇爹爹,我们来玩猜一猜的游戏好不好?要是父皇猜对了,就有奖励哦!”眨眨眼睛,举着手中的盒子,顾倾心说。 “奖励,什么奖励?心儿要是不说给父皇听的话,要是父皇不感兴趣怎么办呢,那就不没办法陪着心儿玩游戏了。” 皇帝陛下对着这个小女儿,好像有特别多的耐心,就连小公主说要玩游戏,都是这么地配合着。纵观整个皇宫,现在皇帝陛下的孩子也有好几个了,除了这位小公主,什么时候见过皇帝陛下这么有耐心的样子。 众位有孩子傍身的妃嫔看见这一幕,心里的感受倒是十分复杂得紧,若是对待自己所出的孩子,皇帝陛下能有一般的耐心的话,那真是不管自己怎么受苦,就算打入冷宫都没关系。世上的母亲都是疼爱孩子的,只要孩子过得好,自己过得怎么样都是无所谓的。 “这个奖励啊,其实父皇爹爹是 见过的。” 皇帝陛下努力地学着小公主思考的样子,半晌之后无奈地抬头说道:“啊,见过的,什么呢?父皇还是没有想起来。” “父皇爹爹你低头,心儿跟你说哦!” 陛下于是果真低着头,只见小公主踮着脚尖凑在陛下的耳朵旁边,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皇帝陛下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果断地答应猜一猜的游戏。 “是珠钗?” 能够送给小女孩的,也就是这些东西了,小女孩子都爱美丽,所以一些漂亮的首饰衣服,必定是非常喜欢的。而宫里面的妃嫔,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东西了。 “父皇猜错了哦!”小公主摇头晃脑,伸出一根手指头摇了摇,表示否定。 “手镯?” “不是。” “项链?” “不是。” “玉佩?” “还是没猜对。” 还是不对,那么小的一个盒子,又能装些什么东西呢,皇帝陛下的脑袋飞速地转动,就是没有想到合适的东西。 “金子?” “当然不是啦!” “难道是花朵?” “还是不对。” “……” 饶是聪明睿智如皇帝陛下啊,到最后还是没有能够猜出来,那个小小的长方形盒子里面,到底装了一些什么东西。 “父皇,你还是没有猜对。你竟然都没有猜对,怎么会这样呢?”小公主疑惑地睁大眼睛看着皇帝陛下,那一副不应该呀,不对呀的表情让皇帝陛下脸上的表情都不自在起来。 皇帝陛下真是将老脸都给交给小女儿了,可惜还是没有猜出来了,那些大臣们每天上朝都在说“陛下英明”,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都猜不出来里面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这到底是谁送的东西,如果让 他知道是谁送了这么一个东西给小公主,让他猜了这么久都没有猜出来,他一定会狠狠地惩罚她的! 皇帝陛下的目光在在场的妃嫔,特别是刚才小公主去见的妃嫔身上转了一圈,想要找出到底是谁给的小公主手中的盒子,但是妃嫔们自然不会自己送上门,每个人都表现得很正常,他还真没看出来到底是谁给的盒子。 可怜的皇帝陛下,不仅没有猜出来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就连这个盒子到底是在场哪个妃嫔送的都没有猜出来。 顾倾心看着父皇的样子在心里偷笑,不过这一切都是在父皇宠爱她的基础上的。顾倾心心里是十分感动的,父皇,还是一如既往,就跟前世一样,甚至说,比前世更加地疼爱宠爱他。 他一个九五之尊,竟然愿意在这么多人面前跟她玩猜一猜的游戏,如果她是个小女孩,也许不会有这么多的感动,但是她的身体里住着的是经历了两世的顾倾心,就凭眼前的父皇这么疼爱她这一点,这一生,她一定会好好地保护父皇,也会保住白金国! 绝对不会让父皇惨死,也不会让白金国皇位被丞相一家所窃取。 “父皇,你看!”顾倾心打开了盒子,将里面的东西呈现在大家眼前。 这个东西其实是很常见的一个玩意儿,可不是就是女孩子们都喜欢把玩的九连环吗?只不过,眼前的这个九连环是银做的,样子也比较小巧,比最标准的足足小了一个号,可见是为了小孩子特意准备的,这份礼物倒是很贴心。 皇帝陛下在心里赞叹着,对送这个小礼物的人也多了一分好感,挺有心的额,小巧可爱,拿到心儿那双肉嘟嘟的小手里格外地适合。 第三十一章 到底是谁 “父皇没有猜对,但是念在父皇陪我玩了这么久的份上,心儿还是要把这份奖励送给父皇爹爹!”小公主大声说着,又走到陛下身边,皇帝会意地低下了自己的脸。 又是一个响亮的亲亲亲到了皇帝陛下的脸上,今天第二次被小女儿亲到,这种奇妙的美好感受让皇帝陛下心情一直都非常好,呵呵笑起来。 在场的所有妃嫔看着皇帝陛下这副高兴得模样,纷纷在心底里琢磨着,莫非陛下喜欢这一套,要不?下次告诉自己的孩子,让他们也学着小公主跟皇帝陛下亲近,总归都是他的孩子,跟他亲近起来总是会高兴的。 只不过,小公主很大胆就是了,竟然敢跟皇帝这样子,要知道,当今皇上平时不喜女色,所以就算是她们,除了侍寝的时候,距离陛下都是远远的,久而久之,陛下不喜欢跟人靠的太近就成为了她们所有人的共识。 皇子们同样是打从心眼里畏惧他们的父皇的,加上陛下对皇子们要求严格,总是严肃着一张脸,或者就是面无表情地检查功课,每次都让皇子们战战兢兢的。 从来没有人敢像小公主这样子亲近皇上。 “心儿,过来母后这边,母后也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坐在皇帝身边的皇后看着小公主,慈爱地开口道。 本想着小公主这么乖巧可爱,一定会乖乖滴走过去,岂料小公主定定地看了皇后一眼之后,然后抬着头问皇帝陛下,开口就是一句:“父皇爹爹,母后是什么东西呀!” 母后,是什么东西!皇后,竟然成了东西! 只见皇后娘娘的脸,笑容龟裂,脸上的慈爱 再也装不下去了,由青变白,又由白变黑,就跟调色板一样的精彩。 若不是皇帝陛下在场,她真是就要爆发出滔天的怒火出来!手掌中双手紧握,快要将自己的手掌给掐出血来,忍,一定要忍,现在必须要忍! 皇后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催眠,终于慢慢地将那股就要从胸口喷涌而出的怒火给慢慢地压下去。 众人一听,立刻就乐呵了,就连妃嫔,反应过来之后都强忍着笑,站在最边上的,还真是忍不住低着头弯了唇角! 小公主话音一落,皇帝陛下也有点意外,赶紧转头看了眼皇后,就见皇后的脸色果真是不好看。 生怕皇后出口训斥小公主,提前开口训斥道:“心儿,你说什么呢?太不像话了,怎么可以这么说呢,母后就是跟父皇一样,就是你的亲人。你看啊,父皇是爹爹的话,那么母后就是母亲了,现在懂了吗?赶紧跟你母后道歉,以后绝对不许这么说话了啊!” 小公主这才发现自己好像犯错了,一脸的愧疚,乖乖地走到皇后的面前。 小脸有些惨白,害怕又忐忑地准备开口,一边看着皇后的脸色,一边小心地看了皇帝一眼,接收到了皇帝肯定的眼神,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母后,对不起,心儿不是故意的。” 皇后心中的气啊,直直地就升到了顶端,从今天这小贱人踏进了她的宫殿开始,好像天生就跟她犯冲一样,让她的怒火一次次升起来,让她好几次没脸,那些个眼睁睁在看着的妃嫔,不知道私底下会把她说成什么样子! 长久以来维持的皇后形象,皇后威严, 都让这个小蹄子给破坏得一干二净,而皇帝陛下明显就不靠谱,今天偏袒也偏袒得太过了!刚才给她没脸,没有理会她的话就算了,现在就连那小蹄子说了那样的话,竟然一口带过,就让她来道歉,道歉完了就没事了吗?那她这个后宫之主,一国之母的形象往哪里搁? 但是她不能生气,不能发火,绝对不能在皇帝陛下面前发火,也不能再妃嫔面前发火,不然她这么多年在皇帝面前所苦心经营的良好形象就要毁于一旦,在妃嫔面前表现出来的母仪天下的风范也要毁于一旦。忍下去,忍下去! 呼气,吸气,皇后正想宽容地说着不必介意,可是下一刻,面前那个小贱人竟然伸手过来拉住了她的手。 忍住,忍住,一想到面前的小贱人,由那相似的容颜就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个狐狸精一样的洛妃,然后努力地强忍住将那只小手狠狠甩开的冲动,皇后脸上的笑其实比哭还难看。 “母后,对不起,请您原谅心儿好不好?心儿真的不是故意的?”见皇后一直都不说话,小公主主动拉住了皇后的手,一脸诚恳和祈求地说,声音里还带上了一点点的鼻音。 皇后还是不说话,看到这样可怜兮兮的请求着原谅的小女儿都快要哭出来了,还没有得来一句原谅,皇帝陛下对皇后的那一点愧疚没有了,反而不满了起来。 皇后今天是怎么了,平日里不是非常宽宏大量的么?今天竟然如此的小气,不就是一个小女娃说了一个句话吗?她一个大人,还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竟然这般没有容人之量,非要跟一个五 岁的小女孩计较吗? “皇后!”皇帝陛下开口,声音里已经有些不悦了。 皇后这才真正地将自己所有的想法压下,心中的不甘却跟毒蛇一样滋长。 “没事儿的,母后刚才只是走神了,母后从来就没有怪过你。原谅你就是了,小公主这么可爱,母后喜欢都来不及呢!”说完还慈爱温柔地朝着小公主笑,笑得无比温和。 皇帝陛下这才满意了。 皇后命令着身边得宫女将她要送的礼物拿出来,是一串红珊瑚的手钏,十分精致而好看,戴在小女孩的手腕上刚刚好。 皇后还亲自取下来,亲手戴在了小公主的手腕上。 “心儿,你看,好不好看,喜不喜欢?” “喜欢,谢谢母后。”规规矩矩地行礼感谢,小公主立刻又挣脱开皇后的手,跑到皇帝跟前,一下子撞进皇帝怀中。 伸长了手腕给皇帝看手腕上的手钏,笑着说,“父皇爹爹,你看,好不好看呀!” 颜色深浅不一的红色珊瑚珠做成了一个手钏,在白嫩无比的肌肤上显得更加鲜艳了几分,越发衬托得小公主的小手洁白如玉。 “好看,朕的小公主戴着什么都好看!”皇帝陛下毫不犹豫地赞赏道。 突然,他被小公主手掌心上的红色给吸引住了,小公主将手腕伸给他看的时候,右手是紧紧握着手掌心的,好像要掩藏里面的什么东西一样,因为角度的问题,那手掌心正好对着他的视线,还是让他看到了小公主手心处不正常的红印。 皇帝陛下看了周围一眼,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女儿的手腕上,没有人看到她的小手掌是紧紧握着的。不动 声色的,皇帝陛下虽然不常在后宫,但是对后宫女人的有些小手段还是有些了解的,而这一切,还要归功于洛妃的那件事。 五年前,皇帝从来都对后宫女人的这些争夺手段不以为然,觉得她们都是一些小手段,无伤大雅,不会造成什么大事情。 可是五年前洛妃的事情彻底让他改变了看法,后来洛妃平反,他才知道,原来那些他曾经以为的无伤大雅的争宠手段,竟然会这么残忍!就是这些表面上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较弱无力的大家闺秀,如果玩起手段来,丝毫不比夺人姓名的刽子手差。 他这时才开始对后宫女子的表里不一重新认识,以前因为他的错误看法和疏忽,造成了心爱女人的悲剧,如今,这些小手段竟然又放在了他的宝贝女儿身上,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动声色地将小女儿的手握住,然后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小心地扳开小女儿的手掌心,心儿的手掌瑟缩了一下,回头看到是他,眼睛躲闪害怕瑟缩了一下,然后才乖乖地松开了紧握的手掌。 一打开手掌,皇帝陛下看着小小的手掌心处深深的红色指甲印,身上的怒气就不断地上升,冷气也从身上被释放出来。 那深红的指甲印,弯弯的根本就不是小女孩子自己扣得,皇帝陛下注意到小女儿的指甲被修建得秃秃的,小巧而漂亮,根本不可能造成那么大的伤害,而且那指甲印弯曲的弧度,那长长的弧度,根本不是小孩子能够有的指甲,只可能是这些女人们中间的一个。 是谁?到底是谁,竟然敢这么伤害他的小公主,真是胆大包天! 第三十二章 绝顶玉颜 众人明显地感觉到皇帝陛下的脸色一下子变差了,都不明所以,只能说是皇帝陛下喜怒无常了。 不到一会儿,众人就感觉到气氛越来越不融洽了。那股从皇帝陛下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越来越明显,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人惹怒了皇帝陛下,冷得妃嫔们只想走人,但是皇帝陛下都没有人走人,她们又怎么敢走人呢? 又过了一会儿,感觉到小公主的眼皮子开始往下垂,嘴上也呵欠连连,肯定是累了想要休息了。小孩子本身需要的睡眠就多,今天在大殿上那么折腾,现在又玩了这么久,应该要休息了。 皇帝陛下二话不说,将小公主的小手包在掌心,那手心里的痕迹可是心疼死他了,回去还得上药才行!然后将小公主包在怀里,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让小女儿的小脑袋靠在自己胸前,这才起身说了一句回宫,就跨出门去。 皇帝陛下一走,其他的妃嫔顿时也觉得没有意思了。 况且,难道没看到皇帝陛下冷着脸出门的片刻,皇后娘娘脸上的表情就裂开了吗?继续呆在这里也是被虐的份儿,于是纷纷跟皇后告辞,各种借口逃一样离开了皇后寝宫。 不一会儿,刚才还满满的人,此刻全部都走光了,只留下了皇后一个人还有旁边站着伺候的宫女。 “啪”的一声,皇后将手掌重重地拍在了桌案上,桌子上那一杯从来没有动过的茶的茶盖滚了一圈,最后落到了地面上,一声脆响之后,碎成了两半。桌子上的茶和茶杯也被震出来一些! “真是气死本宫了,气死本宫了!”大声咆哮着,皇后拂袖,桌子上的茶杯应声而落。 皇后开始发脾气,贴身宫女赶紧将多余的宫女叫到外面去,然后在里面 安慰着皇后娘娘。 “娘娘,您别生气了!” “说得倒好听,本宫不生气,本宫如何能够不生气!那么一个小蹄子,就跟她那个娘亲一样的讨厌,一样的招人恨,简直就是可恶,可恨!” “主子,来日方长啊,您可是后宫之主,那位再怎么得宠,那还能一辈子得宠吗?在得宠,她还是得要住在后宫里,这后宫可就是归主子您管的。只要人在后宫,还怕没有机会能够让那位摔跟头吗?而且,主子您是什么人吗?朝堂上还有大人在帮衬着呢,丞相大人也是站在您这一边的,还有大公主,大公主可是最受陛下喜欢的了。娘娘您有这么多的筹码在手,难道还怕以后没有机会么?” 被心腹这么一说,皇后这才开始慢慢地冷静下来,心腹说得对,她有这么多的有利条件,还有什么可以担忧的呢?就算那小蹄子现在得宠,不过这才是第一天不是么?过了几日,她还能永远这么得宠不成,皇帝陛下日理万机,哪有那么多的时间管那小蹄子,进了这后宫,就是要任由她捏圆搓扁的份儿! 可是今天她受的气,她怎么都咽不下去!她跟着皇帝这么久,呆在皇帝身边那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这么没脸,先是皇帝陛下不理会她,后来又是那个小蹄子的那句话让她在众人面前成了一个大笑话。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平常皇帝陛下一直都是很尊重她这个管理后宫的皇后的,今天却不知道到底皇帝陛下是怎么了,竟然给她这么一个难堪,往日里都不是这样子的。 难道说是,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皇后立刻叫来了在外打探消息的一个小宫女,问:“今天皇帝陛下进来本宫宫里的时候,可有什 么异常举动?” “回娘娘,没有异常举动。” 不应该呀。 “那他,进门之前说了什么,跟谁,又做了什么?” “进门之前,陛下一直都在跟小公主殿下说话,有说有笑的,老远就听到他们说话的笑声,对了,奴婢想起来了,在金凤殿的门口,小公主看着大门发呆,陛下就问小公主在看什么,小公主就说在看柱子上面雕刻的动物,还说上面的凤凰比龙雕刻得好看!然后皇帝陛下定定地看了一眼那根柱子,就抱着小公主进来了。” 凤凰比龙雕刻得好看! 龙代表的是皇帝,凤代表皇后。皇帝这种生物最是多疑,荣忍不得任何一点瑕疵,普通之下唯我独尊,任何人都休想跟他一样,更何况要跟他在同一个地位了!虽然只是一个雕刻,但是只要皇帝陛下相信了,那么就乜有任何理由! 原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就对她不经意之间生了不满,然后才故意这样不搭理她的话而去跟那个小丫头片子说话!好啊,他们这么多年夫妻竟然还是抵不过一个雕刻,还抵不过一个五岁小女孩的一句无心之语,说不寒心是不可能的! 天家男子果然最是薄幸!这么多年,她是真真正正地体会到了!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皇后心中一惊,没想到最后的原因竟然是因为这个,可是,那么小一个小女孩,难不成还是刻意在皇帝陛下面前那么说的?不对,怎么可能,那小丫头才五岁,自己的倾国都七岁了,倾国那么聪明都没法子想到这样的小心机,肯定不可能是那个小丫头故意的,肯定是凑巧,肯定是凑巧! 安慰着自己,皇后稳定了自己的心绪,气过之后就在心里默默琢磨着接下来的步骤。哼,今天的 仇,她都在心里记下了,今天她所受的气,以后她会加倍地让别人还回来的。 “金嬷嬷回来了吗?”皇后想起派金嬷嬷出去办的事情,不知道她办得怎么样了? “回娘娘,还没有。”刚才出声安慰的贴身宫女道。 “恩,本宫知道了。对了,大公主哪里去了,今天怎么一整天都没有见到人。” “大公主殿下跟二公主殿下在一起,奴婢派了人跟着,应该就快回来了。” “等大公主回来的时候,让她过来见本宫。” “是。” 这边,当皇后否定了顾倾心的举动是故意的之后,倾心殿里面,皇帝陛下轻手轻脚地已经睡着的小公主放到了柔软的床上。 想起刚才小女儿在自己怀抱中睡得一脸香甜的模样,那小脸蛋透着粉红,嘴巴一嘟一嘟的十分可爱,紧闭着的眼睛睫毛纤长而浓密,像小扇子一样遮挡住了那世间最美丽的眼睛。 于是一路上,皇帝陛下就没有撒手过,一直都抱着小公主,这一举动在倾心殿所有奴才的眼中,又是喜不自胜。 跟着这样一个得宠的主子,以后在宫中的地位也可以高出好几个,奴才之中也是有高低之分的,跟着得宠的主子地位自然就高,不得宠的就是最低等的,不管在哪里都要看脸色。 这个皇宫内墙,不仅妃嫔之间有争斗,公主皇子之间有争斗,就连宫女,那也是一个女人争斗的王国,有女人的地方必然就有心计就有明争暗斗,这话不管放在哪里都是对的。 示意着旁边的宫女小声说话,不要吵醒了小公主。 不一会儿,外面周公公蹑手蹑脚地进来,手里恭敬地拿着一个白玉雕花的小瓶子。 皇帝亲手接过了瓶子,然后小心地将小公主的小手掌打开 ,那红印还没有消失,白嫩手掌的红痕也让在旁边呆着的静姑姑、周公公、还有相思红豆看到了,不免心中一惊,这还只是第一天来呢,就不知道小主子是被哪个心狠手辣的妃嫔给折磨成了这样。 不过是一个五岁的小孩子,而且这么可爱乖巧,到底是哪个女人,竟然这么狠心,小公主也真是可怜,小时候就因为母妃的事情波及。到现在五岁了才被接回宫中,有了公主的尊贵身份,但还是没有母妃在后宫里面庇佑着,这还是第一天就栽在了女人手里。若不是有一个父皇疼爱着,估计处境更加难看。 静姑姑看着小公主的手,脸上的表情又是担忧又是痛恨,那些个妃嫔,还真是没玩没了的,小公主这么小,她们竟然都能够下得去手,实在是太没有人性了。 旁边看着的相思红豆也纷纷怜惜着小主子,虽然才一天,小主子的模样就打动了她们,在心里下定了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小主子。 那白玉小瓶子里装的是治疗外伤的圣品,唤作玉颜膏,在宫中都是十分珍贵,只有皇帝和皇后宫中才有那么一点儿,疗效自然是最好的,不管什么皮外伤都可以恢复得跟原来一模一样,不会留下一点得疤痕。往日只有十分得宠的妃嫔才有那么一点时间会得到皇帝陛下的赏赐,小公主手上的一点痕迹就让陛下动用了玉颜膏,陛下当真是对小公主十分疼爱的。 静姑姑看着陛下亲手为小公主手心里涂药膏的那个小心翼翼和疼惜,心里总算是有了安慰。当年,主子洛妃娘娘手里也有玉颜膏,也是皇帝赏赐的,那个时候主子最是得宠,可现在主子不在,没有了主子庇佑,小公主恐怕以后在后宫中生存不是那么简单。 第三十三章 主仆缘分 皇帝在怎么疼爱,毕竟是一国之君,日理万机,事务缠身,以后可能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庇护着小公主,要是洛妃主子还在就好了,五岁的小女孩,有母妃在身边关照着,也过得比较舒坦,没有人敢欺负。 皇帝给小公主涂好药,将药瓶子交给静姑姑,小声吩咐道:“这玉颜膏拿着,要是小公主手上的伤没有好,就再多涂几次。” 静姑姑恭敬地接着,小心地拿过去放在盒子里保存着。这一瓶玉颜膏,多少妃嫔求都求不来,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再次用到了呢。 心里想的却是皇帝陛下还真时多虑了,当年她也跟在洛妃身边的时候,哪里不知道这神器的玉颜膏的功效,再怎么样的伤口痕迹只要涂上一次,毁容的肌肤都能给治好不留一丝疤痕,更何况这小小的红印了。 皇帝陛下吩咐完又让太监去御膳房替小公主准备好小公主喜欢吃的食物,让小公主醒过来的时候就可以吃到好吃的东西。至于小公主喜欢吃什么,静姑姑再适合不过了,于是静姑姑跟着小太监去了御膳房。 摸了摸小女儿白嫩滑腻的脸蛋, 皇帝满脸的爱怜和慈祥,这个小女儿,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够,这就是他和清清的女儿啊。他一定会好好保护他们的女儿,让小公主享受这个世间最好的待遇,将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碰到心儿手上都行,只愿她幸福快乐。 “陛下,”周公公在旁边轻声提醒着。 往日里,这个时候陛下应该是在御书房处理奏折的,今儿个已经耽搁了大半天,估计奏折已经堆积了好多了,现在不赶紧处理,那晚上估计要到很晚才能睡了。皇帝陛下勤政,每天必定要处理完当天的奏折才休息,照皇帝陛下的话说,今天 的奏折不处理完,放到明天,那明天的可怎么办?每天都这样,堆积如山之后大事情就要发生了。 为了晚上陛下可以早一点休息,明天还要上早朝,周公公壮着胆子上前提醒。 皇帝陛下站起来,回头看了一眼小公主,准备出去,出门的时候小太监正想喊“陛下回宫”就被皇帝及时地制止。 周公公朝小太监递过去一眼,这么不懂眼色,没见小公主睡着了,陛下怕吵醒小公主压低了声音,还敢叫喊,真是不想活了是吧!枉费他栽培提携了这么久。 要是还有下次,他就要考虑换人了!做奴才的就是要敏感机灵,而这个小太监真的是太不识相了! “哦,对了,”皇帝陛下刚踏出寝殿的门,回头,从腰间解下来一枚雕镂着龙的和田玉佩,说,“你们这两个小丫头,这两个玉佩拿着,要是小公主受到妃嫔的刁难,紧急情况来不及通知朕,就拿出来,见到这个玉佩如同朕亲临。没有人敢伤害小公主。” 皇帝陛下一拿出来,在场的所有人立刻跪到了地上。 “是,奴婢知道了。”相思上前一步,跪着战战兢兢地接过皇帝陛下的龙形玉佩,玉佩一现,如同皇帝亲临,所有人都得下跪叩首。 皇帝陛下这才大步跨出门去,五年前洛妃的悲剧都是因为他的疏忽,这一次,对象是他们留下来的唯一的女儿,他再不敢疏忽,而已不敢嘀咕后宫里面那一群女人的手段。 虽然有他在,没人敢给小女儿脸色看,也不敢刁难她。但是万一呢,要是有人胆大包天,他来不及赶过来,就先斩后奏呢? 换做是以前,皇帝陛下绝对不会考虑这么多,但是现在,有了洛妃的教训,他再不敢冒险,拿着小女儿的安全来冒险。 惨痛的经历,有一次,就够了,终身难以忘怀,终身悔痛。 陛下的身影走出去好远,倾心店里伺候的奴才们这才敢起身,红豆上前来,在院子里交代了每个人该做些什么事情,就让他们各自到自己的岗位上去。 静姑姑到御膳房还没有来,她们两个人就伺候在床边,等待着小公主醒过来就好。 “相思姐姐,陛下对我们公主殿下,真的是非常疼爱呢!”压低了声音,红豆很小声地说,看相思小心地用一个精致的锦囊将皇帝陛下赏赐的玉佩收起来。 “陛下当然是对公主殿下疼爱的,这是第一天,以后的话呢,还的看。就是这个玉佩,最重要最有用。”相思比红豆要大上几个月,但是心思却成熟了许多。 在相思眼中,手中的玉佩比陛下不可预见的宠爱要来的稳妥而又保证,陛下不可能每天都来,也不可能每天都对小公主这么喜欢,但是这玉佩,却最是忠诚。只要皇帝陛下没有收回这枚玉佩,那么,玉佩就是小公主最大的底牌和保命符! “哦,”红豆也不是笨的,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刚刚的喜不自胜也少了一点。还是相思姐姐比较淡定沉稳,不为眼前的一点宠爱就冲昏了头脑,沾沾自喜,这一点上,红豆可以丝毫不介意地佩服起相思。 明明就只比她大上了几个月,为什么在相思姐姐面前,她就感觉自己那么笨像一个不成熟的小孩子呢?红豆心里不平衡地想着,算了,她还是去墙角画圈圈好了! 顾倾心只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格外地安稳,在父皇的怀抱里,闻着那熟悉得令人想哭的龙涎香的味道,会让她产生一种错觉,前世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 都好好地,苦难从来就没有降临过。 那么香甜的美梦,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只是,既然是梦,总会有醒的时候。 当顾倾心睁开眼睛的时候,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床帐映入眼帘,刚刚睡醒的脑袋有一点恍惚,一种回到前世的感觉油然而生。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在自己的宫殿里,快乐无忧地生活着。 “殿下,您醒了!”时不时就要看上一眼的红豆立刻注意到了顾倾心的醒来,露出了圆圆的娃娃脸,声音很大,咋咋忽忽地带着一种惊喜的味道。 顾倾心一点都不反感,有时候,身边有一个活泼好动的人,真的挺好的。好像那样一来,就给空气里都添加了一种兴奋剂一样,满满的都是热闹。 习惯了孤独的人,有时候会特别地渴望着热闹,热闹代表着光明和阳光,前世没发生一切之前,她张扬跋扈,热情开朗,喜欢各种热闹的场景,自然也是拥有着阳光的人。 可是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她再也回不到阳光的时候了,那昏暗的水牢,那生不如死的折磨,那剜心的一幕幕,从此将她的阳光彻底地埋葬,一个心中充满了恨意的人是没办法也没有资格获得阳光的! 就像现在的她,即使脸上笑着,比阳光还要耀眼,心里却是一片荒芜的阴暗,遮天蔽日不见一点儿光芒,她的心已经被仇恨的蔓草层层叠叠地覆盖,孤独和冷漠成了里面全部的色彩。 “我,这是?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顾倾心问,睡了一觉,那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窗外的天色已经有点昏暗,顾倾心有些分不清现在到底是黄昏还是黎明。 “公主,现在是傍晚,您去皇后寝宫回来的路上,在陛下身上睡着了 ,是陛下抱着您回来的。”红豆兴奋地回答,圆圆的脸上,说起话来的时候嘴巴一张一合,喋喋不休的,叽叽喳喳跟小鸟一样。 “咕噜”一身,顾倾心和红豆都看向了声音的来源处,那就是顾倾心的肚子。 顾倾心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那也只是在心里这么觉得,面无表情地看着红豆:“本公主饿了,要起来吃东西。” “哦,好,奴婢伺候公主起床。”红豆倒还没想那么多,小孩子肚子饿很正常,公主殿下也该饿了。 在红豆眼中,顾倾心就是小主子,伺候这么一个可爱的小主子,别提她有多高兴了。 一看自家公主殿下就是各种美丽善良天真单纯,比那两位宫里的公主可看着顺眼多了,当初周公公将她们从那么多的宫女里面精挑细选,重重把关才选出来,最后是她和相思姐姐被选中,然后被皇帝陛下亲口赐名相思红豆。还以为要被送去伺候新来的宠妃,没想到竟然是小公主。 这伺候小公主可比伺候宠妃要轻松多了,宠妃哪一个不是在陛下面前小鸟依人,私下里就是骄横跋扈,完全不把人当人的,而且宠妃那可是最招人妒恨的,宫中妃嫔那么多,坐宠妃的宫女虽然吃香,但是风险也多得很,一个不小心就被别人给做了也是有可能的。 对比之下,伺候公主就不一样了。陛下一共才三个公主,就是竞争对手也好多了。 公主又不会争夺皇位,而且身份比平常的妃嫔都要尊贵上许多,妃嫔只是陛下的女人,公主可是陛下的孩子,对女人多如牛毛,全天下都是皇帝女人的陛下来说,显然是孩子的重量要比妃嫔重要很多。宫中高位分的妃嫔,哪一个不是生了孩子的,说明皇帝陛下很看中子嗣。 第三十四章 再次归来 看到粉嫩嫩的小公主的时候,红豆就在眼睛里冒出了红心,好可爱的主子,肯定是她从来乜有做过坏事,善心感动了老天爷,才有了这么好的一个差事,有这么好一个主子! 顾倾心起床后坐在了椅子上,这时候静姑姑和相思也都进来了,提着食盒的宫女太监鱼贯而入,不一会儿,大圆桌子上就是满满的一桌子菜。 她一个人必然是吃不完的,可是当公主可不是坐平常普通的小姐,这些都是必要的排场。她前世那么多年的公主,早就已经习惯了。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 相思将小公主抱到座位上,座位都是按照成年人的尺寸做的,小孩子还是不太习惯,虽然已经有五岁了,可是要坐上去,还是有些吃力的。 顾倾心明显也察觉到了这一点,相思这丫头,从来都是这么贴心而细心,她最是满意了。 “这椅子太高了,相思,去跟管事的人说一下,让他们给本公主换一套适合本公主的桌椅,至于换成多高的,如果这点都不知道,就不要在宫里当差了。还有,让他们在做椅子上的时候,将垫子也固定在椅子上,还必须是可以拆卸的。” “是,殿下。”应该是那些人给疏忽了,规格雕花都是最上等的,就是对小公主来说有点高了。就算是公主殿下不说的话,相思也已经将这件事情给记在心里,准备马上就去解决的,现在公主殿下发话,自然更应当办好。 坐在椅子上,顾倾心开始用晚膳,相思和红豆站立在一边布菜。 一口一口,细嚼慢咽,顾倾心的礼仪已经刻在了骨子里,一举一动都是无可挑剔。 相思和红豆并不知道小公主之前住在哪里,所以也没有多心,只觉得小公主吃饭都是礼 仪周到,这么可爱的小人儿,一板一眼吃饭都是可爱的紧,令人赏心悦目,反而不觉得是在伺候人,而是在享受一件事情。 倒是旁边被顾倾心特许不用伺候的静姑姑看得一愣一愣的,小公主这是无师自通吗?明明之前跟她一起在山村里生活的时候,小公主的餐桌礼仪完全就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她教了几次小公主不听也就不教了。 小公主还是个孩子,快快乐乐地就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到京城,如果一直都在山村生活,还学会那么严格的餐桌礼仪岂不是很无趣,反正小公主也不喜欢,就随她好了。 现在看着小公主吃饭,这么严格标准,甚至看得让人赏心悦目的餐桌礼仪,真的是小公主做出的动作吗?她怎么看着不像是一个刚学会礼仪的五岁小女孩,仿佛,仿佛是,已经过了十几年公主生活的成年人呢? 而且,看到桌子上那么多的菜,小公主竟然一点都不惊讶,也没有流露出特别想要吃的表情,,之前在村里,她们吃的可都是粗茶淡饭,一碗饭和炒青菜炒野菜,那时候碰见了一碗肉,小公主都很高兴馋的不行就要扑上去,现在一桌子的大鱼大肉,小公主怎么就一点儿都不惊讶呢? 静姑姑想不明白,干脆就不想了,总之,这么聪明的小公主是她所愿意看见的,不管是做什么事情,小公主都表现出了超脱常人的聪慧,这样当然更好啦! 用完晚膳之后,相思让伺候的小宫女过来收拾,顾倾心让相思红豆也去吃饭,然后亲自对静姑姑解释起来。 静姑姑应当是最了解她的人,从一个小奶娃到现在的五岁大,什么举动估计都逃不出静姑姑的眼,一个人的灵魂换了一个,不管怎么掩饰 那差异都是最明显的。她必要找一个人最能让人信服的理由,不然以后静姑姑惊讶多了,也就会开始怀疑的开口。 怀疑这种事儿,一旦有了开头,就跟种下了一颗小种子一样,从此以后都会茁壮成长,生根发芽,以后的事情只会越来越难办。 屏退了伺候的所有宫女,顾倾心将静姑姑拉到一边,“姑姑,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的好多举动都不太寻常啊,礼仪都标准得不像五岁的小女孩?” “嗯嗯嗯,”静姑姑一看小公主竟然看出了她的想法,连忙点头。 “那我现在告诉你原因,姑姑,我只会说一遍,以后都不会再说。虽然很难以置信,但是确实是真的,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恩,公主殿下愿意跟姑姑说就是姑姑最大的荣幸,只要是小公主说的,姑姑一定会相信的。” “其实,这是因为我见到了娘亲,在梦中见到的,就是从我们开始到京城来的那天开始,每天晚上,我都会梦见娘亲,她教了我好多东西,我就是看她做一遍,自己就会了。所以才会这么多东西,突然变得这么聪明,但是这种事情娘亲说除了姑姑之外,谁都不能说,就连父皇都不能说。我只告诉了姑姑一个人,要是跟别人说,别人未必会相信就连父皇都未必会相信,娘亲在梦里说了,要是跟别人透露出去,说不定我就会受到伤害,我就只跟姑姑一个人说。因为娘亲和我都相信姑姑不会跟其他任何人透露出去。以后要是别人问起来我怎么会这么多的东西,到时候姑姑要怎么说好呢?” 一听说是洛妃娘娘在梦中教的小公主,静姑姑突然就觉得所有事情都可以解释了。怪不得小主子这么聪明,原来是主子在梦里教的。 既然是主子教的,那她就没什么疑虑了,这种鬼怪的事情,别人当然不会相信,自然是不能传出去,这个道理她还是懂得。 “如果别人问起来,姑姑就说是洛妃娘娘生前留下了的手记,礼仪就是姑姑自己教的,若还有其他的,就说是遇到了云游的高人指点。” “好。就这么说定了!” 倾心殿内,一大一小两个人一拍即合,顾倾心所有的前世带来的能力和聪明头脑,都有了合理的解释。白金国民众上下都信奉佛教,鬼神之说自然也是信的,顾倾心用这个说法跟静姑姑解释,简直就是轻松无压力。 跟静姑姑达成一致的协议之后,顾倾心又让静姑姑去办一件事情。 “公主殿下,您说的是,要去找昨天在大街上的那个小女孩?就是那个自己跑到马路中间去,父母受人指使想要污蔑公主名声的那个小女孩?”静姑姑很惊讶,那个小女孩不是已经没有事情了吗?揭露了父母的贪钱本性,父母也已经受到了惩罚,还要去找她做什么? “那个小女娃未必就是那一对父母亲生,如果真的是亲生的话,本公主可以推断,那对夫妇必然还有孩子,其中肯定有男孩子,就因为那小女孩是女儿,所以父母才会拿她去冒险。如果只有她一个孩子,疼爱子女的父母怎么会做出那样残忍的事情。” 顾倾心分析着,当时她看到那个小女孩的父亲眼中露出来的阴狠之后,她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了,那个小女孩,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年纪跟她差不多的,她突然就对她有了好感。 这一世,她凤凰涅盘,要改变自己的命运,那个小女孩因为遇到了她才会间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过就算没有遇到她,有着那 样并不疼爱的父母,可能生活也不会太好。但这次,她就像尝试一下,看她可不可以也改变别人本来的命运,她要尝试,不仅是拿自己尝试,也想拿别人尝试。 而且,那个小女孩,好像内心深处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她,这个小女孩,你一定要救她。 不管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既然她对一个小女孩又好感,作为一个公主殿下,想要救一个小女孩还不容易么? “事后,小女孩的父母受到了惩罚,那个父亲露出很是气愤生气的样子看着小女孩,那目光,不是一个慈爱的父亲做得出来的。所以本公主猜,那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小女娃,必然不是家里的独身女,家里肯定有弟弟妹妹,而且还有好多个姐妹。” “ 她爹之所以那么对她,不过就是因为女儿是赔钱货的思想,或者,她爹是个酒鬼或者赌徒,因为他的眼睛,带着红血丝,可能是经常熬夜或者喝酒喝多了的结果。小女孩这次因为将事情给办砸了,回家肯定是得不到什么好处的,轻一点的会是打骂,重一点的就是要给她爹给卖掉。如果她爹要将她给卖掉的话,你就买下来,把她安顿到别的地方去,或者,如果看着还懂事乖巧的话,让她来倾心殿当个小丫头也行,宫里也不缺这么一个人的饭吃,还可以给本公主解解闷。” 顾倾心转头,毫不在意地说:“你可以找莫大人帮忙,莫大人肯定能找到那个小女孩的住处的。” 找莫大人帮忙?莫文要想找到京城里面一个小女孩的住处,而且时间这么近,那肯定不是问题,顺藤摸瓜很快就可以找到。 静姑姑领命出去了。 静姑姑的身影走远,顾倾心才开始打量着这个已经恍惚了一世的宫殿。 第三十五章 一见倾心 倾心殿,就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就连大殿上的三个字,据说都是父皇亲笔所写。前世,还没有出嫁之前,她一直都是在这座宫殿里住着的,跟现在,完全没有改动。 周围的桌椅用具,都跟前世一模一样。 倾心,一见倾心,取倾心的意思,大概是指父皇对自己娘亲的感觉吧,姑姑说这个名字也是父皇当年在她刚出生的时候取得,可见父皇对娘亲的情意是真的吧。皇帝陛下一共有三个女儿,到前世顾倾心去世的时候,封为公主的也只有这三个。 北方有佳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不管是大公主还是二公主,名字都非常好听,佳人倾国又倾城,听名字就知道那来两位公主必然是美貌非凡。这一世,她还没有正式见过那两位皇姐小时候的样子,不过长大以后的样子,她可是记得非常清楚。 正如她们两个人的名字一样,长大之后的两位公主,的确也是倾国倾城,大公主是端庄大方的美,诗书礼仪、诗词歌赋皆精通,有大家风范;二公主是浓稠娇艳的美,歌舞音乐尤其在行,是诱惑妖娆的美丽。而事实上,光从容貌上来讲,不管是哪一个人,都不如长大后的三公主顾倾心的美貌,倾国倾城不止,任何人只要看到她一眼,如果她不动不说话只笑着站立着,任何男人的心都会被她吸引住。 这也是为什么前世里顾倾国和顾倾城为什么如此耿耿于怀她的容貌和皮相的原因,也许前世最后的抽骨剥皮,也都是由于自己长大后的这张脸让她们两个人心生嫉妒,最后才想出那么阴损的招数,让她死了都没办法安生。 顾倾心摸着自己的脸,看着镜子中还略显稚嫩的脸蛋,虽然 不过是五岁,那音乐的轮廓却显示出来了以后的容貌必定不俗。姑姑说她是随了自己母妃的长相,当年的母妃能够让父皇一见倾心,向来必然也是倾国倾城的佳人才是。因为后宫之中,那一个女子不是容貌十分美丽的,而其中的皇后和德妃,就是位分最高的两个人之一,即是现在年纪已经不是双十年华,但保养得而已十分漂亮,看起来仍然是赏心悦目的美人,更不用说年轻时候的美貌了。 自己的母妃,必然跟她们是不相伯仲的,或许,比上她们还要漂亮美丽些。明明有这么一个最大的筹码,前世的自己却依然活得那么失败,原因当然得归咎于那三个人了。 白金国自太祖皇帝打下江山之后,就是重文轻武,太祖皇帝的军事就是智谋非凡的,所以皇帝理所当然江所有功劳归结于军师的智慧,开国之后军师就是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军师受皇帝器重,偏偏也是重文轻武的,所以就导致了白金国从来都是重文轻武。所以白金国子民,读书考科举的十分之多,习武从军的十分少,大多数人除非是迫于无奈或者读书不行,不然是不会选择从军这条路的。 文官从来对武官都是鄙视的,文官之首的丞相是正一品,而武官之首的骠骑大将军,虽然叶说是正一品,但是地位和权威远远不如丞相。白金国以左为尊,文官在左,武官在右,就无声地说明了这一点。朝堂之上,四分之三是文官,四分之一是武官,这样的比例也是十分轻视武官的。 男子是这样,那么同样的,对女子的要求就更加如此。女子本身就是内宅之人,不需要抛头露面,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话放在任何女 子身上都是适用的。身为皇帝陛下的女儿,三个公主之中,大公主二公主都是精通诗书礼仪的,况且大公主还是有名的才女,诗词歌赋可以跟新科状元比较,一手丹青画更是博得所有年轻男子的敬佩倾慕。二公主虽然琴棋书画稍逊一筹,但也不俗,更何况她还精通歌舞音乐,吹拉弹唱更是人间一绝。 只有三公主,胸无点墨,大字不识一个,简直就是文章上面的白痴一个,诗词歌赋更是不用说了,完全不会,偏偏每次诗词大赛又喜欢凑热闹,那完全狗屁不通的诗词在众位士子才人面前简直就难登大雅之堂,可是偏偏,因为她的身份,以为皇帝陛下的宠爱,所有人不得不迁就着三公主,说着些违心的话来讨好她! 文人士子其实最是虚伪,每次都是自诩清高,傲骨天成,可是因为她的身份,又有几个人出来说真话,还不是昧着良心说她做的诗词非常好。偏偏这些人从来都不会觉得自己虚伪,反而觉得是被情势所迫,是被公主的跋扈嚣张所压迫的,都是公主的权势所逼,总之一句话,都是公主的错! 明明是他们自己惧怕权势口是心非的夸奖,又自诩傲骨,避免其他文人嘲笑讽刺,到最后变成三公主殿下权势相压,不得不屈服。如果说京城大街街头巷尾的长舌妇厉害,那么在顾倾心看来这些个文人远比那些所谓“泼妇”要更加厉害的多。他们用的是文雅的字眼,做的却全部都是最自私的小人行当!私底下三公主的名声就是这样被那些文人给彻底败坏。 前世顾倾心自己的不争气是一个原因,其他人的推波助澜,百姓、文人的口耳相传也同样是帮凶。而让她这么不争气的 归根原因,就是皇后还有那两位好姐姐,她们当初十分高明地劝说了她去学武,而自己却因为各种其他的原因,什么身体不好,什么恐高的原因不跟她一起学了,而改学那些“不好”的琴棋书画,让她一个人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多么厉害,因为只有她一个人能够坚持学武功。 现在看来,不过都是她们故意的阴谋诡计,十五岁的顾倾心,变成所有人眼中不学无术,胸无点墨的三公主,都是拜别人所赐。 因为她们的误导,前世的顾倾心变成了那样一个人人不喜的公主,美貌的这个优生生地就被转变成了劣势,除了美貌这个优点,她浑身上下再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让别人欣赏了,根本就是一个花瓶公主。 当大公主二公主的追求者都可以排到城门外的时候,三公主顾倾心名声一片狼藉,根本不可能有一个爱慕者,后来还是她用强行的手段嫁给了丞相之子上官枫,可惜一片痴心化作流水,被利用了个彻底还不算,还连累了其他人。 今生,顾倾心决定,自己一定会成为历史上最完美的公主,不仅要将前世那两个公主的技能通通学到手,还要成就一个最好的顾倾心,将所有该属于她的,一个个都给拿回来。 相思和红豆,两个丫头站在了顾倾心的面前,看着面前的两个人,顾倾心很熟悉,眼睛有些湿润,那是因为愧疚。 前世里的愧疚,其他人的下场她可能忘了,但是相思和红豆,这两个从小跟在她身边陪伴着她的两个丫头,她忘不了也不能忘。 前世在她病中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倾心殿,那时候,相思和红豆同样是已经呆在这里服饰她了,从此之后就一直都是她的贴 身宫女。 相思稳重成熟,心细如尘,会照顾人,分析问题也是条条有理;红豆跳脱活泼,机灵可爱,幽默搞笑,爱出头,率直天真,口才好,会看人眼色;一动一静,互相弥补,两个人倒是十分得合得来。 在她身边多年,一直以来都是忠心耿耿。 可惜,最后还是因为她的愚蠢,自己这个主子没有保护好她们,让她们的下场同样凄惨。在她嫁入丞相府之后,大皇姐成亲之时将相思给借去,然后一直没有还回来,她跑过去问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相思的尸体,大皇姐的解释是,相思在帮忙的时候失足落水,已经身亡,她怕她伤心才一直瞒着没有告诉她。 她虽然伤心,但是毫不怀疑大皇姐说的话,也就相信了。后来红豆是因为什么呢?对了,红豆是因为丞相府上官枫身边的小厮当场抓住她偷东西,偷得东西还是当时她的“好郎君”上官枫的贴身玉佩,所以她二话不说就把红豆狠狠惩罚了一顿打了一百大板差点去了半条命,降为了扫地丫头,几天后,有人抓住红豆和一个偷摸进来的男人,污蔑她偷男人,最后被压着浸猪笼。 被押着走的时候,红豆一直回头看她,求她,说自己是被污蔑的,不是真的,可是那时候的顾倾心,哪里肯听,上官枫说什么人证物证确凿,她就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红豆那个从祈求要绝望的眼神,到现在她竟然还记得清清楚楚。 往事不堪回首,前世,对她好的人其实就那么几个人,最后全部都是因为她的愚蠢,他们一个个离自己而去,最后孜然一身,在这世间痛苦得苟活着。还有静姑姑,跟她一起进得丞相府,几个月后突然染上了怪病而死。 第三十六章 人小鬼大 她身边的人,最亲近的相思红豆和静姑姑,就那么三个知心人,就在丞相府的三年里,个个下场悲惨,而她袖手旁观、听信谗言、黑白不分,眼看着她们一个个死去。 前世里的红豆,被抓走时候的眼神那么绝望,到最后还带着怨恨,顾倾心想,那个时候,红豆肯定是恨着她这个主子的,相伴十几年,相思被人害死她不为她讨回公道,她被人冤枉也不见她这个主子说一句好话,她怎么会不恨呢? “公主?公主?” 两声公主唤回了顾倾心思绪,原来刚才就在打量着她们两个人面容的时候,一下子就回到了前世,她们现在的脸还很稚嫩,从她们的身上,她一下就看到了前世里的那两个因为她没有保护她们让她们死掉的二丫头。 这一世,可能是上天给予的机会,让这两个人还是跟以前一样来到她身边伺候,她一定会保护她们的,一定! “本公主今天才刚来这里,你们先介绍一下自己吧,叫什么,年龄,会什么,擅长什么,都告诉本公主,对你们有所了解,以后也好考虑让你们各自去办什么事情。” “是的,公主。”两个人对视一眼,眼睛里都有笑意。公主本身肯定不知道,此刻她支撑着下巴,一本正经地说话,小嘴一张一合的模样,一副小大人的样子,着实很讨喜。 “奴婢名叫相思,今年十二岁,着装打扮,做饭女红都会,琴棋书画诗书等知识百科也精通一点。” “奴婢红豆,十二岁,小相思姐姐三个月,着装打扮,药理乐器比较熟悉,打探消息轻功会一点。” 两个人,果然是各有千秋,而且会的都很多,顾倾心原来 都不知道,在自己身边一直呆着这么多年的两个丫头,竟然又这么多的才能,还真是她想不到的。相思做饭很不错刺绣很好她是知道的,琴棋书画这些东西她一直都不知道。而红豆这丫头看着活泼,竟然还会药理乐器,还会一点轻功,还可以打探消息。 相思红豆,红豆寄相思,前一世里,自己竟然还有这么多不知道的东西,这两个名字都是父皇赐的。满满的都是对母妃的怀念,这两个丫头给她也是用心良苦吧,可惜,她竟然一直都不知道。 是啊,她怎么会知道呢?前世的她,根本就没有好好注意到这两个丫头,确切地说,是犯了所有贵族女子的通病,根本就对这些下人视而不见,从来不会观察她们,也从来没有试着了解她们,更没有将她们真正地当成自己任保护着关怀着。 她前世从来就不学习琴棋书画,也鄙视文字,又看不起下人,怎么会知道相思会这些呢? 她学武功学的都是拳脚功夫,可以耍帅揍人,又何曾看得起轻功。她对那几个人那么信任,没有任何怀疑的地方,又怎么会要红豆打探消息。 这两个有这么多才能的丫鬟,前世竟然就是这么被她白白浪费了的!浪费了她们的才能,也漠视了她们的生命! “恩,好,本公主知道了。你们都介绍完自己了,好,那为了你们也能多多了解伺候我这个主子,本公主不妨告诉你们,本公主最看重忠心二字,不管你能力怎么样,只要忠心,本公主就会罩着你们,另外,本公主的饮食起居以后都掌握在你们手里,你们要明白主子和奴才的荣辱关系。本公主会用全部的努力,成为 最出色的公主,你们,也要用最大的努力,成为最出色的宫女!你们能做到吗?” “能!”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对视一眼,公主对她们的信任让她们很是感动,在她们面前,毫不犹豫地说明自己的目的就是最出色的公主,那么她们当然要跟随着主子的步伐,成为最出色的宫女。 那一天,指日可待。 “好,等静姑姑回来了,将倾心殿里面的宫女太监们都给本公主召集到院子里面训话。相思,你心思比较细腻,这两天你就看着那些下人,根据你的观察给他们安排合适的位置就行了,本公主相信你的眼光,可不要辜负本公主的期望哦!”顾倾心眨了眨眼睛,调皮说道。 “遵命,公主殿下。”平静地接受了这个责任,相思就走出去履行职责了。 顾倾心然后坐在软榻上,一边欣赏着窗外的风景,一边把玩着手里的九连环。 许久之后,旁边一直等待着公主殿下吩咐的红豆不开心了,公主怎么没有吩咐她做事情呢?相思姐姐都有事情干了,她竟然没有? “主子……”哀怨的声音,眼睛紧紧瞅着顾倾心。 顾倾心只当做没听见。 “公主殿下。”再次叫了一声。 “恩?”顾倾心这下子听见了,歪着头看过来,怎么了? “我呢,我呢?奴婢要做些什么呢?” “呵呵,你说呢?” “奴婢不知道,公主殿下,你就派奴婢去做点什么事情都好啊!您难道不知道,奴婢就是个坐不住的人吗?要是相思姐姐在这里的话还好,她可以一天不动地站在这里,奴婢就不行呀!”红豆站不住了,可怜兮兮,哭着一张脸求情。 “就是因为 你坐不住,太好动了,本公主菜肴磨练你,培养你的耐心,本公主都坐得住,你有什么坐不住的!” “主子!”红豆瘪瘪嘴,跺了跺脚,“以后像刚才相思姐姐做的事情,您就大发慈悲让奴婢去作罢!” 顾倾心偏头,才不呢?这儿好玩的红豆,你要是不在,本公主那才叫做一个无趣呢。 “再说了,静姑姑和相思都走了,你要是不在的话,谁来伺候本公主哪!” “那,主子,奴婢这就去跟相思姐姐换回来好不好?”红豆一阵失望,灵机一动马上跨出房门,刚走到门口就被顾倾心叫住。 “站——住,不听本公主的话了?恩?给本公主回来。” “哦,”虽然哭着脸,红豆还是不敢违抗主子的命令,站到了顾倾心的身边来,只是那低着头,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委屈。 如果不是因为前世跟这两个丫头已经相处久了,顾倾心的公主脾气可能还真会发作,可是现在她却知道,这就是红豆的真性情,这样子天真的红豆她还是挺喜欢的。就算她脸上表现出来不高兴,那也只是简单的好动不喜静罢了,这种随时将情绪表现在脸上的人远比那些两面三刀的人好相处。 这两个丫头对她的忠心其实她一点都不怀疑,因为前世的愧疚,对这两个丫头,她注定是会宽容和蔼一些的。 这两个丫头是父皇为她精心挑选的,出身清白,忠心程度也不用怀疑,只要他们主仆同心,这一世就没有过不好的。更何况,她还掌握了那么多的先机。 午后暖暖得阳光照射进来,精致小巧的小塌上,顾倾心已经将手中的九连环放下来,正拿着一本书在看。小小的身 影被阳光镀成了一尊精致的金娃娃一样,边上全部涂上了一层圣洁的色彩。 红豆偶然抬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美景,她不禁看呆了去。 “红豆,过来。” 不知什么时候,顾倾心已经从榻上坐起来,勾着手指,朝红豆喊了一声。 红豆下意识地就走过去。 顾倾心站到了塌上,然后在人走过来的时候,伸出小手指勾成一个弧度,对着红豆的额头敲过去。 “唔,痛!”一声痛呼,红豆捂着额头,看见是小公主所做的动作,十分不解,也十分委屈,公主殿下,你这是干什么打我? “想什么去了,发呆成这样啦?真是玩忽职守!”顾倾心训斥道。 她刚一转头呢,就见这丫头发呆起来,半天都叫不应。 红豆这才明白,不过转瞬之间更加委屈了,不满地控诉道:“这个公主您可不能怪奴婢,奴婢发呆可是因为公主殿下。” “你自己走神,反倒要怪在本公主身上了,你倒是说说,这是什么道理,要是说不出来可别怪我不留情面。”顾倾心在塌上站着,双手叉腰,目光中带着凶狠,然后语气却没有半点恶意,眼睛里反而在笑。 看到小公主眼睛里的笑意红豆就知道小公主没有生气,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说道:“还不是因为公主您太可爱了,您自己恐怕是不知道,刚才您安静地看书的时候阳光照射在您身上的时候,奴婢仿佛看到了画像中才有的小天仙,这才被公主的美丽身影迷住,看呆了去。这能怪奴婢么?若不是公主殿下太过于美丽可爱,奴婢怎么会发呆?” “你这丫头,这拍马屁的手段倒是不错,不过本公主可不会轻易相信的。” 第三十七章 人心难测 “奴婢对天发誓,奴婢刚才说的绝对是真的,任我是欺骗谁也不敢欺骗我们的公主殿下呀,要知道公主殿下将来可是要成为白金国最出色的公主的。奴婢也会是最出色的宫女,绝对不会说假话!”一边说着,手上还真的做起了动作,举着双手,伸出几根手指头,做出要发誓的样子。 顾倾心笑了,虽然说这的确有奉承的意思,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红豆眼睛里的真诚和那搞笑的动作确实让她高兴到了,很开心。 被人夸奖好看总是会开心的,就算是小女孩子也会这样,谁也不能够免俗,包括公主,包括她已经经历了两辈子,都是一样。 “行了,别给本公主在那里奉承了,你不是觉得无聊了,现在本公主就教给你一件事情,要是你做好了,本公主有赏。” “什么事情,公主殿下尽管吩咐吧,赏不赏的奴婢不在乎,跟在公主殿下身边奴婢敢肯定以后绝对少不了封赏,就是现在红豆真的太无聊了,就算您让我去劈柴烧火都行啊!”红豆一听要让她去干事情,差点就要跳起来,一种望眼欲穿热泪盈眶的感觉就可以概括此刻她的全部心里感想。 顾倾心拿起九连环,说道:“你不是精通医理吗?把这个九连环还有其他妃嫔所送的礼物什么的,有什么嫌疑的都给本公主检查一遍,知人知面不知心,别人送的的东西,收下是可以收下,但是要用的话,一定要小心谨慎。” “好。”见公主殿下的表情凝重,红豆也收起了委屈的表情,凝重了起来,“奴婢马上就去。” 公主殿下说得对,对于公主殿下的安全问题,每一样事情她们必须都要亲力亲为,一定要保证 一切都对公主无害,不管是吃的穿的用的,都要再三检查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才可以给公主使用。 这也是她训练的一个部分,就是要对所有的危险敏感而细致。 红豆出去之后,一个二等的小宫女进来伺候。 “你叫什么名字?”顾倾心问道,小宫女低着头,年纪似乎挺小,有些怯懦,一直都是低着头,完全都不敢抬头看她,应该是很内向的一个女孩子。 “奴婢,奴婢叫做小菊。”小宫女有些结巴地回答。 奇怪了,她这么可爱,不应该会让人这么紧张呀,顾倾心开口,带着开玩笑的意外:“本公主又不会吃了你,你干嘛这么紧张呀!” “噗通”一声,小宫女立刻就跪下来,在地上狠狠滴磕头道:“公主殿下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不是故意的。” 没说一句话,小宫女就要在地上磕头一下,那声响大的,让顾倾心皱眉起来。 她身边的人,可以内向可以怯懦,但是不能这么地胆小没有骨气!刚开始她还可以保湿理解,但是现在,一直都是这样,她话都没说完就跪下了,她的尊严呢?就算是做一个宫女,也应该有自己的想法吧。 她并没有说什么重话,也没有任何威严的表示,这个叫做小菊的宫女就这样的表现,好像她会吃人一样,要是以后在外面碰到别的妃嫔,她一见面就腿发抖要下跪求饶的话,那她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来人,”顾倾心正想开口,从外面立刻跑进来另外一个宫女。 “公主殿下,请您饶过小菊这一回吧,她只是太过于胆小了,绝对不是别得原因,昨天您过来的时候小菊生病了所以不知道公主殿下。如果公主殿下真 的要惩罚的话,就惩罚奴婢好了,奴婢愿意代替小菊接受惩罚。” 同样跪在顾倾心面前,后面来的这个宫女说话的语气都是沉稳有力的,而且话语中的义气和担当,让顾倾心开始感兴趣。 “哦,本公主的惩罚也不是谁都有那个荣幸可以承受得起的,你确定你要代替小菊接受惩罚?” 小菊有些慌张,脸上苍白,却没有动弹,只是期待而又紧张地看着后来的那个宫女,手心里都出了一把汗。 后来的宫女看了一眼小菊,语气再次坚定下来:“奴婢确定。” 顾倾心可以清晰地观察到,那个叫做小菊的宫女,脸上的表情立刻松懈了下来,似乎很是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顾倾心在旁边看得有趣,小菊这个宫女倒是好玩,别人替她顶罪,她好像一点儿压力都没有,这是为什么呢?反正现在无聊,不妨看一看这其中的原因好了。 将小菊给叫出去,“现在没有你的事情了,小菊,有人替你接受惩罚了,现在没有你的事情了。” 小菊缓缓地退出去,临回头的时候看了后面顶罪的宫女一眼,但是最后还是果断地走出去了。 果然是没有留恋哪,这个宫女到底是欠了人家多大的人情,为什么对她那么好?只是,有些时候,对别人好,并不一定就能够得到同等的回报,而且,会让被人反咬一口也是说不定的,她倒是要看看,要是这个宫女知道了小菊不是心中想的那样会是什么表情。 “你也起来吧。” “是,公主殿下。”虽然惊讶,但是宫女还是站起来,倾心殿里面,公主殿下就是主子,主子的话一定要听。 “你叫什么?” “小芳。” “跟小菊是什么 关系?” “同乡关系。” “为什么要替她顶罪?” “临走的时候小菊的父母拜托过奴婢要照顾她,奴婢在心里也将她当成是妹妹一样看待。” “之前是不是也做过同样的事情?” 小芳抬头,那惊讶的目光告诉顾倾心,她果然是猜对了! “是,因为姐姐保护妹妹是应该的。” 好了,一切都清楚了,这两个宫女原来是同乡,但是两个人性格截然不同,小菊胆小懦弱,小芳仗义护短,然后,问题是,小芳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她把小菊当成妹妹,可是小菊未必把她当成姐姐。也许一边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她的保护,另一边却在嘲笑她的付出! 就像前世的顾倾心一样,她将两位皇姐当成了姐姐,可是她们未必就将她当成了妹妹,她们嫉妒她的美貌,嫉妒她的得宠,一边维持着好姐姐的良好形象,另一边,用十几年的时间来将她的人生推如深渊! “小芳,你觉得你这样做真的值得吗?你仔细回想一下,你每次帮助小芳保护小芳的时候,小芳有没有拒绝过你的保护?她有没有为你的处境担心过?事后她有没有感谢过你,对你愧疚?她有没有在你代替她受惩罚的时候关心你,嘘寒问暖?” 顾倾心走过来,将问题一个个抛出去。 小芳呆愣住了,这个问题,她竟然从来没有想过,就因为别人说,要她保护好小菊,小菊身体不如她好,所以她一直保护着她,出了差错都是她来代替小菊扛着的。从来想过这些问题,而事实竟然是,当她真的回忆起来的时候,发现小菊连公主殿下口中的一件事情都没有做到。 从来没有,不管代替受罚,还是帮助她做 事情,从来就没有得到一句感谢的话,更不用其他的了。 “你随本公主来,本公主会让你看到事情的另一面。” 小芳没有反驳,跟在顾倾心后面。 一路走过去,顾倾心随便一问就问出了小菊所在的位置,小菊正在另外一进的花园里跟另外一个宫女一起扫地。 顾倾心示意小芳在墙这边站着不要过去,偷听她们说话就可以了。 “小菊,你怎么出来了?刚才我听到公主殿下好像发怒了,你没受到惩罚吧?不过我看刚才小芳冲进去了,不会是小芳又替你挡下了所有的惩罚吧?” “这是肯定的啦,那个丑八怪每次都是这样,好像以为这样她就显得对我有多好一样,我才不敢写她呢!” “你真是幸福,竟然有这样一个好同乡,真是羡慕你。” “哎呀,有什么羡慕的呀,你是不知道她,可是有好多恶习,自以为是又无趣,其实我心里不知道有多么讨厌她!你可能不知道呀,在我们村子里,她就经常跟好多男孩子一起玩,一点廉耻心都没有。” “啊,竟然是这样,那个小菊看起来挺老实的,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女人,我以后再也不跟她说话了。” 后面的话顾倾心没有继续听下去,因为在外面一直听着的小芳已经泪流满面。 “跟本公主过来。” 顾倾心带头,小芳立刻跟上来。 “还满意你听到的么?现在还觉得,你自己所付出的是值得的?”顾倾心漫不经心地问。 小芳凝眉,犹豫了很久,终于回答道:“奴婢,知错了。” “错,”顾倾心找到这个字眼,重新问了一句,“你有什么错?本来错的就不是你,惹怒本公主的人也不是你,你没错。” 第三十八章 仁慈残忍 “公主,奴婢,奴婢……” “停,既然你没有办法做决定,那么本公主替你做决定。现在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可以选择,第一,你继续帮小芳顶罪,如何惩罚由总管公公来决定;第二条路,你还是可以做你的二等宫女,本公主会重用你,如果做得好的话,以后可以升为一等宫女,享有一等宫女的俸禄,但是这样的话,就相当于你没有替小菊顶罪,她就要受到相应的惩罚。” “这两条路,摆在你面前,选择的权利在你手里,最后的结果也在你手里。” 相思的动作很快,这不,出去一会儿回来,桌椅都变得合适而舒服了,雕刻的花纹也是素雅的兰花,垫子是淡蓝色的绸布,软软的,很舒服。 就知道,相思是个好样的,细致,有她在身边,每一刻都是舒服的。 顾倾心端坐着,手指轻轻抚摸在茶杯的杯沿上,白嫩的手指上,指甲很短,看起来白白胖胖,跟茶杯上的白釉相映成趣。 小芳跪在地上不说话,肯定是在权衡这两种可能,顾倾心不着急也不催促。 任何决定都不过是一念之间,她是看到了小菊刚才那完全不求情不领情的神态之后才临时有的决定。她身边的人手还是不够。 静姑姑很稳妥,也有武功傍身,资历高,能镇压住一般的人,见识也是身边的人中最高的,但是毕竟年纪大了,早年受了很多苦,五年在乡下养育她也十分不容易,以后是要让她享福的。现在人手不够才让静姑姑出去办事,以后的话,她会将一些事情吩咐给其他信任的宫女做。 相思和红豆年纪小,但也需要多加磨练,是要跟她一起成长的。但是可以用的人还是不够, 她还有好多计划都没有人实施,看这个小芳,很义气,也很能保护别人,这一点她是欣赏的。有情有义的人更容易得到别人的信任,因为这样的人往往不会太自私,这是好处也是坏处。 如果她预料的没错的话,静姑姑最后会把那个小女孩带到身边来,经过培养,以后可以留在身边伺候日常小事,相思红豆则有更重要的任务,这个小芳,胆识过人,如果加以调教,必然也是手中一柄利刃。 前提是,她可不能太心软,顾倾心在等,等小芳的回答,也等待着接下来小芳的命运抉择。 如果她能狠下心,对小菊不在保留情面,对那些狼心狗肺的人下手在不留情,这就说明她很果断,别人对我不仁,自己也不会太仁慈,在她身边做事,不需要心慈手软的人!如果连对自己虚情假意的人都手下留情,那对自己的敌人未必就不会手下留情,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如果小芳选择第一条路,保住了小菊,但是自己就要陷入危险的境地,被送回去,惩罚不肯能太轻,以后到底要流落何方还是个未知数,她再也没有机会呆在她的倾心殿了。选择第二条路,小芳就可以呆在她身边,成为她的臂膀,前面是荣还是辱,就看她自己的选择了! “奴婢,奴婢选择第二条路!”良久之后,坚定的声音传过来。 顾倾心笑了,不仅为自己高兴,也为小芳高兴,自己得到了一个助力,小芳也克服了不该有的心慈手软。正和她的意,没有看错人,小芳没有让她失望。 “抬起头来。” 小芳抬起头来,目光坚定而真诚,那里面或许有更多的因素,顾倾心没有耐心去探究,也不想去探究 ,只要知道,小芳的决定是正确而坚定的就可以了。 “好,记住了你自己的选择,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个你付出的人,会用同样的感情来回报你,对这样的人,就收回你的好。你必须要相信,你是这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值得任何人对你好,而你对别人的好,也是独一无二的珍贵,别人如果不珍惜,那是别人的损失。” 你是独一无二的,你对别人的号也是独一无二的珍贵。 小芳震惊地抬起头,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顾倾心,面前的这个跟仙童一样的小公主,她说的是真的吗?是真的这么认为么? 顾倾心微微地点头,笑得肯定。 从来没有人,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小时候,因为是女儿,父母不待见,后来为了家里的生计,她主动地走上当宫女的路。总归是认命了,当宫女,说白了还不是为奴为婢的命运,以后能不能有命出宫都是一件未知的事情。在宫里当差,上面的贵人没有一个是不把她们这些宫女当成猪狗一样的使唤,从来就没有把她们当成人来看,跟不会给予她们人该有的尊严。 宫女而已,死了一个半点关系都没有。所以的主子都这么想,就连她们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命,奴婢的命,生来就轻贱。 可是今天,突然有主子跟自己说,自己这个人是独一无二的,对别人的好,也是独一无二的。那一刻,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立刻崩塌了,得到了公主殿下肯定的笑容,那笑容美好的就像一束阳光在,照射在遮天蔽日的森林里,让她的整个世界,立刻就光亮了起来。 这句话,从此深深地烙印在小宫女的心里,再也抹不掉。对她 以后的人生,产生了深远而持久的影响。 “你愿意为本公主做事吗?忠心于本公主的人,本公主不会亏待你的!”顾倾心微微笑着,孩童的清脆声音如同黄莺的歌声,传进了小芳的耳朵。 明明是一个小女孩的清甜声音,小芳却再也不会将小公主当成小孩子。 小公主这么善良而可爱,这么冷静沉着,哪里像是小孩子,就是成年以后的公主,也未必能跟小公主一样,有着同样的心智和气度。 “奴婢小芳,愿意一辈子效忠公主殿下。” 缓缓地,小芳将自己的头部低下去,贴在地上,虔诚地跪拜着,一字一句地说。 是效忠,不是伺候,一个宫女如果幸运的话,可以伺候很多贵人小主,但是效忠的人,是从心底里的忠心。从公主殿下说出那一番话开始,小芳就决定,这一生,她只会忠于小公主一个人。 顾倾心很满意小芳的表现,“好,从今以后,本公主将你破格升为二等宫女,除了静姑姑、相思和红豆,下面的人都没办法使唤你,记清楚了吗?本公主的人,不仅要有胆识有魄力,还要有能力,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位置,对上忠心,对下就要威严。以后本公主身边没人的时候,就你过来伺候着。” “多谢公主殿下。”升为二等宫女,还有了这样的尊荣,倾心殿里上下共有二十多个人,她现在算是地位很高的了,奴才之中,出了相思红豆姐姐,她算是最得主子信任了。 没有滔天的欢喜,她对这些其实不在乎,所以当初那二等宫女的头衔才能落在小菊的头上,现在,为了更好地帮助公主殿下,她要打起十分的精神,伺候主子,管理好下面的人! 小 芳上前,先是给顾倾心倒茶,然后又问主子有没有想吃什么点心果子之类的,顾倾心让她自己决定。 小芳低头思考了一会儿,出去了,再回来的时候手上一叠精致可口的小点心,每一个都很小巧,就算顾倾心,也能够一口一个。 然后另一边,又是一个大果盘,果盘上面,几种水果都在上面,小芳将水果都削成了小块小块的,放下了勺子和牙签。 正要上前叉上水果送到顾倾心口中,顾倾心摆手拒绝,都这么周到了,她还是自己拿着吃比较好。 就看小芳这做的细致事情,顾倾心很是满意,这细心程度,跟相思不相上下啊! 用人之术,顾倾心记得前世里父皇好像有一次跟她说过,贪图名利之人,许名利钱财用之;重视情义之人,用情义用之。 前世那些话,前世的顾倾心从来没有真正听进去,现在却突然想起来,父皇做了多年的皇帝,用人之术自然比她懂得多。今日她拿来实践,果然是这样。 知道别人的弱点,拿捏住别人就更加容易了。 顾倾心想着,慢慢的,她会一边摸索一边学习,她要变强,变强! 刚想叫一下小芳,将小芳这两个子放在嘴边咀嚼几下,顾倾心总觉得这两个字不太好听,换一个名字吧,好听一点儿的名字。你看相思红豆的名字多好听?恩,换成什么呢? 顾倾心用小勺子抵过嘴唇,思索啊思索。 木,芳!对,就叫做木芳了,木这个字简单又好写,木芳挺好听的。 “以后你就叫做木芳,不要叫小芳了。” “是。” 那么多个字,偏偏顾倾心就想到了木这个字,有些无意识中的东西,往往不是因为淡忘,而是因为深刻。 第三十九章 仇恨包裹 木芳的能力其实还不错,为人处世很谨慎,以前或许还有些不知人心险恶,但是经历了小菊的这件事之后,现在的木芳好似一下子就长大了,再不是当初那个傻傻的可以随时为别人背黑锅的木芳了。 顾倾心对这样的她很满意,身边跟着的人,必须要的就是忠心,必须要做到这一点,不然其他的一切都是白搭,还有就是要有自己的本领,不能轻易被收买,也不能太过善良总是怀着一颗慈悲之心。这一世,她来是来复仇的,不是来享受的,如果身边的人太多善良,反而会拖后腿,之前还有些为木芳担心,可是现在却不会了。 相思缜密,红豆活泼,木芳能干,还有静姑姑阅历丰富,身边的这些人已经是可以任用了,至于以后,还需要在看。 顾倾心坐在藤椅上,皇帝赏赐的的东西中,有一张白虎皮,很是漂亮,此刻就被用在了藤椅上,这么珍贵的白虎皮,如果换做是别人,肯定会觉得浪费,但是在顾倾心这里不是,相思和红豆这些人都认为这是应该的。 公主殿下本身就是身份高贵,现在又被皇帝陛下放在心尖上荣宠,还有了自己的封号,三公主殿下年纪是最小的,地位却是最高贵的! 不一会儿,静姑姑就回来了,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个看起来很小的小女孩。 顾倾心当然认得那个小女孩,就是回来京城的那日,差点丧命马蹄下的,可能是合了眼缘,顾倾心都不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会这么好心肠,还让静姑姑专门出宫一趟去解决这件事情。 不过,也许,这是上天的指示,小女孩跟来了,说明真的是被父母给卖了,愿意跟来,那 也好,这么大的地方,还不至于多样一个小女孩。 经历了上一辈子,顾倾心也相信所谓的神佛。 “殿下,还真是已经被您料到了,那家的父母果然没良心,将这可怜的女娃子打了一顿之后就要卖给人贩子,若不是我刚好碰上了,这小女娃可就惨了。” 白金国是个传统的封建制度的国家,这种买卖的勾当也禁止不了,也没办法禁止,好在也有一套相关的规定,小女孩子,可能是被卖到人家当丫鬟,有点姿色的,有可能被烟花之地的妈妈选中,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她现在算作是救了她一命吧。 顾倾心从躺着的姿势换过来,变成了坐着的姿势,望着面前这个露着怯生生面孔的小女娃,跟那次一样,竟然生不出一点排斥的感觉,很奇妙。 那个小女娃比顾倾心还要小上两岁,大眼睛如同黑珍珠一样,模样清秀可爱,可能是因为常年食不果腹,所以十分的瘦弱,看起来竟然要比实际年龄都要小上一岁,此刻头发蓬乱着,脸上还有灰尘,身上的衣服好似几天都没有换了,看起来有些脏兮兮的。 刚刚走进来的时候,目光放在周围的摆设上,目光有着惊奇却是澄澈得很,看到她的时候甚至眼睛还带了一下,显然是还记得她,只不过不敢上前来说话,一直都躲在静姑姑的背后,用一双清澈无邪的纯真眸子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先带她下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吧!”顾倾心吩咐道,静姑姑叫来一个二等的丫头,交代了一些事情,将那个小女娃带下去。 “殿下,您说的很对,那家人还真是有好几个孩子,三个女娃,两个男孩子,其中一个一个 才刚刚开始学会走路的男娃,这个女娃子好像是最小的,另外的两个小女娃也比较可怜,跟这孩子一样,都很瘦,一看就是常年被饿着的。”说起来静姑姑就有些同情,但是同情归同情,这么多年,看过的穷苦人家不在少数,可毕竟那么多的穷苦人家,想要救也救不过来,还是没有那个能力啊。 这年头,也正常,有富人就有穷人。 顾倾心静静地听着,并不答话,她暂时对别人,不想管的人没有什么感觉,他们如何,跟她关系不大。 “殿下,您让我将这个小女娃救下来,可是有什么玄机在里面?”静姑姑一路上都对这个主子十分的敬佩,加上这次的事情更加是敬佩上几分,已经完全忘记了此刻顾倾心不过是五岁的年龄。不管做什么事情,公主殿下都是有道理的,只是不知道这次,又有什么理由在里面。 顾倾心轻笑,这才她还真是没有什么筹谋在里面,“姑姑这次你可是没有猜对,没什么理由,就是突然觉得这个孩子看着挺乖巧可爱的,符合了我的眼缘罢了。想着好歹也有缘,不容易的话就救了她脱离苦海也没什么关系,如果以后看着好的话留在身边也没什么不可以。” 最让她感受深刻的其实小女娃那双纯净的眸子,那是她看到过的最干净的眼睛,里面没有任何的污垢,就跟天山上的白雪一样,没有一点尘埃。 也许是她现在心里不再那么纯净,看到这样拥有纯净眸子的人,就忍不住想要,占据,对,就如同看到美好的东西想要占为己有的感觉。顾倾心知道这种隐晦的感觉很不正常,一直以来都被她掩藏得很好,但是她还 是没能压制住心头的那头巨兽,一个人的心中如果全部都是黑暗的深渊,被仇恨和复仇包裹着的人其实心里一片荒芜,是看不到一点儿光亮的。 但是人活在世界上,七情六欲俱全才可以称作是一个人,如果只有痛恨没有快乐跟爱,活着还有什么乐趣,这个问题一直都存在,只不过顾倾心一直抗拒和逃避,她现在身体是是可爱的五岁小女孩,可实际上,她的灵魂依然是那盘旋皇宫九九八十一天的恶灵,外表的美丽都是掩饰,内心的黑暗才是根深蒂固的本质。 顾倾心嘴角挂起了一抹迷离而又绚烂的笑容,思想却已经飘到了不知何处,目光也没有焦点,饶是这样,那笑容在静姑姑眼中也觉得十分灿烂,小主子长得好看,笑起来也是无人能及。 小女娃重新出现在视线之中已经是两个时辰以后的事情了,穿着缩小版的宫女的衣服,梳着双环髻,头上就只有一根廉价的发带,还有一根小小的珠花,估计是给她打扮的小宫女送给她的。 “你还记得我?”顾倾心几步走到了小女娃的面前,语气温和,一步一步,贵气天成却因为脸上纯洁无害的微笑让人放下了戒心,忘记了她的气势。 小女娃点了点头,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好奇,还有喜悦,“恩,你长得真好看。” 这是她后面加上的一句,大大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弄虚作假的成分。 顾倾心这样的话已经听得太多,对自己的容貌,她从来就没有失去过信心,这也是唯一一个不管是前世今生没有任何一个人否认的优点,如果天生的容貌也算作优点的话,前世她满身诟病,唯有这容貌,白金国没 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超越。 听多了各种奉承谄媚的话,这一世也不是没有听过,可是在这双如此天真纯净的眸子里,她竟然被取悦了。 童言无忌,孩子的话往往是最真实的。 从静姑姑的口中,已经知道这孩子的父母叫她香儿。 “你愿意留在这里吗?你可以跟刚才帮你穿衣服梳头的大姐姐一起生活,你愿意吗?”虽然知道小女娃太小,可能都不是很懂这些,但是顾倾心还是忍不住问了。 恩?小女娃似乎不太能听懂顾倾心的话,懵懂的大眼睛一会儿看看顾倾心,一会儿看看身边站着的带她一起过来的静姑姑,面前的这个小姐姐真漂亮,衣服也漂亮,她好喜欢她啊!要是能像那一天跟她一起玩的话就好了。 静姑姑看着面前两个面对面站在一起对话的小女娃,有些好笑,公主殿下的个子也就比小女娃高出那么一点儿,可偏偏不管是神情还是语气,完全就跟大人没什么区别。 难得殿下对这个小女娃有这么多的耐心,想起那天在大马路上两个小女孩的动作,有点明白可能是殿下想找一个玩伴,殿下才五岁,身边的最小的丫鬟也就十岁以上了,自然没法玩到一起,小孩子都是贪玩的,这个小女娃就不错。 也许以后可以跟公主一起玩儿,在怎么聪明公主殿下还是小孩子,还是跟同龄的小女孩一起玩比较好,而另外两位公主,虽然年龄相差不大,但她还是不放心。 这个小女娃,一看就是个简单的,以后稍微教导一下,绝对不会出什么差错。 想通了这一切,静姑姑决定以后就把这个带进来的小女娃当成公主殿下陪伴的玩伴来养好了。 第四十章 完美面具 “留在这里的话,每天都有东西吃,还有衣服穿糖果吃哦。” 最后还是静姑姑比较了解小孩子,跟小女娃交流了一会儿,就得到了小女娃的大声的回答,“我不想饿肚子,我要留在这里。” 顾倾心给静姑姑一个赞赏的眼神,刚才一时疏忽,也将这么个小女娃当成同龄人看待了,虽然是同龄人,但是心里年龄差了一大截好么?人家那是真的小女孩,她现在相当于老妖怪了。 “你以后就叫做木香吧。” 给这个小女娃同样赐了一个名字,跟木芳差不多,芳香,还不错! 挥了挥手,顾倾心就让静姑姑带木香去安顿了,因为有了顾倾心的这一层,木香受到了静姑姑重视,被安排到和木芳一起住,看公主殿下的意思,以后也是要跟木香亲近的,也好跟木芳培养默契和感情。 因为是刚刚受到封赏,所以这几天三公主的公主那是人潮汹涌、门庭若市啊。 因为陛下的荣宠,后宫里面的人绝对不乏捧高踩低之类的人,还有些是抱着好奇之心来瞧瞧这位自小就流落在外的公主的。 虽然皇帝陛下说的是在外面为皇室祈福,但是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有些人不懂,有些人心知肚明,宫里的老人还是有知道当年闹得风风雨雨的一代宠妃洛冰清的故事的,这个三公主的母妃就是洛妃,当年洛妃的冤情得到了澄清,现在对这位公主,陛下未尝不是抱着一种补偿的心理。 不过不管是不是补偿,很多人都很想见一见这个传说中的最宠爱的公主就对了。 这边热热闹闹人人艳羡,而在另一边,皇后寝宫的偏殿,又一个名贵的花瓶被砸碎了,碎片横飞,寝殿外面跪了一地的奴才们,全部一句户都不敢说,敛声屏气的,生怕惊扰了自己主子,不然此刻粉身碎骨的就不是花瓶,而是自己的脑袋了。 “哎呀,大皇 姐,你就不要生气了,都砸了这么多东西了,被皇后娘娘看到会生气的。”说话的是二公主顾倾城。 另外一个花瓶正拿在手上,准备扔下去的手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来。 刚才一直正在砸花瓶泄愤的人就是顾倾国,谁都不知道,在外人面前表现得端庄典雅颇有公主风度的大公主,竟然有砸东西泄愤的爱好。 大公主其实脾气不是很火爆的,因为皇后的谆谆教导,比二公主都要能忍,可是现在,因为跟三公主相比,差别太大,她才是最正统的公主,她才氏嫡公主,是正宫娘娘皇后所生,说到底那顾倾心还算是一个庶公主,哪里值得父皇这么大的眷顾。 如果是别的事情她都可以忍,但是身份和待遇的差别彻底激怒了她,她不是跟二公主一样的妃嫔所生,而是一国之母所生,这样产生的差距越大,心里的不平衡就更加明显。 所以这一刻,向来比较沉得住气的大公主在大发雷霆,比较冲动的二公主反而在旁边劝导。 “我不甘心,那个小杂种凭什么得到这么好的待遇,我都没有自己的宫殿,她竟然才这么小又是那么好看的一个宫殿又是有自己的封号,简直是气死我了。” 白金国皇室惯例,公主成年之前住在皇宫里,一般是住在生母宫殿,没有生母的住在养母宫殿,成年后可以选择继续住在皇宫也可以在外面建造公主府。 而现在,不仅有了那么好的封号,而且她一个小孩子就霸占了整个倾心殿。那座宫殿是整个皇宫风景最好的宫殿,虽然没有帝后的宫殿那么辉煌高大,却是风景最美,占地最广,最为雅致的宫殿,她曾经多次想着等以后成年就让父皇将那座宫殿赏给她一个人居住的,没想到竟然被那个小杂种给抢了去。 本该成年后才有的封号和独立宫殿她竟然现在就有了,叫她这个 正宫所出的公主殿下情何以堪,叫她的脸面往哪里放,又如何不恨呢? 二公主顾倾城站在旁边,看着顾倾国已经停止了继续砸花瓶的动作,讨好地将茶杯递上去,“喝杯茶消消火,那个谁在皇宫里算什么,也就让她风光这么一两天而已,你可别忘记了,皇宫里可是我们的天下。得宠又怎么样,难不成父皇还能整日整夜地守着她不成,在这个皇宫里,除了有父皇宠爱着,她还有什么。无依无靠的,后宫可是归皇后娘娘管的,皇后娘娘要做什么,只要有充分的理由,就是父皇也没办法反驳,不是吗?来日方长不是么?这皇宫本来就很无聊,好不容易有个人可以让我们折腾一下,也不错,不是么?” 顾倾国的脸色这才好了点,脸上稍微有了些笑容。 “倾城这孩子说得对!”一个温和中带着赞赏的声音传过来,紧接着,一道穿着红色凤袍的妇人脚步蹁跹地迈着步子走进来,身上的彩凤栩栩如生,随着步子轻微摇晃,好像要腾空而起一样,女子保养得极好,看不见一丝皱纹,头上凤钗摇曳生辉,珠翠绮罗,一进来便是满室生辉。 “母后!”顾倾国朝那个身影扑过去,声音带着惊喜也带着委屈。 “皇后娘娘金安。”二公主顾倾城也弯下腰行礼,因为她的生母是德妃,虽然在后宫那也是地位尊崇,但是跟皇后相比,还是差了那么一大截的。而德妃向来是皇后关系很好的,说是仰人鼻息也不为过,生母站在皇后阵营,连带着她也要时时注意着讨好皇后和皇后所出的大公主殿下。 面上虽然从来没有不好的表情,但是心里的嫉妒和不甘也不是不存在的。 皇家的孩子从来都是早熟的,不早熟的孩子那已经没能存货在世界上了,这就是皇宫的残酷。虽然还是小小的年纪,才六七岁,公主皇子们 ,哪一个不是懂得了很多。 “快起来吧,都说了不用见礼,还每次这么见外。”皇后微笑地让顾倾城起身,脸上堆满了慈爱的笑容,态度十分温和,好似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和蔼的一个长辈一样。 虽然笑着,但是皇后脸上的那一丝满意也是不可错过。 嘴上每次都这么说,但要是真的不给她行礼,她该是怎么一副表情?顾倾城早就领教过了,母妃也告诉过她很多次,皇宫里面的人,就没有一个是真实的,嘴上说一套背后做一套,都是天生演戏的高手,从来不要相信任何人。 只有这样,永远不要透露出自己的底牌,才有可能完好无损地生存下去。 皇后在最高的位置上坐下来,将顾倾国拉到身边来,看亲生女儿还是憋着嘴,这么大的动静,她如何不知道,所以这才过来安抚着她。 “母后,你一定不要放过那个小贱人,我讨厌她,她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现在是所有人都挤破了脑袋往她的宫殿里跑,大家都知道三公主是父皇最宠爱的,有封号还有独立宫殿,还给了那么多的赏赐,以前我向父皇要的东西他怎么都不肯,还有那张白虎皮,听说都被赏赐给她了。母后,我不甘心,好不甘心,我恨她!” 皇后眼眸暗沉,听着女儿的抱怨眸中闪过怨毒的色彩,一丝阴霾略过,不过也是瞬间,没人注意到,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后,自然对任何事情都能够收放自如。 摸摸女儿小脑袋,开导道,“这些母后都知道,心里都有数,你看你现在,怎么都没有你皇妹聪明了,倾城说得对,让人得意一时有什么的,她总归在皇宫里,以后也跑不掉,你可是我的女儿,有什么人能够超过你呢。现在你父皇新鲜劲正足呢,自然没有干冒犯她,但是以后可不一定了。再怎么受宠也不过是一个小孩,还是个 没了生母了,后宫可是陛下鞭长莫及的,以后机会多多,你可以跟她慢慢玩。有母后在,你想怎么还不就可以怎么样吗?倾城都懂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明白了呢,今天?” “母后,我就是不甘心,我应该是最最尊贵的公主,我不甘心让一个比我还小的黄毛丫头占据了本应该属于我的风光。刚才不是气极了吗?”见母后脸色不好,顾倾国马上求饶道,一副已经认错的模样,“母后你说的对,我以后不会这么莽撞了。” 母后教给她的是要时时刻刻有一个公主的模样,特别是在外人面前,要表现得大方、高贵、宽容、聪慧、端庄。时时刻刻都要记住自己是公主,她的父亲是普天下最厉害的人,她的身份是天之骄女,言行举止也要表现得像一个公主的样子。情绪不要外露,在外人面前,永远是最完美的样子。 可是现在,她失态了,怪不得母后此刻会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 看女儿倾国一下子就从自己的情绪中挣脱出来,想清楚了关键,皇后终于露出了笑容,“这就对了,要记住你是公主,时时刻刻都要有公主的样子,就算心中有气有愤怒,都不要表现在脸上,不要在外人面前丢失了面子。任何时候,都要注意自己的形象和名声,要让所有人看到你的时候都认可你称赞你,这就是你要做的,明白吗?” “恩,我知道了,就像现在这样,对吧?母后。”顾倾国挣脱了皇后的怀抱,迈着轻巧的步子,仪态端庄,是当前宫中最为标准的行进姿态,脸上带着波澜不惊的淡笑,倾城绝代的小脸上,是淡定从容,让人一看就产生好感。 “对,就是这样,本宫的女儿就是聪明。以后记住了,要时时刻刻是一个公主,时时刻刻都要完美,如果每个人都要带上面具的话,你也要带上属于公主的最完美的面具。” 第四十一章 心中算计 说完,皇后又招招手,将顾倾城叫到身边来,伸手亲昵地拍着她的小手,“倾城,你今天说得对也做得对,以后要是碰到这样的事情,还要麻烦你多多提点你皇姐了。”然后两个小女孩的手放到了一起,“你们是姐妹,要相亲相爱知道吗?一起度过难关,有我在,你们以后的荣华富贵是少不了的。” 这是皇后做出的郑重承诺。 “恩!”两个小孩子同时点头,看着对方,友好地笑着,好像看到了将来的美好情景,但是心里到底各自什么样的算盘,谁也不知道。 安抚好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之后,皇后走出大公主的宫殿,出来的时候眼神已经染上了寒冰,那冰冷的眸子,让一直跟在身边的大丫鬟都哆嗦了下脖子。 “准备凤撵,去见皇上。” “奴才遵命。” 为皇后娘娘办事情,奴才们说速度不敢有丝毫怠慢。 不过一会儿,皇后娘娘已经安安稳稳地登上了凤撵。 雕刻凤凰的车驾很是精致华美,用的材质和装饰自然是最好的,车轮奔走在地板上的时候没有一丝噪音的打扰,车驾背后雕镂着的彩凤也好像展翅欲飞,仪仗队跟在后面没有一丝怠慢,这是皇后的尊荣,代表这后宫之内最大的脸面。 奴才通传皇后来的时候,皇帝陛下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皇后这个时候来找他,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这个皇后是他的发妻,在一起生活都那么多年了,可是他的爱已经给了不在人世的别人,能够给与她的只有这皇后的尊贵地位和尊重,对皇后,他还是带了几分愧疚的,知道皇后对他的好,可惜他遇到了清清,所以根本没有办法给她想要的东西。 正因为这份愧疚和尊重 ,皇后要做的事情,他总是放手让她去做,给了她在后宫最大的权利和尊荣,这不,听说皇后来了,皇帝陛下立刻放下了手中做的事情,让人将皇后请进来。 皇后进来的时候,还是跟往常一样先是给皇帝陛下行礼,却被皇帝一手托起,“不是跟你说了,我们之间不喜行礼吗?” 皇帝笑得温和,拉着皇后不让她弯腰。 望着面前这个穿着明黄色龙袍的高大男人,手中还停留着他的温度,皇后心里颇多感慨,现在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对这个丈夫该是怎么样的一种感情了。 从十六岁嫁给他开始,女儿都已经七岁,八年多的时间,她是陪伴在他身边最多的女人,从太子妃到皇后,一路走来,她的心却早已经是千疮百孔。 曾经,她是爱着面前这个如此俊美的男人的,可是后来,时光就像是一把杀猪刀一样,将所有的东西都变得满目疮痍,而他们的距离,也越走越远。 就如此刻他们挨着的距离是那么近那么近,可是两颗心却是越来越远,这世界上,能够真正地进入到皇帝内心的永远只有那一个女人。若不是她以前派了人盯着,竟然从来没有想过皇帝陛下竟然是那么喜欢那个女人,喜欢到跟她没有任何秘密,任何心事都会愿意跟她分享,而这些,尊贵的皇帝陛下却从来不愿意跟她透露哪怕一星半点。 从那时候开始,她心里就长了一根刺,越来越大的一根刺,从那时候开始,有什么东西就开始变了。 想到那个女人,皇后脸上的笑容更加美好,完美无缺得如同世界上最美好的画卷。 美人如花,每个漂亮的女人都可以比喻成鲜花,那么皇后的美丽,便是那尊贵的国色牡丹 ,不是美貌有多么出色,而是那通身的气派,从小到大养尊处优,养成的那种气势让人心生折服之意,从小便是大家闺秀,当成是未来国母培养的。后来又是名副其实地成为了太子妃和皇后,一路走来,她的生命里几乎全部都是康庄大道,一生无忧。 牡丹绽放的时候有多么娇艳美丽,此刻皇后的笑容就有多么美丽动人,更何况这朵牡丹还是整个国家最为珍贵最为优雅的那一朵呢? 饶是皇帝陛下,见过了后宫三千的皇帝陛下,也不免有那么一刻的失神和惊艳。 反应过来的时候,皇帝陛下转移了目光,轻声地咳嗽了下,目光有些躲闪。加上两个人距离得很近,皇帝陛下可以轻易地闻到皇后身上的香气,那是皇后惯常使用的香料,转移视线之处,刚好看到那露出领口的一截白玉般的肌肤,当真是白玉无瑕。 皇帝陛下的眼神稍微暗了暗,然后不动声色地转身,脚步急促地坐下来,端起桌案上早已经准备好的茶水,轻轻地抿了一口。 “皇后求见可是有什么事情?”平复好了心中那股燥热,皇帝陛下这才抬眸,不紧不慢地开口。 皇后温婉端庄的面容上,嘴唇勾起,弧度恰到好处,看起来端庄大方,淡淡噙着的笑容温和而又美好,“今儿个还真是被陛下您给猜着了,臣妾可不就是有事儿吗?而且,还是件大事儿,是关于心儿的。” 说完仔细地盯着皇帝陛下的反应。 一听皇后提起三女儿顾倾心,皇帝陛下刚才的那股旖旎劲儿顿时烟消雾散,甚至对已经过世的的洛妃生起了一股愧疚之心,将刚才所想的晚上去皇后寝宫就寝的想法也给压了下去。 “ 这的确是件大事 儿,”有关于心儿的,在他看来都是天大的事儿,转念一想,顿时着急起来,皇帝陛下急切地问,“可是心儿出现了什么事情?” 说这话的时候,皇帝陛下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脚已经要往外面抬了,一旦三公主出现了什么事情,就要立刻拔腿就走的样子。 皇后眼中闪过一瞬的阴霾,果然是这样,以前是一听到那个女人的名字就拔腿就走,生怕博别人欺负她的模样,现在换成了那女人的女儿,竟然是一点都没有改变,还是那么紧张的样子。 难道不知道皇帝陛下越是这么紧张别人,那人就越容易受到伤害吗?越能够得到他的眷顾,就让人越又想要毁掉的冲动,这可怎么办就好呢? 当初洛妃的盛宠有多大,如今对含冤而死的洛妃留下的血脉顾倾心,皇帝陛下的盛宠只会更多更多不会更少,这一点她心里如何不清楚。 人人都说新来的三公主是仙童转世,天仙下凡,只要一想到这个天仙最后会被她变成一个人人喊打的妖孽,将人从天上云变成鞋底泥,还是人人践踏的那种,她的心啊,就兴奋得要跳出来。 没关系,一步一步来,她会让还在地底下的洛妃看着,她是怎么将她留下的女儿给毁掉的,当初丽妃那个蠢货不中用,便宜了那贱人,现在由她亲自来把关,结果一定会让她很满意的。 这样想着,皇后脸上越发美好而温婉大方,不会有任何人想到,就在她笑得灿烂如花的时候,心里是怎么一番算计,拉住了皇帝陛下欲要踏门而出的衣袖,待到皇帝陛下转身过来的时候马上得体的放下,皇后的礼仪任何时候都应当是完美的。 皇后盈盈说道,“陛下怎么这般急切 ,心儿身边有那么多人,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您就放心好了,我刚刚还谴着人去看了,小公主正在小花园里采花呢,玩得很开心。” “那就好,”皇帝陛下松了一口气,听说心儿没事情,他的一颗心就放下了大半。 “那皇后说要说的是何事情?”皇帝没有忘记还他担心的皇后的话。 “是这样的,”见皇帝听得认真,皇后放柔了声音,娓娓道来,“臣妾看小公主乖巧可爱,小小年纪就如此懂事,惹人喜爱,臣妾也是异常喜欢啊。流落在外,小公主定然是受了很多苦,现在好不容易回到了皇宫,真真是让人恨不得将心都给逃出来宠爱于她,恨不得将世界上所有的好东西都送到她跟前任她挑选才好,只愿她露出可爱欣喜的笑容。” 这话,到真是的是说到了皇帝陛下的心窝子里去,可不就是皇帝陛下对小公主的心吗?连带着,说出这句话的人,皇帝陛下都多了几分好感,刮目相看。 “皇后也这么想,这么看?”皇帝陛下满心欢喜,听人说起自己的宝贝女儿是如何乖巧,又说到了自己的心窝里,竟然跟他的心思一般无二,可真真是说对了。那些老家伙还老是在身边念叨着这个是于理不合,那个是于理不合,对小公主荣宠太过,不该这样不该那样的,没想到这下子来了个跟他“意见一样志同道合”的人,叫他如何不欢喜。 “臣妾当然这么想,小公主那般可爱乖巧的孩子,就是上天赐予陛下的仙童,不管是什么好东西,都是值得的。”皇后十分真诚,清亮的眸子里没有一丝作假,直直看着皇帝陛下的眸子里,说话的时候也没有一丝的躲闪,让人怀疑也找不到一丝痕迹。 第四十二章 重蹈覆辙 皇帝陛下紧紧盯着皇后,没找到任何说谎的地方,心下相信了七八分,龙颜大悦道,“好好好!皇后与朕所见略同啊!”连说了三个好字,可见心情是多么好。 “谢陛下谬赞。”皇后端庄地感谢,跟陛下的见解一样,可不就是荣幸之至啊,得到了皇帝的肯定那是莫大的恩赐。 弯腰感谢的时候,皇后垂下了眸子,嘴角弯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再次起身的时候无影无踪,还是刚才那副完美无缺的模样。 “臣妾着实喜欢这孩子,所以便想着让她记在臣妾名下抚养,一来身份更加高贵,那般可爱的人儿,臣妾都见不得她受到一点儿委屈,更何况是陛下呢?二来,那孩子身世可怜,从小便没了母妃,想臣妾当年跟洛妃妹妹感情那番好,如今看到她的孩子就忍不住想起了她,如果能够代替妹妹照顾心儿,也算可以全了当年跟妹妹的姐妹之情。三来,臣妾真心喜欢小公主,而且倾国老是在我面前说三皇妹距离太远都没有人跟她一起玩儿,也真是喜欢小皇妹,两个人作伴也有个照应,也可以促进姐妹俩的感情。四来,臣妾娘家以后便是心儿的外家,以后心儿不在皇宫在外游玩的时候也有个照应,长大后选择驸马便也是增加了筹码。陛下您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皇后一下子就列出了记在皇后名下的诸多好处,不管是哪一种好处,的确都是触手可得,这么多的好处,听得皇帝陛下那是心花怒放。 从一开始将小女儿接到宫中的时候,皇帝陛下就想过这个问题,心儿在后宫没有母妃,无人招抚,他还有些担心自己不能时时刻刻看顾着她,生怕她被后妃使绊子,刚刚还在琢磨怎么用一个最正 当的理由让皇后答应照看着心儿,让她免受祸害。 整个后宫,现在他最能够相信的就是皇后了,多年的结发之情不是假的,加上皇后对他的心意,他一直都知道。而且皇后膝下无子,不用担心皇后会陷入这夺嫡的勾当之中,也不担心会她会利用心儿。当年洛妃跟皇后感情是他所见证的,后宫之人中,最能够真心对待心儿的,除了皇后,恐怕不会有第二个人选了。 但是有这个想法是一件事,能不能做到,能不能让皇后心甘情愿地答应,并且以后让皇后对待心儿跟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成为了最大的问题。 他还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可以办到这些,没想到皇后果真是好皇后,已经来雪中送炭了。主动地提出来这个想法,还说的这样情真意切,让他怎么能不敢动呢? 皇帝陛下认真地听着皇后说的话,越听眼睛越亮,越听就越是高兴和欣喜,那掩饰不住的喜悦几乎要从眼眶里满溢而出。 “你真的愿意将心儿记在你的名下?”皇帝高兴得都忘记了用称呼了,平时都是用皇后的,一等皇后说完就忍不住开口。 “陛下别忘记了臣妾的身份,”皇后笑意盈盈,似乎是为皇帝此刻的举动好和语言感到有些好笑,掩嘴轻笑,直到余光注意到皇帝的表情,这才缓慢开口道,“是啊,臣妾可是一国之母, 后宫第一人,不及皇上金口玉言,那也是说一不二的,不然何以管理整个后宫,何以母仪天下呢?” 皇后的语气自豪而不自傲,充分地展现了一国之母该有的风范,作为皇后,自然不能委委屈屈,怯怯懦懦,识大体,该温婉时候温婉,该大气时候大气,该有风范时候有风范,这才是一个真 正的好皇后。 而皇后显然,将这些都做的非常好,皇帝陛下听到这样的话,这般骄傲的语气和气度,对皇后的好感顿时上升了好几个阶梯。 果然不愧是皇后,这天下,恐怕也只有面前的这个女人才真正当得上皇后的位置,哪怕是心底深爱的那个女人,恐怕也没有这份该又的尊贵无双和气势。 皇帝越发坚定了以后要好好对待皇后,不能给予她所求的爱,他更应该好好对她,毕竟,这么多年来,她将他的后宫管理得这样好,百姓和大臣都说她是难得一见的贤皇后,可与太祖皇后相比了。 “陛下难不成还不相信臣妾所说吗?”皇后看皇帝陷入沉思之中,语气便带上了几分气愤,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这是对皇后这个职位,对她能否做好皇后的质疑! “哪里哪里,朕当然相信皇后所说,皇后能够这么想,朕心生安慰。皇后有这样你的博大胸襟,不愧是一国之母,甚得朕心哪!”皇帝哈哈大笑,对皇后的赞赏毫不掩饰。 “臣妾多谢陛下夸奖,那么臣妾就先去准备接下来的事情啦。至于小公主的住处,臣妾是这么想的,虽然说臣妾的女儿是跟着臣妾一起住的,但是小公主看起来很喜欢倾心殿,倾心殿地方也比较大,还代表了陛下的一番心意,小公主住在那里会更加舒坦,臣妾成了小公主的母后之后,还是让小公主住在倾心殿好了,陛下您看这样可以吗?” “如此甚好,皇后想的十分周到。”皇帝一听更加高兴,公主跟母妃住在一起是惯例,但是给心儿准备得好好的宫殿和安排好的人手如果不能用到,那多么可惜,皇后这么一说,正合他意,倾心殿比较近,他也好时不时地 地去看心儿。如果心儿跟皇后住在一起,他厚此薄彼的,也不好看,让心儿继续住在现在的宫殿当然更好,相当于什么都没有失去,还得到了嫡公主的尊贵身份,多了一个母后来疼爱,也多了一个皇姐来爱护着。 “陛下既然同意了,那么臣妾就不打扰陛下处理国事了。”皇后带着微笑退下去,门一关上,隔绝了视线,脸上的笑容就再也看不见一丝半点了。 御书房的皇帝陛下还对皇后的贤惠大加赞赏,吩咐身边伺候的奴才,“吩咐下去,晚上在皇后处用膳。” “是,”公公低头,想来皇后估计要得宠了,唉,这后宫的风向果真是时时都会变化,说到底这一切还不是因为小公主,现在后宫的风向就是,谁跟小公主关系好,谁就得宠,跟小公主不好,那么就要被冷落了。 他也得好好地看着了,让手下的人看准了陛下的意思,绝对不要不长眼睛,得罪了小公主殿下。 皇后出去没多久,小公主将要寄养在皇后名下,成为嫡公主的消息就不胫而走。 什么,小公主到了皇宫还没几天,不仅受到了皇帝陛下的百般宠溺,现在更是要记在皇后名下,以后就要被皇后照顾着抚养了,这走的是什么运气。 本来因为小公主生母不在,没有人撑腰,还有人有些不以为然,以为荣宠不会长久,这下子成为了皇后名下的女儿,皇后的地位从来都是无人可挡,这下,还有谁敢跟小公主过不去。不仅有一国之君的皇帝陛下宠爱着,现在又多了皇后这个后宫之主作为靠山,这,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消息传得飞快,整个后宫一下子全部都知道了这个消息,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嫉妒恨,绞碎了手中的小 手帕。 倾心殿里,顾倾心听到了这个消息没有多大的表情,那不悲不喜的模样看得旁边站着伺候的木芳都有些心急了。 “主子,您听到奴婢刚才说的话了吗?”木芳再次问了一句,这宫里传出这么大的动静,皇后要将女子收为女儿,这可是天大的事儿,还是跟主子息息相关的,所以一听到消息,她就第一时间来告诉公主殿下了。 虽然说记名在皇后娘娘手上可以成为名正言顺的嫡公主,身份地位更上一层楼,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不是亲生的,谁知道皇后会不会真的对主子好呢?自从上次小菊的事情之后,木芳除了对公主殿下,其他任何人都不相信,不管什么人做什么说什么,首先在脑海中浮现的就是怀疑。 “恩,本公主知道了。”顾倾心手中一本白金国的历史书正翻到三分之一的地方,心思都在书本上,目光全部都在书页上,看都不看一样,淡定从容,仿佛一点都不子在乎木芳说的话一般。 木芳有些急了,这可是大事儿,主子不应该这么淡定才对,“殿下,皇后这次的动作这么大,听说是从陛下的御书房出来的时候就有了这消息,看来陛下已经点头了,这,主子你倒是什么想法啊,奴婢看着都急死了。” 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这可不就是说的她吗? 顾倾心这才将目光从书本上转移下来,正当木芳以为她会说些有关这件事情的时候,她说出来的话却是这样的,“这本书的纸张不好,摸着不是很舒服,你有时间让他们换一种纸张印刷书籍。” 木芳见主子还是这么淡定,傻眼了,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已经记住了这件事情,然后站在顾倾心面前看着她,好像等着她说些别的。 第四十三章 从容应对 “怎么了?还有事情?”见木芳站着不走,顾倾心挑眉,淡淡问道。 “主子,那记在皇后名下的事情,您不管?”木芳不是一个能藏得住事情的,自问自己的淡定永远都不及主子,只好不耻下问。 顾倾心轻轻笑了一下了,稚嫩却美丽的容颜上勾起一个弧度,“这件事情啊,”拖长了声音,看着木芳,“你觉得是好还是坏呢?” 她这是故意考考木芳。 这是主子对自己的考验,木芳看主子的神情就知道了,于是大胆地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反正这一生,她都准备忠于这个主子了,虽然年纪小,但是主子天生聪慧,是天仙下凡,绝对不会有错的。 “皇后娘娘应该是主动去跟陛下提起来的,陛下也答应了。从表面上看,这对公主百利而无一害,任何人都拒绝不了这样的诱惑,可以说着这是皇后娘娘天大的恩惠,是皇后的厚待。但是,在皇宫中的人,不会有这么无私的,不管是谁,越是这样无私的付出,越是容易引起人怀疑,如果说皇后是对主子您的喜欢,或者是看在过世的洛妃娘娘的面子上,倒还说得过去,但是好处呢?皇后娘娘这样做肯定是有原因有好处的,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往往不是那么好得的,所以依奴婢看来,皇后此举肯定有阴谋。” “说完了?” “恩,奴婢说完了。”木芳有些忐忑地看了主子一眼,接着二话不说跪下来,“奴婢知道奴婢没有资格说这种话,但是这是奴婢的真心话,绝不敢对主子有所欺瞒。” “行了,本公主知道你的意思了,起来吧。”顾倾心其实很满意,这个 丫头她果然没有看错人,说的话有理有据,可信度很强,最可贵的是她的忠心,目光深远,没有被短小的眼前利益所迷惑,这就是她需要的人。 “那现在跟本公主走一趟吧。”顾倾心站起来,迈着规矩的小步朝外面走过去。 木芳走过去恭敬地跟在公主后面,半晌才问到,“殿下,我们这是去哪儿?” “不是你说的皇后是居心叵测吗?” “恩,对啊。” “所以我们现在就让她这个居心叵测烂死在摇篮里好了,本公主要去见父皇,让他将旨意收回。” 木芳一下子就明白了顾倾心的话,只是,皇帝陛下一言九鼎,既然答应了皇后的话,要收回成命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不禁有些担心起自己的主子来。 可是看着面前那仿佛天塌下来都不怕的小小身影,她也就充满了自信,主子这么厉害,没有什么是办不到的。 顾倾心的思绪回到了过去的那一世,对皇后的故技重施,她只想冷笑几声,前世,她就是用这样的手段,将她的人生毁了一个彻彻底底。 前世,她一直都以为自己跟顾倾国是亲姐妹,认为自己是就是皇后的女儿,同为皇后的女儿,因为自己是小女儿,所以大皇姐又让着自己,有父皇母后的宠爱,上面还有一个一直“照顾”她,“包容”她的好姐姐,她过得如此开心而无忧无虑。 现在想来,前世自己对自己的生母没有一点印象因为是应该前世发烧昏迷不醒,醒来的时候一切已成定局,父皇已经同意了皇后的要求,将她放到了皇后名下抚养,也管住了所欲奴才的口,比如说知道她生母的 静姑姑,也许皇后在她昏迷期间对她各种关心照顾,然后适时地提出跟皇帝提出可怜她同情她喜欢她想将她收在手下抚养的要求,父皇见她情真意切,又对她百般照顾,自然毫无理由地答应了。 所以前世她醒过来后就一直以为自己就是皇后的第二个亲生女儿,然后仗着父皇和母后的宠爱,仗着上面两位皇姐的谦让,也被她们一次又一次地误导、被她们一次又一次地利用,最后将自己的人生过成了一个活脱脱的悲剧。 皇后向来会做人,不管是在后宫嫔妃面前,还是在父皇面前,永远都是那么讨喜,在妃嫔面前,她是刚正不阿赏罚分明的威严皇后,在父皇面前她就是贤惠善良体贴永远默默付出的好正妻,无怨无悔地为他管理后宫。这样一个完美无缺的皇后怎么可能得不到好的结局,前世的最后,父皇失去了皇位失去了性命,而皇后却依然如鱼得水身居高位,亲生女儿成为了新皇帝的皇后,一声都是风光无限。 现在想来,皇后真的是整个白金国皇宫最厉害最有心机的人了,她竟然可以戴着一个贤惠善良的面具戴了那么多年,好似从来没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一样,永远都是那么完美、高贵、优雅、美丽、得体,母仪天下的风范在她身上暴露无遗,一度被成为是白经过历史上最贤德最受百姓爱戴的皇后。 现在,重来一世,她没有昏迷在床,清醒得很,就有了机会去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别人不知道皇后此举带着她的痛苦和毁灭,她还不清楚吗?她前世可是用了一辈子去检验这个结局的,皇后简直是这 个世界上最厉害的棋手,她不喜欢一个人,不会让她死,而只会让她生不如死,前世的她就是一个例子,被皇后哄骗了十几年,玩弄了十几年,最后生生地把她一个美好的人生变成了连尊严都没有的悲剧,可以说,她的前世一辈子,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笑话,就是皇后她们用来消遣和打发时间的一个最好玩的玩物,将她捧杀,把她养残养废,让她臭名昭着,让她求而不得,让她失去了所有的尊严和地位,让她死在了最亲爱的人手中,让她最后的生命力充满了悔恨和痛苦。 皇后,这一世,我就在这里等着你,这一次我会让你所有的愿望都落空,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这一辈子,我要让你们活得比前世我的还要悲剧,变成一个最大最大的笑话,反则,难消我心头只恨。 “烦请公公通报一下,本公主有事要跟父皇说。” 梳着可爱发髻的小女娃头上还带着属于公主独特标志的王冠,明明是个小女孩,却一本正经地说出十分得体的话,吐字清晰,嗓音清脆,眸子熠熠生辉,仰起头看着守在御书房门口的太监总管,腮帮子鼓鼓的,一脸认真。 这样子十分讨喜,让门口的公公见了也忍不住生出几分喜爱之情,这小公主还是生的玉雪玲珑,那小模样就是看上人一眼,一颗心都要被软化成一滩泥了。 果然是当初惊为天人的洛妃娘娘的女儿,这模样,长大后跟洛妃肯定不想上下,说不定还会青出于蓝。 作为皇帝陛下最为亲近的总管太监,福公公如何不知这位小公主在皇帝心中的重要地位,丝毫不敢怠慢,对顾倾 心也是一脸的慈爱笑容,“殿下稍后,奴才这就去通传。” 御书房的门一开一闭两个来回,福公公脸上已然是带了三分笑容,和蔼地将顾倾心领进去。 御书房重地,木芳自然是进不去的,只能等候在外面。 福公公出来的时候带上了门,关门的时候瞅见那龙椅上被陛下抱在怀里嘘寒问暖的小公主,脸上笑容更甚,深深的褶皱在脸上弯曲,低头沉思道,这小公主果真是陛下的心头宝,宠爱成这个样子,还真是第一个例子。 福公公记得,当小公主一进去的时候,皇帝陛下自然就迎了出来,自然不是迎接他这个奴才的,然后不等小公主行礼就直接说以后见着他不用行礼,将小公主一把抱着一起坐到了龙椅上,又是问有没有吃好喝好,又是问有没有人陪着,有没有喜欢的衣服等等。 声音那个慈祥啊,语气那个温柔啊,语调那个低沉啊,生怕将小公主吓到了,那声音放在陛下身上还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甜腻得他呀,都心软软的,只能将头埋得更低,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关上门不打扰这一对父女难得的相处时光。 多少年了,他这才见到不用给陛下行礼的人,就算是一国之母的皇后,看见陛下都要行礼,可是这小公主,却不用行礼,可见这陛下是给了小公主多么大的殊荣,多么大的荣宠。 福公公在殿外恭恭敬敬地候着,瞥见小公主的侍女兢兢业业地站在御书房的一侧,那姿势,腰板挺直得白杨一样,好似时时刻而都绷着一根弦。就冲这主子不在更前也丝毫不怠慢的态度,福公公就对这丫头有了几分好感。 第四十四章 母妃遗像 见这孩子也年龄也不大,看着也是个好的,忍不住过去提点个一两句,“ 丫头,要好好跟着小公主,以后有你天大的好处。” “是,奴婢晓得。”木芳受宠若惊,太监总管是他们这一些宫女太监中地位最高的,有些宫女太监,穷其一生也就是为了达到总管这个位置,放在以前,能在他跟前露一张脸都是好的,何况现在,还是说上了话,还是这样的关照之语。 福公公见这孩子态度很好,虽然有些拘谨,却不谄媚,问一句就答一句,也不多话,在这宫里半辈子,见多了抓着杆子就往上爬,舔着脸来讨好他的,眼下对这宫女多了分赞赏。 不愧是小公主,就连身边的宫女都比别的阿猫阿狗的要看着顺眼很多。 “父皇,心儿今天来找您是有话要说的!”顾倾心靠在皇帝的怀里,仰着脑袋,睁着一双清澈如水圆溜溜的大眼睛,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对父皇的崇拜依赖和濡慕之情。 “哦,”皇帝陛下闻言挑眉,笑出声,“有话要跟父皇说,什么话啊?难不成有什么事情难到了朕的小公主?” “真的可以问吗?”清澈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确定,小脸蛋蒙上了一层忐忑之色,白白胖胖的小手抓住了龙袍的袖子。 “当然可以。” 皇帝陛下呵呵笑,只要是心儿说的,不管是什么,他都会满足,哪怕是要摘天上的星星,捞水中的月亮。 皱了皱小小的眉毛,小脸依然显得特别可爱,抬起头,充满好奇地开口道,“父皇爹爹,心儿的娘亲在哪?我相见娘亲。”说完,小脑袋垂下去,嘴巴瘪下来,声音也带上了些委屈和失落。 娘亲,心儿的娘亲就是清清? 是啊 ,清清,他何尝不想看见清清呢!可是这么多年了,清清就连在梦里都没有能让他见一次,肯定是恨着他吧,恨他当时没能查清楚真相就给她定罪,怨他让女儿受了那么多的苦?所以就连做梦的时候,魂魄都没有一次到他的梦里来。 皇帝鼻头微微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心中有些闷闷的痛,猛然提到那个令人禁忌的名字,若是别人肯定早被他拉去砍头了,可是看着怀里这个天真无邪的女儿,他却只是心酸得想要落泪。 往事不堪回首,一失足就会酿成千古恨,哪怕他是皇帝也一样。 “ 心儿怎么会想要要见娘亲呢?”皇帝忍住了心中的酸涩,问着怀里的小女儿。 “因为小黑家就有娘亲和爹爹,我见到了父皇爹爹,所以就想见娘亲了。”小女娃软软糯糯的声音开口,如果不是因为这内容的话,必定是十分的清脆动听。 “小黑是谁?”皇帝陛下问。 “小黑就是小黑啊,就是,就是村子里村长的儿子。” 皇帝陛下总算是明白了女儿口中的小黑,怕是跟女儿一起玩的小孩子,那小子也不知道是有多少福气,竟然有幸可以跟自己的女儿一起玩,做了儿童古时候的玩伴,要知道,他的宝贝女儿可是千金之躯,天之骄女。 不过那时候算他运气好,以后心儿的朋友必须一个个都是名门公子千金才行! 小黑这个人是不存在的,是顾倾心随便说的一个名字,本意是想要让父皇注意后面的半句的,没成想伟大的皇帝陛下竟然对这个小黑产生了兴趣,顾倾心只好给小黑捏造了一个身份,村长的儿子。 时隔多年,顾倾心早就忘记了这些事情了,前世她忘记了五 岁之前的记忆,今生虽然有一些记忆,但是又少又模糊,她根本不记得五岁之前的时候跟谁玩过,此时脑海中突然闪现一个身影。 那个在雨中倔强地站立着,眼睛里透露着绝望和不敢置信的男孩子,被她冷言冷语伤害到的那个身影,就那么不经意地出现在了脑海中。那双黑珍珠一样的眼眸,长大后成熟稳重,有着不一样的绝世风采,里面曾经出现过多种颜色, 有执着的,倔强的,平静的,失落的,欣喜的,激动的,失望的,沮丧的,最后,是带着笑的无波无澜,仿佛死而无憾一般…… 停,那个最后的画面,不就是前世最后将那个人送上思路的那一幕吗?为什么又出现在了脑海中,还跟男孩的身影慢慢地重合。 顾倾心努力地阻止自己的脑细胞随处游荡,将那些画面提出脑海之后,还是忍不住想,那人的黑皮肤,还真是可以称作是小黑呢? “心儿,心儿,你怎么了?”见抱在怀中的女儿好像情绪不佳,一张小脸低垂着什么都看不到,皇帝陛下着急了。 顾倾心赶紧回过神来,在抬头的时候小小的粉唇轻轻地瘪着,眼睛里带上了泪花,小巧而秀挺的鼻子一抽一抽的,一副就要哭出来的表情。 这可心疼坏了白金国最尊贵的皇帝陛下。 “心儿,小公主,好闺女,小宝贝,你这是到底怎么了,跟父皇爹爹说好不好,你要什么父皇都给你。” “我要我的母妃娘亲,我要母妃娘亲,哇哇……” 被抱坐在龙椅上的小公主突然大哭起来,那金豆子就跟不要命一样地往下掉,一张小脸哭得惨兮兮的,长长的浓密睫毛上面挂着泪珠。 皇帝陛下于是手忙脚 乱地哄着,可是又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朕的小公主诶,这普天之下的东西,朕都可以找来给你,可是你母妃,朕还没那个本事给你找来。”皇帝陛下此刻愁得眉头皱的紧紧的,可是这哭声还是让他心疼得紧。 “父皇爹爹,额,你说过我什么都 ,额,可以要的,我要要,额,母妃。” 一边哭着,小公主还一边打嗝,就是要说出自己的话,她就是要母妃。 皇帝陛下听了这话,心里更苦更酸,难受及了。 “心儿啊,你这可是给你父皇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父皇对不起你,实在是没有起死回生那样的通天本领啊!” “你想要你母妃,父皇何尝不想要你母妃呢,要是你母妃还在世的话,该有多好,你这么可爱,她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突然想到了皇后所说的事情,皇帝陛下试探地问道,“心儿,你不是要母妃吗,你看皇后娘娘给你当母妃好不好?” 诶,小女孩停住了哭泣的声音,大大眼睛睁着,睫毛上挂着泪珠,如浓雾一样晶莹地闪烁着,“那,我是她生的吗?小黑说只有从她身上生下来的才可以叫做娘亲。”将小黑这个莫须有的名字用的纯熟,顾倾心一点压力都没有。 那个小黑多的什么嘴!皇帝陛下脸色也黑起来,都怪那个小黑,小小年纪懂那么多干嘛,没来由地将自己的宝贝公主都给普及了这些知识,现在让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这话还是没错的,难道还要他说假话欺骗女儿,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不是。”皇帝陛下对待小女儿很诚实,绝对不允许欺骗,就连他自己都不行。 “那不是心儿的母妃,心儿要生下心儿的母妃 。”伸出小手指,小公主控诉着对皇帝陛下说着。 “心儿,你母妃不在这里,她去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在脑海中搜刮了无数种说法,皇帝陛下最后还是决定用一个比较容易让小孩子接受的说法来解释心爱女人的不在人间。 “另外一个世界,哪里是哪里?”懵懂的眼睛眨啊眨,一派强烈的求知欲。 “那是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到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找到她。”皇帝陛下神色中带上了一丝怀念和眷恋。 “哦,”小家伙似懂非懂地点头,马上就又提出一个新的问题,“父皇,那母妃长得什么样子,好看吗?” “好看,你母妃当然好看,不,不止是好看,而且是倾国倾城,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女子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比得上你的母妃。” “我想不出来。”小女孩苦着脸道,她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地想了,还是不知道父皇口中的好看是怎么一个好看。 皇帝陛下一低头,看见了小女儿这副渴盼的神色,突然就有了主意,将小公主放下,从书架上的一本书上一摸,墙壁上就出现了一个很大的暗格,里面装了很多东西。 顺手从上面拿了一个用锡纸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东西,皇帝陛下将东西放在了桌子上,重新将小女儿抱在怀里,顺手将那层锡纸去掉,呈现出来的是一个卷好的画轴。 红绳解开,画轴自动一溜儿地滑下去,一副美人图就出现在了面前。 美也! 方离柳坞,乍出花房.但行处,鸟惊庭树,将到时, 影度回廊.仙袂乍飘兮,闻麝兰之馥郁,荷衣欲动兮 ,何方,信矣乎,瑶池不二,紫府无双.果何人哉?如斯之 ! 第四十五章 示威找茬 这是何等美貌的人啊,画卷上面的一举一动都好像凝聚了山川秀美地杰人灵的所有灵秀之色,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完美无暇,无一处不是不出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那如同下凡的莲花仙子一样的容貌,可以让百花都为之羞愧。 前世今生,这是顾倾心第一次亲眼瞥见母妃的容颜,虽然只是在一幅画卷上,父皇说的没有错,她真的是一位倾国倾城美丽得不可方物的佳人,哪怕是后宫佳丽三千,前世今生,顾倾心见过的人中,都没一位可以而比得上画卷上的人的美貌。 她的五官,仿佛是上天最完美的作品,组合的完全没有一丝破绽,她的衣服低调而美丽,没有过多的装饰,一袭藕荷色的宫装,仿佛是天生就该穿在她身上的,浑身上下那种莲花一样清纯美好不然人间烟火的气质,超尘脱俗,清新美貌,任何的形容词放在她身上都似乎是一种亵渎。 怪不得,就算母妃都已经去世了,前世今生都能够得到父皇一辈子的怀念,最是薄幸帝王家,能够得到一个人间帝王最为薄情也最为深情的爱,是如何的不容易啊,看到了画卷中的母妃,顾倾心竟然有些明白了,这样美丽而又气质的母妃,应当值得这世间最难得的真情。 只是,自古红颜多薄命,如此风华绝代的娘亲也逃不过这样的结局。顾倾心情不自禁地伸手如今还好很小的胖乎乎的手轻轻抚摸着画卷上的人儿,一滴泪从眼角滑落,不是演戏,不是敷衍,而是真心诚意。 母妃,我是心儿,请原谅心儿现在才看到你的面容,请原谅心儿经历了两世才找你,请原谅心儿上一辈子完 全不知道母妃的存在,甚至是认贼作母,可是这一次,心儿再也不会了,这一辈子,心儿只做您的女儿。 “父皇,这就是母妃吗?”良久之后,顾倾心抬头问,眼睛深处某种决定更加坚定。 “对啊,这就生下可爱的心儿的母妃。”皇帝陛下从思绪中回神,颇有感慨,这正是他们最恩爱的时候,他召见了白金国最厉害的画师来给清清画的像,在清清去世的那两年,他就是凭着这幅画才没有颓废从此一蹶不振的。 “父皇说得对,母妃是这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心儿好喜欢母妃,好喜欢母妃的样子,这个淮画像可不可以给心儿带回去,心儿要将母妃的画像挂起来,这样,在另外一个地方的母妃肯定也知道心儿没有忘记了她,一定会高兴的。” 小小的人儿还没有长到腰间,说出的话却是这么让人感动,这么懂事的小人儿,皇帝陛下忍不住含热泪在小公主的脸上亲了一口,小公主说的话,父皇怎么会不答应呢。 最近这三年,若不是今天,他也要慢慢将清清的面容淡忘了,有些模糊了,可是这个从来没有见过亲生母亲面的小女儿却是这么孝顺,让他都有些惭愧起来。 “好,都听心儿的。”皇帝陛下抱着小公主不撒手,果然是清清的女儿,就是不一样,就算没有真正见过,也永远都是向着他和清清的。 “父皇爹爹,你怎么哭了,不哭不哭,心儿给你擦擦就好了。” 看见皇帝陛下竟然流泪了,小人儿赶紧伸出手去擦,一边安慰道,“父皇不要伤心,你看,母妃一直跟我们在一起,她一定能看到我和父皇过得很幸福的。” “好 ,心儿说的对,你母妃看到这么懂事的心儿一定会高兴的。” 这么好的小公主,这是心爱的人亲生的,舍弃了生命都要保护下来的宝贝,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是他们两个人爱情的见证,谁也不可以剥夺。 顾倾心迈着小短腿走出御书房的大门的时候,木芳立刻就给迎上来。 “走,我们回去。”顾倾心微笑地跟福公公点点头,露出卖萌的笑容,这话却是对木芳说的。 小公主人虽小,却是特别地讨喜,回头露出的那个天真的笑容取悦了福公公,奴才也是人,只要是一个人,得到别人的尊重就高兴,对这个人自然就有好感。 后宫中的主子,虽然都是主子,但在此刻的福公公看来,小公主却是最顺眼的,那些趾高气扬的女人再怎么高看他,心里也是不屑的,只有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求到了他的身上,态度才会格外地讨好。 就算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也得将事情斟酌一二,为了别人定罪了自己最大最应该忠心的主子,从来都不是一件聪明人干的事,揣度主子的心思是他修了几十年的功课,主子希望做的,他可以帮忙顺带有个人情,不希望做的,就是人磕破了脑袋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虽然不知道小公主跟陛下说了些什么,但是见小公主眼睛有些红肿,看来是哭过了的,但是眸子依然晶亮有神,不得不让他更加深想,现在皇宫里最受宠的主子就是小公主,只要是有点眼力的人都可以看出来。 顾倾心带着木芳从御书房准备回到倾心殿,中间会路过御花园,来的时候御花园还是一个人都没有的,现在再次经过的时候里头已 经有了人,还是在必经之路旁边最容易看见人的亭子上。 看到那两个身影的刹那,顾倾心脚步一顿,手心出汗,身体有些发抖,那是身体的恐惧,前世里所受的苦楚,那两个人,一个人用她的皮作画,一个人用她的皮做成鼓,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切肤之痛似乎已经扎根在灵魂中,根本挥之不去。 此刻见到了那两个人,就是这样。 “主子,那边是大公主和二公主,要不要过去,或者,我们可以绕远路。”木芳看到主子的面容一下子变得苍白如纸,身体好像有些轻微的抖动,好似面前见到的是天大的敌人一样,那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才能有这样的神情。 不禁有些疑惑,以为自家主子不喜欢见到这两位以前皇宫中两人独大的公主。 顾倾心正在跟自己的身体反应做斗争,前世的后果太悲惨,影响太深远,让她的身体产生这样恐惧的颤抖,可是内心却是不屈服的,愤怒的,恨不得将那两人碎尸万段,喝她们的血,吃她们的肉。 骨子里属于恶灵的暴虐和仇恨被调动出来,成功地压制了身体产生的本能反应,顾倾心脸上的表情也重新转为了红润。 “不用避着她们,早晚都是要见面的。” 是啊,早晚都是要见的,她们两人恐怕就是得知了她去御书房找父皇,所以故意堵在这里示威警告的对吧。 今生,这还是孩童时候的她们第一次见面,希望那两个人不要让她失望哦。 刚想睡就有人来给她送枕头,刚好可以用来给她增加筹码,真是求之不得。 刚刚靠近,就见那两个人开口了,还算青涩的声音,一唱一和,一个唱白脸一个唱 红脸,永远都是这样,她们也真的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大皇姐,你看那个人是谁啊,身边就只带上了一个丫头,肯定是什么都没有的丫头片子,说不定是哪些不得宠的东西塞进来的赔钱货呢?看她那样子,还挺拽的嘛,就是一个小丫头片子,小屁孩,有什么得意的。” “皇妹,不可以这么说哦,母后经常告诉我们要友爱地对待每一个人,每个人多是人生父母养的,都需要被尊重,不管她是什么身份,这样在后面议论人家真是不好。” “大皇姐,你总是这么善良,怪不得整个皇宫里,上到父皇母后,下到宫女太监,都对你赞不绝口呢,果然不愧是皇后亲自教导的公主,看成我们这一辈的典范。” “呵呵,皇妹你过奖了,本公主那里有这么好,倒是父皇现在不是将三皇妹找出来了吗?父皇的子嗣偏少,女儿也就你我两个,现在,好不容易多了一个妹妹,真是让本公主高兴,就是还没有亲自见到面,如果本公主见到她,一定会将她当成亲妹妹来看待的。” “啊,皇姐,你真是太好了。可是,你要是把她当成妹妹了,倾城怎么办,可不许你偏心,喜爱新来的皇妹就不要我这个妹妹了!” “这是当然,我自然会平等地对待你们两个的,你们都是我的好妹妹,我会保护你们的。” 两个好听如同画眉低啭的声音很大,好似故意要让别人听到一样的,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的开心,好似在等着什么,不紧不慢的。 顾倾心不躲不陛地走过去,仪态万千,一板一眼地走路,步子没有丝毫的偏差,目不斜视,好似根本就没有看见旁边那两个人。 第四十六章 心思各异 那些话,她都听到了耳中,可惜,对现在的她来说,没有一点影响,她的情绪也没有一点波动。这可是那两个人最常用的手段,一个白脸一个黑脸,然后让她傻乎乎地凑上去舔人家的脸,可不是么,前世的第一次见面,虽然不是在这个地点,可是内容却是差不多。 顾倾国小小年纪就很有心计,故意拉着顾倾城来唱戏,目的就是要让她听到,那时候她就是傻傻地上当,一听到跟自己差不多大的两个小女孩子在说的是自己,而且那个个字更加高点的女孩听起来对她非常友善,一看就是个好人。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上前说明自己就是顾倾心,也就是最小的公主,然后之后的岁月里,更加对大皇姐顾倾国又好感,因为不管自己是跟二皇姐有了什么争执,大皇姐都会出来主持公道,她美丽善良大方,说话的时候很有道理,又很有依据,就算她在骄纵跋扈毛也被顺的好好的。 又用这一招,以为她还会上当吗? 顾倾心若无其事地又往前面走了几步,眼看马上就要越过去了,身后侧方终于忍不住传来声响,一声大喝“站住,”顾倾心如她们所愿地挺住了脚步。 顾倾心嘴角一勾,转过身来,朝生源处寻去,脸上的表情也变成天真无邪的懵懂,此刻疑惑地看着那两人。 “两个大姐姐是在叫本公主吗?”这是第一次正式跟那两人的童年版见面,小倾心还不认识他她们,大眼睛露出疑惑。 顾倾城一听顾倾心一口一个本公主火气就往上冒了,到底还是孩子,再怎么乖巧能忍也是在长辈面前,在同龄的甚至比她年纪还小的孩子面前,二公主向来会暴露出本性,就算被知道了也 没多大事情,上面有自己母妃皇后还有大皇姐帮着,她不会受到一丁点惩罚。 欺负别人的时候,造成了什么惊动的后果最后都是以小孩子之间不懂事的政治揭过去,还有个大皇姐在一边求情,最后都是不了了之的。 看到这么个刚进宫的小丫头片子竟然礼仪气度都这么好,她就有些气不过。是的,虽然不敢承认,但是她内心里还是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小女孩看着让人很舒服,那纯真无邪的面容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不是说你还会有谁,还敢自称本公主,你活腻了是吧,难道不知道在这座皇宫里,只有我和站在我身边的大皇姐才可以自称为本公主吗?你算是什么东西,还敢自称本公主。” “为什么我不能自称本公主?父皇都说我应该这么自称才能显示出自己的身份尊贵,这位姐姐,你说的和父皇说的怎么不一样的,谁说的才是对的?”眨巴着眼睛,脚下步子却没有挪动一下,顾倾心天真地问这个问题。 “额,你,你还敢狡辩——”顾倾城气急败坏,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她都六岁了,在大人面前都是很有轻重的,自然之道整个皇宫父皇是最大的,他说的话都是对的,没想到面前这个丫头片子竟然是不好糊弄,一句话就说得她没有反驳之力,恼羞成怒之后满脸通红,差点就要抡起拳头来上前来将顾倾心厮打一通。 还哈顾倾国拦住了她,对着顾倾心说,“原来竟然是三皇妹,闻名不如一见,我早就想见你了,没想到今天竟然这么有缘,碰巧就遇到了,你二皇姐没有认出你来,大皇姐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了,咱们姐妹三第一次见面,以和为贵,难得相聚 一场,三皇妹你也过来坐坐吧。这边有很多好吃的东西呢,好些都是贡品,只有父皇才吃得到的。” 顾倾国也没料到这个三皇妹如此的牙尖嘴利了,竟然几句话就将向来舌灿莲花嚣张霸道的顾倾城给弄得哑口无言,可能是刚才说的话被她听到,所以才没有好感吧。 但是她却不一样的,她可是最喜欢最爱护皇妹的皇姐,肯定不会遭到她的拒绝的,这么想着,顾倾国的面容上更加有亲和力,释放出无边的友善,好似只要有她在,一切都没有关系,她一定会保护你的。 不得不说父皇陛下的基因也真不错,后宫的子嗣,不管是公主还是皇子,哥哥都是帅哥美女,从小就可以看得出来,此刻摆出和蔼面容和微笑的顾倾国就是活脱脱一个美人坯子,已经初绽风华,站在那里自成一道风景,任何人看到都不忍拒绝这样的笑脸人。 顾倾心埋头,指尖放在了嘴唇上,似乎在思索,到底要不要答应呢? 缓缓的,顾倾心嘴角边勾起一个弧度,抬头来,亮晶晶的眼神看向那个有着白金国最好风评的大公主,露出欣喜的目光而崇拜的目光,“真的吗?有好吃的?”说着小舌头还伸出来舔舔,那亮晶晶的眼神活脱脱就是一个很容易被蒙骗的小吃货。 “当然是真的,这可是天底下最好吃的的点心了,快点过来吧!”顾倾国招招手,满不在乎而又带着那种高高在上的施恩的态度,眼睛深处却闪过一抹讥笑和讽刺,就是一点吃食,就能把人给哄过来,真是太蠢了,也太笨了,这么笨的人,她怎么觉得没什么挑战性呢? “主子。”看着小公主提着裙摆就要跑上去,木芳在一边轻轻地 呼唤,主子还没弄清楚敌友呢,怎么就听大公主随便说就真的过去啦。 顾倾心只当没听见,兴冲冲地跑到亭子上,小脸上红扑扑的,还喘着气,跟红苹果一样的脸蛋看起来实在招人喜欢得紧。 到底还是个孩子,刚才顾倾心的表现倒是让顾倾国少了些许防备,对她来说,一个只知道吃,随便就能用吃食叫做的小孩子哪里是她的对手,再说,对方还比她小上两岁呢,一看就是个小毛孩,什么都不懂。刚才跟二皇妹的交锋应该是碰巧的,看,现在跟她感情多好啊,看着她的目光这么友善,别人喜欢崇拜着自己,这种感觉真的是太棒了。 顾倾国向来对喜欢自己的人大方,于是走过去,亲切地拉着顾倾心的小手,走道小石凳上坐下,很大方地将桌子上摆着的好几碟点心推到顾倾心的手边来。 “快吃吧,这是芙蓉千层糕,这是莲蓉梅花酥,可好吃了,你吃吃看,肯定会很喜欢的。”顾倾国带着笑容看着顾倾心白里透红的小脸蛋,真是可爱,这个小吃货又没什么威胁性,放松了警惕之后,顾倾国觉得,要是这个皇妹跟二皇妹一样听话,唯她马首是瞻,她倒是可以赏她一条活路,多了一个人陪着自己总是好的。 此刻顾倾国也是完全忘记了当时听说小公主得了父皇宠爱的那个气急败坏,恨不得杀人泄愤的恼怒了。 “真好吃!”顾倾心小小的脸蛋上,两只手一边一块点心,好似前世都没见过点心一样,将点心往嘴里塞,吃的小嘴边上全部都是点心的碎屑,一边吃,一边还不忘跟顾倾国说谢谢,眼睛因为吃的满足眯成了一条缝,看起来可爱极了。 真是从乡野出来的野 种,一点世面都没有见过,活脱脱就跟饿死鬼投胎一样,一块点心就高兴成这样,旁边的顾倾城站在那儿,看着顾倾心吃的满脸都是的傻样,一个劲儿在心里嘲讽她。 “好吃你就多吃点,要是你还喜欢的话,大皇姐等会儿叫人做好了给你送过去。”顾倾国继续笑眯眯地,却是皮笑肉不笑,此刻看到那狼狈样儿,想法倒是跟顾倾城一致了,没见过世面的人,真是糟蹋了那一身公主的服装,这么粗鲁没有礼仪的人,跟她坐在同一个桌子上真是丢脸。 “大皇姐,你真好!”稚嫩悦耳的声音重新又奉承了顾倾国一句,顾倾国脸脸上一红,好似受到称赞害羞了一样,“皇妹过奖了。” 一句一句说她好,可真是心花怒放啊!顾倾心的声音很好,典型的同音,软软糯糯的,带着一股子天真无邪的味道,说出来的话那么真诚,没有人会怀疑,越是真诚的赞美,于是容易让人高兴。 这个人,当然就是顾倾国了。 听了好听的话,顾倾国刚才对这个三皇妹举止的藐视和看不起又少了几分,看啊,她这个公主真是太好了,太平易近人了,这么一个吃相难看又粗鲁的小丫头,她竟然都不嫌弃,跟她同一个桌子,她果真是最被人看好的大公主。 端庄、大方、美丽、娇俏、高贵,这说的就是她了! 被赞美得晕晕乎乎的顾倾国觉得眼前的这个小丫头片子似乎一下子就顺眼了许多,脸上笑容真诚了几分,更加好心地让出自己的点心给顾倾心吃着。 这一幕姐妹和乐融融的画面却是刺痛了在场另外一个人的眼睛,顾倾城手里捏着自己的手帕,脸上黑沉沉,一抹阴霾闪过,心里更是怨念重重。 第四十七章 阴魂不散 顾倾心,你个阴魂不散的,先是抢走了父皇的宠爱,现在连大皇姐都要抢走,明明大皇姐跟我的感情才是最好的,你凭什么横插一脚,现在大皇姐竟然被你哄得团团转,跟你感情这么好,你等着,我一定不会让阴谋得逞的。 更有甚者,看着她一直讨好着,小心翼翼地恭维着,做什么事情都帮着的大皇姐,此刻竟然对那个小丫头那么好,现在居然看都不看她一眼,顾倾城就连对大皇姐,都有了一丝怨怼。 顾倾心转身让木芳给她擦脸,余光瞄到了一脸阴沉的顾倾城,嘴角微扬。 看着现在这个大皇姐,倒是有了几分意外,她可从来不知道,这个大皇姐竟然会有这么好,这么“和颜悦色”的时候,那脸上的笑容和温和的表情倒是看不出来是假的。 也对,她现在也不过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呢,被她几句话“真诚的赞美”就弄得这么开心也算正常,要知道,前世的她可从来没有这么“真诚”赞美过这个亲爱的大皇姐。 这也是她们自己造成的,谁叫她们每天跟她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最尊贵的公主,除了父皇,对任何人都可以肆无忌惮,没有人会得罪她。她可是当真了,所以这个任何人当然包括了她们啦,虽然跟她们亲近,可是自己可是最尊贵最好的人物了,又怎么会去赞美别人了,赞美了她们也不会接受的对不对,那还不如赞美自己好了。 没错,前世她就是这般眼高于顶,除了对待皇帝陛下好一点,对其他所有人都是不假辞色的,天不怕地不怕说的就是她,以至于,嚣张、跋扈、残暴、野蛮、不懂礼数,毫无公主风范,一个屎盆子拼了命地枉她身 上扣。 咂咂嘴巴,摸着小肚子,顾倾心拍着手说自己吃饱了,木芳走过来用干净的帕子给主子擦手和脸颊,顾倾心乖巧地让木芳擦着脸上和嘴上的碎屑。 吃完了也吃饱了,顾倾心显得格外高兴,一直用感激和感动的目光看着顾倾国,这让顾倾国的虚荣心极度膨胀。 刚刚走出来,顾倾心还没有走几步,余光撇到顾倾城得意中带着阴谋地走过来,就在马上就要跟她相撞的时候错开,然后下一秒,她就摔倒了。 “哇哇……”小孩子可以随便哭,顾倾心大哭起来,人已经摔倒在地上。 这变故,只是在一瞬间,所有人都始料不及。 只有错身而过的顾倾城,嘴角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现在知道怕了吧,跟我争,你争得过我吗? “殿下!”木芳一慌,赶紧将摔倒在地上的人儿抱起来,仔细地查看着主子上上下下,伺候的主子出了什么问题,身边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伺候着的宫女。 还好没有哪里受伤,可是小公主却是哭个不停,难道摔倒哪里了?木芳赶紧给主子检查。 “二皇妹,你——”另外一边,顾倾国也没想到顾倾城今天竟然这么鲁莽和冲动,竟然这么轻易地就对顾倾心使绊子,要是被发现了可怎么办? 顾倾国不满地抱怨,但是看对方一脸委屈的模样,说出的话终究是收回去了。 “大皇姐,我这回可真不是故意的,说不定是她自己走路没走稳呢?”顾倾城瘪嘴说道。 “哼,”顾倾国冷哼一声,明显不相信。 “我就是想给她一个教训,放心,没事的,那小丫头自己都没看清楚呢?她怎么会懂那么多,万一要是父皇怪罪下来,那也不是我的 错,她身边不是还有个小宫女吗?是人家护主不利!”顾倾城知道瞒不过去,只好跟顾倾国说清楚,她就是故意的,怎么样?她就是看不过去她那嚣张样子,不过是个死了母妃的乡村丫头,竟然还妄图跟她争抢宠爱,真是不自量力。 顾倾城这么一说,顾倾国脸色也缓和了,二皇妹向来就不是个鲁莽的人,没有万全的准备她不会这么冲动的,刚才是她误会她了。 “大皇姐,我这也是为了给你出气嘛,你不要生我气了啦!”顾倾城拉着顾倾国的袖子讨好道。 顾倾国往那边看,见顾倾心哭得惨兮兮的,好不可怜,想到了父皇对她的宠爱,心里着实出了一口恶气,对顾倾城的举动不但不责怪,反而赞赏地看了她一眼。 刚才两个人之间说的话都是小声小声地说的,现在顾倾国大声地拉着顾倾城说,“三皇妹怎么这么不小心,竟然摔倒了,我们赶紧过去看看。” 顾倾城也关切点头,“是啊,赶紧过去瞧瞧。” 两个人一起来到顾倾心身边,对她关怀备至,那关心的模样,好似真的担心得不得了。 “三皇妹,你怎么样了?” “你哪里痛了吗?现在怎么样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下次走路一定要小心点知道不?” 顾倾城情真意切地关心了几句,转头对着木芳就是一顿训斥, “你这个狗奴才是怎么伺候三皇妹的,她在你身边竟然受到了这么多的伤害,护主不利的丫头,就应该被杖毙!” 对着顾倾心诱哄道,“这个奴才护主不利,让你摔倒,二皇姐帮你教训她,过几日二皇姐亲自挑选伶俐的丫头过去伺候你啊。” 说着就要让自己的宫女将木芳 给拖出去。 “没照顾好殿下是奴婢的错,可是二公主,现在最要紧的是小公主的伤势,不应该先让太医过来看一下吗?” 木芳抬眸的那一瞬间,铿锵有力的话和那双带着野兽般决绝的眼睛竟然让顾倾城吓了一跳,好可怕的眼神。 正在顾倾城要斥责的时候,顾倾国拉住了她,示意她往后看。 顾倾城往后面一看,不得了了,那是父皇身边的小太监,刚才的气势汹汹立刻变成了跟顾倾国一样的,对顾倾心满满的担忧。 “小公主这是怎么了?”小太监是跟着皇帝身边的人,师傅就是总管福公公,福公公多次对他耳提面命小公主的事情要当成大事情。 这下子真被他碰着了,自然半点都不敢懈怠。 “公公,我家公主着了,一直喊疼呢?”看见陛下身边的小太监,木芳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 大公主和二公主那虚伪的模样,她算是看明白了,主子怎么会那么不巧,偏偏就摔倒了,一定是她们搞的鬼。 顾倾心被抱到了宫殿里面,皇帝陛下一听说宝贝女儿受伤了,抛下了手中所有的事情风风火火来了倾心殿。 彼时,一大堆太医已经跪在了床前小心翼翼地给小公主进行伤口处理。 皇帝眉头紧锁,所有人行李都被他挥手退下,视线第一时间落在小公主脸上,没看到痛苦的表情这才责问太医,“小公主怎么样了?” 皇帝陛下对小公主的重视这些太医早有耳闻,此刻为首的太医,斟酌小心开口,生怕一不小心就让陛下大发雷霆,“目前来看,公主殿下手臂上和膝盖上被刮伤了。” “也就是说,还有可能有别的看不见的内伤喽!”皇帝陛下眼睛眯起来, 带着十足危险的语气问,属于帝王的威压压下来,任何人都没有反抗的余地。 一一声声的“噗通”声,屋子里跪下了一大片。 除了坐在床上的顾倾心,所有人都瑟瑟发抖地跪下来。 皇帝陛下即使在亲民,那也是一国之君,长年累月属于上位者的气势哪里是这些人可以抵挡的。 “陛下赎罪!”异口同声地求饶声。 皇帝冷哼了一声, “除了说这句话,你们就没有别的话可以说了吗?这一个月,徐太医,你带着两个太医每天都要来小公主看诊一次,发现有任何意外,要是处理不及时,你们就等着掉脑袋吧!” “微臣遵旨。”连忙叩首。 “心儿,你怎样了,还有哪里痛吗?”对大臣是一副威严的模样,转向顾倾心的时候,皇帝陛下的脸色柔和如同春风拂面,脸上的慈爱和疼惜压也压不住。 “父皇爹爹,你来了心儿就不疼了。”小小的人儿仰着小脸,声音无比清甜,眼睛红彤彤的,一看就是哭过的。 皇帝看着更加心疼,目光露在小公主已经上好药膏的手臂上,脸上的疼惜更甚。 让自己的宝贝女儿摔倒,实在是不可饶恕。 “小公主竟然会摔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这班奴才到底是干什么吃的,真恨不得将你们一个个给毙了,这么多人,竟然连小公主都照顾不好。” 呼啦啦又是跪下来一大片,刚刚才被允许站起身,此刻膝盖一弯,撞得地板都嘎嘎作响。 “启禀陛下,是奴婢照顾不利,请求陛下降罪!”面前跪了一个宫女,在地上磕头磕得头破血流都不停下,好像是要自我惩罚。 额头磕破了,鲜血流出来,看着的人都有些不忍心。 第四十八章 妃嫔异类 “木芳,你这是干嘛?”顾倾心自己都有些心惊,猛地站起来,想要阻止木芳这样自残的举动。 “奴婢没有保护好公主,奴婢请陛下责罚!”木芳又磕了一个头,响声在此刻静寂的宫殿里格外响亮。 “父皇爹爹,你不要怪她,是心儿自己不小心,跟木芳无关的。”顾倾心抓着皇帝的手,急切地说。 “父皇知道,不要着急。”安抚好女儿,皇帝陛下这才缓慢开口,这宫女倒是勇敢和忠心,主动站出来,头都破了,他的怒气也消散了些,“念在你对主子忠心耿耿,心儿又为你求情的份上,朕就免了你的死罪,死罪可免,活罪难饶。稍后自己到福公公哪里领罚去吧。” “多谢陛下。”木芳退出去,皇帝陛下确实手下留情了,按照陛下对公主的宠爱程度,她不死也要脱层皮,但是陛下没有亲自处罚她,而是让她去福公公那里领罚,就是用最正常的惩罚,福公公风评较好,不会为难人,被福公公按照宫规惩罚,远比被皇帝当场惩罚好得多。 如果不是因为顾倾心有了前世的记忆,她也许还会埋怨父皇,可是现在却知道她的父皇已经法外开恩。 “父皇真好。”小公主甜甜地说,然后在皇帝陛下的脸颊上吧唧了一下,逗得皇帝哈哈大笑起来。 皇帝陛下离开后,顾倾心就叫来了相思。 “相思,你去跟福公公说一声,木芳是本宫的人,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遵命。” 福公公对她的示好她看在眼里,果然是个老油条,不过,在父皇身边呆了那么多年,也算是忠心耿耿,记得前世,皇宫沦陷的时候,福公公为了保护父皇被杀了。 如果可能,她会让他一直都是父皇身边最受宠的人。 相思走出去后,顾倾心站在桌案上,用毛笔在临摹着前代大儒的字帖。 木芳一直都表现得很好,在顾倾城伸出那一脚绊倒她的时候,她其实早就看到了,只不过当时突然灵机一动,决定将计就计了。 而她也保护好了自己,没有真的伤到哪儿,就是膝盖和手肘受了点轻伤。从她今天带着木芳出门,一直到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意料之中,所有的一切都是故意的,故意引导出亲生母亲洛妃,故意让父皇怀念起母妃,然后路上碰到了那两人,她也将计就计,给自己增加了筹码。 所有的一切,都只有一个目的——绝对不能认皇后为母。 前世的悲剧,就是从这里开始的,皇后她们一边以仁义友善的面目获得父皇的信任和宠爱,一边捧杀将她变成了最不堪的公主,一边利用她一边伤害她,这就是皇后的真面目! 牵扯出母妃,将洛妃画像挂在倾心殿,让父皇知道她对母妃的爱,也让他能想起洛妃的好,自然就不会轻易地将顾倾心放到皇后身边养。但是这还不够,幸运的是,大公主和二公主及时给她送来最好的筹码。 她受伤了,就算她说是意外,但是父皇也不会相信这是意外,等到他知道了事情的经过,肯定也能猜到是那两个人做的手脚,不会有什么实质上对那两人的惩罚,却会顾忌,现在都这么欺负她,以后一起在皇后身边,也有可能欺负她,而那个时候,皇后会偏袒着谁呢? 今夜之后,相信父皇会打消将她记在皇后名下的打算,她这一世的路就跟前世开始不一样,以后要是她对那些人做些什么,也不会有人说她不孝不仁不义了,她们跟她没有亲情关系,不存在孝不孝的问题。 正如顾倾心所料,皇帝陛下一回到寝宫就将当时报信的小太监找到,亲自问话。 这是唯一的主子,小太监不敢有半句隐瞒,将自己所见所闻一点不差地说出来。 “奴才奉皇上的旨意,将那卷书画送过去,走到半路就发现三位公主都在亭子上,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公主就哭起来,然后就见到小公主身边的贴身宫女慌张地过去问小公主哪里伤到了。二公主和大公主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拉着二公主也过来关心小公主。然后就听到了二公主指责贴身宫女没有照顾好公主要将她带下去处罚,好像说那宫女不好以后她送些个伶俐的宫女去伺候小公主。小公主的贴身宫女临危不惧,顶撞二公主说是最重要的是小公主伤到哪儿,先去请太医过来最为要紧。看到了奴才,那宫女就向奴才求助,这才有了后面的事儿。” 皇帝在房间里踱着步子,一边听着太监的话,一边思考。 “你说的可是真话?” 那小太监赶紧磕头表忠诚,“奴才跟着陛下已经好几年了,陛下是奴才一辈子唯一的主子,奴才半点都不敢欺瞒啊!师傅常常教导奴才说要忠心,奴才可是将忠心当成此生唯一的信仰。” “行了,这张嘴啊,比你师傅可强多了。”皇帝陛下嘴上说是责怪,脸上却挂着笑容,这小谷子,比他师傅小福子厉害,光是这一张嘴,说出的话让人听着就浑身舒畅。 拍马屁奉承的人他见的多了,像是这般拍马屁如此“真诚”,不夸张也不虚假的倒是少见。 “多谢陛下,只不顾奴才跟师傅可隔得远了。” “退下吧。”皇帝收敛了笑容,威严不可侵犯,淡淡说道。 见好就收,过犹不及,小谷子忙轻手轻脚 地退出去。 听了小太监说的一番话,孰是孰非,皇帝心里已经有了决断,皇后再怎么好,也已经孕育了一个女儿,亲生的跟不亲生的,总有差别。若是她没有孩子,那倒是可以放心。 他和洛妃的孩子,当真要不管什么都要天下独一份的, 那母爱既然不纯粹,那还是不要也罢。再说心儿看起来很喜欢洛妃,对画像都那么宝贝,既然都知道了不是皇后亲生的,若真让她认了皇后,恐怕心里也会有疙瘩。 这些,都是皇帝陛下不愿意看见的。 “看来,将心儿交给皇后这事儿,还是作罢了吧。有朕在,小公主总归也吃不了亏!” 长长的一声叹气,轻声的呢喃声已经代表了皇帝最终的决定。 “小福子!”皇帝突然想到了那个在心儿身边伺候的宫女,倒是个忠心的,万事都紧张着自己的主子,面对强权的时候也不屈服,小公主身边缺的就是这样忠心的宫女。 好像当时是让福公公处理了的,这样勇敢忠心的奴才可不能让她心寒了。 门轻轻地被打开,福公公弓着腰,小步子恭敬地走过来,没有弄出一点儿声响。 “小公主那犯错的宫女你怎么处置了呀?” “奴才想着是要按照宫规处置。” “如果还没有执行的话,就免了吧。” 皇帝漫不经心地说,处理着奏折的表情很认真。 “奴才遵命。”福公公脚尖用力,听到这话一颤,轻手轻脚地走出去。 出了门,福公公就笑了。 之后对着自己的关门徒弟小谷子低声教导,“看见了吗?刚刚小公主身边的人来求情,现在皇帝陛下亲口赦免,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你可懂得了?皇宫里,可以有瞬息变化,却全部都是仰仗陛下一个人的心思。” 小谷子诚恳地聆听教导,“师傅,小谷子知道了。” 夜色开始,天幕渐渐变成了黑色。 “皇上,请翻牌。” 敬事房的太监过来,那尖细的声音有些尖锐,被死死地压抑着,是无数次摸索中的,最不会触怒陛下让陛下听着舒心的声音。 皇帝从奏折中抬头,小太监立刻有眼色地上前,恭恭敬敬地将放着后宫妃嫔绿头牌的托盘举过头顶,身体几乎完成了九十度,这个角度这个高度,刚好让皇帝不费力地看着,不费力地举着。 皇帝陛下的手逡巡着,在最显眼的那块上面停顿了一下,一会儿就移开了,最终翻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两个字:林嫔。 太监眼珠子都没有动一下,心里也不敢做任何揣摩,后退着出去,准备后续所有事宜。 这林嫔乃是三皇子的生母,向来心性淡薄,很少露面,争宠的妃嫔中,从来没有出现过她的名字。 不争宠的妃子,皇帝陛下从来都是被千万人手心里捧着供奉着,自然做不来纡尊降贵的事情,林嫔也不得宠,很少才会得到侍寝机会。 出门的时候空气也有些闷,似乎是要下雨的节奏。 莫非,这天也要开始变了? 倾心殿里,听说父皇今天竟然去了很少侍寝的林嫔那里,顾倾心挑眉,沉吟之后就知道为什么了。 林嫔这个人,她对她的印象不是很深,前世里总共见到这个人的面也不过两三次,这个妃子在皇宫里就是个透明人的存在,仿佛出世的仙人,除非是强制的必须出面的场面,否则她绝对不会出现在人前。 印象有些模糊,只依稀记得是个身子薄弱纤弱得跟一张纸一样的女子,与世隔绝的日子自己过自己的,对她最深的印象是,从来不争宠,天性淡薄。 第四十九章 主动上门 父皇去宠。幸这样一个女子,应该也是宠着对方不争的性格过去的。在早上她要被收养膝下的消息传出去的时候,说明陛下是同意的,不然谁也不敢将假的消息传出去,人们都说,皇帝陛下估计接下来一段时间内都要对皇后百般宠爱了,谁叫皇后这么善解人意,抓住了机会,因为收养小公主,而取悦了皇帝陛下呢? 陛下去了林嫔那里,现在估计整个皇宫里的人都知道了!不知道某人会气成什么样呢,本以为唾手可得的东西就这样没了,所有的算计都变成了空,竹篮打水怎么不让她恼怒呢? 仇人不好过,她就高兴。 皇后要收养小公主跟皇后会得宠的风声已经在皇宫内传遍了,现在陛下的作为就是狠狠地打了皇后的脸,拂了皇后的面子,那么心高气傲的皇后,怎么受得了呢? 顾倾心勾起唇角,幸灾乐祸的笑了,她成功地扭转了第一步,还狠狠地让皇后的尊严扫地,真好。这一切都是父皇的功劳,如果皇帝在这里的话,顾倾心一定会送上一个亲亲,告诉他,父皇你真是太给力了。 金凤殿,皇后寝宫。 皇后一掌拍在桌子上,脸上阴沉得跟要滴水一样。 门被贴身心关得紧紧的,里面只有皇后和心腹宫女两个人。皇后是最美好端庄的,展示不好情绪的时候,不可以让任何人抓住把柄,寝殿里的宫女太监都一样。 “陛下白日明明很高兴,还暗示今天会来金凤殿就寝,现在倒好,竟然去了林嫔那里。本宫好好设置的一个最大的局,竟然这样就出了差错,本以为将那些消息散播出去陛下都默认了,肯定是赞同的,到时候成功了可以借势提高本宫的 地位,没想到现在倒是被反打一耙,因此丢尽了本宫的脸面。真是气死本宫了,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差错?” 心腹宫女上前,“娘娘,奴婢已经去查过问过了,从您出来过后,中间小公主去见了皇帝一回,回寝宫的时候遇到两位公主,摔了一跤,陛下召集了太医院所有的太医过去看,还亲自过去了。然后回来的时候就没出国御书房的门。” 心腹金嬷嬷向来心思最是细腻,心机也很多,跟她关系也最亲近,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她了,是从娘家带来的,是她最信任也最赞赏的人。总是还没有等她吩咐,就处理好了一切,弄清楚了一切,这次也一样。 赞赏地看了一眼金嬷嬷,“嬷嬷,知我者莫过于你了,依你看,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奴婢觉得,这差错可都在一个人,就是小公主身上,陛下跟您说完之后,就只见到了小公主一人,说明事情的关键就在小公主身上。” “这本宫也能明白,可是不太可能吧,那小贱人不过才五岁,哪里懂那么多,你看倾国都七岁了,也要本宫时时刻刻提点和敲打才能有这样的心性,那小贱人才那么丁点大,从小就在山野中长大,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她能改变些什么。本宫跟陛下说起来这件事情的时候,陛下那么高兴,明显就一定会同意的。现在改变了主意,肯定是有原因的,但要说一切都是因为那五岁的小丫头,本宫还愿意相信,可能是歪打正着坏了本宫的计划,但要说是故意的,故意干扰陛下的心思,可就有点过了。陛下虽然不是一个千古名君,可也是当了许多的储君,现在亲政也都八年了,可 不会轻易地被一个小丫头说什么就糊弄过去。要真是那小丫头的话,岂不是妖孽了?太过不寻常了,陛下龙气护体,自然不会被妖孽所迷惑。” “娘娘所言甚是,关键在小公主身上,不过小公主才五岁,要说心机,也不会真这么厉害。” “恩,可能是其他本宫不知道的原因,先看着吧,本宫明日再去试探一下陛下的口风,不管怎么样,将那丫头记在不能名下,那是志在必得,若是没了这一步,后面的棋,可不好下呀!” 这一夜,金凤殿气氛异常,灯火亮了一整夜,如同白昼。 相反的,相对于皇后被气得晚上睡不着觉,顾倾心这一晚可是睡得很好,甚至,经常做的噩梦这一晚上竟然没有来打扰她了,几乎没一夜,她都做噩梦,那些噩梦,就是前世的那些悲惨的画面。 “主子今天似乎精神很好,看来昨天睡得挺好。”相思一边给顾倾心穿衣服,一边笑着说。 难得见主子早上起来没有做恶梦,反而神清气爽的样子,相思也跟着高兴,主子做恶梦的时候脸上全部都是汗,表情十分可怕,嘴里不停地胡言乱语,手还张牙舞爪到处乱抓,醒来过后就是满头大汗,双眼无神,脱力一样的脸色苍白,这可心疼死她们这些身边伺候的人了。 顾倾心脸色红润,眼睛清亮有神,听相思说这话心里也高兴,不由露出微笑,“是啊,昨天睡得很舒服,要是每天都可以这样舒服就好了。” 相思同样担忧,如果每天都这样就好了。 门外,一应宫女已经端来了洗簌用品,顾倾心在宫女的服侍之下洗漱穿衣打扮,之后坐在小圆桌子上吃着精致的早餐。 过了一会 儿,红豆跑进来,将最新的消息告诉顾倾心。 林嫔那个人,也许会因为她的举动而来不一样的命运。 顾倾心微笑着,妃嫔侍寝,运气好会晋升位分,运气一般的也可以得到赏赐,运气差的可能惹怒了陛下,下场凄惨,还得连累娘家。 林嫔倒是个特别的,听说陛下要给她晋升位分,她却给拒绝了,陛下无奈之后只好赏赐了她一些东西。 对这个人,顾倾心前世不熟悉,今生还没有打过交道,暂时也不着急,以后再说,是人是鬼终究会有结论。 下午的时候,倾心殿,就迎来了一个人,正是刚刚接受赏赐的林嫔。 顾倾心接见了她,林嫔不过才五品,在皇帝的后宫里地位真不高,跟那几位高高在上的人比起来根本不够瞧的。前世里做人特别低调,没有得到盛宠,却也不会被别人嫉恨,活得跟空气一样。今生,侍寝第二天就说来拜见她,是何用意? 远远的,一个弱柳扶风的女子走过来,美如远山,齿含朱丹,眉眼都很秀气,姿色的话,不如皇后大气,不如德妃清丽,不如宛夫人妩媚,只能算是中等偏上。难得的是一身病如西子的气质,脸色苍白,白色绣着荷花的宫装包裹住纤细的身材,竟然还显得宽大,可见她是瘦成了什么样。 每走一步路,都走得很小心,眼神不然纤尘,眼神中一片空白,是的,空白,好似这世间任何东西都没法入她的眼睛,没法让她产生波动,那是什么都不在意的淡漠,看开了一切,似乎可以遁入佛门一样。 对林嫔的感觉,顾倾心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一般般的感觉罢了。 林嫔上前来,跟其他的妃嫔一样,按照宫 规规规矩矩地给顾倾心见礼。 顾倾心公主的位置本来就比林嫔的高,更何况现在她还是最受宠的公主,还被陛下给了封号,居住在单独的宫殿里。 先是一阵最为平常的寒暄,说是寒暄,其实不过是相互之间的试探。 顾倾心试探的这个林嫔找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对她是什么一个态度,有什么企图。 而林嫔试探的则是,面前的这个不过才五岁的小公主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到底能不能她托付那些事情,到底有没有能力,有没有魄力达到她的要求。 如果可以,她才会有接下来的举动,如果不可以的话,那么就当她只是过来找小公主说说话的。 显然,顾倾心的表现可圈可点,成熟地让林嫔都心惊。 才这么点大的孩子,竟然会这么聪慧,进退有度,说话丝毫破绽都没有,一举一动都标准得比宫中的其他两位从小在宫中被有名的嬷嬷教导着长大的公主还要得体几分,简直就是天生的公主风度,身上有的那一抹风度,令人见之不忘。 而且,她说的话完全不像是一个小孩子说的话,反而跟一个成熟的处于高位已经很久的人说的话一样。 不得不说林嫔的猜想其实是最接近真相的,这个小小的五岁身体里,居住的灵魂可是前世经过了一生的顾倾心,那个拥有着那么多年最骄傲最高傲的公主的灵魂。 顾倾心打了一个呵欠,也是给林嫔一个提醒。 本公主可没有时间再跟你寒暄下去,要是真的没有什么重要的时间,就不要在这里打扰本公主好吗? 林嫔自然也看出来了,她动了动身体,走到了顾倾心的面前,目光在顾倾心身后的宫女身上停留了一下。 第五十章 飞出牢笼 “你们先下去吧,有需要再叫你们。”顾倾心屏退了宫女,坐直了身体,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好的。”相思等人带着二等的宫女全部都退下去。 林嫔似乎还是不怎么放心,往周围环视了一圈。 看来林嫔是个很谨慎的人呢?顾倾心心里想着,不过呢,越是谨慎的人,在这个深宫中活的时间就越是长久,在这高门红墙之内,一步错就是步步错,如果不能小心谨慎地看着路一步一步地走,迟早都会走上一条不归路。 记得前世,好像这个林嫔就做得很好,因为那个时候,她和她所生的三皇子顾明辉,从来都是不争不抢的,最后被皇帝波及,母子俩一起被贬成了庶人,不过后来却是证明,他们还是那一群皇子中最幸运的,只有三皇子顾明辉,到最后保住了性命,其他的皇子,不是死于手足相残之中,就是死于叛乱之中。 这份幸运,不知道是偶然还是必然,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林嫔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三皇子同样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他们也许,真的是不在乎皇位。但是,真正的想法,谁知道呢?也许经过了一些别的事情,人的想法就会理所当然地改变了。 这个世界上,最容易发生改变的,就是人心了。 “倾心殿是本公主的地盘,忠心的人把守在门外,不会有事情的。”顾倾心缓缓开口道,化解了林嫔的疑虑。 “既然这样的话,嫔妾就把自己的心里话给说出口了,嫔妾今日所说,全部都是因为对公主殿下的信任和依赖,嫔妾看得出来,公主肯定不是非凡的人,从昨天到今天的事情就可以看出来了。故,嫔妾今日来,就 是向公主投诚的。” 哦,竟然看出来了她的意图,果真是个聪明的人呢,顾倾心心想,从昨天到今天所发生的事情,有她的手笔,她这么小的一个小孩子,还是第一次有人怀疑到她身上来,真是有趣,也果真是聪明绝顶。 “有意思!你说想向我投诚,那么你的诚意呢?还有,你的目的呢?既然都打开了天窗,不妨都说一下亮话吧?”顾倾心漫不经心,双手平坦地放在膝盖上,姿态很是优雅。 林嫔一下子跪在了顾倾心的面前,诚恳道,“嫔妾别无所求,只希望最后能出宫,过平常人的生活,还有嫔妾的孩子三皇子,三皇子跟嫔妾一样,从来就没有奢求过那至高无上的位置,最后不管是谁成为下一代的高高在上的那一人,只求三皇子性命无忧,好点的可以做个闲散无权的王爷,不好的,就算是贬为庶人都没有关系。只希望公主殿下能够成全。” 顾倾心没有说话,只是用目光深深地打量着面前的这个林嫔,看着弱柳扶风般柔弱的身体里,竟然有这么一颗通透的心灵,这么明智的选择,真是不简单。 “人人都想要那个位置,你的三皇子同样有这样的权利,如果有一日他得偿所愿,那么你可就是高高在上的太后了,你就不想想那个时候该是多么地地位尊贵,受到万人景仰。本公主只是一个女孩子,终究都是不能够继承大统的,如果你想三皇子得到那个位置,本公主说不定可以助一臂之力,既然你这么相信本公主,那么你肯定也能够相信,本公主是可以做到的。那现在,你就不考虑一下,将你的目的改变?” 顾倾心说的很慢,语速 放慢的让人好像可以看到那话语中所描述的场面,那是任何一个深宫妃嫔都拒绝不了的诱惑。 “回禀公主殿下,嫔妾绝对没有那样的想法。”林嫔又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很重,“嫔妾从未奢望要做什么太后,三皇子也从来没有想要那个高高在上的位子。都说高处不胜寒,而且每一皇位之争,都要流血都要痛,自古皇家没有亲情,也没有兄弟,嫔妾不愿意用儿子的性命去赌那一个极其微小的可能。” “嫔妾平生唯一的愿望,就是有朝一日能够离开这个关了那么多年的牢笼,飞出那一道高高的宫墙。三皇子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做一个平安的人,顺利安康地度过一生,每日跟诗词为伴,看云卷云舒,有一个温暖的小家,就这样一辈子平安喜乐就好。” 林嫔跪在顾倾心的面前,背部挺得直直的,跟笔直的高山一样,目光悠远中带着深深的羡慕和憧憬,那深深的向往之情,甚至都把作为听众的顾倾心都给感染到了。 顾倾心已经相信了林嫔的话,如果有十分的话,她已经相信了七分。一个人最不会说谎的就是眼睛,如果林嫔这个时候是演戏的,那么她可以说,林嫔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掩藏的最深也最厉害的人。如果不是的话,那就只能说明,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跟他们母子一样淡泊名利的人。 顾倾心现在是偏向了后面的一种情况,但是变数太多,现在的想法是这样,以后就不一定了。 “那你,可以给本公主的诚意呢?” 林嫔听到顾倾心问出这一句,脸上一喜,公主殿下看来已经相信了一点,她其实是孤注一掷的。从昨天 听到宫中那样打的传闻,到晚上陛下竟然驾临了她的宫殿,她将事情前后一想,就想到了五岁的小公主身上,一开始是不相信,但是后来听三皇子的劝,这个世界上,早慧的神童不是没有,这样的人天生就是世界的高高在上。 于是她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面见小公主,试探中,她不得不相信了,这才将自己的打算如实地跟小公主说了。 正因为小公主是这么的聪慧,所以她不敢说假话,若想获得真话,首先就要付出真话。 “从今往后,嫔妾和三皇子,一切都听从公主殿下的吩咐。”说完这句话,似乎是要表明自己的决心,林嫔又往地上磕了一个头,同样是很响的。 沉默了几分钟之后,顾倾心的声音缥缈不可见地开口,仿佛飘散在空中的棉絮一样。 “好,本公主就答应了林嫔你的请求。不过你也要记得自己所说的话哦,对于不讲信用有二心的人,本公主不会让她死,”停顿了一下,敏锐地注意到林嫔越发伏地的瑟缩的模样,勾唇一笑,妖娆而美丽,“本公主会让她生不如死,想死都永远死不成!” “殿下请放心,嫔妾绝对不会背叛殿下的,”抬起头来,林嫔伸出三根手指,对着天发誓道,“嫔妾几日所说,如若有半句虚言,或者对白金国三公主殿下有半点忠诚的举动,就让嫔妾此生死无全尸,天打五雷轰!” 着毒誓可以说是非常重的了,但是,还不够! 顾倾心站起来,在屋子里满满地踱着小步子,语调很慢,闲庭散步般悠闲,“本公主相信你的誓言了,可是本公主要的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忠诚哦!” 这么一提醒,林嫔 身体一颤,聪明的她立刻就知晓了顾倾心的用意,心中敬畏之情更加深厚,殿下果然是很厉害的,一点儿都糊弄不成! “嫔妾以自己的性命和三皇子顾明辉的性命发誓,以后和三皇子必定对白金国三公主殿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如若违背这个誓言,嫔妾和三皇子,必将,必将永世不得翻身,死后入十八层地狱!” 颤抖着说完了誓言,林嫔的背后,已经是流了一身的汗,打湿了衣襟。 顾倾心满意地点头,然后朝外面吩咐道:“来人,将林嫔好好地送回去,不要出一点儿差错。” “记着你今日的话,以后用得着你们的地方,本公主自会通知。”顾倾心说道,“安心去吧。” 门外的宫女走进来,是木芳,木芳上前将林嫔搀扶起来的时候,林嫔差一点腿一软跌倒在地。 倾心殿里,华丽的宫殿,雕梁画栋,没有一处不是精致美好而富丽堂皇的。顾倾心站在窗前的桌案上,她身体还是太小,根本够不着,但是又喜欢看窗外的景色,所以静姑姑就在窗前加了一个矮小的几案,让顾倾心踩在上面扒着窗户看景色。天色正好,推开窗子,就看到了是倾心殿的后花园。 这是倾心殿最独特的地方,原本是没有的,据说是在找到了小公主之后陛下才让人特地建造的。花园里遍种奇花异草,十分鲜艳好看,知是平时游赏之处。更有花树十六株,株株挺拔俊秀,此时夏初,风动花落,千朵万朵,铺地数层,唯见后庭如雪初降,甚是清丽。 “殿下殿下!”门外一个小小的身影喘着粗气跑过去,“咯噔”踩在地上的声音有节奏,听起来十分的悦耳。 第五十一章 带进宫中 顾倾心转过头来,就看到了在屋子里站着的小女孩——木香。 木香才四岁,比她还要小上一岁,此刻看起来跟个小孩子一样,很可爱,就连顾倾心看到了,都忍不住有了一股怜爱之心。 这是顾倾心忘记了,其实她自己也不过才五岁,跟面前的小女孩差不多了多少,但是她已经已经将自己当成了成年人。 “怎么了?” “后花园的池塘里有好多鱼,我们一起去钓鱼吧!”小木香目光中带着期待,看到新奇的东西总是忍不住想去凑个热闹。 顾倾心偏头,看了眼外面的景色,想了想,还是点头了,却有些无奈。不过本来也很无聊,就去钓鱼好了。 木香是个真正的小孩子,小孩子爱玩的本性让她在这里生活得很快乐,宫女们都将小木香当成主子的玩伴,任务就是陪着主子玩,让主子开心,也不会让她干活,对她的态度也很好。几天下来,小木香慢慢地也就放开了,不再跟原来一样畏畏缩缩的模样,而是每天活蹦乱跳的,在静姑姑那些人的劝说下,时不时就要跑过来找顾倾心一起玩。 在她看来,也只有殿下跟她是同龄人,所以在一开始的恐惧过后,小木香倒是很自然地将唯一的一个同龄人当成了一起玩的对象。 虽然顾倾心十次有七次是不会跟木香一起玩些小孩子的游戏,但总有那么两三次,顾倾心会答应。 在静姑姑等人的温和表情下,加上顾倾心对木香也算是友好,木香明显地变得活泼起来,可以说是倾心殿的小开心果,大开心果则是活泼的红豆,这两人的存在,是倾心殿的开心两宝,给倾心殿带来了欢乐。 “那快走吧!”见顾倾心答应了, 木香小小的脸上充满了天真而喜悦的笑容。 走近顾倾心,本想去拉顾倾心的手的,看见公主殿下下意识后退的脚步之后,木香也放弃了这个打算,她感觉得到,整个大大的宫殿里,公主殿下是最厉害最尊贵的,所有的人都奥听她的话。 木芳还有相思红豆都跑过来凑热闹,顾倾心难得有心情有时间来做这些颇具闲情逸致的事情,一时之间展露了笑颜。 静静的湖泊,顾倾心就坐在那里等着鱼上钩就行了,相思负责饵料,红豆负责找地方,木芳负责将钓到的鱼放好。 “公主,你真厉害!”又是一条鱼上钩,红豆和木香同时惊呼出声。 顾倾心也笑了。 正在喧闹之间,突然一下子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一片静寂,静得可怕。 顾倾心正在疑惑间,刚才回头去看,低沉温厚的声音就传出来。 “呵呵,心儿真厉害!” “父皇!”顾倾心回头,不知道父皇已经来了多久了,脸上在那一刹那迸发出一种发自内心的开心来。 其他的人已经跪了一地,皇帝挥手让他们起来,走过去一把将顾倾心抱到了身上,含着笑容看着顾倾心,“心儿这是在钓鱼,好厉害,父皇爹爹都看到你竟然钓上了鱼,真是不容易。” “父皇喜欢吃鱼吗?心儿钓的鱼,父皇要不要吃?”顾倾心拍着手笑道。 在皇帝身边站着的福公公往那桶里一看,顿时眉头就揪紧了,我的小公主诶,您钓的可是观赏鱼,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吃的。 “好,父皇跟你一起吃鱼。”皇帝哈哈大笑,心儿这么记挂着他这个父皇,钓上了鱼就想着让他来吃,果然是自己的宝贝女儿。 皇上要跟公主殿下一起用 膳,福公公一听,立刻笑眯眯让人将地上放着的那只桶给带下去,陛下和公主要吃鱼,还是殿下在池塘里钓的“鱼”,御膳房的人必须马上做出来。 但是端上来的菜还是不是桶里的鱼,那就另当别论了。 果然,小公主看到被拿走的桶,更加开心了,福公公伺候好了小公主,也开心了。 用膳的时候,桌子上山珍海味摆满了一整桌,布菜的宫女就有五六个,都在伺候着皇帝和三公主殿下。 “父皇爹爹,这是心儿钓的鱼吧,您多吃点!”顾倾心亲自夹了一块鱼肉放到了皇帝前面的小碗里。 皇帝能够体谅小公主的孝顺心意,可是这鱼,池塘里的观赏鱼,能吃吗?不动声色地看向小福子,看到对方点头的小动作,这才放心,马上让宫女给剔鱼刺,心儿的心意绝对不能辜负。 顾倾心脸上一派天真,实际上小眼睛贼着呢,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眼睛笑眯眯的。 用膳完毕,皇帝带着小公主在凳子上坐下说话。 “心儿,你可知道,你的两位皇姐每天都需要做些什么呢?” 顾倾心歪头想了想,用手指头点着下巴道,“ 父皇,我不知道她们每天都是做些什么飞,反正心儿每天都在玩,有点无聊,心儿想要读书认字。” 皇帝摸摸顾倾心的发顶,“心儿真是是太懂事了,竟然主动说要要求读书认字,那你是想要学些什么呢?白金国公主所需要学习的的东西很多,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礼乐射御书数等等,有很多,心儿现在还小,可以少学一点东西。稍后,父皇会让人跟心儿将所有的科目讲一遍,心儿想学什么就学什么, 不想学的咱们暂时就不管它好吗?” “恩,好。”顾倾心用心真诚地点头。 皇帝走后,顾倾心把玩着自己的手指,要学多少种才好呢? 前世也是这个时候她需要选择自己喜欢学习的东西,因为才五岁,所以正是学习各种技能才华的大好时机,父皇将所有能够学习的才华捧到了她的面前,又害怕她小小年纪累到了,所以随便她喜欢的选择。而她亲爱的大皇姐是怎么做呢的,显先是让她看武侠书籍,给她灌输行侠仗义的思想,然后让人演了一出戏,让她去救人,此后她就觉得,只要有一身武功在手,什么都不用怕,还可以帮助别人。 当父皇听说她选择了习武的时候,脸色有片刻的错愕,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让最好的武学师傅来教导她。只是她这武功也学得不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又怎么可能学得好呢?加上两个皇姐每天都来找她玩,她就扔下了武学师傅跟着去了,嚣张得紧,而父皇也永远舍不得责罚她。 白金国重文轻武,顾倾心在最应该学习的时候学了一身三脚猫工夫,是实际上根本用不到,因为不管是社么事情,凭借她公主的身份,自由无数的人为她鞍前马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从来不需要自己动手。 以至于后来唯一学习的武功也荒废了,更不用说文了,后来遇上了丞相公子,从此一见倾心,再见丢魂,每天就想着怎么讨好他,让他开心,竟是在也不曾将自己的学业给捡起来。 那么这一次,她会将上一世该学习该学好的东西全部捡起来,立志要成为最优秀的公主,这些必备技能是必不可少的。 当皇帝听到回禀的人说,小公主除了选择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等大家闺秀 都学的之后,还选择经学、史学、治术诸书,还要兼及对偶声律之学,皇帝陛下沉默了。 “真的是小公主自己选择的吗?” “奴才不敢妄言。” “好,既然心儿喜欢,就让他们教,去请最好的师傅来,还有,让他们给朕合理安排,要是将小公主的身体累坏了,他们就一个个提头来见。” “遵命。” 当倾心殿里坐满了师傅的时候,顾倾心不得不再次感叹父皇身边人办事的速度。 而不再这个宫殿里的皇帝陛下,在听说最有名的诗词老师当代大儒谢大傅已经被皇后请去之后,果断地亲自去了皇后的宫殿主要要求谈这件事情。 皇后欣然同意,说让小公主跟着两位皇姐一起学习,自然是极好的。 皇帝又夸赞了皇后几句就走了。 留下了皇后在皇帝走后,几乎是要绞碎了手中的蚕丝帕,可恶,她的事情还没有开始办呢,那小丫头竟然已经开始主动提出要求了。 谢大傅学富五车,在每一个方面都是极其擅长的,有了她,几乎是书本上的一切就不用再请其他人了,前世有名的此两位公主才华横溢,就是这位师傅教出来的,知道可以跟两位皇姐一起接受这位谢老师的教导,顾亲信再一次为自己的父皇点赞。 虽然没有选择武功,但是并不代表顾倾心就放弃了,宫里教习的那些武学师傅并不好,因为皇子公主的身份问题,他们从来就只会教一些简单的防身之术,根本学不到东西,还不如跟着静姑姑学习呢? 玩乐的时间过去,忙碌的日子终于到来,每一天,顾倾心都忙得脚不沾地,不过唯一的好处就是,那两位皇姐还是会时不时地给她的生活带来一点乐趣。 第五十二章 心怀鬼胎 “主子,今天我们该去上课了。”刚刚睁开眼睛,顾倾心就听见相思温柔的声音在耳边说。 “相思——”顾倾心的声音还带着睡梦中的恍惚,“我还想睡。” 相思捂着嘴偷笑,“主子,当初选那么多的科目来学,现在这么累,,知道辛苦是何物了吧?这可是您自己的选择,可没有人逼您。为了将来公主成为史上最惊才绝艳的公主,殿下可一定要努力哦!” 从开始上课开始,顾倾心的时间每天都被安排的满满当当的,白天太累,导致的结果就是晚上根本休息不够,睡不醒,向来作息都非常规律的顾倾心早上都起不来。 她要作为史上最惊才绝艳的公主,这是她每天握着小拳头在倾心殿所有下人的面前信誓旦旦地说的,绝对不可以反悔。现在几乎是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了小公主的“誓言”了。 顾倾心不想知道别人是什么想法,可是重来一世,她一点都不想低调。要有多高调就有多高调,她有父皇爹爹护着,就什么都不怕,还有自己对每件事情的把握能力以及聪明的脑袋,没有什么能够难得住她。 “本公主还是起床吧。”顾倾心再觉得休息不够,也不会在今天这一天赖床,要知道,谢大傅可是对学生严格,不管你是什么人,只要成为了他的学生,就别想有任何懒惰行为。 而他本人的能耐,有资本让他这么骄傲。 有资本就该骄傲,谢大傅都满腹惊天才华,这就是他骄傲的资本。而她的身份和思想,也是她该骄傲的资本。 顾倾心要起床,相思、红豆、木芳都动起来,还有其他的二等宫女,端茶的端茶,送水的送水,全部 在顾倾心面前忙碌。 因为体谅着公主的辛苦,所以尽可能地让公主早上可以多睡一会儿,梳洗打扮以及用膳都不再跟以前一样慢腾腾的,要以最快的速度进行,所以现在早上顾倾心起床那是七八个人一起同时忙碌着。 就如同此刻,相思一边给顾倾心梳头,另一边红豆举着小碗,顾倾心拿着勺子在吃粥。虽然这跟公主的礼仪不符合,但是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嘛,这是木芳想出来的节省时间的办法,顾倾心倒是觉得很新奇,所以也不反对。 “快点,快点,时间不多了,动作都快点。”相思看了看漏斗,催促着所有的人,于是在场的所有宫女,动作就又快上了一点。 因为这是第一次上谢大傅的诗词课,相思她们就想着殿下能早一点到,要给师傅留下一个非常好的印象才行。据说,这个师傅可是骄傲得很,管你是不是公主,只要是他的学生,犯了错就训斥,犯了很严重的错误就打手心,可是一点都不留情,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都怕了他,在白金国皇宫,那是有名的严厉。 而其中,迟到也是一个小错误,听说曾经大公主和二公主入学的时候反抗谢大傅,迟到和对师傅不敬,虽然先跟陛下告状,但是最后受到惩罚的依然是她们,皇后还亲自去将谢大傅请回来,态度十分的好。 前世谢大傅是那两位皇姐的师傅,顾倾心经常在口中听到她们俩对她说,自己的师傅是多么不讲情面多么严厉还敢惩罚她们,真是苦不堪言,幸亏她没有选择诗词。那时她也这么想,可是现在才知道,严师出高徒,一个连皇帝皇后都要以礼相待的当世大儒, 没有惊天才华,没有人可以让一国之皇帝皇后如此礼让。 皇后对自己亲生女儿有多好,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来,将她养成了一个废物加纨绔,可是对自己的女儿,大公主顾倾国却是全心全意地培养,将她培养成了一个国家最出色的公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有人曾放言,如果大公主是女子,年年的状元都是大公主的。可见前世顾倾国到底是有了多么大的成就,在文人的心目中。 一路想着心事,顾倾心乘坐着公主轿撵到了上课的地方。 她去的时候,老师还没有到,说明她来早了,可是那两个人,却是在呢? 顾倾心坐过去,一共有三张桌子,相隔的距离不大,顾倾心当然也就走到了唯一的那张桌子上。 进门的时候,让相思红豆都在外面等着,相思和红豆有些担心,顾倾心说道,“本公主的两位皇姐都是将贴身宫女放在外面的,可见谢大傅不喜欢学生在学习的时候指使别人,在他面前,学生之间都是平等的,我们跟他就是平等的师生关系,一个为了教学,一个为了求学,一个为了传播知识,一个为了获得知识。道理是一样的,你们就在外面好了,难不成你们不相信本公主我的聪明吗?” “相信,相信!”相思红豆都点头,近日来公主每天都这么说的,而已经上过课的琴棋书画老师,每一个不都是将顾倾心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那些老师可都是皇帝陛下请的人,有真才实学,小公主真是最聪明的。 “那好,本公主进去啦,候在外面不要一个都笨死了,日晒雨淋都不管自己,要是站的累了,休息一下也无伤大雅,不要被发现 就行了,要是你们给生病了,本公主找别人还用不顺手呢?”顾倾心说完迈着小短腿就走了进去,留下相思和红豆站在门外感动的要哭了。 顾倾心前脚刚刚踏进门,后面紧接着就走进去了一个穿着朴素长袍博带树冠的男子,两鬓有些斑白,却是仙风道骨,走起路来都有一种风姿。 “这应该就是谢大傅了。”相思跟红豆咬耳朵。 “啊,那刚才公主的话谢大傅不是都听到了?不会对主子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吧?”红豆紧张问道。 “你看他刚才脸上没有不高兴,说明并不介意。” “可是读书人大多是眼睛高到了天上去,根本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对奴才可是从来都不看上一眼的。” “你懂什么,谢大傅跟其他文人不一样,对上不畏强权,对下,自然也不会有那种想法,只是不跟咱们说话,又不是看不起咱们。”相思继续说,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她最崇拜的人就是谢大傅了,接受训练的时候,她学习的是文,所以主要接触的就是文人以及其所作的书,而她在学习的时候深深地为谢大傅的高才所折服,对他的着作读了一遍又一遍,慢慢地就能领会他的思想了,所以又自己的见解。 红豆点头,瞅见刚刚走进去的人好像又回来了,顿时两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低着头,战战兢兢地站好了。 谢崇没想到听到两个宫女的话,而其中一个宫女竟然这么了解他?看来真是不错,不由得退回去多看了那两人一样,陌生的面孔,又刚好听到了刚才小公主对他们俩说的话,自然猜出这两人是跟着小公主一起来的。不由得对这两个人都有了 些许好感,没想到那五岁小公主的身边宫女都这么有独到的见解,有什么样的仆人就有什么样的公主,除了刚才小公主那一番话,谢崇还没正式开始给小公主授课,就已经有了三分好感。 而里面,一看到顾倾心坐上去,顾倾城就是气得嘴巴都歪了,不服气地瞪着她,而顾倾国则是一点儿都不理会顾倾心,哪里还有之前在亭子里对顾倾心的那个温厚小心的模样。 “大皇姐,二皇姐好。”顾倾心有礼貌地问好。 “假惺惺!”这是顾倾城。 “三皇妹好。”这是顾倾国,面带笑容,笑意却不达眼底,眼睛里有一层阴郁之色。 顾倾心不再说话了。 顾倾国这样冷漠的态度,自然是有原因的,至于原因是什么,顾倾心知道除了皇后娘娘,简直不做他想。不过没关系,早晚要撕破脸的,早点和晚点没什么关系,早点撕破脸还不用她费时费力地表演,跟她们在一起周旋的时候,她内心可是十分地煎熬,明明心里那么恨,恨不能将她们给千刀万剐的,可是表面上还得那么忍着,一直那么痛苦地忍受着,这真是对她的一个莫大的折磨。 正在顾倾心准备从桌子下面的隔板里摸出书本的时候,顾倾城嘴角一勾,十分得意地笑了。 那里面,可是有好东西呢? 顾倾心伸出手,看似简单的动作,其实,她已经戴上了手套,因为宽大的袖摆,所以根本看不出来。 没有漏掉那两人嘴角的笑容,顾倾心同样笑得开心。 等会儿,等你受到惩罚,看你还怎么笑出来?这是旁边那两人心里一致的话,眼睛没有看向顾倾心,可是余光可是一直在顾倾心这里。 第五十三章 咬牙切齿 呵呵,对本公主还真是关心,这么密切的注视着本公主,跟料想的一样,那两人是不会放过跟她们同为公主的自己的!幸亏早有准备。 隔板之间有东西,还是比较可怕的,顾倾心一点都不害怕。 入手的触感滑腻而狭长,光滑的表面就算隔着手套都能感觉得出来,而且还会扭动,顾倾心已经又准备了,可是还是忍不住心惊,这两个人,小小年纪就这么毒辣。 放在下面的东西是什么顾倾心已经心里有数了,还好她提前知道了这里的布局,猜出他们肯定要在这里放些什么东西恐吓她。只是没想到,第一次出手,她们就这么大方,送了这么一件大大的礼物给“她”,这礼物,太大。如果她是一个小孩子,那肯定大惊失色,就算万一侥幸没受伤,也会被先生谢大傅嫌弃,因为谢大傅最不喜欢大惊小怪摆谱的人。 而如果受伤了,那么她受苦是小事,只是父皇肯定不会再让谢大傅教她,她顾倾心就再也不可能成为谢大傅的学生了。 这一切,计划得从来都是这么好。 顾倾国和顾倾城,都继承了皇后和德妃的性格,她们都是一丘之貉,善用计谋,且从来都是天衣无缝的计谋,步入陷阱中的人,进退都是错。 顾倾心心中一番思索,手上已经若无其事地拿出了一本精装的书。 满意地看到那两人瞪大的嘴巴,顾倾心不厚道的笑了。 “先生好!” 一声先生好,终于将那两位高大自傲的公主给召回了神智,连忙端正了坐姿。 只见门口走进来的一位精神矍铄的长者,那人穿着青蓝色长袍,衣袖翩飞中有一种文人的优雅在里面,鬓角的白发丝毫不显得年老,反而有显出独特的 风姿,优雅、大气、博学、自信,一种属于大家风范的气息凌然而出。 顾倾心前世远远地看过这位被称作是当今第一大儒的谢大傅,他在白金国就是一个传奇,他一声学富五车,却是从来没有参加过科举,也不在官场,在诗词歌赋学习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但是却得到了全国上下的认可,无数人以能够得到他的一个字,一句指点而夜不能寐。他是一位隐士,也是一位仁者,更是一位教育家。 早先曾在民间教书,后来觉得这样能够惠及的人太少,于是开始写书。后来,发现写书的作用也不能太大,因为这个社会等级状况不明显,他写的书只能让一些有钱有权的人收益,而真正的穷苦百姓,却是得不到一点好处,他们根本就没钱买书,也不会让孩子接受教育。 为了普及教育,为了让广大的贫苦百姓都能得到学习的机会,他面无惧色地跟皇帝进行交易,他愿意来教导皇室子弟,条件是每年抽出国库一笔钱来开办免费的面对贫苦百姓才有的基层教育。 皇帝陛下欣然应允,他的子女是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人,自然也应当享有最好的教导,曾经还专门派人去请过谢崇,但是他软硬不吃,在民间拥有极高的身望,所以即使是皇帝陛下也不敢轻易威逼他。 双方条件谈妥之后,谢崇才一心来教导皇家子弟。 见到这位名儒,并且能够得到他的教导,任何人都应该感到庆幸,顾倾心也同样。 因为谢崇在的原因,顾倾国和顾倾城都很乖巧,认认真真地听课,一副好孩子好学生的模样,当然,如果忽略顾倾城时不时往这边瞅的话。 “二殿下,请专心!” 谢先生一开口,明明很 平静的声音,顾倾城却是很怕的样子,立刻不敢东张西望了。 看来这位老师真不是枉得虚名的,顾倾心心道,已经让她刮目相看了。 正在顾倾心微笑的时候,那位名满天下的谢先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顾倾心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她有什么行为让他不满了,她可是一直都很规矩,在专心致志地听讲啊! 果然,下一刻,谢先生的问题接踵而来。 “三殿下,什么叫做学问?” 顾倾心低头沉吟了一下,心里已经有了很多答案,但是她现在才五岁,太过显眼了反而不好,于是脆生生地答道,“学问就是学和问,既要学习和了解各种知识,也要问别人,不断地问问题。” 谢先生眉头微蹙,好像在思考着些什么,然后好像豁然开朗一样,眉目舒展,看着顾倾心的目光已经有些不同了。 “这是谁教殿下的?”目光灼灼,做学问的人只要有关学问,都是如此激动。 “先生,不是别人告诉我的。” “那你如何回答出来的?” “父皇将学问两个字写在纸上,指着学字对我说是学习知识的意思,问字对我说是要问别人问题,得到答案。” 软软的童声听起来特别舒服,跟音乐一样美好。 谢崇点点头,然后哈哈大笑道,“想我教书这么多年,每次都要用一个最系统的句子去解释学问这门博大精深的知识,却总是觉得不够完整,没想到今日从你这脑袋里,倒是有了许多感悟。殿下果真是别具一格。” 孔夫子曾经说过要因材施教,要不是小公主提醒,谢崇觉得自己倒是钻进了牛角尖,因材施教呀,小孩子就应该有简单易懂的解释,而皇家的孩子更应该有更加独特的教育 方式。 谢崇问过很多人这样的回答,每个人的回答都不一样,这些皇家子弟,接受他教导的不在少数,年纪也很少,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哪一次不是搬用他所着的书中那一大串长长的定义,死记硬背下来,实际上却是根本没有理解,也没有懂。 可是小公主说的却是这么浅显,也是她自己真切的感悟,说起来,学问不就是学和问吗?所有的研究和赏读其实都离不开学和问。 这是赞赏的话了吧?顾倾心想着,也笑了。 顾倾国和顾倾城黑着脸,羡慕嫉妒恨都在心里过了一遍。 这小贱人到底使用了什么妖法,竟然可以让每个人都喜欢她!兼职就是不要太过分!谢先生从来没有这么哈哈大笑过,就算她们回答问题很好很得体,也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更没有从他口中听到一句这么称赞人的话! 真真是气死她了! 时间到了,这一次讲的是三字经和诗经,谢先生给三个人都布置了作业,每个人因为进度不同,所以作业也不同。顾倾心的作业是,抄写三字经五行。 到底还是太小,看着也很可爱,看得出来,谢先生对她的印象很好,整个过程脸都是温和的,带着淡淡的笑容。 尊师重道的要求,三个学生请先生先行。 随后,顾倾心往后面看了一眼,见她们两个没有要跟她一起出门的意思,很有礼貌地说跟她们告辞,“大皇姐二皇姐,本公主就先走啦!” 顾倾国淡淡地点头,表示答应,等待顾倾心的身影一消失,脸上的怒气就显示出来。 “还本公主呢?在皇姐面前还敢这么说,大皇姐,你看她这嚣张的样子,别以为得到了先生的夸奖就骄傲的跟孔雀一样,你看她 !”顾倾城气急败坏,今天本想整一整顾倾心,没有想到非但没有将人给整到,也有没有让先生厌弃,还让她被先生称赞, 反而让自己怄气,真是得不偿失。 “本公主看到了!”顾倾国淡淡开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大皇姐,你——”你怎么也用上如此高傲的自称了?心说是这样,但是顾倾城清楚自己不能跟母后是皇后娘娘的大皇姐比,只好深深地咽下这口气,停顿了一下才道,“大皇姐,你说她怎么会没事?我明明看到那东西进了她的桌案放东西的隔板上的!” “是啊,那个丫头怎么会一点事情都没有呢?”顾倾国也很疑惑,跟顾倾城对视一眼,两个人走到了顾倾心所在的桌子的旁边,将那个拉环一打开,桌面翻开来,里面的所有立刻展现在眼前。 顾倾国和顾倾城看到里面的“尸体”,“啊”的一声,纷纷捂住了嘴巴,差点干呕出来。 只见那隔板上,一条蛇躺在上面没有半点的动静,肚皮翻着,露出底部的花纹。而蛇头部分,已经被捏爆,脑袋里的白乎乎的浆水带着血水搅和到一起,还有那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面目全非的蛇头,看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大皇姐,,这,这……”这样的污秽而血腥的场面,她们也是第一次见,顾倾城哆嗦着退出几步远,结结巴巴地开口问向来拿主意的大皇姐。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她怎么可能这么厉害,这么狠毒!”顾倾国喃喃着,终于回过神来,可是那一幕却跟在她脑海中生了根一样,怎么赶都赶不走。 说完转身就往外面跑,太可怕了,实在是太可怕了! 顾倾城反应过来也跟后面有鬼在追一样跑出去。 第五十四章 皇子殿下 只余下身后那脏东西暴露在日光之下,慢慢地,在空气中发酵,过不了多久,腐烂的气息就会在空气中慢慢散开,好像要将人彻底地解剖开一样。 “将这个拿去扔掉。”顾倾心一回到寝殿,就从袖子里拿出一只坚韧的蚕丝手套,这是之前静姑姑从别的地方寻来的,刚好她有用处,没想到竟然用上了。 想到整个时候那两个人应该已经看到了那条蛇的尸体,顾倾心的脸上就绽放出甜美的笑容。 既然想要惹她,就要承认惹火她的代价。 事实上,当她触摸到那蛇的形状的时候,心里有了谱,蚕丝手套没那么容易坏,所以那杯拔掉了牙的蛇根本没有咬到她。 她们只是想要害她,所以用的是拔牙的蛇,而不是真正的毒蛇,就是想看她出丑,或者是想让先生对她失望,可是她们永远不会知道,现在的顾倾心身体里住的是上一世的恶灵,又怎么会怕一条没有牙齿的蛇? 凭着准确的直觉,顾倾心找到了蛇的七寸,将蛇给弄死,为了给那两人一些威慑,她毫不犹豫地将舌头捏爆。 有些人,从来都是欺软怕硬,现在她还没有空搭理她们,先让她们慢慢蹦跶,以后有时间再来收拾那两个小的,希望最近一段时间内,她们不要再来招惹她才好!不然,就不是让她们看到这样的场面了! 谢崇对小公主的另眼相看传到了皇帝的耳朵中,据说,皇帝陛下一个人在御书房抚掌大笑,称赞小公主有他的聪明劲儿。 而同样的,当顾倾国哭着跑回去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皇后的时候,皇后可没有跟皇帝一样的好心情。 她拍着大公主顾倾国的背,一脸阴霾,“看来是本宫太小看那 个小杂种了,竟然敢那么做,看来本宫没有猜错,上一次你是被那小丫头给骗了,五岁的孩子,竟然有那么多小心思,果然是本宫的错,竟然没有防备到她。” “母后,那怎么办?”顾倾国还在刚才看到那死蛇的恐惧中没有换过神来,目光中带着害怕和担忧。 皇后看了眼女儿,语气不好地训斥了一句,“不就是一个条蛇吗,能将你给吓成这样子,真没骨气。” 顾倾国低下头,眸中真正开始产生了仇恨的光芒,不仅让她被蛇吓到,现在还让她被母后训斥,今后,她在不会被顾倾心所骗,一定会让她好看,她们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母后,我错了。可是,我们不能让她继续这样子作威作福了,母后我们该怎么办?”可怜兮兮地抬头,顾倾国诚恳地认错,那乖巧的模样任是任何一个人都会被她的表面所欺骗。 端庄大气的,令人看着就舒服的牡丹,自然是贵不可言的,当她露出娇弱的表情,更加让人联系不已。 皇后显然就吃这一套,脸色好转,抓住了顾倾国的双手说道,“母后自有主意,哪怕她是神仙转世,母后也有办法让她变成凡人,只要她在这皇宫之中,还怕她长了一双翅膀飞了不成。” 顾倾国也笑了,点点头表示认同母后的观点,在这个皇宫的后院里,母后才是最大的人,多少人想跟母后过不去,最后还不是被碾成了蝼蚁,现在跟母后过不去的人已经变成了黄泉下面的了。今天的整个皇宫,还有谁会是皇后的对手呢? “倾国,你只要记得,你是是当今国母的公主,任是谁都不能越过你去,只要母后还在,你就永远都是公主第一人,以后 也会是最尊贵的公主。你把这个给记牢了,挺直了腰杆,再怎么争抢,也没有人能够越过你去。” 母女俩对视一眼,眼中是双方都懂得的了然。 另一边,顾倾心心情颇好地呆在自己的宫殿里,正在练习书法。 外面木芳过来说是三皇子来访。 三皇子来了? “今天就练到这里了。” 顾倾心微笑,握着狼毫笔的小手一顿,虽然将笔放下来,旁边自有人接过笔去清洗。 林嫔才刚来过,三皇子,应该说是三皇兄,他就来了,那么,到底是好意还是非好意呢?那就要看林嫔跟自己儿子的气通不通了。 三皇子名为顾明辉,比顾倾心要大上四岁,如今已经是九岁的少年了。因为生母,身为正五品的林嫔,软弱不争,清心寡欲,家世弱,也导致顾明辉不受宠,不过根据她前世的经验,这个三皇兄也当真是遗传了生母的品行,同样是与世无争,品行优良,不爱功名利禄,只爱诗词歌赋,也喜欢游山玩水。若不是皇子的身份限制了他,恐怕他早出门在世界各地游山玩水去了。 前世里,三皇子被世人成为谪仙,文采风流、面如冠玉,有“诗仙”之才。被贬为庶人之后,他游山玩水,游历天下,留下了许多诗词名句,在后人文学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顾倾心对这个三皇兄印象并不深刻,首先的原因就是他们之间并不熟悉,少有往来,印象中只有他总是穿着一身白袍,有风吹来,如同随时都要升空的仙人一样。 这一世,才九岁的少年还不如前世最盛时期的绝世风采,但是等到他一步一步走到近前来的时候,顾倾心还是可以从这九岁的少年身上,窥见他 未来的成就。 依然是一身白袍,洁白无瑕,不染尘埃,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说的就是眼前的这个少年。 而他白袍上用银线绣成的大朵莲花,更是将这个人的气质衬托得淋漓尽致。 少年才不过九岁,还有得长,身量还不够高,可是身上那浓浓的书卷气暴露了他的喜好。 少年的脸上没有多少表情,顾倾心打量着他的时候他同样有在打量着顾倾心,目光中有疑惑有期盼还有赞赏。 “三皇兄,看够了吗?”顾倾心露出小脸,笑容浅浅,迎风而立,如同水中一支清新的新荷,俏生生的。 有蝴蝶从小公主上空飞过,翩翩而来,就是一道美丽的风景。 这一幕深深地惊艳到了少年,少年心中一动,灵感顿时涌上了心头,瞬间兴奋涌上了脑海中,脸被兴奋和激动憋得通红。 “皇妹,我要纸盒笔,快!”少年一边急切地说着,一边什么也不顾,就往顾倾心的屋里走。 身边的相思和红豆看得目瞪口呆,这,这三皇子也太自来熟了吧,这动作,莽撞得,让人说什么好呢? “殿下,这……”木芳从屋里走出来,三皇子的要求让她还没反应过来。 “给他准备文房四宝,用最快的速度。” 顾倾心微微一笑,说道,她想,她已经知道了这个三皇兄是要干什么了? 此时思想活络的相思也反应过来了,“看来外界传闻不假,三皇子的确就是一个诗痴!” 顾倾心点头,“恩。” 说完抬步往里面走,如果没有猜错,这个三皇兄可是看到了她才有的灵感吧,那她当然要去看看啦。 相思懂了自己主子的意思,连忙跟上去,她也很好奇 呢,不知道三皇子会出什么大作。 唯一留下的红豆一脸疑惑,完全不知道她们高兴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她们再说的是什么。 “相思姐姐,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可惜她注定是听不到任何回答了,因为她的相思姐姐和主子已经没了影。 小公主练字的桌案上,三皇子正在奋笔疾书,此刻正是文思泉涌的时刻,只见三皇子用最快的速度挥舞着手中的毛笔。不到一会儿,一张白纸上就被墨迹给侵染。 顾倾心将顾明辉写的诗词默念了一遍,眼中露出了笑意,果然,文采极好,莫怪长大后的顾明辉会成为有名的“诗仙”,在诗词方面的成就,当世无人能及,曾经多次受到谢崇的推崇,是谢崇最为得意的诗词方面的徒弟。 “碧荷生幽泉,朝日艳且鲜。秋花冒绿水,密叶罗青烟。秀色粉绝世,馨香谁为传?坐看飞霜满,凋此红芳年。 结根未得所,愿托华池边。” 站在旁边的相思也是个喜欢诗文的人,一看到这阙词,就感到由衷的喜欢,不由得轻声地念了出来。 “皇妹,你看怎么样?”顾明辉脸上还洋溢着十分的光彩,有了诗词子润的他,此刻笑容满面,白玉一样的脸上是对诗词由衷的喜爱。 顾倾心差点被他看呆,笑起来的样子简直就是无人能挡,难怪长大后被称为谪仙诗人。 问出这句话之后,顾明辉才知道不妥,小皇妹才五岁,也才入学不久,哪里懂得这么多,他怎么就问起这个才五岁的小皇妹呢?对自己有些懊恼。 “ 皇妹你——”要是不是很能明白就不用评论了,顾明辉是这么想的,正要说出来,岂料顾倾心软糯而稚嫩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第五十五章 相见恨晚 “首联远看荷花,点出所生之处——幽泉,一方面清新脱俗,另一方面却只得孤芳自赏,艳且鲜.额联承此三字,极写荷花姿态,花色鲜丽,荷叶茂盛(密叶罗青烟).颈联笔锋一转,慨叹无人赏识.尾联写深秋荷花凋谢,暗自凄凉。皇兄这首诗写的极好,我最喜欢就是这一句秀色粉绝世,馨香谁为传,唯一不足的是,诗中所表达的情绪比较消极。其实若是后面的不要,只到馨香为谁传这里就行了,也是极好的一首咏荷诗。” 顾倾心每说一句,顾明辉眼睛里的光彩就亮上了一分,等到顾倾心将所有的话说完,顾明辉看着她的目光好像要把她给吃了。 哦,不,是一副相见恨晚,恨不能引为知己的感觉! 在这样热烈而崇拜的目光中,顾倾心颇有些不自在,糟了,刚才忍不住,好像给暴露了,就连身边的相思也是一副惊呆了的样子。 良久之后,从惊呆中回过神来,顾明辉神色无比复杂地看了顾倾心一眼,只说了一句,“皇妹,你真的只有五岁吗?” 才五岁,就这么厉害,还且还只是上课没几天,要是等到皇妹跟他这般大,成就肯定远远地就超过了他。 枉他平日里将诗词作为自己独特的骄傲,现在在这个年仅五岁的皇妹面前,好像也不够看了。 这一刻,顾明辉在心里决定,以后一定要更加努力地学习诗词。 顾倾心不知道此刻顾明辉的思想万端,轻轻咳嗽了声,“本公主当然是货真价实的五岁啦!” 背着手,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看得旁边的人忍不住好笑。 这副可爱的模样也让顾明辉的神色瞬间柔和下来,眼睛里满是柔和,心里很想上前摸一摸顾倾心的 头发,但是想起生母说的话,伸出去的手也缩了回来。 来之前,他还不相信,这个小公主有母亲说的那么好,不过现在,他是完全相信了。 五岁就这么有才的小皇妹,他很佩服,以后一定可以让他们母子俩圆梦。 于是在临走的时候,他在在那张白纸的下方写了一句话,吾心同母心。 顾倾心看到了那几个字,微笑不语。 现在小公主的日子可以说是非常忙碌,白天,要在各个科目师傅的教导监督下学习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还有史学经纂,而晚上,要跟着静姑姑开始习武,从最简单的到蹲马步开始一直到学习后面的近身功夫。 早晨如果起来得早,有时候还会出去打打拳,锻炼一下自己的身体。 随着时间的流逝,顾倾心每天的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功课每一门都学的非常好,如有神助。 当皇帝陛下一次次听到各门老师对小公主的称赞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是止不住的,“朕的小公主,自然是最好的。” 福公公的脸上,也笑成了一朵菊花一样,附和着皇帝,却是没有刻意讨好的意外,“陛下说的是,小公主有如此智慧,实在是白金国之幸,日后必定更加风华绝代啊!” “风华绝代!”皇帝大笑,赞赏地看了福公公一眼,“这个词用得好,简直是好极了,小福子,没想到这几年,你的用词倒是功力见长啊!赏!” 福公公跪下谢恩,“奴才这都是在陛下长期的耳濡目染之下才学会的,万万不敢居功,也不敢要任何封赏,只要陛下您高兴,就是对奴才最大的恩赐。” “不用多说,赏,你自己去琳琅轩选一件珍宝吧。”皇帝一言九鼎,说要封赏自然 不会收回成命,福公公显然已经知道,也不在多加推辞。 福公公在一旁看着,小公主进宫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可是陛下每天对小公主的关怀丝毫没有落下的意思,反而因为小公主的聪慧和争气越来越多的展现出自己的笑容。 这一点他一直都看在眼里,看来当初想的没错,小公主果然是个受宠长久的主儿,主要是她自己聪慧啊!皇帝陛下毕竟日理万机,如果不是时常有人在陛下面前提起小公主,陛下并不能时时刻刻分神到小公主身上。可是随着小公主聪慧是神童的名声传到皇帝耳中,为了避免有人给小公主戴高帽子,居心不良,陛下甚至排除心腹亲自去打听,之后才知道一切所言非虚,那些教习的师傅们也都一一被陛下宣召过,他只知道,那些教习师傅出来的时候,陛下笑容满面,当天用膳也多了一碗。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情,琢磨到陛下的心思,福公公对小公主只有更加重视的份儿,对小公主的倾心殿,只有更加好的待遇,就连倾心殿里的奴才,待遇都比别的宫里的奴才待遇好上了一成。 经常管理倾心殿中杂事的木芳丫头,人很沉稳,忠诚又坦率,让福公公刮目相看,因为每次都是她带着人来跟福公公交涉,福公公对她倒是颇有好感,有意要收她为义女的意思。 但是木芳那丫头竟然一口回绝了,说是一切都听主子的,主子同意她才同意,而且福公公地位超凡,跟他走的太近的话难免会给主子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一开始福公公很生气,他在宫里混了这么久,跟在陛下身边几十年,陛下对他的信任可不是一星半点的,搭上了他这一条线,那可就是意 味着在皇宫的奴才阶层上,有了最大的保障和权利。多少奴才上赶着要给他提鞋他都不乐意,这个木芳竟然如此不识好歹。可是在听了木芳的解释之后反而更加赞赏木芳了, 也不在勉强,还将这一番话传到了小公主耳中,也是有意要更加厚待木芳的意思。 晚风习习,在倾心殿的宫殿里,此刻后院灯火光亮的耀眼,人并不多,只留下了几个心腹的宫女在一旁看着。 在一片平坦的土地中间,一个穿着浅粉色简易练功服的小身子正在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依照着静姑姑的招式手法进行演练,一炷香之后,动作停了下来,吐息、收纳、立定。 马上有人上来给那小小的身子擦着脸上的汗水,泛着红晕的脸上,此刻红扑扑的,由于练功带来的热气将小脸蒸腾得白里透红,十分可爱。 一边擦着汗,相思一边劝着自己的主子,“殿下,您这又是何苦,白天已经够累了,晚上还要这番努力学习武功,您的身份这般尊贵,根本不需要吃这份苦。要是不放心的话,殿下可以派人找很多武功高强的人贴身保护公主,陛下要是知道了,也会同意的。主子这般,每天这么辛苦,让奴婢们看着可心疼了!” 旁边红豆和木芳连连点头。 静姑姑想了想,也觉得相思说的有道理,小公主是天生贵胄,任何事情都不需要事必躬亲,根本不需要自己练习武功,身边如果有武功高强的人贴身保护,根本不用担心自身安危。有很多方法,皇室里的人,可以用暗卫影卫这样的存在,只不过要经过皇帝陛下的允许才可以。不过陛下这么疼爱小公主,必然是一定会答应的,小公主不需要这么辛苦啊! “殿下,相思说的有道理,姑姑可以培养一些武功高强的人在公主身边保护,还可以让陛下赐下武功高强的暗卫给公主,公主其实不用这么辛苦的。” 顾倾心抬头看了眼面前几个忠心的人,想了想,自后意志却是依然坚定,“本公主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怕我吃苦,可是这件事情本公主心意已决。不错,本公主确实是可以找武功高强的人保护,但是,百密都有一疏,不说他们是不是真的完全忠心耿耿,就算是,也难保不会出现什么差错。在关键的时候,靠任何人都不如靠自己的好,这是本公主最后的保命底牌,你们知道吗?也许就在命在旦夕的时候,能够救回自己一条命的,就是这张底牌。你们难道不希望你们的主子一直都好好的吗,逢凶化吉,万事都要有个提前思虑才好。” 顾倾心跟她们解释,她将自己的这个想法跟她们说,也是用用意的,这一世,她再不会跟前一世一样重蹈覆辙,想想如果前世她不是学了个三脚猫工夫,也许根本就不会被抓住,结局也许就不一样了。不仅要有好名声,还要有一身保命的本领,在关键的时候让敌人猝不及防,才能逃出生天。之所以学武是在秘密中进行,也是为了不暴露自己的底牌,而面前的几个人,是忠心与她的,她才说出来,毕竟,很多事情也要她们帮忙打掩护才行。 “殿下愿意跟奴婢们说,就是将信任奴婢们,主子放心,奴婢们一定会对得起主子的这份信任。”相思最先开口,跪在地上表达忠心。 红豆、木芳听了相思的话叶十分赞同,先后跪在地上异口同声地说,“奴婢也一样,一定不会辜负主子的信任。” 第五十六章 团结上下 所谓上下齐心,其利断金。 被顾倾心说服,几个人伺候顾倾心更加周到和努力,同时,自己做事也是更加地努力,不断地鞭策自己,让自己处理任何事情都更加出色。 因为,她们的主子这么出色,每天都是这样拼了命一样的努力,她们这些天子驽钝的奴婢,又有什么理由不努力做好自己的事情,好为主子效力呢?又有什么理由,不好好做事呢,要是给主子拖后腿,她们又该情何以堪。 在领头的一等宫女相思红豆和木芳等人的带领下,不知不觉中,倾心殿中的下人出现了一股上进的风潮,每个人每天都很努力很努力地做事和工作,一种积极向上的氛围围绕在倾心殿上下。 又是半个月过去,顾倾心的身子骨竟然在每天的练功之下有了明显的好转,在加上相思每天细心的调理,为了追逐上主子的步伐,相思努力地去研究了药理方面的东西,加之以前对这些东西有所涉及,每天做一些调养身体的药膳给殿下吃,竟然也起到了不少的作用。 重生一世,顾倾心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一世好像脑袋开了灵智一样,明显聪敏了好多,对前世一窍不通一点兴趣都没有的功课,她现在几乎是过目不忘,看一下就能明白,哪怕是最难懂的古文句子。而且还能够举一反三,引经据典,思维异常地活跃,那些教习老师所教的东西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越来越不够看了。当然,这些人中,并不包括谢崇。 因为自己的进度过快,顾倾心要求那些人加快进度,但是效果依然不好,那些人自然无法跟当代大儒谢崇相比,最后,顾倾心想了一个法子,将所有自己不懂的问题,不管是 什么科目,都拿去主动地去问谢崇,当然也会提出自己的看法。 而谢崇对顾倾心这个年纪最小却是最有灵气最聪明的学生十分地喜欢,对顾倾心的问题来者不拒。谢先生教给公主的只有诗文这一个项目,可是顾倾心问的问题涉及到了各方面的学问,谢崇学贯白金国文史几百年,对这些问题看得都比较深刻,一点都不藏私地将自己的心得想法都说给顾倾心听。 而顾倾心竟然全部都能听得懂,而且还会时不时地举出自己别出心裁的小观点,更是每次都让谢崇的思维一新,两个人竟然隐隐有一种互补的,跨越了年龄的知交好友的感觉。 每当谢先生这么感觉得时候,一看到那个小小的五岁多的孩子模样的小身板,顿时就从幻想中回过神来,摇摇头暗笑自己果真是被小公主的神童之姿给震惊住了,简直是跟魔愣了一样。 顾倾心就跟一块海绵一样,因为有了白金国这一位只是最渊博的老师的教导,如同一块正在被打造的璞玉,正在一点点地擦亮身上的层层尘埃,隐隐地就要现出绝世夺目的光彩来。 转眼之间就是半年过去了,这半年里,在跟那两位公主一起学习的日子里,她们倒是没有少给顾倾心使绊子,不过可惜的是,顾倾心好像自带了一双眼睛,时时刻刻在盯着她们一样,不管是什么办法都没有办法整到顾倾心,反而每次都是自食恶果,被自己的恶搞给弄得要死要活的。 谢先生将发生的事情报告给了皇帝知道之后,皇帝亲自责罚了两位公主,之后的一段时间,她们都不敢有所动作。 那些把戏,顾倾心一点都不忌惮,她们万万都不会想到到底是什么原因,每次她们 的心机都会被识破。首先,顾倾心有一个成年的灵魂,而且这个灵魂还拥有强大的定力,在前世遇到了国破家亡身死无全尸的事情之后,这天下,还有什么事情可能会让她变色呢?再者,就是因为她有一颗聪明的头脑里,每一次他她们相处了办法来害人的时候,她们还都是小孩子,在如何沉稳都还是小孩子,心里是藏不了多少事情的。于是每一次,顾倾心都能从她们的行为举止上看出来要发生些社么。 无畏无惧又有聪明无比的头脑,于是每一次的反击,顾倾心都做的毫无压力。 半年来,各种阴谋阳谋都被顾倾心一一化解,心中纵然有无数的不甘心和疑惑,在皇帝陛下亲自责罚的那一刻叶消停了不少。只能私底下恨得牙痒痒。 顾倾心现在根本不怕她们,就算是长大之后也不怕,她们的任何方法任何手段,只要她不上勾,一切都是白搭。不能跟前世一样假装亲近地讲她捧杀,那么这一世,恐怕她们就只能用各种见不得光明的阴招了吧。 当顾倾心将一切都给看明白的时候,突然觉得,好像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简单,根本不够看,而前世,之所以那么凄惨,不过也是因为一件事情——那就是她太蠢。承认这个事实纵然有损她自己的形象,可是这都没有关系。 等着吧,慢慢来,不要有任何一点幻想她会放了她们,复仇是早晚的事情,比之更大的事情就是保住父皇的皇位和江山,首先她,必须自己强大起来。然后,就跟猫抓老鼠一样,慢慢地将她们玩弄在鼓掌之中,她相信,那样的话一定会是很好玩的,对吧?所以,慢慢来。 不过是半年的时间,顾倾心每天都是雷打不 动地跟静姑姑联系招数,竟然那么快就将静姑姑的所有会的武功招式都给学会了,由于内力不够,修为不行,所以使出来的效果没有静姑姑的好,但这只是暂时的,假以时日,一定会比静姑姑的武功更好。 但是顾倾心并没有觉得知足,这,还不够呀! 于是静姑姑只能再去求助别人,这个别人,除了侍卫统领莫文大人,没有第二个人选,跟他请教了招式之后,又回来教给小公主,一个月后,貌似莫文的招式也不够用了。 学武的事情不需要让很多人知道,所以也不能大张旗鼓,顾倾心就静静地蛰伏着,每天晚上照样出去练习和复习,只觉得身体好像越来越健康了。 这一点,顾倾心表示很满意,至于接下来要怎么办?虽然相思她们都说有了静姑姑和莫文大人的武功教导,已经足够了,但是只有她知道,哈不够。比起那个武功天下第一的人来说,还远远不够。 而前世里武功天下第一的人,那是属于她的记忆。她见过他跟别人过招的情形,也偶然的时候见过他在后院练剑时候的场景,飞花落叶,万物希声,那才可以称作是武功高强。 她只想要强一点,在强一点,因为体质的关系,也许她终身都不会达到那样的高度,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人生的意义,其实一直以来都只是在于进步。 而她,迫切地想要进步,迫切地想要提高自己的能力。 事实证明,有时候,心想事成并不只是一句空话,某一天,天上就掉下来个便宜的师傅! 某一天,顾倾心正在临窗的桌案上看书,好不容易师傅休沐,难得有自己的休闲时光。 顾倾心鼻子动了动,朝窗外看过去,可惜闻到的, 除了花香、泥土的香气,好像还有一种奇怪的香气,似乎是食物的香气。 联想到前几天木芳跟自己说的小厨房的异样,顾倾心突然笑了,将房间里伺候的人都叫了出去。 没有她的吩咐一个人都不要进来。 人一走,门叶被紧紧地关上了。 顾倾心也猜出屋子里有人,不过她才不会开口,不管是做什么,主动的人总是会失去了先机。 静静地看着手中的书,顾倾心很悠闲,一心沉浸在书中的世界里,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现,刚才的所有举动也没有任何意图,只是一时心血来潮罢了。 顾倾心的定力不用怀疑,真正闲不住的另有其人。 “哎!小丫头,你可真是个好玩的人,小小年纪却装的跟大人一样!” 一个声音从房间的某一处传来、 顾倾心头都没抬一眼,眼皮都没眨一下,置若罔闻。 过了一会儿,那个声音重新响起,“喂,小丫头,我跟你说话那,你要是能开口的话,给我回个话呗!” 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暗中的那人真心急了,自己一个人小声地嘀咕,“莫不是给吓傻了,还是说,这小丫头竟然是个聋子或者哑巴?” 于是飞身而下,拍了拍顾倾心的肩膀,“小丫头,我明明记得你能听见别人说话的呀!” 顾倾心这才懒懒地抬了一下眼皮,转过头来打量着面前的这个人。 首先,年龄,很大,最少六十多了,眉毛胡子和鬓发都是半白的,只是脸上显得很有精神,一点都不显老,看起来还是慈眉善目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兴味,仿佛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玩具一样。 如果忽略掉他眼底伸出的那一抹残忍的血腥和狠戾的话,顾倾心也许会对面前的人印象更好一点。 第五十七章 可疑人物 唯一的好处是,面前的人并没有恶意,在她的倾心殿来往自由,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可以证明,这个人,必然是武功比皇宫的任何一个人,那血腥之气,纵然一直被掩盖着,也可以发现,这个人,杀人的时候一定可以不见血,在无数的血液里,才能养出来这样的眼神。 顾倾心又打量了他的衣服,衣服倒是不破烂,但是貌似不太合身,有点大,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衣服,虽然没有补丁一类的东西,但是那衣服,顾倾心猜,至少一惊有十天没有洗过了。而他的另一只手上,还抓着半条烧鸡的鸡腿。 那油腻腻的鸡腿,顾倾心想到刚才他还用自己的手碰了一下自己的肩膀,顿时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她这一个养尊处优,一天要换好几套衣服的公主,一想到那个画面就有想要呕吐的冲动。 赶紧退开了一步,顾倾心看着肩膀上的油脂,小小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那模样,看在对面的老人眼里却是一阵幸灾乐祸。 “小女娃,要是你觉得弄脏了的话,来,我给你擦擦!”说完就将手中的鸡腿扔到了地上,伸出手就要来给顾倾心擦。 顾倾心哪敢让他造次,跳开得远远的,这个人武功不知道比她高多少倍,她是远远反抗不了的。在看到这人的那一刻,心中一个想法瞬间划过,只不过,想到这个人刚才的举动,还有那一身的邋遢劲儿,摇摇头,绝对不可以。 “你,你不要走嘛!好不容易看到你这么一个如此特别的小孩子,老夫好久没有那么高兴了!”可怜兮兮的模样,转眼,脸色一变,又变成了怪怪的表情,老人,不,衬上次课他脸上那多变的表情,明明就是一个老顽童。 顾倾心不理会, 只是走了几步,到了窗边,跟他靠近了几分,既然躲不过,她干脆就不躲了。 果然,这一动作,让老头高兴了不少。 “小女娃,虽然你表现得完全跟一个怪物一样,但是很对老朽的心哪,老朽就开了个恩典,让你当老朽的徒弟吧!老朽都知道了,宫里的那一男一女教你根本就不够格呀,跟着老朽,有你大大的好处。” 顾倾心只是皱着眉头,什么话都不说,就跟最开始一样理都不理会说话的人。 “哎哎,小丫头,我跟你说了这么多句,你竟然都不回答我,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尊老爱幼啊,你这样子让老朽好不开心,简直就是要伤心死了。老朽走了这么多地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厨房这么好的地方,你竟然都不跟老朽说话,老朽实在是太可怜了。” 顾倾心淡淡地撇了他一眼,说道,“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别拉上我。” 老人的嘴角一下子垮了下来,有些垂头丧气地,低下头不说话了。 顾倾心看着面前的老人在自己面前又唱又跳的那种顽童的本性,眼睛里生出了一点笑意,好感也上升了不少。 这个人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手上沾满了不少血腥,她都可以隐约感觉到他周身拥有的血腥怨怒,可是她一点都不害怕,也一点都不排斥,反而很兴奋,这是一种同道中人的兴奋。 沾满了血腥吗?她可是恶灵一只,身上的怨念和血腥可是连神仙都没办法的,看到面前同样的人,她反而有一种神奇的亲切感。 “要我搭理你也行。” 老人眼前一亮,兴奋得跟一样得了最好玩具的孩子一样,只不过,下一句话出口,老头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你身上的衣服,好像在馊的饭菜中泡出来的,本公主受 不了那气味,等没有了那气味,本公主才能好好搭理你。” 不到一炷香的工夫,那个老头子重新出现在顾倾心面前的时候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般。 脸已经洗过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一套简单的深蓝色衣服,嘴角也没有了油渍,头发还是跟原来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合身的衣服穿着干练了许多,看着倒像是民间大户人家的老管家。 当顾倾心的目光投到他的头发上的时候,老头子说,“唉,小女娃,老朽没有时间去洗头了,这头发,就不用看了吧。” 顾倾心点点头,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图像,好像她在什么地方,是见过短发的男人的,于是建议到,“既然你这么讨厌你的头发,也懒得搭打理,为什么不把它简单一点呢,这样看着也清爽啊。” “对啊,你这个想法不错。”老头眼前一亮,可是瞬间又跨下了嘴巴,“不过也不对啊,这头发可是人天生就长的,你们文人不是每天都在念叨着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有丝毫损之一类的吗?难道还可以剪不成吗?” “本公主可不是文人,时间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法则,动静结合,并不是说一切的规矩都是死的。剪头发当时是可以,就算你口中说的那些文人,你见过他们一个个的头发都会很长吗?如果一个人从一生下来就不剪头发的话,到二十多岁头发到哪里了你可想象得出来,可是你见过哪个嘴里念着这句话的文人是有着长到脚踝的长发的?” 老头子皱着眉头似乎在思索着顾倾心说的话,过了一会儿突然一拍大腿,惊喜地叫道,“你这小女娃,没想到年纪小小的,倒是懂得大道理真不少哩,你这一说,倒是极其滴有道理。想老朽活 了这么大半辈子,竟然还不如你一个黄毛丫头知道的道理多,真是枉老朽比你多活了这么多年。你这性格,好,我喜欢。” 顾倾心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不说话了,至于为什么只是在心里翻白眼,她是公主,当然不能做出这样不雅的举动了。 “那照你这么说,小丫头,你觉得老朽的这些白毛,可以剪掉多少?老朽倒是无所谓,越短越好,只是老朽不愿意被人看成是和尚就行,老朽最喜欢的就是大鱼大肉了,打死都不当和尚。” 顾倾心闻言看了一下他那一头乱糟糟的跟鸡窝一样的头发,偏偏还白了大部分,还有小部分没有全白,于是开口到,“按照你现在头发的长度,剪短三分之二就可以了。” 老头闻言一笑,露出来几颗亮闪闪的牙齿来,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牙齿到还真是好,顾倾心看着都有些惊讶。 “那,小女娃,你是女孩子,又有剪刀,你帮我剪吧!” 老头凑上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中已经有了一把剪刀,顾倾心眼熟得很,不就是自己梳妆台旁边的那把剪刀,还真是神不知鬼不觉就拿到了东西,要是去当小偷的话,可不就是百发百中? 顾倾心内心的想法还好没有被老头知道,不然的话,他这么高强的武功要被用去当小偷小摸,真是个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他的授业恩师听见了估计也会从地下爬起来将他吊起来打死的! 将头凑到了顾倾心面前,将剪刀递到顾倾心手里。 意思是,你要帮我剪。 顾倾心面无表情地看着小手里拿着的剪刀,又看着面前这惨不忍睹的鸡窝,心里的恶意闪出,“你就不怕我将你的头变成了马蜂窝,一捅一个准!” “你不会!”老头子似乎对顾倾 心十分地有信心。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本公主可不是什么好人,你说本公主不会,本公主还真是就不如你的意,本公主真的会!” “你嫌脏!” “噗!”顾倾心噗嗤一声笑了,心中所有的心思都已经烟消云散,她就说呢,这个老头子跟她是同道中人,果然吧,这都能猜出来。 确实,这鸡窝一样的头发她能看着不嫌弃地马上走人已经是很尊老爱幼了,要将人给捅成马蜂窝,那脑浆啊,血啊要是蹦出来,溅到了她白嫩可爱的脸上该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顾倾心还是慢腾腾地将手中的剪刀放在了桌子上。 “哎哎,小女娃子,你可U币能说话不算数那,你要给我剪头发啦,只有你知道怎么剪,看在你年龄这么小的份上,要是你给弄砸了我就不怪你,要是让别人给我剪我就会怪罪出去的。别我怪罪的人,想要尸体连接完成都是一个妄想,你可要想清楚了,为了你这个宫殿的宫女着想。” 顾倾心仍然没有一点动作。 老头烦了,干脆站起来,站到了顾倾心面前,“我说你这个小女娃,你怎么这么难搞啊,你真是我见过的最难搞的小孩子啦。我可是叫花子,会把你用麻袋装出去卖给人贩子的,你要是不听我的话,就等着哭爹喊娘吧!” 双手叉腰的的工作,那说话的语气,倒是跟叫花子的神韵十分地相像。 这是顾倾心在心里对面前这个老头的评价。 顾倾心面无表情,依然不说话,还将脸扭到了另一边,她要是怕他,现在还会乖乖地站在这里吗? “你说话哪!”老头也屁颠屁颠地转到了顾倾心正脸的那一边,依旧对着她说。 “我不会!”顾倾心开口了,不过是板着脸,一本正经的。 第五十八章 傲娇老头 “真的不会呀?”老头子明显不相信。 “本公主说了,不会就是不会。” “哎呦,还用上本公主了,放心啦,老朽知道你是本公主,所以让本公主给老朽剪头发,还真是有点纡尊降贵呀!” 顾倾心瞥他一眼,你现在才知道呀,就你那头发,不知道几十天没洗了,本公主真的不忍心碰好吗? “不过你放心,小女娃,让你这个公主殿下给老朽做这等事情,确实是有点委屈,不过老朽会给你一个最大的好处啦!”老头摇头晃脑,背着手,语气得意洋洋。 “什么?” “什么什么?” “好处是什么?” 原来问的是这个,老头子吹胡子瞪眼睛,真真是一个五岁的小女娃,怎么就这么难搞呢,还装老成,还惜墨如金! 他怎么就碰到了这么一块跟石头一样硬脾气的人呢,真是太难搞了,一点都不可爱! 可是谁叫他就是觉得好玩了,就是觉得这个小女娃很中意,所以留恋在倾心殿几天了,为的可不仅仅是倾心殿里面吃的东西,是为了探究这个不同寻常的小女娃。 越是不同寻常的东西越能够挑起他探究的欲望。 “好处可是多着呢,老朽可以勉为其难,收你为老朽的徒弟,关门弟子哪,老朽活到这个年纪,除了你,只收过一个徒弟。多少人为了成为老朽的徒弟那是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啊,可惜没有一个是老朽看得上眼的。” 后面又说了巴拉巴拉一大堆,大意是说他在江湖上地位有多高,武功有多么高强,崇拜他的人有多么多么地多,成为他的徒弟是多么多么地不容易,多么令人羡慕的一件事。 老头子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将自己最令人骄傲的生平事迹都说了一遍,听见后面没有声 音,还以为那小女娃已经被他的经历所折服,成为了他的铁杆粉丝,就差抱大腿哭求收徒了。 可是他回头看到的是什么,是最气人的一幕,颤抖的手指忍不住指着那小女娃,她,她竟然靠着窗户睡着了! 老头子自问自己走南闯北,天下之大如入无人之境,如今被一个小女娃这么鄙视,彻底地激起了他的好胜心。 他决定要留下来,一日不让这小女娃改变对他的态度,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就不走了! 非要让她心服口服拜他为师,恭恭敬敬地让她称他一声师傅不可! “喂喂,小女娃,你给老朽醒醒!”强忍着怒气,老头刚想用手指去推她,又想到这小女娃爱干净有洁癖,忍住了用手指去碰她的冲动,一掌拍在桌子上。 “啪”的一声巨响,桌子应声而倒,顾倾心也成功地被惊醒了。 门外守着的红豆一惊,马上就要冲进来,不过被相思给阻止了。 “殿下说了,不让我们进去不能贸然进去!” “可是刚才那响声……” “听殿下的话准没错,你还不相信殿下吗?” 红豆这才重新守在外面。 唉,她应该是太累了,刚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看着面前这个古怪而又怒火滔天的老头,顾倾心终于想起来刚才发生的事情了,迷茫的眼睛看着面前正在燃烧中的人,顾知音丝毫不惧,还不怕死地问了一句,“你说完了,好无聊哦,一点意思都没有!” “你,你——”老头气得发抖,差点就要再将另外一张桌子拍碎,“你这个小女娃真是太可恶了!老朽决定了,要是不让你恭恭敬敬地拜我为师,老朽就不走了,一直留在这里!” 顾倾心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容,不过没被老头儿 发现。 “随便,不过,要想让我叫你师傅,你没本事的话,又不会教导徒弟的话,本公主可不会承认!” “好,从今天晚上开始,就由老朽来教你,另外那两个不懂武功的那谁谁,你就不要再让他们教了,白白将老朽的徒弟教坏了!” 顾倾心点头,背着手,语气骄傲,那模样就跟刚才老头说勉为其难答应收徒的表情一般无二,“行,本公主就勉为其难答应你的要求好了!” 噗,老头只觉得心头一堵,一口老血就要吐出三升来。 他怎么这么可怜啊!教人武功还得不到名分,还要被徒弟欺负!什么好都没讨到,还把自己的一身武功地搭了进去。 他是不是前世欠了这小女娃呀,不断吐血中…… 吐血归吐血,老头还是在心里乐呵的,收了这么一个天资聪颖的徒弟,他都可以想见,以后他一定后继有人啦! 可惜偏偏,他忘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顾倾心根本还没有承认他是师傅,这一条师傅努力得到徒弟的认可的道路,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顾倾心在让相思红豆进来的时候,告诉她们自己多了一个教导武功的人,以后静姑姑和莫统领可以不用来教她武功了。 相思和红豆对视一眼,两个人同时有默契地朝着房间内四处打量,可是不但没有看到一个人,连个鬼影都没有。 还是相思感叹了一声,“主子,您新认的这位师傅,武功到底有多高啊,无影无踪的,果然高人就是不一样啊。” 顾倾心扯扯嘴角,算了,给那老头一个面子,不揭发他好啦。 估计现在,那老头又无声无息地到了小厨房去了。 “你们要想知道他的踪迹也是有迹可循的。”顾倾心故作高深地说了一句。 “怎 么有迹可循?” “小厨房里吃的东西没了,有谁的衣服丢了,就是他出现的时候。” 啊,原来那个拿食物的,竟然就是那位高人呀! 将这个决定告诉了静姑姑之后,静姑姑坚持晚上要看着小公主,也一定要见一见那位高人的真面目。 到了晚上,顾倾心刚刚用完膳,那老头就从房梁上倒立下来,差点将顾倾心给吓得摔跤。 “小女娃,你原来这么不经吓啊,原来你也不是万能的嘛!”老头得意洋洋。 顾倾心不理会他。 这老头是什么样的心理她似乎能懂了,简单地来说,就是受虐心理,越是不理会他就越是有兴趣,要是真的什么事情都依着他,对他恭恭敬敬的,人家估计半个眼神都不会给。 果然,顾倾心的想法很对,对他没有好脸色,老头反而兴趣很浓,从房梁上跳下来追着顾倾心跑,“喂,小丫头!” “喂,小女娃,我再跟你说话呢!” “嘿嘿,你不要不理我嘛!” 顾倾心充耳不闻,将这些不耐烦的声音都当成了空气一样忽略。 后面跟着顾倾心的木芳一边跟着主子走,一边小心地打量着这邋遢的老人,这个人,就是相思姐姐她们所说的高人吗? 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高人的痕迹,反而比较像是大街上讨饭的乞丐?而且,对主子这么谄媚,真的好吗?真的会武功吗? 顾倾心走到后花园时常练功的空地上停了下来,跟着她的老头也停了下来。 “到了,每天就在这里叫我武功吧。今天你迟到了半柱香的时间,以后给我准时一点出现,第一次就算了,以后要是这样,这辈子就别想有机会听到我叫你一声师傅了。” 顾倾心语气淡淡地说着,听到小女娃又搭理他了,老头 高兴地手舞足蹈,也不管顾倾心说的是什么,他根本就没有听清楚,就一个劲地点头说是,说什么以后一定会遵循一类的。 简直就是唯命是从。 早就等候在那边的静姑姑和相思红豆看着目瞪口呆,到底谁是师傅谁是徒弟啊,怎么感觉顺序完全颠倒了?这样不科学不符合常理真的好吗?好吗? 这么听话的师傅,还有这么霸气的徒弟,平生还是第一次见。 众人在心里不断地叹息,可是想到对方是他们的主子小公主,一切又显得理所当然了。 小公主就是威武啊。 老头不动声色地打量这场地,还算空阔,还不错,露天的,环境还不够,只不过跟外面的树林什么的相比,还是比较狭隘,少了好多天然的乐趣。 现在这么多人看着,肯定不能将小女娃给明目张胆地拐走,等到小女娃大一点了,他一定带她去见一见外面的世界。可怜的小孩子,估计长了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出过这个宫墙吧。 说不定以后真要一带她出了宫门,就迷上了外面的花花世界,到时候一定会对他恭恭敬敬的了。 老头还在脑海中编织着未来的美好蓝图,一个声音就有些不善地打断了他的思路。 不悦地看向说话的人,原来是他看不上的那两个武功差的人之一,就这样的水平,就想要来教小女娃,那不是要误人子弟吗? “不知道前辈是哪位高人,要想教主子,先过我这一关再说。” 静姑姑见面前这个人,虽然年纪比她大,但是从表面上还真看不出来什么,衣着普通,蓬头乱发,高人不应该是仙风道骨就要乘风归去的吗,这老头怎么看怎么像是坑蒙拐骗的,她要替自家主子把关,绝对不可以让公主殿下给人骗了。 第五十九章 挑逗发火 “哼,不足量力!”老头斜着眼睛看向静姑姑,不管是从语气还是动作中,都带着一股深深的蔑视。 斜着眼看人,就是把人看扁了,静姑姑是有武功在身的人,自然受不了这样的鄙视,本还想先礼后兵,可是这老头这么不识相,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招式已经出手,就要攻过来。 你来我往之间,两个人开始交手,老头将双手背在身后,在他看来,根本都用不着双手。然而这种更加蔑视人的举动更加激怒了静姑姑,手下也更加用力了起来。 围观的几人也想知道这个老头的实力,顾倾心早被相思和红豆给拉到了一边,以免被两个人的战火给波及到。 结果在顾倾心的意料之中,不到二十招,静姑姑已经完成处在下风,几乎都没有碰到老头的一根头发丝,每使出一个招式,最后都变成了虚空。 这种打在空气中的感觉无比地憋屈,所以被顾倾心叫停之后,静姑姑就咬着牙,心不甘情不愿地握拳低头表示自己的学艺不精。 顾倾心并不意外,静姑姑虽然有武功在身,主要的事务却不是武功,作为一个贴身的丫鬟,最主要的就是伺候主子,也就是她的母妃,而武功,只能算作是额外的能力。 而面前这个看似不起眼的老头儿,也许已经是在刀剑烽火之中磨砺过了千百遍,在血雨腥风中经历了几十年,功力自然不是静姑姑能比的。 顾倾心上前扶起跪在地上的静姑姑,“姑姑不要自责,本公主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让姑姑去做。” 静姑姑这才好过了点,还是有些盛怒地看了老头子一眼,虽然她现在不得不承认那老头的武功的确是远远超出她很多,但 是一个真正的高手,不应该是虚怀若谷的谦虚吗,怎么就没见这老头好言说一句,态度那么骄傲,早晚会被人给打败。 顾倾心让静姑姑先去休息,开始跟着老头学习招式。 旁边的人也看到了刚才的比试的画面,静姑姑的武功可以跟侍卫统领莫大人过上许多招,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了。而这么厉害的静姑姑竟然在这老头面前如此不堪一击,都摸不到他的衣袖,可见这位,的确是高人。 就是,他这打扮和头发,着实让人看不过去。 因为是高人,所以相思和红豆不敢随意说出口,想着等到以后有机会了再说。 跟了一位新的武功高手习武,这感觉当然是截然不同的。 最为明显的感觉就是,由于老头跟静姑姑学习的入门心法也许都不一样,同一个招式,在两个人的教导下学习出来的感觉也是完全不同。 老头也看出来了,将两种方法折中让顾倾心自己摸索,而顾倾心的聪慧大脑不仅是用在学问上的,用在武功上的时候,也是同样的管用。 很快地,顾倾心就领悟到两种方法的本质上的不同,并运用自己的理解将两种方法融合成了一种自己比较容易接受的方法 对这个成果,顾倾心自己表示很满意,也得到了老头儿的亲口承认和认可。 只是唯一让老头热不满的是,这个五岁的小女娃聪明是聪明,可是怎么都不肯叫他一声师傅,他都教武功,叫一声师傅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叫一声又不会死。 不叫师傅就算了,叫“喂喂”的也就算了,可是有时候小女娃蹦出来一句“老头儿,老头儿”是什么鬼,他都已经接受无能了好吗?用这样的一个称呼来叫自 己的授业师傅,真的好吗? 还是一个公主呢,怎么这么不知道尊老爱幼呢?老头好烦恼地想。 最后决定,要将自己的真实身份,他自己的大名号给爆出来,这样她总不会再这么随便了吧。 “小女娃,你挺好了,老朽是有名号的,你不叫老朽师傅就算了,还敢称呼老朽老头儿,真是太过分了。” “哦,那你的名号是什么呀,在江湖上排的上名次吗?”小女娃很天真地问。 “那是当然,老朽可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无影尊者是也,”见小女娃目露疑惑,继续说道,“无影,你知道吗?就算不知道,也应该知道江湖上最有名的无影阁吧?” 顾倾心还是很诚实地摇头,“不知道。那是什么,能吃吗?” “噗”,能吃吗?老头,也就是所谓的无影差点又要突出一口鲜血来,什么叫做能吃吗?他的大名呀,无影阁的一世英名在这个公主殿下的口中就换来了一句“能吃吗?” 别说是吐血三升,就算是三十升也都够了。 这个五岁的小女娃,天生就是来克他的! 怒气升了又降,降了又升,最后被无影深深地压抑住了,还用上了内里,才将那股滔天怒火给压下去。 “好吧,小女娃,你只要给老朽挺好了,以后不许叫老头,老朽是无影尊者,你叫老朽无影尊者就行了。” 摆足了架子,老头有些得意,这小女娃还不知道无影才是号,尊者是敬称吧,哈哈,叫他无影尊者也是敬称,他真是太聪明了。 结果,这种高兴只持续在顾倾心开口之前。 “好,本公主记住了,无影!” 噗——老头只觉得自己这个师傅前途堪忧…… “静姑姑,你知道这个无 影阁吗?” 跟着老头习武的第一天过去,顾倾心将静姑姑叫到跟前来。 “这个,以前还住在外面的时候偶尔听说过无影阁的名号,无影阁相当于是杀手阁,主要业务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做的就是在刀尖上挣活儿的生意。副业就是打探消息情报找人等等,价钱都是不一定的。据说无影阁的阁主叫做无影,来无影去无踪而闻名,创立了无影阁之后就在江湖上声名鹊起,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找无影阁做事。” “最开始是无影聚集了一大批亡命天涯的高手做买卖,慢慢地,建立了无影阁之后,阁主厌恶了总是打打杀杀取人性命的勾当,开始经营其他的业务,比如打探消息、寻人等。虽然是拿钱杀人,却是有原则的,开始因为价高者得,误杀了不少本不应该死的人。” “后来阁主就制定了规矩,接生意的时候,一定要首先调查清楚,顾客给出必杀的理由,不是该死之人的生意不能接。他们的规矩是,当客户提出要求之后,他们会用最快的速度去打探消息,然后给出价钱,让客户将钱财送到指定地点之后这才会去办。” “建立三十八年到如今,无影阁的地位已经是无可取代,是江湖上排名第一的情报阁和杀手阁。” “殿下,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顾倾心听了,点点头,“这些,已经足够了。” 看来那个老头还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原来他就是所谓的无影阁阁主无影,武功的确是出神入化,尤其是一身轻功,来无影去无踪,果然跟无影这个名字相得益彰。 就是不知道,他的武功,如果跟前世的那人,白金国第一高手相比,会是谁胜谁负 呢? 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有相遇的那一天,也许还会打起来? 顾倾心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的画面,算了,这已经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了,那个人,希望今生都不要出现在她的面前,应该也不会出现在白金国都城了吧。 这样,也好。 “殿下,您在想什么?”静姑姑在旁边看着顾倾心一直沉思,目光中时而带着怀念,时而带着遗憾和感伤,不由得开口问道。 在想什么?在想一个人,一个在前世里真心真意对她最后却死在她手里的人。 顾倾心有时候会想,前世的那个人为什么会这么傻呢?明明可以反抗,明明可以拒绝,为什么,就那么傻,白金国的第一高手,竟然死在她这个只有三脚猫工夫的女人手中。 平心而论,如果将心比心,顾倾心觉得,自己永远不会有跟他一样的傻。不管是前世今生,她从来没有想过心甘情愿为了一个人而牺牲自己,好不反抗,任由别人将刀子刺进自己的心窝,明明可以反抗,却心甘情愿地任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而那个人,会,他脸上最后的笑容带着幸福的弧度,一直停留在她的脑海中,那个笑容,让她的回忆凝固,只要一回忆起来心里就会感觉涩涩的,闷闷的难过。 终此一生,前世今生,也许她再也不会遇到一个人,会跟他一样,用一颗最赤诚的心对待她,就算死,也对她生不起一丝怨恨,反而觉得幸福。 幸福,这两个字,她从变成恶灵的那一瞬间,就注定了伺候永生永世都不会得到这种东西了。 “静姑姑,你说,这是世界上,情是什么?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世界上真的有生死相许的感情吗?” 第六十章 怀疑感情 顾倾心的声音带着迷茫和不确定,她是真的不知道,以前总是追着那么一个人跑,实际上,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么迷恋那个人,最开始就是觉得他穿着一身白衣很好看,让她舍不得移开视线,然后开始慢慢地,想要时时刻刻看到他,紧紧追寻着他的身影,即使对方看她的时候总是带着无边的淡漠,完全的无视,她也完全不在乎。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前世这是她信奉的唯一信念,可是最后的结果告诉她,不是所有人的心都是肉长的,不是所有人的心都可以被焐热的。 她不在相信这句话了,也不相信有生死相许的感情。 可是那个死在她怀里的人呢?他却用另一种方式告诉她,情,可以让人瞬间生,可以让人瞬间死,夺人性命,身死亦无悔。 “这个,姑姑不知道,也许是真的有,但是那绝对是亿万中之一,也许千千万万人之中,就只能找到那么一对。而世间最多,都是薄幸人,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牵绊,有太多的人和事,纯粹地忠于一段感情,在很多人想法里是根本愚蠢的,是极其自私的。但是打着责任的旗子,行贪生怕死之事的人也有,都不过如此。那些诗词,也许都只是千百年来人们所期盼的愿望。” 缓慢的声音,带着一种年龄和经历的阅历,是顾倾心无法体会到的,就算前世今生加起来,她的岁数还是比不上静姑姑的。 “静姑姑,我不相信有生死相许的感情,就算有,那绝对不是我能够看到的。自古以来痴情女子多,男儿自古多薄幸,那不过是诗词上的一种想法罢了。你看那么多写下无比深情诗歌的诗人,写着的是情深一片,可是转眼间, 还是搂着他人,续弦再取,过去恩爱全部都成为了浮云。就比如说我父皇,静姑姑觉得父皇喜欢我母妃吗,母妃的盛宠当年是独一无二,可是也只是宠爱罢了,不说母妃在世的时候父皇的不信任,母妃去世过是,父皇不也依然是一边说着怀念,一边却又继续左怀右抱,后宫三千在一身。” “小主子诶,这话可说不得,”静姑姑上前捂住顾倾心的嘴巴。 “以后可不许再说了,知道不?” 顾倾心点点了头,这才被静姑姑放开。 虽然是放开了,但是看着静姑姑的目光,顾倾心就知道她还是乜有放心下来。 “ 静姑姑,本公主以后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只是刚才,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所以才有些有感而发罢了。你的那些担心,我都懂得的。” “那就好。小公主其实不必如此悲观,虽说这样的感情很少见,但并不意味着就没有。公主殿下其实是有福之人,想来未来的驸马一定会是人中龙凤,一定会对公主殿下一心一意,未尝不会生死相许。” “恩,本公主知道了。”顾倾心笑着回答,为了不让静姑姑担心,她的态度很积极。 可是她永远都不会告诉她,其实这一生她早就准备了子然一生,不准备嫁人,也不会对世间任何男子动心。前世的教训已经让她对所有的男子都失去了信心,不期望,就永远不会绝望,绝望的滋味太痛苦,她不想再忍受第二次。 等到大仇得报,保住了父皇的江山皇位,也许她会用余生出去走走,离开这京城出去看一看。也许,她会一直呆在皇宫,每天以折磨仇人为乐,未来的事情,谁说的清呢? “公主,有一件事,姑姑刚刚才得到了确切的消 息,以前还不确定,所以一直都没有跟您禀告。” “什么事情?” “您还记得您当初回到皇宫之后让姑姑去查的村子的消息吗?现在查到了消息。”后面的话欲言又止。 顾倾心心里一凝,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静姑姑停顿了一下,才有些艰难地说,“小山村一百零五口人,全部被人灭口。” “什么?怎么会这样,你确定吗?” “恩,确定,确定了消息之后才来告诉殿下的,当地的县令没法查出真凶来,最后将罪名归结到虎头山强盗的身上。” “那,那个叫木头的男孩子呢?”见静姑姑露出疑惑,顾倾心紧张地拉着静姑姑的袖子问,“就是那天下雨的时候再雨中等的那个男孩子,静姑姑你应该是认识的呀,你不是还跟他说过话的吗?” 莫名的紧张和不安将顾倾心给淹没,怎么会这样呢?明明前世,前世有没有这种事情发生,其实她真的不清楚。可是今生,今生如果因为她的这个意外,不仅没有保护他,还让他这么早就命丧黄泉,顾倾心一定会内疚死的。 她顾倾心愧对的人,一个是父皇,另外一个就是他了。 “公主殿下放心,他没事情,没有木头和他大伯的尸骨,不过也再没有找到他们了。也就是,他们也都销声匿迹了。” 呼……,顾倾心感觉松了一口气。 不要说她冷血,前世能够成为威胁京城的恶灵,顾倾心从来就不是悲天悯人的人,只要自己在乎的人没事,其他的人,从来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那么,行凶的人,没有任何线索吗?来者不善,可能,针对的人是本公主,也可能是其他重要的人物。”没有了顾忌,顾倾心开始冷静地思考。 官府将这些过错放在强盗身上明显就是官府查不出,或者说是上面刻意的。如果是针对她,宫里的大人物都有可能,这是顾倾心不明白的是,他们灭口那些无辜的人是为了什么,是泄愤?还是迁怒?或者说,是为了其他的不知名原因? 既然不知道对方的用意,如果是针对她的,迟早都会露出底细,敌在暗处,我在明处,以不变应万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顾倾心有信心,不管是算计,她都会让对方赔了夫人又折兵。 眸子散发出耀眼的光芒,这一刻,顾倾心无比耀眼。 白天变成了黑暗,又是一个晚上,还是原来的地方。 顾倾心躺在藤椅上,目光炯炯有神地望着天空,星星依然很亮眼,但是此刻顾倾心的目光陷入了那闪烁着的迷雾之中,久久不得出。 “殿下。” 柔和的声音叫醒了顾倾心,熟悉的声音,这是相思。 顾倾心应了一声,转头过来,也瞥见了跟着相思的老头无影。 “老头儿,今天好像又迟到了?”顾倾心很不开心,拉着一张脸,小小的孩子做出这个表情,看起来有一种反萌差的喜感。 “你这女娃,从来都不叫我师傅,还老是跟我生气,这角色好像反了吧?”老头很委屈,非常委屈,明明是江湖上闻风丧胆的无影,为什么到了这个小丫头面前就变成了这副怂样子,自己看着都难受得紧。 “殿下,这件事情不怪无影阁主的,是奴婢刚才看见了无影阁主带他过去换了身合体的衣服,这才迟了些时间。可是阁主都不肯让奴婢将他头发给梳理好,所以还是这幅样子。” 顾倾心看向老头,果然,还是原来的那幅模样,现在看过去,衣服已经很舒服很体面了 ,可这头发,怎么看怎么不搭。富贵的衣服,却是乞丐的头发。 “既然都要改头换面了,老头,你这头发是不是也应该弄一弄了,这样才能上下协调啊!”顾倾心忍住笑意,对老头说,嘴上依然是“老头老头”地叫,每次都让无影很不满,顾倾心只是觉得这样挺好玩,心里还是对这个无影老头很满意的。 “老朽的头发可是金贵的哩,不敢让人随便碰。再说了,女娃子,你不是说要帮我的吗?只有你帮我改,我才准备换一个发型。你都忘记了吧,都不肯帮我换发型了?”那瘪着嘴委屈的小老头活脱脱就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 顾倾心嘴角弧度弯了弯,这倾心殿里的人一个个都是肿么了?明明她才是最小的孩子,结果一个个在她面前当孩子。 木香就算了吧,太小了,天真无邪,有个跳脱的红豆跟着她折腾,现在又来了一个老顽童,每天对她各种摆委屈,如果不是自己的小胳膊短腿告诉自己,她还是个五岁的公主,对这个事实,顾倾心自己都要忘记了。 “好吧,老头儿,看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本公主就不吝啬地亲自动手好了,不过,你可不要怕啊!” 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还有挑衅。 “老朽什么时候会怕?小女娃你说笑了吧,要是老朽胆子这么小,怎么敢来自荐当你师傅教你武功呢?”骄傲地俯视着顾倾心,无影很是不以为然。 “好,这是你说的。” 顾倾心转头,对静姑姑说,“静姑姑,你去找一把剑来,最好是削铁如泥的那种。” 静姑姑领命去了。 要剪头发,要剑做什么? 先是一脸疑惑,然后就是满脸惊悚。 “主子,您不会是想要——” 第六十一章 想收徒弟 “聪明!”顾倾心打了一个响指,朝着说出这话的相思露出一个笑容,“就是你想的那样。” 然后得意地跟无影说,“老头儿,怕了吗,要是想要反悔的话,现在还来得及,让相思给你把头发弄好。” 无影伸出苍老中带着厚厚茧子的手,摸了摸头发,小女娃那微笑的表情此刻在他看来就跟小恶魔一样,带着危险的气息。 但是他可是要做师傅的,要是因为这点就怕了,那以后还能不能收服这小女娃,不行,绝对不能怯场。 “老朽才不会退缩,你尽管来吧!”无影不甘示弱。 静姑姑很快就拿着一把剑过来了,“殿下,这是陛下赏给莫大人的宝剑,名叫流光,真正的削铁如泥。” 顾倾心接过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恩,还不错,看着很好,是一把好剑,抽出来的时候寒光似铁,宝剑出鞘,带来一阵寒风,在黑暗中格外的显眼。 “老头儿,过来吧。”抽出了宝剑,顾倾心勾勾手指,让无影走到她面前来。 无影大摇大摆地走过去,一点儿畏惧的心思都没有,只有相思看得一阵胆战心惊,暗自为这年纪大的老头担心。 在自己的肩膀上找到一根头发,往宝剑的剑锋上面轻轻一吹,立刻断成了两半。 果然看到老头走过来的脚步有瞬间的停顿。 “准备好了吗?”顾倾心说,她承认这番动作放在老头面前做,就是故意的,但是那又如何? “准备好了。”无影强装着漫不经心,走到了顾倾心的面前。 “我要开始了,可不要动哦!”轻轻一跃,顾倾心跳到了椅子上去,没办法,她是个五岁小女孩,身高着实令人担忧。 “恩,”无影回答,然后立刻回头道,认真地看着顾倾 心,“小女娃,虽然老朽还是很相信你的,但是,”刚刚的严肃立刻变成了狗腿,换脸比风云瞬息还快,差点就要跪下来舔脚趾了,“你可以一定要高抬贵手,不要一个不小心,就把你这亲亲的天下无敌的师傅的脑袋给削掉了半边,那样的话,以后就没有人在教你武功了。” “知道了。罗嗦,再罗嗦本公主就不动了。”顾倾心淡淡地撇了一眼,目光放到了手中的明晃晃的宝剑上。 “好,好,我不说就是了。”无影立刻转过了头,一脸小媳妇样,恨不得躲在地上画圈圈。 “好,准备好了,千万不要动,一、二、三——” 三字刚一出口,顾倾心手上的剑就开始动起来。 红豆惊呼了一声,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忍心去看那血溅当场的局面。 相思还算镇定,努力地撑大了眼睛去看。 刷刷刷的,没几下,只见一阵宝剑的来回晃动中,快得根本看不清,头发飞扬,在空气中划过各种凌乱的弧度。 片刻的工夫,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好了,”顾倾心动了动手腕,将宝剑扔到了地上。 这么精细的活儿,力道什么的要掌握得非常好,她稚嫩的手腕都痛了。好累! “殿下好厉害!”相思没看清楚主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瞬间的工夫就真的将无影阁主的头发给剪短了三分之二,剩下的头发刚好肩膀下面一点,而且无比整齐,而无影阁主这个人,除了头发之后,一切都是原木原样。 红豆听见相思的话,立刻将放在眼睛上的手给拿开,看到了完好无损的某只,还有整整齐齐修剪好的头发,也是瞪大了眼睛,“奴婢从前竟然不知道,宝剑除了可以用来杀人,竟然还可以用来理 发的,公主殿下真是奇人!” 而无影老头一点儿事情都没有,此刻正在扭着头去观察自己的头发长短,高兴的胡子一颤一颤的,笑得跟一朵花一样,然后兴奋地运用轻功飞起来,从一棵树上飞到另一棵树上,一会儿又钻到了房顶上。 这是高兴的不找边际了吧?贴身宫女都在捂着嘴巴笑,顾倾心无奈地看着这个这个所谓的无影阁主,真想问他一句,您老的形象呢,形象去哪儿啦? 飞了好久,直到顾倾心都不耐烦了。 “老头儿,你再不下来教本公主武功是要食言了吗?本公主要去找别人了啊! ” 一听这话,正在空中飞的无影差点一个没注意摔下来,轻松一跃就到了顾倾心的跟前,嬉皮笑脸地开口道,“哪能啊,老朽这不是高兴坏了吧,这可是老朽的徒弟的杰作,老朽当然高兴啦。” “真是臭美,老头儿,本公主什么时候承认你是本公主师傅啦,本公主还没对你心服口服的时候,这一切都别想了,因为,这是不可能的。而且,你自己好意思吗,才教了本公主多少啊,本公主现在都还只会些三脚猫的工夫。” “小女娃,老朽错了还不行么?但是要学武功,要有高强的武功,那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是要经过长年累月的苦练才可以的,你看老朽活到现在才能有这番武功,那也是过去几十年的积累啊。” “知道了,还不开始,再不开始时间就要没了,本公主睡眠时间就会减少,一旦减少,明天上课就没精神,没精神就学不到夫子的知识,这个你能负责吗?” “这老朽可是不能负责,老朽对武功痴迷,可是对那些子乎者也,可是一窍不通。” “哼,你看你自己都这么 说,要做本公主的师傅,就必须要比本公主强,看你这样目不识丁还敢大言不惭说是要做本公主的师傅,几百年后再说!” 一老一小一边斗着嘴,手脚上的功夫已经练起来。 静姑姑将宝剑从地上捡起来,用帕子给擦干净,收回了剑鞘,这是莫文珍藏着舍不得用的宝剑,可不能沾染上了灰尘。 抬头看着那两个追逐着的身影,静姑姑缓缓露出了微笑。 到了这一刻,她对无影老头的印象好了很多,不仅武功高清,最重要的是对公主殿下好。 虽然总是跟小公主唱反调,但是陪着小公主一起胡闹,每次将小公主无奈得露出各种丰富的表情,那才是一个孩子的喜怒哀乐,才是最真实的表情,是小公主跟她们在一起的时候没有的。 这个时候的小公主,才像是一个小孩子,很快心,无忧无虑,很快活。 做小公主的师傅,他是最适合的。 老头儿无影对自己的新发型很满意,时不时地就会出来显摆,他显摆的方式就是,冷不防地出现在面前,然后站定,转一圈,手还很帅气地捋一下头发,脑袋也很潇洒地摆动。 一开始,对这个动作,相思和红豆她们也是摸不着头脑,完全一头雾水。 这个时候,老头儿就会气鼓鼓的,然后跺跺脚就跑到了顾倾心那里去诉苦。 这些人,都好笨哦,只有他的小徒弟聪明!只有他的小徒弟才懂他,其他人都是笨蛋,转而又开始傻笑,真好,他收了一个最聪明的徒弟,整个皇宫,就数他的徒弟最聪明。 这些他都知道了,是从很多宫女口中知道的,小公主是功课最好的,最聪明的,每个老师都很喜欢她,都很称赞她。 相思红豆以及静姑姑,后来在小公 主哪里才知道无影老头儿的意图,咋一听说,都是不可思议地目瞪口呆:竟然是这样! 顾倾心对老头儿耍宝的态度向来很淡定,随便他闹腾,有这么一个人住在倾心殿,还是很热闹的。至少,红豆和木香就很喜欢跟这个老顽童玩,终于摆脱了小木香,顾倾心还是很开心。 只不过,每次静姑姑看她的眼神总是让她很不习惯,心里毛毛的。 因为,静姑姑每次看到她,眼神里总是带着一股子忧伤,好像她怎么了似得,原因是什么顾倾心也能猜得出一二,怕是觉得她这么小的孩子这么老成失去了童年的天真很可惜,小孩子就应该有小孩子的模样,就跟小木香一样。 但是这么久了,顾倾心发觉自己还是做不来,跟小孩子一起玩,她真的是做不到的,背负了那么多的她,露出一个真心的微笑对她来说太难。要让她跟小孩子玩也太难,假装的话倒是可以做到,只不过,假装,不管怎么假装都是很累的一件事情。 她不想再假装,再压抑。本身灵魂就是黑色的,凉薄、冰冷、无情、仇恨,根本没有温暖,她没办法露出小孩子天真的笑。在自己的宫殿里,她不想假装,倾心殿是她最亲近的地方,是她现在也是将来要住很久的家园,这里的人有她最信任的人,在自己的地盘,要的就是舒适。 而顾倾心叶知道,本来一个压抑的人如果一直继续伪装着自己,还不知道一颗心会变成什么模样,心里的阴影会越来越严重。 她一直都在很努力地让自己不要沉浸在过去的阴影中,每天很努力地学习,学文学武,不断地增强自己的技能,慢慢地着手部署朝内朝外,可是无法否认,她的内心,依然是黑的。 第六十二章 冰冷孤独 冰冷而孤独,没有人可以住进去!即使脸上笑得灿烂,心里也是一块万年寒冰,现在支撑着她的就是复仇,如果没有复仇这件事情,顾倾心怀疑自己会选择一种药,让自己长眠不醒。 时间都会过的很快,父皇会时不时地过来跟她说说话,每次都是带着自豪的笑容。 顾倾心知道,因为自己在老师面前毫不犹豫的聪慧没有被压抑地表现出来,父皇总是很喜欢她,也深深地为自己这个女儿感到自豪。 每次先生在课堂上夸奖她,父皇也在课堂外面夸奖她,父皇还是跟之前一样慈爱,很宠她,整个皇宫里,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都有目共睹,所以没有人会刁难倾心殿里的人。众所周知,倾心殿的主子最受宠,倾心殿的下人最舒服,每个宫女都想挤破头进来,但是小公主不主张铺张浪费,也不喜欢身后跟着太多的人。 小公主不喜欢很多宫女,皇帝陛下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以小公主为主,所以除非倾心殿里面的人员减少,不然,别人根本进不去。 大家于是只能翘首盼着,就在外面等着,万一有人被惩罚了或者发生了什么特殊状况,一定毫不犹豫地顶替上去。 但是可惜,一年两年过去了,倾心殿里还是井井有条,没有一个宫女太监出事,这在皇宫基本上就是一个奇迹的存在。 皇宫里的每一个宫殿,宫女太监人数都是一定的,但是总会有太多太多的状况,所以经常会改变,伺候的人总是换了一批又一批。 而倾心殿不一样,一开始是几个人,现在还是几个人,一开始是哪几个人,现在还是那么几个人,一个都没有变过。 小公主八岁了。 这一天,正是小公主八岁的生辰,倾心殿里热闹非凡,早早 在三天之前,倾心殿的所有人都在忙碌,当然,除了两个人,小公主还是公主的阁主师傅。 小公主是主子,还是主人翁,自然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做任何事。小公主的阁主师傅,是个高人,武功高强,深不可测,自然也没有支使他,也没办法。 陛下说了八岁是个吉祥的数字,今年的小公主生辰一定要大办! 有了皇帝陛下这一句话之后,内务府也就开始忙起来了,倾心殿里,每天人来人往,多少金银珠宝、珍珠饰品、财物布帛全部都一箱箱地运进来。 倾心殿足够大,在倾心殿里办生辰礼也是皇帝陛下的意思。小公主喜欢安静,不喜欢喧闹,所以没有人打扰她,忙碌也是很注意不弄出特别大的声响。 外面很热闹,顾倾心所在的地方却很安静。 “书斋”,简单的两个字,就是顾倾心为自己的小书房取得名字,当初相思问公主殿下才华那么好,为什么不取一个好听文雅的名字,顾倾心考虑了下还是没有换。 这个最简单的名字,已经很好了。顾倾心懒得花费自己的心思去想什么文雅的名字,附庸风雅这种事情,其实打心眼里她不是很喜欢,只是将它当成一种技能和打造自己形象的手段,并非是真心地就有多么喜欢诗词。 只有三皇兄顾明辉,那才是一个真正的诗词上面的痴人! 这三年,顾明辉跟她关系走得近,原因当然都是诗词惹的祸,每次练习所做的诗词,都要被顾明辉讨过去一个字一个字的研究,三年下来,他看顾倾心的目光越来越炙热。要不是比她大,就要拜她为师了。 顾倾心每次让他不要这么崇拜她,顾明辉就是不听,反而以为顾倾心这是谦虚,虚怀若谷,更加敬佩顾倾心 ,自己也更加地努力学习了。 看着顾明辉明显的进步,顾倾心也为他开心。顾明辉得到了父皇的嘉奖,林嫔过来亲自感谢她,她才知道,原来顾明辉的努力是因为受到了她的刺激,顾倾心摊手,表示,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的。 谁知道事情会是这样呢? 三皇兄顾明辉大了她四岁,现在已经是十二岁的小小少年了,长高了不少,顾倾心也长得很快,但还是没有三皇兄快。 每次看着三皇子弯着腰低头用恭敬的态度跟小公主请教学问的时候,相思和红豆等人总是在背后偷笑。 那温馨的场景看起来是很舒服的,小公主跟上面两位公主不亲近现在几乎是全皇宫里的人都知道的事情了,她们家公主既不掩饰也不隐藏,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跟那两位公主从来就没有好到哪里去。 说起大公主和二公主,倾心殿里的每一个人都很气愤。 原来这三年来,因为顾倾心的出色,明里暗里针对顾倾心的刁难陷阱数不胜数,但是每一次都被顾倾心逃过去了,还经常让她们自食恶果,闹到皇帝耳朵里去,开始她们还会狡辩,但是到后来,证据摆在面前的时候,她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渐渐地在陛下面前失了心之后,大公主和二公主突然变好了,跟陛下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在做同样的事情。后来竟然真的消停了,陛下才相信,慢慢地也重新用自己的努力得到了陛下的认可,但是始终有了隔阂,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陛下现在最宠爱的还是小公主,也就是她们的主子,大公主和二公主都不怎么得宠。 而小公主的贤名也在皇宫内流传出来,比如,小公主从来都不会惩罚宫女,除了对自己倾心殿的宫女十分友 善,就连对待其他人都很好,如果有人求到了小公主面前,小公主先会将事情给调查清楚,如果真有其事,也会伸出缓手,事情是假的,她就不会出手相助,也会揭发出来,至于如何处置,则是其他人的事情。 久而久之,三年过去,宫中的奴才都很尊敬爱戴这位小公主,私下里一致将她看作是皇宫里最为友善最好的主子,而倾心殿里的奴才,腰杆子挺得笔直笔直的,以自己是倾心殿中的人为荣,也为当初被选进来着实庆幸。 眼看着小公主在整个皇宫简直是出尽了风头,赚足了口碑,大公主和二公主心里简直恨毒了她,可是却不能失态,她们当然尝试过,但是每一次失态都会被神不知鬼不觉地传出去,然后跟小公主的和善形成鲜明的对比,名声更加不好。 虽然只是在皇宫里面的名声,但是庞大的宫女太监,还有庞大的妃嫔,口碑和风评也是非常重要的。能不能服众就意味着能不能获得更高的权利,比如皇后的口碑一直很好,以贤能大度,处事公正无私闻名,所以才能一直稳居中宫。 之前一年,因为大公主的作为,让皇后的威信下降,自己的女儿没有教好,自然也有她的原因。于是皇后为了补救,主动将凤印归还到皇帝手中,为自己的管教不力跟皇帝请罪。 最后皇帝还是将凤印还给了她,因为皇后交出凤印,根本没有人敢接,但是皇后却由于这样一个在众目睽睽之下的请罪举动,重新获得了后宫所有人的一致好评,加上将大公主禁足等一系列的惩罚,微信重新上去,依然是公正不阿的中宫皇后。 伺候大公主和二公主也消停下来,口碑才慢慢上去,只不过那两位公主的口碑再好,都没 能赶得上小公主。 倾心殿里,之所以所有的下人都是这么团结对外,没有一点差错,其中,有多方面的原因。 首先就是顾倾心的原因,小公主这么受宠,皇帝陛下对小公主好,连带着倾心殿里的下人走出去都是高人一等,这么好的好事情,总不会有太多的人喜欢吃里扒外。得不到才会往外拐,得到了自然不会也会满足。 第二个,倾心殿的下人都是皇帝送过来的,是特地吩咐过的,福公公自己亲自挑选的,忠心程度可以保证。 第三,小公主对下人很好,脾气很好,人也很可爱很美丽,加上民间的呼声,如此漂亮如此聪明,真的跟仙童一样,此后这样的主子,不会轻易被惩罚,而且赏赐和月前都比别的地方躲,奴才们在皇宫图的不就是名和利吗?既然都已经有了,自然不会生出其他心思。 第四,一般的下人,顾倾心都将他们交给心腹宫女相思红豆以及木芳静姑姑管理,各司其职,还建立了一套赏罚分明的晋升体制,让每个人都有盼头,非常公平公正。 第五,就是最厉害也是最隐秘的一个原因。但凡人在世上,有各种欲望,但是欲望什么的,终归只是外物,最重要的,还有一条命。生命和其他外在的东西放在一起,不要性命的毕竟是少数。而小公主的师傅就是一个高人,他的无影阁可是天下情报消息最准确的地方,每一个宫女太监的身家情况,从出生到现在每一件事都记录得清楚明白,每个人都建立了一份档案,还让他们每个人都看到了,如果背叛了小公主,那么不只是自己死,最在乎的人最在乎的事情都会给你一一毁掉。怕死的不怕死的都有软肋,掌握了软肋,还有什么需要担心呢? 第六十三章 外祖洛家 条条框框,种种原因,造成了倾心殿上上下下如同刚进铁柱的城池,固若金汤,什么人都没有办法打碎里面的团结,没有人出去,也没有能够进去。 这是三年来,在不断摸索和讨论中形成的一套管理体制,层层深入,让你无所遁形,倾心殿的每一个人都对公主殿下忠心耿耿,马首是瞻,绝对不敢有丝毫反抗和背叛之心,也不会有。 打造出倾心殿这么一个铜墙铁壁,是所有人的共同努力,顾倾心恨吗你,在这三年中,身边亲近的人都有所成长。 相思更加谨慎周密了,琴棋书画等技能也在增长;红豆也收敛了单纯想的更远,依旧活泼可是活泼之中多了份稳重;木芳的实践办事能力更强了,跟福公公关系很好,也学会了跟皇宫之内各种人打交道,外圆内方;静姑姑武功进步,目光看的更加深远,已经开始时常出宫为顾倾心办事了;木香,长大了三岁,也学会了做很多事情,比同龄的孩子多了聪明成熟,在几位宫女的照顾教导下成长了很多。 莫文也被静姑姑发展成为自己的人,小公主成了他唯二的主子,唯一的当然是陛下。 林嫔依旧是淡薄的人,不过因为跟小公主的关系亲近,也没人敢招惹,日子好过了许多,当然也更加对小公主投桃报李。而三皇兄顾明辉是有事没事都往顾倾心这里跑,俨然将顾倾心当成了一个小老师,另一方面,真把自己当成了兄长,将保护维护小公主成为了责任和重担,还曾经为了别人污蔑小公主的一句话跟人大打出手。 期间,听说皇后重新树立了威望的时候,又跟皇帝陛下提了一次要将顾倾心放在自己膝 下养着的建议,但是却被皇帝陛下再一次否认,并且跟她说以后切莫要在打这个主意。 皇帝怕自己想法不够周密,去问了皇宫里最理智的人,得出了这个最终决定。而那个所谓最理智的人就是最为淡漠的林嫔,不争不抢,睿智淡然的人,这是在三年来林嫔给皇帝树立的形象。没有情爱,林嫔却得到了是皇帝的尊重和信任。而能达到这样的效果,自然有顾倾心的明里暗里的帮助在里面。 顾倾心的功课都学的非常好非常快,并且因为她学的太快,已经超越了大公主二公主,所以她获得了优先权和自由权,想去的时候就去上课,不想去就可以不用去。 这都是几位先生慎重思考之后联名给皇帝的决定,他们都说自己才疏学浅,不想耽误小公主才做出这样的决定。只有谢崇是例外的,所以现在,顾倾心的文科先生几乎就是只有谢先生一个人,谢先生的才能,是白金国第一人,顾倾心俨然已经成为了他的得意门生。 近日,顾倾心得到了一个消息,她的外公回来京城了。 外公这两个字,对于顾倾心来说是一个温暖的代表,但是,她的脑海中甚至都没有那个老人的印象。 唯一记得的是,前世里她有一次为了追求上官枫私自出宫,在酒楼碰到了一个鬓发半白的老人,他看着她的目光很奇怪,慈爱中带着一种颤抖,眼睛里甚至已经涌出了泪花。 当时顾倾心只顾着要去找上官枫,对这个被她给撞到了的老人只说让宫女给他点银子解决,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后来在一次宴会上,无意中知道了那个老人就是已经解甲归田的洛老尚书。虽然已 经不再朝中,但是仍然很有影响,是被宴会的主人恭敬地请过来的。 当时她被别的女人说三道四的时候,那位老人还帮她说了两句话,知是当时的她并不领情罢了,也不把所谓的名声放在心上,还觉得这个老头简直是莫名其妙,她又不认识他。 前世的顾倾心不知道自己的生母是洛妃,自然也不会知道,洛尚书一家其实是她的外家,加上洛尚书归田不在朝中,洛家的人怕是一直都对皇帝陛下有怨的吧,所以也没有刻意接近她。 而她一直都以为自己是皇后所生,自然对洛家没有感觉,反而跟皇后的娘家走得近,但其实也不过是她一厢情愿,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是洛妃的女儿,就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罢了。 那是顾倾国的外家,跟她有什么关系,从小她就知道外公一家都不喜欢她,她还天真地问过母后,当时皇后是怎么回答的呢,他们都不知道倾心的好,知道了以后一定会对她好的。而她竟然傻傻地相信了。 哪里是不知道她的好呀,分明就是知道她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外孙女,而是女儿恨透的情敌洛妃的女儿罢了,可是他们一个个,谁都没有对她说出真相,任由那么一个小女孩,一边被死死蒙在鼓里,一边还死死地祈求着他们的亲情眷顾偏偏求而不得,这难道就不残忍吗? 前世她有两个求而不得,最大的就是对上官枫,第二的则是对顾倾国外公一家亲情的求而不得,她那时一直都不明白,同样是母后的女儿,可是外公一家为什么眼中从来就没有看到她呢?那些兄弟姐妹,都没有把她当成自己家的人,还在背后奚落她,在骄纵的小 女孩也是会伤心的。 现在,她真正的外公回来了,这一次,她不会在认贼作父了,原来记忆中那个慈爱的老人才是她真正的外公,即使是知道了她的错也会带着包容怜惜的那个老人,那是她前世少有的温暖。 “主子,洛尚书回来了。”旁边的几人都在看着顾倾心,等待她做出决定。 顾倾心发了一会儿呆,转向了静姑姑,眼神有些迷茫,她真的不是很清楚,她感激于前世外公对她的慈爱,但是从来没有相处过的亲人,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跟洛尚书相处,“姑姑,你说本公主该去见外公吗?” 静姑姑猛地点点头,“殿下,老尚书是再好不过的人了,洛妃还待字闺中的时候最宝贝这个女儿,如果殿下能去看一眼老尚书,他也会非常高兴的。” 说道洛老尚书,静姑姑眼睛里浮现了一丝泪花,她从小就被洛尚书收留放在小姐身边跟着小姐一起长大,自然是清楚小姐的一切,可惜小姐红颜薄命,她只能将对待小姐的那份忠心回报在公主殿下身上。 顾倾心思考了一下,点点头,正如静姑姑所说,按照上一世洛老尚书也就是她的外公对她的那种目光,如果她愿意去看他,那个老人现在一定会很高兴的吧。 从前她对外公一家的亲情求而不得,根本原因是在他们根本就不是她的亲人,这一世,是她真正的亲人,他们应该会喜欢她的吧,不会在跟前世一样对待她了的吧!那一世所谓的外公一家的看不上、奚落、暗地里的嘲讽,让她不可避免地产生了阴影,想要得到亲人的疼爱却得不到的感觉还刻在脑海中。 “静姑姑,外公会喜欢我吗?” 心里这么想,嘴上已经不由自主地说出来,小小的脸蛋上有着深深的惶恐,好像只要静姑姑说一声不会,她就会立刻打消这个主意,不会踏出一步的感觉。 这一刻,顾倾心在面的真正的外公的时候,渴望和退缩之意并存,她原因相信,可是又被阴影笼罩,这一刻,她其实是脆弱的。 静姑姑捂着嘴笑起来,“殿下,瞧您这话说的,老尚书一定很想你的,在小姐跟您这么大的时候,老尚书最喜欢小姐了,每天带着小姐玩,亲自教导小姐诗词,一点都没有父亲的威严,将小姐宠得无法无天。如今,看到了殿下,一定会高兴的说不出话来的。” 顾倾心的心稍安,然后又有些忐忑地问:“姑姑,你能跟我讲一下外公吗?他喜欢什么,平时都会做些什么,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好吗?” 这么一个好机会,可以让殿下跟洛尚书打好关系的机会,静姑姑自然不会放过,“姑姑只记得小姐进宫之前的那个老尚书,那个时候,他……” 静姑姑带着回忆慢慢叙说着,小公主在一旁认真地听着,温馨的氛围萦绕在周围。 “父皇爹爹,”迈着对于高大英武的皇帝陛下来说还算是很短的小短腿,小公主咯噔咯噔跑到了皇帝陛下面前。 一见到小公主进来,皇帝陛下马上让臣子退下,虽然他并不介意让小公主在旁边听着,可是不要坏了小公主的名声才好。 “心儿今天怎么有空来找父皇了,平时不都是很忙的吗?”这酸酸的语气说出来之后,就是皇帝陛下自己都觉得老脸有点羞红。 竟然跟他后宫里的那些妃子一样拈酸吃醋,抱怨起来小女儿没有来看她。 第六十四章 祖孙团聚 小公主咯咯笑,上前哄住酸溜溜的父皇,“父皇不要生气啦,心儿这不是来看父皇了吗?而且,心儿之所以那么忙,也是为了父皇呀!” “哦,为了朕?”陛下笑得开怀,来了兴致,“怎么就为了朕了,你这小鬼头,这是个什么道理,你今日可得跟父皇说清楚。” 顾倾心一本正经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八岁的身体,加上女孩子在这个年纪是很容易长高的,在倾心殿里,吃穿一概都是最好的,也永远不会亏待了主子。 现在的顾倾心,坐上椅子已经不跟以前一样困难了。也不像小时候一样每天黏在皇帝的怀里,皇帝要抱她的时候,顾倾心也是仰着小脸一本正经地说,父皇,心儿已经长大了,你看,心儿都已经长到您腰间了,不可以再要抱抱,而且,心儿现在好重了,父皇抱着会累的。 这么懂事体贴的小模样,可不是萌坏了皇帝陛下,受到了女儿的关怀自然是满心的开心,自然万事都由着顾倾心了。 “父皇,心儿是不是您最疼爱的公主?”顾倾心没有滔滔不绝,开始问问题。 “当然了,”虽然疑惑,不知道顾倾心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皇帝陛下还是笑眯眯地答道。 “那心儿是不是父皇最骄傲的公主?” 心儿这么聪明,人人称赞,当然是了,皇帝陛下再次点头。 “最后一个问题,心儿将来是不最耀眼的公主?” 皇帝笑的更欢,站起来摸摸顾倾心的小脑袋,郑重而坚定地说,“当然,心儿长大以后会是白金国最美丽最耀眼的公主。” “好,这不就对了吗?为了要成为父皇心中最疼爱最骄傲最耀眼的公主,心儿每一天每一刻都在很努力地学习,很努力地不让父皇失望 ,不是因为父皇的保护而成为最好的公主,心儿要靠自己的实力成为最好的公主,名副其实地成为父皇的骄傲!” 顾倾心脸上光华流转,白皙柔嫩的肌肤上仿佛有耀眼的阳光在深深地跳跃着,无比地圣洁而美好。这一番豪言壮语说的那么理所当然,如此自信的人儿,就该站在世界的顶端。 皇帝陛下的眼睛湿润了,“好好,好,”一连说了几个好字,皇帝陛下被小公主深深地打动了,原来她每天忙得都没有空来见他这个父皇,都是为要给父皇争气,要成为父皇的骄傲啊! 皇帝陛下从来没有这一刻,觉得洛妃是多么伟大,竟然给他生下了这么一个女儿,是他的福星,是他的宝贝啊!他有那么多的儿女,只有这一个女儿,是最讨他欢心的,如果说三年前,他是因为愧疚而宠爱小公主,那么现在,他是用最真挚的作为一个父亲的心来对待疼爱自己的女儿,因为这个女儿的优秀而更加疼爱她。 小公主此刻在皇帝陛下心中的分量更加重了几分,超越了其他所有的儿女,这是他最优秀的孩子,他现在就很自豪了,将来,他有预感,小公主一定会给他更大的自豪。 “心儿果真是朕最好的孩子!”皇帝喜不自胜,高兴地抱住八岁的小公主举在肩膀上转了一个圈,模样高兴得跟民间的父亲一模一样。 所以,当最后顾倾心将自己想要出宫见一见从来没有见过的外公的时候,皇帝陛下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想起小女儿可怜的身世,愧疚怜惜更甚。 没有了母妃,只有他一个亲人关心她是远远不够的,皇帝毕竟没有太多的时间,也许,让她接触洛家的亲人会更好,有更多的人来疼爱心儿,是他所愿意看 见的。 为了心儿,他可以给洛家各种优厚的宽待,如果那个洛老头识相的话,他还可以让他官复原职。 不仅如此,为了方便顾倾心以后进出皇宫跟洛家联系,皇帝陛下还亲赐了一块玉牌给她,有了这个,可以自由出入皇宫而不用给任何人报备。 顾倾心乐呵呵地接过,意外收获,高兴得在皇帝陛下脸上亲了一下,让皇帝陛下更加欢喜。 得到了父皇爹爹的允许,顾倾心一路开心地回到了倾心殿。 小公主要出宫探望已经告老还乡的洛尚书这个消息早就有人跟洛府的人提前告知了。 早在顾倾心确定在哪个日期出宫,宫里的人就将她的一切都给置办好了。 洛尚书现在是住在洛府上,得知了外孙女要出宫来看他,差点高兴的老泪纵横。 当初洛冰清的选秀进宫是他毕生最后悔的事情,如果早知道女儿会遭遇那样的结局,就是打死他都不会让女儿进宫。 年纪轻轻还不到二十岁呀,就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让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对当时将女儿看作掌上明珠的洛尚书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打击,可以说是一夜之间,头发就半白了。 洛妃死后,洛尚书立刻就告老还乡了,洛家的其他人也想跟着洛尚书一起辞官,但是被洛尚书制止了。 君是君,臣是臣,终究是跨不过去的,他都老了,辞官就算了,年轻后辈的前途他也不想给赔进去,皇帝总归是皇帝,要是洛家人全部辞官,难保皇帝不会恼羞成怒认为他们都是在威胁圣上,说不定就来一个雷霆之怒,找个理由迁怒到他们洛姓之人。 一晃八年过去了,这八年,洛老尚书在外地停留,很少呆在京城,头上的官职没有了,有时候反而是一件 好事,他带着老伴在外面游历,经过了很多地方,也经历了很多事情,眼界却是开阔了不少,一颗心也得到了磨练。 在时间的治愈下,老尚书终于能够释怀了,死者已经不在,生者悲痛过后依然要保留着残存着的理智而活。八年也没有白白度过,一路上他也见过了太多的悲欢离合生离死别,总算能够开怀了,这才重新踏上京城这片土地。 儿子孙子说得对,京城就是故乡,人老了,在外面玩的久了,也总是要落叶归根的,他在外面也经历得够多了,也该回来了。 再次踏上这片伤心地是,洛老尚书的心境变了许多,不如当初的偏激,经历已经让他平和了不少。毕竟,作为一个男子汉,除了家事除了妻子儿女,建功立业光宗耀祖都是责任啊,他身上也有责任,现在,抚平了伤痛之后该是回来主持大局承担责任的时候了。 这一日,天气晴好,阳光明媚,浩浩荡荡的仪仗队从皇宫出发,经历了半个时辰,终于到达了洛府。 老尚书退隐,然后后代还是有几个在朝中为官的,虽然职位不高是,但是也算是官宦世家,也都住在洛府这个大宅子里。 大门前,等候多时的人们总算是千盼万盼等来了小公主。 顾倾心坐在轿子上,粉红的薄纱隔绝了些许视线,高高在上,只见一个不大的声音端坐在上面,一动不动,姿态十分端正,颇有风范。 到了跟前,顾倾心被相思扶着从轿子上面下来,随行的太监高声喊叫一句“小公主驾到”,原本站在门口的一大群人立刻恭恭敬敬地行礼。 一下地,顾倾心提着裙摆,施施然地走上前,两手交握的手已经微微发白,为了在围观群众面前保留公主的威仪,顾 倾心才勉强没有失态。 因为是第一次来洛府,父皇为了要给顾倾心撑场子,安排这一趟高调的行程,那阵势,简直就皇妃省亲一般无二。 望着站在最前面两鬓斑白的老人,饱经风霜的老人眼神中带着浑浊的泪光,充满了慈爱和激动的欣喜,就那么看着她,好像看到了世间最宝贝最珍惜的东西。 顾倾心眼眶突然有些湿润,鼻头也有些酸涩。 本以为冷心冷清,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情能让她失态的,可是在看到老人那带着包容宠溺宽和得可以容纳大海星空的眼神时,顾倾心发觉自己竟然有种想要上前扑入外公的怀抱的冲动。 这个慈爱的眼神,跟前世那个还不认识的老人的维护重叠起来,这是她的外公,真正的外公,血脉相连的,是她母妃的父亲,好想将自己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孤独痛苦都一一诉说出来,什么都不用管,自有一个温暖的港湾可以让她停驻。 “外公。” 心中在怎么想,面上她依然是外人眼中仙童一样的公主,周围人的赞叹只剩不绝于耳,为了见到公主,百姓可都是挤满了洛府的门口,此刻生怕错过了一点时间,要把公主的姿容印在脑海中。 顾倾心走过去,站在老人面前,盈盈一拜,嘴里缓缓叫出这个已经迟到了两世的称呼来。 这是她的外公! “好,好孩子。”洛老尚书再顾不得自己的颜面,颤抖地扶起来顾倾心,热泪盈眶地看着她,这一声外公,差点让他泪如泉涌。 这是清清的孩子,是女儿留下的唯一骨血,是他的外孙女! 老尚书想到这里,眼中就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怀,女儿血脉的延续就在这里,他的外孙女啊!现在就在他的面前,让他怎么能够不动容。 第六十五章 温暖亲情 “外公,我是心儿。”顾倾心上前,老人的热泪让她心里涌上一阵阵温暖,再也忍不住,扑入老人怀中。 她现在可以放心了,外公一定会很疼爱她很喜欢她的。一个因为一个称呼就能够热泪盈眶的老人,她还有什么理由去怀疑外公对她的真心。 “心儿,心儿,外公的好孙女!”洛尚书也伸出苍老的瘦骨嶙峋的手,抱住了外孙女,用力将菜八岁的孙女抱起来,脸上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这是我的外孙女,哈哈,我有外孙女啦!”开怀大笑的愉悦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 站在洛尚书身后的一众洛家人,刚才还为这一幕感动的画面而涌出热泪,现在看到老尚书的笑容却是由衷地高兴,破涕为笑,多久了,没有见到老尚书这么开怀大笑了! 周围围观的群众也看到了这感动人的一幕,有些感性的妇人还忍不住擦拭了眼角流出的泪水。 “来来,心儿,差点忘记了,我来给你介绍你的亲人,快来认识你的亲人们!”好一会儿,洛尚书才从这种狂喜中回过神来,快速地将顾倾心放下来,拉着她的手一一给她介绍洛家的人。 洛尚书年纪大了,力气也不如从前,刚才爆了一小会儿就有些力不从心,但是想到抱着的是外孙女,他就好像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力气都使不完一样。要不是怕小孙女感觉到不好意思,他还真是不想要将顾倾心放下来。 老尚书将顾倾心带到了一个同样年纪的老妇人面前,那老妇人面容慈祥,泪花闪烁,又哭又笑的,有些小心翼翼而又期待地看着她。 还不等老尚书开口,顾倾心就露出孩童最纯真无邪的笑容,一边叫着“外婆”,一边扑进 了老尚书妇人的怀里。 老尚书夫人的表现跟老尚书一般无二,激动的不知道怎么样才好,只能更加如珠如宝地搂紧了小孙女,心肝宝贝儿地叫着她的名字。 老夫人一生子嗣不多,只有一儿一女,儿子现在是洛家家主,女儿比儿子还要小,却已经是香消玉损,在外面的八年,老尚书是什么辛勤,她就是什么心情,当初听说女儿芳魂逝去的时候,她就眼前一黑,受不住这打击昏倒了。 如今看到小孙女,这小模样简直跟女儿小时候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恍惚之中,好似时光倒流了一样,都分不清楚是梦境还是真实。 祖孙俩正抱着团聚痛哭,旁边一个温和的男子声音插进来,“娘,要不先让公主殿下进屋吧,在洛府门口,多有不便。” 这个声音,顾倾心从外婆怀中抬起头来,看见的就是带着微笑的中年男子,年岁并不是很大,不到三十岁,端的是一个温文尔雅,玉冠博带,长身玉立,着实是一个风采不减的美男子。 怪不得他到如今孩子都有好几个了,依然不断地有人惦记着他,挤破脑袋想要给他暖。床,果然是很有魅力的一个男子。 不过也是,从母妃的画像就可以看出母妃当年是何等的美貌佳人,跟母妃一母同胞的兄弟自然也是不遑多让,看来洛家人都遗传了好基因,个个都是相貌不凡。 来之前,顾倾心已经将洛府所有的主子都打听清楚了,面前的这一位,就是她唯一的舅舅,当前的洛府掌家人,洛淮,字子威,如今是正三品中书侍郎。 外公洛尚书辞去尚书之位后,便是这位舅舅官职最高了。 据说父皇在弄清楚母妃含冤的事情后有心想要 补偿洛家,曾经将这位大舅舅叫到御书房,与他高官厚禄,但是大舅舅一身傲骨,并没有接受。 说白了,其实不管是外公外婆,还是大舅舅,一直都对当年洛妃的事情耿耿于怀,罪魁祸首死了,但是当初皇帝的不信任依然让外公他们心中有一根刺,如鲠在喉。 所以洛家人一向不跟其他人一样对皇帝谄媚讨好,皇帝有愧于心,也不会责难大舅舅,只是在朝堂之上,尽量多多听取大舅舅的意见罢了。 大舅舅跟外公是同样的性格,在朝为官也是公正廉洁的好官,在朝中威望颇高,这也是当初洛妃的事情没有迁怒到洛家的一部分原因。 “心儿,你猜我是谁?”洛淮见小公主一双眼睛湿漉漉骨碌碌地看着她,跟妹妹有七八分相似的容颜此刻带着疑惑和天真,心中感慨万千,疼爱的目光便由心而发,声音也是从未有过的柔和。 “恩,”小人儿歪着头,手指点着下巴,思考了一下子,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我知道了,你是大舅舅对不对?” “真聪明!”见到小公主认出了他,洛淮激动的不行,平时总是冷若冰霜的脸上破天荒地露出了温暖的笑容,若不是因为有其他人在场,他也会不顾自己洛家家长的身份将眼前的外甥女给抱起来的。 这是妹妹的女儿,从小跟妹妹一起长大,作为一个保护爱护妹妹的哥哥,两人关系非常好,可以说是看着妹妹从一个小豆丁长成倾国倾城的少女。 后来妹妹的死同样是他心口一块永远没法痊愈的伤疤,这儿多年过去,却依然时不时会作痛,此刻看到模样跟小时候的妹妹相似的外甥女,洛淮只是觉得无比亲切,恨不得将对 妹妹所有的亏欠和疼爱都放到她身上才好。 门口有这么多人,自然不适合继续叙旧,洛淮吩咐了下人将依仗队的人带进去招待好,然后带着顾倾心走进去。 顾倾心被外公外婆一手一个拉着,小心翼翼地被众人簇拥欧着走进去,这种众星拱月的感受竟然让她有些不能习惯。 众星拱月的感受她不是没有,甚至是对着全城的百姓都有过,只是那种因为身份被百姓尊敬的感觉跟此刻被亲人簇拥着感觉是不一样的。他们每一个人都是真诚地喜欢着她,疼爱着她的,都是她最亲的亲人。 外公外婆还有舅舅,他们的真心顾倾心当然能够感受到,许久不见阳光的冰封的心慢慢地又温暖进入,虽然暂时只是一点,但是却已经是打开了一个缺口,总有一天,会有阳光照亮黑暗的每一个角落。 到了屋子里面,外公外婆早就准备好了很多小女孩喜欢吃的喜欢玩的东西,一个个塞到她手里,似乎要把过去缺失的所有疼爱都给捧到顾倾心的面前。 顾倾心感受到这份真心就要弥漫出来的亲情,心里暖暖的。屋子里还有很多人在,他们一个个地紧密地注视着她,观察着她,生怕她有一点儿不舒服不适应。 而那些人,其中就有她的舅母还有表兄弟姐妹。 被这么多人关心爱护着,是前世的顾倾心从来没有体会到的,那时候,她也跟着顾倾国去“外公”家,但是有这种待遇的从来都只有她的大皇姐,永远都没有她的份儿,她就是被遗忘的丑小鸭,永远得不到那些人的关注。 如此的天壤之别,原因只不过是洛家人才是她真正的亲人,那些人,不是啊,现在,他们是她的仇人。 “外公外婆,我还不知道这些哥哥姐姐都是谁呢,还有,舅母在哪里?” 顾倾心一说,就见到一个端庄大方的贵妇人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圆脸柳叶眉,目光柔和,面色红润,显然保养得很好。 “公主殿下,臣妇是洛李氏。” 一边已经要行礼了,顾倾心连忙站起来阻止她的举动,娇俏的声音很好听,笑容美好纯净,“舅母不要如此客气,我在外面是公主,但是在亲人的面前,我只是一个想要获得温暖和爱的小女孩,是外公和外婆的孙女,是你和舅舅的外甥女。” 顾倾心丝毫没有半点作假的坦然和天真博得了洛李氏的好感,她可是一个典型的京城官夫人,很多的东西丈夫忽略了,她可不能忽略。 刚才在门口,丈夫还有公婆都直接是将公主殿下当成了亲人来看,她可以体会他们的激动和欣喜,那是血脉里传承着的亲情在发挥着作用。 但是她作为舅母,却很理智,当年嫁进来的时候,小姑已经开始进行选秀了,父母之命而来的婚姻,她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培养感情,后来小姑入宫之后见面都太难,哪有机会培养姑嫂感情,而这个外甥女,她还是第一次见。 若说丈夫和公婆对公主殿下还有小姑的原因在里面,那么她就是最理智的人了。公主殿下就是君,他们都是臣,虽然只有八岁,但是在皇宫里生活的哪里是个单纯的,而在皇宫那样的地方还能有这么好的名声的小公主,又哪里能跟民间的八岁小女孩相提并论? 丈夫不设防,不代表她就也可以跟公主殿下推心置腹,丝毫不设防,就算公主殿下是真心对丈夫好,但是跟她可没有血脉亲情,她不会造次。 第六十六章 好了伤疤忘了疼 思前想后,也是抱着试探的心理,洛李氏准备跟公主殿下行礼,而不是跟丈夫他们一样真把自己当成了公主殿下的长辈而拿乔。 结果让她满意,从顾倾心的眼睛里,洛李氏看出来,小公主是真的将他们都当成亲人的。 爱屋及乌,顺带着连她这个舅母也一并承认了,既然如此,丈夫和公婆都如此喜欢,她也会真的做一个好舅母。 见洛李氏眼中的防备和试探散去,顾倾心的笑容也更加真心了几分,投桃报李,对她好的人,她自然不会亏待。 接着,洛李氏带着她认识了跟她同辈的表兄弟姐妹,唯一的嫡子大表兄洛浩然在书院没法过来,其他的都是数字庶女,顾倾心也就只是点点头,并不在意。 她的身份注定了,即使她是表妹,也不会开口叫这些庶子庶女一声表姐表哥,因为他们不配。 大舅舅洛淮,有一妻三妾,唯一被顾倾心承认的大表哥洛浩然之外,洛淮有庶女四个,分别叫做洛霜洛雪洛雨洛雾,还有两个庶子洛勇洛平。 这些人,顾倾心并不准备投入多大的关注。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婉约的声音缓缓吐出,释放在空气中,如同笼罩着轻纱的美梦,清澈的声音带着特有的温柔,缓缓吟诵出的这首月出,很衬托此时的景致。 月光正好,皎洁如同白水满地流泻。 “相思姐姐,你吟的这首诗是什么意思,我怎么都听不懂?”同相思站在一起的红豆,一脸求教地问相思,虽然承认相思姐姐的声音很好听,但是这说的意思 ,她还真是不懂。 相思笑了笑,纤手遥遥一指,红豆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 “我说的,可不就是我们的主子么?” 只见,月光之下,一女子一袭白衣拖地,满头青丝垂下腰间,站在一棵梅花树的旁边,仰头望着天上的明月。 那是一个,如同月光一样美好皎洁的女子。 红豆也看得痴了,目光移不动,脚步也丝毫动不了。 早就知道自家主子从小到大都是倾国佳人,可是每一次在不同的场景看到自家主子无意之间展露出来的风姿,红豆都会失神。 六年过去,如今小公主十四岁,当真是出落得只有天上有,人间哪有如此美人。 月光下,她素衣素发,却已经是倾尽了天下间所有的风景。 在月亮面前,红豆眼中的主子比天上的嫦娥还要美丽,在阳光下面,主子就是比太阳还要耀眼,在百花面前,主子就是最漂亮最美丽的那一朵。 这种美好的场景很快就被远处飞来的一个有些疯癫的老头给打断了。 轻功卓绝的无影老头如同燕子一样落地,哈哈大笑着,朝着顾倾心走过去,手中还拿着一套黑色的衣服。 “徒儿,今天师傅带你走出这个皇宫看看!” 无影动作有着江湖人独有的豪放率性,将手中拿着的衣服往顾倾心身上一扔,“呐,这是一套夜行衣,赶紧换上,马上跟我一起出去看看。徒儿可真是可怜,这么多年竟然一次都没有洗出过皇宫,现在也该是师傅测试一下你的武功了!” 顾倾心撇撇嘴,有些无语地看着这个自称是师傅的无影,却也没再如六年前一般反驳,嫌弃地看了一眼无影老头带来的夜行衣,她有洁癖的好么? 身体已经轻 轻往后面一退,便退出到了十米开外,白衣飞扬,发丝翻飞,看得身边跟着的两个丫头眼睛冒光。 而那件被嫌弃的夜行衣,就这么被抛弃在了地上。 无影老头瞪圆了眼睛,气鼓鼓地道,“丫头,你难道就穿着这一身奔丧的衣服出去,在大黑夜里可真的是太显眼了,师傅怕到时候在街道上引起恐慌,被人误认为是女鬼呢!” 顾倾心听见这话,轻轻一个回眸看向无影,无影老头立刻苦闷地瘪着嘴巴,躲到一边去画圈圈了。 真是可怜,都六年了,她还不认他做师傅,一声都还没叫过呢?他就是气不过,想让她发怒罢了,怎么从来都不成功呢? 开个玩笑都不行么? “老阁主,奴婢说呀,这都多长的时间了,您难道还没看清楚么,真让主子发火了,到时候可是没人能灭得了。”红豆第n次看着无影阁主对着自家公主急得跳脚又没办法的样子,捂着嘴偷笑,怎么就学不乖呢? “哼,不跟你们这群小丫头说话,你们从来都只向着我徒儿,从来不管我!”无影老头撇过头,干脆一把就坐在了地上,跟小孩子一样耍起无赖,“今天我可是决定了,要是徒儿不穿上夜行衣,我就不带你出去。” 顾倾心不说话,面无表情地走到了屋内,眼睛里却闪过一丝好笑。 相思和红豆在后面跟着,眼看着无影老头的目光在一次瞪大,不由得轻笑出声。 “唉唉,我说着玩的,你们不会以为我真的这么想的吧?”相思和红豆关上了门,无影老头极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跑到房门口去敲门,“徒儿,你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不理我呀,我说着玩的,谁叫你从来都不跟 我好好说话,你不管穿什么都行啊,今天你要是不理我,我大晚上的可无聊啦!” 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形,无影不知道,自己那个不似人间人的徒弟还真是不食烟火,根本没有人能够奈何得了她呀!这不是他无聊了,想着带徒弟出去溜一圈,也好跟那几个老家伙炫耀一下自己的好徒儿。 才六年的时间,这个徒儿就已经把他的工夫学了九成九,就连他最为得意的轻功,徒儿好像都超过他了。 有这么一个徒弟,真是让他又开心又伤心,开心的是有这么一个令人骄傲的徒弟,伤心的是,徒弟都快赶上自己了,没有本事以后肯定更加不会叫自己师傅了。 想起这个,无影老头就觉得又心酸又无奈,肯定是前世欠了这个徒弟的,所以今生赔了这么多还得不到她一句称呼“师傅”。 知道徒弟的脾气,无影也消停了,干脆一把就坐在了门口的台阶上,继续唉声叹气,哀叹自己可怜见的收一个徒弟怎么就这么困难呢? “嘎吱”一声,门开了。 无影眼睛一亮,从地上蹦起来,讨好地上前,“徒弟你肯出来了?” 这一瞧,却发现,顾倾心此时已经从一身白变成了一身黑,跟普通的夜行衣差不多,但是那款式却是很特别,材质自然是宫中最上等的雪蚕丝,袖口还用金线绣着细小的花纹,到底是月季还是牡丹他却是分不清的。 一身黑衣的顾倾心又是另一种风采,黑色丝绸包裹着尚未完全发育好却是玲珑窈窕的身材,头发竖起扎成一个髻,看起来英姿飒爽。 白衣的顾倾心在月光下不食烟火,仿佛随时都要乘风而去飞上月宫,而黑衣的顾倾心就是英姿矫健的灵 活燕子。 无影老头双眼发亮,徒弟要跟他1一起出去了。 “怪不得徒儿你不要师傅给的衣服,原来早就准备好了啊,徒儿啊,你这是什么准备的?还真是有先见之明啊,你怎么知道有一天我们会用到的呢?你怎么就能够那么聪明,那么有主见呢?你……哎哎,等等我啊,别走啊,徒弟,你等等等师傅啊,不能因为学会了轻功就把师傅给忘了……” 顾倾心一出门,没走几步,就听见了无影那聒噪的碎碎念,顿时感觉头都大了,迈出两步,就运起轻功往前方飞去。急的后面的无影大叫着在后面追着。 热闹的大街上,夜市还在开着,主街道里面,人来人往,加上快到年关了,所以还是热闹非凡。 两个黑衣人脚上踩着云朵一般在高空中跳跃着,仿佛是偶尔跃过月光上的人儿一样。 “我说徒儿啊,你看那,这就是外面的世界,你久居深宫,肯定从来没有看见过吧,现在你看一看,这外面多么美好的,不像是皇宫里面的人,都活成了一堆死水。” “你以后可不能那样啦!” 顾倾心蓦地停在一栋酒楼的屋顶上,无影还没来得及收住势,硬生生半空停下来,差点摔了一个趔趄。 刚想抱怨一声,就听见徒弟竟然开口了,“外面的确很热闹。” 听到徒弟开口,无影自己的那点小抱怨就无影无踪了,看徒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下面的场景,无影在心里无比自得,看吧看吧,他就知道,带徒弟出皇宫果然是最好的,徒弟一定会开心的。 顾倾心不是带着期待看着夜晚街市的场景的,而是带着一种冷漠和萧瑟的目光俯视着下面的一切,无悲无喜,无笑无怒。 第六十七章 身世之谜 这个场景这么熟悉,已经经历了一世的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前世里无数次在这里发生过很多事情,好的,不好的,全部如同走马观花一样在脑海中闪过。 算了,不想了。 顾倾心其实不想告诉自己师傅,她真的不是第一次出来。 不然,房间里准备着的黑衣是怎么来的?其实,早在一年前,她就穿着黑衣走出了皇宫,早就不知道在外面行走了多少次了。 只不过,他都不直到罢了。 顾倾心还是没有开口叫过无影一声师傅,可是,在这么多年的无影老头口中一个个的“徒儿”“师傅”中,她有时候就潜意识地就这么以为了,好几次差点脱口而出,还好被理智控制住了。 她深深地记得,前世对于别人的信任,最后却换来了她们的背叛,今生,她宁可一个人都不相信,也不想再重新尝一次将信任托付出去,却被狠狠滴打了一巴掌的感觉。 “喂,老头,看够了吗?要是没事的话,我们就回去吧!” “啊,这么快?”无影上蹿下跳,“徒弟你确定就这么高高在上地看一眼就回去?不亲自去体验一般,这外面的美食美酒虽然比不上皇宫里的精致,但是也是别有口味的。” “恩,”顾倾心面无表情地点头。 无影的脑袋立刻无精打采地垂下来,“徒弟你怎么可以一点都没有童心?就看了一眼,就回去了,你的好奇心都到哪儿去了?” 回应他的是沉默。 无影垂下去的脑袋动了动,鼻子也动了动,好酒,好香,好香的美酒啊! “徒儿,你看你脚下的一品楼,据说可是京城最大最好的酒楼,要不,我们去尝试一下,也不枉我们出来一趟嘛,出来一趟是多么不容易啊,不是么?” 顾倾心偏头撇了一眼无影老头, 无影只觉得自己的心思好像一下子就被徒弟看得一清二楚,心里更加郁闷了。 “你要留下来随便你,我先回去了。”顾倾心说完还扔过来一个荷包,里面不重,但都是以往出门的时候相思给她预备着的,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 无影老头刚刚接过钱袋,在看去,刚才还站着的屋顶上哪里还有一个人影。 荷包这么轻,里面是什么?等到无影有些嫌弃地打开看的时候,才发现里面是一叠银票,一百两、一千两、一万两面值的都有,顿时拿着荷包的手都在颤抖着,嘴巴已经是笑得合不拢了。 满意地盯着已经没有人影的屋顶,无影嘿嘿笑,他这个徒儿,还是挺有孝心的,面热心冷。 顾倾心刚到皇宫,突然想到要是自己这么快回去,肯定红豆又会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问自己为什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她是出去过很多次,但是相思和红豆她们,却是真的没有自由地到外面去过。 以后等有机会,她可以让她们出去感受亦喜爱外面的繁华,当然,这是因为她们都为她做事,算是奖励罢了。 顾倾心掉了一个头,对着倾心殿相反的方向过去了。 路过皇后宫殿的时候,顾倾心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就不去管了。这种小事情,肯定不用她亲自动手,摸了一下腰间的玉牌,想要知道谁的动向,找无影阁的人来,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顾倾心漫无目的地在皇宫里面乱转,突然好像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哭声,循着声音找过去。 终于找到了,哭声就是从这里发出去的! 这是一座荒凉的宫殿,满目望去,竟然荒凉的好像都没有一个人,有时夜晚,各种奇怪的声音看得人有些毛骨悚然。 孩子的哭声混杂在其中,好像传说中的“闹 鬼”,若是别人,听到这种声音,肯定是连滚带爬掉头就跑,可是顾倾心不但不觉得害怕,还会觉得很兴奋。 笑话,要说可怕的鬼,谁比得过她?前世她为恶鬼的时候,知道了很多法则,法力强的鬼吃了法力弱的鬼,便可将法力融为己用,那时候,她可是抓了不少的小鬼呢? 黑暗中,一双眼睛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不管这是什么声音,本公主就要一探究竟。 缓缓靠近微弱的灯光光源处,顾倾心的轻功已经用的得心应手了,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看到了眼前的一幕,惊讶之色一闪而过,防备和嗜杀之色尽去,然后就饶有兴趣的,蹲在屋顶上看着眼前的场景。 真是扫兴,还以为真的见到鬼呢,原来只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男孩,不过,那个小孩子身边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伺候的人都哪里去了? 这么荒凉的地方,房屋都是破破烂烂的,小孩子站着的地方应该算是院子吧是,说是院子,可是这杂草丛生的地方,看着更像是荒郊野外才对。 微弱的烛火之下,瘦弱得仿佛一吹就会倒的身板,看起来就是营养不良的感觉,宽大的袍子穿在身上一点都不符合他的身体,看起来有些滑稽。 而此刻,看起来不过五六岁的小男孩将烛火放在一边,从胸前的口袋里宝贝一样的摸出一个已经干透的馍馍放在一块石头,然后留着泪对着石头叩拜,“娘,今天我很听话,所以嬷嬷大发慈悲给了我一个馍馍吃,但是我没舍得吃。 ” “娘,你要是还在就好了,我好想你啊。” “今天又到了你的忌日,我拿不到什么东西,只能将这个馍馍带来给你吃。” “娘,没有你在,孩儿的日子更加难过了,那么奴才一点都不把我放在 眼里,非打即骂,就连以前一天一次的送饭都没有了。若不是我偷偷去跟那个照看冷宫的馍馍低头祈求,今天这一个馍馍都没有。” “娘,你要是回来了该有多好啊。听说人死后悔化成天上的星星,娘,你是那一颗星星,你现在正在看着我吗?” 烛火的光亮很是微弱,照在小男孩的脸上,他突然仰起头里,水光盈盈地看着天上的稀疏的几颗星,将他的脸变得蜡黄,眼睛沁出的泪水留下来,在烛光照射下是那么晶莹。 顾倾心原本是抱着无聊看好戏的,可是看着看着,心情突然就失落下去了。 她跟这个小男孩有一个共同点,都是——没有娘亲看护的孩子。 随着小男孩的动作,顾倾心也抬起头来,母妃,你也会变成星星吗?会变成星星守护着我么? 可是下一刻,一阵冰凉的夜风吹来,打了一个冷颤,顿时将顾倾心的那些莫名的情绪吹得一干二净。迷茫的眼神瞬间变得阴冷,顾倾心,你到底是怎么了,人死了会怎么样你难道不清楚吗?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在幻想着变成星星? 原来这里就是冷宫,传说中的冷宫,前世今生,她竟然都没有来过。是了,得意的时候,她不会来,失意的时候,那些人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又怎么会便宜她让她到冷宫来呢? 冷宫,果然名副其实,这么荒凉,看着屋顶下的瓦片,估计一下雨就会漏水,门都是破的。 现在的问题是, 这个小男孩是谁,虽然小小年纪,却能在冷宫生活下去,皇宫里的奴才到底是个什么德行,没有人能比在皇宫生存这么多年的顾倾心更清楚了。没能把自己给饿死,也算是奇迹了。 对这个小男孩,顾倾心嘴角勾起一抹兴味的笑容。 不想再让 面前的场景那本不该属于自己的情绪,顾倾心不再看,转身隐没在了黑暗中。 当天晚上,顾倾心就吩咐人去将冷宫的事情都给调查得一清二楚之后再来跟她说。 第二天,顾倾心就知道了那个小男孩的身世。 说起来,这个小男孩竟然跟她有着血缘关系呢? 对,这的确是她那个只管播种的父皇爹爹造的孽。 现在白金过皇宫,已经被人知道有名有姓的只有六位,那么按照排名,那个在冷宫里的小皇弟,应该是排名第七。 身份被公布的话,就应该是名正言顺的七皇子。 只是可惜,这个七皇子是地位最低的一个皇子,因为他的生母是一个宫女,是皇帝陛下酒后一夜风流留下的,之后因为那个宫女怀孕,所以被皇帝封为采女。 可就算只是一个小小的采女,也都能换来无数人的嫉妒,一个小小的打杂的宫女也能有飞上枝头的那一天。在知道皇帝对这个宫女根本都懒得看一眼之后,后妃们开始行动了。 这种小虾米之间的争斗,自然不会影响到位分高的妃嫔,所以当有人来报说采女以下犯上冒犯了昭仪之后,皇帝眼皮都没抬,直接一句打入冷宫。 跟着一起进冷宫的,就是这位七皇子了。皇帝有好几个儿子,也没把这么一个儿子放在心上,实在是,那个小宫女,就是他喝多了,对个小宫女怎么样,也着实是冒犯了他高高在上的身份。要不是因为生了个儿子,采女的头衔也落不到上面去。 顾倾心好像对那件事情有点印象,好像是七八岁的那年,听说父皇封了一个宫女为采女的事情。 原来那个时候,就是那个小男孩刚刚出生的时候啊,可惜,父皇还是没把他当成自己的骨血。就连名字,都没有给那小男孩起一个。 第六十八章 皇家明珠 红豆站在旁边,看着自家公主又陷入那种慵懒的思考状况,每一次主子出手,都是有惊喜的,那么这一次,肯定也一样。 不禁有些期待道,“殿下,这次,您是想要做些什么呢?” 顾倾心一愣,抬头看了红豆一眼,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恍然大悟道,“红豆,不错。” 红豆被夸得满头雾水,可是脸上依然是笑逐颜开。 顾倾心站起来,“给本公主更衣,本公主要去面见父皇。” “是,”相思红豆还有木芳等梳头的梳头,换衣的换衣,开始忙活起来。 刚才红豆的话倒是提醒了她,既然让她发现了还有一位皇子,那她可不能放过,毕竟,这可是要跟自己最大的愿望,跟保护自己的父皇有关的事情。 前世里,顾倾心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七皇子,她的记忆里父皇总共才六个儿子,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孩子呢?那么前世里的这个七皇子,到底是湮灭在冷宫还是已经逃出皇宫?她竟然是一点都不知道。 人总是希望将所有的事情都掌控在自己的手中,但是当所有的事情都掌握在手中的时候,也就失去了挑战性。 顾倾国、顾倾城、皇后、德妃等人她都很密切地关注着,打的什么主意她也都清楚得很,但是这种什么都在把握中的感觉也不是那么好,日子还是有些无聊的呐! 现在好了,有了一个不确定的因素,她倒是想要知道,当这一世的皇子之中,多出了一个七皇子,格局会变成什么样子,还有那些已经改变或者正在改变的事物,到最后又会是变成什么样子? 她真的是很期待呐! 御书房门外,顾倾心从轿撵上下来,门口的小太监立刻下跪行礼。 仿佛是来自九天之外的仙女一般,淡蓝色一扇包裹住一身玲珑身姿,白如烟雾的轻纱披肩,头上妆容精致俏丽,眉心一点蓝色水晶石相得益彰。 她轻挪莲步,便是步步生莲,淡淡的笑容浮在脸上,缥缈绝尘仿佛不食烟火的仙子一般。 在场的人在宫女掀开轿撵珠帘的那一刻,眼睛就放在了小公主身上再也挪不开。 所谓美女,应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 从当初玉雪可爱的小不点到如今一颦一笑都摄人魂魄的公主殿下,这其中的变化,可不是一朝一夕的。 虽然已经见过了小公主的容貌多少次,但是每次看见,还是忍不住会失神,从来没有变过。 皇帝陛下三年前就说过,以后倾心公主过来,不可阻拦。 顾倾心在门口站定,却没有往前一步,相思会意上前,“劳烦公公进去通报一声,三公主殿下来面见陛下。” 门开了一条小缝,立刻有人进去。 这样谦虚谨慎的小公主,果真是皇宫之中的典范啊!明明有这样的特权,却依然这么礼貌地周全。 这个小公主,真不愧当得皇帝陛下多年如一日的宠爱啊!福公公将大门打开,看着如今是光环聚焦点的小公主,眉目中多了一份慈祥和欣慰。 “心儿拜见父皇。” 顾倾心盈盈上前,轻轻一拜。 皇帝立刻从龙椅上走过来,满面笑容虚虚地扶起顾倾心,嗔怪道,“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 以后在父皇面前,就不要注重这些虚礼了,而且,三年前朕就说过了心儿要来见父皇的话,随时都可以来,不需要通报。” 顾倾心也不推脱,站起来,慢条斯理 地说:“那不一样,父皇您对心儿好是父皇的事情。心儿做不做那是我的事情。正因为心儿知道父皇对心儿的好,所以才更加不能让父皇背上一个骄纵偏宠心儿的名声,在心儿心中,父皇当时一个盛世明君,以后会青史留名载入史册的。绝对不可以有任何的污点,心儿要成为父皇的骄傲,让我们白金国的子民,都知道,我顾倾心,值得父皇独一无二的宠爱!” 那抒情的话语如同温暖的水一般子润过因为疲累而有些神色倦怠的皇帝,堂堂一个君王,听到这一番话竟然有一种想要哭的冲动。 这就是他和清清的孩子啊,永远都是这么骄傲。真的是上天赐给他的最美好的礼物,难道她不知道,她已经成为了皇帝的骄傲了吗? “心儿,你已经是父皇爹爹的宝贝了,你看看整个皇宫上下,哪一个不是把小公主当做是骄傲的?甚至是百姓们,没有见过父皇的宝贝公主都听说过了心儿的聪明才智,心儿是我白金国的骄傲,是我国的国宝才是。”皇帝欣慰地哈哈大笑,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 顾倾心露出鲜有的笑容,每当面对父皇的时候,她的心总是要比面对其他人的时候柔软一些,她永远都忘记不了,前世里,父皇为了护着她拔剑自刎时候的场景。那时候,她那么痛恨自己的无力,如果时光能够停留的话,希望能够停留住这一刻,将父皇这样的开怀大笑保存下来才好。 眼睛里闪过一丝坚定,顾倾心转眼浅笑连连,又变成了父皇最喜欢的那个娇软可爱会撒娇的小公主,就如同小时候在他怀里撒娇一样,顾倾心几步走到皇帝身边,拉着他的宽大龙袍的袖子,仰起脸,眼 睛眨啊眨啊,好似有话要说的样子。 皇帝一看自己的小公主这副模样,可不就猜到了顾倾心定然是有事情想要请求,于是将手中的笔放下来,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又有什么鬼点子了?说吧。” “才不是鬼点子呢?”顾倾心嘴巴撅得高高的,对皇帝这样的话很不满意,什么叫做鬼点子?她做的哪一件事情是调皮捣蛋的吗?没有吧,她这么乖巧好不好? “好,好,是朕说错了,朕的小公主,你有什么好主意?”皇帝微笑地改正,都说皇帝是金口玉言,但是在宝贝女儿面前,他说的话都是可以随时改变的。 这个女儿带给他太多的惊喜和快乐,让他总是忘记了自己是一个皇帝,而只是一个平凡的,为自己的女儿感到骄傲和欣慰的父亲。 “父皇,心儿要跟你说正事,您可不可以坐得端正一点?” 话一落,原本歪着头准备听女儿长篇大论的皇帝面色不好地咳嗽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袖子,终于端正地坐好了。 顾倾心这才满意地点头,“父皇爹爹,您总共有几个儿子?” 皇帝一愣,“你怎么问这个问题,父皇有几个孩子这么多年你都没搞清楚吗?” “不要岔开话题,认真回答问题!”顾倾心有点恼火皇帝的跑题。 皇帝差点就要举起双手投降,“好,朕,父皇爹爹错了,朕最小的儿子是老六吧,那应该就是六个孩子。” 果然,父皇都把那个冷宫的小可怜给忘记了,想到这里,顾倾心也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同情心。她只是见不到母妃,至少还有父皇疼爱着,可是那个小可怜,连父皇都将他给忘记了,怎么看起来比她还要惨? “父皇,我好像记 得,七年前,您是不是封了一个宫女为采女,您还记得是为了什么封的吗?” 七年前,采女,皇帝的记忆还好都在,往事一点点浮上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要不是你说,朕早就忘了。心儿,你怎么想起来这件事情了?” “父皇,您还有一个儿子,您封采女的原因就是因为那宫女怀孕了。”顾倾心很无语,也为那对可怜的母女默哀,不过默哀归默哀,她也还是没办法去责怪自己父皇的。 “是,是有这么回事,后来好像是犯错被打入冷宫了。” “对,在冷宫没有熬过第四年,就受不了的撞石自尽了。”而那块大石头,可不就是她那天晚上看到的那个小男孩对着的那一块石头么? “那,心儿的意思是,那个宫女的儿子还活着?”皇帝终于理解过来。 如果不是因为场合问题,顾倾心真想翻一个白眼,父皇,您这脑回路,有点太慢了。 “那心儿的意思是?” “人死如灯灭,过往尘世也应该一笔勾销,当初犯下了多大的错,那也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为何还要追究呢?再说,那孩子也算父皇的孩子,皇子自然不能总是在冷宫哪种地方生活。” 皇帝意外地看了顾倾心一眼,因为当顾倾心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皇帝陛下竟然恍惚地发现,不过是一晃眼的工夫,他捧在手掌心上的明珠竟然已经这么大了,说话的口气和语气竟然成熟了那么多。 这么一想,皇帝的目光又从顾倾心的脸上扫视到她的身上,亭亭玉立,美如莲花仙子,听环佩之铿锵,靥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 齿含香.纤腰之楚楚兮,回风舞雪,珠翠之辉辉兮,满室清辉。 第六十九章 请求圣旨 跟清清有七分相似的容颜一下子就将皇帝带回了过去年轻的时候,那时候,他们才刚刚相遇,初见她的时候,他也是看呆了眼,头一次发现,自己的心跳竟然失去了频率,彼时,他已经是有结发妻的储君,但还是将那个人印在了心底。 “父皇,父皇!”在顾倾心的呼唤声中,皇帝总算从过去的回忆之中抽身过来,双手握拳掩饰自己刚才的走神。 却挡不住心里的感慨,物是人非,好在如今,他们的女儿都已经十四了,美貌气质跟当年的清清一般无二,甚至有青出于蓝的趋势,他想,清清该是不会在怪他了吧。 “心儿你说得对,既然有朕的血脉,接出来也行,只是,这宫殿……” 顾倾心马上打断了皇帝的话,“倾心殿地方很大,就让小七住过去吧。” “小七?”皇帝问。 “对啊,也可以说是七皇弟,因为父皇你都没有为七皇弟取过名字,所以他也没有正式的名字。” 皇帝抬头,刚好看到窗外阳光升起,瞬间似乎照亮了整个大地。 顾倾心也随着父皇的目光望过去,旭日朝阳,朗朗升起,朝气蓬勃。 “不如,就叫做明朗吧!” “顾——明——朗!” 父女两个竟然想到一处去了,皇帝更加欢喜,刚想跟以前一样欢喜地抱起小不点,突然想到软萌的小不点已经变成了大姑娘,他不能再抱在怀里了,以后就只能依偎在她的夫君怀中。 皇帝陛下顿时就有了怨念:将来谁要是娶了朕的小公主,朕非要虐死他才行! 也在同时,皇帝陛下暗暗地将这件事情记在了心里,开始准备着为小公主觅得驸马,从本国到邻国,身份、地 位、才学、品貌无一不挑,闹得那是一个满城风雨。此事暂且不提。 “父皇,那你是答应让小七住在倾心殿了吗?” “答应,心儿说的,朕都可以答应,有个有血缘关系的手足陪伴着你,也是不错的。” “谢谢父皇!” 得到了皇帝的允许,顾倾心脸庞上笑容浅浅,施施然走出去。 一声“公主回程”的声音之后,那顶华丽的轿撵越来越远。 直到很远之后,身后恭敬地送走公主的一干奴才们才抬起头来,眼睛里的惊叹之色依然不绝。 躲在假山后面的两个身影穿着一身蹩脚的太监服装,男不男,女不女的,看起来很奇怪。 一个人踩在另一个人的肩膀上,在轿撵经过的地方准备想要偷看上一眼,“高一点,再高一点。” “好了好了,不用再高了,我看到了。” “可惜就是太远了,还有珠帘挡着,都看不见脸。不过倾心公主真的好漂亮啊,虽然我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啊,”下面的人终于支持不住,膝盖一软,站在肩膀上的那个人也摔下来,还好是摔倒了屁股。 “夏桃,你怎么这么没用啊!”拍着屁股从草地上爬起来,太监的帽子掉下去之后,清秀的脸蛋露出来。 “小姐,我不是故意的。而是,我支持不住了。”那人口中的“夏桃”说着。 “好了,好了,都走远了,还是先回姑姑寝宫去吧,晚了姑姑又要担心了。” “是啊,”夏桃连忙点头,“快回去,不然德妃娘娘要担心了。还有二公主殿下又要说小姐闲话了。” “哼,”穿着太监服装的女孩子鼻子哼出一口气,“她看不惯我,还以为我看得惯她 呢?要不是因为我想进宫来见一见倾心公主,我才不愿意看见她那张孔雀脸呢?” “小姐!”夏桃连忙捂住了自家小姐的嘴巴,“别说了,这是皇宫,不是在府里啊!” 女孩子被这么一说也害怕了,不再说话,两个人继续偷偷摸摸地溜过去。 竖日一早,一道圣旨就带到了罕有人知的冷宫,将冷宫里一个穿的脏兮兮的瘦弱小男孩带了出去,圣旨告诉冷宫之内所有的奴才,只要是有皇室血脉的,就不怕没有出头之日。 之前欺负小男孩的奴才扒着他的腿求饶,“七皇子殿下饶命啊,过去是老奴狗眼看人低,是老奴的错,是老奴的错,求七皇子饶过我吧!” 小男孩眼睛里闪过一丝讽刺的笑容,在阳光下,枯瘦的手狠狠地抽出来,抚摸了一下被奴才刚才拉过的衣摆,高昂着头跟着传旨的太监一起过去。 现在来求他?过去娘亲拖着病体跪在地上让她给一点木炭的时候她怎么不是这幅嘴脸,过去娘亲为了他跟乞丐一样乞讨一点稀粥馒头的时候她是怎么样的呢?她那时候说的话他一直都记在心里,那布满皱纹的老脸笑起来就跟纵横交错的老树一样,说不出的丑陋。 “哈哈,采女又怎么样,皇子又怎么样?还不是没被皇上承认过,就算你跟过皇上一晚上,就算你身体里流着皇室的血脉,可是还不是什么都没有得到吗?还真以为一个低贱的宫女就可以爬上枝头了,做梦!" 这些话,将会放在他的脑海中深深地铭记着,记一辈子。 那背影,看在人眼里,竟然有说不出来的寒意。 走出了一些地方,领头的太监突然问道,“殿下,您就 这么一个人出来了?不带些亲近的人?” 话里的意思有些费解,不知道是在说他不顾主仆之情,还是其他的意思,小男孩没能明白其中深意,此刻还在惊天的震惊和恐惧之中,刚才对着奴才们的趾高气扬不过是争的一口气罢了。 如果娘亲在就好了。 现在这口气争下了,随之而来的不是刚开始的惊天喜悦,而是害怕、不安、紧张、恐惧,娘亲曾经说过,这后宫,没有一处没有阴谋诡计。冷宫,只是身体上受折磨,可是在其他地方,光鲜亮丽的外表下面,更加恐怖的事情掩藏着,会有恶魔啃得人连骨头都不剩。 “我,”小男孩见太监还在等着他的回答,声音小小的,不敢大声说话,在冷宫里看所有人的冷眼,他根本不知道怎么样才是一个主子的威严和体面。 太监看了他这样子,想起这位皇子的处境,又想起今早福公公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心中一凛,虽然现在这位皇子地位不高,可是跟着倾心公主的,将来可是不可限量啊。 于是露出了和蔼的微笑,安抚着七皇子,“七皇子殿下,您不用紧张,您是主子,我们都是奴才,想吩咐什么直接吩咐就好了。" 到底还是在冷宫里都能活下来的孩子,适应环境的能力很强,感受到这位太监对自己的恭敬,胆怯都消失了,这一群人,明显是跟自己说话的这个人才是最大的,他对自己都那么恭敬和善意,那他可以放心了。 “除了娘亲,我身边没有其他人。”冷冷地抛下这一句话,七皇子大步地跨向前。 身后的太监愣了一下,然后赶紧追上去,道,“七皇子殿下要是不嫌弃,以后奴才 就跟着殿下如何?” 此话一出,七皇子愣住了,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个太监,看他穿的衣服跟后面那一群人穿的都不一样就知道了他是领头的,而他自己,一双鞋子都破得露出了脚趾头,他要跟着他? 太监还以为七皇子不懂,于是赶紧耐心地解释,“奴才的意思是,奴才愿意跟在七皇子身边,一直都对主子忠心耿耿,不离不弃,希望主子不要嫌弃。” “为什么?”七皇子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理智地问,虽然他还小,但是娘亲教导过他,天上不会有掉馅饼的事情,不会有人白白地对一个人好的。 “因为,奴才的直觉。”太监回答道,“奴才叫做小圆子,刚刚到皇上身边不久,今天被福公公派来宣旨,只要您愿意,奴才愿意追随殿下。” 皇帝陛下的大名不管在哪一个地方都如雷贯耳,就连冷宫里的那些疯癫的女人也每天都在嚷着皇上皇上的,那是最厉害的人。 七皇子更加不解了,“为什么你不继续跟在父皇身边,而要跟在我身边?” “皇上身边已经有很多效忠的奴才了,奴才就只是个小太监,殿下身边就没人。殿下放心,跟了殿下之后,奴才以后的主子就只有殿下一个人。” 七皇子有些心动,最后还是有些忐忑,“我不知道,不知道怎么做?” “您只需要再面见倾心公主,也就是三公主的时候说一下就可以了。” “就是圣旨上说得倾心公主?” “对。” “到时候我尽量。” 小圆子立刻眉开眼笑起来,想到也许他就可以到倾心殿里去了,眉梢里都是笑意,还好今天福公公的徒弟不在,不然就没自己这个机会了。 第七十章 美丽如画 走过了很长的一段路,七皇子都感觉自己很少走过这么长的路,呆在冷宫是不能出去的,所以从出生到现在,他就没有出来过,对冷宫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却从来没有能够出来看见这外面的景色。 绿树红花,一束束红梅正开的茂盛,虽然是冬天,依然有很多不知名的花朵开放着,他竟然从来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竟然是这么地美。 “七皇子,倾心殿到了。” 走到一座宫殿面前,前面带路的太监停下了脚步,顾明朗抬头,就看到了那写的非常好看的几个字,“倾心殿”,字体好看,牌匾的周围还镀着一层金色和白色相间的边,高大而雄壮的大门十分显目。 见到顾明朗露出这样的表情,小圆子一点都不惊讶,之前他有幸跟着福公公来过一次,这座宫殿,现在真的是最雅致漂亮的宫殿。 顾明朗半天没有走的动路,小圆子又耐心地在旁边劝导,“皇子殿下不必担心,给您封号和名字,还有住进倾心殿都是公主殿下亲自为殿下求的,自然是喜欢殿下的,不要紧张,该说什么说什么就好。” 公主对他们这些奴才向来大方宽容,不过也不会有人胆敢欺骗她。 “真的吗?”顾明朗听完,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期待来,他本来是没有名字的,冷宫里,大家都叫他“小皇子”,不过语气却是带着讽刺意味的。还有的会叫他“小杂种”“贱小子”一类的话,他都已经习惯了自己没有名字,最温柔的名字来自娘亲的呼唤,她说的是,“宝贝儿子”。 那是世界上最温柔最动听的声音。 可是现在,有人跟他取了一个名字,顾明朗,他终于有名字了,虽然不知道这几个字怎么写的,但是他终于有一个自 己正式的名字了。 而且他也不是随便人都可以叫的,那些从前看不起他的,都会叫他一声“七皇子殿下”,那目光,恭敬得就跟看到神仙一样。 再也不用看别人脸色了,这样,真好。 这一切,都来自于“倾心公主”,这个称呼他不是没有听说过,可以说,是从小就从冷宫里的人那里听说的,送饭过来的人总是会透露几句,眼睛里都是羡慕,找冷宫里的人说话聊天根本不必担心会泄露出去。 他听到的都是关于“倾心公主”“小公主”“嘉公主”有多好,跟在她身边的人有多么好的待遇等等,还知道几乎是每一个奴才都想跟在那个公主身边,伺候她,供她差遣使唤。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这三个称呼都是指一个人,父皇最宠爱的小公主。 这一次,竟然是她让他出了冷宫那道门,她怎么会知道他呢?怎么会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地方叫冷宫,知道冷宫里有这么一个他呢? 带着好奇和期待,顾明朗跟着走进去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一个穿的很漂亮的大姐姐,那样的衣服,比她见过的所有的人都要漂亮和好看,她的脸上也挂着可爱的笑容,脸有些圆,但是很好看,带着笑容的脸让人不忍心做出任何拒绝的举动。 “木香姐姐,七皇子送到了,奴才回去复命了。” 临走的时候,小圆子还不忘看了顾明朗一眼,提醒顾明朗不要忘了他所求的那件事。 木香点点头,然后伸出手,放在顾明朗面前,温柔的声音响起,“皇子殿下,奴婢先带殿下去打理一下好么?” 朝他伸出来的那只手,看起来柔软白皙,好像自己娘亲的手啊,顾明朗放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小心地看了一眼,最后还是摇摇 头。 木香也不强求,她好像看出了这个孩子的窘迫,走在前面,告诉他要跟着她走。 顾明朗在木香转身后,才将手掌摊开,原来手掌里的沙土已经将他的手掌弄脏了,他很想握住那只手,但是自己的手是黑的,她的是白的。 再次走出来的顾明朗完全换了一个样子,头发用皇子专用的玉冠竖起来,穿着绫罗绸缎,脸上俊朗而干净,在过几年,就是一个英俊潇洒的小少年。 木香看着自己的杰作都忍不住点头,“不错不错,殿下这下子可好看了。” 说得顾明朗低下头去,脸上闪过一抹可疑的红色。 原来刚才木香带他去洗澡,他看着木香一直不出去就急了,最后木香不得已才让倾心殿里的一个小太监过来帮他。说是七皇子,实际上不也是一个七岁的小毛孩嘛,还知道害羞啊!木香还偷笑了好久。 “殿下不用紧张,”木香看着顾明朗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心里也有一点底了,怕是这孩子有些害怕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在冷宫里生活了那么久,看那小身板,竟然像从来没有吃过肉的,明明七岁,身板就跟五岁的小孩差不多了。 不免恻隐之心泛滥,温和地跟他说,“我们主子是天底下最好的一个人了,你看我就知道了,你放心。更何况殿下身份比我们尊贵上好多倍。” 顾明朗默默地点头,心里却只是想着,只要能跟你们一样我就满足了。 再出门的时候,顾明朗还想着眼前这位漂亮的宫女会不会伸出手来牵他,结果没有,心里默默想着,现在我手干净了,如果你再伸出手来,我一定会牵住的。 “公主,七皇子到了。”相思往门外看了一眼,微笑地禀告。 说完偷偷打量跟着木香正 朝着这边走过来的小皇子,脸上绷得紧紧的,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倒真是像一个大人一样,跟主子以前可不一样。 主子那时候看起来像是个小孩子,可是相处久了就知道,主子可不是一个小孩子。 相思想起来往事,在对比着看看面前风华正茂美丽不可方物的主子,捂着嘴偷笑。 被发现了之后,相思得到的就是顾倾心的一记眼神。相思会意,眼看着小皇子就到眼前了,可不许这样笑出来,不然会让敏感的小孩子误解的。 穿上了齐整的衣服之后,饶是顾倾心,也要为自己前后两次看到的场景感到震惊。 第一次看见这个小孩子的时候,只觉得他一个人跪在地上,对着块石头哭得可怜兮兮,好像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一样。 而现在,那孩子眼神戒备,如同惊弓之鸟一样,浑身都晶晶绷着,带着一种无与伦比的决心和坚定的信念,又不安和紧张,可是脚步却没有任何停顿。 顾倾心不免有些赞赏,坚定的意志对一个人的作用该有多么地强大,从这一点上,她就可以肯定,她并没有找错人。 为了父皇的皇位,为了父皇的结局,她绝对不能如同前世一样对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知,一定会扭转局面的。 顾明朗头都不敢抬,眼看着脚步高过了门槛,有了自己的思想一样跨进来,走到了一个人身边,看见粉白色的衣摆的时候停了下来。 洁白的裙摆上,绣着淡粉色的桃花瓣,绕着一圈的边儿,看起来十分美好。 倾心公主,那些人口中最美丽最美好的小公主。 此刻就站在他面前,顾明朗的心里突然就生了一种莫大的感慨,同样是父皇的孩子,待遇却是一个天一个地,如同云泥之别。 “小七。” 顾倾心缓缓地开口道,声音温柔得如同衣摆上绣着的桃花瓣飞落而下,拂过脸庞的感觉。 顾明朗,只觉得,这一个声音是有生以来,他听到过的唯二好听的声音,带着感情和温度,是除了他娘亲之后的第二个人,用这么温暖的声音叫他。 他知道他上面有六个哥哥,所以小七叫的就是他,他还知道,面前的这一位倾心公主年方十四,比他大了整整七个年头。 他出生那一年,她已经住进了倾心殿里。 “小七,以后我就这么唤你了,可以吗?” 那个如此温暖的声音再次向他表达着善意和美好,她竟然说,可以吗?这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吗?小小的男孩,还不算是一个少年,他从出生以来就开始学会了随遇而安,并且学会了如何在冷宫那样的地方学会不被饿死、渴死、冻死、打死,所有的一切,都是别人赋予他的,而他,除了接受,从来没有第二个选择。 而如今,这位在整座皇宫里最炙手可热的公主,竟然征求他的意见?如果他回答否,是不是不会这么叫? 不,他当然不会回答否。 温暖的声音,他平生不会在遇到第二次了。 小小的脑袋终于抬起了头,瘦弱的肩膀终于撑起了整颗脑袋,背脊也挺直了。 他终于敢抬起头来,打量着面前的这个无比美好的少女。 她,果然就跟其他人描述的一样,随便就那么在椅子上一坐,身边的所有人所有物都只能成为了她的背景和陪衬。 不管多少年之后,顾明朗永远不会忘记第一眼看见皇姐时候的场景,一身白衣的少女慵懒而温和地坐在榻上,目光温暖如同冬日的阳光,就那么专注而美丽地直视着他。 美好得如同画中人。 第七十一章 叫他小七 虽然是冬天,他却仿佛看到了满室的桃花,而窗外,阳光正是最温暖的时候。 被她这样看着的人,没有人不会感觉到幸福。 顾明朗当然也是,他看了好久,看出了顾倾心眼神里面的好多友善的情绪,有关怀和友善,有怜爱和温和,没有他看得最多的可怜和感叹。 他终于想要说些什么,他恍惚记得她问过他什么话,但是被她这样注视着,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少女轻易从他的眼神里看出心中所想,轻轻地笑了一下,然后轻声开口,“我是你三皇姐,你可以这么叫。以后你就跟我一起住在倾心殿里了,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告诉我,或者,告诉这屋子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行。” 顾明朗这才往屋子里看了眼,这才发现,除了将自己带进来的那个宫女之外,还有另外三个宫女并一个年龄有些大的嬷嬷。 能在里屋里呆着的,自然是比较重要的人。 “三皇姐,”顾明朗终于鼓足了勇气开口,“我知道了。” “恩,”顾倾心点头,然后吩咐给身后站着的一个宫女一个眼神,只见那个宫女立刻就会意出去了。 “小七,既然你不否认,那我就当你是默认我可以这么唤你了。到现在应该饿了吧,我已经吩咐下去传膳,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听到吃饭,顾明朗眼神闪过刹那的光亮,被顾倾心看在眼里。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顾倾心轻轻一笑,“我已经吩咐下去,将东边靠近竹林的竹楼收拾出来让你住。那里载着四季常青的竹子,夏天的时候凉风习习,最是舒服了,我之前偶尔热的时候也会去那里避暑纳凉。” 顾明朗自然不可能会有什么意见,当他十分幸福和满足地用膳完毕之 后,又被带领到顾倾心说的竹楼的时候,看到里面装饰着的一切,心中只有满意。 清新雅致,里面用具虽然少,却都是十分珍贵的上品,分出了卧室、客厅、书房,还有一处浴室,据说是引温泉过来的。 正在顾明朗对自己的新住处表示满意的时候,另一边的顾倾心又在思考着另外一件事情了。 “现在,人是到了,但是要派什么人去照顾小七呢?” 顾倾心说完就将目光放到了面前的几个人身上。 相思、红豆、木芳默默地将后退了一小步,有的望向窗外,有的低头看着脚尖,装作没听清楚顾倾心的话的样子。 顾倾心心里发笑,不乐意就不乐意呗,表现得这么明显干嘛?虽然说这么留恋代表着她很高兴,但是,这么明显的表示,真的好吗? “你们一个个不用这样啊,本来本公主也没想让你们其中的一个去,毕竟,本公主已经习惯了你们伺候着,我可舍不得将你们让出去。” 其他的三人一听,这才抿着嘴巴偷偷地笑了,虽然是笑得不明显,却也透露了内心里的心思。 “那现在,就先不讨论这个问题了。总要有一个人在的,首先,这个人不能太沉闷了,不然两个闷葫芦在一起也不好。这孩子本身就敏感脆弱,要找一个活泼可爱的。 ” 顾倾心说完了这一句就结束了,自顾自的看自己的书去了。 相思一想就明白了,活泼可爱的,倾心殿里,不久只有两个吗,木香和红豆,看来一开始让木香出去迎接七皇子主子就想好了。现在竟然还拿这个来吓唬她们。 这是越来越坏了。 不过这无疑是最合适的,她们这些奴婢,都比公主大,只有木香,比公主还小上一岁,照 顾七皇子,是再好不过了。 木香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找过顾倾心一次,顾倾心说这是交给她的任务,要把她的能力锻炼起来才行,而在她身边,很多事情都不需要她来做,根本没办法达到锻炼的机会。 木香真的这么以为,主子是要考验她的能力,她还以为主子不要她了! 顾倾心终于将木香给安抚好了,这时静姑姑走进来,“主子,这些年你也太宠着木香这丫头了,主子让她干嘛就得干嘛,还需要主子找理由来安慰。” 顾倾心摆摆手,“静姑姑你只是看到这一面,你难道不觉得,能让一个人有机会展露自己的真性情,是不容易的吗?这个人该感到高兴,我也感到高兴。” 静姑姑瞬间沉默了。 木香是倾心殿里最小的一个丫头,因为从小在倾心殿里,倒是没受过多大的苦,大家都护着她,到多了几分宫女不曾有的真性情和小心翼翼。 “那主子您不就不怕木香护不住七皇子殿下?” “这个您不用担心,木香在倾心殿里是单纯,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面对外面的人,她也同样单纯。对了,小圆子的事情你有没有派人去跟福公公说。” 让小圆子过来伺候小七,是小七告诉木香,而木香私底下跟她说的,本就是一件小事,顾倾心也不在意,只是让人去告知福公公一声。 福公公肯定是会先考察一下的,因为跟木芳一直很投缘,所以几年前来求顾倾心将木芳收为义女,她也没推辞。 只是希望前世的福公公不会变,那就更好了。 顾倾心又让木香在倾心殿里的二等宫女中挑选了几个,并着小圆子一起,派去了顾明朗的住处,一切安排好之后,也算是将这件事情给圆满解决 了。 “三皇姐!” 顾倾心正在写字,门外的喜悦声音传过来,手中的笔差点就没握住。 经过一个月的相处,顾明朗在木香的帮助下终于散去了那一股子从头到脚的阴郁,如同一个正常孩子一样了。 会哭会笑,最喜欢的就是找到一个好玩的东西就来找顾倾心。 相思这时候总是会说,七皇子又找借口来公主这儿了。 顾倾心也乐意,现在该学的都已经学到手里了,诗词歌赋啊,琴棋书画啊,教她的老师都自叹不如了,那她有什么办法。刚好也有时间,有个人来增添欢乐,倒真是极好的。 不然,每天有事没事呆在屋子里,还真是有些难受啊! “小七,你来了。” 顾倾心放下笔,有些无奈地看着满脸汗水跑进来的顾明朗。 “恩,三皇姐,你看我今天做的竹剑!”顾名朗手里握着一把削成的有些拙劣的竹制木剑,献宝一样放到了顾倾心的面前。 毕竟还只是七岁的小孩子,力道还不够,虽然削得不是很齐整,但是已经足够好了。 顾倾心一眼看到他放在后面的另一只手,走过去将那只手拖出来,“剑是做得好,只不过,下次不要让自己受伤。那么多的人在,干嘛非要自己动手,权势给予我们的权利,我们就要坦然接受,给予我们的义务,我们也就会履行也就是了。” “恩,我知道了,对不起,三皇姐。”顾明朗失落地垂头丧气。 这孩子,顾倾心发现小七总是很容易就会失落,一时半会儿可能也改不了,应该是因为过去长达七年的生长环境吧,以后就会好的。 她的性子不容许自己去哄别人,所以,也没关顾明朗,径自走到书案旁边,开始换了一个木板在写字 。 偷偷抬起眼来偷瞧顾倾心的顾明朗失落了一会儿,就自动地凑到了顾倾心身边去。 “三皇姐,你在写什么呀?为什么要在木头上写字呀?” “本公主心血来潮,给你的住处亲手写一块牌匾怎么样?就叫做听竹轩。” “听竹轩,挺好听的名字,就是这三个字吗?”写好之后,顾明朗指着上面的三个看不懂的字念道。 一板一眼地,顾倾心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忘记了要给小七请老师! 他到现在还不认识字呢? 顾倾心心中一喜,因为她发觉自己有事情做了,而那些应付她自惭形秽的人也有事情可以做了,不用担心没饭吃了。 “小七,你过来。” “哦,”顾明朗乖乖地走上前。 顾倾心在一张白纸上写好了顾明朗的名字在上面,指着字,一个字跟一个字地念,“顾,”“明”,“朗”。 “顾,明,朗,”充满着求知欲和好奇心的顾明朗马上就被吸引住了,跟着她念道。 稚嫩的声音,总能产生一种荡涤人心的力量。 在教顾明朗念名字的时候,有那么一刻,顾倾心的心好像也褪去了黑色,变得有那么瞬间,毫无杂质。 不过,也仅仅只是电光火石般的一瞬。 脑海中的记忆纷至沓来,顾倾心的脸色突变,停住了声音,脸上阴沉不定。 顾明朗感觉到了空气中的波动,抬头去看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你将这张纸拿回去,将上面的字拿回来多看几遍,对着它的笔画画着连连看,从明天开始,我会让老师来教你读书认字。” 顾明朗的注意力都被读书认字吸引过去了,没有注意到顾倾心突然不自然的神色,欢欢喜喜地跑出去了。 第七十二章 择婿标准 听竹轩的牌匾挂上去了,顾明朗也的确如同他的三皇姐所说,开始了苦逼的读书认字的生涯。 虽然他现在是如饥似渴地索求着只是不知疲倦,但是到后面,如果他还能保持这种心态就好了。 那些夫子们因为在顾倾心身上遭受到的打击,在顾明朗的身上终于找回了优越感,开始感受到了本该拥有的老师的自尊心。于是更加用高要求来要求顾明朗。 一日,阳光正好,相思等人搬了椅子在外面晒太阳。 顾倾心懒懒地半躺在椅子上,享受着阳光暖暖的感觉,十分惬意。 红豆小声地抱怨,“这几日,七皇子都不来了,三皇子也好久没见了,倾心殿里,怎么都没什么人气,一点儿都不热闹。” “你就不能好好地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吗?你看你啊,每天就想着看热闹,人家都有事情做的好吗?七皇子现在要赶紧做功课,不然本来就入学迟,以后追不上其他皇子。三皇子现在都十八了,已经成年搬出皇宫了。不在皇宫,哪里有那么容易就可以进来。” “可是,我也懂这些道理啊,可是,没有事情做,还是很无聊啊。”红豆不甘示弱。 “唉,你们别吵了。这,都快年关了,红豆啊,你要是没事儿做,本公主给你一个机会,去外祖家,问一下,我表哥什么时候回来。” 红豆眼睛一亮,“谢谢公主。” “还是公主最好了,哼,不跟相思姐姐一样,只会站着说话不腰疼。”离开的时候还在相思耳边嘀咕着。 “殿下,你看她!”相思也不满了,跟顾倾心告状。 红豆一听立刻就溜走了,她向来活泼,走的速度可以跟跑一样,好像后面有一条恶犬在追赶着一样。 顾倾心就在 刚才想起了一件事情,前世的这个时候,好像年关之前表兄从岳山书院学成归来,本来是一件好事情,可是因为某个她最痛恨的人,竟然生生地变成了一段孽缘。 她原本都没有想到这么多,跟这位表兄总是无缘再见,只是从外祖父口中得知,表兄叫做洛浩然。而洛浩然,这个名字她还算是比较熟悉的,就是她那个二皇姐上一辈子的驸马。 哦,不,应该说是前驸马。据说这位驸马是被迫成为驸马,原因是二公主对他一见钟情,请求陛下赐婚的。而据说,这位驸马之前是有心上人的,但是可惜被公主横刀夺爱,为了家族,只能妥协。 但是不管她那位二皇姐怎么做,都没能得到驸马的心,最后恼羞成怒,在上官家得势之后就将他给休了。 新驸马也姓上官。 如果说她这位二皇姐上一辈子顺风顺水的过程中,有那么一件事情是不顺心的,那么这件事情就是——永远都没能得到洛浩然的心。 这可是顾倾心前世最值得爽一下的事情了,那时候她还想,不知道这个洛浩然是什么人,竟然连个倾城够奈何不得他,真是太棒了,不知道是何等的一个气节人物! 如今想来,竟然不知道那个人就是她的表哥。她今生没有见过他,前世可是见过。 还记得,前世里他和二皇姐携手出线的时候,神色总是冷淡而平静的,完全没有二皇姐脸上的甜蜜和幸福笑容,整个人如同没有感情的木偶。 但是对上她的目光时,他会对着她微笑,态度十分友好。 那时候的她又怎么会注意到他这个人呢?唯一注意到的还是因为二皇姐,想想,对二皇姐都不会笑的人竟然会对她笑,她只觉得奇怪和不 安,后来又加上了厌恶,认为他用情不专,还在二皇姐面前告他的状。 现在看来,她当时真是蠢到家了,那笑容只是因为洛浩然知道她是他表妹,但是一直都没说出来,这一切肯定跟外祖父一家有关。 那时候她认贼做母,根本不知道洛家跟她有什么联系,她不主动,洛尚书一家肯定也非常失望她的言行,必然也不会主动跟她说。 她那时候对外祖家关注不多,反正他们的落败是必然的。 这一次,她一定会抓住先机的。 绝对不能让顾倾城旧事重演,这次有她在,想要求得圣旨强迫洛家尚公主,还得问她答不答应! 红豆出宫一趟,带来了洛浩然三天后返回京城的消息,同时也带了好些东西进来。 顾倾心一看就知道这是外祖母的手笔,主要是各种民间的小玩意儿,还有一些做的很精致的点心。 顾倾心这些年低调地出去看过他们几次,感情很好,外祖父和外祖母身体还不错,每次见到她,总是非常高兴,这几年更甚,看到她就好像看见了逝去的母妃一样,每次总忍不住要多疼她一些。 这些糕点,都是她喜欢吃的,有些是母妃做女儿的时候喜欢吃的,这些爱好外祖母年纪大了都还记得这么清楚,每次总能让顾倾心感动。 “三天后,我们出宫去洛府。” 顾倾心说完这个决定,最高兴的莫过于红豆了,今天她出宫去,本来不想惊动洛家主人的,可是偏巧的是,大太太在门口看见了她,非要拉她见老太太,于是手上就多了这么多带给主子的东西。 好吧,她承认,她自己也吃了那叫一个满足,洛府的东西,那叫一个好吃。 整个京城,能够比得上的也就只有京城 第一楼的一品楼里面的食物了。 虽然她有父皇的令牌,可以随时出宫,但是顾倾心临走之前,还是叫人去告诉父皇一声她今天要去外祖家的事情。 洛浩然前脚才回到家里,顾倾心后脚就到了。 听到下人的通报说公主驾到,洛浩然一惊,看向自己的母亲。 “是这样的,前两日我在门外碰到公主身边的宫女,来问你什么时候回来,这不,听说你今天回来,公主也出宫来了。虽然是你表妹,但是也不可不管礼数啊!” 洛浩然心底里暗暗地已经将事情给理清楚了,“孩儿一定谨记。” 在家书中,已经多次提到过他这位回归的公主表妹,九年的时间,他也回来过一两次,但是每一次都有些突然,所以不能跟公主相见,这一次,他回来了就不会再走了,总算是可以重逢了。 洛浩然对这位被外面传得跟神童和仙女一样的表妹感到非常好奇,也十分地期待。 据说,公主回京当日,才五岁的小孩子就在街头当场揭穿居心叵测的人;据说,公主五岁就解开了京城许多少女都没法解开的九连环;据说,小公主回京的时候百花盛开;据说,小公主的一句戏言让圣上想出了一个法子拯救了万民于水火;据说,小公主诗词歌赋奇琴书画精通得无人敢教;据说,小公主是天下第一大儒唯一的关门弟子…… 还有很多个据说,总之,就算他本人不在京城,远在千里之外都听说了关于这位公主的光辉事迹,倾心公主之名真真是如雷贯耳啊。 虽然这位公主按照年纪是排第三,但是白金国人民都喜欢叫她“倾心公主”,而不是跟另外两位一样称呼“大公主”和“二公主”。 “北方有佳人 ,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都比不过,倾心公主天生丽质。 ” 这一首广为流传的词曲,甚至在很远的边疆地带,都已经传遍了。 可知,三位公主之中,倾心公主当真是容色最为动人的。 甚至曾经在三公主还十岁不到的时候,就有邻国的国王来提亲,白金国皇帝以一句“倾心公主乃是白金国国宝,不以国为娉不许”的话全部打发了回去。 以至于,到如今,倾心公主十四岁,还有一年就要及笄成年,虽然所有人都对公主倾慕有加,却无人敢轻易尝试。 皇帝陛下的这句话,可真会吓到了所有公主的爱慕者。 现在甚至有许多人在私底下议论说,陛下当时是脑抽了才会说出这么大的条件,毕竟,为了一个美人,将江山都双手奉上,必须达到三个条件:第一,这个人有掌控全国的权势和身份;第二,这个人舍得用江山换取一个人;第三,这个人足够爱倾心公主,愿意为她死,即使死后,都遗臭万年。 第三个条件是因为,将国民交到另外一个人手中,以后若是有一点闪失,千万人都会痛恨埋怨这个这个将江山交出去的人,不是他,怎会有这么多的苦难!当然也就会留下千古骂名。 满足第一个条件的人举世也就那么几个,满足第二个条件的人更少,满足第三个条件的人,也许根本不存在。 殊不知,皇帝陛下说出这句话不久,想清楚了里面的弯弯道道之后,就后悔不迭啊!而这句话的出处呢,其实不是皇帝陛下本人想的,而是当时情况紧急之下,倾心公主给皇帝出谋划策拒绝邻国使臣的话,皇帝没什么怀疑就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去了。 第七十三章 两情相悦 之后皇帝陛下肠子都悔青了,可是说出去的话就跟泼出去的水是一模一样的,再也收不回来了。 近了近了,当宫中那一行人慢慢地朝着洛浩然走过来的时候。 呼吸都似乎变得轻了起来。 除了洛尚书和老太太没动之外,奴仆都是跪着的,而其他人都弯腰行礼。 又是这么大的阵仗,顾倾心之所以不经常来洛府,身份不允许经常出宫是一个原因,每次洛府这么多人迎接她也是一个原因,每次来都着大阵仗,让她怎么好意思呢? 顾倾心示意相思先去扶起长辈,然后各人也都才起身。 “我都说了,以后我穿便服出宫的时候,舅母们就不用这么大的阵仗了。” 洛浩然的母亲,也就是顾倾心口中的舅母现在是答应了,下次指不定还是会这样做的。 顾倾心也只能无奈了任由着了。 顾倾心最后将全部目光都放在了洛浩然身上。 面如冠玉,目光清冽坦然,身如芝兰玉树,一身儒雅的学士风流尽显于身,五官深刻,眼神坚定而自信,一身白袍裹着修竹身躯,气度和风度都在此。 看起来果然是那种容易让少女春心一动的对象啊。 “沉浸在诗词中的女子,总是容易被书中所吟咏的那种才子所吸引,如果某一个人跟曾经幻想中的对象一一重合起来,那么这个人就是一见钟情的对象了。” 顾倾心忘记了自己是在哪本书上看到的这几句话,只是此刻出现在了脑海中,就跟眼前的人联系起来。 只不过,她所联系的另一个人是顾倾城罢了。 顾倾城最擅长的是舞蹈,可是谁有知道,其实她最喜欢的不是舞蹈,而是诗词呢?只不过,因为顾倾国喜欢诗词,她只能忍气吞声,退而求其次。既然注定要巴结,那 么久需要做足了姿态,安分地做一片陪衬鲜花的绿叶才是啊!这样才能赢得别人的信任,而顾倾城,无疑将这一点发挥到了极致。 但是,前世这一点没能阻挡他们,今生,她会让这一点变成那两个“好姐妹”之间独特的刺,然后看着那两个人之间的裂缝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将她们自己的整个人,都给吞噬殆尽。 “表兄。初次见面,怎么感觉有一种眼熟的感觉?”顾倾心笑着说出了自己心里最深切的感受,这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在前世,我们可是见过很多次, 只是,我从来没有交过你一声表哥罢了。 洛浩然只感觉这一句话好像说到了自己的心坎里面去,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就是两个字,眼熟!可是,为什么会眼熟呢?他一见到她,除了刚开始的惊艳之后,也是感觉到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好像他们真的见过了很多次一样。 “是么,”浩然也轻轻地笑了,对方跟他一样的感觉,立刻就让他不由自主就卸下了心里的防备,“我第一眼见到表妹,也有这种特别亲切的感觉,难道是血脉的缘故?” 顾倾心不置可否,莞尔飘出一句,“我倒觉得,也许是,我们前世真的见过面。” 此话一出,一阵安静,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公主说这一句是什么意思?想到某些想法,不由得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希望,不是想象中的那样吧! 洛大夫人的脸色有些灰白,手抓紧了身边夫君的胳膊。 最后回过神来的是洛浩然,他朗声大笑,虽然有些瞬间的想法,但是看到顾倾心的眼睛的时候,一切都被他否认,“看来我们兄妹是一见如故啊,人生难得一知己,莫不是相逢恨晚?” 顾倾心也眯着眼睛笑开 了。 一见到顾倾心笑了,所有人紧绷着的那根弦就松懈了下来,洛大夫人心中好像一块石头落了地,总算是没有放松了下来。 接下来的时间,主要就留给这刚刚见面就一见如故的表兄妹了。 顾倾心觉得,自己的这个表兄还真是博学,在外面求学的这几年,还真是什么都知道,天文地理、兵法策略、史学经典、诗词歌赋,几乎没有什么能够难得到他。 果真是翩翩才子,风流少年,说是学富五车亦不为过。 洛浩然觉得,这个公主表妹还真是跟传闻中的一样,诗词歌赋无一不精,就连女孩子比较难学的史学和经学,她都有着独特的见解,就连兵法策略,阵法盾数,她也能略同一二。 真不愧是被皇帝陛下视为国宝的人物,在学问这方面,能教导她的老师除了谢崇也就没有第二个人了。 最后两个人说着说着完全都停不下来了,真的有一种知己的相见恨晚的感觉。 顾倾心缠着洛浩然讲在外面的奇闻见解,而洛浩然则震惊于顾倾心对一些经典的解读之深入、发人深省,所以各自都取长补短,却又各自佩服。 转眼之间,一个半时辰就过去了,可是两人还感觉有好多问题都没有探讨完。 吃饭的时候,相思将这两人的反应在席间跟洛老尚书一说,一桌子的人都笑了。都感叹真的是相见恨晚,怪不得一见面就眼熟呢? 洛老尚书笑哈哈道,“浩然,想你平日不是对自己自信满满,如今碰到这么一个对手,还是一个比你小的女孩子,你服不服啊!” “服,浩然对公主心服口服。” 虽然是亲人,但终归身份不同,也就洛老尚书不拘小节,真正把顾倾心当成一个后辈,敢随口教训,其他人在如何亲切 总带着几分小心,要是一个普通一点的公主还好,可是偏偏是这么一个轰动的公主,她们都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顾倾心的座位就排在洛老尚书旁边,算是第二位了。有些东西,改变不了,就只能将就着一下就好了。 前世被人人唾弃的公主她不喜欢,恨透了,可是如今被人人称赞,她已经做到了,可却是突然就有距离感,就连外祖父家里的人都一样,更何况别人呢。 但是即使是这样,她宁愿高高在上跟别人有距离感,也绝对不要被人人唾弃那样狼狈地跪着祈求一口饭吃。 顾倾心只觉得自己的心又硬了一分,温度也冷了一度。 饭后,顾倾心不急着走,继续跟洛浩然交流,就带了相思在身边跟着。 两人在洛府的凉亭里相对坐着,还是相思先开口说道,“两位现在还是不要讨论学问,说一些可心的话吧,不然,恐怕这天都要黑了,公主还回不去呢?” 说完捂嘴偷笑,顾倾心也深以为然。 “表妹,你这丫头倒是伶俐。”洛浩然说道,经过了顾倾心的重申,加上身边人不多,他总算不加一个公主了,说话也随意了许多。 “那当然,本公主身边,个个都是人才。”对于这一点,顾倾心深深感到骄傲,而且,还都是忠心不二的人才,这句话没有说出来了。 气氛活跃了些,顾倾心的心情也好了许多,现在都九年了,她已经学会着自己催眠了,那就是用一种强制的自我暗示的方法让自己短暂地忘记那些阴影,不然的话,她早已经走火入魔。 只是,要想斩草除根,恐怕还要等她的心结全部解开的那一刻,她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甚至都不知道复仇完毕之后她还可不可以拥有纯粹的快乐,但 是这一条路,她走的这么义不容辞。 “表妹,你马上就要及笄了吧?” “对啊,表兄对这个问题有意见?”顾倾心端起上好的茶杯,一杯品茶,目光一边扫过去。 “没有,草民怎敢?只不过,我只是在为当今陛下担心。”洛浩然有些隐晦地说,手中也端起了同色的茶杯,正要抿下一口茶。 “担心什么?担心我这个公主没人要?” 没想到公主殿下这么直白大方地说出来。 “噗”的一声,洛浩然就被呛到了,口中的茶水喝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看来今日是注定要在表妹面前丢脸了。 “表兄原来还有这么不君子的一面呀?”顾倾心戏谑道。 “此时,不同往日,万事都有特例,更何况是这种情况呢?” “哦,真的吗?” “当然。表妹,不可岔开话题。” “那就是刚才的话题啊,怕我没人要?” “你马上就成年了,难道不应该考虑这个问题吗?女子一生,应当是要找一个夫婿才是一生的幸福,这也是祖父祖母所希望的,相信姑姑地下有知,也一定会很欣慰的。” “这么说,表兄你是大舅母派来当说客的吗?” “当然不是,”洛浩然摆摆手,“母亲怎敢干涉公主终身大事?” 顾倾心心想,她当然不是关心我,是关心你,你难道没看见刚才在门口处大舅母的那个紧张的样子吗?表兄妹结成连理枝自古就有传统,大舅母还不是怕我第一眼就看你,所以才这么担忧。 尚公主自然是有风光,但是更多,对于很多人来说,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因为白金国有规定,驸马属于公主的附属物,只有俸禄,不享受官职,也就是说,没办法上朝议事,这也是当初立下这个规定的皇帝害怕驸马夺权的原因。 第七十四章 朝堂暗潮 好不容易有一个学富五车的嫡子归来,正等着光宗耀祖,入仕为官,一旦变成驸马,意味着什么,对洛府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有些事情,前世一直都想不通,但是现在,稍微一动脑筋,顾倾心就能够将事情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看来这个聪明的头脑真的是这一世上天给予她的最大恩赐。 顾倾心沉默了下来,洛浩然很聪明,当然也想到了刚才的那一幕,不禁有些担心,带着几分求情道,“母亲只是太过着急,一片慈母之心,希望公主不要介意。” 看吧,只要一称呼公主,语气就是非常地恭敬,顾倾心微笑,“表兄,你觉得,若是我这般斤斤计较,此刻还能跟你如此心平气和?” “是浩然小人之心了,请表妹莫怪。” “你叫我表妹的时候,我就是亲人,叫我公主的时候我就是公主。” 洛浩然讪讪,然后回道,“这也是你我各自不同的身份决定的,不是能够轻易改变的。” “恩,表兄说的也对。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有些事情,不是简单人力可以改变,但是事物存在,总是有其道理的,也有说法是人定胜天。你是赞同前者还是后者呢?” “浩然认为,两者都取其一,有些事情可以改变,有些事情不能改变,有些东西,自有定数,有些则可以是通过努力改变的。比如出生,便是不可改变,比如名利,却是可以后天获得。每个人的间接不一样罢了。” 顾倾心点头,跟这位博学的表兄一起说话,她感觉自己总是会收获良多,也许正如洛浩然所说,有些事情是一定的吧。只不过到如今,她仍然只是愿意相信,人定胜天,她的重生就是依据。 顾 倾心用自己的重生来证明人定胜天,可是谁又不能清楚,她的重生,是不是本来就是天意呢? 这个问题最后还是没能得到一致的答案,不同的人自然就有不同的答案,最后问题又绕回了那个以国为娉的问题。 顾倾心的话语最后让洛浩然的疑问消失了。 “表哥你就不要再为这个问题烦恼了,因为那句话其实是我让父皇说的,现在明白了吗?” 洛浩然愣住了好一会儿。 “那个,表妹,公主……”等到他终于震惊地站起来的时候,只来得及看见顾倾心带着相思离去的背影。 表妹那是什么意思?自己的意思,那么苛刻的根本不可能达到的条件是她自己的意思?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公主太天真,那样的人根本不存在,二就是,公主太悲观,压根就没想找驸马! 第一种显然不可能,只有第二种可能了!洛浩然好不容易才消化了整个事实,饶是他在外面求学了这么多年,见过那么多的事情,听过那么多的奇闻异事,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女子不准备出嫁的事情。 这也太,太惊世骇俗了吧! 洛浩然刚想好措辞该怎么用自己的满身学识来劝告这个惊才绝艳的表妹,人已经走远了,只能看见那抹浅蓝的身影越走越远。 最后再跟洛老尚书告别,顾倾心陪着外祖母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洛府。 路上相思问,“公主为何要这么对洛公子说出事实来?”如果她是洛公子的话,反应肯定是一模一样的震撼。 “这个啊,我想说就说了。”顾倾心难得有这样轻松的语气,“我等这个表哥等了这么久,难道让他多担心一下不行么?让他心急如焚才好。” 相思恍然大悟,原来是 这样,主子用这样的话来惩罚洛公子,也不知道现在洛公子是什么想法呢? 想当初她们知道了这件事情也是很着急,可是公主信誓旦旦说只是为了阻挡那些狂蜂乱蝶,以后可以让陛下改口嘛!让陛下改口的事情公主没少做,再加上果然没有那么多的烦心事了,她们才安心了。 顾倾心自然不会告诉相思,她确实想要借此惩罚一下洛浩然,倒不是为她等了这么久才见到面,她根本没有想要急切地等到洛浩然。 而是要为前世的事情,稍微泄恨,毕竟,不管他是不是无辜,前世他仍然是她仇人的夫君,虽然没做坏事,但她还是有一种难言的怨气。 现在好了,想起那个博学的表哥震惊的呆愣的样子,她突然就不生气了,平日里那么有文采的一个人,竟然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这种感觉简直不能太好。 顾倾心的心情都变好了,嘴角翘起了一个弧度,脑海中闪过一些抓不住的影子,久远的曾经,她也曾多次见过一张很呆很傻很蠢的脸,总是连话都不会说的样子。 “公主,您想到什么好事情了?” 相思的出口打破了顾倾心的思绪,脑海中模糊的影像瞬间被打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事,快点回宫吧,时间不早了。”嘴角的弧度瞬间消失。 只留下相思还在那里思索,公主殿下到底是想到了什么,或者是想到了哪个人,竟然会流露出这样的喜悦,好像,好像书里说的,想念思慕的人。 思慕的人,洛公子?不可能,公主从头到尾都没有流露出那方面的意思,还有洛大夫人的模样,一看就不可能。 公主是绝对不会受这种委屈的。 那到底是谁呢? 到底是谁让公 主殿下时不时露出表情,但是转瞬又会变得有些害怕的阴冷? 一直缠绕在细心敏感的相思心中的答案,在不久之后就会得到解答。 跟在公主身边九年,她可以说是服侍公主时间最多的,对公主的很多表情动作都很了解,但是她始终都有一种发自直觉的感觉,公主的心中藏着很多很多的秘密,没有人能够解开,没有人能够知道里面是什么。 那就是一个个谜团,每一次接触公主,都会获得惊喜,虽然不知道那些谜团到底是什么,但是相思明智地知道,自己不需要什么都知道,只要忠心于主子,就好了。 接近年关的时候,西边的边陲地带却传来坏消息,西部夷族进犯,跟边境地区发生了很大的冲突,而临近的西束国则乘机攻打边境,已经攻下了三个城池。 情况紧急,对方来势汹汹,而白金国,经济发达,由国名就可知道,多矿产,黄金白银多出于白金国。富裕是富裕了,但是武力却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重文轻武的政策从来就没有变过,以至于每次跟其他国家的人打仗,最后的结果都是白金国割地、赔款,最后才得以和平解决。 这种状况如果不改变,在将来绝对是后患无穷的,可惜历代的当权者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总是肆无忌惮地利用着自己的金钱来解决这些纷争,导致国土面积一点一点地被周围的武力国家蚕食,版图已经在一点点地缩小。 京城人士都不以为然,依旧重文轻武,丝毫没有危机感。 当边线的快报呈上来朝廷的时候,战争已经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了。皇帝看了一些奏报之后在朝堂上商议这件事情的时候,有勇气的武将从队伍的末尾站出来 要求增援粮草人马,前面站着的文官立刻出来反驳,那微弱的声音立刻就给压下去。 最后还是上官丞相的一番话得到了皇帝的认可,还算是中肯,建议是:将西边驻守大军全部调过去,打得过更好,打不过就用以往的方式解决,增援的事情,不可能。 一听说是上官丞相的建议,顾倾心就感觉心中怒火腾上来,前世的事情发生得差不多了,祸患就是这个时候埋下的。 “公主,公主,陛下正在休息。” 顾倾心要闯进来的时候,福公公拦住了她。 福公公拦住她?为什么,从来没有这样的事情啊! “到底是有什么事情?福公公你要是不跟我说清楚,本公主是不会走的。” “好,得了,小祖宗,老奴跟你说还不行吗?” “今天下朝之后,陈大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几个西域美女,让陛下给带回来了,现在,您还不了解吗?” 顾倾心呆了呆,神色有些难以置信,最后却平静地接受了。 母妃已经不在,后宫里活生生的这么多的人,她早就应该接受事实了。难以接受的不过是父皇为了取乐连她都被挡在了门外。 “父皇有空的时候来告知本公主一声。”留下了这句话,顾倾心就回去了。 刚一回去,关于陈大人极其家人的所有资料就到了顾倾心的书案旁边。 表面上看都没什么联系,但是陈大人的独子,跟上官丞相的侄儿可是交往慎密啊! 顾倾心了然。 在无影老头将无影阁交给她之后,她第一个任务就是将朝中大臣都调查了一个遍。官员太多,所以她只看了几个比较重要的官员,这时候不得不发现,朝中官员,竟然有许多都跟上官丞相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 第七十五章 内忧外患 距离丞相谋反的时间只有三年,他们竟然已经撒网了这么久,真是,厉害哪! 唯一的好现象就是,现在朝中的人也有不少人“弃暗投明”了,所以就算丞相现在谋反,效果也不会那么好。 倒是没想到,不仅是勾结官员,丞相竟然跟西边的国家有往来,倒是小瞧了他。看来西束国的攻打和官员的不增援政策,都跟丞相有关,他的手也未免伸得太长了。 顾倾心连夜制定了一个更加周密的计划,让静姑姑带到无影阁。 第二天中午时分,皇帝陛下这才有空,于是带着福公公来倾心殿给顾倾心赔罪了。 “心儿啊,这个,父皇是真的有事情啊。” 顾倾心扭过脸去,不理会皇帝陛下。 这普天之下,敢给他不好脸色也只有这个宝贝女儿啦。 皇帝陛下还是得舔着脸过去求原谅,求搭理。 “父皇您正是龙虎之年,春风得意,哪里会管我找您有什么事情呢,不管是谁,都进不去,是吧?” “这个,好吧,心儿你说找我有什么事情,总之我一定会答应你就是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君子一言。” “一言九鼎。” “你那些美人随便你怎么样,只要不来妨碍我的眼睛就行,父皇您也要注意一点身体,每天下午都让太医院去请一次脉,要是发现父皇您因为取乐伤了身体,那么那些个美人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皇宫了。” 皇帝陛下一听,有些不乐意,不过想想女儿也是为了自己的身体考虑,也算是关心他了,也就应允了。 “不要那么开心,刚才不算是要求。昨天心儿找父皇,是听说了西束国进犯的事 情,他们那么嚣张,我们应该好好地给他们一个教训才是。” 皇帝陛下也不意外小公主知道了这件事情,西束国进犯的消息大家都知道只不过是都不放在心上罢了。 往年除了西束国,不也是有些地区的人都回来进犯,也都是走投无路来讨点东西的,要给就给他们就是了。 “心儿啊,父皇也想给他们一个教训啊,但是你是还小,不懂政治上的问题,我们根本打不过啊。西束国都是些蛮夷之人,喜欢舞刀弄枪,整个就是一个野人一样,根本不讲道理,我们白金国乃是泱泱大国,怎可跟那些蛮夷之人一般计较,不过就是要些钱财土地,给他们就是了。何必大动干戈,白白牺牲战士的鲜血呢?” “父皇,难道你就忍心看着白金国的疆域一天天变小,您也不想想,从先祖打下江山,到现在,每年都赔偿给那些小国多少钱财土地了。继续这样下去只会让他们越来越不知道满足,他们只会越来越贪婪。” 如果说原来顾倾心根本不懂这些,但是在当世大儒谢崇的教导下,读了那么多的史学经典,一些家国的大道理无声无息地就钻进了脑海中。原本只是为了成就自己的名声而却学习这些知识,到现在,有些观念竟然也无声无息地侵入了她的思想。 说出来这番话顾倾心自己都有些惊讶,什么时候,她竟然也变成这样了?这些大道理她好像在别人嘴中听到过,但是到底是从谁口中听到的,她已经记不清了。 “ 心儿,你果真是长大了,竟然都知道这么多了。” “父皇,你不要总是打断我的话,我说这些可不 是为了让你知道我长大了的。国土不能白白地让给他们,不可以继续这样下去,不然这样下去,早晚……” 早晚有一天内忧外患,白金国不复存在,您也会丧命,这些话,顾倾心到底还是没说出来。 “好了好了,心儿,你怎么也跟那些大臣们一样了呢,每天在朕耳边叨叨唠唠,真的是好烦人。心儿,不该是这样的,你应该是朕的欢乐小棉袄,每天陪着父皇一起好好地享受这生活就是了。” “父皇……”顾倾心还想说。 皇帝陛下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怎么最可心的女儿都变成了这样了呢?“不要再说了,我心意已决。” “好,”顾倾心看了看父皇的脸色,也知道自己冒进了,“那父皇答应我一个条件就好。让武将邓志祥前去协助可以吧?” “邓志祥,朝中有这个人?” “是啊,只不过官职比较小。” “心儿你怎么会知道他。” “我听说的,他对兵法策略有些研究,也许能够帮上忙。父皇,你就试一下吧,万一可以呢?” “好吧,不过,只能他一个人去。朕拟一道密旨就行了。” “谢谢父皇。”顾倾心立刻眉开眼笑了。 “没良心的,怎么会突然对一个朕都不知道的人有兴趣了,莫非……”想到一个可能,皇帝陛下的脸立刻阴沉下来,厉声警告顾倾心,“以后没事情不要随便出宫,千万不要跟陌生男人相处。” 顾倾心被盯得头皮发麻,“父皇,你想到哪里去了,心儿哪次出宫没有跟你报备,每次都那么大的阵仗,身边有那么多的人,我能跑到哪里去?” 这话倒是真的,皇帝陛下 也放心了,“呵呵,是父皇想多了,父皇只是觉得你突然说起一个人有些奇怪罢了。” “恩,我知道的。”顾倾心继续乖巧道。 临走的时候,皇帝陛下还是忍不住对顾倾心教导,这可是他最宝贝的女儿,可不能随随便便就被一个臭男人给拐走了,马上就到了嫁人的年龄了,想必有些东西也有静姑姑教过她了。 “心儿啊,你是白金国最尊贵的公主,以后的驸马也必须是最厉害的人物,其实朕的宝贝公主当真抵得上一个国家。唉,算了,总之,你以后还是小心点,少出宫,不要被外面的世界给迷花了眼。只要记住,像那些身份低的,武将出身的,那是想都别想的事情。父皇到时候一定会给你找一个举世无双的驸马。 ” 好像已经想好了所有的章程一样,皇帝陛下目光闪闪,让顾倾心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这个时候,她倒是希望,她不要那么快就到十五岁。 “邓志祥那边怎么样了?”夜晚,顾倾心白衣飘飘站在窗前,窗外的黑暗中,一个只看得见眼睛的人好像无声无息就存在了。 “接收到了密旨之后就日夜兼程,现在已经到了前线。” “好,我知道了。” 风吹过,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来。 要想保住父皇的江山和皇位,不管是内忧还是外患,她都要消除掉。 朝堂内,一些朝臣关系她都已经掌握在手,就等着到时候一窝抓。而她那两位皇姐,也等着接招吧。皇后和德妃,靠的不就是家族吗?只要家族一倒,就凭她们自己在后宫做的孽,就是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外患现在都严重到这里了, 丞相竟然都和外邦给勾搭上了,看来还要将外患给解决掉,不然,就凭父皇现在的态度,丞相没有了皇位也长久不了。 顾倾心认真地研究过白金国地图,这片大陆上的形势她已经基本了解了,前世井底之蛙沉浸情爱连自己性命都没有雨保住。今生学习了那么多,看了那么多,也部署了那么多布,眼界早就开阔了。要想让父皇的皇位无忧,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她一直可都没有忘记,白金国还有一个最大的劲敌——黒木国。 不过是因为黒木国近年皇室内部纠纷严重,无暇顾白金国罢了,如若最后有一个霸主登上皇位,想要征服的肯定是白金国这块肥肉,而白金国,无法反抗。 想到这里,顾倾心突然觉得有些累,任重道远啊!不仅要看着后宫朝堂边疆,就连他国内政都要看着好,她真是有些有心无力啊!唉,先管好国内的才是。 还好现在只是西束国来犯,还是有把握可以应付,等到这次邓志祥他们凯旋归来的时候,她必须出手了。 不把武将的地位提升起来,边防力量根本没办法得到正视和补充,保家卫国就成了一句空话。重文轻武的传统只能慢慢地改变了,一时之间没办法,首先要做的就是提高武将地位和力量。 这么多的事情要去做,顾倾心突然发觉自己的力量仍然不够强大,但也是急不得,只能慢慢来。 好在黒木国她不用担心,因为前世里,直到她死,都没有黒木国犯边的痕迹,至于之后的事情,呵呵,她完全不关心,也关心不到。 也就是说,至少三年之内,黒木国都不会对白金国有威胁。 第七十六章 怒火爆发 腊月十八,宜出行。 舅母托人带信到了后宫里,说是邀请小公主出外一行。 口信到了皇后口中,皇后不敢擅自决定,只能派人去问皇帝。 皇帝陛下听完欣然应允,对身边的福公公说,“你看朕这宝贝公主,明明想要朕让她光明正大出去,还特意这么曲折地让朕知晓。” “这还不是小公主为陛下着想。”明明可以随时出去,怕落人口实还是绕了这么一大圈。 “殿下,今天戴哪一只凤钗?” 相思指着木盘上面的十几只精致闪闪的凤钗,问。 “不用了,今日可是出行,不是要驾临洛府,所以简单随意就好。” 随手指了另一边盒子里的一只吊着翡翠珠的玉钗,“就用那个吧!衣服选一件素的,不要花纹。” “是。” 打扮好之后的顾倾心,丢弃了往日出宫的繁复妆容和华服,上好丝绸做的素色长裙,外披粉紫薄纱,轻点峨眉,不用脂粉便已经是白玉无瑕的面庞更加清丽可人。 三千发丝一半用簪子竖起,一半如绸缎批在肩上,额间垂下一只玉钗的尾部,一点苍翠欲滴正中眉心。 “这样,很好了。走吧。” 带出去的人也有相思、红豆和静姑姑,木芳则留在宫里。 车驾过宫门的时候,只听得守卫比往常更加恭敬的声音。 这次不用出示令牌,可以直接出宫,这样的待遇,不知道宫里的另外两位会气成什么样子呢? 不过,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正如顾倾心所料,这次大摇大摆地出宫之后,宫里面的其他两位公主正在摔东西生闷气。 “又出宫?她还以为以前经常出去我们都不知道不是?我们又不是瞎的,平常父皇偏疼她也就算了,私自给了她令牌也算了,这次竟然又让她出宫,我和二皇 妹每次出去不是千难万难呢?” 大公主顾倾国已经十六岁,按照道理说已经从去年就开始挑选驸马了,但是她眼高于顶,据说一直都没有看上什么人。再加上每次都给三公主的名声压着一直都不服气,也没找着什么机会见到外臣。这些年忙着暗地里跟卯足了劲跟三公主较量着,就想着有朝一日能一脚将那个不知道她不知道收敛的小贱人给打落下尘埃。 这么多年被那个小贱人压着也真是够了,就连所有人都只知道倾心公主,竟然忘记了她上面还有更加品貌双全的大公主和二公主,若不是母后劝着她,她早就要让那个小蹄子好看了。 母后总是劝着她要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不用忍!她已经忍得够多了! “来人!”顾倾国将桌子一拍,桌上的茶水点心全部滚落在地。 “奴婢在。” “给本公主去将二公主找来,就说本公主有事情商量,叫她快点过来。” 哼,本公主受不了,今天若不去找父皇要一个公道,她的颜面何存? 德妃殿里正在跟德妃抱怨生气的顾倾城一听说大皇姐找她,马上就猜到了她要做什么?还好,她正有此意!果然,只有大皇姐才是跟她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呸,她们可是公主,可不是什么蚂蚱! 不管皇宫里面的人怎么样,第一次在白日的大庭广众之下在街头乱逛的一众人都无比开心。 尤其是跟在顾倾心身后的几只。 本就活泼的红豆如同出了笼的小鸟,一路上的东看看西看看,快乐好奇得不得了。 相思虽然表现得没有红豆那么明显,时时刻刻不忘记紧跟在顾倾心身后,但是那发亮的眼睛出卖了她的心情。 唯一还算镇定的就是静姑姑,由于以前就曾 经带着顾倾心在外面艰难谋生,又是经常出宫为公主办事情,所以倒还算是最平静的,对这些都比较平常。 不像那两个从小就被福公公放在深宫里培养着的相思和红豆,这些宫女,是经过特训的,以前的生活就是千篇一律的,几乎成为了只知道服从忠心主子的木偶人一样。 如果没能跟一个好主子,也许一生都要在那一座红墙绿瓦的皇宫里孤独终老。 “表妹,要不,看来你们还真是有些可怜啊,就跟关在笼子里面的鸟一样。”洛浩然笑道,因为跟顾倾心推心置腹之后,倒是熟悉了几分,总算没有那么拘束了,一些开玩笑的话也敢说出来。 “可不是?你现在说的可不就是我身后这两人?”顾倾心笑瞅着相思和红豆说道。 相思脸色羞恼,红豆都有些不好意思,“公,”意识到场合,连忙捂住了嘴巴,“主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相思姐姐的情况,还这么取笑我们。” “这倒不是取笑,”洛浩然修身玉立,举止斯文,谈吐之间自有一种文人的清雅在其中,已经惹得街头上不少女子侧头观看了,“同样是第一次逛街,为何表妹就表现很是平常?” 红豆不服气地开口,刚想出口就被相思一个眼色阻止了,有些事情不可透露,更何况还是在大街口。 “我们主子向来都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分毫,哪里是我们能比的,洛公子说笑了。” 红豆住了嘴,在离开了前面两人一点距离才笑声嘟囔道,“公主都跟阁主出来过了。” 不料却被并肩而行的相思听见,眼神也更加凌厉了起来。接收到相思的眼神,红豆再不敢言语。 “表妹,听说这一品楼乃是京城一绝,今日就来此吧。我也是刚刚才回来,还没在里面尝 过招牌菜呢,刚好。” “就依表哥了。只怕此时此刻表哥进了这个地儿,里面的生意就要比平日多上几倍,店家老板还不知道要如何感谢表哥呢?” “此话何意?”洛浩然不解。 “你看后面就知道了。”顾倾心不等洛浩然反应过来,首先进入店内。 洛浩然回头,果然见许多女子默默含羞地转过头去,好像虚心似得。 瞬间懂得,闹了一个大红脸,转而看到更多回望的男子,心下更加恼怒,那个表妹啊,居然还敢取笑他,没见这回头看她的男子比看他的女子多上了好几倍么? 顾倾心一进去,就有好几个店小二招呼着迎上来,那满满的欣赏甚至都走不动路了。 “客,客——官”,结巴了半天,还是没有一个人能正常开口。 相思刚跟上来,一看眼前的伙计还有大堂里几乎所有男子的目光都如同钉子一样放在主子身上,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顿时恼怒自己失职。 正当一楼掌柜的看见情形觉得不对要过来的时候,对上的就是挡在顾倾心前面的相思。 将不堪事情的伙计给扯下去,掌柜的看清了形势,瞄了一眼来人的衣服着装,态度谦卑而恭敬,对着相思也弯腰行礼,“请问客观有什么吩咐。” “我们要一间独立的靠窗的雅间,最好的。” “好嘞,小的这就带几位上去。” 掌柜的不敢怠慢,将几人带到了最好的上房,刚从外面关上门,就被相思塞入了一张面额巨大的银票,顿时态度更好。 “表妹,”门推开,洛浩然这才走上来,对着靠窗而坐正在喝茶的顾倾心发表着自己的不满。 站在顾倾心身边的红豆立刻替洛浩然倒了一杯茶,茶叶还是她从宫里带出来的,一年统共才进贡不到十斤的雪山银 针,因为公主殿下喝不惯外面的茶。 “我如何了?”顾倾心放下茶杯,目光投向窗外。 “这就是表妹你不对了,明明看你的人更多,还拿这个来取消表兄我,真是调皮!” “呵呵,”顾倾心露出一抹浅笑,带出几分狡黠歪头瞅着洛浩然刚毅俊美的脸庞,“表哥你不是相信了吗?” “这……”洛浩然没法接下去了,不甘心地移开目光,将面前摆着的一杯茶倒入口中。 “好!”随后突然爆出来一声好字,差点吓坏了女孩子。 顾倾心还好此刻口中无茶,不然还真给要吓得喷出来。 “表哥你这是?” “好,好茶!”只见洛浩然对着已经被一口干掉的茶杯啧啧称赞,目光无比惋惜,看着那空着的杯子感叹道,“真是可惜,我刚才没注意,竟然一口吞下了,没能好好品尝,果真是浪费了!事后唇齿留香、回味无穷这才后悔莫及呀!话说,一品楼的茶叶都这么好,我倒是从未喝过!” “原来是这样,表哥误会了。”顾倾心不免觉得好笑,原来是为这雪山银针,可能平常喝多了,也没觉得有多好喝。 “洛公子,这不是店里的茶,使我们从宫里带出来的,雪山银针,进贡给陛下的,陛下分了三分之一给公主。”红豆带着自豪的口气说道。 洛浩然笑着了然,“哦,原来如此,我就说呢。进贡的茶,果然不同凡响。” 话毕,脸立刻转过来,对着顾倾心讨好地笑,“表妹,可不可以,让你的丫头再给我喝一杯,刚才囫囵吞枣,表兄还没品到味儿呢!” 顾倾心欣然点头,红豆立刻又给添上了一杯。 洛浩然这才开心如获珍宝一样地给喝了,那可真是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的。 红豆和相思都看着那宝贝样儿逗乐了。 第七十七章 一品楼偶遇 “表哥,我竟然不知道,表哥你养成了这样一副嗜茶如命的偏好啊,这是遗传了谁啊,外租父和舅舅好像都没有你这么讲究吧!” 顾倾心自己对喝得茶叶没有多大的讲究,只要是上等茶叶,不能区别出什么,只是没想到洛浩然竟然有这一面,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唉,不可说,不可说啊!”洛浩然摇头,好似有许多感慨一样,无奈道,“表妹,你可不知,这都是在外面求学时候养成的刁习惯。因为我恩师痴迷茶道,所以,所以你能猜到的么?” “所以你为了讨好恩师,也就对茶道讲究起来,多年来也变得跟你恩师一样了对吧。” “是,是,表妹果然聪慧。” 一时之间,表兄妹欢声笑语,聊得好不畅快。 “再给表哥倒茶,想喝多少有多少。”见洛浩然对这茶情有独钟,顾倾心自己也不是很在意,让红豆一杯一杯地给洛浩然倒茶。 洛浩然实在是太喜欢这种雪山银针了,喝了一杯又一杯,最后才白摆手道,“快别再倒了,我都将肚子灌饱了,实在喝不下去了,在倒可不浪费了这好茶。” 还这是,桌上的刚上来的菜他都没来得及尝几口,一直都在喝茶,这副模样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为了喝茶,这副作态也真的称得上是“嗜茶如命”了!怕是以为下次不能喝到这样的茶所以今日使劲地往肚子里灌吧! 以为只能得到一次,所以才这么珍惜吗? 顾倾心有些恍惚。 之后就将这念头给抛到了脑后,看来,她已经知道以后该怎么讨好这位表兄了。 于是她眼珠子动了动,吩咐相思将今天带来的剩下的雪山银针都交给了洛浩然。 “只剩下泡一壶茶的茶叶了,因为公主 出来只一日,也没有多带,还望洛公子莫怪!”相思从身上拿出一小包茶叶来,递给陆浩然。 洛浩然如获至宝,好好地端详了好一阵子,刚想宝贝一样放进兜里,突然朝窗外一眼望去,好像看到了什么瞳孔一缩,来不及放下茶叶就跑出去。 走到门外发觉不妥回头朝顾倾心赔礼道,“表妹我还有事今天就先走了,以后有事情再请你出来专程给你赔罪!” 说完就出去了。 人一走,红豆就布满了,指着桌子上被他遗落的的茶叶,“刚才还宝贝得跟命根子一样,现在不知道看见了哪个漂亮姑娘,连宝贝茶叶都不要了!” 顾倾心也想到了这里,朝着刚才洛浩然望过去的视线看过去,却晚了,有什么也都看不见了。 莫非是,表哥的心上人? 顾倾心再次被激起了好奇心,前世里听说二驸马不爱倾城公主,左做驸马是被逼的,原先就有个很好的心上人,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 可惜,直到看见了洛浩然追出去的背影,都没有找到目标,只是知道了具体的方向。 算了,若真的是有,以后肯定会见面,如果不是重要的人,表哥也不会这么慌张连茶叶都不要了,有心上人的把握至少在五成以上。 “静姑姑,你去跟掌柜说,让他将幕后东家请过来,带着这个去。”顾倾心递给静姑姑一块黑不溜秋的玉佩,上面只有一个洛字。 “好的,我马上就去。” 静姑姑领命前去之后,顾倾心又对着剩下来的相思和红豆说,“看你们都对外面很感兴趣不是,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你们俩一起出去玩会儿吧,想要买什么随便买就是了,反正钱包在相思身上。一个时辰之后再过来!” 早就对外 面的事物好奇得要死的红豆一听眼睛都亮的可以点灯了,欢喜的模样让人感觉好笑,就要拉着相思狂奔出去。 却怎么都拉不动,红豆回头,问道,“相思姐姐,主子都说了,还不走,难道你不想出去看看?” 相思摇摇头,虽然她也很想出去,但是……“我不去,要去你一个人去,公主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毕竟还是年长几个月,再加上心思缜密的,说出的话思考的东西总是要周密些,红豆听了有些惭愧,刚要迈出去的嘴巴马上又收回来。 就连顾倾心,都有些惊讶,冷硬的心也不禁有些温度,她竟然没想到,这个时候,相思的心里眼里想的都是她这个主子,倒是个难得的。 “那,”顾倾心看了看已经回来,如同小狗一样低头乖乖站着的红豆,虽然脚步是停下来了,但是眼睛还是忍不住会往外面偷瞄啊,故意停顿了一下,“那等静姑姑过来了你们再出去好吧!” 红豆又笑开了,大声回答,“谢谢殿下,殿下你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主子了。” 相思虽然镇定,嘴角也有了丝期待。红豆伸手过来扯扯相思的袖子,这下子你总没话说了吧,相思姐姐! 静姑姑很快就找到了掌柜的,拿出了黑色的玉佩,掌柜一下子就认出来,这枚玉佩好像老板有一模一样的一枚,于是马上就带领着静姑姑去找幕后老板。 静姑姑正感觉到奇怪呢,这里怎么跟公主所在的雅间差不多,后来才反应过来,这可不就在公主的隔壁? 原来,竟然这么近,倒是不知道啊,雅间之间不知道隔音效果怎么样?难道里面有客人?要是只有那位公子一个人就好了。 因为这个老板,静姑姑其实也是见过 的。 “扣扣扣”,有节奏有间隔地敲了三下门,不一会儿,房间的门就开了。 只开了一条缝的门里,一张年轻俊秀的脸露出来,看见掌柜手中举着的玉佩,也看到了身后不远处站着的静姑姑,神色一凛,低声说了句,“我马上出来。” 门就又关上了,静姑姑是洗过武的人,竖起耳朵,隐约听见里面刚才的声音在说,“上官兄,小弟有些事情,不好意思先要失陪了。” 对方说了什么静姑姑没听清楚,因为此时门已经开了,还是刚才那位公子,走出来后将门给带上。 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意思是让静姑姑带路。 看两人的神色,虽然没有说话,默契却是十足,一看就不是第一次见面,掌柜的也是有眼色的,报告了老板之后马上就下去了,此刻已经没有了人影。 就在司徒景有些瞪大的目光中,静姑姑推开了隔壁的门,走了进去。 没看见人走进来,静姑姑还有些疑惑,轻声问道,“司徒公子?” 司徒景应了一声,连忙进去。 原来殿下竟然就在隔壁,他能说他完全没有想到么? “主子,我们先走了。”一看见静姑姑的人影,红豆就拉着相思的手臂出去准备出去。 “恩,去吧,别忘记时间。” “知道了!” 红豆有些孩子气地应道,然后趁着司徒景还没完全将门给关紧,赶紧出去。 “红豆这丫头,还是不如相思沉得住气。”静姑姑走到顾倾心身边,生怕红豆照顾不周似的,给顾倾心添茶水。 “总归是年纪小,没逛过街,姑姑你就省点心好了,不要总是为我担心了。”顾倾心说道。 然后又阻止了司徒景的行礼,让他在桌子对面坐下。 静姑姑将打开的窗 子关上,然后看着两个人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确定小公主不会饿着渴着之后才退出房间。 退出去的时候,只听见,司徒景的声音如同珠落玉盘一样,“殿下这次竟然大白天地亲自驾临,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静姑姑敛神不再去听,这些东西,做奴婢的不应该知道太多。 三炷香的时间过后,守在门外的司徒景从房间里面出来,跟静姑姑打了一声招呼,静姑姑神色淡淡,让司徒景倒是碰了一鼻子的灰。 看着已经被从里面关上的门,司徒景摸摸鼻子,他自认现在也是风度翩翩,也能迷倒万千少女少男,也算是老少通吃的吧,怎么在殿下这里,就是一个人都迷不到呢?殿下就算了,那是天人之姿,可远观不可亵玩,可是殿下身边的丫头们,怎么都没有被他的风姿迷倒呢? 唉,算了,一把辛酸泪,道也是道不尽啊。 算了,他还是到隔壁那位客人那里去找寻存在感吧。 顾倾心又在房间里等了一会儿,直到相思和红豆两个人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好多买的东西,脸上兴奋的满脸通红,一进来就跟顾倾心先献宝似得,说着街市上是有多么多么好玩,好吃好玩的东西有多少! 顾倾心静静地喝着茶,倒是没发表意见。 最后还是静姑姑一个眼神让相思顺利闭嘴了,垂着脑袋认错,“对不起,殿下。” 顾倾心摆摆手表示不在意这才放心下来,对着相思甩眼神,看,我又忘记了,殿下喜欢安静。结果却只换来一个相思的白眼,活该,谁叫你总是不高兴就不长记性。 “公主,我们回去吧!” 刚打开房间的门,顾倾心迈出步子,就跟隔壁出来的人不期而遇,他们竟然,也同时出门。 第七十八章 噩梦 这个他们,就是指的,站在一起的两个相谈甚欢的年轻人——一蓝一白,蓝衣的是司徒景,白衣的则是,上官枫。 顾倾心的目光突然变得无比深邃起来,本就漆黑的瞳孔一再地加深、加黑,里面浓重的墨色让人心惊,一次又一次的沉重。 手掌应开始握紧,瞬间瞳孔里的颜色好像黑的发红一样,有什么在心里不断地翻涌,翻涌……似乎马上就要变成巨浪,变成喷发的火山的浓烈的岩浆…… 那种控制不住的冲动,那种想要毁天灭地的仇恨,从那被理智一直死死地压制着的内心深处一层层涌上来,快要将她的神智都给淹没—— 曾经有多爱,现在只会有多恨,不,在经历了一个惨不忍睹的人生之后,只会更加地恨!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突然变成了一层冰霜,冰冻得让人有那么瞬间透不过气来。 一个人眼中是冰天雪地,而看在对方眼里,则是春暖花开,天地融化。 当视线之中进入眼前的女子的时候,上官枫只感觉,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万籁俱寂,只听得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脑海中春暖花开,阳光照到了他的心上,“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么一句诗绽放在他的心田上。 若说从前,他虽然觉得那些诗词是很美,但是太过夸张了,但是此刻面前的人颠覆了他所有的认知,原来,真的有诗词中描述的一样的人,天生丽质、冰肌玉骨,他向来自认文采风流,可这一刻,也有些词穷。 从来没有这么一个人女子,不施粉黛,却能这样得天独厚! 只是,作为一个如玉君子,以貌取人,不是他的作风,若是对方不通笔墨,那也是花瓶一只,不值得他倾心 相待。 不过,对方那明显的恶意到底是从何处而来,他上官枫,以自己的才貌作证,他真的是从来没有见过她。 “公主?”相思眼看着情形不对,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在波动,小声地在顾倾心耳边叫唤,这才让顾倾心的神智清醒过来。 只是一瞬间,刚才还蕴藏着万千风暴的眼神恢复了淡然冷清,平静得好像刚才只是一个梦境一般。 “恩。” 轻轻地一声,顾倾心手指握成拳头,然后又十分不在意地松开,目光扫过那不远处并肩站着的两个人,无波无澜,在扫过司徒景的时候,一抹凌厉射出。 在相思等人的簇拥之下一步步地走下去,再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直到那一道白色的身影消失无踪,那一白一蓝的男子还在发愣。 上官枫十分潇洒从容地一笑,目光温润如玉,好似饱含了万千风光,可让无数少女之心沦陷于此。 “司徒兄,可知你这房间里的客人是哪位千金?不才倒是希望能够再次相见。”虽然妆容简单,朴素,衣服上甚至都没有任何花纹的纯色,但是那衣料和头上唯一的一只玉钗的贵重,他还不至于看不出来。 上官枫想要他引见的意思司徒景不是没有听懂,他却一直都只是沉陷在自己的思考中,殿下刚才投向他那凌厉的一眼倒是让他现在都心神不宁,到底是他做错了什么,竟然让她那般生气? 对,的确是生气,虽然那样天仙一般的人物生气也是另一种美感,但是他的确感觉到了她的生气。 之所以生气,肯定跟他自己的行为有关,而他,此刻正在丞相之子的身边,也就是说,殿下生气的原因可能就是在丞相儿子身上,莫非殿下跟丞相 有什么过节不成,所以不愿意见到他跟上官枫有交情? 想到这里,司徒景立刻后退一步,自发地上官枫保持了距离,就连开口说话的语气也跟之前的熟稔程度完全不一样。 “这个,上官兄,以后一定能见到的,到那个时候肯定就知道她是谁了。” 说完也不等上官枫提问,就提前拉开步子走出去。 上官枫眉头一皱,察觉出司徒景不想说就算了,他也没想非要强人所难,他自然会有方法,只要是大家闺秀,以后自然有的是机会见面。只是司徒景这突然的疏远态度就让他十分不解了,他向来对于人都是十分了解的,这一点情绪一下子就被看出来了。 先是遭到了那位美貌少女的无端恨意,现在对他原本十分友好投缘的上官枫竟然突然疏远他来,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当天夜里,倾心殿里,顾倾心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 “公主,公主你没事吧!”相思就在外面,一下子就将里面的烛火点亮,看到床上满头大汗的公主殿下,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心疼才好。 这一幕何其熟悉,很久之前就曾经有这样的情形,那还是在公主很小的时候,如今怎么又做噩梦了? “我,没事,”顾倾心摆摆手,阻止了相思要来扶起她的手,就着相思手边喝了一口水,已经感觉好多了。 “你去休息吧,我没事,真的。”看着相思担忧的目光,顾倾心轻松地露出一抹笑颜,她已经好多了,平静下来了,说完躺了下去。 相思又在说她的床边守护了很久,直到呼吸平缓之后才会离开。 殊不知,就在相思睡熟了之后,原本以为已经睡着了顾倾心再次睁开了眼睛。 飞快地走到警觉性 很高的相思面前点了她的睡穴这才悄悄地穿了一身黑衣出去。 站在皇宫最高的地方,看着满天的星光,顾倾心的思绪却迟迟没有得到缓解。 今天又做噩梦了。 唇边一丝苦笑,那一年,从无影阁搜集到了一本孤本,练了一套收敛心神的内宫心法,终于将那些前世的阴影控制掩藏下来了。 可惜,也只是隐藏,并没有完全消除。为了让她的计划更好地进行,她不能让那些阴暗的记忆将她的黑暗记忆唤醒,可惜,现在是功亏一篑了。 一切都只是因为,白天遇见了一个人。 上官枫,她明明记得,前是初见的日子还很远,为什么偏偏就这么撞见了。 更可气的是,司徒景,他竟然敢跟上官枫在一起,看起来还很交好的样子!他竟然又跟上官枫交好了! 顾倾心的怒气又在急速地上升,上升,一直上升到了一个顶峰,早知道还是这样的结果,她当初就应该一刀了解了他,而不是养虎为患。 一抹嗜血的杀气从身上爆裂出去,顾倾心的身体往夜空外面掠出去,不一会儿就到了京城中某一处高官的府邸。 “西宁侯府”几个大字正在大门前,石狮子在两端好像在跟她耀武扬威一样,顾倾心讽刺一笑,已经消失在黑暗之中。 黑暗中,司徒景身着中衣,猛然惊醒,刚一睁开眼睛,眼前一个黑影闪过,心脏有瞬间的停滞。 微弱的烛火瞬间亮起,也让司徒景看清楚了眼前的黑影——那张脸,可不就是白天才见过的绝代佳人。 神色一凛,司徒景立刻下床,跪在了地上,“主子驾到,景有失远迎,希望殿下恕罪。” 顾倾心这次没有让他起来,惩罚性地让他就这样穿 着淡薄无比的白色中衣跪在了冰凉的地板智商,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 司徒景自知自己肯定有错,也不埋怨,只是想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他白天的感觉不是错觉,而是真的,不然公主殿下也不会夜闯西宁侯府来找他! “属下有错,请主子明示。” 顾倾心也不说话,只是周围空气依旧是无比的冰冷。 很久之后,直到司徒景感觉自己快要被主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压抑得要窒息的时候,才听到顾倾心冰冷无比的话语。 “你跟上官枫交情很好?”虽然是疑问的语气,黑暗气息却暴露无遗,宛如暗夜里的鬼魅一样,听在人耳中有说不出的鬼魅阴森。 你竟然敢跟上官枫交好!好,真是好,顾倾心的手上,已经运起了一团气息,一旦司徒景说出的答案不让她满意,宁可废掉这样一刻棋子,也不能让他继续跟上官枫呆在一起。 “主子息怒,属下并不曾跟上官公子交好,只是见过几面罢了,以后,绝对不会继续相交。属下绝不敢说谎。” 司徒景这才感觉身边的空气恢复了自由,轻松的感觉迎面而来。 再抬头的时候,刚才站着顾倾心的地方,已经没有了那个黑影。 顾倾心得到了还算满意的答案,虽然人走了,但是对他的信任,终归是少了那么一点点。 顾倾心走进父皇的寝宫,这才发现,似乎大家都等她很久了呢! 唇边勾起一抹笑容,顾倾心将自己那份惊讶流露出来,给皇帝恭敬地行礼。 “心儿,你坐到朕的身边来。”皇帝陛下满脸慈爱,刚才还满脸为难的神色在小女儿出现之后瞬间变成了笑容。 “是。” 顾倾心挪过去,距离皇帝陛下最近。 第七十九章 料事如神 这一幕尽管已经上演了无数遍,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的两位公主还是十分地不满,怎么画面还是如此刺眼? “大皇姐,二皇姐,你们,怎么都在这里,是在等我么?”好似这才看到另外的两位公主一样,顾倾心素手轻抬,捂住红唇惊讶道。 顾倾城的脸已经黑了,你是死人么,刚才是睁眼瞎么?刚才又不是没看到,现在装什么装! “恩,父皇有事情要说,”顾倾国笑眯眯地开口,态度温和跟统领后宫的皇后如出一辙,仰头对着皇帝,“父皇,您说对吗?您找三皇妹过来是有事情要说的吧,就是不知道,三皇妹会不会愿意呢?毕竟,这样一来,有些事情就不再是独一无二了。” 顾倾城也敛下了嫉妒的神色,志得意满,“大皇姐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三皇妹可是人人都称赞的公主的典范,那可真是仙女下凡的人物,怎么会这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 “三皇妹,哦,是吧?” 顾倾心微笑,标准的笑容,没有答话,脸上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静,没有任何波动。 可惜了,让你们失望了。 果然,激将法没有用到实处的两个少女仿佛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面,一口气讴在心中出不去。 不理会已经气歪了脸的两个人,顾倾心转向了皇帝,声音带着少女特有的动听,柔和如同温泉,清脆如同黄鹂鸟,瞬间就可以让人洗去所有尘埃。 “父皇爹爹, 您叫心儿过来是有什么事情?” 一声独有的父皇爹爹叫出口,对面坐着的两人虽然神色未动,眸光中却喷出隐忍的火花来。 “咳咳,”皇帝顿了顿,三个女人一堂戏,看着下面的一对二,本来就偏袒的心 立刻偏袒得更加厉害,“心儿啊,你两位皇姐说要跟你增进感情,也想同你一样可以出宫到外面去看看。” “是的呢,三皇妹,你想啊,每次就你那么容易就出去了,这样也不好对吧,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皇宫里就只有你有这个特权呢?以后要出去呢,有我们姐妹一起陪着,这样也安全很多,不是么?” 顾倾城刚说完,顾倾国就接过了话,“这几年啊,为了好好学习做一个不会给皇家丢脸的公主,我们竟然都没有好好地聚在一起过了,这姐妹之情都淡了许多。三皇妹终于也要及笄了,我们三人也可以一起出去游玩,这不是天赐良机么?从此之后是,我们感情更好,相信父皇一定会是喜闻见的吧!” 静如处子地坐着,什么都不动,自成一道风景,顾倾心对上皇帝陛下担心的目光,似乎在说,如果你不愿意,父皇可以否决。 不过,顾倾心并不是不愿意,“好啊,如此甚好。也不必跟我一起,两位皇姐想要出宫散心也都是可以,白金国的公主,想要去体察民情的话,百姓们只会歌功颂德,断没有说闲话的道理。” 说完,也不管那两位已经被惊呆了的大皇姐和二皇姐,站起来到了正中间,对皇帝陛下说,“父皇,两位皇姐已经成年,要出去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也没有不可的地方。体察民情,开阔视野,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还是很有帮助的。多去民间走动走动,也有利于树立我们白金国皇室的好形象,为父皇增光。若是能觅得心上人,也是了了父皇和母后一桩心事,想来该是一件美事。” 大公主和二公主都已经成年,一个十五岁,一个十 六岁,本来早就可以选驸马了的,可惜这两位公主向来眼高于顶,况且总是想要在任何事情上都要压上三公主一头,所以到现在都还没有一个真正倾慕的人。 顾倾心说的这话,也带着些嘲讽的意味,心眼多的人总是会忍不住多想的,显然,这两位公主从来都是这么觉得。 她们的直觉一直都告诉她们,顾倾心就是故意的! 皇帝陛下倒是哈哈大笑,对小女儿的懂事得体就更加满意了,倾心公主果然是白金国的国宝,是上天赐福才得来的公主。 “好,既然你们的三皇妹都这么说了,那以后你们要出去的话,秉明了皇后,带着些贴身的人,也可以出宫去。但是事先也说好了,不可以闯祸,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要是干出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到时候可别怪父皇不留情面。” 后面这话是对大公主和二公主说的,他的小女儿自然是放心的,向来受到百姓的尊敬,所以完全不必担心,也从来不会说出这些话。 “是,谢谢父皇。” 顾倾国和顾倾城行礼感谢,心里却又一股子气怎么都出不来,没有刚开始的开心。 就好像原来想要得到一样东西,现在这种东西是敌人亲手让给她们的,那感觉跟自己从敌人手中夺过来的感觉又怎么会一样呢? 姐妹三个一起从皇帝寝宫出门没几步,顾倾城就拦住了顾倾心,挡在了她的前面。 顾倾心面色不动,露出一丝惊讶,往左边一步,顾倾城也往左,往右她也往右。 这才被逼急了抬起头来,目光温柔好像在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二皇姐,你这是,要做什么?要回去的话,不是走这条路。” “你还敢 问我要做什么,三皇妹,你就别装蒜了,你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到底想要做什么?” 顾倾心无辜地摊手,十分听不懂顾倾城的话,“二皇姐,你说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我倒是,到底做了什么呀?” “你,”顾倾城一顿气结,“你为什么要同意?” “哦,如果二皇姐说的是出宫这件事情的话,那我又为什么不同意呢?你们不是都很希望到外面去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吗,我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怎么都不乐意了,唉,”顾倾心低头,有些伤心地叹气,“真是不识好人心,难道,我就做错了么?” “你就别给我猫哭耗子假慈悲了,我们之间什么时候这么好过,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要做什么就赶紧说,不然要是被我们发现你有什么阴谋,就别怪我和大皇姐不客气了。” 顾倾城的语气中带着警告,因为比顾倾心要大一岁,身板看着就比顾倾心要高一些,所以在外人看过来,就是她趾高气扬手指着顾倾心教训的表情。 当事人不知道,一直站在旁边的顾倾国却是看到了,就连宫殿前面的太监和宫女们都往这边看了,形势对她们十分不利,于是她走过去,装作十分和气地拉着顾倾心的手,挡住了宫女们看顾倾城的视线。 “三皇妹,我们等着瞧。”靠近顾倾心的耳边,顾倾国就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转头拉着不甘愿的顾倾城走开。 走出去很久还听到顾倾城傲慢的声音,“大皇姐,你干嘛拉我走!” “蠢货,你没看到别人都在看着你么?” “那些个奴才,有什么可关心的!他们又成不了什么大器!” 念念叨叨的声音没有任何掩饰, 看来真的是被气极了。 顾倾心没动,相比之下无比温和的声音如同春风一样,吹拂在在场人的耳中,“我们走吧,有些小事情,不必计较。” 相思和红豆紧紧跟随在顾倾心身边,也都默默无声,走过了一个拐角,这才用幽深的目光望向来路。 二公主可真是——太容易发怒了,每次跟主子一见面,还没等主子做什么,自己就往枪口上撞,真是不作就不会死。 难道没看到说完那句鄙视奴才的话之后,那些宫殿旁边的太监宫女脸上的神情么?那可是皇帝陛下的寝宫的奴才啊,不是普通人!只怕是现在越发是让那些人分清楚到底是谁比较好,公主殿下有福气,真是天助我也。 若要问顾倾心为何要顺了她们的意思让她们可以随时出宫,那当然是为了让她们赶紧上演好戏。 角色都准备好了,戏台也都搭好了,没有主角上场,这场戏,还怎么演呢? 京城的某一处不易察觉的地方,一只白色的信鸽在扑腾了一圈之后朝着某一个地方落下。傍晚,一个纸条已经悄然到了顾倾心的手中。 “属下不辱使命,西边胜。”几个字一看完,纸条放到桌子上面,相思伸出一只手,拿过那纸条,也看了一眼,目光上带了一丝喜意,然后将纸条放到了火盆上,瞬间化作灰烬。 “殿下果然料事如神,那邓志祥果真是个有能力的,竟然真的将敌军给打退了。殿下如何得知,他那么一个小将,竟然有那般能力,如果真的有那般能耐,怎么会一直都在那么一个小官职上面呢?”相思开口问,倒真是没想到,就因为多出了一个邓志祥,白金国西边的军队竟然可以反败为胜。 第八十章 不可冒进 “邓志祥此人,本来就在军事上有天赋,只是我国本就是重文轻武,再加上此人刚直,不肯在职位上贿赂,如今三十多岁依然停滞不前也是有原因的。” “原来如此,那这人,以后必定将是大才,殿下是想将他给培养起来么?” 顾倾心的一些做法并没有瞒着相思红豆等人,她想要做的就是想要白金国的江山保住,一介女流,有这种做法虽然开始的时候让相思几人感到震惊,但是到如今,早已经是见怪不怪的,很多事情上,她们也都参与其中。 “目前是有这个打算,此人的性情倒是不用怀疑,希望他以后能够挑起大梁吧。”顾倾心不准备再说,相思也不再问。 之所以这般信任这个邓志祥,也还是因为,前世的时候,他就是那个最厉害的人的左膀右臂,曾经还无数次对她这个公主示意,想要劝告她,但是可惜,她都没有听。 前世邓志祥是当世第二的将军,军事才能卓越,这一次她提前发现了他,将他收为己用,多加培养,也希望以后他能够将白金国的边防军事提高到一个境界,不说征战扩张徒弟,至少可以稳妥自保。 刚吃过了午膳,顾倾心听到一声皇上驾到的声音,迎接上去,就对上皇帝满脸的笑容。 将皇帝请到了上座,顾倾心也觉得欢喜,很少看到父皇这么龙心大悦的样子,虽然,事情的具体原因,她已经提前知道了。 “父皇,到底是有什么好消息,让您这么高兴啊!” 皇帝笑完了,总算想起来自己要来做什么,拉着顾倾心的手夸赞道,“心儿啊,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 了!” “哦,这关心儿什么事情,心儿每日在皇宫里可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做。”顾倾心表示十分不解。 皇帝站起来,往日里看起来有些疲惫的眉目之间自有一股精神抖擞的感觉,“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心儿啊,你可知道,你推荐的那个邓志祥可不是一般人啊,真的是一个大人才,以前可都是埋没了他,竟然只是小小的七品武将,等着,这次一定要给他一个大官做!” “这么说,父皇,您的意思是?”顾倾心欣喜道,双眼亮晶晶地扯着皇帝的袖子,眼中闪闪地带着期待。 “对,就是聪明的心儿所想的,邓志祥获胜了!我军获胜了!总算是给白金国长脸了,父皇这脸上也有光了!谁说我们白金国就是要被其他蛮夷之族欺负,朕现在也有了一个人才,以后也不怕那些蛮夷之辈了!” “心儿,你说,这邓志祥可是你举荐的,父皇一开始压根没想到,现在他可是立了大功,可不就是你立大功了,不是你哪有的他!你说,要什么,父皇都会答应你!” 龙心大悦之后,龙口一开,皇帝无法形容今日早朝之后在朝堂上看到边防奏报的时候的喜悦劲儿。为了保证自己没看错,他还做了一个十分不雅的动作,擦了擦眼睛,最后高兴得差点从龙椅上摔下来,最后情不能自止地站起来,让大臣们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情。 最后,让人将奏报大声读出来的时候,满堂欢欣。 虽然白金国朝堂上下重文轻武,但谁也不愿意被人欺负被压着不是?谁都希望得到胜利而不是失败! 即使他们说着不在意,没 关系,可以每年割地赔款,但是那也是因为每年的失败让他们全部都失去了信心这才破罐子破摔的不是,现在突然出现了一次胜利,怎么不让他们全部欢呼雀跃。 这是他这一代皇帝,乃至先皇的那一代,唯一一次在武力上,对敌人的胜利,这是一个多么大的实质性的飞跃啊! “说吧,心儿,想要什么都可以说,要是想不出来呢,父皇可以帮你想想啊,比如说,想要有什么特权啊,要什么免死金牌啊,都可以!只要是你能想到的,父皇都可以答应啊。心儿,你真是上天赐给父皇的福星,有了你,白金国一定会昌盛下去的。果真是朕的宝贝,也是白金国的宝贝。” 看父皇高兴得几乎要手舞足蹈的样子,顾倾心露出真心的笑容,父皇,看到你高兴,女儿真开心,这一世,我就是为了父皇而来,一定不会让你死,会让你做一个很健康的皇帝。 “父皇,真的是我提出什么要求都可以答应么?”顾倾心上前,眼巴巴地问。 “对,什么都答应。” “无理取闹的也行么?”调皮地一笑,顾倾心脸上怯怯的,似乎不敢说的模样。 皇帝大笑,“当然,心儿是朕的宝贝,就算是无理取闹也有朕来顶着,想要翻了天都行。” 还是这么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顾倾心的眼睛再一次湿润,两世以来,父皇还是那个父皇,就算她把天都捅下来,他也会给她兜着,就算是死神来临,他也会将她揽到身后。 某些信心更加坚定了,顾倾心笑道,“父皇,那我可就说了,您可不要说话不算话,一定要好好考虑我 说的话哦。” 步子慢慢地走到了窗边,“父皇,白金国一直重文轻武这个现象自从先祖打下江山之后就开始了,这么多代来一直都这样坚守着对么?可是父皇您想过没有,先祖爷爷为什么一直都这样重文轻武么?明明先祖爷爷自己也都是武将出身!” “心儿,不要大逆不道!”没想到顾倾心竟然说道了顾家的圣祖皇帝,皇帝赶紧上前捂住她的嘴巴,还好下人都被遣退了,没有人听到她们的话。 “父皇!”顾倾心生气地将父皇大人的手掌拍开,“从来没有人说是,那么就让我来做这个第一人好了。我相信,比起每日看着我们的国土面积一天天变小,将圣祖爷爷打下来的疆土变成了那么一小块,我说这些话,圣祖爷爷不会怪罪我的。要怪,最应该怪的也是历代的皇帝。” 皇帝陷入了深思,说到这一点,他这个皇帝何尝不心虚,小女儿的话好像是真的扎到了他的痛处,如果可能,哪个皇帝没有野心,哪个皇帝愿意被其他国家欺负,就算是争一口气,也不愿意被压着。 可是重文轻武这个政策一直都是圣祖皇帝定下来的,那是祖先定下来的规矩,他们谁都不可以违背! 直到父皇此刻在想什么,顾倾心愿意给一些思考的空间给自己的父皇,自己的父皇其实跟历代的皇帝一样,一生都没什么大作为,不说扩展宏图,就算是守成也说不上。你见过守成的皇帝让疆土一天天缩小,每次打仗就只知道割地赔款的么? 顾倾心继续说,既然都已经开始了,就要进行下去,这个状况不改变,白金国的 日子不会长久。 “请容许我说一句对祖先大不敬的话,圣祖爷爷之所以重文轻武,其实都只是因为两个字,害怕。对,害怕,害怕什么,当然是害怕自己的文臣武将里面再出一个跟他一样的厉害人物,将他的皇位夺走。白金国原先不姓顾,是作为大将军的圣祖爷爷将皇位放到了自己的屁股底下,史书上记载着的是禅让,可是我们自己难道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么?就因为这种害怕和不安全感,所以圣祖爷爷大力打压武将,一年年地将重文轻武这个政策一直延续到今天。” 顾倾心说完看了皇帝一眼,见皇帝的反应不是很大,于是才开始继续说,“一个政策自然是有一个政策的道理,但是历史是会随着时间变化而变化的,也许对于当时的朝代来说,重文轻武是应该的,但是现在呢,真的应该么?父皇,你有认真地想过这个问题吗?眼看着圣祖爷爷打下来的江山被一点点地蚕食到了如今的地步,难道我们还不应该觉醒过来吗。死守着圣祖爷爷的那些规矩和政策,将他打下来的江山版图变成了如今的这个样子,比起不遵守规矩的后果来看,哪一个更加严重。我相信,圣祖爷爷不会怪我说这样的话,他要有的感觉也只是感觉到欣慰。” “停!”皇帝陛下一直都在深思,扬起了手,“心儿,朕已经懂得你想要说的是什么了。你,让父皇想一想吧,父皇,暂时还没有缓过神来,有些事情,一下子接受有点难。” “心儿懂得,父皇要是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 皇帝摆了摆手,然后起驾回去。 第八十一章 小七跟随 看着父皇大人的背影,顾倾心眼睛里是自信,父皇,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想通的。有些道理,其实只要一被戳破,没有人不懂,只是,习惯了生活在一成不变的规矩里的总是太懒,太过于害怕,害怕一打破些什么,就会发生一些控制不住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有些旧的东西一旦被打破,既得利益者就会失去该有的利益,如果要改变重文轻武的现象,这个过程将会很长很长,这是一个十分艰难的过程。 父皇都没能轻易接受,更何况,那些作为这项政策的既得利益者们呢? 不更新,不改革,白金国的状况不改变,也许某一天就会亡国,她不急,可以慢慢来,至少她要保证在父皇在位期间,在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一天,白金国不可以亡国。 过惯了奢侈的公主生活,如果让她丢弃这个公主的身份,两世的公主身份和生活,她如何都没办法不介意,不是舍不得,而是,不习惯! 为了父皇的皇位,她必须要有忧患意识。 此时的顾倾心思想里依旧是自私的,而此刻的她也远远不会想到,将来的一天,她会为了那白金国的子民而去努力地做一些事情,而不是狭隘的只为了保住父皇的皇位。 “三皇姐,三皇姐!” 天刚蒙蒙亮,顾倾心的房门就被一个清脆的声音敲醒。 相思赶紧打开了一点门走出来,捂住七皇子的嘴巴,“七皇子殿下,小祖宗,您怎么这个时候来打扰主子呢?主子好不容易睡了一个好觉,才睡着没多久呢,你就来了!” 因为主子这几夜睡不安稳,持续地做恶梦,连带着相思也日夜忧心,此刻不免对七皇子都有了些埋怨。 “啊,”顾明朗低下了头,“对不起,我不 知道。” 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相思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哪里还会再责怪他,七皇子这段日子学习很辛苦,她们都看在眼里,也都知道七皇子也是为了给主子争口气,对主子好的人,她们也会对他好。 将顾明朗拉到了一边,相思低声问道,“殿下来找主子可是有什么事情?可以先跟奴婢讲。” 顾明朗抬起头,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听说三皇姐上次出宫了,我就是想问一下三皇姐,下次出宫可不可以带上我。如果三皇姐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七皇子之所以会知道,肯定是木香也知道了!相思一下子了然,木香那丫头肯定是从红豆嘴里得来的,那两人总是玩到一起去,上次出宫带来的好些东西肯定都被她拿去炫耀了! 存了一份心,相思决定以后要警告红豆小心一点,不要太张扬,对着面前的七皇子,温柔说道,“好的,等主子有时间奴婢一定告知。” “恩,谢谢相思姐姐。”顾明朗一直都觉得三皇姐身边的相思姐姐一直都是最温柔体贴的,对她也有一分感激之情,私下里叫一声姐姐倒也是心甘情愿。 “奴婢可当不起,殿下在人前切不可这么说。” “本殿下知道了。” 顾明朗这下子聪明的回答了,相思也笑了,这才让宫女将顾明朗送回去。 到了平日里公主起床的时间,相思立刻走上前去服侍顾倾心穿衣梳洗。 “刚才我好像听到了小七的声音。” “公主,刚才七皇子的确来过了,可是已经将您给吵醒了?” “还好,他可有说是有何事?” “七皇子想必知道了上回主子出宫的事情,央求主子下次带他一起。” 穿好了衣服,顾倾心喝了一口水,在嘴里漱口了下,吐 出去。 “那你留点意儿,跟他说,要是他这次可以将一本《诗三百》背下来,下次就带上小七吧。” “奴婢等会儿就让人过去说。” 又是几日过去,洛浩然果真如他所说,前来相邀,顾倾心让人去将七皇子请过来。 “今日我要出去,小七,若是你会背诗三百了吗,要是我抽出一首,你能一字不漏地背出来,我就带你去。” 看着面露喜色的顾明朗,顾倾心将他拉到面前来,问道。 小家伙果然一本正经地看着她,“三皇姐,您问吧。” “相思,去将诗经拿过来。” 书到了手上之后,顾倾心托着书,翻了几页,“国风,汉广。” “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顾明朗摇头晃脑果真一字不漏地给背出来了,可见是下了不少苦功夫。 毕竟,开始接触文字也才不过几个月时间,已经很不容易,能背出来就行,意思倒是也不用急着知道。 听着那清脆的朗朗读书声,众人都心情愉悦。 精致的宫殿门口,站在最前面最出色的一个女子微笑地摸着一个小男孩的头发,笑容惊艳了时光,“好,过关了。” 没走几步,木芳上前,在顾倾心耳朵旁边说了一句什么,顾倾心听完微微一笑,要去报告就去报告吧,刚好,也不用她费心让那两人知道了。 到了宫门口,果然,已经有人在等着她们了。 “大皇姐,二皇姐,你们也要出去么?” 顾倾心上前,恰当地流露出一丝惊讶,好像真的是凑巧一样。 “是啊,没想到这么凑巧,既然如此,也算是心有灵犀,刚好做个伴不是?”顾倾国笑容浅浅,脸上一片温和。 今日,她穿了一件浅紫的坎肩,同色的玉带将不盈一 握的纤腰一束,白色金线牡丹外衣,加上雪白狐毛披风,倒是雍容华贵中带着少女特有的优雅。 而顾倾城呢,一身水红色绣花裙子,同样式的粉色披风倒是衬得一张脸更加娇艳起来。 一个是雍容端庄得正好,一个是艳丽浓稠的妖娆,完全不同的风格,感情却是一样的好。 眼前这两张脸同前世的那两个身影相重合,有些相同,又有些不同,明明是一样的脸,可是气质却是远没有以前那般顺眼。 只是不动声色地打量了那两人一眼,顾倾心就收回了目光,礼貌地回道,“既是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正想走,就听见顾倾城走过来,指着顾倾心身后跟着顾明朗说道,“三皇妹,这个小屁孩,是哪里来的东西?” 顾明朗的脸立刻就变了,这种话他在冷宫听得多了,也没有多在意,只是现在,他猛地抬头,狠狠的目光射向顾倾城,那目光幽深得仿佛如同暗夜里狼发着绿光的眼睛。然后清澈而懵懂地望向了顾倾心的方向,他就是不想,让三皇姐听到。 “二皇姐,”顾倾心面色沉沉,目光朝着顾倾城的手指扫视了过来,被她注视着的手指,好像被放在了冰天雪地中,冻得顾倾城一抖。 目光依然平静,顾倾心没有说话,听的人却听到了一种警告的意思。 顾倾城的的手指被温软的手掌握住,原来是顾倾国走了过来,“二皇妹,你怎么给忘了,这,可不是什么东西,而是我们亲爱的七皇弟呢。” “哦,原来是,七皇弟呀!”顾倾城这才恍然大悟,突然惊呼道,“对了,难道是那个什么采女的儿子,我小时候好像记得,那个什么采女可是死在了冷宫里的,莫非真的是那个?” 此时 正在宫门口,顾倾城这一声惊呼,已经是将守门的将士的吸引力都吸引了过来,三路人马,不管是谁,都将这话听的清清楚楚了! 她们就是故意的! 一直跟在顾明朗身边如同护崽的木香此刻如同吃了炸弹一样,瞬间变成了母狮子,将顾明朗拉到了后面,刚想开口却被眼睛尖的相思给阻止了,相思朝着她摇了摇头。 木香看到了相思给的警告,这才没有爆发出来,跟在主子身边那么久,从来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她现在为七皇子很不值! 但是同样的,跟在公主身边的日子,相思和红豆姐姐都教会了她很多,她们是奴婢,有时候更要谨言慎行,自己死了不要紧,反正也就是贱命一条,连累了主子才是最不应该的。 七皇子身份低,若不是因为公主,现在连一个安身之所都没有,更何况是如今这样富足读书写字的美好生活,他们现在还不可以硬碰硬。 公主殿下说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在公主殿下身边她们奴婢都没权利跟两位公主说话,更何况现在她的主子是更加没有地位的七皇子呢? 站在木香身后的顾明朗已经是握紧了拳头,他今日才明白,就算他被父皇承认了皇子的身份,可是除了三皇姐,还是没有一个人看得起他!因为他的生母就是一个卑贱的宫女!这一刻,顾明朗小小的心灵里开始种下了一颗种子。 总有一天,他会让所有人都匍匐在他的脚下,看她们谁还敢在他的面前如此叫嚣! 顾明朗的神色变化都被默默关注着他的顾倾心收在眼底,顾倾心眸色深了深,小七,之前不在她的计划之中,也许是缘分,也许是其他的什么,他就入了她的眼,被她划为了自己这边的人。 第八十二章 恶意奉承 转过头来,顾倾心将顾明朗从木香身后牵出来,带到了那两人面前。 “来,小七,这是大皇姐,这是二皇姐,跟她们问安。你是父皇亲口承认的皇子,不可以不礼貌哦,跟皇姐行礼问安。” 顾倾心笑意盈盈地看着顾明朗,如同阳光一样的目光射到了顾明朗的心里。 顾明朗突然就懂得了三皇姐的意思,于是很是乖巧地站在顾倾国和顾倾城的面前,恭恭敬敬地唤出声来,“大皇姐好,二皇姐好。” 顾倾国和顾倾城顿时有种吃了苍蝇却吐不出来的感觉,她们才刚刚那样讽刺过他是个什么东西,现在人家都不计较还来跟她们问好,要是不接受可是连形象都没有了。 正如顾倾心所说,父皇的确是下了圣旨,证明了顾明朗的身份。可若是接受了,那她们不也是口中的不是东西了么? 众目睽睽之下,那两人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七皇弟,不必多礼。” 为了一时的口舌之快,弄得自己下不来台,顾倾国和顾倾城都有点觉得自己的脸都在红红地燃烧着。 “还不走!”顾倾国有些恼怒地看着顾倾城,生气了。 顾倾城听话地跟在大皇姐身后,心里也在生气,自己没脸,总是找我出气!就只知道窝里横! 两辆宽大豪华的马车出去,大公主和二公主一辆车,顾倾心自然是跟顾明朗坐在同一个车子里。 顾倾心掀开马车的窗子,朝着外面看,马车够大,茶水点心什么都有,相思红豆还有木香都在一旁伺候着。 “小七。” “三皇姐,小七在。” “对于刚才,你有什么感受,会不会觉得,三皇姐不够好,没有替你出头?”顾倾心的确是存了一份试一试小七的 心。 “不会,”顾明朗的眼神坚定无比,看向顾倾心的侧脸,虽然顾倾心没有看他,但是他仍然执着地试图盯着三皇姐的眼睛,“小七只是觉得自己还不够强大。” “好,小七,你要知道,一个人的出身是不可以选择的,但是,能不能成为强大的人,却不是一个出身就能够决定的。要想不被人欺负,就要站在高处,想欺负任何人都可以!” “三皇姐,小七懂了!” “这就是三皇妹你上次来来过的一品楼?看着也没什么特别的么?”顾倾城坐在桌子上,酒足饭饱,享受了一顿美食之后,满足地观望着窗外的景色,嘴里漫不经心地说。 那副样子,好似很瞧不起这里的样子,或者说,她的本意是,想要说明顾倾心眼光太差,只能找到这么个酒楼。 正上来收拾桌子的店小二听完这话,气鼓鼓地抬头看了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顾倾城一眼,心里想的就是:看着是一个绝代佳人,名门闺秀,没想到也是一个口不对心做作的大小姐!说什么一般般,他可是还记得,刚才上菜的时候,那位正说话的小姐对着那美味的佳肴流露出来的渴望之色,别以为她掩藏着他就看不出来了好么?招待了这么多桌的客人,还是头一回听到这样贬低他们一品楼的话了。 一品楼是什么地方,整个京城最好吃最好玩的酒楼,也许连皇宫里的御厨也不一定能比得上呢?不喜欢就别吃啊,可是偏偏吃的比谁都香,吃就吃了,还要说不好吃!真真是虚伪的紧,掌柜的说什么来着,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他读书读的少,不代表他不懂道理不会看人好么? 不过也不能这么说,看那位穿得最 素却是最漂亮得一尘不染的小姐,可就是不一样,那一定是非常好的。人和人之间呢,还是可以区别一下的。 店小二收拾好之后下去了,可是那鄙视的眼色表现得太明显,被在场的几个人都看到了,偏偏就是一个当事者不知道罢了。 顾倾国有些不高兴,顿时再看平时跟她沆瀣一气的二皇妹,也颇觉得她有些上不得台面了,一点不像是一个公主的样子,可是更加可恨的,就是顾倾心了。 “三皇妹,你带我们来的是些什么地方啊,你看刚才那上来收拾桌子的小子,态度可真是不好。” “大皇姐,我看那店小二倒是尽职尽责的,服务得还不错啊,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呢?要不,我把他叫上来,让他哪里得罪了你,给你赔罪行不?”顾倾心作势就要让人下去将人给找上来。 “咳咳,不用了。”顾倾国立刻阻止了她,她就是想要抱怨一下顾倾心没有选对地方,眼光不好,怎么就变成了这样,要是让那人上来,那些愚民,不知道她们的身份,什么都敢说,要是闹大了她们还有脸么? “为何不用,大皇姐和二皇姐可是公主殿下,那么尊贵的身份,就算是京城第一楼的一品楼,也是没有胆量得罪公主的。只要我们亮出自己的身份,还怕他们不跪着求饶么?”听顾倾国这么说,顾倾心皱着眉头,为大皇姐和二皇姐担忧着,好心地要为她们“出头”! 看到顾倾心这样一副情真意切的样子,顾倾国感觉自己的肺腑都要气炸了,这个三皇妹,总是要跟她们过不去,嘴巴都这么贱,果然跟母后说的一样,就知道巧言令色! “不必了,三皇妹,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 是我们都是私服出宫的,还是不要跟这些小人物一般见识,父皇常常对我们说要宽容大度,这才是一个好公主不是么?三皇妹,要做好一个公主,就不能锱铢必较,要大度一些才招人喜欢些!” 顾倾心只是微笑,只是笑容里面就冷了好多,这话是怎么说的,明明是她好心要为她们出头,现在到变成她的不是的,说得好像是她小心眼,跟这些人计较过不去一样。 “这么说,大皇姐,你这是在责怪我不该这样为你出头吗?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想,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什么都不说了。父皇还说要我们姐妹处好感情,可是大皇姐,你,你竟然……”后面的话没有接下去,只是用一双眼睛平静中带着点委屈看着顾倾国,声音控制得很好,跟刚才顾倾国的语调差不多。 想要倒打一耙,总归是不可能的。 “三皇妹怎么会这么想的,你想多了,皇姐不是这个意思。” “真的不是这个意思么?都怪我刚才听错了,想来是大皇姐口误吧,我也不怪大皇姐了,说错话是常有的事情。” 顾倾国的脸一变再变,你才说错话,你全家都说错话。 最终她的修养还是没让她破功,算了,她还真是说不过三皇妹的,暂时就让她高兴和嚣张一下好了,总之,母后都已经在部署了,很快,不止是她,还有洛尚书一家,都不会有好下场,很快就可以看到了。 这样一般自我心理暗示,顾倾国的脸色总算是恢复了正常。 她们两个人没有来找不痛快,顾倾心如今也懒得主动跟她们搭讪,如今她想的是,为什么表哥还不过来,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本来就是表哥相邀才出来,大公主和二公 主跟过来也是在计划之中,顾倾心就像确认一下,不知道提前相遇的二公主和表哥,到底会不会跟原来一样。如果顾倾城还是跟前世一样,她一定会棒打鸳鸯的,这辈子,可是休想再来糟蹋她洛表哥了。 如果没有的话,不久之后还有一个很大的机会,相信那一场戏一定会更加精彩。 给相思使了一个眼神,相思就悄悄地出了门。 不到一会儿,相思再回来的时候在顾倾心身边耳语一番,顾倾心点点头,就让他出去了。 再进来的时候,身后跟了两个人。 一男一女,青年男子穿着青色长袍,与他并肩而立的是一个容貌只能算得上是清秀的女子,两人身上都有一种清朗的气息,竟然出奇的一致。 前面一个是洛浩然,后面一个女子,顾倾心是第一次见,至于她的身份,单看表哥这态度,就知道是谁了,只是看这衣服面料,看来出身不是很好。 显然是没有想到除了他的表妹还有其他的人,惊讶也只是一瞬间,洛浩然立刻就恢复了神色,恭恭敬敬地拉着身后的女子行礼。 “草民洛浩然,参见大公主、二公主、三公主殿下。” “民女林如影参见,大公主、二公主、三公主殿下。”那女子也是十分惊讶地样子,反应也很快,立刻就紧跟着洛浩然叫出了称呼。 “都起来吧。” 顾倾国在人前都是宽容大度的形象,此刻一开口恰到好处,雍容华贵让人不产生好感都不行,但是无形中又有一种上位者威压在其中,显得非常的尊贵,这样的气质不是一般的贵族中能够养的出来的。 养尊处优惯了,跟在皇后身边,顾倾国的雍容中带着傲慢跟皇后一般无二,十足的像。 第八十三章 冤家再现 “三皇妹,这两位是?”顾倾国并没有见过面前站着的两人,对那个青年能一眼认出自己倒是很赞赏,再一听,对方姓洛,就猜到可能是三皇妹的同辈。 “大皇姐,二皇姐,这是我的表哥,洛浩然。”顾倾心站起来,一边示意洛浩然和林如影在旁边椅子上坐下,一边介绍道,“至于这一位姑娘,是我表哥的朋友,今日原本是要跟表哥在这里相聚的,两位皇姐一起过来,也就没有到另外一个地方,大皇姐,你可不要怪罪我呀!” “三皇妹说笑了,得见三皇妹的表兄,也是缘分啊。听母后说,洛公子才华横溢,多年都在外面求学,刚刚才求学回来不久,看来果真是少年人才, 仪表堂堂啊!” 洛浩然一听到自己站起来谦虚道,“多谢公主谬赞,草民如今只是一介平民,不敢当公主如此夸奖。” 因为不是跟自己表妹,所以洛浩然谨慎了许多,每一个礼节都不敢有所疏忽。 “洛公子不必自谦,洛老尚书如今虽然退隐,其名却还是响当当的,作为老尚书之孙,公子必然会是青出于蓝而青于蓝。待到有合适机会,必然可以鲤鱼跃龙门。洛公子可是会准备参加明年科举?” “回公主殿下,浩然有此意。” 顾倾国看起来对洛浩然颇为热情,将自己的公主风度衬托得十分得体,问的话也都是一些有关前途的事情。但是那态度倒是高高在上,好像真的将自己当成这里最大的人一样,对别人进行恩赐的关怀。 顾倾心此时不动声色观察的是顾倾城,果然,从刚才表哥进门的那一个时候开始,她的眼神就不一样。 一闪而过的痴迷和惊艳,在表哥对身边林如影的关怀之后变得有些神色莫测,嫉妒的 神色是那么明显。 莫非过了一世,二皇姐还是这儿轻易地就看上了她表哥,那花痴的表情还真是……虽然她也承认洛浩然确实相貌堂堂身上带着一股子文人特有的温润如玉,看起来确实很养眼。 但是被顾倾城一眼就看中意了,顾倾心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和膈应,看来前世也是这么差不多的情形。 一直都是顾倾国在跟表哥说话,从表哥进来之后,顾倾城就没有开口说过一句,她还觉得奇怪,现在看她那二皇姐低着头红着脸的模样,才知道,原来是娇羞! 顾倾心突然觉得口中的茶叶不是那么个味道了。看来有些事情还是注定的么,注定了二皇姐一看见表哥就会喜欢上?原来她还不确定,现在是真的确定了。 可是,就算是喜欢,就算是一见钟情,应该也没有多么非他不可吧,肯定还是因为后面有更多的交集,才让顾倾城不顾形象去跟父皇求赐婚的。 证实了心中想法的顾倾心想着各种对策,要让顾倾城打消对表格的企图,要么就是表哥娶妻,顾倾城那么骄傲,总不会要用一个公主的身份去做小。要么就是二皇姐嫁人,但是她没有得到想要的怎么可能轻易嫁出去? 这一世,她必定是不会让表哥变成二驸马的,变成驸马之后,仕途就毁了,估计表哥这一生都不会有出头之日了吧,前世成为驸马之后肯定是郁郁不得志! 在她今日到一品楼的时候,就有人带信过来说表哥已经订好了房间,但是要带一个人给她见见,后面才到。那时候她就已经猜到可能带的人就是他的心上人。 果然,表哥将他的心上人带过来了,至于为什么要见她,她也能猜出一二,无非就是这姑娘的家世问题。只是没 想到,今天还多了两尊煞神吧。 洛府虽然不是什么侯爵之第,却也好歹是出过一代宠妃的家族,如今还是小公主的外家,如果林如影的身份门第不高,要娶她还是要费一些波折的。 想要让表哥娶到如意的妻子,还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够做到的,那么只能走第二条路,就是要让顾倾城“移情别恋”。 至于要移到谁的身上,顾倾心连后路都给她的二皇姐找好了,那人可是比她表哥还要英俊潇洒的人物,相信二皇姐一定会很满意的。二皇姐以后会感谢她的! 雅间里面的人正在交谈,街道上敲锣打鼓的声响立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今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竟然如此热闹?”顾倾国微笑着说道。 众人的注意力也都被转移,靠近街道的木窗早就被打开,外面热闹的声响传了进来。 不得不说这雅间的设计很好,一品楼本就在主街道的显眼之处,一边靠近街道,另外一面则是通向另外一个方向,可以看到远处的青山和湖。 此刻相思等人将东边的窗子全部打开,街道上发生了什么立刻一清二楚。 走近窗边,房间里面的几个人都朝着街道上的热闹场景看过去。 只见外面的街道已经被清场,一层守卫紧紧地拦着道路两边人山人海一样的百姓。 百姓们似乎特别激动,手上高举着旗子一个个地在呐喊欢呼着,人声鼎沸,锣鼓声也是从这里响起的。 靠近城门的地方,一条长长的队伍正慢慢地往这边走过来。 能够受到百姓如此热烈的欢迎,到底是什么事情?顾倾心疑惑的目光落在了洛浩然的眼中。 刚才走过来的时候,洛浩然特意靠近了顾倾心这一边。 “表妹没听说么?西边的军 队获胜了,今天胜利凯旋班师回朝!”洛浩然显得很激动,对公主表妹竟然不知道这件大事情有些疑惑,不过专属按释然,这些国家大事,公主表妹在深宫,不知道也算是正常。 “据说立了头等军功的是两个人,这可是为我们国家一雪前耻的一次战斗,那两个人就是头等的英雄人物,马上要去面见皇上,加官进爵是肯定的。就是不知道,那两个人物是何等的厉害,如果我会武功的话,也许也会到战场上去厮杀一般。” 洛浩然小声地为顾倾心讲解着,虽然他是一个文人,但是不代表他就没有报效祖国的心愿和梦想,脸上也洋溢着笑容,带着十足的期待注视着就要走过来的队伍。 顾倾心本来听得随意,这件事情她知道,只是没注意到今天军队回京,邓志祥的头等功她记得,那,还有一个人是谁? 突然听到了表哥说的两个人,顾倾心错愕地盯着表哥,却只看得到表哥瞬间兴奋的脸,“看清楚了,穿着盔甲果然器宇轩昂威风八面,只是,其中一个人的肤色好像比我们平常人要黑一些!” 顾倾心只觉得脑袋瞬间就炸开了,脑海中只剩下一句话,比平常人要黑一些,要黑一些…… 不会,不会是…… 机械性地转头,那一个立刻就可以完成的动作,在她此刻做来,却是如此缓慢——怎么会! 眼睛里被突然出现在视线中的人所震慑,那无端的飞天铺地的错愕,让顾倾心的脑海里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思考。 那张脸,明明已经完全忘却了;那些记忆,明明已经完全抛却在了脑后的;那些情形,明明已经慢慢地淡化开去了的…… 可是在此刻,纷纷蜂拥到了脑海中的记忆之中,快要将她脑海中所 有的空间都挤爆。 五官刚毅,面庞端正棱角分明,眼睛深邃,粗眉大眼,一字眉更加增添了几分英气,一种阳刚之气萦绕全身,脊背从来都是挺直的。那双眼睛里,黑色的瞳孔里却是经常会出现各种变化。 每次跟她对视的时候总是带着慌乱无措的清明,清澈如同不经世事的孩童;认真办事情的时候,总是会一丝不苟;得到了哪怕一个回眸,都会笑得傻兮兮,露出一口白牙,跟他略黑的肤色显得无比突出,也是无比地傻气…… 就是那笑得单纯的傻气,无数次被她嫌弃过,她喜欢的出口成章的翩翩佳公子,她喜欢的是笑得温文尔雅春风满面的文人,她喜欢的是穿着干净的白袍青衫一把折扇吟诵出无数好词佳句的芝兰玉树……尽管她那时候也是不同文墨,可是却偏偏对上官枫那样的白衣公子如痴如醉,对这个又黑又木又呆的傻大个,那是避之唯恐不及,还要在背后白斑嘲弄。 对于白金国的审美观来说,他的确是不好看的。因为白金国的人不仅重文轻武,在容貌上,一白遮百丑,不管男女老少,都以肤白为荣,以肤黑为丑,也不知道当初将国名定为白金国是谁的主意,大部分的白金国人都以他们的肤白钱多为荣。 顾倾心的身边,没有一个人的皮肤比那块呆木头要黑,作为前世都让顾倾国和顾倾城嫉妒万分的美貌之人,顾倾心自己当然是肤如凝脂,白玉无瑕。 即使是成婚之后,顾倾心也从未让他近身,平时说话都要在三尺之外,唯一的一次近身,怕是那人,临死之前那一幕…… 那一张带着微笑和至死不悔的脸瞬间在脑海中放大,跟视线之中骑在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的将军模样奇异地重合。 第八十四章 隔世再遇 有那么一瞬间,好像有一根针扎进去,顾倾心的眼睛都有些刺痛,顾倾心迟迟没能回过神来,恍惚之中发呆,愣愣不能回神。 他就在邓志祥的身边,两个人骑着马并肩而立,邓志祥亲切地跟百姓招手,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而他则是有些木然地看着,眼睛直视着前方,身体似乎有些僵硬,面无表情地,好像适应不了百姓如此暴增的热情…… 可是这样的表情,看在其他人眼里就是有些不近人情的冷血和疏远了…… 顾倾心也没去想为什么自己会知道他是无措于百姓的热情而不是冰冷的面瘫。 一个笑容满面,一个面无表情,一冷一热,走在队伍前头的两个人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显然,那些简单的民众对亲民的邓志祥热情更高,毕竟,谁也不想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不管是谁。 真是个傻子! 顾倾心脑海中浮现这么一句话。 那人好像神奇地听见了她在心里评价的声音,视线突然有意识地转过一个方向,就要朝着顾倾心站在窗边的方向看来。 顾倾心的心脏都要停止了! 武功的敏捷还在,顾倾心反射性地迅速移开了眼睛,背过身去,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心脏已经失去了频率。 骑在马上的人望见了酒楼上窗边的几个带着打量好奇轻蔑的视线,立刻将视线收回来,一看就都是一些达官贵人,那些奇奇怪怪的目光他倒是没什么感觉。 只是,他刚才为什么会突然有所感应一样,好像那边有什么人在看他,而他就那么顺应自己的感应往那边看过去,只是,可惜了,什么都没有看到。 那几个人穿着不俗,容貌也不俗,但是在他眼睛里倒是没什 么两样。 想到自己身处的地方,许木突然有些低落,胜利归来的心情也淡了。 这里是京城,刚才从城门里过的时候,他就不想进来,但是邓兄弟说要是不进来就是违背圣旨,是要砍头的,他只好进来了。 他一直都记得小时候的那个人,她是他的小星星,但是她却毫不留情的走了。 她说,永远不要踏进京城一步! 可是此刻,他踏进了京城的土地上,如果,如果她知道了会不会责怪他! 铁伯伯说,她不想让他踏进京城是因为她肯定是京城那户人家的大小姐,不想因为他这个朋友而丢脸,就算他来了京城她也不会认他的,她就是一个爱慕虚荣的人! 许木承认,听到铁伯伯这么说很不开心,但是他可以保证,也一直相信,小星星绝对不是一个爱慕虚荣的人,原因也不是铁伯伯说的那样,一定是有其他的不得已的苦衷。 大不了,大不了,他就算见到了她也不会跟她相认,不会让她丢脸,不会让她因为有他这个又丑又出身乡野的朋友丢脸就是了。 队伍慢慢地走过来,已经消失在视线之外,现在只能看到身后一层层的没有任何区别的士兵。 除去顾倾心,其他的人都已经移开了窗边,坐在了椅子上。 相思一直都在顾倾心的身边,虽然也对打胜仗的人感兴趣,但是她更加感兴趣的是自己的主子,主子的任何神色变化,她都看在眼里。 这一次,不跟往常一样,主子实在是太奇怪了。刚才就一直愣愣地盯着那前面一个黑将军发呆,然后突然轻笑了一笑,嘴里小声地念叨了一句什么,她没听清楚,到现在,殿下都好像在沉思。 扯了扯主子的袖子,相思说, “殿下,站在这里有些久了,坐下休息会儿。” 顾倾心回头,看见大家都在椅子上坐下了,从容地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 “三皇妹看来对刚才那两位带头的将军很是关心啊,一直都盯着人家不放呢,莫非是看上谁了?”顾倾城向来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巴不得时时刻刻都要将顾倾城压上一头,就算是让她口头上吃亏些,也是不遗余力。 顾倾心瞥了她一眼,突然没有了跟她们这些无聊的人周旋的心力,也不知道是被什么所影响,心中竟然有一种淡淡的烦闷,想要马上离开这里,也逃离这个地方,短暂地获得一种解脱。 可是这个顾倾城倒是奇了怪了,每次都要揪着她不放,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的性格还真是一点都不变呀,锱铢必较,一有机会就要将她大如尘土,以此来显示她自己的美好高大。 一股怒气上来,顾倾心突然站起来,几步走近顾倾城,声音提高了一个分贝,言之灼灼,怒目而视:“不过是好奇罢了,他们都为白金国立下了汗马功劳,为国为民,保住了我国的国土和财物,我作为一国公主,多多关注一下他们的风姿应该是大家乐见之事,回去之后还要跟父皇多多表扬他们才是。他们受到这么多的百姓的欢迎,父皇如果大力嘉奖他们,必然能够让百姓们更加爱戴父皇。” “我所思所想,不过如此罢了。哪里就如二皇姐所说的,如此不堪和龌龊呢?个人情感和家国大事,哪一样更加重要,在这个关头,二皇姐竟然会问出这些话来,难不成你的眼中,竟然只有个人儿女私情,全然不管家国大事么?虽然说二皇姐也是一介女流,手无缚鸡之力,不 能上战场杀敌,为国分忧,怎么地,如此短见,脑子里都是些儿女私情,果真是如民间妇人所说,头发长,见识短么?” 顾倾心的每一句,都带着一股义正言辞的怒气,句句都透露着指责和咄咄逼人,在场的人都被摄住了,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倾心公主,从来没有人见到这样子的倾心公主。 印象中,倾心公主总是无比美好的存在,温柔、美丽得如同天上的仙女,从来都是问声细语宽容大度,不会有太多的话语,但是从语气和动作中,都可以感觉得到她的美好。 很少说这么多的话,也很少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显然,倾心公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生气了! “你,顾、倾、心!你竟然,竟然将那些市井粗妇跟本公主相比,竟然如此辱骂于我,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皇姐了,我,我要跟你拼了,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顾倾城简直都要被气炸了,从来乜有一次,她被顾倾心这样狠狠滴,毫无反击之力地压下了! 将她贬低成这样,可是偏偏,她的每一句都是公平大义,义正言辞,还扯上了父皇,她完全都没有反击之力! 其他人都还沉浸在顾倾心一反常态的语言中,还没有回过神来,自然没有人跟她主持公道。 顾倾城委屈地叫了一声,“大皇姐,”眼睛里多了一汪水珠,看起来可怜煞人。 顾倾国反应过来,刚想开口,就被顾倾心再一次打断。 “怎么,大皇姐觉得我说的不对,难道我们作为白金国的公主,每天都要跟二皇姐一样,脑子里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个人私事和小事情么?要是大皇姐也这么以为的话,我倒是倾听一些来自大皇姐的教诲了!” 顾倾国脸上的招牌笑容顿时就没有了,要给顾倾城出头的话也堵在了喉咙口里再也出不来,她要是开口,不就是承认了顾倾心所说的,也成了头发长见识短的人了么。 心里暗恨无比,我堂堂公主,不安心享受荣华富贵,难道还要每天关心国家大事么?难不成你不是这么想,说出的话什么时候变成这么义正言辞了,偏偏还有大道理,又有外人在,叫我想要反驳都不行。 脸上再次带上笑容,“怎么会呢?三皇妹多想了,三皇妹为国为民,所思所想让人敬佩,皇姐自愧不如。” “大皇姐你——”顾倾城再次被气死了!她竟然没想到,大皇姐,她竟然都不帮助她,还说敬佩那个贱人! 顾倾国不理会顾倾城的不满,只是目光在外人看不见的地方,朝着顾倾心频频施压,心里恨得不行。 “大皇姐果然有母后之风,知书达理。”顾倾心也用微笑应对,只不过同样是微笑,谁的笑容更加真诚美好,则是自有公论了。 “哼,我要去告诉父皇——”孤立无援的顾倾城终于被气哭了,刚才还只是作势挤出眼泪,如今倒是真的委屈极了,尤其是被敬爱的大皇姐的话给刺激的。 气哼哼地,顾倾城一看周围的人竟然没有人帮助她,看向唯一的男子,洛浩然也没有想要出口帮她说一句话的想法。 心中突然就有了一口恶气,母妃不是说了,在男人面前,女人只需要流几滴眼泪,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就可以得到一切吗?可是为什么现就行不通? 她都楚楚可怜到这样了,为什么还得不到那个人的一点怜惜,亏她刚才还一直在心里想着他,居然这么不解风情!真是看错他了! 第八十五章 产生好感 越想就越是生气,洛浩然跟三皇妹是一伙的,他们是表兄妹,自然不会帮她了。 对了,她怎么没想到呢,既然是三皇妹的表哥,肯定在别人面前不会明目张胆地帮助她了,一定是这样,心里肯定还是向着她的,只不过碍于亲戚的面子,所以才不好开口出头。 对,一定是这样! 顾倾城仿佛已经完全将洛浩然的想法全部掌握在心里,抬头娇羞地看了洛浩然一眼,看见洛浩然正在看她,目光中好像带着关切,顿时心里暖暖的,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她这个公主也不能太不讲情理,就宽恕了他好了。 “大皇姐,既然三皇妹这么容不下我,那我,嘤嘤,那我就先回宫了!”顾倾城用丝帕擦了擦眼睛,做出一个抹泪的动作,看起来很是可怜但是看在一些人眼中,简直就是做作。 说着要走,顾倾国一听,拉住了顾倾城,“二皇妹,我跟你一起回去吧,我也见识过了,今天已经是不虚此行了。” 如果放着顾倾城一个人回去,没有她在,她该找出什么借口来发作顾倾城呢,二皇妹都是一个引子的作用,她一个人在这里,对方明显是三个人站在同一个战线上,这种孤立无援被制辖着的事情她可干不来。 “三皇妹,母后该要找我了,我和你二皇姐就先回宫了。洛公子一表人才,要是好风凭借力呢,一定能够青云直上的,到时候,不仅事业有成,说不定还会娶上一个天之骄女,那可就真的是光宗耀祖了!” 临走之前,顾倾城回头,又是不剩娇柔地看了洛浩然一眼。 这一眼,太过于明显,其他人都注意到了。 再加上大公主临走之前说的那一番具有暗示意味十 足的话,要说在场的人没有想歪,那就真的是太笨了。 顾倾心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洛浩然,表哥,你不会看上二皇姐了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顾倾心此刻心中是阴暗的,如果命运弄人,表哥偏偏喜欢上了她的仇人,那么就别怪她六亲不认了。 连旁边一直站着的林如影也哀怨地瞪了洛浩然一眼,若不是他给予了二公主什么暗示,二公主最后的怒气为什么消散了很多,还留下那么一个引人遐想的眼神? 被亲人和心上人同时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洛浩然顿时感觉头大,他现在可以说真的是条件黄河都洗不清了,可真的是,比窦娥还冤那! “你们,可以不要这么看着我吗?”洛浩然艰难地开口。 林如影立刻别扭地别过头,挪了一个位置,坐到了距离洛浩然最远的地方,原来是最近的距离,现在就是最远的距离,要是还看不出来林如影正在生气,洛浩然就白活了这么多年。 顾倾心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相思,相思就带着人退出去,在外面看着。 也不管正在努力想跟林如影解释的洛浩然是什么看法,顾凌直接开口就问,“表哥,你是不是看上二公主了?” 林如影一听,目光更加哀怨,泪珠都要在眼圈里打转,混蛋,公主都这么说了,看你怎么狡辩?之前还说心里只有我一人,现在看来都是假的! 眼看着林如影就要哭出来了,洛浩然赶紧过来讨好“罪魁祸首”,“表妹,你是在开玩笑么?我以为我们俩也算是可以引为知己了,你说我是这样的人吗?”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又不会读心术,怎么知道?”顾倾心将杯中的茶叶抿了一口,唇齿留香,如今却尝到了一丝苦味。 一切都有可能,既然她重生的事情都发生了,现在的事情跟过去的轨迹不一样了,也完全有可能,不排除洛浩然会喜欢上顾倾城的可能。顾倾城长的模样的确让很多男人看一眼骨头都酥了。 食色,性也,正如同她的父皇,明明每次嘴中说着多么爱着多么怀念她的母妃,可是还不是一次次地临幸后宫妃嫔。 “唉,表妹,你说这话可真是伤我的心,我刚才偶尔看过去的一眼,只是从二公主口中听说要去跟陛下告状,有点担心才看过去,没想到她也用一种毛骨悚然的目光看着我,害得我再也不敢多看一眼了。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要是我对二公主有什么非分之想,就惩罚我遭遇天打五雷轰!”天可怜见,他说的都是真话,现在他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看过了一眼,现在无由来的招来了这么多的拷问,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一听他发誓,顾倾心倒是神色淡淡,不过坐在最远的位置的林如影却是相信了,既然他都肯发誓了,说明可能真的是她误会了,可是…… 林如影问询的目光看向公主。 洛浩然此刻也知道能不能过这一关,哄好了心上人就看这个公主表妹了,眼神也是祈求地看着顾倾心。 “表哥,,这次,我就相信你好了。”顾倾心言笑晏晏,突然低下头,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道,“但是表哥,请你记住一件事情,任何时候,都不要对大公主和二公主有什么,不要跟她们有任何牵扯,否则,后果不是你能够承受的!” 因为到那个时候,我便是不认你这个表哥,也不会放过她们,而你,如同跟她们任何一个牵扯在一起,同样是我的敌人! 洛浩然听着表妹用这样威胁中 带着警告的话说出这种话,他迷惑了,越来越看不清楚这个表妹心里到底在想着些什么,有时候觉得她很单纯跟十四岁的小姑娘没什么两样,有时候觉得她很深奥深不可测,有时候觉得她很睿智,甚至沧桑得如同一个老人一样。 在这个表妹身上,实在是有太多的谜团等带着他去探索,但是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管是身份还是智慧上,他及不上这个表妹,不要跟她作对,只需要保护她维护她就好,这是他的祖父祖母对他再三耳提面命的。 他的姑姑,虽然外面的人说是因为丑闻,但是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心中也都有一把秤,能在深宫中活着的人,没有一个人会是简单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表妹啊,这个完全没问题,你要是不相信啊,我可以郑重地以我洛浩然的名字起誓,今生这一辈子都不会——” “不用了,”顾倾心淡淡道,神色恢复了安然和宁静,只是看着外面的街道微微出神,“发什么誓言呢,我现在相信就是你,以后表哥你只要做到就行了。” 白金国的每一个人,都信奉着他们的神明和祖先,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相信天地自由法则,所以也都对誓言十分看重。 前一世的顾倾心,也是十分相信誓言的,可是最后的结果却是证明她错了,大错特错! 如果誓言会兑现的话,为什么那些人无数次发誓说对她是真心的,到最后将她害成了那样,都还呢么风光无比地活着? 如果誓言是真的,为什么违背誓言的人可以在将她害死之后活得那么好? 誓言是什么东西,她怎么可能还会相信?她现在只相信事实,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林如影跟顾倾 心告辞之后,洛浩然随后就跟出去。 顾倾心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突然不想回宫了。 似乎宫里有什么,让她的心一直都在徘徊和迟疑着。 相思几人也被叫进来了,顾凌刚准备重新叫上一桌菜让她们吃,相思连忙摆手,“主子,不用这么麻烦了,我们什么都能吃,只要在多上几双筷子就行,还剩下那么多菜,挺浪费的。” 顾倾心尊重她的意见,点头应允。 刚才她们在这里聊了许久,相思她们倒是到现在都没有吃上饭。 相思几人很快就解决完了午饭,一品楼的食物的确是好吃,比宫里御膳房的东西都好吃。 过了一会儿,门外有敲门的声音,相思上前一步,问道,“门外是什么人,有什么事情?” “小的是店里的伙计,楼里刚刚出了一道新的甜品,叫做杨枝甘露,掌柜的特地吩咐送上来给里面的贵客尝尝。” 相思放松了警惕,打开了门,小小的白色花瓣形瓷盅装着,颜色淡黄,跟豆腐一样,上面还撒了一点点碎坚果,跟豆腐一样,看起来很是美味。 相思眼神一亮,觉得新奇,要是主子等会儿喜欢,她就去找司徒公子要配方,在宫里做给主子吃。 顾倾心看着呈上来的点心,她也从来没有见过这点心的样子,倒是新奇,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厨子做的。 “这个瓷盅倒是新奇,以前怎么不见有这种菜品?” 送上东西的小伙计低着头,恭敬地回答,“前段日子有个说是毛遂自荐的年轻人上门来说,可以提供菜品,让本店的生意更加火爆而且独一无二。掌柜的让他尝试做了一样,觉得还不错,就买下了配方,准备在春节的时候推出的,今日贵客到来,于是让小的特地送来。” 第八十六章 给予品尝 顾倾心一边听着,另外一边,相思已经用银针检测过了,对主子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于是顾倾心拿起了托盘丝巾上放着的小勺子,挖了一勺,果然,不仅看着跟豆腐一样,而且感觉也跟豆腐脑差不多,嫩嫩滑滑的样子。 慢慢地送到口中,入口即化,顺滑爽口,甜味很是自然,刚刚好,滑而不腻,很是美味。 只不过,现在已经是冬季了,吃起来有点冷,若是夏天吃的时候,再用冰镇着,当真是美味。 “不错,赏。” 顾倾心吃了一口就放下了勺子,接过相思递上的丝帕擦了一下嘴角。 跪在地上的小伙计,连声感谢之后离去。 顾倾心觉得嘴中回味无穷,还想要再尝一口的时候,面前的碗已经不见了! 原来已经被相思给端到了另一边,相思劝说道,“奴婢刚才看着瓷碗外面有水珠,甜品中又没有热气冒出,定然是冷的,这个季节,为了身子要紧,不宜多吃。” 顾倾心目光中闪过一丝无奈,她现在身体都很好了,有相思在身边,还有武功御寒,根本就不怕好么。 以前还觉得相思很是细心照顾,现在,倒真的是太小心了。 这不,好不容易碰上个挺喜欢吃的东西,她就只能吃一口。 “主子,您就别不高兴了,这肯定是司徒公子的主意,等会儿他肯定要过来,到时候奴婢去把配方抄一份过来,回去改良,做成热的给殿下享用。” 顾倾心的脸色和缓了一些。 相思知道这就是算了过了,公主殿下虽然有时候会很深沉,但是也有符合年龄的时候,比如现在,这样的殿下,多了一份人间的温情,而不是飘飘欲仙的抓不住的云彩,真实了许多。 再一次敲门声,门外司徒景已经说明了情况,相思过去开了门。 “这是在外面,不用多礼。” 顾倾心在司徒景刚想要行礼的时候就阻止了他。 司徒景立刻一脸的得瑟模样,笑嘻嘻地讨好道,“殿下可真是太好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以后殿下来景这里,都可以不用行大礼了?” 跟洛浩然有些不同,洛浩然身上全部都是一种文人的君子风范。 而司徒景,虽然也经常穿着一袭长袍噙着温和笑意,更多的时候给人的是一种笑面虎的感觉。 温和中其实带着深沉的算计,有时候会很阴沉如同暴风雨就要来临的前奏,有时候又笑得痞痞得,跟街头的小无赖一样。 此刻在顾倾心面前的,表现出来的就是痞痞的样子,只不过还是有所收敛的,因为貌似他不管表现出来那一面,顾倾心一点都不惊讶,好像完全理解他的不同面,不管他笑得多么灿烂,往一品楼一站就可以让路上的男女老少走不动路,可是在她面前,都是被同等对待的。 从来不会给予多余感情的一眼,这可真是,让司徒景的一颗高傲的心瞬间受到了深深的伤害!那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脸在公主面前,跟普通人没有区别。 可是他再怎么不信邪都没用,摆出最美的姿态的时候,公主殿下都是丝毫不心动,一点异样都没有,有时候结合公主殿下的反应和思想来看,怎么总是觉得这不是一个十四岁的豆蔻少女,而是一个沧桑老人呢,可是明明,就是最美好纯洁人人赞颂的小公主呀!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让那双清澈如同清泉幽深如同深渊的眼睛里染上凡人的感情色彩呢,司徒景一直都很好 奇。 “随你。今天你有心了。”顾倾心轻轻地看了一眼司徒景的笑脸,在司徒景越发灿烂的笑容中还是无情地转移开了视线。 司徒景顿时又挫败了,不过再接再厉,又是笑嘻嘻地说,“那么殿下是对这杨枝甘露很满意喽,真是景的荣幸。前几日,那人刚来献上配方的时候,景一眼就看出其中的商机,今日只有殿下一人在这里,所以景特地奉上品尝,殿下可是第一位品尝的客人。” “还不错。” 顾倾心给出这么一句评价,瞬间让司徒景欣喜若狂,来了这里吃饭有好几次了,虽然每次来,他都会吩咐掌柜的多多关照,用最好的原料、最好的厨师、最快的速度上菜,但是还从来没有得到殿下一句赞美的话呢,如今竟然就因为那么一小碗东西,就得到了!怎么不让他欣喜若狂,司徒景眼睛都在发光。 所谓的商人本色,就是很会看眼色,一见公主殿下喜欢,司徒景立刻就主动献上了配方,他可是时刻准备着,“殿下,这是杨枝甘露的做法配方,如今是隆冬时节,为了身体,不要多吃,等到夏天到了的时候,在地窖里用冰镇着,消暑解凉,那是再好不过的啦!” 还真是会讨人开心,相思的眼睛里也染上了笑意,她还想着等会儿就要呢,现在这司徒公子倒是乖巧,竟然主送上了,观察力这么强,怪不得能让公主委以重任,开起这一家一品楼那也是蒸蒸日上。 顾倾心示意相思收下。 “近日,一品楼生意如何?” “由于一直都在改善,已经在不断地改进和推出新的菜品,所以营业额一直都在上升,接近年关,如果善加利用,在节日的时候弄个什么重 大的活动,最好是那种达官贵人都可以齐聚一堂的那种,那样的话,一定可以,一鸣惊人,将名声彻底地打出去。现在一品楼针对的还只是中层的有钱人,要是能让那些官家公子们都对一品楼情有独钟的话,那么以后就是名副其实的一品楼,再也屹立不倒。” 他现在是幕后老板,但是最大的老板可是公主殿下,有这么一个靠山在,什么人都不敢得罪,还怕一品楼没有前途呢,简直就是笑话! 说到这里,司徒景的眼前,就出现了一幕有一幕美好的画面,好像看到了那些达官贵人一掷千金花在一品楼上,然后他的钱包不断地膨胀膨胀…… 对于爱钱如命的他来说,简直就是人生最大的梦想啊! 顾倾心点点头,这个点子倒是不错,有钱人是主要顾客自然好,但是如果能让有钱有权的人都来一品楼吃饭,在这天子脚下,达官贵人众多,那么以后,钱的问题就再也不用担心了。 而她将来要做的很多事情,都需要钱财,所以将一品楼的推向一个高峰是必须的。 但是光有一个一品楼还是不够的,其他的行业,其他的也要开始进行了,而这个人选,还是非司徒景莫属。 “你的想法是不错的,找到一个这样的契机,发展起来很容易。我同意你的这个想法了,以后就可以按照这个趋向去办吧,接近年关了,节日挺多,氛围也很不错,早点做好了决策,到时候通知我就行。” “好的,景一定不负重托。”这个想法都被肯定了,司徒景猜想一定是刚才的讨好有用,以后要记得这次的行为,做一个尽职尽责是的属下。 “对了,半年前本公主跟你说的其他任务, 你没有忘记吧,进行得怎么样了?” “一切都在景的预料之中,甚至,超出了景的预估。首先,最大头的粮行和医药已经开始打开市场,只不过是因为不在京城开始的,所以在京城还没有见到,在除夕之前,是民本粮行和百草堂都会陆续在京城开张。其他的衣服首饰店各有五家,都已经在慢慢地开拓市场,已经有些人知道了。” “好,你说的本公主都知道了,做的不错!” “这是景应该做的,比起殿下的恩情,这一些都微不足道。” 又得到了一个嘉奖,司徒景觉得今天的运气超乎寻常的好,手气也十分好。 不然怎么一直都有种天上掉馅饼下红雨的感觉呢? “那,景就先告退了。” 见顾倾心还没有想要回宫的愿望,司徒景有些疑惑,时辰已经不早了,往常的这个时候,殿下早就回去了,如今为何还不回宫,而且,今天,宫里有盛大的庆功宴。 莫非,公主一直都没关注,所以,不知道? 想到这里,拱手正要退着走出去的司徒景,停住了脚步。 “殿下。” 顾倾心原本是看向楼下街道的,上面还是很平常的街道,可是今天确是频频地让她失神。 “还有事?”听到司徒景的话,顾倾心慢慢转身。 “今天晚上,宫里面有大事情,殿下知道吗?” “什么大事?” 果然是不知道,就说,殿下怎么还不回宫? “西征大军今日凯旋,班师回朝,刚才街道上的响动就是因为这事情,两位立下一等功的将军自然要入朝面圣,接受封赏,加官进爵。晚上还会有盛大的庆功宴会,陛下如此疼爱公主,应该会让公主出席。” 庆功宴会?顾倾心再次失神。 第八十七章 庆功宴上 许久没有得到回应的司徒景抬头就看到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竟然有些走神,这真是难得一见的事情,到底是因为什么呢?公主是因为庆功宴失神的,庆功宴到底怎么了? 询问的目光看向站在顾倾心身后的相思,相思摇摇头,用眼神示意他先出去。 司徒景安静地退出去,将门轻轻地关上。 门关上的声音虽然小,但是还是让顾倾心清楚地听见。 相思上前,在顾倾心背后站着,轻声地问,“主子今日可是心情不好,还是有些心神不宁,奴婢看主子今天跟平时有些不一样,恕我直言,主子今日可是发了好几回的呆,这可是跟平日里睿智的主子不符合。” 这么明显,看来连相思都发现了。 顾倾心的目光一下子就放远了,远处青衫隐隐,白云悠悠,可是她这一刻却没有一点想要观赏的欲望,心里一团乱麻一样,跟一锅乱七八糟的粥一样。 “相思,本公主真的表现得这么明显么?” “公主表现得不是很明显,也不会有失体面,只是奴婢一直都跟在公主身边,时刻都注意着公主的状态,才能发觉到不同。” 顾倾心沉默了。 主子不主动开口,相思也没说话,就这么站着,陪着顾倾心一起,公主殿下看过去的地方,只有白茫茫的远处,青山白云,没有什么特别的。 既然不是因为外在的事物出神,那就肯定是因为内在的。 远处的太阳慢慢地开始下坠,相思又开口了,“主子,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宫了。晚上会有庆功宴,陛下现在请公主赴宴的奴才应该已经到了倾心殿了。” 顾倾心一听到庆功宴两个字,神色中就有一点异样,相 思暗暗记在了心里,从刚才看到得胜的军队游行开始,公主就开始发呆,肯定跟这里面的一些事情有关。 莫非是跟人有关,两个带头的人中,不是有邓志祥将军吗?难道是因为他,不,不可能呢,公主不会。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百思不得其解,相思干脆不再想了,将一件厚厚的狐皮披风披在了顾倾心的身上。 肩上突然一暖,狐皮披风很保暖,绒毛接触到面部,触感很是舒服。 “殿下,晚风寒凉,注意保暖。” “相思,谢谢你,一直都这么照顾我。” 相思突然受宠若惊,刚想是不是自己话多了招主子烦恼了,想要下跪赎罪却被顾倾心温和地拉住了,“你这是要干什么?” “主子你以前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如果相思做错了什么,请主子明示。” 顾倾心有些哭笑不得,她就是有感而发而已,至于将相思给吓成了这副模样吗,难道说,她平时看起来很可怕? 这样想着,就将疑惑问了出来。 “你为何会这么想,难道是本公主平时太严肃了,给予了你一种威严的错觉,就这么觉得我会惩罚你们吗?” 相思再次噗通跪下。 这次顾倾心猝不及防,竟然也没拉住。冰凉的地板上,还发出那么大的声响,跪在上面一定会很疼的。 “好了,赶紧起来吧,你主子我真心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突然有感而发。” 或许,是想到了一些画面吧。 因为刚才看到了某个人,所以脑海中很多画面都出现了,即使有太多的人对前世的她有着恶意、讽刺、鄙夷,很不能够除之而后快,但是,还是有对她好的人的。 比如父皇、比如她的外公,比 如很快就丧命的静姑姑、相思、红豆,她们都曾经真心地对过她,只是她太愚笨,没有保护好她们。 所以刚才的这一声谢谢,不仅是对这一世的相思,还是对上一世的她们。 只是没想到,因为她平常都很少说这样温情的话,所以倒是将相思给吓成了这副模样。 顾倾心再次弯下腰,将地上的相思拉起来,“地板上凉,快点起来吧。” 相思这才敢站起来,眼睛里已经有了泪光。 “真是个傻姑娘!”顾倾心用丝帕刚想给相思擦眼泪,就被相思诚惶诚恐地接过,“主子,我自己来,不用您动手。” 看相思这样,顾倾心只好松手。 “我对外人如何,那是别人的事情,只要你们不返致命性的错误,不会背叛我,本公主永远都不会这样对你们的,傻姑娘,你就放心好了。” “奴婢知道,奴婢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也从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在福公公将我们带过来伺候主子的时候,就注定了殿下是奴婢一辈子的主子。只是主子今天表现得有些奇怪,奴婢怕因为主子心情不好就不让奴婢伺候了。” “行,那是你说的,我是你的主子,现在你主子命令你,将眼泪擦干,等红豆她们买书回来了,就马上回皇宫去。” “主子,你终于要回宫去了!”相思的眼泪马上被擦干了,露出了笑容,脸上还有一点泪痕,看起来有点滑稽,倒是跟红豆那丫头一样了。 “当然,不回宫,你要陪着主子睡大街吗?本公主可做不到。” “是。” “对了,那老头不是很喜欢一品楼的烤鸭吗,等会儿捎回去一只。” 红豆回来之后,顾倾心突然开口。 “恩,奴 婢知道了。” 红豆高兴地去带烤鸭,心想这下子殿下的师傅一定会是很高兴的,毕竟,这可是公主特地吩咐为他带的。 相思同样笑了,扶着顾倾心上车,她突然感觉,从这一刻开始,公主好像有什么地方改变了。 变得更加地温情了,真好!这样的改变! “起驾——” —— 宫门前,侍卫已经认出了小公主的马车,放了行,刚一进门,就听见了木芳的声音,她已经在宫门的地方等了很久了。 “殿下!” “主子,是木芳,到这里来等您,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相思拉开了车帘,将木芳拉上来,“到马车里来说。” 从宫门口到倾心殿,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木芳是跑着过来的,就在宫门口等着,一直都很焦急,就是等不到公主。 “到底什么事情,看你急的,头上都冒汗了,殿下都在你面前了,还不赶快说。” 木芳很着急,脸上也很兴奋,“一个时辰之前,福公公派人过来,说陛下要让主子赴宴,邓志祥将军他们胜利了,在未央殿举行盛大的庆功宴,百官都要到场。奴婢看往常主子该回来的时辰还回宫,又怕耽误了事情,就跑到这里来等着主子了,现在总算是等到了,现在还来得及。” “主子,您要去吗?” 相思很冷静,第一反应是看主子的想法。 顾倾心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对去不去赴宴,还是有些犹豫,“回去再说,我现在有点累。” “好,先回去,木芳,让车子快一点。” 坐在马车里不是很舒服,即使里面已经准备了坐垫毯子一应俱全,相思绕到顾倾心背后,轻轻地按在她的肩膀上。 她是知道医理的, 对人体的穴位再清楚不过了,主子说有点累,她可以按摩缓解一下。 顾倾心静静地享受着相思的按摩,身边有几个亲近的人,但是可能就像五指并不一定一样长一样,是人,就会有偏好。 相思在她身边服侍的时间最长,呆着的时间又最长,心思也是最为敏感细腻的,对她不免就多了一分亲近,现在她倒是真的离不了相思了。 现在问题来了,到底要不要去赴宴,父皇之所以来让她去,肯定是知道她对这方面很感兴趣,这也是因为上次她对父皇说的话。自从上次的一番谈话,父皇再也没有跟她见过面,估计是真的认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吧。 那么现在, 邀请她过去,应该是已经同意了她的想法,至少,是不会反对的吧。 一到倾心殿,顾倾心刚刚换好了一身常服,就看见无影老头就坐在大厅的椅子上,那双眼睛一闪一闪的,“徒儿啊,今天宫里有宴会,有好多好吃的额,我都看到了,厨房里的东西那个多呀,不过,人也变多了,弄得老头子我都不好偷偷摸摸地下手了。” 顾倾心顿时了然了,御膳房人多,无影不好下手,就来求助她了,真是一个吃货! 笑了笑,“红豆,将东西拿过来!” “哎,来了!” 红豆才走进门,一闻到香气,无影就跳起来,一把抢过了红豆手中提着的食盒。 然后迫不及待地放到了桌子上打开,扑面而来的香气让他的整个味觉顿时就苏醒了! 还不等顾倾心说话,老头也不顾忌,直接用手开始将那一只烤鸭撕成块,就往嘴里塞。 那狼吞虎咽的样子,简直跟几天没吃饭的饿汉一样,看得红豆都目瞪口呆。 第八十八章 吃货老头 “您慢点吃,小心噎着!”红豆很担心无影老头,见无影摆手,嘴里一边嚼着鸭肉,手里全部都是油,嘴里还不忘回答着她,“没关系,好吃,你这丫头今天真是大方,知道来孝敬我老人家。” “这是公主殿下特意吩咐给您带的,要感谢就谢公主吧!” 无影一听,惊讶得忘记了吞咽,结果,就悲剧地给鸭肉噎住了。 喝了一壶的水,总算是活过来了! 责怪地看了红豆一眼,“就你这乌鸦嘴!” 不过一想到这是徒儿特地让带的,无影老头只觉得此刻心里比吃了烤鸭还满足,终于得到了那个不讲情面到现在还不叫师傅的徒弟孝敬了一只烤鸭,真是太不容易了,他太高兴了! 老头一高兴就喜欢满天满地地乱飞,一下子就窜出去了! “请问小公主殿下回来了吗?” 宫殿门口,继续来叫人的小太监跟守在门口的宫女搭话,神色焦急。 “殿下刚刚已经回来了。” “那麻烦去请公主赴宴,陛下已经叫了好几次了。” 小宫女走进来告诉倾心殿的大宫女,木芳最后转到了顾倾心耳中。 “公主,要去吗?” 相思轻声地问,如果公主决定要去的话,就需要赶紧换一身正式的衣服外加梳妆打扮了。 顾倾心的目光从窗外栽种着的一棵红梅树上收回来,慢慢地点点头,“恩,更衣。” 既然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以后总是要见面的,只要她还是公主,只要她还没有放弃自己的愿望,只要她还要好好地完成自己的计划,都没有办法将那个人忽略。 既来之,则安之。 逃不过的,就不要逃避了吧。 顾倾心在心里苦笑,什么时候,她竟然也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重生以来 ,这是第一次,自己的心境有了这么大的起伏。 玻璃镜面上,映出了一张姣好明媚的容颜,双瞳剪秋水,眉含远山,目似秋波,唇不点而朱,凝脂白玉一般的肌肤不露一点瑕疵。 天生丽质难自弃,相思每次都不需要花费太多的功夫花在主子的脸上,因为任何的脂粉放在主子的脸上,都是一种多余的添加,反而增添了瑕疵。 不过今时不比往日,这是百官都在场的庆功宴,而且还是公主愿意主张的为武将的庆功,总是要庄重一些才好,公主既然出马,必然是最特殊最美丽的那一个,必须要惊艳四座才好! 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对公主以后的威望自然是有帮助的。 正愁着要怎么才能别出心裁一点,相思抬头,也望见了刚才主子多看了几眼的梅花,红梅正开的艳丽,冰霜傲雪之中,仿佛一点都没有被还冰霜寒冷所打败,就算是在百花凋零的冬季,也依然,饱满热烈的如同火焰,让人一眼看过去,就再也没有办法移开视线。 心中一动,相思立刻就有了主意。 “主子,您看!” 上妆完毕之后,相思托着那一面镜子放到了顾倾心的面前,只见那清晰透明的镜子中,一个绝代佳人出现在眼前,面容绝美,虽然还未完全张开,但也是足以倾国倾城,最让人赞叹的是,眉心处,一朵红梅傲然绽放,正如同寒冬里永不退色的娇艳! 正因为这一处点缀,瞬间给原本天资绝色的少女增添了一抹惊艳的。 “司徒公子送上的这一面镜子可真是清楚,比铜镜好多了。主子,您现在这个样子一出场,定然可以惊艳全场。” 相思看着镜子,脸上露出激动之色,她还从来没有尝试过画在眉 心的花钿,现在看来,果然是十分漂亮,跟梅花的红色跟主子的瓷白肌肤真的是很般配,画中仙子一般。 这个人,这张脸,真的是她吗? 顾倾心默默地看着镜子中的脸,明明是无比熟悉的自己的脸,每日里梳妆的时候都可以看到,可是这一刻却似乎有些陌生,目光之中的焦距都在眉心的那一朵红梅上。 跟窗外的那一树梅花一样,很漂亮! 顾倾心的记忆,突然间又打开了,似乎很久很久以前,她住的地方有一个院子,某一天突然一夜之间种满了梅花,将整座院子都种满了,整个居所便都是梅花的清香。 她那时总喜欢发呆,也经常发脾气,自怨自艾,垂头丧气,动不动就拿别人或者家具出气,总也看不见一个笑脸,只是在看到满院子开满红梅的梅树之后,心情开朗了好多天。 原来院子里也是种着一种树的,但是被她生气的时候挥鞭子给糟蹋都一塌糊涂,也不知道后来是谁怎么样给一夜恢复成了满树红梅的院子,不不过那次之后,因为梅花好看又好闻,倒是再没有被她给糟蹋了,给她解闷了不少时间。 “主子,主子?”相思迟迟地都没有得到主子的回音,有些担心自己的举止有些突兀,轻轻地在顾倾心耳边小心地问。 “还满意吗?要是主子不喜欢,奴婢再换。” 顾倾心站起来,走了几步,“不用了,我很满意,要快点去才是。” 相思几步上前,开始给主子换衣服。 里衣、中衣、外衣、外袍、披风,一件一件穿好之后,门外小太监催促的声音再次传来。 顾倾心看了一眼身上穿着的衣服,淡黄偏白色的裙装,袖摆处用金银两色绣着的花朵很别致,样式正 规而传统,大红色披风上,一圈白色的狐狸毛很温暖。 “走吧。” 顾倾心的步子上前,相思红豆两个人跟着,轿撵已经在门外等候了很久,抬轿的人有四个,再加上后面跟着倾心殿的六个二等的宫女太监,一行人匀速地向庆功宴举行的未央宫那个方向移动。 —— 未央宫里是皇宫里举行重大宴会的宫殿,大殿里面能容纳的人最多一次可达上万,重大的庆典等活动仪式都会在这里进行。 雕龙画凤的宫殿里,此刻一片歌舞升平,丝竹音乐之声不绝于耳,大殿的首座上,皇帝皇后两人坐在一起,身后各自两名贴身的宫女太监伺候着。 下首处则是分开两边,左边是文臣,右边是武将,而这次庆功宴的主要角色,两位得胜归来的将军就坐在右边的最上首,最靠近皇帝陛下的地方。 即使是在武将得意的这个庆功宴上,端坐于右边的武将的地位也显而易见,白金国向来都是以左为尊,即使是今天,也依然是这样。 靠近皇帝的一边,另外设了几个座位,是皇子所坐的地方,而靠近皇后这边的同样设了三个位置,两个位子上面已经有人,两位公主已经端庄地坐在上面,浅笑盈盈,时而笑语连珠,时而举杯欢庆,文采风流,谈吐优雅,不愧是大家风范。 唯一空缺着的那个座位,到现在还没有见到一个人影,宴会已经开始了一个时辰,那里,还是没有人来。 从在座的所有人时不时地望向那个空着的座位,而目光中没有任何不满反而是期待和失落的表情中就可以看出来,那个座位上,本应该是一个特殊的人。 只不过,让大家期待着的那个人,一直都没有到来。 “父皇,三 皇妹到底是做什么去了,这么一个重要的时刻,她竟然迟迟不到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三皇妹今儿个还跟我说要爱民如子的,可是她竟然自己都做不到,难道一直都只是嘴上说说的吗?” 台下的节目刚刚表演完,顾倾城就忍不住了,先是十分恭敬地给上首的帝后敬酒,然后就十分着急地对皇帝问出这样的话。 此话一出,下一个歌舞表演还没有开始,故意放大了的声音和口中令人无比关注的三公主的字眼也让在场几乎所有文武大臣的目光都集聚到了顾倾城面前,特别是下首文武大臣的年轻后辈,有的人眼睛没往这边看,耳朵就已经竖起来,等待着皇帝陛下的解答。 二公主问出了他们所有人心中的疑惑,为什么,三公主为什么还不到呢?要知道,若不是为了亲眼看一眼小公主,他们也不会对这一次宴会如此期待。即使公主天资已经被人传颂多遍,但是金枝玉叶总是在尊贵的皇宫之中,后宫女子又不能干政,不可能出现在朝堂上,要想得见天女,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你三皇妹可能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她等会儿就到了。倾城啊,你就好好欣赏一下节目不行吗,平常你不是最喜欢这些歌舞节目了吗?”对二女儿又在找茬的事情,皇帝也不笨,自然听出了顾倾城口中的不满,好不容易心儿的名声才好一点,可不能被她这么寥寥两句就被破坏了。 不过也是,那丫头今天是怎么了,迟迟不到,看他等会儿怎么惩罚她! “父皇,我们等那倒是没有什么关系,但是要让在场的这么多的大臣们等着,还有得胜归来的两位立了大功的将军等,是不是有点不太尊重白金国的大功臣呢?” 第八十九章 龙颜大悦 顾倾城心里一直都有一把火在熊熊燃烧着,今天要是不出一口气,她连睡觉吃饭都会觉得不舒服。想她今天回宫的时候跑去跟父皇告状,可是父皇还一口一句地,全部都是向着那个三皇妹,而被她拉住当证人的大皇姐,竟然都临时变卦,明明说好的要那么说那么说的,偏偏还说了实话,让她在父皇面前丢脸,闹了一个不懂事的印象。 一口一个要让着三皇妹,她还小,顾倾心那个贱人哪里小了,搜真是,她本来没想要报复她的,可是现在,谁叫她自己偏偏要找死,给她这么一个绝佳的机会握住她的把柄。都已经等了她一个时辰了还不出现,到底是想要干嘛,不过这样也好,看她的印象不是要一落千丈才好。 “既然倾城你都说了是许邓两位将军是大功臣了,你也别总是比着你三皇妹,你也该表示表示尊重才是。”皇帝笑呵呵地转移话题,跟站在身边的福公公一个眼神,福公公立刻意会,从看台上下去,到大殿偏门出去了。 顾倾城一看父皇着顾左右而言其他的态度,更加是生气,不过碍于这个场合。她还是很端庄而又美好地笑着,为了表示自己的敬意,还真如皇帝陛下所说的那样,端起了放在自己桌子面前的酒杯,带着谦和的笑容,对着那两位被围在大臣中间的将军举杯恭祝! “许将军,邓将军,你们可是给我们白金国几百年来的历史狠狠地出了一口气啊,从今之后,其他的国家怕是再也不敢轻易来犯了。这杯酒,就当是本公主敬你们了,虽然本公主只是一介女流,但是也却是白金国的公主,这一杯,就代替白金国老百姓,感谢你们!” 皇帝和皇后听着这样的话 ,面带笑容,十分满意,毕竟是公主啊,一言一行都很符合公主的仪容姿态。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看着顾倾城的目光也热切了几分,二公主知书达理,有民族气节,看来也不一定就比小公主差多少吧。 皇家养出来的女儿,果然个个都是不一样的。 “公主过奖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我们都是草民大老粗出来的,当不起公主一杯酒,谢谢公主!” 皇帝的女儿,金枝玉叶的敬酒,谁敢轻易承受,邓志祥立刻站起来,恭恭敬敬地低着头,毕恭毕敬地表示推辞。 一见邓志祥站起来推辞,许木也跟着他一起,动作一致。 顾倾城脸上的笑容更浓,原先看着那两个将军也真的是跟呆头鹅一样,现在其中一个态度无比恭敬,也大大地满足了她的自信心。于是,她的脸上也真实了几分,这个邓将军,倒是识相! 她虽然说着的是恭敬的话,可是她可是堂堂的公主殿下,金枝玉叶,要真的要让她敬酒,还真是太高估了自己!他们都是些什么身份,好听一点说是将军、武将,难听一点就是莽夫、武夫! 嘴上说的是感谢,可是顾倾城的表情去不是那么真诚,只不过掩饰的太好,几乎是骗过了在场的所有人。 “两位将军不必过谦,有你们两位在,是我们白金国国家之福,社稷百姓之福,两位将军如果再推辞,可就是本公主的不是了,莫不是看不起本公主,所以才不想接受这一杯敬酒?” 若是敬酒不吃,那可是就要吃罚酒了! 顾倾城目光变得危险,脸上的笑容却是丝毫未变,一副容貌看起来依旧是美丽而妖娆。 “臣不敢,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邓志祥将口中的酒杯一 饮而尽,许木也跟着他的动作一起做,他本来都不想来的,可是邓志祥说这是皇帝陛下的恩准,普天之下,莫非皇帝的子民,不来的话会让陛下不高兴,后果很严重! 许木也只好跟着来了,因为之前从来都是在边境呆着,没有这么多的繁文缛节,所以他的行为举止并不如何讲究,为了避免出丑,邓志祥教了他很多,可是无奈他的心都在战场杀敌布阵上,对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哪里能够上心? 也是多亏了邓志祥,他之前一直都是在京城做一个小武将,所以礼节也都是烂熟于心,就让他在庆功宴上不管是什么动作都跟着他一样就行了,这样总不会出差错的。 “哈哈,倾城今日可真是让父皇刮目相看啊,父皇很开心,来,今天是个好日子,众臣可要好好地款待一下我们白金国的民族英雄。” 皇帝一发话,群臣不得不从,一个一个朝着两位将军敬酒。 酒过三巡,大臣们不管是什么职位,还有大臣带来的子女,都一一上前来敬酒。 饶是两人在军营里已经连成了千杯不倒的酒量,在这样轮番上阵的阵势中也有些招架不住了。 既然是来敬酒的,不管是高官还是低位,都不会轻易拒绝。因为上来敬酒的人,不知道都是不是身居要职,如果是高官,不能轻易得罪,如果是官职不高的,也不能得罪。若是接受了高官的敬酒却没有接受低职位的官员的敬酒,难免那人会产生防备心理,以后就心生芥蒂,指不定在哪一个地方就坑了人一把。 宁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再加上许木算是初来驾到,算来还是今天第一次踏进京城这块土地,也是第一次进皇 宫,跟传说中的真龙天子靠得这么近,跟满朝文武百官,那些关乎着国计民生的决策集团这么近距离地喝酒,他的心里不是不紧张的,还有一些小心翼翼。 所以时时刻刻都严密地注视着邓志祥的言行举止,邓志祥干什么,他就跟着干什么,也不说话,言多必失,不说他有点紧张,就是不紧张,以他这个笨笨的嘴巴也说不出来什么金玉良言。 临行之前,铁伯是这么跟他说的,在路上,邓志祥也是这么教他的,许木只能虚心地听取着,努力地不想要自己犯错。 可是现在,被过多的酒灌得有点多,他总是来者不拒的喝,这下子已经是有点醉昏昏的了。 “父皇,三皇妹怎么还没来呢?您看啊,两位将军都已经快喝不下了,要是再不来,到时候两位将军也喝不下了,不是吗?难道说,三皇妹打得好算盘就是这样吗?” 顾倾城站起来,人还没来,刚才她已经都注意到了父皇频频让人去叫,就连福公公都已经出马了,现在还没来,真是天助我也,那就不要怪她这个皇姐不留情面了。 “胡说,倾城啊,你怎么总是跟你三皇妹计较呢,你是皇姐,要多担待,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你可是皇家公主,万事要多一点包容。” 众目睽睽之下,即使是皇帝,说话也要有考量,不能太过,皇帝陛下此刻要做的就是维护自己宝贝女儿的名声,对面前这个二公主一直都在找心儿的茬真是越来越不满了,甚至是有点生气,刚才还有的一点满意也随着这些话消失了。 顾倾城气得咬碎了一口银牙,什么道理,她怎么说都打动不了父皇,一直都护着那个死丫头,她委屈地开始辩解,声音细小 ,低着头,听着十分可怜兮兮。 “父皇,我何曾跟三皇妹计较了,为什么你总是只知道说我,难道在您心中,就只有三皇妹才是您的女儿吗?她现在都不来您都这么护着她,如果是我的话,父皇您还会这么护着我吗?” 说完已经嘤嘤地哭起来,擦着眼泪低着头。 大殿里的气氛一下子有些沉重了起来,女子流泪大多数男人都是会心软的,更何况还是如此美貌尊贵的女子,更加是激起了不少人的同情心。 就连皇帝,也忍不住闪过一丝愧疚,都是他的女儿,好像倾城说的也对,对这个女儿,皇帝扪心自问,确实不如心儿。 “倾城,这次就算了,等会儿你三皇妹过来,父皇一定会好好问一问的,如果她真的是故意不来的,父皇一定会惩戒她一番。” 至于到底情况到时候怎么处置,这可都在皇帝的手里,现在,还是安抚一下比较好。 对于收到的同情目光,还有父皇的愧疚,顾倾城很是满意,低着的眼睛露出一抹笑意。 口气越发地温软中带着小女儿的委屈,“我不是因为父皇对三皇妹好而有其他的想法,只是今天很重要,不管是对我们国家,还是对百姓,给予两位将军嘉奖都是所有白金国的人该做的。三皇妹来不来,我倒是没有什么想法,只是怕两位将军误会了三皇妹,认为三皇妹不把两位将军放在眼里就不好了,父皇,您说对么?” “恩,有道理,说得对啊,”皇帝满意地点头,这一番话倒是有理有据,转头将目光对准邓志祥和许木,“邓爱卿,许爱卿,你们也听到了,可不许误会了三公主,要知道,当初邓爱卿可以顺利到边疆,可都是三公主的功劳啊!” 第九十章 千呼万唤 皇帝陛下还是有私心的,他的私心就是小公主,就算只是一介武官,也不要对他的宝贝女儿有不好的意见,心儿可是真的对战事很关注的,这一次只是特殊原因吧。 皇后脸上也有些郁色,阴晴不定,自控力很好的她也只是表现出了一会儿就变成了端庄贵气的一国之母。 自从那丫头五岁来了皇宫之后,她和倾国的日子真是过得一日不如一日了,可惜那丫头好像就跟有神助一样,不光是大事情还是小事情都被她躲过去,真是气死人! 现在这都是几次了,明目张胆地维护那丫头,说好话,真不知道那丫头是给陛下吃了什么迷魂汤,让陛下如此全心全意地维护! 顾倾国和顾倾城拿起茶杯低垂着眉眼喝茶,谁也没有看见她们眼睛里的妒恨。 这样还是没用,偏心偏到天边去了! “微臣不敢,陛下所说,微臣都记在心里,臣有今日,都是小公主慧眼有加,千里马得遇伯乐才能有施展拳脚的机会,臣日夜感激涕零,不敢忘怀,哪里敢怪罪误会公主呢?” 邓志祥一番话说得漂亮,咬文嚼字倒是跟文臣不相上下,令皇帝和在场臣子都刮目相看,有不少刚才还一脸鄙视的文官头来惊讶的目光。 “哈哈,说得好!”皇帝龙心大悦,见邓志祥不仅没有怪罪的意思,还挺会说话的,更加高兴了。 也许心儿说得真的是对的,武将也是有可塑之才的,未必就真的那么愚不可及,只知道舞刀弄枪,就像眼前这个,可不就是说得上是文武双全了么? “邓爱卿竟然还知道千里马和伯乐的故事,出 口之语也有文采,文武双全,好,赏!朕今日可算是又发现了一个人才!” 皇帝陛下一高兴,那么被嘉奖的人得到的可就多了,要不是因为刚刚才在金龙大殿上给两人加官进爵,又不好太过薄待另一个人,兴许皇帝还会给邓志祥封赏官职,不过现在,就赏一些钱财布帛就好。 邓志祥谢恩之后,宴会上的氛围又开始热烈起来。 这一次,更多的人都是朝着邓志祥的方向,虽然两位将军都因为立下了一等功而被封为正四品忠武将军、壮武将军。但是邓将军不仅是有着军功武艺,看起来文采言辞都不错,还得到了陛下的亲口嘉奖,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起来这两位将军将来谁青云直上的可能性会更高一点。 原来的邓志祥只是一个七品小武将,因为这一次功劳一下子从七品飞跃到了正四品,连升六级呀,而名不见经传的许将军更是一下子青云直上升到了正四品。 两个人都是前途不可限量,但是看刚才陛下的表现,众人心中的天平就开始有些倾斜了。 从进门开始,除了简单的客套话语,许将军就跟木头人一样,根本没有多余的话可以说,冷硬的脸上也没有一点笑容,跟一块黑木炭一样,让人看着就不太喜欢,也不太容易亲近。跟温和中带着微笑的邓将军比起来,显然还是后者更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当大部分人都涌向了邓志祥的桌子面前的时候,许木依然是面无表情,看起来没有任何不高兴,其实他倒是松了一口气。 因为,他真的是不能再喝了。 又是一拨敬酒的人过来之后 ,邓志祥就找了一个方便的理由起身,顺便,还带上了许木。 出了门,外面的空气立刻就不再那么压抑了,夜风虽然冷,刚好将已经喝得已经醉醺醺的脑袋给吹得清醒了一些。 邓志祥看来对宫中的地盘还是比较熟的,走在前面七拐八拐的,许木也就跟在他的后面。 到了一处比较空旷的地方,虽然是晚上,但是影影绰绰的,还是能看见周围的山石草木,隐隐的,似乎还有花香传过来。 邓志祥找到一块大石头坐上去,一边招呼着许木。 “邓大哥,你不是说要去方便吗?怎么到这里来了?”许木拒绝坐在了石头上,他倒是还没有喝醉,被冷风一吹,醉意已经醒了大半。 “我说许老弟啊,要是我还在里面,今天就别想清醒着回家了,要是烂醉如泥,在这皇宫里,惹出什么事情来可怎么好。再说,要是喝多了,我家里那位就的让我去睡厨房了。” “我也跟着出来,这样可以吗?”许木有些踌躇,他们两人都出来了,真的不会有问题吗?他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还是在皇宫里隆重举行的,对很多规矩都不是很清楚。 重重地拍了一下许木的肩膀,反正他们都是习武之人,身体都是硬邦邦的,打招呼这种方式也很常见,邓志祥从石头上跳下来,“老弟啊,你现在只是第一次,以后就知道了。没关系的,我们在的时候,有陛下在看着,他们都赔着笑脸来敬酒,实际上心里怎么想的谁知道。说不定我们不在了他们心里更舒坦。人心隔肚皮,混官场的,更加是如此,阴谋诡计, 为人处世,你还有好多东西要学啊。想我在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若不是因为……”停顿了一下,“算了,总之,官场上,有很多复杂的东西,慢慢地,你就会懂了。你就放心吧,没事的。要是不把你拉出来,我看那些人怎么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给你灌酒呢!我们俩个在外面吹吹风,等会儿再进去的时候宴会差不多就结束了,马上就可以回去了。” 点点头,许木表示认同,说实话,对那些客套话,他不习惯也不喜欢,却不能不小心地应付。 庆功宴的主要角色为了躲过众人的劝酒在外面吹风,他们确实不知道,大殿上已经空了很久的那个座位,该来的人已经开始登场,而他们两人就在这轻松的闲谈中度过了。 福公公在路上就见到了小公主的轿撵,上前几步叫道,“小祖宗诶,您可是来了,陛下可真是望眼欲穿!” 轿子中的顾倾心掀开了厚重的帘子,素手揭开了那繁复华贵的花纹,露出淡色精致的裙摆,似乎马上就要揭开一层神秘的面纱。 “有劳公公走一趟,这就来了。” 福公公恭敬地站到了轿子的旁边,一边小声地跟顾倾心说话,一边跟随着仪仗走着。 “三公主到。” 大殿门口,尖细的声音从太监的口中叫出,将近酒酣饭饱的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或者筷子,齐齐将目光投向大殿门口。 千呼万唤才出来,终于要见到小公主的真容了吗? 在场的所有文武百官都似乎屏住了呼吸,就等着见到那被无数人传送的小公主的国色天资。 近了近了,宽敞的门口 ,慢慢地走进几个人,看见那为首的一个少女,顿时所有的人都变成了背景和陪衬,再也看不见任何人,目光深深地被牵引着,再也无法挣脱开来。 “瓠犀发皓齿,双蛾颦翠眉。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 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 在场有人忍不住轻轻地吟诵出来一首诗,听到的人都只觉得面前进入眼帘的人比上诗词中描述的要好上很多倍,纵使是早就听见了各种关于三公主美貌的传闻,在这一刻,都觉得不够。 眼睛不够看,恨不得爹娘能够多生出一声眼睛;才情不够多,恨不得将天下所有美好的词语诗歌都用来描述;可惜到了嘴边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因为再美丽的言语都无法形容心中的震撼! 绝代佳人,纤纤作细步,一举手一投足,皆是让人无法移开目光,再加上一身素雅又低调的华服,绝美中带着淡雅,柔美中带着贵气,当真是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倾国倾城尚不足以形容眼前所出现之人。 三公主,这便是白金国国宝级别的尊贵小公主。 这一刻,如果说,之前没有见过小公主的人还对传闻中的小公主有所怀疑,那么现在,所有的怀疑都烟消云散。 只要见过小公主的人,从此再也不会忘记那张面容,正如小公主的名字那样,一见倾心,在不能忘。 从大殿门口到座位上的那一段路程,顾倾心做的不快不慢,每一个姿态,都是经过精心的训练,以及是她前世今生可在骨子里的公主的仪态,一举一动丝毫没有挑剔的地方。 第九十一章 用心补偿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顾倾心的走动而移动。直到她给皇帝陛下行礼之后落座,在场的人才反应过来。 一些有修养的人已经是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圣人云,非礼勿视,刚才竟然看了那么久的时间,真是有失君子体统啊!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谁叫小公主生的太美丽,人都是视觉动物,在场的人除非是见过了小公主多次,不然没有人能够免俗。 顾倾心坐定之后,就听见皇帝陛下的嗔怪,“心儿今日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姗姗来迟,可是让朕还有在做的爱卿们一阵好等啊。” 顾倾心站起来,端着酒杯真诚地道歉,长长的袖摆掩住了优美的身姿,脸上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父皇,因为有一点小事情,所以来晚了,心儿知错,心儿自罚一杯,希望父皇和母后不要怪罪心儿了。” 皇后刚想开口,就收到了皇帝的一个警告的眼神,顿时不甘地别过脸。 “哈哈,心儿不必自责,父皇没有一点儿要责怪你的意思,来了就好。众爱卿也能体谅的,大家说,是不是啊!” 皇帝陛下一开口,百官哪里敢不从,也确实是,也许美人向来都是有特权的,即使之前还在责怪小公主气势凌人太过骄傲的人,在看到小公主来之后的那一眼,所有的怒气和不良猜测都已经随着门外的风儿一样飘出了几十里。 “陛下说得对。” “陛下英明。” “陛下有理。” “臣等绝不敢有责怪之心。” 甚至还有主动为顾倾心找理由的。 “小公主天人之姿,还是金枝玉叶,有一点小时去哪个耽搁了很正常才是。” 百官口风一致的话,显然取悦了皇帝 陛下,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好,这些大臣们还是挺有眼色的,刚才是谁说话最好听的,等着,他记下了,以后可以给予优待。 顾倾心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又让人斟上了一杯酒,给百官们当做赔罪的意思,百官更加是恭敬,脸上的笑容更多了。 顾倾城气得眼睛发红,手中的丝帕快被她的手指给捏坏,可恶,真是可恶!她之前说了那么多的话,感情都是白说了,不知道是谁说三皇妹一来肯定要惩罚她,现在呢,惩罚在哪里? 愤愤不平地本来还想多说几句的,但是被顾倾国阻止了,这次咬着牙停止了想法。 这件事情太小,还不足以破坏那个小贱人的形象,况且那些个男人,全部都是好色之徒,一见到她那个三皇妹眼睛都变成了浆糊,脑袋都不会思考了! 还有一个父皇一直维护着,她根本就讨不到好! 该死的,有才学,有美貌还不算,还有全天下最厉害的人时时刻刻的维护,同样是公主,为什么差别就是这么大! 这一刻,顾倾城的某种满是阴霾! 三公主一到,皇帝陛下就开心,陛下一开心,百官脸上也都挂着笑容,一时间殿堂之上气氛甚好,笑声连连,加上后续的歌舞表演,一片和谐。 顾倾心坐了不到一会儿就起身离座,得到了皇帝陛下的允许,一切都不会成为问题。 于是,在众人才见到了小公主国色天资不到一刻钟之后,小公主又在众人无比不舍和遗憾的目光中翩翩离去。 “邓将军,还有另一位将军,他们怎么不在?” 轿子上,顾倾心轻声问,她刚进去的时候就不动神色地将周围的环境都瞄了一眼,竟然没有看到那个人 ,就连应该一起的邓志祥都不在,说不轻松是轻松还是失落,那一刻无比复杂。 在来的路上,她想了很久,最后还是不得不告诉自己真是答案,不过是不想面对那个人罢了。 踏进大殿的时候她甚至都有一种临时反悔后退的想法,可是竟然没有出现那人,她都不知道该是庆幸还是失望了,又或者,两者都有。 “主子,听说邓将军和许将军就在主子去之前不到一会儿的工夫出去了。差一点,主子就可以见到了。” 这是红豆开口说话,显然对刚才那两位将军很感兴趣的样子,此刻有些遗憾。 顾倾心垂头不语。 红豆觑着主子的神色,也猜不出什么,只觉得红豆这个时候话有点多,“今天不是刚刚在街道上看到过吗?在呢么现在还惦记着呢?” “虽然是见过了,但是那时候不是离得太远吗,没看清楚,邓将军我知道,但是另外一个许将军,听说长得不好看,跟我们白金国的人肤色都不一样,好像是太黑了。” 红豆将自己从宫女那里了解到的小道消息都兴奋地说出来,她就是想要近距离看一看,到底是不是真的跟别人说的那样黑。在一品楼的时候,主子都在窗口处看着,她可是不敢凑上前去。 “不要说话。” 正在红豆准备继续普及小道知识的时候,顾倾心的话让她乖乖地将喉咙里的话收回。 顾倾心的表情有些凝重,她的武功告诉他,前面不远处有人在,而且,其中有一个,武功绝对在她之上。 这里是皇宫,如果真的有一些不法之徒在的话,应该不会这么明显,刚才一直在想事情,没怎么注意,现在她不得不谨慎起来。 红豆也察觉 到了,走到外面,跳下去,在轿撵一步步靠近的时候,大声朝着被树林遮挡住的一处道,“那里是什么人,为何在那边鬼鬼祟祟!” 从树林中走出来两个人,身上都是一身的武将打扮,一身盔甲在月光之下闪着一种冷寒的光,身子修长硬朗,浓眉大眼,站在那里就跟挺立的轻松一下,似乎可以顶天立地。 邓志祥一下子就认出了红豆的声音,躬身道,“不知公主路过,是邓某的过错,惊扰了公主,还望公主恕罪!” 顾倾心一愣,邓志祥在这里,那么,跟他在一起的那人,应该也是在这里吧。 相思已经贴心地将帘子拉上去勾住,透过小小的窗口,顾倾心看见了站立的笔直的那个身影,就在她面前,隔着不到几米的距离。 他的身影,一如记忆中的那般高大,身躯精瘦而有力,身上一身盔甲泛着冷光,似乎可以想象战场中骑在战马上将军是如何地收割着敌人的生命。 顾倾心看不清楚他的脸,再加上那两人都是微微地低头躬身,更加不可能看见背光之下的两人,可是不必看,她的脑海中就涌现出了那个人的面容。 其实根本没有刚才红豆所描述的那么恐怖,顾倾心依然记得,前实力,那个人身上同样有着这样的传言,皮肤黝黑,相貌丑陋,这便是外人对那位战神将军的评价。 那时候,本来就听信了传言的她有了先入为主的意念,在见到他的第一面就很讨厌那人,白金国的男女肤色都很白,她还从来没有见过那么丑的人!一黑遮所有,顾倾心更加是看不想多看他一眼。 直到后来,他们正式结为夫妻的时候,她才开始认真地注视起他的脸,毕 竟,再怎么不愿意,许木都已经是她名义上的夫君,总不能连他的脸都记不住的。 只可惜,那时候,她心心念念的都是白净温润有君子风姿的上官枫,对比之下,许木的容颜哪里能够入眼呢?更加是碰都不让碰一下,还让他每次见面都不许越过她三尺之内。 现在想来,当时的她对许木绝对称不上是好,甚至是十分地苛求和冷漠,而他好像从来没有怨言,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要他如何他什么反驳的话都没有,只是静默地照做,她看他不顺眼的时候他也只是默默地低头。 最后的那一幕又钻进了顾倾心的脑海中,她一直都不明白。明明她从来都没有对他好过,明明她从来都很讨厌他,从来不肯多看他一眼,为何他在那样的关头竟然主动开口求娶?在她已经和离之后,那时候她的公主的头衔已经是有名无实,就连在宫里的宫殿都已经被他人占住,最后算是借助他的名望才有了一个将军夫人的头衔。 而最后,那么高的武功,白金国全国都没有敌手的身手,竟然好不反抗地死在她的手里,还带着满足和幸福的笑容。 愧疚,她从来都是有的,特别是在这一刻,看到那个低头恭敬站着的人,顾倾心真正地意识到她自己发自内心的愧疚,明明五岁的时候说过不让他踏进京城一步的,可是他还是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难道这真的是命运的安排,没有人可以改变了吗? 这一世,她不会再那样用有色眼镜看他,前世对他有太多歉疚,如果他有任何要求,她都会尽力满足他的! 不过是一瞬间,面对这样的相遇,顾倾心终于释然,放下了心中的芥蒂,接受了这个事实。 第九十二章 一定是她 红豆看见了邓志祥就放下了戒备之心,放在腰间的手也放下来,她的腰间,系着的看似是一根腰带,实际上,却是藏着一把软剑在里面。 “原来是邓将军,旁边这位,莫非就是许木许将军吗?”红豆一边说着,眼睛好奇地盯站在邓志祥旁边的许木,似乎极力想要借着月光看清楚他的面容,看看是不是真的如同别人说的那样跟黑木炭一样。 可惜,那两人的面容是背着光的,相思只能看见一个轮廓,有些失落,不过一想以后这两位将军没有战事的时候肯定都在京城,总是能够见到的不是,也就重新开怀了起来。 “是,这就是跟我一起从西部战场回来的许木将军。” 此话一出,顿时不少打量的目光都停驻在了许木的身上,带着怀疑和探究,还有好奇。 邓志祥有些不解,许兄弟怎么受到了这么多的关注?怎么都看着他? 哎呀,差点忘记了公主才是最大的那位,邓志祥望过去,见公主通过帘子正看着这边,拱手请罪,“我们二人在宴会上多喝了两杯,未免喝多失态,这才出来吹吹风,如果有不妥的地方,还请公主原谅。” “无碍,既然是两位将军在此,本公主就放心了——”尾音猛然停止,十分不自然。 就在顾倾心开口的那一瞬间,原本低着头的人好像突然有感一样,猛地抬起头,目光直愣愣地寻找着声源看过去—— 顾倾心没料到那人会突然那样盯着她,直白而又无比灼热,带着无比的欣喜,好像终于找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珍宝一般! 最后一个音节在嘴里戛然而止,撞上那黝黑中带着灼热的目光里,顾倾心突然脑海里有瞬间的空白, 不知道该如何地反应才好! 许木的这一反常,其他人也注意到了! 红豆正觉得气氛奇怪,结果一眼就看到那个“黑将军”竟然敢用那样直白而灼热的目光直视着公主,一下子小宇宙就爆发了! 自家主子的美貌她不是不知道,反而是太知道了,可是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竟然敢冒犯公主,直直地盯主子这么久眼皮都不眨一下的! 邓志祥赶紧偷偷地用手拍了拍许木的背,提醒他不要这么冒犯公主,没见公主身边的红豆姑娘已经投了无数个眼刀子过来了吗?如果能眼神能杀人的话,许木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红豆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自家主子发怒,如果换做是平常,哪个登徒子,敢这么冒犯的话,主子一定会生气,可是现在迟迟没等到主子的表示。 看了一下主子的脸,红豆自动地将那表情理解成了太生气而忘记了言语。 “许、将军!”红豆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出口,“请您注意身份!敢如此冒犯我们公主,您可真是有礼!” 什么破将军!竟然是这个德行,看见漂亮女人就走不动路了,还是民族英雄呢!都是谣传! 这一刻,红豆在心里给许木打下了无数个不好的标签。 邓志祥心下一慌,下手就重了,他都使了多少个眼色啊,可是这根木头,一点都没有看到! 真是跟木头一样,关键时刻掉链子,又臭又硬,这可是公主,还不是一般的公主,他就不要再跟木头一样了成不? 背后一阵疼痛,许木这才回过神来,这才发现,站在面前的粉色宫女正怒火万丈地盯着他,那目光,恨不得将他给拖下去鞭打! 邓志祥拉着许 木“噗通”一声跪下,冰凉的地上,凹凸不平,石头沙子都有,好在两人都是练武之人,对这点疼痛不在意。 在战场一起呆了那么久,对这个小了他好几岁的青年,他已经当成了好兄弟,他那么有军事才能,绝对不能因为这件事情受到波及。 希望公主能看在他的面子上,饶过许木这一次。 “殿下请恕罪,许兄弟初来京城,不懂规矩礼数,冒犯了公主天颜,希望公主殿下大人不计小人过,饶恕他这一次。” 邓志祥心里有些惴惴不安,虽然公主名声很好,但是作为一个公主,天家之女,绝对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冒犯的! 情急之下,邓志祥直接叫出了“许兄弟”这个称呼,谁不知道,小公主最受宠,要是得罪了小公主,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邓志祥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就算是公主要降罪,也绝对要轻一点才行,不然为官艰难,他可是深有体会,什么时候许木才能再次出人头地啊! 那跪下去的重重一声让顾倾心一惊,下意识地就想开口阻止,但是想到现在的状况,也就没有如此突兀。 现在,他们还只能算是长大之后真正意义上的见面吧,她绝对不能表现得太不正常了。 顾倾心没表态,跪着的邓志祥心急如焚,正想着再次开口求情,就得到了顾倾心的回答。 “下次莫在如此就行。酒多伤身,两位将军一路劳累,还是早些回去吧。” “红豆,回去。”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顾倾心吩咐道。 厚重的帘子再次被放下来,也隔绝了某人痴痴凝望的视线。 听到主子的吩咐,红豆还是有些生气,几步跨到许木身边,“许将军,下次可不要 在如此失礼了,不然公主宽容,可不会饶恕你两次!” 说完红豆哼了一声昂着小头颅追上去。 此刻的红豆不知道的是,主子的“宽容”可不只是这一次,以后她会有更多的惊讶的时刻! “公主宽宏大量,没事了!可以起来了!” 邓志祥松了一口气。 “我可是跟你说啊,三位公主,可真的是只有小公主最美丽、最宽厚,她可是上天赐予我们白金国的礼物!几百年了,从来没有一位公主可以比得上倾心公主的才情容貌!” “唉,许兄弟,我跟你说话你怎么没反应啊!” 邓志祥一直都没听到回应,疑惑地转头,看见的就是许木人是站起来,但是显然,心神已经跟着刚才轿撵上的人走了。 顺着许木的视线,邓志祥也望过去,公主一行人的身影已经渐渐消失在夜色当中,只能看见隐隐的灯光了! 而许木眼睛都不眨地盯着,几乎站成了一尊雕塑! 看了看那已经消失不见的背影,在看看身边站着的刚刚才二十岁的少年英才,邓志祥似乎明白了什么,只是,他只能惋惜了。 差距太大,根本没有可能! “诶!” 伸手猛力地一拍许木的肩膀,“许兄弟,别看了,人都应走远了!” 许木的目光收回来,眼睛里好像是装满了星光一样璀璨,里面满满的都是喜悦,邓志祥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激动的许木! 带着满满喜悦的声音在邓志祥耳边响起,“她就是小星星,一定是!” 小星星?谁? 邓志祥一脸不解,“你说的小星星是谁?” 许木激动地看着邓志祥,语无伦次,几乎是手舞足蹈,“邓大哥,我终于找到她了,我不会认错的额,她的 眼睛,一直都没变,小星星就有一双这样清澈而明亮的眼睛!” “你说的,不会是刚才过去的公主殿下吧?” 许木重重地点头,“她就是,一定是,我不会认错的!” 邓志祥有点明白了,看来这小子是认错了人,而不是因为公主美貌就动了心,他就说嘛,他跟许木成为伙伴这么久,从来没有看到过他对美貌的女人感兴趣,怎么今天就这么奇怪! 刚才他还担心呢,现在终于可以放心了! “许兄弟啊,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刚才来的尊贵的公主殿下,你就别想了,你肯定认错人了,她不可能是你的那谁谁的。公主天下名扬天下,怎么会跟你一个边疆的穷小子有什么牵连呢?你肯定是刚才没看清楚,认错了!” “我没有认错!真的是她!就算是过了九年,我也不会认错,她的眼睛不会变!” 许木很固执,此刻的执拗就如同一个孩子一样,坚持自己的观点决不放弃,眼睛紧紧地直视着邓志祥,好像要证明自己说的一样。 邓志祥算是看明白了,许兄弟看来是认定了,但是就算如果有万一,那又怎么样呢? “邓大哥,我说的是真的!”许木皱着眉头,说出的话却是无比坚定,邓志祥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话。 “ 许兄弟,你今天喝多了,喝醉了的人看错也是很有可能的。不要乱说话了,赶紧回去吧,要回家了!” 不听许木的解释,邓志祥将许木不由分说地带回了大殿上。 此时大殿上的人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皇帝和皇帝等人已经离场了,每个人的桌子前面只剩下了一杯茶水。 邓志祥和许木回去的不到一会儿,就在宫女的带领下出了皇宫。 第九十三章 固执认定 宫门口。 宫女停在了宫门口,邓志祥和许木都上了马,其他人都有自己府上的家丁赶着马车来,他们却是坐不惯马车的。就算现在回到了京城,骑马的感觉也带着一种自由的空气。 “喂,许木,你小子怎么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小心你的坐骑不要你了!” 两匹马并肩而行,邓志祥很高兴,嘴里还哼着小曲,这次他可是立了大功回去,正四品的将军印绶还在背上感觉沉甸甸的。 但是邓志祥一看许木坐在马上皱着眉头深思的模样,他看着就难受,你说一个大老爷们,打仗胜利了怎么这副模样啊! “邓大哥,我敢肯定,我没有认错!” 原来还是为了这事情!邓志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拍过去,落在了许木的肩膀上。 “我说你是不是没听懂我说的话啊,好,就算你们真的认识,就算她真的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可是,现在她是公主,你只是一个平民出身的,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四品武将职位的武夫。你能跟她有什么关系呢,你记得她,公主殿下会记得你吗?会认识你吗?就算真的记得,她会真心对你吗?你可知道,在我们白金国,有多少青年男子仰慕着我们小公主吗?搜就算是其他国家的王孙贵族,王侯将相,也都对小公主有倾慕之心,只要是见过小公主,都会见之不忘。就算没有见过的,也是闻名而来,早在小公主还不到十岁的时候,就有王孙前来求娶了,但是你猜可能吗?那可是一位他国皇子啊,陛下都拒绝了,要想小公主为妻,要以国为娉。那就意味着,小公主未来至少是一国之母的地位才行,所以,不管你是什么心思,朋友也好,爱慕之心也好,都给我断绝了。因为无 论哪一种,都是完全,完全不可能的!” 许木沉默了。 见他这样,邓志祥安慰道,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二十来岁的年纪,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有思慕之心很正常,再说小公主长成那样,又有地位又有才情,哪个正常的年轻人看到她不会有仰慕之心。要不是他已经三十多了,说不定也会有想法但是也只是想法罢了。 只是啊,那是天上仙子一般的人物啊,他们凡夫俗子都是亵渎罢了,也就只能远远地膜拜着就好。可不能真的陷下去了! “许兄弟啊,人呢,活着的时候就要有自知之明,有些东西,注定得不到的,就不要奢求了!还是踏踏实实过日子比较好。再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妻子只要贤惠大方就行,娶妻娶贤这个道理你懂不?” 许木还是沉默。 邓志祥这下子也算是看出来了,这可是个非常执着的主儿,别人说,还不相信,好吧,希望他不要自毁前程,不要到时候没有死在站成上,而是死在情敌的暗算上! 先不说公主怎么样,就算有那么万分之一的机会,公主还有很多的爱慕者,到时候,他承受的压力也不是一般的。 “许兄弟,我话就说到这里了到底要怎么办,你,好自为之吧。做兄长的,也只能劝你到这里了。” 看着邓志祥驱马向前的背影,许木也陷入了沉思当中。 —— “铁伯!” 老远就看到铁伯骑马在宫门外面的等着他,许木心中一暖。 “许木,你长大了,都能够建功立业了,一来就能够获得四品忠武将军的官职,看来皇帝对你还是不错的。要是你的父母还在的话,看到这样的你一定会很骄傲的。” 铁伯看着他的目光是带着骄傲的,他在 许木的整个人生中都扮演着不可以替代的角色。 武功是他教的,兵法也是他教的,父母师傅朋友的角色,都是由他来扮演的,对于许木来说,铁伯就是他最信任的人。 “这都是铁伯你的功劳,如果没有你这么多年来的照顾和教导,也不会有现在的许木!” 两人都在马上,对于许木的表现,铁无心是满意的,这么多年的相依为命,从当初那一个在襁褓中的小小婴儿到如今长成了英俊潇洒的少年郎,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刻,他见证了所有的过程,骄傲和欣慰都是因为他。 他的武功谋略早已经超过了他,假以时日,他一定会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人物,这么一来,也许…… 凝神,铁伯对着许木一笑,“走,回去铁伯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葱油饼!” “好。” 许木从小就喜欢吃葱油饼,这不是一种非常好吃的食物,在街头,不过是一文钱就可以买到,但是许木就是喜欢,已经喜欢了很多年。 除了葱油饼,其实他还非常喜欢另一样点心,只不过比葱油饼要贵很多,铁伯也做不出来,所以他也从来没有说出口。 在铁伯的心里,许木永远都是一个孩子,这么多年,又当爹又当妈又当师傅的,将一个孩子拉扯大的艰难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葱油饼来了!” 热腾腾的葱油饼送到餐桌上的时候,许木眼前一亮,就开始狼吞虎咽。 铁伯则是慈爱地看着他,现在的许木已经很厉害了,得到了很多人的敬重,但是也有一些不好的言论,主要是针对他的外表的。 说他是黑如木炭,白金国在这一点上一点都不开明,明显就对肤色有歧视倾向,他是鄙视的,但他不是毛头小子,不会因为这种言论就怎么 样。只是担忧,若是传到了许木耳中,不知道这孩子会怎么想! 这眉眼、这轮廓,哪里就丑了,也不算是黑,不过就是比白金国的大多数人肤色暗淡了一点,而且身体健康,又有武艺傍身,那些说那些传言的人到底是长了一双什么眼睛! “铁伯,我今天看到小星星了。” 铁伯放下了筷子,“谁?” 许木的眼睛放出光来,耐心解释,“就是小时候我们一起住在那个村子里跟我一起玩的小星星啊!后来被人接走了的,你还记得吗?” 铁伯顿了顿,放下的筷子继续拿起,若无其事地开始吃饭。 “铁伯,我今天真的看到她了。” “哦。” “为什么你就一点都不高兴,我当时可真的是高兴疯了,这么多年之后,我终于再一次见到了她,虽然她长大了,但是我就是能够认出来那就是曾经的小星星! ” “今天真的是我最开心的一天,比打胜仗还要开心!” “啪”的一声,铁伯狠狠地将筷子摔在了桌子上,脸色阴沉,就为许木刚才那说的一句话,他就很生气。 “我是怎么教你的,你还记得吗,随便为了一个人,你就比打胜仗都要开心,你是一个将军,是战场上的将军,要以你的人民为重!” 不过是一个女孩子,看见了一眼就能比打胜仗都要开心,那要是以后在战场上敌人用美人计的话,他岂不是要将国土拱手让人! 没想到他教导了许木这么多年,竟然忽略了这一点! “可是,”许木也知道铁伯生气了,还是小声地反驳,“可是小星星才不是什么随便的人,她在我心中就是独一无二的!” “好啊,你还敢反驳了,看今天我教训你一次,我就枉费了这么多年对你的磨练!不许吃饭 ,到外面站着,什么时候等我消气了,什么时候再进来!” “是,铁伯!” 许木放下了筷子,肚子还只是吃饱了一半,但是还是听话地站到了门外,冬天很冷,腊月的西风吹起来更冷。 由于要来吃饭,每次吃饭太快,总是大汗淋漓,所以他把外袍都给脱了,现在在外面站着,冷风灌进来,就算他身体再好,慢慢地身体的温度也开始下降。 铁伯在屋子里面也没心情继续吃饭了,收拾了一下碗筷,走出来,坐在门槛上,看着正在罚站的少年,眉头紧蹙,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他也不是没有过年少的时候,见到年轻漂亮的姑娘不免也都是会有思慕之心,但是那也是有分寸的,公是公,私是私,儿女情长的男子汉叫什么男子汉! 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 此刻已经是深夜了,冷风依旧吹着年轻的身体,身体冷得在发颤。 几乎是许木在外面站了多久,铁伯就在那里坐了多久。 深冬,寒夜,冷风,铁伯自己都觉得有点扛不住,更何况是已经在外面站了两个时辰的许木呢。 “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说错了话,我不该说见到小星星比打胜仗都开心。” 铁伯点点头,还算是没有笨到了底子里。 “可是,我说的是真心的实话,并没有撒谎。” 结果下一句,如同一盆冷水,将铁伯从头浇到脚。 “你——”铁伯气结,但是这么多年,也清楚了许木的固执性格,坚持了一件事情,那都是很难改变的,估计罚站到明天天明也还是这个答案,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 “等会儿再跟你算账,先回屋子里让自己暖和一下。” 许木回屋里穿上了衣服,铁伯已经烧好了一盆炭火,让许木过来取暖。 第九十四章 魂牵梦绕 两个人沉默地坐着,铁伯想的是怎么以理服人,将这情窦初开的孩子给劝明白,而许木想的都是关于小星星的,她好像根本没有认出来他,但是他能够感觉出来,她看他的目光是包容和没有恶意的。 “你真的认出来是你小时候的那个小女娃?”那一次在马车上下大雨送别的时候,他也一直都是印象深刻,从小到大,就没有见过许木这孩子对一个事物那么留恋,之后,他还生病了,消沉了好一段时间才恢复过来。 “恩,我肯定。”见铁伯似乎已经不生气了,还开口问他,许木很高兴地回答。 “那你还记得当年临走的时候她说的话吗?”铁伯紧盯着许木,看到他的身体如同预料中的一僵。 继续说,“当年那个小女娃好像是要你永远都不要踏进京城半步,怕你现在应该是还记得的吧。你现在来了京城,就已经是违背了她说的话,你觉得她还会见你吗?还会跟你说话吗?况且那一年去村子里接她的队伍那么壮大,她背景非常好,非富即贵,至少是官宦人家的千金。如今你来了,她也未必会见你,更加不会认你!不然当初为何让你永远都不要来京城一步呢?” “孩子,你已经长大了,要学会自己思考了,很多东西其实都是会变的。好,就算她也还记得,也还知道你,那有怎么样呢?九年之后的今天,她也快要及笄了,及笄之后就是成为了他人的妻子,同样也是门当户对的,成为妇人之后就必须一辈子都在内宅呆着,也不能随便接见外男,你们也见不到了。与其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相认,有绝大部分,她未必会认你, 你若是不相信我的话,来日你可以自己去验证。不要太固执了,天涯何处无芳草,等你建功立业之后,还会遇到很多女子,到时候也可以有一女子终身相伴。” 许木将铁伯的话听进去了,但是这一夜,他还是失眠了。 这么多年的时间,他时时刻刻想要再次见到她,如今好不容易见到她了,又想跟她说话,问她是不是还记得他。 想起多年前她说的话,他又失去了去问她的勇气,她说了不要让他踏进京城来的额,可是他还是来了,他没有遵守承诺,她一定会怪他的。 铁伯说她不会认他的,他不愿意相信,可是想一想那天她高高在上的淡然而绝美的面容,他也不得不承认,不认他的可能太大。 铁伯说的他都能懂,也没有办法反驳,但是他无法想象将来有别的女子在身边的情形,他都不知道那是谁,一点印象都没有,而且,也没有感觉到一点的喜悦的心情。 辗转反侧,许木盯着帐子想了好久,还是没能想出来一点头绪。 小星星一定不是铁伯所说的那样,就算没认出来,也一定是有原因的,他绝对不相信她是因为身份怕丢脸才装作不认识他,对,一定是这样! 坚定了这个信念,许木这才终于能够安定下来自己的心神。 沉寂的夜色当中,许木从枕边拿出了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借着微弱的月光,他打开了外面包着的布,黄灿灿的光芒立刻照亮了一大片区域。 黄金做的九连环,还是缩小版的,这就是当年遗落在路上的那一个九连环,小星星遗落的。 这么多年,他都带在身边,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再次见到她,然 后还给她。 珍惜地一遍遍打量着这个小小的九连环,从铁伯那里知道了这九连环的奥妙,但是他还是一次都没有成功地解开。 小星星肯定比他聪明多了,若是在她手里,肯定会很快地打开,许木想象着那个画面,紧紧抱着九连环睡去。 —— 一品楼,司徒景刚刚来到店里面就听掌柜说有位上官公子要见他。 上官公子,肯定只有一个人了,丞相之子,上官枫! 司徒景赶紧上楼,到了他们之前经常约见的地方。 自从主子告诫过他不要跟上官枫走得太近,司徒景就开始注意分寸,不再如以前一样跟上官枫相谈甚欢引为知己了。 对此上官枫一直也都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问司徒景他又是什么都不说。 一进门,先是客套了一番。 司徒景问,“我还说怎么没在宫宴上看见上官兄,原来上官兄竟然在这里等着。上官兄今晚怎么这么急呢?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小弟因为有事情,所以今天不在这里。” “司徒兄,不瞒你说,我今晚来的确是有事情,是为一个人。” 若不是派来查看的人说那女子又来了一品楼,他也不至于找了很多的理由将宫宴给推辞了,一个人在这里苦等,只是运气实在是差,一来这里,那女子就已经走了,人去楼空。 而此刻的上官枫不会知道,就是他推辞的宫宴中,出现了他想要找的人,时间的一点差错,造成的结果则是千差万别。 “哦,一个人?”司徒景笑了,“男人还是女人,老的还是少的?不过按照上官兄的性格,应该是为了某一个出色的佳人才会如此着急吧 。这都已经是晚上了。” “司徒兄取笑了,枫今日来此,正是因为那一佳人,不料刚来就听掌柜的说那人刚走,真是凑巧了。那女子竟然能够在那个包间里,必然是跟司徒兄关系密切的,枫这次来也没有强迫你告诉我她的身份姓名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一点,你只需要说是还是不是就好。司徒兄愿意帮我这一个忙吗?” 司徒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几步走到了窗边。 天上飞过几只大雁,一眼望去,广阔无垠的天空深沉似海。 “既然上官兄如此陈恳,景从命就是,但,问题可是只有一个。” 上官枫一喜,“司徒兄是个有原则的人,我算是见识到了,绝对不会违背司徒兄的原则的。” “问吧。” 上官枫走了几步,沉思,而后抬起头来,“那女子高堂是否在朝为官?” 司徒景点点头,给出了他的答案,“是。” 上官枫的眼睛立刻亮如繁星,兴冲冲地告辞,有了寻找的目标,他可以肯定,以自己的势力,要找到京城里在朝为官的官员的千金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上官枫志在必得的身影离去,司徒景望着他的背影,脸上浮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那一位的身份,可是比在朝为官的任何一位大人的千金身份都要尊贵。她的高堂的确在朝,但不是普通人,而是坐在最高处龙椅上的那一位。 看来这一次,他又在白费功夫了,满朝文武百官,都不会有那样钟灵毓秀的千金! 热气腾腾的温泉上,多色的花瓣在上面沉沉浮浮,中有一人,凝脂玉肤,头发被扎起来,素手掬起一把水珠,低落在白嫩无暇的手臂上,更加显 得白玉无瑕,倾城绝色。 这是倾心殿的浴池里,倾心殿之所以成为后宫人人争抢的宫殿,有一个温泉浴池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洛妃在时,这一眼温泉就存在了,引流出来,建成了浴池,冬暖夏凉,泡在里面很舒服。 如今已经是改造过的浴池,泉眼上是一对鲤鱼,从嘴中吐出的温热的泉水延绵不绝,保持了整个浴池的温度。 “相思,你先出去吧。我还要再等一会儿。” “是,相思就在外间等候。” 顾倾心洗澡的时候不喜欢太多人在身边伺候,相思一直都是知道主子的这个习惯的,即使如此,她也不会距离主子太远。 闭上了眼睛,靠在了浴池边上,温泉的水中带着花瓣的香气,整个人都在一阵放松中慢慢地开始沉淀。 将大脑放空,什么都不用想,就这样就好。 一个人的思想中如果有了太多的东西,特别是沉重的东西,一个人会过的特别的累,这一点,顾倾心一惊注意到了,这段日子,又开始做恶梦,还是前世的那些噩梦,总是摆脱不了。 突然,顾倾心眸光一凛,满是危险,好啊,竟然折腾到了我这里,就不要怪我无情了! 顾倾心掬起一捧水,就在门外鬼鬼祟祟的人进来的一瞬间,水珠突然变成了冰冷的利剑一般朝着来人的脸上射去—— 更确切的,应该说是对准的是眼睛—— 只听得见“啊”的一声,肉体落地的声音在白玉地板上清晰地响起。 顾倾心在出手的同时,已经从水中跃起,衣服披在身上,宽大的浴袍遮住了光着的脚丫, 一步一步地朝着落地的某物靠近。 动静已经惊动了相思和红豆。 第九十五章 皇宫刺客 “主子请恕罪!”红豆跪在冰冷的地板上,低着头请罪,“奴婢没用,让贼子进入,请主子责罚!” 她是有武功的,就是要保护公主殿下,如今竟然犯下了这么大的过失,真是百死莫辞! 若不是主子本身有武功,那在沐浴的时候,岂不是要被人给占了便宜! 想到这里,红豆就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 “先将这人给带下去审问,至于你的惩罚,容后再说!” “是!” 红豆拖着捂着眼睛嗷嗷叫的黑衣人走出去,用绳子捆住了全身这才给解开了穴道,这人的武功比她要厉害,不然也不会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进来。 一出门就狠狠地踢了他一脚,“我让你敢打扰我们公主!” “公主,您没事吧。” “无事!只是被打扰了,心情不好!” 顾倾心不喜欢在思考问题的时候被打扰,在放松的时候同样不喜欢,刚才出手的教训,短期之内,那人的眼睛怕是不能见物了。 若是找到一个神医,或许还有救,不过,现在看来,是不可能出去了,敢在皇宫里乱窜,企图不轨,真是胆子肥了。 相思眼尖地看到浴池边的鞋子,糟了,公主现在莫非是光着脚的,几步小跑过去将鞋子送到了顾倾心面前,“主子快点穿鞋,这冰冷的地板可是冷,寒从脚起,要是生病了可怎么办。” 顾倾心穿上了鞋子。 “主子还要沐浴吗?我去换水。” “不必了,现在没心情洗浴了,帮我更衣。” “是。” 皇帝陛下一听说小公主寝宫遇刺,一骨碌从妃子的床上爬起来,“竟然敢有这种事情!给朕查,给朕狠狠地打,看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竟然敢对朕的小公主下手!” 既然已经起来 了,穿好了明黄色的龙袍,皇帝就坐在德妃的偏殿里将所有看守的侍卫都严厉地训斥了一遍。 “废物,朕养你们都是做什么的!竟然连此刻进来了都不知道!” “真是一群饭桶,拿着朕的俸禄吃饭都不干活是不是?真是找死!” 皇帝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更加是将那个刺客给恨上了! 德妃上前,“陛下,不要生气了,怒火伤身,喝口茶润润喉。” 女人的温言软语果然是有作用的,皇帝的怒火稍退。 “刺客抓到了没有?” “抓到了。” “是谁抓到的刺客,朕有重赏。” “回陛下,是,是小公主的贴身宫女红豆。” “好,朕知道了,福公公,你看着办。” “你们这群饭桶,没发现刺客就算了,竟然抓到刺客的人都是一个小宫女,你们一群大男人都不如一个小宫女,看你们脸上还有没有脸!” 侍卫们一个个低着头,跪成了一大片,都不敢说话,低着头,也的确心虚。 “侍卫统领,是谁?” “启禀陛下,莫大人有事回家,小的王保,暂代统领职位。” “护主不利,罚半年俸禄,官降三级!其他的人,都罚一年俸禄!” “行了,都出去吧!” “要是还有下次,就别怪朕不客气了,都给朕打好了精神,倾心殿,加派三倍人手!要是小公主再出事,就别怪朕将你们的脑袋都给削下来!” “遵命,多谢陛下不杀之恩。”齐声之后,跪满了一地的人一个个退下了。 “福公公,你给朕亲自去监督,务必要让邢审司给朕审出来刺客是哪里来的胆子,要是弄不清楚真相,以后也不用戴着乌纱帽了!” “奴才遵旨。” 福公公出去了,偏殿此刻显得有些空旷 。 德妃还在旁边坐着,拍着皇帝的背部让他舒缓心情。 “陛下,”虽然年龄已经大了,但是德妃保养的很好,皮肤跟十八九岁的女孩子一样娇嫩,皇帝就爱她这一口。 按摩完了之后,德妃就使出了自己的手段,娇滴滴的声音听得男人骨头都酥了,“天晚了,也折腾了这么久,陛下该就寝了!” 可惜此刻皇帝的好心情都被破坏殆尽,这种事情也没兴趣,草草地安慰了德妃一下就一点儿都不留恋地离开了宫殿。 “娘娘,陛下怎么就,中途就走了,好不容易才能轮到娘娘侍寝!那个倾心公主也真是的,仗着自己受宠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这眼里还有没有娘娘了!” 身边的宫女为德妃抱不平。 “这种话,不要说了,被人听见了我可保不了你!” 德妃大声训斥一声,宫女立刻不敢说话了。 贱人,贱人,都是贱人! 德妃没让宫女继续说下去,心里却是越发恨透了顾倾心,那小蹄子,肯定就是故意的!她这日子,过的真是憋屈,上面有一个皇后压着,下面后面还有好多千娇百媚的妃嫔等待着侍寝,本来半个月才轮的上一次,现在倒好,唯一一次的恩宠也以这样的结局告终! 那小蹄子,一定是故意的,知道她今天侍寝,才弄出来这么一出戏,等着吧,总有一天,她要让那小蹄子生不如死! 那张妩媚的脸上,闪过怨毒的目光,身后站着的宫女顿时觉得后背一凉,冷得她差点打颤。 —— 两天之后,经过日夜的严刑拷问,结果还是没有审问出来,因为那个刺客,自尽了,吞毒自尽,毒药是藏在牙齿里的。 就连死之前,他一直都想不明白的是,人人口中的善良小公 主,为什么会把他给暗算到,看不见任何东西的感觉真的太难过了,那不过是几滴水,为何效果那么大!到底是她自己出手的,还是暗处有高人相助!他根本都分不清楚。 轻敌果然是习武之人最大的弱点! 当时他只觉得有一根钢针插进了眼睛里,然后就是剧痛。 反正也不会放过他了,看不见光明的眼睛也让他绝望,死的时候,他是带着强烈的不甘的。 没有问到任何东西,皇帝勃然大怒,又将邢审司的负责人叫过去一顿臭骂,再生气也没用,那个没问出来的话已经随着死去了的黑衣人,再也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了! 刺客自尽的消息传到了倾心殿,顾倾心并不感到意外。 一般这种情况下,都是审问不出来什么的,一看那人,应该是一个最厉害的死士吧,就是不知道到底是谁派过来的。 当那个刺客在门外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而且感觉到的不是善意,而是恶意,不过不管有没有恶意,她都不会放过敢夜袭的人!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要怪,就怪那个刺客命不好! “主子,您说那是什么人派出来的人?” “也就那么几个吧,能买得起死士的人,除了宫里的那两位,还能有谁呢?如果是他国的刺客,也是有可能的,你不是说刺客的口音不是我们白金国的吗,都有可能。没关系,都过去了,下次都小心点就是了。” “主子!”红豆跪下来,“红豆护主不利,请主子责罚,还有,福公公送来的赏赐也在这里。” 人是公主自己抓住的,但是公主有武功的事情不能暴露,所以最后抓住刺客的功臣就落到了红豆的名头上。 “你的武功不及那个死士,也不怪你,不 过还是要小惩大诫,一个月月银,至于你的这些赏赐,就跟倾心殿的宫女太监们平分就是。” “多谢主子。” 顾倾心这边对这个消息云淡风轻,看做是小事情一桩。 但是爱女如命的皇帝陛下可不这么想,在他的眼皮子地下,就在皇宫这块地方,心儿就遇到了这样的情况,而且那个该死的刺客还敢自尽!若是知道那人的身家姓名,他真是恨不得将人给诛九族才好! 皇帝陛下很烦躁,一想到没有查清楚,一想到心儿可能以后还会遇到相同的情况,一次刺杀不成功,背后的人肯定会来第二次刺杀,那可不行。这次是心儿运气好,要是下次还有人来,那该怎么办! 御书房里,皇帝也不批阅奏折了,在御书房里走来走去,烦躁的样子看起来非常着急。 要是心儿出现了什么事情,就是他百年之下,到了地下,也不知道要怎么跟清清交待啊! 刚想拿出洛妃的画像来请求清清恕罪,突然想到清清的画像已经不在他这里了,叹了一口气,懊恼地一屁股坐在龙椅上。 御书房里,除了皇帝陛下,就只有一只在奉茶的福公公了。 唯一的一个人,虽然只是奴才,皇帝陛下也不介意了,“福子啊,你说,那一群饭桶就没什么作用,要是以后心儿再遇险,那可怎么好啊?” “奴才不懂这些,既然陛下担心公主殿下,就多派人手保护就是!” “朕也知道,可是那些侍卫、禁卫,都是些什么人啊,根本就不管用,不然那天也不会皇宫里进了人都不知道。原来莫文在的话还好点,他现在不在京城,赶紧去将人给叫回来。” “陛下说的有道理,莫文大人在的时候皇宫治安一直都很好。” 第九十六章 派人保护 “恩,”皇帝点头表示赞同,“你不是提过莫文是请假回家乡了,回来也不会这么快,不行,这段时间朕还是觉得心儿很危险。必须要找深受最厉害的人来保护倾心殿才好。” “福子,你赶紧帮朕想想,有哪些人,武功比较好。” “陛下,宫里面,武功最好的就是莫文大人了,至于宫外,有高人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其他的武功高一点的,就是朝中的武将了!” 福公公恭恭敬敬地为皇帝解答疑难。 皇帝陛下突然眼睛一亮,一拍大腿道,“朕怎么没有想到呢?除了宫里的侍卫,朕还有满朝的武将在,他们一个一个可都是要上战场杀敌的,如若是身手不好的话恐怕早就丧命在敌国兵马之下了!” 越想越是觉得有道理,皇帝陛下龙心大悦,拍着福公公的肩膀大笑,“福子,关键时候还是你提醒了朕,有赏!” “陛下夸奖了。” “朕马上就下一封密旨,将武将宣进宫来,日夜保护倾心殿。” “咦,”皇帝陛下刚想提笔要写,问题就来了,满朝的武将,到底要写谁的名字?这么多人,到底谁的武功最高? “福子,朕如何知道哪个武将的武功最高,要写谁比较好呢?朕的小心儿可不能在出差错,这个人武功一定要天下第一才好,然后,不能够你太老,但是又不能长得太好看。” 对,武功要好,不能长得好看,不然每天守卫倾心殿,他的心儿还是个少女,要是看对眼了,可不行!所以绝对不能长得太好看,在他看来,白金国上上下下的男子,就没有一个青年才俊配得上他的宝贝公主。也没有任何一个未婚女子比他的宝贝公主地位要高。 “这样吧,福子,你让人去调查,将所有武功高强的 朝臣的资料长相都拿来给朕看看,朕看了之后再选!” 福公公将皇帝的一切考虑放在心里,也在思考,“陛下,这调查也是要一段时间啊,就怕公主殿下那边等不了啊。” 皇帝皱眉,这是个问题,“你这奴才,倒是说得对,那,朕该怎么找?” 福公公眼前一亮,上前几步,“陛下,若说武功好长相又不佳的人,奴才倒是想到了一个人。” “说,不要给朕卖关子!” “陛下可还记得,前几日两位将军吗?据说两位将军都是武功兵法超群,但是要细论来,还是有些差别的。” “哦,差别在何处?” 福公公一笑,从袖子中拿出了一个竹筒,上面刻了一个“密”字,“陛下,这是密探从边关送来的密报,在中间出了一点问题,现在才耽误了。奴才就是想到这件事情,才推荐了那两位将军!” 皇帝快速地打开了竹筒,里面是一页白纸,福公公已经点燃了蜡烛,将白纸放在火上烘烤之后,黑色的字就显露出来了。 既然是密报,自然是用特殊的材料做的。 里面都是关于边关的一些情况,就提到了关于两位将军的几句:许武功极高,兵法极高,然嘴拙不如邓,邓武功谋略略差一筹,胜在善于处事,安抚军心,两人可互补。 皇帝一眼就明白了,许木毕竟年少,人情世故不太懂,邓志祥浸淫官场多年,自然能够处理各方利益,正如密报上所说,两人可互补。 想起那日在宴会上,邓志祥的话说得漂亮,许木却偏偏是沉默寡言,敏于行而讷于言,说的就是他了吧。 那天宴会之后,皇帝的确是对邓志祥更加青睐,若不是看到这封密报,他可就是要错过真正的人才了! 将那张纸递给福公公,福 公公眼观鼻鼻关心,一眼也不敢多看纸上的内容,马上就将那张纸给焚烧得一干二净。 武功高,而面相不佳,就是他了! 皇帝大笔一挥,“许木”两个字就落在了上面。 此刻的是皇帝不会知道,他千算万算才将一个长得“丑”的人送到了小公主的身边,是笃定了小公主不会看上黑面将军,毕竟小公主肌肤胜雪,怎么可能喜爱黑面之人。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最不可能的事情就在他的眼皮子低下一点点地发生了,发展到最后,他才追悔莫及,可惜那个时候,已经晚了。 天下的父母,总归是拗不过真心疼爱的子女的! 将军府还没有建好,那张圣旨还是到了许木所在的住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皇宫刺客作祟,行刺公主,听闻忠武将军许木,武功极高,特命许爱卿日夜保护倾心殿,即刻启程,刻不容缓!钦此!” “皇上万岁万万岁!” 许木接过圣旨,传旨的太监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许将军,陛下的意思是马上就启程去皇宫,杂家就在此等候,将军快去收拾行装吧!” 铁伯上前,塞给太监银票,那宣圣旨的太监瞅了一眼手中的银票,闪过一丝鄙夷,不过还是收下了,蚊子虽小也是有血的不是? 让许木先去整理衣物,将太监请到了大堂,好茶伺候,“公公可知,此去要什么时候才可以归来?” “这个,杂家还不清楚,什么时候公主没有危险了,什么时候将军就可以回来了。总之,一切都要看公主和陛下的意思。” “那,可以带上随从吗?” 太监瞥了他一眼,打量了他全身,粗麻布,一看年纪也不小了,“圣旨上只说了许将军。” “多谢公公,我知道了。” 虽然没从太监口中听到一点有用的信息,但是在皇宫里的红人面前,尊重还是必须的,因为指不定什么时候,这些人就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铁伯招呼了宫里来的公公之后就到了许木的房间。 “铁伯,”许木已经将几件换洗的衣服给放好了。 “恩,自己万事小心,也不知道宫里的那些人是打的什么算盘,怎么突然就让你去皇宫保护公主。”铁伯目露担忧。 “您就不用担心了,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您就等候我的消息就是了。不过是保护公主,我有一身武艺在身,不会有问题的。” 铁伯点头,转身从兜里拿出了一叠子面额不大的银票,塞到许木手中,“这是铁伯积攒下来的一些银票,虽然很少,但是你在宫里,万事都不方便,有时候就要记得,有钱能使鬼推磨,塞钱总是有好处的。” “不用了,铁伯,我行得正坐得端,不做亏心事,不需要这些身外之物。我看陛下虽然没有雄才大略,但也是一个公私分明的皇帝,您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懂。虽然我不太擅长阿谀逢场,但是一些简单的世故我还是懂得。在军营里,邓大哥也教了我很多,这些钱还是留着您买点好酒好菜,还要保重身体。” 铁伯见推辞不过,只好应了。 年纪大了,加上早年的旧伤还有艰苦的生活,铁伯如今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这是许木最担心的的。 现在就算是将军,还是不能让他享福,他又没有去应酬,将军府也没有建好,皇帝赏赐的东西又不能随便动,所以情况也没有多大的改善。 不过许木相信,一切都会好的。 现在住的地方就是暂时租住的一个距离将军府很近的小屋舍,邓大哥一来京城就说要让他住在他家 ,但是无功不受禄,许木拒绝了。 那是邓大哥的家,家眷在里面住着他去也是多有不便,还不如先辛劳一点住在外面就好,将军府建好之后就搬进去。 “铁伯,保重!” 出门的时候,许木回头,跟站在门口的铁伯道别。 他也不知道要在皇宫里呆多久,如果有机会,到了宫里写信给邓大哥,让他帮忙多多照顾一些铁伯吧。 “许将军!”走在前面的太监有些不耐烦,叫了一声。 许木目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经历过战场的男人,不论年龄,身上的那种肃杀之气总是能够震慑很多人。 就连见惯了贵人世面的太监也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气势立刻就低了下去,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捧高踩低,欺善怕恶这是人的本性中罪恶的一面。 直到许木说了一声“公公请带路”,太监才敢抬脚,却是有些战战兢兢。 这位许将军身上气势逼人,假以时日,必然能成大器,还好他没犯什么大错! “公主公主!” 木芳从门外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动作急促,相思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木芳立刻就并住了双脚,动作立刻变的规范了起来。 “何事?” 顾倾心正在写字,白色的宣纸上面,刚刚写好了“命运”两个字,最后的一个落笔,却因为木芳的声音打断,写偏了,原本就在掌握之中的命运好像突然不如原来的笔画一样。 顾倾心收起了手中的笔,走到木芳的身边,扫了她一眼,这丫头脸上还红彤彤的,什么时候也染上了红豆咋咋呼呼的脾气? “听说陛下下旨派人进宫来保护公主,那人武功高强,很厉害,这次不用担心了。” 武功高强? 顾倾心脑海中闪过一个人的身影,正要送到嘴边的茶杯顿了顿。 第九十七章 送来身边 “问清楚是谁了吗?” 木芳跟福公公关系好,必然是福公公跟她说的。 “福公公说,来了就知道了,已经派人去宣旨了,为了方便,福公公说最好安排在倾心殿的房间里,公主有危险的时候就能以最快的速度赶来。” “这怕又是父皇小题大做了吧。”顾倾心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抬脚就出门,“我要去阻止父皇才行!” “公主现在怕是已经晚了,福公公说,现在人已经在路上了,而且圣旨都下了,公主还是要理解陛下的一片苦心。如果公主不喜欢,就让那人平时不出现在公主面前就是。” 顾倾心的脚步停下来,是啊,父皇都已经下了圣旨,她知道父皇对这次事情的重视,重视的程度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 可是重视到这样,想到那个不敢去深想的猜测,顾倾心只觉得头皮都在发麻,如果早知道父皇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的话,她是绝对,绝对不会讲这件事情闹大的。 现在好了,她总算是知道今天一早上起床为什么总会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摆脱了控制一样。 如果她的预感没有错的话,等会儿来的人估计就是他——许木了。 今生所有的事情轨迹都已经改变了,她一直都以为自己可以将所有人的命运都掌握在手掌心,现在看来她错了,注定要相遇的人还是会相遇,就像许木,辗转之间,还是来到了京城,他们还相见了。 这一次刺客是上一世没有的事情,父皇请人来保护更加是上一世没有的事情,蝴蝶效应啊,果然让很多东西都改变了。 但是她的目标,不会变,仇人,也不会变。 不到一会儿,殿门外面的整齐的脚步声传过来,福 公公的声音开口道,说了些什么顾倾心也没听清楚。 因为顾倾心一转过头,果然,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那个人。 就是他! 果然是! 她的猜测是对的,验证了自己的猜测,顾倾心五味杂陈,不知道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才好。 从这一刻开始,顾倾心的心真的乱了,好似从这一刻开始,很多东西仿佛就挣脱了束缚,开始放肆地奔跑起来。 许木跟着福公公一起行礼,在路上的时候福公公跟他交待了很多,总之一句话就是一定不能怠慢了小公主,若是公主少了一根头发,他就要拿九族的性命来换。 能够将他一个武将叫来保护的,皇帝对这位公主的重视程度可想而知,他无论如何也不敢怠慢,这也是他的职责所在才是。 可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个公主殿下,就是他那天看见的公主,就是他已经认出来的那个小星星! 天上突然砸下了一个巨大的馅饼在他面前,阳光都好像变得格外温暖,许木呆呆地看着面前穿着素衣的佳人,高兴、激动、喜悦全部在胸中,挤得满满的,好像马上就要涌出来一样。 他呆呆地看着,一下子就忘记了所有的语言。 “公主殿下,这是许将军, 陛下特地派来保护倾心殿的,许将军的武功绝顶,有他在,公主的安全必然无忧。” 福公公面带微笑,恭敬地跟顾倾心介绍着一起来的许木,虽然他没有亲自见过许将军的武功,但是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额,刚才认真地观察着他走路,果然是像有底子的,一步一步,十分地稳当,落地的声音也很小。 顾倾心回以微笑,“有劳福公公了,跟父皇说,我待会 儿就会过去跟他亲自道谢!” 后面的“道谢”两个字,顾倾心念出来颇有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扔给她这么一个大炸弹,父皇,你给我等着! 福公公只觉得小公主的笑容里带着一点阴森的感觉,不过也乜有多想,乐滋滋地回去复命了。 小公主除了一开始扫视了一眼许将军之外,就没有多看他一眼,看来这个人是选对了,小公主不会看上许将军,陛下的后顾之忧就没有了!刚才过来的时候,陛下可是特地吩咐他观察公主看到许将军的反应,越冷淡越好。 这可是他推荐的人,陛下一定会很高兴的! 他只顾着观察小公主的表情了,却没有多加观察另一个主人公的反应,若是他此刻注意到了某位将军一直呆愣痴痴的眼神的时候,一定会发觉异样,也就不会有后来的“悲剧”了! 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在未来的某一天,福公公一看到许木,心里就憋着一股气。 此刻的福公公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他的确是得到了夸奖,可是将来的某一天,皇帝陛下可是将着主意的始作俑者——福公公给恨死了! 他的宝贝公主就是一点点地被断送在各种不可能中的!欲哭无泪! 顾倾心的确是只看了许木一眼,可是不是因为冷淡和厌憎,而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许木,还有他爆发着浓浓惊喜的眼神。 从那天在轿撵上看到他开始,顾倾心时不时就会想到许木,愧疚、后悔、矛盾,等等各种心情都在心里发酵,现在人就带着行李出现在眼前,她只是维持着自己平常冷淡的表情,其实心里感受复杂。 “木——”顾倾心突然不知道开口的话要叫什么才好 ,前世她叫过许木很多次,很多时候都不用称呼的,或者就用木头和黑木头来取代他,哪怕是在成亲之后,类似夫君之类亲昵的称呼从来不会出现在她口中。 一丝歉疚出现在顾倾心眼中,她顿了顿,努力掩藏住所有的情感,一见到许木这个人,她好像就很难理智地跟平常一样冷淡,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人对她影响越来越大,也许是记忆太深刻,那些恨着的人全部都是带着黑色,那么关于许木的记忆就是黑色中十分显眼的白色。 这一世,她会对他好的。 打定了主意,顾倾心终于叫出了许木的称呼,“许将军,先进来坐吧。” 许木不动。 顾倾心只以为他是拘于礼数,不敢先进门,只好自己先进去。 顾倾心坐下来,让相思去泡茶,相思防备地看了眼杵在门口的木头一般的人,回头看了好几眼才出去泡茶。 这个黑面将军,怎么还是跟之前一样,总是呆呆地盯着她们公主瞧,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将军,这么呆的人,要是在战场上,怕是敌人刺过来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吧。 陛下派他来保护公主,真的行吗? 顾倾心等待了许久,都没有看见跟着她进来的人,疑惑地看向门外,“许将军,不用拘礼,倾心殿里很保密,只是喝一杯茶而已,并不会耽误多少时间的。” 一口一个许将军! 许木黯然地垂下了头颅,心里面就跟针刺一样难受,明明她就在面前,可是刚才所有的欣喜都不见了。 她叫他许将军,眼神里一点熟悉的感觉都没有,他只是许将军而已,跟以前那个“木头哥哥”不一样。 可是在他的感觉里,她不仅仅是公主殿下,一直都 是以前的那个小星星,跟他一起玩,一起玩耍,一起摘水果的小星星。 她根本就不记得他了!这一个想法一直盘绕在许木的脑海中,让他感觉到特别难受,根本就不想在往前走一步。 既然她是公主殿下,都不是他的小星星了,那他也只能是许木将军,也不可以是木头哥哥了,尽管他宁愿自己只是小时候的木头哥哥。 “许将军。” “多谢公主殿下,我就在外面等着就好。” 顾倾心也沉默了,握着茶杯的手缓缓收紧,应该是要庆幸的,许木没有说起小时候的事情,将她当成了尊贵的公主,不是应该高兴的吗? 可是望着他站在外面快要变成一棵树的身影,顾倾心只觉得堵得慌! 真是,气死他了! 果然就是一根又冷又臭的木头,让他进来不进来,既然他愿意在外面受冷受冻,那就随他的便!她不管了! 相思端着热茶走过来的时候,惊悚地发现,竟然跟她走开之前的情景一模一样,还是一个在门外傻站着,一个在里面端正地坐着。 不敢多问,相思走到顾倾心身边,先帮她沏茶,跟在主子身边这么久,她怎么可能没有发现主子此刻心情不好,好像在生闷气,可是生闷气么?为什么? 相思顺着主子时不时投过去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几乎成为门外的一尊雕塑! 背上还有包袱呢,这个许大人,真是,难不成跟公主杠上了?应该是公主让他进来,他偏偏要站成一棵树,在外面守着。 相思这一刻突然觉得,如果许大人真的武功很好的话,公主的安全她真的是再也不用担心了!就这样敬业的态度,还真的是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他了! 第九十八章 又傻又呆 门口的人在黯然伤心,门内的人恨铁不成钢地生闷气,气氛陷入了僵局。 相思揣摩着主子的心思,这个时候,好像她来说点什么,才好。 于是她端起一杯热茶,递到门口站着的许木跟前,“许将军,您就不要在这里站着了,公主说让您喝茶就是请您进去喝茶。” 许木抬头,看了相思一眼,抿着唇,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脚步动了动,总算是抬腿跨过了门口。 相思松了一口气,心里暗叹,这个许大人,脾气还真是怪! 不过好在 总算是进去了。 可是等相思走进去再往屋子里一看的时候,又傻眼了! 许将军倒是进来了,可是公主呢!公主去哪儿啦! 顾倾心看着相思将许木给劝进来,相思是她的人,相思的意思就是她的意思,这不就是好像她求着那块木头进来的吗? 不行,她可是公主,她也生气了! 这样思量着,于是在许木刚刚踏进门来的时候,顾倾心就拂袖而去,进了寝殿。 许木走进来,坐都没有坐下,就看见顾倾心的表现,顿时有些无措,同样也有些自责,看来是他真的做错了吧,一开始不进来是错,现在进来也是错! 这闹的是哪一出! 相思觉得自己的三观都在今天给刷新了,英明无比的公主殿下恩,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她怎么感觉自己刚刚哄好了一个许大人,马上就要去给主子排忧解难。 注意到站着的人的不知所措,相思上前笑笑,“我们公主是很宽容的,许大人不必太过拘束,殿下可能是有点不舒服,您先在——” “不舒服?她怎么了,要不要紧?”一听说顾倾 心不舒服,刚想要坐下来的许木屁股还乜有接触到椅子就弹跳起来,紧张兮兮地问。 “呵呵,没,殿下没事!”相思嘴巴都要笑得僵硬了,她说的是客套话啊,这位许大人真的没有听出来吗? “那就好。” “您先坐下来喝杯茶吧,奴婢去看一下殿下就好。” “好。”许木往顾倾心消失的方向担忧地看一眼,这才坐下来,嘴里喝着的是上好的茶,跟铁伯泡给自己喝的茶就不是一个味道,许木没觉得有多么好喝,只当成是解渴作用罢了。 相思呆了两下才恢复正常,安排好了许木在大厅里坐着,自己走进内室。她平时算是比较清楚主子的心思的,可是今天,主子对这位许大人的态度,倒是让她都有点莫名其妙了,到底算是好呢,还是不好呢? 说好吧,刚才还没等人进来就拂袖而去,要是说不好吧,那日偶遇的宽容,今日还邀请许将军喝茶,都不寻常。 这许将军的反应也很是奇怪,说是对公主有意见吧,偏偏每次看见公主出现眼睛就黏在上面变成了一个呆子,连她刚才所说的客套话竟然都没有听出来,一听说公主不舒服还那么紧张。说没有意见吧,刚才又在外面站着死活不进来,避之唯恐不及。 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了,她的脑细胞也用尽了,看不明白。 不过她是公主的贴身宫女,心可是偏向公主的。 相思进了内室,瞅见了主子正在榻上坐着,手里拿着一本精装的书籍。 “主子。” “恩。”顾倾心头都没有抬。 “许将军还在外面呢?” “那又怎么样?”还是没抬头。 “奴婢的意思是,许将军到底是 住在倾心殿呢,还是跟其他侍卫住在一起?” 一般的侍卫在皇宫都有固定的住所,因为晚上要值夜班,皇宫的安全在晚上也是尤为重要。 顾倾心看了相思一眼,“你觉得怎么样安排比较好,说说你的意见。” 相思将自己的想法如实地说出,“如果许大人在倾心殿住下的话,更方便随时保护公主,但是如果要避嫌的话,还是跟宫里的侍卫一处比较好。各有各的考量,奴婢,也无法定夺。” 许大人就在外面,总要先安顿下来才行。 顾倾心从书中抬起目光,在空中顿了顿,窗外的梅花香飘到了鼻子中,清香扑鼻,好闻是好闻,可是,却只能在冬天才能闻得到。 在最好的春天,却是不能看见一丝影踪。 “让他,”顾倾心断了一下。 相思也提上了一颗心。 “安排到跟侍卫一起住吧。” “是。”仿佛对这个答案没有任何意外,相思马上就出去了,不管主子做什么决定,都是有道理的,这是相思一贯奉行的法则。 只是,今日主子还是有点奇怪,这么简单的一个决定,竟然犹豫了那么久。 得到了答案,相思出现在了许木面前。 “许大人,以后公主的安危就要托付在您身上了。倾心殿上下都会感谢您的。现在,请您随奴婢出去,奴婢让人带您去您在皇宫的住处!” 许木站起来,目光看向内室的方向,欲言又止,背上简单地行装仿佛有点重。 越走越远的时候,相思找到了守卫在殿外的一个侍卫,交待了事情。 正要转身的时候,肩膀被人抓住,握得她有点疼。 回身,却是刚才的许大人。 许木也察觉到自己用 的力气太大,立刻缩回手,他刚才就是太着急了,那句话没说出来总感觉不安心,宫女马上就走了,他要是再不开口就没有机会在问了。 一不小心,就没有把握好力道。 “对不起,我……” “没关系,许大人是有什么事情要跟奴婢说吗?” 许木点点头,有些支支吾吾地问,“请问,公主殿下真的没事吗?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相思笑了,笑得无比灿烂。 原来是这样啊,这都多久了,这位许大人还真是有趣,竟然惦记了这么久,他难道一点儿都没有听出来么?不过这也能说明,他是真的坦率和认真,他此刻凝重中带着担忧的表情也说明了他说的话是真实的。 “公主殿下的身体很好,大人安心地休息吧!若是您还不放心的话,你看看奴婢!” 相思露出笑容,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笑道,“要是公主真的怎么样了,奴婢可是贴身宫女,还能这么轻松地笑么?” 许木沉默,如释重负。 她说得对,若是小星星真的有事情,身为公主的她,此刻身边已经聚集满了人。 许木放心了,这才跟着一起的侍卫前去住宿的地方。 陛下派了一位武功高强的将军跟他们一起保护小公主,负责倾心殿的安全问题的侍卫们都知道,当许木被领着过来到住处的时候,不当值的侍卫们纷纷头来了好奇打量的目光。 原来这就是那个名镇西边的将军,可是一个很厉害的大将军,是白金国的英雄呢! 一路走过,遇到的人都很尊敬地跟许木行礼,许木抓住一个侍卫正要弯下来的身体,对他说,也是大声地对在场的所有侍卫说,“既然如今我 的职责是包围倾心殿,那么跟你们大家的地位和目的都是一样的,从今以后的一段时间,都是我带领你们轮流守夜,这些虚礼就都不用了。你们大概也听说了,我是从西边的前线来的,有个将军的头衔,实际上也是一个舞刀弄枪的武夫出身,跟你们是一样的,并没有比你们高贵上多少。如果大家努力,也会有那么加官进爵的一天的,客套话也不用跟我讲,那些有的没的也不要给我送。我是领导着军队的,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服从军令,在我这里就是服从我的调遣,有错过就要惩罚,有功劳就要奖励,不要给我来虚的,要是被我发现有什么小心思,那就都把皮给我绷紧了。我的武艺绝不是吹出来的,要想挑战我的忍耐力,尽管放马过来!” 许木说的这一番话,成功地让很多人收敛了那些背地里的小心思,恩威并施,巴掌和甜枣都给了,现在已经事先声明了,杜绝了那些徇私贿赂的事情,以后若是有人犯的话,他可不会留一点情面。 铁伯在这方面教导过他很多,怎么做一个将军,怎么排兵布阵,就是其中最重要的成分! 千军万马都可以领导的人现在来带领这一群侍卫,许木一点都没觉得有压力。 “大家都听清楚了吗,现在在岗位上的侍卫,也都给我转达到了,到时候不要跟我说不知道!若是有人犯错,我是不会有一点心软的,战场上,男儿要保家卫国,在皇宫里,我们要保卫的是关乎国计民生的最重要的皇家,不管是谁,都要可尽全力,知道了吗?” 许木拿出了战场上将军的魄力,也用上了内力将自己的声音传得很远很清楚。 第九十九章 心绪不宁 “遵命!” 很久没有听到这样慷慨激昂的声音,在加上许木充满传奇的将军身份,顿时侍卫们更加仰慕这位将军了,身为男儿,特别是习武的男儿,最光荣的就是保家卫国,死在战场上了,一听许木的话,骨子里的男儿本色顿时显现出来。 异口同声的遵命二字掷地有声,响彻了整个住所,对这个将军,大多数人都是比较敬佩和服从的! 不到一天的时间,所有的侍卫都知道了许木将军的威名,他说的话也被口口相传,一下子就收服了不少人心。 带领着许木的那个侍卫将人带到了他们就寝的场所,因为人多地方少,所以一个房间,住的不只是一个人,最普通的房间,要住八个人,好一点儿的是四个人,最高的官儿,正统领才会有一个房间,副统领也只能住在四人一间的地方。 他们这边的莫大人不在,所以那间房也开不了,侍卫只能将许木带到了自己所住的地方,刚才忘记问了,将来来到底住哪儿上面也没交待,他这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安排好。 八人间,还有最后一个空床位,许木只是看了一眼就默认了那是自己就寝的地方,将行李包袱都拿过去,开始整理被子。 “将军,这个,这里太简陋了——” 侍卫刚开口,堂堂一个将军,跟他们住在这么拥挤的一个房间,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像话,但是不住在这里,他又不知道要安排到哪里去。 上面也没说,估计是忘记了。 “要不要我去问问管事的公公,看将军你应该住在哪里?” “不用了,我在这里就好。打仗的时候我也经常给将士们住在一起,风 餐露宿的情况都有,比起那样,现在的这个地方都已经仙境了。” 听许木说起边境的艰苦情况,侍卫眼中一热。 “没关系,你做自己的事情去吧,有事情我再找你。现在就不打扰你了。” “将军也不用担心,可能是工作没有交接好,等到上面的人反应过来,将军就可以去住比较好的屋子了。” 侍卫转身要走的时候,被许木叫住。 “你叫什么名字?” 侍卫憨憨一笑,“我在家里排行老五,大家都叫我小五。” “那好,以后我也这么叫吧。你快去吧。” 只剩下了许木一个人,空着床位也是有被子,这倒是省事了不少,他本来也没有什么秘密,所以跟大家住在一起倒没有任何不习惯,在边境打仗的时候这是经常见到的事情。 既然来了这里,那更加是应该身先士卒,许木准备的就是自己晚上值班,相比于白天,晚上更不安全。 脑海中浮现公主殿下的容颜,许木咧开嘴傻笑了一下,不管她认不认他,如果能够保护得了她的安全,在如何辛苦也不在乎。 也许,他现在唯一能为她做的,就是靠着这一身的武艺来守护她吧。 在许木心中,小星星永远都是小星星,她不记得没关系,肯定是有其他的原因,对了,那时候她还那么小,才四五岁的样子,他都快十岁了,自然能够记得比较清楚。 将心比心,他现在也未必记得他四五岁的时候的事情和周围的人。 这么一想,许木觉得自己都没那么难受了,因为公主殿下的冷落和没认出来,心中闷闷不乐的原因一下子被他自己给疏导开来。 没关系,她不记得 就算了,只要他一直都记得就好。 晚上要在岗位上,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现在就可以稍微眯一会儿休息一下才是。 整理好了床铺,许木就那么和衣躺在上面,手刚刚放到胸口中,就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掏出来一看,原来就是那个金九连环,小小的,他一个手掌就可以容纳其中,既然他的小星星都已经不记得了,那么这个九连环,他也可以不用还了吧,就留给自己,做一个念想吧,有它在,他会时时刻刻都记得,好似小星星一直以来都陪着他。 公主殿下的贴身宫女将他交给侍卫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公主殿下还是不喜欢让他靠的太近。不过也没关系,那样跟仙女一样的人,的确不能跟凡夫俗子靠的太近才是。 从一开始他就是将她当成了小时候的那个小星星来看的,所以看着都很舒服很亲切,完全就没有将她的尊贵身份对等起来。 现在既然都已经想通了,那么从开始将她当成公主殿下来看,同样的一个人,在他心中的印象又开始变了。 脑海中浮现她的容颜,那天晚上,月光之下的脸仿佛染上了一层月华,冷清中带着一种不可近观的绝美,他也形容不出来,只觉得,怕是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人比她还要好看。 从小时候到现在,跟着铁伯到处漂泊,走过了那么多的地方,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好看的一个人,光是看着她,就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远去,世界都已经不存在,什么都不想去想,什么都不想去做。 而今天在宫殿里的公主殿下,华服美衣在身,容颜冷淡中却带着温和,尊贵美丽得正 如她的身份。 高不可攀,高高在上,光芒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还是让他移不开眼睛。 眼睛依然是闭着的,许木发觉自己的脸开始发热了,这是怎么回事?他伸出手摸了莫自己的脸,果然温度上升了,这是怎么回事? 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状况,他立刻就从床上蹦起来,跑到井水边,打上一桶水,使劲地往自己的脸上泼,想要让自己脸上的温度降下来。 他也从来没往生病这方面来想,他二十年的生命中,因为练武,身体一直都很好,再怎么恶劣的情况下都没有生过病,唯一的生病也可能是因为受伤的时候发高烧,不顾意志力顽强,很快就能好,伤好了之后就是生龙活虎的好汉一条。 正是隆冬,井水的温度更加寒冷,很快就给许木的脸上降温。 他的这一个动作,却让其他来打水的人目瞪口呆,再一次在心里赞叹,不愧是上过战场杀敌的将军,大冬天的,洗冷水澡也丝毫不畏惧,崇拜更加深了一层。 晚饭也是跟着一般的侍卫一起吃的,在军营养成了一个吃饭非常快的速度,因为打仗的时候,要是不快点,难不成战事还要等你吃完饭再来开打,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许木找了一个侍卫了解了一下人数的基本情况,给所有人重新分配了一下任务。 “我每天都是夜班,有事情的话,晚上到岗位找我,白天来住的地方找我就行。现在,夜岗的,跟我走,要开始任务了!” 许木穿好了侍卫的衣服,带着夜班的人出去。 殊不知就在这几个时辰之内,他已经得到了不少人的拥护,基于他的功勋和头衔之上 的额,是他的赏罚分明,跟普通侍卫一起同吃同住,没有摆架子,却足够地震慑到其他人,用一个词对他来描述,就是又敬又爱。 能在千军万马面前勇敢地杀敌,带领向来弱势的白金国军队杀出一条血路,转败为胜,如果没有智勇双全的勇气和领导人的气魄,是没有办法在那么多人之中成为最显眼的那一个的。 许将军在所有人面前,都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少年将军,气势不可抵挡,神智都是正常的,可是每次一到有小公主殿下在的时候,就完全会变成另一副模样。 此时的侍卫们还没有见到许将军的另外一面,如果有幸得见,真的是要惊讶得下巴都掉下来才是。 倾心殿。 相思回去之后,顾倾心问,“安排好了吗?” “奴婢让一个侍卫带着许将军过去了。” “恩。” 顾倾心继续低下头来看书,神色依旧冷淡,跟往常一样。 相思走到顾倾心身后轻轻地给顾倾心按摩,目光偶然扫到顾倾心的拿着的书上的时候,瞳孔微微瞪大? 她发现了什么? 公主什么时候,看书这么慢了?明明她刚才引领许将军出去的时候看到主子看得是这一面,现在怎么她都回来了一趟,看的还是这一页书?莫不是她眼睛花了吗?公主看这种书不都是一目十行的吗?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心里疑惑,相思却不会跟红豆一样,直接问出口,有些东西,该问的要问,不该问的,不好问的,就当自己不知道才是。 相思继续目不斜视地给顾倾心按摩。 顾倾心双手放在书上,目光投射在书上,眼神却没有焦距,脑海里各种思绪都在纷飞。 第一百章 兴师问罪 福公公带着那木头来的时候,传达了父皇的意思,最好让许木住在倾心殿,倾心殿地方这么大,住一个人并且让他不要出现在面前时很容易的事情。 而她让相思将他带到侍卫们一起住的地方,他会不会觉得,她很讨厌他?一点都看不起他,所以才让他一个将军跟其他的普通侍卫呆在一起? 怎么会这样呢?她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相思来问的时候,她怎么就一生气,就说了让他跟侍卫们一起呢?不是说好了,不是打定了主意要这辈子不要那么对待他的吗,不是说要对他好一点,来弥补前世的亏欠的吗? 可是怎么当时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她现在有点后悔了!不行,她要改变决定。 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将书放到桌子上,步子就往外面走。 “殿下,这么晚了,您要去哪儿?奴婢跟您一起。” 顾倾心的脚步生生地顿在了空气中。 不说她根本不知道侍卫们的住处,相思的这一声殿下,倒是提醒了她,她是公主,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何须为了任何事情去改变自己的决定,父皇总是要一言九鼎,她虽然只是公主,要是随便就改变了自己说的话,贸贸然地跑出去,那像什么公主? 这也不符合她一贯的作风。 真是,昏了头了! 顾倾心更加烦躁,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不理智了,都是因为那块呆木头,对,就是因为他,好端端的,明明跟他说了让他不要来京城半步,怎么还出现在她面前,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若是别人,她有很多种处理方法。可是偏偏,他是许木,前世对他那样地不好,最后他本可以继续做他 的一品骠骑将军,风光一世,偏偏死在她的手上,就是这一条命的亏欠,她都没办法完全弥补! 总不至于要她也死在许木手上吧,她还没有实现自己的愿望,还没有报仇,绝对不能死,全世界都死光了,她也不能死! 真是气死她了!都是那个呆子,都是那块木头的错,干嘛要出现呢! “公主,您慢点,外面冷,先把披风披上。” 相思已经拿着披风追上来,正要跟顾倾心一起出去。 顾倾心已经转身回头,黑着一张脸,“不出去了!”转身就跨进了内室。 留下相思,正要给主子披上披风的动作就停顿在了空中。 说一出做一出,主子今天,怎么有点让她凌乱,完全搞不清楚状况恩? 顾倾心闷在里头不出来,相思也乖乖地在里面伺候着。 皇帝派来的太监来传话了,说是让顾倾心一起去用晚膳。 因为公主殿下说稍后要去感谢陛下,所以皇帝特地吩咐了御膳房做了好多小公主喜欢吃的美食,然后让人来请小公主。 “主子,陛下差人来请了,要去吗?” “更衣吧。” 顾倾心有些无精打采,她已经纠结得自己头疼了,不过一想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她亲爱的父皇,她的怒火重新燃起。 丢给我这么一个大难题,父皇您这是怎么了?等着! 换好了衣服,孔雀蓝的披风也已经披在了身上,顾倾心带着相思红豆还有几个小宫女出门,直奔皇帝寝宫。 一路上,碰见了侍卫,倒是没有碰见那个人。 也许今天太晚了,还来不及值班的,也是,第一天,可以休息一下的。 “公主,您在看什么?” 红豆和相思一同在轿撵上, 以便贴身伺候主子。 此时看到她们的主子掀起了帘子往外面瞧,耐不住性子的红豆立刻兴冲冲地问。 顾倾心立刻放下了帘子,表情有几分不悦,“没什么。” 红豆虽然比较活泼,看主子脸色还是会的,不然也不可能到现在还在公主身边。这时候也知道自己碰上了主子心情不好的时候,低着头整个路途中再也不做声了。 进了皇帝的寝宫,父皇大人已经坐在桌子旁边等着了,一看见顾倾心就笑眯眯地说,“心儿,你来了,快来陪父皇吃饭。” 那模样,倒像是父亲和女儿的角色对调了一样,平常人家里,不都是子女恭恭敬敬地的等着父母用饭,到陛下和公主这里就反了。 陛下总是笑眯眯的,反而是公主殿下,有时候还会发一点小脾气。 普天之下,能让皇帝陛下恭候着吃饭的,大概也就只有倾心公主一个人了。 相思上前给顾倾心解开披风,拉开了椅子,伺候顾倾心端正地坐好。 陛下早年就吩咐过,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小公主不用行礼,被特别宠爱的顾倾心也就习惯了在父皇大人面前不行礼的时候,当然是在没有别人的情况下。 这种待遇前世就有,顾倾心一点儿都不会有不适应的想法。 “心儿,开吃吧,,这里可是有你最喜欢吃的菜,父皇知道你要来,特地让御膳房做好了的,绝对符合你的口味。” 高兴和喜悦的时候,甚至还带着一些讨好的宠爱。 早就习惯了这个场面的相思红豆还有福公公眼观鼻鼻观心,垂头当做没开心,虽然是,没有规矩了一点儿,但是更像是父女不是?看着都觉得温暖,至于这规矩什么的,制 定规矩的人都在这里,规矩都可以滚开。 “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你们都出去吧。” “是。” 相思红豆还有福公公等都带着一溜人出去了,宫殿的门被关上。 伺候的人一走开,顾倾心就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她露出了一个十分甜美的笑容,对她亲爱的父皇循循善诱道,“父皇怎么想到这么一个好办法,找一个武功高强的人来保护倾心殿呢?” 皇帝陛下很高兴,完全只当女儿这是感谢自己,所以很是自豪地说道,“朕可是心儿的父皇,女儿这么聪明,父皇当然不能太笨啊。看吧,听说那许爱卿可是武功无敌手的那一个,以后心儿就再也不用怕遇到什么危险了!” 皇帝陛下正在得意洋洋地炫耀自己的好办法,却没有看到,他口中的宝贝公主的脸已经由晴转阴,黑了起来。 “那父皇怎么选上了许将军这个人呢,白金国那么多人,您怎么突然想到了征西凯旋的许将军?” 顾倾心继续问。 皇帝陛下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思考了不到一会儿就说了出来,同样是带着自豪和骄傲的语气,“这当然也是你最英明无敌的父皇陛下想出来的,我们白金国好不容易打了难得一次胜仗,能够将形势转败为胜的自然不是常人,武功肯定高强,不然已经被杀死了无数次,这个人此刻又在京城,当然是最好的人选!” “是么?父皇真的觉得这么是最好的人选?”顾倾心音色不变,脸上已经是风雨欲来的情形。 “当然,这还用说吗,父皇选好的人,自然是最适合保护心儿的!”皇帝陛下此刻有点心虚,因为,他这个皇帝貌似抢了身边太监的功 劳,最先说起许木这个人的是福子,可惜,他的奴才就是他的人了,他的提议也算是他这个陛下的吧。 这么一想,心虚也就没有了,大不了,他再多赏他一点金银财宝就是。 “父皇!” 顾倾心无语地看着到现在还沉浸在自己的“伟大想法”中的父皇大人,看来是完全没有意识到她是在生气,是来问罪的,而不是来感谢的啊! 终于忍不住,顾倾心觉得自己这样下去早晚要得狂躁症! 大声一句,终于拉回了某位皇帝陛下正在喜不自胜的想法,皇帝看了一眼宝贝公主,这才终于迟钝地发现了她不高兴的阴沉的脸。 糟了! 皇帝陛下脑海中只有这么一个想法,惨了!心儿真的生气了,几年才生气一次的小公主生气了,后果很严重,他这个父皇也招架不住! “心儿啊,到底是谁惹到你了,你跟父皇说,父皇一定摘了他的头,诛了他的九族,把他碎尸万段!你跟父皇说就是,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竟然让朕的宝贝小公主生气!” 皇帝陛下信誓旦旦,其实一颗小心脏在抖啊抖个不停,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可能是自己的某些做法让小公主不开心了。 但他是谁,可是白金国的皇帝陛下,金口玉言,一言九鼎,就算是有错,也不是他的错,打死都不能承认自己有错,不然皇帝的面子往哪里搁!所以只能这么纸老虎一样的掩饰了! 顾倾心就那么淡淡地盯着皇帝,“父皇,您说,是谁呢?” 那么淡淡的眼神,却让皇帝有些头皮发麻,刚才还理直气壮地说要将那人怎么样怎么样的,现在猜到那个人很有可能是自己,浑身的气势一下子就软了下去。 第一百零一章 父女用膳 “这个,这个嘛,咳咳,”皇帝小声地,吞咽了一下口水,眼睛笑成了一朵菊花,“心儿你不说父皇怎么会知道呢?” “哦,真的不知道吗,父皇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这个,额,这个,不好说,父皇哪里有心儿那么厉害,”摇头,继续摇头,“猜,猜不出来。” 伟大而又英明的皇帝陛下,每天都要面对文武百官上朝的皇帝陛下,竟然在小公主面前有些结巴。 “那心儿就提醒一下父皇吧,”顾倾心不怒发笑,笑容甜美,配上那一副绝世容颜,怎么看怎么觉得美好。 “那个惹到我的人呢,就是想出来让武功高强的人保护倾心殿的破烂主意的人呢,父皇说,要怎么办呢,刚才说的可不能不算数哦!” 真,真的是他自己啊!皇帝陛下此刻欲哭无泪,刚才的话说得太满,果然,乱说大话是要遭报应的额,就算他是一国皇帝也是一样。 想死的心都有了,刚才信誓旦旦的话又不能不算数,可是要算数了,他可不是要用自己说的话来惩罚自己呢,自打嘴巴也不是他这样的,他真是这个世界上最苦逼的皇帝了! 顾倾心步步紧逼,皇帝陛下苦着脸,举步维艰。 “父皇陛下说怎么办好呢?” “这个,这个,改,对,改!父皇这就去将那道圣旨给改掉!” 皇帝一步步后退。 “父皇一言九鼎,圣旨怎么可以改掉呢,再说,圣旨现在都已经发出去了,也不在父皇手上改得了吗?” “这个,那父皇在下一道圣旨,让那谁回去,回去还不行吗?”什么不能承认自己错,在宝贝的小女儿,小公主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再说不是没有外人在么,他这个皇帝的面子不要也罢。他都这么说了,委曲求全也不过如此了,就差跟 顾倾心承认一句,“我错了,心儿你原谅我吧。” “回去,哪里是这么简单的事情,父皇,你都没有问过我,就做出了这么一个重大的决定,看来你以前说的都是假的,你一点都不疼我!” 顾倾心继续步步紧迫。 听了这话,皇帝陛下眼泪都要掉下来! 天地良心,天地良心,要是他一点都不疼她,那还能疼谁呢?就差没有真的把天上的星星摘来送给她了。 不就是这一次没有问过她的意见给她安排了保护的人么?那也不也是听说她遇刺太关心了么,关心则乱!怎么就,就变成了他不疼她了! 历史上最苦b的皇帝陛下此刻泪流满面,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慢慢地伸出一根颤抖的手指头。 “心儿,就一次,真的就这一次了,这是最后一次,以后父皇绝对任何事情给你都听你的,任何事情都先问过你,不说一个不字!行不行,你就不要生气了,这次就算了吧。” 顾倾心还是看着他不说话。 还不行啊,苍天啊,你让朕怎么活? 皇帝陛下泪流成河,等等,小公主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到底是怎么了,心儿为什么会这么不高兴,不过是派人保护她,不该有这么大的反应啊。 难道是因为哪个不长眼的,冒犯了朕的小公主?越想越有可能,能够冒犯小公主,让小公主特别反感和讨厌,甚至迁怒到了他这个亲爱的父皇身上的,只有一个人选,就是这件事情的主要人物——许木! 好啊,许木,果然就是你的错,让朕蒙受了不白之冤,不拿你开头,朕就不是皇帝! 好啊,许木,果然就是你的错,让朕蒙受了不白之冤,不拿你开头,朕就不是皇帝! 找到了根结所在,皇帝陛下终于有了底气,继续笑眯眯地道,“心儿啊 ,不要生气啊,是不是那许木惹你生气了,肯定是他冒犯了你,好啊,竟然敢对朕的小公主不敬,等着,朕马上就下一道圣旨,不仅让他滚回家,还要革职查办,让他一辈子都再也上不了战场!” 说完皇帝陛下就开始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小公主的表情,没表情?猜到了,还是不相信?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皇帝陛下说做就做,马上就到桌案上,摊开笔墨,打开了圣旨,举起了毛笔,正要往圣旨上面拟写! “等等!” 顾倾心急忙跑过去,急切地拉住了皇帝的手臂,将皇帝手中的毛笔给夺下!拿在手中,生怕他拿过去一样。 “怎么,怎么了?心儿是不是觉得这样的惩罚还不够,那父皇就给他诛九族,对,这个惩罚够大了吧!” 皇帝陛下不解,不让他写,这是什么道理。 风水果然是轮流转的,这下子轮到顾倾心泪流满面了! 她这个父皇真的是神转折,明明她占有优势地位,怎么突然就将怒火转移到了那木头身上,一想到父皇说做就做的性格,顾倾心心中一紧,要是真的因为她害得那块呆木头从此以后不能上战场,她一定会因为愧疚致死的! 好吧,她认了,因为她父皇这神奇的神转折,她没办法继续兴师问罪了,只好妥协了。 顾倾心一把扯过铺在桌子上的圣旨,卷起啦,面无表情地道,“好了,心儿原谅出这个烂主意的人了,总不能为了这件小事情,就真的将一个这样优秀的将军给怎么样了。父皇你不用写圣旨了!” “真的?”一听说顾倾心不生气了,皇帝陛下大乐啊! “真的,父皇,还不来用膳,晚膳就凉了!” 顾倾心郁闷地走到大圆桌子面前,坐下,兴师问罪,变成了这样,“算账”也这 样无疾而终,那样一个大麻烦还是紧紧地被她包揽,一点儿状况都没有改变,顾倾心无比郁闷。 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感受让她的心情不好,非常不好! 皇帝乐颠颠地坐过来,顾倾心有些食不知味地吃着饭菜。 关心道,“饭菜不合口味了?” “不是。” 要是说不和口味了,估计父皇要拿御膳房的厨师开刀,那些人每天尽心尽力地做好吃地,顾倾心再残暴也不至于如此。 “那是怎么了?” “没什么。父皇你吃就好了。” 顾倾心心情不好,却不能告诉父皇,告诉了父皇就要打破砂锅,真正的纠结她绝对不能让父皇知道,只好打马虎眼儿啦。 “那心儿不开心的理由肯定有,难道是,因为对许将军看不顺眼,心儿又善良,不想让父皇将人给摘了头衔,所以才食不下咽?” 顾倾心握着筷子的手一顿,身体一僵,不知道说什么好,父皇大人的神转折又来了,还真是跟正确答案沾上了那么一点儿边缘。 皇帝看小公主这反应就知道自己答对了,看吧,还是朕最了解朕的女儿啊,那小子,竟然都让小公主厌恶到食不下咽了,他的担心是彻底没有了!以后就让他保护小公主好了! 就在这一刻,皇帝陛下打定了一个主意,放其他的任何男人在小公主身边他都不放心,有这么一个武功高强又让小公主厌恶到食不下咽的人,简直就是上天派来的最好人选,以后小公主但凡去有一点儿危险的地方,就让他跟随保护!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皇帝陛下此刻为自己的想法沾沾自喜,可是某一天,他自己就尝到了苦果,真正地开始,欲哭无泪! 明明是厌恶到食不下咽的,怎么滴,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父皇你想多了,要是再 不好好吃饭,心儿以后不来陪父皇吃饭了。” 为了避免父皇大人嘴巴里再说出什么诡异又接近真相的话,顾倾心只好努力地咧开笑容,勉强装作好胃口地吃饭! 不跟他吃饭,这可不行!没有其他人,跟自己的女儿一起吃饭,只有这个时候,他不是皇帝,而只是一个平常而普通的父亲,这种机会可不能失去。 皇帝赶紧改口,“父皇不再开口了。你好好吃饭就是。” 不到一会儿,皇帝陛下突然开口了,“父皇就说两句,你不要生气啦。要是真的那么讨厌那位许将军,就让他不要出现在你面前就行,既然武功高强,这一点很容易做到的。” “恩。” 顾倾心点头。 需要自己动手夹菜的感觉还是有些怪怪的,皇帝陛下喜欢这种氛围,却又养尊处优惯了,没人伺候着吃饭怎么看怎么不爽。 皇帝侧过身歪头看了顾倾心一眼,可是要是他这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会不会给心儿造成不好的影响,会不会鄙视他这个吃不得半点苦儿的父皇?这样一想,皇帝陛下也不好意思说让人进来伺候了,只好看着不在手边的喜欢的菜肴发呆,然后默默地夹着手边的菜肴。 顾倾心已经观察到了,首先开口,“父皇,心儿有些菜夹不到,我让相思进来伺候我才行。” “好,那朕也让福子他们进来!”正合他的意思! 皇帝陛下那叫一个如释重负,终于有人伺候了,真好!果然,皇帝生活做多了,就是这么好!没有人伺候着睡觉,没有人伺候着吃饭,这日子真是没发过呀! 相思红豆还有福公公都被叫进来,这一顿晚膳还算是圆满地结束了。 顾倾心对自己一无所获,还被父皇大人无意之中给掣肘了非常不爽,走到皇帝面前伸出手。 第一百零二章 白文圣旨 “父皇,你刚才说了什么还记得吧?” “父皇可是说了好多话,心儿你指的是什么?” “这是最后一次不征求我的意见,以后我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话,您说过吧。” 皇帝呵呵笑着,原来是这个啊,“朕当然记得,心儿这是伸手要什么?” “口说无凭,父皇都已经把圣旨拿出来了,就给心儿写好了这些承诺吧,不然以后要是发生了同样的事情,心儿可不想再遭受第二次了!” 皇帝很愉快地就答应了,不就是口头不算,要一个书面的证明吗,没问题! 顾倾心递上了圣旨,福公公就在旁边研磨,很快就写好了,盖上了玉玺,就算是生效了! “心儿看看,没错吧!” 顾倾心拿过圣旨一看,正是那个意思,相当于是给予了她一个无限制的条件限制,总算不是空手而回了! 说不定以后就在哪里用到了呢! 这一刻,谁都没有想到,在不久的将来,就是这一道圣旨,让骄傲的皇帝陛下悔得肠子都青了。 顾倾心满意地带着圣旨出去,来的时候还有一些余光,回去的时候夜色已然浓黑如墨。 两个小宫女在前面打着灯笼,相思和红豆紧紧跟在公主的轿撵身边,呈一个左右保护的姿势环绕着轿撵。 风慢慢地吹起,将轿撵上的帘子掀开了一瞬,就是在这一瞬之间,顾倾心的目光就神奇地捕捉到了那个站在半阴影的包围圈内,快要跟夜色融为一体的身影。 挺拔如松的身影,顾倾心不觉之中自己已经掀开了车帘,明明看不清楚面容,明明都是穿着相差无几的统一侍卫服装,明明都是差不多的高大身形,可那一眼,顾倾心就确定,那个人,一定就是许木! 这才是第一天,他不应该是在休息的么?怎么第一个晚上就上岗了? “先停一下。”带着疑问,顾倾心想了想,还是停下来,刚才在父皇那里,就因为许木,让她得到了压制,本来还是有些埋怨的,可是那道在黑暗的冷风中矗立的身影,似乎一下子就击中了她内心的柔软处。 哪里还有半分的埋怨! 顾倾心将相思叫上面前,“你去问问,为什么,为什么许将军今天就在这里?” “是。” 此刻,在倾心殿外守卫的侍卫们也都看到了公主的轿撵,一个个都恭敬地跪下行礼。 相思提着灯笼走过去,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那许木,因为是黑暗之中,所以许木唯一的黑的突出特点显然已经被埋没,跟其他人没有多少差别。 公主怎么一下子就认出了许将军在这里? 相思心里存下了一个疑惑,上前几步,将主子的意思转达,“许将军,为何今晚就开始在守卫了?” 许木回道,“我奉旨入宫就是要保卫倾心殿和公主殿下的安危,自然是不敢怠慢,当立即执行才是。” 相思将许木的话转达给公主殿下,公主殿下的眉头微蹙,不知在想些什么,似乎带着担忧,有一点儿生气的样子。 “既然许将军如此忠于职守,就请将军好好地守好这个地方,天寒地冻,将军可不要自己先就倒下了,到时候本公主可就要问罪了。” 顾倾心其实也听到了许木刚才回答的话,这么冷的天,都已经是一个将军了,任何事情都需要亲力亲为么?还傻呆呆地站着,就是找个地方取暖,以他的武功,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是可以下一秒就到达,非要跟冷风呆在一起? 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笨 ,一点变通都没有! 顾倾心有些生气,说出的话语气也是有些冲,听得在场的人战战兢兢。 公主平日都是很温和,今日这是怎么了? 跪着的侍卫神经都绷得有些紧,纵然公主宽容,那也是主子,稍不留神就会受到惩罚,这也是常有的事情。 许木听完猛地抬头,朝着轿撵上面看了一眼,无奈朦朦胧胧,灯笼的火焰看不清楚公主的神色和面容,然后又低下头。 殿下是怎么了?莫非有什么烦心事,想要关心,却觉得有些唐突,他现在只是一个守卫的人,公主殿下的事情还轮不到他来关心才是。 一片寂静。 “回。” 顾倾心死死地盯住了许木跪在地上的身影一眼,见他还是低着头,没有任何表示。 饶是到了倾心殿,顾倾心还是有些烦闷,喝了相思泡的花茶都不顶用。 才刚躺在床上不久,院子里就传来了兵器的打斗声,顾倾心一惊,唤了相思进来更衣。 下一刻,就见红豆慌张地跑进来,“公主,不好了,无影先生跟许将军打起来!” 那老头跟那木头打起来了? “本公主知道了,相思,走。” 相思跟在后面,主子才刚在床上眯了一小会儿,这会子又要为这烦心事打起来。 红豆正要跟着走,就被相思给拉住,低声询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你都知道他们打起来了,怎么还不劝?” 为这一点小事情来烦扰主子,真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这几天主子睡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小事情都不处理好!”相思的口气中也带上了几分埋怨。 说的红豆眼眶一红,一脸委屈,“相思姐姐,不是我不劝,而是根本就劝不住,许将军听到了 我的话,也想停下来,可是无影先生根本就紧紧地缠着他,根本不让他停下来,还一脸很是兴奋的样子。你也知道我着工夫,根本不及他们二人,要是可以阻止,我早就阻止了,还会来烦主子吗?” 相思眉头一皱,听红豆这么一说也是真的,许将军不会不明事理,就是那个无影先生,有些老顽童的意味,每天都不着调,好不哦容易碰上一个武功高强可以跟他大战击败个回合的,能放过就有鬼了! 既然是费非要跟许将军打,那许将军无法躲开,只能接招了! 唉,公主这师傅,还真是,怪不得公主殿下现在都不肯真正叫一句“师傅”呢! 顾倾心刚刚走出来,循着声音找到了那两个大的难舍难分的人影,两个人都是绝顶高手,暂时也分不出谁胜谁负,一会儿飞到树上,一会儿手脚并用地斗着。 若是光看这一场打斗,倒还是一场精彩的表演,可惜,这老头也太不知道选地方了,倾心殿里面的动静闹大了,外面的人不就知道了,宫里的人哪里是一个好相与的,肯定要抓着这件事情来做文章。 这不是一个打斗的好时机。 顾倾心在旁边站着,说了一句,“住手!” 许木艰难地摆脱攻势,朝她看了一眼,准备收手却又被无影老头一个招式打过来,只能接着。 顾倾心这回可是看清楚了,分明就是那老头在无理取闹,现在碰上了对手,不想轻易放过了吧!顾倾心记得很清楚,前世她嫁给许木的时候,也就是四年后,许木已经官拜骠骑将军,正一品,武功已经是全国第一,放眼整个白金国上下,无人是其敌手。 如今虽然还没到顶峰,但也是难得一见的个中 高手了,难怪无影缠着不放。 可如今,动作要是招来了别的宫殿的侍卫,那可就不好了! 她倒是能将两个人分开,可是如今大庭广众之下,那么多人宫女侍卫们看着,她不能将自己给暴露出来。 相思和红豆在旁边看着,顾倾心对她们两人说,“相思,你阻止那老头,红豆你让许将军住手!” 两人同时点头,努力阻止起来。 “无影先生,您快停下来吧,别打了!”相思一边喊,可是无影老头看都没看一下,脸上全是兴奋。 一边继续缠斗一边兴奋地大叫,“这可不行,老头子我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敌手,这小子功夫真不赖,今天非要分出一个胜负不可,老子好就都没有打斗得这么酣畅淋漓了,今天不过瘾一次简直对不起我自己!” 这边,许木听是听见了红豆的喊声,虽然可以撤手的,但是对方紧追不放,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他只能迎着来。 “怎么办,公主,不管用!再不停下来真的要出事了!”相思无奈地,也知道其中的厉害,要是事情闹大了,那无影的事情就不好解释了!他是江湖中人,在倾心殿里呆着这么久没被发现是因为宫殿里都是自己的人比较安全,要是闹出去,皇帝陛下那里公主也不好交代呀! 顾倾心目光沉了沉,走上前几步,慢慢地靠近了那两个人。 “公主,不要走进,小心!”相思一个没回神,就见公主竟然走到前面去了,打斗中的人,都是绝顶高手,要是波及到了公主怎么办? 虽然有些畏惧,但是公主在前面硬着头皮也要上去保护公主,相思上前几步就跑到了顾倾心面前,双手撑开保护着她,成功地将她的脚步阻挡。 第一百零三章 打得正欢 “公主,危险!” 这一刻,明显地,相思已经忘记了自家公主会武功而且在轻功方面可以跟无影媲美了。 但是这一刻的护主心切依然可以证明相思的忠心不二。 顾倾心看着面前这个瘦弱的姑娘,不会武功还挡在她面前,一副危险她先挡的样子,心里涌过一阵暖流。 傻丫头!真是! “我只是将他们劝开,你担心什么!”说完又低声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忘了你家主子有武功的啦,不会伤到自己,你这傻丫头,就放心好了!” 相思这才点头,想起了主子会武功的事情,虽然还是有点担心和迟疑,但还是让开了身体,站在了顾倾心身后,不确定地再次唠叨,“殿下还是要小心!” “恩。”顾倾心为这一点温暖微微一笑,声音已经柔和了不少,比之前态度最好的时候,都好了许多。 以前的顾倾心,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高贵美丽却是不食人间烟火,好像缺少了人的感情,高不可攀,不可亲近,何时有过这么温柔的语气和温暖的笑容。 这微微一笑,让相思看呆了! 顾倾心走了两步就停下了,在一个绝对安全的位置,看着那两个人还纠缠在一起的身影,敛去了笑容,一脸的严肃。 许木余光已经看到公主殿下正朝这边走来,心里焦急的要命,公主怎么走过来了,她难道没看到现在很危险么?不要过来!会伤到她的。 可是顾倾心一点点靠近,他又无暇分心,只能逐渐地往右边移动,将打斗的范围也远离顾倾心。 “你们都给本公主住手!” 顾倾心大声喝道。 无影老头正玩得不亦乐乎,又是在兴头上,就算是 最最讨好的徒弟在,也狠不下心收手,一边打一边笑嘻嘻地道,“这可不行!” 顾倾心知道要无影轻易收手是不可能的啦,只好从许木这边入手。 厉声道,“许木,我让你停手!” 许木闻言一震,只知道是她的命令,小星星让他停手!当即就停止了动作,伸出手接住攻势的双手双脚都立刻收回! 可是许木是及时地收回了攻势,但是无影老头已经出手的拳脚哪里是那么容易收回来的! 猝不及防之下,意识到对方停手,想要收回已经来不及,攻势太猛,就算是出手的他,也是来不及! 用了十足的力道挥出去的一掌在最后关头被强制扭转,还是带着五分的凌厉和内力生生地打在了人的肩膀上。 只听得一声闷哼,许木已经倒退了好几步,眉头一皱,嘴巴静静抿着,脸上呈现出疼痛带来的痛苦。 “唉,你,你怎么样了,我不是故意的啊,谁叫你突然收手的!” 无影老头这下子也知道自己是闯祸了,赶紧上前几步,又是愧疚又是责怪,语气倒是一点都没有道歉的味道,反而带上了一股批评的味道。 “真的不关我的事情啊,这是你自己的错,不要怪在我身上,也不要跟你那皇帝告状啊!” 无影老头再次警告道,可是他还是有点委屈啊,弄到这个地步真的不是他的本意啊。 自己那一掌的威力他还是知道的,要是平常男子,已经倒地不起了!其实说起来,真的不能,不能怪他呀!他不就是太寂寞了么,谁知道高手的痛苦啊,那些小虾米他出手一招就趴下了,没有人能跟他过招,让他寂寞得只剩下吃吃吃了! 吃这算是唯 一的乐趣其实是第二乐趣,他的第一乐趣是决斗啊决斗!可是根本没人,好不容易有一个徒弟,本领上学到了,可是那身娇体贵的,也不能跟他对打啊!要是真打上了,那几个徒弟手下的丫头还不把他给生吞活剥了,那他以后就跟好吃好喝的绝缘了!今天刚从宫外会拉力,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敌手,他就兴奋了一点,激动了一点儿,然后就动手了而已,他,他容易吗? “你,我告诉你啊,大不了我给你疗伤,你就不要计较了。”虽然他这次犯了错,但是道理还是懂得,侍卫是皇帝派来的人,要是被记恨上了,他倒是没关系,反正四海为家,皇宫也困不住他,就是怕自己徒弟被人给参上了,后宫女人个个都是蛇蝎毒妇,当然,他徒弟是出淤泥而不染的啦!给徒弟带来麻烦可就惨了! “喂,我都这样说了,你还不满意吗?你倒是说句话啊,实在不行的话,只要你不跟皇帝说,我,我让你打回来还不行呢,你倒是给一句话啊!” 无影老头围在许木身边念念叨叨个不停,一再地“委曲求全”,可还是得不到一句谅解的话!气死他了,有这么对待老人的么?不知道要尊老爱幼啊,这儿跟老人说话,这么小气吧啦的额,算什么英雄好汉呀! 迟迟没有得到回应,无影老头吹胡子瞪眼地准备好好教育一下这个小伙什么叫做“尊老爱幼”的规矩,可是抬头一瞧,却发现,这小子的目光根本就不在他身上,压、根、就、没、有听到他说话! 真是气死他了,是谁,是谁让他将他和他说的话都当成了透明空气! 无影老头顺着许木直直的目光望 过去,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徒弟——刚才出言阻止的公主殿下。 无影老头没有看出来什么,唯一可以看出的就是,这两个人四目相对,怎么就那么奇怪呢,特别是这个侍卫,好像全世界都消失了,听不见,也有看不见其他的一切,目光那么直直的,呆呆的,有那么坚定而执着。 你说的,我做到了! 许木的表情传达着的是这样的信息,执拗而坚定,似乎忘记了自己的疼痛,忘记了自己的伤口。 顾倾心也呆了,是被这样突变的变故给惊呆了!她只是说了一句让他停手,结果就真的不顾后果的停手了,当无影老头那一掌就那么打到他身上的时候,顾倾心只觉得时间突然放慢了脚步,一幕幕情景就那么在眼前打开。 他真的就停下了动作,不做抵抗,也不还手地被伤到了! 只是因为她的一句话么? 为什么呢?不管是前世和今生,他总是这么傻,这么呆的样子,她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让他喝毒酒他二话不说就喝下去,就算是将那一把匕首刺进去的时候他都是那么乖乖地让她刺进去,丝毫都不反抗。 顾倾心的神思有些恍惚,脚步突然就有些站立不稳,她怎么都不明白,这一切,就算是重来,他都是这么地笨,又傻又呆又听话,听话得让人突然就很心酸! 就在顾倾心有些脚步不稳的时候,注意到了的相思立刻上前几步,扶住了顾倾心,轻轻唤了一声,“主子。” 顾倾心这才从刚才的恍惚不解中回过神来,上前两步,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你有没有事情,严重吗,还好吗? 可是那些关心的话还是说不出口,属于 一个公主的骄傲就是她心里面的一道坎,总是跨不出这么一道别扭的坎。 今生又是相当于在公主的风光上多了很多,到了嘴边的话在看到无影老头的身影的时候变成了这样子,“今日的事情,还望许将军不要说出去,可以么?” 每次被公主殿下认真注视着的时候,许木的反应就有些迟钝,一颗心上上下下的没有着落,好似欢喜、又好似不安和紧张,反应迟钝,呆呆的,木木的,果真如他的名字一般。 就连说话,都有些不自然,磕磕绊绊,结结巴巴,“我,我……臣自当遵从。” 就算她不说,他本来也没打算要说出去,这个老头跟她认识,所以那么多人都在阻止他们打起来。 说完,说话的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妥,偷偷地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眼看上去,又变得又呆又直,移不开目光来。 相思惊愕了一下,捂着嘴低头偷笑,这许将军,今日怎么就结巴了起来,唉,还真是的,不是听别的侍卫说,许将军下午一去的时候就恩威并施,治理有方,收服了很多侍卫的心么?怎么她现在看来,就跟呆子一样,可是,要真是呆子,能做将军,能学会这么高的武功么? 看来啊,是有特定的对象的!相思朝自己家公主的侧面偷偷瞅了一眼,白皙的侧脸完美无瑕,仿佛晕染着一种月色的光芒,有些想法也如月色突然在心中涌出,相思仿佛瞬间,就明白了这位武功高强的将军的情思。 然后又开始安静,无话了。 这样安静地直愣愣地看着也不是办法,相思于是朝着许木问道,“许大人,您的伤势如何,要紧吗?需要请太医来看一下么?” 第一百零四章 是否受伤 “我,没事。”被这么一打断,许木赶紧低下头,肩膀上的疼痛这时候清晰地传入感觉神经,在边境打仗的时候,受过的伤比这次严重得多也有,虽然疼,但是也没什么,挺过去就好了。 “没事就好,若是有什么不妥,将军可以来跟我们殿下说。” “好。” “殿下,外面风大,我们先回去吧。” “恩。”顾倾心注视了低着头笔直地站着的许木,刚才还在旁边站着的老头已经没有了影踪,大概是知道自己闯祸了,逃之夭夭了,朝相思点点头。 他说没事,她却不怎么相信,因为在记忆中,有过相同的画面,对于他自己,他似乎从来都不当成一回事,而对于她,却总是很紧张。 将军府里的岁月,他受伤了从来不会对她说,即使,说了她也从来不会多看一眼,多问一句。而她有任何不适,满屋子的太医和郎中都来看诊。他不会出现,因为怕她看到他心情不好,影响病情。 现在顾倾心觉得,也许在那些岁月里,他肯定在门外默默地看着她,然后默默地守护她吧。 只是她那时候从来都不知道,身边的人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告诉她。因为不想给她增加困扰。 鼻头一酸,顾倾心突然就有些感动,当曾经有这么一个人出现在她的生命中默默地为她做出所有能做的事情的时候,当是一种莫大的幸福。而前世的她却从来不知道珍惜。 可是这个傻子,这个呆子,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一样的傻和呆。为她做过什么从来都不说,从来都不放在口中,从来都不曾诉诸于言语,所以她从来不知。 这个傻子啊,哪怕将他所做的一点儿摆出来,女儿家 最容易别迷惑和感动的温柔体贴和甜言蜜语,只要是会一点儿,也许他们的关系还会有和缓的时候,可惜,没有如果…… 顾倾心突然回头,对还呆站在那一处不动的许木说,“许将军,你今日回去休息吧,不用再站着了。伤势没有好之前都要好好休息,莫要逞强!” 刚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一次,“这是本公主的命令!” 因为顾倾心突然想到,这个人的固执和傻气,她只是劝一下未必会听,说不定明天又该干嘛就干嘛了! “是。” 顾倾心也不走,就这么等着许木的回答,找到得到了答案,这才跟着相思往宫殿里面走。 夜风中,孤傲而笔直的身影站了一会儿,想了想,脚步顿了顿,还是听话地往住所的方向走。 她说,今晚回去休息,不用再站着! 顾倾心在相思的服侍之下躺在了床上休息,辗转反侧却是睡不着,唤道,“相思。” 正在整理床铺的相思过来,“主子,怎么了?” “要不,还是让御医去看一看吧。” “主子,这事情要是惊动了御医,恐怕就瞒不住了,许将军受伤的事情传出去,那,为何而受伤的,无影老先生不就暴露了么?”相思觉得主子似乎对那个许将军有些特别,关注多了一些。 倾心殿里收留了江湖中人,无影老先生经常在倾心殿出入。好在里面都是自己人,所以瞒住了,但是要是许将军受伤的事情被知道了,那估计就瞒不住了。 毕竟,能让许将军受伤,定然不是普通人物。 而且,许将军若是受伤了,陛下会怀疑他的武功和能力,或者会换一个人过来,那样,更加不可控制。 凭直觉来看,就许将 军对自家公主的那副呆样,想想都觉得好笑,似乎比其他人有趣得多,肯定不会做有损公主的事情。 “本公主就是说说罢了。” 顾倾心躺下去,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一夜无眠,很快就到了天明。 正在梳妆的时候,窗子最上面突然冒出来一个头来,可把正在给顾倾心梳妆的相思给吓了一跳。 见是倒吊在房梁上的无影,相思拍拍胸脯,好容易才反应过来。 “老先生,您可以好好走路吗,突然从天上冒出来很吓人的。” 无影老头嘻嘻笑着了,哼哼了一声,“你这丫头就是大惊小怪,怎么不学学你主子,那么淡定,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每次想要吓一吓他的徒弟,小女生不都是怕鬼的么,可是每一次都是失败的,他那个徒弟本来就不是常人,一点都不害怕。 “奴婢哪能跟主子比呢,主子自然是最厉害的。”相思将一朵新鲜的红梅装饰在了顾倾心的发髻上,一边回道。 顾倾心淡淡地瞥了笑嘻嘻的无影老头一眼,“怕,怕鬼么,我最不怕的就是鬼了,如果真的有鬼,说不定还很怕我呢?” 说完勾唇一笑,那一笑,说不出的妖娆魅惑,如同罂粟花一样,美丽却带着一种黑暗中的危险,一不小心,就被被它吞噬殆尽。 鬼么?她前世就是世界上最恶的鬼,怕鬼就是笑话,鬼见她都要绕道才是! “哎哎,好吧,你丫头说的对,徒弟你最厉害了。那,昨天的事情,我不是故意的啦,你就放过我吧,徒弟。” 昨天晚上趁着那两人都在对视的空档,他就给溜了,晚上回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床没了,木芳正等着他,说是主子说的,要是他 不给一个好的交待,以后就不要在这里过了。 天啊噜,皇宫里的东西那么好吃,还有他最最得意的徒弟在这里,他不在这里在这里住啊! 想要去找徒弟又被那丫头阻止——主子现在睡了,有事情明天再说。 可怜滴,他只好在宫里随便找了一个嘎啦角落过了一晚上,这不,一大早就来赔礼道歉了么?他是老人,容易么他? “昨天是怎么跟他杠上的?” 顾倾心半躺在椅子上,难得阳光普照,懒洋洋的,都不想动。 见老头不说话,顾倾心有看过去了一眼,给你机会了,还不说清楚? 老头被吓得眉头一跳,咕噜着,“我说还不行么,”也不等人招呼,从窗口跳进来,找了一个椅子坐下,手上还不忘记抓住桌子上放着的点心就往嘴里放,“我早饭还没吃呢,昨天晚上还露宿街头,真是可怜,让我吃完再说。” 顾倾心没说话,默认了让他吃。 房间里此刻只听见咀嚼的声音。 “我不是前儿个有事情出去了么,昨天回来,以前我在皇宫到处晃悠如入无人之境,可是昨天竟然一下子就被发现了,还被拦了下来。我一看那小伙子的轻功就知道他肯定很厉害,这么多年都没遇到敌手,能发现我的人肯定不是一个简单角色,所以我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啦。然后,就是你看到的那个情景啦,再说后来,他受伤了,那也不全是我的错呀!” “说起来,徒弟你也有错,是你让那个小伙子停手的,现在他受伤了,你不能就怪在我一个人身上,你自己也有责任的是不,怪在我一个人老头身上也太不公平了是不?我是个老人,老人,你懂不,看见老人就 要尊老爱幼你知道不?” 打了一个饱嗝,“有没有水喝,我要喝水啊,徒弟。” “相思。”顾倾心叫了一声,相思就出去给无影老头准备茶水了。 “你昨天不是说要给他疗伤吧,他完全好了之后你就可以住回来了!” 无影老头一听,乐了,“徒弟你说的是真的么,就这么简单,我就怕给你惹麻烦,虽然你是公主吧,但是皇宫里,我看啊,除了那个皇帝老儿,其他人根本都只是表面上,一肚子坏水呢。看看你那两个姐姐,啧啧,那副嘴脸,我老头看着都不舒服。不过你放心,我肯定是支持我徒弟的,要我去给那小伙子疗伤倒是可以,只不过,徒弟,你确定你能应付麻烦么,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尽管让我来做好了。老头子一身轻松,了无牵挂,干什么还不是手到擒来。” “恩,只需要做这些就好了,你去吧。” “好歹等我喝口水再走啊。” 顾倾心沉默,其实是无语。 相思来了之后,老头也不看,直接就提着那水壶往自己嘴里灌,吃饱喝足之后,拍了拍肚皮,笑道,“徒弟,我走了啊。” 顾倾心点点头。 不到一会儿,窗子上又窜进来一个头,还是无影老头。 “嘻嘻,徒弟,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我说,你这不食人间烟火的公主,是不是对那小子关心得有点过了啊!莫不是看上人家了,我告诉你——啊!” 正念念叨叨着,一枚冬枣已经甩到了脸上,好在他灵活,叼进了嘴里。 “呜——我不说了,我走了——” 总算是清净了,顾倾心叹了一口气。 可是不到几秒钟,窗台上倒吊着的人又出现了,顾倾心的脸开始黑了。 第一百零五章 盘问底细 相思看着自家主子,又看看倒挂着的嬉皮赖脸的人,不厚道地捂着嘴,她忍得好辛苦——这真是一对反差极大的师徒! “说!”顾倾心的耐心应快要被用光了。 “黑呵呵,徒弟你先别忙着生气,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你还没告诉我,那小子住在哪里啊,这么多房间,我一个个找很费劲的好不好?” “相思。”顾倾心唤了一声,别以为她没看到她捂嘴的小动作,敢笑话主子,活腻了? “在!”冷不防被叫到,相思正襟危坐。 “带他去。” “是。” 相思正要出门,就被叫住。 “慢着。” 相思疑惑地回头,只见公主扔过来一个小瓶子,“送过去。” “是。”相思接过小瓶子,放到手里一看,微微惊讶,这是治疗外伤所用的极品好药。 以前也就是公主练武的时候怕伤到公主的皮肤,才让外面的人花重金买来的,用完之后效果很好,各种外伤都可以治疗,所以公主现在虽然练武受过苦,但是冰肌玉肤,半点瑕疵都不见。 据说是千金难求, 就是他们,也是托司徒公子用了很多门路才找来的额,这是要把这剩下的大半瓶都给许将军吗? 这,就跟无影老先生说的一样,是不是,公主对那许达人关注过多,关心也有点过了,以前从没见公主对一个人的关注这么多。 不仅让老先生过去给人疗伤,还拿出了药。 来不及让她多想,无影老头已经在催促了,相思赶紧追上去。 —— 侍卫所。 安寝住所都在这里,还算光线很好的房间,靠窗的座位上,许木正在查看自己的伤势。 旁边还站着一个一脸紧张担忧的侍卫,就是那天引领他来这里的那个,叫 做小五的。 小五这几天也是被分到了夜岗,跟许木一起,对昨晚发生的事情也清楚得很。 昨天夜黑风高的,没看出什么,他还以为将军没事呢,结果这会儿一看,哪里是没事呢。受伤的肩膀上,青紫的於痕,周围还是红的,那一个鲜明的掌印赫然而醒目,看来那一掌还真的是伤的不轻。 那个老头子,武功很厉害! 要是换做是他,肯定是小命休矣! “将军,你真的没事吗?会不会伤到了腑脏什么的,您还是不要掉以轻心,要不还是禀告公主,让殿下给您请太医过来吧。” 皇宫里的太医随时待命,但是那不是随便就能请过来的额,哪一个不是很有自己的眼色的呢,捧高踩低,乃是人间常情,但是倾心殿那位公主出马,就完全不同了。 “没事的,也不严重,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许木淡淡道,低垂着的目光专注地查看着伤势,眉头微皱,但是想到什么又马上松开了。 “可是您这是内伤,还是有影响的吧!”小五的担心不做假,他也是做侍卫的,轻重还是分得清的,皮外伤其实没什么,内伤才严重,最严重的情况,伤在肩膀上,可能那一条胳膊都要废了! 将衣服拉上,穿好,跟原来没什么两样,警惕地看了一眼周围,又对小五警告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知道吗?” 他答应过不能说出去的。 小五嗫嚅了几下,在许木慎重而又严肃的目光中,还是郑重地点点头。 门外进来一人,看见许木立即说道,“将军,小公主的贴身宫女相思姑娘过来了。” 许木和小五都站起来,刚走到门口,就看见相思一身深蓝色的宫女着装,端庄而又 大方地走进来。 相思虽然只是一个宫女,但是因为主子是皇宫里面最得宠的那一个,所以她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侍卫们对她都很恭敬,待遇可以比得上宫中一些不受宠的半个主子了。 相思看了小五一眼,小五立即就懂了她的眼神,跟着刚才禀告的那个侍卫一起跨出了门。 许木神色微动,目光放在了窗边。 相思见状微微一笑,“老先生,您还打算继续捉迷藏么?” 闻言一个人影从窗口飞过,再看应双脚着地,到了许木跟前。 “哈哈,你小子倒是警觉呀!我一来你就察觉了是吧。”刚想上前去拍一拍许木的肩膀,手伸到一半想起肩膀被他给打伤了,中途讪讪然地收回手去。 “那个,你不用担心啊,今天我不是来找你打架的。你现在受伤了,我跟你打,就算是赢了也是胜之不武啊。等你以后好全了,咱们找个好地方,老头子一定要跟你切磋一下,分出来一个胜负不可!” 许木握拳恭敬地回道,“不敢,在下只是一个年轻小儿,并不足以跟老先生拳脚相拼,那日里也是不认识,怕前辈伤到了公主殿下才出手的,请前辈不要责怪在下就是。” 习武的人,天生对武者有一种尊敬和崇拜,武功到达一定的程度,这个人的武功很高,如果真的打下去,未必能分出胜负,他也未必能获胜。说是老头碰到了一个对手,对许木来说何尝不是这样呢,能交手那么久,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获得尊敬。 更重要的一点,面前的人跟公主殿下是熟人,光是这一点,许木就不会动手。 “好小子,有礼貌,尊老爱幼,好是好,可是,你能不要一口一个前辈地叫吗,叫得我好 老啊!你叫我无影就行了,老头子在江湖上,就是这么一个名号!” “无影?”好像在铁伯嘴中听过,许木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也就随它去了,以后回去问问铁伯就知道了。 “我姓许,单名一个木字。” 既然这位老先生不喜欢繁文缛节,许木也就不管这些了,他本身也对这些礼节比较厌烦,在战场那么多年,只知道命令和服从,哪里有这么多的各种繁琐礼数,此刻更加是求之不得。 “原来是块木头,哈哈!” 无影老头大笑,这小子,不仅功夫好,而且性情而已讨喜,他喜欢!简单又实诚,跟那些故作斯文的穷酸懦夫不一样,他就看着很顺眼。 无影一边说一边就要动手动脚了,“来,给我看看,你那伤势如何了?”一边就要脱他衣服。 许木立刻闪到一边,有些哭笑不得,“前辈,这里不只有我们两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在相思面前,许木总感觉有些别扭,有一种局促不安好像在时刻面临着刑罚一样,总提醒着自己不要失礼,尽量表现得好一点。 这是在相思面前,这个人还是殿下的贴身宫女,打死他也不会再失礼。 “哦,是哦,我差点给忘了,我说相思丫头啊,现在老头子找到人了,不用你带了,你赶紧回去吧,该干嘛干嘛!去伺候你家公主殿下好了。” 相思点头致意,“等我将殿下吩咐的另外一件事情办好就走。” “真烦,”无影不满地念叨了一句。 一听是公主殿下吩咐的事情,许木的神色就变了,朝相思迫不及待地看过来,然而他关注的不是相思本人,而是她口中的殿下。 “殿下还吩咐了什么?” 相思从袖口中拿出了那枚 小瓶子,递到面前,“这是公主殿下命我送过来给将军的,治疗外伤极好,内伤也有帮助作用,有无影先生给将军疗伤的,当是很久就能痊愈的。” 许木宝贝一样地接过那个小瓶子,眼睛瞬间就亮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咧开嘴笑得跟孩子一样。 相思走出去的前一秒,还看见那位据说千军万马袭来神色不改的许将军,正握着手中的小白瓷瓶细细端详,好似在研究古物一样地宝贝,她已经走了也丝毫没有被发现的样子。 这位大人,倒真是“痴心一片”!相思不再多想,走出侍卫所的大门,往倾心殿的方向去了。 “我说你啊,这个小瓶子有什么好看的,还不过来,不然要真是伤到了,你们那位公主殿下又要找老头子我了。” 无影坐在许木后边,让许木做好,赶紧疗伤,然后他还要有事情出去呢。 “前辈,你是说,是公主殿下要您来帮我疗伤的么?”无影一般念叨着,却没料到许木闻言突然扭过头来,目光十分急切地询问。 “可以这么说吧,不要废话,给我做好了,你的肩膀还想不想要啦!”无影老头有些无奈,一巴掌拍上去,看着这小子明明话不多的,怎么这个时候这么不听话,一个劲地问。 许木不吭声了,顺从地让无影给他疗伤,手里握着的小瓷瓶好像有了温度,一想起是公主殿下送来的药,还让人来帮助他疗伤。 刚刚才平息下去的念头又开始缓缓地升起,也许,她还记得小时候的木头哥哥呢? 胸腔中溢满的情绪让他有些无措,伴随着体内一股温暖的内力环绕了几个周天,许木只觉得温暖,明明是冬天,心情却跟春天的阳光一样明媚。 —— 第一百零六章 聪明伶俐 倾心殿内,相思刚走进去的时候,发现七皇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身后跟着的木香也一直站在旁边伺候着。 看木香一举一动地都关注着七皇子,甚至比之前的公主殿下都还要关心,相思心情有些不悦。 就算公主殿下将木香赐给了七皇子殿下,可是这么多年,可是倾心殿一直养着她才是,如今竟然对七皇子比对殿下还要关怀和忠心,相思就在心里为主子抱屈。 不动声色地走到了顾倾心的后面,主子跟七皇子氛围正好,现在不是时候打扰。 此刻,顾倾心坐在狐毛铺好的矮几上,手上拿着一本书,而就在她的面前,穿着一身紫兰色绸缎的七八岁小男孩正一本正经地站着,双手放在背后,摇头晃脑地开始背诗词。 朗朗的孩童的声音如同山上的清泉一样,一下子就洗去了人世间的污浊。 背到最后一句,小男孩站定,几步如同小鹿一样兴奋地跳到了顾倾心面前,趴在狐裘披风夹袄的少女膝盖里。 然后仰着脸,天真可爱的脸上满是童稚之色,眼睛恢复了孩童的明亮和清澈,邀功似地抬头,祈求着表扬。 “皇姐,皇姐,小七刚才背的对不对?” 七皇子站在顾倾心面前,双眼亮如明星。 “恩,不错,一字不落!” 顾倾心微微笑了,刚才小七背诵的是一首乐府诗,篇幅很长,将近一千字,可是他竟然一子不漏地背下来了,不过才短短的几个月时间,竟然可以做到这一步,从大字不认一个到现在能将千字的文章背下来,不得不说,让向来诗词文采见长的顾倾心都颇为惊讶。 七岁的孩子,能这么快地学会写字读书,莫非真的是逆天的神 童? “谢谢皇姐夸奖!”听到顾倾心满意的答复,小七开心地笑了,能够得到三皇姐的夸奖,他觉得这些日子以来的所有努力,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小七很棒,很厉害,背得很对,能不能告诉皇姐你用多长的时间背出来的这一篇?” “额,夫子昨天教我将字给认全了,今天一大早我就在背书,然后就记下来了。”小七趴在顾倾心膝盖上,仰着小脸,很是认真地回想起来。 这时身后一直站着的木香开口了,深深的自豪写在脸上,“公主,殿下是很聪明的,先生也多次夸奖过他,说殿下是神童,简直就是过目不忘,这还算是比较长的一篇文章,有些字,殿下不会认也不会读。有些短的,殿下看一眼就会背了。 ” “哦,原来我们的小七这么厉害啊,那好,皇姐今天来考考你,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过目不忘啊!”顾倾心意外地挑眉,倒是没想到,小七竟然有这等本事。 让相思去找一本诗词集来,看着乖巧懂事的小七也多了一分喜爱,这个孩子,从小就在冷宫长大,冷宫那种地方,正常人在里面呆久了都会疯掉的。这么小的孩子,不仅活下来了,还这么聪明,真是不容易啊。 小七站着,似乎一点都不怕被顾倾心,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让顾倾心忍不住伸手去摸了一下他的小脑袋。 这样亲昵的举动让小七突然转过头来,目光中已经泛起了水珠。 曾经,只有他的母妃在不疯的时候才会怜爱地摸着他的头,现在已经很久,都没有过这么温暖的举动了,好像最温柔的亲人已经回来了。 顾倾心也被自己的动作弄得一愣,她何曾有过这 样对人亲密的举动?就算是对自己人,如相思等,温和一点的也就是声音柔和一点,从来不会跟任何人有亲密的肢体接触,除了小时候会赖在父皇的怀里,长大了的顾倾心已经很少跟人有过这么亲密的举动了。 想要抽回手,却在看见了那双黑色的眼里里闪烁着的感动的泪花的时候,终究还是心软了。 顿了顿,就继续了自己的动作,轻柔地揉了一下小七的发丝,几个月前,还是发黄的头发如今已经有了色泽,不再是发黄的分叉的头发了,触感也不粗糙。 还只是一个孩子啊!顾倾心又笑了笑,成功地缓解了小七的不安。 顾倾心挑选了一首简单的诗词,字都比较简单,就教了一遍,小七就会读会认了,还能理解那个字的意思。 将书给关上,小七立刻就一字不差地背下来。 “小七好聪明!”拉着他的小手,顾倾心再次称赞了一句。 看到皇姐高兴,小小的心灵也觉得很开心,在整座皇宫里,只有三皇姐,会跟母妃一样,不,比母妃还要好很多倍地对他好,三皇姐就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也是最温柔的人! 顾倾心永远不会想到,自己此刻在小七的眼中,形象是多么地高大和美好,而这种高大和美好,在今后的很多年中,从未变过! 这下子,顾倾心是真的相信小七的脑袋很聪明了,这才没有将字认全,若是以后将字全部都会认了,出口成章,过目不忘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看着面前站着一丝不苟地背书的小男孩,顾倾心隐隐地有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也许,可以这样…… 又问了一些关于基本的学习问题,在白金国,一般皇家的小孩子 四五岁入学,有专门供王孙贵族学习的地方,叫做太学。 女子一般不准入学,但是也有入太学读书的,比如是三位公主,就都可以入太学读书。顾倾心并未去过太学,但是听说,剩下的那两位公主倒是在太学里呆过一些时间,因此也认识了不少的官家子弟,其中,丞相之子上官枫,自然也是在其中的。 虽然是在同一个地方读书,但是男女八岁不同席,公主又是身份尊贵,不可抛头露面,所以对于他们没有发生一点儿什么,顾倾心到没有放在心上。 一般贵族女子都是专门请人在家里教授,大家闺秀不便时常露面,官宦小姐大都有多位教诗词礼仪等的人,要求高的可以花高价聘请。 启蒙知识也跟民间差不多,只不过在于夫子老师更加地渊博有地位,请的都是太傅大儒等名人来教授。 一开始无外乎就是认字,然后启蒙教材就是《三字经》《千字文》《百家姓》等等。学习了基本的认字听说读写之后,就开始一步步培养深入的知识理解和其他的学习技能。 问起这些篇章的时候,小七也是对答如流,顾倾心从这一刻开始,决定要重点栽培小七了。 用膳时间到了,顾倾心将小七留下来吃饭。 餐桌上,如今的小七已经有了皇子的风范,一举一动都是礼仪,用饭十分斯文,举止优雅,不再是当初那个看到吃的就双眼冒狼光狼吞虎咽的小瘦猴子了! 看来木香将小七照顾得很好,在旁边尽心尽力地伺候着主子。 小七要回到自己住所的时候,顾倾心让木香带上了几小碟点心。 七皇子和木香住在独立的竹楼,一日三餐也都是跟倾心殿里的一 起吃,送到那里或者木香来拿,但是毕竟不是正经主子,自然比不上经常开小灶什么都排在第一位的公主,看小七似乎很喜欢桌子上摆着的点心,顾倾心就留意上了。 此举如同一枚石头,再次投进了本就心有波澜的男孩心中,小七眼睛一亮,跑过来抱住顾倾心的腰,栽进她的怀里,闷闷地说,“三皇姐,你对小七真好,”然后抬起头来,黑幽幽的瞳孔如同深渊一样深不见底,突然又变成了清澈的小溪,没有掩藏任何神秘,神情无比坚定,“小七也不会让皇姐失望的!” 说完就一蹦一跳地跑开了几步,摆摆手跟顾倾心告别,表现得又跟小孩子一样了。 身后跟着一个宫女一个太监,宫女是木香,小太监就是小圆子,一个机灵一个细心,倒是个不错的组合。 “主子,七皇子这段日子活泼了很多,性格被释放,终于像这个年纪的小孩子了。” 相思跟在顾倾心身边,望着那主仆三人远走的身影似有感叹。 顾倾心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淡淡地应了一声,刚才那瞬间的变化,已经让她明白,经历过冷宫的小七,已经不能真正回到这个年纪了! 这跟她,是一样的,五岁的时候,即使在父皇面前装的像是个小孩子,但是私下里,哪里能再有一个孩子的心境呢!而小七,从她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小孩子,跟她是一样的。 小七走后,顾倾心叫来木芳,“有空的时候去看一下小七学习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注意一下那些个教他的先生。” “是。” 木芳退下之后,相思问道,“主子,您这是,要开始着重培养七皇子了么?” 第一百零七章 皇宫夜探 顾倾心点头,“既然他那么聪明,就不应该被埋没才是。如果是最开始可能是带着一些同情,因为他是父皇的孩子,是父皇的血脉,不忍心那个小小的孩子在冷宫那个地方呆着。那么现在,我知道他以后会有很大的成就的。” 顾倾心目光悠远,用着很慢的语调,眼神也开始深邃起来,走到窗边,指着院子外面的一片草地,冬天的寒霜已经覆盖,枯黄的草地上几乎没有一点生机,可是唯有那么一株小小的绿叶的草藏在梅树的脚下,竟是这冬日里唯一的绿色。 “相思你看,那唯一的一抹绿色,其他的小草都已经枯萎。在本应该枯萎的时候枯萎了,唯有那一株,艰难地逃过去了,虽然不符合自然规律,可正是这样,躲过去别人躲不过去的劫难,才能变得更加坚韧不拔。试想,连冬天都能熬过去植物,连自然的规律都可以打破的植物,还有什么是不能做到的呢?” 相思若有所思,不到一会儿就领悟到了主子的意思,“奴婢懂得了。” “对了,”顾倾心收起自己的目光,绕过了窗边,“药,送到那人手上了吗?” 相思微微一笑,“那人”她自然知道是谁。想想公主殿下口中的那人,特别是最后看着那小瓶子的傻呆的样子,她不禁噗嗤一笑。 顾倾心颇有些惊讶地看着她,沉稳的相思何 时有过这么忍俊不禁的时刻,她倒是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了。 “什么事情能让倾心殿素来以细心沉稳着称的相思姑娘忍不住笑了,倒是跟主子我说说才是。” 相思敛去了脸上笑意,朝顾倾心屈膝行了一礼,才回答道,“奴婢笑的,其实是许将军的反应。主子您是不知道,奴婢将那个小瓶子放到许将军手中的时候,他的眼睛都看直了,好似稀世珍宝一样。应该说是一听说是您让奴婢去送的,他就什么事情什么话都抛到了天边,全身关注只关心主子说了一些什么,把那个小瓶子当成宝贝一样。连无影先生说什么都没听见,只把无影先生给气得,吹胡子瞪眼的。现在把他们俩留在一起,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景呢!” 听到相思说起许木的反应,顾倾心也在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描摹着那幅画面,似乎眼前就出现了栩栩如生的场景,嘴角已经不知不觉流露了会心的笑意。 特别是在听到相思说那木头看得直直的,都听不见别人说话的时候,一丝奇怪的感觉钻进心里,转瞬不见,心情倒是颇为愉悦。 不得不说,光是在脑海中想象这些画面,心情都被逗乐了。 “那他的伤势如何,不要紧吧。” “这个,奴婢倒是不知道,不过相信无影先生自然会有办法的。当无影先生要去查看许将军的伤势的 时候,许将军可别扭了,因为旁边奴婢在看着,所以死活不让无影先生看。” “旁边有别的姑娘在,他自然是不会有一点儿出格的!”顾倾心十分笃定地接口就答道,显然对相思所说的许木这种回答很满意。 相思没有了声音,愣愣地看着顾倾心问,“主子,您,怎么,怎么如此肯定,似乎很了解许将军一样。” “咳咳,”顾倾心被相思一句话问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神色变得冷淡,坐在座位上轻轻呷了一口茶,“这些你就不用知道了。” “奴婢有错,不该对主子不敬。”白金国尊卑分明,相思识文断字,对这方面更是了解得十分清楚,就算是主子对她好,她感恩在心,但是主子就是主子,奴婢就是奴婢,这是生来就有的命! 看着又跪在地上的相思,顾倾心眼里闪过无奈。 “好了,没事。起来罢,你就说说他,许将军住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吧!” “是,”相思站起来道,想了想,将脑海中关于侍卫所住处的环境描述了出来,“侍卫所住着的地方布局跟奴婢们住的差不多,只是要大一些,东西也比较简陋,就是床榻、然后方桌,桌子上有茶壶还有几个竹筒杯,还有长短板凳,一个房间里靠墙的地方,两边各有八张床,床头放着一个木箱,其他的就没什么装饰了。” 简陋 ,拥挤! 这是顾倾心脑海里闪过的两个字眼。 一股怒气突然就从身体某处拔地而起,他可是战功赫赫的将军,什么时候住处都这么简陋了!一品骠骑将军府规模可一直都没有变过,她曾经住过很长一段时间,就算是将军府的管家常吏也没有这么寒酸吧。 “为何会住的如此简陋,就没有好一点儿的地方安排吗?”这次凯旋,不是已经被封了正四品吗,怎么住在那种地方。 顾倾心大怒,拂袖而起,桌子上的茶杯也因为这一阵风而翻到,茶水漏出来,那一滩水在桌子边缘慢慢地流淌着,最后一点点地低落到了地上。 “滴答”,似乎还听到了水滴落地的声音。 相思大气都不敢出,一边小心观察着主子的表情,一边斟酌着解决的办法,怎么样才能让主子的怒气减少一些。 主子从来都是高贵的、淡薄的、不容亵渎的,何时有过这么大发雷霆的时候,虽然只是拂袖,但是那碰倒的茶壶,也是第一次遭受这样的厄运。 “这个,奴婢不是很清楚,若是主子想知道,奴婢这就去打听。” 顾倾心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之处,疲惫地抚上太阳穴,自己,只是怎么了?多久,或者说,多少年没有这么生气的时候了?就连后宫那几个人,每次用的那一些不入流的手段时候,她都没有这么生气过。 摆摆手,“不用了。” “你下去吧,我要休息一会儿,可能是有些累了。” “是。”相思识趣地走出门去,却没有走远,就在门口几步外守护着。 主子这次,竟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脾气,真是难得!相思也不知道是该庆幸主子终于有了脾气,还是应该憎恨那个许将军,破坏了完美无缺的主子。 她作为旁观之人,将所有的前因后果盘算了一些,也估摸着有了一些猜测,虽然不一定十分准,也差的八九不离十了。 主子和许将军肯定有古怪!不说许将军,就说刚才主子那么笃定的说许将军不会在别的姑娘面前失礼,那般笃定,嘴角还带着愉悦的笑容。 “别的姑娘”,相思将这几个字放在嘴里一遍遍咀嚼,最后看了微微闭着的门,别有深意地笑了。 夜晚,顾倾心换好了夜行衣。 “我出去一趟,不会很久。” “是。”相思弯下腰恭敬地目送夜色中主子的身影,黑暗中,一下子没入的人影立刻消失不见,快得好似空中的燕子,捕捉不到一丝的声响。 虽然主子武功是无影先生教的,但是相思总觉得自己主子好像轻功比无影先生还要厉害。无影先生来的时候有时候她还听得到一点奇怪的声音,但是主子完全就是来去无踪!不过除了他们几个人,其他人是不会发现主子会武功就是了! 第一百零八章 不好记忆 顾倾心在晚上的时候早已经将皇宫的地界给摸得不离十了,很快就找到了侍卫所的建筑。 侍卫所占地面积广,因为皇宫侍卫多,但是装潢跟任何一座妃嫔皇子皇女的宫殿完全不能比,仿佛就是一群高级住宅里面的贫民区一样,十分显眼,而在在西南角。 顾倾心以前大晚上在皇宫里练习轻功的时候,知道哪一块是侍卫所,但是从来没有近前看过。一是对自己的武功并不是十分有信心,侍卫中间未必就你没有高人,说不定会被发现。二是大晚上的,侍卫所里都是一群地位低下的男人们,有什么资本让身为公主的她多看一眼?哪怕是晚上,小心地,偷偷地,都不行! 可是今天,顾倾心站在侍卫所的某一处的屋顶上,凛冽的寒风吹过来让人心里忍不住发冷。 顾倾心倒是一点儿都没有觉得冷,此刻她正皱着眉头,好像在思考什么解不开的结一样。 因为侍卫所里住着的都是侍卫,没有任何大人物,所以相对于守卫比较森严的各处受宠的主子的宫殿来说,侍卫所的防线最低,住的都是侍卫,根本不用派侍卫来守着。 黑夜又是人防备最为弱的时候,身轻如燕的顾倾心站在一个死角处的屋顶上,没有被任何侍卫发现,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站着,发丝被夜风吹起,缠缠绕绕追随着冷风。 她怎么就到了这里?这是一种何等的鬼使神差?为何明明一开始不是想来这里,这个时候她去站在了侍卫所的屋顶上。 从来不踏足侍卫所的公主殿下竟然到了这块地方,还是偷偷摸摸地,若是让别人知道,她的面子还往哪里搁! 越想越是觉得自己来错了地方,可是要走 吧,脚下好像又挪不动步子,她的礼仪学到哪里去了,她的尊贵学到哪里去了!顾倾心十分懊恼,可是最后还是被那种莫名的冲动战胜。 她就看一下这侍卫所到底是什么环境就好,远远地高高地站在屋顶上瞅几眼就好了,绝对不会再细看。虽然皇宫也算是她自己的家,但是她的尊严和骄傲,不容许自己做这般不光明磊落的事情,虽然她根本没有任何企图! 顾倾心往下面望过去,横排的的建筑,中间是连接的走廊,一层的房子应该就是住处了吧,建筑之间空着的土地有水井,其他的地方都是草地,被脚印踩出的路很明显,水井旁边寸草不生,都是被人踏出来的。 皇宫里的这里,还真是太破了吧!顾倾心皱眉,本以为皇宫里每一处都是非常好的建筑,没曾想,在角落里竟然还有这么一块地方,真是让她有点意外!她在皇宫之外的地方,大臣官员富商的府邸也都很豪华,堂堂的皇宫侍卫所,竟然跟普通农家也差不多的装备了。 想起相思说的,一间房子里住着八个人,那要是热天的时候,八个大男人的汗味还不把整间屋子都给熏坏了! 不行,绝对不能让那木头在这里住下去了,不然伤势肯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打定了主意,顾倾心回头在往那边看了一眼,不知道他住在哪个房间,算了,她看了一眼就该走了。 也不知道是在期待一些什么,没有见到那熟悉至极的身影,顾倾心毫不留恋地再次运起轻功离开。 倾心殿的寝殿门口,相思正在门口翘首以盼,见顾倾心回来,马上上前给顾倾心系上披风,将小手炉放到她手里。 语气都不免有 些抱怨道,“主子,这都是什么时候了,还出去,晚上外面该多冷啊!” 顾倾心几步跨进门来,听相思这么一说,倒是觉得手脚还真是有些冰凉。 红豆和木芳一个将火盆带上来,一个端上了一杯热茶。 和了热茶,烤着火,很快顾倾心的身体就感觉到了暖和。 木芳瞅着主子脸上的疲倦,出去端过了热水和毛巾,“主子,用热毛巾擦擦脸,舒服一些。” 顾倾心点头接过,相思已经将静姑姑命人传过来的消息给顾倾心看了。 现在几个丫头都能够好好伺候她,顾倾心于是就将静姑姑派出去帮着管理无影阁,还有就是以前建立的一些势力,曾经收容的一些孤儿也哦度让静姑姑看着。 顾倾心将纸条看完,对另外三个眼巴巴地看着的丫头说,“静姑姑一切都好,今年除夕之前会回来跟大家一起过年的。” 三个人脸上流露出了笑容,红豆忍不住欢喜道,“静姑姑要回来了,真好,都感觉好像好久都没有看到她了。” 三个丫头年纪都差不多,从小就被静姑姑教导着,她更加是像她们的长辈,她们也都对静姑姑有一种尊敬的濡慕之情。 木芳将门给关牢了,又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主子,这么大冷的天,您金枝玉体,若是受寒了可怎么办,以后还是少出去为秒!” 这话说的有些小心翼翼,毕竟是主子,有些话就是要说也要委婉地说,但是良药苦口利于病,真的对主子好,有些话就是宁愿受罚也是要说出来的。 顾倾心点头,并没有生气,只是现在想起来,对自己那有些冲动和莽撞的行为有些懊恼,并不会怪在一心为她的木芳身上。 “我知道了 ,今年,都不会出去了,你们放心吧,可以好好地睡觉了。” “主子说得好像奴婢们就是为了自己能够好好睡觉一样,”红豆不满地咕噜道,马上就遭到了相思和木芳的白眼,不许这样跟主子说话! 红豆嘻嘻笑着,她不就是开开玩笑嘛。 让红豆和木芳先去休息,相思伺候着顾倾心睡觉,刚将人扶到床上躺着,顾倾心就开口道,“我今天晚上,去了侍卫所。” 拉这被子的相思手上一顿,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等着主子的下面一句话,将被子拉到主子脖子下面盖好,还伸手在两边压了压,保证主子舒蝶舒服。 “明天,你到侍卫所去一趟,让许将军搬过来,在倾心殿找个地方住下吧。” “恩,好。” 顾倾心刚想闭上眼睛,却恍惚看见相思的眼睛里似乎闪着泪光,赶紧一把抓住她的手问道,“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主子好好休息吧。” 嘴里说着没什么,可是那语气却是带上了鼻音,手上还不忘将主子露出的手腕重新放进被窝里。 “站住!本公主命令你说。” 相思顿住了脚步,转过头来,哽咽着将满肚子的话一吐而出,“主子为何自己要亲自去,有什么事情跟奴婢们说不就好了。要亲自去也不是不行,在白天的时候有奴婢们在身边一起去不就好了,可是偏偏要在大晚上的,一个人过去,奴婢担心的是主子的身体。虽说是习武,但是主子小时候在外跟着静姑姑流浪,身体骨也没见有多好,好不容易这么些年练武健身好了加上药物药膳调理才好了一点,主子却还不好好保养着。今晚上那么冷的天,主子又是个骄傲的,铁定是呆在高处 ,风就更大了,就算主子不心疼自个儿的身体,也要想想奴婢们,要是身体不好了,奴婢们这些年所做的事情不就白费了么?主子难道不知道女儿家的身子骨最是不能受寒的么,甚至会对以后的孕育都有很大的关联,主子总是不注意,真是让奴婢cao碎了心。” 顾倾心总算明白了,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原来是这样啊。如果说是身体问题,她对如今的身体还是有一些信心,显然相思的话还不止是这样,涉及到了生育问题,顾倾心倒是有些愣,因为这个问题,她压根从来就没有想过。 前世那流血的画面还留在脑海中,心里阴影已经存在,而今生,她从来就没有想要要嫁给谁,更何况是生孩子了,有很长的一段日子,她的整个状态,可是说是心如死灰的了,如果不是仇恨和未来得及达到的愿望支撑着她,也不会有今天的倾心公主了。 看着面前无声地哭泣的相思,顾倾心伸出手来,给她慢慢地擦着眼泪,这一世,忠诚的相思和红豆都在她身边好好地呆着,她不会再让她们遭受同样的命运了。 “本公主保证,下次绝对不出去了,今后一段时间都乖乖地吃药膳,满意了么?” 相思立刻破涕为笑,“主子可是公主殿下,不可反悔,以后晚上不可出门。” “好,本公主知道了,去睡吧,啊。” 相思去睡了之后,顾倾心却还是睡不着,突然被相思无意之中的话给勾起了某些记忆。 双手不知不觉地已经放到了平坦的小腹上,那种生命存在的喜悦似乎还在,而那种生命消逝的绝望和灭顶的疼痛伴随着鲜血仍然在,好似有所感应,身体似乎在冷得发抖。 第一百零九章 多看一眼 关在丞相府地牢的日子,饥饿的、肮脏的、污秽的、布满鲜血的、带着侮辱和绝望、甚至吃着狗粮的日子依然在。现在她已然清楚,从她在地牢里醒来的时候,下身的血迹已经是流产的印象,怕是那时,她已经是疯疯癫癫的状态了吧。 至于那个还不到三个月一点都不显怀的孩子,是怎么来的呢?顾倾心闭着眼睛努力地回忆着。 前世也是差不多十三四岁的时候,偶然在皇宫的一次宴会上,见到了少年英姿,赏花论诗的白衣少年,从此放心沦落,仗着自己的身份,纠缠上了那个风姿卓越的丞相之子。一到及笄之年就一厢情愿地请求父皇赐婚,以为圣旨不可谓,枫哥哥只会是她的,因为她有个独一无二的父皇。 而后三年相敬如“冰”的婚后生活,他们竟然从未有过肌肤之亲,三年后丞相把持朝堂,在众臣和皇后等人的咄咄逼人之下,列举了公主无子无德的娇蛮不敬公婆的种种罪恶之下,父皇万般无奈同意让他们和离。 和离之后她自怨自艾,父皇为她再次招婿,骠骑大将军主动求娶公主,公主本是不愿意,可是前夫,也就是她念念不忘的枫哥哥,过来找她,说和离乃是暂时的计谋,要她暂时嫁给大将军以作内应帮助他们夺得兵权。傻傻的公主很快相信枫哥哥还是心里有他的,于是同意二婚,以公主之身下嫁将军府,成为有名无实的将军夫人。在许木死前的三个月,一次邀约外出,醒来的时候旁边躺着的人就是心心念念的枫哥哥,之后便是有了怀孕的症状。 顾倾心也并非什么都不懂,虽然不喜欢骠骑大将军 ,但是感受到将军府对她千依百顺,比在丞相府好上万倍不止,心有不忍但是为了孩子能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为了能跟枫哥哥再续前缘,于是痛下杀手。可惜不久梦碎,获得了那样一个惨痛的结局。 顾倾心突然睁开了眼睛,她记得那个还未出生的孩子,也的确有过流产的疼痛,可是一点都没有肚子大的感觉,她真的怀孕了吗?那个大夫说的未必是真的,可若是真的呢,那个孩子,真的跟她以为的,是上官枫的么,为什么,她脑海里完全没有跟上官枫肌肤之亲的任何画面和记忆? 父皇之死,她的死亡,她死后被剥皮抽骨的记忆让她充满了仇恨,变作厉鬼去报复,竟然将孩子这件事情给忽略了,如今想来,却是疑点重重! 顾倾心眼睛闪过疑惑和阴霾,她想要弄清楚,可是偏偏那是前世的细枝末节,这一世这么多年过去,她根本找不到任何证据弄清楚。而今生,她更加不可能为了那还不一定有的孩子而跟上官枫有任何形式上的牵扯,那个孩子也就不可能会出现,那么这个未解之谜的谜底就只能永远地藏在前世了。 很无奈的事实,顾倾心却是很不甘心。 这一夜,顾倾心又做梦了,跟以往不同,这次梦见的画面里,全部都是一个小孩子,粉粉嫩嫩,顾倾心正要走过去,小婴儿的眼睛突然睁开,却是黑洞一般,流着血,没有瞳孔…… 蓦地被吓醒,看到了面前流露关心的相思,窗外已经大亮,顾倾心汗流浃背,仍然心有余悸,原来,只是一个梦啊…… 顾倾心刚好再用早膳的时候,有人通传许将军过来了 。 顾倾心看向相思,相思立刻答道,“公主昨天晚上吩咐的,今天一早,奴婢就去告知许将军了,这会子,许将军已经收好了行李在殿里住下了。安排的地方在七皇子的竹楼旁边,那一排房间是用来招待留宿的女眷的,现在都空着,奴婢就让许将军选择了一间房子作为居室。” 这样安排,还是相思思考之后的决定。 倾心是正殿,规模很大,殿下住的是主殿,宫女们和太监们住在分开的后殿,七皇子那一处是主子休闲时呆的住所,都是分开的建筑。 许将军是臣子外男,本不该入住,但如今身份却是跟侍卫一样的存在,特殊状况,而且看公主对许将军的态度,也不可能让许将军跟倾心殿的太监们住在一起了,又要跟殿下居所有相当的距离,只能安排在招待客人住的雅然居了。 顾倾心一边听着,点头,“这样甚好。” “主子,现在许将军过来应该是要来感谢殿下的,若是殿下不方便,奴婢让人去回,让将军晚点再过来。” “不用了。传吧。” 最靠近门口的木芳立刻迈开了脚步,不一会儿就领着身后的许将军过来。 顾倾心慢慢地用膳,动作也没有因为门口多了一个人而又任何的停顿和迟疑。 享受了这么多年的公主生活,在她的筹谋之下,今生比前世待遇更甚,连顾倾心自己也觉得她真是越来越娇贵了。 “赐坐。” 顾倾心头也没抬,余光看了一眼地上的阴影,不用看,也知道,那人已经站在面前,估计表情还是有些呆呆的。 木芳领着许木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早上喝的粥是相思每天都叮 嘱顾倾心要喝的红豆薏米莲子粥,熬得很烂,入口即化,还加了一些养生的草药粉,好在很会煮,没有一点儿难闻的药味。 恩,味道不错,顾倾心在心里感叹着,继续在相思的伺候之下用早膳。每一个动作都是优雅而高贵,吃相优美,让看的人觉得,就是吃饭,殿下也能生生地变成了一副灵动优美的画卷,让人目不转睛地盯住不放。 这个目不转睛的人,自然就是刚刚落座的某为将军。 相思红豆早就看出来了,这次,一般都在打理倾心殿闲杂事务的木芳,很少跟主子出去的人也感觉到了异常。 一个在神情自若地用饭,淡定仿若看不见其他,动作优雅,举止优美。 而另外一个人,就是光坐着,呆呆地看着,好似看着她们主子就能够吃饱饭一样,目光满足而愉悦,甚至慢慢地流露出来一种倾慕之情来。 更奇怪的是,明明这位许将军的眼神那么灼热,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注意到了,可是自己主子,目光的凝聚中心,竟然还是面不改色,没有一点儿局促不安,好似那目光不是在自己身上一样。 如此睿智敏感的主子还身有武功,绝对不可能没有注意到,在这样的目光下还能如此淡定地用餐,只能说,主子太强了! 木芳为自己的发现震惊,刚想跟相思红豆两位姐姐示警的时候,就见到她们两个人站在一起,目光十分淡定和了然,嘴角上还有笑意流露。迎上她询问的目光还点点头,表示她们早就发现了。 她们难道都不会觉得危险么?这么专注的眼神,只有对着十分重要和心爱的女子才能是这样的吧,这位许 将军现在都已经住在了倾心殿里,不是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么,据说武功还那么高,要是冒犯公主可怎么办? 木芳目光着急,心里就跟烧开了的水一样,频频用眼神示意那相思和红豆,可是对方好似不在意,还安慰她让她稍安勿躁的样子。 她们都不担心的么?木芳心里暗暗地想,她们可都是公主身边最为贴身的人,平时也不会这么没有分寸啊。相思和红豆姐姐这么淡定,肯定是有原因的,她们俩对殿下的忠心是绝对的,她还是不要多想了,找个机会去问一问就行了。 突然茅塞顿开,木芳也静静地站在边上。 在顾倾心的感觉里,对这种她在用膳,旁边有一个人干坐着的画面一点都不觉得拘束,甚至说是熟稔自然得紧。对于身上多了的热切灼热的眼神也没有多大的诧异,感觉到了却可以心安理得地用膳。 这种情况,她实在是经历得太多了,已经习以为常。对于那个坐着看着她就能饱的人,果然,还是同一个人,第二世,他这么年轻的时候,竟然也是这样呆呆的。 顾倾心心里暗自乐着,心情不由自主地变得愉悦。 哦,对了,经历过很多次主要是在前世,那时候不是在倾心殿,而是在骠骑将军府。 虽然成亲拜过堂,但是他们的关系同样是冷如冰霜,主要原因当然是公主造成的,在将军府里,顾倾心从来不让许木靠近三尺之内,尽管当是她是名正言顺的将军夫人。 而每次将军休沐的时候,或者是要去打仗前夕,就会来她的院子,知道她不喜欢,所以也不说话,就在旁边看着,好像多看一眼就满足了。 第一百一十章 愧疚深藏 那时候她对许木都是无视的,也从来不会邀请她一起吃饭,自己吃自己的。将军府人口简单,许木没有高堂在侧,她又不用伺候公婆,每天就在自己的院子里自怨自艾,享受着公主的生活。 封号随着和离被贬,但是在将军府,作为将军夫人的她,却是名副其实的老大。要什么说一声就有人送过来,吃住都是将军府最好的。 而换取这种唯我独尊,二婚公主仍享受奢侈生活,所付出的唯一的代价,唯一给予的报酬,大概就是在将军求见的时候不会让他吃闭门羹,在他进来的时候让他看几眼就够了。日子久了,顾倾心早就习惯了,就当屋子里多了一个人,其实也跟空气一样,她还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依旧我行我素。 所以在上官枫授意她谋害许木的那一天,她才生平第一次,成亲以来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邀请他一张桌子吃饭,而亲自动手端给他的那一杯酒里,被下了鹤顶红。 那时候,前世的顾倾心是有那么一点愧疚之心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在将军府的日子跟在丞相府的日子天差地别,就算是石头也会有知觉。 只是那时她被执迷不悟蒙住了眼睛,终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自欺欺人!上官枫没有忘记她,因为毕竟,他还交给了她任务,让她呆在将军府!说明还是记得她的! 一想起前世的自己脑子里都是这些愚不可及的想法,顾倾心的心情立刻就不好了!嘴上原来还觉得很好吃的粥似乎也变了味道。 前世的她自己脑子里都是浆糊吗?竟然蠢到了这个地步,现在回想起来,此刻顾倾心只想将那个顾倾心拎回地狱回炉再造,无法想象,那竟然是她 自己的前世! 主子脸色忽然变得不高兴,刚才还淡定的相思瞬间觉察到,上前在顾倾心身边轻声道,“主子,是粥不和胃口吗?” 木芳和红豆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坐着的某人,肯定是许将军那样灼热的目光冒犯了公主才让公主不高兴了吧。这么久,也就自家主子耐心多,能够忍到现在了吧。 “啊,没有,我只是有些饱了。”顾倾心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反应过来,刚才一想到这个情景,似乎一下子回到了前世,回忆多了,也没注意到周围。 顾倾心一开口之后,某位将军终于收回了目光,终止了呆看状态。 其他人的声音画面都会被忽略,可是小星星一说话立刻就能够传到他脑海里。 刚才听她说的话,还有另外两个宫女传过来的愤怒的目光,许木意识到,好像是自己打扰到公主殿下用餐了。 惴惴不安,心里七上八下,他刚才,刚才就是觉得小星星就连吃饭的时候,都好好看的样子,然后,一看,就看呆了。 她一口一口喝粥的样子比画上的都好看! 她带着笑容的脸也很美丽! 就连蹙着眉头有些生气的样子都好看! 只是,她不高兴了,却不是他乐意的。 许木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响动很大,椅子的四个角摩擦在地上发出了声音。 这一响动也惊动了顾倾心,她转过头看过来,就见许木一脸不安和紧张,双手甚至有些颤抖,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有些着急地道,“小——公主殿下,我不是打扰到您用膳了。对,……对不起。” 说完许木就低下了头,若是公主殿下生气了,他就立刻跪下去请罪好了。意识到她的这个尊贵身份,心里浓浓的苦涩和 失落不知道为什么就钻入了四肢百孔。 如果说一开始还为找到她而高兴,完全忘记了周围的而一切,也忘记了他们各自的身份。 那么经过这几日,特别是昨天晚上,在听小五说了公主殿下一切的丰功伟绩的时候,他才终于开始清醒地认识到,他和小星星之间,地位身份的差距到底有多大!才开始正视地看到公主殿下,还是最受最受爱戴的公主殿下,到底意味着什么! 她曾经说过不要让他来京城,当时铁伯就跟他说过,小星星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现在要回去享福了,不想以后有一个穷苦人家的小孩做朋友,那样会在其他富贵朋友面前丢脸,所以不想再见到他,不让他去京城。 可是铁伯没有说,他也没有想到,这个大户人家,真的是普天之下最大的滔天富贵,她竟然是皇帝陛下的小女儿,天下最为尊贵的千金小姐,金枝玉叶! “噗嗤”! 预料之中的怪罪没有出现,反而是一声愉悦的笑声清晰地传到了许木的耳朵里。 许木耳朵放大,瞳孔微缩,这个声音,他无比熟悉,好像已经在梦里出现了无数次,好像已经听到了无数遍一样。 欣喜抬头,就撞上顾倾心动人的笑容,明媚而清澈的大眼睛弯成了月亮的弧度,嘴角扬起,娇美的脸庞上浮起两朵酒窝,白皙如玉的肌肤衬得面庞上完美无瑕,头发简单地披散着,只用一根木簪子挑起,不施粉黛,却是清丽无双!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其实也不过如此罢了。 不笑的时候已经是惊为天人,倾国倾城,而带着笑容的公主殿下,更加是仿佛天上才有的仙子一般。 不仅是许木看呆了。 相思红豆 和木芳也看呆了,她们不是没有见过主子笑,只是从来没有这一次的笑容,那么动人和纯美!没有任何杂质,没有任何负担的轻松的开心的笑容! 果然,过了这么久的时间,还是一样的袋子,跟前世一样,没有任何长进! 心里是这样想着,心情却是愉悦,如果说前世的顾倾心愚蠢得让她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冲动,那么比那个顾倾心更傻的人不是还有吗?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要说傻,貌似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那木头这么呆呆傻傻的样子,都比她更傻吧!仿佛瞬间就找到了陪衬和安慰一样,有个比她更傻的人就站在她面前,顾倾心心里的那股闷气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见许木又看呆了,顾倾心笑得更欢,好不容易敛下的笑容,重新回到了脸上。 毕竟这么多年的冷静沉着还是有用的,顾倾心自己觉得笑得很开心的时间在常人也不过是一瞬。 等许木反应过来的时候,顾倾心已经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脸上恢复了之前的淡然,一点也看不出来就在刚才有过那么灿烂的笑靥。 站在她身后宫女正抖着肩膀偷笑,刚才顾倾心坐着用膳的桌子上,小宫女正在飞快地清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公主殿下会笑,但是能看到她开心,许木一点也不恼是自己的样子取悦了她,反而也觉得愉悦就是了。 “许将军。”顾倾心坐定,喝着相思送上来的茶,淡淡道。 “啊,哦,”许木坐下又慌忙站起来。 看得顾倾心又有些忍俊不禁,“你坐下吧,不用这么紧张,难道本公主是母老虎,会把你吃了不成。” 许木脸色微红,十分听话地坐下,不过在皮肤之下倒是一点 儿都不明显,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你用过早膳了么?” 顾倾心又问。 “没……用,用过了。” 许木下意识地反应,马上就又改了口。 顾倾心轻笑了一声,在木芳耳边说了两句,木芳就带着收拾桌子的小宫女一起出去吧。 都说下意识的反应是最诚实的反应,顾倾心摇摇头,唉,这傻木头! 怎么每次在她面前就变成了这样子,听相思说,他不是很快就驯服了那些侍卫们吗,说话有条有理,果断,治军有方,怎么这一面她倒是从来没有看到,不管是前世和今生,都没有看到。 也许前世就是因为这些她眼中的缺陷:不善言辞,不知讨好,只会做不会说,笨拙的言行才让她一直都瞧不上吧,或者,还要再加上一个貌丑。 前世的草包公主却有着本能的审美,可是典型的颜控。 现在可能是经历得多了颜控的这个症状,已经不存在了。也许是心有愧疚,顾倾心觉得如今看许木,倒是很顺眼,而且,怎么说呢,有时候呆呆傻傻的样子倒是挺、可爱的!倒是真的取悦到了她。 对于每次见到她就变笨的这份特殊,顾倾心越来越觉得满意,如果她要是说什么,想来,变笨的木头肯定不会反驳的,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 唔,这个,以后可以尝试一下到底灵不灵验! 顾倾心支着下巴,在脑海中酝酿出了一幕情景,想想都觉得有趣。 许木乖乖地坐着,目光一不小心,又飘到了对面,然后黏在上面回不来了。 顾倾心大大方方任他打量,他注视着她的样子,她两世以来都已经习惯了。前世都习惯了,今生带着那么多得快要溢出的愧疚,更加不会反感。 第一百一十一章 最大愿望 他喜欢看的话,那就尽情地看吧。反正她现在也不是那么讨厌,反而觉得挺有趣的,无聊的时候烦躁的时候不高兴的时候,看一看他那呆呆的表情,她敢保证,自己心情立刻就会变好。 虽然专注直接中带着灼热,但是却不并令人讨厌,没有一点儿猥琐、不堪和污浊,好像单纯的,带着赤诚的毫无理由的喜爱和痴迷,不带有任何占有性质的欣赏和喜欢! “公主,饭菜来了。”木芳带头进来,身后跟着带着三四个食盒的宫女。 “恩,摆在上面吧。” 顾倾心吩咐道,然后看向许木。 许木呆呆的目光还来不及躲闪,就见跟他面对面坐着的公主殿下语气温和地对他说,“许将军,请吧,想吃什么的话自己选就是了,不用客气!” 原来刚才叫过来木芳,就是要让她去倾心殿的小厨房准备饭菜。 顾倾心并不知道许木喜欢吃什么,只好让木芳随便选,每样都拿一点。 于是此刻的桌子上,所有的食盒里面的东西都摆上来的时候,满满地一桌子,几乎都铺满了。 首先是各种面点,馒头包子烧麦等,然后就是粥类,再有饺子,然后还有糕点,每一样,都有四五种,铺满了整张大桌子。 木芳听了主子的吩咐每样选了一些,因为倾心殿的小厨房早膳没有准备这么多,所以她还是带着人去御膳房里选的,御膳房的人都认得她,拍马屁还来不及,自然不会阻止她。 到最后估计到了桌子的面积,她才停止了下来,就拿了这么些过来。 看一眼主子,神色很自然,倒是不奇怪,就是许将军,眼神怪怪的。 许木看着面前那一桌子的食物,心里有点打鼓,这是,要让他都吃完吗?这也太多了,难道说,这就是惩罚 的方法?不会公主殿下以为刚才他一直失礼地看着她,是因为太饿了,所以让他吃这么多? “坐下,吃饭。”顾倾心见许木站着不动,立刻吩咐,为了避免麻烦,她还是直接吩咐命令好了,如果一命令,那木头肯定会照做的! 果然,许木受宠若惊地立刻坐下。不过看得出来,这些食物都做的非常好看,估计也是很美味的,既然她说要让他吃,那就吃好了。 拿起了筷子,从哪里开始吃起呢?就从最靠近自己的这边吃好了。 刚刚尝了一口,许木就发觉,果然是皇宫里做的食物,比他之前吃的任何一顿饭都好吃,就是这馒头,也是最软最甜的,怎么之前他在侍卫所的时候没觉得饭菜有这么好吃呢? 许木大口大口从面前开始吃的时候,相思红豆木芳三人就静静地看着,然后不到一会儿,看看许将军,又看看自家主子,默契地面面相觑。 这场景,现在是反过来了么? 刚才是许将军看着,主子吃东西,现在是主子在发呆,看着许将军在吃东西。 顾倾心的目光虽然放在桌子上,心思却在别的地方。 想到自己竟然一点都想不起来那木头喜欢吃什么,顾倾心就有点后悔,怎么前世的她就没有多了解一下木头呢,甚至从来都没有跟他同一张桌子好好吃过饭,最后的那一顿也只是为了那一杯毒酒! 弄得现在她说想要对他好一点吧,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他好才是。 顾倾心皱着眉头,慎重地思考着,也许,她应该找无影阁的人好好地去调查一下许木平时都喜欢吃些什么,做些什么好了。 既然决定了这一世要好好地对待许木,以弥补前世的亏欠,那她也就应该采取行动了才是。 现在除了 保住父皇的皇位,复仇之外又多一个重大的任务,顾倾心只觉得好像又要多做好多事情了。 罢了,命运都安排那块呆呆傻傻的木头到了京城来,看来是逃不掉了,好吧,只能尽力地对他好,达到他的愿望,补偿他好了。 这些日子啊,每一次许木出现,她都会想起来很多前世的事情,对他的亏欠越来越多。那些原来都不曾注意的少有的跟他相处的画面叶涌现出来,只是,却不多,而且十分模糊,从来不放在眼里的人,又是时间久远,根本找不到过多的痕迹。 顾倾心并非不知道该怎么对一个人好,相反的,这方面,她还做过很多。 讨好一个人无非就是投其所好,将他所喜欢的都捧到面前,只要是他说的,都无条件地答应;只要是他想要的,不管有多少困难都要拿到并且送给他;只要是他要求,都要去做到。除了这些,还要另外的关心和帮助,尽其所能地让对方开心。 前世的傻公主顾倾心,在对丞相之子上官枫一见钟情之后,可不就是死缠烂打。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来讨好,来取悦上官枫,那样一个唯我独尊的公主,心甘情愿不计回报地为上官枫做了多少,如果看到了她所做的去全部,就是一个旁观者,也会被感动得涕流满面。 可惜那时候的上官枫就是铁做的心肠,看到的全部都是顾倾心身上的刁蛮跋扈和愚蠢,看到从来都是她仗势欺人逼迫成亲的那种侮辱。他是一介文人,文人身上最多的是什么,是气节和风骨,那是引以为豪的尊严,虽然现在在她看来不过就是穷酸气,但是在当时,成亲前是不厌其烦,成亲之后就变成了恨和直白的厌恶,所以,成亲三载,从来都没有碰过她吧! 顾倾心表 示有些讽刺,那样的人,还想他干什么呢,那些记忆,如果可以,她宁愿从来都没有过。 顾亲信回过神来,看着桌子上已经吃了不少的许木,刚才想事情去了,竟然没有注意到,他喜欢吃什么? 低声询问相思,“刚才可有注意到许将军对那些吃的比较感兴趣?” 相思看了看桌子上的,皱紧了眉头,显得十分为难的样子,那表情是顾倾心从来没有见过的。 “依奴婢看,好像,每一种食物,许将军都是很喜欢的。” 摆在桌子上的早点,许将军都是一样一样吃完的,这一样完了的话才会伸手去夹另外一种,那模样,真有种,好像几百年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的感觉。 难道之前,在侍卫所过的一两天,都是饿过来的么? 顾倾心也有同样的疑问,可是脑海中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瞪大,那个呆子,他不会以为她的意思是要他将桌子上的东西都吃光吧。 “许将军!” “在!” 一听见公主殿下的声音,许木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如果你已经吃饱了,就不用在继续了。” 闻言许木先是点头,正要转头过去继续吃的时候反应过来,“殿下的意思,难道不是要我都吃完么?” 果然是这样! 相思红豆等几人也是错愕地面面相觑,低头强烈地忍耐着什么。 顾倾心只觉得心头有几根黑线划过,果然就被她给猜对了! 真是又呆又傻!刚刚才过几日呢,她都已经养成了强大的忍耐能力。 不过似乎,更多的是无奈,哭笑不得,倒是没有生气的心情,算了,不是都了解了他在自己面前的呆样了吗,那就不要在计较了。 “来人,将桌子上的早点撤下去吧。” 有宫女鱼贯而入,将桌子上剩余的东西 撤走。 顾倾心扶额,本来是想观察一下那呆子喜欢吃什么的,可是现在却发现,自己在这里,他完全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了。 试探根本都试探不出来。 只能直接问了! 快刀斩乱麻,直接开口问好了。 “给许将军奉茶!”刚吃完,还是吃了那么多,先喝点茶再说,这人,怎么就不知道变通呢,那么多的馒头包子被吃下去,都不喝点粥! 木芳上前奉茶之后,等待许木喝完,顾倾心将相思等人挥退,屋子里就知剩下了许木和顾倾心两个人。 顾倾心神色如常,可反观许木,就有点局促不安了。 手心里似乎在冒汗,从进京的日子以来,他从来都没有跟小星星靠的这么近,现在,他都听得到自己胸膛里的那颗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的声音了。 好紧张,好无措! 他应该要说什么,做什么才好呢!要是说错了做错了,那该怎么办? 公主殿下要说什么,难道是记起他来了,所以才屏退了宫女们,跟他说清楚么?他就知道的,小星星一定会记得他,不然也不会对他这么好。 是的,昨天请去的那位老先生还有送去的药,都算是对他的好,几乎让他激动地整晚都睡不着。 几乎是着急得一片空白,完全都不能思考。 “许将军,我有些话要问你。你要老老实实回答,不许有任何隐瞒?” “恩,好。”许木愣愣地看着顾倾心,然后点头如捣蒜。 “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最大的愿望?”许木挠挠头,他真心的没有想得那么远吧。 顾倾心看出了他的迷惑,于是引导地说,“比如说,你经常挂念在心上的事情,觉得如果能怎么样就好了,意愿最强烈的那一种,时时刻刻都牵挂着要完成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与她相关 最想要做的?他最想要做的是什么呢?小时候觉得,要是每天都能好好地跟小星星一起玩就好了;后来小星星走了之后,他还想着要是什么时候她能回来就好了;再到后来,他知道小星星不会回到村子里了,就想着要是什么时候能找到她就好了;从军之后,每次布兵打仗,那么多的惨烈厮杀的局面,他又想着,什么时候能天下太平就好了,那些将士再也不用背井离乡,多好! 除了这些,在落魄的时候,连饭都吃不饱的时候,他想能有吃的就好了;铁伯生病的时候,要是有很厉害的大夫来治好他就好了;来到京城之后,见过了小星星,要是能再见到她就好了,然而现在,似乎又在想着,要是她还记得他就好了…… 好多好多的想要达成的,那么多,他都不知道要怎么选择一个来。 顾倾心在旁边看着许木认真思索的样子,耐心地等着,本想他都这么认真了,那肯定是能想出来一个好歹的,可惜最后等到的就是某人纠结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表情。 “有什么就说什么!” “我想要的东西好多,数都数不过来。比如以前想要每天都吃饱,希望铁伯生病的时候有钱找大夫……” “停——” 顾倾心再次揉了揉眉心,狠狠地喝了一口茶,“本公主来问,你来答就好了!” 一般的男人,追求的无非就是功名利禄、建功立业,娇妻美妾环绕,有事业有美人有钱有势有权,这已经是一个人能够享受的很多种最好待遇了。 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做梦都想要夺走父皇的皇位呢,不想做皇帝的人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一国之主的皇帝。钱,全国的钱都是他的;势,普天 之下莫非王臣;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美女,后宫佳丽三千人。 那么许木呢?他会想要一些什么?钱,貌似他对物质要求一点都不高,粗茶淡饭吃饱就行;权,恩,对权力的向往应该是每个男人都有的吧;势,有了之后才能更容易地做到想要做的事情才对,高官厚禄就可以满足;至于美女环绕,顾倾心看了一眼许木的脸,前世今生也没见,更没有听说他对哪个女人感兴趣啊! 前世她嫁到将军府的时候,将军府里一个最普通的通房丫头都没有,许木好像连一个跟在身边伺候的小厮都没有,她每次见他都是独自一个人来往。 得出的结论就是:许木对美女不感兴趣。 不知为何,想到此处的时候,顾倾心自己没发觉的是,她自己的心情很好,若是他对美色方面也感兴趣的话,那她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他了! 许木如今是正四品将军,但是相比较于朝廷中的大官,还是有点不够看,更何况还是武官。 “你最擅长的就是带兵打仗,收复山河对吧,那你在这方面有没有什么达成的目标。” “我希望有一天,边境太平,百姓安乐。” 顾倾心的目光沉了沉,这等天下百姓的重任,还要很久才能实现哪!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那你自己呢,关于你自己的要求,比如想要官职俸禄功名等。” “没有太大的要求。” 顾倾心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她现在就是有点怀疑,要是按照许木如今这样的想法,什么时候才能爬上武将之首的骠骑大将军之位啊!前世的许木是怎么变成大将军的,她从未关注过,如今更加无从考证。 “可是你要当真想要实现你那个边 境太平的愿望,你自己的地位就必须要高,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有权利号令更多的人,才有权力指挥作战。如果下一次最高统领没有跟一样的宏伟志愿,为了私人恩怨而玩忽职守,牺牲了数万将士的性命,那时,你又该如何!” “登山的人,不能站的更高,就没有办法看得更远,一个人没有足够的权威,想要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就会难如登天!” “这些问题,你可都想过么?精忠报国,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愿望,可是外在的诱惑太多,金钱、名利、个人私欲、野心,这些东西时时刻刻都会存在,一不小心,就会被拉入万丈深渊而忘记了最初的初衷。这个世界,并非是我不犯人,人就不会犯我的,你能明白吗?” 他没有这样大的野心,顾倾心却希望他能被百姓记住,封疆列土,能够早一点跟前世一样,成为白金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战神! 权势地位,这些东西看起来都是外在的东西,可是没办法,在白金国的土地上,权势就是一个最好的通行证,从古至今,从来都是! 许木也终于陷入了思考中,关乎到战事、边境、以及在这种涉及到国家百姓大事的事情面前,许木表现出的就是发自内心的仁义。 看着许木沉思的模样,顾倾心知道,她赌对了!前世也许那块呆木头靠的不是野心,而是赫赫战功,不是阴谋诡计算计得来的,而是用鲜血换来的军功。 距离前世她成为将军夫人还有四年的时间,在这四年里,应该是有足够的机会让他磨练成为一代战神的! “许将军,等你成为最厉害的将军的时候,也许那个时候你才能真正做到你想要做到的!” “ 等你想清楚了,再来跟本公主说吧。” 顾倾心将相思等人叫进来,许木若有所思地迈开了步子。 既然前世亏欠了那么多,那么这一世,由我来帮你成就受人爱戴的战神,可好? 顾倾心开始思考,多出了许木这样的一个人,她的计划就要做出改动了。 要保证白金国永远姓顾,忠心耿耿的文臣武将必不可少,原本她找不到十分合适的人选,准备着将邓志祥推上武将之首,但是如今,许木还是被命运送到了京城,那个人就非他莫属了! 重文轻武的现象,她总有一天要将它彻底扭转! “主子,皇后娘娘派人来请你过去聚一聚,您要过去吗?” 门口小宫女的话传给了相思,相思小跑过来跟顾倾心说了。 皇后找她会有什么好事情? 这些年,每一次面上装的多么端庄大方,若不是已经经历过一世,早就已经被她给骗过来了,还真以为皇后就跟表面上的一样,对她这个没有母妃的小公主,百般体贴吗? “本公主身体不适。” “是,奴婢知道了,这就去回复。” 这一点,顾倾心倒是很任性,既然每次去总是要被那几个人膈应得慌,为何还要去自找麻烦呢? 皇后娘娘她不是自诩对她非常之好,甚至比自己的亲生女儿还好吧,每次有什么好吃的好穿的,都会送过来,说实在的,不过是想博得一个好名声罢了。 而且还是借着她的名声,要说这些东西,父皇每次都有特别关注,给倾心殿的都是最好的,根本就不稀罕皇后娘娘给的赏赐,既然要来表示自己的端庄大度,那她都身体不适了,总不至于要强拉着过去吧。 不一会儿,木芳也进来了,跟主子带了 福公公的话来。 “主子,福公公刚才把奴婢叫过去,说是想给你提个醒,德妃娘娘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风声,说是倾心殿公然包庇刺客,甚至还让许将军受伤了,在陛下面前狠狠地数落了公主殿下。公公说想要让主子最近小心一点,那边的那些人肯定会拿这件事情大做文章。” “行,我知道了。” 见木芳还没有走,顾倾心又问道,“还有事情吗?” 木芳突然在顾倾心面前跪下,“奴婢有罪!” 如此阵势,顾倾心倒是意外,她倒是没有发现特别大的事情,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是在她眼皮子地下发生的,她都没有发现的么? 还真是好大的胆子。 顾倾心的眸子沉了沉,她之前已经说过,背叛过她的人,下场一定会很惨的。 “你既然说你有罪,那你倒是说说,到底是做了一些什么会让我生气的事情,如果真的是不可饶恕的话,那本公主可不会原谅你!” “今日,福公公说,想要我当他干女儿。主子,奴婢绝对没有任何背叛之心,福公公一说出口,奴婢总觉得不安心,所以立刻就来禀告公主殿下了。” 顾倾心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还真是,让她有些担心呢!福公公对身边的木芳这丫头向来觉得很好,提出这样的要求也不过分。 “你自己觉得如何,若是你想要答应,本公主也不会阻止你。福公公一直都很喜欢你,多次在本公主面前说过你的好话,他现在年纪也大了,想要以后老了有子女在身边尽孝,也是情有可原。你若是愿意,也可以,若是不愿,谁也勉强不了就是了。明白了吗?” “谢主子!”木芳有些哽咽,是感动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忠仆归属 她是贫苦人家的孩子,当初为了进宫能有的那一点抚恤金,主动地要求进宫来,没背景没有实力,有幸得到公主赏识,成为了仅次于相思红豆的大宫女,接替静姑姑的工作管理上下的一些杂事情。月银也比其他同一批进来的宫女多了四五倍,还有主子时不时的一些赏赐,她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如今得到了福公公青眼,经常有事情要去说,为了打探事情才跟福公公多聊了几句,本以为主子会生气,不曾想主子还询问了她的意见,并没有生气。 “你自己决定好了,福公公是父皇身边的红人,如果成了他的干女儿,就相当于有了一座相当大的靠山,在宫女之间都可以横着走了。就算是以后出宫了,钱财肯定不会缺少,他呢,也就图你心眼实诚罢了。若是以后他老了出了宫,你赡养一下,陪他说说话就好了,对你,好处多余坏处。 ” “奴婢知道,奴婢决定答应!”木芳抬头,目光坚定,“不管什么时候,奴婢都只对主子一人忠心,一是因为福公公对奴婢的确不错,二是,奴婢可以帮助到主子。” “好了,这件事情我知道了。具体有什么要做的是你自己的私事,自己私下去办就好了。” “是。” 木芳退下之后,红豆兴冲冲地进来,后面跟着一个人。 是久违的静姑姑! “主子,静姑姑回来了。” “我已经看到了。” 刚一回头,门口处的静姑姑已经站好,几步上前来,半跪在顾倾心面前,“殿下,静姑姑幸不辱命,一切已经如常进行。” 对视一眼,一切都在不言中。 隔墙有耳,有些事情都在谨慎再谨慎。 除了屋子里面的 几个人,其他人都不明白静姑姑所说的话,顾倾心却是笑了,亲自去将静姑姑拉起来,“姑姑辛苦了。” “为主子效力,并不觉得辛苦,如今已经交接好了。” “静姑姑如今一个大功臣,今天晚上,你们可都要好好地款待她,好酒好菜都要做好了才是!” 相思红豆木芳三人,笑意盈盈地弯腰俯身,异口同声道,“是,殿下,奴婢们一定会做到的。” “静姑姑,你可不知道,我们可是想死你了,在你不在的日子里,相思姐姐老是仗着她最大,欺负我。”红豆最是活泼,拉着静姑姑在一旁诉苦。 静姑姑呵呵笑着,任由红豆拉着,看着顾倾心,无声地请示。 “红豆,你带静姑姑一起回去,让她先休息一下。还有,将近来的事情也告诉静姑姑。” 红豆领命,挽着静姑姑的胳膊往外面走,笑容满面,就像个撒娇的小孩子。 静姑姑的目光温和而慈祥,带着宠溺。 小公主从小就是个小大人,自从进宫之后更甚,她的慈母心肠都不知道要放在哪里好。好在红豆相思等丫头也都年少很多,也都是在她的关照下一步步变得沉稳手脚麻利,对她们,这么多年,感情也十分深厚。 “木芳,你去让小厨房准备多一点静姑姑喜欢吃的菜,今日可允许你们都几个人坐在一桌。” “是。”木芳也高兴地去了。 再过几天,就是过年了,除夕夜,就算是身在皇宫,宫廷深深的地方,那也是已经有了过年的氛围。 顾倾心望着宫殿走廊上面崭新的红色灯笼,思绪有些徘徊,这一年,马上就要过去了,明年,她十五岁,及笄的年龄,及笄,也就意味着成 年。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在干嘛呢,满心欢心地期待着快点到来,除夕一过,她就可以真正地嫁给心上人了。 那年及笄礼刚过,她就嫁给人妇,可惜丞相府没有一个人是欢迎她的。 这一世,她一点儿都不期待,反而有一种悲凉之感。 很多事情要去做,可是她自己呢,快乐好像距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每年宫里最大的宴会就是除夕盛宴,在百姓家里就是年夜饭,而在皇宫,这几乎是每一个人都期待的时候,就算是关在冷宫里的人,这一天也可以有一顿非常丰盛的美食盛宴。 刚刚让红豆送走了静姑姑,宫里尚衣局的人就来了。 “主子,怕是今年定制的新衣服到了。” 顾倾心点头,即使是新衣服,对她来说,也没有什么特别,并没有能让她有哪怕一会儿的开心。 “你去处理就好了,我有点累,想要睡一会儿。” 相思于是将木芳留下来照顾着主子,自己出门去了。 每天负责梳妆打扮的是她,所以对主子的每一件衣服,放在那里,怎么保管都是她的分内之事,还要严格把关,未免一些居心叵测的人在衣服上做什么手脚来害主子。 也是她学习了药理之术,鼻子又很灵,有什么龌龊的勾当也逃不过她的眼睛和鼻子,被发现之后,自然又是一番盘查。 这么些年,尚衣局的人也知道严重性,不敢轻易就送来,非要再三保证没有任何问题才会送过来,她倒是省心了不少。 过年自然要添置新衣,寻常百姓家不例外,更何况是皇宫呢。 早在两个月之前,尚衣局就派人过来量体裁衣了,每年除了皇帝皇后的衣服,就是小公主的衣服要 做得最好。 最好的面料、最好额绣工、最快的时间,有什么珍贵面料都要紧着小公主的才能考虑其他人的,谁让小公主是皇宫里最大的宠儿呢! 一共上上下下二十套衣服,还有披风、袖套、鞋子等各色物件,院子里顿时挤满了尚衣局的人,三四排宫女一溜儿排开,手上摊着的都是衣物,摆开的时候看起来让人眼花缭乱。 领头的姑姑一看到相思就殷勤地上前,递上了衣物清单,“相思姑娘您看,所有清单上的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相思拿着清单,招呼着倾心殿里的宫女们跟往常一样逐个查看,一边小心地清点。 尚衣局的姑姑跟在她的身边,陪着讨好的笑容,脸上的皱纹笑成了一朵喇叭花,“姑娘请放心,这些可都是老奴一件件亲自检查的,还派了人专门保管,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您还不放心吗?” 相思抽出空来,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不是我不相信姑姑你呀,而是你也知道的额,我们可都是奴才,如果是自己用的倒是没什么,可这可都是主子要用的。主子的安危可是比我们自己的小命儿都要重要的,这道理,相信你也不会不懂,更何况我主子还是小公主呢。您说是吧,谨慎一点也是应该的。” 姑姑顿时就没话说了,讷讷地只是迎合着,低头连连答道,“应该的,应该的。” 走到一件衣服上面,相思眉头微皱,伸手抚上了上面的一朵梅花的刺绣,“这里的绣法是怎么回事,针脚怎么都没有上次好了,还有,这是绣在领口和袖口的花饰,这朵花太大了,姑姑你知道我们主子喜爱素淡又别致的绣花的,这个,你觉得配穿 在我们主子身上吗?” “姑娘别动气,老奴这就拿回去重新做。” “重新做倒是不必,重新改一改就好了,你看,将这些花瓣变小一点,针脚绣紧实一点就行了。”相思又指着上面的花朵给姑姑看,教着要怎么弄才能达到要求。 其他的都过关了,就是相思手中的这一件,让她有些不满意,耐心地指导了姑姑几遍,尚衣局的姑姑带着那一件衣服感恩戴德地回去了。 拿过来一看确实是有相思姑娘说的问题,她这一看真把自己给唬住了。 看来那些人还真是偷懒,皮痒了是不,这样都能出纰漏,还好相思姑娘发现了,还耐心地教了怎么改,不然到时候被小公主亲自发现了,那可就不好了! 怪不得宫里的人都羡慕倾心殿,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虽然骄傲却从未仗势欺人,有气度能容人,不会动不动就要人命,不愧有了这样的好名声。 相思带着人将所有的衣物都整理好,分门别类放在了柜子里。 这才出去,刚准备好一切,倾心殿里,就又迎来了一群“尊贵”的人。 大公主顾倾国、二公主顾倾城,带着身后一帮子的宫女太监过来,浩浩荡荡地又十几二十个人,活像是来打劫的。 “参见大公主、二公主。” 相思带领着倾心殿上下一起行礼。 故意停顿了好久,就是不让起来。 礼节不可废,倾心殿的下人心里此刻都有一把秤,这两位公主,特别是二公主,看不惯自家主子受宠很久了,每天这不是那不是的,就是喜欢找麻烦。 如今更加是故意的,一点风度都没有,不爽也只知道拿下人出气,活该还嫁不出去,被主子的名声死死地压着。 第一百一十四章 刻薄嚣张 倾心殿的人在腹诽,顾倾城可是乐滋滋的。 听说倾心殿的下人在其他人面前都是高人一等的姿态,可是现在怎么样,在她面前,还不是想怎么就要怎么样,要她们下跪就要下跪,要她们死就不能活着! 顾倾城正在洋洋得意,顾倾国脑子却是比较清醒的,小惩大诫也就够了,犯不着为了一点小事跟三皇妹闹僵。这些下人如何,跟主子的关系不大,除了一个管教不严之罪,根本扯不到主子上去,更何况上面有一个偏心偏到家的父皇兜着,天大的事情也不会怪罪到三皇妹身上去,所以要出手,就要一击致命,让她再无反击之力。 而且,越多人看到越好,就是皇帝,他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顾倾国早已经准备了好多个计划,精心筹谋了这么久,就等着她那个亲亲的三皇妹来钻,现在这些无关痛痒的事情,还是不要总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好了。 “都起来吧,三皇妹现在如何了,要紧吗?本公主刚刚从母后那里过来,本以为能见到好久不见的三皇妹,没曾想竟然听说她生病了,故特来看看。” “回禀大公主、二公主,主子刚刚才睡下,现在不方便相见,请两位公主改日再来才好!” “哦,是吗?”顾倾城的语调高了一下,似有所悟地反问了一句,脸上表情明显就是不相信的样子。 “请两位公主先回去,等到我们主子醒来的时候,奴婢一定禀告给主子。” 相思弯腰,规规矩矩地行礼,恭敬而又落落大方。 可是顾倾城又怎么会轻易离开呢? “你这奴才,说的是我三皇妹在休息,本公主怎么就觉得,你这是奴大欺主,若是三皇妹果真生病了,为何这么久了都还不见 得一个太医前来医治?本公主可是仔细查看过了,太医绝对没有来过这里,再说三皇妹如此得宠,若是真有个什么的,难道不应该随时招来御医么?可见你这奴才,倒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跟我们说假话!” “二公主说的并非全无漏洞,俗话说,是药三分毒,奴婢对身体调理也有一点研究,要处理好主子的一点感染风寒的小毛病,奴婢认为还是有这个能力的。我们主子是真的不舒服,两位公主乃是金枝玉叶,宽容大度,自然也不会跟我们这些奴婢们计较的。” 顾倾城一液,一时竟然想不出来什么反驳的话。 浅黄色宫装的顾倾国微微一笑,上前两步,“三皇妹殿中果然是人才济济,只是一个宫女,竟然如此牙尖嘴利!”带着微笑的脸突然一变,威严而且严肃,厉声道,“但是你一个宫女,谁给你的权利竟然敢对二公主如此说话!来人,给本宫掌嘴!” 明明刚刚还是一脸温和笑容的大公主一下子变脸,跟在她身后的两个身强体壮的宫女立刻领命,几步上前,面无表情,目光冰冷得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相思笔直地站着,不卑不亢,没有流露出一丝恐惧,脚步未动分毫,就这么等着。 那两个身强体壮的宫女马上靠近,看得出来是常常替大公主惩罚一些不懂规矩的宫人,蒲扇般手掌马上就要落到相思的脸上—— “住手!” 门口处,顾倾心已经被红豆扶着过来,早在相思在门口跟两位公主僵持的时候,就有宫女前去禀告了,红豆这才让主子知晓。 她还算好,还有工夫傍身,不会吃亏,可是相思姐姐可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那双手,是要用来刺绣 作画的,也是用来写房子熬药的,不是用来打斗的。 顾倾心一声住手,那两个宫女的手掌顿时停顿在了空中,停顿是停顿了,但是还没有完全放下,此刻正犹豫地看着她们的主子——大公主顾倾城。 她们的主子是大公主,一切都要听大公主的,否则,可有好受的。 “还不放下么,你们主子的话就听,本公主的话,就可以当成空气了么,什么时候,你们也有这样的胆子了呢!” 两个宫女对视了一眼,有些犹豫和害怕。 顾倾城站在旁边,面色得意,哈哈,还是大皇姐有办法,看她这幅样子,还真以为什么人都奈何不了她么,大公主的宫女,还是听大公主的才算是真正的奴婢啊。 顾倾心也不等她们反应,淡淡地瞥了一眼幸灾乐祸等着她出丑的顾倾城,朝着一直静观事态发展,默不发声的顾倾国道,“大皇姐,难道你就是这么教导下人的么?只听你自己一个人的话,其他别人的话都不听了么,这就是你学习的宫规么?请问你的规矩,真的是皇后娘娘亲自教导的么?如果是的额,那我倒是要问一问皇后娘娘了,这皇宫之内,是不是就只有大皇姐一个人才是主子了。别的人,竟然都叫不动了大皇姐的宫女了是么,还好今日是我在这里,若是换做了父皇在这里,是不是父皇说什么,你这两宫女也什么都不听,还要看你的脸色才能决定到底要怎么做呢!” 她自己挑起的火,想着看戏,真的有这么容易吗,她的宫女,不应该找她负责吗? 顾倾国脸色一变,青一阵白一阵,半晌才忍下了这口气,脸上重新挂起温和的笑容,“三皇妹,这话说得,刚才的确是皇姐的错,没 有教导好这两个宫女,来日一定不会有同样的事情发生了。” 顾倾国可以想象,若是顾倾心真的将这家事情闹到了父皇面前,吃亏的肯定是她。她说的的确有道理,于情于理是她理亏。 可是,那些话中的额意思,不仅是说她没学到规矩,竟然还侮辱了她母后,意思就是她母后不会教人喽,这口气,叫她怎么轻易咽下去。 胸口起伏,怒气翻涌,最终还是被理智压下,回头对着正站着面面相觑的两宫女厉声道, “还傻站着干什么,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给我站过来,等会儿回去领罚吧!” 顾倾心说的有道理,不能对着她发脾气,这些卑贱的宫女,她发发脾气总还是可以的吧。 那两宫女立刻委屈地低着头,沉重地拖着步伐走到了顾倾国带来的宫女队伍中的最末尾。 顾倾国上前几步,亲切地准备去拉顾倾心的手,“三皇妹啊,听说你病了,严重么,好些了么?要不要皇姐为你请太医来看看,我们姐妹俩好久没有聚一聚了,刚想让母后请你过去聚一聚,没曾想你身体不佳,不能过去,一听说这事儿,这不,我和你二皇姐就赶过来看你了。” 看我,怕是兴师问罪,找茬的成分居多吧。 顾倾心在心里冷笑,在顾倾国刚刚将手伸过来的时候,就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避开了她的亲密。 假装的痕迹那么明显,当她是傻子么,明明心里那么憎恨她,脸上却笑得跟花儿一样甜,若不是早知道她的真面目,恐怕她也被顾倾国精湛的演技给骗到了。 前世可不就是这样吧。 虽然拂开了顾倾国的手,但是表面的礼貌和平静还是要维护的。 “多谢大皇姐和二皇姐关心,我 就是一点小风寒,喝点姜汤就没事了,身边有相思帮我调理一下,并无大碍。让两位皇姐挂心了,是倾心的不是,替我跟皇后娘娘道一声不是。” 顾倾国和顾倾城连连称是,气氛无比和谐,好像刚才的剑拔弩张从没有出现过一样,刚才的矛盾就跟没有发生过一样,算是揭过去了。 又是客套了一番,顾倾国和顾倾城客套完了却没有打算要走。 “三皇妹啊,你不请我们逛逛么?我可是听说,我们诺大的皇宫啊,就只有你住的倾心殿里,一年四季风景如画,可是景色最为优美的宫殿呢?可怜那么多年了,皇姐竟然没有机会来逛逛,可真是人生一大不幸事! ” 顾倾国笑着说,而顾倾城则在四处张望,好像要找出什么辫子一样。 顾倾心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她们两个人带过来的人,足有十几个,无不是孔武有力的嬷嬷还有宫女,看来是有两下子的。浩浩汤汤地,这是想来她的倾心殿干嘛呢,是来抢人呢,还是来捉赃呢? 顾倾心低头,勾起一抹笑容,福身答道,“自然是可以的,只是倾心今日不大舒服,怕是不能陪着两位皇姐久站,没法子逛太久,还往两位皇姐不要嫌弃,要海涵倾心的照顾不周才是。” 顾倾城连忙摆手道,“这个啊,三皇妹就不用担心啦,我们自然会顾及到你的身体,不会让你过度劳累的。我们就随便看一下便好,毕竟,好的东西不一定就要一个人独享,要分享给别人才好。好看的花,也不一定非要摘下来不是,我们不过是想要一睹风采罢了。” 好的东西,好看的花,是指什么呢?顾倾心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既然皇姐不嫌弃,那就随我来吧。”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可以羞辱 刚才顾倾城眼睛四处扫描的时候,顾倾心就发现她看着正殿里挂着的一幅画发呆,然后目光又凝在了还来不及收好的一套衣服上。那幅画,是去年父皇狩猎的时候从一位老樵夫手中所得,被她要来,后来才知那位老樵夫竟然是销声匿迹好多年的以为名家,这才放这副不起眼的画顿时身价百倍。她可是还记得当时她只要了这幅画的时候,顾倾城那一副看不起她的样子,如今,这是羡慕嫉妒恨了么? 至于那套新衣服,应该是尚衣局新送来的吧,也没什么新鲜的,不过是比较淡雅秀芝罢了,这也看上了,还真是…… 不过这些,可跟她没有关系!好东西为什么她不要,既然有足够好的眼光,为什么不把这真正的好东西拿过来,好东西她就是要独享,自己不要难道还要给仇人,增长她的气焰么?这不是傻子么? 这辈子,她可再不要当成一个傻子。 顾倾城说那些话的时候目光可是顶着墙上的画,这意思是这么明显,三皇妹竟然没有明白? 眼看着顾倾心就要率先离开正殿要去逛花园了,顾倾城急得直跺脚!气死她了,她的意思是想要那幅画啊,她怎么就听不懂呢! “三皇妹!”一急之下,顾倾城开口唤道。 突然手臂上一痛,原来是跟她并肩而行的顾倾国掐了她一下,目光很忒不成钢地看着她,频频用眼神示意,别忘记了今天到底是要来干什么?别看到好东西就走不动路了好吗? “二皇姐,你叫我?”顾倾心转头,疑惑道,明眸善睐,双瞳剪秋水,成了弯弯一个月牙儿。 顾倾城委屈而埋怨地看了掐她的大皇姐一眼,努了努嘴,露出一个十分假 而勉强的笑,“没,没事。” “两位皇姐随我来就是。”顾倾心带着相思红豆在前面引路,时不时回头跟后面两位公主介绍一下四处的精致和楼台殿宇。 倾心殿果然是皇宫中最好的宫殿,不管建筑装饰还是亭台楼台花草树木的摆设,都十分地有讲究,十分雅致! 顾倾城心里恨恨地想着,巴不得立刻就将这里原来的主人给挤下去然后自己霸占这里。 顾倾国面上平静,内心却是波涛暗涌,她才是正宫所出的嫡公主,她顾倾心,凭什么,住在这样的一所宫殿里,竟然比她母后那里都好上了不知多少倍,单说这里满栽种的奇花异草,就是宫中的御花园里都找不到的! 顾倾国心思转了转,似乎在思考着一些什么。 走近了竹楼,朗朗的读书声响起,是《孟子》里面的一篇,“鱼,亦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 门口的宫女一见顾倾心,就下跪行礼,刚想要进去通报七皇子,就被顾倾心阻止,“不用打扰他,不是来找小七的。” “这里,难道就是上次见到的那个七皇弟住的地方,竹楼,一到冬天,那可是冷得很啊!三皇妹怎么让小小的七皇弟住在这里,难道就不怕天冷地东,将人给冻住了。” 三位公主继续行走,顾倾国状似不经意地说。 “这个,皇姐就不用担心了,做学问者,贵在环境,昔日孟母三迁的典故皇姐应该还记得吧,有一个安静可以让他专心读书的环境比什么都重要。而且,我倾心殿里不是还有宫女么,有我的命令在,她们又怎么敢冷着了小七,冻着了小七,皇姐,你说是么?” 顾倾国话语一顿,先是点头,然后继续 笑意盈盈道,“就算是想要一个环境,也不应该住在竹楼里啊,竹子可是生寒之物,夏天倒还好,若是冬日,可真是冷啊。” “哇,前面的梅花开得可真好!”正在这时,顾倾城突然开口,无形中竟然将顾倾心从顾倾国的话语刁难中解救出来。 “皇姐若是喜欢,可以让人折上一枝,回去放在瓶子里养着,可以保存花朵两到三日。”顾倾心介绍道。 顾倾城顿时很兴奋地照办,忙活着让身边的宫女帮她折梅花。 顾倾国气得眼刀子频频往那个不识趣的二皇妹身上戳,她莫不是忘记了到底要来做什么事情,看到几多梅花就跟见到了无价之宝一样,真实眼皮子浅显。 刚才的话题被打断,顾倾国只能作罢,又说了一些其他的话,很快就将大部分地方都给逛完了。 “倾心殿里,若是有外人来访,都是住在哪里呢?”顾倾国问道。 “一般都是安排在陶然居。”顾倾心指向了那一处,回答。 “那,我们可是要去看看了,二皇妹,还不快走!” 没等顾倾心邀请,顾倾国一把扯过正在欣赏梅花的顾倾城,大步子就跨向那边,身边的宫女全部尾随其后,颇有气势汹汹的感觉。 唯有顾倾心站在原地不动,悠然自得地看着那一行人快速的举动。 “主子,现在怎么办?”相思在顾倾心耳边低声问道。 “没什么,随她们去,总要让他们死心才是。不死心肯定都不会走。” “我们也跟着去看看热闹吧,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可疑的人物来。”顾倾心轻轻一笑,笑容竟然比指头上开得正好的梅花都要美丽娇艳。 有戏看,为何不去,想要找出什么人来?算盘 不免打得太好。 顾倾城和顾倾国带来的人几乎是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踹开你们来搜索,顾倾心近前的时候,每间房门都是大开,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丢弃在地上,显然所获很少。 “二位皇姐,这是在找什么,要将着所有的屋子翻遍,到底要干什么?经过了我的允许了吗?”顾倾心怒气冲冲地过来,面色铁青,但看在另外两人眼中就是惊慌失措和心虚。 顾倾城笑得得意,马上就可以大显风光了,一想到若是那贱人私藏江湖中人,意图谋反的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以后她住的这么一个大宫殿都归她了,就忍不住得意。 “哎呦,这是心虚了吗,要生气要心虚也等一会儿,等我们的人全部检查好了,要是没有可疑的东西或者什么人,那么二皇姐我立刻就给你道歉。若是有的话,就别怪我要将这件事情公诸于众了。” “二皇姐,你到底在找什么?我到底是哪里惹到了你们,好心请你们来参观,也是你自己要求的,不问而自取,是为偷,没有经过我的允许,随意地搜索我倾心殿的房间,可不是该有的道理!”顾倾心依旧是很生气。 “三皇妹不要生气,我们啊就是听说一些传闻。有人说啊,这倾心殿啊,不干净,有不明人士混进来了, 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这些传闻,你也不要见怪,我们不是怕你被蒙骗了么,而且母后也是同意的额,你就不要再生气了。” 顾倾心在心里冷笑,面上有些忍气吞声,“既然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倾心自当遵从。只是,二皇姐刚才说的,若是什么都没有,可要跟我亲自道歉才是。” “这是自然。”顾倾城一脸笃定,刚才 那般惊慌,肯定是有猫腻的。 顾倾心神秘一笑,站在旁边冷眼旁观。 突然一宫女过来,声音惊慌中带着惊喜,“公主,找到了,客房里的确住着一个人,还是个男人。” 顾倾城和顾倾国大喜过望,大声叫好,“还不带本公主过去。” 竟然还真就给找出了一个人?塞一个人进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了?顾倾心看向相思,相思赶紧回道,“怕是,许将军在此。” 顾倾心这时候才恍然大悟,前些日子,相思是说过将许木安排在陶然居的,今儿个只顾着想跟那两个人周旋,竟没有想到。 也不知道那呆子会怎么处理,希望不会吃亏才好!有些心急,脚上的步子也随之加快。 顾倾城和顾倾国在看到宫女所说的“男人”的时候,满心的惊喜立刻被一头冷水给浇下去了! 两个宫女还围着许木不让他走的意思,顾倾国赶紧训斥道,“狗奴才,竟然都不认识许木将军,怎可对将军如此不敬,还不快退下!” 顾倾国向来乐意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她的端庄大方,无时无刻不在树立着自己的形象,此刻已然明白今天的行动已经失败。想到不仅没有找到所谓的江湖中人,也许还会得罪这位风头正盛的许将军,顿时有些头皮发麻,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许将军莫怪,宫女没有眼色,错把许将军当成贼人,还往将军既往不咎。” 顾倾国自认自己说出这一番话已经是给足了许木的面子,许将军已经会顺着台阶下,不会再追究此事了。 再怎么风头正盛也不过是一个四品的武将,说不定哪天就被新的官员给取代。但她是公主,天生的血脉,不容置疑,也无法改变。 第一百一十六章 给点颜色 岂料,许木冷眼淡淡地扫了一眼,面无表情却已经是冰封千里,在外征战所代有的冷硬和气势一样子就震慑到了所有人,不卑不亢道,“贼人?大公主殿下这是质疑我能力不足,堂堂的将军再此,竟然让一个贼人进来了么?有我在,若是有贼人,也早已经束手就擒,哪里还等着两位公主屈尊前来抓贼。这是一,第二,若是真有贼人,莫不都是飞檐走壁之徒,肯定有本领在手,两位公主手无缚鸡之力,大张旗鼓还没到这里,贼人怕是已经被吓走了。所以许某倒是不知两位公主此举倒是是有何意义!” 刚才有宫女进来搜查,他还以为是去倾心殿的宫女,可如今看到两外两位公主,虽然只见过一面,但看她们的着装,还有听宫女的称呼他也明白了这两位的身份。 没发现小公主在,许木也能意识到这两位公主来势汹汹,说话也就没凌厉了一些。 好啊,这字里行间的,不是说的都是些侮辱她们的话,意思不就是她们很笨!还从来没有一个人竟然敢这么跟她说话,还不过是一个四品的武将,真是气死她了! 不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尊卑有别,她就枉为皇家人! 顾倾城立刻就被气到了,也顾不上场合,摆起了架势,大声斥责,“大胆!你是什么人,不过是一个武将,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敢质疑我们的举动。你有几条命可以得罪我们的。有没有意义是我说的算,你一个外男,竟然公然出现在三皇妹的倾心殿,你又是何居心,莫不是我那三皇妹思春——” “刷”的一声,顾倾城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睛惊恐地瞪大,瞳孔紧缩,然后一秒,两秒,三秒……顾倾城终于意识到发生了 什么的时候,看到地上的一缕长头发,就捂着头爆发出一声尖叫,“我的头发”。 原来就在刚才正要说三皇妹思春心切的时候,还没说完,一阵寒光起,佩剑出鞘的声音之后,那道寒光就朝她的面门而来,顾倾城已经吓得三魂失了两魂。 最终那剑也只是擦着耳边过去,削落了一缕头发。 “保护二公主!”忠心的宫女们纷纷戒备起来,将顾倾城围起来,顾倾国被这惊险的一幕给吓傻了,从小在皇宫里长大,锦衣玉食,何曾真正见过刀剑如此直接的杀戮,视觉上的冲击让她一时半会儿都换不过来气。 带着寒光的刀剑出鞘的声音,那种无与伦比的只有在战场上才能磨练出来的气势,让她有些愣住,因此也没来得及第一时间去保护顾倾城。 反应过来之后就是去拉着顾倾城,想要大声训斥罪魁祸首,又被刚才的威势所震慑,不敢上前,也不敢多加责备。 武夫可都是鲁莽的,若是一个不小心激怒了他,不管不顾地就要了她的命,那她以后一生的荣华富贵不就尽断于此了吗?刚才若是差了那么一点点,二皇妹的脑袋可不就不在脑袋上了吗? 就算最后治罪,人也活不过来了呀! 可以说,从这一刻开始,顾倾国忌惮的人里就多了一个许木,从此就将他当成了洪水猛兽一般的存在。 “你,你竟然想要我的命,好大的胆子,我定要杀——”一个杀字还没有吐出来,许木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躲在宫女身后的顾倾城立刻收回了脑袋,再不敢出声。 虽然此刻不能拿他怎么办?但是以后呢,这个仇,我是一定要报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今日断发等于断颈,顾倾城的眼里,仇 恨恶毒的光芒闪现。 顾倾心没有想到的是,她才晚来了不过几步,事情竟然就发展到了这般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走过来的第一眼,就是打量了许木,他有没有受伤?还好,看来没事。 然后才轮得到两位的两个人,地上有一缕乌黑的长发,顾倾城又气又怒又害怕地躲在宫女身后,顾倾国安慰着顾倾城却也是不敢出声的模样,而身后不远处的树干上,一柄剑已经进去了一大半。 加上刚才走过来的时候隐约听到了顾倾城的声音,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前世都不见她如此粗俗言语,今生算是被她给刺激到了?还是真被气到了。 联想到前因后果,顾倾心已经了解了事情的大概经过。 顾倾国和顾倾城一看到顾倾心过来,被吓到了的两人赶紧被宫女簇拥着走到顾倾心身后。 “三皇妹,你可一定要将这件事情禀告给父皇,这个许将军,及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公然对本公主出手。本公主一定要父皇诛他九族。三皇妹,父皇平常最疼你了,若是你去跟父皇说,父皇一定会答应的。” 顾倾城此刻似乎都已经忘记了最初的目标是要在倾心殿找出一个人来扳倒顾倾心,此刻的恶气全部转移到了许木的身上,双手颤巍巍地指着一直都站着的许木,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才罢休,可又迫于他的气势,都不敢直视。 顾倾心叹了一口气, 只是看了许木一眼,这人,今日怎么如此冲动,竟然出手了,还真是让她有点始料未及。 感受到顾倾心的视线,许木低下头来,双手紧扣放在背后,局促不安得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暂时无暇顾及许木,顾倾心只对期待她 去出头的顾倾城说道,“皇姐这话说得可不对,父皇向来都是明君,何时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许将军冒犯,固然有错,事情究竟如何,这里这么多双眼睛,自有公论,二皇姐稍安勿躁,若不现在先去我寝殿整理一下发髻,喝杯茶压压惊才是。” 顾倾国看了眼,因为被削去了一缕头发,加上惊慌过度,二皇妹此刻发誓不整,衣衫凌乱,颇为狼狈,于是点头道,“三皇妹说的有道理,理当如此,梳整一番。不过三皇妹可不要忘了要重重惩罚这个罪魁祸首啊,虽然说是父皇圣旨让许将军来此保护三皇妹你,可是如此冲动不知轻重,以下犯上之人,留着何用,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到时候若是连累了三皇妹,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倾心自当记住皇姐的话。” “那我就放心了。” ——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就以这样的情形告终。 夜色正浓,顾倾心坐在铺着厚垫子的椅子上落坐,小手炉在手中,还有火盆在屋子里。 想到顾倾国无意中提到的,竹楼冬天很冷,顾倾心于是遣了木芳去竹楼看看,若真的气温低,那就是她当初考虑不周,只想到那边清静宜人倒是没想到这么多。 木芳来报,说是七皇子住的地方很温暖,因为有主子庇护,还有木香照顾着,倒是没被冻着。 “不过奴婢看,刚进去,竹楼确实会冷一些,刚一进去明显就感觉到了。” “好,我知道了,给七皇子换个地方,就搬到西边侧殿吧,记住不要让人打扰到他就是。” “是,奴婢马上就去安排。” “主子,七皇子若是跟您这般近,会不会对你有影响,主子爱请寂静,七皇子屋里可是会有读书 声传出。”木芳走了之后,相思跟顾倾心反应这件事情。 “无伤大雅,也不是很近,无事。” 顾倾心刚在想着要处理今天的事情,顾倾国和顾倾城要求的严惩,很可惜,她是不会答应的。相反的,还要尽量为他开脱,好歹也算是她以后要一直关照着的人,当然不能让他有事,未来的骠骑大将军,决不能因为这件小事情有什么闪失。 她疑惑的是,到底顾倾城说了什么,能让许木如此冲动,按照道理来说,不应该呀! 想好了明天该怎么跟父皇禀告这件事情,还想将在场的宫女叫过来具体问问的时候,看守许木的侍卫就说许将军要求见。。 “让他进来。” 虽然出了这件事,但是顾倾心也只是让人先看着许木,不让他出房门就是了。其他人也摸不着这位宫主到底是什么意思,都呈观望状态。 许木走进来,身姿高大,站的笔直,脸上绷得紧紧的,十分严肃。 “先坐下再说。”看他那一脸愧疚要自我请罪的模样,顾倾心都有些乐了,她能说,光从情感上来讲,她还是蛮欣赏那两个皇姐如此狼狈的模样的吗? 只是这方式,实在是过于鲁莽和冲动,用佩剑对公主出手,还削下了二公主的头发,这可是那么多人亲眼所见的,不惩罚一下也难以服众,可是惩罚重了,她可是不允许的! 刚想要跪下请罪的许木乖乖地坐下来,然后僵硬着上半身,又不敢看对面的公主殿下。 这件事情,他的确是冲动了,只是那一刻,听到那一句话,什么都来不及想,就别满心的愤怒所笼罩。 那不仅是公主殿下,还是小时候的那个小星星,不管是什么人,都不可以这么说她,绝对不可以! 第一百一十七章 担下责任 他也没有完全丧失理智,最后还是控制方向,只是给那位二公主一个警告。 做出那个举动的时候他就没有考虑过后果,不管什么后果他都不会后悔,有什么罪名就由他一个人去背就好!反正他本来也没什么牵挂,铁伯姓铁,也连累不了他。 只是,不想给公主殿下添麻烦。 “知错了吗?” 顾倾心神色冷淡,颇有些严厉,这呆子,怎么就不思考一下后果呢,这么冲动,找顾倾城那个睚眦必报的性格,怕是不能轻易善了。 “知错。”许木没敢看顾倾心,讷讷地说。 “那么错在哪里了?”顾倾心突然有种神奇的怪异感,这明明就是对待小七才有的方式啊,她怎么问出了这句话? 话已经说出,也收回不了,顾倾心只好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出手伤人,割掉了殿下皇姐的一缕头发。” “错了,许将军,抬起头来!”命令的口气。 许木依言抬头,望向顾倾心,意外地看见顾倾心并没有多么生气的模样,脸色平淡,没有想象中的怒气攻心,也没有多么斥责他会惹麻烦的举动。 心下顿时松了一口气,许木无来由地就是不想让公主殿下生气,就如同以前的那个小星星一样,跟她一起玩,让她开心的笑,似乎就是他的全部使命。小星星笑起来眼睛就跟天上繁星一样,而长大后的小星星,公主殿下笑起来,比之更好看,机会会夺走人的呼吸。 看着看着,许木又开始发呆。 顾倾心再次无奈起来,干脆站起来,一步步走到许木面前,距离许木一米的时候才停下来。 将公主殿下站起来,许木也立刻站起来。 “我实话告诉你,我还是挺喜欢看到我那两位所谓皇姐害怕狼狈的模样的,只是, 你用的方法不对。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真的不好用,不是明智的选择,知道吗?” 顾倾心一边说这个,一边轻微摇头,嘴角上俨然带上了笑意,她是看到了许木乖学生一样的模样莫名觉得心情好。 如此温柔的声音,跟他这般近,近得许木都可以闻到一股十分好闻的清香,好像空气里布满了这种香气,让人挣脱不得,也舍不得挣脱。 手脚发麻,心跳加速,许木只剩下了讷讷应承的份儿。 顾倾心退开了几步,神色冷淡,眼睛里盛满笑意,“你是不是担心会连累到我?” 许木下意识地点头。 “放心吧,这点事情还难不倒我。只不过是有点难办,我是不会有事的。到时候,最坏的打算,不过你要暂时受一点委屈,官职降一点,俸禄少一点。你能接受吧,这样的话,至少不用受牢狱之灾和皮肉之苦。”顾倾心耐心而细心地解释,若是其他人倒还好,偏偏还是顾倾城,德妃的女儿,这事情可大可小。 这一刻,顾倾心有些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等这么久的时间,为何不快刀斩乱麻将德妃拉下来,这样,此刻她完全可以保证许木不会有一点儿损伤。 “一切都听公主的。” 这句话还真是取悦了顾倾心,虽然说她早就知道了许木会是这样说,但是真正从他口中说出来,还是不一样的。 临走的时候,顾倾心叮嘱了一句,“若有下次,同样的情况下,可不许在冲动了。” 许木跨出门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却是没回答,脊背直直地就走了。 沉默,这是默认还是否认? 顾倾心一愣,也就不再想了。 走出去的许木不能保证,如果有下次,同样的情况下,他想,他一定还会这样做的, 这样做,如果重来一次,他也不会改变。 又不能直接反驳,他只好沉默以对。 许木走了之后,顾倾心就让人去将当时在场的所有倾心殿的人叫过来,竟然只有两个宫女在场。 她要解决这件事情,自然要统一口供才是,只是只有两个人,怕是有些不够。 了解到了实情,原来是因为那呆子被打扰生气了,说了几句,顾倾城被气到了,触碰到了许木的逆鳞,让许木真正动怒了。 生气的模样?那呆子?该不会也是面无表情吧?还有,理直气壮地跟顾倾城评理,还能把人给气到?不会吧? 顾倾心嘴角挂着笑容,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脑海中却在想象许木生气时候的模样,可还是想象不出来。 因为,好像前世今生,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他生气愤怒时候的模样,甚至,都没有见过他一口气说过很多话的模样。看来,那呆子原来也不像在她面前表现的这么呆,不过也对,要是真如在她面前的模样,真不知道后来的骠骑大将军是怎么落在了他头上的。 顾倾心突然来了兴趣,“许木将军当时对二公主说了什么,让二公主生气的,你记得多少说多少。” 两个宫女照实说了,让顾倾心颇为惊讶,没想到那呆子,竟然也有这么讽刺人的嘴上功夫。 “那,后来二公主又是说了什么才再次引发了许将军的怒火的?” “奴婢,奴婢不敢说。” “本公主命令你说。” “是。” 待到宫女将当时顾倾城说的话复述出来的时候,顾倾心的心突然颤动了一下。 “殿下,就是这样,二公主说到殿下之后,不知怎么的,许将军就突然发怒,利剑出鞘就射出去了……” 另一个宫女还想再补充,顾倾心却是有 些烦躁地摆摆手,让她们都出去了。 竟然又是因为她吗? 只是涉及到了她,所以才冲动之下那样? 顾倾心的心弦突然被拨动了一下子,有些疼,却也有些复杂的情绪在其中,有些酸,似乎又有些甜。 —— “公主,公主。” 天还未亮,木芳就在外面有些着急地呼唤着顾倾心。 顾倾心从榻上坐骑,吩咐相思去将木芳请过来。 相思领着木芳进来,红豆已经将枕头放在了顾倾心身后,顾倾心半靠在榻上,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木芳道,“刚刚福公公叫我过去,说是许木将军一大早就去求见陛下,不知所谓何事说是要请罪。已经从三更天开始就跪在门口了,福公公打发我过来询问一下公主的意思。昨天发生的事儿,陛下那里估计也听到了一些风声。” 真是呆子,傻! 不是说了她会解决这件事情的么?还非要去自讨苦吃,这么冷的天!从三更天就开始跪着,他还真当自己是铁打的不成! 顾倾心这次是真的面色铁青,沉声道,“帮我更衣。” 相思和红豆立刻帮助顾倾心更衣梳妆,很快就出了门。 门口的石板上,点点霜装饰其上,很是唯美,却也格外地寒冷。 顾倾心脚步很快,相思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主子您慢点,这地上有霜,融化了很容易摔跤。” 顾倾心却顾不了那么多,一直往前面走。 由于太早,所以轿撵还没来,相思只能跟着干着急,陪着主子一直走。 抬轿撵的太监们过来的时候,相思可是毫不留情地好好给训了一顿,办事效率太低! 太监们心里也委屈,谁知道主子这个时候要出门,都还在睡梦中,总要穿好了衣服再出门吧! “快点。” 顾倾心 一直都有些急切,中途催促了好几次,终于到了陛下寝宫,抬轿撵的太监们由于赶路也累出了一身的汗,倒是,一点儿也不冷了! “父皇!” 顾倾心刚刚在门外叫了一声,福公公就赶紧迎着她进去,并且体贴地递上了暖手炉。 顾倾心接过,一眼就看到她的父皇大人似乎还没睡醒,此刻正坐在龙椅上一脸欲求不满的样子愤怒地注视着跪在地上的许木。 也许别人不知道,顾倾心却是知道,她这个父皇,可是有一个严重的毛病,那就是起床气!难以想象,一个皇帝竟然有这么小孩子的起床气,可是皇帝陛下竟然这么多年就这样完好地活过来了,每天上朝了,也真是难为他,不,难为福公公他们了! 因为福公公这么多年来可是承担着叫醒一个有起床气的皇帝的重任!能活下来这么多年跟在父皇身边真实功夫深,不容易啊! “心儿,你来了!这谁,你看着办吧。”十分不耐烦地摆手,皇帝陛下此刻十分不爽,任是谁,在大冬天的,温香暖玉在怀的,都不想早起好吧,可偏偏这人又跟一头牛一样固执,若不是还有一点理智在,他差点就要发飙将人给发配到边疆去,再也不要出现在面前。 顾倾心道,“父皇,那你也应该让许将军先起来吧,在外面都跪了那么久,在里面哪里还能继续跪呢?”说完为了给予皇帝陛下一个充分的理由,继续道,“这可是我们白金国的大功臣,要是这双腿废了,以后还如何上战场杀敌呢?您说是吧,父皇。” 皇帝陛下抬眼没好气地看了许木一眼,“还不是他自作自受,朕又没让他去跪,若不是念在他有功的份上,武功高强又需要保护你的情况下,朕真想将他给砍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撒娇卖萌 顾倾心不回答,继续盯着皇帝,似乎他不让人起来就不罢休的模样。皇帝陛下在小公主面前从来都是妥协的,还不是为了惩罚让他早起,所以没让许木起来,这点权力都不给他。 “罢了罢了,小公主都这么说了,许木,起来吧。” “遵命。”许木低沉而又带着沙哑的声音响起,刚想要站起来,可是因为受冻和刚才跪久了,一个不稳,就要栽下来。 顾倾心心一紧,手已经伸出去—— 许木半跪着用手撑住了地面,没摔倒。 走近的顾倾心这才若无其事地将手收回来,放到了袖子中继续取暖。 福公公见状连忙上前扶住许木,在他的帮助下,许木坐在了椅子上。 顾倾心上前,亲自给皇帝陛下倒了一杯茶,并且送到了皇帝陛下手边。 这是顶替了福公公的工作,福公公倒是满脸欣慰,怨不得陛下三个女儿专宠小公主啊,不说别的,就说这孝心,从亲自倒茶送水这一点来看,谁人及得上小公主这片心。 皇子公主都自认为是龙子龙女,何曾做过沏茶倒水的举动,只有小公主这般,接替了奴才手上的活儿,不惜“自降身价”的孝顺,是将陛下当成了一个父亲,而不仅仅是皇帝。 他在旁边看着都觉得感动,更何况是当了多年皇帝,洞察人情世故的陛下呢? “这许木竟然敢出手伤害朕的公主,朕可是请他来保护公主的,可是没几天,竟然就敢连朕的女儿的头发都给削下来,许爱卿,你可真是好样的!”接过小女儿奉上的茶,喝了一口,皇帝陛下这才开始发落这胆大包天的许木。 还好此公主非彼公主,不然,若是最宝贝的小公主少了一根头发,皇帝陛下可真要将人碎尸万段! 顾倾城虽然不成器吧,再怎 么不好也是他一国之君的女儿,堂堂的公主,代表的是皇家的颜面,而且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断发犹如断头,虽然人没损伤,但是罪名可大可小。 “臣领罪!” 不认错,也不逃避,就用一个领罪,就是认了的三个字来回答陛下。皇帝陛下的脸再次被气歪了,“你还不知错么,这次是敢对二公主对手,那么下次呢,下次是不是就敢对三公主动手,啊,你回答朕,这是什么态度!” “不会!”许木低着头,语气无比坚定。 “什么?” “臣永远不会对三公主动手!”再次用力地重申,无比坚定,仿佛跟誓言一样坚定,就凭她是曾经的小星星,他永远都不会对她对手,伤她哪怕一根头发! 许木的这句话并没有被给予足够多的重视,但是只有顾倾心知道,这是真的。 前世,许木用他的所有行动告诉他,他永远都不会伤害她一根头发,哪怕,她用刀子戳进了他的心脏。 予取予求,永不反抗! 这就是许木对她的独一无二。 顾倾心心中突然有些酸涩,温暖和感动总是无声如同春雨一般浸润她的心田。 皇帝陛下却是不怎么相信,还想发怒,就被小公主打断,“父皇,我听说最近西域进献了一些奇珍异宝,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想要什么,自己去拿,不,朕等会儿就让人送到倾心殿里,让你自己亲自挑。”皇帝陛下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怒气没有了,话题已经被转移。 “谢谢父皇,父皇真是全天下最好的父亲!” “哈哈!”皇帝陛下哈哈大笑,每次从小女儿口中听到的“爹爹”“父亲”这些词的时候,他总是格外高兴,为自己有个如此好的女儿。 他更愿意皇子皇女们把他当成父亲, 可以亲近的那种,可是都没有,都畏惧他,怕他,或者,算计他,应该说是,是利用他来得到某些东西哎。只有心儿不是这样,那是一种理所应当的对父亲的濡慕之情,即使他不会读心术,可是感觉总不会错。 皇帝一高兴,那么万事都好办了! “父皇,其实,要说有错,这件事情,心儿也有错,若是您要惩罚许将军,貌似,心儿也该受到惩罚。” “哦,这话怎么说?” “因为,说起来,这件事情,还是因为心儿而起。”顾倾心只好将无影的事情和盘托出,只不过是半真半假的说出。例如,无影是无影阁的阁主,还教会了她工夫,这些,可是绝对不会说的。 在她的描述里,无影就是一个贪吃的好玩的轻功好的老顽童,因为她觉得挺好玩才会留着倾心殿,没曾想会跟许将军产生摩擦,还被两位皇姐记住了,逮着机会就要来搜人。最后产生了矛盾,许将军看不过去才一时冲动出手的。 无影的事情皇帝陛下是知道一点的,顾倾心从不怀疑,但是更多的,她也是不想欺骗父皇,自己说,总比以后被查出来好。 听完了顾倾心的坦白,皇帝陛下这才算是里了解了全部的前因后果。 对女儿的坦白,倒是很受用,之前他是知道了一些,但是总没有心儿亲口跟他承认来得好,这种一种信任,也是一种尊重。 “既然如此,看在小公主的份上,你今日也算是苦心,受了不少苦,怕是不想连累小公主来亲自来请罪的吧,就冲你这一点。朕也没那么愤怒了,以后啊,做事情之前,先用脑子想一想行不行,武将跟文官相比,有时候的问题啊,都是这脑袋上的问题。只知道用武力解决问题的那叫做武夫,是成就不了什 么大才能啊。我们的先祖还是有道理的,重文轻武,怕也是看多了武将们的无脑啊,朕……” 皇帝陛下开始训诫臣子,结果再次被顾倾心打断,天底下,能打断皇帝陛下的话而不被怪罪的也就只有小公主了。 “父皇,您这话说得道理不足,心儿可不认同。照您说的那样,没有军队,没有纪律,没有命令,让一群文人去抵御敌国的兵马,父皇,你觉得这样做可行吗?自古国家得以有国有邦,莫不是从战争开始,战争之中,兵权可是最大的砝码,有一铁血军队,自然无人可欺,国家安定,百姓太平,才可安居乐业。如果战火流连,尸骨遍地,生命都不存在了,还谈什么定国安邦,百姓安乐。国不为国,家也无家。” “父皇,”顾倾心站起来,走到皇帝面前,拱手问道,目光直视而没有丝毫胆怯,“您说心儿说的可有道理。如今我白金国看着太平,但是周遭国家的威胁无时无刻不存在的。” “不说那已经开战过的西束国,就是那兵力最为强盛的黑木国,若是有朝一日他们内乱平定,想想他们会将目光放在哪里,到时候我白金国就是他们嘴中垂涎已久的肥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到时候,白金国还存在吗,哪里来的重文轻武呢?” 皇帝陛下狠狠一震,如果说之前他还只是在考虑改变这种重文轻武的现象,没将心儿的话放到特别严重的位置上,那么这一刻,从这一刻开始,一切都将改变! 这一番话不仅改变了皇帝的想法,也让另外一个在座的人内心受到极大震动。 原来公主殿下还有这样的一面,听着她侃侃而谈,许木再一次看呆了! 福公公早就在顾倾心说这些的时候退出去,这是陛下跟公主说的 话儿,他们这些人,可不能随便听。 福公公频频给许木使眼色的时候见许木完全没反应,只好先出去了。 顾倾心本也没把许木当成外人,所以毫不避讳地在跟父皇进行思想上的交流。 如果她知道因为这次,她在许木心中又上升了一个层次,她一定会觉得,真不是她故意的! “父皇,你到底是想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情的,可以表个态么?”顾倾心说完了,只见父皇就一直震惊地看着她,然后陷入了认真的思考中。 思考可以,是应该要好好想一想了,但是现在,她侧头,看了一眼坐着的许木,不知道他膝盖有没有事情,若是留下了病根,以后可还是要征战沙场的,这可不行! “这样啊,心儿你说的也有道理,这件事情,父皇会即刻就开始一步步准备的,”转头看了一眼许木,“到时候,许将可要好好地保卫国家疆土才好啊!” “末将无旁贷。” 皇帝点点头,“既然如此,看在小公主的面子上,你也没有确实地伤到皮肉,就免了你的大罪。但是大罪可免,小罪难饶,就罚你官降一品,罚俸一年,可有异议?” “末将不敢。” “那好,以后不可再犯,下去吧。” 许木告辞之后,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顾倾心稍微放下心,看起来,还能正常走路,应该无伤大雅吧! 刚松了一口气,可是她的父皇的脸也马上沉下来,兴师问罪开始了,她就知道! 抢在皇帝开口的前一秒,“父皇,你若是想要兴师问罪的话,就不用了,心儿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在收留那位江湖中人在宫殿中就是。心儿就是看着他孤身一人比较可怜,也就是嘴巴比较馋,还会讲笑话,比较好玩才留下来的,您就不要责怪我么?好不好?” 第一百一十九章 默默关心 摇着父皇的胳膊,顾倾心湿漉漉的小眼神都在传达着她的请求。 皇帝陛下最受不了了的就是小女儿的撒娇,一遇到她就没辙,只好无奈地说了一声好。 顾倾心跟皇帝说了一会,就以不能打扰父皇处理政务的理由离开了御书房,刚走出大门,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天空竟然下起了雪花。 这是多年来,她第一次看到下这么大的雪花! 如鹅毛一样的雪花飘下来,可能时间还不够长,落地即化,洁白晶莹的雪花总是能讨女孩子喜欢的,顾倾心也不例外。 被这样的白雪飘飞的景色所触动,顾倾心不顾相思递过来的手炉,伸出手,慢慢地随着雪花落下的速度,接住了那一枚最大的白色雪花,白皙的手掌心,白色的雪花片停下,然后慢慢地,化作一堆水珠。 顾倾心会心一笑,也许,人生本来就是这么简单,如此渺小的一朵雪花,也能让她开心地露出笑颜。 “主子,该回去了。” 相思一提醒,顾倾心点头,刚一侧身,就看到了站在她不远处的直挺挺的身影。 雪花不知是有情还是无情,飘落到了他的头上,肩头,还有鞋子上…… 顾倾心一阵诧异,不是早已经出来了么?怎么还在这里。 相思已经跟她解惑,“许将军说要等公主一起回去,奴婢劝了,他也没听。” 真是,傻! 顾倾心再一次在心里骂道,她在里面指不定会呆到什么时候,若是呆两三个时辰,他莫不是也想在这雪地里站上这么久,连一把伞,都没带。 什么时候都是这么呆呆的木头一样呢! 顾倾心有些哭笑不得,上前两步,轻声 唤道,“许将军,本公主已经出来了,现在,总可以回去了吧,记得要好好休息,膝盖受冻后患无穷。” 许木点头,到现在,总算不像当初那般容易失神,不至于总是失态,能将目光收放自如,不再那么拘谨。 “多谢公主殿下关心,我只是有点别的事情。” 这话,说得谁信呢?相思在旁边偷笑,其实刚才许将军也没开口对她说就是为了等公主回来一起走,这是她猜的,不过她敢肯定,一定是那许木将军的心里话。 “那便好,就算不为自己,许将军也应该为边疆的军民保护好自己,他们的未来,还需要靠你来给予安宁。” “是。” 顾倾心转身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让相思拿过伞,双手捧着,送到许木面前,在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目光之下有些粗鲁地塞到他手里,“拿着吧,雪花会融化的。”那样会打湿衣衫! 相思步步紧跟着自家主子,替主子撑着伞,不让一点雪花落到顾倾心身上,而另一边,她自己的半边肩头,已经有不少雪花调皮地在上面驻足。 许木目送着顾倾心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被轿撵的帘子隔开。 耳后看了一眼手中的做工精致的油纸伞,手慢慢地握在了伞柄之处,温软的质感,似乎还多了点什么,这是刚才,她拿过过的地方。 不知想到什么,许木突然神色一凛,快速地讲油纸伞撑开,慢慢地放慢了速度,用总是隔着公主轿撵不远不近的距离,慢慢地走着。 脚印一深一浅地印在了刚落了一层薄薄雪花的地上,脚印边上的雪花便立刻化成了水滴融入大地。 坐上轿撵回到寝殿 ,木芳已经烧好了火盆,准备好了手炉在等着她了,顾倾心便让相思过来取暖。 因为顾倾心在火盆旁边站着,尊卑有别,相思只是远远站着并不靠近,顾倾心一把拉住她冻得通红的手,拉近了,放在火盆旁边烤着,对她微微一笑,刚才撑着伞,一直照顾着她,而忘记了自己,她都看在眼里。 这一举动,差点让相思鼻头一酸,差点涌出泪来。温暖的,不仅是手,更加是心。 身子暖和了之后,迟来的早膳来了。 公主的膳食其实每天都很丰盛,一个人一张大圆桌,几乎都是摆满了的。这种生活,她前世今生都是这么过的,可以说的上是奢侈,她以前倒是不在意,如今却突然觉得,貌似,这吃的东西有点多,她一个人,从来都是吃不完的。 脑海中突然浮现的是那一日,那呆子一直对着一大桌包子馒头,从面前吃过去的表情,下意识地轻笑一声。 对了,那呆子,那么早就去跪着,怕是,还没吃过吧。 要不,让人去唤他来? 转念一想,不行,许木所在的住处距离主殿还是有一点距离的,这中间走过来,也还是要受冻的,她还是让他过来了。 “木芳,拿一过食盒过来,将桌子上的食物,每样挑一点,装好,不要让它冷了。等会我要送到雅然居那边去。” 木芳依然照办,拿过一个红色的雕刻纹路食盒,走过来每样都挑了一样。 慢条斯理地由相思伺候着用膳,刚吃到一半,顾倾心突然吩咐,“红豆,去请距离倾心殿最近的李太医过来,看一看许将军的膝盖。” “是。” 停下了用餐的举动,相思便 知道主子已经用完了。 “主子是要立刻去,还是等会儿再去。” “现在过去吧,刚好饭后走动走动,消消食。外面的雪还在下吗?” “恩,越来越大了。” “这种下雪的机会不常见,粉妆玉砌,你们无事也各自可一起去玩一下。” “奴婢们都知道了。”相思低眉顺眼地答道,她是替红豆她们回答的,至于她自己,天性就不是爱玩的,向来都只是喜欢安静,就不用去凑那个热闹了。 因为是下了大雪,顾倾心换上了防水的暖靴,用地道的羚羊毛做的底面,十分保暖,身上还披着大氅,暖和就是暖和就是有点臃肿,不太利于行动。 相思坚持如此,顾倾心也只能点头了,这丫头,倔强起来,有些时候,还真是不必红豆和木芳差呢。 偶然撇到桌子上的一叠新做的桂花糕,顾倾心当即指过去,“将那碟子桂花糕,也带上吧。” 相思将那一叠桂花糕放了上去,当初小厨房做多种多样的糕点,主子也就对其中三四钟糕点,才会吃上小小的几块,而这种在民间都很常见的桂花糕,就是其一。 喜欢这种糕点,她们主子也不是太过娇贵的人,平民食物也吃得,这自然是相思对自家主子的赞扬。 不过小厨房做的,自然在用料、制作、摆盘、印花方面都要比民间好上不知多少倍,口感也好上太多。 果然雪是越下越大了,这才不过是一顿早膳的时间,地上就已经聚积起几公分的雪花,看起来一片晶莹洁白,看起来倒是十分美丽。 此刻应该李太医应该已经到了,所以顾倾心也不及,也没让相思扶着,一半是赏 雪,一半才是要走路的姿态慢慢地走着。 等到了许木的住处的时候,门口处,李太医刚好背着自己的医箱出来,看见顾倾心赶忙见礼。 “太医不必多礼。”顾倾心忙让人起来了,接着便问起许木的伤势。 “回殿下,许将军并无大碍,身体状况一直都很好,底子好,虽然是受寒,但是影响不大,不要做太剧烈的活动,半个月就会恢复如初。日后,又是战场上让敌人闻风丧胆的一代英豪啊。”李太医虽然只是太医,也听过邓许两位将军重创西束国,为白金国狠狠地争光的事情,对这位将军,还是很敬佩的。 太医告退之后,顾倾心才踏步进去。 一听见门口熟悉的声音许木就坐不住了,连忙几步起来到门口处,努力强迫自己不要抬头去看她,因为只要看上一眼,他该有的思考、太油的言行举止全都会有点不受控制,那时候,就跟头脑空白了一样,不知道要做什么,做什么都感觉都不妥。 “殿下此次来是……是为,所谓何事。今日之事若不是殿下求情,许木怕是不止官降一品这么简单。”末了停顿一下,在大脑中搜肠刮肚,最后也只突出了一句生硬的话,“末将感激不尽。” 顾倾心倒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说的话,比之之前,算是说出的字眼较多的了,除了第一句有点表述不清楚,其他的句子倒是顺利了许多。 咦,今天这是怎么了?竟然低头了,看不都看一眼,以往不都是盯着不放弃的么? 这是顾倾心心中疑惑,也是站在身后的相思的疑惑,不过,在相思注意到许将军握紧的拳头的时候,突然了然了。 第一百二十章 说不出口 若是经过了这么久,她若还不懂这位许将军的心思,她还真是不配呆在公主身边伺候了。这许将军,怕是心慕主子,只不过,只单单对主子一个人独特的所有举动不早就证明了这一点,她只是有些诧异罢了。 只是,主子的态度她还真是琢磨不到,也不敢随便决定。做奴婢的,有些事情,是该知道的,有些事,确实不该知道的,揣摩主子的心意,便是一大忌讳。 顾倾心淡淡地恩了一声,摆出了属于公主的高冷姿态,轻轻咳嗽了一声,走了几步,往周围扫视了一番,慢慢地踱着小步子。 一边看,一边暗暗点头,环境还算是好,地方挺大,看来必定比之前住在侍卫所要好上许多了。 “许将军可还住的习惯?之前本公主安排不周到,让许将军呆在侍卫所,是有些委屈将军了。还希望许将军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多谢殿下关心,我,末将在这里,很好。”当然是很好的,他开始是无比的受宠若惊,也不是绝对侍卫所就有多不好,之前更加恶劣的环境都好,风餐露宿,袭击敌人的时候趴在草地十几个时辰都有,这些外在的环境,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住在这里,一看就是给尊贵的客人安排的地方,他,何其有幸!这么近的距离,见到她的机会更多了,对他要保护倾心殿事务自然也有好处,不过第二点一直都是排在后面的。 “这里,自然,要比侍卫所要好一点。” 顾倾心很有信心的点头,在这空档儿,已经将整个房间全部打量了一周,还算满意。 许木一直低着头,听公主殿下说到侍卫所,脑海里突然划过什么,“末将 ,有一个不情之请,想请公主殿下帮忙,不知公主可否容我禀告。” “哦?”这进步倒是挺大,终于摆脱了完全是根木头的情况,不过,她倒是要听听,是什么样的要求,“许将军说就是。” “侍卫所有些地方年久失修,其他的漏水一类的都能解决,就是那柜子和床,木头年代已久,有被虫蛀的痕迹。 末将能恳请公主殿下跟内务府反应一下,好将柜子修缮一下也好。” 这是许木在短短的两日里注意到的事情,当然只是冰山一角,其他的都可以凑合着用,只是,这柜子,着实该换了。 “竟然有这等事情,”顾倾心倒是没想到,可能她也没进去过,并没有细看,倒是,有可能,那侍卫所在角落里,又都是住着些值班的侍卫,的确不会引起重视。 不过既然许木提出了这个要求,这么小的事情,她自然不会拒绝。 “许将军放心,这等小事情我想我还是可以做到的。还有其他事情么?” “没有了。”许木飞快地抬头看了她一眼,马上低下头。 他似乎找不到其他的话题跟她说话,其实哪怕是多说上一句话,对于许木来说都是一种莫大的欣喜。 “既然这样,那么,相思,”顾倾心回头朝相思招手,示意她。 桌子上面,立刻摆上了好多的食物,都是小巧精致的东西,好在顾倾心身边的人都是稳妥的,木芳也是按照比一个大男人的食量还要多点准备的,所以加在一起,还是挺多的。 “今日,你辛苦了,还没吃早膳了。现在,可以吃饱了么?”顾倾心神色淡淡,声音里已经带上了笑意。 许木一愣,心里瞬间满满的都是感 动,公主殿下屈尊到他的住处,就是为了给他送吃的。今日早上去跟陛下亲自请罪是他昨天晚上思考了一夜的结果,虽然公主殿下说她可以解决,但是他还是担心,事情做错的是他,出手伤人的也是他,即使没把人真的伤到了,对方确实身份尊贵的另外一个公主。 他不是怀疑公主殿下的能力,而是,即使是一点的委屈和讨好,或者是其他利益的交换和妥协,为了他这件事情所做的任何努力和让步,他都不想让公主殿下为他坐。 一早上就去请罪的结果,没曾想最后还是让公主殿下出面了,他早已经很感激,如今又是如此,走那么远的路迎着风雪过来,就是惦记着他没有吃早膳,早上罚跪辛苦。 这是除了自小照顾他的铁伯之外的第二个人,第二个人,对他这般的好?许木心里涌起一阵热流,有些哽咽,低着头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心底里甚至是已经有了一个微不可及的奢望,她对他这么好,是不是,是不是已经想起来了小时候的“木头哥哥”了? “怎么还傻站着,再不吃,就真的凉了。” 顾倾心再次好心提醒。 许木立刻就坐下来,开始狼吞虎咽地用饭,若不是一直低垂着目光,眼中的泪光肯定会被捕捉到。 在许木吃饭的时候,这次顾倾心没在旁边看着了,只是让相思注意着他比较喜欢吃什么,自己则准备走到外面去,看看雪景。 “许将军,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喜欢什么就选择哪种,不用勉强的,知道了吗?”突然记起了上一次的“教训”,顾倾心忍不住回过头来叮嘱。 直到确认许木点头答应之后,这才转身 。 走到雪中,拒绝了木芳撑着的伞,忍不住用手去触碰那洁白无瑕的雪花,明知道会冷,依旧想要得到。就像扑火的飞蛾一样,明明知道前面是生命的破灭,为了那唯一的光明,就那么奋不顾身! 顾倾心不知道为何突然就将眼前的雪和飞蛾联系起来,看到恭敬地站在一旁伺候着的四个宫女,她们都露出羡慕的光,于是微微一笑,“你们若是想玩的话,今日,本公主给予你们这个权利,时间不多,抓紧吧。” 那两个二等宫女和两个三等宫女相互对视一眼,再次确认主子说的是不是认真的:她们的公主殿下——顾倾心站在披着大氅站在风雪之中,鹅毛大的雪花落到大氅的帽子上,一圈白色的皮毛掩映着白里透红的小脸,此刻挂着和善的笑容,当真美好的不似人间之人,反而像是天上的仙女一样。 那笑容不是假的,加上雪景的诱惑,终于忍不住,四个小宫女也下来了雪地,开始用雪玩闹起来。 顾倾心刚想蹲下握起一个雪球,手就被木芳温暖的手抓住,“主子,冷。” “怎么相思这样,你也这样?好不容易支开了相思,你又在我耳边念叨了。”顾倾心嘴角是无奈的笑容。 “主子,这是我们的责任,若是您因此受冻生病了,我们就是玩死难辞其咎。” “罢了,我看着总行了吧!”不能尽兴也就罢了,不过是今日心情颇好,又碰上下雪,所以才有了那么一点兴致。 顾倾心再次走进房间的时候,桌子上已经吃了大半,而唯一空着的盘子,竟然是那一叠只当做平常点心来吃的桂花糕,洁白光洁的瓷盘中,只剩下了一些小的碎 屑。 顾倾心特地往许木的脸上瞧了一眼,因为他低着头,倒是没发现嘴角有桂花糕的残留,她开始,竟然以为可能会有呢? 原来,他竟然也喜爱吃桂花糕,这爱好,竟然跟她出其的一致。 莫名的,倒是有有种异样的感觉。 “殿下,”一见到顾倾心进来,许木马上站起来,脸上的温度似乎在吃饭之后再次攀升,立刻恭谨地退到了一边。 顾倾心注视着神色恭敬站着的人,总觉他似乎带着一点不好意思,虽然看不出来,但是看着他站着的模样,站得笔直,双脚并拢,手有些僵硬地放在身侧,想要握紧又松开。 这可不就是紧张时候的表现么? “许将军可是已经饱腹了?”顾倾心抬头问道。 许木点头,“自然是已经饱腹。”甚至,都有点吃撑了,尤其是那一碟子桂花糕,竟然就那么就着早饭吃下去了。 他当时就是太过于意外,意外的惊喜,公主殿下又不在面前,在她面前他似乎总觉得那么狼吞虎咽是不好的,不想表现的那么,粗鲁的样子。 就像小星星用餐的时候一举一动都是优雅,令人赏心悦目,他只有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好看。 担忧着外面的人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进来,所以他用餐的速度便有加快了几分,刚才还只是觉得饱,如今,只觉得有点撑到了。 不过他是绝对不好意思说出来的。 顾倾心微微一笑,也不再开口,想到他身上的伤势,叮嘱道,“太医说你近期不要做剧烈的运动,为了你的双腿着想,这几日,马上就到除夕了,你也不需要在亲力亲为去站岗了。万一有事情,相信许将军的武功也能立刻赶到。” 第一百二十一章 除夕烟火 除夕到了,顾倾心也注意到了外面就要挂起来的红灯笼,再次停住了脚步。年节的时候,本来就是应该喜庆的,跟家人在一起欢快地团圆的,可是他们还是不能够擅自离开岗位,甚至是,还防备其他人的偷袭,更加要抓紧戒备,防止有些不法之人钻空子。 许木前世的将军府,好歹她也在里面住过好一阵子的,许木似乎,真的没有什么亲人,唯一亲近的就是从小就带着他一起的中年人,武功非常好,蓄着胡子,当时是将军府的管家,好像是姓铁的。 “过年了,若是许将军在外面还有亲人的话,要去会面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什么时候找我身边的相思红豆木芳说一声就好,她们会给你出宫牌子的。” 微微侧过头,顾倾心还是关心了一下,至少,她身边还有父皇一个亲人在世,还可以自我安慰一下,但是许木,不免又多了一份难得怜惜。 一直将顾倾心送出了很远,若不是她回头让他不要在外面受冻而阻止,顾倾心都怀疑那呆子会将她送到寝宫。 回来的路上,顾倾心同样走得很慢,顺道去了一趟倾心殿所在的小厨房,一见到公主殿下金枝玉叶亲自驾到,厨房里跪下了一地的人,诚惶诚恐地匍匐在地上,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都起来,今天本也无事,过两日就是除夕。年关了,这一年大家都做的很好,本公主很满意。只是不要忘了自己的主子是哪一位就好,不然的话,”顾倾心轻飘飘的眼神越到了砧板上的鸭子上面,“就跟那板上的鸭子没什么区别!当然,忠心地跟着没有出错的,本公主向 来不会怠慢,等会儿都到木芳那里去报一下姓名,然后领取十两白银的犒劳费,也沾沾喜气。” 顾倾心示意木芳说话,“公主的殿下说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做事情可都要仔细一点,跟着殿下自然不会少了你们的好处。但是如果吃里扒外,倾心殿里也是万万容不下的,都听明白了吗?” “多谢公主殿下赏赐,奴婢等一定忠心耿耿。”跪在地上的人都异口同声, 十两白银,那可是普通的厨娘半年的月例,往年每个人也有,不过是八两银子,今天又多了二两,怎么不让人高兴。 况且这可是人人都有的真金白银,会亲自拿到手上,还不计较平时所受的赏赐。若是哪一日做的膳食得了主子的亲眼,哪怕是让主子比平时多动了几次筷子,赏赐那也是少不了的。 没有理会厨娘们再次同声地感恩表忠心的话语,顾倾心让他们起身,“这几日,送到许将军那里的饮食不可怠慢,要营养一些,做些养身养骨的饮食,一日三餐,不可怠慢。” “是,奴才们遵命。” 送走了公主殿下,主厨在单子上又多记录了一份养身养骨的膳食清单,既然是殿下亲自吩咐的,那是万万怠慢不得的。 晚间,福公公派遣了身边一个小太监过来,还带来了一些金银,低声跟顾倾心交待,这是皇帝陛下送过来让她用这些银钱在宫外置办住处安顿那个江湖人的,还说的是皇后那边的刁难已经被挡住了,以后不要继续让那个江湖人住进宫里来了。 “出来吧。” 小太监一走,顾倾心就朝着半空中的虚空唤道,一个身影立刻出现在了眼前 ,“徒弟啊,你舍得让你师傅我露宿街头吗?” “这么多的金银,你拿着,就算是住一辈子的客栈都没问题,要买一栋大宅子也够了。每天吃香的喝辣的都没问题,以后,不要在这里过夜了。不然啊哟是被人抓到,下次可没这么容易逃脱。” 无影老头眼珠子一转,突然就开始轮长短,不满地道,“徒弟啊,你不准我在你这里过夜,那为什么,那块黑木头就可以啊?你不能这么偏袒啊,哎呦,我的心都要痛了,好伤心啊!” “他自然是不一样的。你不是想要每天吃好吃的吗,要不,让你去一品楼住着,那里的吃食可是真的跟皇宫差不多的,甚至是,比御膳房的东西都要好吃。” 老头眼睛一亮,“真的吗,徒弟,你对老头子真好,呵呵。”他倒是知道一品楼跟这个徒弟的关系,让他去住那里,当然是求之不得了,还是长住。 要知道,在一品楼里住一晚上不仅要比其他客栈多出几倍的钱,然后之后每天价格递加,这么下去,住到最后可能国库的钱都不够了!至今,还没有可以在一品楼住在一个月的呢。 “现在满意了吧,我会吩咐人给你留着房间,是你的专属。这些父皇刚赏下来的钱,就留着你买酒喝吧。” 这是天大的好事,无影老头不客气地将那些金银财宝芳一把抓到了自己的衣兜里,然后喜滋滋地出门去了。 “徒弟,你放心,我会想你的,以后会经常来看的你。”空中,只留下那个熟悉的苍老声音。 虽然顾倾心没有开口叫过他一声“师傅”,但是这一身武功都是他教的,一手创下的无 影阁,也都交给了她。这个人,早已经是她的亲人了,是她最感激的人之一。 投其所好,能让他接下来的日子随心所欲,那样的人,从来向往的都是自由,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顾倾心可以想象,以后他的日子一定过得很滋润。 —— 另一处,找寻了很久,几乎将京城中所有大臣的家眷都摸了一个透彻的上官枫,在发现最后一个官员的子女都不符合要求的时候,彻底失望了。 一定是司徒景,竟然敢骗他! 怒气冲冲的,到一品楼去,被掌柜的万般推脱,说是司徒景不在。 上官枫更加断定司徒景肯定是心虚,不肯见他,才说出的这番托词。 也不等掌柜说完,直接就推开了掌柜,往楼上而去,他知道司徒景在楼上有一间房子,如果他人在,一定在那里! “司徒景!”咬牙切齿地推开门,大踏步走进去,却是没有看到一个人,只是,窗子却是洞开着。 无奈跟在身后的掌柜一脸苦笑,“都跟公子说了,我家主子不在,公子怎么就不相信呢?”偏偏上官枫身份尊贵,他也不能轻易得罪,只能将一口老血往自己肚子里咽下。 上官枫心里断定司徒景是跳窗逃跑了,几步跨到了窗边,甚至将阻挡着他的椅子都给推翻了,结果等到他到了窗边,朝下面望过去的时候,还是什么响动都没有,就连树上的叶子,都没有晃动一下。 难道,他是真的不在? 上官枫理智回笼,想了一会儿,嘴角冷笑,就算不在这里,难不成他就找不到了么?再让人调查官员子女的时候,他竟然是无意中发现了司徒景在家中 的地位,总还是要回家的,他就不相信他能长一双翅膀给飞了。 看到被他推翻的椅子,上官枫好心情从袖口摸出了一块银子,送到了掌柜的手中,“赔你的。”然后翩然而去。 当天,很巧的是,司徒景的确是要回到府里去,结果就在西宁侯府后门被上官枫给堵住了。 “司徒兄,你可是终于回来了?”上官枫语气平静,但是任是谁,都能听出他那平静声音中压抑着的愤怒。 “呵呵,”司徒景没想到又被上官枫给缠住了,虽然他早就聊到了会有这么一天的。 “今日你怎么有空来这里等着我,马上就到除夕了,上官公子还有心思来拦人,看来是真的很悠闲啊,若不,我们明日就去一品楼喝一杯,我请客就是。”司徒景笑得十分友善,果然是典型的笑面虎。 上官枫却没有心情再跟司徒景嬉皮笑脸,一手已经上前忍不住攥住了司徒景的衣领,“你竟然敢骗我?” “此话从何说起啊,我司徒景,可没有骗过谁,说过的话可都是真话。上官兄,枉我之前还以为你是一个不错的人,没想到你今日竟然如此认为,既然我都是这样一个虚伪的人了,上官兄还是以后不要来找我了吧,以后就当不认识好了。”司徒景用上了五成的力道将,威胁着他脖子的那一只大掌拿开,脸上一脸无奈被辜负了好意的委屈。 “哼,”上官枫半信半疑,手放了下来,“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情!你不是告诉我那个女子的高堂在朝堂上吗,可是我翻遍了京城的大小官员,都没有找到一个跟她条件符合的人,你这不是在骗我么?” 第一百二十二章 质问司徒 “这,上官兄,你可真是冤枉我了,我敢对天发誓,绝对没有骗你,那女子可真是朝堂之上人的子女,绝对没有半点虚假!你只是没有找到,也许是那些地方有疏漏呢,又不是你自己一个个去较真的,怎么就能够确保万无一失呢,圣人千虑,必有一失。” 见司徒景深情严肃,信誓旦旦,上官枫也就相信了几分。 但是他这么长时间的辛苦总不能就这样白费了吧,找了这么久,有多少希望就会有多少失望。 “那也是你说的那一句话,让我花费了这么多的人力物力,你总归要给我一个交代!”上官枫从来不都不喜欢做亏本的买卖。 “好吧,”司徒景万般无奈地摊摊手,“上官公子也说得对,害了你白忙活了那么多的日子,小弟也着实过意不去。为了安慰一下你的辛苦,也当做是为了那句话赔罪。距离元宵节也不过十几日的光景,在元宵节那日, 一品楼会举办一个诗歌会,到时候会有很多达官贵人到场。你一直都想要找到的那位姑娘,也会到的。其他的,我就不能再多说了,希望你也能体谅一下我的难处不是,那位姑娘可是我一品楼的常客,若不是因为实在是看你如此苦苦哀求,我也不会松口的。” 上官枫听到说那一日她也会到,顿时喜不自胜,很长时间,他派人到一品楼蹲点都没有再发现那女子的身影,看来也真是很少出门的人物吧。 “这样子,上官兄可以放我回去了吧。” 上官枫默认了。司徒景寒暄了几句就从后门里走进去,顺带塞给守门的人一锭银子。 回到房间,司徒景就写了一封信,里面关于今天发生的事情以及公主以前说过的诗 歌会的情况都交代在上面,其实他今天才刚刚想出诗歌会的一个大致轮廓,想着趁着最大的节日借着诗歌会的名声将一品楼一炮打响,没想到回来就碰见了上官枫。 公主殿下似乎不是很喜欢上官枫,若是她不同意元宵节在一品楼举行诗歌会的话,他就再想想别的法子。 将信封用腊封住之后系在了蜂鸟的腿上,因为这种蜂鸟体型小,所以也更加隐秘,急事的时候用来传递信息才不容易半途被人劫走信件。 回信很快就收到了,上面就只有一个字:可。 公主殿下同意了的意思,司徒景思索着,既然决定了,就要开始准备起来,请柬也要提前送出去了。 —— 除夕之夜,皇宫里面一片灯火通明,到处张灯结彩,几乎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轻松而喜悦的笑容。 那是一种美好的期盼,对于明年美好的期盼。 除夕夜的晚宴是一年之中最隆重而盛大的,几乎每个妃嫔都已经在场,一切不吉利的的事情都不要谈起,满口都是吉利的话语。 觥筹交错,十分热闹的场面,谈话声也十分喧闹。 吃完了之后还可以去看烟花,皇宫的烟花早已经整齐地排成了一道城墙,就等着贵人们吃饱喝足,一声令下就可以百箭齐发,让那所有的烟花照亮了一片天地。 “朕的小公主,已经长大了,马上,都可以嫁人啦!”皇帝喝的有点多,醉意迷蒙,看着最疼爱的小公主,皇帝喃喃道,几乎算是在自言自语。 此刻晚宴已经结束,被人群簇拥着来到这高台观看烟火,一朵朵美丽的花朵在一声巨响之后就在天空中绽放成了一片片的花海,绚丽而夺目,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烟火中照映得天上仿佛点起了无数的灯盏一般。皇帝看着天上炸开的烟花,迷蒙中竟然好像看到了洛冰清绝美的脸庞。 清清,你看到了吗?我们的女儿已经长大成人了,初长成的女儿可是倾国倾城的公主,我总算是对你有一点交代啦!望着天空,皇帝的眼角流下一滴泪。 照的顾倾心的侧脸更加朦胧,恍然间,跟曾经的那一道侧影相重合,皇帝陛下下意识地伸出手去,却在半空中停下来,似乎已经认识到自己认错人了。然后黯然神伤,无奈地垂下了手。 “朕今日有点醉了,就先回宫,你们想要乐呵一下的,就都留在这里看烟花好了。”皇帝站起来,跟所有人说了一句,一个不稳,好在被眼疾手快的福公公接住了。 一般说自己醉了的人其实没醉,皇帝只是觉得自己老了,有些事情,也早已经挽回不了了。 “福子,你说,朕当初是不是做错啦!”恍惚中,皇帝竟然问出了这句话。 陪着主子回宫休息的福公公一惊,随后立刻对着正坐在轿撵上的皇帝说道,“陛下向来英明,怎么会做错事情呢?” 知道从这些人口中得不出什么,皇帝陛下顿时闭嘴了,只要是人,就有情绪,就知道后悔。 如果不是当初他的忽略,如果不是当初他的怀疑,清清又怎么会跟他阴阳两隔,其实何尝不是他自己的错呢,保护不了她,只不过,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 一个帝王,不会有错,也从来不会承认自己错了! 皇帝告辞后不久,顾倾心也找了一个借口告辞了。每年都是这样,她都没什么心思看烟花,眼花虽美,却是容易消散,转瞬即逝,抓不住,握不牢! 她不 喜欢看烟花这种转瞬即逝的东西,也不喜欢这种抓不牢的感觉。 可是似乎除了她,在场的其他人,包括相思,都好像不是这么想的,她们都仰着清秀白皙的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生怕错过一次响声。 就连平常一见到面总喜欢挑错找茬的顾倾城,此刻都忙着去看烟花,活蹦乱跳的,不理会她了。 正好,刚才看父皇好像有些不舒服,不知道怎么样了?顾倾心打发了小宫女过去问一问福公公,自己就准备回去了。 “主子,您要回去了是吧?”即使是移不开眼睛,相思还是第一个注意到了她起身,嘴上是这么问,可是眼睛依然是散发着亮晶晶的光芒,十分不舍地看着天上的烟花。 “这一处的视线最好,你可以晚点回去。”顾倾心道,她难道还不看不出来相思的恋恋不舍吗? “是啊,相思姐姐,我跟着主子回去。”木芳也在劝。 见主子的目光中带着了然和包容,似乎她的一切心思都掌握在 手中一样,她确实很喜欢看烟花,一直都很喜欢。 脸有些红,最后还是点点头答应了。 顾倾心跟皇后说了一声,皇后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摆摆手,继续跟德妃欣赏烟花。 “木芳,你怎么也不想看烟花了?”走到路上,顾倾心笑着问道。 “因为奴婢有阴影,奴婢家里穷,买不起烟花爆竹。有一年村子里的村长儿子娶媳妇,结果放了一路的鞭炮。奴婢看着羡慕就去拾捡爆竹,结果一个没留意,有几个连在一起的爆竹没有燃尽突然在我面前爆炸,奴婢的额头上就多了一个小小的疤痕。从今以后,奴婢就很害怕烟花爆竹这一类响声大的东西了。 ” 木芳还捋开了额前的碎发,顾倾心看过去。 果然,贴近发际线的地方,有一个不规则的小指甲盖一样大小的疤痕紧紧贴在上面。好在明显,不然的话就跟毁容差不多了,女子无才便是德,容貌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当时怎么没有处理好呢,还留下了疤痕?”顾倾心眉头微蹙,如果处理好了应该也不会留疤才是。 “那是因为奴婢家里穷,自然不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情就请大夫过来的,只能任由它自己长好!”木芳说着放下了头发,满不在意的样子。 顾倾心突然就有些感慨,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下次若是太医来,让太医帮你看看,看能不能去掉。女孩子家,就该美美的,才是。” 她从来没有为容貌烦恼过,所以看到木芳的伤疤只觉得怜惜,突然间就有些胡思乱想,如果,如果她没有这一副美丽的皮囊,那又该是什么样的情形? 一边想着,顾倾心没有留意到,倾心殿的大门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这么快就到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再过几个时辰,就是新的一年,她在这一世里,也终于到十五岁,整整十年的光阴,就这么度过了。 “殿下,许将军站在门口呢!”木芳扶着顾倾心过来,果然看到许木站在正殿门口。 许木一大早就出宫去了,木芳已经跟她说过了,怕是要出去跟他唯一的亲人铁伯一起过过除夕吧。 她还以为,他应该是要明早再回来的,都出宫去了,不应该是陪着亲人守岁的么? 没想到现在就回来了,一身黑衣,就这么突然地出现在她面前。平常都是穿着统一的侍卫服的,今天因为出宫所以才换了一身衣服,现在到她面前—— 第一百二十三章 木头哥哥 顾倾心就知道,这呆子,肯定是都没回去自己的住处,就到了她门口等着了。她今日是去参加皇宫除夕晚宴的,还要赏烟花,要是她没有提早离席,不会还是一直站着这里干等吧! 顾倾心真是又气又急!怎么会有这么呆的人,果然,不能期望值太大。 “小……,殿下,我回来了。” 许木的右手捏紧了手中的纸袋,那里面,本该是热的,可是现在,恐怕是已经冷了。 “恩,怎么不在宫外多待一会儿,今天该是团圆的时候才是,明天再来也不迟。” “我,不能擅离职守。”许木偷偷地将右手放到背后,闷闷地说。 “这是本公主允许的,不算是擅离职守。”顾倾心眼尖,立刻就瞅到了他的动作,手上拿着什么,躲躲闪闪的! 顾倾心笑盈盈地一步步靠近—— 烟花盛宴还在继续,就在这皇宫的方寸天地绽放成美丽的一方城池,花团锦簇,绚丽无双,在她的身后,却成为了全部的背景。 刹那一闪一闪的亮光之中,许木只看得见眼前人的笑容,比他见过的任何鲜花都要漂亮,一步步地朝着她靠近,靠近—— 呼吸顿时挺住,心跳也失去了频率,许木呆呆的,愣愣的,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好,好似一呼吸间,眼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境一般。 转眼顾倾心已经到了面前,距离他三步远的地方,站定,伸出了手,语气笃定,不容丝毫的拒绝,“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给我看看!” 那双白嫩的手就只比小时候的那双肉肉的小手大了那么一点,但是更加修长,说不出的好看,而眼前人的笑颜 ,似乎跟记忆中重合,同样的场景,带着笑意的小女孩甜甜地朝他伸手,“木头哥哥,你藏了什么,还不给我看看!” “小,小星星……”许木喃喃出口,手上已经不自觉地将背后藏着的小纸袋递到了顾倾心的手中。 这是下意识的动作,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让他仿佛已经回到了过去。 顾倾心接过,纸袋子装着,外面摸着带着一丝余温,还有点软,会是什么? 好奇地打开了纸袋,圆圆的饼状食物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这是,什么饼?她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却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这是什么?”心里想着,口中也说了出来。 这一声也成功地将许木的神思拉回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将那已经冷掉了的纸袋交出去了!顿时懊恼不已。 今天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他回去跟铁伯吃了一顿饭,铁伯给他做了最拿手也是他喜欢的葱油饼。鬼使神差地,他竟然让铁伯多做几个,然后用纸袋子装着,兴奋地揣在胸口处保温,飞快地骑马到了皇宫。 小星星从前也最喜欢吃葱油饼了!脑海中只有这么一个念头的许木就带着一股冲动到了倾心殿,可惜却是一场空,除了几个小宫女,公主殿下和她的贴身宫女都不在! 天上的烟花响起,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怎么就忘记了,今天皇宫所有主子都要去参见除夕团圆宴会,公主殿下怎么会在这里呢? 而且,皇宫里的御膳房,能做那么多山珍海味,那么尊贵的公主就该得到最好的一切饮食吃住。那么他手里拿着的,这么廉价的简单的葱油饼 ,她会稀罕么? 他怎么就忘记了,这是尊贵的小公主殿下,而不是曾经那个跟他漫山遍野玩的小星星呢! 于是他就站在那里发呆,直到,公主殿下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只是,葱油饼还是冷了,所以他才想着藏到背后,没想被公主看到了,还鬼使神差地交了出去。 “是……是,”被公主殿下那么注视着,许木的话总是结结巴巴的,最后鼓足了勇气才说道,“是葱油饼,铁伯做的,本来还是热的,现在……冷了。” 说完,就有些垂头丧气,准备接受接下来的命运。 “原来是葱油饼啊,似乎,普通的百姓家倒是经常吃的。吃多了宫里的东西,换一换口味似乎也不错。”顾倾心似乎是挺好奇,盯着按小小的纸袋里包着的东西,还不等木芳阻止,就已经伸出手去,拿了一块出来。 一听名字就应该是比较油的东西,而且木芳自己家里的人就会做一种普通食物。都是普通人家做的粗鄙食物,如何能入公主的口? 木芳想要阻止却已经晚了,她倒是不是轻视这东西,而是一些民间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要是让公主殿下吃坏了肚子可怎么办?而且看起来已经冷掉了一些,若是让相思姐姐知道她没有阻止,她可就惨了! “公主殿下……”木芳刚想说什么,却被顾倾心的眼神逼退,示意她不要继续开口,主子的命令大于一切,木芳马上就退回去了。 “许将军,莫非,这是你平常喜爱吃的食物么?本公主倒是很久都没有尝到过了,不然,你就当全部送给我了,行吗?” 许木见她没有嫌弃,似乎还 很感兴趣的样子,一颗心放下,手足无措的紧张和不安也褪去了,他就知道,小星星还是小星星,不管身份怎么变,她永远都是她,看,这不是一样地都喜欢吃葱油饼吗? “当然,当然可以,这本来,就是想带给殿下吃的,承蒙殿下不弃,我已经很高兴了。”本来还想问她是不是已经想起来了小时候的故事,话到嘴边,还是咽下了。 此刻终于轮到木芳出场的机会了,上前两步,“殿下,您若是真心喜欢,那也要拿去热一下才能吃,不然可能肚子会不舒服的。” 说是说给顾倾心听的,可是真正听进去的却是许木,对自己又是一阵懊恼,刚才被公主殿下喜欢葱油饼的过程给高兴坏了,竟然忘了葱油饼放了太久,此刻已经凉了。公主殿下从小就不曾吃过一点儿的苦,娇滴滴的身体肯定受不了这么油的食物。 当下又是后悔又是自责。 顾倾心点头,将手中拿着的纸袋放到了木芳手中,“多谢许将军一片心意,本公主记下了。” 许木回去之后还是有些不放心,他隐隐地感觉到,好像是因为自己,公主殿下才对这么好。想起来心里总是暖暖的,我就知道,小星星一定没有忘记了我,只是现在身份悬殊,不好说出口罢了。 刚回到屋里,还是觉得不妥。然后运用轻功飞出去,就在途中截住了送去厨房热一下的小宫女,刚才他看见木芳将那一袋子葱油饼交给了这个小宫女拿去厨房的。 “这东西太油腻了,若是殿下吃了会不舒服的,你交给我就是,若是有什么问题,就说是我拿走了。” 还不等 宫女回答,许木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拿走了她手中的纸袋子。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手里空了,许将军人也不见了。 东西不见了,交代的任务没做好,小宫女连忙来跟木芳禀告这件事情。 说是许将军将那一袋子的东西拿回去了,所以她才两手空空。木芳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里面的顾倾心发出了声音,“没事了,叫她下去吧。” 小宫女走后,木芳满脸疑惑地走进去,“主子,那个许将军,怎么行为这么奇怪?不是说本来就是要送给主子的吗,怎么半路又要拿回去了?真是变幻莫测。” 顾倾心将前因后果一想立刻就了然了,“要说原因,还不是你说的那句话让他这么做了!” “奴婢说了什么话?” “你自己去想吧!这个都要主子说出来,那就太笨了哦。”顾倾心微笑。 脑海中一些画面在看到那纸袋里装着的葱油饼的时候,一些画面就一直涌进来了。所以她才会感谢许木,因为她感受到了那廉价的葱油饼所包含的一片真诚。 五岁之前,他们住在一个村子里,那时候,静姑姑带着她,铁伯带着许木,两个小孩子总是一起玩。静姑姑最擅长做桂花糕,铁伯会做的就是葱油饼,因此两个孩子总是换着吃,于是桂花糕和葱油饼便是这两孩子当时唯一的零嘴和喜爱的食物。 有些记忆里的东西会一直停留,甚至是停留上一辈子的,也许更多的不是那些具体的东西,而是当时的那个场景,那个人。 木头哥哥从来都没有忘记小星星! 从桂花糕到葱油饼,原来,一直都记在心里。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处置相思 顾倾心怎么都没有想到,五岁之前的记忆和存在,竟然可以给予许木那么大的影响,让他就这么记了一辈子。由此说来,前世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有那么多的种种行为。可惜前世的她回宫之后生病发烧失去了之前的记忆,再也不记得“木头哥哥”了。 明明是一起的记忆,最后却只有一个人记得,为了让另一个人快乐,也从来不说,不打扰,只是默默守护,在最艰难关键的时候,依旧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接纳。 这便是木头哥哥待小星星的情谊! “殿下,出事了,相思姐姐出事了!”顾倾心嘴角的笑容还没有退去,门口的小宫女跌跌撞撞地过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木芳,我们马上走。” 一面开始准备出门,一面听小宫女说清楚缘由,相思还在跟那一堆人在一起看烟火,红豆那丫头应该也在附近,到底能出什么事情? 小宫女喘着粗气,“二公主的宫女抓到相思姐姐偷公主的东西,二公主哭着要皇后娘娘为她主持公道,要将相思姐姐乱棍打死!” “什么!”顾倾心凌厉的目光直射过来,让小宫女的后背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都说不看僧面还要看佛面呢,趁着我不在,就像处置我的人,做梦!相思会偷拿她的东西,唬谁呢?” 相思是她的人,品行如何她自然是清楚的,不说前世就是忠心不二,她顾倾城有什么东西是值得相思花这么大的力气在大庭广众之下偷东西哎,不想活了么,都是一群没脑子的人,都不思考一下的。 可恨,那一群女人里面,有皇后、德妃,还有那两位公主,都是恨不得落井下 石才好,乘人之危也不过如此了! 顾倾心加快了脚步,此刻脸色阴寒发青,竟然有些吓人,身上似乎都冒着冷气,在漆黑的夜里格外地明显。虽然有灯笼照着,有厚厚的棉衣穿在身上,还是让人觉得浑身冰凉。 远远地,就听到了那一处喧哗之处的说话声。 “好你个贱婢,竟然还敢狡辩和定罪,人证物证聚在,就是心儿在,本宫也是站在道理的这一方。你这大胆的宫女,我还不问你,你就敢不服气,还一直替这个罪人喊冤,是不是想要跟她同罪。再敢多说一句,本宫就将你论罪同处! ”这个声音,顾倾心不会忘记,就是那个目空一切的皇后,也是将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皇后! “皇后娘娘,奴婢跟相思姐姐情同姐妹,一同生活了十几年,相思姐姐是什么人奴婢最是清楚了,她是万万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所谓的人证物证都是栽赃陷害,您真的冤枉相思姐姐了!”红豆倒是义气,可能是气极了。 “你个奴才,敢这么说,是说本宫不会长眼睛看么,竟然敢藐视本宫,来人……” “皇后娘娘何必如此,嫔妾看,这丫头说的未必就没有道理,判断事情最忌讳的就是只听一面之词,皇后娘娘定然能够查清楚事实真相的。这两人都是倾心公主的贴身宫女,小公主不在,娘娘就这么草率地处理是不是有些不妥?”一个温柔的声音听得人耳朵很舒服,说的话也很和气。 “林嫔,你是什么身份,别以为自己得了皇上的宠幸就厉害了,再怎么厉害还不是只是一个五品的林嫔,皇后娘娘说什么也是你敢争辩的?”口气这么嚣张,看起来很 厉害哦! 还帮着皇后说话,呵呵! 这个人是? 顾倾心随意扫了一眼,问了木芳才知道是父皇前段日子刚封的卫美人,一看就是阿谀奉承皇后的,做皇后的走狗很舒服,她记住了,会让她更舒服的。 “卫美人,你要讨好皇后也不用拿我来说事情,若说身份,你又能好得了多少,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简直是愚不可及!”林嫔也不是一个软柿子,皇后就算了,毕竟身份摆在那里,区区一个美人,自己身份都那么低,还跟她叫嚣,就是块石头也有气性的时候。 “皇后娘娘,您看!林嫔竟然敢这么藐视您,您可是后宫之主,绝对不能让她给喧宾夺主。”矫揉造作的女声开始诉苦,听得人只觉得无比肉麻,强忍着不出声。 端坐在最中间的皇后有点着急,这卫美人,原以为是个可以调教的,没想到,根本都没有用,还说不过那少言寡语的林嫔,真是累赘。她有点着急,想快点解决,更加不待见卫美人,在这里呈口舌之争不是浪费时间吗? 时间宝贵,要在那小贱人搬救兵之前赶紧解决掉,虽然已经命令她的人不许走漏风声,但是难免还是会有人通风报信,不能随便动那小贱人,难道这宫女还不能么?她是皇后,处理一个宫女本来就是分分钟的事情,既然倾城这丫头给了这么好一个机会,她不坐点实际的事情就太对不起倾城安排的这出戏了。 这宫女相思可是她的左膀右臂之一,为人又十分忠心谨慎,多次收买都不曾有半点动容,那就不要怪她心狠了! “闭嘴,吵吵闹闹成何体统,不用在争辩了,就这么决定,宫女相思,犯下 ——” 正当皇后最后开口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出现,打断她接下来的话。 什么,那小贱人这么快就到了,到底是谁通风报信的!恼怒和慌乱在皇后眼中一闪而过,转身就变成了笑脸。 “皇后娘娘就这么武断地处理了本公主的宫女,难道都不需要跟本公主说一声妈?” 一听这声音,如同黄莺出谷,整个皇宫如此好听而又年轻的声音,除了倾心公主还能有谁呢? 众人不知不觉地已经为顾倾心让开了一条路。 大红色披风,衬得娇艳又高贵的倾心公主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心,虽然只是十五岁少女,但是身段窈窕,婀娜多姿,又天生自带着一种贵不可言的气势,竟然让在场的人都不觉气势低了好几分。 只是此刻少女脸上面无表情,眼眸带着寒霜,语气平和却暗藏锋芒,如同就要出窍的传世宝剑一样,不饮血不收回,端端地让人十分害怕,背后冷风吹来,外围的人甚至感觉到了阵阵阴风。 待到顾倾心一步步走近,伸手将跪在地上的红豆拉起来,红豆哭着道,“主子,您一定要为相思姐姐做主,她不会这样的。肯定是被人诬陷的。” 顾倾心拍拍她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是不是那种人难道她还不清楚吗。 相思已经被宫女用绳子捆起来,嘴里还塞着布条不让开口,此刻眼中含泪,带着恳求和委屈的眼神望着自己的主子,百般后悔,她为何今日就看烟花出了神,竟然就失去了该有的防备,现在害主子还专门过来,她真是百死难辞其咎! 顾倾心指着相思道,“不知皇后娘娘这般是何意,不问清楚事情就将人抓起来就算了,为何还 不让人开口辩白。就算是真的犯人也有伸冤的机会,难道说,皇后娘娘是怕她一开口,就说出去某些人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你说谁见不得人那!” 出言不逊的声音来自刚才的卫美人,围观的人都低下了头,掩饰住眼里不屑的光芒。 这人,还真是愚蠢啊! 果然是新人,都搞不清楚状况,皇后娘娘可虽然是一宫之主,但是谁不知道倾心公主在皇帝陛下心目中的地位。所以刚才在定罪的时候她们都不敢出声,哪一方都不好得罪,只有这个卫美人,天生牛犊不怕虎一样,被皇后当掸子使用,还以为自己真是个人物呢! “哪个不长眼的插嘴说的就是谁,”顾倾心轻巧地回答了一句,目光经过林嫔的时候,带上了一丝感激,林嫔同样回以一个微笑。 刚才林嫔为她倾心殿的人讲话,她都听到了。 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向来都是她的风格。 “皇后娘娘,您真的打算就这么轻易地解决了这件事情吗?倾心既然都过来了,好歹也让倾心也了解一下事情经过。我知道皇后娘娘身份尊贵,对一个小小宫女要杀要剐就是一句话的事情,眼睛都不用眨一下。但是皇后娘娘向来在宫中都是以宽容大方的名声声名远播的,此刻若是听信了谗言武断地解决了,恐怕以后对您的名声也有影响,不是么?” 顾倾心态度恭敬,一个是公主,一个是皇后,官大一级压死人,不得不恭敬小心,语言也要有余地。 她给足了皇后的面子,这可是为了她的名声着想,刚才轻易定罪是因为谗言,而这个谗言说的是谁不言而喻。如果不顺着下的话,就不要怪她拿出杀手锏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及时赶来 皇后脸上有过一阵恼怒,但是此刻也知道轻重,既然哪个不长耳朵的将这件事情泄露出去通风报信,也是她布置不周到。人都赶到了,看来要想让那丫头轻易定罪是不可能的了! 既然不能让对方失去左膀右臂,只能先和气生财,以后在想法子了。 “不看僧面看佛面,既然心儿都这么说了,那么母后就给心儿一个面子也无妨。”于是吩咐宫女给相思松绑并且拿去布条。 刚一松开口中的布条,相思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殿下,皇后娘娘,还有各位在场的主子,奴婢虽然只是倾心殿的一个小宫女,这么多年多亏了主子培养,如何会不知道轻重,绝对不会做出这种鸡鸣狗盗之事,还往主子和娘娘明察,还奴婢一个清白。” “哼,说的倒是好听,其实越是在宫中待久了,未必就变好了,说不定野心也就变大了,不敢偷自己主子的东西,转而将目光投向别人,野心不小难道就不可能吗?贱婢就是贱婢,还有什么资格狡辩。” 顾倾城慢条斯理地道,转而施施然面对顾倾心,“三皇妹,一直以来我念着我们的姐妹之情,我都没说什么。可是到现在,你手下的贱婢竟然偷东西偷到本公主头上来了,就不要怪本公主不使出手段来了。我刚刚还只是想着处理了这小蹄子就算了,也算是顾忌我们姐妹的情分,若是那些刻薄的,说不定还非要让她供出幕后黑手是不?三皇妹还是不要审问过多,直接将人拉下去就好,这些狗奴才宫中到处都是,何愁没有更加忠心的呢,三皇妹何必费劲? ” 这话是明显的威胁,只处理宫女已经是给了面子,也是为了姐妹情谊替她遮掩,不然若是要过多审问,不然奴婢做的侍寝背后黑手肯定是主子,面子上更加不好看! 顾倾心淡淡地瞥了顾倾城一眼,面色不动。就算宫女是冤枉的,但是大多数聪明的人都会选择明哲保身,她说的没错,若是就这样处理了怒火也蔓延不到她的身上。 可是顾倾城真的会为她好?除非天上下红雨!威胁利诱和示好,其实都不过是借口,为的就是掩饰了。 小宫女说相思的罪名是偷了顾倾城的东西,看顾倾城这副样子,顾倾心就知道,看来诬陷相思的人肯定跟她脱不了关系。现在才想到来掩饰,可惜,晚了! 而且相思在她心中已经不是普通的宫女,也许皇宫中的确有很多人可以随时供她驱使,但是她们没有一个会是相思。 整整十年的时间,那样日复一日的陪伴和伺候,她并非石头,不会没有感情。一条狗养了这么多年都有感情,更何况是前世今生都如此忠心的相思呢? “二皇姐此话差矣。”顾倾心环顾了在场的一周,目光先是在各位面前的主子面前,最后慢慢地转移到后面站着的龙女身上,缓缓道来,“白金国的确是等级森严,尊卑分明,但是人命不是其他的任何一样东西,它的珍贵是没办法用任何坚金银财宝来衡量的。人死不能复生,今天能因为冤枉就将一个人处死,那么来日,白金国上下还有什么公平正义所言?人死不能复生,庄子曾经说过,民为贵,社稷次之,即使在地位上 不一样,出生背景不一样,但是同样的,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我白金国的子民,既然是子民,身为上位者,又如何能够任意冤屈人命?不管是为人还是为上位者,人命关天如何能够轻易决断。” “再者,搜作为主子,若是对忠心于自己的人都不能保全和伸冤,那么以后身边哪里还有人能够忠心不二呢。二皇姐你看,你身边也有这么多的宫女在,若是有一天你的宫女受到不公平的诬陷,你难道也要这么袖手旁观吗?主仆主仆,仆者,当忠心不二,主者,则要有做主子的胸怀和善良。不过我倒是有些奇怪,刚才为何二皇姐竟是如此紧张,难道是在你眼中,宫女的命就那么不值钱吗?随意就可以舍弃?” 听此一眼,最外圈站着的宫女有些也已经陷入了自我的思考。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若是有一日自己也遭遇危险,主子会不会救自己呢? “你,胡说八道!”注意到身后忠心的宫女看了她一眼,又接收到其他人的怪异目光,顾倾城的一张脸气得通红,下意识地就要反驳,若是被那小贱人给正视了,那她今后在下人眼中还有什么慈善可言,以后说不定真的没有人为她做事了! 先是恼羞成怒,露出的脸有些凶神恶煞,顾倾城马上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不对,立刻示弱,放低了声音,眼睛里浸润着泪水,一副楚楚可怜被欺负了的模样,泪眼朦胧道,“三皇妹,我本来是为了你好,为何你竟然如此污蔑于我,我真是好伤心!好伤心啊!” 说着就要拿出手帕去 拭泪,“我自问对我的宫女向来都是不错的,不信的话你可以过问我身边的宫女,”投去一个眼神,身后站着的宫女身子一僵,立刻战战兢兢的道,“二公主对奴婢们自然是极好的,能在二公主身边做事,是奴婢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这话如此顺耳,顾倾城立马投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然后继续拿着帕子,十分委屈的样子。 女子的眼泪向来是最好的武器,而人的同情心在这个时候更加明显,不仅仅是男子吃这一招,女子未尝没有。 刚才还对二公主产生怀疑的人一见她这神态,大部分人也就释然了,甚至还产生了一点同情。 平时再怎么高贵嚣张的公主,其实也不过是个未出阁的少女,骄纵任性是身份使然,倒是没有见她怎么虐待手下,估计是她们多想了,大部分妃嫔这么想,都忍不住想要过来安慰顾倾城。 顾倾城眉头一弯,扭转了形象还是很高兴的,嘴角扬起得意的弧度,哼哼,想要这么容易就打倒我吗?做梦! 对这一切,顾倾心看在眼里,并没能因此破坏顾倾城的想象本来也在意料之中,她也没想能有多么大的效果,她的真正意图在后面,“对不起啊,二皇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一时太过于气愤了,前阵子又听到了一个谣言……呀!”好像不小心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顾倾心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偷偷地往周围看了一眼,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好像怕秘密被泄露出去一样,然后继续真诚地道歉,“我只是太担心我的贴身宫女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小公主很少有这样的表情,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众人的好奇心却被她口中的那一个“谣言”给吸引住了,到底是什么谣言,就连小公主都知道了,莫非,是真的确有其事。小公主做事情向来都是有规矩的,是皇子皇女们学习的典范,她这么表现,说明不是一般的耀眼,也许就是确有其事! 很多人开始在脑海中回想,最近是听到了什么谣言,发生了哪一些事情,现在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等会儿回去一定要找消息灵通的宫女打听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众人脸上不同的表情映在顾倾心眼里,这一步棋,看来也要走成功了! 然后顾倾城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她此刻就被顾倾心难得的道歉弄得心花怒放,得意得紧,什么最受宠的人,宫最终还不是斗不过我,还想破坏我的名声,现在偷鸡不成蚀把米,真是爽快! 顾倾城得到顾倾心的道歉心里无比得意,呵呵,刚才不知道是谁在破坏她的名声,道行这么低,还敢出来混? 为了表现她的大方和宽容,在这么多人面前,即使是顾倾城其实是想要狠狠地羞辱一顿的,此刻也不得不谨言慎行,刚刚才经过了这么多人质疑的目光,可不能再生是非了! 而听到了小公主真诚道歉的声音,众人也在心里更加赞叹了,虽然是最受宠的公主,可是一点儿架子都没有,刚才口气不怎么好她们也完全能理解,谁叫二公主先出言不逊的呢? 这样为宫女担心出头并且还因为宫女的事情说错了话还道歉的小公主,真真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计不计较 “三皇妹这话是怎么说的?都是姐妹,我怎么会跟你计较呢?” “那倾心就多谢二皇姐的宽容大方了,”嘴里说着的是感谢,但是一点动作都没有,顾倾心还是站在最耀眼的位置,依旧是目光的聚集中心。 顾倾城刚想表现一下谦逊说一声不客气,却听见顾倾心话锋突然一转,“既然不是因为二皇姐看不起宫女的身份,那么看来二皇姐刚才的着急就是知道这桩盗窃的事情内情,不想声张出去要替人遮掩的意思了。倾心请求二皇姐,将你知道的事情说出来,不要想着包庇什么人,相思可是伺候了我十年,希望二皇姐能够说出幕后真相,救一救我的宫女吧!” 为此顾倾心低下头,还朝顾倾城行礼,那请求的姿态让在场的人都感动不已。 “什,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顾倾城是完全愣住了,脸上得意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如同突然定格的画面一般。 怎么就,事情怎么就这样了,她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卑躬屈膝地跟她道歉么,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她知道内情,要替别人隐瞒了? 顾倾城瞪大眼睛,完全磨不清楚头脑,愣住了! 可是这模样在其他人看来,就是这样的:明明她们最受宠的倾心公主都放下身段为了忠心的宫女去请求二公主了,怎么二公主竟然一点都不近人情,动都不动,就这样任由小公主给她行礼都不知道扶起来的么? 小公主都这样求她了,她还想怎么样,都知道了内情还不说出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都不知道吗?她怎么可以这冷血? 有些人已经露出了愤怒之色。 刚才皇后说话的时候有人帮腔,那么现 在小公主为了宫女低下身段,同样有人打抱不平。 只见人群中一个穿着绿色宫装的年轻妃嫔站起来,不平道,“二公主,就算刚才小公主因为太过担心自己的宫女说错了话,不是已经跟你道歉了吗?你既然知道事情真相,为何不说出来,你想包庇谁呢,小公主可是你的姐妹,你怎么都不出来说清楚呢?” 一见有人出头,愤愤不平的妃嫔又开始开口了,在这里面,有好多妃嫔都是平常不怎么受宠的,很早就仰慕小公主的才华为人了,如今好不容易见到真人,怎么甘心她受到如此委屈,立刻就有人帮腔。 “是啊,二公主,您就行行好,将事情真相说出来好了,不要包庇别人了。人心都是肉长的,小公主的宫女既然给背了黑锅,你为什么要包庇那个栽赃陷害的人呢?” “二公主,你快将事情说出来吧!” “二公主,不要包庇谁了,快点替小公主的宫女澄清事实啊!” “二公主……” 一个个地,舆论已经立刻一边倒了,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帮腔了! 无疑地,顾倾心的话已经成为了事实,二公主肯定是知道事情真相,因为包庇某些人所以才不出说出来。 小公主的宫女一定是被诬陷的。 顾倾城顿时呆住了,此刻才反应过来,可是那些七嘴八舌的人都这么说,一个个都不知道被那个小贱人施了什么魔法,竟然真的相信那贱人随便说的一句话,都过来指责她! 这些人,这些人,怎么都这么烦,跟蚊子一样在她的耳边吵啊吵的,吵什么吵,怎么不闭上那双臭嘴吧! 指责的声音还在继续。 “啊!” 顾倾城突然捂住了耳朵发出 了一声尖锐的叫声,“你们都给本公主闭嘴,你们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谁说过的我知道!”想到这里,顾倾城眼睛赤红地看向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顾倾心,都是她,都是这个贱人。 那目光,真是恨不得将人给吃了! 顾倾心早已经退到了相思的身边,让人给相思松绑,扶着相思起来,面对顾倾城怨恨至极的目光,嘴角勾出一抹笑。 舆论啊舆论,名声的名声,这些力量有多大,她现在总算是见识到了,怪不得前世她数的那么惨,看来大部分可不就是输在名声上和舆论上吗? 世人其实都是愚不可及的,从来都不会自己去探究事情的真相。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天下那么多人,到底有几个人做到了?不都是人云亦云,墙头草,两边倒,风往哪边来,就往哪边去! 想到这里,顾倾心不禁觉得十分的嘲讽和可笑,她前世竟然是因为这些人云亦云的名声而遭到那样的对待,为什么那些人都那么愚蠢,从来没有自己的判断力,只会跟着别人怎么说,被她们利用! 不过没关系,既然不能改变那么多人的愚蠢,那么就只能改变她自己的方式,上一世,名声让她一败涂地,这一世,她为什么就不能利用名声,来助她达成所愿?反正那些人,从来就无所谓真相,只听人说就好! 顾倾城的尖叫顺利地阻止了七嘴八舌的声音,但是立刻地,人群里,不知道是哪个声音说了石破天惊的一句话,“二公主说不出来别人,莫非是自己心虚了?” 闻言,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抽气的声音,难道,事实竟然是这样?不过也对啊,将刚才二公主前前后后的 表现联系起来,一开始说看见宫女偷了二公主东西也就是一个人,谁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二公主开始就示意了的呢,不然,为什么她们其他人就没有看见呢? 对,一定是这样! 人们对视一眼,眼中已经有了答案,刚才有人一语道破了天机,那就是真相! “谁,刚才是谁说的,给我站出来,看我不打死你,刚才是谁说的?”顾倾城简直要被气疯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刚才是谁说的那句话,到底是谁?竟然要这样拆她的台。 一看周围人看着她的怪异目光和恍然大悟的表情,顾倾城如何不知道,大家已经将刚才那个声音说的当成了真相,已经全部怀疑到了她的身上!竟然这么轻易地就被怀疑到了! 到底是谁,被她抓住了,一定要她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给我出来,给本公主出来!”顾倾城快要到发疯的地步,几步跨到人群中间,朝着人群怒吼。 殊不知,越是这样, 看在众人眼中就越是心虚和慌张的模样,虽然嘴里不敢说出来,心里已经认定,一定是二公主自己作孽,贼喊捉贼,陷害小公主的宫女。 在往深处想一想,一切也就了然了! 可是一个宫女能怎么得罪她,还不是想要给主子没脸!没想到啊没想到,二公主表现的这么好,原来早就嫉妒了二公主,竟然生出了这么歹毒的心思,想要害死一条人命,虽说奴才的人命不值钱。 但是作为主子的,忠心的奴才是必不可少的,关键的时候可是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呢! 场面一下子变成了这样是皇后始料未及的,她刚刚有些不舒服,刚在宫女的服侍下到外面去吐了 一会儿,本以为倾城那丫头怎么着也可以抵挡一阵子的,没想到,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真是没用,怎么教都教不会!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跟她自己的女儿倾国差了这么一大截! 眼看着顾倾城又要开始歇斯底里地大叫了,皇后在心里说了一声愚蠢,皱着眉头给身边的老默默使眼色。 老嬷嬷马上带着两个宫女上前拉住二公主,带到皇后身边来。 可不许在丢脸了! 皇后没好气地看了顾倾城一眼,一闪而过的鄙夷在脸上浮现,看看,看看,这是什么样子,还有一点公主的样子,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可是毕竟是自己这边的人,总不好太过,也不能放着不管,不然要是因为这个失去了德妃这么一个大联盟,可真是得不偿失! 想到此,皇后宫放柔了眼神,给予顾倾城一个安抚的眼神,意识是她一定会给她做主的。顾倾城这才消停过来,由身边的宫女扶着,狠狠地朝着顾倾心所在的方向,今天这个仇,她们结大了! 以后她一定不会放过那贱人的,若不是她,怎么会这样,那些人都是瞎了眼睛,耳朵也是聋着的。她指证相思的时候怎么不站出来,偏偏那贱人一说话,就纷纷出来打抱不平,都是贱人,都是贱人!捧高踩低,不就是看着那贱人受父皇宠爱,所以都巴不得跟一套狗一样上去给那贱人舔鞋子吗,都是贱人! “都给本宫安静,不得喧哗!” 毕竟是后宫之主,长期以来的威压让皇后的气势天生就很慑人,她这一句呵斥中气十足,场面立刻安静下来,一片静寂。 凡是想要在后宫待久一点的,皇后还是不能轻易得罪。 第一百二十七章 拿出证据 “这件事情,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要是有异议的话,拿出证据来,若是没有人证物证,都不要跟着瞎起哄,说什么冤枉不与冤枉的。现在闹什么闹,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好好的一个除夕夜,不回去好好呆着,在这凑什么热闹,都是皮痒了是吧,宫里的锦衣玉食过的厌了,是吧。要是有这样的来跟本宫说,本宫一定给你们一个好的归宿!” 归宿两个字咬得很紧,只要不是脑残,宫墙高高,进来容易出去难,想要随便出去,做梦! 在场的人立刻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皇后舒了一口气,心里却是有些得意,摸着自己的额头,皱眉道,“今天已经有些晚了,若是没有事情就都散了吧!” 顾倾心从刚才站在旁边就没有说话,安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如同暗夜里开着的一朵雪莲,嘴角勾出一抹轻笑,现在想要躲避,真那么容易吗?若是真让她走了,岂不是默认判决结果就还是原先那样,说不定私下里马上找个借口将相思给除了! 妃嫔们刚想唯唯诺诺地告辞,就听见顾倾心的声音。 “皇后娘娘,倾心有话说,我的宫女相思是冤枉的,求皇后娘娘主持公道才是!” 皇后嘴角一抽,心里恼的厉害,她刚想借着这个机会掩盖过去,没想到还是被这死丫头给察觉了! 大家刚才都被她的气势给震慑住了,没人再敢胡乱猜测,可是这死丫头,还是那么难搞! 皇后将手指抚上太阳穴,露出有些疲惫的神情,语重心长道,“倾心啊,本宫知道你对自己的宫女好,为自己的宫女担心,但是,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她是无辜的,还是不要轻易开口好。本宫刚刚吃了一些油腻的东西,有些 消化不良,如今累得很,想要早点休息了。” 跟在皇后身侧的卫美人立刻急切地说,“三公主,不是嫔妾说你,皇后娘娘怎么说都是你的长辈,如今长辈不舒服,你怎么还要用你那些烦心的琐碎小事来麻烦娘娘呢。不是嫔妾说,若是在民间,这可是算的是失礼乃至是不孝啊!” 这蠢材,此刻倒是终于说了一句好听的话!皇后闻言惊讶地看了卫美人一眼,原来,也不是那么草包嘛! 卫美人接收到皇后满意的眼神,尾巴桥的碧天还高,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心里暗道,她要是搭上了皇后,以后还怕在后宫不能如鱼得水吗? 百善孝为先,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可不是小事情,顾倾心余光瞅了卫美人一眼,晦涩不明,不错呀,还挺厉害! “哎呀,皇后娘娘,您现在身体不舒服吗?看您脸色苍白,面有疲惫,莫不是吃坏了肚子,这可不得了。您是一国之母,要是您有了什么事情的话,这后宫,可就……唉,严不严重呢,”顾倾心几步上前,就到了皇后身边,语言中透露着的关心很是真诚。 看在别人眼中,刚才听到的卫美人的话立刻就被抛在了脑后。 谁说小公主不懂礼数的,你看看这关心的模样,就算不是亲生母妃也同样这么关心。 皇后娘娘一有事情就那副急切的模样,反而是皇后亲生的大公主竟然都不在身边,从来都如此从容的小公主都担心成这样了,哪能说她不孝呢? 刚靠近,就对站在皇后身后的皇后心腹训斥道,“你们是做什么吃的,皇后娘娘竟然不舒服你们还不早点带娘娘回去休息,竟然还带娘娘过来处理这等子小事情。你们就应该一结束宴会就宣太医来看娘 娘的,竟然还让已经不舒服的娘娘来判案,真是找死啊。难道不知道,娘娘的名声向来很好,若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导致造成了冤假错案,毁坏了皇后娘娘的一世英名,以后在史书上落下个草菅人命的名声,我看你们有几个脑袋可以担待得起,就算是诛灭了九族都不为过!” 顾倾心言之凿凿,越说越严重,最后竟然涉及到了名声,史书上的评价,天生一股子威严和贵气压得老嬷嬷透不过气来。 一听说诛九族,老嬷嬷和一众宫女全部战战兢兢地跪下来,本来是觉得没那么严重的,可是那是小公主说的呀,小公主聪明,才高八斗,贯通古今,而且她说的振振有词,史书上的名声啊,那是她们想都没有想过的天大的事情,要真是因为这样,让皇后的名声污了,那还好真实诛灭了九族都没有办法赎罪弥补的事情啊! 身子抖啊抖啊,跟筛子一样。 “殿下饶命啊,奴婢知错了,奴婢们不是故意的啊!”惊恐的求饶声立刻响起来。 却看皇后,此刻一张保养得宜的风韵犹存的脸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 脸色通红,憋着的一口气差点让她的面具就这样彻底爆破。 她这是说的什么话,字里行间说的是奴才,不说她是什么身份,竟然敢来教训她的奴才,还字里行间,意思还不是她不舒服的时候头脑也不清楚,断案子肯定有错,因为这个要是败坏了名声,以后在史书上也是留着一身污点。 可无奈自己的心腹竟然都被吓到了,这让她,让她怎么甘心! “咦,皇后娘娘,您现在脸色红润,竟然是好了吗,是不是舒服了一点,肯定是这些奴才照顾不周,害得您这样,我帮你训斥一顿,是不是气 就通了。古籍上的医术上有载,气通则血活,您现在也是这种情况吧!” 看着皇后脸上的红晕,顾倾心表现的尤为高兴。 皇后通红的脸开始变黑,涂着丹蔻的手狠狠地攥紧了穿着风炮,她忍,她忍! 明明是被气得通红,却被顾亲信说成了起色好转的红润,还很是高兴。 远处的人看着只觉得小公主说的是真的,皇后的脸色果然不白了。 可是只有近处看着的人,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这个近处的人,就包括林嫔! 林嫔没忍住,刚要笑出声,就被自己的手捂住,这个时候可不能笑,最后装成感冒咳嗽的样子,低着头,用手帕捂着嘴巴,看似在咳嗽,实际上,那肩膀一抖一抖的…… 小公主,还真是,调皮哪! 不过,看皇后那张变戏法的脸真的好过瘾! “皇后娘娘……” 顾倾心刚开口就被打断了。 为了防止顾倾心接下来说的话要把她气得中风,皇后忍得十分十分地辛苦,挥挥手冷声道,“本宫已经,已经好多了。至于你的宫女,想证明她是冤枉的,拿出证据来!” “哦,这样啊,”顾倾心的小眉毛一皱,似乎很是苦恼,“那,皇后娘娘您还撑得住吗,若是撑不住了的话,就不要强行在这里审着了,倾心会把真相给查出来的。若是您在这里出了意外,那倾心就是条件黄河也洗不清了。” “噗——咳咳”,林嫔继续低着头咳嗽,她还是走远点好了,这样就听不见了。 什么叫做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她怎么她了吗?皇后目眦尽裂,恢复理智后一想,就明白顾倾心这是拖延之症,还让她去查真相,这不就暴露了吗? 她根本就没有来得及找出真相来,想拖延 时间,做梦!靠着嘴皮子掩耳盗铃,她差点就中计了! 这样也好,她今天就要看看,她没有证据要怎么为自己的宫女开脱,没有证据,她要是说的话不能让人心服口服,以后看那些人谁还对她敬若神明,如痴如醉! 今天,她就要让那小贱人的聪明的名声从此化为乌有! 打定了这个主意,皇后总算是把自己胸口那一股子闷气给理顺了!刚才被气糊涂了,原来这是那丫头口头上的障眼法,想让她延期,到时候她可以有充分的时间去搬救兵,不行的话就去找宠她宠得不行的皇帝,简直就是做梦!差点就着道了,还好反应了过来。 刚才被气糊涂了,原来这是那丫头口头上的障眼法,想让她延期,到时候她可以有充分的时间去搬救兵,不行的话就去找宠她宠得不行的皇帝,简直就是做梦!差点就着道了,还好反应了过来。 “本宫说了,没事,没那么虚弱。不过倾心你可听好了,要是证明不了相思无罪,那本宫可要依照原来的判决不了,不得再有意见!” “那,皇后娘娘您真的没事吗?”小公主再次关心。 看在众人眼中又是觉得小公主乖巧会关心人。 “没事,心儿啊,你就放心好了。”为了让顾倾心出丑,为相思申辩,皇后放大了声音,在场的人几乎都听见了。 “倾心知道了。”顾倾心语气突然变淡,恢复了以往那个高贵如同雪莲不可亵渎的身影,然后一甩袖,头也不回地从皇后身边走下去,脸上面无表情,冷淡得仿佛冰雪一般。 刚才那般言笑晏晏关心着人的乖巧少女似乎就是一个错觉! 看着她的背影, 皇后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莫非——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拙劣谎言 “既然大家都在场,本公主要证明宫女相思无罪,其实也很简单。” 小公主一出马,肯定没问题,一听说很简单,刚才还再看烟花的人都被吸引了公主。 “小公主要为宫女洗脱罪名,瞻仰公主风姿的时候到了,还不去看!”一传十,十传百,因为之前小公主的名声,一大圈的人都被呼朋引伴地围过来…… 此刻场面已经比刚才的时候还要热闹,周围的一圈,都是好奇围观的人。 “哼,想要证明相思无罪,我今天倒要看看,从你嘴里能说出些什么。”顾倾城冷笑一声,她可是清楚得很,自认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之前早就计划好了的,本来是想用在那贱人身上,结果不得手,她竟然连女孩子喜欢看的烟花瞅一眼就走了,但是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她的贴身宫女留下来了。 那小宫女,仗着自己的主子受宠,鼻孔朝天,连她都不放在眼里,上次巴掌没能扇过去,她现在还手里痒痒的呢!不能惩罚那小贱人,就算是惩罚她的贴身宫女,狠狠地打一把她的脸也好啊! “有什么证据,心儿你就拿出来吧,不要吊着众人的胃口了。”皇后端庄大方地坐在上首,一派母仪风范的威仪。 顾倾心不动声色,目光朝着在场的人看了一眼,走过去几步,到了顾倾城身边,“二皇姐,我能问一下你说的人证物证在哪里吗?” “没问题啊,”顾倾城推了一下身边的宫女,宫女立刻会意地开口。 “奴婢陪着我家公主看烟花看的入迷,可是刚刚回过神来,就发现主子头上最宝贵的那一只镶着绿宝石的凤钗不见了,那 可是主子最宝贵的头饰,所以奴婢就赶紧找啊。然后大家都帮着找的时候,奴婢就发现相思提着裙摆想要逃走,奴婢记得刚才相思好像从身边走过,于是马上就起了疑心,刚走到她身边想要问她为什么鬼鬼祟祟,那枚熟悉的凤钗就从她身上掉下来了,在场的还有其他人可以作证,那凤钗确实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 那宫女说话的时候看着是很有气势,但是一直都不敢直视她的眼睛,顾倾心一直都是淡淡的表情,就那么凝视着她。 心虚,果然不出所料,如果证词没有问题,为何不敢正视?顾倾心沉思了片刻,将那枚找到的凤钗拿在手里仔细把玩。 然后开始问相思,相思回答,“主子,奴婢刚才一直都在看烟花,看了一会儿本想回去的,结果刚走几步,胳膊就被人拉住,然后,那只凤钗就从奴婢身上掉落下去,奴婢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然后大家就都说奴婢偷了二公主的凤钗,被捆起来,人证物证都在,奴婢想要辩解嘴巴就被堵上了!” “胡说,照你说的,那凤钗就是从你身上掉落下来的,还能有假,不是你偷的是谁偷的。不止是奴婢,还有其他人也看到了。还有,若不是你,大家都在帮二公主找东西,为何你一个人偏偏要走,这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刚才作证宫女气势汹汹地反驳道。 “哼,不知道是谁心虚呢,还以为虚张声势倒打一耙就能够说明什么呢,这才真正的心虚!”红豆看不过去,开始反驳,不能跟主子们呛声,跟这个二公主身边的宫女,一样的地位,想要反驳总没有话说了吧 。 那个宫女还想再争辩,顾倾心淡薄的一个眼神轻飘飘地移过去,那宫女立刻噤声,不敢再吭声。 顾倾心的目光一直突然停留在地上,眸中突然闪过某些场景,几个字眼合在一起,烟花、人群…… “相思,你过来,你还记得你那时候是站在哪里的时候身上掉落下了凤钗的吗?” “奴婢记得很清楚。”相思走过几步,到了空地上的某一处,“当时,这里有一处凸起的地方,没错。” 顾倾心看了一眼,然后继续问向刚才作证的宫女,“在哪里发现二公主的凤钗不见了,才开始寻找的?” 那宫女眼神一慌,没动。 “怎么,不听本公主的话?” “奴婢不敢!”那宫女眼神飘忽地带着顾倾心找到了发现凤钗失踪的地方。 顾倾心跟着走过去,站在那里的时候看向相思站着的地方,这距离,可不是一般的远啊! 观景台地面很是空旷,接近于一个方形,为了容纳更多的人,留着很大的地方,因为视野广阔,每年都是观赏新年烟花的最好地方。 在视野最好的前面,会摆着桌椅点心供主子们观赏。因为是新年,表示喜庆,所以规矩也就宽松些,想看烟花的宫女太监们可以在主子后面站着看。 而相思所在的地方,就在后面,相当于是靠近边缘的地方。 二公主所在的地方,就是观景台前面的椅子上,贴身宫女会站在她的后面。 盛大的烟火盛宴难得一见,所以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顾倾心离开的时候曾经淡淡地扫上了一眼,除了前面主子们坐着的地方,后面当时是站满了宫女太监,密密麻麻,毫 无缝隙。 而相思站着的那个地方,还是边缘处,两个地方,足足有二十米左右的距离,中间隔着密密麻麻的人群,摩肩擦踵。 假设相思果真拿了,从边缘挤到前面二公主身后不被宫女察觉拿走头上的凤钗再穿过重重人海到边缘去,还不马上溜走,要等二公主贴身宫女发现凤钗丢了才慌忙要走,这,这是脑残还是白痴? 这,拙劣的谎言啊!呵! 顾倾心脑中思绪翻动,简直是要给气笑了! 那么多的密密麻麻的人群在中间阻挡着,大家都忙着看烟花,后面的想要靠近到前面,前面想要到后面去,在那时候都是难如登天的吧,就算是强行挤过去,被挤着的人难道是木头吗,会没有感觉吗?不会有阻力吗? 但是除了顾倾城身边的宫女和那个据说可以作证的宫女,没有其他人可以证明相思从后面到了前面又从前面到了后面。 所以,这两个点之间,要接近又不被人看到的概率,实在是微乎其微。 不过疑点有一个,顾倾城头上的凤钗是怎么不见的,而相思身上出现的凤钗又是怎么出现的,或者是,是怎么被放上去栽赃的,还要是在相思毫无察觉的情况下? 这是唯一的一点想不明白的事情。 再次拿着那枚凤钗放在手里把玩,顾倾心似乎有点漫不经心。 “哎哟,我说三皇妹啊,你问了这么多东西,怎么现在一句话都不说了,还是说不出来了,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说一定可以证明相思是无罪的 。怎么,现在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吗?三皇妹不是一直都非常聪明的吗,父皇从小就夸奖你呢,呵呵。” 这笑声,一听就是嘲笑,笑得花枝乱颤,一看到那小贱人没辙的样子她就好像放声大笑啊,从今天之后,看她怎么得意得起来。 “所以说啊,这话呢,可不要说的太早,小心咬掉自己的舌头。要是想不出来的话呢,三皇妹你就不要勉强了,你看烟花都已经放过了,现在这天气也冷,你让大家一起跟着你受冻就不好了是吧?”顾倾城还嫌不够,继续奚落。 皇后似乎看不过去,对顾倾城训斥道,“倾城,不要这样说你三皇妹,你是姐姐,要让着妹妹。” 顾倾城心里得意,刚才口舌之快也过了,并不介意此刻在众人面前刷一下好感,盈盈一拜道,“知道了,娘娘教训的是,倾城也就是担心其他人在这里会受冻,真的没有坏心的。” “本宫知道,相信大家也都看到了你的一片好心,不会怪罪你的。” 皇后也表示理解,还周围环视了一周,顾倾城刚才个人的印象不好,现在要赶紧弥补回来。 你一句我一句,这双簧唱的正好! 既可以显示顾倾心的无能,又可以挽回顾倾城的形象,可不是一举双得吗? 相思和红豆有些着急,红豆更是都急的跺脚了,她相信自己家主子,可是,看皇后和二公主那得意的样子,她就静不下心来,更不想去打扰主子,怕扰乱主子的思路。 相思的着急没有体现在脸上,倒是比红豆要镇定一些,心里也有些期盼,虽然事情关乎她的生命,可是她担心的不是自己的性命。 公主愿意为她做这么多,她早就看在心上,就算万一真的要栽在这上面,她也没话说,只求来世继续伺候主子。 第一百二十九章 百口莫辩 她千不该万不该,看烟火看的入了神,才被人这般轻易算计,害得主子这般寒冷天气,这么在除夕之夜伤神受这样的奚落,她好恨自己! 着急担心的是主子的名声,主子那么聪明,她就怕以后大家都因为这件事认为主子的名声是假的,毕竟,现在人这么多,都围在一起,估计皇宫中的好多人都在这里。 “唉,我说三皇妹啊!”带着惋惜的叹气,又饱含着不可见的幸灾乐祸,顾倾城轻挪莲步,扭着细腰一步步地朝顾倾心走过来,嘴角带着熟悉的奚落和得意,头上的珠玉金钗一摇一晃,步步生辉。 顾倾心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她头上斜插着的两根金簪,一模一样的款式,一模一样的长短粗细,并排二列,分不清楚你我。 然后,脑海中一盏灯亮了!顾倾心自信地笑了——她想,她已经知道了最后的谜题! “你就别再——” “我知道了!” 顾倾心一声知道了,声音立刻盖过了顾倾城的话,也成功地打断了她的话。 所有人耳朵一凝,眼前一亮,纷纷看向了顾倾心,小公主果然厉害!如果说刚才在皇后和二公主的你来我往上有了一点怀疑,那么现在,又重新燃起了十分的信心! 小公主一定是最棒的!她那自信的笑容也瞬间点燃了黑暗,如同璀璨的繁星一般。 “证据就在,”顾倾心突然伸手,然后指向了刚才的作证的那个宫女身上,“她的身上!” 什么!所有人的目光纷纷投向那宫女。 只见那宫女的脸,一瞬间变得煞白煞白,双眸瞪大,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知道? 顾倾城顿时也慌了,看顾倾心更加痛恨了,求助 的目光不由得看向hu皇后娘娘。 皇后瞥了她一眼,事实到了现在,她难道要把人赶走吗?刚才取笑人那么开心,现在好了吧,自作孽,不可活,真是蠢,注定一事无成! “至于人证,除了二公主所说的人证,在场的所有刚才站在观景台后面看烟花的人都可以成为本公主的人证!” “啊,这是怎么回事?我们都可以成为人证,只要小公主说,我们一定如实回答!” 出声的林嫔,说完笑着看向顾倾心,心照不宣的笑容浮现在两个女子的脸上。 林嫔一开口,在场的所有人也都点头,如果他们都能帮上忙,自然义不容辞。 “刚才站在后面看烟花的人,本公主需要你们说实话。” “奴才(奴婢)一定知无不言。” “我只需要你们回答几个问题。” “一,观景台上,刚才在后面看烟花的人多不多?”顾倾心微笑着温,笑容在琉璃灯光之下十分温暖。 “多,十分之多。” “多得脚都没处放了。” “我都完全不能动。” 几个人回答完,答案统一。 “二,如果要你从后面穿过人群走到主子们坐的前面来,能做到吗?” “这不太可能,人太多。” “殿下,当时奴才可是亲身经历,根本挤不过去,一只脚都挤不过去,更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呢!” 顾倾心点头。 “三,如果有人从前面挤到了后面,或者说从后面挤到了前面,会没有人发现吗?” “肯定会呀,谁要是挤奴才,奴才肯定挤回去,不然他走动一下!” “根本不可能挤过去,人可多了。” “要是挤过去,肯定会有人发觉的,挤着可是会痛 的!” 顾倾心的答案得到了,“好,本公主的问题问完了,就是这三个问题。” “相思,你站到你看烟花的位置上!” 相思领命过去了。 “皇后娘娘,您请看,从现在相思站着的地方,要走到前台坐着二公主身边,不声不响地走过去,拿走凤钗,然后又跑回去,隔着密密麻麻看烟花的人,中间没有任何人看见,而相思是没有任何武功的,这,成功的可能有多大?” 被顾倾心提到,其他人也纷纷看向皇后,皇后的老脸一僵,这么明显的事情,她又不是瞎子白痴,当然没法反对,半响后只得说,“ 这基本不可能。” 在场所有人都赞同地点头。 “那,还想请问小公主,二公主的凤钗如何会不见,相思身上为何会出现凤钗?”同样是林嫔,她的声音温温柔柔,却是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和疑惑。 她知道,小公主肯定胸有成竹! 果然,“本公主刚才说过,还有物证,物证就在那个宫女的身上。之所以二皇姐头上的凤钗会不见,相思身上会出现凤钗,是因为,本来就有两根一模一样的凤钗!” 这么一说,有些人糊涂,可是有些人,稍微动一下头脑,立刻就想清楚了其中的关键。 林嫔笑了,“公主殿下,不知道嫔妾猜想的是不是对的。” “但说无妨。” “二公主头上的凤钗,被她的贴身宫女拿走了,而相思身上的凤钗,是她身边的人趁着她专心看烟花的时候塞进去栽赃的。” 这么明白地说出来,顿时一片哗然! 事实就是这样,原来这么简单,这才是真相! “胡说八道,我不服,”顾倾城愤怒道, 强自争辩,“就算你说的是对的,本公主也不可能会有两枚凤钗,那只凤钗,是我母妃传给我的,天下只有一枚,绿宝石那么大的,也只有独一无二的一只。这个,皇后娘娘和我母妃都可以作证!” 德妃不在,大家只能求证于皇后娘娘,看向她,皇后微微一笑,“这话,倒是不假,当年德妃初入宫,陛下甚是宠爱,将当时西域进贡的一块绿宝石镶嵌在上面做成了独一无二的凤钗,后来送给了德妃。” 皇后一国之母,不至于拿这个撒谎,可以肯定,是真的。 于是大家又疑惑了,既然不可能有两只凤钗,这猜测和推论,也不一定就正确啊! “三皇妹,你听到了吗,这只凤钗,普天之下只有一只,你说的话不算,你这是污蔑我!我要告诉父皇,这一次,这么多人作证,我看你要怎么说,如果父皇这次还护着你偏袒着你,本公主情愿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顾倾城十分悲愤,仿佛贞洁受到极大侮辱和玷污的烈妇,没有公道就要以死证明清白。 眼中含泪,目光却坚定而果决,似乎小小的女子身体里蕴藏着无限的能量和勇气,不死不休。本就是容貌妩媚绝美的人如今这副可怜而又强装作坚强来扞卫自己尊严的模样,一下子就震慑了在场人的人,这种气节不禁让人肃然起敬! 在场的人呼吸都屏住了,目光真诚中带着敬佩,再看向顾倾心的时候也失去了原来的笃定和信任。 “主子……”红豆小声地呼唤了一声,对于众人的目光,也是很鄙视,这群墙头草,刚才还崇拜着她们家公主,现在又用这种怀疑的目光看着他们家公主 ,简直就是愚昧、可恨! 顾倾心嘴角勾起一抹无比凉薄的弧度,看啊,这就是那些名声的制造者和传播者,永远都是这么随波逐流,愚不可及! 她,其实一点儿都不在乎! 风向一瞬间又变了,低着头一边哭泣的顾倾城嘴角咧开了一个弧度,跟我斗,终究还是太嫩! 眼泪的确是女人天生的武器,可是这种武器运用的时候,代表的是示弱,由于示弱而让人产生的同情和敬佩以及所有…… 顾倾心从不稀罕! 她不屑于用眼泪,用可怜的姿态去获得任何的名声,这是她的底线,她可以假装,但是从来不会装哭! 而其实,重生以后,她几乎从来没有哭过。 顾倾心就那么站着,纤细的身体直直,亭亭玉立,也不为自己辩解,就那么站着,任由别人怀疑、不解的目光打量着,遗世而独立,仿佛下一刻,就要羽化成仙。 “到底事情的真相如何,将那个宫女搜身不就知道了,证据才是最有力量的依据!” 林嫔看着那一道孤傲的身影,突然就有些心疼,从刚才那一系列的推断来看,小公主从来都是最棒的,不过是一会儿,她就找出了真相。事实上,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她的才华和能力,蕙质兰心,玲珑心窍,从来说的都是小公主。 可是这一刻,在众人的眼睛被顾倾城那又假又做作的眼泪给糊住了的时候,他们竟然对向来奉若仙女的小公主产生了怀疑的目光,他们怎么可以,怎么敢? 小公主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不说,刚才她亲耳听到了她的巧舌如簧,亲耳听到她让皇后不断地变脸,她相信,只要小公主开口,没有人会不相信她! 第一百三十章 挺身而出 可是她没有,就那么任由人怀疑的打量,林嫔的鼻头,突然就有些酸楚。 既然大家都不相信,都被眼泪糊住了眼睛,那么由她来警醒迷失的眼睛。 被林嫔这么一说,大家立刻反省过来,对啊,虽说不可能呢有两只凤钗,但是也没去检查啊,说不定,就有呢! 林嫔带头,朝着顾倾城身边的宫女靠近,“请你站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宫女立刻站出来,倒是一点都不害怕的样子。 那一点儿都不心虚的模样让林嫔有些怀疑,刚才她还看见她脸色惨白呢,那就是惊慌和心虚,如今,怎么不心虚了呢? “会不会东西已经被她转移了?”相思自演自言。 “不会,刚才那么多人看着,那宫女只跟二公主在一起。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不会拿出来的。”相思分析道。 闻言顾倾心赞赏地看了相思一眼,不愧是她的贴身宫女。 林嫔也不是个傻的,一见宫女这大摇大摆的模样就知道她肯定做了什么手脚,不过不怕,有过墙梯就有张良计。 “嫔妾建议,在这里随意挑出三个宫女,将她带到房间里去彻底检查!” 那宫女顿时一惊,眼里慌乱一闪而过。 林嫔却是满意地笑了,看来,还是在她身上啊,真以为她就这么让人随便搜搜身吗?就凭刚才让小公主那般的人物陷入那么多人的怀疑目光中,这始作俑者可不能轻易地就被放过。 最后,在林嫔的坚持之下,为了公正起见,皇后还是无奈地答应了她的要求。 众目睽睽之下,若是不同意,指不定还怎么被怀疑呢,罢了罢了,不过是一个宫女,以后想要她死还不是动一下手指的事情,让她们得意了又能够怎么样! 看来,这一次,她们又输 了!真是废物,这种小手段,根本没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只是,这林嫔,总是帮着那小贱人,着实可恨! 皇后晦涩不明的阴暗目光不动声色地瞅了林嫔一眼,然后不动声色地收回。 林嫔只觉得身后一凉,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仿佛被阴冷恶毒的软体动物盯上了一般。 “娘娘!”那宫女看了皇后一眼,但见到皇后点头顿时有些绝望,然后期盼中带着哀求地看着自己的主子顾倾城,“公主殿下,救救奴婢,求您了。” 彻底检查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她又不是不知道,宫里面对付女子的各种阴私手段简直令人发指,从前她还趁机对付过别人,如今换到了自己,不由得有些绝望。 更何况,那东西确实被她藏起来了,若是主子此刻不帮助她,肯定要被搜查出来,到时候,她的性命,估计也保不住了。 顾倾城别过头,垂落在身侧的双手握紧。 “殿下,你——” “住口!”顾倾城一慌,未免宫女说道自己头上,赶紧呵斥,目光狠狠地盯着那宫女,带着无比威胁,若是敢说,你知道下场的,到时候可是你的父母家人都逃不了! 宫女已经绝望,垂下了头,不再挣扎,被人强压着带走。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顾倾城见大家都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转移看了目光,不耐烦地甩甩袖子,昂着头,一副不关我事情的模样,继续站在皇后身边。 不到一刻钟,刚才拖着人过去检查的宫女上来,手中托着的俨然即使一只凤钗! 两只凤钗外表上相差无几,共同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真相已经大白! 事实永远都是胜于雄辩的,不管刚才二公主言辞多么贴切,甚至皇后都证明凤钗 都只有一支,但是此刻两只一模一样的凤钗已经告诉了众人,相思的确是被陷害的。 顾倾城已经是半边身子都躲藏在了皇后身后,一步步地往后面走,可惜,众人的目光此刻全部对准了她。 “看着本公主干什么,又不是本公主的错!”顾倾城依旧理直气壮,语气十分气恼。 怀疑、谴责、鄙视的目光,碍于身份不敢明目张胆,但在宫里面混着的人,能活到现在,哪一个会是非常蠢的。 没有主子的示意和同意,哪个宫女敢这么做! 而刚才,因为只有一只凤钗的事情,她们竟然对向来风评很好的小公主,都有了怀疑,真的是太不应该了!造成这样的原因,都是因为二公主的狡辩! 顿时,愧疚歉意的目光立刻重新聚集在了顾倾心的身上。 顾倾心岿然不动,上前一步,“皇后娘娘,如今,真相已经出来了吧?相信你自然能够有所论断。” 皇后呵呵笑着,仪态万千,伸出手,“这是当然,事实已经证明,你的贴身宫女的确是被冤枉的。相信在场的人也都看到了吧,本宫现在判定宫女相思,实属冤枉,相思今晚没有任何过错。”环顾了一下周围,为了表示自己的大度和公正,皇后站起来,走了几步,大声道,“这样的判定大家可还心服口服,若是有不服气的,可以提出来。” “皇后娘娘英明!” 在场的人论调一致,异口同声,表示满意。 “本该如此的,皇后娘娘果真是深明大义之人。只是,既然是冤枉的话,那陷害的人也实属不该,不知皇后娘娘要如何惩处呢?”顾倾心淡淡的话语飘荡在空中,给夜晚的清冷中增加了一丝压迫。 目光坦然地跟皇后对视,执着而坚定。 想 要来算计她,总是要付一点代价的,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够解决的! 此言一出,人们的目光重新对准了顾倾城,既然事实已经真相大白,相思是冤枉的,是被陷害的,那么陷害的人可不就是二公主和她的宫女么? 顾倾城一慌,目光不敢直视,恳切而哀求地看向皇后,这是她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心里也在着急,都已经派人过去了,怎么母妃还不过来? “本公主知道,今天的事情,是心儿的宫女受了委屈,这委屈呢,自然也不能白受,一定会补偿给相思的,本宫赏赐她一百两黄金,就当做补偿了。”皇后居高临下地看着所有人,声音里带了一丝压迫。 这是明显要包庇二公主不予追究的意思喽? 明显看得出来的事情,在场却没有人出来提出反对之声。 “既然没有人反对的话,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办好了,以后也不用再议。” 皇后身边的宫女站出来,指着相思道,“宫女相思,皇后有赏赐,还不赶快谢恩。” 相思跪下来,磕了一个头,再抬起头来已经是目光灼灼:“启禀皇后娘娘,奴婢不要赏赐,只求娘娘能够给奴婢一个公道。今日若不是小公主赶过来,奴婢已经不在人间。奴婢的确是微不足道的一条命,但是也是人生父母养的,如果是为了主子,奴婢就是死一千次都没有关系,可若是因为蒙受这种不白之冤而差点丧命,奴婢绝对不服。还请娘娘公断!” “好你个相思,你这是对本宫的决断有异议呢,本宫说的话岂容你一个小小的宫女来置喙!”竟然不买账,皇后脸上多了几分怒容。 刚才开口训斥的宫女似乎随时都能够看懂主子的意图,上前几步,指着相思道,靠近她 ,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道,“娘娘好心给你补偿,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哦!” “奴婢只求皇后娘娘能为奴婢主持公道!”依旧无比坚定。 气氛顿时有些凝滞,皇后怒气冲冲,脸上已经快绷不住了。顾倾城咬牙切齿地,上下的牙齿都在打架,恨恨地瞪着跪在地上的宫女相思。 正在这时,二公主身边的贴身宫女被人带回来了。 顾倾城一看,心中一喜,用手一指,“这都是那个贱婢的主意,跟本公主一点关系都没有,还请皇后娘娘明断!” “来人,将二公主的贴身宫女带下去,重打一百大板。此次皆是她一人之过,欺上瞒下,竟然诬陷别人,还瞒着主子做一些宫见不得人的勾当,这种宫女若是以后还待在宫中还得了。这一次必须是要严惩的!”紧接着顾倾城的话语,皇后就迫不及待地宣布了最后的判决,似乎只要是迟了一点儿就会被抢先一样。 跟顾倾城对视了一眼,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有自己知道了,这丫头,好歹也没有笨到一个境界,关键时候还是知道该怎么脱身的! “殿下!你果真是如此对我么?”那宫女虽然已经料到了结局,但是此刻还是有些心寒,跪着上前,不顾身上的疼痛,抱着顾倾城的腿请求。 顾倾城轻轻嗤笑了一声,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话,这本来就是你的错,难不成还想要本公主一个堂堂的公主身份来替你定罪不成,你也真是太过于异想天开了吧!”说完还嫌恶地将自己的腿挣脱开来,可是宫女抱得太紧,一时之间竟然挣脱不开。 于是也不在犹豫,右腿一瞪,狠狠地揣在了宫女的心窝子上,宫女吃痛放开了手,顾倾城立刻跑出很远。 第一百三十一章 就差一点 这一幕看在众人的眼中,心中不是没有计较的。曾经为二公主效劳过的人也不仅在心里唏嘘,若是有一天出事了,二公主肯定会将她们全部都像这个宫女一样拉出去当替罪羔羊,看看那毫不犹豫踹过去的一脚,还不知道该有多么痛呢! 过河拆桥,也不过如此了。 一枚细小的种子立刻就在所有人心中埋下了,此刻的顾倾城不知道的是,这一次她以为已经脱身的事情以后会给她造成多么大的影响。 “来人,还不快给本宫拖下去!”皇后急切训斥,恐怕再生变故,早点了解才是。 “慢着!”许久不曾开口的顾倾心开口阻止,“说是这个宫女做的倒也是合理,只不过,在罪人还没有认罪之前,都应该给予一个辩白的机会,这是一个小小的九品芝麻官都知道的道理!” 人已经走到了那个宫女的身边,“最后给予你的一次机会,实话要不要说出来就看你自己的了!” 这小贱人! 眼看着一切可以按照自己设想的进行下去,顾倾心又来搅局,顾倾城想要吃了她的心都有了! “三皇妹,你这也是太过分了吧,皇后娘娘都这么说了,你还想要做什么,刚才已经让你逾越了一次,你现在还敢造次,我今天就要替父皇好好教训你!”一边说人已经是一边扑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顾倾城突然的动作倒是没有人发现,等到众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啊”的一声痛呼,却是顾倾城摔倒在了地上! 原来刚才就在顾倾城扑过来要打人的时候,红豆机灵地伸出脚绊住了她,若不是因为怕出手的时候将人给伤到了,她才不会这么轻易 地饶过这个公主。 “是谁!”顾倾城咬牙切齿,朝着身后跟着的宫女怒吼,“眼睛瞎了吗?还不快扶着我起来!”宫 手忙脚乱地起来,另外一边已经阻止不了原来的那个宫女,也就是她的贴身心腹,秋霜,慢慢向小公主说出真相的话。 看着面前面容和善的小公主,又想到自己一直伺候过来的主子,秋霜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陷害小公主身边的贴身大宫女相思姑娘的事情,是二公主殿下吩咐奴婢做的,本来这个计策是用来对付小公主——” “吃里扒外的贱人!还不给本公主拖下去!”顾倾城酿跄着走过来,一耳光子打下去,将贴身宫女秋霜的话变成了支离破碎般的戛然而止—— 如果是陷害宫女相思,罪名还好一点,毕竟只是一个宫女,皇宫里面多少宫女进来了就再也没有出去过。若是算计到了小公主头上,那就严重了。 长长的指甲划破了娇嫩的脸蛋,秋霜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一丝怨毒,都说对待主子要忠心不二,可是如今,她的忠心也早就被寒透了心! “奴婢说的是真的,若不是主子的示意,奴婢一个小小的宫女,怎么敢做出这般偷龙转凤的事情来。不止如此,那根凤钗的确是只有一根,在相思身上发现的那一根凤钗根本就是伪造的,还是奴婢亲自出宫,拿着主子的真凤钗到城门口的铺子去做的假凤钗,那里的掌柜的现在都还认识我。若不是主子给予的工钱,奴婢哪有钱去伪造一只这么珍贵的凤钗!二公主,你不仁就不要怪奴婢不义了,不是奴婢不忠心,而是您的做法,实在是让奴婢寒透了心!” “来 人,你个贱婢,竟然敢污蔑我,看本公主不撕烂你的嘴.巴!”顾倾城扑上来,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此刻被怒火笼罩着! “还不快去拉开二公主,跟一个宫女扭打,也不怕丢脸!”皇后着急地在旁边吆喝,几个宫女立刻上前。 一枚小小的牛毛一样的银针从某一处飞过来,正在被蹂.躏中的秋霜发出细微的一声闷哼,慢慢地转动着眼珠子,固执地盯着顾倾心,好像在请求着些什么。 注意到这一动作的顾倾心目光一寒,朝着来源处望过去,竟然什么人都没有! 顾倾城是被拉开了,可是秋霜没有一点儿生气地躺在地上,眼睛还是挣得大大的,看着一个方向,似乎是死不瞑目。 一个宫女伸出手去,放在她的鼻子上。 脸一白,普通一声跪下来,“启禀皇后娘娘,秋霜姑娘,已经没气了!” “没气了,哈哈,死得好,这是老天爷在惩罚这恩将仇报的贱婢!” 一个生命就这样没有了,有些不忍心的人已经别过了头。只有顾倾城拍着手笑着叫着死得好。 皇后有些恼恨地盯了顾倾城一眼,“宫女秋霜,脑袋磕伤,意外身亡,给予家人抚恤。二公主倾城,管教不力,禁足三日,抄写宫规十遍,以儆效尤。” “心儿,秋霜的命,可足以抵挡你的宫女所受的委屈?”皇后阴沉着一张脸,质问道,憋足了的怒火隐忍不发已经是是十分难得,“做人啊,总得要给出一些余地可不是,这件事,就这样过了,以后,谁也不许再提!都给本宫听到了吗?” “遵命!” 闹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是血的教训,一个除夕夜,变成了这样,在 场的人无不惋惜。 皇后带着怒气甩袖而去。在场的人也慢慢地散了,秋霜的尸体被处理了,观景台上,年年看烟火的地方,一滩鲜血的血迹在上面,昭示着一个生命的完结。 “公主殿下。”见自家主子望着刚才秋霜死去的地方出神,人也都走光了,相思想,她们也该走了。 至于秋霜,刚才的事情,也不能怪她们,虽然惋惜,但是,谁能知道事情会闹到这种地步。 “走吧。”顾倾心抬起步子往前,本来计划中会将顾倾城的真面目给揭穿的,刚才是谁,发出的一枚银针就将人一招致命,至于秋霜脑袋上的伤口,肯定是刚才那群人上去拉顾倾城的时候故意往地上磕的,为的就是掩盖住真正的死亡原因。 发出毒针的肯定是那群看似不起眼的宫女中的一个,没想到皇后身边也有高人在啊,倒是没想到。 虽然这次不如预想中容易,但是经此一事,顾倾城的名声人缘,也就毁了至少三分之一了。 —— 此刻正往观景台里赶的人前脚刚到了这里,只来得及看到一个曼妙的背影。 那个背影!好像她,果然是! 上官枫眼神中爆发出重大的惊喜,刚想要追上去,跟着她一起过来的大公主却是在旁边跟他说话,“上官公子你看,观景台就是在这里了。” 大公主跟他说话,如何能够撇下大公主? 上官枫想要追上去前面那个背影的脚步深深地停下来,只能望洋兴叹地感觉到一阵可惜,就差一点了!不过没关系,知道了她是宫里面的人,范围总算是可以缩小了。 “上官公子,你在看什么?”顾倾国迟迟没有得到上官枫的回复, 转过头来,疑惑地问。 顺着上官枫的目光看过去,只隐隐约约看到了一群人的背影,而站在后面几个人的背影,她如何不熟悉,可不就是她那亲爱的三皇妹么的宫女么? “哦,没什么,微臣就是想问一下,往那个方向去的宫中贵人,有哪些?”上官枫期待地看着顾倾国,为自己的这个找大公主帮忙辨认的方法感到窃喜,大公主在宫中生活这么久,必然知道那个方向走的是些什么人。 什么人么?顾倾国深深地望着那个方向,一抹怨恨不着痕迹地扫过,然后似笑非笑地看了上官枫一眼,眼睛深处已经带上了一些埋怨。 就是看到一个背影都能让他如此痴迷,怎么让她如此不甘心呢? “烦请大公主告知微臣,这对微臣来说很重要,微臣一定感激不尽!”上官枫只以为顾倾城是不想跟他说,再次作揖,彬彬有礼,看起来真是一个翩翩佳公子的风范。 众人寻他千百度,踏破铁鞋,这么久了,都还不知道佳人的芳名,那种迫不及待的焦躁已经折磨了上官枫很久。 刚刚收到一个消息说是在皇宫的除夕宴会上看到了跟他画像中很相似的女子,所以他在家中年夜饭都才吃了一半就赶到皇宫里来,在宫门口却发现自己这个时候进不去,好在大公主路过,曾经远远在学院里见过面,他才冒险叫住了大公主。此时皇宫中的出席宴会已经结束,得知大家都观景台看烟花,因此才能进来这里,于是请求大公主带他到观景台来。 只是没想到,就差那么一点点,不然就碰上了。 想起来,上官枫就觉得有些后悔,怎么就不稍微走快一点呢? 第一百三十二章 重要的人 “哦,对上官公子十分重要,重要到什么程度呢?” “这个……”上官枫有些为难。 顾倾国倒也是大方,“既然上官公子不肯说的话,本公主也不为难你。只是,礼尚往来,那么本公主,可也不知道那个方向是通向哪里的!” 说完,顾倾国定定地注视着上官枫,面上带着谦虚的浅笑,心里却是无比哀伤。 无疑地,这是一个充满才气的翩翩少年,一身白衣,玉冠束发,眉目俊朗,说是刀削斧刻也不为过,果真是造物主的厚爱。 难得的是满腹经纶,谦虚谨慎,深邃如海的目光里,看着你的时候,似乎看着全世界,让人不由得完全陷下去,怪不得被京城中的很多人誉为京城第一美男子,甚至是白金国第一美男子。 凡是见过他的少女,怕是没有一个不被他的卓越风姿所迷惑的,身份贵重,父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有着丞相之子的身份,更加是高不可攀,也打破了很多女孩的梦。 而她,白金国唯一的嫡公主,不管是地位还是容貌,自认已经是万中挑一了,可是在这个上官公子面前,却没有得到如往常一样的灼热中带着倾慕的目光。 这是怎么了?原以为是因为上官枫知书达理不敢逾越,可是刚才看到他痴迷中带着兴奋递给朝着宫三皇妹走过去的那个方向,她如何能不明白,原来不是不知道动心,而是,心一惊动到了别人的身上。 而这个别人,若是别人,她还不是这么生气,可是偏偏,为什么是那个从小就跟她争的小贱人! 越想着,顾倾国心里越是愤恨,看了一眼身边的上官枫,从刚才他的表情来看,似乎,上官枫并不知道三皇妹的真实身份,也对。她 和二皇妹都在书院里曾经远远地见过上官枫,打过照面,可是父皇那宝贝的天资聪颖的三皇妹,可是从来,都没有去过书院念书,自然也不会碰到上官枫。 至于平时的宴会上,倒是巧合,好像也没有正式见过面。 这么多年,竟然都没有见到过,说明这是天意,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缘分! “大公主殿下,我可以告诉你,其实,我也只在一品楼里见过她一次罢了,一直都想着宫什么时候能够再见一次,还请公主殿下能够行一个方便,告知我刚才那个方向过去的,居住着哪些贵人,我将感激不尽。”上官枫再次行礼作揖,态度十分恭敬。 “只见过一次,上官公子就如此惦念,看来对方肯定是一位绝色佳人啊!”顾倾国打趣道,心里则是恨得要命,酸溜溜,简直就跟吃了一坛子的醋一样难过。 闻言上官枫没有说话,只是那嘴角的笑容和脸上怀念的表情泄露了他的心情。 “不过你也应该知道,天下的美女,可以说大部分都在皇宫之中,就连我父皇的三千妃嫔中,可不都是每一个都是绝色么?” 顾倾国就是故意这么引导的! 看着上官枫的脸色随着她的话慢慢变白,顾倾国心里有种变.态的爽快! 皇宫之中出现的,绝代佳人,大部分都会是皇上的妃嫔,这一点,他竟然高兴地给忘记了!那么美好的一个人,如果真的是居住在皇宫之中,那么,肯定…… 上官枫此刻心底里是无比煎熬,只要一想到也许那样美好的人儿竟然已经变成了祭奠这深宫中的一抹芳踪,心头就好似有无数的蚂蚁在啃咬着。 一遍遍地在心里祈祷,希望不要是这样,她不要是陛下的妃嫔中的一人 才好! 可惜,尊敬的大公主殿下怎么会让他如愿呢? “上官公子,虽然我说了你可能会很伤心,但是,唉……本公主不得不告诉你,如果要朝着你所指着的这个方向过去的话,分布着的宫殿中,绝大部分都是父皇的妃嫔所住的地方,比如说,有以娇艳闻名的华答应,有……” 顾倾国还没说完,就被上官枫失控地打断,话落才知道自己的失态,连忙拱手道歉:“大公主,我已经知道结果了,接下来的话您就不必继续说下去了,若是有所冒犯的地方,还望你多多包涵。今日冒昧来打扰,若不是有大公主帮助,恐怕我脸皇宫的门都进不得。上官枫在此多谢大公主殿下,来日若有上官枫能够帮得上的地方,上官枫定然是义不容辞。” “呀,”顾倾国上前,虚虚扶住上官枫道歉的手势,“莫非上官公子认为本公主是如此一个没有雅量的人不成,本公主自然能够体会上官公子的心情,又怎么会见怪呢?” “不,在下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上官枫连忙表示不敢。 “那就好,本公主不会因为这一件小事就怪罪与你的。况且今日是除夕佳节,正是一年之中的大日子,理当与家人团聚,良辰美景,不应该虚设,素来闻上官公子才情过人,不知道本公主有没有这个机会,能与上官公子切磋一般呢?” 顾倾国话里面的意思很是明显,邀请的意味上官枫也不是没有听出来。若是往常,他还有这个性兴致,可是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关于那个心中的美好人儿极大可能是皇帝陛下后宫中的妃嫔的消息,光是这种认知,无非就跟天打雷劈一样,几乎让他的心跌入地狱,如何还有心情切磋文采 ? “多谢公主殿下盛情,只是今日在下出来也已经太晚了,父母还在家中,这最后的一天该在家中尽孝才是,要陪着高堂一起度过,更加不能错过了守岁的时间。请饶恕上官枫不能从命,若是以后有合适的时机,上官枫必不会推辞就是。” 上官枫用自己的孝心和守夜的借口来推辞,意思也已经很明显了。顾倾国纵然心里恼怒,面上依旧浅笑盈盈,一派大方得体的模样,端庄美好的面容在隐隐的灯光之下显得无比美丽动人,可惜并没能让想要看到的人捕捉到。 她可是公主殿下,第一次邀请一个青年切磋文采,他竟然如此不识好歹,真是气死她了。就算他是宫丞相之子又如何,丞相大人在她面前都要恭敬行礼,更何况只是一个暂时还没功名的少年呢! 外人皆说上官枫多么有才华,以后她倒是要看看,他到底有几分能耐! “上官公子一片孝心,着实让人感动。那上官公子就赶紧回去吧,本公主听了你的话,自愧不如,想到父皇母妃,也的确要陪着他们守岁才是,那就再次分别吧,来日再会。” “多谢公主体谅。” 两人就此别过,顾倾国吩咐自己的贴身宫女带领上官枫出皇宫。 上官枫走了几步,几乎是有些恋恋不舍地回头,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美丽背影离去的方向,说不清楚是惋惜还是留恋或是遗憾。 可巧的是,这一眼被顾倾国抓了一个正着。 顾倾国身边有两个贴身宫女,一个叫做若梅,一个叫做若春,若春去宋上官枫出宫了,剩下的若梅此刻不解地问,“公主殿下,那个方向,不是应该是小公主的倾心殿所在吗?刚才那走过去的一群人,好像也是小 公主身边的人。” 顾倾国白了若梅一眼,训斥道,“你懂什么,我说什么就是什么,自然有本宫的道理。” 若梅再不敢说话。 顾倾国望着倾心殿所在的那个方向,缓缓勾起了唇角,不是想要知道她的身份吗?本公主可不会做成人之美的事情,更何况,这个人,还是本公主自己的猎物,落到谁的手里,也不能落到那个小贱人手中。 再说,她也不算是骗人,那个方向,又不是很明确,除了倾心殿,也的确还有好多妃嫔的宫殿呢,就算是倾心殿,归根究底,那也是曾经的洛妃居住的地方,洛妃可不就是父皇的妃嫔么?她可是一点儿都没有说错。 就算日后上官枫真知道了真相,也怪不到她的身上。 —— “主子,今日秋霜真的是因为脑袋不小心磕到了石头上而死的么?奴婢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 倾心殿里,红豆说出了自己的疑惑,比顾倾心回到宫殿里早一些的木芳同样有次疑问。 一个时辰之前,本来是跟着红豆一起跟在顾倾心身边的木芳,在秋霜被带走彻底检查的时候找到了她。 秋霜刚被几个人搜查,被压着出门的时候,门口就站着木芳,木芳从袖子里拿出了几个银锭子,分发给了那检查的宫女,那几个宫女自然也卖她一个面子,在门口给她们把风。 “秋霜,你认识我吗?” “你是小公主身边的宫女,我如何不认得。” “好,既然你知道我是谁,那么事情就好说了。你身上的东西,已经被搜查出来了吧。”木芳说完看着秋霜的小腹,被层层衣服包裹起来的地方,此刻已经有些凌乱,在看秋霜此刻有些不稳的步子,可以想象刚才是得到了怎么样粗暴地对待。 第一百三十三章 秋霜之死 秋霜苍白着一张脸,戒备地看着木芳,“你想做什么,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跟二公主殿下无关。” “呵呵,真的吗?如果你认为你面前的是一个傻子的话,那你就继续这么说好了。”木芳双手抱胸,有些不屑。 果然,秋霜脸上一阵心慌,差点摔倒,木芳及时地扶住了她的肩膀。 “我们都是做奴婢的,你的苦我如何不知道?我们呢,都是命苦的人,天生都没有投到一个好人家,所以才要受到这么多的苦痛,好在我跟了一个好主子,真的是三生有幸。” 闻此言,秋霜鼻头一酸,眼泪就哗哗地落下来,心酸又心痛,一下子仿佛被勾起了伤心事,不由得苦笑道,“是啊,人各有命,就算是同样的奴婢,也有命好和命差的!就像你跟我,就是一个天一个地,若是我也跟你运气一样好,碰到小公主殿下就好了。可惜啊,我的主子是二公主,我没有你那个福气。” 木芳拿出自己的手帕帮秋霜擦眼泪,眼神充满同情,“我家里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贫苦人家无力为生,只好让我进宫来,挣得一些银钱也好给家里的兄长和弟弟娶媳妇。以前总想着,到了宫里之后,就要给人做牛做马了,别人家都说,这宫里面呀,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若是人死了,说不定就那么没了。好点的还有点抚恤金给家里,不好的,就再也没有音讯了。在这里当差,真是不容易啊!” 秋霜颇有共鸣,哭诉道,“谁说不是呢?我们虽然是奴婢,但也是爹生父母养的,也会痛,也会怕,这心里的苦啊,也只有自己能懂。我是真的羡慕你,小公主为了相思姑娘 能够据理力争,跟皇后娘娘和二公主争锋相对,可是我的主子,出了事情只能我一个人承担,唉——”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秋霜一阵后怕,又是懊悔又是放松地看着木芳。 木芳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我都看出来了。所以今天,我是来救你的,只要你在皇后娘娘面前实话实话,我们公主殿下一定会保护你和你家人的平安的。” 秋霜一惊,“你怎么知道二公主一直用我的家人来威胁我?” “这天底下啊,就没有我们主子不知道的事情,刚才也是听了主子的吩咐来找你的。你放心好了,若是你将实情说出来,我们主子宅心仁厚,一定可以保住你的家人。你想想,若是你真的听二公主的话,将所有罪名都一个顶替了,按照你们主子的性格,她真的会善待你的家人么?更有可能的是,会——” “说不定会将我的家人都给灭口暗害了!”秋霜接下了木芳的话,越想越是觉得可能,按照顾倾城以往的作风,绝对不是说着玩的,越说就越是害怕,最后干脆噗通一声跪在木芳面前,“木芳姐姐,求求你,你救救我,跟小公主说,救救我和我的家人,我以后一定做牛做马来报答你和小公主。” “快起来吧,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自然是会帮助你的。等会儿你到了观景台上,在皇后娘娘面前,就将所有的真相都说出来。” “其实,”秋霜一阵感动,完全放下了戒心,将自己所知道全部一股脑告诉了木芳,“一开始二公主是想将这个陷害栽赃的方法放到小公主身上的,若不是为了让别人相信小公主会偷那枚宝石凤钗 ,还不惜拿出了最珍贵最值钱的德妃传给她的凤钗,可是谁能想到,小公主竟然没看烟花就走了。最后就只能将这个毒计用到了相思姑娘身上。” “还有一件事,”秋霜拉着木芳的手请求,“我已经连续几个月睡不着觉了,总是做恶梦,也许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以前总是仗着二公主的身份害别人,现在报应也到了。前段日子,在御花园枯井里捞出的一具腐烂的尸首,其实,是二公主身边的宫女,二公主生气的时候失手将那小宫女给打死了,最后是我和秋叶在大晚上拖到井里去扔掉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天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我夜夜不得好眠……” 一边说一边哭着,最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拉着木芳,大概是有预感今天可能不能完好地回来,“若是我有事情,请一定要跟小公主说,让她善待我的亲人,不要被二公主灭口,这是我最大的愿望。” “放心吧,我们主子一定会保护你的家人的。” 得到了木芳的保证,才有了后来秋霜的实话,可惜,还是被人给害了,才不过二十出头的生命,就这样失去了鲜活的生命力。 想到那个宫女的死,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相思红豆木芳,还有刚刚才从木芳嘴中了解了一切的静姑姑都不胜唏嘘。 在静姑姑看来,这些丫头们都是孩子,宫中的残酷,她年轻时候就经历了,只是怕她们还不怎么能承受。 当初洛妃的事情,倾心殿可以说是暗地里不知道去了多少条生命,暗地里被害的,被皇帝皇后下令灭口的都不知几何。一想到这里,静姑姑突然觉得身上有些冷,背后几乎是冒起了冷气, 汗毛倒竖。 这座吃人不见血的皇宫,看着是多么高大辉煌,内里却是不知道有多少芳魂消逝在这里,里面其实没有一处是干净的。 等到公主及笄之后,她要赶紧跟公主说,搬到宫外去住,建造一座公主府,或者等公主嫁了人住到宫外去,再也不要住在这肮脏的皇宫了。 一想到这里,静姑姑的思绪又开始走远,明年,在过两个时辰,公主殿下就十五岁了,及笄礼之后就是成年的姑娘了,可以嫁人了,当初洛妃的悲剧一遍遍地提醒着她,以后小公主一定要找一个良人,不需要荣华富贵,只要忠诚如一就好。 尔虞我诈的生活太累,也过得太不幸福了!简简单单的就好。 于是乎,静姑姑就从公主殿下的及笄礼怎么过想到要公主殿下的因缘,要找一个什么样的驸马一直开始走神,倒是没有被这沉重所影响。 “不是,秋霜不是死于她们所说的石头撞击脑袋,而是死于毒针。在二公主扑上去的时候,有一枚毒针刺入了她身上,她头上的伤口是那些劝架的宫女为了掩人耳目弄上去的。” “那就肯定是皇后身边的那群宫女中的一个。”红豆愤愤不平道,虽然知道皇宫中的隐私手段,但是这么多年,因为主子一直都很受.宠.,所以倾心殿里的上上下下一直都很安全,这是第一次,亲眼看到一个宫女成为尔虞我诈的牺牲品,用生命来诠释什么叫做皇宫里面女人之间的争斗。 偏偏这个阴谋,还是针对她们倾心殿的,也就让她们不得不防了。 “是啊,这次相思姐姐好危险,下次我们可都要小心才是。” 一声跪地的响声打断了红豆和木芳讨 论的声音,她们朝着声音来源看过去,只见相思已经跪在了主子面前,沉默不语,低着头,似乎在做无声的忏悔。 顾倾心坐在椅子上,半撑着脑袋,没有向往常一样立刻就让相思站起来。 气氛一时间到了凝滞的程度,谁也不敢说一句话,连呼吸似乎都放慢了脚步。 一刻钟之后,淡淡的声音才从坐着的人儿樱唇中传出,“起来吧,念在今天是除夕佳节,就绕过你吧,下次,可不要再看什么景色到了毫无防备的地步,这次是我去的及时,若是有下次,本公主不在的时候可没有谁能够及时地救你。” “奴婢知错。”这一次,如果是不是张嘴及时到来,相思都可以想见,等待她的结局是什么,乱棍打死!这个世界上此刻已经没有她了!甚至可以说,主子是她的再生父母,最后平息这件事情还是用血的教训,秋霜的生命才能让这件事情过去。 秋霜的死,二公主有着不可推脱的责任,跟二公主拿人顶罪的做法相比,主子的做法让她结草衔环报答都来不及。若是她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她们得逞,是不是事情就不会到这样的地步,是不是,就连秋霜,最后也可以不死的! 相思似乎钻进了一个死胡同,竟然开始自我愧疚和自责。 顾倾心一眼就从相思的脸上看出了她的所想,心里不由得好笑,真是单纯,竟然还自责,真是不可思议呢! 看到秋霜的死,她可是半点慈悲和同情都没有呢?这可怎么好? 从让木芳去劝说,她就已经猜到了结局,不管怎么说,秋霜就算是个工具,也没办法活着了,结果也在她的预料之中,秋霜用她的死也让她达到了目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善良与否 只是,死的方式让她没有猜到罢了,竟然这么简单就死了,至于竟然给这几个丫头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让她们在除夕夜都这么耿耿于怀,相思这丫头甚至还将事情责怪到了自己的身上。倒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呢? 她的目的,从开始就不是真的要将顾倾城怎么处置?因为根本不可能,就凭被陷害到的人不是她而是相思,她要做的利用就是利用这次事件,让顾倾城尽可能地抹黑,让她的形象变坏再变坏,至少要将她前世的所有那些个大帽子都放在她的头上,让她也尝试一遍吧。 歪着头,顾倾心开始自我检讨,难道是这些年她活得太过于得意,日子过得太过于安逸,竟然让身边的宫女纤尘不染,变得慈悲心肠了?记得前世,她们不是这般慈悲的呀!难道日后她需要改变一下策略,用一些比较“鲜明”的例子来教会她们该怎么快准狠地对付敌人? 本来事情错就不在相思身上,不敢在哪一个地方,争斗总归是这么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通勤别人?呵呵,难道要自己死么? 不过这样也好,这次用鲜血换来的教训,足够让相思记得清楚了,以后也不会再有这样的错误!相信以后,相思也不会这么单纯和容易被陷害了,一举两得,倒是一件好事,这个秋霜啊,倒是死得其所,就看在她帮了她两个大忙的份上,她就答应她临死之前祈求的目光好了。 “不要自责了,本来就不是你的错,若是连自保的能力和魄力都没有,以后也不要在本公主身边呆着了!” 听到顾倾心冷冷的话,相思身体一 震,立刻从同情和自责的心情中回过神来,她就怕的,就是不能在主子身边!立刻摇了摇头,咬紧了牙关,“相思知错了,以后不会在如此!” “好,那现在,本公主命令你,收起那副受了打击的模样,今天是除夕夜,给我好好地梳妆打扮一下,马上就要迎来新年了,好好守岁!” “遵命。”相思站起来,既然要好好地守岁,自己如今这副模样肯定是不成的,非要打理一下不可。 相思出去之后,顾倾心吩咐木芳,“你到库房里领两百两银子,将秋霜的后事还有她的家人都安顿好,原来的地方住不得了,让他们走得越远越安全。” “是。”木芳崇拜而又佩服地看着自家主子,充满了感激,这一刻,她想的是,主子果真是世界上最善良最美好的人,又好看又美好,简直就跟天上的仙女一样,不对,本来就是天生的仙女下凡! 若是让木芳知道顾倾心这么做是因为秋霜的死带来的两个好处,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将自家主子看成是善良美好的仙子一样了。 沙漏一点一点地开始减少,时间也一点一点地开始过去。 最终,距离新年只有半个时辰的时候,顾倾心不知道怎么地,突然想到了一个人,许木。 她送给他葱油饼的时候她还记得呢,听木芳说在拿去热的时候半路上就已经被他给拿回去了,还真是,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本以为今天他应该是要回去跟那个从小养大他的老汉一起过除夕的,没想到他那么早就回来了皇宫,往年,他至少也有一个人陪着守岁,今年的话,现在似乎只有一个 人,一个人在雅然居里住着,应该,挺孤独的吧! 顾倾心看了一眼自己的地方,年年陪着她守岁的人都在,就是木香不在,她,在小七那边。 桌子上,瓜果零食点心茶水都有,而且总类繁多,屋子里面炭火很足,地龙也已经烧起来,很暖和,她手里也还握着手炉呢。人也很多,的确很热闹,守岁,适应该热闹一点的。 想了想,顾倾心就吩咐了,“木芳,你去偏殿,将小七和木香叫过来,跟我们一起守岁。” 那个呆子,要不要去叫呢?算了,还是叫他过来好了,冷冷清清的,一个人,确实很孤单。 “红豆,你去,叫许木将军过来吧。他一个人,估计也挺冷清的,而且,雅然局应该也挺冷的。” “是。”红豆本来蹲在炭火旁边取暖,小脸被烤的红彤彤的,一听见主子的吩咐,立刻蹦起来,飞一样地跑出去,几乎是用上了武功。 “红豆这性子,看来是一点儿都没变呀!”静姑姑笑道,“不过,这功夫倒是没有闲着,似乎也长进了不少。” “是么?那您看,本公主的工夫有没有长进?”难得的,顾倾心心情似乎也开朗了许多,带着几分玩笑道。 静姑姑笑得慈祥,“小公主本来就应该好好地被人保护着才是,练武一直都很苦,若不是当初公主非要坚持,我就是不赞同殿下练武的,太辛苦了。因为我们都一直在公主身后,时时刻刻保护着公主,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保护着公主。” 因为以后,他们的力量会是更大。 顾倾心自然是听出了静姑姑的言外之意。 顾倾心只是笑了笑,有 别人保护自然是好,可是,这世界上,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只有当力量完全地掌握在了自己的身上,总是留着一张最后的底牌,才能保护好自己。才不会到最后只能依靠别人,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说白了,她就是除开自己的任何人之外,都不是发自内心的信任。信任这种东西很奇怪,身边的几个人,她不否认,一直都很好,但是她最相信,说到底,还是自己。 从这一点来看了,她从来就不是一个无私的人,经历了一世之后,更加是自私到了透彻的地步。 “话是这么说,但是本公主太无聊了嘛,再说,对身体好啊,是不是啊,相思,你知道的。”见相思不说话,顾倾心故意将话题扯到了她的身上。 提到了自己,相思愣了一下,马上笑逐颜开,“这一点,静姑姑你就放心好了,公主殿下说的没错,因为练武,公主殿下的身体很健康,比寻常柔弱女子不知道好了多少呢!” 静姑姑这才放心了,只要是对小公主好的,她都是双手双脚赞同的。 “再有半个时辰,就是新的一年,殿下就到十五岁了,成年了,可以嫁人生子了,这下子,静姑姑就不怕殿下将来生不出一个可爱的小主子了。”静姑姑打趣道。 这话,不仅是顾倾心听了有些错愕,就连一边的相思,反应过来也有些脸红。 “静姑姑,”看了主子一眼,“您现在说这些,真的好吗?” “这有什么不好的,殿下马上就到了及笄的时候了,到时候一定要是天底下最好的及笄礼,公主殿下的抚恤,也一定要是天地下最好的郎君才是 。你还真别说,这些事情,我决定了,从明天开始,一些闺房之间的事情,就都要跟我们小公主普及了。”静姑姑很是理直气壮,在她看来,这一切都是十分应当的。 都要长大成人了,要嫁人生子,很多东西就要开始教了,从前的洛妃,还在娘家的时候可不是也是这样的么? 相思顿时害臊地不说话了。 静姑姑看向顾倾心,本以为现在还是少女的殿下会露出小女儿的娇羞的神态的静姑姑失望了,她的公主殿下脸上平静无波,这反应,一点都不像是马上就要及笄的少女,平静的好像已经经历了一遍,或者已经看破红尘心灰意冷的姑子一样。 仔细看的时候,甚至还可以发现她脸上的那一种冷然。 冷然?静姑姑很是怀疑自己的感觉,难道是自己感觉错了,再擦擦眼睛,又发现那股子冷然没有了。 她还记得,从前的洛妃刚及笄的时候,老夫人一说起这个话题,小姑娘就羞得满脸通红,每次被老夫人拉到房里去说这些私密话的时候,脸上总是去也去不掉的红晕,可是小公主的表情,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静姑姑谈旧爱不解疑惑的目光紧紧盯着顾倾心的脸看的时候,顾倾心想要忽视也忽视不了。 “静姑姑,你这么盯着我看,莫非本公主的脸上有脏东西?”顾倾心扭头,莞尔一笑。 静姑姑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殿下出落得如此花容月貌,比之当年的洛妃,有过之而无不及。”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红豆娇俏的声音,“许将军,你的轻功真好,哎,你怎么不进去呀!” 他已经在门外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懂事小七 顾倾心看向门口,就见红豆打开了门,那呆子这才走进来,之后红豆立刻关上门,掩盖住外面的冷风。 如果说外面是寒风凛冽的话,那么屋子里就是温暖如春。 许木站在门口已经有一些时间了,当红豆过去,说是公主殿下让他一起过去守岁的时候,他都来不及多想,身体已经先思想一步,驾着轻功就飞快地赶过来。 到了门外,他刚想敲门,偏偏听到了里面的话。 习武的人耳聪目明,脚程很快,从前他一直都觉得这是自己引以为豪的事情,这一身的武功,也的确是他所安身立命的根本技能,可是这一刻,他突然有点希望,如果自己不会武功,耳朵没有敏.感就好了! 特别是在听到静姑姑说到的那一句,“殿下马上就到了及笄的时候了,到时候一定要是天底下最好的及笄礼,公主殿下的抚恤,也一定要是天地下最好的郎君才是”的时候,那一刻,他突然就有种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就要失去的失落感。而他,也弄不清楚这种失落感到底是因为什么,只是,放在门上面,本来打算敲门的手再也使不上一点儿力气了 红豆如同一条小鱼一样快速地溜进来,将冻得通红的手放在炭火上面烤着。 “许将军,请来这边坐。” 相思指着靠近炭火不远处的椅子,引领着许木。 许木有些惴惴不安地坐下来,原来满心的欢喜到这时候不知道怎么消失了一大半,他又是向来不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挑起话题的。 自从他走进来之后,其他人也都不说话,只听见炭火烧着噼里啪啦的声音清晰可见。 不到一会儿,门口再次传来敲门声,红豆立刻 跳起来去开门,“定然是木芳和七殿下过来了。” 进门来的果然是小七,身后跟着木芳还有木香。 小七穿着一件藏青色的袄子,头上还戴着一顶可爱的帽子,帽子边缘是一圈棕色的毛,脸上红彤彤,虽说是冻的,脸颊上的肉到是增加了不少,比之前刚来的时候那个小可怜的模样好看了不少,白里透红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在他脸上摸一把。 “三皇姐!”一见到顾倾心,小家伙的眼睛就亮了,本来还一直笼在袖子里的手伸出来,几步跑到顾倾心身边,脸上大大的笑容闪花了人的眼睛。 “恩,小七,今年来跟我一起守夜。” 那样温暖纯净的笑容,干净得如同刚刚落下还没有沾染泥土的雪花,饶是顾倾心,也不得不被这种由心而发的喜悦所感染,伸出手,摸了摸小七的帽子,绽放清浅的笑容。 小七喘着气儿,听到这话双眼更加是亮晶晶的,仿佛天上的星星一样,脆生生地道,“好,”忽而那双清泉一样的眼睛又充满了期待,还有几分不安和忐忑,“那,小七以后都可以跟着三皇姐一起守夜迎接新年吗?” 这一定是上天的恩赐,今年一定是他的幸运年,不仅出了那一座冰冷恐怖的冷宫,还遇到了三皇姐,可以读书写字,还有木香陪着,而现在,这一年的最后一个时辰,三皇姐说,要跟他一起守夜,一起度过这一年的最后时刻! 他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在冷宫里,唯一的除夕夜的好处就是,他可以吃上比平常好上那么一点点的饭菜,不过也仅此而已。 而今天给予他太多惊喜,当知道要来跟三皇姐一起守夜的时候 ,他激动心都要跳出来了!这一天,他一定会记得一辈子的! 顾倾心眯了眼睛,“好,没问题。”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小七笑得更加灿烂。这也才愿意顺着木香拉着他的力道,咯噔咯噔地跑到火盆旁边去烤火,木香拉着他的双手,细心照顾着他。 “咦,你是谁?”身上暖和了,脸上同样是红,这次是被活温暖了的脸,看见坐在一边的许木,大大的眼睛里充满来好奇。 这个人,他好像还没见过呢,不过,能在这么重要的时刻呆在三皇姐身边的人,一定是重要又厉害的人!对三皇姐来说肯定是特殊的,三皇姐特殊对待的人就是他要特殊对待的人! 小七将这一点深深地印刻在了脑海里,无论今后过去了多少年,都一如既往。 “七殿下,这是许木将军,这段时间保护倾心殿的。”相思笑着介绍。 小七恍然大悟,突然眼睛一亮,几步走到许木身边,因为各自不高,所以只能够仰着一张小脸,“你就是那个给白金国打了百年来第一场胜仗的许将军吗?” 对于还有一个七皇子住在倾心殿的事情许木是知道的,这倒是第一次跟七殿下打上正面,聪明可爱,小小年纪就表现出来了皇子的风范,不愧是皇家人! “不敢当,七殿下过奖了。”许木站起来,微微弯腰好让小七能够能跟他平视。 “本殿可不是过奖,大家都这么说。不管怎么样,你确实是白金国的大英雄,就连三皇姐,肯定也是这么认为的,”扭过头去问顾倾心,要让他最尊敬的三皇姐回答,三皇姐说的,肯定是对的。 “三皇姐,你说许将军是不是我们白金国的大英 雄?” 小七眼巴巴地等待着一个答案,而被说到的许木,手心里也冒出了汗。 她会怎么说? 顾倾心看了一眼小七那肯定的眼神,好似笃定她也是这么认为的,难道她就不能有别的意思了么?让人好像戏弄一下啊! 不过,顾倾心将目光朝许木看过去,眼睛里似乎带上了笑意,她还是不要跟小七这句话打谜语好了,万一,这呆子真的当真了怎么办? “小七说得对,许将军的确是为了白金国做了大贡献。”顾倾心如实道来。 许木只觉得自己心一颤,慢慢地,似乎从心里面泛出许许多多的甜意来,你味道,一直蔓延到了口腔舌头上面,比吃的桂花糕还要甜上许多。 小七猜中了三皇姐的心思,骄傲地昂起头,眼睛眯成了月牙,得意的目光看向许木,“看吧,我就说了,你就不要谦虚了,要是有一天我也能跟你一样上战场杀敌,为国争光就好了!” 声音虽然稚嫩,却无比坚定,似乎脑海中一惊出现了以后站在战场上杀敌争光额场面。 顾倾心看着这样的小七,目光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殿下,这话可不能乱说,战场多危险啊!”木香上前几步,十分不赞同地看着自家七殿下,战场那个地方,马革裹尸的,太危险了,他是皇子,天潢贵胄,根本不需要去冒这样大的风险。 小七一听,也犹豫了一下,似乎在考考虑木香的话。 毕竟还是没有长大的孩子,说的话说得快,忘得也快,在看到了桌子上摆着的瓜果点心之后,目光一下子就转移了。 “皇姐,我,可以吃吗?” 嘴里是询问,可是那垂涎三尺的模样,看得顾 倾心好笑。 “当然,摆在这里怕是对了,就等着你来吃呢!” “谢谢皇姐,那小七就不客气了!” 小七笑逐颜开,欢快地跑上前,抓了好大一把在手里,本来以为他是要送到自己口中的,没想到却是几步走到了顾倾心身边,手上捧着点心,“皇姐,你先吃!” 看到这一幕,顾倾心愣住了,同样的,相思红豆等人也愣住了。 小孩子最是喜欢吃的糖果点心,刚才七殿下还是垂涎欲滴的眼巴巴看着那点心,伸手拿过来竟然是让公主殿下先吃?这到底是怎么样懂事又可爱的一个孩子啊! 一阵错愕之后,顾倾心内心涌进去一阵暖流,她倒是,真的没想到呢? 虽然她现在不是很想吃,但是,看着小七那期待又渴望的目光,怕是她不吃,他可要受苦地能看不能吃了。 于是伸手,拿了一小块的梅肉,放到嘴边咀嚼了一下,“很好吃,特别是小七递给我的。” 小七于是更加开心了。 再次跑回去,又是抓了一大把,这次,仍然不是自己,而是放到一个干净的小盘子里,每样拿一点,放到了许木的面前,“许将军,我请你吃点心,就当,感谢你为我们白金国争了一口气!大丈夫,就该如此!” 明明年纪不大,说出的话,倒是连大人都不如! 许木接收到这样的盛情,连连道谢,对这个似乎年纪最下的殿下,倒是真有了几分欣赏的好感,虽然,他年纪还小。不是有一句老话,叫做从小看到大吗,七殿下想来以后也一定是会很有出息的才是。 最后又给相思、红豆、木芳、木香、静姑姑等人都分到了一些糖果,这才开始往自己嘴里送。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严厉惩治 这一个小小的举动,倒是收服了不少人的心,能够得到主子的尊重和盛情,怕是相思等人都想不到的。再珍贵的东西,也比不上人的情谊,最简单的东西,其实最珍贵。 “咚咚咚”的几声沉重的闷响,皇宫里的那一盏大钟敲响了,同时也是宣告着,新的一年,开始到来。 所有的人,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了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脸上绽放了一个大大的弧度! 每个人的脸上都爆发出一种由内心深处所蔓延出来的喜悦,眼角眉梢莫不是新年的喜悦。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 美好、温暖的此刻,顾倾心也被感染了,眉梢涌上了一丝喜悦,不明显,却足够让有心人注意到。 在众人都转向钟声传来的方向的时候,许木却是调转了一个方向,下意识地看向坐在主座上的顾倾心,那一抹浅浅的弧度,美不胜收,恰好分毫不差地落在了他的眼中。 “爆爆爆”的接连几声,历来的传统,新年到来的那一刻都要放烟花,就连皇宫也不例外,几声烟花升空炸开的巨响之后,黑暗的天空中连续被几朵漂亮的花朵照亮。 红豆笑嘻嘻地去将大门打开,这边视野竟然还不错,恰好能够看到升空绽放的几朵烟花。 小七抬着头,惊奇赞赏的目光注视着天上的美景,短暂的瞬间依旧美丽! 许木只看了一眼烟花,回过头来,依旧默默注视着顾倾心。 在许木看来,再好看的烟花,对他的吸引力不大,只有当注视着小星星的时候,她的模样,比什么都好看,时时刻刻都能够牵动着他的视线。 如今,他的目光总算是收敛了许多,不在那么痴痴呆呆的不知道回避, 这样的话,也许,她应该不会感到困扰,还有讨厌了吧? 之前他太过于急切,那时候,好像很多人都察觉到了,公主殿下身边的相思姑娘还曾经捂着嘴笑过,当时的他还很奇怪,如今想来,怕是他的目光太过灼热了。 想到此,许木就觉得自己脸上开始发烫,还好还好,小星星没有察觉到,他以后可要注意一些才是。 这时候的烟花不会那么多,只是应应景罢了,很快就就没有了。 子时到了,守夜结束了,很晚了,也该休息了。 “殿下,该休息了。” 烟花过后,又过去了一刻钟。 “皇姐,你早点休息,小七也要回去睡觉了,不然明天起不来读书了。”小七打了好几个呵欠,朝着顾倾心开心地挥手。 他今天,虽然是有点晚,也有点累,但是,好开心啊,真是他最开心的几天,之一。 “等一下,”顾倾心叫住了小七,“相思。” 相思立刻就懂了她的意思,“差点给忘记了,今晚是新年,主子已经准备好了压岁钱,七殿下莫不是不想要了吗?” “压岁钱,我也有?”刚走出几步路,小七高兴地蹦蹦跳跳着过来。 “当然啦,既然跟皇姐一起守岁,当然给你准备好了。”顾倾心接过相思手里的红包,红纸包着,里面是银票,数额不是很大,不是没有,也不是不舍得,而是考虑到小七还小,为了安全起见,意思一下就行。 之前吩咐相思做的,也是她一点心意,虽然都是俗礼,但是,小孩子都是很稀罕的。就像曾经那个身处在黑暗之中孤独踌躇的她。 小七满脸欣喜地双手接过,如同捧着珍宝一般,然后拿着那个红包左看右看 ,怎么看怎么觉得欢喜,露出了干净的牙齿,嘴角的笑容都快咧到了耳根。 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的喜悦才好,最后一把上前,抱住了顾倾心的大.腿,“皇姐,你真好,你是对小七最好的人!” 之后又拿了一个红包送到木香手中,“照顾七殿下辛苦了,木香。” 木香脸一红,借住了,往年倒是也有,只是没有今年这么慎重和隆重,还是主子亲手交到她手上,之前都是相思姐姐私下里给她们发的。 除了高兴就是感激,木香甚至有些哽咽,“多谢公主殿下。” 目送小七和木香的身影走远,顾倾心将一个最大的红包塞到静姑姑手中,接下来的红豆木芳同样的规格,还有倾心殿的一些其他的宫女太监们,明天由相思分发下去就好。 人都走了,许木也准备告辞,虽然走出这道门就看不到小星星的身影,所以他才拖到了现在,但是现在也该走了。 上前正要跟顾倾心告辞,“殿下,末将也告辞,多谢殿下今日邀请。” “等一下,”顾倾心考虑到了小七她们,自然也没忘记今年倾心殿还多了一个人,那个人,还是个特殊的人物——许木大将军。 从袖中摸出一块红纸包着的红包,之前相思漏掉了,问她要多少才合适的时候,她说这份红包自己来解决,当时倒是有那么个闲情逸致,竟是自己亲手剪下了红纸,然后挑了一张银票放进去。 “将军这些日子受累了,如此喜庆的时候,一点心意,还望将军收下才是。” 纤纤素指,捏住那一方红纸的一角,鲜红的颜色衬托之下,露出的一小节皓腕更加显得净白晶莹如玉,肤质细腻,灯光下似 乎蒙上了一层莹润的光。 红白相间之间,许木突然就失了神,看呆了。 这模样,差点又让顾倾心失笑,原以为已经好了一点,如今,怎么又这样了,“呆——咳,”坏了,差点就将那呆子的称呼叫出来,“许将军。” 轻柔中带着笑意的呼唤总算是许木回神,不由得脸上又是一阵发热,若不是脸上肌肤遮掩,必定是十分显目,不敢抬头看向顾倾心,慌乱地想要去接,最后到半空中又停下,想起刚才用手拿过点心吃,局促不安地放到身上的衣服上去擦了又擦。 双手上前,又怕公主殿下等久了,于是双手捧着上前接过,偏偏太过紧张和慌张,不经意之间却是接触到了手上的温度,许木愣住了,红包已经到了手上,顾倾心的手早已经收回。面上平静无波,没有一点儿异样。 刚才,似乎只是错觉? 许木愣愣地想着,手上拿着的红包姿势没有动上分毫。 不对啊,他失神地看着自己的手指,不会是错觉的,明明,他刚才,竟然,竟然冒犯了公主殿下! 他,竟然! 刚想下跪赔罪,可惜顾倾心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佳人已经走出几步开外,徒留一个倩影,还有在空中飘荡的话,“木芳,送许将军出门。” 许木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右手,神情恍惚,似乎,上面还残留着那瞬间感觉到的细腻感觉和芳香,他,脑海里已经是一片空白。 “将军,奴婢送你出去。” 最后还是木芳的声音提醒了许木,许木魂不在身上一般地“哦”了一声,恍恍惚惚地跟着木芳出去。 直到到了自己所居住的房间,许木才感觉脑海中的思想回来,不再是一片空 白。 他摸出了火折子,点燃了灯,全程都是用的左手! 躺在床上,许木出奇的一点睡意都没有,那个大大的红包被他宝贝一样地压.在胸口,照着微弱的烛光,右手扬起,手心放在跟前,神情恍惚,好像在梦中一样,不知过了多久,右手已经撑得疲累不堪,这才放下来,同样是放在胸口处的位置,脸上的笑容,痴了一般。 大年初一,天气正好,温暖的阳光洒在人的脸上,更加添得几分美好的光泽。 木芳匆匆走过来,看到的就是自家主子正沐浴着暖暖的阳光站在院子子赏花的场景。 “办好了?”听到了脚步声,顾倾心也没回头,手上正拿着的一朵花,慢慢地用手指捻搓着,直到用力捏出了浅红色的汁水。 “是的,殿下,关于那口枯井中的死尸,真相已经流传出去了。” “好。” 同时,手中的那朵鲜红的娇花已经被整朵栽下来,染的白皙的手掌心里一片红色的液体。 嫌恶地看了一眼,接过木芳递过来的手帕狠狠地擦了擦自己的手,直到确认手上已经干净得没有一丝污迹。 —— 德妃所在的宫殿里,此刻正是一片鬼哭狼嚎。 顾倾城高高坐在椅子上面,手上绞着帕子,地上都是摔碎了的杯子的碎片。 “殿下,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胡说了,再也不敢了!”正中间,脸上已经肿的跟猪头面目不清的小婢女正在求饶,身体被左右两个人架着,跪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无力地任由身边两个宫女一左一右地扇耳光。 “下次?你觉得,还有下次?”顾倾城眼睛里仿佛是淬了毒的飞镖,一掌拍在桌子上,茶水四溅,显然是怒极。 第一百三十七章 皇帝动怒 “到底你是从哪里听来的,竟然敢在皇宫中散布这样的谣言,是不想活了是吧,今天不撕烂你的嘴,就不是本公主了!给我接着打!” “啪,啪,啪”,连续的巴掌声,在空旷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地清晰,也格外地让人心惊胆战。 身后站着的秋叶将茶杯送到顾倾城手边,“殿下您消消气,无风不起浪,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散播谣言,现在最要紧的不是如何惩治这个宫女,而是要阻止谣言的进一步扩展。” “听你这么一说,也有道理,那你现在还不干净给我去办,给我将那些下人的嘴.巴封严实了,若是敢是散播出去,本公主据对不会饶过任何一个人的!” 秋叶带着两个人出去了。 被掌嘴的宫女如今已经无力地瘫倒在地上,一张脸高高肿起,恐怕就是亲妈在面前,也都认不出来。 “行了,赶紧带出去,本公主看着碍眼!”挥挥手,不耐烦地让人将这个宫女带回去。 “慢着,”门口处,传来一个高贵的声音,随着一截华贵衣角的露出,顾倾城已经迎上去。 “母妃,你怎么来了?” 德妃让人将那个小宫女带到偏殿里,让人好好看着,到晚上才能放出去。 “母妃,你这是做什么?”顾倾城愤愤道,还要给她上药,一个敢在背后议论她的人,母妃干嘛要对她这么好? “你还好意思说,就说惩罚别人,也不知道考虑一下后果,人的身上有很多看不见的伤口,你非要朝脸上招呼,是不想嫌弃宫里的闲言碎语不够,还想多增加一点谈资啊!” 德妃屏退了下人,伸出保养得意的手指 ,狠狠戳在顾倾城额头上。 “母妃……”顾倾城拉长了声音,很是委屈。 再怎样都是自己女儿,是手心里的肉,德妃见状心软,拉着顾倾城坐下来,“刚才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也是,什么时候才改一改你这毛毛躁躁的毛病呀,这样下去还得了?” “可是,可是她们都太过分,竟然敢这么在背地里议论我,就是我要将她们一个个的舌.头拔下来了才好,只是几个耳光,还是便宜了那个小蹄子!”顾倾城说完还不解气地狠狠跺脚,对刚才母妃的表现,她也很不高兴,“母妃你知道吗,刚才我从外面回来,路过一个亭子,就听到那小贱婢竟然跟另外一个宫女坐在石头上窃窃私语,竟然说的本公主的事情。也不知道她们从哪里的来的口信,竟然将那口枯井里的死尸联系到了我的头上,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叫我如何不动怒。可是母妃你竟然都不安慰我一下,反而要将那个宫女保护起来,这是什么道理?” “你这孩子,怎么不用自己的脑子想一想,宫里面人多嘴杂,你对奴才虐待的事情都传得风言风语了,若是今天又看见一个宫女顶着一张红肿的脸从你的宫殿里走出去,岂不是更加坐实了你的不好名声。” 顾倾城一想,顿时觉得自己理亏了,赶忙跟德妃道歉。 “知道错了就好,现在不是道歉的时候,那背后的人既然敢算到我们的头上,那就怪不得我们要差一个水落石出了。” “对,母妃,我们一定要差一个明白才好,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这么诋毁本公主的名声。”顾倾城 将诋毁两字一直放在嘴边,说的是那么理直气壮。 若是有人在面前,定然会认为她在自己人面前都是这么理直气壮,也许还真是被污蔑的。 知女莫若母,别人不知道,德妃还能不知道这事情到底是谁做的,“处理事情也不做干净一点,毁尸灭迹竟然还给留下来了痕迹,还是最近的枯井,这次真是你活该。” “母妃,这可是不能怪我,要怪,就怪秋霜那丫头,是她自己没有做好善后工作,管我什么事情,难道这么小的事情还要我亲自去监督不成?”顾倾城不以为然,触犯了她的人,那就是活该啊,不过是一条贱命,有什么好关心的,亏的那些人还总是小题大做,真是不知所谓。 母女两个关着门在房间里商量着很久,要在呢么找出背后的人,怎么应付,最后拿定了主意,德妃才离开顾倾城的房间。 即使德妃和二公主已经开始做出制止谣言的举动,可惜纸包不住火,更何况还是在有心人的动作之下,那天观景台上的侍寝大家多事有目共睹的,秋霜虽然说是被石头磕到误伤致死的,可是最后厮打她的可是二公主,这般对待自己心腹的人,心里肯定也没有什么仁慈之心。 再加上风言风语的助威,那枯井中的尸首的残妆也是被人传得十分传神,什么面如鬼怪,什么死前已经毁容,更有甚者,什么缺胳膊断腿全身上都有被鞭打的各种痕迹都出来了。 两件事情一联系起来,有些东西,却是想要掩饰,越是没有办法掩饰。 不知道这件事情怎么就被捅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震怒,当场就将二 公主叫到了跟前来。 一位妃嫔在皇帝面前哭哭啼啼地说着,自己的人某一天晚上回去脸被人虐待得不成样子,然后又扯出那宫女所说的话。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最后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皇帝差点就亲自动手了,靴子在地上跺得地板都在哆嗦,大怒道,“好,好啊,现在是仗着自己公主的身份有本事了是吧,不把人当人了是吧,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你竟然如此草菅人命,还不知悔改。你真是,太让父皇失望了。” “枯井的事情朕一定会查清楚的,若是事实果真是你做的孽,就别怪父皇手下不留情了。现在,给朕马上滚回你自己的地方,一个月内不准出宫门一步,好好地面壁思过,什么时候反省到了,什么时候才可以出来!” “同样是公主,你说你怎么就不能跟你三皇妹一样好好地么,一点都不像。” 皇帝陛下不由自主的念叨在顾倾城听来,就如同一包炸药被引爆了引火线,如果问她平生最恨的人是谁,除了顾倾心就没有第二个,什么都拿来比,父皇总是这么偏袒她。 不管是什么好东西都要让她先得,就连现在,都还袒护着她,她好恨,好恨! 刚刚还在跪着的顾倾城似乎一下子就被父皇猜中了痛脚,本来还好好的地跪在地上做忏悔状,被皇帝陛下这么以刺激,再也装不下去了。 腾地一下站起来,“父皇,到现在你还是偏袒着那小贱人,从小打到你的眼睛里就只有三皇妹一个人,什么时候看到过我,我也是您的女儿,您却总是看不到我。就算是现在,说不定这种污 蔑我的谣言就是您那个宝贝的小公主传出来污蔑我的,可是您竟然不问青红皂白就来定我的罪,父皇,我讨厌你,也讨厌那个小蹄子!” “你说什么,你给朕再说一遍,你骂谁是小贱人小蹄子,你敢再说一般试试看?” 皇帝陛下一听,顿时气得火冒三丈,几步跨到顾倾城面前,就要一脚踢过去,德妃早已经护女心切地扑上去,生生地挨了皇帝一脚。 皇帝陛下还不解气,还想继续再踢,就被德妃抱住了腿,“陛下,陛下,您就饶了倾城吧,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就是一时冲动口不择言,求您念在臣妾服侍了您多年的份上,饶恕了倾城这次吧。” 德妃死死拖住皇帝陛下的腿,哭得一脸梨花带雨。 毕竟也是陪着自己多年的德妃,平是在他面前总是温婉贤淑,伺候了他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帝陛下也心软了,怒火也被这眼泪消去了一些。 “今日,朕就看在你母妃的面子上,饶过你这没有姐妹亲情的畜生,给朕记着。禁足一个月,刚才你母妃帮你挡了那一下,但是你口出不逊,来人,拉下去,打上十大板再带回去!” “父皇,父皇,你不能这么对我!” “陛下,陛下,倾城还小啊,您就饶过她吧!”德妃也在哭诉。 皇帝别过了眼睛,狠心将自己的裤脚拽回来,“还小,她千前年就到了出嫁的年龄,还早,心儿比她小,怎么就比她董事这么多呢?” “朕意已决,在求情者,与之同罪!” 德妃眼睁睁地看着顾倾城哭爹喊娘地被拉出去,回头看着皇帝那高大的背影,瘫痪在了地上。 第一百三十八章 新年红包 行刑的时候,顾倾城发出杀猪一样的哭叫声,让旁边一直在看着的德妃心疼的不行,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德妃恨不得能够以身待过才好。 虽然只是十个板子,但是顾倾城从小就是高高在上的二公主,从来没有受过皮肉之苦,如何能够忍受这么大的痛苦。 板子落下来之后,已经是哭得一脸鼻涕一脸眼泪,狼狈不堪。 德妃让人搀扶着顾倾城回去,十个板子已经打得她娇贵的身子皮开肉绽,白色的中衣上甚至有了血丝。 趴在床上动弹不得的顾倾城一脸恨意,德妃征用上好的膏药给她抹伤口,“痛,轻点。” 一声声地“嘶嘶”的喊声从顾倾城嘴中发出,德妃也跟着哭。 “啊,疼,母妃,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放过那小贱人的,绝对不会!”忍受着巨大的疼痛,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来,娇艳的脸上此刻带着痛苦和扭曲,咬牙切齿道。 德妃摸了一把眼泪,“倾城,你放心,这个仇,母妃也帮你一起记着。” 不知情的人也许会以为,皇帝是因为顾倾城虐待宫女才这样,说不定还以为皇帝是多么大公无私呢,可是事实上,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如果只是为了那两个宫女的事情,惩罚也不至于如此,不过是不能出门罢了。 最后让顾倾城挨板子的不是别的,就是因为说小公主一句不好听的,若不是因为她,倾城如何会到这个地步,还痛成了这个样子! 这一刻,德妃和顾倾城真正地将顾倾心记恨到了心底子里。 与此同时,倾心殿里,几个丫头在屋子里却是开怀大笑。 “你们是没听见啊,我都给听到了,二公主那杀猪一样的声音都快传遍了整个皇宫,那哭爹喊娘的声音 啊,真是让人听着就十分痛快啊。皇帝陛下威武!” 红豆平时交际很广,一听到风声就过去了,几乎是清晰地听到了顾倾城挨打的时候发出的惨叫声,心里那只能叫做一个爽字啊。 添油加醋地描述,还手舞足蹈地做出了动作,学着顾倾城尖细的声音喊着“啊啊,痛”的声音,那模样,还真搞笑。 屋子里的笑声跟外面寒冷的天气形成了对比。 “主子,你都没有被逗笑吗?”红豆最后发现还是自家主子定力好,竟然都没有笑一声,倒是让她有些挫败。 “这种事情,以后在外面不可乱说,不然会招惹祸端。”顾亲倾心淡淡地起身,到了寝室去。 红豆吐吐舌.头,嘿嘿地笑,“主子都不觉得大快人心吗,每次看到二公主一副嚣张的模样,好像全世界都欠着她的一样,反正我看着就很不爽。相思姐姐,你说是不是啊,这可是二公主活该,不把人的命当命,我们的陛下英明,总是要给她一点颜色看看的。” “这个,我可是不知道,别问我,我去伺候主子梳洗了。” “我去看看主子的膳食做好了没?”木芳也脚下生风地走了。 “唉,”红豆很是无语地望天,自言自语道,“难道就只有我一个人就是这么想的?看到恶人得到报应,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的确是应该高兴,只是,对于顾倾心来说,这一点小小的疼痛,还远远不够。 不过是十大板,最多让她几天没办法乱蹦跶,最后还不会变本加厉地站起来,皮肉伤,一点都不重要。 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顾倾心看书看得累了,刚望向窗外,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主子,许将军求见。” 随后耳边就传来了 相思的声音。 顾倾心带着疑惑出了闺房,许木已经在等着了。 “将军今日这么晚来,可是有事情?” 许木双手看似平静地垂放在身侧,右手上,正拿着什么东西,手指握得有点紧。 “我,我——” “我”了半天,愣是没有说出来一句完整的话,似乎就堵在喉咙口说不出来。 许木也着急了,抬头不安地看向公主殿下,就见公主殿下温和地看着他,神色温柔而平和,似乎还带着鼓励和纵容。 他应该是眼花了吧。 有些自嘲地想着,马上就听到了顾倾心的话,“将军有事情的话,不妨坐下来说,站着你都不觉得累吗?” “没事,我站惯了!”话音刚落,许木就摇摇头摆摆手,表示自己不用坐下来。 这紧张又有些拙劣的表现,让顾倾心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就翘起来。 不过是问一句话,至于这么紧张么? “那好,那许将军,就——站着说好了。”顾倾心绷着一张脸,其实她是有点想笑的,只不过,觉得这样有些轻浮,不够端庄,又怕那木头多想,只好生生忍住了。 “我是来,还殿下银票的!” 终于一次性将一句话说完整,许木后知后觉地才将手中捏着的而已经被皱巴巴的银票递上去。 原本平展着的银票有很多折痕,边角上似乎皱巴巴的,还有点湿意,暗色的水迹在上面很是明显。 那是手心里的汗水打湿的吧。 顾倾心朝许木手心里瞥了一眼,心下了然,已经有了计较,许木想要做什么,表达什么意思她都能猜出个一二分来。那就是除夕那夜,给许木的红包里面的银票。 微微仰头,目光直视许木,面露困惑和不解,“将军,这是何意?” “公主殿下的 心意我很感谢,只是,这数额,实在是太过于巨大。恕末将不敢领受,还请公主殿下收回去。” 就知道是这样! 她给的也不多,就是一张数额五百两的银票,虽然是除夕那天红包里最多的,但是在她看来还真是不值得一提的九牛一毛罢了,如何就,用许木的话来说,如何就“数额过于巨大”了? 顾倾心不高兴了,眯了眯眼睛,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几分冷意,“将军的意思是,不想收本公主的东西喽?” “不,不,不,”慌张地连说了三个不字,许木着急的额头都冒出了细汗,“我,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你都已经这么表示了,可是嫌少了,还是觉得本公主给的银票不好,你压根就不想要?”顾倾心似乎存心想要为难与他,愣是不松口,理直气壮,显然真的认为他就是这么想的。 “公主殿下,我,我真的不是这么想的,我从来就没有这么想过啊,”许木无比着急,说出来的话都有些结巴,手足无措,更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来来去去也就只有不是这么想的,反复的一句话。 天知道,他从来都不是这么想的,拿到了红包他一直都舍不得打开,打开之后才发现里面竟然是五百两的银票,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的确算是数额巨大了。 从前跟着铁伯的时候,生活还算是十分拮据的,两人出了一身的力气还有武艺,也没有什么特别拿得出手的武艺。只能靠着出力气,帮工,保镖一类的活儿来维持生计,加上那么多年四海漂泊,也都没有什么稳定的居住场所,所以每年的辛苦劳动也就换来了温饱而已。 平常普通的一家人,一年如果能有十两 银子就可以保证一张人吃穿不愁了,如果有二十两以上,日子已经过得相当不错了,在贫穷的山村里,应该算的算是“富人”了。 那些年,他还记得,他们都是用一点吃一点,寅吃卯粮一样地过日子,拿的工钱最多的时候也不过是一两的银锭子。到后来他投军之后,才稍微好了一点点,当上了如今的职位之后,一年的俸禄也就不过才两百两。 如今公主一出手一个红包就是五百两,抵得上他如今职位的两年多的俸禄,让他如何不受..宠..若惊? “噗嗤”,顾倾心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看许木都着急得冒汗了,早就不忍心继续逗弄他。 “许将军放心,本公主刚才是跟你开玩笑的。” 见顾倾心笑了,还这么说,脸上的温和表情也不是假的,许木的一颗心这才从高高的空中落下来。 她没生气,那就好,那就好! 再次庆幸总算是没有让公主殿下生气。 许木放心下来,可是还没有完全松懈,再次将手中的银票地递上去,“这数目太多,无功不受禄,末将自认为,末将还没有做出什么事情值当殿下赏赐这么多的银两。还请殿下收回去。” “本公主既然给你了,断然没有收回去的道理。不管你用到哪里都行,总之,我不会收回。” “这,”许木沉默了,公主殿下目光坚定,眼神平淡,他讷讷地没在讲话,将手中银票慢吞吞地放进衣襟中,“末将多谢殿下。” 顾倾心点点头,一时无话。 屋子里安静得有些可怕,顾倾心低着头,投射到身上的视线依旧还存在着,比上之前,小心了很多,没有那么灼热,不过还是很容易就注视到,特别是在周围没有其他事情的时候。 第一百三十九章 傻傻笑容 沉默间,外面一声高喊,“陛下驾到!” 顾倾心上前,屋子里所有人也都跟着出去迎接。 还不到门口,就见皇帝陛下跨着大步子豪迈地走进来,脸上的笑容还没有退却,看来是遇到了高兴的事情。 “陛下万岁。”宫人都跪下行礼,许木半跪在顾倾心的后面右侧。 “都平身吧。”摆摆手,皇帝将后面跟着的一群人挥退,“都在外面守着就是。”只带了福公公跟在身侧。 “父皇,今天是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啊。” 顾倾心将皇帝引领到上位做好,茶水马上就送到了皇帝陛下面前。 “心儿啊,朕无事就不能来看你了?” “心儿可没这么想,父皇今日高兴,来倾心殿,我可是高兴都来不及,就是怕父皇操心国事太过忙碌,不想让父皇多多劳心劳力罢了。” 皇帝闻言大笑,“若是朕的所有子女都能有心儿一半的懂事孝顺,朕也就不比那么烦心了。”刚说完一句话,余光突然瞅见旁边还站着一个人,定睛一瞧,可不就是许将军么? 他和小公主说话,旁边有这么个人在看着,怎么觉得怪怪的呢,木头桩子一样,一点儿都不机灵。他不是让他在保护着倾心殿的么,不应该在外面守着的吗,如何就到了宫殿里面来,不会有什么不.良心思吧? 这样一想,皇帝陛下眯起了眼睛,不善地打量着许木。 “许爱卿,你这会儿怎么有空了,这算是玩忽职守吗?这可是该当何罪呀!” “末将知罪。”这个时候首先要做的就是认错,这是邓志祥之前千叮万嘱的,许木又是跪下来。 皇帝的脸色稍微和缓了一点儿,别过了视线,不耐烦地挥手,让许木出去。 “好了,下去吧 ,好好保护好倾心殿,尽忠职守才是。” “是。” 在皇帝面前,顾倾心暂时还不会给许木求情,特别是在许木还在倾心殿的时候,不然会让父皇疑心,等到许木出了皇宫之后,以后的事情她才能慢慢地帮助他。 皇帝这次来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因为西束国那边派了使臣过来祝贺。 往年因为西束国兵强马壮,在战事上总是压他们一头,所以从来,都是他们要对西束国客客气气的,还从来不见他们竟然要派来使过来给白金国祝贺,这可真是扬眉吐气了一番。 皇帝陛下刚刚才接见了使臣代表,所以心情很好,见着许木,想到这也是他的大功劳,竟然也没怎么计较了。 “心儿啊,朕今天很是高兴,也许,你说的真的很对,武力上的强盛,不被别人欺负,这滋味,真的很爽啊。父皇决定了,今后就慢慢地开始壮大武力。” 顾倾心听到这句话,一颗心也安定了下来,微微笑着,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刚才朕只是见了使臣代表,听他们说明了来意,今晚会有一个正式的晚宴,部分大臣会在,到时候,心儿也过去看看热闹好了。那西束国的人,果然跟我们的子民不一样,长得那叫一个人高马大,身材魁梧,皮肤黝黑,一点子也不好看。跟我们白金国的男儿没得比,还是时时刻刻带着帽子,你肯定是没见过吧,今晚儿过去看看。” 皇帝日理万机,不能久留,说了一些话就回去了,还跟顾倾心抱怨了顾倾城不听话被罚的事情,最后继续感叹,“朕这些孩子中,就只有心儿一人才像是朕的骨肉。” 父皇为了这件事情亲自过来跟她说起,顾倾心晚上还是要去赴宴的。她也很 好奇,到底,西束国会是长的什么样子,马背上的国家,那片土地上的人,到底是生出了什么三头六臂,游牧民族竟然总是侵犯白金国的疆土。 走在路上的时候,许木已经在岗位上了,跟身边的副手不知道说些什么。 熟悉的身影即使是在不太明亮的黑暗中,顾倾心一眼就辨认出来了。 “相思,将许将军叫过来。” 顾倾心只看见,相思过去交谈的时候,许木惊讶地朝着这个方面投过来了一眼,然后就顺着顾倾心的方向这边走过来。 “不知道殿下有何事?” “许将军既然跟西束国的人接触过,怕是对西束国的情况有一些了解的吧,你就跟我介绍一下。今天西束国使臣来朝,父皇正在接待,你跟我一起过去。” “是。” 许木心中闪过窃喜,甜甜蜜蜜的感觉密密麻麻进入心中,如今的这个时候,他竟然距离小星星这么地近,哪怕是靠近一点点,对于他来说都是莫大的欢喜和恩赐。 紧紧跟在顾倾心的身边,将自己所能够了解到的都说给顾倾心听。 夜色下,低沉而缓慢的声音飘荡在空中气,伴随着路上寒冬腊梅的芳香,静谧中,似乎又一种弥漫在空气中的一种沁人的香味。 西束国的人居住在西边,主要是游牧民族,大部分的陆地都平坦,平原草地广袤,以牛羊为生,以前还是非常友好的国家,可是随着新一代皇帝的上位,扩张的力度开始变大,不敢冒犯最为强大的黒木国,就看着白金国土地富饶好欺负,这才来大肆侵犯。 顾倾心时不时地点头,因为地理上的差距,导致而成的人文还有历史上的差别,他国的人文风.情倒是十分有趣。 她也曾经在描写人 文趣事上面的书上看到过一些关于西束国人民风土人情的了解,但是到底是书上所记录的,跟人所亲眼所见的倒是不完全一致。 见顾倾心听得很有兴趣,许木的热情也高涨了起来,仿佛受到了鼓励一般,运用的花雨夜开始自如,将自己所了解到的,都如数告知,从风土人情,甚至蔓延到了战场中发生的一些事情。 当讲到战事谋略的时候,他的眼睛里似乎发着光,话语流利而自然,月光下的脸庞年轻而有力,坚定而自豪,仿佛是站在陆地上守卫国家的白杨一般,自信而具有风采。 这个样子,竟然看起来是无比地帅气,自有一种独特的豪迈气质,这是顾倾心前世今生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许木。 这是一个年纪轻轻便能够立下汗马功劳的年轻将军,这是一个保卫祖国疆土的英雄,这是一个怀着悲悯之心的武将! 不是说话结巴,木讷寡言的呆子,也不是没有丝毫可取之处的武夫,更加不是默默无闻只知道在背后默默付出从来不说的那个没有多少活力的木头! 虽然语言并不华丽,也没有所谓迎风弄月的文采,但是顾倾心听得津津有味,看着年轻坚.硬的脸庞,心里的某一处开始慢慢发生了变化,好像有什么地方开始变得柔.软起来。 转眼就到了宫殿门口,许木的声音还未停止,正说到一处精彩的地方。 相思刚想出声,就见顾倾心用手势阻止了她,手指放在了唇边,表示暂时不要出声。 相思咽下了要说的话,许将军这个时候终于不再是一个呆子的模样了,果然,这是天生就应该生活在战场上的将军,一遇到打仗的事情,整个人,似乎灵魂都开始活起来了! 不过, 相思偷偷看了一眼自家主子,主子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耐心和好脾气了,不过,似乎,将那些事情一件件地联系起来,虽然主子从来没有在明面上为许将军说什么好话,但是一言一行,似乎都在维护着他。 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她完全听命于主子的就是。 顾倾心停下来听他讲话的时候许木也就跟着停下来了,等到一段话终于讲完的时候,这才发现周围都很静止,所有的人都专心地看着他。 在他的不远处,就是皇帝会见使臣的大殿。 这么说,他,刚才,刚才这是让公主殿下等了多久? 许木的脸开始一年通红,耳根上,都染上了点点红色。 黄褐色的肌肤上没能明显地看出来,这是许木唯一庆幸的。 “殿下,殿下,我,我……”许木嗫嚅着,紧张地说不出话来,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开始握紧。 “外边的风景还不错,许将军不必挂怀,进去吧。”顾倾心表情淡淡,眼睛却带着温柔的笑意,率先走进去,不走几步,就回头流露出一丝笑意,“许将军说的我很感兴趣,有朝一日也许需要将这些东西整理下来留给后人,到时候还请许将军继续说给我听。” 佳人的身影已经慢慢远离视线,身后跟着的宫女也一个个地越过了许木跟上去。 许木却还站在原地,呆呆的,表情愣然。 如果他没有感觉错的话,刚才,是不是她对他笑了,公主殿下说,她对他讲的很是感兴趣,宫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让他说。 一想到以后可以面对面地跟她对话,许木的脸开始发热,胸腔里的那一刻心脏开始扑通扑通加快了速度。 他望着天空,突然露出一个傻兮兮的笑容。 第一百四十章 武功比试 顾倾心的到来惊动了宴会上的人,当她出现的时候,几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了她的身上。 早就已经习惯了的顾倾心很自然地走上去,只是在那些目光中,有几道太过于让人厌恶的目光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顺着那方向看过去的时候,那一双带着野狼一样的目光正对上了她的视线。那道目光来自一个异族的人,头上戴着圆边的帽子,身上穿着青色的袍子,看着她的目光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惊.艳,还有让她反感的掠夺,似乎看中的是一只猎物,而且料定了逃不过他的掌心。 顾倾心看了一眼目光的主人,有胡子,眼角却没有皱纹,虽然是坐在后面的使臣,但是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坐在最前面的那个使臣,偶尔还会回头跟他交流,那交流,不像是命令,反而像是在询问。 “主子,那个坐在后面的西束国使臣,易容过。”相思轻声在顾倾心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 “恩。”顾倾心轻轻点头。 跟着使臣来这里,怕是要打探敌情的吧,后面的那个人,地位才是最高的。 顾倾心进来没多久,跟着进来的许木就让在场有些人的心里有些嘀咕。 不是说许将军有公务在身,没来吗?怎么又出现了,而且还是跟在小公主后面,莫非有什么事情不成,什么时候,高不可攀的小公主也能跟着别人一起过来了? 许木一进来,也享受到了不少人的目光。 有羡慕的,有质疑的,有询问的,还有挑衅的,最后的那道挑衅中带着恨意的目光,自然是西束国的人,穿着青色袍子。 许将军既然来了,立刻有人在武将那边加了一个位置,刚好跟西束国使臣是面对面的关系。 许木进来的时候,最先注意到的是 小公主殿下的所在,事实上,在任何地方,只要是她可能会在的地方,眼睛都好像有自己的意识,总是会不自觉地将目光放下去,又很是惶恐和怕唐突,所以又有些隐晦和偷偷摸摸的意味。 时不时注意到的一眼,虽然是像偷来的一样,但是总是能够给人一种美好的感觉,好像喝上了最好的美酒,看着最好的风景。 刚刚做好,许木不经意地望过去,就看见了对面使臣后面的那人,果然,对上了那人的视线,穿着青色袍子的人一脸的桀骜不驯,含着挑衅的笑容看着他,还用手做出了一个他们西束国人表示鄙视的手势,最后却是人模人样地作势端起了杯子,就要朝着许木走过来。 “想必,这位就是贵国的许将军了,可是打败了我们国家常胜将军的那一位?” 这话是对着皇帝说着,将杯子举在手中,状似询问。 皇帝哈哈大笑,满意地看了许木一眼,若不是他给白金国争气,今天哪能看到西束国的人低声下气的样子,不过面子上还是要谦虚的,他们白金国可是礼仪之国,要斯文,要文明。 “哈,这位确实是我白金国刚刚得胜的将军,不过贵国实力也不错。” 青色袍子的那人自然听懂了皇帝口头的话,纵然心里不服,面上却是陈恳,弯下腰给皇帝行了一个表示恭敬的礼节,将手中的杯子放在头顶之上给皇帝敬酒。 “贵国有这样的人才,乃是陛下的英明举措所定,请容许在下祝贺陛下国土昌隆才是啊!” 语气已经是带着侵犯的意味,皇帝脸上有些阴暗,在场白金国的大臣们也都有些不悦。 可是那人好像是看不见主人家的不悦一般,“在下就先干为敬了。”不理会皇帝的表情,知己诶仰头一口将 杯中的酒水喝尽,然后下一秒,杯子狠狠地摔在地板上的声音突然想起,他已经将酒杯摔在地上粉身碎骨。 白金国在场的人脸色更加难看,这是,赤果果的挑衅! 真的欺负他们白金国没有人不是? 在场武将已经有些人跃跃欲试地站起来,只要皇帝一声令下,他们就要上前拼上性命将人给拿下! 那人跨了几步,慢慢靠近高台。 皇帝身边的人立刻警觉,宫殿四处站着的侍卫的手已经放在了刀柄上。 “尊敬的皇帝陛下,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陛下能否答应?” 态度突然又变得恭敬有礼,提出这样一个请求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皇帝的脸上已经酝酿了暴风雨,好似下一刻就要爆发出来。 “你说!”皇帝耐着最后的性子,目光不善,已经带上了几分怒气。 “听说贵国的许将军武功绝顶,而且还打败了我国的常胜将军胡扎特,今日好不哦容易见到了真人,在下不才,想要领教一番,不知道贵国陛下可是会答应在下的这个请求?” “朕准了!”想要挑衅是吧,朕还怕你不成,皇帝一口答应下来。 于是马上就吩咐人过去准备好武器和场地。 好好的一场宴会,立刻就办成了比武擂台。 皇帝刚才是答应得豪气,但是此刻,心里却是有些不安,应该说是没底。 看对方那人一脸骄傲的样子,很想让人去狠狠地揍一顿,可是,西束国的人向来都是骁勇善战,你名声早有耳闻,眼前这个人,人高马大,身材强壮,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这许木虽然说是武功高强,但是强中更有强中手,真的能有把握吗? 趁着比试还没有开始的时候,皇帝将许木叫到了跟前。 “许爱卿,你可有信心赢了那口 出不逊之人?” “末将自当不辱使命。”许木抱住双拳,冷静的声音出自口中。 “好,”没有在许木脸上看到任何心慌和胆怯,皇帝开始放心了,若是真的如此,那么一定可以了,看来武功高强是真的,就冲着他着不怯场,也是有几分把握才是。 “许爱卿,你记着,这一次比试可是关乎我们白金国的脸面,只能赢,不能输啊,若是输了的话,你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当然,若是你赢了,朕肯定有重赏!” “多谢陛下。” 许木刚毅的脸庞还是一如既往,声音也是一如既往,低沉中带着平静,话也是极少。 皇帝见他这样子,本来还想听他说一些保障性的话,可惜这是一只闷葫芦,也就不勉强了,只是脸上有些不快,真是,一点都不知道看人眼色! “好了,好了,你快去准备吧!”又是不耐烦地挥手,皇帝觉得,还是眼不见为净,要不是还需要他来打仗的话,还真是要少见他的好,说话都这么少,真是嘴笨。 许木沉默着下去了。 高台上,皇帝带领着官员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下面,紧张而又忐忑。 皇帝身边坐着的是皇后,皇后左手边是德妃,皇帝的右手边,右手边,坐着的是大公主顾倾城和顾倾心,还有几个皇子。 “陛下,您说,这许将军,真的能赢吗?若是输了,可不是让那些人看低了我们?”德妃声音柔柔的,本来就是一张温婉柔弱的脸,因为保养得意,所以脸上还是么有多少皱纹,再加上还算是受.宠.,皇帝也爱她那一口,如今脸上挂满实在的担忧,到让人看着十分不忍又怜惜。 皇帝皱了一下眉头,但是马上舒展开来,又似乎是自己说服自己,安慰道,“爱妃不用担心,肯 定可以赢的,既然在战场上都能赢了他西束国的常胜将军,那么这里,这个人虽然很嚣张,未必就能比他们的常胜将军厉害,肯定能赢的。” “可是,”德妃听了似乎好受了一点,还是有些犹豫,“若是万一呢,那许将军说是说得好,武功高强,却并非是武功天下第一啊!” 皇帝一想,顿时觉得有几分道理,又在心里琢磨了一下,如果万一输了,那使臣又该是多么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胆敢在他面前嚣张,真是不想活了!但是想到对方强大的军事能力,又有些不敢惹。若是输了,那可真是,要气死他了! “他敢!若是给朕输了,让朕的白金国丢脸,那么这个将军他也不用做了!”皇帝怒声道,此时场上两人已经开始站在上面对立,眼睛立刻一眨不眨地盯着上面。 德妃还不甘心,既然皇帝都说了,那么一定要皇帝说出具体的惩罚,那许将军,现在就在保护倾心殿的人,刚才她又不是没有看到,那时不时飘向小贱人的目光一看就是已经被她给收服了,若是此刻不除,以后必然有后患!那可是掌握着军权的将军,听父亲说,皇帝陛下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力排众议,想任命了许多武将,好像是要文武分庭抗礼的意思,若是以后让他得了势,肯定帮的不是他们这边。 “陛下说的对,可若是许将军真的输了,到时候陛下准备怎么处置他呢?” 皇帝一愣,此刻目光却一直都放在场上,完全分心不了,干嘛老想到输呢,说不定就只会赢呢?顿时有些烦躁,“这个以后再说,朕说爱妃你今日有点不正常,怎么总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不要再说了,肯定会赢的!” 被皇帝一句训斥,德妃立刻不敢说话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再次封赏 皇帝和德妃之间的谈话顾倾心她们都听在耳朵里,因为距离很近,顾倾心听着,想着德妃时不时怨毒的目光,在心里冷笑。 看来是自己女儿被关着,不能来,所以只能自己出马了。 若是顾倾城在,这种做刀的事情也应该只有她来做才是。不过,顾倾心朝旁边坐着的顾倾国看了一眼,顾倾国和皇后倒真是高手,做什么都是要靶子先出手,自己就当幕后主人。如此一来,也博得了一个好的名声。 可是没关系,以后,好名声不会有的。 定了定神,周围人传来一阵欢呼声,顾倾心的注意力立刻就被吸引到了场上。 只见此刻的场上,两个人已经开始打起来。 刚才的那声欢呼就是西束国的那个人被许木一拳打过来发出来的呼声,果然是看着就爽快呀! 随着时间的推移,许木的优势越来越明显,明显地就是占了上风,在场的人很是兴奋,不断地给许将军加油。 顾倾心也有些开心,她就知道,许木一定会赢的,所以从开始,就没有担心过。 前世,她可从来没有见到任何一个人,武功比上许木还要好的。 一炷香之后,胜负已分。 结果自然是许木获得了胜利。 “这一次是你赢了,但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要你跪在地上给我求饶!” 被打得口吐鲜血的西束国人站起来,很是不服气地爬起来,可是体力不支,可又是受伤了,所以不管再怎么努力,也是爬都爬不起来,即使如此,依然是指着许木,满是不甘。 许木抱拳,“承让了,如果有那么一天 ,许木就等着。” 西束国为首的那个使臣紧张地上台来,差遣着人来将人给抬回去。 不管心里是不是甘心,那使臣总得承认,众目睽睽之下,已经输了,面上也不好过,于是亲自过来恭敬地赔礼道歉。 已经赢了,皇帝高兴的不行,心里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在那个嚣张的人被人抬着下去的时候,心里总是爽了。 对方的语气很好,礼貌而又低声下气,此刻,皇帝也表现出了宽容大度,哼,胆敢气欺负我白金国无人,这下子你领会到了吧,看看以后态度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不用客气,朕自然是不会在意的,对于将贵国之人打成了重伤的事情,朕也表示遗憾啊,这样吧,为了表示补偿,朕马上就差遣宫里面的最好的御医去给贵国的人医治,保证你们都能安然无恙地回去。”皇帝乐呵呵地摆手,让使臣平身。 什么叫做保证安然无恙,既然都知道打成了重伤,还敢如此,可不就是炫耀?西束国使臣的老脸憋着一口气,可是自己这方理亏,又不能怨恨别人,只能就这么算了。 “多谢陛下的恩典,今日天色已晚,我们就暂时告辞。” “来人,送众位使臣出去,务必要送到最好的客栈去,派人把守着,可不要到时候说我们白金国不懂得什么叫做地主之谊?” “不敢不敢。” 使臣带着伤员回去了,剩下的顿时是一片欢乐。 把守着客栈,说是保护,实际上却是监视,这一点,两边的人都心知肚明。 人一走,剩下的都是白金国的人,皇帝心情好,笑的十分开心,其他人也赔 着笑,只是哪些人是真心实意的高兴,哪些人就是虚伪的高兴,一眼就可以见分晓。 怎么就没被打死呢,还赢了,真是没天理!这是德妃心里的想法。 顾倾国暗自地扯着自己的小手帕,看着人高马大,果然就是软脚虾,根本就没有真正的本领。 许木胜利了,又是给白金国争光。这一次,可以说是官员们都见识到许木的武功,那一个个的手势和动作,果然就不是盖的呀,就那么几下子,西束国的使臣就被打倒在了地上,那动作,那叫做一个潇洒帅气,那模样,简直就是一个字:爽! 这不,许木刚从台上下来,许多官员们就一窝蜂地围上去,说着祝贺的话,一个个脸上都带着喜悦的笑容,奉承的话就是不要钱一样从嘴里吐出来。 没看到皇帝陛下这么高兴吗,经过了今天,这位许将军恐怕又要加官进爵了,再加上那一身高强的武功,以后谁要是惹到了他,可是要好好地想一想,跟自己打起来,可是一下子就要小命呜呼的! 许木目不斜视,被人堵住了去路就有些招架不住了。被人围在中间,那么多好听的话让他有些无措,虽然听着是很悦耳,但是他总觉得不自在,感觉透不过气来一样,望着那些人对他又是恭敬又是害怕畏惧的表情,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正在烦恼的时候,一个清甜的声音闯进来,解决了他的难关。 “许将军,陛下要给你封赏,还不赶快上去。” 这声音,正是来自顾倾心身边的宫女红豆。 许木下意识地就看向高台之上的人,搜寻那抹心中的身影, 可是不知为何,就是没找到。 顿时,刚刚所有的喜悦都变成了失落。 一听说皇帝有封赏让许木上去,官员们哪里还敢纠.缠,自动地让开了一条路,脸上表情依然有些谄媚。 许木心不在焉地跟着红豆一步步走上去,伸出手,想要问一下公主殿下在哪里,最后还是没有问得出口。 “许爱卿,好样的!”皇帝一见到许木的身影就露出了友好的笑容,停止了跟皇后的谈话,哈哈大笑地去拍了拍许木的肩膀,一看就是龙颜大悦的模样,“好,好,好,许爱卿真是给白金国长脸了,没想到爱卿你竟然武功如此之好,怕是已经打遍天下无敌手了吧。” “多谢陛下夸奖,这是末将应该做的。” 德妃这时候站在旁边,笑着靠近皇帝,带着崇拜道,“许将军固然很厉害,但是也是因为陛下英明,也才有了许将军施展武功的机会,所以陛下您也很厉害。” 这样的话听着十分悦耳,德妃一出声,后宫的妃嫔们也都跟着附和,皇帝仰头哈哈大笑,更加高兴了。 “许爱卿,你这次又是立了一个大功,想要朕奖赏你什么呢?”笑过之后,皇帝开始论功行赏,心情好,竟然也征求到了许木的意见。 许木抬头,往周围环视了一眼,还是没有看见顾倾心,就连刚才跟着他一起上来的红豆,都失去了踪影,心头失落掩饰不住。 沉声道,“末将不敢居功,一切随陛下处置。” 没有狮子大开口,说明野心不大,很忠心,皇帝心里的疑心褪.去了一些,满意地点头,刚才的话其实也就是一句戏言,试 探罢了,太过分的要求,根本不可能达成。若是太微小的要求,皇帝就又会怀疑臣子是不是有另外的心思,总之,圣心难测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反而,是许木这种乖乖的,给什么要什么的听话的臣子更让皇帝喜欢,因为,空着着别人,掌握着别人的命脉的感觉一直以来都非常好。 “那,朕就封你为正三品怀化大将军,武将之首,统领武官,以后,可要好好地为国尽忠啊!”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所有人都羡慕这个许木将军的好运气。 原本他是正四品,后来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事情变成了从四品,如今又是连升三.级变成了正三品,这升官的速度,可真是比上火箭还要快哪! 三.级的距离,别人也许要七八年,可是因为有了今天的这次机遇,许木就碰到了这样的好运气,顿时就让在场很多上十年都没法升官的人红了眼睛,有一头狮子在心里咆哮着,为什这样的好事就轮不到他们呢? 德妃脸上一阵扭曲,手指甲深深地掐进了肉里面,染红了受伤拿着的手帕。这许木,怎么就这么好运气,若是早知道今天要用到这比武的地方,她就有机会在兵器上动手脚的,可惜,谁知道许木突然间就来了这宴会呢? 为什么,他的命就这么好,那贱人身边的人命运都这么好?想起这许木,当日竟然不知好歹拆弹就将她的女儿的脑袋给削下来,德妃更加不甘心了。 “末将多谢皇上,陛下万岁万万岁。”许木脸上丝毫没有表现出喜悦的受.宠.若惊,平静得仿佛得到了这么大封赏的不是他。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不甘论辩 那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让在场的人有些佩服,可是在德妃眼中,那就变成了浓浓的炫耀,升官了很了不起吗?再怎么高官还不是一介武夫,地位永远在文官之下。 “陛下,臣妾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正在皇帝要走的时候,德妃站到了皇帝的面前。 “哦,爱妃有话说,说就是!” 德妃似乎很是为难地犹豫了一会儿,才道,“许将军为白金国有一次地立下了大功,是应当接受封赏的。但是白金国的规矩却是升官三.级以上必须要任满三年,许将军一场比武就可以连跳三.级,可能呢,会……” 后面的话,德妃没有说出口。 听她一言,刚刚还在对许木羡慕嫉妒恨的官员们立刻就找到了突破点,若是能将许将军拉下来,也许心里就平衡了。 可是许将军如今正的盛.宠.,如日中天一样,在他面前就这样不对付,武功那么好,若是现在就得罪了他,以后跟他作对该怎么办? 两种想法的人都有,最后站出来一个人,正是御史大夫于正清,向来就是靠着一张嘴皮子说话的人,在朝中文官中的地位也是非常高的。 “陛下,臣觉得德妃娘娘的话有道理啊,白金国管理,官员连升三.级必须要任满三年,许将军还乜有三年就这样快变成三品大将军,不是微臣有私心,而是这样跟传统不符,有失规矩,还望陛下三思,收回成命啊!” 御史大夫第一个开口了,接下来的人也没什么顾忌了,反正带头的不是他们,万一以后许将军算账,第一个也轮不到他们,而且那时御史大夫,有他在上面罩着,肯定没事情。 “臣复议。” “于大人的话有道理啊,还望陛下三思啊!” 一下子,请求收回成命的人就跪下了五六个。 皇帝有些犹豫,他刚才一高兴,还正是忘记了这一茬了,宗族规矩这事情,还真是麻烦,连升三.级,除了高兴之外,他也是为了将武将地位提高的一部分。想想在朝的人,文官上,光是一品的文官就有三个,可是武将呢,最高的也就是许木的正四品,这样一来,不管是等级上还是地位上,明显就处于弱势。 他就是打着培养武将的想法才给他连升三.级,因为要想文武平衡,就要提拔武将,可是武将没有立功,又不能随便升官,正好许木这事情给了一个契机,皇帝就想着一个个来,先将许木提拔上去再说。 可是谁知,这一群迂腐的文人,又拿规矩说事情,于理不合,合不合有什么关系?皇帝很想任性地将人都给轰出去,可是作为皇帝,有时候事情也不能全部都照着他的意思,不然就会留下诟病,那些史官们的笔杆子,有时候就是最大的武器。 他不会想在史册上留下一个非常不好的名声的。 正在皇帝在文官和自己的主张中徘徊的时候,终于又有人开口了。 “陛下圣明,臣认为,许将军连升三.级实至名归,今日在这里,若是没有许将军,那么诸位想一想,我们白金国将会遭遇怎样的笑话,难道要在西束国那些蛮子的面前抬不起头来吗?这是有关我们白金国的民族尊严的大事情,有关我们白金国的声誉问题,影响不可谓不大。正是因为有许将军,才有了勇挫对方锐气的结果。规矩自然是要的,可是 也要分事情大小,做出了这么大的贡献,难道破例一次都不可以吗?” 说话的是二品的一个文官,在朝中就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主儿,从不加入党派,属于中立的人,却因为出生书香门第,宗族力量强大,乃是百年大族,所以也没有人敢惹。 向来对人不论褒贬的人,如今怎么反而替一个武将说话,难道不知道,要是武将的地位提高了,就没有他们文官立足之地了吗? 一众文官纷纷不解。 于大人立刻驳斥,“周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如今你要替许将军说话,倒是叫老夫惊讶了。素来就听说周大人倡导君子之交淡如水,难道如今,您也要被所谓的淤泥污染了吗?忘记了自己的文人身份了吗?许将军是有贡献,可是无非就是武功高了点,就比武了一次,总共才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就轻而易举地连升三.级,而其他人,都要好多年才能升上一级。这不是太让他人心寒了吗?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也是祖宗的训导。” “那好,既然于大人如此看不起习武之人,那么,于大人倒是说说,若是没有许将军,那会儿于大人是不是应该亲自上阵,那时候,结果又是什么样的呢,在座的各位相信都是很有远见的人,完全可以好好滴想一想。” 御史大夫还想争论,就被皇帝打断,“都别说了,朕一言九鼎,绝不更改。虽然连升三.级却有不妥,但正如周爱卿所说,事情有轻重缓急,许将军立下大功,理当如此,诸位不必再争。” 本来心情还好好地,就被这一群人给打破了,争什么争,他不就是封个官吗? 哪里来的这么多的意见? “陛下,老臣还是认为……” “够了,御史这是认为朕的决定有问题吗?”皇帝阴测测地开口。 “臣,不敢。”老御史颤巍巍地跪下去。 顿时鸦雀无声。 皇帝冷哼了一声,甩袖离去。 人群散去,许木到了刚才帮忙说话的周大人面前,“多谢周大人刚才仗义执言。” “许将军客气了,周某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许将军一身武功,着实让周某等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感觉到惭愧呀,白金国正需要像许将军这样的人来保家卫国,许将军以后统领三军,成为白金国支柱,就是对周某最好的感谢。” 周大人微笑着,目光随和而又从容,大公无私,一派君子风范。 许木一震,拱手做出承诺,“周大人请放心,许木一定会竭尽所能,保卫白金国边疆太平。” “如此,周某就代替白金国千千万万的百姓感谢许将军的大义凌然。” 两人一时聊得来,一直到周大人快到了皇宫门口,才分开而走。 许木刚回到倾心殿的住处不到一会儿,正三品将军的官印就送到了他的手上。 一层层打开包着将印的红绸布,想到刚才经历的一番唇枪舌战,许木不胜唏嘘,差一点,这官印就到不了他的手上了。 想到刚才,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公主殿下。 刚才她去了哪里,竟然都没有找到她,他今天很用心也很用力,正因为心里清楚公主殿下正在看台上观看着,注视着他,所以他才使出了所有的力道,力图在最快的时间内将那人给打倒。 同时,也是为了给她出气:刚才在宴会上,那人竟然敢,竟然用那样亵 渎般的目光看公主殿下,在他心中,公主殿下曾经是跟他一起玩的小星星,如今是善良美好的仙子一般的公主殿下,怎可让那西束国之人如此看着! 那一刻,他就想那人给狠狠地揍一顿,最好是让他的眼睛再也不能看才好!简直就是罪不可赦!若不是看在对方是使臣的份上,他真是恨不得将那人给打死才好! 只是,等到他将人打倒之后,却再也寻找不到公主殿下的人影了,许木的身子突然颓废地一垮,黯然地坐在了床边。 手上那沉甸甸的官印,似乎也已经失去了应该有的价值。 拿到这个官印,他是高兴的,只因为,公主殿下曾经说过,“只有站得更高,才有能力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 以前他不知道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如今他的脑海中却有了一副画面,那是她的笑脸。 如果能让她露出开心的笑容,许木看着那官印出神,如果站得更高,为她做的也就更多,这样的话,是不是她笑着的时候也就更多了? 而就在许木想着公主殿下的笑脸出神的时刻,同一屋檐下,他心念的人正在悠闲地听着小宫女的汇报。 “看来这次还真是多亏了周大人呢!不够他也是一个文官,怎么会替许将军说话呢?还有那个老御史于大人,怎么如此迂腐讨厌?” 顾倾心淡然地给几个人解除了疑惑,“德妃闺名叫做于馨,就是御史长女。至于周大人,自然是有原因的。” “静姑姑,麻烦你出宫一趟,到洛府去,告诉表哥,前些日子得的那一台李香琴,送到周大人府上。” “是。” 眼看着静姑姑出去,相思和红豆才从慢慢了解缘由。 第一百四十三章 背后主张 这位周大人,虽然是中立派,但是赖不住人家有爱好,尤其是对琴艺琴有独钟。前些日子有人有求于无影阁,送来有名的李香琴当做答谢,顾倾心让人送到了表哥处,也不知那周大人从哪里得来的风声,于是多番到洛府去见表哥,不惜千金也要买下那李香琴。 表哥洛浩然没有她的允许自然不会卖,还把这消息传给了她,所以刚才,在比试结束的时候,她预料到可能会有文官阻扰许木封赏,已经派人悄悄跟他接洽,若是周大人能在关键时候助许木一次,李香琴无偿赠送给他。 周大人的风评她也知道,向来不分党派,为官也着实是比较清廉,用钱财也是收买不了的,可是唯一爱好的就是琴。当然,爱好是爱好,国家大义又是另外一回事,如果许木不是做出了这样的贡献,就算是用李香琴也没办法让周大人松口的。 因为当时周大人也没有立即开口答应,虽然有李香琴的诱.惑,他依然有犹豫,只说到时候看。 如今,也算是已经帮忙了,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自然要将李香琴送给他。 与此同时,白金国京城内最好的客栈里面,被白金国士兵重重包围着的悦来客栈,一个房间内,气氛浓重。 一半躺在榻上的粗犷的男子,此刻摘掉了帽子,换上了一身宽松的衣服,一只胳膊上还缠着白色宫的绷带,面色沉沉,跟将要下雨的天气一样,黑的彻底。 “看来那个所谓的许将军果然是武功厉害,真是让我刮目相看,这一次来白金国,还真的是见识到了,”愤怒的时候不知道牵动了那一根神经,疼痛得发出“嘶”的一声 ,面目开始扭曲,可是脸上也在比试的时候被许木波及到,一只眼睛变成了熊猫眼,另外鼻梁处还有些发青,狠狠地将手掌往桌子上一放,小小的桌子立刻就倒下来,变成了七零八落。 “二王子您没事吧?”一中年男人赶紧站起来,紧张地上前,这人就是使臣当中明面上的老大,但是实际上,他所做的事情,还真是都要听二王子的。 本来此次来访,就是二王子心血来潮,目的就是许木,这么多年来都是战无不胜的将军,竟然会败在白金国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手里,而偏偏那个将军就是二王子这边的人,是他争夺王位的强有力的势力之一,可是因为这次败仗,马失前蹄,他受到了其他人的挤压,军权被夺走,二王子又能好到哪里去? 自然是生生地咽不下这一口气,所以就混进了使臣队伍里,等到使臣察觉的时候已经上路了,二王子是君,他们就是一个小小的出使的官员,哪里敢违背二王子的意思,可是二王子却不要领头,还是要让他出面,他就跟在后面伺机而动。 当时二王子提出挑衅比试的要求的时候,使臣们头上就都冒出了冷汗,此次来本就是表示友好的,二王子受伤了他们吃不了兜着走,若是二王子胜利了,白金国皇帝可能会恼羞成怒地将他们都给扣留杀掉,可是二王子向来强势,谁也不敢上前去劝说。 现在,受了重伤的二王子这样了,他们同样是心中惴惴不安,若是回到王国,国王追究下来,二王子倒是没什么,他们这些小虾米就辛苦了。 “去,本王子没事,不过是这一点小伤罢了。西束国 男人岂是怕死怕痛的,与其有时间在这里担心我,还不如帮我想想,怎么对付那许木才是。若是想到了好办法的话,本王子就不会追究你们的过错,来日在父王面前,也会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不会让你们怎么着的!” 这话如同一颗定心丸,在场的使臣们纷纷放下了悬在心头上的大石,开始绞尽脑汁地给他们的二王子出主意。 “二王子,您看这样行不行?”一个贼眉鼠眼的使臣眼睛凑到了二王子面前,在他耳边嘀嘀咕咕了好久,别人也都听不见,只知道说了这样那样的话。 二王子脸上立刻出现了笑容,“好,就照你说的这么办,没想到啊,你这小子看着不怎么样,鬼点子倒是多啊,要是真的能让本王子一举两得,一箭双雕的话,等本王子回去了,一定让父王重重地赏赐你!” “可是您这伤势……”那出主意的人有些担心,他们之中可真的是二王子的武功最好,若是没有了他,恐怕计划没那么容易实现。 “你傻啊,这点小伤算什么,几天就好了,不用担心,再说了,又没规定本王子马上就要走,在这里呆上一阵子再走也不迟,难不成还怕找不到机会吗?” “二王子英明,小的佩服,佩服!” 其他人跟着附和着,半躺在榻上的人这才满意。 —— 顾倾心正在午休,三皇子顾明辉来了倾心殿。 “皇妹,今天是我生母林嫔嘱托我过来跟你道谢的。”众位皇子出身都不同,但是位分在四妃位之下的,都是不允许称自己的生母为娘亲,只能称呼皇后才是母后。 顾明辉手上还带上来一份准备好的礼物,“ 林嫔说皇妹派遣人过去了送上了一份厚礼,今日这算是来答谢的。” 顾倾心顿时了然,说起来这事情还是因为前些日子相思被诬陷的时候林嫔一直在帮着她说话,事后她让相思亲自备上礼物去林嫔宫里。 没曾想,林嫔如今又让三皇兄前来感谢。 “三皇兄,我感谢林嫔是因为她帮了我,你拿着东西来是为了什么,正所谓无功不受禄,若是三皇兄说不出一个所以来的话,我可是不收的呦!”顾倾心眨了一下眼睛,定定地看着顾明辉。 顾明辉倒是一愣,他只是以为,将东西带到了就行,加上有一段时间都没有空跟三皇妹聊聊了,所以才自告奋勇地过来,这还没进门呢,就要给他出一个难题。 不过好在林嫔已经交代了他,如若是小公主不收的话要说一些什么话。 “皇妹严重了,其实这里面装着的不过是林嫔平时做的一些女工活儿,她说了,就当是礼尚往来,送给三皇妹的,若是三皇妹不收,可不就是嫌弃了她的手艺,以后她也不会收三皇妹送的东西了。” “我怎么不知道三皇兄,也会这么厉害了,你这番话,肯定是林嫔教你的吧。” 顾明辉脸上一阵尴尬,轻声咳嗽了一声,然后点点头。 “皇妹就是厉害,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两人说笑之间,顾倾心突然想到了小七,同样是皇子,虽然三皇子也不是最受.宠.的,但是比起来小七的遭遇,也好上了太多。 跟三皇子相处了之后,顾倾心发现顾明辉也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对功名利禄还真是没什么要求,拓然是遗传了林嫔的性子。 “对了,三皇兄,你 这段日子有空吗?” “要说有空的话,还是能够挤出来时间的。” “现在有一个很聪明的孩子,若是让你教育他,你可是愿意?” “谁?” “你跟我来就是。” 一到了偏殿,门打开,七皇子看见顾倾心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立马放下了手中的书,跑过去,“三皇姐,你来看我了?” “是啊,这几天有没有好好学习?” 小七重重点头,“我每天都好好学习,也很听夫子的话。” 将小七拉到顾明辉跟前,“这个皇兄见过吗?这是你三皇兄。” 小七倒还真是在偶然的时候见过,那时候他偷跑出来找吃的,被膳房的人抓住了,就是这个人给他解围的。 怯怯地上前,这个哥哥,他心理还是很喜欢的,小孩子清脆的声音响起来,“三皇兄。” “哦,这是,原来竟然是七皇弟呀,我好像见过你,你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在膳房的时候,因为是三皇兄,当时我才没被他们给欺负。” 顾明辉也记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了,如今知道这是父皇最小的一个孩子,想起当时,小小的孩子被人压.在地上又打又骂,不禁有了几分怜惜之情。 顾倾心一看顾明辉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动容了,本来只是想让他教一教小七,有时候一个人在辛苦地学习,又是小孩子,还是很寂寞的。可是偏偏,这皇宫里面规矩很多,完全限制住了小七的发展,虽然每次见她的时候小七总是有着一张笑脸,但是大多数时候还是很寂寞的吧。不然的话,也不会每次拉着她不让她走,再三重申下次一定要来看他。 一个主意在脑海中萌生。 第一百四十四章 带出小七 “三皇兄,小七可是很聪明的,记忆里也很好,学习得很快,甚至可以说是一目十行,若是你教了他,以后一定会为他骄傲的。” “哦,小七真的如此聪明?”顾明辉有些怀疑,父皇最小的儿子,七皇弟,他曾经听林嫔说过,因为生母低贱犯错被打入冷宫,连累了七皇子一直都是被遗弃一般在冷宫自生自灭,父皇怕是都已经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着。 他们这些皇子,都是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接受了皇家教育,可是一直都生活在冷宫如今才出来的小七,怕是七点就低了不止一星半点。这样的孩子,真的能有这么聪明吗? 一听到三皇姐夸奖他,小七立刻挺起了小胸膛,乖巧地点头道,“三皇兄,其实是皇姐过奖了。” 嘴上是谦虚的话,那表情却很自豪,小模样让人看着心里都忍不住想要怜惜,甚至都忍不住想要欧伸出手去,摸一摸那毛茸茸的小脑袋。 “三皇兄,你可要相信我,不信的话,你可以随便拿一本书靠一靠小七,保证他倒背如流。” 顾明辉眼睛一亮,果真拿起了小七刚才手中拿着的书,开始考他。 不管顾明辉问道哪里,小七竟然都一字不差地背下来了,问道其中一句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小七竟然也都说出来了。 这下子由不得顾明辉不相信,惊喜地看向顾倾心,“皇妹,你真是慧眼识珠啊,若非因为你,白金国以后惊才绝艳的皇子可就要明珠蒙尘了!” “那是自然。”顾倾心说完,弯着腰去看小七,因为得到了两个人的认同,那张小脸上洋溢着罪醉人的光芒,如同珍珠一样灿烂。 “ 小七,你喜欢这个三皇兄吗?三皇兄可是很厉害的,若是让他教你的话,以后一定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 小七亮晶晶的大眼睛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恩,我喜欢三皇兄,三皇兄跟皇姐一样,都是好人。” “傻孩子,就真的认为我们是好人啊!”顾倾心不由失笑。 “现在三皇姐还有些话要跟你皇兄说,等会儿再让你皇兄过来陪你一起读书好吗?” “恩。”小七乖巧地点头,顾倾心带着顾明辉回到了她居住的内殿之中。 “三皇兄,你觉得小七如何?” “很聪明。” “那如果要你教导监督他的话,你能做到吗?” 顾明辉一惊,从椅子上站起来,“皇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皇兄这么聪明,肯定也已经猜到了。不错,我的意思是,将小七交给你,让他以后跟你在一起。皇兄应该知道,小七如今没有任何靠山,在皇宫里除了我们就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可是他天资聪颖,以后必能成大器。” “既然小七如此聪明,你为何不跟父皇说明,到时候也好让皇兄看中他才是。” 顾倾心摇摇头,“你说的我不是没有尝试过,可是我跟父皇说的时候,父皇还一点儿都不在意,还叫我不要管那么多,照顾好自己就好。” “父皇他,怎么这样,小七怎么说都是他的孩子啊!”三皇子有些气愤。 “其实这也不能怪父皇,他子女那么多,听说当时.宠.幸小七的生母也是因为喝醉了,若不是事后宫小七生母怀孕了,说不定父皇已经将人给赐死了。天子的威严不侵犯,天子的尊严更加不可侵犯,父皇后来因为一件 小事就将那母子都打入冷宫,还不能看出来他压根就不喜欢小七吗?所以后来,我也就想通了,其实,不受到父皇的关注也好。三皇兄,可还记得父皇的第六个儿子是怎么死的吗?” 闻言顾明辉一愣,脸色开始苍白了起来。六皇子顾明宇,生母从五品淑芳仪,小小年纪因为机灵可爱极为受.宠.,后来某一天却突然溺水而亡,生母从此也就疯癫了,后来不知道死在了哪里,连尸体哦度没找着。 枪打出头鸟,皇宫之中,每一步,都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三皇兄,你能答应我,要将小七好好地教导吗?三皇兄如今成年,已经在宫外有了府邸,若是将小七带出去,也许他也能生活得更加快乐,同时,也是掩人耳目的做法。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若是小七这么早就冒出头来,身后又没有任何人撑腰,到时候被视为眼中钉,处在皇宫防不胜防,就算是在我的倾心殿,我也没有完全的把握能保护他安身无虞。而在三皇兄府中,因为三皇兄向来淡泊,也不会有人将目光过多地放在宫外的三皇子府。小七的身体里流着的是跟我们一样的血液,难道三皇兄就忍心,让小七重蹈覆辙,成为第二个六皇子吗?” 顾明辉脸上表情已经有所松动,不说小七是真的聪明可爱,就是顾倾心这一番话,着实说到了他的心里去。不能让如此聪明的孩子成为第二个六皇子,而且在皇宫中,没有强大的靠山,的确活不下去,尔虞我诈,稍不小心,就要粉身碎骨,所以他一到有了机会,就跟父皇申请要到宫外去居住。 “好,三皇妹,我答应 你就是。”对上顾倾心殷切的视线,顾明辉郑重地点头。 “那就谢谢三皇兄了,你先去多跟小七培养一下感情,这两三天,你有空就都过来,等到感情好一些,他也就能接受跟你一起回去了。” 顾明辉听了顾倾心的话,既然打定了主意,自然是要好好做的,也在心里将小七当成了自己人,陪着他一起学习,两人相处得十分友好。 时间又是这样过了四五日,每天,三皇子都如期造访,跟小七的互动也越来越多,顾倾心看着也放心了许多。 除了小七自己,其他人也都知道了七皇子要出宫去了,派人去请示皇帝的时候,皇帝说一切随便顾倾心处置,随便她怎么办。 有些责怪父皇无情,但是想一想也就释然了,她可不是圣母,要是父皇对其他人都跟她一样有情有义,是一个好父亲,那她可不是要哭死了? 一个人,有喜欢的东西,自然就有不喜欢的东西,本来就是很自然的事情,她自己也不是善人,没有普度众生的菩萨心肠。 木香是知情的,也已经准备好了要出宫所做的所有事情,站在小七身后,看着小七一无所知,还跟三皇子有说有笑,完全不知道就要离开敬爱的三皇姐要出宫去了,突然就觉得有些心酸,差点就落下泪来。 她跟在七皇子身边贴身伺候,自然知道七皇子对于小公主感情有多深,可是相思姐姐将这里面的厉害关系都跟她解释过了,为了七皇子能够平安地长大,也为了七皇子能接受到更好的教育,还是出宫比较好。 就算再不舍,也要到外面去居住了。 晚饭的时候,顾倾心将小七和三皇兄 都留下来用膳。 餐桌上,大部分都是小七平常最喜欢吃的一些东西,顾倾心跟顾明辉对视一眼,两人也都明白,就是今天,要跟小七挑明了。 吃的很满足,小七砸吧着嘴,一边坐着三皇兄,一边坐着三皇姐,跟他一起吃饭,还有这么多好吃的,他觉得好幸福,好满足呀,要是每一天,都能够这样,该多好呀! “小七,吃饱了吗?” “吃饱了。” 宫女进来将膳食都撤走之后,顾倾心脸色突然严肃起来,“小七,皇姐有一件事情要跟你商量,你现在长大了对不对,所以也要懂事了,不可以跟小孩子一样了。” “恩,皇姐,我会很懂事的。” 这副小模样,如此乖巧,还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顾明辉眼眶有些红,别过了眼睛,有些不忍。 “小七,你不是很喜欢你三皇兄吗,你三皇兄在宫外住着,每天都可以上街可以玩,自由又快乐,你跟三皇兄一起去宫外面住好吗?” 小七还有些不知所错,过了半晌突然反应过来,哇的一声大哭,跑过来紧紧抓着顾倾心的衣服,泪流满面,“皇姐,你不要赶我走,我只喜欢你,我不要什么三皇兄,你不要赶我走,求求你了。” 哭得撕心裂肺的,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想要落泪。 相思过来拉住了小七,顾倾心还是第一次看见小七哭,这种场面,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 “七皇子,在外面住着很舒服的,没有任何人胆敢欺负你,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三皇子会好好照顾你的,在外面还有好多的小伙伴跟着你一起玩。”相思一边拉着小七一边劝,可是小七还是哭得不行。 第一百四十五章 小七哭闹 狠命地挣扎着要到三皇姐这边来,顾倾心有些动摇,但是想一想,她可能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带着他了,小七应该要接受更好的环境才是。 “不准哭,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小七,你不听皇姐的话了吗?” “没有,皇姐,呜呜,你不要不要小七,只要你不赶小七走,呜呜,小七……小七什么都听你的,不要赶小七走!”一把挣脱开相思的手,没想到他力气还不小,相思拆弹摔跤。 只见小七跑到三皇子身边,用小拳头一下下地砸向顾明辉,又是推又是赶的,要将三皇子给赶出去,“都是你,我讨厌你,你快走,永远不要过来,如果不是你,皇姐一定不会赶我走的。猫哭耗子假慈悲,原来你一直都是不怀好意的。” 顾倾心一阵烦闷,伸手示意红豆上前。 红豆上前,一掌劈在小七肩膀上,抱住了他就要垂落下来的身体。 “三皇兄,你没事吧?” “没事,小孩子没有多少力气。”顾明辉不在意地道,“皇妹,看小七哭得这么凄惨,我都怀疑我们的决定是不是对的。” “当然是对的!”顾倾心好像生怕自己会后悔一样,斩钉截铁地回答。 “你快点将他带走吧,木香,你跟着小圆子一起,以后继续伺候七皇子。” “是。” 顾明辉抱着昏迷的小七一路走出去,身后跟着木香和小圆子,一步步地踏出了倾心殿。 顾倾心目送着那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突然感觉到有些头痛,喝了几口茶才感觉舒服了一些。 “主子,您这又是何苦?”硬着心肠要让七皇子走,如今又不舍成这个样子。 “相思,凤凰涅盘才能重生,这句话对于任何人都是 一样的。” 好听而又带着坚定的声音飘荡在倾心殿的屋子里面,刚才还残留着的气息,突然人已经不在,到处都是失落的氛围。 —— 农历正月初九,这对于皇宫的人来说,是一个大日子。 因为每年的这一天,皇帝都会带着一些人去护国寺上香祭神,祈祷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三位公主,四位皇子都是要跟着皇帝陛下一起去的。明明已经被惩罚关禁闭的顾倾城也在随行的队伍之中,倒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顾倾心倒是不奇怪,前些日子不是说父皇明明在书房休息,后来第二天却出现在了德妃的宫殿中吗?还是从那里去上朝的,果然啊,男人的枕边风随便吹一吹就可以解决好多事情,一言九鼎的事情也是可以改变的,怪不得历史上还是出现了不少的妖妃祸国的。 就算是他父皇,一国之君,也依旧逃脱不了男人的本性,在床上那么一说说,立刻就可以出尔反尔。据说之后,顾倾城就可以出门了,还到了她的倾心殿来耀武扬威了一次,可惜,门都没有进来。 既然都翻脸了,明面上的好都不想敷衍了。 此次,许木自然是要随行的,保护公主殿下是他的任务和职责,出宫之后遇到的危险会是在皇宫中的几倍,更加要跟着了。 再者说,自从上次亲眼所见许木的高深武功,有了他在身边保护出行的队伍,皇帝和众妃嫔的心才能安定下来。不仅许木在,就连邓志祥也被皇帝圣旨放在了这次的护卫队里边。 浩浩荡荡的队伍已经在宫门口等着了,从自己的宫殿出发,到宫门口来集合,公主们坐着是均是一辆由四匹马拉着的大车子,华盖豪华,四个 角点缀着华丽的宝珠,流苏垂落在四周,被风吹起来的时候看着十分美丽。 车厢里面的空间很大,足可以坐得下四到八个人,里面的东西也是一应俱全,如今上面坐着的就是公主和随行的贴身宫女。 平常都是木芳留守倾心殿,但因为静姑姑回来了,有意要让几个小丫头都出去欧呼吸一下给新鲜的空气,所以这一次,木芳也被带上了。 顾倾心刚到宫门口的时候,恰好顾倾城的轿撵也到了,两个队伍差点挤到了一起。 顾倾心吩咐让他们先过去,就要上车的时候,顾倾城的目光一直都跟毒蛇一样跟随着她,似乎跟她有着天大的怨恨一样。 顾倾心头都没抬,无视了这目光,才不过是打了几板子就对她恨得不成样子,若是以后,她怎么承受得住呢?顾倾心倒是开始有些为顾倾城以后的结局担忧了。 护国在宫外最高的一座山的半山腰上,登上寺庙的阶梯就有一千级,山脚上还有一段不怎么好走的山路,不过这山路是不是难走,都只是对抬轿子的人和马匹来说,作为金枝玉叶的公主皇子们,自然是不用亲自体会一下山路的。 从山脚上去,都是用的马匹,到台阶上,就是用轿子了,为了保持平衡,后面抬着轿子的人要高一些,前面的人要矮一些。 浩浩荡荡的队伍每年都要有这么一回,除非是有盛大的事情,不然的话这就是一年之中唯一的一次,皇宫中的大人物会出动很多的时候。早在前一天,就开始清理街道,关闭城门,禁止出入了,街道上还是有很多百姓在道路的两旁试图见一面皇宫中的贵人的,一时间,场面都是十分地热闹。 许木骑在马 上,后面马蹄声快速地靠近,回头就见邓志祥带着笑容朝他过来。 一见到故友,许木放下了警惕,笑着跟他打招呼。 “许老弟,哦,不,现在你的官阶可是比我高,我怕是要叫上一句怀化大将军才是。” 许木连忙拱手,“邓大哥客气了,不过是碰到了一个偶然的机会罢了,若当时邓大哥在,必然也是能夺得这样的荣誉的。” “不不,不,”邓志祥摆手,“你就不要再谦虚了,我的武功可是远远比不上你,还相差了一大截了,若斯当日我上场,也许就不能跟你一样,给我们的白金国争光了。” 两人一边走一半说了几句话叙旧,过了一会儿,邓志祥还是回到了队伍后面,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保护皇上的职责才最是要紧的。 许木也策马上前,巡视着周边。 “将军!”又有人叫他。 许木一瞧,是曾经在侍卫所里的那个小五,看来也是被分派到这个队伍里面了,这些天没看见,可能是被调到了别的地方。 “将军,您还好吗?” “恩。” “我现在皇上的护卫队里当差,不能跟将军一起,真是遗憾啊。” “哦,原来是这样,好好干就是,在哪里都一样。” “对了,将军,告诉你一件高兴的事情,原来的那个侍卫所不是很破吗,现在要开始建造新的侍卫所了,那屋子,可真是一个漂亮,比上之前的破样子,真的是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棉被也都换上了新的,睡着不知道有多舒服啦。听说这是上面吩咐下来的,还是小公主的功劳,将军,你如今就住在倾心殿里保护公主,是不是你跟公主说的这事情啊?” 许木心中一暖,只觉得有一股 暖流似乎流进了心房。 公主殿下这么快就真的将事情给落实了,看来是真的将他的请求放在了心上,目光望向小公主殿下乘坐着的那一辆马车,许木都不知道的眼神到底有多么柔和。 “将军,将军!”小五见许木已经出神,连着叫了两声。 “咳咳,还有什么事情吗?”许木有些尴尬,但是那张脸依旧是有些面无表情,看不出来喜怒。 “不管您承不承认,反正我就觉得,除了将军你,不会有别人跟公主殿下提起来这间小事情的,但是对于我们来说,可是天大的福利。所以我亲自跟你道谢,若没有将军,估计到明年,我们也没办法住上好房子。” 对于小五这样的热情感谢,很是真诚,倒是让他有些承受不起,“我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而已,没什么重要的,真正要感谢的应该是公主殿下。” “将军说的是,可是我们这些个小人物,哪里有机会能跟主子们说话,若是将军能代替我们感谢一下公主殿下就好了。将军如今还在倾心殿当差,军衔高,也能跟公主殿下说上话。不过还是要多谢将军肯为我们居住的地方费心了。” “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向公主转达的。”许木很是好心地答应了。 小五还想说些什么,前面一个人骑马过来,跟许木报告,“将军,马上就到悦来客栈了,那是西束国使臣住的地方。” “我知道了。”许木不再跟小五聊天,点点头就随着马蹄声走到了队伍的前面。 悦来客栈,二楼靠窗的地方,当日和他比试的那个人正靠在窗子旁边,看见了他,陆齿一笑,那笑容,看着很是怪异,狡诈又得意,仿佛透露着一种志在必得。 第一百四十六章 来者不善 不知道对方有什么意图,但是直觉就是不喜,一看就是来者不善,肯定有什么阴谋诡计在里面。 许木一下子警觉起来,勒住了马,停下来,就站在街道上,仰着头,跟窗边的那个人遥遥对视,防备的模样,生怕他突然在窗口出什么阴招,若是惊动了皇上,场面肯定混乱,更何况,小公主殿下也在队伍中。 直到队伍都过去了,也没见窗台上的那人出手,许木这才策马上前,目光不甘示弱地警告着那人,如果真的敢出手的,他这次不会放过他。 许木又从队尾到了队伍中间,时不时监督一下周围的侍卫,认真地履行自己的职责。那一身合身的劲装,骑在高头大马上,面上严肃如同煞神,不见一点柔和,让人靠近不得,同样也心生畏惧。 在战场上,气势是绝对不能输的,许木的威压就是在战场上经历了那么多血泪的洗礼才成就的。 快出城门的时候,许木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人——铁伯。 在皇宫中当差,是不能随便回来的,铁伯在这里等着他,恐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许木跟邓志祥交代了一下,让他看着队伍先走,他随后就到。 “铁伯,可是有事情?” 下了马,许木将铁伯拉到了一边。 铁伯只是问,“阿木啊,前几日有人来说,将军府已经建好了,规模很大,钥匙都交到了我手上,还问什么时候入住。你在皇宫里保护那位金枝玉叶,到底要干到什么时候呢?你可是将军,是要上战场的,总不能大材小用,一个将军一直都干着侍卫的活儿吧。” 许木沉默了一会儿,铁伯为他抱不平他也知道,只是,一想到要离 开皇宫,住到将军府里去,一种不舍的感觉就油然而生,这意味着了,他会距离小公主越来越远,若是住在将军府里,进宫是很难的,要见到后宫中的金枝玉叶,他一个外臣,必然是更加地难上加难。 他心里是不想离开皇宫的,即使,只是做着一个侍卫应该做的辛苦的事情,他也没有丝毫怨言,反而无数次在心里庆幸皇帝的那道圣旨。 只是这些话,是不能跟铁伯说的,于是他安慰铁伯,“铁伯,你放心好了,只是暂时的,说不定什么时候没有安全之虞,自然皇上就会放我出来了,到时候还怕没有时间去住将军府吗?对了铁伯,钥匙你就带着吧,你也可以随时去将军府里面住着,等着我就是。” 铁伯也觉得有道理,于是点头,“好,那我就将一些东西都置办齐全,等着阿木你回来吧,到时候我可就是大将军府的管家,也是有地位的人啦。” “那是当然了。”许木又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些银票,也就是这段时间在皇宫里积攒的,一些赏赐的东西都被他换成了银票,还有就是保护倾心殿的俸禄,如今见到了铁伯,也不用他亲自出来,交给他正好。 送走了铁伯,许木重新上马,扬鞭追上去,马儿跑得飞快,他却没感觉有多么快活,甚至是还有些惆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结束这短暂的在倾心殿居住的日子了! 辰时出发,未时才登上了护国寺,这个时候,日头已经朝西倾斜了一些角度。 祭祀仪式一般都是在黄昏和早上进行最好,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黄昏祭祀神佛,第二天一早祭祀天地,需要在护国寺中留宿一晚。 为了皇 帝每年一度的护国寺祭祀,护国寺的主持在一月之前就开始准备一应事宜了。 刚到护国寺,所有的僧人都已经出动迎接,都是黄.色的僧袍,加上一个个光头,倒也是声势浩大,场面宏观。 顾倾心等人被僧人引领到准备好的禅房休息,不到片刻,斋菜也都被端上来,服务不可谓不周到。 黄昏的时候所有来的人都要跟着去祭祀,祭坛设在寺庙的大殿上,由德高望重的老僧人亲自主持祭祀事宜。 皇帝手上拿着老方丈亲自点燃的三炷香,对大殿上的佛像拜了又拜。 “希望佛祖保佑我白金国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百姓们都安居乐业……” 皇帝过后,就是皇后,然后再是皇子公主,妃嫔们都在后面。 皇后说的也无非是一些吉祥的话,穿着端庄脸上也是十分地虔诚,让人看着就很舒服。 顾倾国和顾倾国迫不及待地在佛祖面前许愿,眼睫毛一眨一眨地,嘴里沉默地念念有词,也不知道是在祈求一些什么。 但是顾倾心也猜到了不少,公主们又不需要继承皇位,只需要保管荣华富贵就行,她们大她一岁,现在无非是祈求姻缘吧。 据说,皇后和德妃年前就开始着手要给两位公主选驸马了,但是似乎这两个人眼界都很高,都没有明确的表示呢? 两位皇姐啊,不用担心,你们的姻缘,在这一年会有端倪的,前世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了,我可是好好地在等着你们呐! 顾倾心跪坐在蒲团上,什么心愿都没有许。 神佛如果有用,她前世也不如有那样的结局,她就是不信天,不信地,也不相信九天神佛,只是相信自己。 能够帮助 她自己达成愿望的,只有她自己,从来,也只有她自己! 黑夜沉沉,万籁俱寂,顾倾心却被屋外面的打斗声所惊醒。 声音不是很大,相思她们白天忙坏了,竟然也没被惊醒,顾倾心披上了大氅,穿上毛靴,推开了产禅房的门,一阵冷风忽地从门口灌入,冷得她一个颤.抖。 “嘎吱”的一声,门又被轻轻地关上,只留下一个轻微的脚步声。 顺着声音看过去,打斗的声音来自不远处的竹林,顾倾心慢慢地走在柔.软的地上,竹林上,两个人影正打得难舍难分。 两人正在交手,一蒙面的黑衣人手脚不如另外一个人快,试图摆脱那人的纠.缠,一下子跃起,飞到双脚各自蹬在距离很近的两根竹子上,似乎是看到了入口处的地方有人来了,眼睛一亮,肆无忌惮地吹了一声口哨,“呦,有人来了,还是白金国的小公主呢?” 跟他对打的正是许木,一听这话回头一看,果然,小公主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跟前,眉头一皱,这里危险,他已经将人引出来这么远了,公主殿下怎么还是发现了。 这个时候他又不能提醒她,不然的话,会让对方抓住把柄,许木如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伤到公主,赶紧速战速战,将黑衣人引到其他的地方。 原来还打算留下活口拷问,如今什么也顾不得了,许木提气跃上了上去,手中的剑又准又快,朝着黑衣人辞去,黑衣人一个跟斗往下面仰过去,险险地躲过去了,许木立刻提剑乘胜追击,两个人继续缠斗在一起。 渐渐地,黑衣人力不从心,可是许木还是步步紧逼,武功果然是无人能敌,不好,再不 走就真的小命不保了! 黑衣人眼珠子一转,作势就要朝顾倾心所在的方向刺过去,许木果然用尽全力地阻止他,全身心地扑过来,正在这时,黑衣人突然回头,朝着相反的方向飞走。 原来刚才就是故意的障眼法,几下子就飞出去了好远,回头对着许木笑得猖狂,“我终于知道你的弱点了!哈哈!” 闻言许木手中的剑柄窝在手中有些颤抖,甚至不敢回头看公主殿下的神色。 几个回落之间,黑衣人已经不见踪影,消失在黑色的夜幕中。 “许将军,穷寇莫追。”顾倾心在后面开口,目光中带着思索,她的耳朵向来很管用,刚才不过是听那黑衣人说了一句话,就已经想起来他是谁了。 就是那个西束国的使臣身后的人,都已经知道了身份,再追也没有意思。 “公主殿下。”许木被叫住,身体一僵,慢慢转过头来,双手握拳上前,“您没事吧?” 眼中关切流溢出来,很是明显,看得人心中一暖。 “我没事,可能是白天有些累,晚上没怎么睡好,就看到了这一幕。” “末将失职,竟然让黑衣人逃脱了。也惊扰了公主殿下,末将该死。”说着就要下跪。 顾倾心上前,双手隔着衣服托住了他的手臂,笑道,“不用多礼了,都这么久了,将军怎么还是这么拘束。本公主应该已经说过,在本公主心中,将军的确是一个英雄,为了白金国臣民所作出的贡献我一直都看在眼里,以后守护白金国疆土的重任还要交给你才是。好歹我们也都是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快一个月,将军不需要将君臣之礼放在嘴边,就当倾心是一个普通的朋友就好。” 第一百四十七章 月老之树 这是顾倾心的真心话,正因为她知道前世的事情,所以对许木,她总是有着超乎寻常的信任,就仿佛天下人都背弃,有这么一个人,永远都是站在她的这一边,愿意一心一意地保护他。 这是她亲眼见过的,前世的许木用生命做出来的诠释。 因为相信他,所以当成朋友也可以,不用如此多礼,这段日子以来,顾倾心也发现,面对许木的时候,不管是什么样的状况,她都很容易展现自己的真实心情,很自然地展现自己的另外一面。 许木喜不自胜,心中的高兴好像就要破体而出。 脚上踩着的也似乎不是徒弟,而是在一片用鲜花铺满的土地上,柔.软而充满着芳香。 “你不介意我称呼你名字吧?”顾倾心问道,答案已经在心中,还是忍不住想要问一问,似乎欣赏许木的表情也成为了她比较感兴趣的一部分。 “当然,当然……不……不介意,”许木慌张地摆手,唯恐来不及说出口。 果然,顾倾心脸上微笑的弧度变大,“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许木,你刚才没受伤吧?” “啊,”许木下意识地就要答应,下一句跟在名字后面那一句带着关怀的话语让他的心仿佛漂浮在云端。 他竟然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从如今的公主殿下口中说出来是如此的好听,不,不是他的名字好听,而是公主殿下的声音好听才是。 以前是“木头哥哥”,现在是连名带姓的叫着,“许木”,似乎不管是哪一个听着都很舒服,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之间的距离更加近了,许木跟许将军,相比,明显是前面一个更加亲切。 许木又开始发呆了! 那反应不过来的模样,果真跟一块呆木头一样,就那么定格在一 个惊愕不敢置信而又惊喜的神情上面。 顾倾心觉得,自己现在回去,可以睡上一个好觉了。 “还不走么?”顾倾心走了几步没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回头定定地望着许木,脸上带着些揶揄的好笑。 “啊,对不起——”许木傻傻地露出一个笑容,举起手又控制地将手放下来,饶头的动作也太呆了,应该不会被喜欢。 小步跟上来,然后就是屁颠屁颠地跟在顾倾心后面,隔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顾倾心细碎的步子一下下过去,洁白的大氅包裹过纤细的少女身体,在黑夜中如同一颗会发光的夜明珠,照亮了黑暗,也照亮了人的心田。 脚下,留下了一串串的小小的脚印,许木跟在后面,偷偷地看了一眼前面走着的人,然后将自己的脚印印在上面,一下子就盖过了小小脚印,与之重合。 走过的两个人,竹林的柔.软地上,留下了一个人的脚印,似乎,本身就是一体。 一个娇.小的人影在前面走着,后面一个高大坚毅的身影在后面跟着,这一刻,就连天上的月亮也忍不住从乌云的背后露出来一张慈祥的脸,柔和的光芒点燃了一盏明灯,给这一前一后的人指路。 将顾倾心送到了禅房门口,顾倾心回头跟他打招呼,让他也回去休息,因为黑衣人下半夜应该不会来了。许木听话地走出去,可是过了一会儿,门关上了之后,又出现在了禅房外面,悄无声息地,宛若站在雪地里的一棵青松,有着最无言的守候,就这样一.夜到了天亮。 第二天一早,相思盯着主子床边的一双鞋子发愣,充满了疑惑。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主子的鞋子上会有泥巴还有腐烂掉的树叶呢?昨天晚上主子难道出去 了,那么去哪里了?她们竟然一点儿都没察觉到,实在是太过于失职了。 浅谈的呼吸声还在,说明主子正睡得香甜,相思默默地将鞋子拿开,换上一双新的鞋子放在床边。主子睡得那么好,说明寺庙里还真是有着安神定心的作用在。相思在心里默默地猜测着。 早上的祭祀大典过后,皇帝陛下允许妃嫔们都可以随意去观看。 顾倾城和顾倾国携手不知道跑向了哪个地方,顾倾心陪着皇帝在寺庙的周围散步。 “朕的心儿,真的是长大了呢,马上,就要及笄了。” 望着面前青春美丽的少女,皇帝陛下一顿感概,吾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这种感觉他今天竟然也体会到了。 他的心儿,他和最爱的清清的女儿,如今已经长成了这般绝美的模样,她几乎是有着世间最美丽的容颜,几乎是跟当年年轻的时候的清清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甚至身上的那份独特香远益清的气质更胜一筹。 也不知道将来是哪个被上天眷顾的臭小子,能够得到他女儿的垂青。 想到这里,皇帝陛下都有点悲伤起来,俗话说得好,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这次他一定会把好关,要将最宝贝的女儿许配到天底下最好的男儿。 自豪又惆怅,欣慰又不舍的感觉此刻紧紧地包裹着这位人间的地位,一时间竟然已经是百感交集。 “父皇,今天可是一个吉祥的好日子,这些事情还长着呢,及笄了我还是可以陪在父皇身边的呀,心儿身体里可是留着您的血液,这一生都会是您的女儿,有什么好悲伤的呀!”顾倾心俏皮一笑,盈盈的人影站在一棵树下面,亭亭玉立宛如一支雨荷。 “是啊,心儿说得对,你永 远都是朕的女儿,看父皇今天,怎么想岔了呢?走,去看看你皇姐们都在干什么。” 皇帝领着顾倾心一边刚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就听到远处员传来了很多人的声音。 春天也是心情好的时候,得到了女儿宽慰的皇帝大步踏过去。 刚才的欢声笑语就是从一颗大树上传过来的,那是一棵很高大的槐树,上面很多红色的布条在上面的枝干上,风吹来,便会轻微的摇摆,远远望过去,十分地招人喜欢。 此刻,一群人围在大树下面,正在往上面扔红色布条。 皇帝陛下没走过去,若是他一过去,岂不是惊扰了她们的好兴趣,只是指着那棵树对顾倾心说,“心儿,这棵树呢,叫做姻缘树,也叫做月老树,你看见了没,那边还供奉着月老的雕像呢。槐树之所以成为月老树,就是来源于七仙女和董永的传说。据说,将男女两个人的姓名写在红色布条上,如果能够挂在树枝上面,挂得越高就代表姻缘越是长久,夫妻越是恩爱。听说,护国寺的月老树已经存在了上千年,你看它枝干那么茂盛,就知道了它的岁数。听说是白金国最灵验的一棵月老树。” 顾倾心只是笑着道,“真的吗?父皇怎么知道一定灵验,难道曾经尝试过?” 闻言皇帝一愣,脸色开始黯淡,嘴里低声喃喃了一句,“尝试倒是尝试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然后抬起头来,强颜欢笑道,“大家都这么说,应该还是有根据的。心儿要是有兴趣,倒是可以试一试。” “不要,”顾倾心一口否决,见父皇的目光看过来,于是嫣然一笑,“父皇,您要我去试一试,难道是要心儿在上面写上自己一个人的名字吗?” 皇帝愣了一下,马上 就懂了,对了,他可不是给忘记了,心儿还没有心上人,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名字,怎么尝试? 皇帝陛下被逗笑了,哈哈大笑一声。 他的心情非常好,出奇的好,因为宝贝女儿还没有心上人,说明还没有人将心儿的少女心抢走,若是真的现在就有的话,他一定会将那人好好惩处一顿的,谁让那么不长眼,竟然这么快就把小公主的心给夺走了。 这一声笑,惊动了树下的人,瞬间,所有人的笑声都停下来,弯下腰给皇帝行礼。 这下,皇帝也就不用顾忌了,走过去,态度友好,“难得天气好,今日,晚点回宫就是。” 众妃嫔纷纷谢恩。 顾倾国和顾倾城正在求愿和抽签,见到皇帝往她们那边过去,也过来行礼。 “倾国,倾城,你们俩可是已经抽到了好签?若是月老有了指示,可要跟父皇说哦,到时候,父皇一定给你们赐婚。” 顾倾城和顾倾国心中暗喜,笑着感谢父皇的恩赐。 皇帝又要去看她们抽的签,顾倾国连忙将手中的签文拽的,道,“父皇,我们才刚过来,还没开始抽签呢,哪里有的。再说,就算是抽签了,那也是我们女儿家的心事,怎么能让您看呢?” 顾倾城脸上闪过惊讶之色,大皇姐不是刚刚已经抽签过了吗,还拿到了签文,只不过不让她看。这会子怎么说没有抽签,到底是好还是坏,她倒真的是很好奇。 “哈哈,对对,父皇却是不应该看,你们都大了,还真的都有心事了,好。” 皇帝转头对着顾倾心说道,“你也跟着你两个皇姐一块儿吧,陪着父皇说话,父皇已经知道了你的心意,好不容易来一趟,多多见识一下也好。” 为了给她们空间,皇帝愉悦地走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寺庙抽签 皇帝一走,气氛顿时就有些冷凝。 “三皇妹,我们刚才正在抽签,你今年也要及笄了,可是有中意的人,若是你有的话,父皇那么疼爱你,一定会成全你的。”顾倾国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手心里,那一张签文给诶拽得死紧,死紧。 “抽签,我就不用了,两位皇姐们,你们若是想要抽签,可以随意。”顾倾心淡淡道。 顾倾城和顾倾国随后什么也没有说,顾倾城开始有模有样地摇晃着签筒,嘴里默默地念念有词,不到一会儿,从竹筒里滚出来一只签,顾倾心都没来得及看是多少号,顾倾城已经将那只签藏在手心里去解签了。 顾倾国摇着竹筒的时候,也拿过了一只签过去解签了。 “主子,您看!”相思却是注意到了正躺在顾倾心脚边的那一只签,头正朝着顾倾心的方向。 “不用管它,我们回去吧。” 顾倾心说完就回头,朝着原来的方向走去,刚才在父皇面前要维持表面的和气,现在人都走远了,还要什么和气。 至于姻缘签什么的,她从来就不曾相信过。 红豆跟在后面,悄悄地看了那只地上的签号,事后跑去解签,得到的就是这样的签文:前世姻缘今生续,三生石上盟已定。为伊憔悴终不悔,拨开云雾晴天现。 红豆拿到了签文,大概能知道它的意思,在她看来,公主虽然不愿意自己去抽签,但是那只签明显就是月老显灵,要灵验在主子身上的。 在她看来,那就是天意,而且签文上都说了,三生石上姻缘已经定下了,说明公主殿下的良人早就在那里等候着了。 红豆回去将这一纸签文给相思看的时候,两个人挤在一起好好地给分析了一番,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这的确 是一只好签,暗自地为公主高兴。 “相思姐姐,你说这要不要告诉公主啊?” “不用了,主子不喜欢这些,我们啊,就自己放在心上就可以了,只要知道,主子肯定是有福气的就行了,这件事情也不要生声张出去,有些事情只要我们自己知道就可以了。” “哦,知道了。” 皇帝一声令下,在护国寺用了最后的一顿斋饭,来护国寺祭祀的队伍马上就准备回去了。 这次祭祀,皇子们都来了,顾倾心找过顾明辉,问了小七的状况,顾明辉只是摆头,说是小七一直都在发脾气,甚至都不怎么吃饭了。 顾倾心有些着急,跟皇帝说了一声,听说是要到三皇兄府里去,皇帝叶乐得自个儿的子女们多多在一起联络感情,欣然同意,只是命令顾明辉要好好地照顾皇妹。 车队到了城里之后,顾倾心就下来了,跟她一起的还有许木。 皇帝陛下还是宝贝着小公主,怕有些人生出一些不好的心思,将许木叫到公主身边保护。 许木将公主一直送到了三皇子府。 顾明辉刚想说让人带许将军去休息的,顾倾心却是想到了别的地方。 “许将军,自从除夕之后,你都十天没有回去了吧,我在皇兄这里不会有事情,你也回去看看吧。明天中午你再过来好了。” 许木点点头,一言不发地出门去了,既然是公主说的,三皇子府里守卫还是不错的,他可以先回去看看。 顾明辉却看着顾倾心的目光出了神,带着探究,“三皇妹,人都走了,你还看着呢,什么时候见你对我这么热情就好了?” 顾倾心一愣,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好像被说中了心思的心虚,转过头,摆正了脸上的神态,面色严肃,“三皇兄,你 是在开玩笑吗?小七住在哪里,还不带我去?另外,相思,你去厨房,让人坐垫小七喜欢吃的粥端过来。” “好啦,我是开玩笑的行了吧,跟我来。”顾明辉摇摇头,干净否认,心里腹诽道,这个三皇妹,一点都不可爱,嗯哼! “公主!”守在门口的木香一看到顾倾心就仿佛看到了救星,目光无比热切,“七殿下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两天了,就是不肯出来,也不吃饭,还不让我们进去。为了怕刺激到他,我们也都不敢轻举妄动。” “本公主知道了。” 顾倾心上前几步就到了门口,木香退到一边来。 红豆上前敲门,屋里就传来有些沙哑的声音,“不要叫我,不要管我!” 这孩子气的,“小七”,顾倾心唤道。 里面一下子就没有了声音。 “我来看你了,你曾经不是说过会听话的吗,如今怎么就不听话了?快点开门,吃点东西,若是宫你不吃东西的话,我以后都懒得来瞧你一眼。你都快是一个男子汉了,还做这种幼稚的事情,若是早知道你要饿死在这里的话,我当初就不应该管你,随便你饿死在冷宫算了!” 里面传来的伤心的呜咽声,细细碎碎的声音不知道在说什么,听不清楚。 顾明辉有些不忍,劝慰道,“三皇妹,你这么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就不能温柔点对小孩子说话吗,这么凶,真的有用吗,不会刺激到他吗?” 留给他的只是一个白眼,“不然呢,要我在这里一直哄着一个小孩子,敬酒不吃就要让他吃罚酒。” 顾倾心再次对着房门口说,“小七,我数三下,若是你还开门,那么以后我再也不会来,你是饿死也好,冻死也好,我再不会管你了。” “一、”顾倾 心是来真的,开始数数,“二……” “哐当”一声,门已经被打开了。 一个红着眼眶小白兔模样的小七站到了门口的正中间,“皇姐,我开门了!你不要抛弃我!呜呜……” 说完人一边哭一边扑到了顾倾心的怀中。 “皇姐,我错了,求你不要不管我了,要是你也抛弃我了,小七该怎么办?呜呜……” 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那叫一个小可怜。 顾倾心拍着他的背部,但是这温情也不过是持续了一小会儿,将人拉开,“好了,小七是男子汉对不对,流血也不能流泪,不然会被别人看不起的。” “殿下,粥来了。”相思适时上前,将刚刚准备好的蔬菜粥递上来。 “现在先进去洗一把脸,给我干干净净地出现在我面前,然后吃完饭,我在跟你算账,快点去!” “哦,”小七恋恋不舍地放开拉着顾倾心袖子的手,在被木香带进去梳洗的时候,已经不挣扎了。 顾明辉此刻已经知道了顾倾心的用意,十分佩服地对着顾倾心拱手,“皇妹,还是你有办法,刚才是我错怪你了。怪不得这小子喜欢你,原来有时候对小孩子,就是要凶一点,温柔是没有用的。” “看情况才对,一味地.宠.溺是不对的,慈母多败儿,这是民间夫妻都懂得的道理,皇兄现在不懂也没有关系,以后等你娶了皇妃生了孩子自然就懂得多了。”说完,脚步已经朝着客厅走去。 顾明辉十分受教的点头,认真地思考顾倾心口中的话,等到再次抬头的时候,人已经不在面前。 “皇妹啊,你说你知道的这么多,好像你成过亲,有过孩子一样!”顾明辉一个人挠着头嘀嘀咕咕,自言自语,就说呢,刚才听着这话怎么听 怎么举得怪怪的,员阿里症结是在这里! —— 到了将军府,许木被门口的人挡住了,而从将军府的侧门里,刚进去一群抬着木材的人。 守着门口的两个人穿着下人的统一服装,得意洋洋地站在门口当门神。 看见独自过来的许木,立刻就拦住了他。 “喂,你是什么人,敢擅闯将军府,该当何罪,这里不是你能够进来的!” 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狗眼看人的模样,许木本能地不喜欢。 铁伯昨天不是跟他说将军府已经建好了,钥匙都拿到手了么?怎么现在还不让人进去了。为了弄明白事情,许木暂时不准别跟他们计较。 “不是说将军府已经建好了吗?” “以前的的确是建造好了,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呀!”一个小厮说道。 另一个人得意地继续,“因为我们将军,从原来的四品升官到了正三品的将军,这将军府原来是为四品将军准备的,现在当然要扩建啦!” “那你们的总管是铁伯吗?” “对啊。” “他现在在哪儿?” “总管还住在原来的地方,诶,我说,你问这么多做什么,想要对我们将军不利吗,到底是有什么企图,我们将军府的主人可是很厉害的,武功天下第一,你可不要轻举妄动!” 许木神色一凛,冷冷地看了一眼正在威胁警告的两人,那一眼,如同冰山降顶一样,让人再也说不出话来。 那两人被这气势给吓住了,不敢吭声,心里琢磨着这人不好惹,还是不要太嚣张的好。 这么说铁伯就是还在原来租住的地方,许木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对着那正在窃窃私语的两人,正色道,“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们,我的名字,听好了!我叫,许、木!”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举手帮忙 那两人瞪大了眼睛,立刻面如土色! 许木是谁?街头巷尾人都知道,不就是他们口中的“我们将军”本人吗?他们竟然在本尊面前这种态度,耍了这样大不敬的微风,惨了惨了! 两人面面相觑,差点就要给跪了,刚想求饶赎罪,可是往那边一看,哪里还有人影! —— “阿木,你今天怎么就回来了,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一打开门,铁伯就看到了惊喜。 许木将公主留在皇子府的事情跟铁伯解释了一遍,还将将军府门口的事情也跟他说了。 将军府扩建也是今天才得到的消息,所以铁伯也是才刚知道,也没来得及跟许木说,好在人也找到了这里。 铁伯有些意外,“看来这个公主,还是挺有人情味的。” “那是自然。”许木很是自然地接口,然后走进屋里换衣服。 铁伯望着许木的身影若有所思。 “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我今天亲自下厨,给你做你喜欢吃的鱼。对了,阿木,你要是现在有空,就去买点菜回来,想吃什么就买。” 许木将公务服装换下来,穿上了常服,刚出来就听见铁伯的话,“恩,我马上去。” 此刻某一条巷子里,正发生着这样一幕。 “喂,你们不要过来啊,我都把我的钱都给你们了,你们还想要怎么样啊?” 穿着一身陈旧的裙子的年轻女子紧张兮兮地抱着放在自己胸口的包袱,看着面前几个一脸不善的貌似古代街头混混的大男人,心里郁闷地想要死掉。 “我们想怎么样,真的想知道吗?”其中一个人摸着下巴,笑眯眯地道,四五个慢慢地靠近。 “恩恩,你们说,我爹,我 爹是这里,有、有名的有钱人,只要你们放过我,我一定会让我爹好好地谢谢你们的。我说话算话。” 那几个人却是不为所动,“你猜我们想要干什么?” 女子合起双手的手掌恳求到,“几位大哥,我们有事情好好商量行不,你们不要在靠近了,要不,我把我的包袱都可以给你,里面就只有几件衣服,这是我最后的家当了,求求你们,就放过我把!” 被围在中间的年轻女子名字叫做白凡,她是受不了白府中的差别待遇,所以才想着卷着包袱搜刮一点银两出逃的,可是好不容易从围墙上翻出来,她也是好不容易的好不好?就碰到了这么一群人,真是要命啊!老天都不给一条活路给她的吗? 白凡视死如归地将包袱交出去,企图打发这几个人,可惜为首的那一个将包袱给拆开,除了破布一样的衣服什么都没有翻到之后,嫌弃性地将那包袱往地上一放,脚狠狠地踩上去。 然后几个人又朝着白凡慢慢地围过来。 白凡心里的悲伤逆流成河,她怎么如此可怜呀?不说这副身体就是一个破落户,还是一个平民人家的庶女就算了,就连她想要逃出生天重新过一种生活,一出门就被人给拦住,运气怎么这么背呀! 眼看着那几个人慢慢地靠近,白凡在心里将这几个人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一个遍,脸上表现得柔弱可怜,殊不知越是这样,越是能激发这几个人的某种邪恶的欲.望。 难道,我白凡穿越过来的第一天就要魂归于此了吗?不是说穿越女必然是女主角吗,不是说穿越女一旦遇到危险都是有英雄救美的吗?英雄呢,男 主男配都行呀,快点过来救命呀!白凡在心里仰天长叹,眼看着视线所及的天空变得越来越小,一万头什么马在心头狂奔而过,不要啊,我才来古代一个星期都没到,不要这样子对待我呀! 巷子的入口,许木手里拿着成功菜市场里买的肉和菜,还有一壶酒,刚走过,走了几步又折回来,那几个人围在一起干什么?有古怪! “你们在干什么?”许木一步步靠近。 这一生怒喝对于此刻的白凡来说就是天神一般美好的声音! 那几个混混纷纷回头,慢慢地分开,一幕幕好像被电影慢放了一样,白凡如愿地看到了从天而降的英雄救美中的“英雄”! 虽然这个英雄不是踏着轻功,也不是骑着骏马,甚至不是穿着锦衣华裳出现在面前,白凡在这一刻也无比感激,怪不得都说古代出美男,看看那脸,古铜色的皮肤,刚毅如同刀削斧刻一样的容颜,一身正气,虽然不发一眼,那通身的气势就让人闻风丧胆! “你是什么人,不知道老子的名声吗,这里可不是什么乡下地方,这可是皇城,天子脚下,老子可是有当官的靠山的,你可不要多管闲事啊!” 一瞬间的畏惧过后,那个为首的男人立刻开口,趾高气扬的模让人“不由自主害怕起来”。 过去多少人,一听他这话就都不敢多管闲事了,今天好不容易碰到一个离开出走的人,说什么有钱,看那小.妞穿的那么破,银子也少得可怜,相信她就有鬼了,既然没有财可以劫,那他们当然也要劫色啦! 许木不为所动,皱着眉头,定定地看着那几个人,又看了缩在角落的白凡一眼, “既然你们都知道这是天子脚下,还敢做出这样的事情,赶紧把那位姑娘放了,不然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许木的双手上都提着东西,家里铁伯还在等着,他没空跟他们大打出手,但是碰到了,又不能不管,这是一个人,尤其是一个习武之人该有的道德。 铁伯教他武功的时候跟他说过,这个世界上,坏人的确是灭绝不了的,一个人的力量,总是不够的,但是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碰到了不平的事情,就要管,权力越大,可以管的事情也就越多。 “我说你是脑子有病吧,我叫你不要多管闲事你没听见吗?还不给我滚,兄弟们,去揍他!”那为首的人一个不高兴,招呼着身边的四个人上前。 四个人过来将许木围住了。 一个人拿着木棒给周围的人使了一个眼色,就朝着许木的后脑勺打过去。 许木的后脑勺上好像长了一只眼睛一样,右脚往后,在人还没有靠近的时候就将人一脚踢到了角落里,躺在地上嗷嗷叫着。 其余三个人一阵心急,互相看了一眼,朝三个方向同时拿着木棒打过来。 “梆梆”的一声,酒瓶子碎掉的声音在小小的巷子里显得格外地明显。 许木周身的气势立刻变了,将手中买的菜放下来,袋子里一条鱼活蹦乱掉地蹦出来,完全不知道人间险恶。 不过是一瞬间,看不清楚的动作,只见几秒钟后,三个人全部被弹开到了墙角,爬在地上没办法起来。 为首的人一看傻眼了,知道自己这次是碰上了钉子,赶紧放开了白凡,刚想往另一边跑,就见刚才其他人手里拿着的木棒,已经朝着他的面门过来 ,下一秒,他就人事不省地倒在了地上。 “啪.啪.啪”,白凡飞快都鼓掌,眼睛都看呆了,果然是古代的人,武功这种东西就是厉害,还是没有特效的,她今天算是真的见识到了所谓的武功。 许木拍拍手,嫌弃地将手放在身上擦了擦,压根没注意到白凡,这些个渣滓,让他动手还真是污染了他的手。 从地上将那只缺水的鱼提溜到袋子里,提着菜,头也不回地往回走。 “诶诶,等等,你等等!”人已经走出了很远,白凡在后面懊恼地叫着,虽然帅,武功也很厉害,可是一点都不绅士诶,她还等着他过来问她有没有事情,剧本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到时候她还可以说出自己的名字,然后慢慢地发展…… 可是眼前的事情完全不按照所想中的剧本里的套路来,白凡真是怀疑,她是不是穿错了地方。 快速地将地上已经被踩脏了的包袱拿起来,往巷子口的地方追过去。 “喂,大侠,壮士,公子,你,等等我呀!” 白凡一直气喘吁吁地追着,还一边走一边呼唤着前面的人。 “终于追上你了!”白凡将初中百米赛跑的速度都给用上了,才总算是追上了许木。 刚伸手想要拉住他,结果衣袖都没有拉到,人已经退出了十米开外。 白凡张大了嘴.巴,刚才她没有眼花吧,那是轻功吧? 只是,她有这么避之唯恐不及吗?衣服都不能拉一下! “姑娘为何动手动脚?”许木不悦地回头,眉头紧皱,满是不赞同,若不是看在身后追上来的人没有武功,他说不定已经反击回去了。 “没,没有,我就是让你等一下我啊!” 第一百五十章 再见不识 “对不起,我没有听到。还有,姑娘,我不认识你,麻烦你离我远点!”许木紧皱的眉头松开了一点,刚正不阿地道。 “是你刚才救了我,我就是刚才被那几个人纠.缠的人?还记得不?”白凡指着自己,已经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人,是个脸盲,不然的话,好歹她也是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她在房间里都对着那模糊的铜镜照了好多次,不可否认的是,这张脸,天然无污染,比现代的脸好多了。这张脸要是换做是在现代,绝对可以博得一个当红小花旦的名声。 为毛眼前这人,竟然可以无视她的美貌? 白凡还在臆想的时候,模样呆呆的,还带着可疑的笑容。 看得许木眉头又皱起来,这姑娘,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是不是有脑子有问题呀。 “如果是刚才的事情,只是举手之劳,若是别人看到了也会这样做的。姑娘不必介怀,我也不需要你报答什么,你该回家的回家,我们不熟。” 许木说完了这句话,转身再次准备走,他还要去买一壶酒,刚才的酒瓶子都碎了,可是其他的地方的黄酒都不和铁伯的胃口,算了,随便买点吧,铁伯应该在家里等急了,晚上还有事情呢。 “等一下!” 白凡赶紧阻止,上前几步,这次记得不会触碰到了他哪怕是衣服,心里无数次腹诽,这人真没风度,有洁癖,还总是皱眉,一点都不好看,碰都碰不得,跟个女的似得。 “还有什么事情?” 许木挺住了脚步,没回头,听完了赶紧走。 “请问恩公叫什么名字,我叫白凡,是京城有名的富商白府白老爷的女儿,若是以后有什么需要帮 忙的,尽管来找我就行了,如果有什么可以为你做的,我一定会做来报答你的恩情的。” 她都做到这个份上了,这个不识风.情的大男人总应该要礼貌一点吧,她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呢?按照穿越剧的剧情来看,又帅又有武功的人,不是男主就是男配,他们以后肯定还会有交集的,一想到未来在这里要跟好多个古代美男有各种罗曼史,白凡就觉得人生充满了目标。 “我说过,不用报答,以后碰见了也可以当做不认识,我还有事情。”许木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还是没回头。 “等一下,我没有地方住,你可以收留我吗?”白凡努力地挤出眼泪堆积在眼眶里。 许木抬头看看天色,得加快脚步了。 “男女授受不亲,不方便。”语速很快。 “我没有活儿干,我是受不了家里面主母的虐待才逃出来的,现在有没有银子有没有地方去,若是恩公你不管我,我还会遭遇刚才的事情,你救了我也是白救的。”白凡继续循循善诱,总有一个理由是他可以接受的吧,一定可以的。 许木终于转身。 白凡心中一喜,欧耶,我就知道! “这是五两银子,就算是住客栈,只要你节约一点,也足够你生存很久了,其余的事情,你得为你自己的人生负责。” 白凡瞬间石化,看到放在自己包袱上的那一个银锭子,再次眼泪都要掉下来。 壮士,拿错剧本了吧!怎么会是这样!表示风中凌乱中…… 在抬头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许木回到了住处,拿着刚刚打好的酒。 铁伯很快就做好了一桌子的饭菜,喝了一口酒之后,有些不高兴, “这家店,我以前还觉得挺厚道的没想到现在也开始掺水了,不好喝!” 铁伯平生最爱就是酒,特别是黄酒。 “在路上的时候出了一点小意外,我来不及回去就换了一个地方打酒。” “原来是这样啊,那就将就一下好了。”阿木如今都长大了,很多事情铁伯也不会干涉多少。 “你这次可以在宫外呆上一些时间了吧?” “明天还要去皇宫。” “这都是一些什么事情啊,大过年的额,要把人约束在宫中,每天去守夜站岗,这差事,就是有点臭钱,也一点都不好!皇宫中的人啊,个个都是娇生惯养的,一丁点儿的苦都受不了的,都只是骨折自己的。” 许木这下子不乐意了,“铁伯,您喝醉了,咱不说这个,吃菜,吃饭。” 月升日落。 将喝醉的铁伯扶到了床上去,许木又换上一身玄色的劲装,现在是在宫外,虽然说是在皇子府,但是不是自己亲自守着,总感觉不放心。 他还是公主殿下门外守着才是! 刚从院子里用轻功飞下来,就见到门口处站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影。 来不及多想,许木的剑已经架在了来人的脖子上,“你是谁?有何企图” “是……是我呀,白凡!” 脖子上冰凉刺骨的触感让刚刚在生死边缘里过来的白凡差点吓出了一身冷汗。 “你来干什么?”许木放下了剑,语气如同剑锋一样冰冷。 刚缓过一口气,许木的剑第二次架到了白凡的脖子上,语气森冷如冰,“你敢跟踪我?” “咳咳,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没有恶意,你看我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能做什么呀?” “那你怎么 在这里?” “这要多谢恩公你的银子啦,我就住在,挪,你斜对面的客栈,刚想出来透透气,就碰到你了!”可不就是缘分吗?缘分竟然都这么神奇,她就连住一个客栈,都在这人旁边,哈啊哈,这是上天赐给她的男人,可怜她在现代里还没有结婚呢,结果天上就掉下了一个这么大的馅饼。 许木半信半疑,真的有这么巧吗?不过她倒是说得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耍不出什么花招,再说他初来乍到,没得罪什么人,也不至于结仇,铁伯身怀武功,他也用不着太过于担心。 许木将剑给收回去了,对白凡这种晚上还出来闲逛的行为不太赞同,“你一个姑娘家,晚上还是不要出来溜达的好。” 大家闺秀,都是很有风范的,晚上都不应该出门。 白凡心中一喜,“你这是关心我?”喜不自胜地刚要往前靠近一步,又扑了一个空,有些失落的同时又安慰自己,古代人,都比较羞涩。 黑暗中,许木眉头又皱紧,对富贵人家白家的印象差到了极点,白家的家教怎么这样?一个女孩子家,晚上出门,还不懂得男女之防,听不懂人话,他都说了要距离他远点了! “我还有事情,姑娘你自己保重。” 许木自动忽略了白凡说的那句话,运起轻功消失在了夜空中。 白凡也照着往空中一跃,可惜事实证明,她真的是想多了,摔倒在地上,摸着自己摔疼的屁.股,气得跳脚,白凡郁闷地想,穿越大神为什么不让她有武功?这样现在就能够追上去了。 —— 三皇子府内。 小七拉着三皇姐不让她走,顾倾心也一直都陪着小七在书 房里听着他背书。 这里的书房很大,因为是顾明辉对这些古籍诗词方面都非常感兴趣,所以这个三皇子府里面的书房装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设施倒是比在倾心殿好多了。 顾明辉为小七准备了单独的桌案,一大一小的桌案并排而立,平时可以静心地在里面读书。 她的选择没有错。 当初这样考虑只是一时的想法,如今却觉得十分有必要。 她今后没有多少时间一直都陪在小七身边,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可是三皇兄却是可以。父皇对三皇兄不咸不淡,三皇兄又是一个完全没有野心的,不会招来风波,小七在这里很安全。而且,还有利于培养他们之间兄弟的感情,以后不关局势如何动荡,这两兄弟如果能够守望相助,必然也是极好的。 “皇姐,皇姐,你在听我说话吗?” 皇姐又在走神,小七很不满意,也不背书了,跑到顾倾心身边摇着她的胳膊。 “在听呢!” “骗人,我说话你都不理我,你都走神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了,我可是很聪明的,皇姐你自己都曾经这么说过的。” “是,你很聪明,这次是皇姐不对,皇姐下次来给你带糯米莲蓉糕行了不?” 小七的头深深地低下去,不说话了。 顾倾心也沉默了,只是静默地摸了一下小七的头,虽然过程很辛苦,可是,小七终究有自己要走的路。 “皇姐,”小七抬起头,声音中带着哽咽,大大的清澈眸子里,泪水漫溢,马上就要夺眶而出,“我真的不可以再回到倾心殿了吗?我想跟皇姐在一起,其他的人,都不是皇姐!” “对。”顾倾心无情地吐出这个字。 第一百五十一章 送出披风 小七眼眶中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他用手背狠狠地擦着自己的眼睛,仿佛是被沙子迷了眼睛,“我没哭,我是男子汉,我才不会哭呢?” 然后背过了身子,“皇姐,小七知道以后要怎么做了,但是皇姐你一定不能够忘记了小七,以后一定要来看小七,不然,小七就要进宫去找皇姐算账!”恶狠狠的语气,却让人完全没有办法生气。 顾倾心将小七送回到房间里,看着他睡着才出来,让木香进去照顾他。 “三皇兄,多谢你为小七做的一切。”顾倾心由衷地感激,不敢是从书房的布置还有小七房间里的布置,都可以看出来三皇兄顾明辉为了接待小七用了心,做了很多的准备。 “不用这么对我说,小七真的招人疼,跟你无关,因为他跟我有血缘关系,所以我才愿意这么对待小七。” 顾明辉回答道,其实在顾倾心提出要把小七交给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在皇子府开始准备小七的衣食住行了,小七生气绝食的时候他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好在三皇妹来了就好了。晚上吃饭的时候看小七吃的很香,一张笑脸无比纯真的模样,他是打心眼里为他高兴。 林嫔曾经说过,他其实有过一个弟弟,但是被人设计陷害流掉了,他现在可以说是将情感都给转移到了小七身上。他曾经说过,如果有一个弟弟的话,他一定会用尽所有的力量去疼爱他,现在上天果然给他送了一个弟弟,他如何不高兴? “他睡着了吗?” “睡着了,以后不会再有绝食的事情了,若是有什么不妥,你就派人入宫告诉我吧。” “好。天色晚了,皇妹为了小七今 天也着实累了,早点去休息吧。” 相思领着自家主子回去安排好的客房,走到一处拐角的时候,顾倾心停顿了一下。 “怎么了,公主?”相思也停下来。 “没事,走吧。” 如果没有感觉错,她刚才听到屋顶上瓦片疏动的声音了,还有树叶随风而动的声音,不是纯粹的随风而动。 有人在,但是,那人没有恶意,顾倾心也不准备说出来。 夜深人静的时候,顾倾心已经是一觉醒来,睁开眼睛,才安心下来,刚才,似乎又做了噩梦。 再也睡不着了,联想到晚上入睡之前的动静,顾倾心干脆起床了。 蹑手蹑脚披上外衣和披风出去,这是一个三面包围的回廊,中间就是一棵很大的古松树,枝繁叶茂。 顾倾心站定,听了一会儿风声,然后走到树下,抬头,眼神笃定,“我知道你在树上,阁下是谁,请现身吧!” 过了许久,还是没动静。 这人还挺有骨气?可能是月色太美好,可能是深夜有个人陪着的感觉很好,顾倾心倒是没生气,站在那儿,静静地仰头看月亮。 正月初十,月亮已经出现了大半,再过几天就是元宵了,那将是月亮圆满的时候。 月亮一个月还有一晚上圆满的时候,她的人生,好像总也圆满不了。 十天总有八天是被噩梦缠.绕着的,还总是梦到一样的场景,她都麻木了,想着顾倾心突然叹了一口气。 “公主。” 一人人影突然从树上跃下,突然地就出现在顾倾心的眼前。 月光从老松树斑驳的树叶之间泄漏下来,照得人的脸,有种莫名的光芒。 就算不看那张脸,顾倾心也知道,这是许木 ,他身上的气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在距离很远的时候就感觉到了。 在树上的人是许木,这在意外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意外地是,今天不是说了不用辛苦守着吗? 意料之中的是,恐怕除了许木,再没有人武功如此高强完全不带恶意地在这里呆了这么久。 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许木神色恭谨而谦卑,微微垂着头,不敢跟顾倾心的目光对视。 只因为刚才在树上的时候,他已经清楚地看清楚月色下的脸,仿佛是月下仙子一般的皎洁面庞,让人一眼就会记一生。 “这么晚了,许木你怎么还在这里?” “这是我的职责,陛下亲口吩咐过,一定日夜守护,保证公主殿下的安全,白天已经是公主殿下的恩惠,我不可以再失职。” “真的只是因为父皇的命令?” 顾倾心突然有些冲动,对着那张不敢看她的脸发出了这样询问,话音一落,她就有些后悔,她这是什么话,想要得到什么答案。 许木沉默,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是?心里在叫嚣着真正的答案:不是,当然不是,只因为你是你而已,因为你是小星星,曾经我生命中最漂亮美好的存在。 没等许木回答,顾倾心已经自顾自转移了话题,“都快三更天了,你快点回去休息吧,若是你生病了,以后怎么继续遵照父皇的命令呢?快点回去吧,明天中午再过来不迟,这是我的命令。” “好。” 许木回答。 顾倾心转身。 刚转身,许木就抬头看着她的身影,目光悠长而带着深沉的情感。 “等一下!”顾倾心突然回头,猝不及防地,刚好跟许木看过来的目光相对 视,顿时将许木那深不见底的目光抓了一个正着。 两人同时愣住。 许木慌忙低头,到退一步。 闷声道,“公主殿下还有何事?” “……”顾倾心思绪也就在瞬间,“夜里这么冷,现在正是最冷的时候,你,这披风给你御寒。” 顾倾心十指灵活地接下了披风,走几步,送到许木面前。 “以后不要在大晚上的时候守在外面了,若是真的这么不放心的话,可以直接跟我说,住在隔壁休息一下也好。”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顾倾心还是不厌其烦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许木还是不动,仿佛还在惊讶中,又仿佛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拿着!”顾倾心用命令的语气。 许木反射性地伸手,顾倾心就将披风往下一放,洁白的披风,堆在了他的双手上。 做完这一切,顾倾心几步闪到了门口,推门进去,等许木看过去的时候,门已经被关上了。 握着手中还微微带着温度和香味的披风,整个冬天的寒冷似乎都消失不见了。 第二天一早,红豆打开了房门,就发觉门口有一个包裹,打开一看,可不就是她们家主子的披风吗?还给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还放在包袱上整理得好好的,这是怎么回事? 红豆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相思,相思在房间里就说到了这件事情,将披风收好,准备拿回宫里再去洗一次。 坐在椅子上等着相思过来梳妆的顾倾心看着镜子,然后镜子里的那个人露出一抹掩饰不住的笑意,清丽脱俗,掩着嘴.巴,顾倾心在心里骂道,呆子,总是不听话,不好好休息! “公主,我们该回宫了。”转眼就到了中午 。 “可是许将军还没来呀,我们不用等他一起吗?”红豆问。 顾倾心沉默了一会儿,“再等一会儿吧。” 又是过了一会儿,顾倾心于是决定先出门,若是许木到这里来,就跟他说已经回宫了。 顾倾心刚刚坐上了马车,红豆就在马车下面嚷嚷,“公主,许将军来了。” 闻言顾倾心还不等相思动作就自己先全部掀开了马车的轿帘。 只是顾倾心怎么都没有想到,甚至说是没有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她看到了什么,许木那呆子竟然跟一个女子在一起,顾倾心只觉得那一幕无比刺眼,脑海里突然一片空白,接着,便是接天盖地的愤怒涌上了心头。 一种被欺骗被背叛的感觉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 “红豆,马上走,立刻!”顾倾心的手握得死紧,脸上阴沉如同就要下雨的天气。 “可是许将军还没过来啊?”红豆还在疑惑。 “主子说走就走,哪里有那么多废话!”相思一看不妙,赶紧训斥。没看到主子不高兴吗?这个时候问的这样愚蠢的话的红豆,她好像说不认识她呀! 红豆委委屈屈地让人赶车。 不远处,一看马车已经开始行驶,许木更加着急了。 “姑娘,你一路跟着我到底是要干什么?”许木此刻很生气,很焦躁。 他刚准备出发,门口就已经有人在等着了,说什么要跟着他一起去,等到他说不行的时候,又说她要到街道上去买东西,没有车子,跟一块牛皮糖一样,简直就是无赖的人。 他请了一辆马车载她去她想去的地方,结果他在三皇子府在等着公主他们出来,不知道怎么又被她看见了,又要上来搭话。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上前纠缠 “我不就是见到了熟人跟你说了几句话吗?你至于这么避之唯恐不及吗?”白凡拖着下巴,很是无辜地说。 许木的目光一直都在前面,根本就没往她脸上看。 “我不用你报答,也不想跟你成为朋友,早知道会招来这么大的麻烦,我绝对不跟你说一句话。若是想要骗钱呢,那,这是我的钱袋子,你拿去吧,以后看见我就当不认识。” 将钱袋子扔到了地上,许木上马驱策,一气呵成。 白凡在后面说什么,许木都不理会。 狠狠地跺脚,白凡觉得自己都要被气疯了,在哪里都能碰见,难道不是缘分吗?这难道不是穿越大神给她的福利吗?为什么一次都没有成功过!穿越定律根本就不准!一点儿都不准确! 气得要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钱袋,算了算了,跟什么过不去也不要跟钱过不去。还是拿着吧。 就看在给了她钱的份上,不跟臭脾气的人一番见识。 骑马自然要比马车快,许木很快就赶上去了。 “公主殿下,不好意思,我来迟了。”许木虚心地道歉。 顾倾心的怒火还没有消散,压抑着那种波涛还在翻涌,根本不想说话。 相思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对着外面说道,“将军来了就行,刚才我们主子可是等了你好一会。” 一路上,顾倾心都是一言不发,马车上也是静默的可怕。 红豆钻进车厢里,也注意到了这一个现象,平时淡定从容的公主现在窝在一个角落,好像是在跟谁怄气一样。 伸出手戳了戳相思,相思没理会她。 这样一下子就回到了倾心殿。 顾倾心在椅子上坐了有一会儿,几个宫女都在 身边跟着,突然觉得有点烦躁。 “我要想一些事情,你们先出去吧。” 相思红豆一起出去。 “相思姐姐,殿下这是怎么了?”红豆如今已经忘记了刚才在马车上的委屈,对于自己人,她从来都是记恩不记仇的。 “你自己看吧,别问我。”相思心里有了一个猜想,但是也不是十分确定,但是绝对不能跟红豆说,红豆那性格,她又不是不知道,要是让她知道了,还不知道会不会泄露,到时候要是事情不是那个样子,可不就是要把人给害惨了。 “哼,不告诉我算了,我还不想知道呢?”红豆也生了气,转身就走,走了一些步子,本想等着后面相思来哄她,可是半天都没有等到人过来,顿时气极了,一跺脚,就快步往前面跑去。 这一跑,倒是发现了另外一件有些了不得的事情!她从来不知道,静姑姑竟然…… —— 顾倾心站在桌案前面,在她的面前,是一张新买的宣纸,挥手在上写了好多的大字,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生闷气的时候她开始喜欢用毛笔来发泄自己的情绪。 可是写着写着,将一张纸都画满了,顾倾心才停下笔。 占满几乎整个桌面的宣纸上,信笔涂鸦之下,十个字中,有九个字都是相同的——最明显的一个“木”字。 她为什么写来写去都是这个字? 顾倾心突然有些迷茫,到底,这是为什么?隐隐有一种想法,她却不愿意去细想。 一把将那张纸给扯下来,揉成一团,毛笔也被随意地搁置在桌子上,黑色的墨汁慢慢地渗透了桌面。 “公主殿下,我和莫大人有些事情想跟你说,可以进去吗?”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了静姑姑的声音。 顾倾心烦扰的思绪被打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吐息着将内心的烦躁抚平。 “你们进来吧。” 静姑姑和莫文并排走进来,几步之后跪在了顾倾心面前。 “静姑姑,这是何意?”顾倾心没有马上去将人扶起来,而是想到了事情的缘由。 静姑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余光看向莫文。 而门口处,似乎有一个脑袋朝这里偷看,脸上还笑嘻嘻的,虽然躲着,但是不难看出就是红豆那丫头。 “还是末将来说吧。”莫文给了静姑姑一个安慰的眼神,带着无比的温柔和包容,他的手,也覆盖在了静姑姑正撑在膝盖上惴惴不安的手指上面。 莫文勇敢地抬头,目光坦诚而磊落,做了一个稽首礼,上半身深深地俯着地面,而后慢慢地开口道,“启禀公主殿下,末将对静姑姑有倾慕之意,特此来殿下面前,请殿下允许末将求娶李静。若能得到殿下恩准,以后末将愿随静儿一起,余生都为殿下效犬马之劳,大丈夫一言九鼎,绝对不会食言半句。若是违反,当时天打雷劈!” 这一段话,可以说是直率而坦荡,诚心诚意。 从莫文的眼睛里,顾倾心看到的全部都是真诚中没有半点欺骗的感情,她似乎有理由相信,莫文对待静姑姑是真心的。 再看静姑姑的神情,那有些难为情的表情,但是那一嗔一怒之间却都是有情的表现。面容不再年轻,神态却还是依旧如同怀春的少女一样。 只是,顾倾心有些奇怪的是,她们之间,是怎么瞒着她,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发展成了如今的样 子。 “静姑姑,你的意见呢?虽然说你我名义上是主仆,但是这么多年,你在我的心中就跟我的亲姑姑一样,将你当成是我的长辈。我尊重你的意见,若是你愿意的话,我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 没想到问到了她自己,静姑姑的老脸立刻有些红,摸着发烫的脸,嗫嗫蠕蠕道,“我,我……自然是愿意的。” 说到后面,声音已经如同蚊子一样小了。 正在门外偷听的红豆已经拉住了相思一起来偷听,捂着嘴巴笑着小声道,“相思姐姐,你看主子真坏,明明他们的手都拉在一起了,肯定是两厢情愿的,主子竟然还问静姑姑这种问题。” 好在红豆这是偷偷说着,若是被静姑姑亲耳听到,恐怕以后都不敢在她们面前露脸了。 “既然静姑姑都这么说了,那本公主没有任何意见。莫大人,你可要记好了自己说过的话,以后若是对静姑姑有什么不好,可不要怪本公主要降罪到你身上。” “是,末将多谢殿下恩准。” 莫文带着静姑姑一起磕头谢恩,这时候门外看热闹的相思红豆和木芳都进来了,三张笑嘻嘻的脸蛋看着莫文和静姑姑两个人,心里倒是真的为他们高兴着。 有情人终成眷属,虽然静姑姑年龄已经不小了,但是依旧能到得到一个好的归宿,的确是很难得一件事情。 静姑姑此刻却是羞人得紧,暗地里狠狠地掐了一下莫文的胳膊,她都说了,这样不是挺好的吗,可是他偏偏说要名正言顺地在一起,要给她一个最好的名分。 她现在都这么大年纪了,换做以前,打死都不敢想她的春天还是在这么一个年纪的时候,现 在被他拉过来,在她看着长大的殿下和小丫头面前,让她以后如何做人! “静姑姑,莫大人,恭喜恭喜啊!”木芳送上了自己的祝福。 “祝你们两位百年好合,白头偕老!”相思也很高兴。 “哎呦呦,静姑姑你看不要害羞啦,你们这不都是两情相悦吗?我就说了,我们公主殿下通情达理,肯定会同意你们的事情的!” “你这丫头,真是找死是不是?”静姑姑说着就要过来教训红豆,红豆赶紧跑到屋外去,看似是追赶,实际上却是不好意思。 莫文跟出去之后,大家的笑容才停下来。 “你们莫非是早就知道了吗?”只剩下相思和木芳两个人,顾倾心问道。 “才没有呢,我们也是刚刚才被红豆拖过来的。” “之前只是觉得静姑姑和莫大人关系比较亲密,还没想这么多,若不是刚才红豆告诉说她撞见了他们两个人一起商量这件事情,然后也是她一半劝告一般鼓励着静姑姑,两个人一起过来跟主子坦白,奴婢也一直都被蒙在骨子里呢。不过主子,他们两个人的确是很般配的,这样也挺好的,不是么?” 自古以来,很多家族都通过联姻来加强两个家族之间的联系,在利益上也是有关的,有了姻亲上的关系,联系也会更加稳固。莫文和静姑姑在一起的话,也就相当于彻底地拉拢了莫文,正如他所承诺的那样,会跟静姑姑一样忠心。 顾倾心倒没有多大的怀疑,看着静姑姑幸福,也挺好的,静姑姑带着出生不久的她过了好长时间的苦日子,如今也该是好好生活了,和两情相悦的莫文建立一个家,是对她最好的报答吧。 第一百五十三章 故意冷落 她,突然之间也就释然了,看着在还在身边的几个宫女,顾倾心也打定了主意,若是以后她们都有中意的人,她都会让她们出嫁。只是最好还是要找一个两情相悦的人在一起才是,不然本来就处于不利的一方的女子,肯定是痛苦难当的,这个世界,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只能从一而终,对女子本身就不公平。 只是两情相悦?简单的四个字,任何之难得?以她前世今生的经历,都没有见过绝对的两情相悦,从未亲身经历过,甚至,都不相信真的有心心相印。 父皇自诩最爱洛妃,洛妃死后照样妃嫔无数,而后宫妃嫔都为争权夺利而活着;前世她痴迷上官枫,可是留下的是无尽痛苦,他的心在别人身上,而顾倾国心高气傲,就算嫁给了别人,心却在上官枫身上,跟当时夫君也不是两情相悦,就算是后来她死后,魂魄所见,顾倾国和上官枫在一起,上官枫不也是三宫六院! 自古男子,皆为薄幸,这似乎都已经成为了她根深蒂固的想法,所以重生以来,她一直都是抱着不嫁人的想法。可是如今看到静姑姑跟莫文,这种想法竟然开始动摇! 脑海中突然出现某个人的身影,顾倾心赶紧摇头,似乎想要摆脱心中那块呆木头的脸,果然,当她想起白天看到的那一幕,立刻就否决了! 她就不应该对任何男人存有幻想!前世她明明记得,许木身边从未出现过女子,最亲近的也不过是养父一般的铁伯,出门也从来不带下人随从,就算带了,也是士兵,从未出现过任何女子。 可是为何今生就不一样了,那个女子,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跟 他在一起! 顾倾心只觉得憋屈得慌,一想起来就无比刺眼,不受控制的情绪在心里慢慢发酵,隐隐约约知道那是一种特殊的感觉,她却丝毫不愿意去探究。 不可以!她不可以再对任何一个男人动心,顾倾心,你忘记了前世动心之后的结局了吗?怎么还不知道吸取教训! 士之耽兮,尤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就算是换了一个人,也不可以!后果将是你不敢承受的! 一遍遍地给自己做心里暗示,终于平复了心情,顾倾心这才被相思叫过去用膳。 转眼之间就到了正月十五,这一天,是传统节日之中的元宵节,也叫作上元节,也是白金国除开欧春节之后的重要节日。 司徒景第二次派过来的人再三提醒顾倾心,不要忘记了今天的约定。 之前交给司徒景的任务,就是要让他将一品楼的招牌扩散开去,于是在今天就以以文聚友的名义在一品楼举行诗词大会。 听说司徒景已经将许多的达官贵人的公子哥千金们都请到了现场,甚至连顾倾城和顾倾国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了风声,今天也要去凑凑热闹。 因为是上元佳节,父皇倒也是允许了她们出门,只是身边要带足了护卫,人多拥挤,公主们的安全一定要保证,因此还特别顾倾心一定要将许木带上。 顾倾心目不斜视地上了马车,完全没有看到旁边站着的许木一般。 许木摸了摸鼻子,有稍许的失落。 这几天,也不知道公主殿下是不是心情不好,都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每次他想要上前去说些什么时候,还没等她开口,公主殿下就已经走开。 许木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但是不会高兴就是了。 莫非他做错了什么?还是哪里做得不够好?以前虽然嘴笨,但是公主殿下还是会跟他说上一两句话的,她的目光柔和中带着善意,还会被自己的模样逗笑,那时候,他只是觉得,如果自己能让他笑,就是丢脸一点,好像也没有关系,他一点儿都不在乎。 她开心了,他的心情也胡突然变得无比柔.软。 只是现在,他绞尽脑汁都没有想明白到底问题出在了哪里,这种状况,似乎从那天从三皇子府出来之后,就一直都是这样。 想不明白,许木只能猜想是公主殿下心情不好。如果是真的辛勤不好的话,他也很想知道是因为什么,如果可以知道原因的话,他会想方设法地为她排忧解难才好。 一路上,许木都在思考这个问题。没有人说话,只有车马的声音在石板大路上走动所发出的声音,安静中似乎带着一丝压抑。 到一品楼门口的时候,司徒景已经在门口迎接了。 “殿下,您可是来了,我可真是担心您今天不来了。” “本公主什么时候骗过你了,说会来自然会来,司徒公子的面子,本公主当然要给。” 嘴上都在客套了一番,两人眼神对视了片刻,在交流一些什么。 “殿下,您是要到其他两位公主一处,还是到三皇子所在的地方?” “领我到三皇兄哪里去吧。”顾倾心从马车上下来,一步一步地走进去,司徒景赶紧在前面带路。 从门口到楼梯的距离,足以让二楼雅座的人透过窗口看到下面的大堂的情形。 一品楼大堂正中央,已经摆好了一个台子,上面 有几张桌子,暂时还没有人,是司徒景邀请来的一些有名的文人雅士,而且德高望重,是要来当评判者的。 台子下面都是满满的桌椅,已经坐满了大部分的人,多是书生模样。 一品楼今日有诗词大会,酒水菜肴全场免费,又可以吃喝又可以领教一下贵人文人们的风姿,何乐而不为? 二楼,则是三面包围着大堂,此刻,每个房间的窗子洞开,显然已经坐下了不少人。 一楼是平民所在,二楼三楼则都是达官贵人,身份尊贵自然不会轻易抛头露面,也不屑于跟一般的平民百姓坐在一个高度。附庸风雅本就是一件高雅的事情,更何况,此次,司徒景可是下了血本,为了诗词大会也真真是拼了! 顾倾心一行人进来的时候,在场的人都眼巴巴地看过来,先是好奇,可是到后面,已经挪不开目光了! 二楼的某一个雅间,正坐在窗口的人一看见那抹倩影,顿时失了风度,突然站起来,并且打翻了桌子上的茶杯。 相思此刻无比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一下马车就为公主准备好了面纱,不然被这些个地位低下的平民看到了公主的尊容,市井之人不识人,目光中不乏有很多猥琐冒犯的。 虽然是戴着面纱,一身素雅的顾倾心天然生成的气质还是为她赚足了眼球。 之后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的许木,面无表情加上那一身的佩刀的装扮,成功地威慑住了不少人,有这么厉害的人跟着,必然是贵人,看着顾倾心的目光顿时也变得敬畏。 “那个男人好像很面熟啊,不知道是在哪里见过!”人群中有人嘀咕。 经这么一提醒,立刻有人一拍大 .腿想起来,“可不是见过,那不是打胜仗的许木大将军!”当日许木得胜归来,不少人围观,将街道上包围得水泄不通,如今竟然又见到了人,如何不激动。 有聪明的人一想,眼珠子一转,更加猜测到前面蒙面女子身份高贵,能让大将军都如此恭敬的人,除了龙子凤女,不会有太多人有这种荣幸。 于是,对朝中百官身份比较敏.感的人开始陷入思考。 顾倾心可不会管这些人在想些什么,刚才她可是已经看到了小七在窗台上跟她招手了,一进门,就被挂着大大笑容的小七迎上来。 “皇姐,你来了,我好想你呀!” 顾倾心微笑地拉着小七入座,“这不是来了吗?小七这段时间有没有好好读书,乖不乖?” 这话是对着顾明辉说着,有着询问的意思。 “我很乖的,有好好读书!”小七迫不及待地开口。 看向顾明辉,也得到了肯定的一个点头,顾倾心这才确定,夸奖了小七一番。 大家都坐下来,顾明辉这才注意到,大家都坐着了,就许木一个大个子在直愣愣地站着,让人想要忽视也忽视不了。 “许将军为何不坐下?”顾明辉善意地开口,虽然许木是来保护三皇妹的,但是他也知道,人家一个将军,可是跟侍卫们本质上就有天差地别,可不能随便当成下人对待。更何况,他都还是挺敬佩这个许将军的。 许木没说话,只是看着顾倾心。 顾明辉将许木表情收在眼底,然后不厚道地笑了,许将军一个大男人,怎么竟然如此惧怕他这个三皇妹,坐下都要征询她的意见。 顾倾心慢悠悠地喝着茶,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 第一百五十四章 暗地置气 难道许将军得罪了三皇妹?顾明辉在心里猜测着,只觉得这两人倒是很有意思,再看许木一副公主殿下不允许就不坐的表情,眼睛里的笑意差点绷不住,算了,他倒是不介意做一回好人。 “皇妹,我让许将军坐下来喝喝茶,你不介意吧?”顾明辉带着微笑询问。 顾倾心看了他一眼,很快转过头去,始终没有看向某人,漫不经心地说道,“他又不是我什么人,坐不坐下关我何事,皇兄你这话倒是问的奇怪。” “这么说来,皇妹是不介意了是吧。”顾明辉故意曲解。 顾倾心不想再接话了,别过眼去看楼下。 顾明辉给许木示意,许木这才坐下,“多谢公主殿下和三皇子。” 看起来是在看楼下的场景,耳朵却还是听得清许木的话的,顾倾心默默地想,谢我做什么,我又没干什么。 因为有顾明辉和小七在,所以即使顾倾心很少说话,有顾明辉的气氛调节,此间包间里面倒是和谐得紧,一边闲聊,一边等着诗歌大会的开始。 与此同时,侧面所在的包间里。 “上官兄,你要去哪儿?” 跟着上官枫一起来的公子们莫名其妙地看着今天有些太不正常的上官枫,刚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一向有着翩翩风度少年郎的上官枫如此失态,不仅打翻了茶杯,丝毫不顾已经弄湿了的衣角,站起来就要往门外走。 上官枫的脚步突然顿住,理智回笼。 刚才竟然被一时的兴奋给冲昏了头脑,忘记了什么叫做礼数,见到念念不忘的佳人,他真是什么都顾不得了,虽然佳人蒙着面纱,但是那馥郁幽兰的气质和 亭亭玉立的身形,除了她就没有第二个人。 刚才一时冲动想要冲过去找她,这会子反应过来才知道自己的失礼,若这是如此鲁莽,唐突了佳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到时候可是得不偿失。 他是日日夜夜都想着再见到她就好,可恨他堂堂丞相之子的势力,竟然在关键时候都起不到作用,平常那些人都是怎么说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如今到了关键要出力的时候,却是连京城一个女子的身份都查不到,都是没有用的废物。还得要他放下姿态来求司徒景告知佳人行踪,若不是只有一个司徒景与她认识,他何须如此抛弃自尊和骄傲! 不过好在,这一次,司徒景总算是没又骗他,正月十五,她真的到了,这一次,他可不会轻易就放手,非得知道她的身份不可,不然,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了。 正要跨到门口的上官枫折了回来,不行,他不能够这么突兀地就去敲门,一定要想一个万全之策。才行。 上官枫一坐下来,就有好友调侃道,“上官,莫不是您瞧上了刚才进来的那位千金小姐?” 既然都被好友看出来了,上官枫也不隐瞒,“不瞒仁兄,我已经找了她好些日子,一直都没有头绪,今日见到,所以才十分欣喜。” “哈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懂,我们都懂。”说完跟其他几人对视一笑。 上官枫倒是不把这些玩笑放在心上,他此刻想着的是怎么接近心中思慕的佳人,于是他看向了其中的一个青年才俊,也是朝中大员的儿子,父亲跟丞相关系不错,以至于他们关系也都不错,唯一跟其他人不 同的是,这个朋友,已经成亲了。 “王兄,你可是已经成亲了的,当日.你是如何求娶的嫂子,可否与我传授一二。” 被问到的人连忙摆手,“要说传授,我可不敢当,我们两家长辈向来交好,小时候订下了娃娃亲,可以称得上是青梅竹马,长大了男婚女嫁,顺理成章。我可没有多少东西可以教给你,要问这个,我可是不懂,问我还不如问你旁边那位,他可是虏获了不少京城少女心。” 上官枫于是又将目光转移到被提到的人身上,那人也不准备藏着掖着,昂起头,颇为自得,要说他有一众的红颜知己,可是他平生最引以为豪的本领。 “要说女人呀,其实天下的女人都是一样的,无非就是要投其所好,喜欢什么就送什么,喜欢琴棋书画地就陪着附庸风.流,喜欢歌舞的就一掷千金博得欢心,此为第一招。女子嘛,没有几个是不重视自己的容貌的,在送一些名贵的胭脂水粉,珍珠宝钗,还怕佳人不手到擒来。若是这第二招都不行,那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女子不都是最注重贞洁了吗,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有些女子偏偏喜欢霸道强硬的,若是用名节威胁,那是不得不屈从,成了自己的人,久而久之,女子以夫为天,男人才是最后的归宿,哪里还有不从的?而且这女人,最是口是心非,嘴上说不喜欢的,也许心里正喜滋滋得要命呢。女人呀,还总是会有一些小手段,什么欲擒故纵,欲拒还迎,不管是什么样的,都逃不出本小爷的手掌心就是了。” 一阵高谈阔论接受,那人颇为自得。 “好 好!”旁边的几人也很给面子地鼓掌,恭维了好几句,什么好见识呀,什么羡慕艳福啊,无一步表现出了向往。 食色,性也,古人总结的果然不是没有道理。 唯有上官枫一直都是紧皱着眉头思考,这些,他也不是不知道,自家老爹的妻妾那么多,他也有了几个通房和侍妾,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 但是好友说的话是有道理,但是针对的对象都是一些普通的庸脂俗粉,用这样的方法对付那超尘脱俗的女子,真的不会弄巧成拙吗?他用自己的智商表示了深深的怀疑。 见上官枫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几个人纷纷安慰和劝解。 其中一个观察仔细的公子哥道,“上官,你这次看上的人来头可是不小,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此话怎讲?”闻言其他几人脸上都出现了疑惑。 开口的男子娓娓道来,“你们刚才难道没有注意到吗,那女子身后出现的可是许木大将军,能让一个三品将军屈居护卫的,能是平常普通人吗?还有啊,刚才在楼上就跟她打招呼的,那个小孩子也是非富即贵,更重要的是,那个小孩子背后站着的,可是三皇子,他面带微笑,显然跟那女子关系匪浅。” 能够指使许木,还能跟皇子关系交好的女子,还不曾听说过三皇子有红颜知己,而且就算是三皇子,也未必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让许将军保护那女子吧。如此一来,那女子的身份,似乎比三皇子还要尊贵些! “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是宫里的人,还是地位极高的!” “那女子年轻貌美,还是宫里出来的,不是妃嫔就是公主 郡主一类的!”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顿时答案就要呼之欲出! 上官枫脑海中好像已经有了答案,如果是妃嫔倒是还说的过去,可是如此年轻受.宠.的妃嫔,倒是还没有听父亲说过。这也跟上次大公主误导给他的信息重合,只是,皇帝的女人怎么可能是如此容易抛头露面的?陛下如何能够允许?公主郡主之类的,大公主和二公主他都见过,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 上官枫双眸一怔,脑海中有一盏明灯突然亮了,对了,还有一个三公主!他早该想到的,怎么都没有想到呢? 三公主名声远比前面两位公主好,但是也更加神秘,而他,不知怎么的,就是没有在公共场所遇到过她!所以也压根没有在皇宫里见到过三公主! 他早该想到的!向来因为为傲的聪慧竟然在这个时候不管用,就别提上官枫自己有多么懊恼了! 他应该早就猜到了,明明上次就要接近真相了,被大公主顾倾国一误导,害他担心了好久,越发不确定了,如今,他可以百分之百肯定,就是三公主! 上官枫的眼睛里涌出巨大的喜悦的光芒,自信而又充满了风采,一身白衣蹁跹,若是以这样的姿态站在大街上,不知道要勾走多少少女的心魂! 知道了她的身份,一切都好办了。只要她是白金国的人,不管是谁,上官枫都有这个自信,他一定能够得到佳人,也就是公主殿下的倾心! 多日以来的石头终于从心间落下,上官枫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耀眼如同姣姣明月一般。 看得几个好友纷纷打趣,有了爱情的滋润,果然人都不一样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诗歌大会 在上官枫满心的自信之中,诗歌大会也终于拉开了序幕。 一想到心心念念的人正在不远处的房间里看着,上官枫就觉得热血沸腾,不是说要有途径吗?这个诗歌大会,可不就是他最好的曝光点!他有自信,一定要成为人群之中最耀眼的那一个,即使不能让她另眼相看,也要博得小公主的几分好感。 这样一想,本来还对诗歌大会不屑一顾的上官枫立刻摆正了姿态,原本他来不是为了交友,而是为了见到人,现在有这么一个绝佳的好机会让他可以留下深刻印象,如果辜负了,可不是上天都会替他感觉到惋惜? 上官枫将自己想要夺魁的想法表现出来,立刻得到了好友的奉承和赞同。 “上官一出马,其他人都只能作为陪衬。你的文采,可是整个京城都闻名的呀!” 上官枫脸上的自信更增加了几分。 司徒景站在台上,将自己举办诗词大会的意图和对在座的感谢都表达出来,一番精彩的开场词让人忍不住喝彩,对这次诗歌大会的期待也多了几分。 当司徒景宣布了比赛规则的时候,在场的人也都凝神静听,就怕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听完了之后,那些个文人个个跃跃欲试,磨手擦掌,就等着一展才华,在场来了许多达官贵人,若是因此被贵人另眼相看,以后的前程可不就是一片锦绣吗,鲤鱼跃龙门也不过如此了! 比赛总共是分为三轮,最后综合评分最高的人是第一名,然后依次排名下去。 第一轮是对句,也就是由主办方出上联,对出最佳的那一句的人获胜最多;第二轮是诗词接龙,一双方切磋;第三轮是作诗,占得比重最大,有两个部分, 一个是根据已知话题作诗,另外一个则是自由发挥,最后结果由观众和评委共同决定优劣。 宣布开始之后,场面顿时严肃和热烈起来,所有人严阵以待地盯着司徒景念出上联,然后一个个开始琢磨着对下联。 “酒热不须汤盏汤。” 这一句还算是简单,唯一的一个难点就是有两个相同的多音字,后面一个汤是“烫”的意思。 “菜凉须待冷风吹。” “雪落还要冷风冷。” …… 众人开始七嘴八舌地接下去,但是显然,没有一句最好的。 这时候,二楼有一个清脆的女声开口道,“厅凉无用扇车扇”,这个人是顾倾国。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最后的一句最好,楼上的贵人一开口,大堂里的人纷纷点头,在无人开口,算是这一句文雅而又对仗最为工整。 享受着大伙儿投过来的赞赏的目光,顾倾国感觉到了十足的骄傲和自豪。 接下来,“朝官多戴朝冠”对“宫婢常持宫被”,“移椅倚桐同赏月”对上“点灯登阁各观书”,分别由顾明辉和上官枫取得了最好的对子。 “天上星,地下薪,人中心,字义各别。”刚才都是一句的,现在则是开始增加难度了。 这一句一出,短时间内,鸦雀无声。 几乎是所有人都在凝眉思索着。 顾倾心想到了一句,写在了纸上,但是她并不准备自己亲自念出来。小七一直都在皇姐面前凑热闹,看到皇姐写字,虽然他现在还小,想不出来什么佳句,但是认定了皇姐写的就一定是最好的。 趁着顾倾心没注意,将桌子上的纸条拿起来,对着窗边朗声念到,“云间雁,檐前燕,篱边鷃,物类相同。” 此句一出,赢得 了满场的称赞。 上官枫一见那是坐在那个房间里的人开口所说的对子,顿时紧张起来,将刚才想好的句子念出来,“此句绝好,上官也有一句,不过还是不及这一句对的好。园内猿,池里鸳,海中鼋,处物亦非。” “恩,这个也不错,有异曲同工之妙啊,两位公子都是有才之人。” “九曲桥下湖空,空壶下桥取酒。” 话音刚落,还不待别人思考,刚才的那个年纪很小的小公子又有了新的对子,“九曲桥下湖空,空壶下桥取酒”。 之后又是很多对子出了上联,不少才子们都很有兴趣,一共有上百个佳句都被选出来,对出来最多也是最好的,竟然是刚才一直开口的那位小公子,而丞相公子上官枫,大公主二公主也都对了好几个对子。 当场,充当评委的一个长着白胡子的老人站起来首先鼓掌起来,“小公子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才华,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一般肚子里有一些墨水的人,总是对有文采的人求贤若渴,不忍心埋没,老人还想继续追问的时候,那位对出来最多的小公主立刻摆手推辞。 “刚才大部分的句子不是我想出来的,是我的三皇姐还有三皇兄想出来的,只是让我开口说罢了,我还没有那么大的才华,老夫子谬赞了。” 三皇姐,三皇兄? 一听这称呼,在场的人立刻明白了这位小公子的身份,能这样称呼兄长姐姐的,只有皇子了,三皇兄自然说的是三皇子,那么三皇姐,莫非是才貌冠绝全国的“倾心公主”? “莫非,小公主也来了?” 这么一想,在场的人的眼睛都亮了,纷纷往那个窗口看过去,企图能够窥得小公主的 一点一丝的容颜,无不是充满了好奇和艳羡。 如果是三公主在场的话,再好的句子也都是理所当然了,怪不得如此有文采,原来竟然是三公主亲自出马,原先只是以为是哪一个达官贵人,高官子弟,没想到竟然是小公主。那么是小公主的话,不管是许木将军屈尊身后,还是刚才的锋芒初露,都是理所应当才是! “那是当然,天下之间我只有一个三皇姐,独一无二的。”刚有人问,小七立刻接口道。 “不知道小公子是哪一位皇子殿下?” “这是七皇子殿下。”木香马上就接下去,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让她也十分愉悦。 据说当今圣上的确有七个皇子,看来这是最小的那一个了。 今日可真是,让所有人大饱眼福啊,就算什么都没有得到,能够见上一眼平常很难见到的贵人们也是赚大发了啊! 而一品楼的当家竟然能够请到这么多的人,不可谓是后台不强大,果然是没有人惹得起。 司徒景绝对不会想到,因为这一次诗歌会,不仅将一品楼的名声宣扬出去,还让一品楼成了一个后太强硬的代名词,以后也没有人轻易招惹,这可是意料之外的好事。 从始至终,顾倾心都没有在窗口上露面,早在小七开口的时候,顾倾心就预料到了麻烦,所以一直都没有出声,只是让相思开口替她说上两句客套话。 殊不知她这一个怕麻烦的行为在其他人看来,则是公主不仅文采出众,而且虚怀若谷,十分谦虚而又低调,不然为何只是让一个小孩子出口代说,而不是自己直接开口,否则该有更多的风头。若不是七皇子殿下开口,恐怕小公主都不会露面,大家也都 不会知道原来小公主在这里。 只是可怜的三皇子,他在心里着实委屈,好歹他也对出了好几个,怎么完全就被忽略成了空气一般的存在,文人的眼睛里好像都没有他的存在!于是,悲愤的三皇子决定,再也不开口说一句话了! 这些文人们的看法顾倾心自然是窥探不到的,她只知道一阵热闹过后,第二轮又开始了。 这一轮,诗词接龙,刚才第一轮出的风头让她心有余悸,所以这次,她虽然写好了一首诗,但是一看小七双眼亮晶晶地走过来,急忙用手盖住了纸张。 “皇姐,你干嘛不让小七看?”小七拉着顾倾心的袖子,双眼泪汪汪跟可怜的小狗一样,让人心一下子就软了。 “你说是为什么?要是让你看见了,岂不是又要立刻说出去。这次不行。” “三皇姐,你写的都那么好,为什么不让别人知道?”小七表示对这个问题是在是不明白呀!在他的思想里,一个人很好的时候,就是要让大家都知道才好,他有一个这么好的皇姐,巴不得让世界上的人都知道这个事实。 “木秀于林,风必催之;堆出于岸,水必湍之。等到以后你就懂了,记住,在还没有完全的把握可以解决一切的麻烦的时候,不要轻易给人留下了可以攻击的把柄。” 小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将这句话记在了心里。 见小七被她这话说得一愣一愣的在思考的小模样,顾倾心停下了手中的笔,主动将那张写着两首诗的纸张放到了他的手中。 “既然你想看的话就看吧,不过记住,可不要大声说出来就是。” “就当这是一个秘密吗?” “恩,就当这是我们这个房间里的人的秘密。” 第一百五十六章 花痴之人 顾倾心心里其实另有想法,别说她真的这么怕麻烦,即使是真的麻烦,她也完全可以解决,不过,这个诗歌大会,既然那些个人都来了,不好好地布局一下,岂不是让人觉得很可惜。 与此同时,原本站在下面照看着现场维持秩序的司徒景好像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店小二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他就急匆匆地出去了,只留给了别人一个匆忙的背影。 顾倾心看在眼里,眸光微沉。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我细细说来,不是说不要轻易招惹麻烦吗,特别是在今天,这么多的贵客在,若是出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我看你要怎么交代!”司徒景一边跟店小二往门外走,一边仔细地了解事情的始末。 “东家,我们可都是按照您的意思办的,因为今天有很多贵客来我们的店里,为了保证安全,我们不仅请了好些穿着便服的官兵来,对进进出出的人也都有了严格的管辖,进来的人都要进行登记,确保身份才能放进来。可是这次来的是个看着很是别扭的公子哥,穿着的衣服比较陈旧,跟油面小生一样,问他是那家的公子,他却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最后说是富绅白家的公子,可是问道是哪一个公子,姓甚名谁,他又吞吞吐吐说不出来。” 司徒景的步子夸得很大,店小二不得不小跑着跟上,额头因为紧张冒出了一点细汗。 “我们看着很是可疑,不想让他进来,可是那人就是不罢休,非要硬闯进来,我们人一靠近,他又跟女儿家一样扭扭捏捏,碰都不能碰一下,根本不能近身。所以我才来请示东家。” “知道了。” 几步之间,司徒景已经到了门口,也看到了店小二所说 的那个十分奇怪扭捏的“公子哥”。 肤白细腻,五官清秀而小巧,身材纤细而娇.小,此刻正涨红了一张脸,双手放在胸.前,防备地警惕着其他人的靠近,恶狠狠的眼神似乎只要人一靠近,就要将人给吃了一般。 司徒景的目光不知不觉地转移到了他的耳朵上,那细小的耳洞还是没能逃过他的眼睛,至于其他,司徒景饶有兴趣地看着那双手环绕的胸.前,那一副恼羞成怒自主抱胸的动作…… 这哪里是一个公子哥,分明就是一个姑娘家! 女扮男装?这个,倒是有趣,有趣…… 司徒景眼睛里闪过探究的光,不过转瞬即逝,几步上前,弯身做出了一个拱手低头的礼节,“这位兄台,店里的人有什么怠慢之处,还请你不要见怪。我是这一品楼的当家,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能够解决的,我一定会尽力解决。” 准备要上前的几个壮汉一看到这情形,已经识趣地退出去。 这个女扮男装的人正是白凡。 白凡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俊逸的司徒景,一下子就愣住了,心里头有一个小人开始在大叫,他长得好,好帅啊!果然,来到古代啊,就是随时随地都可以见到美男子,还是天然的美男子! 陌上人独立,公子世无双,可不就是形容面前的这个公子吗? 看他温文有礼的模样,宽襟博袖,面上温和中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的微笑,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白凡的防备心立刻就放了下来,松开了双手,学着刚才司徒景行礼的模样也来了一个礼尚往来。 她初来乍到,还不知道要怎么行礼,不过现在是女扮男装,一样的做派就行了吧。 “情况是这样的,听说一品楼今天有 盛大的诗歌大会,还会有很多文人才子都会在这里一展风采,小弟不才,也想来凑一凑热闹,不知为何却不让我进去,莫不是贵店也是势利之人,看我穿着不富贵就如此欺辱与我,士可杀不可辱,这种道理我还是懂得。” 白凡悲愤到,傲气和骨气都在脸上表现出来。 司徒景眉头一挑,哦,倒还真是有气节啊,可是,店小二跟着他这么久了,也不会骗他,既然如此有气节,为何还不拂袖而走,还偏偏跟人杠上了,可是一被人靠近,就是一副被欺负的良家妇女的模样,行为和话语不一致,表现出来的可不是如此高风亮节。 刚才的那一丝初见的好感也淡了下去,既然对方如此不屑,何必如此在一品楼面前徘徊不走? “哦,这位兄台还真是有高风亮节啊,有这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品格,在下也感到十分敬佩。既然公子如此看我们一品楼,那,我们也无话可说,路就在那里,你从哪儿来,就从哪儿去吧!” “你——”白凡本来还等着司徒景好言相劝来亲自请她进去的,可是没想到得到竟然是这样嘲笑的鄙夷,刚才的气愤若只是表现出来的一分,那么现在,她还真是被气到了。 紧紧地握着拳头,白凡这下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张脸由青变红,这次是气红的。 不该是这样的呀,古代人不都是讲礼节的吗?怎么一到了她这里就变成了这样,真是出师不利,她在古代,一点都活得不快乐,是谁说穿越女在古代就是风生水起,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难道这都是骗人的吗? 这个人,看着人模人样的,亏她还以为对方是个知书达理的翩翩公子,原来也不过如此, 只是长了一副好皮囊,不知道用这张脸欺骗了多少人! 白凡将司徒景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通,刚才因为是帅哥的惊.艳也消失无踪,印象也不再那么好了。 殊不知不只是她对司徒景印象不好,司徒景对她,第一面的印象也没好到哪里去。 “小兄弟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就请回吧。”司徒景说了一句,转身就走。 司徒景虽然出身王侯世家,也如其他的公子哥一样懂得基本的礼节,但是更多的,他身上长着的是商人的骨头,什么叫做商人,就是利益至上,对于有些所谓才子的那副用繁文缛节堆砌出来的高傲最是不屑。不是反感文人,而是反感明明除了文章什么哦度不通还总是装腔作势自大自夸的人。 而显然,刚才白凡表现出来的姿态就是他最讨厌的这一种。 “等,等一下!” 没走几步,司徒景就被身后的人叫住了,脚步停顿了一下。 白凡突然觉得心里酸酸的,也不知道委屈的还是不平的,没想到古代的人一个一个都这么难搞,看来这人是来真的,真的不鸟她!若是他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进去了,那么她还怎么进去? 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白凡咬紧了嘴唇,半晌才道,“刚才的事情,我跟你道歉,是我妄自尊大了。但是我是真的想要进去,公子能行一个方便吗?” “这话,可不就是听着舒服多了。”司徒景转过身来,脸上也恢复了公子如玉一般的微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他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如果是平日的话,我可以放你进去,但是今天,情况非比寻常,我需要知道你的真实姓名。”打司徒景在白凡面前站定,语气慎重,表 情认真。 “我,”白凡我了半天都没说出来什么,面对司徒景坚定的脸,不得不说,“我姓白,就是和平街那家门前有两座大狮子的白家的公子。” 司徒景点点头,白家的住所倒是没错,只不过,“听说白家这年轻的一代有三位公子,请问你是哪位公子呢?” “我,我是三公子,对,三公子!”白凡最后一拍板,十分肯定而笃定地说。 司徒景然后就笑了,“那不好意思了,我不能让你进去。给您造成的不便,我表示歉意,这样吧,在未来的一个月内,你可以来一品楼吃一顿,不论点了多少菜,一律分文不收。这个道歉的诚意,你能接受吗?” 一品楼菜品昂贵,比较好的一顿饭可以花掉上千两银子,司徒景给的这一顿霸王餐,已经是十分地昂贵了,只要是识趣的人,应该不会拒绝这样的好事情的!司徒景这样笃定地想着,笑容依旧亲和有力。 旁边一直跟着的店小二听到这一句也是倒抽了一口冷气,他如何不知道这个条件的丰厚,又是嫉妒又是羡慕地看了穿着男装的白凡一眼,这小子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碰到了这么大的好事。可怜他在这里都干了这么多年,所有的工钱都抵不上吃一顿一品楼的大餐呢? “什么!还不让我进去!”白凡却是完全将司徒景后面说的话给忽略了,她只注意到了司徒景的那一句不能放她进去,此刻是怒火冲天! 她明明都已经道歉了,还用了这么低声下气的语言跟他说话,竟然还不让她进去,那么她所做的道歉和低声下气岂不是白白给浪费了,他肯定就是故意的!给了别人希望又将这个希望掐灭,他怎么可以这么卑鄙!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不得入门 “你这是卑鄙!”白凡一生气的时候十分火爆,此刻什么都顾不得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大你这样衣冠楚楚的人,外表看着人模人样,可是内心怎么那么邪恶啊!若是不让我进去,为何还要接受我的道歉,让我低声下气之后还是不让我进去,你怎么能这么欺负我。亏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有君子风度,原来都是假的,是我眼睛瞎了才是。” 白凡的声音很大,将不少路过的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凑热闹是人的本性。 只是,司徒景的脸黑沉了下去,彬彬有礼的温和笑容消失无踪。 他一片好意,给了这么丰厚的补偿,对方似乎还并不领情呢?若不是今日心情好,他何必这样大出血,可惜对方根本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既然如此,那你以后再也不要踏进一品楼一步!” 这表示,刚才承诺的霸王餐没有了?店小二眼睛一眯,嘿嘿地笑起来,幸灾乐祸起来,又是觉得解气,又是幸灾乐祸,看着白凡像是在看着一个傻子。 眼看着司徒景面无表情地就要走进去,白凡这才有些着急,刚要追上去,就被人拦住了。 “站住,你给我说清楚,凭什么不让我进去?”白凡恶狠狠地,对着司徒景的背影大喊。 “真想知道为什么,好,我就告诉你。”司徒景怒极反笑,回过头来,几步踱到白凡面前,“白家的确是在和平街,可是京城所有的人都知道,白家男丁稀薄,这一辈统共只有两个公子,请问你这个白家三公子,是从地缝里蹦出来的吗?” 白凡顿时语塞,讪讪地,一张脸羞愧得快要埋到地板里面去,讷讷地什么都没办法反驳,懊恼地皱着眉头, 真的是这样吗,她刚穿越过来,每天想着怎么逃出去白家,根本就没去注意这些东西。不是刚才面前这个人白家有三个公子吗,原来竟然是一只老奸巨猾的狐狸,根本就是骗她往坑里面跳的! 可是想到今天来的目的,白凡立刻恢复了自信,她的救命恩人可是进去了这里,这都好几天读没有瞅见他了,就算是到他家问了好几次,那个老伯也只是透露了恩人当差去了,好不容易今日看见了他进了一品楼。 一打听才知道这里要举行诗歌大会,顿时她就乐了,这可不是刚要睡觉,就有人递上了枕头吗?将身上的钱都拿去换了一身男装,装扮程了一个翩翩少年,她可是穿越人士,唐诗宋词的,前人留下了那么多的精品,可不就是要让穿越女大放风采的吗?她可还记得好多首诗歌,虽然当时是勉强背下来的,现在可不就是英雄有了用武之地吗? 若是她进去了,肯定要一举夺魁,到时候,还不怕恩人对她另眼相看吧,说不定,还可以结交好多达官贵人,这样,她可不就是发达了! 这一定是老天给予她的机会,如果放过了这次机会,她一定会后悔终生的!就是抱着这样欢喜的念头,白凡才来到了门口,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还没等她大展宏图,在门口就被人拉住了! 一想到这里,一种无奈和悲哀就深深地打击了白凡,怎么回事?为什么她完全就没有享受到所谓穿越女的一点待遇,人家是风生水起,她是到处碰壁。 美男倒是遇见了,可是一个两个完全都不正眼看她,好不容易有个扬名立万的机会,她根本就没有资格参与,门都 进不去,苍天啊! 白凡已经感觉到了这个古代世界的深深恶意! “我不管,我一定要进去!”可是她不能放弃,她是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存在,她掌握了未来先进世界的那么多的东西,害怕不能混出风头吗,这一定只是一个考验,只要她坚持不懈地奋斗,一定能够得偿所愿的! 对,就是这样想! 一种莫名的力量充满了白凡的全身,让她整个人更加自信、积极、乐观起来。 “若是我进去了,我一定会让所有人刮目相看的,你不要拦着我,不然我以后若是发达了,一定会找你算账的。”白凡继续道,充满了自信。 司徒景头都没回,毫不迟疑地走进去,这是哪里来的自信,不,应该是没有自知之明吧!司徒景不想在这浪费时间了,刚才已经错过了里面不少的精彩片段吧,顺带吩咐了店小二,“看紧她,不要让她进来了。” “是。”店小二乐滋滋地应声。 “喂,你给本小姐站住,我说前面那个人,你听到没有啊!” “我要进去!” “你不放我进去一定会后悔的!你等着,有朝一日我一定会向你证明我说的话!” 身后的人一直在嚷着,司徒景微微一笑,并不以为然,直到那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听不见了,司徒景这才抬起长腿,往楼梯上走过去,不知道公主殿下可还舒心否? 司徒景并不知道,在他刚才到门口去解决一些小麻烦的时候,这诗歌大会的情形已经进行到了什么,也不会知晓,这一段时间,顾倾心所在的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因为司徒景刚出去不久,顾倾心的包间里就多了几个人,两个包间里的人挤到了一个包间, 这下子,可真是热闹了。 “三皇妹,原来你在这里啊,真是让我们俩好找呢,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呢?”顾倾城跟顾倾国一前一后地进来,看到房间里的人,都是熟人,也就不忌讳,一把抢先就坐到了椅子上,自来熟地抓着顾倾心身前放着的点心小口小口地尝着。 顾倾心看都不看一眼,站起来,对随后进来的顾倾国点头示意,“大皇姐,二皇姐。” “恩,想不到三皇妹也有如此雅兴,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三皇姐和皇兄竟然关系如此之好呢,为了皇兄,可都是撇下了我这个皇姐呢?”顾倾国说着酸不溜秋的话,却是坐到了三皇子顾明辉旁边的椅子上。 这个位子,原来是许木坐着的,在顾倾城她们进来的前一刻,许木就警觉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站到了三皇子的后侧方。 不知道为什么,顾倾心看到顾倾国一骨碌坐在了许木刚才坐着的椅子上,而许木只能干站着,突然就觉得十分地不爽。 “大皇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其实,这也都怪我,若不是我今日贪睡,也不至于晚了时辰,这才没能赶上跟两位皇姐一起来。之前竟然也不知道两位皇姐也要过来,真是不该,皇姐若是之前告诉我一声,我也好早做准备,那就可以跟皇姐一起来了。” 顾倾心声音清澈而坦然,礼貌中带着客套的疏远,却是让人无可挑剔。 顾倾国一阵心塞,只得呵呵笑了一声,转移开了话题。 她的确没有告知顾倾心,当然不能告诉她,她也没想到顾倾心也会来这里!当时收到了请柬,她和顾倾城可都乐坏了,还特意问了来人是不是也有给三皇妹的请 柬,一听说没有,她们更加高兴了! 这可不是天赐良机!她们收到了请柬,而那个小蹄子却没有,这说明了什么,她们更加受到重视,那些小公主的好名声估计都是假的,不然怎么会没有请到她呢?她们还让宫女们将这件事情瞒得静静的,一丝风声都不能透露出去。 听说邀请的人中还有好多官家公子,其中也有丞相之子上官枫,她们心里也都有自己的小算盘,若是能在这次诗歌大会上拔得头筹,那以后,还怕她的名声盖不过去那小蹄子,还怕她在上层名流才子中的地位不高?所以这几日她们可都是绞尽脑汁,好好地琢磨了一把诗歌,准备充分地过来。 她没有想到,顾倾城更加没有预料得到,每以为只有她们来的一品楼,顾倾心竟然也在,若不是刚才七皇子替她出的风头,她们倒是想不到,顾倾心竟然也在这里。 顾倾心有什么名声,文采在什么水平,可没有人比她们更清楚了,同在一个老师门下,那小蹄子就是天资聪颖,而她们,若不是因为是公主,恐怕那位大儒都懒得教导她们! 不想顾倾心来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这个了,若是顾倾心一出马,她们恐怕想都别想夺得第一名! 于是她跟二皇妹一合计,就到了那小蹄子的包间,人在眼皮子底下,事情不就可以控制住了。同在一个房间,诗稿掉包遗落什么的,不就好办了? “唉,对了,三皇妹文采卓然,可是已经将诗给做好了,可否给我们也分享分享?”顾倾国闲扯了几句,就将话题转移到诗稿上面,看顾倾心面前的桌子上,全都是白纸,还没有开始写一个字,心里稍微觉得安然。 第一百五十八章 故意挑衅 “是啊,三皇妹,你是不是已经写好了,那就不要藏着掖着了,反正你的才华我们又不是不知道,给我们看一下又少不了几块肉是吧,你就不要小肚鸡肠,藏着掖着了!”顾倾国刚一开口,顾倾城也被这话提醒了,也忙着搭腔。 只是,如果她嘴上没有含糊地吃着糕点,话语更加清晰一点就更好了!嘴角边残留着的白色的碎屑似乎跟她口中所出的话语一样,总也是难登大雅之堂的。 一听这几乎是带着讥讽和不善的话,在场的人都静默了下来。 顾明辉的目光沉了沉,表面上的笑容都有点僵硬。 许木放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地放在了剑柄上。 小七更加是气鼓鼓地,他手里还拿着三皇姐的诗稿,那可真是写的很好的,怎么就被另外的两个人说成了这个样子,刚想伸出手将手中诗稿暴露出来,就被顾倾心的眼神制止,手腕被拉住,相思朝他摇摇头。 小七这才气哼哼地别过脸去,似乎看都不愿意去看那皇姐,虽然名义上也是他的皇姐,但是他绝对不会承认的。一转头,刚好看到站在一边的许木将军,见他站得笔直,又高又俊挺,真的像是一棵永远都不会倒下的大树一般,果然是大英雄,就是不一样,那面无表情,完全就是不把那两个女人放在眼里!不畏强权说的大概就是这样吧,小七这样想着,突然站起来,双眼亮晶晶地跑到了许木的身边。 与其跟那两个公主靠的那么近,看到她们那些虚伪的嘴脸,他宁愿跟许木将军在一起,哪怕许木将军总是摆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沉默寡言又不会说话,更加不会跟皇姐一样跟他玩,逗他笑,但是即使是这样,这一处的空气都比那个地方新 鲜。 “皇姐你不是看到了吗?”顾倾心摊开了双手,示意她们看着她的桌子上面,只有白纸,一个字都没有,没有明确地回答到底有没有写。 但是这看在顾倾国和顾倾城的眼里,就是还没开始写的意思,顿时两个人心里都喜滋滋的,她们都准备好了,这下子正好,既然对方现在都还没写好,那就不一直都不写好了! 这样想着,顾倾城和顾倾国传递了一个眼神,看到对方跟自己一样的想法之后,两人心照不宣地点头,制定好了战略,那就是,不能让顾倾心有机会动笔!这样她就根本没有机会了。 “唉,皇妹啊,你这吃的是什么糕点啊,比我在皇宫里吃的还要好吃上几倍,真的好美味呢?”顾倾城开始跟顾倾心说话,将话题转移到了糕点上面。 顾倾心平和地回答了她的问题,从糕点聊到茶水聊到菜品。 之后,顾倾国又开始了另外一个话题,先是称赞顾倾心的衣服好看,然后又从衣服聊到了首饰聊到了化妆用品。 顾倾心淡淡地听着,也恬淡地说着,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莫非以为她还不知道这两个人的企图么,真的是太天真了啥! 不过,既然对方这么苦心地陪着她聊天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就陪着好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管是说到了什么,顾倾心都能说上一些,说是见识广博,博闻强识也不为过,天文地理八卦服饰首饰什么都有了解,甚至带着独特的简介,对于顾倾国和顾倾城看似无意的疑问和刁难,也都在她精简的话中迎刃而解。 三皇子顾明辉在旁边听着,看着顾倾心的眼神越来越钦佩,目光越来越热烈,这个三皇妹,也太厉害了吧,怎么知道 得这么多? 顾倾城和顾倾国却是呕得要死,每次她们提出疑问,本想难住顾倾心,结果却一点儿作用都没有,眼看着三皇兄的表情越来越敬佩,她们都要气死了。那小蹄子知识渊博,什么都没能难到她,而她们却总是提出问题,岂不是更加显得那小蹄子厉害,而她们是草包么? 真是得不偿失,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顾倾城和顾倾国才收敛问问题想要难住顾倾心的打算。 小七跟许木站在一处,他的身高也长了好些,但是跟许木比起来,还是只能到他的腰,小七有些不甘心,但是又没办法,就算是跳起来,也没有许将军高呀!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快点长大。 许木不太爱说话,都是小七说什么就答什么,而且都只有几个字,从来都没有超过十个字,不到一会儿,小七就忍受不了了,只好再次转移话题。 想到手里抓着的两张纸,小七突然顽皮地一笑,有了主意,神神秘秘地靠近许木,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问许木,“许将军,你会识字吗?” “会。”许木点头,小时候是铁伯教的,后来在军营里,作为一个将军,怎么能大字不识一个,不然战报都看不懂,还好有邓志祥还有其他人都会指导一些,慢慢地一些常用字也就能用了,只是,要写的话,倒也是能写出来,就是不太好看就是了。 “那就好,你看,这是我皇姐写的字,字好看,诗也做得好。”小七将手中拿着的纸张悄悄地摊开在掌心,自豪中带着笑意,展示给许木看。 许木眼前一亮,的确,甚至还远比七皇子殿下说的还要好,那是一种极美的字体,许木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好,娟秀而小巧,十分优 美和清晰,让人见之不忘,好像看到了一幅美丽的画卷一样,画卷上,寒梅绽放,梅花枝根根遒劲而又带着秀气。 至于那首诗,许木在心底里默念了几遍,只觉得音韵和谐,错落有致,实在是好,至于到好在了哪里,他真的无法鉴赏出来! 心内不由得泛起一种黯然的神色来。 公主殿下不仅长得好看,待人又好,身份是尊贵的金枝玉叶,而且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什么都难不倒她,出口成章,又写得一笔好字,简直是什么都好,上天怎么就能造就出这样美好的人儿来? 可是他呢,唯一值得自豪的就是一身武功,也许强中还有强中手,也许还有比他更加厉害的。其他的呢,根本不行,不说吟诗作画,就连看到别人的诗词和画作,都不知道好在哪里,坏在哪里。 没有任何交流沟通的基础,一个是天上云,一个是地下泥,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 许木的目光顿时就黯淡了下去。 小七虽然不明白许将军这是怎么了,但是敏.感地感觉到许将军好像心情不好,因为他,似乎更加地沉默寡言了,都不说话了。他毕竟还只是一个不大的小少年,向往的是热闹,所以顿时也没什么心思再找什么话题了,也有些闷闷不乐起来。 “这首诗送给你做纪念品吧,这可是我皇姐写的,独一无二,千金难求,你可要收好了。”不过小七还是很善良的,不知道许将军为什么突然不高兴,也没办法安慰他,只好忍痛割爱,将皇姐的一首诗送给他好了。 “多谢殿下。”一听说要送给自己,许木刚刚的胡思乱想立刻被冲淡,手里捏紧了那张纸,几乎要把它给捏碎了,声音也有些压抑着的激动。 “ 唉唉,不用谢。”小七大方地摆手,然后一蹦一跳地回到了座位上。 许木退到了无人的角落里,一遍遍地记着上面的字,也不知道为何,竟然一下子就给背出来了。 这时候发现自己手心里的汗水差点将那张纸给打湿,立刻惊慌地将那张纸放在里衣上擦了又擦,然后十分小心地将那张纸一层又一层地折叠起来,往那边看了一眼,特别是顾倾心所在的低昂,见没有人看过来,公主殿下正在说话,这才放在贴身的口袋里。 这边,谈话闲聊还在继续。 “三皇妹,你刚才对出来的句子真的是非常好……”顾倾国刚刚说完,门口就传来了声音。 “各位贵人们,这是最后交出诗稿的时间。”门口外面的人敲了一下门,语气十分恭敬。 “哦,我们知道了,来,拿出去吧。”顾倾城赶紧答应,得意地看了顾倾心一眼,心里乐得开花,哈哈,她们成功了!一直都拉着三皇妹说话,这下子,都是最后交稿的时间了,看她还怎么作诗,要作诗也已经来不及了。 其实一共会有三次交稿的时间,会有人到房间门口来催促,她们为这次诗歌大会作出了充分的准备,自然是将这些细节都给考虑到了的,所以刚才,她们就命令一个宫女在门外截住了前面两次来收稿的人,让最后一次的时候才跟她们通报。 这下子,看她怎么办? 顾倾城将自己和大皇姐的诗稿小心地收起来,自己的放在下面,表示自己对大皇姐的恭敬,果然,她看见大皇姐的脸色好了一些。 想着在包间窗口看见的那个白衣胜雪的青年俊才,顾倾城下定了决心,这次,总得要为自己拼一把,至于大皇姐,这一次,可就对不起啦! 第一百五十九章 愤愤难平 她的母妃德妃之所以一直都屈居皇后的下面,可不就是因为母妃是妃子而不是皇后吗?可见做一个正妻是多么重要,她绝对不要重复这样的命运,所以,要为自己搏一搏,更何况,那个人,可是前途无量,家世也十分之好。 每人两首诗,一共是四篇诗稿,让宫女带出去之后,顾倾城这才捂住了嘴.巴,十分惊讶地道,“哎呀,我竟然将三皇妹给忘记了,诶,三皇妹,你写的诗呢?” 顾倾心但笑不语,目光柔和。 可是明明是从容和柔和的模样,看在顾倾城眼睛里竟然有一种自己的所有算盘都已经被欧她全部看在了眼里的感觉,那一双漂亮的清澈眼睛,似乎能透过人的皮肉,将人心都给看透。 顾倾城不适地别开了目光。 “三皇妹,现在可怎么办啊,你还不赶紧写,我相信,以你的才华,一定可以学习曹植七步成诗的。”这声音,出自顾倾国,温婉的目光似乎真的带上了无比的关切和感同身受的着急。 顾倾心微微一笑,心里也觉得十分好笑,但是这个时候点破,似乎力度不够啊,就让她们继续得意好了。 “皇姐说笑了,我自认可没有七步成诗的才华,既然都这样了,那就罢了吧。” “啊,真的要这样吗,那岂不是很可惜?”顾倾国立刻表现出了一脸的同情来,好似十分痛心疾首的模样。 “是啊,三皇妹,你的文采向来都好,若不是这一次没有时间,也不会这样了,多可惜呀,要是有你的诗在里面,那一定能够博得满堂彩。”顾倾城同样目露关切和可惜,可是眼睛深处 那抹得意的笑容,却怎么都掩饰不了。 一个两个地,倒是配合的十分好,演的也很好,若不是场合不对,顾倾心真想给她们鼓掌,这么好的表演,不去当戏子简直就是可惜了。 唔,戏子,这个职业好,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让她们去试一试? 顾倾心心里好奇又兴奋,面上依旧淡淡,“多谢两位皇姐关心,也许这是注定我这次没机会吧,不过呢,你们肯定发挥得很好吧,看你们那么高兴。只要你们的诗词获得了好评,那我也是与有荣焉。” 客套话谁不会说呢? 顾倾城一愣,伸手摸上了自己的脸,她真的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不过啊,她不可是真的为这个高兴,而是为算计到她亲爱的三皇妹而高兴哦! “呵呵,是啊,三皇妹心胸宽阔,果然看得开呀!”顾倾国微微笑起来,顿时满室生辉。 在场的人,特别是男人,顿时就看呆了! 就连顾倾国和顾倾城也呆了一呆,美人果然好颜色,就连她们身为女子,见到了这一个笑容,就差点移不开视线,更何况其他人呢! 这张脸,为什么不是长在她们身上?这是顾倾国和顾倾城同时又的想法,心里真是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得紧。 这副淡然的模样,经常得到了父皇的赞扬,她顾倾国想想就觉得膈应得慌! 这厢在这里客套话连连,台下已经开始准备揭晓最后的优胜者了。 顾倾城和顾倾国也顾不得再跟顾倾心客套,反正她都什么都没写,还怕她什么! 隔着一层楼的距离,楼上的人也都挨到了窗口处,聚精会神而又十分紧张地盯着 看台最前面的那几个评审们交头接耳的品评,只看得到他们手中转换着一张又一张的诗稿,有些放到了左边,有些放到了右边,右手处的那一叠,明显少得多,一看就是写的十分突出的。 顿时有些人的呼吸都开始凝滞了起来,双目微微瞪大,捂着胸口,不安又紧张。 “好,经过了几位当世大儒的讨论之后,还有在场的文人才子的传看,最佳的诗篇已经被选出来了。”半个时辰过后,司徒景文质彬彬地站在了台子上,温润春风一般的声音明朗而不快不慢,似乎也带上了墨香和书香的气息。 司徒景停顿了一下子,勾住了在场许多人的眼睛,结果到底是什么呀,司徒公子你倒是快说啊! 有心直口快的人立刻忍不住了,“东家,请问到底是哪些才子才女们写出了最好的诗篇?” 司徒景微微一笑,站在台子上,面上大堂里的人,弯身作了一个揖,又对着二楼各处窗口的贵人们作揖了一下,最后才接过身板小童拿过来的几张纸,朗声念道,“兄台不用着急,结果立见分晓。众位公子小姐们交上来的诗稿悉数都已经看过,第二轮中,以冬景为题,二公主的《月夜赏梅》为最佳,上官公子的《无题》次之……第三轮,随意诗词,上官公子的《珞珈山怀古》为第一名,二公主的《乌夜霜林》第二名……大公主的《山河景》第七名……” 综合三轮的结果,无疑,男子当中,上官枫的诗词和文采是为最佳,而宫中贵人,这次出尽了风头的竟然是二公主,着实令人惊讶不已。 丞相之子上官枫 ,少年才名在外,不管是在整个京城文人圈,还是在贵族公子圈,都是极为出名的,所以这次能够夺魁倒是在人意料之中。 至于名声在外的才女,当今一直都盛传,小公主文采卓绝,天资聪颖,是当今最负盛名的大儒的得意门生。刚才七皇子不是会所小公主迎来了吗,怎么竟然还见不到人呢?理当是小公主夺魁才是。就算不是小公主,大公主顾倾国的文采据说一直都比二公主好,一手丹青画作更是独一无二,栩栩如生,能让蜂蝶围绕起舞,而二公主,似乎歌舞更为擅长一些。 怎么如今,二公主竟然才是最有文采的那一个? 到底是传闻是误传呢,还是,以前的二公主一直在藏拙? 最后的名次宣布出来之后,大家祝贺赞叹的同时,众说纷纭的猜测叶随之而起,对于这些皇宫众人的纠葛,到底是普通人不能够随意妄言的,在场的人也都在心里有自己的想法,口中,一个字都不曾漏风。 “恭喜上官公子,果然是青年才俊,不负白金国才子之名啊!” “二公主文采飞扬,不仅高贵大方,而且还是颇得文章之道理啊!” 不管是哪一个阶段,哪一个群体中的人,会说话见缝插针的人总是存在着的,才刚刚出现了结果,不少人就已经开始拱手跟两位做出了最好的诗词的人奉承恭贺。 上官枫所在的屋子里,围观的好友免不了又是围着他一番赞扬,虽然早就在意料之中,上官枫依然表现出了一个君子该有的风度和谦让的礼节,跟朋友们一一道谢,不忘谦虚谨慎献丑谬赞一类。 “上官 此言差矣,”一个公子上前来,一手亲密地拍了一拍他的肩膀,忍不住有些埋怨地唉声叹气,“自从知道上官你要参与这次诗词比赛啊,我们可都是已经预料到了结果啊,你们说是不是啊?” 看向其他几个人,大家纷纷附和。 上官枫没有再继续谦虚了,都是自己的人,再继续歉然就有些虚伪了,更何况,他向来都有这个自信,普天之下,若说是吟诗作对,他敢认第一,就没有人敢认第二! 就是有着这样的筹码,所以他才如此轻松,想到此,上官枫突然有些紧张地穿过趴在窗口处阻挡着视线的几个公子哥,将他们都给推开,往另外一个窗口望过去——这一刻,他手心里冒出了一些汗,竟然也有一些微微的紧张和忐忑。 听说倾心公主文采出众,那么这次,让他看到了他的文采,刚才也听到了由司徒景念出来的他的诗词,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会不会跟其他的女孩子一样,目光羞涩中带着欣赏和爱慕? 又或者,依旧神色淡淡,但是会有温情和感叹? 还是,只是露出一个赞同的微笑,哪怕只是一个笑容也好啊! 然而,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打了他一个大嘴.巴!上官枫看过去的时候,的确是对上了一位美丽佳人的目光——羞涩中带着一点小矜持,赞赏中隐含了一点说不出的脉脉情意,那张脸蛋娇美,白里透红,染上了红晕,仿佛春天里刚绽放的桃花瓣一样,美丽而动人,站在人群中,当时开的最美丽的那一朵花! 可是,这张脸,纵然再美丽,也不及心中那人的一分一毫! 第一百六十章 惊喜再见 上官枫脸上还带着调整好的笑容,曾经对着铜镜里练过的,他这一副天生的好皮囊,又有一副吟风弄月的好资本好文采,当时一个眼神一个笑容就能让人怦然心动的那种,该用怎么样一个弧度的笑容,该露出多少颗牙齿,该微笑到什么程度,脸上会有什么样的恰到好处的表情——为了这一天,他已经练过了无数遍,为了这一刻,他已经等待了许久,最美好的笑容,最能够触动少女心的表情,最好的姿态…… 他有自信,也曾经用这副面容尝试过,家里的婢女看见了他的这个表情,哪一个不是满脸羞红走路都会撞到柱子的! 就算小公主不是平常的俗人,不那么容易被轻易打动,跟家中婢女更是云泥之别,但是至少,一定能留下来一个很好很深刻的印象吧,只要被她记住,以后就不怕没有机会,这就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可是事实是,他估计得没有错,正对着他的目光的少女的确是满心欢喜,羞红了双颊,一颗心如同小鹿乱撞一般。 上官枫的心情却是一下子跌入了地狱一般,最美好的笑容僵硬在脸上,收回来也不是,毕竟对方身份尊贵,不可摆脸色,继续笑下去也不是,他实在没有那个心情! 那种明明嘴角上翘,脸上却无比失落得要哭的模样,在外人看来的确是狼狈又有些滑稽。 但是当事人并没有觉得,尤其是在已经动了一颗少女心的窗口的那女子,羞红的脸微微垂下来,心中欢喜得好似吃了蜜糖一样。 等到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本以为会见到同样的带着情意的眼睛,没想到看到的是一张波澜不惊却带着疏离的脸,刚刚明明炙热的眼神已经变得古井无波。 她都有些不可置信。 张大了眼睛,嘴里 不由得喃喃说道,“上官公子,你……”刚想说一句套一下近乎,可惜一下子就被打断。 “二公主别来无恙啊,我还有其他的事情,以后有机会再聊。”上官枫神色温和,目光中却是游弋到了别处,还很是焦急的模样,匆匆忙忙说完话就离开了窗口,消失在了顾倾城的视线里。 因为他刚才已经看见,小公主三皇子他们已经在下楼梯了! 顾倾城一阵尴尬,刚想说没关系,也许对方真的有急事,可是一看,那个窗子里,哪里还有人影? 顾倾城嘴.巴张了张,嘴里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得到了这样的待遇,顿时心中憋了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顿时要气哭了,手上的帕子一甩,脸色由红变青,由青变白。 “皇姐,等等我!” 顾倾心的身后,小七从最后跑到了最前面,欢快地叫着。 顾倾心放慢了脚步,等着小七一步一步亲亲热热地跑到她身边,仰起来的小脸充满了依恋和不舍,他是知道的,等出了这个门,或者说过了今天,他要回三皇子府,皇姐还是要去皇宫,以后再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所以在这个时候,才格外地不舍。 小七几步就跑到了顾倾心的身边,拉住了她的衣服,直到站在了他的三皇姐的身边,才停下了脚步,眼睛里那般留恋,好似要被主人抛弃的小.宠.物一样。这一副可怜的模样,眼睛里的泪水好像马上就要掉下来,琉璃珠一样的黑色瞳孔里,清澈的溪水马上就要奔涌而出。 “皇姐,你可不可以晚点再走?” 此刻小七的双手都握住了绸缎的衣角,而没有发现,他刚才手中一直静静捏着的纸片已经不知所踪。 顾倾心目光柔和,但是没有说话,显然是有些犹豫。见状三皇子微 微叹气,上前几步,对顾倾心笑道,“三皇妹好不容易才出来一次,小七又这么粘着你,若不然给皇兄一个面子,让皇兄在府里招待你。晚上的时候还可以一起出去看花灯,皇妹你总是在皇宫呆着,—怕是不知道,上元节这一天民间可是热闹得紧,也叫作花灯节,晚上灯火通明到深夜,就连一直都有的宵禁今天也可以破例不遵守。” 顾倾心看了一眼三皇子,又瞅了瞅拉着自己的小布丁,带着一分无奈,从那无奈李倒是分出了好几分的温柔和.宠.溺来。 “那皇妹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元宵节也叫作上元节,更可以叫做花灯节,猜灯谜、放河灯、孔明灯、吃元宵这些都是习俗,民间的这一天都是非常热闹的,晚上一片灯火通明。 她其实远远地看到过一眼,不过是在房顶上。 前世倒是在这一天来过,那是也是如同怀春的少女一般,有着最美好的心愿,将一颗少女心全部放在了那虚无缥缈的明灯之中,只不过却被人弃如敝履罢了……那些事儿,还是不要回想的好。记忆中的黑色过多的显现出来,总是让人心情不悦的,现在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她身边还有皇兄小七相思她们,不是当初一个人孤零零地看着背影追逐。 “小公主殿下!请稍等一下!” 声音有些急.促,失去了冷静和风度,随着华贵的靴子快速地踩在楼梯上“踢踢踏踏”声音之后,上官枫快速站定,顺手整理了一下衣袖上的灰尘,不自觉地抚了一下自己的鬓发,脸上挂起如沐春风的微笑。 曾经无比熟悉,现在无比痛恨和陌生的声音如同晴天里的一颗惊雷,突然在耳边爆炸,顾倾心身体立刻如石头一样僵硬地顿住。 一种痛恨和怨念 瞬间从心底深处的某一个神秘领域绕着心脏如同藤蔓环绕着大树瞬间生长包围住了整棵心树,蒙蔽一切,不见天日! 果真是天意么,她才刚刚想起前世求而不得的痛苦追逐,这个她那么想要追逐的对象竟然站到了她的身后,追逐的她的背影,莫非真是风水轮流转吗? “公主殿下请留步。”上官枫彬彬有礼地继续又叫了一声,白衣翩迁,俊秀美好,气质清明而隽永,如同玉竹一般挺立的身影无法让人不产生一种面前人是如玉君子的感受。 “殿下,您怎么了?”相思见主子迟迟不回答,上前在她耳边低语。 顾倾心冷眸突然一睁,好似天上布满的黑夜忽然被闪电照亮一般迸射出来。 一切都不一样了。 慢条斯理地转过身,同样的慢条斯理的话语从樱唇中吐出,“丞相公子,可有事情?” 上官枫只觉得这声音仿佛是天籁一般,一下子就让他陷入一种破天的喜悦来,因为喜悦而颤.抖着的心脏似乎不能受自己控制,她竟然知道自己?公主殿下竟然认识自己?还记得他?这么说,他也不是完全如他所想的那样在佳人心中雁过无痕,没有任何印记的? 是不是还可以妄想,公主殿下也曾经默默地关注过他?也许真的不是他一个人在心里茶不思饭不想地挂怀着。 上官枫抬起头来,望着那多次在梦中出现过的容颜,一时之间竟然呆住了,忘记了要说什么话,在模糊的梦中见到过的人此刻就在面前,如此生动美好如同春天最娇美的花朵一样,怎么不让他兴奋。 这毫不掩饰的惊.艳沉浸其中的眼神,顿时落入不少人眼中,或是羡慕或者愤恨或是咬碎了一口白牙,都不管上官枫的事情,他此刻只是忘记了自己要说 什么要做什么。 相思也看不过去了,这才意识到,刚才在楼上的时候主子将面纱摘下来,下楼的时候匆忙竟然忘记了给主子戴上,顿时有些懊恼地上前,将面纱给顾倾心戴上。 从刚才顾倾心一行人下来的时候,不少人的目光都已经看直了,随着上官枫的一声小公主殿下,在场的人无不兴奋到快要昏过去:真的是小公主!他们见到了小公主的真容! 上官枫这也才晃过神来,身侧是刚刚追着他下来的好友,可是此刻竟然比他还要痴呆,还没反应过来,目瞪口呆,保持着一个滑稽的姿势。 他突然就不高兴了,恨不得将其他人的眼睛都挖下来才好!一手拍过去,才将距离他最近的好友的视线转回过来。 好友吞咽了一下口水,艰难地转移开视线来看他,讪讪对着他嘿嘿地笑,都是上官中意的女子,还是公主殿下,他这样的确不好。在他心中,已经可以语料定,他们这一群人中,如果家世最好的丞相公子都不能夺得公主芳心的话,其他人就别想了,而且,小公主的受..宠..程度和身份,早就注定了不是他们能够要的起的。 “若是没有事情的话,本公主就先走了。”顾倾心的眼神淡淡地扫过一圈,平静无波,如同清澈的湖面,没有一丝波澜。 刚才呆呆注视公主视线的人已经十分羞愧地自动收回了目光,高高在上的冰山雪莲,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仿佛任何一种带着不敬和企图的目光都是一种侮辱。 “哦殿下请稍等,上官就是想请公主殿下赏脸吃一顿饭,不知道殿下可有时间?”谦虚而礼貌,桃花眼中的恳求和真诚会让任何一个少女都忍不住拒绝。 顾倾心淡淡地看过来,不语,似乎有些疑惑,又有些不悦。 第一百六十一章 惨遭拒绝 这种表情,看在上官枫心里只觉得殿下果然是殿下,任何表情都无比美好,那双眼睛似乎承载了世界上的最美好,虽然外表有些疏离,内心却是单纯美好,不染尘俗。 “好不容易能在宫外跟殿下偶遇,这是上官的福分,就是想招待一下殿下。没有其他意思。”为了解除顾倾心的防备,上官枫又加上了解释的话。 上官枫这里有礼又殷勤,可是有的人被他的这一句话,已经弄得不开心了。 三皇子就是其中之一,脸色黑沉沉,他前脚才说要招待皇妹,怎么他丞相公子就敢截胡?莫非是存心要跟他作对,尽管他不参与朝政大事,不如丞相权倾朝野,但是好歹也是皇家贵族,天子的儿子,君臣有别。以前还觉得丞相家的公子作风不错,现在看来,不过是虚有其表。 许木站在顾倾心身后不远处,防备而又警惕地紧盯着上官枫,随时准备若是他出言不逊强留公主,该出手时就出手。 他不知为何有一种直觉,殿下应该不会答应的。毕竟三皇子有言在先。 二楼窗口处因为喧闹而凑到窗边的人看见这一幕只觉得牙齿都在嘎嘎作响,刚才得到的好名次,别人羡慕的目光的所有喜悦随着这一幕烟消云散! “哇,那上官公子长得可真俊!” 从他身边经过的女子对着同伴窃窃私语道,正要出门去。耳聪目明的许木一听,如同魔咒一般让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到了上官枫的身上:面如冠玉,轮廓分明,嘴角含笑,白衣折扇风度翩翩…… 他刚才还听到,就是这位上官公子,得到了诗文中的第一名,怕是文采力压众 人,最为超然。 这才是万千少女心中最心仪的对象吧?身份高贵,文采洋溢,风度翩翩,白衣胜雪翩翩公子! 他有些不知滋味地想,抬起的目光注视公主的侧面,刚才对于公主会拒绝的肯定突然不再那么自信。这样看上去,一白一粉竟然出奇的和谐,如果忽略了那两人中间仅有的距离,会像是一对门当户对的金童玉女—— 许木甩甩头,拒绝再像下去,不然一定会很难受很难受。 “多谢好意,我怕是要辜负上官公子的好意了,今日时间有碍,还望上官公子莫在意。” 说完,顾倾心毫不留情地转身,留给身后人一个绝佳的背影。 拉着小七,顾倾心看着一起的几个人,“去三皇子府。” 待一行人走出几步,许木这才恍惚般动了动身子,迈出了脚步,只是,殿下是拒绝了,可是为何他的脚步还是千斤重一般。 上官枫错愕地等着这样的结局,在听到了公主殿下说的话之后,整个人都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沉了下去,惊讶、失落、颓废、难过一一在胸口掠过,表情无比黯然。 从没有看见上官枫这个样子的侍郎之子上前安慰道,“上官兄,不要这么悲观,以后有的是机会。” “是啊,天涯何处无芳草!上官兄不必如此。”刚说出口就见上官枫恶狠狠地瞪着他,好像他说了什么错话,害得他立刻将剩下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天涯何处无芳草,可是那些芳草,哪怕是全天下的芳草都不及她一人! 上官枫站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周围有不少人在看他的热闹,一个堂堂的丞相之子,从来都是顺风 顺水的,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拒绝过?他们看什么看! 这一群人里面,一直都是以上官枫为首的,了解他的人立刻就懂了他的意思,驱散周围人的目光。 “不用看了,不用看了,都各自回家,各自找自己爹娘啊!” 又有一人大大咧咧地叉腰威胁道,“今天我们丞相公子发生的事情在场的人可是要听仔细了,千万不要说出去,千万不要到处传扬,听到了吗?不然不仅是丞相府,我们也不会给你们好看的!” 这话一说完,投过来的目光果然刷刷地收回去,假装做自己的事情,可是俗话说得好啊,解释就是掩饰,越是不能说出去,越是能够让人在心中将这件事情放在心里,本来是一件马上就要忘记的小事情一下子就加深了印象:丞相公子邀请小公主用餐出师不利! 后来说话的人刚说完,就遭到了另外几个人的白眼,后脑勺上招来了一巴掌,捂着头莫名其妙地,追着匆忙上楼的几位好友,此人还有些莫名其妙,他可是说错什么话了吗?难道不应该要这样说吗,上官的一世英名可不能就这样被败坏了呀! 刚想赶上去的时候,他就看到了地上的一张白纸,眼球瞬间就被纸张上娟秀美好的字体给吸引住了,情不自禁地低身下去将地上的纸张给拾起来,只是看了一眼,内心一震,常年熟读诗书的眼睛里散发出一种光芒来,好词,好文采呀! “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枝腻。香脸半开娇旖旎。当庭际。玉人浴出新妆洗。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珑地。共赏金尊沈绿蚁。莫辞醉。此花不与群花比。 ” 这一首渔家傲写的是梅花,因为如今已经是正月,春天来临,可不正是符合第一句雪里已知春信至吗?整首词格调轻快,用词优雅,侧面烘托用了多种手法,将梅花甚至比作程了玉人新妆和香脸美人,如同皎洁月光一般美好。 “好诗,好句啊!”一个苍老而豪迈的声音从最近传过来,吓了拿着诗句的公子一跳,此时手中的诗句已经被中年人给抢走了。 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还在台上当着诗词评委的香山书院德高望重的院长大人。 原来刚才在他看着的时候,已经兴奋地念了出来,不巧被走过的院长看见,立刻就激动地走过来,甚至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抢着诗稿过去看了。 若是别人抢走了他手上的东西,此人还会生气,可是一见是很难见到的于院长,所有的火气顿时没了。 于院长拿着诗稿一遍一遍地默念着,最后摸着半长的胡子不住地点头赞扬,“好诗好诗啊,比场上任何一首诗都要好上许多,若是刚才来参见评选的话,魁首一定是这个人。” “对了公子,”于院长再看着侍郎之子的表情变了,精神矍铄的眼睛里仿佛散发出来星星一样的光芒,“这首诗如此之好,为何你刚才不拿上去呢?” “这个,这个,”侍郎之子颇有些受.宠.若惊,心里某种不齿的想法一闪而过,香山书院哪怕是他都没能过关到里面求学,若是能得院长青眼,以后可不是一件足可以长脸的事情,这诗稿上又没有名字,他说是自己的应该也没有关系吧。 这样一想,侍郎之子突然就有了主意,虽然有些不 道德,但是想到能带来的好处,那少有的羞愧和良心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腼腆地一笑,“在下不才,不想献丑。” 这一句没有明说,却是已经默认了是他所写。 年轻人如此有才华,这首诗可是比刚才上官公子所写的诗词还要好,为人又十分谦虚,院长刚想再称赞一句,就见一品楼的东家司徒景突然过来,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院长在看侍郎之子的时候,欣赏没有了,只剩下了试探和防备。 侍郎之子一惊,心里打鼓,看了司徒景一眼,莫非这是他所写的? “老夫在问你一句,这首诗真的是你所作吗?” 院长的神情严肃,十分慎重,若是真如这一品楼东家所说,那么,眼前这个人,还真是无耻,丢了文人的脸,他平生最恨这些弄虚作假的所谓才子了! 侍郎之子的脸上冒出了细汗,伸出手去抹了一把,继续又冒出来,半天说不出话来,也不敢跟院长的眼睛直视。 “麻烦公子告知老夫。”院长是何人,见过的人何其多,当下看表情就已经知道了事情大概。 刚才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在场不少人,顿时好些人围上来,这些人中,有不少还是他认识的,若是承认,岂不是说刚才自己说的是假话,面子就要给丢尽了,侍郎之子狠狠心,一咬牙,还是决定一条道走到黑! “这,这,是在下所作。” 院长黑了脸。 司徒景目光也沉了沉,没想到这侍郎之子还真是脸皮比城墙都厚,刚才因为就晚了一步,所以才让七皇子遗落的诗稿到了他的手里,没想到这人人品如此龌龊,简直就跟他爹侍郎大人一样! 第一百六十二章 被人揭穿 “若真是你所作,那我倒是想要问一下,公子要怎么证明,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公子刚才已经交了诗稿,笔迹可是完全跟这个不一样啊!” “果真如此?”院长求证地看着司徒景,他只是评论了诗稿,那么多的青年才俊,又不能将人脸对起来,自然不清楚。可是司徒景可是侯府后代,这些同辈人还是知道的,这么一说,院长已经是确定了七八分,侍郎之子的表情和语气,现在还有如此证据。 侍郎之子的脸上一片苍白,冷汗直流,他的名声,从此在这些文人士子中,怕是彻底完了!对,去请上官,请他来帮他!身边的小厮已经理解了主人的困境,悄悄地上楼去了。 司徒景马上让人送来了他刚才的诗稿,院长将两张纸拿来一对照,如此明显的区分,高下立显。 “哼,老夫行走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欺世盗名之徒,听说公子的父亲是礼部侍郎,哈哈,真是教子有方,对得起他那个职位啊!”院长门生众多,自身也十分硬气,并不畏惧当朝侍郎,当即冷嘲热讽,让那位公子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上官枫拨开人群赶过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才拱手协调,“希望院长和东家看在我的面子上,能够既往不咎,我就在此道谢了。” “上官公子,这是你的朋友,都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今日看来,到让人迷惑了。” 上官枫在京城之中早有才名,今日又在这里写出了最好的诗词,老院长本来还是有几分欣赏之意的,可是眼前这个不讲诚信冒名顶替的人竟然是他的朋友,对上官枫原来的好印象也减少了几分。 听了院长的话,上官枫的脸顿时有些不好看。这老院 长也真是没有估计,就连对着他这个丞相公子也是嘲讽意味十足,看来他在院长心中也是要减分了。 在没有别人看到的地方,上官枫有些阴沉地看了好友,转身又是笑容满面,诚恳地道歉,“既然是我上官枫的朋友,那如果他有错的话,我也是难辞其咎。希望老先生能够看在今天的好日子上,宽恕了这一次,我保证,今后一定会好好地跟于公子交流,定然不会有下次。” 上官枫都如此了,态度诚恳,又是护短地为朋友开脱,身份也摆在那里,老院长也点点头表示个这事儿过去了。 “既然不是于公子,那么到底是谁,有如此才华,老夫倒还是念念不忘啊!” 上官枫往上面的诗句看过去,不由得又是在心里赞叹一声,不管是写的字,还是诗句中的意境,就连他都忍不住惊叹,可能此人文采在他之上。 “司徒公子,你这酒楼接纳那么多人,可有见过这个笔迹,如果你都没办法找出来,那别人还真是没有办法。”老院长十分惋惜,将最后的希望放在了司徒景身上。 那目光中的期盼来自这样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而偏偏又用那样渴求的目光望着他,司徒景不得不感叹这位院长的求贤若渴,他倒是见过这个字迹,只不过,本来计划好的事情有点偏差,他还有些犹豫。 “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司徒公子为何露出如此神情?”老院长体察入微,将司徒景的表情看在眼里。 “并非是景不愿意透露,而是君子一言,必定驷马难追,不能轻易说出来啊。”司徒景显得十分为难,让老院长又是一阵失落。 正在这时,人群中突然冒出来一个声音,“我刚才出去的时候好像见着 了这张纸是从七皇子殿下手上遗落的。” “诶,这么一想,好像真的有这么一回事。”一被提起,更多的人开始回忆刚才细小的场景。 最后得到了一致的答案,的确是从七皇子殿下手中遗落的,联系到七皇子今天的表现,不难看出,写诗的人一定是小公主,只不过小公主不想声张,所以再没让七皇子念出来。 若不是偶然的诗稿遗落在地,这首诗哪里还会现世? “传言果然是真的,老夫今天算是见到了,小公主的才华可以说必在场任何一人都要好上几分!” 老院长的话一落地,在场的人顿时欢呼起来,不断地赞叹着,最后不知道是谁开口说道,“小公主不仅面貌惊为天人,而且工于诗词,为人低调不声张,当真算的是上蕙质兰心才貌双全!” “小公主真是我们白金国的才女啊!” “什么才女啊,没听见老院长说小公主你会才华在场没有一个人比得上吗,并且,白金国第一才子和才女的称号不是已经送出去了吗。小公主自然要高一个档次,不如就叫做第一公主啊。” 这个说法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可谓是一呼百应,顿时“第一公主”的欢呼声在一品楼的大堂里久久不曾停息。 二楼上,亲眼见证了这一变故的顾倾城气得艳丽的小脸蛋已经扭曲,手按在桌子上面,指甲深深地扣进了木头里面。 她才刚得了“第一才女”的称号,而是还是跟上官枫的“第一才子”并列的,明明那小贱人都没有写诗的,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了这一首诗,还得到了比所有人都高的赞誉,第一公主,呵呵,真是快要气死她了! 顾倾城正要下去跟他们争辩的时候,被宫女拉住了, “公主你冷静一点,也许小公主留着后手呢,若是您现在下去跟人争辩,平白的辱没了公主您的名声。那都是些个什么人呀,沽名钓誉之辈罢了,就知道看小公主受.宠.才故意这么说,殿下你何必受这种窝囊子气呢,公主殿下您是万人之上,不必跟这些小民们一般见识,不要气坏了身子才是。” 被这么一说,仿佛被顺了毛的老虎一般,想想宫女说的也有道理,她可是宫女,何必为了这什么才女才子的名声在意呢?就凭借她自己的身份,还有什么是得不到的。这么一想,倒是没跟着下去轻举妄动。 想起因为拔得了头筹开罪了大皇姐,顾倾国在结果出来之后就质问她,为什么她文采这般好而她从来不知道?那时候她还沉浸在被人崇拜的鲜花和掌声中,没有理会大皇姐,让大皇姐气急败坏地回宫去了,这下子她可是肠子都悔青了。 当时怎么就没先到这么多了,跟大皇姐闹掰了,竟然将自己的实力被暴露出来,这下子好了,出尽风头的依然是那小贱人,她为了整个破名声开罪了大皇姐真是最不值得的一件事情了。 顾倾城也带着宫女准备回宫去哄一哄大皇姐,赶着跟她和好才是。想起这个她也是心里恨得不行,就因为大皇姐是皇后的女儿,所以她们母女都得要巴着她们,在后面做牛做马。明明她的文采要好,却是因为大皇姐的名声,母妃要她藏拙,一直装成不如大皇姐。忍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可以风光一回,结果最后还是便宜了那小贱人! 相比于顾倾城的气急败坏,上官枫倒是显得平静多了,可能因为夺得荣誉的是小公主吧,他所有的怨气和不甘就跟完全不存在似的 。 “上官,你的才子没了。”有人打趣道。 “山外有山,只会更加激励我前进,愿赌服输罢了。既然有人写出了更好的诗句,那我自然也不能失了君子风范不是?”上官枫笑着跟好友们回答。 上官枫说完这一句,跟着的几个好友默契地笑了,到底是因为什么,他们都懂得,都懂。 白凡被拒在外面之后等了许久,都没看见许木从里面出来,加上肚子又饿了,于是也不等了,走到旁边的一家酒楼去吃饭,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阵势老祖宗总结出来的真理,不管是在哪个时代都是真理啊! 饱餐了一顿,最后付钱又花了不少,看着手中明显已经不多的几个碎银子,白凡泛起愁来,这钱还是救她的那个恩公给的,可是也不多啊,被她住店买衣服吃吃喝喝就快用完了,她在现代家境也不错,到古代来看什么都新奇,自然是一个劲地买,可现在,才发现,钱快用光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刚一出来,就看到对面的一品楼里走出来了一行人,为首的女子轻纱薄面,气质脱俗,手上还牵着一个酷毙了小正太,一看以后也是一个大帅哥,队伍的末尾,走着的可不就是她的大恩人——许木吗?她都知道了他家在哪里,自然有办法打听出来他的姓名。 白凡躲在一根柱子后面细细地观察着那一行人,刚才悲剧门外的教训告诉她,这古代,万恶的封建社会,真的是十分没有人道的,等级分明而且都是狗眼看人低的。瞅了一眼手上半新不旧的男装,的确跟那些人穿着的绫罗绸缎不能比,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总有一天,她会比任何人都要活得滋润,他们就等着看吧! 第一百六十三章 心灵鸡汤 白凡雄心勃勃,虽然有些怀疑,但还是秉承着穿越女的定律,眼前这种情况,也许就是上天要来磨练她的意志的,她必须小心从事才行。 那一行人之中,明显那个戴面纱的女子身份最高,肯定是官家小姐,非富即贵,那个小男孩,应该是她的弟弟,至于她那个救命恩人许木,跟在最后面,没什么地位,看起来比前面伺候的小丫鬟都不如,应该是一个家丁侍卫之类的吧。 不过没有关系,白凡敢肯定,有那么好的武功的人肯定不是池中物,更何况,还遇上了她,说不定以后她发达了,来提拔他,让他做个威武的将军而不是一个小小护卫,到时候他一定会对自己感恩然后情根深种,默默守护以求垂怜! 越想白凡越是开心,抱着柱子躲在后面偷偷地笑,脸上跟一朵花儿一样。 “客官,吃完了您还不走,赖在我们家店门口做什么,挡着别人的道儿啦!”正在白凡得意的时候,店里面的小二黑着脸出来赶人了。 “什么人么,我又没犯法!”白凡嘴里咕噜着,刚要反驳,一看到对方那又高又壮的身材,简直跟一头熊一样,她看到他的人都很是困难。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怂了,连忙点头哈腰道,“我走,马上走。” 那小二哼了一声,继续盯着她,似乎不看到她走开就不罢休的模样,白凡不敢造次,只好一步步地挪走。 等到那个小二的身影消失不见的时候,白凡松了一口气,不禁骂道,“真是气死本姑娘了,等着,某一天你求着我来这家店里吃饭我都不来呢?” 好歹她没忘记了自己的正事,这时候那个戴面纱的官家小姐 已经进去了马车里,许木骑在马上跟着马车慢慢地走着。 白凡着急地快步追上去,好在可能是照顾着车子里的小姐,队伍行进得很慢,她凭着自己的双.腿倒是赶上去了。 几步跨到许木面前,张开双臂拦住了许木的马。 若是常人,怕是早就勒住了马头,只是这个时候许木明显心不在焉,一颗心都跑到兜里的诗稿去了,完全都没注意,等到瞅见黑马前头站了一个人的时候,才在最后关头勒住马,马儿爽蹄高高挂起,堪堪停在了白凡的面前,距离太近,马头上面的鬃毛都甩在了白凡的脸上。 马嘴里粗重的呼吸带着一种干草的气味几乎熏到了白凡的脸,白凡只觉得刚才好惊险,差点就死在这马儿的马蹄之上了。 “姑娘,你没事吧?”许木询问的目光中带着歉意。 他刚才真不是故意的,只不过走神了而已,他甚至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一想到刚才那两个一白一粉的金童玉女站在一起,心里就酸涩得慌,那种憋闷,比他打仗的时候粮草断绝被困在敌军中间还要憋屈,有一股气怎么都发布出来。 所以刚才才出神了,没想到差点酿出了大祸。 白凡拍拍自己胸.脯,余悸未消的模样,本来有肚子的气,可是看到恩人带着歉意的脸,想想人家救了她还给了她银子,她闯过来自己也有错,还没出声提醒,也怪不得对方没注意。 心头火气渐消,但是这一句姑娘又让她心塞了,“还叫我姑娘,你不认识我了吗?” 许木一愣,看清楚了面前女子的脸这才反应过来,“对不起,刚才没怎么看!” 没怎么看那你看什么去了呢, 这么一个白嫩的大姑娘在你看不到啊,不过说起来,她现在可是穿着男装,为什么一个两个都叫她姑娘,真的这么明显。 “我问你啊,我不是穿着男装吗,你怎么一眼就看出来了我是女儿家?”白凡对这个很感兴趣,今天遇到两个人都被拆穿,这可真不得了。 “这……”许木此刻有些烦躁,不太想谈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要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想要一个人静一静,可是面前的这个人总是有种,额,怎么说呢,可能是巧合,他总觉得有点英魂不散的感觉。 “算了,你不想说就算了。”白凡大方地摆手,她也才注意到恩人好像脸色不太好,能让这么一个年轻男人苦恼的,一个是前程问题,一个可能是尊严问题,莫非,他被主人家蔑视了? 白凡如此想当然,下意识地就将刚才出来的高贵千金跟想象中的看不起人的跋扈小姐对上了号,对眼前的恩人顿时产生了一种怜惜和同情。 “许大哥,你若是有什么烦心事,可以跟我说说。”白凡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大好人,主动当知心姐姐。 “咳咳,”听见这一声许大哥,许木只感觉到一阵尴尬,他并不喜欢跟不熟悉的人称兄道弟,当初跟邓志祥,也是在军营里呆了好几个月并肩作战出生入死才接受了许兄弟的称呼。 “姑娘,我说过了,那一次我是举手之劳,我们关心并没有那么熟稔到你可以这样称呼我,下不为例。” “你,”白凡气结,可是有没有什么话可以反驳的,心里暗道,真是块木头,一点都不懂得人情世故。 不过这也说明他内心淳朴,正直善良啊, 一般不都说是外冷内热的人若是对一个人好,必定是一生都会对她好的吗?白凡脑海中又浮现出以前看的各种霸道总裁冷面王子,最后因为女主的一点温暖从此就死心塌地…… 这么一想,白凡倒是一点儿都不生气了,反而笑得十分灿烂,她认定了许木就是这样一个外冷内热的存在。那么接下来,就要她来融化这颗冰山的人,将冰山变成火山,来吧,她一定可以的! 正在这两人交涉的时候,马车上面,车帘被掀开了一角,然后不到片刻就被迅速地放下来! 顾倾心眸光里仿佛藏了一整个天地的冰雪,懂得相思和红豆都无端觉得空气中带着十分的冷意。 那个人,即使是穿了一身男装,顾倾心也一眼认出来,那个人就是那天在三皇子府外跟许木“相谈甚欢”的人,没想到今天又遇上了,若说是偶然,她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偶然,更多的,可能是故意而为之哦。 不管是谁的偶然,谁的故意为之,她只知道,现在她很不痛快。既然那么喜欢,那就一直都待在外面好了,不用跟着她,也更加不用再到皇宫里去了。 顾倾心闭着眼睛眯了一会儿,思绪一定,睁开了一双美眸,“红豆,你去跟许将军,本公主给他放假了,今天不用跟来了!” “是。”红豆领命而去。 唯有相思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家公主,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这几天公主心情一直都不好,也未曾理会过许将军一句,甚至看不曾看一眼,今天发生的事情倒是让她想起来,这一切的起点可不就是那天三皇子府外许将军跟一个姑娘家呆在 一处儿吗? 莫非……相思只有一个猜测,不敢继续想下去。 “没什么事情的话我要走了。” 许木没有了耐心,白凡一直都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他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可是他走一步,走在哪个方向,白凡就拦在哪个方向上,实在是让他很烦恼。 “许将军!” 许木瞅见红豆的叫声,态度立刻一变,完全没有刚才的不耐烦。 “殿下说给将军您放假,不用跟着我们一起了。”说完转身就走,也没给许木询问的机会。 许木的话留在了喉咙口,手还放在半空中宫,殿下这是嫌弃他了吗?还不是不满意他,不然为何这几天都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甚至连正眼都不曾看过他一眼,现在还说不用跟着了。 看来,果真是他太笨了,又是个武夫,根本跟别人不能比。 许木神情黯然,好似世界都失去了光彩的模样,失落的样子让白凡想到了一个词,失意! 只不过白凡只以为许木是前途失意罢了,看那丫头不屑一顾傲慢的模样,许木肯定不受重用,所以才苦闷黯然。 “许大——额,你不要伤心啦,男儿志在四方,你武功这么好,何必吊在一片个平台上呢,只要是有实力,有真功夫,害怕没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吗?我一直都相信你,总有一天,你可以出人头地,傲视群雄的!” 白凡真的要为自己的豪言壮语感动了,啧啧,这豪迈的语气,这适当的词语!好风凭借力,送我入云端,她什么时候竟然这么有文采了?这么激昂励志的话放在现代就是一碗天大的鸡汤啊!不过现代人都开始反鸡汤了,但是古代一定有大大的作用。 第一百六十四章 喜欢什么 白凡低着头,似乎是有点娇羞,脸上有些红烫烫的,自己真是太棒了,能说出这么激励人心的话,对方一定会很感动,将来不管过了多少日子,都会回想起来这么一句话,然后永远都不能够忘记,顺带一直记着她这个人…… ——真的吗?——当然,我相信你。 ——我真的可以?——我愿意一直都在你身边无偿地支持你,(只要让我温饱就可以了)。 脑海中浮现感天动地的对话,似乎她都可以想象以后的画面了:因为一句话,他重新树立起了自己的信心,刻苦奋进,为了那个陪伴的人,最后也一定要顶天立地…… “小姑娘,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干什么呢,你的那位同伴啊,都已经走老远了。”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好心的老大娘的声音,白凡一抬头,发现之前一直都在面前的人和马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瞪大了眼睛,白凡不可置信地跺跺脚,一脸便秘模样。 白凡刚想朝着马车的方向追过去,想起那个丫鬟说给他放假,顿时收住了自己的脚步,放假,肯定是回家去了,她应该去许木家里找的,真是笨蛋呀! 一路狂奔着跑到了铁伯居住的地方,喘着粗气,真是累死她了,比百米赛跑都还要累啊,真是的,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太不给面子了,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绅士风度啊!一个骑着马跑老远,都不管她了。 等着吧,以后要是驯服了非要报仇不可! 来开门的还是许木。 一见到来人,许木眉头微皱,“怎么又是你?” “怎么就不能是我啦?”这话果真难听。 “天色不早了,姑娘还是回去吧。”许木压根没打算请她进来,他也并 不是一个令人讨厌的不懂礼数之人,只不过这几次,他耐心地等对方说完口中的事情,结果却是根本都没什么事情。 “唉,等一下,我这次是真的有事情跟你商量!”许木正要关门,白凡立刻用手掌撑住了两边门,不让它关上。 许木怕掌握不好力道伤到了人,只好任白凡动作。 “说吧,到底什么事情。”硬邦邦的语气,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今日回来的时候,发现铁伯似乎生病了,他还要去照顾他,没时间在这里跟这个莫名其妙的人磨蹭。 白凡达到了目的,顿时喜笑颜开,“我就知道,你不会真的这么狠心关上门的。” 许木的脸色更黑了,伸手就要关门,还是废话一大堆。 “哎哎,等等我错了行不?”白凡双手合十,赶紧请求。 “说。”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白凡双眼亮晶晶的,心中已经有了好一番宏图大展的蓝图,开始循循善诱道,“你现在是不是不被主人家喜欢啊?你的工作让那位美貌的小姐嫌弃了?” 一边说一边注意着对方的表情,在看到许木脸上变了几变之后,越发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果然是被自己猜对了。 “我不是故意要揭开你的伤疤的,俗话说,不破不立,破而后立,你呀,就不要憋屈地呆在后院了,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建功立业,征战四方,成为国之栋梁,为百姓解难,为国家分忧才是,你说对不对啊?所以呢,我有一个好想法,你会武,我能文,文武结合,征战四方都不为过。先要找一个能求贤若渴的高官贵族,成为门客,一有机会就毛遂自荐,我当军师,你做前锋,到时候一定是荣誉归来!” 如果说之前 还只是想想而已,那么现在白凡是真的被激起了一番雄心壮志,她感觉,这就是她最大的机会,也是最开始的机会,以后她就可以借着这个机会顺利走上人生巅.峰了。许木一看就是潜力股,总有一天会发光发亮的。 “怎么样,我说的对不对?到时候我们可以这样,那样……” 白凡还在描画她的美好人生巅.峰,从今以后一切都会变好的,之前的所有都是考验而已,迟迟没有得到许木的一句答复,白凡这才投过来奇怪的视线。 “你到底听到了我说话吗?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苦闷是不是,是不是觉得有种全世界都是深深的恶意,人生已经你没有希望了对不对,但是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只要你听我的话,按照我说得做,将来一定可以成为人人景仰的大英雄的。” “喂,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啊!许、木!”白凡甚至有些想要吼出来。 许母的表情依旧很是平静,看了她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听到了,我不需要你的指点,你走吧。”有些话她说的是对的,他现在的确很难受很乱,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怎么样,可是她说的那一些,他一点儿都不想。 “是不是对这个不满意啊?”白凡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既然你不喜欢人人景仰,那你想要财富?名利?官职?还是美女?”大部分男人喜欢的,做梦想要追求的不就是这些吗? 直到问完了这些,白凡还是没有能够得到许木的一丝回应,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许木的眼睛里带着回忆和恍惚和迷茫,如同孩子一样,竟然无端地让人有些心疼。 白凡的内心被触动了一下,这些天,没能见到他的日子 ,她倒是知道了不少关于铁伯的事情,比如铁伯经常生病,又很是省钱,雨天还会腿疼,这在现代就叫做风湿,铁伯跟许木关系很好,自小就是相依为命的。这是她偶然碰到铁伯的时候才了解到的。 这一刻,联系到许木身上,白凡发觉她似乎有点了解这种类似孤僻的冷情是从哪里来的了! “喂,你到底在想什么啊?”白凡挥手在许木面前晃了晃。 许木回过神来,低着头,默默说了一句,“这些我都不需要,你不用跟我说这些了。” 他刚才只是想到了,曾经有那么一次,就在倾心殿,也有过那么一个人,站在他面前,问他,最下最想要的是什么,那时候他弄不明白,但是对她信任而又诚恳,愿意将所有的想法都告诉她。现在又有人问他,他却什么都不想说,即使心中已经有了一个隐隐的答案。 “你想一想啊,你的生活之中,你觉得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候,是在什么时候?那个让你最快乐最幸福的就是最想要的。”白凡以为许木根本不了解自己内心,继续开解道,她这可是运用了曾经学过的一些心理学知识来解答的,应该不会错。 最幸福的时刻?最快乐的时候? 当他在皇宫第一次看见长大后的小星星的时候,他惊喜而快乐;当他被任命在倾心殿周围守护的时候,即使在冷风中,看到她远远走过来也很快乐;当她跟他说话的时候,当她对着他笑的时候,哪怕仅仅只是远远地看着她的时候…… 他都觉得无比快乐。 战场杀敌,武功盖世,都是他的责任,那是应该做的,只有呆在她的身边,才是他最乐于做的。 仿佛一丝清泉进入了干涸的心田, 心脏开始快速地跳动,快要跳出来的感觉,许木突然觉得,也许,他知道最想要的是什么了。 不管是曾经的小星星,还是现在的小公主殿下,都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只要能待在她的身边,哪怕远远守护,都是一种莫大的快乐,甘之如饴。 突然想通,突然恍然大悟,许木露出了一个笑容。 如同婴儿般,来到这个世界上,对这个世界露出的第一抹,纯正无邪的笑容。 经常笑着的人露出笑容,别人只会习以为常,总是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人露出笑容才是最惊.艳的。 此刻对于白凡就是如此。 她从来不知道,男人笑起来会是这么好看! 即使没有女子一样洁白如雪的皮肤,没有花朵一样的颜色,那种仿佛春天来临的笑容,坦率中带着欢喜,豁然中带着美好,无邪中带着发自内心的快乐。 是她两世以来见到的第一次,也是她从遇到许木开始,第一次看到他的笑容。 心跳漏掉了一拍,脑海里有瞬间的空白…… 白凡无比恐慌地发现,自己好像,好像真的动心了…… 面对着一个古人,即使对方从来都不曾给予过她好脸色,总是冷着一张脸,从来都是不假辞色,也从不曾真正地看她一眼,更不用说带着感情地看她了。 但是此刻心跳如同小鹿的白凡,在如何脸红,做为一个现代人,她可是谈过恋爱的额,自然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 这个地方,白凡突然觉得有点待不下去了,之前是一直都没感觉,如今面对着对方,刚刚明白心里感觉的她只觉得浑身都不是滋味,脸上火.辣辣的,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空气中的气息都要压得她有点透不过气来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上元佳节 “你不喜欢听就算了,我,我先走了。”逃一样地跑开,好似身后有野兽在追着一样。 白凡的离开并没有给许木造成任何影响,迷惑的心开始清明起来,仿佛行走在隧道中的人终于有了一盏指向前方的路灯,那一刻的豁然开朗,让他的心透亮,嘴角的弧度也无比开怀。 从善如流地关上门,说了这么多次的话,许木竟然觉得,好像白凡只有这一次,才真正地说了一点有用的话才是。 “阿木,刚才是谁来了?”屋内的炕上,铁伯问道,还间杂着一些咳嗽声。 “哦,没事,就是认识的一个人。”许木回答,上前帮着铁伯拍着背,“铁伯,你这样下去不行,等着,我马上去请大夫来。” “不用了,咳咳,这么多年,要是要好的话早就该好了,这都是老毛病了,你知道的。你啊,自己好好地生活就好了,只要你过得快乐幸福,就是我最大的心愿啊。” 铁伯的这病,说起来当初也还是为了许木,他们有一次到了雪山上,没想到突然遇上了雪崩,虽然逃出来了,但是为了保护他,铁伯的腿被冻坏了,后来缓过来之后,开始也以为好了,可是一到了下雨天,膝盖就开始疼,找了那么多的大夫,都医不好,慢慢地就变成了老毛病。 想起这件事情,许木心里就很是愧疚,在他看来,当初若不是因为他,铁伯如今也应该是健健康康的一个人才是,毕竟是习武的人,底子好。但是话说回来,若不是因为习武,恐怕当年铁伯就不是得了病,而是半身瘫痪了。 因为这个,后来从军的时候,铁伯都没入选,不能陪着他一起在军中打磨,只能在外面等着,做一些小营生度日,生活一直 都很苦的。 曾经的许木发誓过,以后要让铁伯过上好日子,可是到了如今这个时候,他所承诺的好日子依然没有实现过。 看出了许木的愧疚,铁伯拍着他的手,“好孩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你已经做到了。现在你都是大将军了,还有什么可以怕的?只不过就是将军府的问题,我已经去打听过了,最长不超过一个月,我们就可以搬进去更大的将军府住了。说起这个,你的这个差事,到底什么时候结束啊,皇帝什么时候才肯让你回来啊?” “这个,我还不清楚。” “唉,要是到时候将军府可以住人了,你还不能回来,让我一个老头子住在里面,多冷清啊。” 许木一时语塞,不知道用什么来回答好,最后只得模棱两可,“肯定有那个时候的。若是住到将军府,您啊,就不要总是操劳这些事情了,每天就管管别人就好了。” “好,要是你也在将军府的话就更好了。” 可能是因为生病,这次铁伯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一样,许木默默地陪着铁伯说话,直到他闭上眼睛休息。 这才出去煎药,每次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几味药,大夫根本开不出新花招,这么多年,就连许木闭着眼睛都知道要抓什么药了。 晚上,一片灯火通明。 铁伯已经醒过来,喝了药之后感觉精神好了许多,一看许木愣愣地看向外面的场景,于是慈爱地笑道,“大的都城里,上元节是十分热闹的,街道上都是亮如白昼,人们呀,摩肩接踵地在游玩,各种猜灯谜,看花灯,还有孔明灯河灯,还会有很多的杂耍活动,特别地热闹啊!年轻男女这个时候都会出来,因为这个一见钟情的也不少,可以说还 会促进人的姻缘哦。” 铁伯的表情充满了回忆,好像面前就是这样的一副场景,亲身经历到里面的一切。 许木静静地听着,有一丝惊奇和期盼,没有注意到铁伯这些表情,也没有去深究为什么铁伯用这么追忆的表情回忆大京都的上元之夜。 铁伯从回忆中醒来,转过头来看着许木,“你现在都长这么大了,你还没有好好去看过元宵节吧,今天晚上你也出去玩玩吧,今天不是刚好放假吗,以后说不定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我不太感兴趣。”许木不是不想出去,因为他想起来,公主殿下在三皇子府,七皇子一定会拖着公主出门,公主殿下向来不会拒绝小皇子,所以,公主应该今晚会出现在街道上。 只是,他担心的是铁伯。 “嘿,你跟着我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不用担心我,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今天照样会过来的,你就不要担心了,好好去玩吧。对了,可别忘记了要给我带一瓶好酒回来,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喝到那家的黄酒了。” 许木最终还是点了头。 看着许木出门的背影,铁伯脸上闪过一抹深思。 街道上果然如同铁伯所说的那样,如同白昼一般,街道上也是人来人往,不仅有许多买卖东西的小摊,还有各种各样的小玩意,猜灯谜的台子也有,河边还有很多人在放河灯。 怪不得,上元节也可以叫做灯节。 此刻许木正站在繁华街道最高的那一处建筑的屋顶上,他出门最先去的是三皇子府,听下人说公主和皇子殿下都出门了,这才过来。 街道上人太多,他没那么快就能找到殿下一行人,于是就想了一个办法,飞到了屋顶上来找。到了 屋顶上,这才发觉在着上面的景色颇好,能将整个皇城的所有景色都一览无余,站的高处,果然看得更远更全面。 许木突然想到,若是公主殿下看到这样的景色,会不会欢喜,会不会高兴? 他曾经见过她赏梅,专注而美好,仿佛要跟那满树的梅花化成了一体,羽化成花神一般。他站在这里往上面看的时候,地上的灯火都变成了星星,天上有满天的星星,地下也有一整片的星星。 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样,摧残而夺目。 他还记得,小时候,他们相见的第一面,她是这么说的,稚嫩的声音糯糯的十分好听,“我姓楚,叫星星。” 现在他知道了小公主的名字是叫做顾倾心,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即使不是同名同姓,即使她从来没有承认,他也只是认定了她一个人。 若是她愿意的话,许木想,他会乐意带她看所有地方的星星。 看了一会儿天上的圆月,刚一低头,许木就望见了心中的人。 白如昼的街道上,即使人潮翻涌,浅黄披风戴着面纱的人儿一下子就进入了他的眼帘。 不管是在什么时候,公主殿下都是这普天之下的独一份,明明是那么多人都在的街道,许木的眼中就只看到了一个人,周围的一切人和物,都成了无关紧要的背景和衬托。在他刚刚想到小星星的时候就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这真的是今夜他所收到的最大的惊喜了。 许木看准了一个偏僻的角落,然后一跃而下。 再出来的时候已经默默地跟在了公主殿下和三皇子他们的后面,许木有些紧张,中间隔着那么多的人,他站着的位置不远也不近,不会让人轻易察觉,也不会跟丢了他们。 这种不敢靠近 的感觉还有行为是为了什么他不清楚,只是觉得,公主殿下说放假让他回去,不是为了让他休息,而只是不想看到他,也许真的是烦躁了,或者正如别人所说的嫌弃了他吧。 这样的话,他都不敢上前,只能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又是偷偷摸摸一般。 “皇姐,你看这个!”小七在前面做前锋,看到了一个摆着面具的小摊,马上就感兴趣地冲过去,想要伸手拿,想到了什么还是没有碰触到面具,将手伸出来只是指着那上面的一个猴子的面具,语气汇总的兴奋不言而喻。 “喜欢那个就拿哪个,我送给你。” 三皇子在旁边开口道,小七叫的是皇姐,问的也是顾倾心,可是皇妹没说话,他又不想看着小七难过,只好顺从地接过了小七的话头过来。 “哦,好吧。”虽然不是皇姐说要送给他,但是此刻可以得到面具的新鲜感掩盖了其他,很少出来逛街,更是很少见到这般热闹场面的小七还是很开心。 在摊主从架子上取下来递给他之后,小七立刻一蹦一跳地让小圆子给他戴上,带着面具的小七十分顽皮地冲着皇兄和皇姐,笑得十分灿烂。 三皇子微笑以对,察觉到顾倾心的心不在焉,一边照看着前面什么都新奇的小七,一边关心着他这个皇妹,“皇妹,你有对什么小玩意儿感兴趣吗?我看你也很少出来啊,为什么这样都还这么老成,一点都不感到新奇,正常的表现应该是小七那样的。” 顾倾心心里苦笑,皇兄你自然不知道,前世里我可不是没有在上元节求着父皇出宫过的,也见过了很多次,再说现在,经常晚上在屋顶上散步的人自然不可能对这看遍了的京城有任何一点新奇呀。 第一百六十六章 街头偶遇 “因为我比小七大呀,难道不是吗?”顾倾心转身回头,对着三皇子狡黠一笑,眼角的目光却是有些发散,余光好似在寻找些什么。 她总感觉,好像被人跟着,但是,完全没有恶意,更加没有杀气。 没找到可疑的人,顾倾心也就作罢了,反正对方也没恶意。 在顾倾心侧过头跟三皇子说话的瞬间,跟在后面的许木绷紧了神经,几乎不能够动弹,他还以为公主殿下发现了才回头看的,那一刻,真是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好在现在看来,公主只不过是跟三皇子说话,并没有以发现。 许木虚虚地抹了一把脸上并不曾出现的汗珠,脚步放得更加地轻,有些无奈地想,自己真是多想了,他如今的武功,只要控制着,走在地上完全可以让人感觉不到任何声音,再加上这街道上这么多人来来往往,更不可能被发现。 他真是多虑了。 可是这么想着,因为没有被发现,突然又会出现一种失落和滞闷的感觉,总之不是很愉快就是了。 前面的人继续前进,许木也就停顿了一下,也跟着而继续前进,只不过这一次,更加地小心了,距离也稍微地拉远了一些。 隔着这么多人的距离,来来往往中的人丝毫没有混淆许木的视线,他的目标坚定而执着,小心而谨慎,周围的一起新奇的、好奇的、热闹的景致,哪怕是各种各样的人似乎都没有进入他的视线。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是,如今他望着前面那个目标背影的目光是那么地缱绻和温柔。 也许是明白了心目中最想要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开始改变,不再是当初一开始的迷茫痴迷呆愣的眼神,那是因为 迷茫和空白,只剩下了欢喜的心情,而如今,有了目标,有了念想,似乎,他的眼睛里,总是盛满了一种满心无怨的温柔,深邃如同大海,包容如同满天星空,美好如同溪水一般,里面盛满了幸福和满足。 能看得到她,就已经足够。 而这一幕缱绻的神情,还是被人看在了眼里。 这个人,就是白凡。 白凡这次真的是偶遇,天知地知,她这次是真的偶然才看到许木的,若说之前都是有意去找她,但是在下午的时候,她突然落荒而逃之后,因为女孩子的娇羞,她是真的没有打算在主动去找许木了,至少短时间内,是绝对不会的。 在看到许木的一瞬间,那种难于启齿的羞涩突然就不见了,不是刻意都能够相遇,这还能说明什么,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他们总是能够见到面,如果说这都不是注定的缘分,那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真正的缘分了吧。 白凡想要上前打招呼,可是人流太多,走到许木身边,至少还要十几步的距离,而且他还在动。往许木那边走的方向看,他在上游,她在下游,她要追上去,还真是有点费劲,白凡努力了几次,发觉距离没有拉近多少。都是这讨厌的人流,果然不管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节假日旅游景点总是如此地人山人海! “唉,唉,许木,许木!”白凡跳起来,隔着人群,挥手大叫了几声,可惜对方好像都没有听到,声音都被周围小摊店主的吆喝声还有各种活动的声音给掩盖了,根本听不到。 看了一眼周围的情形之后,白凡只好放弃。 一边朝着许木的方向前进,一边还注意着他,就是这一眼,还真的是 给看出来些许端倪了,那表情,怎么看怎么感觉是带着情意的再看心上人的表情吧。 少女怀春的时候表情也差不多是这样的吧,她在电视剧和电影上不知道看了多少回了,莫非,他是真的在上元节对某个女人一见钟情了吗? 一见倾心这个词,在现代的可能性还是挺小的,但是古代嘛,看起来真的是挺多见的。 一想到刚刚才动心的男人竟然一下子就有了心上人,白凡这心里的挫败就不用说了,简直是哪儿哪儿都难受。 可是不一会儿,她就恢复了信心,不都说一见钟情不如日久生情吗,一见倾心不过是看的皮相,相处之后才能知道她的好。况且她一个新新人类,二十一世界的新女性,在那个恋爱自由的时代,学到的追求的方法难道还不多吗,她就不信了,那么多的恋爱攻略还不能征服一个古代男人! 她跟这个本土时代的女性最大的不同就是思想上的进步和先进,而且思想不会那么落后,也不会羞答答的有那么多礼节和矜持。 对了,她可以很大胆,先去做就有了主动权,她有这个时代所没有的大胆,女追男,隔层纱,在古代一定十分地适合。 说要去做就去做,打定了主意,白凡瞬间斗志昂扬,不管许木对谁一见倾心了,她马上、立刻就去大胆告白和追求,还怕没有胜算吗? “许木!” 一声呼唤让许木成功地回头,一见是白凡,浓密的眉毛又是不轻不重地皱了一下。 知道许木肯定要说怎么又来了,白凡几步跳过去,走到许木身边,还一边说,“停,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是不是又要问我怎么又来了,首先声明啊,这次我真的 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来大街上见识一下古代的街道上元节时候的盛况,没想到就看到你了,这次我可是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么一说,许木也相信了。 “既然如此,那么你就好好逛逛,看看也好,这上元佳节,一年也就一次。”许木难得的和颜悦色,没有三言两语打发掉白凡。 给一点阳光就灿烂,显然说的就是此刻的白凡,许木这个时候看起来心情不错,她要是表白的话,是不是会事半功倍? 刚想出口一句“我喜欢你”,可是想一想,觉得不太妥帖,所以她决定还是先委婉一点,擦能不要那么突兀,不然若是换做是她,一个人不怎么熟悉的人突然说我喜欢你,她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个人有病,是个变.态! 话到嘴边,我喜欢你的几个字立刻就变成了,“既然刚好你也在的话,不介意我跟你一起走吧。” 跟着一起走,然后聊聊天,气氛刚刚好,顺带还可以旁击侧敲一下,这许木到底是看中了哪个女孩子,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她总得要知道,自己的情敌到底是哪一个吧。 许木面色有些犹豫。 “ 同一条大路,我怕人流将我给带没了,我可是刚来京城投亲的,人生地不熟的,说不定就迷路了,到时候,京城可不就是又多了一桩案子吗。好歹我们也算是认识了不是,我就看一看,真的不会打扰到你的。” “你确定不会打扰到我?” “对。我保证。”白凡伸出三根手指头举起,信誓旦旦。 “那也行,但是到前面那一条街,人流没有那么多的时候,你就自己去逛吧。” 还这么苛刻,到底知不知道怜香惜玉呀!白凡在心 里无比怨念,但是到底得到了允许,只有这么一条街的距离也足够她营造一个好的氛围然后表白了。 于是点头道,“好。” 两个人一起走,白凡还有些心思去看周围的一些小东西,那可都是后代都没办法在看到的,现在这个地方,还真是繁华啊,带着时代特色。可是许木好像都不怎么在意旁边的一切,什么都不在意一般。 白凡有些奇怪,摸着一个小小的工艺品问他,“许木,这个好看吗?” 没有得到回答,白凡低头又是挫败了一下,将工艺品放回了地方,这才观察起许木来,她说话完全不理会,可是步子又很慢,到底是为了什么,好像,再讲就着别人的脚步一样,而这个人的脚步,慢悠悠的,是在逛街! 将就着别人的脚步,又是在逛街的,白凡一下子久猜到了,这个人,肯定是他心上人。 唉,看不出来,还是挺痴情的,看了人家一眼,就这样念念不忘,跟在人后面,一直都不动,默默地注视着…… 一番脑补之后,白凡也有了兴趣,想知道,能让这个沉默寡言的大个头一见钟情的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大美人呢? 结果这一看不要紧,只是心中涌起了惊涛骇浪。 顺着许木的目光,白凡的确是捕捉到了一个人,就连背景都那么优美,浅黄.色的披风,头上的钗环不多,但是胜在精致,一头乌发如云般在一边挽起一个小小的髻,用玉簪子固定住,下面一半的头发披散下来,落在披风的毛毛上面,更加显得顺直而黑亮。 虽然只是背影,但是可以肯定,无论是衣着还是气质上,那一定是一个大家闺秀! 原来许木喜欢这种风格的? 第一百六十七章 跟踪观察 白凡有些惊疑不定,考虑着以后要不要改变一下风格,变得更加知书达理一点儿?前面那个出在一行人中间最出色的那一个女子突然侧过头跟旁边人说话,一下子就让白凡看清楚了面容。 依然带着白纱,可不就是那天从酒楼里面出来的一个官家小姐么,也就是许木的服务对象,府里的小姐?原来她想错了,不是一见钟情,而是情根深种啊! 她原来竟然都不知道,原来里面还有这么一层,这是一处护卫爱上自家小姐的戏码吗? 不是一见钟情!这下子危机感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白凡面上平静,心里却着急的要死,在思索着各种解决方法!突然眼前一亮,许木是喜欢他家小姐,但是也许就是一厢情愿啊,不说身份上的差别,就说他自己,也许都没有意识到这是男女之情吧! 古代人都是后知后觉的,从来都不会将喜欢和爱这种事情轻易说出口,不跟现代人一样天天将我爱你挂在了嘴边。这种含蓄给了她最大的机会,凭着这种清晰的认知,她一定可以先下手为强! 许木再要向前的步子被阻挡了,低头,袖子被拉住,眉头一皱,手已经挥开,后退了一步,彻底跟白凡拉开了距离,冷声道,“姑娘,请你自重,男女授受不亲。” “许木,你给我听好了,我接下来的话是认真的,你一定好好地听。”白凡也没时间在意对方是不是将她挥开,她鼓足了勇气,虽然在现代的时候跟人表白就跟吃饭一样,但是到底到了不一样的环境,不一样的人,还是有点紧张的。 许木不想听她废话,正准备转身 ,不料白凡小跑上来,甚至是釜底抽薪地挡在了他的前面。 “站住,等我说完你再走!许木你给我听好了,我,我喜欢你。”轻轻地喘着气,白凡一鼓作气将那四个字都说出来。 这个时候她已经换上了女装,声音又足够大,拦住男子亲口表白,还说出了这般直白的话,在周围的人看来,甚至是在当时的大环境看来,都是一件及不可思议的事情。 一石惊起千层浪。 周围听到的人都朝着他们看过来,在这样一个美好的好日子,虽然说男女互相定情是被别人接受的,但是这样公开直白地说我喜欢你这样露骨的话,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女子对男子,这可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可谓称得上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情! 短暂的惊奇之后就是对她作为一个女子的勇气的赞赏。 看着周围人瞪大了的眼睛和震惊的表情,满意地笑了,显然,这样的效果她很是满意。 经过了这一次之后,就算是许木对她没意思,人言可畏,在古代可是非常流行的,这下子许木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因为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啊! 以后恐怕他永远都摆脱不了这个阴影了! 许木也的确很震惊,忘记了说话,也忘记了反应! 他活到这么大的岁数,倒是从来没有被姑娘这般表达爱慕之心过,还如此露骨,似乎完全不讲矜持和羞涩放在眼里,他是真的被惊讶到了,在心里引起的波浪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排山倒海。 白凡丝毫不管周围人怎么说,继续变本加厉,扬着青春的小脸,真诚而认真道,“许木,我说的是真的。请你不 要怀疑我的话!” 她敢打赌,她一定能在在场所有人的心目中留下一个非常非常深刻的印象。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一直陪伴着——” “停——”许木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巨大的震惊之后,此刻他的心情是十分复杂的,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犹豫不决,想说又不有点说不出口的模样! 白凡见此心上一喜,果然,她的策略是对的,肯定被她的新奇和大胆给打动了!这么封建而又封闭的古代,女追男应当是十分容易的,怎么可能不心动呢,自尊心和面子可是足足的。正要喜上眉梢的时候,下一句翘起的嘴角就再也上扬不了的。 “姑娘,为了你以后的声誉着想,你还是不要在这般场景说这样轻浮的话了!”许木的眉头紧皱,甚至是有些严厉地训斥道。 是的,就是轻浮! 在许木的眼中,所见到过的,所接受到的,都是人为温文有礼,从来不会越过规矩的女子才是好女子。以前在军营里接触到的全部都是跟他一样的男子汉,可是到了皇宫之后,就连那些个贵人们,上至贵妃皇后,下到宫女,某不都是谨言慎行,规规矩矩,容貌美好,衣着得体,礼数周全的,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一种莫大的优雅,看着就让人感觉舒服不敢轻易亵渎。 而这些,在小公主身上就更加到了极致,在她面前,许木都觉得哪怕是一句大声一点的话语,都是一种大不敬和不礼貌,都是一种莫大的亵渎。这一切,他只觉得无比地好看,不管是做什么。 眼前这个女子,对比之下,实在是让他不敢苟同,他虽然不懂什 么美.妙的诗句,但是也知道女子需要仪态美好、言语优雅,因为矜持而美丽。今日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脱口而出这样直白的话,真是有点,太过分的露骨了。 若是白凡知道许木此刻的想法,肯定会想要昏倒过去。 “什么,你说我,我,”白凡颤.抖地用白嫩如玉的手指指着自己,“我轻浮?” 饶是有着一个强大的心里准备,也比不上如此的话语,明显就是带着侮辱和看不起的成分,白凡显然是还没有办法接受被一个人这么说? 还是一个腐朽封建的古代人!这,真的是要,气死,她了! 她曾经是爸妈心中的宝贝闺女,走在街上好歹也算得上是一个小美女,有时候还可以对别人刷一刷脸,没有人不买账,那些人,她说一句喜欢就是莫大的欢喜了。 可是眼前这个,她刚刚还觉得不错的人,竟然说她轻浮! 许木的话声音并不大,顾忌着这是一个姑娘家,他只是想要劝导一下,对这种说法不满意不赞同,没有想要侮辱她的意思。 偏偏白凡听清楚了这个字,还大声地宣扬了出来。 这下子,大家没听到的都知道了许木说了什么,这下子,大家的眼神也有些躲闪起来了。 刚才没想到这么一层,现在听这么一说,可不就是联想到了不好的地方嘛,一个姑娘家家的,大街上,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也不知道羞不羞,要说私底下,亲近的人说一下也不是不能原谅,只不过这么多人看着,还是这么特殊的一天,还真的是有点过了。 甚至,真的有点不知羞耻的意味了! 说轻浮 ,还是便宜了呢! 这么一想,围观的人跟身边的人一合计,点点头,在看白凡的时候就不是赞赏而是指指点点了,甚至那些个围观的男子,还带上了轻佻,甚至想要上前来调.戏调.戏,脸上都是猥琐的表情,明显就认定了她的轻浮! 白凡注意到这一切,顿时气都要气炸了。 她可是二十一世纪的人,竟然被这么一群古人嘲笑,真是气死她了!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可不就是许木吗?她可没有忘记,这下子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都被怒火给冲散了。 “许、木,你!你看,这都是怪你!”白凡咬牙切齿,又是委屈又是难过,再加上被人这么围观,更是难堪。 他刚才的确是说的有些过分,怎么说对方都是姑娘家,确实不应该这样的,许木怀了一分愧疚,冷着脸驱散了围观的人。 他知道,自己冷着脸散发出气势的时候,大家都还是比较怕他的。 围观的人也不见了,这算是他对自己刚才说的那个词的补偿吧。 “对不起,刚才是我思考不周。”许木态度诚恳地道歉,错就是错,对就是对,这话,的确是他说的不厚道!虽然是因为太过惊讶而脱口而出的。 “对不起,现在说对不起就有用吗?早干嘛去了呀,我,我讨厌你!”白凡甚至都带上了哭腔。 这时候她都还是有着自己的小心机的,刚才她的确是很生气,不过看在许木还算是有良心,将围观的人都赶走了的情况下,她以后再算账。女人的眼泪是最好的武器,她琢磨着自己掉几滴眼泪,让对方手足无措,然后顺势威逼利诱地让他接受她的表白!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一厢情愿 不得不说,白凡的想法是没错的,方法也是可行的,只不过,偏偏用到上面的这个对象,错了,所以,效果自然不言而喻。 因为,许木压根就没注意到她刻意带着的哭腔,而是注意到了她说的话。 刚才还说喜欢,现在转眼就变成了我讨厌你,看来果然是开玩笑一般的话,不可信!许木在心里就是这般认定的! 怎么还不来哄我?来道歉来哄我的话就可以顺势让他答应了,以前多次白凡都这么干过,没有一次男朋友不正中下怀的。 白凡低着头,做哭泣的模样,甚至还有些哽咽,可是迟迟都没有等到想要的结果。 抬起头,白凡见到的许木就是面无表情完全无动于衷的模样,甚至还有些走神 怎么又是不管用!古代男人莫非跟现代男人长了一个不一样的脑袋?白凡深深地怀疑了整个世界。 一招不成,心思活络的她只好换了另外一招,既然不能因为这件事情惹起许木的怜惜之情,那么另外一种,让他对心上人知难而退不就成了吗?先暂时麻痹一下,等到以后真的听了她的话,到时候日久生情,相处的时日久了之后,她又有这么多的手段,还怕对方不能忘记曾经接触不到的心上人吗? “好吧,我们先把这件事情放在一边,这里不方便说,换一个地方吧。” 白凡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到处都是人,还真是不怎么好将她的打算实施。 许木没有动脚。 白凡没见到人才回头,继续走过来道,“你刚才不是跟我道歉吗?只要你跟我来,我就当原谅你说错话让我出丑的事情了,以后也不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 想了想,许木不想欠着别人什么。目光看向前方,公主殿下他们都走得慢,应该不会走得太远。 “好,以后没事,不要再跟我说什么事情了。”许木打定了主意,面前这个人就等于鸡毛蒜皮加废话加麻烦,以后绝对不要过多交往!总是有各种借口和理由,他虽然不油滑世故,但是这些心里都清楚得很。 好不容易将许木带到了一个没有多少人的角落,白凡总算还有点自知之明,看许木这天皱了好几次的眉头就知道自己在他心中肯定没什么好印象了,赶紧将自己的想法说完。 “我白天跟你说过的提议,你考虑好了吗?我说啊,你现在只是空有一身武功,根本身份太低,什么事情都做不成的。跟着我混,保证以后能够出人头地,这样不好吗?还是,你不相信我?” 许木打量了她上上下下,诚实地点头,“不相信。” 从开始到现在,许木只感觉到了对方的纠.缠不休和不务正业,还巧言令色,花样百出,说白了就是虚有其表,不务实,根本就没有看出来有任何可疑值得称道的地方。 白凡又一次被打击到了,她的信心,似乎正在一点一点被消磨掉,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堪吗?”白凡忍着怒火,沉声问道。 许木沉默了好一会儿,望了她一眼,最后才缓缓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跟你,不熟。” 这下子,白凡是真的被气到了,自尊心得到了全部的打压,这是什么话,真的是太过分了! 她什么时候被人这样说过,受过这样的委屈?她的骄傲和自尊,哪里甘心这 样被人无视,花费了这么多的心思,一次又一次地偶遇,一次又一次地好言相劝,一次又一次地为他出谋划策,计划出路,得不到回应就算了,竟然还得不到一丁点儿的谅解,甚至遭到了这样的嫌弃,到现在只换来了一句我们不熟。 这是她平生遭受到的最大的挫折了吧。 她可是有自尊心的,亏她还对许木有好感,这是特么瞎了眼!她看错了人! 白凡只是一味地怪着别人,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不足之处,所谓她的全部为许木好,其实到底,都是为了自己。偶遇是为了所谓穿越女的罗曼史,还有总是脑补过度的一厢情愿,出谋划策也是因为自己身无长物没办法找到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好办法,而将许木当成了跳板和救命稻草,毕竟,对方是一个武功高强的潜力股,不是么? 当一个人生气甚至到了发怒的时候,理智总是放在情感的后面,说出的话也大多是不经过大脑的。 “许木,你以为你自己就很厉害吗?不要总是一副看不起别人的样子,你看看你自己,又能够好到哪里去?还不只是一个小小的护卫,只能呆在别人家的府邸里做着看门一下的活儿。说好听一点是有公职的,难听的还不是一个奴才,下人!你好意思鄙视我吗?你比我好上多少,你看你家,吃的住的哪一个不是很破,简直就是穷酸样了。没有钱没有权,哪家姑娘愿意嫁给你,若是嫁给你了,岂不是要倒八辈子的霉!” 说完了,白凡似乎还觉得不够尽兴,她是真的伤心了,失落了,也被气到了,这么不懂风.情完全对她的所作所为不领情 的人,她实在是受够了。 许木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掩藏在暗色里面的眼神越来越冷。 白凡却将这种沉默当成了默认,那是自卑的表现,对方痛苦,她就比较爽,这样一想,这种感觉还真是不错的,越发地起劲,“你看不起我是吗,你等着看吧,有朝一日,我一定会比你发达,到时候,我要看着你只能远远地仰望着我,到时候,如果你来跟我道歉说以前的一切都错了的话,我说不定还会给你一个看门的活儿做做!” 她抬起小下巴,态度十分高傲,未来的前景她可是一直都有信心呢,这次也是一样的。 许木握紧了拳头。 “还有,你不理会我的告白就算了,还那样说。好,我现在是配不上你,那么你以为,你就碰的上你的那一位心上人了吗?别欺负我不知道,你刚才看你家小姐的眼神那么温柔,一看就是有男女之情,你也不想想,对方可是高贵的千金小姐,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一个跟在身边的护卫呢,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不接受我,人家也就能接受你吗?” “恐怕都是你一厢情愿吧,若是你家的那个小姐知道你竟然对她起了这样的心思,你说她会怎么看你,怎么对待你呢,说不定马上就会将你赶出来,到时候,工作可不就是丢了。所以我说呢,你就不要再挣扎了,还是乖乖地认命吧,好歹我对你还是挺在意的,说不定以后发达了还有你的一席之地在呢,你也就不用失业了。不然,你家里的铁伯谁来养活呢?是吧。” 既然软的不行,就要来强硬一点的,白凡自鸣得意,感觉自己所用的策略还是不错的 ,一切都说开了,血淋淋的现实,看他还能不能有一点自己的自知之明,能够对自己的身份地位还有处境有点儿里了解,这样就不会一直反抗地挣扎了吧。 “滚!” 迎接白凡的依旧只有怎么都么都没有想到的一个字,背着光,白凡看不清楚对方的神色,但是单从这一个子,就表明许木生气了。 冷冷的口气,对方超高的武力值,如同一盆冷水顺脚浇醒了一直都在讽刺人的白凡,后背一凉,此刻,白凡是真的开始有些后悔了,自己怎么就气急攻心,逞一时义气,竟然说了这么多的口不择言的话了呢?真是太不自量力了! “哼,走就走,我还巴着你不成!”她也是有自己的傲气的好不?咬着嘴唇,又是惶恐又是有些后悔,白凡快步地离开。 人一走,还留在原地的许木松开了握着的手掌,在月光下摊开了手掌,许木的表情恍惚,脸上竟然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怒气。 原来,竟然是这样吗?男女之情,别人都看出来,原来种种因为公主殿下而变化的各种心情,都只是因为早就心悦于她。 “恐怕都是你一厢情愿吧,若是你家的那个小姐知道你竟然对她起了这样的心思,你说她会怎么看你,怎么对待你呢,说不定马上就会将你赶出来”,白凡说的话还历历在目,许木紧紧地抿住了嘴唇,太多的不确定。 小心地从胸口处掏出一样东西,是一张写着字儿的白纸,似乎还沾着身体上的温度,白纸上面,清秀的字体,如痛梅花一样绽放在白雪覆盖的土地上。 这是白天,一品楼上,七皇子送给他的公主殿下的诗稿。 第一百六十九章 精心准备 身份高贵、地位超凡、文采卓然、美貌与智慧并存,这是他曾经认识的小星星,他可以确定,但是,有些地方又不是曾经的小星星了。 许木也不知道自己看了这诗稿看了多久,最后折叠成了小方块贴在胸口的位置,然后,双手有些无力地垂下去。 他突然有些说不出的难受和失落,走出角落的时候,人流竟然褪.去了一些,但是还是很多人。 要去找公主殿下吗? 要去的,这是你的职责,保护她!不管什么时候! 一个声音最后还是说服了许木自己,巧的是,没过多久,他就再次看到了公主殿下,而且是迎面走过来的,而不是背影。 “许将军!” 迎面对上,顾倾心也有些意外,不过,在看到许木的那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开始圆满了,一直心神不宁的心情,终于被什么填满了一样。 这一声带着惊喜的话自然不是来自顾倾心,而是七皇子殿下,此刻,他手上拿着好多吃的玩的东西,笑容十分满足,身后的人也带着不少。 看见了熟悉的人,小七跑过去,将手中的东西献宝一样地给许木看,笑得眉眼弯弯,“许将军,你看,我手上拿着的都是我皇姐皇兄猜灯谜赢得的战利品,还有小圆子身上的,都是呢?怎么样,我皇姐厉害吗?” 自然是独一无二的!许木在心里说了一句。 “小七,过来,不要拦着许将军的路。”不可否认,看到许木的那一刻的确是欢喜的,但是同时,她也还没忘记几天之前的事情呢?气呀,还没消,所以现在算是故意这么说的。 顾倾心已经走上前来,将靠近许多的小七给拉过来。 “皇姐,我就给 许将军看一下嘛。”小七有些不情不愿,得到了东西,自然就像拿出来炫耀一下,可是皇姐和皇兄都是情感不外漏的,根本感受不到他的心情。 公主殿下一出声,许木的脚步就停顿下来,抬头看了公主殿下的容颜一眼,然后又迅速低下来。 “将军可是有事?若是没事的话,可以跟我们一起走。”三皇子说完还看了顾倾心一眼,在他眼中,这个皇妹跟许将军,就是,额,有点奇怪。不知道她同不同意。 顾倾心没说话就是表示同意了,顾明辉放下了心。 “多谢殿下好意,我今日还有事情,恐怕不能够陪着殿下们逛街了。”许木低着头,低着头行礼,态度恭敬,不卑不亢,也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 闻言,顾倾心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随即有些不舒服的酸涩感。怎么会是这样?若是平常,他一定会答应的,平常,她为何会知道这么多,想这么多? 三皇子也是意外,以前这个许将军不都是随叫随到的么,特别是在皇妹面前,今日怎么看起来,竟然有点躲闪,还反对了他的提议? 三皇子还想再劝两句,就听到了他的皇妹已经出声,“既然将军有事,虽然可惜,我们也不会强人所难。” 这冷声冷气的语气,可不就是心情不好么?三皇子在心里默默地测度。 “末将告辞!”许木觉得再也待不下去,听到这样语气不好的话,越发觉得自己先前所想的,公主殿下已经嫌弃他是真正的。 说完快步地走过去,竟然是头也不回。 “皇妹,许将军今日可真是奇怪呢?”看着许木匆匆过去的背影,顾明辉饶有趣味地打趣到,“倒是 不知道许将军到底是碰到了什么急事,竟然都不听皇妹的话了。” “人有三急,很正常!”急.促的句子从顾倾心嘴里吐出,说完她就有些后悔了,人有三急,这是什么劳什子粗俗的话,怎么会出自她的口! 三皇子顾明辉低着头,忍住了笑意。 “还不走!”顾倾心也不去看别人的反应,脚步加速地向前面走去。 “小七,别看了,你皇姐生气了,还不走?”三皇子拉住了小七的手,赶紧追上去。 小七还是一脸不解和疑惑,“啊,为什么呀?” 因为不小心口误了呗,三皇子心里想着,不过呢,还是不要跟小七说得好,不然他心中完美的皇姐形象也就破灭了,“这个嘛,我说错了行不。看,前面有个好看的东西!” 三皇子指着前面的小摊,顿时就顺利地转移了话题。 而显然,小七已经顺利地进入了皇兄的圈套,注意力完全就被前面的新奇东西吸引住了。 这天晚上,小七很是开心,吃的玩的身边的人都拿下去了,更何况因为是两个最亲近的人都陪着他,他就更加开心了,以至于,其他的一些小麻烦,过去的不开心的事情全部都可以忘记。 夜色渐沉,白金国都城的都城却视之无物,依旧沉浸在欢乐的节日氛围里,本该是沉寂的天空中亮起了一盏盏明灯,孔明灯如同星火一般缓缓飞升上天,最后变成天空上的一颗小星星,逐渐消失不见。那承载着人们心愿的灯光,也在期盼中迎来了新的开始。 不仅是天上,水面上,同样飘着一盏盏荷花灯,蜡烛在花蕊的地方静立着熠熠生光,水面上开起了一朵朵的白莲花,转瞬就可以 将整个河面照的美轮美奂。 “哇,好美啊!” 站在桥上的小七不由自主地赞叹道,转身,湿漉漉的大眼睛又是可怜又是祈求地拉着顾倾心的一边衣角,“皇姐,我也想要放河灯!” “你都玩了这么久还不累吗?”顾倾心摸着小七的头发,也许还真是这些年在皇宫里呆的久了,很少自己用双脚走路,逛了这么久的街,她竟然有点觉得累了。若不是因为看小七这么有兴致,看什么西都新鲜,她应该不会在宫外留到了现在。 “我才不累呢,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一年也就才有一次,我也不敢将自己给累到了。皇姐,皇姐……”继续哀求,“你就答应我吧。” “好,最后一个项目。” “恩恩,”小七点头如同捣蒜,得到了允许的小脸蛋激动地通红,眼睛跟荷塘里的荷花灯一样亮闪闪的。 顾倾心让相思和小圆子一起去挑几盏河灯,相思很快就回来了,顾倾心转头,一看见相思旁边跟着的人,脸上晦涩不明,心情立刻就不好了。 怎么是他? 上官枫手里提着一盏十分漂亮的河灯,跟其他的河灯不一样,花瓣是并蒂莲的模样,形状也大上了很多,更神奇的是,它竟然是五彩的,五个面,每一个面都是一种颜色,而且每个面上,都有姿态各异的荷花图案,还提着诗句。 墨迹未干,似乎是刚写在上面的。 相思和小圆子手里面,则各有几盏河灯,虽然不及上官枫手上的那一盏别具心思,但是也足够精巧让人喜欢。 “殿下,上官公子刚好买多了,所以送给我们,都不用我们麻烦了。”小圆子笑嘻嘻地开口,向来鬼点子多的他此刻也 对这民间的小玩意儿感到十分惊奇,说完立刻捧出自认为最好看的荷花灯跑到了小七身边,挨个地问自个儿小主子喜欢哪个? 小七看得欢喜,挑来挑去总觉得不太满意,一会儿高兴的拍手,一会儿皱眉,似乎无法取舍的模样,一主一仆倒是挑得十分有趣儿。 这边,上官枫笑得温文尔雅,一拍君子风度。 “公主殿下,好巧,相请不如偶遇,这句话果然是真的。” 顾倾心不置可否,并不回答,似乎并未放在心上。 上官枫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不过片刻就消失无踪,心里有些纳闷,他自问没有得罪过小公主殿下,为何每次看见小公主,总有一种错觉,对方似乎十分不待见他,每次见到他之后貌似心情都不太好。虽然公主面上未显,但是他总有这样的一种错觉。 上官枫从来就不是一个半途而废的人,在这件事情上,同样有着执着的追求。 温和地举起了手中的荷花灯,俊朗的容颜上,挂着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一身白衣在晚上更加显得人长身玉立,温润美好,“殿下,这盏灯,枫特意为你挑选的。” 这可不是普通的灯,花费了他不少的心思,市面上可是很难见到的,今天是上元节,他早早就派了人尾随在公主殿下后面,中间又花了一点小心思将他们不动声色地引领到了桥上,就是要让小皇子缠着公主殿下要河灯的。 早在一品楼知道公主殿下的身份之后,他就开始行动,派人查出了很多关于公主殿下,甚至还有跟公主殿下关系较好的三皇子和七皇子的所有信息,这次办事的人没有让他失望,很快就将查到的资料送到了他的面前。 第一百七十章 明显心意 这才有了现在的这一出精心准备好的,虽说有些刻意,但是他的心意却是实打实的,这盏灯,是他亲手做出来的,上面的诗句和画,都是他亲手所画,因为时间紧迫没有那么精致,但是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他不假他人之手去完成一样东西。这是无比新奇的体验,身边的人都说他太过于纡尊降贵了,可是他竟然不觉得辛苦,一边制作河灯的时候,一边还想着小公主见到河灯时候的高兴模样,顿时所有的辛苦都觉得变成了甜蜜。 结果果然如他所料,他一路走过来,见到手上荷花灯的女孩子双眼都在发光,恨不得那是送给她们的。就连殿下身边的大宫女,一看到也是十分惊.艳的表情,他心里欢喜得紧,自己努力的成果没有白费。 唯一可惜的是,就连三皇子都投过来了惊奇的目光,小公主看过来的时候却没有一丝波动,就算他如今将荷花灯突出地放在了她的眼前。 同样的,平静而幽深,得甚至让人觉得那眼睛里似乎蕴藏着天寒地冻。 到底是为什么?在失落的同时,疑惑深深地萦绕着上官枫此刻有些受伤的心——公主殿下并未接下他的灯。 并蒂莲,是荷花中的珍品,更难得是,它自古就有这良好的寓意,并蒂莲被誉为爱情的象征,谕意夫妻恩爱,美满幸福,并象征男女爱情缠.绵。 真实中的并蒂莲是十分难得,一般都是吉祥如意的象征,没能找到开着的并蒂莲,所以他做了一个并蒂莲形状的花灯。 气氛一下子有些凝滞。 上官枫明显地表现出来了失落和沮丧,身上浓浓的哀愁气息让人看着不免觉得心软和心疼。若不是因为顾倾心不喜欢拥挤,他们站在比较偏僻的地方,其他人看到指不定要怎么羡 慕嫉妒恨,并且谴责顾倾心的不近人情。 就连三皇子顾明辉,他都觉得,自己皇妹此刻的确有些过分,落下了别人的面子,不说上官枫乃是当朝丞相的嫡子,就烁光从他这个人来看吧,文采斐然,光风霁月,更是京城少女们的梦中情郎,温文有礼,实在很难让人产生恶感。 “咳咳”,三皇子咳嗽了一声,用眼神示意顾倾心好歹回应一下,不要让人太尴尬。 顾倾心淡淡地点头,“多谢上官公子了。” 红豆本想去帮主子接过来,但是上官枫的身份同样不是凡夫俗子,而且明显是想要让公主殿下亲自接过的,她也知道分寸,才没有上前。 顾倾心伸出手,接过了上官枫双手捧着的,恭敬而小心拿着的荷花灯。 上官枫只觉得一阵好闻的香风从鼻尖飞过,天公作美,风向还带过来了小公主脸颊旁边的一小缕头发,瞬间掠过的时候,只觉得那不似乎不是头发,而是一缕情丝,就那么轻而易举地扎进了他的心里边。 在场的人全部都松了一口气,脸上也带上了笑容。 松了一口气的何止别人,对于上官枫来说,更是如此,不管如何,小公主终究是接受了,对于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一抹会心的笑容出现在俊逸的脸上,当真真是能迷倒万千少女。 怪不得,被京城中女子誉为梦中情郎,三皇子默默地在心里琢磨着。 大人的事情,这些明面上的,暗处的暗潮汹涌,小七都是不甚了解的,此刻,他的心思都放在了水面上的河灯上。 因为刚才和小圆子讨论了半天,都没有决定好到底要选哪一个河灯,最后经过主仆两个商量,既然公主殿下有了最好的那个,三皇子要的话相思姐姐那么还有,不如小圆子的几盏河灯 都给他好了。趁着皇姐皇兄们都在谈话,没空理会他,小七主仆两个干脆将这个想法付诸于行动,此刻,两人已经蹲在了河边,第一个河灯已经放下去,现在正准备放第二个河灯。 “小七,”顾倾心呼唤着他,正往这边走过来。 听到皇姐叫他,小七立刻转过头去看,“皇姐,我在这儿。” 顾倾心举着那盏最大最亮最好看的无彩荷花灯,走到面前来,递给小七,“来,这个给你!” 话音一落,空气中好像传来心碎的声音,轻轻的,哗啦一声,碎成了片片儿。 在场的人都没有想到顾倾心竟然会有这样的举动,一时间有些傻眼。傻眼之后,就是同时担心地看向上官枫。 上官枫神色不动,站的笔直,脸上的笑容却有写不自然,脸皮僵硬得,握着折扇的手,用尽了全力般,紧紧地捏住了扇柄,好似要将那扇柄给捏碎。 “真的吗?”小七才不管这些呢,他此刻的目光全部被五彩荷花灯吸引住了,这盏灯这么漂亮,这么精巧,又大又好看,如果放在河面上,一定是最耀眼的那一盏河灯。 这么大又好看的河灯,如果在上面写下了愿望,是不是最有可能实现呢?愿望都是由神仙实现的,若是神仙真的下凡来看,第一眼肯定就会发现这个大河灯,那不是第一个就会实现上面的愿望吗? 越想越是觉得兴奋,小七脸颊发烫,欢天喜地地去伸手,接过皇姐手中的荷花灯,“真的吗?”还是要确认一下。 “没错,就是送给你的。” 小七这才心满意足,跟小圆子一起,四只手小心地捧着,好似捧着一个国宝的模样。 小七开始在写纸条了,小圆子准备好的毛笔和小纸条,上面已经有几个歪歪斜斜的字体在上面,这次 要写的愿望,小七明显慎重多了。 一会儿仰头思考,一会儿低头沉思,刚想要写点什么,又觉得不妥,要重新想,那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纠结一会儿欢喜的模样,倒看得顾倾心心中发笑。 想到她的举动会带给别人的想法,顾倾心孩子气地觉得,十分地解气,心情也好上了一些。 “小七,你想要许什么愿望?” 顾倾心问道。 小七刚想说,想到什么突然捂住了小.嘴.巴,“说出来就不灵了,”这会儿想起来,还用手捂住了小纸条,对顾倾心道,“皇姐,我也不许你看。” “真的,那我可要伤心了,我一伤心,以后说不定就不出宫了。” 一听说以后不出宫,小七可就慌张了,咯噔咯噔跑到顾倾心身边来,“皇姐,我告诉你还不成吗?我让你看,但是你不许告诉别人。” 顾倾心点头,在被小七拉过去看的时候,停住了脚步,“皇姐是跟你开玩笑的,我其实也不是那么想看小七的愿望的。” 小七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最后得到了再次的肯定才作罢,继续跑过去摆弄他的大河灯去了。 “公主殿下……” 来自上官枫的声音,有愤怒,有不解,有失落,有难过。 可是顾倾心只觉得讽刺而已,果真是,风水轮流转。 她本来不想想起来前世那些不堪的往事的,可是他一次次出现在面前,一次次勾起她的回忆,有时候,她忍不住想,若是前世,那个大名鼎鼎的上官枫肯回头看臭名昭着的小公主一眼,只要一眼,哪怕是平静无波的一眼,她都满足了,今生也不会那么仇恨。 可惜没有,一眼都没有,只有厌恶和烦恼,从来都是避之唯恐不及,不说将她当成公主,就连将她当成普通人,祈求他回顾一眼的普通 人的时候,一刻都没有。 前世是谁,捧着装满了一颗纯真少女心的荷花灯房放在白衣公子面前,然后,荷花灯被打翻,蜡烛上的火苗将那并蒂莲的花瓣瞬间化为灰烬? 一切,不过是风水轮流转,不过是一场啼笑皆非的梦境罢了。 “上官公子可还有事情?”顾倾心回头,看着上官枫,似乎很是疑惑为什么这个人还没有走开,还在这里呆着。 “荷花灯是——”是送给你的,为何,为什么要将它给别人,为什么要将我所做的一切心思都给摧毁殆尽? 这些都是上官枫的心里话,是他恨不得吼出来的心里话,但是这些质问在接到了小公主那平静的目光时候,一下子如同火苗被一盆冷水瞬间浇下去,熄灭得无影无踪。 “哦,你是说这荷花灯吗?难道小七堂堂皇子,还当不起你丞相之子所献上去的一盏河灯?”顾倾心语气不是太好,带着质问和薄怒。 “不,”上官枫的理智尚在,当然知道这句话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的,天子的儿子,怎么样都比丞相的儿子尊贵,比任何人的儿子都要尊贵,如此尊贵的身份,有任何一点差池就会落人口舌,他担不起这个罪名,丞相府更加担不起这个罪名。 “公主殿下误会了,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憋了一口气,上官枫妥协了,只得这样恭敬地说。 刚解释完,顾倾心就毫不留情地开始赶人,“那不就行了,若是没有事情的话,上官公子也早些离去才是。” 上官枫表情痛苦而又错愕,有些苦涩地笑笑,走了几步回头再看一眼,却见小公主丝毫没有把他的来去放在心上,正跟七皇子玩的开心,一眼都没有回头,哪怕三皇子都有些同情地看向他,顿时满心的惆怅和苦涩。 第一百七十一章 无情拒绝 怅然若失的心情伴上有些沉重的脚步,上官枫心情实在说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是糟透了,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无视和打击,哪怕后来好几天和好友们一起出外聊天散心都没能恢复过来,为此还做了一醉解千愁的事情,这些暂且不提。 且说这处,上官枫前脚刚离开,顾倾心弯腰指导小七写字的动作就停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河面,分不清是什么神情。 “小七,走了。” 河灯都放完了,要说道做到,天已经很晚了,要回家去休息了。 小七懂得皇姐这时候的表情,恋恋不舍地看着河面上的河灯,最亮的那一盏,散发着五彩斑驳的光芒,在整片河面上都显得无比显眼,鹤立鸡群一般,一看就知道是最好的。 那里面的愿望也是他最美好的寄托,上面写的是:愿三皇姐一声平安幸福! “哦,好。”小七答应着,再次回头看了一眼最亮的河灯,跟上了前面皇姐皇兄的步伐。 “公主,我们是直接回宫还是先去三皇子府?”红豆问,她其实还是满希望能在宫外再呆上一晚上的。 “直接回宫吧。” 从河边到马车的路上,三皇子问道,“皇妹,你今日有些不正常哦,连我都觉得,你似乎,对那个上官公子有很大成见啊,这么苛待,是因为你心情不好,还是他哪里得罪了你。若是得罪了你,说出来,皇兄一定帮你出气。” “没有。” “真的没有吗?”顾明辉很不理解,如果真的没有的话,为何皇妹会如此对待上官枫,虽然他跟上官枫没有多少相交的机会,可是每次见面的时候也都是温文有礼地打招呼,那也算得上是一个 颇有风骨文采的人物,长相俊朗一身才气,应当是十分招小姑娘倾慕和喜欢的才是,为何到了皇妹这里,就变成了如此场景? “一共才见过了两三次而已,哪里有待见和不待见之分。皇兄你多虑了。” 一边说着,人已经到了停靠马车的地方,此时人群已经疏散了好些,街道上终于不再是那么拥挤了。 可能是因为这次游玩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小七没有再如上次那般缠着皇姐不让走,而是要了一个多来看他的承诺就放走了顾倾心。 看着去向皇宫内院的马车越来越远,那显目的皇家标志即使在夜色中也依旧闪闪发光,顾明辉抚.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想,难道,真的是我多虑了吗? 可是,若真的是多虑,这样的不寻常,该如何解释呢? “阿木,你回来了。” 许木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哪想到还是让铁伯给发觉了,打扰了他休息,许木颇有些不好意思。 “今日,可是见到了上元节的繁盛景象?是不是我跟你说的那样热闹。” “是啊,很热闹。”许木回答道,虽然是回答了,但是语气平静得有些过分,根本不像是刚刚见证了热闹场面玩的开心的模样。 铁伯抬头,慈爱的目光看了许木一眼,可惜许木低着头,未能看清楚他的神色。即使如此,作为跟他一起相依为命这么多年的铁伯,不用看他神色,从他的动作都能看出来他的心情好坏。 低着头,双手无力地下垂,双脚散漫地分开,脊背不直。 再加上刚才的声音、音色、音调、语气,铁伯已经可以判断出,自己一手养大教大的孩子真的又遇到了十分困惑的 事情,从阿木参军开始,纪律严明、严于律己的人什么时候又有了这样的失落和颓丧? 铁伯有心想要试探一下,低沉的声音问起,“今天,遇到了不开心的事情?还是,看到了不想见到的人?” “没,铁伯您放心好了,今天这么热闹,怎么会有不开心的事情。外面这么热闹,我眼睛都看不过来。”声调提高,许木脸上带上了些许温和,但是依旧有些强颜欢笑的意味。 “真的?那我让你带的酒在哪里?”铁伯透过橙黄的光线看向许木双手空空如也。 许木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件事,气势一下子低了下去,沉默着,缓缓道,“对不起,铁伯,我忘记了。” “还说没有心事,这可是你第一次忘记了给我打酒。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 迎接铁伯的依旧是沉默。 许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他到现在还有些恍惚,明明滴酒未沾,为何感觉好像一直心神不宁,走路都仿佛走在了棉花上面,恍恍惚惚,晃晃悠悠的,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多远,才终于找到了自己家的家门口。 “唉,”良久之后,铁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一生叹气声在静默的空气中竟然显得十分亮耳,停在人心中颇有感叹和悲凉。 “既然你都长大了,有些事情恐怕也不愿意跟我说了,那就算了吧。” 许木摸不清楚铁伯说这话是生气多一些还是感叹多一些,忙不迭地解释,“我,我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他的这些隐秘的心思,到现在才能被自己完全地察觉到,不仅是重要,而且还是男女之情,如此美好,却又是如此艰难,根本容 不得一丝一毫的考验,甚至都没办法光明正大地见光。 一个是天上云,一个是地下泥,曾经他觉得,西束国二王子那样看小公主,那毫不掩饰的欲.望和贪婪和占据的目光是一种无端的亵渎,如此如今,他发现自己竟然也有这样隐秘而羞耻的心思,顿时对自己都有些痛恨起来。 许木,你怎么可以?怎么能产生这样的想法,你又是怎么敢呢? 而这一切,宫他就连对自己都说不出口,对铁伯,更加无法说出口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就行了,不必要我知道。只是你要记住,你现在已经是独立的成人了,任何事情都要有自己的主见,当然做什么事情都要记得,永远不要逃避责任,不要逃避后果。” 看许木这样解释不清的解释模样,铁伯赶紧为他解围,其实从某种意义上看,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甚至是将来,阿木永远都不需要跟他解释任何东西。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许木还在想着那句话,永远不要逃避责任。 责任,他当然有责任啊,照顾铁伯的责任,保家卫国的责任,守卫疆土保护百姓的责任,他没想到过要逃避,也从不曾想要要去逃避这些责任。 只是,在没有战事的时候,在他打仗回来的时候,没有想到会遇到故人,没有想到会看见长大后的小星星,也没有想到会被陛下差遣到倾心殿,更没有想到事情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了如今的这个样子,他的心思是怎么走到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他依然记得责任,只是,一颗心已经遗落在了别人身上,好像不属于自己了,即使在他温热的胸膛里跳动,可是 ,已经被烙印上了其他的东西,充满了一种叫做情爱的东西,再也没办法恢复到从前了。 正因为这样,所以他才痛苦,才难过,才失落,才惆怅,才忧伤…… 短短几个时辰,许木的心已经在各种情绪中滚烫烫地走过了一遍,来来回回、往往返返…… 月光透过简陋的格子木窗照进来的时候,许木出乎意料地醒了,这一醒,再也睡不着了,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是他最梦想的东西,又仿佛不是梦想中的东西,恍恍惚惚,模模糊糊,只看得到一片片衣香鬓影,那些梦中的人,全部都没有清晰的脸孔。 他突然感觉到有些心悸,坐起来披起了衣服,打开窗子,冷风从外面刮进来,他一点儿都不觉得冷,反而觉得很舒服,脑子也立刻从梦中的恍惚到了完全的清醒。清醒倒是清醒了,睡意却是再也没有了。 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上面还有一些暗色的地方,听说是月宫,上面住着嫦娥和玉兔,许木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月亮使劲儿看,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圆的月亮似得。 又大又圆,明亮清晰得似乎都可以瞅见里面的场景,许木瞳孔紧缩,努力去看清楚,似乎看到了人们口中常说的嫦娥啊、玉兔啊、吴刚啊,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等到他在凝神灌注去看的时候,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嫦娥玉兔都变成了女子的脸。 她微笑,她皱眉,她面无表情,她温和,所有的表情都在月亮上面。 在月亮下面的地方,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盏明亮的灯,星星点点的,慢慢地开始移动,好像天上的星星,许木知道,那是升起来的孔明灯。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不知情深 孔明灯又叫做天灯,据说,孔明灯上写着愿望可以祈福,飞得越高的,越容易得到实现。 许木眼前一亮,突然向门口冲过去,快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想到了铁伯的房间就在旁边,马上就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地走出去。 他们租住的这栋房子院子有点小,但还是有院子的,许木偷偷摸摸地找到了纸张,又在院子里搜罗出了竹子,就披着单衣坐在木墩上,磨刀霍霍地开始制作孔明灯。 孔明灯的结构可分为主体与支架2部份,主体大都以竹篦编成,次用棉纸或纸糊成灯罩,底部的支架则以竹削成的篦组成。孔明灯可大可小,可圆形也可长方形。一般的孔明灯是用竹片架成圆桶形,外面以薄白纸密密包围而开口朝下。 晚上铁伯还在休息,明天他自己还要去皇宫,时间紧迫,也找不到足够的材料,许木只能用最简单和简陋的竹子和纸张来制作。 长方形的主体支架很快就做好了,在上面糊上了纸,虽然不是那么好看和精致,但是他做的,坚固耐用还是可以保证的,毕竟力气在那里。 整个过程他开始做的有些困难,动作都比较笨拙,虽然见过别人扎孔明灯,自己动手还是第一次,削竹子做竹片的时候一不小心还将手削破了一点皮,好在不严重,他放在嘴里一会儿就止住了血。但是到后面,就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心中想着小公主殿下,许木倒是觉得这个过程无比地享受,一种甜甜蜜蜜的感觉好像美酒在心里发酵一样,让人美美的觉得心慌。 做好将要点灯的时候,许木旁边的房间,门开了一个小缝,一对包容而又带着沉思的 目光不动声色地看过来,然后又装作不知道地收回来,门也在下一刻严丝合缝了。 还要写愿望,许木从房间里拿出来了一支笔,是毛笔,但是下面的毛已经有些秃了。说实在的,他从小就不擅长写字,写的字简直不能拿出手,歪歪斜斜的,到现在都跟上学的儿童一般无二,若不是后来因为军情需要,他才多学了多认了几个字,还真算得上是半个文盲了。现在是认得常用的字,但是,更多的时候写字都是由别人代劳的,行军布阵的时候布置任务上报都有人可以代替他写字。 拿着秃秃的,毛也是杂乱的笔,许木正努力皱着眉头思考着,那郑重而慎重的模样,好似在思考着国家大事。 而那支笔之所以秃秃的,也是有原因的,之前为了写一个星字,他没敢去请教铁伯,自己琢磨着写啊写的,结果用力过猛,多写了几次就把毛笔变成这个鬼样子了。 如果说别人家的毛笔毛顺形态优美,如同五彩缤纷的漂亮大公鸡,那么他的这支笔,应该可以叫做毛少难看的矮雉鸡了! 点灯也是很简单的,升空时,在底部的支架中间绑上一块沾有煤油或花生油的粗布或金纸,放飞前将油点燃,灯内的火燃烧一阵后在放手,放手后整个灯会冉冉飞升空, 看着自己制作的孔明灯一点点地从手中升空,越来越高,许木发自内心的高兴,最后还有点嫌弃孔明灯上升的速度慢,于是,他自下而上地朝着孔明灯隔空劈出一掌,还带上了内力—— 孔明灯立刻如同旋风一下,扶摇直上九万里——很快就到了高空,好在那灯出自许木之手,能承受住他的大 力。 许木仰着头,脖子都累酸了也毫不在意,一直到看着孔明灯消失在夜空中,变成了一颗小星星,飞到了月亮的旁边去,这才意犹未尽地按摩了一下酸痛的脖子,唇边挂着一抹笑容。 他没有写在纸条上,也不懂得诗情画意,孔明灯外面糊着的白纸上,没有任何花哨料峭的图案,除了那几个很是稚嫩歪斜的字体——愿小星星平安无忧。 上元节,正月十五这一天的晚上,一盏最漂亮的荷花灯和升的最高的孔明灯上,都写上了对同一个人的祝福,若是天上果真有神明在,定然能看到这一片诚心诚意。 然而,被祝福的人此刻正在倾心殿里美好地安眠,并不知道,有那么两个人,将她的平安喜乐看做比自己的都还要重要。 不知道是不是接受到了祝福的作用,这一.夜,顾倾心十分难得地做了一个好梦。 同样是前世的情景,这一次,悲惨的却没有出现。 梦里面,所看到的人是许大将军,一生中仅有的那么一点点画面,在梦中呈现,朝堂上,毫不犹豫答应娶德行有亏名为和离实为休妻的公主;大婚当日,喝得醉眼朦胧双脸通红的许大将军;每次小心讨好拘谨而又经常呆呆傻傻盯着她不转动眼睛的傻木头…… 天已经大亮,伺候在外面的相思端着早餐走过来,看见红豆还在外室等着,不解地问道,“红豆,我不是跟你说让你去伺候主子,我去膳房拿早膳的么?你怎么偷懒起来了。” “相思姐姐,天可怜见,我绝对没有偷懒!”红豆伸出三根手指头坚定道,然后凑近相思耳边,“不是我偷懒,而是主子没有醒过来,我刚 才走进去的时候发现主子睡得正香,双颊边还带着一个小小的酒窝,十分迷.人。你说我们主子什么时候睡得这般香甜,以前都是被噩梦惊醒,如今好不容易做了一个美梦,我怎么忍心叫醒主子呢?” 红豆解释之后,相思也点点头,这倒是一件十分难得事情,可能是昨晚上逛街太累,主子才睡得沉,不过做了美梦,唇边还带笑,倒是不知道主子梦里梦见了什么,能让她如此开怀! “那我们等着吧。” “好。” 半个时辰之后,一声轻微的婴宁声被红豆发觉,两人进去的时候公主殿下正慢慢睁开扑闪扑闪的眼睛,长长的浓密睫毛颤了颤,那一双巧妙眉目便出现在两人视线中,带着刚醒来的迷茫和对美梦的回味,显得十分地可爱和,诱.人。 “主子,您起来了。” 顾倾心朝窗外看了一眼,有些意外,“竟然这么晚了。” “是呢,主子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沉了吧。” 穿好了衣服,由着相思给主子梳妆打扮,镜子里的俏人儿即使未施粉黛,也依旧美丽不可方物,姿势倾国又倾城。 “唔,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顾倾心也喟叹地说了一句。 相思也笑,忍不住好奇心,问道,“主子昨晚可是做了一个美梦?早上嘴角走挂着笑容,现在看起来心情都很好。” 美梦啊?她们怎么猜出来的? 顾倾心有些疑惑地想,从镜子里面窥见相思嘴角促狭的笑容,不由得第一次觉得脸上有些发烫,做梦的时候还在笑,她真的有这样的表现吗?真是不可思议。 至于是不是美梦?梦里面的人,全部都是那个呆子,倒真是一个无比 轻松,想起梦里面某个呆木头的表现,顾倾心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正在准备给她上钗环的相思被这个动作吓了一跳,这个时候主子还乱动,要是伤着了她们可真是玩死难辞其咎了,不过看到主子难得的会心笑容,她也就释怀了。不管如何,主子最大,主子开心最重要,她就不说扫兴的话了。 顾倾心这日出来了几趟,不过都没有走出很远,要么就是倾心殿外围侍卫们守卫的地方,要么就在倾心殿里面的院子和花园里面走动。 本来也是天气好,正月十六,相思等人只以为主子想要出来晒晒太阳,也就没多想。相思还很高兴,晒太阳多走动对身体好,她是乐见其成的。 这不,又走到了院子的西北角上面的一个亭子上,这个亭子也算得上是曲径通幽了,除了来往的路上,周围都是灌木和花草,一边通向正殿大门的方向,一边则通向客人居住的地方——陶然居。 如今倾心殿没有客人,陶然居里却是住了一个人。 只不过,相思红豆等人没有人往那上面想罢了。 见主子在亭子里面坐下了,红豆一会儿问要不要喝茶,要不要吃水果,一会儿问要不要吃点心,怎知主子似乎都不怎么感兴趣,没有一个是点头的。 红豆这下子黔驴技穷,只能求助于相思。 相思向来心思细腻,可毕竟不是顾倾心心里面的蛔虫,没办法事事都知道主子的心声,此刻小心地观察着主子的神色,放在心上细细地准备琢磨。 主子今日突然说要到处转转,都围绕着倾心殿内外都转了几遍了,如今坐在这里,时不时地朝另一边看,到底是有何用意呢? 第一百七十三章 悄然躲避 等一下,那边是哪边呢?相思突然灵机一动,转向了公主看过去的方向,那不就是陶然居吗?客人居住的地方,如今,只有一个人在里面住,那就是许将军。 哦,她终于明白了,原来,刚才公主在倾心殿外面是想找许将军,如今也同样是想知道许将军在不在?她这个脑子,怎么这几天,竟然有些不管用了呢。 相思终于猜到了主子的心思,也不说破,主子的小别扭,怎么都这么可爱呢?突然惊讶地呀了一声,然后就是问红豆,“红豆,你有没有觉得倾心殿好像少了一个人呀?” “恩?有吗,谁啊?”红豆一脸疑惑,搞不清楚相思姐姐这是哪根筋抽了。 相思看红豆一脸懵懂的样子,眉角都在隐隐作痛,果然,队友的智商真的很重要! “许将军啊,你忘了,刚才在外面没见着人,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房间里休息,要不你去看看吧。” 说完瞅了一下主子,见主子没有反对,相思握紧了的手松懈下来,果然没错,都是在倾心殿里面,主子直说就好了,为何还如此别扭。不过,会对许将军如此在意倒是有些奇怪,在她看来,主子对其他人都很正常,只有面对两个人的时候,有些不正常,一个是许将军,一个就是上官公子,只不过跟其他人的看法有些相左,对前一个人不正常的关心,后一个则是不正常的反感。 红豆没找到人,过来回禀主子的时候。相思明显注意到主子神情不悦,似乎散发着冷气。 “回寝殿,太阳毒了些。”顾倾心已经起身,红豆和相思赶紧跟上。 顾倾心此刻的确是不开心,很不开心,想起那天自己说的话,顿时又是有些后悔又是更加愤怒,她不就是 说让他以后都不要回皇宫了吗?他不顾自己跟别的女人那般亲密,怎么就不敢不顾她说的话进宫来,真是笨木头,又呆又傻!说什么就是什么,真是气死她了,就不会偶尔忽略一下吗? 可怜不懂事的红豆还在心里琢磨着,太阳真的很毒吗?正月十六,应该是十分温暖,很舒服啊,为什么主子嫌弃太阳太毒! 她们都不知道的是,就在相思和红豆跟着主子一起向正殿的方向走过去的时候,身后的某一处,冒出来一个人来。 从一丛花木背后走出的人,可不就是刚才她们口中的许将军。 许木握紧了手掌,望着公主殿下离去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后缓慢地低下头来,高大的身躯站在花丛中间,明明该是和谐的景象,此时却显得无比地寂寥。 因为昨晚上的杰作,今天出乎意料地晚起,此刻的许木,眼睛下面都还有些青黑色。刚刚到皇宫就碰上了公主殿下和宫女们在花园散步,明明很想上前,哪怕是跟公主殿下说一句话的。 可是偏偏,双脚似乎不听他的话,迟迟都迈不出去,甚至在公主殿下目光转移过来的时候还很是没有骨气地躲起来。 他武功高强,有心想要躲藏起来,向来没有人能够发现他的踪迹,这种近乡情却的感觉破不是滋味,让他在心里默默地煎熬着。 之前对自己想法毫不知情的时候,只觉得看一眼,一句话都可以让他欢欣很久,如今,知晓了自己的心意,许木却觉得颇不是滋味来,酸酸甜甜无比纠结,甚至都无法轻易靠近,那是恐惧,也是心慌。 日子在指缝之间,在倾心殿上下忙碌的空档儿就过去了两日。 这两日,顾倾心总觉得少了一些什么,某 一处,似乎总是空落落的,就连平日里能够让人冷静下来的读书练字都没办法让她平静下来。 看着桌子上一副明显没发挥水平的字,那一笔怎么看都大煞风景,提着笔的手颇有些烦躁,干脆放下了笔,重重地搁在旁边。 “相思,将这副字毁掉。”皱了一下眉头,顾倾心几步走到了窗边,看着外面,负手站在窗前,语气带着些许烦躁。 相思低眉顺眼地将桌子上的白纸黑字给撤下,顺带将笔拿过去洗,主子心情不好,肯定不会再继续了。 “这两天没有侍卫来求见吗?” 顾倾心突然开口,这突兀的问题着实让相思愣了好一会儿,后来才答道,“没有,殿下是要作甚?” “没事。” 相思也不再问,心里正在纳闷主子何出此言,在她看来,主子一般都不会凭空说这些,既然开口了必然是有原因的,只是今日这原因,她就真的是不懂了。 过了一会儿,相思收拾妥当了站到主子身后的右侧,又听见殿下开口,顾倾心转身过来看着她,神情十分严肃。 “侍卫头领不在了,竟然没有人过来禀告?” 相思这才反应过来,侍卫头领不可能是指整个皇宫,那必然就是指倾心殿的侍卫头领了,可不就是许将军吗?公主殿下这话的意思是,主子以为许将军没有回都皇宫来? “主子,您问的是许将军吗?他早已经回归职位了,木芳前天还看到过他。” 顾倾心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相思的目光有些幽深,像是在看相思又好像透过她看什么人,目光么有焦距。 那眼神,看得相思有些发憷。 “哦。” 良久之后,本以为得不到主子回应的相思听到了轻轻的一声,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相思看不清楚也不敢猜此刻主子脸上那种神色莫名的表情代表什么,敛手低眉中带着小心的试探,“要不,奴婢现在就去将许将军带过来?” “不用了,你下去吧。” “是。” 相思退出了门外,但是依旧没有走开,每当主子说这话的时候就意味着主子是在思考,不想被打扰。 之后两日,正是各个地方向皇宫进贡的日子,来自各地的奇珍异宝,瓜果美食都送到了皇宫,皇帝陛下将小公主叫过去几次,什么都紧着小公主先,倾心殿里,好东西更加是不要钱不要命地送过来。 其他宫殿的人看见一队队来往倾心殿的各种珍宝珍馐,可不都是羡慕嫉妒恨得不要不要的,真是恨不得自己就是那倾心殿的人,主子们恨不得自己就投生在当初的洛妃肚子里,奴婢们则恨不得自己就是伺候那倾心殿小公主的下人们。 可是这一切都跟顾倾心无关,这种小事,她不会花上一点的心思去关心,真有什么得了红眼病,也都有相思红豆静姑姑她们解决,若是真是不要命地将事情闹大,让她知道了,什么都不必说,先仗打一百大板作为惊扰了公主殿下的代价。 顾倾心坐在亭子里,阳光好的时候心情总也不回差到哪里去的。 柔.软的厚毛垫很舒服,感觉不要一点儿凳子的冰凉,桌子上每样小东西都很精致,洁白瓷器盘子上,红的,紫的小点心和吃食看起来就让人垂涎三尺,珍贵的纯种紫砂壶,相思正在煮茶,茶香连通这阳光的气息一直浸透到心里面。 唯一可惜的是,桌子上所有的点心整齐而干净,摆盘也是很漂亮,放在顾倾心面前的茶杯上已经不再冒着热气,茶水还是七分满的样子。 这一切都在证明,不管是吃的还是喝的,尽管如此精致让人垂涎,都不怎么招主人待见,根本分毫未动。 相思刚给主子换了一杯热茶,见主子的目光悠远,于是也顺着主子的目光看过去。 咦,主子在看什么,那边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啊。 这时候顾倾心已经收回了视线,声音带着几分不虞,“不用再煮茶了。” 从刚才看到的一闪而过的身影,她现在似乎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许木在躲着她! 明明走过来,还有些紧张地朝这边看一眼,结果她似有所感地望过去的时候,只留了一个残影,如果不是那站过的地方,树枝还在摇晃,她都会以为自己看错了。 那目光中的温度,那残留的身影,她绝对没有看错。 竟然敢躲着她,仗着自己功夫好就敢莫名其妙地躲着她,说不生气还是骗人的。 前些个日子的账都还没跟他算,她都决定大气地原谅他了,竟然都学会了躲着她,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对方躲着她,作为一个公主,自然不可能放下面子去主动找他,更何况,如今的顾倾心可是皇宫汇中最招人嫉妒偏偏最是得罪不得的,更不可能放下身段去将就。 然而有些事情,即使是万事都在心中的顾倾心,都没办法预料到,就是这么一件事,让所有的坚冰都破灭。 “殿下,这是我们的人送进来的。” 静姑姑递过来卷成一团的小纸条,顾倾心拿过,瞟了上面一眼,不过就是一句话,不过事情的大概,她倒是知道了。 看着那张小纸条在烛火中灰飞烟灭,突然闪耀出来的火光,映出顾倾心若有所思的角色容颜,而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浮起来一抹胜券在握的笑容。 第一百七十四章 会保护你 “殿下,需要我们怎么做?”静姑姑继续问。 她跟那边的人交涉很深,自然是清楚的,如果不是因为特殊的重要原因,他们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地飞鸽传书过来。 难道是出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静姑姑脸上的担忧神色让本来不以为意的相思红豆等也都紧张起来,顿时三双眼睛同时盯着顾倾心。 “没什么大事,不过一群不自量力罢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跟平常一般就好。” 入夜,晴朗的夜空突然增添了几许云彩,皎洁的月光也受到了阻碍,最后只有稀稀落落的一点光芒在云彩的空档里照射下来。 该巡视的还是在巡视,跟以往每一天都一样,一样地,平静。 许是因为那一张纸条,倾心殿里这时候竟然比之平常更加安静了几分,如果不是细心观察,倒是没办法发现。 公主殿下刚刚用完晚膳,此刻也没脱下外套,就坐在矮榻上,借着白皙明亮的灯光,悠闲地看书,神态安然而平静。 红豆的神色颇有些着急,她摸不准到底会发生些什么,但是从主子的神色看,她有预感,一定会发生一些什么,越是风雨飘摇的时候,主子总是会越加地淡定。 她目光看向相思姐姐寻求帮助,可是相思跟主子一样,如同老僧入定一般站在主子身后,倒是一点儿都不慌张,那神色,果然不愧是主子最信赖的。 这么在脑海里想了一下,思绪飘飞之间,红豆突然想通了一样,着急的神情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期待和兴奋,一种即将面临挑战的兴奋,主子都成竹在胸,她担心个什么劲。 一个时辰之后,公主殿下跟平日一样就寝,屋子里的灯光黯淡了一些,只留了 一盏小灯,窗子上面,模糊地映出一些器物的倒影,并没有人在。 三更天,两声猫叫之后,黑暗中慢慢潜入了一个个黑色的影子,不到一会儿,如同蜂拥而上的蚂蚁一般,慢慢地从四周向中心一步步逼近…… 这个中心,正是倾心殿。 守在外围的侍卫明显感觉到异样,目光齐齐看向他们的头领——许将军。 许木早已经察觉到,几个手势之间,已经是做好了分配,打斗一触即发,风声鹤唳中,所有的侍卫都握紧了腰间的刀柄。 刀剑相交的身影在好几个角落同时想起,紧接着,刀剑切入肉.体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慢慢弥散开来,血腥味在空气中散开,暗夜中,似乎绽放了一朵朵妖艳的血花。 许木朝着倾心殿主殿迈进,开始还没下狠手,可是不断涌上来阻挡他步伐的人让他几乎失去了耐心,此刻,他担心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小公主殿下。 这么多人,明显是已经计划好了的,目标除了公主的殿下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保护公主!” 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一句,士气顿时振奋起来,寂静的深夜里,只闻得刀剑交替的打斗声音。对方来势汹汹且出手迅速,似乎是志在必得的行动。 当房顶上瓦砾挪动的细微声音出现的时候,红豆已经出门,飞上屋顶与黑衣人缠斗起来,一手剑花出神入化,如同黑夜之中的闪电。 静姑姑从门口另外一侧冲进来,挡在顾倾心面前,“相思,你带着木芳和其他的宫女们赶紧躲起来。” 两人没有武功,看了当时的情形,也知道事情紧急,不会在这里添乱,回应了一声就出去了,至于到躲到哪里去,后面莫一处有 个密道,那是主子早前准备好以防万一的。 “殿下,紧紧跟着我,我会保护你的。” 静姑姑站在顾倾心周围,时刻窥探着周围的情况,一旦有黑衣人上前就马上出手。 顾倾心站在后面,看着静姑姑如今已经不如以前矫健的身姿,心中颇有感触。 难道她忘记了自己的也是有武功的吗,而且,还不在她之下? 前面护着她的背影依旧挺拔如山,温柔如水,十五年前,洛妃托孤的时候,静姑姑是拼着性命才能突出重围的吧。 不等顾倾心有再多的感触,侧面就飞过来一阵风,带着亮光的刀锋斜刺过来,还不待顾倾心出手,那人胸口上就插上了一把弯刀,不可置信地倒下去。 那把弯刀,正是静姑姑的武器,双月弯刀向来都是她最强悍的武器,而且因为小巧,藏起来比较方便。 “殿下,不要怕,宫里的锦衣卫马上就会过来的!”一边交手,静姑姑还不忘记转过头去跟主子说。 顾倾心岿然不动地站在那里,一步都不曾动过,神色也没有任何的慌张,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只是幻境一般。 奇怪的是,每一次刀光剑影,竟然都没能波及到她,在外人看来,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主殿下倒是十分镇定,也十分地好运,每一次刀剑过来都被她险险地躲过去了。 可是真的能有这么好的运气吗?站在打斗圈之外的蒙面黑衣人想,双手环胸,颇为失望。他本来还想欣赏一下美貌的白金国公主殿下惊慌失措梨花带雨的景象,到时候说不定他还可以怜香惜玉一下。那么美貌的女人,怕是在慌张的时候都是别有风味,让人移不开眼睛,也更加让有有一种逗人的乐趣。 显然,他失望了,在刀山剑雨中都如同闲庭散步,光是这一份镇定就让他另眼相看,他的国家里,怎么就没有这么美貌又镇定的女人呢! 在他注意顾倾心的时候,顾倾心早已经看到了他。 没有畏惧也没有害怕,就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仿佛在看着一个恶作剧的小丑一般,什么都没有办法让她有一点动容哪怕是慌张。 这种高高在上的目光,简直就比赤果果的鄙视都还要让黑衣人不舒服,她这是什么目光,明明都已经快是俘虏了,竟然还敢这样,还敢用这样的目光看他?简直就是不知好歹。 气急败坏下的黑衣人双手放下来,眼睛里闪过一抹狠色,决定要亲自给这位白金国的小公主一点颜色看看。 说着这个人就走过来,目标直指顾倾心。 此时外围的侍卫已经被外面的黑衣人缠住,而其他的支援还没来得及过来,里面倒是知欧诺只有请小公主和两个宫女,其中一个还在屋顶上。 一边走,黑衣人眼中浮现出了笑意,眼神示意手下主要围攻静姑姑。 黑衣人于是将注意力全部用在了静姑姑身上,静姑姑余光看到一个明显是领头人的黑衣人朝着公主的殿下走过去,顿时心跳到了嗓子眼。 一边招架着几个黑衣人,一边对着走过去的黑衣人怒骂道,“有本事你来杀我,不要伤害我家殿下!” 可是这句话完全不顶作用,黑衣人的脚步没有任何的停顿,静姑姑更加着急,急切地望向小公主,“公主,快走,快跑!” 顾倾心不动,脸上甚至带上了一丝微笑,步伐从容,就连头发,都没有乱上一分。 朝静姑姑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沉声道,“顾好你自 己,本公主不希望看到你身上有伤口哦!” “你想要做什么?”这话明显是对眼前靠近的黑衣人。 “尊敬的公主殿下,听说你冰雪聪明无人能敌,我想要做什么难道你猜不到么?”蒙面之下的嘴角勾出了邪肆的笑容,一双狭长而桀骜不驯的眼睛里满是骄傲。 果然是他! 顾倾心对声音向来都是过耳不忘,这个声音还算是熟悉,至少听到过了两次,可不就是西束国的某人,据说还是西束国的二王子呢! 既然都来了,要想轻易地离开,可就不容易了,三番两次来触霉头,这次,可不会轻易就放过他。 顾倾心走了几步,丝毫不畏惧地走到他的面前。 “你难道都不怕我?”黑衣人眉毛挑起,眼中有兴味之意。 “我为何要怕你,你可知道,如今你既然来了,想要逃出去,可是难如登天。既然你已经是瓮中之鳖了,我为何要怕,又怕什么?” 黑衣人皱眉,朝往面忘了一眼,脚下踩着的地上,敏锐地感觉到了强烈的波动,看来,一大堆的人正在靠近,双拳难敌四手,看来逃出去的可能性还真不高。 没想到这个小公主真的如此受.宠.,他本以为只是外面谣传的呢,毕竟只是一个公主,自古男子都比女子尊贵百倍,在他的国家,女子都是男人的附庸,哪怕是身份如皇帝的女儿,也不过是比其他的女子高贵了那么一丁点,从本质上来说,还只是一个早就已经养好了的工具,皇室笼络朝臣,链接他国的工具。 他本以为天底下都是如此,没想到倒是低估了这位小公主在白金国皇帝心目中的地位。不过,他又看了眼前的这位公主一眼,倒是一点儿都不担心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如此心思 地位高好呀,受..宠..也好呀!要是这样,那么他可以得到的岂不是更多?他今天的目标本来就是小公主,如今看来,也许,不仅可以威胁那个可恨的许木,还可以用来威胁皇帝陛下,为自己国家获得利益,到时候父王还不是会对他另眼相待。 “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顾倾心定定地注视着面前的黑衣人,明明云淡风轻的模样,可是接下来的话却让人再也嚣张不起来。 “你此刻肯定在想,可以拿我来当人质,有我在手,别说是让你全身而退了,就算是再过分的要求没有不能得到满足的。对么?” “你,你如何知道?”黑衣人明显的一愣,他可不就是这样想的,莫非这女子还有读心术不成。 “我可没有读心术,不过,不仅如此,我还想告诉你,我还知道你是谁呢!想要抓我当人质,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说完顾倾心快速转身朝着门口跑过去。 黑衣人不以为然,一个弱智女流,就算是让她多跑一些时刻,照样还不是他手中的猎物,不过这个猎物,倒是特别,他竟然有了一点兴趣。若是可能的话,将她带回去红袖添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黑衣人不紧不慢地运用轻功从门口追出去,完全不担心人会跑掉,心里的想法竟然让他十分地兴奋,若是能够达成所愿,以后的生活该是多么有滋有味才是。 人怎么不见了? 一路追出来,到了院子上的一处空地上,旁边都是草木花丛,那个穿着粉白衣裳的小公主竟然怎么都找不到了。不可能的!他明明是看着她跑到这边来的,如何会不见了? 难道是躲起来了?呵呵,还以为那小公主是有多 大的胆子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他走了几步,踏上了草坪,将幼小的草根野花都踩在了脚底下,环视了周围一圈,用上了激将法,得意道,“小公主,你就不要再躲了,刚才话说得那么好,不是不怕我吗?如今如今就跟胆小鬼一样躲起来,莫非你们白金国的人都是胆小的草包不成!” 说完他就竖起了耳朵,试图听清楚周围的动静,往周围看了一圈,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不知道为什么,后背突然吹来了一阵凉风,凉飕飕的,让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们白金国,身份都给暴露了。”带笑的话从身后传出,黑衣人心中一喜,自己的激将法起作用了,然而他却忘记思考为什么一个弱女子会在他没有任何察觉的情况夏出现在他的背后。 黑衣人刚想要转身,那个声音继续道,“阁下怕是耳朵有毛病,我就在你前面不远呢!” 扭过去的脖子一下子僵硬起来,余光可以清晰地看见,一袭粉白裙衫的小公主正站在他的面前,面无表情,遗世独立般。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下子,不仅是脖子僵硬,就连身体都开始僵硬起来,黑衣人瞪大了眼睛,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完全没办法相信,这白金国的公主,竟然这么鬼使神差地出现在他面前,他刚刚明明什么都没有看到! 是错觉,一定是错觉!黑衣人眼睛一闭,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依然看到了人,头脑开始快速地冷静,这么快的距离,他向来不迷信,不相信神鬼之说,那么,难道是白金国的小公主竟然会武功,有一身出神入化的轻功?可是不对呀,他这么多天调查到的资料都没有提到这个。 定定神,黑衣人自觉地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一个深宫的受.宠.无比的公主,怎么会愿意去学习对女子完全无用的武功呢?学习武功是为了保身立命安邦定国,一个女子而已,怎么可能会,肯定是他多想了,应该是刚才没有注意到。 外面打斗的声音越来越近,怕是支援的人都快来了! 黑衣人暗叫一声不好,此时已经容不得多废话,抓住了人以后有的是机会跟这位小公主探讨一下在怎么出现的问题。 “小美人,爷今日来不及跟你废话了,赶紧束手就擒吧,这样爷还能怜香惜玉一点,不然的话,我可是会辣手摧花的!” 黑衣人邪邪地笑着,然后一步步靠近。看到自己这边的人已经处于下风,心里其实已经开始着急了,赶紧将人带走,一切在从长计议。 距离越来越近,十步、七步、五步…… 直到此时,黑衣人依旧失望,没能看到想要的结果,因为顾倾心仍然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居畏惧和恐慌。虽然他很想看到美人心慌求饶的模样,但是此刻情势紧急,容不得多想。 接下来的五步他不想再循序渐进了,直接飞身朝顾倾心飞过去—— 顾倾心垂握在身体两侧的双手已经蓄势待发,就算到了跟前,她想要躲开甚至打一个措手不及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事情,过分轻敌不管什么都是致命伤,眼前这个人虽然还有点脑子,但是,对对手了解不够,过分轻敌。 “公主!” 就在顾倾心准备展露武功给对方一个教训的时候,一个声音从侧边传来,及时地让她收住了手。 竟然有人看见了!武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紧接着,一把剑横空而来,流云一般划 在黑衣人和顾倾心之间。 剑势来势汹汹,显然用上了十分的力道,饶是黑衣人察觉到了危险,用尽了权利后退一步闪躲,垂下胸.前的碎发也被削断了一缕。 惊魂未定地站定,戴着的黑衣蒙面同时落下,真容展露! 看着落在地上的黑色面纱,黑衣人转身,愤恨而凶狠地看着阻止了他的好事的人——正是他恨得牙痒痒的许木! 许木好不容易打退了一路纠.缠着的四五个中等高手,对方可能早就谋划好了,知道他的武功,所以特意让高手来拦截他。拦住他想要做什么,稍微用脑袋一想就能够明白了,公主殿下有危险,这是他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 因为一心想着过来保护公主殿下,他用最快的速度将那个拦截的人毫不留情地一刀毙命,直到所有人都倒下,没有一个黑衣人敢上前阻拦,剑锋上闪着寒光,鲜红的血液在上面流淌,仿佛回到了过去的修罗战场。 可是这一次,他的急切,似乎比战场上夺得胜利还要来的快,来得猛烈!胜败乃兵家常事,如果打仗输了一场,还可以再来,可是如果……他不敢想,这个念头都不敢,只知道用自己的双眼,几乎是满世界地寻找公主殿下的身影,其他的一切都不在他的视线之内。 在他终于找到公主殿下的身影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个黑衣人举着手中的剑,那剑锋上还带着月光的反射,晶莹剔透,马上就要接近公主娇弱的身躯,越来越近…… 目眦尽裂一般,他的心马上就要跳出来,来不及多想,手中的剑已经用上了平生最大的力道朝黑衣人飞过去!不可原谅! 这个时候,许木距离顾倾心还是很远, 再快也不一定能赶到,情急之下下意识地就扔出了手中染血的宝剑,人也跃身飞速向前。 黑衣人蒙面布一落下,许木就认出了他——西束国使臣! 黑衣人一阵恼怒,心中万千思绪一闪而过,立刻就做出了抉择,又是他,又是这个许木,打败了他的国家,搞砸了他的吞并计划还不算,比武的时候也让他当众出丑,如今又让他看见真容,如今更加不可能善了,要是被抓住,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既然如此,一不做二不休,狗急了也会跳墙,人急了什么都能干的出来!许木最在乎的可不就是这位娇滴滴的公主殿下,他坏了他这么多的计划,让他丢尽了自己的脸也丢尽了西束国的脸,他一定要让对方悔不当初,痛苦万分才好! 让一个人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当然毁了他最在乎的东西,然后让他此生都活在难过伤心痛苦中,永远都得不到救赎,一个失去爱人的将军还能重新振作战场披靡吗?不,他曾经亲眼见证过,绝对不可能! 就算他这次被抓住了,也要拼死为西束国做贡献,杀不了许木,让他痛苦一生,从此再也没人能够阻止西束国吞并大业,好,好!就算他因此死了也不后悔! 黑夜人朝许木看了一眼,笑得无比得意而又危险,然后再次拿起手中的剑,目光严肃而认真,带着拼死一搏的无所畏惧的勇气,侧过头,朝顾倾心的心脏之处刺过去—— “不要!” 也许人的潜力真的是无限的,当一个人的潜力发挥到极限的时候,在某一个时刻可以爆发出来,明明那么远的距离,世界上最厉害的武功都没办法在电光火石的那瞬间及时赶到的,许木却是做到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以手挡剑 没有预想中刀剑刺入皮肉的让人听着十分畅快的声音,因为不想看到如此倾国佳人命丧自己剑下的惨烈场景而闭上了双眼的黑衣人十分疑惑,他绝对对准了地方,绝对不会失手的! 结果居然是—— 他的剑在到达白金国公主身体的前一刻,隔着她的衣服几乎只剩下那么一张纸一样厚薄的距离的时候,被挡住了,无法前进。 而让他的剑无法前进的是一双手,死死握住他的剑的一双手,此刻已经是鲜血淋漓的一双手,那剑刃的一边,锋利的刃穿透了表皮,无比兴奋地释放出了里面包藏着的鲜血…… “滴答,滴答”,似乎又鲜血一滴滴快速滴入草叶上的声音。 这一幕,不仅是黑衣人愣住了,就连顾倾心也同样愣住了! 她头脑一片空白,几乎是呆滞地看着那一柄长长的剑,宝剑饮血,红得刺眼,红得绚丽,在被月光照耀下的鲜亮的刀锋上,呈现出一种绚丽的诡异的颜色。 这些鲜血如同小溪一样从源头汇出,而源头,就是一双男人的手。 即使割破皮肉,即使鲜血淋漓,即使筋骨尽损,也没有任何退却,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松懈,竭尽全力握住剑锋不动的双手。 许木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点儿也不觉得疼痛,仿佛那正在滴血的双手不是自己的一样。 他只觉得无比庆幸,无比放心,真好,真好,他真的成功地阻止了,公主殿下分好无损,真好!只要她好好滴,没有受到伤害,他做什么都愿意。 看公主殿下完全惊呆了的模样,许木只以为公主是受到了惊吓,心疼但是甚嚣尘上,到处蔓延。 刚想出口安慰一 下公主已经没事了,“殿下,不要怕——” “噗、”“嗤”! 这是真正的刀剑进人体的声音,清晰而又好听,美好而又热烈! 黑衣人这样想着,不可抑制地笑出声,“哈哈,许木,你还是要死在我手上!” 许木的双手还握在剑刃上,以他的力道,根本不可能让那柄剑有任何移动和前进的可能,那么这声音来自哪里? 原来这黑衣人竟然如此狡诈,手中的剑被许木阻止之后,趁着他安慰小公主的空档,他手放在腰间,抽出了自己的腰带——不,确切地来说,抽出的是一把软剑,挂在腰间当做腰带的软剑,可以伸缩还十分柔.软,狡兔尚有三窟,多准备一手总是没有错的。 于是那把软剑就在没有任何人防备的情况下刺进了许木的身体,发出了刀剑入体的身影。软剑用的力道十分大,不仅刺入了许木的身体,还刺穿了,从前胸到后辈,剑尖锋芒毕露地穿过人的身体,从后背冒出了头! 浴血的剑尖似乎是在得意地嘲笑着这些人的无知和愚蠢,正在距离顾倾心不到三寸的地方耀武扬威!正完全暴露在她的视线之中,焦点之处。 顾倾心头脑突然一阵剧痛,脑海中仿佛爆炸了一般:鲜血,刀尖……她就是用那一把匕首,狠狠地,用尽了全力地,闭着眼睛,不顾一切地刺入了许木的心脏,血顺着刀锋流出来,不到片刻就浸染了薄薄的一层布料,洁白的中衣,然后是藏青的外袍也被染成了青黑色……那人笑着看着他,无比满足地,永久地闭上了眼睛…… 鲜血、刀尖! 那一副画面铺天盖地地朝她蜂拥过来,她乘着一辆 小舟,而痛苦的画面和回忆就是那巨大的滔天波浪,朝着她翻打过来,铺天盖地,没有任何余地,将一些都毁灭,将一切都淹没到底! 顾倾心的脸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肉眼看见的速度一寸寸变得苍白,洁白如雪,苍白如纸,双手剧烈地颤.抖着,颤.抖着…… 许木顾不得其他,看公主被吓成了这副模样,心疼之后对着始作俑者就是滔天的怒火,迅速将软剑拔出,手臂不能动,但是他脚还能动,狠狠地踢出去一脚,立刻就将狂笑不止的黑衣人,也就是失去了蒙面巾的西束国使臣也是二王子踢飞好几步远,然后不解气地将手中的软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地甩过去! 自己的软剑插到了自己的身上,躺在地上的二王子也仿佛感觉不到疼痛,捂着胸口,嘴角吐出一大口鲜血,此刻依然看着几乎站立不稳的许木和那位小公主,露出无比得意而又畅快的的笑容。 西束国二王子露出了十分得意而又畅快的笑容。 他做到了,不会让许木好过的,等着吧,许木这次不死也重伤,还有他那位娇滴滴的公主,可惨了,被吓成了那副模样,估计被吓傻了,以后变成一个傻瓜都是极有可能的,他受的这点伤儿,换来这么多的成果,已经足够了,十分值得! 这个时候,周围已经围上了一圈的侍卫,不仅有原来守卫倾心殿的许木手底下的人,还有闻讯而来的皇宫警卫队,甚至还出动了皇帝最为隐秘的锦衣卫。这样一来,黑衣人哪里还有获胜的可能,死的死,伤得伤,剩下的也全部都是被五花大绑生擒了,跪在地上再没有反抗的可能。 “殿下,你没事吧?” 许木解决了带头的黑衣人,手底下就有两人上前将躺在地上的西束国的二王子拉起来,捆住了双手双脚。 许木转过身来,目光担忧而急切地看着顾倾心,殿下的脸色这么白,怕是真的吓坏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顾倾心此刻完全没有心思去顾及周围的一切,脑海里全部都是那一副可怕的画面,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许木胸.前已经被鲜血染红的一大片,前世的一幕跟眼前开始重合,重合—— 脑袋里早已经在一遍遍地爆炸,她想说不要,不是这样的,可是喉咙里好像突然失去了本来的作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她的脸,变得更加地苍白! “啊!”顾倾心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尖叫一声,头脑中好像被千万条虫子撕咬,挣扎痛苦无助害怕后悔不可置信等等所有的情绪如同石头,一个个都投进了她窄小的装载着记忆的脑海,承受不住的脑海马上就要流溢出来那些痛苦,然后一个爆炸的瞬间,她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身体无意识地开始倒下。 “小星星!” “公主殿下!” “公主!” 一片嘈杂的声音,顾倾心模糊中只记得一个熟悉的特殊的声音,那个声音在叫她,“小星星”。 理智还来不及思考,行动早就做出了最快的抉择!许木的手脚身躯似乎都有了自己的意识,几乎是在小公主倒下的瞬间就不由自主地迎了上去。 娇弱苍白的小公主准确无误地落入健硕男人的怀中,许木伸出双手,小心而又虔诚地接住小星星快要倒下的身体,目光中只有满满的就要流溢出来的担忧,其他 的都不在他的思考范围。 甚至,对于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心中高不可攀的公主殿下的喜悦都没有让他感知到一点点,换做平时,一个微笑一句话都能让他激动的半夜睡不着觉,现在公主殿下在他怀中,他安全没意识到喜悦,恐惧担忧才是占据了整颗心的所有东西。 公主距离其他人都很远,最近的就是许木。 是以,当最近的许木毫不犹豫地用最快的速度接住了公主殿下将要倒下的身体时,没有人说他一点的不是,甚至都在庆幸,都在感激,因为许将军,才没有让公主跌倒在地,不然,会不会磕到脑袋什么的更加是一种不可饶恕的伤害。 场面太过于混乱,小公主地位特殊,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小公主身上,于是也没有人注意,他们都是称呼的公主,而有人称呼了一个莫名的名字,“小星星”。 “主子!”一个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凄厉的声音传过来,相思刚刚从密道里出来就听说公主殿下受伤了,顿时什么都顾不上,一路上狂奔着过来,连鞋子跑掉了,脚丫子沾上了血迹都不自知。 不顾一切地拨开了围在一起的侍卫,当看到昏迷的主子的时候,相思捂住了嘴.巴,眼泪当场狂飙而出,那一幕的确是刺激到了她的眼睛:只见平时那般淡定聪慧什么事情都难不倒她的主子此刻闭着眼睛,腰上肩膀上都使刺目的鲜血,脸色苍白得吓人,好像什么气息都没有了。 相思不知道的是,自己的主子身上的血迹并不是自己的,而是此刻抱着她的许木身上的还有手上的血迹染上的。可是在相思看来,就是主子受了伤,被刺客刺中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白衣染血 “主子!相思来晚了!您不要丢下相思,不要!” 相思飞快地跑到了顾倾心的身边,想要看看她怎么样又不敢,手脚都在发抖,完全不管你相信,也不愿意去相信从五岁以来从来没有受过伤害的主子竟然有苍白着脸躺在这冰冷的土地上的一天,这一刻,她只是觉得,她的天,已经塌下来了。 目光注意到半抱着顾倾心的许木,相思突然就发了疯一般,目光癫狂而又悲痛,狠狠地瞪着他,仿佛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你不是陛下派来保护公主的吗?你不是武功天下第一的吗?你难道不应该好好地保护公主毫发无损的吗?公主那么信任你,每次都会许将军的武功那马儿信任,你竟然,竟然敢让公主受伤,你怎么忍心呀?” 声声质问都是因为此刻她太过于慌张和担忧,也没怎么看仔细。 许木也不辩驳,默默地低着头,似乎默认了一般。 这时候,身后的侍卫中,有一个人有些谨慎地开口道:“相思姑娘,你误会将军了,公主只是昏过去,毫发无损,那血,都是许将军身上的。” 这个开口为许木辩解的就是曾经许木认识的一个侍卫,叫做小五的,如今已经不再许木手下,这次是听说倾心殿出事,才跟着一起过来。 经过旁人这么一说,相思这才冷静下来。人一旦冷静下来的时候,很多事情就都注意到了。比如,公主的粉白衣裙上只是沾染上了血迹,还只是外衣上的一层;比如,许将军藏青色的衣服上血迹不明显,胸.前和背后却有明显的青黑一团团浸染;比如,许将军半抱着公主的双手上血迹浓烈,也染红了公主的外袍。 真的是她错怪 了许将军,人家为了保护公主自己都受伤成了这样,她却因为刚才没看清楚情况就将人责怪了一通,可是自责也就一瞬间。 这么说公主真的没事? 相思还是不太敢相信,天知道当她看到公主身上的血迹的时候心慌成了什么模样,她必须要亲自确定才行。 旁人有人说赶紧将公主殿下带回去,御医已经在过来的途中了。 这时候红豆和静姑姑都过来了,红豆也十分着急若不是在知道公主并未受伤,此刻也不知道哭成了一个什么样的泪人了。 一说到御医,红豆想到了什么,赶紧拉拉相思的衣服,此刻正不知所措的相思手脚都不知道在哪里动作才好,被红豆一拉,刚想生气,就听到红豆说,“相思姐姐,你不是会医术的吗?怎么还不给公主殿下看一看。” 如同当头棒喝一样,相思这才如梦初醒,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刚才怎么就忘记了自己会医术的事情你,诊脉不就是什么都知道了? “奴婢要先给公主把脉才行!”面对着在场的人,相思说了一句,双手轻轻拉起公主殿下的手腕,隔着一层薄纱给她把脉。她没有忘记这是什么场合,公主千金贵体,这个时候也不能轻易地让侍卫们看到公主露出来的手腕。 “怎么样?”红豆在相思刚刚摸上公主的手腕的时候就着急问道。 相思根本没理会她,凝神苦思,眉头微微皱起,这个,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见相思皱眉,红豆更加担忧了,扯着她的衣服着急问道,“到底怎么样了,相思姐姐你倒是说话呀!” “公主并没有大碍,只是晕过去了,先将公主带回去休息才是。” 众人提得高高 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不少人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来。别人都不要紧,公主殿下的安危才是第一重要的,小公主在皇帝陛下心中的地位皇宫里没有人不知道,这次因为小公主出事,陛下差一点就将全皇宫的侍卫都派过来了,小公主若是没事还好,若是有事情的话,哪怕是少了一根毫毛,他们的脑袋能不能挂在脖子上都是一件未知的事情。 相思蹲在地上看着半躺在许将军怀里的主子,眼睛紧闭,脸色苍白,脆弱如同洋娃娃一般。她有心想让许将军将公主殿下带进去,可是看到许将军身上的伤,又于心不忍。 于是开口道,“许将军,公主殿下交给我们就可以了,你赶紧先去看看你自己的伤势。” 可怜许将军的手还在流血呢,继续这样下去,她还真怕许将军出什么事情,公主对许将军的特殊她不是没有注意到,就说这次许将军救了公主殿下这一点,就不能让公主殿下的恩人有任何事情。 “我没事,不用管我。”许木眼睛依旧紧紧盯着苍白的顾倾心的脸,一刻都舍不得离开,看也没看就执着地说。就算是刚才相思说公主没事的时候他也只是放心了五分,还有五分,公主殿下还没醒过来,他就没办法真正放心。 真的没事吗?相思有些怀疑,如今靠的近了,知道公主没有大事,这才注意到许将军身上的伤势到底是有多么严重。双手都是血,胸.前背后都是血迹,应该是被利器贯穿了才是。若是常人恐怕早就因为失血过多倒下,可是许将军此刻竟然还跟没事人一样,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才是受伤最严重的那一个。 难道说,因为许将军是打仗归来的将 军,身经百战,所以,这些对别人性命攸关的伤势对他来说没有一点威胁吗?桐皮铁骨? 相思本还想说些什么,在看到许将军执拗中带着无比浓烈担忧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自己主子的脸,从头到尾都没有分心,哪怕是分出一个眼神给其他人的样子,突然就什么都不想说了。 当一个用十分坚定的心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意志坚强的人是不会被任何人任何事物动摇的。 那眼神,那么深重的担忧,若是普通的臣子对公主,怎么会这样,若是她还看不清楚这许将军队自家主子到底是怀了怎样的一副心思的话,那她就真的白活了。 联想到以往的一幕幕,从一开始,许将军对主子也是不一样,明明是个运筹帷幄收复失地的将近,本该死英明沉稳,一到了公主面前却如同呆傻一般,话都说不清楚。 怕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有一颗种子悄悄投入了心尖的土壤上。 如今看到满身鲜血伤痕的将军如此担心地对待公主,眼神没有一丝杂质,相思的心突然有些感动,不管如何,许将军对公主殿下的这一份心意,倒是十成十,她都看在眼里。 既然如此,她突然就想成全一下这位将军。 “将军,若是你真的没问难题的话,那就麻烦你将公主带到公主的寝宫,小心一点。” 许木二话没说,直接用行动表明了他的抉择。伸出另外一只手,放在顾倾心的腿弯之处,如同对待绝世珍宝一般地抱起来,眼神十分柔和而疼惜,无比虔诚和小心。 许木抱着公主走进了寝殿,其他的侍卫们自动地守卫在门外,还存活着的刺客已经被关押起来,准备接受着以后的狂风暴 雨。笑话,竟然敢来伤害他们白金国国宝级别的小公主,是真的活腻了还是脑袋里进的都是水,不给一点教训就不知道姓什么! 相思和红豆等人担忧地跟在后面,静姑姑拉过相思小声问,“公主倒是是怎么了?”她刚才都看到了相思皱着眉头沉思的表情,如果真的这么简单的话,她也不至于如此表情才是。 “反正公主殿下只是晕过去了而已。就是症状有点不好判断,好像是气急攻心,又好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又跟平常常见的晕血症状差不多,脉象紊乱模糊不清。” “恩,公主没事就好。其他的,等御医们过来的时候再说吧。” 在红豆的带领下,许木将顾清晰轻柔地放在了柔.软的床榻上,动作轻柔而小心翼翼。 刚放下来人不久,御医们就速度飞快地到了门口。 木芳赶紧让人将御医们带过来,还说皇帝陛下已经知道了公主殿下昏迷,马上就会过来。 许木站起来,正站在床幔的旁边,目光还是紧紧凝胶在公主殿下的脸蛋上,没有发现已经有人走到了他的旁边,正是静姑姑,只见静姑姑说,“多谢将军的搭救,御医来了,还麻烦将军出去等候。” 男女授受不亲,刚才让许将军将公主殿下抱下来本身就是逾越,不过当时是因为当时的情况紧急也没什么可说,如今再让许将军一直逗留在公主殿下的寝室内可就不对了。在民间的话就相当于女子的闺阁,不可让男子进入。 许木轻微地点点头,没有反驳,一步步地走向门外。 快要踏出门口的时候,又回过头来看了床上静静躺着的人一眼,眼中的神色之中有担忧、又焦虑,还有不舍和留恋。 第一百七十八章 御医医治 “公主殿下在哪里?” 门口突然闯进来一个中年的老大夫,穿着黑色的御医官服,看着资历倒是很大,可能是因为着急,走路有些不稳,跨过门槛脚下一个不稳,就向正走到门口的许木倾斜着撞过去。 这变故都只在一瞬间,许木本能地反应过来,由于武功底子在,很快就站稳了脚跟,这时候,那位御医大夫已经朝着另一边倒过去,眼看着就要连医药箱还有人一起摔倒,就在御医暗叫一声不好准备闭上眼睛接受疼痛的侵袭的时候,手臂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拉住,人也被拉了回来,鼻尖距离地面只有一寸的距离。 将御医扶正,许木也没放在心上,就往外面走。 “谢谢你啊。”御医有些头昏眼花,站稳了想要道谢的时候只看见身边经过的是一个高大的背影。 “御医大人,我们家公主在这里!” 里面有宫女在伸手招呼着他赶紧进去,御医也来不及多想,只能在心里宫暗暗感谢了一番,然后严肃着神情赶紧进去,如此的小事就被立刻抛到了脑后。毕竟,跟性命攸关的事情相比,扶一把根本不够看。而能不能保证小公主安然无恙,就是性命攸关的事情。 许木刚走出门没几步,眼前的木柱子就仿佛在晃动一样,头有些疼痛又有些眩晕,马上就要站立不稳,他眼疾手快地将自己的手臂撑在了柱子上,好歹没让自己摔倒栽下去。 眼前的人和草木都已经幻化成了好几个影像,许木有些无奈地捂住了自己胸.前的伤口,这种情况太熟悉了,受伤了,估计还是失血过多,马上要失去知觉了。 可是这个时候,他不能晕倒,不可以!小星星还没有醒 过来,他们都在看她,御医们也都在,所有的注意力和救治都应该给她才是,他不能打扰到御医施救。 许木闭着眼睛,全靠着自己的意志力在支撑着,手臂已经在开始抽搐,额头和脖子因为忍耐而冒出大颗的汗珠,闭着眼睛喘着粗气,他努力地挪动自己的脚步,用手肘支撑着窗户,想要一点一点撑着回到自己的住处。 很快就到了,很快就到了…… 心里默念着,可惜身体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他终于支持不下去,头一歪,半靠在窗子上,失去了知觉。 “许将军,你怎么了?” 一个急切的声音最后在耳朵中响起,他已经无力回应。 红豆赶紧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快步走到许木身边,刚想扶一下他,才刚刚摸到衣服,她就发现手上湿漉漉的,拿起来一看,妈呀,全部都是血! 许将军,他到底是受了多么严重的伤啊,竟然还出了这么多的血,都这样了竟然还这样撑到了现在? “御医,快来一个御医看一下许将军!” 惊慌的声音过后,凌乱的脚步声在地板上响起,有人慌张地朝这边过来。 最先开始的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场面马上就被静姑姑控制了,静姑姑吩咐了两个侍卫将昏迷的许木带回到住的地方,然后派了两个倾心殿的二等宫女去照看。又请了跪在最外面的那个御医跟着一起去看看许将军,再不济事也要做一个伤口的紧急处理才是。 刚吩咐完,门口就通传,“皇帝陛下驾到!” 顿时所有的人都跪了一地,还没开始请安,就被匆匆而来的皇帝陛下一挥手表示不用废话,一边脚步已经如同流星一样走到了门口的地方。 里 面的御医跪了一地,从床前到门口全部只能看见密密麻麻的御医所戴的帽子在眼前晃动,皇帝陛下看也不看他们有眼,直奔床边。 “不用多礼,快跟朕说,心儿到地怎么样了,若是她有一丁点儿的闪失,不止你们这头顶上的乌纱帽,就连你们的家人,估计也没办法保全了。”一边放下了狠话,一边已经走到了宝贝女儿的床边,在看到平时可以会对他笑对他亲昵地叫着父皇的小女儿此刻好像没有生机一样苍白着一张小脸的模样,皇帝陛下感觉自己好久都没有波动的心此刻竟然揪了起来,胸口闷闷地开始疼。 这是他唯一的女儿,是他和最爱的早就不在人世的洛妃唯一的骨血,是他愧疚了一生都没办法弥补的清清唯一给他留下的念想。此刻看到模样跟她有三分相像的女儿如此模样,他真是怕,即使是作为一个皇帝都怕,怕女儿如同清清那冰冷的再也没有动静再也不能看他一眼。如果真的那样的话,他想,他一定会崩溃的。 “陛下。”为首的御医迟疑地开口。 皇帝陛下看也没看他,冷声问道:“吞吞吐吐作什么,还不说,公主到底是怎么了?”顿了一下又带着十分威慑的看了一眼一地跪着的御医,“不管怎么样,朕要毫发无损的跟以前一样生动活泼的小公主,若是做不到,你们就提着头来见朕!” 这一声怒吼,让刚刚抬起头壮着胆子说话的御医也畏惧地低下头来,慌不择路地在地板上使劲儿地磕头,磕的地板都在梆梆作响。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行了行了,朕怎么养了你们这一帮子废物,关键时候竟然把时间都浪费在求 饶上。谁来说,公主到底怎么样了!” 相思红豆木芳还有静姑姑也都跪在了床边上,陛下没让他们任何一个人起来,谁也不敢起来。如此大的怒火真是让她们胆战心惊,可是想一想往日里陛下对主子的.宠.爱,这时候就觉得也算得上是预料之中了。 相思不禁感到有些庆幸,还好她有先见之明,换下了主子身上染血的外衣,不然,若是让此刻盛怒的陛下看到,说不定什么都不用让他们说,所有人都要被拉去陪葬了。 “陛下,公主殿下并无大碍,只是因为受惊过度晕过去罢了。” “受惊过度?昏过去?你当朕是笨的吗,若是真的昏过去而已,心儿的脸蛋能这么苍白?你们可都是一群庸医!”皇帝压根一个字都不相信,抬头就是一脚,狠狠地揣在了说话中的御医身上。 被陛下一脚踢下去,御医也不敢反抗,甚至连怨言都不敢有,还只能恭恭敬敬地再次磕头求饶命,“陛下您请先息怒,陛下想的没错,如果只是普通的晕倒,可能不会如此。所以臣斗胆猜测,公主殿下这是因为被刺激到了,在心里对某些东西留下了阴影,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后果。” 皇帝沉默了,这话倒是有些道理,只不过,“刺激?什么能刺激到?” “可能是当世打斗的场面,可能是其他的什么血腥场面。如果让臣询问一下当世的具体情况,也许就能知道了。” 皇帝想了想,在听到小公主没大事的时候脾气已经不再那么急躁了,半晌说道,眼神严肃,“好。朕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公主晕倒的时候在现场的人给朕站出来!你,给朕去问清楚,找出症结所在。其他 的人,都在这里照顾公主,公主一刻没有好好地醒过来,你们也不用起来了!” 当时目睹了公主晕倒的人还是有的,在场的人最清楚的应该是许木,但是许将军如今还在昏迷之中,能问道的就只有最先一批到达现场的侍卫。 一个时辰之后,那位御医已经在问不出其他了,只能胆战心惊地到皇帝陛下跟前,说出了自己的结论,“臣已经将当时的情况了解了一个大概,公主应该是因为见到了血腥的场面,尤其是看到许将军受伤被刀剑刺入的场景,这才承受不住晕倒的。主要就是鲜血,跟跟臣判断,公主应该是属于有些严重的晕血症。” 皇帝听了神色不明,没说话。 上位者的威严和严肃让屋子里的气氛越发凝滞,所有人都大气都敢出。 良久之后,皇帝陛下总算是松了口,心里也琢磨了许久,应该也差不多就是这些原因了,既然心儿没事,也不用再为难这些人了。 “对了,小公主醒了吗?” 皇帝此刻坐在外室的主位上,一问出话来,站在门口的红豆朝内室看了一眼,见一直守在床边的相思对着她摇了摇头,顿时就战战兢兢跟皇帝回话,“启禀陛下,还没有。” 皇帝眉头微皱,不过马上就好了,不管怎么说,心儿没事,一切都好说。一低头就看见满地跪着的御医们,虽然怒气已经消失,但还是有些微不可见的怒气在这里,没好气地吩咐道,“都起来吧,公主没事,那么你们头上的脑袋可以说是暂时地保住了,照顾好公主。朕要保证有一个完好如初的公主才是。” “臣遵旨。” 跪在地上的人如蒙大赦,这才站起来,膝盖已经跪酸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恍然入梦 此时皇帝陛下已经呆在倾心殿有一个多时辰了,福公公从门外进来,走到陛下身边,耳语了一些什么,只见陛下眉心一皱,露出一抹烦闷之色。 “朕还有要事,公主殿下就交给你们了。”这话是对着在场的所有人说的。 “奴婢们(臣等)遵命。” 皇帝又走到顾倾心的床边,深深地看了一眼这才抬脚,迈开步子,朝门口走去。 刚到门口,突然想到了一件什么事情,猛地回头,问道,“朕刚才好像听说许将军受伤了?这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陛下。”相思上前几步,“许将军为了救我们公主,自己身受重伤,现在正在他自己的住处养伤,已经让一个御医过去看看了。” 皇帝陛下赞赏地点点头,“这个许木,在这方面倒是做的非常不错,你们的安排也没错。有赏!救了朕的心儿,当初朕果然没有看错。小福子,等会儿回去的时候记得提醒朕给予他隆重的赏赐。” 身边的福公公赶紧弯下腰来,“遵命,陛下。” “若是严重的话,宫里的药材随便拿就是。”皇帝难得如此大方,大手一挥,给出了这么一句话,“朕今日还有事情,就不去看他了,你们这些御医,也要负责将朕的肱骨良将医好,保证完好无损才是。” 说完皇帝就在一大群太监的簇拥之下渐走渐远。 虽然皇帝是走了,但是公主殿下还没有醒过来,御医们还是只能待在倾心殿,等着公主平安无事醒来的时候才能走。 相思红豆等人也是将心给提得紧紧的,准备好了吃的喝的,还有煎好的药,守在主子身边,就等着主子睁开眼睛醒来的时候了。 这边的人都只是在干等着,同样是 倾心殿的另外一处,情况可就就严重多了。 看着一盆盆血水从屋子里被小宫女端出来,被静姑姑叫过来看一看许将军情况的木芳捂住嘴.巴吓了一跳:许将军到底是伤得多重啊!他是公主殿下的救命恩人,就凭这一点,木芳心里充满了感激,发自内心地希望许将军能够否极泰来,许将军可是民族英雄,将来也是有大造化的!这次又算是立功了,陛下肯定是谁重重地赏赐于他,以后的地位和前途无可限量。 “御医大人,许将军如何了?”木芳轻轻地走进去,里面的四五个人在御医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给许木处理伤口,胸膛上前包扎了厚厚的白色带子,伤口处,还是有些血迹弥散开来,可能是撒了药沫止血,那一处看起来鼓鼓的。 胸堂前的伤已经处理好了,外面也套着一件宽松的外衣,所以不算是光着半身,情况特殊,这个时候也没有想到非礼勿视这方面来。 两个小宫女正在给他包扎双手,而许将军,还没有从昏迷中醒过来,紧紧皱着的眉头显示着他睡梦中都能感觉到的疼痛。 那胸.前的伤,看似距离心脏很近啊,到底有没有伤到命脉? “不用担心,许将军底子好,再加上那剑虽然刺穿了身体,好歹也是许将军福大命大,没有刺中心脏的地方,所以没有性命之忧,如果今晚不发烧的话,明天早上就彻底地度过难关了。”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这个可不一定,看伤势的发展吧。这许将军也真是的,之前耽误了好长时间,失血过多而晕倒的成分居多,若不是老夫我及时施救,恐怕就要因为失血过多而死,那就是神仙就救不回来啊!” 手上的伤口也处理好了,御医拿出了一些瓶瓶罐罐递给小太监,然后又坐在桌子上开始写药方,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这人现在还流了这么多的血,不仅要休息,调养和补血要双管齐下。 弄好了一切之后,御医就开始收拾自己的医箱,再次给许木把脉,确定伤势已经稳定下来,吩咐了照顾的小太监一声,“若是有什么突发状况,就去找我。” 小太监应下了。 木芳将人送出去,“大人,刚才陛下看过公主了,还对将军的伤势表示了关怀,可要麻烦您多多费心了。” “那是那是。”一听说皇帝陛下的吩咐,御医的态度顿时转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弯,皇帝重视的人,他也得重视,看来,他明天还要来得勤一些才是。 木芳将御医送出去,回到了主子的寝殿,在静姑姑耳边小声地将许将军的伤势都给说了一遍。 静姑姑点头表示知道了,让她抽空多去看看,然后目光又转向了床上的公主殿下。 顾倾心昏迷之后依然不安稳,睫毛动了动,床边的人还以为她要醒来,都露出欣喜的表情,结果她只是动了一下睫毛然后再没有其他动作。 接着,脸上的神情开始变得痛苦,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眼睛闭着,脸色苍白中带着无比的哀伤和沉痛,眉头紧紧皱着,拧到了一起,鼻子也有些喘不过气来的使劲地呼吸,好似濒死的鱼一样痛苦。 过了一会儿,那种表情不见,平静下来的脸却依旧哀伤,干涸的嘴唇动了动,听不清楚在说什么,眼角竟然流出了眼泪,那珍珠一般的眼泪,汇成了一条小溪一样在脸颊上闪动,顺着那一道泪痕一直流入鬓间黑亮如瀑布的头发。 嘴唇依旧在抖动,好像在呼唤,又好像在叫着什么人的名字,过了一会儿,双手都开始动作了起来。 “快,制止公主的动作,不要让公主伤害到自己!”静姑姑还算是有经验,立刻吩咐旁边的人,公主这莫非又是梦魇了,跟过去无数次痛苦的经历一样,早在公主五岁之后回到皇宫,就多次被噩梦惊醒,睡觉十分不安生。 红豆和相思上前按压住了顾倾心乱动的双手,一声声地叫着她,呼唤她,想要将她唤醒,可是无济于事,好在人虽然没被叫醒,总算是不在闹腾安静了下来。 相思见状十分担心,想了想就出门去,然后又拿过了温热的毛巾过来给她擦脸,用棉签沾着水给她润润嘴唇。 多年来的梦魇是小公主的一块最大的心病,外表上看来,小公主天之骄女,又是皇帝陛下的心尖尖,皇宫里有着如此高的地位,那是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好命。可是谁又能知道,这个有着无数光环的小公主,每晚入睡的时候是多么艰难,整晚整晚睡不着,或者一睡着就是噩梦产生到底是有多么痛苦。 这些痛苦,小公主自己也从来不说,外人也从来不会得知,只有贴身照顾的相思红豆几人才知道得清楚,无时无刻不再为自己的主子心疼。 一个人如果有着痛彻心扉的经历,那是令人辗转反侧梦里都会被惊醒的经历,但是如果这种经历不是一次,每天做梦都会梦见一次呢?一年三百六十日,几乎入睡做梦就会在梦里重新经历一次那些痛苦,那么,这种折磨堪比世界上最严厉的酷刑,甚至还要严重上几倍! 这一次,没有例外地,也许是鲜血的刺激,让那些痛彻心扉的记 忆苏醒,顾倾心在梦里完整地经历了上一世的所有痛苦。从化作厉鬼到父皇身死再到被关丞相府地牢,再到最后手中的匕首刺进那人的心脏,无比完整也无比痛苦,只不过在梦里,一切都是倒着回放的。 同样是兵器透骨的寒冷,无情地刺穿人的心脏,温热的血,汹涌流出,好似溅到了她的脸上,滚烫滚烫的,如同开水,将她的脸和手都灼烧得一片黑色的焦色,钻心的疼,疼得发颤。 她努力地想要摆脱这种痛苦,不知道被谁禁锢住了手脚,终于消停下来,陷入无边的黑暗。 清晨的阳光照射进来的时候,端着热水刚走到门口的红豆突然发出一声尖叫,手中的脸盆也顺势倒地,发出“咣当”的声音。 正守在床边刚疲倦睡过去没多长时间的相思就被这一声巨响给惊扰,彻底醒了过来,不满地看着门口的红豆,“不要毛毛躁躁的,打扰了公主有你好看的。” “不,不是!”红豆激动得结结巴巴的,拆弹说不出来,手指颤巍巍地指着床上的主子,“主子,主子醒过来了!” 相思这下子彻底醒了,下意识地朝着床上看,可不是主子醒了吗?不仅醒过来了,不知道是什么已经坐起来,此刻迷茫而又有些呆呆的,听到门口的声响看过去,一抹恼色出现在脸上。 “主子,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奴婢太高兴了,快把我们给担心坏了!”红豆呆愣了一瞬,也不去管掉在地上的脸盆,几步跨到门里来,一蹦三尺高,如同小狗一样扑到床前来,若不是被相思及时制止,怕是就要抱着自家主子嚎啕大哭才是。 顾倾心的目光渐渐地变得清明,一些该有的东西也全部回归到了脑海。 第一百八十章 开始关心 原来?刚才竟然是梦吗?只是梦,不是真实。 画面太过于真实和完整,让她在睁开眼睛的第一瞬间有的全部都是迷茫和不解,这是哪里,她是谁,她怎么了? 直到红豆的一声惊呼和脸盆落地的声音,才让她如梦促醒般地认识到了自己到底是在何时何地。现在不是过去,那都是上一世的事情,现在她是最风光最受.宠.的小公主,父皇没死,许木也没死,所有爱她的人都还在这个世界上活着。 对了,许木! 在院子里,她亲眼看见,那个西束国人将一柄锋利的软剑刺进了他的胸膛,然后血啊,就跟梦里面一样,就跟经历过了无数遍的画面一样,从那个受伤的地方流出来,然后…… 一声模糊的“小星星”过后,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哎呀,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顾倾心有些烦躁地开始锤头,第二下就被相思阻止了,“主子,你是忘记了什么事情吗?不要伤害自己,我来跟公主说。” 顾倾心依言停下来,看了相思半晌,好像不认识她一样,陌生的眼神让相思心里直发毛,不会吧,不会吧。 “相思。”顾倾心叫了一声。 还记得她,不是那种情况,相思都要高兴哭了,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激动过。 “许木,许将军,他没事吧?” 下一句,顾倾心就冒出了这样一句,小心中带着忐忑的试探,心里默默祈祷,不要是那样,千万不要是那样,她不相信,这一次,绝对不可以那样,不然的话,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相思将主子这副恐慌的样子看在眼里,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公主如此在乎许将军的样子,毫不掩饰,无比地直接,关心 和担心袒露无疑。 “殿下不用担心,许将军没有性命之忧。” 呼…… 顾倾心伸出手紧紧地捂住心口,真好,真好,他还活着,那呆子还活着,许木还活着! 只要他还活着,其他的一切她都可以不计较,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还好他还活着,天知道,当她看到这一世的许木再次在她眼前受伤,再次被利器刺中汹涌出来鲜红的血液的时候,那种大脑充血一片空白的心慌是什么样的感觉!那是满世界都在荒芜,寸草不生的,白茫茫一片天地之间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深深的恐惧和孤独! 当她考虑了那么久才向相思开口的原因也在这里,她根本无法想象,若是自己听到了绝望的答案,她会是什么心情。 松了一口气之后,顾倾心目光灼灼地看向相思,无比迫切,“那他现在在哪里,我要去看看,我要确认他还好好地活着!” “许将军在他自己的住处,有御医还有好几个人在照顾他,殿下不必担心了。您才刚刚醒过来,快点来喝点水,吃点易消化的东西才是。” “不行!”想都没想就被顾倾心否决了。 “马上去,立刻!” 顾倾心语气无比坚定,跟语气对应的脸也是一拍执拗的坚决,严肃的脸有着不可否定的果断和决绝。 见此,相思跟红豆面面相觑,相思朝红豆使了一个眼色,红豆看懂了,马上就出去了。 这边,顾倾心已经迫不及待,掀开了被子,也不怕地板冰凉,直接就下了地。温热的脚丫子一下子接触到冰凉如铁的地板,温度骤降,而她好似没有察觉一般,脚步就朝着门外迈出去。 “主子!”相思惊叫一声,没想到主子如今刚一 醒来竟然是如此地迫切,鞋子衣服都没穿好就要朝门外冲,她只好从身后迅速拖住她的身体。 “不要阻止我!”被制止了脚步,顾倾心恶狠狠的转头,表情无比阴鸷,如同语气一样冰寒,比上千年的寒冰都要冷酷无情! 相思只觉得自己好像接触到了一个恶魔的眼神,修罗魔鬼一样的阴鸷,能一下子就眼睛里摄入人的魂魄,让人再也没有反抗知心,只剩下唯一的就是恐惧!顿时脑子里一片空白,背上的下意识地手就松了! “主子!” 相思反应过来的时候门口已经没有了人,来不及多想,不管公主变成什么样,都是她要守护一生独一无二的主子,转回房间拿了鞋子和外衣披风急匆匆地出门追去。 门口守着的宫女只看见公主殿下一身白色中衣地走出去,还没来得急说话就被一个可怕的眼神扫过来,“滚开!” 那眼神简直就跟地狱修罗一样,让她们动弹不得,直愣愣地什么动作都忘记了。 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汗毛倒竖一身冷汗浸湿了后背。 “主子,您等等我。” 后又看见到大宫女身边的相思姐姐一阵风一样带着一大堆衣物冲出去,两个守门的宫女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沌,公主光着脚没穿鞋,外衣都没穿,还有那样可怕的眼神,赶紧揉揉眼睛,刚才应该都是错觉吧,错觉吧!一定是错觉! 相思最后终于在半路上截住了不顾一切向前冲的顾倾心。 察觉到有人追过来,顾倾心烦躁地往后面挥出去一掌,试图打退来人!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只有一个,那就是,谁都不能阻止她!不能阻止! 相思一下子摔倒在地,眼见着主子又要走, 也顾不得摔疼了的手掌和膝盖,向前猛力一扑,总算是抓住了主子刚要抬起的一条腿。 “不会阻止!奴婢不会阻止殿下!” 相思这一句话十分有用,成功地让顾倾心停下了动作,将要踢出去的腿和就要朝抱着她腿的不识相的人一掌劈下去的手掌也停顿在了半空中。 相思松了一口气,见自己主子的表情有异,一会儿是阴狠如同恶鬼,一会儿是迷茫如同稚童,自己也是百般不解。顿时继续说,“奴婢只是怕您冷到了,让您穿鞋子和衣服而已。绝对没有要阻止主子的意思,不管主子做什么,我都只会支持您,而不会反对您阻止您。” 顾倾心的表情松动了不少。 相思趁机站起来。然后注意着主子软化下来的神色,赶紧趁机说,“主子,我是相思啊,您这是怎么了,都不记得我了吗?” 阴狠凶恶的神情终于从顾倾心的眼中隐去,眼睛也恢复了一如既往地清冷,看了一眼可怜兮兮的相思,脸上还有一些泥土,身上也有几处是脏的,这才想起自己刚才鬼使神差中是做了一些什么。刚才的表现好像是她,又好像不是她,她都不知道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可是相思身上的痕迹告诉她,的确是她的节奏。 愧疚顿时涌上心头,她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了,好像被恶鬼附身了一般。可是在愧疚,如今神智正常的她也不会表现出来在脸上的。 相思并不知道她的主子此刻心里正别扭地愧疚于她,其实刚才的事儿她一点儿都没有放在心上,只要主子正常了,她就无比开心了。 “主子,您快穿上鞋子吧,太冷了!”相思蹲下来,将刚才因为摔跤散落在地上的鞋子小 心地捡起来,还用自己干净的袖子去擦了擦外边沾着的泥土,然后拿着鞋子蹲在顾倾心脚边,看着主子裸露在外的脚丫心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恩。” 顾倾心心有愧疚,哪有不答应的份儿,只是神色依旧淡淡。 穿好了鞋子又给顾穿好了外衣系上了披风,刚想给公主整理一下头发,被顾倾心制止。 “头发不用弄了。”现在没时间。 相思点点头,跟在主子身后走着,虽然公主没梳妆,头发上什么装饰什么发饰都没有,但是一头乌黑亮泽的头发垂落在背部,看着都觉得无比美好,自家主子就是素颜也都是美丽得天怨人怒啊! 刚进门,顾倾心一眼就看到了还在床上躺着的许木。 脚步就这样顿在了门口,她突然有些害怕,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才好! 两世以来,都是一样的,前世他死在她手上,今生又是为了救她变成了这样,果然,遇上她,许木就没有好事的。他不该碰上她的,也不应该跟她相识,更不应该到京城来的。 以前她还以为,既然来了就算了,她会护住他,保证他一世性命无忧,尽享荣华富贵,成为白金国武将第一人,将来名垂青史。 可是这样,还是造成了这个后果。 她真的没想到,那时候许木会冲出来救她,受了那么重的伤。她并不怕那个黑夜人,也早就收到了消息知道他是谁,只是想跟他周旋一下狠狠地打他的脸,那种本以为可以轻易抓住她的人若是发现她可以轻易逃脱并且抓住他自己该是怎么样的一种懊恼和悔恨,这对于心高气傲的二王子,让一个女子爬到头上才是最大的对尊严的折辱。既然敢来招惹她,就要付出代价。 第一百八十一章 遥远称呼 可是谁曾想,许木会突然出现呢?对方既然做好了准备,不会不知道许木的战斗力,肯定会让高手缠住他不让他过来,可是谁知,对方竟然连这样的能力都没有! 有别人出现,她下意识地藏住了武功。 而他竟然那么傻的,那么远飞过来就算了,还用双手挡住了剑,结果对方如此狡诈,还留有后招,让他中计!她发誓,绝对不会让那个二王子好过的! “主子,怎么不进去?”相思在后面的声音传来,顾倾心的脚步就落下来,一步步走到了跟前。 这每一步的靠近,都好似千山万水一样漫长,对于许木,她是隔了两世的愧疚和亏欠,如今,真的已经再也放不下他这个人了。 见公主殿下走过来,还在床边守着的太监和宫女纷纷站起来,让开了一条路。 一步步地,终于到了床边,床上的人紧紧闭着双眼,黝黑的脸蜡黄蜡黄,散发着一种灰白的色彩,好似没有了生息一般的寂静,嘴唇苍白无力,还接上了干涸的枷。 胸膛上厚厚的绷带上血迹晕染开来,双手更加是被白色的布条给缠得紧紧的,好像裹紧了的蝉蛹。 相思将一个凳子放在床边,拉着目光凝在许木身上对周围无所知的顾倾心坐下来。 此刻的主子任由她摆弄,还真是,跟以前的许将军有着相似的地方啊!相思如是想着。 毫无防备地,看着面前熟悉了两辈子的容颜,顾倾心突然就落下泪来。晶莹的金豆子似乎有自己的意识一样,争先恐后地从公主殿下漂亮澄澈的眼眶中掉落下来,一滴滴,仿佛漫天的飞雨般,落在床边的棉被上,瞬间就被吸收,晕染成了一团团水渍。 公主殿下落泪! 这一变故可让在旁边 的宫女们瞪大了眼睛,惊疑不定地看着,好像自己看错了一般。 相思见状也是一惊,不过她反应快,几步过去挡住了宫女们看主子的视线,将几个人都轰出了门外,低声对着她们威胁道,“公主只是感激许将军的救命之恩,你们可不要擅自猜度,不然……” “知道,奴婢(奴才)们什么都没有看见,公主只是来看一下许将军的伤势。”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相思这才重新进门,走到顾倾心身后,定定地站好。 静静地站在主子身后,相思竟然都没有阻止也没有打扰到顾倾心的动作,哭一下也好,公主点喜爱心思太重,她每次看着都束手无措,好像有太多的东西承载着,那双眼睛,深不见底,藏了太多的东西,这些年很少有睡得很香的时候,心里其实也是非常苦的。 也许,发泄出来就好了,一切都会好的。主子喜爱的,她也会尊重,就跟她刚刚在路上说的一样,她不会阻止,只会支持,不管是什么。 她从桌子上面倒了一杯水,放在了主子触手可及的地方,然后无声地悄悄退出了房门之外,警惕地给主子把风。 有别人在,主子就连哭也不畅快,情绪不能发挥到底,反而不利自己的身心健康。 “对不起,对不起……”顾倾心刚才还只是无声地落泪,如今房间里安安静静地,只有她和许木两个人,所有的情绪喷薄而出,那压.在心上的所有情绪都太过于沉重,愧疚太多,挤压得太久,她无法用语言全部倾泻而出,只能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有前世的,也有今生的,迟来的对不起,是对前世的所有愧疚,而现在的对不起,则是因为她再次让他受伤了, 还这么严重。 哭声沉重而又压抑,她总是有太多的东西想要表达,却总是没有办法表达。今生,重来一回,除了对许木的愧疚,还有那昏暗的仇恨,让她完全没有办法放开心魔开怀起来。 是的,心魔,也就是心病,她很早就知道自己生病了,是心病,这心病,都是前世的残留,而她的噩梦,就是具体的表现。而今天,她又有了另外一个更加明显的表现,那就是刚才的失常,那个模样,不是正常的她,但又是她——前世化为厉鬼之后被仇恨覆盖的顾倾心。 不弱如此,她怎么会那样对待相思,怎么会有那样凶狠恨不得瞬间取人性命的表情,还是第一次流露在外人面前的那种。 哭声持续了很久,哭得顾倾心一抽一抽地,差点哭岔了气。 这么久以来,她是第一次哭得这么伤心,却又如此畅快。 门外守着的人听着这压抑持续的哭声,也跟着难过。 “许木,”顾倾心终于哭累了,努力地止住了哭声,低低地叫了一声,然后伸出手,抚上了床上那闭着眼睛没有知觉虚弱的人的脸,手中的触感一点也不光滑,但是却让人无比安心。 “你不要再睡了。”声音停停顿顿,这又是一句。 “许呆子。”从前他就是呆,没想到过了一世,重新遇见,也还是这么呆。顾倾心的手指慢慢地顺着他的脸划过去,显示紧闭着的眼睛,这双眼睛,看着她的时候总是那么专注,仿佛世界里再也没有其他。 “木头。”顾倾心又叫了一声,前世她总觉得这人愚钝仿佛顽固的石头,呆傻如同没有只觉得木头,又因为他名字中带着一个木子,所以经常在背后取笑他称呼他为木头。 还说不是木头呢 ,手指移动到了他的嘴唇,顾倾心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笑颜来,薄厚适中的嘴里,前世今生都不曾吐出过任何良言佳句,甜言蜜语更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可不就是木头一样寡言和木讷。 这次,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笑容里,再也不是从前的取笑,而是一种愉悦开心的笑容。 顾倾心轻轻地摸了一下他的脸,然后顿住了,然后缓缓地将手指收回来。 她依稀记得,她自己昏迷之前好像听到了一个特殊的称呼,那是,“小星星”。 她这才知道,许木一直都记得她,小时候的小星星,他怕是以为她早就忘记了吧,所以在她面前也从来不提这件事情。就是这样,他从来都是跟木头一样内敛,什么都装在心里边,什么心情什么感觉也都装在心里边,从来不说,也从来不会开口表达。他不说不表达,当时心心念念都是别人的顾倾心如何会知道呢?也根本不会用心去看他的一举一动。 “木头哥哥。” 本以为叫出这一声是很艰难的,毕竟时间久远,已经是十年之前的事情了。但是当她发出声音的时候,才发现,没有那么难,一切都是无比自然地,那四个字就从心里,顺着喉咙到了嘴边,轻松自然地流泻而出。 不止你记得我,记得小星星,这一次,我也记得你,要记得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许木,不会忘记“木头哥哥”。 许木的双手被包成了粽子,顾倾心不敢轻易挪动,最后只能用双手握住他的手腕,赐予他她的温度。 “吱呀”一声,门从里面被打开。 “主子,您好了?”相思的脸上还挂着泪痕,此刻笑开了,睫毛上沾满了泪珠,笑容让人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先回 去吧。”顾倾心已经调整好了心态和语气,面上淡淡的,如果不是红红的眼圈显示了她刚才哭过的事情,一切都会跟以前不一样。 但是相思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如今的她,再也没办法说服自己一切只是偶然是自己多想了。 许将军对自家主子情根深种,可是自家主子呢,那哭红的眼睛,以前过多的异常举止,又怎么能说是无动于衷呢? 不管结果如何,相思已经是打定了主意,她还是那个态度,主子想要做什么,她都支持。一辈子活得太苦,地位越高职位太高,公主殿下当然可以全心全意地追求自己的幸福。 许将军虽然相貌不佳,文采不才,甚至大老粗一个,还木讷寡言,但是对公主殿下一片赤诚之心她作为一个旁观者一直都看在眼里,心心眼眼里都只装得下一个主子,全世界似乎都只能看到公主殿下一个人,这种的专情在这个整个社会本来就是世所罕见。光凭这一点,可以说得上是绝无仅有的优点,就可以将他其他所有的缺点和不足都给掩盖住。 如果是他来当驸马的话,相思可以肯定,主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绝对不会得到一个不字,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绝对不会被阻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主子以后还有什么理由得不到幸福呢? 相思不知道的是,她如今所想的,在今后的日子里,一件一件都得到了证实,而这个见证所有事实,见证她此时的猜想变成现实的见证人,就包括她自己。 相思一路走过去,也不知道短短的瞬间,她的心腹宫女就已经展望了这么多的未来,已经非常有先机地预见了她未来的生活。 没有回去寝宫,她现在要做的,是别的。 第一百八十二章 皇帝奖赏 “陛下,公主殿下过来了。”福公公的声音透过层层纱幔传过来,终于穿透了那么多床帘到达了皇帝耳中。 “公主?哪个公主?”漫不经心的声音带着一股子慵懒餍足的味道,皇帝此刻温香暖玉在怀,什么烦恼都不见了。 “当然是小公主殿下了,陛下,您若是再不起来,小公主硬闯进来老奴可管不了。”到时候老奴也救不了陛下您呀!福公公在心里哀嚎。 皇帝陛下昨儿个还是十分着急担心小公主的,后来若不是因为有事情先离开了,说不定还会等在倾心殿里等小公主醒过来。 处理好了事情就被堆积如山的奏折给留在了宫殿里,这个时候,偏偏有妃嫔过来送汤送菜的,这皇帝本来就担心焦灼,又因为公事太多已经是很烦躁了,有一朵解语花在身边很乐意放松一下精神,于是吃了几口小菜喝了几口小酒。 这酒啊,还不是一般的烈性,喝着喝着就带着美人妃嫔喝到床上去了。 今儿早,该上朝了陛下也没去,最后也没去成,借口是,“小公主遇刺,朕没心情。” 这话说出来,就连福公公都有些意外,但也知道陛下的脾气,这个时候忤逆不得,早朝就这样解决了。 这下子好了,当做借口的小公主找上门来了,这下看皇帝陛下怎么办?福公公游戏诶不厚道地在心底里为自家陛下默哀。 果然,一听说是小公主,皇帝顿时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蹦了起来,然后开始掀开床幔慌里慌张地拿起衣服让人伺候,正在更衣的时候终于想到了什么,无比高兴地问道,“小公主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怎么都不跟朕说 ,朕不是吩咐过一醒过来就要跟朕说的嘛?” “陛下,不是老奴不想跟您说,而是您根本没听。” 果然是拆台高手! 皇帝陛下笑脸一僵,他立刻想到了当时他正忙着跟爱妃温存,当时福公公好像是要禀告什么的,但是被他给轰出去了。 皇帝理亏,也就不好意思再开口。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顾倾心的声音,“父皇您在吗?我要进来啦!” 皇帝顿时慌张起来,若是让心儿知道他今日干出了这样的事情,那么他作为一个父皇的面子往哪里搁呀!将周围看了一眼,皇帝陛下想要赶紧地——毁尸灭迹。 福公公跟了皇帝这么多年,何尝不了解皇帝的想法,也跟着忙活起来,指了指还在床上的人,陛下立刻懂了福公公的意思,他怎么忘记了床上还有一个最大的祸害呢? 三下五除二地,掀开帘子,拿起铺盖一骨碌卷起来与他春宵一度的美人,扛在肩上琢磨着往哪里放,周围空旷,放衣柜里已经来不及了,所以只能——塞床底下。 想做就做,皇帝陛下二话没说就连人卷着铺盖一起塞到了床底下,然后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说就站起来,看床底下露出了一截被子还伸出脚朝里边踢了踢,直到看不见了为止。 可怜莫名其妙地被塞到了床底下的某妃嫔,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得.宠.晋升的机会,本来还沾沾自喜,甚至在刚才都被连着被子卷起来都以为是皇帝喜欢她的情趣,这下子被塞到了黑乎乎的床底下不说,还无缘无故地被踢了一脚,大.腿肯定都青紫了。 皇帝的东西是不一样的,就连陛下的床底下,都比 别人干净,可以说是被打扫得一点灰尘都没有。而且还有被子在,除了黑一点别的都还凑活,可是这可是床底下呀,某妃嫔回过神来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之后气得心肝肺都再疼。 一边用眼神示意福公公赶紧去帮他整理好床,又对着镜子摆弄起自己的衣摆,直到福公公走过来示意已经处理好了这才呼出一口气。 “放小公主进来。” 门打开了,顾倾心走进来。 刚一进来,皇帝陛下就送上了笑脸,温和而慈爱地走过来,从床边到门口处,“心儿啊,你可算是好了,父皇昨日可是吓了一大跳,可让父皇好生担心。” 屋子里有一种奇怪的味道,顾倾心闻着十分不舒服,绝对不仅仅是父皇常用的熏香的味道。狐疑地看了如此殷勤的父皇一眼,平常也不会热情到要到门口来迎接她的呀,今日这是怎么了? 眼睛一下子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床,福公公垂首低眉站在旁边,看起来跟往常没有两样,但是顾倾心就是觉得古怪,目光隔着床幔往里面一瞧,然后收回来,若无其事。 明明只是一眼,不可能看到什么,福公公接收到小公主轻飘飘的一个眼神,总感觉心里发虚,不敢抬起头来。 而皇帝陛下也差不多,不敢跟女儿的眼神对视。 站在门口,顾倾心好巧不巧地看到了床底下露出来的一截袖子,绣着花朵,女子的,结合刚才所看到的一切,哪里有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的,一种悲凉感从心底里闪过,为的是她母妃,香魂已逝的洛清清。 自古君王皆薄幸!果然不错。 她现在有别的事情,母妃都不在了,父皇却还 在,顾倾心垂下眼睑,不知道在想什么,“多谢父皇关心,心儿已经没事了。这次来,是有别的事情要找父皇。” “哦,什么事情?”皇帝对小公主一向大方,几乎是有求必应,而且也深信小公主不会提出过分的要求。 “父皇,我们换一个地方说吧。这里,”顾倾心顿了顿,“不太舒服。” 皇帝自然是巴不得到别的地方去,也没察觉到顾倾心语气中的细微变化,连忙点头表示应允,出门前,还留下了福公公屋子里处理善后事宜。 “福子,你请人来打扫一下。” “遵命。”福公公恭敬地应承下来,等皇帝出门了就关上了门,派人请出了要“清扫”的床底下的那位。 虽然被请出来了,妃嫔还是一脸不岔,怒气冲顶,本想找人出气,但是顾忌到福公公的身份,终究是不敢,只好将所有的闷气都往自己肚子里面咽。出来的时候那个脸色啊,就跟五色盘一样地精彩纷呈。 顾倾心跟着皇帝陛下一起到了御书房,皇帝陛下等到顾倾心坐下了,这才和颜悦色地问道,“心儿啊,今天来是有什么事情要跟父皇说呢?” “我就是想问一下父皇,对着这次的刺客,要怎么处理?还有,您准备要怎么奖赏许木旭将你君呢?要知道,这次如果不是她,我可是就再也见不到父皇您了。” “哼!”皇帝无比气愤地用手掌狠狠地拍向了桌子上面,桌子上放着的茶杯被震得微微晃动,盖子往前后移动了好几下。 “那些人还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对朕的小公主下手,简直就是不想活了。这次,他们一个都别想活着逃出去 !” 顾倾心相信自己的父皇会为自己主持公道,只不过不相信的是,宫里面的其他人,倾心殿又不是在宫门口,那些个黑衣刺客进来的时候为什么能够毫无察觉,毫发无损地保卫倾心殿,这些事情里面,若说是没有什么文章,谁都不会相信。 “父皇知道哪些都是些什么人,有什么目的吗?还有,他们是如何进入这守卫森严的皇宫个还包围了倾心殿的?” “这个……咳咳,”皇帝迟疑,“昨天就有人认出来对方的身份,可不就是我们见过的西束国的使臣吗?那个带头的就是在宴会上大言不惭的那个人。他们竟然敢在我白金国的皇宫里做下了这样的丑事,就不要怪我们白金国不经情面了。但是毕竟不是我们国家的人,要立刻处死还是有些困难的,不过我们是有道理的一方,想要放过他们也是不可能的。” 皇帝陛下表示了一定会严惩此刻,顾倾心表示默认了,西束国派过来的使臣,为了不引起巨大的纷争,的确是要慎重地考虑才是。她早就猜到了这些可能性,要问的还有另外一件事情。 “那,许将军呢?您打算怎么奖赏?” “心儿你说的是许爱卿啊,既然他这次救了你,那么金钱财物绫罗绸缎什么的都可以赏赐给他,嫁将军府已经有了,住宅的方面不用,可以多多赏赐一些书画古董来装饰。” “只有这样吗?”顾倾心的确不太满足,前世成为正一品的骠骑大将军,许木他好像是受了很多苦的吧,虽然她很少关注,但是想想也知道,这辈子,如果能让他少一点波折的话,就让他少一点磨难才好。 第一百八十三章 再次升官 “心儿你的意思是?他现在都已经是正三品的武将了,上次连升三.级都让百官好一阵议论,若是现在又给他升官的话,岂不是太快,还不知道朝廷里那一些官员要怎么在背地里议论呢。这样怕是有些不妥。还是算了吧,不然多多赏赐给他一些钱财,或者赏几个美人给他也行,恩……这个好,朕想的这个办法还是不错滴,”皇帝突然感觉到这个想法好,开始沾沾自喜起来,完全没有意识到宝贝女儿已经越来越黑的脸。 “你看啊,朕怎么就没有早点想到这个好办法呢,笼络朝臣,简直是再好不过了,再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那许爱卿一直都在边关跟一些粗人在一起,肯定都没有时间好好享受美人恩,他都这么大年纪了,平常的官家之子恐怕早就开荤了,他还没有呢。说不定赏赐一个美人,他指不定要怎么感谢朕呢,以后一定会更加用心地为朕办事情。”皇帝在自言自语着,一拍手,越发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成为一个好的体恤臣下的好君主了。 顾倾心的脸已经越来越沉,黑成了锅底。 可惜那个平时都对女儿十分关注的皇帝此刻完全没有注意到,还沉浸在自己绝佳的想法中,喃喃自语,丝毫没有注意到异常。 “许爱卿会喜欢哪一种风.情的美女呢,让朕来猜猜,是温柔的还是泼辣的,是羞涩的还是主动的,是小家碧玉还是魅惑妖精的……” 他敢接受吗?若是父皇真的赏赐了,许呆子要是接受了,她就……她就…… 就怎么?她也不知道。打骂他吗?他都受伤了。杀了他么?怎么可能,她都亏欠了许木这么多? 难道,就真的只能自己憋屈着了吗?只是,那种憋屈的感受,实 在是太难过,她绝对不想要尝试,对,她不会让那种情况发生的!她不允许那呆子属于其他的任何女人,不可以!一想到他会在她人枕侧,长伴其他女子身边你,她就有种想要毁灭世界的冲动。 哎哎,等一下,她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不过是父皇随口一说要赏赐给许木美人,她为何反应会是这么地大? 还有,为什么她想到许呆子属于别人也会是这么难受?不允许他成为别人的?难道说……她真的有了那种想法,不想他属于别人,那么希望他属于谁呢? 前世让他英年早逝,今生难道还不许他有一个美满人生,什么叫做美满人生呢,事业有成,夫妻恩爱,子孙满堂。事业官职她可以帮助他,那么夫妻恩爱子孙满堂她要怎么帮?又不允许别的女人接近,不允许他属于别人,又要他夫妻恩爱,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让他夫妻恩爱人生美满的人是她自己,顾倾心本人。 是了,没有错! 她不会让其他的女子占据许呆子的心和生活,前世是她眼瞎,眼睛里只有那个外表美好的上官枫,完全看不到他的默默守护和付出,如今,她对上官枫只有厌恶和报复,眼睛里也看见了许呆子的好。 看到他,心里会愉悦;没见到人,会烦躁;他受伤,会心疼;他跟别的女人纠.缠,她会生气,其实那应该是叫做嫉妒和吃醋吧! 原来,在不知不觉的时候,许呆子的分量已经那么重要了!若不是这次他的受伤,还有父皇刚才的心血来潮,她大概还不能,完全没有办法如此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内心,剖析自己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 她从来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喜欢就喜欢上了,就要遵循内心勇敢去追求, 前世今生都没有改变过。 皇帝陛下还在那里滔滔不绝地说要送几个美人,顾倾心勇敢地承认了内心之后,一切都豁然开朗,以前对许木的各种复杂的感情和心情从此之后都要质变。 既然她已经喜欢上,那么,今生活了这么久终于有一个让她真心喜欢上的人,她就必须要得到! “父皇!”顾倾心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属于我的枕畔,岂容她人酣眠? “啊,”皇帝回过神来,惊讶地看着顾倾心,“怎么了?心儿,你难道有更好的主意?” “父皇,我觉得,父皇完全可以封赏许木为正二品将军。”整理好了自己的素有感情的顾倾心,此刻语气更加坚决和笃定。 “正二品,连升两级?心儿啊,不是朕不想,而是,安歇百官们有时候,特别是谏言官,就跟苍蝇一样烦人,动不动就是一大堆的祖宗道理,要是不理会还会来什么群体跪下,联名举荐的,朕的面子也没处搁呀!而且史书都是那一群穷酸孺子们的工作,好歹你也要给你父皇留下一个明君的身前身后名吧,这样,作为父皇的宝贝女儿,你脸上也有光不是?”皇帝实在是为难,但是难道女儿提出了要求,许木确实有功,担当得起这个职位,就是怕朝廷上的那些个文官啊,都是一群笔杆子,还特别小心眼。 说白了是不允许别人升职太快,其实就是私心作怪,想要文官垄断朝堂,维护自己的既得利益,也正是因为这些人把握了朝堂,这么多年来,白金国重文轻武的现象从来没有得到改变。祖上那么多代皇帝,当然有人想要改变这样的情况,但是最后的结果都是无疾而终。 “父皇,您如果是担心这个,我可以给您充分的理由。保 证那群言官一个字都不会再反驳!” “真的?”皇帝双眼放光,有些不相信有十分地期待,“若是这真能如此的话,朕就封许爱卿为正二品。” “一言为定,如果说服不了那群人的话,我也决不让父皇为难。” “那就好。”皇帝点头表示赞同,既不会面子难看,还算是完成了心儿的嘱托,这样再好不过了。 “先说事成之后的好处,朝中正二品官职一共有四个人,都是文官,在正二品之上的只有三个官员,分别是正一品左丞相,副一品右丞相,正一品太傅。若是多了一个正二品的武将,那么朝堂格局变化就会比较大。武将有了一个正二品的官职,对于以后改变重文轻武扶持武官的计划来说是关键性的一步。这是第一个好处。第二,您对武将的大力奖赏会激励更多的人从武从军来获得功名爵位,从而壮大国防力量,抵御外敌岂不是更加如虎添翼,也许几年之后,白金国再也不会受到任何一个国家欺负。第三,您可以收拢朝中武将的心,至少,这被您大力提拔的许将军不会不记得您的知遇之恩,从此以后更加忠心耿耿。许将军的武功您是清楚的吧,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有他在,危急关头永远是最后的底牌和保障。” 皇帝陛下听完,眯起了两个眼睛思考,然后绽放了笑容,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期待地等着接下来顾倾心要说的充分的理由,“好,有道理,这样一来,倒还真是挺划算的。心儿,好处是有,那么理由呢,不充分的话难服人心啊!” “理由绝对足够充分。”顾倾心胸有成竹,“第一,许将军单凭一己之力救下公主而自己身负重伤至今未醒,其心可嘉;第二,许 将军率领重侍卫奋战抗敌,受伤之后都没有倒下反而将刺客头领抓获,其功可嘉;第三,那黑衣人头领不仅仅是西束国使臣,据我所知,他还是西束国国王最.宠.爱的儿子,西束国二王子,有了他在手,我们就有了筹码,也有了底气;第四,黑衣人夜袭皇宫到底目的何在,若是让他得逞,助长了对方的威风,说不定下次要来行刺的就是父皇您了。看他们武功高强,那么多人渗入皇宫府邸犹如入无人之地,这次是倾心殿,下次指不定就是父皇的金龙殿了。国君国君,乃是一国之主,国不可一日无君,那就是动摇国之根本,后果不堪设想,而因为许将军的功劳,一切忧患都不存在了;第五,皇帝陛下爱女心切,因为小公主伤势竟然罢朝一日,若是小公主身陨,陛下如何有心情上朝处理国事,岂不是日日罢朝,若果真如此,那于国于家,可还有任何益处?因为许将军之功,这一切又避免了。” 顾倾心看着自家父皇脸上通红而又讪讪的表情似笑非笑,“如此之功劳,还抵不过连升两个官职吗?舍己为人,为百姓,为国家,为君王,做到了如此沉重,怎能不说是大功臣呢?” “父皇,够了吗?若是还不够的话,心儿还有其他的理由呢?” “够了够了,绝对够了。”皇帝陛下赶紧接口道。开始还听得津津有味,可是听到最后一条理由,为公主病重罢朝一日?唉唉,哪里是因为小公主病重,还不是因为食色性也。如今被自己女儿在自己面前说穿了,虽然很是隐晦,但是听着,饶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觉得臊得慌。 一国之君,以女儿病重之名,行一晌贪欢之乐,真是,真是…… 他肠子都悔青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有愧于心 “心儿,你怎么知道的?”皇帝舔着脸来问小公主,那态度,可谓是讨好加上不好意思。 “这个啊,”顾倾心没往下说,卖了一个关子,“今儿个我宫殿里的宫女早上出门,听父皇身边的小太监在路上说呢。” “是谁,哪个小太监,朕不给扒了他的皮才是!”皇帝陛下恼羞成怒,顿时跺地怒吼道。 顾倾心没理会他,差点给他一个白眼,她还没生气呢,父皇这是哪里的气性这么大,于是幽幽道,“父皇这是敢做不敢当吗?” “咳咳,”皇帝语塞,顿时什么都不问了,他早晚会揪出来是哪个家伙嘴.巴总是漏风的,此刻最要紧的是女儿,“那个,父皇也是当时太糊涂了,心儿,善良美丽的小公主,你就原谅父皇吧?”作为一国之君,他是不会主动说自己错了的,哪怕是在最信任的人面前。更何况在儿女面前,每个父母都希望自己形象高大,更加不可能承认自己错了,所以只能用讨好的打马虎眼的方式来道歉。 顾倾心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还是挺生气的,不过不是为了父皇借着她昏迷不醒的名义,而是,父皇荒唐的行为。 可在刚才父皇说要赐给许木美人这件事情上,她发现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的怒气值竟然远远高于父皇拿她当挡箭牌罢朝一日的事情上。 一国之君都这样低声下气了,她还是晚辈,无论如何也不能太过,一国之君的面子绝对不可以丢。 于是很是大方地答应了,“没关系,父皇日理万机处理国事繁忙,有个时间轻松一下也无可厚非,心儿都理解的。只是不要再有下次,还有父 皇要好好地将刚才的理由记清楚,我相信父皇马上就可以有一个二品将军了。” 皇帝喜笑颜开,忙不迭地答应,表示自己一定会做到,心儿想得可真多,理由也真的是都让人没话说。这下子,看那些见不得别人好的老顽固和文官怎么办?嘿嘿!在顾倾心走后,皇帝已经在心里乐开了花,一想到明天早朝,他会看到那些趾高气扬的文官气得双脸通红又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他的心理那就叫做一个通体舒畅啊! 还是宝贝女儿有见识,巧舌如簧,想得多,也很有道理!在心里,又是给顾倾心打上了善良好哄贴心小棉袄的标签。 顾倾心今早刚起床就去看许木,然后没停歇地到了父皇的金龙殿,又是哭得伤心又是绞尽脑汁,如今又饿又渴,还有些疲累,一回到倾心殿就有些乏力。 “主子,快吃点东西吧。” 红豆将已经热好了的粥和点心送到了顾倾心的面前,伺候着主子吃了小半碗,顾倾心就再也吃不下去了,只好撤掉了。 相思站在顾倾心的后面给主子小心按摩着头皮和肩膀,还有身上的几个穴位来缓解疲劳,她是一直跟着主子走的,知道主子这一阵可是耗费了不少心血和精力。 相思的手艺好,不到一会儿,顾倾心就得到了放松,没有那么难受了,可是疲累没有来,困意却来了。 “主子,先休息一下吧。”相思将顾倾心扶到了床边你,给她脱下了外衣,伺候她躺下去,然后将被子拉到脖子上面,温柔而小心地轻轻道,“主子快些睡,奴婢就在这里陪着您。” 顾倾心闭上了眼睛,不到一会 儿突然睁开,拉住了相思的袖子。 “怎么了?”相思双手握上去,难道是又做噩梦了? “如果许木醒过来了,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没想到顾倾心原来想要表达的就是这一句。 相思有瞬间的诧异,稍后就是了然,应道,“好,奴婢一定会第一时间告知主子。” 顾倾心沉重的眼皮这才放心地合上了,浓密的睫毛在眼皮下面倒影出一道细小的月牙板的阴影。 正如相思所说的,她没有离开半步,就坐在床边,手里拿着还没做好的绣品,一边刺绣,时不时分出神来看看主子有没有醒过来。另一边,已经悄悄地交代好了木芳要经常去陶然居看一看许将军的情况,若是醒过来一定要赶紧过来禀告。 平缓的呼吸伴随着安静的手指翻飞,时间静好,缓慢流逝。 顾倾心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睁开眼睛的第一句就是问相思,“许将军醒过来了吗?” 相思摇摇头,“还没有呢,我派木芳在那里看着呢,木芳还没有过来说,那将军应该是还没有醒过来。主子你就不用担心啦,许将军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情的,你看他都已经在战场上身经百战了,能够到了公主面前自然就是缘分和天意,也不会这么轻易地就去了的。” 红豆也过来说了一些宽慰的话,顾倾心这才放心下来,不再问了。 用膳之后,顾倾心还是带着人去了一趟陶然居。 “怎么还不醒?”看着床上依旧躺着没有任何语言的人,顾倾心问早在这里等着的木芳。 “刚才御医来过了一次,说将军已经脱离了危险,剩下的就是看他 什么时候能够恢复精力,恢复过来的时候就能醒了,大概就是在今晚,最晚明天肯定能够睁开眼睛。” “恩,”顾倾心让相思将带过来的食盒拿过来,吩咐木芳,“若是许将军醒过来,就将这些粥和小菜热一下给他吃吧。” 最后在看了一眼躺着的人,虽然依旧还是没有生息,但是看着脸色,好像比之原来好了那么一点点,至少不是那种来了无生机的灰白,那样的话一定是很憔悴的。现在看起来已经好多了。 “他发烧了吗?”若是发烧了,那一定是伤口感染,顾倾心看了眼许木胸膛上包扎着的白色布带,一边问,还是有些不放心,没等到回答,右手已经伸出去,放在了许木的额头。 “公主,没——”木芳想要回答的话就那么梗在了喉咙口,看公主的举动,于是什么也没有再说了。 触手所在的温度虽然还是有点热,但是还算是正常,根本算不上是发烧。 没有发烧,真好! 顾倾心放心下来,想了想,又将被子往许木身上拉了拉,轻轻地拍了一下固定住。可能是因为养尊处优惯了,这种悉心关怀的举动在她做来倒是有几分别扭,但她还是没有犹豫地做了。 这一系列的举动让旁边看着的人感觉到十分地惊异,公主殿下竟然也会这么照顾别人了吗?这个什么许将军到底是走了什么样的运气,竟然能得到公主殿下如此的青眼。 走出房门的时候,顾倾心再次嘱咐木芳要好好地照看着许将军,“醒过来了一定要来告诉我。” “是。”木芳已经从刚才公主的举动中看到了这位将军在公主心上的 重要地位,能让主子如此费心的人,她丝毫不敢有怠慢的想法。 回到寝宫的时候,不想看到的人又出现在了面前,来人就是大公主和二公主,她们以前一直都是一起出现的,好像连体婴一样,有一个在另外一个就在。 只是,前一段时间不是说两姐妹闹翻了吗?因为诗歌会上发生的事情,后来听说顾倾城好心好意去找顾倾国,但是大吵了一架,之后再也没有之前的好感情了。 今日,倒是让顾倾心有些意外,她们俩人都穿着一身华贵的衣服,头上珠钗环绕,分作在两侧,神色平和,倒是看不出来有过不和,难道这么快就和好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顾倾城还是有两把刷子,竟然这样都能把顾倾国给哄好了。 顾倾国也果真是大方得很,什么都能让出去啊。姐妹一下子就和好如初,这不,又一起来到她这里来找茬了。 心里一番思量,面上却带上了几分疲倦,看起来有些无力。这两个人肯定都是听说了她晕倒才过来问候一下,她也要做做样子才是。 “三皇妹,你来了?”顾倾城让出来,上前几步就十分温和地拉住了顾倾心的手,十分亲密的模样,拉着她按在椅子上坐下,“三皇妹既然不舒服,还是坐着好,来,姐姐将座位让给你。” 顾倾心也不推辞,她都是一个“病人”了,再推辞就过了。 “那就谢谢二皇姐了。”顾倾心微笑地感谢。 这一心安理得理所当然的模样,再加上明明有些无力苍白笑起来依旧美的惊心的模样在顾倾城眼前展开,倒是让她笑容一凝,心里堵上了一口气。 第一百八十五章 赔了夫人 她是皇姐,都不知道要让着她的吗?竟然这么心安理得地坐着她的位置,真是过分,父皇还说她善良懂事呢,原来都是装的。 顾倾城却没有想到,明明是她自己先主动让人坐下来的,表面功夫做的那么好,偏偏人真的坐下来了,她又在怪别人不知道尊重姐姐,标准果然是双重的。 “好了好了,二皇妹还不赶紧坐下来,我是来看三皇妹的,难道你不是的吗?”顾倾国在这个时候开口了,这话明显是针对顾倾城的。 难道说她们还没能和好如初?顾倾心这下子也觉得自己是看不懂了。 “当然啦,我当然也是来看三皇妹的,不然我巴巴地来这里等着三皇妹作甚。说起来,三皇妹赶紧过来看看,这是我给你带的各种补品,这支百年老参,还有这金丝燕窝……,可都是好东西呢。” 顾倾城示意宫女将带过来的补品放到桌子上,手指指着这个又指着那个,一遍遍地跟顾倾心说,好像是真的热情,又好像是在炫耀着些什么。 站在屋子门口的宫女眼不动心却在动,嘴角轻轻扯了一下,倒是也什么都没说。 “谢谢二皇姐的好意,倾心心领了。”任由顾倾城在那里说得一个志得意满,顾倾心却并没有任何惊喜的样子,表情冷淡。 顾倾国看在眼里,忍不住出声嘲讽道,“我说二皇妹啊,你就别在那里献丑了,在这个皇宫里,谁是不知道,我们的父皇可是最疼爱三皇妹的,有什么好东西不是先给她挑选的呀,我们呀,都是挑拣的一些挑剩下的破烂玩意儿。也亏得你竟然还拿着这些破烂玩意儿在三皇妹面前献宝,你丢不丢人呀,你!” “得了,我就不说什么了,东西呢我也带来了,就放在这桌子上了,三皇妹你若是要呢,就当是给我面子,要是不要呢,就扔了吧,喂狗都没关系。我今儿个就说这么多,先告辞了。” 说完,顾倾国站起来,抬起腿就施施然大方地朝着门口走去。 “相思,送送大皇姐。” 顾倾心也没有心情跟她周旋,也懒得辩解,她说是看不起就看不起吧,她也不必为了顾倾国的一句话就去解释什么。如今许木还没醒,随便她们怎么想吧,她什么周旋辩解的想法都没有。 “三皇妹,那个,我也先走了。” 顾倾国前脚才出门,顾倾城突然心血来潮,后脚也跟顾倾心告辞,顾倾心同样点点头,也没怎么理会她。 顾倾城刚开始还是走的慢悠悠仪态万千的,一出了门口就火急火燎地朝着顾倾国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顾倾心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两个一前一后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相思将大公主送出去之后就走回来,听到主子问,“大公主和二公主是一起来的吗?” “不是,大公主先过来,红豆说主子去花园散步了,让她在这里等一下。然后,二公主也过来了,两位公主好像还在相互生气,一个头朝里,一个头朝外,愣是不看对方,也没说一句话。” 这么说来,在今天之前,那两个人还是不对头的,但是在今天之后,顾倾心看着她们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顾倾城明显还是想要继续巴结顾倾国的吧,说不定马上就和好了。 这倒是有意思,顾倾心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不过,不管她们是唱反调还是连成一起,她都不会让她们两个人好过就是了 。 顾倾心料想的跟实际几乎是分毫不差,就在倾心殿前往皇后寝宫的路上,顾倾城带着宫女迈着大步子总算是追赶上了顾倾国。 “大皇姐,你等等我。” 顾倾国不理会。 自从诗歌会之后,她们的状态就是这样了。那天,本以为胜券在握的顾倾国没有得到一个好名次,反而是,她以为的这方面不如她的二皇妹拔得头筹,汇聚了众多才子的光芒。她这才知道,自己这是多么地傻?这是活生生地在她的脸上打了一个响亮的巴掌。 二皇妹不是说她不喜欢也不擅长十次吗?她每次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表现的也是这样不如她好,她不是说最喜欢的是歌舞吗?就连德妃也已经跟自己的母后说,二公主不如大公主,在文采方面差远了。 而现在,结果竟然是这样!二皇妹,亏的她一直在信任着她,把她当成自己人,原来,她一直都在欺骗她,将她当成猴子一样地耍着玩吗?隐藏自己的光芒,就是要巴结着她,让着她吗?她是嫡公主,正宫皇后的女儿,白金国的唯一的嫡公主,谁要她一个嫔妃生的二公主来可怜她,让着她?明明文采很好,却让着她,很好玩吗?看着好她自鸣得意孤芳自赏肯定在背地里笑她吧?这种屈辱叫骄傲的她如何能够忍得下去? 所以当天,她就一起之下先走了,而且还放下了狠话。后来回宫之后,顾倾城也来找过她,但是叫她让宫女在门口就给拦住了,面儿都没见着。 之后德妃还来她母后这里说情,在母后劝说之下,她跟顾倾城见了一面,但是还是不欢而散,她不要别人让,这种不甘和屈辱,她再也不想忍受 了! “皇姐,我知道你最在意的是什么,不是名声也不是自己的骄傲而是一个人,对不对?”眼看顾倾国还是要走,说不定马上就赶不上了,之后肯定也会被拒门外,大公主住在皇后寝宫,不想见她一个妃嫔的女儿理所应当,这样她就没机会跟她和好了,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使出了杀手锏。 果然,一听身后的话,顾倾国的脚步顿住了,心里一慌,她知道什么? 转过头来,目光深邃而带着威胁地看着后面跟上来的顾倾城你。 大皇姐停下来了!顾倾城心中一喜,暗道自己果真没有猜错,虽然可以用和这个筹码换得大皇姐的原谅和皇后对母妃和她自己在皇宫的庇护,可是要让她让出那个芝兰玉树一般的人,她实在是不甘心啊,不甘心。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自从诗歌会之后,大皇姐不理会她,连带着皇后也有不待见她母妃。她们在后宫就是靠着皇后这棵大树来乘凉的,皇后估计是从大皇姐那里知道了她诗歌会上抢了皇姐的风头的事情,所以收回了她的庇护。这几天,她和母妃在宫里面过的日子可不如之前的,每日一顿上好的燕窝没得吃了,每日里充足供应的银丝炭也总是不够,就连平日里上赶着要来巴结母妃的嫔妃也对母妃这几日那叫一个避之唯恐不及。 这一切,不都是因为皇后在后面做的动作,之前跟皇后她们交好的时候就乜有这种情况,如今,问题她当然看得出来。 因为这件事情,她被母妃教训了多少次,叫她要隐忍要隐忍,不到一鸣惊人可以改变命运的关键时刻千万不要露馅而得罪大皇姐。可是她怎么知道,会 在一品楼看见那样一个绝代风华那样好看的男子,以前也远远见过上官公子,可是这一次,长大之后的他更加风姿卓越,让人一见就倾倒。她当时想的是,如果能够博得他的青睐,那么就算是顶着得罪大皇姐的后果她也是在所不惜,可是结果,鸡飞蛋打,赔了夫人又折兵! 既没有博得好感,又跟大皇姐闹翻了,被母妃责骂过后,她也知道自己过于鲁莽了,只好舔着脸来跟大皇姐道歉,试图成功归于好。可是大皇姐也是自视甚高,骄傲的过分,偏偏说她欺骗了她,对不起她们之前的感情,让着她是一种侮辱。什么呀,冠冕堂皇的这么多的理由,还真以为自己有朵么厉害吗,若不是投生在皇后的肚皮上,根本就什么都不算,结果还总是自命清高到这个程度,真的是服了她了。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就凭她们的母亲一个是皇后一个是德妃,差了一个档次实际上就相差了好多里。如今她竟然要用自己的让步来获得她的谅解,她不想去做又必须是去做,好无奈好不甘心。 如果有一天顾倾国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嫡公主了,她一定要将她踩在脚底下,将今日所受的屈辱都要回来。 “你想说什么?”顾倾国目光灼灼。 “在这种地方说话不方便。”顾倾城微微笑道。 这里正是路上,旁边真是花园,人多眼杂,的确不方便。 顾倾国会意,“你跟我来就是。”带着顾倾城七拐八歪到了一个假山的后面,吩咐宫女在四周看风,然后带着顾倾城走进去一个山石洞。 顾倾城进去,里面倒是空旷的很,倒是十分适合做一些秘密的事情。 第一百八十六章 姐妹嫌隙 “咦,大皇姐可真是找到了一个秘密的好地方啊,枉我以前跟你那么好,竟然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好地方。” “别废话,”顾倾国皱眉,“有话快说,我没有很多的时间陪你浪费在这里。” “好,好,皇姐你不要生气,”顾倾城笑嘻嘻地停顿了一下,见顾倾国十分不耐烦,收敛了态度,“好,我就不跟皇姐你废话了。我知道,皇姐你一直都跟我生气可不就是因为上次诗歌会的事情。其实我一直心里都清楚,皇姐你最在意的不是我抢了你的风头,而是我吸引了丞相之子上官枫的注意,跟他并列才子才女的称号对吧?” 顾倾国只觉得咯噔一下,脸突然变得煞白,然后又变得通红,十分惊讶地看向顾倾城,仿佛内心深处最隐秘的地方突然被一个人道破,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现在那一块遮羞布被人突然拿开,那些心思就那么完整地暴露在了阳光下,照耀得她亮堂堂的,她想要否认都没办法,自己都无法相信。 是滴,这才是她最真实的想法,什么骄傲,什么屈辱,什么欺骗,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是说服别人说服自己的借口。最真实的不过是嫉恨,最应该跟上官枫并列在一起的应该是她才对,顾倾城凭什么抢了本来该是她的名声,也抢了本该是她的目光!别人的目光她不在乎,但是上官枫不一样,在她面前虽然她同样是端庄优雅的大公主,但是心跳的频率都跟平时不一样,那种甜蜜呀,她早就知道那叫做什么了。 一看大皇姐的表情,顾倾城就知道她说得对了。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目的是什么?”顾倾国心知自己的表情完全骗不了跟自己在一起这么多年的二皇妹,干脆也就大方承认了 。 “大皇姐,我的目的很简单,不就是想要跟你和好吗?我之前是做错了,现在我已经知道错了,不管是谁,都没有我们的姐妹感情重要!我以后再也因为一个外人就将我的大皇姐置之不顾,若是还有下次,就让我,额,”顾倾城有些迟疑,抬头见顾倾国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好似不相信她的会发毒誓一样,顿时气极,鼓起了勇气,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遭受天打五雷劈好了!” “是么?”不屑地看了顾倾城一眼,“说几句好话就像当一切都不存在,你未免也想得太美了。说出去的话,做出来的事情,应当是跟泼出去的水一样,没有回收的余地的。” 顾倾国心里其实是已经相信了几分,只是态度不能轻易放松。这么多年,不管怎么说还是有点感情的,没人在身边跟着,身边都没有一个有拿得出手的身份的前锋,这日子好像过得不太理想。 还没有得到原谅,顾倾城涨红了脸,心中将顾倾国骂了千百遍,面上还得小心翼翼,只好忍痛割爱地讲出来了自己的筹码,暗暗安慰自己,一切都是暂时的,对一切都是暂时的。 “大皇姐,我既然知道了你的心意,从今以后再也不会跟你抢,只会将上官公子当成未来的皇姐夫,并且还会给你们牵红线,帮助你们早成眷属。” “当真?”顾倾国眼睛突然发出一道光来,面上的松动代表着心动,这话,的确是让她好心动啊,如果真这样的话,不管她做了什么不恰当的事情,她都可以不计前嫌,只要她最后成为上官的人! “当真!”顾倾城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在滴血,那样好的男儿,风.流文采,温文尔雅,谁不喜欢,同样是公主,她却要拱手让人, 还要去当红娘?这该是一种怎么样的折磨啊。 顾倾国立刻就笑了,笑容仿佛春天开在枝头的桃花一样灿烂而夺目,上前就轻易地拉住了顾倾城的手,亲亲热热地挽住了她的胳膊,一副好姐妹的模样,“皇妹果然是通情达理,还是我的好妹妹。皇妹放心,皇妹如此申明大义,为皇姐牺牲了这么多,皇姐以后绝对不会亏待你,一定会为你找一个如意郎君的。” 顾倾城羞红了脸,半晌才讷讷到,一副少女怀春的羞涩模样,“那就多谢皇姐了。” 心中的郁卒已经快要把她给逼疯! “皇妹,你对我真好!”顾倾国越发跟顾倾城亲近了许多。 “当然啦,我不对皇姐好,对谁好呢?”顾倾城垂下头来,谁也看不清楚此刻她眼中的感情。 两姐妹一下子就和好如初,甚至比上之前还要亲密无间。 等到她们手挽着手走出来岩洞的时候,两人的宫女们看到这个皆大欢喜的场景也都替自己的主子高兴,又在心里羡慕:两位公主感情真好,倒像是打一个娘胎里面出来的! 谈话的内容不知怎么地就说道了顾倾心的身上,明明那个三皇妹活蹦乱跳什么事情都没有了,结果却闹得整个皇宫的侍卫几乎都被调过来了,还真是风风雨雨,现在皇宫上到妃嫔下到到夜壶的小宫女都知道,小公主遇刺大难不死的事情。 同时,皇帝如此重视,并且因为担心小公主的伤势而罢朝一日的消息也不胫而走。不过大家最为关心的不是小公主的伤势如何?而是,小公主到底何德何能,能得到皇帝陛下如此疼爱,为一个后宫之刃罢朝一日,这可是当今圣上亲临朝政来的第一次! 要是她们中任何一日能够得到这样的殊荣,那么就算 是让她们受伤哪怕是死一回都心甘情愿!当然了,每个人都心知肚明,真换做自己,呵呵哒,哪怕小命丢了,皇帝都不会多看一眼。 正因为这件闹得风风雨雨中共人皆知的事情,所以小公主的地位一下子就上升了一个档次。如果说以前,小公主是除了皇帝皇后最受.宠.的那一个,那么现在,小公主的地位都可以跟皇后平起平坐了。皇帝和皇后理论上是一国之君一国之母,但是实际上,以男为尊本就是事实,皇后可以换人,但是皇帝,有见过皇帝不要皇位将自己废了的吗? 如今小公主皇帝一人之下,所有人之上!几乎是所有人默认的。 如此风光,看在有心人眼里,又该是多么碍眼! “皇姐,你看那个小蹄子,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刚才那个冷淡的态度,真是气煞人也!”顾倾城找到了同伙,憋在心里难受的话终于忍不住了。 顾倾国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回过头来,高昂的脖子好像天鹅一般,弧度十分优美,深深地朝倾心殿的方向看了一眼,露出了一个绚烂而诡异的笑容,“她,风光不了多久了。” “咦,什么?皇姐此话怎讲?”顾倾城不理解地问。 顾倾国但笑不语,拒绝回答,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到时候,还可以给二皇妹一个惊喜呢?谁叫她也是恨毒了三皇妹呢? 顾倾城见状也不敢多问,连忙将话题岔开了。 倾心殿里。 两尊大佛已经送出去,相思正打开她们俩带过来的补品,整整有两大提,一般是大公主,一边是二公主的。 盒子包装精美,就连缠着的打成蝴蝶结的丝带都是用难得的丝绸面料做的,大红的和正黄的,十分惹眼。 “公主,你看这支人参!” 突然,一 声惊讶的声音传过来,顾倾心看过去,原来是红豆好奇地跟过去拆开,发现了什么好东西,献宝一样地拿到了顾倾心的面前。 顾倾心抬起头来,静静地打量了一眼红豆手中拿着的那只人参。 这,倒是奇特,挺有意思的! 原来,这人参,上百年的已经算是很珍贵了,但是对于皇宫里的人来说,百年老参也算不上什么了。可是这支人参,特别就特别在它的形状上。 一般的人生都是不规则的根须的形状,可是红豆手中拿着的这根,竟然很规矩,可以说,竟然长成了一个人形的模样,上面的地方有两个结,把它分出来,看起来像一个人的脸,还是一个老人的脸,几根细小的根须刚好长在了像是嘴.巴的那个点的下面,下面又可以看做是一个圆圆胖胖的身子,憨态可掬,笑容满面,活脱脱一个老顽童的形象。 “奴婢看过的人参也不少,还从来没见过长成这样的,真是新奇。唔,这个人,长得有点像一个熟悉的人,谁来着?”红豆有些想不起来,抓耳挠腮想要记起来到底是谁。 顾倾心微微一笑,可不就是像一个人?若说是老顽童,可不就是她师傅,唉,好吧,虽然她从来不叫他师傅,但是潜意识里还是将他当成师傅的,不然怎么下意识地说师傅呢。 想起好久不见的无影老头,顾倾心倒还真是觉得有点想念,伸手便拿过那只人参,越看越觉得像,可不就是一个缩小版的无影老头?只不过没那么具体,但是神态还真是像。那个贪吃鬼,也不知道到哪里去逍遥快活去了,唉,算了,本来就闲不住的人,关在皇宫里都好几年了,怪不得现在一出去就乐不思蜀,不仅将无影阁甩手给她,面儿都见不到一个。 第一百八十七章 相见无言 见自家主子对着那只人参笑得开心,红豆也想起来了人参上到底是像谁了,不禁笑道,“哈哈,奴婢终于知道,无影阁下也可以变成这副模样,主子,这只人参我们就放在这里,等到他回来了拿来给他看,让他吃自己补身子,哈哈!” 红豆说的话惹得相思也是一阵笑,顿时气氛倒是颇为愉悦。 “主子!” 正在相思红豆说笑的时候,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些急切的气喘吁吁,一句主子喊出口,下一秒身影已经出现在顾倾心面前。 “许……”木芳颇为上气不接下气,说了一个字,下面的字眼儿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他醒了?肯定是。 顾倾心心领神会,拉起了裙摆就往门外走。相思红豆见状也紧跟着出去。 “许,许将军醒来了。” 等到木芳将一句话都说完整了的时候,屋内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殿下再三交代,一旦许将军醒来就赶紧告诉她,所以她只来得及吩咐宫女给许将军喝水,就飞跑向这里。无奈地看了一眼门外,好吧,看来她还是不能休息,赶紧跟过去看看! 脚步飞快,若不是被相思提醒不要暴露了武功,顾倾心觉得自己一定会使用轻功飞过去。 “许木!” 人未到,声先到。 等到顾倾心大脑觉得不妥的时候,她已经一脚踏进去,想回头重来也不行了! 好像,就连门,都是被她一脚踢开的! 身后紧跟着的相思和红豆自动忽略主子彪悍的动作,相思看见主子一脚踏进,进也不是出也不是的模样,赶紧道,“许将军,我们公主来看你了。” 许木的目光顿时如同暗夜里头最亮的一颗星星一般,如果说刚开始看见小星 星出现还只是欣喜的话,那么此刻听到相思说的话就是狂喜了。 那么热切的目光,仿若暑天里当头的太阳一般灼热,顾倾心想要忽略也忽略不了,想要冷声也不舍,一般瞬间的心理活动之后,已经姿态优雅地走进来,莲步靠近床边。 只有相思注意到,再怎么看不出来什么,主子的脚步的确比上平日要快上一点儿。 靠近床边的宫女手中端着一杯水,怕是刚才还没来得及喂下去,门口就与偶了动静。见到公主到来,立刻恭敬地退后几步,低头垂眉站立着,眉间快速地飞过一抹暗芒。 因为刻意地躲避那灼热的视线的顾倾心,不小心看到了这一幕,目光转移到了她的脸,这个面容,还是挺新的,没见过。再不动声色地转移到宫女手中的水的时候,顾倾心目光顿了顿。 “公主殿下,您,”许木眼睁睁地看着顾倾心走近,到了跟前才发觉,自己好像应该说些什么,可是到了嘴边,本来就不灵活的舌.头似乎更加不会说话了,“你,您来,来了。” “恩。”顾倾心点头,轻声回应,状似不经意地上前一步,挡住了刚才旁边那个宫女的视线,目光转移到许木身上,心里有些发小,这种眼巴巴湿漉漉中带着狂热的目光,倒看得她有些不好意思,只不过公主殿下是不可以不好意思的,所以只能强压.在心底里。 “你怎么样了?”一边问,目光已经转移到了许木的受伤的胸口,她记得受伤的是那一块,左边胸口上,听御医说,距离心脏也就那么一点的距离了。一想到这次因为她的原因,又让许木受伤,几乎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她内心的冰冷无情就 好像被热烈太阳融化的雪花一样,再也没办法保持本色的寒冷。 面上的表情更加柔和,简直就是温柔得如同一滩水,“伤口好点了吗?还疼吗?” 许木愣愣地,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此刻眼中、心里,都只有面前的人,公主殿下,她靠的那么近,几乎自己一伸手,就能够触摸到她的那白净如瓷的面容,而她此刻目光温柔如水,仿佛要将人溺毙,他的脑海中已经变成了全部的空白。 若不是双手还半撑在床板上,他想,他一定会忍不住伸出手去触碰的,毕竟,此刻的公主殿下那么温柔,而他,又那么傻呆呆的,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恩?到底如何?不会说话?难不成,嗓子也受伤了?”顾倾心轻笑道,迟迟没有得到回答的她抬起头来,目光正视许木,眼睛里也带上了笑意,弯成了一弯月牙儿,双颊上,两朵酒窝微微绽放。 这算是第一次,她如此坦然,如此包容,如此直白无愧地接受许木痴痴的目光,因为心中已经坚定了的想法。所以,不再逃避,不再害怕自己承认不住那样浓烈的感情,那样殷切的期盼。 “不……不是,”许木这次却是自动转移开了视线,耳根处,突然烫的吓人,脸上也要烧起来,只不过因为显黑的皮肤,看不出来脸上的红晕。 不要这样,不要这么对他笑,也不要这么温柔,不然,他会奢望的,他会有不该有的亵渎的想法,他会忘记了什么叫做自知之明。 如果说在之前他觉得,自己远远地看着她,默默地守护着她就好。那么现在,被这样温柔美好地对待,他会忍不住开始贪心,也是在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之后开 始变得贪心,想要她的笑容能够更长久一点,想要她不要对他冷漠,想要经过的时候,看见他的时候,能注意到他,可以跟他说上几句话。 可是,许木,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不要再多想了,这次公主殿下这么温柔,只是因为,只是因为你救了她,自己却因为这个受伤了。这笑容,这温柔,都只是感谢,都只是感激而已,没有其他了。 想到这里,一种浓浓的失落顿时袭击了他,明明刚才他还高兴痴迷得不行,如今却好似被理智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 顾倾心只当他别扭,甚至心情愉悦,甚至觉得,这样的人倒也是很可爱的。人真是奇怪,明明最开始是她心里膈应,不好意思得慌,如今看到许木这个样子,她倒是一点儿都不害羞和紧张了,反而觉得,很有趣,好玩儿。 以前不接近也不懂,如今用心了用情了,自然观察得非常微妙,加上之前,毕竟多了一世的了解,即使那了解也远远不够。 顾倾心也不打算再逗他了,来日方长,以后,她会抽出时间来,慢慢地了解他,爱好、性格、能力、心肠、为人处世,她都会注意的。 如今,最要紧的是他的身体状况,白金国的未来需要健康的许木,而她,也需要看到健健康康意气风发的骠骑大将军! “药煎好了吗?”顾倾心问,没有指明谁,但是意思很明显。 “已经煎好了,时时刻刻热着等将军醒过来。”木芳刚跟上来不久,站了一会儿,就没有那么累了。 “快拿上来。” 木芳跟着一个小丫头走出门。相思则怕主子站久了腿酸,搬了一把椅子,垫上专用的百花穿蝶后毛垫在上面,请顾 倾心坐下,就在床边一两步的位置。 “公主殿下,许将军刚醒来,应该先喝一点水。” 静悄悄地那么一个空档儿,一个突兀的声音突然响起来,本来很平常的,但是这个时候却宛如惊雷一般,相思红豆等宫女俱都看向了发出声音的人。 难道都不知道公主殿下不喜欢自作主张的人吗?这宫女是哪里的?而且,这语气,什么叫做应该,主子做事情,要用下人来指示? 此言一出,雅雀无声,满室俱寂。 红豆看着这个宫女已经如同看一个可怜虫一样。 这么多的或是嘲讽或是怜悯的目光,宫女当然发现了问题,顿时脸色一片惨白,后背青天白日出了一身的冷汗,在心里安慰自己,不怕,不管是谁也要讲道理不是,难不成外面传言中非常友好的小公主也要草菅人命吗?这样的话还怎么当得起这样一个好名声,对,就是为了名声自己也是没事的。 “你,这是在教本公主吗?”顾倾心好似不在意,左手放在了膝盖上,缓缓地偏过头来,看着宫女。 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明明是被仰视着,可是站着的宫女却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一个掌管生杀大权的阎王爷俯视着,让她只想深深地跪下去磕头认错。 残存着那最后一点念想,跪倒是没跪,不过小腿已经在以一个微不可见的速度在打颤,面上镇定,实际上,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说的就是这个样子。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木芳快要端着药过来了。 顾倾心侧耳听了一下,再看到如今强撑着只怕下一秒就要瘫倒在地的宫女,突然觉得没啥意思,也就转过头来,不再管她。 第一百八十八章 贴心关怀 许木的嘴唇的确是有些干裂,昏迷已经有两天,这两天只被喂了一点点的水,伺候的人不知道是忽略了还是心生畏惧,反正许木如今的确是有些渴的,不自觉地目光就看向了宫女手中还端着但是在打颤的水。 顾倾心见此还以为许木是想要为宫女求情,不禁一顿气闷,可是注意到他干涸的嘴唇再顺着视线看就了然了。 原来是想喝水啊!真是呆子,也不说。 “拿水过来。” 相思还没动,刚才那站着的宫女就已经将手中的水递到了顾倾心面前,顾倾心到没有推辞,接过了那只碗,深深地看了一眼碗里面的水,然后一只手拿着递到后面,“相思,这碗水凉了,倒一些温热的清茶过来。” “是。”接过了茶碗,相思的小心思也在转动,主子为什么要亲手接过又要亲手递给她呢,既然都嫌弃了这碗水,还如此大费周章,莫非,怀疑这水有问题? 相思心中一定,留下了心眼,手中动作却快,下一刻,另一杯温热的茶水已经到了顾倾心的面前。 “给我就是。” 相思本想自己拿过去,竟然听到主子说给她,听话的她动作上已经递了上去,心里却在琢磨,莫非公主殿下要亲自一口一口喂? 公主殿下对许将军在意她是知道的,可是,真的在意到这个程度,喝水都要亲自喂?她表示,还是只能接着看。 顾倾心一手托着碗底,另外一只手轻轻地放在了瓷碗的边沿,温热的触感伴随着瓷碗的光滑传递到手心里,顾倾心轻微点头,恩,刚刚好,不烫。 相思已然明白,这动作,分明是在试水温呀!看来是她多想了。 眼见着顾倾心拖着茶碗的距离拉近,许 木大脑中有一个荒谬的想法,只觉得脸上的温度更高,耳根已经在大火中开始烧焦了! 手不知道往哪里放,本就是依靠着双肘子承载床板上的力量才半躺着的许木,此刻努力地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其实他更想说公主殿下不必如此,可是最后不知道是因为喉咙发不出声来还是私心作祟,竟然什么都没说。 左边胸口本就是连着左手,这一受伤连带着左边手臂都使不上力气,刚才撑久了的手肘已经有些酸麻,强弩之弓还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坐起来,结果可想而知—— 一声闷哼之后,一只素手按住了他想要继续施力的胳膊,皓腕凝霜雪,那请从玉指就在自己面前,一截雪白雪白的手腕从轻柔丝薄的名贵衣料中露出来,暴露在空中气,依旧让人感觉到那种冰玉一般的美好。 许木看得发了呆。 “不用坐起来,这样就好。” 顾倾心阻止了他,但是接下来却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众目睽睽之下,总觉得要是让她帮助许木重新半躺,有点难为情,更重要的是,若是,若是她没做好,岂不是要在相思面前丢脸了,从没有做过这种活儿的小公主此刻内心十分纠结。 相思从主子脸上表情就看出了问题所在,上前两步,刚想自己动手扶一下许将军,结果她才刚刚伸出手过去,对方就下意识地一躲,接着,只听得再次一声隐忍的吸气,她伸出的手已经是徒劳,再不需要做什么了。 她这是,被嫌弃了?或者说,不愿意让她碰?她甚至都有一个猜测,这许将军口渴到现在,嘴唇干裂成那个模样,也许就是抗拒宫女亲密喂水的举动造成的后果。 不得不说,相思无 意中再一次真相了,就算是昏迷中,许木也没让不喜欢的气息靠的太近。伺候他的宫女太监甚至连给他处理伤口都有些困难,原本想给他擦一下的太监最后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许将军已经依靠自己的力量一鼓作气重新调整好了姿势,半靠在床头上,这次躺上去了一点,不需要手臂支撑,背部靠得住,双手就可以解放出来。只是,在这个过程中,她们好像听到了一声貌似骨头的脆响,但是看许将军半点反应都没有也只以为听错了。 许木是这么想的,不应该让公主殿下屈尊,真的喂他。如果真是那样,他一定会因为兴奋过度,或者羞愤而死,大丈夫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怎可因为一点私心就做出如此不男子汉的事情?又不是断手断脚! “我……我自……自己来,就好。”许木坐好了,也顾不得得不得体,说完之后就快速地“抢”过顾倾心手中端着的碗,然后放到嘴里,一饮而尽,仿佛最豪放的庄稼汉子一样。 “噗嗤,”一声,这次,顾倾心又笑了,乐得笑了。 奇怪的是,她竟然也没觉得许木这一口喝干的举动粗鲁俗不可耐,相反还感觉他这慌里慌张的模样十分地好玩,她接着道,“当然是要你自己来,让你半躺着,就是要让你调整好姿势,自己喝呀!不然,你以为呢?” 许木顿时瞪圆了眼睛,傻眼了!然后双颊爆红!如果面前有一个地洞,就算他受伤了,爬也要爬进去。 旁边跟着的相思红豆一看两人的状态,纷纷轻笑出声,就连门口站着的宫女都弧度上扬,强忍着笑意。 公主殿下你这样真的好吗? 公主殿下你也太坏了! 论 公主殿下的使坏小招数! 论公主殿下的揶揄手段! 公主殿下可是伤害了她们所有人幼小的玻璃心! 原、来、是、这、样! 根本不是跟他想的那样,不是真的要喂他喝茶!许木只觉得一道雷劈到了心底里,也不知道是失落多一些,还是羞窘多一些。 “你们笑什么?”顾倾心板着脸,朝后面一众宫女看过去,顿时所有人都恢复了严肃的表情。 这才满意地回头,瞅见许木终于不再不自在,顾倾心嘴角弯起了已模糊度,她当然知道相思她们在笑什么,只不过,呆木头的囧样,只有她可以欣赏!再说,那么多人,呆木头肯定会不好意思的,她这是解围知道不知道? 许木刚才还不敢看她,可是不到一会儿就旧态萌发,继续小心而又专注地,时不时头来目光。 他有预感,经过这件事情之后,他见到公主的时间不会太多了,因为他受伤了。既然如此,这个时候不珍惜一点见到公主的时候,在能看到她的时候贪婪地、渴望地多看一眼,以后用什么来打发辗转反侧的漫漫长夜。 男子汉大丈夫,被取笑一笑有什么?跟“正事儿”——多看看公主殿下,比起来,简直就不值一提。 木芳端着药进来只觉得气氛有些奇怪,也没多想。为了让许将军能立刻喝药,她还特意将滚烫的汤药放在冷水里泡了那么一小会,入口的时候也就不会烫嘴了。 木芳一端过来,许木就接过,然后如同刚才喝水的时候一样“抢”过,一骨碌倒在嘴.巴里,顾倾心只看见那性.感而又阳刚的喉结动了两下,碗就空了。意识到自己竟然注意到了许木的喉结,公主殿下在心里默默地 脸红了那么一小下,真的只有一小下。 许木满意地擦了一下嘴.巴,刚才喝水那么快是慌张,不想让公主麻烦,现在喝药这么快是因为要节约时间,多余时间来跟公主殿下相处,哪怕多一分一秒都好呀! 见证了刚才喝水速度的众人已经不惊讶许木空碗的速度,只有木芳有些目瞪口呆的想,还好她有先见之明,不然,许将军嗓子被烫坏了,本来就沉默寡言的人就要变成一个哑巴了!那该是多么可惜呀! 时间在这个时候总是过得飞快,盯着许木喝了药,又监督着他吃了一点清淡的膳食,关切地问了几句伤势,然后,顾倾心发觉,自己好像又开始词穷了,怎么办?因为她问一句,呆木头就回答一句,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能够说出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口的话,毕竟太少;对方此刻又变成了呆头鹅,根本无法期待,顾倾心更加坚定了,以后一定要多加了解许木的决心,毕竟,这样才有话题才不会像今天一样词穷啊! “许木,你好好养伤,我先回去了。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渴了饿了就跟这些宫女们说就是。” 许木刚想开口,就再次被顾倾心阻止,“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现在是在倾心殿,由我做主对不对?我希望看到的是健康勇武的战场将军,他必须健康而强壮。” 闻此言,许木果然闭紧了嘴.巴。 凝望着公主殿下离去的背影,许木那不舍、留恋、情深的目光好似能穿透窗户墙体一般,追随着离去的人。也许,以后都没这么好的机会了,同一个屋檐下,这么久这么久,刚才的距离,这么近这么近。 几许惆怅,几许怀念,深深纠缠着。 第一百八十九章 追究责任 晚间,顾倾心吩咐木芳又多加了两个会伺候人的忠心嬷嬷到许木的陶然居,并且亲自耳提面命提醒她们,一定要慎重照顾她的“救命恩人”,有什么事情就去找御医,药材都要用最好的,煎药也要亲自照看,有什么闪失就小命不保。遇到困难就说是小公主的吩咐,一定没有什么问题的。 一阵威胁之后,又让相思拿出了丰厚的报酬,恩威并施,只让那两个嬷嬷又喜又惧。 两个嬷嬷一走,相思就走进来,捧在手里的是白天用来盛水的一只瓷碗,“主子,那只碗,我找御医检查确认过了,没有任何问题,碗里的水也没有问题。” 虽然不是想象中的,但是也没多意外,顾倾心点头表示知晓。 “恩,我知道了。我只是觉得那个小宫女神色不自然,有点鬼鬼祟祟,怕她有什么坏心眼。不过也只是怀疑罢了,并不一定就真的有问题。” 红豆也听见了她们的对话,有了一个主意,上前来出谋献策,“主子,我有一个主意,这样的话,不管对方有什么想法和秘密,不管是意图不轨还是有其他企图,都可以一清二楚。” 看着红豆那笑嘻嘻的脸,和狡诈的表情,顾倾心心中了然,看来有人要倒霉了,不过,她倒是不介意,那宫女也不是十分无辜的小白莲,不说到底有没有包藏祸心,看许木的眼神就让她十分不喜。 “什么主意?” 红豆低声在顾倾心耳边说了自己的想法,说完之后满心欢喜,一脸求表扬的模样,“怎么样,好办法吧?主子,可以么?” “恩……”顾倾心道,“其实是你自己贪玩,闲不下去了才是最重要的理由。” “呵呵,”被猜中了心 事的红豆吐吐舌.头,“那也算是一举两得嘛,对不对,主子?”继续狗腿讨好,被主子猜中心思很正常,她一点儿都不挫败。 “好吧,那你去吧,不要玩太过,还有,小心安全。” 红豆马上眉开眼笑,哧溜溜跑过去没影了。 “主子,红豆又有什么馊主意?” “到时候你问她就是。有些未知的危险,还是要扼杀在摇篮中才好!”一抹幽深晦涩的光芒从她眼中闪过,任何异常都不能掉以轻心。 第二天一早,一声尖叫惊扰了整个早晨的宁静。 原来是一个二等宫女危言耸听说是住的地方闹鬼,在外面又哭又叫的,衣服不整一脸惊恐地从住的房间里跑出来,让一起同住的宫女也颇有些人心惶惶。 静姑姑一大早就过去处理这件事情,以危言耸听、意图不轨的罪名将那宫女小春带出去给管事的人发落,回来的时候又重新带上了一个宫女,看起来倒是乖巧伶俐,长相清秀。 “殿下,事情已经处理好了,都是小春一个人的问题,其他人什么都不知道,是她自己精神上面有病而已。带过去之后,小春被崔公公贬为掖庭宫女,以后要是出头,可就有点难了。崔公公听说倾心殿少了一个人,于是又让一个新的宫女彩云过去补之前小春的空缺。” “知道了。”崔公公是管理宫女去留这方面的大太监,态度也还算恭敬。宫里面人多嘴杂,好在只是发生在倾心殿,里面的人都还算是忠心,料也不敢在外面随便乱说。这一些,可都是红豆这小丫头干的好事,昨天说的好主意就是装神弄鬼吓唬那个叫小春的,结果动静闹得这么大。 相思手指按了一下红豆的额头 ,又恼又怒道,“你呀,总是有着多的馊主意,试探一下不就好了?干嘛把人给吓成那样!要是事情闹大,给主子带来麻烦怎么办?若真是有鬼的事情闹出去,倾心殿出的事情,还不都得安在我们倾心殿的头上,你就只顾着玩,也不想一下后果,现在可好,若不是静姑姑及时处理,看你到时候怎么收场!” “嘻嘻,”红豆有些心虚,但依旧有充分的理由,“我本来也没想吓她的,谁叫她胆子这么小!我在房檐下外面飞过来飞过来她就怕的不行,后来我一问,她可不就什么都说了。可是谁知道,第二天她还怕的要死,还大声嚷嚷。” “那你倒是说说,你听出了什么?”顾倾心在旁边慢悠悠地道,看似不经意。 红豆一听就知道主子不追究了,心花怒放地走过来,半是讨好半是求夸奖,“主子您还不相信我吗?那宫女胆子那么小,不过也是相思姐姐那药的效果好,跟她一起睡的那个宫女睡得可熟了,小春连拉带拽都摇不醒她,最后吓得真是要屁.股尿流了,哈哈,想起当时那场景,你们倒是没看见,当时啊,小春的脸都白了,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红豆眉飞色舞,终于说完了,本来还想让大家都笑一下的,一看发现相思没笑,朝她使眼色,主子也没笑,咯噔一下,她怎么忘记了最要紧的啦,立刻狗腿地走到顾倾心身边,“主子,那小春说得很清楚,当时她碗里的水其实没问题,那么紧张其实是她自己想要趁人之危攀上许将军,不管许将军长相如何,她一个宫女,那是一个将军,要是能搭上,哪怕是死缠烂打赖上都可以让她彻底地摆脱现在当宫 女的命运了。所以她才在许将军来之后献殷勤,一醒来要去给许将军喂水,但是被拒绝了,还想继续想办法的时候,公主殿下您就过来了。” 听完,顾倾心只觉得一阵不舒服。那碗水没问题那是肯定了的,可是就算如此,她也没办法对那个宫女有任何宽恕的心思,因为,她竟然敢觊觎她的人,还想算计她的人,这样的宫女,根本不值得怜悯。 看来将她贬做掖庭宫女还算是便宜了她,不过这样也好,本来她不就是不甘心,不安分做一个宫女吗?在倾心殿里做二等宫女还不知足,那么,既然不甘心,就让她一辈子都是宫女,还是掖庭宫里最下等的宫女,一生都在不甘和悔恨之中,那才是最可怕的心理酷刑。 “哦,那你有没有问,她本来还想继续干什么的?” 红豆说那个不知足的东西还有其他的想法,她倒是想听听,人到底该有一个多么胆大包天的想法。 “奴婢问,是问了,不过,她说的那个方法也太不要脸了,奴婢都不好意思说出口。”红豆还怕讴污了自己主子的耳朵呢。 “莫非,她本来是打算软的不行来实的,爬床诬陷许木?” 红豆下意识地点点头,惊愕地看着主子,主子竟然,竟然这么神机妙算,而且,这话,主子啥也没顾忌就说出来了? “让本公主来猜猜,她肯定连计划都准备得天衣无缝,先找出理由将别的宫女打发出去,然后自己脱衣服,爬到床上,按着许木大喊大叫,最好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样,就算许木否认,只要被人看到她衣衫不整的模样,就已经把她看做是许木的人了。到时候,为了名声着想,不管怎么样许木都会 将她带回去,等她脱离了皇宫这个牢笼,以后再慢慢笼络回许木的心,到时候不说将军夫人,就算是一个侍妾也比现在好,不用干活儿,一声荣华富贵。” “恩恩,她就是这么说的。”红豆不住地点头,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主子,跟她威胁小春的时候她的话差不多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她知道宫女所住的屋子距离主子的寝殿很远,恐怕她真的要怀疑主子时不时看着她装神弄鬼呢! 顾倾心的脸色却是冷了下来,果然是这样! 一瞬间,愤怒差点让她控制不住自己,握在紫檀木雕牡丹把手上面的手指收紧,“红豆,这次你做的不错!” 光是吓吓她,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多谢主子,我当时听到了这些不堪入耳的话,所以还没留情的。明明是一个小宫女,腌臜手段倒是学习了一大把,这种人留在哪里就会为祸一方,到时候可是要给我们倾心殿抹黑的。主子你不怪我太过分就好。” 红豆无比得意,许将军救了自家公主,她也将他当成了好人,当然不允许一个不自量力的小宫女算计他,所以才做的过分,本来打算轻微吓吓她套出话就行,后来听了这些不堪入耳的话之后就改变了主意,吓了她整整一个时辰!也不知道如今被吓成那样的人会不会有后遗症,若是真的脑子被吓傻了,她也不会同情。 “恩。”顾倾心点头,对红豆招手,附在她耳边道,“你去一趟掖庭,跟那管事的嬷嬷交待一下,要好好款待小春,她这辈子可是注定是掖庭宫的人!可不要放走了这么好的一个为掖庭做贡献的人!” 红豆笑着点点头,主子这话,听着真是无比舒服。就该这样。 第一百九十章 小惩大诫 红豆马上就去了一趟掖庭宫,掖庭宫果然是三宫六院里面最破最末等的宫殿,就连那里面的宫廷建筑,简直就是无比寒酸,除了房梁柱子,什么装饰都没有不说,柱子不是有各种刻痕就是刮痕,有些漆都掉了,抬头望天一样,还可以看见从房顶遗落下来的一点点日光。 不禁感叹,这里,下雨天,怕是会漏雨的吧!不过想到小春会在这里一辈子都没法有出头之日,她这心里就无比顺溜。 一听说倾心殿有人来,正在教训新人的黄嬷嬷原本凶神恶煞如同母夜叉的表情一下子变成了散财童子一般的笑脸,脸上的褶皱都快极到一起,笑成了一朵皱皱巴巴的太阳花。 在她面前,是三个头顶三碗水在立规矩听训的三个宫女,她们已经换上了掖庭同意的宫女服,在她们旁边清一色的蓝色宫女服装的宫女们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脸上没有一丝波动。她们可不都是这么过来的,每次来新人可不都是这副模样,她们早就被掖庭里多年来的生活训练成了一堆死水,就跟这周围掉漆的斑驳柱子一样,早成里面就苍老和腐朽了。 这站着的新来三人表情各异,有萎缩的,有倨傲的,有不甘,可惜现在,都是敢怒不敢言,要是敢反驳一句,那母夜叉嬷嬷的鞭子就会甩到她们娇嫩的皮肤上。最后,也会跟周围面无表情站着的宫女一样,将所有青春年华以及其他的所有是时光都耗费在这里,永远看不到希望。 小春就在里面,是这一堆人中的三分之一。 此刻她的神情不复倨傲,眼神亮闪闪的,一脸兴奋,毫不犹豫地就头一摆,几个碗全部掉在地上,成了 碎片,她也毫不在意,还得意地跟旁边的两个战战兢兢的宫女炫耀,“我就跟你们说过吧,我是倾心殿的人,现在你们看到了吧,倾心殿的人来接我回去啦。以后,我永远都不会踏进这里一步。” 两个宫女满脸羡慕,充满了希冀,甚至还想着要不巴结一下这位从倾心殿里出来的宫女,到时候好好将她们救出去,脱离苦海啊,顿时对小春恭维起来。 周围等候看管着的两个宫女还是面无表情,眼睛里飞快地闪过一丝鄙夷,什么东西,竟然还敢肖想这样的好事。来掖庭的,要么就是得罪了人被打发到这里的,要么就是犯了错被弄到这里来的,那小春明显就是第二种。倾心殿那么好的地方,皇宫里待遇最好,地位最高的,竟然还能犯错,真是见了鬼啦,若是她们有机会在里面呆着,真是要谢天谢地了,哪里敢犯一丝一毫的错误。现在还想人家是来带她回去的,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值当人这么做吗?怕是来给她点颜色瞧瞧的才对。 一刻钟之后,气势汹汹的老嬷嬷回来了。 那张脸,又从笑眯眯变成了凶神恶煞!隔着老远就大吼一声,“你们在干什么!”然后气冲冲地飞跑过来,人倒是圆滚滚的,可是跑起来丝毫不慢。 另外两个宫女一听黄嬷嬷一吼,立刻端正好了站姿,将头上顶着的碗儿放上去,只有小春一脸不在意,高昂着头,一副不屑的样子俯视着众人,也完全不怕来势汹汹的黄嬷嬷。 一定是倾心殿的人来找她回去的,等她回去了,看不给这嬷嬷好看,还敢这么嚣张,竟然打了她好几鞭子! 小春正得意着,没想到下一 秒,头皮一痛,头发被人揪起来,痛的她嗷嗷乱叫,再也不复刚才的趾高气扬,只哭着喊着,“放手放手,痛痛!” “还知道痛啊,好啊你,竟然敢在我不在的时候偷懒,还把碗都给打碎了,这可是你吃饭喝水的碗,碎了再也没有其他的碗给你吃饭!” 小春十分不服气,等黄嬷嬷放下了她的头发,又好了伤疤忘了疼,也不想想,见过了倾心殿的人之后,嬷嬷还敢这么对她,不就已经说明了事实吗?可她还在不怕死地叫到,“你竟然这么对我,我马上就回倾心殿,你给我记着,我不会放过你的,哼!” 黄嬷嬷冷笑一声,看着她如同看着一个傻瓜,双手环胸讽刺道,“真是异想天开,你以为倾心殿那位是来带你回去的,做梦吧!在我这里,不听话,可是要好好款待的!” 这是倾心殿的大宫女跟她说的,那红豆姑娘,她曾经远远地看过一眼,可是跟在公主殿下身边的大宫女,都可以相当于半个小主了,在这个皇宫里。对方说要好好款待这贱蹄子,可不就是公主殿下的意思,也不知道这贱蹄子是哪里惹到了公主殿下,不自量力,这下子那位都说了,一辈子,都是掖庭宫的人,一辈子都要被她欺压,好,好! “什么?不是来带我回去的?”小春这才如梦初醒,不相信地看向黄嬷嬷身后,没有倾心殿的人,如果真的是带她回去的,怎么会没有人来领她回去呢?怎么会呢? 绝望和无助顿时淹没了她,眼睛里,流下了滚烫的热泪。 可是黄嬷嬷才不会被眼泪打动,这眼泪啊,虽然说是女子天生的利器,可是啊,有些人的眼泪,就 比金珠子都要珍贵,如珠似玉,滴上一滴就要让无数人千般疼惜万般心痛;可是有些人,连命都是贱的,眼泪算什么,就算流成了一条河,也没有人多看上一眼,这都是命啊! 黄嬷嬷丝毫不为之所动,一鞭子下去,手臂腰侧已经见了红,走近几步,揪着小春的耳朵往柴房的方向走,“竟然敢摔碗,作死!反正也没有饭碗了,饭也不用吃了,给我去柴房反省去!” 同样是早晨,白金国权力最大的皇帝陛下,这下子在朝堂之上可是大显威风。 表扬了许木的功绩之后说要给封赏正二品将军,结果正如预料之中,朝廷上那些文绉绉的官员们那是顿时就不干了,议论纷纷,一个紧接着一个请求皇帝收回圣意。 这种情况皇帝早有预料,好在宝贝女儿有了充足的准备,于是将那一大堆充足的理由滔滔不绝地说了出来,每一条,都让人没有办法反驳。 第一次看到那几个带头的文官吃瘪的表情,皇帝心里那叫一个浑身舒坦啊!这群老顽固,以往只知道口诛笔伐,仗着他们言官的身份,仗着他忌惮不管随便动他们,就一而再再而三地反对他说的话,真的是气煞他也! 所以今日,皇帝陛下心情非常好。 这不,一下朝,就带着圣旨朝倾心殿里去看他的大功臣了! 皇帝跟个孩子一样,神采奕奕地跟顾倾心说着朝堂上的场景,特别是那些文官们难看的脸色,“心儿啊,你是没看到啊,当时朕将你给的理由一说,那些人有话没处说烂在肚子里的憋屈样子,那脸上啊,红一阵黑一阵的,一片鸦雀无声啊,朕看着真是解气,啊哈哈哈哈!” 一 边说一边大笑,若不是周围还有宫女们看着,恐怕说是手舞足蹈表演出来都不容易了。 顾倾心当一个贴心的女儿,真诚而又认真地听着父皇的话,看着父皇的样子颇有感概。皇帝纵然好,可是皇帝也不是可以无法无天的,父皇仁厚,虽然没有开疆拓土,但是治国也算是兢兢业业,励精图治。没有重大的功劳那也是挑不出大错的,而且父皇从来不喜欢滥杀性命,轻易就动用刑罚,也能听进去言官的话。 也许正因为这样,那些言官们次啊有肆无恐,每次串通一气地用各种语言来阻止父皇做什么,每次都把父皇气得跳脚,但是再生气也不会杀人泄愤,只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吼两句,在朝堂上骂两句,然后气哼哼地回宫寻找乐子解闷气。 这次难得,父皇总算是在口头上长了那些个言官们一回,可见,心情该是有多么舒畅了! 父皇一张嘴,如何抵得上,他们那么多人那么多张嘴呢,以往被群臣气的瞪眼跳脚也倒是寻常。 跟以往历代的皇帝比起来,父皇不够强势不够厉害,相比先祖中的一些皇帝,算是比较懦弱的,只知道守成,所以前世,才会导致丞相势大篡位。 但是在她心中,父皇永远都是最好的,不管是上一世还是现在。不是父皇太差,而是父皇已经尽力了,她理解,所以要倾尽全力帮助他,保住江山,保住性命! 同时,倾心殿的陶然居里。 福公公念完了,圣旨,却见许木还是有些恍惚不定的模样,只以为他是高兴得不知所措了,于是微笑着提醒道,“许将军,还不接旨!” “哦,是。”许木反应过来,走过去接旨。 第一百九十一章 皇后亲笔 因为受伤在身,所以皇帝特地嘱咐可以不用下跪,福公公也就让许木站着听他宣旨。 拉着圣旨,福公公却不肯放松给他,许木疑惑地抬头,就见福公公好笑地看着他,似乎等着什么,再看到他疑惑的表情之后,才道,“许将军,您忘记了谢恩!” “末将接旨,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福公公这才松开了手。 “许将军还需要好好休养才是,今天这状态,不行啊!”福公公意有所指。 许木明白他的意思,刚才竟然忘记了接旨要谢恩,顿时有些赧然,“多谢福公公提醒。” 福公公笑眯眯地点点头,脸上的笑容真实了几分,拱手做恭喜状,“许将军这升官速度,可真是前所未有啊,杂家在这里恭喜了。” “多谢公公。”许木没有多余的话,此刻也根本无心去想福公公话里有没有话外之音。 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真的要离开了!真的要离开倾心殿了! 有封赏是意料之中,可是他的注意力都在后面的几句话上,圣旨上的后面意思是说,刺客已经承认,刺杀行动是他们主使的,就连上次皇宫的刺客也是他们派来打探虚实的,也就是要他进宫来保护公主殿下的那次。现在隐患已除,刺客不会再来,皇帝也就不需要他继续在皇宫里保护公主殿下了,要他回府养伤,将军府已经建好,依旧要每日上朝辅佐君王,待到需要之日,再为国效力。 不需要他了,他要走了。 以后,一个在外,一个在里,公主殿下向来都是深居简出的,所有的联系都要被这高高的皇宫大院,红墙绿瓦所阻挡,就连见一面,也是难上加难啊! 浓浓的失落 和不舍让许木心里满是苦涩难过,根本没心思去管福公公嘴里的话中的深意。 福公公也发现了对方根本不在状态,他的话也没能听懂,许将军从四品不到半年时间就升到正二品辅国将军,要是正常速度哪里有这么快啊,其中肯定是有原因的!而这个原因,可不就是小公主。他本想提醒许将军想到其中厉害知恩图报,这样小公主若是得到了报答,因为是他提醒的,还要承他的情,也会高看他几分,相信他一点。 可是对方完全没听懂,只得到了一个“谢谢”,福公公气结,朽木不可雕也,思想果然不在同一个档次上。 可是这趟,也不能白来是吧,既然对方听不懂深意,他只好再直白一点,“许将军这职位可是白金国头一份,将来必定是前途无量。许将军能如此顺利,可都是因为有贵人相助啊,将来飞黄腾达的时候,可要记得当初提携之人啊!” 许木一听,也没细想,只觉得福公公这次真是罗嗦,他心情不好想要休息一下都不行,迟迟不肯走说一些废话,难道是想要钱,是了,来宣旨,又给他道贺,要银子也是应当。 自以为自己已经懂了福公公的意思的许木掏出来一张银票,有些不自然地塞到了福公公手中,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贿赂”别人! 福公公可是老人精,不然也不会在皇帝身边那么多年,看人看得再准不过了,一看就知道这许将军还是一块朽木,完全不上道。 罢了罢了,看他造化吧。福公公气的肺疼,也有了傲气,不准备继续提点了。出门的时候,将银票放在了贴身的口袋里。钱总是没有人会嫌多的,银票福公公还是默默 地收下了的。 趁着皇帝陛下在倾心殿的时候,福公公私下里去找了木芳,将手中刚刚拿到手的,还没焐热的银票交给了她,木芳是他的义女,以后可是要给她养老的,再加上福公公的确很喜欢这孩子忠厚知恩图报的性格,所以对她倒是十分真心。 木芳看着手中的银票,本想推辞可是推辞不过也就收下了,不收的话,估计干爹又会说她是嫌弃钱少。 有个干爹还是挺好的,木芳这样想着。 一边走着,看着那张银票竟然觉得熟悉,这不是昨天公主殿下给她让她打点御医照顾许将军的吗?后来御医们都不敢要,所以她就直接给了许将军。之所以觉得熟悉,还是因为上面有一个灰色的点点,她昨日煎药的汤水不小心滴在了上面。 许将军的银票怎么到了干爹手里,不过想想干爹跟她说的去宣旨她就明白了。这兜兜转转又到了自己手里的银票还真是让她有点哭笑不得。 木芳觉得应该告诉主子,静姑姑直接说不用告诉主子,这算是福公公给她就属于她了,之前的银票和现在的完全是两个性质。就算没有这么多的波折,不需要打点的银票属于她自己都无可厚非,更不用说现在,那银票真正是她的了。 不过从这一件事情上,已经可以看出来木芳的心地了,静姑姑心里更加满意木芳的为人,将这件事情跟顾倾心提了一下,从此木芳真正地在顾倾心心里成了自家人,跟红豆地位平等。 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且说许木拿过圣旨之后就有些恍惚,离别的不舍都冲淡了封赏的喜悦,他都没怎么么注意到底又封赏了些什么,总之很丰厚就是了。 这边, 皇帝陛下兴高采烈地跟女儿唠唠叨叨,又陪着女儿用膳之后才脚下带风地回自己寝宫。皇帝一走,福公公去宣旨以及宣旨的内容是众人皆知的,马上就有人来跟她禀告了。 真的要走了吗?这么快?他的伤势,恐怕还没好吧! 顾倾心也有些恍惚,又有些担心,听说将军府已经建好了,规格还是很大,许木升官太快前途无量,所以将军府的建造师都预留了地方,按照最大规格来建造的将军府,以后再升官到一品,都可以再换地方。因为白金国官员府邸大小面积还有装饰等等,都是有相应的要求的,就跟上朝官员服装颜色花样不一样的是一样的道理。 正想着要不要去看看许木怎么打算的,什么时候走,静姑姑就进来了,屏退了宫女,低声跟她说,“主子,我们无影阁的人在西束国二王子他们所居住的客栈床底下找到了很重要的东西,您看!” 顾倾心盯着静姑姑拿出来的包袱,被打开后,亮闪闪的黄金差点闪花人的眼金鱼、金条、金叶子装的满满的。静姑姑拨弄了几下,就从那堆金子的最下面抽出了一封信。 上面写着,“二王子亲启”几个大字。 信已经拆封了,顾倾心顺利地打开,抽出了信纸。 一目十行地看完,顾倾心将信纸折好,小心地放进了信封,交给了静姑姑,笑道,“这可是好东西,将来会有大用处的,静姑姑你收好。” “好,我知道了,那这些黄金呢?”静姑姑问。 这些黄金看起来至少有几百两,兑换成白银可是数额十分巨大的财产。当然,对于公主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顾倾心脑海里已经将这些黄金的几个去处都 过了一遍,她自己这里肯定是不需要的,无影阁有自己的赚钱办法也不需要补贴,那就还剩下两处。 “静姑姑,你之前负责训练的那些人,需要吗?” “这个您放心,根本不需要。司徒公子每个月都会送去充足的财物,上次的诗歌会让一品楼声名大噪,因为公主皇子等人青睐的地方,怎么可能没有人花大把价钱去吃饭喝酒住宿呢?白金国上下,可以说一品楼可是行业中最为捞金和着名的,在外都被人们誉为天下第一楼。司徒公子这些天数钱都数到手软!大把大把的钱都可以拿来枕着睡觉啦。还有多余的都记在账上,随时准备让主子查看。” 顾倾心一笑,“枕着钱睡觉,这都是司徒说的吧,真是个大财迷。” “可不是,不过这司徒公子可真是敛财能手,还多亏主子当初慧眼识英雄。” 顾倾心不置可否,既然都不需要的话,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地方需要用到了。 “这样吧,父皇是不是赏赐许木很多东西吗,还没送去是吧,你把这些黄金混在赏赐的东西里面就是,其他的,不用管。” “是。”静姑姑只觉得,公主殿下这是感谢许将军,救命之恩,这些黄金根本不算什么吗。听说许将军自幼贫苦,跟着一个叔父走南闯北,混到现在着实不容易,是应该帮助一下。 静姑姑一走,顾倾心眯起了眼睛,那封信,可是一个非常难得的证据。 她就说呢,那么多的黑衣人,怎么可能毫发无伤什么人都没有惊动就闯进了倾心殿,若不是有人里应外合让他们掌握了地形,怎么可能让她们这么快就进来。 那封信不是别人写的,是皇后亲笔书信。 第一百九十二章 背后阴谋 信中说了会大开方便之门,让西束国人务必制造混乱,然后将倾心殿的小公主毁掉,这个毁掉可以是死,也可以是毁容,毁清白,等等…… 她还是如此恶毒!可惜,她竟然可以平静无波地看完,因为,早就猜到了,不过是亲眼再验证一次罢了。 除了亲笔书信之外,还附上了一张皇宫的地形图,倾心殿,正中红心! 看吧,皇后就是这样的人!前世想要毁掉她,用的是温水煮青蛙养废养残的方式,今生她不上当,拒绝了记在她名下,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宫里弄不死她,又找到了宫外的人,还是别国人,就算找到证据,因为国家纷争也可以有理由狡辩,她自己可以想办法脱身,真是个,好办法! 前世亲近她,以她为母,一生悲惨;今生远离她,井水不犯河水,依旧想要她死,想要毁掉她。 好,这样正好,给了她报复的最好理由!她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等着接受接下来的惨状吧! 皇后所依仗的,最强大的就是她的母族,这个大靠山不倒,不管她做了什么,皇后宝座永远都只可能是她的。第二就是她的表面功夫,这人惯会做戏,骗得到所有人死心塌地相信她,比如前世的她和父皇。第三就是她的女儿了,龙女护身,怎么着父皇也会饶过她。第四的依仗就是和父皇的结发之情,人心都是肉长的,不爱也已经当成了亲人。不能一次性解决,那就逐层瓦解! 尽管心里再惆怅,要走的时候也由不得他不走了。 铁伯拖了宫里的人带信进来,说是已经在建造好之后的将军府里等着他了。当下许木也只得带着自己的几分惆怅准备好打包东西然后住进将军府。 他的 身体素质算是很好了,不过修养了几日,现在已经能下地走动了,就是左边手臂暂时还不能提重物,按照他对自己伤势的估计,最后一个月可以康复,三个月后几乎是根没受伤之前没有任何差别。哦不,差别还是有一点的,那就是,会留下伤疤,不过伤疤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行军打仗的时候哪里不需要留下伤疤,又不是女儿家,将士们都是以身上的伤疤为荣的,因为那是为国做贡献的象征。 许木的东西本来就不多了,除了贴身衣物就是一个小箱子,他本来想自己收拾的,但是伺候他的小太监这几天就差把他供奉着了,如何肯让他亲自动手。 许木只得作罢,在旁边看着,指挥着他们。 除了他自己从外面带来的两套衣服之外,侍卫服有三套,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又给了他一套赞崭新的丝绸衣服,只说是公主殿下的吩咐,他一直放在包袱里没舍得穿,如今,侍卫服的话,可能就不需要了,那套丝绸的,恩,就带回去吧。 “将军,这个小匣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小太监在柜子的最里面找出了一个黑色的木匣子,很好奇一边问,右手已经准备着马上打开。 “别动!”许木大喝一声,小太监被突然地吓一跳,手上一松,手上拿着的那匣子就要落地。 预想中的落地的响声还有里面东西散落一地的场景并没有看见,就在那匣子落地的前一刻,一只大手险险地托住了它的底部。 小太监噗通一下跪下来,“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小的不是故意的。” 此刻他心里充满惊恐,将军是公主殿下的救命恩人,刚才他闯祸了! 另外一个小太监赶紧过来,“将军你 没事吧?”惩罚不惩罚另外一人他不是最关心,第一要紧的是,御医说过不能使力,而刚才,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将军伸手接住了那只匣子!可不就是使力了吗?想起来木芳姐姐的千叮咛万嘱咐,他额头上甚至冒出了汗珠,希望不要是这样。 “我没事,你,”指着跪在地上的小太监,“也起来吧!”稳稳地接住了木匣子,许木露出一抹笑容,东西已经保住了就好,小太监也是无心之过,他不怪他。 跪在地上的小太监如蒙大赦,千恩万谢之后才起来,跟着另外一个小太监就要过来查看许木的伤势。 “我没事,刚才使用的是右手,你们不需要如此。我自己的情况自己能不知道吗?还是麻烦你们俩将这个木匣子一起撞到大包袱里面去。” 既然将军都说没事,他们也不敢多说,忙点头说不麻烦。 正在此刻,门口已经来了人。 第一个进来的是木芳,见许木下床,颇有些紧张,“许将军,你怎么起来了?还不快去躺着养伤。” 许木失笑,“我现在已经没有大碍,木芳姑姑不用如此紧张。在这里叨扰多日,我一个伯父托人带信进来,今日,我便要出宫了。” 木芳一点儿都没有感觉到意外,只是点点头,继而再次确认,“许将军您当真没关系了吗?若是有什么需要奴婢们帮忙的,请一定不要客气。” “这是自然,多谢。”这些日子,木芳几乎天天都要来看望一两次,即使只是奉命而来,他也心生感激。 “我不是叫你们照顾好将军吗?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木芳走过来,看着两个小太监十分不机灵地站在桌边,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不由得有些不高兴。 “木芳姐姐可是冤枉啊,我们两个可不敢偷懒,这不刚才许将军要收拾东西,我们俩个晋级您的话不敢让将军动手才帮着收拾吧。”其中一个连忙告饶,另外一个也狗腿连连称是,还指着桌子上的一大一小两个包袱为他们作证。 木芳脸色这才和缓了一些,相思贴身照顾主子,她则是要照看这倾心殿上下的人和事物,没有威严是镇不住场子的。 “那你们还不继续。” “是。”两个小太监手上动作一下子加快了好几倍,三两下就将刚才许将军说过的东西全部收拾好了,放在了包袱上,还系上了漂亮的结。 “好了,你们做的不错。这样吧,将军什么时候回去,这些包袱你们两个跟着一起,送到将军浮府上,做完了不得在宫外逗留,立马回来给我复命!” “是。” 两个太监一走,木芳就对许木说道,“公主殿下在主殿设下了宴席,将军快去吧,别让公主等久了。” 木芳的细心他这几日已经见识到,知道阻止也是没用的,反而会让她们这些人难做,什么也没说,迈着大步朝门外走过去。 顾倾心果真已经在座位上等着他了。 百年黄梨木做成的大圆桌子上,四只桌脚都雕刻着繁复好看的花纹,被刷成了暗红色的桌子跟椅子配套,看起来古典而奢华。 “你来了,快过来坐。” 许木眼睛里,只看得到公主殿下在他刚刚进入视线的时候似有所觉地转过头来,笑意盈盈地对他招手,那双流转生辉的美目里,温柔而美好的笑意宛如春天里盛开的迎春,让人心里无比熨帖和舒服。 那眼神中的真诚让他很是欣喜,只是那多余的亏欠和愧疚是怎么回事?许木只能 想到,是因为他受伤了而来的亏欠。 而事实上,这一顿,是顾倾心迟来的补偿,亏欠是那久远的亏欠。 宫外的人送信进来,来自什么人,说了什么,没有顾倾心这位正经主子的允许,是无论如何都到达不了许木的耳朵里的。 她已经预料到,许木怕是今日就要出宫。想不出来要做些什么好,用膳的时候突然想到前她就连成为将军夫人之后,好像都没有好好地跟许木吃过一顿饭,态度最好的一次,已经是他马上就要踏进黄泉的那一天。 这种愧疚在碰到许木露出如同前世最后一顿晚饭的时候一样小心谨慎而又忍不住无比惊喜的表情之后,更加浓重而深厚。此时此刻,越发地为许木感到心疼难受,也越发觉得前世的自己,简直就是忒讨厌! “我,公主殿下,这,其实不用这么客气。”许木喃喃道,脸上的笑容看起来竟然有些傻气,憨憨的感觉,双手先是在身体两侧握紧,然后又松开,在感觉公主殿下望着他的手的时候更加羞窘,瞧群甚至将双手放在了身后,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视线移上去,望着公主殿下那放在上等质料袖子中见不着世面的青葱十指,想起曾经看到过的公主殿下拖着瓷碗的手掌和玉指,以及那一截莹白如同月光的皓腕,背在身后的双手越发握紧,跟公主殿下完美好看宛如艺术品的双手比起来,他的双手简直就是一个反面教材。 他试图用温水蘸着洗手皂洗过一遍又一遍,但是结果依旧让人很是失落。常年握着刀剑的手,粗鲁、难看、黝黑,上面一层硬皮之上是厚厚的老茧,五指的指根之处凸起五个点,仿佛百年老树根一样的粗粝坚.硬如铁。 第一百九十三章 温馨相处 这样的一个对比,他都不敢伸出手掌让公主殿下看到,甚至,根本无法想象,如果公主殿下那娇嫩的手掌伸出来,他敢不敢伸出去接住。 不过,这种可能还是不要奢望地好。 许木脑海中好像什么都没有的一片空白,又好像什么都已经想到了注意到了,鼻中似乎飘过一缕十分好闻的清香,无法形容,只觉得无比好闻,又带着一点熟悉又留恋的滋味。 这种清香,是在哪儿闻到过!对了,他昏迷刚醒的时候,公主殿下到他的身边,手里托着那一碗水的时候,他就闻到了若有若无的香气。而现在他闻到了,那岂不是说——公主殿下在眼前! 似乎想到了什么,心中一惊,眼睛蓦地瞪大,他的心思终于再次回到现实中,而就在他面前的那张脸,可不就是朝思暮想的公主殿下! “没听到本公主的话,我倒要看看你在想什么?” 十分近的呼吸,属于女子特有的清香似乎更浓了,就连那说出的话都好像浸泡在一片花海中,让人不知今夕是何年。 “我,我……”许木憋得满脸通红,只是呆呆地望着如此近距离的容颜,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倾心轻笑一声,对方的紧张心跳声她都听到了,不忍心继续逗他,“什么你不你的,来,坐下吧!” 刚刚还在许木脑海中转悠过很多遍的好看的白皙手指着就在他身边的雕花大椅,温柔的微笑在脸上,许木受.宠.若惊,实在是有些愣。 唉,怎么还是这副模样,什么时候能够回神呢? 顾倾心长叹一声,这样都没有动作,这是要她亲自去拉的意思吗?亲自去拉,这个,她可是公主殿下!唉,算了,其实偶尔尝试一下也没关系,反正 也没别人看到不是。 许木的脚步刚有抬向前的趋势,右手中,一抹滑腻柔.软的触感瞬间让他才刚缓过神来的大脑彻底死机,虎目更加瞪大,下意识地,一个个慢动作一样地转过脸,往侧边瞧过去,她,她,她这是在作甚—— 偏偏公主殿下还不体谅许木头作为纯情处,男第一次牵手女孩子的激动无措,考虑到许木受伤,御医说过不能用力,动手还十分轻柔,刚才是左手去握他的手,发现对方的手掌大得出奇,她堪堪只能握住对方的大拇指多一点,右手也随即放上去,握在了小拇指食指那小半年,偏偏语气还很轻柔,“右手可以的吗?会疼吗?” 会疼吗?会疼吗? 轻柔宛若黄莺一般的声音传进许木的耳朵,会疼吗?他真的不知道!只是,那被握着的双手似乎热烫得吓人,连带着他的整个右半边,手臂和右腿,都被烫得失去了知觉。 如果这是梦的话,那他宁愿永远都不要醒来! 对,这一定是梦,贵为公主殿下的小星星会如同小时候一样双手拉着他的手,一定是在梦里! 许木什么反应都没有,对上顾倾心担忧关切的翦水秋瞳,只知道木木地,下意识地点头。 “啊,会痛?”顾倾心见他点头,手上动作更加轻柔,差点就直接甩开了,她明明动作很轻的,还会疼,他这次受伤,竟然严重这个地步!不行,还说什么已经没事了,只能叫做没事吗?她又没用工夫,一个弱女子的力气那么小都能弄痛他的手,还是不十分严重的右手,那能叫做没事吗?不行,今天不能让他回将军府,她不放心,还是继续在倾心殿里呆着,这里有很多人照顾,御医也能随叫随到,一定更好 ! “既然这么严重的话,你还是再修养几天再出宫吧,若是担心你在外面的那个铁伯,本公主派人过去根他说,或者,将他接进宫里面来亲自照看你,这样的安排应该没问题了吧?” 许木似乎能听进去一些话了,右手赶紧一掐大.腿,会痛,刚才不是梦! “不不,根本没有那么严重,刚才其实,”许木想到刚才,突然害怕面对顾倾心的视线,低头,半晌才道,“一点都不痛,是……是我太惊讶了。” 太惊讶?顾倾心这下子总算是明白了过来。 惊讶的原因,是因为她握住了他的手? 仅仅只是握住了他的手,就能感动成这样吗?就能高兴成这样,顾倾心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又是心疼又是苦涩。 “以后,不会让你一直惊讶的。”因为,我以后会让你一点一点地习惯。这是顾倾心在心里说的。 这句话声音有点低,许木根本没有听清楚,想要再听一次,“殿下,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可以再说一遍吗?”刚才竟然还在愣然中,话都没有听清楚,公主殿下不知道会怎么想他呢,许木内疚极了,也懊恼极了。 “没什么,”顾倾心又改了口,“我是说,让你赶紧坐下来吃饭,算是感谢你这么多天来的守卫,也感谢你因为救我受伤。” 果然是这样,他之前实在是想多了。不知道是失落更多还是踏实更多,许木依言坐在圆桌边上。 顾倾心坐在斜对面的主位上,颇有些不习惯。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是身份尊贵,吃饭从来都有人在身边伺候,布菜剔骨头从来不用她担心,她只需要负担动口就可以了。 而如今,为了让许木自在一些,也是想要更加自由一些,还 算是为了增加独处时间,早在许木一过来,相思几人就都下去了,如今,第一次身边没有人伺候着吃饭,她竟然有些食不知味。 她真是娇气!饶是对待自己,顾倾心也没有办法否认这个事实。 圆桌上的菜都堆满了,一眼看上去,至少大大小小有二十几个盘子放在上面,其中在他面前的几个菜还都是他在宫里面住的时候比较喜欢的那几样,其中的用意,让他心里涌起暖流。 因为之前受伤,每天都是清汤寡水的,如今一下子看到这么多色香味俱全的一大桌子菜,那就是饿了好几天的猫突然抓到了一只老鼠,那感觉,恨不得立刻吃进肚子里。 顾倾心瞅见许木那亮晶晶的模样只觉得好笑,之前那是没看到吗?现在一副饿狼扑食的模样,不过想到之前对方都是目不斜视的呆模样是因为自己,顿时心里那一抹蜜一样的感觉让她的心情更加好了。 垂涎三尺,可是公主殿下在旁边,许木只能别过头去,好不容易将脑海中好吃的画面抹去,才用正常的声音正色道,“公主殿下快用膳,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将刚才许木吞咽口水别过头强忍住的表情看在眼里,顾倾心再也忍不住弯起了嘴角,不过手上的筷子又动了。 一边用膳,许木还总是不忘记朝公主殿下看几眼,想知道公主殿下有没有好好吃饭,等到已经七八分饱的时候,更是用了大部分的时间在看人,只有在公主殿下疑惑地看过来的时候才动一下手中银着。 十分饱的时候,许木干脆放下了筷子,专心地看着公主殿下吃饭:跟他大口吃饭大口夹菜的动作不同,殿下动作优雅,细嚼慢咽,每一筷子的菜量都好像是先前称好的 ,不多不少,每一个动作,都行云流水,好像不是在吃饭,而是在写诗作画。 怎么会有人就连吃饭的时候都这么好看呢?许木心中的一个小人在感叹道,目光再次如痴如醉。 被这样的专注目光注视着的,感受不到的人大概都是傻子,只是顾倾心不动声色,任由着她看,她想啊,若是看多了,会不会更喜欢,若是更喜欢了,是不是以后不会再喜欢上别的人? 她就是这么打算的,从她已有的经验来看,如果看一个人看多了,纠.缠纠.缠多了,每天音容笑貌都在脑海里,一旦不见真的如隔三秋,吃饭睡觉都在想的话,那么刚开始萌芽的喜欢就变变成热烈而浓厚的痴恋,虽死尤不悔。当然,这个经验来自哪里她自动忽略。 她希望这世的许木可以这样,心里眼里都只有她一个人,就是要这么霸道!那么相应的,她会努力地,每天多一点地开始喜欢他、了解他,直到有一天做到同样的程度,拥有同样的热烈情感。 顾倾心放下了筷子,看向他,意思是她已经好了。 然后,许木立刻开口问,有些纠结,吃的好少,“殿下,您饱了吗?若是我打扰了您,那我,背过身去就是。” “噗嗤!”顾倾心再一次被他逗乐,虽然言语直白,真诚的心却可以抵得上所有的华丽语言。 “我向来如此,不必担心。” 许木被那笑容迷住,顿时又傻傻地点头,意识到自己总是失态,立刻移开了视线,这一看就看到了桌子上,他面前的盘子是空的,距离比较远的也被他解决了,而公主殿下面前的几个盘子,还只是动了一点点,刚才注意到,公主殿下吃菜的时候都只是吃面前的,远一点的动都没动。 第一百九十四章 紧张不安 因为大部分岁月都是在军营里度过的,那样紧张的生活容不得他细嚼慢咽,所以每次都是尽快解决,如今一对比下来,顿时突出了他吃饭动作的粗鲁难看,许木又开始羞愧。 可是不管怎样,许木在这一个时辰之内,感觉就是在天堂,短暂却如烟花般美好。所有的词语都没有办法形容他的喜悦。 当相思红豆带着宫女进来的时候,他意识到刚才宫女们都被屏退,而公主殿下是和他单独用膳了一次之后,这种喜悦顿时到达了高峰。 他会一辈子,一辈子都记得这一天的这一顿饭! 只是,为什么时间过得这样快呢? 他还是要离开,最难过的不是离开皇宫——白金国最豪华的地方,也不是不能居住在最雅致好看的倾心殿,而是,从此不能和公主殿下一个屋檐下,也不能站在房门外守护着她的安全,更甚至是,见一面都是奢望。 公主殿下龙章凤姿,若不是救命之恩,也不可能对他这么好,他很知足,只是想到以后高贵的殿下可能再也不记得他,不会靠近他,会对着别人笑,会有一个相伴一生的良人,儿女绕膝,子孙满堂,与那人白头偕老,他的心就窒息了一般,痛苦得宛如万箭穿心。 只是,不管那颗心如何难受,脚步还是不能停留,这是理智,这才是应该做的,这就是许木! 踏出了倾心殿的正大门,许木停顿了一下脚步,却没有回头,他怕自己舍不下,狠心之后,脚步踏向宫外的方向。 “主子,人都走远了。”相思提醒道。 只见公主殿下望着许将军离宫的方向出神,那三个人的背影越来越远,消失不见了之后还见主子望着那个方向。 顾倾心抿住了嘴唇 ,微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 皇宫门口,得了公主殿下旨意的守门将士没有任何阻拦,恭敬而小心地让许木三人出了宫门。 “阿木,我在这里。” 许木脚步顿住,果然,侧过身,就看到宫墙边上,铁伯凝望过来的慈爱而熟悉的面容。 熟悉的一声阿木,这是十几年里不变的声音,陪伴着他的日日夜夜,那是比家人还要亲切还要特殊的存在,让他心里震动,差点红了眼眶。 不管在哪里,总有人等着你回家的感觉,让他一路前行,也保重着自己。 一路上,铁伯喋喋不休地问着许木这次的事情,若不是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太监说漏了嘴,他还不知道许木竟然受了这么重的伤。铁伯又是愤怒又是心疼,愤怒他不保重自己,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就敢让自己受伤,也愤怒他不告诉自己,心疼他的伤势,若不是在外面,恐怕就要他脱下了衣服查看。 等到确认许木脸色还不错的时候,就忍不住开始絮叨上了将军府的事情。 “阿木,现在我领着你直接住进将军府。” “我前几天就住进去了。” “那新建成的将军府特别大,特别宽敞,占地好几亩,里面的装饰也非常好,有假山池塘,亭台楼阁也非常多,房间更多一排排多的不行。可是不止这些,还有一个练武场,听说开始是没有的,这两天才开始建造,也不知道是谁的主意,不过练武场主要是填地,再加上兵器房等等设施,不影响我们住进去。” 许是被铁伯的热情感染了,在对将军府的各种好的叙述中,许木也终于转移了些许离宫的失落,对将军府期待了起来,尤其是在听铁伯说有一个练武场的时候 ,眼睛都亮起来。 以前在军营的时候,随处都可以变成他的练武场,可是到京城来之后,租住的那破旧的简陋房子肯定是没办法让他尽情发挥的,况且还容易扰民。自从到了皇宫之后,他也是谨言慎行,地方也不大,还容易被别人误会成炫耀,于是也没地方。后来住到了倾心殿,他在花园练武的时候不可避免地摧残了一些花木,照顾花园的宫女虽然没有明说,但是那皱着眉头的模样,在他面前总是显露出来,他又不是傻子,也不好意思再练武。 所以他到京城来之后,武功上几乎没有多大的进步,每天也就是在自己的房间里蹲蹲马步,锻炼一下身体,根本用处不大。 可是铁伯竟然说将军府里有练武场,他自然是高兴地,就算没有,他以后估计也是准备请人来做的,现在先有了,自然是一个大惊喜。 铁伯当然看出来了许木的心情,于是更加得力地卖弄自己的口才,将自己从工程师傅那里听来的练武场是怎么一个样子的场景描述给许木听。 说话的时候,路也就走的非常快,转眼就到了将军府。 入目的硕大的牌匾,上面朱红色的大字还镶上了银边,看起来奢华而又贵气,红褐色大门上门扣都是一个做工古朴的铜质大圆环。两蹲巨大的石狮子如同边城最忠诚的将士一样守护着将军府,威武而又霸气。 许木眼睛里露出惊喜的光,心情颇好地由铁伯引进门去。 皇帝的赏赐已经下来了,他们总算是苦尽甘来,裤兜里总算是有钱了,铁伯请了一个账房先生,爱知道皇帝赏赐的东西多,也非常高兴,出手也就大方了起来。 于是这次,两个背着包袱的小太监,出门 的时候,脸上都挂着十分可亲的笑容,可见他们口袋里的慰劳费是有多么让人满意。 两个小太监因为被吩咐过,也没敢在外面多做停留,出了将军府就往皇宫里去复命了。 “安顿好了?”轻柔的声音带着些许漫不经心,顾倾心慵懒地半躺在贵妃榻上,巨大的白色银狐皮铺在下面,十分舒服,她微微闭着眼睛,阳光透过雕花的棕色窗户照射进来,斑驳的光亮亲昵地贴在她白皙的脸庞上,仿佛洁白绸缎上正在纺织的流落星光。 “是的,主子。”木芳站在一旁,双手合放在小腹上,礼仪周到。 “那,许将军知道练武场的事情了吗?” “恩,听小德子说了,跟许将军一起的那个老伯在皇宫门口等着他,然后在路上就滔滔不绝地跟许将军说起了这件事情。许将军很高兴,一回府就迫不及待地去了还没完全做好的练武场。” “恩,我知道了,他们还挺懂眼色的,赏。”她想知道的都探听也注意到了。 “是,奴婢这就去办。”小德子他们将打赏丰厚的事情都跟木芳禀告了,这下子,又被主子赏,他们两个尾巴还不得翘到天上去,木芳边走边想。 贵妃榻上的人儿睁开了琉璃般流转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绝美的笑容。 这算是她给的惊喜中的一个吧,她说过,会对木头好的,但是前提是,许木心里眼里可只能有她一个人,是完完全全都属于她的,不然,不,没有不然,他一定会是她的。 他高兴就好。 顾倾心的回忆倒退到了那一天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 花园散步的时候,那两个宫女碎碎念的时候扯到了许将军练武的时候弄坏了花木的事情,好在之后在她的暗 示之下再也没有在花园练武了。 她竟然忘记了,在倾心殿里,的确没有一个很好的适合他施展一技之长的地方。 不过,那宫女如此小心眼,竟然敢在背后埋怨那呆木头,她也不会放过。当天,照看花木的宫女就换了一个人,原本照看的那宫女突然从三等宫女变成了四等宫女。 她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突然想到了将军府,前世是不是有练武的地方她没去注意,将军府那么大,有一个齐全的练武场肯定很好,于是将军府的建造哦图纸送到了她的面前,计划中没有练武场,她提笔画了一个圆——宽敞多功能的练武场。 不仅有露天的室内的练武场,还有木桩、各色兵器等各种设备,还加上了一个可以提供休息的小屋子。地面下面还准备挖一个地窖,做成密室的形势,若是有特别宝贵的兵器,可以放下面珍藏。 不过密室暂时还在策划中,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暂时不需要将军府的人知道。说不定到时候还是要她亲自去监督,亲眼见证密室落成,想到这里,顾倾心心情更好。 —— 不管是刚住进将军府的许木,还是倾心殿里的小公主,此刻心情都颇为不错,似乎是心照不宣般,在不同的地点同时露出了如出一辙的笑容;而与此同时,也总有人不好过,如同落败的落水汤鸡一般。 好累、好累、好饿…… 她已经几天没有吃到东西了…… 一步一步地,最后眼帘中终于出现了一道木制的门,虽然简陋却是干净而整洁。 她抬起了无力的手,苍白的嘴唇透着一种无力的状态,努力地想要抬起头扣上木门,但是还不等她敲门,人已经饿得失去了知觉,一头倒在了门边。 第一百九十五章 暗自揣测 一个时辰多时辰之后,“嘎吱”一声的开门,里面的人猝不及防就见一个姑娘家昏倒在门口,要不是被及时扶住,已经头朝地栽到了地上,真是那样的话,怕是,这姑娘要毁容了! 迷迷糊糊中被喂了清粥,她如饥似渴地大口大口吞咽,她实在是太饿了,还有吗?怎么没有了?她摸索着,听见一声“姑娘姑娘”的叫声,终于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鬓发微白的大娘,她手中拿着一只空碗,看来就是她好心给自己吃的。旁边还站着一个人,白凡看过去,有些失望,陌生的男子,平凡普通的长相,人群里就能淹没的那种,此刻关切地看着她,眼光有些不一样。 虽然对方好心,但是那样的目光中带着隐藏的灼热,白凡又怎么会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虽然她晕倒了,可是也不是角落的难民,不会称他的意——一看就是觊觎她的美貌。 “谢谢您,大娘。”白凡礼貌地开口,然后支撑着坐起来,看了一眼周围的摆设,她好像有些熟悉,之前跟着铁伯进来过。 可是许木呢?许木不在的话,铁伯呢?怎么一个人多没有,她记得昏迷之前是到了许木住的地方的呀,怎么会,是他们在这里。 “请问,你们是远方的客人吗?” “姑娘,你搞错了,我们可不是客人,我们是这屋子的屋主。”大娘笑嘻嘻地回答。 屋主?怎么可能,明明是铁伯住的地方! “不可能!我认识住在这里的人,不是你们!”白凡态度十分坚定,表情十分愤怒,在看他们的目光就变成了厌恶和鄙夷,一定是他们做了什么坏事,将许木他们赶了出去。 她却都不好好想想,以许木的身手,能被面前两人赶出去吗? “哦, 这样啊,姑娘你有所不知奥,”大娘看了一眼青年男子,见儿子双眼发亮地盯着醒来的陌生姑娘,眼中带了几分笑意,也许啊,儿媳妇就有着落了,“那你认识的应该是之前租住在这里的人,是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吧!我们这边的屋子经常会短期租出去,上次来租这里的就是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十天前那老伯搬走了,叫我们来这里看着屋子,所以我跟我儿子现在就住在了这里。你看,这就是我儿子,他大名叫做宋桥,小名叫做虎子,如今还未娶亲呢,姑娘我看你饿成了这样,是遭受到了什么不幸的事情吧,若不然跟着……” “你们休想!” 大娘还没说完,就被白凡一顿大吼,她十分防备地卷紧了被子,缩到了墙角的地方,看着母子俩的模样就如同看着十恶不赦的罪人,大声斥责道:“你们不要乱说,我不会屈服的,这种封建的包办婚姻我才不要的,你们死心吧!” 什么封建,什么包办婚姻?这人脑子有问题吧!大娘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而刚才还对白凡有点意思的男子此刻也变了眼色,认定这人是脑子出问题了。 明明好好说话,也只是给一个建议,可是对方这么偏激,大娘讨了一个没趣,脸上的笑容崩解,一张脸拉了下来,她只是一片好心,没想到对方防狼一样看他们母子,既然如此,那么她就滚出去吧! 当白凡一只脚穿着鞋,另一只脚光着被大娘追着赶出去的时候,脚底上烙着石头的痛感让她更加愤怒,举着一只鞋子的动作十分滑稽而又搞笑,她大叫着,“你们这群罪恶分子,你们这些封建社会的帮凶,你们这些愚民,给我等着,给我等着!” 可是只换来了大娘淬了一口,骂 道,“流年不利,今天碰到一份疯子,好心当成驴肝肺!”随后“哐当”一声,大门紧闭。 白凡打骂着,发现没人理也没意思了,穿上了鞋子,再次确认她没有走错,这才一瘸一拐地朝旁边的屋子里走去,他们不肯告诉她,那她总可以问别人吧。 问了好几户人家,白凡感到十分挫败,原来,对方说的话是真的,他们真的是这栋房子的屋主,之前是租给了别人,许木和铁伯就是上一任租客。唉,这真是一个忧伤的事情,想起刚才她那么没礼貌地大喊大叫,她感到十分羞愧,可是要去道歉吗?她可拉不下那个脸。 再想想他们是怎么对她的?他们那么不待见她,那儿子还对她有不.良企图,那不是送羊入虎口吗,贪心不足蛇吞象,要是他们携恩要她嫁给那丑儿子怎么办?不行,绝对不能这么干! 对,他们是坏人,就算真的是房子的屋主那也是黑人的主儿,不是她的错,不知者不罪。 这么一安慰自己,白凡顿时一点儿愧疚感都没有,对,就应该这么想! 这是坏消息,还有一个好消息,哈哈,白凡想到打听到的好消息,眼角眉梢都是笑容,她毫不顾忌地仰天大笑,“哈哈哈……” 许木是将军,许木竟然是将军,哈哈! 他现在还升官了,还是二品辅国将军,哈哈! 此刻真是仰天大笑三百回合都不为过啊,哈啊哈! 路上的稀落落的行人看到这样的白凡,只觉得对方是一个脑子有问题的傻子,忙绕着远路玩过去,被牵着的孩子躲在父母后面,瑟瑟发抖地露出一只眼睛来,“娘亲,那就是会吃小孩的疯子吗?” 白凡耳尖地听到了这句话,笑声戛然而止,脸黑成了木炭,愤怒地望过来。 童言无忌,小孩子一见吓得脑袋全部躲在了娘亲后面,那个妇女见到白凡可怕的表情,慌不择路地抱着小孩子小跑出去,老远还听见慈祥的母亲谆谆教导,“对,那就是会吃人的疯子,你以后可要离得远远的,以后要是不听话,娘亲把你交给那女疯子!” 白凡的脸色这下子由黑变成了红,又变成青色! 她这是招谁惹谁了!过分!不过没关系,她大人有大量,等她见到了许木,不,现在应该说是大将军了,荣华富贵享受不尽,封官拜相都有可能,宰相肚里能撑船,跟这些刁民们计较写什么! 可惜她的想法很好,却忘记了,许大将军从来就没把她当成什么重要的人!同时也是自动地忽略了,花灯节那天晚上,她是怎么一副冷嘲热讽地丑恶嘴脸!就算没有这些,她也不想想,人家升官发财是别人的事情,她又不是他什么人,怎么就自动地将人家的功劳似乎都变成了自己的,未免想法太过于异想天开,还高兴成被别人当成吃人的疯子! 白凡可不管这些,此刻她心中满是明媚的阳光天气,一路上心情就跟天气一样飞扬,找着人就问将军府在哪里,末了还忍不住吹嘘炫耀一句,“我认识许将军哦”,“我是许将军的朋友哦”,“我跟许将军关系很好哦”。 就这样一路吹牛皮,还是在白金国淳朴善良的人们的热心帮助下找到了将军府! 好气派的将军府! 这是白凡的第一个想法,似乎都已经想象到了以后住在这里面的场景,丫鬟成群,华衣美服,被众人簇拥着,哈哈…… 眯着眼睛,想象力丰富的白凡看也不看就朝着大门口跨进。 眼看着就要进去,身体前面,却被两双交叉的大手拦住了 。 “喂,哪里来的乞丐,要乞讨一边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啊,你连我都不知道啊!”白凡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一副对方不知道她就天理不容的样子,看得看门的两个小哥一脸茫然。 明明就是一个乞丐杨,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不是乞丐是什么,难不成还是贵客不成,当他们眼瞎啊! 一个小哥脾气火爆,刚想开始轰人,就被另外一个小哥拉住,拉到一边悄悄道,“我听说啊,最近京城里流行了新玩意儿,有些贵人故意穿着破烂去试探别人的态度。你说,这有可能是铁伯想要检查我们俩的意思吗?他不是多次说,不能从外表看人将人拒之门外吗?也许这个就是,你看她态度那么坚定,气势足够,若真是乞丐,哪有这样的气势!” 那个小哥将信将疑地瞅了白凡一眼,抱着谨慎不得罪人的态度,小哥还是相信了,几步跨过来,耐着性子问道,语气更加恭敬了一些,“不知贵客来临,惊扰了贵客,抱歉。” “好说好说!”白凡笑呵呵,态度可亲。 可是进去的时候还是被拦住了,疑惑地抬起头,听见那其中一人道,还是刚才那个将信将疑的人,他想的是还是谨慎一些好,若真的是乞丐呢? “贵客姓甚名谁,容我进去通报才是,这样将军也好有个准备不是。” 白凡沉默了一会儿,这时候上元节晚上的记忆终于回到了脑海,有些心虚,若说她是白凡,就她那天破罐子破摔的嘲讽的话,对方能原谅她让她进去就怪了!可是这也不能怪她啊,谁叫许木一直都在骗她,明明是将军,还骗她是一个普通护卫,她不是想着小小护卫,得罪了也没事嘛。谁想到,他竟然还成了二品将军? 第一百九十六章 可是熟人 不过没关系,只要她进去了,死赖着不出来,怎么死缠烂打怎么来,道歉赔罪都行,还怕对方不原谅她吗?现在烦恼的是该怎么进去。 不能直说她的名字,那要怎么进去!有了,白凡脑海中亮起了一盏灯,于是她清了清嗓子,走上前去,“我跟你们将军和铁伯可都是熟人。不相信的话,你们看我说得对不对。许将军自小和铁伯相依为命,关系如同父子,许将军六年前参军,前段日子受封赏来到京城,但是由于将军府没有建好,所以在外面租住了一个带小院子的房屋,那地方我具体地址都知道呢,还经常去拜会他们……” 地址和具体信息都对,这还是铁伯昨天才跟他们说起的租住的屋子地址,看来,是真的喽!两个小哥对视一眼,顿时完全相信了,又是赔礼又是道歉,恭敬地将白凡请了进去。 其实她说的,有些是以前听铁伯无意提起的,有些是打听的,至于地址,那是她唯一认识的求助地址,她能不深深记牢? 听说老朋友来了,铁伯第一个迎接出去。 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因为许木出息,拥有了这么大一座将军府,还不让他劳累,在这里舒舒服服地吃好住好,他怎么能不高兴。 铁伯到了会客的正屋,往里面一瞧,只看见了一个邋遢的乞丐模样的人,顿时摸不着头脑,疑惑地问着刚才来报信的小哥,“不是说有贵客吗?在哪里?老夫眼睛没有花吧,没看到啊!” 整个屋子里,他只看到了一个乞丐,哪有什么熟悉的老朋友!只是这话铁伯没有说出来罢了,穷苦人家的生活他不是没经历过,就算对方是一个乞丐,也不能当面说只看到了乞丐。若是这乞丐是走投无路来找点东西吃,等 会儿让人给点吃的打发就得了。 “喏,铁伯,那不就是!”小哥指着屋子正中间站着正滴溜溜地转动眼珠子打量周围装饰的某个“乞丐”,见铁伯一副你在哄小孩子的表情,连忙解释道,“真的,铁伯,她还知道将军从军多少年,还知道前些日子你们住的地方的具体地址!” “还有这回事?”铁伯也有些犹豫,准备上前问个清楚,此刻被两个人的谈话声音拉回视线的白凡同时转过身来,看到是铁伯哦,一抹轻微的失落一闪而过,不过马上就露出了自认为“乖巧可爱”的笑脸。 “铁伯,是我啊,你忘记了吗?我是白凡,前些日子,我们还在一起喝酒里聊天过的呢,就是在你和许木之前住的屋子里。” 铁伯有了些许印象,白凡他还没记性差到地步,还算是记得,只是,这真是白凡吗?明明就是一个可怜的乞讨者呀! 铁伯走过去,狐疑地绕着白凡转了三圈,最后将目光定在她的脸上,这张脸,到真是的白凡的样子,“你,好像真的是白凡,只不过,你怎么变成了如今的这副模样?像一个,额,我都差点没认出来。” 刚刚还为铁伯认出她而高兴,可是铁伯的话怎么那么奇怪,下意识地就问,“像一个什么?” 铁伯连连摆手,不肯开口,笑话,说别人像个乞丐这样伤自尊的人怎么能当面说,更何况白凡应该是遭遇了什么挫折,认识的人更不应该说了。 铁伯讳莫如深的古怪表情让白凡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低头往自己身上的衣服一看,破破烂烂,双手摸到了自己的头发,杂乱毫无章法,一点发饰都没有了。 糟了!她怎么都忘记了!她的形象就要毁于一旦了! “可以给我一个镜子吗 ?” 这样简单的请求铁伯自然不会拒绝,叫出丫鬟出来带着她去找镜子,顺便让她在客房内里梳洗整理好之后再出来。 一看镜子,白凡差点想要撞墙,她竟然沦落到了这个模样:衣冠不整不说,外衣还破了好几个洞,有些地方甚至变成了条条,头发更是乱成了鸡窝一样,更甚至,头上还有几根稻草毛“驻扎”在上面!别说美了,就连丑都说不上,几个月没洗过一样。脸上更是不用说,风.尘仆仆,灰扑扑的,加上那凌乱的头发,看起来简直就跟,就跟桥头下面乞讨的乞丐一样!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路过的小孩那么怕她说她是疯子,将军府的守卫说她是乞丐,还有刚才铁伯的表情那么奇怪了! 她的形象,从此不复存在! 还好,还好!这一刻,她突然有些庆幸,刚才见到的不是许木,而是铁伯了,若真是贵为将军的许木,以后怕是见她一面都不愿意了。 白凡此刻似乎还觉得,现在她还是很受待见的! 今天这一切的狼狈,都来自白府的那些人!她发誓,等会儿打扮好了去见许木,一定要把她这些日子在白府里受到的委屈全部告诉他,要让他为她撑腰,有了一个大将军靠山,那些白府的人一定会悔得肠子都青了,痛哭流涕地请求她原谅,她大人不计小人过,如果她那便宜老爹,也就是现任白家家主肯给她磕头认错的话,她还是可以原谅他们滴! 事情原来是这样的,花灯节跟许木说了那一番话之后,她就害怕地逃走了,然后又在客栈里居住了几日,但是亏她有满身抱负,穿越女的才能一点都得不到施展,找不到任何事情可以赚钱,劳累活太苦,刺绣女红她针都不会拿,给人当丫 鬟更不可能,她是要成为主角的! 于是,没有收入的她,不到几日手中许木当时给的钱就花光了,那黑心的老板将她赶出了客栈,她晃荡在街头的时候突然就被人给绑住了,那为首的人语气恭敬,称呼她为三小姐,可是绑着她的人的力气却勒得她手腕都青紫了。那么多个壮年汉子,她如何挣脱的掉,只好准备随机应变。 后来才知道那些人就是她白府的下人,那个为首的就是管家,将她抓回去之后她那便宜娘,这具身体的亲娘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在她面前哭,去给她的便宜爹和大娘求情,哦,她是庶女!可是没有一点用,她在白家的柴房里被关了好多天,不给吃不给喝的,从头到尾都只见着了便宜娘一个人,说什么亲爹只是太生气了,前段时间她不见了很担心,很快就会放她出去的。 她会相信就怪了,如果真的担心女儿能一个正面都不露儿,如果真的是一个好父亲会将她关在黑漆漆除了她这个活物就是稻草和老鼠的柴房,她才不相信!于是她趁着便宜娘亲进来给她送水喝的时候,拿起棍子敲晕了她,两人身材不差,她换了衣服顺利出去了。 被关了那么多天,不吃不喝的,若不是便宜娘给她送了一点水她早就渴死了。虽然打晕了她有点愧疚,但毕竟那不是她亲娘,没啥感情,以后她发达了会补偿她的,既然得不到幸福,就让她摆脱那个无情的亲爹和冷血的白府好了! 她饥寒交迫千辛万苦躲避了白府的下人特地来找许木,现在的狼狈宛如乞丐都是因为白府那些可恶的人! 生完了气,丫鬟已经给她换上了一身衣服,梳妆打扮也已经弄好了,娉娉婷婷的模样俏丽无比,满意地看到丫 鬟惊.艳的表情,她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那些气恼也都消失不见了。 刚准备出门,就听到外边许木和铁伯的声音,她正要踏出去的脚缩回来,刚换上的绣花鞋干净整洁,此刻含蓄地回到了裙子里。 “铁伯,来将军府的是谁?”一边走,许木一边问道,刚刚赴邓志祥的约回来,就被铁伯拉过来,说故人来访。 故人,会是谁?他在京城的时间毕竟短,几乎一来就到了皇宫当差,那些个贵人肯定不会屈尊来将军府,其他的人,除了刚约过他的邓大哥,他不记得有什么故人! “你看到就知道是谁了!”铁伯高兴地拉着他的手,没有明说,就是想给他一个惊喜。 两人一前一后朝客房走来,听白凡说过,阿木救过她一回,后来就熟识了,关系还不错。 他以前看那姑娘相貌还不赖,明里暗里跟他聊天,也多次提到了阿木,也许,可以跟自家阿木有发展。 “就在这里。”拉着许木在门外站定,铁伯又朝着门内说了一句,“白姑娘,阿木回来了!” “恩。我马上就出来。”立刻,门里面传来了女儿家娇滴滴的声音。 这声音,还有那一声白姑娘,不会是?许木顿时有不好的预感,刚才还平和的脸此刻有点染上了郁色。 丫鬟打开门,两扇古典木门打开之后,一个身着淡绿色丝裙的俏丽女子从里面迈出了小碎步,白俏的脸上盛放着恰到好处的欣喜笑意,不多不少,恰好让人舒适的程度,双手放在腰间,标准的仕女姿态。 微风拂过,女子头上摇晃着的珠钗微微晃动,晃花了人的眼,而那容色跟气度结合,竟给人一种空中皎月的恍惚感受。 铁伯只觉得姑娘果然要拾掇一下,这下子顺眼多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再遇白凡 许木只瞟了一眼就别过去,脸色有些阴沉,刚刚跟邓大哥聊天的心情都被弄糟了! “许大哥,见到你真好!” “你为何来此?” 两个人同时开口,声音一致,不过语气不同,一个轻柔中带着娇羞,另一个是冷硬中带着无边的疏远。 “阿木,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今天喝酒喝多了,怎可对姑娘家如此无礼,我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你的!”铁伯第一感受就是许木喝多了,怎么对客人如此无礼,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知道瞪将军早上约了阿木过去喝酒,可能是遇见了老友喝多了。 喝酒喝多了?白凡眼中突然一亮,随后低下头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被铁伯这么一训斥,许木有些懊恼,一下子心思流转,竟然想了很多,铁伯跟白凡很熟悉吗?怎么态度这么熟稔,不过此刻不宜问这些,以后再说。 “不好意思,我刚才说话太过。”许木在铁伯的目光威逼下,只好如此。铁伯在生活方面是一个很慈祥细心的人,但是在习武和为人处世方面的教导,那叫一个严格!从小就被教训着长大的许木对他又敬又爱,铁伯大声训斥的时候又因为小时候的阴影让他有些许畏惧。 “这才对。”铁伯笑眯眯,眼睛变成了一条缝,好似峡谷中的一线天,刚才那冷硬的脸完全就是错觉一般。 “你们熟人见面,慢慢谈,我去给你们准备晚膳。” “谢谢铁伯!”白凡甜甜地感谢,更加讨好卖乖,从刚才就可以看出,铁伯在许木心中很重要,如果不是铁伯在的话,她一定马上就被轰出去,哪里有机会跟许木说话,跟铁伯打好关系就是成功的一半! “好好招待白姑 娘啊!”铁伯微笑地留下这么一句话,还是在白凡殷切的目光中离开了两人所在的地方。 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没有一丁点儿的声音,空气中似乎还有温度下降的气息,白凡忍不住打了一个寒蝉。 而释放着冷气的根源,就在她的身后,不用猜也知道此刻许木冰寒着一张脸。 白凡动作缓慢地转头,一点点地将脸蛋转过来面对着许木,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态度好一点应该也没事吧。 从当初许木能出手救她就知道对方肯定不是一个狠心肠的人,这样想着的白凡立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带着几分心虚,带着几分懊恼,又有几分讨好。 许木顿了顿,虽然的确厌烦,早知道会是这么一个大麻烦,当初他绝对不会出手救人!但是铁伯刚才的话言犹在耳,他身为男子的骄傲也不容许他一个女子真的动手,要真是冷着,也只能是言语和表情上的冷落。 “既然都来了,就不要在这里站着了。我不想到时候将军府传出慢待客人的话来。”许木转身就走,冷声道,“跟我来。” 闻言白凡心上一喜,自动地理解成了许木已经元朗了她之前的失礼,态度和缓了许多,连忙跟上许木的步子,紧紧地,“多谢许大哥不计前嫌,将军府每个人都很好,热情好客,哪里会有这样的留言呢?” 许木不做声,这次没有回答,只是脚步一下子加快了许多。 白凡刚开始还能跟上许木的脚步,不到片刻,距离越来越远,她甚至小跑上了,连连在后面叫许大哥等一下,都没有让前面径自走路的人停留下来,心里不由得恼恨这人真是没有一点儿绅士风度,把女士落 在后面真的好吗? 最后,还是白凡问了将军府的下人才知道将军府的会客厅在哪里。 到门口的时候,白凡特意停留了一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摆,默默自己的脸,直到确认妆容完好的时候才翩翩然迈出去步子。 “许大哥,你怎么都不等等我,将军府这么大,若是我迷路怎么办?我自己倒是没什么,就是怕铁伯到时候知道了会责怪与你。” 刚走进去,白凡带着抱怨又带着真切关心的话语出口,说完偷偷地望了一眼正在椅子上坐着依旧冷着脸的许木,见对方脸上一点儿和缓动容的表情都没有,这样的话都没能打动,他到底有没有听到这话里包含的意思啊! 不免又是在心里一顿腹诽许大将军没风度,小肚鸡肠!本来是站着,看见许木迟迟没有请她坐下,倒是也不恼,自动自发地在许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自始至终,脸上都带着甜美的微笑,坐下的姿态也是优雅而美观,她用尽全力地展示着自己最美好最优雅的姿态。 “这次你来,到底是有什么事情?我以为,上元节一别之后,白姑娘应该再也不会来找我了,毕竟,我在你眼中可是百般不堪,哪里配得上跟白姑娘说话呢?” “这个,这个,呵呵,”白凡刚弯腰,屁.股还没有完全坐热,就听到了许木冷若冰霜的问话,硬邦邦的话听着让人生不出一点儿好感,其中的冷意也是清楚明白如同清水中的砂石。 白凡的脸都要笑僵了,半天不知道要找什么借口来解释那天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只能乱打岔,“那么久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哎呀,许大哥你是不知道 啊,我最近可是经历了好多事情,我说你说啊,你可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停!”许木粗暴地打断,径自站起来,抬步马上就要走的姿态,“如果你又是想要顾左右而言其他的话个,那我想,我也不必在这里听你说话了。” 要他做主?这是请求别人吗?可是那天的事情他还没有失忆怎么办?本来就不喜欢这个人莫名其妙缠上他的人,上元节之后更是多了一层厌恶,亏这个姑娘竟然还如此,如此厚脸皮地上门来请求他办事,请求也没有一个好态度,对自己所作所为没有一点儿承担的勇气和作风,他平生最讨厌这种人,不管是什么人。 “等一下,等等,不要走,许大哥!”白凡一下子住口,咻地站起来,本想拉住许木的胳膊不让他走,会想到过去对方不愿意碰触的反应,知道许木不喜欢她靠近,只好缩回手转到了他的面前,双手撑开拦住他,“我错了,我承认我上次做得不对,请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我这个民女计较了,许大哥,你都是大将军了,何必还为那一件小事情耿耿于怀,我道歉,我道歉行啦吗?不要为这件小事情弄坏了你的好心情。” 虚伪巴结!听完白凡的辩解的许木非但没有对她产生好感,反而给她多增加了一个标签,他长这么大也并非真的傻了,不然也不可能打败敌军,从一个无名小卒变成一军统帅。铁伯曾经说过,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有些人,根本不用去介意,也不用去计较,不管是好是坏,计较了,当真了反而说明自己心胸狭窄。 从当初白凡的话里不难看出,他一直都以为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家丁 护卫一样的人物,所以才敢那么大言不惭地嘲讽与他,如今,定然是从哪里知道了他的职位,这才对他百般巴结讨好,这种墙头草趋炎附势之辈他在军中都见过,欺软怕硬,在别人失意的时候巴不得去踩上几脚,在他人得意的时候就恨不得回炉再造再三巴结。 如果说原来许木是觉得这姑娘言语有问题,性格有问题,任性刁蛮无理取闹,做什么都有莫名其妙,那么如今,看到她这么一番态度,他是看清楚了,哪里是言行举止有问题,分明是人品有问题,思想有问题,骨子里就是墙头草欺软怕硬之辈。 这么一想,许木在心底里将白凡开始化为拒绝往来户。 见许木停止了脚步,不再往外走,白凡还以为对方终于被她的话给打动了,于是开始哀哀戚戚地吐出自己的委屈和苦水,只见她低着头,露出纤细皎洁的脖颈,发丝顺着那玉白的脖子垂下来,落入胸.前的皮肤,纯黑的发丝,洁白的皮肤,相映成趣,看起来有一种异样的风.情。 她用纤细的手指掩住了樱桃小口,似乎是十分委屈最后才不得不说出来的小模样,瓜子脸上的那两弯眉毛弯弯细细,大而美丽的杏眼里沾满了水润的一层,黑白分明的眼眶里,几滴泪珠将落不落的样子,泉水一般晶莹剔透沾染上在细细的睫毛上面,朦胧而带着美感。 柔.软的事物容易激起别人的同情心,而又柔弱又美丽的事物更加能把这种同情心放大,当女人用在男人身上的时候,这种同情心又会多增加一倍,白凡对这些还颇有研究,此时低眉顺眼泫然欲泣的模样足可以让任何一个男人想要抱紧怀中柔声安慰温柔怜惜。 第一百九十八章 撇开距离 只是面前的这个男子却是个例外,低着头的白凡不会想到,她的所有动作其实都是白白做的,因为她想要表达给的那个人,根本连一眼都没有正面看着她。 “许大哥,你可曾还记得——” “白姑娘,请注意你的称呼,本将军不想再说第三次!”心里认定了白凡的为人,许木那一点对普通人的礼貌和风度都隐藏住了。 “是,许将军,上次我之所以被您救下来,就是因为我家里都在虐待我,我是首富白府家主的女儿,可是我那个父亲,他根本就不配做我的父亲,从出生到现在,见过我这个女儿的次数五个指头都数的过来。我的母亲有也相当于没有,她一心都只顾着想要争.宠.,想要夺得父亲的欢心,从来都没有真正地将我当成她的女儿,天下间的父母就没有不心疼自己孩子的,以前我一直都知道这是真的,可是现在,我才发现,原来不爱孩子的父母不是不存在,只是别人都很幸运,从来都没有碰到罢了。” 一边嘤嘤地哭着,一边可怜兮兮地擦着眼泪,语气真诚又无奈,将一个渴望得到父母的爱的孩子该说的话演绎得淋漓尽致。其实白凡并不知道具体的,之前这具身体的原主到底经历过些什么,父母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她完全一无所知,唯一知道的是,她是不受..宠..的庶女,她的母亲,不,姨娘懦弱无能,根本不知道如何争.宠.。 而她说的这些,该隐瞒地隐瞒了,该忽略的也都给忽略了,最后变成的就是这样一番言论。 “上次我离家出走就是因为实在受不了了,我父亲他想要将我,将我——”白凡欲言又止 ,仿佛难以启齿般捂住了眼睛伤心流泪,从指缝间她偷偷地抬头看许木的表情,只见许木虽然没说话,但是眉头微皱,怕也不是无动于衷,于是更加凄惨地出声,“他想让我给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做小妾,那哪里是小妾,分明就是折磨人呀,而且还听说,那老头喜欢虐待女人小孩,到了他手中的人就没有一个能够完好无损地活着出来的。” 许木听到这里,怒气从心里升上来,还不待白凡说完就道,“你说的那个老头是谁,莫非就这样任由他们践踏人命吗?你告诉本将军他叫什么,本将军一定会搜集证据设法除了这个害人不浅的恶棍!” “啊,”白凡也不哭了,惊讶地抬着头看着许木,眼睛红红的,泪水却是没有了,“我,”在许木的审视下,她支支吾吾吞吞吐吐,半晌才道,“我,我不知道具体姓名,这些事情都是听我的贴身丫鬟说的。” 搞什么?她怎么会知道,这些理由都是编造的,她以前看到的一些书里面有些骇人听闻的事情她拿来讲了,可是这在京城,叫她上哪儿去找一个这样变.态老头? “听说?”许木的脸更加沉了下来,本来挺她的话他也只是信了三分,结果一见白凡这闪躲的表情动作,他现在是一分都不相信了,“如果只是听说一下,人云亦云,你怎么就断定一定是真的,如果只是别人的圈套,或者是外面的传言呢?如此你就抛弃了自己的亲人和自己的家,逃出来了?” “我,我……”白凡无路可退,被许木这样咄咄逼人的话弄得说不话来,一半是惊讶的,一半是心虚的,许木以前不都是沉默寡言从 来不反抗她的话的吗?不然她哪里敢在上元节那样说他,还不是笃定了他就是一块木头就算是被侮辱了欺负了也不会报复,只会自己心里难过和痛苦,如今见他如此有理有据,平时巧舌如簧的她倒是说不出话来。 “莫非你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许木继续追问,眸光开始深沉晦涩如海,他现在感觉,这个白凡嘴里说出来的话就没有一句是真的! 一旦从心里认定了某人的恶劣,不管是做什么都会从不好的方面去猜测,这是人之常情,也是人之本色。 “才,才不是呢!”面对这样的“污蔑”,白凡当然立刻就要反驳,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撩开了自己的袖子,袖子下面的手腕,不是洁白如玉的无暇,还有明显是新的伤痕,被鞭打的一条长长的痕迹,在少女白嫩的手腕上越发显得触目惊心。 其实那是白凡被抓回去的第一天,她反抗的时候被一个恶声恶气的老嬷嬷一鞭子抽下来,她闪躲了之后还是抽在了手臂上。不过也亏得她机灵,不然就不是在手臂上,而是在脸上了,而她全身上下,就那一个痕迹了! “你要是不信你看就是了,白府的人从来都没有与好好对待我,你看我的手臂到处都是各种伤痕,如果他们对我好我是如何都不愿意离开那个家里的,可是他们没有一个对我好的,你叫我还怎么对这个家有一丁点的留恋?也正是因为这样,一听说丫头的话我才毫不犹豫地相信和出逃,你以为我愿意的吗?如果不是对家人失去了所有的信心,谁愿意一个人在外面流浪,如果能够安稳,谁愿意颠沛流离?” 最后的一句还是她 以前在书上看到的优美句子,现在没想到还用上了。 许木心中一惊,略微瞟了一眼马上移开视线,那伤痕不似作假,如果真的是谎话,也不至于事先就做好了准备那样作践自己!毕竟女儿家对自己的肌肤那是十分宝贵的。 “许将军,你如果还是不相信的话,我还可以给你看别的地方!”见许木有些不忍,一边说着,另一边白凡就要准备解开自己的腰带—— “使不得!”许木别开眼睛,转过身,伸手阻止,叹了一口气,“我相信你不受家里人待见就是了。” 白凡深深地松了一口气,暗叹这许木怎么几日不见,怎么就这么难以糊弄了。 “那,你愿意帮助我了吗?”大眼睛里一片水汪汪,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带着祈求的光芒的杏眼看起来格外惹人怜惜。 许木沉默了一会儿,他说相信她是真的,但是也只是说相信她在家里得不到好的待遇。 “你想我帮助你什么?”许木抬起头来,定定地注视着白凡,黑黝黝的瞳孔里好似深夜里无边的黑暗,盯得人头皮发麻。 白凡不敢再看,她从来不知道,当许木呈现出这个样子的时候竟然是如此地锐利,眼神仿佛能将她心思里的所有不堪都如同明镜一下反应出来。 “这个……我要你做的也不是很多,”白凡斟酌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个眼神的威慑作用的原因,她突然意识到,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她从前自以为的小小护卫,不会因为她的几句话就伤心难过,也不会被她威胁,而是名镇全国的二品将军,国之栋梁,百姓心目中的英雄。 在这样的一个人面前,她能够要求的,绝对 不可以太过分,因为对方不是她能够玩弄于鼓掌之间的。 原本的主意打散了,她原本还想着,让许木有求必应,帮她报复白家人,她慢慢地耍手段住在将军府,然后日久生情成为将军府女主人,或者,跟许木成为推心置腹的朋友,认识达官贵人,皇子皇孙,然后有朝一日可以凤袍加身。后面的一种,那才是真正的穿越女主的经历。 可是此刻,想到这里她突然打了一个寒颤,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任何事情的发生跟她想象中的完全相反,没有变成万人迷,没有一点儿成就,甚至还被白府抓回去受了一鞭子,被关了几天几夜,所有的一切都应该在警示着她,这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于是原先想好的过分要求到嘴边变成了这样,“许将军,我就希望你能够亲自护送我回到白府,跟我家主说我跟你关系匪浅,我是你护着的人就行了,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 为了表示这个要求很小,白凡还伸出一只手的小拇指,面色祈求,只能一步一步来吧,因为她突然想起来这次打昏了便宜姨娘的事儿还没完,要是被发现了估计她在京城都待不下去了!她若是被抓到的话那真的不知道多惨,可是主动回去,还是被大英雄许将军送回去就不一样了,不管白家人是什么想法,有什么企图,也不敢再对她怎么样!以后的事情,以她的能耐,还怕做不到什么事情吗? 许木眉头微皱,思索了一会儿,才道,“不行!”如果只是护送一下,那也没什么,可是要让他说跟白凡关系匪浅还是他护着的人,许木的眉头就要皱德能夹死苍蝇了!他说不来这样的话! 第一百九十九章 莫名其妙 先不说这样的话让他去跟一个从未见过的人说有点莫名其妙,就是这话里的意思,也太模棱两可让人容易产生误会了! 如果是威胁警告白家家主以后要好好对待白凡,那还是好说;若是被理解成他对白凡有什么企图的话,那他可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再者,就算没有其他意思,白凡是他护着的人,表面意思也就是他以后要管着白凡的安危,这,凭什么?他不傻,都说投桃报李,对方又没有给予他任何恩惠,甚至还曾讽刺出言不逊,要说恩惠也是他给予的,这样还凭什么要护着她! 一个是官,一个是商,许木以前看多了官商勾结的事儿,对商人有种本能的排斥,特别是首富什么,要他跟京城首富打交道,麻烦!以后要时时管着一个没有关系的人,他没有那个闲心情,也没有那个人力财力物力!总之就是不会,也不想! “什么?”白凡怀疑自己听错了,气得她双手发颤,站着的双脚都在发抖,人生气起来的时候,特别是脾气不好的人生气的时候,那是什么都能给忘记。 好了伤疤了忘了疼的白凡立刻发飙了,指着许木,大声叫道,仿若坊间泼妇,“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你都要拒绝,你还是不是人呀?亏了我们认识了那么久,就是要你帮一个小忙,你都如此推脱,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肠,什么为国为民,都是狗屁不通的东西。枉你被那么多的人称颂为民族英雄,其实都是胡扯,你其实就是铁石心肠,冷血无情,其他人都看错你了!” 刚刚温和一点点的许木脸色再次阴沉,任是谁,再好的脾气也不可能对一个 一而再再而无理怒骂的人产生一点好感,许木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无耻无理的人!对待曾经救过她接济她的人,不但不知道回报,还总是一而再地纠.缠,两次出言侮辱,得寸进尺,理所当然地提出过分的要求。 升米恩,斗米仇!以前铁伯告诉过他他还不相信,如今倒是真正地,亲眼见到了范例! 许木的黑脸都要给气白了! “请你滚出将军府的大门!再也不要让本将军看到你!”许木第一次失去了原本的好脾气,大怒道,此刻就算是铁伯再次训斥他他也不会再留情。 “呵呵,现在就知道耍将军的威风了,以前怎么不这样啊!”白凡不怒反笑,被这样疾言厉色的一吼,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反而镇定冷静下来了,她这个人就是有个好处,平时脾气火爆,到了关键的时候反而能够冷静下来!没想到到了这里,依然能够保有这个习性,于是她更加得意,笑得无比开心。 “你确定你要赶我走吗?你可不要忘记了,你最大的秘密在我手里,这样对我,就不怕我将这个秘密告诉那个她吗?”白凡负手而立,十分自信,笑眯眯地盯着许木。 “本将军有何秘密,你又在胡说些什么?”许木只当白凡病急乱投医,满口谎言的她,他如今一个字都不相信,更不会去思考。 “呵呵,”白凡鄙夷地轻笑,“你说我胡说,我会胡说吗?这个秘密可是千真万确的,你忘记了上元节那日晚上的事情了吗?” 你忘记了上元节那天晚上的事情了吗? 上元节,晚上,白凡说的那些话…… 脑海中自动浮现出那些片段,许木心中一痛,最可恨 的是白凡那时候说的一句一句,仿佛钢刀一般扎进他的心,当时已经是万箭穿心的痛,被人戳穿一切,毫不犹豫地被拉开遮羞布的那种难过和不堪! 当时不去想假装忘记,后来,皇宫发生了行刺的事情之后他又完全沉浸在公主殿下给予的甜蜜负担中,如今再次被白凡揭开那看似结痂实则里面化脓的伤口,那种疼痛再一次将他淹没。 求而不得,求而不能得的痛苦,思而不得,渴慕而终生无法得偿的那种深深的痛就是许木心中的那处伤口! 许木表情有些呆愣,几分迷茫之后便是清明之后的痛苦,浑身都似乎弥漫着一种哀伤和无望。 这种表情,可不就是跟那日上元节晚上许木流露出来的表情一模一样?白凡满意极了,高兴极了,恨不得拍手大笑,恨不能哈哈大笑。 白凡走近许木,绕着他一圈一圈地走,一边看着自己的手指,一边慢悠悠地从嘴里吐出最冰冷杀人的利器。 “跟你商量着说好的你不识抬举,非要我使出杀手锏,这下子好了吧,最后痛苦的还是你。所以说啊,不要跟我作对,否则我万一将这个秘密抖落出去,你就要立刻从受人敬仰的大将军变成所谓额癞蛤蟆,唉,其实呢,别人怎么说怕是你也完全不在意,可这人说一说多了,难免就会传到那位耳中,到时候,我真是替你担心,你要怎么面对那人呀!到时候呢,我想想啊,她是鄙夷呢?还是厌恶呢?还是冷漠得看都不看你一眼,因为看一眼都觉得不值得!” 许木脸色果然更加难看,痛苦之色尽显,仿佛见到了那样的场景,好不容易见到小公主殿下之后, 不是厌恶不是鄙夷,而是一眼都不曾看,完完全全地忽略,好似从来就没有见到过他……无法想象,到时候他该是多么地难过,尤其是在见证了小公主那天同他用膳的温柔的之后,冷言冷语他都能接受,最怕的是无视和彻底的冷漠! 白凡正说得开心,许木不让她痛快,她也不会让许木痛快,这就是跟她作对的代价!她就是喜欢欣赏别人的痛苦,最后终于消停了,慢悠悠地如同老佛爷一样坐到椅子上,“我再问你一次,你答不答应我的要求!若是你不答应的话,那我可就真的将你的秘密公布天下了,到时候,你再也不是大英雄了,要准备好接受所有人的流言!” 许木沉默,面色有些纠结,有些犹豫! 趁热就要打铁,白凡再次厉声问道,“到底答不答应?” “住口!” 突然,一声浓烈戾气爆发出来的声音出现在白凡的脑海。 白凡只以为是许木的反驳,想也没想立刻反问道,“你叫谁住口呢?我就要说!” 下一刻,空气中只传来了“啪”的一声,划破空气的爆破声如同突然奔涌的火山一般,夹杂着万千汹涌着的泥浆尽数抛下,酝酿着无数的爆发力,足可以让生灵涂炭。 白凡已经懵了,好久好久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耳朵似乎都听不见声音了,轰隆隆地作响,那一个巴掌的威力太大,以至于可以从很远就冲过来,光凭一掌就将人扇出了三米多远,将人扇趴到地上去。 直到很久很久之后,趴在地上的白凡才一脸不可置信地捂着自己的半边脸,不,那应该不叫作半边脸,她都感觉自己已经毁 容了,因为她捂着脸的手上还有鲜血! 看到了鲜血,想到自己可能都毁容了,白凡“啊”的一声尖叫了起来! 可是,这难听的声音,下一秒就戛然而止,因为她的嘴,已经被一块丝巾给堵得死死的,她瞪大了双眼,半躺在地上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而站在她的面前,白凡这时刻脑袋才转过来,刚才那一声“住口”根本不是来自许木的口中,而是,面前那个高贵的女子,绝美仿佛天仙的女子——真的是她前世今生从未见过的美人,如果放在她的时代,什么都不用做,光做一个花瓶就可以征服所有人,死心塌地! 此刻,这美貌女子的身边,一个清秀的小丫头正拿着上等的柔.软丝巾为她擦手,她之所以知道那丝巾的质量,是因为她口中那一模一样的丝巾,完全就是最上等的轻薄丝绸所做,她竟然是前所未见! “主子,您伤着了吗?红豆不是跟在后面吗?为何要自己动手,要是伤着了,奴婢可要心疼死了!”相思嘴里不住地埋怨着,手上替顾倾心擦手的动作却是轻柔无比。 天知道她跟在主子后面刚刚到这边,却不知道怎么地,突然主子就一阵风似地不见了! 主子教训别人是理所应当的,只不过不应该的是,为何要自己动手?红豆不就是最好的人选,不然让她学武做什么?主子自己动手打人,若是手受伤了可怎么办? 红豆跟在后面低着头羞愧,接受着相思姐姐的埋怨眼神,欲哭无泪,不是她不想去替主子教训人啊,而是,主子反应太快了,她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而且,明显主子武功比她高,她能有主子快吗? 第二百章 所谓秘密 可是嘴上,红豆也连忙附和,“对啊,主子啊,这种小事情,奴婢来就是,您如今金贵,下次可不要为了那些小杂碎伤到了自己。” 说完,红豆将自己的满腔怨念全部用眼神送给了地上的白凡:都怪你!若不是你,我会被埋怨吗?你等着! 白凡却是瞪大了眼睛!现在才从她们的话中找到了被打的真相:原来刚才甩她巴掌的竟然是她,更可笑可悲的是,明明是她被打了,可是那些人竟然去关心打人的人手疼不疼?她们眼中还有没有王法?果然,越是美丽的人,心肠越是蛇蝎,还好还好,她虽然没有对方好看,但是她心肠可是好多了,才不会无缘无故给人吃巴掌呢! 白凡安慰自己来十分擅长,立刻就将刚才见到美人时候的自卑感用自己心地比她善良给完全治愈了,简直就是一绝! “行了。”顾倾心淡淡道,缩回了自己的手。相思也不再说,默默地退到了后面,想想今天,真是出门不顺,公主殿下想要出宫一趟看望许将军,在路上就被一个登徒子找茬,当然,那登徒子的下场不会好的!问题是,破坏了主子的好心情,罪大恶极! 结果好不容易到了将军府,又碰到了这么一个不识抬举的人,又让公主殿下再次动气,还亲手教训了人,真是连连不爽!出门前应该想一想再走的。 顾倾心这才看向许木,眉头微皱,一想到刚才进门的时候看到他有些愣愣犹豫纠结被威胁得不知道反抗的表情就十分不爽。 在她看来,这是多么小的一件事情! 不过就是把柄给人抓住了,还是给一个不知名姓的小人物抓住了,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杀了便是,死人是永远都不会开口的,永远也不会说出他的秘密,这就叫做高枕无忧,斩草除根! 就算 是大人物,她也有的是办法让对方乖乖闭嘴,永远都不再开口说话!毒哑了就是,会写字的跺了双手就是! “许木,你这是怎么了?莫非生了一场病,受了一次伤,就如此不堪一击,呆了还是傻了,任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威胁一下就这样什么都不说干受着?”顾倾心心情不好,心里愤怒,加上看到许木这副被人欺负着呆呆不知道反抗的模样更加生气,一时间语气也十分地冲。 许木自看清楚了来人是公主殿下的时候就脑海一片空白,深深的恐慌瞬间席卷了他整块心田。 公主殿下来了!他本该高兴地,此刻却是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关心的全部都是:公主殿下她到底听到了多少?有没有听到前面的秘密是什么,她那么冰雪聪明,不会猜到他那见不得人的心思吧? 一想到这里,许木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刚刚被白凡那话给刺激的痛意再次袭来,他不想,不想被厌恶,更加不想被彻底无视啊! 结果现在被公主殿下一问,许木只觉得身上所有的温度都如数褪.去,手脚一下子变得冰凉——她听见了,听见了秘密这两个字! 顾倾心只看见许木的脸色以人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血色,变得瞬间苍白起来,心里一慌,只以为是自己的大声责怪吓坏了他,可是她只是说一下,并没有真的怪他呀! “许木,你不要将我刚才的话放在心上,我不是要责怪你的意思,还是,你的伤还没好?”公主殿下心中的气彻底被慌张取代,在众人面前,没有表现明显,但是语气已经平静了几分,细辩还可以听得出来那眼中的温柔。 一想到许木的伤势,顾倾心的目光投入到了许木受伤的胸口,着急之下就想去看看,可是周围那么多人的目光在, 她到底还是忍住了。只回头让红豆去请最近的大夫过来看看。 “许——”顾倾心还想再问一下,可是门口突然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声音。 “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殿下驾到,草民有失远迎,还往公主殿下不要怪罪才是!”门口处颤巍巍跪在地上的是铁伯,听完他的话,原本还在门外站着的将军府的所有下人俱都慌里慌张地下跪,噗通噗通跪了一地。 铁伯本还在张罗着膳房里的晚膳,结果有人来跟他说来了贵客,他还说贵客就贵客呗,又不是没见过,结果对方说是来了公主殿下,手里还有着御赐的金牌在手,他们是拦都不敢拦,来知会铁伯的时间都没有就让公主殿下进去了。 这一说啊,吓得铁伯的手抖了三抖,端在手中的菜全部打翻在了地上,忙小跑着让下人带路去迎接公主殿下。 这一来,可不看见了这一幕,光是看衣服,他就完全相信对方是公主殿下了,金线描边的公主礼服,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跟曾经接触过的只有一点点图案不同罢了。 顾倾心转过身来,微微抬头,见跪在地上态度十分恭敬的铁伯,不期然露出一个微笑来,这可是故人呢!铁伯,许木头最亲近的亲人,既是授业恩师,又是养育的亲人,同时也是将军府百年不变的忠心管家。 前世里,将军府里最不待见她的就是这个铁伯,曾经她最讨厌这个将军府里唯一会忤逆她的人;可是如今,她一点儿都不恨铁伯,反而感谢他,感激他。 若是站在铁伯的立场上想问题,前世对于她的憎恨十分理解:任是谁的儿子一样的人被那样一个娶进门的女子糟践,真心被无视和践踏,谁会气的过?这样才是真的对木头好,独一无二的!而今生,她感激他,正是因 为铁伯,才有了如今的木头,以后她会连带着前世的份儿一起,跟许木一样感激他,敬重着他! 顾倾心上前几步,亲手扶起了铁伯,脸上带着十分可亲的和颜悦色,“铁伯不必多礼,快点起来!” 铁伯受.宠.若惊,也不敢真的亲自让公主殿下扶起,远离着顾倾心扶着她的手,恭敬地站起来,可是此刻心中的感动却不是只有一分——皇族的人,都有一个好命,生来就比无数的人多了高贵的身份,他是见多了的,可是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可亲的公主殿下,他一介布衣老朽,何德何能,能够让公主殿下亲自来扶起,这可真是一位非常亲民的公主,跟他曾经接触的嚣张跋扈不把人当人的是不一样的。 铁伯因为惊讶和感动,没有注意到公主殿下那一声“铁伯”的称呼,一位高高在上的公主,如何能够知道一个管家的名字呢? “你们也都起来吧!”铁伯起身之后,顾倾心又让将军府的人都站起来。 “多谢公主殿下。”整齐划一的声音听得顾倾心心中满意,看来铁伯还是跟前世一样,将将军府的下人教导得非常好。 屏退了闲杂的下人,让他们去准备好晚膳,这才是最大的贵客,铁伯担心许木不会说话,干脆陪在了现场。就怕万一阿木不会说话惹恼了贵人,他也可以急中生智来弥补一二。 铁伯还算是有些经验,先入为主地对公主殿下有了一些好感,说话的时候也不再那么拘束,因为阅历在,说的话也还算是幽默中带着哲理,又见公主殿下丝毫没有嫌弃的模样,反而全神贯注听得十分津津有味,铁伯讲得更加起劲,将过去几十年的一些见闻有趣的事情讲出来,顺带又看好了顾倾心几分。 顾倾心和许木坐着,铁伯站着。 虽然 顾倾心也让铁伯坐着,但是铁伯可不敢,名份上他是下人,对方是公主殿下,怎么着也不敢跟殿下平起平坐,不然,阿木都会被人说三道四。 铁伯站着说话,顾倾心微笑地听着,面色愉悦,一点都没有不耐烦的样子。 而许大将军呢,他也坐着,开始还是紧张兮兮惊慌不已的,后来慢慢地,在熟悉的铁伯的声音中,竟然平静了下来,不管什么事情,还没到眼前,就不要提早害怕恐慌着。再然后,所谓的故态复萌说的就是许木头了,不紧张了之后又开始不由自主地偷看公主殿下,就算是侧脸,他也觉得无比美好。 没有厌恶,没有鄙夷,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能这么看着她微笑,真好。 唯一憋屈的就是白凡了,她还在地上半跪着,嘴.巴被堵上了,一边脸红肿得不像话,嘴角还有血丝,手脚被那红豆给捆在了后面,就连视线,都被相思红豆两个人站着挡住了,只能一个人在角落里,听着铁伯讲话的声音,冰冷的地板凉得她浑身颤.抖。她逃出来就在那位发现她的大娘那里喝了一碗粥,后来由于知道了许木的身份大喜过望忘记了饥饿,如今一冷下来,肚子里的饥饿感似乎加倍变成了双重,又冷又渴又饿偏偏还什么声音都发不出,白凡只感觉马上她就要被饿昏了! 此刻她只觉得,如果能让她吃上一顿饭,她什么都不再奢求了!只盼着等会儿将军府晚膳开始的时候,可以赏给她一点儿吃的,将军府的伙食应该不赖,白凡又开始流口水了,只觉得更饿了。 顾倾心最后还是没有留在将军府吃饭,只因为倾心殿的小太监亲自到将军府来,说是晚上皇后要宴请后宫所有主子,所以她只能回返了。 “这个人,我就带走了。”顾倾心凉凉地道。 第二百零一章 卑微相思 看着面前这个有些面熟的人,认出来了。这个女子,可不就是曾经多番被她撞见跟许木在一起纠.缠的人吗?木头是她的,怎么可以让别人觊觎呢?更何况,这个女人,刚才竟然敢用一个所谓的秘密威胁木头,就算真的是木头的秘密,他的把柄,敢用把柄来威胁她,嫌弃活得不够长是吗?她都舍不得对木头说重了话,这个平民,凭什么用那样可恶的语气,将木头欺负成那样苍白的脸色! 这两个原因在,顾倾心是非要将人带走不可。 不知道什么时候,挡在白凡面前的两道人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刚才那个看起来天仙似得美人。 白凡往后面退了退,心里发憷,这个长相绝美却是心肠歹毒的人要干嘛?这么阴森森地看着她? 顾倾心静静地俯视着白凡,眼神跟白凡的眼睛接触,定定地注视了两秒之后淡漠地移开了视线,欺软怕硬,爱甩小聪明,也不过如此了! 这是顾倾心此刻对白凡的评价。 为这个不值得花费多少精力的人,顾倾心有的是方法解决,转身过来,问许木,“许将军没有意见吧?” 虽然是疑问的话,可是语气却是一点也没打算征求意见。他若是敢反对,那她可是会生气,为了别的女人反驳她的话,她会生气,她生气的话,后果很严重。 白凡紧紧地盯着许木,祈求地望着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如果说之前是为了博得许木的同情心演出来的,那么现在的眼泪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恐惧。 这次她是真的怕了! 在她心里,顾倾心此刻就是表面天使内心魔鬼的代称,被她扇过来的一巴掌那痛苦和失去听觉天地变色的感觉 ,她已经产生了下意识的恐惧!比起被这个魔鬼带走,她觉得许木已经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她保证,如果这次许木从魔鬼手中救下了她,她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就算有也只是憋在心里。 听说过狼来了的故事吗?如果总是假装,最后真的也没有人相信了,对于许木来说就更加是如此。更何况,许木此刻心思专注,余光不在线,根本无暇接受白凡的求助目光。 铁伯这时候才看到在地上被这样对待的白凡,刚才被相思红豆挡着,他一心在招待公主殿下也完全没有注意到,此刻看到白凡这样刚想求情,许木已经先开口了。 “此人与我不熟。”许木只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白凡绝望了,“呜呜呜”地叫着,可惜谁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许木一开口,铁伯此刻是管家,管家怎么能反驳将军的话?在求情再别人眼中就是没有尊卑,于是也就作罢了。 顾倾心走到门口的时候,许木被铁伯眼神示意,上前一步道,“殿下,容我送您出门吧。” 相思惊讶地看了一眼许木,许将军啥时候这么“懂事”了呀! 顾倾心却拒绝了,倒不是她不愿意,而是,刚才木头就脸色苍白,恐怕伤口还没完全复原,还是在家养伤才好。 许木一阵失落,眉目低垂着,不说话,十分忐忑,公主殿下这疏离的话,不会是知道了吧? 顾倾心一眼就仿佛看清楚了许木的失落,于是微笑着留下了一句,“许将军重伤未愈,不宜走动。”然后翩然离去。 许木听懂了,脸上逐渐露出傻气的笑容来,不管她知不知道,只要她还会对他笑,一切都不重要了。 而后面被押着的白凡经 过的时候频频挣扎着朝许木看过来,可惜此刻被傻笑包围的人已经患了周围一切不在我眼中的一种病症——她被忽略得彻底。 唯一看到白凡的求助眼神的是铁伯,铁伯将人送到了大门口,大步走回来,神色有些凝重地拉着许木问,“阿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白姑娘会被如此对待?我看公主殿下并非是非不分之人,为何将白姑娘这样带走了,而阿木你,竟然还什么都不说任由她们带走了白姑娘,白姑娘不是你很好的朋友吗?” 很好的朋友?白凡在铁伯面前是这么说的?他什么时候说过跟她是朋友了! 许木回过神来,白凡在他心中印象又多了一个——两面三刀虚伪,果然,她口中的话没有一句是真的。 “铁伯,她不是我朋友,我也从来没有这样说过。容我将前因后果说给你听。” 从如何遇到的白凡,到今天他们的谈话白凡提出的过分要求,许木都给一一解释清楚了,当然,有些东西他是隐瞒了的,比如关于那个白凡口中的秘密的真正内容是什么。 “原来是这样,我当初还以为……唉,看来我也有看错人的时候。”铁伯最后感叹,这么多年,阿木才是他最亲近的人,也是他最信任的人,尽管他不是那么讨厌白凡,但是相比于跟自己从小就亲近的阿木来说,向着谁,站在谁一边难道不是选都不用选的吗? 许木点点头,“铁伯,我原来也没想到,直到今天,才终于知道了她的真面目。以后若是见着了她,您就当做不认识吧。” “好。”铁伯答应了,想起刚才注意到的一些小事情,铁伯状似不经意地说道,“这位公主殿下倒是十 分友好,不仅相貌绝美,而且更重要的是,她态度可亲,饶是对待我这个将军府的管家,也是十分友好。” 听见自己最亲近的人称赞公主殿下的话,许木显得无比兴奋,脸上都发出光来,激动地拉着铁伯的手道,满脸愉悦,“那是当然!公主殿下实在是一个很好的人,对我关照有加,铁伯你是不知道,之前我是住在侍卫所的,后来被接入了倾心殿接待客人的地方。这些还不算,一个叫做小五的小侍卫跟我反应侍卫所应该整修,我跟公主殿下一说,不到几日,侍卫所就修缮一新,还增添了许多的好东西……” 许木心中,铁伯跟自己的父亲一样,所以在铁伯面前,有时候他会像个孩子一样跟父母聊天,就如同此刻。 铁伯也不说话,就这么慈爱又担忧地望着滔滔不绝地说着公主殿下各种好处的许木,公主殿下心地好,文采好,对每个人都很好……似乎在他眼中,公主殿下就没有不好的。 可是,许木没说,不代表铁伯能忘记,看来这个公主就是阿木要在皇宫保护着的公主了呀!因为保护公主受伤的事情怎么就没说,已经被忽略了吗?公主给予的小恩小惠,他不是用生命来回报了吗?这傻孩子! 想起曾经来京城没几天的时候,阿木高兴地跟他说过,他找到了小星星的事情,阿木是个十分固执而又长情的人。联想到现在许木对那位公主殿下的情深,铁伯哪里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木讲了许久才讲完,意外地看到了铁伯盯着他的神情有些奇怪,欣慰中带着担忧,慈爱中带着沉重,他突然就止住了话,“铁伯,你怎么了?在想什么?” “阿木,”铁伯的表情变得十分凝重,连带着许木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恩,我在。” “你老实回答铁伯一句话,刚才的那位公主,是不是当今白金国最小的公主?也是你入宫保护的公主?” “是。”这回答没有任何悬念。 “那她,是不是曾经跟你一起玩的小星星?” 许木猛地抬头,“铁伯你怎么知道?” “别问那么多,回答我的话。” “是。”再次点头。 “好,最后再问一次,你是不是对公主殿下有情,我是说,男女之情?你恋慕着这位公主殿下?” 许木沉默,如果上元节之前问他,他一定不知道,可是现在,他清楚,无比清楚,正是因为清楚,正是因为了解,所以才会时不时地痛苦,甜蜜中夹杂着刻骨的痛苦。 “回答我。”铁伯再次强调,“用你真正的心回答我,孩子,不要怕,只需要回答我你的心给予的答案。” 许木被铁伯鼓励的语气所蛊惑,在铁伯面前,他永远都是一个孩子,永远不需要隐瞒,于是他鼓足了所有的勇气,第一次,除了自己以外地承认,“是的,我,心悦小公主,不管她是从前的小星星,还是现在的公主殿下,许木都永远只会喜欢她一个人。” 许木永远都只会喜欢她一个人!以前,现在,将来也都会只有一个人,一辈子都不会改变。 铿锵有力的声音足以让铁伯相信他自小养大的孩子的真诚,铁伯的神情变得更加奇怪你,眼神幽深如同深潭,仿佛是思考了很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今日看得清楚,阿木并非就是他自己以为的卑微的单相思,公主殿下对他也并非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感情。 第二百零二章 亲自动手 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是他有这个直觉,小公主并非对阿木无意。如果没有看到今天的公主殿下来此,没有注意到公主殿下看阿木的神情,他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如果能够两情相悦的话,不能在一起岂不是世间最大的遗憾!因为,最恰当的时候相爱便是这世间最难得的事情,无比珍贵,这是他亲身的体会。 如果小公主对阿木完全无意,那么他所作出的决定又是另外完全不同的一种了,现在,他做出的决定是不一样的。 铁伯睁开了一双历经沧桑的虎目,紧紧地凝视着许木的眼睛,再次确认,“阿木,你能保证,你这一生,一辈子都非她不可吗?” “是,我可以用我的性命起誓。”这次没有任何犹豫。 “好,我知道了。你应该知道这位小公主在白金国陛下呵百姓们心中的地位,那是国宝一样的存在,听说,陛下发过话来,要娶小公主,当以国为聘,你知道这回事吗?” 许木的眸子立刻低垂下去,“知道。”正是因为知道,他才完全无望,以国为聘才能得到的公主,他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可不就是云泥之别?一个是天,一个是地,永远不可能交汇的存在。 铁伯却不这么想,他突然说了这样的话,眼睛里似乎闪着莫名的光,可惜低着头的许木没有看到,“阿木,你必须相信,世上没有想不到的事情,只有做不到的事情,如果不努力,如何就知道不会有那么美梦成真的一天呢?努力过,奋斗过,至少有机会,即使那是渺茫的,没有努力过,什么机会都不会有。也许,上天眷 顾,有一天,你就成功了呢?” 也许有一天,上天眷顾,你就成功了呢? 这话,是一种多么美好的期盼和安慰呀!许木心里想着,即使希望渺茫,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的好。 没有努力过,一丁点的希望都没有过,努力过,也许还会希望,就为了这也许的希望,许木愿意付出所有的代价。 从那天开始,许木开始更加勤奋地练习武功,在新建成的练武场,可惜身体没有完全康复,所以只能练习一小会儿,其他的时间,他一有空就拿来研习兵书,有空就向铁伯请教和研讨。就如同铁伯所说,要努力就要朝着自己最擅长的地方,将一种能力做到哦极致,他最擅长的,不就是武功和打仗吗? 为了那渺茫的希望,他愿意付出一切的行动来完成,从小到大,铁伯说过的,都会实现的,他深信。那天开始,将军府里的书房和练武场会经常出现许木的身影,下人们对许木勤奋上进的评价更高,流传出去之后甚至成为一段佳话,引得很多习武人家争相效仿,以之鼓励。 这些事情,自然都是后话,在许木接受铁伯耐心盘问之后,多带了一个人的公主殿下一行人已经回到了倾心殿。 “你们先出去吧。” 顾倾心坐在主位上,对着所有人道,相思红豆也都出去了。 唯一留在屋子里面的,就是地上被捆住了的白凡,她眼巴巴地望着,还以为自己也可以出去,她就是宁愿呆在白家的柴房里,也不要面对着人面兽心的魔鬼公主殿下呀,可惜,宫女们都走了,空旷的屋子里,只剩了两个人。 一个高高 在上,一个个匍匐在地。 白凡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尤其是在眼睁睁看着坐在主位上的顾倾心一步步地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的脚步,那绣着珍珠镶嵌着宝石的华丽绣鞋一步步地跨到了她的眼前来,那么好看的鞋子,让她又是羡慕得要要死,又是害怕的要死,这鞋子跟它的主人一样,外表越是华丽,里头越是魔鬼般恶毒。 “站起来!”顾倾心凉凉的声音响起。这样俯视着看人,也挺累的。 白凡如同立刻就被安装上了弹簧,蹦跶一下跳起来,站起来,她根本不敢违抗这个魔鬼佳人的任何一点命令。 口中的丝巾被拿掉,新鲜的流畅的空气涌入口腔,本来该是欣喜的时刻,白凡却根本没有胆子大口呼吸,她战战兢兢地看着面前的公主,明明现在已经不是被俯视着的那个人,对上她的目光,白凡就是觉得矮了对方不止一截,有种被压制着死死喘不过气来的感觉,甚至想要顶礼膜拜跪下来舔脚的冲动,这种诡异的臣服感和来自灵魂深处深深的恐惧来的如此诡异而又奇特,让她一点儿小心思都不敢耍。 刚小心翼翼地呼吸了几口空气,下一刻,白凡再次感觉到了窒息,那是一种接近死亡的窒息感,因为,此刻她的脖子正被一只纤细的优美的宛如艺术品一样无暇的手给紧紧地卡住,死死地靠在桌面上,宛如干涸的池塘里马上就要被渴死的鱼。 这种死亡的恐惧太过于可怕,让她止不住地开始挣扎,她还不想死啊,不想死啊! 室内没人,外面被相思她们把守得一丝风都透不进来,顾倾心藏在 心里的恶魔开始疯狂发酵,只见她绝美如瓷的脸蛋开始以一种可见的速度扭曲,丝丝黑气仿佛从脸上冒出来。 白凡瞪大了眼睛,看得呆了,瞳孔因为巨大的口恐惧而产生突然的紧缩,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穿越到了什么事情,这是鬼还是妖怪啊!天啊,救命! “说,你掌握了许木的什么把柄?不说出来的话,你就要真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顾倾心突然轻笑起来,这时候白凡再次看过去的时候,依旧是那张绝美的脸蛋,刚才的一切好像是她的错觉,这世界,真是颠覆了她的想象,原来不是简单的古言世界,还有魔幻色彩!本以为掌握了的一切突然被颠覆,事实告诉她一切都是错的,她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白凡不说话,顾倾心开始不开心,掐着她的手指开始不断地收紧。 窒息的感觉,喉咙要断掉的感觉让白凡失去了所有的胡思乱想,此刻生命第一,只要让她活下去,要她做什么都行! “我……咳咳……说……说……”白凡用力想要扳开掐在脖子上的手,竭尽全力地反抗。 顾倾心稍微松下了手指的力度,好放白凡能说出完整的话。 空气大量涌入肺部的感觉让白凡得以一息尚存,在死亡面前,一切都得靠后站,这其实是最简单的道理,不经历最直接的死亡,永远不会明白那种频临死亡的感觉有多么可怕!所以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最粗暴最直接的办法,让一个人在死亡跟前走一遭,什么话套不出来!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许木他,他喜欢上了一位官家小姐 ,但是不敢表白,一切都放在心里,从来也不说,而且十分自卑,总是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那位姑娘。他喜欢那位姑娘就是他的秘密,而我……咳咳,我威胁他的就是如果他不答应我的要求,我就将这个消息公布于众,让他恋慕的那姑娘也知道,到时候一定会厌恶于他。” “还有吗?”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秘密就是这个?顾倾心颇有些无语,她本来以为,是这个女人掌握了许木生死攸关的重要把柄,所以才会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她威胁着。 至于前几次的纠.缠,顾倾心已经都自己理解成为了白凡的威胁。 至于这个秘密的内容,顾倾心倒是一点儿都不担心,一,许木来京城来几个月,在皇宫就度过了大半,若真的是喜欢上了谁,她有的是办法将他们给拆散,对不起,许木是她的,她可没什么好心肠要成全他们双宿双栖啊,做不到! 或许刚开始重生的时候她的确是这么想的,这辈子不要祸害许木,让他平安一生娶妻生子幸福生活。 可是谁叫他不听话进京来了,进京来了就算了,还偏偏被一道圣旨召见进宫来保护她,这是上辈子没有的事情,偏偏在这个过程中让她对他喜欢上了,那没办法喽,她重生而来就是要活得称心如意的,这个未来夫君既然来到了她的视线面前,自然是要好好地霸在自己手心里的。 这第二嘛,既然对方不知道,那就不要知道了,大不了她使尽浑身解数,就跟前世一样,全心全意百般花样主动去追呀,那呆木头,怎么可能逃脱得了她的手掌心。 第二百零三章 不该觊觎 “你还知道些什么,比如,许木中意的那姑娘长什么样,叫什么,有什么特征?”顾倾心没有放手,将人压.在桌角上继续逼问。 白凡背部被桌角咯得生疼生疼的,只想早点解脱,知无不言,“具体的我这个小身份哪里知道,唯一知道的是,那官家小姐总是戴着面纱,身边跟着衣着不凡的丫鬟,出门总是坐着一辆非常华贵的马车,许木,哦不,许将军总是跟在后面,似乎是保护那官家姑娘。其他的我没怎么注意,可以放过了吗?” 戴着面纱,马车和丫鬟,还有许木紧紧跟着保护?将这几个信息怜惜在一起,顾倾心嘴角的笑容再也掩藏不住,她就说呢,这么短的时间,木头怎么会看上别的女人?这个在外面戴着面纱的人可不就是她么?能让许大将军跟着保护的,除了她,似乎没有过第二个人。 说起来,今天她没有戴面纱,所以这个女子,没有认出她来,每日她穿的衣服也都不一样,乘坐的马车也是普通的,不是往日的那种,也怪不得她没认出来。 “公主殿下,可以放了我吗?”白凡再次恳求,她都知道了面前这位是皇帝的女儿了,可不敢轻易得罪,更何况,她不知道为何,好似天生就很怕她。 顾倾心低头,轻笑一声,眸子里,泛着幽暗的光,“放了你,行啊,只要你再告诉我一个秘密,我立刻就让你回家,甚至还会给你一百两银子,怎么样?” 一听说有银子,白凡两眼发光,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在古代更加是如此,没钱她会冻死饿死的呀! “好,公主殿下你还想知道什么秘密?” 顾倾心没有立刻回答,而是 伸出另外一只手,上前拉扯着白凡的脸皮,那指尖的凉意,冰冻得白凡打了一个冷颤,她不会是想要让她毁容吧! 正想着,公主殿下莫名其妙的话出口,“这脸蛋,倒是不错呀!” 白凡只觉得更加毛骨悚然,为了摆脱这种恐惧,忙道,“公主殿下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快点问吧。” “刚才我问的是许将军的秘密,现在,我想知道的,是你自己的秘密。你,可不是本来应该在的人哪!”最后一个字,托得老长老长的音,却是将白凡的魂魄都要给吓得出窍。 “什……什么意思?我,我听不懂!”白凡故作镇定。 什么叫做不是本应该在的人?难道她能看出来她是穿越的,不可能,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白凡不断地安慰自己! “还不懂,真是不听话,不听话的人可是要受到惩罚的哦!”顾倾心手上的力道一下子加大,那纤细的喉咙马上就要被拧断。 这是白凡最大的秘密,打死她都不会说出去!白凡闭上了眼睛,打定了主意,这次就算是死,也不能说出去,她是穿越,说不定死了之后就回到现代的身体里去了,又或者,穿越到别的身体去,毕竟,这原主身份太低,她还真是嫌弃。 就在白凡以为马上就要灵魂出窍步入死亡的时候,脖子上的力道突然就松了下来,可是下一秒,口中就被塞入了一颗什么东西,下巴给人用力一抬,喉咙一动,那颗东西就顺着喉咙下去了。就是她想要阻止早已经来不及! 白凡惊慌失措地睁开眼睛,刚想问给她吃了什么,就见那位可怕的公主殿下已经放开了她的脖子,可是她的话,却如同侵入肺腑的 毒蛇一样让她肝胆俱惊,只听见她好听的声音轻柔地道,“有些机会,只有一次的,你可要好好珍惜,不然,灰飞烟灭的代价,不知道能不能够承受得起?” 白凡瞬间如遭雷击。 “你,你……”你了半天,白凡都没能说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说不说,刚才我给你吃的可是一种蛊,知道什么叫做蛊吗?就是一种虫子,我想要它动,它就会动,啃咬你的心脏,脑袋……” “不要说了,我说,我说!”蛊虫的可怕她以前看小说的时候知道过,没想到还真的有这种蛊虫,她可不想要那么痛苦啊! “我是穿越过来的。”白凡说了一句。 顾倾心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惊涛骇浪,穿越?这是什么意思?她本来只是觉得这个出现在现在的这个变数实在是在奇怪了,因为每当她见到这个女子一次,就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怪异感觉,说不上排斥,总感觉她的全身上下都在说着两个字——违和。不是服装跟人的不搭,而是,说起来她自己都不相信,但就是直觉告诉她的,那是一种躯体跟灵魂的不协调和违和。 出现这种违和的人,她自己就是一个。本以为对方可能跟她一样是死后重生,所以才借机试探,没想到一竟然不是。但她承认了,也许里面藏着更加深不可测的玄机。 白凡见顾倾心一点都没有疑惑和诧异的感觉,畏惧更甚,看来这是一个高人,什么都知道的高人!更加不敢有所隐瞒。 “我本来是二十一世纪的,也就是,距今我也不知道是多少时间,因为这里是架空的时代,也就是我们发展历史上不存在的时代,但是你们这里的服装生活方式就 跟我们那边的古代,恩,大概唐宋差不多的状态,所以算起来,我还是来自未来的现代。未来的某一天,你们这片大陆也会产生现代社会,不过那估计要等待很久,或者是一个契机。” 未来?还是来自千年之后的世界?顾倾心到没有特别大的惊讶,这世界无奇不有,一切都很正常。只是,未来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的,她倒是没有想过。 不过白凡已经主动跟她解释了,“我们那边的世界啊,什么东西都特别先进,比如出门,交通工具特别多,最普通的就是汽车,不是被马拉着的,而是烧汽油的,最快的是天上飞的飞机……总之,你们永远都想不到的东西在我们那里都是小菜一碟!” 白凡很饿,加上面对着是这么可怕的公主殿下,她选择了长话短说,说完了,才小心地问道,“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顾倾心面上不显,喜怒不形于色她今生做得非常好,可是却对白凡所说的未来十分有兴趣,那么好的东西,若是白金国将来能够做出来,或者,前进那么一小步,那么对于未来,或许就是跨越性的一步。所以,白凡这个人,暂时还只能留着,不能轻易就给弄没了,罢了,既然对白金国的未来有用,那就暂时留着她一条小命,以后若是她不听话不识好歹,那就管她是天王老子都不会放过。 顾倾心点点头,“可以走,但是我提醒你一句,以后,离许木许将军远一点。” 这可是善意的提醒,不然,她可是不会放过这个女人! 白凡哪敢反抗,只得连连点头表示同意,“放心放心,既然公主殿下青睐那许将军,小人怎么敢不遵守公主殿下的教导啊 !” 人一高兴的时候,就容易口不择言,白凡就是高兴和愤怒的时候都容易说漏嘴,这下子,话一出口,她也察觉到不好意思了,赶紧捂住了嘴.巴,战战兢兢地看着公主殿下,她不是故意的。 顾倾心此刻心情不错,饶有兴趣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白凡拿开了捂住嘴.巴的手,“就凭公主殿下您刚才的那句话呀,一般一个女人对另外一个女人离谁谁远一点的话,就是因为她在乎那个谁谁啊!” 一下子就被看出来,顾倾心这次倒是对白凡刮目相看了,这么一句话,她就能看出来这么多?为什么身边的其他人看不出来? 白凡打量着公主殿下的脸色,见她面无表情,这种身居高位的人心思难测,她刚才不会又说错话了吧,于是赶紧解释,“其实这也很简单,我们那个时代啊,什么恋爱攻略,恋爱三十六计什么都有,我看多了,自然也就有好多研究啦!” 正在这个时候,门外相思提醒,“主子,该准备去赴宴了。” 皇后举办的后宫宴会,每次一群百花在夺艳,当然,还有那几个人,次次都不想要放过她,但是每一次都没能讨得到好处的,她倒是不介意陪那群人玩玩。 “你听到了?还不走?难道等着我后悔?”顾倾心漫不经心地站起来,走向内室的梳妆台。 白凡站在门口,虽然应该赶紧跑,但是,公主殿下说的银子在哪儿呢? “那个,银子和蛊虫……” “出门跟我的宫女说一下就银子少不了,至于蛊虫?”顾倾心笑看了她一眼,“你觉得我为什么会放心让你出去?”有东西牵制着,不管在哪儿,都逃不出她手心,当然放心了。 第二百零四章 两个故人 “主子,这个颜色最好看的蚕丝面纱洗好了。” 白凡刚出门,就跟一个穿着宫装的宫女差一点迎面撞上,而那个宫女手中托着的金色盘子里,摆放着一块小小的面纱,那颜色素净,上面只绣了一朵洁白的山茶花,真好看,公主殿下的东西就是不一样啊!白凡感叹道,一边迈出了步子。 可是,为什么她会觉得无比地眼熟呢? 下一个步子突然顿住,可不是,她怎么就忘记了?许木经常跟着的那个官家小姐的脸上,不是总有一块面纱吗?那素净的颜色,可不就是眼前的这个? 白凡惊讶地回过头来看向顾倾心,嘴.巴张的大大的,“你,你,那个女子,原来就是你?” 顾倾心也不说话,只是拿过红豆盘子中的那一块面纱,放在了自己的脸上,那唯一露着的眼睛里,看向白凡,是一种理所当然的笑容。 当然是她,不然还有谁呢? 为此,顾倾心得意又自豪,对于白凡所说的这个大秘密,足可以牵制许木的秘密的缘由竟然是她的答案,感到十分的满意。 原来不是她的错觉,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那呆木头也都只对她一个人是特别的,也许是因为以前的小时候的小星星,也许是因为现在的公主殿下,可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许木啊,他一直都对她有情,得到了这样一个答案,顾倾心感觉自己的心中就像是吃了一口蜂蜜一般,甜到了四肢百骸。 “我,我先走了!”白凡无比窘迫,落荒而逃,说不清楚是后悔还是羞愧,她竟然,现在才想到这些,明明已经打听到,许木曾经有段时间都在皇宫据说是保护着一位尊贵的公主殿下,她竟然一时间没有 意识到,面前的这个公主殿下可能就是许木服务的对象。 而当时许木对那个蒙面女子的尊敬,可不就是公主殿下吗?明明那个许木倾心的人就在眼前,她还信誓旦旦地说起那许木喜欢着别人,甚至在心里有意地想让公主殿下不高兴,结果现在,她怎么可能不高兴呢,高兴还来不及呢! 也就是说因为她,公主殿下都知道了许木喜欢她的事实了,唉,如果她的脑袋能够灵光一点,一早就想到公主殿下就是那个蒙面的女子的话,她才不会那么快就将那个秘密说出来。本以为可以气到人,结果最后郁闷的是自己。 虽然许木不待见自己,但是人就是这么奇怪,自己看上的人看不上自己,却看上了别人,心中总是怀着满满的恶意的,巴不得他们永远都误会重重,巴不得他们立刻分手,简单来说,就是嫉妒,见不得别人好! “诺,给!”木芳拿着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语气颇有些不好地放到了白凡的面前,目光中不可避免地带着一丝细微的不耐烦。 主子就是太好,她都听相思和红豆说了,这样恶劣的人就应该关押起来永远不见天日,再不济也要将那张臭嘴给缝上,结果这么轻易地让她走了,还给她银子,她是真的气不过!主子心肠太好,她却不有些看不上这个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家伙。 “殿下,真的就这么放她走了?刚才您说的蛊虫,是真的给下到了她身上了吗?”静姑姑走进来,向顾倾心问道。 顾倾心笑而不答,摇摇头,伸出一根手指点住小巧嘴唇,“静姑姑应该猜得到就是。” 静姑姑凝神细细思量了一会儿,露出一个了然的神色。 “殿下,皇 后娘娘那边的宫女又来催了,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恩,好。” 盛装出席的顾倾心领着一行人朝皇后的宫殿而去。 也不光是白金国,几乎是每一个国家的后宫,作为主持后宫大局的皇后每年都会找一些机会让后宫的人去参加一些宴会,皇宫里面,宫廷深深,只有一个皇帝,妃嫔们却是佳丽三千,所谓僧多肉少,皇帝也就一个人,分不到那么多,多余的时间也总归是要打发掉,为了后宫和谐,少一些深闺幽怨的妃嫔,皇后经常会举办一些宴会和活动。 这一次,顾倾心去的时间不早也不晚,有些地方是空着的,见到她过来,大部分已经到了的妃嫔笑着跟她打招呼,不管对方是真心还是假意,她也都笑着点头。 顾倾心的座位向来都在顾倾城和顾倾国的旁边,皇后为了向外面展示自己的公平公正,总是煞费苦心地将三位公主的座位安排得十分周到,不然别人抓到一点可以置喙的把柄。 见她过来,顾倾国淡淡地打了一声招呼,而顾倾城则是睨过来一眼,然后再也不看她,小脑袋一摆,一副不屑的模样,继续去跟顾倾国说话去了。 顾倾心只全当看不见。 今天她心情还不错,虽然从另外一个人口中得知了许木的秘密,也不用她费心去对付他的意中人了,这样挺好。也是因此,对白凡,她似乎都不由自主宽恕了一两分,没让她受到皮肉之苦不是? 当然,如果那两位公主的嘴.巴没犯贱,不主动挑衅的话,她可以不追究,反正她们站在这个金碧辉煌的宫殿里面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皇姐,那位今天来的好早呀!不过得意个什么劲,我们不要管 她好了。” “隔墙有耳,少说多做就是,忘记我跟你说过的话了,笑到最后的人才能笑得最美。” “皇妹我受教了,对了,皇姐,据说今天,皇后娘娘除了请了后宫的众妃嫔,还有一个人要来,还是曾经的娘娘的闺中密友呢?是谁啊,你知道吗?” “这个,”顾倾国突然露出一个略有些羞涩的目光,半晌才道,“等会儿你不就知道了。” 那两个人都是小声地说话,怕是都以为顾倾心听不见,可是顾倾心都听在了耳中,心里暗道,顾倾国又在暗地里做出了什么样的蠢事?还这么笃定,莫非,又使出了什么计谋,还真是,从来都不曾消停。至于她们口中谈论的皇后曾经的闺中密友,顾倾心倒是有些感兴趣,到底是谁呢?能当皇后的闺中密友,呵呵,或许,还知道不少皇后的糟心事情呢?她可以利用利用也不错。 等到人来的差不多的时候,主角也该登场了,皇后在宴会正式开始的前一刻姗姗来迟,不过却是浓墨重彩,理所当然。皇后名义上就是后宫第一人,向来只有别人等她的份儿,从来不会说要她等着别人,所以妃嫔们都是早早地到了,若是在皇后后面到,那可不是藐视皇后,这个罪名可就是担当不起了。 贯穿的大红色凤袍显示出一身威仪的色彩,常年累月所聚集起来的皇后威严在头上那一只九头凤钗的纯金凤钗上更加是表现得淋漓尽致,权利和地位,从一身着装中就可以看出来。 不,跟往日里有那么一点儿不同。 这次皇后的身侧,后她一步的位置,跟着一个贵妇人,而不是她的贴身宫女。只见那位妇人年纪在三十多左右,脸上皮肤依 旧华润,保养的极好的脸上除了微不可兼得鱼尾纹之外竟然显得光滑如同少女,而她一身深红色的诰命服装更是突出了她同样高贵的身份——一品诰命夫人的礼服。 官员有礼服,而一些高官的夫人如果有诰命在身,那就是一个大大的荣耀,一品诰命的身份如果在后宫中,几乎相当于二品妃嫔,不可说身份不高贵。 众妃嫔中有些见过,有些没有见过,没有见过的则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那妇人,猜测着她的身份。 那贵妇人亲热地跟在皇后从门口一路迎接着众人仰望的视线一步步走过来的时候,顾倾心敏.感地觉察到她的视线深深地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有疑惑,有打量,有怀疑,有满意。 顾倾心只觉得不开心,被这样打量商品一样审视着不是商品,而是人,她是谁,是什么样的,什么时候需要一个外人来评价的,这样的目光,让她十分不舒服,又觉得十分讽刺和搞笑。 自那妇人进来,她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之后就是移开了目光,因为那个人,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吗? 这个妇人应该就是顾倾城口中的皇后的密友吗?怪不得了,怪不得前世她从来都不待见她?能待见她这个毁了她儿子一生幸福让儿子不开心的罪魁祸首就有鬼了!相比之下,她当然更加中医儿子的心上人,同时也是曾经身为好友的皇后的亲生女儿——大公主。 没错,这个妇人,就是丞相夫人——她前世的第一任婆婆,跟上官枫一样,从来看她不上,百般刁难,百般冷漠,将她贬低到了尘埃里的帮凶! 没想到今天一日之内,她竟然同时见到前世的两个故人——铁伯和丞相夫人。 第二百零五章 嘱托办事 正在想的时候,皇后已经开口,将丞相夫人的身份揭露,将她隆重地介绍给了在场的所有妃嫔。而丞相夫人的确该当这一品诰命的头衔,端庄大方,气度非凡,美丽优雅,又有着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夫君和堪称京城少年典范的儿子,简直就是人生赢家幸福女人的代名词。 这是此刻在场所有人眼中的想法,羡慕的目光频频投过去。嫉妒却是不曾有的,这不是皇帝的女人,跟她们没有利益冲突,反而如果能交好的话就是一个大大的靠山,如此,看向丞相夫人的所有目光又多了热切和真诚的友善。 丞相夫人不愧是丞相的妻子,似乎也传染了丞相大人在朝堂上统领百官的气度,淡定自若,神态自如,在众妃嫔的寒暄之中如鱼得水,应付这种场面得心应手。不仅友好地对待其他妃嫔,甚至还不会忘记职位最大的皇后娘娘,得体而又优美的夸赞的词不着痕迹地从嘴中流溢出来,说得皇后是一脸的微笑。 “娘娘,大公主现在是出落得如同一朵花儿般,也不知道将来哪个幸运的男儿能够得此佳人,那必然是祖上积德哪!”不知道什么时候,丞相夫人跟皇后聊到了顾倾国的身上,丞相夫人带笑的眸子打量着顾倾国,那口中说出的话却是让顾倾国都羞涩地别开了眼睛。 “丞相夫人严重了,这丫头啊,也就在这种场合才端庄一些罢了。”称赞自己的女儿,任何的母亲都会高兴,更何况是将所有的骄傲和希望都寄托在顾倾国身上的皇后呢,她如同世界上最普通的母亲一样,真心地喜欢着称赞女儿的话,又礼貌地表示谦虚。 “的确如此,公主殿下得了娘娘的真 传,自然是国色无双。”丞相夫人说了一句,突然话锋一转,目光看向顾倾国下面的第二个座位,望着顾倾心笑眯眯地,“想必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陛下最为喜爱的小公主殿下了吧?果然是我从前没开过眼界,竟然从来不知道,天下间竟然有这样标志的人儿,果真是只有天上的仙女才有的这容貌和风姿。” 闻言,皇后嘴角的笑容淡了下去,顾倾国羞涩地别过去的脸也绷了起来,双手籑紧了丝帕,上下牙齿紧紧地咬住。 顾倾心既没有露出受.宠.若惊的神色,也没有如同顾倾国一样被夸得羞涩无比,而是神色淡淡地回答,礼貌却是疏离,“多谢丞相夫人谬赞。” 如此冷淡的反应,饶是习惯了笑脸迎人接触过各种各样人物的丞相夫人有些不高兴了,脸上突兀开起来的笑花仿佛凋零的花骨朵一样衰败了下来,那张保养得宜长长地拉着,明显冷落了下去。 若不是……若不是为了儿子,她何必如此费心地称赞这个冷若冰霜的小丫头片子,可这个丫头竟然如此不懂事,她都这么称赞她了,就是这么一个态度,让见惯了各种奉承迎合巴结的她如何受得了?她怎么敢?她竟然敢如此对待她?想她跟着丞相二十多年,做了二十多年的丞相夫人,谁见到她不是恭恭敬敬地,哪怕是宫里的妃嫔都是如此,可是这个小丫头片子,不过是个没娘的公主,仗着陛下的.宠.爱就目中无人到拉着地步?江山代有才人出,皇帝又不能长命百岁,难道还能一辈子都护着她不成,真是天真! 丞相夫人就是马上就要被气炸了的气球,却因为教养极力地忍耐着。 顾倾心在 她心中的印象一下子就跌到了谷底! 实际上,此刻的顾倾心根本不在乎丞相夫人是怎么想的,甚至一眼都不想看到这个曾经百般恭敬讨好的人!一眼都不想看到,就算看出丞相夫人不高兴,等着她来赔罪,她不但不会赔罪,反而会再加上一招,继续气她,气得七窍生烟才好! 心里这么想,言语上也这么做了,她上前几步,只对着皇后说了一句,“倾心近日身体不适,就不陪着您和诸位宴饮了,倾心告辞了。” 留下这句话之后,顾倾心定定地注视着皇后,等皇后的回答,皇后为了在皇帝面前刷好感,在外面从来都是对小公主十分友善,直接就同意了。得到了同意的顾倾心看都没看脸黑了的丞相夫人一眼,直接就跨出了步子。 丞相夫人直直地望着顾倾心离开的背影不出声,脸色十分难看。 见状,皇后连忙打圆场,开始为顾倾心说话,“你啊,就不要跟小孩子计较了,倾心啊,向来就被他父皇.宠.着惯着,向来如此,不是针对你一个人的。” 表面上听着是在为小公主说好话,实际上,明显就是在暗示顾倾心一直仗着皇帝的.宠.爱横向霸道蛮横无理,不针对她一个人,那就是对每个人都如此喽。看她对皇后举办的宴会都是如此敷衍,就可以知道平时的时候她到底是无视别人到了什么地步! 这样的女子,这样无理、嚣张、无脑的女子,空有一张花瓶一样的脸,到底有什么用?还不是一点都不看人脸色,以后没了公主这一层依仗,看她怎么活下去! 枫儿也真是的,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个公主,他们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别说娶公主 了,就算是更加高贵身份的女子,她也能给儿子办成事。可是,儿子的眼光能不能好一点儿,什么时候,他能看上一个好女孩啊。三位公主,其他的两位公主,不管是大公主还是二公主,都比那个小丫头片子好上一百倍一千倍! 丞相夫人这一股气一直憋到了宴会结束的时候,后来的宴会都是在她心不在焉的敷衍之下度过的。 皇后自然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嘴角却是弯起了弧度,跟女儿对视了一眼,那小贱人今天倒是做了一次好事情!嚣张目中无人做得好! 丞相府门口,上官枫早早地就等在门口了。 一望见母亲回家的轿子就兴冲冲地迎了出去,脸上的笑容比天上的阳光还要灿烂上几分。 殷切地为丞相夫人拉开了轿帘,然后伸出手,恭敬而讨好地扶着母亲大人下轿子。 一边往丞相府里面走,一边还是忍不住期待,曾经温润冷静的公子哥如今变了一副模样,急切的神色在脸上尽显,完全就是一个刚陷入感情的毛头小子,而不是誉满京城的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而这一切,都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相思使人愁,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一句优美的诗句此刻用在上官枫身上倒是相得益彰。 “母亲大人,怎么样?您见着了吗?小公主殿下她现在还好吗?” 丞相夫人一想起宴会上顾倾心那个模样就没好气,根本不愿意提起,一眼瞅见宝贝儿子可怜兮兮地瞅着自己求答案的模样,又有些不忍,只得是冷哼了一声,道出了宴会上的实情,“哼,还说呢,她当然好了,有什么不好啊,有一个父皇.宠.着,天下间什么是她不可以做的。 我好心好意夸奖她一下,她那是什么态度,笑容都不给我露一个,就冷冷地应付了我一下,这还就罢了,我才刚夸奖她,她竟然就借口说自身体不适,就要跟皇后告辞,那可不就是明晃晃地针对着我吗?皇后黑嫔妃们当时那个看我的目光,让我真是一张老脸都给丢尽了……” 然而上官枫只听到了几个字——小公主身体不适。 根本没听到母亲大人话语中的重点的上官枫拉着丞相夫人的袖子,抓着她胳膊,打断了她的话,急切问,“殿下生病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严重不严重?” 丞相夫人闻言,还以为儿子会安慰她,像往常一样给她拍拍背,让她消消气,没想到儿子竟然,竟然忽略了她,只记得那个丫头片子那劳什子的借口,真是气死她了! 那小丫头片子让她生生地憋了一口气,如今,自己唯一的嫡子也来让自己受气,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丞相夫人一口气没上来,瞪着上官枫,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双眼发白怒斥道,“你再说一句试试看,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上官枫立刻不说话了!只是眨巴眨巴着眼睛装可怜,这是他最常用的招数,对付丞相夫人h是绝招,一用上这个表情,母亲大人就没有会生气的。他这不是情有可原吗? 果然,一面对儿子那湿漉漉的表情丞相夫人的气就消了一大半,当然,是对儿子的气消了,别的人,可没有。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丞相夫人终究还是没有忘记儿子的嘱托,将事情告诉给了皇后娘娘,“你托给娘的事情,娘亲好歹给你办成了。皇后娘娘也答应了,那天一定带着公主来丞相府捧场。” 第二百零六章 默默心喜 闻此言,上官枫立刻眉开眼笑,高兴无比地握着他老娘的手连连感谢,“我就知道,娘亲对我最好了,儿子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才有你这样的亲娘。你真的是我的亲娘!” 见儿子开心拉起来,丞相夫人也笑了,过了一会儿眉头又皱起,十分惆怅,她是想到了那个丫头片子,“枫儿,你别被那个小公主的外表给骗了,依为娘看来,那个小公主除了一张长得耀眼的脸蛋,其他身无长物,没有一样是看得上眼的。” “娘,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有你这样说你儿子的心上人的吗?”上官枫也不高兴了,脸上的笑容沉下来。 “你——唉,”丞相夫人向来对唯一的儿子有求必应,而枫儿自己也十分乖巧,对她十分孝顺,从来不曾忤逆过她,可是如今,她是真的不喜欢那个小公主,只要一想到以后要跟她处在同一个屋檐下,看自己的儿子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她这心啊,怎么着怎么不舒服。 “你听我说,娘是为了你好,那个小公主啊,真的不是良配啊!” “娘,你也听说我行不行?你就只今天好好注意了她,怎么就知道她不好了?都说有了媳妇忘了娘,你放心,你儿子绝对不会是那样的,你就不要多想了。在儿子心中,小公主就是再好不过的一个人了,以后你自然知道的。好娘亲,最好的娘亲,你就成全儿子吧,求您了!” 上官枫完全不为所动,只以为母亲大人只是不喜欢儿子对另外一个人好,好友们不是都说,家里的母亲总是看儿媳妇不顺眼的吗? “枫儿啊,你就听娘亲一句劝——” 上官枫打断,“娘,你看枫儿什么时候求过您,就这一件事情,如果你不成全我 的话,那么儿子将来一生都不快活,那就是您愿意看到的场面吗?” “唉……”留给丞相夫人的只有无尽的叹气,她私心里就是觉得那小公主不好,还感觉她一定不会带来好事情,那是一种做母亲的直觉。 可是眼前儿子如此执着和痴迷,她想要劝说也劝不了,除了同意还能怎么样呢? 只能安慰自己说是儿子的一时痴迷,过一段时间自然就看清楚了。如果万一还不罢手,那么,她有的是手段,不是说,得到了的就不会觉得新鲜了吗?她经历了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了,难道还会连自己的儿子的事情都搞不定吗?那真的就是笑话! 总之,她是不会让那个小丫头片子进她将丞相府的门的,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有必要手段!丞相夫人转过身,在儿子还为她松口了而高兴看不见她脸色的时候,露出一抹阴狠的目光。 得到了母亲大人的允许,上官枫十分高兴,连带着,走路的步子似乎都带着一股子清风。 愉悦的步子走到了自己居住的院子,碰见了特意请来修剪花木的工匠,他甚至都对着他笑了一笑打了一声招呼。他在外面是让人如沐春风,但是在自己家里面,对自己家里面的下人,可是从来不会如此的。 这可不就让丞相府的花匠受.宠.若惊,愣愣地连忙点头,还说错了话。 上官枫脚下生风,三步并作两步就到了书房,翻开里面的抽屉,宝贝般地抽出一卷画儿来,平放在桌面上,小心翼翼地摊开来。 那画儿上面,画着的是一个女子,刚从房间里面出来,听到了声音回头刚好望向他,而这时,她面上的白色面纱随风飘落在了地上,女子绝色的容颜就在那一瞬间进 入了他的心滴,从此在他心田上生根发芽,再也挥之不去,无法磨灭。 那是他们在一品楼的第一次见面! 窗外面传来了一声响动,上官枫一惊,飞快地收起桌子上的画卷,要是让父亲大人知道他不好好读书,私自画了女孩子的画像那他可吃不了兜着走。 快速走到窗边,看见一只白色的猫儿从房檐上跳下来,高高提起的心放下来,原来刚才只不过是猫儿的响动。 上官枫关上了窗户,又小心地走到门口,关上了门,还上了门栓。 这下子,应该没那么容易被发现了吧! 再次将那幅画卷摊在桌面上,上官枫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小心触碰上画卷上面的容颜,眉目温柔如水,眼中慢慢弥漫出浓情蜜意来。 自从一品楼诗歌会一别之后,他感觉又是好几个春秋都没有看见小公主殿下了,可惜,他根本进不去皇宫,上次若不是刚巧碰上了大公主,他还无法进去。在皇宫门口他徘徊了好几次,可是一次都没有碰见小公主出来,他却不相信他们没有缘分,也许只是他的方法不对。 后来经过别人提醒,他突然想到,自己不能进宫,但是自己的母亲可以啊!于是他苦苦央求母亲进宫面见皇后,母亲年轻的时候是大家闺秀侯门千金,跟同是贵女的皇后感情很好,可以说是手帕交。如果是母亲出马,他一定可以见到小公主的! 果然,他成功了! 上官枫看着画卷上面的人儿,触碰到了上面人的白皙如画的脸,明明不过是画卷上的人脸,他的手指却仿佛在开水中烫过了般,温度十分之高,他甚至可以感觉得到,那白皙如玉的脸上温热的滑腻美好的触感,甚至依稀睡梦之中,有过这 么美好的一刻。 他一定是魔愣了,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想法,可是他又忍不住,按捺不住自己那颗躁动的心脏,忍不住去想,忍不住去看,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么该是多么幸福呀! “公主殿下,你一定不知道,这些天不见,我到底是有多么地思念你!”情难自禁的时刻,上官枫摩挲着画上的人的脸,想象着画上的人儿变成了真人,站在自己面前,正听着他倾诉衷肠。 “你就是那误入凡尘的仙子,正如你的名字一样,让人一见倾心。曾经沧海难为水,如果见过了你,这世间怕是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够入我的眼,走进我的心了。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求了我母亲,她也已经答应了我,八天之后,丞相府会有一次赏花宴,到时候宫中贵人都会来。你一定不知道,我现在就与偶多么地期盼那天的到来。” 门外突然传来了两声布谷鸟的叫声,一下子打扰到了沉浸其中的上官枫,这声音,他知道,是在书房附近放风的小书童给他的暗号,两声鸟叫就是父亲接近的暗号。 一个激灵,,上官枫做贼一般快速地将画卷收起来,然后从成堆的书架撒花姑娘随便抽出来一本书,坐下来,装作认真念书,还时不时凝眉思考。 靠近走廊的窗户悄悄地打开了一丁点,然后又不动声色地合上了,上官枫将耳朵靠在桌面上凝神静听,直到脚步声渐远这才放心地将手上倒拿着的书放下来。 他这一身文采都是在丞相父亲的严厉教导下练成的,其实他本身并不见得有多么喜欢,只是迫于无奈,可是后来,结识的朋友,身边的环境让他意识到了有一个才名在外是多么有面子,可以获得无数无形 的东西之后,他就开始有了跟父亲一样的观念——文比武好,为了名利权利,可以不择手段,文采就是其中的手段之一。 上官枫将刚才的书放回去,不知道从哪个夹层里又拿到了一本书,抽出了里面的一张纸来,上面写着一首诗,那首诗,正是当日诗歌会上,小公主无意中遗落下来的诗稿,就是这首诗,惊.艳了那些老先生,也惊.艳了他。 本来,诗稿最后是落在司徒景手上的,他私底下跟他打商量,给买了下来,那个狡诈的护理,就这一张纸,就坑了他一万两白银!不过,拿到手的时候,他觉得什么都值了!因为,这可是她素手拿过的,亲手写下的诗篇。 上官枫看着那清秀好看的字体,竟然越看越是觉得好看,字写得好,文采也好的人简直就是少见!一遍又一遍地低声吟诵着这首诗,越看越是放不下了! 最后将那首诗稿收起来的时候,上官枫没有放在了书里夹着,反而是贴身放在了身上。拉开房门出去的时候,又是风度翩翩的丞相公子,这件事情办成了,他要去找好友们好好计划一下,到底怎么样才能赢得美人心。毕竟,公主殿下不是平常人,出宫都难,这次一定要一举功成! 倾心殿内,静姑姑走进来,手上拿着一沓纸张,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小楷。 “殿下,这就是那个白凡的所有情况,那个人,奴婢看着不是个安分的主儿,要不要,派个人去监视着?” 顾倾心一张张翻看着静姑姑拿过来的纸张,边摆手,“不用了,”顿了顿,从那一个个小楷中抬起头来,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说不出来的从容自信,“不用去监视,过不了几日,她自会找上门。” 第二百零七章 白凡情况 关于那个白凡的资料,她已经看完了。白家,首富,庶女?从资料里面看,她的处境可是十分微妙,而且,上面说白凡生性懦弱不堪,深居简出?完全就跟事实不符,那天她说的,倒是极有可能是真的? 来自未来年代的人?如果能够为她所用的话,倒是可以留下一条性命,但是留下来,必定要有致命的把柄在自己手里,不然,不安分的狗儿,可是会随时咬上主人一口的! 静姑姑刚出去,木芳就进来,为的是丞相府设宴的事情。 皇后那边来说,每个公主都会出席?这是命令还是威胁,要她前去,又是有什么好处。 呵呵,丞相夫人举办的赏花宴,这倒是也对,春天正是好时候,丞相府的花园可是有好多奇珍异草,跟皇宫的御花园相比,面积不如,可是这珍稀品种,倒是多得很呢。只是,这么多年,那些言官不是很能说的吗?怎么就从来不丞相一言半语,说起来,也不过尔尔,不就是因为丞相的官职,在朝廷中说一不二,所以对丞相才会如此恭敬? “殿下,要去吗?” “本公主何时喜欢凑热闹了?” “是,奴婢知道了。” 木芳出去,跟皇后来的人周旋,皇后派来的宫女还在外面等着,务必要得到一个答复才会走。至于理由,这点她都处理不好,还配做倾心殿的人吗? 木芳走出去之后,顾倾心放下了手中的纸张,将之放到了旁边的一个盒子下面压着,眸光里,渐渐地浸润出来冰凉刺骨的冷意——丞相府邀请?丞相夫人向来自认高贵,若不是必要的或者主办方多次邀请的,绝对不会去赴宴,前几日竟然特意来宫中一趟,现在 才知道,原来这,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想要让她们都去赴宴,到底目的何在呢? 可惜,不管有什么目的,她是不准备去趟浑水了!丞相府,这三个字对前世的顾倾心来说就是噩梦,就是求而不得永生的痛苦,那些绝望的凄惨的见不到光的日子,她永远都不想再体会第二次。 连带着对丞相府的所有人,她都充满了厌恶。 以前爱屋及乌,觉得丞相府人冷艳高贵高高在上,如今跳脱出来才发现,也不过如此,多年来的骄傲的生活让丞相夫人早就被荣华富贵迷了眼睛,似乎忘记了自己的位置。当一个贪心又自私的人开始将自己放高,当权力地位财富都有的时候,人都是向高处看得,一品诰命啊,还有更好的吗?当然有,就如丞相的野心是那把宝座一样,丞相夫人何尝不想那把凤椅! 皇后寝宫,得知了小公主那边的回复的皇后脸色有些阴沉,怒气不免也迁到了禀告的宫女身上,“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本宫留你何用,去的时候怎么吩咐你的,务必要传达本宫的旨意。” 匍匐在地的宫女连忙求饶,“娘娘饶命,奴婢的确是这么说的,可是那倾心殿的木芳说是公主身体有恙,还说若是殿下因为出宫染上了风寒,到时候要奴婢来负责,奴婢这才,这才……” “这明显的借口都不知道吗?你是干什么吃的,滚!”皇后气极,别过脸去,心里颇有些憋闷,不免又迁怒到了曾经的闺房好友身上。 若不是她非要拜托她将小公主带过去,她至于要费这个神吗?不识好歹的小贱人,竟然敢拒绝她,身体有恙,每天吃香的喝辣的,还会身体有问题?敬 酒不吃吃罚酒! 那跪在地上传话的宫女惊恐地退着出去,一出了大门就低着头往外走,这一走,差点就撞上来了前来看望皇后的大公主殿下。 问清楚了原因,顾倾国难得好心情地饶恕了小公主冲撞了她的罪名,小宫女千恩万谢地走了。 三皇妹不去丞相府?听到这个,顾倾国是打心眼里高兴,她相信,只要那个小贱人不去,她有把握成为所有人心中的焦点,唯一跟她身份差不多的顾倾城她都不用担心了,她不是说了不会再继续上官,而是会帮她的吗?那么这次,该是看她能不能实现承诺的时候了,也是检验她真心的好办法! “母后,您这是怎么了?” 朱红色的门口,先是一只镶嵌着红色宝石的绣鞋踏了进来,接着,襦裙跟着另外一只绣鞋进来,瞬间裙子就盖住了鞋子,身后拖着的长长的裙摆也从高大的门槛头顶上略过。若是那门槛有知觉,一定会嗅到一阵香风拂过,惊起一滩涟漪。 皇后抬头看了娉娉婷婷笑着过来的顾倾国一眼,怒气稍退,还是自己的女儿好啊,“倾国怎么来了?” 顾倾国到了面前,娇笑着,几句话就将皇后逗得露出了笑容,看到母后开心了,这才问起让她不高兴的原因。 “说起来,还不是丞相夫人给本宫惹出来的事情!”皇后没好气地道。 “何事?”明明已经从小宫女哪里得知了事情经过,顾倾国还是想从母后这里再听一次,好消息听一遍是不够的。 皇后于是将丞相夫人私底下拜托她一定要小公主去赴宴的事情说出来,然后又不满地跟女儿抱怨,“你说她这是怎么了?看花就看花吧,为何还特意 交待本宫要带上小公主。当时呢,本宫就应下了,她一个公主,难道我这个皇后还不能让她出门一趟嘛?倾国你是不知道,那丞相夫人年轻的时候就素来喜欢与我攀比,后来本宫成了皇后她才是个丞相夫人,她那张不服气的嘴脸真是看得本宫心里舒服极了,这次她来求本宫,本宫怎么可以不把这件事情办好,让她瞪大眼睛好好瞧瞧!” 顾倾国听完却是暗喜,“母后,您和丞相夫人以前认识?” “那当然,,不仅认识,还是手帕交呢!” “那为何很少听您提起过呢?” “哼,还不是因为她嫉妒呗!想当初,我们可是地位相差无几,可是偏偏本宫成了一国之母,就算她嫁得再好,还能好得过本宫不?这不,她呀,心高气傲的人,如何甘心,这么多年联系也就少了。” “哦,原来如此。”顾倾国一边低声喃喃道,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却有些红,突然抬起头,目光闪亮地盯着皇后,“那么这次丞相夫人主动来找母后亲近,是不是说明,也有主动向你再次亲近的原因?” 听这么一说,皇后眼睛一亮,一抹得意的色彩闪过,微微笑道,“倾国说的倒是不无道理,她年轻的时候最是自视甚高,向来傲气,要说用这种委婉的方式亲近于本宫,也是极有可能的。” “那这么说,母后以后可能会与丞相府多多走动喽!”顾倾国笑意盈盈,娇艳的脸蛋上红晕染上来,红彤彤的,热得发烫,双手紧紧地握住,以防自己高兴地跳起来。 以前都没听母后说,原来母后跟丞相夫人竟然有如此渊源,想到以后她们可能会重归于好,关系走近,而她和 上官枫,不就会经常有见面的机会?一颗心顿时如同小鹿乱撞一样,怦怦就要跳出心口来。 “恩——”皇后似乎察觉到女儿的心情,如此迫不及待,倒是不平常! 突然往顾倾国身上看过去,恰好看到了女儿脸上的那抹红晕,而顾倾国注意到皇后的注视,更加羞恼,脸更红,别过眼神,不敢再去看皇后。 “倾国你看起来很高兴,莫非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母后?”那副模样,跟她年轻的时候有几分相似,此刻含羞带怯不好意思却又浑身都笼罩着一种喜悦的模样,可不就是少女怀春? “没,没有!”顾倾国赶紧否认,差点就要站起来,那模样,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皇后突然明白过来,却是不忍心揭穿,跟着点头,“没事就算了。” 是了,倾国也到了年纪,的确该招一个驸马了。 自己的宝贝女儿身份高贵,可是白金国唯一的嫡公主,必定要是世间最好的男儿才能配得上!任何一个母亲再碰上儿女的婚事上面,总是重之又重的,又是喜悦又是担心又是不舍。而此刻,皇后最关心的是,倾国到底看上了谁?刚才的这副模样,若说不是为了男子,是绝对不可能的。 皇后正在思考间,顾倾国双手捏着手帕越来越紧,缓缓地松开,突然站了起来,抬起头,忐忑而又认真,脸上红晕未退,鼓足了勇气,对皇后道,“母后,那日,我可以跟着去的吧?” “当然。”皇后从自己的猜测中回过神来,转过头来就看到了顾倾国此刻跟往常的淡定不同的神色,脸上紧张忐忑,手指捏着衣角,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而她也有了一个明晰的猜测。 第二百零八章 绝无仅有 被皇后这样的目光打量着,那双慈爱的眼睛仿佛看透了一切,顾倾国脸上一下子红了个彻底,再也不敢看向母后的脸,急急忙忙行了一礼,“母后,我,我先回去了。” 望着顾倾国夺路而逃的背影,皇后对自己的猜测已经有几分的笃定,听说,丞相公子上官枫,仪表堂堂,文采风.流,乃是当世第一佳公子!莫非,倾国心中的人竟然是他! 知道了女儿的心上人,皇后反而有些不是滋味了。 她恨恨地想,是谁不好,非要是那个她的儿子!当初自己好不容易在身份上压了她一头,得意了这么多年,每次看到她在自己面前要恭敬行礼心里就高人一等,如今可真是风水轮流转,自己唯一的女儿竟然喜欢上了她的儿子,若是她知道,不知道要得意成什么样了! 皇后也开始跟顾倾国一样绞起了小手帕! —— 春风拂面的京城街道——平安街自然有一股子不同的风貌,虽说平安街比上京城主要街道长安街,有点偏僻,但是依旧有人会来这里光顾。 一年之计在于春,不管是在哪个地方,都是一样的,忙碌的人们总是充满干劲和希望,哪怕是天子脚下。 “公子,我提不动了!” 一身蓝色打扮扎着同色头巾的年轻人朝着正要进另外一个点心铺的白衣公子道,手上大包小包已经挂满了手臂胳膊还有肩膀,仿佛跟平安街上表演杂技的行当一样。 “提不动,那就分两趟,你先拿回去,然后再来这里找我便是。”白衣公子看都没看后面一眼,知留下一个风度翩翩的背影。 显然,一身蓝色的小伙子应该是书童小厮一类 的人,而那个白衣公子一定就是主子。 点心铺子里迎来了这样一位风姿绰约的公子,不仅看呆了前来购买点心的一众小丫头们,就连点心铺的老板的也是愣了一愣。 慌忙迎出来,来人一身白衣,如同谪仙下凡一般,嘴角噙着的微笑也十分亲切动人,老板想要欧上前去迎上一迎,又唯恐自己的手脏了来人的衣袖,只得缩回了手,憨厚可掬的笑容一看就知道这个人是一个忠厚的老实人。 “公子可是想要买些什么糕点?”老板不由自主地就低下腰,态度十分恭敬,不管是这位公子一身的气度,还是那上好的衣料,纤尘不染的身姿,都可以看出这是一位身份高贵的人,浑身的气度让他自然而然地就低了一个层次,却不觉得难堪,似乎本来就该是这样。 “听说,你这里的点心十分可口,很得一些大家闺秀的喜爱?”上官枫打量了周围一眼,这个小店虽然简陋,但是倒是整齐干净,不过,这种地方,对于他来说还是不够高档,果然是穷人居住的地方,眼中快速闪过一丝鄙夷,不过转瞬即逝,丝毫不损他此刻的谪仙外貌。 他这次,不是第一次经过这条街道,却是第一次来这家“福字点心铺”,据说开张了三个月,就已经吸引了大批的顾客前来。平安街是个小街道,跟他常去的地方不同,而他想要吃什么,自然有无数人送到他手上,不需要自己亲自前来。可是这次,他竟然亲自前来,亲自来置办这些东西,可见是十分特殊的原因。 “公子夸奖了,不过我这里的点心,不是我自夸,京城里绝对没有第二家!保证吃 了第一次还想吃第二次,公子你看,刚才您碰见的那些姑娘,可都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吃了我家的糕点,以后天天都来。”老板笑得一脸,对自家的点心却是充满了自信,倒不如当下的人那样礼貌地推脱,十分坦诚地接受了夸奖。 上官枫听了只是皱皱眉头,对老板这样自卖自夸的话语十分不受用,下层人就是下层人,他就随便夸奖一下,竟然还当真了! 毫不犹豫地打断了老板的话,若不是为了三天后的丞相府上的上的赏花宴,若不是听说小公主殿下喜欢吃糕点,他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跑到这么一个偏僻的点心铺子里亲自来买这些东西! 上官枫有些不悦,“将你们店里面最受欢迎的点心,每样都来一些!”说完从怀里摸出来一锭大银踝子,老板刚要来接,上官枫却瞅见了那还沾着面粉的手,眉头一皱,缩回了手,直接就将银子丢到了旁边的地上,然后也不去看那老板的脸色,气定神闲红带着审视地观察起这间屋子来。 那老板见到上官枫的动作面色一顿,脸上闪过一丝难堪,不过他只是个普通人,哪里有资本敢跟明显达官贵人的上官枫闹,马上就恢复了笑呵呵的脸色蹲下去捡拾被扔到地上的银子,依旧笑容满面,只不过,刚才对白衣公子上官枫的好印象已经消失到了九霄云外。 老板刚让帮手将上官枫要求的几分糕点打包好,门外走进来的一高一矮两个男子又带了一份生意过来。 “陈大伯,给我来一份桂花糕!”那两人之中,肤色比较黑也是比较高的那一个朝着老板开口,态度十分亲和熟稔,从他的 称呼来看,显然是跟这里的老板很熟悉。 “来啦!还是桂花糕啊,放心,马上就好!”老板一看来人,笑容满面,跟敷衍的笑不同,这是十分真心的。 老板去准备的时候,那两个人就站着说话,矮一点的男子一手拍在刚才要桂花糕的男子肩膀上,“我说,许老弟,你竟然跟个小娘们似得,要买桂花糕,我可一直都以为这是女人才喜欢的东西呢,像我们男子汉,就应该喜欢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才是!” 这两个人,高一点的是许木,矮一点的是邓志祥,两个人一同走,许木说要过来买点东西,邓志祥就跟来了,只是没曾想,竟然是买点心。 许木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也不好答话。 邓志祥微微笑着,也知道许木脸皮薄,转移开了视线,这一看,就看到了旁边站着的白衣公子,这个人,他认识,丞相大人家的公子。 既然看见了,作为以后要同朝为官的,邓志祥很有礼貌地上前去打招呼。 “上官公子,真的是你啊,我刚才还以为看错了,没想到你竟然也在这里,真是巧啊!” 邓志祥一边说着,下意识地就要过去拍肩膀,这是他一直跟别人打招呼的方式,快要接触到对方的时候,上官枫已经闪开了一步,他的手落了一个空,看到对方身上一尘不染的白衣,邓志祥有些歉意,呵呵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不好意思啊,刚才太过随意了。” 其实从许木他们一进来就注意到他们俩的上官枫是非常不愿意被邓志祥瞧见的,可惜他一个人,糕点又带不走,只能干等着小厮来拿。他已经背过身去,努力不想让对方认出 来,可是这点心铺这么小,他再躲也躲不到哪里去。 现在已经被看到了,上官枫即使心里再不愿意跟对方打招呼,他的礼节和风度还是让他开口,“邓将军,在这里看到你,还真是有缘。” 嘴里说着礼貌的话,神态动作却无一不在表示着疏离和冷漠,他退了几步,跟邓志祥保持着相当大的距离,似乎对方就是污染源,挨近一点他就被弄脏一般。 邓志祥虽然自认是个不拘小节的粗人,可是也不是没心眼儿的,上官枫如此显然的做派他也心知肚明,既然如此,他也不必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再说,丞相大人自然是文官之首,可并不代表他就要向朝中许多人一样,上赶着去巴结他不成,还要去巴结他的儿子啊! 除了打招呼的这一句,邓志祥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什么可说的。而上官枫更加是不想跟他们说上一句话,一下子,两人也就沉默了。 邓志祥觉得无趣,说了句什么就转过身来等着许木。 许木手上已经拿好了包装好的桂花糕,淡黄.色的纸张,红色的细绳十字地绑着那一包桂花糕,看起来倒是玲珑小巧。 由于刚才已经听到了邓志祥跟上官枫说的寥寥两句,所以许木自知对方也不会太过于待见自己,也不打算打招呼,朝着上官枫点头致意一下就准备离开。 哪知走几步就被上官枫叫住了。 “许将军请留步!” 许木意外,转过身来,抬眸,黑亮的眼睛对上上官枫,“上官公子可有事情?” 丞相之子上官枫,就算他不刻意去打听,周围的人也无时无刻不再向他传播着关于这个丞相之子的才名! 第二百零九章 有话要问 耳朵里曾经多次飘进去对上官枫的赞美之辞——青年才俊、文采飘逸、相貌俊美、待人宽厚、文质彬彬,几乎是京城少女们最理想的郎君人选,偏偏佳公子,奈何生在浊世中! 眼睛也曾经在一品楼亲眼见证丞相公子的才名,文采卓越,男子当中当之无愧的榜首!这样一个惊动京城上下的人,虽然没有官职,却是让人津津乐道。据说,上官枫不入仕是还不想被朝政束缚,活得自在飘逸。这种做法放在其他子弟身上是不思进取,放在上官枫的身上则变成了——不慕名利、淡薄宁静以致远,加上他总是一身白衣,翩翩若仙,更加验证了他的谪仙之名。 “枫有一些私事想要询问一下许将军,不知道将军可愿意听枫说几句?”上官枫此刻态度谦卑,语气恭敬,温文有礼,加上那出色的容貌,满身的书卷气,让人难以不生出好感,更加是难以拒绝他的要求。 许木点点头,表示赞同。 上官枫走到一边,示意许木过去。邓志祥见那上官枫看着自己的眼神,分明是让他先回避一下,他倒是不恼,大丈夫不拘小节,这些小事儿,也不必放在心上,也走到了一边去看看其他点心了。 在可以说话的地儿,上官枫才问出了自己最想要的问题,“许将军,听说你曾经在倾心殿任职,保卫过小公主殿下,还曾对小公主有救命之恩,不知道,你对小公主殿下的喜好可否熟悉?” 上官枫这是刚刚看到许木才想起来的这桩事情,他的语气谈不上有多好,说起这个的时候,看着面前“貌丑”的武夫颇有些膈应,说不羡慕不嫉妒是不可能的,即使,对方只是 一介卑贱的武夫。 人就是这样,有些美好的东西,自己可以得不到,因为太过美好不忍处碰,可是一旦别人触摸到了哪怕一点点,那颗叫做嫉妒愤怒的心就要爆发,更何况,对方还是样样都不如自己!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莽夫,竟然待在小公主的宫殿那么长的时间,甚至还有可能在救小公主的时候跟她有过瞬间的亲近,就凭这一点,上官枫对许木,压根就不可能有半点好感,恨不能让他立刻消失在世界上才行!能心平气和地跟许木说话,上官枫自己都佩服自己的毅力,一遍遍地安慰自己,都是为了小公主,都是为了小公主。 他今日亲自出来买东西张罗这些平时根本不用动手的事情,都是为了赏花宴做准备,自告奋勇出来买东西的时候,他是难得得纡尊降贵,想着能亲自买一些东西,而这些东西到时候能够代替他被小公主接纳,他的心情就非常之好。 只是,他听别人介绍这里的点心好吃,却不知道,小公主会喜欢哪一种! 许木沉默,半晌也不说话。 上官枫压抑着的憎恶和怒气也就忍不住,终于泄露出来了一点点,半是嘲讽半是责怪地说,“将军莫不是不想告诉我吧?上天眷顾许将军,这才让许将军有接近倾心殿的机会,这么多天,哪怕是远远看着倾心殿的宫女每天做什么,都可以知道关于公主殿下喜好的一些蛛丝马迹,莫非,许将军竟然是如此愚钝,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吗?还是说,许将军看不起在下,根本不愿意透露那么一丝半点儿!” 许木抬头看了上官枫一眼,不愿意承认自己发自内心不想告诉上官枫关于小公主 的事情,事实上,不仅是上官枫,任何人他都不愿意告诉,也不愿意分享。上官枫有一句话说对了,那是上天的眷顾才有他在倾心殿的那些日子,能见到小公主的时候就是快乐的,那是最值得珍惜的回忆,尤其是最后那一段日子,他因为受伤得到小公主几乎每天一次的探望的那些记忆。 但是眼前,若是他不表态,照上官枫如今的语气,怕是不能够善了,“上官公子,不是我不愿意说,而是这些事情是有关公主殿下的生活情况,不宜向外人透露,这是我的职责,也是陛下吩咐的。人人都赞叹上官公子少年俊才,想来,上官公子应该不会让我为难的吧!” 许木这话说得漂亮,指责之所在不愿意透露隐私,还有皇帝陛下拿来当做挡箭牌,上官枫竟然无言以对,反驳的语言都没法吐出口。 上官枫的脸色有些发黑,险些维持不住自己在外面的温文尔雅的形象,一抹恼怒从眼中一闪而过,不过好歹也是从小在京城生活的贵公子,失态也就一瞬间,依旧笑,却不达眼底。 “既然许将军都如此说了,枫怎么敢继续请求呢,不然,枫以后怕是要落下一个骂名,若是公主殿下有什么闪失,指不定什么时候过错还要落在枫的身上!” 上官枫也反唇相讥,不说就算了,若真的是说了,泄露了什么,以后有什么问题,说不定许木还会将他拉下水!这就是上官枫所传达出来的意思,明显地对许木的人品提出了嘲讽和质疑。 许木却不吃这一套,面无表情,不用说出关于小公主的事情就达到了目的,至于被嘲讽上一两句,他觉得很值得。 来到京城 的日子,虽然不用每天上战场,但是安逸中,人情世故为人处世却处处都是一个大学问,不管是皇宫内还是在外面,铁伯、邓志祥还有其他的人教会他的,他也能学到许多,他并非对这些一窍不通,必要的时候,用一些手段,说一些能够达到目的的话,会跟别人周旋,这是为人处世的智慧,而并非就是不诚实。 “我家中还有事情,就先走一步了。”许木仿佛没有听到上官枫嘲讽的话,说完就踏步离开。 上官枫看着许木和邓志祥离去的背影,脸色变得阴沉,一个武夫,竟然不把他放在眼里!当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将军吗?真是天真!跟父亲大人比起来,就算是一品骠骑将军,也要在父亲大人面前低头认错! 拳头握紧,一掌排在旁边的柱子上,点心铺子似乎都晃了一晃。 不一会儿,丞相府的小厮过来了,将点心都带走,上官枫也就跟着离开。 看那主仆二人远走,点心铺的老板跟伙计感叹道,“唉,这世道啊,看人可不能光看表面。”几步走到刚才上官枫站着的地方,心疼地看了看那根柱子上的一个拳头的印子,摇摇头,虽然对方给了银子,但是还是亏损了!希望以后这种大爷们还是少来,他啊,招待不起! “许老弟啊,刚才那丞相的儿子跟你说了些什么悄悄话啊?”走在回去的路上,邓志祥非要问出一个好歹来。 “没什么事情。” “没事情,你唬我呢,兄弟,若是没事,那小白脸能亲自叫住你,能一脸不悦要吃了你一样,兄弟,你到底是说了啥,做了什么事情,竟然能让那个小白脸脸色这么难看?” 因为了解许木 的为人,邓志祥一点儿都不怕他泄露出去他叫上官枫小白脸的事情,在他看来,那上官枫就是一个小白脸儿,不就是靠着一张脸蛋招蜂引蝶,还靠着自家老爹的丞相之位作威作福吗?算什么好汉!对方鄙夷他,嫌弃他粗犷不洁净,哼,老子还嫌弃他文弱做作呢! 当之前扔银子他没看到呢吧!在别人面前那么风度翩翩,私底下人品这么差?当时那一瞬间,他真想将全部京城里的姑娘们都拉出来,让她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她们争相恐后想要嫁的到底是怎么一个恶劣的人! 听了邓志祥的话,许木也明白他的性格,却还是劝解了一下,“邓大哥还是把小白脸几个字放在心里吧,说出来也不好,让人听到更加不好。”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不说就不说呗。诶,”邓志祥反应过来,狠狠地拍了一下许木的肩膀,笑道,“不错嘛,这些日子长见识了,竟然还知道小心谨慎隔墙有耳这些事情了,还知道凡事要闷在心里了,对嘛,就应该这样!虽然说战场上每天都要真刀实枪地过活很辛苦,但是在朝廷里,每一天都是看不见硝烟的战场,说不定一个瞬间就是灰飞烟灭,要学会明哲保身,在保证自己的生命和家人的生命安全之前再来说其他,不然,所有的抱负都只是一个空谈,没了性命,还谈什么造福百姓,保卫国家!” 许木点点头表示赞同,“邓大哥说得对,兄弟我受教了。这些日子正如大哥所看到的,我的确见到了许多也想了许多,自然有些不一样了。想要施展抱负,前提是自己要好好地活着,只有自己好好地活着,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第二百一十章 想要保护 “哈哈,”邓志祥眼前一亮,他好像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干脆也不走了,直接堵住了许木前进的道路,“我说兄弟,什么叫做想要保护的人?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啊,不对,你什么时候会说这句话了,老兄我怎么不知道你小子竟然知道什么叫做男女之情,你知道什么叫做男欢女爱,什么叫做男女之情吗?要是不知道老兄我可以给你经验,可以给你普及一下知识。” “邓大哥!”许木被念叨得烦了,干脆将两外一直手中提着的一瓶酒塞到了邓志祥手中堵住他的嘴,无奈又有些难以启齿,鼓足了勇气道,“我已经知道什么叫做男女之情,这瓶酒给你拿回去喝,铁伯估计已经在等我了,我就先回将军府了!” 说完拔腿就走,他算是对邓志祥有些了解,不知道继续说下去,他会说出些什么话来,都是军营里出来的糙汉子!可没有什么话是说不出口的,管他是不是文雅!他以前因为不关心,所以听见了当做听不见,现在可是做不到! 无意之中突然想起来过去在军营里听到的一两句荤话,原本以为根本不记得,现在却突然有了一旦印象,许木突然觉得脸上有些发烫,往另一半跑去,他记得,这条路上是靠着河边的,他要去用冷水洗洗脸才是。 当许木红烫着脸刚准备到河边的时候,在看到河边不远处的几人的时候,脚步不由自主地就顿下来了。 不远处,是几个他曾经在皇宫里很熟悉的人,倾心殿的宫女,相思、红豆,还有两个不知名的小宫女。 她们在这里,那是不是说明公主殿下出宫了!许木感觉自己的脚步再也没有办法迈出去一步,心砰砰地跳,目光期待地在 不远处逡巡着,相思红豆是公主殿下的贴身宫女,她们在的地方,公主殿下肯定也在。 果然,在靠近河边的柳树旁边,他看到了两个背影曼妙的身影。 右边的一个是公主殿下!许木的眼睛已经黏在上面收不回来了! 月白色的广袖绣花长裙,头上半挽,用玉簪竖起来的发饰优雅高贵,剩余的装饰就是发髻上正中央一只悬着珠翠的凤钗,那一点墨绿色从流苏上掉落下来,正滴落在她额心,清雅绝俗。 而那张总是出现在梦中的容颜,此刻平和而宁静,目光悠远而带着一种莫名的忧伤,眉头微蹙,让他总有一种想要上前,抚平那眉峰的冲动。 公主殿下,该是带着笑容笑得开心的,而不能有一点点的忧伤,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付出一切让公主殿下一辈子安乐无忧。 而此刻被许木深深注视着的人儿,却是第一次没有注意到这抹熟悉的目光,不仅仅是因为隔着远,水流声还有此刻正在做的事情,都已经瓜分掉了她的心神,让她无心再注意其他。 她正在做的事情,就是劝解林如影——表哥洛浩然的心头爱人。 无影阁里,她派了人去盯着洛尚书的府邸,就怕这辈子唯一的亲人有什么不测,若真有什么阴谋,她也可以防范于未然,替外公他们消除灾祸。 外公他们倒是很好,唯一不好的就是为情所困的表哥洛浩然! 本来应该是相爱的两个人,却偏偏因为种种原因有了心结,一听说他们之间的问题已经越来越大,顾倾心忍不住出了宫。 前世,她一直都以为是因为顾倾城的强嫁,才分开了表哥和心上人,让表哥一辈子郁郁不得中,可是这一次,明明一切都改变了,顾倾城 就像是忘记了洛浩然一样,转移了心意,本以为表哥能和林如影得偿所愿的,可是竟然也出了问题。 她一直都记得前世表哥眉目间的哀愁,哪里有半点的欢乐,他一辈子都不曾真正开怀过,这一世,一切都会改变的。她一定会让表哥得偿所愿,人这一声,找到心上人就已经不容易,如若有一分一毫相爱的机会,永远不要轻易放弃。 “如影,你不应该这么轻易地就放弃的。” 刚才说了一些话,两个人关系似乎拉近了不少,顾倾心也不再林姑娘林姑娘地叫了,直接叫上了名字。但是显然,小公主能称呼林如影的名字,林如影却是不能不有尊卑之分的。 “公主殿下,”林如影的声音有些哽咽,“有些事情,不是那么容易的,不是我想放弃,可是,我们之间,差距真的是太大了!”林如影的眼眶是红的,眼睛下面,还有明显的青色阴影,一看就是没睡好,而没有睡好的原因,就是因为感情的事情。 顾倾心也有些沉默,从无影阁的人给出来的信息当中,她已经知道了一些情况,表哥和林如影,不是对方不在有自己,而是外界的阻挠。 洛浩然和林如影想要成亲,门户之见太严重,两个人的结合,之间有着太多的阻隔。 门当户对,上至高管侯爵,下至平民百姓,人人都要讲究。曾经,她也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可是后来国破家亡之后,她似乎一瞬间就明白了许多。 地位是什么?身份是什么?权势是什么?生不带走,死不带去。 就如同她,上一刻还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下一刻,国家换姓,父皇死去,她就从一国公主变成了阶下囚,被人像狗一样对待。 名利权势身 份,这些,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你可以是皇子皇孙,但是下一秒,可能就是亡国俘虏;你可以是王孙贵族,但是下一秒家族沦亡,个个都可能成为刀下亡魂;你可以是财阀富绅,但是风云变幻,下一秒就可能成为街头乞丐。 唯一不变的,是人,是情。 前世她最后悔最愧疚的一件事情,就是亲手结束了许木的生命,而今生当她知晓了自己的感情之后,她忽然开始慢慢明白那种感觉——失去全世界都不能失去你,失去你世界都不在有色彩的感觉。 当许木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时候,她的慌张和绝望,现在想来,不是喜欢是什么。 于是现在的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前世的表哥,一辈子都不开心,因为身边的人不是心爱的林如影,所以,为了表哥的一生幸福,她也要堵上一把,一定要让他们成为白头偕老的眷属! 哀愁和悲伤不见,顾倾心眼神笃定,突然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目光坚定地看着林如影,跟她哭得通红的眼睛对视:“如影,你相信我吗?你相信本公主吗?” “公主,公主殿下……”林如影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顾倾心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话。 “不要管,你只需要回答,你愿不愿意相信我,相信我可以让你和表哥在一起?” 林如影忘记了哭泣,也忘记了反应,定定地望着公主点下的眼睛,那双她一直认为是全世界最漂亮的眼睛,闪烁着琉璃一般美丽的色彩,此刻坚定而决绝,仿佛磁石一般黑亮,那样自信,那样耀眼。 那是公主殿下呀!是白金国最可爱最美丽最有才的公主殿下!是陛下亲口许诺以国才能聘下的公主殿下! 如果连她都不能相信, 那么,还有谁可以相信? “恩!我相信你,公主殿下!”林如影重重地点头,公主殿下刚才说的话是对的,她不应该轻易放弃,更重要的是,她不舍得放弃,再没有得到一个最后的结局的时候,她不愿意轻易放开洛然的手!一想到以后他身边会有一个另外一个女人长伴左右,她的心,已经痛的麻木,痛的快要死掉,这种事情,她不想,不想的…… 只要有一丁点的希望,她都不应该放弃,还记得洛然一连绝望地拉着她的手让她不要放手的模样,那一刻她的心是痛的,可是现实不允许,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面前,只要她主动握住那双伸过来的手,就可以,就可以和他在一起! 她为何不试一试?不试一试,她一生都会后悔! “好,这是你说的,现在,你站起来,转身,往家里走,最迟到后天,惊喜就会等着你,相信我,你一定可以跟表哥白头偕老,只要你们还相爱!” 顾倾心微微地笑了,这一个笑容,宛如平静的湖面里惊开的一圈圈波纹,平静而美好地绽放,最平和,却是最美好的瞬间。 远处的许木看得目不转睛,心跳再次漏掉了半拍。 真好!公主殿下笑了,公主殿下就应该笑,一辈子都应该开心! 林如影的眼泪停止在脸上,听着顾倾心命令一样的语气,心里却是涌上了无数的温暖,竟然宛如一个听话的小孩子一样,跟随着顾倾心的命令站起来,转身,步子一步步地迈过去。 似乎,前面就是一条通向未来美好的道理,而她,就算闭着眼睛,也可以没有偏差地通往幸福的彼岸。林如影想,也许公主殿下永远都不知道,她的眼神里,有多么让人感到幸福的魔力。 第二百一十一章 蝴蝶效应 顾倾心的微笑渐渐淡了下去,转过头,静静地看着湖面,目光不知道飘忽到了哪里,忽然有些凝重。 她静下心来想,不得不承认,这其中,有她的责任,她也的确应该负责。 表哥和如影不能得到长辈的认可,最大的诟病,身份!而前世,她并不曾听说过,洛家人反对过他们的事情,听说,他们已经开始叫唤庚帖了的,可惜被顾倾城横刀夺爱,表哥就成了驸马。 那么今生,没有顾倾城这个阻碍,却多了家世这个阻碍,可不就是她的蝴蝶效应。 前世,她活得那般顽劣不堪,有谁会真心看得起她,而今生,因为她,外公升官,舅舅升官,表哥的前途一片坦荡……作为她经常前来探望的尚书府,一切都越来越好,洛家人越来越有底气,笑容也越来越多…… 她相信她外公外婆和表哥的为人,可是其他人呢?舅舅,舅娘她并不了解,洛家其他人她并不了解,即使外公不会嫌贫爱富,那么舅娘舅舅却不一定。 因为沾着她的光而越来越强大的洛家,因为扶摇直上而越来越骄傲的洛家,随着名利功名的收获,人贪慕虚荣眼光自然也就变得不一样了。 今时不同往日,洛家蒸蒸日上,作为这一代唯一的嫡子,最有出息的洛浩然,未来的洛家家主,有多少权贵都想将女儿嫁过来,这么多的选择,洛家人为什么会放着那些名门贵女不要,而选择一个平民女子作为他们的最有前途的嫡子的妻子! 给予了他们权势名利的是她,可是却也在无形之中温养起了他们的恶劣人性中的一面,在贫贱中长大,可以清高矜持,可是在金山银山里,见过了繁华,吃 多了山珍海味,那些善良的本性就跟粗茶淡饭一样,如同那东流的溪水一样,一去不复返。 她一手关照着的洛府,如今慢慢地,也快变成那种她不喜的高官样子,如果不加以抑制,有一天,他们的后代是不是也会变成丞相府一样的人?野心、权势将原本的善良淹没? 顾倾心不知道,她无法预料,她只是深深记着前世外公的慈爱,表哥的帮助,所以才一心帮助洛府,可是,现在她突然有点怀疑,到底应不应该这样做。 如果单单只是解决表哥跟林如影的婚事的话,再简单不过,她去跟父皇求上一道赐婚圣旨,谁也阻止不了林如影嫁入洛府的结局。 可是,若要想不让洛府众人骄傲自大从而忘记了过去的清高傲骨,继续将家族发扬起来,做真正有贡献于国家社稷的那一支,却不是这么简单。 从舅舅他们嫌弃林如影门第开始,说明有些东西开始变了,权势会让一个人湮灭本心,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道理难道不清楚吗? 顾倾心神色有些发冷,若是因为她的补偿,让洛府陷入权利的泥沼,她一定会后悔的,也对不起外公和母妃他们!她该做点什么来敲打敲打他们了! 顾倾心正在低头沉思的时候,相思和红豆此刻也发现了许木的身影。 相思的脚步慢慢靠近的时候,顾倾心已经发现,每个人的脚步声都是不一样的,节奏、轻重、韵律,这些她都可以轻易辨认出来。 没等相思到身边来,顾倾心就开口了,“何事?”没有事情她不会来打扰。 相思脚步顿住,“主子,许将军在那边。”因为知道主子对许将军是特殊的,所以她才慎重对待 。 那呆木头在? 顾倾心完全愣住,根本来不及想其他,猛然下意识地就回头看过去—— 这一眼,宛如一眼万年一般,似乎透过风云变幻,透过前世今生,她又看到了曾经守护在她身边始终不离不弃的人,顾倾心望着许木站在远处的样子,透过那双包容中饱含着深深的爱意的眼睛,她只觉得鼻头发酸,眼眶发热! 自从白凡说过的许木的秘密——他喜欢她之后,顾倾心一瞬间就明白过来,以往许木那直白的灼热的目光,那只在她面前呆呆的模样,说不出口的话,结巴的语气,忘记了转动的脑筋和口才,原来都只是因为这一个理由——喜欢,或许是更深的爱意。 前世,那般的感情,甘愿死在她怀里不做任何反抗的他,也是因为深爱,不然,这一切从何解释?她不知道前世许木的感情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今生他对她的感情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只知道,每当她一转头的时候,就可以看到他就在她背后,看着她、望着她、守护她! 当她发现的时候,他的爱意已经到了她不知道的程度。 这一刻,她只想——抱抱他,好好感受他! 因为感动,也因为,她刚刚明白相爱多么难,刚刚才明白名利权势身份地位都没有一个人一份真挚的感情重要。 顾倾心站起来,带着笑容,朝着许木的方向走过去。 一边也吩咐着相思和红豆她们,“你们去周围看一看,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是。”带来的倾心殿的人从来都对主子的命令唯命是从。 公主殿下走过来了!她朝着他走过来了! 许木刚刚漏掉了的心跳再次加速再加速,只觉得快 要离开胸膛,在公主殿下看到他的时候,他有些慌张,又是有些期待,想说些什么,解释一些什么,比如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看到了什么,会不会说出去等等,可是一到了嘴边,什么都没有办法说出来。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忘记了其他的所有。 “公主殿下……” 直到顾倾心一步步走近,许木的心跳就一点点地开始变快,仿佛一颗小小的石头慢慢地抛进去了他的心湖,然后一点点地下沉,一点点地浸润他的所有,水面上,一圈圈的涟漪散开去,蜻蜓点水一般安静,却让人再也无法停止悸动。 顾倾心一步步走近,目光温柔而迷离,仿佛在用眼神描摹着面前人的容颜,明明美好,却是那么深刻,这一刻,世界里仿佛都只有这么一个人存在,活生生的人,不是冰冷的气体,不是存在在夜晚中的梦中。 然后,她慢慢地笑了,一点点的笑容,一点点的弧度,仿佛昙花渐渐开放的那种绝美,一点点绽放所有的花瓣。 许木的眼睛痴痴地盯着,一时间心跳擂鼓,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那一抹绝美的笑容之后,他有刹那的失神,再回神过来的时候,怀中已经多了一抹柔弱的温度。 顾倾心是一步步地走近,小心而缓缓地走近,然后在伸手可及的地方投入那人的怀抱,安全而温热的胸膛,贴在那胸膛上的耳朵里,清晰地听到了快速的心跳——怦怦,怦怦。 双手缓缓放在了那劲瘦的腰杆后面,虽然是前世今生的第一次拥抱,可是她却觉得无边安心,好像这一个拥抱,已经迟来了太久太久,久到了时光黯淡,久到了穿梭千年,仿佛偏离了许久的东 西真正开始进入正确的原本的轨道,自然而和谐。 这个怀抱,似乎天生就是为她而存在的,而她,迟到了太多太久。 即使是隔着各自的衣裳,相互接触的那一瞬间,两人分明都狠狠地一个震动,似乎来自灵魂的深处,缺失的那一部分终于回归到了身体里。 许木的目光空茫,大脑一片空白,怀中清晰的温度告诉他不是在做梦,惊慌失措、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甜蜜欣喜等等一系列的心绪都一一在心尖闪过,明明口可以出声,私心里却不愿意让它发出声音,双手放在空中,以一个虚托着的姿势环绕在半空中,不敢实实在在地落到实处。 他害怕一旦落下去,犹如梦境会苏醒,犹如泡沫会破碎,这让他迷茫不知所措又无比兴奋的一切都如同风吹散了天边的云彩般消失不见。 “你还在,真好!” 顾倾心闭上了眼睛,轻柔而缓慢地说,流云一般轻柔的声线缓缓在许木的耳朵里晕染开来,许木刚刚要返回来的神智立刻就再次被打入不可捉摸的境界。 这一刻,这个世界里似乎真的只有她们两个人,安静而静谧,瞬间却是可以变成永恒。 在外面把风的几个宫女谁都没有回头往这边看,相思眼尖地看到了前面经过的人,刚想回头提醒自己主子的时候,就见到主子跟许将军相拥的一幕,瞬间的惊讶过后也就了然了,不再说话,默默地在心里准备好说辞准备应付着前面那欣喜地走过来的丞相公子。 “你,你今日怎么了?”良久良久之后,许木才定了定心神,终于能够有能力开口说话,双手仍然在虚空中放置着,吞咽了一下口水,依旧有些结巴。 第二百一十二章 亲密接触 许木想的是,公主殿下莫非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不然为何会有这么脆弱的一刻,还,还——主动抱着他,莫不是有人欺负公主殿下了? “如果是公主殿下受到了委屈,末将能够帮忙的,哪怕是拼出来性命,都可以为公主殿下办到!”许木有些迟疑,不敢轻举妄动,理智告诉他此刻应该推开,心底里的期望却拒绝,而且坨屎推开务必会触碰到公主殿下,他伸出的手迟迟都没有动作,却是给出了自己最坚定的承诺。 顾倾心环抱着他的腰的手更加地紧了些,如果是别人说出这句话,她也许不会相信,可是是木头说的,她愿意相信,也知道,着一定是真的,在上一辈子,许木就是用自己的生命啦证明这具承诺的真实性。 “殿下,您到底怎么了?” 感受到了公主殿下的力道,许木更加笃定肯定是公主殿下发生了什么事情,联想到刚才看到的公主殿下跟另外一个女子相处的时候那略微有些忧伤的侧脸,他有些忐忑,等待着公主殿下的答案。 “没,没有,”顾倾心顿了顿,“没有人欺负我,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你别动,对,接你的肩膀给我一下。” 许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定定地道,“好。”如果可以,我希望这世间可以越久越好。 顾倾心不再说话,许木也不在开口,没有声音,却是无比安心地存在,而在相思眼中,这样的氛围当真是最好的,那一双人,紧紧拥抱在一起,似乎应该就是彼此最重要的存在。 可是相思此刻,却没有太多的心神欣赏这养眼的一幕了,因为,前面朝着她走过来的可不就是 丞相公子?她曾建跟着主子见过几次,也看得出来,这位丞相家的公子,似乎是喜欢自家主子的,可惜自家主子已经明显地有了真正心悦的人。 从外表上面来看,丞相公子的确更加养眼,但是人的心都是长偏,许将军跟她们相处了那么久,她倒是更看重许将军对自家公主的一片心意。 正在相思对自家主子的两个倾慕者的权衡之间,上官枫一惊走上前来,因为这是一条街道的拐弯处,相思所在的地方刚好遮蔽了上官枫看过来的视线,所以上官枫只是看见了相思,并没有发现公主殿下的身影。 相思是小公主殿下的贴身宫女,有她在的地方,公主殿下就在不远处。这个认知让准备回府的上官枫脚步停顿下来,满带着欢喜朝着这边走过来,十分风雅温和地开口,“相思姑娘怎么有空在此?可是小公主殿下出宫了?” “是。”相思对上官枫故意散发出来的魅力视而不见,对那人见人爱的笑容也似乎没有注意到,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语言也简洁而有力。 上官枫有些挫败于自己的魅力竟然没有吸引到别人,不过小公主身边的人,的确要跟常人不同,这下便也是多了一分郑重其事。 “那么请问,公主殿下现在在何处?” 上官枫敛下了那对少女具有十分的攻击力的笑容,态度十分诚恳。 相思不答话,明显地不愿意告诉上官枫。 上官枫不厌其烦地在问了一遍,相思见他没有丝毫不耐烦,说道,“公主殿下现在有点事情,恐怕没有时间见上官公子,上官公子还是请回吧。” 上官枫神色一暗,被回绝 了确实非常不甘心,也不肯走,却也不会跟相思起冲突,只是站在那里,眼巴巴地往相思的后面看,似乎在寻找着小公主的身影。 这厢,顾倾心也平复了自己的心绪,松开手,往后面退一步,没有被辖制住的身体轻轻松欧神诺顾地就退出了许木的怀里。 顾倾心低着头,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今日可真是有些失态了,就这么不明不白地钻进人家的怀里,怕是这木头还不知道该怎么想自己呢?不过,转念一想,木头的人都是她的,她就是提前使用自己的权利,有什么不可以,有什么好害羞的? 如此一想,那一点子羞涩倒是消失不见,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容,顾倾心抬头望向许木,却见许木此刻又是一副呆模样,好像还没有回神过来。 不禁又是会心一笑,因为想开了,自己如今在乎面前这个人,又得知了面前这个人对自己的心意,一切都好像变得自然了,有些以前只会在心里说的话也不再避讳,于是笑着道,“呆木头,还不回神?” 许木有些发懵,听到这声音下意识地抬头,懵懂地努力吸收着公主殿下这话中的意思,“呆木头”,这是说他吗? 不过似乎也是,每次在公主殿下面前,他的确就是呆子的模样。 这样一想,似乎空气都透露着一种羞窘的味道,许木更加不敢直视顾倾心。 相思那边的动静传过来,顾倾心眉头一皱,抬腿就跟着过去,身后许木下意识地就跟过来了,此刻,他脑袋里都似乎不太完全清醒,似乎还将自己当成是当初做公主殿下的侍卫的时候,公主殿下走到哪里,他也就下意 识地跟到哪里。 “相思,发生什么了?” 顾倾心的声音刚传过来,就被上官枫听在眼中,而下一刻,当顾倾心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上官枫脸上的欣喜再也压制不住。 “公主殿下,没想到真的是你。” “恩,是本公主。”一看到来人是上官枫,顾倾心的脸顿时沉了下去,就连说话的心思都没有了。 上官枫明显地感觉到了顾倾心对她的不待见,说不出的憋屈和难受,他从来都不知道,到底是在哪里得罪了小公主殿下,似乎从见到他开始,她不仅没有跟其他女子一样对他特别相看,甚至看都不愿意多看到他一眼。 心上不管多么黯然,上官枫仍然安慰着自己,想到身后跟着的小厮手上有据说是京城贵女们都喜欢的糕点,立刻从小厮手里夺过来,小心翼翼地捧到了顾倾心的面前,“殿下,这是刚刚从福字点心铺买来的糕点,也许还是热的,听说这个点心铺让很多闺阁千金所喜爱,若是承蒙公主殿下不弃,这些都可以让殿下带回去品尝一二。” 这意思,明显就是要送给她喽! 可是,顾倾心看了一眼上官枫手中的各式点心,的确是什么品种都有,看着的人不顺眼,哪怕是再好的东西,在她眼中,也都是一文不值。 相思在这个时候适时开口道,“上官公子,皇宫的御厨做的点心是最好吃的。” 意思是,公主殿下在皇宫里什么东西吃不到,并不需要他来献殷勤,也就是委婉的拒绝。 又是被拒绝,上官枫看着公主殿下,见她没有反对,就知道相思说这话是经过公主殿下同意的,顿时,仿佛一颗真心放 在面前再一次被践踏一样,心上仿佛是扎上了一把钢刀一般难受。 上官枫突然就想到了上次花灯会上的场景,明明他为了送那一盏花灯花费了那么多的心思,结果公主殿下刚接过,转身就送给了一个孩子。 为什么,为什么公主殿下总是看不到他,看不到他的用心和苦心!可怜他兴冲冲地请求母亲大人去请皇后娘娘她们过府赏花,还兴冲冲地放弃了跟好友们一起饮酒作乐的机会亲自来置办宴会的点心,刚才看到公主殿下有多兴奋,现在就有多失落。 顾倾心却无意中注意到了许木的手中,那包装,可不就是跟上官枫手中的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就是上面的字。 转向了许木,顾倾心笑盈盈问道,“许将军,你手中的桂花糕可以送给本公主吗?”清丽动人的脸在春天的阳光下显得光彩熠熠,让任何人都没有抵抗的能力。 显然,许木肯定是其中最忠诚的一个。 “可以,当然可以。”许木重重地点头,慌不迭地手上唯一提着的桂花糕双手奉上。 那一番两个人和乐融融,脸上带笑,一个是动人的微笑,一个是呆呆的傻笑,看起来却是无比和谐和动人。 好一副动人的画面!上官枫手中所拿着的所有盒子全部哗啦啦地落了一地,而他的所有心意仿佛就是那落在地上的糕点,扑哧扑哧全部沾上了满满的灰尘,不被索要取悦的人待见。 上官枫心中却是闷闷地疼痛,恨得咬牙切齿,那是多么刺眼的画面啊!到刚才,他才注意到许木的存在!原来,刚才跟小公主殿下在一起的是他!刚才小公主说的有事就是因为他么? 第二百一十三章 嫉妒愤恨 那一瞬间,强烈的嫉妒和愤恨在上官枫升起,为什么要是他,怎么可以是他,一个武夫,一个面如黑炭的丑人,一个只知道舞刀弄枪的鲁莽之人!他知道什么叫做风雅吗?他会吟诗作对吗?他会欣赏小公主的文采和美貌吗?他能陪着小公主花前月下,探讨诗词歌赋人生哲理吗? 什么都不如他,没有一样能比得上他,哪怕只是因为小公主故意气他而做出的动作,上官枫也十分不甘心,许木他凭什么!他凭什么可以得到小公主殿下的青睐! 不甘、痛苦紧紧地吞噬着上官枫的心灵,此刻,他连想要杀了那个碍眼的许木的心都有了! 这样带着强烈杀意的视线,常年习武的许木怎么可能没有发现,他一回头就对上上官枫的视线,两人的视线在空中进行无声的较量,一个是满心不甘和厌恶,一个是被激起的反抗,无声的硝烟和战场也不过如是。 “许将军,你怎么会在这里?”带着深深指责和不满的话出自上官枫的口中,那样尖锐的声音,让人难以想象竟然是出自那位赫赫有名的如玉公子口中。 上官枫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气势,眉目中的怒火也是显而易见。 许木抿住了嘴唇,紧紧地,不说话,也不回答。眼睛却是低垂了下来,身子挺得直直的,全身上下都弥漫着一种低落的气息。 一时间,气氛有些逼人的剑拔弩张。 相思红豆几人护崽一样地将自家主子拦到了自己的身子后面,生怕这两个大男人打起来的时候波及到公主殿下。 顾倾心虽然被相思等人拦在后面,目光却是看着许木,看到他抿着嘴唇不说话,也不反驳,颇有些恨铁不成 钢的意味,真是个呆子,怎么在别人面前也不知道辩解呢?为什么就这样任着别人欺负? 他可是她的人,怎么能够被别人欺负呢? 顾倾心立刻站出来,走出一步,沉沉说道:“为何他就不能出现在这里?大路朝天,人人都可以走,本公主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白金国的街道竟然已经冠上了上官这个姓名?” 虽然没有称呼,这是这是对谁说的自然不言而喻。 上官枫的脸上闪过愕然,之后就是受伤,公主殿下护着他,公主殿下竟然如此护着那个武夫!对他如此不待见,却是要替一个鲁莽的武夫说话吗? 这一切肯定都是那个武夫的错!肯定是他做了什么,肯定是在他在公主殿下面前说了他的坏话,这样的人,他一定不会放过的。 上官枫脑子里有一刹那控制不住想要动手的冲动,可是被身后的小厮拉了一下才被理智所控制住了,他是风靡京城的丞相之子,在任何时候都不应该失去自己的风斗,更何况是小公主面前,先动手打人,怎么着都是有失风度,没有道理的事情。 上官枫此刻只觉得自己要为了风度暂时放过许木,却完全忘记了两个人武力值的差距。 忍下了所有的不满和不甘心,上官枫跟顾倾心高才,“既然公主殿下不喜欢,那么以后我可以寻找公主殿下喜欢的物件。三天之后,还望公主殿下赏脸丞相府,到时候,一定可以让公主殿下满意。” 说完又对着许木的方向嘲讽道,“许将军好心计呀,竟然知道让别人帮着说话。看来枫以前对许将军的看法错了,许将军不仅智勇过人,就连心计谋略,那也是绝世无双呀! ” 说完,上官枫定定地看了一眼许木,见他眼中闪过被人揭穿之后的心虚,颇为满意。又看向公主殿下,虽然看不清楚她的神色,他却是知道,一般人都不喜欢被人利用着做一件事情,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肯定不喜欢被别人利用的。 临走的时候,上官枫突然笑得灿烂,若不是时间有限,他还真像留下来看一场好戏,故意示弱让公主殿下帮忙说话,这份心机被他说出来,不知道许木那武夫该如何自处,又如何解释。 临走之前,上官枫都没有给予许木好过,此刻许木低着头,不敢看向面前注视着他的公主殿下。 没错,上官枫有一点的确没有说错,他明明可以反驳的,最后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在京城呆了这么久的他如果连这点反击之力都没有,那么就连铁伯和邓大哥,恐怕都要抓着他来揍一顿。 当时他确实耍了一个小心思,他想知道,如果,如果他跟上官公子起冲突,公主殿下会帮着谁,心里期待着的是自己,但是上官枫是那般光风霁月的人,他的信心,在其他人千篇一律赞扬上官枫的过程中,残留的其实真的不多。 “走吧。” 正等着公主殿下生气质问的许木听到这话微微一愣,立刻抬起头来望向公主殿下。 顾倾心看着许呆子这样小心的表情,颇有些好笑,好像做错了事情的孩子,正在请求着她的原谅,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接下来该有的惩罚。 就是这一下的轻笑,让她仅有的那一点儿因为上官枫最后的话而产生的不悦也消失了,不过是让她帮着说句话罢了,这是她自己要说的,自己的人就该是自己护着,没什么大不了。 更何况对方还是她最痛恨的人之一呢,至于许呆子可以反驳而不反驳,她也许还要庆幸,许呆子其实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弱! “你,不怪我吗?殿下,其实,我刚才——” “为何要怪你?”顾倾心嘴角含笑,打断了许木的忐忑不安的解释,“让本公主有一个机会出一出心口的闷气,这是一个好机会。” 公主殿下这么说,许木就相信了,的确,刚才她是不开心的,现在脸上的笑容那么灿烂。 也不知道是因为公主殿下高兴的缘故,还是隐隐觉察出公主殿下并不对上官枫有特别的想法,许木的心情也颇为愉悦。 “许将军陪我走一走吧?”看着远处的河水,岸边的杨柳正长出嫩绿的新叶,春天,总是花红柳绿,充满着生机。 既然都出来了,跟以后将会是自己人的许呆子多相处一会儿,培养一下更深的感情,应该不为过吧? 许木的答案在顾倾心的意料之中。 因为在她的印象中,好像她说过的话,许呆子就没有说过一个“不”字。想到此,一缕莫名的甜蜜就如同丝线,缓缓地缠.绕着她,细细密密,如同春雨一般,却让人感觉到了无比舒畅。 两个人走到河边的柳树旁边,绕着河岸慢慢地散步,顾倾心在前,许木在后面缺少半步的距离,守护在靠近河边的那一侧,还侧过一边身子,靠近河边的那只手微微撑开,要给身边人劈开一个完整的包围圈的模样,依旧是守护的姿态。 这种守护,似乎都进入到了许木的骨子里,时时刻刻都想着,将身边人可能会遇到的所有的伤害都一一扛在自己的肩膀上,所有的危险都由他一个人来承 担就好。 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守护姿态的许木,顾倾心只是微微一笑,既然他愿意这样,如果这样他才能放心和安心,那么她给予这个机会。 顾倾心将洛浩然和林如影的事情告诉了许木,能将自己所烦恼的事情告诉别人,这是顾倾心对于旭木的信任,也是相当于另外一种倾诉的意思。 只是告诉了他们之间面临的困难,顾倾心并没有说要如何解决的办法,她倒是想知道许木对他们两个人的看法。 “许将军,你觉得他们最后,能在一起吗?”顾倾心侧过头,回眸一笑,几乎闪了许木的眼睛。 许木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有些无法取舍,门当户对,门户之见,这些年,他见过了太多,一般的平民的女儿家,若是想要进入高门大户的门户里,最好的结果就是为妾,若是想要成为妻子,那根本不可能。 而普通人家的男子,若是想要迎娶高门大户的闺阁小姐,那也是难上加难。 这就是事实,不仅是白金国,每一个国家的事情都是这样,自古以来,婚姻不外乎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门当户对就是其中的一个重要标准。 “如果洛少爷能一直坚定地支持,林姑娘能够委曲求全的话,她也许可以进门,但是,不会得到正妻的位置。”这是许木最心里的想法,在公主殿下面前,他不会说哪怕是一句假话。 “你这么以为?也就是说,感情最终是争不过门第的吗?”顾倾心的脚步停下来,注视着许木的脸,那双让他无比迷恋的眼睛里,似乎装着的都是坚定和询问。 许木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觉得自己似乎要迷失在那双眼睛里。 第二百一十四章 总是发呆 顾倾心停下了脚步的同时,许木也停下了脚步,见他又是如此模样,顾倾心微微一笑,可是笑过之后就又开始有些担忧了,现在这副模样倒是让她欢喜。若是以后还总是发呆,这可怎么好?难道要她戴着面纱遮跟他说话才好? 本就是一副绝美的容颜,担忧的时候眉头微蹙,定定地望着许木的时候,目光信任中带着温情,看在许木眼里竟然还是觉得无比地美好。 “许呆子!” “啊!”听到公主殿下说话,许木还没听清楚就下意识地答应了,反应过来自己到底是答应了什么之后,耳尖都红了,可是怎么办?即使是被叫做呆子,他一点都不觉得刺耳,反而很动听,一点儿都不反感,哪怕是每天都能听到都没关系。 “本公主命令你以后要改掉这个发呆的毛病,不然,要是以后跟你说话,你都听不到怎么办?” 顾倾心眼眸带笑,一说完,就见许木赶紧十分努力地打起了精神,正襟危坐的模样看得她又是一阵好笑,不禁伸出手指想要点点他的额头,突然发觉身高不够,只好转而求其次地戳戳他结实的胸膛,“许呆子,记住了哦,以后不许总发呆,要好好听我说话!” 那手指很快就收回来,指尖的温度却好似留在了许木的衣服上,透过那衣服留在了胸膛上的衣服上,让那一楚那个点变得格外地炙热和滚烫,温度高得吓人。 顾倾心转头继续向前走,身后许木手伸到了胸膛的那处,胸腔里流溢出来的欢喜再也抑制不住。 他突然想起来了铁伯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于是他这次痛快地答道,“一般来说,感情也许胜不过门第,但是如果足够努力,等到有一天可以 门户相当的时候,未必不可以成功。” 顾倾心笑了,许呆子这样的回答深得她心,也许真的只要是足够的努力,一切都没有雨不可能的事情。 “看来,你也不是完全忘记了本公主刚才问的话了吧!” 美好的时光总是容易过去的,顾倾心最后跟许木说的是,“他们会在一起的,想如果相爱,是可以在一起的。” 顾倾心让相思将那一包桂花糕还给许木,许木沉默着不肯接受,眸光有些黯然,难道说,刚才的那一系列举动,真的都只是故意让上官公子生气,所以才演出了这么一出戏来? 许将军不肯收下,相思有些无奈地看向自家主子。 顾倾心此刻还真是没有猜到许呆子微妙的心情,若是知晓了他的内心,只会觉得惊奇,什么时候,许木头也有这么多的小心思了! “给你。”顾倾心亲自从相思手中接受桂花糕,递到了许木面前。 “末将并不缺买桂花糕的银子,既然已经是送给公主殿下,自然没有再要回的道理。”许木身影低沉,完好地掩饰住了内心深处的想法,将苦涩的想法掩藏住,执着地不肯接受。 “可是,你不是最喜欢桂花糕和葱油饼了的吗?我马上要去洛府一趟,拿着也不方便。你都去买了,自然是有用处,来日方长,以后自有机会品尝的。” 许木这才点头收下,只因为听到公主殿下说的那句,你最喜欢桂花糕和葱油饼,公主殿下竟然知道他的喜好,心中欢喜无限,毕竟是保护过公主殿下一阵日子,他可不可以认为,公主殿下对她还是有些特殊的? 而顾倾心的话里,却是注重了最后一句的“来日方长”。想起她打定了的主意,只觉 得嘴角越来越往上翘。 这一次攀谈,何尝不是一次试探,门第和感情,她能让表哥和林如影有情.人终成眷属,相信门第是可以破除的,那么,只要有爱存在,其他的困难都可以破除,包括他自己! 白凡说的那个秘密,顾倾心已经深入地想过了,她还记得当时许木对那个秘密如此忌惮的神色,本来因为是性命攸关,没想到只是因为白凡看出了他的心意,那么只是一份心意,我和他要掩藏得那么深,那么害怕被别人知道? 答案其实不难猜出,他不敢,因为身份的差距,他一定是听到了父皇曾经说过的传言,以国为聘才能求娶小公主,所以从来不敢妄想。 想到这里的时候,顾倾心只觉得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其实她一点儿都不在乎这些,往后他们的未来,在她清楚地意识到许木的重要性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出了全面的安排。 而现在要做的,就是要一点点地放开那呆子的心,让他知道,不是他一个人在默默地欢喜着痛苦着,他在自己心中,已经是一个独一无二的存在。 让他自信起来的方法,就是要一点点地亲近。如果直白地说的话,顾倾心可以告诉自己,实在是没办法开那个口,也许更是由于前世的阴影,曾经那么直白地追求一个人,毫不保留地说着我喜欢你我爱你,可是换来的却是那样的一个结局,她已经生出了恐惧,害怕重蹈覆辙。 所以即便是再次喜欢上了一个人,也失去了当初那么莽撞的巨大勇气,喜欢再也不会轻易说出口;而今生身份上的改变,卑微的公主和人人爱戴的公主那是不一样的,她也实在开不了那个口。 洛尚书的府上,顾倾 心还是一如既往地受到了欢迎。 可是这一次,面对着舅父舅母的殷切,她却没有了以往那种得见亲人的全心喜悦。 尤其是当她知道,因为她的频来造访,洛府到底得到了多么大的好处的时候,得到好处的受益者,最多的就是目前当家的舅父和舅母大人。 所以,她每次来洛府,宫他们的态度总是那么好,好得让她感动,可是她以前竟没有对这背后的利益多想,每多来一次,舅母她在命妇面前就多了一份傲气,舅父在朝中就多了一份底气,她愿意给予他们帮助,可是却不愿意因此成为他们越发嚣张骄傲的依托。 公主殿下不如以往开心,若是洛夫人,也就是公主殿下的舅母是当初刚来京城的样子,心细如尘的她一定能够最快发觉,可是如今,洛夫人不比从前,被人巴结多了,自恃也就高了,目光更多地倾注在自己身上,而不是时时刻刻都在观察别人,唯恐他人迁怒。 “殿下,这次臣妇有件事情想要请你帮忙。” 坐下没有片刻,洛夫人就有些迫不及待地开口了,还是要公主殿下帮忙。 “哦?什么事情,竟然让舅母如此急切?”一边喝着上好的茶水,顾倾心漫不经心地问。 洛夫人没有察觉到不妥,径自地开口了,“殿下也当知道,然儿如今年纪大了,该是成家立业的时候了,可是这未来的媳妇儿,还没有着落呢?然儿一表人才,有意愿的人家倒是排成了长队,可是啊,这既要门当户对,又要相貌德行,然儿功名出身,最好对方还有一身好文采,这样才能男才女貌不是,说不定还能传出一段佳话。我这不是想着,殿下您身份高贵,见过的,结交的, 必然是一些品行容貌上等的姑娘家,就想让殿下帮忙打听一下,撮合一下,好让然儿有一个合心意的好妻子。若真的成就了好事,殿下就是然儿的恩人,这件事必定会被我们所有人记在心上。” 顾倾心一边听着,脸上表情还算是平和,洛夫人见着公主殿下没有反对,也就继续说下去了。 反正无非就是高高的要求,门第要好,最好是比洛府还高,容貌要佳,还要有文采,品行也不能差,名声更要好……等等。 这哪里是在挑媳妇,完全就是再挑一个完美的摆设,要让她看得舒服,还要光耀门楣,带出去有脸面。 顾倾心不动声色,等待着洛夫人滔滔不绝地将自己的要求说完。期间,舅父还拉了一下洛夫人阻止她继续说,可是洛夫人完全不听,继续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 “殿下,您觉得如何?然儿这么优秀,要一个好媳妇也应当,有一个优秀的表嫂,将来殿下脸上也有光不是,说不定关系好,还能成为闺中密友,那不是喜上加喜吗?” 沉默,迎接她的是顾倾心的沉默。 一直都没有得到回复的洛夫人终于有了一些自知之明,尴尬了起来,脸上有些不好看,觉察出刚才自己说得过多了。可是转念一想,反正是自己的外甥女,能够帮助自己的为什么不帮,帮表哥就是帮自己,以后儿子会回报她的,也就放心了,不觉得自己要求有些过分。 “洛夫人真的想要这样一个好儿媳,可是要求有点多,要想这个人没一点都满足您的要求,好像有些困难啊。俗话说,人无完人,金无足赤,舅父大人必然也明白的,是吗?” 顾倾心最后还是开口,算是回答了洛夫人的话。 第二百一十五章 舅母请求 “这是当然。”洛大人也点头赞同。 洛夫人却有些不满,朝中文武百官,那么多的人,侯门爵位那那么多,高门贵女可都是样样顶呱呱的,怎么可能找不到这样的人!眼前的这一个不就是一个典型代表吗?若不是老爷和公公不同意,她其实早就想—— 洛夫人还想再说,被洛大人一个眼神斥责回去,嘴上也就妥协了,呵呵笑道,“这个到没有关系,我只是说说,并非是要一样一样都满足的。” 那是当然,十几样要求,一个个都满足,那是神仙下凡也做不到! “那就好。怎么说,洛夫人都算是本公主的亲舅母,这点小事情本公主自然不会不答应。您就放心好了,这件事情不到几天就能够办到,找到了符合要求的人选,本公主还会向父皇请求一道圣旨,到时候圣旨赐婚,风光无限,舅母一定会很满意的。” 一听顾倾心这话,洛夫人恨不得千恩万谢,什么抱怨都没有了,眼睛笑眯眯,都咧到了耳根处。脑海里全部是到时候圣旨赐婚洛府的风光,她听几个贵妇说过,圣旨赐婚那是非常大的荣誉,还会有圣上亲自赏赐的物品,那真是风光无限,有一个圣旨赐婚的媳妇儿,就是她的脸上,也是风光。到时候,看那帮子人,还说说三道四不? 洛夫人笑眯眯,完全相信了顾倾心的话。而洛大人听完,眉头微微一皱,他自己都觉得自家夫人的要求太高太过分,公主殿下向来明白事理,怎么会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事情真的能够那么顺利吗? 之后,洛大人私底下找顾倾心谈话,“你舅母要求实在过分,殿下 不用太过费心,答应她的要求。” 顾倾心看了洛大人一眼,心想这个舅父大人还算是明智,不如舅母一样眼高于顶,说话也不免多了几分真诚,“这倒是没什么,舅母不是说了么,一两样没达到要求没关系,既然如此,倾心自然要尽心一些的。” “那就要多多感谢殿下了。”洛大人确认了也很是欢喜,只不过为官之人,到底是多了一些心眼,考虑得也更远,继续道,“殿下,如果真有那样的千金小姐,还是要她自己愿意的好,不然若是因为碍于圣旨的权威而非自愿嫁到洛府来,到时候惹出麻烦来,后宅不宁,对然儿的未来也是很有影响的。” 不愧是在朝为官的人,也看到了以后,顾倾心倒是赞赏舅父的高瞻远瞩,不过,愿不愿意,她知道答案,不仅姑娘家愿意,表哥肯定也是十分乐意的。只不过这些,在事情还没成定局的时候,是不能预先透露的。 “舅父大人放心,您当我是什么人,怎么会用权势胁迫一个弱女子呢,对方是一定愿意的。” 洛大人彻底放心了,也越发地对顾倾心满意,眼底的笑容越发真心起来。 顾倾心被留下来吃饭,这次的晚餐特别地丰盛,高兴的眉开眼笑的舅母和舅父一个劲地给她夹菜,可以说的上是前所未有的盛情款待,顾倾心也都一一接受了,只是心里始终有个膈应,不过没关系,过了今日,膈应的不是她,而是现在兴高采烈的人了。 想到这里,顾倾心心中郁气一扫而空,开始愉快地用餐。 这一顿,宾主尽欢,唯一遗憾的是,洛浩然缺席了,听说是感染风 寒,但是顾倾心心里清楚,恐怕不是这么简单,最可能是借酒浇愁颓废去了。 快要走出门口的时候,洛浩然追来了。 但见她平日那个风采不逊于上官枫多少的表哥此刻一脸颓废,头发微乱,衣服领口都是湿湿的印记,下巴上也满是胡渣,如今哪里是一个翩翩公子,分明仿佛是一个落魄文人才是,哪有之前的半点风度潇洒。 “你来干什么!还不快将少爷带回房去!”洛夫人一看儿子跑过来,心感不妙,生怕儿子坏事,阻止公主殿下择妻,恼怒地吩咐身后的下人将洛浩然带走。 “我不走!放开!”洛浩然一阵反抗,可能是因为强烈的愿望,竟然挣脱了两个小厮的挟制,几步跨到了顾倾心的面前来。 “殿下,我,我有话要跟你说,请你一定要听我说!”洛浩然这几天一直心情不佳,在跟家里反抗的时候,冷战绝食都用过了,如今看起来竟然有点弱不禁风,若不是听下人说起,今日公主殿下来访,母亲十分热情地款待,还在书房交谈了一个多时辰,他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母亲和父亲打着的是什么主意他难道还不清楚吗?一开始,母亲大人就是嫌弃如影的身世不好,完全不同意,后来甚至还荒谬地将主意打到了身为公主的表妹身上,想要公主下嫁,表哥表妹多好,公主殿下若为洛家妇,那真的是最好的选择。 好在被祖父否决了,祖父不同意公主下嫁,不舍得委屈公主,而如果他被招驸马却是从此跟功名无缘,所以这个想法才被母亲大人压制下来。可是这还不算,他门竟然商量着要 在公主表妹下次来的时候让公主帮忙选择一个朝中贵女下嫁洛家。有公主的面子在,就算对方家世稍高,也不敢不同意,谁叫他们家的外甥女是受人爱戴的小公主呢? 不管是哪一种,他都不想,如果不是如影的话,他都不会真心愿意。所以他来了,一定要阻止殿下真的那么做! “然儿,还不赶紧给我回去!”不仅洛夫人开口,就连洛大人也是沉着一张脸,怒斥道。 洛浩然看见自己的父母,突然有些心酸,心里渐渐地开始冒出来苦涩。 这就是自己的父母,就算媒妁之言,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的,可是如果对方是一个自己心上之人,难道不是一生的幸福吗?他们却都不明白,不,也许明白,可是仍然不愿意用权势去成全吧了。 “对不起,父亲,母亲,今天这件事,我一定要说清楚!”洛浩然没有后退,就算如影现在不在这里,他只要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来抗争,就永远不会后悔。 洛浩然坚定的步伐一直走到了顾倾心的身边来,无畏无惧,一次一个脚步,落子无悔,说的就是他如今的模样,就算因此开罪了自己的父母,他也永远不后悔。 “表哥,你——”顾倾心欣赏他的勇气,就连称呼上,都用上了亲近的表哥二字,本想跟他说不必担心,他的事情她其实知道得非常清楚,可是现在这么多人在,她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殿下,你曾经问过我,是不是已经心上人了,我现在可以最明确地告诉你,有!” “然儿,住嘴!” “然儿,还不快回去!” 他的父母,一个满脸怒气地生 气,一个沉着脸要将他带回去,可是,有些话,如果不说,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这辈子最爱的姑娘她叫做林如影,如果能与她结为夫妻,才不枉我来这人生中走一遭。当然,我是个男子,若是世人不容,家族不容,终究有缘无分,我也不会轻易地抛却自己的责任。可若不能与她共白头,我之后的岁月里,都不会有真正的开怀得意之时。” 洛浩然说完了这一句,就不再继续,然后郑重其事地看了顾倾心一眼,头也不回地朝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经过他的父亲母亲的时候,也没有回头看上一眼,因为再多的祈求他已经耗尽了,还是没能够说服他们,也是警告他们,若是他真的不能与林如影相守,像自己所说,一辈子再不开怀,那也是他们当初的责任。 洛浩然走了,洛夫人算是松了一口气,上前来笑眯眯地跟顾倾心解释,“殿下,你不要听他的,然儿现在就是被一些人迷惑了,到后来总会知道,只有自己的父母才是对他最好的人的。殿下,你答应我的事情还是不要改变,成吗?” 顾倾心定定地看着她,只缓缓地问了一句,“就算刚才表哥说了这番话,你们的想法还是没变吗?如果还是没变的话,那么我答应你们!” 她只想想给舅父和舅母一个机会,就算不管结果怎么样,帮助表哥和林如影是帮定了的,她还是想要一个结果,也算是一个期望,看看她曾经很尊敬的舅父和舅母会不会有反悔的机会,会不会在最后的关头选择成全自己唯一嫡子的幸福。 然后,结果——还是让她有些失望。 第二百一十六章 如你所愿 “没变!”洛夫人回答非常快速而坚定。 洛大人看了自己的妻子一眼,也没说话,算是默认。 “那本公主知道了,如你们所愿。” 顾倾心的身影一离开你,在洛府门口的一对夫妇相互看了一眼,洛大人皱皱眉头,叹了一口气,“你怎么如此狠心?” “我狠心?”洛夫人指着自己,气得发抖,“我狠心那你怎么不敢说话,我做这么多还不是为你你,为了然儿,为了我们这个家能够蒸蒸日上!你现在还好意思说我,你还是想一想正经的事情才是!” 在门口的还有下人,洛大人在下人面前被夫人这么下面子,颇有些不自在,一甩袖子就离开了。 “看什么看,还不干活去!” 洛大人拂袖而去,同样是在下人面前给洛夫人没脸,让下人知道他们夫妻矛盾,真是丢脸,洛夫人也是一脸不岔,后来想到公主殿下的承诺,这才开心了一会儿。 下人们面面相觑,赶紧如同鸟兽一般散开。 刚出门口,顾倾心往右边看过去,就见到了墙角处的林如影,她刚才已经感觉到了外面有人,只是没想到会是她。 顾倾心使了一个眼色,相思上前掩护着林如影带着她跟着她们一起离开了洛府人的视线。 “你都听到了?” “恩。”林如影此刻已经是泪流满面,白皙的脸上纵横交错的泪痕并不难看,清秀明丽的女子就是春雨中的一枝梨花,洁净如雪,不如桃花耀眼却是素雅秀气让人看着就是舒服至极。 梨花带雨说的不过就是如此。 相思递上去自己的帕子 ,林如影感激地拿着擦干了眼泪,“没想到,浩然竟然愿意为我做到这个份上,如果这次错过了他,恐怕今生之后,我再也找不到这样一个人。” 一说起来眼泪就止不住,突然想到了在墙角处听到的话,林如影抬起头,十分焦急,“公主殿下,我听见洛夫人说你答应了她们,那我,我和浩然——” “不用担心,”顾倾心安抚地拍着她的手臂,“我答应过的事情,就不会反悔,相信我,你和表哥会在一起,而舅父那边,我自由理由应对。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好好想想,该怎么做一个新娘子才是!那日子已经不远了。” 这话一说,刚刚哭得苍白的林如影脸上闪过一抹娇羞的酡红,梨花带雨的可怜兮兮变成了云中红霞的娇艳欲滴。 “相思。” 相思适时地递上了手中的银票,顾倾心将它放在林如影手中。 林如影一脸惊惶,坚决不肯收下,推拒着,“殿下,这是何意,使不得。” “听我说,这银票是给予你安顿家人的。” “安顿家人?什么意思,殿下,我不懂!”林如影茫然无措地点头。 “洛家人对你诟病良多,最大的一点,那就是你的家世。我已经给你找了一户人家,虽然不是侯门贵族,可也好过你现在的平民身份,而且你放心,以后那家人必然前途无量。以后名声上,你就不是平民,但是放心,那家人通情达理,自然不会为难与你,你还是你爹娘的女儿,这些,是那家人对你爹娘的慰劳和感谢。” “这……”突然听到这么一个 爆炸性的消息,林如影显然一时之间还没办法接受。 “你不愿意?” “不,不是,我怎么会不愿意,只是,只是,”说着林如影突然跪下,“殿下愿意帮助我们自然是好,可是这么大的恩情,若是公主殿下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那我,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她就是明白,提高她的身份哪里有那么容易,谁愿意凭空当做别人嫁入高门的踏板呢?没有付出哪里的回报,公主殿下做出这样的安排必然是花费了大量的心血,她何德何能,于心何忍! 顾倾心点点头,看着林如影的目光里多了一份欣赏与感动,心性纯良之人就该是如此。 她这一世,心思剔透,见过了各种人,有些人的心是黑的,黑到了骨子里,六亲不认,目无王法,草菅人命,干尽天下恶事;一些人的心是白色的,之春至善,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人格在魅力在,即使身处草堂,依旧一身热血,安贫乐道,俯仰之间无愧于天地神明;还有一些人的心是灰色的,间于白色和黑色之间,不是之春至善,却也非大奸大恶,安分守己之徒而已,有富贵则得意,贫贱则失意,这种人,占据着的比例其实最大。 前一种俗称坏人,第二种是为好人,第三种称知之世俗人,最普通的人,虽心有戚戚然,却是无伤大雅,争斗却并非心狠手辣下手无情。像是今日所见的舅母舅父他们,就算是世俗人,做任何事情情有可原,对表哥亲事的反对也不过是出于拳拳的一片爱子之心,尚且能够理解。 而眼前的林如影,这个关乎一生幸福的时刻依旧能够想到她的处境,宁愿一生不幸也不能让她付出太多,让她的心都颇有些触动。 相思和红豆也高看了林如影一眼,就算只是嘴上说说,有这份为主子的心,她们也都心领了。 想罢,顾倾心竟是亲自躬身拉起林如影来,“你不用担心,这户人家曾经受过我恩惠,自然是乐意的,他们也会喜欢你的。你就好好地准备好当你的新娘子吧,过不了多少天你就是表哥的妻子,按照名分来我还要叫上你一声表嫂。切莫再见外了。” 林如影这才不好推辞,后来又说要将银票用来酬谢公主殿下的恩情,顾倾心更加不会收,这其实,本来就是她想要给林如影改善一下家里人,怕她不收,这才假说是认她的那户人家给她家里人的。 顾倾心最后下了命令这才让林如影收下了银票,回宫的路上,相思问是那户人家。 “一开始其实有两个人选,都是我们自己人。一个是西宁侯府,也就是司徒景所在的府邸,司徒如今经商有道,经过扶持之后已经基本上在侯府说得上话了,要他开口必然也能办到,只是,侯府环境复杂,林如影如何能够适应,那更多的怕是一个泥沼而不是归属,以后麻烦多多。另外一个就是武将之家,邓将军家里人口简单,加上他不拘小节,应当是很喜欢林如影这样子的人的,不过他的年纪,若说是给他当义女太小了,只能认一个义妹了。以他们的为人,应当是不会拒绝,相思,你等会儿回去就告 诉静姑姑,让她秘密修书一封,送到邓将军府上。” 相思应下了,当下又说起公主殿下的未来表嫂,林如影,都纷纷表态这个姑娘看着舒服,心地人品也不错。 既然能与表哥洛浩然两情相悦,还是以平民之身,要么就是心机深沉伪装骗的表哥倾心,要么就是品行人格果真纯善才引得表哥倾心相待,才能让他说出了那番话,不得如影终身不开颜! 顾倾心只觉得庆幸的是,结果告诉她是后面一种,如果是前面那种人,就算现在进了门,以后也别想成为洛府一颗恼人的老鼠屎。 当晚静姑姑修书过去之后马上就得到了邓志祥的回复,对方欣然应允,不是毫无防备,而是对公主殿下的信任,信中说了,公主殿下认为能做他义妹的人自然是不错的人,相信公主殿下的眼光。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顾倾心马上就去金龙殿——皇帝陛下的寝宫里将皇帝陛下从温柔乡里拉起来,让他亲自拟了圣旨这才肯让他回去继续醉卧美人膝。 现在对于皇帝陛下骨子里的好.色顾倾心已经不在意了,那些人,只要对她井水不犯河水,不想法子来招惹她,她也不会动她们。父皇还是父皇,那些就当做是他的私人事情就好,她管不着也不想管,母妃不在,有些事情其实坐着没有意思,她同样希望父皇开开心心的。 不过经此之后,顾倾心对皇帝不好.色没有三宫六院倒是再也没有任何期望了,天下乌鸦一般黑!以至于日后,还因此闹出了一出不小的风波来,此是后话。 第二百一十七章 圣旨赐婚 第二天一早,一道赐婚圣旨就分别到了洛府和邓将军府上,一边是义愤填膺外加疑惑不解,另外一边则是了然于心,等见到了林如影本人之后,邓志祥夫妇那是真心地喜欢上了这个妹妹,才五六岁的小邓将军从此有了一个最喜欢的姑姑,每天姑姑地叫着,十分欢喜。 洛夫人此刻愤怒的原因倒不是其他,只是嫌弃四品将军的职位太低,本以为公主殿下做媒,至少也要是有侯爵之位的,没想到是一个四品,还是武职,白金国重文轻武众所周知,四品武职只能比得上六品文职,六品,跟他们洛府相比,可算是低就了!想要一个高门儿媳妇撑门面的愿望算是彻底落空了! 洛夫人暗暗恼怒着公主殿下说话不算数,办事不靠谱,但是总归是圣旨赐婚,不满意也没办法收回,只好硬生生地吞下了这口气。 洛夫人的气恼顾倾心自然是不关心,此刻在皇宫中,一听说顾倾心为自己的表哥求得圣旨赐婚,其他的人可就是红了眼。 公主得.宠.就这么嚣张?就可以随便给自己人弄好处,还不知道人家姑娘给你到底是不是愿意就要像强行绑架一样地赐婚给自己外家,还真是让人眼红得很。可是谁叫陛下对小公主百依百顺呢?谁叫她们都没有小公主得陛下欢心呢? 其他人只知道公主殿下给自己表哥请求赐婚,想法跟洛夫人差不多,给自家人赐婚,自然要好处多多,一定是地位比洛府高的,以此来获得高门的支持,并不知道林如影的真正身份。 为此,多少人在自己宫殿里摔坏了一众古董首饰,质疑不了陛下,不想让陛下生厌,就去 皇后耳边吹风,说什么这不该啊那不和礼数啊,最后皇后被烦怕了,也就亲自去面见皇帝,将妃嫔们的意见说给陛下听。 事实上,她自己的想法也差不了多少,小公主实在不该如此明目张胆地仗着自己.宠.爱给外家好处,想想她为了怕陛下猜忌对自己娘家从来不敢有大动作,那个小贱人,凭什么,仗着自己得.宠.就胡作非为,眼红死她了! 众妃嫔眼巴巴地看着皇后走进去,想要讨要一个说法,好好的搓一搓小公主的威风,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这样胆大妄为了。 可是等皇后出来的时候,结果跟她们想象之中的完全不同,只见皇后面色平和,见了她们反而没好气,一个好脸色都没给。 一直跟着皇后到了皇后宫中,妃嫔们才知道,到底为什么会惹得皇后恼怒了。 “你们个个呀,都被猪油蒙了心,嫉妒心真的是不能有啊,没有弄清楚事实真相就在散播谣言,还让本宫去触霉头,真是活腻了!” 皇后生气,妃嫔们只好跪下请罪。 最后皇后才给他们解惑,“你们也别眼红了,陛下都说了,那个赐婚给洛家的,不是什么高门贵女,事实上只是一个平民出身。后来让四品的邓将军认她为义妹,这才嫁给洛府公子,四品的武职,算什么,你们说,那你们还在这里眼红什么。陛下说了,小公主怎么会这么不明事理呢?你们不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若不是有本宫求情,再有下次就去冷宫思过吧!” 一听说冷宫思过,没有妃嫔是不怕的。她们唯唯诺诺,再也没有半句怨言了。 皇后在自己宫中说的这些话可都是很大 声地,公布于众,没有得罪任何人,很快就传到顾倾心耳中。 彼时,顾倾心正在花园的榻上晒太阳赏花,听了传过来的皇后这一番豪言庄严,只是讽刺道,“那一帮子人,被当成了挡箭牌还对皇后感恩戴德呢!皇后就不眼红,才怪!” 相思在身后点点头,也不说皇后,只说那林如影,“殿下选择邓将军家里是对的,既是给林姑娘找了一个很好的义兄,也避免了自己的麻烦。若是当时选择了西宁侯府,侯府毕竟是有爵位的,比邓将军怕是高了几个档次。怕是皇后娘娘可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听说,林姑娘已经见过了邓将军,正是认过亲了,邓将军一家都很喜欢林姑娘,拿她当自家人呢,邓将军的儿子可是热乎乎地一声声姑姑叫着。” “那就好。不过,侯府真的比邓将军家高上一头吗?那可不一定哦,这一点相思你是说错了,现在不代表将来,你必须坚信,两三年之后,邓府比侯门公爵还要高上三分。” 相思却一点都不怀疑,“主子如此说必然是有道理,相思不如主子远见。” 如果有人能够看破将来,就会发现顾倾心此时是一语成谶,三年之后,邓府门庭若市,地位仅次骠骑大将军许木,是京城最为炙手可热的高门大户之一。 洛浩然和林如影的婚期就定在三月之后,这一桩事情算是暂时了解了,也算是完成了一件小事情。 此时正在面前的,就是丞相府的赏花宴。 皇后让宫女来邀请不成,最后亲自来请顾倾心前去,后宫之主来请,在还没有撕破脸皮之前,还是要给上一分薄面的,顾倾心也就答应了, 又不是龙潭虎穴,为何去不得!就算真的是龙潭虎穴,她也要闯上一闯才是真! 这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和煦日光加上温暖春风,当真是舒适的享受。 而这一切,当已经落座在丞相府后花园之后,这种舒服的感受一下子到达了顶峰。 眼前是色彩缤纷的各色奇花异草,花草飘香,蜂蝶环绕,盎然生机飘荡在空气中,混合着花香和泥土的香气,闻起来神清气爽。 她们的座位设置在花园正中间,不愧是丞相府,准备得十分充分,正中间的高台之上每个人都分配好了座位,皇后自然是最高的主位上,三位公主分左右接着落座。 周围都是一片花海,蜂蝶翩翩起舞,佳人在百花丛中演绎着莺歌燕舞般的舞姿,丝竹之音声声入耳,面前是美酒佳肴,头上是明媚阳光,此情此景,杯盏交错,觥畴之间,竟然分不清是人比花娇,还是花比人艳! 丞相夫人一身华贵的暗红色稠衣,外罩一件薄坎肩,脱去了冬装的女子们纷纷都脱去了冬天的隆重,显示出朝气蓬勃的明媚来,大部分都是年轻的躯体,曼妙的曲线,玲珑的身姿,在这一群百花舞婢,不仅没有丝毫逊色,反而超尘脱俗,鹤立鸡群。 而这一群年轻女子当初,容色最盛的不过是三位正当年少靓丽的公主殿下,三位之中,最为出挑的当然是最小的小公主殿下。 阳光下,毫无瑕疵的容颜似乎是上天的杰作,在她面前,其他人似乎都成为了庸脂俗粉的陪衬,在任何人群中,总是能够被第一眼注意到,明媚日光下的小公主身上似乎也在发光,那光芒,竟然比太阳星月还 要耀眼,令人挣脱不得。 饮酒作乐,相互寒暄之后,一些贵妇贵女之间的活动也开始进行,后宅之中,一些宴会是常事,女子嫁人之后并不是每天窝在家里缝衣做饭,料理后宅,出门跟其他妇人应酬也是活动之一。 宫中宴会跟贵妇宴会毕竟是有些不同,除开了身经百战的皇后,三位公主都有些应付不来,最后大家就想出了一个主意,若是不想玩游戏的,诗词歌赋任选一首当做赔罪。 顾倾国和顾倾城都选择了写诗,轮到顾倾心的时候,迟迟没有等到重头戏的她颇有些无聊,也跟着吟诗一首。众人将三首诗拿出来比较,发现,竟然不相上下。 这顿时,看着小公主的眼色就有些变了。 都说小公主才华绝世,当初在一品楼虽然没有拿出诗稿参与评比,最后还是因为不小心遗落出尽了风头,甚至说将小公主称作是第一才女都不够,于是给依照公主的名号赞美为“第一公主”。当今圣上有三位公主,最小的公主却是第一个被称为第一公主,这让其他两位公主情何以堪。 今日她们提出这个要求,也是真心想要见识一下小公主的才华,只是没有想到,小公主的才华跟其他两位公主比起来,并没有多大的优势,并非就像外人所传传言的那般,不仅人惊为天人,诗词也是知应天上有。 还真是失望啊!众多命妇心里想着,各自有自己的打量。 不仅是在皇宫,哪怕是在后宅,女人们明争暗斗不止,最擅长的可不就是所谓的“阴谋论”,当下将前前后后小公主今日的表现跟外面的传言结合起来,于是就有了居心叵测的猜测。 第二百一十八章 难缠之人 当今皇上对小公主那是如珠如宝地对待着,也许,小公主并非传言中的那么美好高不可攀,那其实皇帝陛下为了提高小公主的名声而刻意散播出去的东西,只要有权有势,有什么是做不成的!这点儿她们可是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么一来,上次一品楼中传出去的名声是因为小公主诗稿遗落,更因为这个传出了小公主谦虚的名声,那么,那小不小遗落真的是不小心吗?为什么就不可以是刻意的呢?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只能说小公主的名声名不副实,更甚至是心思缜密,深不可测! 这群在高门宅邸里面的妇人,最讨厌的就是心机深沉的人,因为正是这些有心计之人,让她们在宅斗里面吃了很多的亏,可是矛盾的是,她们又恰恰忘记了,她们能来到这里,都是宅斗里的最胜利者,这些胜利者们却是显然忘记了,她们才是最有心机的人,就算最开始是小白莲,最后胜利的她们也变成了心机妇人。 一想到这些,大家看小公主的眼光就不如之前的恭敬和敬佩了。 顾倾心当然也注意到了,此刻却是有些烦躁。 没想到这么一间小事情都能够让这些人脑补出那么多的东西,真是宅斗妇人猛于虎,比宫中妃嫔还要难缠! 因为在宫中的时候,惹了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多年来,在皇宫里小公主的名声可以说是如雷贯耳,招惹谁也不会去招惹小公主,所以在她看来还算是比较省事的。 但是外面的家宅中的妇人却不一样,虽然听说了小公主的名声,但是那只是传闻,传言多了真真假假,她们都是半信半疑,没有真正在皇宫里面常年居 住,当然也没办法切身体会宫中妃嫔对于小公主的明确认知。 那些怀疑质疑的目光,顾倾心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注意到了,宫中人不敢冒犯她,可以说在皇宫终究是横着走,如今突然面临这么多让人不舒服的视线,可以想见此刻她是多么不舒服和烦躁。 若是在皇宫,这么看她的人早就消失在视线中了,可是这是在宫外,还是在丞相府,那些人是朝中大臣后宅中的主母掌权之人,她可不想得罪那么多的人!不是害怕,而是麻烦! 正在她思考着该怎么做的时候,有人过来了,刚才对着她的视线一下子就到了那人身上。 如果说满堂花园中的场景可以称作是满堂彩的五彩缤纷,那么走过来的这一个人,就是单纯的白,纯净的白,白衣黑发,玉冠博带,白色的腰带上的宝石镶嵌着的都是透明的白色,发簪是玉色的白。 除了黑发,只有白这一种色彩,可是看起来,走在阳光下竟然比满堂的五彩缤纷都要光彩,那是纤尘不染的干净利落,那是飘然绝世的优雅。 陌生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说的就是此刻迎着阳光上前来的人。 那人轮廓分明,唇角带笑,足可以迷惑几乎在场的所有女子,一走一动间,一步一个脚印,骗钱而来,仿佛脚下踏着的不是土地,而是五彩祥云。 上官枫温柔缱绻地先是朝顾倾心看过来了一眼,似乎在安抚她的情绪,眼睛里似乎都再说,不用怕,我来帮你解围! 然后一步步走到了正中间,先是给皇后行礼,皇后乍一看到这似乎踏着光辉而来的年轻男子也眯上了眼睛,那一瞬间,突然有一种她 是在做梦一样的错觉,哪怕是自己年轻了十几年,哪怕是自己还是云英未嫁的模样,为了这样一个少年,就算是飞蛾扑火,粉身碎骨也怕是在所不惜的吧。 上官枫又一个个地给三位公主行礼,按照顺序,大公主、二公主、小公主。 皇后明显地看到了自己宝贝女儿眼中的痴迷和爱意缱绻,就连那倾城,也看着眼睛都不眨一下,移不开视线。看着那如同芝兰玉树的少年,皇后似乎明白了为何自家眼高于顶的倾国会对一个人动心了。 既然能够理解,因为女儿喜欢上了丞相府人的儿子的那种不满也都浅淡了许多,自己毕竟不能年轻到云英未嫁的时候,既然如此,自己得不到的让女儿得到,难道不是一件好事情吗? 皇后此刻似乎忘记了跟丞相夫人的争锋相对相互攀比,也忘记了对方儿子勾住了自己女儿的心之后的得意,开始陷入了考量之中——对如何促成两人之间姻缘的考量! 丞相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官员之中没有比他权势更高的啦,如果想要女儿嫁人之后还是白金国人,这不就是最好的选择吗?刚好,女儿心悦对方,丞相夫人又跟自己有交情,这简直就是——两全其美,再好不过的天生一对地上一双了! 上官枫在走动之间淡定自如地接受着众女子的打量,这种目光从小到大她真的是接受了太多太多,所以现在依旧是十分地淡定,他很满意自己所看到的,但是依旧被最上心的人给挫败了。 他最关心的人,小公主的脸上平静无波,没有一点儿的被迷惑住,无往而不利的他一如既往地挫败,明明他今天为了惊 .艳众人,不,为了让小公主看到他的俊美做足了工夫,管是挑选一身的服侍就用上一个时辰,更何况还有其他的小配饰,总之是用尽了工夫在上面。 本以为这下子总能博得小公主一个目光,可惜依旧是失算了! 就算他展示出最俊美最优秀的自己,她也不会给自己一个侧目,这还能说明什么,她不是不爱美色,而是,根本从头到尾都未曾为他动心过,连容貌都不曾。 这是第一个他用自身的美貌诱.惑不到的人,可也许正是如此,更加是激起了他的战斗力和好奇心,让他更加下定了决心已定要夺得美人心。 走到丞相夫人身边的时候,丞相夫人皱着眉头看着他,颇有些不满,明明说好了等会儿再出现的,为什么现在就出来了?还不到时候啊,惊扰了贵客该怎么办?丞相夫人给予这个最骄傲的儿子无声的斥责,可是心里却是无比自豪,看看,刚才在座的人都是什么表情,她生下的儿子,是天地jan最为俊美的男儿! 上官枫也注意到了自己母亲埋怨的眼神,只好无奈地小声安慰着母亲大人。的确,之前是跟母亲大人商量好了要等到母亲大人说让他出来的时候再出来,到时候可以让别人有个准备,到时候可以惊.艳四座。但是现在又有什么关系,就算是他现在出现,不也是达到了同样的目的吗?看周围那些人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从小到大,最为自信的是自己的相貌,第二自信的便是自己的文采。 凭借这绝佳的两样本来就已经很厉害,但是再加上那高高在上的家世,怕是京城众人,没有不羡慕他的好运气的!都说 鱼和熊掌不能兼得,为什么就会有这样的一个人,可以将天时地利人和都给占到位了呢! “令公子的风采一如既往啊!” “丞相夫人可真是有福气,有这样一个儿子,那可是京城人人都羡慕不来的!” “可不就是,上官公子可是京城规格千金当中最炙手可热的心上人人选,听说啊,要是能得枫郎一回眸,那是折寿十年都甘之如饴啊!” “……” 耳边听着周围的贵妇人夸赞着自己的儿子,丞相夫人感觉到十分的受用,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也不再计较儿子不听话提前出来的事情了。 如果换做是以往,上官枫不会这样一句话不说就静静地笑着等待着别人的夸奖,可是如今,他确实不想再继续谦虚了,就让她们说好了。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划过小公主的身上,急切地想要知道她听到这些话会是什么样的想法。在别人的眼中,他上官枫真的是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她就不能多看他一眼呢? 然后最后的结果还是失望,小公主还是宛如失聪了的一般完全不为所动,哪怕是厌恶讨厌,也都会皱皱眉头,可是都没有。 上官枫从来不知道,京城中其他少女千金若是能得他一个笑容都魂牵梦绕的他,如今为何就独独对这一个人失去了该有的魅力! 场上的气氛十分活跃,贵妇人们就着丞相公子的这个话头,说到了很远,莫不是扯到说,丞相公子一表人才文采出众,可是到如今竟然没有人能够得到他的青眼,年纪也到了,也是该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了,而自己家有什么相貌好的认识的亲戚和千金小姐的,想要了解一下上官枫的。 第二百一十九章 心中计量 嘴上说得是这么客气,但是暗地里的意思大家都懂,莫不是想要攀上丞相府这门亲,想要成为丞相公子的娘子罢了。不仅好处多多,就算是这个人,这样的面貌文采,哪怕是一穷二白,也依旧有人前赴后继。要真是那样就好了,一清二白那就是先下手为强,那还容易得到,可就是这身份太高,不鞥呢强行,只能舔着脸仰望了。 丞相夫人是人精,如何不知道这些人心里想着的是什么,脸上笑眯眯的,嘴中的话确实插科打诨一般用她高超的言语交际能力成功地避开了所有人的明示暗示。 介于丞相府的权势,在场的也都是些聪明人,不想跟丞相府交恶也是不敢这样做,当下也只好讪讪地岔开了话题。所有这一切的变化,丞相夫人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变过一分一毫,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顾倾国时不时有些羞涩地朝坐在丞相夫人身边的上官枫一眼,眸中带着隐晦却是浓密的情意,尤其是在身边还坐着几乎已经猜到了一切的母后,那份羞涩似乎就更加放大了几倍。 原本,作为一个男子是不可以在这里面坐下来这么久的,但是皇后娘娘特地地关照了,上官枫也嘴甜地讨好赞赏了皇后一阵说是想要多一点时间瞻仰皇后及诸位在座的夫人的光芒,被这样一个好看的年轻俊才所取悦的所有女人们哪里有不笑纳的道理,纷纷都表示了赞同,竟然没有一个人忘记了上官枫其实算得上是一个外男。 如果真的就算是有的话,相信对着丞相夫人和皇后娘娘的有意纵容,只要还不是一个笨到家的,就不会真的提出反对的意见。 皇后将自己女儿的眼神尽收眼底,她让上官那 孩子留下来不也是为了这唯一的孩子吗?处在深宫难得见上一面,能多相处一会儿也就是一会儿。 时间一点点地开始过去,一开始顾倾国还为上官枫都没有回应她一个眼神而伤心,可是渐渐地,她就发现了问题,那就是,上官枫时不时地会朝这边投过来视线,明明是她的这个方向,可是看得根本就不是她,也不是最近的顾倾城! 不是她也不是二皇妹,那么,就不是只有一个可能了吗?那一定就是——顾倾心那小贱人! 果然,当顾倾国冷静下来,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顾倾心那边的时候,恰好撞上了上官枫看顾倾心的眼神,那眼神,绝对是特别的,温柔而殷切! 为什么!为什么她抢了父皇还不够,竟然还要来抢人!她就说嘛,这个贱人,上次在皇宫的时候,她明明误导了上官枫说那是妃嫔的,莫非是他们私底下又开始接触了,不然,上官枫也不至于如此! 真是让人恨得要死!她为什么要出去抛头露面,为什么要私底下让上官枫知道了她的真面目,简直就是该死该死!她恨不得她去死。 顾倾国在一品楼诗歌会的时候负气而走,并不知道后面的事情,也并不知道正是那诗稿让上官枫更加心生倾慕。 她恨得要死了,但在大庭广众之下又要保持着唯一的嫡公主的威仪,只能私底下将衣服的衣角使劲地拉扯,扯得那上好的布料被不断地拉长、扭曲,甚至几乎是只要再用上一点点的力气,那布料就会“崩”的一声碎裂成片。 这时,一只手温柔地覆盖在了上面。 顾倾国从怒火中回神,抬头,望见的顾倾城胸有成竹的脸,顾倾城带着安慰的十分细小的声音在她 耳边想起,“皇姐,我说过会帮你的,这次一定会作数的,你等着!” 她们的关系向来就很好,此刻更像是耳鬓厮磨的模样,看得旁人只以为她们感情非常好,并没有往其他方面想,反而觉得她们之间没有争斗十分难得而让人心生羡慕之情。 顾倾国抬头,朝顾倾城露出一个快慰并且感谢的笑容,将另外一只手抽出来放在了顾倾城的手的上面,手掌跟手掌交叠着,密不可分,相互依赖和扶持着,似乎,那之间的情谊永远都不会断绝一般。 “皇后娘娘,您今天可不太厚道啊!” 正在大家言笑晏晏的时候,一个突兀的声音突然响起,顿时惊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刚才热闹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将自己的视线寻找着发出这声音的人。 这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竟然敢当着皇后娘娘的面这么说话,是不是不想要好好地活着了! 这一看不要紧,看了之后非常没有弄清楚事情,还越发迷惑了,只见那发出声音的是来自皇后身边公主们的那一个地方,而此刻,二公主顾倾城站着,面向皇后,显然,刚才的话是她说的。 可是不对呀,刚才她们还在羡慕大公主和二公主感情真好,若是现在二公主就当面给皇后不恭敬,到底是她有别的主意还是她哪根神经有了问题呢? 皇后倒是没有生气的模样,反而笑容温和和,似乎宽容大度得一点儿都不为顾倾城不敬的话儿生气,只是在说话之前,若有所思地望了望那刚才还耳鬓厮磨的大公主和二公主一眼,心下里已经youljiliang。于是饶有兴趣地问道,“哦,倾城竟然时候本宫今日不厚道,这到底 是个什么道理?平日里倾城可都是通情达理的,今日里竟然如此说,倒是让本宫一阵不解,若是说得出来一个可以接受的理由,本宫就原谅你,说不出来,”看向在场的其他人,“那各位夫人们,可会看清楚的哦!” 顾倾城大方地站出来,并且是站到了中间,仰着小脸,自信而又魅力,明媚而张扬的相貌在阳光下像是怒放的向日葵,又仿佛美丽娇艳的带刺玫瑰,璀璨得耀眼。 “皇后娘娘昨日跟大皇姐和我说的是什么来着,是一起出来放松心情的吧,可是刚才,您都只顾着————”顾倾城撅着嘴.巴看了在场的所有人一下,低着头闷闷不乐地道,“都跟各位夫人说话去了,你们都是端庄秀雅的人,可以半天坐在那儿动都不动一下,可怜我和大皇姐,想要走动一下都觉得不太好,只能说悄悄话解闷儿。” 周围人一听,顿时乐了,谁家宅院里没有青春靓丽的小女儿,这样娇艳明媚的花朵还是很招人疼的,一想起若是将来有一天自己的儿女都能长成这般明媚如同朝霞,可爱乖巧,那真的整个的一颗心都融化在里面了。 顿时有人开口道,“娘娘,二公主这话,倒是说的有理哩。公主们现在都还没有出嫁,养尊处优的,又是金枝玉叶,自然是要娇惯着些的。如今已经陪着我们待了这么久,怕是花园里的花儿都看的倦了,这不,跟娘娘您寻求不满呢?”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说同意了顾倾城的说法,若是出去玩什么别的,自然也不会介意。 “这倒是本宫疏忽了,好,这个理由,虽然不是完美,但也说得过去,本宫就勉强原谅你了。说吧,既然觉得无聊,想要 做些什么来解闷呢?”皇后环顾了周围一圈,见大家都笑眯眯地,似乎都没有不悦的脸,心下放心了,也就宽容起来。 “多谢皇后娘娘宽宏大量,娘娘果然是一国之母,母仪天下,风姿尽显!”顾倾城一顿猛夸,然后才到了重头戏,“儿臣听说,丞相府的假山做的十分奇妙,是来自西方的商旅从蛮夷之地运送过来珍稀石头,后来又经过了名家的设计,所以风格独特,乃是京城甚至是白金国的一大盛景。不知道,今天有没有机会见上一次呢?” “哦,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那,你这丫头,从小就主意多。好,既然要去的话,你们两个年龄都差不多,都一起去看看。只是,你们也都不懂,还是要让熟人带着去看才好!” 此话一出,上官枫的眼睛一亮,刚想主动请缨,就被母亲一手拉下来,丞相夫人皱了一下眉头,自己十分怀胎养到现在这么大的儿子竟然这么快就为一个她看不上的小丫头片子神魂颠倒,真是让她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但是在皇后面前还是要维护儿子的形象的,若是儿子这么迫切地自动请缨要去代理过公主们一起,那还不是让人生疑,这话啊,还是让她来说比较方便。 丞相夫人微笑道,“娘娘,若说熟悉,丞相府的人可都是很熟悉那一处,正因为精心设计的,所以都小心翼翼地对待着。当然了,三位公主乃是千金贵体,自然不敢怠慢,不如就让枫儿带着几位公主一同前去可好?” “甚好!有令公子在,那真是满室生辉才是。”皇后欣然同意,目的达到,如何不高兴,再看向女儿的时候,只见她眉目之间全部都是满心欢喜和跃跃欲试的兴奋。 第二百二十章 听取意见 顾倾国和顾倾城面带笑容地起身,这时候那边就只剩下了顾倾心一个人,看着不免就有些孤单了。虽然说小公主整个宴会过程都没有什么十分高兴的神色,但是要说年龄,小公主才是最小的,应当是最耐不得久坐,实在也应该跟着一起去才是。 刚好上官枫适时上前,“娘娘,公主们都没有见过那假山,若不然,让小公主也一起去见识一下吧,绝对会乐而忘返。” 皇后的笑容有些缥缈,不答话,目光直直地看向顾倾心,带着威胁和警示的作用,不许去!嘴上却笑得甜蜜,“这个,本宫还是想要听听心儿的意见,心儿,你想去看吗?” 但是她却不能明明白白地在大家面前说不让去,自己的女儿就可以去玩,比女儿更小的小公主却要留下来陪着大家闲聊,那是什么道理,若是被陛下知道,那还不是要找她质问,这可不行!她的笑容依旧在,看在别人的眼睛里是对小公主好,尊重小公主的意见,实际上却二十不耐烦和警告:这是她给顾倾国和上官枫留着的空间儿,刚才和倾城那般配合默契可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她要去,捣乱么? “回娘娘,倾心的确没有见过,想要过去看上一眼。”顾倾心在心里嘲讽得一笑,不让她去,她怎么可以让她如意呢?而且就算离开了,谁说她就要跟上官枫走在一起了?三个女人一台戏,她们几个人一唱一和,打的是什么鬼主意她稍微一想就知道了。 呵呵,想要这么容易就撮合成功,难道,事情真的就这么简单吗? 顾倾心突然有些期待了。 刚才频频望 向自己的目光不是没有感觉到,而是根本不想理会,而顾倾国看向那人的目光和对着恨得要死的杀人眼神,她也全部都接收到了。 说来也是讽刺,到底是风水轮流转呀!前世顾倾心痴迷丞相公子,最后凄惨死去,成全的却是上官枫和顾倾国得终成眷属共享河山,如今,倒是往相反的方向发展而去啦!这,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就是可以借此深深地折磨顾倾国,甚至是还可以折磨顾倾城,据她所知,二公主不对表哥洛浩然执着的原因是再没痴迷上的时候遇到了更合心意的人,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上官枫。因为京城中女子,只要是未嫁的女子,百分之八十的人看到丞相公子,都会被他那副完美皮相给迷惑住。 是滴,上官枫那副皮相,她至今都不可以昧着良心说不好,依旧是完美,只是,她怎么就那么看不顺眼呢,只要一想到那完美的皮相下面所掩盖住的是什么样的一副心肠,就像洁白晶莹的雪花下面可以掩饰一切世间肮脏一样,看着就让人觉得虚有其表,从里面就是焉坏儿的。 坏处就是,跟上官枫扯上关系,她真的很懊恼,很厌恶! “好,那你们去吧。心儿,记得要跟你两位皇姐好好相处,不可以任性!”皇后的最后一句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更重要的是,不要不识抬举,挡在他们中间做障碍者呀! 上官枫温和地笑了,得到了皇后的同意,那就是相当于他的最后目的达到了,一想到之后就要跟着小公主一起,甚至是带领着小公主在丞相府里转悠,只是难得时光,他的心情就 如同头顶上的阳光一样灿烂。 行礼请三位公主先走,一举一动都是一个贵公子的温柔,谦虚的人有,贵公子有,但是谦虚有礼貌的归功自己却是少有。 这一番动作,又是给上官枫在在座命妇心中加上了好多的印象分,经过这一次宴会之后,上官枫在京城女子中的地位不知道怎么地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一边走,一边给前面的三位公主介绍着,因为小公主是最后一个起身的,在三位公主的最后面,所以上官枫走在最后面给她们开始介绍丞相府的格局。 这次因为是赏花宴,所以带的宫女不是很多,加上还要留下一个人看着宴会现场,有什么事情可以及时来找游玩的人,所以此刻,顾倾心身边就只有一个相思,红豆留在了皇后所在的场地。 上官枫就走在最后,跟顾倾心隔着的距离,也不过是中间间隔了一个宫女相思,而相思只落后了顾倾心半步方便随时照顾主子,上官枫距离也就是两三步的空间。 就是这两三步的距离,让上官枫非常欣喜,说话的声音中似乎都带上了风儿一般。 顾倾心静静地走着,听着,神色平静,即使是到最精彩最美好的地方,当顾倾国和顾倾城惊讶地感叹丞相府的壮观美丽奇特的时候,顾倾心仍然如同平常一样神色淡淡,好似,好似对这一切都非常熟悉,熟悉得习以为常的样子。 不,这一定是错觉!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上官枫连连摇头,摆脱脑海中的错觉,公主殿下这是第一次来丞相府,怎么会对丞相府感觉到习以为常的熟悉了,似乎都像是住在这 里好久好久的样子! 可是,为什么她神色那么平淡,不说惊讶和感叹了,哪怕是一个笑容都没有,这也太奇怪了。 最后,上官枫只能将顾倾心的这种淡定看错是定力太好,不是常人所能及的,佩服又多了一分! 若是顾倾心知道因为她的平淡而让上官枫的佩服和爱慕又多一分的话,不知道该在心里怎么唾弃和恶心,不过总归上官枫的知觉还是灵验的,因为,她的确很熟悉丞相府! 前世里,她可是整整在这里过了三年痛苦的日子,一草一木都没有任何改变,叫她如何不熟悉了!试想,曾经每天都能见到睁开眼就能见到的三年的住处,再次看到的时候能有一点儿惊讶吗? “上官公子!”正在前面走着的大公主一回头,就见着上官枫殷切地跟在顾倾心身边介绍着,这还便是罢了,可是偏偏那顾倾心就是一副平平淡淡的模样,完全不为所动的样子,她那么喜欢的东西放在她的面前,她却是看都不看一眼,这种来自心底的愤怒快要将她给淹没。 “殿下有何吩咐?”上官枫无奈地上前几步,一边跟顾倾心致歉,一边走到了顾倾国面前。 “上官公子刚才可是在给三皇妹讲解你这花园场景?” “是的。” “那,”脸上的笑容更加深刻了些,下一秒就变成了怒容,“上官公子这厚此薄彼的表现,不知道丞相夫人是不是知道呢。我常听母后说,丞相夫人与我母后年轻的时候感情很好,这么一来,我们可以算得上是世交了,于情于理,我们该当是多多走动才是。按照年龄来看,若不是生在 皇家,本公主怕是还要称呼你一声世兄才是。” 上官枫脸色一变,丞相夫人跟皇后感情好他也是知道,不然也没办法促成今日的事情,只是这样被威胁着的感觉,实在是不太好。 “公主殿下多虑了,枫并非是厚此薄彼,也不敢这样,只是刚才,刚好跟小公主距离较近罢了。” “你这话可是真的?” “殿下是想知道这奇石的来历还是其他渊源?” 顾倾国顺着他转移的话题来,心里对上官枫的识时务多了一分赞赏,“要不然,你都给本公主讲讲吧!” “枫遵命就是。” 顾倾国和顾倾城并肩在前,上官枫在后,站在面前给她们讲解着,声音朗朗上口,仿佛是玉石击打,清泉滴落在房檐之间,闻听便是一种享受。 说话的间隙之间,上官枫忍不住转头来看顾倾心,这一看,却发现刚才小公主站着的地方已经连一个影子的都没有了,这一慌张,口中的话也戛然而止,转身就要朝那边去看看怎么回事。 “唉,你这是何意?还没说完呢,就要走,这不是一个主人家的所为!”顾倾城命令身后两个宫女拦住了上官枫前进的道路,抽出身来,走到上官枫面前,笑睨着他。 “这,在下是看见小公主不见了,实不相瞒,丞相府面积还不小,若是小公主在府里面走丢了,那么这个罪责枫还真是担当不起。还请两位公主见谅,容枫先去寻找一番。”上官枫拱手,神情十分急切,也有着自己想要摆脱这两人的小私心。 只是可惜,好不容易得到了机会的顾倾城和顾倾国怎么会甘心,自然不会让他得逞。 第二百二十一章 出手教训 “哎呀,听你这么一说,本公主倒是也发觉了,这样吧,你也不必多说,让你身边的下人带路,本公主这个皇姐就亲自去找那不懂事乱跑的三皇妹吧,你就在这里继续陪着我大皇姐,好不容易有了出来的一次机会。而且你们的关系还不同寻常,有缘的时候就要珍惜才是。”顾倾城知道顾倾心刚才离开的事情,已经有宫女告知了她,现在却是最好的借口。 上官枫一听有些为难,推辞道,“既然二公主都说了枫是主人家,那么更急不能让小公主在府中走失,还是我亲自去找比较好。”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顾倾城甩袖,怒目而视,“上官公子,这么说,你是要怠慢了我大皇姐吗?你若是不在这里,由谁来招待大皇姐呢?你不会是想要让你身边的丞相府下人来带领吧,我大皇姐身份尊贵,贫民百姓就是想跟她说上一句话,都是百年修来的福气。你不要太过分,至于小公主,有我这个皇姐亲自去找她,我还真就不信了,她敢说上一句不行的话!” 身份的差距摆在台面上,上官枫只能妥协。 顾倾城抬眼,艳丽的眸光里,跟顾倾国的眼神对视,带着邀功似的得意,看吧,大皇姐,我这可是真的撮合你们,你可要把握好机会。 顾倾国眸光含笑,似乎在说,现在相信你对待我的姐妹之情了,以后不会亏待你的。 “走,我们去看看小公主跑到哪儿玩去啦!”顾倾城带着身边的宫女转身,身后传来的上官枫晴朗如同乐器的声音,多么让人留恋!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握紧了双手,长长的指甲在手掌中留下了清晰的痕迹。 而在此时,顾倾心带 着相思红豆,正站在丞相府中的某一处,看着被丞相府下人们捉拿住了的小身板微微诧异。 丞相府中根本没有任何值得她驻足观看的地方,所以她让相思告知了顾倾城一声就独自离开了,驾轻就熟地穿梭在每一条小路中。 顾倾心微微皱眉,看着相思,“那个人是谁?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相思努力地想了下,也没想出来是谁。 眼看着那个穿着灰色下人装束的小个人就要被加上板凳挨罚了,那人鬼哭狼嚎的声音,尖细中带着清脆,应该是女子的声音。 顾倾心突然想起来是谁了。 白凡。 她就说,早晚对方会主动来找她,没想到,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了。 “殿下,我想起来,那不是那天从将军府带过来的姑娘吗?她打扮成这样来丞相府干嘛?”相思低声道,突然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主子,这就是您说的,她自己会来找您?” “恩。” 顾倾心点点头,因为知道了对方是谁,刚想要发发善心阻止一下的,突然不想了。 这种人,就应该多吃一点苦头才是,看,还没开始打呢,就已经痛成这样子,若是真的板子上身,那会不会将丞相府树上的鸟儿都给吓跑了? 板子落入肉体的声音响起,刚刚还有一丝庆幸的白凡再次尝到了所谓的皮肉之苦,身上哪一处都有痛觉神经啊,真是要命啊! “哎呦,哎呦,哎呦……” “说,你冒充下人,混到丞相府是有何企图?” 高大健壮的下人们死死地讲她给拉着趴在板凳上,一板子一板子下去丝毫不留情,加上白凡穿着的又是男装,更加不会怜香惜玉,被训练得忠心耿耿的他们下 手起来丝毫不留情面。 “你们别打了,我说,还不行吗?” 被打了十几下,白凡满口求饶,一脸鼻涕一脸眼泪地开始求饶,板子这才停止在了半空中。 “说,你到底混进来做什么!” 凶神恶煞的壮汉一问话,白凡浑身一个哆嗦,双手还是被人压制着,身上挨板子的地方火.辣辣地疼,可是理由又说不出来,只能眼神躲闪地四处乱瞄,这一看,刚好就看到了顾倾心所在的地方。 顿时,垂死的人看见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眼睛发亮地朝顾倾心所在的方向扑过去,“公主殿下,救命,救命啊!” 这时候所有人也都看见了顾倾心他们。 丞相府的下人中带头的有些不敢轻举妄动,“公主殿下?” 红豆这时候站出来,大喝一声,“这是白金国小公主殿下,尔等刁民有眼无珠,还不赶紧迎接!” 小公主大名如雷贯耳,再看面前少女华服容姿,宛如天人,所有人立刻都跪下来,连声高喊殿下千岁千千岁。 白凡轻易地摆脱了钳制,跑到顾倾心面前,“公主殿下,我是来找——” 这一句还没有说完,膝盖一麻一痛,噗通跪倒在地,红豆挡在顾倾心面前,警告的眼神紧紧盯着她,恼恨极了这人说话不经过大脑,“怎么跟殿下说话呢?谁允许你站着了?” “哦哦,刚才是草民说错话了,还请殿下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忍着膝盖上和背上强烈的疼痛,白凡继续道,“草民不是故意闯进将军府的,小人一直仰慕公主殿下的风姿,想要亲眼见上一面,可是一直都没有机会,这次无意中听说殿下可能会来丞相府,这才冒着大不敬的罪名混进 将军府,为的就是想要求见殿下一面。还望殿下怜悯我一片赤子之心,饶恕了我吧。” 白凡这话说得诚恳,丞相府下人也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既然如此,本公主就原谅你了,起来吧,现在人也见到了,又是丞相府的宴请的好时候,得饶人处且饶人。”又对着丞相府的人道,“这个人,本公主就带走了,不知道你们可有意见?” “没有,没有,既然本就是为公主殿下而来,自然任由公主殿下处置!”丞相府的人哪里有不同意的道理,连忙点头。 白凡喜滋滋地跟着顾倾心走了。 她们刚走没几步的时候,顾倾城也到了这个地方,刚刚才站起来的众人又一次跪在地上,如果说对刚才的小公主跪下一次,他们倒是没意见,可是这跪着的第二次,可就没那么乐意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顾倾城坐在椅子上休息,身边的宫女主动为她盘问。 “回禀殿下,小公主的一位仰慕者混进了丞相府,刚才还好被小公主遇见,不然也许就要冤枉好人了。”管事的人带头开口解释。 “仰慕者?”顾倾城摸着下巴细细思索,仰慕者到将军府来干什么?事情真的有这么简单吗?肯定不是的。 “她们往哪个方向去了?”顾倾城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扣住了一个下人的下巴狠狠逼问道。 “那边,那边!”下人指了一个方向。 顾倾城狠狠地放下那人的下巴,一阵风似得带着宫女浩浩荡荡地去了。 留下的那个下人摸着自己的下巴,愤恨地小声嘀咕,“果然,一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两位公主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个仁慈一个狠毒,我才 不会告诉你正确的方向呢?就算你是皇帝的女儿也不行!” 朝着相反的方向追过去的顾倾城自然是没办法找到顾倾心的所在的。 一处僻静处,山石阻挡,草木环绕。 “说吧,费尽心机见本公主做什么?”顾倾心负手而立,目光平静地注视着远处正在下降的日头。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仰慕公主殿下的风姿。”白凡讨好地道。 “风姿你也看到了,那本公主就走了。”说完顾倾心就准备抬腿。 “等,等一下!”白凡小狗似的拉住顾清新的裙摆,姿态讨好又低下,“那个,殿下,尊敬的,伟大的公主殿下,你不能不管我啊,要是您就这么走了,我等会儿怎么出去都不知道呢?” “那就不要废话!” “公主殿下不要生气,我说!自从上次从您那儿回来,我这每天都是提心吊胆啊,生怕某一天毒药就发作了,而且我在家里已经够可怜了,每天都要应付各种坑爹的人和事。我就是想问,公主殿下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计较,把解药给我吧,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出现在您面前,对,也不会出现在许木,不对,是许将军面前!您要是不相信,我可以对天发誓,如果为违背了今天所说的话,就让我不得好死!”白凡心里信誓旦旦,低眉顺眼显得十分乖巧温顺,心里可就不这么想,古人不是都相信鬼神誓言吗?可是她可死现代的无神论着,就算是发一百个一千个毒誓,都是小菜一碟。 “真的?”顾倾心低头,“抬起头来!” 白凡慢慢地抬起头来,有些忐忑,这个公主殿下的眼神就像X光线,都能照到人心里去,她都不敢对视,却不敢反抗。 第二百二十二章 可否害怕 顾倾心轻轻地看了她一眼,微微地笑了,在白凡七上八下的期待中缓缓地张开了樱唇,“可、以!”成功地看到白凡狂喜的眼神,立刻又紧接着加上一句,“不过不是现在。” 丞相府,顾倾心一行人自在地逛着偌大的园子,这么长久的时间,竟然都没跟其他的人碰上,原因自然是因为顾倾心对这里的熟悉,避开人常走的道路,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主子,您怎么可以变得这么坏?”红豆跟在顾倾心身边叽叽喳喳。 “哦?”顾倾心回头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我怎么变坏了?” “您还说没变坏。刚才啊,明明都说可以给解药了,下一句就说不是现在,那可以是明年、再明年,或者等她老了的时候再给,让她充分地被折磨啊!哈哈,真是太好笑了,那个白姑娘啊,这是上一刻还在天堂,下一刻就被打入地狱了。主子,我发现您真的是愈来愈腹黑了?”红豆兴奋地叽叽喳喳,没注意到主子已经变黑的脸。 “腹黑?你觉得这样好吗?”顾倾心黑着脸继续问。 “好,当然好啦!刚才看得我可爽了,虽然后来您让相思亲自领着那白姑娘出去了,可是那垂头上期落水狗的模样,看得人好解气呀!我觉得呀,主子不管什么样都好看,不管什么样都让人好惊喜,反正不管您是什么样的,我都喜欢!” 这样直白的话,虽然天真却单纯,顾倾心脸上的怒气却消失不见了,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被抚平了,不管变成什么样都喜欢?是真的吗? “若是有一天,你发现了你主子的另外一面,残忍、嗜血、无情、黑暗,充满了阴郁,你,还会认我做主子吗?你会害 怕我吗?”顾倾心停下了脚步,想到了自己最残忍的时候,被仇恨覆盖的人是谈不上半点仁慈善良的,恨不得让所有人都死去,所有人都消失掉! “主子,您在说什么呀?不会有那么一天的!”红豆的圆脸上眼睛瞪大,十分笃定。 “我是说万一,你懂不懂?万一真有那么一天呢!” “如果真的那么一天的话,”红豆歪着头想了想,“那一定是别人先做错了,我相信主子不会无缘无故变成那样!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就算是做坏事,我也跟着主子。听说做坏事的人死后要堕入地狱,哪怕是一起进地狱,我红豆也会跟着主子一起!” 顾倾心听了良久不动,然后才缓缓地转过头来,轻轻地拍了拍红豆的胳膊,轻笑道,“放心,你不会进地狱的。”因为就连她那么深重的罪孽都没能亲眼看看地狱是什么样子呢! 正在这时,一个惊喜的声音打扰了主仆二人的宁静相处。 “公主殿下,原来你在这里,可要枫一顿好找!要用膳了,殿下还是快随我来。”上官枫几步跨到宫顾倾心面前来,额头上甚至还有着急的汗珠,此刻双眼发亮,好像所有的辛苦找寻都值得了。 “知道了。”顾倾心刚还在想,这上官枫是怎么摆脱她那两个别有企图的皇姐了,下一秒,讨厌的声音就来了。 “哎呀,三皇妹,你跑到哪里去了?可把我们担心坏了知不知道?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情,回到皇宫父皇还不是要将我们都给骂的狗血淋透啊!你呀,真是太不懂事了。”顾倾城几步过来,挤开了上官枫,亲热地凑到她面前,亲切地拉着她的手问候,手上的指甲却在隔着衣料在顾倾心的手 臂上作乱。 顾倾心面不改色,并没有表现出来疼痛,貌似轻轻地整理衣袖,轻松地甩开了顾倾城的手。 顾倾城只觉得面前一阵清风吹过,紧抓着顾倾心的手就被一股力道挥开,诧异地睁大了眼睛,脚下后退一步,踩到一块不规则的石头,脚下一歪,失去了支持力,就要往后倒去。 本想呼叫宫女的,一想到身后站着是某个如玉公子,顾倾城顿时将口中的呼叫扼杀在喉咙口。 上官枫早就对刚才顾倾城挤开他的动作不满,此刻正在生气着,也不管自己是丞相府的公子了,运用轻功一下子漂移出了好几步,远远地避开了。 结果,“咚”的一声,一声“哎呦”的呼痛声顿时惊起无数飞禽。 好好的赏春宴会也因为这一磕,不得不提前结束了! 什么都没捞着,就连跟小公主说的话都五个指头数的清楚,在皇宫里的贵人们浩浩荡荡带着二公主回宫的时候,在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公主跟着皇后一起远走的时候,那抹倩影慢慢地消失在他的视线当中的时候,最郁卒的就是上官枫了。 就连丞相夫人对他的指责和训斥,都没有被他放在心上,对他来说,此刻没有什么能比得上他内心的失落了。 好不容易央求到了母亲请皇后他们来丞相府,还不容易在自家见到了小公主,就因为那难缠的两位公主让他连相处的时间都没有,最后更是因为二公主,让宴会提早结束了,一想到这里,上官枫就十分烦躁和不耐。 丞相夫人还围着上官枫指责他的不懂事情,不顾大局,身为丞相府的公子,竟然丝毫不顾自己的身份,让公主殿下受伤,这下子,皇后怒气冲冲地走了,也不 知道皇上知道了会不会降旨给丞相府! 上官枫完全没有心情听,被丞相夫人说的不耐烦,干脆站起来大吼一句,第一次对丞相夫人大吼,“你说够了没有!” 丞相夫人顿时给吓蒙了!反应过来之后震惊极了,她不敢相信,自己一向宝贝的儿子,一向最是孝敬的儿子,竟然会这么对她! 眼泪扑簌簌地往下面落,心痛心酸极了,颤.抖地指着上官枫,“好啊,枫儿,你,竟然,竟然,竟然这样对我,你,你……” 你了好几句,一时间气上心头,还没缓过来,双眼皮一闭,就往旁边倒去—— “娘亲——”上官枫这下子也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做错了慌张地接住了丞相府人,冲着身边的下人怒吼,“快去叫太医,叫太医!” 丞相府这日是鸡飞狗跳,而皇宫之中,德妃和皇后好不容易抓住了这么一个问责的机会,自然不会轻易地放过顾倾心。 顾倾城身边的宫女一致指证说是看见了小公主推到了二公主才让二公主摔倒的,而顾倾心这边的宫女自然是不依的,护着自家主子说是二公主自己没有站稳才摔倒的。 德妃估计很早就收到了口信,在宫门口就拦住了顾倾心,哭天抢地地指责顾倾心残害同胞姐妹,居心不.良,非要拉着她去见皇帝陛下,一路哭着说顾倾心蛇蝎心肠,故意让顾倾城摔倒,恨不得弄得整个皇宫都知道顾倾心做了这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德妃娘娘,请您慎言!” 红豆挡在德妃面前,挡住了她马上扑向自家主子的身体,心底里暗自琢磨着,若是被德妃那身子给扑倒,那头上那么多的珠钗鬟髻,可是锋利如同利箭,绝对不能让她近身。 德妃没能得逞,被人当中拦住,恼羞成怒,头上的发钗几乎在风中微微地晃动摇曳着,“你是哪里来的小丫头,竟然敢这样跟本宫说,来人,将这个敢对本宫不敬的人给本宫处死,杖毙!” 立刻就有德妃带过来的走狗们上前来,准备捉拿住红豆,红豆身后不凡,几下子就将扑上前来的宫的小太监们打开,那叫做一个人仰马翻。 “想捉奴婢,也要看奴婢的手脚答不答应?”将一干人都打趴在地上起不来,红豆收起自己的手掌,得意地拍了拍,对着德妃摇摇手指。 “你,你,真是大胆!”德妃气得花枝乱颤。 “奴婢怎么大胆了?”红豆笑着一步步靠近,仿佛是要走向前来讨一个说法。 德妃步步后退,想起刚才红豆踢翻众人的样子就有些发憷,现在不由自主地后退,目光转移到顾倾心的身影,顿时有了底气,停下了后退的脚步,大声吆喝道,“顾倾心,还不约束好你的宫女,这样大逆不道的人若是留在身边,那可是后患无穷啊,本宫可是奉劝你,赶紧将这人处理了才好!不然,到时候养不熟的狗,还是这么厉害的身手,反咬你一口可就不好了!” “你血口喷人!”红豆被说得满脸通红,刚要上前就被顾倾心眼疾手快地拉住,扯到了身后。 冷笑道,“是么?本公主的人怎么样本公主没看到,我看到的是,刚才德妃娘娘您想要扑过来对付我呢?若不是刚才红豆在的话,还不知道我能不能健康完好地站在这里都是一个未知数!” “顾、倾、心!”德妃咬牙切齿道,双.腿几乎站立不稳,没有想到顾倾心竟然如此的牙尖嘴利,说得她都反驳不过话来。 第二百二十三章 血口喷人 正在这时候,远处阔步走来一行人,为首的那一位,一身明黄的龙袍,普天之下,除了皇帝还有谁能有这样的资格穿着这样的金龙刺绣龙袍呢? “谁要对付朕的小公主啦!” 皇帝陛下一步步走过来,看也不看周围的人一眼,只关心地朝着顾倾心走过去,那脚步,快速而又急迫地,几乎将身后一干跟着的人甩出去一大截来。而身后跟着的一个人中,就有一个宫女,跟着过来的瞬间,她就溜进了顾倾心身后的人群中。 “皇上!” 德妃一身惊呼,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已经让她不自觉地自然跪在了地上。 “皇上恕罪!”还没反应过来,嘴中又是十分自然地说出了这句话,每当皇帝生气的时候就是大声吆喝的,而对付这种大声吆喝的,明智的德妃从来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不管有没有错,先认错再说。 哗啦啦地跪了一地的人,皇帝只淡淡地瞟了一眼,在看德妃的表情就不一样了,他远远地只听见说心儿被人对付,其余的都没来得及理会。 “心儿,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了,谁敢对付你,跟父皇说,父皇第一个不饶他!”皇上往顾倾心身上瞅,见她没事,这才放心。 “父皇,您是没听见我说的前面一句,若是没有身边护主的红豆才这样,有了她呀,当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对不对?再说,谁要对付我,父皇您要是看不出来,就不是我最最尊敬崇拜的父皇了!” 闻言,皇帝陛下再次看了跪在地上的德妃一眼,认错的人不就跪在地上,那还有什么可以质疑的? “德妃,你知错就好!切不可有下次,不过,犯 了错就要接受惩罚——” “陛下!”德妃顾不得冒犯皇帝的禁.忌,赶紧开口,若是让皇帝说完了,那她就没有反悔的希望了,惩罚就是铁板钉钉的,都怪她刚才,怎么那么冲动,一见皇帝生气就失去了分寸,跪地请罪,“臣妾有话要说!” 皇帝脸色不悦,被打断的感觉非常不好,脸色发黑地盯着德妃,眼神锐利如同钢针一样扎在人的头皮,“还有什么话要说,你不是一来就请朕恕罪吗?那岂不是就是已经承认了你对心儿不利,现在竟然还有话要说,好,朕倒要听听,你到底是有多么天大的理由,竟然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胆敢这么做!是谁给你的天大的胆子!” 皇帝雷霆一般的嗓音在御花园的路上惊雷一般震天响,在场的人继续跪地磕头,额头磕在地上啪啪作响,一个劲地请求原谅。 天子一怒,流血百万。 跟了皇帝几十年的德妃自然清楚皇帝已经动了怒,这种怒气还是也许需要鲜血来平息,顿时已经双.腿发软脚抽筋了,若不是多年来的养尊处优处变不惊的生活,恐怕她早已经瘫软在地。 “皇,皇上……,”德妃快速地流下了眼泪,涕泪横流的模样看着十分地惹人怜惜,脑袋飞速转动,在想着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才能让陛下怒气消下来,一步步地跪在地上,趴着挪到了皇帝的脚步,哭得一脸的梨花带雨。 “臣妾苦啊,皇上,臣妾不是故意的,可怜天下父母心,皇上应该是明白一个做人父母的心的,臣妾也是因为,也是因为倾城出了事情,这才六神无主做出了一些偏激的举动,臣妾绝对不是故意的啊。 而且您看,臣妾向来都是有分寸的,在任何时候都铭记着皇上的教诲,就是打死臣妾,也没有这个胆子真的想要伤害小公主一分一毫。您看小公主现在平安无事,您知道臣妾的,这么多年来,臣妾可是做出了一件事情是违背了陛下的心思的?” 德妃向来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皇帝此刻最介意的是小公主的安危,所以她并没有急着辩解她这样做的原因,只是说着自己的忠心,说自己绝对不会违背他的心意,绝对不敢让小公主又任何损伤,再加上小公主的确没受伤,反而是她的人损失惨重,加上多年的陪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着也是有感情的,皇帝陛下就是动怒也会斟酌一二。 不得不说,德妃这么多年的日子没有白过,对皇帝的了解也足够深刻。 听了德妃的话,皇帝的表情已经好上了许多,虽说不上是晴空,但也是没有了刚才的阴翳。 看着鼻青脸肿满身泥土的太监们,都是德妃的人,看来德妃也没讨到好处,这么多人面前,他也不好做得太过,刚才是太着急了,于是缓和了语气道,“行了行了,既然没事,那这件事情,朕就做主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没事了。” “你们也都起来吧。” 皇帝对着满地跪着的人道。 德妃却是跪在地上始终没有起来,她身边的宫女也跟着跪着。 “你这是何故?”皇帝道。 “陛下,您知道的,倾城就是臣妾的心头肉,现在倾城出了事情,您叫臣妾哪里还有心思好好地站起来?” “哦,倾城说了什么事情?”皇帝陛下之所以赶过来,只是听说德 妃和小公主在御花园入口处发生了纠纷,具体的情况,还并不了解,又联想到刚才德妃说的话,脸又拉了下来,“你刚才不是说对付心儿就是因为倾城吗?既然倾城出了事儿,你不去照顾她安慰她,怎么有心思在这里,再说了,倾城怎么样能跟倾心扯上什么关系?” “陛下……”德妃泪眼朦胧,抬起一双雾气浓浓的眼睛,期期艾艾地隔着一层水雾注视着皇帝,企图勾起对方的怜惜之情,“臣妾也觉得小公主不会跟这件事情扯上关系,可是,可是……跟着倾城回宫的宫女们都说,她们亲眼目睹说是看见小公主推了倾城,这才让倾城受伤昏倒的,倾城现在还昏迷不醒呢?所以臣妾刚才才失去了分寸,呜呜,求求陛下为倾城做主啊!” 皇帝眉头也紧紧地锁住了,目光转向顾倾心,目光探寻。 “父皇,心儿如果真的做了什么,绝对不会不承认的,难道您还不了解我吗?” 皇帝点点头,连忙安抚,“心儿这是说的什么话,父皇自然是相信你的,只是德妃言之凿凿,还是亲眼看到的,所以才心存疑虑。你放心,只要你给父皇说一句,父皇绝对百分之百地相信,绝对不会有半分的怀疑。你说没有就是没有。” “多谢父皇。”顾倾心弯腰行了一礼,这才道,“眼见未必就是真的,况且,在场的并非只有一个人,不仅是皇姐的宫女在场,我的宫女也在场,对了,还有丞相府的公子还有丞相府的下人们也都在。父皇,古人有云,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心儿相信,英明的父皇一定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无辜的人的。” “哈哈,心 儿说得对,这倒是提醒朕了,”指着顾倾心身边的宫女,“好,你门谁站出来说一说,你们看到的又是什么情况?” 相思站出来,不卑不吭道,“启禀陛下,奴婢们看到的跟德妃娘娘所说的完全不一样,二公主阻止我们殿下往前,拉着袖子没拉稳,不小心滑下去,刚好踩到了丞相府路上的石头,这才摔跤的,跟我们公主殿下没有一点关系,殿下本来还打算去拉她的,但是,没来得及。” 两方完全不同的说辞,不管是哪一方,都没有足够的理由,因为都不公正。 皇帝让身边的太监飞快地去宫外找丞相府目睹事件的上官枫和下人进宫来,一边已经带领着德妃和顾倾心朝倾城的寝殿赶过去。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他的血脉,去看看是必须的。 顾倾心跟着皇帝到的时候,顾倾城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御医已经来过了。 “不用行礼了,跟朕说说情况如何?” 皇帝直接进门就问,坐下来就问御医。 那位御医目光微微偏移,余光往德妃的方向瞅了一眼,然后在看不见的地方轻微地点头,“陛下,二公主情况不妙呐!” “父皇,”那御医刚说了一句话,摸了一把自己的胡子,准备继续长篇大论,不论趁着这个慢吞吞的空档,小公主已经开口了,皇帝自然目光转向了小公主。 “二皇姐此刻还昏迷不醒,只招来一位御医实在是怠慢了皇姐,至少也应该找太医院中最厉害的御医前来商量处理方法就是。” “恩,心儿说的有道理,父皇差点给忘记了,就按照你说的方法办。小福子,去!” “唉!”福公公立刻就出门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努力就好 这时候,刚才还准备开口的御医眼神躲闪起来,额头冒出点点冷汗,他伸出了袖子擦了又擦,跪着的腿稍微有些颤.抖,不敢看向皇帝。目光祈求地看向德妃,明显是带着求助的意味,娘娘啊,您这可让我怎么说呐!若是其他的御医来了,一把脉就知道二公主没事,只是装昏迷,那臣可就死定了! 德妃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御医一眼,锋利如蛰的目光毒毒地射向顾倾心,都是这小贱人,每次都坏事! “继续说啊,到底情况是怎么不好了?”皇帝收回了目光,继续盘问着御医。 “这个,这,这……”那御医低着头,差点就要跪爬在地上,恨不得地上有一个洞可以随时钻进去才好。 “问你,不说?”皇帝也看出了一些端倪,怀疑又威胁地看向御医。 “臣,臣,臣刚才可能看错了,请容臣再探脉一次!” “准!” 御医这次探脉探了好久,凝神苦思,似乎极为不解,碰到疑难杂症一般,又或者,根本是在等待着什么!他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最好拖延到其他的御医来了,那么就算是落得一个无能之名,也比得罪了贵人好。说真话,得罪了德妃,说假话,得罪的可是皇帝,那都不行,所以他只能继续装模作样地推辞。 皇帝等得不耐烦,最后终于等来了御医走过来,“怎样?” “启禀陛下,二公主,二公主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一些轻微的擦伤,有上好的药,几日便好,而且疤痕都不会留下一点点。” 皇帝冷着脸没出声,面无表情,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生气,这让御医更加是忐忑,额头冷汗继续冒下来,背后也是一片冰凉。 恰在这时,福公公带着其他的三位御医过来了,这才总算是解救 了御医的困境。 三位御医的答案一样,没什么事情,其中有个年纪最大的御医提出了疑问,“陛下,还有一点疑惑,探看二公主的脉象,再看时间,应该已经醒了,可是现在还没醒,莫非是有不知名的伤害,头受了伤的话,也许外面是看不出来的。不若让臣用针灸一试?” “等一下!” “就依你所言!” 皇帝和德妃的声音同时响起。 皇帝眼神奇怪地看着德妃,“这是为何?” “没,臣妾,臣妾就是觉得吧,这个皇上您也知道,倾城那孩子从小就怕痛,那针灸,看着怪可怕的。”德妃解释着。 皇帝点点头,倒是没怀疑,不过有些不满,“怕痛又如何,难道因为怕痛就不治病吗?再说了,倾城现在是昏迷着,她还能感觉到痛?你啊,真是担心多了!” 德妃逃过一劫,连忙维诺点头,心中却是惴惴,只希望倾城能够争气一点儿,忍住痛,千万不要被识破,不然,这欺君之罪,还涉及到了小公主,估计皇帝不会轻易放过。 长长的细细的针整齐地摆在了白布针袋里,看着都让人发麻,就是这些长长的东西扎进人的皮肤里,可以治疗许多的疾病。 当第一根针扎进去穴道的时候,顾倾城睫毛微微一颤,第二根,手指曲起,第三根,眉头紧皱,咬唇,第四针,人已经睁开了眼睛,哭着道,“疼疼疼,疼死我了!”一下子身子从床上蹦起来,三两下就眼疾手快地拔掉了身上的银针。 此刻还不知道顾倾城是装作昏倒的,那就真的是笨蛋了! “倾城!你,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还不快躺下!”德妃飞快地走过去,想要将顾倾城给按下去,频繁地使眼色让她安静下来配合她的动作。 可惜顾 倾城不争气,完全没看到德妃的使眼色。 这一幕,周围的人还有谁是看不出来的,母亲倒是聪明,可惜女儿太笨,不配合呀! 皇帝一下子联想到了所有的事情,眉头抖了三抖,脸黑成了木炭,已经是到了愤怒的临界点了。 “陛下,丞相府公子求见。” 正在这时候,福公公轻声说了一句,随后上官枫就带着两个人进来了,于是也将这滑稽又是可笑的一幕看在了眼中。 “陛下,陛下息怒啊!”德妃一看事情已经败露了,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指望不上自己的笨女儿,赶紧过来给皇帝赔罪,拉着皇帝的袖子哭得那叫一个可怜。 皇帝此刻已经没有了同情心了,一想到顾倾城的恶劣行径,再想到德妃的所作所为,已经气得心肝肺都在疼了,此刻气头上的皇帝陛下是一眼就不想看德妃和顾倾城一眼,一脚踢开德妃,拂袖而去。 顾倾心对着要追上皇帝的德妃耳边低声说道,“二皇姐此刻正需要人照顾,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就不好了,比如什么羊癫疯的,我劝您还是呆在这里比较好。”说完看了蓬头垢发的顾倾城一眼,翩翩而走。 德妃的五脏六腑都在汹涌着怒火和气愤,眼睛瞪着顾倾心离去的背影仿佛铜铃一般大。 上官枫只来得及跟德妃请安了一句就跟着顾倾心后面离开。 “陛下,这件事情……”上官枫早在路上就从福公公知道了陛下让他进宫的目的,此刻追上皇帝就赶紧解释。 “不必说了,朕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经过。”皇帝回头摆摆手,示意上官枫已经不需要再说。刚才顾倾城的一系列动作,还有德妃,第一个御医,所有的联系起来,他还能想不出这些因私计谋,也白亏了这么多年身居 高位了。那些个吃里扒外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皇帝背着手往前面走,刚走了一步,就被身后的惊呼声吓住。 “殿下,您怎么了?” 皇帝和上官枫同时回头,看见的就是顾倾心晕倒在相思和红豆怀中的场景,顿时恍如晴天里一声霹雳,顿时乱了所有的心神。 “快来人,叫,叫御医,所有的御医都给朕到倾心殿去!” 上官枫刚想上前接过公主殿下,却被红豆早一步先抢先,红豆不是普通宫女,本来就习武的她力气比得上一个成年男子,横抱起顾倾心就飞快地朝倾心的地方走过去。 上官枫只来得及抓住一阵风,丝丝缕缕细滑的情丝垂落下来,跟他伸出的手指擦肩而过,那么顺滑,仿佛指尖细腻的流沙一样,抓不住,握不牢,永远都是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瞬间心尖一痛,流淌过无边无际大海般的沉重失落,来不及细想,脚步已经跟上去。 同一时刻,将军府。 正在刚刚新建好的练武场习练武功的高大修长身影突然一顿,刚才还飞沙走石的一切仿佛恢复了平静。 许木轻轻地皱着眉头,望着手掌心里面那道再次被划开的伤口,一道已经结痂的痕迹再次冒出了鲜红的血泡,一滴滴地不断冒出来。 刹那的心神不宁让他一个晃神之间,手上的长.枪竟然飞出去,震得他手掌发麻,那道伤口再次破裂,那是,倾心殿刺客来袭的时候握住那柄锋利的刀剑的时候产生的痕迹,本来已经快好了的,现在,又出血了。 一边找出一块白色的布条来包住手掌心,心中那股奇怪的感觉却一直萦绕,烦躁得让人不想继续下去了。 自从上次跟铁伯的一番谈心,他就被铁伯说服了,什么都是有可能,如 果不曾努力过,怎么就知道不会有那么一天呢,只要自己强大起来,才能做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于是,这些日子,只要是一有空,他就会来勤练武功,天天不停歇,加上练武场安排合理,晴天在外面,雨天在里面,可以说几天下来竟然长进了不少。 每天练武很累,却是很值得的日子,每天累得倒床就睡,心中有梦想,活着就很充实,哪怕是累点。 只要让自己多劳累一点儿,只要静自己的时间都填满,是不是,就不会总是想起小星星的身影,好似这样思念就能减少一点,痛苦也能减少一点,不去想,无暇去想,这样很好! “阿木。”恰在这时候,铁伯手里拿着账册朝着许木走过来。 一眼就看到了许木手上的白布条,“这是伤口又裂开了,怎么总是不知道好好保护自己呢?这样的你以后还谈什么上战场杀敌,还怎么守护你想守护的人。” “铁伯,没事,我记住了。”许木有意地岔开话题,避免铁伯在这上面继续纠结,“您匆匆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哦,是这样的,看我这记性,差点就忘记了,果真是年纪大了啊,”铁伯举起了手中拿着的本子,是一本账册,“这两天我不是在库房里整理账册吗?这一看倒是看出了大问题来。” “怎么了?莫非是哪里有亏空?”许木出了满头的汗,一边用汗巾子擦着脸,一边问道。 “不是亏空,相反地,是账册有些不对呀,多了财物,还是最值钱的金子!”说起来铁伯也是一脸的惊讶和唏嘘,人家查账查出来的都是亏空贪墨,怎么他们将军府查出来的就是多余呢? “哦,”许木也有些意外,“多了些什么?” 第二百二十五章 多余钱财 “这账册有处不太对劲的一处,这些金银财宝我都点清楚了,主要是贵人们赏赐的,特别是皇帝赏赐的,但是有几百两的金子,各种名册上都没有,但是却出现在库房里了,我仔细盘问过了,说是跟着皇帝陛下的赏赐一起抬进府里来的。你说奇怪不奇怪。还有一个不对劲的地方,我那天无意中发现,我们将军府的练武场不是包括在本来的将军府用度之中了,不知道是谁给将军府出了钱,才单单让我们的府里有了一个练武场!” 铁伯一边说着,一边那叫做一个感叹啊,“你说这些奇怪不奇怪,难道是上天看到了我们老实人的努力,天道酬勤,给我们的赏赐,这可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啊!” 瞬间,一边听着,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念头,许木将所有的念头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最后,只想到了一个可能。 皇帝赏赐当中多了的金子,多出来的练武场,这么大的手笔,这么良苦的用心,还不让他知道,他自问没有对任何人有过这么大的利用价值,就算世界上做好事不留名的人,恐怕也不太可能会被他运气好撞上。 那么,普天之下会这么做的,有能力有权势有财力这么做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小公主殿下。 对,一定是她! 这一刻,他脑袋里的一根筋突然就醒了,好似迷糊的脑海一下子就变得清明了起来,所有的事情一幕幕呈现在脑海里,跟小公主相处的点点滴滴,前前后后所有的事情,他突然可以肯定,她记得! 她肯定一直都记得! 那不能否认的特殊对待,世界上不 可能有无缘无故的好!公主殿下一定记得曾经的木头哥哥,一定记得的,所以才会这样不着痕迹地对他好!只是她从来不说罢了。 兴奋、喜悦、激动,顿时如同浪潮一般充盈了许木的心间,汹涌彭拜,永不停息地翻涌着。 “不,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许木斩钉截铁地说道,无比笃定。 “什么,阿木,你是什么意思?”铁伯还是不太了解。 “铁伯,我要立刻进宫去,等我回来的时候再跟你解释!”说完这话,许木转身就走,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要立刻进宫去,立刻去找小公主,这一次,一定要问出口,问她是不是记得小时候的事情! “哎哎,阿木,阿木,你等等,你要进宫也要换身衣裳啊!” 身后铁伯的声音到底还是被许木听见了,当下几乎是用上了轻功,飞奔到了房间里,也没来得及换衣服,就那样将武将的朝服套在了练功服的外面,到马厩里牵出了自己的宝马,翻身跃上去。 哒哒的马蹄声飞速地冲出了将军府的门口,在街头一声一声地快速传递着。 “我是当朝正二品将军许木,此刻有事情要拜见小公主,麻烦兄弟进去通报一声。” 皇宫门口,正如预料中的一样,许木还是被守卫在宫门口的侍卫拦住了,没有皇帝的命令,外面的人是不可以轻易就进来皇宫的,不然的话,大内皇宫这么容易进去,又不是菜市场,哪里能保证它的威严呢。 由于之前一段时间许木跟着小公主出宫几次,侍卫算是认得许木,倒是也没为难,只是拉着许木走 到了旁边,小声地跟他说,“许将军,您大概还不知道吧,今天小公主恐怕不能召见你啦。” “这是何意?” “因为就在一个时辰之前,小公主不知道突然昏迷,陛下召集了整个太医院的御医去为小公主诊治,后来说是中毒了,还是一种连御医都闻所未闻的毒,现在啊,皇宫里那是整一片沉寂啊。小公主的盛.宠.您怕是有所耳闻吧,现在陛下正在大发雷霆,还不知道御医们头上的脑袋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呢?说不定今天之后,太医院就要化为乌有了!”侍卫小心谨慎地对许木耳语,告诉了他所知道的。 “中毒?”许木浑身一震,刹那间风云变幻,刚才还兴冲冲地准备着的重逢相认的喜悦消失得一干二净,了无踪影,取而代之的全部是心神俱裂的疼痛。 什么叫做中毒,什么叫做整个太医院御医都闻所未闻的毒,御医不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大夫呢,如果连御医都不知道该怎么治疗的话,那么,要怎么办? 许木只觉得一片恍惚,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呆呆地站在那里,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 “将军,将军?”那侍卫见他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摇晃着手掌在他眼前动啊动,都没有见着许u有所反应。 “您,您,没事吧?”这下连侍卫都有点担心了。 许木好久才回过神来,朝侍卫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不行,他不能退缩,他要镇定,没事的,一定还有办法的,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一定还有办法的,一定会有更高明的大夫的,说不定最高明的大夫就在 民间,一定有的,他不能慌,要想办法,想办法! 侍卫有些担忧地望着,犹犹豫豫道,“现在皇宫里面一片低迷,我奉劝许将军,还是回去吧,现在进宫,就是去通报,我们也不敢呀,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良久之后,许木吐出了一个“好”字,无比沉重的说话声伴着同样的脚步声,一点点地挪动着千斤重的双脚。 怎么办? 铁伯见多识广,曾经他们也见过许多民间的高明大夫,一定有办法的。对了,还有邓大哥,邓大哥是京城本地人,土生土长,一定知道哪些地方还有其他的高明大夫的,不能慌,对,绝对不能慌! 想到这里,许木定了定神,立刻重新上马,更加迫切的马蹄声迅速拍击在路面上,提提哒哒,快速而又充满着节奏,好像一下子敲击在了人的心尖上,让人无端端地开始紧张,心头冒出冷汗来。 一听说小公主的事情,铁伯也感到十分惊讶。 自从许木刚才紧急地出门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一个大概,会这么对待将军府的人,肯定是因为阿木,他又跟人没什么交情,而唯一许木帮助过的人,就是宫里面的那位小公主了。 一想到不久前还来过将军府的那位姿容绝世的公主竟然遭遇了这样的经历,铁伯也不慎唏嘘,谁说荣华富贵就好呢,明处暗处的危险那是无处不在啊,甚至一个不小心就要把自己的小命给丢掉。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有权势的地方都是一汪深潭,里面全部都是各种算计啊,大雪看起来洁白,里面却暗藏无数污浊。”铁伯感叹道。 许木心中也有感受,人多的地方就有争斗,越简单的日子越快乐,军营里相对于朝堂,明争暗斗少了许多,却还是有,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越是光鲜亮丽,却是步步深渊。 这也是他来到京城之后最大的改变。 朝堂如此,那么后宫呢,那座浮华无比,金碧辉煌的宫殿里,有多少肮脏算计在里面,才让小公主都中招了?这一刻,他突然对那座皇宫都有了迁怒,恨它为什么要那么辉煌,为什么有那么多的权力争斗。 如果有一天,他可以守护在小公主的身边的话,他一定会用尽所有,替她挡掉所有灾祸困难。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铁伯,你知道哪里有医术高明的神医吗?” 铁伯冥思苦想,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人,看得许木在旁边干着急,在屋子里走过来走过去。 “阿木,你不要着急,你越是着急,我越是想不起来,这么多年我见过那么多的人,现在年纪也大了,记性早就不如以前那么好了,怎么能够那么容易就记起来,你冷静地坐下来,让我好好想想。” 许木没法,只好坐下来,一杯杯的茶水往嘴里灌着,想要缓解一下手心里的烦躁和燥热,可是这人吧,越是着急的时候越是难以找到关键的东西,就是这回忆,也难坏了一老一少两个大男人。 “许老弟,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让人这么快就找我过来!”大嗓门的的邓志祥一进门就朝着许木喊道,被将军府的人快马加鞭过去请他来,说是将军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找他,这不,为了表现兄弟义气,他饭都没吃就赶过来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心急如焚 “邓大哥,你总算来了。”一看见邓志祥,许木顿时眼睛里闪过了光亮,快速地将关于小公主的事情跟邓志祥说了一遍。 “什么?小公主中毒了,御医们都束手无策?”咋一听见这个消息,邓志祥的惊讶比许木都还多,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下巴快要掉到了地上。 随即哈哈大笑地拍着许木的肩膀,“兄弟,你不是在蒙我吧,怕是你被守门的侍卫们给骗了,那些人的话,怎么能随便相信呢。小公主怎么会那么容易中招,还是这种性命攸关的事情。” 邓志祥是绝对不相信的,因为在他眼中,小公主的能耐比皇帝陛下都还要高,地位是第一位的。至于为什么,他自然有他的个中道理。 “邓大哥,我敢肯定,那个侍卫没有说谎,看其他人诚惶诚恐讳莫如深的模样,怕是十有八.九是真的。怪只怪那皇宫里面的人太诡计多端,她们一一个个,怎么可以这样,这样对待殿下呢?不管是谁,若是被我发现,我真想一刀将人送上黄泉路。” 咬牙切齿地说完,这话倒是让邓志祥惊讶地看了一眼许木,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释然地笑笑,摸着下巴想了许久,总算是想出了一个大致的眉目,眼睛里闪过诡谲的光芒,然后微微地笑了。 正陷入着急中的许木却没有看见,“邓大哥,你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不管是在朝堂还是民间,亦或是在江湖中,知不知道一些神医一类的高人,要是知道的话麻烦你赶紧告诉我,不论如何哪怕是拼了许木的性命,我都会想办法将人找来的,只要是他真的有这个能耐。” 许木站得笔直,抿紧了嘴唇,目光如同铁石一样坚定如初。 “你确定,你真的要 找这样一个人?” 邓志祥问道,盯着许木的脸。 许木心中一喜,“邓大哥,莫非你真的知道有这样的人,他在京城中吗?是什么人?” 邓志祥卖了一下关子,这才道,“若说是神医,那么普天之下,最厉害最传神的神医无非就是一人。” “谁?” “许兄弟,你听说过无影阁吗?” “无影阁?”许木喃喃地念着,有些熟悉的名字,但是一时半会儿就是想不起来。 “啪”的一声,刚刚还在坐着的铁伯猛地坐起来,满脸中带着喜意,一拍桌子,“我知道是谁了!” 邓志祥与铁伯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过相同的神色。 “到底是谁?” “如果我跟邓将军想的是同一个人的话,那个人应该是无影阁传说中的创始人,就叫做无影老人。据说他一身轻功天下无敌,来无影去无踪这才有了无影的这么一个称呼。他还有另外一个绝技,那就是医术,传闻中,那是敢于从阎王手里抢人的神医,天底下没有他治不好的人!妙手回春,而且因为他阅历丰富,据说游历过整个大陆大部分的地区,见多识广,什么疑难杂症都知道,只要是大路上出现过的毒药病症,没有人知道得比他还要清楚。” 铁伯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那叫做一个滔滔不绝,“我年轻的时候就听说过他的威名,只是刚才一时没想起来,邓将军说了无影阁三个字,倒是勾起了我的记忆。” “对,铁伯说的没错。”邓志祥表示赞同,“但是这个无影老人行踪诡异,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许木的心啊,一下子上,一下子下,被这两个人说的完全没找落,刚刚有了希望又被打入谷底,真是来自心底的折磨,此刻就 跟热锅上的蚂蚁,一听邓志祥的话就着急的不行,“那要怎么办?” “许兄弟,不用着急呀!”邓志祥拍拍他的肩膀,透着一股诡异的自信和淡定,“虽然说宫无影老人行踪不定,但是是个人,总要有个想对固定的地方作为家的,如果说世界上那个地方可以称得上是无影老人的家的话,那无影阁当之无愧。一手创造了无影阁,他总不可能置之不理吧,而据我所知,无影阁的总部就在京城,而且具体的地点,我也偶然从一位江湖朋友中那里知晓了。” “真的?” “这种事情,还能骗你不成!” “邓大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谢谢你告诉了我这么重要的一个消息,快跟我说,无影阁在哪里?京城的哪个地方,我马上就去找,就是跪在地上,我也要将人带回来才是。”一听说有了希望,许木就激动地不行,兴冲冲就准备马上出门。 “等一下!”邓志祥赶紧拉住了他,同时,铁伯也拉住了许木。 许木不解地望向他们。 邓志祥继续道,“无影阁的人个个都是武林高手,都有绝技在手,而且,他们的阁主其实轻易就爱能见到的。先不说无影老人现在在不在京城,就是在,想要说上一句话,求任何事情,都要闯过一个关卡。那就是,单挑无影阁三杰!也就是,无影阁中最厉害的前三名,打败了才有进去的资格,人家那可是全国榜上有名的高手,手上还有绝世神兵在手,武力值一等一。” 许木闻言握紧了挂在腰侧的剑柄,目光依旧坚定。 “他们就是再厉害,我也要去试上一试!” “邓大哥,你快点告诉地址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挑战。” 邓志祥摇摇头,对 许木正色道,“你确定你要去,既然你是主动上门挑衅的,对方就是把你杀了打死了,在江湖规矩上也没有任何不对,你确定你要这么义无返顾!许兄弟,你现在身居高位,已经做到了正二品的将军,将来也是前途无量。你曾经跟我说过,你想要报效祖国,守卫边疆的,难道你要因为一个人就放弃自己的所有理想,连你的前途你的决心都不顾了吗?” 许木沉默地低下了头。 铁伯也有些紧张,手心里出汗,忐忑地等着许木的回答,“是啊,阿木,你想清楚,无影阁三杰非同小可,就算是我们联手,也并非就能打得过的。你还有前途、梦想,曾经好多想要实现却没有实现的事情要去做,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许木放在身侧的拳头握紧,他曾经是说过,是有想要一展宏图的报复,一直以来的努力的和苦练都是为了想要变得更强,更加强大。 可是,如果没有了小公主,如果她真的出事了,那么他变得那么强大又是为了什么,即使他将来变成了全国第一人,他要来做什么,想要守护的人已经不在了,奋斗的最终目的已经远去,那这一切,都还有些什么意义。 许木抬起了头,铁伯和邓志祥都紧张地等待着他的答案,两个人心中的答案是完全相反的,一个是希望他放弃,一个是希望他坚定。 “我决定了。”许木缓缓地开口,艰难而又毫不犹豫,“我要去!” 我要去! 这一个铿锵的声音开口,铁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呐!邓志祥却是松了一口气。 “铁伯!”许木突然在铁伯面前,重重地跪下,“我知道,我做出这个决定肯定是辜负了您的期望,可是 ,如果不去,我一定会后悔终生的。如果我真的有不测,没有办法打败那三杰,那么也就辜负了您多年来的养育和教导之恩,我有愧在心,在此,我就给你磕上几个响头吧。若是真有万一,您就将将军府的财产变卖,好好地找个清净的地方安度晚年。许木不孝,对不住了!” “碰,碰,碰”,三个响头重重地磕在了地板上,许木磕完了,不忍在看铁伯的表情,就要夺门而去。 “等一下!许兄弟,”邓志祥在身后叫住了他,“我说许兄弟呀,许大将军,您都不知道地方在哪儿,您这是想要往哪里去?” 许木的身体顿住,他又忘记了! “那还烦请邓大哥快点告知我。” “唉,我跟你说啊,我就算是告知你,你现在也没法去。挑战三杰也不是随时都可以的,无影阁定下的规矩,有求于他们的要挑战三杰,并且还要在每个月规定的时间,初三,十三,二十三,这三天才接受挑战,其他的事情,对不起,他们太忙了,恕不接待!” 许木懊恼地走回来,这日才十一,最近的日子,也还有两天,可是,他都已经急得不行了。 “不要着急。不就是在后天了吗?这两天,你就好好养精蓄锐,顺便也好好练练自己的武功,做好准备。至于皇宫里的公主殿下,御医也不是吃屎的,总归是有那么一点办法的,皇宫药材那么好,就算是用药材吊着,也总可以支持两三天的。” 经过这么一安慰,许木才稍微好了一些,但是依然紧绷着一根神经。 邓志祥将无影阁所在的地址告诉了许木,又在将军府吃了一顿饭才离开。 这顿饭,除了邓志祥吃的津津有味之外,许木那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第二百二十七章 独自求药 晚上,正是一片漆黑,许木还是忍不住,趁着晚上到达了邓志祥所告诉他的地方,结果到了才发现,这地方就是一片荒凉的竹林,除开进口的地方写着无影阁几个大字,进去之后除开竹子之外,根本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人迹罕至,许木找遍了整片竹林,都扑了一个空,只好怏怏不乐地空手而回,猜想着明日再去问问邓志祥,肯定是他给地方有问题,根本什么都没有。 …… 不过是一日的工夫,小公主出事的事情还是被不少人知道了,毕竟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就算是皇帝陛下不让人宣扬出去,也还是会有那么一些漏网之鱼。 这消息一出,几家欢喜几家愁,各怀心思那就不得而知了。 皇宫里自然是有人得意的,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顾倾城就连自己所受的所有委屈都给忘记了,将皇帝的惩罚视若无物,喜滋滋地就朝顾倾国的寝宫赶过去。 “皇姐,你可真是,太厉害啦!” 一进门,顾倾城就对顾倾国伸出了大拇指。 “二皇妹,你在说什么呀,我这几天都忙着饲养牡丹呢,足不出户的,什么都没做呀!我听不懂你说的话!”顾倾国正在浇花,再珍贵的品种也没有她得不到的,身份摆在那里,想要什么自然有无数人争着抢着送上门来。 那一盆牡丹中的状元,有名的珍贵品种魏紫开出了花瓣,大朵大朵十分好看,正中间的那一朵几乎是开得最好最娇艳的,将其他的两朵完全变成了陪衬和背景,简直就是绿叶衬鲜花。 而她涂满丹蔻的手指上,正提着一小壶的水在浇灌着,那水啊,突然在她手中连成了一个 巨大的水珠,正如同瀑布一般打在正中间那朵牡丹上,太大的冲力一直冲到了花蕊里,承受不住的花瓣纷纷被水柱打下去,最后,一片一片地都零落了,只剩下了一个光秃秃的花蕊矗立在上面,孤零零的,可怜兮兮的,成了最丑陋的。 顾倾国说的这话,顾倾城也不反驳,只是捂着嘴偷笑着,静静地,饶有兴趣地看着顾倾国的一系列动作。 “现在你看,这三朵花之中,那一朵最美啊?”顾倾国笑得灿烂,突然回头问顾倾城,说了句无关的聊天的话。 顾倾城嘻嘻地笑了,指着那光秃秃的花蕊,“大皇姐,这你可说错了,你看这盆里,哪里有三朵花,我怎么只看见两朵啊。至于这东西,你看看这模样,还能叫做是花吗?叫它草都抬举了不是。我啊,现在只看到,这花盆里,有两朵世界上最美丽的花儿。” 顾倾国笑了,阳光下,刺眼而夺目,跟盛开的牡丹花一样,“二皇妹,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还不是大皇姐教得好!”顾倾城同样笑得一脸灿烂。 阳光下面,映衬着满地的春风美好,有种无声的默契装载在其中,你懂,我也都懂。 …… “喂喂,你不能进去啊!” 一个肩膀上还搭着白色毛巾戴着帽子的小伙子拦住了正要往楼上厢房的地方闯的女子。 “你让开行不?我要见司徒景,马上!” “东家不在。” “你哄谁呢?我都在大厅里等了一天,明明看见他上来了。” “哎呀,白姑娘,你就不要让我们为难了。这个时候,东家不让去打扰吧,每天这个时候,他都在休息,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就明天再 说行不行?” 白凡转头,目光恶狠狠的,“不行,这可是关乎我性命攸关的事情,多等一刻都不行。” 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往前面闯过去,这次穿着的是女装,小伙子也就是一品楼的伙计,也不好多加阻拦,竟然让她灵活地躲过去,已经到了司徒景所在的房门面前。 “白姑娘,你,你真是太——” “本公子知道了,小李,你下去吧。” 正在两人拉车争辩不休的时候,隔着一堵门的里面传来了司徒景的声音。 那个叫做小李的伙计退下去之后,白凡再不犹豫地一把推开了门。 呈现在她面前的画面让她有一刻的呆愣。 靠在床边的矮榻上,一俊逸妖娆的公子半躺在上面,头上白玉的冠透过出窗外的阳光,闪烁着钻石一样的光泽,而那张鬼斧神工一般的脸上,鬓若刀裁,眉如墨画,俊秀中带着光芒,侧脸迷离恍惚,宛如倒映在湖边的月影,让人忍不住沉浸其中迷失了所有方向。 “何事?” 淡淡的清越声音让白凡的思绪从梦中回归现实,她握紧了手掌,上前一步,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挺了挺小胸.脯,努力让自己摆脱美色的诱.惑,“司徒景,我知道你肯定是小公主的人,我只想问你一句,小公主真的出事了吗?”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司徒景看都不看他一眼,声音毫无波折。 “你别给我装蒜了,这个消息对我很重要!” “哦,很重要!”司徒景收回了观望外面的风景的眼神,回过头来,一缕情丝被风吹落,他突然站起来,一步步,风姿卓越地走到了白凡面前,白凡只是看着,忘记了改如 何反应,直到下巴被捏住的时候,看着那幽若寒潭的眼睛,才突然有了一丝危险的直觉,眼睛里闪过惊恐来。 “你,你要干嘛?” “本公子没想干嘛?也没有想干嘛?就是想提醒你一句,你弄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什么人,敢在本公子面前这么说话,我跟小公主有没有联系,我凭什么告诉你?你能给我什么?”司徒景突然笑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手突然松开。 白凡的下巴被捏的生疼,手一拿开,那股疼痛似乎蔓延开来,脑海中不好的记忆再次传来,曾经被小公主卡住脖子的时候,一样是这样的可怕,可怕,他们都是魔鬼,完全不把人的性命当成一回事。 “那,你想要什么?”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白凡还是决定委曲求全,性命掌握在别人手里,她还不想死。 “本公子想要什么你不知道吗?本公子一生就喜欢跟钱打交道!” “你要多少钱才肯开口?我给你!”白凡大声道,显得十分有底气。 “你?”司徒景伸出一根手指头,在白凡的面前晃了晃,摇摇头,“不,不,你出不起。” 然后背过身去,悠悠道来,“白凡,白家不受.宠.的庶女,低贱的爬床丫头所出,即使后来被认作是姨娘,也依然不受.宠.,在白家,是可有可无的存在,而且,据说姨娘已经是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你一个庶女,没钱没势没.宠.爱,出得起这个价钱吗?” “你怎么都知道?你调查我?”白凡满脸惊异,不知道自己的情况为什么在司徒景面前变成了透明,更加慌张了起来。 “调查你,本公子需要调查 你,你有何作用?”司徒景轻蔑地一笑。 “我,我,”白凡摸了摸口袋,里面只有几个铜板,这还是她最后的钱,脑海里闪过一个主意,最后下定了决心,“我虽然没有钱,但是有值钱的方法,保证能让你的一品楼更上一层楼,赚的钵满盆满。” “我怎么相信你?” “我写给你看。”白凡快步走到了桌边,刚用上毛笔,却发现她根本就不会写,最后只能用最小的毫笔在上面简洁地写了一些方法,主要就是将现代的一些酒店管理宣传以及贵宾制度等写在上面,她曾经在酒店里做过领班的,幸好还了解了一些。 司徒景看了半晌,神色不明。白凡只好又在一旁解释,说的口干舌燥,并且一再地保证,只要按照这些做了,一品楼一定会财源滚滚,成为独一无二的贵宾酒楼! “这倒真是没想到,”司徒景笑了笑,将那张纸放到了袖子中。 白凡面上一喜,这是收纳了,也就是愿意告诉她了? “没想到你连字都不会写,果然在白家没什么地位。虽然你说的挺有道理的,但是,我怎么知道这方法能不能成功呢。这样吧,本公子给你一个机会,你,就在一品楼当帮手吧,包吃包住,怎么样?” “好!”白凡一口就答应了,在白家她是吃不饱穿不暖还备受奚落,这下子有了安身立命的地方,自然欢喜得不行,而且,现代的方法一定有用,到时候她一定能在一品楼混得是风生水起,等一品楼好了,那么见到达官贵人的机会就变多,那就更好了。 “行了,我叫人带你去住的地方。” “哦,好!”白凡被领着,美滋滋地回答。 第二百二十八章 挑战成功 司徒景吩咐了一个年轻人,让他带着白凡过去,白凡走了几步才回过头来,她差点忘记了她的目的了,连忙转身回来追上司徒景,“你还没告诉我小公主到底情况如何呢?”若是小公主真的有事的话,那她岂不是也快要走到生命尽头了?这才是她最担忧的地方。 “在你的价值还没体现的时候,我都给你吃喝了,还想怎样?在本公子看到成果之前,一切都不算数。” 说完司徒景就潇洒地转身。 白凡气白了脸,想要追上去却被阻止了,只能憋着一口气闷闷地跟着去到了所谓的帮手所住的地方,一看更气了,跟司徒景的房间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这根本就是下人的房间! “不然你想住在哪里,姑娘?”领着她过来的壮年男子冷哼一声,啪地一声关上门,外面接着传来了落锁的声音。 …… 等待的日子里,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是煎熬。 寂静的深夜,只听得见风声的竹林里,翠绿的竹子被风吹得发出悦耳的声音,扑簌簌的,标杆一样的竹子中间,一个青黑色的影子投射在地上,修长,站立如同松树一样,亘古不变,似乎站成了一尊雕塑。 自从在邓志祥那里确认无影阁的确是在这片竹林里的时候,许木背着剑,天色刚黑就到了竹林里面守着,明天会见到的,邓志祥是这么说的。 他就不明白了,明明到现在,还什么都没有,怎么就会明天就见着呢? 可是为了那一线希望,他也要坚持到最后。 夜色越见深刻,许木站成了一株竹子一般,当竹林里迎来了第一缕曙光的时候,许木的眼睛里已经带着血丝 。 正在他疲累得想要眯上一会儿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他一辈子也不曾想过的奇妙景象。 只见那茂密的竹林开始簌簌作响,剧烈地连地面都在开始晃动,他赶紧运用武功退到了一边。 结果更加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竹林从中间向两边不断地分开,好像是地皮那一层如同海水一样朝两边过去,中间空着的地方出现了一片空旷的陆地,一幢三层的竹楼缓缓地从地底下慢慢地升起来,一直升到了地面上,跟竹林的的地面相平的时候终于停止了上升。 这时候,两边的竹林也不动了,地面也停止了抖动。 这一幕看得许木有些目瞪口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鬼斧神工的机关?从地底下冒出来的楼,原来这就是他一直都找不到任何影子的原因!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还陷入感叹中,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就从竹楼里面传出来,却没有看见任何人影。 许木不敢随意,上前几步拱手,“在下姓许名木,有救命之事想要求见无影老人。不知无影老人可在此?” “在你打败三杰之前,无可奉告!”还是那个声音,冰冷得仿佛是机器一样,完全不近人情。 虽然早就被邓大哥这样说过了,有了心理准备的许木还是不舒服,这么不近人情,难道就没有一点儿商量的余地吗?不过想想也能理解了,无影阁肯定有它自己存在的程序,只是,此刻他心急如焚,自己内心意不平罢了。 “好,许木接受了挑战。在哪里挑战?” “习武之人不挑时间地点,就在此处吧!” 话音刚落,从竹楼里的三个角落里飞出了三个穿 着蓝色布衣的蒙面男子,落地无声,在空中飞行的时候似乎能跟空气融为一体,完全感觉不到空气的波动,踩在地上也是无声无息,叶子都不曾惊动过一分。 最厉害的武学境界,那就是天人合一。 许木听说过这种境界,从来没见过,今天看这场面,再看那三人,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却是古井无波,仿佛没有感情的生物,只怕是武功绝顶,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手中的剑被拔出来的,狠狠地握紧,许木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实力非凡,可是抱着一颗着急迫切的心而来,就没有退路可以走。 就算有,他也不想退缩。 对方三人也都亮出了自己的武器,一个青龙刀,一个长虹剑,还有一个,一把长.枪,显然各有擅长。 两方对垒,各自无声。 竹叶从树顶轻轻地飘落下来,慢悠悠,无忧无虑,似乎根本不为所动,一切没有任何不同,根本也猜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当这片叶子落地的前一秒,一股轻微得根本发现不了的气息拨动了叶子,往前面进了一点点。 动了!就在那一秒钟,双方同时腾空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打在了一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几百个回合之后,蒙面的三人落地,随后,许木也落地了。 紧接着,周围大片大片的竹林以肉眼来不及看的速度从主子上面截断,树叶纷飞,仅仅是一个眨眼的时间,整片空地上,一片残影,已经再没有一株直立的竹子。 眨眼间,飞灰湮灭。 那三人看着许木,在落地的下一秒,手中武器插,入地面,借以支撑自己的身体。 然后,缓缓地,同 时朝许木一低头,做出一个拱手的动作,然后如同出来的时候一样迅速,消失在了竹楼的角落。 “啪、啪、啪!” 三声掌声传来,紧接着一个头发半百精神矍铄的老人哈哈大笑,朝许木一步步靠近,“哈哈,不错,年轻人武功厉害!” 许木这时候才终于松懈下来,他知道,他赌赢了,豁出了性命,终于略胜一筹,真好!小星星有救了! 喉头一甜,早就汹涌的感觉喷薄而出,一大口鲜血从口中倾泻而出,飞溅了一地。 他身体一顿,右手宝剑入地几许,支撑着右腿,半跪了下去,总算没有倒地! 缓缓地抬起头来,许木嘴边还夹杂着丝丝缕缕的鲜血,这一眼,却再次让他惊讶了,“怎么,是,是您?” 老人已经走到他面前来,微笑地看着他,这人,可不就是他曾经在皇宫里见过的那个老人! “不是老头还能有谁?”无影老头微微一笑,笑得狡黠无比,“年轻人,现在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来,看在你这么拼命的份上,老头子今日就帮你疗伤好了!”“ “不,”许木一手挡住了老人想要过来疗伤的动作,深深地喘气,艰难地开口,“不需要给我疗伤,我来求见,是,是为了让您去救一个人——皇宫中的小公主,最重要的是她,我,我,没事。” “啪”的一声,无影老头一手拍在许木的右边肩膀上,让他一下子支撑不住跪在了地上,然后迅速点了他身上的几个穴道,坐到了他身后。 许木浑身动弹不得,努力偏头想要挣扎地跟无影老头说些什么,就被无影老呕吐阻止,“你放心吧,既然你闯关成 功,我会帮你救你想要救的人的,不过在这之前,你也是要救的。莫不成,你真把老头想成见死不救之人?” 许木不再动弹,嘴角露出感激的笑容,随后背后一阵强大的热流流过全身,通过全身经脉一点点地延续到四肢百骸…… 他在皇宫里出现过,许木坚定地相信这个老前辈一定是个好人。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许木发现自己的眼前是床帘,他这是在哪里? 对了,小公主! 猛地想要坐起来,眼前差点一黑,然后感觉背后一双手将他及时托起,让他坐起来。 这双援手,就是来自他见过的无影老人。 “请您现在——” “我已经去过了皇宫,看了你那个小公主的情况。”无影打断了许木着急的话,然后在许木期待紧张的目光中道,“有我在,没事儿。但是这次有点棘手啊,它这毒药可不是普通的毒药,来自东南方的一个少数民族,十分诡异,无色无味,遇到空气则散,就跟酒精一样,更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是,这种毒药前期看不出来任何症状,一个月之后才会发作,那时候,已经到了后期,即便是大罗神仙,也回天乏术了!” 许木只听得心下钝痛,喉头又是一甜,嘴角流出血丝。 “哎哎,我老头子还没说完呢。老头子不是大罗神仙,却还是能救活的。但是过程繁琐,不说药材,还要耗费我半生功力,这么大的代价,老头子不可能轻易答应。所以,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许木急急地抓着无影的手,一听说有希望,他眼睛又亮起来,身上的疼痛也都顾不上,用力地抓着无影的胳膊手腕。 第二百二十九章 得来承诺 “你轻点行不行!”无影老头嗔怪地看着许木,毫不留情地将许木的手拍开,“我是老人家,都没几天日子可以活了,还这么对待老人,你有没有公德心啊?”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都是晚辈的错,前辈有什么要求许木都答应,若是因为功力的事情,我许木愿意将平生所学功力全部拿来交换,即使不如前辈高深,但是——” 许木着急地解释,却见无影一直都在摇头,这下子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不管什么要求,只要您说,在下都答应,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唉,你不要紧张,老头子这么大年纪了,要那么高的武功作甚?老头子也不需要你的功力,只需要你答应老头子三件事情!” “哪怕是三十件,三百件,只要能救小公主,我都答应,拼掉了性命也会去做到。” “好,就冲你这句话,老头子一定还你一个健康的小公主。至于那三件事情,我暂时还没想到,想到了一定告诉你!”无影老头笑眯眯地,那双苍老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看不清楚里面的神色,语气越是有些怪异,听得许木感觉到奇怪,却没有时间深想。 因为他已经被老无影老头带走走出门了。 “愣着干嘛?跟我一起进宫啊,老头子回来就是想要让你答应老头子三个条件的,现在条件你都已经答应了,那还不跟老头子一起去看看,难道你不想见到人好好地吗?”无影老头走了一步,回过头来看许木,有些恼怒地说。 许木一愣之后立刻跟上,“哦哦,马上就来。” 无影老头笑眯眯地走进皇宫门口的时候,守卫的宫人却是不让他进去。 不过这次,他可是要来皇宫做神医的,当然要光明正大地走进去! “你们确定要拦着我吗?没看到我身后跟着什么人吗?”无影老头很是神气地对着守门的侍卫道,昂首挺胸,可神气了,以前都只能飞进去,虽然手段高超,但是不好看啊,为此,他还多次被红豆那丫头嘲笑说是偷偷摸摸。 这次,他可是要争一口气的。 守门侍卫一看见跟在后面的许木,有些迟疑地征询着许木的意见,“许将军,这人?” “这位是能够解救小公主的神医,希望几位行个方便,进去通传一声。” “真的是神医,确定能将小公主治好,若是不能,那我们可不好做啊。”侍卫还是有些不信,天底下最好的大夫都在太医院里,连御医都做不到的事情,面前这个疯疯癫癫的老头能行,于是左右打量着无影。 无影老头被这么打量,心里老不爽了,冷冷地哼了一声,指着许木道,“诺,你看,这不是老头子不愿意啊,是这些人不让啊。既然如此,老头子也受不了气,就此告辞了,之前说过的事情,就此作罢。” 这么一说,许木就着急起来,赶紧上前几步拦住无影老头,然后疾言厉色地训斥对侍卫道,“你们还不赶快是通报,这次是真的。若是因为你们的懦弱延误了小公主治疗的最好时间,到时候,看你们怎么办,若是有什么不妥的,本将军自然会亲自去向皇帝陛下请罪,不用你们担当。” 许木平常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却很少发出自己的气势,这下子,那周围所围绕的,经历过战场无数鲜血洗礼的气势一出,顿时就让侍卫有些畏惧起来。 “好,既然许将军都这么说了,我们马上就去告知陛下。”那侍卫急忙跑进去,转眼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一听说有神医到了,正守 在倾心殿的皇帝龙心大悦,大手一挥便让福公公亲自去迎接,恨不得下一秒都能见到真正的神医才好。 无影老头被福公公领进去的时候,可是好生地神气了一把,看看皇帝身边地位最高的公公,曾经他也在皇宫的某根横梁上见到过,那可是除开了皇宫的主子们之外最神气的人,今日这么毕恭毕敬地邀请他,叫他怎么不开心? 虽然他年纪是大了,可是这颗心,有时候就跟小孩子一样,争强好胜都有他的份儿。 “这位就是神医吧,你果真能够救醒朕的女儿?” 皇帝起步相迎,只看见许木和无影老头,自然认为无影老头就是神医。 无影老头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道,“老朽不才,倒是也不会故意托大。自然是知道的。” 这样的口气对皇帝说话,皇帝有些不悦,身边的奴才也有些愤愤不平,不过此刻不是惹怒神医的时候,跟倾心的安危相比,就原谅这个人的不敬好了,皇帝心里暗暗记着,可是也打定了主意,若是到时候真的救了心儿,也不会给他太多的赏赐。 皇帝也是挺记仇的,特别是对他态度不如的人,这下子一想,心里也就不那么不舒坦了。 “既然如此,那请老人家快点去看看,若是果真如您所说,能够将朕的心儿救回来,还朕一个健康的小公主,朕一定会重重地赏赐于你,你想要什么就可以给予你什么。” 为了避免这个所谓的神医不能尽心尽力救人,皇帝很是大方地说了这样的话,但是到时候赏赐什么,还不是他说的,难道还有人不满不成。 “多谢陛下!”无影老头终于对皇帝陛下多看了一眼,态度恭敬地叫了一声,然后接着道,“这句话可是陛下说的,老朽耳朵还 是挺好的,也听见了,相信在这里的人都听到了。老头子只有一个要求,还往陛下成全。” “一个要求?恩,好,没问题,哪怕是十个都没问题,只要不是危害国家百姓的。” 无影老头满意了,笑着点头,走进了房门。 守在里面的相思和红豆一看见无影老头,显示惊讶了一下,接着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继续低下头。 无影老头只是站在床边让人将床帘子拉起来看了一眼里面躺着的顾倾心,然后也不把脉,就得出了结论,转身走出几步,朝着门口走。 “唉,”皇帝陛下一直看着,还很奇怪怎么不望闻问切,结果人就点点头走出去了,伸出一只手准备叫住人,却见人都走出去了,脸拉了下来,但是看了看床上的人,还是认命地跟着走了出去。 “老人家已经看好了吗?那么能看出来是什么病症?”皇帝语气有些轻蔑,在他看来,什么都没做的无影根本就是一个江湖庸医,根本不靠谱,想到此又朝一直处在边上的许木看过去,见他一直盯着小公主的房门,更加不悦了,给予了他一个大白眼。 怎么请来这么一个人,还信誓旦旦的,若是治不好,他这次可是要治罪了! 无影老头慢悠悠地坐到位子上,也不去管皇帝还没有坐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老朽已经看出来了,小公主殿下这是中了一种罕见的毒,本不应该是白金国出现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传进来,还传到宫中用在了小公主身上。好在老头却认识这种毒,也可以治疗,给予老头子三日,老头子需要好好地为小公主诊治,由于这解毒过程繁琐,而且还是本人的独家解毒方法,所以外人不能在场,倾心殿要暂时禁止进出。” “这,”皇帝有些怀疑地看了无影一眼,又听他说的有模有样,表情也是十分自信,偏偏御医们全部都不给力,完全都没法子,也只能选择试一试了,“好,朕同意。” 无影老头开心了,笑眯眯地,憨态可掬,“另外,由于解毒要耗费很多力气,所以老头子必须要补充足够的养分和体力,才能治疗整整三天,希望陛下能够——” “没问题!”皇帝既然选择了尝试,也不会将这些细枝末节放在眼里,什么都可以同意,“最好的饮食药材随便你挑,只要是皇宫里面有的,朕都允许你去拿。” 无影老头又提出了好多要求,皇帝一一答应,最后脸色越来越不好,临走的时候也放出了狠话,“记住,若是治好了则好,不然的话,延误三天的时间,小公主醒不过来,朕要你好看,你也得陪着小公主!” 皇帝拂袖而去,无影老头笑呵呵地,完全没将皇帝的话放在眼里,一点都没有诚惶诚恐的样子。 皇帝离开,御医们也跟着走了,陛下刚才都答应那个老头不让他们插手了,还站在这里淌浑水的话简直是他们脑子有病。 不过,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险险地躲避过去了一劫,小公主生死不会扣在他们头上了。既有侥幸和感激,可是看着无影老头的衣着,又有些鄙视。 这下子,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倾心殿里顿时空了一大截,空气似乎都流动了许多。 无影这才毫无顾忌地笑了起来,招招手,让相思和红豆过去,笑着道,“你们两个丫头,快去给老头子准备吃的。” 红豆一瘪嘴,不满道,“您啊,就把这吃的,当成人生第一件大事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人还是走出去了,就是要为准备吃的。 第二百三十章 成功苏醒 此刻屋子里的人,几乎都是倾心殿的人,宫女们不着急,这个唯一的神医还只知道吃东西,这可是急坏了一直站在门口的许木。 他此刻也没来得及去观察这些异样,只是透过那半掩着的人朝着屋里面瞧过去。 木芳和红豆进来给无影老头摆放吃的东西的时候,许木实在是忍不住了,就算是说他对老人家不敬都没关系,长腿几步跨到无影老头面前,将马上就要送到他眼前的食盒眼睁睁地拦下了。 无影正留着口水看好吃的,明明马上就要吃到了却被别人拿走了,那真是恨得一个牙痒痒,立刻焦躁地跳上了椅子,指着许木骂道,“你干嘛呢?老头子饿了!” 就算无影居高临下,许木也没有丝毫畏惧,站在面前背部挺得笔直,“前辈,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救治公主殿下,而不是吃饭,您可以晚一点再用饭吗?” “哼,你,你竟然敢这么对待我,不怕我走人吗?” 许木神色一顿,深深地看了一眼无影老头,拱手道,“晚辈相信前辈一言九鼎,不会置之不理的。” 也不知道是许木的信任还是那一句一言九鼎取悦了无影老头,他摆摆头,又慢慢地坐下去,心平气和地凝视着许木坚毅的身影,“老头子跟你说句实话,小公主呢,真的没事啊,你不要过于担心了,看在你一片诚心诚意的份上,我才跟你说的。现在,立刻,马上让我吃饭!我饿了!” 无影老头一手抓着筷子,如同耍赖的小孩子一样,不满地撅着嘴 .巴,花白的胡子一瞪一瞪的抖着。 许木还是有些不太明白,什么叫做真的没事? 这时候,相思走过来,一边接过许木手里的食盒摆在桌子上,一边对许木道,“许将军,您啊,就别担心了,我们公主殿下真的没事儿。不然的话,你觉得我们还有心情在这里站着吗?” 这时候,许木这才反应过来,往相思脸上一瞧,完全没有惊慌的模样。 再往其他人脸上看过去,一个个都沉着稳定,井然有序,丝毫没有任何的慌乱和焦急。 他终于愿意相信了,殿下身边的人对她应该是很衷心的,这说明,真的没事儿。 桌子上鸡鸭鱼肉摆满了,无影老头左手鸭腿,右手撕扯着鸡腿,吃的腮帮子都鼓起来,满嘴都是油,余光还在看着许木,见他终于放心了的样子,还叽叽咕咕道,“不要……担心,等,额,等老头子吃饱了,一颗药丸那丫头就醒过来了!” 这个老人,竟然如此厉害!不过听这么一说,也看到相思她们是真的都很放心,许木松了一口气。 可是一想到隔着一堵墙的那边,公主殿下还在那里躺着,昏迷不醒嘴唇发青的模样,他跟着陛下一起走进去的时候,只是看了一眼,就已经万分难过和心疼了,如此,多受一刻钟的折磨都觉得是一种莫大的辜负。 “前辈,”许木又恭敬地站在无影老头的跟前,一脸严肃地道。 “怎么啦?我……我现在没,没空!”一再地被打扰,无影老头可不爽,没好气地回答。 “您可以先去救殿下再来吃吗?反正您也已经吃了一些填了下肚子。” 闻听此言,如此急切,倒是让相思等人都颇有些感动,她们是早就知道主子没事情,所以现在才能慢悠悠的,先不说许将军之前是不知道,现在就是知道了也不舍得主子多受一旦折磨,其心可见。 “好啦,好啦,不要打扰老头子,”无影老头不耐烦,恋恋不舍地将一只没啃完的鸭腿放在桌子上的盘子上,再用那油腻腻的双手伸进去兜里,掏出来一个小瓶子,扔给了许木,“在这里,你自己去救吧,老头子没空!” 许木顾不上小瓶子上面的油腻腻,宝贝一样地放在手上,兴冲冲地朝着房门走过去。 “唉——”红豆刚想开口阻止许木闯进去主子的闺房,就被相思捂住了嘴.巴。 “这个时候就不要去打扰主子和许将军啦。”相思低声给红豆解释着。 红豆这才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他们这是,这是都认同许将军了? 相思点点头,这时候无影老头一边吃也一边称赞相思,“相思这丫头就是聪明,红豆你还要多多学习才是。” 红豆红着脸有些羞恼,不过马上就恢复了神色,“相思姐姐本来就比我温柔细腻,不过真的让我好羡慕啊!” 半开的房门被快速地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急切而快速地,如同一阵风一样地朝床边跃过去。 床幔层层之后,仿佛躺着一个熟睡的仙子一般,无声无息,面色苍白而虚弱,却依旧是,美丽的让人离不开 眼睛。 “小星星。” 许木轻声地,唯恐惊扰了人的睡觉,近乎是执着地呢喃着开口。 这样的声音,那么轻柔,那么温柔,那么澄澈,让人忍不住拒绝,忍不住想要回应,可是他却没有得到回应,在床上躺着的人儿还没有清醒的时候。 许木靠近床边,将床幔拉开了一边,然后坐在边上。 满头的青丝柔顺而美丽地铺展开在紫红色的被子上,三千青丝代表三千情丝,此刻在许木面前便化作了那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深情,看上去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将小公主的脑袋轻轻地抬起来,动作温柔而细致,手掌在后脑勺之处拖着,给予她安稳。另外一只手打开白色小瓶子,这才发觉自己的手上有些油腻,小公主的寝衣都是洁白如雪,纤尘不染的,许木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地将手往后面缩了缩。 然后放下小公主,到旁边摆着温水的架子上将自己的手狠狠地搓了一顿,又将小瓶子外部擦干净这才快速地走到床边,继续刚才的动作,同样的小心翼翼。 托起脑袋,那根根细密的黑色长发缠在他手上,柔润顺滑的触感之外,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仿佛整颗心都被细细密密地缠.绕住了,心里眼里只能装得下一个人,再也看不到其他。 没有人看见,此刻许木注视着顾倾心的眼神是多么地怜惜和温柔,就算看见了,那似乎也会变成习以为常。 一手小心地绕到头部的另一边,小心地似乎都害怕扯到了一根 头发,然后打开另一手上的瓶塞,抖动了下,就倒出来了里面的一颗红色的药丸,晶莹透亮,红里透着一种黑,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 那位神医应该不会说假话的,许木这样想着,一手已经捏着那颗小药丸递送到了小公主的嘴边。 柔.软的花瓣一般的红.唇此刻苍白着,透着一种缺水的干燥,好似干涸的鱼儿,可是却并不影响那种柔顺和美好。 许木将药丸送进顾倾心的嘴里的时候,再怎么小心还是不可避免地碰到了那两片花瓣一样的美好,他的心不由自主地一颤,呼吸都要停止了,空气里好像突然失去了养分,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头脑里,似乎炸开了一树树的桃花,而天空中,烟花绽放绚丽了整片天地。 虽然是送进去了嘴里,可是吞咽的动作迟迟都没有。许木不得不小心地捏住了顾倾心的小巴,想趁着这种高度让药丸吞咽下去,可是还是没有动静,他紧张地盯着那细白如瓷的颈子,似乎想要看出来一个洞。 怎么还不吞咽下去? 许木有些着急起来。 最后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来一个场景,心下也有了办法,只要点个穴道,然后抬起下巴,用上内力合上,可以让那颗药丸进入到喉咙里。 迟疑也只有一瞬间的时间,一个手指碰触到脖子上的一个穴道,左手施力在喉咙张开的时候将下巴上抬,只见喉咙里一动,药丸终于下去了。 许木不由自主地露出来一个笑容。 真好,没事了,小公主马上就会醒过来的。 第二百三十一章 亲密时刻 可是喜悦和庆幸之后,许木这才注意到,此刻他们之间的姿势的确是有些不妥——那就是过分的亲密。 刚才,为了让小公主顺利地吞下药丸,他费了好些力气,人都已经坐到了床边,现在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半围半抱着小公主的姿势,而小公主正靠在他的怀里,闭着眼睛。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许木的心脏开始不规则地跳动着,砰,砰,砰! 他,他现在这是怀抱着小公主吧,是吧是吧,怀中的人就是他朝思暮想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儿,是曾经的小星星,是现在聪明绝顶的小公主,是那个小时候叫他木头哥哥的仙童,也是现在对他百般照顾的公主殿下…… 如果时间能够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 时间即使在流动,可是最想守护的人在自己的怀里,触手可及的是她的眉眼,触目而到的是她的气息,一切都仿佛是在不可让人置信的梦中,让人无法相信,却又是无数次在梦里都想要拼命得到的,所做的一场美梦。 许木只觉得自己有些迷糊,脑海晕乎乎,好似喝醉了酒的模样,飘飘然。 手上却是不动,那保护着的占有着的姿势和力道,仿佛怀中那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哪怕是拥有了一刻,也可以一生都回味无穷,万分知足。 许木没有发现的是,被他半抱在怀中的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那蝴蝶翅膀一样的睫毛缓缓地撑开,眼睛先是迷茫地眨啊眨,仿佛不知道此刻身在何地,不过一会儿那眼睛里的迷茫不在,清明取代了迷茫,随后那双眼睛里闪过安心和笑意。 顾倾心没有想到的是,刚刚一睁开眼睛,进入眼帘的就是一个人的下巴,刚毅的轮廓,还有,那熟悉 的侧脸,这个人是谁还能不再明了吗? 只是,这个姿势? 她又是惊讶,又是觉得舒适。 惊讶的是,这块木头难道是什么时候开窍了,竟然也知道主动了?莫非是被吓坏了,相思红豆没有告诉他她没事吗?不行,要是她们真不告诉,那她可要教训她们俩了,怎么这么捉弄别人! 舒适又是因为,明明是前世今生第一次这么美好而安静地相处着,可是却好像是等待了太久太久的重逢,这个怀抱太舒服,太舒适,让人安心,安全感多的让她甚至想要永远待在这里。 可是显然,时间毕竟还是要流走的。 隔着一扇门的外面,红豆嘀嘀咕咕的声音被顾倾心收入耳中,还伴随着门外焦急的脚步声,只听见她在说,“怎么里面还没有动静啊?难道药不管用,我们的计划出现了什么纰漏?” 红豆比较沉不住气,顾倾心心里暗自叹气了一声,再没有动静,那丫头就要真的闯进来,唉,看来暂时还是只能先这样了,还不是她可以充分而无所顾忌地享受这呆木头的怀抱的时候,不过,按照她前世的记忆来看,机会快到了,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许木?” 为了怕许木不好意思,顾倾心重新闭上眼睛,然后“悠悠醒来”,睁开眼睛,搞不懂现在状况的模样看起来格外地懵懂。 这一声称呼彻底犹如棒槌一样将许木晕乎乎的“喝醉状态”敲醒,瞬间让他脸上发烫,耳根子都红得彻底,他下意识地低头,望向声音来源的地方。 偏偏很巧的是,他的这一个低头,正碰上了顾倾心仰着脸望着她的面颊,然后,就在这样阴差阳错的动作下,有温热的呼吸自顾倾心的面颊上擦面而过,火.热的chunb an顿时轻轻地擦过冰凉的额头。 这下,不仅是许木惊呆了,就连顾倾心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这,这,也太巧合了吧!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顾倾心,本来还有些不知道怎么说的她,一抬头望见许木呆立的模样,眼神慌乱无措,完全傻了懵了的表情,她似乎是觉得,好像这件事没什么了,反正,早晚也是会有的。 “噗嗤”,顾倾心忍不住笑出声,秀气的手掌下意识地就捂住了嘴,偷偷地笑着,眼睛里全部都是满满的开怀。 许木依旧是不动,只是低头的时候,眼神更呆了,不是慌乱,而是呆愣。 “喂,傻子,再不放开,红豆就要进来了!” 门口处的声音让顾倾心忍不住提醒道,这下子笑意更浓。 话音一落,许木仿佛惊弓之鸟一样,瞬间收回双手,可是下一秒,就在顾倾心被这突兀的动作弄得几乎要倒下去的时候,若是这样倒下去,磕到了怎么办?许木目光中闪过惊慌,又是瞬间就再次接住了她,在顾倾心头还没有接触到枕头之前。 一切都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顾倾心又回到了许木怀里。 “吱呀”一声,就在这时候,门打开了。 许木又是心下一抖,慌张地朝门口望过去。 许木朝着门口望过去的时候,表情动作都被顾倾心收在眼底,又是心中一笑,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若是碰触上去,一定会发现这呆木头的脸已经热得可以煮鸡蛋了。 “主子,你没事吧!” 相思跟在红豆后面,没能阻止红豆打开门,此刻看到里面的场景道倒是也不惊讶,可是动手打开门的红豆就目瞪口呆了,于是她赶紧说话,好让红豆转移视线。 “是啊,主子,你没事吧!”红豆也反 应过来,她关注错了重点! 两个宫女一起走到床边来。 这下子,许木不舍得放手也得放手了。 小心地扶着顾倾心的头,生怕有一点儿闪失地让她躺下去,最后还不忘牵上被子盖上。 一切动作之后,许木有些局促地站起来,瞬间移到了床边几步开外,视线不敢跟对上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我,我,”半天都没说出来自己想说的话,许木半晌才道,“殿下,末将先回去了,您好好休养身体。” 一说完就风一样地跑出去,看都不看往后面瞧一眼。 “喂,年轻人,你去哪儿啊!” 许木一出门,就被无影老头叫住了,此刻他的桌子面前已经没有食物了,用餐已经结束。 “晚辈,晚辈先回去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哪怕是对着无影老头,哪怕是这位老人什么都没看到,他都不敢跟老人的目光对视。 “哦,你要回去啊。好吧,你回去吧,以后来也是一样。对了,不要忘记了答应过老头子的事情哦!”无影老人笑着看向许木,精神饱满,目光中带着看透一切的笑意,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喝茶。 “晚辈一定不会忘记的!” 许木大步大步地跨出去,好似背后有人在追着一样。 走了很远之后,他依旧是有些恍惚,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太不可置信了,他,他总感觉是在梦中。 当许木抬头看向四周的时候,这才发觉,他好像走错了路,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来。 有人走过来了,耳力好的他一下子闪躲到了石头后面,只听得见那几个人一边走一边说笑着,听脚步声,至少有六七个。 只听得一个声音道,“皇姐,听说,那边今天从宫门外面找来了一个老头子当神医,不知道他 是不是真的是神医啊?” “皇妹,这些问题,不是我们能够关心的。我们早上不是还去看过了吗?表示关心也表示过了,就是希望,三皇妹能好起来吧,不然的话,这皇宫中缺少了她,日子多无聊啊!” “皇姐,你可真是大度。只是,听说连太医都没有办法判断的毒药,真的能够治好吗?” “呵呵,这个嘛,要看是什么了。” “皇姐说的是,皇妹佩服。” 声音越来越远,等那群人走过去了,许木这才从石头后面冒出来。 目光幽深中带着沉思,前面的那群人,带头的是大公主和二公主,这个他倒是知道,虽然说这两个人说话的语气中什么都没有透露,但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两位公主,总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虽然面上言笑晏晏,但是,让人觉得十分不舒服。 小公主在后宫之中能够得罪的人,到底有多少,许木虽然不太清楚,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在男人中间,就是在军营中,也是一山不能容二虎,白金国总共是三个公主,唯有小公主声名远播,就算不是她们亲自动手的,她们也未必会真的关心小公主。 这一刻,许木打定了主意,以后一定要小心这两位公主,也希望小公主能小心防备,若是皇宫到处有危机的话,她可以向皇帝请求宫外建府,危险总也是少一点。 如果在宫外建府的话,公主府,也许……看见小星星,也不是那么艰难了吧。 意识到自己又有了私心,许木又是一阵懊恼,烦躁地拍拍自己的头,在心里唾弃自己,每天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切都应该以小公主的意愿为重。公主殿下母妃早逝,只有陛下是血脉至亲,应当是希望能在陛下身边的吧。 第二百三十二章 计划行事 走出去不到几步,许木就碰到了巡逻的侍卫,拿出了令牌总算是避免了一场纷争,问了一下路,这才知晓他所在的已经是御花园靠近皇后宫殿的那处了,怪不得他没能认清楚道路。 …… 倾心殿中。 相思给顾倾心准备了一点吃的,细致地伺候好。 红豆在旁边端茶送水的,也是满脸笑容。 “主子,陛下答应倾心殿三日限制进出,这下子不会有人来打扰您了。我们的计划,也可以开始了。” 顾倾心点点头,“按照之前的计划行事。这次,本公主可是要加倍奉还的。” 事情开始倒转到半个月之前。 井然有序的倾心殿里突然传来一声细小的猫叫,正在看书的顾倾心嘴角勾起笑容,抬头望向了屋顶。 下一刻,窗口上就翻出来了一个人,无声无息,动作轻巧仿佛黑暗中的猫。 “嘿嘿,徒弟,你想不想师傅啊?” 来人除开无影老头,已经不会有别人了。 “前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不在的日子,每天待在皇宫里可无聊了!” 顾倾心还没开口,走进来的红豆一看到无影就眼睛发光,无影是老顽童,红豆又是性子最为活泼的,两个人每每都能够凑到一起,跟两个小孩子一样,嘀嘀咕咕,叽叽歪歪地钻研一些小东西,可以说是忘年伙伴。 “是啊,老头子在外面也觉得好无聊啊,所以就回来找你们了。这次,老头子又看到了好多新鲜事儿,这是你们这些养在皇宫里面的金丝雀看不到的,外面的世界很大,有太多新奇好玩的盛情了,上次啊……” 无影老头一开口, 就得意地不行,喜滋滋地夸耀着自己这次出去游历的各种“丰功伟绩”,“奇妙见闻”,听的红豆一脸的向往,已然成为了无影老头的忠实粉丝。 北方的丛林,西边的大漠,南边蔚蓝的海水,东边广阔的农田…… 一下午的时间,就在无影老头的滔滔不绝中过去了。 此时,他身边已经围了一圈的宫女,甚至是稳重如同相思,也露出羡慕和向往,顾倾心坐在一边,慢悠悠地品茶,耳朵里也听进去了不少。 嗯,外面的确应该见识一下,那,等事情告一段落了也可以出去。 还不知道主子在此刻就做了一个决定的相思红豆木芳还在满脸发光地听着,直到天色黑了,无影老头这才说完。 “老头子饿了,丫头,有吃的没?好吃的全部端上来!” 相思红豆木芳纷纷各自对视了一眼,再看看被冷落在一边的主子,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忘记了伺候主子用餐了! “主子……”红豆低着头开口。 “现在去还来得及。” “谢谢主子。”一下子脚步慌乱地四散开,风风火火急急忙忙地朝外面走,准备膳前工作了。 宫女们都走了,无影老头觉得无聊,看见了唯一的救星,自己的小徒弟,于是笑眯眯地凑上来,“徒弟啊,你还没回答老头子的问题呢,到底有没有想师傅啊!” “你想多了,不要问这种话,你知道我不会回答你的。”顾倾心淡淡道,继续看自己的书。 “不要这样冰冷嘛,徒弟,你这样会没人要的。” “哦。” “徒弟啊,上天给了你这么好的一副皮囊,你要是多笑 笑,整个白金国的男儿都要为你神魂颠倒了,你咋就不喜欢笑呢?” “恩。” “徒弟啊,你多说几个字行不?师傅嘴.巴都干了,都换不来你一句话,世界上怎么会有我这么可怜的师傅啊!”这招没用,无影老头开始抱怨委屈了。 “停止,我知道你辛苦了,等会儿多吃点,前几日换了一个厨师,手艺不错,肯定会合你的胃口的。” “真的?徒弟你果然还是老头子的亲徒弟。”无影高兴地拍手,目光突然投射到顾倾心的脸上,定住了,然后细细地打量着她的神色,然后迅速地抓起了她的手腕,透过衣服查看她的脉象。 顾倾心任由他动作。无影老头最后眉头越来越紧,松开手,表情十分凝重而又急切,“徒弟,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你已经中毒了,半个月,已经有半个月了。若是再过半个月,老头子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了!” “什么?中毒?” 这下子,就连向来淡定如初的顾倾心也突然地从椅子上面站起来,一脸惊讶地看向无影老头,“我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样,而且,相思也没有察觉出来。” “你当你师傅是什么人呢,相思那丫头不知道的师傅也不知道啊。这种毒药叫做 月靡,不是白金国有的,而是一些偏远的地区传过来的。之所以有这个名字,就是因为它无色无味,装在特殊的瓶子里是一种液体,放在空气中暴露着就会变成空气消失无踪,但是接触过的人,则会慢慢地被都要侵蚀,然后到了一个月,如同鲜花枯萎一样,生命走到了尽头。可怕的不是 它的药性,而是它神不知鬼不觉的夺走人命的悄然。” “丫头,你看你眉目之间还有手腕之上,是不是隐隐带着黑紫,也就是老头子能够看出来的。十年之前,老头子在外面游历的时候见证了这样一个患者,后来求医无门,还是去了,那时候老头子已经救不了他了。那时候我就下定了决心,有生之年,一定要将这种毒药研究出来,下次绝对不能让它在我面前猖狂。” 顾倾心摸了一下自己的眉心,又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平常看不出来,现在听这么一说,还真的是有这种情况。 可是,到底是谁?怎么会有这样的机会?顾倾心秀眉紧皱,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中。 一听说主子中毒了,相思红豆等人全部都呆住了,一脸地震惊,然后惊慌失措,神情哀戚又恳求地看着无影老头,请求他救救主子。 既然他能够看出来,自然是有办法可以解毒的。 “你们不要摇晃着老头子啦,既然碰上了我,怎么可能没有解毒的办法?” 无影一脸得意,如同救星一样的话儿才安抚下了众人。 “您需要我们做什么?” 相思最先反应过来,既然可以解毒,那也要办法。 “你们去给我准备上面这张单子上的药材,然后煎好,等我用内功逼出来毒素之后再给你们主子服用就好。”无影在桌子上回忆着写了一张单子,递给了相思。 “是。”相思红豆陆续走出去准备药材,刚想要踏出门,就被顾倾心叫住。 “等一下,”顾倾心站起来,走了几步,看着窗外的某一个方向,带着不容忽视的决绝 ,“如果被人问起,不要泄露中毒这件事,不然,后果你们知道的。” 相思红豆答应着走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无影和顾倾心两个人。 见顾倾心一张俏脸如今染上了冰霜,无影笑嘻嘻地安慰,“徒弟啊,你也不要太生气了,你知道是谁吗?竟然敢对我的徒弟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一定会教训她,让她生不如死!” 顾倾心摇摇头,伸出手阻止,“不用,这次,我自己来!” 一系列的准备工作做好了之后,为了逼出来那残留在体内的毒素,无影老头几乎是用尽了一半的功力,最后已经脱力地半倒在地上。 无影老头没有说的是,这种毒素要逼出来,付出的代价很大,需要内功深厚至少有一甲子内力的人才能做到,自此之后,相当于耗尽了一半的功力。 顾倾心精神百倍地喝了药,也许真的是因为解除了体内的毒素,她竟然感觉身体好像一下子充满了力量,思绪也一下子清晰了好多。 既然毒已经解除了,那么现在,就是要找出罪魁祸首。 整整两天,木芳红豆等人带着无影老头几乎将倾心殿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物件都检查过了,最后还是没能找到那个致使小公主中毒的罪魁祸首。 “怎么找不到?”相思和红豆都忧愁得红了眼睛。 “算了,找不到就不用找了。既然对方是有准备而来,肯定不会留下痕迹,就算找不到证据,我也能够猜到,到底是谁,敢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我。” 顾倾心站在窗边,花瓶中的一枝桃花本在手中抚.摸,然后突然猝不及防地被拦腰折断。 第二百三十三章 罪魁祸首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三天。 终于在一个下午,红豆拿着一个盒子走进来,那是从倾心殿的库房里的角落里找出来的,对着无影老土献宝,“您看,前段日子,我们主子收到了一株人参,这模样,可传神了!” 无影老头刚开始还觉得惊奇,不禁伸出手,将那一株人参放在手里把.玩,结果下一刻,他眉头紧皱,将人参送到了鼻子边闻了一下,突然将那株人参扔到了地上,“这就是罪魁祸首!” “你们主子时不时拿过它,在送过来最早的时候?” 红豆显然也别惊呆了,诚实地点点头。 “这是谁送过来的,害人的就是它!有人将毒药涂在上面送过来,怕是肯定了你们主子会碰触,所以在碰触之后,毒已经从手指进入了身体,之后,挥发性很强的液体变成了空气,了无痕迹。”无影老头一边说着,一边抓起了桌子上的木盒子,“可是她们却是忘记了,只要是毒药,必然是会留下痕迹的,你们看这里!” 顺着无影老头手指指过去的方向,那盒子里面的盖子上,自然的木头上蒙着一层青黑的薄膜粉砂,“这就是最后的残留物。” “是大公主!”红豆惊叫一声,“我记起来,这是大公主送过来给主子的。那时候主子受伤,两位公主都过来了,还因此吵架了。而且后来,还是我将这个人参拿给主子看的,都是我,都是我的错……”红豆呜咽着,泣不成声。 “唉,我说,你别哭啊。徒弟不会怪你的,你又不是故意的。”一看见人家小女孩子哭泣,无影老头就是没辙啊 ,只好手忙脚乱地去找顾倾心过来。 听说了整件事情的经过,顾倾心眼睛眯起,果然,跟她预想的差不多,不是那一个,就是这一个。 “别伤心了,这次教训记住了就好。接下来,”顾倾心对着身后身前的几个忠心的心腹道,“为什么不将计就计,演出一出好戏呢?既然她们那么希望我死,那我何不如她们的意思呢?只是后果,就要看他们能不能承受得起了!” 在场的人都义愤填膺,最后围在一起商量出了一个周密的计划:在一个月到来的时候选一个恰当的时机让小公主“出事”,要有中毒的迹象,还要让太医们看不出来,这个对于无影老头来说就是小菜一碟。然后等到皇帝陛下治罪的时候让他恰好发现中毒的真相,如果这个时候,唯一可以作为皇后和大公主依仗的娘家又被挖出了丑闻的话,那么,树倒猢狲散,风光无限的日子再也不会存在! 整整三日的封锁,倾心殿里面的人不知道外面的状况,而整个皇宫内外的人也全部都不知道小公主的真实状况。 到底那个所谓的神医能不能救醒小公主,到底小公主这次是生还是死,几乎是所有热内心里面的一个大大的问号。 有人欢喜有人愁,可是风水轮流转,也许这一刻还欢喜着的人,下一刻,就要愁容满面了! “皇后!” 皇后宫殿中一声中气十足的呐喊,惊走了树上的鸟雀,也在皇宫里面掀起了轩然大波。 白金国现任的皇帝陛下,平常虽然威严,单页算得上是慈眉善目的皇帝陛下,此刻冷着一张脸, 怒火喷涌地朝着皇后宫殿大步而去,身后好多步,紧紧地跟随着贴身的太监,小跑地跟着,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更别提说是上去通报了。 “福公公,您看?要不要支会一声皇后娘娘?”跟在后面亦步亦趋的小太监小心地请示着低眉顺眼快步跟着走的福公公,却被一个巴掌拍到了头顶上。 “谁是主子呢,小六子,你要是不清楚的话,明天儿就到敬事房去。” 那个被叫做小六子的太监诚惶诚恐,一下子慌了神,再也不敢说一句话,只知道跟着皇帝陛下的脚步。 “皇后,你给朕出来!”再次一声怒吼,惊得刚走出门口的脚步差点失去节奏,差点就要摔倒在门槛上。 “不知道陛下这次来是有什么事情?”依旧是端庄温和的脸,看着就让人就有一种舒服的感觉,皇后不是德妃那种的小意温柔,也不如洛妃的国色天姿,她全身上下都有着一种叫做大家闺秀的风范,特别有能够让人信服的气质在身上。 也是因此,当初的太子,如今的皇帝陛下才被塞进来了这么一个原配。 可是如今,皇帝以前虽然知道皇后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大家闺秀,可是同床共枕这么多年,那是是动物也都有感情了,当证据确确实实摆在面前的时候,让他这颗经年不动的心都产生了波动,她怎么可以,如此地狠毒! 皇后弯下腰去给皇帝行礼,没有得到任何安慰,反而迎面飞来几张纸,毫不留情地拍打在她的脸上,扔到脸上的硬纸板边角上的棱角将她保养得宜的脸蛋刮得生疼生疼的。 可是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皇后敛下了自己的心绪,毫不知情,无辜而宽容地蹲到地上,捡起来掉落在地上的纸张。 没捡起一张纸,目光飘到了那上面的字眼儿,她的心就扑通扑通,咯噔咯噔地开始狂跳,眼神中的慌乱都被低着头捡东西的动作所挡住。 怎么会在这里?那封信上面的内容,怎么就会到了皇帝陛下的手中,哼,那些个蠢材,都从来不用脑子的吗?或者是,背叛了她,也背叛了他们曾经的同盟和协议? 拍拍衣服上面的尘土,皇后一脸平和地站起来,似乎并没有任何的生气表现在脸上,依旧温柔端庄宽容大气,她将纸张叠好放整齐,双手捧着放在皇帝面前,姿态优雅而从容。 “陛下今日是怎么了?为何对着臣妾生了这么大的气?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陛下怎么着也要看着过去这么多年的情分上给臣妾一个解释才好!” “皇后,你说这是什么?你竟然还敢来问朕,也亏得你啊,真的是好意思?” 皇帝陛下一挥手,再次将皇后手中的纸张都打落在了地上,飘散了一地。 “原来上次西束国二王子来皇宫的行刺竟然是跟你有关,看看上面明明是你的私印,还敢说不是你的吗?原来上次之所以心儿会受到了惊吓,竟然是因为你跟外面番邦的勾结有关,那么这次,说不定又是你的手笔。心儿到底跟你结下了什么仇怨,竟然让你这样仇恨于她,这么多年来,朕竟然都没有看清楚你的真面目。” “陛下,臣妾……” “臣妾真的是不知情啊,这个印 子,先不说它到底是不是仿造的,就算是仿造的,也未必就是臣妾自己亲自动手的啊,也许是被人偷走了,用这个来诬陷臣妾,陛下英明,必然能够明察秋毫,还给臣妾一个公道的。”皇后跪在地上替自己叫怨,身边的宫女也齐齐地跪下来诉说着皇后的无辜。 “你不用再说了。来人,将人给朕带上来!” 皇帝眼睛都懒得看一眼,如果真的只是这一纸书信,一面之词的话,那么他也不会失望至此,正是多种证据在他手中,人证物证都在,所以容不得皇后再狡辩一句。皇帝今日去了一趟早朝,回来的时候又经过了一处院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发雷霆,现在带着身边一大堆的太监过来就是要来找皇后算账的。 皇后还不知道皇帝的意思是要带上谁,不一会儿,就有一个人被身后两个人压着,带了上来。 那个人,可不就是昔日风光在使臣到来的宴会上咄咄逼人的二王子吗?自从上次倾心殿刺杀之后就被压住了,二王子的身份也被识破,只是,正是因为这身份,救下了他一命。 那么多名刺客,都被皇帝盛怒之下处死了,可是这个二王子,却真真正正是西束国的王室的孩子,好在皇帝没失去理智,才留下了这个二王子的性命。 但是从此也限制住了他的自由,可以说,这个二王子是过着质子一样被幽禁着的生活了。 今日皇帝在早朝的时候收到了一份奏折,参的是国舅爷,也就是皇后的娘家,说他们家对外勾结外党,对内营私舞弊,还举出了一系列的证据出来。 第二百三十四章 添油加醋 一些账本什么的,皇帝还没生气,毕竟贪官,哪一个朝代都有,可是在看到那密封着的书信之后,整个人突然就爆发了,一下朝就去质问西束国被关押在皇宫的二王子,这一问,真相就立刻出来了。 二王子也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乐得白金国皇室相互倾轧,恨不得他们一个个都起内讧才好,所以继续添油加醋,将皇后是怎么派人送来了地形图和守卫图的事情全部火上浇油地说给了皇帝。 其他的事情没什么,贪污也没多大问题,就是这个联系外人对倾心殿做出这样的事情,这一点,简直就是不可饶恕,一下子就点燃了皇帝这个大油桶! “你,”皇后指着西束国二王子,然后无辜地看向陛下,“这个人,不是开始欺骗了您的那个冒充使臣的二王子吗?陛下您带他来做什么,敌国的人实在是不可信啊!” “不可信?朕当然知道未必可信,那么你呢,皇后,这么多年,你说的话又是有几句是可信的,几句是不可信的?这些你可都是知道?朕虽然有时候不跟你计较,那是因为顾忌着多年来结发的情分,有些话,不想跟你撕破脸皮地说。如今,就是朕想要不跟你撕破脸皮都没用了,心儿才刚刚好起来,当年我没能保护洛妃,今日,总不能连小公主都保护不了。你也不用再说了,证据确凿。” 说完就有人上前来,朝着皇后走过去。 “陛下……”皇后脸上的端庄终于有了龟裂,“您真的要这么对待臣妾吗?这么多年来,臣妾自问对您那是真心真意的,绝对没有二心,可是陛下您呢,您都做了什么,您从来就没有信任过我对吗?从来就没有 过,哈哈,结发夫妻,还记得当初臣妾嫁入东宫的时候陛下您承诺的吗?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可是您,从来就没有真正地信任过臣妾,也从来没有相信过臣妾。” 皇后脸上闪过一丝深刻的悲凉,宛若秋风中的落叶,凄凄惨惨要就从枝头无依无靠地飞落下来。 皇帝脸上眉头微皱,有瞬间的迟疑,最后还是坚定地点头,“不用再说了,你身边的贴身宫女也被朕私底下审问过了,皇后你不要再抵赖了!” 闻言皇后朝着后面所有的宫女恶狠狠地看过去,可是谁都是低着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甚至都没有辩解的,“是谁,到底是哪个贱人吃里扒外,看本宫不拗断她的脖子。” 宫女们往后面一缩。 皇帝看着直直地摇头,也许现在才是皇后最真实的模样吧,这个样子,表情扭曲的皇后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一直都很羞涩的新娘了,外边端庄,里面是什么样子的却是没有一个人知道。 这么多年来,他看到的不多,也不够深刻。 “行了,小福子,宣旨吧!” 福公公站出来,走到皇后的前面,看到皇后失魂落魄的模样,看都没有看一眼,“奉天承运……今皇后无德,有损国母形象,不能堪当大任,证据确凿,今日起,废后……” “废后?”皇后只听到了这一句,顿时整个人仿佛疯癫了一样,竟然哈哈大笑起来,捂住自己的嘴.巴笑得不能自己,“废后,这么多年来得到的就是一个废后,不行,不行,陛下,”朝着皇帝所在的地方扑过去,“不可以,陛下。” “臣妾这么多年来,为您鞠躬尽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陛下,您不能这么 对待臣妾啊。要是臣妾有错的话,那么臣妾一定改,一定会的。臣妾不能没有这个后位,若是没有了,以后那些宫人们该怎么看臣妾。不可以。” 皇帝站远了几步,身前被太监们挡住,皇后完全都碰触不到他的一块衣角。 眼看希望已经落空,皇后却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慢慢地开始平静下来,只是那目光悲凉,表情平淡,有什么东西彻底失去了。 “皇后娘娘,您,接旨吧!”福公公等皇后平静下来,双手托着明黄色的圣旨,平淡地递到了皇后的面前。 皇后握在身侧的手张开又握紧。 “娘娘,请接旨。” 苍老而又无情的声音再次提醒。 “本宫知道了。”皇后这时候手中才接过了福公公手中的圣旨。 刚拿过来,福公公的声音再次响起,“您现在已经不是皇后,按照宫规,三品以下的妃嫔都不能自称本宫。还有,请您跪下以表示尊敬。” “嫔妾,领旨,”深深地弯下腰来,每一个动作,都缓慢得犹如十几年。 皇帝陛下别过头去,深深叹了一口气,“念在过去十几年的情分上,你可以带着你贴身奴婢两名,搬到古华宫去居住吧。” “古华宫?”皇后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古华宫乃是宫中一处最为偏僻的宫殿,上面的建筑古朴陈旧,断壁残垣也有,虽说不是真正的冷宫,却只差冷宫一点点。 “人作孽,还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你,以后自己看着办吧。”皇帝这次没有回头,带着一群浩浩荡荡的人,背影慢慢地消失在人的视线当中。 那个背影啊,越走越远,明明很远,皇后却觉得好想很近,就像以前,明明同床共 枕,他们却同床异梦,相差了好远好远。 慢慢地,她笑出了眼泪来,喃喃道,“好啊,好啊,现在总算是看清楚了。” “母后,听说父皇发脾气了?怎么了?”带着顾倾城游玩匆匆赶来的顾倾国一进门就看到皇后笑泪交加的表情,急忙担心地走过来。 皇后停止了笑容,回过头来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泪花在眼睛中闪烁着,摇摇头道,“倾国,这个称呼可就错了,母后以后不是母后了,你不能这样叫了。” “为什么?母后怎么会不是母后?”顾倾国只感觉到奇怪,无数人都说她们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难道是发生了什么。 “你父皇,废、后了。” 皇后声线慢慢降低,无比低沉,最后到了一个最低点,宛如水从高空落下,叮咚响之后那种无边的沉寂和安静,苍老古朴仿若深潭。 “什么?”顾倾国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冲上前去问原因,皇后已经一步步地走进去,最后被挡在了皇后的寝宫门外。 “倾国,本宫、不,我要收拾东西搬到了古华宫去了,你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不行啊,母后,你开开门!”顾倾国拼命地拍打着门板,得不到一丝回应的她焦急万分,忙问了身边的宫女,“我父皇呢?他走了多久?往哪个方向去的?” 宫女手指了一个方向,顾倾国拔腿就跑。 她在宫中的地位,嫡公主的唯一地位,那么骄傲的地位,最大的依仗就是皇后的女儿,若是皇后的后位都没有了,她以后,还会是嫡公主吗?她以后,还怎么骄傲得起来? 她的端庄气质,优美风度,都因为嫡公主的身份而相得益彩,若是没有了身份,再好看 的美貌也没有底气一呼百应。 一想到这里,顾倾国什么风度都顾不上,几乎是用尽了平生最大的速度和力气,朝着皇帝的方向跑过去,一定要阻止,一定要! “父皇,父皇!” 在御花园拐角的地方,顾倾国总算是追上了皇帝陛下。 “何事?”皇帝站得笔直,手背在身后。 “父皇,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母后,她做错了什么?” “做错了什么?”皇帝凝眉,转过身来,审视的目光在顾倾国身上打量,“你真的是毫不知情吗?倾国,你是皇后最亲近的女儿,你母后有什么话,好像都会跟你说的吧。有些事情,你肯定知道对不对?但是,即使知道,你也没有阻止,还任其发展,朕也能猜得到一二。宫中只有三个公主,可是小公主却是最受.宠.的,你肯定在想,为什么同是公主,你们的待遇却不一样对吗?但是你却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们的待遇不一样。” 皇帝严肃起来的时候,表情十分地凝重,目光如同毒箭一样可以直接射到了人的心底里面,一番话说得顾倾国颇有些不自在,努力地抬着头迎接着父皇审视的视线,心跳却在加速。 “为,为什么?”顾倾国下意识地喃喃道,目光中带了一丝退缩和惧意。 “你知道的,对吧?”皇帝陛下突然笑开了,慈爱的目光仿佛看着的是一个乖巧的女儿,向来,这种目光都只有面对小公主才有的。 顾倾国突然羡慕起来,原来被父皇这样注视着是这种感觉啊,被人.宠.爱的感觉,面上闪过一丝向往和迷惑。 可是那慈爱不过是昙花一现,下一秒皇帝陛下的脸变得黑沉,宽大的袖子一甩,尘土飞扬。 第二百三十五章 兴师问罪 “你果然知道,”这话无比笃定,“那你为何还奇怪为什么?多此一问,朕不想重复了。上次皇宫刺杀的事情还记得吗?你母后做的好事情,这次,心儿中毒,估计也是她做的手脚,虽然没有证据,但是,难道还不能说明吗?这些,你都是知情的吧,那你不阻止也是一种默认吧。” 顾倾国只觉得眼皮子一跳,特别是在皇帝说中毒这件事情的时候,悄悄地握紧了袖子,咬着唇低头,显得愧疚而又无可奈何。 “看在你是朕的骨血的份儿上,功过不相及,朕也不跟你计较。心儿从小就失去了母爱,而这个失去,跟你母后也有或多或少的关系,这些往事,就不要再提了。失去的,得到的,其实她没有比你多多少。还有一点,如果可能,以后尽量不要跟你母后来往了。” 如同一阵风儿一般,来去匆匆。 顾倾国抓住了那么一下子,马上又从手中溜走了。 望着皇帝陛下远去的背影,顾倾国心中百感交集,又是伤心又是庆幸什么样的感情都有。 “没关系,不是还有外祖父在吗?外祖父是曾经的太傅,父皇的授业恩师,他说的话一定管用!我这就出宫去找外祖父。”顾倾国终于想到了一个最大的靠山,就是她的外祖父,当初皇后皇帝之所以在一起,也就是因为太傅,皇后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皇帝的小师妹。 这一点,顾倾国都是从母后口中听到的,那带着向往和怀念的眼神,她知道,年轻的时候,母后一定是深深地憧憬着父皇的,只是,妾有意郎无情罢了。 “若春,备车,出宫,去太傅府邸,马上。”顾倾国一边吩咐一边往外面走。 太傅府邸门 口,依旧是高大的门户,上面巨大的牌匾上写着“太傅府”几个大字,门前的两尊大石狮子显示着这家人的名望。 “公主殿下,到了。” 顾倾国从轿子里面下来的时候,本来还觉得有些地方很是奇怪,到了门口才发现,门口竟然连通报守门的人都没有一个。 空荡荡的大宅院里,好像一个个人都凭空消失了一样,完全没有人气。 到底是怎么了? 顾倾国开始慌张了起来。 快步走到大厅,没人,就连下人都没有,顾倾国连走带跑的飞奔进去老太傅的院子里。 还好,外祖父的院子里有人,外祖父母和舅舅们都在。 “外祖父,求您赶紧去面见父皇,帮我母后求求情吧。我父皇,他,今天,今天说要废后,呜呜……” 一看见最大的救星,顾倾国鼻头一酸就朝着坐在中间的老人扑过去,哀哀戚戚,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唉,”老太傅只是叹了一口气,摸着顾倾国的头发,最后才缓缓地道,“孩子啊,不是外祖父不帮,而是,外祖父现在是自身难保了。百年的基业,就要毁在外祖父的手里面了。” “什么意思?”顾倾国埋在老太傅膝头的脸一下子抬起来,惊讶地问。 “公主殿下还不知道吗?走进来的时候没看见么?门口都贴了封条了,太傅府被抄家了,今天就要搬出去了。”向来不对盘的一个女的声音道。 顾倾国走出太傅府的时候,特意往门上面看了一眼,果然有封条,大大的白色封条贴在门上,交叉着的条子好似一个密密麻麻的网,让她透不过气来。 可是还是要继续走,她必须继续想办法,母后的地位一定要保住。 —— “主子,主子!” 红豆活蹦乱跳地走进来,手里端着一大碗补汤。 “这是御膳房刚才送来的,说是陛下特意安排的。陛下果然是最疼爱主子的,不说一早就来看主子,现在真是恨不得将皇宫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拿来给主子养身体了。” 红豆笑嘻嘻地,一边伺候着顾倾心喝汤。 顾倾心喝了几口,就别开了头,“不要了。” “可是,主子您都只喝了这么一点儿,身体要紧啊。” “你主子看着像是身体不好的模样吗?”顾倾心笑问,白嫩的皮肤散发着蜜桃一般的粉红,看起来气色十足,完全不像是一个病人。 自从半个月前被无影老头解毒之后,她突然感觉功力大进,连带着人的精神也好上了许多。 “好,好,不是,那奴婢给拿走行了吧。”红豆有些无奈。 “外面如何了?”顾倾心突然发问。 “主子说的外面是皇宫还是京城?”木芳和相思伺候在一旁,随时等待着问询。 “都有。” “皇后,过去的皇后被陛下废去了头衔,现在居住古华宫,外人不得轻易进出。太傅因为贪污贿赂被抄家,暂时革职查办。” “哦,这还不够哪,不是还有一个人吗?这种事情,怎么能少了大公主呢?”顾倾心看着自己的手指,青葱白玉,果然是这一世将日子过好了,养尊处优,她都快要忘记了前世的痛苦了,可是有些却不能够忘记,那是烙印在骨头里面的。 “主子放心,您想要的结果,现在估计已经在路上了。”木芳微笑地回答道。 “那应该等不了多久了。”顾倾心微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问道,“本公主那个不着调的师傅去哪里了 ?” 三日之前,无影老头在皇帝面前答应给小公主解毒的时候说出了一个条件,皇帝当场答应。今日一大早,皇帝得知小公主苏醒的消息后赶过来,就被要求兑现这个承诺。 而这个条件让所有人都感觉惊讶。 不是要求太高,而是再简单不过了。 “老头子就想听倾心丫头叫我一声师傅,在所有人面前。” 这么多次,他早就已经将顾倾心当成自己徒弟了,可是那个徒弟不上道,太高冷,总是不开心叫他师傅,他从来就没有听到过一句师傅,可把他给伤心死了。 “师傅,请受徒儿一拜。” 动听悦耳的声音在众人为这个要求一愣的时候已经传进了耳朵里,小公主已经递上了茶水,双手捧到了无影老头面前。 “好,好,好!”无影老头眼中一酸,差点热泪盈眶,激动地语无伦次,说不出多余的字眼儿,连说了几个好字,然后生怕顾倾心后悔似得,一把抢过顾倾心手里捧着的茶水,这可是他盼望已久的敬师茶。 一口吞下去之后,差点把自己舌.头给烫伤了,伸出舌.头在那里惨兮兮地叫着,几乎不禁捧腹。 在场的人眼中都有笑意。 皇帝也恢复过来,这样的要求是他想不到的,不过这样也好,说明这个神医不仅靠谱,还是个不贪心的人,既然心儿都承认他了,以后多了个帮手,自然也是乐得自然。 “好,朕今日就答应了你的要求。从今以后,你若在宫中行走,身份就是小公主的师傅,官阶相当于五品侍卫,可以在宫中带刀行走。” 皇帝开口的话,也就是说,无影老头这个小公主的师傅的身份彻底得到了承认。 顿时满堂欢庆。 所以如今顾倾心这一声师傅也叫的顺口,以前一直不能让无影老头如意,虽然口头上没说,但是心里已经当他是师傅了,如今,解毒后的效果让她也能猜出来一二,师傅肯定付出了代价,所以,不仅是一声,以后天天都可以叫师傅。 “哦,无影前辈说,他要出宫去找人兑现承诺了,他说想要了一个条件,要去找人实现。” “什么条件,找人实现?” “这个,奴婢也没听清楚啊,前辈武功太好,一转眼就不见了。”红豆也很委屈,她想听,人家不给她这个机会。 顾倾心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那个师傅,重大事件上靠谱,其他时间,就跟一个小孩子一样的,每天真是,“唉,”顾倾心摇摇头,表示非常的无奈。 —— 另外一厢,顾倾国没能求到外祖父的救援,为了皇后的位置,为了嫡公主的身份,她也是放下了面子去跟后宫嫔妃求情。 目前最符合皇帝心意的据说是林嫔,也就是三皇子的生母,皇帝经常去她那里,听说还升了位分。 顾倾国有些犹豫,以前母后看不起那些位分低的人,她同样也看不起,可是现在,好像还要她去求位分低的人来帮忙。如果说目前还有一个妃嫔可以左右一下皇帝的意见的话,那么应该就是非林嫔莫属了。 顾倾国正在琢磨着怎么去见林嫔,带什么东西去见,见到之后又要说些什么,刚刚选好了礼物带着宫女在路上走,迎面就跟一堆人撞上,为首的那个,她一抬眼就看到了林嫔。 以前看到林嫔,顾倾国从来不会说上一句话,可是现在,她却要跟别人低头,尽管心里再怎么不愿意,该做的也还是要做。 第二百三十六章 低声下气 “好巧啊,林嫔你也是刚出来?” 顾倾国首先开口,第一次跟林嫔打招呼,这让林嫔有些意外。 不过也不过是片刻,她露出了温婉的笑容,“是啊,大公主怎么有空来这里,这是要去哪里?” 这个方向,明明只有林嫔的住处一个地方,除了到她这里还能去哪里?可是还偏偏这么问,非要她低头说自己是来找她的才愿意? 顾倾国心里很不满,换做是之前她肯定一甩袖子掉头就走,可是现在,她露出了微笑,只是有些皲裂,而且十分僵硬,“这次,本公主,不,我是有事情想要来找你商量一下的,不知道林嫔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 “如果嫔妾真的能够帮得上的,自然是可以的。”林嫔谦卑地弯腰行礼,依旧是那么恭敬。 顾倾国骄傲地笑了,看到这个样子的林嫔,有些自豪又有些鄙视,看吧,有些人啊,生来就不适合成为地位高的。 林嫔将顾倾国请到了自己的宫殿,顾倾国先是客套寒暄一下,还客气地让宫女将自己带过来的礼品放到了桌子上,最后才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就是想要林嫔跟皇帝陛下求情。 她们说话的时候,门外突然有了一个轻微的响动。 顾倾国一惊,如今她有些草木皆兵。 “殿下不用担心,这是嫔妾养的一只猫儿调皮罢了。” 顾倾国这才放心下来。 “大公主殿下,这个,您可是难为嫔妾了。嫔妾是什么身份,说白了也不过也是靠着陛下的垂怜才能够在宫中生活的。陛下就是嫔妾的天,嫔妾的地,愿意多看嫔妾一眼就是嫔妾三生修来的福气,不愿意看,那也是臣妾命中注定个,别无怨言,嫔妾就是在这里终老,能 够在重要的节日上远远地看上一眼,嫔妾就已经很满足了。您的要求嫔妾不是不想答应,而是做不到。你想,一个人能够反抗她的天地吗?” 顾倾国没想到得到了委婉的拒绝,顿时有些不悦,“听你这话,是不答应了?” “殿下,不是嫔妾不答应——” “闲话少说,本公主不喜欢听你的借口,本公主只需要你在父皇过来的时候说上一句,为我母后求情几句就好。听清楚了吗?如果听明白了,就只需要你说几句话,不用那么多的借口!” “这,公主殿下莫要为难于我!” “这怎么就是为难你了,你难道连一句话都不会说吗?”顾倾国没想到,自己对林嫔都这么客气了,可是对方竟然还不买账,顿时耐心用光,声音大出了不少。 “呜呜,嫔妾真的没有这个权利啊……”林嫔小声地哭起来。 “你——”顾倾国皱着眉头手指指着林嫔的眉心,正要开口训斥。 门被大力推开。 来人一身明黄的龙袍,满脸怒容。 “父皇?”太过于惊讶,顾倾国都忘记了将自己的手指收回来,就用这样一个对别人不敬的姿态保持着。 皇帝陛下一把将林嫔拉入怀中,已经挡在身前的仿佛是可以尽情依靠的高山一样。 “放肆!” 皇帝陛下浓眉怒张,因为这样的姿势,此刻顾倾国的手指对着的人已经转变成了皇帝。 “啊,父皇,我,我不是故意的,不是要对着你的。”顾倾国这时候也注意懂啊了自己的举动之中的不合时宜,赶紧将自己的手拿下来,连连跟皇帝道歉。 “不是朕,可就算是林嫔,也是朕后宫里的女人,该有的尊重你也该是有的,如果换做是 在民间,她还算得上你的长辈呢!如此不懂礼貌不通道理的公主,你还不赶快滚进自己的宫殿里反省!” “呜呜……”顾倾国被皇帝一通训斥,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想想这一天,她所遭遇的各种经历,遭受的冷脸,跟以往的生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越想越是伤心,她怎么就到了整个地步,眼泪也跟在脸上不断地滑落。 “父皇,”泪眼朦胧中,顾倾国转身就走,可是走了几步,还是停顿了下来,几步上前,拉着皇帝的袖子可怜兮兮地道,“父皇,只要您能够饶恕了母后,我以后,一定会很乖的,一定会的,我保证,我以后什么小心思都不会有了,一定做一个最乖巧的公主。父皇,您是我的父皇啊,我的身体里流着您的血液,您怎么可以都不听听一个女儿想要对父亲说的话呢?” 顾倾国哭的凄惨又可怜,正是如花的年纪,眉眼精致,流着泪的模样看着着实让人疼惜,尤其,这个对象还是当今的皇帝的时候。 听到她说道女儿和父亲的时候,皇帝脸上闪过一丝的不忍,嗫嚅着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陛下,您就别生气了。大公主哪里不懂礼貌了,刚才就是一个意外,您看,这是大公主带过来的礼物。”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双细嫩的手攀上了皇帝的胳膊,那声音那动作温柔得如同山间的泉水,可以消除一切的烦恼和忧愁。 皇帝朝着林嫔所说的礼物上看过去,果然在桌子上面看到了一个精心包装着的礼物盒子,看来还是费了一点心思的,毕竟也真如她所说,就是自己的骨血,皇帝的脸色和缓了一点。 顾倾国感激地看了林嫔一眼。 林嫔只是微笑地点头,继续对皇帝温柔笑道,“陛下您就不要再怪大公主了,大公主给我送礼物,我感激都还来不及呢?” “你也别太谦虚,一个性子好的人,不管在哪个地方,都应当是当得起别人的珍重和礼貌的,你啊,就是一朵解语花,这么温柔娴静,淡泊宁静,遇到你真是朕的福气,以前是朕不好,一直都没有看到你,如今不一样了,这后宫里,如今就剩下你一个人可以让朕心情放松一些了。”皇帝拉着林嫔的手,说不出的柔情蜜意和袒护。 这两个人,此刻相互对望,如同情投意合的恋人一般,看在顾倾国手里就仿佛是一把火,成功地点燃了她心中的愤恨不甘,母后正在古华宫里面受苦,父皇此刻却只是记得跟别人谈情说爱! “父皇!”顾倾国不满意了,想要做点什么转移皇帝的注意力,于是拿起桌子上的盒子,放到皇帝面前,“父皇您看林嫔都这么说了,您难道还以为我就是一个不懂得礼貌的人吗?我给林嫔送的可都是珍藏多年的好东西。” “哦,好东西?”皇帝饶有兴趣地,终于将注意力从林嫔身上转移到了顾倾国手中拿着的礼品盒子上。 林嫔偎依在皇帝身侧,低着头温顺地不说话,秀气的眉眼带着一种江南女子的清新和温婉可人,小鸟依人的模样让皇帝很是满意,这种被全心全意依靠着的感觉从来都是他所需要的。 听着顾倾国的话,林嫔低垂着的眉眼里闪过一丝诡谲,弧度优美的侧脸上,一丝发丝垂落下来,映衬得白玉如瓷的肌肤更加动人。 “是啊,不信您看!” 顾倾国邀功一样地说到了,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还 亲自去拆开了盒子,将拆开之后看也没看里面的东西就送到了皇帝面前,“父皇您看,这是我多年前收藏的一个翡翠镯子,那可是十成十的水色,别人我都没舍得给呢。” “你说什么?送的是什么?”皇帝看着那盒子里面的东西,突然有些奇怪地看向顾倾国。 “翡翠啊。”顾倾国下意识地回答道。 “倾国,你是怎么搞的,就连礼物都能够看错,你自己倒是睁大了眼睛看看,这到底是什么?” 顾倾国不明所以,往盒子里面一看,只见精致的盒子里,淡黄.色的绒布上静静地躺着一块人参,不是翡翠,而是人参。 更加重要的是,这一株人参,她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呢?好像曾经在努力看到过的。 对,她想起来了!顾倾国瞳孔蓦地瞪大,顿时失去了分寸,是那次送给小公主的! 可是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到了这里? “倾国,这株人参……”皇帝陛下刚伸手准备去查看,从空中横出来的一只白嫩的手阻止了他,轻轻一转就将人参连同盒子一起抢走拿在了手中。 林嫔十分欣喜地看着盒子,“前段日子御医说要调养身子需要百年老参,这不,没想到大公主竟然给我送来了,大公主真是太客气了,送得太好了!” 林嫔现在正是符合皇帝心意的时候,难得见她喜欢一样东西,皇帝不但没有因为被抢先而生气,反而十分纵容,拍着她的肩膀,“你喜欢就好。” 从而对顾倾国也大加赞赏,“倾国,这个礼物,你送的好,好!” 顾倾国预感有些不妙,但是虚荣心和渴望征服了她,为了给母后求情,她顺着阶梯下去,点点头,笑着答道,“都是应该的。” 第二百三十七章 获罪责罚 正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宫女的声音,“娘娘,林御医来了。” 林嫔笑道,“这几日每日都要来看诊,这不,林御医今日来倒是有运气,竟然能够跟陛下碰上。” 皇帝点头应允,对林嫔的身体也比较关心,马上一位穿着青色服装的御医被领进来。 照常的把脉之后,御医还是给出了跟平时一样的答案,身体虚弱,需要静养。 皇帝见状,指着桌子上装着人参的盒子让御医查看,“爱卿不是说需要百年老参给林嫔调养吗?这不,这就有一株,你看看符合要求否?” 顾倾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父皇——” 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御医拿着盒子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仔细又查看了一下盒子的里里外外,突然往地上一跪,几乎是甩手就将那盒子扔在了地上。 “陛下,这东西有毒。” 有毒?巨大的的震惊之下,皇帝只觉得有一阵怒火在头上燃烧着。 几乎就在御医开始开口的时候,顾倾国就准备悄悄地开始脚步往后面退,悄悄地就退到了门口。 “怎么会有毒呢?这是大公主刚刚送过来的?”林嫔这时候疑惑地提出了疑问,第一反应就是“不太相信”,“陛下,这,不太可能吧!” 皇帝沉思了一会儿,目光带着审视的看向已经慢慢地挪到了门口的顾倾国,“倾国,你这是要到哪里去?” “没,没啊,父皇。”顾倾国呵呵笑着,将刚要她出去一半的脚回来。 “倾国,你给朕回来,今天不说清楚就别想离开。”顾倾国慢慢地挪进来,目光闪躲而忐忑,努力保持着镇定自若,可是那颤.抖着的袖子出卖了她的 内心。 皇帝说完看向御医,“你也给朕解释一下,为什么就有毒了?” “启禀陛下,臣昨日去倾心殿给小公主诊脉的时候,那位神医给臣几个都普及了一下这种无色无味还会挥发的毒药,并且指出了辨别的方法。所以臣这才看出来,若是陛下您不信,可以让其他御医或者是那我老神医亲自过来查看。” 皇帝陛下的面目沉沉,青黑色的苍天一般,满是乌云压顶的可怕,“御医,你可知道这是多大的事情,若是判断错了,你的项上人头……” 林嫔也在旁边接着皇帝陛下的话,“是啊,御医大人,您每日都来诊治,我也要劝上你一句,要知道,若不是刚才我阻止了,也许陛下就要伸手碰触上了!” “什么?陛下差点触碰到?”御医十分震惊,连滚带爬地忙忙磕头,“陛下洪福齐天,刚才可是极为惊险的一幕,神医说过,小公主就是因为一个月前碰到了那罪魁祸首——人参,这才在一个月之后昏迷,这种毒药十分可怕,还不是本国有的,前期根本没有人能发现,若是没有高人发现,一个月后神仙难救。陛下,还好您洪福齐天啊!” 皇帝此刻面色有些发白,左手紧紧握着右手,右手就是刚才差点要伸过去触碰到的,就算他是九五之尊,这下子也白白地出了一身的冷汗,心有余悸。 这个世界上,谁不惜命?尤其还是拥有了天下的皇帝,更加是将性命看得比什么都要重要。一想到刚才差点就要跟小公主一样差点命丧黄泉,他除了后怕之外就是庆幸,接下来的就是雷霆之怒。 “这东西是哪里来的,给朕拿走!”一脚踢 开那盒子,踢出去老远,怒火万丈,“这是哪里来的?给朕查,查的一清二楚才好!” 屋子里一片静寂。 顾倾国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泪水犹如倾盆大雨一样滂沱,惨了,完了,真的完了! 果然,不到一会儿,眼前就出现了一只明黄.色镶嵌着宝石的靴子,明黄.色绣着金线的祥云和衣角在她眼前不远处晃荡着,曾经她以为那是自己的依仗,可是,任何事物都是有两个方面的。那至高无上的地位,那拥有至高无上地位的人,可以是自己最大的靠山,也可以是最大的夺命刀! “倾国。” 这一声来自白金国地位最高的皇帝陛下所发出来的呼唤,竟然从里面感觉出了一丝森冷的寒意,让听着的人毛骨悚然。 顾倾国没有答应,也不敢答应,只能一步步后退,直到退到了墙壁上,再没有了可以退后的地方。 “刚才若不是林嫔,此刻你的父皇,朕一个月后就要名赴黄泉,是也不是?”皇帝陛下居高临下地审视着顾倾国,冰冷肃静的光芒从眼中迸射,如同山中的猛虎,终于亮出了自己锋利的爪子。 “没,没有,”顾倾国哭了,“父皇,我从来都没有想要害过你,真的没有。” “是么?没有想过,那刚才的事情你怎么解释?” “陛下,这话,大公主没有说错,她真的是没有想要害过陛下。”这时候林嫔走出来,替顾倾国说好话。 顾倾国惊讶地抬起眼睛,看着林嫔,为什么她会替她求情。 只是下一刻,顾倾国就彻底地恨上了林嫔,在她说出来了那句话之后。 “陛下,您忘记了?这礼物,可不是要送给陛下的, 而是要送给臣妾的。” 没错,大公主的确根本没有想过要害皇帝陛下,只是,想要害的是她林嫔而已。 这一提醒,皇帝恍然大悟,紧接着怒火更加旺盛,指着顾倾国,想也没想就是一巴掌扇过去,“你是没有想过害朕,你不过是想要害林嫔和小公主罢了。林嫔是你的长辈,小公主是你的亲妹妹,你也能够下得去手,想出来这么阴损这么狠毒的招数,果然是蛇蝎妇人。朕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完全跟你母后是一样的心狠手辣,普天之下,就没有你不敢做的事情是吧?” 顾倾国被这一掌扇到在地,嘴角流出鲜血来,发丝凌乱,一边脸高高肿起,面容十分憔悴而狼狈。 她不甘心地捂着脸哭道,倔强地看着皇帝,似乎也被激起了心中潜藏已久的怨恨,“父皇,就算我不对,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就算我母后不对,这一切又是因为什么。当初若不是你偏.宠.洛妃,闲杂若不是你偏.宠.那小贱人,一切会发生吗?你以为,如果我可以选择,我愿意当你的女儿吗?不,绝对不会!” “你,好啊,你还敢顶嘴是吧?不愿意做朕的女儿,好,朕还稀罕你这个心肠毒辣的女儿不成。从今以后,你再也不是朕的女儿,从今以后,你再也不要当那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了,正好就如你的意愿了。” 刚才话一出口,顾倾国就后悔了,恨自己的一时冲动,之前冒险来求林嫔就是为了保住母后的后位,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嫡公主之位,但现在弄巧成拙,将那件事情给抖落出来了,现在也就是说,可能因为自己逞了一时的口舌之快,会 导致自己的公主之位也不保了。 不行,绝对不能这样。 顾倾国擦干了眼泪从地上爬起来,声泪俱下地拉着皇帝的衣襟请求,“父皇,父皇,求求你,我知道错了,倾国知道错了。刚才说的都是气话,在倾国心里,父皇一直就是一个天底下最好的父皇,倾国最幸运的事情就是成为父皇的女儿了。您还记得,小时候,您总是带着倾国一起玩吗?那是多年来的感情啊,倾国从来没有忘记过,父皇……” 听着这哀声凄凄的声音,皇帝脑海中也浮现了些许记忆。 当年的宫中,倾国是后宫当中第一个公主,他的确还是有些感情的。后来清清离世,心儿失踪,他的父爱没有地方可以发泄,看到了倾国和倾城两个小女孩也的确是有感觉到欣慰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何况身体的深处,还有血脉相连的意义所在。 眼见着皇帝陛下眼中闪过追忆的神情,顾倾国注意到了心中一喜,正想要继续装可怜。 这时候,一个轻轻柔柔的声音飘过来,“陛下,也许一切都只是误会呢?若是事情不是这样的,岂不是错怪了大公主,嫔妾相信,大公主端庄秀丽,绝对不会这样的。不如我们请那位神医前来检测一下?” “父皇,这——”顾倾国开口想要阻止。 “好,就这么办,这样的话,若是倾国是真的无辜,朕也不会冤枉了她。爱妃,还是你最是善解人意,就是一朵善良的解语花。”皇帝对林嫔的言行举止真是越看越满意,虽然不是倾国倾城,可是每一句话都是在为他着想,温柔善解人意,大方又得体,简直就是这皇宫大院里面的独一份。 第二百三十八章 过去探望 “陛下过奖了。”林嫔害羞地低下头,留出长长的白皙如玉的颈项露在外面,看得皇帝陛下眼神发热。 “那陛下……” “恩,朕知道,来,小福子,你去倾心殿将那位老神医请过来。” 皇帝刚说完,手臂就被林嫔拉过来,林嫔有些不赞同地摇头道,“陛下,小公主如今才刚好,肯定是需要神医陪在身边的。恰好,嫔妾都好几日都没有见到小公主了,若不然我们还是过去吧,也好探望一下小公主,尽到嫔妾的小小心意。” “哦,原来是这样啊。”皇帝哈哈大笑,抚着林嫔的秀气小脸笑道,“爱妃果然想的周到,好,就依你。” 皇帝搂着林嫔往门外走过去,福公公亦步亦趋地跟上去。 走过了一段路,皇帝陛下突然回头,竟然也没忘记了还有一个人需要跟着,对着正傻站着的顾倾国道,双眸一眯,“倾国,还不走?” “是,父皇。”顾倾国噤若寒蝉,也不敢反抗,乖乖地跟着上去。 到了倾心殿,相思出来禀告说,小公主才刚睡着,中午都要休息一下子。 皇帝还没开口,林嫔就善意地露出了笑容,“陛下,小公主身体虚弱,既然如此,我们不要打扰她好了,我带来的礼物,就请相思代为收下了。” 相思得体地点头,将林嫔拿过来的礼盒递给宫女放好。 当知道皇帝他们的来意之后,相思这才说出无影老头此刻已经不在皇宫中的话。 闻此言,皇帝和林嫔都有些遗憾,后面战战兢兢的顾倾国却是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好险好险,她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果然是天不灭我,这么惊险都躲过去了。 “陛 下,听说倾心殿的后院有许多奇花异草,若不然,我们也去欣赏一下,说不定等会儿,那位神医就来了。” 顾倾国刚想推脱找好理由回去,又被林嫔抢了先,最可恨的是,每次皇帝对林嫔的话那几乎就叫做一个言听计从。 这个时候,如果顾倾国还不知道林嫔根本就不安好心的话,那么她就是白在宫中生活了这么多年。 原来这个林嫔根本就不是在为她说好话,那些表面上看上去的好话实际上却是一个大的陷阱,马上就要将她推入万丈深渊。 她到底跟她有什么深重的大仇大怨?竟然让她如此精心地算计于她。 顾倾国不懂,也没有时间来弄明白这个问题,此刻皇帝和林嫔两人手挽手出去赏花,她也只能是乖乖地尾随着,随时等待着皇帝的最后审判。 顾倾国从来都像这一刻这样觉得,皇帝是她的父皇之外,还是一个威风凛凛不敢让人有任何违抗命令的皇帝。 花园中花团锦簇,蜂蝶环绕,皇帝与美人赏花十分愉悦,身后跟着的大公主却是战战兢兢,脸上发不出一丝笑容。 —— 然而,让皇帝陛下在宫中等候着的神医大人此刻却在宫外。 将军府里。 听说是比宫中御医还要厉害的神医到来,同时也是江湖中传言十分厉害的无影老人,铁伯那是怀着一种憧憬而又谨慎的态度十分恭敬地亲自到了门口迎接无影老人。 许木也跟在一起。 将军府几乎是大部分人都出来迎接了,见到这样的阵仗,无影老头哪里有不高兴的份儿,没想到他竟然威力这么大,在将军府能这么受欢迎,倒是比在皇宫好多了。 若是以后 在皇宫呆腻了,要是可以在偌大的将军府里呆着也不错,将军府地方又大,人又好,又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和繁复的规矩,是个可以让人轻松自在的地方。 对,就这么办,以后若是不想在皇宫,可以来将军府居住!无影老头打定了主意,然后目光定定在注视在不明所以的许木的脸上,摸着下巴心里仔细琢磨着,如果要住进来将军府,这小子应该不会不同意吧!对,当然不会啦,他敢!再说了,还有三个条件在他的手里呢? 可是,他之所以在皇宫里面住着,就是因为自己那小徒弟,若是在宫外住着,见到她多不容易啊,还有那几个精灵可爱的小宫女们,没有她们,这人生的乐趣可是少了很多啊。 要是有什么办法?既可以让徒弟带着宫女们住进来,又可以轻松自在地住在将军府的话就好了! 无影老头一边想着,眼珠子乱转,满意地跟着许木和铁伯走,时不时打量着周围的环境,露出满意的笑容,最后,那脸上的笑容定格在了许木的背影上。 对啦!他怎么之前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呢?就应该这么办,可不就是两全其美吗? 背后传来的灼热的视线,许木不是没有感觉到,感觉后背发麻,似乎正被人算计着一样。 “前辈,到了。”好不容易到了客厅,许木赶紧转身,以图躲过无影老头那灼热的视线。 “哦,到啦,好。”无影老头笑眯眯地回答,目光还是围在许木的身上打转,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铁伯出去吩咐人准备饭菜,客厅里面就只剩下了许木和无影老头两个人。 无影老头不说话,只是带着诡异的 打量笑容看着许木,那目光,许木不知道怎么形容,头皮发麻,像是审视,又像是满意。如果他能够形容得出来的话,一定可以知道,那就是丈母娘打量女婿的目光。 “前辈,你,你为何这样看我?”终于忍不住了,许木腆着脸问道。 “啊,这个嘛,老头子我给你帮了那么大的忙,看一看都不可以吗?”无影老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答非所问。 “不,不是,”许木连忙解释,“并非晚辈不想让前辈看,只不过,这样一直被前辈您这样的目光盯着,实在是没办法太舒坦。” “哦,”无影老头拉出了好长的声线,“原来是这样啊,不舒坦,那好吧,老头子也不难为你了,就不看你了,好像你舒坦一点。” 说完就大摇大摆地走到了客厅的最上座上面去,慢悠悠的。 许木松了一口气,“多谢前辈。” 待到无影老头坐定,许木亲自端过来茶水,恭敬地请他用茶。 一手托着茶杯,一手轻轻地揭开白瓷茶盖,无影老头那叫做是一个享受啊,满意地点头,对许木这样的态度很是满意。 不错不错,知道尊老爱幼就好,看来以后他也有福了。 一想到了刚才心里面打的那个主意,无影老头就一阵喜滋滋的。 喝到一半的时候停下来,对许木正色道,“许小子啊,你可还记得你对老头子的承诺?” “自然是记得,当日晚辈答应,若是前辈能跟随我进宫救治小公主,必然答应前辈三个条件。” “那好!”无影老头刚等许木说完就一脸兴奋生怕许木反悔似的,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到桌子上,从椅子上猴子一样窜上 来,一下子那张老脸就凑到了许木的面前,“现在该是你履行第一个条件的时候了。” 第一个条件?许木先是一愣,随后也就了然了,三个条件的话,如果能够早点实现就早点吧,这样他也是了了这一番心事。 于是他拱手道,“前辈请说,只要是晚辈能够做得到的,自然义不容辞。” “好,”无影老头双眼放光地站在许木面前,距离十分地近,一手拍着他的肩膀笑嘻嘻道,“老头子有一个当成女儿一样的小徒弟,这一个条件嘛,很简单,老头子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要是以后归去了怕是没有人可以好好照顾她。” 无影老头的神情十分地忧虑,仿佛自己马上就要离去,这个徒弟是最大的担忧一样。 “前辈若是担心这个,那这是没问题的,你的徒弟,在下可以将他接入府中,当成自己的亲弟弟培养,只要许木还在,庇护他一生都没有问题。”无影老头一说完,许木马上就接口承诺。 许木虽然对无影老头说的这个徒弟有点好奇,但是也没有多想,他自幼就是一个人,若是能个兄弟姐妹的,还是十分乐意的,结拜成兄弟之后,有他一口饭吃,就不会饿着兄弟的肚子,神医前辈可以不用担心了。 “恩,不错,你倒是个实诚的孩子。”无影老头对许木的人品还算是十分欣赏,愿意将他的徒弟当成弟弟妹妹来照顾,也算是个十分善良可靠的孩子了,只是,他想要的还不止这样怎么办? “前辈赞誉了,这是应该的,前辈有如此能耐,前辈的徒弟自然也是举世无双,若真的能够成为一家人,那也是许木自己的福气。”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举世无双 “哈哈,有道理,小子,你这句话说得十分有道理,不瞒你说,我那小徒弟还真的是一个举世无双的福气,若是能到将军府来,还真是你不知道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无影老头哈哈大笑,皇宫里的人都知道他的徒弟是谁,可是外面的人可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一定能想到那丫头身上去,这下子,好玩了,看他接下来的! 许木欣然应允,笑着应承。 无影老头站起来,绕着许木慢慢地踱着步子,突然在他耳边说道,“哦,许小子,忘记告诉你了,老头子这个徒弟啊,是一个女娃,还是正当妙龄,未出阁的青春美貌的姑娘,你要是想要认她当做弟弟,那可就是有点难了。” 许木只是觉得奇怪,这有什么好纠结的,既然不能当兄弟,当成一个义妹,养在将军府也是完全可以的,于是许木顺口答道,“前辈,这也没关系,您既然将她托付给晚辈,晚辈自然可以将她当成妹妹看待,以后她也就是将军府的千金小姐,晚辈以后也会如同兄长一样亲自料理她的终身大事。” “哎呀,你啊,”无影老头气得抓耳挠腮,伸手就在许木额头上赏了一个糖醋栗子,真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他都这么清楚而明显地提醒他了,还是一副朽木的模样,到底是装不懂,还是本身压根就是木头,根本就没有往那方面想? 可是不对啊,连他老头子都看出来,这小子可不是像清心寡欲对他那徒弟一点儿想法都没有。 啊,对了!他知道原因出在哪里了?原来他还不知道老头子徒弟是谁呢?哈哈,要是知道了,可不知道怎么后悔!不过,他可不是什么十足的大好人,既然对方不上道,那么他就等着他吃瘪。 许 木就在旁边看着无影老头作出一系列奇怪举动的无影老头,一会儿抓耳挠腮,一会儿上蹿下跳,一会儿摇头晃脑的,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可是他毕竟是晚辈,也不好上前打扰,只好闷在心里,等着前辈反应过来之后再听他要说些什么。 “前辈,您这是怎么了?”许木上前关心道。 “哎呀,没事儿。你到底还是没听明白是吧,那好,对付你这一块朽木,老头子看来只能采取最笨的非常手段了,小子,你听好了,老头子徒弟是云英未嫁的少女,老头子看你模样人品也都还看得过眼去,所以决定将她托付给你。既然老头子是将他托付于你的话,俺么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她嫁给你,这样的话,就算是老头子百年之后,也不会有什么后顾之忧了。你这小子,虽然看起来木讷跟块木头一样,可是心眼实诚,人品又还不错,老头子还是蛮放心的。” 无影老头还在那里自顾自的说着,许木已经僵硬了身体,笔直成了一棵真正的大树一般,这一次,倒是真的成为了一根木头一样。他浑身似乎都动弹不得,脑海里反复地浮现出了无影老头的声音,“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她嫁给你”,“让她嫁给你”,这话就跟紧箍咒一样,让他瞬间手足无措,脑海中一片空白。 “喂,许小子,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你还不答应,忘记里当日.你是怎么说了?”无影老头板着脸,一脸不悦地看着许木的反应,如果许木此刻能够冷静下来转过头仔细去观察无影老头的表情的话,定然会发现他眼睛里全部都是戏弄揶揄的笑意。 “前、前辈,”许木感觉自己此刻就如同身处地狱岩层里面一样,又如同栖身于千年寒冰 之中,又是冷,又是热,冷热交替之中,让他没有办法冷静下来,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发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那么艰难,那么难以开口,一边是难以企及却又舍弃不下的绮念,一边是男子汉的承诺和义气,他到底该如何抉择? “恩,老头子在呢!”无影老头语气漫不经心,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将双.腿随意地交叠在一起,睨着一双眼睛看着许木。 “怎么,难不成你想反悔啊,小子,做人可不能这样,更何况还是堂堂男子汉呢,更何况你如今还算是白金国人民爱戴的大将军,可不能这样啊。言而无信可不是男子汉所为。” “前辈,晚辈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只是晚辈另外有心上人,可是,这话,许木迟迟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吞吞吐吐,却是无法启齿的,那是他最美好的向往,却是不能够为外人道的秘密。 “只是什么啊,只是,一个大男人,何必如此婆婆妈妈的,老头子可不喜欢。”无影老头饶有兴趣地盯着许木的脸上看,好似他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一样。 嘿嘿,无影用手抵着下巴想到,若是这小子说了他喜欢小公主,到时候自己该怎么回答呢?直接告诉他真相,不不,这就不好玩了。可是不告诉,将来他早晚得知道,那不是变成了他这个长辈的不是,明明知道却不告诉,不是欺负人嘛,他可不想自己的一世英名都被毁掉了。 “只是,晚辈自己,有心悦之人,所以,恐怕恕难从命——” “等等——”无影老头打断了许木的话,气急败坏地站起来,冲到了许木面前,“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恕难从命,难道你之前说的那三 个条件都是假的吗?看看你当时说的多么好听,说什么无论如何都会做到,拼尽全力也会达成老头子所说的三个条件吗?那现在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该给老头子一个解释,言而无信,老头子当初好心帮助你,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一个人!” 义愤填膺的话从无影老头的口中说出,此刻,他仿佛就是一个因为别人的出尔反尔而愤怒暴走的老人,而对于他因此这样的对象,许木,此刻正陷入两难境地。 他以前说的绝对不是假的,也真的愿意拼尽全力哪怕是生命去做到自己的承诺,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是这样的条件,这样的要求,叫他如何选择,如何取舍。 当日他为了小公主而去单挑无影阁三杰,请出来无影老人还承诺了三个条件就是为了救醒小公主,如今,就因为这第一个条件,也许就要在他们之间划上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从此以后,一个是天,一个是地,风马牛不相及。 人生在世,为人处世本就当诚信,方没有辜负来人世间走一遭,言而有信也是他多年以来的为人标准。出尔反尔,实在不是他所愿意的,只是,叫他如何舍得? 一想到这里,许木只觉得呼吸困难,仿佛就要窒息,胸口之处默默地疼着,眉头紧皱,无比纠结和痛苦。 无影老头在一旁又坐下来,抓着桌子上摆着苹果“咔擦”一声咬下去,时不时看许木一眼,嘴角弯起,竟然觉得无比愉悦。 戏弄人的感觉还是蛮不错的,就当做是他们之间的考验不是吗?以后这可是一个大惊喜,说不定他们还要感谢他这个大媒人呢! “喂,你想好了吗?许小子,若是你不答应的话,呵呵,老头子既然有办法让你那 心尖尖上的小公主完好无损地醒过来,自然也有办法让她永远地沉睡下去,希望你可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哦!” 慢悠悠地说出了最后带着威胁的话,无影老头满不在意地继续咔擦着苹果,还连连称赞这水果好吃。 “好,”许木不等无影老头说完,就立刻紧张地回答,此刻反应过来之后,虽然有无限的怅惘和失落,可是却是深深地松了一口气,无影阁是什么地方,无影老人是什么样的人,人才济济,各个都是高手,他也见识到了,而无影老人妙手回春的医术他也见识到了 正如无影所说,他既然能让小公主醒过来,若是真的因为他的没有兑现承诺而恼羞成怒对小公主做了一些什么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情,那么他到时候一定是肠子都悔青了。 “真的?”无影老头笑哈哈地凑到了许木面前,高兴得哈哈大笑,兴奋地拍手道,“早知道就这么说得了,还闹出了这么一出,真是不痛快。” 许木沉默不语,低着头默默地看着地上,这一刻,他已经没有任何心情去听无影老人做什么说什么了。 答应了这件事情,他不后悔。 只是,那个遥远的梦想,曾经那么期盼那么渴望过并愿意为之努力的梦想,也许,从此真的只能在梦中出现,永远都不会有实现的那一天。 既然他答应了要娶无影老人的徒弟为妻,那么,他距离小星星只会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最后变成两条平行线,就算偶尔遇见,一个身侧已有妻子,一个依旧高高在上,也许身侧也有会一个相貌文采绝世的夫郎,最多也不过是点头之交,君臣之礼。 那个画面,许木只感觉那种滞闷感越来越严重。 不能继续想了,不能想了! 第二百四十章 答应条件 “哎呀,许小子啊,你不要这么不开心啊,老头子的徒弟绝世无双,还是个大美人,嫁给你肯定是你赚大了,绝对不会亏的,你不要这样子哭丧着一张脸,好像老头子是逼着你娶我徒弟一样。”无影老头继续在旁边凑热闹。 许木努力地想要从嘴边扯出一丝笑容,但是无论如何,笑着都仿佛哭着一样,“晚辈,没有这个意思。” “行了行了,本来黑脸就不好看了,在机上哭丧着一张脸,更让人看着不爽了,真是的,影响老头子食欲。算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这算是老头子的第一个条件,还有两个条件,恩,以后再说吧。你只要给我记着就行了,老头子走了,你这将军府的厨子还是不够好,下次再来就是。” 这话又是说得许木哭笑不得。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说的就是无影老头这样子的高人,只是一个眨眼间,许木眼前就失去了无影老头的身影。 许木不得不佩服,无影老人的轻功果真是举世无双,他自认追赶不上,这整个白金国,恐怕也哦度没有第二个人有这样绝顶的轻功了。 “阿木,可以去用膳了。”铁伯刚一进来,左看看右看看,却还是只看到了许木一个人,“阿木,那位前辈呢?”铁伯年轻的时候带着许木走南闯北,听说过多次无影阁和无影老人的大名,心里可是对这位高人十分敬佩的,如今好不容易有一个招待的机会,他可是十分兴奋,结果这人又不见,可见他内心有多少分的怨念在其中了。 “前辈有事情先走。” “这么着急啊,连一顿饭都不吃就走。阿木你也真是不懂 事,怎么都不阻拦一下,我们是主他是客,怎么都不留一下,而且他还算是我们的恩人呢,还是这么厉害的人,还记得我年轻的时候都只是在别人的口中看到的,如今看到了实实在在的真人,你也不知道挽留一下,真实该打!”铁伯刚开始还在絮絮叨叨的,可是说着说着没有听到许木的一句回话,他就有些不解了。 一转头,看见的就是许木那耷拉着脑袋的模样,仿佛一只受伤的小兽一般,失落地在原地等待。 这副脆弱的模样,只在铁伯面前展现过,然而,自从许木十六岁之后,他从来都没有这样过了。 “阿木,你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跟铁伯说说吧。”毕竟是跟着一起多年的孩子,铁伯是真的将许木当成了比自己亲儿子还要亲的,此刻看到他如此模样,哪能不发自内心的心疼和关心。 “没,没什么事情。” 许木不紧不慢地回答,扭过头去,不让铁伯看到自己难看失落的脸色,随便敷衍了一句,就脚步有些快速地朝着门外走出去,他需要自己静一静,需要有些时间来调整一下自己,不然,他害怕自己真的会疯掉。 “铁伯,我还有些事情,今天不想吃饭,你自己吃吧,不用管我。”到了门口,许木没回答,但总算是还记得关心铁伯。 铁伯在身后浅浅地叹息,喃喃道,“果然是长大了,有些事情都不愿意跟我分享了,不过也是,男子汉也该要注重自己的尊严和面子,这样,也好!” —— “神医大人,您回来了?皇帝陛下和林嫔娘娘正在里面等着您呢,有很重要的事情,还请您赶快进去 啊!” 无影老头刚一走到皇宫门口,就有人进去通报了,福公公一听说神医回来了就带着人前去将人快速请过来。 福公公很着急,可是无影可不着急,不过看着福公公年纪也不小了,还对他这么恭敬,也就让他如意了,加快了脚步跟着福公公往倾心殿里面走进去。 刚一进入,无影老头就知道这气氛不对,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不过嘛,他摸了一模光滑的下巴,昨天才让人剃掉了胡子,现在竟然有点不习惯,眯起了那一双眼睛,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该还的总是要还的。 倾心殿的大厅里,此刻一片鸦雀无声。 皇帝冷着脸一脸不耐地坐在主位上,林嫔陪伴在他的左侧,顾倾心披着温暖的披风坐在右侧,时不时轻声地咳嗽了一下。 这还不算什么,导致整个地方气氛最为诡异的要数地上跪着的一个人,不是别人,可不就是平日里那个十分趾高气扬的嫡公主顾倾国吗? 一瞬间的心思在无影老头眼睛里闪过,不过那只是瞬间就被完好地收敛起来,他踱着步子,昂首挺胸地走进去,笑嘻嘻道,“陛下,听说您在等老头子,老头子什么时候有这么大能耐,能让一国之君等着了。”说完了似乎才看到地上跪着的人,“咦,这不是大公主吗?也是陛下您的孩子吗?怎么跪在了地上,地上凉着呢,老头子的徒弟身子就弱,可不能呆在冰凉的地上,不然之前就白治了。就算现在是好了,以后也要休养好一阵子才行啊。” 无影老头说的这话无疑就是在皇帝陛下的心头来了一个火上浇油。 皇帝本来先听 说无影老头说地上凉还有些不忍,可是听到后面,又心疼地看了倾心一眼,更加恼羞成怒,若不是倾国心思歹毒,做出这样的事情,心儿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体弱多病的模样。 “让她跪着,跪到腿断了都没有关系!如此歹毒,残害姐妹的人,根本就不配当朕的女儿,也不配成为白金国的公主。” 皇帝没理会,看都不看顾倾国一眼。 “父皇,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啊,父皇,”顾倾国满脸泪水,刚收回去的泪水现在又从脸上流溢出来,跪在地上爬着想要皇帝的脚边上去,可是每次就要触碰到他的鞋子的时候就被踢回来。 “父皇,您看看我,您看看倾国啊,倾国是您的女儿啊,这次一定是别人冤枉我的,一定是的。不然,您想想,那棵人参刚送到林嫔宫殿里的时候,倾国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人参,还以为是翡翠,请父皇明察秋毫,倾国真的准备的是翡翠不是人参,就算那棵人参有毒也不是倾国做的,肯定是别人陷害我的。父皇,请你睁开您的眼睛,不要相信别人胡言乱语,相信倾国的清白啊!” 顾倾国跪伏在地上泣不成声,裙子沾染上了灰尘,头发凌乱,脸上的妆容早就哭花了,坑坑洼洼狼狈的模样,再不是当初高高在上的唯一的白金国嫡公主。 如果说,之前她想要保住母后后位是为了保住嫡公主的身份,后来去拉拢林嫔又求情是为了保住自己白金国公主的身份,可是现在,她发觉连这一点小小的要求都是困难,她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 在主要就是要替自己证明清白,就算是被父皇惩罚了也没有关系,只要他们血脉还在,虎毒不食子,父皇总不会真的将她给送上断头台,日后有机会,一定可以笼络回父皇的心,重新成为高高在上的公主的。 “哦,你说不是你送的,那为什么,你身边的宫女,乃至你库房里的下人,还有这人参的来源,一个个都证明,的确是你,这支人参的确是你所有,是你送出去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口供,总不可能每一个人都在说谎吧。你也不必在狡辩了,朕之前只觉得你只是度量小,气度风范还有思想都不如心儿,不过没关系,每一个子女不可能都是一样的聪明,朕可以理解,一个公主,朕还是可以养得起的。后来你母后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跟白金国勾结,朕也只以为是你母后记恨洛妃从而迁怒到心儿身上,还以为这次也是你母后所为,可是啊,朕是万万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是你,是你这个看起来端庄大方的大公主所为,倾国啊倾国,你可知道,你让朕多么失望吗?” “父皇……”顾倾国泪流满面,也许是被皇帝说得感动,也许是为了装可怜,声音细细的,看起来十分惹人怜惜,“父皇,你相信我,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真的不是啊。” “冥顽不灵!”皇帝见顾倾国还不承认,更加气恼,再也不想多说一句话,不多看一眼顾倾国,恨恨地道。 “既然你还是不承认,那么朕就让你心服口服,之前你说御医说的不是真的,那么现在,朕让神医来验明,你总该相信了吧!” 第二百四十一章 心里不满 本来皇帝还顾念着仅剩的一点儿父女之情,如果顾倾国能够及早承认和认错,也许他可以拉下老脸给心儿说下,饶恕她一次,惩罚轻一点,意图谋害姐妹的名声也不会传出去,最多就是迁出宫去关一年半月的,可是,顾倾国如此行为言语,却是让他彻底伤心了,失望了,也就下得了狠心了。 顾倾国心一颤,哭得背过了气一般,突然往旁边倒过去。 旁边有宫女上前,扶住了她。 一个御医在旁边,看到这样的场面也不知道该不该上去看看,于是看向坐在上首的皇帝陛下,皇帝皱着眉头朝他点点头,御医这才过去把脉。 “不过是昏厥了过去,没事儿,老头子一下子就能弄醒!”还没能御医靠近,无影老头就闲事儿不够多地冒出一句,翘着脚尖慢悠悠地道,看着昏倒在地上的人,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不管是真晕还是假晕,等他一出手,马上就能够醒过来信不信? 听无影老头这么一说,皇帝也懒得去管顾倾国了,只是指着桌子上装着人参的盒子朝无影老头问道。 “神医,你过来看看,这人参是不是真的沾染上了毒,是不是就是你所说的月什么来着,那种外邦传进来的?” 无影老头走过去,将那盒子放在手中端详了不到片刻,就十分肯定地点头,“没错,陛下,的确是的。为了不让其他人受到这种剧毒的戕害,前几日老头子不是已经将辨别方法教给了御医们么?怎么,御医没看出来,那老头子这不是白白地忙活了好几天?还是说,陛下你既不相信你的御医,也不相信老头子的目光?” 这些质疑的话,普天之下也就无影老头敢这么说了,不给御医面子就算了, 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 御医低着头,连皇帝脸上有些没面子,皇帝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虽然这个神医厉害,可是他还是不是很喜欢他这副态度,在皇宫里,在他的领地里都能够这么嚣张,就是让人看不惯。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应当是最为尊贵的天下的主人,谁见着了他都应该恭敬,都应该俯首称臣,不允许那些自高自大的人,即使自傲,在他面前也始终都是一个臣子,都是低了他好多层次的人! 如果以后有机会,还是要找一个理由,让心儿安置他到皇宫外面去住才好! “没,没,”皇帝陛下心中想的跟嘴上说的可以完全不一样,“朕自然是相信神医的,若不是神医,朕的小公主也没办法像现在这样健康地坐在这里。” “哼,那就好。老头子饿了,就不配你们继续在这里耗着了。” 皇帝在心里腹诽着无影老头,无影老头也不见得如何待见这个所谓的皇帝,丝毫不管皇帝的脸色,大摇大摆地说道,然后拉着木芳走出去,“来来,丫头,带着老头子去找吃的。” 无影老土哼哼着走了,皇帝黑了脸,可是又不能发作,一低头,瞅见正倒在宫女怀中的顾倾国,不知道怎么的,心中就是有一股怒气在。 “来人,御医,不管给朕用什么办法,弄醒她!”皇帝没好气地一把坐下来,端起桌子上的杯子就往自己的嘴里道。 御医不敢瑞慈,亦步亦趋地靠近顾倾国,先是在人中掐了一下,人没醒,御医眉头一皱,于是转身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拍银光闪闪的银针出来。 在看不见的地方,顾倾国掐了一把扶着她的宫女,正在那银针靠近马上就要到眼前的时候,眼皮子 转动了一下,睫毛颤啊颤地,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我这是在哪里啊,刚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顾倾国仿佛刚刚睡醒的模样,看到坐在上首的皇帝,不解地问道,“父皇,您这是要做什么?” 皇帝此刻对顾倾国已经不信任,失望到了一定的地步,如何能够相信她表面上所表现出来的一切。 “你也别装了,事情真相已经出来了。这次中毒事件,你就是主谋吧,如果你承认了,朕还能饶恕你一条生路,若是你还是冥顽不灵的话,那就别怪朕不给你面子了。” “父皇,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父皇……”顾倾国还准备做最后的恳求,希望能够求得皇帝的心软。 “到底认不认错?”皇帝怒喝一声,整个屋子里面的人都一愣,惊惧不已。 “儿臣,儿臣,”顾倾国心里已经凄凉一片,吞吞吐吐,最后想了想,还是俯下头去,深深地在地上嗑了一个响头,“儿臣知错。” 皇帝见此恩了一声,脸色稍微缓和,淡淡道,“还好,没到执迷不悟的程度,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希望你以后改过自新,再不可生出如此歹毒的心肠来,此次,你,就跟你母后一起住在古华宫反省吧,到大公主剥夺公主名分,降为宫人,没有朕的命令,轻易不能出古华宫!” “父皇……” “多说无益。” 顾倾心虚弱地站起来,在身边相思的搀扶之下慢悠悠走到顾倾国身边来,“皇姐,这次,也许并不怪你,我一直都知道,你从来就看我不顺眼,从未曾将我当成妹妹看,我也明白,你一直都觉得父皇对我的偏袒是很不公平的,所以才走了一步错误的道路。现在我已经不怪你了,这次是 父皇法外开恩,希望你能够记得教训,以后好好地生活,拥有一颗善心就好。” “心儿,你怎么站起来了。”皇帝一见顾倾心站起来都忍不住担心,跟旁边坐着的林嫔一起站起来,见顾倾心说了这样一番话,也是深有安慰,“不愧是清清的女儿,有其母必有其女,心儿,你真是善良的孩子,父皇没有错待你。” 说完又对低着头跪在地上的顾倾国道,“看到了吧,倾国,这就是你和倾心最大的不同。这次是性命攸关的事情,到底是顾及了你和朕的父女之情,所以也只是给予了小惩大诫,本来应当是更加严重的惩罚的。朕本来还怕倾心会不高兴,如今看来,她比你的度量大多了,竟然一点儿也不怪罪朕不给她好好做主,你以后真应该洗心革面,做一个端正的人才是。” 顾倾国被宫女们带出去,态度很是诚恳,亲自在皇帝面前保证自己以后一定会在古华宫里面好好反省,绝对不会再有二心,还对皇帝和顾倾心的宽容感恩戴德一般,连连地磕了好几个响头。 此事到此,就算是告了一个段落了。 对于顾倾心来说,这只是暂时的。现在只是折断了她们的羽翼,没有了皇后和嫡公主的身份,没有了强大的外家背景,她们以后要想横起来,靠的是什么呢?她喜欢看着敌人手上赖以生存的东西眼睁睁地一点点失去,然后眼看就要抓住的东西也在最后一刻离她而去,渴望的东西永远求而不得,之前拥有的却在醒悟之后立刻失去,这些,都是她要顾倾国她们经历过的。 没关系,日子还长,以后再来慢慢地,折磨她们的身心才是。 “主子,您说,这大公主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 ,能够洗心革面吗?”红豆还是很天真地问。 “哼,你觉得会吗?当时她动作都很诚恳,可是她心里可是已经将你主子我给骂了不知道多少遍了。不过没关系,她对我的感激是假的,你主子我对她的宽容难道就是真的不成?这次的惩罚对于她来说已经是足够了,而且,也只能做到这一点。毕竟,我是父皇的女儿,大公主顾倾国也是,俗话说,手心手背里都是肉,难道要父皇为了我这个女儿,亲手折煞另外一个女儿,不管是于公于私,都是不可能的。如果我真的这么要求了,你猜父皇会怎么看我,其他人会怎么看我?” “说的也是,这样对主子的名声不好。让陛下来为主子做主,总是不可能真的将大公主怎么样的。虎毒还不食子呢,可是,主子,我们难道就要这么放过她们吗?这次大公主如此可恨,竟然用那样隐秘的手段来害主子,若不是无影神医提前回来了,主子到时候可怎么办好?绝对不能轻易放过她们。” “恩,对,有道理。”木芳都在一旁附和着。 顾倾心点点头,嘴边突然绽放一抹笑容,“这个,你们就不用担心了,她们这样的人,就算本公主不刻意去对付她们,也绝对会自己送上门来让本公主虐,环境变了,有些人能够承受得住,有些人,可是不行的哦。一旦承受不了,总是要做出点什么来的,不怕她做出什么,就怕她们什么都不做。” 不过是两三天的时间,古华宫里已经是一片鸡飞狗跳了。 正如顾倾心所料到的那样,现对于前皇后的将就,从小就在蜜罐里长大的顾倾国可是受不了古华宫的生活,若不是有前皇后在劝着,估计一天都待不下去。 第二百四十二章 送进冷宫 古华宫就跟冷宫没什么两样,地势低洼,偏僻而又荒凉,杂草丛生,破败的房屋建筑更是给这里增添了一分阴森和寒冷,自从她们失势,身边的宫女太监们哪一个不是墙头草两边倒,谁会愿意陪着主子来冷宫,除了一两个贴身的,其他的下人都抛弃了她们这个主子。 昔日,他们对皇后和公主又多么谄媚,如今,落井下石和背后奚落的就有多么地难堪,就是那在背后议论的唾沫星子,都要将顾倾国的脊背戳出来一个洞。 大公主和皇后为什么会沦落至此的原因,并没有对外面宣称,但是这么大的一个皇城,与偶什么样的消息不到片刻也都会被传播得沸沸扬扬,越是不告诉真正的原因,各种猜想也就层出不穷,真的假的混合在一起,也构成了皇宫里面宫女太监们的谈资。 “唉,你知道以前的皇后和嫡公主为什么进了冷宫吗?” “谁知道呢,我听说啊,是因为皇后的娘家太傅家贪墨。” “我怎么听说是皇后自己的问题呢,皇后肯定是自己善妒,惹怒了皇帝,连带着大公主也被皇帝迁怒了。” “我听人说,皇后和大公主这次被贬,可能跟小公主有关。” “好像是皇后她善妒,曾经伤害过未出生的皇子皇女,现在被查出来了。” “我怎么还听内幕说,是皇后不守妇道,将姘头带到皇宫里面来了呢?” “……” 顾倾国感觉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满脸怒火马上就要冲出去骂人,却被皇后一手拦住,“倾国,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滩遭虾戏,你看看我们现在的身份在出头不迟。” 顾倾国停住了手,目光放在了自己的袖子上,曾经她穿的衣服绝对不是现在这样的,清一色的蓝色宫装,没有任何的装饰,以前,她那可是一身华丽的公主服装,用金丝银线绣着鸾凤孔雀,牡丹芍药,如今,却是如此朴素的一身。而她高贵的一国之母的母后,同样是跟她一样的蓝色宫装。 是啊,如今她们算的上虎落平阳了,华贵的衣服都被没收了,贵重的首饰也被那些不长眼的人给拿走了,就连身上傍身的一些手镯钗环,都被用来换成柴米油盐了…… 人在困境的时候,人人都想要来踩上一脚,就比如说她那只价值千金的翠玉金钗,竟然只换来了一袋粗米,那些人,真的是欺人太甚! “倾国,忍耐,一定要忍耐,所有的屈辱都是一时的,这个时候受过了多少的苦,以后加倍还回来就是。” 皇后拉着顾倾国的手道,虽然是朴素衣裙,那多年养成的气势似乎还是没有多大的改变,只是更加地宫沉着冷静,也更加深不可测,而人,总是要成长的。 “母后,我知道了。”顾倾国眼睛闪过隐晦的光芒,双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狠狠地,抓出了鲜血也不在乎,你们等着,总有一天,本公主要让你们一个个都死无葬身之地,说过本公主的人,欺负过本公主的人,本公主一个人都不会放过。 顾倾国收敛住了浑身的气愤,平静地跟着皇后在略显荒芜的院子里走着,迎面而来一群衣香鬓影的宫装丽人。 钗环叮当当中,为首的那一人,那满身华服珠翠,几天前还在她的身上,如今,自己却只剩 下了这样一身蓝色宫人服装。 “大皇姐,我来看你了。” 顾倾城浅笑盈盈地走过来,一举一动都是标准的礼仪,加上那通身由外表的华服钗环所装饰出来的气派,看起来无比地高高在上,犹如高傲的孔雀一样在顾倾国两人面前耀武扬威。 此刻一看到顾倾城,顾倾国就想到当日顾倾城和德妃的无情和冷眼旁观,当初若是她去求德妃的时候,德妃能够帮上一把,她也不至于想要求助向来关系不好的林嫔,也不至于落到了如今和母后一样的地步。 这一切,都是因为顾倾城,她们的袖手旁观她记在了心里,这几日里,遭受这么多的冷艳,吃不饱穿不暖,她的心思反而通透了许多,很多事情都想通了,尤其是对她这个所谓的二皇妹,到底是看清楚了她的真面目。 以前因为她的身份而巴结她,现在她落魄了,袖手旁观不说,还要来耀武扬威,那一身的华丽,可不就是对她最大的讥讽。 她对付小公主的时候,顾倾城不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吗?没想到,出力的是她,最后便宜的却是她亲爱的二皇妹!事情天衣无缝的时候,除掉了小公主,事情暴露的时候自己也出局了,看来看去,只有她这个贱人才是最后的赢家!什么都没做,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想通这些,顾倾国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连表面上的客套也被丢到了一边,“二公主现在身份高贵,来寒舍做什么,我们这儿地方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皇姐,”顾倾城一个人上前,睁着大眼睛小心翼翼地走过来,要拉顾倾国却被她躲 开,于是十分失落地捂着脸小声地哽咽着,“皇姐,我是来看你的,可是你为什么都不理我了,倾城可伤心了。我们以前形影不离,感情那么好,如今,你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顾倾国看透了顾倾城,如今根本不为所动,冷着脸赶人,“二公主,这儿地小,您还是走吧。” “皇姐,”顾倾城十分伤心难过,抬起脸可怜兮兮地道,“上次不是我和母妃不肯帮,而是根本帮不上忙呀,既然都帮不上……” “何必搭上自己的荣华富贵,对吧!”没等顾倾城说完,顾倾国就接口道,这一说,顾倾城立刻捂住了樱桃小口,顾倾国继续冷声道,“你走吧,我这里不欢迎你!” “嘻嘻,”顾倾城脸上的可怜表情不见了,眉头舒展开来,哪里是伤心,分明就是十分愉悦的模样,“皇姐,这可是你说的哦。哦,不对,你现在也当不起我的一声皇姐了,顾倾国,你以为我愿意来你这破地方啊,哼。以后啊,公主之中我最大,要不是为了本公主的名声,本公主愿意踏进你这破院子一步,做你的千秋大梦去吧!” “你走,不,滚!”顾倾国气得差点就要亲自去赶人。 可惜她根本都没办法靠近顾倾城,这才刚刚走出去一步,就被顾倾城周围的宫女挡在了原地,任何想要做的都只能消失在原地,想要对顾倾国做什么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哎呀,”顾倾城娇滴滴地低叫了一声,捂着鼻子道,似乎顾倾国身上有什么难闻的气味,“没想到皇姐如此不欢迎本公主,既然如此,那本公主还是走好了。” “来 人,回寝宫!”一声令下,身后就有人过来,有的拖着的她的手,有的牵着她的裙摆,高昂着的脖子,就是那圣斗士胜利的号召一样,大摇大摆地一步步消失在顾倾国的视线里。 可也仅仅只是遗憾罢了,就连这遗憾也是因为林嫔,如今的贤妃而起,对于三皇子本身,没有感情基础的父子两个,还是产生不了太多的波动。 最是薄幸帝王家,这句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不过看得出来,三皇子和皇帝陛下本人都不是很在乎,一个在宫外继续过着自己的舒服日子,偶尔进宫意思一下;一个也就多多关心一些,送了一些赏赐作为补偿,要说诚意,都不过如此。 然后这后宫暂时的平静并不代表前朝的平静,前朝的平静也不代表边疆的平静。 因为皇后的娘家太傅家的事情,皇帝处置了一大批贪墨的官员,朝堂之上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可是偏偏这个时候,边境又传来了西束国大举来犯的消息。 “这个西束国,有完没完,才刚来求和,又要开打!”皇帝陛下一听说,气得差点没能从龙椅上站起来。 “陛下,那个西束国的二王子,不是还在我们白金国手中吗?若是他西束国真的不管二王子的死活,可以让他们尽管来!”朝中有一个大臣站出来,握着别人的把柄的时候,感觉底气十足,皇宫行刺人原来是西束国二王子并且已经被皇帝监禁起来的消息他们早就已经知道了。 “恩,这个,容朕先想想。”皇帝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也许只有靠近他的时候,才能发觉他表情上的不自然。 第二百四十三章 私自潜逃 这让他怎么说出口呢?那个二王子都已经不在他手中了,还是他这个皇帝陛下亲自放出去的。要是让大臣们知道,不知道又有多少折子上来,但是也不能怪他呀,作为一国之君,本来就是应该一言九鼎的,当初为了让那个二王子招供出来跟皇后合谋皇宫行刺的事情,他答应了只要他说出真相就放过他的,后来那个二王子说出来了,他可不就是履行了诺言让人放了他么? 他是皇帝,说话当然要算数,更何况,当时身边还有那么多的人亲眼听到的呢。 可是如今,怎么开口说二王子已经不在了,皇帝却是犯愁了。 正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官员站出来,大声道,“陛下,不知道微臣可否问一句?” “问什么,爱卿说就是。”皇帝对于和颜悦色的大臣也生气不起来。 “不知道,那西束国二王子如今是否还在皇宫中监禁?” “恩,这个嘛,”皇帝没想到一下子就被戳中了这个问题,停顿了半天还是没想出什么好的借口来,他作为一国之君,就算找借口也不能让人抓住了把柄才是,不一会儿只好转移开了话题,“爱卿为何会有如此一问?” “是这样的,陛下,因为前些日子,微臣刚好出行,好像在城门口见到了那位二王子,而后来臣也去城门守备证实过,的确是那位二王子已经出城了,而且手中还有出城的口谕。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官员没有说开,那个口谕还是皇帝盖上了印章的,不过这些,他也不能说出口,总不能亲口质问皇帝为何亲自放敌国质子回国了吧。 “于大人,真的有这种事情?” 一言既出,满朝 都议论纷纷起来,一时间,颇有些人心惶惶,交头接耳的喧闹。 皇帝烦躁地摸着自己的太阳穴,皱着眉头,对刚才那个不知死活说出来真相的官员真是恼透了,虽然说他说的是真相,说出来也可能是出自好心,为国为民,但是,这让他如何开口麽?说出来真正的原因,难道说,是因为追查小公主被行刺的事情他就一时没考虑清楚给了这样一个承诺,放过了西束国二王子?这样一来,不仅大臣们会对他这个皇帝不满,对小公主也会有非议。 “肃静!你们吵得朕头都疼了!”皇帝火了起来,大喝一声,殿堂上顿时没有了喧闹的声音。 至始至终,朝堂上唯一一个没有交头接耳的就是作为武将之首的许大将军——许木。 也许是福至心灵,向来心思不是很敏.感的许木联系了所有的事情,又因为距离皇帝宝座很近,注意到了皇帝那纠结烦恼又不好开口的表情,突然就猜想到了一个原因。 陛下如此纠结不愿意说出口的原因,莫不是跟小公主上次在皇宫行刺的事情有关?二王子被抓是因为当时他在,那么皇帝之所以允许二王子出城,肯定是有原因的,而且这个原因还是不可以随便公开的,不能随便公开肯定是对皇帝陛下不利,或者对其他特殊的人不利。 西束国二王子是人质,不能轻易杀害也不能放走,因为这是关乎两国关系利益恩仇的,应当是放到一个国家利益上面来的重要事情。皇帝陛下不可能轻易就放走,那么,除非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或者是很在乎的人或者事物,让陛下放走了人,但是又不能跟百官们开诚布公的。 皇 帝陛下很在乎的人,小公主应该算得上是一个。许木又联想到了皇宫中的“大事情”,皇后和大公主被打入古华宫的事情,也许,这都是跟小公主有关的吧! 许木想,也许他已经知道了原因了。 “陛下,请允许臣率兵出战迎敌!” 如果是因为小星星的话,那么他心甘情愿、义不容辞!守护她,保护她,是他穷尽一生所努力想要做到的最幸福的事情! “哈哈,”皇帝哈哈大笑起来,第一次对着许木发出如此愉悦而高兴的笑声,因为他解除了他的困境,皇帝此刻心里对许木充满了感激,“许爱卿果然是国家之栋梁,民族的大英雄啊,当国家危难的时候挺身而出,有许爱卿在,朕何愁江山不稳!” 虽然是称赞的话,但是也有一些顾左右而言其他的份儿在,皇帝这次说了好多赞赏的话,那些褒奖的话语不要钱地从嘴里脱口而出,颇让文武百官感觉到受到了惊吓。 “若许爱卿能够得胜归来,朕定然许你骠骑大将军的职位,统领武将,成为白金国第一大将军!”皇帝很高兴,说了一通好话之后还做出了这样的一个重大的承诺,未有功已经先准备好了赏赐。 许木低头领命,之后邓志祥也跟在他后面自动请缨,有了他们两个,又有几个武将跟他们一起,于是龙颜大悦,每个人都给予了封赏,并且承诺得胜之后封官拜爵,皇帝最后笑着下朝。 “好了,下朝!” 一声令下之后,早朝解散。 皇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总算是度过刚才的尴尬瞬间了,此刻倒是身心愉悦,既不用自己说出来,还主动有人解决了边疆大事。 “陛下,您 今儿个还很高兴呢,可是因为许将军?”福公公最会察言观色,此刻就往皇帝心头欢上说话。 “恩,可不是嘛,平时看着他那人木讷寡言,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是挺好的,还是靠的住的。小福子啊,你说,这沉默寡言的人也有好处啊,你看那些看起来口齿伶俐的百官们,在朝堂上可是丝毫都没有想要放过朕的意思。今日,还真是多亏了许木那小子。” 路上,皇帝脚下生风,双手背在后面,走路飞快。 “那陛下,若是许将军能够得胜归来,您可是会重重地奖赏于他?” “哈哈,这是当然的!”皇帝欣然应允,“朕亲口说过的,绝对不会有假,若是得胜归来,一品骠骑将军就是他的了。” “那,若是许将军自己有其他的要求呢?”福公公继续问道,带着十分的小心。 “恩,”皇帝有些奇怪,转过头来看向福公公,“什么意思,他难道还贪心不足?想要什么更大的殊荣不成?” “奴才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想着,听说许将军还没有家室,若是陛下能够成人之美,以后怕是许将军对您将是忠心不二!” “哦,”皇帝突然明白过来福公公的意思了,眯着眼睛点点头,“不错,你个小福子,还是鬼点子多,这个也有道理,这个许木在军事上的确是一流,怕是白金国无人能敌,朕的确是需要他来替朕镇守疆土。不过呢,这功高震主向来都有,一品的骠骑大将军已经是到了最高的地位,以后想要更高的,那就是没有了。不过你说的也对,如果能够用姻缘拉拢他,最好是一个最有资本的,那么以后朕也不会有太多的担忧了。” “陛 下说的是。”其实福公公还想说,其实最有资本的就在皇宫,就不知道陛下能不能舍得了,不过他现在还是比较小心的,有些话,不能轻易说出口,不然就是引火烧身。 “到时候再看,让贤妃帮着看看,懂事的又能让他中意的贵女,若是有的话,成其好事也并非不可以。”皇帝沉思了一会儿,也便想得简单。 福公公没再说话,恭敬地领着皇帝进入寝宫。 傍晚的时候,倾心殿里出来一个人影,跟福公公说了一会儿话,警觉地注视着周围,然后快速地离去。 烛火明亮,木芳正站在顾倾心面前汇报着白天的事情,以及皇帝的反应和话语。 灯下看美人更是美丽不是没有道理的,低垂着天鹅般的脖颈,顾倾心声音淡淡,仿佛穿透了烛火的明亮,直直地照射到了人的心中。 低低沉沉的清淡声音吐出,“看来父皇暂时还不会同意,不过他总是会同意的。” “恩,是地,主子。可是主子,您真的决定了?”木芳再次慎重地问,她跟着主子这么久了,办事情也得力,虽然相思和红豆甚至是无影老人都认可了许将军就是将来的公主殿下身边站着的归宿,可是她总有点觉得主子应该值得更好的。 “难道你不想出宫吗?皇宫看着辉煌,其实不过是一座牢笼。” “不是,奴婢当然想要出宫。”听这么一说,木芳差点热泪盈眶,宫里面对宫女要求十分严格,三年才能回家一次,她早就想回去看看家人了,每次虽然有托人寄回去一些钱财和衣物,但是总归不是自己亲自去的,曾经她的念想就是公主殿下出宫建府,这样她也能够多回去几趟。 第二百四十四章 酒中真情 “那不就行了,傻丫头,你主子的眼光不会错的。你啊,就好好地跟着你主子就行!”顾倾心拿出手帕,轻轻地给木芳擦拭了一下,就被木芳受.宠.若惊地接过去自己擦拭着激动的泪花。 “恩,好,奴婢知道了。不管主子做什么样的决定,以后奴婢都会跟相思红豆姐姐一样支持!” 木芳做出了重要的承诺,是啊,主子那么厉害的一个人,说的话做的事情肯定都没有错。 “对了,许将军带领的大军什么时候出发?” “回禀主子,三天后。” “恩。” —— 明月当空的时候,对饮成三人的确是一种意境。 只是有时候,当喝酒不是畅饮而变成了借酒浇愁的时候,孤单落寞总是如影随形。 占地颇大的宅院里面,明月当空下,房门敞开,偌大的窗户洞开,靠近窗户的桌子上,几只光光的酒瓶子在桌子或是横躺着或是直立着,非常不规则,怕是被人随意地安放着。 这时候,一只手放上来,又是将空瓶子放在了桌面上,那瓶子没放稳,顺着桌子滚下来,“喤喤当当”的一路滚到了桌子边沿,落下去,神奇的,竟然没有摔碎,而是继续滚动着,“咕噜咕噜”地不知道滚到了哪个角落里面。 顾倾心一声简单轻装,手中好似握着一样什么东西,刚踏进房门一步,就闻到了稍微浓重的酒气,这时候刚踏进去的精致红芍药珍珠绣鞋就碰到了正在滚动着的什么瓶子。 顾倾心俯身,捡起来一看,可不就是装着女儿红的酒罐子吗? 门口的响动同时也惊动了靠在桌角上面的人,原本明明是坐在椅子上好好地想事情的,不知道怎么就拿起了酒瓶子,还给喝到了地上去。 许木半睡半醒之间,警觉性的习惯依旧让他勉强地睁开了眼睛,看向门口处。 皎洁的月光之下,万物无声胜有声,门口处白衣飘飘,青丝在微风中飘逸,一双美目正看向他的人,可不就是他所烦恼纠结的根本之所在? “小,小星星?”许木喃喃地说了一句,好像是对自己说,又好像是对着口空气说。 “恩?”顾倾心听得并不真切,只感觉许木喃喃自语说了一句什么,结果下一秒,还没有等到她问清楚,就被抱了一个满怀。 带着酒气的怀抱中,虽然有酒气却是意外地不让人感觉到厌恶,明明,她以前从来不喜欢靠近有酒气的事物的。 顾倾心被人紧紧地抱着,脑袋搁在她颈窝里,十分贪恋地轻嗅着,身子被箍得紧紧的,那么近那么紧张的怀抱,好似她就变成了一个瓷娃娃,不保护好就被会摔碎,好死她就是一个最美好的泡沫,稍不注意就会灰飞烟灭一般。 “小星星,”许木继续喃喃道。 这一次,顾倾心听清楚了,那温热的带着酒气的呼吸就喷薄在她的耳边,每一声呢喃都仿佛带着磁性的好听,一字一句都从耳朵里延生到了心里。 “恩,木头哥哥,是我。”顾倾心也不挣脱,就任由许木紧紧抱着,双手慢慢地从身侧伸出去,放到了许木的劲腰之上,然后双手手指握紧,仿佛也握住了生命中唯一可以把握的幸福珍宝。 她想,不能跟喝醉的人一般见识,顺着他就好。 得到了满意的回应,许木仿佛开心的孩子一样露出了笑容,又继续在顾倾心的颈边蹭了蹭,用自己的脑袋去蹭,额头抵到了她的发间。 “小星星,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又是一 声发自内心的低喃,从空中混着真实的酒气进入到了顾倾心耳中。 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这是顾倾心听到过的最好听的情话。 她敢肯定,这一刻,她的心也融化了,仿佛是泡在了用蜂蜜和糖果包裹成的浆汁里,从头到尾,从里到外,都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甜,来自身心的愉悦。 在许木此刻看不到的地方,靠在他肩膀上的顾倾心从心而动,笑得灿烂而满足,月光亲泻而下,柔和的如玉的月光照在柔和的甜蜜的倾国倾城的脸上,完美精致的轮廓上,一层柔和的光晕笼罩在其中,比任何盛放的昙花都要耀眼和美丽。 那该是一种多么美好的场景啊,除了天上的月亮和星辰,这一刻没有人能够瞅见这稀世的美景。 顾倾心径自笑得满足而甜蜜,她从来不知道许呆子竟然也有会说甜言蜜语的那一天,也不知道,真正的甜言蜜语是真的这么地甜蜜。 以前她确定过,许木头肯定对她有意,但是不管是前世今生,她确定的事情,从来没有得到许呆子的亲口证实过,这一次,若不是因为喝醉了,怕是她也听不到。 她无比庆幸今晚突发奇想地过来看许呆子,不然怎么会知道,原来从呆子的口中,也能吐出这样令人心醉的话语呢? 许木也径自在继续喃喃,抱得紧紧死活都不放手,话语虽然不够清晰,如此亲密的距离,自然也被顾倾心听在了耳朵里。 “小星星,我每天都好想看到你,每天都好想。” “小星星,你是不是都不记得我了?”说道这里的时候,许木的眉头紧皱,声音带着无比的伤心和失落,甚至是带着哭腔。 “小星星,要是我能够每天看到你就好了。” “小星星,如果你一直都在我身边就好了,我一定会好好地保护你,守护你一辈子,让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小星星,怎么办?我根本没有办法忘记你,对不起,我办不到,阻止不了我想你,每天都在想,可是又不能想……” 时光静悄悄的,月光也静悄悄的,宁静的院子里,宁静的月光里,一个人慢慢地轻语呢喃,一个安安静静地听着。 过了一会儿,那轻语呢喃不见了,越来越细,越来越细,顾倾心想,可能许呆子要睡着了,可是如果睡着了,身上的重量不是应该加重的吗?而现在,并没有。 刚刚这样想,顾倾心突然感觉脖颈一颤,然后浑身都不能动弹了。 他,他做了什么? 顾倾心此刻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脖颈之间传过来的温热的滑腻的触感,那喷出来的热气一直打到了头发尖儿上,她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浑身都有瞬间的紧绷。 可是到底,还是没将人推开。 明明她可以的,对付一个喝醉酒的人,她还有武功在身,这点还是能够做到的,可是,她的双手依旧拢在身上那人的腰上。 僵硬不过是一瞬,顾倾心由刚开始的不适应慢慢地缓和起来,只是,脖子上那温热的气息和触感,她几乎是逃也似得偏过头去,努力不让许木碰到。 她,这是一种陌生的感觉,她很慌乱,却又仿佛隐隐约约中带着一种吸引力,引导着她前去探索,而且这是许呆子,她其实并不讨厌,只是开始的不适应。 “小星星,”许木不满了,睁开有些迷蒙的眼睛,虽然迷茫却带着坚定和执着,将脑袋从顾倾心的肩膀抬起来,突然松开了箍住身上人腰上的手,转而 双手捧住了她的脸。 “我知道是你,一定是你,只有我的小星星才是这样的样子,这样的气息。”许木颇有些“正色”道,义正言辞仿佛非要争辩个输赢的学生,下一秒,他就笑开了,嘴边咧开了很大很大的弧度。 顾倾心从来就不知道,她会有这么一天,看到许呆子带着醉意的笑容迷失了自己的心神,让她的目光停留住,再也无法动弹,思绪也无法动弹,就这么呆呆地,全副身心都在许木的脸上。 下一个瞬间,顾倾心还没从刚才那个笑容中回过神来,唇上就被贴上了温热的另一瓣。 带着酒气的味道直冲入鼻,燥热的气息在脸上游.走,敏.感而又专注的心神,此刻已经顾不上思考任何其他的问题。 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到了脸上和chun上,轻轻的试探,一下,再一下,低低的呼吸,小心翼翼的碰触,从chun瓣上,无比温柔的,无比怜惜的。 顾倾心只觉得自己好像也被传染上了满身满心的醉意,那酒气,好像一被闻上自己也能被感染,也就喝醉了,醒不了了,然后只能被动而又主动地给予回应。 气息交织在一起,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颤颤巍巍,纠纠葛葛,仿佛是两缕丝线,一旦缠绕在了一起就相互依偎,再也无法分开。 春风化雨一般的滋润之下,润物细无声。 醉了,梦了;梦了,醉了。 “布谷,布谷……” 外面传来了两声鸟叫声,正是这两声细小的声音,总算是将没有喝醉人自醉的顾倾心的神智给拉回来一点儿,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之后便是一阵懊恼。 她,她怎么就,就和许木头,为何就这样了!她完全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 第二百四十五章 惊疑是梦 许木很不满意顾倾心的不专心,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竟然负气地轻轻咬了一下,这一下,一丝轻微的痛意闪过,倒是彻底地让顾倾心的眼底变得清明。 微微拉开距离,一边引导一边半拉半拽地将许木引到靠近床边的位置。 终于到了床边,脚步被阻挡住了,顾倾心还没想好该怎么做,没有耐心的许木已经将人压倒在了床上。 然后继续粘上来,如同小狗一样在她脸上这里亲亲,哪里亲亲,好像在找刚才最好的地方。 顾倾心哭笑不得,这次可是纵容不得,时间估计也不晚了,她还得回宫去,为了避免自己沉迷,她拼命地躲闪着醉意的许木亲过来的倾向,最后实在是有些不耐烦,伸手一点,就点上了许木身上的睡穴。 艰难地从被压着的地方爬出来,回头再将许木身体扶好,安稳地放在了床上枕好,拉上了被子。 最后,顾倾心看着床上的人睡得香甜,想起刚才的事情不禁失笑,都说酒后吐真情,若是换做是正常清醒状态下的许木,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估计也不敢对她堂堂的公主殿下做出这样的举动!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不过,那种感觉,好似也不讨厌,也许,只因为对象是许呆子吧。 想到这里的时候,顾倾心只感觉自己脸上发烫,伸手一摸,不用想就知道肯定已经满脸通红了。 努力地不让自己往这方面想,终于平静了下来,脸上温度下降,看着床上躺着的人,顾倾心不由自主地坐在了床边,伸出秀丽的青葱白玉手指,轻柔地放在了许木的脸上。 相比于白净国人略黑的皮肤上,五官分明而深邃,轮廓深刻,眉毛浓密而深挺,闭着 的眼睛上,没有那中平日里的木讷,倒是多了一份平静和特别的安详可爱。 最后,顾倾心收回手,俯身在许木嘴角上落下一吻,“呆木头,现在还不行,知道不?” 没有人回答她的话,顾倾心却笑得灿烂,再次多看了许木几眼,回身将窗户给关好,带上门,犹如来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离开。 虽然来去匆匆,可是有些东西,犹如发酵的粮食,已经到了时候,可以闻出了酒香,酿就的东西怎么都遮盖不住,只会随时随地飘散出来。 一回到倾心殿,明亮的灯光显示着还是有人等着她。 心中不禁又是一暖。 “主子,您回来了?外面冷不?”相思一直都是看着门口,一见自家主子回来就上前给顾倾心在肩膀上搭着外衣。 “恩,回来了。” 木芳这时候眼尖地看到了顾倾心的手上还拿着东西,白净的手掌上露出来一段红色的流苏绳子,上面还缀着璎珞。 “主子,您刚才不是说出去要送东西的吗?怎么如今还在您手上?” 经过木芳一提醒,相思也看到了,同样疑惑,那红色丝带做成的是什么东西她怎么会不知道是什么?白天的时候,主子说要做一个有纪念意义的东西。 她当时就想到了许将军,距离许将军出征就只剩下明天一天了,主子肯定是想要送给许将军东西,后来经过一商量,最后决定是用送一个锦绣同心结样式的璎珞剑缀。正因为这个,主子可是花了一下午的时候都在鼓捣这个小东西了,亲自动手做了好多个,最后才挑选出来了最好最满意的一个,晚上说要送出去,结果出门了这么久,到现在才回来,天知道,她多么担心啊! 这才站在门口等着。 顾倾心抬起自己的手,手掌摊开,怎么她竟然忘记了这回事? 一想到自己竟然将本来要去做的正事儿都给忘记得一干二净,要送的东西又原原本本地拿在手上带回来了,顾倾心忍不住会心一笑,竟然一点儿也不懊恼,反而带着愉悦而甜蜜的笑容。 既然今晚忘记了,等他出征的时候去送也是一样的。 相思和木芳两个人先是看着自家主子懊恼的脸变成了会心一笑,最后双颊也染上了红色,脑海里也不知道闪过了什么画面,偷偷地跟对方对视一笑,看到对方眼睛里都是了然的笑意,更加是弯了唇角。 看来这次,主子怕是真的认定了许将军,不过也好,主子想要做的她们都支持,一直忠心不二地追随就是! —— 一睁开眼睛看到跟平常没有任何区别的帐顶的时候,明明是每天自己休息的地方,许木却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额头上因为醉意而产生的头疼让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抚上额头,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一眼看到了地上的一双靴子。 他总算是看出了一些不对来了,他自己每天晚上入睡的时候都是习惯性地将鞋子摆成朝外的整齐姿势,这也是军队中养成的习惯,时刻准备着出门迎战。 可是今天,许木盯着地上的那双鞋子发呆,位置摆放跟自己的习惯不符合不说,方向也是错了的。 难道是铁伯? 可是不对呀,铁伯是知道自己的习惯的,就算是他撞见了也会摆放得跟自己平时一模一样。 不对!许木一拍自己脑袋,总感觉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才对! 目光在房间中慢慢逡巡的时候,桌子上面的酒瓶子吸引住了 他的注意。 哦,他终于想起来了,昨晚上,他本来是应该在做出征准备的,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了小公主,然后又想到了自己答应无影老人的那个条件,要迎娶他的徒弟为妻,然后越是想着,越是失落难过,最后就变成了喝酒。 如今将军府里有自己的酒窖,不需要跟以前一样亲自出去买酒,所以他很容易就叫来了下人搬来了好多瓶子的酒,还不让告诉铁伯,正一个人借酒浇愁排解愁绪呢,后来发生了什么来着? 哦,对了,好像是他看见小星星来找他了,不对,不是看见,是梦见才对! 好像后来还发生了什么事情来的,许木狠狠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后来发生的事情他却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梦中的小星星被他抱在怀里,那种感觉,充实而满足,好像是拥有了全世界,就算是到现在,梦醒了,他都能回忆出来那种充实的满足和幸福来,指尖上,似乎都残留着淡淡的芳香和温度。 “阿木!” 一声呼唤打断了许木继续回想的思绪,眼看着马上就要有线索了的绳子就这么被拦腰折断,断了所有的联系。 “铁伯,我在。” 许木赶紧去开门,手还没按到门栓,就被铁伯推门而进入。 他不免又是一愣,昨晚他连门都忘记关了吗?若是在军中,这样没有防备和警惕可是最大的忌讳。喝酒误事,果然是喝酒误事,以后一定要少喝酒才是,还好是在将军府中,若是在军中,他不知道该有多大的责任。 “何事?铁伯。” 许木朝着外面走,顺手关上了门,其实这个动作他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要关门,似乎是不想让别人进去,似 乎是想要留住什么一样。 “哦,是这样的,明天不是要出征了吗?邓将军来找你了,说要跟你商量一下出征的事情,顺便在出征之前,好好喝上一顿京城的酒。”铁伯道。 “恩,那我马上就出去了。铁伯,午饭和晚饭不用管我了,可能会在邓大哥家里。” 许木很快地出了门,一直到出了将军府,他都感觉好像酒都没有醒来一样,残留着的醉意宛如大雁在空中留下的痕迹,想抓抓不住,想要握住,也握不到,可正是因为这样,才更加地让人留恋着。 许木伸出自己宽大的手掌来,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温度,然后他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手掌,五指合拢,握成了拳头。 这一次出征,他也不知道需要多久,行军打仗,变化无常,没有确定的日期,也许一个月,两个月,也许,一年,两年,三年,甚至更多。 到时候,他再次回到京城,不知道能否再次见到她?也不知道到时候,她身板是否已经有了可以托付终生的人? 或者,他很早回来了,可是,承诺还在,他们之间的交集也仅限于此了。 胸腔里跳动着的心蓦然一痛,许木慢慢地转身,装作麻木地跨出了自己的脚步。 —— 要说喝酒的话,如今的京城一品楼那是久负盛名,几乎是囊括了最好名声的酒楼,据说,最近一段时间,它最新推出来的贵宾制度,还有什么会员卡,会员优惠制度、还有消费多少可以透支的,还有就是为了避免每次麻烦给钱找钱,可以提前存一大笔钱在会员卡里,然后每次消费多少就从里面划去多少,长期的贵宾客户若是钱少了或者没带,还可以透支,也就是暂时赊欠一点儿。 第二百四十六章 从前故人 这些新推出来的点子吸引了不少的京城人士,特别是有权有钱有势的人,加上本来一品楼就是有强大的后台在支撑,这下子自然是一跃成为了京城名声最好的酒楼,没有任何一家竞争对手可以与之比肩。 有背景、有方法、有实力,其他的商家就是想要眼红,也没有那个实力与之抗衡,只能望其脊背而望洋兴叹了。 邓志祥不仅仅邀请了许木,还连带着明天一起出征的武将,邓志祥因为向来豪爽大方,又比较能跟人打好关系,所以在武将当中是呼声非常高的,因为年纪和资历也还是挺受人尊重的。可以说,邓志祥在军事实力和武功上不如许木,但是在为人处世交友上面,却是要比许木更加受人欢迎。 好巧不巧的是,邓志祥给约定好的喝酒的地方就是一品楼。 许木虽然没怎么关注这方面的事情,但是也听到过很多人议论一品楼,也就没多想,跟着过来。 只是,在进门之后见到了一个曾经打过交道的人的时候,着实有点出乎他的预料。 只见那个站在柜台上一脸灿烂笑容地跟客人交流的女子,可不就是之前他见过的,落魄的白凡? “许兄弟,你在看什么?” 旁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宫传过来,许木转过头来,“没什么,不过是一个从前认识的人罢了。” “哦。”邓志祥也没去多问,吆喝着许木跟其他两个人一起到楼上定好的房间上去。 从门口处到楼梯的距离,一身干练服装,头发束起来的白凡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从柜台上走过来,刚好迎面撞上了正要上楼的许木。 白凡抬起头来,明显一愣。 没想到这次在这里看到了许木,如果不是这次偶然,她都快要忙得忘记了曾经的日子,也忘记了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 在她落魄的时候救过她,给予她希望之后却又完全不领情,又让她失落失望。 不过也是,她刚开始来到这片异世,的确每种事情都是太过于想当然了,如今,自己的性命被掌握在别人手里,生存的活计也掌握在别人手里,还经历了白府里面的变故,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果然还是当初自己太天真。 许木心中一阵懊恼,被看到了真不好,他是觉得能避免就避免,依据以前这个姑娘的牛皮糖性质,他今天可能有点麻烦了。 “哦,原来是许将军,好久不见。” 愣然也不过是一瞬,白凡拿出来对待客人的职业微笑,轻轻地说了一句,这个人,曾经是她想要依仗也是想要利用的,曾经的不自量力的想法现在想来,还真是幼稚至极。 “恩。”许木面无表情,淡淡地回应了一句,几乎让人听不到,然后侧过身体,踏上了楼梯,前面的邓志祥已经拉开了几步的距离,他得跟上。 望着楼梯上面的坚毅笔直的背影,白凡眼里闪过一丝怅然,罢了,人啊,越是妄想越是得不到,还是安分守己再说。 脚下的步伐也开启了,该走的地方还是要走。 一个往上,一个往右,从此以后该是各不相干。 —— “公子,您找我?” 不过是一会儿,白凡就被小厮叫到了楼上,司徒景专属的房间里。 窗口半敞着,司徒景负手而立,看着窗外的风景,拿背影正对着白凡。 “关门。” “是。”白凡顺手关上了门,如今的她,分明就跟店里面其他对东家恭恭敬敬的人一模一样,哪里还有当初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人可以有棱角,但是总也会被现实给磨平的。 白凡恭敬地弯腰,等待着司徒景发话。 口中闪过一丝苦涩,距离上次 她意气风发地跟司徒景做交易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多,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情。 当初司徒景收下了她的方法还不告诉她消息她还义愤填膺,无奈地在一品楼帮忙打理生意,可是才过两天,白府里面就发生了大事情。 她这副身体的娘亲,也就是那个卑微的姨娘被人打成重伤,奄奄一息,那个曾经在她落魄的时候送饭给她,被她利用过的可怜女人丝毫没有怪罪于她,反而拿出了最后一只值钱的钗子,一直被护在怀里沾染了鲜血的唯一宝贵的东西,留给她这个女儿。 听说是被抓到了偷窃大夫人的首饰,要被杖毙,可是那样一个柔弱可怜懦弱的女人,怎么可能会这么干?不用说也知道是碍到了别人的眼睛,她眼睁睁地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在她眼前逝去,还得不到任何的补偿,在别人看来不过都是蝼蚁的性命,跟杀死一条狗没有什么区别。 那是第一次,她真正地感受到了生命的逝去,从有体温的生命,最后变得慢慢地失去了温度,还不会有任何人来管,任何人也都帮不了。 她只看到了封建社会可以大展宏图,却忘记了,封建社会草菅人命,人命犹如草芥,步步都是危机,一个没走好,就要成为异世的亡魂了。生命都没有了,还有什么机会大展宏图呢? 第一次接触这样可怕的事情,在她面前发生的,她完全就被吓傻了。 之后,白府的大夫人又带着一大群人过来,这个身体的姨娘死了,还是戴罪之身死的,所以她这个便宜女儿也变成了贱奴一般的身份,大夫人说,要将她给发卖了! 发卖意味着什么?她不是很清楚都知道,要么就是给富人家签死契,要么就是被卖到了青,楼窑,子,这绝对不是她想要 的,任何一种都不想要! 那一刻,她无比地恐惧,仿佛受惊了的小鸟,再也展不开翅膀,再也飞不起来了。 这个社会的可怕远远超过了她的认知,她不要呆在这里了,她好想回到现代里,至少,不会轻易有买卖人口,至少,性命无忧,有法律,有公道。 可是没有人会管她的死活! 所以,当司徒景再次伸出橄榄枝的时候,她不顾一切地抓住了。 五年,为一品楼卖命五年,保她衣食无忧,五年之后恢复自由身!前提是,保证一品楼盈利超过五倍,不然延续到十年。 唯一的救命稻草,不管怎么样,比上发卖的结果已经好多了,她来不及思考,紧紧地抓住,只能紧紧地抓住这唯一的救命稻草! 把她从白府的手里救出来,契约签订之后,当她用拇指按下那一个指印的时候,白凡没有哪一刻比那时候还要明白:从此以后,她也成为了奴仆一样的劳动力! 她白凡再也没有资格跟司徒景讲条件了,他要捏死她,简直就是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白凡已经没时间想太多,因为此时司徒景又开口了,“听说,你以前认识许将军,他救过你一次?” 明明是很平静的声音,白凡听在耳朵里却是觉得宛如冰冷的毒蛇在耳边呼啸着吐露着信子,威胁质问警告什么都有。 权势名利,白凡如今战战兢兢,再不敢轻易踏出一步。 “那是以前,白凡当时太蠢太天真,不自量力,如今只有感激,绝对不敢高攀。”小心翼翼地开口,尽量把自己放的很低很低。 “恩,识趣就好。你只要记得,许将军是你沾染不得的人物就是了,其他的,你不用管,以后,不可再有任何出格的想法。”司徒景目光从窗外撤回,平静无波地转移到了白凡 的身上。 “我一定会谨记公子的吩咐。” 白凡打开门退出去之后,司徒景一个人斜靠在窗边,慵懒而随意,完全摆脱了刚才那深不可测的模样,对上和对下,都有不同的姿态,而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随意所欲地放松便是。 渐渐地,他嘴角勾起一个狐狸一般狡猾的笑容来,这个白凡,别的不说,鬼点子还是很有用的,当初若不是看到了她身上潜藏着的商机和利润,他还真变成大善人了,真是可笑!如果按照那白凡现在的手段不变,五年后他绝对可以赚得盆满钵溢。钱才是他最想要的东西啊! 出征之日,大军在点将台集结,许木作为职位最高的将军,那就是三军之首,肩负着鼓舞士气的重大责任,一番震撼人心的豪言壮语之后,密密麻麻的大军仿佛若倾巢而出蚂蚁一样,浩浩荡荡地朝着目的地出发。 京城这次是集结了十万,另外到了边境再有十万,总共就是二十万兵力。而西束国此次进犯,大约有五十万左右,又是白金国兵马的两倍多。将士们很多都是跟着许木一起回来京城中,经历了上次的胜利之后,对于许将军都崇拜得五体投地,更加之他带领着白金国的士兵们一雪前耻,狠狠地出了一口这么多年来被欺压着的恶气。 再有就是许将军升职的速度,短短时间,人家已经从四品变成了二品将军,据说皇帝陛下亲口许下承诺,若是许将军这次得胜归来,一品骠骑将军的职位就是他了! 多么让人振奋的消息,白金国已经多年没有一品将军了?因为这几代皇帝都是重文轻武,导致文官地位远大于武将不说,就连武将的前几个职位都是空虚着的,如果许将军能够得到重用那么是不是说明,武将们的春天也就都到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再次出征 白金国人士,若是稍微有钱一点的,都会送子女去饱读诗书考取功名,只有实在是家里揭不开锅的时候,才会让孩子去参军,好歹可以有一口饭吃。 这是白金国几代皇帝的常态,可是如今,他们都从许将军身上看到了武将们的有希望的未来,也看到他们的未来。 城门外集结好了大军,正准备从这里出发。 许木骑在多年跟在一起的马上,安抚地摸了一下马的鬓毛,拍拍他的肚子,原本有些躁动的马儿马上就平静了下来。 盔甲穿在身上,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出发!”一声令下之后,地面似乎都在震动。 许木回头,突然有些感应一样地,往城门处看了一眼,可是什么都没有,他继而低下头,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 算了,走吧,相见不如不见,既然都已经没有了希望,何必让自己自寻烦恼,而他也怕自己一下子没忍住,到时候真的只会越陷越深,说不定还会连累小星星,妨碍她的名声,阻碍她的归宿。 也好,就这样吧! 马蹄动了一下,许木再次拍了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大黑,该出发了。”再次拍了一下马头,马蹄开始动了。 许木骑着马慢慢地走着,颇有些说不出来滋味的恍惚,走了几步才发现,队伍中间竟然没有看到邓志祥,刚才不还是在他身边提醒他的吗?莫不是在后面? 牵过马头转身,邓志祥的确是在他后面。 只不过,透过邓志祥的肩膀,许木还看到了正在邓志祥身后不远地方的华贵车驾。 邓志祥也瞧见了许木的回头还有直愣愣的视线,嘴上咧出一个笑容,骑着马儿小步小步地走 过来,“主帅,看来您要耽搁一会儿,不过您放心,有我在呢?你不用着急,哪怕是明天赶过来都没问题。” 意有所指的,邓志祥双。腿一夹马肚子,朝着队伍的地方追赶而去。 许木的心在看到那车驾的时候,那中雀跃和欢欣,是他以前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的。 那车驾,正是他以前所熟悉的,公主殿下出门的时候,总是坐着那专属的低调马车,他曾经还无数次跟在马车的身边,保护着她的安全。 他原来,至始至终期待的也不过是这样。 小星星能够出现在这里,哪怕是仅仅看到了一辆车,他也已经有了安慰。 那辆马车一点点地靠近,许木本来是停留在原地的,可是作为座驾的马儿,好似突然瞧见了什么喜欢的同伴一样,十分有灵性地靠近,上前,然后紧紧挨着那驮着车驾的马儿,做亲昵状地讨好…… 车驾是有四匹马拉着的,车驾十分之大,车厢里面也是十分宽敞明亮,应有尽有,可以同时容纳五六个人,大黑靠近的那匹马,浑身的白毛,看起来最是漂亮,一看就是四匹马中的佼佼者,不管是从形体还是精神上。 见到这一幕,第一个从车帘里透出一个脑袋来的红豆笑喷了,打趣道,“许将军,看来您的座驾莫不是看上了我们家的马儿?” 许木只感觉此刻无比尴尬,赶紧下马将马儿拉到一边,握紧了绳子不让马儿靠近。 随着红豆下来,接下来的是相思,她们下来之后就等候在马车旁边,拿出了小梯子放好,准备着。 车帘里面伸出来一截素手,皓腕吹霜雪,说的也不过是如此了。 木芳拖着顾倾心的另外一只手,小心地扶着 走到了下车的位置。 “主子,您慢点儿。” 就算是这样,相思还是在顾倾心下车来的时候忍不住提醒,虽然说主子很厉害,但是明枪暗箭的,折腾起来十分伤身,只要一出宫门,相思就仿佛将自家主子当成了易碎的瓷娃娃,对于这一点,顾倾心自己都感觉到无奈。 “许木,本公主有些话想跟你说。” 没有多余的累赘,顾倾心直接站在许木面前,对他道。 许木站在黑色皮毛油亮的马儿旁边,一手还牵着缰绳禁锢着想要乱动的马儿,此刻站在顾倾心面前总感觉有些拘束。 顾倾心一看许木这模样又乐了,一天不见,怎么又变成了以前的呆子模样。 “这是你自己的马,应该不会跑远吧,你就放它自由溜达一下就是。”这匹马,顾倾心还有些印象,至始至终,她见到许木骑着的都是这么一匹马,不管是前世今生,从来没有换过。 一个人对待一匹马都能如此长情,那么对待一个人呢,是不是,也是一生一世从来不会改变?如今,顾倾心对这个答案十分肯定。 “哦,好。”许木闻言立刻将手中的缰绳一松,他如今的状态其实跟以前没有多大的差别,怕是小公主说什么他都会听从,只会有一个字,好! 刚一松开缰绳,那马儿就撒欢一样地迈开了欢快的蹄子,一眨眼就跑到了车驾旁边那匹白马的身边,这边蹭蹭,那边蹭蹭,那副讨好的模样,如果换成是一个人,一定是十分的狗腿满脸堆笑。 相思红豆还有木芳纷纷都后退了好多步,就在车驾的不远处,看着那匹黑马的举动,纷纷议论地偷笑。 许木眉头紧锁,有些郁闷地看着完全忘记 了主人去讨好看中的相好的大黑。 “许木。” 顾倾心一开口,许木脑海中立刻忘记了其他的所有事情,包括那匹马。 “殿下,有何吩咐,请您直言。” 这么客气的话儿,若不是知道他这个人本来就嘴笨,还有他此刻转移视线不敢对视着他的模样,顾倾心还真以为对方根本不想理会她呢? 不过,就算是他不理会也没关系,她可是要理会他的。 “我今天不是来给你吩咐什么的,我可是来送行的。”顾倾心直言不讳。 一阵诧异,许木猛然地抬起头来,震惊地看着顾倾心,又是一副傻掉了的表情,小星星,她说了什么,来送行,他耳朵没有听错吧。 下一刻,顾倾心已经靠近,许木只觉得一阵熟悉的仿佛前天晚上在梦里的淡淡鲜花的香气在鼻间略过,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就被握住了手,而他的掌心,似乎是多了一样东西。 “这个,我送给你的剑缀!”顾倾心一将那同心结剑缀放到了许木掌心的时候,握住他的五指何龙之后快速地放开,那松开手的动作慌张地松开,然后不动声色地藏到了宽大的袖子中,袖子里面,手心紧握,开始有细细的汗冒出。可是面上的表情十分地淡定从容,只有她自己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开始加速。 本来之前从未觉得有不好意思和紧张,可是真正到了这一刻,到了许呆子面前,一切都变得无比自然,也无比地不自然起来。 许木感觉自己的手好像开始发烫,被什么刺到了一样,激动地让他很想颤动,似乎全身的感官,视线触感全部集中到了手掌心的位置。 只见他带着常年的薄茧的手掌心里,红色丝带 编织成的同心结,下面还点缀着淡黄色的璎珞流苏,看起来十分地讨喜。 “谢谢,多谢殿下的美意,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爱护这个剑缀。” 许木握紧了手心,抬起头来,勇敢地、目光灼灼地盯着顾倾心,目光亮得惊人。 不管过去,不管未来,这一刻,他什么顾忌都不想有,只有一种无比激动和喜悦的心情,心里眼里全部都是眼前人的影子。 “是我亲手做的。”顾倾心又加上了一句,巧笑倩兮,绝色无双的脸再次印在了许木心中。早在刚才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都是经历了两世的人了,怎么还一个春心初动的小少女一样。 许木眼睛里的光芒更加地闪亮了几分。 亲手做的!如果说刚才送给他东西的话让他无比激动,那么现在,听到了她说的这话,许木感觉自己已经飞到了天上去,从来没有这一刻这样,感到了全世界满满的幸福和满足。 如果可以,他真想用尽全力,去紧紧地拥抱眼前这个女子,他放在心坎上,烙印住了永远都磨灭不了的少女! 可是他不能! 许木死死地压抑着自己想要做出逾越举动的冲动,一遍遍地在心里警告自己,她是公主殿下,她是公主殿下,你以后是要迎娶别人的,即使你从始至终只有将她一个人放在心上,也不可以,不可以! 然而,许木没想到的是,他那么努力地压抑住却忍不住的渴望,下一刻就变成了现实。 顾倾心一点点地靠近,十分温顺地、轻柔地抱住了他,双手放到了许木后面,轻轻地偎依在她胸膛上。 那么近的距离,足可以让她清楚地感受到,在她靠近之后许木心脏跳动加快的砰砰声。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临别相送 顾倾心满足地嘤咛一声,为许木这诚实的身体感觉到满意和满意。 “许呆子。” 顾倾心叫道。 “殿、殿下。”许木的声音结结巴巴,放在身侧的手抬起来,又放下去,然后又小心地抬起头,最后还是没有落在顾倾心身上,只是仿佛小心包围着美丽的泡沫一般,虚虚地环绕着。 “木头哥哥。” 顾倾心干脆换了一个称呼。 这回换做是许木瞪大了眼睛,她真的是,真的是,认出他来了吗?时隔多年,能够再次听到小星星叫一声“木头哥哥”,那么好听,那么悦耳的声音,许木甚至觉得,如果下一刻让他付出任何代价,那是生命,他都愿意。 许木急于想要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顾倾心从他怀中抬起头来,拉开了一段距离。 “你别说话!”伸出秀气的手捂住了许木的嘴chun,目光柔柔地渗透到了许木的眼睛里,“听我说就好。” 许木眼睛眨了下,微微地点头,他此刻实在是不敢轻举妄动,嘴被捂住,那是小星星的手,身体也呈现出一种不太自然的僵硬,有的渴望也只能被自己深深地压抑住,生怕唐突了佳人。 顾倾心终于满意了,拿下了捂住的手,目光里满满地都是笑意,“我可以给你的答案是,木头哥哥从来都没有忘记小星星,那么小星星,也从来都记得木头哥哥。” “这个答案?你可还满意?” 许木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发自内心的笑容满满地在脸上绽放开来。 真好,原来一直以来,她都是记得他的,之前他猜对了,怎么可能不是这样呢?小星星对他的特殊,他不是感受不到,只是从来不敢去深想,不敢去奢望。 而如 今,真的证实了,轻松愉悦和激动就是他此刻所有的心情。 “许呆子,”顾倾心拉过许木的手,低着头将那个自己编织的剑缀拿出来,“我帮你系上。” 许木自然是不反对的,实际上,他此刻已经被突然砸来的幸福给晃晕了,连傻笑都给忘记了。 低着头,顾倾心将剑缀小心翼翼地系上了许木腰间的长剑上。 “好了,”退出来一步,顾倾心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温和却是十分认真,“许呆子,若是班师回朝那日,你在,剑缀也在,本公主就允许你守护本公主一辈子,这个承诺,终生不变!” 说完,顾倾心转头,正想跨步走开,突然走了两步就回过头来,走到许木面前,踮起脚尖,双手撑他的肩膀上,在许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飞快地在他脸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一般的wen。 虽然说没有别人,但是自家的几个丫头还在那边看着呢,她这个主子也不能太过分不是?飞快地做完这一切,顾倾心快速转身,飞快地朝车驾的方向走过去。 一看见顾倾心过来,三个丫头的目光齐齐收回来,全部放在了马儿身上,她们刚才真的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啊,更加没有看到自己家主子的彪悍举动! 那掩饰的小眼神被顾倾心看在眼里,早就知道这几个丫头不会真的什么都不注意,所以她已经很小心了,只不过,临近回头的时候还是有种想要表达一下的冲动而已。 “大黑,回你主人那边过去!” 顾倾心靠近了那匹继续在白马面前刷好感的黑马,就连它叫什么名字都知道,对着那马儿说话,好似那马儿能听懂一样。 红豆和相思都看得惊奇,难不成主子真 的厉害成这样,跟马儿对话都可以? 可是更加让她们惊讶的是,那马儿竟然还扭过头来看了顾倾心一眼,然后果真是乖乖地转身,有些不情愿,最后还是快步地奔回了许木身边。 那留恋不舍,几步一回头的姿态,倒是让相思等人目瞪口呆。 “相思姐姐,我没看错吧,那匹马,真的听主子的话了?”木芳捂住了嘴.巴,不可置信地问。 “是地,我也看到了,你应该没有看错,如果我们眼睛都没问题的话。” 自此,三人对自家主子的崇拜又更加是上了一层楼。 顾倾心对三个小丫头眼睛里冒出来的崇拜的星星视而不见,那匹马叫做大黑,她好歹经历了这么长,前世在将军府都呆了那么久,再加上那匹马一身的黑亮皮毛,想不起来那真的是废柴了! 走到马车旁边,“还不回宫?” “是,主子。” 上车之后,顾倾心最后一次回头,许木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而大黑也就站在他旁边,转着圈儿,踢着时不时的步子,好似不满主人变成了痴呆样完全不理会它! 顾倾心露出一个笑容,然后钻进了车帘。 马车的影子越来越远,直到最后成为一个黑点儿被城门给隔断了。 许木这次似有所悟地伸出手,摸着自己的脸颊,愣愣地,仿佛还没从梦幻中醒过来,然后醒过来之后,差点激动地跳起来,不知道要用什么动作才能表现出他的喜悦和激动来才好。 这一切,果然是真的,不是梦。 如果在那件事情之前,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件从来都不敢想的事情,可是在答应了无影老人的要求之后的今天,他反而觉得,一切都已经不能再糟糕了。 心 情似乎更加低落,脚步似乎也更加沉重。 能得到心上人的青睐是一件多么激动人心的事情,可是明明知道以后不能守护在她身边,那份激动却演变成了沉重。 他以后身边站着的会是无影老人的徒弟,而小星星她应该有一个更加有资格拥有她的人存在,那人一定文武双全地位显赫,永远都是他企及不了的高度。 为了不让小星星以后过的平安顺遂,找到自己的归宿。以后,他们不能再见面,他必须要拉他们之间的距离。 做出了这样一个决定,许木感觉自己快要不能呼吸,抚上腰间剑柄上的剑缀,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她说过这是她亲手所做,许木都能想象出来那一个美好的画面:他的小星星专心致志地在桌子旁边细致的编织这些,就如同小时候的那个小女孩一脸认真地编织小蚱蜢一样。 “大黑,我们出发吧。” 越是美好的记忆,现在想起来越是让人觉得难以自己的难过,许木好久之后才收敛住了自己的落寞,牵着大黑,明明是在大黑说,却仿佛是在对自己的心说,走吧走吧,远离她,远离她,不要再想小星星了! 一人一马的背影慢慢消失,并不热烈的日头上,似乎透露一种无声的伤感和落寞。 —— 此刻倾心殿里,却是已经有人等得着急了。 “公主殿下什么时候回来?”一个身着华服的贵妇人道,最后没坐得住,干脆站起来,在屋子里来来去去地踱着步子。 “这个,奴婢们不知道,也没有权利过问。”回话的宫女十分为难,相思红豆木芳姐姐她们都跟着出去了,静姑姑也有事出门,没想到这个主子的舅母竟然过来了。 “唉,”洛大夫人唉声叹气地,眉间全部都是哀愁,还有一股子不满和愤怒。 亏他们之前还对这个作为公主殿下的外甥女感觉到十分满意,让她帮忙者给自己的儿子选媳妇,后来来了圣旨,说是邓将军家的妹子,那邓将军如今事业如日中天,地位在武将中仅次于许大将军,本来她还有些不满,但是听夫君和公公一说,以后白金国武将的地位有朝一日可以跟文官比肩,她也就没那么介意了。 可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的是,你猜那个邓将军的妹子是谁? 竟然是她之前怎么着都看不上的平民女子林如影,这可不是让她气坏了吗? 怎么可以是她,不是说好了是贵女的吗?不是说好了一定会如她的意让浩然娶得一个十分得意的女子进门吗?一想到将来那个女子还是会进自己的家门,还是会当自己的儿媳妇,叫她一声婆婆,她就感觉自己全身都不好了。 当初她信誓旦旦地威胁那个平民女子,绝对不会让她进洛府,若是有朝一日她能进的了洛府,她要是不能阻止就给她端茶倒水磕头认栽! 如今,这可是圣旨赐婚,拒绝不了,这让她怎么能咽下来这么一口气! 后来还是夫君提醒了她,一个姓邓,一个姓林,怎么可能是亲兄妹,要么就是那个林如影对邓将军有恩,要么就是有人从中斡旋,给予了林如影那么一个身份。 她派人调查过,在赐婚之前,林如影那么一个平民女子,绝对跟邓将军没有任何的关系,那么只有后面一个可能,那就是,被宫中贵人从中斡旋所得到的这么一个身份,目的只有一个,成为浩然的妻子,她的儿媳妇。 可是她绝对不能允许! 第二百四十九章 发现端倪 一发现这有极大可能是自己那个作为公主殿下的外甥女所做,她的怒火和埋怨就忍不住蹭蹭地上涨,亏她前段时间听说公主殿下被人陷害中毒还眼巴巴地带着一大丢东西过来探望,没想到,她竟然就是这么算计自己的舅母的,实在是太过分了。 若是在平常百姓家,她就是算是狠狠骂她不让她进外家门都可以的,甚至是可以跟她断绝了亲戚关系,可是放在他们的关系当中确实行不通,他们洛府上下,乃至以后浩然的未来前程,都离不开这么一个大靠山。而她就算是舅母又如何,人家是皇帝的女儿,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别说是舅母了,就算是外祖母,地位上也低上了好几节。 洛大夫人的胸中有一口闷气,却又不能发出来,她理智还在,要发也不能对着自己那尊贵的外甥女发,可是不发出来,憋坏的是她自己。 接连几日这样郁闷之后,她终于决定今天亲自进宫过来讨一个说法,最好是可以解除了这次的赐婚,小公主在皇帝面前的受.宠.程度大家都是有目共睹,既然能够求下来赐婚圣旨,必然也能够让皇帝陛下收回去! 顾倾心刚进宫门就有等候在此的宫女禀告说洛府夫人求见,正在倾心殿等着。 不用说,顾倾心也知道那个舅母肯定是因为发现了林如影就是赐婚对象来找她“算账”的,只不过,她可不是任人宰割可以让她控制的,即使是舅母又如何,只想着得到却从来没有付出多少的人,对她真不真心,是不是仅仅因为她的身份还不一定呢。 真心其实跟血缘的关系不大。 静姑姑和三个丫头跟她没有血缘关系,却有的是忠心,司徒景 、邓志祥还有很多其他的人,虽不说十分的真心,却也是诚心诚意,洛府上下,她承认的,对她有几分真心的只有三个人,外祖父、外祖母,还有表哥洛浩然。 其他的,不过都是为利益而已。 今日,她就要看看,她这个舅母打算怎么找她“算账。” “公主殿下驾到。” 一听见这话,正在屋子里面踱着步子走来走去的洛夫人赶紧停下了步子,急匆匆地就往门口走去,焦急地就要拉着顾倾心进来。 红豆一把当先地挡在洛夫人面前,面无表情道,“我们公主殿下身份尊贵,岂是您能够轻易触碰的,哪怕是殿下的亲戚也不行。” 洛夫人面色尴尬,讪讪地缩回了自己的手,可是恶狠狠的目光却投向了红豆,顿时脸色一黑,怒道,“你个小丫头片子懂得什么,本夫人找自己的外甥女关你什么事情,你还管起来自己主子的闲事了不成,看我不教训你!” 说着就要伸手真的动手过来,红豆可不怕她,站在那里动都不动。 眼看就要扇到面前来了,洛夫人却是自己停在了红豆的面门跟前。 都说打狗都要看主人,她浸ying后宅这么多年,跟那么多的夫人打过交道,也不至于真的失去了理智跟一个小丫头计较,她这所有的举动都是为了要顾倾心的一句话,就是为了等她一句教训红豆的话,这样她才能顺着动手或者展示自己的宽宏大量,可是迟迟都没有等到。 这跟她以往所见的尝常识不符合啊! 洛夫人举起高高的手掌,要落下也不是,不落下也不是,十分地难为情,脸上黑一阵白一阵,最后才妥协地终于看向了红豆背后的顾倾心,似乎是她 问她,能不能教训? 顾倾心根本都没看她,径自跨进门去,这是自己的地盘,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一边往主位上走,一边道,“红豆也是一片护主心切,舅母您就不要跟她计较了。” 一句话,云淡风轻,也暗示了洛夫人,您还是省省心吧,本公主不允许你动手教训本公主的人! 洛夫人讪讪地放下了自己的手,深深地握成了拳头缩进了长长的宽大袖子里,被忽略的滋味,被这样慢待的滋味让她本身都不好受起来。 甚至,她对她自己今天的来意能不能达到目的都产生了怀疑,照这样的态度,小公主若是不买账完全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有什么办法,伦理上,她是长辈,可是地位上,人家是龙女,高的不是一个层次,她之鞥呢抱大.腿而不能轻易得罪。 再转过身来的时候,一番思量之后的洛夫人已经忍耐住了自己的脾气,面上带着慈祥的笑容,笑眯眯地道,“殿下,这几日身体可是好些了?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若是有什么需要啊,可以随时告诉洛府,派一个宫人到洛府去,想要什么珍稀药材舅母一家都会努力地帮你弄来,你可一定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啊!” 洛夫人觉得小公主在偌大的吃人的皇宫里面,除了皇帝都没有自己的亲人,表面上云淡风轻,内心里肯定是十分渴望爱和关怀的,她就可以利用这一点,释放出自己的关心和爱护,以此来达到目的就好。所以现在不能一开始就直言不讳,然后要先从怀柔政策开始。 殊不知此生的顾倾心,看什么都看得明白,若是真的关心和真心,她乐于接受,若是带着目的的,带着不可捉摸的想 法的所谓“关心”,那要着干嘛。 眼前这个舅母的关心,一看就是属于后者,对于她今天的来意很是明确的顾倾心也不想买她的账,直接道,“多谢舅母大人关心了,不过舅母不用担心,药材什么的,皇宫里都有,就算没有,父皇一声令下,就没有办不到的。” 要什么珍稀药材,皇宫里没有?皇帝办不到?说笑呢吧。 洛夫人一下语塞,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半晌才呵呵笑道,“我们自然是知道公主殿下养尊处优,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这也只是为了表达一下我的关心,没有其他的意思。” 还没等洛夫人说完,顾倾心就快声反驳,“舅母有些话可要小心了说,什么叫做没有什么是我得不到的,天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就算父皇,也有得不到的东西,只要是一个人,哪里能够事事如意?舅母大人这么说,难道说就算是我想要国库,也能得到不成?舅母可要小心了!” “不不,公主殿下,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洛夫人连连摆手,惊慌失措地忙不迭否认。 顾倾心板着的脸突然松开,然后缓缓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对着洛夫人微微一笑,她懒得跟这个舅母继续唠嗑了,没时间,随便几下都能搞定的人,“舅母今日来意如何?有话就快点说,我等会儿还要去休息一会儿,这是习惯。” “哦,没事,没事。”洛夫人连连摆手,在见识了刚才被两三句话就堵住了嘴哑口无言之后,她之前的信心和底气都消失殆尽,说是舅母,实际上,她之前的风光有大部分都是靠着跟小公主的这么一层关系,没有小公主,她就什么都不是。 洛夫人本来 将要开口的话都不准备说了,说出来了也未必有用,她还是有一点自知之明的。 可是她不说,不意味着顾倾心也不说了。 “舅母今天的来意,本公主也能猜到一二。之前舅母委托我给浩然表哥找一个门当户对的贵女,我不是已经找到了吗?您若是因为那个贵女是林如影来找我的话,那您还真是该自己反省反省才是。舅母大人之所以不同意林如影嫁给表哥,不就是因为之前她是平民女子嘛?这么说,舅母其实最关心的是女方的身份地位,而不是其他,那么拥有了贵女地位的林如影之前是什么人有什么关系呢,从始至终,您要的斗不过是一个身份地位高的儿媳妇罢了。既然您要的只是身份,那么只要有身份,这个人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想必您之前将这件事情托付给我的时候,也只想要身份,没想过看这个人的为人处世才貌了,道理其实都是一样的。舅母你现在不满意不是自找苦吃吗?” “怎么说?”被这么一说,洛夫人有些愣愣地,赶紧接口道。 “你想啊,”顾倾心条条是道,“你希望儿媳妇有身份地位,可是表哥可是只认定了林如影一个人呢!若是这个贵女是其他人,那么不说表哥能不能得到幸福,跟您以后啊,肯定是母子生分了,为了你们两母子的关系着想,我可也是绞尽脑汁才想出了这么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啊。如今的赐婚之后,你得到了想要的身份,表哥也得到了自己的心上人作为妻子,让双方都满意了,还可以防止你们母子关系破裂,可不是最好的办法吗?” 洛夫人沉默不语,听这么一说,倒是觉得公主殿下说的很对。 第二百五十章 苦心劝说 顾倾心看她表情,勾起了唇角,“难道你是想要,表哥以后跟你反目成仇,有一辈子的隔阂,便宜了后院的其他人不成?” “不,不,绝对不是这样的。”洛夫人连连摇头,一想到后面的后果,她冷汗都差点流出来了,一旦跟儿子离心,夫君的其他女人可不是会趁虚而入,她最大的依仗就是自己那有出息的儿子,绝对不可以。 “那不就得了,舅母,你应该感谢我,感谢我想到了这么好的一个主意,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您说是吗?” “对,这么一说,的确要感谢公主殿下。”洛夫人连连点头。 “恩,既然如此,本公主要去休息了。木芳,送洛夫人出宫。”顾倾心满意地听着洛夫人的回答,心情颇好。 “是。” 木芳过去领着人出门,之后屋子里,红豆竖起大拇指,“主子,你可真厉害,几句话就将一脸郁闷和怒气的洛夫人给打发掉了,您忽悠的功力越来越强了!” “红豆,过来!”顾倾心勾勾手指。 “啊,主子,叫我做什么?”红豆傻愣愣地过来,结果额头就享受了一回糖醋栗子。 “说什么呢,你主子我那是忽悠吗?那是真话,大实话你懂不懂,再给你主子乱说,罚你几天不许吃饭!” 红豆差点跪哭,抱大.腿道,“主子,我错了。您说的都是实话,绝对不是忽悠!” “这还差不多。”顾倾心笑道,再次弯起了唇角。 伺候主子午睡之后,红豆悄悄地跟相思咬耳朵,“相思姐姐,主子今日好像心情非常好啊,竟然都知道跟我打趣了!” 相思鄙视地看着她,仿佛看着一个笨蛋一样,“你难道不知 道是为什么?上午主子见了谁,这都不明白!” “哦,”红豆恍然大悟,主子还亲了许将军呢,“原来一切都是许将军的功劳!看来以后我们主子只会越来越开心了,真好!” 这话倒是没说错,相思也赞同,希望主子每天都能跟今天一样开心才好。 木芳将洛夫人送出了宫门就回去了,一出了皇宫大门,洛夫人的大脑好像突然开窍了一样,猛地一拍大脑,“想我这么多年纵横后院,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给忽悠掉了。” 上了回洛府的马车上,洛夫人还记恨在心,口口声声说的她为的是身份,不就是说她嫌贫爱富吗?不就是说她势力吗? 这一刻之后,洛夫人很生气,不过也算是知道赐婚是没办法改变了,一想到自己曾经在那林如影跟前说的那么多的豪言壮语,她要是进入了洛府就要给她端茶磕头,她只感觉自己的脑壳子都在疼。 这一切,不都是因为小公主! 从这一刻开始,洛夫人心里有了一块疙瘩,虽然不会在明面上表露出来,但是在心里,隔阂算是已经产生了。 不管她对顾倾心有什么想法,此刻在宫中正睡得香甜还有美梦的小公主是不知道的,就算知道又如何,她一丁点儿也不会在意,没有人可以博得所有人的喜欢,那个所谓舅母的喜欢,她还巴不得不要呢! —— 顾倾城的宫殿里,一边听着小宫女的禀告,一边正在做指甲的顾倾城突然推开了正在为她服务的宫女,从榻上坐起来,指着那个小宫女道,“你是说,今天小公主又出宫了?一个多时辰才回来?” “对,没错。这期间,据说是小公主外家的一个 夫人来求见,后来在倾心殿等了很久,小公主回来之后那个夫人很快就被木芳送出宫门,出宫之后,那个夫人是带着怒气和不满的。” 怒气,不满?外家的人,那就是洛府的人呢,应该是洛府大夫人! 顾倾城思考着,她抓住了两个信息,第一,顾倾心出宫很久,不知道做什么去了;第二,洛夫人开始对顾倾心不满了。 哎呀,这两个信息还真有用,说不定以后可以利用到呢! “好,有赏,继续探听就是,以后本宫少不了你的好处!”顾倾城一兴奋,很是大方地赏赐了小宫女。 顾倾国暂时是没戏了,她想要成为最风光的那个,还有个顾倾心在前面挡着呢,这可是一个劲敌!只要她抓住了顾倾心的把柄,打倒她,可不就是可以成为独一无二的那个了吗? 今天的两个信息都很有用,顾倾城思考着该怎么深度挖掘和利用这两个信息才好,缓缓地,她勾唇一笑,笑得灿烂,却又无比渗人,她终于知道,该从哪两个方面着手了。顾倾心,你就等着吧。 “主子,今日我们是不是又要出宫去了?” 相思正在给顾倾心梳妆,红豆就忍不住一蹦一跳地凑到了面前,本来也是一个跳脱的性子,不知道为何,自从无影老头回来之后,跟着无影老头变得更加像是小孩子了。每天听着无影老头说外面多么好玩,让她现在是在皇宫里面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恩。”顾倾心算是回应了,相思不满地瞪了红豆一眼,心里也忍不住埋怨起来无影老人,都怪他,若不是他,怎么会把红豆给带坏了! 不过红豆可不管她,她现在可是迫不及待出宫 ,心里正琢磨着到时候可以央求主子让她单独出去玩玩就好,到底去哪里呢? 收拾妥当之后,顾倾心只带了相思红豆还有两个宫女出门。前几日表哥洛浩然托人带来口信,想要邀请她到一品楼一聚,说是为了感谢她的成全。 当顾倾心到达一品楼的时候,不无意外地在房间里看到了洛浩然,当然,还有另外一个人——林如影。 一看见顾倾心走进来,林如影和洛浩然就突然地朝她跪下来,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多谢公主殿下成全。” 顾倾心笑盈盈地赶紧拉住他们就要下拜的手,“你们在说什么呢,我可承受不起这样的大礼,一个是我表哥,一个马上就是未来表嫂,你们这样对我,可是要跟我生分了不成?若是这样,那我以后也不用叫你表哥了?” “不是,不是,我们绝对不是这个意思。”洛浩然和林如影一听可是吓住了,连忙惊慌地摆手,这时候也不在坚持下跪,而是站起来了。 “这样才对!” 顾倾心本想让他们入座,可是见他们两个人的客气,估计她不先坐下那两个人是不会坐下的,这次也就没有推辞。 洛浩然点了一桌子的招牌菜,充分地表达了他的诚意。 “表哥,听说这里的菜可是很贵的,你点这么多,就不怕把自个儿给吃穷了,以后没钱养表嫂吗?”顾倾心忍不住打趣道。 “这个,殿下,额,表妹就不用担心了,你也太小看你表哥了,若是连一顿饭都请不起,那我洛浩然以后可真的是要长久沉没在这官场里了。总之呢,这次是要多谢你,我和如影的事情多亏了你,之前在尚书府的时候我 还差点冤枉你了,想起来,为兄真是心生惭愧了。难为你一片苦心为我们两个着想,如影都已经跟我说了,我们能有今天和以后,都是你一个人的功劳,我们以后,定然会铭记殿下一辈子!若是有什么地方需要我们帮忙的,表哥一定竭尽全力,义不容辞!”洛浩然态度十分真诚,语气坚定而决绝,拱手对顾倾心说道。 顾倾心不答反而笑了一声,“表哥,你严重了,不需要如此。再说,表哥,你难道对我不自信吗?” “这个,我自然是相信的。为兄向来敬佩表妹,若是表妹是男儿的话,必然将来可以成就一番大事业!”洛浩然发觉,自己在这个表妹面前,不是地位,而是气魄上,总是会不自觉地矮上一截,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反正她这个柔弱的身体里就是有着让人信服的力量所在。 “客观您好,您点的菜上来了,请问可以进来吗?”正在说话之间,门外的一个清脆的女声温和礼貌地道。 “好,进来吧。” 洛浩然一边说着,一边转过头对着顾倾心,“表妹,你可能还没来体验过吧,这一品楼新来的那个女二掌柜可是挺厉害的,将整体的服务态度和服务质量都提上去了一大截,还发明出来了很多新奇的东西。现在京城里的贵族没有谁是不知道一品楼的,也没有谁是喝酒吃饭不来一品楼的。这个声音应该就是二掌柜的了,很多人都对她极为钦佩,听说还有人花了大价钱要挖墙脚,但是人家还是言辞拒绝了,人品也是不错的。为了今天这顿饭,就连我,也是提前了预约了三天才来的。哦,预约这个词也是从这里流传出去的。 第二百五十一章 再见白凡 洛浩然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对这个所谓的二掌柜的赞扬,而在他说话的时候,门被推开,外面进来的一个人中,为首的那个穿着一身青色简洁的衣服,没有男装宽大,也不似女装拖沓,倒是行走间十分轻便,却也不会让人忽略她女子的身份,看来是经过改良的,她倒是没见过。 尊贵的客人坐着的位置是对着门口的,那人刚一进来,顾倾心余光就看到了,之前还略微熟悉的声音到了现在的真人,还真是她认识的那一个! 将白凡收为已用签订了五年契约的事情司徒景已经跟她传递过消息了,百闻不如一见,今日她来,也是打着要亲自看看的旗号,所以现在敲门的是白凡而不是其他人。 “哦?真的这么厉害?”顾倾心回应着洛浩然。 “这,我今日也是听说这个事情之后第一次来,可能是受了别人的影响吧,耳朵听得多了,这部不,今日就来见识一下了。”洛浩然连忙解释道,其实他还真是听同朝为官的人说多了才会有这一番言论。 “原来是,这样啊!”顾倾心拉长了声调,然后突然笑了下,神秘地对洛浩然说,“表哥,那你今天可以达到目的了,你看为首的那位姑娘,就是你口中的二掌柜!” “啊?”洛浩然惊愕住了,迅速回头看向微笑服务着的白凡,“你真的是二掌柜白凡?”说完用又是惊奇又是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 白凡脸上的笑容差点绷不住,一个月练起来的职业笑容有些收敛,天知道刚才她一进门来就看到小公主殿下是什么感觉,又畏惧又 期待,怕的是对方的手段和高深莫测,期待的就是对方能够手下留情,给她解药,了却性命之忧,之前她主动送上门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如今,想着对方正注意着她,说话更加小心翼翼了,“回公子,的确是小女子。” 说完对着洛浩然施了一礼,又对着顾倾心遥遥施了一礼,这才开始忙活起来,指挥着后面端菜的人将菜盘子上桌。 此刻她神情颇为不自然,恍然间想通了原因,怪不得司徒景突然说要她进来伺候这房间的客人,看来是早知道小公主会在了。 洛浩然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没说话了,场面有一刻的静寂,只听得见桌面上盘子轻轻放下的声音。 “贵人请慢用。”白凡说完恭敬倒退出去。 屋子里剩下了顾倾心三人,顾倾心突然道,“表哥,现在见到了真人,感觉如何?” “恩,”洛浩然微微皱眉,“不过是见面一次,尚且看不出来什么。不过,凭我感觉的就是,这位二掌柜虽然有过人之处,但是也是个平常人罢了。” 顾倾心低头,顿了一会儿才道,“这倒说的也是,只要是在这个国家社稷里面生活的人,哪个人都是一个平常人,都是血肉之躯,并没有三头六臂。不管之前是什么样子,什么样的环境,到现在,还是要适应环境适应规则才行。” 洛浩然思考了一会儿,只觉得顾倾心说的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是想要去琢磨,却是什么都抓不住,他笑道,“表妹说的话为兄竟然不是很懂。不过话说回来,君子当有礼貌才行,刚才你既然都知道 那一个就是一品楼的二掌柜,为何不阻止我说话呢?当着别人的面评论人家,虽然没说坏话,但是总感觉有些尴尬。” “表哥多虑了,如今她风头正盛,肯定不止有一个人议论,风间浪头的人怎么可能连这点评论都不能正确对待呢?你也是多虑了,正面说,总比背后说的好,让人听见的是赞扬的话总比背后说人坏话要强得多,至少光明磊落,表哥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恩,殿下言之有理。” 正在包间里面愉悦地用餐的时候,白凡主动地敲门找上了司徒景。 “东家,你是故意让我过去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难道还不乐意,之前不是千方百计想要见上小公主一面,如何为何还用这样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来?”司徒景眯着眼睛看向带着质问语气的白凡。 “你明明知道我想要见到小公主是为了什么,我现在都看明白了,你们不会轻易将解药给我的,那如今这般做,到底是什么原因?”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白凡终于忍不住了。 司徒景脸上阴沉下来,如同利箭一样的目光直直地射向白凡,“才几天安生日子,你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吗?” “我,我,”白凡心里一阵战栗,司徒景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那是有武功的人才有的,她曾经在许木身上就见过,人人都很厉害,有权有势自己还有武功,就她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平凡人,可是蝼蚁尚且偷生,她不想死。 “我不敢。”白凡噗通一下跪下来,深深地匍匐在地。 司徒景收起了 身上的威压,淡淡地摆手,“现在,你出去吧。记住了你现在的地位,像是今天这种口气和语气,不要再让我看见第二次。不过是见一面而已,有你质疑的地方吗?” “是,白凡发誓绝对没有下次。” 卑躬屈膝地退出房间之后,房门被无声地关上,白凡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司徒景所在的房间,再看看刚才那紧闭的房门,突然觉得整个人生都有些无望,半晌之后,她才有些失神地朝着楼下走去。 与此同时,丞相府之内。 “公子,门外有人送过来了一封信,说是给您的。” 上官枫正在书房里研读丞相大人所交待的诗书,门口就有守门的小童过来。 接过了信封,上面除了写着“丞相府上官枫公子亲启”之外没有任何的提示性词语,这让上官枫眼里闪过疑惑和防备,问小童,“来人是谁?有说吗?” “这个,没有,从衣着上看不出来是什么身份,也不是见过的人,他只说,公子看了之后就明白了,这跟公子心中所想之人有关,若是不看的话,公子一定会后悔的。” 心中所想之人?上官枫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倩影出现在眼前,嘴角闪过一丝苦涩,他在小公主那里,从来都是功败垂成! “恩,知道了,你退下吧!” 虽然是这么失落,但是上官枫的手却是握紧了那封信,打发掉了小童之后,他拿着信坐下来,心中有些犹豫和踌躇,到底该不该打开,干净的手指轻轻地扣在桌案上,没有规律,时而快时而慢就如同他此刻被左右撕扯摇摆不定的内心。 他手指停了下来,从桌边转移到了信封的一角,然后撕开。 从信封里面滑下来一张很小的纸片,上面就用小楷写了几个字:小公主今日出宫至一品楼。 一品楼?上官枫眼睛一亮,还没等细想,等他回过头来的时候,人已经在丞相府门口。还有刹那的停顿,上官枫还是踏出了大门。 身后,从房间里一只追过来的贴身书童在后面大声地喊着。 “公子,老爷说等会儿要检查您的诗文的!” “你就跟我父亲大人说子文有急事找我,晚上再说诗文的事情!”上官枫头都没回,人已经走出老远。 此时,躲在巷子里的一个人露出了一个头来,偷偷地注视着丞相府大门口发生的情况,如果让守门小童看见这个人的话,一定会发现,这个人就是刚才送信的人。 一品楼门口,一如既往地热闹,生意爆满。 这时候门口突然跑进来一个风度翩翩的白衣公子,俊眉朗目,翩若星辰的外表让在场的人纷纷赞叹,好一个风.流人物! 当然,如果不是他脸上的着急和迫切,加上那气喘吁吁的形象,在座的人一定会给予他更高的评价。 “上官公子?今日您是来,可惜了,今天包间都满了,您要提前至少三天预定才行!”一品楼的大掌柜是认识这个丞相公子的,之前有一段时间几乎是天天来,就一个人,定一个可以看到门口的包间,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倒像是在等什么人一样,可是又没见有人跟他约定。 这次他们已经没房间了,供不应求的时候,忙着也是十分充实而快乐的。 第二百五十二章 询问消息 “掌柜的,”上官枫微微调整好自己的气息,“今日我不是来定房间的,我只想要问你一件事情。”说完,凑过去,将掌柜拉到了一边,偷偷地塞给他一个银锭子,低声在他耳边道,“今日小公主是不是还在?她在哪个包间,您能告诉我吗?” 大掌柜连忙摇头,绝不接受上官枫的银子,皱着一张苦脸道,“上官公子,您这不是为难我吗?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东家是什么脾气,他绝对不允许我们透露贵人们的信息的,自从白凡姑娘来了之后,更加注重保护个人信息,还说是个人隐私,所以我们更加不敢了。您啊,就不要为难我了。” “掌柜的,我身上的就这些了,都给你可以了吗?”上官枫又从口袋里掏出了银子,甚至还拿出了银票。 掌柜的眼睛看着有点发直,吞咽了一口口水,双手有些蠢蠢欲动,这么多啊,可以抵得上他一年的收入了。 上官枫何等聪明,看一眼就知道掌柜所想,正在志得意满以为成功地收买了人心之后,身后一个娇俏的女声叫了一声“大掌柜的”,只见马上就要动摇了的大掌柜立刻收敛了表情,义正言辞地道,“上官公子,这是不行的,对不起,您还是请回吧!” 上官枫一阵气结,回头就要找“罪魁祸首”——那个发声的女的。 这一看过去,就发现了正迎面走来的白凡。 不过是姿色平平,他也早有耳闻一品楼的新来的二掌柜,叫做白凡的,做生意很有一套,但是如今亲眼见到,对方不过如此,姿色平平而已,身份又是如此尴尬,一个女子整天抛头露面,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因此心中也多了几分轻蔑之 意,不过不会表现出来就是。 一看见他,白凡眼里有瞬间的被惊.艳到,但是转瞬就被压下去了,面带笑容巧笑倩兮地轻移小步,“大掌柜,这位公子好风姿,他是?” “哦,白凡,跟你介绍一下,这位公子也是贵人,当今上官丞相的唯一嫡子,文采风.流京城无人与之比肩啊!” 原来是丞相之子,相貌堂堂,身份高贵,知书达理,这样的人,应该是全白金国所有少女的梦中情.人吧,白凡心中想着,已经弯腰福了一礼,“原来是上官公子,今日一见你年少有为,风姿卓越,真是荣幸。” “哪里哪里,姑娘过谦了,姑娘也是女中豪杰,不遑多让啊!”上官枫嘴上自然也是爽快,论口才,论言语,没有人比得上他。 果真是温文有礼,文质彬彬,怪不得古代的女子都喜欢才子佳子,千金小姐配书生!白凡心中多了一分好感。 然而上官枫心中却是有些不耐烦的,已经不再看向她,皱着眉头有些不满地对大掌柜说,“那你们东家今日在吗?我去找他聊天喝酒。” 大掌柜的素来知道自己东家跟这个丞相公子是朋友,都是官家之子,之前也熟识,于是也点头同意了。 得到了允许的上官枫于是继续风度翩翩地走上二楼,对于所遭遇的其他人的钦佩和爱慕的表情,他淡定从容,心里则是有些享受这种轻飘飘的感觉的。 上官枫上了二楼,却并没有真的去找司徒景,他是知道司徒景常在的房间,但是,司徒景对他,又不是感觉不出来,并非如表面那样可以推心置腹,他若是去找他,也许还会错过小公主。 可是这么多的包厢,他并不知道小公 主在哪里,最后,他只能在走廊外面等着,就盼着小公主出来的时候可以见上一面。 走廊里的风真是清新,走廊的风景也不错! 上官枫在自我催眠着,有人从包间里出来的时候,他余光看一眼,不是小公主的话就假装在走廊外面欣赏风景,一副陶醉其中的模样。 “诶,这不是上官兄吗?”两三个公子从包间里出来,还带着酒气的味道喷到了他的脸上,让他嫌弃的那只猪手也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今天的运气真不好!上官枫想着,碰到了熟人,他有些僵硬地转过头来,尴尬地,皮笑肉不笑地回头,“对啊,好巧,今天有点事情。” “上官,兄,择日不如撞日,既然都碰上了,不如我们去喝上一杯如何?”一边说着一边打着嗝儿的年轻公子继续热情着。 上官枫努力地压抑着自己想要暴跳的青筋,为了维持他的表面的形象,他真是受够了这些游手好闲的人,可是又不能轻易撕破脸,毕竟父亲都是同朝为官,不利于父亲大人精心经营起来的名声。 好不容易打发掉了那几个人,上官枫的心情已经说不上是好了。 “表妹,今日菜色还不错吧?” 这时候,一个包厢的门被打开了,如沐春风一般的声音传到了上官枫的耳朵里,这个声音,这个声音好像是洛浩然的,莫非? 上官枫惊喜地转头,果然看到了跟在洛浩然身后一前一后出来的两个女子,其中一个淡紫裙装的,青丝如画,眉目绝美的可不就是他日思夜想求而不得之人? 在这一刻,上官枫突然觉得,幸好他来了!一切都是值得的。感谢那个秘密给他传信息的人! “还不错,多谢 表哥盛情了。”顾倾心对着洛浩然微笑道,跟表哥和未来表嫂在一起,还是颇为开心的。 “小公主殿下!” 一声惊喜中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的声音成功地吸引了顾倾心的注意力。 上官枫一边呼唤一边迎上去。 顾倾心还留在颊边的笑容一点点地淡下去。 上官枫注意到了这一点,心下一沉,一种无与伦比的滞闷感传到了四肢百骸,刚才额激动和欣喜宛如被从头浇下了一盆冰水一样,瞬间消失殆尽。 为何,这到底是为何,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让小公主这么厌恶于他,他真的不懂,不明白,难道她都没看到,他的才华相貌,难道她都没听说过其他女子对他的爱慕吗?难道他就这么不堪吗? 上官枫一瞬间已经想起了很多很多,脑子里一片杂乱,直到耳边传来一句一句的叫声,“上官公子,上官公子?” 他抬头,是洛浩然在跟他打招呼。 上官枫苦笑了一声,“洛公子,好巧啊,今儿个怎么有空来这里了。” “哦,因为要请人吃饭啊。”洛浩然还是颇为欣赏上官枫的,文人风骨,才学出众,上官枫在京城中久负盛名,一向是读书人的典范和模板。 “表哥,我就先行回宫了。” 还没等上官枫说出来下一个话题,顾倾心就跟洛浩然告辞了。 “恩,好,表妹,你早点回去比较好。”洛浩然自然应承。 “殿……”上官枫只从喉咙里冒出了一个字,顾倾心已然从他身边擦肩而过,伸出去的手落了空,挽留的话没出口,就连称呼都消散在了风中。 就这样,一句话都没说过,一个正眼都没看过,从他身边擦肩而过,仿佛是万年捂不化的冰 山一样,她从来,就不曾正眼看过他! 上官枫从来没有这么难过过。 那道身影离开后,他就愣愣地看着,直到顾倾心身后宫女的背影都消失在了视线当中,旁边洛浩然跟他说了什么,他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为什么,为什么? 上官枫脑海里有一个疯狂的声音在强烈地叫嚣着! 不行,他一定要去问个清楚。 上官枫随便打了一声招呼,就朝门外赶过去。 身后不远处,楼梯口的白凡刚想叫住上官枫,还没说出口,飞过的衣袖已经告诉她,上官枫已经走远。 她听大掌柜说了上官枫的用意,本来还想上来帮助他一下的,不说,也可以用其他的方式来暗示啊。可是看见的却是刚才的场景。 走廊处,刚才跟小公主一起吃饭的一男一女正走过来,相互交谈的声音传到了白凡的耳朵里。 “那位上官公子,好像是对殿下有意思。”林如影道。 “不错,我也看出来了。” “不过公主殿下貌似不太待见上官公子,殿下那样干脆的人,估计丞相家的公子是没可能了。” “你就这么肯定,殿下的身份可不一般,身在皇家,身不由己,未必就是福分。”洛浩然有些悲观。 “浩然,你说这话就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你的表妹可不是任人宰割的公主,一定可以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的。”林如影小脸上闪烁着一种坚定的自信来,看得洛浩然微楞,情.人眼里出西施,洛浩然此刻也不得不承认,如影在他眼中的这个样子是最好看的。 一男一女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远去,白凡站在走廊的阴影处,微微低着头,过了半晌才抬起了自己的脚步。 —— 第二百五十三章 追问明白 一品楼门口,上官枫追出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只剩下了一个小小的点,恰在这时,路边一人牵着一匹马过来,上官枫一把夺过那人手中的缰绳,翻身跨上马,拉了一下缰绳就扬长而去。 “唉,我的马!”反应过来的路人惊慌失措地追过来,“来人啊,抢马啦!” 上官枫听见了不得不回头,甩下了一句“到丞相府去要赔偿就是”这才扬长而去。 “丞相府?呸,就算是丞相府的人,也不能这样就随便在大街上抢别人的东西啊,还有没有王法啦!”马的主人不买账,就蹲在地上大喊大叫着,最后还引来了官兵…… 得得的马蹄声在大路上飞快地奔走,很快就赶上了前面相对来说还是很慢的马车。 “殿下请等一下!” 上官枫骑着马跟马车并列行驶,侧着一边大声叫道。 马车并未停下。 着急了的丞相公子干脆骑着马挡在了马车前面。 拉车的四匹马在车夫的及时停住了脚步,这才没有造成相撞的局面。 “殿下请留步,枫有些话想要跟殿下私底下说两句,如果殿下能给予我一个明确的答复,那么从今以后,枫再也不会出现在殿下面前。” 车帘被秀气的手掀开,里面正中间露出来一张清丽无双的脸来,正是顾倾心。 “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吧!” “殿下,”上官枫有些为难,“这是私事,可不可以请殿下给予我一点时间,很短都行,不会耽误你的。” “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正是大庭广众之下,才好 开口,不然瓜田李下,容易产生误会。” 闻言,上官枫心中刺痛了一下,一抹苦涩闪过喉咙,误会,也许不是误会,只不过一直都是他自己个独角戏,单相思罢了。 他已经猜到了结果,但是还是不甘心,他是丞相公子,他是京城最有才华的男子,让无数少女倾心,就算对方是公主,以他的身份地位才华,未必就真的低一等! 他不甘心就这样不明不白滴,必须要一个答案。 “好,既然殿下这么说,那么枫还是想要问一个明白。”上官枫骑马上前,靠近马车口,紧紧地注视着面前娇美的容颜,明明这么近,却是触摸不得。 “殿下可知道枫的心意?” “丞相家的公子心里想的是什么,本公主不会读心术,并不知。”顾倾心不理会听到这话之后上官枫的表情,这样就感觉到了痛苦吗?那么前世的她呢,是要经过多少次的伤害和欺骗,才会到了最后的地步。 “殿下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的,”上官枫语气落寞,随即抬起头,好似突然有了前进的目标,目光灼灼地注视着顾倾心,“既然殿下说不知道,那么今日枫明明白白地倾诉枫的情意,上官枫对殿下仰慕已久,心悦已久,不知可否能让殿下侧目青睐?” 这句话,怎么感觉就那么熟悉呢? 哦,想起来了,可能是因为同一个声音,同一个人,说了太多次的话,怎么可能不熟悉呢?当时她用强权威逼下嫁丞相府的时候,对方从来都是冷若 冰霜,这一点她现在看明白了,是自己一厢情愿,可是后来呢?明明和离之后,他却突然一反常态,对她甜言蜜语,不喜欢就一直不喜欢好了呀,为何要那样利用她,用甜言蜜语灭了她的信仰,让她一手害死了木头,父皇也因为她而死,让她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背负下永生的愧疚和罪孽! 她恨! “你觉得,你够资格吗?”满心刻骨的恨意和厌憎显露无疑,仿佛从地狱深处冒出来的寒气笼罩围绕着这方寸的天地。 跟在顾倾心身边的相思和红豆第一时间都感觉到了,主子!她们第一个反应就是担心顾倾心怎么了,就如同主子那神秘不可思议的聪明一样,主子身上同样有太多的秘密,比如半夜里的梦魇,比如突然暴戾的眼神,比如突然如同死水一般的表情…… 够资格吗?反问的语气,就这样猝不及防地从顾倾心嘴里说出去。 上官枫万万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看着小公主眼睛里那突然如同洪水一样暴涨出来的恨意和厌憎,头脑中好似被人狠狠地打了一锤,从上到下,没有任何地方遗漏。 “为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你竟然,会恨我?”上官枫有些失控有些崩溃地大喊。 恨?顾倾心恍然回神,暴涌出来的阴寒戾气被突然收回,仿佛瞬间的风停雨住一般,天朗气清,又是一片蔚蓝的天空。 相思红豆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这世界上的事情,哪里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可笑!”顾倾心勾着一 抹笑容,嘴角在笑,眉目之间却全部都是嘲讽和冷漠。 顾倾心偏过头,再也不想看马车旁边的人一眼,仿佛看上一眼都是浪费她的时间。 相思注意到顾倾心脸上的倦色,每一次都是这样,每当主子不正常了一会儿之后,总好像是精力耗尽,内力消耗完毕,严重的时候还会脸色苍白如纸,她们看着可心疼了。 “主子累了,回宫。” 丹青色的车帘子被放下来,遮住里外的视线,马车轮子咕噜咕噜地再次动了起来。 这次,没有人来打扰。 上官枫失神地从马上下来,失魂落魄,手中的缰绳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放下,失去了桎梏的瘦马一下子就跑了个没影。 上官枫也不知道自己是到了什么地方,直到一阵香风袭来,浓重的脂粉味之后,一双丹蔻素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公子,来乐一乐嘛!” 这种浓重的气味,他有些受不了,第一反应就是想要推开,可是手上完全没有力气,动作不了。 漠然地抬头,眼前的女子衣着暴露,白皙的颈项上,暴露出大部分的肌肤来,脸上妆容妖艳浓烈,一身水红色衣服只遮住了小部分,白纱裙子欲遮还掩。 那香气,一阵阵扑在鼻子上,不到一会儿竟然也能够忍受了。 “来嘛!”娇娇软软的声音在耳边诱.惑着,上官枫的耳朵里仿佛又出现了被众多少女用爱慕的眼神看着的表情,飘飘然然的,朋友曾经的言论又在他耳边响起,“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一个朋友 一直都说,人生在世,就是要享受的,名利挣来不就是为了自己享乐吗? 是啊,不就是为了自己享乐吗? 真以为他堂堂的丞相公子非她不可吗?说是公主,以后若是有政治需要,就算是皇帝的女儿,也照样要成为联姻的牺牲品!可是他却不一样,前程似锦,自己父亲那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说一不二,这个世界上,很少能有他得不到的。 既然如此,何必这么委屈自己呢? 他根本不需要! 仿佛一瞬间豁然开朗了一样,上官枫突然笑起来,这一笑,本来就是一副好皮相的脸顿时让拉着她的女子都停止了脚步痴迷地看着他,已经完全走不动路了。 上官枫抬起了步子,主动地朝前面跨出步子,被他带着往回走,那女子脸上都快开出了一朵花儿来,没想到今儿个真的找到了一个极品来,姐妹们都说那样的人不会过来的,可是她划拳输了只好上前,没想到竟然还真拉到了客人!这样的品貌,就算是让她倒贴,春风一,度,她也是愿意啊! 一步步走上不高的台阶,手帕娇笑的招呼声迎面扑来,挽着上官枫手臂的女子笑得那叫做一个灿烂啊,那副志得意满的表情差点让其他站在门口招揽生意的姐妹们咬碎了一口银牙,只见那写着“春风楼”的巨大牌匾之下,两边都站着两三个花红柳绿的女子甩着五颜六色的小手帕,那小蹄子,今天怎么运气那么好!本想让她去碰霉头,结果还招来了金龟婿!老天真是不长眼! 第二百五十四章 何必委屈 “什么,你确定你看见了上官公子被拉进去了春风楼?” 皇宫里面的某一处,顾倾城本来还对自己做出的这个决定津津乐道,可是一听到最后说是上官枫竟然被那些不要脸的卖笑的女子拉进去了青.楼,那可不次于一个晴天霹雳。 “那你怎么都不想办法阻止!”伴随着一声气急败坏的怒吼之后,一个杯子已经朝着跪在地上禀告的小太监额头上砸过去,滚烫的茶水尽数泼在了他的脸上,额头的一角流着鲜血,混合着茶水,一点点地从眉间滑落,落到光滑可鉴的地板上,开出了一朵朵淡红色的小花。 已经换上了衣服的小太监也不说话,头深深地低下去,只知道不断地磕头,磕在地上发出阵阵可怖的响声来。 “这次就饶你一次,如果是下次还不知道变通的话,那么你以后也不用再出现在本公主面前了。”顾倾城十分不耐烦,主要是那一脸血水的模样,实在是不雅观。 心中怒气消散了一些,让小太监出去,就召集着自己的心腹商量问题的解决办法了。 自从上次从别人口中打探到那顾倾心的一些事情之后,她就真的是动起了自己的脑筋,所以派着人时时刻盯着那边,今日听说小公主出宫去了,她也安排着人跟在后面,并且又去给丞相府送了信。 果然,她没有猜错,那样一个丰神俊朗的丞相公子,竟然唯独钟情的是那个小贱人,那次在丞相府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他的目光都在小公主身上。若不 是因为她和顾倾国的身份,恐怕他根本都不会好好地跟她们说话,更不用说是好好招待了。 哪个少女不怀春,碰上那样一个人,文采相貌都是一流的,谈吐风雅,气质高洁,身份也是贵族官家,若是能得他为伴,怕是京城女子每一个都期盼的结果,不管是谁,成为了上官枫的妻子,都要被人各种羡慕嫉妒恨。 只是,莫非世界上的男人,眼光都是一致的,父皇最疼爱顾倾心,就连那个上官公子,竟然也是对顾倾心青睐有加,就算是被人甩了冷脸都丝毫不在意。 真是讽刺,顾倾国还是嫡公主的时候,对他百般示好他都视而不见,可是对着顾倾心倒是变成了不到黄河心不死,她就不明白了,难道天底下的女子都那么差劲,为何偏偏就一个顾倾心能入得了他上官枫的青眼。 可现在的问题是,她必须要阻止,不然一想到那样的一个人就要被庸脂俗粉给玷,污了,若非是上官此刻受了打击的话,断然不会那么饥不择食的。 对,一定是这样。 顾倾城决定要想出来一个办法,要用最快的速度阻止上官公子真的跟青.楼女子发生了什么,万一来不及,也总要保住他的名声才是。 本想亲自出宫,但是在宫门口,还是被拦住了。 “你们到底放不放本公主出去,知道本公主是谁吗?”顾倾城暴跳如雷,几乎是指着守卫的鼻子骂道,脸上阴沉得能够滴出来墨水一样。 “对不起,二公主,这是宫里的规矩。” 守卫头领单膝跪地,碍于对方的身份不能得罪,骂几句就骂几句吧。 “那为何,我听说顾倾心,就是三皇妹她今天不就出去了?为何她能够出去本公主不能,是不是她给了你什么好处。若是胆敢这样做,看我不禀告父皇,摘了你的脑袋!” “二公主恕罪,卑职万万不敢如此啊。小公主手上有皇帝陛下御赐的金牌,可以随时出入宫廷,卑职自然放行!” “你,你们这群渣滓!”顾倾城被气得不轻,一想到父皇的偏心,她就气得心肝肺都在疼。 同样是公主,同样是女儿,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在父皇眼里,就她顾倾心一个人是宝贝,其他的子女全部都是咯手的骨头! 她就不信了,她是堂堂的公主,母妃是如今后宫里权利最大的嫔妃,若是她要出宫,难不成这守门的狗奴才才能真的硬拦着她不成! “殿下,我们还是先走吧。”正在顾倾城想要硬闯的时候,身后的贴身宫女拉着她的衣袖扯了扯,频频朝她使眼色,朝着另外一边努努嘴,意思是说有别的话要说。 顾倾城考量了一会儿,决定还是相信自己的这个宫女,狠狠地瞪了一眼守卫统领,冷哼一声带着宫女浩浩荡荡的沿着原路返回。 送走了这位不好说话的二公主,守卫统领那是终于松了一口气,旁边他的下属也用幸灾乐祸的目光看着她,头儿今天刚好巡视到这里就被二公主逮个正着,真是命苦! 侍卫统领没好气地狠狠瞪他,“幸灾 乐祸是吧,回去领罚!” 没走出多远的顾倾城审视地看着身边的宫女,“刚才你拉本公主是想要说什么,不说出一个所以然来,看我不打死你!” “殿下,奴婢刚才是想到了,也许您不用亲自出宫也能解决这件事情的。” “哦,果真,这话怎么说,有什么好办法,说来听听。” “殿下,您忘记了宫外的于大人吗?您的外祖父可是言官谏官之首,若是报出他的名号,派人到京城府尹处报案,派人去查封青.楼,那岂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只要他们的速度够快,上官公子必然能够安然无恙,到时候再让自己人将他送回去丞相府,不会有人说出去的。” 这是个好办法,顾倾城看着心腹宫女的目光也变了,她怎么就没想到呢,果然,有个聪明的心腹还是不错的。 “好,就按照你说的办,既然是你提出来的,那你知道该怎么做的!”有了解决的办法,顾倾城很是高兴,对这个宫女的能力和手段都是能够看清楚的,也十分信任。 “奴婢必然不会辜负主子所托。”宫女带着自信的笑容,勾起的唇角上,闪烁着十分得意的光芒。 —— 上青.楼也被称为喝花酒,这说明,在青.楼里面,喝酒是必须的,一边吃好的喝好的,还有温香软玉在怀地陪着,有兴致就来风花雪月滚一番,岂不是人间美事。多少人会在这个销金窟里醉生梦死不知人生几何。 上官枫左右手一边搂上一个女子,左拥右抱的,一个 伺候他吃菜,一次伺候他喝酒,已经喝的醉熏熏的人更加是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当门外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出现的时候,春风楼从上到下都是一片混乱。“砰”的一声,房间被官兵踹开的时候,坐在上官枫大.腿上的两个女子惊慌失措地站起来,在知道春风楼被查封的消息之后仿佛惊呆了的绝望模样,瑟瑟缩缩地被官兵赶到了一楼的大厅里面,跟其他的姐妹们呆在一起,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声。 春风楼中的老鸨还在跟前来查封的官员交涉,说好话塞银子什么都用尽了,就差点跪下来涕泗流横地求着官兵大人放过春风楼了。 众目睽睽之下,那查封的官兵头领脸上一片冷漠无情大公无私的模样,在看到一位白衣公子被两个人半扶着下来之后,转身就走,事情搞定了,他的职责也完成了。 无情的封条还是封死了春风楼的大门,任凭老鸨的各种哭诉和威胁都没有用,最后,老鸨将那个头领拉到了一边,塞了好几张银票给他,“大人大人,您不要忙着拒绝,我不是想求情的,我求求您给我一个提示,到底小人这春风楼是做错了什么,突然就被这样对待?小人实在是不解啊,还望大人给一个明示。” 那头领假装不在意地往周围环顾了一圈,见没人注意的时候才将那银票收在了袖子里,故作高冷地看看天,“既然如此,看在你如今失去了产业的可怜模样,我就只给你说一句,这都是因为得罪了上面的人。” 第二百五十五章 借酒浇愁 “那,上面的人是什么哪位贵人,大人请您再给小人明示一下,这样小人也好知道自己到底做错在了哪里,也好给别人赔罪不是?”一边说着,一边又是拿出了厚厚的银票出来。 那头领斜着眼睛看着又一次冒出来的银票,眼睛里闪过贪婪的光芒,一把夺过银票,偷偷地在老鸨耳边说了几个字,“于,谏言官。” “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说完就扬长而去。 “妈妈,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啊!” “是啊,我们以后要靠什么生活啊?” …… 官兵一走,姑娘们这才敢哭出来,背着小包袱,一个个嘤嘤哭泣地拉着老鸨哭诉着,那模样,泪水将脸上的妆容冲得沟.壑重重,再也花枝招展不起来了。 “不要吵了!”老鸨也是个脾气火爆的,现在最恼怒的就是她了!大吼一声,顿时谁都不敢在发一声。 好你个上面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竟然就这样直接动春风楼,哈真以为她背后没靠山不成!京城是天子脚下,若是没有过硬的靠山,谁敢做花楼这样的暴利生意? 姓于是吧,任是你再打的官儿,给别人不痛快,自己也别想太好过。 不管是朝堂政治上,还是商场上,都自有自己潜移默化的一种法则,自有一套背后的规矩所在,井水不犯河水,自己赚钱就好,如果打破某一种规矩,也有对应的方法在。 老鸨眼睛里闪过一抹阴狠,安慰了姑娘们,让她们先回去等着,又好生地给了一笔钱,这才暂时打发掉了人。做完这一切,她立刻租了一辆马车,不知道要开到哪里去。 “酒,来,还不给本公子喝一杯!” “小.妞,给爷满上。” 在去往丞相府的路上,一个人扶着醉熏熏的上官枫走得摇摇晃晃,这个丞相公子真是麻烦,要醉也不醉干脆点,各种不配合,马车也不上,非要走路回去,这不,可真的是苦了他了。一步步地扶着,还走不稳,东倒西歪的。 “公子,公子,这边,丞相府在这边,您往这边走。”一个穿着便服身材矮小的男子艰难地扶着东倒西歪的上官枫,好不容易终于快到了丞相府的后门不远的地方。 既然上面的人说不能让其他人发现,那么送到丞相府的后门的话应该比较好。 这个男子这样想着,他也就是拿钱办事,至于其他的就不用管了。 将上官枫扶到一边的墙上靠着,男人就准备上前开门。 几声敲门声之后,厚实的木门里走出来一个擦着眼睛一脸没睡饱的小厮,一看来人是陌生的,瞪着眼睛凶神恶煞道,“来干嘛?这里是丞相府,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够进的,走走走,不要在这里站着!”打扰了他的好梦,真是该死。 一边说着,一边门已经开始打算关上了。 “这位大哥,我是送你们丞相府公子回来的,他在外面跟朋友喝酒喝醉了。”男人用双手撑着就要关上的门,赶紧说明原因。 “我们家公子?你确定?”闻言门开了,小厮有些半信半疑,但若真的是自家公子的话,那他将人拒之门外可就罪过大了,只是,谁不知道丞相府的公子风度翩翩没有沾染上任何不好的习气,像是在外面喝醉酒的事情根本就没发生过。 “不信你看就是,丞相公子就在那里!”男人伸手指示着上官枫所靠着的地方,让小厮看。 “人么?你蒙我呢!”小 厮一脸不屑。 男人也回过头,这一看,自己也懵了,刚刚明明就在墙边上靠着的啊,现在人呢,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下次再敢开这种玩笑,小爷要你好看!”恶狠狠地说完,小厮哐当一声就将门重重地关上了。 男人此刻也管不着门有没有关上,他要去找人才是!脚步有些慌乱地朝周围的路上看过去。 —— 上官枫是喝醉了,但是并非醉得人事不省,而是带着六七分的醉意,而醉酒之后,不同的人反应都是不同的。 比如有些人安分,酒品好,喝完就睡,有些人可就不一样,发酒疯,骂人甚至其他,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而显然,极少将自己灌醉的上官枫不属于前者,没有书童在身边,显然也不会有人知道他喝醉之后会做什么。 上官枫只觉得恍恍惚惚之间就走啊走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到了哪里,胸口不舒服,喉咙口和嘴里也不舒服,于是他就靠在一棵大树旁边开始呕吐。 “上官,枫?”一声试探性的声音从一侧传过来。 上官枫只觉得隐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在被人叫着,但是他胃里正在翻涌着,根本无暇理会,只是轻轻地“恩”了一声。 这一声,却被来人听见了。 来人惊喜地靠近,在进一步看清楚他的脸之后真正是确认这个人就是上官枫。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真是好巧。你肯定都不会想到,本公主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吧,以前本公主还可以对你发号施令,现在,竟然落魄得出门够要从洞里面钻出来……” 仿佛是看到了终于可以倾诉自己委屈的对象,完全没有发现上官枫现在状态的顾倾国只记得将自己 的一腔落寞和不满倾诉出来。 这些天,在古华宫的日子她真的是过够了,以前的风光日子那就是天堂,跟现在的生活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真的是心里的苦,都不知道跟谁说才好。跟母后说,没用,母后只会劝她说要忍,要忍,可是她根本就忍受不了啊! 从小就在皇宫里面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的她,从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身边跟着大群的奴仆,每天接受着别人的朝拜和仰望,如此在古华宫里,吃着粗茶淡饭,穿着以前大宫女比这要好的衣服,那硬生生的布料,真是要把她的皮肤都给弄出了各种红疹子。 可是没办法,她现在的处境由不得她来决定。 古华宫破是破,但是破旧也有破旧唯一的好处,比如古华宫是皇宫外围的一处角落;比如,透过那年久失修的墙,就能够通到皇宫外面;比如,有一天下雨,那不堪一击的墙面就松动了好大一块;比如,她终于可以“自由地出入”皇宫了。 身上如此朴素,就算是出来也没有人能够注意到她,外面的世界,有很多好玩的小事情。她也就是这一点可以打发的乐趣了。 今日没想到,竟然能够碰到上官枫。 是啊,上官枫,白金国最优秀的男子,全京城少女都崇拜倾慕的对象,她同样是这少女中的一个。他肯定都不知道,从以前在书院里面的遥远一瞥,那个最出色最出众的少年的模样,就已经走进了她的心里,只不过因为她的身份,为了威仪她不能主动也不曾主动。 那时候她很自信,自己是唯一的嫡公主,想要什么就可以要什么,喜欢一个人有什么,到时候跟父皇母后说一 声,什么样的人得不到,哪怕是人人都倾慕的“第一公子”上官枫。 可是现在,顾倾国从脚至上打量了一下自己,她现在还真的是跟普通人没什么差别。她出来的时候不是没有想过没有了皇宫的束缚,可以摆脱身份的桎梏和矜持去找上官枫,可是,她又拉不下那个脸面,也害怕会被拒绝,所以一直都不敢去。 难道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心声,所以才在今天,将上官枫送到了她的面前吗? 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顾倾国见上官枫还是什么都没说,心里暗道,难道对方是故意装作听不懂吗?也不知道为何,此刻见到上官枫之后,巨大的惊喜之下,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天定的缘分,所以她突然就有了勇气,不能再让对方逃避了! “上官公子,上官枫,”顾倾国憋红了脸,握紧了拳头,站在上官枫的面前,脸上飞起了一抹红霞,心中紧张得不行,“我,本,本公主,”结结巴巴地,还是没办法说出口,最后干脆心一横,“本公主倾慕于你!” 上官枫刚刚吐完,恢复了暂时的清明,不过也只有一瞬间,喝的也不知道是什么酒,后劲特别大,他现在头晕脑胀,完全都不清醒,耳朵里只听见有一个女子的声音说什么,“公主”“倾慕于你”的字眼儿。 “喂,上官枫,本公主都说了喜欢你了,到底你要怎样,还不给一个准话!”半天没有听到任何回应,脸上烫红的红晕褪.去之后,顾倾国有些恼怒了,她堂堂一个女子,还是公主殿下,抛却了女子的矜持跟他坦白心意,对方还这么不给面子,到底是答应还是拒绝都不给她说一句,叫她怎么甘心! 第二百五十六章 迷糊错乱 一边说着,顾倾国就恼怒地动手,想要将上官枫拉起来,看清楚他的表情。 上官枫努力地抬起头来,耳边伴随着的只有那一句“本公主都说喜欢你了”,小公主,她说喜欢,好像人都踩在了云端里,就说,他上官枫可以得到任何女子。 抬头之后,眼前有一阵眩晕,而后他努力地想要看清楚面前的人的面容,这一看,上官枫就笑了,可不就是他朝思暮想的佳人吗?眉目如画,冰肌玉骨,此刻一脸娇羞地看着他,心都要化开了…… 顾倾国见上官枫对着她笑了,瞬间羞恼地低下头去,若是她此刻能够仔细观察,必然能够发现,上官枫的眼神跟清明理智搭不上边儿,而他的脸泛着非比寻常的白色,那是喝酒的缘故。 “殿下。”上官枫十分温柔地叫道,然后缓缓地伸出手去。 被这一声无比温柔的呼唤声叫得更加羞恼的顾倾国低下头去,无比娇羞和甜蜜地轻轻回答,“是我。”就连之前骄傲的“本公主”的自称都省掉了。 碰到了! 上官枫只觉得一片激荡,以前那种遥不可及触摸不到的感觉终于变成了手中真实的触感,他的心情能够多激动可以得知! 碰触到了一边,他立刻激动地双手将面前的人拥进怀里,紧紧地箍着,再也不想放开,见怀中人并未有任何的反抗,更加是无比柔情似水,在她耳边说道,“殿下,真的是你吗?我真怕这是一场梦,睡醒之后梦就醒了。” 顾倾国听着只觉得幸福得快要疯掉,她竟然都不知道,原来喜欢的人也爱慕着自己是这样的一种幸福的感受! “没错,正是我。我以后都想和你在一起,可以吗?” “当然可以,这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 卿卿我我之后,完全沉浸在对方的话语中的两人自然而然地缠.绕在了一起…… 房间里春se一片,嗯嗯啊啊的声音通过屋顶的瓦片传递上去的时候,静悄悄地观察一切的人冷笑了一声,捂着耳朵一脸的嫌弃,满满的都是讽刺,看来还是主子英明,外表再是好看,完全管不住自己身体的人,根本不值得有一点儿的期待。 红豆瘪瘪嘴,不得不承认自己以前的确是看错了,芝兰玉树的外表并不代表什么,就像主子说的,画皮画相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果然还是要看心的。 她有些沮丧地在屋顶之间跳跃,相思姐姐和主子都比她看得清楚多了,不过,一切还是先回去告诉主子再说吧,以后,她再也不要以貌度人了! “主子,红豆回来了,看她那模样,肯定是被自己的眼光打败了。”相思笑着对顾倾心说。 早在今天出宫的时候,有人鬼鬼祟祟尾随她们就知道了,都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到底谁是螳螂谁是黄雀还不一定呢。 顾倾心就是觉得,上官枫的出现实在是太巧合了!后来问了掌柜的,说是上官枫很久没来了,那为何她一出现对方就来了,而且还不是巧遇,是早就知道她在一品楼专门来等了。 所以在回宫的路上,她派了红豆留下来,监视着上官枫,只看着,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管。 “主子,这就是事情的经过了。”红豆将所有的事情都禀告给顾倾心了,从上官枫跟 她们的马车分开的时候,包括去了青.楼然后青.楼被查封然后被人送回家偏偏又碰上了正好在宫外的顾倾国的所有事情。 “哦,顾倾国出来了?”顾倾心都觉得十分意外,顾倾国不是应该在冷宫的吗?上官枫为何知道她在一品楼,为何春风楼被查封又有人送他回家,这些她大概都能猜得到原因,那么唯独这个顾倾国的出现,倒真的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 古华宫,宫外? 联系这两件事情到一起,顾倾心突然想到了什么,将静姑姑叫过来,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静姑姑听完点点头之后就出去了。 “主子,静姑姑这是去?” “古华宫那边,说不定可以通到宫外呢?这倒是没想到,本想着先把那两位放在冷宫里晾上一阵子的,可是这样竟然也能让她们找到了出宫的地方。好吧,既然她们有了喘息的机会,那么,红豆,该你出场了,以后随便你怎么折腾都行!” 红豆听完眼睛一亮,她每天在皇宫里都好无聊的,跟着无影老头也喜欢弄一些整人的把戏,但是宫里面的人都不敢轻易对付主子,她想找人整都没地方,主子又心肠好,不让她捉弄别人。她每天可无聊了,现在都沦为听墙角的了!现在好了,有人可以让她折腾了,前皇后,大公主,你们等着吧! 顾倾国能够出去意外是意外,不过,这个巧合也许真的是天意吧。 顾倾心这样想着,前世他们就是狼狈为奸,今生果然是有缘,这么快就搞在了一起,也许真的缘分天定! 今生这么早就开始在背地里勾搭了,那么前世里 ,是不是在她一边穷追猛打的时候,甚至是在她下嫁丞相府之后,他们还是藕断丝连纠.缠不断? 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顾倾心心中的怒火已经泛滥成灾,那两个人,也许不管在那一辈子,一点儿都不无辜! 只要一想到在那些对待她冷若冰霜不闻不问的日子里,名义上的相公和所谓的皇姐勾搭在后面柔情蜜意,她就有一种想要将他们折磨致死的冲动,这不是在不在意的问题,而是对于背叛的人,她今生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仁慈心。 正说着话的相思红豆两人见主子身上的气息又开始变化,杀气又来了,顿时着急起来,相思急中生智,突然问道,“主子,上官公子好像是将大公主给认错了,可是就算是喝醉酒,也不至于一直都认错啊?这是怎么回事?” 顾倾心身上的气息收敛住了,如梦初醒,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掌心已经被自己握出了血,黏黏稠稠的非常不舒服,她轻启朱唇,算是对相思的问题的答复。 “京城中能够经营花楼的,哪里能没有手段?你以为,花楼里面的酒真的没有添加任何东西,几乎是每一个姑娘,都有自己的手段,为了让客人顺从温柔,迷幻药蒙汗药还不是随时都会用到。真以为人仅仅是靠着美色能做到那个地步?手段,心机,越是温柔美丽的女人,心思就越多,不管在哪里,你们好好记住了!” 相思和红豆这才道,“原来竟然是因为药物的作用,那上官公子,也的确挺倒霉的。” “倒霉?”顾倾心冷冷地笑道,对两个丫头说的话不置可否,“醉卧 美人膝,风.流快活,倒霉的是他吗?不过,就算他不倒霉,接下去,我也会让他倒霉的!” 顾倾心表情冷漠,透露着一种志在必得的狠绝,好,既然都不用她动手就已经凑到了一起,这么有缘的话,那她就让他们继续有缘好了!以后一定可以剪不断理还乱的。 才学和相貌并存的丞相公子,淡泊名利不入官场吗?这样一个好名声,如果让它一直洁白如玉下去可不是一点儿都不好玩了吗?表面上是一层白雪,太阳出来了,雪花融化了,里面的污浊也都应该显现出来了才是。 狗急跳墙,不知道丞相大人若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苦心培养的一个儿子因为名声而成其美名,若是又因为名声而染上了污点,不知道会不会恼羞成怒,提前露出狐狸尾巴呢? 顾倾心觉得自己可以拭目以待。 “相思,你和静姑姑今晚陪着我一起去一趟无影阁,有点事情要做!” “是,主子,我这就去等静姑姑回来。”能跟主子一起行动,红豆向来很有兴趣,或许,可以说是只要有出门的机会,她都很有兴趣。 丞相府附近,一直都没找到上官枫人的男人很是沮丧,最后安慰自己道,没关系,反正都已经到丞相府门口了,既然是丞相公子,肯定大家都认识他,一个大活人,能出什么事情呢!说不定是已经自己回去了他不知道罢了,不然怎么会找不到呢!要是出钱的人问起来,他只要推说将丞相公子送回去就行了,其他的可就管不着了,毕竟,他也就是一个小人物罢了。 打定了主意,男人心安理得地回去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少爷失踪 而同时,丞相公子已经被安全无恙地送回丞相府的消息也送到了宫里面某位贵人耳中。 安全无恙,没有任何损害就好,顾倾城这样想着,搁在半空中的心放了下来,如果一个人想要得到一块白玉,那么在白玉到达自己的手掌心之前,不能让这块白玉染上污点,不然的话,到手的有污点的白玉,岂不是再没有了当初那样的价值? 这就是顾倾城的所想,可是当她松了一口求的时候,她却是不知道,就在此时此刻,她心中的白玉还是没被护住纯洁无暇,正在与她曾经无比熟悉的人颠鸾倒凤沉醉不知归路! 古华宫内,华灯初上,微弱的烛光下面,前皇后正在审问着顾倾国的贴身宫女,“现在还没看到倾国回来,你就是这么照顾主子的?” 贴身伺候顾倾国的若春无言以对,自知理亏,只能任打任骂,低着头求饶一声不吭。 前皇后心急如焚,眉头紧锁,在心里一遍遍地祈祷自己唯一的女儿不要出现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然后提着灯笼,身后跟着几个心腹的人小心地从那个通往宫外的洞口里钻出去寻找,既然不在宫里,肯定是跑出去玩了,可不要不知分寸,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来。她更加害怕的若是被坏人抓住了可就不好了,那可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也是从小锦衣玉食放在手掌心里养着的孩子啊。 不仅仅是古华宫里为着找顾倾国而心急如焚,同样迟迟没有见到少爷回府的丞相府里,此刻也是一团乱麻一样。 从小就跟在上官枫身边的书童因为没有跟在主子身边,此刻正趴在板凳上被罚板子,先是闷哼声,之后便是呼痛声,那棍 子打在人体上的声音让人听见就有些不忍心。 丞相夫人向来爱子如命,儿子就是她的骄傲,也是她的地位的保障,她自然是关心的,此刻正着急地要丞相大人赶紧派人出去找。 可是丞相大人可不是只有一个正妻,唯恐天下不乱的三妻四妾就要来添堵,什么“这么大一个人能有什么事情”“说不定是在朋友那里玩得忘记时间了”,更加不善的是什么,“在花街柳巷里快乐不知道回家”的,简直就是什么都有,平时看不惯丞相夫人,这个时候都要来说上几句才好。甚至是,心里指不定有多少恶毒想法,巴不得上官枫从世界上消失才好,这样她们才有机会,她们的子女才有机会不是? 好在丞相大人也是对这个唯一的出色的嫡子寄予厚望的,妻妾也还是有分寸,斥责了姨娘小妾,吩咐了下人们去找,连同平常跟儿子交往比较紧密的公子同僚家里也去问问。 …… 入夜,丝毫不见半点月色,天青青的一片。 万籁俱寂,似乎都染上了一种沉默。 而这时候,几声猫叫之后,黑衣人手脚敏捷地三两下如同猴子一样攀爬上了一座屋子的房顶,几个跳跃之后,人已经消失在了黑暗中。 几分钟之后,一个黑衣人背着一个麻袋出来,一个身后腋下夹着一个人进去,交替了一下眼神,又消失在了黑夜中。 这栋楼的楼顶对面,最高层的那一个房间亮着灯,开着窗,从这扇窗子里,可以将一切都看在眼底里。 顾倾心难得得竖起了青丝,用响着红宝石的玉冠束起来,一身简单轻便的玄色男装,衬得削瘦笔直的身体越发修长,肤白发黑,目光如炬地静 静负手而立,盯着外面的墨黑夜色。 “少主!” 几个起伏间,刚才还只有她一个人的房间里不知道何时多了几个黑衣人,全部跪在了地上。 “事情都按照我说的办好了吗?” “不负少主所托,一切都按照少主的吩咐办,若是有任何差池,属下愿意自行领罚!”四个黑衣人异口同声道,态度恭敬,一举一动都带着绝对的服从。 无影阁汇聚了最厉害的杀手和探子,来无影去无踪,行动轻巧敏捷如猫,任务从不失败,若是任务失败,不用别人说,本人自己已经觉得无比羞耻,自尽领罚都不是怪事。 “恩,做得好,有赏,回去休息吧。” “遵命。” 又是一个呼吸之间,房间里又是只剩下了顾倾心一个人。 望着天边被乌云遮蔽得严丝合缝的月亮,顾倾心看得渐渐出了神,明天,一切就看明天了。 云翻涌,月儿出,慢慢地从云层里面透出来一点点的光,渐渐地,风吹散了乌云,月亮彻底露出来。 “拨的云开见明月。” 顾倾心轻轻地吟出了这样一句。 白月亮的月光映射在了人的脸上,不知怎么地,人的思绪就转移到了别处。 不知道,边境的月亮是不是也是一样的圆?或者,是不是也会被乌云遮蔽,最后也总会见得明月出来? 顾倾心想着,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曾经月光下的一幕,那日那呆子同样是坐在洒满月光的桌子上喝酒,同样的月色同样的美好…… 心情突然就愉悦起来,脸上也不自觉地有了笑容,哪怕是回忆到那晚后面发生的事情,脸上的温度也开始不自然地上升。 许呆子,你在那边还好吗?会不会想起我?若 是知道本公主在想念你,肯定又要激动喜悦得跟呆子一样! 似乎每一次,见到许木的时候,印象最深刻的,也出现最多的就是他那呆呆木木的不知道转动眼睛的模样,仿佛印在了脑子里,这时候说什么他都会答应,目不转睛的,虽然看着有点傻气,有点呆,却是有着让人感动的专一和执着——你在他的眼神里,就是世界的中心,世界的唯一焦点! 同样的天上一轮明月,映照着两个地方不同的人,同样的明月,寄托的是同样的思念。 边境的月光清冷而僵硬,即使天空没有乌云遮蔽,也依旧是冷月当空,一片沉寂。 距离帐篷不远的地方,一块青石上面,一人持剑而坐,低头凝神之中,手中抓着的是剑柄上面的剑缀,流苏缠.绕,丝线编织,柔和滑腻的触感恰好似那一低头的温柔。 这是小星星为他亲手编织亲手系上的,许木这样想着,低沉的笑声自胸腔中突破喉咙的缺口直溢出来,光是想象小星星凝神专注编制剑缀的场景,心里头好似有一泓清甜的泉水在流动,身心舒畅,深入肺腑的甜意。 “喂,我说许大将军啊!”身后粗犷的声音传过来,接着肩膀上一重,许木就听到了来自邓志祥的熟悉的声调。 邓志祥也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来,饶有兴趣的看着许木,瞥了一眼许木剑上系着的剑缀,眼珠子转了一转,“大晚上的,你不去睡觉,在这里睹物思人,啥时候我们许大将军也这样儿女情长了?以前出征的时候怎么没有看到你这样子!” 虽然样式跟普通的剑缀差不多,但是那材料,可不是出自民间普通的人之手,就跟衣服的布料决 定衣服的档次一样,那剑缀上面用的材料,一般人可用不上。 不过是眨眼间,邓志祥想自己大概猜到了是谁赠与的啦!除了上头那一位,还能有谁,不过这许木是不是前世积德,所以今生都得到了补偿,看那位对他的特殊待遇,唉,还真是。 若是自己能入得人青眼,是不是也是前途一片光明!邓志祥有些不为滋味地想,不过也就是自嘲一下,许木硬实力的确比他强,就算没有人帮忙,早晚也有一天在他之上,男子汉大丈夫,不需要如此斤斤计较! 许木敛了脸上的表情,悄悄地将剑缀连同剑身一起收回来,放在了自己的怀中,小心而又珍惜,面无表情道,“没什么。”说完就起身要走,有些事情,他还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不说将来事情如何,既然不能触手可及,就自己埋藏在心底里偷偷地怀念就好,不会打扰到任何人,包括她。 “喂,我说许老弟你今天可是不厚道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宝贝的不是你的宝剑,而是那上面的剑缀,别装了,我都知道了。这有什么吧,先有家后有国,老子年轻的时候对我现在的媳妇也是这样的,都是过来人,来,不要走啦,陪我说说话还不行吗?大不了我什么都不问就是。” 邓志祥见许木这就要走,不由得在心里腹诽,然后婉转地留住他,他不说这事儿还不行吗?藏着掖着的,可他不是不知情的,他可是“内情.人”! 不过也正是因为知道许木在这方面内敛,那他还是不要多问了,不然以后人家两个都是他上司,得罪不起,好奇心还是收起来算了。 许木停住了脚步,回头狐疑地看了邓志祥一眼。 第二百五十八章 遭受训斥 邓志祥无奈再次解释道,“真的不问行了吧,咱们聊聊大男人之间的事情,不问个人。” 再次回到石头上坐着的许木这才停下来,冷风肃穆中,一场针对战事的布局的讨论才刚刚开始。 —— 远在京城的清早,这一天注定不是一个平静的日子。 隔着厚重城墙的皇宫里面,宫女们今日都得到了格外多的奖赏,因为这一天是白金国传统的丰收节,所以宫里给每个宫女太监多发吃食还有奖励,这一天,因为感激上苍给予的风调雨顺,不管是谁,都可以得到吃的和分发的纹银,包括犯过错的宫女妃嫔等。 虽然不是冷宫却跟冷宫相差无几的古华宫的上下,同样也被包容在了里面。 当领头的管事嬷嬷带着一大群人和要赏赐分发的东西来到古华宫的时候,发现里头果真是无比清冷,到处似乎都透露着一种阴森森的气息,加上没有人在,微风从空旷的院子里刮过来的时候,穿过漏洞的窗户,发出呼呼的声音,听得人心里古怪而又畏惧。 “人呢?怎么都没人?古华宫的人都去哪儿啦?”嬷嬷问道,脸上没有其他宫女所有畏惧。 这时候,身后一个宫女站起来,走到面前道,“嬷嬷,我来过古华宫一次,知道以前的皇后和大公主的寝居,不如咱们先去看看吧。” “恩,就依你所说。” 被这个宫女带领着,一行人直直地就长驱直入,嬷嬷在外面叫了一声,“大公主?”没有人回答,但是当她用手推门的时候,却发现门都没有锁,好奇心果然是每个人都有的,况且,她胆子也大,目前大公主的处境都这样了,没什么出头的余地,她也不怕。 嬷嬷带头走进去,身后跟着的人也走进去 。 若是换做其他还在位的两位公主,门开着她们也不敢轻易地推开。 “啊……”几声惊呼之后,待到看清楚了床上的情形之后,跟在后面的宫女惊叫了一身,然后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只见简单粗糙的雕花床上,凌乱的白色纱床幔半遮半掩着,可是却起不到任何作用,yu体横陈的上面,瓷白的肌肤到处都有青紫的痕迹,从脖子到脚,身上就盖着被子的一角,此刻正睡得香甜。 就是那一眼,在场绝大多数人都已经明白,那明明已经已经被人所糟蹋了的现象,偏偏房间里除了她一个人没有其他,看来肇事者已经逃走了。 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嬷嬷,虽然比较淡定,但是此刻脸上也有了阴沉的痕迹,好似那是不堪入目的场景,慢慢地,她只吐出了四个字来,“伤风败俗!” 然后阴沉着一张脸朝外面走去,以前表现得多么高贵,现在看来就是多么讽刺,之前作为高高在上的公主的时候,看别人就仿佛看着蝼蚁,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指不定早就已经跟别人勾搭上了,表面上要多端庄清纯就有多么端庄清纯,私底下真是要多么下贱就有多么下贱。 这种现象,经常发生在一些不入流以的妃嫔身上,她在宫中这么多年什么事情没有见过,只不过这一次,发生在公主身上实在是有些意外,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 不管怎么说,这事情她还是要跟上面反映一下的。嬷嬷一声不吭地走出去,身后的宫女指指点点小声地议论之后也大摇大摆地跟着出去,那底气,仿佛蹭地一下就上去了,就算她们身份低微又怎么样,可是从来都没有做过这样伤风败俗污人眼睛的事情来。 公主又 怎么样,还不是败絮其中。 刚要出门的一行人没走几步,就对上了要进来的一行人,正是前皇后和顾倾国的宫女等人,她们的手上还提着已经熄灭的灯笼,一个宫女在跟前皇后说,公主殿下好像已经回来了。 见到是前皇后,嬷嬷简单地屈身行礼,看不出半点的恭敬,面上平静无波,“今日是丰收节,每个宫里都有吃食赏赐,来人,将古华宫的放在地上,我们走。” 身后提着东西的宫女立刻将手中提着的东西胡乱地摆在了地上,然后快速地缩回手,好似那是烫手山芋,能将自己的手给热烈地灼伤一样。 前皇后脸上的表情莫辩,其实她内心里的怒火翻涌已经到了极致,不过敏.感的她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来,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是倾国…… 一想到这个,怒火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皇后赔着笑问道,“嬷嬷可是见到了倾国,她还好不?” 嬷嬷冷冷地从牙缝里蹦出来几个字,“好,当然好了,皇后真是教女有方,这件事情老奴会如实上禀的!” 说完头也不回地出去,身后跟着一众宫女也是头也也不回地鱼贯而出,脸上似乎还带着一些嘲讽和讥笑。 肯定是倾国出事了! 皇后大叫一声,慌里慌张地朝顾倾国所在的房间里跑去,等到她看到眼前的场景的时候,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恐慌境地,“完了,完了,倾国的一生要毁了!” 身后跟着的人也全部都是一副惊呆了的表情,完全不敢相信这是怎么发生的,她们都一直在找大公主,谁知道,人竟然早已经在自己的房间里还被人这样了!到底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 “来人!”皇后当机立断,露出阴狠的光芒来 ,“现在给我马上出发,将刚才那一行人给我拦住,马上拦住,拼死也要拦住!” 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绝对不能让任何一个人知道! 古华宫偏僻,距离主要宫殿还是有好一段路的,一定要解决掉! 这是皇后此刻唯一的想法。 “是。”古华宫的宫女倾巢而出,人数不多,但多是跟着皇后一起来的,自然清楚若是没做好这件事情,后果有多么严重,也抱了拼死的决心。 留下了一个宫女去将顾倾国叫醒,皇后正在跟金嬷嬷商量,只见她拿出了身上的玉佩还有压箱底的银两递给金嬷嬷,“你现在用最快的速度出宫,去找我父亲,请他务必要派人解决这件事情,不管是杀人灭口还是找个人遮掩当成挡箭牌,倾国一定不能出事,名声坏了,那么人生也毁了!” “老奴知道。” 不一会儿,已经被叫醒的顾倾国穿好了衣服,完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她一站到皇后面前,就被一巴掌扇得彻底清醒了。 “母后,你为什么打我?”顾倾国一脸不解。 “为什么打你,你还知道问,我问你,你昨天出去干嘛了,跟谁在一起,做了什么?”皇后此刻的焦虑、怒火全部凝聚到了一起,整个人都是处在火山爆发的根源。 跟谁在一起?顾倾国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脸已经变得通红,这,这让她怎么说? 一看顾倾国娇羞的表情,皇后就知道坏事了,不是被坏人强迫,而是自愿的!她伸出了涂着红色丹蔻的手指无比痛心而又恨铁不成钢的使劲儿戳着顾倾国的脑门,“我说你,过去那么多年读的书都哪里去了?我说过的话也当成了耳边风是吗?竟然敢跟人私相授受,还做出这样的 事情来?你是想要气死我不成?你真真是我生的好女儿,不,哪里是女儿,简直就是孽债的冤家!” 顾倾国不服气地顶罪道,“母后,你不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哪里就是私相授受了?女儿还知道分寸的好不?” 皇后突然眼睛一亮,难道说还没有被……可是等到她下一秒快速地动手捋开顾倾国的衣袖的时候,胳膊上青紫的痕迹在,而她最急迫想要寻找的守宫砂,早就没有了红色的点! 她果然是在期盼,就是不清醒,都那样了怎么可能还保住了身子! 皇后的表情瞬间萎靡下去,偏偏顾倾国还完全看不懂,想的不是问怎么了,而是露出甜蜜而又欣喜的笑容,对着皇后说着自己的感受,“母后,你放心吧,我都已经找到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了,两情相悦的感觉真好!” “你!”皇后气得不行,想也不想一巴掌又扇下去,这一下用力很大,顾倾国已经摔倒在了一边,控诉而又不解地用圆圆的眼睛瞪着她亲爱的母后,大颗大颗的珍珠眼泪掉下来,好似在问为什么又打我? “你可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吗?你可知道,你那一身痕迹的身子被宫里面多少人看去了吗?别人会怎么说,若是传到了别人耳中,以后咱们还怎么活,若是被你父皇知道,你觉得还有出头之日吗?我不是劝过你了吗?要等,要忍,你可好,是怎么报答我的?就因为你的鲁莽和愚蠢,以后什么都不会再有了!” “你到底明不明白你到底做了一件多么愚蠢不合时宜的事情,你还有脸在这里跟我狡辩?顾倾国,你到底有没有长脑子?” 皇后此刻已经顾不上心疼了,声声怒斥,一副誓要将顾倾国点醒的模样。 第二百五十九章 后悔莫及 “母后……”顾倾国这时候才算是彻底地清醒过来,“您说的是,其他人都看到了?”她还以为,只是母后他们见到了而已,刚一醒来,看见自己不着寸缕满身青紫的模样,她自己都吓呆了,不过旁边站着的是自己的贴身宫女,也就没在意,反正是自己人。 可是到现在,才知道,原来都知道了! 自己的事情倒是没什么,可若是被别人知道,被传出去,那她真的是不要活了,以前还是公主的时候,她可是没有少去凑热闹,在这种事情上,如果是丢失了清白还被旁人围观到了不雅的场景,以后真的只能以死谢罪了,彻底地抬不起头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顾倾国已经顾不得脸上的疼痛了,惊慌之色比上皇后更甚,爬过来拉着皇后的裤脚哭诉,“母后,怎么办?怎么办?您救救我吧!” 皇后被顾倾国喊得头疼欲裂,“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倾国,你怎么那么草率那么傻呢!” “我,我……”顾倾国说不出话来,只知道不断地哭着,泪如雨下。 “好了,我已经在做出准备补救了,希望一切顺利。”到此刻,皇后语气才好了一点点而已。 正在这时候,门外跑进来一个宫女,大叫道,“主子,不好了!” 皇后一惊,“难道你们没有拦截到那几个送东西过来的宫女?” “不是,本来是赶上了的,将她们都围起来了的,可是谁知道,这个时候,贤妃娘娘过来了,贤妃娘娘身边的人多,又是当今荣.宠.最盛,双拳难敌四手,奴婢们,奴婢们也不敢了……” 贤妃!也就是当初的林嫔!现在好处全部都给她一个人得到了!叫她如何甘 心,以前说的好听,她都被蒙蔽了,还真以为对方是一个淡泊的人,如今可好了,贤妃,这一个贤字,就可以知道她如今在皇帝面前是多么地受.宠.了! 以前不是淡泊,而是伺机而动,后宫的女人啊,原来真的是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皇后正对贤妃咬牙切齿,说曹操曹操就到,门口那一声“皇后姐姐”的声音可不就是曾经的林嫔的声音! 贤妃被身后的宫女们簇拥着,身上珠翠恰到好处,上好的布料花纹不多,却是朴素得十分养眼,不是倾国倾城的容颜上,淡妆加上只用一两根极品翡翠簪子挽住的头发,着实看着如同山水画一样,不惊.艳,却是耐看得很。 皇后似乎有点知道,为什么这个贤妃现在能荣.宠.至此了,看多了繁华奢侈,这么一个清丽绝俗的佳人,当然要让皇帝另眼相看,说白了,不过是聪明,用上了好办法而已。 贤妃走进来,身后的宫女赶紧伺候她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椅子上的垫子还是她们自己带过来的,只见贤妃将周围的场景打量了好一会儿,这才唉声叹气带着同情地对皇后道,“姐姐这些日子可真的是辛苦了。之前每天都记挂着要来看看姐姐,只是一时都不得空,今日好不容易说趁着丰收节过来看看姐姐,也带了一些吃的穿的过来,希望能尽本宫一下绵薄之力才好。” “那还得多谢贤妃娘娘了。”皇后忍着怒气道,曾经贤妃要每天在她面前请安伺候,如今她变得如此落魄,可不就是要仰望着别人,看别人在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这种感觉,真的没有办法再糟糕了! “恩,姐姐客气了。对了,刚才本宫在 路上碰上了古华宫的宫女,她们好像跟来送赏赐的嬷嬷起了争执,不知道是为了何事啊?”贤妃十分关心地问道,末了还加上了一句,“若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姐姐,还望看在本宫的份儿上,饶了她们一命吧,姐姐你都不知道,古华宫的宫女可把那几个宫女给吓的,一直都在求本宫救救她们。想着本来也没什么大事,本宫就没有知会姐姐,给了恩赐让她们回去了,本宫这样做,姐姐不会责怪于本宫吧!” 柔柔的嗓音来自清丽美貌的佳人,态度又是如此地好,让人实在是没有办法责怪。 皇后别开了眼睛,眼不见为净,说得这么好听,哪里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偏偏她就在这个时候来,分明是早就被人计算好了时候,背后的人可真是厉害,将每一步都算到了,到底是谁,要这样置她们于死地! “怎么敢责怪贤妃娘娘呢,贤妃娘娘多想了。”是啊,现在她们之间是什么身份,一个是四妃之一,一个是犯了错被罚的前皇后,她又怎么敢责怪贤妃呢?而且人家都说的这么好听了,这么多人在场,她自己的名声已经不能在坏了。 这条路被贤妃给破坏了,皇后此刻只能寄希望于父亲那边,看能不能找到一个替罪羊来证明倾国的清白了。 各怀心思心不在焉的皇后没能跟贤妃多聊几句,谢绝了皇后的相送,贤妃很快就离开了。 走出古华宫的门口之后,贤妃回头,冷冷地看了一眼上面的“古华宫”三个大字,忍不住宫轻轻叹息呢喃道,“古华宫住一辈子的话,其实也挺安静的,不会有人打扰,也不用总是算计来算计去,不是挺好的吗?” 这意有 所指的话听在了谁的耳中,可是谁又会真的在乎,也都不过是一个心知肚明罢了。 “来人,”贤妃说了一声,身后一个宫女上前来,贤妃招手让她凑到前面来,在她耳边吩咐道,“去倾心殿告诉小公主一声,她料事如神,本宫已经完成了任务。” 宫女朝着另外一条路走开了,贤妃眼神突然幽深了起来,每一件事,每个人,都好像是一颗棋子,下一步会走到哪里走哪一步,都在预料之中,手握棋子的人真是可怕!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跟在那个送东西的老嬷嬷身后的一个看起来很是机灵的宫女,她有一点面熟,好像曾经在倾心殿出没过。 可怕,真是可怕,如果被那位盯上,那可真的是无路可走。那个嬷嬷看到了什么她早就被通知到了,一切都是设定好的,每一步都在规定的轨迹中走着。如同猫捉老鼠一样,被耍弄着玩儿,怎么都逃不出手掌心,真是太可怕了,这样的人,绝对不能惹怒,绝对不能得罪!否则,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 顾倾心并不知道,贤妃已经将她当成了洪水猛兽一般不可得罪的存在,此刻,她在一品楼里,一边喝茶吃茶,一边百无聊赖地从窗口望着街道上的场景,可真是悠闲而又无聊。 好戏才刚刚开场,一幕在皇宫里按部就班,另外一幕戏的剧场在酒楼里,应该也是进行得如火如荼了吧。 顾倾心勾起了好看的笑容,一身白衣不染纤尘,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竟然对简单轻便的男装情有独钟,果然,穿着男装就是舒服。不论是跨步行走还是使用武功,都非常方便,而且头发也简单,不用花费上好多时间,随 便束起来就行,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不然,也不会现在才穿上男装出门。 “相思。” “在。” “到织云阁,按照本公主身上这件的尺寸,订上十件不同款式花色的男装,叫他们到时候送到皇宫门口去。” “好。” 对于主子突然喜欢上了穿男装出门,相思是乐见其成的,应该说,顾倾心做什么她都是乐见其成的,主子怎么开心怎么舒服怎么来,她觉得什么都好! “等一下!” 相思正走到门口,又被顾倾心叫住。 突然想到了什么,顾倾心道,“等下,唉,算了,还是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也不知道那呆子什么尺寸,可以先去看看款式,看哪件合适再说……” 声音轻轻重重,看着像是对相思说,又好像是自己在自言自语。 相思自然明白主子口中的呆子是谁,慢腾腾地走过来,等着顾倾心一起出门。 主子有了牵挂的人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只要主子能时常保持愉悦,只要对方能让主子觉得幸福快乐、真心对待主子的话,她同样也会真的将那个人当成半个主子! 丞相府不远处的酒楼里,此刻热热闹闹的二楼客房门外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大家都在议论纷纷,坊间又要多了一个非常有潜力的谈资了! 你知道是什么不? 好吧,你听说过京城丞相府公子过去的美名不?相貌才学无双,英俊潇洒仪表堂堂,加之其满腹经纶淡泊名利,分明就是京城上下文人羡慕的典范,也是京城上下少女们倾慕的主要对象,可是今天怎么着?哦,对了,从此这个上官枫的名声算是彻底地响起来了,比上之前的所有名声都要响,也会盖过了所有人! 第二百六十章 名不副实 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这一定是一件耸人听闻的事情,没想到那上官公子外表堂堂,内里却是不堪入目的龌龊和卑鄙。 因为什么?因为他竟然睡了隔壁房间的有夫之妇,强迫地对人家的妻子做出了猪狗不如的事情!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乃是身为一个男人最不能忍受的,可是这上官枫,顶着一副漂亮的人皮,却做出了这样猪狗不如的勾当!实在是畜生! 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呢?亲眼看到的呗! 这家酒楼也是客栈,叫做福来楼,今天早上,就在二楼靠窗的客房里,发生了一件难堪的事情,他们住在客房的人一大早开门就看到一位面色焦急的男子在挨个房间地问,有没有看到他的婆娘,他们是来京城寻亲的,亲戚好像搬家了暂时就住在福来客栈一晚,可是没想到,早上起床妻子就不见了,他还记得晚上迷糊之间听见妻子说吃坏了肚子要出去一下,他也没在意继续睡了结果第二天才发现,身边一直都是空着的。 这下子他可就慌了,他们可都是老实巴交的乡下人,夫妻两个上京城还是头一遭,他就怕妻子遭遇了什么不测。 但是大家都说没看到,可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妻子的惊呼声,就在他的旁边某个地方,“这时我家婆娘的声音!” 他这一声,顿时将所有的人目光都吸引了过来,焦急之下他一把就把门给踹开了,结果这一看,还了得,身后的人也都看到了。 一个果着上半身的男人在床边,而一个衣着朴素的妇人脸上全部都是泪痕,惊慌失措而又绝望地将自己那破布一样的碎片抱住自己,满脸的呆滞,脖子上,以及露出来的手臂上,被人蹂.躏的痕 迹处处明显,凌乱的衣服和头发,昭示着到底发生了什么。 门口的男人感觉到自己要爆发了,头顶上一顶大大的绿帽子已经明晃晃的了,身后跟着进来的人也都忍不住在心里嘲笑。 “你,你敢背叛我?”男人沉痛而且愤怒。 “不是的,当家的!”妇人脸上全部都是泪痕,一行行的列水不要命地流着,“不是的,我是被强迫的,昨晚上我一出门就被人捂住了嘴,然后,然后就……哇,当家的,你都不相信,那我去死算了,反正我这不清白的身子被这样了,我以后也活不下去了,我要去死,以死证明我的清白!” 说完,妇人也不管别人的目光,目光狠绝地就要往桌角上撞过去—— 一幕血溅当场的场面就要上演,围观的人这时候也不再看热闹,反而赞叹这妇人坚贞不渝,眼看就要撞上去,大家都提了一颗心吊着。 “婆娘,不要!”到底还是有感情的,男人赶紧冲过去阻拦。 可是即使如此,已经来不及了,妇人那白皙的额头已经磕到了桌角,凌乱的发丝之下,一朵朵红色艳丽的花朵蜿蜒而下,看得十分地骇人! “当家的,我们来世再做夫妻吧……”说完,女子嘴角噙着笑容,就要昏倒在地,这时候已经被冲过去的男人抱在了怀里。 “婆娘,不要死,都是那个畜生的错,我不怪你了,你醒醒,咱们回家去,我们以后还是一起过好不好,我不怪你了,真的不怪你了,你醒过来好不好……” 一声声,如泣如诉,那悲痛欲绝的声音彻底地将在场的人的心给融化,刚才的看热闹的长江变成了这样生离死别的感动画面,人心已经偏向了这一边,感叹着妇 人的坚贞和这对夫妻的境遇,有的人甚至不忍再看,背过身去擦眼泪。 静默的声音,除了男子的痛苦声,一片沉重。 这时候,围观的人中间有人突然开口,大声喊道,“畜生,畜生,你该死!” 感动有多大,对造成这样的罪魁祸首的痛恨就有多深重,这下子有人开口,声音直指罪魁祸首,愤怒的声音带着所有的悲愤的目光和心情,如同一根根利箭一样,直直地射向强迫者——已经穿好了衣服的白衣公子上官枫。 “对,做出如此事情来,你简直不是人,白白地害了一条人命!” “要拉去送官,对,拉去送官,你让人家夫妻阴阳两隔,要偿命!” “对,偿命,偿命,畜生!” “畜生,偿命!” 一开始只是群情激愤,一两个人开口,最后就变成了整齐划一的要求偿命的呐喊声,这喊声很厉害,福来客栈因此围上了越来越多的人。 “不关本公子的事情,一定是有人陷害我的!”上官枫本想争辩,可是此时哪里有人会听他的话,他的声音早就被淹没在了呐喊声中,在场目睹了一切事情发生的人所有都对他充满了怨恨,没有人会听他的辩解。 上官枫已经聪明地想到自己这是被陷害了,可是,昨天,不可能的,那样的经历那样清晰,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他是想到了这是被人设计,可是到底是谁呢,不会是小公主,因为如果是这样,她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一点,不可能为了设计他就付出这样的代价。 虽然被人这样指着责骂,但是上官枫并没有多少慌张,舆论不过是一瞬间的时间,最多也就是名声受影响,父亲会帮助他摆平的,过去不就如此吗? 所以他一点儿都不担心自己真的会被怎么样。 此刻他要做的,就是干净逃离这个鬼地方,然后将一切的事情都给查清楚,同时,也要亲自去问问小公主,这一切她是不是知情,是不是也被人设计了。 在上官枫心里,既然已经变成了他的人,他有责任保护她不受到任何伤害和责难。 可是门口都被堵住了,上官枫完全就出不去,任凭他有一身才学,舌灿莲花都没有任何作用,这些激动的人群根本不会听他辩解哪怕是一句话。 上官枫只能接受了这么一个事实,他现在算是被困在这里了,只能等着丞相府的人找到这里来了。 他也淡定,既然出不去,就坐在椅子上,悠然自得地喝起茶来,一点儿都不担心的模样。 门口的人看到他这副模样,还有些疑惑,为什么对方一点儿都不慌张,遇到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忙着求饶不要拉他见官的吗?这么淡定,莫非真的是陷害和误会。 可是这种设定仅仅只是维持了一瞬间,因为这时候不知是谁道出了真相,“我想起来了,这不是别人,这就是名满京城的上官枫,丞相家的公子!” 闻此言,上官枫手中的茶杯“砰”的一声落地,手开始抖起来,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身份,惨了,完了,事情大条了。 之前他淡定也是因为没人认识,可如今,跟丞相府搭上边儿,后果就有些不妙了,别人不知道,他难道还不知道吗?他的父亲,丞相大人,是多么地看中面子和名声,现在惨了,就算不被关进牢房里,父亲大人的责罚他是怎么都逃不过了! 上官枫只觉得,一瞬间,就要跌入了天堂,他目光探寻地要在门口的人中寻 找出口道出身份的人,如果眼光可以杀人,那个人已经被杀了无数次,可惜对方完全不买账,一副不屈不饶什么都不怕的表情,竟然让上官枫觉得无从下手。 这下子,对于罪魁祸首的身份明白了,所以的迟疑都不见了。 “丞相家的公子,怪不得现在一点都不怕,肯定是因为家里的权势所以什么都不怕。这种人,最可恶了!凭什么仗着自己的身份背景就可以草菅人命,难道他们的命是命,我们老百姓的性命就不是命吗?” 一有人开口,那种天生的不平等就让在场的人全部激愤起来。 同样是人,为什么别人一出生就高高在上,享受各种特权,而他们却只是一只辛苦地在底层里生活,这本来就不公平。可就算是这样就算了,那些高官贵族贪婪自私也算了,可是他们藐视王法,草菅人命那就是真的不能够饶恕,他们都不服。 “听说书上有这么一句话,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今天我们大家都见证了,别想让你轻易逃脱!” “对,别想轻易逃脱,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 福来楼的人开始越来越多,因为这个动静,门口都聚集了好多人,几乎都将街道给堵住了。 官兵立刻就来了,百姓们开始告状,诉说他们所看到的,官兵也没怎么理会,进去之后,对上官枫还是态度恭敬,“上官公子,您没事吧?” “我没事。还好,只是现在,不好出去啊。” 那官兵头领让人隔开了门口,然后对上官枫轻声说道,“丞相大人正在对面酒楼的房间里,这么多人,为了名声着想,他不便出面,所以让卑职来带公子走。” 为了名声着想,上官枫只觉得咯噔一声,完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坏了名声 父亲大人对于声名的看中他如何不知道,否则这么多年来,他为何要汲汲营营给自己创造这么多的好名声,背后他付出了多少心力,如今,恐怕是要因为这一件事情全部都给毁掉了,也许,以后父亲都要放弃他培养别人了。 上官枫失魂落魄,也不知道是怎么被那个穿着官兵服装的人带着出去的,只觉得耳边全部围观群众的骂声,如同蜜蜂的声音一样在耳边嗡嗡作响,让人十分厌烦。 官兵上前查验了一下地上那女子的鼻息,发现果然没有气息了,皱紧了眉头,这下子,可是不好办了!可能处理起来有点麻烦,不过也没事,一看就是外地人,丞相府财大气粗,肯定能用钱来打发掉。 最后,涉事的三个人,不对,应该说是两个活的,一个没气的都被官兵带走了,那头领非常友好地解释道,“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给予大家一个公道的。” 好不容易说尽了各种冠冕堂皇义正言辞的好话,各种保证一定会依法办理之后,人群中总算才让出来了一条道路,官兵们这才护着上官枫逃离了这个麻烦的现场。 为了保险,绕了好几个弯子,终于上官枫被送到了丞相大人所在的房间。 刚进门,“跪下。” 父亲大人的话就让上官枫知道了自己这次不会被轻易逃过去,乖乖地跪下来。 跪好了之后,一身不惹眼的便服的丞相大人依旧是乌云罩顶,脸上的表情可以媲美锅底,手中拿着一根木棍就朝跪着的上官枫走过来。 “孽畜!你竟然敢如此,做出这样的丑事来!我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了!” 一声声棍子打在人背上的声音让人听着胆寒。 跟在丞相大人身 边的管家也有些同情,可是老爷正在气头上,谁也不敢上前去劝。 一个骂声一棍子,丞相大人被气红了眼,下手完全不留情面。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生下你!” 上官枫背上挺得笔直,一下一下的棍子落在背上,一下一下的疼痛快点让他承受不住,喉咙里腥甜,一股铁锈味的液体涌上来,终于喷出了一口血出来。 “老爷,不要再打了。”管家这时候连忙开口,上前来拉住丞相握着棍子的手,“你看少爷都吐血,再打下去,就要将人给打残废了。” 丞相也看见了地上的血,在看儿子背上的红色痕迹,终究还是血浓于水,对于这个从小寄予厚望的儿子,他是最中意,想着以后让他继承他所有的宏图大志的,到底还是停下了手中的棍子。 “知道错了吗?” “孩儿知道了。” 上官枫认错态度很好,但是丞相还是不解气。 重重地哼了一声,坐在椅子上,将上官枫训得一个狗血淋透,“你现在胆子大了啊,违背我的命令不好好读书去外面,去外面就算了,还夜不归宿,搞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来,现在你出去听听,我们丞相府都被说成了什么样子。你对得起你老子吗?” 上官枫无言以对,只能一个劲地认错。 这时候,听说了消息的丞相夫人鬼哭狼嚎一样地赶过来,看见自己的宝贝儿子被折腾成这样,恶狠狠地盯着丞相要说法,吵得丞相那叫做一个头疼脑大,这时候,管家才有机会趁着空档儿吩咐人将少爷“抬回”丞相府里去。 —— 成衣店里面,顾倾心和相思红豆在里面挑好了衣服,刚进成衣店店门的男子就议论起来了这件事情 。 “唉,看来现在真的是世风日下啊,就连看起来那么光风霁月的丞相公子,如今也做出了这样的事情。难道说还真的没有所谓的光明磊落的人了吗?” “是啊,你还说呢,不过现在那个丞相公子不是被官兵带走了吗?丞相大人应该不会置之不理吧,应该不会真的立刻就将人给放出来吧?” “这个,我们可说不清楚。” 那两个人的声音渐远,相思和红豆上前来,对着顾倾心低声说了一句什么,顾顾倾心唇角勾出一抹笑容,轻声道,“按照原计划进行就是。” “知道了,主子。” 丞相大人想要轻易包庇他的儿子,也要看他们答不答应才是! —— 入夜,大牢里面多出了一个黑衣人,他来到的地方正是关押白天那一对夫妇的牢房,一声猫叫之后,那个汉子走到了牢门口,伸手接过了黑衣人递给的一个小瓶子。 黑衣人刚走没一会儿,大牢里面灯火通明,通道一直通到了汉子的牢房里面,一排排人之后,露出了丞相大人的脸来。 严阵以待的威逼利诱之后,那汉子终于同意了他们的说法。 “呐,这是给你的。天下何处无芳草,这么多的钱可以让你下辈子都不愁吃不愁穿了,娶多少个老婆都有的是,人啊,要识时务!”跟在丞相大人身边的人将一袋银子放在了汉子手中,颇为趾高气扬。 又是跟来的时候一样,被簇拥着丞相大人一步步在人群的包围中走出去,县官大人紧紧跟在后面做狗腿状。 大牢马上就又恢复了之前的灰暗,只有那一间牢房里面,一双黑亮的眼睛在大牢里面发直。 丞相大人刚进丞相府的大门,丞相夫人就迎上来 ,“相公,怎么样了?” “搞定了没事了,那不过是个小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往往,皆为利往,给予他的好处足够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还有娶上娇.妻美妾了,不同意才怪。”丞相大人带着嘲讽的声音说道。 丞相夫人依旧有些不太相信,道,“相公,你真的确保对方是同意的吗?” “当然,”安抚着丞相夫人的情绪,丞相道,“这么多年来本相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放心吧,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对了,枫儿现在如何了?明天公堂审理,还要他出面一下才行,才能现出来我们丞相府的公正和诚意。” “你还说呢,若不是你下手那么重,我的枫儿现在能够躺在床上根本起不来吗?他这次可是赏得惨了,要是以后出了什么问题,我要怎么活啊?” “好了好了,今日早点休息,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不受一旦皮肉之苦怎么堵得住悠悠众口啊,夫人你也不想想。” 屋子里的声音渐渐沉寂,由担心变成了安心之后,这一.夜,他们睡了一个好觉。 —— 太阳东升西落,这是个不变的道理,只不过这一天的太阳升起之后,平常安静的街道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人群开始以一个肉眼可见的速度向某一个地方涌过去。 “唉,你听说了吗?今天公堂之上丞相大人说要亲自处理丞相公子的事情,还不快去看。” “是吗,那还真得去看看。” 不到一会儿,衙门的门口就涌进去了很多人,几乎将衙门堵成了一个水泄不通。 衙门斜对面的房间里,同样有人优哉游哉地看着这一切。 “殿下,您可真是好兴致。”司徒景眼巴巴地跟过来 凑热闹,为此可是被红豆一通好说。 顾倾心转过头来,如有所思地看了司徒景一眼,“怎么,现在都不用忙着你的一品楼了,财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悠闲了?” “殿下,您可是冤枉我了,我这还不是想您了吗?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都多久没见了?唉,我这小可怜滴,每天兢兢业业地赚钱,也从来看不见主子殿下您来看我一眼,真是可怜啊。您看见我的次数还不如那啥洛公子许将军多呢,再不济,也不至于比那上官公子都不如啊!”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顾倾心心起波澜,顾倾心白了他一眼,“这跟上官枫有何关系?” “殿下您有所不知,我今日可是好不容易忙里偷闲地想要来凑一下热闹,结果在路上就看到了相思和红豆的身影,那我肯定就猜到了您在这里了,这才摸上来跟殿下相会的。”司徒景笑得一脸欠扁,“不然的话,殿下你可是来看上官枫可不是来看我的,难道我还不是比那上官都不如啊!” 顾倾心没再理会司徒景,此刻目光正放在了窗外,那里,正对着衙门大门口,发生的场景正是意料当中的。 没听到回应,司徒景很是不满地盯着顾倾心,这时候听见了外面的喧闹的声音,也顾不得急于得到回应,从窗子上看过去。 衙门口之处的街道上,路面中间躺着一个人,那个人,可不就是今日带进去的那个男人,进去还是活蹦乱跳的人,此刻已经面朝上躺在了地上,周围的不乏有惋惜之声还有痛骂之声。 红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人群里面挤进去,再回到顾倾心所在的房间之后已经弄明白了一切的经过。 第二百六十二章 死无对证 “主子,那个男人在公堂上说得好好的,可是刚要放他出来,他就口吐白沫,没气了。他手里握着的是一张血书,上面说明今日的证词都是被逼的,他不想要独活,陪着他婆娘一起去黄泉相见好了。在场的人都很感动呢,现在群众们将丞相大人一行人都围在衙门里面不让他们出来了。这中间,谁能想不到,如果不是对方权势过大来要挟他们,怎么着也不会让平民百姓敢怒不敢言,只能用这样决绝的方式来表明自己的清白。” 顾倾心点点头,不再看向窗外。 而正在此时,刚刚觉得有所感应的上官枫刚刚抬头往窗外瞧上一眼,可是什么都没有看到过。 丞相府的护卫们静静地保护着他一路走过去,耳边听到的全部都是不堪入耳的辱骂之声,各种推搡拥挤都让他这样的天之骄子有些无所适从,背上被父亲惩罚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他回过头,往后面那个男人躺着的地方看了一眼,突然感觉头疼欲裂,明明父亲大人不是说过了吗?在大牢里面已经说好了的,刚才在公堂上也已经说清楚了,可是这个男人,一出衙门就变成了这样的场景,以死明志?怎么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呢? “公子,快走!” 身边的护卫紧紧地带离上官枫远离人群,上官枫无暇去思考,此刻最重要的是逃脱这样的舆论。 舆论?上官枫突然抓住了这一点,但是那星星点点的痕迹马上就被周围的嘈杂和辱骂声淹没。 丞相大人脸色沉得滴血,将上官枫呵斥回去,身后的家丁护卫如同铁桶一样保护着两顶轿子慢慢远去,群众被挡在后面,只能看着那两顶轿子越来越远。 “真是 丧尽天良啊!” “丞相大人看来也不过如此。” “两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造孽啊!” …… 议论之声不绝于耳,该被谴责的人已经远离了包围圈,群众们虽然对刚刚躺在地上的人有所同情,可是此刻也就是有心无力,人都已经去了,他们也不会真的去得罪那些个大官,只能在心里叹息一声。 慢慢地,人群之中也就一个个地散开。 最后两个好心人将地上的人用席子卷走,刚才发生过的一切,似乎只留下了地上的那一滩血迹,在慢慢诉说着到底发生什么。 司徒景就在顾倾心身边站着,府衙门口发生的一切也都被他尽收眼底。 只是,他倒是有些看不懂了。 “殿下,那丞相公子在公堂上都洗脱了责任,那个汉子在府衙门口才敢以死道明自己的冤屈,那可是白白去了一条命啊!这样的惩罚,似乎有点无关痛痒啊!”早在很久之前,他就看出来小公主一点儿都不待见上官枫,甚至说的上厌恶憎恨,此时对付丞相府也说的过去,只是,这手法他有点看不懂,如果真的要对付的话,那个人就不应该松口才是,事后才表明冤屈,不是枉费了一条人命吗? “无关痛痒?是吗?”顾倾心从窗边走过来,坐下,突然瞥向司徒景,“那你觉得,如果那个男人在公堂上也打定了主意要告上官枫,他一个平头百姓,胜算有多大,对上官枫,对丞相府,能造成多大的伤害?” 司徒景突然神色一凝,是啊,事情的经过他已经道听途说过了,说到底,人不是上官枫亲手所杀,那女子贞烈,自己求死,真的如何,也没法把上官枫怎么样!一个是平民百姓 ,一个是权势滔天的丞相府,对付这种事情,他身在官宦之家还不清楚吗? 一般遇到这种子弟间接造成的命案,或是用钱,或者是用势力收买,很容易就可以搞定,完全用不着本尊亲自出手。 而这次,造成的影响还是挺大的,要说丞相府连处理事故现场封锁消息的能力都没有,他还真不相信,而之所以闹得这么大,亲自带着上官枫入公堂,被这么多人津津乐道,其中没有别人的手笔根本不至于。 上官枫在公堂上是逃脱了罪责,可是舆论上,已经构成了永远的污点!试想想,为何公堂上撤诉改口的男子一出衙门就以死明志,唯一的可能就是被严刑逼供为丞相府开脱,但是求助无门,只能用死来控诉。 今天来凑热闹的人这么多,里面的原因,不知道要被多少人拆解出多少中个中缘由,但是有一点是不用质疑的,越是遮掩越是真相,那就是丞相公子的确做下了丑事,还利用权势屈打成招逃脱罪责,最后造成两条人命无辜陨落。 律法上,上官枫是逃脱了,可是道德上,舆论上,连带着丞相府,都逃脱不了民众的指责。 司徒景突然恍然大悟,眼睛一亮,“殿下,我明白了,原来您从来的目的就不是要让上官枫受牢狱之灾认罪,从来要的都是舆论影响!” 司徒景用折扇敲打着自己的头,对顾倾心做了一个佩服的叩拜礼,“公主殿下这一招,景佩服!”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丞相府根基深厚,没有一击毙命的把握,只能从其他的方面入手。不管是王公贵胄还是封疆大臣,得名声着得天下!” 安排这一出,真正的目的就是毁掉上官枫的名 声!作为丞相府的嫡子,未来掌权人,他的名声跟丞相的名声相差也不远了! 她一直都没有忘记,前世里上官丞相夺权,能做到那一步,肯定朝堂上下有不少的党羽也积累足够的名声,那么这一世,处心积虑想要得到的,可没那么容易得到了。 司徒景也点点头,刚想继续说话,顾倾心已经站起来,玄色玉立的身影就朝门口走出去。 “有时间不要出来晃悠,不要忘记多多挣钱!” 留下了这么一句,前面的人头都没回。 司徒景有些郁闷地“恩”了一声,跟在顾倾心最后的一个是红豆,留在最后她轻声地对司徒景道,“司徒公子,人命还在,你要是真无聊,可以去瞧瞧!” “啊,什么意思?”司徒景又接收到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更加不明所以了。 直到小公主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许久之后,司徒景这才想到了些什么,飞快地跑出门去。 本应该是荒无人烟的乱葬坡,此刻却从里面走出了两个人来,一男一女,儿那个男的,可不就是在衙门外口吐白沫的那个汉子,而那个跟他手挽手的女子,不用说,司徒景也能够猜到,就是那个据说被上官枫给侮辱然后当场撞在桌角上的那个妇人了吧。 眼看那两个人就要走过来,司徒景赶紧一躲闪藏在了树木后面。 “喂,当家的,这次回家去,我们下半辈子都可以好好过了,爹娘和两个娃也不用担心吃不饱穿不暖了!”女的一手挽着汉子,一手拿着一个包袱,早在昨晚,她就被狱卒们“扔”出来,那个宛如千金小姐一样的小姑娘如约让她“醒”过来,还给她准备好了粮食衣服和干粮, 所给的那一小袋银子甚至还比约定的多多了。 因为知道今天当家的也会被人带到这里来,所以她也尾随着跟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夫妻团聚。 “是啊!婆娘,这次我们铤而走险,总算是没有看错人!”那个汉子同样拿着鼓囊囊的钱袋,那小姑娘跟他说了,不管丞相给他多少好处,他都拿着,照着他说的讲,得到的好处就是他的额外奖励。果然,她说的没错。 “可不就是铤而走险?可是不这样,我们的日子该如何过下去,家里的老小都等着我们拿钱回去,那些杀千刀的小偷却将我们俩拿来做生意的钱都给偷走了!那是我们全部的积蓄,若是那日没有碰见那小姑娘,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呜呜……”说着妇人就哭了起来,旁边的汉子连忙安慰她。 “好了,现在以后的生活不用愁了,不要伤心了,一切都会过去的,以后让我们的大娃子上学堂,总有一天可以过得比我们好。对了,这次回去一定要记住了,低调做人,我们搬家到别的地方去吧,以后,再也不要踏进京城一步。” “恩,好,当家的,都听你的!” 两夫妻的声音越来越远,身影也越走越远,这时候司徒景才从大树后面站出来。 望着那两个本以为已经无辜丧命如今却鲜活地奔向未来美好生活的人影,若有所思。 其实在猜到一切都只是小公主布置的一个局的时候,有些东西被他刻意地忽略了!比如,只是为了毁掉上官枫乃至丞相府的名声,就要用两条活生生的生命做代价吗?虽然他从来不是什么好人,视财如命,可是从来也没有主动去伤人性命,设出人命毒计来。52 第二百六十三章 坚持相信 他,司徒景,一直愿意从心底里相信,当初宛如天神一样降临在他身边的那个小女孩,不管外在如何,一定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天使,所以根本不愿意去相信,为了达到目的,小公主利用了那两个乡下夫妇的生命。 那个夜晚,夜色如钩,一直都留在他的心底深处。 如果有可能,他宁愿自己是平头百姓家的孩子,没有家世背景,只要有父母在就好。而不是西宁侯后院一个不受重视的庶子,狠毒心机深重的嫡母,将他当成玩物侮辱的嫡兄,冷漠的父亲,疯癫的生母。因为身份,他在西宁侯荒废的后院里就是一个任打任骂的可怜虫,身上永远都是各种各样的伤口,而那个夜晚,跟在嫡兄身边的人将他打得奄奄一息之后,将他踢进了后院的枯井,那是侯府最为偏僻的地方,拖着重伤的他在枯井里根本活不过一天,求救无门! 当他浑身是伤地躺在井底的时候,望着井口那圆形的天空,对着那一轮圆月绝望地想,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看到月光了吧! 可是当他疲累地刚刚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的时候,井口处露出一个小女孩的容颜来,白衣黑发,肌肤比天上的明月还要皎洁。 他那时候想,他肯定是已经到达了地狱,看到的都不是真的。 当那个小女孩将他从井底里宛如捞青蛙一样捞出去的时候,他就在心里发誓,从此之后他的命就是她的!不经历过死亡的绝望的人,是永远不会体会到对生的渴望的! 但是看到如今这一幕,他真心地为自己感到高兴和自豪,也为自己效忠的这个主子感到更加敬佩,一生追随小公主的决心也更加坚定。 —— “主子,果然不出您所料,坊间 流言各种版本都有,但是总归,那一对夫妇的死算是彻底地跟丞相公子的名声排列在一起了,如同附骨之疽一样,永远都甩不掉了!哈哈,主子,以后丞相那个老匹夫还怎么高高在上得起来,您是不知道,听说他现在被气病了,在丞相府闭门不出呢!估计这几天早朝都见不到丞相大人的英姿了!” 一回到宫里面,红豆就在顾倾心面前叽叽喳喳个不停,好似要将自己所打听到的所有都一骨碌给倒出来。 “红豆,过来!”已经换上了日常女装的顾倾心勾勾手指头,突然对红豆说道。 “怎么了?”红豆一步步地挪过来,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今天跟司徒说了啥?赶紧说给主子听听。” “哇,红豆错了,主子!”一听这个,红豆就焉了,她是不该多嘴,可是,不也是想帮助主子笼络人心吗?既然司徒公子都知道是主子的一出计谋,那也应该让他知道主子可没有害人性命,不然要是误会了主子怎么办? “哦,知错就好,既然知错,怎么做你自己知道吧?”顾倾心淡淡道,红豆最后跟司徒景说了那句话,其实她也听见了,有些事情,是不是被别人理解不重要,重要的是,知道该怎么做,怎么调遣布局达到最好的效果。 “知道了。”红豆闷闷不乐地答应着,去打扫厨房,她知道了! 顾倾心并不知道此刻亲自去求证的司徒景想到了一些什么,如果让她知道司徒景心中的想法,肯定也会嗤之以鼻。 她善良?那简直就是白日做梦!所有的善良都被前世消耗殆尽,对不起,今生已经不能剩下任何的善良留存了! 至于这次为什么那一对夫妇还活着,也是因为红豆相思这么安 排的,反正她要的是结果,假死药也是无影老头给的,又不需要她亲自去要,就交给她们办好了,她要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 如果在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的前提之下,身边的人希望自己能够留下活口,她并不是很介意,但是如果那两人以后坏事了,那么她可没有什么闲心去心慈手软。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若说是真心,能得她真心的其实少之又少,刚开始父皇,那是血脉亲情,后来多了静姑姑红豆相思等人,但那也是她们都忠心耿耿的前提之下,到现在,好像又多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那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住进去心里的许呆子。 甚至是对于司徒景,从心眼里说,最开始,顾倾心并没有对于他有多少的同情心,她之所以会救那个西宁侯府后院的小可怜,不过是因为,她知道司徒景的价值。 前世里,司徒景可是上官枫的死忠粉,为他敛财无数,刚巧让她无意中听到了前因后果这才想去西宁侯府碰碰运气,结果还好巧不巧地让她碰到了。 其实她在司徒景被打得半死不活之前就已经在屋顶上看好戏了,若是真善良,也不至于在人被打得奄奄一息了再救人,就连最后那小可怜被扔到了井里肋骨断了几根她都是无动于衷。一直等到小司徒景完全绝望了才出手相救,为的不过是百分之百的忠心和感恩罢了。 上一世,司徒景效忠上官枫是因为感恩,那么今生解救他的人换了一个,如果她运气不是背到了极点,应该也会有收获。 果然,她成功了,司徒景的确是个敛财的好手,不管是一品楼还是其他的生意,都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条,可以说是日进千金都不为过。 都 说人心都是肉长的,可是这么多年了,司徒景尽心尽力地用自己的手段帮她敛财来培养势力,她却并没有感觉到多么特殊,也许,是因为前世司徒景效忠的是上官枫,始终让她膈应吧。不然,为何她可以对相思红豆更加亲近? 即使如此会对司徒景有些不公平,但是顾倾心没打算去改变。司徒景有能力帮助她,她会给予他同样的助力和帮助,但是也仅限于此吧。 顾倾心想了一小会儿,便不再纠结于这件事情,木格子的窗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原本才冒芽的柳树已经变得苍翠。 日子竟然过去这么久了? 顾倾心有瞬间的恍惚,赏雪观景,似乎就在刚刚不久之前。 这一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九月份金菊满城的时候,就是她及笄之日。 距离许呆子出征,好像有,多久了呢?顾倾心在脑海里仔细盘算了下,发现竟然有一个月了,三十天都过去了,日子过得还真是快呀! “主子,邓将军府来信了。” 邓志祥?他不是应该在边境御敌吗?跟许呆子一起去的吧! 果然是想到什么就出现了什么,顾倾心接过了静姑姑手中拿着的书信,问道,“可是边境战事出现了什么状况?” “回主子,战事并没有传回来有异样。这是边境邓将军捎带着家书飞鸽传书过来的,将军府的人送进宫来了。” “好了,知道了。” 她竟然差点忘记了,边境上除了最快的战报,也可以传递家书回来的,不过是速度要慢些,最快也要半月以上才能送回来。 邓志祥都传回了家书,那么许木呢?他难道就没有写信回来吗? 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失落,甩开这些思绪,顾倾心屏退了宫女,将 手中的信封打开。 的确是邓志祥所写,信中寥寥几句就将战事一笔带过,白金国的军队在为首大将的带领下,狠狠地挫了西束军队的锐气,为首的许木在军中的威望也一再地提高,几乎是被将士们膜拜成了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战神。 看到这里,顾倾心不自觉地就露出了微笑,没有任何人的帮助都能做到骠骑大将军的许木理所应当就是战场上的雄鹰,他本该属于战场,平定天下怒扫四方也许是天生就注定的! 她看中的人,怎么会差呢? “殿下,许将军生活规律,每日都与末将在一处,很少饮酒,生活清规戒律、克勤克俭,从未与其他女子有过接触,时有睹物思人之举,绝无三心二意之心。请殿下放心,末将自当伴随许将军左右,以做监督,珍重!” 邓志祥的字并不好看,却是苍劲有力,浓墨重彩一般的字很大,重在表达不在工整,能理解他书信中所写的字词意思对于顾倾心来说就已经足够。 只是,最后那段文字,什么叫做请放心,以作监督?顾倾心总感觉这字里行间好像有一股揶揄的意味在。还有,什么时候,那个邓志祥竟然也变得如此口快了! 一共就那么几个字,大部分篇幅都是在说许木,战场上如何骁勇善战,生活上如何恪尽职守,对待士兵如何上下有序,最后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一篇对于许大将军的日常汇报。 不过书信上的一些内容,的确是取悦了她。邓志祥这个人,战事天分上的确不是最拔尖的,可是粗中有细,有些事情观察得特别仔细,也很会处理人际关系,没有人提拔也不会被人暗害了。从他能在武将这个官职上屹立这么多年不倒就看出来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修书一封 当初之所以选择的是他而不是其他人,顾倾心自然是有自己的考量。 “静姑姑,修书一封备上薄礼,你替我去慰问一下邓夫人。” “是。” 既然有家书传递,那么邓夫人自然会将消息传递给邓志祥知道,以后该怎么样他自然就知道怎么做了。 顾倾心将那封书信放在烛火上烧毁,立刻站起身来吩咐相思准备出门,“出宫去将军府。” “是。”相思应道,手脚麻利地吩咐宫女去准备车驾,一边伺候着主子更衣装扮,一说是将军府,除了许将军的府邸,再没有第二个地方,只是相思疑惑的是,许将军不在府上,已经上了战场,主子为何还要上将军府去? 到将军府的路途一如既往地顺利,还不等门口的小厮去通知如今将军府主持事务的铁管家,顾倾心已经阻止了他。 “本公主知道你们管家在哪儿,不用通报。” “是。”对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皇帝的女儿,将军府的下人哪里敢说一个不字,脚步立刻就停住了,退在后面不敢有任何出格的举动。 顾倾心驾轻就熟地就往前面走,几乎是直捣黄龙的,就找到了铁伯的住处。 跟在后面战战兢兢的将军府下人都觉得十分纳闷,怎么这公主殿下对将军府如此熟悉,好似,好似在自己家一样?从门口到铁伯这里,殿下走的可是最近的一条路,只有他们平时有急事要报告给铁伯才会从这里走,怎么公主殿下竟然知道怎么走? 顾倾心自然是知道铁伯的住处的,好歹她也曾经在将军府呆了那么久,铁伯和许木某些地方是一样的,对居住环境没有高要求,又非常地长情,所以居住的地方很少换,就凭这一点,顾倾心就很容易找到铁伯居住的 地方。 不仅如此,将军府的整体布局和一草一木,她都了如指掌。 “铁伯。” 当顾倾心出现在铁伯面前的时候,铁伯正站在窗前,睁大了眼睛仔细看手中拿着的信纸。 而就在靠近床边的桌案上,浅黄.色的信封正安静地躺在上面,一点也称不上美观却是一笔一划的几个大字在上面清晰地显示出来:铁伯亲启。 铁伯手中拿着的是什么,顾倾心已经从信封上知道了,这也是她此行的目的。 被顾倾心这一声称呼叫得一愣,铁伯手中的那薄薄的信纸应声而落。 无论如何,铁伯也没有想到,小公主殿下会突然降临,还是直接就到了他的面前。 “公主殿下恕罪,草民有失远迎,还往殿下见谅!”反应过来之后的下意识举动,铁伯就是要跪下行礼。 “铁伯无须多礼。” 在铁伯准备弯身跪下的前一刻,经过了顾倾心眼神示意的红豆已经上前阻止了铁伯的动作。 顾倾心微笑地凝视着铁伯,温和而平静的脸上看着让人只觉得十分的舒服,不是高高在上的俯视,而是带着尊重的温和,“铁伯,此次来,我是有件事想要请求你。” 简单的一个称呼,用的是“我”而不是“本公主”,铁伯听到了这细微的差别,对这位公主殿下的好感也多了分,他一直都知道面前的这位公主是阿木心尖上的人,对于几乎是跟他自己亲儿子一样的许木,他能够得偿所愿对于他来说就是最大的愿望。 但是同样的,他依旧希望未来跟他携手一生的人能够知他懂他理解他,如果连他这个名义上的将军府的管家都能够给予尊重的话,那么作为未来的女主人一定是够资格的。 “草民不敢当,公主殿下若是有什么需要 草民自当竭尽全力。”铁伯态度谦卑,语气却是不卑不吭。 “那就在此先谢过铁伯了,铁伯放心,我不会让铁伯为难的。”说完顾倾心弯下腰来,伸手捡起了地上飘落的那张白纸黑字的信,问道,“不知这可是许木从战场上寄回的家书?” “没错,草民才刚收到的。”铁伯直言不讳,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未来的不久,这位白金国的小公主殿下,就会成为将军府的女主人。 他老了,毕竟年纪大了,以后陪着阿木的时光已经不够了,陪伴在他身边的人,应该是可以跟他白头偕老的才是。 “你们先退下吧!”顾倾心挥手屏退了宫女,站到了铁伯的面前,仿佛晚辈对待长辈一样的态度,“这封信方便给我看看吗?” 铁伯犹豫了一下,终是点点头。 他的犹豫不是因为信里有机密,而是,那封信里,阿木虽然没有明确地表示出来,但是的确是在询问关心着小公主。 阿木写来的信被正主看到了,铁伯颇感觉有些不自在,不过小公主态度如此之好,他也不好拒绝,再一想,看到了也好,阿木痴心一片,让对方感受到也没什么不好! 这样一想,铁伯面上的犹豫之色退下,变成了淡淡的微笑,之后悄悄地走出了房门,留给顾倾心一个安静的空间。 当那一个个黑色的字呈现在顾倾心面前的时候,顾倾心还没看内容就忍不住笑了出来,她以前,怎怎么从来不知道,那呆子写的字,竟然完全没有章法可言,说不好听的就是,笔法拙劣而难看,跟工整艺术完全搭不上边儿。 跟日积月累写出自己风格的文人笔法不同,信纸上面的字毫无章法,更不用说自己的特色了,虽然不好看,但是每一个字都 很端正,一笔一画用的力道很深,横是横,竖是竖,一个连笔的都没有,整个字就是靠笔画拼凑上去的。这样的写法,恩,如果要用白金国文人子弟练字的熟练程度来看,六岁左右的一般学生写出的字是这样的,如果是入学特别早又严格的话,字已经是写得非常好看了。 这字体?顾倾心连连摇头,可是嘴角却是带着满满的笑容,不是嫌弃和鄙视,而是愉悦。此刻她想的完全不是字好不好看的问题,而是想到某个呆子在灯下提着毛笔一撇一捺如同小孩子一样认真地一笔一笔地写着这么一封信的场景,就忍不住扬起了墙角。 字好不好看根本不要紧,许木从来不是靠文字吃饭,而她,也不需要他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琴棋书画皆通,她喜欢的,要的,是一个叫做许木的人,渴望的,是他独一无二的心!作为一个武将,保家卫国已经是最大的贡献,许木已经是白金国成千上万人眼中的英雄,在她心中的形象也是十分高大。 人无完人,金无足赤,他有盖世武功,文采字体就不是必须的。学武很辛苦,他已经付出了很多的努力,这些文字上的花拳绣腿,不会也无可厚非。 顾倾心突然明白了许木的这一份专注如一,他热爱的是武学和军事,所以在那上面始终如一的专注努力,付出了所有的心神,为了追求更高的境界而奋斗不止,永远也不会放弃。 一个人的品性似乎可以从里面看到,对一样东西都可以如此十年如一日的追逐专注,那么她可不可以认为,如果是喜欢上了一个人,也可以一心一意一辈子。 顾倾心突然觉得心里仿佛涌进了一泓甜美的清泉,那滋润美好的感觉就这么轻易地融入了心底, 就连面前那宛如稚童小儿写的字,在她眼中似乎都变得无比可爱。 许木写的内容也不多,先是常规的对铁伯的问候,然后就说了一下自己在边境的情况,战事和日常都交代了一下,后面,突然停顿了一下,有一处好像是被墨迹给渲染,黑黑的那圆形墨迹,浸透了整张纸,似乎代表着动笔者的万千纠结和犹豫。 接下去的一行戛然而止,最终还是没有写下什么。 顾倾心可以想象许木写完这一切的时候,还想说什么,最后停顿了许久,停顿到毛笔的墨迹滴落下来,熏染了白纸,依旧没有下笔写下来。 可是在下一行里,顾倾心还是见到了一点蛛丝马迹,只见那黑色的字体上写道,“京中一切可好?皇宫可有发生大事?陛下以及几位殿下是否安然无恙?望回复。” 顾倾心突然联系到了邓志祥信中所说的许呆子睹物思人的场景,信中介绍说是许木有事没事就对着自己的宝剑时而发呆,时而傻笑。对着宝剑,剑上本没有什么是值得傻笑的,剑上唯一有的,是她亲自做好并且挂上的剑缀,这些能说明什么,顾倾心已经了然。 放下了手中的信纸,顾倾心摇头失笑,想问什么问就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还犹豫成了这样,将她父皇都给问候了! 顾倾心突然就来了兴致,随后就拿起了文房四宝,站在桌案上面,兴致勃勃地开始写回信。 可是等到她将回信给写完之后才发现,她似乎弄错了,这是许呆子写给铁伯的家书,而不是写给她的,她这样回过去,不是一下子就泄露了她看了许木寄回来的信了吗? 脑海中有一个想法一闪而过,顾倾心立刻吩咐人将铁伯请过来,“铁伯,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第二百六十五章 不情之请 “殿下说便是。” “我想给许木回信,但是又不希望他知道是我所写。” 听完这话,铁伯立刻就明白了,他找来了自己过去写过的信,放到了顾倾心面前。 “殿下,这是草民之前写的信。我已经想到了要回复阿木什么内容,就由我口述出来,由殿下代写就是,殿下想要回复的内容,写在一起即可。” 顾倾心笑容变大,没想到铁伯一下子就懂得她的意思了。没错,她的想法就是,临摹铁伯的笔迹给许木回信,加上自己想要写的内容。 “那就多谢铁伯了。” 真心的感谢笑容,配上那一副青春美好的让人想要屏住呼吸的容貌,让人产生好感不过是瞬间的事情,这一刻的顾倾心温暖的笑容仿佛最普通的女孩子,加上是许木心上人,铁伯已经将她当成了自己人,态度一下子温和了许多。 “这点小忙,我还是能够做主的。只是,草民这手字,跟了我几十年,可不是轻易就可以临摹到位的。” 顾倾心不答话,只是静静地看了铁伯拿过来的之前的信,那上面的字体一个个在她脑海中酝酿了起来,每一个字都仿佛在跳舞,从起笔到落笔,每一个弧度每一个规则都在脑海中开始描画。 她微微闭上眼睛,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飞快地抽出了一张纸,行云流水地写下了几个字——大展宏图。 然后将这几个字递到了铁伯的面前,铁伯瞪大了眼睛,差点说不出话来,盯着上面的字——这,这竟然跟他的笔迹一模一样! 若不是亲眼看见落笔的人,他完全只以为是自己所写!这世间,竟然真的有这样的天才, 真的是闻所未闻,今日算是开了眼界!良久之后,铁伯认赌服输,对着顾倾心,真心地举起了大拇指! 边境的岁月,每天所做的事情总是日复一日的冷肃和苍白,如同边境的环境一样,荒凉、冰冷。唯有肩膀上的责任,还有胸腔里拿跳动着的热血,才让每一个边境中的战士能够在此,如同钢铁一般地守护。 这一个多月似乎过的格外漫长,当手下人来说京城回信了的时候,许木正在跟一众大将围在桌边商量着摆放在桌面上的地形图,晚宴而有序,每一个标记,都是为分析和作战而准备的。 许木正按着某一处的手顿了顿,口中的话像是被拦空截住了的引线,突然就断了。 “咳咳,刚才讲到哪里了?”许木咳嗽了一声,常年带着薄茧的手指上指着的地方已然不是应当在的图标。 “刚才说到这个拗口。”许木左侧的邓志祥手指着那一个三.角的图标,低着头思考,然后眼睛里却是了然的笑意。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除了许木,其他的将领们内心也是迫不及待的,特别是有妻儿的将领,于是这次会谈,简略而快速地结束。 大将们纷纷走出了主帅的帐篷,可是还有一个人,一动不动。 许木转身,撞上邓志祥不怀好意的笑容,愣了一下,“你怎么还在这里?” 邓志祥不答反问,“主帅,这次又没有机密的事情,不知道铁伯回信的内容可否让我一观啊!” “不行。”几乎是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之后,许木伸出拳头放在自己嘴边,以掩饰自己刚才的坚决,末了加上一句,“邓将军,你写 给夫人的家书应该也已经回信了,你还不赶快回去,还是说,本帅也可以分享?” 这个,邓志祥当然不愿意,他写的内容也有一些东西可不能让许木知道,不然,他可不好做人。不过,什么时候许木竟然也知道该怎么用话来堵他了,这是不容易! “末将这就走!”邓志祥忙不迭地回到,干脆利落地一掀开门帘就大步跨出去,等不及地就朝着自己营帐走去,他也的确有点想念家里的妻儿了! 密封好的信纸用特定的包装包着,为了防止路上出现泄露,保存得十分周全而隐秘,家书是夹在日常用纸里面的。 许木从夹层里抽出了那封薄薄的信,不知为何,呼吸有些不均匀,抹了一把头上的细汗,强装着镇定的手有条不紊地拿出里面两张薄薄的信纸。 这是铁伯的笔迹,看到那信封上熟悉的痕迹,许木很笃定,内心里不免加上了一丝忐忑。他写过去的家书之前,已经写了十几封了,有些问题,最隐秘最想要知道的问题,却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最后成形的那封信,也是他决定再三采取的隐晦的问题。 他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铁伯给予他的回复,对于那最后的几个问题的回复,迟疑地也不知道铁伯会不会提到最重要的部分。 拿着信的手有些不稳,他干脆坐下来,将信纸平铺在了还算光滑的桌面上,几乎是紧张地、期待着,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下去。 照常的关心问候之后,他看着信的眼睛突然一亮,眉梢都是得偿所愿的惊喜,他知道了想要知道的内容了! 许木从信中知道了京中的一些大事,朝堂上下的 ,简略却是计划地都说了一遍,不过最重要的是,在信的末尾,他终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信上说,陛下恩典,丰收节赏赐过一些吃食和财物,小公主也亲自来过将军府一次,一如既往,安然无恙,笑容清和。信上还提到说,陛下圣旨号召天下,九月份宫小公主及笄礼在皇宫大半,百官命妇家眷均可到来,届时可能还会有他国王公贵族来贺。 公主殿下的及笄礼,皇帝陛下昭告天下,再加上当初一言九鼎说的以国为聘的话,这个九月份的及笄礼到底意味着,饶是许木,也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及笄,是啊,正是最好的年纪,公主殿下的及笄也意味着成年以及可以出阁。 小星星长大了! 可是他们之间的距离也会越来越远! 许木说不出是酸涩多一点还是欣慰多一点,胸口闷得慌。 铁伯告诉他这个,到底是要给予暗示性的鼓励还是想要惊醒他,让他知难而退?最后的一行字,传过来的信息就是这样,客观而没有带有任何自己的意见,这让许木百思不得其解。 同一时间,邓志祥收到的回信里,除了自己妻子写来的回信,同样夹着另外一封信,本以为是赞赏让他以后继续的话,可是打开了之后才知道,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许将军之事,以后不必特意告知。 邓志祥一看傻眼了?什么意思,不用告知了,这不是出征前殿下派人过来叮嘱他的吗,叫他好好看着许木! 不过他并未深想,过一会儿就高兴地接受了。这其中的细节他猜不到,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不管怎么 样,照许老弟那个痴情样,恨不得替公主殿下挡掉一切灾难,肯定不会做出任何有损公主殿下的事情来的。 再说,这是他们小两口的事情,他管那么多别人的家务事做什么!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儿不成,清闲一点还不好吗? 邓志祥一想通立刻将这事情抛到脑后,打开远在京城的妻子的回信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 顾倾心一开始的确是想要让邓志祥继续跟她用书信汇报许木在边境的情况的,可是后来,在她模仿铁伯的笔迹给许木写信的过程中,想法不知不觉就改变了。 既然可以自己亲自问,为何还要借助他人之手呢?许木的能力她相信,接下来的时间,她需要做的,就是静静地等他归来就是。 这场跟西束国的战役,前世就有过,今生还是没能躲过,如果命运有些是不可以改变的话,那么她可以相信,许木一定会带着荣誉归来。 至于最后的那个消息,九月份及笄的事情,其实此刻父皇并没有昭告天下,不过父皇跟她已经商量过了,消息公布天下也就在这几日了,结果都是一样的,如果战争还跟前世一样的,八月底,许木便会凯旋而归。 正因为前世里许木这次得胜归来是在八月,所以她才央求父皇将日子变成了九月。前世她作为名声累赘的那个,及笄礼自然是不可能有如今的安排,不过是在皇宫弄了一次小小的宴会罢了,可是如今,一切都不同了。 既然前世没有的,今生会有,那么最大的不同,应该要从九月份开始,这一世,就让她走出关键的一步,用她自己为饵,成为那木头迟来的补偿。 第二百六十六章 执笔通信 白金国历,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皇宫里面同样沾染上了节日的气氛,一大早,倾心殿在被清脆悦耳的鸟叫声唤醒了之后,每个人都带着节日的喜悦忙碌起来。 恰在这个时候,有手下回报说边境的书信再一次送到了。 “主子,我们要出宫吗?” 顾倾心点头,抬起晶亮的眸望见木芳欲言又止的表情,定定地看着她,“何事?” “主子,福公公刚刚说陛下让您今日好好在皇宫里面待着,准备好晚上的除夕晚宴。” 皇帝陛下已经不止一次开始为主子筹谋了,被主子说服将及笄礼放在九月份已经是一个大的让步,毕竟,陛下从正月份就开始想着要给主子大办一场,要向全天下昭告的架势。 如今临近九月,更加是笑得合不拢嘴,经常举行一些青年才俊的宴会和骑射狩猎活动等,每次都要带上公主殿下。活脱脱的就是一副要为公主找驸马的样子,不过陛下也没对哪个青年刮目相看,用他的话说,就是想让小公主多多见识一下各种不同类型和性格模样的年轻男子,让她好分辨一下。皇宫里长大的公主殿下,毕竟见的外男很少,若是一不小心就被拐走了可怎么好! 虽然让小公主多多相看青年男子,却是没有一个满意的,但偏偏乐此不彼,说是为了锻炼公主的眼力。皇帝陛下可是一直都记得当初自己说过的话呢,要娶小公主,非以国为聘不可! 当然,这些话,都是福公公透露出来的一些陛下常常在嘴里念叨的话。皇帝总是顾念着小公主没有母妃没有人帮着操持终身大事, 所以总是不免多担心,不然,看看曾经的大公主和二公主,日理万机的皇帝陛下何时管过这种事情! 顾倾心正起身的动作一顿,迟疑了不过一会儿,然后又抬出了脚步,“没事,晚宴肯定能赶回来。”一边吩咐了相思准备好御膳房精心定制的月饼,还有一些其他的吃食。虽然许木不在,但是将军府里还有人在,至少,还有一个铁伯在不是?顾倾心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确是在收复人心,将军府里的人心。 相思准备得多,四五个太监每人手上一个大大的檀木食盒,里面装的都是一些吃的。 将军府的下人们再看到熟悉的公主殿下的车驾的时候在也没有当初的诚惶诚恐,脸上挂满了喜悦兴奋的笑容,老远就从走出大门来迎接,在看到公主殿下身后几个太监手中的是和之后,就差点流下真正的哈喇子啦! 平常人见上一面小公主的天颜都想不到,谁知道他们这半年来频频地看见,不仅如此,还多次得到了公主殿下的赏赐,不管是吃的还是穿的用的,几乎每次都会有一点点。 如今他们将军府的下人,几乎都是每天都在翘首以盼地梗着脖子期待小公主到来的惊喜。 进门的时候,顾倾心朝身后的相思点了一下头,相思就招呼着小太监将带来的食盒分给将军府的下人们,其中的一份小食盒由红豆拿着,跟随着她前去找铁伯。 将带来的月饼还有其他的一些美味吃食送到了铁伯的手上,相思心细,挑选的都是一些口感比较软和的吃食,细微的举动每次都能铁伯的心放软。 不仅是 将军府下人,这么多次之后,就连铁伯这么一个年纪和阅历的人,也忍不住对小公主的到来有些期待。 家书送达的时候他就知道今天小公主要来。虽然说小公主这样子周到细致也许是为了那些信,但是那样身份尊贵的人啊,不说每次屈尊来将军府,坦诚而真实地说明自己的意图,如若是换成了别人,想要看任何书信,自然有千百种方法,那些信根本到不了将军府和他的手上。 铁伯的确是被这些吃的收买了,而且是收买得心甘情愿。 顾倾心走进许木的书房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放好了刚收到的家书。 这么多次了,那上面的字迹还是一如既往,似乎根本没有任何进步,顾倾心看着那上面的字迹,再次摇摇头,她自己大概不知道,此刻她面容上的温柔纵容是多么地美好。 的确如同顾倾心所料,战争快到尾声了,西束国占领的几个城池早就被收回,如今的情况是,许木带领的白金国军队一步步逼近,已经连续打下了好几个城池,西束国节节败退。 摩挲着上面的字迹,顾倾心敛眸回忆,按照以前的轨迹,书信送过来的时间也算上的话,这两天西束国求饶议和的战报就要到皇帝手中,过不了五日,大军就要回来了。 许木大概也知道战争快结束了,所以这次特地嘱咐不用再回信。 顾倾心想了想,最后还是提笔在那张纸上,写了三个字——盼君归。 用的是她本来的字体,最后用腊封上,上面盖的印章也是她自己的,封好之后,她放在了手里,军中不会再送信出去,她可以 用上自己的势力。 出了将军府的门之后她就让人去办这件事情了,距离皇宫越来越近的时候,顾倾心冷不防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有些懊恼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她何必多此一举,都要回来了还搞出这么多,难道真是思念过度,已经严重影响了智商? 回宫歇息了不久,中秋晚宴开始了,皇帝陛下的苦心安排,顾倾心还真的是没办法不去。 慢慢举行晚宴的大殿的时候,门口一个在浓墨重彩的夜色中显得有些寂寥而又着急的身影在看到她之后,飞快地奔跑过来。 不再是在外面常穿的白衣翩翩,而是比较正式的中规中矩的苍青色服装。 “公主殿下!”喘着粗气的上官枫已经说不出此刻的惊喜,不是很远的距离,他恨不得能一两步就跨过来,但是身体不给力,行动还不是太敏捷——被丞相大人狠狠惩罚过的伤还没好。 上次事件之后,他的名声几乎是一落千丈,多年来的苦心经营,似乎就在坊间越来越离谱的谈话中消除殆尽,就连他父亲的势力都没办法将那些流言给消灭,有比他们更厉害的势力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在被丞相父亲禁足的两个月里,上官枫冥思苦想,却还是没想出来到底是谁有那个能耐,又有那样的心机,似乎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他就是那杯操纵着的棋子,每一步都在预料之中,偏偏对方在暗,他找不到也猜不到,只能在心里咒骂恨得咬牙切齿。 解除了禁足之后,他曾多次来皇宫求见,但是没有一次是得到了允许。 虽然是他喝醉了,但是还没 醉糊涂,那天,明明就是,他甚至都清楚地记得那指尖的温度和肌肤温热的触感,可是一觉醒来,一切就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上官枫拦住了顾倾心,人挡在面前,他就是想要得到一个明确的答复,想要知道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拦住了,顾倾心想要绕过,结果发现对方紧紧追随,根本就绕不过去。 脸上便有些冰冷的薄怒,顾倾心抬头,凉薄清冷的目光淡淡地凝着上官枫,明明容貌姣好,眼睛绝美,可是此刻却仿如冰山上的薄雾,虽然浅淡,却是带着深入骨髓的冷意。 “丞相公子,你挡着本公主的路是何用意?”怒斥的声音明显地表露出来不悦。 见小公主生气,上官枫立即慌乱而又着急地解释道,“殿下,我并未恶意,只是有些事情想要弄清楚,希望你能给我一些时间,让我说完就好。” “对不起,本公主现在没时间,你没看到那边已经有公公过来催促了吗?本公主并不记得跟你有过任何的交集,上次我们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吗?本以为凭借上官公子的才智头脑不像是听不懂话的人,可是如今,看来是世人看错了!所谓的丞相公子,才子美名,不过都是虚妄罢了。” “殿下,不是,不是这样的,”上官枫十分着急,口不择言地辩解。 “够了,不用再说了。” 顾倾心跨步向前,眼睛目视前方,已经不打算再停留哪怕一瞬间。 “殿下,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要确认一下一件事……”上官枫一边说着一边追上去,却被顾倾心身后的红豆拦下来。 第二百六十七章 请你自重 红豆伸开双臂挡在上官枫面前,有些凶狠地警告,似乎目光中又带上了一丝鄙夷,她可没有忘记,某天在屋顶上听到的不堪入耳的声音,此刻算是对这个丞相公子彻底地无感了。 “我们殿下要进去了,请你自重!还有,这里是什么地方,希望您睁大眼睛看清楚,不然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不知道丞相府有没有这个勇气承担!” 红豆脑海中闪过一些信息,用丞相府来作威胁。 果然,上官枫停止了挣扎的脚步,表情纠结而又无奈地退回去。 还算知趣,红豆冷冷地哼了一声,然后回头朝宫殿门口走进去。 上官枫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头发凌乱,冷风中站成了一道寂寥的大树般,之后被一个熟识的人邀请进去。 皇帝陛下到来之后,亲切地将小公主叫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享受着下臣的追捧的时候,还不忘时时跟顾倾心说上几句话。 小公主站在陛下旁边,面容上带着清浅的微笑,看起来赏心悦目,却是自成一派体系,清贵高华,不容亵渎般,大多数人都是怀着仰慕的态度,很少有人真的去打扰她。 没过多久时间,上官枫就以不胜酒力的理由提前离席了。 月色下,皇宫里面并不显得空寂,上官枫一路往皇宫门口的方向而去,走出宫门之后,身影在月光之下投出了一个颀长的倒影。 而就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同样有着一个黑黑的影子,被月亮拉长,差点接触到了前面的影子。一直往前面走着的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少爷,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丞相府门口的小厮一看到自家少爷就十分狗腿地上前关心着。 上官枫摆摆手,此 刻已经不想再说一句话,抬起脚步刚想往里面走,就被身后传过来的声音叫停。 “上官公子请留步,等等!” 女子娇弱而又恳求的声音响起,上官枫回过头来,待到他看清楚了来人,眉目间只有客套和疏离。 身形窈窕一如以前,年轻美好的面庞上此刻带着恳切的情意,泪眼朦胧间,让人忍不住生出一股子怜惜之情。以前总是穿着华服高高在上的公主如今穿着最为普通的没有任何花纹装饰的布裙,也褪.去了曾经的高傲不可一世,显得出来几分楚楚可怜,应当是很容易让人产生怜惜想要上前搂入怀中的。 上官枫眼睛里有几分痛惜和同情划过,怜香惜玉向来被文人认为是美好的品质,更何况从来都是翩翩佳公子形象的上官枫呢! 沦落到现在这步田地的皇后和大公主他早从母亲大人那里听说了,还是颇为同情的。 站在门口不远处的顾倾国微微咬着自己的唇,眼睛里似乎有泪花闪现,倔强而又祈求地用那双大眼睛传递出无声的期待。 已经跨进门半步的脚终究还是缩了回来,转身,一步步朝着顾倾国的方向靠近。 只有两三步的距离的时候,上官枫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用手指着门口的另外一侧,道,“有什么事情我们到旁边去说吧!” “恩。”顾倾国低下头,声音如同蚊子一样,敛下的眉目中清楚地闪过一丝别人看不到的喜色,不枉她今天从宫里面偷溜出来等着他,总算是等到了人。 围墙旁边的柳树下,弯弯的河水慢慢地流着,水面因为月光而显得波光粼粼,仿佛无数鲤鱼的鳞片般,这个地方谈话最是恰当不过了。 “大公主这时候找我有何事?说吧,毕竟我 们两人生母乃是曾经的好友,若是有什么难处,可以跟我说。”上官枫语带安慰,只以为是皇后等人在古华宫里遇到了难处,走投无路才找到他面前来。 顾倾国还是低着头,月光照映下的一边脸上,染上了一抹晕红,抬头含情脉脉地瞅了上官枫一眼,那双眼睛里,似说还休,好似有无数的心事要说无数的话要讲,却偏偏不好意思说出来。 上官枫接收到那样娇羞含情的目光,只觉得闹钟一激灵,似乎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那样的目光,好像是看着订婚过的情郎的目光。上官枫连忙别过头去,暗恼自己是多想了,怎么可能,既然目标是小公主,他自认为从来对另外的两位公主都是礼遇有加亲近不足的,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什么。 上官枫被看得有写发毛,可是迟迟得不到顾倾国的回应,只好再次耐心地问,“公主可是有何事遇到了困难?” 见上官枫来来去去只会说这么一句,顾倾国只觉得一阵气恼,咬着嘴唇的痕迹更加深刻,手中捏着的帕子左右摇摆快要扭成了麻花,低着头,最后鼓起了足够的勇气,才用声音低低地开口,“你,你难道不知道女儿家的清白是多么重要的吗?你什么时候去跟父皇说清楚?” 啥?清白?说清楚? 恍如天雷劈下来一般的,上官枫此刻是里焦外嫩的,他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呢?这么惊悚这么暧.昧的话是能说的吗?还是对着他说,什么用意。 “恕在下愚钝,实在是不知道您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顾倾国恼怒地抬头,说不出的尴尬和愤怒,她好不容易才鼓足了勇气跟他开口说这件事情,为什么他竟然说听不懂! 没想到 撞上的上官枫茫然而不解的目光,顾倾国只觉得更加生气,怒火带上满腔的委屈奔涌而出,那道奔涌的闸门就是眼睛,含着委屈悲愤的泪,她质问道,“难道你忘记了那天晚上你说的话了?” “哪天晚上?什么话?除了今日,枫并不记得曾经哪天晚上和您说过什么话。”上官枫更加是满头雾水,不能得到答案,又看见顾倾国委屈得流下泪水,怜香惜玉的心发作,可是实在是不明所以。 “你,你怎么可以忘记了?呜呜……”顾倾国终于泪流满面,满心的委屈都似乎倾倒下去了,她为了他的名声,什么都不肯说,什么也没有跟母后透漏,还被母后严厉地惩罚过,但是那些她都觉得没关系,一切都是值得的,可是她怎么都没想到,那个事情的始作俑者竟然完全不上道,竟然还说忘记了! 女孩子的哭声呜咽起来,在着静寂的夜晚显得无比地惊悚,上官枫只觉得头痛,只能想着暂时将人给安慰好了,以后再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好好,你别哭啦,莫哭莫哭,别伤心啦,都是在下的错。” 跟着自己那一帮官宦子弟的朋友来,上官枫哄起女孩子来得心应手,再配上那俊逸无双的面容,温柔如水的语气,诱哄的话,简直没有人能敌得过他的魅力。 从身上掏出带着淡淡竹子香气的手帕,温和地递到了顾倾国面前,“来,擦擦,妆容都花了,都不好看啊!” “你怎么可以不记得……” “我记得,当然记得啦,刚才是开玩笑的。”上官枫见对方不动,只好自己拿着手帕亲自替顾倾国擦干脸上的泪水。 轻柔的动作加上温和的表情,宛如深潭湖水一般,每个动作都牵动着 人的魂魄。 顾倾国从泪眼朦胧的视线里,薄雾一般的面前,那人面容英俊,神情柔和中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她只觉得自己要完全沦陷其中,其他的一切都成了陪衬,其他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眼泪自然而然就停止了。 停止了哭泣的美人脸上是带着未干的泪水,宫泪痕斑斑,娇弱宛如扶柳春花一样惹人怜惜。 也许是月光太诱.人,也许是佳人太柔弱,上官枫只感觉有一瞬间的恍惚,不管是不是背离了心志,双手已经伸出去拥住了面前的人,细语安慰中,仿若是孤苦无依的藤蔓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城墙…… —— 夜晚的古华宫在中秋节这天也挂上了红艳艳的灯笼,不同于以往的空寂荒凉,因为节日的气氛渲染,仅有的几个人穿行其中,忙碌的脚步声驱走了苦痛和悲哀。 顾倾国小心翼翼地缩着自己的身子,怀着慢慢的好心情,从那堵破旧的城墙里侧着身子钻进古华宫里面来。 不得不说爱情的力量很大,就因为出去找上官枫,顾倾国这样一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公主也可以忍受着所有的委屈和害怕,一个人趁着黑漆漆的夜色里出去,然后又一个人回来。 身子刚刚全部钻过来,顾倾国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外面是暗色的天,可是这里好像是亮着的。 糟了! 顾倾国吞咽着口水慢慢地转过身来,果然看到她亲爱的母后就提着一盏灯笼,也不知道是在这里宫等了多久,就站在她的面前,正是那盏灯笼,让她所站着的地方变得通亮。 顾倾国不敢看自己的母后是什么表情,讷讷地道,“母后,您,您怎么过来了?怎么不在屋子里吃吃月饼?这里挺黑的。” 第二百六十八章 抓个正着 “是吗?我也觉得这里挺黑的,那我倒是想要问问,既然这里这么黑,你不是一直都挺怕黑的吗?这么晚出去是去做什么了?” “啊,”顾倾国有些吞吞吐吐道,“没,母后,我不是过出去走走啦,今天可是中秋,外面可热闹了,好多活动都有,可是我们又不能走出这个古华宫,里面好冷清啊。好不容易有个地方可以让我出去,难道你还不让我出去看看热闹吗?” “只是看热闹,没有去见什么人?”皇后眯着眼睛问道,听语气似乎是半信半疑。 顾倾国已经调整好了心情,红扑扑的脸蛋此刻已经平静下来,一把过来挽住了皇后的手臂,道,“当然啦,母后你还不相信我嘛。”见皇后的表情还是不太相信,顾倾国甚至是举起了双手,立誓做保证道,“母后,我说的绝对是真的。” 皇后深深地看了顾倾国一眼,最后才移开了视线,道,“好吧,我不说了,屋子里有刚做好的月饼,你去尝尝吧。” 顾倾国心里的石头落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她还真是怕母后又旧事重提问到上次的事情,抬起脸,露出一个小女儿家的笑容,对着皇后笑得灿烂,“知道了,我现在就去。” 顾倾国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后,皇后这时候将目光放在了另外一处,城墙旁边的阴影处,由于是草木的阴影,所以不太能看清楚,就连刚才的顾倾国也完全没有发现,那旁边,竟然跪着一个人。 那是顾倾国的贴身宫女,因为没跟上顾倾国被皇后发觉,一直在这里罚跪。 “贱婢,下次若是还没能跟上倾国,以后也别出现在我面前。”皇后转移开了视线,提着灯笼慢慢地往 住处走,脚步一声一声,伴随着那突兀的声音,在着夜里显得格外得清晰明了。 “奴婢遵命,下次一定会跟上主子。”匍匐在地的宫女连忙磕头,一边做着保证。 皇后一边走,心思却在百转千回中,想到了倾国的倔强,竟然一句话都不说,还说什么她不知道怎么一醒来就变成了这样,她一直都没离开过皇宫,可事实上,那天不止一个人看到她从古华宫里面溜出去了。 什么都不说,很显然就是在包庇对方,能有那么魅力和能力让顾倾国包庇的人,怎么都不肯跟她说出名字的人,能有几个?人选是谁她在心里其实也有一个底细。 上次的事情发生过后,很意外地,贤妃竟然没有跟皇帝告密,倾国发生的那件事情,除了古华宫里面的人,竟然也没有宣扬出去,表面上看着平静无波地过去了两个多月,没有人挑起来,但正是这样才危险。贤妃没有趁着这个机会往她们身上泼脏水实在是想不通,若是换做她,非要让敌人付出惨痛的代价,一辈子打落尘埃永远都起不来。 贤妃却没有这么做,越是这样,她越是觉得对方有什么阴谋,所以行事更加小心谨慎,自己不堪入目的把柄在对方手上,控制权和主动权也就不在自己身上,这种随时提心吊胆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要来痛快一击的感觉真是十分憋屈。 偏偏倾国还不知道小心谨慎,真是让她为难,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皇后这才没有掩饰自己脸上的忧虑和愁容,听说母家一直都没能站起来,就连太傅家族的欧阳家族旁支都没有一个是有势力的,她想要借助的外力完全没有,每一步,都是艰难。 现在除了忍耐 就是忍耐,等待最好的时机,然后一跃而起…… 顾倾国到古华宫的时候,上官枫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打开了窗子想要透透气,也好冷静一下自己。 窗外的竹子随风舞动,带来阵阵微凉的夜风,上官枫这才感觉自己的脑袋彻底地清醒了,可是一清醒,对于自己刚才的行为越加懊恼——一切是怎么发展成那个样子的,他完全不知道。 当时,当时,脑海里似乎什么都有,又似乎什么都没有。促使他做出那样的动作来,什么因素都有。 月色和气氛是重要因素,人也是重要因素,那个环境下,曾经遥不可攀的人对着自己含情脉脉,深情一片,不管是尊严和虚荣心的确是得到了重大的满足。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因素,上官枫到现在才能想明白,那个原因就是报复,对,的确是报复的快感促使他做出那样的动作和行为来。 同样的身份,小公主对他疏离冷漠,可是大公主却是放下了自己的身份用一个女子的深情来讨好和取悦于他,那般柔弱的躯体,对他充满了信赖和依恋,眷恋的眼神让他从心底里有了一种愉快的快感:看吧,你那样对我,可是白金国身份甚至比你还要尊贵上的女子却对我百般眷恋和依赖,是你有眼不识金镶玉! 上官枫其实忘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此时的皇后已经不属于太傅的女儿欧阳玲了,顾倾国也不再是唯一的嫡公主,这一切,到底都是不堪的内心在作祟。 刚回到倾心殿里面的顾倾心几乎是在下一刻就收到了眼线的回报:顾倾国何时偷溜出宫,做了些什么,何时回到古华宫,然后做了些什么等一应俱全都被报告到了她这里。 正在端着清肠的茶水喝着的顾倾心没抬头,淡淡地恩了一声就让人下去了,自从上次知道古华宫里面竟然有入口通向外面,顾倾国做什么都有人看着了。 人家忙着跟情郎会面卿卿我我,这倒是在意料之中,也不足为奇,古华宫做主的还是欧阳玲,她现在就是蛰伏在地下的蛇,就等着春天到来扑上来咬人。 不过,这个春天,她怎么会让它到来呢。 “二公主那边怎么样了?” 一边说着,一边接过相思递过来的蚕丝手帕,优雅地擦了一下嘴角。 “那边暂时没有动静,不过,每次主子您一出宫还是会有人鬼鬼祟祟跟着,今天就有。” “恩,知道了,看来上次果然是她,不过她倒是比顾倾国谨慎,知道先掌握好所有情况。”顾倾心突然想起来,刚才在中秋晚宴上的时候,顾倾城无比乖巧地给父皇敬酒,还跟她装得要多么姐妹情深就多么姐妹情深,还有意无意地打探消息。 跟了这么久,都知道她每次出宫去的那几个地方,要知道什么也不足为奇,这样都不知道那真的是枉费她长了脑子!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想要抓住她的把柄来击败她,还真是有点异想天开。 顾倾城宴会上还端着酒杯一边跟她客气,一边在她耳朵说悄悄话,“皇妹,父皇这般苦心为你,他可是说过了,以国为聘啊,你啊,注定是要嫁作他国的。若是你什么阿猫阿狗都看上了,那,父皇可不会依你哦!毕竟,这声名远扬的,可是要有大作用的!” 顾倾城自以为戳中了别人的软肋骨,可是,目的没有达到。 顾倾心并未如同她想象中的恼羞成怒或是露出任何被戳中心里的 痛苦来,而是很平淡地回了一句,“原来皇姐也认为父皇那句话一定会实现啊,那皇妹我还真是荣幸,竟然得到了如此殊荣。” 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顾倾城气得脸上通红,其他人只以为是喝酒的缘故倒是没有多想。 有些话,可以不介意,可是有些话,顾倾心可是听着十分不舒服,什么叫做阿猫阿狗,真以为她自己很厉害,抓住了她的把柄和痛处吗?真是天真! 那不是她的把柄,而是她的心之所向和助力,她刻意露给她看的怎么会是把柄呢?现在的毫不顾忌和展露于人前只是为了接下来的公诸于众,这是她早就做好了的准备。更何况,她这样的做法其实也有一部分是故意的,有些事情,说不定还要靠顾倾城推波助澜呢! 可是今天她说的话,可不能当成是没听过。 顾倾心转头叫过了红豆,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红豆笑眯眯地听了,欢快地走到了门口,还不忘回头调囧一句,“主子您真是越来越会折腾人了,不过我真是好喜欢这样的差事啊!” 第二天,宫里面就听说二公主顾倾城在洗澡的时候被一条蛇给吓得晕过去,醒来之后又是晴天霹雳地发现自己的脸上还有身上都长了红疹子,弄得整个宫殿里都是人心惶惶,忙忙碌碌地找各种方法给她消除疹子。 这之后的七八天,听说二公主没好意思出宫殿门口一步,没有她的参与,后宫好像一下子少了好多幺蛾子。顾倾心也觉得十分地清闲,以后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若是对方不安分,可不要怪红豆方法多,还有无影老头的各种稀奇古怪的药多! 边境的战报传来的时候,带上了西束国第二次求和的消息。 第二百六十九章 西束求和 朝堂上,主站派和主和派都有,但是主和派获得了毫无疑问的胜利。主站派大多是留守京城的武将,而作为人多势众的文官是主和的,一张张利嘴说得唾沫横飞,出口成章,将武将辩得莽夫一文不值,举出各种例证和道理来说明以和为贵的重要性。 到底,皇帝还是决定和平比较好。白金国从开国皇帝开始就不好战,一直以和平和发展为己任,重文轻武的传统也说明了这一点。可以说,如果其他国家不主动攻打,白金国是怎么都不会主动去侵略别人的土地,说好听点是爱好和平,说难听点其实就是好欺负。但若是敌人来犯,按照白金国以前的军事实力,那是只有节节败退的份儿。 但是如今,他们白金国因为有了一个战无不克的许木,所以战局扭转,战争的主动权终于被白金国握在了手里,作为礼仪之邦,爱好和平的国家,既然西束国已经求和了,还有什么不答应的道理呢! 有一次弘扬了白金国的国威,皇帝乐不可支,满朝文武也再也不向之前那样针对武将了,毕竟,这是第二次举国欢庆的大事情,皇帝正在兴头上,这次出征的胜利的确是让白金国上至侯门公爵下至布衣百姓都高兴了一把。 文官该收敛的还是知道分寸了,是要收敛一下,可是收敛的同时,又开始有了担忧。 他们可都没有忘记,皇帝在许木出征之前亲口说过,战胜而许他一品骠骑大将军的职位,这下,武将也有了一品官,武官的势力也会越来越大,这,跟他们所预想的实在是不服啊。 就是在惯会使用口诛笔伐的文官们一个个高兴又担心、激动又忧虑的矛盾纠结心情下,终于迎来了西征军班师回朝的日子。 这一天天气晴朗,金风 送爽中,手捧金菊的百姓们欢呼热闹地挤满了整条街道,从边境的战报传来开始,这件功勋大事就盖过了所有的其他八卦谈资,成为了当下最热门的话题。 不管是街头巷尾还是茶楼说书,还没回来就有西征大军将领们英勇杀敌的各种话本和段子流传出来。 几乎是整个京城,有人在的地方,有人说话的地方,讨论的都是许大将军带领西征军战无不克的英勇事迹。其热门程度甚至很快就将之前的什么丞相公子丑闻等毫无悬念地碾压。 在朝堂重文轻武民间重文轻武这么多年的白金国,对于这次胜利回朝的关注度到达了几乎全城关注的份上,还真是白金国百年来的头一次!太罕见了! 人们没有多想,只觉得是这次打得太让人振奋了! 受此影响,对于班师回朝的这天,百姓们在这天天不亮就在街道上翘首以盼了,当时正是金秋,菊花开得正盛,各种颜色的花朵在人潮拥挤的街道上十分明显,还有百姓们用篮子装着的各种鸡蛋等慰问品等着。京兆尹安排好了官兵开出了一条专门的道路来,留出了足够供大军行走的道路,两边拦着的官兵外侧,竟然全部都是拥挤得满满的百姓,这对于京兆尹来说,也是头一回见到如此热闹的场面。 京兆尹陈盛表示今天很紧张,也很激动,在骑着马看到这么热闹的氛围之后这种紧张和激动更甚。 安排好了一切,通向城门口到皇宫的这一段路上,已经毫无阻隔。 于是这位陈大人此刻也跟着百姓一起翘首以待了,他的手心里握着缰绳似乎有点细汗,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将官服整理了三遍,这下子目光平视着前方,依旧如同往常一样镇定,可是背在袖子里今天第三次擦汗的手泄 露了他的焦急。 “来人,去查看大军还有多久到?”寄托着百姓的希冀,陈大人第四次问了自己身边的手下。 手下领命而去,不一会儿返回过来,握拳禀告,“大人,大军已经到城门口一里了。” 只有一里路,陈大人焦急稍退,脸上露出笑容来,突然策马上前,“走,我们去城门口迎接。” 沿着陈大人策马而去的方向是城门处,城门外不到一里的地方,万中期盼的大军在这里缓缓行进,队伍最前面的,一身银色铠甲的是正是这次大军的主帅,也是城门里面百姓们翘首以盼的最瞩目的人——许木。 邓志祥黑色铁甲在身,策马上前几步,跟许木的战马齐头并进,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都能够看到城门了。 邓志祥豪爽地望着那城门哈哈一声,“终于要回家了,这几个月在外面,真是过得不容易!” 这话不知道是自己的感慨,还是跟许木说的,不过许木距离他最近就是了。 邓志祥没等到跟他同样的回家的感慨,有些奇怪地侧过头看着许木,这小子怎么又变成闷葫芦了,都到家门口了,难道都不高兴吗? 这一看,邓志祥便是瞅见他们这大军的头领,白金国将士和百姓心目中的偶像和英雄,此刻没有一点儿志得意满的骄傲,目光平静无波,紧紧地盯着城门口出神,焦点凝聚在那一个小口子上,好似期盼,又好似寻找和等待着什么。 看来这人压根没听到他说话啊,就算听到了也肯定没觉得是在跟他说话。 邓志祥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有些郁闷,但是又无可奈何,别人不知道许大将军在期盼啥,他还能不知道吗?稍微想想就知道了! 出征的时候,小公主到城门外来送行,现在,自然是希望回来的 时候同样得到相同的待遇。 可惜啊,邓志祥也跟着许木一起期待,在心里开始数数,看看他们进城之前能不能看到小公主的车驾过来。 但是显然,没有等到,邓志祥惋惜地摇摇头,余光看到许大将军目光失落也表示十分理解他的心情。 这时候,随着马蹄声渐进,他们也距离城门越来越近,心也绷紧了,有人骑着马出城门了,会不会是? 近了近了,慢慢地,视线终于能及,骑在马背上的却不是心中所想的,而是穿着官服的京兆尹陈盛,身后跟着的两三个应该是他的随从。 邓志祥下意识地转头看许木,只见到了意料之中的黯然。 一见到他们,陈大人目光露出一道亮光来,忙不迭不下马来,步行到了邓志祥和许木的面前,恭敬而有礼,“恭贺大将军凯旋而归,大将军功勋卓着,是百姓之福!” 许木客套地回了一句,就被陈大人十分热情面带笑容地引进去。 邓志祥骑马走在许木身边,安慰性地拍拍许木的肩膀,没有说话,眼中包含的鼓励和关心却是显而易见。 一道城墙,有时候里面和外面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任是许木和邓志祥怎么都想不到,过了那一道城门,他们竟然能够看到如此热闹的场景,受到如此热烈的欢迎。 以前打胜仗回来又不是没有接受过百姓们的夹道欢迎,可是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百姓,几乎将除了他们所要经过的被封锁起来的道路之外的每一处地方都挤得满满当当! 欢呼声、叫喊声络绎不绝,甚至比战场都要热闹嘹亮,不少人手中拿着鲜花和篮子,往他们这边送,甚至是跟着他们骑马行走的速度一路尾随。 “陈大人,这是怎么了?”邓志祥忍不住问旁 边的陈盛,这么大场面,都把他给吓住了,这可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他怎么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受百姓欢迎和爱戴呢! 陈大人笑呵呵地回答,“城中百姓知道你们打败敌军,今天天都没亮就在这里等着你们了。如今你们就是国人眼中心上当之无愧的英雄,许大将军就是当之无愧的战神啊!”说完陈大人看着许木有些严肃的脸,不介意还带着一脸敬佩。 “原来如此啊,百姓们果然热情。”邓志祥向来不拘小节,既然京兆尹都这么说了,他也就大方接受了,说明自己很厉害! 至始至终,许木表情都很淡定,冷静而肃穆的表情配上他那一身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的铠甲,恍如天人一样坚不可摧,威严无穷让人丝毫不敢靠近。 可就是这样的威武从容镇定的人,才保证了他们所有人的安全,才保住了白金国的国土,才免得千万百姓流离失所。 因为许木的威严不敢上前的百姓依旧对这位大军统帅足够膜拜,眼睛里全是看待自己偶像一样,充满着敬意。 倒是旁边一脸笑呵呵的邓志祥,收获了很多百姓的鲜花的篮子,多的手上都提不动了,又是在马上,他就只好面带笑容地跟百姓说抱歉,最后还“恬不知耻”地说,若是给送到邓府,他也会很欢迎的。 有邓志祥在,场面气氛倒是不错,弥补了许木的威严不可攀,邓志祥笑得那叫一个面部表情都僵硬了。 许木骑着马走在路的最中间,侧边落后两步的是邓志祥和另外一个将领,一路上接收到的热烈目光十分之多。 “我说,”好不容易得了一个空档儿,邓志祥赶紧在许木耳旁道,“大将军啊,这么多人崇拜你,你好歹态度温和一点,露出个笑容也好啊!” 第二百七十章 许木归来 许木偏头看了他一眼,不说话,也没如同邓志祥劝说的那样露出笑容来。这让邓志祥一阵挫败,不过他这会儿“忙”,没空去告诉许木该怎么用笑容回报百姓们的热情。 正走着,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许木立刻抬头朝着声音的来源处看过去,这一看,还真的是认识的人。 只见满满都是人的两边街道酒楼上,有一个房间的窗口,露出来一个男孩的小脑袋,他努力地抬着上半边身子往下面看,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右手使劲地朝许木招手,“许将军,是我,你真厉害!” 在那个男孩旁边,是温和带着微笑的三皇子,他微笑着朝马背上的许木致意,同样带着赞赏。 原来是七皇子和三皇子,许木目光在那个窗口停留了许久,却还是没找到第三个人。 亏他在听到七皇子的声音的时候还想着,七皇子在的话,小公主肯定也在那里才对!现在事实告诉他,没有,都没有!不管是在城门外,还是街道上,酒楼上,都没有,都没有看到人。 由于一直保持着冷面威严,所以内心的失落并未被任何人察觉,许木很快地朝三皇子和七皇子打了一个招呼,因为是在外面,现在又是心境状态,倒是不好多说。 慢慢地靠近皇宫的时候,沿路的百姓终于变少了,邓志祥再次埋怨许木冷着一张脸,都吓到了别人。 旁边的京兆尹连忙替许木说话,“邓将军此言差矣,依我看,许大将军威严恍如天神的模样更加威武,更加符合战神的形象。百姓们是不会介意一些小细节的,只会对许大将军更加敬畏和爱戴。” 闻此言,邓志祥 仰天长叹,郁闷得泪流满面:不是吧,枉他一路上脸都要笑僵了,难道还不如这许木从头到尾面瘫当木头,还被比喻成天神,唉,都是他的错,他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白白折腾自己,貌似还给许大将军做了陪衬的绿叶,对比的例子!真是悔之晚矣。 大军班师回朝经过街道之后第一件事是要去皇宫跟皇帝亲自报道、接受封赏和恩赐,然后才能各回各家整理干净自己脱下铠甲换上官服,然后去参加晚上的庆功宴。 即使是文官有些不满,甚至对许木的好运气羡慕嫉妒恨。是的,当初他们无一不觉得第一胜利是侥幸,第二次绝对不可能再次胜利,可惜谁知道,好运气还是被上天眷顾在许木身上! 天子一言无法更改,皇帝陛下因为打了胜仗满面笑容,也记得自己当初的诺言,大笔一挥,圣旨封赏之下,正一品骠骑大将军的名头算是在许木身上得到了实至名归的证实。 这次主动请缨跟去的一众将领无一不是升官进爵,平均每个将领至少被提拔了两个等级。比如许木之前是正二品,如今连升两级成为武将之中最高的正一品,邓志祥则是正四品连升三.级变成从二品镇军大将军,其他将领也都有自己的封赏。 接受封赏完,皇帝陛下就让将领们先回去休息了,毕竟风.尘仆仆赶回来,此刻应当是最累的。 进大殿的时候带来的是战场功勋,出去的时候,手上沉甸甸的将军印被盒子装着,外面还抱着红色的布,骠骑大将军,这已经算是武将当中的最高职位,除了这个,以后的封赏再不能升官,只能用其他的方式来补偿了。 这是几个月来风餐露宿夜不成寐的战果,代表着功绩和荣誉,从大殿里走出来的将领每一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恨不得立刻回去跟亲人分享自己的喜悦。 许木的步伐这次带得很慢,超越过他走到前面去的将领都是他的手下,由于迫切的心情也由于知道许木不会介意这些虚礼,跟许木客套几句就快步走出去。 最后只剩下了一个邓志祥,他无非是知道许木的心事的。 这一天之中,期盼了那么久,从城门口到街道到酒楼都没看到人,已经失落了好几次,这下子身在皇宫,小公主居住的地方,存留着最后的念想和愿望再正常不过。 只是,邓志祥也替许木看了一下周围,真的真的没有见到人啊,估计也见不到,他这个大老粗,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许木才好,最后只能干巴巴地说出一句,“那个,也许你突然就见到了呢!” “也许吧。” 许木突然抬起头来,往倾心殿的方向望过去深深的一眼,神色是掩饰不住的失落,然后突然抬起脚步,快步地往皇宫门口跨过去。 “喂,你突然走这么快,还不等等我!”惹得邓志祥跟在后面一阵地怨念,他好心陪着人走慢点,现在又翻脸不认人了。 出了皇宫门口,许木停顿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往里面望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地方打破了他最后一个期盼和妄想。 这时候旁边的一个小兵走过来,牵着许木的马,就是在这里专程等着他的,“大将军,您的坐骑。” “恩。”许木转身,抓住了缰绳,看着跟随自己多年的小黑,伸出手去轻轻地拍了一下它的脑袋,可惜小黑却看不懂他 心中的愁绪,然后一跃上马。 邓志祥也已经在马上了,骑着马过来,踢踢踏踏的马蹄声在地板上仿佛有节奏的音乐,“我得快些回去了,跟家人报个喜讯。” “我这就回将军府。”许木说完之后踢了马肚子,向来很懂主人的小黑就迈开了蹄子。 他也应该回去了,铁伯还在将军府等他呢,铁伯也是他的亲人。 既然已经决定要回去,许木骑着马跑的飞快,疾风从脸上略过,对边境的冷风都承受的住的他没有丝毫的感觉,迎面而来的风并不能给予他打击,可是心里的打击和空落落的感受,却好像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填平一样。 不应该的,明明,明明他收到了那样的信。 将军府很快就到,一路疾驰的许木直接就在大门口下马,将马儿的绳子递给了门口的小厮就径自往里面走,他觉得自己大概需要去冲个冷水澡冷静一下才好,总要做点什么才不至于让自己的心变得空寂如斯。 “将军回来了啊!”就连门口站着的小厮一句问候都还没说完,就只看得见自家大将军的铠甲消失不见,不是都成了最大官的武将了吗?为何他没在自家将军脸上看到一丝笑容和高兴的模样。 门口的小厮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懂大人物的想法,不过对自家将军的敬佩还是如滔滔河水一样。 许木由于太匆忙,没有注意到的是,将军府大门口的右侧附近停着一辆马车,那辆马车,可不就是他在城门口心心念念想要其出现的那一辆。 红豆听见那小厮的声音从马车里冒出来一个头,惊讶地问,“不会说你们将军回来了吗?人呢?”主子可是吩咐她在 门口等着,要是许将军回来就告诉他公主在里面等他。 可是,红豆刚才等得一个打盹,就在马车里靠着睡迷糊了,还是被小厮的那声将军回来了给惊醒的。现下里赶紧从马车上跳下来走到门口,耳边听着小厮口中说的将军刚才匆忙进去了什么都没说之后,捂着头十分无奈。 这下她没告诉许将军主子在里面,应该,应该没事吧!红豆这么侥幸地想着,希望主子一高兴就将这件事给忘了,不要纠结她失职的事情了,谁让今天天气这么好,她都等了好久,就忍不住打了一个瞌睡,谁知道人就跟赶考似得冲进去了! 许木冲进去澡房的时候把呆在那里准备热水的小厮都吓了一跳。 虽然说今日的确是管家早就吩咐好让他随时准备热水等着将军回来,可是外面一点响动都没有,就见着了一身银色铠甲的自家将军走进来,那满身的威严果然不是盖的,他表示自己的确是受到了一万点惊吓。 见许木脱下铠甲就要去提冷水,小厮总算反应过来,连忙叫住许木,“将军,有热水,已经准备好了,都九月份了,还是热水对身体好些。” 许木提着木桶的手顿住,半晌才低低地道了一句好。 热水准备好了,换洗的衣服就放在了旁边的椅子上,不过那身衣服的颜色和款式看着有些陌生,好像是没穿过的,许木瞟了一眼就没多想,只以为铁伯让人裁着的新衣裳。 趁着许木洗澡的空档儿,小厮赶紧去通知管家了,怎么看怎么觉得将军回来了也许管家会不知道呢,不然他想象中的应该是管家领着一身荣誉的将军进来的,不至于如此冷肃。 第二百七十一章 惊喜迎接 此刻,管家铁伯其实正在厨房里准备自己动手做葱油饼呢,因为想着阿木马上就要回来了,好几个月在外面打仗肯定受苦了,于是他就想着自己亲自动手做葱油饼给他吃,他可是一直都记得,从小到大,阿木最喜欢的就是葱油饼和桂花糕了,葱油饼他会做而且又方便。 在厨房的时候,顺便还可以督促一下厨房的人,今天可是小公主都在将军府,总要好好招待才是。 至于许木什么时候回来,门口不是有人守着吗?而且这是自己家,他又不是不知道阿木的性格,根本不需要一大堆人全部跑去门口像恭迎皇帝一样迎接他,自己家应当是最为自由的。 所以当澡房的下人来报说将军回来了正在洗澡的时候,铁伯不在意地摆手,葱油饼正在最要紧的时候,他可离不开。 殊不知,就在这一会儿,许木已经换上了平常服装正准备去找他。 只是许木还不知道铁伯在厨房而不是其他地方。 铁伯的房间没有人,许木疑惑地走出去,到了自己的房间也没有看到人,出来的时候感觉到自己房间隔壁的书房里好像有人的轻微脚步声,许木马上大跨步朝书房走过去,铁伯应该在书房。 书房的门是开着的,许木更加确定铁伯在了。 “铁——” 许木刚一跨进去,铁伯两字的最后一个字就卡在了喉咙里。 他看到的是一个窈窕的背影,素色长裙,满头绝绸缎一样的青丝平铺在秀气的背上,一直整齐地垂到腰际,点翠的玉簪固定住的发髻优雅而清丽。 那是他所魂牵梦绕的似乎是在梦中的背影,无比熟悉,不用看也知道面前的佳人是谁。 许木脑海中突然就响起了刚刚邓志祥 说的话,“也许你突然就见到了呢!”现在,他倒是感觉邓志祥总算是说对了一句话,无比庆幸。就这样出现在他面前,所有的失落、黯然、空寂、忧郁全部消失不见,整个人都被填满了一样,满足而喜悦,那惊喜似乎在无限地放大! 听到脚步声的响动,顾倾心慢慢地转过头来。 明明只是一个转头的瞬间,许木看着就仿佛如同放大了几百倍的慢镜头,一点一点地,恨不能时光再慢一点,慢一点。 愉悦中带着点兴奋的笑容挂在脸上,顾倾心刚转身,就看见了迫切想要见到的人在眼前,而他的身上,穿着的正是她挑选好的那一套男装,没有多余的装饰,剪裁和布料却是极为上等的。当他此刻终于出现在面前,心上这种得偿所愿的满足,是任何东西都无可比拟的幸运! “你回来了!” 顾倾心笑容灿烂,那喜悦若是可以从声音中抽离,那么一定是非常明显的喜悦。 仅仅是你回来了四个字,就足以填平许木心上所有的委屈,从入京之后之后到处遍寻不到的所有委屈落寞,那封信上明显是她的笔迹,她的笔迹,他从那次她留下的诗稿中看了千百遍,也记在心里千百遍。 “盼君归”三个字一直都在他头脑中萦绕不去,因为她在等着他,所以才有莫大的期盼,以至于看不见她,才有莫大的失落和哀伤。 人就在面前,笑容是对着他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许木的动作已经先于思想,三两步跨到了顾倾心面前,深深地、紧紧地将人抱在怀里。 思念已入骨,不知卿知否? 光是看着她的容颜已经不能够满足他的念想,不能够缓解他那挠心挠肺般的难忍思 念,似乎只有将人拥在怀中,将人安心地放在怀里,触摸到真正的有温度的人,才能够确认,才能够证实,这是真实的人,真实的现实,而不是在梦境中要面对醒来之后空无一物的落寞。 “你——”怎么了?顾倾心其实想问的仅仅是这样,但是却被越来越紧的动作所打断,消失在了唇边。 许木意识回笼的时候发现自己貌似做了不应该有的逾越的动作,可是这一次,他的理智没办法战胜感情,也不想去战胜,非但没有松开,反而越来越紧。 他轻声地,而又急迫地,声音甚至带上了喘息的沙哑,“小星星,请容许我抱一会儿,也许不该,也许不对,但是现在,求你……” 如此的低姿态,如此的祈求,让顾倾心的一颗心软得一塌糊涂,满满的心疼和怜惜,柔和成了一汪春水一般。 本来她也不打算拒绝,也根本没有不可以,没有不该,没有不对!就算是错的,她也会让它变成对的,最理所应当的,最名正言顺的,而这个期限,已经足够近,近到只有短短几天! 顾倾心只以为许木口中的不对是指礼数上他们不能如此亲近,却不知道许木所说的不对另有隐情,那是指的另外一件事,顾倾心不知道的事情。 但是此刻,一切多余的语言都不如行动来得适宜。 “好,”顾倾心低低地道,然后伸出去的双手,静静地绕到背后,放在了许木的劲腰上面,将脑袋静静地贴在许木的胸腔,安心地、无声地、宁静地享受他的怀抱,给予最美好的安慰和爱意。 刚刚将手上的葱油饼工作做好的铁伯从厨房里走出来,一路找过来的时候却在书房碰见了这一幕,顿时别过了 视线,不过嘴角的愉悦挡都挡不住。 唉,真好,阿木那榆木脑袋也开动了,用不了多久,将军府就要添人了!他也该老怀欣慰啦! 铁伯悄悄地来,然后悄悄地走开,路过一个拐角,看见刚才正要带着他去找许木的人,眼看人就要大步找过去,连忙拉住了人,现在可不能被打扰。 “管家,您找到将军了吗?”那原先在澡房的小厮问道。 铁伯连忙点头,拉着他一路往其他的地方做事去了,他们还要做别的事情,不能在这里打扰将军和未来将军夫人培养感情才对! 时间在这一瞬间似乎是可以达到永恒的,但是再慢的时光,也有过去的时候。 如果可以,许木真希望永远都停留在这一刻,这样的话,就这样拥有着小星星,其他的所有事情都不用去管,不用顾虑承诺,不用顾虑责任,其他的所有事情都不用去管。 可是一切都只能在心里想想,美好的东西总是容易过去,就算舍不得,就算贪恋,许木也到了需要放开的时候了,至少,他将这一刻的感受深深地铭刻在了骨子里,以后一生,都不会忘记。 许木缓缓地放开紧紧搂住顾倾心的手,两个人的距离从零到慢慢变大,最后,当许木的长臂就要从顾倾心身上完全滑落的时候,被顾倾心突然握住。 顾倾心记得,许木的手掌心里是有伤痕的,就是那次皇宫行刺,刀剑握在手掌心造成的伤口,如今,当顾倾心双手捧着许木的右手的时候,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松开,那带着薄茧的手掌心里,赫然还躺着那从虎口横切贯穿整个掌心的疤痕。 那道深深的痕迹,只要一想到是因为她而受的伤,以前不觉得,如今便 是觉得好难过好难过。而除了掌心横切的那个伤疤,其他的地方,各种小伤口也是可以看得见残留下来的痕迹。 对比她自己养尊处优的白皙双手,许木那双握剑的手似乎算得上是千疮百孔。 战场上刀剑无眼,可是天生属于战场的许木只有在战场上才能变成一只雄鹰傲视群雄,她一直都相信许木的军事天赋和武学才能。可是此刻,光从私心上来说,一只手掌都受过这么多次的伤,那么身上其他的地方呢,伤痕必然缺不了。 人是血肉之躯,每次受伤都会流血,都会痛。 明明自己身上没有半点伤口,可是突然感慨良多的顾倾心却只感觉到难过心酸的好想哭,眼泪随着所想就这样吧嗒吧嗒地掉下来,一滴一滴落在许木被捧着的手掌心。 小星星突然落泪,这是许木始料不及的。 那一滴滴落在掌心里的泪水,竟然比当初刀剑割伤的时候还要灼伤人,不知道是手上还是心上,只觉得火.辣辣的疼。 “别哭!” “小星星,别哭!” 许木着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完全没有两样,右手被拉着不敢松动,却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若是我做错了什么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你不要哭!”弄不清楚缘由的许木开始各种自责,回想到刚才的一切死活想不到最正确的理由,想来想去只以为是自己刚才孟浪强迫地抱着她。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下次一定离得远远的,只是远远地看着,不会再控制不住地靠近了,对不起,你别哭,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说完,若不是右手还被顾倾心拉着,许木几乎是要立刻远离,几乎是要自责而又心疼的情绪逼得疯狂。 “你敢!” 第二百七十二章 心儿别哭 听见许木越说越离谱,越是猜测越是离真相越来越远,顾倾心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抬起头来,脸上虽然残留着泪水却是让那双水洗一般的眼睛更加地明净透亮,睫毛上的水珠宛如清晨草叶尖上的露水一样让人心怜。 白皙如玉的面容不仅没有因为泪水而模糊,反而是更加柔和。而她这时候恼怒地瞪着眼睛气鼓鼓地说出你敢这两个字的时候,眼神亮闪闪而精神,黑白分明的瞳孔里,清凌凌地倒映着的是他的影子,白里透红的脸上因为那一丝假做的暴怒而透出一抹红来,白里透红的面容美得让人心醉。 从那明晃晃的瞳孔里,许木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脸上的呆愣和转不动眼球的眷恋。 两个人的距离是这么近这么近,以至于他可以将这微妙的细微的美好都尽收眼底,许木只觉得自己要越陷越深,越陷越深到迷失自己,不顾一切地想要得到更多。 这样是不行的!你别忘记你还要娶神医的徒弟,一切早就应该停止,是你自己太过卑鄙的贪心! 脑海中一个声音就在这时打断了许木深深的凝视,而后面前的记忆回笼,许木连忙转移开视线,他怕若是自己再不转移开了自己的视线,更加不可预料的不可控制的行为又要发生了,不可以! 见到转移开视线的许木,顾倾心倒是觉得奇怪了,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刚才明明变成了之前的许呆子,怎么一眨眼,又正常了,不得不说,还是许呆子比较可爱。 现在这么冷静这么压抑又这么严肃的许木真不可爱。 “你要是真的敢远离本公主的话,那么以后、以后的以后,本公主真的一眼都不看你 了!”顾倾心看着移开视线的许木,板着脸蛋威胁道。 许木还是不看她。 哦,这还不行!顾倾心吃准了许呆子现在肯定不是真心的,之前喝醉的时候真话一个个出来,现在给她装糊涂,她不允许自己的男人退缩! “如果这样的话,那以后本公主会挽着别人的手,被别人抱着,跟别人朝夕相对,对着别人笑,再也不看你一眼,再也不理你了!”顾倾心继续威胁。 许木身体站的笔直笔直,几乎是拉弓一样的状态,没有被拉住的左手掌心握紧握紧再握紧,随着顾倾心的描述他脑海中出现一幕幕的画面,如果那些画面真的变成了现实,他想,自己一定会难过得想要永远逃离长睡不醒才是! 在抱过她,看见过她对他笑着的时候的美丽模样,在被她亲过脸颊之后,如果再要让别人得到这一切,这似乎比剜心之痛还要惨痛还要难忍! 如果从来没有得到过她的特殊待遇,也许许木还可以站出来说自己可以永远站在一旁远远地看着她守护她幸福就好,可是如今,已经做不到了,做不到! 他会疼痛难过,会想要那个得到她的男人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真的会失去理智! 许木从来没有这么一刻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对小星星的渴望已经到了这样的境界,那么,他之前的所有想法,所做的所有努力,似乎都要被他亲手打碎! 但是事实上,为了小星星的安全考虑,他不能违背对神医的承诺,也永远不可能冒这个险,他不敢。 “你真的要我这样吗?真的要从此远离我吗?如果这样的话,我刚才说的,都会变成现实,那么从今以后,我就当 从来没有认识过你,我们就是陌生人。” 顾倾心第三次威胁道,心里却在不断地祈祷,这根呆木头,就不能诚实一点吗?没喝酒的情况下说出自己的心意会死吗?怎么就还是跟木疙瘩一样,她都这么刺激他了,竟然还不改口,难道真的要她跟说的那样才行,他到底在纠结什么,难道说,他真的可以不介意吗? 如果换成是她的话,许呆子胆敢对其他任何女子特殊的话,她一定快要气炸了! “你还不说话是吧,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好,那我马上就走!从此以后就是陌路,反正现在你也要远离我,那么就变陌生人好了!”说完,顾倾心双手放开许木的手,作势就要转身离去。 许木放在身侧的手握紧又努力松开,松开之后又忍不住握紧。 眼看着面前的人就要侧身而过,擦肩而过之后,以后就是陌生人,她再也不会多看自己一眼,会对别的人笑,会跟别人朝夕相对,跟他确实陌路。 一想到这里,许木只感觉到无比害怕和恐慌,这种害怕,比上战场上万军临阵而他却是势单力孤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可以! “小星星,”许木用最快的速度伸出手抓住了顾倾心将要离去的手腕,然后转身将人紧紧抱住,这是他今天做的第二次同样的动作,可是每一次动作,竟然无比的自然而流畅,每一次都十分满足,好似这件事情,早已经迟到了太久太久的时光。 “你不要走,我不想跟你成为陌生人。”将人紧紧贴在身上抱住,生怕顾倾心一样,低低的声音慢慢地在顾倾心耳边轻声地恳求,“小星星,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小时候的你 ,现在的你,作为公主的你,我都不曾忘记过。也许,终其一生,我都没办法忘记你的一分一毫,所以,不要成为陌生人,不要不理我。” 就快要得到心中的那个答案了,顾倾心靠在许木肩膀上的脸庞露出了笑容,她问,“为什么不能成为陌生人?” 许木说不出来,他心里的声音告诉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从对小星星的怀念再看到长大后的小星星之后,一切开始慢慢地改变,见到故人的欣喜慢慢地被喜欢取代,之后倾心殿守护的岁月,再到后来的相处,现在经历了几个月的分离时光,那样刻骨的思念,比边境的月亮还要清冷的空寂想念,已经将他折磨得再也做不到当初的隐忍克制。 这一切都只能说明一件事,如今的许木,已经深深地,深深地爱上了现在的小星星,也是现在的小公主,从眼睛里到心里,从骨骼到灵魂,都只能装得下这么一个人。 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会遇到什么人,他可以发自内心地肯定,他的心都只能为这一个人跳动,不管以后可以活多少年,再也不会为另外一个女子心动。 如果没有答应神医的那个承诺,许木知道他现在肯定不顾一切地努力抓住面前的这个机会这个人,可是没有如果。 既然注定以后不能相守白头,那他说出来,又有何意义,让此刻同样对他特别的小星星知道他的爱,然后呢,这会影响她,对她根本不利。 一个是自己压抑的爱恋,一个是小星星以后的幸福,两相权衡之后,许木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只能沉默。 怎么又变成这样子啦,马上就要听到他的真心话了! 顾倾心内心又是一阵懊恼。 到底许呆子脑袋是怎么长的,都到这步田地了,她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激将法都用上了,他还有什么可以顾虑,为什么还是闷葫芦不开口? 顾倾心气极,看来,只能用最后一个办法了! 顾倾心用手掌撑着许木的胸膛,示意他放开他,许木因为自己的沉默已经做好了小星星生气离开的准备,此刻虽然留恋,却还是放开了,这是最后一次拥抱,最后一次了! 许木刚一放开,随即就发现自己的脖子被拉下来,下一秒,唇上就被贴上了两片温热的柔ruan的美好。 他瞪大了眼睛!震惊得忘记了反应! 顾倾心眼睛睁着,见许木如此反应眼睛里都是笑意,真是呆子,非要逼着她出卖,色相用这最后一招,要是这招还不行,哼哼,等着! 反正想要远离她,让她放过他那时绝对绝对不可能的!都让她上心了还想走,对不起,她不答应!她绝对不会允许许木逃掉,不管用什么方法,她要定这个人了! 顾倾心其实在这方面的经验不足,除了上次许木喝醉的那次,那次许木是无师自通,可是她却是经验不足的新手一样,最后还是被许木带动的。 但是这次,在许木清醒的情况下,对方反而变成了菜鸟一样的新手,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慌乱地无措地等待她的主动和引导。 从醉酒的许呆子那里摸索来的经验重新来教导清醒的许呆子,顾倾心想到这里都觉得一阵好笑。 震惊过后,许木脑海中那根叫做理智的弦,上面写着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那根弦,彻底地崩断了,甚至能听到那清脆的响声。 第二百七十三章 木头哥哥 也许在这方面,男子都是有着最初的本能,不过是一会儿,许呆子就从最初的无动于衷和无措越来越熟练,越到后面,顾倾心应接不暇,只能关闭脑海里胡思乱想的闸门,专心地闭上眼睛跟随着许木。 一w终了,好似一瞬间那么短,又好似天荒地老那样长。 顾倾心无力地靠在许木怀里平复着自己的呼吸,最开始霸道地勾住许木脖子的双手早已经脱力,此刻只能虚虚地放在身侧,指尖抓住了许木身上的衣服布料。 许木就那样笔直地站着,包容而又温和地轻轻地揽着顾倾心在怀里,手放在顾倾心背上,那长长的情丝宛如绸缎一样的触感在手上,让他不舍得放开。 他没有料到小星星竟然会做出这样大胆而主动的动作,更没有料到自己竟然会啊那瞬间脑海中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理智的指引。 他貌似又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他早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了,现在,就连身体和行动都控制不了了。 一切都好像乱了,这样的局面是他理智上排斥的,可是情感上却又无比自私地贪恋着的。 良久之后,沉默之后,还是静静呆在他怀里的顾倾心主动开口了。 “木头哥哥,”就是这四个字,这一声呼唤,再次让许木心上一颤,他最拒绝不了的称呼,这会让他忘记外在的限制,忘记现在的小星星的身份,忘记外在所有应该的阻挠和流言,让他可以跟随着自己的心做出相应的行为的动作。 顾倾心顿了顿,贴近胸膛的耳朵听到了许木漏掉的半拍,顿时知道自己又做对了! “你是不是讨厌我?” “没有。”刚问出口,许木立刻就答。 “那你喜欢我 对吗?” 许木别过了脸,脸上有些发热,却回答不出来。 “如果你不讨厌我的话,那应该是喜欢的呀,不然,那你为什么后来也主动亲我了?” 许木脸上的温度继续升高,明明不能回味,可是记忆却忍不住将那噬魂销骨的滋味一再地重复和回忆。 还是不说话,顾倾心生气了,推开许木,晶亮的眼睛怒瞪着他,刚被滋润过的饱.满的唇上闪动着魅惑的色彩,“难道你也是那种不管喜不喜欢都会坦然接受女子的主动的男人吗?我真是看错你了。” “不是。”许木一听要被误解,急忙辩解,如果换做小星星之外的其他人,不用说这样了,就是近身,他都不会让,近身到三尺之内,不用反应,他的惯性动作已经让对方飞出去了。 只有她,只有她一个人,他不管从身上还是心里,从来都生不出排斥和反抗的任何一点儿心思,那是她拿着剑刺进心脏,他也只会乖乖站在那里任由她动作。 “好,那我再问你一遍,你喜欢我吗?不说清楚以后我再也不要理你了,不负责任的坏人!” 这一次,已经容不得他逃避了!不然真的要让小星星生气了! 许木闻言神色也十分地慎重起来,他认真地想了片刻,深深地凝视着小星星,从那双明亮好看的眼睛里,他看到了自己的表情和动作,瞳孔里面的那个自己先是摇了摇头,然后郑重地,一字一句地说出了他心底最深处的话,最隐秘的秘密。 “小星星,不是喜欢,是爱,我许木对天发誓,许木爱顾倾心,一生一世永不改变的爱恋,仅有你一人,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进入我心如你。” 或 许从最开始的时候,他不知道什么是感情,甚至根本不明白什么男女之情到底是什么,可是到后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从喜欢到爱,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发生了改变。然后,一见倾心,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人,已经印在了心上再也放不下来。 他听说过的最印象深刻的一句话,叫做——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以前他完全不懂,如今,从不曾精通诗文的他,竟然也明白其中的意思了,说的就是他的感受。 “我就知道!” 刚刚还因为许木那一个摇头的动作提着心的顾倾心,在听到许木接下来所说的话的时候是彻底地被甜蜜和激动所笼罩。 她忍不住雀跃而起,面容上的笑容比夏日满天的星辰都要耀眼,满满的快乐和喜悦就要流溢出来一样。 自信而笃定的话从她口中而出,虽然说是早知道,但是这一刻被许木说出来,被清醒着的许木如此郑重而坚定地说出来,无疑是一剂最好的良药。 顾倾心的喜悦通过笑容,似乎周围的一切都能传染,而被许木看在眼里,也忍不住露出笑容,如果能让她如此开心,付出一切哪怕生命都在所不惜。 当顾倾心因为喜悦主动拥抱住许木的时候,许木同样从心出发给予了回应,轻轻地拥着她,宛如珍宝一样地拥抱着她,只要她在他怀里,那么他就如同拥有了整个世界。 从来没有一刻,顾倾心觉得自己是这么地幸福和满足! 原来听到所喜欢的人的真心表白,竟然是这样甜蜜而幸福的感受。 良久之后,两人分开,这时候,顾倾心眼角眉梢都是幸福的笑容。 可是此刻的她却没有注意到,许木脸上 有一丝愁绪。 犹豫了片刻,挣扎了片刻,许木还是觉得,这件事情必须要告诉她,不能因为他的自私和贪恋,就选择隐瞒和欺骗,如果这样,他永远都不能原谅自己。 “小星星,我要跟你说一件事。” “恩?事情?”顾倾心歪着头,带着包容的笑容,心情很好地道,“什么事情,你说吧!” “我,”许木看着顾倾心快乐的样子,在知道她会什么会如此快乐的原因之后,而他说出的话可能会让这种快乐杳无踪迹,他的心就一阵阵的揪着一样地疼,到了嘴边的话确是怎么说都说不出来。 “怎么了?”见许木说不出口的为难模样,顾倾心还好心地再次问,“任何事情都可以跟我说,你难道怀疑本公主的能力?” “不是,”许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纠结得眉头都打成了一个结。 而他皱着眉头的模样看在顾倾心眼里,笑容也顿时不见了,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一个人,你会为他的一句话而高兴无比,也会因为他的皱眉而烦恼。 顾倾心伸手,抚上许木的眉毛,道,“不要皱眉,我会不开心。” 许木握住了顾倾心的手,听见她的话,努力地将眉毛舒展,“小星星,我,我可能要娶别人。” “什,什么?”顾倾心严重地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再说一次,说清楚一点!”刚才的那个声音,彻底地让顾倾心慌张了,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不会的,可是一遍遍地回响起刚才略过耳边的话来,他说,许呆子竟然说他要娶别人为妻,她可能是听错了。 许木见到顾倾心脸上的苍白表情心疼得不行,可是面对她的询问,他同样没有办法欺骗她,一 次欺骗,可能就是终身的欺骗,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如果可以,他宁愿用自己的所有来代替她受到的伤害。小星星的性格,他多少了解一点,宁愿听到的是残酷的真相,也不会希望他对她说出所谓善意的谎言。 于是他赶紧握住顾倾心的两外一只手,努力地想要让她保持镇定。 “小星星,你冷静一下。若是觉得难受的话,就拿我发泄吧,打我骂我都没关系,发泄在我身上也没关系!”许木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顾倾心却慢慢地冷静下来,越是紧急的事情到了她这里越是能够冷静。 此刻她苍白这一张脸,没有任何过激的行为,只是紧紧地盯着许木,咬牙切齿地,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几个字,“你、再、说、一、次!” 越是这样许木反而越发地担心,但是真实的情况,他却还是要说出来,长痛不如短痛,欺骗才是最残忍的刑罚。 “我以后会娶别的女人。” 顾倾心只觉得头昏脑涨,此刻似乎天地失色,那一句话仿佛魔咒一样笼罩在她的头顶,萦绕着她的全身,说是五雷轰顶也不为过!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以为,真的以为,许木是不一样的! 经历过了一次伤害,她本来以为,这一世她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可以过得不再如同前世一样凄惨,被人欺骗,可是现在怎么样,到头来,她怎么还是犯上了同一个错误。 世界上的男人,难道就没有一个可信的吗? 愤怒、伤心、难过、不解全部笼上心头来,顾倾心一瞬间竟然不知道身处何处,一阵恍惚,她竟然分不清楚这是前世还是今生,分不清楚是事实还是梦境? 第二百七十四章 入死胡同 前世的上官枫也是这样,用欺骗和利用,将她和父皇乃至白金国都推入了万丈深渊;今生,哈哈,她本以为自己可以掌握一切,满心欢喜满满自信,可是怎么也是同样的结果,怎么会是相同的命运,她不甘心,真的是不甘心! “小星星!” 许木看着顾倾心的模样,着急得不行,被顾倾心挣脱之后又想要伸手过去拉住她,看着她如此痛苦难受的模样恨不得能代替她痛苦难过,心里又悔又痛,不是悔恨告诉她这件事情,而是悔恨他当初为什么不听她的话,永远不要来京城。 既然注定他们有缘无分,为什么不能在一开始就离得远远的,这样就不会越陷越深,小星星也不会对他产生了感情,他们也都不会这样痛苦难过。 是不是,这真的是命运的捉弄? 从前,他就只想小星星能看他一眼,哪怕是一眼都好,后来想要得到她的特殊对待,希望能得到她的青睐,时常看到她,看到她的笑容,能守护在她身边,再到现在,好不容易他鼓足了勇气袒露心迹,却又是命运弄人! 这一刻,许木甚至有点恨起了身上的责任,恨起了自己的所谓承诺和诚信,若只是自己的名声,他一点儿都不在乎,可是对方要挟的是她的性命,他却不能不顾及。 “你走!”顾倾心狠狠地,用尽了所有的愤怒来瞪着她,怨念和恨意翻涌,连带着前世的不好记忆纷纷回笼,面前站着的人似乎又变成了前世的那个可恶的白衣公子,口口声声的话最后全部都变成了欺骗! 那一瞬间,顾倾心仿佛回到了前世,似乎自己变成了当初那个成为恶鬼的自己,身上环绕的黑气和怨 念开始一点点地重聚,重聚…… 许木一看顾倾心的脸色不对,已经慌得手忙脚乱,那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此刻,他已经顾不得自己,也顾不得顾倾心的挣扎和不愿意让他靠近,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小星星绝对不能够有事情! 他上前,使劲了全身的力气加上了内力总算是抱住了顾倾心,压制着她的全身,不让她进行动作,口中不断地呼喊着她的名字。 “小星星,小星星。” 被人禁锢着,似乎她的功力都施展不出来了! 完全分不清楚此刻身处何地的顾倾心很想挣脱这个禁锢,使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将许木推出去。 一个没防备,不愿意对顾倾心使出任何招式的许木被顾倾心推到了地上。 顾倾心大瞪着眼睛,凶神恶煞地甚至是张开嘴.巴露出了牙齿,只觉得自己似乎又变成了当初的恶鬼,动作跟当初一样,右手握成爪,直逼着倒在地上的许木而去。 “小星星,我爱你。” 许木也不躲,说完了这一句话,就闭上了眼睛,准备接受接下来的一切后果。 迷糊中好像听到了来自天籁的一句话,小星星,我爱你。 掌风化成爪的手在最后险险地在许木的身前停留住,仅仅只是差了那么一丁点的距离,再差那么一毫米就要透过衣服接触到皮肤了。 小星星?是谁?谁在叫她? 脑海在瞬间有了这个疑问,然后恍如经过了一场梦一样,顾倾心瞬间清醒,从恶鬼顾倾心变成了如今现实里面的顾倾心。 她刚才怎么了? 没有收回自己的手,虽然回到了现实,清楚地知道自己所处何时何地,但是刚才许木说的话她同样没有忘 记! 她说过的,许木只能是她的,别人都不可以,既然他要属于别人,她怎么能允许! 一想到以后他的温柔可能会给别人,她就有种想要毁灭的冲动! 毁掉了就没事了!毁掉这个人,他就不会再属于别人了,而她,经历过两次伤害,不可可能再对任何一个男人动心,那么,许木不就是永远都属于她了! 这样最好了!真是个最好的办法,就这样做吧! 心里有个声音这样对顾倾心说,顾倾心也准备这么做了! 正要摒弃杂念出手的时候,顾倾心突然就看到了许木身上的一个伤疤,然后,她怎么都下不去手。 前世,就是心脏的那个地方,她亲手用的匕首,而今生,许木为她受伤了多少次,她已经记不清了,那些温暖的过去是抹不掉的,就如同那伤口留在身上的疤痕。 难道这一世,她还要再动手杀他一次吗? 不,不可以,她做不到。 慢慢地,顾倾心收回了手,这一世,能让她心软的,许木是第一个,估计也是最后一个。 罢了,算了,既然下不去手,干脆眼不见心不烦,从此,相见陌路。 顾倾心转身,心已经在刚才的疼痛中麻木,再也没有任何感觉,开始一步步地朝着门口走去。 迟迟没有等到疼痛的许木睁开眼睛,望见的就是顾倾心离开书房的背影,想要伸出手抓紧那个背影,到最后却只能挫败地,无力地垂下来。 一步一步地,仿佛带着铅一样地沉重。 顾倾心嘴角突然勾起自嘲的笑容来,回想起今天的一切,不过片刻,倒是大起大落一会儿上天一会儿入地,最嘲讽的是,她竟然还是狠不下心肠朝着许木下手。 看来啊,真的是经过了一次那么惨痛的教训她都不会学乖,竟然还手下留情了。 顾倾心慢慢地走着走着,也没看路,不知不觉中,神情恍惚,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 等到她抬起头来看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一片小院子里,而她正站在那片院子的中间,院子中间,春天种上的树如今已经长得有一人多高了,凑成片,全部长大之后应当是十分清新茂盛的。 再看周围,亭台楼阁,走廊清幽,顾倾心甚至知道,再走过去一个拐角,会有一个荷花池,里面养着荷花和鲤鱼…… 哦,对了,她终于想起来为什么会这么眼熟了! 这是她的住处!确切地来说,是她前世成为将军夫人之后所居住的院子,也是将军府环境风景最好的地方! 前世的三年后,她已经嫁入将军府,就是在这里住着,这些一人多高的树苗,已经变得苍翠高大可以独立成林了。 而且她还记得,为了让她开心,后来大将军许木将这一片树林改造成了梅花林,每到冬天的时候,腊梅绽放,处处飘着梅花的冷香,衬着雪景那真的世界上最美好的风景,她曾经多次为这片梅林做过诗,画过画,对梅林的确偏爱。 那是前世的许木为已经二嫁的顾倾心所做的无数件事情中的一种,都是不曾诉诸于口上的,沉默而美丽的心意。 许木啊,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花言巧语的人,从来就如同名字一样,跟木头一样。 不知不觉中,顾倾心脸上挂上了自己都不知道的笑容。 可是下一刻,那笑容消失不见,变成了阴沉和冷漠。 因为她同样想到了今天的事情,说不出的愤怒和难过 ,没想到,就连许木,如今也会这样!前世愚蠢被人欺骗就算了,怎么这世重新活过一次,明明已经完全不同了,不会那么愚蠢了,还这么被人这样伤害呢? 诶,等一下,不愚蠢,聪明…… 几个字眼纷纷在脑海中闪过的时候,顾倾心觉得哪里好像有问题。 可是,到底是为什么呀! 顾倾心突然闹钟灵光一闪,想到了事情的关键!许木为什么要娶别人? 对啊,这是怎么都说不通的事儿! 前世,她那般不堪愚蠢,臭名昭着,虽说是和离,到底在其他人眼中算是二嫁的残花败柳都不为过了,可是,饶是那样,身为骠骑大将军的许木都主动要求娶她,还未她做那么多,最后心甘情愿死在她手上。 那么今生呢?不管是从名声、相貌、才情、能力上,她彻底底改头换面了,这样的她,已经比前世好过了千倍万倍不止。今生这样子的小公主,为何许木不要,竟然要去娶别人? 不对,这是不可能的!只要是脑子正常的,都不会选择这样做,而且,撇开今天他说的话不讲,从前世到今生,许木从来没有做过一件伤害她的事情,反而是用生命来守护她。 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可能是这样的。 刚才是她听到那句话完全失去了理智,现在想想前因后果,在回想一想许木在整件事情中的表现和反应——从头到尾他都有着细微的不对劲,若不是在她用的最后一招之后,他根本就不会说出那些话来。 肯定是有其他的她不知道的事情在! 顾倾心转身就朝着书房的方向跑过去,就算是真的必须要到那一步,被判了刑的都得要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第二百七十五章 另有隐情 如果今天之前的一切都没有作假的话,其中一定是另有隐情的! 书房里面,许木愣愣地,慢慢地从地上支撑着手肘站起来,却仿佛是没有了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 他到底还是伤害了小星星。 都是他的错!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会有那么一个要求,他就不应该靠近;既然答应了神医的话,他就应该距离小星星远远的,远离她才好,这样她受到的伤害是不是会少一点?都怪他的自私,都怪他的自制力太弱,都怪他没能控制好自己的心,更没能控制好的自己的行为。 当看到面色苍白如纸眼神失望至极满脸伤痛的小星星的时候,他的心也在撕扯撕扯般地疼痛,好似被左右拉着撕扯一样的难过。 在那道掌风袭过来的时候,他没有一点儿反抗,只要她不生气不伤心,只要能够平息她的怒火,那一刻他是真的愿意死在她手中的。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爱不知何时,早已刻入骨血。 最终小星星虽然放过了他,但是许木的心依然是犹如一潭死水一般的死寂,再无半点生机。 没有了她,他已经空了,心被挖空了。 以后,怕是他再也不能靠近一分一毫,连一个眼神都不可能得到,相见便是陌路——陌路呵,这是多么让人无望的字眼儿。 许木静静地站着,眼神飘忽,也不知道看向哪里,衣服上沾染了地上的灰尘也一点儿都不介意,没有焦距的眼神空茫而又懵懂,仿佛迷路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只能站着原地打转,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不知道走向哪个方向。 有些慢的脚步声一点点地靠近。 许木从茫然回神,不曾转头,早已经不抱有期待, 今日这一天,本来是凯旋而归的日子,他的心情却如此一波三折,从再三的失落到相见的喜悦再到道破真实的变故,一瞬天堂一瞬地狱说的也不多时如此罢了。 从小星星决绝地转身离去的时候,许木就知道自己的心也跟着走了,如今的在胸膛里的这可惜依旧跳动,却是已经失去了生命力,留下的不过是躯壳。 门外的脚步声一点点地靠近,寂静的房间里,身后的脚步声一下又一下,轻轻的,然后顿住了,再没有响动。 “铁伯,我没事,只是刚回来有点累,你不要担心。”许木慢慢地道,努力地想要调动面上的肌肉扯出一个笑容来,却是发觉什么都做不到,背对着门口处人的背影显得无比寂寥。 他只以为是铁伯。 “许木。”顾倾心就站在他身后,眼神已经恢复了平静,想了想,犹豫了片刻,还是张开了口,宫鼓起的巨大的想要寻求一个原因的她此刻发现开口不是那么简单。 她刚才放下了狠话,说好的从此陌路,此刻却又回返来找他要一个原因和答案。 那么她的话往哪里放?她亲自将自己的话当成了一纸空文。 如今的她不是前世的那个愚蠢声名狼藉的自己,不需要低下也不需要卑微更不需要委曲求全,她大可以潇洒地离开,即使心软不忍伤害也大可以大跨步潇洒地走! 可是她回来了,在看到她曾经住着的院子之后回来了。 如今的小公主是高贵而骄傲的,任何地方都不需要委屈自己,也不需要作出任何的妥协,因为她是高高在上的受皇帝.宠.爱的公主,是白金国独一无二的公主,是被誉为“第一公主”的人,是一国之君亲自用 “以国为聘”四个字判定的公主啊! 还有什么人什么事情需要她委曲求全呢?可是如今,刚刚踏出这间房的她不到片刻就回来了,还是为了一个人,刚刚说会娶别人的人! 刚走近这扇门的时候,她犹豫的原因正是因此,在踏进去一步,就是意味着一种示弱,意味着一种委曲求全。同时,这也说明,顾倾心心里一惊,这说明了什么,更深的原因在于,她自己竟然也对许木产生了这么深厚的感情。 今生获得潇洒自由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她,这是第一次,去而复返,对着一个人示弱和委曲求全。 若不是感情够深沉,她,何至于此? 她依然记得,许木说爱顾倾心的话犹在耳边,不是喜欢而是爱,那么她呢,做到了这一步,真的仅仅只是喜欢吗?喜欢能让她放下身段放下底气放下自尊去而复返寻求一个答案? 不,不是这样的。 显然,不仅是许木,她同样的,已经不仅仅是喜欢了。 意识到这一点,顾倾心正一只手撑在门框上,说不出心里的五味杂陈,意识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感情,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不是一个好时候啊,尤其是这样的情形。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 仿佛一个炸弹在脑海中突然爆裂开来,然后便是满天的烟花绽放。 许木完全不敢相信,莫不是幻听,不然为何他现在还能听到小星星在身后叫他的声音? 于是,机械的、麻木地、不敢置信而又饱含期待地,许木仿佛用了一个世纪一样长的时候来完成这样的一个简单的、转身的动作。 真的是她! 无论如何,许木也不会想到,小星星回来了,他以为,按照小星星的性格 ,她永远不会再看他一眼了,没想到眼前竟然出现了奇迹般的一幕情景。 “许木。”顾倾心再次出生,呼唤了他一声,对方已经发现她,见证了许木脸上的不安忐忑和不敢置信以及期待,她眼睛酸涩得似乎马上就要落泪。 “我在。” 她只说了两个字,许木也只听见自己的声音清楚而明晰地说了两个字,只要她需要,只要她叫他,他就在,无条件地在。 如果说这世界上真的有注定的话,那么也许从小时候见到那个美丽可爱的小女孩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注定好了——终其一生,他都无法从那个小女孩身上走出来,他早已经是囊中之物,作为爱的囚徒,被判了无期徒刑,终生只能将心挂在一个人身上。 顾倾心静静地望着许木,直直地看着许木的眼睛,似乎要从那双黝黑深沉的眼睛里看到心里去。 许木也静静地凝望,不用任何可以,一如既往的坚定,一如既往的深情如一,就如同太阳每天升起一样,面对着她,从来都不曾需要的刻意掩藏。 “你,”顾倾心站定,没有前进一步,就那样看着他,然后道,“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许木深深地点头。 不管何时何地,只要她说,他便遵从,无条件的遵从。 顾倾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说的要娶别人是真的吗?” 许木点头,道,“是。” 说好的不能伤心痛苦,但是刚刚认清了自己的感情的顾倾心还是忍不住心上一痛,眼睛里酸涩得不得不浸润出了点点晶莹的泪花。 顾倾心沉默了一会儿,努力地想要调整好自己的声音,不能出现哽咽,然后继续问到,“什么时候娶她?” “还不 确定。” 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顾倾心眼睛眨啊眨,睫毛上的小泪珠子再次被点亮,“为什么要娶别人,难道,难道……”后面的字眼儿一个哽在了喉咙口,生生的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已经泣不成声…… 难道我不好吗?难道我不如别人吗? 这么卑微的话,不是小公主应该说的,也不是她能说出来的,她真的,没办法摇尾乞怜般地说出来。 “小星星!”许木担心地看着她,脚上已经踏出一步,马上就要冲过去。 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时候,看见她眼睛里的水色,看见她的脆弱,看见努力强装坚强的她,许木的灵魂似乎都在遭受一刀一刀的凌迟,当她的眼泪因为说不出的话而夺眶而出的时候,许木心上一紧,恨不得将可恶的自己杀死,恨不能将诚实的自己杀死。 “你不要过来!”顾倾心伸出一只手,虚空地放着阻挡着他的前进,另一只手捂住了嘴.巴,喉咙里似乎涌上了一口腥甜,那铁锈味,她如何不知那是什么。 心痛心痛,伤到深处,心头之血也会喷出。 “好,我不动。小星星,你不要这样。我宁愿你一掌打死我,也不想看到这样的你。”许木不敢再前进一步。 “为什么?”顾倾心别过了头,不让自己再看许木,她怕自己会忍不住真的上前对他下死手。 许木知道她问的是为什么他要娶别人的这一句,都到这个份上了,他早已经没有一丝的力气去隐瞒,“上次你在皇宫中毒,御医束手无策,我找到了无影阁阁主无影老人,他同意救你,但是要我答应三件事,这第一件,便是娶他未嫁的徒弟。” 沉默,接下去是无声的沉默。 第二百七十六章 爱的囚徒 许木一说完,紧紧地十分小心地盯着顾倾心,就怕她听了承受不住。 什么?无影阁,无影老头?徒弟?无影老头座下,除了她顾倾心,哪里还有第二个徒弟! 顾倾心顿时一阵头晕目眩,只觉得一口气上不来,心上差点就要涌出一口腥甜的。 只不过,之前的是因为心痛难当,而现在,是被气的,被那不着调的无影老头气的! 顾倾心此刻真的是要气疯了,气笑了! 原来竟然是这么一个前因后果,她竟然被这样的事情给闹成了这副模样,伤心成这样,今日害得她如此伤心如此难过流下了这么多的泪水的,竟然是因为她那个调皮不着调的师傅做出的什么破事儿! 上次所谓的中毒事件,不过是设的一个局,他们不是早就商量好了的吗?毒已经解开,后来她的昏迷不醒是无影用要制造的一个假象,目的就是为了最后能够扳倒皇后和顾倾国。 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的,谁知道那个老头子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也不知道是怎么跟许木接上了,这样地坑了别人一把,还一点儿口信都不跟她说,真的是,真的是要把她气死了! 顾倾心双手握紧,真的感觉要被气得吐血! 而她这样想着的时候,喉咙里一阵不舒服,倒还真的是没忍住,喷出一口血来! “小星星!” 许木一惊,已经吓得面如土色,顾不得许多一跃上前扶住了顾倾心的肩膀,焦急的担心在眼睛那么明显,却不敢有太多的动作,就怕小星星会抗拒。 顾倾心捂着心口低着头,望着地上的那一口溅落出去的血,一口血吐出,心上的 气却是出奇地顺了。第一次是怒极攻心,第二次确实被气的,现在郁气散出,倒是一口气终于顺了。 只是,顾倾心眯起了眼睛,害得她今天这么一波三折,那个不着调的师傅,等着,不找她算账她就不叫顾倾心! “小星星,怎么会这样?”地上的血没吓到顾倾心,却是吓坏了此刻心急如焚的许木,“小星星,你没事吧?” 听到耳边许木着急的话,顾倾心想到他们之前这互相折磨的乌龙般的误会,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不过好气好笑之后,更多的则是庆幸。 如果说之前她还在为自己的委曲求全而感到自弃的话,那么她现在却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还好,还好她没有真的远离,还好她再次回来了。 还好她放下了自己的尊严来请求一个答案,不然的话,如果她走出了将军府,以后因为自己的傲气,怕是从此以后就会倔强地,再也不会回头来看一眼,即使有留恋和后悔。而按照许呆子那个从来不肯多解释一句的呆木头模样,也不会主动跟她说,那么他们之间,也许就因为这样一个哭笑不得误会而错过。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还好,她对他的在意让她回头,而正是这一回头的执迷不悟,让她没有错过。 许木在身侧扶着顾倾心的肩膀,已经顾不得许多,正要叫人来请大夫,就发现自己的衣襟被抓住了。 顾倾心顺势靠在他身上,“我没事,现在吐出了一口血,倒是好多了。之前只是气急攻心。” 心情已经平复下来,顾倾心想,经过了这次,她也算是彻底地看清楚了自己的心,以 后,他们一定会好好的,再也不能有任何误解了,她也不允许了! “真的吗?真的没事?”许木还是有些不放心,不得不紧张地再次问道。 “恩,我说没事就没事,我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还不清楚吗?若是不相信的话,你大可以找人来看看,大不了我等会儿回宫之后让御医亲自给我确认,还不行吗?”顾倾心侧过头来,抓住许木的手臂,凝视着许木的眼睛,带着安抚性的。 许木这个时候还沉浸在担心之中,并没有发现,此刻他的小星星已经不排斥他的靠近,神色柔和,脸上也没有伤心的表情。 见许木如此担心的模样,顾倾心心中一片温暖,心上坍塌了一块。 她竟然都不知道,许木那时候竟然为了她付出了那么大的努力和代价,无影阁的规矩她当然清楚,为了见到无影老人,他怕是也受伤了,最后还答应了三个条件。她自己师傅那个德行她也不是不清楚,就喜欢捉弄人,最后怕是用她的安危来威胁这许呆子要他娶他“徒弟”,所以他才不得不遵从。 一直将这件事情藏着掖着,在不知道她就是那个徒弟的时候,最难过最挣扎最痛楚的怕是许木,她都无法想象,他是如何在心爱的小星星和不得不娶的责任上的无影的“徒弟”之间挣扎过来的。 这一片拳拳的心意,怎么能不让她感动?想到了这一点,就连责备他不早点说出来的想法都没有了!许呆子啊,总是这样,让人无奈又心疼,他这么好,让她如何做才能感动少一点点? 跟他所做的所遭遇的比起来,她似乎对他还不够好怎 么办? “木头哥哥,”顾倾心站起来,跟许木面对面,微微仰着头看着他,双手忍不住抚上了他的脸颊,那被边境的风沙所青睐的皮肤并不如自己的细腻,却是铁骨铮铮的充满着勇气,温热的皮肤上,其实并不能算是黑,只能说跟京城里大部分养尊处优又常年气候湿润的白面书生不同,偏黄的那种古铜色,所以看起来有些不同罢了。 听见小星星说没事这才放下绷着的心的许木在顾倾心这一动作之后也终于意识到了不同,她不生气了吗?可是为何? 望见许木眼中的眷恋和疑惑,顾倾心好笑地开口,抿唇一笑,“木头哥哥果然是跟名字一样,就是木头!” 许木也不反驳,只是看着她,等着她说出原因。 “我问你,你知道那个所谓的无影阁的神医,他的徒弟是谁?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吗?你知道她多大年纪,长得是美是丑,性格是好是坏吗?” 许木诚实地摇头。 顾倾心看着也对他摇摇头,伸手手指弯曲,敲在他额头上,却是舍不得用力,“你啊,什么都不知道就说答应要娶人家,是该说你呆呢,还是傻呢?” “那是救你的承诺,不管对方是何许人也,男子汉都应当说话算数。” 原来她看中的人竟然是这么有责任感又信守承诺的男人!顾倾心又是自豪又是一阵哭笑不得,办证了许木的脸,捧住,眼神严肃而有“凶巴巴”地道,“呆木头,你给我听好了,本公主现在就郑重地告诉你,无影阁无影老人唯一的、座下的弟子只有一个,她的名字叫做顾倾心,她的身份是白经过最 小的公主殿下!皇宫里很多人都知道的,现在,你知道你刚才到底犯下了一个多么严重的错误吗?害得本公主那么伤心,掉下了那么多眼泪,你该当何罪!” 什么? 这无异于是今天的第二个惊天大消息! 许木再次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呆子,愣愣的模样,脑子完全转不过来弯来的样子,睁大的眼睛如同清泉一样不可思议地盯着顾倾心。 “呵呵,”顾倾心抿唇轻笑,笑得欢乐,见到这个可爱模样的许呆子的确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这副模样她看了也不止一遍,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她不知道百看不厌是什么意思,现在算是亲身体会到了。 原来这就是百看不厌。 即使一切没有什么新奇,可是看到他,就莫名地心情愉快,莫名地感觉整个世界都很美好。 “别呆着了!”顾倾心忍不住伸出双手,恶作剧一样地拧上许木的脸颊,却也不舍得太用力,调笑着靠近,眼睛眨啊眨啊,睫毛也跟着在许木面前晃悠,“痛不痛啊?” 许木连忙摇摇头。 竟然不痛? “好吧,既然不痛的话,说明你这是在做梦,幻听呢,不是真的。”顾倾心故作叹息一声,然后放下了双手,十分惋惜地道,心里却是笑翻了。 顾倾心刚在面前放大的脸此刻一远离,许木的表情有些愣,又好像有了一丝清醒,看着她,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最后做出了一个跟顾倾心一样的动作——那就是伸出自己的右手,狠狠地,毫不留情地,用力在自己的脸上拧了一下。 他必须要亲自验证,到底如同小星星所说,是在做梦! 第二百七十七章 误会解除 他用了多大的力气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但是脸上火.辣辣的痛感让他一下子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是痛的,明明就是痛的! 小星星就是无影的唯一徒弟! 承诺过要娶的人不是别人,是小星星! 刚才顾倾心说的每一句话现在在脑海之间不断地重现,从她说的话里里截取到的信息是这么地好,好的让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本来词汇就不够丰富不够优美的他,搜肠刮肚也无法形容。只是那心里不断汹涌澎拜的一种暴涨的满满的幸福感充盈了他的整个身体。 许木高兴得几乎抑制不住,就连周围的空气中似乎也弥漫着一种甜甜的味道,他的眼神无比灼热,仿佛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晶亮晶亮地盯着顾倾心,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却依旧是笨拙的一句,“小星星,是痛的。” 他指的是自己的脸,会痛,所以是真的,他听到的都是真的。 顾倾心理所当然,仰起小脸,云淡风轻而又骄傲道,“当然会痛啊!所以你听到的都是真的,不用怀疑本公主说的话。” 下一秒又摸上许木那被他自己没轻没重下手的脸颊,微皱着眉头,她怎么感觉好像红了些,嗔怪地看着听了她的话笑得一脸傻气的许木,“你傻啊,这么用力掐自己,我都舍不得用力,你自己竟然这么用力!” 许木被斥责了也一点儿都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加开怀,亮晶晶地看着顾倾心道,“小星星,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么开心,哪怕是让我在这一刻死——” 顾倾心上前捂住了他的口,连带着将他要说的话也一并扼杀在了摇篮之中,不满道,“木头哥哥,今天你已经变成呆 子好几次了,不要再说傻话了!” 许木一听,立刻乖乖地闭嘴,仿佛听话的小孩子。 顾倾心微微一笑,放下了自己的手,“我当然知道你很开心啦,这几个字全部都写在脸上了我还不知道,那本公主还有何颜面说自己是当今皇帝陛下的女儿。” 许木点头,看向顾倾心目光更加灼热,在知道了他不用娶别的女人之后,心头上的大石头彻底地放下来了,激动兴奋无法表达他的心情,他还需要做点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喜悦才好。 要做些什么呢? 许木望着顾倾心自信骄傲的模样感觉到十分受用,他最喜欢的就是小星星这样自信满满的模样,像是高高在上的神女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仰望,甚至是忍不住在心底里开始膜拜。 “小星星,你能答应我一个不情之请吗?” “恩。” “我可以抱抱你吗?” 顾倾心本想点头,可是突然想到了不久之前对方还说要远离她,顿时瘪着嘴.巴,歪着头,“不知道谁刚才还说要远离我的?现在怎么又改变了主意呢,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样朝令夕改可不好!” 许木语塞,他摸着脑袋表示,他,之前的确有些傻气,也做的不对。 然后,他默默低头,诚恳地道歉,郑重其事地,“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对,我说错话了,搜易我现在后悔了。” 顾倾心其实最见不得许木伤心难过失落的模样,每次这样她总有浓浓的亏欠感和愧疚感,如今,更多的却是心疼,许木该是意气风发威风凛凛的模样,战场上的三军之首,战场外受人景仰的英雄传奇才是! 本来也只是想发泄一下自己的不满, 没想到换来许木这样的郑重,这下子倒是她自己不好下台了,叹了一口气,顾倾心安慰自己,反正都不是第一次主动了,无所谓啦。 顾倾心主动去抱他,嘴里无比无奈脸上却是愉悦的笑意,“好了,现在满意了吧?” “求之不得!”许木突然抬起头来,这时候哪里还有刚才的失落,一副神采飞扬的模样,事实上,他因为听到的这个消息,人生中已经是最大的惊喜了,其他的而一切,不过是九牛一毛的失落,完全影响不到他此刻的心情。 得到了心上人的安慰和主动,许木已经顾不上犹豫,急于要将他的喜悦发散出去的他激动地抱起了顾倾心,然后在原地转圈。 顾倾心惊呼一声不得不静静搂住许木的脖子,脚不着地的感觉让她有瞬间的危险感和紧绷感,不过马上就被许木的笑容感染,看着许木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也忍不住跟他一起笑开来。 “小星星,我好高兴!” “今天真是最美好的一天!” 安静的书房内,高大健硕的男子抱着娇柔的女子一圈一圈不知疲倦地转着,很久不曾热闹过的将军府传过来他朗声大笑的声音,一时间,似乎整个将军府都变得欢天喜地仿佛过年过节一样。 窗子对面的走廊上,铁伯和小厮刚走过来,看到这一幕,微笑地点点头,安慰地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真是老怀安慰啊! 跟在旁边的小厮却是看傻了眼,他之前怎么都没想到自家的大将军不仅在战场上这么厉害,没想到在情场上,竟然也如此了得。 他虽然只是将军府里的一个下人,可是平日听到的八卦可不是不多,那可是小公主啊!从他 的各种小道消息中知道,当今三公主,也就是眼前的这位小公主,可是无数青年才俊王孙贵族年轻一代的梦想! 京城中有那么多的青年才俊翩翩公子,没想到最后竟然被自家那沉默寡言不怒而威的将军得了佳人心,真是,若是被其他人知晓,肯定会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呸呸,他说什么呢,干嘛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说完,他啪地一下打了自己一嘴.巴,这一奇怪的动作顿时就让铁伯诡异而又奇怪地盯着他! 铁伯强烈地要求顾倾心留下来吃饭,还是他自己亲手准备为要归来的许木准备的,如果能有小公主陪在身边的话,他觉得阿木一定会更加高兴一百倍! 老人家的盛情,顾倾心第一次觉得盛情难却,也不好推辞,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个一直都跟在许木身边的铁伯颇有一种又敬又畏的感觉,也许是前世这位老人对她的冷眼太过彻底,对她的指责太过直白,导致她一直都有一种怪怪心虚又不自在的感觉在里面。 即使,这一世的铁伯对待她的态度完全跟上一世不一样,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热情慈祥得不像话。 当然,这跟她一开始的态度有关,但是,最重要的还是跟许木有关。 前世她那样绝情又冷漠,将许木视为亲子的铁伯能对她有好脸色就怪了,而今生,她不禁又有些雀跃地想,铁伯应该不会排斥她了吧。 果然,在顾倾心答应之后,许木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 公主毕竟身边尊贵,又是客人,自然是被奉为座上宾,铁伯端进来一大盘子的葱油饼,身后跟着鱼贯而入的端菜的下人。 “公主殿下,快 来尝尝看,这是我亲手做的葱油饼,要说我这手艺啊,可是传承了好多年,在阿木小的时候,可是最喜欢我做的葱油饼了,不是老头子自夸啊,当年街上卖葱油饼的都不一定有老头子做的好吃,不信你可以问问阿木!”铁伯将盘子放在桌子上,说的一脸自豪,然后眼神示意许木做一些该做的。 许木接收到铁伯的示意连忙点头,一边动手用筷子挑选了最香最好的那一部分的一小块放到了顾倾心跟前的小碗里,对于吃了这么多年铁伯的葱油饼来说,自然之道哪一处的葱油饼是最好吃的,一边连忙附和,“铁伯说的没错,的确很好吃的。” “吃啊,你尝尝看?”铁伯满意地点头,这小子,终于不是只在呆呆地看着了,然后热情地招呼顾倾心,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顾倾心本来是没打算在将军府用饭的,其实她也知道晚上可以在皇宫里见到许木的,只是,也许是那个时候想要见到许木的心情太过于迫切,让她太过于紧张,也就出了宫到了将军府。 本来是打算看一眼随便说上几句话就走的,哪想到后来就发现了那么一些,而现在,铁伯盛情难却,既然都坐下来了,老人家如此温和,在他的目光注视下,顾倾心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拿起筷子,将那块放到了小碗中的饼夹起来,放在嘴边,轻轻地咬了一口,刚出炉的葱油饼的确是好吃,香气扑鼻而来,而咬下去之后,有些脆油而不腻,葱香味在唇齿间满开,唇齿留香也不过如此。 “的确很好吃。”顾倾心吃了一小口就放下了筷子,然后对着一脸期待的看着她的铁伯点点头,表示赞许。 第二百七十八章 共同进餐 闻言铁伯笑了,由于年纪的原因,再加上从前过于辛苦的经历,他看起来年纪比真实年纪要大些,竟然鬓间已经有少许白发,如今皱纹因为笑容堆积在一起,眼睛被挤得眯成一条缝,却一点儿都妨碍他的慈眉善目和带给人的温暖感受。 顾倾心记得许木喜欢吃的两样东西,一个是葱油饼,一个是桂花糕,好像在久远的儿时的回忆里,这两样是小男孩和小女孩最喜欢的小食物。 很巧的是,顾倾心刚想到这里,铁伯也就说到了这里。 “阿木从小就喜欢吃葱油饼和桂花糕,这都是因为承载着的记忆啊。”铁伯有心想要试探一下顾倾心对小时候的事情是不是记得,或者是,是不是介怀,于是状似不经意地道,“还记得阿木小的时候,我们在那个小山村,还碰到了同样带着一个小女孩的身怀武功的妇人,可能是因为处境差不多吧,所以两个小孩子的关系一直都很不错……” “铁伯!”许木一听就有些紧张,频频地朝铁伯使眼色,铁伯是不是喝多了,为什么说起来以前的事情,小星星会不高兴的。 以前的记忆对于他来说都是最为珍贵和美好的,可是他也总是记起来在那个下雨的天气里,豪华的马车上的小女孩一脸冰凉,完全不似以往那样乖巧可爱,冷冰冰地警告他,要他永远也不要踏入京城半步,见到也不会相认的。 不是不满,只是会觉得也许那糟糕的相对于落魄的过去,对于身世高贵的公主的来说,应该是不愿意被提起来的。 听到许木突然说起来,可是又完全看不到他焦急的眼神示意,许木只好开口了,“铁伯,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 铁伯停 止了话,但是脸上却有些疑惑的模样,反而是问顾倾心,看起来十分痛心的模样,控诉道,“公主殿下,你看阿木啊,现在我老了都嫌弃我啦,过去他可是跟我相依为命的,老头可是将他当成自己的儿子看待的。” 顾倾心神色淡淡,却没有见到有什么不悦的表情,只是拿起手帕擦了一下嘴角的油腻,这才看着铁伯认真道,“铁伯,其实,我还是记得小时候的事情的。虽然那个时候我很小,但是有些画面还是记得的。” 许木见顾倾心没生气,也稍微地松了一口气,他刚才就怕小星星拉下脸,然后生气地拂袖而去。 铁伯默默地在心里赞赏了一句,不忘本,没有逃避自己的过去,对于自己的试探很满意。虽然有些不厚道,但是也不能怪他,他也只是从一个长辈的处境考虑,总是希望阿木遇到的人是一个人品好的人。在自己眼中最为淳朴善良正直的阿木能遇到一个同样善良美好的伴侣罢了,这才总是有太多顾虑,总是有一些小小的试探。 爱之切则是责之深。 “啊,原来竟然是这样啊,那个小星星竟然是公主殿下,谁当初能够想到,在那么偏僻的一个小山村,竟然还藏着真龙天女呢!这么说来,当初你的那个姑姑现在也还在吧,当年我们两家可是邻居,我会做葱油饼,姑姑会做桂花糕,两个孩子总是交换着吃,所以我们家阿木也喜欢上了吃桂花糕。到现在都一直钟爱着桂花糕,也许更多的也是因为当年的情谊呢!” 铁伯见顾倾心没生气,也就没有顾忌,说起了当年的事情,目光中还带着追忆,记得当时,他也还挺佩服那个带着小女孩的妇人的,正 因为他带着阿木所以知道养大一个孩子的不容易,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女子呢,虽然同样有武功。 殊不知,铁伯这一句无意的话竟然歪打正着地说中了许木的心声。 听到那一句喜欢桂花糕更多的是因为当年的情谊,这还真是说到了许木的心底里去。葱油饼是一直喜欢,至于桂花糕,除了这一样,他根本不喜欢其他任何甜的东西,唯一的可能,可能就是因为当年的回忆,小星星走后,他很少能吃到桂花糕了,也许正是因为很少吃,所以变得对它格外渴望,慢慢地,竟然也就喜欢上了。 虽然铁伯是无疑的,但是在小星星面前这么明晃晃地说出来,许木只觉得屋子里的温度有点高,害得他刚入口的葱油饼都有点紧张得咽不下去了。 希望小星星没有发现吧! 许木偷偷地抬起头来,刚好偷偷瞄上一眼,结果一抬头就撞见了顾倾心正盯着他看的目光,一下子马上慌张起来,猛地低下头去,大口大口地吃着葱油饼。 顾倾心倒是没察觉出来什么异样,只是看着许木低头狼吞虎咽的模样,眉头微皱,他这样,真的不会噎到吗?以后若是时间不着急的话,还是让他改掉狼吞虎咽的这个习惯吧,相思经常跟她说吃饭太快对身体消化不好,而且吃太快根本吃不出味道来,的确挺可惜的。 铁伯又说到了静姑姑身上,还问她现在怎么样了。顾倾心于是告诉他静姑姑现在已经有了归宿,以后若是有机会,带静姑姑过来瞧瞧曾经的故人。 顾倾心没吃上几口,细嚼慢咽,加上跟铁伯说话,来不及吃多少,一直在旁边听着的许木倒是吃了不少,还给顾倾心的碗里夹了好多 的菜,大部分都是符合顾倾心的胃口的。 顾倾心对此更是有感动在流淌,许呆子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做的永远都比说的多,也许他不能每天都说天花乱坠的甜言蜜语,但是他将一个人放在心上,那便是真的放在了心上,一举一动其实都被放在了心上,不管想什么做什么都会从对方的角度出发,几乎是一颗心捧上去,哪怕是委屈了自己都不在乎。 歪着头,顾倾心想,自己以前到底是有多愚蠢和眼瞎啊?这么好的人,怎么就被她冷落了那么久,最后还那么对他。那个自己,真的是想撬开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样的浆糊! 一边听着铁伯的话,一边还有心思注意许木的吃相的顾倾心倒是看着许木的模样,觉得好似怎么看都看不厌,心里琢磨着,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不到一会儿,相思就走进屋子里来,在顾倾心耳边提醒她们该回宫了。 时间过得真是快! 顾倾心记得之前说过若是过了三个时辰就让相思来提醒她,没想到这么容易时间就过了。 得知顾倾心要回去,许木连忙站起来,跟随着顾倾心一起,要送她出门。 “你刚回京,不用如此劳累,吃完饭再说,以后又不是不见了,将军府本公主还是会走的。” “不是这个意思,小星星,我,我已经吃饱了!”许木道,人已经走出去,停顿了一下,“至少让我送你到门口吧。” “对啊,要送的,要送的。”铁伯在一旁笑眯眯地应和着。 看许木一脸急迫和不舍的模样,顾倾心又是忍不住捂嘴偷笑,“既然如此,本公主却之不恭了。” 许木看见小星星笑了又是放松又是窘 迫,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但是跟在顾倾心身边,用一副守护着生怕她被磕到碰到的如临大敌宫的表情倒是让人觉得好笑又感动。 本来距离顾倾心最近的相思退后二线,往后面退了几步,拉开了少许距离,主子脸上的满足幸福笑容她看到了,只是,看着前面那两人几乎只隔着一步距离的两人,她有些担忧地想着,现在许将军就如此黏着自家主子了,若是以后真在一起生活,岂不是要形影不离? 想起许大将军以后指不定要上战场了,相思又忍不住替白金国的百姓们担忧起来,以后,许大将军真的舍得下主子去战场吗?她表示很怀疑。 在马车里等了许久的红豆终于看到了门口走出来的主子,顿时一个激灵,那因为无聊而引起的睡意就一个激灵一样地醒了。 一下子就欢快地跳下了马车,一声“主子”叫得那叫做一个心花怒放啊。 顾倾心此刻却没有如同以往一样回应红豆,她正在跟许木说话,两个人站在一起的身影,淡淡的影子落在地上,几乎形成了一体,看着让人觉得十分地般配。 红豆跺跺脚,很不满主子的注意力被转移了,看着走过去的相思,瘪着嘴,显示自己的不高兴。 相思一脸不赞同地看着红豆的幼稚表情,怎么这个时候还跟小孩子一样,主子现在忙着终身大事,来不及照顾她。 此刻,顾倾心和许木的对话,简短而又无端端地让人觉得无比和谐。 “我走了。”顾倾心转身,看着许木。 “哦。”许木恢复了之前的平静表情,可是紧握的手显示了他内心也不是那么平静。 “我真的走了。”顾倾心歪着头,眼睛里带着笑意,再次问他。 第二百七十九章 锦上添花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问话问上了瘾,顾倾心总想逗一逗他,让这木头一样的大男人多说出一点心里话,好听的话。虽然行动上做的永远比说的重要,但是,如果许木不要总是这么一副呆呆沉默寡言的样子,能说些好听的只对她说的话,岂不是锦上添花? 而且,她好像迷上了将许木逼得退无可退只能涨红着脸说那些不像是他说出的话来的感觉,逗他说出心里话,似乎有一种特别甜蜜的成就感。 “恩,好。” 竟然说好?那她真走了。 顾倾心转身朝着马车的地方走过去,只有几步路,可是身后的脚步声一直尾随着她,几乎是追得紧紧的。 “你还跟着我干嘛?”顾倾心到了马车边上,扭过头来问许木。 “我送你到马车上。” “那现在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红豆已经在马车上,脚踏的凳子放在了脚边,顾倾心刚要想要踏出一步,手臂却被身后的人拉住。 顾倾心嘴角露出笑容来。 “小星星,我突然很舍不得你离开怎么办?”许木眉毛纠结成一团,若不是这样,他也不至于就那么冲动地拉住了顾倾心,从里面出来的这一段路,越是走过来他确实觉得舍不得,恨不得路能够长一点长一点,时间能够慢点慢点过。 顾倾心慢慢地回头来,余光看到相思已经转过脸去不往这边看,心道了一句好丫头之后,目光开始放到了自己正被拉着的手腕上。 隔着薄薄的衣服,顾倾心都能感受到许木掌心的灼热,甚至是那细细的有些坚.硬的薄茧。 注意到了顾倾心放在 手上的目光,许木也同样朝着他伸出的手看去,目光一颤,瞬间就缩回手来,他刚才太过于急切,竟然又没控制住。 不同于里面的单独两人,外面是大庭广众,许木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十分不恰当的,收回的手背在了身后,被另一边的左手放到身后相互摩挲,手心离开,可是那衣料的绵软丝滑和那柔弱仿佛不堪一击的手腕连同那温度烙印在了手上。 “你难道忘记了?庆功宴上就会见到的。” 晚上的庆功宴距离现在也不到两个时辰,不就是晚上在皇宫就可以见到的事情吗?不过看着许木背着两只手在身后又是惶恐又是真情流露的表情,还是让顾倾心莫名地心情好。 一说到庆功宴,许木马上就想到了,这么说,小星星晚上也会出现? 他心中一喜,可是想到刚才自己那么急迫,明明晚上就可以见到却如此舍不得,的确有点太过于儿女情长了,顿时更加是感觉到了羞愧,于是低下头去,不敢看顾倾心含笑的眉眼。 许木不过是因为刚刚化解了心结,而对于来之不易的相处时光,加上开诚布公的美好,让他仿佛是尝到了罂粟般,此时此刻再不想放开一步才好。 顾倾心要上马车,相思正在车上面等着,伸出了手准备接着主子。 也许是天意安排,每次都很顺利的上去马车,可是这一次偏偏又了一点意外。 “殿下小心。” 顾倾心刚踏上那两级木凳,还没站稳开来,那前面拉着马车的马儿突然往前面动了一下,踢了踢腿,连带着另外的马儿也动了动,顾倾心手 还来不及递到相思的手上,就是一个重心不稳,身子不由往后面倒去—— 许木站的地步很近,一看到这一幕脚步上前,双手已经搂在顾倾心腰上,顺便一带,人已经落地,半靠在他怀里。 如此一般英雄救美,美若天人的少女落入高大的男子怀中,素白的裙角在空中翻飞,卷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这一幕,看在别人眼中的确是很好的一个场景。 许木回过神来,想到如今所处之地,赶紧松开自己的双手,拉开两步距离,半跪在地上,低着头,拱手放在额前,“公主殿下恕罪,刚才冒犯了。” “无事,刚才乃是情况特殊,许将军不必多礼,若真论起来,本公主还要感谢你才好!” 顾倾心微微一笑,并不放在心上,第二次上车的时候,红豆跳下马车,跟相思一个在车上,一个在车下,小心地扶着顾倾心上车。 上了马车坐好之后,顾倾心用手撩开侧边的流苏帘子,对望着马车的许木,刚好对上他的眼睛和专注的眼神,微笑,轻柔的声音悄悄在空气中绽放开来,“待会儿见。” 被那笑容所惊.艳,许木木讷地点点头,机器一样地重复,“好。” —— 不管是在相思红豆还是在将军府门口守卫着的小厮们看来,刚才将军和公主殿下相处的画面完全就是一副只有在话本里面才出现的画面,虽然不明显,可是那一个眼神一个对视一个微笑中,空气中都是粉红色的泡泡。 多好! 然而在另外看见这一幕的人中,这副画面一点儿也不美好,不,是非常,非常地 该死得让人想要抓狂! 上官枫站在不远处的墙角处拐角,这下等马车慢慢开始行驶之后,脸已经气愤地开始扭曲,阴沉得转过身,靠在了长满了青苔的墙面上,若是换做平时,爱洁净的丞相公子可不会如此随便。 为什么? 小公主不让他靠近一步,可是却让那个黑鬼,却让那个粗鲁的莽夫接近她,刚才他看得清楚明白,那个莽夫抓住了小公主的手腕,那么粗鲁唐突的举动,可是万万没想到的事情是,本以为小公主会大发雷霆的,可是她非但没有一点儿生气,还微笑了。 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看着那只拉着小公主的大手恨得要死,恨不得提着剑过去一把砍下来那碍眼的手才好! 可是转而,又忍不住心生羡慕,如果就算是意外,要是能发生在他身上该多好!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更加是刺痛了他的双眸,由于马儿的乱动,小公主竟然一个站不稳,却偏偏被那离得近的黑面莽夫捡到了这个大便宜,真的是气得他目眦尽裂。 而尽管如此,那双手都搂到了小公主腰上,虽然只是瞬间,可是依旧让他恨得牙痒痒,更可气的是,这一次,小公主同样是没有治罪! 这样的差别待遇让他这个天之骄子如何承受得了!上官枫有些发疯了一样,转身一拳头砸在了墙上。 皮肉之身哪里能跟铁石抗衡,于是,指缝间淡淡流出了鲜血,混合着墙上的青苔,红绿交错之间,仿佛是遍地青草上面开出了一朵鲜艳的红色血花。 良久,上官枫收回了手,目光再看着不远处的将军府的 时候,目光中已经带上了阴鸷的嗜血,横刀夺爱,不共戴天!许木,今天我彻底地记住了,以后,看看鹿死谁手! 马车里面,红豆刚才在外面等着的时候睡够了,此刻就特别地八卦,“主子,您刚才是不是故意的,我才不相信主子你上个马车都有问题。” 相思瞥了她一眼,觉得红豆实在是无聊。 顾倾心但笑不语,过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什么,“刚才将军府门前,我总感觉有人子啊看我们。红豆,你一直在外面,可是发现了什么?” 红豆自信一笑,得意地扬着小脑袋,“这个,嘿,主子,虽然我有时候是挺迷糊的,但是眼睛还是很可靠的。刚才我看到了墙角上的一截衣角,那么洁白而又骚包的衣服,只有丞相家的公子才会有。” 顾倾心回宫之后,的确得到了确切的消息,顾倾城今日又是故技重施,通知了上官枫她的所在,所以,今天那道让人感觉不舒服的视线来自何人就不言而喻了。 这个时候还算是天气热,刚一回到屋里,放在地下冰窖里面的进宫葡萄已经被端上来,顾倾心一面用牙签挑着葡萄吃,一面手举着一本书,静静地享受难得的休闲时光。 静姑姑刚进屋里来,顾倾心想起白天铁伯在将军府说的话,便跟静姑姑聊起来,“静姑姑,你还记得曾经跟我们同在一个村庄的铁伯吗?” “铁伯吗?”静姑姑努力地回想,但是貌似经历过的认识过的人太多,她又有点忙,所以还真么想起来,沮丧地垂下手,不在做垂死挣扎,“静姑姑人老了,记不住。” 第二百八十章 并不显老 顾倾心噗嗤一声笑了,看着静姑姑的容颜,真没想到静姑姑竟然也说出了这句话,按照年纪来算,静姑姑比她年长二十,也就三十五岁而已,根本说不上是老。 口中的葡萄差点吐出来,“静姑姑,你哪里老了,不信你让莫侍卫来说,他要是觉得敢这么觉得,本公主今天就为你做主,非重重地惩治他不可!” 他才不敢!果然,静姑姑老脸一红,不满地瞪了顾倾心一眼,“殿下说的什么话!” 顾倾心哈哈大笑,不过看到静姑姑今生找到了这么一个归宿,她发自内心的开心,前世的静姑姑没有得到一个好下场,今生总算是圆满了。 自从莫文和静姑姑到她前面来互诉衷肠之后,她已经做主将静姑姑许给莫文为正妻,他们成亲那日,她还曾亲临婚礼现场过,那时候身后还跟着无影这个跟屁虫,其实是去混吃混喝的。 无影! 无意中想到她那个不着调的师傅,顾倾心气得咬牙切齿,牙齿嘎嘎作响,等着,等晚上他回来,看她不好好地跟他算账! 至于那来无影去无踪的无影今天会不会回来,顾倾心一点儿都不怕!无影最爱的是什么,无非是喝酒吃肉吃好菜,别忘记了今晚可是有庆功宴,那老头要是不回来就有鬼了,还没开宴他就是要去御膳房偷鸡摸狗先尝尝鲜的。 “殿下,您怎么了?”静姑姑在旁边看着顾倾心咬牙切齿的,不明所以。 “哦,没事。”顾倾心立刻恢复了平时的冷静,继续刚才的话题,“静姑姑,铁伯就是小时候我们的邻居,一直将许木养到大的那个?记起来了吗?好像那个时候他特别会做葱油饼,每次做得多了都会送一些过来给我们。” “然后我做的桂花糕有多的话也会送给他们家!”静姑姑自动地接下去了后面的话。 “看来你记起来了!”顾倾心赞赏道。 “铁伯现在在将军府吧,难道有什么要跟我说?” “应该也没多大事情。不过也算得上一个故人呢,本公主都答应好了下次去将军府让你也一起去。” “当然没问题。”静姑姑爽快地答应,可是一句话说完,突然感觉胃里不舒服,眉毛一蹙,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有些像是欣喜又像是忧虑,然后急急忙忙地跟顾倾心说,“殿下,我有点不舒服,出去一下。” 还没等顾倾心回答人就捂着嘴.巴冲了出去。 顾倾心看静姑姑的脸色很难看,刚才那反应有些担心,于是让木芳去太医院请人过来看一看。只是在得知了静姑姑到底为什么会这样的时候,饶是顾倾心,也是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手上的葡萄滑落在地,她也呆住了! “主子,静姑姑她,她有喜了!”有些结巴,但是掩饰不住的兴奋,红豆一溜儿跑到顾倾心跟前,手抬起想要说什么却忘记要说了什么。 有喜? 顾倾心有瞬间的愣住,有些不可置信地想,有喜便是,有孩子啦? 这一个消息似乎真的是太过于突然了,好像隔了好久好久都没有听说过有新的生命降生了。顾倾心下意识地就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这里,好像很久之前也呆过一个小生命,但是后来,在那不堪忍受的折磨中,变成了鲜红的血花流走了,再也摸不着,找不到。 静姑姑有喜,屋子里的人都感觉到了高兴,就连向来比较沉静的相思都露出了笑容,红豆和木芳更是拉着转着圈儿跳起来。 相思跟 平常的习惯一样,总是会时不时地照看一下主子,这一眼看过去,就发现主子的表情有些奇怪,不是震惊的喜悦,而更加接近于一种呆滞状态,甚至带上了一点儿看不清楚的慌乱意味,而主子的一只手,此刻正虚虚地隔着一层衣料按着自己的小腹。 相思只以为是主子想到了将来自己也要经历那一件事情,所以是提前开始忐忑了,于是静悄悄地走到顾倾心身边,柔声道,“主子,您不要担心,静姑姑那么健康,一定平安的。”说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愉悦道,“您在不久之后也会有自己健康可爱的孩子的!” 主子不是要马上进行自己的终身大事了吗?年轻的时候底子好,再加上有感情,恩爱夫妻想要有孩子还不简单?到时候也不用羡慕静姑姑了! 顾倾心回过神来,听到相思这句话,突然间就释怀了,对啊,上辈子没有能力,护不住自己的骨血,这次,她一定会准备得好好的,根本不用担心。 身体放松下来,虚握在小腹上的手也收回来,顾倾心甚至是对那一天的到来有了一点期待。 “走,随本公主去看看静姑姑。”顾倾心弯起嘴角,一边朝外面走的时候,一边忍不住想,将来她的孩子会长成什么样?长相也不知道是随父亲还是母亲? 静姑姑半躺在以前没出嫁的房间里,当日是从皇宫里出嫁的,那个房间,小公主吩咐过,要永远为她保留着,里面的东西摆设全部都不能动,还要定期去清理打扫,若是静姑姑回宫,便可以居住在那里。 顾倾心刚走进来,静姑姑正想下来就被顾倾心遥遥地用手势阻止,“姑姑,你现在可是有孩子的人了,小心些,不必在 乎这些繁文缛节,不要动了。” 顾倾心自己慢慢走过来,然后目光淡淡地往静姑姑小腹上看过去,不到一会就移开。 而身后跟着的红豆则是十分好奇地一直盯着静姑姑的肚子看。 静姑姑已经知道了诊断的结果,初为人母的喜悦让她的脸上似乎都萦绕着一层母性的光辉,看起来无比温和美丽,她低下头去,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的表情那样慈祥那样幸福,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 “静姑姑,在你的孩子出世之前,所有的事情你都不要再插手了,你就回去好好地养胎吧。”顾倾心决定让静姑姑暂时放下手中的一切,既然都是双身子的人了,那些危险的复杂的事儿还是不要做了好。 “这,”静姑姑有些犹豫,她倒也担心会伤到了孩子,虽然她见过别人生孩子,本以为自己这一生也没法得到这种体验,谁知道竟然等到了这一天,真到了自己的身上,想要镇定都镇定不下来。 但是她又担心自己若是不帮助殿下做事,别人不可靠,她又不太放心,怕主子有负担。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顾倾心平静道,双手交叉握在身前,“之前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留意一下楼里面的人了吗?人选想必你心里也有个章程,也不用太过于担心。若是本公主连这点选调都做不到,那么还谈什么做得更多呢?静姑姑,你就只管在莫府呆着,让莫文将你养的白白胖胖的,来年生出一个大胖小子就好了。” “既然殿下这么说,那我就不推辞了,等我过了这一段时间,再来为殿下效劳。” “好。” 说完了话,红豆终于可以来问长问短了,一下子问静姑姑有什么症状,一下子 问哪里是不是不舒服,还有就是对饮食什么的都有些什么变化,事无巨细,问得静姑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干嘛呢?”相思越看红豆越是觉得话太多,将红豆拉到了一边不让她打扰静姑姑休息,结果红豆反而理直气壮地反驳,“相思姐姐,你这就不知道了吧?我问多一点也是为了主子好,你想啊,现在弄清楚了以后若是主子也坏了小主子,我们不是就可以提早发现提早做准备了吗?” 红豆自认为自己真是太聪明了,可是没想到却是得到了相思的一记白眼。 这话自认为理直气壮的话声音自然就大,坐着的顾倾心和静姑姑也都清楚地听到了。 在主子面前说这些做什么?静姑姑对红豆这丫头的嘴也是有些着急,连忙去看顾倾心,却见顾倾心并没有平常少女的娇羞不好意思,反而是若有所思一本正经的模样。 “红豆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顾倾心见三个人同时看向自己,点点头说了这句,这是她刚刚思考的结果。 静姑姑这时候失笑,看着自己平常那么聪明绝顶的主子此刻煞有其事的正经模样,不仅又是好笑又是欣慰,忙道,“殿下,这种事情您一点儿都不用着急。您可别忘记了身边的相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还是每三天御医把脉一次,每天相思早晚把脉一次吧,您身体有任何异样都会立刻清楚的,所以只要相思在啊,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不用担心若是有了孩子自己还不知道!” 顾倾心顿时明白过来,只是表情不太好看,刚刚在她们面前表现得那么,那么笨蛋,就跟红豆一样,什么时候她也被红豆给感染了,不知道静姑姑和相思怎么看她呢! 第二百八十一章 竟然出丑 在下属面前出丑,这对于顾倾心来说还是第一次,虽然只是小小的一次,但是她还是感觉有些怪怪的,只恨不得马上起身换一个地方呆着去才好。 “对哦,”红豆啪的一声自己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的模样,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我怎么忘记了还有相思姐姐呢,相思姐姐可是会医术的,心细如尘,怎么会察觉不出来?” 正在她懊恼拍自己脑袋的时候,顾倾心已经快步地走出去,身后跟着亦步亦趋的相思,等红豆回过神来,只听见静姑姑说主子已经走了的提醒,然后赶紧一边追出去一边喊着“主子等等我”,那火急火燎的模样,看得静姑姑一阵好笑,心情也更好了! 从太医那里知道了静姑姑怀孕之后顾倾心就让人去请莫文来倾心殿将妻子领回去养胎,这才刚回到寝殿没多久,就见莫文大步大步地跨进来拜见她。 正在值班的莫文一听小太监说自己的妻子有喜了,巨大的震惊之后嘴.巴笑得合不拢,真是太好了!他要当爹了! 一路上神情恍惚地走进来,一直到倾心殿门口才总算是从一个乐呵呵的傻子变成了正常人。 即使他现在十分着急想要立刻见到自己的妻子,可是倾心殿是小公主的地方,小公主又是他们夫妻俩共同的效忠的人,自然还是要先来跟殿下说一声再带人走。 “我已经知道了,现在赶紧去看看静姑姑吧。” 还没等莫文开口,顾倾心直接挥手,让他行礼都不用直接走就是。 莫文谢恩了一句,立刻拔腿就跑,那模样,再也不是以前那个铁血冷静的大内侍卫统领,而是一个傻小子一样。 相思在身后看得分明,忍不住对顾倾心说道,“主子, 您看莫大人,如今乐成了什么样子,估计一直都在惊喜之中没醒过来?不过也难怪他,初为父母的人应当都是这样的。” 真的都是这样吗?顾倾心陷入沉思,若是换做是许木那呆子,会怎么样? 平时如此镇定沉着的正常人莫文听到要当爹乐成了一个傻子,那要是换成本来就呆的许呆子,那会不会更呆了?该会变成什么样? 顾倾心发觉,一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笑出声来,心里这么想着,实际上她还真是笑出了声音。 —— 夜幕降临,很快就到了晚上。 这次的胜利造成的巨大反响是很多人都预料不及的,但是结果已成定数。 许木的确是立下了大功一件,皇帝陛下出征前的确是许下了承诺,许木有功无过,骠骑大将君的确是落到了他的头上。 这一晚上,庆功宴上最受瞩目的当然属许木无疑。 顾倾心这次赴宴很及时,并没有任何想要躲避的意思,对于很少见到小公主这么早来赴宴的众臣们,的确是一件稀罕事儿。 顾倾心的确不是很喜欢在这种除了吃喝享受起不到其他更大的宴会上浪费太多的时间,所以出于礼节要去的一些宴会,要么就是过去很晚,要么就是很早就离席,反正也没有人会怪罪于她。 吃喝享受不用来这里在哪里都能得到一样的待遇。至于结交人才和势力,这种大庭广众之下耳目众多的地方,她若是真的热情地去认识大部分都是男子的群臣们那才真是愚蠢至极自掉身价。而后宫里妃嫔的聚会,不过是无聊的赏花斗酒,谄媚勾结等等不入流的东西。那些所谓贵妇命妇们的宴会,很少有人有打动她的筹码,关系也不亲近,也是面上的,她也不太 喜欢那种虚无的热闹。 如今见到小公主及时到来,错愕之后便是惊喜,惊喜之后便是快速地朝自己身上看看——有什么哪里不妥当,衣服有没有整理好,发冠面容有没有不妥当的地方,若是有,赶紧摆弄好,一时间竟然说话声减少,衣服摩.擦拍打的声音此起彼伏——这是在座的年轻子弟共同的动作和流程。 当门口一声传唤声过来之后,几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一步步走进来的顾倾心身上,跟以往的每一次一样。 雕龙画凤的宫殿里恍如白昼,整齐的小桌上面,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占据了大殿大部分的面积,最上首的高台之上是皇帝,出席的妃嫔坐在皇帝陛下左右下首,台下便按照官职分好了座位。 一边是文臣,一边是武将,文在右,武在左。 顾倾心踏着步子如同往常一样走进来,淡黄.色绣着金边花纹的宫装映出气色很好的脸,拖在后面长长的裙子摇曳生姿,似乎一瞬间就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许木眼睛发亮,嘴角带着笑容,从小公主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刻就已经收不回目光。 似有所感,顾倾心朝着左边最靠近高台的地方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前面的许木,武将之首,左边最显眼最尊贵的那一个位置是他的,真好,骠骑大将军! 这个头衔只有放在他的身上才能够名副其实,比前世整整提前了一年多的时间,顾倾心中终究是放下心来,在这一刻,似乎终于摆脱了既定的命运的轨道,开出了一条新的道路来。 撞见了许木带着亮光的深沉而又热烈的眸光里,顾倾心唇边弯起一个不甚明显的弧度,眼睛弯成了新月,几不可见地对着他微微点头。 许 木自然是感觉到了小公主在跟他打招呼,一时间还是忍不住的惊喜激动。 刚才因为小公主过来站起来的身体在一众坐着的大臣中间还是十分显眼的,他旁边的邓志祥赶忙从身侧拉了他手臂一把,这才将人扯到了座位上。 邓志祥呵呵笑着跟旁边的武将喝酒聊天,豪爽的声音加上酒杯碰撞的声音一下子就带动了周围一群人的气氛,安静片刻的那一块地方顿时热闹起来,也掩盖住了许木突然站起的异常举动。 皇帝很高兴,连带着整个大殿喝酒庆祝的文武百官脸上都带上了喜悦,喝的较多的人脸上染上了晕红的酒气。 皇帝陛下首次举杯,对着下面的群臣,“众位爱卿,今日许爱卿为我白金国争足了脸面,朕很高兴。来,该喝的喝,该吃的吃,今晚,允许你们不醉不归!” 皇帝一开口,室内安静下来,等到皇帝率先做出了动作,将金樽中的美酒喝下,众臣们这才举起杯子说了一些吉利话,然后一口饮尽。 “许爱卿,你可是大功臣,朕今日赐你一杯。” 皇帝心情好地再次举起杯子,身后的宫女永远不会让陛下的杯子有空着的时候,已经连续地喝了几杯的皇帝脸上有些发烫,嘴中酒气也十分明显,此刻却依旧是中气十足。 这次许木听清楚了,马上恭敬地站起来,将酒杯高举过头顶,“末将惶恐,保家卫国是每一个男儿的责任,许木义不容辞。” “哈哈,哈哈,好!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有你在,朕有十分的理由相信今后的白金国的土地可以不用担心,交到你的手上,朕就可以高枕无忧!”皇帝哈哈大笑,微醺的醉意并不影响他的话语,狂妄而又自豪的笑容在 空旷的大殿上回响,让人不得不对被皇帝如此赞誉的许木生出一些羡慕而又嫉妒的情绪来。 饮酒之后,大殿上福公公一拍手之后,负责助兴的舞乐女子便从外殿进来,在中间早就留出来并且搭建好的舞台上跳舞助兴。 顾倾心的位置在右边,靠近高台的地方,这样一来,跟许木坐着的左边最前面是遥遥斜着相对,然而此刻他们之间,除了普通的客套话,更多的却是不方便说的。 这次助兴的舞乐团是宫里面重点培养的,里面的每一个跳舞的女子,几乎都是身材窈窕的妙龄少女。能被皇宫选中来伺候这些个贵人们的,也都是颇有姿色才能被选进来,穿着红纱舞衣的少女们,半透明的纱布根本遮不住太多,反而显得更加让男人心痒难耐。再加上旋转跳跃之间那修长白皙的脖颈还有时不时露出来的莹白手臂,挥舞之中,丝竹音乐之声不绝于耳,优美的舞姿仿佛正在面前展开春天花开的场景,在场的众臣之中,除了少有的几个,莫不是被吸引住了注意力,露出痴迷的目光。 美酒佳肴、高官厚禄、美人作伴、丝竹歌舞在前,岂不是人生一大享受?人生中的追求,其实也不过如此了。 顾倾心往旁边看过去的时候,发现顾倾城此刻对那高台之上的舞蹈十分感兴趣的模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放在桌子底下的双手似乎在模仿着上面的动作,而她的裙摆也在微微地摆动,说明她双脚也在模仿者舞步。不到一会儿,顾倾城脸上就露出了自信而骄傲的目光,仿佛成竹在胸,光看着已经将台上的舞蹈都学会了一般,在看着台上的那一群舞女的时候,隐隐的,还带上了一丝不屑和轻视。 第二百八十二章 宴会之上 哦,顾倾心差点忘记了,顾倾城可是向来以舞蹈闻名的,跟顾倾国的才名在外相比,顾倾城的歌舞可是白金国一绝,几乎是无人能敌,当初可是备受追捧。据说,有幸能够看到二公主跳舞的人无不惊叹那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再难几回闻。 一国公主,就算是极为擅长跳舞,能够出台的机会也是极少的,因为身份尊贵的原因,只有在皇宫里才能看到,还必须是在重大的场面。从事歌舞的女子被称为歌女、舞女、卖唱的等等,从民间的称呼来看,这类人的地位并不高,正因为如此,能看到公主殿下亲自跳舞,那真是极为难得。 物以稀为贵,正是因为难得,所以尽管只是很少达官贵人才能亲眼见到的场面,三人成虎,民间不知不觉就将顾倾城视为了歌舞方面造诣最深的人。 顾倾心余光看见顾倾城有些心不在焉而又自信从容的模样,突然就猜到她要做什么了,无非就是想要献舞惊.艳全场罢了! 前世里,她是见过顾倾城跳舞的,不得不说,有些人也许天生就属于舞台,当她穿上了特制的舞衣,领着人在舞台上的时候,绿叶衬托着鲜花之下,那最为醒目的人就变成了魅惑人心的妖精,几乎可以勾住所有男人的心魂。 因为声名在外,前世的顾倾城经常在重大的盛典上献舞,而今生,顾倾心微微蹙眉思索,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她在重大的场合里献舞过?莫不是她已经不精通了?亦或是,对方还藏着掖着? 不过,顾倾心垂眸,掩去了眼神中的冷意,献舞,可以,想要惊.艳全场,那就要看她答不答应了? 双手交握之间,顾倾心看着 自己涂着丹蔻的纤纤十指,眸光一下子变冷,似乎有红色从里面弥散开来,却马上就消失不见,空气中有那么一刻好似被冻成了寒冰,不过也就是瞬间。 那鲜红的颜色,可不就是让她恰好想起了前世的悲剧,她永远不会忘记,当她的灵魂漂浮在空中,看着顾倾城光着那一双涂着鲜红指甲的脚丫,站在一面用人皮做成的鼓面上跳舞的时候的场景,那一刻,戾气和怨恨是铺天盖地的…… 台上的舞蹈大概是新排练的,舞姿魅惑大胆,服装也同样是大胆新奇,一下子就夺走了在场好多人的目光,仅有的没有看向舞台的几个人中,各有不同的表现。 许木显然就是其中之一,他也就是在音乐之声响起来的时候往舞台上看了一眼,对那些个穿着几乎透明舞衣的女子的动作,他是一点儿都不喜欢,明明在其他人眼中是魅惑心醉的舞蹈,在他眼中就只看见了到处乱飞的一团团红色的白纱。 只是瞟了一眼,许木就收回了视线,这时候大家都忙着观赏去了,没有人过来给他敬酒,许木觉得十分轻松,偷得浮生半日闲,现在他可以一个人喝着小酒吃着小菜而不用疲于奔命地应付那些个带着面具和假笑客套的官员们。 吃了几口,许木就忍不住将视线慢慢地从桌子上面移开,慢慢地,挪到了右前方上首的位置,最先看到的是顾倾心身前的小桌子,丰盛的晚餐完完整整,似乎是一口都没动,他记得她好像整个过程中就只是举杯应和着皇帝陛下喝了几小口,然后手上就再也没有动作了。 许木心里一阵担忧,小星星为何都不怎么吃饭?他记得在将军的时 候他吃了好多,小星星就吃了两口葱油饼,现在他都饿了,可是对方还是没吃东西,这样下去,她单薄柔弱的身体可怎么受得了? 若是以后有机会,他一定要跟她说,不对,跟她身边的宫女说一下,人是铁饭是钢,吃的少对身体不好。 许木不赞同地皱了下眉头,不一会儿又松开,然后小心翼翼,偷偷地将视线往上面移动,移到了她的脸上。 顾倾心脸上无波无澜,规规矩矩端端正正地坐着,举止仪态优美的仿佛一副山水画,即使就是坐在那里不动,似乎也能让人看着便觉得浑身舒畅,心旷神怡。 只是她此刻眸光低垂,许木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可是却莫名地觉得小公主很不高兴,此刻他的小星星似乎在想着不开心的心事,他就是这么感觉。 可是此刻他既不能过去问也不能说什么,心中即使有担忧,在这里也是不方便表现出来。而这其中的原因,许木心里有过一丝苦涩,暗藏住自己的莫名的失落。 果不其然,这一首曲子过后,顾倾心的余光里,顾倾城跃跃欲试的表情让她的脸上布满激动的红晕。 红色纱衣的舞女们也停住了舞步,摆出一个吉祥的姿势,整齐划一地弯腰齐身,朝着皇帝陛下祝贺道:“愿陛下宏图大展,白金国国运昌隆!” 这话可是说到了皇帝陛下的心里,皇帝哈哈大笑,连说了三个好字,大声道,“有赏,有赏!”然后笑呵呵地朝身边的贤妃道,“爱妃果然是别出心裁,朕心甚慰!” 原来这次舞蹈是贤妃让人精心准备和排练的,之前就跟皇帝通过气,得到了他的允许,并且说过要给他一个惊喜。 贤妃 娴静地一笑,仿佛雨后的清荷一般,温顺而又文静,“陛下过奖了,臣妾不能为陛下保护疆土,能让陛下心情愉快也是臣妾的莫大荣幸。”皇帝闻言很是感动,伸出手将贤妃拉到了身边来,几乎是快要一起坐在最上首的座位上,搂着贤妃的肩膀温柔.软语,眼睛里都是笑意。 这一幕,深深地刺痛了其他妃嫔的眼睛,尤其是德妃。 如今白金国的后宫,就是她跟贤妃的地位相当,而且她的资历还要老一些,如今眼看着贤妃越来越得.宠.,陛下竟然在如此重要的日子大庭广众之下拉着她一起坐在王座上,岂不是打算要将她推上后位? 那个位置,她也想要啊!而她,作为跟贤妃争夺的对手,竟然被冷落,眼睁睁看着对方得.宠.,其他的妃嫔看着,岂不是要让站在她这一边的妃嫔们自乱阵脚丧失信心?她的骄傲和自尊让她气得牙齿嘎嘎作响,可是此刻竟然找不到一点儿好办法来对抗那贤妃! 皇帝和贤妃的互动以及举止,还有德妃的异常被后宫眼尖的妃嫔看在眼里,顾倾城顾倾心等人同样也都看到了。 顾倾城知道自己已经等不及了,看着她母妃的难受她自己何尝不难受,何尝甘心?于是她终于站出来,走到了高台面前,仰着脸面带微笑地主动请缨,“启禀父皇,儿臣今日看到我白金国军队凯旋归来也跟父皇一样十分高兴和自豪,西征大军能够得胜归来,跟士兵将领有关,同样也是父皇的英明统治和决策有关,若不是父皇举贤纳能,也没有今天。父皇,儿臣先敬你一杯。” 说完顾倾城豪气地将手中的酒杯仰头一口倒进去喉咙里 。 德妃惊讶而担忧的声音传来,“陛下,倾城可不太会喝酒!” 可是因为太急太猛,她有些难受地咳嗽起来,被那烈酒呛得眼泪直流也没有多喊一句。 “倾城你没事吧,莫要逞强。”听到了德妃的提醒,皇帝看到顾倾城的模样忍不住道。 得到了关心的顾倾城十分开心地笑了,一点儿也不在乎的,豪气地道,“没关系的,父皇,能让父皇关心,倾城已经很满足了。” 闻此言,很多人听着莫不是女儿对父亲的濡慕之情,很容易就会激起别人的同情心,顿时在场的很多人对顾倾城的印象好了许多,以往他们都只看着小公主了,似乎都没怎么注意到二公主同样是一个美丽的公主殿下,同样也有自己的才华。 顾倾城刚才的一系列动作都是为了博取皇帝的好感和同情心,她知道自己若是得..宠..,便是母妃也会跟着一起一荣俱荣,所以十分努力,以此举来打动皇帝陛下,她也坚信自己能做到。 可惜顾倾城没往高台上看的是,皇帝陛下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心里想的却是:在文武百官面前说这样的话,莫不是说朕平时有多么亏待你了! “父皇,今日为了祝贺父皇山河永固,儿臣也决定为父皇献舞一曲,祝愿父皇年年有今日,白金国千秋伟业留存青史,还望父皇准许!”顾倾城铿锵有力的话响起在大殿上,落地有声。 “哦,倾城你竟然还有如此才艺?”皇帝陛下惊讶地挑眉,谁也不喜欢听好话,更何况是在如此时刻,刚才的一丝不满也被那留存青史的好话和好奇所取代,“朕,准了就是!哈哈,今日可真是处处都有惊喜啊!” 第二百八十三章 志在必得 “多谢父皇。”得到了皇帝陛下的允许,顾倾城露出了志在必得笑容,明艳漂亮的脸蛋上有着傲人的光彩,从中间退下去的时候,带着挑衅和得意地看了顾倾心一眼,那验身份仿佛在说,今天我一定要露一手,将你踩在脚下,让天下人知道,我顾倾城也不比你差! 顾倾心目不斜视,根本没有理会顾倾城的挑衅,仿佛只是无关紧要的人,就连余光,都吝啬地不想要赐予一分。 顾倾城有些气恼地咬住了嘴唇,没有得逞,不过没关系,肯定是对方害怕了,心虚了! 一步步地往外面走的时候,不经意之间,顾倾城特意地往文官的后面排看了一眼,丞相大人后面第三排,坐着的是丞相家眷,其中就有上官枫。 投过去明媚的一眼,顾倾城本来让人刮目相看,可是上官枫径自一个人默默地喝闷酒,一个人自斟自酌,抓起了酒壶一杯杯地倒,然后一杯杯地往嘴里灌。 酒已经成为了他的全部,哪里会来得及看顾倾城一眼。 如此愁苦的模样,顾倾城自然知道其中的原因。 真是个经不起挫折的!不就是传给她消息让他自己到将军府去看,就算是看到了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天涯何处无芳草?至于为了一个女人就喝闷酒,借酒浇愁吗?那个小贱人真的有这么好吗,这是狐狸精,将一个个的优秀男子勾成这样! 带着一肚子的郁闷之气出去,顾倾城对顾倾心的怨气又多了一重。 “殿下,别气了,如果这次您跳好了,惊.艳全场,还怕那上官公子不拜倒在殿下的石榴裙下?”旁边站着的宫女也懂得察言观色,连忙在顾倾城身边笑声地劝解道。 “对!等会儿本公主出现 在舞台上的时候,还怕那些个男人不看过来?”一想到自己精心准备好的舞蹈,顾倾城不免信心百倍,“安排好的人员和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吗?” “殿下放心,都已经准备妥当,就等殿下去换衣服了。” 被领着进入偏殿的换上舞衣,顾倾城显然有些迫不及待。 不到一会儿,从大殿的门口走进来两排穿着统一淡粉色细纱宽袖渐变色舞衣的一溜儿妙龄女子走上台来,两排人莫不都是一手高举,一手放在腰侧。那两排女子中间形成了一个人字形的通道来,待到全部在舞台上站定之后,仿佛层层叠叠揭开的面纱一样。 从最后面的开始,挡在前面的宽袖一对对地摆开,仿佛花朵绽放一样,一瓣一瓣地开始陆续绽放,到最后,仿佛变魔术一样,最前面两个舞女并立的双手放开,里面就被推送出来一个半戴着面纱的女子出来。 这着紫色舞衣的面纱女子明显最为突出,不管是新奇的服装样式和戴着神秘和诱.惑并存的装饰,都让人眼前一亮。 颜色从面纱到身上的衣服都是魅惑而又高贵的淡紫色,中间的那个人一看就是领舞之人,颜色比上衣服略深的紫色面纱遮住的脸上只露出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妆容精致凸显了那双让人看一眼就会陷下去的大眼睛。 吸引人眼睛的服装款式也跟白金国平常的服装不同,明显是异族服装。短款的对襟上衣拦截住了柔.软的腰肢以上的部分,露出了肚脐,到了脚踝的宽松无比的同色裤子如同裙子一样能转出圈儿来。而在那衣襟智商,还点缀着小小的金属圆环之类的装饰,脚踝上戴着铃铛的脚链,每一走动便是叮铃铃地发出悦耳的 响声来。 只听见第一声清越而缓慢的笛子声音响过之后,中间的紫色少女动了,款摆腰肢之后带动着那叮铃铃的铃铛声音,竟然也成为了音乐的一种伴奏。 中间紫色舞衣的少女大胆的动作和新奇快速的舞步踩在舞台上,那戴着淡紫色的脚链更加显得而身边那十几个粉色舞衣的少女也开始动了,伴随着音乐的一步步走向发展和高.潮,排练好的舞蹈在此刻仿佛风景画一样在眼前,一点点地开始展开,调动了在场所有人的听觉和视觉。 这样的服装,这样的舞蹈,不是传统的靠长袖善摆支撑的舞蹈,而是靠着动作和身体的柔韧灵活撑起来的舞蹈,无疑是成为了最大的亮点,如此热辣新奇的舞姿,更是将在场所有的人的目光都齐聚到了一处,那就是中间那动作最为大胆的领舞之人身上。 惊叹、玄妙、痴迷、目不转睛的呆愣都在舞台上面打转,更准确地说是盯着一个人的动作打转,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大概说的就是此刻的人,甚至有将酒杯放到了嘴边竟然忘记了要喝下去,就那么愣愣地看着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排练了好多遍的顾倾城动作已经十分熟练,所以当她分心将周围的场景收入脑海之中之后,也将在场很多人的反应收入囊中,看到这么多人目不转睛的痴迷和专注,她得意地勾起了唇角,此刻还不忘在旋转过程中最方便的时刻朝顾倾心的方向投过去示威的一个眼神。 顾倾心似有所感地抬头,只是淡淡地看了正在搔首弄姿一脸得意的某人,不到片刻就转移开了视线,恩,音乐倒是挺好听的,还挺新奇,不过呢,那跳舞的人,可就不怎么样了。 看那上 面的,还不如自己开始吃点东西好了。 这样想着,顾倾心干脆也不看,直接就低着头,心无旁骛地开始吃东西。摆在她的面前的是她喜欢吃的几样,两个荤菜,一个素菜。看着那荤菜里面浮在表层的油星,顾倾心筷子立刻转了一个弯,可是不到片刻筷子又转回来,伸到那汤汁里蘸了一下,然后将筷子捞起来,盯着那筷子尖端上的油星仔细地观察,油腻的水润在明亮的灯光下仿佛散发着一种特别的光。 顾倾心观察着,那么细心,仿佛是在看着一个十分有趣的游戏一般。 过了一会儿,她好像没看出什么来,然后放下来,换上了一双筷子,开始小口小口地用餐。 别人都在观赏舞蹈,顾倾心正吃得舒心而又欢快,因为大家的专注,所以倒是没有了宴会的嘈杂,唯一的声音就是那音乐声,听着美.妙的丝竹之音用膳,倒是一种享受,顾倾心不无乐趣地想。 殊不知当顾倾心对舞蹈不感兴趣而是趁着大家不注意去动筷子的时候,许木却是注意到了,终于吃东西了,许木不免高兴起来,他就说,从将军到现在这么晚了,都没见她动过筷子,不吃饭身体可受不了。 虽然不太理解之前小星星拿着筷子蘸汤观察是什么意思,不过看到她此刻吃的津津有味,许木放下心来,感觉比自己吃饭都还要满足。 于是满堂大殿里,在所有人都被音乐舞蹈折服的时候,有那么几个人却是异常的。 顾倾心吃得欢快,对面的许木柔和.宠.溺的目光围绕着她,也看得十分满足,只知道现在是表演时间,其他的一律不管。 而另外一个奇葩则是低头喝闷酒的上官枫,刚才还抬起头时 不时看上舞台一眼,不过转瞬就低垂目光,专注于倒酒喝酒这样一个循环往复的动作来。 音乐渐渐地发展到了高.潮,一个爆破音之后,紫色纱衣的领头女子歪过头,咬住面纱一甩之后,面纱滑落,露出那张俏丽美.艳的青春容颜来,上了同样魅惑的妆容之后的这一刻,仿佛会吸人气的妖精终于在千呼万唤中露出了自己的本来真面目,接下来快速的旋转加快的节奏让人眼花缭乱。 一阵古琴声之后,“铮”的一声,曲子突然停顿,而舞台上,也摆出了一个姿态:众舞女半托举着,将侧卧姿态的紫色纱衣的女子举在半空中,只见那女子面带惑人笑容,一手撑在脑袋上,侧卧着,仿佛是靠在层层床幔之后的绝世妖孽,吸引着人不由自主地上前。 此时此刻的状态,是任何一个男子都抵御不了的诱.惑,目瞪口呆、口干舌燥,不由自主地就想要跨出脚步去捕捉那绝美的妖精。 戛然而止的落幕,戛然而止停留在最让人迷惑的姿势上,顾倾城挑眉,紫色的眼线跟着摇动,显然很满意自己所造成的影响。 而就在同时,顾倾心似乎吃得差不多了,抬起头来,时间几乎同步,手中拿着的筷子微动,一股力道对准被筷子挑出的油花,在空中飞速地转动着,以肉眼看不出的速度朝着舞台的某一个地方直奔而去…… 不经意的一个小动作,仿佛沧海一粟,根本不够看,可若是将一切的动作放大放缓,就会发觉,那一股带着内力的油汤,准确地朝着舞台上的地上细不可见地泼过去,光滑的地板上仿佛多了些什么,当光着脚跳舞的人一旦踩上去,那么某一种可能性开始变大。 第二百八十四章 小小动作 顾倾心朝对面的许木看了一眼,然后垂眸,站在顾倾心身后服饰添酒的宫女只感觉到小公主似乎不小心将盘子里的汤汁弄出了一点儿油花来。 下一刻,“啊”的一声,刚刚还停留在为精彩喝彩的静寂被关注的焦点本身所打破,沉重的肉.体跌落的声音伴随着一声惊呼和之后的一声闷哼,仿佛闷鼓的响声在舞台上突兀地响起——刚刚还被高举在半空的人已经毫无美感地躺在了地上。 因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舞蹈和落幕所惊.艳,所以清楚地看清楚了那瞬间的跌落动作——不知道那托举着背部的舞女是怎么了,突然承受不住一样放开了手往紫纱女子身上就要倒下去。 少了那个最重要的力道支撑,加上惊恐那舞女压倒别人,她们下意识地就松开了手,结果刚才还挂着胜利笑容的紫纱女子落地,而神奇地是,最先不稳摔倒的舞女倒是下意识地抓住了两边的舞女的袖子避免了摔倒的结局,她的身体险险地下弯,正对上的是落在地上疼痛难忍仿佛利箭毒蛇一样刺穿心脏的顾倾城的目光—— 舞女咯噔一下闭上了眼睛,陷入了绝望的深渊,造成了这样的结果,她自己完蛋了! 刚才有多么得意,此刻,顾倾城就有多么屈辱。 这一变故,同样震惊了整座大殿的人。 首先是爱女心切的德妃杀猪一样的尖锐声音,“倾城,你哪里摔疼了!”一边叫道一边已经不顾自己仪态地从台上冲下来的德妃紧张地快步几乎是变成跑地朝着舞台冲过来。 皇帝陛下也震惊地从龙椅上站起来,眼睛里倒是清明冷静,沉声道,“还不去看看 二公主,太医呢?愣着干嘛?” 皇帝一生怒吼之下,大臣们立刻清醒过来,不过确实噤若寒蝉,没有人说上一句话。 顾倾城估计是真的摔到了哪里,此刻疼的眼泪都出来了,愤怒、屈辱、不甘的心情都酝酿在心中,加上疼痛,让她难受的要命。动都不敢动,就看着冲过去的德妃“呜呜”地低声啜泣着,马上从殿外过来的太医过来,先看了一下顾倾城的伤势,然后就让人抬着顾倾城宫殿去。 德妃泪眼朦胧地看向皇帝,皇帝一个点头她就跟过去了。 那几个身影消失在大门口之后,大殿里依旧是死一般的静寂。 刚才的舞蹈,的确是新奇得激起了他们心中某些隐秘难以启齿的欲.望,此刻反应过来头上几乎是冒着细汗的战战兢兢,纷纷心虚又胆战心惊地转过了头,再不如刚才的痴迷目不转睛。 第一,皇帝和德妃的声音提醒了他们,那是尊贵的公主殿下不是普通的舞女,不可亵渎。 第二,贵人们都不喜欢狼狈的一面被看到,更何况是公主殿下呢。 第三,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他们此刻似乎才发觉,二公主这身舞衣太过于暴露了,比上他们私底下去的某些个地方还要露出的多一些,刚才的目不转睛的失态是不合礼法的。 顾倾心将那些个官员的表情都无声地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来:看吧,这就是那些个官员的真面目,平时一口一个圣贤之道孔孟之行,可现在不过是一个舞蹈就能让他们忘记了环境忘记了礼数忘记了常常挂在嘴边的君子之道。刚才盯着人家的肚脐的时候怎么就不拿出孔孟之道来说说 呢。 在场的文武百官中,刚才盯着舞蹈眼睛都不眨的大有人在,在场的男人,除了少数几个,几乎都没有免俗,她还观察了一下,甚至是她的父皇,好似都忘记了喝酒吃菜。而这些人之中,文官本来人数就占优势,自然是最为痴迷的,而在顾倾城摔倒之后最先清醒过来的是警惕心十足的武将,最后反应过来神色清明的反而是平时在朝堂上唇枪舌剑最厉害的几个文官。 本来好好的舞蹈,最后却变成了这个样子,顾倾城打算好的一切全部泡汤,还将自己的身体给搭上,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大殿上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有惯会说话的官员出来打圆场,睁着眼睛说瞎话当自己刚才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对着皇帝夸赞顾倾城道,“二公主想法新颖,为了安排这次舞蹈肯定是花费了不少心思,陛下有这样的公主,是陛下有福啊!” “是啊,二公主非比寻常,才艺卓绝。” 有人开头,自然有人附和,这是自古以来朝堂上的定律。 顾倾心眼观鼻,鼻观心,不置可否,只听见她父皇宽容平和的声音道,“倾城一片心意朕知道了,来人,嘉奖二公主红珊瑚十株,紫檀木梅花溪屏风一对。” 没有了预想中的惊.艳全场,有一个安慰奖励也不错,顾倾心“好心”地为顾倾城讴设身处地。 该继续的宴会还是继续,丝竹声重新在空旷的大殿里响起的时候,一切恢复如初,刚才的一切好似从未发生,只是到底被多少人记在了心中,却并未可知。 皇帝是不会待到庆功宴的全程的,而顾倾心,也同样不会。 经过许木的座位的时候,顾倾心正好跟许木抬头凝视的目光撞上,她轻轻弯起嘴角,千言万语似乎都在那双潋滟生光的眸子里,柔情和安慰尽在其中。 无声胜有声,许木只觉得被注视的那一刻心砰砰直跳,周围的一切都成了背景,再也不被注视,小星星想跟他说什么,他似乎懂得了。 她的眼睛在说,静等一切尘埃落定。 许木突然就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很久之前,他最怕小星星记不起来他;接着,他又怕小星星疏远他;再到后来,他又奢望能跟小星星亲近一点再亲近一点;最后又希望小星星的眼睛里有他的影子;出征之后,他因为要娶别人的事情而忐忑不安;而现在,似乎什么都不用怕了。 没有心结,没有顾虑,安心地,喜悦地,云开天晴,拨开云雾见青天,说的也不过如此。 皇帝妃嫔公主们走了之后不久,大臣们也应该起身了。 许木跟邓志祥并肩随着人流走出去,身边的邓志祥向来是一个酒鬼,作为亲密战友,如何能够不知道。此刻邓志祥喝了许多酒,有些醉意,此刻走路有些不稳,许木搭过去一只肩膀,半搀扶着邓志祥走出去。 许木喝的不多,事实上,这是因为他的整副心思都没有放在喝酒上,只是看着不远处的小公主,他就已经觉得醉了饱了,哪里还需要喝酒来填饱肚子。 他大概还不知道,这种情况可以用“秀色可餐”四个字来形容吧。 拖着喝醉的邓志祥刚走出皇宫大门,身后就有一阵掌风从背后偷袭而来,气流的涌动一下子听在许木耳中。 不用反应,训练了很久的身体已经做出了 躲避的动作,可能因为邓志祥这个“累赘”在,所以只推退开了三步,若是他自己,此刻该躲到了十步开外。 “上官枫,你这是何意?” 还不待许木说话,被刚才的动作从醉意中惊醒的邓志祥已经不耐烦地发飙了,他还说敢在这个当口袭击许大将军的是谁呢,原来竟然是上官枫,这个疯子!还是丞相家的公子,也不知道丞相哪里来的教养? 上官枫站着不动,两边的脸后红彤彤的,衣裳也有些凌乱,袖口和衣襟领口都有些湿湿的痕迹,此刻眼睛却是带着血丝,狠狠地瞪着许木。 许木也毫不示弱地应对着上官枫凶狠的目光,冷静、淡定、从容。 夜色下,凉风轻浮,吹起两人的衣角,一黑一白两个人的对视,仿佛显眼的分界线,楚河汉界,各自为政。 邓志祥被这冷风一吹,又经历了刚才的这一个变故,酒醒了大半,甩开许木的手,几步上前,颇有气势地走向跟许木对峙的上官枫,嘲讽地道,“我说上官公子,这么晚了,大家都要回家了,你这是干嘛呢?我们今日才得胜归来,你刚才那一招可是要人命的,这是要在皇宫门口来一个谋杀朝廷武将吗?胆子还不小啊!” 上官枫扭头,看着面前这碍事又多嘴的邓志祥,额头青筋暴起,一掌朝邓志祥挥过去,这碍事的人,他只想他立刻消失在面前才好。 拳头在半空就被人握住,上官枫愤恨地对上邓志祥不怒反笑的视线,只听得对方笑嘻嘻地道,“哎呀,别动手啊,我们武将都没动手,你们文官不是经常将君子动口不动手放在嘴边的吗?如今这是自己要打破规矩了吗?” 第二百八十五章 想要偷袭 语气笑嘻嘻的,可是那脸色早已经沉了下来! 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敢来跟他们横,这些柔弱的文人,就是在庭院里学了几个拳脚,哪里是他们这些在战场身经百战的人的对手。他十分有自信,此刻他就有十几种方法可以让上官枫瞬间命丧黄泉! 拳头被握得嘎嘎作响,骨头都要被捏碎了,那疼痛似乎才提醒了上官枫面前的人到底是谁,不是跟他一样文弱的书生,而是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将领,他完全不是对手! “放手!” 上官枫用尽全力怒吼,一边使劲反抗,剩下的手脚并用,又要偷袭邓志祥。 可是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邓志祥三两下就将上官枫给制服,抓着上官枫的肩膀一个用力,“嘎吱”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地在寂静的皇宫门口响起。 “啊!”一声惨叫声接着响起,上官枫已经疼得脸上扭曲,感觉自己的左手已经断了! 有一个丞相爹爹在,他就是被人捧在手心的贵人中的佼佼者,在同辈之中别人对他总是毕恭毕敬,除了自家丞相老爹的严厉家法,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和疼痛? 再看着邓志祥的目光里充满了刻骨的恨意,连带着望向旁边站着的许木也是一脸的仇恨。 他们算是走的慢的,皇宫门口已经没有什么人,有几个小官员遇到了却也不敢宫插手,就当没看见一样灰溜溜地从旁边溜走。 “不自量力,你这毛头小子,白面小生,还在爷爷面前横,还跟跟爷爷动手,是不想活了是不?信不信爷爷将你另外一只手也给废了!”邓志祥毫不客气地道,他也是个吃软不吃 硬的,手下的士兵却是跟着他对着来,他就越是生气和强硬,此刻,明显是将上官枫当成了自己手下的兵来折腾了。 “住手!” “慢着!” 两个声音同时阻止了邓志祥接下去的动作。 说慢着的是许木,虽然他也看上官枫不顺眼,但是,对方一开始针对的就是他,丞相不是好惹的,邓志祥是好心为他出头,他却不能让好兄弟为了自己惹了不必要的麻烦。 虽然他到现在都没弄清楚这个所谓的丞相公子为什么对他有着恨意? 另外一个声音来自大步踏过来的丞相,他走出去的时候没发现儿子竟然落在了后头,往回赶的时候听见一个官员说儿子跟许邓两位将军在皇宫门口起了冲突,这不,刚赶过来就被他听到了邓志祥那样嚣张的话和惊险的一幕。 丞相平常温和的面容此刻闪过瞬间的扭曲,若是他儿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一定要这些人全家陪葬,不得好死! 丞相靠近之后,神情收敛,几步走到邓志祥跟前,没有急着为儿子出头,反而是态度十分友好恭敬地问邓志祥,“不知道小儿到底是哪里得罪了邓将军,竟然要对我儿做出如此大的惩罚?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邓将军多多包涵才是。” “爹,救我!”上官枫看到救星,毫不犹豫地出口求救。 “闭嘴!”丞相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训斥上官枫,“你这个孽子,都怪你娘把你惯的,都说了不能让你出门她非不听,现在好了,喝酒误事。你说,到底是做出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惹得邓将军要对你如此?还不给两位将军道歉!” 这话说得,恭敬有力,多好听! 邓志祥吹着了冷风,热气退去了不少,此刻听着丞相大人还没问清楚就将所有的事情变成了上官枫的“喝酒误事”,字里行间又控诉了他的行为太过分,他这个大老粗也听得出来的好吗?虽然这样拗口很累。 上官枫此刻正疼着,又被老爹这么一说,心里恨意正浓,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在丞相的怒目下,只得开口道道歉,“刚才是枫喝多了,一时冲动,还望两位将军不要放在心上。” 邓志祥慢悠悠地放开了禁锢着上官枫手脚的手,然后站到了许木的旁边,笑哈哈地对着丞相道,“既然丞相大人都这么说了,令堂又已经知道自己错了,我也就不追究了。还望您老好好地管住自己的儿子,不然以后啊,遇不上我们这样的人,那可是祸闯大了!” 被松开的上官枫一个趔趄后退了几步,小心地用另外一手扶住自己的左手胳膊,疼得龇牙列齿,心有余悸地走到丞相身后。 丞相大人的脸沉了沉,这次是真的黑了,不过是一个二品的武将,就对他指手画脚,当自己是谁呢! 而尽管心里多么不愿意,嘴上的话还是避免不了冠冕堂皇,“邓将军果然心比天宽,日后必然有大前途。”说完,还不忘记将邓志祥上下打量一般,不屑和轻视的神情不明显却是刺人得很。 “既然如此,老夫先要告辞了!”丞相大人冷哼一声,面色沉沉拉着上官枫完好的那只手往前面走,根本都不顾上官枫皱着眉头的疼痛。 “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情?”丞相转头,看着叫 住他们的许木,“我们的骠骑大将军还有什么需要指教的,要不要本相搬把椅子过来洗耳恭听,本相老了,站久了不利索。” 讽刺的话让许木眉头微皱,不过转瞬转开视线,“丞相大人过虑了,令堂的手臂并无大碍,不过是脱臼了,休养几天就好。我叫住你们,只是想亲自问一问丞相公子,我们何时有过什么过节吗?不然为何要偷袭我们?” 听说手臂没有大碍的上官枫总算放心下来,可是听到下一句,他的怒火飙升,赤红的眼睛再次变色,“过节?哼,我们过节可大了!” 对于上官枫来说,许木跟他的过节可以说得上是夺妻之恨。 即使现在还没到那一步,他心里也总是觉得那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根本不可能,可是回想起来小公主在将军府门前对许木的特殊,巨大的恐慌和嫉妒同时让上官枫怒火中烧,借着酒气,他不发泄出来实在是憋屈得慌。 “到底是哪里我得罪了上官公子?”许木一心想要问个明白。 上官枫刚想要开口,丞相大人在旁边提醒道,“枫儿,你喝醉了,快点回家。”然后让仆人强行拉走上官枫,对许木和邓志祥两人客气说道,“你们都看见了,都怪老夫教子不严,喝酒误事,我儿怎么会与两位将军有过节呢?不过都是酒后戏言,还望两位将军海涵。”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不放过一个喝醉的人,会显得他们欺人太甚。 邓志祥用手肘捅了一下许木,许木也不在开口追问。 看着那一前一后的父子的身影,许木站在那里良久不动,回头不解地问了一句,“上 官枫说跟我有过节?可我们根本不熟悉,哪里来的过节?” “唉,”看着还没想到某一处的许木,邓志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止住了,于是道,“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要想了,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不理会就是。” 无关紧要的人,许木对这句话赞同,跟着邓志祥一起往外面走。 被仆人生拉硬拽带回去的上官枫又是被丞相一顿教训,后来还是丞相夫人到来,上官枫赶紧抓紧时机举着自己脱臼的手臂示意她很疼,这才在母亲大人的庇护之下逃过了惩罚。 这厢,顾倾心刚走进倾心殿,就有小宫女来禀告说,无影前辈回来了! 顾倾心黑了脸,努力压抑住自己对无影老头恶作剧般的气愤,一步一步地踏进大厅。 “好吃,隔……” 刚迈出一个步子,无影老头的话伴随着打嗝的声音传来,顾倾心脚步在空中一顿,然后坚定地落下来,斜睨着打坐似得坐在椅子上明明吃饱了还在啃鸡腿的某人,慢悠悠地道,“您老人家回来了啊?” 丝毫没有察觉到小徒弟这语气中的危险,无影老头意犹未尽地讲脑袋从鸡腿中抽出来,嘴上沾满了油渍,想起小徒弟爱洁净,于是不拘小节地伸出袖子往嘴边一抹,恩,嘴.巴干净了,这才应声,“是啊是啊,徒弟,你师傅我回来了。宫中有这样的好事情,有好吃的地方自然少不了老头子来啦!” “师傅,你是不是瞒着我做了一些不好的坑人的事情啊?”懒得跟这个吃货老头瞎扯,既然对方完全没听出来,她也不磨蹭,直接开门见山。 第二百八十六章 追问无影 “有吗?”无影老头夸张地大叫一声从椅子上蹦下来,眼神懵懂而十分惊讶,仿佛完全没想到小徒弟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怎么可能呢?我是谁,我可是无影阁的无影诶,怎么会做什么坑人的事情呢?” “真的吗?”顾倾心靠近,站在无影老头的面前,再次强调,“真的没有背着我,说一些做一些刁难别人的事情吗?” “呵呵,当然,”无影眼珠子开始乱晃,不敢直视顾倾心的眼睛,双手也暗暗地搓着自己的衣服,看着自己的脚下,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好东西,眼睛一亮,惊讶地叫道,“徒弟,你今天的裙子花边很好看呐!” “别给我转移话题!”顾倾心丝毫不为所动,现在他说什么都要问清楚,不然,一想起来今日白天里那一瞬天堂一瞬地狱的心情,她的怒气就忍不住飙升,得知真相的时候几乎是想将这个调皮的老头子吊起来抽鞭子才好! 无影老头笑呵呵的,眼睛里却是有些心虚,看着小徒弟认真严肃的模样,他竟然觉得有些理亏,有些怕怕的。想一想,原来还觉得没什么,可是想到了他因为恶趣味跟将军府的某块木头说的那话,他实在是不心虚不行啊! 可是,那也不是因为他不把那许木小子当外人吗?不然的话,怎么会愿意将他那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徒弟准备许配给他,至于其他的,比如说那小子知不知道他徒弟是谁,那就不关他的事情了! “容我提醒一句,师傅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哦,这个,您可知道吧?” 顾倾心步步紧逼,朝着无影老头靠近,非要无影老头“招供”。 “额,这个,”无影老头抬头有些委屈地看了顾倾心一眼,被徒弟的严肃弄得有些紧张,咽下了一口口 水,双手挡在身前,谄媚道,“徒弟,咱,咱们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啊,你不要冲动,不要冲动!” “那还不快说!”顾倾心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我说,我说还不行吗?”无影老头终于举起双手投降,心里的小人儿哭丧着一张脸,小徒弟严肃起来的样子好可怕,他的小心脏真是受不了啦! “我说了徒弟你不要生气?” “你说呢,我会不会生气你做了这件事情之后难道不清楚吗?”顾倾心狠狠地看瞪了无影一眼,不生气,说的简单,难道她想要生气么?可是这两个人,都不省心,一个木头一样只知道将所有的痛苦藏在自己一个人心里,一个又是老大不小偏偏喜欢捉弄人惹事,她还真是不省心。 被这么一瞪,无影老头也不敢要求了,浑身其实顿时萎靡下去,只剩下讨好的笑容,“呵呵,徒弟你最聪明了,肯定是发现许木说的那个答应我的三件事了吧?当时我只是觉得很好玩嘛,当时也是为了考验他,那小子武功的确厉害,可是谁知道人品是不是好呢?所以我提出了三个条件,那也是理所应当啊!师傅这一片苦心都是为了徒弟啊,都是想为徒弟你的终身幸福着想啊,出发点真的是好的。” “那你试探得怎么样了?”顾倾心冷眼看着无影老头在那不断地澄清自己,轻飘飘地问道。 “好!”无影老头大喊一声,伸出一个大拇指,信誓旦旦道,“经过我的检测试探,这个许木呢,虽然长得不是很好看,虽然呢人也笨手笨脚的,又不爱说话,跟木头一样大,但是好在人品也跟淳厚的木头一样老实可靠,武功那可真的是非常好啊,若是不能用轻功,光用拳脚说话,老头子我也是未必能打得过他啊!对徒 弟你的心也可以说是日月可鉴,我看啊,为你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你是不知道当时他那个着急的程度,我说什么他就答应什么,真的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啊!” 无影老头此刻毫不吝啬对许木的赞美,一边说,一边还不忘拿眼睛偷偷地瞅着顾倾心。 他可是看出来了,自己的小徒弟可是对那许小子多番维护的,既然都已经知道了,他肯定是要被“判刑”的,可是,如果可以,能不能减刑或者是从轻发落啊? 希望他对许小子的真心赞美能让小徒弟高兴一点,高兴一点啊,就能够不生气,就放过这次小事情啦,他不就是那时候不小心嘛,捉弄一下别人怎么了?至于后果,他要是做什么事情都去管后果,老早就没有现在潇洒自由的自己了! 果然,无影老头发现顾倾心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因此也仿佛受到了鼓励一样,继续夸赞着许木的难能可贵之处。 比如,许木是国家栋梁之才。 比如,许木家世清白,洁身自好。 比如,许木对其他女子从来都是避而远之,从没见过跟其他女子亲近过。 终于,再将他老头子五六十年的肚子里面的词汇都搜刮出来之后,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时候,终于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说啊,怎么不继续了?”顾倾心正听得津津有味,虽然无影老头说的有些夸张了些,但她一回味自后,发现事实跟他说的也差不多了多少,的确,属于她的那块木头其实是一块璞玉,被掩藏在表面的泥垢之下的是一颗最好的心。 “额,这个,师傅不是词穷了吗?”无影老头低着头喃喃自语,摸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然后再次重申,“徒弟,师傅真的是为了你好啊!” 顾倾心心里其实没有那 么生气了,也许无影老头刚才说的一番话还真是挺有用的,听着别人对许木的夸赞,自己竟然会觉得与有荣焉,这种感觉很好。 但是无影老头是什么人,给点阳光就灿烂,要是这么轻易地就原谅了他,那以后说不定还会“无意制造”更多的麻烦和误会,误会什么的,伤心什么的,一次就够了。 “你既然为我好,那后来做什么去了?为什么一直都不跟我说,既然知道他是我看中的人,还用这样的套路去欺负他,当他好欺负吗?你看看我的眼睛,”顾倾心指着自己的现在还显得有些浮肿的眼睛,“知不知道今日为了你所开的这个玩笑,当我知道唯一一个可以带给我安全感的人竟然也要去成为其他人的,知道那一刻我有多难过吗?还差点,师傅,我甚至差点亲手再次杀了他?” 一想到那个惊险的场面,顾倾心光是嘴上说说都觉得心有余悸,她无法想象,甚至是有些不能够原谅当时的自己,怎么就陷入了那样的癫狂之中,有了想要毁灭一切的决定? “这个,徒弟,”无影老头看到了顾倾心的妆容下的眼睛,如果说刚才真是有那么一点儿心虚的话,那么现在就是愧疚和后悔了。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当时一个小小的捉弄人的念头竟然差点酿成那样的苦果,听徒弟一说,他也是知道徒弟的性情的,那许小子也是一根筋,根本就没往小公主就是他徒弟这方面想,肯定诚实地说要娶别人。而他这个徒弟,又是个心高气傲睚眦必报的,绝对不会允许别人的背叛,真的差点杀了那傻小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想到此,无影老头愧疚更深,差点打了一个寒颤,他还真是不敢想,若是真的因为他的戏言而让徒弟的未来 夫婿遭遇了什么不测,那么他们之间的师徒缘分也到头了。 可是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平时的嬉笑怒骂都是些小打小闹,如今真正遇到了事情,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弥补自己的无心之过,最后无奈地垂下头,垂头丧气道,“徒弟,我知道错了。” 本以为无影老头还要说很多,没想到就得到了这么一句坦诚的认错,顾倾心先前想好的对策反而不顶用了,想要反驳他的话也没有了用武之地。 无影老头的主动认错,倒是让顾倾心心软了一点儿,竟然不忍心再对无影老头生气了。 尽管,无影老头的确让他们造成了这样的误会,可是,他老顽童的属性又不是一时半会儿才造成的,她早知道。 更何况,现在误会已经没有了,还好一切都好好的,没有造成不好的后果。 无影老头对她的恩情和好她一直都记在心上,这副诚恳认错的表情,让顾倾心再不能狠心地说上一句斥责的话,相反的,她刚才还耿耿于怀的气愤现在早就已经消失无踪了。 “徒弟啊,师父这次真的没想到会这样。”无影老头低着头,宛如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喃喃自语,那模样,可怜兮兮的,更何况是表现在一个年纪看起来老大的老头子身上,更让人有些于心不忍了。 顾倾心轻轻地叹气道,“师傅,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请先跟我商量一下好吗?不要瞒着我。”这次的事情,若是他在她面前告知一下,也不会发生以后的这么多的事情了,至少,不会让那呆木头难受那么久。 “en,做师傅的记住了,以后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无影老头郑重地抬头道,徒弟这是原谅他了,一想到这个,他就忍不住心情飞扬,果然是好徒弟。 第二百八十七章 遗世独立 距离得近,顾倾心一不小心就看到了抬起头的无影老头身上袖子的油腻腻,不由自主地推开了两三步,有些无奈地道,“师傅,您下次吃鸡腿的时候,能不能不要用袖子抹嘴?” 身边的相思红豆等人都多次提醒过无影老头了,可是他根本听不进去,就算是听进去了,也不过是一两天,过几天又故态复萌。 对付这种多年来的老习惯,相思都多次跟她抱怨——实在是无力回天了! “嘿嘿,”无影老头抱歉地一笑,然后举起了袖子放到了自己的眼前,自言自语,“真的有那么明显吗?老头子在外面从来没发现啊!” 那是因为在外面混迹江湖,那些人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顾倾心在心里想着。 说好了要去换衣服,无影老头又忍不住回头对顾倾心说了一句,那话啊,简直就是得寸进尺,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欠揍模样,只见他走出门外又转回头,就只是露出一个脑袋对着里面的顾倾心喊道,“徒弟,你放心,师傅下次绝对不会让许木那小子猜谜语,也不捉弄他了,谁让徒弟你看中的是木头一样的傻瓜呢!” 竟然“诋毁”许木,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顾倾心气得咬牙,差点就要拿起桌子上的一个杯子扔过去。 “说什么呢?好不快去换衣服!” 好在自制力太好,那杯子终于还是握在了手上没有甩出去,末了顾倾心将茶杯的盖子打开,喝了一口温热的绿茶,心里忍不住甜蜜地思量着,就算他又呆又傻像木头又如何,她就喜欢怎么样!自己是这么看的,但是别人这么说她就不准了,即使是自 己的师傅也一样,等会儿一定要跟她师傅约法三章,说好了不能在背后说别人坏话,尤其是说许木的! 为了徒弟的洁癖,又是在气头上,无影老头也不敢多说,马上飞奔出去换身干净的衣服。 不到一会儿,这厮便又凑到身边来了。 “师傅啊,你皮痒是吧?没被我骂够,还想继续是吗?”顾倾心也不抬头,听脚步声很容易猜清楚是谁,就连倾心殿里的十几个宫女,听一听脚步声,她也能精准地知道到底是哪个宫女过来了。 “没有没有,徒弟啊,我这不是还要跟商量一件事情吗?之前许木的那件事情,的确师傅考虑不周,所以师傅想到了一个可以补偿你的办法?” 补偿的办法?这个不着调的师傅又想到了什么东东?顾倾心放下了手中拿着的笔,转头看过来,“您老人家说的是什么?” “这个,事情是这样的,”无影老头一见徒弟感兴趣,立刻屁颠屁颠地上前来,猴子步一样跨到顾倾心身前,又是神秘又是煞有其事的模样,“徒弟啊,咱们无影阁的规矩你是知道的吧?要想见到阁主必须闯过几关,如果有求于人也会提出条件,当初许小子打败了无影三杰的时候到了我跟前,要求我救小公主,啊,也就是徒弟你啦。我提出的要求就是答应老头子三个条件,第一个条件我想到了,就是那个迎娶徒弟的要求,还另外有两个条件可以提呢!为了弥补师傅的无心之过,师傅把这两个条件的要求转让给徒弟你好不?” 顾倾心挑眉,“这有什么用?” “嘿嘿,”无影老头道,“这条件虽然是我要 求的,但是你可是无影阁的下一任阁主,是我的传人,当然也能算上啦。许小子欠我两个条件,也就是欠你两个条件,至于条件是什么,怎么履行,就看你的啦。” 无影老头说完看着顾倾心,一脸得意的笑容,“怎么样?师傅把这权利给你,以后你怎么压榨那许小子都行,男子汉大丈夫,还是一国大将军,说话肯定算数的,你就放心好了。” 许木说话算不算数,顾倾心从来不怀疑他的诚信。若是他有任何不想要遵守承诺的盛情,之前在将军府便没有那么多的波折了。 “知道了,我收下你的补偿便是。”还有两个条件,顾倾心已经在脑海里搜索到底要提出什么条件才好,非要为难一下那许呆子,不然,日子有点无趣怎么办? “哈哈,就知道徒弟你会高兴的。怎么样,师傅待你不薄吧,有这么一个师傅,徒弟你真的是前世积累了太多的功德……” 巴拉巴拉一大推,无影老头又开始在自吹自擂了。 顾倾心很想翻一个白眼过去,但是碍于自己的身份,生生地克制住了。等无影老头终于说完又开始词穷的时候,赶紧找出一个理由让这老顽童“别处去玩”。 因为二公主受伤的事情,为了做表面功夫,顾倾心也去过一次顾倾城的寝殿,也就随便敷衍了两句就离开。 反正已经不对盘了,跟她献殷勤说好话是不可能的,就算说了别人也只会认为不安好心,顾倾心可不喜欢委屈自己还往坑里面跳进去。 过了几日,顾倾城终于终于能够下床走路了,却听说她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那天伴舞的十 几个女子狠狠地惩罚了一顿,指使着自己的宫女对她们又是打又是骂的。 若不是被宫女劝住了,不想落得自己一个心狠手辣的名声,恐怕当场就会发作想要将那些个舞女当场杖毙。 那边的宫殿里,舞女们求饶的声音还有训斥声音闹得很大,这个阵势,差不多好多宫里面的人都知道了。 这件事情之后,贤妃就去“拜访”了一下德妃,也算是安抚顾倾城的情绪,不知道怎么说的,让德妃松口,将那些个舞女都交给她来处理。 贤妃的处理比较温和,一些被打发出宫,另外的扣钱的扣钱,换地方呆着的也有。 顾倾心看得分明,听着相思红豆的一些话,也能够将事情猜测到了一个大半,贤妃这位置是做的越来越好了!用威胁的方法让德妃松口将舞女交给她来处理,实际上,顾倾心想,她做出的这些动作可不只是为了处理那几个因为“意外”而犯错的舞女,而是要整顿皇宫里的歌舞坊,安插自己的人手和势力。 作为后位最有实力的两个中的一个,贤妃虽然晋升不久,可耐不住招皇帝喜欢,平时为人低调而温和,不像德妃,一直占着那么一个高的妃嫔位置,这些年来,不知道明里暗里得罪了多少妃嫔,招致了多少人的暗恨。 虽然现在还不明显,但是大部分的风向其实已经指向了贤妃,若说是从人心来看,贤妃的处事风格和为人风格着实为她加分不少。 虽然说曾经的林嫔的确帮过她一些事情,但是也并非没有获得好处,不然,如今的贤妃之位是怎么来的? 只是现在,贤妃的手伸得越来越宽 了,虽然不敢伸到倾心殿来,但是看她最近来的动作,几乎是一步步地将后宫的其他地方蚕食的脚步。 “红豆,去请贤妃过来,就说本公主邀请她过来品茶。” 倾心殿的后面院子里有一棵常青柏树,高大而枝叶繁茂,若是夏天,必是一个乘凉纳暑的好地方。为了能让主子舒服一些,属下的桌子板凳还有吊床藤椅都是应有尽有。 常青树秋冬季节就能提现它的好处了,九月份的秋风送爽,吹过那茂密的丛林般的之夜,簌簌作响宛如天然的了乐章。 高大似乎直冲云霄的柏树之下,枝干遒劲,遮天蔽日,树下遮住一片阴凉,一块铺在地面上的长方形地摊上,名贵紫丽木雕刻而成的茶盘泛着一种古老的暗红色,一白衣美人,黑发如稠散落一地,只用一根玉钗固定住。茶盘上有隐约的雾气升腾,隔得老远似乎都能问道扑鼻的清香来。 那美人侧坐而上,轮廓如同流水春柳一般自然,白衣不染凡间烟火,光是那一分从容的姿态,便是让人丝毫懈怠不得,超尘脱俗而又高贵清新,清冷却惊心动魄的美。 贤妃被带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如此宛如一幅图画的场景。 脑海中飞快地蹦出来一句诗词: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似乎是感觉有人在注视她,那遗世独立的佳人仿佛慢动作一样转过头来,朝着这边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 那笑容是白皙如玉的脸上微微弯起的两个弧度,是眼睛微微眯成的瞬间缩拢的线条,是求而不得转瞬即逝的昙花一现。 同为女人,贤妃都有瞬间的失神,为这片刻的美丽止步不前。 第二百八十八章 美貌优势 都说女子都是爱美的,这一点就连贤妃也不能否认,而对于美丽,惊叹是每一个人的本能,嫉妒却也是每个女人的本能。 小公主几天不见,似乎更加拥有了夺人心魄的魅力,就算是她的背影往那里一站,便已经是世界上最美好的风景。 美貌的确是天生的优势,贤妃眼睛里闪过一道黯然,没有被上天眷顾的她清秀有余而美.艳不足,是以才会在过去籍籍无名那么多年,最后还是靠着坚强不屈的韧性才能走到今天,没有美貌的利器,她始终都是缺憾的。 她忍不住想,若是从一开始她便有小公主这般倾国倾城的美貌,是不是她的命运也就会不一样,不会在后宫中蹉跎那么多年,不会清净淡泊那么多年,也不会在那个小小的位分上固守那么多年,宫廷深深。 都说她淡泊宁静,可是谁知道,这宁静,这淡泊是用什么换来的吗? 是用十几年的独守空闺换来的! 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让人侧目的美貌,在这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深宫,她只能靠着一步步的忍让,一步步的低调,才能让自己安全,而这十几年的忍让和长伴控殿,就算一开始是有活力的心也会被时光磋磨得没有一点激.情,没有了激.情,还能够不淡泊吗? “娘娘,娘娘!”身边的宫女小声的叫声在贤妃耳边响起。 贤妃一晃神,这才若无其事地抬起头来,只听得心腹宫女继续提醒,“小公主刚才跟您说话了,让你过去呢。” 跟她说话了,陷入沉思之中竟然是没有听见。贤妃抱歉地对着小公主笑笑,见那树下只是坐着小公主一个人,倾心殿的人都站在这边遥 遥相望,她便知道恐怕是要说一些私密话,摆摆手也让身边带来的宫女在这边等着,她一个人朝着小公主所在的地方走过去。 “殿下。”贤妃站着,预期中带上了一丝恭敬,甚至还有内心深处的忐忑和不安,她会忍不住猜测,小公主这次找她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想要跟她说什么,或者是说,想要她做什么。 “不必如此紧张,坐下吧。前几日得了父皇一些珍贵的茶叶,今日便想着邀请贤妃娘娘古来品品茶,聊聊天而已。” 顾倾心也没有看她,手中的动作娴熟,行云流水般的煮茶动作,一举手一投足之间好似可供观赏的美景一样让人赏心悦目。 “多谢殿下了。”若是按照地位和辈分来,贤妃是皇帝的妃嫔,而小公主是皇帝的女儿,贤妃应当比小公主姿态更高才是,可是贤妃此刻却是心甘情愿地小心翼翼,得到了小公主的准许才敢坐下来。 两人面对面坐着,中间只是隔了一个狭窄的小桌子。 各自有各自的心思,谁也说不清楚。 煮茶本就是一件耗费时间的时间,讲究的人步骤甚至达到二十几步,每个步骤,每个动作,都有讲究,哪怕是一个动作一个步骤没做好,也许到最后就会影响喝下口中的茶水。 顾倾心没开口,专心地专注于手中的动作。 贤妃也不敢贸然,于是也便专注地看着顾倾心的动作,本来只是看着的,可是看到最后,竟然被顾小公主优美的动作所吸引,倒真是觉得这煮茶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正在心里琢磨着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学着煮茶,若是能学到小公主这般的动作的十分之三,以后陛下来到她 宫中,必然也会对她刮目相看。 “贤妃娘娘。”顾倾心轻轻唤了一声。 贤妃才从次自己的思绪中回神来,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来,只见面前,素手端着一杯白瓷小杯中的茶来,那泛着好看的清透的微黄.色的茶水在白色的杯中晶莹透亮,好似琼浆玉露一般好看。 “光看着不尝试一下吗?”顾倾心带着笑容的声音再次传来。 贤妃慌不迭地接过来,因为慌张,差点将茶杯滑落手中, 心里却是暗自恼怒,今天她竟然两次在小公主面前失态,两次失神,刚才还让小公主举着茶杯那么久,希望她不要介意才好。 正想着,贤妃赶紧道歉,“殿下,刚才失神了,还望殿下不要见怪。” 顾倾心温和平静的玉容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然后飘逸出一声轻笑来,“娘娘不必如此客气,刚才的失神可是因为没休息好,还是说,宫里的事务太多,太劳累了?若是真的因为劳累而累坏了身子,那可就不好了。我可以去跟父皇说说,不要让你这么累!” 轻飘飘的语气却是让贤妃听着一阵胆战心惊! 双手有些颤.抖,右手加上左手,双手一起握住了茶杯这才没让茶杯因为手抖而摔落下去,茶杯到底烫不烫人她都不在乎了,脑海中只有顾倾心所说的一句话。 不要她那么劳累,是说要褫夺她的权力吗?不,不行,绝对不行! 贤妃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如纸。 她从始至终都只是害怕小公主真的将这话付诸实践,只有害怕和惶恐,却压根就没有怀疑过,小公主能不能对陛下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应该说,这是毋庸置疑的,她能到今天这个地位, 跟她做的很多事情有关,而之所以能知道那么多做到那么多,都是多亏了小公主。 贤妃惶恐而不安地快速将杯子放在了桌子上,不安地站起来,竭力想要掩饰住自己的慌乱无措,可那紧绷着的脸和握紧的手还是泄露了少许,“殿下,我不累,真的。不信你看,我现在不是挺有精神的吗,刚才的失神其实真正的原因是,殿下太过于美貌跟仙子一样,我,”颤.抖的手犹如宫颤.抖的声线一样,竟然带上了一些结巴来,“我看呆了。” 贤妃也不知道自己这次为何如此紧张,以前还是林嫔的时候,她从来不会如此紧张,也不会如此害怕失去一些什么东西,可是现在,越是知道得更多,接触得更多,她越是害怕。因为了解,所以害怕,当一个人吃上了山珍海味之后,谁还会愿意回去吃萝卜白菜呢? 当她坐上了贤妃的位置之后,回想起以前还是林嫔的日子,好似那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呼风唤雨的日子在手中,她怎么会愿意继续过着那般低调的生活呢? 不要,她不要回去,她不想再过那般淡泊的日子了! 贤妃如此慌张的语气,顾倾心心中了然,对她此刻的心态也有了一些了解,可她还是不说话,不开口,任由贤妃那样干巴巴地站着,任由她内心惶恐不安七上八下。 良久之后,顾倾心再次将紫砂壶上拿下来,顺着那壶口,清凌凌的茶水慢慢地流到上好的白瓷小杯中,到了七分满的时候就停止了动作。 顾倾心将茶壶放在小火上继续煮,闭上眼睛享受地品尝了一口,那清新甘甜的香味瞬间进入口腔,略微的苦味过后,留下 的是无尽的清爽回味。 “贤妃娘娘,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站起来了?还不坐下来宫喝茶。”顾倾心状似现在才看到讴了贤妃,忙惊讶地道,并且招呼贤妃坐下。 贤妃一面小心地观察着顾倾心的表情,见她并没有发怒的征兆,这次慢慢地坐下来,却是如坐针毡。 “这茶不错,入口虽苦,可是喝下去之后却是甘甜,回味无穷啊。先苦后甜的茶其实很好,清爽宜人,你看那入口就甜的蜂蜜,虽然很甜,可是甜到后来就变成了腻味和苦味,你说是吗?所以相比之下,本公主更加喜欢喝茶。” 顾倾心见贤妃坐下了,自顾自地聊天起来,说着自己的见解,说是聊天,实际上她却是主导的那方。 “是,殿下说得对。”贤妃语气中带着丝唯唯诺诺的感觉。 “你的茶水凉了,倒了换上一杯吧。人走茶凉,那滋味可不好。”顾倾心看着贤妃面前毫无热气茶水,瞥过一眼就收回视线,不经意地说道。 贤妃伸出右手,漫不经心地将那杯茶倒在地毯之外得地上。 坐回到原位置上的时候,又听见小公主道,“喝喝茶,不必拘束,你可以自己倒,也可以我来代劳。” “不敢不敢,我自己来就行。”贤妃哪里会选择第二种,自然是提起了茶壶,小心地往自己的小杯子里倒茶,静静地盯着那壶嘴,直到透亮微黄的茶水流溢出来,从一个容器到达另外一个容器。 “倒茶要倒七分满。”顾倾心平静的声音响起。 贤妃心一颤,右手略微有些发抖,明明是好听宛如黄鹂鸟的声音,明明是平静温和的语气,不知道为何,她这颗心总是落不到实处。 第二百八十九章 丝丝警告 贤妃十分精准地倒了七分满,学着顾倾心的模样慢慢地端起杯子往嘴里宋,茶香入口之后,扑鼻的好闻气味的确很好,只是因为心情的缘故,再好的茶,也有些食不知味。 顾倾心放下茶杯,以平常的温和语调道,“娘娘可知道,为何倒茶不能全部倒满呢?所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其实很多事情都是这个道理。七分是最合适的,若是倒茶倒满了,那么热烫的茶水溢出来,不仅毁坏了喝茶人的心情,糟蹋了难得的茶水,就怕一个不小心,将握着茶的手指烫出一层皮来,人受伤的话,那就不好了。” 这么明晃晃的警告,贤妃如何听不出来,这是在警告她动作太大,野心太大了! 临走的时候,小公主客气地将她送到宫殿门口,笑容温软而清和,在日光下,迷离而优美得炫目。 贤妃只感觉自己背后几乎是冒出了一层冷汗来,心中忐忑难安,本想要问个明白,或者请示清楚小公主到底希望她怎么做,可是小公主一直都在喝茶这个话题里徘徊,似乎压根没想说别的。她也就只能随声附和着,一边战战兢兢地等待着。 好不容易茶喝完了,小公主也有结束的意思,贤妃这才在心里呼了一口气,仿佛逃过了一个大劫难一般。 小公主对她笑说道,“按照身份来看,您现在是我父皇的四妃之一,以后就不要客气地叫我殿下了,直呼本公主名讳便好。” 贤妃听着心中一喜,这是暗示可以更加不见外吗?也就是说,小公主这次并不打算对她如何了?但是前提是,刚才喝茶她是真的喝到了好的茶叶,也知道该怎麽倒茶品茶才是!不过她高高提起的心总算是可以落下来了,她暂时的地位算是已经保住了,以后的 一定要注意小心谨慎,不可冒进。 虽然是听着这么说,可是贤妃可不会真的相信可以这么直呼名讳,那是皇帝陛下才有的特权,她,算什么呢? 但是嘴上也十分客气,“小公主冰雪聪明,但是要唤名讳那是万万使不得的。以后我也不叫殿下,便也称呼倾心公主或者小公主便好。” 顾倾心也不强求,看着贤妃转身便也回头往自己屋里去。 走出倾心殿好一大段的距离,贤妃这才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来,拍拍自己的小心脏,明明只是喝喝茶而已,为什么她竟然感觉好像是从审判的公堂里来回了一趟?差点惊出一身冷汗来,不过好在有惊无险,她还算是放心了。 以后一定不能骄傲,不能再弄出一些大事情出来了,她有十足的理由可以相信,整个后宫几乎都在小公主的眼皮子底下,要耍什么心机估计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那些想要上蹦下跳的人,肯定就是班门弄斧,指不定在小公主眼中就是马戏团的表演,不过是好好痘痘而已。 一想到这里,自己这段日子的动作,怕是也被看在眼里,贤妃突然感觉心中一寒,不免又是一阵庆幸。还好,还好自己没有太出格,以后一定要注意,适可而止,做人要做七分,做事也要做七分,不可锋芒毕露,野心也不能太大。 贤妃心有余悸地回宫之后,吩咐了下面的人读暂时消停,首先要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再说,另外,又派人出宫,到三皇子府,给三皇子和七皇子赏赐了许多的东西,还多番关切了一般。 贤妃在后宫消停了几天,好像又变成了当初那个与世无争的林嫔,这一切都被顾倾心看在眼里,看来那天说的话她倒是听懂了,果然当初没看错,这个女人,还 是有自知之明的。前段时间被权力地位迷花了眼睛,如今,经过一番敲打,算是清醒了一些,若是继续执迷不悟的话,甚至还想要更多甚至是反扑的话,那么也许她就要选择换人了。 还好,贤妃没让她失望,不过这样的话,也说明她这个人能忍,有能耐,德妃要是靠自己的本事,未必能够斗得过她。不然,德妃的美貌和家世优势,现在也还是那样,若是贤妃自己没本事,就算她给了天大的方便,她也走不到今天的这个地步。 但是,越是有能耐有心计的人,等到真正成长起来,危险性也就更大。顾倾心还是需要防着一手,她可以让她登上后位,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给予她自由让她获得恣意珍贵,但是若是动了什么歪心思,可别怪她了。 上官枫上次喝酒之后,因为偷袭许木而被教训了一通,后来手臂是接好了,但是却还是不能出门,只能躺在床上或者是在丞相府里面养伤,为此他甚是烦躁。 几天之后,当大夫说他可以随意活动了,立刻就想着出门。 刚到门口,就被管家拦住了,“少爷,老爷说不能私自出门。” 满心的期待被浇了一盆冷水,上官枫恹恹地被带到丞相大人的书房里。 “听说你要出去?”丞相大人今日休沐在家,正在书房里处理事情,堆满了一整张桌子的公文正等着他来处理,声音沉沉。 隔着公文,上官枫并不能看到父亲大人的脸。 “对。” “出门去做什么?” 这个问题,上官枫刚才在路上就已经想了无数遍,此刻也就没有犹豫,“父亲大人,上次皇宫的庆功宴,孩儿喝醉之后无状,惹怒了许邓两位将军,孩儿知错了。这次希望能够亲自到许将军府上去赔罪。” 丞相大人手中的笔一顿,将毛笔放好,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果真是这么想的,要去赔罪,你确定你不会再给我惹事情?” “孩儿保证不会让父亲大人难做。”上官枫这话是真的,上次闹出的丑闻还没有完全消散,皇宫门口又喝醉闯祸,已经让父亲大人对他有些不满了。 在他们这样的家里,骨肉亲情其实不是最重要的,残酷的竞争一直都存在,哪个儿子最优秀,父亲便会看重哪个儿子,一旦拉了后腿,便会被毫不留情地抛弃。 正在上官枫忐忑地等着丞相大人的回答的时候,丞相大人最终还是同意了,但是却有一个条件,“既然是要去赔罪,那就要有诚意一点,让管家准备好礼物跟你一起去。” “是,父亲。” 上官枫退出来,神色莫辩,说是让管家跟他一起去,实际上是去看着他,怕他又闯祸吧。 可是能怪谁呢?这几次做的事情,换做是他,他同样也信任不了。 罢了,能出去就行了。 管家带着礼物跟上官枫一起出门,中途上官枫说要去买个东西都被管家拒绝了,心里头的念头打消,只要乖乖地跟着到了将军府。 距离出征回来已经有几天了,听说刚回来那几天,将军府门前那叫做一个门庭若市啊,每天都有很多人来带着东西来拜访许将军。 听说许将军也是个怪人,有人拜访的时候好吃好喝地招待着,但是人进去的时候带着什么出来的时候同样是带着什么,也就是说,他根本都没有收下来别人送的礼物。 有的人说许将军不懂规矩,有的人他装清高,也有人说他根本看不上京城的官员们,总之,各种猜测都有。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位许将军,不喜欢收礼物,同样的,也不 太擅长跟官员们应酬。跟他打过交道的人,去将军府拜访的人,也都有经验,在将军府基本上就是管家在招待的,许将军也就露露面,不到一会儿就不知道去哪儿练武去了。 没有受到该有的热情,官位高的说他摆谱不乐意,官位低的想要巴结也说不上几句话,这样一来,去了一次的人就不会去第二次。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这几天来将军府的人倒是少了很多。 是以当上官枫这次来的时候,在将军府门口看到的马车就只有他们的和另外一家,而正当他们准备走进去的时候,正看到礼部的一个官员带着礼物从里面出来,送他们出来的是一个年纪有些大的男人。 一身的对襟的深蓝色长袍,腰间也是系着一条朴素无纹的同色腰带,服装朴素却是整洁,不苟言笑的脸上有一丝特有的肃穆和庄严,似乎还带着一丝肃杀之气。 这肃杀之气跟许木身上的气息是同脉相承的,上官枫打量了一眼就转移开了视线,将面前的将军府管家跟自己家的管家对比,衣服料子款式不如自家管家,但是气势却是带着铁血的独特,一看就是一个练家子。 虽然有些喝醉了,但是被邓志祥三两下就制服得不能动弹的滋味他一直都没有忘记过。在一群文人官家子弟当中,大家都是以文采见长,以文会友,文才是重要的标准,所以大部分的官宦子弟都是将时间精力都花费在文章上,这是京都官家的历来传统。 而他,因为是父亲大人要求,才会从武师身上学习了武艺,在同伴当中莫不是以文采绝世且文武双全着称。以前还为此得意了许久,可是在真正的武将面前,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武功全部变成了三脚猫,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第二百九十章 上门拜访 上官枫估摸着那人就是将军府的管家了,据说将军府的管家因为以前一直跟许将军相依为命,所以情同父子,倒是没有人会轻易地得罪他。得罪了他就差不多相当于得罪了许将军,虽然职位只是一个小小的管家,但是对于没有一个亲人的许将军来说,这位管家的分量肯定是很重的。 自家管家在上官枫身边耳语了一下,上官枫已经确认了铁伯的身份,于是慢悠悠地上前去,步伐不紧不慢,温文有礼,不怯弱不嚣张,加上那一身容貌着装,端的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公子,很难让人产生恶感。 “丞相府上官枫前来拜访许将军,因几日前在皇宫庆功宴上喝醉酒跟许将军发生了一点小摩.擦,今日特地过来赔礼道歉。” 铁伯倒是疑惑,阿木并没有跟他说这件事,不过他也知道,阿木肯定都有自己的注意,并不需要事事巨细地跟他禀告。 来人是丞相府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家里,铁伯自然是不敢怠慢,但是也没有特殊对待,跟其他人一样请进去,上座喝茶,然后去叫许木。 练武之后停下来休息的许木正坐在院子的一块大石头上面,说实话,这几日,每日里都要去应付那些不知道姓甚名谁的官员还真是让他有些烦躁,铁伯说不管对方是谁,既然都上门了,不耐烦应付也要去见上一面露个脸,不然会被排斥,说不定还会成为别人攻讦自己的把柄。 于是许木只好去应付,刚刚送走了礼部的官员,现在远远看着铁伯走过来,许木想要欺骗性地转过头,状似自己没看见——他什么都不知道,希望不要是又有人来了。 “ 阿木。”铁伯走到身边来,微笑地叫他。 听见铁伯叫他,许木只好应声,然后如同这几天说了好多次的话一样开口,“又有人上门了?他们真是烦。” 在铁伯面前,许木都没有掩饰自己的心情。 “阿木,你这样急躁可不行啊,这就是官场,你看以前那里有这么好的事情,现在不过是你风头正盛,立下了大功,又成为了一品的大将军,该巴结的,该试探的,这才都来了。你也不要太过于烦躁了,今天一共才有两家人来,已经少了好多了,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恩,好吧,我知道了。”许木认命地一边走一边穿上外袍,为了做好这个大将军,烦一点就烦一点吧。 “对了,铁伯,那件藏青色的外袍洗好了吗?”许木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其实心有波澜,原来庆功宴那天,也就是他凯旋归来的时候换上的那件外袍,是小公主送来将军府的,他之前还不知道,后来听铁伯说起来立刻就感觉全身都不一样了。 可是那天晚上喝酒,邓志祥还喝醉了,衣服上沾满了酒气还有邓志祥不小心弄上去的呕吐物,他可后悔极了,若是早知道,他肯定不会穿上那件衣服。 所以知道了之后赶紧让将军府的人拿过去洗,算算日子,今天也应该可以干燥了吧。 “哪件?”铁伯跟在许木身后,其实已经知道许木说的是哪件衣服,可还是有些明知故问。 许木转身过来,跟铁伯解释,“就是那天我从边境回来的,脱下铠甲之后换上的那件藏青色的长袍,第二天让人拿去洗的,我交给下人的时候铁伯你还在场的。” “哦……”铁伯故意 拖长了声音,眼睛里带上了笑意,还忍不住补上了一句,“原来你说的是那件啊,就是小公主送的那件长袍,我知道了,等会儿我就让人去看看,送到你房间里就是。” 许木这才满意了,外衣穿好,可以见客了。 快到会客厅的门前的时候,许木问了一句这次来的是什么人,铁伯如实回答了。 丞相府,上官枫,他来做什么?若说是请罪,许木直觉他不会真的那么诚心诚意。 带着疑惑走进去的时候,果然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上官枫,身后还站着一位年龄稍大的男子,估计也跟铁伯一样,是丞相府有些资历的管事一类。 “许将军。”见到了许木,上官枫首先站起来,拱手见礼。 许木抬手,“上官公子不必客气。” 寒暄了一阵之后,上官枫就将自己的来意说了一次,指着那桌子上由管家带来的“诚意”礼物道,“听说许将军不收别人上门的礼物,但是我带来的礼物跟别人的不一样,这是赔罪的,还请许将军一定要收下。” 上官枫笑得潇洒,手中的折扇一如既往地看着养眼,举手投足之间都充分地展示了他白金国第一公子的风采相貌,口中那样说着,可是语气并不见得有多么诚恳,反而透着一股子倨傲,看别人总是觉得高人一等的模样。 许木感觉到了,也不说破,只是这样的态度,想要他诚恳坦白也是不可能的了。 “既然上官公子都知道了,那今日何必带来?不管是什么原因,既然不收别人的见面礼,又何来破例呢。将军府之前一直都是不收的,若是别人的都不收,可是换做了丞相府就要做两面人,那 本将还真是不敢当。本将向来不喜欢两面三刀之人,大家同朝为官,理当竭尽全力为百姓为国家谋福祉,这些虚礼收与不收并不妨碍我们为官的职责。上官公子文采渊博,自然也能够明白的不是。本将向来不搞特殊化,一视同仁,难道说丞相府想搞特殊化?” “特殊化”这三个字在官场可以说得上是一个只在背后说的刺儿,有些明知故问的话语一般是不在公众场合说的,上官枫没想到看起来沉默寡言不善言辞的许木竟然也有一针见血的时候。可是这话hi真是不好接,他又是尴尬又是气恼,只好妥协道,“既然将军如此,坚持要一视同仁的话,君子不强人所难,等我回去禀告父亲,将一切说明就是。” 上官枫说得好听,要回去禀告父亲,实际上却是要拿丞相来压人,丞相是百官之首,朝中为官的绝大多寿都要仰仗着他的鼻息,再怎么样这么说了肯定也会给一点面子。 可惜上官枫却是想错了,他这样的暗示放在其他任何人的面前可能都会得到想要的结果,可偏偏面前的许木不是其他那些在官场上已经混成了老油条的人,偏偏就是不买账,似乎没有听清楚他话语中的含义。 许木点点头,“此事自然可以。” 上官枫有些气闷,却又无可奈何。 铁伯跟招待其他官员一样邀请上官枫在将军府用膳再走的时候,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上官枫竟然答应了。 铁伯在旁边都看的分明,这个丞相公子刚才跟阿木根本聊得不愉快,为什么还要留下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不管什么意思,客人要留下用膳,他还是要 尽职尽责地去吩咐好厨房才是。 “将军府落成不久,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在将军府逛上一圈呢?”上官枫当刚才的不愉快不存在一样,嘴角噙着笑容,问许木。 “可以。”许木面无表情,心里有些不喜,直觉就是上官枫虚有其表,他并不是很看好这个人,远远不如跟邓大哥他们相处的时候轻松自在。 上官枫在许木的带领下沿着将军府的长廊走,许木本来话就不多,碰上了上官枫也不会主动介绍,还是上官枫一路上表示出自己的好奇,问出来那是哪里哪里才会得到许木的回答。 因为是跟着一起逛逛,上官枫借此摆脱了丞相府管家的追随,让他在大厅里面等着,他都已经答应了要去会去用膳,管家也就点头同意了。 “许将军,那边的院子是哪里?格局和风景貌似都不错,不如我们去那边看看吧。”上官枫手指着一个半独立的院子,半椭圆形的布局构造,建筑风格十分雅致,主建筑是两层的楼阁,长廊环绕,亭台楼阁花圃荷塘都有,一看就很特别。 许木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上官枫已经快步走过去了。他想了一下,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要阻止,心中就是有一个声音在莫名地告诉他,不要让他踏入那片领地,几乎是下意识的想法。 那个院子,铁伯当初也说很别致,不管是距离会客的地方还是距离练武场和将军府的大院子都很近,去哪里都很方便。 当初铁伯还曾经提议让他搬到里面去住,将这个院子当成主院就好,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也没去,还是选择了在距离练武场最近的西厢房里住着。 第二百九十一章 风雅之处 “上官公子,等一下,我们还是去别处吧。”上官枫刚要跨进院门,就被身后几步追赶上来的许木阻止。 “这是为何?难不成里面还住着什么人不成?”上官枫有些不甘心,转身看似调笑道。刚才从院门口往里面看,里面的院子中间,两人高的树木正是落叶缤纷的季节,小小的树林很是唯美。 不过是一个院子,他如今却被拦在外面,自然高兴不起来,说起话来也就带上了刺眼儿。 “上官公子你想多了,将军府人口不多了,除了洗衣服和厨房的几个大娘,都是男儿之身,哪里会有人在里面住着。” 上官枫露出一副惋惜的表情,为自己刚才的失言表示抱歉,“不好意思,刚才猜错了。如此风景好格局佳的院子,倒是难得一见,本来还以为许将军金屋藏娇呢,这里树林竹子花圃荷塘都有,可真是一处好地方。若是有文采风雅的雅致人物住在这里,那岂不是一件怡人的美事,须知这些自然美事,可最是诗词歌赋中的好物象啊!” 对于上官枫的赞美,许木并不开口。 一是,他口中的文采风雅的人,自己这个糙汉肯定不符合。 二是,他说这话,听着就让人不舒服,又是讽刺又是夹枪带棍的。 三是,他所谓的惋惜其实应该是惋惜这么好的院子竟然是他这个不懂诗词的莽夫所有。 如今的许木早已经可以分辨出来好多人话语中的言外之意,知道别人是什么意思,好人坏人何尝分辨不出来。 但是,这些玩弄词语的事情他真的是不感兴趣,他不愿意跟他们一样,实在是不想要费心。 所以大多数的时候,不是关乎国家大事朝堂政事的,他都不怎么说话 ,也不怎么表达自己的意见。 见许木完全不搭话,上官枫也觉得颇有些没意思,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自己费尽心机,可是却激不起来一点儿浪花,完全没作用,对方就跟没听到一样,让他心情能好就不正常了。 “还是去别处逛逛吧。” 正在上官枫琢磨着下一步该说什么的时候,许木再次语气沉沉地开口,坚定而又带着不容抗拒的语气。 上官枫不再坚持,挪动了脚步。 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院子,惊讶地发现那院子连牌匾都没有一个,这么好的地方,名字都不给取一个,果真是莽夫,完全不懂审美,真是暴殄天物。 上官枫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以后要按照那里面的格局修葺自己居住的地方,如此风雅精致的地方,不能够居住在里面多么可惜呀! 接下去气氛有些凝滞,许木不想开口,上官枫被落下了面子也不想开口。更何况,他从开始就对武将有成见,哪怕是现在,武将的能耐已经显现出来,许木当了骠骑大将军,他的成见都没有消失。 如果说之前还是看不起,那么现在由于看到的小公主对许木的特别,他是嫉恨而又不甘的,所以在庆功宴上才会那么失控,当时他借着酒气,脑海里想着的是恨不得那个碍眼的人立刻消失才好。 没想到武功不行,都没近身,对方毫发无伤,自己却被轻易地伤了一条胳膊。 为此,横刀夺爱之恨加上胳膊的仇恨,上官枫已经是彻底地恨上了许木,远没有自己表面上所表现出来的那般心平气和,此刻还能跟那么憎恶怨恨的人一起走路,也多亏了他多年习惯的在外人面前总是维持着自己的形象,学会的 都是怎么在外人面前表现自己最好的一面。 如今,两人不说话,上官枫也看出来了许木对他的排斥和疏离,已经有些不耐烦,看了一眼天色,决定不再惺惺作态地跟对方套近乎了,直接说清楚好了。 “许将军,有些话,我要劝告你。”上官枫站定,放下了脸上总是温和的笑容,释放出了自己真正的表情。 看得出来,上官枫还是对他有着浓厚的敌意,许木心里想着,依旧是面无表情,“这才是你今日的真正目的,对吧?” “没错。”上官枫宫也不避讳,此刻两人隔着好几不的距离,目光对视之间,一个轻视厌憎,一个目光幽深黑沉,在空中交锋的时候,仿佛可以看见无声的火花来。 “有什么话,直说吧,刚才一路说了那么多,本将军都替你感觉到累人。” 许木此话一说,上官枫只觉得又是一堵,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原来对方并不是听不懂他话语中的冷嘲热讽和陷阱,而是明明看得很清楚,却也不点破,甚至就老神在地不说话。 他表现出来的并没有欺骗到他,这一点让上官枫惊讶又挫败又愤怒。他刚才说了那么多话,表现得那么“真诚文质彬彬”,对方却已经将他的表现给看透,还当着面揭发出来,言简意赅,让他感觉自己就是那到处蹦跶的小丑,一直在被人看笑话。 “本以为大将军听不懂人话,却原来,这是在学别人大智若愚呢,我算是见识到了大将军的真面目了。就是不知道若是别人知道大将军竟然是如此心机深沉,不知道会如何感想。”上官枫再次嘲讽,这次可是毫不掩饰。 “你虚伪够了吗?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好吗?虽然 本将军不知道你为何对我有那么大敌意和成见,想说什么就快点,不要浪费本将军宝贵的时间!” 许木用非常快速的语气迅速吐完自己想说的,他早就想说了,真是特么地真是忍不住了!若不是铁伯告诉他要忍让,他还不想说出来让这位名满京城的丞相公子难堪的,可是如今对方都表露出来了真实情绪,他也不是没脾气的,难不成还任由对方嘲讽不成! 上官枫目瞪口呆,一阵错愕之后脸一阵青一阵白。 他说什么? 虚伪?虚伪这两个字竟然有人用来形容他,更确切地说,竟然有人敢在他面前明目张胆地说他虚伪,这还是他自打出生以来的头一遭。 以往被人奉承无数的天之骄子当众被一个他看不起的莽夫打脸,那股恶气让他怒气翻涌,真有种想要上前将人给弄死的冲动。 上官枫的拳头紧握,额头上青筋暴起,在白皙的肤色上面显得尤其地醒目,却是迟迟没有上前实施自己的行动。 那一只胳膊还在疼,邓志祥二品将军,在战场上还需要听命于许木,说明许木的功夫在邓志祥之上。被邓志祥教训过的手臂似乎又疼起来,上官枫心有余悸,没有勇气上前,只能在心里骂了许木几百遍,然后发誓以后若是得势了一定要报今日之辱! 许木双手环胸,十分不耐烦地等着上官枫说话。 “我只想要问你一句,你接近小公主到底意欲何为?” 一说到这里,上官枫的嫉恨和怒气翻涌上来,忍不住接着厉声说到道,“若是对她有什么企图,那么本公子告诉你,你就别做梦了,你看看你自己,全身上下哪一点配得上小公主,人要有自知之明,脸皮要薄一点, 要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什么货色?我这次郑重地警告你,离她远点!” 许木面色沉沉,漆黑的眼眸里仿佛有什么在不断地加深,加深,也不说话,那目光就宛如饿狼一样直直地射向上官枫。 上官枫被这眼神一看,感觉到身边有点冷,竟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可是他并不屈服,顶着那残忍而可怕的目光,努力壮自己的胆子,再次重申,“你根本配不上小公主,奉劝你以后有点自知之明,距离她远点。你跟她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管是从外表到才华,哪一点都不相配,小公主就是天上的云朵,你不过就是地上的泥土,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云泥之别,你跟她根本就没法交流。麻烦你不要痴心妄想,以后不要靠近她一步!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许木射向上官枫的目光更加可怕,经历了战场无数腥风血雨的铁血军人,释放出来浑身气势的时候宛如寒铁坚冰一样,目光似乎就是一道利剑,能杀死人。 上官枫觉得自己有些站立不稳,血气似乎在上涌,被长袍遮住小腿似乎在发抖,再强装的镇定此刻也害怕了,赶紧移开视线,脚步开始往后面慢慢地退去。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这人哪里是战神,根本就是魔鬼,一想到面前的人能当上大将军,不知道手上沾染了多少鲜血和亡魂,上官枫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 “你,凭什么这么说?你有什么资格?” 正在一步步后退的上官枫听到了许木沙哑的低沉声音,身体一哆嗦,也不回答,看到不远处的将军府的围墙,顾不得许多,赶紧拔腿就跑,运用上了平生所有的武功和轻功,往围墙外面跃过去。 第二百九十二章 冲冠一怒 跃出了围墙之后,上官枫拍拍衣服上的泥土,见没有人追上来,赶紧跑开,他若是再继续留在那里。要是被激怒的许木给一掌拍死灭口,就凭他现在这身武功,跑都跑不掉。 本来的计划是来找许木给他警告,然后再摆脱管家的监视去一品楼碰碰运气,现在搞得自己折磨狼狈,上官枫静静皱着眉头,看着自己身上沾满草屑泥土的衣服,纤尘不染的白衣已经变得这般模样,他穿着感觉好像浑身不舒服。 他记得一品楼的那条街上有很多家成衣店,到时候去买一套新的。虽然弄得狼狈,但是至少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也摆脱了管家的辖制,上官枫心情变好,朝一品楼所在的方向走去。 —— 将军府内,眼睁睁看着上官枫的白衣背影消失在围墙的边缘之后,许木紧紧握住的拳头松开,突然发力,一掌拍向旁边的一棵大树,“砰”的一声响之后,那棵大树几乎是被连根拔起,泥土灰尘溅了他一身,叶子纷飞,不少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树木连根拔起的那一片,绿地翻起,花木尽毁,几乎是一片狼藉。 许木站在那里,仿佛一尊雕塑一样,良久不动。 “你就别做梦了,你看看你自己,全身上下哪一点配得上小公主,人要有自知之明!”上官枫的话不断地回响在耳边,炸的许木心乱如麻。 上官枫没有那个资格,也没有权利说出这样的话,他根本就是胡说,不应该受他的胡言乱语所影响。 可是另外一个声音又一直在心里提醒,上官枫说的没错,他们真的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根本没有办法交流。小星星是皇家贵女,美貌天成,身份 尊贵,诗词歌赋一鸣惊人,知识渊博,心思剔透,曾经在一品楼的诗歌会上,便是受尽赞誉。她就是上天的天之骄女,美好的仿佛不是凡尘烟火人家。 而他,诚如上官枫所说,一介莽汉,除了打打杀杀之外,没有其他的任何优点,文采谈不上边,诗词歌赋几乎是一窍不通。 可不是,一个是天上泥,一个是地上尘,两个世界的人,如何沟通交流?小公主现在是对他有好感,若是以后呢,真的不会嫌弃他呢,真的不会觉得他一无是处没法交流吗? 许木自己也有些迷茫,要说上官枫说的这些话,对他没有丝毫的影响,按绝对是骗人的。 闻声赶来的铁伯还有丞相府的管家快速到了许木身边。 “阿木,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铁伯第一件事情就是关心许木。 同样的,怎么都没找打自家少爷的丞相府管家却是着急了,又是担忧又是害怕,忙问许木,“敢问许将军,我丞相府的少爷呢,不是跟你一起走的吗?现在人呢?” “跳围墙走了。”许木只留下了一句,看着周围跟着铁伯一起过来的将军府的下人们,他们一个个惊讶地看着周围,看着他的目光更加惊恐中带着隐隐的畏惧,许木脸色越发难看起来,说完大踏步离开了这里。 “什么,跳围墙走了?”丞相府的管家还想上前去问个明白,被铁伯拦下来。 “我们将军现在心情很糟糕,你就不要再上去触霉头了,他连我的话都不想听了,更何况是你呢。若是你执意要去,你不妨看看这棵树的下场。”铁伯指着被连根拔起躺在地上的那棵树,对想要问个清楚的丞相府 管家道。 管家一阵迟疑,看了看许木大步离去的身影又看了看倒下的树,权衡之下还是自己的小命要紧,告辞了铁伯,往门外去了。 “还愣着干什么?这草坪,还有树啊,都要清理,去找人来重新整修。”看着周围围过来的一群将军府的下人,铁伯没好气地吩咐。 “是。”下人们纷纷做鸟兽状散开去。 这是将军府的下人们第一次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家将军恐怖的武力值,见识了大将军的力气惊人之后,又惊又惧的他们更加是诚惶诚恐,一点儿错漏都不敢出了。 只是丞相府的管家前脚才刚出门,后脚,就有一人再次进入将军府。 不到几分钟,将军府的下人们就可以看到,刚刚明明已经是一脸难看的许大将军此刻面色平和,甚至带着些许期待和喜悦出了门。 还没走到门口,就有下人牵来了他的爱驹,小黑。 一阵风似得马蹄声过后,在众人感叹大将军炉火纯青的御马技术之后,又不禁在心里猜测着大将军如此匆忙出门的原因。 —— 可能真的是冤家路窄,这句话,对于此刻站在一品楼门口两两对望的两人来说更是如此。 一个白衣,一个玄色,一个俊秀如芝兰,一个挺拔如同苍松。 在这里也能碰到? 许木的眉头微皱,不过也就是一瞬,随即连一眼都懒得看前不久还刚刚对他恶言相向的上官枫,直奔楼上雅间而去。 被这样忽视,上官枫一阵不啻,转而回忆起来刚才将军府许木那吃人的目光和势不可挡的气势,生生地吞下了一口气:打不过,凑上去不是明智之举。 “许将军。”守在门口等着的红豆一看到许木 就走过去,颇为殷勤地上前打招呼,“我们殿下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也许是经过这段时间发生的一些事情,还有相思时不时的话,现在红豆看着这位高大威猛的许将军也是将他当成了未来驸马来看。 的确,抛弃了外貌的偏见之后,红豆也能发现了这位不苟言笑又喜欢对着自家主子发傻发呆的许大将军的过人之处。 “恩。”许木略微点头,算是一种尊重。 红豆竟然觉得颇有点受.宠.若惊,毕竟,印象中,除了跟自己主子说话之外,许将军表现出来的总是一种威慑的生人勿近的模样,如今,倒是不一样了呢!红豆发觉,摒弃偏见之后,再加上如今许木刚刚凯旋而归又是一品大将军之后,这个受人尊敬爱戴的英雄人物在她眼中形象越发高大起来,倒是真的能与主子比肩。 红豆改变的想法许木并不知情,他只是感觉小公主身边的这个看着熟悉的宫女今天笑容很热情,对着一张笑脸,加上对方又是小公主的人,自然也就多了一些耐心和温和。 一楼里,看着许木一进来就被人领着上楼之后的上官枫刚想要踏上楼梯,就被人拦住了。 “你什么意思?”上官枫目露不悦看着阻挡住自己脚步的二掌柜白凡。 “对不起,上官公子,为了保护客人不被打扰,前几日已经定下了规矩,以后若是没有预约没有邀约不能随便上二楼三楼雅间。” 白凡面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让人讨厌不起来,语气也足够真诚。 上官枫一噎,若不是这里的大厅不是一个好的场合,他已经发火了。 可是诚如他,自认为文人风骨,那么多年都成了习惯 了,此刻不能在众人面前翻脸,只能一忍再忍,勉强忍住了自己的火气,耐住性子问道,“雅间还有空吗?本公子现在就订。” 白凡手中拿着账册,时不时用上算盘哗啦一两下,闻言瞥了上官枫一眼又低下头去,“不好意思,上官公子,今天的雅间包间都满了,两天后的还有,请问您是要预定吗?” 当然不是! 上官枫脸色难看,他今天好不容易摆脱了管家才能趁着去将军府的空档儿偷溜出来,可是谁知道一品楼什么时候竟然有了这个规矩,他竟然也被拦在了一楼,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是你们少东的朋友,我找司徒景可以了吧?” “哦,我们少东今日不楼里。”白凡正忙着,也没多看上官枫一眼,若是上次还会多跟他说两句,可是这几天,生意特别忙,司徒景又不知道去哪儿了,好多事情都堆积到了一起,需要她来处理,除了工作其他的事情她都无暇顾及。 “他真的是不在吗?” “信不信随你。” 上官枫又是质疑又是威胁,甚至还利用自己的身份来逼迫,可是没想到这个小小的白凡竟然软硬不吃,死活不松口让他上去。 上官枫不想在人前失去了风度,自然不能光明正大地跟白凡一个女子争执,最后只能妥协,妥协的结果就是,他坐在了人满为患的大厅里,还是跟人拼桌的。 从来没有坐过大堂的丞相公子周围全部都是有些嘈杂的声音,总是觉得有汗味在鼻端,大堂中间不知道什么搭的戏台子上正有人弹奏古琴,然而心不静人不静,先入为主的坏印象,也让他觉得这是低俗的民间乐曲,更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第二百九十三章 出宫约见 他正襟危坐地,生怕周围的人弄脏了他的白衣,眉头皱的能够夹死一头苍蝇,显然正是在受折磨,可是没等到人,他总是不甘心,而且他有个感觉,不管能不能见到小公主,可是那个许将军都来了,他来这里坐什么,有种怎么着都不能就这样回去的执念在他心中缠.绕。 —— 相对于上官枫的备受煎熬,雅间里面气氛和谐。 许木进来不久,相思拍拍巴掌,菜色就一个个送上来,最后一个菜上来的时候,相思也在主子的示意之下退出了房间,在外面守着。 许木双手紧握在身前,有些局促地搓了一搓,半晌才盯着顾倾心道,“你出宫多久了,有没有让你久等?”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并没有久等。”顾倾心不经意地说道,“这个时辰,你应该没用膳吧,一品楼的菜色都挺不错的,厨子的手艺甚至比宫里的厨师都要好些。” 顾倾心来过一品楼多次,甚至每次一品楼多增添了什么菜品的时候,都会给她介绍着上来尝鲜,所以对这里面的菜色都很熟悉。趁着许木在路上的时间,她已经点了一桌子的菜,大部分都是许木所喜欢的。 也许真的是因为开始将一个人放在心上,现在几乎是不用刻意,顾倾心看到一个菜单的时候都会紫自动在脑海里搜索许木会不会喜欢,按照他的习惯会不会喜欢这样的口味。 “那就多谢殿下了。”许木回答,看向桌面上的一大桌子菜,突然发现大部分都是他所喜欢的口味,顿时心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顿时一股暖流流入内心。 曾经他在倾心殿的时候会特别注意小公 主喜欢吃什么做什么,如今,这么多他喜欢的口味,说是巧合他自己都不相信。 顾倾心就说刚才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现在她听了许木这一句话,终于知道是哪里怪异了。 许木对她好像又变回了以前的客气。 可是不应该啊!明明几天前,许木出征回来的那天他们又了误会的同时却也是表明了心迹,虽然是被逼的,但是许木说的绝对是真心话。 本应该关系前进一大步的,怎么如今,好像又变成这么客气了?莫非发生了什么事情? 越是这样想,顾倾心就越是狐疑,那探究的目光看得许木不知为何就有些心虚,握着拳头头虚虚地咳嗽了一声,疑问的目光朝顾倾心看过来。 顾倾心感觉到了许木的疑惑,连忙移开了视线,嘴上说着没事,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让许木说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才行。 “你为何离我那么远,难不成还怕我吃了你吗?”顾倾心努努嘴,看着坐在一张大圆桌对面的许木,有些微不满。 “没有,绝对没有。”许木摇头如同拨浪鼓一样。 “那你坐在这里。”顾倾心伸手指了一指自己右手边的位置。 许木没有犹豫地乖乖坐过去,顾倾心这才满意了。 因为顾倾心之前在宫里面用膳过,而许木这两天又是练武又是周旋众人,本身又有点饿,加上面前的菜色都是顾倾心特意安排,是以没有辜负盛情,吃的很饱很满足,几乎是都给扫荡了一遍。 顾倾心就在旁边看着,目光流露出如水的温柔来。 当意识到自己对许木不仅仅是喜欢而是爱的时候,有些情绪的表露就不 是不自知而是自然流露,而她此时已经不会去可以隐藏。 是以,那丝丝缕缕的温柔传达到许木的感觉器官之后,心里果真是一片暖融融的,就连心中那一丝惶恐和患得患失也消散了几分。 撤去了饭桌之后,许木明显比刚刚进来的时候放松多了,也没有之前的局促举动。在将军府收到小公主在一品楼等他的时候是欣喜若狂的,可是在敲门进来的那一瞬,他竟然有种退却的冲动,原因无他,只因上官枫白日历跟他说的话在脑海浮现,让他不得不介怀,是以手足无措之下不知该如何,又变得客气而拘谨。 一顿饭的时候,顾倾心的目光太温柔,神奇地安抚了许木惶恐的心脏。 当他再度认真地抬起头来注视着他面前的小星星的时候,所有的惶恐迟疑全部变成了坚定:不管上官枫说什么,他都不会动摇。如果说现在小星星对他没有感情兴许他真的会黯然退场,失魂落魄地放弃,可是经过这么多事情之后,他可以肯定小星星心中有他,能够得到小星星感情上的回应和眷顾,是他今生最幸运的事情。 既然有这个幸运得到这份回应,他如何甘心轻易放弃? “殿下。”许木呼唤了一声,轻柔的,珍惜的。 “恩?”顾倾心侧过头来,眉眼含笑,等着他的下文,但是下一秒却是有些不满地嗔怪,“我不喜欢你也跟别人一样的称呼。” 许木先是愕然,然后便是了然之后的傻笑,小心翼翼地看着顾倾心的表情,试探性地唤了一个称呼,“小星星?” “嗯,这个称呼,也还行吧。”顾倾心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人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了许木身边,捧着他的脸,额头抵着他的额头道,“总之,以后若是在私底下,不许一口一个殿下,这会让本公主怀疑自己的魅力,不然为何这么久都不关系有所改进呢?” 不需要怀疑,一点儿都不需要怀疑你自己的魅力,因为从第一眼开始,我就已经沦陷在了你的背影里。 许木心说,可是向来木讷的他,又如何能够说得出口呢? 他只是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庆幸着,小星星在那么多人之中,多看了他一眼,而他得到了她的青睐。 他就是那爱情路上朝圣的信徒,本着无比虔诚和执着的脚步在路上三步一拜,九步一叩,不带有任何奢求地展望着前面的终点,可是突然有一天,发着光的佛祖突然现身在他面前,追寻的背影停下来,朝着他微笑,并且伸出了手,笑着说,来吧,跟我一起。 “又发呆?”额头抵着额头,如今近的距离,当顾倾心发觉许木又看着她看得眼睛不转发呆了的时候,轻笑一声,惩罚性地咬了许木的鼻尖一口。 哎呀,真是坚.硬! 幸好她没用力,不然她丝毫不会怀疑对方鼻子不痛,她的牙齿才会痛。 鼻尖传来轻微的刺痛,却是压坏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心上人的气息近在眼前,鼻尖是清甜的气息,耳畔是温热甜蜜的发香。 顾倾心此刻的姿势是半弯着腰跟许木亲近,这下子许木一个用力,一手精准地搂住顾倾心纤细柔美的腰肢,佳人已经落到了他的腿上坐着,双手自然地从捧着的脸上滑落到了许木的脖颈上。 “许呆子,你——” 顾倾心话还没说完,就被许木紧紧抱住,让她想要调笑的话被打断,紧接着,一个低沉的、柔情满溢的称呼许木口中而出,那因为说话而在口中喷出的热气洒在她的后颈上,头发被吹动,有些微的痒痒的感觉。 可是这一切都不及许木口中的那个称呼让她荡漾而心醉神迷。 他叫她一句,“心儿。” 顾倾心低低地应了一声。 这是没有反对的意思吗? 许木抱着顾倾心的手收紧,这个亲昵的称呼,他早已经在心里酝酿了千百遍,可是真正从舌尖上说出来的时候,却是那么紧张而又忐忑。 小星星,那更多的是小时候的她,那时候他只以为她的名字就是天上的星星的那个字,而现在,他才知道不是那个星,而是心上的心,手掌心的心。她的名字叫做顾倾心,倾心公主,现在的她美好得不像话,容颜已经刻在了他的心上。 心上的人没有反对,那么以后他就想这么一直称呼她。 静静地相拥着,时间好像总是过的特别快。 房间里只有两个人,透过窗户照射过来的通红晚霞似乎能照射到了两个人脸上,红扑扑的,染上了红霞般的好看。 “心儿,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有过挣扎也有过犹豫,许木却还是想要将那那些话说出来。 “好,你问吧。”顾倾心靠在许木身上,侧过脸,看向窗外天边的晚霞,那晚霞啊,漂亮得宛如一丛丛红色的蒲公英,让人忍不住想要去触碰。 “我是个粗人,不会吟诗作画,不会弹琴下棋,更不知道吟风弄月,只空有一身武艺,舞刀弄枪,你,会不会觉得我又笨又无趣?” 第二百九十四章 心有忐忑 后面的话许木还是没能说出口,他还想问的是,到那个时候,你会不会嫌弃我,觉得我配不上你? 他怎么会这么想呢?顾倾心突然觉得有些心酸,按照这呆子的性格,今天能够说出来这么一番话,不知道是鼓起了多么大的勇气,也许,这个问题已经在他的心中纠结缠.绕了无数遍。 怎么会配不上? 他的心意是那般如同赤子,那么令人心疼而又虔诚地、默默地奉献着,爱着一个人,如果换做是她,根本就做不到这样。 如果真的要说配不配得上来说,是她自己配不上他才是。她并不如外表那般美好,曾经想要杀尽天下人,想要毁灭一切,也并不如自己表现出来的那么好,外表的一切,其实都是她刻意迷惑想要自己变成的那个样子。 顾倾心从许木胸膛前面退出来,伸出双手,板正了他的脸,令许木低垂着不想要看着自己的脸跟自己对视。 “看着我。”顾倾心命令道,表情十分慎重而严肃,仿佛是要交待一件生死攸关的事情一样,“这个问题,等你回答完我的问题就知道了。我也可以告诉你,本公主冷漠又自私,心口不一远没有别人眼中看到的那般友好善良,那天在庆功宴上,你不是看到了吗?顾倾城的舞蹈被破坏,最后从宫女手中摔下来就是我暗中动的手,对,我是打击到了顾倾城,让她出丑,可是顾倾城不会饶过那些个伴舞的舞女。那十几个人,也许会因为我的私心报复而被惩罚,甚至失去自己的生命,可是我不会去救她们,也不会做出任何努力。那些宫女,有些人认为是很无辜的,而我,没有仁慈过,为了达到目 的不会顾及那些人。你看我,冷酷又自私,睚眦必报为达目的会用尽办法,这样的我,你还会这样对我好吗?你会不会觉得我狠毒无情,你又会不会嫌弃我呢?” 顾倾心看着许木的眼睛,同他刚才的不敢直视不同,她提出的问题,她不会逃避,反而直直地目光灼灼地盯着许木,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 许木的眸色随着顾倾心的诉说有瞬间的深沉,可是当他看着面前的人的时候,他的心告诉她,不会! “不会,心儿,我永远不会嫌弃你,也从来不会觉得你冷酷自私。如果非要用心机才能保全自己才能在深宫里平安地活着的话,我永远都希望你平安健康而快乐地活着。我要你好好地活着,若是你会受到伤害,不管别人是不是无辜,我都会保护你。若是杀人有罪,那么罪孽都全部在我一个人身上好了,战场上,我的双手已经染上了无数的鲜血,为你,再染上也在所不惜。” 顾倾心笑了,许木说的话从来都是发自内心的,她就知道,就知道许木会是这样的回答。 而他说的话,从来都是真的,从来没有变过。 顾倾心笑得无比灿烂,再次扑进许木怀中,双手伸出来,拉住许木的手,小手跟大手十指相扣,然后举到了眼前,闷闷的声音从胸膛中传出来,“你看,你都不介意我的自私和冷漠,我又从何而来的会觉得你无趣呢?若是要说问题的严重的话,更害怕不被接受的人是我,不是你,木头,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许木颇有点哭笑不得,没想到心儿竟然会用这样的理由来劝慰他。那天的事情他的确是看在眼里,但是他知道的 ,一直都知道,他的心儿远没有自己所说那么冷漠自私,在他看来,另外的那两个公主远比心儿要心术不正好多,不光是眼睛里的嫉妒心思,若是耍起手段来,一定会更加狠毒,不会给心儿留下一点余地。 与其说是冷漠,不如说是自保,为了自己不受伤害,只能反击敌人。他绝对相信,心儿不会无缘无故针对别人。这跟他在战场上的道理都是一样的,为了自己的将士不受到伤害,为了自己所生活的土地不被别人侵占,食物不被别人掠夺,唯有拿起自己手中的武器,刺向敌人的心脏。 人的性命,如此伟大,又如此美好。 他唯一感到的是庆幸,心儿还在,她有自己的能力,能够在任何时候都能够保住自己的性命,让他现在能够见到她,好好地站在他面前。 为了让心儿平安快乐地活着,让她笑着,他愿意付出一切的代价,从这一方面来看,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自私的呢,为了在乎的人重要的人,可以不顾别人。 铁伯曾经跟他说过,人的一生很短,他不知道自己能活多少年龄,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只要他活着,就不会让心儿受到任何伤害,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此刻在怀中,幸福和满足包围了他,恨不得能够天长地久,为此付出一切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门外传出了敲门的声音,顾倾心知道自己该走了。 站起身来,“我要回去了。” 许木握着顾倾心的手却还是没松开。 顾倾心看着好笑,将两人交握的手举到了跟前来,“傻木头,你这是要跟我一起回皇宫吗?如果你有理由可以跟父皇解释的话,倾心殿还是很欢迎你的 。” 许木终于还是恋恋不舍地放开了顾倾心的手。 “心儿,”看着含笑看着他的人儿,许木忍不住上前,亲昵地捧住顾倾心的额头,在她鼓励并且期待的目光中印上去轻柔的一吻。 这是代表着珍惜的吻,也是代表着他的爱意绵绵。 顾倾心闭上眼睛,感觉到额头上温热的触感,心里熨帖熨帖的,然后,在许木松开之后,触不及防地拉下他的脖子,在许木嘴角同样印上犹如蝶翼一般轻柔的吻。 “这是礼尚往来。” 跳开两步远,顾倾心回头对着摸着唇角笑得傻里傻气的许木,继续加上一句,“五天后,皇宫,我等你,到时候,等着我送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顾倾心刚出门,相思就在她耳边说了上官枫在楼下大堂里“守株待兔”的事情。 此时顾倾心已经不想跟他哪怕是见上一面,事实上,就算她不跟上官枫有任何交集,他的另外两位“皇姐”同样能将所有的事情弄得一团糟,她只需要在后面推波助澜即可。 她暂时没空管他们这几个人,顾倾城想要靠近上官枫,而顾倾国已经阴差阳错地跟上官枫过了一晚上,好多有趣的事情还等着被戳破呢,好戏还没开场。 虽然大堂里上官枫在等着,但是顾倾心想离开又不想见到上官枫那张脸,事情其实简单得过分。别忘了,这里是一品楼,是司徒景的地盘,说白了,也跟她的地盘没有什么差别,通往二楼又不是真的只有楼梯那明面上的一条路。 是以,当小公主已经带着相思红豆离开一品楼的时候,上官枫还在大堂里坐着备受煎熬地苦等。 正在算账的白凡得到这一个消息的 时候,看着浑身上下不对劲却依然在坚持等着的上官枫,目光带上了几分同情之色,人家都躲着他走了,这丞相公子也是运气衰,这么不被待见。 刚解决好了一半的事情想要过去劝劝他走,可是一想到司徒景对她的威胁,边凡的脚步还是止住了。不能掺和进去小公主许木之间的事情,不然到时候,他们一个个都是有身家有地位的,唯有她是讨不了了好的。 想明白了之后,白凡继续低头做事。 正在这时,许木在楼上坐了一会儿也就下楼来了。 有人下楼梯,上官枫下意识地就想要抬头去看,结果竟然是许木,他恨得牙痒痒偏偏打不过还不能立刻用权势解决的人,那脸色就开始不对了,看哪儿就是哪儿不顺眼。 许木自然也看见了上官枫,就在刚才在楼上的时候,他突然就知道了上官枫看他不顺眼甚至想要欧他消失的原因——原因一直以来都只有一个,那就是上官枫喜欢心儿。 原来对方是他的情敌! 怪不得总是带着憎恶恨不得他消失的目光看着他。 可惜了,他还要留着自己的性命来守护心儿,不能够让他如愿。 既然知道了原因,许木打定了主意以后再不跟上官枫往来,直接就无视他,更加无视他说的话,那根本就对他造成不了任何的影响。 见许木瞥了他一眼,眼神突然变得洞明起来,上官枫突然觉得有些不适应,对方那完全不理会认的高傲姿态,看得他好像上前将他踩在脚底下羞辱才好。 “喂,你站住!” 许木走出一品楼,身后的人一直跟着他,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对于这声站住,许木面无表情,依旧不理会。 第二百九十五章 上官挫败 可就是这种不理会,又是再次激怒了半天等不来心悦之人的上官枫,恼羞成怒之下,他又运用轻功追上去,然后从后面准备偷袭许木,他的火气实在是没地方发泄了。 明明从出来一品楼就没有回头看过一眼的许木,此刻却仿佛背后长了一双眼睛一样,在掌风还没到之前就已经快速地闪开了,而之后,上官枫接连使出来的上百招,竟然连许木的一片衣角儿都没有碰到。 没想到许木的功夫竟然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上官枫一惊,心里已经是拔凉拔凉的啦,刚才出手,一方面是因为憎恨,另一方面也未尝不是想要试探一下他的功夫。 可是不试探还好,一试探之后,上官枫已经深深地感受到两个人在武学上面的差异。按照许木这样高强的武功,若是想要捏死他,果然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有些时候,筹码和全力能够解决问题,但是有些时候,巨大的实力差距则会让人忌惮。 上官枫此刻就是这样的感受,后背已经生出了一身的冷汗。 若是在如此跟许木产生冲突,惹恼了他,也许自己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丢掉了性命也说不定。 上官枫这样想着,前面许木也已经放下了话来,“不要再跟着我,我现在已经你为什么偷袭我,但是对于你在将军府跟我说的话,我也要同样送给你,你根本没有资格说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事情。若是真有诚意,你尽可以来跟我公平竞争。我必须申明的一点,我是不会放弃小公主的,至于你,如果下次再让我碰到你偷袭跟踪,那就别怪本将军不客气了,要再有第三次,那可就不只是废掉了一只 胳膊那么简单了。泥人尚有三分血性,你要是知道边境战场有多少人横死在本将军的刀下,你尽管放马过来。” 上官枫不由自足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往后面后退了一步,这样直直地站立在阳光下的许木,仿佛就是那战场上的嗜血修罗一样,让人闻风丧胆。 许木见威慑够了,甩袖离开,若不是他今天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上官枫,再三的挑衅,真当他好欺负! 五天后是什么日子,若说许木在当时的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还有些道理,若说出了那个包间的门还没想起来,那么他就真的是太对不起心儿了。 那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 十五岁,妙龄少女,也是成年的时候,对于每一个少女来说,这一年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标志,跟男子二十的及冠礼一样,代表着女子成年可以结婚生子的标志就是——及笄礼。 整整五天,许木都在为他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准备着及笄礼的礼物,说是费尽心思千挑万选也不为过。可是他怎么都没有想过,在这一天,反而是他的心儿,真的为他准备了一个毕生的珍贵礼物。 《礼记》上说,“女子许嫁,十有五年而笄。” 女子满15岁结发,用笄,也叫作簪子贯之,所以叫作女子的及笄礼。 及笄,意味着成年,可以许为婚嫁,同样也意味着少女长成了花朵一样的一样,而且还是刚刚开放的最美好的花朵。 好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作为女子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之一,这一天是非常有纪念意义的。不同的地方不同的身份地位有着不同的习俗礼仪,也 看受重视的不同会有不同的待遇,有些地方的及笄礼非常隆重,焚香沐浴朝拜佛祖等都可以看做是慎重的选择。 比较正统齐全的及笄礼,过程繁复,参与人员众多,若是真正讲究起来,可以说跟大婚的礼节也相差无几了。 首先是确定好日期,然后邀请参礼人员,邀请的人需要提前几天邀请,正宾就是要给受礼者再礼的人,一般邀请的都是德高望重颇有声名威望的慈祥长者,这跟成亲的时候要请儿女双全一生顺遂的福婆梳头是一样的道理。 不仅如此,其他的诸如礼器、服装、音乐、座位等全部都有约定俗成的一套,而正式的及笄礼,重头戏就有三次,叫做初加、再加、三加。 此次小公主的及笄礼,从准备的情况来看,就能够窥见这位白金国最小的公主到底在皇帝心中有多么重要。 首先是正宾,皇帝邀请的是几年前就不问世事隐居在某个地方的百岁老夫人前来给小公主举行及笄礼。须知道,这位百岁老人也是白金国的一位传奇,德高望重受人尊敬不说,还是白金国人威望最高的老夫人,曾经多次诰命加身,甚至为白金国三任皇后梳头过,在帝后大婚的时候,由此可见这位老夫人的威望之高,而如今以百岁高龄也被皇帝请来,可以想见皇帝用了多大的心思。 除了邀请的主宾,其他的一切事情皇帝都将之交给了礼部筹办,并且千叮万嘱,要用最高的规格,最齐全的礼数,最好的器具,千万要保证不能出一点差错。 如此地费心费力,相比于小公主前面的两位公主那相比之下近乎于敷衍了事的及笄礼,礼部 官员们更是闻出了其中的意义,因此也更加地尽心尽力,诚惶诚恐。 皇帝陛下等这一天,等了许久许久,整整等了十五年,十五年,十五个春秋,四千个日日夜夜,终于到等到他的小女儿,跟唯一爱过的女人的孩子成年的时刻了。一年前就惦记着小女儿及笄礼的皇帝怎么可能不大费周章。 不仅如此,皇帝陛下还破天荒地在三个多月前就发出了邀请帖,邀请的是周边的国家,就在这一天来白金国觐见。 皇帝陛下瞒得紧,这个消息一直到及笄礼还不到十天的时候,因为外来的使臣涌入,才让这个消息透露出去。来使的,这次不再是官员,而是皇子王子王爷等身份尊贵的人,并且,都还有着同一个特点,那就是——年轻。 这时候,百姓们联想到之前他们的皇帝陛下所说的,哪里还有人不知道皇帝陛下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 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过不是谋反之心,而是选婿之心,为小公主选择良人的心思,昭然若揭的心思。 如此的重视,已经不能仅仅用.宠.爱两个字来形容了,皇帝陛下此举简直成为了历朝历代爱女的楷模皇帝,而小公主,无疑已经成为了白金国历史上最为受.宠.的公主。 此后有史官记载,“白金国史载:第十八代皇帝有一女,名倾心,赐号嘉,武原年九月满十五,及笄,帝尽天下之能事,引百官参礼,百岁妇为宾,外史来贺,礼法之繁复热闹堪比帝后大婚,此前三百年,后一百多年至今,盛.宠.仅有此一例。” 这一日,经由星相师推算出来的良辰吉日,天气自然 是一比一的好,三个月前就已经准备好并且已经演练了无数遍的礼部人员有条不紊,丝毫不显慌乱,即便来参礼的人数已经早早超出了他们所有的预料。 皇帝坐在了御座上面,本来应该是皇帝皇后一起坐在上面的,但是如今皇后被废,皇帝于是让贤妃坐在烧下首的位置来,代替皇帝完成一些程序。下面观礼的百官还有来使整齐有序地坐在最靠近的前面几排。周围布置得喜庆而热闹,其他前来观礼的人将整个举行及笄礼的大殿包围得水泄不通,中间早就预留出来的位置堪堪能够让及笄礼顺利进行。 一切准备就绪,万众瞩目的时刻终于到来。 礼部侍郎在皇帝的示意之下高喊一声“公主行笄礼”之后,笙乐开始大作。 所有的人全部动作一致,朝着大殿门口望过去。 门口慢慢走过来窈窕翩然的少女来。 虽然是散发垂肩,明明没有华丽的衣裳,那一刻看在众人眼中却宛如自带金色耀眼光芒的仙子从天宫缓缓步行而来。 身边穿着礼服的女官拖着顾倾心的手,引导着她一步一步地前进到跟前来。 等候在前面的老诰命夫人上前来将少女的如云一般的长发挽成一个总髻,在触摸到那黑亮的发丝的时候,饶是见过了世面的老夫人也忍不住露出赞美的一笑,这个女孩儿,有着一头别人想求都求不来的柔顺头发。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绵鸿,以介景福。” 礼官高昂的声音响起后,顾倾心上前几步,柔顺地跪坐在白色的蒲团上,微微低垂着白天鹅一样优美的脖颈,等待着接下来的举动。 第二百九十六章 及笄之日 先由主持的宗妇为及笄者加以普通钗冠,施以首饰,然后少女再入东房穿上第一层裙背、一口喝下执事者所酌之酒,象征性地略进馔食,又加大袖长裙,再进酒。最后再入正殿,百岁老夫人为她脱去适才所加之冠,置于盘中命人彻去,然后贤妃起身,含着慈爱的笑容将少女的正式钗冠九翚四凤冠给她戴上,并从一旁宫女所托的盘上缓缓取过一枝枝冠笄、冠朵,细心地一一插到她的头上。 随后有女官上前来,奉褕翟之衣进殿,请少女着衣,并再酌一杯酒,请皇帝亲执,祝词再响: “旨酒嘉荐,有飶其香。咸加尔服,眉寿无疆。永承天休,俾炽而昌。”祝词说完再请皇帝赐酒,少女饮完,再食执事者所奉馔食。 从就位到宾盥到初加再加等等所有的事情做完,足足有三十八道程序,其繁复和重复不禁让人昏昏欲睡,但是由于此次及笄的少女鲜有的绝世美貌,在场观礼的人竟然全部都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完了整个过程,还津津有味。 可以说,不管在哪个时代,外貌都是一个重要的因素。 三次的加笄着衣,各自有不同的意义,三次加笄的服饰,分别有不同的蕴义,象征着女孩子成长的过程——采衣色泽纯丽,象征着女童的天真烂漫;色浅而素雅的襦裙,象征着豆蔻少女的纯真;端庄的深衣(尤其是曲裾的),是公认的最能体现汉民族女子之美的服饰,象征着花季少女的明丽;最后隆重的大袖礼衣则反映了女子的审美取向——雍容大气,典雅端丽。 而此刻做完了所有的程序的小公主,本就是纤细窈窕,如今隐藏在宽大 的大袖礼衣当中,竟然乜有一丝违和,反而大气典雅得让人侧目而尊敬,不敢有丝毫的逾越之心。 站在最上面的皇帝陛下在及笄礼完成的那个瞬间,落下了一滴热泪,真好,心儿,他和清清的心儿,真的长大了。皇帝自然是爱面子的,是以压抑着,除了身边心细如尘的贤妃观察到,其他人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贤妃将这一切看在眼底,也不多话,只是心里却是惊涛骇浪起来。 都是帝王本无情,可是她如今看着,却愿意相信白金国的这一任的地位,有着一颗柔.软的心,至少,对待曾经的洛妃,是真的爱过。 意识到这一点,贤妃也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该失落,欢喜皇帝并非铁石也许她也有那样的机会,失落的是也许本就真情稀少的皇帝一生也就能把那仅有一次的动情留给了洛妃,把最多的父爱留给了小公主。 当万众瞩目的及笄礼进行的时候,那么多双眼睛都盯着那及笄的少女,无数的青年男子都看呆了,其中,本来是抱着不情愿来白金国的他国王孙贵族们,此刻也是深深地被惊.艳了。 这次真的,来白金国是他们这一生最正确的选择! 在此之前,他们绝对没有想到,这世间,竟然还有如此粉雕玉琢一般的人儿,这世间,竟然有如此美丽的只应天上有的佳人在世,之前活过的那么多年,竟然全部变成了虚无一般。 很久很久之后,他们才从这样的视觉盛宴中回过神来,再看着这位人人称赞的白金国的小公主的时候,眼睛里充满了狂热。 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看美人,美人果然跟传闻中的一样,甚至说 是比别人口中的更加美丽,比他们的期望值更高。 那么他们还在等什么呢? 几个王族皇族突然对视了一眼,在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跟自己的神情几乎是一样的狂热和志在必得,更加激发了自己的斗志。 既然大家都有那个想法,那就看到底谁能够夺得美人心了吧! 几个外来使者之间的火花也被有心人注意到了。 邓志祥就是其中之一,看得饶有兴趣的他伸出胳膊捅了捅前面坐着的许大将军,“大将军,你还不看看你的公主有多么受欢迎?” 许木将及笄礼的所有过程都看在眼里,每一个过程都没有错过。 这是他的心儿呀!如此美好纯洁清丽的小星星啊!这么重要的时刻,他的视线一刻也离开不了她,他就坐在这里,静静地,充满着祝福地见证她及笄成年的这一个时刻。 美好得不似人间的心儿同样也接受别人的注目礼,随时随地可以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凝聚到她的身上,那么多人的目光,这么多人见证着她的成长,他是自豪的。 可是那些人看着她的目光,带着侵略性和势在必得的野心,便让他内心十分地不舒服了,更有一些猥琐的目光看过去的时候,会让他有一种冲动,想要将那些猥琐目光的人的眼睛都挖掉。 那种属于自己的独特的东西被别人看着的感觉十分不好,让他有些烦躁,可是许木转而一想,又为自己的想法感觉到不该和愧疚,心儿是一个人,她应当是世界上最美好最骄傲的存在,就算是他,也不能静对方当成自己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是对她的一种亵渎。 这个想法让许木吓了一大跳, 赶紧将这种想要独自霸占心儿不让任何人看到她的美好的想法摈弃在脑海之外,这是不应该的。她生来就应该是万众瞩目的,若是可以翱翔四海,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不想要折断她的翅膀,他要做的,不管是过去、现在、将来,就是守护她,不要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喂,许大将军,你听到我说话了吗?”邓志祥不满地再次推推距离他最近的许木,整个过程,大将军看得眼睛一眨不眨完全忘记了周围的世界他能够理解,毕竟是心上人。 但是,现在及笄礼都已经走完了程序,他还是一副没回过神来不回答他的话,那是个什么意思啊。他真的是坐在这里很是无聊的啊。 许木毫不留情地拍掉邓志祥放在肩膀上的手,低沉的语气传出,“不用你说,我有眼睛。” 邓志祥就是个大老爷们,又不是细皮嫩肉的,被粗鲁对待一点儿都不介意,反而饶有兴趣地凑过来跟许木说话,“既然你都知道,那么还不赶快抓紧。小公主这么受欢迎,你看今天来了这么多狼崽子,一个个地都盯着你的小公主双眼冒光呢?皇帝陛下的心思我可不相信你看不出来,你都不着急的吗?” 许木停顿了一下,袖中握着的木盒微微发紧,然后故作镇定地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好大一口,“着急又有何用?” “你真不着急?”邓志祥不相信,但是看着许木的表情,倒还这是看不出来,不对啊,按照许木对小公主的紧张程度,当初在西征的时候几乎是夜夜睹物思人,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 “嗯。”许木淡淡点头,窝在袖中的另一只手握成了拳头,焦 虑都担忧都是在心里的,在其他人面前,在这个场合,表现出来太不明智也太不理智。 见许木明显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讨论,邓志祥猜不出来对方是逃避还是已经有了主意,只好岔开话题,“先不说这个,对了,等会儿就是所有人送礼物的时候啦,那些个王孙贵族可是大家关注的焦点,不拿出一点儿诚意来,我们陛下可看不上。依我看啊,这些人在见到了小公主之后,恐怕真的要下大手笔了。” 听到邓志祥说到礼物,许木手又紧了紧。 异国他族的都是些什么人,送出的东西必定是珍贵异常有市无价的物件,而他要送出的礼物,却是那样简单,相比之下是一点儿都称不上贵重。 若是送给心儿,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 许木有些不安地想着,虽然目标和心意都十分坚定,但是真正面对那么多的对比和威胁的时候,忐忑和不安好像就是来的那么突然。 不得不说,邓志祥的话在稍后的时间里得到了最有效的验证。 及笄仪式过后,小公主回去换上了另外一套衣服,再次出现在大殿里的时候,献殷勤送礼物的开始行动起来。 先是由宫里的小太监对着一大串的名单念出今日收到的所有礼物,那念个没玩没了的礼物清单,让人听着都咂舌,衣服首饰、珠宝钗环、古董字画、玉石挂件、摆设装饰,甚至是直接的真金白银都有,可以说是一应俱全,应有尽有。 地位高的一点的,可能对清单里面的物件还很是熟悉,但是地位相对较低的,对于好多东西都是闻所未闻,但是一听那高大上的名称就知道肯定不是俗物,必定价值千金。 第二百九十七章 及笄礼物 太监念出来的都是朝廷中一些达官贵人家的夫人送过来的礼物,还有一些不是那么重要的名字,也都没有一一念出来。 正因为皇帝陛下对小公主以及这一次及笄礼的重视,所以百官们是卯足了劲儿地想要讨好小公主,跟家里的正妻耳提面命地做出了要求,讨好了小公主就是讨好皇帝,不管是哪一个官员送出的礼物,都是精挑细选做足了里子和面子的。 顾倾心坐在皇帝的旁边,作为今天的主角人物,她被皇帝特许,座位安排在除了陛下之外最好的位置。 身后站着的是相思红豆,听着那一连串念都念都念不完的礼物清单,红豆的脸上笑容都止不住,心里默念道,发了发了,主子这次是真的发财了!可以想象,今天回去之后,他们倾心殿的小金库肯定都放不下了,要找一个更大的地方装,对,必须要这样,红豆已经在脑海里开始思索倾心殿的哪个地方可以拿来装礼物了。 太监刚一念完,贵宾席之处,就有一个穿着异族服装的年轻男人站起来,对着皇帝行了一个他们民族的礼节之后,就用不是很流利的语言道,“尊贵的白金国皇帝陛下,今日我们三生有幸,见证了这神奇美丽的一刻,您的小女儿果真是国色天香,是我此生当中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 听着别人对小女儿的夸赞,皇帝陛下乐得合不拢嘴,简直比自己受到了称赞还要开心,哈哈大笑,但是又还是忍不住做谦虚状摆手推辞道,“哪里哪里,使者过奖了。” “以我族的白虎神兽为证,我今日所说的话没有一句假话。为了恭贺贵国公主殿下的成年礼,仅此我族决定以我族最大的诚意送出我族的守护者,神兽大 人的后代——白虎幼崽,它会庇佑您的小女儿一生平安,遇难成祥。” 闻此一言,满堂皆惊。 众人都知道白族是位于白金国西南地区的一个小部落,之所以叫做白族,就是因为他们将白虎当成是圣物和守护的神仙,而白虎在他们的部落里是最为神圣和尊贵的。 倒是没有想到,这一次,他们竟然给出了这样打的诚意,竟然将白虎幼崽送来做礼物。 如此贵重的大手笔,不得不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而其他的外来使者,见此心里也更加琢磨,白族送出的礼物也不禁让他们在心里掂量,跟自己所要送出来的礼物做出了一个对比,他们送出的礼物到底能不能比得上白族的小白虎呢?白族一个小小的部落,都给了这么大的面子,若是他们送出去的礼物比白族要差,那岂不是要落下了面子。 不少使者心中沉吟,暗地里吩咐身后的随从出去办事。 皇帝对白族的习俗也是理解的,闻此言笑容更加深厚了几分,对待白族的使者更加和颜悦色,虽然这个部落人少而且神秘,但是诚意却是看得出来的。 有了白族的使者这么一个先例,接下来的部落地区还有一些或大或小的国家也不甘示弱,纷纷拿出了此次前来能够拿出来的最大的诚意。 有南边附属小国送上来整整三斛难得一见的深海白珍珠,也有西边奉上的稀世天山雪莲,还有珍藏百年的沉香木,上好药材千年人参和数棵的冬从夏草,拳头大的东海夜明珠…… 若说之前白金国大大小小的贵族所送出去的礼物够贵重够有面子,那么现在这些礼物就是稀世珍宝有市无价的好东西,独一无二,而且意味深长。 就连最上首的皇帝陛下 和贤妃,在看到难得一见的夜明珠和珍珠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松动了一下。 最后等一个个争分夺秒地献出了自己的礼物之后,皇帝陛下只剩下一个个交口不绝的“好”字!笑得跟一朵花儿一样的陛下看着自己宝贝女儿的表情更加自豪,他看得分明,之所以会收到这么多的稀世珍宝,可都是小女儿值当的。 为了答谢来宾和观礼的人,皇宫里举行了晚宴。 一时间觥筹交错,推杯共盏之间,皇帝终于忍不住说出了今日的另外一个目的来,“朕的嘉公主今日及笄,也就相当于成年。想必诸位也都明白,朕今日请诸位来,除了让大家做一个见证,也是向天下宣布,朕的小公主可为求娶。诸位才德兼备之人,可各自凭借本事。” 皇帝说起这话的时候,贤妃柔柔地笑看了顾倾心一眼,出席的德妃母女脸上的笑容已经十分地牵强。 顾倾城早就在这空档儿将所有的来人都打量了一番,在场的人的身价,除了西束国的那个大王子,其他小国家小部落的她完全看不上,可是那个西束国的大王子,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到过她一眼,而且长得也不好看,人高马大,还留着胡子,看起来很老的样子,一点儿都不风.流潇洒,她的这点兴致都没有了。 这些个人,有什么了不起,还不如她们国内的相貌才学好呢?母妃也跟她说过,还是在自己的国家好,作威作福,凭借她公主的身份可以横着走,绝对没有人来欺负她。 皇帝陛下的话音刚落,外来的使臣们就有站出来的,这次依旧是那个白族的使者占了先机。 “尊贵的白金国皇帝陛下,我族以最大的诚意,为我族长求娶贵国的公主殿下为我白 族主母,以后必定珍之重之,将未来主母的话奉为宗旨,永不违背。” “你们小小白族就不要在这里夸下海口了,你看你们的地盘还没有我们的三分之一大,还是让公主殿下嫁到我们那里最好。尊贵的皇帝陛下,我们……” 几乎是所有的外来使者都已经站起来,说的无非都是同一个理由,自己所代表的地方多么多么好,王孙多么多么英俊有才,求娶到了小公主会得到什么样的待遇…… 你一言我一语,相互挤兑而又自吹自擂,脾气不好的几乎就要争得红了眼睛。 贤妃在皇帝面前耳语了一下,皇帝陛下看了眼顾倾心就点点头,然后贤妃慢慢地走到身边来,对坐在那里一脸淡定从容的顾倾心表示惊讶,如果换做是平常刚及笄的女孩子,哪一个被当面谈到这种事情不是无声娇羞几乎不敢面对,可是这位小祖宗竟然貌似一点儿都不关心的模样,脸色平静得跟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竟然是一丝儿害羞的表情都没有,甚至是强装镇定也都看不出来。 贤妃挂着十分温和的笑容,宛如一位慈祥的长者一样朝着顾倾心走来,坐在她的身边,带着揶揄的声音小声问道,“小公主,在这些人里边,你可有看中的人?若是照我看来的话,全程当中只有那个最为沉稳冷静的男子看着不错,那般镇定的模样,淡定得跟你一样,如此相像,说不定有缘分呢!” 顾倾心闻言顺着贤妃的视线看过去,正当别人都在激烈争辩的时候,满场坐着的只有一个人在静默地淡定地喝酒吃菜,好像周围的一切都看不在她眼里一般。 贤妃所说的相似,指的就是这份从容淡定吗? 顾倾心心里不动声色,并不以 为然,她只是在等,等一个重要的时机,至于那一位淡定的人的模样是为了什么,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她决定了的事情,不会改变。 而且,那个人,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西束国的大王子,送出夜明珠的那位?一想到西束国的人,她本能地就有些不喜,西束国二王子在白金国的时候,那举止行动可真的是让人喜欢不起来。更重要的是,西束国两次犯边,跟许呆子可是打了两场仗。虽然战场也成就了许呆子的地位,但是让他劳累辛苦还分开了这么久,这个她可是很介意呢! 所以没有理由,她不喜欢。 对方很是敏锐,在顾倾心看向他的时候,突然有感觉一样地转过头来,正撞上顾倾心的视线,然后缓缓地牵起嘴角,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甚至用唇语放肆地无声道:你必定最后属于我。 顾倾心听懂了那样的唇语,在心里嗤笑一声,这样自信不怕笑掉大牙?然后别过身去,不再看一眼那嚣张放肆的男人。 刚一转移开视线,就有清晰而明朗的话自那个方向传出来,是刚才那个西束国大王子的! 只听得他大喝一声,“都给孤住口!” 本来还嘈杂的声音一下子竟然停下来了,鸦雀无声之后,大家下意识地看向声音的来源处。 那男人见此十分满意,得意地朝顾倾心抛过来一个媚眼,然后掸了一掸衣摆,从座位上大踏步走出来,走到了大殿的正中央。 轻蔑地将其他的来使扫视了一个遍,眼神中似乎带着威慑力,“你们就不要再争了,跟个小丑一样,也不怕皇帝陛下笑话,是吧?”他含着笑容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皇帝,可是眼神中却并没有多少尊敬在里面。 第二百九十八章 明争暗斗 “比,比什么?”他回过头来,对着大殿里面的其他人宣布,“要说比较的话,你们任何一个地方的国土面积,有我西束国大吗?军事实力有我西束国好吗?人口数,有我西束国多吗?连白金国的国土面积都比不上,还好意思来求娶白金国皇帝的掌上明珠,怎么都不拿上镜子照一照你们那小可怜一样的土地和实力呢!” 闻言,其他的人顿时涨红了脸,可是有怒气却不敢释放,谁都知道,西束国是这片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之一,军事实力更是仅次于黑木国。虽然说这次白金国打了胜仗,但是西束国的实力依旧是不可小觑,对上西束国,他们还真是不敢。 这次之所以来白金国,也就是知道了白金国皇帝的意图,想要攀上这个大国,联姻是最好的办法,在亲眼看到白金国小公主的绝世风姿之后,这种愿望更加强烈,既可以得到佳人,又可以得到白金国的支持,没比这更好的买卖了。 可是他们竟然忽略了还有西束国这个存在,心里气不过,可是实力摆在那里,竟然没有人敢出来反驳。 西束国的大王子更加得意,大手一拍就对着皇帝陛下嚣张地道,“皇帝陛下,您看到了吧?没有人有本事可以跟孤争,小公主的确是天姿国色,孤看上了,这个美丽的佳人,孤要了。你放心,既然您的小公主深得我心,以后等她成了我的人,我们两国可就是姻亲了,肯定不会动干戈的。孤可以保证,若孤若是继承王位,在位期间绝对再不兴起一点干戈!至少可保你白金国百姓五十年太平,怎么样?这个提议怎么样,这么大 的好事,皇帝陛下你不会拒绝吧。孤本来也没这么想,但是美人难得,孤就愿意做一次要美人不要江山的人了,这个机会若是错过了,往后可就没有了!” 在场的人全部都沉默了,就连皇帝陛下,脸上的笑容也失去了颜色。 西束国的确嚣张,这个王后所生的大王子也的确嚣张,但是,他说的话也让在场的人开始思考,送出去一个公主,换来五十年的和平?这,到底值不值得? 皇帝陛下眉头一皱,反应过来,立刻看向顾倾心,见小公主没有任何不悦伤心的表情,这才放心下来。虽然五十年的和平有些让人心动,作为一国之君,保护国家保护黎民百姓成为必然,都是他的子民,但是,心儿不仅是他的子民,还是他的亲生骨肉。 他这是威胁,明晃晃的嚣张的威胁! 皇帝陛下对这个刚才还很是淡定从容的西束国的大王子的印象瞬间跌入谷底,怒喝道,“大王子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堂堂的白金国,竟然会为了你的几句威胁,就乖乖地奉上我国公主不成?你也太嚣张,太自以为是了!” “哦?是吗?皇帝陛下你不认同,不想嫁公主,为何你不为朝廷百姓想一想呢?为何不让文武百官们说说,他们赞不赞成呢?若就因为是陛下的骨肉,就自私地将孤的提议给否决,未来孤的铁骑踏上白经过的土地的时候,您可不要后悔,也要承受得住这样的压力才行啊!”大王子完全不害怕的模样,兀自淡定,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皇帝陛下的脸色瞬间难看下来,看向座下的文武百官,竟然在他们的脸上都看到 了犹豫和迟疑,顿时一阵恼恨! 这些个臣子,他可以肯定,若是在早朝上,指不定就有人跳出来指责他做得不对,应该送出小公主!这些个混账,不是他们自己的女儿当然不心疼啦! 皇帝陛下能看到的,其他人也都看到了。 贤妃一阵沉思和为难。德妃虽然脸上忧虑,可是眼睛里的笑意差点流溢出来,坐在她身板的顾倾城低着头,抖着肩膀,捂着嘴怕自己笑出声被父皇察觉,好,果然是给力,没想到这个人这么有能力,要给她除去心腹大患了!容颜绝世又怎么样,还不是红颜祸水,这下子好了,被西束国的大王子看上,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对于她来说都是锦上添花。 若是耐不住压力去了,虽然博得了好名声,但是,从此就远离她的视线,在西束国是死是活都管不着了!以后这白金国就是她的天下,想做什么做什么!想得到谁还不是得到谁,最好是在路上就水土不服病死了才好! 当然,若是不肯去,哈哈,那为了一己之私,害得白金国百姓身处水火之中的罪名就要安在她的身上,大臣们和百姓以后不仅不会爱戴她,还会一直如鲠在喉。她再使上一些小手段,那还不是让那贱人尽失民心,看到时候怎么跟她争! 顾倾城觉得这真是老天眷顾给予她的好机会,为了不让自己的笑意流露出来,低着头,但还是压抑不住自己抖着的双肩。 “陛下……”正有一个平时自诩为国为民的文官刚准备站出来劝说,好来展示自己的深明大义,要知道,牺牲一个女子能拯救这么多的百姓从来都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情,值得啊,况且,这种例子又不是没有过。白金国历史上就有过一位远嫁和亲的公主,后来留名青史了,这同样对小公主有好处啊! 这种场面,就连坐在另一边的邓志祥都有点看不过去了,他们那些文官都是什么表情,难道真的相信这么一个鬼话? 一个女子真的能有这么大的能力平息一个国家的野心吗?再说,凭什么,他们在战场上抛头颅撒热血就是为了白金国的女子儿童老人安居乐业,现在如果要将国家安危寄托在一介女子身上,那算什么,他们这些男子汉是渣滓做的吗?再说,西束国怕它作甚,莫非他们都忘记了,刚刚他们还打败西束国,简直欺人太甚,下次,直接一次踏平它整个西束国去了! 邓志祥在看向许木的时候,发现许木压抑的表情深沉得可怕,手中的金樽酒杯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深深地被捏成了一个扭曲的形状。 许木此刻心中同样有一个想法:下次再战,非要将西束国的国都攻陷,将这个嚣张的大王子的头颅割下来当球踢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若不是被邓志祥死死拉着,许木早已经冲上前去,狠狠地揍上那个西束国的大王子。 正当邓志祥心里咯噔一声快要拉不住许木的时候,门口突然闯进来了几个人,为首的人一身藏蓝色青龙袍子,浓眉大眼五官深邃,面容粗犷的人一脸看上去就不是善茬,而身后的人这个正跟阻拦他们的侍卫打得难舍难分。 那人看来有一身好功夫,摈弃了身后的背景,一路潇潇洒洒而来。 许木站起来,看着那前面为首的人,心中有一种不可忽视的怪 异突然袭来,让他有种摸不清楚头脑,这一愣神之间,那人就仿佛飞一样到了大殿跟前来。 大家都被这样的变故惊扰,有些担忧恐惧地看着这人这么冠冕堂皇地步入大殿,高台上的皇帝都有些失色,差点就要大喊“护驾”! 顾倾心在龙椅不远处,唯有她,依旧云淡风轻,正默默地打量着来人,思索着他的身份,浑身气质好似一副悠远的山水画,而那容貌却是不可忽视的绝无仅有,气质跟容貌的结合让她一瞬就暴露在来人的眼光之下。 来人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顾倾心,然后噙着笑容弯下腰来鞠躬,对着龙座上的皇帝道,“尊敬的白金国皇帝陛下,这位就是你名动京城的公主殿下吧,果真是一颗耀眼的明珠。” 皇帝这时候已经镇定,有些不悦道,“来者何人,先报上名来。” “哦,差点忘记了。”那比在座的人都显得高大的男子抱歉地一笑,然后微笑道,“孤乃黑木国太子黑木无涯,听说陛下为女办及笄礼,只因为在路上有些事情耽误了,这才姗姗来迟,希望陛下不要介意。” 黑木国! 黑木国太子! 在场所有人都呆住了,就连皇帝陛下亦然,竟然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那惊讶的目光看着来人,刚才想要发怒的表情搁在脸上,想要收回来却有点难,以致于十分的僵硬。 黑木国太子来给他们公主殿下祝贺!天哪,看来公主殿下魅力真是大,竟然真的招来了黑木国的人。 皇帝陛下恢复过来,咳嗽一声掩饰住自己的失态,端着架子对男子道,“来者是客,赐坐。” “多谢贵国皇帝陛下。” 第二百九十九章 黑木来人 皇帝当初发帖子出去只是怕黑木国的人说给别人却不给他们发,压根没想到黑木国的人真的会来,还是太子殿下,还真是有点——受.宠.若惊! 因为白金国跟黑木国的人,已经数十年没有往来了。 这片大路上,最大的国家有三个,位于北方辽阔森林的黑木国,中东部平坦平原的白金国,还有西部广袤草原的西束国,占据了整片大陆最大的领土。 军事实力,黑木国民众骁勇善战,当之无愧的第一;论经济实力,白金国占有天生的地形优势,粮食充足,贸易繁荣,但是重文轻武导致军事实力最弱;而西束国属于两者之间,军事实力不如黑木国但是比白金国好,经济实力却不如白金国。 若是黑木国想要争霸大陆也不是不可能,靠武力和一个英明的霸主,可惜的是,上天不佑,黑木国君王没有一个有雄才大略,而且子嗣过多,政治制度不合理,藩王割据多个问题,加上黑木国皇帝大多是遗传的滥情,后宫充盈所以子女众多,夺嫡之争尤其激烈,是以,完全立不起来。但是由于它的军事实力在那里,没有人敢入侵。 黑木国向来高傲,不将别人放在眼里,以绝对的军事实力让其他两国不敢有任何动作。 但是这一次,白金国皇帝只是象征性地邀请一下,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来,简直让他有些又喜又惧。 自称是黑木无涯的人落座后,一边应付着皇帝和众人的打量和询问,另外一边,眼神专注,目光就那么不远不近地落在了顾倾心的身上。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何不了然,一山还有一山高。 刚才还十分嚣张的西束国大王子,此刻却规规矩矩地坐在了座位上,丝毫不敢声张, 好似刚才说那话做出那动作的不是自己一样,闷着头吃菜,完全当自己不存在。 当这一刻黑木国太子明晃晃地青睐小公主的时候,他有些无奈地叹息,看来啊,那朵无双娇花注定不是自己的。 皇帝陛下此刻当然也注意到了黑木无涯的目光,心里有所了然,在脑海里开始计量了。 纵观全场,皇帝陛下看了一圈,这才发现最有气势最有权威的无非就是这位黑木国的太子了,没见到他以来,全场都不敢有任何声音了吗? 对方是太子,未来也许就是一国之君,若是心儿许给他,未来就是一国之母,若是他愿意许给心儿母仪天下之位,也相当于以国为聘了?他当初的话也就实现了,更何况,黑木国如此强大,暂时相安无事,不意味着以后不大刀阔斧。 未来将西束国吞并都有可能,若是能与黑木国结成亲家,以后黑木国也会看在这份情义上对白金国手下留情,他也算是对得起白金国上下子民了。 若是黑木国吞并西束,那么心儿未来也会越来越好。 这么想的人很多,皇帝陛下这是全心为女儿的未来着想,而另外的人,却又是另一番表现了。 顾倾城愤恨地抬起头,一下子天堂一下子地狱,黑木国的太子啊,不是别人,嫁给他以后就是一国之母,或许还有更大的可能!为什么她就这么好运气,那小贱人,小贱人,怎么就能靠着一张脸吸引那么多的人,还将黑木国太子都给吸引来了!她好不甘心啊,不甘心,若是她成为了黑木国一国之母,那她注定一辈子都不可能超过她的地位了,一辈子都要被压.在脚底下! 天哪,就不能公平点吗? 黑木无涯将所有人的表情看在眼里, 淡定地谈笑自如,又十分耐心地回答了皇帝陛下的问话,十分和颜悦色,最后才彬彬有礼地道,“听闻白金国最重礼节,今日孤愿意用白金国的礼数恳求皇帝陛下,请将贵国的小公主许孤为妻,若孤有一日,便有她一日,来日便是我黑木国国母。” 他有十足的信心和把握,只要这个皇帝陛下不是酒囊饭袋,就一定不会拒绝。 皇帝陛下这次是真的心动了,越看黑木无涯越是满意,实力比西束国的大王子好多了,还是储君的位置,更何况,态度还这么好,这么谦虚,有君子之风,不像那个西束国大王子,拽的跟什么似得。 有这么好的条件,再不答应就是傻瓜了! 全场上下的人都盯着皇帝陛下看,期待着他的回答,大部分的人都认为,这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情,皇帝陛下一定会答应的吧,一定会的吧,以后能和黑木国扯上关系,他们再也不用怕西束国了,真好! 唯有邓志祥脸色难看,面沉如水,担忧地看了顾倾心一眼,又看了静坐着呆呆地看着小公主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许木一眼,满眼的着急,气恼道,哪里来的黑木国太子,真是讨厌!搅乱了一池湖水! “朕——”皇帝陛下正想一口应下这个婚事。 “父皇,稍等!”顾倾心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皇帝跟前,道,“父皇,你是一言九鼎的吧?” 皇帝不明所以,但是还是说,“当然。” “那么,对不起,”顾倾心转身对着黑木无涯道,“本公主已经有婚约,圣旨在此。” 手中已经多了一道圣旨。 皇帝陛下抓过一看,上面写着的是小公主赐予骠骑大将军许木! 皇帝陛下的双手有些抖,有些失态地拿着 那道圣旨,上面明晃晃的玉玺的印子在告诉他,这是一道真的圣旨,有效力的圣旨。 但是问题是,他真的没有下过这样的圣旨啊!若是真的有这样的圣旨,他搞出这么多的名堂来干嘛?至于上面说的许木,不过是一介武将,他抬举他才有今天的职位,若说是为他保家卫国还可以,若是想要娶他最宝贝的小女儿,还差远了一点! 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想法是,他的玉玺被冒用了,不,不可能,只是一瞬就被否定了,这是倾心拿出来,肯定不会的。 “父皇。”顾倾心在旁边看着她父皇的脸色变了又变,神情像是思索了又思索,有些不确定的开口,声音软软的,既好像是在撒娇,又好像是在恳求。 其实,她不过是仗着父皇爹爹对女儿的.宠.爱罢了,若是没有了这一层,一国之君的威严,她怎么敢去触碰。 可是,也正是因为这一份.宠.爱,让她清楚明白地知道,父皇不会答应让她嫁给许木,所以她才只能孤注一掷,选择这么一个时机将圣旨拿出来。 为了能和木头在一起,这一次,父皇,对不起了。不过你可以相信,我也可以保证,以后木头一定会让你刮目相看,一定会为你保护好整个国家的。 顾倾心在心里说道。 一听到小女儿软软的声音,皇帝陛下的脑海中同时想起来这么一桩事情:似乎是很久以前,因为倾心殿进入了刺客,所以他让许木前去保护,为此心儿来找说法,他给了她一份盖了印章的白文圣旨。 看着手中的圣旨,皇帝陛下心知这便是圣旨的来由。 只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当初因为不满许木进宫而索取的条件现在竟然会变成想要嫁给那小子的威胁 性的圣旨。 “父皇——”再次看见皇帝陛下变了又变的眼神,顾倾心有些忐忑地问,湿漉漉的大眼睛带着做错事的儒慕和渴盼看着皇帝陛下。 “你啊!”皇帝陛下脑海中闪过各种想法,最后还是抵不过小女儿一句软软的父皇,也罢,这个时候,被女儿下了套,不能否认这道圣旨,可是他还得在这个时候为了小女儿肯定这道圣旨的真实性和有效性。 真是,就是民间所说的,儿女都是父母前辈子做的孽,这辈子是来还债的。 当皇帝陛狠狠地白了一眼顾倾心之后,顾倾心反而放心了,笑得狡黠而矜持,眼睛里奸计得逞的笑眯眯。 “尊贵的皇帝陛下,您的小公主说的可是真有其事?”黑木无涯脸色有些不好看地问道,若是真的,那么他们是怎么回事?既然已经有了婚约,为何还邀请他们前来,甚至还明里暗地地暗示他们可以求娶白金国的这小公主。 若是婚约是真的话,他们可是有着欺骗的嫌疑! “咳咳,”皇帝陛下被黑木无涯看得有些尴尬,继续瞪了一眼顾倾心,这才不自然地转移开目光 来,故意高高俯视着其他的大臣,这一眼便看见了武将当中坐在最前面的许木,一看到他,皇帝的火气就蹭蹭蹭上升。等着,不能对心儿发火,以后这讨厌的许木有他好受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是天子,要报仇还不是一分钟的事情。 “是啊,皇帝陛下,不知道小公主说的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那也没有关心,成人之美是非常美好的,再说,来此瞻仰了贵国小公主的风姿,在下已经不枉此行了。” 这次出口的是那个白族的使者,这话说得倒是让皇帝陛下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第三百章 相互挤兑 黑木无涯本来是想要借此刁难白金国皇帝的,但是被这个小部落的使者一说,这么宽容,顿时严厉的目光就射向他。 白族使者不畏不惧,站得笔直,他刚才就看不惯他的嚣张了。虽然说没有西束国那么明显,但还不是一丘之貉,西束国那是靠着口气狂妄来的嚣张,而这位,是靠威压,说白了,靠的不是他自己的本事,而是仗着黑木国的军事实力才敢如此无声地叫嚣。 哼,他们族得不到,也不想这看不惯的人得到!对方脸色难看,他心里就舒爽! 事实上,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真的能娶上这位公主,不管是从外貌还是气质来看,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若说是其他的公主郡主他们白族还有希望,但是面前的这位小公主,他们的族长未必能配得上,或者是,未必能驾驭的了。 既然驾驭不来,还是不要逞强得好,人都欣赏强大的人,而这位小公主看着弱质纤纤,他刚才可是一直都注意着呢,临危不惧的从容而没有一点儿女儿家的娇羞似水,对于自己的婚事仿佛完全不关她的事情。这样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成竹在胸,已经有了章程;另外一个是,笃定了皇帝陛下不会在她不愿意的情况下将她远嫁,而她本身不过是来凑热闹,根本不会答应任何一个人,不过是不忍心辜负皇帝的盛情罢了。 现在看来,情况是第一种,圣旨在手,还怕什么。之前还刻意问了皇帝的话是不是一言九鼎,这个小公主,可真是有意思,什么都已经准备好了。光从私心上来看,他还是挺欣赏这样的人的,运筹帷幄,这是强者之风。 皇帝微笑地看着白族使者,很自然地将出来说这话的白族使者的话将错就错地当 成所有外来使者的共同语言,道,“既然各位如此宽厚,朕也就抹下面子承认了这是真的。这道圣旨,的确是真的。” “哼,是真的?”黑木无涯冷哼,“既然婚约是真,贵国的陛下岂不是戏弄我们?” 在场唯一一个敢这么出口跟皇帝呛声的也就黑木无涯了,皇帝顿时有些不满,就算黑木国很厉害,但是这里是他们的地盘,入乡随俗,难道不应该尊重点吗? 还不待皇帝开口反驳,顾倾心清脆动听的声音响起,“太子殿下此言差矣。”顾倾心一步步走下来,站到了黑木无涯的对面来,注视着他。 对着一个美人说话,脸色是摆不起来的,饶是黑木无涯也是如此,一看面前的人,就是那种捧在手心里都怕化掉了的美人,哪怕是对她说一句重话都会觉得是一种罪过,从而检讨自己的。 “小公主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在此之前,我先问太子殿下一个问题,此次前来白金国,可是有邀请函?” “当然。”黑木无涯心想这不是废话吗? “那么可否请太子殿下出示一下邀请函?” 顾倾心柔声细语,实在是让人生不起任何防备,反而觉得她的声音特别动听,听着让人很是受用。 被这种美.妙的声音迷惑,加上佳人就在面前不远之处,还没等黑木无涯想明白,手中已经有些晕晕乎乎地将邀请函拿出来。 顾倾心礼貌地捏住一头接住,然后打开,看了一眼之后笑着将邀请函打开,正文部分面向众人摊开来,“如果本公主没有看错的话,我白金国邀请各位来此,是为了相互交流,而正好本公主的及笄礼在今天,所以邀请大家来观礼,是也不是?” 这,什么意思! 黑木无涯被 这么一句话彻底给打醒,本就肤色深的脸上此刻几乎变成了锅底一样黑,他就说对方做什么呢,原来竟然是要套他话! 可是他,美色当前,竟然受骗了! 外来的使者面面相觑,白金国公主殿下原来是这个打算,他们不是傻瓜,也看明白了,这是要拿出请帖的表面意思来堵他们的嘴.巴了。没错,白金国发出的请贴上是冠冕堂皇甚至是让人挑不出来错处的理由,但是,好好的请帖上,为什么要写上最负盛名早有耳闻的小公主及笄,及笄之后可以嫁人,这谁都知道的吧?这难道不是暗示吗? 顾倾心见此也不生气,而是收回了请帖,对着黑木无涯道,“太子殿下,白纸黑字,相信太子殿子也看得懂请帖是吧。不过是趁着本公主及笄礼的时候邀请大家前来联络一下感情罢了,何谈戏弄呢?传闻黑木国太子殿下宅心仁厚宽宏大量,有霸主之风,想必也不会在意这么一点儿小事的吧?太子殿下,您说是吗?” 黑木无涯一听这话心中一震,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顾倾心,顾倾心这番话,尤其是那四个字“霸主之风”深深地取悦了他,这可是他的最终目标,顿时眼神有些波动,看见顾倾心甚至有种看自己的感受。 顾倾心只是端庄地微笑,将手中的请帖送到了他手中就快速地移开步子,拉开距离,再次礼貌问道,“太子殿下,有了这请帖,你现在还觉得我们白金国戏弄了人吗?” “额,”黑木无涯压抑住了自己内心的惊讶和激动,面无表情道,“公主殿下既然都亲自验证了请帖,那自然是没有问题的。都在一片大陆上生存,交流交流是必须的。” 顾倾心不经意间看着黑木无影的脸,一种 怪异的感觉袭上心头,这个人的脸的某些部位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呢?可是在今天之前,她绝对没有见过他,前世的记忆里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这是,认同了,吞下了这口闷气? 其他外来的使者都有些目瞪口呆,他们还以为,按照黑木国的实力,白金国如此不厚道,他必定要处处刁难,本来还想着看好戏呢?结果现在这么容易就没事了? 黑木国的太子既然都这么说了,其他的使者自然不会有意见,这些人中,本来就是以黑木国太子最有发言权,既然对方都不计较了,他们也没有那个实力在别人的地盘上明目张胆地跟白金国皇帝针锋相对。 还不是只能够这样算了,就当做是来白金国游玩考察一次好了。 黑木国太子不计较了,好戏没有得看,也没有人代替他们出头,这些使者表示十分地郁闷。 白金国出请帖让他们来此祝贺,偏偏是暗示的,现在竟然反悔,让他们有苦难言。可怜他们虽然见到了白金国小公主,却是白来了一趟,根本就没有求娶到人,外来使者没有一个人求娶到人,一想到他们送出去的那些个珍贵的宝物,顿时觉得心肝肺都在流血啊流血! 一个个都是面如土色,或者是闷闷不乐,如果说使者当中还有一个人能够平静的话,自然是那个白族的使者,他倒是跟别人不一样,此刻笑眯眯地该吃的吃,该喝的喝,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最好。好不容易来白金国一趟,不好好玩玩好好吃吃喝喝就实在是辜负了这个大好青春。 喝了一口白金国甘甜的美酒之后,白族使者颇有些好奇心地朝着高台之上的皇帝陛下望过去,这才见白金国的皇帝陛下此刻一双眼睛仿佛喷 了火一样,一只手拿着圣旨,眼睛直直地盯着台下的某一处,仿佛要吃人一样。 顺着皇帝陛下的目光看过去,白族使者也看到被皇帝陛下用喷火的眼睛盯着的那个人——一身玄衣,脊背挺直,不卑不吭,五官深邃而轮廓分明,神情平静而疏离,几乎是面无表情的。可是他却注意到了,当那个人的目光不经意地移到一个地方的时候,整个轮廓似乎都柔和了大半,眼睛里浸透了的目光温柔得不像话,当面对别人的疏离对比起来,似乎展现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将毕生所有的温柔柔和都给了一个人。 当白族使者再次顺着那个坐在一边首位上的男子身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的时候,目光的尽头处,坐着的是正是全场的焦点——白金国的小公主。 小公主拿出圣旨说有婚约,皇帝的错愕和尴尬,白族使者眼珠子一转,几乎就将里面的弯弯绕绕都给理清楚了,竟然猜出了个十之八.九。 他想,不用公布,他也知道跟小公主有婚约的人是谁了。只不过,皇帝明显是不满意那个男人的,圣旨不是他主动求来的,应该是小公主用什么办法得到的,如此,他便对那人有些轻视和鄙夷起来。既然是心爱的女子,为何还让她铤而走险为两人筹划未来,不应该是主动争取的吗? 这样想着,白族使者便是有些不满,不过他解决心中不满的方式在此时,就是去拼酒,于是大摇大摆地走到了许木身边,开始找他拼酒。 他在部落里可是有名的酒量好,一定能喝死对方,他有这个自信。 “喂,我要向你挑战,看谁能喝,你敢接受挑战吗?”白族使者就这么到了许木的面前,挑衅般的目光就这样直直地看向他。 第三百零一章 因酒相交 面前的使者他认识,白族的,几次三番都是他领先说话,不过刚才倒是帮了一把。 对刚才他宽容的话,许木心存感激,点点头,随即两人碰杯。 “爽快!”白族使者喝起酒来一下子就被许木的豪爽所折服,忘记了刚才的不快,这时候许木旁边的邓志祥也凑上来,两个人拼酒最后变成了三个人。 许木喝了几杯,后面基本上就是邓志祥跟白族使者两个人,喝的不亦乐乎,好似臭味相投一样。 “对了,兄弟,记住我名字,我叫白竹笙,你呢?” 两个拼酒的人对话的时候,许木将白竹笙这个名字跟白族使者的称号对应了起来。 一场本该有的争锋相对,能引起大陆动荡的争锋相对竟然就这么结束了?在场某些人的心理开始不平衡了起来,明明是这么大的问题,怎么就被这么举重若轻,三言两语地就给解决了,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呢? 酒过三巡之后,在场的人已经喝得七七八八。 酒后吐真言,不是没有道理的,有些话,喝酒了之后胆子就大了。外来的使者有一个喝得醉醺醺了,跑到了皇帝陛下跟前,醉眼朦胧道,“白金国的皇帝陛下,你,隔,你真是不厚道。还不把圣旨拿出来念给大家听,我还真是好奇,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竟然敢跟我们这么多人抢人!凭什么啊!” 有一个人开口,后面就有些人附和着。 许木握着酒杯的手突然停顿了下来,慢慢地,慢慢地将酒杯放在了桌子上,唯恐酒杯发出哪怕一点儿声音。 他看似平静,实际上,手心里都紧张地冒出了汗。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是一路上,心情那叫做一个跌宕起伏,及笄礼上的惊.艳和倾慕,外来使者们争先恐 后的献礼,还有西束国大王子的出言不逊和威胁,让他愤怒又有些忐忑。 而后的黑木国太子横插一脚他又是一颗心提了起来,在心儿拿出了圣旨的时候,他第一个反应的不是欣喜若狂,而是担忧。担忧心儿的处境,担忧她因为这件事情让白金国跟黑木国产生了纠纷,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若是黑木国不依不饶,运用强权的话,就算最后解决了,言论对于心儿都是不好的。而到最后,风波或许都会波及到心儿身上。 虽然他知道那道圣旨有绝大的可能跟他有关,因为心儿说要给他一个惊喜,原来竟是这样。可使他不愿意这个惊喜是用这样的代价换来的,如果那样的话,那就不能叫做惊喜的。他们之间的事情可以以后再由他来努力,不能让心儿为了他陷入任何危机。 如今,看到心儿三言两语就安抚住了黑木国的太子,他又是钦佩又是自豪,心儿果真厉害。只是,刚才那黑木国的太子那般盯着心儿,想起来都有些不舒服,以后若是让他在外面碰到了他,不出手总感觉手痒。 皇帝陛下皱着眉头,手中的圣旨有些沉重,又狠狠地瞪了台下正喝酒的许木一眼,他这心里怎么就是闷闷着不舒服呢,真是叫做一个如鲠在喉啊! 若是当中宣布了圣旨的内容,那么他以后想要反悔,那真的一点余地都没有了!他的宝贝小公主就真的要嫁给别人了。 他这个当父皇的,怎么看怎么觉得不乐意,怎么瞅怎么觉得那小子根本都配不上心儿。 顾倾心一看她父皇臭臭的脸色,就知道父皇心里正不乐意呢,但是既然都做了这事,那就要做到底,大不了事后她亲自去赔罪。于是她站起来,准备将皇帝手中的 圣旨交给福公公念出来,皇帝抓着不肯撒手,顾倾心立刻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句父皇就成功地将圣旨从皇帝手中抽离,然后放到了福公公手中。 福公公瞅瞅皇帝的脸色,又瞅瞅微笑的公主的脸色,心里已经有了注意,果然啊,陛下每次都输给公主殿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嘉公主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今骠骑大将军许木,少年英才,为国立功。适婚娶之时,与嘉公主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嘉公主许配骠骑大将军为妻。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 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福公公尖细高昂的声音在大殿里慢悠悠地响起,贯穿了整个皇宫大殿,一切的爱恨纠葛,终于在此刻有了尘埃落定的一刻。 许木的心砰砰砰跳个不停,在圣旨念出的第一个字,已经紧张地说不出话来了。 而如今,那福公公口中念出的一个个字眼,仿佛擂鼓一样出现在耳朵旁边,让人无法忽略,也忽略不了。 许木刚一抬头,就迎上了顾倾心同样看向她的目光,顾倾心微微一笑,抚慰性的目光立刻就将许木所有的慌乱不知所措全部都驱散。 不由自主地伸手揪住了一下脸,许木感觉到痛意,再次深深地看了顾倾心一眼,才感觉到完全的真实,不是做梦,圣旨赐婚,以后,他们会在一起。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个认知让许木的血液几乎都在无声地沸腾着。 福公公一步步走下来,都走到了许木身边见这位平常不苟言笑的大将军竟然表现得如同孩子一样不知所措,微笑着提醒道,“大将军,跪下接旨呀!” “哦,是!”许木慌不迭 地跪下来接旨,用力过大,撞得大殿的地板都重重地响了一下。 福公公将手中圣旨递到了许木手里,忍住了笑意转身就走,小公主选中的人,必然有其过人之处,从刚才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来,笨拙的行动和本能掩饰不了他的发自内心的喜悦。 “没想到白金国皇帝陛下竟然会选择你成为小公主的夫婿,真是看不出来你竟有如此本事。”相对于其他人的愤愤不平,黑木无涯走到了许木面前,那让人无所逃遁的目光紧紧盯着他。 许木慢悠悠站起来,双手宝贝般地捧着圣旨,不咸不淡地跟黑木无涯对视,丝毫没有畏惧,他同样不喜欢这个人。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锋了几百次不止,最后还是皇帝陛下先行离开的声音让两个人分开了去。 皇帝陛下心疼胸闷地要走,顾倾心自然知道原因,做了一个乖女儿跟皇帝一起离开,路过许木的时候,柔和地看了他一眼,似乎让他放心。 皇帝陛下和公主一走,外来使者就开始审视打量这个夺走佳人闷不吭声的大将军了,本以为小公主那般人物能够看上的应当也是谪仙一般的人物,如今却是没看出什么过人之处来。 终究是外来人,不敢放肆,也畏惧于许木那一身的气势,最后唯有不断地灌酒,试图将许木灌醉,一杯一杯地轮流来。 “喂,你们这样可不公平,几个人对付许将军一个,来,我也对上你们。”这时候,自告奋勇的白竹笙已经自动地将自己归为许木和邓志祥一边,两人一起帮着许木挡酒。 最终的结果就是三人都喝的醉醺醺的,白竹笙也跟着回了邓志祥的府邸。 皇帝陛下一路上一言不发,大踏步地走回到自己的金龙殿,几乎 都不带喘气的,就连顾倾心在身后叫他慢一点都没有理会。 进了御书房,皇帝对着亦步亦趋跟上来的福公公道,“你站在门口守着,谁也不能放进来。” 隔着几步远,跟上来的顾倾心和贤妃一行人对视一眼,纷纷叹息一声。 “你父皇这是跟你置气呢,马上就会好了的。”贤妃安慰顾倾心道。 “多谢贤妃关心,这个我知道。要不你先回去吧,既然父皇是因为我儿生气的,就由我这个罪魁祸首站在门外等着,等父皇消气。”顾倾心的声音故意放得很大,还是对着御书房的门口说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里面的人听到。 贤妃聪明,马上了然,从善如流地接口道,“小公主,您一片孝心陛下一定看到了的,不会多加责怪与你。可是刚才,你都没吃多少东西,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你父皇才肯原谅你,这样等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啊!” 顾倾心叹息一声,声音低落道,似乎还带着呜咽的哭腔,“倾心知道父皇这次生气了,如果得不到父皇的谅解,倾心绝对不会吃饭睡觉。父皇什么时候愿意见我,我什么时候才有心思想这些。” 贤妃又是好一番宽慰。 这番话声音应该足够御书房里面的皇帝陛下听到,只是不到一会儿,里面就传出来了皇帝的声音来,“心儿进来,其他人都退下吧。” 贤妃与顾倾心对视一眼,眼中是了然和得逞的笑容,那眼神就是在说,看吧,你父皇绝对是最疼你的。 顾倾心给贤妃道谢了一声,目送贤妃转身便匆忙打开大门走进去。 “嘎吱”一声,顾倾心见到的就是父皇背对着她站在不远处的背影,明黄.色的龙袍,显得十分高大,可是此刻背影却是有些黯然失色。 第三百零二章 一锤定音 她知道,父皇这次是被她伤了心了。 “父皇,对不起。” 没有撒娇和软软的语气,顾倾心真挚地说,此刻不想再用任何的小手段来迫使父皇答应,这次,错的确在她。因为她仗着父皇对她的喜爱,仗着父皇不会在那么多人面前否认那份圣旨,仗着曾经父皇对她许下的白文圣旨,没有商量,也辜负了父皇的一片苦心。 皇帝站着不动。 “父皇,没经过您的同意的赐婚圣旨,是心儿的不对。但是如果直接跟您商量,您肯定不会同意的,对吗?我知道您肯定是为了我好,想要替我找到一个好的归宿,可是这次,请您相信我,再相信一次我的眼光好吗?许木虽然只是一介武将,相貌也并非是白金国一些文人士子的风.流倜傥,但是他对心儿的一片心意,整个白金国上下找不到第二个来。更重要的是,心儿心悦于他,愿意将以后的一生托付给他。” “父皇,请您相信,许木绝对不仅仅只是一个有武功有将才的将军,他很好。而且,也许您不知道,很久很久之前,我们就认识了。就是很小的时候,我还没有回到皇宫的时候,那时候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唯一记得的是,邻居有个木头哥哥,他家有个伯伯会做葱油饼,特别好吃,而且他特别护着我,什么都会给我先吃。后来,我就到了京城,成为了公主,而那时候的木头哥哥,也就是现在的许木,再次相逢,也许就是天意的安排和缘分。” 听到顾倾心说到小时候的事情,皇帝陛下转过头来,惊讶道,“你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 “是的,”顾倾心眼眶处有着晶莹的泪花,“我小时 候的记忆还是有些模糊的,除了静姑姑唯一记得就是有个小男孩一直都保护我。” 当初洛妃的死以及小公主在外面流露五年都是皇帝心中最为后悔不迭的痛苦,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听到顾倾心提起小时候的五年,一时之间不禁是感慨万分。 皇帝陛下叹了一口气,终于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顾倾心的头发,然后想到什么,猛然缩回手来,语气甚至是有些小心翼翼,“心儿,过去的那些事情,你都知道了是不是?” 如此聪明的心儿,那些事情,说到底,怎么可能瞒得过她呢?皇帝陛下也是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是。”顾倾心如实地回答,八岁的时候,她就已经将所有的前因后果都弄清楚了,只不过,后面的一些盘根错节,她还没有完全地找出真相,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当初的母妃的事情,肯定跟前皇后和现在的德妃有关,不过是年代久远,证据不太好找。 听到顾倾心的肯定回答,皇帝陛下后退一步,伸出的手颤.抖起来,想要去触碰顾倾心又有些不敢,“心儿,你怨父皇么?” 说到底,是他没有保护好清清,甚至是误会了清清,不然她也不会死,甚至是,小小的心儿也不会流落在外整整五个春秋。 “父皇,您要听实话吗?” 顾倾心仰起头来,目光诚挚中带着一种莫名的情绪。皇帝看了竟然不敢直视小女儿的目光,但是他还是坚定地点点头。 “父皇,不怨恨是不可能的。” 清脆的声音让皇帝的心落入了谷底,嘴唇蠕动着,想要说些什么却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终究是愧疚,终究是辜负,天人永隔之后,他还 期盼些什么呢,人死不能复生啊。 顾倾心的下一句话,却成功地医治了皇帝的颤.抖和绝望。 “但是父皇,我同样爱您。” 不管什么时候,也许父皇曾经被人蒙蔽过,一时冲动做过一些错事,但是对于她,已经是成为了天底下最好的父皇。 这样地对待一个女儿,已经做到了所有父亲能做的一切。她没有任何立场没有任何理由去怨恨他,即使有怨恨,也被这么多年的恩情和爱能够轻易吞噬掉。父皇对她的好远远大于对她幼时的伤害,真要说辜负,也就是已经过世的母妃才有这个资格,她,没有。 “父皇,您对我所有的好远远足够掩饰小时候的伤害。我对您的爱也远远大于对您的怨恨,相互抵消之后我还剩下好多的爱。所以父皇,您听到了答案吗?” 皇帝陛下眼眶发红,心中酸涩难当,几乎是老泪纵横。 终究是感动,终究是心安,得到了这样的一个答案,他心头的大石头,心头上的包袱和愧疚好像一下子放松了一大块。 他一直担心心儿知道了事情真相会怨恨他,再也不会叫他父皇,现在终于可以放心了。 “父皇,你知道对于母妃来说,您最大的错处是在哪里吗?”等待皇帝情绪好了一点儿之后,顾倾心继续道。 “是什么?”皇帝下意识地就问道。 “您没能专一。” “朕——”皇帝想要反驳,可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这一生,他就只爱过这么一个女人,那也只是心里上,后宫三千,专一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奢侈。 “父皇,心儿知道您肯定想说作为皇帝,想要一心一意是不可能的。若是我母妃还在世的话,我想 她同样有一天会跟你说,她最介意的就是您的不专一。即使,因为您是皇帝,有着太多身不由己的理由,为了朝堂为了天下,必须要有后宫,而且在此之前,您还有结发妻子的皇后。” 皇帝沉默了,说不出来一句反抗的话,眉头深深皱着,却不得不承认心儿说的是真的,不专一才是最大的伤害。 “父皇,我不知道当初母妃是因为对你怀着多大的爱才能入宫,才能在宫中日夜煎熬和生存,看着您跟别的女人在她面前晃悠来晃悠去。但是如果换做是我,我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现象存在。” “谁敢让朕的心儿委屈?绝对不可能有这种现象出现在你身上,朕,不允许!”皇帝突然出声,恩威并施,语气凝重。 顾倾心心内有些触动,继续道,“那么父皇,您现在知道我为什么选择对我一心一意的许木而不是强大的黑木国太子了吗?” 皇帝陛下恍然大悟,黑木国太子,若是一国之君,以后或许还能更加强大,这么强大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后宫佳丽三千,以后心儿可不就是第二个清清,后宫勾心斗角,若然是这样,将来心儿岂不是随时都有可能步清清的后尘! 一想到那样的场景,皇帝陛下浑身就仿佛出了一身的冷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那种后怕几乎要将他淹没,还好,还好,心儿没有选择黑木国太子。 他是想要心儿地位尊贵,但是前提是她平安健康地活着,后宫,绝对不能进,甚至,除了心儿一个人,后院都不能有其他的任何一个女人! 顾倾心将皇帝陛下的所有表情都看在眼里,突然在皇帝面前跪下,“父皇,请您准许儿臣 嫁于许木为妻,将来您会看到,儿臣的选择是对的。” 皇帝低头,看着坚定执着的顾倾心,沉思了好一会儿。 顾倾心静静地等着,在大殿上用的是父皇对她的维护让父皇承认圣旨,而现在,同样赌的是父皇希望她一生平安健康的心来等待着答案。 良久,感觉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皇帝陛下终于松了口,这是他百般思考之后的结果。 心儿用来劝说他的理由他也想过有些夸大,但是有清清的前车之鉴。因为清清的事情,他已经后悔了十几年。绝对不能让心儿遭遇那样的境地,一点的可能都不行,潜在的威胁都不许,不然他这一生,永无安宁之日。 皇帝陛下最后说,“好。” “多谢父皇成全!” 顾倾心松了一口气,然后站起身来,呼出一口气,总算是过了这一关。 小公主刚走出御书房不久,福公公就被叫进去了。 “陛下,您这是?”福公公小心上前,看着紧锁眉头的皇帝。 “小福子,你说,心儿的选择是不是对的,朕就想她一辈子平安快乐。可是,怎么都有些不放心啊。” “这个,奴才不敢妄自评论。” 皇帝瞟了福公公一眼,冷哼一声,然后摆摆手,“罢了,朕不为难你就是,现在立刻出宫,宣骠骑大将军觐见。” “是。”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福公公就将许木带过来了。 皇帝有些意外,福公公立刻弓着腰回答,“陛下,奴才刚出宫门,就见着了大将军在宫门外等着。” 原来如此,让福公公在外面守着,皇帝也不让许木平身,就在龙椅上坐着,径自地看桌面上的奏折。 这状态,完全就是将人叫过来却是无视。 第三百零三章 下马之威 这是要给他一个下马威,许木心里跟明镜一样,不过也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哪怕是更严重的结果他都心甘情愿地承受。 宴会结束之后,他并没有回府,而是用内力逼出来了酒水,让自己保持清醒,让人去安顿好邓志祥和白竹笙之后,便一直都在宫门口,等着的就是这个时候。 这一跪,他没有任何怨言。 时间一点点过去,御书房里面只听得到翻看奏折的声音,还有古朴的摆钟每隔半个时辰的清晰响声。 摆钟第四声过后,皇帝面前的奏折也已经去了十之七八,只剩下薄薄的一叠。 皇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擦擦手,站起来,看着一直跪在地上不言不语没有半分怨对的许木,怒火稍退可是依旧还有太多的不满。 “许木,你该当何罪!” 在地上跪了两个时辰之后,许木迎来的第一声就是皇帝陛下的大声训斥。 “臣,甘受惩罚。” 许木甚至辩解都没有辩解一下,直接就甘愿领罚。 这让有一番长篇大论要说的皇帝有些气结,他本来是想要历数许木的“种种罪状”,比如最严重的一条——诱拐公主,可是这小子什么都不说就这样认罚,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好!”皇帝不怒反笑,“既然你都认罚了,那现在,给朕到门外去跪着,朕不让你起来,绝对不许起来!” 皇帝大步离开御书房,许木跟在后面,然后直直地跪在御书房门外。 福公公领着皇帝去寝宫,往身后跪着的许木那里望去一眼。 心里却在想大将军真是一点儿都不知道变通,若是有心一点,跟皇帝陛下做出一些保证,比如一定会对小公主好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之类的,陛下肯定原谅他了。可是这人啊,不知道这些窍门,怪不得没能熄灭陛下的怒火,还让 陛下罚跪。 他在心里思索了一会儿,决定这次不去通知公主殿下了。大将军能娶到公主殿下,真的是太过便宜他了,不知道让多少人羡慕嫉妒恨,跪一下怎么了! 这一跪,便是等到晨曦初露,天光泛白。 金龙殿里面,皇帝张开双臂正等着几个宫女太监忙前忙后地伺候他穿衣洗漱,突然想到了昨晚的事情,问福公公,“那混小子还在跪着?” 福公公微微一笑,看陛下都将许将军变成了混小子,看来是余怒未消,女儿被拐走的怒气还在呢,不过既然主动关心了,说明不会继续惩罚他了。 “这是当然,陛下让他如何,他还能第二个选择吗?这天下,都要听陛下的。” 皇帝刚起床,就被福公公这话说得心情愉悦,出门之后坐着御撵先拐到了御书房,老远就看见门口直直地跪着一个挺直了背部的人,几乎一动不动,头发上,似乎还染上了晨露。 “让他起来吧。” 皇帝说了一声,福公公了然,立刻走到许木身边传达了皇帝的旨意,许木站起来之后转身朝着皇帝行礼。 皇帝表现出看他一眼都觉得不爽的表情,挥挥手,让他平身,然后甩出一句,“还不跟着去上朝!” 跟着皇帝的御撵走的时候,福公公不经意地走到了许木的身边,拍拍他的手臂,给予了他一个宽慰的笑容。 陛下如今已经同意了小公主的请求,昨天罚跪了一晚上,不会再多加要求了。但是这话,他现在肯定是不能够明说的。 许木知道皇帝陛下这是为了什么生气,迁怒于他也是正常,但是他一点儿都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甘之如饴。为了那一道圣旨,哪怕是再多再严重的惩罚,他也在所不惜。 下了早朝之后,皇帝同样没让许木回去,而是将他带回了寝宫,让 他跟着一起用早膳。 在皇宫跟皇帝一起用早膳,这对于许木来说还是破天荒头一次,整个白金国,有这个殊荣的人五个手指头都数的清楚。 只有福公公理解,陛下这是为了小公主连带着许将军也接纳了。 这还真是跟民间的岳父差不多了,先给一个拳头再给一颗甜枣,恩威并施。 “让你坐就坐。”皇帝陛下没好气地看着恭敬地站着的许木,用一种吃饭能站着吃你是白痴吗的表情看着许木,神情不满,可是举止却是特殊对待。 许木这才坐下来。 皇帝用膳伺候的人就有好几个,想吃哪样一个眼神就有人送到碗里面。许木不敢造次却也不敢什么都不吃,又是紧张又是忐忑又是慌乱地总算是度过了这么大的恩.宠.。 饭桌撤走,皇帝就逮住了许木谈话。 “大将军,你倒是厉害啊,竟然在朕眼皮子底下将朕的小公主一颗芳心偷走。莫非是早有预谋?”有了昨天在御书房的“教训”之后,皇帝陛下已经不指望许木能主动说出来他想听的话了,只能自己开口。 他可是个皇帝,容易吗他?碰到个这么不知趣的女婿,也还真是可怜。 “臣不敢。我对小公主是倾慕已久,能得小公主多看一眼已经是意外之喜,得她青睐是三生有幸,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知道就好,自知之明是要有的。”皇帝慢悠悠地道,喝了一口茶,抿着唇,“既然你都知道是三生有幸,那么往后的日子里,若是你对心儿有一点儿的不好,朕会砍下你的头当球踢,诛灭九族都不为过。另外,小公主乃是金枝玉叶,千金之躯,绝对不会与任何人共侍一夫,也就是说,你不能有其他的任何女人,半个都不行,在外也不可寻花问柳。若是被朕发现,不论是你的荣华富贵 还是项上人头,哪怕是功勋盖世,朕也会斩了你!你可有怨言?” “臣,绝无怨言!” 许木回答得毫无犹豫,这一生斩钉截铁不假思索的话,总算是让皇帝露出来了从昨晚到现在的第一个笑容。 自古男子都爱三妻四妾,能保证得如此干脆一丝不苟,也算的上是世间难得,毕竟,皇帝自己心里清楚,就算自己不是皇帝,也不太可能只有清清一个女人。 “你这算是答应朕了吗?绝对没有第二女人,不管事通房侍妾只要是个母的都不行,不能有一点儿纠葛。否则若是被朕发现,你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有臣在一日,便不会有第二个女子。若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后面的一句话许木本来不会说,只是前段时间不知道邓志祥从哪里找来的一段文绉绉的诗词,还在他面前一直念叨,特地地将这一句话给他解释,听多了也就记在脑海中了,此刻不想正能代表自己的心意。 “好好,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皇帝哈哈大笑,终于满意了许木的回答,“没曾想你这小子,竟然也能念出来一两句好听的话来,真是不容易。朕本来还以为你只会舞刀弄枪呢,看来心儿说的没错,能让心儿看上的,也许你的确有过人之处。” 皇帝终于可以放人,福公公将许木领出门,分开的时候对他道,“将军应该有很多话要跟公主殿下说吧,这个时候,公主殿下应该在寝殿里。” 许木朝福公公望过去一眼,得到了对方肯定的点点头,福公公的意思是,可以去找心儿? 拜谢了福公公,许木脚下生风,飞快地朝着倾心殿的方向走过去。 与其说是走,还不如说是跑。耳边的风仿佛在歌唱,脚步已经不由自主,从昨天到现在,即使是在御书房门前跪 了整整一.夜没有合过眼,他也依旧是精神抖擞,没有任何的疲倦,如今更加是高兴得没边儿。 —— 倾心殿里,顾倾心正在用膳。 听着手底下的人说着昨晚发生的事情,她现在都已经全部知道了。福公公今早才给她透露消息,就是跟父皇一样坏,故意的吧。 不过,即使她昨晚就知道许木被罚跪御书房的事情,也不会去求情。 父皇正在气头上,若是不让他发泄一下,那么保不准对许木更加不满,如果许木每次都要她求情的话! 不过她愿意相信,以后父皇会慢慢改变对许木的看法的,以后他一定会越来越满意的。 正在思索之间,一声“心儿”已经传到了她的耳中。 她一抬头,已经看到了许木站在门口。 而身边伺候的相思红豆还有木芳,竟然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出了房间。 顾倾心发现此刻自己竟然有些紧张,紧张地甚至说不出话来,昨天之前她一直都是两人感情的主导方,可是自从昨天之后,及笄礼,再加上那一道圣旨,她发现自己竟然不是那么理所应当地坦然和霸道。 好似那一道圣旨之后,两人的关系都变了一个样。赐婚圣旨之后,再过不久,他们便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一想到夫妻两个字,顾倾心竟然觉得心中一热,然后脸上发烫,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让她颇有些不自在,目光也不敢跟许木对视,而是脱口而出,“你,怎么过来了?” 许木没说话,而是用行动表明了他此刻激动的心情——他毫不犹豫地走过去,狠狠地上前抱住顾倾心,紧紧的,似乎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很久。 别人永远不知道,这一刻他的内心里是有多么深厚的激动和狂喜,而这一切,都是心儿带给他的。 顾倾心了然,也伸手回抱住他。 第三百零四章 惊喜礼物 良久之后分开,许木刚想要诉说自己的激动心情,就被顾倾心的手指点住了嘴唇。 “不要说话,只需要点头便是。” 顾倾心嘴角含笑,目光柔和得不像话。 “我说过会有惊喜给你看,圣旨就是惊喜,那么,亲爱的将军大人,对于这个惊喜你还满意吗?恩,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不许犯规。” 许木点头,重重地点头,眼眶里甚至都微微红着,那是他最深刻的感动。 本该是他在心儿这个人生当中最重要的给予她惊喜才是,可是却是反过来,心儿力排众议,送给了他最好的一份礼物。 真的,对于许木来说,这是从前想不都敢想的一份礼物,这份礼物就跟从天而降的好远一样,一下子就砸中了他,让他兴奋激动的同时,还有太多的不敢置信,可是只要一有机会可以抓住,他怎么舍得放开?因为是她,叫他怎么舍得放手? 许木的点头让顾倾心很是满意,可是正在这时候,她感觉到许木突然轻轻地碰触了她的手指一下,用那温热的嘴唇,虽然只是一瞬,却让她触电一样地缩回了自己的手。 嗔怪地瞪了许木一眼,却不自知,她的任何一个举动在许木面前都是赏心悦目,让他任何时候都不想要转移开来自己的视线。 “好了,现在你可以说话了。”顾倾心故意板起了脸,恢复以往的平和高冷,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缩回的手在自己长长的袖子里面,好似被烫伤了一样,灼热的吓人。 许木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那里面的热度好似火山爆发之后的岩浆一样,转眼之间就可以将人焚毁殆尽。 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里,什么时候竟然浸满了漫天的星辰一样,如此绚 烂,仿佛夏天的夜空,而不知道什么时候,许呆子的面容在她的眼中越来越让人一不开眼睛,而那深不见底的瞳孔,只要一对上,她就怕自己会迷失在其中。 现在允许他说话了,见许木还是不说话,顾倾心有些气恼,怕被那灼热的目光吞噬也不敢看向那望着她一动不动的目光,竟然使出了十分孩子气的动作,轻轻地跺了一下脚,偏过头,叫道,“刚才不是要说话吗?现在可以说了,怎么又变成了不会说话的木头?” 顾倾心不知道的是,她现在的这副模样,完全就是少女对着心上人撒娇的娇俏模样。 许木傻兮兮地笑了,然后双手上前,从两侧拉住了顾倾心的双手,执到跟前来,珍重地、感激地、无比深情地,“心儿,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铁伯总是说我木讷,我,我今天是高兴坏了。这是我从小到大最开心最激动的一天,你都不知道——” “我都懂。”顾倾心微笑地接口,听着许木笨拙而结巴的表白,竟然是满心的欢喜和安心,她明白,都名表,所以不用说,光是看着他的岩浆,她就知道,此刻激动得结巴的许木想要表达些什么。 双手跟许木交握,无比安心和可靠。 这一生,她愿意赌上自己的全部,将自己的后半生全部都交给这个叫做许木的人。 从她提起笔,在那一道父皇给予她的白文圣旨上写了赐婚旨意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 语言在这个时候是苍白的,许木这时候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停止了努力想要表达的话,只是无比慎重地说了一句,“心儿,我会一辈子守护你,一辈子对你好。” “恩,我知道,我相信。”顾倾心静静地靠在许木 身前,听着耳边里传来许木胸膛之处“咚咚”的心跳声,无比甜蜜,而又无比感慨。 当她重回五岁的最初,谁能想到会有今天这样安心和信任的感觉,又何曾会想到,在滂沱大雨中来挽留她来送行的那个小男孩,今后会成为她携手一生的良人呢。 再次相拥的时候,许木的下巴靠在顾倾心的头发上,闻着心儿的发香,忍不住在她的头发上落下一个珍惜而轻轻的吻,满足地喟叹而又感慨地道,“心儿,莫非这是我上辈子穷尽一生修来的福气,不然,为何今生,我会得到这么美好的你。” 顾倾心的身子一顿。 上辈子,是啊,其实说来,许木这话倒是无意中,一语成谶。 若不是有上辈子的愧疚在,若不是有上辈子的守护在,她怎么会给予许木这个机会彻底打开她心上禁闭的心门。她已经记不清楚,最开始她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放任许木阴差阳错地一步步靠近,然后一步步进驻心里的,但是最初的最初,她有的是对许木的愧疚,想要竭尽全力地补偿他,实现他的理想,实现他的愿望和宏图大志。 只是没想到,到最后,她竟然将自己也补偿给了他。 想到此,顾倾心忍不住轻笑,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回答道,“是啊,你说的没错。就是因为你上辈子做了太多的好事,所以老天这辈子将我送到你的身边当你的妻子。这一切啊,都是因为你前世种下的因,所以今世才有这样的结果。” 许木顿了一会儿,才道,“那么这一辈子,剩下的时间我都要用来做好事,这样的话,下辈子,我就还能遇见你了。” 顾倾心只觉得眼眶一热,热泪夺眶而出。 她其实想说, 若是真的有前世今生因果的话,她大概不会再有下辈子了,上辈子成为恶鬼一身煞气,这辈子自私冷硬为复仇而生,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还有下一辈子呢。 可是,她舍不得,不会将这话说出来,更不会将这种话告诉许木。 如果以后的日子里,她能够和许木携手到老,已经是上天的恩赐,是她最奢侈的愿望了。 这个时候,她突然又了自重生以来第一次想要活得更长久一点的想法,以前她想着若是复仇了便是立刻去死也无所谓,可是现在,她却还想继续活着,跟木头哥哥一起牵手到白头怎么办? 许木又问,“心儿,若是还有下一辈子,你还愿意遇见我吗?” 许木问的是遇见,而不是爱上,或者是成为他的妻子。因为这一辈子能结为夫妻已经是千百年修来的福气,下一辈子,哪怕是人海茫茫中遇见,他也需要求神拜佛。 “恩,当然,”顾倾心眨了眨眼睛,试图将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收回去,“若是有一辈子,只有遇见你,我的心才会跳动。” 前提是,如果我这样的人,真的能有下辈子成为一个人的机会。 隔着一道门,里面是互诉衷肠,而外面,相思红豆等人带着满脸的笑意站在门口,一个个站的笔直,跟卫士一样。 “相思姐姐,你说,殿下和许将军在里面会做什么啊?”红豆的脑海里,开始出现一些不矜持的画面。 而同样的,木芳同样是关心这个问题,但是确实担忧道,“相思姐姐,殿下和将军虽然已经有圣旨赐婚,但是现在还算是未婚夫妇,单独呆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恐怕不太好吧。” 相思看着两个完全不在同一个频道的人,不知道说 什么好,一个呢,是太过活泼,另外一个呢,则是太过古板。 偏偏几人之中,她的年龄算是最大的,只好板了一张脸,低声对着两人训斥道,“你们安分地守着就行了,想那么多做什么,殿下自然有分寸。再说,不要忘记了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咱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忠心守护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不该管的不要管多了。” 红豆和木芳心下一凝,豁然开朗,对视一眼,点点头不再开口。 而就在下一个瞬间,房间的门就打开了。 顾倾心跟着许木走出门,同样是站在一起的两个人,仿佛一瞬之间,,只是在房间里面呆了一小会儿,竟然什么都不一样。不说别的,就说那对视的一个眼神中,那行走的动作间,竟然是出奇的相似,默契十足,更不用说,囊括在两人中间浓浓的柔情蜜意,好似除了对方,眼睛里再也看不到别人了。 相思红豆木芳三个人站在门口,可是她们最爱的主子竟然看都没有看一眼她们,完全别当成了空气的三个人内心是受伤的。 那柔情蜜意的眼神简直就是要虐狗的节奏好吗?虐狗就算了,在主子身边跟了这么多年,最后竟然是跟空气等同的待遇,怎么不叫人郁闷。 “心儿,我自己走出去便是。”顾倾心一直将许木送到了宫殿门口,这时候若不是许木转身让她留步,指不定就真的一路跟下去了。 顾倾心点头,温顺柔美的模样让许木忍不住一再回头,脚步差点迈不出去。 一步步目送着许木宽阔高大的背影,却是突然,那前面的高大背影猛地转头,几个大步飞一样跨回来,将站在宫殿门口的顾倾心抱住,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心儿,等我。” 第三百零五章 等着迎娶 等他迎娶的那一日么?顾倾心的脸不知不绝燃起了一片红霞,心知肚明,再如何镇定自若的她,终究不过是一个女子,此刻内心忍不住的甜蜜。 许木接着在顾倾心耳边,声音低低地,好似在跟她分享一个好消息,“陛下说,我们的婚事可以今早,最晚年底,今年,你一定会是我的新娘。” 顾倾心热烫的脸上有些错愕,心想这许呆子这不善言辞的模样,是怎么开口让父皇大人说尽快举行婚礼的,她还真是好奇。 说完这话,许木忍不住抱着顾倾心的双手再次地紧了紧,然后下定了决心一样地松开,这一次,他是头也不回地朝着宫门口的方向走去。 若是再回头一次,他恐怕再也不愿意踏出门一步了。至于皇帝陛下答应浑身尽早的原因,是因为他不仅许下了一生一心人的誓言,还承诺用生命保住白金国的国土和百姓。 铁伯是在第二天一大早的时候听说了皇帝赐婚的事情的,在这之前,他整颗心都在担心,阿木一.夜未归的事情了。 虽然邓志祥身边的家丁已经来过跟他打招呼,说是许将军晚上可能回不来。晚上回不来是什么意思,不就是小公主的及笄礼吗?怎么会晚上不回来,难道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说,陛下知道了阿木觊觎小公主的事情然后将他给软禁关押在了皇宫,那是不是得严刑拷打了。 铁伯这担忧的一晚上都没有睡好觉,直到第二天早上从旁的人那里听说了大将军和小公主被圣上赐婚之后才将一颗心给放下来,忍不住感慨道,阿木这么长时间的愿望总算是成真了!他还真是为他高兴! 只是,还没等到他高兴多久,铁伯的心又提了起来,既然已 经赐婚了,为何阿木一.夜未归,莫非是遇到了什么不测,被其他小公主的爱慕者怎么样了?或者说,皇帝陛下心生不满,将阿木关押在了皇宫?毕竟,小公主的爱慕者之多,皇帝陛下对小公主的.宠.爱几乎白金国所有的人都知道,若真的是那样的话,说过以国为聘的皇帝陛下自然不可能真的那么满意阿木的。 越是想着,越是觉得第二种可能更加像是那么回事。于是铁伯等在了将军府门口,走过来走过来拍着巴掌提心吊胆,一直到许木的身影慢慢地靠近,这次叫了一声阿木就迎上去。 许木一.夜未眠,体制再好,跪了一.夜的硬地板膝盖还是青紫了一块,坐在椅子上一般用饭一边将皇宫里发生的事情大概地跟铁伯说了一遍,以快慰这位老人的心。 “这么说,这次圣旨的事情,还是小公主瞒着陛下一手促成的喽?”只是听出了一个大概,铁伯就找出了最关键的一点,皇帝惊讶又诧异,到底还是事前不知道的,最后为了小公主还是妥协了,看来啊,传言非虚,皇帝看来真的是很喜欢小公主的。 都说皇家没有真情在,他以前一直也都是这么相信着的,如今看来,从白金国的皇帝和小公主殿下身上看来,倒也不外如是,也许还真的是一个例外呢。 “阿木啊,小公主此次对你算是情深义重了,你以后可一定要记住这次,不可辜负于她,不然的话,就算是我,也永远不会原谅你!”铁伯这次放下了重话,以前总觉得自家阿木痴心绝对一片赤诚,如今看来对方的小公主也是同样的情深义重,不容易啊。 “铁伯,怎么连你也这么说?”许木停下了筷子,皱着眉头看向 铁伯,“我是您拉扯着长大的,我是什么人什么性格你难道还不清楚吗?怎么连你也不相信我。那我再郑重告诉你一句,这是不可能的。自我懂得什么叫做男女之情的那一刻起,从来就只有心儿一人,其他人不会在我心里留下一点儿印象。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不用您说,就连我自己也不会原谅我自己,真有那天做了负心人,陛下会砍我的脑袋,您要是发现了,一剑刺过来我也心甘情愿。” “傻孩子,说这样的傻话做什么!”铁伯有些不高兴,“你是我带大的,你是什么秉性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阿木你要知道,最是能让人失去本心的就是权势和富贵,况且,况且——”铁伯突然住了口,不说了。 况且,你那家族遗传,要说专心一人,还真是很难。这是铁伯默默地在心里接下去的那一句。 “况且什么?” “没什么,我相信你就是。快点吃吧,然后去休息一下,我看你啊,脸色有些憔悴,这副狼狈的模样,怎么出去见人,不被人给嫌弃死!”铁伯别过了眼睛,像是不忍直视。 许木手中一顿,这么说,好像也对,昨天一晚上,的确是很狼狈,今天,好似洗把脸的时间都没有,要被嫌弃也是正常的,只是—— 他觉得自己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在回将军府之前,他是在倾心殿跟心儿在一起的,那他如今的模样不是被心儿都看在眼底了?可是对方根本就没有嫌弃他的意思,想到这里,许木不免心中又有些喜滋滋,这莫不是说明,自己的地位越来越重要了? 一想到这里,许木觉得口中吃着的白米饭都格外地香甜。 —— 赐婚一事,从昨晚到今早短短的几个时辰 ,几乎已经弄得满城皆知。 先不说小公主是现任皇帝最喜欢的公主殿下,就连昨天的公主殿下及笄礼上四朝来贺连最强大的黑木国太子都来了就已经是一件可以让人几天几夜不合眼地各种猜测的谈资了。而到后来,事情急转而下,突然地,夺得美人归的竟然不是众多英俊潇洒有权有势的王孙贵族来使,而是本国的大将军,还真是让人惊掉了下巴。 许木是大将军没错,大将军受百姓爱戴也没错,但是历来,就像英雄配美人一样,同样是皇族,难道不应该是公主配上皇子更加门当户对吗?虽然说啊,小公主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绝无仅有的美人,但毕竟不是一般的美人,那可是身份高贵的美人。 皇权专.制的国家里,皇权大于一切,凌驾于一切的权力智商,这样一来,皇族可以说是地位凌驾于所有的官员之上,特别是嫡亲直系的一脉皇族,地位自然是无上尊崇。那么小公主可就符合这样的高贵身份。 不管许木是什么身份,什么官职,对上公主殿下都是高攀,更何况,白金国向来重文轻武,女孩子也都是更加青睐于风度翩翩相貌堂堂出口成章的文人才子一类,大将军的正一品武将都有点不够看。 才子佳人的登对不是凭空臆想的,郎才女貌才是符合所有人的审美观,而从外貌上看,好像,也还是不那么般配啊!公主殿下那是肤白貌美纤腰长腿,而大将军,恩,面黑高壮武夫一个,这反差啊,有点让人不敢直视。 在绞尽脑汁没想明白为何大将军可以最终打败众多皇子乃至黑木国太子殿下之后,接受了现实情况再讲目光转移到这一对被赐婚的人身上来的时候,新的一轮 疑惑,新的一轮讨论又揭开了轰轰烈烈的序幕。 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对于这看似不登对又不合理的突然被皇帝赐婚的一对,有些人是真心的祝福,而另外的人,幸灾乐祸有之,落井下石有之,鄙夷轻视皆有之。 光是皇宫这一个地方,就可以看见各种态度。 贤妃在惊讶之后,思索了片刻只能将原因归结于小公主自己的选择应该是对的,但是同时,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松了一口气。 小公主的婚事有了着落,以后就不会常在皇宫了。不知道是不是上一次受到的惊吓太大,贤妃现在每走一步路都觉得万分惊险,好似时时刻刻都被人监视着,头上总是悬着一把刀,让她有些战战兢兢的。 而同时,那个许将军,她只远远地见过几次,实在是看不出来有什么过人之处,除了一身赫赫战功之外,好似根本没表现出来其他的优点。对于小公主“独特”的审美眼光,贤妃也觉得十分地奇怪。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个许将军,看来并不足以为患,一介武将,能成得了多么大的气候。 贤妃觉得自己还是安分一点,也争取在小公主和皇帝陛下面前多多露露脸,争取在小公主嫁出去之前坐上那个位置就好了。想明白了这一点,贤妃已经吩咐好了宫女准备了一份相当精致贵重的礼物往倾心殿的方向走去了。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另一处宫殿里,德妃和二公主顾倾城则是幸灾乐祸外加鄙夷了。 “母妃,你说,父皇是真的喜欢三皇妹吗?若是真的.宠.爱,怎么会下旨将她赐婚给那个木讷没有一点儿情绪的武夫,若是不疼爱吧,这么多年她享受的待遇又不知道让我伤心难过了多少次。” 第三百零六章 大快人心 “这个,”德妃皱了皱眉头,这同样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不过她并不打算去深究这个问题,只好将问题引向另外一个方向,突然脑海中一亮,好似捕捉到了什么真相一样,“你父皇啊,这样做的原因肯定是有他自己的想法的。总之,你要清楚一点,表面上表现出来的并不一定是真的。薄幸自古是皇家,这一点,千百年来都是不变的道理。” 顾倾城听了之后突然就懂了德妃话中的意思了,哈哈,皇帝的心思果然是变幻莫测,谁知道上一秒还万千恩.宠.,下一秒就要将人打入万千地狱呢?一个女子最重要的就是终身幸福,父皇竟然如此对待三她那三皇妹,真是——大快人心啊! 顾倾城甚至是觉得,之前自己所受的全部委屈都可以忽视不计了,父皇看来也不是那么疼爱顾倾心嘛。之前是百般疼爱,难道为的就是在这一刻狠狠地将她打入地狱?听说,顾倾心的生母就是因为背叛了父皇才被赐死的,哈哈,她就说嘛,既然这样,父皇怎么可能真的对那小贱人真心疼爱?看来她之前倒是误会父皇了,改天一定要好好地去赔罪才行! 古华宫里面住着的两人则又有不同的看法,顾倾国那是忍不住满心的狂喜啊,简直快要飞上天了。对于她来说,最大的快乐莫过于知道顾倾心过的很差,越是悲惨越好!如今,竟然被赐婚给了那样一个莽夫,算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了吧。 哦,对了,她还有第二个狂喜的地方,没了她,以后上官枫就只能是她一个人的啦。这些天,她偷偷摸摸出去过,也慢慢地猜测到了一些真相,心里已经有隐隐 的预示,上官枫真正看上的人也许不是她,只是她一直都不愿面对自己承认罢了。如今却是好了,那贱人马上就要嫁出去了,以后她就再也不用担心了。不论如何,她不会夺走上官枫了! 顾倾国的“母后”则有另外的一番思考,她想的是皇帝赐婚的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赐婚给武将,那百思不得其解的意图背后,是不是有着更大的企图?对小公主的疼爱,她倒是不怎么怀疑,当初皇帝到底有没有对洛妃用真心,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结发多年,她也就见过一个女子能让皇帝那般,此外,再没有后续之人了。 既然皇帝是真心疼爱顾倾心,那么有些可能就可以排除,那么他要不惜将自己最疼爱的女儿拿来做赌注,为的是什么?大将军身上有什么是皇帝可以图谋的呢?有了,兵权! 要么是兵权,要么是忠心不二,前皇后已经找到了答案,她敢肯定,这次赐婚只是皇帝抛出去的诱饵,可能是为了夺走大将军手中的兵权也可能是为了利用小公主的美貌掌控他让他以后为皇帝一辈子卖命,但是有一点,皇帝陛下倒最后肯定会找出理由来,不会真的眼睁睁看着小公主嫁给那个武夫的! 来自各方所有的想法,或是憎恶论,或是阴谋论,这些想法的来由其实很简单,不过是因为那一道圣旨,因为没有人知道那一道圣旨是小公主在没有得到皇帝陛下同意就一手促成的,而出自皇帝的玉玺的圣旨,被理所当然地认为是皇帝陛下一个人的旨意。 可是这份皇帝陛下的旨意有太多的不合常理跟以往不合的地方,于是就有了诸多猜测。 导致这 一切猜测的制造者一点儿都不知情,此刻她正在倾心殿里接待着一个真心祝福她的客人。 贤妃送上礼物的时候又跟顾倾心寒暄了几句,就在这时候,洛府的大少奶奶求见的声音传来,顾倾心于是解释道是自己让表嫂进宫来陪陪她的。既然是早就有安排,贤妃善解人意自然不好打扰,于是称有事先回去忙着,门口碰见了入宫的洛府大少奶奶林如影,多看了几眼就走开了。 表哥洛浩然和林如影的婚事是顾倾心一手撮合的,而他们的婚礼,顾倾心也亲自去祝贺过,那个时间,就是在许木出征期间的那个时候。 她虽然是帮助林如影顺利地进入了洛府的大门,但是之后的家宅安宁,靠的还是林如影自己。 好在林如影也并非是顽石,在邓志祥的夫人一般精心指导之下,也慢慢地开始学会如何在后宅应付上下,如果管理内外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顾倾心竟然跟林如影的关系密切了起来。跟林如影相处的时候,顾倾心感觉很舒服。林如影这个人,说单纯也单纯,但是人品好,加上本性善良又善解人意,从来不会给人带来负担,再加上相当于她做的媒,又有表嫂表妹这一层关系在,一来二去,倒是关系不错,几乎可以看做是好友了。 简单的见过之后,倾心殿也没有外人,顾倾心便也不让林如影做一些客套的虚礼了。 天气正好,秋高气爽的时候,天空依旧是澄澈得让人心生好感,倾心殿后面的大院子里,一个小小的精致亭子里面,香炉中浓淡相宜的雾气缓缓升起,两人正坐在一起亲切地闲聊。 林如影喟叹一声,一直看着顾 倾心出神。 顾倾心转过头来,用着熟稔的语气忍不住开玩笑道,“怎么?被本公主的美貌迷住了吗?若是这样的话,那我可真是对不起表哥了。若是表哥知道,还不怪我拐走了你呢!” 看着顾倾心脸上的笑容,林如影不得不再一次感觉到恍惚,还真是,上天的厚爱啊,这样一张脸,就算是她一个女人,看见了也会忍不住呆住和失神,然后无比羡慕。 不过转瞬,她就为刚才听到的话诧异不已,“殿下,刚才我听到的话确认是你说的吗?” “不然呢!”顾倾心反问。 林如影说不出的开心和喜悦,笑容呈现在脸上,带着一丝好奇又带着一丝打量,“我以前竟然不知道,素来高贵冷清的小公主殿下,竟然也有开玩笑的这一天?怪不得我以前从来没见过,原来是还没被开发出来,如今,莫非是被某人触动了?” 顾倾心一愣,脸上的表情一僵,颇有些不自然地收回了挂在了嘴边的笑容,那甜美的弧度也消失不见。回想起来刚才说话的语气和内容,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诧异,什么时候开始,开玩笑的话她竟然能够如此轻松自然地说出来了?即使是对着林如影,以往她也是云淡风轻中带着平静得接近于冷淡的表情的。 “哎呀,殿下,刚才的你挺好的。你是不知道啊,像是你这个年纪,就应该像刚才一样,多笑笑,笑得明媚迷.人,真的连我都被迷住了。那样才是一个符合你年纪的模样,之前的你都太过成熟冷静了,每次见到你都让我怀疑,殿下根本不像是十四五岁的少女,反复像是历经沧桑无所眷恋的耄耋老人,好似这身体里 住的是一个苍老的灵魂一样。刚才的模样,才是正常的,你应该多笑笑,心情放松一点才好。” 顾倾心闻言心中一惊,尤其是听到林如影那句身体里住进去了一个苍老的灵魂,那一刻,几乎是身体紧绷中带着深深的防备,握着茶杯的手都收紧到快要捏碎那茶杯。 “是么?多笑笑固然是好,但是,一点儿都不威严,站在我这个位置,这个身份,哪里能够随心所欲呢!”顾倾心很快地就找到了一个可以说服林如影的理由,刚才她说的话让她警觉,脑中飞快旋转,马上便有了一个完美的借口。 林如影若有所思,又想起自家相公经常在耳边提起的小公主逝去的母妃,深宫幽深危险重重,哪里是那么容易的?顿时不由得更加怜惜和心疼起来顾倾心了,看向她的目光也带着安慰。 被这样注视着,顾倾心其实挺不乐意的,但是没办法,这是她自己给出的理由引来的不好后果,只好转移开了话题,“你跟舅母,如今相处得好吗?” “挺好的,殿下不必担心。”说到自身这里,林如影低下头,似乎不想让顾倾心从她的眼中看出写什么来,“相公一直都对我很好,有他在,公公也还算是和善,现在关系已经缓和多了。” 顾倾心抚.摸着白瓷茶杯,画着梅花的白瓷在手中是一种滑润的触感,也不说话,听着林如影的话静静思索。 “殿下,我说的是真的,现在比起刚刚嫁过去的那个月,已经好多了。”林如影害怕公主殿下不愿意相信,双手紧紧地捏住了衣角,鼓足了勇气,抬起头来,笃定地回答,像是在说服顾倾心,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第三百零七章 私下关心 “恩,我了解了。我不是没说不相信你么?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顾倾心轻笑一声,表现出不在意的样子。 天下最难以相处的关系恐怕就是婆媳关系了,都是从媳妇熬成婆的人,为什么偏偏就不愿意放人一马呢?还是说,因为当初自己经历过来,经历了婆婆的折磨,所以也要让别人尝试一下这种感觉吗?这种人的心思,还真是狭隘的,要用别人的痛苦来满足自己扭曲的快感。 顾倾心没打算多问,清官难断家务事。因为撮合林如影的事情,舅母估计已经在心上怨恨上了她,如果再插手的话,的确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这种麻烦的人,麻烦的事情,沾手了没好处,反而会惹来一身骚,之前若不是因为想要帮一下那个对她好的表哥,她也不至于做好人又做恶人。 还好,木头没有双亲高堂在,不然,她觉得依据自己的性格,想要做一个乖顺任由婆婆磋磨的媳妇,那真的是太难了,与其那样,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嫁人呢! 恩,将军府清净,不需要伺候公婆,着的确是一个好处。上辈子在丞相府她可是受够了婆婆这种挑剔的生物,若是换做今生的她,才不会忍气吞声,指不定一个不乐意就闹翻了。所以,木头的家世简单,真好! 林如影有些尴尬,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此刻想要找些话题来聊,于是就想到了公主殿下和许将军的赐婚,“殿下,您和许大将军的婚约都已经传遍大江南北了,估计很多人都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还记得我刚刚见到你的时候,想想啊,那时候绝对不会想到最后,您会跟大将军在一起。” 林如影眉眼弯弯,神色中带着追忆和惊讶。 顾倾心点点头,说起许 木,嘴角已经不自觉第就勾起了弧度,“谁说不是呢?可是缘分这种东西,谁能猜到呢?就像是你和表哥,没遇到他之前,难道你能猜测得出来将来会是一对夫妻?” “你,不跟你说了!竟然又拿我来打趣。”即使以为人妇,林如影依旧经常会脸红,脸皮薄的模样,十分的娇美可人。 顾倾心见到过多次,只得在心里暗笑自己表哥有福气,为了解除林如影的窘境,这回是主动挑起了话题,“不管木头在其他人眼中是什么人,我觉得,他很好,这就足够了。外面的那些话,随便他们去说吧,又不会掉一块肉,没事的。” 外面的各种传言顾倾心怎么会不清楚,就算是她不清楚,也随时随地有无数的人将消息送到她跟前来。 刚开始她还担心许木那边会承受不住舆论的压力,但是转念一想,若是连这种压根没有实质伤害的言论就被打倒,甚至是打了退堂鼓,那么,这个人,根本不值得她那么重视。 事实证明,许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于是她放心了,一开始就是相信的。 林如影在顾倾心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她,看清楚这位向来高不可攀的公主殿下说起许将军的时候不自觉扬起的笑容和嘴角甜蜜的弧度,就知道,殿下肯定是心里喜欢着许将军的。那么现在,她可以肯定,两个人是两情相悦的,如此,她便也放心了。 正因为她懂得两情相悦乃是人世间最美好的事情,所以她只有祝福,这么多的人中,刚刚好,我心悦你,而你又心悦我,多么大的缘分啊!林如影想到她和现在的夫君的感情嘴角勾出笑意,只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柳叶眉微微一蹙,忧虑也将那点喜悦给替换掉了。 “许将 军的话,将军府成员稀少,殿下嫁过去之后上头也没有人压着,一定会过的很幸福的!”林如影抬起头来,真挚中带着友好的笑容,发出真心的祝福来。 顾倾心注意到了刚才她一瞬间的黯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却不适合说出来,如果解决不了的话,说出来有什么意思。 林如影拿起桌子上的糕点咬了一口,发觉入口即化,甜甜的味道口感极好,淡淡的桂花香仿佛一下子浸润其中,这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桂花糕。刚想开口问问桂花糕是怎么做的,就感觉心上一阵犯恶心,想到此时此地,赶紧站到一边不舒服地干呕。 “还好吗?”等待林如影平复了一会儿,顾倾心才关心道。 “没事,现在好了,刚才在殿下面前失礼了,只是,不知道是怎么了,刚才竟然有一瞬间的反胃和想要吐的感觉,也许是在家里吃坏了东西,还请殿下不要见怪才是。”林如影只唯恐失礼,连忙解释。 顾倾心回想起来刚才林如影的样子,脑中有个相似的画面一闪而过,看了一眼林如影的小腹,突然有了一个猜想,想想林如影成亲也有三个多月了,若是真的有了,也不是不可能。 一想到未来可能要多一个姓洛的小生命,顾倾心嘴角便是带上了神秘而又美好的笑容来,坚定不容拒绝地对林如影道,“既然你在我这里产生了不舒服的感觉,本公主让御医来给你瞧上一瞧。” 说完不容林如影拒绝就已经让红豆飞速去请了。 结果当然跟她预料中的一样,当御医将这个消息告诉林如影的时候,顾倾心明显地看到那个温柔的女子眼睛里爆发出了奇异的光芒来,然后带着激动狂喜和迫不及待的笑容就要跟顾倾心告辞。 顾倾心找来两个人送她回去,毕竟现在已经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安全第一。 林如影走后,红豆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兴奋得不得了,“之前是静姑姑有喜,现在是洛夫人有喜,而且都是在我们的宫殿里发现的?难道说,倾心殿有旺子的倾向,主子,您以后成亲了还是要多来这里看看!”说不定也被发现有喜了呢! 这是红豆的话外之音,其他人自然也听懂了。 顾倾心板着脸,目光看向红豆,直到红豆再也说不出话来。 可是她双颊上那一丝红晕却泄露了她的真实情绪,她和木头的孩子?若是在倾心殿被发现存在,好像,也不错的样子。 转眼又是过去五六日,顾倾心在那日林如影回府之后就觉得现在她的境况应该是好一些了,毕竟,已经是怀了孕的人了。 就算是看在表哥洛浩然和肚子里的未来孙子来看,她那个舅母这段日子也不会太过刁难于林如影的。 自那日许木说过父皇答应她尽快之后,顾倾心旁敲侧击地去“叨扰”了皇帝一番,皇帝最后明明白白地跟她说,最早也要等到这一年的年底。 “心儿啊,你是一国公主,更是父皇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明珠,公主嫁人,岂能够马虎?朕的公主,嫁给那姓许的小子本来就已经是委屈了,如今这成亲的典礼,自然是要盛世大婚,昭告天下,让天下都羡慕才好。而且啊,父皇这也是为你好,就让那小子多等几天又能耐怎么样,父皇都这样忍痛割爱了,多等几天好,父皇告诉你啊,这男人啊,越容易得到越不知道珍惜。” “这是父皇作为一个男人总结出来的规律,为了跟你透露这个忠告,父皇都不惜将自己也给贬低进去了。女孩儿家啊, 就要父皇这版给力,给你做主,以后才能廷起腰来。还有啊,就算是嫁过去,你啊,还是可以跟以前一样,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只管来跟父皇说就是。想要做什么还是去做什么,那小子要是敢不同意,朕就要去教训他,就算是到了将军府,你也是独一无二的无人敢欺的公主,照样活的风风光光,不需要有任何的顾忌。” “唉,早知道这样,其实心儿你要是给跟父皇商量一下,应该将那小子招来当驸马的,到时候住进公主府多好啊!偏偏被你逞先了,变成了公主下嫁,招驸马跟下嫁可是差别大了,心儿你当初真是没有考虑好啊,现在父皇都替你后悔。唉,罢了,不过没关系,父皇替你把关,替你看着呢,晾那小子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顾倾心只记得,那一天傍晚,父皇跟她聊了很久,说了很多体己话,那时候的父皇啊,脸上带着慈爱的光芒,就如同最普通的爹娘一样,不,应该说是一个人承担了爹娘的两个角色,对着她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多好多的话,就像他说的,不吝惜他自己作为一个男人的经验,来教育她。 那一天,她心里暖暖的。 的确,白金国建国以来的规矩就是公主招驸马的话,驸马不能入朝为官为仕,而驸马这个职位有俸无禄无实权,从根本上来说,就是公主的附属,住在公主府,归公主管。之前有过几代的公主,为了加强对伴侣的控制,就是招驸马的,甚至其中还有几个后来豢养了面首在公主府中的,驸马也只能装作看不见。 而公主下嫁则完全不同,就跟高门贵女下嫁一样,即使地位高贵,嫁人之后就相当于为人妻,也是居于后宅,伴侣的前程不会有丝毫影响。 第三百零八章 公主下嫁 招赘驸马的确是好,可是,她却不想这么做,尤其是当对象还是许呆子的时候。 重生而来,如果是刚刚重生的她,肯定毫不犹豫地选择用绝对的权力控制住压制住对方的招赘驸马的模式,因为同样的,上辈子她因为所谓的爱而下嫁丞相府,堂堂公主遭遇了比普通新妇更加变本加厉的刁难和失..宠..,早已经恨入骨髓。 父皇其实有一句话说错了,她绝对不是没有考虑过的,相反,她在做出决定的时候,已经思考了很久,最后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下嫁! 她知道,若是招赘驸马,那呆子未尝不愿意,可是变成驸马不能入仕不能有实权更不用说掌握兵权身居高位了,那样一个天生属于战场的苍鹰,她怎么忍心折断他高飞云天的翅膀?更何况,这一世本来就是要补偿他的,之所以这么快就登上了前世一样的地位,也是有她的鼎力相助,自己所成就的大将军,怎么能在她手中沉寂? 这个选择,她到现在都不曾后悔过,以后,她也相信,木头不会让她后悔的。 听到消息说外祖父和外祖母从休养的山庄回来了,顾倾心决定出宫一趟,外祖父母对她的感情是真诚的,两位老人回来,她总要去看望一下,顺便,也亲口跟他们说一下和许木的事情。 这是对长辈的尊重,如果可以的话,外祖父母回洛府之后,她可以稍加提点一二,也能约束一下大舅母,让林如影日子更加好过一些,希望等到孩子出生之后,他们能够真正地成为一家人吧。 舅母也就是个普通妇人,有着很多缺点不可否认,门第之见也已经根深蒂固难以抹除,只能想着靠着时间来吧。 —— 洛府位于第二街道的东南方向,从皇宫到那 里,要经过京城的主干道,时间还是要耗费些。 主干道上人潮拥挤,行人、马车、轿子时不时都走过,两边的小摊,还有挂着火红灯笼的酒楼饭店商铺林立两旁,看起来一场繁华和热闹。 顾倾心难得有心情,平常从不出神看向外边的她这时候竟然伸手撩开了右侧的帘子,透过小小的四方形空间朝着外面的繁华热闹看过去。 这一眼,虽然不是很明显,但依旧会被人不经意间地捕捉到。 正在路边闲逛的几个人中,一位蓝色长袍标准文人打扮的年轻人刚好看到了这一幕,虽然只是一眼就越过去,却是让他定在了原地。 “陆兄,你怎么还不走啊!”旁边跟着他一起过来的友人用扇子拍打着他的肩膀,皱着眉头布满蓝衣男子的失神和落后。 “不,不是,佳人,难得一见的佳人,倒是陆某平生第一次所见啊!”那蓝衣男子被声音呼唤,回过头来,然后一脸喟叹地赞不绝口,目光还盯着那四马齐驱的简朴却大气的马车的背影。 闻此言,刚才一直跟着他们一起却有些心情压抑情绪低落的人猛然地抬起头来,定定地朝着前面那望过去,只见那马车正慢慢地远离他的视线。 可是那马车,他可是熟悉得很,那是,那是小公主的马车! 想也不想地,连日来的所有压抑此刻都烟消云散,顾不上狼狈和旁人的诧异,他拔腿追过去。 “喂,上官兄,你这是怎么了?”身后传来的声音在后面越来越远,直到再也听不见。 追赶着的人正是上官枫,公主殿下及笄的那日,他本来准备好了礼物,可是谁能够想到,还是被了解自己的丞相父亲坑了一把,为了避免他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竟然一包蒙汗药,让他 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如果只是被自己父亲给算计了还不算什么,更加如同晴天霹雳的是,他才刚醒来不久,就听说了殿下及笄典礼上圣旨赐婚的时候,那时候,差一点一口血喷出来。 这些日子以来,他茶不思饭不想的,整日都坐着发呆,后来是怎么来着,好像是母亲大人看着他实在可怜的紧,又哭又闹地才让父亲大人解除了他的禁闭,允许他出门。今日有几个好友上门来邀请,母亲才劝着他跟着出来散散心。 其实,他早就想去找小公主了,可是对方在防卫森严的皇宫,他如何能够进得去,没有得到小公主的允许,他完全见不到她的人,之前的闭门羹不知道吃了多少次。心上人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见一面都难如登天,那一刻他的内心是狂躁的,瞪着那宫门口的守卫发呆,恨不得将所有挡着他的人都给杀了,将高高的宫墙全部推倒才好! 没想到今日好运气,竟然让他在大街上碰见了人,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上官枫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去追上去,他要问,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真的是,那他们之间,又算作是什么,他又算是什么? 人跑的再快也是追不上马车的,上官枫急中生智拦截了一辆运货的马车,掏出了银票直接将马给骑走了,骑马很快就追上前面的马车。 “公主殿下!” 马车里面,顾倾心手一顿,心里暗叫一声不好,今天出门不利,一下子就碰见了不想见的人,本以为没被看到,看来还是她多想了。 其实刚才,她撩开帘子看的时候,余光已经不小心看到了那一群文人之中的白衣人,也许是以前的阴影,她看到一身白衣的人总有种莫名奇怪的排斥 感,注意到他也不奇怪。 顾倾心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了,之前都已经领教过了上官枫纠.缠不休的能力,如今,趁着她今天心情好,直接给个痛快,不慢慢地折磨了。 不过,这次痛快地一击的折磨,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宫承受得住。 顾倾心的目光冰冷,瞳孔一下子变得幽深,如同寒潭一样,冰凌凌地刺骨的寒冷。 这次没有让上官枫多番恳求,马车很快停下来,顾倾心直接在相思的搀扶下走出来。 他们所在的旁边,有一家看起来格调不错的茶馆,顾倾心率先被簇拥着走进去。 久久没听见脚步声跟上来,顾倾心回头,平静的目光看过来,让人觉得头皮发麻,“怎么?还不进来?上官公子若是没事要跟本公主说的话,为何要拦住本公主的马车,浪费时间!” 望着前面人的背影,上官枫从佂愣中回过神来,连忙提起袍角追上去,他刚才,他刚才只不过是太过于惊讶和惊喜,没想到这次竟然这么顺利,小公主不仅跟他说话,还主动邀请他进去说话。 这么想着,是不是小公主其实心里也不是对他完全不在意的,也许,跟那个许木的赐婚圣旨不是她打从心底里认同的呢?也许其中另有隐情呢! 对,一定是这样。 就在上官枫跨进茶馆大门的前一刻,他突然想到了许木作为大将军背后的利益来。哦,对了,大将军可是掌握着兵权,而且,那许木的军事能力的确不容小觑,之前明明白金国从来都是百战百败的,到了他手里就是百战百胜了。 这样一个对于国家社稷有用的人,如果能够利用到的话就快点利用,不能利用就是亲手抹杀也不能让其他的势力得手。现在西束国的威胁还没有完全消除,自 然还是要留着许木有用的,那么要用什么来拉拢他为白金国所用不会背叛呢?既然他对小公主有意,所以一直赐婚圣旨暂时稳住和拉拢他,那就是必要的手段了。 那一瞬间,似乎是福至心来。 上官枫感觉一下子想通了其中的要害之处,沾沾自喜地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无比得意和自豪。满心的失落沮丧悲愤在想通了之后就变成满心的欢喜,看来是他错怪了小公主。他就说嘛,白金国上上下下那么多人,他出生之后那么多年的验证怎么可能出错,除非是对方眼神有问题,不然是绝对不会放弃他而选择那个看起来就是粗鲁不堪的许木的。 再说了,小公主都已经——是他的人了,怎么可能还会有其他的想法呢。试问一个女子,若是给了其他人,必然是真心真意的。他自己也是的,竟然都不相信你小公主,还在心里乱自猜测,真是不应该啊,辜负小公主的一片真情,他真是该死。 这一刻,上官枫又是懊恼又是自责,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十分精彩。 顾倾心已经坐下来,冷眼看着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变戏法一样的上官枫,倒还真来劲了,这丰富的表情,倒还真是一朵奇葩。 “上官公子?”旁边站着的相思见上官枫干站着,小声地提醒了一句,主子还要去洛府,可是没时间跟这个丞相公子在这里耗着。 “恩?”上官枫应了一声,发觉自己的失态之后脸上飘过一抹尴尬羞怒的酡红,清了一下喉咙,他又摆出了自己认为是最为帅气俊朗的姿势,一手放在背后,脚步风姿卓越地在顾倾心的目光中坐了下来。 被心上人这么看着,上官枫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有些不规律,背在身后的手指甚至有一些颤.抖着。 第三百零九章 百般纠缠 “公主殿下,刚才是枫冒昧了。”上官枫晓得如沐春风,温和美好,既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么他刚才的打扰的确是有些不该。 他此刻就是把小公主对他的冷艳看成了对方在生气,当然,是因为气恼他的不信任,因为在乎才来的生气。 他应该哄哄才是。 要说哄哄女孩子,他自认为已经有了经验,这经验是来自那深宫之外的另一位公主,虽然他不喜欢她,但是能让女子折服死心塌地,也算得上是一件骄傲的事情。 “上官枫,”顾倾心定定地看着正对面坐着的风度翩翩的白衣青年,曾几何时,她最为迷恋的就是这幅样子的上官枫,做梦都想着能有今天,可是现在,她却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了。 心湖平静,起不了一丝波澜,甚至是当初刻骨的恨意,也被暂时的好心情掩埋在内心深处,等待某一天破土而出,掀起滔天巨浪。 她上辈子莫不是瞎了眼睛?不然,为何会仅仅被这一副好看的皮囊给吸引住? 不过瞬间,脑海中闪过无数想法,最终,都化作了接下来的一句话,“以后不要再拦截本公主的马车,不然,不管丞相大人多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本公主都要治你的罪。” “哦,下次枫不会如此唐突了。”上官枫连忙摆手,刚才的事情的确是他做的不对,以后不会这么冲动在大庭广众之下拦截马车,这样肯定影响不好。小公主这么想,他也能够理解,爱惜自己的羽毛乃是人间的常态。 顾倾心有些奇怪,明明她语气那么差,几乎是不满地训斥,可是对方好似丝毫不 被影响,还是笑脸相迎,好似,她是调皮的小孩在开玩笑一样? 顾倾心狐疑地在上官枫脸上打量,心里想着莫不是上官枫被人下毒了?还是精神失常了?被人陷害的还是被人暗算的? 顾倾心心一沉,这可不行,她还没怎么出手呢,就被别人玩坏了,教训得出了问题,这可不是她乐意看到的后果。 “废话少说,本公主赶时间。”顾倾心沉着脸,显而易见的不耐烦。 “好,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上官枫灿烂地笑着讨好,一点也没有觉得是不是丢掉了他的面子。 “今天你应该是有话要说吧,不然为何要将马车拦下来,这唯一的机会,你要是不珍惜,还不说的话,那么就没有下次了。” “原本是有话要问的,但是刚才枫已经想通了前因后果,所以现在,我已经知道了答案,不需要在问。之前都是我思考不周,没有想到其中的要害,差点误会了你。” 这一听,顾倾心更加感觉到莫名其妙了,向来聪明的脑袋也被上官枫此刻莫名其妙的话弄得有些打结,这样低声下气讨好而又丝毫不介意冷言冷语的上官枫,实在是不正常。 误会?什么误会?从头到尾,除了上官枫跟顾倾国的那件事情,她自认从来没有任何地方是故意让上官枫误会的。如果说他是知道了唯一的误会,那么此刻还能够这样的态度,太不符合常理了。 “到底是什么误会?你还是说清楚吧,刚才想问的到底是什么?” 顾倾心知道上官枫会问什么,按照他那不可一世的常态,肯定要来问一个究竟,自以为的把柄就 是那次和顾倾国的阴差阳错,所以本来她打算要做的,因为心情好,等不了太久的时间,所以现在就准别立刻将他的美梦打碎,让其立刻幻灭。 上官枫犹豫了一下,怕小公主责怪没有回答误会是什么,而是说出来他的问题,“一开始我本来想要问的是,殿下明明已经,为何圣旨会赐婚?这是不是真的,殿下是不是心甘情愿的?但是就在刚才,你放心,我已经想清楚了,不会如此冲动的。赐婚是假的,不过是为了拉拢骠骑大将军采取的手段,我当时气愤过头,都没有往这方面想,现在已经想明白了。所以殿下放心,以后我不会如此鲁莽分不清楚青红皂白了。” 这,原来竟然是这样? 顾倾心几乎目瞪口呆地听着上官枫字自说自话地解释着所有的一切,这上官枫是不是真的脑袋出问题了? 怎么就,一切在他口中就变成了这样? 她亲手促成的圣旨赐婚竟然变成了父皇拉拢许木的手段,莫不是,他还以为,她现在只是暂时的妥协罢了。 还摆出这样一幅不会责怪她,也不会再误会她的样子。这是要她感动外加感恩戴德他的知书达理不怪罪吗? 真是好笑至极,这真是顾倾心长久以来的听到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这上官枫到底是自恋自大到了什么地步?她不愿意委屈自己,所以就连虚与委蛇都没有过,从来都是冷淡疏离和不加掩饰的厌恶?怎么就被他认为,她看上他并且现在只是迫于形势委曲求全?不说真委曲求全他完全没有能力阻止显得太逊,就是委曲求全了他现在这副施恩的 模样也显得无比卑劣和下作,如此耍心机没担当也实在让人看不上! 顾倾心只觉得自己要被气笑了,而事实上,她的确是笑了。 上官枫满心欢喜,在看到这抹笑容的时候更加是喜不自禁,看来他的猜想是对的,他的做法也无比正确。 可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顾倾心接下去说的话如同那钢刀一样,毫不留情地一把朝着他心头扎下去,鲜血淋漓也不过如此,痛得他忘记了呼吸。 “上官枫,你真是好有自信。可是,你凭什么就那么肯定,本公主会看上你地而不是别人呢?你又凭什么那么肯定,赐婚圣旨不是我心甘情愿的呢?莫非你真的以为,这天底下的女儿家,都要为你的魅力所折服吗?该说你是太狂妄自大还是太过于肤浅无知呢,这不叫做自信,这叫做自大!还有,你又凭什么就认定,父皇舍得真的将我陷入那般难堪的境地呢?你这是看不起白金国皇帝的父爱呢还是不相信呢?哦,对了,虽然你已经自圆其说给出来答案,但是本公主也不介意给你解惑,告诉你真正的答案来,你会知道,你到底错的有多么离谱,这么自大自恋的人啊,本公主真是前所未见。” “你听好了,可不要再遗漏一个字,不然又要在自大地在心里找借口,本公主不会再有第二次给你纡尊降贵地解释!赐婚圣旨是真的,本公主是心甘情愿下嫁镖旗大将军许木的!还有,告诉你,在本公主心里,你,”顾倾心一字一顿地道,“连许木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连许木的一根手指 头都比不上! 上官枫脑海中不断地回响起来这两句话,闷痛闷痛的心脏仿佛被千刀万剐般,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顾倾心,却见这位小公主殿下脸上满是认真和决绝的冷然。 是真的,赐婚是真的,他听到的也是真的。 这一个事实让上官枫几乎摇摇欲坠。 他想要说什么,想要问什么,嚅动了一下冰凉的嘴唇,苍白如纸的脸在一瞬间失去所有温度,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说话的力气都失去了,他只是执着地看着顾倾心的脸,绝望又似乎在期盼,眼前应当是一场梦就好了,一切都要是在做梦就好了。若是小公主能马上将话给收回去,告诉他刚才是开玩笑的就好了! 然而,上官枫所期待的这一切一个都没有实现。 久久,都没有实现。 顾倾心会心地笑了,恶劣,而又带着狡猾,以及得逞的奸计! 哈,她竟然不知道,原来有时候,真的是言语比利剑更加能让人崩溃,能让人有复仇的快感。 好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那一句上官枫连许木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肯定已经是眼中地挫伤了这位丞相公子的自尊心吧。 那般骄傲不可一世的人,被人这么奚落,还是心悦之人,而与之对比的人,恰恰是他从小到大都最为讨厌最为看不起的那一类人——武将! 顾倾心都可以想象,此刻的上官枫的爱意和自尊心都被狠狠地踩在了脚底下,几乎是最为珍贵难得两种东西就这样被她踩在了脚底下践踏,对方心里一定很是酸爽! 可是怎么办?顾倾心微微偏过头,眼神有些无辜。 第三百一十章 风水轮流 她好喜欢看别人这副痛苦的模样呀!特别是,这个人还是上官枫!他此刻表情越是痛苦、越是扭曲、越是生动,她就越是畅快、越是痛快、越是充满复仇的恶意和快感! 曾几何时,就算她跪地祈求,也得不来对方一个眼神的怜惜和眷顾。 曾几何时,如狗一样的待遇,让她的尊严彻底扫地,自尊心更是早已经被消磨殆尽。 曾几何时,一心依靠爱慕的人啊,还是名义上的夫君的时候,对她冷若冰霜,怀里搂着她的皇姐,如同毒箭一样的话在耳边回响,“你,连倾国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连头发丝都比不上,是吗?怎么办,风水好像开始轮流转了?顾倾心迷惑而又懵懂地想着,现在,上官枫在她眼里也是连许木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哈,看着上官枫痛苦扭曲的模样,这位才冠京华的谪仙公子此刻在她面前如此痛苦,一种莫名的骄傲也从心底里升起。看,上官枫也不过如此。 只不过,听说越是痛苦说明感情越深,她倒是感觉有些诧异。其实这辈子,她什么都没做能被上官枫心心念念,倒是一个意外之喜,因为不想委屈自己做诱饵,所以她没想到有什么办法能让上官枫痛苦,没往感情方面想。 只是做好了打算要让上官枫乃至丞相府一无所有,一生穷涂潦倒受尽皮肉之苦和唾骂,那样对于丞相府一家来说,没有了滔天富贵,他们必然会相互残杀永无翻身之地。可是没想到,上官枫竟然自己撞上来喜欢她! 这可不就是天赐良机吗?也许是上天怜悯她上辈子太 过惨烈,所以这次将上官枫主动送到跟前来找虐! 既然这是天意的安排,也怪上官枫不长眼,偏偏要往枪口上撞,那她可不会有一点儿客气哦,对上上官枫,她一点儿都不会客气,更不会有一点儿的愧疚! 顾倾心轻轻笑了一声,绽开绝美的笑颜来,站起来,朝着上官枫一步步靠近。 上官枫被这笑容迷惑,痛苦的脸有瞬间的放松,眼睁睁地一眨不眨地看着小公主噙着笑容朝着一点点靠近。 最后,顾倾心在距离上官枫一步远的地方停住,站定了,凑过去,用手掌遮掩着一边,眉眼弯弯,笑得让人生不起一点儿防备之心。 上官枫只觉得馨香扑鼻,整个人都要醉倒在这片香味中,不能后退,不能自拔。 “我还要告诉你一个真相哦!”顾倾心轻声道。 “什,什么真相?”上官枫下意识地问,肩膀还有耳旁的热气让他几乎站立不稳,快要软倒,仿佛是在浓雾中,又好像是在鲜花铺满的花园中,脚踩着软绵绵的棉花,沉醉不知归处。 “那日在客栈,你拥有的那个人,”顾倾心坏心地停顿了一下。 这一停顿,上官枫闻言耳边如同响雷,嗡嗡作响,敏.感地察觉出了不好的预感,既然他在小公主心里如此不堪,她又怎么会? 果然,下一刻,小公主嘴里吐出让他心神俱裂的话来。 “那个人,你不要想多了,怎么可能是我呢。哦,至于到底是哪位佳人,你自己去找吧,说不定啊,人家现在肚子里已经有了你的种,还不快点去认祖归宗,不然丞相大人知道了还不打断你 的腿!” 缓慢地用磨人的语气说完了这样的几句话,身边香风如同微风一样飞速而去,再也不见了踪影。 身边的暖香缓慢地流逝,让人丝毫气息都抓不住。而没有了那一丝温暖,上官枫感觉整个神经都麻木,如坠冰窖。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他以为的,他坚信的,他自信的,全部,都、是、假、的!不过是空中楼阁,不过是水中泡沫,一戳就破。 破了,可是他的心也随着破了,破了一个大洞的心如何能够缝补得起来? 上官枫麻木地想要转身,摇摇欲坠的身体,那摇摇晃晃的腿一下子就磕撞在了桌角之上,他却感觉不要有任何的疼痛。 刚走了几步,眼前一黑,人就猝不及防地当下去,昏迷的前一刻,匆匆而来的模糊的娇.小身影还有那呼唤声淹没了他所有神智“上官!” —— 相思红豆轻车熟路地扶着主子在洛府的大门前下车。 对于她们来说,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个路上的小插曲,此刻已经全部地讲之抛到了脑后。 洛府的老太太和老太爷从外面回来,距离他们出去外面得庄子里面休养生息已经三个月了,他们是在洛浩然成亲之后再去的。 如今,在孙儿孙媳妇的口中听说了外孙女儿的终身大事,于是,这两位耄耋老人又迫不及待地赶了回来。 当初随了自己女儿的意愿让她入宫为妃,最后他们黑发人送白发人,这一点是两老心中永远的痛楚,如今,女儿唯一的骨血要嫁人了,他们可不是火急火燎地要赶回来。 这次对外孙女儿的归宿,他们一定要严 格把关!如果那赐婚的又是一个不专一的混人儿,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进宫跪在金龙殿向那个负心汉皇帝低头请罪,他们也绝对毫不犹豫,也不要让外孙女儿嫁出去! 这是两老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做好的决定,他们反正也年纪大了,多活几年少活几年也不过如此,为了那亏欠的苦命外孙女儿的终身幸福,搭上老命也在所不惜。 于是,当顾倾心踏进了洛府,想要亲自来跟两位祖父祖母告知自己和许木的事情之后,却意外地发现,两老竟然都不在。 “表哥,外祖父和外祖母呢?不是说已经回来了吗?” 顾倾心逮住迎客的洛浩然和林如影夫妻,开口就问。 只见洛浩然和林如影对视一眼,眼神中都是诧异,最后还是林如影开口,“殿下,您在路上,没有瞧见洛府的马车吗?祖父和祖母说是要进宫去找陛下理论去了!” 这下,该轮到顾倾心呆住了!两位老人去皇宫了?为她去找父皇理论? 两位老人不认识她的马车,可是洛府的马车,应该不会错过才对。 相思也在旁边听着,让红豆出去问一问赶车的小太监,在顾倾心耳边轻声道,“主子,可能是中间您去茶馆小坐的时候,刚好跟老尚书的马车错过了。” 想来也只有这个可能了,顾倾心点头,不一会儿红豆进来,赶车的小太监没怎么注意,但确实经过了好几辆马车,在她们在茶馆的时候。 “看来祖父祖母和你还真真是错过了,不过殿下放心,祖父祖母不过是太疼你了,我和如影说许将军很好他们都不相信,非 要去找陛下问清楚,要一个保证。不过他们也不是不讲理之人,应该不会出事儿,如若不然,殿下就先在这里等着,我马上派人去皇宫里说一声,让祖父他们早点回来。他们都很想念你,一回来第一个叫的不是我,而是你这个外孙女儿。等他们回来,正好一起吃个团圆饭,你也让他们放心,老人渴求的也就是如此简单的事情了。” 洛浩然温润的声音提出了建议。如此妥帖的举动,顾倾心自然同意。 安心地等候着的时候,顾倾心又想起了来洛府的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林如影。 今日里,舅父有事外出,而她那个舅母,竟然露面都没有,说是身体不适,不能前来招待。 顾倾心大概也知道原因,她这个舅母小心眼,赐婚的事情现在还耿耿于怀呢,不过她不在意。只不过是舅母又不是母亲,在不在意又如何。 同时刻的皇宫里面,皇帝陛下在接见洛老尚书夫妇,也是焦头烂额。 一开始这对老夫妇还算是维持了表面上的恭敬,可是越到了后来,语气几乎是变得质问了。 “陛下怎么可以如此草率?” “陛下怎么可以没弄清楚情况就下了圣旨?” “陛下看人的眼光老夫不赞同?” “陛下怎么就敢肯定那个人真的不会让倾心受委屈?” “陛下的保护真的有那么有用吗?” …… 皇帝陛下沉下了脸,虽然说,对方的身份特殊,是清清的父母,是心儿的外祖父母,可是,忠君爱国是每一个白金国人都应该有责任,而他身为一国之君,威严怎么可以容忍臣下来挑衅。 第三百一十一章 发难皇帝 皇帝陛下本想发火,但是一触及两位老人苍老的面庞和担忧的表情,心中还是柔.软了一些,不管怎么说,对方的出发点是好的。 勉强压抑住自身的怒气,皇帝陛下再一次慎重地解释道,“老尚书,老夫人啊,你们就不要再质问朕了。朕保证,朕所有的考虑都是为了倾心着想,而且这个人,也是因为倾心自己喜欢才决定的,朕都是在充分地尊重了倾心的决定之后再仔细地考察许大将军的人品之后才做出的慎重选择。你们啊,就不要在这里无理取闹了啊,要不然朕将倾心叫过来,让她跟你们解释。” “可就算是倾心自己喜欢的,我们做长辈的,难道就要什么都顺遂她的意愿吗?当初我们也顺遂了清清的意愿,结果,陛下你最清楚不过,结果会是什么样子的。” 这是皇帝陛下心中的痛,也是洛府上下所有人心中的痛。 皇帝陛下的脸色更加不好了,悲痛了一会儿,不由得就觉得这两个老家伙是在利用他的愧疚不断地给他施压,故意让他难受的。 他一个皇帝,就算是真的做错了什么事情,自己可以内疚可以愧疚可以不好受,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臣下来教训他指责他,这是大不敬! “住口!朕敬着你们两位年纪大,不跟你们计较,不然你们刚才的言论和语气,朕就可以将你们治罪!” 老尚书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妥协了,可是脸色仍旧是不好看,若不是因为对方是皇帝,他能一直任由他逍遥到现在呢,正因为是皇帝,所以就算是作为岳父,连一个指责的权利都没有,只能够忍气吞声到现在。 帝王薄情,不过如 此。 “臣,知罪!”老尚书从椅子上站起来,双膝一跪,老夫人也跟着跪下来。 这一跪,到底是没有了婿翁的情分,而是君臣的礼仪。 皇帝一愣,努了努嘴,想要说什么却没能发出声来,有一瞬间的不自在,刚才还指责对方,现在老尚书真的恭恭敬敬地跪下来了,他倒是没有了底气。 “平身吧。”皇帝挥手,紧接着道,“你们两位先回去,朕明日就让倾心去尚书府,亲自跟你们解释清楚便是。” 正在这时候,福公公上前来跟皇帝说了宫外尚书府来人的事情,原来竟然是倾心已经到尚书府。 皇帝于是笑道,“你们两老可以现在直接回去了,尚书府托人来报,倾心现在人已经在尚书府,有什么话,你们回去好好说。” 不要再来烦朕了!这是皇帝陛下在心里说的话。 一听说他们的外孙女儿已经在家里等着了,两位老人面色柔和,乖乖地在小太监的引领下从皇宫门口出去。 在尚书府的迎客房屋里面,果然两位老人一眼就看到正起身来迎接他们的顾倾心。 “外祖父,外祖母。”轻柔如同黄莺一般好听的声音在空旷的屋子里想起,这声音,这容貌,立刻就让两位老人想起了已经不在人世的女儿。 老夫人眼睛里泛出一丝晶莹来,顾倾心连忙上前来劝导,林如影也上前来跟两位老人说话。 好歹总算是止住了老人的伤感。 “你们母亲呢?”老夫人往周围环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人,公主殿下来府上,府上的当家主母竟然都不在,成何体统? 林如影看了洛浩然一眼,洛浩然了然,这才道,“祖母,母亲今日身体不适 。” “身体不适?这话也还敢说。”老夫人有着一双看透世事的眼睛,一下子就猜到了真正的原因,这儿媳妇肚量小就算了,还如此不知轻重,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不过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她也不会在外孙女面前说舅母的不是,只能够转移话题来,这一说便是说到了林如影身上,“孙媳啊,你如今都有了身子了,以后你就是家里面最宝贵的那一个才是,最重要的就是养胎,一切烦心的事情就都不需要理会了。还有啊,若是浩然这小子敢欺负你,来跟祖母说,祖母一定给你做主!” 顾倾心也笑着看向林如影,“是啊,有祖母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了!”这话说的有深意,她看着林如影的眼神里有另外的含义。 林如影心中一暖,温顺地应下话来,“多谢祖母,多谢公主殿下。” 老夫人一手拉着林如影一手拉着顾倾心说话,而洛浩然则是跟老尚书在一边聊着什么。 “浩然啊,陛下说赐婚是你表妹自己请求的,赐婚的那人叫做什么来着,皇帝说他考察过,但是祖父还是不放心,你的看法呢?”老尚书捋着胡须,还是有些有些忧心忡忡。 “这事情表妹已经解释过了,的确正如陛下所说,表面上是赐婚,实际上是表妹自己亲自挑选的,甚至,不是到最后一刻,皇帝陛下都不知道呢。祖父你是不知道,表妹及笄那日,外来使者都对小公主青睐有加,甚至是黑木国太子,西束国大王子都来争抢,皇帝陛下最满意的可能是黑木国的太子,但是在最后的关头,表妹拿出了赐婚圣旨才将一切的事情平息。” “什么,那皇帝竟然还 曾经想将你表妹许给什么太子,那绝对不可以!老夫绝对不能容忍,你姑姑的教训一直都是我和你祖母心中的刺儿,所以浩然,你以后必须记住一点,不论何时何地,洛家的女孩儿,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要送入宫中,也不要嫁给什么皇子王爷,什么皇子妃太子妃王妃世子妃,咱们都不稀罕!那些个名头啊,并不会让女子幸福的,你必须记住这一点。还有,作为洛家的男子,要有淡担当,不要辜负女子,如影是个好孩子,你可不能学你父亲,有一堆的妾室和庶子。” “孙儿记住了祖父的教诲,孙儿不会辜负如影的,只是,”洛浩然有些难以启齿,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在犹豫到底应不应该说出来。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难处?”老尚书随即反应过来,他刚才说的是妻妾问题,“莫非,你父母在妻妾方面给你施压?” “祖父猜得不错。”洛浩然低下头去,这种事情,本不应该在祖父面前提起,这跟在祖父面前说父母坏话没什么差别,但是,长者赐不敢辞,母亲总是拿这些来威胁他,说是当初让如影进门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如今别想她再让步第二次。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跟祖父说清楚一些。” “孙儿不孝,本不想在祖父面前提起这些的,只是,如影不是怀孕了吗?母亲本来是高兴的,可是还没过三天呢,她就将孙儿带到跟前去说,在如影怀孕期间不能伺候,说是要孙儿纳妾。更有甚者,还闹到了父亲那里去,父亲也用关心孙儿的语气说男儿不能委屈自己一类的话。孙儿已经拒绝,但是因此,母亲如今都对孙儿和 如影有了怨气。” “荒唐!天底下哪里有这样做婆婆的,在儿媳怀孕的时候给儿子塞人,她还真是大胆,就不怕寒了儿媳和娘家人的心吗?”老尚书沉思了一会儿,就给出了痛快的话来,“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了,祖父自有办法解决。” 洛浩然点头表示感谢,然后又忍不住道,“祖父,您也不要太过于苛责母亲,她,唉,也是,父亲太让她伤心了。” 老尚书点头,这个孙儿如今还为母亲讲话,可以说是个有孝心的,以后若是将洛家交到他的手里,他就可以安心地入土为安了。 顾倾心留在了洛府吃饭,她一直拉着林如影跟她一起在老夫人跟前说话,这也是有原因的,老夫人如今身体还不错,如果能够跟老夫人打好关系,就算有她那个舅母在作怪,如影有了祖母和孩子傍身,总不至于太难过。 在此期间,顾倾心也特地跟外祖父母解释了她和许木的事情,并且言真意切地说希望能够得到祖父母的支持和祝福,还说出了很多条理由,比如许木是孤儿家庭简单,比如许木专一深情,比如有父皇撑腰,比如许木踏实木讷不会花言巧语等等…… 最终,看着外孙女儿那跟过世的女儿有五六分相似的年轻的脸,又是那样恳求要求的表情,那双眼睛,像极了女儿,湿漉漉地让人如何能够忍心拒绝?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对唯一的外孙女儿,两位老人就跟对过去的女儿一样,总是没辙,最后只得太点头同意。老尚书还提出了一个要求,要让许木上门拜访,他要自己看看他的诚意,还有要亲自把关。 顾倾心哪里有不同意的,一一应下来。 第三百一十二章 面见长辈 她打从心眼里觉得,祖父母一定会对许木满意的。两位老人不是光看外表的肤浅之人,凭他们大半生来对人心的看法,看人自然有自己的一套。 要回去的时候,林如影已经跟在老夫人面前说了好多人,态度也亲密了好多,顾倾心拉着林如影的手放到了老夫人手中,“我不能常在外祖母身边,还要请表嫂代替我多为照顾外祖母才是。” 林如影乖巧地应下来,两人相亲相爱的模样,也让老夫人十分开怀。 在顾倾心出门的时候说要送她出去,似乎是有话要跟她说。 顾倾心摇摇头,“我知道你要跟我说什么,不用感谢。你呢,只需要做好洛府的媳妇,时常陪外祖父母说说话,一直陪在表哥身边,为洛府开枝散叶,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也不枉费我当初为你的一番筹谋。所以,答应我可以吗?” 林如影含泪点点头,以前小公主为她做的一切,今天为她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小公主洞察世事,不管她开不开口,似乎她都能知道她的委屈她的忍让和无奈,所以才不遗余力又不动声色地帮助她。 “我一定会努力做到的。” “不是努力,是必须,知道吗?”顾倾心再次重申。 “好,必须!”林如影破涕为笑。 旁边的洛浩然过来搂过妻子,温柔地用手帕擦去她脸上的泪珠,这一擦眼泪,两人的眼神交汇,便是再也抽不出去,脉脉含情地对望着。 一番温存看得顾倾心别过脸去,心里恼道,秀恩爱可以不要这么明目张胆好吗? 不过倒是眼热,这是欺负本公身边没人吗?你们等着,以后看 本公主不糊你们一脸! 直到顾倾心身后的红豆“不合时宜”地打了一个喷嚏。 洛浩然和林如影两人,这才反应过来旁边还有人,闪过尴尬之色,林如影脸上更是羞红一片,恨不得钻到地洞里面去,连忙推搡着洛浩然送公主到门外。 被洛浩然送上了马车,红豆可怜兮兮地对着主子道,“主子,刚才的喷嚏,我不是故意的。可能是这几天天气有点冷。” “噗嗤”一声,顾倾心想到红豆那一声不合时宜的喷嚏,笑了。 红豆不解,疑惑地将目光投向什么都知道的相思。 相思微笑着解释,“主子这是在夸奖你,干得好!” 然后,顾倾心也笑了,唯有红豆,还半知不解的模样,见此,顾倾心笑得更欢。 洛浩然送顾倾心出门之后,回来的时候看到妻子还站在刚才的地方,一步都没有动过,不同意地上前。一边吩咐丫鬟去拿披风过来,一边搂住妻子双肩嗔怪道,“都是双身子的人了,怎么还不知道保重自己,在这里不是很冷吗?你看刚才小公主身边的宫女都打喷嚏了,难道你也想要生病,你要是不舒服,咱们的儿子也跟着不舒服,你作为娘亲,忍心吗?” “胡说,还没生出来呢,你就知道是儿子,怎么就不是女儿?”林如影瞪了洛浩然一眼,然后不知道钻了哪里的牛角尖,“你只知道儿子,不知道女儿,是不是要是生出来的是女儿,你就不爱女儿啦?你是不是要嫌弃我生的女儿?” 前一秒还在享受妻子毫无威慑力的一个含情的瞪眼眼神,觉得妻子越来越漂亮的洛浩然后一秒遭受了如此的“ 炮轰”,他真是冤枉啊! “没有,绝对没有,为夫绝对不是这么想的。”洛浩然连忙摆头,“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为夫都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林如影这才满意了,转而一边在夫君的牵引下回房,一边说着今天的事情,上次她进宫说没事但是现在小公主的举动还是感动了她。 “表妹就是如此容易让人感动,不动声色的帮助往往才是最难得。”洛浩然感慨道,然后立刻想到造成妻子心结的根由来,不由得浮现出一丝愧色,拉住妻子的手放在嘴边轻吻,“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林如影摇摇头,握住洛浩然的手,“我其实还好,你啊,不仅要忙公事,还要忙着家里,夹在母亲和我之间,才是进退两难。” 如此贴心懂事的妻子,洛浩然怎能不爱,温暖和感动充盈心尖。 “今日我跟祖父提了一下母亲让我纳妾的事情。”洛浩然说完,果然见刚才还欢喜的妻子此刻神情黯淡。 洛浩然连忙拉住林如影的手,“如影,你不要误会,今生今世我只将你一个人放在了心尖上再不会第二个人。我之所以告诉祖父不是为了别的,是想他能够约束一下父亲和母亲,不要再强迫我了。本来还不打算烦劳祖父的,可是他亲口对我说你是一个好孩子,让我不要辜负你,想来祖父必定是不赞纳妾的,我才忍不住说了出来。” 林如影这才恢复过来,心安了不少,转而问道,“真的吗?祖父亲口对你夸奖我?我都不敢怎么跟祖父说话,还以为他不喜欢我。” “不会的,你这是想多了,祖父跟人打交道这么多 年,怎么会看不到你的秉性善良呢?不过他做了大半辈子的官,威严还在,不苟言笑看起来严肃也很正常,而且有些话,他总不可能亲自对你这个孙媳妇说。只要为夫知道就好了,祖父一直都很好的,公正廉洁,公私分明为人正直,一直以来都是我学习的榜样。从小到大,我最崇拜的人是祖父而不是父亲,祖父跟祖母鹣鲽情深,我向来都是朝着祖父看齐的,所以,我们以后就算是老了,也会跟祖父祖母一样的。这么说,你放心了吗?以后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夫妻本来就是一体,有什么话,你只管跟我说就好,有什么委屈,也只管跟我说。” “恩,我知道了。”林如影低下头,掩饰住自己就要夺眶而出的热泪,真是讨厌,为何今天都这么煽.情,老是惹得她哭。 不过,听自己的夫君这么一说,她还真是宽心了不少,之前她看着公公三妻四妾,还想着若是夫君也一样该怎么办?现在放心不少,夫君更倾向于祖父母的状态,白头到老,唯有一人,这样,真好。 老尚书做事情向来雷厉风行,当天晚上,在洛大人回府之后,就被自己的老父亲叫到书房里好好地“教导”了一番。 而之后,同样的,老夫人也将洛大夫人叫过来,至于身体不适的借口,谁信?反正老夫人是不信的。叫了身边最有权威的嬷嬷过去,洛大夫人年轻的时候最怕这位冷着一张脸跟母老虎一样的婆婆身边的嬷嬷,一下子就从床上蹦起来,穿戴好就战战兢兢地跟在后面朝着老夫人的堂屋来了。 那天说了什么没有外人知道,但是自 此以后,洛浩然再也没有收到来自父亲和母亲纳妾的施压了。 不仅如此,第二天,洛老尚书就让洛浩然亲自将请帖送到了将军府。 不管是什么名目,许木还真的是不敢不来,除非他真的决定要得罪小公主的外家。 洛家和小公主的关系很多人都清楚,许木也知道,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如今,手上刚一拿到洛府的请帖,“洛府,不会是洛尚书府上吧?”许木紧张地问道。 铁伯在旁边,心里在笑,面上一板一眼答道,“正是,也就是曾经出过一位倾国倾城的洛妃的洛尚书家。” 许木手一抖,那薄薄的硬纸板鎏金请帖差点因为这样掉落到了地上。 “阿木,你准备去吗?上面说的就是今天。” “当然,当然得去。”虽然有些紧张,但是回答却是坚定。 用脑袋想也能知道洛府邀请他过去是要做什么,经历过皇帝陛下的“惩罚”,现在是终于轮到心儿外家的“三堂会审”了。虽然早就在听说洛老尚书回京的那一刻就做好了准备,如今还是有些紧张和无措。 许木赶紧从练武场出来洗澡换衣裳,左挑右选最后总算是一身干净利落地出门了。 仆人已经牵好了马在将军府门口的等着他了,刚要出门的许木却又回头来,不好意思又有些小心地问铁伯,“铁伯,这身行头应该不会让人产生恶感吧?” “不会,阿木,干净整齐,很好。另外,老尚书找的是外孙女婿,又不是看摆设,你只要记住,用真心换取信任就行了,你对小公主的真心,就是你最大的资本和底气。” 许木被点醒,郑重地点头。 第三百一十三章 接受考验 大步跨过去,一步跨上马,干脆利落,动作浑然天成,坚定自信的模样已然没有来刚才的小心和紧张。一夹马肚子,那匹叫做小黑的马此刻就跟主人一样自信地跳跃起来,然后飞快地朝路上走去。 许木进门后就被洛浩然带领到了书房,洛浩然他比较熟悉,对方面带微笑,一直都是谦谦公子模样,胸怀坦荡,学富五车,正是他觉得最好的文人才子形象。 “祖父就在里面等你,进去吧。”洛浩然说完就离开了。 许木停顿了一下,然后推开了门,只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是,刚进去,就遇到了迎面而来的掌风。 下意识地开始接招,待到看清楚了面前跟他过招的是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之后,更不敢下手了。 几十招过后,老尚书率先停止了动作,有些气喘吁吁地看着面前一点儿影响都没有高大青年,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来,“老了啊,身手不行了。” 面前的人是谁许木了然,只是他还真没想到,从来都是担任文官的老尚书如今还有这样的身手,虽然他只是使出了三分力,但这么大年纪能过这么多招,也是不容小觑。 “你叫许木是吧,不要这么惊讶啊,莫不成老了就不能精神了吗?就是强身健体,有点身手也是不错的,你说对吧。”老尚书体力毕竟不比年轻人,出了一身的汗,一边拿着毛巾擦脸,一边招呼许木坐下。 “是。”许木顺从地坐下来。 “打的还真是酣畅淋漓啊,都出了这么多的汗,”老尚书说道,“你现在这里等着,容老夫先去换身清爽的衣服来。” 说让许木等着,许木倒也真的是耐住了性子等着。 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三刻钟过去,半个时辰过去 ,一个时辰过去…… 一个时辰之后,神清气爽的老尚书才姗姗来迟。 他慢慢踱步进来,带上了一丝满意的神色,走到许木身边来,看了一眼放在许木桌子上的茶杯,里面的茶水都没动一下,而从他进来之前到之后,许木笔直地坐在椅子上,身形都没有倦怠一下,哪怕是这里没有人,也没有丝毫懒散的模样。 老尚书在心里暗叫一声小伙子不错,有定力也有毅力,不愧是从战场上回来的,保家卫国,调兵遣将,这样的国家栋梁之才他不是不欣赏的。 但是欣赏归欣赏,他现在看的不是年轻后辈,而是家人,外孙媳妇,看中的更是男儿的另一个方面。 “刚才有点小事耽搁了,没有等得不耐烦吧。” “没有。” 还真是跟孙儿说的一样,惜字如金,沉默寡言,老尚书心里想着,回答就是干巴巴的两个字,说好听点是老实,不好听的则是木讷。若是身为文臣,没有口才可不行,但是武将的话,也无不可。 若是此刻许木知道老尚书所想,一定有些无奈,只有他自己知道,虽然有自己本身的不善言谈一部分在,但是更多的则是紧张。多说多错,他就怕自己说的有哪些不妥,对老尚书不太了解,所以也不知道他的为人,只能少说。因为紧张,多的话他也实在是说不出来。 刚才的一个时辰,对于老尚书来说,实际上最重要的是试探,他其实没有碰到什么事情,就是到外面去溜达了一圈,然后跟自己的老伴说了一些话而已。还真的就是故意晾着许木的,年轻人,没有定力太过焦躁的可不好,面对诱.惑没有定力难以为国为家,遇到难事没有定力更是没有办法立足处事。 以后的日子还 长着,耐着性子,十年如一日的生活才能继续下去,不然的话,急功近利或者是浮躁,都没有办法走得远。 这小子表现出来的定力倒是让他刮目相看,就连水都没有动一口。 “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习武从军?”老尚书貌似不经意地问道。 “不瞒前辈,我是孤儿,身边一直都有一个跟亲生父亲一样的铁伯照顾,我就是铁伯拉扯大的。铁伯从小就教我练武,而我自己也很喜欢,在武功里,能够尽情地投入其中,是一件酣畅淋漓的事情。” “那你应该知道,白金国向来的传统都是重文轻武,就拿你的官职来说吧,你现在的正一品大将军在朝中只能抵得上从二品的文官。虽然表面上一品二品是层次分明的,但是实际上,不是这样的,你回到京城应该也有些时间里吧。想必也知道这些,那么,在大多数人眼中,从文远比从武有出息。老夫的外孙女儿是皇帝的掌上明珠,一国公主,若是嫁给一个武将,此后岂不是没有什么前途,也许还会有人在背后议论。” “你也许不知道,女儿家可都是攀比心理的,就算是一家的姐妹,若是一个嫁给文官,一个嫁给武将,前者可是会洋洋得意的。老夫可不想让自己的外孙女儿比别人不上,她值得这个世界上所有最好的事物,最好的待遇,最好的归宿,最好的夫婿!” 老尚书停顿了一下,接着定定地看着许木,带着审视和疑虑,说出了最重磅的话来,“那么,如果我说,想要得到老夫我的认同,你必须弃武从文,你可否愿意?” 弃武从文? 老尚书前面说了这么多原来还是打从心眼里看不起武将吗?就跟其他所有的文官一样,不敢是因为传统 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竟然都是轻视武将的。 许木有些受伤,也有些失望。 虽然几乎所有的文官都看不起他们武将,甚至连妇孺小儿都知道长大了绝对要去金榜题名当状元而不是骑着高头大马当将军!本来还以为洛老尚书虽然是文官,也许也是不同的,但是现在看来,他到底还是想错了。 弃武从文?许木心里愿意吗?当然是不愿意的!他从小就喜欢习武,对诗文兴趣寥寥,不然也不会连字都写的那么糟糕,但是打仗需要的真刀实枪,需要的是实践经验和作战计划,字体好不好看根本不重要,所以他一直也就没有去认真地改过来。这么多年的笔迹,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改过来的。 此刻老尚书无疑是给他出了一个难题,得到他的认同和武学两者,需要二选一。他平生最热爱的事业和平生最爱的人,不管是哪一个他都割舍不下。 不能从武,就没有许木,就没有骠骑大将军,就没有今天的自豪而自信的许木。 没有小星星,就没有许木活着的心,就没有快乐的许吗,也就没有今后会幸福满足的许木。 一个代表了毕生成就,一个代表了毕生幸福,要成就还是要幸福? 许木在这一刻有些心乱如麻,没有办法选择,也无从抉择。 老尚书看到了许木的犹豫、纠结和迷茫,也不催促,就在旁边慢慢地等着,手指一下又一下没有规律的敲击着桌面,好似在打扰人的思路,又好似完全无意识的动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木突然站起来,表情坚定,走到了老尚书的面前来,眼神笃定。 “想清楚了?答案是什么?若是你不同意,那老夫可是会怀疑你对公主殿下的爱意,若是同意了, 老夫可是会怀疑你作为一个武将作为一个百姓心目中的英雄应该有的担当。你可要想清楚了,想好了在回答!”事实上,这的确是个难题,而且,这可是老尚书昨天晚上想了大半夜才想出来考验这个许木的问题。 爱江山还是爱美人?这是个恒久的话题,鱼和熊掌不能够兼得,老尚书承认,他就是故意刁难的。就拿他自己来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白了,总之就是一个词,故意。 这两个答案,回答出来,都是一条不归路。 许木若是同意了,他一要怀疑这话是不是真的,因为对于男人来说,大部分人都会选择江山而不是美人,毕竟有了权势哪里会缺少美人呢?二则要怀疑许木没有担当没有责任感,作为一个将军,天职就是要保护百姓在战场杀敌,若是随便为了一个红颜知己,也就是为了一个女人就放下自己的责任,那么他的人品和秉性就要遭受到质疑了。 如此推算来看的话,若是敌国送来一个美人,他可不是也有可能为了一个美人叛家叛国? 第二种可能,不同意。小公主屈尊委屈下嫁,嫁给他已经是他走了前世修来的运气了。如果说,就连让他改变一个生存方式,对方都不愿意的话,那么他对小公主的真心有几分,爱意又有几分呢?不能从武,还可以从文啊,若是真的对小公主真心真意,为何就不能重新来过,文官和武官最大的差别,也就是不能上战场罢了,而且文官还比武将地位高,有何不可。到时候,有公主在,还能在仕途上帮助一二,这可不是多少官宦子弟梦寐以求的结果吗?大多数人争先恐后地联姻为的不就是这样的利益吗?说到底还不是赚大发了,还敢不同意? 第三百一十四章 进退两难 如果连改变一个职业都不愿意为了小公主做,那么根据这样推论下去,若是有朝一日他碰到了更为喜欢做的事情,岂不是会毫不留情地离妻子而去? “对,我已经想清楚了。”许木眼神坚定。 “告诉老夫答案。” “我,不会弃武从文。”低沉的声音慢慢地在房间里响起。 老尚书脸色一沉,心中也是十分恼怒,这小子,看来也没多少真心在,不能全心全意对倾心好的人,他怎么都不放心。他的外孙女儿那么好,身份尊贵自降身价下嫁给他这个武夫,没想到他竟然还不同意,真的是气煞他也! “这么说来,你是决计不肯弃武从文喽,那么也别怪老夫不客气,对不起,许大将军,就请你出门左转,洛府不欢迎你!” 老尚书说完抿紧了嘴,转过身去,不屑一顾地,再也不看许木一眼,他到底是看错人了,这个许木,根本不是一个良人。 许木同样身体挺直,努力地维持着自己不失态,但是亲口听着这么说不失望不失落是不可能的,他的亲人只有铁伯一个,以后心儿成为他的妻子,他自然是希望心儿的亲人也能成为他的亲人,可是如今,看来是不可能的。 但是,走之前,有些话,他还是要说清楚的。 “老大人,您要我走,我自然会走。但是在这之前,有些话我是一定要说的。” “您问的这个问题,其实是个两难的问题,我许木从小立志学武,对武艺痴迷,到后来有机会为国为民,证明了我的价值,是我最为自豪的一件事情。既然承担了这样的责任,又到连这样的位置,在保护了边境的子民之后,祸 患尚未彻底根除,我又怎么能让百姓们再次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不然,若是敌国再犯,他们盼望着我最后却是被屠戮,有了希望之后再陷入绝望,那该是多么残忍,还不如,一开始,就没有许木这个人存在过,庇佑过他们,战胜过敌人!若是白金国中,有能力武力战力更加胜于我的,我甘愿退出。但是现在,并非是晚辈自夸和自大,暂时还没有,既然没有,挑起了这个胆子,沉重的那么多个生命的胆子,我不能就这样放下来!” 听到这样的话,背对着许木的老尚书也有些触动,嘴唇颤抖着,似乎是想起了年少时候的一些豪言庄严和已经消失许久的一些珍贵的东西。刚才的怒火也消散了一大半,他都活了这么一大半年纪了,深知有这样一份责任在的人实在是少见,这样的品行为人已经是非常好了。 如果不涉及外孙女儿的终身幸福的话,他也许会很欣赏看中这样一个有担当的栋梁之才,但是,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人是矛盾的,作为白金国臣子,他欣赏许木有责任有担当。但是作为外祖父,他则是惶恐外孙女儿得不到幸福,害怕这人保全不了外孙女儿,所以,他还是不能松口。 许木此刻只是为了摆明立场,并非有目的的是想要求得老尚书的认同,于是继续说道,“如此,我不能弃武从文,至少,现在还不能。虽然不能答应您的要求弃武从文,但是,我对心儿——小公主也绝非是虚情假意。她同样是我生命中的重中之重,得到您的认同和祝福固然很重要,但是,我是说的自己的心里话,若是有什么 冒犯的地方,还请老大人不要介意,重要程度还是比不上大将军这三个字身上肩负着的责任!” “您现在不认同我,我很难过,但是以后,我会用行动来证明我对心儿的心意,到时候您认不认同是您的事情。让她一辈子幸福安乐是许木这个人一辈子的责任,我不会苛求您的认同,我只会做好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用尽生命做一个好夫君。至于您说的武将不如文官的事情,是因为轻视武将,所以生怕心儿因为嫁给我会被别人拿来对比说闲话,这个您也大可不必担心。” 许木站得笔直,此刻迎着门外的阳光,面庞仿佛在发光,如同朝阳一样地,如果有人可以看到,一定会觉得此刻他身上的气质是自信得耀眼的,炫目而又迷.人得紧。 “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我会一点一点地证明武将并不比文官差,武将也可以撑起国家半边天,我相信在不久之后,一品的武将不管是在朝堂之上还是在朝堂之下,都是可以跟一品的文官平起平坐地位相当,而不是仅仅相当于从二品的文官地位。立文和立武,本应该是撑起一个国家的顶梁柱,各自撑起半边天,必须同样的高矮,若是一根长一根短,那么,这片天迟早都会坍塌。文武共立,方是长久之道,文武齐头并进,方是一个国家长治久安的根本措施。” 老尚书的身躯狠狠一震,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既然您不认同我的话,那么现在,我就先告辞了。”许木深深地作了一个礼,然后利落地转身,带着失落离开。 “等一下!” 许木的一只脚 刚刚跨出门口,另外的一只脚还在里面,身后传来的一声大呼成功地让他的脚步停止住了。 许木慢慢地转过身来,就见不知道何时已经转过脸过来的老尚书,此刻正看着他,老尚书的脸上,他看得分明,有激动、有感动、有喜悦,唯独没有刚才的恼怒和气愤! 这一日,天气稍微回暖,将几日前的冷意似乎都吹散了。因为是秋季到冬天的过渡,气温开始慢慢地转冷,前几日更是下了一场秋雨,正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寒气似乎已经入侵,白金国百姓们身上的衣服也多了一两件。 这日却是回温了一些,天气正好。 不仅天气好,人的心情也很好。 倾心殿里,今日的笑意似乎多了好些,跟平常相比,有一些不同,不知道是天气的原因还是人的原因。 相思和木芳都知道是后面的一个原因——她们的主子今日宫外有约。 至于能让主子这般高兴的有约的人,除了未来的主子的夫婿没有第二个人选,而且这次还不是约在一品楼,竟然是郊外。 一想到郊外,相思她们就只是想到了春天郊外踏青,就是不知道许将军将公主殿下约到了郊外去干什么,郊外可不比闹事,不说远,还人烟稀少,若是有什么危险可怎么办。 可是一想到许将军超高的武力值,她们就不担心了,不说许将军那独一无二以一当百的武功,自己的主子也不是真正的手无缚鸡之力,真有危险,那也是别人才是,他们两个人肯定是没有什么事情的。 这么一想,相思和红豆就放心了。 因为天气变化,所以添衣整理一些的事情,都需腰相思来指挥 ,所以这次出门,顾倾心带上了红豆和木芳。 “主子,好像是许将军。” 才刚出了皇宫门口,红豆一碰巧撩开了车帘,就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一人一马。 顾倾心立即朝外面望过去,果然就看到了,的确是许木,那匹马,也还是熟悉的模样。 马车的车轮滚动的声音早被许木听在眼里,此刻他也没拉缰绳,小黑跟了他这么多年,他们之间已经很是熟稔,不需要用缰绳系着。 许木已经到了马车的近前来。 顾倾心这时候也从车帘里钻出来,看到了近在眼前的许木,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甜笑来,虽然只不过是几日不见,但是,她好像好几个月都没有看到许呆子了,说心里话,还真是挺想的。 许木同样笑了,愉悦和看见心上人露面的时候眼睛亮的发光,而此刻心儿对着他笑,喜悦更是从眼角眉梢冒出来,挡都挡不住,萧瑟的秋日好似都是春天一样的温暖。 红豆伸出手掌,想扶着主子下马车,但是身后的木芳一巴掌将她的手给拍回去,并且用眼神示意她往那边看。 红豆手掌都被打红了,很不满地朝木芳瞪过去,这才不甘不愿地朝着木芳努嘴的方向看过去——原来许将军早已经在她之前就伸出手掌心,递到了主子面前。 顾倾心看着眼前比她的手心宽大了一倍不止的大手掌,虎口处有刀剑划痕,还有薄茧,看起来令人安心和温暖。那么大的手掌,好似能撑起一片天来,将手伸过去,好似一辈子都能被庇护起来。 可是那掌心里,还有一道遗留下来的长长的伤痕,看到这里,顾倾心蓦地一软,那伤痕,是为她而起。 第三百一十五章 出外游玩 “心儿?”许木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顾倾心敛去了自己的心酸,顺从地将手递过去,放进那大掌的手心里,温暖的触感,摩挲着些许坚.硬的触觉,然后立即就被那合拢的手掌心给满满的包住。 一个轻微的半旋转,身子一轻,顾倾心已经从马车上落到了地上,半边身子靠在许木身上,依靠着挺直了背部的男人,显得有些小鸟依人的温顺,无比唯美。 红豆和木芳在旁边都看的有点呆,心里同时想着,谁说他们不配了,看看,这简直就是天生一对啊,一个高大挺拔,一个娇柔美丽,可不就天造地设。 顾倾心抬头向上的眼神正撞上许木看过来的眼神,都在对方澄澈而又深沉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模样,然后深陷在了对方的眸光里。 分开的时候,两人的脸上都有些不自在的红色,顾倾心连忙推开一步,问道,“今天要去郊外,做什么?” 许木轻声咳嗽了一声,微笑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顾倾心嘴.巴一瘪,什么时候,许呆子竟然也会卖关子了,真是,到底是谁教坏了她的木头哥哥?她要找人算账! “那好吧,去就去。”转而顾倾心又想到了一个问题,“怎么去,我坐马车,你骑马?” “不是,”许木轻轻地伸手过去,牵住了顾倾心的一只手,将她带到了他的坐骑小黑的旁边,再看着顾倾心的眼睛里充满着莫名的期待,还有一些紧张忐忑,问道,“骑马?我带你,你愿意吗?”最后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那边的红豆和木芳她们,“就我们两个人。” 顾倾心越发肯定,肯定是有“高人”在许呆子身后支招,不然,像这个呆子,能想出这么邀约独处的办法来?那么 这个“高人”到底是谁呢? 顾倾心在认真思考许木背后指导的人,看在许木眼中却是犹豫和忧虑,他手心上都冒出了细细的汗珠,连忙紧张兮兮地看着顾倾心,目光灼灼,“心儿,我会保护你的。” 这个,她肯定知道啦,就算没有他在,顾倾心自认如今的自己也不会轻易有危险。 “我知道,既然这样的话,那,”顾倾心笑得眼睛弯弯,还故意停顿,吊着许木,不过也就一小会儿,“本公主就答应你了,今天在外面,本公主就放心地将自己交给你了。” 许木立刻激动起来,尤其是在听到那句放心地将自己交给你,几乎是心花怒放。 顾倾心让木芳过来,说了要单独出去,之后在一品楼汇合。就算是单独出去,可不能让别人发现了,不然总有些不方便。 木芳看了一眼两人随时交握得紧紧的都没有松开过的手,点点头,然后往回走。 许木先将顾倾心托着送上去马背上,然后利落地一跃而上,就到了顾倾心身后,两个人姿势紧密,身前的顾倾心脑袋几乎挨着许木下巴。 “小黑,走。”许木拍了一下马背,那匹似乎很有灵性,能听得懂人话,马上就踏出了蹄子。 许木松松地握着缰绳,双手需要伸到前面去,这样的姿势,几乎是将顾倾心环抱在身前。 这样子的紧贴和亲密,几乎是前所未有的,一路上,因为对方的气息就缭绕鼻尖,温度似乎就在手掌之间,奇妙的感觉,心里更加是甜滋滋的。 心儿的头发好香,好柔顺!当微风将身前人的发丝儿吹动,拂过了许木的脸颊和鼻尖的时候,许木这样幸福的想着。 这个怀抱好温暖,若是一辈子这样过,人生安然,岁月静 好,好像也不错!当四周都充满着许木令人安心的气息的时候,顾倾心这样感慨。 为了照顾身娇体弱的金枝玉叶,许木之前就在马鞍上加了柔.软的垫子,骑着马的速度更是匀速,小心翼翼得生怕怀中的人儿有一丝的不舒服。 “心儿,从现在开始,你闭着眼睛好吗?等我让你睁开的时候你再睁开。” 耳边温热的呼吸中钟伴随着似乎能让人迷醉的低沉声音,顾倾心疑惑地轻轻“恩”了一声,不过还是顺从地闭上了眼睛,颊边一个小小的梨涡闪现。 许木的呼吸有些急.促,想到将要到达的地方,那样的美景,心儿应该会喜欢的吧,对,她应该会喜欢的。 他们的婚期越来越近了,如果可以,他真想马上就让心儿成为他的新娘,然后一直在一起,执子之手白头偕老。只是,规矩和礼数摆在那里,为了表示重视,他只能按捺住自己所有的心情,慢慢地等着。 好在,他们之间所有的阻碍都没有了,剩下的时间,只需要等。 想到这个,许木不由得就回忆起来那天在尚书府的情形。 面对老尚书几乎是不通情理的刁难,他当时几乎是有些绝望,后来有些不甘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却没想到,峰回路转,在最后踏出门的那一刻,老尚书叫住了他。 然后,他至今还记得那个老人转过身来,眼眶微红地模样,他拍着他的肩膀,说,“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进去了,现在,你愿意跟这倾心一起,叫老夫一声外祖父吗?” 对于许木来说,这是莫大的一个惊喜。 他本以为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得到洛府的亲戚的认同了的,没想到,现在老尚书这是已经承认了他的意思吗? 许木动了动 嘴,望着老尚书期待的眼神,他如何能够拒绝得了。那三个字好像就要从心里出发,透过喉咙,最后停留在口舌之间,他尝试着调动了一下本来就不利落的舌.头,有些干涩又结巴地最终吐出那三个字——外祖父。 这是代表着亲人的名字,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饶是已经度过了二十年的许木也有些感慨和激动,心中暖意流淌,从小他的身边就只有铁伯一个人,算是他最大的亲人,其他的所有亲人,他都没有,这些对亲人的称呼,他从来都没有说出过,也从来没有练习过。 正是因为没有练习过,所以才生疏才结巴。 “好,这声外祖父我就应下了!”老尚书颇为豪放地哈哈大笑,刚才还浸泡在眼睛里的晶莹倾泻而出,好容易抹了一把纵横的老泪,这才是彻底开怀。 在洛府,得到了老尚书的认可就相当于得到了全府人的认可,那天,老尚书热情地将许木留在了将军府吃饭。 之后,老尚书拿出了封存多年的陈年好酒,在院子里一边喝酒一边畅快地聊天。 刚开始的确是在院子里,后来老人突然来了兴致,拿了一小坛子的酒跃上了屋顶,还招呼着许木一起,一老一少就在屋顶上开始谈起人生来。 老尚书问,许木就答话,也是到后来,许木也这才慢慢地了解到,为什么明明老尚书是一个文臣,却依旧有一身不错的功夫了。 事实上,老尚书年轻的时候,最大的愿望不是从文,而是有一天能够跟许木一样成为一个将军,带领着士兵在战场上杀敌,那时候的老尚书一心从武,还在江湖上混过两年,对快意恩仇的日子十二分享受。 洛家那还是起于微末,还不算是名门望族,不 过却也是在上升期,之所以允许年轻的老尚书习武的原因,便是因为他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他那个哥哥在文采上非常有天赋,被当时的父母看做是洛家崛起的希望,也正是因为有了哥哥在,所以不能让父母满意的他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去闯荡江湖。如果没有后来的变故,老尚书觉得自己现在肯定是一名武将。 那个变故就是,他那个天纵英才的哥哥突然染上了重病,然后再也没能够好起来。哥哥一倒,洛家崛起的希望便又没了,洛家向来人丁不旺,所以他便成了那一代的独苗。这个时候,责任就落到了年轻的他身上,不管是父母的哀求还是哥哥临终前的嘱托,当时一心从军的他终究还是放下了自己心中的遥远的梦想,开始从文。 也许是他自知的确不错,从文之后,很快就考上了科举,之后又娶妻升官,一直做到了尚书的位置。他当家做主的那个时候,是洛家最为昌盛的时候,后来又因为小女儿入宫为妃,地位更是上了一大阶。成也萧何败萧何,道理也不过如此,因为女儿进宫而来的尊荣在女儿离奇香消玉损之后,他和妻子满心懊悔,骨子里又是一身傲骨,无声地便对当今陛下埋怨了起来,君臣隔阂,洛家的上升之路于是就停止了。一直到小公主回京之后,这才慢慢好点。 “想当初,老夫也是一身的壮志,报效祖国,保卫疆土,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眼看我马上就要入土了,本来以为早就忘却了曾经的梦想。可是今天,见到了你,听了你所说的话,我这才明白,原来,有些东西只是被封存,而不是被遗忘。不过可惜啊,到了我这个年纪,不管要做什么都是不可能的啦。” 第三百一十六章 最美是你 “父母去世得早,年少的梦想除了跟发妻,老夫从未跟任何人说过,哪怕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和可怜的女儿。许小子,今天你可是第二个知道老夫这个秘密的人。白金国重文轻武的情况存在已久,据说是白金国开过皇帝就定下的不成文的规矩,两百多年以来已经是根深蒂固,当初我未尝不是有你的想法,认为武将并不一定就比文官差,但是我那时候没有你勇敢,在父母的逼迫和现实的打击之下,不得不放弃了最想做的事情,选择了现在的路。” 那天,老尚书一边喝酒,一边絮絮叨叨地跟他说了好多好多的事情,都是关于年轻时候从武从军的梦想。曾经也豪情壮志,但是终究是跟现实妥协了,现在人老了,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倒也说不上是多么深重的后悔,只是被触及了心事,总有种淡淡的遗憾在罢了。 后来老夫人不知道怎么过来了,老尚书一看见老夫人就跟做贼一样心虚地立刻从屋顶上下来,飞快地把酒坛子往草丛里扔出去,然后搓着手笑眯眯地说自己没喝酒。 老夫人只是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老尚书为老不尊,这么大年纪还不知道爱护自己的身体,竟然还偷偷地喝酒,她才懒得管他,真出了什么事情她可不会照顾他。 老尚书只得尴尬地笑,承认了之后还打太极似的说自己不过是瞅见了一个脾性相投的小伙子太过兴奋罢了。 虽然已经是两鬓斑白,可以说是到了风烛残年的时候,但是两位老人之间浓浓的温馨气氛让旁边看着的许木煞是羡慕。脑海里不住地想着,若是再过五十年,他和心儿一定也要这般 ,不仅如此,他们应该还要更加幸福才是。 最后走出洛府的时候老尚书拉着他欣慰而满意地说,“难得有你这样坚定执着的年轻人,不管是意志还是武功,你都是我见过的最为独一无二的。老夫相信,你以后会是慢慢地改变白金国现状的人!” 那次之后,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在将军府附近便碰到了洛浩然,于是邀请他去将军府坐。一来二去的,倒是跟洛浩然相处不错,许木发现洛浩然没有那一股子的所谓文人才子高高在上的姿态和风骨,为人谦和谨慎而又坦率真诚,而且也从不会高姿态地咬文嚼字,跟他切磋讨论很舒服。两人也算是因此成为了朋友,如果是一开始是因为洛浩然是心儿的表哥,那么如今,便是因为洛浩然本人的品行值得许木结交。 “好了吗?我可以睁开眼睛了吗?” 怀中人儿的话将许木的思绪拉回,他轻柔地将顾倾心搂住,好让她可以舒服地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几乎是团团围住的保护姿态,还不忘给怀中人理一理头发。 “马上就到,再等一会会就好。” “恩。”顾倾心应下来,心里却在好奇,到底要做什么要这么神秘,竟然还要她闭上眼睛这么久。 当许木慢慢地到达了一处空旷的地方时,视野开始开阔,勒住了缰绳,小黑就停下来。 “心儿,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 闻言,顾倾心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景象几乎让她呼吸一滞,她竟然是从来都不知道,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美丽的地方,有如此美丽额风景。 一年四季,世人只知道春天万般好,百花齐放百鸟争鸣万物复苏,可是谁 能够想到,在这萧瑟的秋季,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一个地方,美好的让人疑心是在梦中。 红,满世界的亮丽的红色,间或有极少的不透彻的浅红、红棕、棕黄.色次第晕染,不规则地漫开来,眼前都是一片绚丽的世界。 如此绚丽夺目的红色的海洋,触目所及都是红叶缤纷的风景,顾倾心有瞬间的失神,被这前所未见的风景所震撼住,随后便是惊叹之色尽显。 她的所在是一片十分开阔的平地,地形是中间低四周高,在这片宽阔平地的正中间,是一片蔚蓝色的湖。顾倾心仰起头,往周围打量了一眼,这才发现,她眼前的这篇宽口的领域,远处的周围四面环山,而山上,全部都种着清一色的黄栌,这满山的黄栌,便是这红色花海的来由。 而在他们的身后,只留着一条狭小的山谷一样的小路,想必刚才他们骑马,就是从那里面过来的。 湖水中央倒影着天空清澈的蓝,白云透亮的白,湖的四周,同样是落满了缤纷的红色,岸边的不远处,也有着一颗颗高大的黄栌树,树上长满了红叶,地上落满了红叶,湖边的红叶树倒影在没被红叶飘着的水中,仿佛又从水中长出了另外一个红色的世界来。 这是一片红色世界,除了头顶着的蓝天,除了中间那一片镜子一般的湖面,周围目之所及,全部都是那鲜艳的红色。 顾倾心几乎是带着万分欣赏和赞叹地看着这一切,在一切感叹造物主的鬼斧神工,是怎么样的一个天然的生长,才能铸就这样美丽的场景! 他们还在马上,顾倾心的身后,依旧是令人安心得可以随时睡过去的怀抱 ,全身都是暖洋洋的,再加上入目所见的如此美丽的风景,顾倾心心情愉悦,同样的温暖。 蓝天白云红树,倒映在湖水中,而湖边的一马上,一对男女相互依偎,那紧紧相连的身影也倒映在了湖水中,满世界的美丽似乎都成为了他们的背景和衬托,唯美的不可思议。 这如画的风景上,加上了这么一对马上的男女,便仿佛由简单的山水画变成了优美的人文画,注入了生机和活力。若是有人看见,必然只以为自己这是误入了仙境。 “这里,真的好美!你是怎么发现的?” 顾倾心微微侧过头来,试图看向许木的脸,这话,倒是问他的。 “你喜欢就好。”听到心儿的赞美和认同,许木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然后接着认真回答顾倾心的问题,“前不久跟邓大哥他们一起出门赛马,偶然间发现的,趁着天气好,所以带你来看看。” “那,这算是将最美的风景也跟我分享吗?”顾倾心心下一动,便说出了这句话。 许木一愣,他倒是意识到这点,邓大哥说要找一个唯美的地方带着心爱的姑娘约会,他脑海中便是浮现了这里。 可是,当然啊,最美丽的风景,当然要和心儿分享! 许木毫不犹豫地点头,然后率先翻身下马来,再将顾倾心从马背上轻柔地抱下来。经历过了刚才在马上的亲密接触,许木如今抱着顾倾心的时候,表面上还算是比较自然,没有显得特别慌张无措和紧张,可是他心里到底如何,可就不得而知了。 美好的红色世界里,许木牵着顾倾心在湖边漫步而走,他们的马儿站在湖北低着头喝水,这边又是 一副可以随时入画的场景。 微风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吹过来,树叶之间有轻微的簌簌之声,脚踩在软软的红色的落叶上面,仿佛踩在了棉花上面一样。 红色的叶子在风儿的调皮舞动之下开始哗哗地往下面落下来,天空仿佛正在下了一场无比浪漫美好的红色雨点。 两人看着,眼前的场景让顾倾心脑海中立刻想起了一首诗歌来,于是开口轻轻吟道,“露染霜干片片轻,斜阳照处转烘明。和烟飘落九秋色,随浪泛将千里情。” 顾倾心说完,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飞快地转头,目光凝视着许木,嘴角噙着笑容,问道,“许木,你知道红叶是代表什么意思的吗?” 红叶代表什么意思? 许木还真是不知道,刚才刚听到心儿吟诗,虽然他对里面的意境不是很懂,但是肯定是赞美红叶的,心儿念诗的声音也还真好听呢。 眼下突然听到心儿这么看着他,问出这个问题,许木有点懵了,于是诚实地回答,“我,我不知道。”脸上还有些羞窘,他就是看着这里风景很好第一时间就想到以后要带心儿来看,还真没注意到红叶有什么寓意。 顾倾心笑了,“你不知道没关系,现在我告诉你便是,还有就是记住,除了我,不准带任何来这里,知道不?” 许木连忙摇头,笃定道,“不会有其他的人,我从来没想过。” 顾倾心这才满意了,慢悠悠地揭开了红叶的寓意,“有一句话叫做红叶寄相思,红叶象征着的是纯洁的爱情。据说曾经有一个宫廷中的女子,就是通过红叶,将字写在上面顺着河水飘出去,从而成就了一段红叶良缘的。” 第三百一十七章 一叶相思 “一片红叶御河边, 一种相思题叶笺。 千秋佳话卢舍人, 百年姻缘诗叶牵。这首诗说的就是这个故事,后来也便有很多人将红叶当成了相思的意思。” 顾倾心一边说,没想到刚说完,就收到了许木带着红心的视线,他说,“心儿,你知道的真多,有这么一个博学多才的心儿在我身边,我真是太幸运了!” 顾倾心却是伸出手指,捂住了许木的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以后不许说自己有多幸运了,我都听了好多遍了。虽然的确是好听的话,可是,”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其实,能和你在一起,我也很幸运,能成为你的未来的妻子,我是从内心高兴并且庆幸着的。所以,不仅仅是你运气太好,这辈子能遇到你,我也感觉很幸运。你可能不知道,如果那个人不是你的话,一开始我便是决定孤老终生的,正因为你改变了我,所以才避免了这样的结局,所以我才是感到幸运的那个人。” 还有她没说的话,每当许木说他自己有多幸运的时候,她会有愧疚感,每次他爱得如此卑微和感恩的时候,她就很容易想到其实是她欠了他的,他不应该如此。 但是她对他做过的那些不好的事情,她不会说出来,不会告诉他,因为她会害怕会惶恐,所以,宁愿这么自私地将这个秘密永远留在心底里。 “心儿!” 许木听到前面的时候还很感动,可是听到心儿说一开始她是打算孤独终老的,便又是不解又是心疼。他所能做的,便是紧紧地抱住她,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说的话引起来的,他只是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当心儿说是她也觉得很幸运的时候,许木又是惊喜又是感动。 既然 心儿让他不许说,他以后绝对再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许木伸手将顾倾心紧紧地拥在怀里,道,“好,我以后再也不说了。可是孤独终老的话,我也不许你再说!心儿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子,是白金国尊贵的公主殿下,那天的及笄典礼上,有那么多的人都爱慕你,怎么会孤独终老呢?怎么都不会的。只要有我在,我便会一直守护着你,心儿,你可曾知道,最开始的开始,我从未妄想过会有今天这样的一天,那时我只是想着,能够站在你身后,默默地保护着你,让你一生都幸福快乐地生活着。即使是看着你的背影,我也心满意足了。” “那,”顾倾心红着眼睛,哽咽着,从许木怀里钻出来,眼睛死死地盯着许木,无比固执,刚才许木的话就仿佛是一道惊雷,一下子就让她几乎解开了前世许多不得知的谜团,默默守护,远远地看着,这可不就是那时候的许木一直以来的做的事情吗?而她自己,从来没有注意到,从来没有正眼看过。 “如果我不主动的话,或者我嫁给了别人的话?你会娶妻吗?娶别的女子?”顾倾心不由得紧张地抓住了许木胸口处的衣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不会。我会默默守护你,即使你嫁给了别人,我也会祝福你,然后继续守护你。若是有朝一日,对方辜负了你,我也会成为你坚实的后盾。” “那我若是名声败坏了,不再是光鲜亮丽的样子,你还会愿意要我吗?” 之所以这么执着,就是顾倾心想要确认,如果重来一次,这一世的许木会不会还会跟上辈子的许木一样的选择。 “会。” 许木回答得毫不犹豫,若是真的将一个人放在了心上,喜欢的该 是一个人,不是其他的任何外在的东西,而他,似乎从来都是一个死心眼,就算是撞到了南墙,也绝对不会回头。不然也不会从那么小的时候,认定了小星星就再也装不进去第二个人了。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小星星,独一无二的心儿,我都不会不要你。” 许木由心而继续说出一句话。 正是这一句话,彻底地让顾倾心安心了下来,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前世的许木会那样的傻,不管哪一辈子的人,都是同样的人啊。 不管是前世今生,只要是许木,选择永远都不会变。这就是独一无二的许木,那么傻那么傻的许木! 顾倾心眼眶里的晶莹的泪水从眼眶里溢出,被水洗过的湿漉漉的眼睛就那么执着而又坚定地看着许木,充满了太多深沉的情绪。 许木似乎感觉到,有什么正在悄悄地改变着,然后一看到心上人流泪就慌张的手忙脚乱的习惯还是一点都没变。 许木紧张无措地从身上拿出了一方丝帕来替他的心儿擦眼泪。 那一方丝帕,是他以前在倾心殿的时候无意中捡到的,当时想着要还回去,后来不知道怎么地,就一直留下来了。 这次总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顾倾心只是落泪,并没有哭,也没有很伤心。 看着面前着急的人,那慌张的模样,若是外人在的话,简直是无法想象,这样一个在战场上百战百胜的大将军,竟然会在一个女子哭的时候慌张成这副模样。 想到这里,顾倾心倒是止住了眼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破涕为笑的脸上,笑容仿佛春日的梨花,那么挂着泪珠的笑容,真正可以称得上是梨花一枝春带雨了。 许木看得呆了,手上的动作也停顿了下来。 顾倾 心却是欣赏得紧,哎呀,许呆子发呆发傻的模样,好像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过了,也许是因为越来越熟悉,越来越亲密,次数多了自然不如当初那般的毛头小子模样。 这是必然现象,虽然如此说,但是顾倾心还是挺怀念以前的许呆子的,毕竟,那模样,恩,很可爱,每次看到她都莫名的心情好。当自己亲自出手将许木逗成这副模样的时候,那就更加是让她心生得意的事情了。 许木注意到他的心儿眼中揶揄的笑容的时候,不自在地转移开来视线,他竟然又看着心儿看呆了,还真是,怎么都这么久了,还跟以前一样没出息! 许木正懊恼着,脸却在这个时候被一双手给板正了过来,顾倾心盯着他的眼睛,有些生气,故意地质问道,“为什么不敢看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难道说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了吗?” 气氛一下子变得欢快起来。 许木听见这话,只觉得自己这是太冤枉了,慌不迭地解释,连连摇头,举起双手保证道,“心儿,这是没有的事情!” “真的吗?”顾倾心眨了眨明亮清澈的大眼睛,被泪水洗涤过的那双翦水秋瞳变成了真正的清泉一般,明澈见底。 “着的,心儿你不要生气了,刚才我转开头,只是,”许木有些难以启齿。 顾倾心板着一张脸,接着问,“只是什么?如果不说的话我就真的生气了。” “心儿你不要生气,我说就是了。我刚才转开视线是因为我又看你看呆了,都这么久了还一点抵抗力都没有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恩,很好,这个答案我很满意。” “啊,”许木一阵错愕,这时候再看顾倾心,哪里还有生气的预兆,若是还看不出来刚 才是故意逗他的,许木也只能感叹自己笨的无可救药了。 顾倾心突然靠近,脸和脸之间只隔着一点点的距离,鼻子几乎要撞到了鼻子上。 “你刚才说抵抗力不了本公主的魅力,所以,我很满意,也很高兴。” 许木脸上的温度一点点地升上去。 顾倾心拉开距离的时候还不忘在许木的脸颊亲了一下,结果就是,许木脸上的温度着实通过这样的一个方式让她感受到了。 “哈哈,木头哥哥,你真是可爱!”顾倾心仰着头,乐不可支地笑了,伸手捧着许木的脸,感受到手下发烫的温度,笑意更甚了。 许木越发地觉得脸上发烫,他的脸是发烫的,而心儿放在他脸上的双手却是冰凉的,放在脸上好舒服好舒服,让人舍不得放开。 笑完了之后,顾倾心虽然停止了笑容,眼睛里却还有着笑意,双手没有放开,反而是捉弄似得在许木脸上捏了捏,哎呀,真是可惜了,若是再白一点的话,说不定她就能在许呆子的脸上看出来脸红了,但是这样也挺好的,她知道就行了。 许木心境平复下来之后,脸上的温度褪.去,但是却没有恼怒,反而是十分纵容地任由顾倾心在他的脸上动土。 虽然刚才有些囧,但是能让心儿笑的这么开心,他倒是没有半点儿反抗和不乐意的心思了。 若是能让她开开心心,他皮糙肉厚,倒是没什么。 见许木不反抗,似乎还有主动将脸送到她手心任由她拿捏的趋势,这下倒是顾倾心自己觉得不好意思了,再看许木纵容.宠.溺的眼神,本来没有用上什么力气的手更加是轻柔了几分,几乎是堪堪捧在上面了。 自家男人,就算是被自己摧残,她还是挺舍不得,恩,要对他好才是! 第三百一十八章 爱成信仰 顾倾心眼前一亮,将双手从许木脸上放下来,在他的肩膀上给捏住了一枚红色的落叶,脉络分明,那热烈的红色却是鲜艳明媚的,完全看不出来这是行将就木的树叶,反正跟春天枝头绽放的绿叶一样让人眼前一亮。 “好了,我呢,就不逗你了。看在你今天这么有心的份上,带我出来看风景又说了那么多好听的话,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呐,”顾倾心将那枚红叶拿到眼前来,递给许木,“送给你。” 许木目光直直地看向那枚红叶,脸上掩饰不住的惊喜,刚才心儿说过红叶代表相思和情意,那么现在心儿送给他红叶的意思是,也代表着情意了吗? 见许木不说话光是看着,顾倾心也不介意,拉起许木的手,将那片红叶放到了他的手心里,“现在就当你收下了。” 许木点点头,用力地握紧了手中的树叶,摊开手掌看了一眼,还十分宝贝的紧,将它包在了刚才的丝帕之上。 顾倾心看着他的动作又是一阵触动,不由得上前准备阻止他的动作,“不过是一片树叶,许木,你不必如此紧张的。” 许木缩回手,不为所动,“心儿,这是你送的,不一样的意义。”说完还是按照他自己的医意愿将包着红叶的丝帕放在了胸口处。 顾倾心只好任由他这样,心里想着,她以后一定要多送这呆子东西,这么宝贝,可能是因为她的关心还不够,送的礼物太少了,等到以后她每天都送点东西给他,希望许呆子能够习以为常就好。 不过话虽这么说,看到许木对自己送的一枚红叶都这么宝贵,心里还是忍不住地甜。 两人并没有在这里多呆,准备回去了的时候,又是同乘一骑。 走出那片山谷的时候 ,顾倾心窝在许木怀里所,“明年的这个时候,我还想来这里。” “好,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一定还带你来。” 顾倾心点点头,明年的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成婚了,名正言顺的夫妻,出门来这里的时候也不用避讳着别人了。 “许木。” 走过一段路,顾倾心突然呼唤了一声。 “恩?怎么了?是不是渴了?”出来的时间不长,但是许木还是带了水和一些点心,就是怕顾倾心回觉得饿了。 “没有,”顾倾心摇摇头,“就是觉得现在很幸福,然后,”停顿了一下,“想亲亲你。” 许木呼吸一顿,搂着顾倾心的手臂连同身体都有些僵直,而且呼吸还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 顾倾心抿嘴偷笑,不得不说,这样撩拨一下,还是挺欢快的。他们现在这种情况,肯定是不行的,不知道许呆子会不会后悔是骑马带她来的。 许木在那一瞬间的确是有些懊恼,但是很快就恢复了,但是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的,趁着顾倾心转头的时候,许木瞄准了顾倾心洁白如瓷的侧脸,成功地偷袭到了一个香吻。 顾倾心一愣,随即立刻缩进许木怀里,放松地放任自己躺着,然后仰起头来,看着许呆子露出来的下巴,咬了上去,哼,敢偷袭她,看她怎么教训他! 许木闷哼一声,冷不防被这么一下,刹那好似被蚂蚁盯了一下,然后那小小的牙齿边缘处软软的嘴唇,却是成功地让他失去了冷静,眸光里多出来些许压抑的深沉。 顾倾心见许木半天没动,也觉得没意思,就松口了,再看看那被她咬了的下巴,不仅有牙印,还有她的口水在上面,那牙印还不浅,顿时又心疼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于是又拿出 帕子去擦啊擦。 这下子却是彻底惹火了许木,心儿这样子是吃准了他不会做什么是吧,他们都已经有赐婚圣旨了,再过不到两个月,他们就会成为结发夫妻。 一想到这四个字,许木心中一片柔.软,刚才还咬牙切齿的压抑也消退了大半,只是用一只手握住顾倾心的手,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然后将她身体固定好在自己怀里,说了一声别动,吆喝一声加快了马儿奔跑的速度。 来的时候觉得在路上还是很享受的,但是现在,许木算是明白了,原来亲密的代价不只有幸福,还有甜蜜的折磨,还是先回去吧,然后只能耐心地等着成亲那日的到来。 他们骑着马回去的时候,在路上碰见了一行人,应该是一个队伍,待到看清楚那些人穿的服装,顾倾心和许木就都知道这群人是什么人了。 黑木国的人,为首的就是那个黑木国的太子殿下了。 不仅仅是两人看到了他,黑木无涯同样是看到了许木和顾倾心。 顾倾心本想远离,可是对方看到了他们,还主动地跟他们打招呼,出于礼貌,两人只好骑着马过来,到了正道上。 “孤远远地看到了许将军护着一个女子,本来还想着跟白金国皇帝说点什么呢,没想到这女子竟然是那日里高高在上的小公主。虽然说公主殿下和许将军已经有圣旨赐婚了,可是,什么都有变数,一直都听说白金国是礼仪之邦,如今两位即使有婚约,这样也应该跟白金国的礼数不合吧。” 黑木无涯嘴角勾着笑容,眼睛半眯着,口中的话不怀好意。 “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我白金国自然是礼仪之邦,既然已经是未婚夫妻,那么亲近一点有何不可,这乃是人 之常情,莫非说,礼仪之邦就要绝天理灭人欲吗?不过是同乘一匹马,又有何不可,情况特殊,本公主赶着回宫,路上马车坏了,所以让未婚夫骑马保护不行吗?本公主又不会骑马,又要赶时间,难不成这样的情况也是于理不合吗?那么太子殿下的道理我就不敢苟同了,实在是太过于不近人情了。” “再说我白金国皇帝陛下深受百姓爱戴,自然是一言九鼎的,若是连赐婚的圣旨都会生变的话,那君王的权威何在?太子殿下可是未来的储君,若是连这点天子的威严都不懂,以后可真是要寸步难行啊。还希望太子殿下好好想想,切不要因小失大才好!” “你,”黑木无涯竟然一会儿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有些气愤,不过他到也是厉害,不会被轻易糊弄,随即露出了笑容,“真是没想到,小公主竟然如此好口才,真是有一双林伶牙俐齿的嘴,不错。” “太子殿下过奖了。”顾倾心不准备跟这个黑木国的太子多打交道,于是道,“太子殿下这是要回国了吧,路途遥远,眼看今日已经没有多少时辰了,天还乌沉沉的,看样子可能要下雨。本公主奉劝太子殿下还是早点出发,找个可以投宿的地方借宿才是。” 顾倾心不耐烦的话让黑木无涯更加不满,他可是黑木国的太子,就连白金国的皇帝都对他礼让三分,这个小小的小公主怎么敢如此跟他说话,就算是这丫头长了一双举世无双的脸,也不能跟他耍脾气。 黑木无涯盯着顾倾心的脸,目光不知道怎么地就转移到了刚才毫不留情地吐露一大堆话的樱桃小口中,脑海中某些不该有的龌龊心思打从心底而起,若是这美人落到自己手里,不知道那伶 牙俐齿到底是个什么滋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黑木无涯眸光一闪,目光变得十分笃定,等他称霸大陆的时候,不仅是白金国的小公主,天底下要谁不能呢! 黑木无涯一会儿脸色阴沉一会儿放肆随意盯着顾倾心的时候,许木也很恼怒,一双眼睛带着防备和压迫看向那个黑木无涯,他本就有一身绝世武功和内力,在加上在战场上刀锋剑雨中磨砺出来的血气,竟然压迫的人几乎透不过气来。 黑木无涯顿时有些心惊,第一次正眼打量着面前的这个青年,明明比他年轻多了,可是那一双眼睛,却仿佛有着千军万马的力量,深沉冷静得可怕,好似战场修罗一般,让他轻易不敢得罪。 “哼,看在孤着急赶路的份上,今天就不跟两位多叙旧了。若是来日再相聚,可一定要让孤做东,好好地叙旧。” 黑木无涯冷哼一声,掉头就走。 待到黑木无涯走出一段路的时候,突然马儿嘶鸣一声抬起来双.腿,然后发狂地朝前方奔过去。任由黑木无涯怎么拉都没有办法驯服,这匹红棕色的马可是不可多得好马啊!他费了好多心思才得到,所以当黑木无涯回头,看见马的屁.股上插着一把匕首的时候,那叫做一个心疼肉疼! 可是此刻他已经来不及心疼了,因为受伤而发狂的马驮着他横冲直撞,他只来得及回头往后面骑着马站在原处观望的两人一眼,心里气得要死,今日一辱,来日必定加倍奉还! “哈哈,”后面的顾倾心见到那个狼狈模样的黑木国太子,笑得正欢,倒在许木的怀里,眼睛里都是笑意。 许木小心地圈着顾倾心的身体,不让她因为笑得太开怀而掉落下去,听到她的笑声,他嘴角也挂上了笑容。 第三百一十九章 心花怒放 “许呆子,你真厉害!”顾倾心毫不犹豫地赞扬自己的未来夫君,她是眼睁睁地看着,一直等到那黑木无涯骑着马走出很远,许呆子才出手,非常轻松地将那把匕首刺进了马儿身上,那么远的距离,若是换做是她,还真是做不到。 得到了心儿的夸赞,许木更加开心,第一次觉得,他自己也不是很差劲的,至少,武功很不错,比如刚才,能让心上人欣赏赞叹! 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顾倾心冷静下来之后却闪过一抹深思,那人骑在马上的背影,还有正面和侧面,总感觉有一两分熟悉,以前肯定是不曾认识过的,那么到底是为什么呢? 许木将顾倾心带到了一品楼的时候,相思和木芳已经在里面等着了,她们一看见自家主子就眼睛一亮,知道主子从外面回来,肯定很累,于是一个端茶倒水,一个就去张罗吃食。 “刚好时间到了,一起吃吧。”顾倾心十分自然地拉住了许木的手,将他带到身边来。 至于相思和木芳,一直以来就是将主子奉为神明,又已经将许木当成了未来主子的归宿,早已经习以为常,就跟没看到一样。 这是在闹市,顾倾心自然就不能和许木同在马上招摇过市了,于是坐上了马车。 许木骑着马跟在旁边,一直坚持着将顾倾心送到了皇宫门口。 到了皇宫门口的时候,顾倾心让马车停下来,透过窗口看向许木,“你早些回将军府吧,不要太累了。” 却见许木下得马来,到了马车旁边。 顾倾心有些不解,只以为许木是不舍,于是笑着安慰道,“来日方长,以后还是有机会见面的。” 这时候许木 已经到了跟前来,手中拿着一个长方形的小盒子,递到了顾倾心的面前来。 “这是?”顾倾心挑眉。 话到了嘴边,许木发觉自己竟然有些说不出来,这是早就该送出去的及笄礼物,那个最重要的日子没来得及送出去就被赐婚圣旨给弄得完全不是自己了,今天本来是打算在红叶林的时候就送出去的,结果跟心儿相处的时候就忘到了脑后。 “这是,”许木吞咽了一下口水,“及笄礼物。” 顾倾心刚接住那盒子的一端,许木就转身回头,然后利落地跨上马,颇有些不自在地,跟逃也一样地骑着马远去。 顾倾心看了手上的盒子,这是及笄礼物?迟来的及笄礼物吧?虽然有些期待,但还是回去再打开吧。 忍不住再看了一下许木骑马离去的背影,这个背影,怎么跟黑木国太子的这么相似呢? 顾倾心一惊,刚才思索的问题突然就有了答案,她说呢,怎么那个黑木国太子看着总有一两分某个时刻熟悉的样子,原来那个背影侧脸与之相似的,竟然是——许木! 他跟许木,脑海中不由得出现这两个人的形象来,身高、肤色、容貌——顾倾心只感觉右边眼皮直跳,无法想象,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石破天惊的秘密! 日子便是一天一天地过去,转眼之间就到了十一月。 天气越来越冷,地龙已经在倾心殿烧起来,银丝炭在火盆里劈啪作响,房间里点着凝神的香,身边还有小手炉,冬天的近邻并没有让这个温暖的宫殿感受到一丁点儿。 一个宫女脚步匆忙地进了倾心殿的侧殿的一排房间中的一间,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又从原路返 回,没有留下来任何痕迹。 木芳在顾倾心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顾倾心淡淡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主要还是那两边的时候,显示顾倾城那里,当初及笄礼之后,她还不死心地开始作妖,想要向外面散播谣言。无非就是她不肯和亲要将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为了一己之私不顾全国百姓是祸国妖姬不配为公主的一些诋毁之语,可惜啊,没有什么作用,反而被反将了一军,差点自作孽地让人查到了她自己身上来。 顾倾城的所有行动都在她掌握之中,当初她刚跟同伙商量好没多久,那出宫的同伙就被抓住了,证实是想要传播流言,闹到了贤妃那里,最后德妃也出现,争端之下用一个小人物当了替罪羔羊。那个替罪羔羊说的原因很可笑,说是有一次冲撞了小公主被重罚从此怀恨在心于是有了这种行为。 顾倾心想,这个原因倒是不错。宫中冲撞她的人,不识抬举的人,的确是有受到过惩罚的,都不用她自己动手,自然有人替她动手,而且处理的干干净净。 为此,贤妃还专程过来道歉,说是她自己没能力,没能让真正的幕后黑手得到惩罚,办事不利。顾倾心倒是不在意,这流言还没传出去就被她的人给中途截住了,闹到父皇那里也没底气,毕竟还没造成伤害不是? 没事,让她蹦跶一下,每次以为自己可以获胜最后却发觉完全被人掌握在手掌之间的感觉应该还是挺痛苦的。 暂时就让她多多痛苦一下,然后总有一个机会会爆发的。 至于另外一处,就是顾倾国了。 哦,对了,上官枫知道了那件事情的真相了,知道是 谁了也好,以后他们就随便去虐恋情深吧,她倒是很想知道,上官枫对于如今的顾倾国是怎么样一个处理的方法。 如果换做是曾经的上官枫的话,对于一个不喜欢的人,那是碰都不屑于去碰的,那么现在,若是知道了那个人是顾倾国,也不知道他会是什么行动来。 正当顾倾心还在倾心殿猜想的时候,这件事情的结果同样也展示在这片天空的另外一片角落里。 上官枫自从被一个说是姓白的姑娘送回丞相府之后就大病了一场,病好之后本想问一下当初送他回来的人是谁,但是只得到了那个姑娘的姓氏,那姑娘将他送回来之后马上就走了。白这个姓氏并不是十分常见,至少在京城来说还算是少见的,上官枫没有想起来认识什么姓白的人,听说母亲在当时已经送出了礼物作为感谢也就放在了一边没在多想。 他一直以为的事情最后竟然会演变成这样,对于上官枫来说跟晴天霹雳没有什么差别!若说之前还有什么幻想,那么如今被揭开了一切之后便会发现,那所有他想象中的一切不过就是他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什么,都没有了,什么指望都不会有了。 在此之后他沉思了许多天,后来终于将目标锁定在了曾经的大公主顾倾国身上,当将那件事情放在她身上的时候,好似之前的莫名其妙都有了解答。比尔,为何她竟然会对他那般温柔小意,还有经常会主动来找他,第一次还很委屈。他当时都没有想到,如今想来,怕是对方早就知道了。 上官枫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一.夜跟他共度的人是谁,自然不会善罢甘休,要说他心里 是什么感受,那只有一个字——憎恶。 当一个人的美梦被打碎的时候,能够怨怼的便是让他这个美梦消失无踪的罪魁祸首。而显然,让他一直产生误会一直沉浸在自己一个人的美梦当中的就是顾倾国。 他一直都被瞒着,一直都被蒙蔽在鼓掌之中。 一想到这里,上官枫心中的怒火就不断地开始上升,几乎上升到了一个高.潮。 此后,他一直都在等。这个时候他竟然有点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多去观察一下顾倾国到底是从哪里出来的,不然的话现在就可以亲自去找她“算账”了!皇宫他进不去,古华宫也不知道在哪里,只能守株待兔。 这一天,终于让上官枫等到了。 “枫,”当身后听到那一声熟悉的女声的时候,上官枫往前面走的脚步顿住,然后转身来。 顾倾国露出喜悦的笑容,正要上前来,诉说她好不容易能够出宫来跟他相会的艰难,没曾想不过是下一刻,她眼中风度翩翩总是带着温和笑容的上官枫脸色就突然变了,跟变了天气一样的,阴沉得仿佛要下的雨来。 她直觉地觉得危险,想要后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上官枫飞快地上前来,五指成爪袭来,顾倾国刚准备转身逃走的脚步还来不及转弯,就已经被擒拿住,然后一直被推到了墙面上,双脚慢慢离地,喉咙越来越紧,几乎是透不过起来。 窒息的感觉带着临近死亡的气息让顾倾国几乎绝望,她眼角噙出了泪水,哀求祷告地看着上官枫赤红的眼睛,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时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上官枫一上来就要这么愤怒竟然是想要让她死! 第三百二十章 相互埋怨 “咳咳,”顾倾国的脸已经慢慢地由红润变成了白色,然后眼看着马桑就要变成青色,脖颈上不断收拢的力道已经让她绝望,此刻已经祈求不了上官枫,只能结巴地吐出一个细微的声音来,“救——命!” 他们的所在的是一条人员不多的小巷子,平常来的人也不多,此刻路上也没什么人。 顾倾国艰难地转头,此刻也发现了这一点,死死地用手捶打着掌握着她命脉的手,对于生的渴望一,对上官枫的爱慕在此刻也变得一文不值,她盯着上官枫,绝望而又带着一点恨意,仿佛在无声地谴责为什么他要这么对待她。 眼看生命力就要这么一点点的逝去,顾倾国几乎要闭上了眼睛。 这时候,两个人的声音慢慢地由远及近,好似从拐角处走来。 上官枫一惊,突然见鬼似得松开了手,好似刚才不是他自己,那个冲动的魔鬼完全不是他上官枫!肯定都是错觉,他刚才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有那么一瞬间,会觉得掐着顾倾国的动作是那么熟悉,好似冥冥之中做过同样的事情。 顾倾国瘫软滑到在地上,使劲地干呕着,大口大口地呼吸,喉咙无比疼痛,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儿,她就要香魂归黄泉了,这是可怕! 不仅是顾倾国后怕,上官枫此刻也是一阵心惊胆战,他刚才怎么会那么冲动,差点就杀人了,而且对方还是皇帝的女儿,即使顾倾国现在没有了公主的头衔,但是身体上还留着陛下的血液,若是他刚才真的是一不小心将人给掐死了,那么以后丞相府也铁定是玩完了! 拐角处的两个交谈的人出现,但却只是看了他们两个人一 眼,然后也没当成一回事,朝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对不起,刚才是我太过于冲动了。”上官枫上前来,开始处理自己一时冲动的烂摊子,不管怎么说,他还是丞相府的嫡公子,就算再怎么憎恶痛恨眼前这个人,也不能不顾全大局。 顾倾国刚才还怕的要死,看到上官枫上前下意识地就要往后退,但她后面就是墙壁完全退步过去,如今见上官枫一副自责的我错了的表情,突然便又开始心软了。 也许其中有什么误会也不一定。 “你现在不会再冲动了吧?”为了自己的小命,顾倾国还是有些谨慎。 “刚才是我的错,一时冲动,还往殿下不要介意才是。”上官枫继续谦恭温和。 “那就好。”顾倾国放心了,心里已经原谅了一大半,谁没有一个冲动的时候呢,这其中肯定有误会,不管怎么样,她现在也还活得好好的,上官枫肯定不是故意的,她身为公主,应该要大方大气一点才是。 “我可以原谅你刚才的失礼,但是你要告诉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要这么气愤这么冲动,这其中讴怕是有什么误会,若是有的话,当场说清楚才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 听见顾倾国说不计较,上官枫松了一口气,可是让他说原因,他此刻却开不了口,若是说出来,恐怕别想顾倾国原谅他刚才所做的罪行了。 “到底是什么事情?”顾倾国非要弄个清楚不可。 在顾倾国的一再逼问下,上官枫也火了,本来心里就憋着一股子的气和痛苦,如今对如此咄咄逼人的顾倾国更加不喜,也不怕得罪她,直接问道,“那一日在客栈,跟我在一起的女子 ,是不是你?” 一说起在客栈的一.夜,顾倾国立刻就联想到了那一天上官枫的温柔.软语,一张脸顿时羞得通红,低着头,不好意思回答。 上官枫的心沉到了谷底,答案到底是什么他现在终于得到了确认。 “我不会喜欢上你,也不会跟你有任何瓜葛。那次的事情是一个意外,你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忘记了吧!” 顾倾国正羞羞答答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却听见这样面前的人说出来这样一句话来,顿时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看着上官枫,哆哆嗦嗦地问,“你说什么?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你知道这对于一个女子意味着什么吗?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可能吗?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你告诉我,为什么?” 顾倾国有些崩溃,完全失去了理智,也忘记了刚才的死亡体验,上前拉着上官枫的衣服一边哭诉一般质问。 上官枫既然说出了这样绝情的话来,本来就是没有什么多余的同情心,此刻更是如此,一把将顾倾国拉着他衣服的手重重地扯下来,退到一边,皱着眉头道,“那本来就是一个不该有的错误和意外,我言尽于此,以后,我再也不想要见到你。” 说完上官枫踏步就往前面走,只留下了一个冷酷的背影给顾倾国。 顾倾国也不管自己的礼仪了,从后面一直追上去,又是哭闹又是苦苦哀求,但是都没有用,就算是她趴在地上拉着上官枫的腿不让他走,也被毫不留情地踢开。 顾倾国的嗓子都哭哑了,可是都不管用,最后看着越来越远的上官枫的背影,又哭又笑,对着他的背影大声叫道, “如果那个人不是我而是顾倾心那个贱人呢?你还会如此嫌弃吗?” 上官枫的脚步突然一顿,然后站了一会儿,没有转过头来,还是往前面走了。 顾倾国趴在地上哈哈大笑,最后笑着笑着就哭了,从来都是这样,不管她怎么斗都斗不过顾倾心,所有的人都喜欢顾倾心,她怎么不去死!为什么要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有了顾倾国为什么还要有顾倾心,怎么还不去死! 都是贱人,都应该去死! 天气阴沉,不一会儿就下起了雨,顾倾国浑身都被雨点淋透,最后被身边出来找她的宫女悄悄带回去的时候,双眼浮肿而无神,温度低而又淋了雨,很快就发起了高烧。 古华宫的宫女请不来太医,最后还是前皇后亲自去皇帝陛下面前跪了一个两个时辰,才带回来了一个看诊的太医来古华宫。 顾倾国在发烧的梦中,口中都叫着的是上官枫的名字,前皇后欧阳芳一边照顾一边看着,面色深沉,有什么东西悄悄在酝酿着,这次的事情则是让她彻底地做了一个决定! 白金国十二月十五日,下了几天的雪终于开始放晴,粉妆玉砌的世界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散发着金光一样,让人看着都是十分舒服的美景。 然而不管是大将军府和倾心殿,都是一阵阵的忙碌,倾心殿上上下下的人都在忙碌,除了顾清晰的所在,外面都忙成了一团浆糊。 三天后,就是公主殿下出阁嫁人的重大日子了,这一月来的各种忙碌准备完全没有一个结束的日子,不,从今天开始就只有两天了,他们每个人都必须忙里忙外,简直就是连喝口茶的工夫都没有! 倾心殿唯一 清闲的人此刻坐在榻上,手中拿着一本书,时不时喝一口茶,看看窗外的雪景,倾心殿的梅花开的正好,清香扑鼻。 外面庭院和大殿的声音还是有些传入了顾倾心耳中,特别是红豆那个大嗓门,让人想要忽视都不行。 顾倾心突然觉得手上的书看不下去,就连窗外的风景也没有那么好看,心静自然凉,现在,要她说自己能够静下来,那简直就是自欺欺人。 过来今日,还有两天,就是她和许木成亲的日子了。 这个日子是这么地熟悉,她已经经历过了一次。 那时候她还真是一点儿都没放在心上,完全就是不关心很随便的心态,仿佛跟她没有一点关系,可是如今,一想到三日后的场景,她就完全静不下来,脑海中各种画面都闪过,各种心情也都有。 有些微的恍惚,第二次要嫁给许呆子了啊! 又有些喜悦,毕竟所嫁之人是自己心之所向,这实在是一件让人幸福的事情! 也有期待,前世她完全不记得成亲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现在,她却非常期待他们的成亲之日,还有后面的生活。 亦是有不安和忐忑,还有三天,她的心跳已经开始加快了,惶恐和不安总在心里,那种心底里完全没有着落的感觉,让她颇有写心神不宁。 糟了,不会真的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吧,不然为什么她如此心神不宁呢?顾倾心突然站起来,将书放在了桌子上,然后让人将静姑姑叫进宫里来。 静姑姑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显怀了,当顾倾心看着扶着腰走进来的静姑姑的时候,突然意识到静姑姑是一个孕妇,这才有些后悔。 第三百二十一章 静等嫁娶 她只想着静姑姑成亲过,有经验,或者可以帮助她缓解一下这个时候的不安,却忘记了她之前已经让静姑姑安心地在莫家养胎了。 “姑姑,我竟然忘记了你怀孕的事情,将你叫过来,真是不好意思。”顾倾心的确是现在才想起来,这时候真诚地跟静姑姑表示歉意。 “殿下,”静姑姑过来,微笑地轻拍着顾倾心的手臂,“还跟我见外什么,本来这个时候我就应该在你身边的,若不是没有传召不方便进宫,我早就来了。我向来身体还不错,所以你啊,也就不用担心。殿下是我从小看到大,如今马上就要嫁为人妇了,我这心里还真是,又是不舍又是自豪又是欣慰呢!”一说起来,静姑姑便是感慨万分,几乎是开始滔滔不绝了。 一直等到静姑姑说完自己的感慨,这才想起来公主殿下找她进宫来肯定是有事情的,她竟然只顾着自己说自己的了。 “哎呀,看我啊,现在思考都慢上了许多,就连行动也差上了许多,竟然都忘记了正事情。不知道殿下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 顾倾心于是将自己的烦恼跟静姑姑说了,没想到静姑姑倒是一点儿都不担心,而是轻松地笑着回答,“殿下这是正常的心情罢了,成亲可是人生中一等一的大事情,怎么可能不紧张不慎重呢,既然是紧张而又慎重,那么在这件大事之前,有些不安忐忑惶恐都是十分正常的。每个待嫁的女子都是这样的,不信的话殿下您可以去问任何一个妇人,她们成亲前夕是不是手足无措的紧张,我敢保证,大家肯定都是这样的。所以殿下你呢,就不要想太多,安心地待嫁就好了。只需要再等两天 就好,两天之后就等着许大将军来皇宫迎亲便好。” 顾倾心放心了,静姑姑既然都这么说了,应该是真的没事的,注意力同时被转移到了两天后的成亲那日,被静姑姑一说,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问出这个问题来,本来也便是一件有些羞人的事情。 静姑姑破天荒地看见从小淡定从容的公主殿下第一次露出这般小女儿该有的娇态来,那脸颊上的一抹红霞还真是从所未见,却是出奇的好看,没见过公主殿下这个样子的她,竟然都看呆了,恨不得将这个难得的时刻变成图画藏在脑海里永久地收藏起来。 顾倾心发觉了静姑姑的目光之后就在心里努力地暗示了两次,这才让脸上的热度退下去。 —— 腊月十七日,也便是十二月十七日,这天,距离婚期只有短短的一天。 忙到这个时候,大部分的事情已经准备就绪,剩下的就是最后的一些事情,现在就等着明天太阳升起。 顾倾心安稳地坐在书房里,紫檀木做成的大方桌子上,静静地躺着一个盒子。 这是那日从外面游玩回来的时候,许木送到及笄礼物。 回来的时候顾倾心就已经打开看过,没有世俗上的价值千金,却是她心上的重若千金。 将那个盒子的一端轻轻一推,里面就开了,洁白的丝绒布上,一个黄梨雕成的人像静静地躺在里面,衣袂飘飘,发髻温婉,虽然只是木雕的画像,却依稀可见这雕像上的人的容颜绝丽。 惟妙惟肖的木像上,自然是她的样子,也不知道许呆子是什么时候准备的,如此生动的木像,几乎是头发丝都被雕出来了,十分地仔细,同时也让人是十分地感怀。 这是 那双握着刀剑在战场上拼杀过的手一刀一下地刻出来,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毁了全部的形象,一个没弄好,前面的工作就白费了。如此精致小巧耗时耗力的工程,该是要专心如一地,一动不动地坐上许久,才能成功的吧。 在这个过程中,说不定持刀的手会被刀子不小心地划伤,说不定木像没刻好,次品一个接着一个,好多个之后才能有这样最后成功了的一个木像。 礼物贵重的从来不在于价值,而在于心意,亲手所做的,代表着的是一片真心,自然比任何的礼物都要贵重。 顾倾心慢慢地将手放到了木像的底部,找到凸起的地方轻轻地按下去,从底部立刻就弹出去一个中空的椭圆形木筒,顾倾心还知道里面塞着的是一张纸,上面写着一行字——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那字体,是熟悉的并不好看的字体,可是却是比任何她看到过的写得好看许多,也许未来这几个人,某个呆子在昏暗的灯光下一定是练了一遍又一遍。 木像底部的机关是她摸着木像观赏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倒还真是一个惊喜,没想到那呆子的脑袋也不是那么呆,竟然还能想到这么让人惊喜的一招来,内有乾坤啊! 顾倾心再次熟练地将那写着一行字的纸条拿出来的时候,看着看着,脸上不知不觉便逸出了甜蜜的笑容来。 而同在此刻,大将军府内,同样有人在睹物思情。 许木蹲在一个大大的木箱子前面,眉头微皱,好似在思索着什么。 这个箱子里面,有很多他收集到的东西,也包括很多他收到过的东西,总之,这些或大或小的东西都有一个共同的主人,都是曾经属 于小公主的。 比如有第一次受伤的时候小公主递给他治疗的小瓷瓶,药用完了,瓷瓶却留下来了,比如有那个曾经被遗落在小山村路上的小小的金子做的九连环,比如还有薄薄的两张纸,那是小公主曾经在一品楼所写的诗稿…… 还有他心爱佩剑上的剑缀,小公主送的一套衣服,这些小小的物件,每一个都被许木记在了心里,然后宝贝似得收藏着,不管对方知不知道,不管还有没有作用。 明天,他就要迎娶心儿了,以后他们会住在一起,生活在一起,直到都变成白发苍苍的老人。 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情,但是这些东西怎么办?许木却是犯愁了,若是心儿知道他竟然将这些东西都给偷偷藏起来,生气了怎么办?这些都是他时常拿出来瞅瞅缓解相思之情的物件,但是从明天开始,他就不需要了。 因为真正的人儿到了自己身边,每天醒来都能够看见,哪里还需要睹物思人呢?许木做好了决定,要将这个箱子锁起来,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才好。 除了剑缀和衣服,其他的都要放在箱子里,对了,还有一幅画,许木站起来,看向挂在书房的一幅画。 只见那副画上面,一男一女同乘在黑色的骏马上。左边是一片翠绿的湖泊,身后还有右边,便是满世界的红叶缤纷,马上的女子靠在男子怀里,乖顺而安心,男子一手放在女子腰上,一手拉住缰绳,闲庭散步般,一起在落叶缤纷的红雨中,自成一个世界。 许木看着看着不禁傻笑起来,那装裱好的画的最左边,还有一行字——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一看到这行字,跟他送出去的礼物里面的玄机一模 一样,许木当时就知道,心儿果然很聪明,一下子就发现那木像里面的秘密。 他还记得,那日里,宫里来人拿着画说是公主的回礼,当他打开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那一日他们一起欣赏红叶的场景,那美好的画面,在心儿的笔下,被永恒地保存在了这幅画里面。 白金国历法腊月十八日,吉,宜嫁娶。 这一日,对于白金国的很多人来说,都是记忆中最为印象深刻的一刻,据说在史书上,这一天也被铭记了下来。 以后的很多年后,谈起这一天的所见所闻的人们无一不是对这一天印象深刻。因为这一天,白金国国内所举行的一场盛世婚嫁让所有人瞩目,也更因为,这一场盛世婚嫁的两个主人公,在以后的岁月给予了他们最大的惊喜,留给了世人最深刻的印象。 在从皇宫到将军府门口的这一条短短的路上,此刻拥挤了太多的观礼的人。小公主大婚的消息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公布了最确切的日子,路线早在三天前就已经设定好,这一天,在这一路上所经过的地方,不允许有一个人摆摊,不允许有任何队伍经过。 有一点路线属于街道上的路线虽然被禁止摆摊,但是也给予了足够多的金钱来弥补那些小生意人的损失,也就是,这一天他们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拿到比往日还要多的收入,而这一项政策,据说就是小公主亲自提出来的。 设定好的路线上,中间留着足够宽的空间,因为小公主会从皇宫中出来,十六抬的大红轿子会占据路面上一定宽度的距离,路的两边,大清早就有官兵在把守着,就连官兵的佩刀上,为表示喜庆,都带上了一条红绸带。 第三百二十二章 迎亲之日 百姓们陆续地加入旁边观礼的队伍,大将军迎娶小公主,虽然他们这些平民百姓不能去喝喜酒,但是看看热闹,瞻仰一下大将军喝小公主的风采总是可以的。 迎娶的路上是人潮翻涌,而此刻在皇宫的倾心殿里,马上就要出嫁的新嫁娘的寝殿里,同样也是里里外外挤满了人。 大红色的嫁衣已经穿在了身上,此刻宫女们在旁边准备好了各种需要的东西,屏住了呼吸看全福夫人给她们的主子梳妆打扮。 还是上次及笄礼的那一位上百岁的夫人,能来一次已经是很不容易,但是听说这位夫人对小公主很满意,所以就在出嫁的这一天也同样答应了皇帝的邀请。 如果这位夫人能来,那么其他人的备选之人就再不需要考虑。 出阁的人在装扮之前要先用一根细线绞脸,以此来使皮肤更为光滑,同时也是一种传承依旧的习俗。 相思看着那小小的丝线将自己主子白嫩无暇的脸弄得一阵通红,颇有些于心不忍,她可是每日都负责梳妆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主子脸上可是一点儿细小的绒毛都看不清,皮肤光滑得如同剥壳的鸡蛋一样,已经光滑洁净得不能再光滑洁净了,哪里还需要来绞脸。 但是这是规矩和习俗,主子都没开口,她自然也不能在这里说,相思相信,若是主子开口的话,陛下一定会允许的。 她可是看得清楚听得清楚,虽然陛下总是将规矩礼法常常放在口中,但是那是对别人说的,对待自家主子,还真是就跟不存在一样。 顾倾心的脸被绞得红红的,她不知身边的贴身宫女在替她疼,倒是她自己,完全没有感觉到有疼痛,更确切的说,她现在紧张地要命,脸上轻微疼痛,她完全感受不到 。 昨晚有些失眠,怎么都睡不着觉,做了梦,但是不是往常的噩梦,梦见的也是和许木的成亲场景,新郎的那一头就是如今的许呆子,但又好似不是现在的许呆子,在那个梦里,她同样地期待,正当梦里的婚礼进行到马上就要挑开开盖头的时候,就被人叫醒了。 打扰了她的美梦,顾倾心本来是不开心的,但是相思说今天是大婚之日,她的不开心立刻就变成了紧张,下床的时候竟然还神奇地腿软了! 的确是神奇,无法想象,作为公主殿下的她大婚当日竟然起床都腿软! 顾倾心手中无意识地紧紧握着苹果,面上紧张不露分毫,还是一如以往的镇定自若,让其他人看着越发敬佩起来,公主殿下连大婚的时候都这么镇定自若,实在是厉害! 然而这是因为其他人都不明白顾倾心此刻心如擂鼓的紧张,手心里都快要出汗了,一切都太不真实,好似恍恍惚惚在梦中一样,完全失去了自己该有的理智和冷静。别人看在眼中的镇定,实际上却是顾倾心摆着一张严肃的脸有些麻木不知地被人摆弄着妆容。 脸上被涂上脂粉画上眉毛,再涂上了红.唇,顾倾心也不动,任由她们动作着。 可是摆出来的脸却还真是震慑住了旁人,让人下手更加谨慎而小心了。 脸上搞定了就开始梳理发髻,宫女们先一遍一遍地将顾倾心长长的头发理顺,最后再有全福夫人拿着白玉梳,做出一个仪式性的动作。那白玉梳子从头顶慢慢地滑下来,一边梳着头发,一边有那美好的祝福从一个苍老而又温和悠远的声音里传出来,如同古朴遥远的琴声传到了顾倾心的耳朵里,也传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一梳梳到头,富贵 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举案齐眉、比翼双飞、永结同心吗? 是滴,一辈子相守相依,执子之手白首偕老。 顾倾心耳中还飘荡着祝福,又是恍惚间被梳好了发髻戴上了流苏鸾凤冠,那流苏在眼前晃过来晃过去的同时,红色的盖头遮住了顾倾心的所有视线。 相思走在顾倾心的右边托着她的手,小心地指引着顾倾心迈出步子,顾倾心此刻就跟乖巧的孩子一般让踏出一步就一步,让往左边走绝对不往右边走。 在出宫之前,原本按照程式礼仪,是需要到皇帝陛下的宫殿去拜别的,但是当相思将顾倾心搀扶出去的时候,赫然发现倾心殿的大殿里平白多了很多人,都是金龙殿的,而本该让公主牵住拜别的皇帝陛下,竟然主动来了倾心殿。 陛下对自家主子的特殊,相思早就见惯,陛下对公主,是父亲对待女儿,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对公主殿下,所以她也就愣了一会儿,便在顾倾心耳边轻声说了一句,然后引领着顾倾心走到皇帝的跟前来。 看着那穿着大红喜服朝着自己一步步走进的小女儿,皇帝陛下又是欣慰又是不舍的难过,女儿长大了要出阁了,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啊,他应该安心了;可是一想到从此心儿就要成为别人家的人,就算是要见一面,也要递上折子求见,他就有些难过;而想到这么乖巧美丽懂事的女儿以后要常伴一个男人左右,一起生活起居,他还真是,更加不欢喜了! 那个臭小子,以后等着,娶了他家的小公主,以后敢不做 牛做马来报答,他就,就要株连九族! “父皇爹爹……”临到了这个时候,顾倾心有些哽咽,想要说的话都忘记了,有太多的话又好像一句话都没有,除了叫娇娇软软地呼唤了一声父皇爹爹,竟然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皇帝陛下在听到那一声熟悉的久远的“父皇爹爹”的时候,差点情不自禁人不足热烈盈眶,他现在还依旧清楚地记得,那时候,才刚刚五岁的软乎乎的可爱小团子睁着大大的眼睛一点都不怕生地,眨巴这大眼睛,叫着他一个独特的称呼,“父皇爹爹”,别人都是交爹爹的,但是她听说又要叫父皇,所以就放在一起叫了! 那时候,听着她娇嫩清脆的声音和聪明特别的解释,皇帝就觉得一颗心全部都软了,化了,变成了一滩水,再也没办法对待她态度冷硬下来。 而这心一软,便是软了十年,从五岁到十五岁,整整十个春秋,从小不点长成了如今亭亭玉立的绝世少女,从一个小小的孩子长成了如今出阁的新娘,这么长的跨越,这么长的时间,一时间让他不禁万分感慨。 “心儿啊,要开心地笑,不要哭,哭花了就不好看了!”皇帝陛下努力压抑住自己不自然的声音,笑呵呵地道。 隔着红色的盖头,顾倾心也回答道,“知道了,父皇爹爹,心儿听您的就是。” “好好好,”皇帝陛下哈哈大笑起来,显得十分开心,当然,如果眼睛没有红的话,当然更有信服力。 “心儿呢,从小就听话,跟父皇关系最好,现在也还是这么听话,父皇真的很开心。有心儿这样的女儿,父皇很开心,很骄傲,真的,很,骄傲。” 皇帝陛下絮絮叨叨的,最后竟然就在重复“很骄傲”三个字, 一直重复着。 “父皇爹爹,心儿一直都是您的小公主。”顾倾心看不到此刻父皇的表情,却能够猜得到,她那个总是.宠.溺着的纵容着的毫无原则地保护着她的父皇,此刻发出哈哈大笑的声音不过是为了让她安心,脸上必然都是不舍的,眼睛必然是红着的,说出的话也是停顿着的喃喃自语。 顾倾心鼻子一酸,说不出的慢慢涨涨的情绪在酝酿着。 “是啊,心儿永远都是朕的小公主。”皇帝陛下被这一句话取悦到了,欣慰起来,然后停顿了一下,努力用温和的正常的语气说出接下来他想要说的话来,“心儿啊,你记住,只要父皇在,你就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小公主,只要父皇一天是白金国的君主,就会竭尽全力保护你。虽然你今天嫁给了许小子,但是你以后要记得,你不是许顾氏,你是白金国最惊才绝艳美貌绝伦的公主殿下,只要父皇还在一天,你就是。父皇不会劝你相夫教子打理内务,这些小事不用你担心,若是人手不够,父皇让人给你送一些在这方面比较精通的奴才去就是。父皇用几十年端坐龙椅的经验告诉你,心儿,你不需要学会做每样事情,你只需要学会用人便是,学会用人,不费吹灰之力,天下所有的事情都会做,没有什么是做不好的。” “心儿,父皇不需要你为了任何事情劳累担忧,父皇只需要你过得幸福快乐无忧无虑,什么都不用你管,所有烦扰都不需要去打扰你。今天以前,父皇替你解决所有烦忧,今天之后,许木替你解决所有烦忧,若是许木不能胜任,父皇换掉他,让其他人来完成这个责任。朕的小公主独一无二,总有人愿意全心全力护你一生一世安稳无忧。” 第三百二十三章 公主出门 皇帝陛下终于说完的时候,盖头下面的顾倾心眼中的泪也无声落下。 “儿臣一定谨遵父皇爹爹的教诲。” 顾倾心跪在柔和的蒲团上,对着皇帝的方向直直地拜下去。 白金国当今的皇帝陛下,本名姓顾名经纬,是她前世今生最为敬重尊敬的亲人,是她的生身父亲,不管哪一辈子,她永远都知道,父皇是对她最好的亲人。 室内静寂无声,刚才是因为惧怕皇帝的威严,而现在,则是被气氛所感染。 “好了,心儿,高高兴兴的。” 相思扶着自家主子站起来,然后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直到顾倾心的背影消失在了大殿门口,皇帝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小福子,给朕帕子。” “是。”福公公体贴地递上去手帕,眼睛低垂,却是一眼都不敢抬。 帝王落泪,敢看的人必定是嫌弃脑袋在脖子上呆的太长了! 皇帝拿到帕子不一会儿又放回到福公公高举着的手中,然后吩咐道,“小公主离宫之后,倾心殿依旧要保证跟小公主还在的时候一模一样,知道了吗?” 福公公赶紧答应下来,就是陛下不亲自吩咐的话,他也会吩咐下面的人这么做的。 福公公只记得,这一天,皇帝陛下在亲自送走了小公主之后还在倾心殿里呆了很久很久,最后走出宫殿前往主婚现场的将军府的时候,目光中带着怀念,还有着欣慰。 —— 迎亲的队伍早就等在了皇宫门口,那长长的队伍声势十分浩大,从皇宫门口望过去,竟然望不到欧尽头。 守着皇宫门口的侍卫长算是多次见过了今儿个的这位新郎官,因为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所以他值班很早, 没想到这迎亲队伍也很早。 这么早就来皇宫门口等着,这么多人吃得消吗?侍卫望了望天,现在的这个季节,早上出门还会有露水的吧。不过转念往队伍中一看,包括新郎官在内的,后面的每个人几乎都是站得笔直,身姿挺拔有序,动都没有人动一下。 侍卫了然了,怪不得望不到边儿,原来这许将军的迎亲队伍可是由手下的亲兵组成,怪不得如此有耐力。 还不待他多想,皇宫里边小太监的一声通报就让他瞬间站得笔直,恭敬地将宫门口的大门全部都打开,皇宫门口除了正大门还有边角门,皇帝陛下亲自吩咐,小公主出阁的时候要将大门全部打开,以最尊贵的礼节送小公主。 许木在听到了那一声通传的时候屏住了呼吸,全神贯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皇宫的大门,生怕错过了一点点。 今日,作为新郎官,天还没亮的时候他就忍不住坐起来,昨天晚上,根本就激动地睡不着觉,好不容易有点睡意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几更天了,小小地眯了一小会儿害怕错过了时间就干脆起来。 起来的时候天也还没亮,为了提神,他甚至去练武场打拳了一阵子,这才等到天微微亮,然后就在府里面的人的紧张准备中,带着准时赶到的迎亲队伍一路往皇宫的方向过来。 直到眼前出现了那红得耀眼的花轿,许木不安了许久的心终于完全落了下来。即使知道圣旨难以改变,但是患得患失还是存在,担心婚礼出现纰漏,担心出现突然的变故,担心这担心那,总之就是一句话,心儿一天没有成为他正式的妻子,他就怎么都没法安心下来。 这一 刻,他终于满足了。 许木刚才还面无表情一脸严肃正襟危坐的脸在看到大红花轿的片刻笑了,笑得如同春日里的暖阳,乐呵呵合不拢嘴。 跟着花轿一起出来的相思红豆捂嘴偷笑:她们主子的驸马就开始傻笑了。 而跟着来迎亲的人,极少见过他们英勇善战的大将军露出过如此激动高兴的笑容的人也都看呆了,这是暖阳融化了冰雪的节奏,然后整个世界一下子都变成了春天。 明明是腊月,刚才站了许久甚至有点僵硬的身体在这一刻也都回暖:能让他们看到大将军如此高兴的模样,受点苦受点累也算是值得了! “相思。” 顾倾心眼前是一片红,只能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心,此刻双手不知道什么已经拢在了一起,不由自主地讲手指收拢和握紧。 既然已经出了皇宫,那许木应该来了吧,今日迎亲的应该到了吧?顾倾心到底还是没忍住,轻声地对着隔着一道帘子的相思问道。 相思了然,主子的紧张她自然是懂得的,于是她悄悄地低声道,“主子,新郎官早等在这里了,一身喜气,英武帅气。” 轿子里面的顾倾心在脑海里描摹着许呆子穿上红衣之后的样子,盖头下面的脸期待而又幸福。 一声马儿的嘶叫也再次让顾倾心安心下来,那声音,好像是许木的坐骑小黑发出来的。 与此同时,轻轻叫了一声的小黑似乎还有些激动地抬了一下腿,似乎是在欢迎未来的女主人,而踏今时不同往日,马头上挂了一个大大的红花,用绸带系住,显现出来了十分的喜气洋洋。 一见马儿嘶叫,身后还在发愣的亲兵们赶紧动作起来,喜庆的 音乐热闹地想起来。 这才是迎亲的热闹氛围。 十六抬的轿子十分宽敞不说,轿子外观华丽,甚至还在四角上镶嵌了宝石,红色的轻纱散落在四周,飘逸而带着特有的喜庆。 许木身后的十六个人轻松地就接过了皇宫里面太监们肩膀上的重担,对于他们来说,十六个人,抬一个轿子简直就是轻轻松松。 从皇宫门口出发,经过街道的时候,场面更加热闹,挤满了人的街道上,人们翘首以待,看到了来往的迎亲队伍更加是赞不绝口,只见迎面来的就是位于高头大马上面的新郎官,曾经的冷面战神此刻一身红衣,似乎淡去了不少以往的冷漠疏离之色,棱角分明的脸上,此刻不再是面无表情,淡的愉悦也被所有人看在眼里,那是发自心底的高兴。 在这一刻,骠骑大将军曾经的铁血冷漠的形象似乎颠倒了,这就是一个喜气洋洋,因为迎娶到了心上人而高兴的新郎官呀! 经过两边矗立的酒楼的时候,突然就下起了花瓣雨,或许是从楼上,或者是从楼顶,红色、粉色、黄.色的花瓣缤纷而来,行走其中的迎亲队伍沐浴着花瓣雨,那马蹄声中,一点点地行进着。 漫天而来的花瓣雨几乎是白金国百姓第一次见过的盛景,而花瓣雨中一步步踏过来的冷峻深刻的战神大人,那坚定的哒哒的马蹄声似乎踏在了他们所有人的心上,从此,这一场婚礼,婚礼的主角,就伴随着这场生平所见最为罕见的盛大婚礼捆绑子在了一起,定格成为了最为难忘的印记。 拜堂的地方在将军府,这还是皇帝同意了的,由于许木家里没有长辈,所以这次是皇帝充 当了长辈和证婚人的角色,这对于将军府来说,是天大的荣耀和恩赐。 皇帝也是有意在这个时候给予将军府一些荣耀,这个荣耀,可不是白来的,一切都是因为小公主是婚礼的主角,这也是皇帝的目的之一,对将军府施恩,为的就是忠心和以后能够让小公主生活得如鱼得水无人胆敢冒犯。 事实上,皇帝陛下的这一招还真是有点多此一举,就算是没有他来主婚,将军府上下也没有人敢对小公主,不,现在应该说是将军府未来的女主人,有哪怕半点的不敬。 迎亲的队伍这一边已经到了将军府,另外的一头,还在皇宫里,三百六十抬的嫁妆还有其他的各种盒子装的陪嫁,加上陪同的宫女人员,那队伍不可谓不壮大。 红毯从皇宫门口一直延伸到了将军府门口,这么浩大的声势,哪里仅仅是“十里红妆”四个字能够代表和形容的。 老百姓们开始还会随着迎亲队伍前进,后来便是聪明地发现,他们根本不用走动一步路,在原地等着看就行,看不到头也看不到尾的队伍,看得眼花缭乱。 这一天,站在街道上观礼看热闹的人无一不是表示,这是他们平生见到过的最盛大的典礼、最多的嫁妆、最长的迎亲队伍,他们甚至都十分怀疑,莫非陛下是将整个国库都送给小公主做嫁妆了吗?不然,为何竟然有如此多的物件? 看到如此绝无仅有的嫁妆,有人不免对新郎官羡慕嫉妒恨,不过更多的人是祝福,那是公主殿下,他们也就感叹一下啦,其他的,他们还都是有自知之明的,这样天大的好事情,反正总归不会落到他们头上,凑凑热闹就好。 第三百二十四章 盛大婚礼 而曾经一度以为自己有这个资格,白金国上下没有一个人比他更有资格的人,此刻坐在酒楼靠窗的座位上,看得怒火交加,然后便是“啪”的一声,泄愤似得关上了窗子,眼不见心不净。 只是真的要静下来,可能吗? 上官枫不死心地打伤了仆人出了门,明明父母做的是对的,这个时候他再出来,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只是刺激自己,只是更加痛苦,但是他还是没控制住。忍不住抱着幻想来观礼,他承认自己嫉妒痛恨得发狂,尤其是在看到那一脸春风得意的许大将军之后,那痛恨到达了极致。 他甚至忍不住想,没有到婚礼最后一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呢?若是有个万一呢?若是有事故出现呢?比如那外来的使者,当初不是有好多人都对小公主有意吗?尤其是那个最厉害的黑木国的太子,若是他来抢亲呢?若是有意外发生呢…… 种种猜测,都让上官枫始终保持着侥幸的心理,他自己得不到就算了,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别人得到呢,而且这个人,还是他从来看不起的那一种!他不甘心,不甘心! 带着这种不甘心而又大从心底里希望婚礼被人破坏的上官枫,又自虐似得从酒楼下来,跟在打头阵的队伍身后,一路朝着将军府走去。 皇帝此时已经高坐在了主位上,比上迎亲队伍,他是走的另外一条路,道路通畅,可不比那对新人更早一步就到了。 他不仅是白金国的皇帝,是今日新郎的君主,还是新娘子的父亲,高堂的这个位子,普天之下除了他,还有谁有这个资格来坐? 福公公在皇帝耳边说了一句,皇 帝就知道迎亲队伍到了门口,脸上笑盈盈的,喜庆之色不由得溢出来,旁边的人俱都是瞧见了君主的喜悦,自然面上也露出了几分笑容来。 门口的响动依旧是热闹,先是踢轿门,然后由新郎牵着跨火盆,一路领着过来。 这样的程序,跟民间的程序相差无几。 这是顾倾心主动妥协的结果,出了皇宫门口,迎亲程序和礼仪都依据王公大臣的规矩来就好,不需要因为她的身份就特殊对待,盖上了红盖头之后,今日的此时,她就是将军夫人,而不是公主殿下。 “心儿,我终于等到你了。” 踢开轿子门的那一刻,许木不待细想,一句话就已经脱口而出。 不是我终于娶到你,而是我终于等到你。 甚至连许木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一句,似乎就是从潜意识里发出来的,好似从灵魂深处而来,这一刻,他已经等待了太久太久。 顾倾心闻言稍微一愣,不过转瞬即逝,此刻何必纠结这一个字。 隔着龙凤呈祥的红盖头,顾倾心看见面前伸出的一只手,嫣然一笑,毫不犹豫地伸出手,递上去,然后眼见低垂着的视线里,瞧见那只大手将自己的手指握紧,包围在手心。 暖暖的,熟悉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日子太过于特殊,还是她的心情太过于特殊,接触到那温暖的手掌心的时候,一阵莫名的悸动从指尖传到了心上。 顾倾心看见了自己大红色绣着鸾凤牡丹的喜服,也看到了对方大红色的青云白虎的云纹衣摆,还有同样色彩刺绣的靴子,行走之间,衣角被微风吹拂,有那么一个瞬间,两片同样的红色交 织在一起,生生不息,恋恋不舍,好似一相遇,便再也分不开。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顾倾心恍惚间,宛如在云端行走,周围人声鼎沸,她却仿佛失聪了一般,听不到别人在讲些什么,唯有手中的红色绸带被她静静抓在手中,仿佛是抓着最信赖的救命稻草,手心里还残留着许木手掌心的温度,那一头,连接着的人,是许木。 因为知道他在,他总不会放开,所以,她便也会安心,也不会放开红绸带。 顾倾心慢慢地走近,在所有的声音里捕捉到了熟悉的父皇的声音,刚才的紧张也消退了不少,想起父皇在她离宫的时候跟她说的话,不免又是一阵感动,那些话,在皇宫里面说比较方便,那是对她完全的偏袒。 和一个老练的嬷嬷一直跟在顾倾心的身边提醒帮扶,这时候让她停止了继续往前面走的动作。 礼仪官的声音开始响起,开头就是一大串的天定姻缘的吉祥话,然后最重头的拜堂戏开始。 “一拜天地。” 新人转身面对外面,早有机灵的仆人准备好了大红色的蒲团在面前,顾倾心跪下去。 “二拜高堂。” 高堂的座位上,皇帝满脸笑容地看着一对新人,心安理得地接受着一对新人的叩拜之礼。 明明新娘还盖着红盖头,但好似冥冥当中有着非常的默契,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地整齐,没有多讴一秒,也没有少一秒。 “夫妻对拜!” 最后的一拜结束,夫妻对拜的寓意就是以后相敬如宾白头偕老,同样是美好的寓意。 “送入洞房!” 礼仪结束,皇帝陛下目送着一对新人离去,早已 经调整好的脸上,只剩下了满心的喜悦和笑容。 整个过程,喜气洋洋,一对新人很是默契,没有任何的差错。 围观的人看着也啧啧称奇,纷纷对新人表示祝福。 隐没在人群当中的上官枫脸上难掩失落,总归是妄想,他被父亲警告过,不敢轻举妄动,现在就连,期望别人做出些破坏的举动来,结果都落空了。 果真是妄想啊。 上官枫话都没留一句,转身就走。 而在他旁边,是白凡。 白凡也说不清楚为何今日会死皮赖脸地跟着司徒景就来了,还站在后面偷偷摸摸地看着,也许是为了让自己曾经的念想彻底破灭而死心,也许,是抱了一分看热闹的幸灾乐祸来吧,她也的确觉得,这让人不是那么看好的一对不可能那么顺利。 在人群后面碰到了上官枫是白凡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对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谁都看的出来心情不好,若不是她主动打招呼,上官枫都完全没听见她的话。 后来上官枫也知道了那天送他回丞相府的那个白姑娘就是她了,不过也就是道谢了一下,再没有多说。 两个人于是站在一起,各有心思地看完了拜堂的整个程序。 本就是结交不深,如今拜堂结束了,便也是各奔东西。 望着上官枫离去的背影,白凡想要叫住他的话停留在了喉咙里,一开始,她叫住上官枫的确有自己的打算,因为上次她可是帮忙了的,本来是想着多认识一个人多一条路,好不容易上官枫也是丞相公子,结交了总没有坏处。 而现在,看着他默默离去的背影,白凡的那点小心思倒是烟消云散了,反而 对这个曾经风光无限如今失意的上官枫有些同情,名声变糟糕了不说,苦心追求的心上人都变成了别人家的夫人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肯定很痛苦。 这样想着,白凡放弃了趁机攀交情的机会,往宾客的一边走过去,少东家可是提醒过,不跟他一起,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他可不负责。想起司徒景的各种规矩和冷酷敛财的性格,白凡打了一个寒颤,还是乖乖到司徒景身边等着一起回去吧。 穿着大红喜服的两个人走进了新房里面。 许木便也不再强装镇定,目光一下子变得灼热起来,盯着被搀扶到床边的顾倾心猛看,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明明是隔着红盖头,可是那目光中满溢着的喜悦和情意好似穿透了一些外在的东西,直直地投入到了新娘子的心里去。 许木一边盯着那红盖头,双脚已经不由自己控制地走到了顾倾心面前来。 那灼热的目光,好似透过红盖头,已经看到了顾倾心最美的新娘的模样。 顾倾心听着脚步声,一下一下的,心也跟着一颤一颤的,直到眼前出现了一双红色的靴子,这时候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 如今,算是真正地嫁给他了。 可是真到了这时候,她竟然紧张得不像样。 “心儿,你渴不渴?累不累?饿不饿?” 许木一开口就是关心的话,他今日走过这一系列的程序都有些疲累,一直兴奋得连早上都没吃饭没喝水,此刻确实想到作为新娘子的金枝玉叶,不禁就有些担心。 一连串的问句,让顾倾心不免轻笑,心中一暖,听到了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声音,紧绷着神经立刻就放松了下来。 第三百二十五章 悉心呵护 前世的婚礼她没有放在心上,好似中间好多的程序都让她固执而任性地省略掉了,这让她有些愧疚,所以这一次,顾倾心是全神贯注地,努力地走好每一步,做好每一个程序,让他们这一次的婚礼没有任何差错,再加上重要时刻来自内心的紧张,一根神经就一直绷紧着。 原来只顾着紧张了,如今被许木一说,倒是真的觉得有些渴了饿了。 还有额头上和头皮上的痛处,压得她脖子又酸又疼,都快断了,面前还有碍事的红盖头,坐着的床上似乎还有些咯得慌。 人一放松下来,向来养尊处优的顾倾心便觉得到处都有些不舒服,所有的不舒适齐齐涌上了感官。 红盖头是等会儿许木招待完才能揭开的,这会儿,她应该也能忍忍,就算是为了他,也应该忍忍才是。 顾倾心正想着要不要否认,就听见许木的下一句出了口,“心儿,盖着盖头是不是不舒服,头冠重不重,若是重的话需要摘下来,不然脖子会疼的。” 满满的关心和担忧,似乎只将面前这么一个人放在了心上。 也许女孩子本就有娇气的一面,顾倾心原本想要说忍一忍不舒适的打算在听到许木这句话的时候轰然崩塌,面对如此的关心,她忍不住就变成了个娇气的公主殿下,“疼。” 一听说心儿脖子果真被压疼了,许木二话不说就准备直接将红盖头揭起来,还好旁边的嬷嬷蹭地一下挡在了顾倾心的前面才总算是拦住了他。 “哎呦,将军大人唉,现在还没到时候,不能揭盖头,您现在,该出去招待宾客啦,等会儿回来才能揭开。” 许木眉头微皱,接着还是坚定道,“我的新娘子现在 不舒服,在将军府就不用讲究那些繁文缛节了,心儿舒适才是一等一重要的。” “这……”嬷嬷一脸为难。 许木看着面前拦着的人,已经有些不高兴了,对着别人,他威严冷面,很容易让人产生怯意。 被许木身上的气势所感,嬷嬷已经心生惧意,心里却在打鼓,这个大将军,怎么这么不走寻常路啊,不就是要等一会儿吗?别的新郎官不都是会听劝的吗?这个大将军未免太不把规矩放在心上了吧。 “让开!”许木已经带上了命令的语气。 “将军,这,不是我们不让,而是,这于理不合,您晚些再揭盖头,别人都是这么做的。”除了相思红豆,一共有两个嬷嬷来帮忙,这时候站在旁边的另外一个嬷嬷在旁边继续劝说到。 “是啊是啊,正是这个理儿。”挡住许木脚步的那个嬷嬷连忙点头如捣蒜,手心里都出汗了,心想这个将军生气的时候真可怕。 “这是将军府,没有外人在,本将军为何为了所谓的规矩让本将军的夫人受苦,更何况等会儿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过来,莫非要留新娘子一个人在这里顶着重重的头冠盖头不吃不喝地受罪吗?”许木已经是带上了威胁的语气。 两位嬷嬷对视一眼,然后交流了一下眼神,最终还是妥协了。 相思和红豆在旁边看着,忍不住在心里赞叹一句:将军威武!许将军果然是万事以主子为重,以后主子怕是要被大将军捧在手心里.宠.着,含在嘴里都怕化掉了! 刚才她们俩是故意不出声的,就是想看看这个许将军到底能做出什么来,作为将军府的主人,可是要一切都掌握在手中才是。 嬷嬷一让开,许 木立刻就上前两步,在嬷嬷和宫女的目光中,竟然就在床边半跪下来,握着顾倾心的交握在腿上的双手,脸上温柔得能够滴出水来,哪里还有刚才面对嬷嬷们的一点儿凶神恶煞。 “心儿,我马上就帮你减轻负担。” 顾倾心点点头,刚才许木执意护着她说的话让她很是窝心。 那柔和的生怕将人给吓跑了的语气,顿时让刚才还心惊胆战的两位嬷嬷看得目瞪口呆。 而新郎官竟然半跪下去,那般虔诚的姿态,倒也还是她们第一次所见。 自古男子为尊,男儿膝下有黄金,除非是父辈或者祖宗,否则男儿不会轻易做出如此低的姿态来。她们两位本是皇宫里对于婚嫁礼仪最为有经验的嬷嬷,所以这次才被陛下赐给小公主。本以为她们能根据自己的资历作威作福一下,如今看来,以后的日子不太好过。 相思和红豆对视一眼,微笑,然后提醒许木要用那柄专门的玉杆挑开新娘子的盖头。 许木这才看到桌子上放着的系着红色同心结的白玉秤杆,脸上露出笑容,小心翼翼地拿过,然后走到顾倾心面前一步远的位置,站定,手心有些冒汗,秤杆开始慢慢地靠近,靠近,一直到靠近了红盖头的下边缘。 许木咽了一下口水,不由得柔声提醒道,“心儿,我要揭开红盖头了。”不知道是在提醒对方,还是在提醒自己。 下一刻,秤杆终于到了红盖头的边缘,许木小心地伸出去一点儿,然后挑起来,珠光宝气的头冠下,那铭刻心上的绝世容颜就在许木的面前一点一点地绽放开来。 这一眼,比之铭刻在心里的容颜更加地深刻,美好得不似人间的女子。 许木从 来都知道,心儿很美,从她还是小小的小星星的时候就知道,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终于不会再呆呆地看着忘记了神智和反应。可是如今,打扮成新娘子的心儿,出现在他的视线中的那一刻,许木只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被夺走了一般,忘记了所有的动作。 只见面前的人儿,双瞳若水,盈盈如同秋波,肌肤白里透红,肤如凝脂唇若丹朱,翘鼻如同琼玉,睫毛纤长,微微一煽动便是眸含春水清波流盼。眉目如画之间,一点正红朱砂正点在眉心,跟以往的素色天成不同,上了浓艳的妆容,并没有丝毫显得沉闷,反而是另外一种艳色倾城。 若说以往的小公主,素色宫装便已经是清水芙蓉天然去雕饰,那是一种天然的美丽素净,让人忍不住惊叹。那么此刻一身大红,妆容精致又不是端庄稳重,便又是另外一种艳丽的美,偏偏气质纯净眼神清澈,是也增加了清纯端庄,不同的风格却在此时完美地融合,让人移不开视线来。 若不是相思红豆在主子盖上红盖头之前就见过主子上妆之后的样子,那么此刻的表情肯定也会如同另外许木一样。 “不是说要帮我减轻负担的么?怎么还不动手,莫非,要我自己来么?”顾倾心微微仰起头,看着许木惊.艳的呆呆的眼神,有些得意,又有些好笑,良久伸出手掌在许木面前晃了又晃,含笑问道。 顾倾心真心笑着的时候,眼睛里也有笑意,那清澈的一汪清泉里就多波光粼粼的光忙,闪闪烁烁宛如夜空里面的星星,而她脸颊上的酒窝显露出来的时候,便又多了分天真的美。 “哦,哦,好。”许木反应过来似得, 连忙点头,转移视线,慌不迭地回答,若他皮肤白一点,便会出现红晕在脸上。 许木十分小心地上前,轻轻地、慢慢地、柔柔地一点点拨开顾倾心的头发,然后再小心地将那有些沉重的流苏头冠给拿下来。 这头冠底部一圈是金子打造,珍珠宝石镶嵌在上面,怪不得这么沉重。 头上的盖头和头冠被放下来,顾倾心顿时觉得身上松了一大截,那种脑袋被压着,脖子酸胀的感觉终于没有了。 伸出手,揉了揉脖颈,顾倾心这才感觉脑袋和脖子都舒服了不少。 “现在果真舒服多了。”顾倾心对许木笑得甜甜的。 许木很是受用,再次被那个笑容所惊.艳,回过神来的时候才道,“舒服就好。” 两人甜甜蜜蜜的,相思和红豆看着转过脸去偷笑,她们不好意思看,好肉麻。 但是偏偏又不知趣的人,“将军,您现在在新房已经呆的够久了,该出去招待客人了。” 许木正准备牵顾倾心的手,这时候被打断顿时脸有些黑。 “好了,”顾倾心笑着,主动去拉住许木的手,她怎么觉得许呆子今天跟个孩子一样,“你现在真的该出去了,等会儿,咳咳,早点回来就是,还有,不要喝太多酒。” 被顾倾心一顿安抚,许木这才心情恢复,不过对这两个嬷嬷的不喜倒是被记在了心上,心想若是以后心儿同意的话,他定要将这两人给换掉! “恩,我一定会记住的。”对于现在已经升级为将军夫人的顾倾心的话,许木从来不会说一个不字。 嘴上这么说,可是双脚却舍不得抬动脚步,好似几百年没见了一样一直盯着顾倾心的脸舍不得移开视线,迟迟地都没有走动。 第三百二十六章 临门一脚 顾倾心无奈地将许木推到了门口,微笑地朝他挥手道,“快去啦,我等你回来。” 听到一句“我等你回来”,许木这才转身,没走一步,便又回过头来,指着桌子上的点心水果不放心地对顾倾心道,“心儿,你若是饿了,就吃点点心水果垫垫肚子,我马上就去吩咐厨房的人宫做点你喜欢吃的食物。你若是累了就早点休息,不要等我太晚。” “恩,好,我知道了,遵命,我的将军大人!”顾倾心无奈地听着,怎么许呆子会变成这副罗嗦老老太婆的样子,她还真是不习惯,可是心里却是比吃了蜜还要甜。 许木转身,刚踏出一步,在顾倾心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又再次转身回过头来。 “怎么了?”顾倾心话刚出口,就见脸被捧住,然后,冰凉的额头上被贴上温热。 “心儿,”许木在顾倾心的额头印下一吻之后,笑容纯粹如同一个孩童一样,高兴的不像话,“你从现在开始,就是我的妻子了。” “恩,从今天开始,我是你的妻子,你是我的夫君!”顾倾心毫不吝啬地再次重申了许木的话,似乎感染了他的喜悦,也要确认他的高兴。 “快去快回,我等你。”拉低许木的身子,顾倾心在他的侧脸上同样印上一个轻轻的吻,然后率先转身。 许木呆立一会儿,看着顾倾心的背影,忍不住想,心儿这是害羞了吗?然后大踏步走出去,早去才能早回,心儿还在等着他! “来人,打水洗脸。”顾倾心走到房间里面,先是环顾了一下周围,鼻头有些酸楚,果然还是有缘,这里,可不就是上辈子熟悉的地方,其实刚才从门口到这里的时候,通过那么远的距离,顾倾心就知道这还是那个院子,同时 也是将军府最好的院落。 红豆马上出去打水了。 “相思,过来帮我摘掉头上的装饰。”顾倾心又吩咐道。 相思上前来,两个宫女都有事情做,这下子,剩下的两个嬷嬷就只能干瞪眼了,她们很想说不能现在这么早就卸掉了妆容和发饰,但是被顾倾心一个眼神扫来,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怎么大将军和小公主殿下都有这么可怕的眼神啊! “两位嬷嬷,你们去看看厨房吃的送来了没有。”透过镜子,顾倾心淡淡吩咐。这两个嬷嬷是怎么来的,这样的还在身边?真是碍眼,以后一定要打发得远远的。 洗了脸,卸了妆容,顾倾心便又脱掉了外面的喜服,又脱掉了一层外衣,天知道,这婚礼的喜服,里面一层外面一层,在外面还有一层,穿着这身衣服走路,她都要累死了。 父皇跟她说到哪儿都可以做公主,许木说舒服就好,既然他们都这样想,那她为什么都要委屈自己呢受苦受罪呢?他们都不希望自己受哪怕一点儿苦,所以,她又何必矫情? 顾倾心想通之后将头发用发簪扎起来之后就开始愉快地用餐,送上来的果然都是她喜爱的食物,吃饱喝足之后站立了一会儿,便又开始沐浴换衣,折腾了一个白天,穿戴着一身累赘,她终于可以全身舒服了。 一对大红烛慢慢的燃烧着,顾倾心坐着看了一会儿书,然后有些累,打发出去的人回来说将军正在跟好友喝酒,想着许木一时半会儿恐怕回不来,于是干脆躺在了床上。 “你们都下去吧,本公主只需要相思一个人留在这里就行。” 红豆和两位嬷嬷陆续走出去。 房间里静静的,有相思在房间里,顾倾心很安心。躺在床上,手紧紧地抓着背 子,却不受控制地想到了洞房要发生的事情,顾倾心脑海中根本没有什么实践经验,可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前几日静姑姑不知道从哪里搜罗来的那些画册,顿时觉得整个脸都烧了起来。 据说,第一次会很痛。 据说,做那种事情会很累,第二天会下不来床。 顾倾心有些好奇又有些不自在,甚至还有些害怕和惶恐,但是却没有退缩的意思,她想,反正现在她也累着了,如果休息一会儿,养精蓄锐的话,会不会好点儿? 这么想着不到一会儿,顾倾心脑袋就开始昏昏沉沉,呼吸越来越平稳。 红烛继续静静地燃烧着。 “吱呀”一声,门再次被打开的时候,穿着大红喜服有些醉意的许木走进来,红豆站起来,轻声叫了一声“许将军”。 许木却是充耳不闻一样,目光一下子就放在了床边的绣鞋上面,再看到枕头上铺散着的青丝,目光瞬间变得柔和,刚刚还带有三分醉意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清明了几分。 红豆自然也问道了满身的酒气,连忙跟在许木身后,想要提醒他主子不喜欢酒气。 站在了床边,看清楚了床上人儿素净白皙如玉的小脸之后,伸出右手在空中抚了一下,笑了一下,然后转身,却突然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将军,您没事吧?”相思在不远处站着,语气询问,却并没有上前搀扶。 许木摆摆手,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一直到走到门边才轻声道,“我出去洗一下。你照顾好心儿。” 相思点点头,看着许木离去的背影,不由得感叹,她还没提醒呢,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粗手大脚的,既然在主子的身上竟然是如此地细心。 等到许木再次一身清爽地走进来的时候,相思微笑着 出去,一边往外面走一边道,“有什么吩咐奴婢就在在外面。”然后从外面将门给带上。 许木蹑手蹑脚地走近床边,看了一眼睡的正香的人,心里只觉得十分地熨帖,这么看着她,心里都是暖洋洋的。 因为出去沐浴过,所以许木脱下了最外面的红色大喜服之后就是白色亵.衣,然后轻手轻脚地爬上.床,掀开了一边的被子,慢慢地躺下去。 这个过程中,心跳加速,终于躺在身边的时候,旁边人儿身上若无若无的清香仿佛一下子涌入了鼻端来。 许木的动作很是小心,侧着一边,充满爱恋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睡颜,端的是粉黛未施,但却是浑然天成的美丽,不管是粉唇、翘鼻、还是那闭着的眼睛,浓密的睫毛,如此近距离地看,仿佛是上天倾心打造的容颜一样,没有任何的瑕疵。 许木忍不住再次靠近,直到只剩下一点点的距离,将被子往上面拉了拉,他准备最后亲一下就睡觉,今日虽然是洞房花烛夜,但是看着心儿这么疲累,睡得如此香甜,他又怎么忍心将她叫醒呢。 许木上前,在那如瓷的微凉脸颊亲了一下,可是光一下好像还不够,他又过去亲了一下鼻尖,然后便是眼睛、额头,最后往下,便到了那如同花瓣一样的粉色唇.瓣。 许木咽了一下口水,不断地给自己心里做建设,现在心儿都是他的妻子,趁着睡着的时候偷亲一下应该没事的吧,他保证,亲完这一下立刻就睡觉。 顾倾心是被脸上的痒意所打扰的,面前熟悉的气息让她知道这是许木回来了,只是还没等她说一句“你回来啦”,就感觉到了唇.瓣的相贴。 本来说好的只亲最后一下,可是真到了那个时候,许木只感觉 自己的理智早就被心中的渴望所打败,不由得再次贪恋地深入。 顾倾心眼睛笑着,抬手勾上许木的脖颈,开始温柔地回应。虽然接下来可能真的会有点疼,她有些忐忑,不过这个洞房花烛,是要铭记一辈子的,可不能因为那点害怕和忐忑就毁掉了。 两情渐浓的时候,许木脑海里突然清明了一下,他不动了,他得到了回应,还有脖子上的触感,告诉了许木一个清晰的事实——心儿醒了。 许木拉开距离,却仍然会记得双手护着顾倾心一般轻搂着,惊异的眼神恰好对上了顾倾心带着些迷蒙的眼睛和酡红的双颊。 “心儿,你醒了?是不是我打扰到你了?” 顾倾心的脸依旧有些红晕,但是眼神变得清明起来,回道,“当然啊,可是你回来了怎么都不叫醒我?今天可是个特殊的日子。” “看你睡得那么香,我怎么忍心叫醒你。心儿,很抱歉,今天让你受累了。” “说什么傻话!”顾倾心伸出手指,不满地点了点许木的额头,“今天是我们俩的大喜之日,要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什么叫做我受累了,还跟我道歉,夫妻本就是一体,你这么说,是不把我当成自家人吗?” “当然不是!”许木连忙反驳。 “好了,知道了。”顾倾心双手撑着床半坐起来,指着桌子上面的酒杯,道,“你出去之后那两个嬷嬷才说发现我们俩的交杯酒都没喝呢,肯定是被你当时的样子吓怕了,程序都忘记了。” 顾倾心想起来当时那两个嬷嬷被许木威严的模样吓住不敢噤声的模样,就觉得有些好笑。 “那,我现在去拿?”许木询问道。 “恩,好。” “你不用下来,我拿过来便是。”许木阻止顾倾心跟着。 第三百二十七章 洞房花烛 顾倾心半坐在床上,看着穿着白色亵.衣的许木往圆桌的方向过去,稍显单薄的亵.衣根本遮不住许木昂藏挺拔的身形,本就生的高大,又因为练武而显得修长精瘦的躯体,好似真的挺养眼。 没想到许呆子身材还不错,一直等到许木拿着酒杯酒壶到了床边的时候顾倾心才回过神来,在心里哀嚎一声,她怎么也变成了花痴了。 不过再一想,对自己家的男人花痴,谁也管不着不是? 许木曾经去看过闹洞房,所以交杯酒怎么喝还是知道的,今天也想有人来闹洞房来着,可是他一个眼神扫过去,说出这个想法的那个人立刻笑呵呵地转移开了话题。 敢来闹他的洞房,这些小崽子喝多了是吧。 端着两杯酒,许木坐在床边,顾倾心盘坐在床上,如云的黑发垂落下来,仿佛丝绸一样落在白色的衣服还有大红色的被子上,看得许木有些喉咙发紧。 两个人手臂绕过去,顾倾心凝视着许木的眼睛温柔如水,浅声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许木也跟着念了一遍,望着顾倾心的眸中,有堪比星空的灿烂,“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杯中的酒杯一饮而尽,许木将酒杯和酒壶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再回返的时候,心跳开始加快。 顾倾心就坐在床上那么看着他,看着许木几乎是有些慢速度地挪着步子一点点地过来,眸中带着笑意,本来还是紧张的,但是看见许呆子这比她还要紧张的模样,一下子竟然放松下来,一点儿都不觉得紧张了。催促道,“很晚了,还不快点过来休息。” 许木身体一僵,抬起 头,望见那笑盈盈的容颜,顿时觉得浑身温度上升,似乎从肌肤里都渗出了一种燥热来,也许是刚才喝酒了吧。 乖乖地走到床边,许木却再没有了动作。 顾倾心往里面挪了挪,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快上来呀!” 望着顾倾心纯洁无辜的笑容,对于许木来说这无异于是火上浇油,许木只感觉身体的燥热急剧上升,而这种燥热,似乎需要肌肤上的冰凉滑腻的触感才能解除。 回想起来刚才亲在心儿脸颊上的冰凉触感,冰肌玉骨,似乎正是解除他这种莫名的燥热的唯一的解药。 “心儿,”许木慢慢靠近,声音无比沙哑,好似在压抑着什么一样,“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吗?” 顾倾心无辜的表情十分懵懂,故意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唇,状似思考,疑惑地道,“会发生什么?难不成你还会把我吃了不成?” 闻言,许木便是铁做的人,也该有行动了,他再也压制不住心头的野兽,伸出手去,将顾倾心紧紧抱着,然后分开双手捧住她的脸,手上温凉的触感让他浑身都在叫嚣着什么。 “心儿,你确定了吗?” 顾倾心毫不犹豫地点头。 理智崩塌,许木俯下身去…… 红帐放下,遮住了无限的春.光,直到天明时光,里面才彻底没有了动静,燃烧了整整一.夜的红烛,烛泪点点滴滴,仿佛映衬了些什么。 “心儿,心儿。” 低沉而柔和的嗓音一直在耳边响起,如同入睡之前那叨叨不绝的低沉呢喃一般,几乎要让人耳朵都怀孕。 “恩?”顾倾心口中迷糊地应着,意识里辨认出了这熟悉的声音 ,这才模糊地答应着,带着几分慵懒,几分迷茫,还有没有睡醒的软糯娇嗔。 那道照射在脸上的目光更加灼热了几分。 “心儿,该起来了。”许木几乎都动用了内力,才让自己身上的燥热消退下去,这才再次坐在床边,轻声呼唤着顾倾心,目光已经柔和成了一滩水。 而正在他旁边,站着的是端着洗脸水进来的丫鬟,桌子上,已经摆上了一些饭菜,盘子倒扣着显然已经等了许久,又怕冷掉了才这样处理。 相思和红豆两人站在床边不远处,见到如此场景都不由得别过头去。这一转过头,就看向了窗外明亮的日光,这时辰,实在是不早了,太阳都晒屁.股了,午膳时间到了,主子没吃早饭,午饭总是也不能又错过吧。 所以才出现了这样的场景。 相思红豆还有木芳可都还记得早上的情景,这将军起床的时候本来就比平常晚上了许多,昨天晚上折腾到那个时候,主子才刚睡着,自然是起不来。 后来还是将军亲自端了一小碗粥,亲自到床边半是喂半是哄地才让睡意正浓累的不行的主子吃了一两口,不过也就一两口罢了。 结果这到中午了,主子还是没能起来,相思趁着中间的时刻上前的时候,清楚地看到了睡的香甜的主子露在外面的脖子上细细密密的青紫痕迹,不免对没轻没重的将军有了几分埋怨,怎么地就不知道对主子怜惜上几分呢! 将军府没有公婆在,所以也不需要在成亲的第二天就请安,将军也让她们都不去打扰主子,让她好好休息。 可是这都到中午了,眼看着时间又过去了,主子 还是没醒过来,这不,只能让大将军亲自唤醒了。 此刻听到耳边不停的声音,即使迷糊中清楚那是许木,顾倾心也有些不耐烦了,嘀嘀咕咕道,“木头,让我睡。” 喃喃了一声,顾倾心干脆翻了一个身,然后继续睡。 许木摸着鼻头有些无奈的笑,看着困得慌的顾倾心,又有点愧疚,不过也只得怪他,正所谓食髓知味,有些事情,一旦有了开头,想要理智地停下来就是圣人都做不到。 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大好青年,还是如此身强体健,一次开了荤,想要停下来根本就是不可能。 许木都忘记昨晚是什么时辰了,心儿最后都被他折腾得哭着求饶,最后是什么时候完事儿的,他餍足之后也忘记了观察到底是什么天色了。 “将军,您还是将主子唤起来吧,这午膳可不能再不吃了。”红豆在旁边劝道。 “恩,知道了,你们都先出去吧。” 相思红豆对视一眼,了然地一笑,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来,慢慢地退到了门外。 许木靠近床边,想了想,伸出手去,捏住了睡得正香的人可爱的小鼻子。 鼻子呼吸不顺畅,熟睡中的人儿很是不爽,刚想伸出手去将鼻子上挡着她呼吸的东西给拿掉,手掌却别握住,包在了手掌心,动弹不得。 无奈之下,顾倾心只好睁开了眼睛。 这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面前放大的脸,还有周围大亮的光线,咯噔一下,连忙问道,“木头,这是什么时候了?怎么都不叫醒我?” 在顾倾心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许木就放下了捏住鼻子的手,这下子听到妻子责怪不叫他,有些无奈, 可到底还是因为自己昨儿个太过于孟浪,答道,“现在是午膳时间,已经午时了,看你昨天很累,就没有叫你。” 什么叫做昨天很累?顾倾心脑海中浮现某些画面,闹了一个大红脸。 他还真敢说!顾倾心狠狠地的没好气地瞪着许木,这家伙,什么时候竟然说这么直白的话了? 如果要问她昨天亲身实践之后是不是跟静姑姑说的一样,她唯一的感受就是,累,到最后,她是手指头都动不了了,怎么睡着的都忘记了。 而现在,浑身酸痛,特别是腰部到大腿之间,还真是无力,可是这些,又怎么说得出口。 许木一脸迷惑,他说错什么了吗?昨天一整个白天加上大半个晚上,难道不是应该很累的吗?不过被新婚妻子一瞪,他倒是半点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心儿真的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看,就连生气瞪眼的时候都好好看。 “我要先沐浴,你让相思进来。” 身上黏腻的感觉十分不舒服,顾倾心半坐起来,看见站在床边盯着她目不转睛的许木,开始赶人。 许木闻言走到门口对外面的相思说了一句,然后重新回到了顾倾心身边来。 躺着没感觉,现在想要起床,动一下都觉得那处痛得都有点麻木了,顾倾心忍着龇牙列齿的酸痛,终于从床里面挪到了床边来。 许木的双手也及时地扶过来,还不忘问道,“心儿,你不舒服吗?” “你个呆瓜!”顾倾心嗔怒道,“还不是因为你昨日……”后面的话却梗在了喉咙口,然后脸颊粉红。 许木某一根筋好像突然就通了,瞬间想到了什么,又是赧然又是愧疚。 第三百二十八章 柔情蜜意 “你现在出去吧,让相思红豆进来伺候我沐浴就行,我没事,放心,恩?”相思敲门的声音传来,顾倾心耐心地对许木说道,这才让许木乖乖地出门。 虽然昨夜更加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但是那也是在特殊的地方,还拉上了红帐,如今,她这种状况,还是有些害羞的。 热水已经从耳房的另外一边被抬进去,相思敲门就是告诉主子一切准备就绪。 卧房后面,有一个小耳房,放置了浴桶及其他所需要的东西,顾倾心昨天看了一下,已经决定叫人在卧房的侧面建造一个浴池,然后通往卧房,这样以后洗浴也便是十分方便了。 即使已经有所预感,但是相思在看到主子脱下衣服在浴桶里的模样,还是吓了一大跳,忍不住抱怨道,“这,将军也太不知道怜香惜玉了吧,主子您看您身上都没有一块好的白嫩皮肤了!” 嘴上虽然抱怨着,手上的力道越发轻柔,生怕伤害了主子,可怜主子这一身冰肌玉肤,现在真是不像样,另外一边,已经吩咐红豆去取专供的药膏来,还好她们之前已经预备了。 “哪里有这么夸张,不至于吧。”顾倾心趴在浴桶上,看了一眼露出水面的手臂,抬眼好笑地看向相思,热水的雾气弥漫间,那眼神顾盼生辉,仿佛多了一分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魅色。 相思也感觉到了这一点,只觉得静姑姑说得对,成为妇人之后有些东西是会变的,就连主子也不例外。 不一会儿,红豆拿来了药膏,一边带了捉弄人的笑容来,“将军看到我拿了药,一脸紧张非要问个不停,不过我可是一句话都不会说的。” “你呀!”穿好衣服的顾倾心斜睨了她 一眼,已经上了药,清清凉凉,果然好了不少,至少是能够走动了,果然是宫廷里的高端秘药,之前,静姑姑拉着她神神秘秘说的时候,她还满不在乎,没想到竟然被用上了。 午膳已经准备好了,相思红豆又让人拿着去热了一遍,顾倾心叫上许木一起用膳。 “有什么事情就说。” 顾倾心一边吃着,终于还是叹口气,停下来,对着许木,他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一直看着她,还能不能安心吃饭了? “刚才红豆拿了药膏。”陈述句。 “恩。”顾倾心故意不给最终的答案。 许木只好在问,“心儿你哪里受伤了吗?” 这个,她能说是哪里吗?他们在吃饭呢喂,轻轻咳嗽了一声,顾倾心转移开视线,转过脸,漫不经心道,“这个问题,稍后再告诉你,现在,先吃饭。” 等到之后顾倾心支支吾吾解释了半天,终于等到许木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的时候,许木一脸愧疚说的一句“我以后一定会轻一点的”,那样郑重而虔诚的语气却让顾倾心再次脸色爆红,然后慌不迭地跑开。 新婚夫妻本来就是蜜里调油寸步不离,再加上许木是多年夙愿达成所愿,更加是一步都不想离开新婚妻子。每时每刻都想跟顾倾心呆在一起,几乎成为了跟屁虫一样,顾倾心到哪儿,他就跟着到哪儿。你不离我我不离你的恩爱模样看在将军府下人们的眼里,眼睛里都冒出了红色的小星星。 他们将军的主人和主母真是恩爱得寸步不离!羡煞旁人! 再加上皇帝为了让许木多陪陪小公主,特地允许他七日假期,七天都不用上朝,这就更加方便了许木时时刻刻地都跟顾倾心黏在一 起。 两人在书房的时候,许木处理公务,顾倾心就在旁边看看书,喝喝茶,吃吃点心;一起绕着将军府的院子散步的时候,许木时时刻刻不忘记护着妻子走,细心呵护的模样,也终于让对他不满的相思红豆脸色好了几分。 当然,唯一不能尽如人意的地方就是晚上了。 自从许木知道第一日动作过于粗鲁将娇滴滴的妻子弄伤之后,接下来两夜都不敢轻举妄动,只不过他又实在是不舍跟娇.妻分开,晚上同床共枕相拥而眠的时候,难免会有反应,得不到满足和纾解的时候难受的就是他自己。 每次都只能用内力强行压制,顾倾心注意到,将他推离远一点许木又会马上挪过来,继续霸道地将顾倾心搂在怀里。 最后苦哈哈的后果就是许木一个人使劲地煎熬,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说的就是他自己了。不过许木倒是完全不介意,对着甜蜜的折磨心甘情愿地领受罢了。 第三日,按照民间的习俗是新娘回娘家的日子,这一次也不例外,只不过,将军府的新主母的娘家有点特殊,权势为全国最大——皇宫。 带上了最为珍贵的回门礼物,顾倾心和许木用过早膳就踏上了回宫的路途。 以往都是顾倾心一个人坐在马车里,如今多了一个人,宽敞豪华的马车车厢没有显出任何的拥挤来,相思和红豆木芳等人则在另外一辆车子上。 “陛下,小公主和大将军求见。” “快请他们到寝宫大殿,好好招待。” 御书房里,正在处理公务的皇帝陛下听到这声通报就放下了手中的笔。 远远地,皇帝从门口进去,就看见了他的宝贝女儿和如今已然成为了他的女婿的骠骑大 将军如同一对璧人一样站起来朝着他行礼。 皇帝摆摆手让他们平身,坐到了主座上一边说话一边打量着如今已为人妇的小公主,见顾倾心蓝色红润,眸色娇媚可人,便知道她这三日过的很是愉快。 这下子,皇帝陛下的脸色放晴,就连跟许木讲话的时候也温和上了几分,不是用君主的威严压制,而是如同闲话家常一样地问话。由于他给的假期,所以再过四日许木才会站在朝堂之上,皇帝又不动声色地将许木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见他时时刻刻都不忘将关注的目光的放在宝贝女儿身上,关心疼.宠.异常,看许木便也是更加顺眼,想着以后多多提拔重用大将军才是。 正如心儿曾经跟他说过的,国不可重文轻武,他早已经在慢慢地进行中了,不然也不会让朝堂上出了一个一品的武将来,如今,这一品的武将成了自个儿的女婿,自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重用武将当然要从自己的乘龙快婿开始。更何况许木本身能力在那里,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 “心儿啊,倾心殿父皇一直给你留着呢,你随时都可以入宫小住,里面的一切朕都让人给你随时准备着,你就放心好了。” “多谢父皇。” 顾倾心送给皇帝陛下的礼物是一副前朝着名画家的山水画,这是将军府收到的贺礼,倒还是很有收藏价值。投其所好的礼物,皇帝自然很是高兴,留了顾倾心和许木一起在金龙殿用膳,之后才去处理公务。 事后皇帝去处理公务,顾倾心便和许木回到了倾心殿稍作休整。 不过是离开了三天,倾心殿对于她们来说依旧是一个温暖的归属,红豆木芳熟门熟路地穿梭在倾心 殿里,显然对这里十分留恋。 不到一会儿,随着送出去礼物的宫女一起过来的,便是贤妃。 原来在等待皇帝的时候,顾倾心就已经吩咐宫女将自己带来的其他礼物一一送出去,主要是宫里面一些妃嫔还有一些熟人,比如福公公等。 她都没有亲自过去送礼物,贤妃却主动来这里了,显然是有什么事情找她才是。 “哎呀,倾心公主,嫁了人之后,你这倾城容貌一下子变成了倾国之姿,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啊!以前是出水芙蓉,现在是娇媚如花,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啊!” 一上来,贤妃口中的溢美之词便是不要钱地往外面撒。 “过奖了。” 顾倾心从容应对,依旧是以前的淡淡笑容,甚至是看不出来明显的弧度,却是从容淡定处变不惊。 贤妃在心里暗暗佩服,蜜里调油刚新婚的人被打趣都不见常人的不胜娇羞,看来果然是心性坚定,..宠..辱不惊啊。 贤妃过来的时候,许木就很是自觉地准备回去,却被顾倾心叫住。 “你去哪儿?” “随便走走就好。” 顾倾心看了一眼许木身上穿着的衣裳,不是很厚,于是便让木芳去取了一件蓝色的披风过来,放在许木手中,“穿上,外面凉。” 许木心中一暖,“好。”握住顾倾心露齿而笑,眼中痴缠欢喜,尽在不言中。 贤妃在旁边看着都觉得十分艳羡,忍不住感叹,真是天作之合,之前算是她浅薄,太过于肤浅了,竟然以貌论人。千金难买有情郎,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小公主果然慧眼独到,不顾世人眼光,找到了幸福的归宿,光从这大将军的眼神中,她都看出了一日深愈一日的缱绻深情。 第三百二十九章 温馨日常 这一出去,不知不觉便是到了倾心殿的后花园,这个天气正是冬季寒冷的时候,树木光秃,唯有寒梅不畏风雪。 许木一路走过去,这熟悉的地方,他呆过了几个月,去年的这个时候,他还住在雅然居,那时候下了好几场大雪,他现在脑海里都能浮现出来那时候小公主披着白边的狐毛大氅的样子,在晶莹洁白的雪景当中,那张小脸晶莹剔透,眸光如水,望着任何一个人都无法让人从中挣脱。 而他就是不能挣脱的沉醉最深的那一个。 去年的这个时候,他是守护倾心殿的一个侍卫,如今,却是以公主夫婿的身份再度将来,见到他的人无一不是变得更加尊敬,从“大人”到了“大将军”。 他没有觉得自己多么了不起,更多的是庆幸,庆幸当初自己的努力,庆幸当初自己的坚持,就如同铁伯曾经说的,只有当一个人更加优秀的时候,才能得到最想要的,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一定就不行呢。 万幸的是,他尝试过了,也成功了,成功甚至是惊喜地得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何事?” 许木走了之后,顾倾心和德妃坐在一起。 浅浅淡淡的声音仿佛那慢慢地浸没的茶叶在茶杯中沉沉浮浮,听起来无波无澜。 德妃慢慢地开口,将宫中的一些风向告诉她。 听完了之后,顾倾心了解了事情的大概,这次倒是顾倾城的动作了。这次顾倾城和德妃每天到父皇跟前去献殷勤,尤其是在她成亲之后,这动作更加明显了。贤妃偶尔听到一点风声,就是德妃在跟皇帝说,最小的公主都已经成亲了,二公主顾倾城还没有找到归宿,恳请皇帝做主,给顾倾城招个驸马。 招驸马?她能看上 谁? 今年九月份她及笄之后,那黑木国太子还在京城逗留了几日,她怎么听说,那时候顾倾城好不容易接着回外家的机会,制造了不少跟那个黑木国太子偶遇的机会?那时候,顾倾城肯定是想要去当黑木国的太子妃的吧,那可是嫁出去,而不是现在,说什么招赘驸马! “她有没有说她看上谁当驸马?” “这个倒是没有。德妃既然都开口了,陛下自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于是将京城中青年才俊的名单和画像都送到二公主跟前,任君挑选。可谁知,那顾倾城竟然是一个都没有看上。” “哦,一个都没看上?” “二公主嘴上说的当时不是这样,委婉些,但是那啥意思,谁不知道是一个都没有看上啊。” 顾倾心转过头,问道,“贤妃娘娘,您看见过那名单吗?有哪些人?” “这个,倾心你知道的,我和德妃想来合不来,那个名单,她一拿到就死捂着,不让我看到。” “这样啊,”顾倾心眼珠子转了一下,露出狡黠的笑容来,“我知道了。古华宫那边,近期有什么动静没有?” “好像一直都挺安分的。” “安分,平静的安分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止的。”顾倾心唇边勾起一抹笑容来,那笑容竟然是贤妃完全看不懂的意思。 —— “夫君。” 一声亲昵无比的夫君两字慢慢地飘到了许木的耳中,这声音,熟悉得要命,而这称呼,更是让他心尖都忍不住颤.抖,甜蜜蜜仿佛全部浸没在了蜜糖当中。 “怎么出来了?叫人来叫我就是,外面冷。” 许木转头便望见笑盈盈唤着自己的小公主正俏生生地站在不远处,她这一笑,周围的一切风景都变成了黯 淡的陪衬,他眼中便只有一人,大步踏过去,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许木将自己身上的披风结下来,披到了妻子的身上。 然后低头,温柔地替妻子系上带子,可是这带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然几次都没有系好。 顾倾心伸手按住许木越系越乱的手,“我来吧,”灵巧如同青葱一般的手指灵活地穿梭两下便变成了一个漂亮的结。 许木看得专注,顾倾心笑着摸摸他的脸,“夫君对这系带子这么感兴趣,不若回去的时候我专门找个时间教你系带子吧?” “好啊!”不料许木答应得十分干脆,煞有其事的模样,显然是将顾倾心的话当成了真的。 这下子轮到顾倾心惊讶了,她不过是揶揄地说说,系带子这种事情怎么能让一个大男子汉来学,不过是说说罢了。 抬头,对上许木的黑眸,那笃定的眼神,哪里跟她一样是说着开玩笑的,这正经的模样,惹得顾倾心笑出了声音。 许木看顾倾心笑得开心,有些恼,郑重道,“心儿,我是认真的,不是开玩笑。”一边手已经版搂住顾倾心,怕她因为笑前俯后仰。 “好,”顾倾心收敛住了笑容,忙点点头,“你是认真的,我听到了。” 两人回去之后,许木向来是个说做就做的性格,所以当天下午,就让人准备好宽度不一样的丝带,虚心地像顾倾心求教。 顾倾心没办法,只好教他打结,不过她自己会的也不多,就两种而已,打结穿衣这种事情,向来不用她插手,自然不需要太多的实践。 尝试了好多遍,就连顾倾心在旁边都看的烦了,许木这才学会了打结。顾倾心看得清楚,许木倒不是笨,只是男子汉,手掌又大,手指 也不如女孩子的手指灵活,实在是不适合做这种精细的活计。 “还有别的打法吗?”终于学会了两种打结的方法,许木忍不住在顾倾心面前献宝,将妻子披风上的带子扯开,然后亲自系上。 顾倾心只觉得好笑,不过心里倒是暖暖的,许木一心学打结的认真模样,看得人心都软了,即使没学会,这种珍贵的心意,她也领受。 “你啊,学会一两种就够了,这些都是一些花架子,都只是为了好看,真正实用的是一些连环结和死结,用粗大的绳子打的,你应该都会了。这么小,这么细的带子,你啊,会两种就可以了。” 许木这才放弃了继续学习其他的打结的手法,不过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不论人前人后,许大将军随时随地都会将妻子看护得牢牢的,一个大男子汉倒是打出了又好看又快速的结,秀的一手好恩爱,让无数人女子艳羡身为将军夫人的小公主。 不过这都是后话。 皇宫里,顾倾心刚离开皇宫不久,古华宫的顾倾国一个不小心,就听到了两个宫女在墙角嚼舌.头的谈话,也是这个谈话,让顾倾国恐慌不已,唯恐自己心心念着人被抢走了。 “你听说了吗?继小公主出嫁之后,二公主也快要招驸马了?” “真的吗?不过也对哦,小公主可是最小的,二公主要嫁人也是应该的。” “不是嫁人,是招驸马,这是完全不一样的性质我,枉你都在皇宫里呆了这么久,竟然都不知道公主出嫁和招驸马是不一样的。” “哎呀,不管是不是招赘驸马,总之就是二公主也要找归宿了就是。二公主看上了谁啊?” “这个还不知道呢,听说陛下拿了一大堆画像给二公主 看,但是二公主都没有点头,可能是都不喜欢吧。” “不过,二公主吧,虽然不如出嫁的小公主,但好歹有公主的身份在,肯定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的。要说如意郎君,这些外面的八卦我可是比你清楚,我在外面可是听说了,这白金国京城的女子最中意的可是丞相家的公子,人俊逸无双,又有丞相府这个后台,竟来必定是前途无量。” 后面的话,顾倾国再也没能听进去一个字,她双.腿发软,跌跌撞撞地跑回到了古华宫她母后的住处。 “母亲,母亲。”顾倾国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扑进前皇后欧阳芳的怀里,啜泣道,“母亲,怎么办,呜呜……” 一开始她本来是称呼母后的,后来不知道被哪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贱蹄子听见了,一下子告到了贤妃那里,贤妃来一趟之后,她就再也不会称呼母后而是改为称呼母亲了。 “怎么了这是?”欧阳芳被顾倾国这么一撞,喝进去的茶水差点喷出来,连忙扶住顾倾国的身体,本想训斥她跌跌撞撞,可是一触及到她那泪流满面的脸和惊慌的神色,到底还是忍不下心来,连忙关怀起来。 “母亲,顾倾城要招驸马了,极有可能,极有可能看中的就是上官,”顾倾国呜呜咽咽地开口,“对,我知道,那贱人一定是的,一定是看中了上官,以前她就对上官不一样,若不是被我发现了,主动来找我说再不去招惹上官,我才相信了她。现在,现在好了,她根本不会再放过这个机会了,她母妃是德妃,我……” 顾倾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欧阳芳,她想说,顾倾城有个当德妃的母亲撑着,而她现在的母亲,只是一个废后,她怎么可能争得过顾倾城。 第三百三十章 惶惶终日 今时不同往日,若是以前,她还有底气和身份在,可以压顾倾城一头,现在是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这一刻,她心里突然对自己的母亲升起了一丝怨恨,一想到可能因为自己的母亲是一个废后,她就要将心爱的上官拱手相让,这种怨恨就在心里扎根,怎么都停不下来。心里有另外一个声音说这是不对的,不能怪自己的母亲,可是恶魔的种子一旦在心里种下来,生根发芽了之后,还有可能被拔除吗?一拔除,那土壤可是血淋淋的心脏啊,怎么可能忍受的了那样的痛苦? “没事,没事啊,总会有办法的,再说你父皇不一定会答应,再说,丞相府也不一定会答应的。”唯一的女儿惶惶不可终日的惊慌模样,拉着她就像是抓着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欧阳芳只能一边出言安慰,一边在脑海里想着对策。 顾倾国跟上官枫那荒唐的一.夜,早就在之前被欧阳芳得知,她知道了尽管是恨铁不成钢,可是看到惨兮兮的女儿,到底还是屈服了。 顾倾国却还是担忧,还是担心,“可是,要是父皇同意了,圣旨一下,就再也没有了转圜的余地了。”说完了好像想到了什么,“母亲,我们去求父皇,去求父皇,将一切都跟他说,然后让他先给我和上官下圣旨,这样的话,就不会让顾倾城抢先了。” 如果放在以前,这是一个好办法,但是现在,欧阳芳叹了一口气,“倾国,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父皇他,根本就不会见我们。” “那现在怎么办呢?母亲,我不能失去上官,如果失去了他,我,我也不想活了!” 顾倾国口不择言,一下子就将这句话说出了口。 欧阳芳一脸震惊,差点一巴掌扇下去, “你,你竟然说出这种话,真的是太让我寒心了!” “母亲,”看着欧阳芳高举着的手掌,顾倾国吓得面如土色,连连往后面退去。 “你,”欧阳芳停顿了一下,“枉我辛辛苦苦将你庇护到现在,你曾经的一切,哪一样不是我给你的,现在可好,啊,为了一个男人,你顾倾国竟然要说不想活,不想活是吧,好,那你就去撞墙好了。没一点出息,为了一个男人竟然用死来威胁你老娘,说出来我的脸面都要被丢尽了。” “你不是不想活了吗?那你现在就不活,去啊,去啊!”说完了还不解气,欧阳芳作势一把站起来,抓住顾倾国的手就要把她往墙的方向来,竟然是完全不管她的样子,仿佛真的是要拉着她去撞墙,狠狠地撞过去。 顾倾国从来不知道自己母后的力气这么大,被拉着拖着拽着,眼看着就要到了墙边,她瞪大了一双眸子,这下子终于慌张了,死都不肯在往前一步,干脆趴在了地上,能抓住什么是什么,绝对不能在往前去。 “你不是不活了吗?那还在这里干嘛?”欧阳芳依旧是恶狠狠地。 顾倾国吓得哇哇大哭,声嘶力竭地拉着欧阳芳的裤腿,“母后,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不要,不要拉我去撞墙,不要。” 欧阳芳低头,看着这样的顾倾国,心里绞痛,回想着这一生她过着的日子,毕生都在争那个心不在身上的人,或者就是跟后宫的其他女人斗,后来又多增加了一个顾倾国,便也开始为顾倾国活着。 如今,后位没了,娘家没了,女儿也要没了,什么都不属于她,什么都不曾是为她停留的。 她这是过的什么日子,到底图的是什么呢? 欧阳芳只觉得,这一刻 ,她身心俱疲,心如死灰。 “母亲……”顾倾国泪眼朦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脸上不知道沾上了泥土还是叶子,看起来脏兮兮,十分狼狈。 天下的父母,就没有不爱自己的孩子,哪怕是欧阳芳,也是一个母亲,既然是一个母亲,就总是会为儿女妥协。 “起来吧。” 欧阳芳扒开女儿拽着她裤腿的手,淡淡道,这一刻,已经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顾倾国也不知道是不敢还是怎么,就那么看着欧阳芳,也不起来。 “行了,我会想办法的。你会得偿所愿的。” “谢谢母亲。”顾倾国这时候终于破涕为笑,比谁都快地从地上爬起来,灰头土脸也完全不理会,只是母亲说的一句话,就让她开心得仿佛得到了全世界。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的母后是天下无敌的,只要承诺了,就不会有做不到的事情,永远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这一刻,听到了母后的承诺,顾倾国又对欧阳芳充满了感激,之前的那一丝怨恨好像已经了无踪迹,再也找不到一点儿痕迹。 欧阳芳这一.夜站在窗前,更深露重,她却没有任何睡意。 黑暗中,那双曾经熠熠生辉的眼睛似乎重新亮起来了一次,下定了某一个决心,然后瞬间消失,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错觉。 第二天一早,顾倾国来找母后就听说,母后亲自去找父皇了,顿时她就打起了精神,干脆一路上不顾劝阻就跑出去,她要去迎接带来好消息的母后! “母,母亲,”顾倾国刚走到御书房的不远处,就看到了自己的母后从御书房后面走出来,一脸欣喜地迎上去,“怎么样了?父皇是不是同意了,我就知道,不管怎么样,身上都留着他的骨血,怎么可 能不顾及我的终身幸福呢。” 欧阳芳看着顾倾国,没说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声轻叹从嘴边逸出,然后抬起脚,朝着古华宫的方向走过去。 “哎,母后,母亲,”顾倾国一脸疑惑,连忙追上去,这时候她才感觉到事情可能会有点不妙,“母亲,难道说,父皇不同意?” 欧阳芳抬头,看着面前这个女儿,从小看到大的唯一的女儿,从她还很小还只是抱在怀里到蹒跚学步到现在,母爱的力量让她忍不住怜惜,刚想摸一下顾倾国的头,伸出去的手就被顾倾国无情地甩开。 “啊!”顾倾国尖叫一声,“你说,是不是父皇不同意?” 顾倾国这么大声音和动静让御书房门外守着的人都忍不住侧目,看过来,欧阳芳眉头一皱,连忙低声威胁道,“要发疯也不要在这里,莫非你还想让你父皇更加厌恶,若是这样的话你尽管在这里撒泼,若是不想的话,先跟回到古华宫再说,我们再想其他的办法就是。” 顾倾国抬头有些忌惮地看了御书房的方向一眼,皇帝是至高无上的,可以达成任何要求,她从小就知道,而得.宠.的小公主更加是证实了这一点,得君心者可以随心所欲得到一切。 不能惹怒父皇!不然真的是什么什么可能都没有了。顾倾国这才跟着欧阳芳如同战败了的,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走回去。 古华宫内,一到里面顾倾国就凑上来问,脸上又是一番别样的悲凄,目光可怜兮兮,看着欧阳芳的表情就跟抓着人生当中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欧阳芳一边安慰着顾倾国,脑海中慢慢地浮现出来刚才见到皇帝的时候听到的回答。 她放下了所有的身段和骄傲,甚至是用上了结 发夫妻最后的那么一丁点儿情分,才终于使得皇帝愿意跟她相见。 结果,当她提出自己的要求的时候,皇帝想也不想的就一口否则了。 “为什么?倾国身上可是留着你的血液,留着皇家的血液,你难道不清楚吗?一直以来,她都将你当成是天底下最好的父皇,而且,倾国可是你的第一个公主,还记得她出生的时候你的心情是多么激动吗?可是现在,就连这么一个要求都不能让她达到,你竟然忍心将她的幸福置之不顾吗?” “皇——欧阳氏,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倾国现在犯了错,现在以她的身份,要朕赐婚给丞相唯一的嫡子,丞相会同意吗?文武百官要在背后怎么说朕?” “皇帝赐婚,有什么好不同意的?能够赐婚,就已经是给予丞相家最大的恩德了,他们都该烧香拜佛了,还有不同意的吗?至于文武百官,陛下,你真的就那么在乎文武百官的声音吗?若是那么在乎,为何对别人就有例外?” 皇帝猛地回头过来,目光疑惑地质问,“好笑,朕怎么就对别人有例外了?” “难道没有吗?陛下莫非以为臣妾是死的?据说当初小公主顾倾心的及笄典礼上,黑木国的太子都来了,明说了要小公主殿下,不然就要白金国好看。那个时候,文武百官是怎么说的呢,陛下您还记得吗?若是您真的顾及您的子民,顾及您的文武百官,顾及天下人的安危,你为什么就不能为大局着想,牺牲一个白金国的公主呢。用公主一个人去换整个白金国的安宁,这难道不是一个明君该选择的吗?” “你的意思是?朕不是明君,是昏君喽?”皇帝听了最后一句勃然大怒,铁青着一张脸睥睨着欧阳芳。 第三百三十一章 出言顶撞 “贱妾失言!”欧阳芳也才恼恨,刚才竟然一时不察,说出了这样的话,皇帝最不喜欢别人议论明君还是昏君的这个事情,最为是看重了名声,所以有些话是绝对不可以说出口的。 “贱妾不是故意的,还望陛下大人有大量,不要责怪,贱妾也是一片为母之心,您不知道倾国是多么地着迷,还说若是不让她如愿以偿,她就要去死。她是妾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也是陛下的骨血,妾看着于心何忍?这才来求陛下开恩,让她得以生存啊。” 欧阳芳本想用强势的话来说服皇帝,但是却被扣上一顶责怪不是明君的大帽子,硬的不吃只能来软和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希望能让皇帝陛下心软。 “荒唐!她竟然说出了这种话来,为了一个小白脸要死要活,这是什么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朕从小让她读书,让她培养公主气质,没想到到现在竟然是养出了这么一个混账东西来!” “陛下,求您了。” 欧阳芳现在哪里还不明白,这皇帝陛下两次岔开话题,明明就是不乐意的想法,但是她都走到了这一步,无论如何也不能有退缩。 “陛下,妾只想问您一句,您难道就真的想要让倾国一辈子都不开心吗?您想想她是您的女儿啊,是您的第一个公主,陛下肯定对她还是有感情的是不是?” 皇帝脑海中浮现出一些画面,然后低头看了欧阳芳一眼,眼里闪过了几分不忍。 “得了,明日朕找丞相过来探探口风便是。这是朕能做的最大让步,那个倾国也太不像样了,竟然自降身份到这个地步,她骨子里哪里还有身为一个皇家人的自觉!朕累了,你出去吧。” 皇帝说完,便是疲累地摆 摆手,让欧阳芳出去。 低着头走出去的时候,欧阳芳眼中一片冷冽,曾经的真情,就跟逝去的风儿一样,再也不复存在,你若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 视线拉回到顾倾国的脸上,欧阳芳柔情安慰道,“你父皇一开始是不愿意的,但是后来还是心软,愿意为你一试,明天会将丞相大人叫过去,试探一下口风,为你斡旋。” “真的,呜呜,太好了,我就知道,父皇心中还是有我的。”顾倾国喜极而泣。 欧阳芳摸着她的头发,笑得欣慰而慈祥,好像感染到了她的高兴一样,也跟着高兴和愉悦起来,心里却是在默默地想着,这样也好,给予倾国一个幻想,若是万一事情失败,也许还可以因为不知情保住一条小命。 这一日丞相大人下朝之后被皇帝陛下叫过去这件事,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毕竟,皇帝跟百官之首的丞相大人本就是应当联系紧密的,将丞相大人叫过去司空见惯。 只是当丞相大人这次回府之后,一到门口就问了一句上官枫在哪里。 上官枫这一日没有出门,将自己关在书房里闭门读书已经好多天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丞相大人总是很忙碌,在推开书房的门的时候,终于将自己这个唯一的嫡子的反常给思考了一遍。 对,腊月十八日那天开始,那一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呢?这个日期应该还是很熟悉的,丞相大人一下子就联想到了那天的盛世婚礼。 放在门上的手停顿了一下,到底还是敲了下去。 大丈夫真英雄,就不应该为儿女情长如此罗里吧嗦! “枫儿。” 敲门声伴随着父亲大人的声音通过门缝里传进去的时候,上官枫口中马上就要说出 口的“不要来打扰”立刻停顿在了口中。 最为严厉的父亲,百官之首的父亲,是他的榜样,同样也是他最敬畏的人。 “父亲。” 上官枫将丞相大人迎接到了书房里。 丞相大人观察了他一阵子,见他脸色黯淡无光,嘴唇泛着白色,苍白的脸色掩藏不住失落的眉眼,再联想到这几天的反常,已经将其中猜了一个七七八八。 “你现在已经不小了吧?” 上官枫一惊,张皇失措地就看向丞相大人,仿佛受了惊吓的小鸟一般,常人一般问出这句话,后面的话是什么他如何猜不到,无一就是娶妻生子的终身大事。 丞相也不看上官枫这副表情,看了也会更加生气,更加坚定自己刚才一瞬间想好的决定。他上官家的人,怎么能如此没有出息呢,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搞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这样还怎么成就大事,还怎么让他放心让他做传人! “父亲,您,何出此言?我现在正在用心读书,假以时日,文采见长,定然能有更高的造诣。”上官枫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磕磕绊绊地开口道。 “你也不要给我假装不懂,你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就算你不知道,为父今天也跟你说清楚了,先成家方可后立业,你现在的这个年纪,为父当年都有了长子了,你如今,还没成亲,后顾之忧没有解决,又怎么能安心下来做其他的事情呢!” “父亲,我,我暂时还不想那些事情。”上官枫的脸越发苍白。 丞相瞥了他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我纵横官场那么多年,如果连你的那些小心思都猜不到,那这么多年岂不是白过了?你中意的那人,都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妻子,谁让你不能争 取,夺得佳人?现在木已成舟,再去缅怀过去就是懦夫所为了。你怕是还不知道吧,今日陛下将为父叫到了御书房可不是讨论政事,说的是你的亲事。” “什么?”上官枫大惊失色,慌张地从自己椅子上到了丞相的面前来。 “为什么陛下会过问我的这件事情,父亲,你快点告诉我。还有,陛下是什么意思,不会已经下了赐婚的圣旨吧?”上官枫不得不着急,如果赐婚圣旨有了,那么就是天皇老子都不行了,除非,他们才是有最大话语权的人。 丞相不说话,低头,威严的侧脸依旧发出不可侵犯不可亲近的冷漠。 “父亲,请你快点告诉我。”上官枫着急得不像话。 殊不知,他越是着急,丞相在心里越发觉得这个嫡子不堪重用,一点儿小风波都承受不住,为了一点儿小事就变成了现在的这幅样子,实在是有辱门面。 这时候上官枫总算是放聪明了一点儿,看着父亲冷漠无情的脸,立刻反省自身,调整好了仪态和语气,恢复了理智和冷静,问道,“父亲,陛下到底是说到了什么?若是已经有圣旨,陛下不会还找您进宫去,所以又极大的可能,陛下可能心里也清楚丞相府可能不会同意,找您进宫,就是为了试探一下口风,或者,也是为了其他的某些目的。” 分析得头头是道,总算是不像刚才那副不堪重用的模样,丞相的脸色这才好了一点,因为这个儿子向来都是最聪明的,所以他才愿意培养。 “恩,你说的没错,陛下问的是你和大公主顾倾国的事情,问你对她印象如何,还问我丞相府是否愿意要大公主。” 上官枫一听说是大公主,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让他厌恶反 感的容颜,顿时心都提了起来,不过这次他聪明的没有发问,按照父亲的性格,不会答应当那个已经不是公主的顾倾国进门的。 果然,上官枫马上就听到了下一句。 “陛下这话说出来之后,本相也是十分地费解,若说是公主的身份,跟我丞相府的嫡子也算是匹配,当初的三位公主,显然最好的选择是小公主,如今,再不济也是二公主下嫁丞相府还有商量的余地。可是就她,顾倾国?唯一的公主身份都没有了,一个废后生母,再加上烂泥扶不上墙已经站不起来的外家,哪里还有翻身之地,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这样一个女人,哈想进我们上官家的家门,简直就是做梦!” 上官枫听了,立刻就松了一口气,父亲大人这么说,那就是根本就没有答应陛下,也就是说,他不用担心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上官枫心中总有一分不安,好像这种放松只是在一瞬间一样,不好的预感来临。不过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父亲委婉回绝了陛下的话,不会有赐婚圣旨,对于他来说就是最大的好消息。 “枫儿,你说是不是啊?”说完了,丞相还要来征求上官枫的意见,爱屋及乌,若是枫儿有了什么奇怪的想法,本着娶不到小公主大公主也不错的想法,或者对大公主也有好感的话,那么他的心意也就白费了。 上官枫脑海中闪过一张梨花带雨饱含情意的脸,甩了甩头,一丝冰冷的弧度从眼中闪过,带着笑容,恭敬地对丞相说,“父亲说的很对,枫儿十分地赞同,就应该如此,如今门不当户不对,要有自知之明才是!” 皇帝在御书房接见丞相大人的事情并没有引起很多人的注意,比如,顾倾城。 第三百三十二章 如意算盘 当她献殷勤地去给父皇送上吃食的时候,刚好碰上了前来觐见的丞相大人,她还特地地看了一下,但是并没有放在心上。 等她以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无比无比后悔为什么这一次不去问,不去打听清楚为什么自己将丞相这次来御书房的事情给刨根究底,更加恼恨自己为什么要那么矫情和纠结,导致她所有的计划都被打破,然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真正将这次丞相被叫进御书房予以重视的就是知道原因的古华宫,顾倾国一大早就用了身上最贵重的首饰买通了小宫女,让人盯着御书房的一切,比如什么时候下朝,丞相什么时候进去,什么时候出来,丞相一出来,她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去问个清楚。 正当顾倾国满心欢喜地得知了丞相大人已经离开准备去感谢亲爱的父皇的时候,古华宫的门口就被拦住了。 “喂,狗奴才,什么意思?你竟然胆敢不让本公主出去,你哪里来的狗胆,本公主告诉你,虽然现在没有了公主的头衔,但是我身上流着的是皇家的血脉,就凭这一点,本公主就比你们这些不能人道的下贱胚子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拦着她的是宫中的小太监,被那一句不能人道刺破了他们内心最为隐秘的痛处,顿时心里发生了不少变化,脸色都变得阴鸷起来,可惜满心欢喜的顾倾国完全没有注意到。 她想要出去,到底还是没能出去。 正当她叫嚣着要让守门的太监好看的时候,门外的太监簇拥着一个穿着红色太监服装的人进来,顾倾国认得他,是父皇身边常驻的小太 监,于是立刻笑盈盈地上前,摊开手掌,“拿来吧!” 那小太监一脸微笑,“大公主这是伸手要让奴才拿出什么给你呢?您要知道,奴才啊,有些东西可是拿不出来的,大公主刚才说的话可是都忘记了?” 原来那一句“不能人道”几个字,同样远远地传到了这个太监的耳中,想他在皇帝跟前伺候,何时受的了这样的气儿,更何况,还是如此一道戳心,明目张胆地,不管是谁,说了这话,就相当于把他们所有在宫里的太监心上都戳上了一刀,狠狠地,没有人会不恨! 太监,男不男女不女,可是如果有选择,谁不想做一个完整的正常人! 而说这话的是如今落魄至此的大公主,叫她一声公主那是天大的抬举,现在哪里还是什么公主,没有外家没有权势根本就没有翻身的余地!叫他如何客气得起来,若是可以,他想杀了人的心都有! 刚才说的话?顾倾国心里咯噔一下,已经猜到了刚才那些讽刺小太监的话同样被面前这个太监听去了,可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她如今要拿赐婚圣旨呢,于是腆着笑容道,“哎呀,我说公公啊,您是在我父皇身边的,怎么会跟他们一样呢,那是一个天一个地,您啊,不必介怀。” 心里则是想着,若是等她解决了眼前的事情,有了机会,一定要面前的太监好看,不过是一个奴才,也好意思跟她叫板,还要让她来说好话,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一个天,一个地,可是那句话,骂的就是全部的太监! 穿着红色太监服的太监没有答话,顾倾国只以为对方 识相,不敢再接口,洋洋得意之下再次伸手过来,“公公,赐婚圣旨,拿来吧,我也不用你来宣旨,直接给我就成。” “奴才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小太监脸上的笑容更甚。 “还装蒜,父皇派你来,难道不是宣旨的吗?赐婚圣旨,本公主和丞相府大公子上官枫的赐婚圣旨啊!” 小太监呵呵笑了一声,然后轻轻地嗤笑了一下,“奴才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杂家奉陛下的旨意,就是为了要给古华宫的人带上一句话,这婚事啊,要讲究双方同意的,一方不成,姻缘不成。” “啊?”还没等顾倾国细细体会其中的意思,那太监已经带着人出去。 “既然奴才任务已经完成了,还要回去给陛下添茶了,就先走了。”临走的时候,又让那两个太监守在了古华宫的门口。 一方不成,也就是说丞相不同意了吗?那么也就是说,她的想法全部都破灭了? 顾倾国呆呆的,显然不接受这个事实。 不可能的,父皇亲自去说的,那是父皇啊,皇帝陛下一句话,谁会敢反对!对,只要父皇下了圣旨,不管是不是同意,他们的事情就都可以成了! 打定了主意,顾倾国就想要亲自去求父皇,哪想到,在门口又被拦住了。 这次,不管她说什么,都出不去。 僵持了好半天,顾倾国只得掩面哭泣,跑到屋里去找椅子上坐着的欧阳芳哭诉,“母后,呜呜,母后,怎么办啊?为什么丞相不同意?” 欧阳芳面无表情,其实刚才她一直都在屋子里面坐着,外面的任何动静任何声音都没能逃得过她的耳朵, 可以说,这是她早就预料到的结果,刚才一直都在里面不出声,只是不忍心打破倾国的幻想罢了。 “唉,倾国,你不要哭了。”欧阳芳说道,手里抚.摸着她的头发,“你放心,母后还有办法,会让你父皇和丞相府都同意的。” “真的?” “当然。” “母后,我就知道你是最好的啦。” 欧阳芳的脸不太好看,既然已经预料到了这一个结果,现在只能用最后的办法了,说什么丞相不同意,说到底,还是皇帝无情,若是他真的还顾念着结发夫妻的那一点情分和缘分,就不会如此绝情。 丞相举得倾国的身份配不上,皇帝则是压根不愿意怕丢脸,既然那么怕丢脸,那么现在,若是他不同意,不妨让丢脸来得更快一些! 欧阳芳眼中闪过癫狂的神色,丞相,呵呵,丞相还真的是以为,他的秘密没有一个人知道的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若真的是没有人知道,那倒还好了,既然被她无意中知道了,这个把柄,她可是要紧紧地握在手里,原本是拿来救命的,现在为了倾国的终身幸福,只能用来威胁了。 正当古华宫这边正在火急火燎地想对策的时候,将军府里面一片祥和温暖。 即使是在寒冬腊月,将军府里面也是温暖如同春天。 许木刚回到将军府,直接就进去了顾倾心所在的院落。 “你回来了?” 刚到了门口,许木就接收到了妻子的笑脸迎接。 此刻,顾倾心站在桌案旁边,桌子上面有几个上好木材拼成的匾额,上面不着一墨,而在匾额的旁边,放着几张纸,纸上倒是 写好了几个字,顾倾心此刻正拿着毛笔,听到门外熟悉的脚步声,回过头来,嫣然一笑,端的是一个回眸一笑百媚生! 那一瞬间,许木仿佛看到了春天百花盛开的场景。 只不过,当许木一步步跨到妻子跟前来的时候,终于发现了唯一一个不协调的地方。 原来顾倾心白嫩的颊边,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了黑色的一撇。 什么时候,心儿竟然也会有这样的失误?定然是刚才思考的时候,一转头,手上的毛笔就沾到了了脸上。 许木觉得十分新奇,这几乎是他第一次看见心儿这样笨拙的行为,若放在他身上,几百次都不为过,可是心儿那样的一个人,毫无瑕疵,言行举止无可挑剔,美丽圣洁的面容总是让人可远观而不可亵渎,让他每次想要抚.摸一下都怕自己的糙手弄疼了弄脏了。如今,墨水沾到脸上,却突然仿佛是从天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变成了凡间女子,不再是那么高不可攀,跟平常人一样会失误,会有笨拙、不小心的时候。 顾倾心疑惑地看着许木一步步靠近,那目光却不一样,跟以往的专注深情不一样,而更加像是一种,揶揄地盯着她的脸。 难道说,她的脸上有什么东西沾上了不成? 顾倾心下意识地伸手,往自己的脸上抚上去。 “不要动!”许木已经到了跟前来,抓住她的手,温柔中带着满心的笑意,另一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拿出了一方帕子,举到了跟前,十分柔和地在她脸颊上轻柔地擦了擦,那力道,一再地放柔,仿佛她就是易碎的玻璃,一碰就会碎。 第三百三十三章 爱成习惯 靠的如今的近,顾倾心微微仰着脸,入目的便是许木温柔的目光,还有那嘴角噙着的温暖的笑意,天上小心翼翼的触感,让她充分地感觉到了许木的疼惜和珍视。 她撞进了许木的目光里,看着那张脸,竟然觉得从来没有这么一刻,面前的人,曾经的许呆子,后来的木头,现在的她的夫君,竟然模样生的这般的好看,竟然让她收不回自己的视线。 然后那么一颗心,就“砰砰砰”跳得飞快。 从来没有的体验,如此剧烈心如擂鼓的心跳,这是她之前此从未感觉到的,如此贴切的、强烈的感觉,那叫做——心动。 怎么办?她发觉,自己真的是越来越喜欢面前这个人了,不,应该说越来越爱面前这个人。相处多一点,就会多一点心动,如果这样的速度发展下去,她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会不会真的,会变得盲目,将一整颗心全部奉上,陷入比前世还要不顾一切的真心,然后,卑微得失去了自我。 一方面,她不断地在沦陷,另一方面,理智又在不断地阻挠,顾倾心觉得快乐又心惊,担忧又甜蜜,矛盾得让她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主——”门外相思手里拿着图纸过来,刚到门口就撞到了这一幕,赶紧捂住自己的嘴,还好只说出了一个字,应该没有打扰到他们两人才是。于是赶紧退出去,新婚才不到几天,甜甜蜜蜜倒是也十分正常,她就不去做电灯泡了。 “好了,刚才我的小妻子,看着竟然变成了花猫,真是让我十分惊讶!” 顾倾心闻言,脸微微一红。 许木放下了手中的帕子,捧着顾倾心的脸,笑得十分阳光,这一动作,他便是清楚 地瞧见了妻子神色中的一点担忧,连忙敛住了自己的神色,关心地问道,“怎么了?心儿,你有什么烦心事情吗?” 顾倾心连忙敛住了自己的表情,瞬间就变成了平静无波,她是有烦心事情担忧的事情,她烦心的是害怕自己变得不像是自己。 可是她不能说出口,她睫毛微颤,笑道,“没有,没什么事情,刚才就是走神了,想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许木觉得有一丝不对劲,但是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若是心儿想说的他便听,不想说的,他也不问,有任何事情,他永远都站在她前面。 许木点头恩了一声,然后低下头去,在顾倾心额头上落下轻柔一吻,然后抬起她的下巴,亲上了那樱花花瓣一样让他食髓知味的红.唇。 这次是温柔的,小心的,安抚的,表达爱意的亲.吻,如同春天里细雨绵绵,人漫步其中,感受到了绵绵的细雨落在身上,十分舒服,却让人十分沉迷。 良久,许木放开捧住妻子的手,将人温柔地抱在怀中。顾倾心贴在许木的胸膛上安慰地喘息着。 “刚才在做什么呢?恩?” 顾倾心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要做的事情,本来还想等许木回来让他拿主意的,结果人一进来,她就被美色迷惑,都忘记了这回事,真是,太羞人! 顾倾心从许木怀中抬起头来,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然后走到了桌子旁边,指着上面的匾额道,“我们的院子还没有名字呢!闲着无事,我就想自己亲手写上去,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家,当然要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对吗?” “家”这个词,触动了许木心中的某一根遥远的琴弦,“我们两个人的家”,这几 个字,顿时将他一个大男人,在战场上身经百战的将军感动得一塌糊涂!是啊,家啊,他从小就颠沛流离,孤儿,没有家,四海为家,可是现在,有了真正的妻子,以后还会有孩子,这是他的家,是他的归属。 “恩,对,很对。”许木害怕被顾倾心察觉到自己发红的眼眶,于是从顾倾心后面伸手搂住她柔.软的腰肢,将她静静地扣在怀中,这样,她便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了,那说出口的声音,也是带着声音中的低沉,还是他努力压抑住了的。 得到了肯定,顾倾心显得很开心,拿着那几张纸,一张张翻过来难道跟前来,“这是我之前写的好几个名字,你喜欢哪一个我们就用哪个。” 许木这才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往那几张纸上的字迹看过去,只见白色的纸张上,隽永优美的字迹在那上面仿佛开出了花朵一般,十分好看。 许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早就知道心儿写字很好看,那么现在,当她很认真用了十分的心十分的慎重去写的时候,自然是更加的好看。 有四个字的,有三个字的,有优雅的,也有温馨的,许木在顾倾心拿出那一张写着“心木苑”的时候,叫住了她,“就用这个好吗?” “这个呀,三个字,有我的名字,也有你的名字,恩,也可以。但是,”顾倾心停顿了一下,拿出了另外一张来,三个字一样,只是调换了顺序,上面写着“木心苑”。“心木苑”和“木心苑”只是差了一个两个字的顺序,“这两个都是一样的,你想选哪个?” “主意不变,心儿小夫人,为夫还是喜欢心木苑。” “那好吧,就选择这个吧。以后咱们的家就 叫做心木苑,你要记住了哦,木头哥哥。” “那是当然。” 选择好了名字,工匠自然不敢怠慢,马上就在木头上刻好了字,顾倾心又选了旁边装饰的一种花样还有装饰,不到一个时辰,匾额就挂上了院子的入口处。 “心木苑”三个字从此便是代表了这个地方——顾倾心和许木共同的家。 顾倾心看着那三个字,到现在仍然是一种感动,“心木苑”和“木心苑”有区别吗?不是没有,有的!人们自古为什么只说“龙凤”而不是“凤龙”呢,就是因为习惯性地,将龙放在了凤的前面,就像很多女子嫁人之后,就没有了自己的名字,姓都是排在了夫家姓的后面,比如陈李氏。 在“木心苑”和“心木苑”中的选择,即使许木没有想到更多,但是下意识地,就觉得要将心儿放在前面,这便是一种感动。 同样的院子,同样的将军府,甚至连院子门口的花藤都是一模一样,只有那匾额上的几个字,换了一个模样。 前世是“倾心苑”,不管是她的名字,还是倾慕心儿的意思,都只有她一个人,那叫做单相思,如今,却是两个人的名字一起出现在上面,最美不过两情相悦。 顾倾心看着新挂上去的匾额,笑容由心而发,身边的许木半搂着她站在她身边,看到她笑,同样也满足而幸福地笑。 刚好这个时候铁伯也过来,也正是一眼便看到了这新婚的小两口在那里含情脉脉地对视而笑,小公主看着匾额笑,而他家的傻小子则是对着妻子笑,那副宝贝的模样,铁伯都怀疑,若是小公主让他去摘天上的星星,阿木也会毫不犹豫地准备上天的梯子。 不过得偿所 愿的幸福,这些日子,他是看得真真切切。还没赐婚之前,阿木是单相思,他看着他为情所苦而又甘之如饴,赐婚之后满心欢喜却仍不放心,而现在,真真切切的在身边的人,终于能让阿木放心地幸福了。 “时间不早了,午膳摆好了。”铁伯没想太多,挂着笑容朝着两个人说道。 “母妃,父皇怎么说啊?” 德妃刚给金龙殿送去了一些汤汤水水,这一回来,顾倾城就拉着她问起来。 “女孩子,你矜持一点行吗?”德妃叮嘱着顾倾城,“那天你父皇自己亲自问你的时候你又不说,将那么多的画像放到你跟前,你又是一个都不满意,现在你父皇只以为你看不上咱们白金国的儿郎,当然就只能作罢了。” “这,要是那天就跟父皇说,岂不是太突兀了,再说了,我本来是以为,那些世家子弟的画像里,至少也应该会有白金国最优秀的几个人的。” “可是你父皇已经把能够招驸马的人选都放在那上面了,”德妃说道,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倾城,我忘记问你了,你是想好了是招驸马吗?” “那可不是,本公主未来的夫君难道不是驸马吗?” 德妃这才了然,也许她是误会了,看来顾倾城没将两者弄明白,于是她拉过顾倾城,仔细地跟她解释起来,“我们白金国传统,本来公主是招驸马的,太祖在的时候,驸马是可以有官职的,但是后来的不知道是那个皇帝当政,有实权的驸马差点谋朝篡位,从此以后,白金国的驸马便没有实权,也就是一个虚职,有俸禄,不能掌握任何实权,甚至不能上朝参政。而且,驸马是依附公主的,所以住在宫外的公主府。” 第三百三十四章 偏心皇帝 “那,那这样的话,也就是说,驸马根本就没有实权,没有权势,怎么可以这样呢!”顾倾城一跺脚,突然想到了什么,“那个小贱人,难道又是例外?不是嫁人了吗,那许木还是骠骑大将军,那可是兵权最大的一个,怎么就没有实权了?难道说父皇竟然偏心成这个样子,连白金国的祖宗规矩都要不要了吗?” 顾倾城一想到这里,嫉妒的眼睛都红了,凭什么啊,天底下所有的好处都让她顾倾心一个人占据了,到底还有没有天理了! 说着顾倾城实在是气不过,一边就要出门,“不行,母妃,我要去找父皇据理力争,这也太不公平了,一定要让他收掉那个许木的权力和职位!”凭什么那下贱人的驸马是大将军,她要是选驸马就是个虚职,都不能上朝参政,这样她不是永远都抬不起头来了吗? “你给我站住!” 顾倾城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德妃一脸不争地看着她,训斥道,“这么冲动,你是吃了炸药吗?” “不是,母妃,”顾倾城狠狠地一跺脚,回过头来,“她这也太破例了,父皇没说什么,难道文武百官都是死的吗?难道就不怕再出现一次驸马夺权的危机吗?父皇怎么能够这样,偏心到了天上去!” 德妃连忙上前捂住了顾倾城的嘴.巴,阻止她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你小声点,这种事情给你可不能随便乱说。你说的小公主这件事情,那还真是,没有人会说什么不对。” “为什么?”顾倾城瞪大了眼睛。 “我问你,她现在住在哪里,她有在宫外建造公主府吗?” “没有。她在将军府啊。” “其实理 由很简单,因为自从腊月十八日开始,顾倾心便不是尊贵的公主殿下,而是将军夫人。既然是将军夫人,为何将军不能有实权?” 顾倾城终于明白过来了,怪不得她之前听说过的话都是说小公主嫁人,而不是说小公主招驸马,她本来还以为这两者是一样的,没想到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情。 德妃见女儿终于理解了,给与了确认,“没错,你那三皇妹选择的不是风光的招驸马,而是下嫁!驸马是依附公主的,算是皇家的女婿,不能有实权,下嫁则是依附他人,成为后宅之人,所以她现在是将军夫人,而不是公主殿下,出嫁那日开始时候,属于公主殿下平日里该有的俸禄开销等福利,都没有了。不过你父皇对这个女儿十分疼爱,嫁妆几乎掏空了他的司库,至于他还有没有另外赐予你三皇妹封地作为陪嫁,那就不知道了。” 顾倾城这时候握紧了双手,她有点明白为什么画像上有些她知道的优秀的世家子弟都不在上面,比如说上官枫,那是因为那些名册,都是选驸马的,上官枫是丞相唯一的嫡子,怎么可能让他来选驸马? “倾城,驸马和下嫁,你必须要选择一样,但是据我所知,丞相家唯一的嫡子,肯定不会参与选驸马的队伍当中的,公主的尊荣和驸马,你自己选择吧,选择好了告诉我,到时候母妃再想办法为你达成所愿。” 德妃出门了之后,顾倾城还真是挺犹豫的,没想到招驸马和下嫁竟然有这样的差别,用民间的话来说,下嫁便是嫁女儿,招驸马就是招赘,上官家自然是不会让精心培养的嫡子成为招赘的驸 马。 可是让她下嫁吗?从此以后,放下公主的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的身份,完全融于后宅富人那一伙,然后困顿钰后宅争斗,也许还要贤惠地生儿育女,为夫郎纳妾,成为她以前最看不起的后宅蠢妇。 放弃她的公主身份,不再享受公主光环,她,真的愿意放弃吗?顾倾城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绫罗绸缎高宇宫殿,陷入了两难当中。 正当顾倾城这边还是两难的时候,古华宫里的那一位,已经正式开始跟丞相那一方见面详谈了。 顾倾国能够出去的地方,欧阳芳自然也可以从那同样的地方出宫去,她附上了一页史书的封面,然后写了时间地点,然后就在约定的地方等着了。 她知道,丞相大人,一定会来见她的。 果然,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一炷香的时候,门外有小厮敲门。 “来者何人?” “请问您在等待何人。”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然后便是一阵沉默,之后门就被推开了。 光亮照射进来,欧阳芳看到了带着一个小厮的丞相大人,穿着常服,好像还掩饰地装扮了一下,让人怎么都想不到,面前这个衣着普通,还带着一顶斗笠的男子竟然会是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丞相大人。 两个人视线相对,似乎都在试探,空气中,那视线争锋交流,正铮铮作响。 良久,欧阳芳首先开口道,“丞相大人,别来无恙。” 来人也摘掉了斗笠,露出一张慈和而又精明的脸来,一边坐下来,一边摆摆手,让身边跟着的小厮出去守着。 欧阳芳同样让身边一个嬷嬷跟着出去了。 “请喝茶。”欧阳芳将一杯茶亲自倒好了水,放到了 丞相的桌前。 丞相诚惶诚恐道,“皇后娘娘亲自倒的茶水,微臣愧不敢当。” 欧阳芳笑,“丞相大人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莫非是忘记了,本宫现在不过已经不是皇后了。还是说,您怕我在茶里下毒?” 丞相不置可否,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这倒不是,皇后娘娘想多了,娘娘给你盛情难却,只是本官现在并不口渴罢了。” 欧阳芳也不勉强,只是拿起茶壶往自己的茶杯倒了一杯,然后端起来,“以茶代酒,先干为敬。”然后仰头一口喝光。 丞相也不多话,只是将那一张封面放到了桌子上,问道,“这是不是您让人送到了丞相府上的?” “唔,这个,承认倒也无伤大雅。”欧阳芳作势定睛看着那上面写着的字,“前朝密史”四个字在上面正中央端端正正地立着。 “你这是什么意思?”丞相眉头微皱,“把这个送到我丞相府是什么意思?” 欧阳芳不紧不慢地放下了茶杯,“哦,丞相大人是真的不知道吗?还是说,只是想要试探我的,有些事情,咱们心知肚明就好。” “你是不是知道了一点什么不应该知道的东西?”丞相靠近,目光中带着一丝危险,瞳孔里有着别人看不懂的东西,眼睛危险地眯起来。 “丞相大人这是着急了,放心吧,咱们可是儿女亲家,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本宫不会说出去的。” 丞相这才缓和了一下神色,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有过杀人灭口的想法的,若不是估计到这个人的身份,他早就采取了措施了。 “你想要什么东西?” “我没有要什么东西,我要的很简单,我们要达成同盟 才好。正因为我知道你要什么,而我正有这个条件,有来我的帮忙,你的一切目标都可以事半功倍,我说丞相大人,您说我说的对吗?” 丞相的脸上有些难看,不过的确有那么一点儿动心,只因为这欧阳芳的身份地位实在是特殊,若真的能够利用得到,还是自动走上门来让他自己利用的,不利用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要跟我打成同盟的话,可是大逆不道的,你舍得吗?” “舍不得?有什么舍不得,如今,我只有恨,再没有其他了,如果有朝一日.你真的达成愿望,那也算是给我报仇,我二话不说就支持你。” “是么?我还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女人这种东西,心思实在是太过复杂,嘴上说的未必就一定是真的。” “你不相信我也得相信,如今,我已经亮出来了我手中的筹码,难道您不知道吗?”欧阳芳目光移到了桌子上的那张纸上,笑得云淡风轻。 “好,我答应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吧。”丞相咬牙切齿同意了。 “我的要求很简单,既然要达成联盟,什么样的关系最为可靠,想必你必然是知道的吧。令公子仪表堂堂,还真是芝兰玉树,令人惊叹啊,若是能有这么一个令人羡慕的夫婿,怕是做什么都会愿意的。” 丞相马上就明白了欧阳芳的意思,“你是说,大公主?” “不然你以为呢?” 丞相没想到,刚刚才在皇帝那里委婉地拒绝了大公主,如今,却是拒绝不了了。一想到对方竟然手中掌握着他的这个惊天大秘密,他这心里总是觉得非常不安心,所以在一收到这两张纸的时候,手都抖了起来。 第三百三十五章 相互合作 虽然不知道这个疯婆子到底知道了些什么,但是那么狡猾被陛下那么讨厌现在都还能好好活着的人,必然是不简单的,不会不留后手,他只能够答应,不然根本就冒险不起。 果然,正如同他所料到的,欧阳芳在临走的时候又说了一句,“丞相大人可不要做一些灭口的事情哦,不然事情闹大了,那可就天下皆知了。” 丞相咬咬牙,“好,我答应你的要求。不过,本相才刚刚拒绝了皇帝陛下,那边你必须解决,枫儿这边,由我来说服就是。” “好,丞相大人果然是一个聪明人,我果然没有看走眼。” —— 当天回到古华宫的时候,欧阳芳立刻就将丞相府愿意让她嫁给上官枫的意思传达给了顾倾国,顾倾国立刻眉开眼笑,高兴得跟一个孩子一样,抱着欧阳芳一声一声地叫着跳着,说着母后真棒,母后最厉害,母后最好。 看着顾倾国娇羞甜蜜的模样,欧阳芳就觉得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没有白费,如果女儿能够就这样幸福着,那么她受再多的苦也是愿意的。 同样的结果,一个是欢喜得不知所云,另外一个,则是激烈地反抗。 “什么,不可能,我不会娶那个女人的!”上官枫失态地从椅子上跳起来,目光里满是愤怒,他最讨厌最痛恨的那个女人,他怎么可能娶她为妻? 这根本就不可能,她连小公主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还自甘下贱,非要巴着他,简直就是不知廉耻,现在又不知道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竟然让父亲大人同意让她嫁到上官家来。 要么就是对方太过狡诈,要么就是父亲今 天吃错药了。 这是上官枫的第一感觉。 “为什么?”丞相大人很是不解,“之前不同意,是为父觉得那大公主如今地位不保,都已经不是公主了,但是现在想一想,她长得也不错,对你也一往情深,更何况,不管如何,那可都是皇帝的女儿,金枝玉叶,只要是血脉中流着的是皇家的血液,就永远都跟皇家有关系。况且人家是下嫁,不会影响你的仕途,这样以后跟皇家就是姻亲,这难道还不好吗?” “不是这个原因,儿子,就是不喜欢她。任是这些原因,我都不会喜欢她,再好也不会。”相反地,我简直是恨透了她!上官枫在心里加上了一句,若不是她,我也不会就这样错过小公主,若不是因为她,他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局面呢? 上官枫一直都觉得一切都是顾倾国的错,若不是她让他产生了误会,那么他便不会有那样的错觉,从而自作多情了那么久,从而就那么错过了小公主,沿着纵横地看着小公主嫁给了那个莽夫! 而大公主一见到他的面,纠.缠着他的场景也让他十分地厌烦,如果是一开始,他还想着怜香惜玉地安抚一般,或者说是为了情面不会撕破脸蛋,但是到后来,他就完全不这么觉得了,尤其是在知道,那一天,跟他有过那么美好的一.夜的,竟然不是梦中情.人的小公主,而是顾倾国的时候,那简直就是美好的梦幻破碎了一样的感觉。他的梦幻全部都被打碎了,让他自己无比难过的同时,让他也成功地将一切的罪魁祸首归结到了顾倾国的身上。 对,都是她的错!谁让她当初 不知廉耻,谁让她总是苦苦纠.缠,现在他手下留情没有把她给灭口了已经是对得起她了,在想要让他娶她,真的是做梦!做梦都不要想! 丞相跟上官枫解释了很久,可是他都没想到,上官枫竟然会如此地油盐不进,虽然没有激烈的反应,也没有明着说强烈的不同意,但是那沉默的表情,让人一眼就看出来对方不乐意。 可是就算唯一的儿子不乐意,丞相大人可不会为了儿子就妥协了,这有关于他的大事,任何人都没法阻止,最后,丞相大人跟上官枫放下了狠话,然后恼怒地摔门而去。 “为父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了,不管你是不是愿意,这顾倾国,你还真的是娶定了,否则,你就不是丞相府的公子!” 听着最后丞相大人留下的话,上官枫一下子就陷入了痛苦当中,不行,他绝对不能娶那个女人,而且听父亲的意思是,还是明媒正娶,正妻,那是不可能的,绝对不行! 上官枫跑了出去,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去向母亲大人求救,以前父亲大人不讲情面惩罚他的时候,最后总是母亲能够出手救他,这次肯定也一样。 可是没想到,这次上官枫却是失败了。 “枫儿啊,这件事情,母亲这次也帮不了你了,你父亲去找你之前就已经跟我说过了这件事情,这次,他不会允许你任性,你必须娶她!儿啊,若是你不喜欢她,也没事情,到时候人进来丞相府,该是什么样,还不是什么样?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你要做什么,还不容易,到时候找个喜欢的人娶进来,怎么.宠.怎么对待都是你自己的事情 。母亲还可以帮助你,绝对不让她好看,绝对不让他去打扰你就是了。” 后面的话,上官枫都没有听清楚,唯一听清楚的就是,母亲说,这次父亲十分地坚决,恐怕是任何人都没有办法能劝过来。 有了这么一个答案,上官枫其实就已经心灰意冷了。 敷衍地告别了母亲,上官枫对母亲还是有一些不满的,平时不是很能说得上话的吗,结果一到了最正经的事情上,母亲的话竟然没有了任何的影响力,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后来上官枫又再次去分别请求了父亲和母亲,但是毫无疑问,还是没有任何效果,后来,实在是很郁闷的他只能去找朋友们畅谈解闷去了。 几个好友喝着酒,上官枫喝多了几杯,就忍不住开始跟好友倾诉自己的烦恼了。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明确地表达了自己不想娶那个女人的意愿。 “喂,老兄,你为什么会如此排斥呢?莫非那是个其丑无比的丑女?” 上官枫摇头。 “莫非那女人十分彪悍,是个母老虎?”又有一个人帮腔。 “不。” “莫非那女子是个奇葩,竟然连京城第一公子的上官枫都看不上,对你冷若冰霜?” “不,相反的,那女子总是纠.缠于我。”上官枫显得十分苦恼。 “那上官兄,既然佳人有意,相反的,你父母也有这方面的意愿,为什么不就享用了呢,反正美人不嫌多是不?”有个好友凑上前来,跟上官枫说着一些悄悄话,“若真的是不喜欢,以后还可以多找一些美丽的妾室回家,岂不是会非常地美好快活。” “可是有那么一个十分讨厌的女子 纠.缠,还要将人摆在家里,实在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让人会十分恼火。兄台,你是不知道啊,她在我眼中就是丑女,就跟你平常在吃饭的时候,身边总是跟着一个十分讨厌的人,衣食住行在一起,还时时常常都会碰得到,这样的生活,你会过得很快活吗?” “当然不会。好吧,我算是明白了上官兄你的意思了,不过要说这摆脱女人的纠.缠,其实再简单不过了,当然了,前提是,你必须要能够狠得下心来!” “恩?狠得下心,什么意思?”上官枫一脸迷茫。 “上官兄,我必须先要确认,你是不是真的,不想娶她为妻,甚至,是妾室都不愿意?” 上官枫只是犹豫了一下子,然后坚定地点点头。 “那你附耳过来,我将这个方法告诉你便是。” 那人说着,上官枫便果真将耳朵附上去。 —— “父皇这次总应该是同意了吧?”顾倾国这次充满了信心,再次迎接从御书房之处回来的欧阳芳。 “恩,”欧阳芳点点头,“这次再次将丞相大人召唤进宫的时候,丞相大人改变了主意。” “真好!”顾倾国拍手笑道,“母亲,我马上就可以逃脱这个牢笼了,你放心,我进入了丞相府,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到时候,就算是看在丞相府的份上,父皇也会对您网开一面,我就是你在宫外最强大的后盾。” 听了这话的欧阳芳十分地欣慰,搭上了丞相府,她的确也有这样的想法,至少他们现在不是孤立无援了,有个是未来丞相夫人的女儿,至少宫里面惯会看人眼色的人不会再对古华宫过分苛待。 第三百三十六章 私自相邀 这一天,顾倾国照常地又出了皇宫,在丞相府附近转悠,自从上一次之后,她对上官枫就有些畏惧,不过却有忍不住心中想念,有时候会在附近转转,就算能远远看一眼都很好。 这一次,她却收到了一个小男孩递来的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酉时,裕丰客栈,相见。——上官枫留。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品楼是最显眼的那一间酒楼,其中往来的顾客皆是身着绫罗绸缎,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这时候,门口停下了一辆马车,一见到这辆马车,不知道从来哪里来了一个人,便上前迎上来,帮着牵着马,另外一人已经不动声色地进去,应该是去通报给谁了。 一只手撩开车帘,宽大而骨节分明,并不优美,让围观者有些失望,在他们看来,这样出场的必然是一位娇滴滴的闺阁千金才是。 从里面露出来一张肤色稍黑的脸,跟白面小生的面如敷粉不同,那张脸不白,却是刚毅而棱角分明,眼神深邃中带着一种威严,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他一个轻轻跳跃,便已经利落地翻身下来,到了马车下面,那个下车的动作轻巧利落,看着十分地漂亮。 只见这人伸出手,然后从车帘里面伸出一只白净如玉肤如凝脂的皓腕来,轻轻地搭住,然后那被撩起的车帘后面,便是显现出了一张倾国倾城的绝色容颜来。 原来显得冷漠的男人,此刻却仿佛冰山融化一般,唇角温柔,眉目带笑,目光全部都在那下车的女子身上,那女子一身锦绣襦裙,裙裾飞扬,将手放在宽大的手掌的下一刻,人就被半抱着得到一个缓冲,然后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之后又有两个丫鬟打扮的可爱小姑娘从马车上跳下来,跟在了后面。 顾 倾心对着周围微微一笑,然后就和许木并肩朝里面走去。 “呀,那个人,不是大将军吗?那天大婚的时候,我看到过的了。”有人在人群中惊叫道。 “是啊,我差点给忘记了,那这么说来,那位跟在他身边的就是小公主喽。” “现在也可以叫做将军夫人。” “怪不得有如此风姿,果真是天上才有的人儿。” 相思和红豆跟在后面,听着围观群众说的话,面色如常,主子说现在出门不用带上面纱了,能让百姓们如此惊讶,倒也是十分寻常,她们竟然也都习惯了。 白凡站的笔直,早就得到了提醒,此刻看到了携手而来的人,心中竟然没有多大的波澜,看着那一对身影,想起那天她也在人群中观礼,便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夫妻。 古代没有离婚这一说,这成亲之后,自然就是互相归属,也是那个时候,她心里最后一点不平也失去了,如今,竟然真的可以将他们当成尊敬的客人对待。 可不是,一个是一品骠骑大将军,一个是名动京华的小公主,金枝玉叶,强强联合也不过如此了。 只不过,一开始,谁也不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局罢了,最后夺得美人心的竟然不是君子如玉,而是威风凛凛的看起来很粗鲁的糙汉。 想起坊间对于这一桩亲事的各种猜测,白凡不禁觉得有些好笑,由此也可以说明,他已经完全释然了。 “两位贵客来了,请跟我来。” 清脆的声音响起来,顾倾心抬起头来,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没说话,却是点头致意。 然后在引领下,跟着许木一起上楼。 司徒景已经在那特定的房间里等着了。 见顾倾心和许木携手进来的时候迎上来,拱手道,“恭祝两位贵客大婚,这 还是公主和将军大婚之后第一次来小店光顾,小店真是蓬荜生辉。” 这第一句,看着像是那么回事,只不过这后面酸溜溜的语气,算是怎么回事? 身后的门已经被关上,顾倾心只是微微笑着睨了司徒景一眼,没回话,两人一起坐下来,半晌才道:“司徒少爷几天不见,嘴.巴变得这么甜,莫非是吃了什么样的蜜糖不成?” “岂敢岂敢,景说的可真是一片真心,殿下可真是误会在下了。” “得了,废话少说,既然都几天没来了,也不知道先上菜,太慢了本公主你该当何罪?”顾倾心用着开玩笑的语气。 司徒景微笑着应承,拍拍手,房门被打开,门外鱼贯而入的佳肴全部被送进来。 “早上就收到传来的讯息,美酒佳肴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大将军和新上任的将军夫人来捧场。” 等到将菜全部上齐的时候,顾倾心也让司徒景跟着一起用饭,司徒景因为对这些菜肴熟悉,所以十分自然地给顾倾心和许木介绍。 顾倾心发现,每次来的时候,都能看到好几样之前没有吃过的东西,她从来不在这里点菜,因为司徒景大约都摸清楚了她的口味,每次都是挑选了好吃别致的,另外加上一些新品来品尝,不管是食材还是制作上,她能吃到的,定然的是一品楼能够做出来的最好的。 这次上了三个新品菜肴,尝着都很不错,司徒景也承认这新品菜色在一品楼还是很受欢迎的。 三个人一起吃饭,司徒景是话最多的,然后便是顾倾心,许木的话很少,不过也胜在观察仔细,全心全意注视着身边的妻子,看她对那道菜多看了两眼便是亲自夹到碗边来,然后便也是时不时剥虾倒茶,偶尔司徒景话头转到了 他这里才回答上一两句,然后便是成了话题终结者。 之后,司徒景便也不在自讨没趣了,他压根就看出来了,人家大将军出来一趟就是为了陪着自己妻子出来吃饭的,压根都不想跟他多说话,不过也是,人家感兴趣的方面不在这里。将军是负责打仗的,他啊,就只是喜欢赚钱敛财! 唯一让他感叹的是,似乎公主殿下有了大将军,都不需要贴身的宫女了,用膳布菜什么的,大将军一个大男人都能将之做的非常独到。而且,看他那表情,还真的是没有任何不满,反而是十分享受照顾娇.妻的感觉,外人定然想不到堂堂的大将军也会有这样的一面,司徒景这日见到也真的是觉得自己的眼睛被刷新了一遍。 饭后,司徒景表情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顾倾心,顾倾心便知道他有话要说。这时候,许木注意到了站起身刚想要出去,便被顾倾心拉住了手臂,“不需要离开,我的事情,你什么都可以知道。” 闻言,司徒景便是在心里一阵惊讶,看来公主殿下是真的将大将军当成了自己人,只希望大将军不要让他们失望才是。 许木用眼神无声地询问,在得到了妻子的再次点头之后才坐下来,他将顾倾心的双手握在自己的掌心里,宽厚而包容的手掌心温暖如春,正如同他的话一样,“心儿,你愿意跟我说的,我便听,不愿意说的,肯定有你自己的顾虑,我也不会勉强。不管是哪一种情况,你只需要知道,我会永远地站在你的背后。” “恩,我知道。”顾倾心点头,然后继续道,“夫妻之间没有秘密,本来就是要告诉你的。司徒景是我这边的人,还有一品楼自然也都是在眼皮子底下的,这件事情我不说你 应该也知道了吧。” 许木如实点头,从每次一品楼对待顾倾心的态度还有司徒景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东家都如此态度,他刚才就已经是十分确定了。 “其中的渊源回府之后我再跟你细说,现在,我们先听听司徒有什么要说的。” 两人的目光同时看向司徒景,司徒景呵呵笑道,“两位鹣鲽情深我今日算是见到了,没想到堂堂的大将军,竟然会对妻子百依百顺,若是被那些外人知道,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响?” 既然都已经将关系说开了,司徒景也就对许木不再拘束,小公主认同的人,他自然也会将之当成自己人。 对妻子百依百顺?在外人眼里就是惧内,这在白金国上层官宦当中,可不是一个好名声,就是那手无寸铁的白面书生,也不会容忍惧内这个称呼,都是将自己当成了需要伺候的大爷,就是家庭一切的主宰。 “这,与我何干!”许木凉凉地看了司徒景一眼,仿佛他很多话,说的全部都是废话。 “呵呵,”司徒景觉得脸上有些凉,摸着鼻子有些尴尬,连忙道,“将军好度量,在下很佩服,那些外人所想,的确没有干系。” 顾倾心已经习惯许木在不是很熟悉的人面前言简意赅的模样,她本身就不喜欢太过聒噪的人,所以身边的人,除了跳脱的红豆,相思和木芳都是沉稳安静的人,这些人当中,司徒景则是那种没正型的慵懒人物,脸上时常挂着笑容,不知道让多少少女失心,可是实际上却是赚钱不手软骗人不偿命的笑面虎。 这样的人太多变,本来她没想招揽的,但是后来却发现,司徒景不羁的外表下藏着苦难的冷漠沧桑,但是一旦交付感情,便是重情重义,再也不会辜负的那种。 第三百三十七章 看场好戏 “打马虎眼这么多次,到底有什么话要说?” “这个,”司徒景潋滟的桃花眼笑得春风得意,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殿下跟将军再等一会儿,说不定马上就可以看一出好戏。这出好戏,我想,公主殿下一定会很乐意看到的。” “恩?好戏?” “恩,没错,殿下可知道跟一品楼生意上有竞争关系的裕丰客栈?” 裕丰客栈是一品楼之前生意最好的客栈,但是自从一品楼开张以后,地位就被挤下去,为此还耍过手段跟一品楼作对了好几次,不过后来都被司徒景摆平了,这事情,她听司徒景说过。 “好,时间应该快到了,两位可以随我一起,到裕丰客栈去看好戏就是。” 顾倾心没想到,司徒景让她看的好戏竟然是这样,不过不可否认的是,那司徒景的确是很了解她的心思,她向来都不是很好说话,厌恶憎恨的人,对方倒霉,她就很开心。 事情是这样的:听说是某位贵夫人跟多年未见的好友碰上,约在裕丰客栈叙旧,可是这两人到的时候却发现门打不开,后来让伙计强行将门打开的时候,发现了衣衫不整的一男一女。 顾倾心几人刚跨进裕丰客栈的大门的时候,恰逢这件事情的当事人还在纠葛。她一眼看过去,便知道那个某个贵夫人,好巧不巧的,就是丞相夫人。而所谓衣衫不整的一男一女,那个女主角便是她所知道的那个大皇姐——顾倾国了。 此刻,顾倾国满脸泪痕,哭着拉着丞相夫人的袖子不让她走,“这是误会,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了,我只是收到了一张纸条,说是上官——” 还没说出口,顾倾国就被一巴 掌打得头一歪,嘴角瞬间就出了血。 丞相夫人看着周围的人,眼神威胁,骂道,“贱人,你自己不懂自爱就算了,还想要找出什么借口来?若不是刚好被我撞到,还不知道你们这是要荒唐到何时。就这样的女人,还想进丞相府的大门,别说门了,就连窗子都没有了。” “不是,明明是上官——” “住口,明明是我儿上官枫被你迷惑得失去判断能力,总之,出了这种事情给你,还是我自己亲眼所见,你休想进我们家的门!”丞相夫人说完,还对着凑热闹的众人道,“今日出现了这样的事情,本夫人绝对不允许这人有辱门楣,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今日之事,让在座的各位看笑话了,这等女人,谁见到谁晦气。今天发生的事情,本夫人不希望任何一个人传出去,不然,丞相府可不会善罢甘休。另外,为了补偿今日打扰了大家,在座所有人的饭钱,丞相府都出了,希望大家给丞相府一个薄面,今日之事,错不在丞相府,但是为了名誉,还望在座的各位不要传言出去。” 丞相夫人背后马上就有人拿出了银子,将所有人的饭钱都给付了。 不愧是丞相夫人,软硬兼施,威胁之后又给了甜枣,这一招还是挺有用的,在场不少人纷纷表示,不会乱说,而且丞相府也是受害者。 顾倾国却是傻眼了,因为一下子大家所有人的鄙夷的目光都对上了她,她一下子就成了目光的关注中心,那样的目光,让她不堪忍受。 她又委屈又难过,想出口争辩手腕却被旁边一个老婆子不动声色地掐着,那是无声的威胁。 丞相夫人脸色铁青十分生气地就往门 外赶,出了这种事情,谁会不生气呢,怕是现在第一件事情就是要跟不检点的女子划清界限。 刚走了几步,丞相夫人却是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三尊大神,大将军夫妇,还有侯府的公子,他们怎么来了?尤其是将军夫人,那可是小公主啊,如果她为顾倾国抱不平,那么今天,她可是不能善了,事情若是闹大了,对丞相府的名声不利,她夫君可不是要气死了,说不定还会赐给她一纸休书! 想到这样的后果,丞相夫人又是懊悔又是愤怒,又是无奈又是害怕,早知道,便不那么冲动了,本以为选在裕丰客栈这么一个小地方,她带着的人手足够,一定不会出问题的,那些个平民小百姓,没人敢真的传言出去。 可是如今,这三位,她怎么堵得住这三尊大神的嘴? 丞相夫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强装镇定地给顾倾心打招呼,生怕顾倾心着时候对她发难。 好在,小公主没有任何不愉快的样子,也没法发难,只是淡淡点头。 丞相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刚准备告辞回去,门外便传来了儿子的呼唤。 “母亲,听说您在裕丰出了一点小问题,怎么回事?”上官枫走得很急,还喘着气,看着是从其他的地方赶过来的。 刚才被挡住了视线,加上他心中紧张,并没有看清楚身边的人,这时候想看跟母亲说话的是什么人的时候,一眼便呆住了。 小公主依旧是那么光彩照人,让人移不开视线,不管是站在什么地方,都是最美丽的一道风景线,现在她没有带上神秘朦胧的面纱,一左一右站着两个风姿卓越的男子,许木用保护的姿态将她护在身边。最明 显的变化便是她似乎已经有了初为人妇的妩媚风姿,而那挽成发髻的头发也证明了她如今已为人妇的身份。 上官枫心里头酸涩,好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直到手臂被人抓住,难听的哭诉的声音打扰了他的思绪,“上官,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 上官枫有些嫌恶地看着顾倾国,想要抽回手臂却因为周围这么多人看着行为不能太过于粗鲁,只得敷衍道,“你先别这样,有话好好再说,大庭广众之下,像什么样子。” 顾倾国见上官枫态度很好,完全不是丞相夫人那般的凶神恶煞,顿时感动得破涕为笑,含着泪点点头,手却还是抓着不放,觉得有他一句话,什么都值得了,他相信就好。 在场的人如今也知道,这位刚进来的白衣公子便是丞相公子,也就是那个女子纠.缠的人了,还真是,这女子都这样了,态度都这么好,若是换做别人,早就甩手离开了。 终于安抚好了顾倾国,上官枫再抬头的时候,却发现刚才还在旁边的那三人竟然已经不知去向,他焦急地朝着客栈的四方看过去,最后只是捕捉到了拐角处的一片浅蓝的衣角。 心中一片惆怅,上官枫连敷衍的力气都没有了。 丞相夫人在旁边一直注视着自己的儿子,看得十分明白,只是没想到,造化弄人,想要的已经成为了别人的,不想要的却偏偏不知羞耻地缠上来,儿子还真是可怜。 相比较于这个一身狼狈不堪的落魄公主,显然,只要有那么一点点眼光的人,都会觉得小公主比她好上不知道多少倍,即使是已经成为了将军夫人,那也是最美丽高贵的将军夫人。 丞相夫人有些 后悔,早知道儿子一早就喜欢小公主,当初在第一时间她就应该放下对小公主的成见,给儿子求过来,也不至于现在骑虎难下,摊上了这么一个难堪落魄狼狈的女人。 刚出了闹市,上官枫就皱着眉头,狠狠地甩掉了顾倾国挂在他手臂上的手臂,他的洁白无瑕的袖子上,都沾上了不知名的浅黄.色,肯定是顾倾国的手不干净。 上官枫这样想着,脸上嫌恶的表情更加明显,走几步,立刻就将跟顾倾国的距离拉的远远的。 丞相夫人现在跟儿子完全站在了同一个战线上,失去了公主光环如今狼狈至此的顾倾国,根本不值得她看一眼,若不是为了应付自家夫君说的那个不容否决的决定,她连跟她说一句话都觉得难过。所以这时候更加不可能去帮着顾倾国了,一边往前面走,一边催促交代着上官枫,“枫儿,干脆利落地打发掉,我在前面等你。” “是,母亲。” 丞相夫人一走,顾倾国立刻就凑上前来,“上官,你娘亲走远了。” 上官枫后退一步,不得不应付道,“恩,她在前面等我。今天的事情,你要怎么解释?”这是完全一副质问的语气。 “今天的事情绝对是误会,我只是收到了纸条,以为是你,我才去客栈的,不信你看。”顾倾国开始在身上找那张纸条,终于从怀中找到,献宝一样地放到了上官枫跟前来,“你看,就是因为这张纸条,我不是故意的,肯定是误会,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上官枫接过纸条,嫌弃地看了一眼,然后立刻将它扔到了地上,甚至是用上了鞋子狠狠地踩上去。 顾倾国看到他这样的动作,想问却不敢。 第三百三十八章 所谓算计 上官枫阴沉着脸,道,“你被人算计了,这根本不是我的字迹。” “啊,”顾倾国嘤嘤地哭起来,准备顺势扑到上官枫的怀里去,却没有人配合,往上官枫的方向倒过去的时候,上官枫早已经后退两步,让顾倾国扑了一个空,差点就没有站稳扑到了地上去。 “枫郎,你这是不相信我吗?真的是什么都没发生,你相信我。”顾倾国泪眼朦胧。 听她这么一声呼唤,上官枫却是更加地嫌恶了,又不动声色地站远了一步,皱着眉头,十分为难的模样,“虽然我也很想相信你,但是你知道的,被我母亲大人撞见了,可能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善了。” 这意思是说,他是相信她的,只是迫于丞相夫人才不好对她太过喽?顾倾国十分开心,她就知道他的枫不会对她这么残忍的,这背后肯定是有人在算计,而且只要他相信她,一起都不是问题。 这是母后说的,母后说的,什么都没错。 见上官枫一副为难的模样,顾倾国还上前,好言安慰道,“不用担心,你母亲肯定会同意的,因为我还有一个最大的底牌,肯定是可以让你母亲同意的。” “真的?”上官枫脸上,心里却是十分着急,本以为这次他终于可以摆脱她了,父亲大人不会让这么一个女人进入丞相府的大门的,没想到这女人竟然还有后招,他忍着厌恶上前两步,靠近顾倾国,轻声问道,“还有什么筹码,你跟我说一说,也好让我安心下来,不用担心母亲大人回强烈反对婚事。” 顾倾国此刻洋洋得意,这是真的很在意她吧,一想到可能因为今天的时候让上官枫担惊受怕,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告诉他她手中的筹码 ,虽然母后说不到最后一刻不要说出来,但是对方是上官枫,还这么温柔地问她,还愿意相信她,她可以说的吧。 “好,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请求。”顾倾国做好了决定,但是还是想要一点甜蜜的利息。 上官枫心中一喜,连忙问道,“什么请求?” 顾倾国眉开眼笑,扭捏了半晌才红着脸,道,“你,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说完还十分羞涩地将脸仰着,闭上眼睛,凑到了上官枫的面前。 上官枫苦着一张脸,看着面前的那张脸,涕泪横流过的脸全部花了妆容,他,看都别看不下去,还下口?他真是有点做不到。 “还不快点,亲了我就告诉你。”顾倾国嘟起了红.唇。 筹码,筹码,知道了就可以提前做准备,然后才能有措施,上官枫心中衡量之后做了,长痛不如短痛,眼前的,就当被猪拱了一下,忍一时,可以安定一生。 闭着眼睛,忍着不适,上官枫慢慢地靠近,最终也只能忍着最大的不适感,碰了顾倾国脸颊一下。 “好了。”动作一完,上官枫脸色苍白地退出好几步,甚至都感觉有种想要呕吐的冲动就在喉咙口,若不是因为不能穿帮,也许一个不小心,他就真的是要给吐出来了。 顾倾国对于刚才的动作很不满,就那么一下,她还没感受到就没了,还只是脸颊。 不过谁让她之前没说清楚,亲在脸上也无可厚非,她只能自己认了。 “现在可以说了吧。” “你附耳过来。” 上官枫继续忍,凑过去,眼前的一切,对于他这个有洁癖的人来说,一分钟都是莫大的折磨,可是为了目的,他只能继续忍。 顾倾国笑 着在上官枫耳边说,轻声地,“那一个杀手锏就是,我怀孕了。”说完之后,顾倾国就娇笑着跑开,还趁机在上官枫脸上亲了一下。 上官枫却是真的傻眼了,就着刚才凑过去耳朵的姿势,半弯着腰,一动也不能动。耳朵里面,刚才听到的话如同晴天霹雳,一下子就将他给震得三魂丢了一魂。 怀孕了!果然是杀手锏,父亲说过,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上官家的骨血流落在外,父亲对子嗣的看重他从来都是知道的,特别是男孩子,那是十分的重视。 苍白的脸,慌张的神色,上官枫慢慢地消化了这个消息之后,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快步往前面走去,这下子怎么办?他要去找母亲商量对策。 上官枫走后不久,他刚才站着的地方,就多了好几双靴子。 司徒景带着醉人的笑意,笑嘻嘻地蹲下身去,洁白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捏起地上被踩的脏兮兮的那张纸条,盯着上面的几个字,笑得如沐春风。 “殿下,这戏,还好看吧。”没有回头,司徒景笑道,“这一趟,您和大将军没有白白出门。” “一般般,其中,有你的手笔?”顾倾心淡淡地问道,这几天,新婚不久,她家许呆子不用上朝,每天腻在一起,她哪里有时间处理这些人啊,堪堪是沉醉不知归路了。 她腾不出时间来管这几个人,除了那天回皇宫的时候托人将顾倾城要选驸马的事情透露到了古华宫,可是什么都没做,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发展成了这个样子了。 “殿下,你看看,这字迹又不是我的?您怎么能怀疑我呢,真是伤我的心啊,枉我司徒景对您一片心意,竟然是要拿来怀疑,要被您见他在脚下 了!”司徒景做出一副伤心的西子捧心的模样来,配上那副妖孽的模样,最能勾起女子的同情心和爱心,这副模样,最容易让少女们看这脸红心跳个不停。 这可怜的小眼神,对上任何一个女人,不论年纪,都能够引起别人的怜悯,可是偏偏,司徒景每次用如此“情深一片”的目光凝视着顾倾心的时候,完全达不到一点效果,那波澜不惊的眼神,时常让司徒景怀疑自己的魅力,可是他的魅力经过了那么多人的实验,凡是他能够接触的,不都是看呆了吗? 他试过相思、红豆、白凡等等人,没有一个是不成功的,无一不是被他的这副皮囊迷得神魂颠倒,半天回不过神来。 可是从开始到现在,他功力都加深了,还是不见小公主眼神有一丝波澜,到底是他魅力不够,还是小公主根本不是他见到的女人啊。呸呸,怎么不是女人,司徒景唾弃着自己,眼神依旧小可怜地看着顾倾心。 “你够了。”顾倾心见司徒景还不死心,每次都用这一招不烦吗?每次都是失败,屡败屡战,屡战屡败说的就是他了,还时不时地对她抛小可怜的眼神。 “不够。”司徒景继续,声音越发可怜,那盈盈的小眼神,水汪汪,让人说不出拒绝得话来,恨不得百依百顺,还用上了自己的新技能,他就不相信了,就没有一次成功的。 顾倾心懒得理会他,却发现身边的人更加靠近了自己一点儿,握着自己的手也收紧,抬起头,这才看到的便是许木朝司徒景散发着冷气的脸。 所以,这是吃醋了吗?顾倾心心里想着,这倒是一个发现,第一次,许木表现得这么明显,也许是因为,他们的关系发生 变化了吧,现在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吃醋再理所应当不过。 许木浑身不悦的表情,刚毅的脸上仿佛浸没了冰霜,威胁警告地注视着司徒景,司徒景不注意也不行了,刚才一时得意,竟然忘记了小公主现在是名花有主,不能再开玩笑了!那样的目光司徒景有些头皮发麻,惨啦惨啦,得意忘形,将人给得罪了,心里哀嚎不已。 不过瞬间,意识到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司徒景收回了自己的表情,一本正经地拿着手中的纸条认真分析,实际上却是想要转移许大将军的注意力,“你们看,这字迹可不是我的,而且也不是上官枫的,不过,这是程公子的,据我所知,程公子可是跟上官枫走的很近的,还有啊,一般人可是请不动丞相夫人来砸场子的。结果是什么还不好说吗?只是不知道刚才那个女人到底是说了什么,才让丞相公子那见鬼一样的大惊失色。” 司徒景陷入了思考。 “她说的是,她怀孕了。”顾倾心悠悠地说,语气随便,可是那其中的意思,却是十分笃定。既然这件事是上官枫无情设计的,那么能让他现在慌张的无非就是顾倾国还有可以威胁的东西,丞相大人最重子嗣,她可是见识过的。若是真的有了身孕,上官枫想要不娶,还真是难。 “怀孕?”司徒景吓了一大跳,无比吃惊,那两个人,一个可是曾经的公主,一个是丞相府唯一的嫡子,他们竟然这么早就已经私相授受,这可真是,太让人吃惊了,若是流传出去,必然是上层贵族的笑柄。 “莫非他们早就混在一起了?不然怎么能怀孕?” 顾倾心挽着许木的胳膊,抬起脚转过身去,淡淡的“恩”了一声。 第三百三十九章 最大筹码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是足以让司徒景知道恐怕是真的,只是,到底是怎么混到了一起的,具体的原因他不知道,也聪明地不会问。 —— 回府的马车上,顾倾心正在想着顾倾国和上官枫的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顾倾国能够拿出来的最大的筹码就是怀孕,如果有孕在身,不管她名声如何,即使是被丞相夫人亲自撞见了不堪的事情,丞相也会让顾倾国进门。 只是,上官枫还真是狠心,这样地设计一个全心爱慕的人,竟然也毫无压!该是说他冷血无情还是自私自利呢?也许,那个人从来就没有什么真心,从来想到的都只有自己一个人,从来不会在乎别人的真心,更加不会在乎别人的真心。他不喜欢的人,哪怕是全心全意地付出,迎来的也总是欺骗和利用,他不会给予一丝的怜悯和温情,为了达到目的,从来不会在乎别人。 苦恋他的人,注定不会有好结果。不管是以前的她,还是现在的顾倾国身上,这一点都得到了十分的验证。 “心儿?你看这是什么?” 顾倾心正在想事情,耳边的声音让她下意识地抬眼,放在她面前的一串冰糖葫芦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几个红色的果子如同红色的珠子一般排列在竹签上面,那上面覆盖着的一层透明的晶莹糖衣仿佛晨露般甘美,甜中带酸,酸中带甜的记忆中的味道一下子涌入了记忆当中。 “冰糖葫芦?你什么时候买的?”顾倾心侧过头,望向许木的脸,他从哪里拿出来的,她竟然都不知道,明明一直都在一起的。 “刚刚在路上看到的,我记得,你小的时候很爱吃。”许木神色柔和得不像话,带着 追忆的模样回想起来小时候的那个小女孩一脸嘴馋地盯着街上糖葫芦的模样。 顾倾心被这么一提醒,记忆同样被带回到了过去,那时候木头哥哥将用来买盐巴的钱给她买了一串,后来被铁伯追着打都只没说出钱到底去哪里了。 “怎么,是不是现在不喜欢了?”见妻子迟迟没有接过,只是看着自己,许木紧张地关切道,心中有些懊恼,刚才在逛街的时候,他心血来潮想到了过去就买了,倒是忘记了现在心儿并不一定喜欢冰糖葫芦这样的街头小玩意,在皇宫中,什么山珍海味吃不到,倒是他欠缺考量了。 “没,才不是,我现在也很喜欢。”顾倾心吸吸鼻子,忍住心下的酸涩,有些蛮横地抢过来,没想到这么多年,他还记得那么清楚。 许木亮晶晶地眼神盯着她,顾倾心很快就低下头,张开嘴.巴咬了一口,圆滚滚的果子缺了一小口,酸酸甜甜的滋味进入口中,甜甜蜜蜜好似当年一模一样的向往和渴望,十年没有吃过冰糖葫芦的顾倾心几乎要被这味道感动的落泪。 努力将心中的感动转化为柔柔的笑容,顾倾心微微笑着,将手中才刚吃一口的冰糖葫芦亲自送到了许木的嘴边,“你也尝一口。” 小时候的那个女孩高举着得到的冰糖葫芦吃的一脸快乐,当她终于想起来木头哥哥的时候,还剩下最后一个果子,恋恋不舍地递到了木头哥哥的口中的时候,得到的是一个不喜欢的回答,小女孩遗憾之下掩不住的欢喜,终于不用送出去最后一个好吃的冰糖葫芦了。 现在想起来,那时候掏钱的男孩咽口水的动作何尝不是对冰糖葫芦的渴望,只是对 于小女孩的照顾让他用了不喜欢吃的借口。 许木愕然,看着送到嘴边的冰糖葫芦,刚想推辞,就见妻子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仿佛他再说一个字立刻就要翻脸。 “木头哥哥,这次可不要用不喜欢的理由来敷衍我哦!” 许木只能妥协,低头看了一眼竹签上的几个红果子,看到了最边上那一个缺了一口的果子,一口咬上去,便将剩下的大半个果子全部卷进了口中。 酸酸甜甜的味道,十分地美味,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最好吃的食物之一,甜到了人的心里面。 原来,冰糖葫芦竟然这么好吃!人生中第一次亲口尝到冰糖葫芦的许大将军在心里感叹。 “你,不是还有好几个吗?”顾倾心的脸却红了,嗔怪道,盯着那竹签上面,明明有四五个在那里,偏偏她着夫君就咬了她已经咬过的那个果子,真是羞得慌! 许木眯着眼睛慢慢咀嚼,一边欣赏着妻子脸上的红霞,觉得身心舒畅,答非所问道,“真好吃!” 顾倾心只觉得脸上温度更甚,扭过头去不看他。 之后小两口便是一人一口互相喂完了一串冰糖葫芦,明明一共才有7个果子,他们却是吃了一整个路途。 成功地用一根冰糖葫芦将妻子的注意力转移,并且让她成功地开怀的许木心中隐隐地升起了一种非常的成就感,搂着顾倾心的手更加紧密,这种最爱的人眼中的全世界仿佛都在自己身上的感觉让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和幸福感。 —— 据宫里面的人打听过来的事情,顾倾国实际上并没有怀孕,但是奇怪的是,她自己却并不知道,只以为自己真的怀上了孩子,还总是摸着肚子笑 得一脸温柔。 听着这个消息,顾倾心思索了一会儿,马上就想到是为什么了。姜还是老的辣,顾倾国不懂筹谋,一颗芳心被踩在地上还不自知,可是她却幸运地有一个为她筹谋的母亲,即使是已经没有了皇后的头衔,那个人,依旧不容小觑。 顾倾心可以确定,那天可以让上官枫失态的绝对是顾倾告诉了他怀了他的孩子,显然,那位曾经的皇后欧阳芳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顾倾国相信自己真的有身孕了。她必定也没想到顾倾国竟然那么蠢又被上官枫设计成了那样,怀孕是最后的后招和底牌,本应该是欧阳芳加重顾倾国的分量所用的筹码,却因为这件事情被顾倾国那傻子提前泄露给了上官枫,而之所以不告诉顾倾国是假怀孕,恐怕她也有自知之明,顾倾国在上官枫面前根本藏不住任何秘密,要想瞒住丞相府,只有先把顾倾国都给瞒住了。 顾倾心冷笑一声,她就说嘛,她的人都将那边盯得紧紧的,从头到尾,顾倾国和上官枫就只有那么一个晚上,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一个晚上就怀上了,那命中率也太高了。 那现在呢?顾倾国有孕在身的消息丞相府应该知道了,这下子即使被丞相夫人撞见了那件事,丞相也会让顾倾国入门,但是老奸巨猾的丞相行事谨慎,肯定还要亲自确认一番,要是这个时候顾倾国假怀孕的事情露陷了,那就进不了丞相府,进不了丞相府,事情还怎么玩? 既然她那个大皇姐这么喜欢上官枫,这么喜欢丞相府,那她就念在两世的“姐妹情深”上面帮她一把,她肯定会感激涕零的吧? 顾倾心笑得天真无邪,可是那 瞳孔里的黑暗,却是深不见底。 她所遭遇过的,怎么能不让对方也尝尝滋味呢,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好姐姐模样的人不是已经长在她耳边说,她们是亲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那这一世,她可要好好“享福”哦! —— 皇宫里面发生了一件讳莫如深的“大事情”,惹得小宫女们背地里议论纷纷,可是毕竟是上面发下话来,不能够张扬出去,否则乱棍打死,再大胆也不敢轻易拿小命开玩笑,也就是私底下议论一下罢了。 古华宫门口守着的人被撤离了,伙食也变好了,甚至还有一些东西被送进去。 本来偏僻的古华宫,这几日破败的宫殿门口却是多了好多看热闹在外面偷窥议论的宫女太监们,那盯着里面的目光中带着鄙夷和轻视,仿佛古华宫是多么肮脏不堪的地方,里面的人都是臭虫一样。 那不堪的目光让顾倾国气得快要吐血,恶狠狠的目光简直要杀人,那些个低贱的杂碎,竟然敢用那样的眼光看她,不想活了是不是,一个个都是脚下的蝼蚁,还敢对出身高贵的她露出那样鄙视的目光,顾倾国恨得咬牙切齿。 可是每次她一出门口瞪着那些人的时候,偷窥的宫女太监们就假装是来闲逛的,转移过去视线,可是等她一转身,那种带着无比羞辱性的目光快要刺穿她的背部。 顾倾国气得狠了,跑回到院子里发狂地拿着一根手腕粗的木棍,恶狠狠地驱赶着外面的人,仿佛气极咬人的恶狗一样凶神恶煞,这才终于赶回了一拨人。 宫女太监被赶跑,顾倾国这才失神落魄地放下了棍子,扑倒欧阳芳的怀里,一声一声委屈无比地叫着母后。 第三百四十章 轻易交出 欧阳芳也心疼得紧,一边摸着女儿的头发安慰着她,眸光却带着刻骨的恨意,想到前两天在御书房得到的结果,她的心就仿佛跌倒了冰窟里,再也无法温暖起来。 那天在外面发生的事情她随后就知道了,恨只恨自己的女儿太死心眼,被上官枫那样设计还对他死心塌地还一脸地兴高采烈,将最后的底牌都露出去。 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女儿,气得发抖,明明再三告诉她,怀孕的事情谁也不能告诉,结果这傻孩子,一下子就透露给了上官枫,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这么轻贱自己的事情,倾国怎么就做的出来,事情到了这一步,欧阳芳已经没辙,几乎绝望。 怀孕的事情本来就是她计划当中最后的筹码,并不是真的,所以,当丞相夫人和贤妃带着好几个人闯进来,那些人还背着医箱的时候,欧阳芳脸一白,心里慌得不行,她还没有那么多的势力打点那么多的大夫。 丞相夫人的确是根据自家夫君的指示来的,儿子大惊失色地回去找她商量对策的时候没想到被夫君听到了,于是他们想让那孩子胎死腹中的计划就只能搁浅。丞相夫人不得不遵从无比重视子嗣的丞相大人的嘱咐,带着自己的大夫来查探虚实。 若是真的怀了枫儿的种,那么不管如何,必须进门。 若是没有的话,那有伤风化的女子便不能进门。 所以,当丞相夫人看到落魄无比的欧阳芳脸上那抹苍白的颜色的时候,她心里忍不住雀跃,也许真是如她所愿,是假的呢?不然怎么解释欧阳芳在她说明来意之后的慌张神色。 “李太医来看过了,倾国的确是有了孩子, 你们这举动是什么意思?”欧阳芳强装镇定,对丞相府人一群人怒目而视,坚持保存着自己的高贵尊严,将顾倾国带到了身后,宛如护崽的母鸡。 丞相夫人眼中带着些许鄙夷和轻视,一步一步地走过去,将欧阳芳全身上下和周围的换将打量了一个遍,这才勾起了嘲讽的弧度,“一个李太医说的话怎么能算数呢,也许是他老眼昏花搞错了也不一定啊,有喜这种事情,可要慎重,特别是我们上官家的血脉,老爷可是看得重中又重,可不是什么贱蹄子都能够冒充,随便说说就可以的。我是丞相府主母,为了保险起见,自然有这个责任确认子嗣,你说对吗?” 还不待欧阳芳反驳,站在她身后的顾倾国就自告奋勇地站出来,她一心只想解除丞相夫人对她的误会,一脸坦然和自信,还阻止欧阳芳反驳,“母亲,既然丞相夫人不放心,我们就让她安心便是。”然后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那神色,俨然就是一个慈母的模样。 顾倾国如此模样,丞相夫人倒是有些不确定了,打心眼里,她是极其不喜欢落魄的顾倾国的,欧阳氏没有翻身的余地,落地的凤凰本来就连鸡都不如。若不是对方怀孕的事情刚好被老爷知道了,她根本不会来这一趟,所以无比希望顾倾国那个肚子是假的。 “倾国!”欧阳芳快要被顾倾国的信心满满给气死了,怒喝了一声,之前为了以假乱真,都没告诉倾国怀孕是假的,没想到倾国此刻竟然如此掉链子。 丞相夫人来这里一趟,目的还是十分明确的,看着两母女不同的态度,一阵厌烦,直接就让身后的大 夫上前把脉。 顾倾国高昂着头得意洋洋,十分坦然,一点儿都没有害怕的样子,主动将手腕伸出来。 她却不知道,此刻站在她旁边的欧阳芳简直就是急得眼红,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几个大夫都上前把脉过了,最后那几个大夫齐齐地对着丞相夫人点点头。 丞相夫人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晕倒,没想到啊,没想到啊,那贱人竟然真的有了上官家的种! 看来这次,是无论如何,她都得让这小蹄子进门了。 欧阳芳彻底地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心里的疑惑却是越来越重,明明,李太医亲自跟她说,倾国没有怀孕的,为什么现在这么多个大夫检查,都说怀孕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有人从中作梗还是其他原因?她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得到了准确的答案,但是丞相夫人明显就不开心,从她没个好脸色,黑着脸甩袖而去的背影就可以看出来。 贤妃的表情也变得微妙,晦涩的目光扫了一眼欧阳芳,然后在兀自高兴的顾倾国身上打量了一圈,然后也离开了。 唯一真正地开心的就是顾倾国,她知道,这一回,她一定可以嫁入丞相府。 顾倾国此刻还算是笑得开怀,可是过了不到几个时辰,她的噩梦就开始了,因为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是她们现在的处境,与人苟合,未婚先孕,不矜持不自爱的名声不知道怎么就传了出去……所有人看她的目光就都变了味。 从来没有这么一次,顾倾国有种想要将所有人的眼睛都戳瞎,将所有看她笑话羞辱她的人都给杀死的冲动。 接着皇帝传召,母女俩一起去了,见到的除了皇帝, 还有丞相和丞相夫人,丞相夫人答应顾倾国进门,但是——不会是正妻,不管是未婚先孕还是有伤风化跟别的男人纠.缠,都决定了上官家不会答应让顾倾国占有上官枫的正妻之位。 欧阳芳那一刻是恨死了丞相夫人和丞相,可是她更恨的是,此刻一言不发的皇帝陛下,一国皇帝的女儿竟然要去给人做妾,他这个当父亲的竟然还一声不吭,冷眼旁观,那一刻,欧阳芳的心彻底地冷掉了。 更让她痛恨的还有她自己的女儿,最后为了进丞相府,竟然同丞相府妥协了,正主儿都同意做妾了,欧阳芳气得脸色发青,几乎呕血而亡。 到底还算是皇帝的女儿,丞相大人老奸巨猾,顾及到了天子的颜面,最后给出了一个侧室的名分给顾倾国,就比正妻差了一点儿,这才让龙椅上的皇帝陛下脸色稍微好一点儿。 接下来的几天,顾倾国就在古华宫里待嫁,但是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加上古华宫又不是什么正经的宫殿,根本没有人忌惮,所以顾倾国是彻底地没了脸面,不是窝在屋子里捂着耳朵不出去,就是疯婆子一样拿着笤帚和树枝到门口去赶人,殊不知那样的举动更加让人看不上。 顾倾国要嫁给上官枫为侧室的消息已经成了定局,刚一传到顾倾城耳朵里的时候就让她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那贱人,竟然敢,敢捷足先登! 在她还在徘徊犹豫的时候,那落魄的顾倾国竟然敢截胡,真真是气死她了! 有了顾倾国进丞相府,她肯定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希望,因为父皇是绝对不可能把三个公主中的两个都送进丞相府。 就是顾倾国抢了 她的终身幸福,顾倾城在这一刻同样恨毒了顾倾国,即使对方只是侧室都让她痛恨,立刻就带着宫女浩浩荡荡地去“恭喜”她亲爱的大皇姐,话里带刺一针见血,算是彻底撕开面具反目成仇。 之后古华宫门口的是非,同样也有她的手笔,趁着顾倾国还没进入丞相府,她不狠狠地羞辱羞辱她,难消心头之恨! 因为这件事情,顾倾心还被许木叫进去了皇宫,顾倾心并未发表意见,最后在德妃和贤妃的建议下,在顾倾国的肚子还未十分明显的情况下,用最快的速度送进丞相府。 因为距离新年不到七天,所以过了新年之后,请丞相府择日过来接人。 顾倾国,被废掉的曾经的大公主,要入丞相府为侧室,已经成为了不可更改的定局。 回去的路上,原本偎依在许木怀里的顾倾心拉开两个人的距离,对许木说,“顾倾国进丞相府为侧室,是我故意为之。” 虽然面色平静,可是顾倾心衣襟上的手指捏得很紧,她在忐忑,为自家夫君的态度而不安着。 “我知道。” 许木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笑得包容而.宠.溺,长臂一捞,便让顾倾心再次回到他怀里,温柔而保护地紧紧搂在怀中,下巴搁在妻子肩膀,在额发上轻吻,低沉的声音响起,“我说过,不管心儿你做什么,我都会在背后守护。因为我知道,我的心儿不会对付无辜的人,如果她们起过坏心,对付过心儿,那么现在,你回报过去,我不会阻止。而且,我同样痛恨她们,也同样庆幸你还好好地活着,还好好地在我身边,为了你安好,其他的一切隐患我都会全心支持地拔除。” 第三百四十一章 爱成幸运 顾倾心听了这话稍有些安慰,一颗心总算是安定了下来,她何其有幸,得到这样的木头?可是他的信任,不伤害无辜的人,她却有些迷茫,前世的仇人,今世她防范得当,没有给予机会让她们伤害,算是无辜的吗?可如果因为对方没出手没有造成实质伤害就罢手,莫非真的要自己送上去被伤害之后才能心安理得地报复她们? 不,她不会给予他们任何人机会,她再不会允许他们有任何的机会伤害自己和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虽然那几个人没有做出来那样的行为,可是她们未必没有那样的心思,一次次对她不利也只是被她防范住了,只是找不到机会罢了。再说,德妃、皇后、顾倾国、顾倾城,她们在皇宫里,手上沾上的血腥,真的无辜吗?而丞相的狼子野心,即使现在没有暴露出来未必没有被他残害的忠良之士,就连上官枫也并非完全无辜。 她会拔除所有的隐患,绝对不会让身边的人重蹈覆辙!她发誓! “怎么,还不开心?”许木用手托起顾倾心的脸来,“心儿说过夫妻本是一体的吗?那现在,心儿有什么烦恼为何都不跟我说?这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要是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对你不好呢。” “没有,好啦,我才没那么脆弱。你真要听吗?”顾倾心拉下许木的手,放在自己腰间,仰头问道。 “恩。”许木点头。 “ 那成,以后我都跟你说行不?你要是觉得哪里不妥就说出来,可不要憋在心里,不然我会伤心的。” “一定。” 顾倾心这才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许木,包括她在其中的角色,比如,明明假怀孕,为什么没被发现 。这一切,还要从她无意中从无影阁那里发现一种假孕药开始,白色粉末,无味,服下就会产生假孕现象,没有人能够识别出来,期间若是流产还会产生身下流血状态,跟真的一模一样。极少数知道的人会用高价购买,然后制造意外产生流产现象,只是这种药价高难求,而且鲜少为人知道。 转眼就到到了除夕那日,一年中的最后一天。 张灯结彩,到处都是一片喜庆的红色。 上一年的除夕节,许木还是倾心殿的一个护卫,除夕那夜因为一顿饭一个红包追忆了很久很久,巴不得那一刻永远都不要流走。 同一年的这天,许木娇.妻在怀,心上人俨然已经成为了怀中人,度过除夕的地点也从倾心殿改成了将军府。 刚下完一场大雪,还有白色的积雪未曾融化。所以这天一大早,铁伯就带领着将军府的众人在院子里铲雪,今年刚入住将军府,还添了女主人,自然要好好庆祝一番,院子当然要利用起来。吃热腾腾的团圆饭,就连必要的守卫人员,也轮流交替地过来吃饭。 置办了好几桌的宴席,周围都是张灯结彩的热闹,里面同样是热闹的氛围,人人脸上都是喜庆。 主桌上,顾倾心和许木作为将军府的男女主人并排而坐,询问了妻子的意见后,许木站起来,举杯对着在场所有将军府的人道:“今日,不需行礼,暂时忘记身份,就当做是自己的家,好好吃一顿年夜饭!” “多谢将军和将军夫人。”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夫人。” 此起彼伏的感谢之声之后便是一连串的祝福之声,全部将军府的人,上至将军和公主,下至扫地丫头和看门的 小厮,同在一个屋子里,吃着年夜饭,热腾腾的饭到嘴里,美酒佳肴,怎么不让人感觉到万分温暖。 这一刻,将军府的所有下人一致在心里认定,将军和公主殿下是他们见过的最好的东家,就凭今天这一顿不分尊卑的年夜饭,他们也会一生铭记,然后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主桌上,除了顾倾心和许木,还有铁伯,几个丫鬟,相思红豆木芳也都坐下来,一开始相思是绝对不愿意坐下来的,主子吃饭怎么能没有人伺候?奴婢怎么跟主子平起平坐,后来还是顾倾心用上了公主殿下的威严命令,才让相思坐下去。 相思坐下了,红豆木芳这才跟着坐下。 亲近的主仆这样围着一张桌子吃饭,对于相思红豆等人来说是平生第一次,内心的泛滥自不必说。 席间,顾倾心朝着相思笑道,“相思,你刚才不是还怀疑你主子没人伺候没法吃饭吗?现在看来,你主子还没荒唐到这个地步,还是可以用饭的。” “是,主子说的对,是相思小看了主子。”相思从善如流地回答,看着顾倾心面前碗里堆积得高高的爱吃的菜,无比配合主子的言行,心里却忍不住笑,虽然不用别人伺候,但是主子有将军在啊,将均可不就是那细心关照得最厉害的那一个! 相思答完这句话,一桌子人都十分有默契地瞅瞅顾倾心面前的碗,然而纷纷附和。 顾倾心也看着自己的碗,顿时明白了他们的意思,恼怒地瞪了旁边的许木一眼,都怪他,明明她说的那么真,偏偏被他这么细心地夹过来这么多菜,显得她不用人伺候的话好牵强! 照顾妻子无微不至却还无辜躺枪的许大将军表 示十分的无奈,但是那眼神却无比纵容地看着妻子,好似在无声求饶:都是我的错! 没错,铁伯让人整理出来的院子中间的空地是准备用来放烟花的。 民间除夕之夜都要过得很热闹,铁伯就想着他们将军府第一年,怎么都要好好热闹一下,又不是过去穷的买不起烟花,当然要好好乐一乐。 铁伯的这个决定,许木自然是双手赞成,并且还十分大方地让铁伯多放一点,巴不得一直都不停才好。 烟花冲天而起的时候,被火光映照着的脸在那一闪一闪之间显得无比地动人,顾倾心窝在讴顾许木怀里仰头看着飞上天的烟花,神情专注中带着向往。 下人们拍着手靠得很近,显得十分地兴高采烈。顾倾心和许木则是站在比较远的长廊处远远地望着,连续不断的炮响,夜空中迷.人的一朵朵花在空中绽放成最美好的风景。许大将军不一会儿就将视线转移到了顾倾心亮光时不时照映下来的侧脸上,无暇的侧脸,长长的睫毛,专注的清水一样的眼睛。 无论看多少次,怎么都不会腻。顾倾心看烟花看得有多么专注,许大将军看妻子的容颜就比之更加专注。 不一会儿,顾倾心就感觉到了身旁人灼灼的视线,然后脸慢慢地红了。 刚想转头质问许木,一转头声音就被吞进了许大将军的口中。 “唔,”话语被淹没,顾倾心双手先是抵着许木胸膛,慢慢地就放下来伸到了自家夫君背后。 难得霸道不经过提醒就吻上去的许木其实是因为迫不及待,本来还跟心儿说一下,怕她害羞,可是那一转头冲动地亲下去,想要停下来就有点难了。 谁让妻子的味道太 美好! 渐渐地,烟花爆响在空中的声音越来越少,铁伯带进来的烟花快放完了。 铁伯刚想回头叫一下他们,却撞见了两人难舍难分拥吻的场景,顿时那老脸一红,见了鬼一样地转过去,心里又是哀嚎年轻人都不顾忌一下老人的感受,不顾却也欣慰得呵呵笑,阿木总算是像个男子汉了,这么下去,小阿木还能远吗? 天空中的响声停止,眼看着下人们要往后看,铁伯连忙中气十足地大喊一声,“还有没放完的呢!” 这一声大喊,其实是为了提醒后面站着的两人。 果然,这大大的声音立刻就惊醒了顾倾心,她慌忙退出许木的怀抱,推开他,后退一步,脸已经红成了红苹果一般,抬头想要责怪许木却撞上许木满足的笑容,顿时再也不敢看他!。 “你,你怎么也不看场合?还有人呢?”小声地,嗫嚅地,顾倾心有些气恼。 一想到刚才她竟然那么疯狂沉浸其中,竟然就在这外面,还是将军府那么多下人的不远处跟许呆子做出那样亲密的举动,或许还被转头的人看到,她就恨不得地上能有一个洞,让她赶紧钻进去。 毁了毁了,她的公主形象都被毁于一旦了,还有从小熟知的皇家礼仪,她竟然都给忘光了!高冷的公主形象从此一去不复返,顾倾心心中的小人儿在抓狂。 “我保证,没有人看见。” 看妻子这副羞窘的模样,许木欣赏了一下就够了,不管哪个方面,哪个时候的顾倾心,都是他爱的那个小公主,不管是哪一面,他都想要无比喜欢地珍藏和拥有。 站到顾倾心身边,将她温柔地拥进怀里,抚.摸着背后的长发,“真的没人看见。” 第三百四十二章 守岁烟花 就算是看见了又如何,谁敢说一句看看!许木在心里道,成为了名正言顺的夫妻之后,他内心的渴望一天强烈过一天,仿佛破开了禁锢的洪水,几乎泛滥成灾,让他无时无刻都想要将心儿拥入怀中,仿佛这样才能安心和平稳。如今,心儿已经是他的妻子,不用再那么压抑,也不需要远远地看着,他又有何惧? “你确定?”顾倾心将头鸵鸟一样地埋在许木怀中,闷声问道。 “恩,我确定。” “好吧。” 另外一边,铁伯说还有烟花,大家不相信,于是他又让人将买来的手持的小烟花筒拿出来,分给在场的每一个人,让大家自由地在院子里放烟花。 铁伯走过来,许木也拿了几根在手中。 “心儿,不要闷坏了,抬起头来,我们放烟花。”虽然许木很享受被他的心儿这样依靠和信赖的感觉,但是这么美好的时刻,亲自放烟花的体验,心儿一定是喜欢的。 顾倾心闻言从许木怀中抬起头来,看着许木手中的烟花充满好奇,转而望向空地上一片光辉璀璨的各种炸开的烟花,亮晶晶的眼神里布满孩子一般的新奇,仿佛夜空里面最闪亮的星星那样。 作为高高在上的公主,她从来不会去试这些民间的小玩意,为了安全起见,这种见火的东西她也从来没有机会碰,每年的皇宫,她也就是跟着那些个贵人一起,在特制的高台上,远远地,高高在上而安全地看着飞到了空中转瞬即逝的烟花。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也有这么一天,可以亲手尝试! 亮晶晶的目光闪闪地看着许木,仿佛在问,我真的可以放吗? 这样的眼神一下子就让许木冷硬的心柔.软得如 同一滩水一样,仿佛要化了一般,他郑重地点头,然后将一根烟花筒放在顾倾心的手中。 顾倾心手有些微的颤.抖,随着许木握着她手的大掌附在她手上,一下子便全然放松,无所畏惧。 “不要怕,有我在。”许木在她耳边说。 是的,不用怕,不是她一个人,她的夫君跟她一起握着。 烟花筒的另一头被火折子点燃,一瞬间,噼里啪啦的声音传进耳膜,那神奇的火星便四散地绽放,然后“滋滋”地燃烧着…… 无比专注地注视着在自己手中绽放着的美丽烟花,从心底深处而来的成就感和快乐油然而生,火光映下的顾倾心笑了,那笑容,就跟最天真无邪的孩子一样。 许木看着妻子如同孩子一样的笑颜,心中又酸又涨,只觉得天地之间,只要能让怀中人开怀一笑,做什么都是值得,而在她的笑容之下,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 这一晚上,将军府上下无比温馨热闹。 守夜刚一过,顾倾心就被许木抱回了卧室。 由于兴奋和快乐,顾倾心的眼睛一直都是亮晶晶的,而对于带给她这样新奇感受的许大将军,小公主殿下在这个晚上展现出了出奇的配合和温柔。 许木朝着娇.妻亮闪闪的眼睛轻柔地吻上去,突然就再也压抑不住长久以来的渴望,在这一个特殊的日子,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他过去总以为求而不得的珍宝就巧笑嫣然地在他怀中,最渴望的人儿就在怀中,他的兴奋、激动、感动、震撼都在这一个无比美好的氛围下爆发,放大,让他再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思想,更不用说用理智来思考,只想着拥有她,疼爱她。 —— 一切结束之后,许 大将军抱着小娇.妻清理干净之后才入睡,除了新婚之夜他没有经验又兴奋过度忘记之后,此后的每一次他都记住了要让心儿清清爽爽地睡着才比较舒服。 将已经疲倦入睡的娇.妻搂在怀里又在额头亲.吻了一下这才跟着沉沉入睡。 大年初一,顾倾心再次晚起,一睁眼就看见床边等着的相思和红豆,她们似乎早已经料到这个结果,笑意满满道,“恭祝主子和将军新年好,早生贵子!” 顾倾心不知怎的就想到了昨日某为大将军花样百出的要求,昨天被美色所迷惑百依百顺,今天想起来怎么想怎么不对劲,明明一开始就是个愣头青的,怎么才过了几天,就变得这么有经验?还有那些花样,都是从哪里学来的?她找个机会非得去弄弄清楚不可。 正在梳妆的时候,许木刚好晨练回来,开始还在旁边看着,等到相思将顾倾心发髻梳好之后,刚想要给主子画眉毛的时候,本来还站一旁的许木突然走过来,说,“我来。” 相思错愕一下马上就懂了将军的意思,放下了手中的青黛墨笔,退到了一边。 “你会描眉?”顾倾心侧过头,看着许木,神色怀疑。 “以前不会。”许木诚实说,一边说着另外一边手指已经捏住了墨盒当中的墨条,到了顾倾心的跟前。 顾倾心笑意更浓,打趣道,“以前不会,莫非现在就会了?” 许木眉头微皱,看着妻子的容颜,却是不知道从何下手,眉毛乃是妆容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就怕他这个生手一个不小心,就破坏了妻子的如画容颜。 “我,我会努力学的。”许木说的无比认真。 “唉,好吧,为妻看你如此可怜的份儿上 ,就允许你试一试吧。”顾倾心仰着脸,闭上眼睛,等着许木的动作。 尽管前几日已经将书中所描写的画眉的步骤近牢记在心中,可是理论到了实践的时候,总是有各种不对劲,许木看了半晌,左看不好下手,右看不好下手。 那忐忑的模样,看得旁边的相思只想笑。 顾倾心也睁开了眼睛,好笑地看着他,拍拍他的手,安慰地道,“夫君,你何必如此紧张,若是没画好,擦了重新来过就是。放心,只要你有心想学,我一定会给很多机会让你多多练习的,不要紧张,想想我平时的眉毛是什么样子,你就照着印象中的来描。我们又不赶时间,再说,相思还在呢,咱们不怕。” 许木被这样一说,倒是自己觉得精神小心太过了,都有些扭扭捏捏了。 顾倾心再次闭上眼睛的时候,他努力让自己平静地终于将那墨笔小心翼翼地涂在了顾倾心的眉毛上面。 轻轻柔柔仿佛羽毛一样的触感,顾倾心给予了十足的耐心。尽管许木的动作不熟练,尽管他毫无经验,但是有这份心在,比任何事情都强,想起来许呆子一个大将军为她做的许许多多数不清的各种小事来,她一颗心都是软软的。 许木不是天才,并非样样精通,甚至是琴棋书画无一精通,诗词歌赋也都没有研究,但这就是她的大将军啊,一身绝世武功,还有独一无二的真心,事情无论大小,只要关乎她的,这人总有十二分的耐心和关心。 千金难买有情郎,得夫如此,此生何求? 脑海中一首诗同样浮现: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当顾倾心再次睁开眼睛的时 候,同样是笑着问了一句,“好看吗?” 许木有些羞赧地点点头,不是好看,在他眼中,怎么样的心儿都是最好看的。 顾倾心拿过铜镜一瞧,第一次画眉能有这个程度,倒是十分难得了,虽然不如相思画的好看,但是不得不说,许呆子在这方面倒是很有天赋的嘛! “恩,的确好看,夫君,没想到你在画眉上面倒是很有天赋哪!” 被夸奖了许大将军,咧开嘴笑得灿烂。 相思只知道,自此之后,每天早上主子的眉毛再也不需要她担心了,因为完全不用他动手,不管事情有多么繁忙,大将军都不会忘记要在妻子起床的时候给她画眉。 长此以往,本来就对此十分有天赋的许大将军竟然是越来越擅长,那手艺,很快就达到了相思的专业水平,这样的速度同样是令给主子梳妆很多年的相思都望尘莫及,只能啧啧称赞。 某一天,顾倾心坐在梳妆台前面,脸上的妆容也就剩下一个眉毛了,这也是特意给某位喜欢上画眉的将军留着的。 相思望了望门口,有些担忧道,“主子,今天要出门,不然,我给您描眉算了。” 顾倾心摇摇头,“还是等夫君来吧。”别看许将军平时也很忙,但是在这些关于妻子的小事情上,那是一点儿都不能让步的,就跟固执的小孩子一样,每次都让顾倾心哭笑不得,不过顾倾心也算是习惯了,这样固执的情意,不得不说心里依旧是感动的。 话音刚落,门外熟悉的快速脚步声传来,许木脚步匆忙,额头上甚至还有细汗,一进来就跟娇.妻赔不是,然后拿起眉笔,娴熟地给妻子描眉,那动作,已经称得上是一个娴熟的快、准、柔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一生画眉 随后,顾倾心拉住许木的袖子,道,“夫君可愿意为我画眉一辈子?” 许木脸色顿时柔和了起来,停住了步子,握着娇.妻的手轻吻一下,“得此殊荣,三生有幸。” “那好,这就算是无影阁主提出的第二个条件,为我画一辈子的眉毛!”顾倾心站起来,无影老头将位子传给他,又云游去了,连带着,三个条件也是她的了。 “遵命。”许木毫不犹豫地回答。 旁边一直看着的相思表示,她已经被两位主子的无处不在无时不在的秀恩爱亮瞎了狗眼,她都想嫁人了怎么办?嘤嘤,不带这么虐狗的! 正月里又下了好大一场雪,京城内外都是银装素裹。 将军府的红梅应景而开,一整个院子都是满满的梅花香,浅红的花瓣点缀着整个世界,好似春天都要到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梅花?” 顾倾心仰头问正在给她系着红色大披风的两条细带的许大将军,明明是那么高大的人,健腰直背,此刻却半弯着高大的身躯,十分柔和地躬下身来,配合着妻子的高度来系带子,丝毫没有一点儿委屈的模样。 那样高大的英雄人物,对待家中的妻子丝毫没觉得纡尊降贵,竟是让人看到了一种莫名的铁汉柔情,若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百炼钢也能化成绕指柔。 将军府的下人已经司空见惯,若是有客人来访看到这样的场景,他们还会忍不住自豪地介绍道,我们家将军和夫人就是这么恩爱! “倾心殿的靠近你的卧室,窗外可以看得见梅花,那时我见你时不时会望向窗外的梅花。”一边低着头继续动作,一边解释。 啊,原来那时候许呆子就关注得这么仔细,怎么办,她真是越 来越喜爱面前这个人了! 系好了带子,许木刚想要撤离,就被一双手勾住了脖子,随即两边脸上都被“吧唧”了一下,抬头正对上娇.妻含笑的眼睛,“夫君真棒,不管是满院子的梅花还是这系带子,为妻都很喜欢,所以,这是给你的奖励!” 说完就松开了许木,可是这时候许大将军则是不乐意了,双手搂住顾倾心纤细腰肢不让她离开,眸子沉了沉,有什么危险在里面酝酿,沉声道,“既然要奖励为夫,这两下怎么够?还只是亲在脸上。” “那你还想要怎么样?”顾倾心噘着嘴,对越来越得寸进尺的许某人有些不满,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都没有了当初的许呆子乖了,尤其是在占便宜这件事情上,那是一点亏都不吃。 许木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抽出一双手,手指指着自己的嘴唇,“这里呢?” 顾倾心脸一红,慌忙去看四周,生怕被人听到。 “放心,现在四周都没人。”许木笑着道,手依旧不松开。 顾倾心不由得跺脚,这人,怎么脸皮越来越厚了,当初那个亲一下脸都不好意思半天的木头到底去哪里了?现在一找到机会就亲她不说,还总是找机会让她主动,真是越来越无耻,也越来越大胆了,她都快招架不住了哇!说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为什么这男人,都是这么,给点阳光就灿烂? 顾倾心没办法,被这样禁锢着,不满足他等会儿真的会被下人看到,只好赶鸭子上架一样,主动地在许大将军的唇角亲了一下。 触碰了一下就赶紧撤离,生怕又被抓回去狠狠地啃一顿,难得的是,这次她家夫君好像真的没有做出过分举动,真的就放开了她。 “你先 在这里赏花,我去去就来。你身子弱,不要去碰雪。”将顾倾心里里外外包好,又嘱咐了相思红豆,许木这才大步离开。 顺着许木离去的方向看过去,顾倾心这才知道刚才自家夫君为什么轻易放过了自己,原来是有客人来了。许木那样的武功必然听到了脚步声,所以才没多加纠.缠。 她这算是躲过了一劫吗?顾倾心在心里甜蜜地想,望着满院子盛开的红梅,那一点点不可忽视的羞恼和不满也烟消云散。 不论前世今生,他都为她移植了一院子的红梅,在白雪覆盖的冬季,有这么鲜艳清香梅花在,似乎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美好的春天。 若说前世只是单纯地喜欢上这满园的红梅,因为那红艳艳的凄凉,正如同她荒芜的内心,绚烂过后便是无边的冷寂,然而今生喜欢上梅花,看到的却是它的清香它的浓烈,开花时候,一.夜之间便是开满了一整个院落。 许木,她现在终于明白,如果肯给予他哪怕一点点机会,他可以将整个世界的美好都捧到她的面前来。 他陪着她骑马在萧瑟的秋天看过漫山遍野的红叶,如今又在寒冷的冬季赠与她不出门便可得到的满院子的红梅,这世间最美好的风景,已然呈现在她的面前。 这一刻,顾倾心无比庆幸,庆幸这一世的选择,庆幸自己爱上了这么一个人,嫁给了这么一个人。哪怕是后世生生世世煎熬,她也只想求这一世的白头偕老,然后此生不悔,了无遗憾。烦恼、仇恨已然在这一刻远去,顾倾心披着大红的披风,绝色的容颜痴痴然地看着满院子的傲骨红梅。 —— 同一天的另外一个地点,一顶暗红色的轿子悄悄地从皇宫出发,到 了丞相府的大门前,却是被拦住,最后是从侧边的角门里面抬进去的。 跟着一起来的贴身丫鬟气得差点吵起来,僵持之后的结果还是妥协,轿子里面盖着红盖头的新娘握紧了手指,手指捏得发白,努力忽视内心中的屈辱,不断地给自己做心理暗示,一定是因为之前自己不小心被人给设计了,所以丞相夫人和上官枫才对这样对她。 不过没关系,她现在是上官枫身边最好的那一个,即使只是侧室,却是位分最大的,她现在忍辱负重一下,马上就可以挽回上官枫的心,等到她生下了孩子,为丞相府传宗接代之后,马上就可以得到正妻的那个位置,上官枫身边的那个位置,正妻的位置,一定是她顾倾国,不会再有别人,一定是的。 白金国礼仪上,只有明媒正娶的正妻才有拜堂一说,而迎娶侧室,好一点的便是一起跪拜在公婆面前,然后摆一些喜酒。 丞相夫人打从心眼里就不喜欢这个新进来的人,喜酒就是象征性地摆了几桌,态度非常不耐烦。 只是如今,这个落魄的公主并没有什么强大的靠山,所以丞相府人有肆无恐的行为,注重面子的二丞相大人也随她怎么弄,后宅的事情一直都是给丞相夫人打理的,他还不至于让发妻下面子。 贴了几个喜字,挂着一些红绸的新房内,喜气洋洋的气氛并没有在这一间屋子里呈现出来,偌大的房间里面,除了一主一仆,就只剩下红烛静寂地燃烧着。 “这都什么时辰了,为什么姑爷还不来?” 烛光稍微闪闪了一下,站在旁边年纪小一点的若梅忍不住低声地抱怨,这都快子时了,丞相府的新姑爷还不过来陪着殿下是什么意思? 闻言,顾倾国袖子下面紧握着的双手颤.抖了一下,内心的期望幻想好似被身边的若梅一句话就打破了。 她刚才还很自信,枫郎都说过了会相信她,为了这份相信,她才愿意委曲求全地作为侧室嫁过来,一切不都是看在了他的面子上。不然,她骨子里流着的是皇家的血液,怎么会屈尊到如此地步? 从黄昏到现在的深夜,她左等右等都没能等来进门的声音。 明明她能感觉得到,叩拜父母的仪式的时候上官枫就在旁边,后来只是将她送出了大堂,就有人来说有好友找他去喝酒。 喝酒,现在肯定是喝喜酒,他们两个人的喜酒。 听到这里她心里都很高兴,于是还不等上官枫开口,就十分善解人意地道,“相公,你快去找朋友吧。” 为人妻子,应当设身处地为夫郎着想,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是她从小就知道的道理,既然是嫁给了枫郎,她一定会做一个贤惠而又善解人意的好妻子,会跟他百年好合,成为贤妻良母,也是丞相府未来的主母。 那人就恩了一声,然后脚步声走远。 此时的顾倾国还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没有意识到了上官枫的冷淡和敷衍,直到月上柳梢头,她在房中等了又等,红烛都快烧完了,还是没有任何脚步声传过来。 她的心啊,顿时就跟那快要燃尽的蜡烛的泪一样,慢慢地从滚烫一点点地变凉,一点点地冷了,坚固了,成了不规矩的死水般的形状。 再如何孤寂落寞,此刻至少还有忠心的若春和若梅在一起,顾倾国才没觉得那么难熬,而若梅的这句话,几乎就成了压倒顾倾国的最后一根稻草,提醒着她,也许,她要一.夜孤坐到天明。 第三百四十四章 竹篮打水 无尽的恐慌、失望慢慢凝聚成河海,让她凭空地想要抓住什么,可是却又什么都抓不到,心空空的没有着落。 不会的,枫郎不会这么狠心,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情,不然他不会在第一天就丢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守在房间里,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顾倾国再一次坐直了,忍不住开口训斥了若梅,“大胆奴婢,现在就敢编排主子了,以后还不翻了天了!” “噗通”一声,若梅跪在了冰冷的地板上,战战兢兢地开口求饶,一边求饶一边自顾自地掌嘴,“都怪奴婢多嘴,该打,该打!” “啪啪”的声音在空洞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滴清晰,顾倾国的火气在若梅的“听话乖巧”下也没有变本加厉。 若梅木着一张脸,机械一样地拍打着,仿佛那不是长在自己身上的脸一样,完全没有一点儿怜惜。自家主子没有喊停,她不敢也不会停下来,这是她的命——这种聪明也是她能一直活到现在的原因。 “行了,给本公主——本夫人去门外守着!”顾倾国有些不耐烦地指使若梅。 若梅弓着身子低着头,慢吞吞地退到了门外。 另外一个最为忠心的宫女若春冷眼看着刚才的这一幕,眼中晦涩不明,听着那扇门从外面被关上的声音,想到跟自己朝夕相处那么多年的若梅,还是忍不住起了一丝恻隐之心——正月的温度有多低呢?姑爷若是一晚上不回来,明天她打开门就能看到一具冰雕了吧! 想到此,若春眼中闪过一丝悲怆的苍凉,有些时候,一个不经意的选择,便是一生的错误开始,她曾记起还在皇宫中的时候,听到的小宫女们在私底下对倾心殿当差的 宫女太监们的无比艳羡。 本来就已经动摇了的心再一次摇摇欲坠。 —— 一边是寂寞空旷的枯等,另外一边,京城白柳巷的房间里,火盆里面的木炭哧溜溜地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暖烘烘的烫得空气都似乎热了几度。 不过这木炭的声音很轻易就被桌子上欢声笑语的行酒令给埋没,两三个男子手边各自抱着一两位风姿妖娆的女子,桌子上正中间还用小火炉煨着珍藏多年的上好佳酿,面前的酒杯一单空了马上就被人红袖添香地加满,口中行酒令在不同人的口中脱口而出,然后随着着热烈的气氛飘飘荡荡。 “哈哈,上官你输了,罚酒三杯!” “对,对,三杯,一杯都不能少!” “爷,您可要多喝点。”怀中的绿衣女子一脸笑容地劝着她,不知道多少次将酒杯斟满了再次递到他嘴边来,纤细的手指仿佛带着脂粉的香气,从那若有若无的白嫩.嫩的暴露出来的肌肤中透出来,自发地散发到了他的鼻尖。 上官就着怀中人的素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马上就得到了好友和姑娘们的拍手叫好。 “爽快,不愧是上官!” “上官公子好酒量,竟然也是酒中英雄,佩服。” “好样的!来,还有一杯。” 在众人的称赞声之中,上官枫满脸通红,咧开嘴笑开来,他最喜欢听到的就是这些好听的话,他是谁,上官枫,当今丞相的唯一嫡子,惊才绝艳,满腹诗书,无人能敌。 在这样的痛快中,上官枫觉得自己好像飘在了云端,脚底下踩着绵绵的白云,让人沉醉其中,不舍得离去。 “上官,你醉了,来,红袖,可要伺候好了上官公子!” 一起喝酒的两三好友同样也喝了不少 ,但都还算有一些理智,吩咐好这里的姑娘好生伺候上官枫,然后就搂着自己怀中的美人出门而去。 “我说陈兄,今天不是上官娶侧室的日子吗,我们把他拉来这里还过夜会不会不太好?”一人有些迟疑。 “切,你,说什么呢?”回答他的人嬉笑着,脸上带着三分醉意,“还是不是好哥们了,你竟然都不知道上官的症结所在,今日可委屈他了,让他出来一解苦闷,这才好兄弟,你看着吧,明日他还要感谢我们嘞!” “是啊,不管了,上官都逍遥快活了,良辰美景,还不赶紧滴。” 有人附和,于是那一点担忧也消失不见,乐呵呵地各自醉倒温柔乡。 一.夜孤灯到天明,这句话说的就是昨日才刚进门的顾倾国了。 从白天等到黑夜,又从黑夜等到白天,这其中的心情,也只有当事人才能够体会了。从失望到希望,从希望到失望,来来去去,反反复复,到最后还是归于沉寂。 这一.夜的等待,明明只不过是一晚上,顾倾国却是觉得这一刻,她好像已经等待了千年万年一样悠久。 一.夜之间,沧海桑田,她突然就能够明白,过去的多少个日日夜夜,母后在宫嗲中等着父皇的场景了。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坐了这么久的双.腿已经没有了知觉,顾倾国静静地看着,静静地想着,望着从窗子外面透露出来的那一缕缕光线,终究还是心酸而又苦涩地落下了一行眼泪。 就算她在怎么欺骗自己,此刻的事实也告诉她,上官枫并没有将她看得多么重要,不然,若是有事情,为何让身边的小厮过来告知一声都没有呢? 而丞相府的其他人呢,一整个晚上,都没有人来,哪 怕仅仅是跟她说说话都好啊。 “主子,要不要吃点东西?”旁边的若春一直等到现在才敢问出口来。 “恩,好。”听这么一说,顾倾国才发觉自己早已经又饿又累,当务之急,还是要填饱肚子再说,不然,她都没有机会等到风郎回来问个清楚了。 若春闻言走到门口,有些急切地打开门,果不其然,门口守了一.夜的若梅已经快要变成冰雕,眉毛和脸上都带着白色的寒霜,脸上发白,双手努力地呵气,喷出白色的淡雾来。 若梅身上的衣服跟昨天相比,厚了一些,但是再怎么厚,也争不过一晚上的寒霜。 若春让若梅回房,“你怎么这么傻?让你守着你就真的在外面守一.夜,小命都不想要了吗?” “我,我不敢。”就怕那位心血来潮叫她过去,到时候可不就是要更加倒霉了。 想起伺候着的那位的脾气,若春也只是叹气,将若梅塞进被子里,“你现在就什么都不要管,都冻成了这样,说你生病了就是,我得赶紧去给她找吃的了。” “快去。” 若春走到门口之后回头看了一眼在被窝里依旧冷得发抖的若梅,想要说些什么,可到底,为了自身着想,还是不说了吧。 丞相夫人一大早就等着新人敬茶,虽然不是正经的儿媳妇,但是后宅可都是归她管的。 派了人过去将顾倾国带过来敬茶的时候,顾倾国乖乖地敬茶,眼眶有些红,忍不住道,“婆婆,不知道相公昨晚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丞相夫人喝着茶,瞥了她一眼,这试探的问法倒是聪明,不过,昨日枫儿一.夜未归的事情她怎么会不知道,可就算知道了又如何,儿子不喜欢这个女人,难不成她这个做母亲的还要 逼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去帮这个拎不清的女人不成。 这么一想,面前的这个女人竟然胆敢在她面前挑拨离间,真是活腻了,丞相夫人越想就越是生气,喝了一半的茶水不知道怎么地就往顾倾国身上泼过去,茶杯也倒在了地上。 “啊!”顾倾国尖叫一声,那热汤汤的茶水已经溅到了她刚换着的衣服上,住进古华宫之后待遇不如以前,值钱的衣服首饰已经全部变卖,如今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件还算看得过去的衣服来敬茶,结果现在搞成了这样子。 惋惜之后,胸.前肌肤上热辣辣的感受顿时让顾倾国感觉到一阵疼痛,她知道,皮肤肯定是被烫红了,还好这是在冬天,穿的比较厚,若是在夏季单薄的衣服,她肯定状况更惨。 顾倾国抬起头,委屈和疼痛很容易就让她眼中堆积了一泡泪水,“婆婆为何——” 刚想委婉地质问,怎么那茶水就被甩到了她的身上,结果就被一个苍老的有些粗噶的声音打断。 那声音十分夸张,顾倾国看过去就见一个婆子模样的下人正蹲在地上,心肝肉疼地看着那摔在地上碎成了两半的茶杯。 “哎呦呦,这可是夫人最喜欢的一套茶具,新来的侧夫人怎么可以这么不小心,不要怪老奴多嘴,您可知道这杯子陪伴了夫人多少年吗?您可知道这套青花瓷杯子有多么珍贵吗?放到现在,也不知道是增值了多少,可惜了,夫人以后要用什么茶杯来喝茶好,恐怕用上别的杯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跟这一套一样用的如此得心应手了。” 那嬷嬷一边夸张地感叹,一边小心翼翼地徒手试图捡起那已经碎掉的茶杯。 光凭这动作,就可以看出她对这杯子是有多么地珍视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 相府生存 顾倾国只觉惶恐,她如今很是窘迫,若是让她赔偿的话,她掏出压箱底的身家都没用,可是在这个屋子里,顾倾国环顾了四周,有些沮丧地发现,没有人能够帮她,没有人能够帮她辩白。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丞相夫人沉声道。 “这,婆婆,这不关我的事情啊!”顾倾国试图做最后的努力。 岂料她这一说,刚才的那个嬷嬷马上一脸怒色,呵斥道,“侧少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刚才这么多双眼睛,可是都看的清清楚楚,若是不管您的事情,难道还是咱这些下人做的不成?丞相府规矩森严,若是有这样的下人,哪里还能站在这里。侧少夫人莫不是不想承认,还想怪罪到咱们这些可怜人身上?” 顾倾国此刻若还不知道这屋子里面的人都是些什么意思,那么她就枉为过去生活的那么多年,她看了周围的下人一眼,一个个的都是面无表情公平正义的模样,而她那个婆母,坐在高位上,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完全就不想理会任何人。 她突然就明白了,丞相夫人压根就不待见她,如此都只是为了刁难她,没有后台没有靠山的她,所有的反抗都只不过是蚍蜉撼树。 顾倾国终于低下高昂的头颅来,瘫软在地,“都是贱妾不小心摔了婆婆的被杯子,还请婆婆大人大量,念在贱妾初来的份上,不要跟贱妾计较才是。” 自贬身份,几乎是将自己贬低到了脚下,这话总算是让丞相夫人好受了些,还算识相,还以为自己是公主呢?就算是公主,到了她的丞相府,还不是要唯她是从,俯首称臣! 不知道是顾念着面子,还是丞相夫人真的 大发慈悲,这天顾倾国除了受了气,在地上跪了许久,倒是没有受到多大的惩罚。 人一走,刚才那个嬷嬷立刻走到丞相府人身边来,“夫人,既然您和少爷都这么厌恶那个女人,怎么这么轻易地就放过她了?” 丞相夫人微微一笑,眼角的细纹显现出来,“不急,慢慢来,既然那样子削尖了脑袋不顾廉耻地进了我丞相府,一下子就让她感受到了最大的难过岂不是无趣,凡事呢,要一点点地来,程度一点点加深。这样人才不会一下子就被逼疯呢,逼疯了,不好玩不说,对丞相府的名声也不好,嬷嬷你说是吗?再说,今天可是第一天,昨儿个枫儿一.夜未归在别人眼中就不占理儿,若是我这个婆婆一大早就惩罚新妇,还不知道背后有人怎么编排呢!” 丞相可不是只有一个女人,那些个女人虽然无人能够挑战她的权威,但是说闲话被老爷听多了,对于她来说总是不利的。 “是,夫人高明。”嬷嬷笑得满脸都是褶子。 “少爷回来了让他来见我。” —— 上官枫在温柔乡里醒来的时候,两个好友已经在桌子上等着他了。 “怎么样,昨天晚上,是不是过的很爽快啊,滋味不错吧!”其中一个人邪肆笑道。 上官枫脸色有些不虞,他昨天明明只答应了来喝酒解闷,可没说在外面留宿。 另外两人见到不高兴的上官枫,又是解释又是告饶的,最后上官枫也没真的生气,反而跟好友们说的一样,虽然有些不愉快,但是的确比自己在家里对着那个不喜欢的女人要强多了。 上官枫一走,他的两个好友立刻互相挤眉弄眼,“怎么样, 我就说嘛,上官不会怪罪我们的,好歹我们可是给他分忧解难了!” “母亲大人,您找我?”回到了丞相的第一件事情,上官枫就是要去见自己的母亲,跟严厉的父亲相比,显然母亲从从小到大都是站在他这一边的,让他有足够的安全感。 “你昨天晚上做什么去了?” 上官枫也不意外为什么母亲会知道,丞相府的一草一木,里面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母亲的法眼。 “去跟朋友喝酒了,在外面留宿的。” 丞相夫人并未训斥,只是语重心长道,“男儿呢,在外面逍遥可以理解,但是你要分清楚轻重,前程、还有名声最重要,切记不可因小失大。前阵子那件事情的风波还没有过,对你名声有损的事情还是不要做了,千万别被有心人抓到了把柄。” “孩儿知道。” “好了,昨晚都没有去见过你那侧室,今天还是要露个脸比较好,不然,这面子上说不过去。” 上官枫点头应允,听完了母亲大人的训导,不管在怎么不乐意,他也还是踏进了昨天都没有进去过的新房。 那窗子上贴着的喜字还有房梁上的红绸,非但没有让他有任何的喜气,反而是十分碍眼,让他的脸沉了又沉。 上官枫走到了门前,一脚踹开了那扇门。 “姑爷,您回来了?” 上官枫听到姑爷这个称呼,眉头微皱,道,“既然你家主子都嫁到了丞相府,怎么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一切都按照丞相府的规矩来。” 若春低首敛眉,“是,少爷。” 刚听到声音,顾倾国就激动地从内室里出来,她已经换上了另外一件衣服,娉娉婷婷地走过去,挽起的发髻 是当下很流行的飞云髻,两鬓垂下来纪律发丝,多了一分妩媚的风.情。 上官枫眼里闪过一分惊讶,念起面前人的种种,终究是厌恶多过太多。 “相公,你回来了。”顾倾国站到了上官枫的面前来,柔柔的声音,低垂着眉目,白皙的细颈就这么暴露在上官枫的视线中。 上官枫不免就想到了昨晚的温香软玉,今日一比较起来,貌似面前的这个侧室的脖子看起来更加优美,不知道摸上去会是什么感觉。 “咳咳,”上官枫猛然间回神,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他在想什么,莫非是昨儿个太过荒唐,结果今天还没醒过来,怎么如今还会想起来那种事情。 “相公你怎么了?”顾倾国立刻上前,扶住上官枫,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上官枫看着面前人的脸有一瞬间的晃神,不过甩了一下头,便冷下来,推开了顾倾国,冷淡道,“今晚我睡书房。” 顾倾国一阵错愕之下,就见到上官枫趁着夜色关上了门。 屋子里,床边的香炉上,一缕轻烟袅袅升起。 “若春,将香炉灭了。” “是。”若春上前,将香炉关掉,想起主子的所作所为,都忍不住有些心惊,明明还怀着身孕,却还点这种香,若是真的迷惑了上官公子,那肚子里的还保得住吗?这是太过疯狂。 —— 许木因为公事出门,将军府里的“心木苑”依旧处在温暖如春的环境里。 临出门前,许木还一再地吩咐,说外面冷,让相思红豆都看着点心儿,这种天气不要出门,又在顾倾心身上打量了半晌,直到确认妻子身上穿的已经十分暖和才恋恋不舍地出门。 当然,出门前还 很是不害臊地索取了妻子的一个吻。 顾倾心看着他这模样,再一次腹诽许呆子变得没脸没皮,动作上却丝毫不含糊。 这房间里地龙是最好的,暖炉火盆随处都有,将军府里最好的家具都在这里了,最好的待遇也是这里,再加上她那父皇大方的陪嫁。即使这里只是将军府,除了建筑物不如倾心殿高大宽宏,里面的摆设和舒适度已经跟倾心殿没有丝毫差距了。 “主子,莫大人今天早上送来了一封信。” 因为静姑姑已经快要临盆,所以之前的好多传递消息的事情不得不由莫文代替。 顾倾心拆开了信封,上面显示的是,康中民出现在了京城。 康中民是何许人也?顾倾心以前不知道,如今可是知道得很清楚。 顾倾国的报应都已经在进行当中了,那么曾经在那张鼓面上跳着舞的顾倾城,哪里能够跑得掉呢? 要想顾倾城倒霉,跟顾倾国不一样的是,对付顾倾城没办法按照之前的那样先折断她的羽翼来。顾倾国到底还是不如顾倾城狡猾,就像皇后不如德妃小心谨慎一样。 两世以来,她几乎是摸清了皇后跟德妃的区别,皇后这个人,野心大,胆子大,筹谋大事上面十分有能耐,该出手时就出手;而德妃则不同,狡猾得很,她从来不会轻易出手,最擅长地就是挑拨离间坐山观虎斗,借刀杀人很在行,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自己亲自动手,她深深地明白,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自己动手早晚要留下来把柄,说不定哪天就查到了自己身上。她更擅长于处理小事,利用人心,在人心复杂的后宫中一直屹立不倒,自然有她的技巧在。 第三百四十六章 德妃过去 之所以德妃能养成这样狐狸一般的狡诈,小心谨慎没能让人抓到把柄,还要从御史大夫身上说起。德妃姓于,闺名一个馨字。 有其父必有其女,由于御史大夫这个官职的特殊,就是要对朝廷中的大小官员进行检举,所以身为御史大夫的于大人深深地明白这一点,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沾上了事儿,就没有查不出来的一天,所以他一直以来从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小心谨慎得让人抓不住他的任何把柄,由此他也能在御史大夫这个官职上久坐。身为御史大夫,若是自己不以身作则,乌纱帽没法长久。 德妃无疑是得到了父亲的真传,在皇宫中这么多年,谨言慎行,愣是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所以,当顾倾心怎么都没抓住德妃的把柄的时候犯了难,于御史十分狡诈,还算是兢兢业业,唯一的一点儿把柄,就是贪污受贿,甚至,连贪污受贿都称不上,因为他就是收下别人的礼物,而且都是不贵重的,老奸巨猾甚至是没有沾上一丁点儿的银钱。 真要揭发出来了,估计也无关痛痒。而德妃这些年在宫中,同样是老奸巨猾根本寻不到什么大错来,娘家没把柄,她也没把柄,顾倾心原来还很烦恼德妃倒不了呢,可是后来在无影楼提供的一份德妃从小到大的详细资料记录上面,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切入点。 这个切入点,自然就是康中民。 康中民和当时的于馨是表兄妹,表兄妹这三个字,往往代表着一种名正言顺的亲近,在男女八岁不同席的年代,表兄妹却有这个名义,在十几岁依旧可以见面。少年少女相处多起来,碰撞出来的火花就滋滋地烧起来了。 表兄妹在 家长们的眼皮子底下,打着表兄妹的幌子,那叫做一个情深义重,很快就私定终身了。 本来是两厢情浓,正准备要提亲的时候,钦点入宫的圣谕将这对鸳鸯打散了,入宫当娘娘自然是大家伙求之不得的事情,可是对于此刻已经有了深爱的表兄的于馨来说,哪怕是当皇后,也不如跟表哥在一起好。于是她跟表哥约定好了,在一个地方集合,然后——私奔。 只是可惜啊,女子如此勇敢,男方却是一个怂货,康中民害怕皇帝震怒,不敢抗旨,于是当天就没去。可怜御史大夫的小姐,在冷风中等了一天一.夜,最后没等来情郎被找回去之后生了一场大病,醒来之后就被送进宫去了。 康中民的父亲因为听信谗言生意失败,家道中落还欠下一身巨债,于是举家搬迁到了外地,这两人便是再也没有联系过了。 这一段缠.绵哀婉的故事,当初顾倾心刚看到那上面的记录的时候也是极为惊讶,她竟然不知道,看起来循规蹈矩柔柔弱弱的德妃竟然也有那么勇敢的少女时候。 只是可惜了,顾倾心摇头叹息,因为她和顾倾城,这段往事,她会挖起来,并且,会变成德妃从最高处跌落下来的导火索哦! 顾倾心派出了无影阁的人跟着康中民,将他的行动都跟她禀告。 当知道康中民来到京城是为了混口饭吃,而他之前就是靠着行医混饭吃才活到现在的时候,顾倾心顿时勾起了笑容。 既然都是老情.人了,当然要相见啊! 一个在宫内,一个在宫外,要么德妃出宫来,要么康中民进宫去。 那么康中民这个医术,可不就是最好的借口了吗?皇宫中,除了皇室成员,能够进 宫的除了侍卫就是太医了。 “你去陈太医家,说希望他能带一个临时徒弟,打下手就行。” 顾倾心对着窗外说了一句,一声响动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 顾倾国出嫁了,顾倾心也出嫁了,三位公主只剩了一位。 虽然一个人在皇宫有中莫名的优越感,好似她成了唯一的公主一样,但是闲言碎语还是有的,姐姐都走了,刚及笄的妹妹也出嫁了,她这个二公主,怎么还是一个人? 就算顾倾城自己不着急,德妃也该着急了。 当顾倾城有一次百无聊赖地在宫殿里编排舞蹈的时候,德妃终于忍不住上门来劝说了。 “儿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前几天你父皇都还问起来,说你不是想要招驸马了吗,怎么没有下文了,到底看中了谁,母妃和你父皇都给你做主。” “哎呀,母妃,我现在烦得紧,你就不要跟我说这些了。”顾倾城十分不耐烦,她是郁闷透顶了,顾倾国也嫁人了,不在皇宫里,她就连找乐子嘲笑她都没人了,真是好没趣。 想起顾倾国,顾倾城还是忍不住一阵牙痒痒,她最看重的黑木国的太子,可惜人家不鸟她,好不容易她还想着国内好歹有个上官枫可以让她当做替补啊。不是皇室成员,但也好歹有一副好皮相,而且还是人人赞誉的第一公子,京城无数少女的梦中情郎。她将就一下,就算下嫁,也能获得别人的羡慕目光。 可是被顾倾国这么一捣乱,好了,这个也别想了。 第一目标和第二目标都没了,剩下的人她怎么看得上? “倾城啊,你听我说,你是公主,要是真的下嫁多么委屈,不若就招一个驸马,到时候在宫外建造一个公主府 ,驸马还不得是唯命是从,而且,有了自己的公主府,不必受别人的气儿。”说完德妃悄悄地凑到了顾倾城耳边,“母妃可是花了很大的代价打探过,你那嫁入丞相府的大皇姐日子过得可没有多少如意的啊,丈夫冷淡,婆婆刁难,若不是因为肚子里那块肉,估计日子更惨。” 听到说顾倾国在丞相府过得非常不如意,顾倾城一下子觉得自己整个人的心情都好多了。 这简直就是不能够太开心了!贱人,跟她抢人,现在好了吧,自作孽不可活。 不过也是,那样的不知道廉耻的人,幸好现在已经不是公主,若真的是公主的话,岂不是要丢尽了白金国皇室的脸,连带着她也要受连累。若不是因为她的身份已经不是曾经的大公主了,父皇会轻易地放过她? 丞相府倒是给顾倾国面子,还给了一个侧室,要她说啊,就应该做一个贱妾才是。侧室还真是抬举了顾倾国了,还没成亲呢,就已经怀孕了,说出来都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过无疑看见顾倾国过的不好,顾倾城心情非常舒爽,产生了一种无与伦比的报复的快感。 “母妃,还有吗?还有吗?您能跟我具体说说吗?”顾倾城缠着德妃,想要将事情的细节都弄清楚,这样她不就更加高兴了,以后若是碰见了,又可以好好讽刺一顿,看到对方那一青一白的脸,她就很开心。 “丞相夫人管得严,知道太多可不容易。你母妃为了讨你开心,可是大出血才知道这么一些消息。倾城,你看吧,这就是公主下嫁的后果,还好当时不是你,不然——” “哎呀,母妃,你想多了吧。我可不是顾倾国,我可没有未婚先孕,可没有 被丞相夫人抓到跟不明男子做什么。若真的换做是我,不会为侧室,我可是堂堂正正的公主,丞相府只会恭恭敬敬地把我供着,可不会如对待顾倾国这样轻贱。说白了,这根本不怪丞相府,要怪就怪顾倾国不自爱,所以丞相府才会这么对待她。换做是我,待遇可就截然相反啦。名正言顺的公主是不会受到那样的待遇的,再说父皇也不会允许,您看看现在的将军夫人就知道了。” “听说,骠骑大将军可是将顾倾心看的跟心肝宝贝一样,千依百顺的,说白了,还不是因为顾倾心受.宠.,还好长了一张好看的脸,若是敢对她不好,父皇第一个饶不了他。正因为小公主受.宠.,所以夫家对她很好,顾倾国那自甘堕.落的,公主之位被剥夺了,父皇还能看得上她就奇怪了。” 顾倾城一脸的不以为然,并没有觉得被顾倾国抢先是一种幸运,在她看来,若换成是她,肯定不会是这样的待遇。 不过可惜,现在丞相府没戏了,正如母妃所说,既然丞相府没戏了,那可没有任何人值得她下嫁,她要做公主,招驸马,让驸马臣服,若是不满,也学着曾经的公主,在公主府里面养几个面首玩玩,那该有多好! 想通了之后,顾倾城立刻跟着德妃一起,喜滋滋地去挑选画像,找到了一个长相俊朗,家世也还算是一等的男子,点着他道,“就是他了,母妃,你去跟父皇说吧。” 父皇看来还是很注重礼节的,她要有女儿家的矜持,自己去说好像不太好。 “好。”德妃终于说动了女儿招驸马,那被选中的人家世也还不错,有她在,女儿还是公主,自然不怕他能够翻出来什么浪花。 第三百四十七章 相看驸马 “哦,是这个啊,工部尚书嫡次子周紫?” 皇帝拿着德妃送过来的那一张画像来,也不知道想的是些什么。 “是的,陛下。那工部尚书的嫡次子既然愿意来尚公主,必然是做好了准备的,看他相貌堂堂,想身份也不低,想来,跟倾城也还算是合适。” 工部尚书周承,办事能力还不错,之所以让嫡次子尚公主,自然是想着嫡长子要继承家业,继续光宗耀祖的,而攀上公主,怎么着也算是跟皇室有了牵连,以后周家也能借助这份荣光爬上去一点点。 工部尚书,给他一个机会又何妨,至于能爬到什么地步,就看他自己了。 这么一想,皇帝表情瞬间变得柔和,“既然这是倾城第一次看中的人,朕这个当父皇,再怎么样也要排除万难答应不是。这样吧,朕等会让就召那周尚书带着周紫进宫来,到时候你让倾城自己也看一下本人就是,若是满意了朕才好做最后的决定。” “多谢陛下。” 德妃回去将事情跟顾倾城一说,还可以相看本人,对于顾倾城来说是再好不过的啦。 于是当工部尚书身后带着一个相貌仪表俱佳的少年进宫的时候,顾倾城在远处看着,见那青年虽然身子看起来有些单薄,但是一袭青衫,看起来跟春松一样,而且一身的书卷气,应当温文有礼的。 顾倾城看过去的时候竟然恰巧被对方抓了一个正着,隔着远远的距离,那人突然抬眼不想撞见了一身华丽宫装的贵人,先是惊慌了一会儿,然后便是温文有礼地点头作揖远远地行礼,那姿态,果真跟书上说的一样,芝兰玉树态若清风。 看来是一个饱读诗书的才子! 对于刚才周紫的彬彬有 礼,顾倾城印象还算不错,这样的一个人,以后会十分尊重她的吧。 这样想着,顾倾城很快就回复了身边的小太监,那小太假得到了答复,一路小跑着就到了御书房,在某一个公公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这天过后,工部尚书的嫡次子要尚二公主的消息不胫而走,自小公主高调下嫁之后,这位二公主倒是聪明,自己选了一个驸马。 既然是招赘驸马,宫外的达官贵人聚居的地方,又有一块地皮开始动土,二公主府开始建造,婚后,新人可是要住进公主府的。 将军府内,顾倾心自然得到了这样一个消息。 周紫,这个人,似乎有什么特别之处哪!顾倾心想起之前在一品楼里好像偶然听到过别人叫周紫的名字,那时候她随意瞥了一眼,那就是阴柔有假,刚硬不足,那个人,怎么说呢,身子单薄,长相柔美,性格好像有些怯懦,感觉就是惯常伏低做小的模样。 既然是嫡次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性格,实在是不符合常理。见到那个周紫的时候,顾倾心总感觉有哪里狠奇怪,有些违和。 “主子,无影阁送来的。” 木芳送来了一封信,上面没有任何字迹,每次都是十分保密的地方让人去取。 里面有几张纸,用蝇头小字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内容无他,便是那周紫的生平。 无影阁中有一项业务就是刺探和贩卖消息,如今是新任阁主的事情,那边自然是不遗余力。 若说一个人的生平,无影阁刺探出来的生平可不是简单的个人资料,里面包括了各种隐秘,可以说,只要是当事人发生过的事情,就算当事人自己都不记得了,无影阁也都记得。 自顾倾心接受 无影阁之后,她就下了命令,有意让无影阁的人关注朝中大臣,尤其是官职比较重要的,若是那些举足轻重的人,她能够抓住把柄的话,在加上她自己在朝堂上的力量,完全不用怕两年之后丞相府的谋反。 哦,对了,按照前世的时间,应该是在两年之后,但是这辈子,丞相府什么时候造反,她还不知道,也许不会那么准时呢?等到她准备充分了,可以让丞相大人早一点狗急跳墙才是。 “将军好。” 顾倾心正想着,丫鬟的声音让她知道,许木回来了。 “你回来了,事情解决了吗?” 今日两个武将发生一点矛盾打起来,最后邓志祥亲自过来请了许木一起去解决。 “恩,已经没事了。”许木走过来,看到桌子上没有一个字的白色信封,没有说话,他知道那样的白色空白信封是无影阁传递过来的消息。 许木走过来,靠近顾倾心,伸手揽过妻子的肩膀,有些不满地说道,“才分开了一会儿,我就想你了。” “不是你自己有事情吗?怎么就怪到了我的头上来,你的腿是你自己的,我又不能强行留下来。”颇有些好笑,若说是没有成亲之前,顾倾心是怎么都不会想到,许木竟然还会有如今这样孩子气的一面。 “别动!”顾倾心推开靠过来的许木,将面前的那张纸放到了跟前来,也不避讳着许木,指着上面道,“看到了没,这个周紫,倒是挺有意思。” 许木看过去,也的确是大吃了一惊,饶是他,也还真的是没有想到,工部尚书的嫡次子,竟然有这等鲜为人知的秘密。 只见那上面写着的是,周紫有龙阳之好。刚开始顾倾心只是看到了上面介绍周 紫的家庭和成长的习惯,周紫其实是周大人原配留下的唯一儿子,而现在的周夫人是由原来的侧室提拔上来的,侧室变正妻,于是侧室的庶长子就变成了嫡长子。 可怜这周紫,自幼丧母,如今的周夫人又是个会做表面功夫的,明里对周紫百般好,背地里却是教唆别人欺负他,长久下来,周紫就养成怯懦的性格,然后又发生了一些事,导致本就柔弱的周紫不知怎么就变得跟别人不一样,喜欢上了男人。 周紫的这个隐秘,据说现任的周夫人是知道,更甚至,她是乐见其成的,这样一来,周紫这个眼中刺怎么都威胁不到她自己的儿子的继承权了。而周夫人发现了周紫的这个倾向之后,莫名地,暗地里针对他的动作也少了许多。 从这资料上,顾倾心几乎可以想象这是怎么样的一出高门大戏,若是周紫是假装的、故意的,说明这个人还很有心计,可惜啊,无影阁的消息从来都是真的,只能说,周夫人的目的达到了,周紫也的确是跟常人不同。 “没想到这次二皇姐挑中的人竟然是这样的,夫君,你说,我们要不要做点好事,拆穿这件事得了?”顾倾心仰起脸,回过头来,眨巴着眼睛,一脸的征求意见。 那湿润的大眼睛看起来格外漂亮,许木只是十分不解,甚至还有些不赞同地看着她,“心儿,这件事情,你不要管。自作孽不可活,既然是她自己选择得,以后的后果就应该让她自己承担,而且,她多次针对你,既然都已经撕破脸皮,就不要做好事。心儿,对待曾经伤害过你的人,不需要太过于善良了,这样自己会吃亏的,有些人,不是放过了她一马就知道 感恩的。” 许木颇有些郑重其事。 他这说法倒是让顾倾心刮目相看,她本来以为,若是跟夫君说了,他应该会劝她说出来,毕竟另一半不好便是毁掉了一生,没料到她亲爱的夫君竟然如此上道,这话说得,她真是高兴极了! 忍不住问道,“许将军,你这样坏心思,看着别人倒霉不伸出援手,可不是好人的做法哦。若是让其他人知道,说不定会谴责你的。” “心儿,”许木带着训导小女孩的声音道,“你可知道,作为一个在战场上的将军而言,有些时候,是该仁慈还是该冷血,这该如何取舍吗?” 没等顾倾心回答,他便接着道,“一个将军,除了有绝对的军事才能和领导能力,还需要有足够坚.硬的心肠,见多了那么多的鲜血,手上也染上了那么多的鲜血,若不能时刻保持冷静,如何能够领导军队。而这硬心肠,在对待敌人的时候必须要保持,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人残忍,敌我分明是一个战场上的领导者最该有的品质。你看西束国的狼子野心,多次侵犯我白金国国土,屠戮我白金国百姓,若不是朝廷每次答应议和,我真是恨不得一举将那些个狼子野心的人都被铲除,只有这样,才能彻底地让边境的百姓获得安宁。当和平维持不了的事情,以战争对付战争的铁血是必须的,以一时的鲜血,少数人的牺牲换来万世太平,永远都是值得的。” 许木说这话的时候,顾倾心愣愣地看着,似乎眼睛都看直了,面前的人目光坚定,眼神执着,眼中有着向往,也有坚不可摧的决心,唇静静地抿着,神色肃穆,仿佛屹立不倒的大山,每一句话都充满了力量。 第三百四十八章 坚定守护 他很少会跟她说这么多,但是这一刻,顾倾心才恍然明白,从未有这么的一刻,她觉得曾经的许呆子是这么地高大!将手放在许木的胸膛之上,里面的心跳是那样的强烈,热血翻涌的梦想,他那宏伟而简单的愿望,是心怀天下的理想,是心系百姓的理想。他心中,藏着更加辽远更加广阔,同时也是更加伟大的心愿。 相比于自己困于命运复仇、禁锢于皇宫内外的争斗看来,一个宽广,一个狭隘,这一刻,她开始从心底里生出一种崇拜和佩服来。 “心儿,如果别人曾经伤害了你,那么,我支持你讨回来,因为我自私地不想要你受到任何伤害,你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人。如果谁让你受到了伤害,我只会憎恨而不会姑息,如果你不想自己动手,那么让我来动手,我定会让伤害你的人得到十倍百倍的报应,为了你,本就染上鲜血的我在所不惜,若是死后坠入阿鼻地狱,也由我来承受就是。” 顾倾心听着只觉得鼻头酸酸的,哽咽得不能说出话来。 “好了,是我的错,我再不说了,心儿小夫人,心儿小娇.妻,你笑一个好不好?”许将军捧着顾倾心的脸,望着那双眼睛,十分担心那双漂亮的眼睛要被泪水浸没,连忙开口。 顾倾心嗔怪地看了许木一眼,还带着鼻音的话脱口而出,“谁是你小娇.妻,胡说!” “你啊,除了你,不会有第二个人。”许大将军继刚才的直白剖析,现在开启甜蜜哄妻技能。 顾倾心很快就破涕而笑,“我知道了,这是个人恩怨,我自己可以解决,若是有难处,我一定会找夫君的。” “好。” —— 让人打听到了参与驸马的 候选人,顾倾心选了几个,让无影阁给将这几个人的资料全部送上来。 最后,顾倾心看着那上面的一个人,嘴角勾起了笑容来,二皇姐,既然你自己不会选,我就帮你选择出来一个最好的!望着那上面的成国公之孙的介绍,顾倾心伸出手指点着,看吧,我对你多好,这可是前途无量的,家底丰厚,以后说不定还可以袭爵,你肯定看得上的。 “木芳,康中民那边进行得怎么样了?” “回主子,一切顺利,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康中民当然很愉快地接受了,他很卖力地表现,在主子您的吩咐下,太医说今日宫中有人需要诊治,到时候会带着康中民进宫长长见识的。” “恩,那就好。不要忘了,可要让他们顺利地相遇哦!” “知道了,主子放心好了。” 顾倾心这才满意地点头,自从那天跟自家夫君谈了那么多之后,她算是可以完全放开手脚去做她耽搁了很久的事情了。 他说,自己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那么到现在,其实他也已经成为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了,另外一个人是父皇。父皇对她的无限包容让她感动了两辈子,如今有了第二个人,同样是无限的包容,有了这样的理解和包容,她便再也无所畏惧。 等到她将自己的仇都报了,那时候,她会跟许呆子一起,一起去实现他心怀天下的理想。 —— 此时皇宫中的某一处,德妃听从了身边一个宫女的建议,趁着阳光大好出来散散步,这一路走过去,阳光灿烂,在这寒冷的季节果然让人的心情好上了很多。 这时候迎面走来了一个穿着太医服装的太医,貌似身后还跟着穿一件青色长 衫的男子背着医药箱,看来是宫中某个人生病了,德妃还想着派人去打听一下谁生病了。 太医跟德妃对上的时候,避让的那一方,肯定不会是四妃之一的德妃娘娘。 德妃跟之前所表现的一样,仪态端庄自然、目视前方地一步一步袅娜地走过去,正经过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道强烈的灼热视线紧紧地盯着她。 多久了,她都没看到过这样不敬的目光了,到底是谁,胆敢这么大胆,不想活了吗? 德妃不怒而威,下意识地用着最威严的一张脸朝着那目光的来源处看去。 原来是那刚才跟在太医后面的背着医药箱的男子,竟然如此大胆,看她不扒了这个胆大之人的皮! 刚想要训斥出口,那声音在德妃对上那个人的脸的时候彻底中止在了喉咙口。 德妃呆住了,放在身边的双手在颤.抖,背部下意识地挺得笔直,目光愣愣地注视着那青衣男人的脸,脑海中几乎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在脑海中旋转——是他,怎么会是他? 若不是那样一个念头,德妃感觉自己早已经不能够保持清醒。 跟德妃的震惊不同,康中民在经过了刚才刹那的震惊之后,想起来旧事,那贪恋的目光便是如影随形,如同夏日的太阳一样紧紧盯着德妃的脸,这是表妹,多年不见,表妹竟然还是跟年轻的时候一样美,而且更加地妩媚多姿了。 若说曾经的于馨是青涩美丽的少女,那么如今经过了皇宫的养尊处优和岁月的洗礼之后,保养得宜的德妃脸上几乎看不见一丝皱纹,华贵衣服包裹着的身躯,高髻入云,妆容精致,雍容华贵的她此刻看起来就跟艳丽的芙蓉一样,让人移不开视线 。 康中民只觉得自己沉寂了多年的心再一次怦怦地跳个不停,多年如同死水一样的心在此刻突然换发了色彩,那声音,就跟十几年前一样,叫做心动! 原来不管多少年过去,还是只有这么一个人能让他心跳得这么快。 德妃身后的贴身宫女拉了一下她的袖子,德妃立刻反应过来,此刻她的心情十分杂乱,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想要狠狠地质问他曾经为什么不出现,又害怕听到不想听到的答案,想要找他算账,又害怕失去如今的身份和体面,而面对他那灼热的目光,那独属于男人对女人的目光,如今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那他现在这样的目光是什么意思呢?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若不是当初他的失约,一切也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她不会成为皇宫这座金子打造的囚笼中一只身不由己的金丝雀,现在这样还有什么意思呢? 德妃心中有些怨恨,可是看到康中民如今卑躬屈漆的模样还有那身不值钱的衣服,到底还是恨不起来,没有了他,表哥过的也不好,不管怎么说,这个人,可是她年轻的时候唯一的星光,也是她如今的生命中,真真正正唯一用过全部真心爱着的男人。 这样一来,五味杂陈的,倒是不知道如何反应了。 在还没理清楚一切的时候,德妃出于自我保护的选择是离开,赶紧走,赶紧离开,绝对不能再在这里,若是失态,她的一生荣华富贵就毁掉了! 德妃快速地夺路而逃,身后跟着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宫女。 而康中民不是滋味地用目光追逐那重重身影之前的那个,心酸得可以,直到前面太医回过头来责怪地看向他,这 才忙不迭地背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地上的药箱跟上去。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回到了宫殿,刚才还站在德妃旁边的宫女屏退了旁边的人,这才关心起来德妃刚才到现在的失态。 德妃佂愣地坐在椅子上,听到旁边的声音,猛地一弹起来,转头看了一眼马上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没事,你先出去吧,先不要烦本宫,在外面看好了,不要放其他人进来。” 她需要好好地平静下来,好好地理一理思绪,然后想想该怎么办。到现在都没能彻底平静下来的心湖算是被今天这样的一个相遇彻底地打破了以往的平静,直到现在,她才不得不承认,岑静无数次说服自己已经忘记的事情,忘记的人,原来到底还是没有忘记。曾经的柔情蜜意,曾经的辜负,甜蜜和伤害一起烙印在了心头,最单纯最年轻的感情奉献出去了,再想要要回来到底是难了。 宫殿门外,不到一会儿就迎来了神色焦急中带着愤怒的顾倾城。 “公主,公主,您不能进去!” 守着的宫女试图想要拦住顾倾城,但是被顾倾城一个凶狠的目光横过来,顿时就噤声了。 “本公主是什么人,就算你是我母妃身边的心腹,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奴才,希望你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再说,我是外人吗?下次,本公主再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况了。” “是。”那守着的心腹宫女到底还是没拦住,也不敢拦下来,如真这主子一脸的不善,谁胆敢撞上去倒霉的就是谁。 “母妃!”顾倾城也没带着人进去,知道母妃遇到想不通透的事情就会一个人在屋子里坐着,可是现在情况紧急,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终身大事 “你怎么来了?春曦——”德妃正蹙着眉头为自己的心事烦恼着,见着顾倾城闯进来,打乱了思路顿时也有些不高兴,皱着眉头看着顾倾城。 “母妃,我知道现在不应该来打扰您,但是现在情况紧急,是有关于我的终身大事的,我必须要要进来。” 见顾倾城神色严肃而焦急,还带着羞愤,德妃也不再计较,敛下自己的心事,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急成了这个样子,不是说了……” 顾倾城很是着急,朝四周看了看,虽然没人,但是这样的事情,大声说出来她都不好意思,连忙提着裙摆上前几步,直接凑在德妃的耳朵旁边,仅仅是说了一句话,就让德妃大惊失色。 德妃的脸色一变,掩饰不住震惊的神色看向顾倾城,“倾城,你说的是真的?确定了吗?莫不是别人的谣传?” 闻言顾倾城也是满脸羞愤,一脸的怒色,“母妃,我一开始也这么想,所以悄悄地派了人跟踪着周紫,可是谁知道,”她停顿了一下,说不出来的难堪,“那根本就不是谣传,那就是事实,我派过去的人还亲眼地看到他和另外在僻静的地方偷偷摸摸地做着那些,那些本不该是他们做的勾当。” 虽然说龙阳之癖这种事情到底还是存在的,在一些话本小说里面也不是没有,可是在真正的现实生活里,能够看到的就是少之又少,真正发生在身边的见识过的自然更是稀少。 她竟然从来不知道,这朗朗乾坤之下,竟然还真有男子同男子那样的龌龊事,光是用脑袋想一想,都觉得肮脏不堪,偏偏那个周紫,穿戴 着的还是人模人样,看起来温文有礼。 顾倾城只觉得一切都成了一个笑话,她的眼光也成为了一个笑话,现在再回想起来那个曾经远远看过的身影,只觉得从头到尾都在泛着恶心的感觉。 这样的肮脏,这样的情况,竟然是她为所未见,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事情,竟然是眼睁睁地看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这让她情何以堪。 德妃细细地思考了一会儿就冷静了下来,严肃问道,“那接下来,倾城你可有什么章程?你准备怎么办?” “退掉这门亲事!”顾倾城眼睛里泛着坚定的光芒,“绝对要退掉这门亲事,我绝对不能和那样龌龊不堪的人有任何的关系!母妃,你要帮我,您一定要帮我跟父皇说!” 这件事情,若是她在之前调查过之前就知道了多好,现在父皇都已经将工部尚书请过来,虽然没有圣旨为证,但是天子一言驷马难追,听说工部尚书已经在准备相关事宜了,而且公主府已经在筹备当中了。 现在要想退掉这个亲事,那么还得是德妃出马,不跟父皇好好说,父皇拿脾气,怎么可能答应呢? “如今也只能如此了,至于工部尚书那边,你派人私底下去解决,实在不行,动用上你外祖父老人家,总归是可以让工部尚书点头的!要是他们敢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们了!”德妃站起来,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脸上闪过阴狠的光。 顾倾城心上一喜,那跟德妃有三四分想象的脸上竟然是有相同的神色,嘴角微微勾起的时候,仿佛那刚出洞的潜伏的蛇信子。 德妃带着顾倾城 哀哀戚戚地去跟皇帝陛下说了一些话,无非就是顾倾城反悔了不想嫁给周紫,那理由自然是很漂亮的。可是再漂亮的理由,皇帝还是不大高兴,他都已经在臣子面前说好了让周紫当驸马,如今竟然要反悔,不管怎么说,都有损于他的威严。 接着工部尚书入宫求见,说的同样是自己的嫡次子突然染病,配不上公主,主动放弃驸马这个头衔,那话,说得那叫做一个诚恳有加,几乎就让皇帝相信工部尚书的嫡次子染上了不治之症主动地放弃了驸马的位置。 既然双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皇帝在两边的人面前也不好不同意,给予了工部尚书一些赏赐就算是取笑了周紫入赘驸马的事情。工部尚书离去之后,皇帝又对着德妃母女说道,“以后驸马的事情朕就不管了,由你母妃操持就是!” 皇帝这算是生气了,将顾倾城的终身大事交给了德妃之后就以他忙着处理政务的借口将两人撵出去。 父皇虽然生气,但是解决了这件事情顾倾城总算是甩掉了心口一块大石头。 但是,工部尚书这么快就入宫,不在她们的计划范围之内啊!她的人还没找上工部尚书呢! “母妃,您让人去找过外祖父帮忙劝说周大人吗?”顾倾城疑惑问道。 “暂时还没有,不是已经将事情交给你了吗?” 一种莫名其妙的疑惑感突然在顾倾城心中升起,吓得她打了一个冷颤。总感觉有什么脱离了掌控,会让她跌入莫名的境地,这种奇怪的直觉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顾倾城只能说服自己这是杞人忧天的幻觉。 “怎么了?倾城 ,你脸色怎么这么白?” “没,没事,我是太高兴了,母妃,我有点累,先回去休息了。”话音一落,顾倾城就带着身后一群人快步朝着居住的地方走去。 德妃也没赶上去,因为这时候,她好巧不巧地,视线从某一个地方经过的时候,似乎又看到了一个穿着青衫的男子从右前方的一条路上走过去,顿时心里乱糟糟,竟然站在原地好久都不曾挪开一个步子。 —— “事情办妥了吗?”顾倾心正拿着剪刀,修剪着安慰地插在花瓶中的一截子梅花。 “咔擦”一声,那看着跟整体的景致十分不协调的一截枝干被剪下来,这么一看,剩下的顿时变得秀美雅致了,黑灰色的遒劲的枝干,加上艳红色的梅花朵朵,点缀其上,现在才是看着最顺眼的梅花枝干了。 原因是这样的,木芳今早出去的时候,发现院子里的梅花枝被风吹断了落在地上,但是由于土地绵软,上面的花依旧很是鲜艳,她便想着爱花的主子,拿来一个花瓶将梅花插上去了,没想到放在屋子里,一下子便显得屋子都好看了不少。 “恩,办妥了。” 顾倾心满意地点头,不知道是看着自己截断的枝干,还是说办妥的事情。 “回去领赏就是。” 脚步声消失在门口,顾倾心这才抬起头来,望着地上被剪掉的一小截梅花枝,喃喃道,“该去掉的,果然还是去掉才不会影响美观啊!” 在将军府拿到了赏钱的人出了将军府的后门,马上就到了一个幽深的巷子里,等了不到一刻钟,就有一个穿着黑色大褂的人过来,掀开了大褂,里面 是鲜艳的衣着,身上的脂粉气味,一看便知道那不是平常普通的儿郎。 “给,这是你这次办事儿的酬劳。” 拿了钱,他也不多问,重新穿上黑色的大褂,匆匆地来,匆匆地去,紧紧地捏着手中的钱袋,人为才是鸟为食亡,这次不过是让他约了以前的主顾上门就可以拿到这么一大笔,已经很知足了。紧接着绕了很远的路,最后才上了一个叫做“春风楼”的地方。若是有纨绔的公子哥经过,必然知道这个春风楼的特殊,不仅有女色,可是还有男色,只要你有钱,就没有买不到的快活。 而此刻就在工部尚书的府上,周大人一脸铁青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嫡次子,脸上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真是丢尽了我的老脸,原以为你只是不长进,没想到竟然是不长进得到了这样的程度。从今天开始,你就到桐城去生活吧!” 桐城是距离京城好几个省份的偏远城镇,那里有周家的产业和房屋,但是将周紫打发到了那么远的地方,无非就是放弃了他这个儿子,为了避免后面的是非,远离京城才好。 周紫反抗不了这个决定,这件事情之后最开心的莫过于现在的周夫人和她所生的嫡长子了,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周紫顶着原配的唯一儿子来跟自己的亲生儿子争继承权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帮助了他们,她只知道,老爷的桌子上莫名地出现了一张纸条,然后老爷看了之后就一阵煞白,立刻进宫去了。现在那周紫连个驸马的职位都捞不到,直接就被打发到了外地,再不会骑在他们母子俩头上,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 第三百五十章 公主婚事 二公主跟周家嫡次子的婚事黄了,而且周二公子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再没有出现在京城里,听说是被打发到了外地,这个消息到底还是有些人知道,暗地里的猜测多种多样。虽说家族中总会有一些家丑不可外扬在里面,但是到底是周二公子的问题还是上面那位公主自身的问题,其中谁又说得清呢? 这日,顾倾城应邀跟几位官家小姐约在某一位的府中聚会,她刚走到院子里的某一个地方,不料听到了一些不好听的话,顿时气得眼皮子直跳。 她听到了什么?说是她用强权欺压周家公子,让他被家族流放,说她始乱终弃有了别人,还说她嫁不出去?上面的姐姐和妹妹都有了归宿,她竟然这个岁数了还赖在陛下的皇宫里也不着急,马上就要成为老姑娘了! 顾倾城气得发抖,欢欢喜喜来赴会,没曾想竟然听到了这样背后议论她的话,就算她现在跑出去指责她们一顿又能够怎么样?在背后这么议论她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算现在训斥了她们也没用,都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那么现在,她必须要想个好办法来解决。 顾倾城忍着怒气离开,在湖边看到一群人在那边对对子,刚好看到的是旁边的几人都围着一个人拱手称赞,而那个被围在中间的人,一表人才,轮廓分明,身材颀长,不胖不瘦得刚刚好。 顾倾城招来了身后的一个宫女,吩咐:“去跟府里的人打听一下,那个站在最中间穿藏蓝色长袍的人是谁。” 这次顾倾城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在知道了那天那个人是最新一届的新科状元之后没有鲁莽地让母妃安排 ,而是先将对方的家世背景和个人生活全部都打听得清清楚楚了之后才向德妃说明。 “儿啊,这次你可要小心了,若是这次再因为什么事情反悔的话,两次亲事都不成,那么你的名声可不会很好。”德妃警告道。 “这次我已经让人打听好了,这个叫做赵临的新科状元父母双亡,家世清白,现在就只有他一个人了。他也算是一个大孝子,守孝三年之后第四年才来赶考,这第一次考就考了第一名,文采据说十分了得。京城好多声名在外的才子都对他赞不绝口。” “这样啊,家世清白又只有他一个人,这样倒也好,没有公婆,京城路远,也不会有太多的穷亲戚找上门,若是这个人人品不错文采又好,那还的确是一个驸马的好人选。”德妃听了也有些想法。 “对啊对啊,母妃,你不是说过大皇姐在丞相府受人欺负吗,可是您应该也听说说三皇妹在将军府过的要多恩爱有多恩爱,跟大皇姐不同的就是,将军府没有长辈在,所以才能如此轻松自在。赵临虽然还没有明确的官职,但是根据他的才名,父皇不久之后肯定就会赐给他一个好的位置,而且母妃您想啊,京城中其他的贵家小姐,可还是不少看中他的吧。到时候要是晚了可能他就是别人的啦!” “好,等母妃再确定一次,若是那个人的身世背景都没什么疑问,那自然是好的。” 德妃答应得快,做的事情也很快,她得来的结果跟顾倾城的结果是一样的,之后,便亲自见了之赵临一次,问了他的意见,在确定对方并不留恋家乡的时候才安排了顾倾城跟他 见上一面。 既然要在京城成为驸马,那么以后就要在京城扎根才是,相比较于诡谲的官场,若是一举成为驸马,那就是荣华富贵想之不尽用之不竭,看那赵小子也是个聪明人,更何况她的女儿那么明艳照人,只要不是眼睛瞎的,必然不会不同意的吧。 正如同德妃所预料到的那样,真正见了顾倾城之后,赵临的确是十分惊.艳,听见面前这位他从未见过的绝世佳人原来是当朝二公主之后,而对方又有意让他成为驸马,顿时唯一的感觉就是——祖上积德,天下掉下来了一个大馅饼! 而这么大的一个馅饼,可以让他少奋斗十几年,荣华富贵就是手中的宝了,再也不需要他那辛苦那么累,而且驸马,皇帝的女婿,那是多么尊贵的地位,以后他再也不用在别人面前卑躬屈膝了! 显然,赵临是不会放这么大的馅饼不接着的。 郎有情妾有意的,德妃也很着急女儿的驸马问题,于是用最快的速度敲定了事情,跟皇帝一说,就开始着手准备驸马的事情了,只等公主府建成,便可以让顾倾城成亲。 —— 驸马又定了一个,那就是新上任的状元郎,赵临。这个消息在得到确认之后很快就被上层的许多人知晓。 “赵临是么?”顾倾心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然后转身就下达了下一个命令。 “用最快的速度,去赵临的家乡,务必要将他的那位已经怀孕的妻子毫发无损地接到京城里来哦!” “是。” 许木得知了这个事情,一回府就告诉了顾倾心这件事情。 “夫君,你上朝的时候应该见过赵临吧,你觉得他这个人 如何?”两个人挨着坐在一起,桌子上,厨房里的人正将饭菜送上来。 “赵临这个人,表面上看还算是不错的君子,出口成章,还得到了陛下的多次赞扬,才学的确不错,但是我跟他也没说过几句话。他倒是笑容可掬地前来找过我一次,不过下朝的时候我急着回府也没怎么搭理他。除了那一肚子的墨水和锦绣文章之外,暂时没看出他还有什么特殊才能,不过跟同朝为官的人打交道倒是还不错,朝中大部分文官对他都挺称赞的。” “怎么,莫非这个人也有什么隐秘被你查出来了?”许木笑着问妻子,不过也不得不成无影阁的确是很厉害,那些外人无法得知的秘密都可以挖出来,上次周紫的事情,他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妻子,自然是知道其中的内情。 “恩,”顾倾心点头,“你说,若是一个人为了荣华富贵的名利而抛弃妻子,应该得到什么样的惩罚好呢?” 许木捕捉到了“抛弃妻子”这四个字,“心儿,你是说他原来有妻子,现在隐瞒了这件事情想要当驸马?” “没错。赵临很小的时候家道中落,后来父母相继亡故之后更加是日子难过,这个时候他遇到了当地一个富绅的女儿,成亲之后他才来上京赶考,就连那上京赶考的银两都算是岳父家支持的,若不是有他的妻子,便不会有新科状元的赵临。可惜十年寒窗苦读,圣贤书读进去,却让他变成了忘恩负义的一个人。如今为了攀上高枝,隐瞒了有妻子的事情,而在他的家乡,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县官的户籍上竟然没有加上他妻子的名字,所以他才能 有今天。” “没想到他竟然是如此一个小人,表面君子,内里小人!”许木很生气,抛弃妻子,为了荣华富贵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真是枉读圣贤书! “心儿,你决定怎么做?赵临这样一个人,决不能轻易放过他!” “那是必然,如此品行的人,如果在朝为官一日,就有隐患深埋。他既然会为了荣华名利放弃了帮助过他的妻子,我又如何会相信,他不会为了名利忘记忠君爱国呢!既然他最喜欢的是名利,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要让他身败名裂,从此以后再无出头之日!” —— 继赵临考上了新科状元之后,又有京城人快马加鞭的消息传递到了中和镇来,那就是新科状元要尚公主,成为当朝驸马的消息!从中和镇清水村出去的人竟然要成为当朝驸马,这可不是多少年来头一遭,清水村的人都为之骄傲,而只有镇上的张员外一家,为这个消息彻底傻眼了! 已经显怀的张兰花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就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张兰花,听到有马上去京城的船只,十分坚定地对着父母说,“我要去京城,亲自问问相公,他不是真的不要我们了!” 这一路上,竟然仿佛有上天保佑一样,十分的顺利,比如碰到了主动提供帮助的好心人,比如帮她找到了赵临落脚处的姑娘,比如,在她被赵临轰出去之后还带她去报官的贵人,张兰花知道,自己的委屈不会白受。 在赵临亲口说出他对不起她以后要成为驸马,只要她保守这个秘密以后可以让他们一家都拥有一生的荣华富贵之后,她狠狠地甩了赵临一个巴掌:她看错了人! 第三百五十一章 再次看错 而这天的晚上,张兰花所住的客栈竟然遭到了黑衣人的袭击,被人抓住之后那黑衣人招供说是赵大人让他来灭口的!赵大人,灭口?这个世界上,除了赵临还会有谁,这话一出,算是彻底地让张兰花死心!既然别人不义,就不要怪她不仁。要她看着那虚伪的小人高高在上地当驸马,她张兰花虽然是一个小城镇的人,但是也有自己的骄傲,绝对不会让赵临好过!更何况她这次来京城来带上了有赵临和村长以及媒婆等人画押作证的婚书! 在贵人的帮助下,张兰花直接就一纸诉状将新科状元赵临告上了顺天府——京城最高的衙门! 为了荣华富贵抛弃妻子试图成为驸马,被妻子找上门之后还试图杀人灭口,这简直是天理难容。这个罪名一下子就震惊了朝野,跟赵临交好的人一下子就避之唯恐不及,而原本还对赵临有欣赏态度的人顿时看他犹如毒蝎,如此恶毒之人,人品不行,再好的才华也是枉然。 既然认证物证俱在,顺天府的府尹已经可以基本判定这罪名是成立的,但是这赵临的身份特殊,现在也算得上是陛下的半个乘龙快婿了,他可不敢轻易做决定,于是只好十分忐忑地上了折子,说明了案情的原委。 顺天府府尹在等着皇帝的批复的时候,其他的各路人马也都对这件事情呈着观望态度,其中最是挠心挠肺的自然算是德妃和二公主。 顾倾城再次为赵临的人品惊讶,她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明明她找人查清楚了关于赵临的一切,为什么一下子就被捅出来了这么大一个篓子!他竟然还有怀孕的妻子,找上门来竟然还痛下下手若是做好了自 然好,可是竟然办事这么不稳妥,让人给当场抓住了把柄,这人的脑子莫不是有问题,难道就不知道是怎么做事的吗? 还有他的那个妻子张兰花,那么一个小地方的女人,不应该是头发长见识短的吗?为什么会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到京城来了还有那么大的能力直接越过层层级级将赵临告到了顺天府!一个小小的乡镇女子,她是得到了天助吗? 若是这次父皇重重地惩罚了赵临,那么她的第二次婚事也得泡汤,那么接下来,还不知道背后那些嚼舌根的女人该怎么议论,不是更加说她没人要嫁不出去了吗? 被万众瞩目的最后的意见权在皇帝手中,皇帝的意见就是顺天府的意见,而顺天府的判决结果就代表了事情的最终结果,此刻的皇帝陛下,正在皇宫拉着最得意的小公主和许将军一起用饭。 “心儿,父皇还是怀念你以前在皇宫的时候啊,吃一顿饭就不用跑这么远了。”皇帝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十分失落地感慨道,那孤单的模样,好似已经很久了似得。 顾倾心这么看着,顿时也有了一些愧疚,自从成亲了之后,还真的是很少有时间进宫来陪着父皇了,连忙走到了皇帝的身边来,又是给他不布菜,又是安慰地好言相劝,不一会儿,皇帝就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用过膳,皇帝微微皱着眉头,将现在的烦恼说了出来,说白了,还是因为顾倾城的事情。 “心儿啊,这次你二皇姐的事情说大也大,说小也不小,之前第一次的那个周家的二公子,朕随了她的意思退掉了亲事。这次都交给她们自己折腾了,可是谁知道,德妃和倾城又看中了这么一个人, 要说这个赵临啊,朕当初竟然也看走了眼,还觉得这个人文采十分好,要委以重任,只是没想到,私底下,竟然是这样一个恩将仇报抛弃妻子之人!”皇帝说起来也十分气愤,“这个赵临,若是换做是朕以前,就是将他给斩首也不为过,可是现在,偏偏他是你二皇姐选中的驸马,若是重重地惩罚他,你二皇姐肯定会怪罪朕。说起来,朕的三个女儿,就只有你是最省心的,你大皇姐,唉,不说了,如今你二皇姐又两次三番出了这样的事情,真是让人不得安宁,怎么就那么多波折呢!” 皇帝说着,跟抱怨一样地跟最关心的女儿倾诉着,态度十分自然,就跟平常百姓家的父母跟孩子聊着家常一样。 顾倾心低着头,静静地听着,也没开口。 许木见状,伸过手过来拍着顾倾心的肩膀,安抚的意识十足,从肩膀上传来的温度让顾倾心看他一眼,对视当中,顾倾心似乎能看懂夫君眼中的神色,那是叫她不要内疚。 没错,她的确是决意要复仇,可是现在对于父皇来说,顾倾城还是他的血脉,虎毒不食子,若是让父皇知道很他最疼爱的小女儿参与了其中的大半,肯定会很伤心的。 而如今让父皇在朝堂之外还为了家事伤心的罪魁祸首,好像就是她,顾倾心没有办法强颜欢笑地来安慰她的父皇。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尽快地实行计划,到时候让父皇早点对那两个人死心,这样的话,才能减少一点烦恼。 “心儿啊,”皇帝倾诉了一下又问道,“你觉得这件事情,父皇该怎么做好呢?若是惩罚了赵临的话,你二皇姐的面子就又丢大了,皇家的体面也 就,丢大了。” 被问到这个问题,顾倾心此刻却有些迷茫和踌躇,如果换做是父皇刚才说的那番话之前,她有很多的理由,婉转的语言和各种巧妙的话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不让父皇有任何的怀疑,可是现在,她突然不想用那些巧妙的话来应对父皇了。从某种程度上,那也算作是一种欺骗和利用吧,被问到,她竟然一时半会儿开不了了口。 “心儿啊,父皇问你呢,怎么都不开口呢!”皇帝再次问道。 “心儿,不知道。父皇必然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家事国事,想必父皇有了想法,不管父皇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顾倾心抬起头来,直视着皇帝的眼睛,“您永远都是心儿的父皇,心儿永远的父皇爹爹!” 皇帝也没说话了,不一会儿就摆摆手说自己累了,然后让福公公将小公主和许将军一起送出去。 走在路上,顾倾心心情有些压抑,有心想要问福公公,是不是父皇察觉到了什么,可是福公公讳莫如深的样子,她到底还是没问出什么来。 出了宫门,顾倾心留恋地看了皇宫一眼,眼神十分复杂。踏上马车之后,依然有些心不在焉。 许木牵着顾倾心的手,用自己的双手温暖着那双小手,细心地将妻子身上的披风紧了紧,然后让妻子靠在自己怀里。 他能够理解妻子的矛盾和纠结,从陛下的角度看,的确也难以取舍。毕竟是历经那么多事情的皇帝,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察觉到,赵临的案子能被闹得这么大,没有背后的人,怎么都说不过去,而作为皇帝,就算没有去查,有点蛛丝马迹也能知道一些事情。 手背上湿湿的,许木一低头,看向自己手 背上的水渍,那圆润的水点,不是眼泪是什么。 顾倾心靠在许木怀里,竟然无声地落下了眼泪。 “许呆子,你说我是不是很不孝,对父皇是不是很过分?” 带着哭腔的声音仿佛随着那眼泪,敲到了许木的心里,于是伸手将人给搂紧了,轻轻的吻无比怜惜地落在妻子的头发上,“心儿,不要这样想,没有很过分,父皇是皇帝,也是凡人,所以他也有很多事情不知道。若是他知道二公主背后的敌意,必然也不会这么袒护着她了。” 又是安慰了好半天,顾倾心才慢慢地止住了眼泪,回到将军府的时候,许木见妻子神色如常,这才放心下来,这一天,顾倾心很早就睡着了。 于是她不知道的事情是,许大将军这天晚上做了一件胆大包天的事情,那就是利用他绝世的轻功,夜探皇宫,在皇帝寝宫外面求见。 按照许木如今的实力,不管在哪一个地方,哪怕是白金国最为守卫森严的皇宫,也如入无人之地,可以说,直接进入皇帝卧室都完全没问题。宫门已经关上了,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一般不让通报,许木只好翻墙进来了,好在皇帝身边的小太监都是有眼色的,刚巧陛下还没歇息,来人又是许大将军,很识趣地给进去通报了。 皇帝的确是隐隐知道这件事情跟最小的女儿不会毫无关系,联想下去,周紫的事情,也许也有一些手脚在里面,在跟许木说话的时候,也毫不犹豫地挑明了。 也不知道许木到底是跟皇帝说了一些什么话,总之,许木离开之后,皇帝思忖了很久,最终还是夏了一个决定,从桌子上拿出顺天府府尹的奏折,用红色的笔下了批注。 第三百五十二章 倾心相护 “唉,世间难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清清,过去到底还是辜负了你,如今,朕只得一条路走到黑。只盼望着有朝一日相见,你还能原谅地回头看朕一眼。”只有皇帝一人在的房间内,低低的呢喃声慢慢地想起来。 顾倾心感觉到身边一阵凉风,然后被子被掀开来,迷迷糊糊之间睁开了眼睛来。 “吵醒你了?”低沉的声音在顾倾心的耳边想起来,可能是听多了自家夫君的声音,所以不但是觉得熟悉,更加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没等顾倾心开口,已经微暖了的手掌轻轻地盖上烛光下她的眼睛,睫毛煽动之间能感觉到明显的阻碍,那带着磁性的低沉的熟悉声音继续道,“继续睡就好,安心地休息。” 温柔中带着蛊惑,令人安心的气息就在身边,顾倾心淡淡地恩了一声,困意慢慢地袭来。 不对!就在入睡的前一刻,顾倾心猛然睁开眼睛来,侧过身来,面向许木,“你刚才去哪里了?”说完伸手抚上许木的脸,手上略显冰凉的触感证实了顾倾心的猜想,他果然是从外面回来,时间还不短。 许木低叹一声,将妻子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拉下来,埋进被窝里,按压住顾倾心的手,“不要乱动,会冷。” “那你告诉我,这么晚,你去哪里了?”顾倾心此刻没有来睡意,不知怎么的就有一种非要弄清楚的固执,倒不是怀疑,只觉得许呆子肯定是有事情瞒着她。 许木有些无奈,黑暗的阴影下,妻子的眼睛仿佛是唯一的星光,而那星光此刻满满的都是固执,似乎他不说出来,就不罢休。 “你到 底说不说?” 这股执拗劲儿,让许木真是无可奈何,只得妥协道,“好,我告诉你便是,你莫担心,我就是去皇宫见了咱们的父皇而已。” 联想起来许木在马车上说的那些话,顾倾心如何不知道许木大冷天的晚上去皇宫做什么,还想瞒着她趁着她睡着的时候去,真是,真是太傻了! 顾倾心不说话,许木有些担忧,“心儿,我都告诉你了,不要生气好不好?” “傻瓜,我才没生气。”顾倾心顿了顿,被子下面的双手伸出抚.摸上了许木还带着外面的凉意的脸,慢慢地摩挲着,试图用自己手掌的温度来温暖那张面容。灯光下美丽的脸庞慢慢地靠近,眼睛对着眼睛,“我只是,心疼又心酸,为什么你总是对我这么好,还这么傻地不想让我知道?” 许木再次将妻子的双手拉下来,别给冷到了,放在温暖的被窝里握着,长臂伸过去,已经暖和了的身体可以不用不用忌惮地搂住妻子,他轻轻地在顾倾心的额头上吻了吻,忽而轻笑道,“刚才还说我傻,如今我的小公主怎么也问出这样的傻话,嗯?莫非是要为夫再次表达心中的爱意,因为是你,因为遇到了我的心儿,所以我这个糙汉就有了从未想过的举止,不想让你烦忧、不想让你落泪、不想让你脸上出现愁容,哪怕是皱一下眉头,我都想抚平它,尽我所能为你解决所有的烦恼和困扰,让你一直笑,好像已经成为了我的习惯。至于是不是告诉你,这并不重要,只要你开心就好。若说以前,是不想因为我打扰到你,而现在,是作为夫君,想要为妻 子创造一个无忧无虑的环境,都是我的本能和责任。” “好,我知道了夫君的心意了,都这么晚了,你明日还有事情要做,现在本公主命令你,快点闭上眼睛睡觉!” “遵命,将军夫人!” 许木闭上了眼睛之后,顾倾心微笑着,深深地凝视着许木的容颜,如此熟悉的脸,她在脑海中竟然已经可以完全描摹出来,不到一会儿,睡意袭来,再次沉入梦乡。 听到身边的人匀称而平静的呼吸,黑暗中许木的眼睛再次睁开,因为武功黑暗对他造成的影响很小。深情而温柔的神情深深地注视着她,随后拉了拉被子,又将妻子搂紧了些,在怀中为她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娇.妻在怀的安稳日子,每时每刻许木都感觉到了莫大的幸福。 —— 顺天府府尹得到了皇帝陛下的亲手批示,然后就做出了决定,赵临这个人,以后的前程便是再也没有了。 从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新科状元,到如今功名利落永不录取失去了从仕的资格,从天堂到达了地狱的感觉,就是此刻刚从牢里放出来的赵临了。 本来按照他的罪行,不是这么简单了事的,只是到底顾及着皇家的面子,再加上有人求情,所以赵临到最后也就是被摘去了头上乌纱帽,驱逐出去京城永不能录用,说到底性命还是保住了,除了在天牢里面呆了一些日子,皮肉之苦都受得很少。 被人放出天牢的时候,赵临压根就没听那好心的牢狱对他的劝告,而是神情恍惚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他再也不能参加科举了?他再也不能踏进京城一步?他的前途是彻底 地没了,人生彻底地没有了任何希望,出人头地,光宗耀祖,永远都不可能了! 赵临出来的时候,昔日的同僚没有一个人过来看他,唯一在外面等着的,就是还挺着肚子的张兰花。 张兰花上前,经过了这次之后,她也算是清醒了一些,对于这个男人,她已经没有了期望。 “经过这一次,希望你能够长一点教训,圣贤书应该是教人道理的,而不是教人要忘恩负义的。” 赵临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是那眼中的疯狂和阴霾,若是让别人看到了,必然胡心惊肉跳,此刻他心中想的是:张兰花,一切都是因为你,我落到如今的地步,转眼就要到手的荣华富贵地位权利再也没有了,科举入仕之路再也没有了!都是因为你! 犯下了这样的过错,惊动了上面,竟然还能保得住一条命,好多人都觉得这赵临还算是运气好的。然而在几天之后,一个更大的案子顿时再次震惊了京城的百姓。 原来是这日有人举报了在某个地方的死尸,而且看得出来还是一个孕妇,正所谓一尸两命,说的不过如此。而这个受害者便是前段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状告新科状元的原配妻子张兰花,此时,最有嫌疑的赵临已经不见了踪影。 “出动无影阁全体人员,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将赵临给我找出来!” 第一时间听到这个消息,顾倾心便立刻亲自到了无影阁的总部,震怒地发出了这样的命令。 这样的结果,完全就在她的意料之外。 当初顾倾城看中了赵临,她为了破坏这件事才将赵临的底细挖出来,并且设法让张兰花 来揭开他的真面目。对于赵临的惩罚,本来是没有那么轻的,结果最后还是府尹看在受害者张兰花为赵临求情的份上,就免了赵临的牢狱之灾,只是没想到啊,那么果决而又善良的姑娘,竟然落到了这样的下场,赵临果真就是狼心狗肺! 许木听到这件事情也很震惊,为了避免妻子乱想,他飞快地回府却发现顾倾心不在,这才马上也到了无影阁来。 许木来的时候,顾倾心正坐在无影阁最中间的椅子上发呆,周围很是空旷,很是漆黑的一片,那个一个小小的身影,穿着一身的黑衣坐在中间那张椅子上,拖着脑袋,眼神里满满地都是迷茫。 “那天,我远远地在楼上看见过那个叫做张兰花的女子,她的眼神很清澈,虽然里面有沉痛和忧伤,可是依旧果决而坚强。我在京城中见过那么多的人,却很少看见那般勇敢坚强又不失果断的女子,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乡镇出身,可是身上却有种让人很舒服的力量。” 脚步声传过来,顾倾心没有抬头过一下,声音如同死寂的流水一般缓缓道来。 “赵临刑罚判决的时候,是张兰花主动站出来,跟府尹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念在他是肚子里孩子的亲爹的份上,希望能够酌情饶恕他一下。赵临寒窗十年,不能入仕入京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惩罚了。她还说以后会跟他和离,自己爹爹在,以后她还是会跟孩子好好地生活着。” “可是现在,那个姑娘,再也不会说话,也不会勇敢地站在面前,她口中极其慈爱的爹爹,不久后就会听到她的死讯,白发人送黑发人……” 第三百五十三章 临终悔恨 顾倾心说的很慢,很慢,隐藏在平静的语气下面,矛盾、滞闷、沉痛和愧疚夹杂着,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好。若是当初她没有让人将她请来的话,就算多年后赵临的事情被揭发,她至少也能平平安安,可惜刚开始的时候,派过去的人也并不知道张兰花怀孕了,不然那时候也不会那么着急让她上京来。 许木看着十分难受,飞身上前,轻轻地搂住顾倾心,“心儿,这不怪你,你不要自责了。这件事情,谁能够想到,本以为那赵临就是贪慕荣华富贵而已,谁知道他竟然如此丧心病狂!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再悲伤也没有用,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替她沉冤昭雪,处理好善后事宜才是。” 本就引起了重视的案子再次因为事关人命被列为第一大案,通缉的布告用最快的速度贴满了大街小巷,顺天府府尹对此也十分沉痛,怜惜那个勇敢女子的悲苦命运,用了几乎最多的力量去追查。 然而,第一时间找到赵临到底不是官府,若是无影阁,消息灵通个个都是高手的无影阁在顾倾心下达了命令之后的一天之内就找到了赵临。 “好好招呼他!”顾倾心收到了消息的时候给了这样几个字的回复。 黑暗潮湿的地牢里,周围没有一丝光亮,一个大活人在这样暗无天日里的都会崩溃,更何况已经被招呼到全身没有一块好肉的赵临呢。 头顶上终于有了光亮的时候,几个人从头顶上唯一的地牢出口飞身而下,随后,中间的椅子上出现了一个国色天香的女子。 即使赵临此刻满身伤痕趴在地上,艰难地抬起头来的时候,也不得不承认, 当小公主出现的时候,其他的一切都成为了背景,哪怕她此刻身上只是穿了一件黑色的长袍,青丝挽起。 曾经他还是那个新科状元的时候,跟别人谈起来无不是对许大将军又是羡慕又是嫉妒,那般粗鲁的武夫竟然夺得美人心,真是上天不公,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也不知道那样的武夫怎么会懂得怜香惜玉呢?大婚当日,他还跟着同僚一起去将军府祝贺过,不过每一次,都只能是远远地看着。即使是新科状元,跟天之骄女中的佼佼者,也有着太远的距离。 这样算来,如今算是他和这位被无数人景仰盛赞倾慕着的公主最近的距离吧。 其实跟所有青年文人一样,他们心里也一直都不愿意承认曾经倾国倾城的小公主已经委身人妇,属于了别人。在他们眼中,她就是小公主而不是将军夫人,这算是对自个儿的一种安慰吧。 然而顾倾心此刻目光却是冷的,冷得可以将人冻到冰窖当中去。 她本不应该这么波动,为什么这么气愤呢,或许是因为远远看过一眼的张兰花身上那种特殊的勇敢和坚强,拿得起放得下的态度,或许是因为她眼神中的清澈还有最后为赵临求情的善良。 拿得起放得下的潇洒是她前世所欠缺的,那样淳朴的笑容和善良也是她今生所欠缺的,人总是对欠缺的东西十分向往的。又或者是,因为那带着身孕的女子到头来却被人所负失去性命的同等的愤慨,让她几乎看到了很久很久之前那般可怜可悲的自己。 赵临一接触到顾倾心那看死人的冰冷眼神,心中一个寒颤,背后几乎冒出了冷汗,牙齿也在嘎嘎作 响,他竟然从来不知道,高贵的小公主也会有如此藐视众生般嗜血可怕的眼神。 于是那心中的旖旎烟消云散,理智回笼之后,他便产生了恐惧,那些人对小公主如此恭敬,她又是那般打扮,再看刚才自己所受到的折磨,还想不到一切都是她的示意赵临的脑袋就是白长了。 “公主殿下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赵临艰难地爬过去,试图拉住衣角求饶,不过还没到碰到顾倾心衣角,就被人踢回去。 在她来之前,赵临已经将张兰花的事情供认不讳,不管事实是不是跟赵临所说的那样,他只是推了张兰花一把,然后她自己撞到了石头上,可是他却没有选择救治她,说到底,罪魁祸首还是赵临。 “阁主。”身边的人叫了一句,然后递上来一张纸条,顾倾心接过一看,嘴角勾起了笑容,赵临啊赵临,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这个时候还敢撒谎。 “你说张兰花是自己摔倒的是吧?”顾倾心嘴角勾着笑容,只是那笑容绝对谈不上任何的温暖,有的是让人感觉到彻骨的寒冷。 “是……是,”哆嗦着,赵临不敢抬头,结结巴巴地承认。 “哼!”顾倾心将那张纸条放到他的跟前来,“死到临头了还这样不识好歹,明明是你约她出去,然后发生了口角,你一心想要杀死自己的孩子,将她推倒在地,还残忍地拳打脚踢。在挣扎的时候,她磕到了头,而你发觉不对劲的时候,她已经死了,你才畏罪潜逃的对吧?一尸两命,赵临,你枉为人,就是畜生。那孩子,可是你自己的骨肉,虎毒尚且不识子,你怎么就那么大的仇恨,非要踢 死自己的孩子呢?” 被戳穿了真相,赵临非但没有感觉到悔恨,反而如同炸了毛一样地狰狞起来,“都怪她,还有那个贱人肚子里的一块肉,若不是她仗着自己怀孕,若不是因为她和那个球,我能沦落到如今的地步吗?若是没有她和那个球,说不定我现在都是二驸马了,就连你,公主殿下,你都要叫我一声姐夫,哈哈!可是这一切都没有了,都是因为她,因为她,那个贱人,现在死了,真好,再也不会有人妨碍我的荣华富贵了!我的骨肉,哈哈,那真的是我的种吗,那个贱人跟一个店小二的都眉来眼去,怎么可能是我的种。就算真的是我的种,那个害了老爹锦绣前程的小崽子就不应该出生,生来做什么,他就不配做我赵家的子孙,胳膊肘往外拐的贱人!” “冥顽不灵的畜生!”许木一进来就看到那个血淋淋的人张狂地站起来疯狂地大笑,距离顾倾心只有几步远,再加上那赵临畜生不如的话,气得他一脚从空中踢过去,人已经被踢飞砸到了墙上,然后滚落在地,鲜血不断从口中涌出。 “夫君。”顾倾心走到许木身边,握住了他还想要再动手的双手,“你再打下去,这畜生可承受不住你一下,人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 许木这才住了手。 顾倾心上前几步,对着墙角上的人,自家夫君那一下算是给出了一口恶气,而现在,她要说出的话会让赵临悔不当初。 “赵临,你知道你为什么在牢里那么快就出来了吗?你肯定不知道吧,帮你求情的不是别人,而是死在你手上的张兰花。至于你所说的跟店小二眉来眼 去,那是不是你自己魔愣的胡乱猜测你自己清楚。张兰花那么好的一个姑娘,你不知道珍惜,她再也回不来了,而你终其一生,再也不会有第二个张兰花。还有,你才不配为赵家人,你唯一的血脉被你自己杀死,而你,活不了几天了,这意味着你什么你知道吧,你赵家绝,种了!因为你,你引以为傲的赵家从此再无传承,过不了多久你到了地底下,你的列祖列宗一定会联手将你这个不肖子孙掐死,你才是赵家的罪人,罪无可恕,永生难恕!” 赵临被送到了官府,那张纸以及提供其中内容的目击证人也到场了,那一天,顺天府衙门外面,水泄不通,凌迟处死的判决下达了之后,赵临彻底地瘫软在了地上。 他是罪人,赵家的罪人,永生没有得到被列祖列宗宽恕的机会。 直到此刻,赵临才知道后悔,后悔自己的冲动。可是那时候,没有了科举的他,就仿佛没有了精神支柱,逃避地、懦弱地将一切的责任都怪罪到了张兰花身上,好似这般自己就能够好受一些,偏执过重,执念太深,便酿成了苦果。 “凌迟”,就是人们常说的“千刀万剐”,处死人时将人身上的肉一刀刀割去,这是顺从了民意的结果,同时也是府尹自己觉得理所应当的。他依旧记得那日公堂之上怀孕勇敢坚强的妇人了,而这个赵临,杀妻杀子,天理难容,凌迟的刑罚也都算便宜到他了! 赵临上刑车的时候,全城的老百姓都在扔臭鸡蛋、烂菜叶和石头,刑场上,赵临留下了最后一句话,“兰花,对不起,赵家的列祖列宗,不肖子孙对不起你们!” —— 第三百五十四章 风言风语 这件事情在处理的过程中,宫中的顾倾城是不可能逃过去的。如果是赵临是造成张兰花悲剧的主犯,那么那个要招驸马的二公主,不顾别人有妻子有孩子还要抢行招驸马的顾倾城,在这件事情中也被推到了舆论的风间浪头。 若是公主看上了状元,赵临也没机会攀上高枝不是?也就没有机会贪慕权势?那么后面的一切,也就完全不会发生了! 同情弱者,同情死者,更何况是还怀着孩子的女人,两个弱者,足以激起百姓们心中的同情和愤慨,而赵临的死刑,并没有完全熄灭他们的怒火。两条命,用一条畜生不如的狗命怎么能够告慰死者呢?而这个愤怒点,自然地,就迁怒到了顾倾城的身上。 这样的陈世美的存在,必然有仗势欺人的权臣,若说赵临是造成悲剧的元凶和主犯,那么顾倾城就变成了从犯!即使在国法上,她没有明确的罪行,但是在情理和道德上面,她便已经是百姓们心中的罪人! 尽管宫中的德妃和御史大夫的势力都很努力地想要掐灭这些难听的流言,但是可惜,从张兰花告夫到一尸两命,这两家案子牵涉的范围太广,顺天府的审理引起了最高层的注意,影响太过恶劣,就连皇帝也未必能够完全平息,哪是德妃和于家的势力就能够平息的。 顾倾城成了过街的老鼠,躲在皇宫不敢出去,德妃也不敢出去,以往的应酬活动所有的全部都取消,她们一直都是聪明人,如今正在风头上,再出去就是自己找虐,上赶着被人说三道四。 她们在皇宫里面,百姓鞭长莫及,可是宫外的御史大夫于大人的府邸 ,可不是守卫森严的皇宫不让进啊!于是,不少胆大而又气愤的百姓们聚集到了御史大夫的府邸,朝着那紧闭的大门扔臭鸡蛋,大骂出口。 御史大夫不会教女儿,女儿才生出了这样的公主来,就因为是公主所以就可以仗势欺人吗?所以就可以不顾别人有妻子有孩子就强行招为夫婿吗?有这样霸道的吗? 面对这样的唾弃和谩骂,御史大夫的那根清高傲骨算是被彻底地压弯了,想他一生,自认为清正廉洁,弹劾上下官员不畏强权,是为民请命的好官,如今被百姓戳着脊梁骨子骂,偏偏又是百姓,他的老脸早就搁不下了! 御史大夫上朝的时候莫名其妙地被皇帝公然训斥,同僚们往常看他一脸敬佩如今却是巴不得距离得远远的,气得他请了病假不去上朝。又气又急又闷的情况下,好不容易调整好了心情在花园散步,却听到一墙之隔的院门外,有一个人在指名道姓地骂他,那话,那叫一个粗俗直白,结果气得御史大人一个胸闷气短,竟然口吐白沫地晕过去了! —— 这样好的后果,是顾倾心远远没有想到过的,她原先预料到的,也不过是赵临永无出头之日,狠狠地惩罚这样抛弃妻子的人罢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可以说,对德妃她们的打击,比她预想中的效果要好上许多倍。 可是她却远没有那么高兴,甚至觉得,若是跟预料中的一样多好,哪怕,效果不如现在。 斋戒茹素三日,这是顾倾心做的决定,为了那个勇敢却枉死的女子。 许木见了没劝说也没阻止,而是跟着一起斋戒茹素,若是这样这真能让那 个女子九泉之下好一点,能让妻子安心一点,许木并不介意。 第三日结束的时候,顾倾心做了一个梦,梦境里好像是另外一辈子,她看到了张兰花,赵临还是考上了状元但是没有驸马那回事,张兰花却还是挺着肚子不小心地意外身亡,后来没过多久,赵临就因为喝醉染指权贵的侍妾被诬陷下牢,狱中被折腾死了。 最后她醒来的时候,似乎还看到了张兰花含着笑容的脸,似乎带着安慰。 “心儿,做梦了?不要怕,我在这里。” 许木半坐起来,拍着顾倾心的肩膀安慰着她,被梦境惊醒的顾倾心说了梦中的事情,许木这才笑道,“这说明上天听到了你的心声,所以这是预示,这是张兰花的命数,没人能够逆转,跟你无关。” “那,”顾倾心想到了自己和许木前世的死亡,顿时冒出一阵冷汗来,如果按这么说来,他们岂不是也无法逆转,“难道都逆转不了吗?” “恩,”许木显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妻子问题,只好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有些事情,一切自有安排,就算是出了什么差错,也许以后马上就会修正过来。只要心存善念,自有功德保佑。就比如说张兰花,也许这两世受的苦,就会在下辈子下下辈子补偿回来,那时候她一定幸福地过完一辈子。” 听许木平和的声音慢慢地在耳边响起,安心的声音渐渐地抚平了顾倾心心中的不安,是啊,冥冥当中一切皆有注定,就像她和许木,若前世出了差错,今生,不是上天重新补偿了一辈子吗?所以她也应该相信,张兰花的下辈子一定会,很幸福很幸 福。 好不容易将妻子给再次哄睡,许木这才安心下来,天知道,刚才为了安慰妻子,他真是叫一个搜肠刮肚才想出那么多的解释来,虽然他也不知道那些话是怎么从他口中说出来的,好似冥冥当中有什么人在教着他说一样。 唉,不想了,许木甩甩头,看着妻子的容颜,越发觉得怜惜,这几日妻子的难过他看在眼里,对一个陌生的女子都那般自责和关怀,他的心儿,他一直都知道的,跟小时候一样,她是最可爱最善良的美丽仙子,内心总是柔.软。被她所仇恨着的人,必然有着不可原谅的罪过,就比如那赵临,他的妻子,就是世间再好不过的人了! 再次重复从来不会厌烦的动作,许木将妻子搂紧,两具身体好似天生的契合一般,安稳地进入梦乡。 —— 憋在屋子里不出来的结果就是憋出了病来。 人这一生病,更何况是尊贵的德妃娘娘,马上就有人去请太医过来。 事情刚好就是这么不凑巧,有个太医请假了,有个太医被贤妃娘娘请过去了,最后跟着心腹秋雅一起回到德妃宫殿当中的,则是作为助手的康中民。 隔着床帐和帘子把脉,康中民几乎是颤.抖着,两根手指探上了那盖着一块丝宝纱巾的手腕。作为一个基本的大夫,望闻问切和诊脉他自然是清楚的,可是这一刻内心的激动却胜过了一切,于是在宫女问娘娘到底如何了的时候,那不经过思考的话就脱口而出,“这脉象时缓时急,光看脉还不够,望闻问切,烦请娘娘掀开帘子让草民仔细一看。” “这,娘娘。”宫女有些犹豫。 “照他说的办 。”里面的声音不容置疑地传出,平静的声音下面,满是知道来人是谁的悸动,早已经不是那么平静了。 两个宫女上前掀开了床帐,层层叠叠之下,终于得见真容,那未变的容颜,正如记忆中的模样,除了脸上不同的风韵和气质之外,岁月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表——”靠的这般近,康中民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你们都先下去吧。”德妃赶紧打断了康中民的话,将宫女们全部都打发了出去。 屋子里面顿时只剩下了两个人,以前总觉得相见不如怀念,可是真的见面了,真人和真容,又哪里是“怀念”两个字就能够解决的呢! 整整一个时辰之后,康中民这才迈着轻松的步子离开。 德妃将宫女叫进来的时候,脸上罕见地出现了只有少女才有的暖色和淡淡的柔媚,“秋雅,将这张单子拿去抓药。” “是。” 秋雅刚出去就在门口见到了顾倾城。 “二公主。” 顾倾城摆摆手就让秋雅离去,刚进来的时候在门口碰到的那个穿着太医院太医服装的人,怎么那么面生,母妃还单独跟他呆了那么久,那个人,到底是谁? 带着猜测,顾倾城走过来坐到了床边,“母妃,您如何了,怎么就生病了?”她是听说母妃生病了还叫了太医过来才来看看。 德妃脸上暖色褪.去,“还不是被气病的。” “母妃,都是倾城不好,害了您。”顾倾城抓着德妃的手十分愧疚,母妃被气病了,她有何尝不气,这几日,就连那顾倾国都借着进宫来看废后的机会羞辱于她,果然是风水轮流转,两人差点就在皇宫里打起来。 第三百五十五章 流言难堵 “事情都这样了,有什么办法呢。你和我又不能未卜先知,谁知道你那个赵临竟然如此不堪,不堪就算了,竟然还让人找到了。找到就算了,还那么冲动,没一点骨气,间接地连累到了我们,甚至包括你外祖父都受到了牵连。若不是那人已经被凌迟处死,本宫定然要让他生不如死。”德妃气得狠狠捶床,冷色在眼中蔓延。 “母妃,现在要怎么办?”顾倾城这几日不敢出门,早就被这些事情给烦透了,她隐隐地感觉到是有人故意在后面设计的局,可是却抓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无能为力的感觉快要被逼疯了。 德妃眸色一凛,想到听到的宫外的命妇们对二公主的猜测,更加是心烦气躁,那些个长舌妇,竟然敢如此编排她的女儿,竟然说二公主是克夫命,谁做驸马谁倒霉,周家二公子被家族流放,第二个要做驸马的赵临身首异处,明显的跟二公主和驸马一事搭上边的就不会有好下场。这话听得德妃快要吐血,那两个人自己造的孽,凭什么要把那些结果强加在自己女儿身上。 “倾城,现在正是在风间浪头,我们不能再有什么举动,也不要再提驸马的事情。等过一阵子,风声过去了之后,求求你父皇,让他直接给你赐婚。如今为了你的名声着想,不适合招驸马,选一个家世好的,圣旨赐婚,做一个正妻,以你的能力和手段,还有你母妃我和你外祖父做靠山,没人能够拿你怎么办!”克夫之说德妃还没告诉顾倾城,这样恶毒的话对女儿家的名声伤害很大,知道了也无补于事,还是冷静下来早点处理完事情比 较好。 顾倾城想了一会儿,目前也只能这么做,同意了德妃的说法。 —— 落下最后的一笔,墨迹还未干,顾倾心看着她刚才的杰作,满意地点点头。那上面画着的娇艳佳人,让人看着眼睛都转不过去。 那上面画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顾倾城。万花丛中,姹紫嫣红的花丛,一女子衣着华丽,素手轻抬,拿着一朵花在鼻尖轻嗅,神色陶醉,面容上娇媚的容颜比花朵还要美丽可人。 “来人,将这幅画送到那位花魁茹玉姑娘手中就是。” “是。” 那副画被拿走,顾倾心离开周边,坐下喝茶。 这次懒得折腾,要等顾倾城自动钻进来太难,山不就我,我就去就山,从另一方这里下手也无不可。龚家孙少爷据说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而其中,赫赫有名的花魁茹玉姑娘正是他最近的新欢,茹玉发现这张画像,一定会让龚少爷看到,至于为什么不是藏着而是要让这位爷看到,其中的理由,不可说也。 最近声名最盛的万花楼,因为出了一个号称史上最娇媚的花魁茹玉姑娘而闻名的销金窟,此刻又迎来了几乎天天来包花魁的场次的金主——城国公嫡孙龚西,有名的风.流浪子,红颜知己无数,而且那喜新厌旧是出了名的,而如今那万花楼的茹玉正是他的新.宠.。 “茹玉啊,那位爷今夜又来了包场了,你啊,真是好福气啊!” 茹玉正走在房门外,听见同伴羡慕无比的声音,身体却颤.抖了一下,那是害怕的。老妈妈都把她当成是摇钱树,那位爷就是财神爷,她也不过是个棋子,谁知道她的恐惧 她的无奈她的苦涩。别人只看到了她的风光,却不知道这种风光,如果有选择,她还不如去死。 当天晚上,这位爷竟然出奇地没有留宿在万花楼,而是带着一副画像兴冲冲地跑出去,那脸上全部都是笑容。 人没留宿,留宿的钱确实大把大把地给了,老妈妈笑得眼睛都合不拢。 茹玉的闺房里,她悄悄地打开了窗户的一角,一只眼睛盯着龚西兴冲冲离去的身影,捂着胸口为自己庆幸,今晚逃过一劫,而想到那张不知道怎么出现的画像,有了那么一丝愧疚: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别怪我!愧疚也就那么一瞬间,活得太苦,面具戴的待久,仁慈还能保留多少呢,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成国公是先皇在世的时候就非常器重的重臣,因此位列公爵,虽然年迈但是声望还在。 可惜这位成国公子嗣却是单薄,到了他孙子辈这一代,竟然就剩下了龚西这儿一根独苗,于是上下的.宠.溺,生怕他摔着了碰着了,长此以往,这个龚西俨然就被.宠.坏了,变成了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霸王,更成为了有名的风.流纨绔。 成国公是恨铁不成钢,但是家里有那么多人心肝宝贝似得.宠.着,到底也还是独苗,有些事情,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一日,唯一的孙儿拿着一副画像过来,说是对上面的女子一见钟情,非卿不娶,总之就是不管她是谁,都要娶到人才是,不然就一辈子就不成亲,也不传宗接代了。 这可把龚家的人给急的,好不容易这个浪荡子要收心了,老太太等得花儿都谢啦了,这个时候自然是百般 应允。这不,已经找到了年迈的成国公这里来。 被龚西和家里的女眷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架势给吓住了,成国公只好妥协,心想着不管是谁,有他这把老骨头在,不管哪家的千金应该都能求娶得到才是。 可是当一家老小围在一起看清楚了画像上的人的时候,成国公一下子呆住了,而成国公的夫人儿媳妇等女眷也顿时傻了眼了,之后便是黑着脸一样地愣住了。 龚西从小就是个败家子,风.流好.色的毛病家里人都知道,平时可以霸道但是碰到贵人就不行了。为了怕龚西闯祸,成国公家里的人一致都同意,从来不会带龚西去参加一些惹不起的人在的宴会,比如皇宫举行的,就怕这胆大包天的孩子对惹不起的人色心大发,以至于这龚西也没认出来画像上的人是谁。 龚西认不出来,不代表其他人认不出来。大家看得明白,那画像上的人可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唯一一个没有出嫁的二公主,德妃的女儿顾倾城。 在知道了画像上的女子是二公主之后,龚西竟然也没被吓到,还是坚持要她。 拗不过唯一的独苗,成国公一家人开始围在一起商量对策。 高攀公主换做之前可能有点难,但是这个二公主,前面两任未婚驸马的事情已经弄得满城风雨,就像一个高贵的瓷器,已经有了瑕疵和污点,名声不好,导致现在都没有人愿意成为她的驸马了,大家伙儿在私底下还会议论是不是真的要成为老姑娘了。如今,若是在别人都不出头的时候,他们家主动求娶的话,应该,应该还是有胜算的吧。 若不是孙儿如此固执, 老太太还是很不赞成这件事情的。毕竟,两任驸马都那样,虽然没成婚,一切的厄运可都是在成为预定的驸马之后才有的事情。 商议好了对策之后,成国公拉不下老脸,最后还是成国公夫人凭着自己的面子亲自去面见了二公主的生母,德妃娘娘,这才是表达了他们的意图。 等了三天没得到准确的回应,家里的龚西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竟然闹绝食,老国公只好亲自面圣,跟皇帝说明了来意。 皇帝向来对老国公有一两分敬意,在加上顾倾城的事情已经让他烦透了,眼不见心不烦,早点将人打发出宫早点了事,省的那人又出什么幺蛾子,于是便一口答应了。 为此还得到了成国公的再三感谢。 皇帝心里乐滋滋的,这成国公,现在虽然不理政事,但是在父皇还在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听着父皇对他的夸赞,早就存了几分尊敬,如今他唯一的孙子要娶自己那不成器又声名不好的二公主,皇帝倒觉得是顾倾城的福气。 毕竟,他也不是不知道,现在都没人愿意将让自己的孩子做驸马了,就算是身份尊贵也不愿意。既然都这样了,如今有个尊贵的身份,以后世袭之后还是国公夫人,这待遇已经跟公主没什么差别了。 到底还是自己的骨肉,再没有触怒到他的底线的时候,皇帝对其他的孩子还是有那么一两分的慈父在里面的,在这件事情上,也考虑到了顾倾城的处境。 皇帝既然答应了,动作自然就快,为了避免成国公后悔,干脆一道赐婚圣旨,在成国公踏进家门的后脚就赶上来,将这件事情变成了铁板钉钉。 第三百五十六章 再生计策 这次不能够反悔的事情,德妃很快就知道了,心里还是有些满意的,之前成国公夫人来求见的时候之所以她没有立刻回应,就是想尽量地掌握主动权,晚一点答应也显得女方矜持一些,倾城的名声已经这样,她做每一件事情都必须要好好筹谋才是。 如今皇帝一下子就赐婚了,后顾之忧也就没有了。此刻她跟皇帝的想法是一样的,成国公的权势背景她很满意,如今算是板上钉钉,女儿以后是成国公夫人,荣华富贵跑不了的,这样的结果还算是不错。 顾倾城猛然知道这个消息还有些懵,但是被德妃这么一劝说,自己也想了想,也就消停了,经过了周紫和赵临,尤其是赵临的事情之后,不知道是不是被流言所影响,她对自己的选择也产生了怀疑,也许她自己选中的人真的不靠谱,父皇和母妃的眼光更好也不会害她才是。再说那成国公,家世背景的确不错,也算得上是显赫家族了。 而打听到的消息也让她的虚荣心得到了十足的满足,只因为看到了她的画像一见钟情,不惜绝食跟家里抗衡,这样的少年郎,应该是真心仰慕她的吧。至于龚西那寻花问柳的毛病,有她在,她就不相信自己不能驯服他,其他的狐狸精她更加是不怕,没人可以逃得过她的手段,霸占了正妻之位,成国公府就是她的天下才是。 既然不能够反对,那么顾倾城也就坦然地接受了,现在这个节骨眼儿,好像不接受也不行了。 由于是圣旨赐婚,没有反悔的余地,德妃和顾倾城竟然也消停了下来,不折腾了。 对于她们的这种消停,顾倾心也不意外 ,消停也没关系,接下来,还有其他的事情等着她们呢。 三位公主,终身大事都已经有了着落,三人当中最为年长的那个,在丞相府的日子,却是越发难过了起来。 顾倾国已经很久都没有露面了,即使是在丞相府中,也不能见到她的人。没有正妻的上官枫,侧夫人应当是地位最高的,可惜,府里面的人都讳莫如深,只有少数人知道,那一位,最近已经用身体不适的理由被禁足在了某个院落。 而上官枫的身边,已经有了另外一位红袖添香的人儿。 几个月前,上官枫就将外面的人带了回来,说是被迫卖到了窑子里面去的,但是偏偏初.夜的时候就碰到了前去的上官枫,然后一番怜香惜玉,加上遇上他之前都是身世清白不过是突然落魄。上官枫便是为这人抹掉了之前的经历改名换姓带回了府中,当成了妾室。 丞相夫人看不上顾倾国,自然也不会反对儿子的作为,很爽快地喝了妾室的茶水就算是承认了身份。可是顾倾国怎么甘心呢,被冷落的时候,明明夫君不喜欢她,可是还端着她有孕在身不能亲近的借口明目张胆地歇息在妾室的房里。她一个妒火中烧,将那位妾室推下水,然后自己也跳下去,本打算用自己的身孕来弄掉妾室,可是谁知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迎来的就是夫君的巴掌。 几个巴掌将她给扇懵了,这时候她才知道,大夫过来诊治的时候竟然发现她根本没有身孕,之前算做是假孕现象,而被她推下去的那个妾室才是真的怀上了,而且因为被推下水落胎了!之前的计谋安排好的人手在真相面前全部失 去了作用,赔了夫人又折兵的顾倾国马上就被各种责难和惩罚,若不是碍着她的血脉,怕是不知道要被怎么样了! 在她被惩罚抄写女戒和经书之外,没过几天好日子,就又被丞相夫人打发去闭门思过,待遇跟皇宫中的冷宫差不多。她又恨又急,却也怎么都想不明白一起是怎么发生的,明明有身孕的啊,怎么就变成没有了,到底是谁,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要在背后害她? 顾倾国查不出来,自己一被冷落,她可以想象那夫君的妾室该是怎么春风得意,恨得要死却有无能为力,下人也是惯会见风使舵的,更加不会待见她。唯一能对她一直不离不弃的,只有从公众一直带来的若春和若梅,可即使如此,当不能撒气的时候,她便会将怒气发泄到两个宫女身上。 虽然不离不弃,但是人心早就失掉了。 在顾倾国决定舍弃孩子去陷害新来的妾室的前几天,她情绪就有些异常,每天喝着的养胎药是由若梅和若春负责的。那日,若梅正好撞见若春神神秘秘地将一包药粉放到了那煎药的罐子里,她大惊之下抓住了若春的手腕,责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怎么可以对主子下毒? 若春被揭发了并不害怕,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的模样,只是紧紧地盯着若梅,那眼神仿佛能够看透人心,看得若梅直直后退。 “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做了害死主子的人,奴婢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你现在看到了,可是要去告密?” “我,我,我是想要提醒你,快将这个倒了,重新煎药。” “你在看到的时候第一时间没有想着去告密,我就知 道,你对二公主也不是那么心无芥蒂的。她怎么对我们的,怎么对你的,只有我们自己心里知道,所以我知道你不会去揭发我的。” “可、可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谋害人命啊,好歹主仆一场。” “噗嗤,你放心,这不是毒药,这是解药,至于是做什么的解药,过几天你就会知道了。” 陷害的事情发生之后,若梅才明白,若春口中的解药,竟然是破除假孕的解药,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神奇的药物,能让人假孕,又有这样的解药,能彻底解除这种假象。而若春什么时候有了二心,投靠了别人,她竟然完全摸不到底细。 —— 德妃这一次小病,时间着实有点长,竟然养了半个月才开始有好转,而就是在这半个月内,康中民借着太医看诊的名义多次往来德妃的宫殿中。 来往频繁了之后,很容易就被有心人看在了眼里。 此刻正发生在贤妃宫中的则是这样的场景:贵妃榻上铺着白色的皮裘,上面衣着雍容而相貌清秀脱俗的妇人坐在上面,身后两个宫女捏着肩膀,两边还有两个宫女半跪着捶腿,一副悠然自得模样。 “今儿个,那康中民又去了德妃宫中?” “正是,娘娘。” “呵呵,正合我意,继续观察,本宫就说,那日德妃怎么那么不正常,原来竟然是这样。”康中民的底细她私底下已经调查过了,原来竟然是旧情.人,哈哈,真是天助我也,这次她可要为他们两个多多创造一些相处的机会,然后…… 送上门来的机会,不要白不要,跟她争后位,呵呵,想得美。 “娘娘,皇上现在正在御花园,若是您 过去,邀请皇上一起去看看生病的德妃,皇上肯定会感叹娘娘您心胸宽广,您还可以趁机——”接下来的话贴身宫女没有说出来,但是却做了一个除掉一个人的动作,若是能够借此打击德妃,那么自家娘娘在问鼎后位的道路上便有稳固了不少。 贤妃撇了她一眼,摇摇头,不赞同,“这个时候,他们还只是叙旧,德妃那样谨慎小心的性子,会在自己的宫殿里做出不恰当的举动?皇上一到了宫门口就有人来通报了,能看到什么?就算没人通报,也不能阻止太医看病啊。那借口遮掩的多了去了,最多也就不喜,对德妃并没有重大的打击。这种事情啊,要做就要做一个彻底,而且最好是让人百口莫辩,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的,打蛇打七寸,一击不死的话,反而是后患无穷。这样,你可懂了?” 宫女随便一想就明白了主子的意思,让人彻底没有翻身余地的事情,也就是捉奸在床了,这样不管什么理由,都没有办法逃过去,还是主子高明。 “奴婢听娘娘的,娘娘的主意向来是最高明的。” 面对心腹的赞美,贤妃并没有任何的自豪和得意之色,低下头来,拨弄着自己的指甲,慢悠悠的语气,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有些事情,不适合本宫来做的。为了避嫌,有些事情还是皇帝陛下自己主动去发现的好,别人带过去的,说不定还会被怀疑呢。” 低低的话飘荡在空气中,很快就消失无踪。 —— 皇帝寿辰将至,宫中开始忙碌起来,命妇们也开始琢磨着要今年要送出什么别致新颖而又贵重的礼物给最尊贵的皇帝陛下才好。 第三百五十七章 相看人选 要说这选择礼物也是一门大学问,不同的人要送不同级别的礼物,上司下属,还有盘根错节的各种亲戚,不能跟别人一样滴重复,还不能跟往年的重复,林林总总下来,光是这每个命妇料理这些事情的送礼经,都可以编撰出一本书来了。 皇帝寿辰,对于好多人来说就是一个莫大的机遇和机会,哪怕是因为小小的一个礼物得到了皇帝陛下的青眼或者是得到了某为贵人的青眼,那以后的道路说不定就是前途无量了。 当今皇帝子嗣跟前代比起来不多,而作为仅有的三个皇女,三位公主每年都要为父皇寿辰费尽了心思,可以说是各显神通。 顾倾城这日出宫来,就是为了挑选新颖别致的礼物,皇宫的东西都很贵重,但却都是见过的,很少有出挑的,民间的东西则是各式各样,若是能碰上一件贵重而又十分新奇的,那对她十分有利。 “二公主殿下!” 顾倾城刚准备走进一家玉器店,就听见身后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在呼唤着她。 一个转头之后才发现,来人是赶上来的,追着她看见她的面容后一脸痴迷的模样,就差点流出口水了。 本能的产生一种厌恶,顾倾城有些嫌弃地皱眉,还是她身后的宫女问出口,“大胆,来者何人,胆敢如此看公主殿下。” “我,我是,”龚西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弯下腰来扶着自己的膝盖,一边努力平缓自己的呼吸,一边眼睛都不眨地盯着顾倾城猛看,果然好看,就跟画像上的一模一样,不,不对,跟画上的人比起来更加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画像上的死物哪里能够比得上真人呢? 龚西眼睛里有着贪婪的欲.望,光是看着,感觉身上就开始发热 ,心头也开始发热,真人比画像上好看,若是真人替代了画像,那该是怎么样一个景象,最难消受美人恩,他平生最爱的就是此等风.情的漂亮女子。 “你到底是谁?还不报上名来。”顾倾城身边的宫女早已经恼羞成怒,若不是看着这位公子衣着穿戴十分华丽,她早就不想理会人了,公主殿下还要去挑选礼物,现在还没挑选到。 “我,公主殿下,你不认识我吗?”龚西用手指着自己,眼睛发光地看着顾倾城。 “这白金国有这么多的人,难不成本公主每一个人都要认识不成。若是没事,请你让开,不要挡着本公主的路。”顾倾城很不以为然,压根不想理会面前这个人,那痴迷的目光太过于火.热和直白,不是没有见到过爱慕的目光,却是没有一次,有种莫名的想逃的冲动,那目光,贪婪得过分了,莫名地不舒服。 顾倾城说着就要走,龚西倒也不介意被看中的美人儿扫了面子,毕竟身份摆在那里,这么一副容貌身家有脾气也很正常,还更加地火.辣,他喜欢! “公主啊,我乃是成国公的嫡孙,你我两人的事情可是圣旨赐婚,不知道您可还记得吗?” 这么一说,顾倾城回头将龚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穿着装饰跟京城贵公子无二,身材容貌虽不是上上之姿,却也自有一种风.流态势在,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十分出挑不显然却也不难看,在她见过的人当中,算得上是中上之姿。 “哦,本公主想起来了。刚才急于为父皇挑选礼物,若是不当之处,还请见谅。”既然是未来的归宿,在心中权衡了一下,顾倾城还是决定跟这位公子哥打好关系比较好。 听说他因为一 副画像就对她一见钟情非卿不娶,如今看到真人,发觉的确是眼睛都没有一刻离得开她。刚才那点不适应消失不见,顾倾城甚至心中有对龚西有了那么一点儿好感,眼光还真的是不错,看得到真正美丽的人。而不是跟其他人一眼,心里眼里只看得到小公主。 就凭这一点,顾倾城就少了几分成见。 见顾倾城对他和颜悦色起来,龚西自然是求之不得,那欢喜劲儿,仿佛得到了什么天大的宝物一样,那欢喜看得人忍俊不禁。 多了几分好感的顾倾城也因此心情好了一些,所以在接下来龚西问能否一起跟随她去挑选礼物顺便帮忙看一下的时候,顾倾城打着跟未来夫君培养关系让龚西对她更加死心塌地的心理也就同意了。 龚西也的确没有辜负他的一见钟情,对顾倾城的确是十分殷勤,不仅陪着她逛了大半天的各种店铺不说,不管她看中了什么,都毫不犹豫地替她付钱,丝毫没有一点小气的模样。 没有花一分钱却是拿到了好多东西的顾倾城因此脸上带上了笑容,回宫的时候看起来都十分愉悦。 皇帝寿辰的这一天终于到了,其热闹场面自不必说。 跟往年一样,顾倾心坐着的还是相同的位置,唯一不同的是,这一年,她不是一个人,还带上了家属,也就是夫君许木。 顾倾国也跟着上官枫一起来,从院子里被放出来参加皇帝陛下的寿辰也也很容易让人理解,之前对顾倾国的处置也算是丞相府的一种试探,结果发现皇帝陛下并没有表现出十分不满的模样,这才放心了许多。 若不是事情大到关乎皇家整体的脸面,看来皇帝陛下是不会多管了。丞相府这下子就仿佛吃了定心丸, 心想着只要不闹出重大的丑闻来,他们自然还是逍遥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三皇妹。” 顾倾国竟然主动地过来给她打招呼?顾倾心微愣。 “大皇姐。”既然对方已经忘记了过去已经撕破脸皮的事情,在这个大好的日子,顾倾心也不远多生事端,只是,她抬头看着顾倾国的模样,明明不过二八年华,那脸上的憔悴和沧桑仿佛老妪一样。 顾倾国作为丞相府的侧夫人,因为上官枫没有正妻,又是皇帝的寿辰,心不甘情不愿地带着顾倾国过来,那脸上没有任何关心之色,敷衍之态十分了得。 为了丞相府的脸面,顾倾国盛装而来,装扮上倒是看不出任何的落魄之色,只是那双从前高傲的眸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经染上了满满的哀愁,那深处的悠远积了好几层,谁也不知道最后会酿成什么样的结果来。 “夫人。”不远之处刚和同僚说完话的许木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陪在妻子身边,马上踏步过来,十分自然地站在顾倾心身侧,虚扶着坐着保护的姿态。那一路径直走过来,目光始终缠.绕地凝聚在顾倾心身上,周围的任何一个人都没能有这个荣幸得到了他的一个目光。 “说完话了?刚巧碰上了大皇姐,就打了个招呼。”顾倾心站在许木身侧,两人一个高大健壮一个柔弱美丽,远远看着都是十分养眼的一对眷侣。 许木这才看向顾倾国,不过那眼神中带了戒备和疏离,没有跟顾倾心一样喊大皇姐,只是平淡地叫了一个“二公主”。 看到许木那番保护和占有的姿态,那眼中浓浓的温情,仿佛顾倾心便是他世界的全部的模样,顾倾国有那么一刻是羡慕的,羡慕得要死!羡慕 得恨不得自己就是顾倾心,而许木变成上官枫才好! 羡慕过后全部都是嫉妒和不甘,同为公主,她是嫡,顾倾心是庶,为什么她样样好,样样舒心,为什么那小贱人会比她过得幸福?不应该呀,凭什么她会过得比她还要幸福! 顾倾国嫉妒地看着顾倾心那张娇艳如花的脸孔,内心里一条毒蛇不断地衍生出来,一定是这张脸,一定是因为这张漂亮的脸蛋。男人皆好.色,那么多人对那贱人趋之若鹜的就是因为这张脸,若是她也有这样一张脸,枫郎必然也会对她一心一意。 不知不觉顾倾国就想出了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勾起了嘴角,就连周边的人什么时候走了都不知道。还是身边的宫女提醒她要开始入座,她这才慌里慌张地坐到了上官枫身边,果不其然,早就不耐烦的上官枫冷着脸,几乎就是在给她脸色看。顾倾国一路伏低做小,好说歹说,上官枫脸色才和缓了一些。 看到仇人过的不开心,顾倾心就开心了! “心儿,你答应我,以后不要跟那女人靠得那么近,若是她疯狂起来做出什么事情,我怕伤了你。”许木挨着顾倾心,看着妻子有些幸灾乐祸地朝着对面丞相府那边坐着的顾倾国望过来,连忙在她耳边提醒道。 刚才她们在说话,许木都觉得不放心,有些人,不管是什么时候都要防备着。 “好好,我知道了,刚才是碰巧,而且是她主动找我说话的,你不在身边,我一个人站着好无聊。”顾倾心瘪瘪嘴,露出委屈的神态来,樱花花瓣一样漂亮的嘴唇微微嘟着,光滑饱.满的额头就着这姿势刚好呈现在他视线最佳的地方,眉心一朵梅花垫红艳艳仿佛心中一颗朱砂痣。 第三百五十八章 感情日深 许木感觉有点热,喉咙有点发干,可是如今这场合,他什么都做不得。于是有些别扭地转过头,视线尽量绕开顾倾心,闷闷地说了一句,“心儿,你别闹。” 她难道不知道这样很容易让他失控吗?大庭广众这样的场合之下注定是能看不能吃,她知道作为夫君的他的憋屈吗?心儿真是越来越调皮了,在府里这样就算了,这样的场合也如此,叫他如何是好。 顾倾心一声轻笑,身子已经摆正,脸色也是高贵不可攀的神态,只是那勾起的嘴角,明显是被许木刚才的表情给逗乐了。 她也不想这样啊,可是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在她家夫君眼中,她已经变成了易碎的瓷器,每时每刻都有被摔碎的危险。所以当顾倾心发现自家夫君由刚开始的沉默寡言慢慢变得跟老妈子一样罗嗦的时候,也就想出了应对的招数来。 这事儿若是换做在府中无人的时候,她早被自家夫君搂在怀中啃一顿了,那是转移话题的最好办法。而现在,这个场合,哈哈,顾倾心承认自己就是故意的! 两人之间的亲密交流并没有被其他人看见,这个时候热闹而忙碌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这点分寸顾倾心还是有的。 只不过,当她感觉到一道灼热的目光一直围绕着她的时候,心情就不太好了! 顺着那视线看过去,毫无疑问就是刚才她看过去的丞相府一行人坐着的方向, 而这道目光的来源处,除了上官枫不作他想,更加可笑的是,上官枫旁边的顾倾国,此刻也注意到了她,那一脸嫉恨仿佛她抢了她男人的表情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的表情,顾倾心只觉得好笑 至极。 那边的上官枫心底里十分不平静,今儿个一整天他都在默默地注意着小公主,刚才也是偶然看到了对面那两人互动的场景,那一幕看得他怒火中烧,高高在上的小公主怎么可以对那个男人露出那般娇媚惹人怜的表情?怎么可以对着别的男人那样呢?她怎么可以这么不庄重! 若是顾倾心知道他的想法只会嗤之以鼻,他们除了顾倾国那一根有也跟没有一样的亲戚纽带外,还剩下什么,根本什么关系都没有。她对着自己夫君怎么样什么时候轮到上官枫来管了。而上官枫那一脸跟抓到妻子红杏出墙一样的愤怒到底从何而来,有什么底气,这还真是一个未解之谜。 许木注视到这不善的目光,身体往妻子这方倾斜,然后用他那冷冷的,冰凉的视线一点点地回视过去。 那淬了战场的血雨腥风的眼神凉凉地扫射过去的时候,仿佛看着一个个死人一般。 顾倾国打了一个哆嗦,第一个收回视线去,再不敢看这边一眼,不知道怎么想的,心里已经有了安慰自己的理由,那个大将军真是可怕,跟地狱修罗一样,这么可怕的人还好自己没有碰上。到底也不过是觊觎小贱人那张脸罢了,跟这样的修罗生活在一起必定是水深火.热,也许外在表现出来的情深一片都是假的,自己关起门来过日子的时候,指不定有多凄惨呢! 顾倾国如何被自己神奇的脑补治愈,顾倾心反正是不会知道了,她对自家夫君让那两道厌恶的目光收回去十分满意,若不是现在场合不对劲,她定要奖励自家夫君一个香吻。 每年的寿辰,顾倾心送的礼物都是最新颖别出心 裁的,别人卯足了劲儿想要超越她,但是一次都没能成功,顾倾心送的礼物也成为了全场人员共同的期待。 顾倾心在万众瞩目中,再一次展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只见宫殿的门口走进来一行人,他们手上架着的就是一排十二扇的屏风,屏风的雕工十分新颖漂亮,更加让人好奇的是,屏风上画着的花儿不像是平常所见的花鸟,那屏风被送上来的时候,大家才看清楚了,那上面就是画着的竟然是白金国的版图,没错,若是把十二幅画拼在一起,便是完整的白金国版图。有人也注意到了画旁边的好看而看着很有规律的花纹,还有屏风后面雕刻着的小字。 “父皇,”顾倾心和许木站出来,一起跪在地上给皇帝祝寿,“这十二幅图画如果拼接起来,就是白金国完整的版图,而周围的那些看似奇怪的花纹,连接在一起就是一个寿字。木板上刻着的小字,是父皇为白金国所做的功绩,还留着好大一片空白,等着父皇来完善,到时候添加上更多的文字。” 说完了,顾倾心跟许木对视一眼,微笑着异口同声地道,“祝愿父皇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江山永固岁月长青!” “好,好!”皇帝拍手叫好,显然十分高兴,“来人,将这十二扇屏风送到朕的寝宫里面去,以后朕就要用这些屏风了!” 一想到闲暇的时候,休息洗漱的时候,一抬眼就是自己的江山版图,背面又是自己的功德记录,怎么能不让人心情愉悦,越发地神采飞扬呢! “小公主和大将军如此别出心裁,朕心甚慰,有重赏。” 余下的人一看小公主出示的礼物,就忍不住地 想,这次一定又是小公主的礼物最得皇帝欢心了,不知道她是怎么想出来的,皇帝最在乎的便是江山和自己的功劳,而若是一睁眼就能时时刻刻看见自己的的江山和丰功伟绩,岂不是天底下最美.妙的事情? 这小公主啊,还真是不简单,真是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啊! 大家都在高兴着,已经献出礼物的自愧不如,还没献出去的都已经心生不如之意,顾倾城交握着的手直接泛白,每年都是她,为什么每年都是她送的最好,难道她真的就比其他的任何人都要聪明吗?她不相信,不相信! 宴会进行中,顾倾心注意到上首的德妃脸色红红的,好像是因为不胜酒力而提早要求告辞,然后皇帝点点头应允了。 不胜酒力?到底是喝了多少酒,脸色才会那么红呢? 顾倾心心知此事有异常,她的位置坐着的斜上角,正对应着贤妃的位置。 不经意间,顾倾心发现了贤妃侧过头去关心德妃的模样,然后在德妃走后,贤妃嘴角勾起了不易察觉的笑容。 康中民进宫已经一月有余,那么现在贤妃这模样,顾倾心已经了然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能跟她想的差不多。 只不过,顾倾心再次看了一眼贤妃,什么时候,贤妃也变成了这副模样,得理不饶人!丝毫不留一丝后路,她明明记得,当初的贤妃不是这样子的。 这样子的场合,还是在父皇的寿辰上,德妃若做出了什么不当的举止,父皇的震怒会加倍,让她有些不满的是,选在这么一个场合,岂不是丢父皇的脸?在场还有这么多的王公大臣,若是大家都知道了,那父皇,绿帽子若是戴在了这个 最尊贵的男人的身上,天底下的臣民会怎么看待他? 贤妃这么急切地想要彻底除掉德妃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皇后之位! 这贤妃,莫不是想当皇后想疯了?难道不知道这样的场合真被揭发出来,知道的人越多,皇家的脸面却是难过吗? 还是说,从头到尾,贤妃根本就没有想到这问题,就算是想到了,也选择忽略。 她根本,一点儿也不想顾及父皇的脸面,只希望这件侍寝闹得越大越好,最好全城皆知,只有这样,德妃才能一蹶不振,永无翻身之地! 想到了这一点,顾倾心手心里冒出了一点汗来。 她大意了!本以为宫中有她的人在,一切都万无一失,只需要找个机会让父皇抓到就是,却没想到,除了她想要对付德妃,宫中还有这么一个贤妃一直对德妃虎视眈眈! 她到底是低估了贤妃的心智和野心,曾经的安分守己不代表现在的安分守己,沾染了权利的人,漩涡中不管是自动还是被动,都是会变的。 顾倾心这一刻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一点,贤妃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不过,这些她还不怕。她现在想的是,若是现在去阻止,不知道成功的概率有多少,不是她不恨德妃,而是这个场合不对,不能让父皇在这个寿辰的日子脸上蒙羞。 木芳匆匆跑过来,在顾倾心耳边耳语了几句,顾倾心知道,要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下了药的德妃已经跟康中民会面了。 这时候,皇帝在主座上笑眯眯地说要回去了,贤妃也温顺地随着皇帝回去。 父皇主动要回去,等会儿应该也是父皇说要去看看异常的地方吧。 第三百五十九章 贤妃为人 顾倾心低着眸子,低低地笑了,这贤妃,倒是将自己撇得远远的,不过也对,德妃若是有事情,贤妃可是后宫最大的受益者,很容易就被怀疑上了。她必须要将自己撇清楚才是。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不能从源头上解决,那就只能缩小范围,不让这件事情流传出去。 顾倾心又对着木芳耳语几句,让她去跟福公公交涉,一旦那个地方有了异常,让福公公派人把守好出口入口,绝对不能让其他人进去。 “心儿,发生了事情?”木芳慎重地离开,许木这才问道。 “恩,可能今天过后,后宫局面就要大变动。我要过去看看情况才行。”若是万一有什么事情,她也好想出对策来。 “我跟你一起。”许木道。 顾倾心环视了一圈周围,大多数人还没有走,于是她摇摇头,“夫君,宫廷这些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你若是也走了,别人也会跟着来的,不能太显眼了,我去去就来,回府的时候在跟你细细说来。” 许木点头,在顾倾心迈开步子的时候又拉住了她的手腕,“心儿,你千万小心。” “知道。” 由于许大将军还在,所以小公主的离去并没有造成多大的疑虑。就在顾倾心出去的不久,上官枫也找了一个借口出去,好不容易有小公主单独一人的时间,他怎么能够错过。 顾倾国刚才一直关注着上官枫和顾倾心,此刻认定了上官枫是去私会顾倾心,一脸的不愿意,显然不想让上官枫出去,还说要跟他一起去。 上官枫一脸的不耐烦,那眼神中的冷色还是吓退了顾倾国,到底没敢忤逆他的意思。 不过在上官枫出去之后,顾倾国立马尾随过去——哼,现在她才是丞相府的 人,是枫郎的侧夫人,若是他们真敢有什么首尾,她一定要闹得天下皆知,跟姐夫勾搭,看她还有什么脸面存活于世。 抱着这样的心态,顾倾国做贼一样尾随着上官枫。 正如她所料,上官枫的确是跟着顾倾心而来的,想到这个,顾倾国越发是痛恨起来。 走了一段路,顾倾心看到了守在不远处的小太监,便知道她找对了地方。 带着相思红豆上前,跟那小太监说了两句话,那小太监便让人进去了。 轮到上官枫的时候,却怎么也进不去,只能站在原地跺脚干着急。 顾倾国见了,连忙上前去帮助上官枫,“枫郎,你不用怕,这群狗眼看人低的奴才,有我在,皇宫肯定能够进去的。” 上官枫想到了顾倾国的身份,脸色好受了些,这个时候,也不介意给顾倾国一些甜头,“那就劳烦讴夫人了。” 顾倾国笑着应了,她那三皇妹,竟然让人把守着入口不让人进去,到底在里面干什么,就连那许将军都没跟来,她想做什么?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然为何要这么神秘,还不愿意带着夫君来。 越是这样,顾倾国越发肯定是顾倾心在里面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为了弄明白里面到底在发生着什么,又想要在上官枫面前显摆邀功,越发想要进去看个究竟。 “什么?不让我进去,狗奴才,你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本公主是谁?本公主乃是父皇为一的正统的嫡公主,你竟然不让我进去,是不是不想要脑袋了?还是说我三皇妹给了你什么好处,竟然让你敢拦着我不让我进去?” 小太监一脸黑线,眼里也有鄙视,不巧的是,他曾经被派过去古华宫看门儿,亲眼见证了这位没有自知之 明的所谓公主是怎么一个样子,到现在了还在说自己是嫡公主,公主封号和位置都被皇上褫夺了还在痴人说梦,真是病得不轻。 再说了,此刻就是天王老子,除非陛下出来了,不然都不能放进去。 “你当我瞎啊,刚才我明明看到小公主顾倾心从这里进去,你厚此薄彼,我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见小太监软硬不吃,竟然还是不让她进去,顾倾国说话越来越没有分寸,粗俗的话都冒出来。 “这是上头的命令,小公主是被允许的,而你们两位,若是让你们进去了,小的才是吃不了兜着走。”那小太监完全不理会顾倾国发狠的话。 想要显摆一下,结果碰到了这样的小太监,注定是显摆不成了,顾倾国心里的恼火可想而知,身边的上官枫还在,刚才她还信誓旦旦说自己是公主肯定可以进去,这下子那就是被啪.啪.啪地打脸。 顾倾国都不敢正视上官枫的脸,半晌才讷讷道,“相公,这奴才如此不识抬举,早晚会有得他受的。不然,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虽然她也不愿意就这么放弃,不本来是想要抓住顾倾心的把柄的,现在把柄没有抓到总有些不甘心,但是没办法,进不去她根本无能为力,这一次只能放弃了。 “不,我们就在这外面等着吧。”上官枫态度坚决。 顾倾国对于上官枫的坚持只能妥协,然后想到了什么讨好地道,“相公,我知道前面几步远的地方有个可以坐的小亭子,不然我们去那边坐着等,站着,我怕你会累着。” “恩,好。”上官枫看了顾倾国一眼,伸手不打笑脸人,有些冷淡地点头,然后随着顾倾国过去了。 远远的,那守卫着的小太监嗤笑了一下 ,也不知道到底笑的是什么。 里面的场景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顾倾国是没机会见到了。 顾倾心赶到的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德妃和康中民已经是死人一般跪在了地上,连痛哭流涕求饶都给忘记了。 德妃身上的衣服凌乱,此刻是被一件遮不住的外衣包着的,那脖子上,红色的肚兜的带子还清晰地为人所见,而那里面的痕迹。 已经经过人事的顾倾心自然可以想象,不管他们到了哪一步,看来果着身体的样子被父皇撞到了,唉,距离死也不远了。 皇帝这时候听见脚步声转过头来,看到是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脸上也跟五色盘一样,不知道是羞愧还是恼怒的,自己后宫的女人发生这种事情被自己女儿当场撞见,任是谁心情也不会好的。 顾倾心赶紧背过身,有些小心的声音道,“父皇,心儿怕您出事儿,所以才过来看看。外面我已经让人把守好了,绝对不会其他人知道。” 听了这话,皇帝的脸色好多了,刚才恼怒过度都没想过这些,还好是自己女儿,还只是一个人,若是被更多的人撞见,被臣子撞见,岂不是丢脸丢大发了! 再说女儿也是关心自己才进来的,做事妥帖又乖巧,皇帝哪里有怪罪她的道理。 这是一处假山石头围在四周的小空地,入口和出口都很窄,若不是皇帝自己觉得那个在外面守着的宫女很可疑进而过来一探究竟,竟然还不知道他竟然被自己的女人在眼皮子底下给背叛了,这一顶绿帽子也是戴定了。 甚至,他都不知道,这顶绿帽子戴了多久。看着那男子身上穿着的衣服,太医院的衣服,什么时候,太医院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了? “皇上,饶 命啊,臣妾是被冤枉的。”低低的声音从面如死灰的德妃口中慢慢逸出,她还抱着渺茫的希望,希望皇帝能看在她多年来的情分上饶她一次,更何况她这是被冤枉的。 只是在她清醒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算是彻底地完了。被别的男人碰了身子的女子是不容于世的,更何况还被皇帝当场捉住,这个人,是当朝的皇帝,天下都是他的,最是宽广也最是小气,绝对是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被其他碰的,哪怕是一根头发丝儿都不行。 现在唯一能求的,就是她能够保住自己的性命就好。这么多年她在宫中谨言慎行,十分有自知之明,也正是这份识趣儿,才让她能够在这么多人中安稳地坐在德妃的位置上,皇后都倒下了,她还在。 可是现在,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被人碰了身子,不管到了哪一步,被皇帝亲眼撞见,再也无力回天。而自己身边的表哥,只有一条死路,再无其他,她现在唯一能想的就是想尽办法保住自己的小命,蝼蚁尚且偷生。 今天她喝的酒,肯定有问题,而她一出去透风,竟然就碰到了表哥,当时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特别地想要跟人倾诉衷肠,等到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她恨背后的人,也恨表哥,怎么就那么蠢,她中了圈套就算了,怎么他也上套了呢?这种阴谋诡计,她清楚得很,只要一方不配合,计谋不攻自破。可是如今中招了,她能怎么样呢?虽然她已经对过去释怀,也跟表哥有点那么个重温旧梦的意思,但是她还没笨到用身体来成全他们之间的感情,那是找死。有好感,但是她从未想过要跟表哥做出苟且之事,今天的一切,都是被算计的。 第三百六十章 计谋成空 “陛下,臣妾是被算计的啊,是无辜的,求陛下饶臣妾一命。” 德妃哭着请求道,她没有说饶过她,只说饶她一条性命。 顾倾心听着,感叹德妃还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能留下一条性命便是天大的恩赐了,不愧是在宫中沉浮多年的德妃,永远知道怎么做最有利和最有效。 皇帝的眼睛闭了又睁开,看着德妃,清冷得仿佛没有了所有的感情,“你旁边这个男人,必须死。德、于馨,你可有意见?” 一个称呼,就已经注定,德妃的所有尊荣,已经全部消失不见,饶是早已经料到这个结局,德妃也忍不住心痛,多年奋斗的成果一朝都成空。 德妃瘫软在地,“臣妾没有意见。” 康中民不可思议地看着德妃,本以为,他们相识一场,就算他知道自个儿今日不能活着出去,好歹也能得到一句求情的话来,没想到,唉,他顿时闭上了眼睛,心如死灰。 皇帝一个眼色,身后的太监就送上来一壶毒酒,递到了康中民面前。 康中民谁也没有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而身子噗通一声倒下去。 德妃的心颤了颤,表哥已死,她能不能活着还是一个未知数,她抬头怯怯地盯着皇帝,不知道该说出什么,才能免去一死。 “于馨,今日是朕亲眼所见,还是在朕的寿辰上,若是留下了你,朕每年的这一天,都会记得朕还有这么一个耻辱在。”皇帝愣愣地说出口,那小太监顿时明了,将那装着毒酒的酒壶递到了德妃的面前。 “陛下,不要啊,”德妃终于失声痛哭,跪着上前拉着皇帝的衣角,“臣妾是被冤枉的,臣妾是被人算计的,求皇上明察秋毫,饶过臣妾一命啊。” 皇帝依 旧不为所动。 德妃绝望地看了一眼,这个时候也管不着了,爬到贤妃身边,恳求道,“贤妃妹妹,往常我也对你不错,求你帮帮我,跟皇上求求情,求您。 贤妃叹息一声,低下头来,不顾自己华丽的衣服会弄脏,温柔地将德妃从地上拉起来。 德妃仿佛看到了希望,带着希冀的眼睛发出光来。 “贤妃娘娘,我以后一定会记得您的大恩大德。” 可是贤妃口中吐出的话确实包含了深深的温柔的恶意,只见她慢慢地用轻柔无比的声音道,“姐姐,不是妹妹不帮你,而是,唉,妹妹固然同情姐姐,可是妹妹不仅是贤妃,更是皇家的一份子,更应该将皇家的颜面皇室的尊荣系于一身,为了皇家的大局着想,为了陛下的尊荣着想,妹妹对不起你,姐姐的确做错了事情,妹妹实在不能因为一己之私情就放任皇家脸面和尊严而不顾啊!” 啧啧,这话说得,滴水不漏,真好听,好一个大公无私一心为皇家为父皇着想的贤妃啊!她之前还真的是小看她了!顾倾心在心里冷笑道。 皇帝赞赏地看了贤妃一眼,贤妃没有泛滥的同情心,反而一心公正,话里话外都是为了皇家的体面和他的体面着想,真的是一心都为了皇家为了他啊!这样的人,顾全大局,应当是后宫的典范! 某件迟迟都没有下文的事情,在皇帝的心中已经有了思量。 顾倾心一直观察着父皇的脸色,此刻父皇的表情已经让她明白了什么,贤妃的确厉害,不仅除了对手,摘清了自己,还在父皇心里留下了端庄顾全大局公私分明的印象,如果没有意外,皇后之位非她莫属,这件事情当中,最大的赢家,就是贤妃了 ! 德妃眼见求助贤妃无望,顿时目瞪口呆,然后几乎崩溃,她用十分陌生痛恨的目光环视了一圈,最终落到了顾倾心的脸上,这次的事情,她一度怀疑是顾倾心所为,但是如今,看着陛下对贤妃的赞赏,她脑子不笨,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更大的猜想。 若背后黑手是贤妃的话,她求助小公主是否会有用呢?德妃刚想跟顾倾心求情,可是一撞上顾倾心那清冷的眉眼,顿时连步子都迈不动了。 顾倾心,顾倾心,那小贱人身后最大的依仗就是已经过世的洛妃?洛妃,对,洛妃! 德妃突然仰起头来,对皇帝道,“陛下,您还记得洛妃当初是怎么死的吗?” 洛妃从来多少皇帝陛下的禁.忌,宫里面没有人胆敢提及她的名字,这个德妃是死到临头脑子被驴踢到了吗?竟然敢在这个时候提起皇帝的这个禁.忌,洛妃的死是皇帝最深切的痛和悔恨,对顾倾心这个小女儿的.宠.从最开始便是因为愧疚。 她竟然还敢提这个?顾倾心也是惊讶地死死地看着她,不到一会儿,她就想到了德妃这样做的意图,想活着,依靠她母妃活着,好,她就成全她,既然非要将往事扯出来,她便要让一切的龌龊都暴露在阳光之下,看到时候德妃会不会悔不当初! “你提起她做什么?”皇帝一愣之后宫十分恼怒地背过身去。 “陛下,您忘记了吗?当初洛妃为什么会自尽呢?难道不是陛下当初的决绝吗?陛下当时看到了什么,就因为一个男人从洛妃在同一张床上躺着,您就怒火攻心,再也不听洛妃任何解释,若不是当时洛妃怀着小公主马上就要临盆,怕是当场就要被您赐死了吧。后来洛 妃产子,陛下您却还是怀疑,甚至想要将小公主掐死,若不是洛妃以死相逼护住了小公主逃出宫去,哪里就有如今的小公主。每当小公主叫您父皇的时候,您难道就不会愧疚吗?哈哈,枉您自诩自己最爱的人是洛妃,可是如何呢,您还不是为听信了一面之词将自己最爱的女人逼上了绝路,让小公主那么小就受尽磨难,而回宫之后,依旧没有母妃,没有人庇护着疼爱着……” “够了!”皇帝眼眶通红,恨不得吃了德妃,这些话有一次刺中他的要害,不悔恨,不愧疚,怎么可能呢?多少次午夜梦回他见到了清清,醒来抓得到的却是冰冷冷的空气,若他不悔,怎么恨不得将所有的东西都送到心儿手上,那是悔恨的补偿。 “不,不够!陛下,”德妃此刻破罐子破摔,竟然一点儿都不怕发怒的皇帝,“陛下,您看看你最疼爱的小公主,就算有了您的疼爱,可是母妃,你永远都给不了她,都欠着她。当初您因为一时之气将洛妃逼上了死路,同样是被陷害的,难道今日,您还想重复当年的事情吗?” 难道还想重复当年的事情吗?难道还想重复当年的事情吗? 这句话跟魔咒一样在皇帝耳边一再地响起,让他忍不住捂住了脑袋,脸色扭曲而痛苦。 德妃站在那里哈哈大笑,那怜悯的模样看着皇帝,笑着笑着却带出了眼泪,哈哈,求而不得,谁不是求而不得,她因为进宫毁了一生良缘,这高高在上的皇帝,还不是一样得到了又永远地失去然后悔恨一生,人啊,就是在后悔的时候才知道珍惜。 只是,这高高在上的皇帝,如今这副模样,到底还真的是真心爱过一个人,可惜那 人芳魂已逝,可惜啊可惜啊,不过都是半斤八两,他们每一个人,在深宫中的每一个人,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没有人能够得到所爱,没有人能够得到真正的幸福! “父皇,父皇您冷静一下,不要听她胡言乱语!”顾倾心上前,跟贤妃一起忙着劝皇帝。 “心儿,父皇,父皇对不起你……”这个高大的男人,一国之君,流下了一滴悔恨的眼泪。 顾倾心眼眶发红,抱住皇帝,“心儿知道,心儿都知道,父皇是一个称职的爹爹,心儿从来就不怪父皇,父皇对得起心儿,真的。” 好半天皇帝才被劝住了,然后被福公公搀扶着走出去。 顾倾心脸上已经没有任何异色,看着那侥幸逃过的德妃,冷冷地勾起了唇角,随后走出去。 里面只剩下了德妃和贤妃,小太监有些不安地问道,“娘娘,这,怎么办?” 贤妃一脸烦躁,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她计划着万无一失的,没想到这德妃竟然如此聪明,抓住了洛妃这个救命稻草,被她这么一刺激,陛下暂时不会将德妃赐死。 “先将德妃关起来,从另一边出去。” 小太监领旨,拖着德妃出去的时候,德妃斜着眼睛挑衅地看着贤妃,“妹妹,你等着,我会来找你的!” 贤妃无可奈何,真想将那张脸给撕烂了,但是事实容不得她轻举妄动,于是她长长的指甲撕烂了手帕。 顾倾心跟着皇帝一起出去,在入口处就听到了大呼小叫的告状的声音。 “父皇,您可要给我做主啊,这奴才欺人太甚,我想要进去关心您,这奴才竟然不让我进去。”正是顾倾国,她的身后,站着上官枫,而上官枫第一眼看的却是跟在皇帝身后的顾倾心。 第三百六十一章 多年过往 不让人进去是顾倾心吩咐的,而且不让人进去也是对的,现在只有几个人知道,若不是小公主的话,还不知道被多少人知道了,所谓家丑不可外扬,皇帝家的家丑更加是不可以传出去的。 听到一上来就来告状的顾倾国,此刻身心俱疲的皇帝眼神都懒得扔过去一个,直接一句,“滚!” 任由顾倾国不可置信地愣住,皇帝依旧没有留给她一个眼神。 在她身后的上官枫同样一直注视着顾倾心,可是同样的也没有得到哪怕是一个眼神的回顾。 那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顾倾心不是感受不到,可是如今,她只感觉到厌恶和好笑。听说丞相府里上官枫又纳妾了,还跟顾倾国闹得不可开交?这一切,还真是刷新了她的认知啊。前世上官枫不是一直都为她亲爱的大皇姐守身如玉的吗?就连当时圣旨赐婚的她这个正妻于是相敬如“冰”,今生不是得到了顾倾国吗?为什么还纳妾,竟然由痴情种变成了始乱终弃,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而如今这恋恋不舍的模样,用这样的视线看着她,还这是好笑,她除了厌恶还是厌恶,无法想象,前世的自己竟然会对这样一个人迷惑至此。 “心儿。”熟悉的声音在前方响起,打断了顾倾心的思路,她十分自然地抬头,对着大步跨过来的的许木露出一个笑容,熟悉的怀抱和熟悉的温度,这才是她的归途。 “没事吧?”许木关怀道,握着顾倾心的双手,担忧清楚地流露。 “我不是好好的吗?具体的事情等会儿跟你说。” 许木点头,两人一起跟着皇帝去了皇帝寝宫,顾倾心又安慰了一下皇帝这才一起出门。 “公主殿下和许将军伉俪情深,真是羡煞旁人啊!”贤妃送出来,站在宫殿门口,面带微笑。 顾倾心回以微笑,“贤妃娘娘过奖了,若说是羡煞旁人,本公主还要先给娘娘道一声恭喜呢。” 贤妃眉毛一挑,心里赞叹跟聪明人说话都是一门学问,面上却是装作不懂的模样,“公主殿下这话,我倒是听不懂了。何喜之有?” 顾倾心回望着她,不懂就怪了,这演技,真是绝了,怪不得刚才在处理德妃那件事情上,那一脸的义正言辞,真是辛苦她了。 “娘娘过几日便会明白的,您心思剔透,手段又了得,想来这喜事很快就到。” “我那些雕虫小技哪里比得上公主殿下的高明之处呢。一开始我就是想着要帮助公主殿下的。” “哦,哪里哪里,到底是谁帮谁还不一定。” “这样各取所需,难道不好吗?公主殿下是个明白人,肯定会做聪明的事情的,同样的目标,同样的最终利益,何乐而不为呢?”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您现在啊,让我大开眼界了,不错,再接再厉,距离喜事不远了。” “那就借公主殿下吉言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总算是说完了,那话是在宫殿门口说的,场外人,压根听不懂,许木虽然在一旁听着,也是似懂非懂,不过他算是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贤妃也变成了深宫中那种可怕的女人。没有了德妃、皇后,还有贤妃,没有了贤妃,还有第二个贤妃,只要在皇宫,哪里有权利,哪里就有争斗。若想要平安喜乐,必须远离这种吃人的地方。 一回到将军府,顾倾心就将所有的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 诉了许木,最后才感叹道,“贤妃的心也大了。”当初借助贤妃的力量达成联盟的时候,她给贤妃预想了两条路,一条是初心不变,另外一条已经应验了,就是如今的模样,被权利争斗腐蚀了的样子。 “心儿,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德妃还未完全倒下,贤妃又成长了,以后怕还是不安宁。”许木有些担心,都是战场凶险,可那是真刀实枪的,如今这朝堂内外后宫当中的争斗,那才是无声的硝烟,十分可怕,比上战场都要凶险万分。 顾倾心伸手去抚平许木因为担忧而皱起的眉头,笑道,“夫君,你啊,就不要担心啦。最开始要讴用一个人的时候,我就想了全部的可能性,自然有应对的方法。只不过,有些选择棘手一些罢了,她们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弱点在。不过呢,就像你说的,皇后德妃还没完全倒下,又多了一个贤妃,两座大山变成了三座大山,的确应该清理一下了,至少,也要彻底清理掉一座才行。” “娘娘,小公主已经知道是谁动的手了,若是她对您产生不满的话,会不会不太好?”一直知道自家主子跟小公主的合作关系的心腹宫女道。 贤妃摇头并不在意,“怕什么,她也不会对我怎么样?这件事情真的追究起来,谁离开得了谁?是,寿辰的事情是我一手精心设计,没有支会她,会让她不舒服,觉得一切摆脱了她的控制。可是呢,那康中民可是她送进宫来的,不然就凭那个半吊子,能进入太医院,谁会相信?我们现在就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她也就是对我不满罢了,也不会揭发我,反而会替我遮掩,不然我若 是暴露了,陛下彻查下去,她将康中民送进宫来是何居心,也是能够猜测到的。” “再者说了,我这也是帮助她,康中民的存在本就是为了对付德妃,我不过是将这个结果提前罢了。不过小公主我们还是不要惹,德妃这人做事向来滴水不漏,若不是这次康中民的出现,谁找得到她的把柄?小公主连这样隐秘的过去都能挖出来并且好好利用,可以知道到底是有多厉害了。所以,这件事情之后,再不能跟她对着干,一定要消停,她到底是公主,现在是将军夫人,不关乎皇室的根本利益,不必多想。” 听了贤妃一番剖析,宫女连连赞同,又想到如今德妃虽然不死但是倒下了之后,皇后之位肯定是自家主子,于是笑眯眯地给贤妃祝贺。 贤妃沉得住气,并未因此而有丝毫得意,“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德妃还没死呢,本来是再无活路了的,偏偏。唉,夜长梦多啊,得想一个办法让她彻底消停。” 这边贤妃正想着办法将德妃置之死地,顾倾心同样是疑虑夜长梦多。 寿辰那日,顾倾城正在跟龚西培养感情,哪里想到一下子天地变色,她母妃竟然被父皇抓到跟人苟合,而且还是那个人。她早就觉得不对劲了,那个人跟母妃亲近过多,若是早知如此,当初她就应该追问到底将那人除去,也不会有今日之事。 可到底还是晚了,于是她赶紧联系外祖父御史大夫于大人,又利用龚西对她的百依百顺动用自己的未来婆家关系——成国公,为的就是救自己的母妃,只要能保住一命就好,如今父皇的命令还没下来,母妃被关着,是生是死还不一 定,只要能保住性命,一切都可以从长计议。 事实证明,成国公的分量比御史大夫要足,成国公一求情,皇帝就有些动摇,是不是真的该留下于馨一条命?大不了将她惩罚一顿逐出皇宫,眼不见心不烦得了。 德妃那日的话还回响在耳边,当初洛妃的事情还想要重演吗?当初武断地将心爱的女人逼死,如今,饶人一条命又如何,也能让顾倾城和御史大夫感恩戴德才是。 听到这个消息,贤妃坐不住了,着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德妃被抓走的时候还对她说,若是有机会一定会找她报复,若是让德妃活着出去,怕是她以后麻烦可就大了。 顾倾心同样有忧虑,她拿出了压.在箱底的盒子里,里面是搜集到的一些证据,德妃说她是陷害的,若是追查下去,康中民进宫的事情,自己好像也拖不了多少干系。抚.摸着上面的花纹,顾倾心想着,于馨,该是机会以命换命了。 当顾倾心手中的盒子出现在皇帝面前的时候,皇帝的手指都在颤.抖了,那盒子,是清清曾经放首饰的盒子。 “这,这,”皇帝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是的,父皇,这是母妃生前最常用的梳妆盒。”顾倾心脸色肃穆,坐的端正,“里面有一些东西,是关于当年我母妃被诬陷之事的一些证据,您可以亲自看一看。” 当年洛妃的事情在她去世后五年得到了证实,是被诬陷的,可是谁是幕后黑手却怎么都没有调查出来,最后只能不了了之。看着顾倾心那坚定的脸,皇帝颤.抖着打开,他有预感,也许多年前的幕后黑手就要浮出水面。 里面是一封信,皇帝看完,一切都明白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 德妃之死 当年洛妃的事件发生之后,皇帝一时震怒,只顾着不甘,却让那个出现在洛妃床上的男子给逃了出去,之后派人搜遍了皇宫都没有能找到人,没找到奸夫,连对质的机会都没有,洛妃说是被冤枉的谁能够相信,也正是因此酿成了苦果。 后来皇帝发现了不对劲,为洛妃翻案,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个男人的家乡,却得知那男人已经在离开皇宫的一年后就离奇死亡,幕后黑手便是一直都没有找到。 而如今,皇帝手中的信奉就是当年那个男子所写,那个男子似乎是预感到自己要被灭口,所以在出皇宫之后就写了一封信将之送到了故乡的村长手中保存,里面交代了一切,比如他是被谁收买铤而走险,又比如他是如何被人掩护逃出皇宫的。 这个幕后黑手,毫无疑问,也是最后将他灭口了的。至于为何是在一年后,可能是因为这个男子本身也狡猾,东躲西藏一年才被找到。 这个幕后黑手到底是谁呢?信封中还有一只珊瑚珠钗,那是幕后黑手给的。 那只珊瑚珠钗,皇帝自然认得,那是多年前德妃刚进宫时候最宝贝的,即使后来好多首饰远比那只珠钗贵重,她也十分宝贝。 洛妃出事之后,好像再也没有见过那只珠钗,由于太过印象深刻,皇帝还特意问了一句,当时德妃说的什么来着,不知道在哪里给丢了,反正是不值钱的东西。 原来,原来竟然是她! 皇帝此刻满心都是愤怒,一直.宠.幸了这么多年的人竟然是害死清清的凶手,此刻他心中充满了恨,恨德妃,也恨自己识人不清。 顾倾心上前,看着那枝珠钗道,“父皇想必已经查到了康中民的身份了吧,那是德妃年轻时候的情郎表哥,而这只珊瑚珠钗 ,就是他们的定情信物。康中民那年失去音讯的时候,正是母妃去世那年。” 这样的讯息一下子让皇帝承受不住。 顾倾心此刻也不怕承认自己知道康中民的事情,正是因为康中民失去音讯,所以宫中那个改变的少女毫不犹豫地舍弃了珊瑚珠钗,真正地变成了一个心狠手辣的深宫女人!正是那一年,设计出了计谋,将洛妃陷害至此。 德妃于馨爱不爱父皇呢?顾倾心不知道,但是当时,肯定是不爱的,一方内心对表哥依旧又爱又恨,另一方面那时候父皇跟母妃刚好情浓的时候,父皇那时候对德妃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可是害人之心有时候不一定是因为爱情啊,可以想象当时的场景,德妃失去了心爱的表哥,可是每日里在皇宫还要看着皇帝跟洛妃恩恩爱爱羡煞旁人,她就是生了顾倾城也依旧得不到皇帝的一丝垂怜,凭什么他失去所爱,而洛妃却可以跟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两情相悦?皇帝毁掉了她的爱情,毁掉了她的一生,他又有什么资格能够得到幸福?得到心爱之人常相伴? 正是出于这样的心理,德妃出手也是必然,从单纯善良的姑娘变成深宫狠辣的女人,往往只需要一个念头。 而之后德妃谨言慎行偃旗息鼓,可能是害怕,也可能是变得明智了。 可是不管怎么样,就算她这么多年都没惹上什么血腥,洛妃的死,直接的罪魁祸首就是她! 皇帝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闭上了眼睛,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具体的神色,但是无比地憔悴。 他缓缓道,“心儿,你想父皇怎么做?” 正如心儿所说,那天德妃的话让他为了避免再次重蹈覆辙去查这件事情,一查自然就查到了康中民身上来,而在得知康中民之 所以能进宫是因为顾倾心的时候,他就让人停手了。 如果没有今天,他本来还是想着可以留于馨一条性命的,即使她真的是被陷害的,她跟表哥的情意也成了他心中一根刺,那天所见到的场景也让他如鲠在喉,她也不可能再在皇宫里待下去。 那时候他还想着,既然是倾心的意图,不管她有什么目的出于什么原因这么做,自己这个做父皇,既然说过要护她一世,自然不可能怪罪到她的头上,替她扫尾就扫尾吧,将于馨打发出宫就是。 而今天,皇帝闭上眼睛的一瞬已经想到了一切的缘由,心儿如此设计也是以牙还牙,让德妃尝到当日洛妃之苦,一报还一报,也无可厚非啊。 “父皇您想怎么做?母妃那么年轻就香消玉损,可是德妃,逍遥自在了那么多年,父皇自有公断。” 是啊,他心爱的女人那么年轻就去世,女儿也从小没有母亲,他终日生活在怀念当中,而罪魁祸首,位分越来越高,地位越来越尊崇,十五年享尽荣华富贵,顾倾城也是风光了这么多年。这么鲜明的落差,他恨得咬牙切齿,还在犹豫些什么呢! 顾倾心从御书房出来之后,一道密旨降下,德妃宫中,一条白绫悄悄地结束了她的生命。 临死的时候,于馨的眼睛是睁开的,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明明逃过一劫,怎么还是死? 同一时间,掌握了宫廷大半消息的贤妃自然最快地知道了,心头一口大石头总算是落地。 没怀疑到她的身上,德妃却真正地死去了,这一切,都是因为小公主。贤妃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不知道该是对顾倾心感恩还是应该对她忌惮多一些?跟小公主作对的,最后都没落下好下场,谁都阻止不了 ,哪怕是德妃也这样,若是她以后成了皇后,触碰到了小公主的利益,是不是也讨不到好? 这么一想,贤妃突然发觉自己后背出了一身的汗来,有点后悔在处理德妃这件事情上自鸣得意自作主张了,还差点跟小公主闹绷,她真是后悔,希望小公主没生气! 这天下午,德妃亲自挑选了礼物差人送到将军府,虽然面上没说,但是赔罪讨好的意思传到了顾倾心耳中。 “主子,这宫里送来的礼物可是要怎么办?” “放到库里就行了。”顾倾心有些漫不经心,礼物倒是不重要,只是这贤妃,如今的心思倒是让人有点迷惑了,不过她那样的人也的确是聪明,想必也知道这次可是她将那件事情揽在了身上,所以才送来礼物。 只是在皇宫的时候她说出的那话,那语气她还不曾忘记过,得意时趾高气扬,如今却又来做讨好撞想要求和,恐怕不是那么容易。露出了野心的尾巴之后,在想要跟之前一样的关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不过这样也好,知道了她的野心,也可以让她提早想出对策来,并且提高警惕。 貌似,她都好久没有去看过小七了,不如这个时候就趁着这个时间去三皇子府一趟吧。 “相思,等会儿用膳之后去三皇子府。你将贤妃娘娘送来的礼物挑拣一两件等会儿带上。” “是。” 顾倾心话说完不久,将军府里的人便又接到了从宫里面来的御赐之物,是皇帝陛下赏赐的。 父皇的这一个举动是再诉说他的疼爱之心,虽然发生了这件事情,到底还是我的父皇,顾倾心这样想着,露出了笑容,心情好了不少。 这一个笑容,被刚走进门口的许木看见,便也觉得整个世界都明亮了不少。前几天妻 子还未那些糟心事不开心,如今终于好了,趁着天气好,出去走走才是正经。 当许木提出要带顾倾心出去走走散散心的时候,刚好跟顾倾心要去三皇子府探望小七的想法不谋而合,两人相视一笑,决定一起去皇子府。 皇帝叫人送来赏赐的确是有用意的,在知道了德妃过去对清清所做的事情之后,他也就是一开始脑袋有些混沌,所以态度有些冷淡,如今缓过去才想到当时的不妥。德妃,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妃子罢了,当年是为了牵制住御史大夫才下旨让她进宫,当时也没见他们有反对之声,他也压根不知道于馨跟她表哥的事情,没想到当时却埋下了这么一个重大的隐患来,如今想来都让他有些悔。 到底是过去了的事情,也没办法。皇帝不由得又想起小女儿的艰辛来,当他几乎放弃了对当洛妃事件的侦查之后,只有她还一直默默地坚持着为母妃寻找幕后黑手,然后想办法将一切揭发出来,让母后之人得到应该有的报应。为什么没有直接跟他说,难道是不相信他会为了清清的死而追究德妃吗?就这么不信任? 皇帝一时陷入了迷雾当中,还好是福公公提醒了他,小公主这样想也很正常,毕竟德妃在宫中荣.宠.多年,而且又有朝中的御史大夫撑腰,不说皇帝会不会为了一个逝去多年的妃子为难她,就是真的揭发出来,也是很轻的惩罚。小公主没有直接说,到底还是没有安全感罢了,同时也是不想让皇帝为难,若真的告诉他,他必然不能给予重惩,那时还要破坏父女情分,于是才用了这样的方法为母妃伸冤。况且那德妃既然能与康中民走得那么近,未必真的就清白,就算现在清白,以后的事情,谁有说得准呢? 第三百六十三章 小七成长 皇帝想通了之后,颇有些愧疚,想他之前还曾经为小公主在德妃的事情上做的手脚有些不虞,却不知道这么些年,她抱着信念和为母妃报仇的心煎熬了多久。为了父女情分和不让他为难,也是想足了办法,差点让他误解,这才是真正的不容易。 皇帝不好意思直接跟女儿认错,只好用送礼物的形式来委婉表达,他并没有忘记清清也不会因此跟倾心生出了隔阂。同时在心里暗暗想着,以后还是要坚定不移地相信心儿才是,那是他和清清的女儿,也是在承欢膝下十年的开心果。 —— 当小七站在顾倾心面前的时候,看着那十分精神的锦衣少年,那灿烂的笑容,洁白的牙齿和亮晶晶的眼睛,她才恍然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有了衣食无忧的优越生活,小七的个子在将近两年的时间开始飞窜,而当年瘦弱单薄的身板也一点点地充实起来,站在她面前的时候,曾经才到她腰上的小孩子如今快要长到她的肩膀上。受了诗书礼仪的浸染,可能是跟三皇兄相处久了的原因,小七身上带上了书卷气和温润之风,而竖着发冠站的笔直的少年,跟身后君子如玉的顾明辉相比,不管是形象还是气质,竟然都有了两三分的相似。 顾倾心可以想见,再过几年,站在她面前的少年也会成为芝兰玉树般钟灵毓秀的人物。 “皇姐,你都好久没来看我了。看来,果然就像三皇兄说的那样,有了夫郎就不要小七我了。”这样的风姿也不过持续了几分钟,小七马上就恢复了当年活泼的模样,嘴.巴翘的老高,老不开心地看着顾倾心抱怨。只是那明显兴奋过度的眼睛散发出 的亮光出卖他的情绪,显然是对顾倾心的到来十分期待的。 “哦,竟然是三皇兄在挑拨离间啊!”顾倾心笑着望向小七身后的顾明辉,“三皇兄,这话真的是你所说?你竟然在小七面前如此说本公主,胆子还真大。” 顾明辉完全不怕顾倾心故作生气的脸蛋,浅淡如同春风一般地勾起唇角,跟身上飘逸的衣角形成了一个相似的弧度,温润如同清流击石一般的声音缓缓吐出,“莫非不是如此?三皇妹跟大将军的夫妻恩爱可是京城人众所周知的,但凡是见过你们两位哪一个不是这么说。有了如此可口可心的大将军,三皇妹若还记得我这三皇子府的谁谁,那就奇特了,那时我倒要怀疑许大将军是不是真的疼爱妻子了。” 这话说得,顾倾心竟然无话可说,总不能否认自家夫君对她的好吧。 “三皇兄,几天不见,你是越发能言善辩了,但就是不知,你的学问,有没有同步增长呢?” “皇妹如此说,不然我们来对上一局?” 顾明辉一说这话,小七在旁边插不上干着急,若真让皇兄和皇姐过招去了,那他都没时间跟皇姐说上话了。 “不了不了,我今日可是来看小七的,没工夫跟皇兄过招。再说,名师出高徒,小七也算是你的半个徒弟,检验小七也可以知道皇兄的水平有没有提高了。” 此话一出,小七笑得眼睛都眯起来,连忙拉着顾倾心要往他的书房去。 顾倾心回头无奈地望着许木。 “我说皇妹啊,许将军这么一个大活人就在我府上,你还怕他丢了不成,还是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分开一会儿都不行?小七好长时间没见你,你就 跟他去,我带皇妹夫走走说说话就是。” 许木向顾倾心点头示意,这才跟着三皇子一起走。 顾明辉带着许木在皇子府逛了一圈,也一起聊了两句,话语当中,不免就说到了近来发生的一些事情。 “德妃一死,皇后之位必定是贤妃娘娘囊中之物,三皇子你可有什么想法?”许木突然发问,那严肃的视线看着顾明辉充满审视。 宫廷之争太子之位他本是无意掺和,但是心儿的身份注定了他们必定也是要卷进里面来,皇帝如今还算健壮,也没有正是册立太子,但是一旦贤妃登上后位,三皇子就是名正言顺的东宫太子。皇后之位的确立就意味着太子的确立,也正是因为如此,虽然说皇后之位如今只有一个贤妃能胜任,朝堂上仍然是暗潮汹涌,这直接关系着未来储君的皇后之位不会轻易确定下来。 许木问出这一句,顾明辉也的确有些意外,但想一想便知道,是因为顾倾心他才问,说明他的确是对小公主很上心,能这么直白问出这么一句话,也说明了许木对他的信任。顾明辉知道,现在于他而言就是一个答案,不管说什么,许木都会愿意去相信,而他,也没想过要撒谎和隐瞒。 只是这件事情太过于重大,他必须用十分郑重的表情来说,缓缓地,铿锵有力的声音还是响起,“我,顾明辉,从未想要要登上那个位置,那于我,从来都是负担而不是荣幸,过去是,现在是,将来同样也是!” 顾明辉转过身来,认真地看着许木。 许木深深地,目光探寻,好似要从一个人的而眼睛里看到人的心里去。 良久之后,他说,“好,希望你一直都不 要改变这个初衷。” “只要我还活着一日,就不会改变。”顾明辉说得轻松,眼神却深邃而坚定。 过了一会儿,似乎是觉得气氛有些过于压抑和肃穆,顾明辉轻笑道,“其实这个问题,若换做是三皇妹,她就不会这么直白地问我。两年前从她手中接过小七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是注定的了。人世间有太多的东西要去追寻,诗情画意、纵.情山水的快意一生才是心之所向,功名利禄太过于复杂和麻烦,何必这么辛苦呢?” 直到很久以后,许木依旧记得这个时候那个云淡风轻的侧脸,白衣蹁跹之后,浑身的超然物外和透彻如同世外高人一样,马上就要乘风归去,而他那笔挺的躯干,如玉的风姿,真正是让人觉得无比舒服而又无比羡慕。 作为世人眼中不懂文墨的武夫许将军当时想,这才是真正的文人风骨,真正的芝兰玉树君子如玉! 谁也不会想到,有关未来国君大事的事情,即使在这么一个午后,由两个人简短的对话就决定了未来的方向。 许木将顾明辉的意思传达给妻子的时候,顾倾心只是想了一会儿,然后也没有出声。 “三皇子说的,心儿,我们能完全相信吗?” “有七八分的把握能够相信。”顾倾心点头,接着说,“我在小七的书房里,看到了很多书,一些关于政论和治国的,还有兵法,三皇兄最擅长的是文章词赋,但是也不代他其他的不懂,听说除了三皇兄亲自指导,还请了一些很有名的老先生来三皇子府教导小七,甚至是将人请到府上住着,连家人都安顿好了。” “这,怪不得,他跟说过,在从你手中带走小七的 时候就注定了一切,若是他真的无意于那个位置的话,这一切倒是说得通。” “不,”顾倾心摇头,“到时候还需要再看,有时候做一件事情,是不能看自己的意愿的,即使不愿意,形势威逼之下也可能不得不那么做。真正事情到来的时候,就可以看出三皇兄的心到底有多坚定了。” 说完,顾倾心叹息一声,“父皇子嗣不多,这些皇子皇女当中,三皇兄,我不希望有朝一日他也变成我看不懂的样子。” 许木也点头,当今圣上的确是子嗣不多,公主统共也只有三位,皇子名义上有七个,小七是最小的那个,但是实际上,如今在世的也就是五位,另外的两位一个早夭一个幼年溺水而亡。年纪最长的皇子大皇子已经二十一岁,而最小的小七才不过九岁,之后便是再也没有传出来皇嗣的消息。 等等,九年之前再也没有传出皇嗣的消息?这不对劲啊,当今圣上四十出头,根本算不得年迈,若有临幸妃嫔,怎么可能无子无女? 许木想到这个问题背后的含义,突然冒出一阵冷汗,要么就是宫中有人只手遮天,要么就是皇帝自己的问题,可是龙体贵重,吃喝都要小心再小心,又怎么会有问题呢? “夫君,你怎么了?”顾倾心察觉到了许木的不对劲。 许木看向她,凝重道,“心儿,小七之后,父皇是不是都没有传出来皇嗣的消息?” “是啊,怎么了,小七就是父皇最小的儿子。” “可是这,这不正常,父皇如今正当壮年,怎么可能没有子嗣?小七都九岁了,虚岁也才十岁,这么些年父皇也不是没纳新人进宫,怎么会么有皇嗣消息传出?” 第三百六十四章 后宫无子 顾倾心愣住了,脑子里有瞬间的空白,这下子她是完全明白许木的意思了,父皇身体健康,不可能没有皇嗣的消息。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妃嫔在其中作怪,第一个出现的是贤妃,她如今是宫中几乎独尊的,但是她马上否定了这个人,既然九年无子,那么问题至少出现在七八年前,那个时候,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林嫔压根就不为人知,父皇似乎都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见不到面又没有任何势力,不可能是贤妃。 那么剩下的只有两个可能,前皇后欧阳芳和德妃于馨! 好,你们真是厉害!顾倾心怒了,之前没有这方面的意识,竟然没有察觉到里面的问题,如今,她必须要为父皇查一个水落石出才好! 顾倾心一边着手追查这件事情,但由于要从八.九年前查起,还是皇宫中如此重大的事情,追查不是那么容易,还不能宣扬出去,所有的大事件到细节,她必须慎重再慎重。 “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心儿,我们应该先跟父皇报备一下。”许木在旁边提建议。 “对,本该这样。”顾倾心神情同样凝重,追查这件事情必然要深入皇宫各个人,父皇不可能讴毫无察觉,若是让他发觉了误会了可就不好了,还是她主动说明的好。 不得不说,许木这个时候的建议是十分合乎时宜的,顾倾心转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自家夫君,看来真的是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许呆子如今也能为她献计献策了。 有人一起分担,共我烦恼快乐,这种感觉真的特别好,哪怕是穷途末路,她也知道永远都一个人坚定地站在身后。想着顾倾心便露出了纯真的笑颜,对着许木笑得灿烂,然 后踮起脚尖,在许木侧脸上亲了一下。 “我家夫君真聪明!” 如此直白的夸奖一出,才刚被“奖励”过的许木又有了一个新鲜的体验,顿时欢喜雀跃自不必说。 事关重大,他们立刻就动身去皇宫。 “父皇!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还没等皇帝陛下高兴,因为特例进去御书房的小公主就开门见山。 能让小公主如此着急的,必然是非常重大的事情,福公公十分有眼色地退出,关上门,还将守在门口的太监们都驱赶出了不少距离。 御书房门外,正站着许木。顾倾心本想带他一起去,但是许木考虑到这种事情皇帝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的,尤其还是臣子,不然威严何在?他的另一个身份便是朝中一员,自然不能跟着进去。 “将军,不如您到附近的凉亭子里去歇歇,今日太阳还算是比较毒辣的。”福公公对待许木态度十分恭敬,跟对待小公主一样。 此刻弓着腰问的时候,那态度温和得让人就是有火气也不会发,更何况许木只是在这里等人。 “多谢公公了,无事,我站在这里没关系。若是真热,等会儿再说。”许木语气中肯而温和,即使面前是皇帝身边最大的红人,他的态度也从来如此。 福公公微笑地让两个小太监过来等着许木随时吩咐,然后才离开。 殊不知,这两人刚才和谐交谈着的一幕进入了另一个人的眼睛。 “公主,我们还去不去找皇上了?”一个在前面引路的小宫女战战兢兢地小声问道。 “你没长眼睛吗?父皇现在有空见我吗?”顾倾城狠狠地剜了宫女一眼,眼睛继续怨毒地盯着前面那两个人的身影,见那两个人交谈 之后福公公恭敬的态度,离开之后,那个站的笔直的人继续在那里等着,仿佛就是在烈日之下也甘之如饴。 而那紧闭着的御书房,不用她猜,都肯定知道,那小贱人就在里面!就是她,若不是她,母妃怎额可能会死? 明明她已经联合了成国公和外祖他们很小心地周旋,就为了能够留下母妃一命,眼看着父皇就要松口了的,可是偏偏,顾倾心进宫了一趟,一离开御书房父皇就下了赐死母妃的命令。 若说这里面不是她做的手脚,就是打死她,她顾倾城都不相信。 一定是那小贱人跟父皇说了些什么,肯定是她在里面做文章,才让父皇那么狠心下旨赐死了母妃,若不是她,母妃怎么会死?她去找过父皇求过父皇问过父皇,可是父皇敷衍她说事情的真相她还不要知道的好。什么叫做不要知道的好,明明就是怕她知道了之后对付顾倾心,父皇护着她,以前护着她,现在同样护着她,因为她不知道说的什么话就赐死了陪伴他多年的母妃,到现在连说了什么都不告诉她,从来都护着那个小贱人! 这叫她怎么能够不恨? 若说以前顾倾心是她眼红嫉妒的对象,是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让她不舒服的心腹之患,那么现在,仇恨在亲眼看到的尸体之后,就已经升级到了白热化。 顾倾心,是她的杀母仇人!这仇恨,不共戴天! 顾倾城怨恨的目光就盯着那关着门,好像要将那里盯出来一个洞,注意到等在外面的许木,连带着对他,都是仇恨满满。许木不怕烈日等在御书房门外没有一丝怨言的行为更加是狠狠地刺痛了她的眼睛,不仅有父皇独一无二的袒护和偏爱,还有京城中 人人称颂的大将军的独.宠.,占据了那么多的人,怎么还活着,怎么就不去死? 她母妃是被顾清晰害死的,不是都说一命偿一命吗?那她就应该下去陪着她母妃谢罪认错!她一定不会放过顾倾心!一定要让她悔不当初,让她也尝尝从云端跌落泥土中的滋味。 想到她这些日子在父皇面前的小心翼翼的讨好,顾倾城再一次咬紧了牙关。母妃和那位该死的贱民的事情她也知道了,父皇查的很清楚,若不是因为当年母妃怀着她的时候那贱民早已经离开了京城,恐怕她的血统也要被父皇深深地怀疑,那就真的是里子面子都没了。那时候她也要跟顾倾国落得同一个样下场,还好上天还是眷顾她的。 可是虽然公主之位还在,若说德妃的死对她没有影响那肯定是骗人的,赐死母妃的罪名没有明说,但是宫里人谁不是聪明人,光是从那谕旨中的几个字就能够抠出来背后的意义,再加上想象的力量,风言风语她又不知道承受了多少,一个个都在背后指指点点。之前跟她关系好的人现在一个都没有了,她处处碰壁,就连找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皇宫如今在她看来处处都是闲言碎语,处处都是牢笼,她快要被逼的精神崩溃。 好不容易调整过来,她便想到了唯一的办法,那就是求求父皇,讨好父皇。父皇是天底下最大的人,若是能得到他的一句话,哪怕表现出疼爱的态度来,她的处境跟现在就是天差地别。所谓的闲言碎语若是父皇愿意说一句话,就没有人敢这么对待她。 于是这几日来,她每天早早地就来给父皇请安,带上了精心准备的吃食,哪怕是父皇不愿意见她她也 不悔,站在门外一等就是几个时辰,每次回去的时候腿都酸的要命,感觉都快要断了。可是尽管如此,父皇也就是语气稍微好了一点,不再是将她视为空气,而是愿意多看她一眼,听她说话了。 她端着煮好的粥在门外要等上几个时辰才能见着父皇一面,而顾倾心每次进宫没有任何阻拦御书房都是可以随时进出,这样的差别叫她如何能够平息心里的落差。但是她现在都要忍,谁让洛妃是父皇心头的朱砂痣而她的母妃在父皇眼中已经成为了“yin妇”的代名词呢?小不忍则乱大谋,她一定要忍,必须要忍! 讨好父皇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希望父皇能够早点将她和龚西的婚期定下来,现在是越早越好,她现在简直是一刻都不想在皇宫待下去,承载了她半生荣化的地方,还有母妃到处留存的痕迹,每一次都会让她压抑不住内心的痛恨。 对父皇的怨恨,对顾倾心的仇恨,还有对这个皇宫所有人的恨,恨不得让那些用异样眼光看她的人,墙头草的人,全部都毁灭殆尽才好! “我们走,下午再来。”顾倾城说完再次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站着一动不动的许木,脑海里突然想出了一个主意,然后缓缓地笑了。 深情是吗?恩爱是吗?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能恩爱到什么时候,世间男儿,哪里有不爱美人的。 我倒要看看,若是人人都称赞的恩爱夫妻反目成仇,失去了夫君的爱,顾倾心你能活得有多好?会不会也是夜夜垂泪到天明呢?哈哈,那时候就好看了! 不过,那还不够,等我嫁入成国公府,咱们慢慢耗,你的苦难才刚刚开始,总有一天,我要你为我母妃偿命! —— 第三百六十五章 执着情深 顾倾心从御书房里面出来的时候,时间才过去了不到半个时辰。 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等着她的许木,如今已经过了立夏,阳光强烈,这人,怎么都不知道避一避? 顾倾心想着,手上已经动了,掏出丝帕踮起脚尖子给许木脸上擦汗。 顾倾心从出门的前一刻,相思红豆就已经上前举起了伞,此刻两人自然是晒不到。 “今天刚说你聪明,没想到还是这么呆,站在这日头底下很好玩吗?都不知道去躲一下。”顾倾心嗔怪道,手上的动作却是轻柔无比。 许木配合了妻子的动作微微弯下身来,道,“我说过在这里等你。” “真是木头,等我就非要一动不动地站在这里吗?就不能应变一下吗?”顾倾心说起来就有气,这样的许木从来都是让她又好气又心疼的存在。 “夫人教训的是。”许木好脾气地道,看着心儿为他担心心疼的表情,还有那因为不满嗔怪的眼神,他十分受用。事实上,他真没觉得热啊,这点日头若是都受不了,他那么多年在战场上能活到现在吗?不过,晒成了一个大黑脸倒是真的,这个,的确跟心儿不太配,许木自我检讨道。 不过他压根儿都没在意到太阳热不热的事情他是不会说出来的。成亲之后,他好像也开始学会了小小的心机,那就是,累的时候不会再死撑着说不累,这样心儿就能更加关心他一点儿,心疼他一点儿。当心爱的人目光里满满都是自己的时候,那种感觉,仿佛身处阳光温暖的花海一样,满足舒服得要飞上天,比吃了世界上任何一种糖都要甜。 亲自去跟父皇说的结果很好,看来这个做法没错。 皇帝也是十分震 惊,多年来,可能是觉得子嗣已经够多了,倒还真没有注意到已经好几年没有传出来有皇嗣的消息了。 经过顾倾心一说,皇帝立刻就重视起来了,作为一个君主,子嗣可是大事情,而如今,他膝下的五个孩子,说实话,他除了对四皇子顾明修更看好一点点,其他的几个,倒是关心见面得不多。 在发掘了这件事情背后深深的危机和恶意之后,皇帝心中一震,他如今才四十来岁,若是这么早便没有子嗣,对于任何一个统治者来说,可都不是好事。子孙满堂是老百姓的愿望,而作为皇帝,一方面希望属于他尊贵的后代很多,一方面又不希望那么多,因为那就意味着会有很多人盯着他现在坐着的龙椅。他想要当父亲,但是更想要做皇帝啊!而他也从没觉得自己老了,是以一直都没立下太子,如今一说,危机感顿时四伏。 看着父皇失态的模样,顾倾心低着头耐心地等父皇平息过来,而之后皇帝冷静下来,在肯定了顾倾心有这个能力查出来之后,便将宫中的特权都给予了她,皇宫里面的人都会尽量地配合她的行动,若是有人胆敢不配合,那就不要客气。 皇帝甚至调动了一部分的暗卫给她,当那块令牌交到了她的手上的时候,顾倾心明白这是父皇对她的信任。 皇帝也不吝啬自己的表达,自之前的几件事情之后,顾倾心的处理手段都很符合他的意,让他开始放心小女儿的处事能力,而同时,这本来就是他最.宠.爱的女儿,交给她无可厚非。 “心儿啊,父皇如今最信任的人就是你。这件事情你要查的话要秘密的查,这件事情关乎国之根本和父皇的脸面, 一定要慎重再慎重。” 皇帝千叮咛万嘱咐的,顾倾心自然满口答应,一开始她就知道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和保密的必须性,跟父皇报备就是为了消除父皇的疑心,不让两人之间生出了隔阂来。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顾倾心握着令牌的手紧了紧,如今多了一份力量,她会用最快的速度查出来这背后的原因。 —— 顾倾城回去的路上,却是撞见了顾倾国,想要避开她却没用。 “呦,我当这是谁呢?这不是所谓的二公主吗?我说亲爱的二皇姐啊,如今怎么脸色这么苍白,是不是被父皇给轰出来了?”顾倾国这天特意求着丞相夫人才能进宫来,而这进宫的目的除了见古华宫里面的前皇后,另外一个目的就是顾倾城,她可没有忘记,当日她落魄不堪的时候顾倾城是怎么一个趾高气扬地到古华宫去看她笑话冷嘲热讽的。 风水轮流转,如今好姐妹也到了这般“好境地”,她怎么能不来“祝贺”一番呢? 顾倾城本就心情抑郁,一看顾倾国不怀好意的脸就知道没好事,纠.缠多了对她影响更不好,不欲跟顾倾国多说,直接道,“对不起啊,大皇姐,竟然不知道你进宫了。今日我身体不大好,想早点回去休息了,就不招待大皇姐你了。” 顾倾城转头对着宫女道,“回去。” “不许走!”顾倾国几步跨过去拦在跟前,“想着而容易就走,想得美,当初你在古华宫里是怎么侮辱我的,今日我若是不还回去,就不是我的性格了。你当时那般嘲笑我,如今看来,你又能够好到哪里去?我母后是不得父皇.宠.爱,但是,啧啧,看看你母妃和你,好得到哪里去。再者 说了,不管如何,我母后都比你母妃好得多了去了,我母妃至少行的正坐得直,也没有做出那番不守妇道的事情来,在我看来啊,她就是一个不知羞耻的yin娃dang妇,而你,那样不安于室的东西生出来的东西,能好到哪里去?” 顾倾国这是故意的大喊大叫,声音十分之大,生怕周围的人听不见一样,这话一出,马上就有人讴听到了风声。 原来真相竟然是这么一回事?德妃被赐死是因为不守妇道?是因为对陛下不忠? 之前德妃的死一直都被瞒得紧紧的也没有人敢去问,如今被顾倾国一语道破,聚拢过来的人都竖着耳朵听着,在心底赞叹一声原来竟然是这样,然后立刻跑回去跟自己主子禀告去了。 顾倾城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她从来都没有听到这样乡野粗俗般的话,那些话就跟黄蜂的针一样,一下子就将她的心扎出好多个窟窿来,而周围那些响动,更是让她羞愤欲死。 之前大家还不知道母妃真正的死因,现在知道了,不知道会用多么肮脏的目光来看她,她在皇宫可怎么出门?要怎么生活。 一瞬间的怒气、恐慌齐齐涌上心头,顾倾城差点一口气都没吸上来,看着嚣张的顾倾国就要冲上去厮打,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撕烂她的嘴.巴,撕烂那张臭嘴! “公主,公主!”身后的宫女惊叫道。 可惜那动作太过突然,她们谁也没有想到平日里稳重的二公主竟然真的冲上去了,一愣之下就忘记了要动手拉住,等她们都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两人已经扭打在了一起——顾倾国一个猝不及防被推倒在地,脑袋在地板上磕得作响,还没等 宫她喊疼,就有人骑在她身上死死地禁锢住她的双手,然后左右开弓扇巴掌,那力道,大的好像要将她给撕碎——痛痛痛啊! 顾倾城不要命地用吃人的目光盯着顾倾国狠命地开打,那巴掌扇动的速度看得人眼花缭乱小心脏颤.抖不已。 顾倾国到底也不是个全傻的,刚才没防备才被推倒了,如今脸快没知觉了,若是还不反抗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她还没被人骑在身上这么糟蹋过,愤怒的力量让她一下子就有了动力,被压着的手臂突然一把抽出狠狠地抓住压.在身上的人的肩膀,然后狠狠地一扭,两人的位置开始对调,顾倾国成了压住人的那一个。 “敢打我,我要你好看,贱人,我要杀了你,竟然敢打我!”顾倾国也发疯了一样对着顾倾城的脸上一阵乱挠, 嘴里一遍遍乱嚎着。 顾倾城的宫女刚才还没怎么阻止,如今看主子落了下乘连忙着急地去拉,另外派人去通知后宫里面最大的那位贤妃娘娘。 顾倾城自然奋起反抗,最宝贝的脸可不能毁容,于是也生出了力量,两个人竟是你不让我我不让你跟要对方的命一样下狠手,一个仇恨一个愤怒的。 这样一下子滚过来,我在上面,一下子就又翻了一个个儿,你在上面,旁边想要去拉的人竟然不知如何下手了。 两个曾经形影不离亲如连体婴的公主,如今这么不顾形象如同市井泼妇一样扭打在一场,那场面,简直就是皇宫里面多年不见的奇观,令人叹为观止也不为过。 贤妃很快就过了,远远地看着,并不上前,脸色温和,目光却是平静无波,那热闹的奇观在她眼里似乎成了夏日的风荷一般的风景。 第三百六十六章 当众殴打 等到另一边远远出现了明黄.色的轿撵的之后,贤妃这才快步地朝那方走过去,目光焦急而迫切。 贤妃很能干,很快就分开了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 皇帝走过来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刚才还滚作一团的人现在站在他面前,披头散发,脸上手臂上抓痕红痕十分显眼,衣衫不整仿佛乞丐一样,这成何体统!周围还有这么多宫女太监们看着,刚才的景象也不知道被多少看了去,皇家的颜面何存,公主的颜面何存?简直就是丢脸至极,如果可以,皇帝宁愿从来都没有生下这两个蠢货! 前因后果皇帝在过来的时候就有小太监禀告过了,包括两个公主都说了些什么话,想到此,皇帝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一眼这个,看一眼那个,然后两个都是满满的嫌弃,一个出言不逊,另一个主动出手,哪个都不是个好相与的,真是作孽! 堂堂一国公主,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大打出手,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皇帝再也不想多看她们一眼,连最后的耐心都没有了,仿佛看一眼都嫌多。这时候贤妃走过来,温柔小意地抚着皇帝的背部让他消气,“陛下,消消气,若是她们做得不对,惩罚就是了,您龙体可要保重,不要气坏了身子。” 这番话听到皇帝心中熨帖,受用不少,看吧,除了懂事的心儿,如今宫里面,也就贤妃这么一个知心人了,时时刻刻都关心的是他,而不像这两个不省心的主儿,随时随地都要给他惹麻烦。 “罢了,朕也累了,懒得看你们污染皇宫这块地儿。”得到了一番安慰 之后的皇帝摸了摸眉心,国事繁忙,那西束国又开始不安分了,黑木国这段时间也有一些不寻常的举动,也不知道想要做什么,总给他一种不好的预感,如今他正烦着。如今还要来处理这些烦心事儿,真是一点儿心情都没有了。 罢了罢了,他累了,这些家事他本就烦着,现在更加是懒得管,赶紧都给打发了,以后最好不要出现在他面前,不出现在他面前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出现在皇宫,真对自己姐妹那么有气,也去宫外斗,不要被他撞见,他没心情。这些个不省心的人,他如今懒得管,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别来烦着他就行。 “倾城,你过来。”皇帝朝顾倾城招手,后者忐忑地上前,清醒过来之后早就后悔刚刚的一时冲动,没敢走多近,隔着三四步的距离,就这么忐忑地盯着。 看到这一动作,皇帝眉头又在突突乱跳了,这么怕,他还会吃了她不成? “你前日不是跟朕说想早日出宫吗?好,朕今日就答应你,将婚期提前,下个月月初,就让你出阁进成国公府。一切按照规矩办,贤妃帮忙料理就是。这是朕念在十几年的父女之情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以后的事情你好自为之。从今天到成亲的那段日子,你就好好地呆在自己的宫殿里,也不要再出门一步了。” 下个月月初,只有十几天了。顾倾城心中一喜,可是听到后半句,整个人又开始不好了,握紧了手掌,所以接下来的日子是又要禁足吗?哪儿都不能去! “还有你,倾国。”皇帝又烦躁地看了一眼幸灾 乐祸的顾倾国,然后厉声大喝,“出言不逊,公开在皇宫传播流言,扰乱皇室声誉,你可知罪?” 顾倾国噗通跪在地上,这是下意识的动作,在丞相府这么多天,一开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应之后,她身为公主的傲气早就消失不见了,一出错就要被婆婆惩罚,及早认错还能处罚轻点儿,导致现在她身体都有了惯性,还没想好怎么说就已经自动跪下认错状。 这一动作,着实响声太大,让在场的人都楞了一下。 “儿臣知错,求父皇开恩。” 如此诚恳快速的自动认错,皇帝愣了一下,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倾国,曾经一身华服跟着一大堆奴仆的大公主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如今,倒是被苦难磨成了这个样子,皇帝此刻百感交集,倒是没有那么多的怨气了。 “行了,起来吧。”皇帝放缓了语气,没重罚顾倾城,自然也不会重罚顾倾国,如今这副卑躬屈膝的模样,一点儿都没有骨气,已经不够格当他白金国皇室的人了,眼不见为净! 良久,皇帝才道,“今后没有朕的旨意,不得出入皇宫,就是探望,也不行!” 顾倾国也没敢反对,唯唯诺诺道,“多谢父皇开恩。” 这唯唯诺诺的模样,皇帝看一眼都心烦,宽袖一甩,便是扬长而去。 —— 顾倾城虽然不能出宫,但是她现在依旧是堂堂正正的公主,吃的住的没有任何差别,自己不能出门,但是宫女还是可以出门。于是她立刻就让人去通知了龚西,关于他们婚期提前的事情,还有这十几天都不能见面,顺带委 屈可怜地说了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 当然她是暗示一切都是顾倾国的错,仗着丞相的势力欺负她。 龚西不负众望地回信安慰了她,表示了对于婚期提前的欣喜,并且说成国公府早已经开始准备,提前也能完全做足工夫,不用担心。另外还对顾倾城的遭遇表示出来愤慨,并信誓旦旦说要替她报仇,暗地里教训一下丞相府的顾倾国。还说让她不要怕,丞相府虽然厉害,但是成国公府也不是好惹的,到时候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顾倾国在丞相府地位又不高,她若是成为了龚家的人,他们家一定会护着她! 不得不说,龚西虽然风.流,但是不愧是见过好多女子的,讨女子欢心的那一套却还是挺聪明的,说的话也的确取悦了顾倾城。听到他说要替她报仇,给她撑腰之后,顾倾城笑了。 龚西这番回复早在她意料之中,如今母妃不在,父皇又明显不待见她,她能抓住的除了外祖父御史大人,剩下的就是成国公了。要说外祖父家,对她的真心也不过是看在母妃的份儿上,到底是亲戚,真到了关头,外孙女算什么,跟孙子孙女和于家的兴衰来比较,完全不够看,一旦会危及到自身,她那个外祖父绝对不会帮助她。 所以她最后的依靠都在成国公上,只要她能牢牢地抓住龚西的身心,那么就能够掌握成国公的势力,只要她能够成为成国公家未来的主母,成国公不倒,她就永远不会倒!所以之前,顾倾城充分地用尽了美貌和智慧,对龚西若即若离,但是时不时也会给一颗甜枣,就 是要吊着他,只要让龚西对她死心塌地,拴住了他的心,她还愁什么事情不成功呢? 顾倾城在作为女子这方面,继承了德妃的优点,很容易可以八面玲珑被人看好,小心思小聪明小心机那是不能再多,所以拴住龚西这个外貌协会的风.流男,随便几招就可以搞定,这也是为什么她当初如此信心满满有把握掌控龚西的原因。 在她看来,好.色的男人其实是最好对付的,只要长了一张好脸,很容易让人言听计从,而她也在跟龚西的几次见面中,聪明地发觉龚西的确很爱女人的色,而刚巧的是,她这容貌艳丽的类型就是戳中了对方的喜好点,而她在艳丽美上面,敢称第一,就无人敢称第二。 正是因为如此,龚西才能有所谓的“一见钟情”。一见钟情她相信,但是这个情是什么,能到什么程度她就不清楚了,总之这是一件好事,她当然要好好利用才是。 有其母必有其女这话放在顾倾国身上同样奏效,太过于死心眼太过于执着,若是执着为爱,那便是迷失其中不能自拔,正因为太执着太迷失,所以不会用心计。心计这种东西,残存着理智的人才会去做,如德妃在皇宫就比皇后要得皇帝欢心,就比如现在顾倾城能轻易吊着龚西,而她却怎么都拢不住上官枫的心。 若说是因为上官枫专一,因为心中不爱所以才对她冷漠。那新来的侍妾为何能得到他欢心呢?这要怎么解释?说白了,不过是她付出了真情,当局者迷罢了。 这一日晚上,顾倾国苦等上官枫,还是没有见到人来。 第三百六十七章 所谓造化 蓦地,顾倾国又想起母后今日在古华宫跟她说的,让她无论如何都要拢住上官枫的心,若是万一不能笼络住他的心,也一定要生下儿子,保持住自己的地位。这样将来不管上官枫有多少人,她若是能凭借着儿子成为正妻,以后的荣华富贵自然是项之不尽用之不竭,什么都不用担心。 更何况,母后还跟他说,上官枫以后会有“大造化”,让她一定要保住上官枫身边的位置。 以前枫郎不喜欢她,心中都是小公主,如今他的人也都被那东苑的小贱人霸占着,还是不喜欢她。成亲之后都这么久了,她对日久生情夺得上官枫真心的信心已经开始一点点瓦解,如今听母后一说,她不是不难过的。 母后说的对,如果不能让枫郎爱上她,那么,正妻的位置就一定要得到要保住。可是要保住这个位置,就必须要有儿子,公公说过,生下上官家第一个男孩子的就是上官家未来的主母。问题是,枫郎都不在她这里留宿,每天都待在东苑那个小贱人那里!不留宿,哪里来的孩子,没有孩子,哪里来的主母位置? 顾倾国似乎是下了一个决心,然后吩咐人将箱子里面的一种香料点燃,然后派人去请上官枫过来。 “夫人,若是少爷不过来,怎么办?”被顾倾国点名道姓去请上官枫的丫鬟有些犹豫,这位侧夫人不得少爷的..宠..,她们都知道,即使一个是侧夫人一个是妾室,但是这个侧室的地位可不如东苑的那位妾室。 顾倾国很是恼怒地横了丫鬟一眼,然后皱眉想了想,要有什么理由百分百会让上官枫过来呢?必须是他最在意的人或者事物,对,最在意的人! “若 是我生病了的借口不管用,你就说,我今日去皇宫见到了小公主,恩,还有,小公主只有一个人,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是。” 丫鬟这才领命而去,顾倾国则是满脸地愤懑,上官枫等会儿一定会来,她知道!不然第一次,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是的确是因为他喝醉了将她当成了小公主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如今,呵呵,顾倾国笑得苦涩,她又需要借助顾倾心的名义编织成的借口才能将人请过来。 真是一件悲哀的事情。 不过没关系,只要枫郎进了这扇门,他今晚上就别想出去了。顾倾国看了一眼那香炉中燃起的袅袅青烟,勾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来。 东苑那边,丫鬟正在敲门的时候,上官枫的衣服已经脱了一半,而另外的那位娇娇嫩.嫩的妾室,只剩下了一只肚兜。 “好烦!” 经不住再三敲门,上官枫匆匆忙忙披上外衣,一脸不爽地打开门,“她生病了去找大夫找我有什么用,滚!” “等一下,少爷!”那丫鬟连忙将顾倾国教给她的话说给了上官枫听。 上官枫脸沉了沉,思索了一会儿,然后便不顾已经准备就绪的妾室的挽留,跟着丫鬟一起走了,剩下那妾室在屋里咬牙切齿诅咒顾倾国。 顾倾国进宫是跟母亲说过的,他也就知道,不管顾倾国说的是不是真的,他都不愿意错过这个消息,忍不住带了一丝窃喜,莫非是他们闹翻了,还是吵架了?若是那许木不长眼睛,那他说不定就可以趁虚而入了,可不就是有机会了吗? 上官枫刚一进门,顾倾国就赶紧上前将门给关上插上门栓,然后转身过来,身上就披了一件跟没穿一样的薄纱。 “到底是不是……”上官枫刚想质问,一具绵软的身体就挂在了他的怀里,他一阵恼怒刚想斥责,可是在怀中那人抬起脸来的时候,他竟然发觉自己好像出现了幻觉,怎么,怎么会是她?这是做梦吧! 上官枫还没弄清楚是不是做梦的时候,怀中人已经吻上来,而他此时身心都是一片火。热,已经完全由不得他自己控制了…… 当第二天上官枫从睡梦中醒来,发现一切又是该死的骗局之后,怒火万丈,丝毫不顾及顾倾国疲累不堪的身体,一脚将她踢下了床。 “贱妇!”上官枫这时候才慢吞吞地起床穿衣服,慢条斯理的动作更刚才粗鲁的行为完全不符。 顾倾国衣不蔽体,只能捡起昨晚地下掉落的衣物堪堪遮住重要部位,如今她是眼泪都留不下来了,因为就算她流再多的泪,上官枫也不会有丝毫怜惜,还会觉得她哭得很难看。 顾倾国眼中无泪,如同木头人一样承受着上官枫的言语侮辱。 “做了一次的勾当,还想再来第二次。你怎么就这么卑鄙无耻呢?” “这样耍着我好玩吗?觉得自己很厉害是不是,都知道怎么拿捏我了。之前的账咱们还没算清楚,还有你假怀孕嫁进来我们的事情,爹爹不跟你计较我可是还记着,还有上次为了陷害别人将我真正的孩子给摔流产了……桩桩件件,你说你,你能做成什么事情,你为什么总是喜欢做一些下贱的事情呢?这些见不得人的伎俩,一次还不够还要来个第二个,你怎么如此恬不知耻呢?” “每次冒用顶替小公主的名义,你们身体里还流着同样的血液,可是不管是相貌还是人品,竟然是这样天差地别。一 个是天上仙,一个是水中泥,不,你跟她连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 “总之,以后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哪怕一眼。等会儿我回去跟娘亲说,你以后就安分地守着这个院子过吧,若是孝顺她,说不定还能安稳无忧,如若不然,谁也救不了你。” “你是我生平见过的最肮脏丑陋的女子!” 上官枫走了,门开了又关,屋子里静悄悄的,不着寸缕的身体跌坐在冰凉的地上,仿佛不知道寒冷一般。她的指甲深深地扣进去地板上,眼中没有一滴泪,夹紧了身体,卷缩着。 明明昨日还是温柔无比,换做今天,就跟秋风扫落叶一样冷酷无情,这一切的差别,只不过她不是那个人,昨天晚上,她有那么一刻觉得那么幸福那么满足,几乎将自己当成了那个人。可是今日,一切才慢慢地清醒,为什么不是她,为什么那个身体那张脸不是长在她身上,若是长在她身上,该有多好啊! 迟迟没有人进来,两个贴身丫鬟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不过顾倾国此刻压根不在乎,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穿衣服,然后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那是母后告诉她的方法,昨天她也尝试过了,据说那样的姿势呢个很快受孕,有喜的可能性比较大。 宝宝,希望这次你是真的来到了我身边,娘亲的希望,可全部都寄托在了你的身上了。 顾倾国对着自己的小腹自言自语道。 —— 龚公子已经三天没上青.楼了,这对于他的一群狐朋狗友来说,实在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来。 这天,他的好友将他约了来,又开始琢磨起了这事,说的是哪个地方又来了十分美貌的妞儿,问他要不要去看看。 十分美 貌?到底美成什么样子呢?尽管是看尽了美人,也没有人嫌弃看得多的,毕竟,这个世界上,可没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啊,各种风.情各种姿态的美人,他最喜欢观赏了。 就连他的朋友们,都不了解到底这种癖好是因为什么,当然,这个秘密,很少有人指导,龚西只是觉得,唉,好久没看到美人了,未婚妻在皇宫又出不来,每天看到的都是些庸脂俗粉,他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 如今一听好友这么说,怎么办,心痒痒了,手也是痒痒的,龚二公子藏在袖中的手已经在蠢蠢欲动了。 “好,既然大家都这么盛情,那我就答应了。” “切,龚兄,你这话可就谦虚了,这去不去也不关我们的事情啊,这方面,你可才是个中高手啊。”顿时一阵哄笑声传来。 龚西笑眯眯地,也不见怪,突然想起了宫中那位给自己写的信,眼珠子突然一转,向周围一圈好友问道,“你们当中有没有谁可以请得动丞相府公子的,不然请他一起游湖喝酒不错。” “丞相公子,上官枫?他们,不是自命清高,跟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的吗?龚公子你怎么想到请他了?” “问那么多干嘛,就问一句,到底能不能请到,不跟我们一起也行,只要跟我们一个地儿就行了。” “那这样就还好,这个应该不难,约他吟诗作画,肯定会去的。” 龚西听到了肯定回答这才喜笑颜开,然后跟回答的那个人一起去勾肩搭背的商量对策去了,那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不怀好意。 这一日,龚西带领着一群人在湖上的画舫上寻.欢作乐,而恰巧的是,湖边那一排排柳树下,同样是贵族子弟在舞文弄墨。 第三百六十八章 接受佳人 谁也不知道怎么凑到了同一个地方,但是那一群人清高,不会离开,而龚西这边的人自然是玩世不恭,更加不会因为湖北多了一个扫兴的人就主动离开,这样一来,谁都不想让地盘,谁都也不想离开,也就僵持了下来。 于是奇特的场景出现了,湖上画舫,歌舞音乐不断,湖边阴凉处,吟诗作对的声音也时常传出,靡靡之音和诗词之声混合在一起,竟然有一种奇异的和谐。 不知道是谁弹错了琵琶,然后画舫的声音就变了,先是哭泣声,然后是吵闹声,再然后便是可怜兮兮的求饶声。 这声音,已经严重妨碍了湖边文人吟诗作画的好心情,干扰到了这边的活动,这边文人当中,为首的自然是文采最高而又地位最高的上官枫。 上官枫静静地皱着眉头,不得已便亲自到画舫去,这才知道原来是那琵琶女一根弦断了,但是龚西不依不饶,非要惩罚她,要将她扔到湖里去! 这可不就是草菅人命,这成国公的孙子,也太嚣张跋扈了些,这天底下莫非还没有王法了不成。 上官枫本来只想制止这边吵闹的声音,没想多管。可是那琵琶女好像是知道了他能救她一样,竟是可怜兮兮地爬过来抓着他的衣服不让走。一句一句恩公救救我,贵人救救我,柔弱可怜的声音,惹人怜爱的面庞,梨花带雨的神态,就跟家里的妾室一般无二,上官枫不知怎么的就起了恻隐之心。 等到上官枫回到岸上的时候,多了一个娇滴滴的抱着琵琶的尾巴,上官枫便让同伴打趣不已,不过他倒是一脸义正言辞,将这件事情愣是渲染成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典型,顿时又获得了不少文人的赞赏。 画舫上的龚西笑得欢快,达到了目的, 更加搂紧了怀中的女子,见到了所谓十分美貌的女人,虽然不及二公主的容貌,但是有总比没有好是不?要帮顾倾城报仇,顾倾国这种丞相府的内宅妇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她痛苦,那就是让上官枫偏爱其他女子,然后去刁难她呗,这还不简单。而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快活快活,像他这种人,若是几天不沾荤腥怎么受得了,他已经手痒几天了。 再说,他都给二公主出了这么一口恶气,寻欢作乐一下也无关紧要吧,毕竟,这女人也没她好看,她的地位还是跑不了的。 得到同伴的赞扬,仿佛春风拂面一样,上官枫于是更加满意了,只是回去的时候,这也不行那也不妥,他还是无奈地将那琵琶女带回了丞相府。 这带回去丞相府,不知道怎么的,那女子弹得一手好琵琶又善解人意,一时之间意乱情迷就忍不住了,这一忍不住,他娘亲说得好,不过是多个女子,没事,随着儿子的喜好就是。于是上官枫也不在意多了琵琶女这个侍妾,更何况,那女子如此可怜,在丞相府为妾她自己都说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愿意伺候他他也赶不走啊! 琵琶女住进丞相府两天就成了上官枫的女人,那柔弱的就跟菟丝花一样,动不动就一脸梨花带雨的模样,往往还是在上官枫面前。吃了前面一个妾室的亏的顾倾国刚想给这个新来的妾室下马威,让她恭恭敬敬的,可是谁想琵琶女一个委屈的表情,她就莫名地遭到了上官枫的责骂,然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夫君无比疼惜地搂着那新来的妾室扬长而去。 之后便是更加气人,明明最受..宠..的是第一个妾室,琵琶女应该是去东苑那位争..宠..,可是她却偏偏跟她过不 去,光是那一副可怜的姿态就摆足了受害者的姿态。而顾倾国向来不为上官枫所喜,便成做什么都是错,这下子,阖府上下,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在她这边,多了琵琶女这个每天无聊就找茬的柔弱女子,顾倾国的日子更是水深火.热,若不是她还寄希望于肚子,恐怕还真的是不知道自己到底会崩溃成什么样子来。 —— 龚西继续跟宫里面的顾倾城互相联系,琵琶女所做的一切让顾倾城狠狠地出了一把恶气,这个时候不免就多夸奖了龚西几句,顿时就让龚西乐得找不着北了。 眼看婚期将至,有这么一个言听计从死心塌地的龚西在,顾倾城很满意,不想呆在皇宫,只想早点嫁入成国公府,然后慢慢地掌控成国公府的力量。 而同时,这个计谋在上官枫身上运用的成功表现,也让顾倾城想到了另外一个更大的仇人,那就是顾倾心。据说骠骑大将军对待妻子那是一片真心,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并且公开承认过不会纳妾,一生只有一个人。 这个愿望倒是很美好,只是,别人信,她可是不相信啊。不是说不会纳妾一生只有一人吗?她倒要看看,这人到底能真心到怎么样一个程度? 她要让那个承诺被亲手打破! 小公主活得那么滋润,一个是有父皇撑腰,另外一个,不就是因为有一个始终爱她一人的将军夫君吗?若是一个妇人没有了夫君的爱,生活还怎么滋润得起来? 至于许木,她虽然了解不多,但是总有一点,那就是对方也是个男的。只要是男的,她就不相信了,真的就可以当柳下惠了! 先夺去她那三皇妹的所爱夫君,然后再慢慢想办法让她失去父皇的庇护,那时候,要杀要剐还不是一件简单 的事情吗? 顾倾城想的很好,一想到最后她那三皇妹跟顾倾国一样落魄无神的模样,她就笑得花枝乱颤。她在信上跟龚西说了好多好话,也给了很多空头承诺,承诺婚后一定会对他很好,一定听夫君的话,几乎百依百顺。 而龚西看着那些信封,脑子里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笑得十分猥琐而快活,与平常在顾倾城面前所表现出来的一个痴情男子完全不同。看着手中的书信,哎呀,他可要好好收藏起来,以后若是婚后反悔,没有如他的愿,那他可就不高兴了,一旦不高兴,这些书信,还有这里面的秘密,可就守不住了啊! 龚西一边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一边为了美好的生活去奋斗——赶紧实施计划。 英雄难过美人关,他就不相信,如果有唾手可得的美人在怀,天底下还有一个男人会拒绝!反正他是从来没见过,尤其是在官场上的。 —— “主子,成国公之孙一群人今日在云岳酒楼寻.欢作乐。”说完了,似乎还有些欲言又止。 正听着的顾倾心侧过头,看向木芳,“有什么便说。” “将军今日和邓将军一起出门的,不知怎的也在那里。” “哦。”顾倾心平淡地应一声。 见主子一点儿都不着急的模样,木芳都替主子着急,“殿下,您就不担心吗?那云岳酒楼可是可以让那些个贱蹄子作陪的。” “那又如何?”顾倾心终于知道木芳在担心些什么了,笑道,“他们那一群大老爷们,哪里有酒就去哪里喝,没有成家的,过过瘾倒也不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只要你家将军坐怀不乱就行。而且,”顾倾心停顿了一下,微微一笑,“他不敢也不会乱的。” 木芳想了想将军平日里对自家主子的疼 .宠.,真是含在嘴里都怕化了,那态度可做不得假。再说,自家主子那样的人物可是白金国没有第二个了,除非是脑子里得了什么病症,不然也不会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 刚才倒是她想多了,“主子说的是。只不过,龚公子今日那是什么意思?寻.欢作乐也选在了云岳楼,莫非真的是巧合?” “巧合?”顾倾心挑眉,“你忘记了,前些天,丞相公子从龚西那里带回了一个姑娘,接着那姑娘就成了侍妾吗?” 木芳马上就明白了,惊异地看向顾倾心,“那主子,我们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顾倾心依旧云淡风轻,这么久了,她如何不了解许木,在其他女人面前,他可是最不解风.情的木头,真若是带回来了一个人,也不会是如同龚西所料想的那样。再说,进了将军府,别有居心的人可不会全须全尾地出去。 如果是龚西和宫里那位打着这样的算盘,那么他们就错了。 顾倾城竟然想到了这么一个损招来,对付她不成就从许木下手,碰了她的人,就别怪她不留情面。 宫里的顾倾城在之后的几天里,莫名其妙地感觉待遇一下子差了,就连吃的喝的都差了一个档次,尤其是某一天从喝的汤里捞出一只没毛的什么恶心动物来,顿时吓得她一点食欲也没有,足足做了几天的噩梦。 而此刻,云岳酒楼里,隔着不过一面墙的房间里,两方人马各自喝着酒。因为云岳酒楼不是单纯的吃饭的客栈,所以空间很大,四面墙也是开放式的,窗子开得非常之大,房间之间就是用木板隔起来的。每人面前都有一张矮塌,客人盘腿坐在垫子上,头顶上还有彩色的纱幔随风飘扬,增添了几分浪漫之感。 第三百六十九章 见缝插针 这边的屋子里,武将们都穿着便服,盘腿坐在垫子上,面前的矮几上是美酒佳肴,旁边还有美人作陪。一开始他们是没有叫人的,后来听着隔壁的声音,不免有人就有些心猿意马。今日其实是一位将领生辰,因此做东将人请过来,偏偏喝的有点多,于是也没看见他们大将军不太好的脸,熏红着脸给每个大老爷们都叫了一个美人过来。 美人靠过来的时候,大部分早就心痒痒了,在看到邓将军都很随意地搂过了不小心扑过去的姑娘之后,他们也就都跟着啦。其实也不过是逢场作乐啦,也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出去!”还没等那姑娘靠前,许木浑身散发寒气地说。 那模样,就算是一个大男人都要胆寒,更何况是一个女人。 “这,爷。”那姑娘不敢上前,又不敢不上前,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邓志祥的座位距离许木最近,他解除了那姑娘的危机,“出去吧,这位爷还真不需要,就说是这里的客人说的,钱照样有你的份儿就是。” 那姑娘才慢慢退下。 许木从进来第一眼看到这个地方就皱着眉头,如今也不管别人,一个人饮酒吃菜,周围依旧散发着寒气。看着他那别人不能靠近的模样,邓志祥突然觉得有点心虚,也就放开了顺势坐在怀中的姑娘,靠近,有些打趣道,“大将军呐,你有点大老爷们的样子好不好?咱们白金国的男人应该不拘小节,战争的时候呢,出生入死,这平时享乐的机会太少了,放松一下也没什么啦。今朝有酒今朝醉,不过就是在外面应酬一下,谁家都有的事儿,您啊这么较真,就不怕这惧内的名声传 出去有损大将军的一世英名?” 许木抬头,仰头一口喝掉杯中的清酒,冷冷地瞥了邓志祥一眼,“我不喜欢这样,忍受不了别的女人的靠近,没法当应酬。” “哦,好,我错了,我自罚一杯。”邓志祥摸摸鼻子,十分有眼色地赔罪。 不到一会儿,许木便站起身,出去透透气,站在走廊上没多远,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也没在意,结果一不小心,一个袅袅娜娜的女子经过的时候,一步没踏好,身子便是往旁边一歪,眼看就要倒下去,倒下去的地方正好还会靠着许木的身躯。 身体在第一时间做出了选择,敏捷地闪到一边,但若是这样闪开,那女子就要受伤,许木不得不伸出手——飞快地握住佩刀,用外面的刀鞘抵住了那快要倒下去的女人。 “多谢——”还没说完一句话,那娇娇弱弱的婉转声音就被许木抬手阻止。 “姑娘下次小心就是。”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一脚便踏进了房间门。 “哎,那个……”那女子不甘心,就要跟着许木进去,结果许木一个回头,那冷漠的眼睛顿时就吓退了女子。 许木还是提早结束了这次饭局,邓志祥也跟着一起,虽然有些不太厚道,但是谁让人家是最大的官呢,肯来赏脸就不错了,也不敢多求。 两人一走,屋子里的气氛顿时活跃了不少,刚才大将军在,他们都得随时提溜着,如今大将军终于走了,他们倒是可以松了一口气,真好,现在不用顾忌着别人了。 许木走得很快,邓志祥在后面追着,喝的不少,脸有些红。这次他也有些心虚,因为最开始许木是没准备出席的,是他在旁边 劝着些才来的。毕竟即使是大将军,也要跟下属们搞好关系人脉才行,朝廷中人脉势力本身就是微妙的人情关系。 可谁知,他们进去的是那地方,知晓许木多年洁身自好的品行,他才有些后悔,于是也跟着出来了。追上他们的大将军,邓志祥好说歹说赔礼又赔罪地才让许木脸色正常,就在这时候,某一处高楼传来微弱的呼救声。 两人对视一眼,快速地运起武功朝来源处而去,习武之人五官清明胜出常人很多倍,找到发出声音的地方是分分钟的事情,立刻就到了那扇门前面,那求救声就是从里面传出的。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踢开大门,里面黑黝黝的没有点上灯火,寂静无声,只听得见远处的角落里有微弱的声音。 刚走进去没两步,粉末就铺天盖地地朝两个人面前扑散而来。 “屏息!”许木当机立断,他们这次怕是中计了,那空中散发着的味道,如果没预料中,就是一种迷药,喝了点酒,都有些醉意,反应就慢了一些,这一慢,他还好,邓志祥怕就是中招了。 没有听到声音,随后眼见着身体落地的声音,许木就知道邓志祥怕是中招了,他如今还有几分清醒,连忙借着门口的光找到了邓志祥,扶着他飞身而去。 还没到邓志祥家,许木就感觉自己有些头晕目眩,不行,他恐怕有些支撑不下去了,虽然屏息住了,但还是吸进去了不少迷.药,功力深厚支撑到现在也有些力不从心。 看了邓志祥一眼,许木又在自己身上点了几下穴道,又清醒了一些,只得放弃亲自将邓志祥送回去的想法,掏出银子一边让人叫大夫过来 一边让去通知邓府的人,而他自己,则是用最快的速度回家。 “将军,您回来了。” 院门外下人的声音响起。 顾倾心站起来走到门口去迎接许木,一个人影立刻出现在眼前一把抱住顾倾心,似乎是放心下来,“心儿,我中药了。” 刚说完,头歪在顾倾心肩膀上,已经是强撑不住昏迷,重量一下子就放在顾倾心身上。 一听到许木说中药了,顾倾心瞬间无比惊慌,还没问中了什么药许木就失去了意识,被他的重量压得后退了两步,这时候相思红豆也发现了异常,连忙叫人进来将许木扶过去。 顾倾心命令无影阁拥有最好医术的人第一时间过来,看着面前昏迷的人,目光沉沉,那愤怒被压抑起来,简单却是深不见底。 在无影阁人还没过来的时候,略懂医术的相思已经上前把脉,她查看到了迷.药的成分,还有一种,是助兴药,并且已经在隐隐地发作了。 “如何?” “主子,吸进去的粉末是一种迷.药,另外一种,是,”相思看了顾倾心一眼,心里是恨透了那下药之人,怎地如此龌龊卑鄙,竟然给将军下这种药,若是将军真中招了,那主子可要怎么办? “是什么?”顾倾心听到迷.药松了一口气,还好是迷.药不是毒药,不然,她马上就要那背后之人的性命! 相思刚想开口,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身黑衣仿佛同夜色合为一体的人,跪在门口,“阁主,下属到了。” “快进来,给我家夫君看看。”顾倾心立刻开口。 “是。”刚说完这个字,那人已经迅速闪身到了许木跟前来,诊断一番,立刻跪下来 ,恭敬道,“回禀阁主,大将军吸进去的粉末是一种见效快的迷.药,有效时间不过一个时辰,但是他体内还有另外一种助兴药,药性强,内力催动之下发作更快。” 顾倾心一惊,看向许木,伸出手去抚.摸了一下他的脸,手中感受到了滚烫的热意,他的耳根也隐隐发红,看来已经快发作了,而当她要收回手的时候,却被许木无意识地抓住,按着紧贴他的脸,好似干涸的土地碰上了清泉一般,凉凉的,很舒服。 一直紧张着的相思等人看到这一幕红着脸转移视线,后退了几步。 顾倾心有些恼,算明白刚才为什么相思有些吞吞吐吐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解决的办法,“可有解药?” “迷.药的话很简单,拿着这个瓶子打开给将军闻一下便可。至于另外一种,则有些麻烦,没有快速起效的药物,不若属下开药方缓解一下,另外等将军醒了之后,一边用内力压制一边怕冷水,度过一.夜便好。如若是要治本的话,那边是与人结合。” 说着的人的时候是一本正经的面无表情,并没有什么避讳,就是完成使命一样的平静语调毫无起伏。 顾倾心也早已经习惯,整个无影阁,除了她师傅无影老人是个正常人有喜怒哀乐,其他的人都跟没有感情的人偶一样,永远只知道服从命令。 挥挥手之后,无影阁的人跟来时一样很快消失在夜色当中。 顾倾心的右手还被无意识的许木抓着,试了几次依旧是抽不回来,顾倾心只好让相思帮忙将那个小瓷瓶拧开来,接过去放到许木鼻子下面。 不到一会儿,许木眼睛动了动,然后眼皮缓缓睁开。 第三百七十章 识破诡计 “心儿。”许木第一眼见到的就是自己妻子,不由得叫到,随后之前的记忆回归,他用尽全力不让自己昏迷回来,当看到妻子的时候才敢放心下来。 “迷.药已经解了,现在还头晕吗?”顾倾心见他醒了无比欣喜,露出笑容来坐在床边。 许木摇头,但是他的眉头微微皱着。 “还有哪里不舒服?”顾倾心十分着急。 “热。”许木只说了一个字,浑身难受的热,好像怎么都解决不了的热。 相思递过来一大杯凉茶,顾倾心接过递到跟前来,许木刚想接过却发觉手上抓了什么东西,这才发握着的是妻子的手,赶紧松开然后接过那茶杯大口大口地喝起来,十分燥热口渴,许木如今急于要解除那种燥热。 顾倾心看向木芳,木芳朝她点头,表示药已经在煎了,冷水也已经备好。真的要泡一晚上的冷水?他们如今已经是夫妻,另外一种方法可免除自家夫君受皮肉之苦,顾倾心的想法已经朝另外一边倾斜。 “红豆,你去将今晚的事情查清楚,至于怎么处理,只许重不许轻!”顾倾心冷着脸,对红豆吩咐道,今日她真是掉以轻心了,若是真的让许木着了道,后果不堪想象。 真是好算盘,先是迷.药,等迷.药药效过了已经是chun药发作最厉害的时候,这时候若是身边已经有女人,怕是怎么都逃脱不了。 若说这事儿,跟龚西没关系,她是怎么都不信的。既然跟龚西有关,那么肯定是顾倾城的原因。那龚西,不愧是风.流公子,这方面的事儿简直是精通,什么法儿都有! 一想到这里,顾 倾心的心就下沉,这些人,果然是姑息不得,不管是前世今生,只要给他们机会,就总也会有各种各样的方法来害其他人,永远没有办法相安无事。 许木喝完了整整一壶的水,但是感觉身上的燥热还是没有清除,这样的情况他虽然是第一次亲身经历,但也并非没有听说这回事。莫不是他这次着了道,真的中了那种所谓的虎狼之药? 当许木将他的猜测诉诸于口之后,顾倾心在木芳将熬好的药放进来,就让下人们都出去。 “这次事情我一定会查清楚的。夫君,这次你的确是中了那该死的药物,你还记得除了吸入的药粉,还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 “这个到没有,除了在云岳酒楼跟同僚一起喝酒吃菜,再没有入口的东西。” “那酒菜肯定是哪里有问题!” 刚熬好的能缓解一下药性的药汤已经到了可以喝的温度,顾倾心说明了它的作用便让许木喝掉。 “对不起,心儿,让你担心了,这次是我不小心。”许木想了想,接着道,“今天晚上你不要管我,我自然能够熬过去。” 媚药的解法除了那事儿便是以冷攻热,熬过去,等到药性结束了就行。这点常识他还是知道一些的,从前多只在别人口中听到过,没曾想如今竟然到了他自己身上来。 “夫君,你我已经是夫妻,夫妻本是一体,荣辱与共,这点事情我若都不能为你做,让你如此辛苦,叫我如何放心的下?”惊讶于许木竟然知道她是怎么打算的,如今阻止她那么做,她心里暖暖的,可是即使这样,她也必须坚持。 仿佛下定了某种 决心,顾倾心站起身来,双手开始伸向腰间的系带。不料却被一双带着灼热温度的大手压制住不能动作,抬头便是对上许木有些隐忍的眼睛,他不知道何时已经从床上站到了顾倾心身旁来,手上传来的冰凉舒服的感觉以及面前的女子身上独属于的香气正在一点点地腐蚀他的自制力,但他依旧坚定,将妻子的手放下,将外衣给妻子拢紧,带着压抑的声音道,“现在真的不行,很有可能会伤了你,听话,好么?我的心儿。” 说完便大步离开,他似乎觉得再不去泡冷水,就快压制不住了。 许木深深清楚,自己是个习武之人,力气大得出奇,对待妻子,平时都是跟宝贝一样捧着,生怕她哪里摔了碰了伤着了,尽量小心翼翼。若是在药性最强的时候,他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完全失去理智变成本能,那样的话,一定会伤着心儿,他不愿意她多受一点苦,即使这个人是他自己。 “不要走。” 顾倾心从身后抱住许木,面前这个人,站在她面前的人,是她要共度一生的良人,若是连这点疼痛这点苦都受不了,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辜负了对方的一片情深。而且,她也爱面前这个人,不是么?为爱付出,她自己觉得是值得的,而且许木越是这样说,越发显现出她的值得。 “我已经想好了,我不怕痛。你不是说过不管做什么都要和我在一起的吗,对于你,这也是一样的,莫非你想要反悔。” “唉,”许木呆立了一会儿,便过身来,顺从身体的反应紧紧抱住顾倾心,那力道,仿佛再也没有人能够分开,“ 心儿,你怎么这么——”没等他说完,妻子已经十分主动地吻上来,堵住了他接下来的声音。 屋内温度开始节节攀升,可就在关键的时候,许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内力压制住体内的燥热火气,推开妻子,“我去去就来。”然后一下子消失在了屋内。 如此坚持的人,从意乱情迷当中回过神来的顾倾心又是心疼又是心酸,连忙叫人重新准备冷水,抬到地窖去,如今这天热,有钱有势的人家都会为避暑准备一些冰块,将军府也有,她刚才竟然差点就忘记了。 吩咐好之后,顾倾心连忙追出去,最近的有水的地方,将军府的荷塘算不算呢? 当她到达的时候,看到荷塘当中肩部以上露出水面的许木,松了一口气,也不说话,就站在走廊上看着他。 月色悄然,为这片打的增添了少许宁静,而两人一个在水中浸泡,一个在走廊上默默地等着,竟然是一种出奇的和谐。 不知道什么时候,些微的水声传过来,顾倾心看过去,便知道许木已经好一些了,于是上前道,“夫君,地窖里准备了冷水,那里面温度低,还有冰块,不然你去那里好么?” 许木一直都感觉到妻子正在远处看着他等着他,他也努力地想要早点摆脱这药物的控制,从水中飞身而出,溅起的水花飞洒在碧绿的荷叶上。 “我去地窖,女子身体易受寒,你乖乖在房间等我,不要跟来。”临走之前,许木还不忘叮嘱,才脱离水面一会儿,身体里的燥热又开始升上来,许木一声暗恼,连忙朝地窖赶去。 顾倾心的脚步顿了顿, 想要跟去的脚步缩了回来,想了一会儿,到底是不放心,还是跟去了,不过没进去,就在地窖入口等着。 这一等,便是整整三个时辰。 许木终于用冷水和内力将药物的作用彻底平息之后,从地窖出口出来,便看见他的妻子,正俏生生地站在那里,还有半个时辰天亮,透过微细的晨光,她的面容露出笑容来,竟是说不出的熨帖。 他在哪里,她一直都在不远处陪着。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许木突然有一种莫大的感动,那种莫名的感动可以让一个铮铮铁骨的男子汉热泪盈眶,但他到底还是忍住了,上来之前就已经换好的干净衣服让他可以毫无顾忌,几步跨过去将人抱在怀里,然后牵着她的手,一起回去他们的卧室。 黑暗中的两个人影,在这静谧的夜里显现出一种惊人的和谐和安宁。 —— 当龚西正在温柔乡里徘徊,准备着伺候他今夜的美人的时候,“哐当”一声,大门已经被砸破,他大怒地转身,吼道,“是谁,胆敢在本公子面前撒野!” 刚说完,就看见几个黑衣人和一个小姑娘出现在门口。 他摸着下巴笑道,“你们来做什么?知不知道本大爷是谁,敢得罪我,可没有好果子吃,当然,若是你们将中间那个小姑娘留下来的话,本公子就不追究你们的罪过,打坏的门也不用赔了。” 站在中间的小姑娘正是红豆,她伸出手指指了一下自己,笑嘻嘻道,“公子说的是我吗?” 好懂事的小姑娘!龚西在心里感叹一声,露出对待女子才有的温和笑容,“姑娘真是聪明!若是——” 第三百七十一章 幕后主谋 还没说完,红豆已经失去了耐心,踢出一脚,正中龚西的脸,龚西的下巴一歪,头往另外一边侧过去,倒在地上,然后“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那血堆中,有个坚.硬的被深红的血覆盖的坚.硬的东西,露出一半若隐若现的洁白来,那是,他的门牙! “你竟敢——”龚西这话还是没能说出来,因为黑衣人已经拿破布堵住了他的嘴.巴。 红豆收回自己高高踢出去的腿,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吹了吹,漂亮的一个回旋便转身向外,“带走!” 龚西便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地被架着走,嘴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咦,等一下!”红豆突然发现了什么,转身到了床边,那女子已经害怕得蒙住了被子完全不敢露出头来,在被子里发抖着。红豆嗤笑一笑,没上前,而是扫了一眼床边的桌子上依次摆开的各种道具,然后,笑了,怕是那龚公子从来没有自己尝过滋味吧,她今天让他好好尝尝!也算是一片好心! 红豆将人审问了一晚上,最后将满身痕迹的人脱了衣服丢进成国公府的花园里,这才慢悠悠地回去禀告主子。本来若是可以,她只想将他丢到大门口,这样整个成国公府的脸都丢尽了,但是想一想,这样闹大了容易引起是非,成国公那老头子一定会让陛下彻查,到时候就算是制造假象也比较麻烦,她还是不给主子制造麻烦了。反正这成国公啊,最大的麻烦马上就要到来了。 真是胆大包天,竟然动土动到了主子身上,嫌弃命太长了是不? 结果在预料当中,红豆带回了顾倾城写给龚西 的信,也将龚西的计划拷问了出来:云岳酒楼的事件就跟当初湖边的琵琶女一样,英雄救美然后牵绊以身相许,可惜许将军没上当。但是龚西也知道许木跟上官枫是有差别的,留了好几手,那个女子不过是最简单的一手。许将军饮用的酒里,提前下了药,在口味重的菜里,察觉不出来,而路过的时候那个求救和迷.药,也是一环扣一环。 有人求救,大将军身手不凡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谁都知道大将军一身武功盖世,出于责任必然会去救人,救人需要催动武功,催动武功就是催动体内药物,等到进入房间中了迷药,里面已经有了女人,迷药短暂的药效过去,媚药的药性是最强的时候,这时候就是神仙也没法当柳下惠,完全顾不上理智了。而即使这个时候许将军控制住了自己,守在隔壁房间的人一等他出门便可以捉jian在床,不管如何,那房间里的女子是否失去清白,都是赖不掉的。 这个计谋可是龚西绞尽脑汁想了好几天,费了不少财力物力才实施的,本以为是万无一失,没想到还是低估了许木的武功和自制力。 醒来的时候,龚西便看到自己一丝不挂地睡在花园,而不少下人经过则是指指点点,不敢上前来,但是那目光,却让他气得跳脚。 最后被贴身小厮带回去的时候,龚西只觉得自己的一世英名都要被这一天晚上的事情给打击得消失殆尽! 成国公也被惊动了,想要彻查到底却被龚西阻止,问他也死活不肯说出是谁,最后也只得不了了之。唯有龚西自己知道,他是真不敢闹大 ,一想到对方掌握的证据,他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知道对方身份更加不敢多说,还得千方百计替对方遮掩才是。 他真是命苦,竟然惹到了这样的煞星!一想到让他惹上这样打的敌人的始作俑者,他现在就连顾倾城嫁进来都没那么期待了,想起那张脸的时候不再是跃跃欲试,而是后背发凉,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三天过后,云岳酒楼就因为违法经营被官府查封,任由云岳酒楼的后台如何运作求情施压,都没能改变被查封的结局,这也给周围同样营业范围的人敲响了警钟,就连花街柳巷的生意都随着淡上了许多。 经此一事,顾倾心和许木的感情更好,如果说原来是恩爱,那么现在越来越默契,越来越懂得对方的心意,往往只看一眼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担忧什么高兴什么,可以说是心心相印也不过如此了。 将军府的下人只感觉,看着自家将军和夫人,就觉得他们两人已经是自成一个世界,谁也插不进去,两人看向对方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成为了背景,便是相视一笑,便觉得拥有了整个世界。 这真是天底下顶顶般配的一对了!这是将军府下人们所有人的共同心声。 两个人感情如此之好,他们自然乐见其成,两个人的世界那含情脉脉的模样,真的是让人非常羡慕,但是,总感觉缺失了一点什么,恩,什么呢? 大家都在想着,突然有一人惊叫出声,“若是有个小主子就更好了!” 众人恍然大悟,正是这个道理。 铁伯路过,正好听见,心想英雄所见略同,他也这么想的,找时间赶 紧让阿木多准备准备才是,不然这小主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生啊。 两人如今正在书房,许木正对着前代名家的字帖模仿,练字练得认真。 顾倾心在旁边,看着自家夫君一本正经的模样只觉得非常可爱,时不时过去指点一二,写字什么的,她倒是擅长,在宫中闲着没事就读书写字,可以说,好几家的字她都可以随手写出来,或飘逸或遒劲或清秀,哪一种字体她都可以掌握,平常也都随心所欲地写,在掌握了多种字体之后,自己写出来的字体融合了众家之长,倒是别具特色。 一开始让许木模仿的是她的字,但后来顾倾心就发觉出了问题,许木手劲儿大,下笔很重,写她所写的字体并不好,于是她在很多家的字体之中找了一个适合他写的,让许木每天临摹着。她闲时也来指点指点,这几天不见,许木认真下来,倒是有了那么一点儿神韵,写字这事情,既然急不来,就只能是慢慢来了。 两人相处甚是温馨,顾倾心靠着窗边看书,许木立在桌子旁边一丝不苟地写字。 窗外传来轻微的响声,顾倾心跟许木说了一声就出去,原来是木芳,必定是有事情跟她说。 “发生了什么?” “上官公子的侧夫人,也就是曾经的大公主,这次真的流产了。” 在听了木芳所说的缘由之后,顾倾心有些不厚道的笑了,虽然不是直接,但是间接的影响力还是不错的。当初假孕药的事情之后,她就已经知道那件事情会给丞相府带来阴影,他们一定都认为顾倾国是故意的,为了嫁入丞相府不择手段,不知 道做了什么假孕连那么多人都看不出来。以后就算是真的怀孕,也没有人会相信了。 果然正如同她所料,这次是真的怀孕,可是丞相府,已经没有任何一个人相信她了。 顾倾国在丞相府的日子,再一次的希望又被那两个贱人给打破。 此刻的她颇有写萎靡不振,坐在窗前发呆,眸子里早已经没有当初明亮的色彩,如今的她,卑微、脆弱、消极,整个人无比憔悴,仿佛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这已经是她流产后的半个月后,想当初,那一.夜的算计之后,虽然让上官枫羞辱了一顿,并且扬言再也不会踏进来一步,但是到底,上天还是眷顾她的,因为,那一次真的怀上了。 只要她怀上了,她便是上官枫的正妻,地位永远不会轻易改变,当时她兴奋得快要飞到了天上去。一时兴奋之后,她就志得意满地到了另外两个侍妾面前去耀武扬威,甚至得意地说自己马上就要成为正妻,那两个人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那时候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被凭空伸出来的一只脚给绊倒了,顿时天就跟榻了一样,她哭着邱他们救救她的孩子,可是没有人相信,还说她在骗人,是玻璃做的,摔跤一下就起不来了,上官枫不在,也不知道她做给谁看。 她叫天天不应,那时候偏偏两个贴身丫鬟一个被她叫去给丞相大人报喜,另外一个让她打发去厨房找吃的了。后来就眼睁睁地看着裙子染上了血,她还没成形的孩子一点点地离开了她的身体。 这个时候,侍妾才慌了,才急着去请大夫,可是已经迟了,她找不回来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相府流产 她那个丞相公公才刚赶过来确定虚实,就发现刚刚来的孙子已经走了,那脸上,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而杀了她的孩子的凶手却在她夫君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地认错,说她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不轻大夫的,她不知道姐姐说的是真的,真的有了丞相府的孩子。 她恨不得喝侍妾的血,要扑上去却被她亲爱的夫君,上官枫给拦住,他竟然完全不顾那孩子也是他的骨血,狠狠地甩开了身体虚弱的她,说她是罪有应得。 转身就去安慰怀中的侍妾,“卿卿啊,不是你的错,不要哭了,那个女人惯会撒谎,谁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上次不是根本没怀孕竟然欺骗了我们所有人吗?就是这样才进来的丞相府。不关你的事情啊不要担心啊。” 那一刻,顾倾国彻底地绝望了。 曾经的梦,彻底破碎,多情总被无情伤,也许从来都是她的水中月梦中花,上官枫,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她。而她梦中那个温柔如水的白衣公子,只是她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丞相和丞相夫人竟然一点儿都没有处罚那个罪魁祸首,只是让她禁足三日,她不服去找那个贱人的时候,又一次碰上上官枫,又一次被扇了巴掌。 他说,“那个孩子死得好,他本身就不该留在这个世界上。用那样卑鄙的手段怀上的,能是什么好东西?有这样不知羞的母亲,他怎么有脸面来到这个世界上?还算他有自知之明,知道来到这个世界上本身就是个错误,反正也不会被欢迎,自觉地选择了还没出生就死亡,还有那么一丁点儿的骨气!” 她听了这话,整个人都频临崩溃,刻骨的恨意涌上心头 ,第一次动手朝上官飞甩巴掌,但是被阻拦在了半空中,被推到在地的时候,她跪在冰凉的地板上失声痛哭。 一步错,步步错。 多情女子薄情郎,原来这世界一直都是这样! “殿下,夫人在戏堂子那边,差人来问,要不要过去?”若梅在旁边有些小心谨慎。 自从上次流产之后,虽然没有重重地惩罚那个妾室,但是将她给接到了最开始的屋子,不需要住在破院子里,对于他们来说,这算作是一种补偿,但是这种补偿,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顾倾国木着脸,继续发呆。 若梅忍了忍,还是开口劝道,“殿下,丞相夫人现在因为之前的事情好不容易对您态度缓和了一些,若是不趁热打铁让她满意,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下去?就算上官少爷不喜爱您,只要能伏低做小博得丞相夫人的欢喜,日子总不会太难过。” 若梅在丞相府后院的这些日子,算是体会到了很多,比如丞相夫人在后院就是绝对的第一人,将后院管理的很好,就算丞相大人同样有很多其他的女人,但是谁也越不过丞相夫人去。若是殿下能够得到丞相府人的欢心,有丞相夫人在,总不会被人欺负到哪里去。再说,还有身份摆在那里,如今上官少爷身边就是主子的身份第一,若是能得丞相夫人教导一二,那另外两个侍妾必然不能动殿下一根毫毛,哪日子哪里不会越过越好呢? 顾倾国看了苦口婆心的若梅一眼,良久点点头,“好,梳妆打扮,去戏台子那边。” 丞相势力大,而丞相夫人闲暇的时间里,听戏曲是爱好之一,丞相府里养着一个戏班子不足为奇。当顾倾 国打扮好之后到了的时候,非常自觉地坐到丞相夫人身边,端茶倒水地小心伺候,姿态放的如此之低,总算是博得了丞相夫人一声“不错”。 丞相夫人的确很满意,看着曾经高高在上的公主,曾经高高在上跟她炫耀后位的好友的女儿,若彤丫鬟一样在她面前献殷勤,她就没办法不得意。看吧,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欧阳芳曾经不是还因为当上了皇后目空一切吗?现在就住在跟冷宫差不多的古华宫,而她的唯一的女儿也只够格成为自己儿子的侧夫人,说白了,不过是一个好听点儿的名字,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妾罢了。 这么一想,心中说不出的扬眉吐气,既然让她心情好了,自认为自己很大方的丞相夫人也不介意给对方一点儿甜头。 于是 丞相夫人别过头,瞥了顾倾国一眼,道,“行了,这些事儿就让丫鬟来做。若是没事儿,你就坐在我旁边跟着看看戏,今日这出《望娘滩》可是出好戏,其中还有川剧当中的变脸绝活,等会儿保管你大开眼界。” 若换做是从前,顾倾国肯定是嗤笑一声,她什么没看过,还有什么能够让她大开眼界? 如今却是欢天喜地地坐在了丞相夫人旁边的位置上,跟着一起看戏曲。看来要跟丞相夫人缓和关系也不是没可能的,就如同若梅所说,这样也能过上安定的生活。 台上的戏剧很快就轮到了变脸的情境,眼看那川剧中的那个人,不过是一个动作之间,就换了一张完全不同的脸,开始是白色的,现在依次变成了红色、绿色、蓝色等等,总共经过了七八次变脸,顾倾国看得眼睛眨也不眨,完全分不出 心思去看别的。 丞相夫人抽空瞅了她一眼,看顾倾国一副完全大开眼界呆住的模样,目光有些得意心里却是鄙视,小家子气,真不知道以前是怎么当的公主,眼界子如此短浅,跟蜗居一隅的乞丐没见过其他地方的太阳似得。 殊不知,顾倾国此刻如此全神贯注,却是因为脑海中想着的事情:既然戏曲中人的脸可以变,那么现实中,若是真的要变脸,也不是不可以呀!那个角色可以有那么张脸,人为什么不可以?民间高手如云,一定会有精通此道的人! 顾倾国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这张脸还不够美,更是不会讨上官枫的喜欢,若是换了一张脸,那么一切不就可以完全改变! 那么变成什么样的脸呢?顾倾国脑海中闪现过各种各样的美人脸,最后,一张令她从小到大都无比嫉妒的脸定格在了脑海中,耳边响起上官枫抱着她的时候一遍一遍叫着的“小公主”“倾心”的声音,她眼中光芒大盛,仿佛看到了自己成为绝世美人将那人曾经有过的所有一切都夺过来的场景。 这件事情必须立刻就做,她已经等不及了,但是不能够打草惊蛇,不是自己人,谁也不能告诉。顾倾国打定了主意,想到刚才若梅那真心为她打算的话,决定让若梅秘密去找会变脸的人,不惜一切代价! —— 大半个月转瞬就过,二公主顾倾城嫁入成国公府的日子转眼就在跟前。 因为上次让龚西回信,问她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的时候,龚西竟然不听她的话,说失败了并且以后再不愿意去惹将军府。被困在皇宫不能出来的顾倾城气得跳脚,开始写信责怪龚西 不守信用,还威胁说是不帮她办到的话就不愿意嫁给他。 威胁不成就又用上了激将法,说龚西作为未来的成国公,竟然这点胆识都没有,做这点小事情都不愿意出手,简直是胆小如鼠。 可惜信送出去还是没有得到回音,顾倾城气极了。之后又写了一封信过去,问他是不是得了将军府什么好处,或者是她那个三皇妹承诺了什么,她就知道,她那个三皇妹表面看起来有多好其实都是假象,背地里还不知道是有什么不堪。 可是任凭她一封封的信件送到,竟然结果还是一样,再也没有得到什么回音。 顾倾城气极了,不知道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偏偏她在宫里面,又不能亲自去质问。对于当初同意了龚西的求娶当真是有些后悔了。 事实上,龚西在收到顾倾城那些不知所谓口不择言的信件的时候,就吓得赶紧将那几封信给烧掉了,当初那一顿打还记忆深刻,那拿着皮鞭教训人的小姑娘的笑容让人毛骨悚然,如今这二公主竟然还如此愚蠢,试图跟他们作对,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当初被美色所迷,竟然不顾一切想要娶这个女子过门,是不是眼睛瞎掉了?还是脑子里不清醒啊,如今想来,他越发觉得当初那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一定再不会那么冲动,可惜,圣旨赐婚的婚事,哪里有转圜的可能! 当初拼尽一切想要求娶的人,在龚西发觉顾倾城没有自知之明之后,顿时开始后悔。 可是时间到底是不等人,任凭两个当事人如何后悔,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嫁娶的这一天到来的让两人完全不敢置信时间过得如此之快。 第三百七十三章 新婚之夜 虽然二公主的名声不如小公主,但是到底有个御史的外家,婆家又是成国公,所以这一日的排场也不小,从皇宫里面出发,一切都是按照惯例来的。 跟当初小公主出嫁的时候有些不同,这一天,从出发到到达成国公府,皇帝竟然没有露面一次,就连必不可少的出嫁礼物,都是由贤妃按照惯例从私库里挑选一件出来送出去。虽然贤妃面带笑容,但是那礼物,根本说不上是贵重或者特别。 顾倾城可是记得当初顾倾心出嫁的时候,出门之前的接见到将军府的亲自主婚,如今轮到自己,竟然如此凄凉。母妃逝去,父皇又如此冷漠,顾倾城不禁悲从中来,离开皇宫的时候,在花轿里面默默地流泪。 顾倾城为父皇的差别待遇而默默伤心的时候,却忘记了,她那时的哭泣对精心装扮好的妆容绝对没有好处,妆容早已经是花掉了。 所以,当龚西这个新郎官揭开盖头的时候,他便被新娘的那一副尊荣给吓得差点屁.股尿流,立刻跌坐在地。 “鬼啊,哪里来的母夜叉?” 民间的婚嫁也有新娘哭嫁的习俗,但是谁都知道,哭嫁要在上妆之前进行啊,不然一个嚎啕大哭,最美的新娘就药变成丑八怪了! 这是连龚西这个大老爷们都知道的事情,所以就算顾倾城洗干净了脸之后,他的怒气都没有消下来。 因为符合他胃口的容貌,又因为对方的身份高贵当初才给予了正妻的身份,如今看来,完全名不副实,宫中的德妃都在其中香消玉损了,若不是圣旨早下,龚西真不愿意抬举她为正妻。如今看啦不仅是身份配不上他成国公的嫡孙 ,就连这智商都配不上他,当初为什么要那么着急呢?若是再等一会儿,等到德妃出事之后,为了那张脸,给个侧室的也不错嘛。 他又不是不清楚丞相府的事情,上官枫的那位侧室曾经不也是公主吗?还是当初的嫡公主,后来不也是一个正室的位置都没捞着?只不过那是在当初的皇后被废除之后,他求娶太早了! 想到这里,龚西就有些懊恼,真的亏大了,亏大发了,若是晚些时候该多好啊! 龚西的不爽和气愤顾倾城也感受到了,对方不乐意,她现在就愿意吗?她也后悔了,可是后悔又不管用,如今,既然都已经进了成国公府,那么她就一定需要忍,所有的不满都需要忍。 小不忍则乱大谋,这是母妃在世的时候说的话。等到她掌握了成国公府,这些让她不爽的人一个都别想要她给一个好脸色。 如今还是需要伏低做小,毕竟,龚西,她如今名义上的丈夫,才是她最应该讨好的人,得到了夫君的.宠.爱才能在成国公活得好,她可不想顾倾国那个蠢蛋,日日朝夕相处,竟然都搞不定一个男人! 于是,当洗干净了脸之后的顾倾城微微笑着,展露出自己最美好的笑容和姿态,温言软语地在龚西面前呵气的时候,龚西便是再一次中了一种叫做容貌的毒,看着那张十分符合他胃口的脸,之前的郁闷不和便全部被忘到了九霄云外。 新房内的人如何外人自是看不到,二公主出嫁,作为皇妹的顾倾心自然要到场,送上了贵重的礼物,也没喝喜酒,就随着许木一起,携手回到了将军府。 顾倾心坐在妆台前面,许木也跟着 ,动作小心地替妻子拿下头上的发饰。 这种情形早就司空见惯,既然将军要插手,相思红豆等人就乖乖地在旁边站着,如胶似漆,说的可不就是他们主子这一对么? 如今堂堂的许大将军,对于跟妻子的闺房之乐已经越来越熟练,描眉贴花黄都不假他人之手,若是有空,就连晚上的梳洗都会上前凑凑热闹。在某一次亲眼见到大将军端热水来给自家主子泡脚洗脚之后,相思红豆木芳三人算是彻底地没有了后顾之忧。有这样的将军在,她们主子哪里会受到半点委屈? 这时,木芳进来说是铁伯有事情要找许木,许木这才放下了手中正准备给妻子理顺头发的玉梳,跟着出去。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许木便回来了。 顾倾心已经梳洗好,穿着亵.衣准备就寝,此时看见许木便带上了几分笑意,走上前来。 相思等人在许木进来的那一刻便贴心地出去并且关上了门。 “可是有什么事情?”顾倾心一边轻声问着,一边伸手过去替许木宽衣,既然两人同心,便必然要默契,只有一方的付出是不会长久的,夫君对她事事温柔细心,顾倾心自然报以相同的情意,同心同德之余,这种贴身的生活小事上,也是培养感情的好办法。 “铁伯就是跟我说了几句话。”许木回答的时候,目光有些躲闪,似乎有点尴尬,语气不禁顿了两下。 顾倾心此刻刚解开腰间束着的玉带,双手叠到许木背后去,姿势好似抱着他腰一般,“真的只是说几句话,说了什么,还特意将你叫出去?” 顾倾心语气轻松惬意,没有丝毫的不高兴,相比之下,许木 瞬间觉得自己的气势弱了好多。还没妻子镇定,顿时心下一定,正在妻子要将双手从他背后收回来的时候突然铁壁上前,一把便搂住了妻子。弯下身,快要靠近肩膀的时候凑近了她的耳边,口中呼出了一口热气,低沉的声音听在人耳中似乎带上了一两分的蛊惑之意,“心儿,你真的想知道铁伯跟我说的话吗?” 顾倾心只觉得耳朵有些痒痒的,本能地想要躲开,许木那说话的语气,显然预示着不会是“太好”的事情。 虽然已经成婚大半年,但是耳垂是她的敏.感之处,自家夫君也越来越不正经了,明明知道竟然还这样。 即使顾倾心要逃离,此刻被许木双臂牢牢紧锁,哪里还会真的能逃离,不过是头非常不自在地偏了一下,脸上划过一抹薄红,但是许木亲昵的脑袋立刻追过去。注意到妻子如此神态,许木低沉地笑了一下,似乎刚才小小的气恼已经得到了补偿。 许木紧扣着妻子纤细不盈一握的腰肢,继续在她耳边开口,如今他可舍不得隐瞒铁伯跟她说的话,“铁伯问,我们小两口什么时候才能怀上小木木或者小倾心?他老人家可是等得头发都快白了,说我们若是再不抓紧点,他可就要生气了。” 顾倾心脸上的那一抹薄红在听完之后瞬间就变成了蔓延开去的酡红,视线不敢对上许木的眼睛,低下头去掩饰,别开了脸,双手忍不住推搡着许木肩膀,羞恼嗔道,“你胡说什么呢?” “我的夫人啊,我怎么就胡说了,这又不是我说的,这是铁伯说的,关我什么事情?”许木表情无辜中带着委屈,手中紧扣的力道却是 一点儿都没有松懈,这一道铜墙铁壁般的手臂使得怀中人完全没有办法挣脱开来,只能任由羞恼从脸上一点点延伸。 “铁伯才不会说这样的话!”顾倾心反驳,铁伯是稳重的长者,向来宽容,哪里会说出小木木和小倾心这样的话,就算真有那个意思,也不会这样说。明明是这越来越不正经的夫君自己篡改的话,还想赖到别人身上躯。 许木再次低低笑了,妥协道,“好,夫人说得对。可是不管铁伯说了啥,你看将军府主子这么少,显得多没人气啊,不然我们努努力,赶紧造出个小人来,两个也成!” “谁,谁要跟你——唔”,顾倾心抗议的声音已经被霸道的吻堵在喉咙口,这许呆子,不仅越来越不正经了,而且还越来越霸道了,话都不让她说完。 哦,对,怎么还叫许呆子,现在哪里是什么呆子!不让她把话说话,今天偏不让他如意,想着顾倾心便一双小拳头抵在许木肩膀上推着,却被许木拉紧,一个用力之下两人身躯更加紧贴,丝毫没有一丝缝隙。 从唇齿间,许木艰难地挤出来一句话,“乖,给我一个孩子可好?” 顾倾心反抗着的手便慢慢滑落下来,然后抱住许木,脑海中的清醒意识慢慢随着那浪潮淹没,最后的两个画面,一个是林如影和表哥那宝贝儿子胖嘟嘟滑嫩.嫩的脸蛋儿,一个是静姑姑快满一周岁的小萝卜头睁着懵懂的眼睛好奇地打量她的可爱模样。 似乎,小孩子真的很可爱,将军府这么大,是应该要有未来的小主子了!这么一想,顾倾心便回应起来,放心地沉浸在自家夫君格外迫切的热情中。 第三百七十四章 热情回应 那是小舟飘荡在大海上的体验,狂风浪潮里,唯一能够给予她安全感和快乐的便是手中抱着的肩膀,仿佛如同一块浮木一样,让她只能用尽全力地去抓牢,跟着一起飘荡沉浮。 甜蜜不管多久都是短暂的,在西束国不安分的再一次讨伐之后,皇帝也对西束国没有了耐心,吩咐将要出行的大将军,这一次,不接受议和,打到对方求饶为止。 老虎不发威,当人是病猫啊?每天不安分,一来二去的,烦透了!这一次一定要下狠手!皇帝陛下暗搓搓地想着,可是,当圣旨下了之后,他才想起来大将军的另外一重身份——他的女婿! 哎呀呀,这次惨了, 他竟然忘记这回事了,他们才刚新婚,他这个父皇竟然就将大将军派出去打仗,女儿找来可怎么办呀!皇帝陛下慌了手脚,立刻吩咐福公公,若是小公主气势汹汹地过来,一定要给他拦住,拦住! 当皇帝火急火燎地等着小公主进宫兴师问罪的时候,顾倾心这次却没有进宫。可是,对于没有立即进宫表达自己的不乐意的小公主,皇帝更加忐忑了:是光挂着难过忘记了?还是说要等着秋后算账? 不管怎么猜想,小女儿新婚,肯定是不乐意让夫君立刻出征的!他一时兴奋造成的后果早晚要承担小公主的怒火,这是肯定的!皇帝陛下这样想着,还是吩咐好了福公公,绝对要记得,绝对不能松懈,今天不来,说不定明天、后天就来了,绝对不能让她进来找到朕! 福公公战战兢兢地应下了。 这两人却都预料错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顾倾心并不打算要为这 事情跟父皇算账!至于新婚的问题,他们成亲大半年了,虽然分开比较难受,但是顾倾心很清楚,目前最合适的人选就是自家夫君。在白金国还没有培育出第二个大将军之前,这个重任必须要担在许木身上,这是责任。这是许木作为大将军的责任,而在皇帝将小公主嫁给他之后,这一份恩情,也注定会让出战成为许木的责任。 顾倾心清楚、许木同样清楚,所以没有任何的反对之声。大将军不可以,小公主也不可以。 早晚会有这么一战,顾倾心知道,只是,真的到了眼前,却还是觉得舍不得。虽然成亲大半年,如今真的要分开,这心里怎么着都不是滋味。对于国家大义来说,她作为白金国的公主,夫君又是最厉害的大将军,自然是义不容辞,她也没有任何理由阻拦,可是私底下,从个人来看,分开却是如此难捱。 成亲以来的日日夜夜相伴朝夕相处,两人感情已经是更加深厚,对于双方来说,对方都是慢慢融入血肉的爱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更何况这凶险的战场,危险不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出征的前三天,将军府上下弥漫着一股跟寻常不同的氛围,下人们也有些无精打采,不如以前那般活跃,有一种淡淡的忧郁在里面。 所有人都知道是为什么。 顾倾心已经有几次突然做着事情的时候就发呆了,这种心不在焉也被相思红豆看在眼里。 “心儿,”就寝的时候,两人宽衣,躺在床上相拥而眠,许木轻轻的叹息消散在空气中,揽着顾倾心的手越发收紧,仿佛怎么都不够一样。 “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顾倾心嘴唇动了动,最后也就憋出来这么一句话,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虽然她有前世的经验,算是今生的先知,可是真正涉及到了许木,她却无法释怀,对那些固定的命运也无法相信。 毕竟,今生也有很多事情不是跟前世一样的,不是吗?她没有信心,也不敢有信心,不敢拿许木的性命去堵自己的这个先知。 想到这里,顾倾心竟有一种茫然的窒息感,手指无意识地抓着许木,一点点地向许木身上靠过去,似乎这样,就能将温暖留下来,将人给留下来一样。 “心儿,”许木不断地亲着顾倾心的头发,心中说不出的难过,还没别离,已然尝到了刻骨的相思,将顾倾心抱紧,仿佛要将怀中的人揉进自己的骨子里。 从额头往下的温热的触感,在听完许木嘴边逸出的三个字的表白,顾倾心便被拉进无与伦比的狂风暴雨中。这次,她默契地顺从,没有过反抗,也用尽了自己的热情回应,仿佛要将未来离去的日子的温暖在这一刻全部燃烧殆尽一样。 “殿下,您——”秋叶有些哽咽,看着顾倾城的模样忍不住落下泪来,任是顾倾城发起脾气来再怎么不好,一条狗跟了主子这么多年都会有感情,何况是一个人呢。 “哭什么哭!”顾倾城一脸不耐烦,眉头紧紧皱着,丝毫没有领情,“一条狗,也敢来看本公主笑话吗?” 之所以变成这样,顾倾城是始料未及的,原先以为的那个样子的龚西,的确是风.流好.色,也很容易拿捏,但是她却绝对是没有 想到,那个人,不,怎么能称得上是人呢,竟然有那么肮脏和恶心的癖好。 偏偏,她无人可以诉说,没有人可以为她做主。 新婚那几日,她感觉到了一点点异常,只不过那时候没有多想。既然是行走在花丛中的风.流公子哥,那方面的Yu望强盛了一些也不算什么,而且说句不害羞的话,也说明她有足够的资本。 然而接下来的一切却是超乎她的想象,龚西越来越过分,直到让一个普通人的身体完全承受不住的yu望都不能让他满足之后,他又想到了更加变.态的办法:为了不把人给弄死,那方面肯定是不得不到满足了。既然身体得不到满足,那么心理上,总要让她满足吧,而且,已经嫁到了成国公府来的女人,哪怕是天上的神仙,也必须以他为天,乖乖地服侍他,满足他! 接下来的一切就像是一个噩梦一样,龚西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各种道具,每每折磨得她痛苦得要死,可是偏偏他又狡猾得很,伤痕从来都是留下那些会被衣服挡住的隐私的地方,而且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特效的药膏,往往往伤痕上一抹,第二天就淡上了许多,甚至是变成了青青紫紫疑似暧.昧的痕迹。 每次龚西施虐的时候,都会将下人全部打发得很远,别人根本不知道。若不是需要认来帮她抹药膏就算是身边的若春和若梅也不一定知情。 正是因为这是他们夫妻的闺房之事,所以外人也只当是两人感情很好如胶似漆,殊不知,那龚西狡猾得很,每次都要亲眼看着她抹下药膏伤痕淡化才肯放过。然而第二天,一切还 是会继续,甚至是变本加厉。 不过才几天,她的身体和精神都有些吃不消了,每天都没食欲。成国公府如今的当家夫人,她的婆婆,对她很好,每次都笑眯眯地跟她说要多多担待她的宝贝儿子,还变着法子夸奖她有本事,能够拴住儿子的心,因为现在龚西都不往外面跑,而是每天都待在成国公府里,就是顾倾城的功劳。而且夸奖完了之后还会给予她好多金银首饰。 看她那模样,也不知道是不是清楚龚西的情况,就算知道了,偏袒的永远也不会是她,说不定到时候她的处境更加艰难。因此,顾倾城一句也没敢透露,而是表面温顺,慢慢地积累着自己的势力。虽然是想要忍辱负重,可是每一次到了晚上,就是她的地狱。 如今母妃已经不在,外祖父家就是看利益办事情的,除了她自己,没有人能够帮助她。这一点,顾倾城一直都很清醒,这样忍辱负重苟且偷生地活着,已经将她的尊严踩到了脚底下,她对龚西由刚开始的不以为然到现在满心的憎恨。因为他的欺骗,她陷入了成国公府这个泥沼,要想出去,难如登天。而且,她无法想象,什么时候她就会忍不住,就跟梦中一样,狠狠地还手! 这天,从丞相府的后门溜出来一个人,带着头巾包住脸,身后就带着一个穿着有些奇怪的小厮,明眼人一看就是个小姑娘,偏偏穿着家丁的衣服,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两个人一前一后,偷偷摸摸地出了丞相府的后门,转过几条街,在一个幽深的巷子里,往两边瞅了瞅,看到两边都没有人,这才小心地敲了敲大门。 第三百七十五章 鬼祟行事 “你确定这个地址没错么?真的是住在这里?”包住脸的女人低着声音对着跟着的人说道,浑身上下包得很紧,只露出来两个眼睛,诸不知这样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越发让人注意起来。 “恩,没错没错,那个人说的就是这里。”身边的那个小厮穿着的丫鬟连忙点头。 这时候“吱呀”一声,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个一只眼睛瞎了的老婆婆,那老婆婆奇怪地打量了两个人两眼,这才将两个人引进去。 一进去,那包的严严实实的女人就有些迫不及待,被引进一个房间,那个老婆婆说自家的主人就在里面的时候,她就忍不住立刻推开了门窗走了进去。 身后跟着的丫鬟还想要一起进去,却被老婆婆强硬地拦住,那一只完全没有光芒的眼睛盯着人看的时候,好像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无端端让人害怕得背后泛起凉意。 窗子四面都关闭着,里面只有些微的烛光在里面,这样的昏暗,却让人无端地有些安全感来,本来就不是光明的事情,这样才正常啊。 若是光明正大跟开医馆一样,可就对不起她今日来的目的了。毕竟,她的目的可不能跟普通人说才是,若是说出去,不是被吓死,就是要将她送官府。 一直紧紧地包着的女人不知道听到了些什么,猛然之间地将包在头上的头巾扯下来,露出来一张明媚秀丽的脸来,脸庞显得端庄,可是那眼睛里的光芒,却是让人芒刺在背,仿佛时时刻刻都在打着不好的注意。阳光下生活的人,是定然不会喜欢这样的一双眼睛的。 那张脸,可不就是曾经的大公主,如今丞相府少爷的侧夫 人——顾倾国! 烛火微微晃动着,从阴影处走出来一个高大的看不清楚脸的人。 背着光,顾倾国看不清楚对方长什么样子,可是她不在乎,就算对方长了一张不是人的脸,不管是人是鬼,只要能够帮助她达成愿望,她什么都会答应。 想到这里,那双本来就不清澈的眼睛露出贪婪兴奋的光来,仿佛贪财的人看到了眼前的金山银山。 “你果真能替人换脸?” “当然。否则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效果好吗?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你在说笑吗?怎么可能,我一出手,天地下就没有第二个能及得上。” “那,”顾倾国伸出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脸,若是真的换脸了,谁还记得她是顾倾国啊,她自己这张脸看了十几年,还是有点留恋的,于是,她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要求,“有没有办法,让我能够变成别人的脸,我自己这张脸也不会毁坏?” 那个一半身子站立在黑暗当中的人停顿了一下,良久之后说出了一个字,“有!” 虽然渐渐到了酷暑,可是将军府里面倒好像没有被这一切所影响。将军府里面挖着的荷塘在这个时候发挥了重大的好处,坐在凉亭上赏景观花,再吃上将军府特地请来的厨师所做的美味解暑的小菜,喝上酸酸甜甜冰镇过的酸梅汁,荷风细细从水面吹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感觉心旷神怡。 这时候,长廊处匆匆走来了一个小厮,手上拿了一张不知道看起来很像是请帖的红色纸片,待到到面前来的时候,相思接过去,放到了顾倾心的手心里。 顾倾心看一眼,颇觉得有些诧异,这顾倾国,什么 时候竟然会低下她那高傲的头颅,竟然说邀请她过府一叙,说要好好联系一下姐妹之间的感情。 哼,笑话,什么时候,她们之间有姐妹感情了?要是这话在大庭广众之下还好说,可这单独邀请她的请帖上,说这样的话,岂不是显得很讽刺。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顾倾国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弄得什么幺蛾子? “木芳。” “奴婢在。” “派去监视丞相府的人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主子,前些日子,因为您说的需要筹备大量的粮草,人手不够所以将那些人给撤出去做别的事情了。” “哦,这个,我倒是差点忘记了。”顾倾心有些懊恼,最近莫非是过的太安逸了,怎么感觉记忆里有些下降呢,这样可不好。 根据前世的记忆,这一次的战争会持续很长的时间,而且后来她从别人口中得知,这一战打得十分艰难,因为拉的时间太长,边境天气恶劣,粮草不够,所以白金国的军队最后几乎是险中求胜死里逃生的。 这次在许木要出征的时候她就开始预备粮草,到时候她再在朝堂上让父皇号召一下,那些个官员们,想要不出血也不可能,她的手中,可是拿捏着好些人的把柄呢!这次一定会平安度过的! 将人手撤出去丞相府,也是因为顾倾国已经那样,以后的日子恐怕都要在丞相府的后宅当中求而不得和吃醋中度过了,那些个计谋,够她喝一壶。等到将来的某一天,丞相府倒了之后,她的下场如何,早就已经是一个定数。 不过几天没有看着人,竟然又闹出了幺蛾子。 顾倾心并不准备要跟顾倾国 玩,里面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她才不相信,没弄清楚她到底想要做什么之前,她又不笨,也不无聊,干嘛非要往空子里面钻。 想着顾倾心便随后将那张请帖一扔,“门口若是还有人等着回话,你就说本公主身子不适,天气燥热,不便出门。” 门口的小厮领命而去。 得到了答复的顾倾国又是一阵气恼,本来喜滋滋地暗搓搓等着顾倾心跳进来,没想到她竟然拒绝了!还是这么明目张胆地拒绝! 她实在是太嚣张了,竟敢不把她放在眼里!竟然敢! 如今她代表的可是丞相府,那小贱人竟然敢不应邀,真是气死她了!顾倾国站起来,在房间李牙痒痒地咒骂着,走过来走过去,又是恼恨又是无能为力,最后想到了唯一的一个办法就是进宫去找母后支招。说做就做,顾倾国马上就准备出发皇宫。 出门的时候,身后跟着的若梅欲言又止,好像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看着顾倾国绝对称不上是好的脸色,还是没敢出口。 跟她并肩走着的若春用手肘子戳了戳她,眼睛里带着警告,让她不要多嘴,这个时候惹主子不高兴,倒霉的就是她。 若梅这才罢了。 到了皇宫门口,顾倾国被拦在外面的时候,她这才想起来,上次在皇宫当中跟同样是贱人的顾倾城扭打在一起的时候被父皇撞见了,那时候说不能放她进宫。 顾倾国实在是不想无功而返,在皇宫门口大吵大闹,可是结果出乎意料,非但没能进去,反而被守着的禁.卫军好不留情地将她给叉出去了很远。 在皇宫门口的人嘴上不说,心里却在嘀咕着,这什么人啊,若不是 知道这位以前的身份,还真以为这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刁民,又不是菜市场,撒泼打滚闹一闹就可以进去了吗?她到底是把皇宫当成什么了。 那天的事情皇宫里上上下下都传遍了,简直就是丢脸丢到家了,怪不得陛下亲自下了口谕,以后碰到丞相府少爷的侧夫人,绝对不让进去。 是丞相府少爷的侧夫人而不是公主,陛下这字里行间,看来都不把这人当成女儿了吧。不过也是,这么丢脸的女儿,向来注重体面地皇家能要就奇怪了。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敢如此大公无私的对待。 顾倾国气呼呼的,若春和若梅赶紧跟过去,将她在挣扎之间弄乱的头发和衣服给整理好。 这都是什么事情啊!曾经是白金国的大公主,现在也是丞相府的主子之一,怎么就将自己给弄成了这幅样子! 无功而返的顾倾国虽然生气但是依旧没有放弃,好在她知道古华宫的位置,再次摸到那个地方的时候竟然发现当初那个可以让她从宫里偷溜出来的洞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被堵上了,这下子可惨了,她还真是无计可施。 最后还是若梅想出来一个办法,隔着墙壁就是古华宫的院子,所以可以将纸条扔进去。 顾倾城也眼前一亮,但是自己却不愿意动手哪怕一下,将一切都交给若梅然后就扬长而去。留下若梅在原地想办法,要不是若春看不下去给她支了招,怕是晚上就要留宿街头了。 经过一番深切的“努力”,顾倾国到底还是跟她那住在辉煌皇宫里一角的废后联系上了,在得到了她母后的指示之后,她高兴极了。果然,母后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 第三百七十六章 真正意 顾倾国真正的意图没有想要告诉任何人,所以即使是她的母后,她也是用的其他借口,并没有透露她真正想要做的事情。母后在信上说的是,小公主名声在外,单独邀请肯定是会吃上闭门羹的,要真的想要请到她其实很简单,只要顾倾国在公开的场合认个错,表达自己想要跟顾倾心和好的诚意,让其他人都知道,再借着大家一起的名义邀请小公主。为了身上的羽毛,顾倾心哪里会不应邀的道理。 对啊,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呢?顾倾国仿佛一瞬间就被醍醐灌顶,一拍大.腿道,就这么做。 之后的几天,在白金国的后宅圈子里,就传出了丞相府公子的侧夫人,也就是顾倾国诚心诚意想要为之前的不友好跟如今的将军夫人,也就是小公主赔罪的说法,据说那是在某位夫人举办的宴会上,顾倾国开始怀念起来过去的皇宫生活,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话题就转换到了顾倾心身上。 曾经在皇宫里的时候,两人因为一些事情有过小摩.擦,后来她嫁到了丞相府,可是之后成为将军府夫人的顾倾心再也没有给过她一个好脸色,也没有理会过她。 虽然说两人之间有过那么一点小误会小矛盾,可是到底还是流着共同的皇家血脉,她一直都记挂着这件事情,想要修复姐妹之间的关系。可是对方却不肯给予她机会,认错的机会都不给,几次邀请她都不出席。 顾倾国说唱俱佳,那叫一个“诚心诚意”,立刻就博得了不少人的同情,众人纷纷联想到,好像在她们所能够见到的场合里,小公主真的从来都没有跟顾倾国有过交流,莫非真的是因为一点小摩.擦导致现在都 如同陌路人一般么? 顾倾国如此在意姐妹感情,倒是让不少人倒向了她这一边。当时就有人上前去安慰她,不要伤心,小公主知情达理,可能是事情太忙抽不开身,一旦有空肯定会大人大量原谅她的。毕竟都是姐妹,没有隔夜的仇。 这正是顾倾国想要达到的目的,而说出这话的人,可都是脑子不太灵光的。 另外的人,心里则是琢磨开了,小摩.擦到底是什么摩.擦,矛盾是什么矛盾,怎么就让两个人如此耿耿于怀。 还有一些更加狡猾的,干脆什么都不说,压根就不准备趟这种浑水。 明明说好了那些都是些小事情上的摩.擦,可是后来顾倾国不知怎么的就被勾起了伤心事儿,打开了话匣子。哭诉中竟然隐隐透露出了这样的信息来,当初她们两个人的摩.擦的原因竟然是上官枫,翩翩如玉的佳公子,后来她嫁到了丞相府,关系就开始冷淡了。 这话的暗示信息可就很丰富了,嫁到丞相府就老死不相往来,这还不简单,嫉妒呗!众人想想上官枫那副出众的皮囊和不遑多让的文采,顿时也觉得若是自己年轻一些,或者身份更加尊贵一些,可能也会对那样的一个俊朗的人产生再自然不过的爱慕之心。 这背后的信息虽然不是出自顾倾国的口,但是却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津津乐道起来。 不过是上午的宴会,下午那宴会上的所有事情,详详细细林林总总的就都传到了将军府。 “主子,她真是不要脸,竟然如此污蔑主子,明明就是,明明就是她自己堕.落,那上官公子分明就一点儿都不喜欢——”红豆气得跳脚,终于忍不住大骂出声。 若 不是相思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话,还不知道从她嘴里会说出什么来。 “主子都不在意,你何必在意,这些事情,处理好不就是了。”相思淡笑着,手上服侍顾倾心用膳的动作丝毫没有任何影响。 红豆不满了,“我这不是为主子抱不平吗?想我刚刚打听到消息的时候简直被气死了,尤其是那话里隐含的意思。我们主子是什么人,怎么会看上丞相公子那样的花心男,分明一直都是那丞相公子不要脸,胆敢纠.缠着我们主子!” 红豆越说越生气,小脸被憋得通红,巴不得将心中所有的不满都吐出来才好! 木芳也跟着站在旁边笑,“红豆姐姐,跟了主子这么久,你看相思姐姐都淡定得快跟主子如出一辙,你怎么还是如此咋咋呼呼的呢?” 红豆这才住了嘴,脸有些发红,就要扑到木芳身上去打她,“好你个木芳,竟然敢打趣姐姐我了?还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告诉你,我这叫做活泼,叫做积极,你懂不懂,懂不懂?还敢说我咋咋呼呼吗?敢吗?” 木芳站在原地不动,被红豆挠痒痒挠的咯咯直笑,连忙求饶,“红豆姐姐,你活泼,你积极,我错了行不行?你就饶过我吧!” 红豆这才罢手,到底是在主子面前,她也不是那么恃.宠.而骄的,还懂得分寸,绝不会做得太过分太有失体统,否则也不会跟在身边这么久。 顾倾心吃完,接过木芳端着的盘子的毛巾擦了擦嘴角,再洗了洗手,用干毛巾擦干。 做完这一切看着红豆,突然点点头道,“木芳说的没错,红豆你到现在还咋咋呼呼,还不稳重点,到时候谁会娶一个大小孩回去?” 红豆脸一红 ,怎么就突然扯到了嫁人上面去了,赶紧跺跺脚,羞恼道,“主子你又拿我取笑了。” “哦,是吗?我记得我还没有到老眼昏花的程度啊,你昨天和府里的那个叫什么财福的不是聊得挺开心的吗?” “主子!”红豆的脸由刚才的羞红变成了现在的通红,好似被说中了心事一样,抬起头来却见相思和木芳都捂着嘴看着她偷笑,顿时明白过来大家都来打趣她呢,都是坏人! 红豆羞恼地跑出去之后,木芳揶揄地说红豆姐姐害羞了。 乐完了之后,顾倾心才缓缓地对木芳说道,“这种流言,到底为止就罢了。你出去跟红豆说,既然她如此在意,这件事情就交给她办了,若是办好了的话,我亲自为她主婚。” 木芳笑盈盈地应了,“若是现在红豆姐姐在,听了主子的话,还不是要羞到钻到地缝里。” 只剩下相思的时候,相思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主子,大公主竟然是那般恶毒用心,现在又如此诋毁您的名声,真是太过分了。还好被我们提前识破,千万不要应邀。” 顾倾心摇了摇一根手指,“不,既然她如此良苦用心,不惜在那么多人面前演出了那样的苦肉计来,可不就是想要引出我么?既然都做到这一步了,想必能想出这个办法来也是煞费苦心,我们不去的话,岂不是太浪费了么?” “可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太危险了。”相思还是有些担忧,既然都知道了顾倾国打的是什么算盘,怎么还要往那个圈套里面钻,这也太危险了吧。 顾倾心眉头微皱,“我说相思啊,刚刚还说红豆不如你镇定,怎么你也如此瞻前顾后了,你难道还 不相信你主子吗?” “不,不是,主子,我是担心你的安危。” 顾倾心慢慢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到了窗边去,看着窗子外面白云淑娟,语气十分平静,“我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自保的能力,别人不清楚,你们还不清楚吗?人敬我一分,我便敬人一分,人若欺我一分,我只会还上十分、百分!” “那主子,您计划怎么做?既然她敢生出那样不堪龌龊卑鄙至极的想法来,必须要得到足够严重的惩罚!” 顾倾心沉吟了片刻,一个想法已经在脑海中形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事情还是要在两天前说起。 在拒绝了顾倾国的邀请之后,顾倾心马上就派无影楼的人去查清楚顾倾国的意图,无影楼是她的秘密武器,也是十分有力的武器,效率自不必说,很容易就找到了异常,那就是顾倾国去找过一个人。 那个人,顾倾心同样是见到了。 那时候,四周的窗户都被打开,房间里亮堂堂的,一点儿之前的昏暗和装神弄鬼都没有,那个所谓的“高人”被压.在椅子上不能动弹。 那男子脸上带着一半的面具,露出来的两只黑洞洞的眼睛,屈辱而又不甘,可是他那力道,想要反抗,完全就是蚍蜉撼大树。 那一半面具被强行地解下来,露出了那张——额,怎么说呢,残缺的、破碎的脸来。 露在外面的一半脸看起来还算是正常,可是面具底下的那半张脸,却是老树嶙峋一半坑坑洼洼,只有血肉没有皮!看起来就跟妖怪一样恶心,令人恐惧,令人想要立刻转过脸去呕吐。 就连压着那人的两个人都别过了脸去,只因为那半张脸,实在是可怖。 第三百七十七章 换脸之术 唯一全程没有丝毫变色的便是顾倾心,不仅没有害怕,她反而笑得很开心,靠近了一步,惊奇而又兴奋地盯着那惨不忍睹的半张脸,露出如同孩童一般纯真的笑容来,“你不是会变脸和换脸么?怎么,也不给自己整一张好看一点儿的皮呀!莫非真的是医者不自医,所以你也不会给自己换脸么?” 明明是纯真美丽的笑靥,一点点靠近的时候却不是春天,而是寒冰彻骨,那双眼睛里,清澈见底,却让人忍不住心头直跳。 被压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后背竟然冒出冷汗来,太可怕了,这是什么人啊,这真的是一个凡人么?他自己的脸是什么德行,他还不清楚么?就是他自己照镜子,都能被自己吓上大半天,第一次见到这半边脸的人,怕是被吓死吓晕都有可能,而面前这个容颜倾城的女子,不仅没有被吓到,竟然还敢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她在笑,在问问题,他却觉得魔鬼一步步地靠近了自己。 所有的底突然消失得一干二净,他可以蒙骗别人,可是面前这个人,一不小心粉身碎骨的只是是他自己。 有些谎言和伎俩,可以蒙骗一般人,有一种人,却是无论如何都蒙骗不了,那一双眼睛,就是世界上最准确的测谎仪,让人无所遁形。 既然弄清楚了形式,于是他如实答道,嘴角带上了一丝苦笑,“如果可以,你以为我不想么?没有人愿意顶着这么一张魔鬼的脸活着的,照镜子都能被自己吓死的感觉我可是每天都在经历着。说起来,也是当初不小心,操作不当导致脸上皮肤发炎溃烂,再好的皮盖上去都会被腐蚀,先是一个洞,然后慢慢地开始蔓延整个 半边脸,那种看着自己的脸一点点发炎溃烂流脓然后散发恶臭的滋味就是生生的折磨,会让人崩溃。因为皮粘上去很严实不透气,那没有好完全的伤口只会更加恶化,久而久之,我只能放弃覆盖住它,用比较透气的面具来遮住脸,这才慢慢变成了这样的模样!” “哦,这么说来,你是真的能够替人换脸喽,技术还不错嘛!”顾亲信笑道。 那笑容却让那男人想要后退,却是他被人按在椅子上,后退又能够后退到哪里呢? “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为什么要抓我?”那男子狠狠地吞吐了一下口水,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只要你能放过我,只要我能够做到的,都会帮你。不够我只有这么一个比较特殊的本事,若是你也想要找我换脸,那么我不收任何费用,但是,我劝你还是不要有这个想法。因为你,真的是我平生做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没有第二个,唯一的。你的这张脸简直就是上天赐予的礼物,你真的是命运的.宠.儿,根本不需要有这种想法!” 男子惴惴不安地等待着回答,坐在他面前的顾倾心却只是微笑。 “谁说,我要换脸了?这是我父、我爹娘亲自给的,我可是个孝顺的女儿,不会生出那样的想法。你问我想要做什么,我就是想问你,顾倾国,也就是丞相府公子上官枫的侧夫人,她来找你,想要你做什么。” “你若是如实说出来的话,我立刻就放了你。” “那个女人,她让我给她换脸,同时,还要求保留她自己的脸。这种办法,要做到不也不是不可能,可是换脸给她的那个人,必定是要完全毁容的,也许根本活不了。因 为要这样做,就要剥出另外一个人的脸,用一种特殊的药水粘合在她脸上,而且制作好了之后还可以取下来,这样既可以做自己,也可以做别人!最毒妇人心,这句话果然没错。那个,这就是全部了,她许给我许多钱财,若是您想要,我双手全部奉上,求您不要杀我!” “这个,如果你表现好的话,倒不是不可以考虑,”顾倾心摸着下巴,然后眉头微微皱着,美人就算是皱着眉头都是十分好看的,接着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找你换脸的那个人,想要的应该是我的脸。” 顾倾心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是笑着的。 这是一张被上天所.宠.爱的脸庞,完美得不可思议!任何女人都想要得到它! 听完顾倾心的话,男子陡然一惊,虽然情有可原,找过她的女人心如蛇蝎,那么面前这个如此漂亮的女子,简直要可怕上千百倍,一个能笑着说出别人想要用那般残忍的方法夺去她的脸的人,那心理到底是有多么强大可想而知! 人的一面就是欺软怕硬,所以就在那天,那个能换脸的人屈服了。 顾倾心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就离开了,现在她已经想到了该怎么应对这件事情的办法。 “去,跟那个人说,若是顾倾国再让他去为她换脸,就答应了吧,只不过,能不能换脸成功,可就看天意了。你这么去说,若是识趣的,自然就懂。” 这天的下午,顾倾国的邀请函再次送到,顾倾心也就接下了。 顾倾国听到消息喜不自胜,再怎么嚣张又如何,还不是害怕被别人说,说是小公主,其实也不过如此,哪里有那么可怕! 也不知道顾倾国是怎么跟丞相夫 人商量的,丞相夫人竟然同意让她将人请到丞相府来,除了顾倾心之外,还请了几位其他人做见证,其中就有当日在宴会上安慰她的几个人。 红豆已经圆满地完成了任务,她回来将军府之后,这些不利的言论就已经停止,明明当时还议论纷纷的,到第二天,竟然就没有什么声息了。 好事者还感觉十分奇怪,按照道理不应该没有任何风声的,可是不用等这个流言闹大,一个更加劲.爆几乎是让人震惊得掉了下巴的消息不胫而走:成国公府出了大事情!新进门刚刚一个月的新娘子竟然敢反抗夫君,碰到了不该碰到的地方,然后,那一脉单传的成国公之孙龚西——不能人道、彻底伤根! 一波惊起千层浪,白金国建国这么多年来,这可是第一次听见如此耸人听闻的消息。自古国家便是以男为尊,女子被要求遵从“三纲五常”“三从四德”,这才是世界的主流和绝大多数世俗的观念,这妻子反抗就算了,竟然还伤及男子根本,更何况那还是一脉单传,那可是彻底地断子绝孙了! 就算她身份尊贵,是当今圣上的女儿,可是再怎么尊贵,嫁到了成国公府,自然就是成国公府的人,就是已为人妇,那就要遵守各种规矩!她竟然如此大逆不道,有为伦常,这实在是一件天大的丑事,是成国公府的丑闻同时也伤及了皇家的体面。 公主自然地位尊贵,可是成国公三朝辅佐,那也是德高望重,却因为娶了皇家的女子而让龚氏的辉煌因此而断绝,可不是要气得肝肠寸断!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整个京城的人,上至大臣贵族,下至街头巷尾的平民百姓可都是 沸腾了,纷纷开启了这种猜测。 街头巷尾,茶楼酒肆,随处都可以听到或是关于此事窃窃私语的议论。 而事实上,年迈的成国公从好几个大夫口中听到这个准确的答案的时候,顿时站立不稳,一口老血喷出了及尺开外,然后华丽丽地晕倒了! 成国公府的人这时候又惊慌失措地将所有的大夫都请到了成国公的寝居。 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顾倾城早在第一时间就被老练的婆婆关进了柴房里,在彻底知道了儿子的病情之后,这位曾经笑眯眯地对她好的婆婆反应激烈,那目光仿佛淬了毒素一样要将她给吃进肚子里。 顾倾城在柴房里呆了一天一.夜,不见天日,早就又饿又渴,这时候还以为是有人来放她出去了,却被告知龚西已经彻底毁了作为男子的光荣,她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不会的,怎么会呢?怎么会这么严重呢?她明明没有很用力的。 事情是这个样子的,多日以来的折磨让顾倾城不堪忍受,所以她联合自己的人再龚西喝的茶里放了一点使人乏力的药。龚西喝了茶以后,果然没力气了,早有准备的顾倾城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可能是恨极了他,将人给拖到了床上用绳子紧紧地绑着,然后红了眼睛,将往日龚西虐待的手段一个个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到了他自己的身上,自后还不解气,拿起鞭子狠狠地往龚西身上抽过去,她已经打红了眼,有点明白为什么每次龚西施虐的时候总是流露出那么兴奋得光芒来,然后便是更加兴奋起来,手中的鞭子甩得更加有劲儿。 至于具体抽到了哪里,力道重不重,她却是完全忘记考虑进去。 第三百七十八章 闹出人命 直到她终于从那虐待别人的兴奋中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坏了,龚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有声息了。她连忙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在知道他还活着的时候松了一口气,但是同时看到了龚西身上惨不忍睹的痕迹,尤其是在身上某一处,她顿时慌乱了起来,天知道,她刚才气疯了,就朝着龚西的痛处大,结果如今那隔着衣物都是鲜血淋漓一片狼藉,不会,不会伤到哪里了吧。 想到此,顾倾城这才害怕起来,浑身发抖起来,若是龚西真的怎么样了,成国公的势力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怎么办怎么办?顾倾城见鬼一样地甩掉了自己手上的鞭子尖叫,这时候她贴身丫鬟秋叶闯进来,看到这一切也吓呆了,然后就赶紧商量着趁着现在还没怎么样赶紧逃出去。 两人一路伪装着,眼看马上就要逃出去成国公府,却被最后大门口的人拦住了。原来龚西的母亲派来的丫鬟发现了异常,在最后关头将她们的计谋识破,然后堵住了她们。 被关在柴房任凭处置的顾倾城一天一.夜没有喝水吃饭,有些不堪重负,本来还在祈祷着有一线生机,可是这消息无疑是天打雷劈。那种事情本来就是十分忌讳的,偏偏她又是妻子的身份,偏偏成国公威望很重,偏偏他一脉单传! 所以这件事情绝对不可能善了! 一瞬间,顾倾城想到了很多很多,脸色也越发苍白起来,这种害怕让她暂时忽略了婆婆无比怨恨的目光。 “给我带走,好好招待!” 直到婆婆一声怒喝,顾倾城才反应过来,被高大的两个婆子抓着,她拼命地挣扎,“你们放开我,大胆,我再怎么说也是公主殿下,你们不可以 这么对待我?怎么敢!” “你敢对我唯一的儿子那样,就算是把你弄死了,我也敢,若是皇帝陛下因此责怪于我,大不了我一命偿命,总之,拼死我也要你这个贱人付出代价。你毁掉了我儿一生,也毁掉了成国公府几代人的基业,万死难辞其咎!给我带走!” 后宅主母惩罚不听话做错事的人是什么手段,顾倾城曾经也听母妃讲过,那简直就比进大牢还要凄惨,各种阴私的痛苦让人生不如死。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命妇自己私底下处理府内的人而不是报官府的一个原因。 想到这里,顾倾城简直就要绝望,害怕而惊恐地摇头,拼命地挣扎,“我不要去,放开,求求你,绕过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但是此刻怒火中烧的人怎么会听她的辩解,恨不得将面前这个毁掉她宝贝儿子的贱女人千刀万剐才好!到底理智尚存,若是真把人弄死了成国公府难辞其咎,可是,虽然不能真的将人千刀万剐,但是要让她生不如,还是可以的。不然,难以解除她的心头之恨! 顾倾城就这样一步步地被强行地拖走了。 她的眼睛从祈求变成了绝望,最后变成了浓浓的不甘,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命运如此凄惨!她还没母妃报仇,还没有走上人生巅.峰,还没有成为最风光的人,还没有将从小到大的对手兼顾时仇人踩在脚下,怎么能够这样轻易地被打倒呢,上天为什么如此不公! 成国公昏迷了整整三天,最后连御医都被陛下请过来给成国公医治了,甚至皇帝陛下还亲自过来成国公府看往老人家。 皇帝此举也有安抚的意味,毕竟,这犯错的是公主,是他的女 人! 说起这个,皇帝此刻又悔又恨,早知道会这么造孽,当初就不应该手下留情,就应该剥夺她的一切,贬为庶民才好,更不应该将顾倾城那个不孝女嫁入成国公府。 他怜悯她多年父女之情,也想着自己现在也看开了应该宽容一些,虽然德妃犯了错,毕竟倾城到底是他的骨肉,也没舍得惩罚。 可是倾城却是这样来回报他的!他这个皇帝的脸都快被丢尽了,成国公乃是三朝元老,德高望重,虽然现在辞官在家,但是威望还在。因为当初老人家一生为国为民,以至于耽误了家事,子嗣都是一脉单传,现在却是他赐下的女儿让老人家这么大年纪遭遇这样的刺激,还让成国公府断了后代,若换做是他,估计他也会气得吐血! 越是想到这里,皇帝越发觉得对不起成国公,将御医遣来住在成国公府,为龚西和老国公医治,甚至亲自驾临成国公府。 可是即使这样,皇帝自己也心虚,这样也挽回不了成国公府所受的伤害。 想到这件事情,皇帝头都疼了!听说那龚西,现在还只能在床上躺着,还没法下床来!真是作孽,怎么会有她顾倾城这样的血脉啊! 成国公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御医们一个个带回皇宫,亲自跪在御书房外面,请求皇帝陛下为他做主。 那副模样,完全就是陛下你不答应我我绝对不起来的模样! 皇帝本就心虚,于是摆摆手,叹口气,抚着紧紧蹙着的眉头,“你想要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反正朕管不着也懒得管。” 这话的意思就是:他已经放弃顾倾城这个女儿了。 成国公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请皇帝陛下一道谕旨,允许龚西休妻 。 因为当初顾倾城和龚西的亲事,是圣旨赐婚,自古以来,皇帝圣旨赐婚的,都不可以轻易休掉,因为那是皇帝的金口玉言,若是休妻,岂不是间接地再说皇帝的眼光不行。 更何况,赐婚的对象还是皇帝自己的女儿,公主,也便是更加不能够休妻了。 但是如今顾倾城犯下的错,对于成国公府来说,可以说是难以承受。 只是要求允许休妻,这个要求,皇帝看着老国公两鬓之间突然多起来的白发,哪里有不应允的道理。仅仅只是要求休妻,没有更多的补偿,到底还是国公念着皇家的好,忠心爱国才会如此忍下去。 想到这里,皇帝更加对成国公府多了一丝怜惜,由此更加恼怒顾倾城的行为,干脆就多了一个惩罚,不仅允许龚西休妻,更是将顾倾城的公主身份剥夺,贬为庶民。 因为德妃的事情,皇帝对顾倾城始终有一个疙瘩在,此次闯出了这样天大的祸事来,为了避免她再闯祸,还用着代表着皇家荣誉的公主身份闯祸,便是他最不能容忍的了。 既然如此,要这个公主何用! 若是以后顾倾城再做错事,又是顶着皇家公主的名号,那皇家的声誉岂不是又要受到损害?这可不行! 这个另外的惩罚也算是对成国公的补偿,结果也正如皇帝所料,成国公那绷着的脸好上了许多,不枉他辛苦那么多年,陛下对他总算还是好的,舍弃掉一个女儿来补偿成国公府! 皇帝用一道旨意,既免除了皇家声誉再次受损的忧虑,又博得了臣子的忠心,简直就是一举两得,这个主意真是好极了,恩,朕还真是聪明! 君臣两个各有各的思量,所以说,世间的很多真相, 若是真的彻彻底底地剥开来,其实是残忍的真相。就像洋葱,一味地想要寻找真相,剥开层层外衣,还没找到最后的真相,眼睛已经被熏得落泪! —— 成国公拿着求到的圣旨到了孙儿的床前来,“这样的毒妇,我们龚家要不起,西儿,你现在可以休妻了,这是圣上亲自允许的。” 龚西的脸露在外面,脸色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有一些憔悴,可是他的目光,却因为失去了人生最大的乐趣而变得扭曲起来,比之前更加地扭曲。 “来人,准备笔墨纸砚,我要立刻休妻,休妻,那个贱人,贱人!有什么脸面占据着我成国公府的位置!” 龚西脸上露出疯狂的神色来,吓得下人瑟瑟发抖,老国公都为孙儿这样的表情所震慑住了。 快速挥毫写下休书,龚西却并不满足,对着旁边流着泪看着他的母亲,目光癫狂,“休妻是休妻,但是那个贱人,母亲,你千万要帮我看住她,我要她生不如死。我要她当牛做马,为奴为婢,一辈子都要被我驱使!” “好,好,西儿你不要激动,娘都答应你,都答应你,不会让那个贱人好过,让她为你当牛做马一辈子!” 然后母子两个开始抱头痛哭起来。 成国公看着这幅画面,心中百感交集,即使孙儿的想法有些残忍,可是想到他受到的伤害,将心比心,又是唯一的嫡孙,叫他如何能不偏心,此刻就算是最大公无私的人,也没发反对一句。 到底是别人先伤害了孙儿,成国公看了一眼,慢慢地走出门去,他不是圣人,管不了也不想管!如果能用一个人的一辈子弥补孙儿的一生,那还是值得的,毕竟,那人是罪魁祸首不是无辜的人! 第三百七十九章 沦为庶民 当顾倾城重见天日,终于凭着一身的毅力和不甘活着被押着出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听到了下人们对她的嘲讽,这时候她才得知,她的公主身份,没有了,没有了! 她最后的依仗,也没有了! 一切都没有了! 不甘和怨恨再次侵袭了她的所有,这一刻,顾倾城对皇宫和皇帝彻底地失去了希望,她哈哈大笑起来,原来,这个世界上,除了已经逝去的母妃,没有人是真正爱着她的,没有,从来没有! 父皇从来就不喜欢她,从母妃去世之后,更是看她一眼都觉得脏了自己的眼睛,若不是她真的是父皇的女儿,怕是她也跟着母妃一起下了地狱。 她是父皇的骨肉又怎么样,照样还不是被嫌弃!现在又被父皇放弃! 最爱她的那个人已经到了黄泉,而她的外祖父呢,哈哈,他们若是真的关心她,怎么会不闻不问,成国公府发生这样的大事情他们会不知道,那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如今,她真的是举目无亲,从此便是世间孤独一人。 这世界对她无爱,她便要对世界无爱!已经没有什么能让她温暖了! 顾倾城想到这里,不禁悲从中来,状似疯魔一样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周围绑着她的下人都毛骨悚然。 “她疯了吧?” “有病!” “被吓傻了,不管她!” 被休妻是预料当中的事情,现在成国公府也不是她的容身之所了,她要怎么办? 顾倾城拿着休书,精神恍惚宛如行尸走肉一样往门外走,却不料被人又给拽回来,提到夫人,也就是她之前的婆婆那里。 “为什么还抓我?”顾倾城被折磨得九死一生,此刻衣 衫凌乱,身上伤痕累累,头发也跟乞丐一样。 “哼,”那贵妇被人搀扶着,高高在上地看着她,冷笑一声,仿佛对她的问题嗤之以鼻,“想走?你以为伤了我儿,这么容易就能走?” “那你还想怎样?我的身份也没了,也拿了休书,你还想怎么样?” “怎么样?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我儿说过,即使你现在已经成为了一无所有的贱妇,你也要为奴为婢来补偿他受到的伤害!” 什么,为奴为婢? 如今自己连正妻的身份都没有了,公主的身份也没有了,若是以前龚西还顾忌着她的身份不敢往死里整,那么现在,顾倾城可以想象,自己怕是难以存活,一定会被龚西报复得生不如死的。 之前就已经是不堪折磨,现在龚西对她恨之入骨,若是落到了他的手里,她还有活路吗? 绝对不能被抓住,绝对不能! 顾倾城拔腿,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往门口的方向跑,逃出去,一定要逃出去。 眼看就要到了门口,这一次,顾倾城不断地在心里祈祷,一定要让她逃出去。 然而,上天再一次地没有听到她的祈求,还是将她推入了深渊。 平日里养尊处优,哪里能跑得过身强力壮的一群家丁呢? 再次被抓到了龚西的面前的时候,迎面而来的就是龚西发泄的巴掌,龚西甩着鞭子狠狠地抽打在她身上,火.辣辣的疼痛再次火上加霜。 有那么一刻,顾倾城想,还不如死了算了! 可,到底是没有自杀的勇气,而且,她还没报仇呢?怎么能死? 当天晚上,龚西又要留下顾倾城伺候他,这次,他下定了决心要好好折磨顾倾城,没 有丝毫顾及地折磨,连身份都没有人,她已经没有依靠了。 就像是他手中的蚂蚁,随便被他一捏,就会碎掉,哈哈,想到这里,龚西内心的狂暴之气就压抑不住。 顾倾城强行忍着,曲意逢迎,心里还是琢磨着绝对不能落到这个魔鬼的手里,她只能运用她唯一能够对付龚西的武器——自己的美貌。于是她饰演了一个失去一切十分恐慌害怕完全屈服在龚西手里的人,痛哭流涕表现得十分懦弱。 这无疑让龚西十分受用,也让他相信,如今的顾倾城已经卑躬屈膝完全被折磨怕了,记得之前她就算被折磨也是一脸不屈服的模样,让他好生恼怒的。现在好了,果然啊,地位权势是决定一切的根本,失去了靠山,再怎么骄傲的人都骄傲不起来了! 就是现在!就在龚西被顾倾城迷惑失去了戒心的时候,顾倾城狠狠地一脚,踢到的正是龚西的伤处,而正在龚西疼痛着在地上打滚,一边用怨毒的目光看着她,恶狠狠地说道,“如果下次你再落入我手中,我定然第一时间就斩断你的手脚,将你做成人彘!” 顾倾城跑到门口的脚步猛然停下来,然后她露出一个笑容来,一步一步地靠近龚西。 那笑容很是不对,妖冶得让龚西痴迷,又让他无比害怕。 只见顾倾城靠近,路过的时候将桌子上的一把匕首放在了背后,慢慢地讲匕首抽出来,等到了龚西的跟前来,突然闭上眼睛又睁开,“龚郎,一日夫妻百日恩,既然你如此不讲情面,为妻我,怎么能不效仿你呢?” 龚西猛然往后退,那匕首扑了个空,扎到了他的大.腿,鲜血直流 。 龚西刚想喊出声,却被一块布塞住了嘴.巴,这一刻,看着顾倾城举着亮闪闪的匕首,他第一次后悔,以前就不应该为了掩人耳目将所有下人远远地支开的!他好后悔! 然后后悔是没有用的,顾倾城抽出匕首,对准龚西的胸口。 一道亮光闪过,“噗”的两声,再抽出来的匕首染上了鲜血,一点一滴地从刀尖上流出来。 虽然是第一次亲自动手杀人,这种毁灭别人的事情,她却是突然上了瘾。 龚西,是你先对不起我的,还想要将我做成人彘,为了以绝后患,我必须要你死!反正我什么都没有了,也什么都不怕了! 地上的人已经没有了知觉,顾倾城还是觉得不解气,想到之前让自己受折磨的那根源,眼睛闪了闪,一刀便割下了龚西那已经不经用的某物。 既然有那么恶心的癖好,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出来祸害人!更不应该欺骗她,折磨她!若不是时间紧迫,她真想将人一刀刀割下来,让他亲自体会一下什么叫做人彘。 成国公府太大,以至于,她跑出去很费力,追赶她的人就已经到了跟前来,最后一刻,顾倾城到底逃脱了。原因是,她以前的贴身丫鬟秋霜,那是母妃留给她的,她从来不知道她竟然有武功,两人换了衣服,最后秋霜在追兵的目光中浴血奋战最后投河而死。 顾倾城躲在远远的角落里,终于满意了。果然还是母妃最爱她,秋霜替她死了,就算她杀了人,也依旧可以逍遥法外! 几天后,护城河里捞出来一具女尸,面部已经浮肿看不出来面貌,但是那衣服,的确是顾倾城的。 成国公府一片缟 素,官府就以女尸的身份当成是顾倾城算是了解此案了。 而真正的凶手,顾倾城此刻已经成为了街头上的乞丐,逃脱确实是逃脱了,可是秋霜身上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就连头饰,也都是木头做的。顾倾城吃饭都成了问题,她饿极了的时候尝试过去御史大夫府上,但是根本没进去就被赶出来了,好不容易见到了她舅母,她将真容露给她看以证明自己的身份,她那舅母却是一脸呵斥说顾倾城是杀人犯,已经死了,跟御史府没有任何关系,然后就叫人将她打出去。 身无分文的她,很快就被饥饿折磨得没有任何力气了。为了防止被人认出来,她将泥土抹到脸上,本来若是一个女子没有东西傍身,还可以卖身青.楼,她现在倒不是不想去,为了活下去,什么都可以做!可是这张脸,根本没有人敢要! 最后没办法,顾倾城也沦为了街头乞讨的一员。 为了迷惑别人,她将自己搞的灰头土脸的,就是掩盖女人的身份,但这一天傍晚,她还是被几个乞丐逼到了墙角去。 “小娘们,我都观察你好几天了。不错,还挺聪明的嘛,往身上抹灰。” “你抢了哥儿们几个的地盘,还抢了哥儿们的口粮,今天就让我们几个乐呵乐呵怎么样,如果你让我们几个高兴了,我们就算是饶过你了,怎么样?” “是啊,这笔买卖,可是无比划算的!” 那一双双脏手,开始伸向被逼到了墙角的顾倾城,如果有可能,顾倾城努力地睁大眼睛试图看清楚那几个人的脸,若是她活下来了,必然要这几个人血债血偿! 活着,她才能报仇,才能毁灭别人! 第三百八十章 再遇上官 顾倾城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折磨,在龚西的折辱下,她能活着,在龚西的母亲的折磨下,她也能活着,那么现在,只要有机会,她还是要活着,然后将这几个人千刀万剐! 正当顾倾城闭上了眼睛准备忍受这一切的时候,一个声音将她给解救了出来。 “大胆,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然敢欺辱弱小!” 顾倾城猛然睁开眼睛,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是上官枫! 下一刻,那声音印证了她的猜测,“我乃丞相府上官枫,若是知道抬举的,速速给我离去,否则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上官枫仅仅只是带上了两个人,但是他一身华服,看起来器宇轩昂,的确不是常人,就是这幅样子,成功地威慑住了那几个乞丐。 “姑娘,你没事吧?” 温润如玉的声音,一如当初的初见。 顾倾城低下头,心里涌上的却是浓浓的不甘,明明都是公主,凭什么顾倾国有上官枫这样的温润君子,而顾倾心有痴心一片的战神大将军,轮到她,就是虐待癖好的龚西,她不甘心,她要抢! 显然,上官枫根本就没有认出来眼前这个乞丐模样的人是顾倾城。 顾倾城也知道这一点,她也不敢出声,一出声身份就泄露了,但是上官枫,她一定要捉住。此刻不管是谁,她都会死死地抓住,因为这是她东山再起的希望! 顾倾城“呃呃”地出声,指着自己的喉咙,那双被眼泪洗过的眼睛清澈美好,让人忍不住怜惜,而她的动作无疑证明了她是个哑女,而她在地上一笔一划地用烧黑的炭头写字,更加说明了她的不俗。 顾倾城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 那双眼睛和写在地上的字一下子就激起了上官枫的怜惜之情。 于是,伪装成哑女的顾倾城成为第三个被上官枫带回丞相府的女子! 上官枫带着顾倾城走后,从屋顶上跳下来两个人,一个戴着白色面纱,那是顾倾心,另外一个娇俏可爱,便是红豆。 若不是红豆说在街头上看到个跟二公主背影十分相像的乞丐,顾倾心过来亲眼验证的话,还不会看到这么一出好戏呢。 顾倾城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呢?她也不允许。 只是,还真是聪明啊!那双眼睛,她看一眼就知道是顾倾城本人了。 就算今天没确认,无影阁一查便会知道全部真相。 “主子,那丞相府的上官枫真是白长了一双眼睛,这都没看出来!”红豆忍不住道。 “不是眼睛的问题,”顾倾心缓缓道,“难道你没看出来,自从两次救人于水火之后,丞相府的公子已经爱上了这种被娇弱女子感恩戴德的感觉了吗?而且,助人为乐的名声,又可以红袖添香,多美的事情!”顾倾心道。 这倒好,她等着上官枫在这个爱好上面上一个大跟头。 至于顾倾城,没想到倒是个坚毅的,被磨砺之后反而变聪明了。 难道真的是逆境出人才?顾倾国变疯狂了,同样是逆境,顾倾城倒是变得狡猾多了呢? 不过,那两姐妹一起到了丞相府,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样的好戏来,她拭目以待! “红豆,丞相府的邀请,还有几天?” “回禀主子,还有五天。”红豆回答。 “恩,五天,真是,”顾倾心露出一个弧度来,“让人莫名地期待啊。多了一个顾倾城,事情会发生怎么样 的转变呢?原来还想着只有一个人,多简单,一点难度都没有,多了变聪明的顾倾城,不知道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主子,您变坏了!不管如何,对主子来说不都是很简单的么?” “小.嘴真甜,怎么着,想我早点兑现承诺将你嫁出去吗?”顾倾心打趣道。 “才,不是呢!”怎么又说到上面来了,主子真是,太,太讨厌了!红豆气恼地想着。 属于丞相府邀请众人的那天终于到来,为了让顾倾心没有任何反悔的余地,顾倾国以丞相府的名义请了好多个人。 当顾倾心准时到来的时候,顾倾国笑开了。 连忙迎上去,做足了可怜的模样和诚意,拉着她的衣袖几乎是泪眼婆娑,“三皇妹,你,终于来了,过去是我不懂事,是作为姐姐的度量太小,所以才有了过去的摩.擦。现在我们也都为人妇,也都已经懂得了很多,我们和好可以吗?丞相府和将军府,一个是文,一个是武,为了江山社稷,为了白金国的安稳,为了我们的父皇晚上能够顺利安眠,我们应该团结在一起的,是吗?一文一武,这样才能够让整个白金国文物和谐,你说是吗?” 什么时候,顾倾国有这么大的度量了?竟然还知道国家大义了? 顾倾心表示听到这样一番话十分惊讶,那拉着她衣袖的手,让她很想要甩出去,她可是有洁癖的,尤其是对面前的这个人。 顾倾国此话一出,旁边的人立刻点头称是,显然对顾倾国的识大体表示赞同,一个是文官第一的丞相府,一个是武将之首的将军府,的确不应该有隔阂和仇恨。不然,国之不国,家又何 家。 既然丞相府都表态了,那么将军府的当家主母,是不是就也应该顺着台阶下去呢? 虽然说小公主名声很好,而大公主有污点,但是既然都已经嫁为人妇,那就应该更多地为夫家着想,为整个国家着想。 众人都觉得,将军夫人应该点头,作为姐姐都已经放下了面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低声下气了,若是再不原谅,岂不是太小气了?小公主不是向来以优雅闻名的吗? 周围的目光这样看着顾倾心,认为那是多么理所当然啊! 顾倾心其实却只是想要冷笑,看啊,流言,目光,名声,这些东西就是虚妄,随时都有可能改变。所有的人,都不过是鼠目寸光随波逐流的鼠辈,流言被有心人引导着走到哪里,这群苍蝇一样的无知妇人就会跟着走到哪里!而且还从来不会觉得被利用! 顾倾心抽出了手。 这是不同意了?在场围在一起最前面的人的目光开始变了,看着顾倾心的眼神变得奇怪,然后开始窃窃低语起来。 无非在议论着的是她不是传闻中那么好对么?顾倾心已经猜到,而同时,看到顾倾心遭遇到这样的目光的顾倾国,心里则是舒坦极了。 看吧,顾倾心也有这么一天,被众人议论,被众人鄙夷的一天! 想到这里,顾倾国微微侧身,朝着提出这个想法的低头蒙面的丫鬟投去赞赏的一眼。 顾倾心注意到了这个细小的眼神,随着刚才顾倾国的目光望过去,这下子,她真的是要在心里笑了,那是谁?明明就是顾倾城啊,她可真是厉害,不仅唬得上官枫带她回了丞相府,竟然还成了顾倾国的丫鬟,刚才顾倾 国说的那话,肯定是她的示意吧。 她就说,顾倾国什么时候能够这么聪明了,太奇怪了。原来背后的指点之人在那里啊! 聪明!若不是对顾倾城太过于熟悉,顾倾心也觉得自己被欺骗了都有可能,课时不太可能,哪怕只是一个背面一个侧面,她都能认出这两个人来。化为灰烬,她也认得这两个人! 顾倾心会让他们高兴吗?不,怎么会? 虽然抽回手,但是顾倾心马上说道,“怎么会这么想呢?我从未计较过以前那些小事情,况且,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而且,我竟然都不记得到底发生过了些什么事情,竟然让你如此耿耿于怀。将军府和丞相府从来都好好的呀,我家夫君跟诸位大臣都相处得十分好啊,从来没有过矛盾啊,众位夫人,你们可是听说过大将军跟谁有矛盾的?” 这话,顾倾心是问在场的夫人的。 “没有。” “这倒没有。” 众人纷纷回答。 这就对了,于是顾倾心立刻道,“既然我家夫君从未与人有人矛盾,那么,丞相府和将军府的对立,又从何而起呢?既然从来不曾对立过,又关国家大事什么事情呢?” 对啊,既然丞相府和将军府没有不和,怎么就说的关乎国家社稷了? 在场的人纷纷觉得有道理,那刚才,她们是怎么被说动将两者联系在一起的,还想着若是将相不和,还会涉及到她们自家的利益呢? 看着她们的反应,顾倾心低下头,勾出浅浅的弧度,看啊,这就是愚蠢的世人,从来不会有自己的判断,轻易就被人引导方向,不分是非,不理智,从来不会看事实的本质,只会感情用事! 第三百八十一章 取得信任 名声传言,如果利用好了,就是世间最好的利器,杀人于无形!傻傻分不清楚,只有当枪使用的份儿。而被传言所害者,则是一辈子跳不出来。 “明明不是这样的,你刚才为什么要那么引导我们呢?”想清楚了关键,在场的人立刻将矛头对准了顾倾国,都怪她,不然她们怎么会在将军夫人面前丢脸! “我,不,不是……”顾倾国完全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反转,连连开口辩解,却已经词穷,被逼问得后退了两步。再次侧过头去,想要询问哑女,那丫鬟却没有了身影。 烂泥扶不上墙!低着头藏到了树丛后面的顾倾城低低地咒骂了一声,然后转入了拐角处,她才不要继续帮她收拾烂摊子! 顾倾心往那抖动了一下的树丛看了一眼,然后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地继续微笑。 正在喝茶用膳的时候,给旁边一位夫人倒酒的丫鬟不知怎么的就摔倒了,然后那酒水撒到了顾倾心的裙子上。 那丫鬟立刻跪地求饶,害怕得瑟瑟发抖。 顾倾心想,我有这么让人害怕吗?明明一直都在微笑啊。 “起来吧,我去换身衣裳就可以了。” 如同众人所愿的,顾倾心表达了自己的大度和善良。 顾倾国听了五味杂陈,喜忧参半,喜的是顾倾心今天真上道,不用她说就提出了这个要求,忧的是,看到大家对将军夫人善良的赞扬,有些不是滋味。 反正要发生,她不介意让事情来得更快一点。跟着丞相府的丫鬟去换衣服的时候,顾倾心这样想着。 “皇妹,请等等。”身后传来顾倾国的声音。 顾倾心很有耐心地停住脚步,转身,“何事?” “刚才想想,还是有些不放心,我怕这些个下人毛手毛脚的,怠慢了三皇妹,所以我亲自过来看看。” “多谢。” 顾倾心刚说完这句话,脖颈上就被冷不丁地拍来一掌,然后,晕倒了。 站在她身后的那个丫鬟立刻将人扶住。 顾倾国走过去,将手上的镯子退下来递给那个扶住顾倾心的丫鬟,“做得好,现在拿着这个镯子,走的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出现在京城!” “多谢夫人!” 将昏迷着的顾倾心移交到另一个丫鬟身上,顾倾国又对着被同样敲晕躺在地上的红豆狠狠地踢了一脚,对着下人说,“给我看好了!” 顾倾国这才满意了,带着人往另一处走去,那位高人已经在等着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她要赶紧!梦寐以求的事情马上就快要实现了,这真的是太好了!她已经等不及了。 同时,另外一边的宴会正式结束,有丫鬟给众位夫人说自家主子路上被扭了一脚不能来送各位了。 吃饱喝足的众人也不介意,纷纷出门踏上了自家的马车,而在她们到门口的时候,就发现将军府的马车已经准备走人了。看来将军夫人比她们出来得早啊! 直到送走了所有人,丞相府的拐角处,才露出一个蒙着面的丫鬟打扮的脑袋来,正是顾倾城。 到了丞相府,要洗脸,为了不让真容露出来,她也是对自己心狠,吃了一种会出疹子的药,弄出个满脸红疹,最后便是整日用面纱包着过日子。就是这样,她才以丫鬟的身份取得了顾倾国的信任。 那个蠢货,若不是她提出建议要收买将军府的车夫伪装成顾倾心已经回府的假象 ,她那计谋很快就会被识破。现在大家有目共睹的确看到将军夫人回府,那么将军夫人失踪一案,可就跟丞相府无关了,这样才找不到她头上来。 若不是她在,还不知道那个蠢货会做出多么漏洞百出的馊主意来。 想起马上,她就可以为母妃报仇,还有,那个蠢货有什么资格得到顾倾心那张漂亮的脸蛋,那张皮是她的才对!如果那张脸安在了她的身上,那么不仅顾倾城这个没有权势没有人爱的杀人犯的身份就会彻底消失!她再也不用担心被识破真名抓起来了! 而且,只要想到她变成了顾倾心,可以得到父皇的百依百顺,可以成为将军夫人,还有洛府的势力,她的心就蠢蠢欲动。 据说那许大将军对小公主那可是情深一片,不着到时候能不能认出来,若是认不出来,那就别怪她占据了将军夫人的位置,同时那所谓的真爱和深情也就变成了笑话!如果认出来了,她就先将大将军弄死,然后凭借父皇的..宠..爱重新挑选,以父皇那偏心程度,只要不篡位,做什么都能够得到满足。 既能够报仇,又能够彻底扭转局面,一想到这里,顾倾城的眼睛就忍不住开始闪闪发光起来。 她一定会是最后的赢家,一定会是! 一边做着未来的美梦,顾倾城已经迈着飞快的步子朝着约定好的地方走过去,这个时候,那位高人应该已经开始动刀了吧。只要她现在过去用刀子威胁他,他还不得乖乖照办! 顾倾城掏出了那把杀过人的匕首,看着那刀锋,忍不住的快意,等会儿,她要用这把刀,将她仇人的脸皮割下来,顾倾国那个 蠢货这么笨,活着干嘛?真是浪费空气,不如,也一起杀了算了,唉,这个不行,她要当将军夫人,那上官枫的侧夫人要是无缘无故不见了,岂不是麻烦。 唉,算了,还是放过那蠢货一条命。不然,就划花她的脸好了。 恩,这个想法不错。顾倾城笑得灿烂,拢在袖子中的手抚摸着匕首的手柄,快步朝一个地方走去! 就在同样被打昏的红豆被带走之后,刚过去一个拐角,那带走红豆的丫鬟却停住了脚步,将红豆带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里,刚准备叫醒她,却不料红豆已经睁开了眼睛。 这个举动让带她过来的若春吓了一跳,然后却又释然。是了,小公主身边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弱,真的被算计到了呢? 红豆这样的反应说明是早就做好了准备,那她内心对小公主的担忧显得有些多余,根本就不需要她这个小人物来担心。 其实在很久之前,三位公主都还在皇宫当中的时候,若春那时候跟若梅一样,一开始同样是对顾倾国忠心耿耿的,可是后来,却被主子一而再再而三的举动寒了心。她们一心为主,可是顾倾国从来不听劝告,而且对待她们就像是对待一条低贱的看门狗加上出气包一样,从来就没有将她们给当成一个人来看。 在某一次又被当成出气筒又被看不惯的人欺负之后,恰好是路过的小公主解救了她。当时,她完全都没有想到,小公主会愿意救她,因为平日里自家主子和小公主的暗流汹涌她不是不知道,而主子在自己的宫殿里对着宫女或者物件撒气的时候,一口一个贱人臭丫头该死的说的都是这位公主。 主子对小公主有那么大的敌意和深深的嫉恨,那么一个神仙一样的人物怎么可能察觉不出来。所以当小公主几句话就让她脱困之后,她就在心中换成了一个另外一个主子。在小公主需要的时候,她便自告奋勇地挺身而出。 也许她是不如若梅忠心不二,但是,她想要好好地活着,比别人更好地活着,识时务者为俊杰。 “殿下肯定不会有事的,对吧?”虽然心中有自信,但是若春还是想要从红豆口中确定一下。 “那是当然,我家主子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我更加清楚了,你放心,敢惹上我家主子的人,从来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你等着看就好了!”红豆自信而笃定,那张小脸上熠熠生辉,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她的主子更好更聪明更有智慧的人了! 另一边,顾倾城已经带着看不清楚面容的面纱到了一间房的门口,她小心地试探,“先生,一切顺利吗?我家夫人还好吧?” 那语气和声音,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关心自家侧夫人的好丫头的样子。 里面的声音平静而自信,“没问题,马上就要进行到关键步骤了。” 顾倾城看不到里面的场景,只觉得一切就跟在做梦一样,她想要的一切马上就要实现了,她之前冒着顾倾国的意思来打探过换脸的过程,所谓的关键的一步就是已经将要换脸的两个人都麻醉起来,这样才能在不弄出任何声响的情况下剥下一个人的脸皮换到另外一个人的脸上。 而事实上,此刻的屋内,两个人一左一右地躺在榻上,其中一人,眼睛睁开着,正对着刚刚还在回答外面人问话的男人浅浅地笑着。 第三百八十二章 阴谋阳谋 男人没有忘记,就在刚才,明明昏迷的人是她,在他刚转身将房间的门关上之后回头一看,昏迷的人和醒着的人就完全对调了! 此刻睁开眼睛的自然就是顾倾心,她歪过头,看着被她打晕的顾倾国,眼里闪过阴狠的光芒。本来她还可以苟延残喘,可是不安分呀,动手动到了她身上,就不要怪别人反击了。 那目光,看得房间里站着的男人打了一个哆嗦。 这时候,顾倾心转头,对着她,口中无声地吐出一句话来:你知道该怎么做。然后闭上了眼睛,装成了毫无知觉的昏迷。 然而就在下一刻,门就被人打开。 “呀,”顾倾城低低地惊呼一声,看到这个场景仿佛是有些害怕的样子,然后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十分敏捷地反手将门给关上。 “先生,快要开始了吗?”顾倾城眼中带着好奇,一步步靠近。 男人若无其事,神色冷淡地应了一声,手中动作专注,丝毫没有任何影响,完全就没将进来的这个略显胆怯的小丫鬟当成一回事儿。 他正在打开一个木匣子,里面亮闪闪的各种刀具,在略显昏暗的房间里发出属于冷冷的刺骨的光芒。 要的就是男人的不设防! 顾倾城目光懵懂,背在身后的手却抽出了匕首,仿佛是好奇地想要看一看木匣子里面的东西般,一步步小心地靠近,在到接近男人的时候,背在身后的冷光突然一晃,那把闪着锋利的光芒的匕首马上就抵在了男人的喉咙口。 “啪”的一声,男人似乎愣住了,脖子被人用兵器威胁的感觉十分不好,这情况也是他始料未及的,刚拿起的一把细细弯弯的柳叶刀掉进了木匣 子里面。 “你,想要做什么?” 惊慌也不过是一瞬间,男人反应过来之后,恢复了古井不变的高深模样,目光跟冷兵器一样没有波澜。 顾倾城笑了,赞叹道,“不错,先生看来是有真本事的人,倒是一点儿都不慌张。我想要做什么,其实跟那一位差不多,她那样的蠢货都可以换脸,那我为什么不可以呢?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现在我才是最大的赢家,若是你满足了我的要求,不管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男人似乎并不惊讶顾倾城提出这样的要求,目光从昏迷着的顾倾国身上转了一下又到了顾倾心身上,看着那张脸,似乎猜到了顾倾城的目的,“你也是想要将军夫人那张脸?” “也?”顾倾城了然,同样看了一眼顾倾心的脸,反问道,“不然呢,只要是天下的女子,恐怕人人都会想要最漂亮的脸吧。说吧,你愿不愿意跟我合作,若是不愿意的话,那我现在一用力,你的脖子就要血流成河了。若是你聪明一点,就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男人似乎思考了一下,在此过程中,顾倾城手上稍微用力,那匕首就再一次染上了鲜血的颜色,刺痛感让男人蹙了一下眉头,然后点点头。 这是同意了的意思。 顾倾城满意极了,艳丽的眉目间荡漾出十分绚烂的色彩,她就知道,然后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颗黑色的药丸,送到了男人的嘴边,“你吃了这颗药,我才会将匕首放下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当男人喉咙滚动了一下将药丸咽下去之后,顾倾城马上就松开了手上的匕首。 “你若是不按照我说的做的话,那解药, 可就拿不到了,所以你要乖乖听我的话,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若是搞砸了,我死了,你也要给我一起陪葬!” “是,你放心便是。” 吃了药丸,谅他不敢耍花招!顾倾城想着,手中晃动着匕首,慢吞吞地踱到了榻上,看着那榻上沉睡着的两张脸,一个绝色一个端庄,都是熟悉的面孔啊,一想到顾倾心的脸以后会挂在自己身上,顾倾城就忍不住发自内心的激动。 “这张脸,啧啧,还真是肤如凝脂,唇如朱丹,真好看!”顾倾城伸出手去,手指在顾倾心脸上抚.摸,虽然她曾经想将这张脸抓得稀烂,但是现在,她可要好好爱惜,舍不得有一丝损伤。 至于顾倾国,即使容貌还不如她自己,她也好想要毁掉!既然这么蠢,顶着这样一张脸做什么!对待顾倾国的脸,顾倾城可是毫不怜惜,长长的指甲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尖利的一到道红痕。 抬起手指,指甲划过去好想不过瘾,还是可以康复,这可不是她想要的。 她已经想过了,为了避免后患,她若是成了顾倾心,顾倾国只要活着肯定会找她麻烦,所以最哈的办法,就是让她再也开不了口! 曾经在皇宫的时候,这可是她日日需要巴结讨好的大皇姐,如今落到了她的手上,马上就要去往黄泉路上,她可就忍不住了!顾倾城举起了手中的匕首,那锋利的刀刃接触到了娇嫩的皮肤,就如同菜刀接触到了豆腐块一样,刚一碰触,就有血珠从匕首尖端冒出来。 这一点红色的血压似乎激起了顾倾城极大的兴趣来,她甚至是伸出了舌尖做出来一个舔舐的动作,然后手下一动,一 道从眼下角贯穿到嘴角的划痕就出现在了顾倾国的脸上,匕首刚划过的地方,血珠汹涌成灾变成小小的河流,顺着刀尖一点点划下。 “哎呀,大皇姐,我不是故意的。”顾倾城一边说着,表情十分无辜,手上的匕首却是从那张脸的左边到了右边,又是一下。每次划下一道深深的血痕的时候,她都要说一句抱歉。 不到一会儿,顾倾国脸上已经成了血流成河,一道道交叉流下的痕迹中红色的液体一点点往下,最后汇聚到下巴上,停顿一下,一滴滴连在一起开始浸染身上的皮肤和服装。 一直站在旁边的男人看着眼前这一幕微微色变,明明他手上也是沾染了好多的鲜血,可是如今看着这一幕,他一个给人换脸的大男人竟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这三个人可有着血缘关系啊!男人知道一点儿,明明身上流着同一个父亲的血液,那个父亲还是九五之尊,可是这三个人,一个比一个可怕,一个比一个复杂! 男人有些后悔,他已经有种不祥的预感,这趟浑水,也许他完全不能安全地度过。 左一刀右一刀的,顾倾城带着十分的快意,好像一个小孩子,在玩着最心爱的玩具,唇角带笑,眼睛闪亮,有狂热的亮光在里面。 过去就是这张脸高高在上给她脸色看,让她委曲求全了十几年,如今,一切都在自己的手中,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毁掉她,毁掉她! 直到顾倾国脸上已经是血肉模糊几乎看不清楚面容,脸上甚至没有一块完整的好皮肉的时候,顾倾城这才停了手。 手中高举着的匕首还在一滴滴地流着鲜红的液体,她却回头,对着 站在旁边的男人笑得妩媚,“这种感觉真爽,你动手给人换脸的时候是不是也很享受这样掌握生死毁灭别人的快乐?” 男人抿着唇不说话,身体却更加诚实,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废物!”顾倾城看着男人的动作,垮下脸,很不以为然,转身一边走一边拿起帕子将手中的匕首擦得干干净净,慢吞吞地说,“一个已经解决了,不是要换脸吗?还不去?可要仔细点,要完完整整的,不允许有一点儿损伤哦!” “是。” 带着半边面具的男人此刻听话地从木匣子里拿起了薄薄的小刀,朝着榻上走去。 顾倾城眼角瞟了一眼就不看了,专注地擦着手中的匕首,明明没有了鲜红的血液,却还在慢悠悠地擦着,这匕首上,可是染上了第二个人的鲜血! “记住,要完整一点的,我要亲眼看着你把那张最美丽的皮子给剥下来。” 顾倾城嘴角噙着笑容,再一次嘱咐道。 然而这一次,她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听到想要的回答。 不对劲!顾倾城转头,惊吓得手中的匕首都“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你,你,怎么会!”顾倾城说不出话来,震惊地看着刚刚明明都在榻上一动不动的人此刻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那一派从容的表情,睥睨嘲讽的弧度,该死的让人想要抓狂。 “你确定要亲眼看着别人剥皮吗?”顾倾心笑道,然后从榻边,一步一步地走向顾倾城。 好似在闲庭散步一样,她穿着一身用上好面料做成的衣服甚至带出了一丝飘逸的感觉,袅袅娉娉,全身明明没有一丝丝的杀伤力,却逼得顾倾城有种想要后退的冲动。 第三百八十三章 害人害己 从顾倾城看到本该昏迷的人完好地站在面前的时候,顾倾城的心就开始下沉,下沉—— 眼看着顾倾心一步步靠近,顾倾城终于忍不住慌乱,窗外一丝风吹过,她包着脸的面纱掉在了地上,她却毫无所觉,脚步往后退,突然目光集中到了地上,眼睛一亮地汇聚在地上的匕首上—— 正要弯腰去捡拾的时候,有人速度比她更快! 她害怕的人笑盈盈的,用影子一般的速度飞快地到了跟前,她的手指尖才只刚刚接触到匕首冰凉的手柄上的花纹,就被紧紧地踩在了脚下! 是的,匕首连同她的手,都被踩在了一只镶嵌着宝石的绣花鞋的脚底下!无论她怎么用力,竟然完全抽不出来手! 顾倾城这一刻才开始真正地慌了起来,一个普通的女子,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力气!她惊慌失措地抬头,因为手被踩住的原因,只能以一个绝对卑微的角度仰望着顾倾心,瞳孔瞬间变得老大老大! “最薄最锋利的刀拿来!” 一边用脚踩着少不松动,一边伸出右手。 刚才还未了避免风波站的很远的男人拧着眉头恭恭敬敬地将一把细细的刀就要递过来。 顾倾城挣脱不掉手上的钳制,用另外一只手来掰都没办法,这时候余光看到那个站在墙角的男人拿着刀子,立刻就半是恳求半是威胁道,“快,快,动手杀了她!杀了她我所有的财产都给你,快!” 只要那个男人将手中的刀出其不意地刺在顾倾心身上,她依然还是最后的赢家。顾倾城目光无比迫切,可是被她这样要求的人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予她。 她惊慌地吼叫道,“你若是不动手,你永远都不会得到解药了!不想活了是吗,还不给我动手!” 男人有一 瞬间的停顿,脸上闪过犹豫之色。 顾倾心静立不动,哪怕背后就是手上拿到的危险人物。 “怎么还不送过来?”轻声细语地,跟顾倾城完全不同。男人听见这一声,犹豫之色瞬间散去,几步过来将细刀的刀柄小心地放在了顾倾心手中。 面前两个人哪一个更加弱势一点他又不是瞎子,虽然吃了药丸,但是解药总是可以找的,若是他听从了被踩住的女人的话,那么下一秒,他的命就会无声无息地完结! “你,好你个奴才,不想活了是吗?竟然敢这样对我,听着,你的解药,永远都不要想得到了,我永远都不会给你的!”顾倾城落下了狠话,然后抬起头来,扭曲而仇恨的面容中那一双眼睛再没有任何的掩饰,“顾倾心,你这个贱人,我恨你,是你害死我母后,我永远都不会放过你!” “是么?不放过我?现在是谁不放过谁呀?”顾倾心难得有耐心地蹲下身来,脚下又是多用了一分力,依旧是居高临下地看着顾倾城,手上一个用力,就听见“咔擦”一声,顾倾城眉头一皱,好痛!痛呼声还没来得及破空而去,就被布条搜塞住了嘴.巴。 笑话,若是让顾倾城喊出去了,将人给引过来,那就不好玩了! 所谓十指连心,五根手指被踩断的痛苦几乎突破人能够忍受的痛苦的极限,顾倾城脸上全部都是汗水,另外一只手再次五指成爪朝顾倾心脸上挥过去,双脚朝着顾倾心的所在狠命地踢过去,那一股拼命的狠劲,就是要置人于死地! 气势汹汹挥过来的爪子被半空中拦住,顾倾城完全都没看清楚顾倾心是怎么出手的,自己的另外一只手腕就牢牢地被握在仇人手中,要踢过去的腿也被一脚踹了回 去! 贱人,贱人,你怎么不去死! 手指的疼痛,手腕上被压制住,嘴.巴也被破布堵上,顾倾城不能动作,那双眼睛喷了火一样,无比憎恶地怒视着她的仇人,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来。 这一刻,顾倾城只希望面前的人去死!她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要,一定要让她去死! 顾倾心从她那无比憎恨的眼神中得到了这样的信息,可她并不在乎,早就知道了这样的结局,不管惹不惹她,她们天生就是仇人! 既然仇人落到了自己手中,哪里还有放过的道理!只听见下一刻,抓住顾倾城的手稍微用力,又是一声骨头碎裂的“咔擦声”——顾倾城的另外一只手的手腕已断。 手腕断裂的疼痛,跟刚才五指被踩断的痛苦相差无几,痛的大汗淋漓却不能喊出来,顾倾城愤恨的程度已到达最高峰。 如果现在她手上有一把刀,她会毫不犹豫地疯狂地一边狂砍一边喊着杀杀杀! 顾倾心嘴角噙着笑,十分放松地放下了紧握着顾倾城的手,已经折断的手于是就软绵绵地垂落下去,完全没有反击之力。 顺手拿起刚才因为要抵挡顾倾城的攻击而落在地上的小刀,顾倾心毫不在意地终于放开了踩着人五指的脚。 那病匕首就在她的手边,顾倾城的手指已经触摸到了匕首的金属触感,可是无力的五指疼痛得完全不能施力,根本握不住那匕首!明明伸手就能拿起手边的匕首捅过去,却因为五指被手腕被废而无能为力!这一刻,顾倾城完全绝望,如同卑微的蝼蚁一样趴在地上,从两边手臂传来阵阵钻心的疼痛! 房间的外面,不远处好像传来了脚步声。 看来有人要过来了,唉,真是可惜啊!顾倾心退后几步, 颇为惋惜地摇摇头,本来她还想让顾倾城亲自实验一下被人活生生剥皮的滋味,现在看来是没办法了。 不过,她的双手,暂时是没用了!从此再也不能拿起笔,也再不能跟一样一样长袖善摆地在高高站在舞台上! 接着她点了顾倾城的穴,让她不能动不能开口,将她口中的破布拿走。 “你,过来,将她给我抬过来!” 顾倾心指挥着那个戴面具的男人,将顾倾城拖到了榻上,双脚也绑住,跟顾倾国挨在一起,然后将那柄染着鲜血的匕首重新放到顾倾城手里,合拢了五指握住匕首,“来,二皇姐,这匕首是你的吧,还给你就是。” 顾倾城的双手被废,不能弯曲,口不能言,只能任由摆布。 “将躺着的那位给弄醒,快有人过来了!” 戴着面具的男人从匣子里掏出一颗药丸送进顾倾国口中,那是解除深度昏迷的解药,抽出银针在顾倾国鼻子下面扎了几下,那染血的脸蛋让人不忍直视,眼皮子转动,慢慢地就要转醒过来。 再抬头的时候,房间里已经不见了顾倾心的身影,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男人背起自己的木匣子夺窗而出! 在他刚逃出丞相府后门,就听见一声无比凄厉惊天动地的叫声从来的地方传出来,惊出了无数的飞鸟! 顾倾国毁容了!当她醒来的时候摸到自己满脸的鲜血,而坐在她对面的人穿着哑女的衣服,脸上却是她无比熟悉的顾倾城的容颜,手上还拿着沾满了鲜血的匕首,屋子里除了她们再没有一个人的时候,她彻底地失去了冷静,尤其是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纵横交错糊满鲜血的脸的时候,立刻陷入了崩溃和暴走当中! “是你对不对?我要杀了你!”顾倾国伸手轻松 地夺过顾倾城手中的匕首,那匕首上的鲜血就是从她脸上来的,她举着那匕首,疯魔似得朝顾倾城身上刺过去—— 顾倾城不能动也不能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胸前开了一朵艳丽的红色花朵,疼痛已经麻木,意识也开始不清醒,眼看着顾倾国着魔似得抽出了噗嗤一声将匕首从皮肉里面拔出来,又要再一次地朝她身上捅进去—— “住手!”大门哐当一声被人给踢开,门口以上官枫为首的一大群人闻声而来,看到的就是一个满脸鲜血的女人正举着匕首行凶的画面。 上官枫飞身上前就从顾倾国手中夺走了匕首。 逃过生死大劫的顾倾城由于疼痛和失血过多,两眼一闭,失去意识倒了下去。 “二公主!”上官枫上前一步扶住了顾倾城,来不及疑惑她怎么在这里,当务之急是要将人给救回来! 在上官枫着急地请大夫过来的时候,顾倾国目光呆滞,两眼无神。 显然,因为她的血肉模糊的脸,上官枫刚才进来竟然完全没有认出她来,或者说,那样无法直视的脸,他看过一眼就再也不会瞅第二眼。 “啊啊啊啊!”顾倾国突然捂住脸尖叫起来,然后撩起裙摆无措地包住脸朝外面冲出去。 丞相府中发生了这样的大事情,府内所有人都朝着这个院落赶过来—— 这一日的阴谋的闹剧,最终的结果就是,丞相府公子的侧夫人顾倾国毁容,而顾倾城左手永不能提重物,右手五指再也无法灵活曲张,她的胸.前,也留下了永远不会消失的伤口。 顾倾城悔了顾倾国的脸,顾倾国同样给予她一刀,这两人,谁都没有讨得好处。 当初承诺可以换脸的那个戴面具的男人早已经销声匿迹,好像从人间消失了一样。 第三百八十四章 作孽下场 顾倾国和顾倾城声泪俱下地将事情说出来,想要揭露最终毫发无损的顾倾心,却没有任何一个人相信她们的话。那一日,将军夫人的马车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丞相府的,那么多人看着,哪里有时间去做坏事。而且,从始至终,能换脸的面具男人除了当事人顾倾国和顾倾城没有人见到过,能够换脸?世界上哪里有这么神奇的事情,真能这么做的话,世界还不是乱套了! 什么换脸啊,能够做到换脸的面具男人啊,众人看到顾倾国那张脸还有语无伦次癫狂的神色,只觉得这个人是遭遇了打击神志不清了,在做梦呢吧! 在丞相府的宴会过后,原先被挑拨过的夫人们都因此对将军夫人有了好感,加上被顾倾国利用的气,完全偏向了顾倾心这边,纷纷给她作证将军夫人跟她们是一起出将军府的大门的。 于是顾倾国口中的真相和控诉就变成了无中生有的滑稽的陷害和编造!据说将军夫人还放出话来,念在过去的情分上,可以不追究顾倾国的陷害,但是至此以后,她将彻底地跟顾倾国恩断义绝。 舆论是一边倒,官府的查案也没鞥呢查出什么来,根据现场的证据,那匕首上的血既有顾倾城的,也有顾倾国的,所以事实不过是两个人相互残杀罢了。相互残杀一个毁容一个捅刀,可都是毒妇心肠啊! 顾倾国想要当初跟自己一起去找那个面具男人的丫鬟出来一起证实那个男人的存在,可是那个丫鬟也无影无踪,后来才在丞相府的某个角落的枯井里找到了那个丫鬟的尸体,又是死无对证,而丞相府内外,再也没有任何人相信她的话了 。 至于顾倾城,她就算是恨极了顾倾心和顾倾国,也没有机会出面作证了!因为就在她醒来的时候,成国公府的人就找上门来了。 成国公唯一的嫡孙死于她手,一听说她还活着,成国公立刻带人包围了丞相府要来抓人!顾倾城痛心疾首地为自己这一次彻底的失败搞得心神不宁,接近于崩溃状态。不仅没有换一个最好的身份重来,还暴露了自己,被废掉了双手,身上中了一刀,这让自认十分聪明的她如何能偶接受! 眼看着成国公府的人马上就要闯进来将她抓走,顾倾城只得恳求上官枫救她一命,也许是天不绝她,她所在的房间里竟然有密道,然后上官枫带着她从密道逃走,让成国公府的人扑了一个空,这才逃过一劫。 顾倾城在上官枫面前做足了姿态,楚楚可怜,以泪洗面,往日那般娇艳的玫瑰如今在他面前梨花带雨,好像带刺的娇艳玫瑰一下子变成了菟丝草,将他当成了人生当中的最后一根稻草和顶梁柱。想到如今家里那个被毁容让人作呕疯疯癫癫的顾倾国,对比之下上官枫一下子就对顾倾城联系有加,不仅救了她一命,还对她的遭遇很是怜惜,怎么说都是在丞相府里遭遇了这样的大难,让她变成这样的又是顾倾国,他的侧夫人,上官枫觉得自己有这个责任,照顾好她。 于是再一次被顾倾城声泪俱下的可怜遭遇所迷惑的上官枫瞒着家人,在外面给她置办了一个隐秘的宅子,买了几个奴仆伺候她,还出面替她打点了官府。成国公和官府都没有抓到顾倾城,到底还是没有得罪丞相府,只得作罢。 为了感谢上官枫 的仗义相助,顾倾城经常会让人去请上官枫到她的小宅子里去坐坐。 一来二去,顾倾城的胸口的伤势慢慢好转,虽然双手不灵活了,但是那副皮相还是能看的。经过了这么些日子,她早就掌握到了上官枫的软肋,知道怎么做能够让他怜惜,渐渐的,水到渠成的勾搭无往而不利。 自从顾倾城顺利地跟上官枫共度了一.夜良宵之后,她就真正意义上算作是上官枫养在丞相府外面的外室了。 顾倾城很聪明也很有心思,利用自己的伤势和楚楚可怜的姿态,顺利地牵住了上官枫的心。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外室因为在眼皮子底下晃悠的时间少,不那么容易让人厌倦和产生审美疲劳,所以上官枫在物质上对她很好,在享受到了顾倾城的温柔魅惑和床上功夫之后,便开始渐渐上。 再加上顾倾城要求很少,除了物质上的饮食起居的需要,从来不会主动跟他要衣服首饰,也从来不会撒泼生气,就是一朵温柔的解语花,甚至比府中的三位妾室都要好说话。论起容貌,顾倾城娇艳妩媚;论仪态,顾倾城公主出身,大家气派;论才情,顾倾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歌声好听,舞蹈一绝;论性格,顾倾城百般讨好,从不忤逆也丝毫没有娇气;论技能,顾倾城可以在身体和心灵上给予他极大的安慰。 这么一比较,上官枫倒是越来越满意了,渐渐的,顾倾城在他心里的地位竟然上升到了一定程度,甚至隐隐有超越另外三个妾室的趋势。 顾倾城都那样了,都能够依仗唯一的救星上官枫越活越滋润,这一点,就连顾倾心,听到这些事情的时候, 都忍不住觉得她还真是有手段。 只是可惜呀,她越是有手段,她就越是不能够容下她,敌人越是强大,威胁就越大!再说,顾倾城如今是恨毒了她,一旦让她找到一丁点儿的机会,恐怕就要下手报复,所以,必须要十分谨慎小心地防着她。 为此,顾倾心抽调了两个无影楼的影卫,让他们时时刻刻监视着顾倾城那边,一有异动,马上就来将军府通知。 同时,无影楼的人也找到了在外地找到了那个能换脸的戴着面具的人,可惜那个人运气不好,在逃跑的过程中又遇到了其他的仇敌,因为他那神乎其神的技术和超过一半的失败率,早就积累了不少的仇家,如今一碰上,怎么会放过他。 那个人被另外的仇家折磨致死,然后被抛到了乱葬岗。 看在那人到底算是帮了她一个小忙的份上,顾倾心便让人将那人尸体从乱葬岗拖回去,让其入土为安。 京城的重臣之家中,成国公府开始大规模地挑选家族旁支的子孙,准备过继过来培养,他日栽培出来继承成国公府,也不枉龚家的百年威名。 龚西风光大葬那日,老国公也一病不起,据说是时日无多,嫡孙再不成器,到底也是唯一的孙子,如今黑发人送白发人,怎能不让人伤心。即使是可以过继孩子,到底不是亲生的,人死不能复生,就算将凶手碎尸万段,人到底也回不来。整个国公府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愁云惨雾,就连找到了合适过继的孩子,都没能让国公府增添该有的生机。 所有人都在为国公府扼腕叹息,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国公府恐怕很难再拾起昔日的荣耀来 。 只有顾倾心知道,国公府这个过继来的旁支的孩子,却真的是个栋梁之才,在三年之后凭借一己之力考上文武状元,若是长此以往,国公府恢复荣耀指日可待。只是后面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前世的龚西,也没活得了多久,后期欲.望膨胀,癖好加重,很快就控制不住地虐死了多个无辜弱小的少男少女,到了后期甚至有小孩子,被其中一个受害人的姐姐刺杀身亡之后,审理牵扯出了背后一系列的血案,国公府也因此声名尽毁,老国公同样是在这一年被气死的,之后同样是过继。 过程不同,可是结果,却是殊途同归,甚至,这一世龚西还没来得及造成那么多的人命就被顾倾城结果了性命,国公府也只是失去了血脉名声到底没有受到如前世那般的损害。之前顾倾心都没有想起这回事,直到国公府过继她才想起来前世的确有这么一回事儿,如今看来,倒是阴差阳错,设的这个局的过程改变,间接地避免了原本该死在龚西虐待之下的好多人的性命。 殊途同归啊,殊途同归! 顾倾心默默地回想着,思考出来,浑身却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来。 这件事情,再到之前的几件事,若是她梦中的是真实的话,那岂不是就说明,重来一世,有些小的细节方面可能会有改变,过程可以改变,走不同的道路,但是结局,比如说生死大限的时辰,却是相差无几的! 如果这么说来的话,许木,岂不是只有三年多一点点的寿命了!前世的这个时候她是丞相府上官枫的正妻,成亲三年被休才在第四年二嫁许木,如今,快过去一年了,只剩下三年! 第三百八十五章 许木出征 三年,一千多个日子,难道他们这一世的时光,真的只有这么一点点了吗?顾倾心突然流下泪来,不,她不要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的,如果真的只有三年,那怎么可以?命运莫非是真的不可以改变的吗?上一辈子活了多久,这一辈子就只能活多久吗?一千多个日子,对于她来说远远不够,这一世,才刚刚和夫君相爱相守,怎么能,怎么能这样短暂呢? 不,等一下,也未必可以改变生死时限,比如,原先应该在这一年间被龚西虐待致死的人今生肯定不会死了,因为龚西都不在人世了。他们若是可以活着度过这一年,那岂不是说,生死还是可以改变的吗? 顾倾心眼前一亮,立刻就招来了无影楼的人,让他们去将龚西接触过的有过关系的人找出来并且记录下来。 到底能不能改变生死,就看明年这些人是不是依旧平安地活着,如果能活着,那自然最好,说明生死可以改变;若是没有了龚西,他们依旧逃脱不开死亡的命运的话,那就说明,她的时间不多了! “夫人,夫人,边关送来加急书信!” 顾倾心正想着,门外的小厮匆匆而来,边走边喊着。 动作已经先于思想,顾倾心急切地跨向门口,一把夺过小厮手中的信件便挥手让人下去,一边走一边便拆开了书信。 许木出征已经三个多月,一百多天,在她好像度过了一百年一样。日益刻骨的思念让顾倾心几乎想要飞奔到他的身边去。 第一封家书上个月才收到,那时候许木信中颇有信心,士气很好势如破竹,信的最后,那个字开始越写越好的许呆子竟然在末尾附上了肉麻的几个字: 心儿,我很想你。 而这次,既然是加急信封,那么,边关的加急件应该已经被送到了皇宫。 顾倾心很快看完,眉头已经深深蹙起,这次真的是大事不妙,不行,她要进宫,立刻进宫。若是父皇手上的边关战报也十分不理想的话,她决定,她必须要自己带着增援,亲自前往战场相助! 这一次,不管如何,她想要跟那个叫做许木的男人,她的男人,她的夫君,同生共死! 皇帝在顾倾心刚刚求见的时候就知道了他的来意,当顾倾心推门进去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父皇愁眉苦脸一脸不虞地看着桌子上的战报。 “父皇,边关情况到底情况如何?是不是真的十分紧急?”顾倾心此刻紧张而迫切,顾不上行礼便走向皇帝。 “唉,”皇帝愁眉苦脸地叹息一声,也不顾忌,指着桌案上的那一份战报,“心儿,你自己看便是。” 顾倾心上前,那战报拿在手里,越是往下看下去,她脸色就越来越难看。 许木寄回来到将军府的信中,只是隐约提到了军队遇到了麻烦,可能不能跟预先想的那个时间回程,让她好好照顾自己。 什么困难能够难得到许木?若不是再大的难关,许木这个白金国的战神什么时候会说出那样的字眼来,“麻烦”两个字代表着棘手的情况,肯定是害怕她会担忧所以许木不会告诉他比较具体的情况,但她却不能撒手不管,心安理得地安寝。 此次本来是跟西束国的战争,这次没有理会西束国跟从前一样用求和的借口来拖延时间,而是一路攻城略地,不仅收复了白金国自己的地盘,更是乘胜追击,势如破竹地一路攻下了西束 国八座城池,眼看着马上就要将西束国彻底征服的时候,不料从来没有什么动静的黑木国竟然出手了! 没有任何征兆地出手了!西束国尚且不足为怪,可若是换成了黑木国,兵强马壮,作为三国当中战斗力最强的一国,饶是许木再怎么用兵如神,在数量上也远远不够打破黑木国和西束国的联合进攻。 不知道黑木国是被西束国请过来帮忙的还是主动过来搅乱战局的,有了黑木国的帮忙,西束国之前被几乎破坏殆尽的士气重新奋起,竟然打得白金国不得不后退。如今,就算白金国军队再怎么严防死守,还是被西束国收回了两座城池,据说西束国和黑木国军队统领相谈甚欢,竟是要结成同盟的节奏。若果真如此,不说得不到西束国的城池,就是白金国自己的领土,可能也要葬送在黑木国手上。 第三座西束国的城池眼看就要守不住了,白金国军队损失惨重,如今靠着死守着,那黑木国倒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没有多么急迫的想要攻城,好像是享受着敌对方的垂死挣扎。黑木国军队的骁勇几乎整个大陆都知道,因为黑木国的掺和,加上连续两城的失守,士气已经不如当初振奋,要走下坡路,再加上损耗巨大,粮草也开始不足,隐隐有失守之势。 两军交战,士气很重要,若是情况继续下去,情形会越来越不利。当初白金国可以势如破竹,那么只要有了一个缺口,黑木国和西束国的军队同样可以将白金国逼得节节后退,然后相继失守。 其中的利害得失,皇帝知道,顾倾心也知道,所以此刻,忧愁上了眉梢。 黑木国!黑木国为什么会 突然横插一脚?顾倾心怎么都想不明白,明明上辈子,直到她身死之前,白金国从来没有跟黑木国开战过,黑木国内乱频繁,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可是现在,黑木国突然帮着西束国攻打白金国,实在是太不合理了。 这是跟上辈子不一样的情况,顾倾心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但是如今,重要的不是弄清楚原因,而是,要挽回败局。不管怎么样,她现在绝对不能失去许木,绝对不能! 想到此,顾倾心突然后退几步,在皇帝面前跪下,“父皇,儿臣想要您答应儿臣一件事!” 皇帝抚了抚自己的眉头,“何事?” “我要亲自带上增援部队和粮草去边关!”眼神坚定,顾倾心仰着头,看着皇帝,语气是如此的不容置疑。 “什么?”皇帝吓了一大跳,然后赶紧摆手,连连摇头,“不行,心儿,你疯了吗?边关是能够随便去的吗?你可是金枝玉叶,是父皇的贴心小棉袄,怎么能够以身犯险,不行,绝对不行!你说的这是什么傻话,怎么可以这么说,你还小,从来就没有出过京城一步,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更不知道战争的惨烈,那可是杀人如麻,血雨腥风,你看到了都会被吓得做恶梦的!” “父皇,我是认真的,从来没有过的认真。”顾倾心静静地听着,没有反驳。 只是,在皇帝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大堆之后,还以为女儿已经听进去了,没想到刚一说完,顾倾心就给他来了这么一句。 “你,”皇帝顿时一噎,被女儿这样定定地望着,动口想要再劝说几句,那坚定的目光却是让他什么劝说的话都没说出来。心儿做事向来言出必行,有些 事情很是宽容不计较,但是一旦是认真想要做的事情,不管他这个父皇是不是同意,都会执着地去做,比如,曾经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她和许木的赐婚圣旨! 被她放在心上的人和事,皇帝陛下细细想来,竟然心惊地发现,没有一件事情她是没有办到的。办到也是她有能力有计谋,只要合情合理,皇帝并不回去追究其中的过程。 只是去边关的这件事情,关乎的是女儿自身的安危,不管怎么样,他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任凭心儿怎么坚定,他也是绝对地坚持,绝对不会让女儿亲自去涉险!皇帝见顾倾心还是跪在冰凉的地上,直直地看着他,没有任何的摇摆,又是心疼又是恼怒,最终还是没有松口,“不行,别的事情父皇都可以妥协,这件事情,绝对不可以!父皇绝对不允许你用自己的生命去犯险,这样做了,父皇便再也没有任何脸面去见你母妃了。” 说完皇帝怕女儿再纠.缠,也怕自己会不忍心被磨得答应了,借口自己还要处理政务就让福公公送小公主出去。 “殿下,请。”福公公上前躬身。 福公公对她有人情,顾倾心此刻也不会让福公公难做,况且今日,怕是不能说服父皇了。于是她只得转身,到了门口的时候突然回头看着皇帝,“父皇,我再说一次,我是认真的,而且,我没有你想象当中的那么脆弱。我明天再来,父皇您也好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您应该相信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一回到将军府,顾倾心就将她要亲自上前线的事情宣布了,相思红豆都是十分震惊的模样,正想要开口劝说,就被顾倾心摆手阻止。 第三百八十六章 去往前线 “你主子我心意已决,没有什么能够阻止我。与其做无用功,还不如立刻去将出发前的准备做好,早日到达便能够早日解除危机获得胜利!” 相思和红豆对视一眼,眼中都是无奈,如此坚定的话,她们如何反驳,主子说得对。既然不能改变,那就要绝对的最好准备绝对胜利! 仅仅是一天时间,顾倾心就让人开始筹备这次去边关的事情。 之前已经预备着粮草在这个时候就起到了作用,然后就是跟她一起去边关的人选,还有一些必备的生活用品等等一应事宜。 期间静姑姑还来过一次,也是劝说她不要亲自过去,就算真的要去相助,也可以派别人过去,她自己是金枝玉叶若是出了什么闪失可怎么办才好?刀剑无眼,战争不留情面,就算她武功再好,真正地遇到了成千上万的人,那也是绝对危险的。 顾倾心听了,问了静姑姑几个问题。 “你觉得大将军对我如何?” 静姑姑一愣,“将军对主子自然是一片情深,这些我们当然看在眼里。可以说,天底下再没有比将军更好更适合主子的人了。” “若是你家男人莫文遇到了生命危险,你当如何?” “自然是全力以赴地去救他!” 顾倾心轻笑,“这不就对了?你都说了,若是另一半有生命危险,必然要亲自去救人。同甘共苦,同生共死,才不枉这场夫妻缘分。既然许木如此待我,我便也不是木头人,夫妻本是一体,必然要生死与共。静姑姑,你可知道,若是他发生了危险,那么我,或许不能独活,或者,为了身上的责任行尸走肉的活着,但如果那样,一生的快乐源泉便没有了。” 静姑姑大惊,她只知道 许大将军对自家主子一片真心,心里眼里都是殿下一个人,完全容不下其他人的存在。却不曾想,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主子竟然也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静姑姑本能地讷讷出口,“主子,万万不可啊!” “有何不可?我知道姑姑你肯定想说我是公主殿下,怎可为了一人便如此?但是情之一事,本就不能用常理解答。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遇到了真心相待的人,不管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是早就注定了的。我是白金国的公主殿下,但首先,我是个凡人,是凡人,便注定有七情六欲,逃不过情劫。” 更何况,不是仅仅这一辈子,而是整整两辈子,许木爱了她整整两辈子,上辈子的似海情深,在这一世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她也陷了进去,从此山高海远,滴水穿石,便初衷不改,心心相印。 静姑姑沉默了,她也没能劝得下顾倾心。 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正如她所说的,每天一大早,顾倾心就进宫求见皇帝,没有见到龙颜也不恼怒,让福公公带话就回去,第二日还是照样去皇宫。 就是这样默默的坚韧的坚持,昭示着她的决心。皇帝有理由相信,他一天不点头,小公主便一天不会放弃。一直到第八天,皇帝终于还是接见了顾倾心。 顾倾心在得知父皇愿意见她的时候,眼中热泪蕴含,她知道,她再一次赢了。用自己的坚持,到底还是打动了父皇,天下的父母,到底是拗不过孩子的,尤其是真心喜爱的孩子。 刚得到了皇帝的准许,顾倾心马上就准备出发了。 一早她便做足了准备,八天的时间,已经足够准备好所有的东西。而这八 天,太长了,对于战争前线来说非常宝贵,也正是因为这样,皇帝才不得不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妥协。 之前暗地里准备的粮草,加上皇帝亲自补上的粮草,还有三十万的兵马,这几乎是白金国剩下的全部精锐主力,都给予了顾倾心,可以说,这是如今的白金国剩下的八成的兵力,这也是皇帝给予她的最全心全意的支持了!朝中还剩下的最为优秀的几个武将,被圣旨召唤到了一起,随时准备着前去增援。 此次,只可以胜利,不可以失败!顾倾心带上的是必胜的信心。 至于京城中的其他事情,比如那几个至今还在苟延残喘地蹦跶着几个人,她便委托给了司徒景和静姑姑,无影楼的势力交由静姑姑掌控,京城中的形势基本在他们手中,不会出太大的差错。相思红豆尾随她左右,木芳留在将军府打理内务。 除了身边的人,顾倾心还带上了一个人,那就是白凡! 就在点兵出发的前一日,司徒景带着白凡找到她,白凡自告奋勇要跟随前去,说有办法可以帮助获胜。 顾倾心一开始很是质疑,但在白凡将她口中的什么孙氏兵法之后,饶是顾倾心也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她知道白凡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但是既然能够来到这里,必然是有什么原因的,这个上辈子完全没有出现过的人,从异世出现在这里,怀揣着与这个时代节节不入的想法,现在又能口诵如此高深的兵法,不管是不是她自己的,那兵法的确是巧妙。也许,这是个转机呢? 白凡的性命还掌握在她的手里,那么怕死的人,也逃脱不了。司徒景说过,如今她已经收敛了性子,在一品楼安安分分,交给她的任务 也完成得很好!白凡提出的要求也很简单,若是此次大获全胜,她希望自己能够拿到那五年的活契,从此恢复自由身,另外,解药也是必须的。 恢复自由身和拿到解药,这都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没有什么过分的权势名利的要求。刚听到的时候,顾倾心还惊讶了一下,按照白凡以前的好高骛远,怎么不会要求多一点,比如钱、权呢?如今只是想要保住性命和恢复自由,再看她的眼睛,已经没有了当初的不自量力的傲慢自大,平静而坚韧,她想,也许,白凡是真的慢慢地开始改变了。 如果能够换得夫君平安归来,如果真的能够大获全胜,这个要求,一点也不为过。一丝的希望,顾倾心都不想要放过! 增援的队伍很快就出发,皇帝亲自将小公主送到城门口。 一身劲装的小公主坐在高头大马上,悠远的眼神,通身高贵的气势,竟然让人不可直视。明明是一个女子,此刻却有让人不得不仰视的风采,难道说,因为跟许将军是夫妻,就连这通身气派都能够传递? 皇帝在城楼上亲自给将士鼓舞打气,最后深深地凝望着队伍远去的背影,尤其是站在最前头那娇.小的银色盔甲的身影,久久不愿意离去。 行军出发半日,军队在一片树林里安营扎寨。 “主子,吃点东西吧。”相思端着点心拿着水囊过来,看着自家主子从出门后脸色就不太好,苍白憔悴得过分的脸,忍不住担忧。 顾倾心摆摆手,“我没事。” 行军不过半日,身体就有中不适的感觉,她只以为自己没有出过远门,对旅途奔波不太适应罢了。 顾倾心吃了几口干粮,看着那点心,不知为何,平日 里都不怎么喜欢吃的酸枣糕竟然如此符合她的胃口,“相思,酸枣糕怎么比以前好吃,莫非是换了一个厨师么?” “没有啊,一直都是那个点心师傅做的。”相思看着主子吃的最多的酸枣糕,也觉得有些奇怪。 “哦,”顾倾心不再开口,喝下一口水还没咽下去,就感觉喉咙里一种想要呕吐的渴望袭上来,马上就要到达嘴边,她赶紧别过头俯下身去,可是干呕了半天却是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相思慌忙扶着她拍打后背试图缓解她的不适,等主子缓过来立刻将一碗水送到嘴边。 片刻后,顾倾心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刚才那恶心的感仍然让她心有余悸。之前出门的时候穿着不透气的盔甲是为了鼓舞士气,后来换成了马车,着装便有变成了轻松的便装。 相思看着主子明显不适的脸,莫非主子不适合长图跋涉,赶紧将手指搭上了主子的脉搏,这些日子每天都太忙,似乎好久都没有好好请脉了。 顾倾心看着相思皱着眉头把脉的样子心头有些打鼓,她自己的身体她自然还算知道,这一世练武的话身体应该还不错的,怎么一出门就这样不舒服? “如何?” 相思把完脉,眼神欲言又止,好似在确定着什么又有些不能够完全确定。 “主子,如果我刚才没弄错的话,主子的脉象弦滑,是有孕的征兆。” 还不等相思说完,顾倾心眼睛立刻晶亮,连忙用自己的右手探向左手边的脉搏,《医经》有云,“妇人脉滑数而断经者为有孕”,果然,她感受到了脉搏上的跳动。 是真的! 顾倾心忍不住笑了,这个笑容纯粹美丽,仿佛初雪融化,雪莲吐蕊一般,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第三百八十七章 怀有身孕 “真的吗?真的吗?相思姐姐你没搞错?”红豆拿着东西过来,立刻就听到相思的话,顿时眉开眼笑,眼睛眯成了一弯新月,差点手舞足蹈,手上用力抓住相思的肩膀,竟是比当事人都要兴奋。 “八.九成的把握是真的。” 相思也满脸笑容,她们几个在私底下早已经对这个问题进行过很多次的探讨,小主子什么时候会到来,长成什么样?会像主子还是将军?可以说,因为铁伯经常念叨着,她们也是充满了期待和幻想,主子才貌双绝,将军武功无敌骁勇善战,若是个千金必然是倾国倾城,若是少爷必然也是根骨奇佳!将来便也会是举世无双的人物,总之,主子的孩子一定会生的十分好就是。 如今期望马上就要变成现实,让她们怎么能够不兴奋。 不一会儿,木芳也知道了这件事情,三个丫头抱在一起又蹦又跳,就连向来沉稳的相思也有些高兴,跟着另外两个丫头一起高兴得忘乎所以。 至于顾倾心,脸上已经维持不住满心的笑意,她伸出手去,慢慢地抚着自己的小腹,脑海中浮现自己见过的小孩子那白嫩可爱的脸蛋,全身似乎被一种天然的母性光环所笼罩。 这个好消息,若是夫君知道了,一定会高兴得忘乎所以吧?如此惊喜,顾倾心急于跟人分享,脑海中想象着自家福夫君知道她怀孕的消息,不由得扑哧笑出声来。可不过是一会儿,那清脆的笑声就戛然而止——许木还在战场,面临危难。 顾倾心的笑容塌了下来,三个丫鬟顿时也想到了其中的原因,顿时脸上也有着忧虑。 还是相思最先开口,“主子,既然都有 了小主子,这战场是绝对去不成的。这一路奔波劳累不说,战场更是刀光剑影,若在京城,小主子必然能够平安出生。京城里若是发生什么事情,主子在的话也好应对。” “啊,对了,刚听完相思说的话,红豆这才想起来自己手上拿着的东西,那是无影阁传过来的书信,“主子,我刚才差点忘记了,无影阁传来的书信,能在这个时候传来书信,必然是有重大的事情发生。主子,您现在有了小主子,还是不要亲自去战场了。” 顾倾心眉头微蹙,摸了一下小腹,这个孩子,同样也是她期盼已久的,若有可能,她是万万不想要孩子出现任何闪失的,可是夫君那边……犹豫了片刻,顾倾心还是决定先看看无影阁传来的书信再说。 粗略地看完,顾倾心严肃了脸,看了一眼相思和红豆,无奈道,“现在可能真的没法轻易脱身了,这下子,你们不用担心了,我要留在京城。” 相思红豆自然是欢喜,留在京城,主子和小主子的安危至少都能够得到保障。 顾倾心站起来,一边让人去将此次前往的将军着急过来宣布这件事情,这边已经将书信上面的内容透露出了一点,“丞相府和废后有动作了。” 闻此言,相思红豆面面相觑,然后神色俱是一凛。 丞相的野心她们从主子那里已经得知,只是没想到,如今那废后竟然会提前动手,莫非是哪里刺激到他们了? 他们要提前动手,不得不防,怪不得主子没法去战场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去了。可是,留在京城,这场权位之争,也是暗潮汹涌,若想要脱身而出,也不是什 么容易的事情。几人又陷入了一阵沉思当中。 将领们到来之后,顾倾心便说明了自己有孕在身的事情,因为有喜不能去战场,所有人都表示了理解。顾倾心将自己的统领权力交给了两个知根知底的大将,没见到大将军之前,由他们两人来统领此次队伍,见到许木之后,一切听从大将军调遣。 “属下遵命!”两位正副将领跪下来。 顾倾心又将白凡叫过来,告诉她自己的决定。 白凡已经听到了一点儿风声,在知道将军夫人竟然查出有孕在身的时候,也有瞬间由衷的高兴,那只是为了一个新生命的到来。至于曾经自己那不堪不自知的心思,早就在将军府大婚的时候就已经彻底消失殆尽,如今对她来说,将军夫人就是掌握住她性命和自由的人,她好好的,她才能得到想要的。于是也便只能盼望顾倾心一切都好。 顾倾心转过头来,看着女扮男装穿着普通毫不显眼的白凡,眼里终于闪过淡淡的赞赏,如今不过短短时间,白凡行事低调,不多嘴不浮夸,跟当初比起来,倒真是感觉跟两个人一样,好多地方都不一样了。 也不知道白凡是怎么装扮的,姑娘家白皙的脸蛋被她掩藏起来,粗眉黝肤,很难让人一眼就看出来她是个姑娘家。 “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概了吧,出来了不过半日,我又得回去京城了。你打算如何?” 白凡敛眉低目,视线从顾倾心的脸上划下,定在那被宽大衣摆遮住的小腹上,然后淡淡地移开,“这是最好的摆脱禁锢的机会,我没想过放弃。” “好,等会儿我让人去跟武大人说一声,你就暂时跟在 他身边,能够帮忙的地方,可要竭尽全力。若是你真的做到了,我答应你的自然会给予。但若是你没做到,或者还想要使用什么花招的话,我会让你后悔活在这个世界上!” 白凡苦笑一声,“将军夫人的意思我都懂了,我的目标是恢复自由,这是真的,哪里还敢有什么其他的心思。而且我的命都掌握在您手中,这条小命我还是想要保留着的,所以您放心就是。” 白凡如此识趣,加上这些日子的改变,顾倾心也不再威胁,说上了几句,便让白凡退出去。 白凡在临走之前,还祝福了她一下。顾倾心望向她的眼睛,里面清澈无垢,好似洁白晶莹的雪花一样,真心假意她还是能够分得清的,便也客气地说了些“多谢吉言”。 —— 京城,丞相府某一个普通的院落。 废后欧阳芳在得知了女儿毁容之后就顾不得其他,气势汹汹单枪匹马地从皇宫里翻墙而出,凭着一身身为母亲的担当,冲破了层层阻碍,最后惊动了丞相本人,这才总算是进得了将军府。 她的衣食住行在住进古华宫之后就已经一落千丈,如今穿着就普通百姓差不多,颜色素淡的布衣,头上的青丝除了一根木簪和一个绢花已经没有其他装饰。 这样的穿着在丞相府看门小厮当中自然是不够看的,但为母则强,曾经当过一国之母的气势散发出来之后,就算是狗仗人势的守门小厮,也有些忐忑不安地往后面退,不敢撞上前去。 “倾国!”从大门到偏僻的院落再到冲进屋子里看到她那可怜的女儿,欧阳芳第一次泪如雨下。 丞相府多么宽敞宏达,可是顾倾国所在的 院子却是这么远,她从门口走过来差不多花了小半个时辰,而院子门口和堂屋门口,竟然都有小厮把关着,压根就是不让倾国出门,这跟软禁起来有什么差别? 再看顾倾国身上,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脸上被黑灰色的布条包的只剩下一双眼睛,那双眼睛还没有一点儿神采,正无比呆滞地把.玩着手中的一团有毛小鸟,小手手指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好像是在哄着小鸟入睡,而如果细看就会发觉,她手掌之中的小鸟已经没有了呼吸,完全就是死物,这样的天气,过不了多久那死物便会发出浊愁难闻的气味。 “小宝小宝快点睡,小宝乖啊快点睡!”柔柔的声音慢慢地从那呆滞的人最终吐出,最终一直重复着。 欧阳芳在门口看着,心如刀绞,仿佛灌了铅一样,双.腿竟然迈不进去一步。 顾倾国柔和宛如孩童的声音继续在耳边响起,“小宝真乖,快点睡。” 心痛、愤怒、疼惜、仇恨等等复杂的情绪全部涌上心头,欧阳芳看着顾倾国那模样,虽然不能完全确定,但如此模样,可就不跟疯癫了差不多吗?她如今的举动,可不就是流产的阴影,还以为那死物小鸟是她的孩子,对着那死物这么喊着的时候,欧阳芳赶紧自己的心上被扎了一刀又一刀,后悔和自责汹涌而来,早知如此,当初她就不应该想出怀孕的计谋来,一步错步步错,若不是因为当初失去了上官家的信任,真正怀上的时候,何苦会流产呢? 千般情绪,万种难受,最终都只化作了一声呼唤,不管倾国如何,就算真的变成了疯子,那也是她的女儿,她唯一的女儿啊! 第三百八十八章 疯疯癫癫 欧阳芳小心翼翼地迈出了一小步,生怕惊动了那正唱着不成调的小曲哄着“孩子”的人儿一样,轻轻地,饱含疼痛地叫了一声,“倾国?” 没反应。 欧阳芳于是又叫了一声,声调稍微放高了一些,“倾国!” 顾倾国这次听见了,满满地转过头来,眼中却还是迷茫,仿佛根本不认识来人一样。欧阳芳见此上前一步,想要跟她说说话,但是刚踏出去一步,顾倾国就条件反射地跳起来,惊恐地躲在了椅子后面,手下一松,双手死死地抱住自己的脑袋,捂住自己的脸,蹲在地上瑟瑟发抖,惊惧大叫,“啊,出去,出去,不要进来!我是丑八怪,不要进来。” 过了一会儿突然又变了口,双手捂着脸,迷茫而又固执,身子缩成了一团,脸埋进膝盖里,双手乱挥,哭叫道,“我不是丑八怪,我不是丑八怪,不是,不是!” 欧阳芳的泪水怎么都止不住,好不容易走到顾倾国面前,刚一触碰到她的头发,顾倾国便惊惧地逃开,逃到了角落里,双手乱挥,“你出去,出去,坏人,坏人不要进来!” 那模样,竟然是连欧阳芳都靠近不得。 不能再去刺激她,欧阳芳只能想着慢慢来,“好,好,我出去,你不要乱动,不要伤了自己。”一步步地退出去,这种折磨仿佛万箭穿心一样,疼痛过后,刻骨的愤怒和仇恨让她气得发抖。 好,丞相府真狠,真好!本以为将倾国嫁到了丞相府,倾国就不会跟她一样在冷宫里受苦,就算不怎么受..宠..,丞相府也不会缺衣少食,怎么找都比在冷宫里好。可是没想到啊,丞相府竟然是这么回报 她的,当若梅哭着将一切都告诉她的时候,她气得心都在颤.抖着,那老东西,竟然是任由自己的女儿在丞相府这么被糟践着,他莫不是忘记了她手里有他的把柄了吗?是想要她鱼死网破了吗? “来人,带我去见你们丞相!”欧阳芳大喘着气,胸口强烈地起伏着,指着领着她进来的小厮恶狠狠地道,那模样,仿佛对方说出半个不字,她就要上前去将人给撕烂! 欧阳芳的气势可以将丞相府的小厮给吓住,可是却吓不住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丞相大人。 丞相摆摆手就爱让小厮出去,然后亲自端了一杯茶到欧阳芳的面前,“皇后娘娘难得来宫丞相府一趟,我丞相府当真是蓬荜生辉。” 欧阳芳瞥了他一眼,怒气并没有以为这两句言不由衷的话而又所消退,丝毫没有给脸面的意思,黑着脸直接就问,“丞相大人莫非忘记了我们当初的约定,忘记了我手中掌握了你的把柄么?我将自己的女儿托付给丞相府,可如今我看到了什么,倾国流产、毁容,现在又疯疯癫癫的。她既然进了丞相府,就应当是丞相府的人,没想到堂堂的丞相大人,竟然连一个女子都护不住,如今让我的女儿变成了这般模样,丞相大人你要如何交代?” “交代?”丞相嗤笑了一声,见欧阳芳不领情,当下脸也沉了下来,当着欧阳芳的面就将手中的茶杯往地上砸去,“砰”的一声,青花瓷的茶杯被砸碎,碎片飞溅,地上留下一滩水迹和泡过的茶叶。 丞相背过身去,摸了一把自己的胡子,“你这是找老夫要交代?这么多年,你倒是第一个。莫非你还真以为你还 是皇后娘娘吗?欧阳家已经落败,早已经不复当年,你如今也不过是被关在冷宫连个宫女都不如的废人罢了,给你一份脸面,还开起染坊来了。” “你,”欧阳芳气血翻涌,这老狐狸看来是真的忘记了她有把柄,竟然如此不客气,那她还等什么,抬腿作势就要往门外走去,“既然丞相大人如此不仁不义,那休怪本宫无情!” “站住!” 欧阳芳脚步顿了顿。 “敢威胁老夫,你以为你今天出得了丞相府的大门?” 紧接着随着丞相的话的是门口打开,两个面无表情的跟一棵树一样矗立在门口,挡着她的脚步,明显就不是轻易能让人出去的。欧阳芳心中一惊,丞相这意思是不让她出去了,若是她要去跟皇帝告密,他怎么可能真的让她出去?可是丞相府真的是欺人太甚! “丞相大人这是何意?” “皇后娘娘说这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 “哼,就算拦住了我,你以为你的秘密就没办法揭露出去了吗?今日我若是不回去,自然就有人将这个秘密揭发出去告诉陛下,你以为丞相府能够逃脱么?”欧阳芳胆敢只身闯进来,怎么可能没有留着后手。 闻言丞相只是哈哈大笑起来,“皇后娘娘莫非还以为你如今还有人在外面等着你么?据老夫猜测,你是偷偷溜出来的吧,难道有人看见你走进来了丞相府,又有人亲眼看见老夫对你怎么样了么?至于你说的你的人,皇后娘娘莫非还以为,你身边如今还有可用之人么?最忠心的金嬷嬷都已经投靠了老夫,你今天若是回不去,这个世界上便再也不会有你这个人了。” “金嬷嬷 ?她竟然背叛了本宫!”金嬷嬷跟随了她那么那么多年,是她的奶娘也是她最亲近最相信的人,没想到,丞相竟然告诉她,金嬷嬷已经背叛了她。 “不信是吧,”丞相从桌子上拿出来一封信,“这是谁的笔迹,皇后娘娘必然是清楚的。” 欧阳芳粗粗一看,那字迹就是妥妥的打脸,分明就是自己最亲近之人金嬷嬷的笔迹,至于那信的内容,竟然就是她在古华宫的各种活动,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等等,一件件事无巨细地写在了上面。欧阳芳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简直就是怒气攻心。 见欧阳芳难看的脸色,丞相笑得更开了,他的秘密,既然当初被人知道了,他怎么可能没有措施呢,若不是欧阳芳还有用,她能活到今天?即使活着,这个已经知道了他的秘密的人,只能活在他的掌控之下,挣脱了掌控,就要用命来换! “皇后娘娘不必如此,若说枫儿那侧夫人的事情,老夫也的确抱歉,”威胁过了,现在给一个台阶下,毕竟这可是他用得着的人啊,“老夫没空管理内院,导致出了这么多的纰漏,的确是丞相府的不对。内人也没处理好内宅的事情,老夫会好好说她的。虽然枫儿那侧夫人如今这样了,但是丞相府不会抛弃她,她一直都会是枫儿的侧夫人,永远不变!名医御医都会请过来,这么多的大夫,总有一天能够治好的。至于流产和毁容的事情,消消气,本相必然会给一个交代来。” 丞相又将桌子上另外一封书信递给了欧阳芳,里面有关于顾倾国在后宅遭遇的前因后果以及幕后黑手。若梅出的去 将军府哭求欧阳芳,没有他的授意能出的去丞相府半步吗?而这些调查过来的“真相”,也是他特意为欧阳芳准备的。 欧阳芳不蠢,相反很有野心,也耐得住性子,可是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这个弱点刚好被他们家掌控了,那就是——顾倾国。他说的条件保住了顾倾国的地位,找到了幕后真凶,又承诺给交代,并且找来名医为顾倾国治病,欧阳芳不可能不动心,就算是为了顾倾国,也不会不答应。皇帝根本没办法依赖,现在除了听他的,欧阳芳已经别无选择。 果然,欧阳芳看完了白纸上写着的内容,牙齿咬得嘎嘎作响,“那两个侍妾,我要她死!至于顾倾城和顾倾心,我要亲自处置她们,让她们生不如死!” “好,没问题!若果真事成,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欧阳芳上道了,丞相大方地答应了她的所有要求。毁容的那件事情,他竟然不能查出来事情的具体过程,但是从最后结果来看,不是顾倾城就是顾倾心动的手,那顾倾城还废了双手,毫发无损的是将军夫人,她获益最大!所以,他编出了一场合情合理的戏,毁容是由这两个人共同造成! “你要我做什么?”欧阳芳早在知道丞相的秘密,不,应该说是上官家的秘密之后,就知道这个表面上看起来忠心耿耿的丞相,竟然很早以前就包藏祸心,如今既然开口,肯定就是想要动手了。 “很简单,在皇宫里面周旋,到时候跟我里应外合!放心,安插在皇宫的势力,到时候可以随你调遣!”丞相大人笑眯眯的。 欧阳芳思考了片刻,心中天平已经倾斜,“什么时候?” 第三百八十九章 逼宫成败 “择日不如撞日,迟则生变,老夫已经等了这个机会等了太久太久,久到差点怀疑能不能活着到那一刻。如今,万事俱备,只差一个时机,就在今晚了!” 欧阳芳思索了片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趁着那顾倾心带着那三十万大军去了战场,皇宫空虚,这个时候起事再好不过。 这一晚上,皇宫依旧跟之前的每一个晚上一样灯火通明,巨大的灯笼高高地挂在楼阁上,高高的城墙上挂着明亮的灯,皇宫护卫队每隔一个固定的时间就来回巡逻。 一切好像一样,又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皇上,”金龙殿门外,脚步声短而急促,一声声地响起来。 皇帝正在做着一个噩梦,被门外的脚步声梦地惊醒,额头上冒出了一脸的汗珠来。 “何事如此慌慌张张,不成体统!”皇帝怒斥道,一边拿出床边的手帕擦着脸上的汗珠。 “噗通”一声,来人已经趴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地喘着粗气,“陛下饶命,启禀陛下,实在是事情紧急啊。门外,丞相大人带着手持武器的叛军杀进来了!马上就要到金龙殿门口了!” “说什么胡话,”皇帝一听冷嗤一声,“朕的皇宫护卫队难道是饭桶不成,就算是那蛮荒的敌人要打进来,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皇宫的城墙修的那么高,跟铁桶一样,难道是纸糊的不成!” “这,”小太监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来,“陛下,是皇后娘娘,不,废后,在护卫队喝的水里下了药,里应外合,亲自将丞相大人放进来了!” 皇帝手中的精美贡品级别的手帕飘然落地,“好好好!好一个 吃里扒外的皇后,看来这废后是朕今生做的最后一件事情。朕以前还真的是太过于仁慈了,还顾念着所谓的夫妻情分,现在看来根本一文不值,放虎归山,姑息敌人就是最大的错处!” “陛,陛下,那,现在,怎么做?不然,不然还是赶紧逃吧,陛下,我们怕是打不过的呀!” “混账!”皇帝一张拍打在桌面上,朝着外面大喊一声,“快来人啊,将这个危言耸听的小奴才给拖下去乱棍打死!” 然而皇帝叫了半天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平常哪些狗奴才,一个个多么殷勤,此刻,都卷着自己多年来累积的财产逃命去了! 皇帝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所以这才气的发抖,捂着胸口,咳嗽声一声声响亮得惊人。 “陛下,”门再次被打开,福公公带着半身血污的几个士兵冲上前来,齐声跪在地上,“陛下,皇宫马上就要失守了,您是真龙天子,一定要保重好龙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逃出去了,以后小公主和欧驸马殿下一定可以把天下夺回来的!” “陛下,您快走吧,就让老奴守着这里,好歹也能够抵挡一阵子!” “陛下,请您保重自己的身体!” 福公公坚决地跪在了地上,丝毫没有考虑到替主子善后可能会遭遇到的危险,而跟在他身后的无一不是多年来培养的心腹,脸上都是果决,这是国家的勇士! 关键的时候,才能知道到底谁才是值得信任的。 目前局势严峻,皇帝这才算是彻底地明白了。好在当初倾心还提过,不然一定没办法冷静下来。 “你们都起来吧,朕跟着你 们做便是。” 福公公松了一口气,上前去将金龙殿的大门紧紧地关上,平常只能拿着一把拂尘的手一点儿也不柔弱,握得手中的大刀紧紧的,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大门!厚重的大门彻底合上的时候,也断绝了最后的一点生机。 年老却坚毅不回头的脸,在这一刻彻底地感动了在场的所有人,一种英雄将死的悲壮感弥漫在整个空间当中,不过谁也没有打算退缩,那些或者年轻或者黑瘦或者方正的脸,表情更加坚决。 为了忠君爱国二战,为了勇气和正义而战,为了自己和国民二战,这不是赴死,这是光荣的机会! 皇帝深深地看了福公公一眼,眼睛一个个地扫过站成三排的守卫,那一张张年轻的脸,也许从前他从来不曾留意过,可是今天,他眼眶发热,喉头发甜,这些人,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拥护他,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他的存活机会,他记住了。有朝一日重返朝堂,必当做一个更好更努力的明君! “陛下,快走!” 福公公已经感觉到了门外木头撞击大门的声音,赶紧冲着皇帝大喊出声。 皇帝定定地看了留在这里的人,仿佛要将每个面孔都在记在心里,然后转身毫不犹豫地迈开了快速的步子,一行热泪从眼角滑落。 金龙殿的密道出口,御花园的某一出不显眼的假山石缝上。 皇帝已经感觉到了有人正在入口守着,可如今,后路是退不了。 既然如此,为何要退回去呢! “尊敬的陛下,我可是等你很久了呢?” 皇帝刚一出去,火把立刻照亮了整个出口,一片通明。 “呵呵,皇后,就 算朕今日命丧于此,朕也无愧于心。而不像你,为了一己之私,犯上作乱,罪上加罪!” “哈哈哈,”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大笑出声,嘲笑皇帝如同八岁小儿一样的话,“罪名?什么叫做罪?历史本来就是由胜利者所谱写的,你以为,你今天死了,谁还会真正清楚此时此刻此地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吗?这么多年的皇帝,你怎么还这么天真?” 火光之下,丞相的脸忽明忽暗,那爽朗嘲讽的笑容好像一头张开了血盆大口的野兽,狰狞而丑恶。在皇帝眼中再不是那个曾经以为能力出众尽忠职守的丞相,而是要谋他国害他命的野心家。 “哼,”皇帝别过头,一脸高傲,也不屑丞相的话。即使处境堪忧,即使马上就要沦为成王败寇中的后者,或者马上就要沦落至死,他也没有任何想要求饶谄媚的心思。 “朕沦落至此,随便你们处置就是。但是想要朕求饶,那就是休想,朕早年在一本书中看到了一句江湖中人的话,今日也套过来用用,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丞相拍着手笑起来,那不是以往狐狸一样狡猾含蓄的笑容,而是发自内心得偿所愿的真心欢愉。 这么多年,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要复国了! “哈哈哈,”丞相再次大笑出声,好似要将这些年所有的憋屈隐忍都借由这最后的胜利发泄出来。 欧阳芳脸上同样是刺眼的笑容,得意得晃花了人的眼睛。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笑容正是灿烂的时候,皇帝突然冲上前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身后的刀,亮晃晃地朝着丞相所在的地方刺过去,那位 置,正对着丞相的心脏。 丞相那时正在仰头大笑,还来不及反击,就见那刀锋马上伸到了自己眼前,那一刻,喉咙处发不出声来,全身紧绷变成了离弦的箭。 “噗嗤”一声,那时武器陷入了皮肉的声音,在嗜血的人看来,那是多么的动听。 等到皇帝看清楚了那刀锋刺入的身体,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有些可惜了,对于刺中的人,又有些惋惜,随后便释然了,不过是罪有应得! “你,你——”欧阳芳艰难地转头,瞪大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在最后一刻拉着她来垫背的丞相,目呲俱裂。 还来不及说出口来,那一大口一大口的猩红就从嘴里喷出来,一下子就染红了脖子以及脖子下面白色的衣领。 慢慢的,慢慢地开始倒下! 躺在地上的时候,欧阳芳口中喷着大口的鲜血,目光却移向了皇帝这边,“陛,陛……下,我……我……” 断断续续的声音,苍白如纸的脸上突然染上一丝红晕,那是回光返照的现象。 “我,”欧阳芳伸手探向皇帝,“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陛下,你,你可曾有那么一刻,真心地喜爱,喜爱,过,过我欧阳芳?” 皇帝看着欧阳芳的样子神色莫名,到此刻什么都不用掩藏了,有些话,说了又如何,刺客虚伪读成了没必要的摆设,再也不需要了。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一刻,他就当做是怜悯好了。 皇帝点头,“曾经,你我一个未嫁一个未娶的时候,那时候觉得欧阳芳明艳美丽大家闺秀,真真是聪慧无双。” 只是后来,你和我,都变了。因为权势,因为各种朝堂的关系。 第三百九十章 鹿死谁手 皇后这一刻无比通透,她看懂了皇帝未说完的话。是啊,一开始她也是一位单纯想要一个如意郎君的少女,只是,家族的期盼,朝堂的复杂,在皇帝和家族之间,她一直摇摆不定,到后来,什么都已经失去…… 往事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少女青葱之后的幻象,被封皇后的虚荣,新婚的娇羞,背负着家族被冷落的痛苦,一切的一切,到最后洛灵的出现,她开始一步步,走进了自己的深渊。 “来生,不愿生在权贵家!” 似乎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欧阳芳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目光游弋,望向宫墙外面,倾国啊,娘亲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如果痴傻疯癫能保你一世平安,那就这样吧,有时候清醒着,太累了。 眼睛,开始闭上,了无生息之后,身体慢慢地变得僵硬。 “陛下,哦不,现在你不是陛下了。自古鸳鸯都要成双成对,既然你的结发妻子已经去了,那您,曾经尊贵的皇帝陛下,是不是也应该有所表示,在人间的时候负了发妻,是不是要去黄泉路上好好补偿一下呢?” 丞相嘴角勾起得意得笑容,这种将天底下任何人的性命都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真是太棒了。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想要坐上九五之尊的地位,哪怕是死,能够在龙座上争一争,此生也是无憾了! 胜者为王!看这皇帝过去十几年供养着他一家老小的份上,就给一个痛快好了。 丞相抽出了身板士兵身上剑,扔到了皇帝的面前,“哐当”一声,那声音十分清脆。 皇帝看了看,也不说话,冷笑道,“丞相,你这也太不尊重朕了吧。朕好歹是一个一 国之君,你竟然丢给朕一把普通官兵身上的佩剑,你这是看不起朕还是看不起你自己呢?” 丞相眯着眼睛想了想,“好,就念在你我好歹是共事一场的份上,就当中是满足你最后的要求好了。来人啊,去把丞相府上的龙泉宝剑取来。” 马上,就有人离开了队伍。 两方人马就这样僵持着,不过一方是层层包围着并且严阵以待,而另一边,只剩下了不到十个人,背靠洞口,脸上却丝毫没有惧色。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的过去。 丞相府距离皇宫不远,龙泉宝剑瞬间就到了丞相手中,丞相眯着眼睛再次笑了笑,“这下,总成了吧。” 皇帝不说话。 眼看着皇帝准备过去接的时候,丞相突然一松手,“啪”的一声,那珍贵的龙泉宝剑掉在了地面上,剑的手柄,正在丞相绣着金色龙纹的脚边。 这是赤果果的羞辱!皇帝不发一语,刚才的轻松不见,脸上黑沉沉。 “陛下,你倒是有骨气一点啊,还不赶紧过来捡,本丞相,哦不,本君在这里等着你。不会是现在又怕死了吧,刚才还正义凛然的,不会现在就怂了吧?” 话音一落,在他的眼神示意之下,周围的官兵们也都一哄而笑。 “对啊,你倒是捡啊。” “不会是怕死了吧,原来当初的皇帝陛下也是个怕死的胆小鬼啊!” “胆小鬼,胆小鬼!不配当皇帝!” 一声声的嘲笑声传过来,皇帝悲愤地涨红了脸,额头上青筋暴起,宽大的龙袍内,手掌紧握成一个拳头。 他一出生就是皇子,锦衣玉食,生来尊贵,住的是雕梁画栋,穿的是丝绸贡品,吃的是山珍海味珍秀美 食,还从来没有一次这么丢脸过! 同时,也没有这么一刻愤怒过,为何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为何丝毫没有还手之力。若他此时有一身绝顶武功,哪怕是血染衣袍,也要杀他个痛痛快快,而不是这样像一条狗一样,被以前他视作蝼蚁的人这般嘲笑! 这屈辱,比死还难受! 丞相得意地看着笑着,周围的人也得意地看着,笑着…… 有那么一瞬间,皇帝连咬舌自尽的想法都有了。丞相和他身边那些人狰狞的笑脸仿佛就在自己的眼前,愤怒得想要让他想要毁灭一切,恨不得立马去死。 然后,皇帝突然,蹲下来—— 慢慢地,慢慢地蹲下来,这个过程,漫长得犹如一个世纪,从来没有这么一刻,皇帝觉得时间是那么慢那么慢,那么难熬那么难熬。 一步步地靠近,一步步地挪近,终于触碰到了那剑柄,皇帝正想要握上去。 突然,一只穿着华丽金丝龙纹靴子的脚踩在了上面。 钻心的刺痛通过手指传到了心里,十指连心!皇帝此刻爆发出了惊人的忍耐力,迟迟没有出声,用几近于匍匐在地的姿势,死死地,双眼冲血地盯着那双踩在他手掌和剑柄上的靴子上! 丞相自上而下睥睨着,曾经有多么忍辱负重,现在就有这么得意而狂妄,看吧,这就是曾经的皇帝,还不是被我踩在了脚底下,看吧,我,朕还是最后的赢家! “唉,怎么不捡起来啊?”丞相疑惑道,低头一看,状似这才发现了事情真相,“不好意思啊,过去的皇帝,刚才不小心,都没发现踩到了您尊贵的手掌,啊,不对,是龙爪,啊哈哈。我现在就挪开,还请你 不要生气,不然耽误了等会儿您的行程就不好了。皇后娘娘可在等着您,您可要保重啊!” 闻言,丞相身后传来一大阵一大阵的哄笑声。 口中说着要挪开脚,丞相还是装作不小心地狠狠地用力踩了一下,最后才有些恋恋不舍地挪开了靴子。 “快捡起来啊,该上路了。” 皇帝的手指麻木,有些不太听使唤,于是用了另外的左手,握住了宝剑,终于将之拿起来。 “让我们一起见证一下一代帝王的黄泉之路啊。”丞相带头拍掌。 身后一大群一大群的掌声接着响应。 皇帝因为疼痛白着的脸,那因为疼痛握着剑柄颤抖着的手腕,慢慢地将剑提起来。 这一刻,皇帝眼中的嗜血和残暴,足可以毁天灭地! 权利!权利!皇位,皇位!若再给朕一次机会,朕一定要将所有的后患都铲除! 剑被抽了出来。 哄笑声继续想起。 此刻没有人注意到的是,那哄笑声越来越少,越来越弱。 就在皇帝将剑举起来的时候,一块石头飞过来,“嗙”的一声将他手中的宝剑打落在地。 围着火把的士兵们,外围突然多了更多更加明亮的灯笼火把。 这一瞬间,整个御花园犹如白昼! 丞相僵硬地朝周围看过去——哗啦啦地,周围全部都是人,人山人海,比自己的所有人都要多的人,几乎围满了硕大的御花园。 完了,完了,什么都完了! 竹篮打水,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丞相的美梦再一次无情地破灭,如果一开始就得不到还好,而现在,明明马上就要成功,明明马上就可以登上那九五之尊的皇位,明明马上就可以让十几年的忍辱 负重变得值当,明明…… 怎么可能,他不相信,这不是真的,一切都是梦,都是!他不相信! “都怪你,是你对不对,狗皇帝,是你一直在拖延时间,我要杀了你!”丞相转头,提着手中的大刀,神色癫狂,发疯一般朝着皇帝砍过来。 马上就要砍到人的时候,在此之前,他的武器被打落,双手被制住压在了背后,被死死地压着跪在了皇帝面前。 皇帝哗啦一声松开刚拿起来准备防备的剑,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皇帝威严,淡淡道,“先给朕割断脚筋手筋,关进天牢,容后处置!” 容后处置可不是不处置,有了他自己的教训,绝对不可以姑息。但这么折辱他,他若不百倍偿还,就有损他皇帝之名!非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一刻的皇帝眼中散发的全然都是冰冷,眼中容不下一点儿真情。 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死亡的时候,永远不会知道生命有多珍贵!永远! 权利地位永远都要追寻到底!只有高高在上,只有足够的实力,才能彻彻底底地保护好自己! 不过一会儿,御花园的所有叛兵就已经被清理干净。 顾倾心整理好自己的披风,亲自从马上下来,跪在皇帝面前。 “儿臣不孝,救驾来迟,还望父皇恕罪!” 皇帝亲自将顾倾心扶起来,“说什么话呢?皇儿,若是没有你,父皇怎么站在你面前!从今以后,你就是白金国的第一大功臣,当之无愧的护国长公主!” “恭喜护国长公主,恭喜陛下,恭喜护国长公主,恭喜陛下!” 一声声的恭贺,通过御花园,一直传遍了整个皇宫,最后甚至是传遍了了整个京城! 第三百九十一章 等待吾爱 等待的日子总是漫长的,但是有肚子里面这个小家伙陪着,每一天都好像过得跟前一天不同了起来。 为了未来的小主子,将军府里的所有下人每天都将顾倾心当成是菩萨供着。 这其中,表现最夸张的就是铁伯了,每次铁伯盯着顾倾心的时候,那笑成一朵菊花一样的脸总给人一种莫名的怪异感,好像她肚子里的是神仙降世一样。 还记得当初铁伯从红豆嘴里听说小公主怀孕了之后那个老泪纵横双手颤抖的激动模样,又哭又笑地,然后跑到自己的屋子里,对着一块无名的排位一直磕头磕过不停,“有后了,阿木有后了,我没辜负主子的嘱托啊!” 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着这句话。这之后,更是放下了手中的其他杂事,让府中的所有下人都一致地将女主人和肚子里面的未来小主人的事情放在了第一位,连顾倾心在花园里散步都是跟着,提着一颗心又不好开口劝的小心模样,看的相思红豆等人捂着嘴偷笑。 “相思啊,我的那位二皇姐和大皇姐如今怎么样了?” 纤白如玉的手指捏着一块白色的桂花糕,说不清楚是糕点更白还是顾倾心的手指更白,她漫不经心地问,正想再去捏一块,手就被红豆拦住了。 那小丫头一脸的正经,“我的主子诶,桂花凉性,不能多吃。要是不够吃咱们换一样好不好?” 红豆心里也苦啊,可是铁伯管着她呢,要是没有劝好主子,她就别想好好过日子了。 “唔——”顾倾心捂住嘴,眼睛里划过一丝调皮,“不是我要吃,是你家小主子想吃的,我控制不住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自从有了他,我这食量每天都在增加,原来不喜欢的我现在都喜欢了,更何况我 这本来就喜欢吃的呢?你小主子也随了我,同样喜欢吃桂花糕。难道你想让你小主子挨饿么?你舍得吗?你就说,舍得吗?” 眉头皱着,腮帮鼓着,顾倾心就这么看着红豆。 本是倾城佳人,不管什么动作表情都是风华绝对,哪怕一个细微的嘴角的弧度都能让人移不开目光的顾倾心,这模样一出,红豆瞬间就红了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那,就一块好了。”最后憋出来的就是这么一句。 “你啊,又上当了!”相思笑出声来,“这么多年你就不能有点出息么?” 红豆回过神来,一脸不满又无奈地盯着相思,“相思姐姐,你还说我?你是没体验到刚才主子的眼神正对着你放电的感觉。要是看着你,你能够拒绝我就服了你。若是将军在这里,肯定恨不得将心肝儿都掏出来给主子了,还会不答应么?” 相思一阵语塞,换做她,平心而论,也不能拒绝。任何一个人,都没办法拒绝。 钲愣之后反应过来,“好啊,竟然敢打趣在我头上了,看我等会儿不收拾你。” 一阵笑骂之后,相思快步过来,在顾倾心身边耳语了一番。 顾倾国自从那日毁了容,照镜子不能接受自己的模样之后就疯了,再也没恢复过来。丞相府被抄家之后,可能是皇后已经死了,父皇对这个女儿也宽容了一些,不再追究,找了一个住处买了几个仆人照顾顾倾国的衣食住行。 不过以顾倾国现在的状态,也就是一个毁容的疯子,要想被真心真意地照顾着,简直是痴人说梦。而父皇愿意在丞相府逼宫之后还饶了她的性命,不过是看着她身上的那点血脉和如今可怜的疯样子。若说让人精心照料,也是不可能的。 而顾倾城倒是好算计,虽然重伤在身而且手指从此不灵活,却依然笼络住了上官枫的心,让他流连忘返,都不怎么回丞相府。而丞相府落败之后,上官枫被护着逃走,竟然还记得顾倾城,将她也带走了,目前正在追捕之中。 逃命都不忘记带上这个明显是累赘的顾倾城? 莫非这辈子,他们俩个之间才是真爱? 顾倾心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微笑,“让无影楼去查他们在哪里,找到了不用刻意让官兵发觉,暗地里让他们过得不好就行了。我倒是要看看,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爱。若是真爱的话,倒是刻意成全哦!” “好。” 无影楼出马的话,没有找不到的人。 至于顾倾心自己,前世没有好好保护孩子的遗憾今生一定不能留下,不管是为了许呆子还是为了孩子,她都会好好地养着他,要让这个孩子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 万里边疆,却被战火染红了半边的天际。 刚打完一场胜仗,战士们脸上身上都有一些可见的狼狈,血渍染红了衣袍,但是脸上那带着胜利喜悦的笑容却可以让一切的血腥被忽略掉。 生和死,从来都相依相存。 战争,有时候会带来更多的生的希望。 主将帐篷里,主帅正在和部将们防兵布阵。 “报……”长长的高声,帘子外面传来了传信兵的声音。 熟悉的报信兵,一身银色盔甲的许木上前,亲手接过了那薄薄的信封。 刚收过来,那报信兵就从手上拿出了圣旨,也没念出来,就交给了许木,“陛下说,这道圣旨,等将军带领士兵们大获全胜班师回朝的时候再宣布。” “遵陛下旨。” 余下的部将们纷纷拉着报信兵到外面去,他们也要看自己的 家书,不过此刻,还是识相的不打扰他们主帅的好。 人都还都没有散开,这一天,所有的部将和守营的战士们都听到了一声咆哮般的呐喊——“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 这声音,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熟悉,这正是他们最崇拜的许大将军的声音。 当爹? 这么说,是小公主有喜了? 大好事啊,大好事啊!这可真是一件大喜事! 在场的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打从心眼里为他们的主帅感到高兴。 这么长的时间跟着许大将军,为他的英勇、谋略、人品所深深折服,没有许木,就没有现在还活着的荣耀着的他们! 邓志祥带头,振臂高呼,“走,我们一起去恭喜将军,今天真是双喜临门啊,晚上一定要好好庆祝,大喝一场!” 其他人纷纷应和,一起跟着邓副将走进去。 落在最后的一个身材偏瘦小,正是女扮男装的白凡。 小公主,要有孩子了? 心中升起的不是嫉妒,惊讶过后便是了然和平静。 这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不是么?经过这么长的战火的洗礼,她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莽莽撞撞无比天真愚蠢的“穿越人士”了。她已经彻底地融入在了这个朝代里,在这片土地上,是所有人的血肉之躯保家卫国,一切都真实得不像话,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诉她,这不是一场梦,这是真实的世界,是她所处的脚下的世界。 这些个活生生的人,是她的同胞,这些可敬可爱的将士,是她的同伴和家人! 白凡脚步就顿了一下,然后也走进去,跟上了前面人的脚步,是要去恭喜一下许将军了!做爹了,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喜事,战争早点结束,都各自回家,希望从此安居乐业,天 下太平。 回头望了望天边,这一天,应该已经不远了吧。 战火绵延的时间并不确定,但是在许木所带领的军队之下,在名不见经传的白金国的一名小参谋的帮助下,白金国的军队一路势如破竹,有如神助一般,不到半年的时间就收复了所有的失地。 让西束国俯首称臣还不算,甚至绵延进去黑木国十个城池。 如果再打下去,估计不到两个月,黑木国的国都木城就要被占领,黑木国这次是真的怕了,亲自将一意孤行挑起战火的始作俑者——黑木国太子黑木无涯压上了城墙,由丞相亲手交给了许木,这才算是平息了白金国欲要再深一步的铁骑。 许木同意了黑木国的请求,虽然部下有些人不解,但却无条件支持统帅的任何决定,许木如今已经成为了他们眼中的真正独一无二的战神。 押着黑木无涯凯旋而归,这一次,不仅将西束国收归在白金国脚下,就连黑木国,也被狠狠地打击了。经此一役,白金国成为了整个大陆最强的国家,而许木,也成为一个传奇人物让人闻风丧胆,甚至私下无数人在传“得许木者得天下”,甚至有人说,若许木想要这天下一统,也是探囊取物。 不管外界如何传闻,此刻的凯旋队伍里,依旧如同以前的无数次班师回朝一样。 “嘿,”邓志祥骑着马赶上了许木。 “你知道别人是不怎么传你这个大将军的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许木神色不变,视线都没转过来看邓志祥。 邓志祥哈哈大笑,“别人都将你当成战神下凡,可是我看你啊,就是一个儿女情长的普通人罢了。若让那些百姓知道你的真面目,还不要自戳双目啊,传闻不可信啊不可信。” 第三百九十二章 归心似箭 许木终于舍得回头,看了他一眼,“本来就不可信。” “你小子,我还不知道吗?接受了黑木国的示弱,这么急急忙忙地班师回朝,可不是所谓的军中粮草不足,而是你根本想你家小公主了吧。啊,不对,差点忘记了,你想的可不仅是你的娇妻,还有未出生的孩儿吧。这个时候足月了,应该快生了,你要是赶不回去,可没法亲眼见证你孩子从他娘肚子里面出来的情景了。” 闻此言,许木眉头一皱,握着缰绳的手掌握紧,脸色顿时无比严肃,“传令下去,行军加快,明天天黑之前,务必到达三里城!” “哎呀,别啊,我的大将军,我是说着玩啊。你这么急,这是要我们都累死啊,还谁不睡觉了?”邓志祥一慌,连忙请求。 许木神色不变,没看他一眼,策马上前,速度竟又是快了好几分。 邓志祥猛地一拍脑袋,忍不住咒骂自己,“叫你自己嘴贱,真是活该没法睡觉!” 接下来的几天,邓志祥一改常态,十分乖觉,再不在许木面前乱晃悠了。 —— 三里城,这个距离京城只有八天路程的繁华城镇,终于在天黑之前迎来了白金国的凯旋队伍。 还没到城门,就有无数的百姓早早地来等候,就为了见到被传成神的许大将军。 这一晚上,军队终于可以在这地方休息一晚。 军队秉承着一如既往绝对不能接受百姓赠物的军令要求,委婉地拒绝了百姓的各种礼物,终于应付完了才有时间休息。 抵不过一个当地城令的热情邀请,许木等人被安排在城令大人的府邸之上。 晚上的晚宴十分丰盛,晚宴过后本来有歌舞,但是被许木严词拒绝了。 “这,”城令大人表示十分为难,自 古男人不就是喜欢这些吗?建功立业,说到底不就是为了名利美人荣华富贵吗?这战神大人怎么如此不通情理,莫非视? 城令大人脑子里瞬间转了十几个弯,最后和师爷还商量了好意会儿,根据这支军队治军严谨的传闻,最后就得出了一个结论——有些话,当然不能当面说,有些主意,当然也不能当面破例! 但是暗地里孝敬他们,肯定不会有错的嘛! 城令大人和属下一拍即合,顿时笑得跟花儿一样,许将军前途无量,讨好了他,以后升官发财肯定没问题。而且,天底下哪个男人不偷腥,表面上说得义正言辞,真到手还会拒之门外不成,心里说不定就怎么觉得他识相呢!没有这点功力,他怎么能从一个小小的县令变成了如今的城令大人呢? 晚上,一个个身披轻纱的女子就被静悄悄地洗干净了送到了房间的床上躺好了。 许木刚进门,就察觉到了别人的气息,一股子脂粉味,再一回头,看到城令大人那低头哈腰朝他使眼色的脸,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城令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许木危险地近身,冷厉的眸光死死地盯着他。 得意了半天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城令大人赶紧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下官,下……”被那样的眼神注视着,以前多出了的心眼都派不上用场,城令大人只觉得一阵血腥味扑面而来,喉头好像被利刃堵住了一样,什么借口和理由都说不出来了。 “叫上人,我们去城外扎营!” 许木转身对着邓志祥说,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跨出去。 人一走,城令大人才从那股子威压下面回过神来,身子往地上一垮,惨了惨了,拍马屁拍错了地方,撩到了虎 须上,他的美梦算是彻底破灭了。 说不定这乌纱帽也保不住了。 只是,无论如何,以他大半生的经验来看,怎么都想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真的不爱女色的男人呢! “不要抓我,不要抓我,我不去!” 许木刚到府邸的大门口,侧门处就跑来一个一身狼狈的弱女子。 那女子看到这边人多,想也不想地就拼尽全力朝这边大喊救命。 许木本往外抬脚的步伐就此顿住,然后回过头来朝那边望过去! 邓志祥心中咯噔一声,这许兄弟以前也不怜香惜玉,怎么这时候竟然停下来了。 “大人,救命啊,救命!” 细想之间,那女子已经到了跟前,一眼就看到了当中最前面的那人,自然也知道谁是权力最大的,就要扑过去拉住许木的衣袍。 许木身形一动就避开了。 看到这情形,邓志祥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白瞎了他为许木操碎了心。若是他真做了个救美的英雄,将一个女子带回京城,小公主会怎么样,他都不敢想。 到时候他又是两头为难,许木虽然打仗厉害,可是他对小公主,那个年纪轻轻笑起来如同仙女一样的女子更加害怕。 女子扑了个空,但也不失望,就跪在了许木几人面前。 这面前几人都是贵客,府邸的下人还是懂点眼色的,被撞见了只在心里咒骂一声,对逃跑的女子更恨了,此刻也不敢上前,就将情况说明,“各位将军,这个女人是我们家大人花重金从人贩子手里买来当三十八房姨娘传宗接代的,可恨这女子手脚无用,早就失去了清白不说,除了那张脸什么都不会,白白地花粮食养,今日竟然还想跑。” “大人冤枉啊,小女子受人蒙蔽,落入人贩子手中, 才不得不屈居于此。城令大人说的好听,实际上却不把小女子当人看,日日夜夜关在柴房里调教非打即骂,还用锁链锁住我行那猪狗不如之事,小女子千辛万苦才逃出来。城令大人坏事做尽,强抢良家妇女甚至蹂躏至死的事情多了去了,不过因为那顶乌纱帽没人敢动他。求大人为民伸冤,除去这狗官为民除害啊!” “你,你血口喷人——”闻讯赶来的城令大人吓得连滚带爬地跪在地上,一面冲着那女子就是一巴掌扇过去…… 一巴掌不够又是另一巴掌,此刻城令大人只恨自己没有早日将这祸害给杀了,无尽的恐慌将他淹没,今日若是被这女子葬送了身家性命,他一定要让人陪葬! 许木不说话,旁边的人也没人敢擅自说话。 空寂的夜里,只听得见那一声又一声的把掌声,打得那女子话都说不清楚,脸颊也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 直到许木身后的部将有人终于忍不住了,正想要阻止城令大人的时候,许木终于打出了一个手势,立刻有人上前将城令拉开,“先关入衙门,飞鸽请示朝廷。” “是。” 一听到这声音,被打得头晕目眩的女子眼睛突然瞪大,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借着那微弱的月光,看清了那笔挺大将的脸——这张脸,与京中少年风姿不同的脸,怎么不让她熟悉。 这不是她恨得牙痒痒恨不能抽筋剥皮的好“皇妹”的夫君,许木,许大将军吗? 冤家路窄,果然是冤家路窄! 怪不得刚才他不发一言让她被打,这是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么?何其歹毒,何其冷漠! 如今打量着那高高在上一脸冷漠的大将军,一身盔甲在月光下闪闪发光,高大威猛,一身凌厉气势宛 如天成,谁也不敢冒犯。 而她,则成了最低贱的那种女子,靠着一身皮肉苟延残喘,这天差地别,让顾倾城心中各种心情都有。 曾几何时,她还是高高在上的二公主,还对那顾倾心的审美百般嘲讽看不起,认为对方真实瞎了眼,身为公主那么多的高门贵子不选,偏偏选一个这么难看的莽夫,简直是眼睛有问题。 如今,这人成为了传说中的战神降临,得许木者得天下,呵呵,有这样一个大英雄作为夫君怕是要让天下女人羡慕得恨不能以身相替。 抱着这种思绪,她脑海中又不自觉地想到,当日在丞相府,若是她换脸成功,此刻风华绝对的就应该是她——一切都应该是她的,一定有哪里出错了! 都是顾倾心那个贱人,对,一定是她!她毁了她的一切,若是她那日没有醒过来,若是她没有识破,她才是小公主,她才是最美丽最幸运的那个人! 旁人都不知道此刻顾倾城心中万般想法,一个部将问,“将军,这女子,该如何?” “任其自生自灭便是。” 说完许木抬步就要走。 还是刚才那个开口的部将,“将军,这不太妥当吧,那狗官那般混账,这姑娘就是受苦之人,将军您——” “单小将慎言!”邓志祥在旁边阻止了那部将接下来的话,“将军说如何便是如何。” “不,你不可以这么做,许木!”正在自己思绪中的顾倾城,被这一句自生自灭给刺激醒了,她绝对不要自生自灭,顿时发疯了一般地站了起来,跑到许木面前,拦住他的脚步,指着他的鼻子道,“许木,你敢留下我?从名义上来说,你还得叫我一声皇姐吧,如今我这般落魄,你碰到了都不伸出援手,你还是人吗?” 第三百九十三章 狭路相逢 邓志祥用看蠢蛋的眼神看了一眼拦住人义正言辞的顾倾城,只觉得,神仙也救不了这人了。 还说别人不是人?她自己呢?自讨死路到这个程度,不成全她也是不行了。 许木淡淡地看向她,如同看着死人的模样。 邓志祥此刻站出来,“来人,将叛臣同党顾倾城抓起来!” “不,不,你不能抓我!你凭什么抓我,我是二公主,我是顾倾城,没有人可以抓我,我要让父皇砍你们的头,如果你们敢动我一根毫毛。” 顾倾城如同炸了毛的猫一样朝着一步步走来人咆哮。 怎么会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的?顾倾城一脸不可置信,这么久的伪装竟然这么快就被识破了,好不容易混在了城令府中,怎么又被发现了? “带走!” 邓志祥毫不留情。 “许木,求你不要抓我,求你们不要抓我啊!我已经这么惨了,求你们放过我吧。”意识到反抗没用,顾倾城赶紧换了一种方法,示弱求饶。 想想一路上她所受的苦,她已经完全身心俱疲了。本以为许木一直都在打仗,对这些事情都不清楚,再说以前看起来也不精明的样子,她才想着跟上去。只要哄骗住了许木,有许木在,她就还可以好好享受,没有人敢在许木手里动她。 可惜,这许木身边的人竟然这么精明,还认出了她,要抓她走,她不要,不要。 这副模样,加上她那一身破烂不堪的衣服,还有那凌乱的头发和衣服,手臂上的伤痕累累,无一步显示着,顾倾城的日子的确不好过。 借着城令大人带来的一行人手中的灯笼,邓志祥等人也清楚地看到了如今顾倾城的模样,不可避免滴流露出一些同情来。同情弱者是人的本性,有时候是一种 有点,有时候确是一种缺点。 邓志祥如此,更何况其他部将了。 “带走!” 然而许木不是其他人,依旧不为所动。 刚才给予了一个机会饶过性命,既然偏要送上门来,那就不可能再有第二次机会。 一听这话,顾倾城整个人开始绝望,突然坐在地上一蹶不振地大哭起来,似乎是要将她这一路上的心酸都哭个干净。 丞相府叛乱,上官枫带着她一起逃命,本以为对方在这个时候还能记得他也算是有情有义,后来才发现,呵呵,哪里是有情有义,分明是薄情寡义。 因为一直掩护着他通过层层关卡,所以她也被认出来并且被认为是同党一同被通缉,之后日子就更加难熬了。这时候她才知道之前的柔情蜜意,不过是为了利用她的身份,后来一起被通缉之后,上官枫的本性彻底暴露出来。 不仅将她的所有钱财都给搜刮走,她沦为上官枫的暖、床,工具,更是在后来被退无可退无钱可用的上官枫亲手卖给了青楼老鸨。她侥幸逃脱却被人贩子盯上,被卖入城令府,本来凭借她的智慧和美貌足可以在城令府如鱼得水东山再起。可惜那城令哪里是个好人,知道她不清白立刻态度转了个十八弯,竟然变态地将她锁起来竟然就为了生个相貌不俗的孩子,而关押着她的管家认出来了她的身份更是借此频频来占她的身子…… 本以为可以东山再起没想到是再入狼窝。 今晚她好不容易迷倒了管家准备逃离这个狼窝,就碰到了故人,希望之后再次绝望,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她的信心早就已经被磨灭得一干二净。 苍天啊,不公平啊,不公平啊,不该是这样的,她是天之骄女啊,智慧和美 貌并存,怎么就落到了这个下场。 对,不应该的。一切都怪别人,怪母妃不自重害她被牵连,怪顾倾国抢了她的婚姻,怪顾倾心太歹毒毁了她的双手。 大哭之后她的眼神渐渐怨毒起来,眼珠子一转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站起身来,指着许木哈哈大笑,既然怎么都不愿意饶过她,那么谁也别想活。 被乱发掩盖住的眼睛闪过一丝诡异的光,顾倾城突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我该死吗?呵呵,我若是该死的话,那么顾倾心,你们眼中的小公主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这话刚一说完,顾倾城的喉咙就被一只挣脱不掉的大手紧紧攥住,一下子动弹不得,整个人开始凌空被举起,呼吸越来越困难,越来越困难。 顾倾城眼角呛出了泪花,又开始大笑起来。 “将军,这个女人是个疯子,何必管呢?来人,还不过去将人抓起来。”邓志祥在一旁看着,连忙让人过去。 这么多人看着,杀人也分很多种,若是许木在战场人杀人,那是光荣,但若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亲手取走一个悲惨女子的性命,不管这个女子做过什么,对于大将军的形象来说,都有着不好的影响。 被人阻止,许木清醒过来,双手一松。就在刚才顾倾城诅咒心儿的那一刻,许木满心的暴戾之气瞬间让他失去理智,那一刻,是真的想要将人的喉咙捏碎! 竟然敢这么说,简直该死! 顾倾城立刻滑落在地,捂着喉咙连声咳嗽,再晚一秒,她就要见阎王了。再看着许木的眼神立刻就变了,这不是战神,这分明就是死神。 还没喘过气来,顾倾城就被一个强壮的部将强行拉起来,也许是有那么一点儿同情,那个部将竟然也没有紧紧地 制住她。 缓过神来的顾倾城,心中那股不甘瞬间冲淡了害怕,凭什么她要任人宰割,就算是死,她也要死得有价值,要有人陪葬才行。她死可以,但是,害她这样的人怎么可以快活呢!怎么可以呢! 一把抽出身边部将腰间的刀,然后冲着许木的方向冲过去。 那部将一时没防备,竟然被轻易地夺走了佩刀,顿时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将军!小心!” 距离太近,就算将军有高强武功,但是光脚不怕穿鞋的,未必就躲得过啊! 许木只是一个愣神,就在那刀尖距离他心脏只有一寸的时候猛地侧身,轻微的刀口和衣服的摩擦声响起,那刀划破了许木的袖子。 毕竟弱女子,气力准头不足,加上许木闪躲飞快,也就是手臂上多了一道口子,对许木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抓起来!”那部将一脸懊悔,说完就跪下来亲自请罪。 “事后领一百军棍,玩忽职守。” “是。”部将一脸自责,被责罚无怨无悔,只恨自己低估了女人歹毒之心。 顾倾城没达到目的,一脸遗憾痛恨,只恨自己没有刺中心脏,只恨那刀锋上没有见血封喉之剧毒,不然,任何一种那许木就此刻就已经去见阎王了。 她不会让他们好过的,绝不,绝不! 她哈哈大笑起来,“许木,枉你一世英名,你可知道,京中翩翩公子那么多,为何顾倾心会选中你。你莫非真以为她喜爱你吗?错了,错了,你从头到尾都错了,她怎么会喜欢你呢?不过是看中了你的武功看中了你的军事才能罢了。” “世人都说她第一公主,护国公主,看看她声名赫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有你为犬马。得许木者得天下,她才是最后的赢家! 她才是最聪明最具慧眼之人。心机之深沉前所未见,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现在。” “所有人都觉得,甚至父皇都觉得若是她为男儿,必然统一霸业。如此惊才绝艳之人,怎会甘愿屈居人下,安于后宅之中?所以她看中了你啊!你不过是一个得到天下的工具,工具而已,还以为白金国第一公主真的会倾慕你么?简直是笑话,你问问当年京城少女,你和文采风流的丞相之子,她们会选谁?” “可笑一代战神,其实不过是被人愚弄的工具罢了。可笑可笑啊,我一直记得年幼时候三皇妹就眼高于顶,看上的永远都是最好看的东西。她明明喜欢的是上官枫那样的人,最后竟然委屈自己,当时我还很是费解,如今总算是明白了。” 顾倾城笑着说着,最后被强行地带走。 可是那声音却久久地飘荡在众人耳中。 那危言耸听的话,不知道被多少人听在耳中触目惊心。 空气中一片寂静,月色也被乌云挡住无缘与人们相见。 “ 这胡言乱语!嗤!白瞎了同情心。果然不能太心软啊。” 邓志祥率先说道,瞅了一眼面色如常的许木,心中暗叹自己想太多。他可以保证,这两人可是百分百的真心相爱,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被拆散的,看许木那一片赤诚就知道了。 白凡这次没跟着一起,就驻扎在城外,所以也没听见这番言论,之后偶尔听到当时部将说的隐约的话,想了想,一笑了之。 天下之大,谁主沉浮,历史会证明一切,有些东西,何必深究? —— 回到京城那日,民情沸腾,几乎家家户户倾巢而出,热闹得仿佛集齐了整个国家的人。 比之过往的每一次热烈欢迎,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三百九十四章 (大结局) 生生世世爱 一如往常地面圣领旨。 这一次,许木带领的军队大杨国威,带回黑木国太子黑木无涯,更加是给白金国长了脸。 决定回朝的那一天,许木就打开了之前的圣旨,圣旨上将他封为“将军王”。 这在白金国历史上,还是第一次。 王爵和军位,竟然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这意味着,许木既可以如同皇帝的兄弟叔伯一样享受封地户邑等世袭王爵,还可手握兵权位列武将之首。这是白金国乃至之前几个朝代以来的所有的第一次! 骠骑大将军已经是武将的一品官,再不能往上升了。 而王也已经是除了皇帝之外最高的王爵了,也不能再往上升了。 然而这次回来,皇帝却觉得这种封赏都还不足以奖励许木的功德,甚至还要给他再往上升的时候,许木却惊人意料地提出了拒绝。 这一下,正中了皇帝的下怀! 将军王已经是他能想到的升官进爵的极限了,若还要再升,估计就要把皇位让给他才好了! 若许木真的应了,经历过生死的皇帝再念着许木和小女儿的好,也要对许木动了必除的杀心。 如今许木推辞,将功劳让给了白凡、邓志祥等人,皇帝也就借着这个台阶下。 紧接着,当许木主动将虎符帅印上交给皇帝的时候,皇帝对许木的那一点儿忌惮就消失到了九霄云外。 意思意思地推辞一番,在许木的“固执”当中,皇帝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同意了。 许木上交了帅印和兵权,请皇帝收回成命,不要将军王这个称号。 虎符和帅印才是实质的东西,如果连封号都不给,这还不寒了所有人的心?而封号这种东西,皇帝最大方了,连忙严词拒绝,这次是真的反对。 最后君臣才双方妥协,达成了一个真正的意向:许 木既然想要多点时间陪妻儿,不想管朝政之事,那就是不用上朝参政,也不领兵权,不列武将之名。但是王爵是一定要领的,封号不变,只领王爵不受武将,封地十万亩,户邑五十万户。 这是白金国最大也最富裕的王爵了! 可以说,如果不出败家子和犯错被剥夺王爵,许木往下可以至少十代子孙荣华富贵! 这样一来,就是用钱财弥补了兵权和武将位,这对于皇帝来说很是划算,再有钱也没他自己有钱,至于后代,犯错了后代皇帝还可以剥夺王爵,他现在也管不着不是? 这一个结果,大部分人是满意的。当然也有人不满意,权利和钱,有人更看重权利,有人更看重钱,见仁见智罢了。 不过不管如何,这夫妻俩,一个是将军王,一个是护国公主,妥妥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下,除了皇帝不能招惹的唯二人,地位仅次于当今圣上。 岂料,刚协商好,接受新的圣旨,大殿外面就有将军府的人急急忙忙面圣。 皇帝大手一挥,那人就进来,就是顾倾心身边的木芳。 她跪在地上朝皇帝行了一个礼就急急忙忙朝向许木,“将军快随奴婢回府,主子要生了,而且,可能有危险……” 什么,要生,有危险! 许木手中的圣旨抖落在地,啪的一声狠狠地落在了地上。 脑海中只有这几个字,如同炸开的霹雳一样,让许木三魂丢了七魄,面色苍白如鬼,仿佛都忘记了做出反应。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就连皇帝也从龙椅上腾地站起来,随即满脸焦急,那失态的模样完全没有之前的威严八方,大怒道,“快去将太医院的御医一个不剩地给朕拖到将军府,公主若有事情,脑袋都不用带回家了!” “许、木,还不快回府!”皇 帝经过许木身边,大喝一声。 这下子,许木眼神终于有了晃动,随即身形一闪,人就到了百步开外,转眼,就不见了人影,留下穿着龙袍走得慢的皇帝一脸愠怒,不由得破口大骂,“有武功了不起啊,朕,朕——”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来人,快备车驾——” 最后只留下这么一句话和兵荒马乱的朝堂。 一声声的痛呼,一盆盆的血水…… 一下子刺痛了许木的眼睛,更加是刺痛了他的心。乍一过来,那一盆盆鲜艳的红差点让许木瞬间崩溃,那根绷紧的神经崩到了极致,稍微一根头发的动静都会让那根弦立刻崩断。 “痛啊,呜——” 一声痛呼从产房传来,许木几乎目眦尽裂地朝着产房而去,“心儿——” 站在门口的下人刚想要阻止,“不能——唔”,下一刻就被铁伯捂住了嘴。 “哐当”一声,门被大力踢开,摇摇欲坠的门板不能动弹。 “心儿,我在这里,心儿,我回来了——”许木哽咽着,一看到躺在床上苍白如银,泪水汗水满脸快要虚脱、好像只剩下一口气的人儿,只觉得心脏瞬间痛的不能呼吸,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跪到了顾倾心床头。 “心儿,心儿——”一声声的呼唤,一声声的殷切,仿佛野兽一般的哀鸣,光听着就让人心碎。 产婆们训练已久,见有人闯进来也只是一瞬间的停顿,然后就镇定地开始自己的任务。 而门外,铁伯对那莽撞的下人呵斥,“不想活了?敢阻止将军!” “可是,据说,男人进产房,不,不吉利!” “呸,规矩都是人定的。刚才将军那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表情你没看到,不是我拦着你,最先失去呼吸的就是你!” 下人这下回想起来,只觉得背后爬满了一身冷汗 ,真真是捡回一条命! “木,木头,你——”冥冥之中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还是最熟悉的那个声音,顾倾心微弱仿佛只有一丝呼吸的心脏再次跳动,努力地半睁开眼睛,挣扎着唤道。 “不要说话,求你,不要说话好吗?我只要你活着。是我,我回来了,心儿,我只要你好好的,听到了吗?其他的一切,哪怕是孩子,我都不要,只求你好好的。”一边说着,许木热泪盈眶,声音中的哽咽闻着伤心听者落泪。 男儿流血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时。 此刻,无尽的恐慌,无尽的血色在许木的脑海中划过,他紧紧地,仿佛马上就要溺水而亡的人儿一样,抓住妻子的手仿佛抓住生命中的最后一根浮木,最后一口空气。 “我求你,心儿,求你好好的。”许木泪流满面,呜咽着如同快要掉进悬崖的野兽,面前的一幕,气若游丝的人,身下无尽的鲜血,甚至是拖出的老长老长的红色血痕…… 一切的一切,都跟噩梦中那个惊心动魄的画面一一重合,一时之间竟让他分不清身在何处。 只有手中唯一的触感告诉他,这是真的,心儿还在他身边。 “心儿,我求你好好地活着,”许木此刻眼中再没有任何念头,只剩下满心满眼的血色,和马上就要失去呼吸的人儿,无尽的绝望、恐慌将他吞没,他好像阻止一切的发生,阻止时间的流逝…… 慢慢的,一行血泪从那双带着血丝的眼睛里流出…… 仿佛终于是恢复了神智,又好像依旧空洞地活在另外一个世界,许木突然勾起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来,慢慢地凑近顾倾心只剩一点微弱呼吸的脸,捧着她的脸,凑近她耳边,轻声而无比清晰地说:“心儿,如果你要走,就带我一起走。若你有 事,我下一秒就来。你知道的,我从来说话算话。” 若你有事,我下一秒就来。 这一句话,清晰地,从耳蜗传到了脑海,清晰地,传到了仿佛灵魂深处。 本来马上就要失去呼吸的人,突然有了力气,张开了眼睛,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用力,只剩下最后一点了!” 不能,不能的,我不许! 拼尽最后的一丝力气,虚弱的人猛地用尽灵魂深处的力气—— “哇——” 响亮的哭声响彻整个将军府,也重重地打在了所有等候的人的心上。 门开了,“母子平安!” 幸好,幸好—— 将军府产房门外,所有人一齐这么想着。不知道是为孩子的降生而幸运,还是为了其他—— —— 睁开眼睛,再次睁开眼睛。 “心儿,你终于醒了。” 面前出现一张放大的脸,熟悉的眉眼没有往日的光辉耀眼,疲惫和布满血丝的双眼。 顾倾心想起昏迷前瞥见的模糊的带着血泪的眼睛,还有耳边那振聋发聩的声音,顿时鼻头一酸,眼睛一热,泪水滚烫而出。 “傻瓜,傻瓜,你真是傻瓜——”口中一遍遍念叨着,手中却忍不住在那张脸上一遍遍地摸索着,疼惜和怜爱,深情全部交织在一起。 “别哭,心儿,你在哭,我就要心疼而死了,今天我可承受不住心痛了。”许木低沉地说道,声音沙哑,一边低头爱怜地用温热的唇、she拭去妻子眼中的泪花。 顾倾心果然止住了泪水。 随即捧住眼前这张脸,带着满脸的深情满目的爱恋,在那熟悉的甚至是下巴有了胡渣的唇上烙下最为珍惜的一吻。 这一吻,比之她今生所有的吻,都要轻,却都要珍贵。 “我爱你,许木头,永永远远。” “我也爱你,心儿,生生世世。”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