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出毒女》 第001章 不堪受辱 灰蒙蒙的天空中蔓延着一股诡异的气息,呜呜声起,阴风阵阵。 太师府梓香阁内,一女子静静地躺在血泊中,仿佛已经死去了一般,只是嘴角还有些抽搐。 女子手中握着还在滴血的利剑,脖颈处开了一个大口,正不断地往外涌出血来。她一双满含恨意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奄奄一息。 轰隆隆,雷声震耳欲聋。一时之间厢房内昏暗无比,电闪雷鸣。 忽然,女子猛地一瞪眼,吐出最后一口气。她临终时的邪魅笑容摄人心魂,令人不寒而栗。 事情追溯到两个月前。 同样是在梓香阁内,女子坐在梳妆台前,身着大红色嫁衣,面遮纱巾。女子名唤闵馥臻,为闵太师庶女。今日本是她的大婚之日,可就在昨日,她被强行退婚。 昨日一大早,太师府来了一名年约四十的大娘,声称是三皇子的人,按照惯例于新婚前一日给新娘子验身。 大娘一开始客客气气的,让丫鬟给闵馥臻脱衣,经过一番检查后竟硬是说她非**之身。 才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闵太师怒气冲冲地前来,也不问缘由便甩了她一巴掌愤恨离去。府中人一个个对她指指点点,面上皆是鄙夷。 此事传遍京城大街小巷,闹得沸沸扬扬,众人皆说太师府出了个不贞女子。 很快地,闵馥臻接到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三皇子退婚了。 她爱慕三皇子已久,而三皇子也待她极好。三年了,好不容易熬到这一天,就因为这个不实的流言,三皇子居然要退婚。 闵太师更因此大怒,把她禁足于梓香阁内,且还说再也不得踏出太师府丢人现眼。 闵馥臻从思绪中回神过来,她伸出手,将面上纱巾缓缓揭下。 面纱下是一张本应该叹为惊人的绝美容貌,然而右脸颊下方的一块红色胎记却极为显眼。也正是这一块胎记,让她成为众人笑柄,就连府中下人都将她当成怪物一样看待,不愿多望她一眼。 她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 了问题,为何会有人无故陷她于不义,难道是因为脸上的这块胎记吗? 想起昨日的屈辱,闵馥臻疲惫地闭上双眼,泪水涌出眼眶无声落下。 一眨眼两个月过去,这一日,闵馥臻正于房间内抄写经书时,门外响起一道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丫鬟浣纱推门而入。 “小姐,三皇子和大小姐来了。”浣纱悄然走到闵馥臻身旁,于她耳边细声说了这么一句话。 闵馥臻听罢右手一顿,笔尖的墨水滴落在空白纸上。 整整两个月,梓香阁内都不曾有外人踏进,而当初退婚的三皇子为何会突然到访?难不成是前来为她洗刷冤屈,证明自己的清白吗? 心里有着这个念想,闵馥臻立即欣喜地站起身来,与此同时轩辕隽奇已经站在门口了。 此时此刻出现在闵馥臻面前的,不就是她梦魂牵绕的三皇子轩辕隽奇吗?而轩辕隽奇身旁还站着一名女子,正是闵馥臻的嫡长姐闵婧苓。 闵婧苓一袭大红色锦缎长裙,头戴金钗,身材凹凸有致,五官更是玲珑剔透,举手投足间显得婀娜多姿且又带着一丝妖艳。 才刚踏进房间,闵婧苓即刻伸出玉手放于鼻前,蹙起眉头,张望着四周道:“这房间臭气轰天,没一点生气,可不是人待得了的。”语罢垂眸视线落在闵馥臻身上,面上流露出嫌弃的神情。 闵馥臻不由垂下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 大姐这是来羞辱她的吗? 思绪间,却听轩辕隽奇身后的小太监尖着嗓子喝道:“见到三皇子还不快快跪下?” 认识三皇子三年以来,他不曾让自己跪下过。原本待她悉心关怀的三皇子,何故变了一个人似的? 闵馥臻稍微一愣,整个人怔住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面前的三皇子,于她而言是陌生的。再然后,闵馥臻抬起眼眸望向轩辕隽奇,在看到对方极其冷漠的神情后,她不由身子一哆嗦,连忙跪在地上。 房间窗门未关,窗外忽而刮来一阵冷风,闵馥臻面 上纱巾因此滑落。 待见了闵馥臻脸上那块明显的胎记,轩辕隽奇表现出一脸嫌恶,冰冷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你一个不贞女子还有何脸面存活于世?” 许馥臻的心猛地一抽,泪水从眼眶中溢出。 腰间还系着一块通透无瑕的玉佩,那是轩辕隽奇在不久之前赠送与她的。那时候,轩辕隽奇还说过即使她脸上有胎记,她依然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 三年前,轩辕隽奇向闵太师提亲,然而对于闵太师而言,当时于朝中声望不高的三皇子并不是最佳的女婿人选,因此将庶女闵馥臻许配给他敷衍过去。 三年以来,轩辕隽奇待闵馥臻无微不至,却以其年纪太小为由迟迟没有再提起成亲一事。 闵馥臻收拾好内心紊乱的情绪,抿了抿双唇解释道:“三皇子,臻儿是清白之身。”脸上残余些许泪痕,但她并未擦拭。 “清白之身?两个月前三皇子的奶娘亲自前来验身查证,你的意思是三皇子冤枉你?”身边的闵婧苓冷冷一笑,故意煽风点火。 闵婧苓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一双尖细的凤眼冷冷地看着面前这虽是五官精致,然而面上红色胎记突显出来极为丑陋的闵馥臻,眼里尽是鄙夷。 闵馥臻惊呼,是三皇子向世人宣布自己是不洁之身的吗? 她抬起头不可思议地望着轩辕隽奇,眼里尽显诧异。三皇子为什么要这样做? 见她不语,闵婧苓慢慢蹲下身子,抚摸着她一头乌黑秀发,一脸心疼:“我的好妹妹,你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今日的下场吧!”字行间皆是讽刺意味,语罢忽而两眼一眯猛地将她头发抓住,往后用力一扯向墙角撞去。 “嘭……” 闵馥臻吃痛地叫了一声,额头立即渗出血来。 毫无征兆的碰撞使得她疼得说不出话来,闵馥臻再度望向三皇子,以为三皇子会心生怜悯,可得来的依旧是冷眼。 过了半晌,闵婧苓嘴角上扬凑近她耳边,一字一句道:“这件事情 你以为三皇子毫不知情吗?真是太天真了,他在我枕边时可是时常跟我说,哪怕是多看你一眼也觉得厌恶。”闵馥臻加重语气特意强调,说完还得意地冲闵馥臻眨眨眼。 看到闵馥臻脸上出现的无法置信的表情后,闵婧苓满意地笑了起来,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站起身重新走到轩辕隽奇的身边,与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他们……已经发展到那种阶段了吗?为何她竟全然不知? 嘲讽的话语一字一句刺中心头,闵馥臻下意识地伸手附上胎记处,心中一颤终于恍然大悟。原来一切不过是一场阴谋,轩辕隽奇假意对她有情,实际上只是想让自己对他赴汤蹈火。当自己再也没有利用价值以后,他便暴露出本性。 幻想终究敌不过现实,轩辕隽奇始终是嫌弃自己的长相…… 思绪回到三年前,轩辕隽奇外出打猎时,敌国设下陷阱将他包围,是她闵馥臻,一个弱女子只身前往敌国,并以身挡箭救他一命。 第二年,皇帝病危,密诏几位皇子入宫,据传当时皇帝想立七皇子为储君。 朝廷因此出现分派,其中拥立七皇子为储君的呼声最大。闵馥臻以她聪慧过人的头脑拉拢朝廷势力,成功使三皇子轩辕隽奇在朝廷上得到威望。 朝心不一,闵馥臻下令秘密追杀一切余党,并囚禁七皇子,为轩辕隽奇铲除后患。 闵馥臻日盼夜盼,终于盼到轩辕隽奇答应要迎娶她为妻,可到头来这些全部都是谎言,轩辕隽奇早就已经和闵婧苓勾结在一起,等的就是这一天。 为了轩辕隽奇,闵馥臻甘愿抛头露面,即便双手沾满鲜血亦不曾后悔过。为何换来的却是这样的下场? 只要一想到闵婧苓刚刚说的话,闵馥臻就觉得尤其恶心。她紧抿双唇,内心像是一块大石头堵住一般,无法喘息。 他们特意前来,恐怕不仅仅是羞辱自己这么简单吧? 闵馥臻抬起头,恰好就见轩辕隽奇从桌上拿走一样东西,霎 时间心如死灰。那是不久前,轩辕隽奇为方便她出入三皇子府,特地给她的专属令牌。 如今戏演完了,轩辕隽奇便迫不及待拿回属于他的东西。 原来不过如此…… “轩辕隽奇,枉我对你一心一意,你却如此待我。而今你们****,丧尽天良,就不怕遭天打雷劈吗?”这一回,闵馥臻不再懦弱。 天打雷劈? 此话成功激怒轩辕隽奇,只见他面生愠怒,脸色一沉伸脚就往闵馥臻身上用力踢去,丝毫不留情面。 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闵馥臻被踢出一丈远的同时随即口吐鲜血。她轻舔唇边鲜红的血液,却是冲轩辕隽奇轻蔑一笑,半眯着双眼沉声道:“你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在人前表现得端庄得体的大姐,如今竟是这般面目可憎。而曾经待她无微不至的三皇子,也只不过是利用她而已。 他们把自己当成傻瓜,利用完就恨不得立即甩开,甚至为此不惜牺牲她的名节,实在是太可恨了! 闵馥臻此刻心如止水,对眼前这两个人只有无尽的恨。 闵婧苓仿若没听见一般鄙夷地看了一眼支撑着坐在地上的闵馥臻,从轩辕隽奇的腰间取出长剑扔到地上,“若我是你,我可不会苟活于这世上。”撂下这句风凉话后,闵婧苓便扭着纤细的腰肢与轩辕隽奇一同离开了梓香阁。 轰!梓香阁外电闪雷鸣,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若我是你,我可不会苟活于世上…… 嘲讽的话语反复萦绕在耳边,是的,她不能再苟活于世上了…… 闵馥臻看着地上极其刺眼的剑,眼眸里划过一丝绝望。她深吸一口气,颤抖的手缓缓捡起剑,终于下定决心握住剑往脖子处狠狠一划。顿时血水四溅,浓厚的血腥味霎时蔓延在空气中。 腰间玉佩随之跌落在地,“哐当”一声,玉佩碎成两半。 玉碎情断,从今往后她与轩辕隽奇再无任何瓜葛。 她要化作厉鬼,让所有负她之人痛不欲生,付出惨痛代价! 第002章 命不该绝 太师府梓香阁内。 “小姐,小姐你快醒醒,该起床了。” 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闵馥臻皱了皱眉头,缓缓睁开双眼,印入眼帘的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人,追随她十几年,忠心耿耿于天宝二十八年为救她而死的贴身丫鬟雨馨。 在看到雨馨的这一刻,闵馥臻轻轻一笑,她这是来到阴曹地府了吗? 雨馨与她对视而笑,开口道:“小姐,今日是老夫人的寿辰,时候不早了,该起来梳洗打扮,去给老夫人送礼了。”说着就要将她扶起。 听得这话,闵馥臻当即愣住。 老夫人寿辰? 她顿觉不对劲,猛地从床上坐起,下意识伸手附上脖颈处,完好无损。 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在自己的闺房中自刎而亡了吗?再仔细一看,面前的雨馨脸蛋稚嫩,模样最多才十三四岁。 难道…… 闵馥臻一把抓住雨馨的手,询问:“雨馨,眼下是什么年?” “小姐,您犯糊涂了吗?眼下是天宝二十二年。”雨馨一脸懵懂,但仍旧如实答来。 天宝二十二年?即是说,她回到了六年前? 闵馥臻眼角划过一丝惊恐,迅速打量周围环境。没错,这就是自己的闺房。此刻她更加断定了自己命不该绝,重生了 。 大仇未报,老天怜悯,让她重生回到六年前,为的是兑现当时临死前用鲜血立下的毒誓。轩辕隽奇,闵婧苓,当初的耻辱,我定会十倍偿还给你们! 闵馥臻嘴角轻扬,眼眸间快速闪过阴狠。 见闵馥臻坐在床上许久未有反应,雨馨再次提醒:“小姐,今日是老夫人的寿辰,我们得去拜寿,要是误了时辰可不好,雨馨给你更衣。” 这话打断了闵馥臻的思绪,她回过神来,点点头穿上雨馨递来的衣裳。 老夫人最重守时,今日乃是七十岁大寿,孝子闵太师为其母大摆寿宴。太师府上下忙忙碌碌,添了一番喜庆。 一番梳洗打扮过后,闵馥臻站起身,余光瞟见雨馨手里揣着一个长盒,便问:“等等,这是什么?” “这是您昨日准备的寿礼。”雨馨恭敬回应,顺手将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株上等人参。 闵馥臻瞅了眼盒子里的人参,记起她的确在老夫人寿辰时赠送过此礼,印象最深的是当日老夫人未曾多看一眼就将其搁置一边。她想了想,说:“把人参收起来,再去庭院取些石子放进去。” 石子?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把人参换掉? “小姐,这……恐怕不太好吧?”雨馨有些犹豫不决, 小姐作为庶女,于太师府中本就不受宠。如果连送的礼都如此廉价,少不了遭人唾弃。 看出雨馨面上的忧虑,闵馥臻付诸一笑。 “你只管照我说的去做。”说了这么一句话后,闵馥臻便继续摆弄着衣袖,无心搭理雨馨。若是以往,她断然不敢这般失礼于人,但今时不同往日,她若不反其道而行,便会终日不得翻身。 雨馨无奈,只好依着小姐所说去庭院取了石子放进盒子里。二人走出梓香阁,朝大殿的方向走去。 去往大殿的路程有些远,途经沁心阁时,闵馥臻特意停下步伐。这是大夫人的殿阁,里面住着的除了大夫人以外,还有闵婧苓。 闵婧苓在前世不顾姐妹之情,不仅联合外人陷害于她,还活活把她逼死。这一世,她定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拆穿其阴险狡猾的真面目。 想到这,闵馥臻两手握拳,似是要将指甲嵌进肉里才罢休,疼痛感席卷而来,她却全然不觉。 “哟,那不是四姐吗?” 身后的一道声音让闵馥臻回过神,她转过身,只见五妹闵月琪朝她走来。五妹一身浅绿色罗裙,衬托之下其身形极其纤细,皮肤更是细嫰光滑,说话间已然来到闵馥臻面前。 冤家路窄 ! 闵月琪是七夫人许氏所生,同样是庶出之女,她却明显要嚣张跋扈。 “五妹。”闵馥臻抿嘴而笑,眼角忽然闪过一丝冷漠,转眼即逝。 以往闵馥臻时常被五妹欺负,碍着她比自己年小,闵馥臻处处忍让,也令她得寸进尺越发往上爬。闵馥臻曾经一度只是觉得四妹不懂事而已,可经历了这么多事,她明白到无尽的忍让是懦弱的表现。 “四姐可是要去大殿?”闵月琪看了一眼雨馨手上的礼盒,面上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 “是啊,祖母寿辰,我赶着去贺寿,你就别挡着路了。”闵馥臻并不愿意多说。 闵月琪年仅十三,无需送礼,只需寿宴时前往就成。听得这话,闵月琪不怒反笑,乖乖地侧身给闵馥臻让出一条路。 好戏在后头! 见闵馥臻迈步就要离开,闵月琪阴险一笑,偷偷伸出了脚。 作为重生的闵馥臻,这点雕虫小技自然逃不过她的眼睛。她早就料到闵月琪会有这么一出,然而并没有没有躲闪,嘴角轻轻上扬迈步前行。在即将碰到对方右脚的那一刹,闵馥臻突然停下脚步,有意无意地张望四周,接着脚未离地硬是往前挪了两步。 闵月琪原本伸出的右脚跟着也往前移动,还 未反应过来的她一时没稳住重心,单脚在原地踉跄了好一会儿后“哎呀”一声摔倒在地。 “嘭!”闵月琪重重跌倒,捂住发疼的膝盖哇哇大哭起来。 见得此景,闵馥臻暗自窃喜,从今往后,她再也不会任人宰割。只一瞬,闵馥臻便立即面露慌张,俯身意欲将跌在地上嚎啕大哭的闵月琪扶起,同时口中道:“五妹,你没事吧?”无意间瞟向其膝盖,发现破皮之余微微渗出血丝。 闵月琪恼羞成怒,一把将闵馥臻的手甩开,好不容易止住哭声后冲她瞪大双眼,那模样似是要将她活扒了不成。 刚一站起来,闵月琪就指着她破口大骂:“阴险小人,居然害我摔倒,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其气突突的样子甚是好笑,闵馥臻不由轻笑,然脸上露出慌乱的神情,眨巴着眼睛做无辜状:“五妹,你可不能冤枉我啊,明明是你不小心摔倒的,怎能怨我?” “你!” 闵月琪见自己不在理,更是气得咬牙切齿,伸手就要向闵馥臻打去,但还未落下便被一道声音打断。 “住手!” 听着声音,闵馥臻回过头去。待看到来人时,她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即刻僵住。 此刻正朝她们走来的,可不就是闵婧苓吗? 第003章 反其道而行 闵婧苓迈着小碎步缓步走来,瞅了一眼闵馥臻,随即视线落在闵月琪的身上。 “月琪,她是你姐姐,你不能如此无礼。” 闵婧苓身着淡紫色绣花锦缎罗裙,头戴玉钗,面上一抹淡淡的妆容,显得清新脱俗。说这话时,闵婧苓轻蹙眉头,举手投足之间更是落落大方端庄得体。 回首这几年,闵馥臻顿觉原来自己一直尊敬的长姐竟是如此虚伪之人。她面带微笑,未发一言。接下来,她便要看看这个在人前这般宅心仁厚的长姐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可是她竟害我跌倒,连膝盖都摔破了!”闵月琪说得甚是委屈,不愿就此罢休。说着,闵月琪摸了摸膝盖,再次恶狠狠地朝闵馥臻望去。 天本就寒冷,摔了这么一跤疼得眼泪直流,自是气不打一处来。 “够了!” 闵婧苓面生不快,故而提高音量:“今日祖母大寿,这事要传到祖母那儿去,万一祖母不高兴怪罪下来,可有你好果子吃!”言下之意,若不是今日特殊原因,她不会就此息事宁人。 如此一来闵月琪只好作罢,她撅起嘴,隐忍了半晌最终埋下头闷不吭声,但双手还不停地揉搓着衣袖。 这边安抚下来了,闵婧苓才转过头上下打量着旁边一 言不发的闵馥臻,笑笑说:“四妹,没想到你也挺伶牙俐齿的。”话语间带着试探。 闵馥臻并未答话,只是一笑带过。 她没猜错,闵婧苓始终扮演着主持大局的角色,看似和蔼可亲,却是比刁蛮刻薄的闵月琪要可恶千万倍。 眼下不是正面交锋的时候,正如闵婧苓所言,今日是祖母寿辰,若把事情闹大,于谁都无利。倒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反正接下来的日子还很长,不急在这一时。 过了一会儿,闵婧苓莞尔一笑,冲闵月琪柔声道:“五妹,我扶你回房,你小心些。”又对着身边的丫鬟如烟说了一句:“如烟,你去跟老夫人禀报一声,就说我晚点再去向她老人家拜寿。”语罢有意无意地朝闵馥臻望去,接着搀扶着受伤的闵月琪缓缓离去。 每一句都交代得清清楚楚,说话干脆利落,气场十足。 望着渐行越远的背影,闵馥臻眉头紧皱,随即全身散发出阴冷的气息。 北风呼啸,落叶在空中翩翩起舞。 身旁的雨馨按捺不住了:“小姐,五小姐一向跟大小姐走得近,您这回得罪了五小姐,恐怕……”雨馨的脸上尽是担忧。 在雨馨看来,大小姐是嫡女,且于太师府内最为得宠,并不是可以随 便招惹的人。 “恐怕什么?你别担心了,有我在,不会有事的。”闵馥臻垂下眼眸,面上划过一抹冷意。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倒要看看她们打算支什么招出来。 话虽如此,可雨馨依旧感觉这事不会那么轻易过去。五小姐向来记仇,再加上有大小姐撑腰,以后怕是要生出事端来。 时候不早,二人不再多言,迈开步伐迅速赶往大殿。 于此时,大殿内热闹非凡,坐在大殿中心的正是身穿紫红相间的绸缎外衣,白发银丝,笑容满面的老夫人,其身边站着的是贴身丫鬟锦绣。 宾客基本上到齐,纷纷给老夫人送上贺礼。 闵馥臻从侧门走进,恰好就见一人迎面而来,拉着她的手道:“怎的这会儿才来,老夫人该生气了。” 听着这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闵馥臻的心为之一颤,愣愣地看着来人,内心激动不已。此刻亲切拉着她的手的,便是与她最为亲近的生母张氏。 她有多久没有见到娘亲了? 张氏是父亲众多妾室之一,十七岁那年便跟了父亲且生下她,成为六夫人。但由于张氏出身卑微,进府后地位很低,自此她与张氏一直生活在距离主房最远的梓香阁,难登大堂。 张氏向来体弱多病,天宝 二十五年,张氏便是在那时候生了一场重病撒手人寰。 一晃已有三年光景,如今闵馥臻重生回到六年前,原本与自己阴阳两隔的张氏活生生地站在自己身边,一时感慨不禁湿了眼眶。 还没等她回应,张氏轻轻一推,将她推到老夫人面前。 众人目光皆向她投来,闵馥臻重拾情绪,侧头朝身边的雨馨示意。雨馨点点头,走上前去将手中盒子呈上。 盒子一打开,当下议论声不止。 “不会吧,怎么会是石子?” “几个破石子,这不是在敷衍老夫人吗?” “石子也拿来做贺礼,真是丢人现眼。” 听得这些议论,老夫人的脸色霎时间变了。本来满怀期待的六夫人张氏看见这些石子后也一声惊呼,人参是她与女儿一块挑选的,她不知为何人参会临时换成石子。 人言可畏。 闵馥臻即刻提起裙摆跪于老夫人跟前,郑重道:“祖母,臻儿虽不懂事,但亦明白礼轻情意重。众人皆以为石子普通,然而在臻儿看来,石子代表安全,亲切,温暖,这不正如向来待人慈祥的姥姥吗?如今臻儿以石子作为寿礼,只希望姥姥年年益寿,长命百岁。” 不少人只顾着送礼,认为贺礼自是越贵重越好,却忘了礼品背 后包涵的心意。而闵馥臻便是以此取胜,以石子作为寿礼,这怕是前无古人。 沉着稳重且又带着些许稚嫩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此话一出,议论声戛然而止,众人纷纷不可思议地望着闵馥臻,没有料到这话是出自年仅十五岁的小女子之口。 匆匆赶来的闵婧苓正好于侧门见到这一幕,她不由止住脚步,略有深意地望向闵馥臻的侧影。 老夫人听完笑逐颜开,望着闵馥臻的眼神也温柔了不少。 “臻儿,谁说你不懂事?快起来!今儿个这些寿礼当中,就属你的祖母最满意。”说着开怀大笑起来。 在场之人皆有些发愣,没想到老夫人居然会对几颗小石子感到满意,要知道那可是随手就能抓一大把的。可既然老夫人开声了,没人再敢说不是。随即大伙都附和地笑了笑,大殿又恢复刚才的热闹。 听了这话,站于侧门的闵婧苓更是面露不满,双眼紧紧盯着自己让如烟先行带过来,如今却被冷落在一边的贺礼。 “好一个礼轻情意重!” 殿外忽而传来一道极具威慑力的男音。 闵馥臻稍微一怔,站起身的同时朝声源处望去。来人是英姿飒爽的十王爷,当朝皇帝的亲弟弟,与其同行的则是闵馥臻的父亲闵太师。 第004章 初见动心 面前的十王爷与皇帝年纪相差近二十岁,如今才二十出头。只见他一袭鸩羽色锦衣,胸前绣着栩栩如生的白龙,肩上披着雪白狐裘,腰间佩戴白脂玉佩,霸气依旧的剑眉以及高挺的鼻子,更显英俊非凡。 不经意望去,眉眼间与轩辕隽奇有些相似。 王爷大驾光临,在场之人皆恭敬行礼,而闵馥臻却悄悄退到一旁。 回忆起前世,十王爷向来与闵太师走得近,后来双方却是因对朝政站向不同而多次起争执。 见得来人,老夫人在丫鬟锦绣的搀扶下连忙走到十王爷跟前,毕恭毕敬道:“十王爷的到来让太师府蓬荜生辉,老身有失远迎,还望十王爷恕罪。” “老夫人客气了,您老七十大寿,本王自是要来贺寿。小小薄礼,不成敬意。”说着,他摆手示意,侍从们立即奉上几个盒子,里面都是一些珍贵药材及稀世珍品。 对此重礼,老夫人连连道谢。 这时候,十王爷把目光落到站在角落里,并不起眼的闵馥臻身上。 只一眼,他便失了神。 视线中的女子身形苗条,一双玉手放于身前,乌鬓挽髻,髻上横插一支流苏簪子,肌肤胜雪,面上丝巾随 风轻轻摆动,隐若可见的容貌宛若天仙下凡,就连丛中百花也为之失色。具有如此神秘感的女子,全身散发着优雅,如出水芙蓉令人心动。 来过太师府几次的他,从未见过这位女子,又见其衣着打扮,理应是小姐身份。 “闵太师,这位是……”轩辕懿对身边的闵太师开口询问,有些迷离的目光迟迟不愿移开。 闵太师愣了一愣,看向闵馥臻,张开嘴却是半晌没答上话来。 闵馥臻微微皱起眉头,不禁一声冷哼,她的父亲竟然连她是第几个女儿也不知。 也罢,这并不能怪闵太师,她在太师府中本不受待见,也是每逢春节或者老夫人寿辰这样的大日子,她才会出现在人前,与闵太师见面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众多女儿当中,闵太师记得的怕是只有几个。 闵太师四五十岁的年纪,一头浓密乌发以金冠束起,神情严肃。 倒是老夫人替其解了围。 “臻儿,快过来叩见十王爷。”老夫人冲她挥挥手,面上带笑极为亲切。 听得这一呼唤,闵馥臻抬起头来,迈步走上前对着轩辕懿福了福身,余光不经意间瞥见站于侧门的身影,嘴角不由轻扬。 嫉妒心极强的闵婧苓,这回恐怕是沉不住气了。 她有意观察在场之人的表情,几乎所有人都张大嘴巴显得分外吃惊,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然而于她身后,一双利眼正死死盯着她。 感受到那道不善的眼光,闵馥臻下意识地回过头,很快便发现了来源,即大夫人刘氏。她无声嗤笑,眼眸快速闪过一丝冷意,稍纵即逝,在场之人并未察觉。 前世刘氏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在刘氏的眼里,只有女儿闵婧苓一人。刘氏爱女心切,如今风光尽被闵馥臻抢去,自是眼红。 “刚才那一番话可是出自你口?”轩辕懿声音温柔,问话间忍不住再次仔细端详面前这人。 闵馥臻回过神,垂下眼眸淡淡回应:“回禀十王爷,正是小女子。”她的心思完全没放在十王爷身上,毕竟前世她与十王爷渊源颇深,而今世她不想再与皇室有任何瓜葛。 过了好一会儿,轩辕懿才移开视线,半带开玩笑似的说:“令嫒小小年纪便懂得礼轻情意重,相比之下本王的贺礼就显得俗气不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十王爷有意贬低自己来抬高一个初次见面的小女子,这令人多少 感到诧异。闵太师听了这话不免有些尴尬,僵住的脸上硬是挤出一丝笑容,应道:“哪里哪里?让王爷见笑了。”他虽是当朝太师,可对方可是皇帝胞弟,并不是他能得罪起的。 轩辕懿笑着点点头没再多说,只是面上露出满意的神情,再度望向闵馥臻时,眼里亦多了一丝惊艳。 宾客皆已到齐,接下来便是要由老夫人带宾客们前往后花园赏景。 “十王爷,咱们到偏殿入座吧!”闵太师嘴角轻抿,伸出手的同时侧身给轩辕懿让出一条道。 赏景是女子的乐趣,闵太师知十王爷不喜人多,这才有了这番提议。 “不了,皇兄今早召我入宫,我也是顺道过来一趟给老夫人送礼,如今便要立即启程。”说着,轩辕懿再次向闵馥臻望去,嘴角上扬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若不是顺道过来,他可就要错过刚才精彩的一幕了。 这时候闵馥臻抬起眼眸,恰好与其对上眼。她却轻蹙眉头,心里想着她还隐约记得前世皇帝传召十王爷进宫之后不久,十王爷便被派往荆州救灾,一去即是两年。 “难得王爷有要事在身还特地前来,老臣深感荣幸,如此老臣便送你 一程。十王爷,请。”闵太师明显松了一口气,原本僵硬的脸也于此时松懈下来,瞥了一眼低头不语的闵馥臻,神情变得犀利。 众人恭敬屈膝,目送十王爷离开。 后花园内一片欢笑声,众人皆为逗乐老夫人而花了不少心思。趁没人注意,闵馥臻拉着六夫人张氏悄悄离开后花园。既礼已送,那样趋炎附势的场合便不适合她了。 与张氏并肩而行,闵馥臻难得放下心中包袱,静静地享受这许久不曾有的一刻。 路上,张氏还是放心不下,握住女儿的手低声道:“臻儿,你方才走的可是险招,万一惹得老夫人一个不乐意,咱们可就遭殃了。” 张氏在府中生活一向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察觉就会吃苦头。 听得这话,闵馥臻有些说不出的心疼。张氏这一辈子过得胆战心惊,虽是在太师府生活,可却从未享过荣华富贵,待遇与下人大径相同。 她不由轻笑,言语间带着一丝讽刺:“娘,咱们本就不受待见,就算再折腾,还有比现下更糟糕的吗?” “切不可胡言乱语!”张氏一激动,喉咙就似堵住一般一时间透不过气,低下头用手中丝巾捂住嘴巴咳嗽起来。 第005章 自食其果 见得此状,闵馥臻心中一紧,连忙扶住张氏关切道:“娘,您没事吧?”她没想到刚才一番话会激怒娘亲,又脱去身上的皮袄披到张氏的身上,面上尽是担忧。 半晌后,张氏终于止住咳嗽,轻轻摆手:“无碍。” 张氏才三十出头的年纪,一袭白色纱裙,裙摆绣着几朵梅花,肤色白皙却又多了一丝憔悴,即使打扮素雅也掩盖不住她的美貌。 沉思之际,丫鬟浣纱急急赶来,喘着粗气冲她们二人道:“六夫人,小姐,老爷到处找你们。” 父亲? 闵馥臻不由皱眉,心想父亲这么急着找她们,定是与刚才有关。她握住张氏的手,抿嘴而笑,在浣纱的带路下迈步前往偏殿。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刚刚在大殿出了风头,自是有人在父亲面前吹了耳边风。 进殿时,闵馥臻发现殿内除了闵太师以外,还有坐着的大夫人刘氏以及身后站着的闵婧苓和闵月琪。而殿内的气氛有些压抑,坐在殿正心的闵太师更是绷着一张脸,让人不自觉跟着紧张起来。 才一进殿,闵太师即开口喝道:“这便是你管教出来的好女儿!”他一脸严厉,眼眸带着犀利,说话声音极其冰冷,矛头却是指向张氏。 闵太师虽不认得女儿,但对于张氏当然是熟悉的。多年前一次外出时,闵太师偶遇张氏,见其容貌美艳便带回太师府纳为妾室,而在此之前,张氏不过一名歌姬。 “老爷,妾身……”面对闵太师突然的兴师问罪,张氏哑口无言,连忙扑通一声跪于地上,双手有些发抖,渺小的身躯在此刻显得卑微可怜。 站在身边的闵馥臻不由惊呼,她早知娘亲畏惧于父亲的威严,也知道这里并没有她说话的份,然而心 有不甘。 “父亲,这事与娘无关,请您不要怪罪娘。”她不明白父亲为何如此动怒,况且事情本因她而起,为何要责骂娘亲?从今往后,她会凭借自己的力量,不再让娘亲受任何的委屈。 话音刚落,殿内即刻沉寂下来,这时却听闵婧苓道:“四妹,你一定是待在梓香阁太久,连规矩都不懂了。父亲讲话时,岂有你插嘴的份?”闵婧苓表面上善意提醒,实则是趁此煽风点火。 在场之人听罢嘘声不止,皆向闵馥臻投来异样的目光,看着她的表情就像看一个怪物一样。好不容易从梓香阁出来一趟,却惹出一档事,看来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闵馥臻抬头望向闵婧苓,余光瞥见她身边洋洋得意的闵月琪,终于意识到父亲召见她的真正原因。 闵月琪对于今早摔跤一事耿耿于怀,故联合闵婧苓,趁着宾客散去老夫人回房歇息的空隙向闵太师告状。也不知她们是如何捏造事实的,闵太师一向对闵婧苓爱护有加,自是相信她的说词。 闵太师沉下脸,眼眸里射放出一丝凌厉。大夫人则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似笑非笑。 闵馥臻依旧面不改色,对着闵太师绽放出一个浅笑,福了福身:“父亲,臻儿并非有意插嘴,只是娘亲从小教导臻儿凡事要忍让,恪守本分,因而臻儿从未越线,还望父亲明察。” 这回闵月琪可就没有刚才那么冷静了,她以为闵馥臻向来胆小怕事,不敢在父亲面前多说半句,可今日怎么一如反常? 闵月琪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霎时间怔住,急忙冲闵太师解释道:“父亲,今早明明是她故意伸脚将女儿绊倒,女儿如今两只膝盖都破了,这可是铁证。” 闵馥臻瞪大双眼显得极 为惊讶,“五妹,你可千万别冤枉我呀!我非但没有将你绊倒,还扶了你一把。你仔细想想,若是我将你绊倒,你理应是双手先着地,可如今你只有膝盖受伤,其他地方完好无损。如此看来你该是自个儿摔倒的,怨不得我。” 她早就想到闵月琪会将一切罪责推到自己身上,对于在前世经历过风雨的她而言,这些不过是雕虫小技。 听了这番话,闵月琪猛地一惊,想辩解却一时半会儿说不上话来。当时她想绊倒闵馥臻不成反倒自己没有站稳重心,双脚直接跪在地上,膝盖着地。 见此,闵馥臻嘴角轻扬,接着道:“当时大姐也在场,她可以为我作证的。”说到这,闵馥臻有意无意地停顿下来,朝闵婧苓望去,脸上露出真挚的神情,“大姐,你说是不是?” 闵婧苓一听,脸色都变了。她断然没有想到闵馥臻居然这般伶牙俐齿,结果这么明显,如果到现在她还不吭声,不就意味着偏袒五妹? 跪在地上的张氏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伸手拉了拉闵馥臻的裙摆,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但闵馥臻并不打算就此作罢,她要看看闵婧苓为了自身的利益是怎么反过来帮自己说话的。 闵婧苓稍作迟疑,垂眸一笑道:“父亲,事情发生之时女儿恰好从旁经过,但并未亲眼见到整件事情的经过,照这么说来的确是五妹自己不小心摔倒的。” 话一出口闵婧苓紧抿双唇,心中一团怒火正悄然涌出。她刚刚还理直气壮地陪同闵月琪前来找父亲评理,如今却又承认闵月琪自个儿摔倒的,这不等于是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吗? 闵馥臻不由一声冷笑,果然如她所想,闵婧苓见立场不对,定会急着撇清关系。 闵太师 的脸色愈发黑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瞪了一眼闵月琪,站起身来怒甩衣袖头也不回地走了。 大夫人跟着站起来,收起面上笑意冷冷地望着闵月琪,嗔道:“月琪,你实在是太任性了!明明是自己摔倒的,为何要诬蔑你四姐?从今日起你回房面壁思过,反省了才能出来。”又连忙跟上闵太师的脚步迅速离去。 闵月琪眨巴着泪眼朦胧的双眼,愤恨地看着闵馥臻,之后让闵婧苓搀扶着走出偏殿。 临走前,闵婧苓忍不住多望了一眼闵馥臻,不知为何心生寒意。 众人皆纷纷散去,闵馥臻将张氏缓缓扶起,暖暖一笑。 闵月琪刁蛮任性心眼小,如今不过自食其果罢了。这只是开始,未来的路还很长,她一定会让曾经折磨她打压她的人付出代价! 整整一宿,闵馥臻皆被梦魇缠绕。 梦里轩辕隽奇用力抓着她的头发,不顾她的反抗硬是将她的舌头拔了下来,站在面前的闵婧苓像是看好戏一般冲她阴冷笑着。再然后,四周传来极其刺耳的嘲讽笑声,声音越发逼近令人窒息。 闵馥臻尖叫一声,猛地从梦中惊醒。心跳不寻常地剧烈跳动着,她不由伸出手来捂住心口,不安的情绪却是久久不能平静。衣身早已湿透,豆粒大的汗珠正不断地从额头渗出,滴落脸颊。 刚才的画面就如刻在脑海里,迟迟没有消散。梦中场景是如此的真实,闵馥臻仿佛经历了一次那样可怕的事情。下意识地附上嘴巴,舌头还在。 此时此刻,闵馥臻恨不得立即将那****的二人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如今得以重生,她定不会再像前世那般懦弱,亦会用尽办法向那些人讨回前世的债!这是她重生的唯一目的。 门 外守夜的雨馨闻声破门而入,她手中拿着灯盏,待透过光线看到坐在床上瑟瑟发抖的闵馥臻时,雨馨一声惊呼,上前道:“小姐,你没事吧?” 闵馥臻摇摇头,紧闭双眼。 随后赶来的浣纱见此连忙拿来一套干净的寝衣为闵馥臻换上,又从外头取了一些有助安眠的香薰点上。 看着忙忙碌碌的二人,闵馥臻挥挥手,将她们打发出去。 两个丫头皆与她情同姐妹,前世雨馨为救她而死,浣纱则早早就嫁人了。 一夜就在辗转反侧中过去,第二日一大早,闵馥臻便让雨馨到前厅去打探消息,果然从闵太师与下人的谈话中得知十王爷即将远赴荆州救灾。 得知此消息后,很快,闵馥臻就有了新的打算。 早饭闵馥臻是跟张氏一块吃的,桌面上摆放着几样简单清淡的小菜以及两碗白粥。 早饭之际,张氏又提起昨天的事情。昨夜她一宿未眠,心里沉甸甸的,总是惦记着昨天发生之事,战战兢兢。 她端起碗,想了片刻又把碗放下,蹙起眉头语重心长地对着闵馥臻道:“臻儿,我昨夜想了一宿,你该去向大夫人赔礼道歉。” 闵馥臻听了这话忽然停下手中动作,又若无其事般夹起一样小菜放进嘴里细细咀嚼起来,过了半晌这才慢悠悠地问:“为何要去道歉?” “昨日你在大殿内抢了婧苓的风头,大夫人怕是记在了心里,你干脆去道个歉,指不定事情就过去了。”张氏说出了自己担心的问题,要是大夫人真的记在心里,日后她们母女二人在太师府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以往每回这样的场合,最受瞩目的都是闵婧苓,而昨日,老夫人居然对闵婧苓只字未提,甚至当时闵婧苓没有到场也没人发觉。 第006章 慕容千羽 闵馥臻轻笑一声,眉眼间闪过一丝冷漠。她往张氏的碗里面夹了一样小菜,漫不经心地随口道:“女儿没做错事为何要去道歉?这些不是娘您该挂心的,您只管安心就成。” 道歉?做梦去吧!她巴不得惹恼大夫人,如此才会有好戏上演,也让所有人看穿其真正面目。 “总之你还是小心些为好。”张氏依旧无法安心,心里总是感觉不踏实。她了解大夫人的性格,断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娘,行了,女儿知道怎么做。快吃吧,不然都凉了。”闵馥臻面上露出一丝不快,音量也有所提高。很明显,她不愿意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 张氏就是太过软弱怕事,才会一直被大夫人甚至是其他夫人欺压。前世她太听张氏的话,也正是如此,才会任由大夫人牵着鼻子走。如今她已不是原来的闵馥臻,有什么明的暗的都尽管使来,她会一一接招。 见闵馥臻表现出不满,张氏只好闭口不言,重新端起碗筷,叹叹气沉思许久才吃上一口,却是没有半点胃口。 闵馥臻并不在意,像是无事人般津津有味地吃着碗里食物,只是眼睛里快速闪过一丝狠绝,速度快到并未有人察觉。 片刻过后,浣纱从外边悄然走进,对着二人小声道:“六夫人,小姐,大小姐来了。” 闵婧苓?她来做什么?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回闵婧苓是想耍什么花招? 听得这话,闵馥臻忽然顿住了。对于这个突然到访的稀客,闵馥臻表示疑惑。她冲浣纱点点头,示意让闵婧苓进来,又挥手叫一旁的雨馨把桌上的饭菜撤走。 过了一会儿,闵婧苓进来了,与她同行的还有丫鬟如烟。如烟手上端着一个盘子,仔细一看,盘子上面放着玉石玛瑙,皆是些贵重的珍品。 且不说闵婧苓来这一趟的真正目的,单是送来的礼就可见其诚意。只是这礼背后又在算计着什么,这一点还得慢慢揣摩。 一进门,闵婧苓即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见张氏也在场,亦不忘屈膝行礼。 今日闵婧苓一袭淡蓝色锦缎罗裙,身披白色绒衣,迈着小碎步缓缓而来时,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嘴 角含笑冲张氏福了福身,举止间更显端庄得体。 闵馥臻与张氏先后站起来,面上挂着并不一致的笑容。 闵婧苓走上前,亲昵地握住闵馥臻的手,细声道:“四妹,昨日姐姐一时糊涂差点冤枉了你,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这不一大早便亲自过来向四妹赔礼道歉,还望四妹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姐姐。”说罢点头看向身边的如烟,如烟示意,将手中盘子放在桌上。 闵婧苓面带笑意嘴角轻抿,眉眼间带着丝丝的愧疚,仿佛真的错了错事一般。 听了这话,闵馥臻心生厌恶。 赔礼道歉?亏得闵婧苓想得出这样的戏码!昨日那出戏明明是闵婧苓自导自演,最后被闵馥臻拆穿了才不得已罢休,如今居然亲自前来道歉,且奉上这般珍贵的物品。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闵馥臻有种作呕的感觉,她的大姐,总是能在人前表现出端庄得体。若不是拥有前世的记忆,她也会相信面前这个人是真的心地善良。 有什么招数就尽管使出来吧! 闵馥臻回握住对方的手,笑容真挚,一字一句缓缓的说:“大姐哪里的话?昨日的事臻儿早就忘了,也是五妹任性才会误导大姐,与大姐无关。况且昨日要不是大姐你主持公道,臻儿怕是要遭罪了。大姐向来聪慧过人,肯定不会被五妹所说的话套进去。如此说来倒是臻儿要好好感谢大姐才是!” 这字字句句都带着讽刺,闵婧苓脸上的笑容明显变得有些僵硬。 闵婧苓扯了扯嘴角,只得附和着连连点头,笑得极为牵强。想起昨日闵馥臻那深不可测的笑容,以及她今日的这番蕴含深意的话语,闵婧苓竟感觉到莫名的后怕。 “时候不早了,我等会要陪母亲到祥龙寺祈福,也就不多耽搁了。”闵婧苓把手放开,后退两步有意与闵馥臻拉开距离。 大夫人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到祥龙寺祈福,今日是腊月初一。闵馥臻望了望窗外,冬意正浓,北风呜呜吹着,就连内心也跟着变得冰冷。转眼一想,春节快到了。 今日的赔礼道歉是大夫的提议,她的意思是探探风,先礼后兵。 说完,闵婧苓匆匆 离去。 望着这抹带着焦急的背影,闵馥臻面生疑虑,瞟了一眼那放在桌上的玉石玛瑙,冲浣纱道:“找个地方把这些东西放起来,放的时候要仔细检查一遍。”她并不认为闵婧苓这次是单纯的送礼。 浣纱应了一声,端起盘子退了下去。 张氏再度望向闵馥臻,面上尽是忧色。不知为何,她感觉女儿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无形中让人担心。她并不愿意得罪大夫人,不愿意掺和进家族斗争中,还是安分守己的好。 夜幕降临,北风呼啸,树枝在空中尽情飞舞,发出呜呜的声响。 到了晚上,雨馨端水进房时,却见闵馥臻站在床沿边收拾包袱。她稍微一愣,面上露出困惑的神情。 小姐何故收拾包袱呢? “雨馨,你来的正好,赶紧收拾收拾。”闵馥臻看见雨馨后连忙招手,说话声音显得有些激动,停顿了片刻又继续手中动作。 雨馨不解,走上前的同时开口问道:“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去荆州。” 早在今早得知消息十王爷任命前往荆州救灾的那一刻,闵馥臻心里就有了打算,她也要去荆州,为荆州百姓解燃眉之急。 荆州,离京城可是有千里之遥啊! 小姐从未出过远门,这时候怎么会想到要去荆州呢?雨馨稍微迟疑了半晌,又问:“小姐,这若是让老爷发现了可如何是好?” 作为未出阁的女子是不能私自出府的,尤其是出远门。如果被发现,或许不只是责罚那么简单。 闵馥臻直起身子,转头看向雨馨,一脸无奈的神情。梓香阁内平日里甚少有人过来,闵太师更是自她出生以后就从未踏进一步。如此冷清的地方,就算她不在,又怎么会有人发现呢? “只要你我不说,没人会知道我们不在太师府。”闵馥臻特地放低音量,余光不经意间瞟到放在桌上的几本医书,心里想着或许会有用处,于是便一道放进包袱里。 雨馨点点头,赶紧帮忙收拾。 待收拾完以后,闵馥臻让雨馨把浣纱叫来,交代浣纱几件事情。 首先,雨馨随闵馥臻前往荆州,浣纱则留在梓香阁。其次,留在梓香阁的浣纱需 要照顾好张氏,并且时刻把风,不能让太师府的其他人知道闵馥臻不在府中。再者,万一不小心被发现了,浣纱就要在府邸外做标记,如此闵馥臻也好做万全准备。 等到把事情都交代妥当,闵馥臻便与雨馨二人趁着夜里人少的时候偷偷溜出太师府,她们所选的出府途径是庭院的狗洞。 庆幸的是,一切都进展得极其顺利。 一出府,印入眼帘的便是人烟稀少的街市。雨馨惊喜地瞪大双眼,激动地拉着闵馥臻的手叫了一声,一开口发现音量大了,赶紧压低声音,没过一会儿又忍不住捂住嘴巴偷乐起来。雨馨头一回钻狗洞,感觉刺激紧张之余不免有些兴奋。 见得雨馨这模样,闵馥臻略显无奈地笑着摇摇头,俯身将狗洞掩盖好,以防让人发现。 “钻狗洞的滋味如何?”身后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二人皆是猛地一惊,同时望向声源。 站在身后的是一个年若二十的年轻男子,一袭白色锦衣,手执纸扇,英俊的脸庞上带着一丝戏谑的神情。他望着闵馥臻,嘴边笑意更浓。 闵馥臻皱起眉头,脑海里快速掠过前世的记忆,并没有面前这人。对于这个陌生男子的突然出现,闵馥臻下意识地往后退去,一脸警惕地盯着对方:“你是何人?” 闵馥臻仔细打量着面前男子,又用余光观察四周的环境,好一会过后视线重新落在男子身上。 街市上只有匆匆几人,若是肆意喊叫定会惊动府中人,而四周围皆是堵墙,更没有逃跑的机会。如此看来,只能静观其变,看看对方的来意。 慕容千羽饶有趣味地看着闵馥臻,见其肩上背着一个包袱,反问道:“姑娘,这大半夜的,你们是要去哪儿?”他步行回府,恰好见到这一幕主仆二人钻狗洞的画面,着实有趣,这才特意停下脚步。 “公子,我们有急事,你还是别挡道吧!”雨馨好心劝说,看了看身边的小姐,心里甚是着急。面前男子打扮得体,理应不是坏人才对,可为何要故意挡道呢? 慕容千羽听了可就不乐意了,于是心生念头,将手中扇子放于腰间,嘴角微微一翘迈开步 伐向闵馥臻走去,步步逼近,直逼墙角。 他往前迈一步,闵馥臻与雨馨二人便往后退一步,直到身后已无退路。 闵馥臻以纱巾遮面,神秘感十足,这让慕容千羽更添一层兴趣。他倒要看看这个女子会不会如其半遮面的容貌那般特别。 眼见男子俯下头来就要与自己亲密接触,闵馥臻眉头蹙起,撇过脸去故作镇静道:“公子请自重,只要我大声一喊,太师府的人就会立即出来,到时候怕是对你不利。” 说完,闵馥臻仰头朝男子望去,神情坚定,未露半点慌色。 这不过是权宜之计,闵馥臻是绝对不可能喊叫的,因为她知道如果惊动了太师府中人,非但对面前男子不利,而她所面临的境地也会比现状更难堪。 慕容千羽稍微一怔,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惊讶,故往后退步拉开距离,一本正经垂下头的同时两手抱拳,郑重介绍自己:“在下慕容千羽,方才多有不敬之处还望姑娘见谅。” 旁边的雨馨赶紧上前将闵馥臻扶住,面上尽是担忧的神情,二人紧紧依偎在一块儿。 一听这一名字,闵馥臻思绪更深。偌大的京城内,姓慕容的只此一家,即是大将军府邸。然而前世她与慕容将军来往密切,也多次去将军府做客,却并不曾见过这位号称慕容千羽的男子。 既然如此,面前这位慕容千羽又会是何人呢? 见闵馥臻许久未有反应,慕容千羽又再次问道:“姑娘是要去哪儿?不会是私奔吧?”夜深人静钻狗洞出来,且又身背包袱,这样的行为难免不让人想入非非。然而他张望着四周,除了这二人以外并无他人。 私奔!怎么可能呢! “我们是去荆州。”雨馨想都没想便破口而出,这可不是私奔。 鲁莽的雨馨,还不清楚对方的真实身份,怎么可以轻易地说出自己的行程呢?闵馥臻刚想制止,却来不及了。 听到荆州二字,慕容千羽面露喜色,一双眼睛亮了起来,笑容灿烂,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显露出来:“这么巧我也要去荆州,不如就此结伴而行,姑娘认为如何?” 没想到两位姑娘也是去荆州的,这实在是太凑巧了! 第007章 前往荆州 世上竟会有如此凑巧的事情,慕容千羽感觉到不可思议。 荆州距离京城有千里之遥,路途遥远单单两个柔弱女子总是不安全的,于是慕容千羽便提出了与她们二人结伴而行。 “不必了,就此告辞。”闵馥臻拉着呆愣住的雨馨迅速离去,她可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 望着这匆匆离开的背影,慕容千羽无奈失笑,双眼变得有些迷离。对了,他还没问对方的芳名呢!等他觉醒过来时,二人已经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闵馥臻与雨馨在城内随意找了间客栈歇息一夜,第二日城门一开,二人便出了城。 北风迎面袭来,使得脸部有些发麻,闵馥臻吸了吸鼻子,伸出僵硬的手将身上的绒衣裹得更紧些。雪花悠扬飘舞着,地面上随着脚步踩出一个个巴掌大的脚印。 二人并肩而行,途经山路时,却隐约听见丛林内传来一道微弱的声音。 雨馨闻声心生后怕,连忙拉了拉闵馥臻的衣袖,小声道:“小姐,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问话间,雨馨下意识地往丛林里望去,紧抿双唇显得极其慌张。 闵馥臻不由停下脚步,望了一眼丛林,与雨馨对视后便迈步朝丛林里走去。 不远处,一位年近六十的老伯跌坐在地上,手捂着脚踝一副痛苦不堪的神情。其脸色苍白头冒冷汗,嘴唇却有些发黑,看样子是中毒了。 见此状,闵馥臻眉心一皱,赶紧跨大步走上前,蹲下身子定睛一看,老伯的右脚踝处有一个被蛇咬过的伤口,脚踝已有些**,四周亦出现了红斑,且伤口正缓缓溢出脓血。 这明明已经入冬,为何还会有蛇出没? 事不宜迟,闵馥臻即刻从包袱里拿出一件里衣迅速绑在伤口上方,防止毒液继续往上蔓延。 又从腰间取出防身用的匕首,往伤口处用力一划,毒血像喷泉一样涌出。 就在这时候,只听身后雨馨一声惊呼:“小姐,蛇!” 闵馥臻望过去,就见侧旁一条白花蛇正****,其蛇头呈三角形,身上带着方形花纹,那模样似是要朝她们扑过来。 想不到这蛇咬了人竟还藏匿在附近! 千钧一发之际,闵馥臻将手中匕首放回腰间,轻手轻脚地从地上捡起一块巴掌大的石头,缓缓站起身来瞄准位置用力扔去,正中毒蛇头下七寸,毒蛇毫无挣扎一命呜呼。 有惊无险,身边的雨馨吓得胆都快破了,连连拍打心口。 中了蛇毒的老伯喘着粗气,身子有些发抖。闵馥臻又再次蹲下身子,冲身后的雨馨道:“雨馨,你快去附近找户人家过来帮忙。” 中了蛇毒必须及早治疗,否则拖下去性命堪忧。而闵馥臻又不会医术,只是曾经翻看过几本医书。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人来帮忙,带老伯去救治。 她低头看着伤口处不断涌出的脓血,又见老伯呼吸急促奄奄一息,面上神情变得焦急。 “小姐,这……”雨馨犹豫了片刻,荒郊野岭的,她担心小姐一个人在这不安全。雨馨揉搓着双手,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快去吧,不能耽搁。”闵馥臻摆手催促。 如此一来雨馨只好点头,像豁出去一般迈开步子迅速走出丛林。 待雨馨离开,闵馥臻留了个心眼,从衣兜里掏出丝巾,将那条死去的毒蛇包起来放进行李中。这蛇虽毒,但其蛇胆同时也能当作药材,且毒液更可供医药用,留着日后或许有用。 又刚好从包袱里看到几本医书,闵馥臻连忙拿出其中一本医书迅速翻看。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看到解此毒蛇 的方法。蛇头草清热解毒,花冠白色丝状,叶片呈圆形,外表有细毛,若捣碎敷在伤口上可暂缓毒素发作。 闵馥臻想起来一般有蛇出没的地方,附近皆有解蛇毒的草药。于是她将老伯倚靠在树下,开始凭着记忆寻觅草药。 四周的花草皆已枯萎,偶有几株坚韧不拔的嫩草屹立不倒,尤其显眼。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很快,闵馥臻便找到了一株蛇头草。她赶紧用石头将草药捣碎,敷在发脓的伤口上。 没过多久,雨馨便带着几个壮汉来了。他们把老伯抬起来,而这时老伯也已经基本上恢复了意识,拉着闵馥臻的衣袖动了动嘴唇似是有话想对她说,却由于太过虚弱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从老伯满是感激的眼神里,闵馥臻看出他是想道谢。 闵馥臻轻轻一笑,拍了拍裙摆上沾着的泥土,叮嘱那几名壮汉回去以后要叫大夫给老伯确诊,彻底清除体内蛇毒。接着冲老伯柔声道:“老伯,你快回去歇息吧,没什么大碍。” 老伯安心的闭上眼,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 临走前,其中一名壮汉好心道:“姑娘,此丛林常有盗匪出没,姑娘二人在此经过并不安全,我们村就在前面不远,这一路倒不如由我们护送姑娘。” 他们对于闵馥臻的好心相助感激不尽。 也好,这里一路都是山路,有这几个壮汉护送相对安全一些,一切等出了丛林再行商议。 于是闵馥臻二人便跟随着壮汉一行人的脚步走去,才刚到村口,原本闭眼歇息的老伯忽而脸色唰地一下全白,侧身呕吐,紧跟着全身僵硬抽搐起来。 闵馥臻顿感不妙,连忙随他们一起把老伯扶进房里。 幸好大夫及时赶来,经过救治后已并无大碍。大夫开了几副药 ,只需按时吃药几日就能全好。 经这么一耽搁,太阳悄悄爬下山头,黄昏的最后一抹鱼肚白也消散开去。闵馥臻二人站在房间外,老伯的媳妇将老伴安顿好以后就赶紧出来招呼闵馥臻。 “时候不早了,姑娘不如就此歇息一晚。”大娘十分热情,先是端来两碗热腾腾的鸡汤,又忙着招呼二人坐下。 大娘的脸上满是谢意,一双经历风霜的眼睛里有些泛红,若不是有闵馥臻的好心搭救,她的老伴恐怕就死在丛林中了。 闵馥臻望了眼外边的天色,揉搓着冰冷的双手,放在嘴边往手里面呼气,又看向身边同样冷得发抖的雨馨,最终点头答应了大娘的提议。 大娘喜上眉梢,又问:“姑娘这是要往哪里去?” 闵馥臻喝下一口碗中的热汤,想了想,抬起头来冲大娘莞尔一笑回应道:“我们要去荆州。” 大娘听了点点头,又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大娘明日一早要到扬州办事,如果姑娘不介意,大娘可顺路送姑娘到扬州。” 这真是太好了! 路途遥远,以闵馥臻与雨馨两个弱女子的行走速度,少说也得十几日才能抵达荆州。而扬州与荆州距离近了许多,如今有人相送,到了扬州,再去荆州就不是问题了。 翌日清晨,老伯已经醒来,与闵馥臻说了几句话以后,闵馥臻二人便随大娘坐马车前往扬州。 据大娘所言,从这里到扬州,快马加鞭也需要一整日的时间。以往她去扬州办事皆是提前一天,第二天把事情办完就回来,来回刚好两日。 把闵馥臻二人送到了扬州后,大娘便与她们分道扬镳。她们先找了一间客栈住下,明日再继续行程。 房间内,闵馥臻侧躺在床上小憩,雨馨则站在桌前收拾包 袱。 窗外北风呜呜吹着,窗户随着冷风左右摇摆发出啪啪的敲打声,仿佛在诉说着她内心的酸楚。 雨馨把包袱放到一边,往杯子里倒满热茶,接着转过身见床上之人没有动静后,又轻步向窗户走去。 一股冷风席卷而来,期间有白色不明物飞到雨馨手背上,冰冰凉凉的,转眼间便已融化。雨馨低头一看,再朝屋外望了眼,嘴角不由往上一勾划出一道浅笑。 下雪了…… 雨馨在心里默念着,赶忙把窗关上。 这时候,身后传来些许动静,雨馨回过头,就见闵馥臻动了动身子,坐起来揉揉眼睛,冲雨馨道:“我们出去走走吧!” 才小憩片刻的时间,额上就已布满冷汗。连着几日,梦魇皆缠绕着闵馥臻。她摇晃着头,不愿意再待在房间里。 雨馨见状立即端起刚才倒好热茶的杯子走上前递向闵馥臻,待她接过茶杯,雨馨又用丝巾为她拭去额上汗水,面上尽是担忧神情:“小姐,又做噩梦了吗?” 闵馥臻狠狠的喝了一口茶,眼眸里出现一丝恨意,闭上眼深呼吸,再次睁眼时那抹恨意已经全然消失。她抬起头看向雨馨,抿嘴而笑道:“走吧,听说扬州夜市很热闹,我们难得来一趟,自然是不能错过的。” 雨馨一听激动得不得了,拿过闵馥臻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眼睛发亮兴奋不已。 逛夜市,这可是头一回! 闵馥臻笑着站起身来稍微整理有些凌乱的衣裳,雨馨随后取来一件白色披风披在闵馥臻的身上,二人一前一后走出客栈。 正如闵馥臻所说,扬州的夜市的确很热闹。街市上灯火明亮,除了各式各样的摊位以外,还有许多吸引眼球的节目。人群熙熙攘攘,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 第008章 再遇慕容 二人走在街市上,感受着人来人往的热闹气息。待走到一个卖玉饰的摊位时,闵馥臻下意识地停下脚步。 她的视线落在摊位前摆放着的一块熟悉玉佩,待拿起玉佩仔细端详后,她微微皱起眉头,一时失了神。 玉佩通透无暇,乍眼望去与前世轩辕隽奇赠送她的玉佩相仿。如今见了这玉佩,闵馥臻的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过往的画面,只一刹那,轩辕隽奇英俊的脸庞就变得极其狰狞。 闵馥臻猛地一怔,从思绪中回神过来,手中玉佩差点跌落。她放下玉佩,再无心情逛下去。 “小姐,怎么了?” 雨馨面生困惑,余光瞟向那块玉佩,为何小姐见到这玉佩会完全变了样子? 闵馥臻摇摇头,迈步往前走。她与轩辕隽奇早已情断,如今她对轩辕隽奇只有仇恨,再无其他。 来回逛了一圈以后,二人皆感觉到乏累。 “夜深了,回去吧,明日一早还要赶路呢!”闵馥臻面带笑意,冲雨馨说了这么一句后,二人便迈步走回客栈,却不知身后有一双利眼紧紧盯着她们二人许久。 途经巷口时,身后不寻常地吹来一阵冷风,闵馥臻刚欲回头,脖子上已架了一把刀。 “别动,把银子通通掏出来。”来人一身黑衣,面上更裹了一条黑布,只能看到他一双凶狠的眼睛。 雨馨一声惊呼立即捂住嘴巴,又听那人道:“不想她死的话最好快点把银子拿来。” 居然连抢匪都能碰上,闵馥臻不得不认倒霉。 闵馥臻临危不乱,冲面前这人冷冷一笑,一字一句缓缓道:“你最好把刀放下迅速离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她可不是第一次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了,前世为了救轩辕隽奇,她只身一人前往敌营,当时数 十把刀对着她,她也毫不畏惧。眼前的这一把刀又算得了什么? 那人一听脸色有些变了,眉头一皱手中刀更逼近闵馥臻脖子。 “嘶……” 脖子划出一道很浅的口子,红色血液微微渗出。 闵馥臻只感觉到脖子处传来一阵刺痛,眼眸变得深邃。面前这人极其凶恶,她意识到只要稍微不慎,自己便会有丧命的可能。 “废话少说,快把银子拿出来!”那人已经开始表现得不耐烦了,眼角划过一丝狠戾。 雨馨一见形势不对,立即掏出钱袋扔给那人。钱财事小,这万一要真伤到了小姐可怎么办呀? 闵馥臻假意点头答应,从腰间取出钱袋缓缓打开,却在那人没发现时掏出之前系在腰间的蛇毒液,快速向那人的脸上泼去。 早在得到毒蛇的那一个晚上,闵馥臻便把毒蛇解剖,取下蛇胆放在包袱,并将毒蛇体内毒液汇总随身带着以作防身,没想到这个时候竟派上用场了。 那人“啊”大叫一声,丢下手中的刀,两手捂住眼睛跌在地上痛苦打滚。 毒液直接进入眼睛,不死也会瞎了眼。 闵馥臻轻蔑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挣扎的人,拉着早已愣住的雨馨迅速离去。她已经好意提醒过对方,如此并不能怪她。 走了两步,雨馨回过神来,倒回去将刚刚扔给那人的钱袋捡起,重新放回兜里。 刚回到客栈,雨馨立即关上房门,确定安全后视线落在闵馥臻的脖子上。幸好伤口很浅,只要稍微处理就行。她用丝巾为闵馥臻擦去血迹,心里依旧战战兢兢。 一夜过去,翌日闵馥臻二人再度启程前往荆州,她们走过坎坷小道跨过深山丛林,途中也遇到不少曲折磨难。几日后,待看到城楼上刻着荆州二字的牌匾时 ,闵馥臻会心一笑,几经折腾后终于到了荆州。 可就在这时,只听一阵嘈杂声,一群人背着包袱从荆州迅速涌出,就像是发了疯似的纷纷往四周逃去,面露慌色。 闵馥臻二人不解地对望一眼,连忙拦住从身边经过的其中一个年轻男子,开口询问:“这位兄长,你们为何走得如此急?” 年轻男子顿了片刻,上下打量着闵馥臻,急急道:“这里闹灾荒,百姓们死的死,逃的逃,我们要再不走迟早也会饿死!你们也快走吧,留在这里只有饿死的份。”说罢甩开闵馥臻的手疾步离去。 闵馥臻不由蹙眉,难道十王爷还未抵达荆州吗? 按理来说,十王爷接到指令后便即刻快马加鞭启程前来荆州,不出三日即可抵达。而闵馥臻二人中途花了整整七日时间,没有理由比十王爷先到。 一切等进荆州以后再看吧! 闵馥臻思绪片刻后,二人沿着角落慢慢地走进荆州,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与反方向而行的村民们发生碰撞。 大街小巷乱哄哄的,地上许多衣衫褴褛的村民,坐着躺着,哭泣的哀嚎的。 见得此状,闵馥臻眉心一皱,止住了脚步。她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画面,也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如今亲眼目睹内心依旧有些感慨。 每年因旱灾而死的村民数不胜数,最严重的地方当属近年闹灾荒不断的荆州,而荆州知府更是几度上书说明灾情。对此朝廷极其重视,这才会特地派十王爷前来解决灾情。 没过一会儿,就在闵馥臻思绪之际,一双小手抓住了她的裙摆,她猛地一惊低头看去,拉扯着她的是一个年若十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瘦如柴骨,头发脏而凌乱,面上全是污垢,然而黑乎乎的脸蛋下却有着 一双纯净的眼眸。 闵馥臻握住小男孩脏兮兮的小手,蹲下身子与她拉近距离,又让雨馨从包袱里拿出一块大饼递给小男孩,男孩见了大饼后双眼发亮,一把抓住大饼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看着面前狼吞虎咽的小男孩,闵馥臻一阵感慨。普天之下,怕是只有幼童才能有如此清澈明亮的双眸。她抚摸着小男孩满是泥垢的脸蛋,回忆起儿时的自己。曾几何时,她也这般天真无瑕过。 才片刻的时间,小男孩就吃完了手中大饼。他用手背抹了抹嘴,一脸满足状。 闵馥臻站起来,与雨馨对视一眼意欲离开。右手再次被握住,她低下头,就见刚才那小男孩正用真挚的眼睛望着自己。这时候,周围的难民发现这边的情况后就像猛兽发现猎物一般全部涌过来,迅速抢夺雨馨手中的干粮。各种推搡下,硬是将闵馥臻与小男孩二人分离。 一切来得太快,快到根本没来得及反应。等到人群散去时,闵馥臻回望四周却再也没见到小男孩的踪影。 包袱中的干粮被一抢而空,雨馨撅起嘴一脸沮丧地看着闵馥臻。这些干粮是她们从扬州出发时备足的,本来够吃好些日子了,如今却被一扫而光。再加上荆州闹灾荒,哪来的食物?接下来可怎么办啊? 闵馥臻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无可奈何之下拉着雨馨继续往前走。这一回,她们不敢再多停留。 忽而身后一阵阵马蹄声响起,闵馥臻站在角落里,闻声往后看去,直勾勾地盯着来势汹汹的那一行人,很快便看到了带头骑马的十王爷。 果然如闵馥臻所想,十王爷的人马比她们要晚到,看来路上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紧接着,十王爷从马背上迅速跳下,将爱**给 身旁侍卫。另外一匹马上的男子跟着也跳下来,与十王爷面对面站着,细细商量着什么。 今日十王爷一袭银灰色锦衣,衣襟上绣工简单且精致,乌黑的头发高高竖起,下马时衣摆随风而动,全身散发出与众不同的气息,举手投足之间更显英姿飒爽。 定睛一看,那站在十王爷面前与之交谈的,不正是之前遇到的慕容千羽吗? 那时慕容千羽说他要来荆州,闵馥臻以为他只是随口一提,想不到竟是真的。不过他怎么会与十王爷同行? 诧异之余,对方已经发现闵馥臻的存在,且侧头朝这边望过来,嘴角上扬面上露出欣喜的神情,二人就此对视了几眼。 闵馥臻装作没看见垂下头刚欲迈步离开,耳边却传来一道声响:“姑娘!”与此同时十王爷也沿着视线望向这边,等到闵馥臻抬起头时,就见二人正缓缓走来。 闵馥臻来荆州其实并不打算让十王爷知道,可这才刚来就被发现了,计划始终赶不上变化。 无奈下,闵馥臻只得迎接来人。 “是你?我还在想你几时能到呢,没想到你比我们先到一步。”慕容千羽笑得开怀,不可思议的同时言语间带着些许的激动。 闵馥臻冲轩辕懿屈膝行礼,叫了声“十王爷”,接着看向慕容千羽,会心一笑道:“慕容公子,我们又见面了。”她对于慕容千羽的身份是越发好奇了,既是慕容家的人,又与十王爷相识,为何她毫无印象? 轩辕懿上下打量着闵馥臻,面生疑虑,一是他们怎么会认识,二是闵馥臻为何在这?于是便提出困惑:“馥臻,你怎么会来此地?” 荆州闹旱灾,村民们都一个个地往外逃,附近村民闻风亦不敢踏进荆州,轩辕懿来此也是迫于皇命在身。 第009章 灾情严重 闵馥臻付诸一笑,弯了弯腰恭敬回应道:“回禀十王爷,臻儿途经扬州时听闻荆州灾情严重,这便顺道过来看看。”她没告诉十王爷自己这一趟是特地而来。 好熟悉的名字! 慕容千羽想了想,忽而一拍脑袋:“你就是闵太师四女闵馥臻?”他瞪大了双眼,眼睛里尽是惊喜。又拍了拍轩辕懿的肩膀,不断指着闵馥臻,神情动作极其夸张。 对此,闵馥臻甚是不解。不过是庶出之女,何须如此惊讶? 反倒是十王爷不好意思起来了,一张脸憋得通红,简直有种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的冲动。 待冷静下来,慕容千羽若有所思地往二人来回张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笑着说:“前几日十王爷跟我提起时,我还很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女子能让王爷赞不绝口,居然是你啊!” 慕容千羽捂嘴偷乐,一双眼睛眯成一条线,故作神秘地望着轩辕懿,那模样极其欠揍。 听了这话,闵馥臻不由抬头望向轩辕懿,她没想过轩辕懿竟会在别人面前提起自己,毕竟他们不过才见了一面而已。 轩辕懿憋红了脸,沉声道:“来的时候慕容将军特意叮嘱我要看着点你,你可别一来就给本王惹事!”说罢,轩辕懿将搭在肩上的手甩开,脸色有些阴沉。 他是忍不住在慕容千羽面前提到闵馥臻,可是这样的反应未免也太大了?他真想甩对方一个大耳光让他闭嘴。 慕容将军? 闵馥臻皱眉陷入沉思。 见十王爷与慕容千羽这般熟稔,又听到从他口中提及的慕容将军,闵馥臻这才终于恍然大悟记起来,前世的确有慕容千羽的存在。她隐约记得天宝二十四年,慕容将军爱子于荆州意外身亡,当时消息传遍整座京城。如若她没猜错,就是眼前这人。 闵馥臻不由抬 起眼眸仔细端详着面前这个正开怀大笑的慕容千羽,心里想:天宝二十四年,也就是明年的事了吧? 想到这,闵馥臻又不由多望了一眼。 那日与慕容千羽初见时恰好是在深夜里,隐约只见其英俊的脸庞。如今认真一看,慕容千羽长得眉清目秀,在一袭白衣的衬托下更显得肤色白净,嘴角上扬颇有些玩世不恭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轩辕懿看向闵馥臻,嘴角轻扬,声音温柔之极:“既然来了,不如就随着我们的人马,大伙儿也好有个照应。”轩辕懿提议道,毕竟两名弱女子在这样一个灾情泛滥的地区总是不方便的。 闵馥臻回过神,冲轩辕懿抿嘴而笑微微点头头,并没有拒绝这一提议。方才她带来的干粮皆被难民们抢尽,为此正与雨馨发愁。现在十王爷让她同行,何乐而不为? 一行人缓步向知府府邸走去,而荆州知府得知消息后早早就已经在府邸外等候。 荆州知府裴姓,为官清廉。此次荆州闹灾荒,裴知府几度上书禀奏皇帝,为的是能够得到朝廷重视尽快解决灾情,救荆州老百姓于水火之间。 此刻正是晌午时分,天气虽冷但太阳却极其猛烈,阳光照射在屋檐上有些晃眼睛。 待走到知府府邸前,印入眼帘的是屹立在门口的两只石狮子,裴知府带着几个下人站在门口,其身穿官服,年约三十有几,面生严谨。见得一行人后,裴知府即刻上前冲十王爷弯腰:“十王爷。” 裴知府面上的笑容很浅,过了一会儿拉着旁边小男孩的手,接着介绍:“十王爷,这是犬子裴煜霖。” 闵馥臻起先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站在裴知府身边的小男孩,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又忍不住望过去,却是越看越熟悉。 好一会儿过后,闵馥臻终 于认出来了,这位裴公子不就是今早她们刚进荆州时遇见的,全身脏兮兮的小男孩吗? 小男孩如今换上一身干净衣服,洗漱过后露出白净的脸蛋,简直焕然一新。可既是知府儿子,何故今早会穿得衣衫褴褛?且看样子是饿了好几天,这一点实在令人捉摸不透。 小男孩这时也看见了闵馥臻,冲她咧嘴而笑,笑容极暖。 看着如此纯真的笑容,闵馥臻有那么一刹那失了神。她垂下眼眸,顿时感觉心里有些发寒。早在前世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以后,闵馥臻的心就已结冰。思绪间,眼角再度划过一丝冷意。 轩辕懿摆摆手,脸上露出愧疚的神情,“裴知府,让你久等了。这几日本王刚好有点事情耽搁了,实在过意不去。” 轩辕懿在接到皇帝旨令后翌日清早即启程赶往荆州,慕容千羽与其同行。然而途经沧州时,刚好遇上一桩命案,于是停留在沧州几日时间查出真凶。 裴知府哪里有半句怨言?话不多说,裴知府连忙招呼着几人进府。 待几人坐下,裴知府深知十王爷一行人舟车劳顿,便让下人们拿来一些食物。不一会儿,婢女们端来盘子放到几人面前,里头却只有几个发硬的馒头。 几人面露尴尬,裴知府更是干笑两声:“府中食物不多,还望十王爷不要嫌弃才是。”虽是几个馒头,裴知府却一直舍不得吃。 见了这样令人一看就没有胃口的馒头,众人唏嘘不已,看来荆州灾情的确到了极其严重的地步了。 闵馥臻看着眼前的馒头,迟迟没有去手,其余几人亦然。 接下来,裴知府便开始讲述最新的灾情。 据裴知府所言,荆州已有数月未曾下雨,田地荒芜寸草不生,百姓们无法耕地失去了生源。起初他们还会到十里之外的地方 提水,日子久了实在没有办法坚持下去。年轻力壮的都走了,许多老弱妇孺因为没有本事到外地自力更生,已经给活活饿死。 灾情一日不解,百姓的日子就会过得一日比一日苦。 听了裴知府这一番讲述,众人垂头沉思。如今荆州已从旱灾演变成饥荒,无论是到外地取水过活还是到外地发展,这些都是治标不治本,他们首先要做的是从根本解决问题。 “十王爷,土地勘察者有没有来?”闵馥臻随口一问。 轩辕懿稍微愣了愣,点点头回应道:“来了,已经去审查了。”刚一到荆州,从京城派来的土地勘察者就已经在百姓们的带领下出发前往附近田野审查。 闵馥臻站起来,对着裴知府福了福身后准备离开。轩辕懿诧异,还没开口就听她道:“我想去看看。”说着便迈步走了出去,雨馨紧随其后。 干坐着始终不是办法,闵馥臻一定要亲自前往灾区才能想出相应的对策。十王爷能等,她可没法等。 望着闵馥臻离去的倩影,身形婀娜多姿,裙身随着轻盈的步伐微微摆动,轩辕懿也立即站起身,冲裴知府打声招呼后与慕容千羽跟上脚步。 才刚走出府邸,身后便传来细微的脚步声。闵馥臻用余光瞟了眼身后,唇畔划过一丝浅笑。她没有猜错,只要她一离开,十王爷也肯定坐不住了。闵馥臻有意放慢脚步,等到轩辕懿走上前,她即道:“十王爷,你想不想让灾情得到缓解?” 这是当然! 轩辕懿点了点头,忽而停下步子望向闵馥臻,眼眸流露出惊喜:“你可有办法?” 他早就料到闵馥臻不简单,从他初次与闵馥臻碰面时就已经感觉到。闵馥臻的眼睛里,存在着同龄人没有的机智,仅仅一个挑眉都令人为之着迷。 闵馥臻侧 过身面对着轩辕懿,眼神坚定一字一句地说:“嗯,我需要王爷召集荆州全部村民。”闵馥臻一脸真挚,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耀眼。 召集村民?闵馥臻这是要做什么? 虽然轩辕懿表现得十分的困惑,然而他没有多问,顿了片刻马上挥手让随行的侍卫去办了。对于闵馥臻,他有着无法言语的信任。 慕容千羽一言不发地盯着闵馥臻,微微皱眉。又看向轩辕懿,眉头更是皱紧。王爷该不会被迷惑住了吧?怎么会什么都不问就让人去召集村民了呢?这要是一个不小心,可是随时都会引起民愤的啊! 显然慕容千羽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闵馥臻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没过多久,负责到田里审查的土地勘察者回来了。他审查出来的结果是,土地干涸,地里几尺以下皆未有水滴反应,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想找到水源或许要费很大的工程。 这是一个不好的消息,土地越干燥,意味着他们要花的人力越多。而荆州许多年轻力壮的男子都已经离开,剩下的大多数都是些老弱妇孺。 轩辕懿眉头皱紧,面生惆怅。果不其然,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紧接着村民们也全都来了,他们聚集在坪地你望我我望你,面上皆是不解。再然后,他们皆把目光投向闵馥臻。 闵馥臻迈开一大步走上前,深吸一口气后开始说辞:“百姓们,眼下咱们荆州陷入饥荒苦不堪言,我认为大家该振作起来,回到家里拿起你们的铁锹铲子等一切耕作工具,挖地取水。只要找到水源,咱们就有救了。”闵馥臻说得激昂澎湃,音量也因此大了不少。 就她看来,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动用全州百姓的力量找到水源,利用劣质地下水暂时减缓灾情。 第010章 灾情缓解 但可惜的是结果并不理想,很明显大多数百姓都没有动力,听完闵馥臻的这一番话后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没有人开口附和。 气氛一下子沉寂下来,对于村民们这样的反应,闵馥臻急了。 这明明就是一个大好机会,为何村民们会是如此反应?他们没有意识到如果错过这次机会,摆明了只有等死的份。 轩辕懿听了这话,对闵馥臻更是钦佩不已。她不过是一名年纪轻轻的弱女子,说起话来居然如此有魄力,就连自己也有些自愧不如。 惊叹之余,轩辕懿感觉到闵馥臻内心的不安,于是走到她身边,附和着说:“本王来此前已备足粮食,只要愿意随这位姑娘说的回家拿工具帮忙,就能来本王这领取食物。能者多劳,所领取的食物也相对多些。” 这便是十王爷提出的多劳多得。 这样的呼吁十分奏效,全场立即哗然,村民们一听更是纷纷开始议论,这可是一大吸引。如果不劳动,他们就会活活被饿死。如果劳动,即使找不到水源他们依旧能够拥有食物,且多劳多得,如此一来还可以养活家里面的妇孺。 大伙儿顿时动力十足,回家去拿耕作工具了。 人群很快散去,闵馥臻不由看向轩辕懿,嘴角上扬浮出一道弧度。懂得以这样的方法让百姓们即刻就有了动力,看来这个十王爷也不笨嘛! 所有还能拿得起铁锹的百姓们都动了起来,大约有三十来人。闵馥臻将他们分为几个小组,分别负责几个不同的区域开始挖地。按照闵馥臻的说法,挖得越深越好,直到挖出水来。 连着几日,百姓们都一大早便开始挖土,不管结果如何,太阳落山后就前往知府府邸领取食物。 眼见带来的食物越来越少,而田那边却依旧不见成果,轩辕懿等人甚是担忧。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若是始终挖不到水源,等到食物领完,他们会再一次陷入困境,而那个时候他们要面临的境地可远远比现状还要难堪。 数日过后。 北风瑟瑟,淡蓝的天空慢慢浮出一抹鱼肚白。 这一日清晨,闵馥臻坐在梳妆台前,神情呆滞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雨馨站在身后为其梳发。 灾情始终不见缓解,闵馥臻自然头疼万分。不知不觉中,她离开太师府已将近半个月时间,而且再过半个月就过年了…… 如若灾荒持续,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要一直留在荆州?这 可不是她来荆州的目的! 闵馥臻不由垂下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与她的预想截然不同。 透过铜镜见得闵馥臻这般惆怅的模样,雨馨于心不忍,撅起嘴叹道:“小姐,雨馨已有好几日没见你笑过了。”雨馨担心再这样下去,非但灾情无法解决,就连小姐也会思虑过多,到时若因此生出毛病来可就大事不好了。 闵馥臻听了更是愁眉不展,对她来说,目前的情况很糟糕,她已经开始感觉到百姓们的冲劲一日比一日减弱。 再次一声叹息过后,闵馥臻抬起眼眸望着铜镜中一脸担心的雨馨,蹙起眉头,神色严肃地回应:“灾情一日没有得到缓解,我又怎么能笑得出来呢?” 她想了想,看来她需要前去跟十王爷商量对策了! 雨馨没再多言,只是脸上又多了一丝忧虑。此趟出门摆明就是要吃尽苦头,早知如此,当时她是不会同意让小姐前来荆州的。 二人一坐一站,各有所思。 待梳妆完毕以后,闵馥臻站起身来,拂了拂衣袖即踏出门外,步伐有些沉重。多日过去,希望今日会有成果。 雨馨跟在身后,才刚迈步却忽然感觉一阵头晕,一时间没稳住重心踉跄了两下差点摔倒在地,幸好及时扶住房门。额头一丝汗珠悄然渗出,雨馨又伸出手来迅速抹去。 “嘭”地一声,身后传来一阵声响。 听得身后的动静,闵馥臻察觉到不对劲,回过头来下意识地朝雨馨望去,面上现出担忧的神情:“怎么了?” 闵馥臻上下打量着雨馨,又瞟了一眼敞开着的房门,一双眼睛里尽是困惑。刚刚的声响那么大,雨馨是撞到了房门还是怎么回事? 房门半开,雨馨两手扶着房门,身子微微倚靠在门上,面色有些许的苍白。 只一瞬间雨馨便已恢复意识,她扯了扯嘴角摇摇头,笑容却是有些牵强。不知为何,最近几日她时常冒冷汗,身子也变得虚弱起来,有时候还感觉全身乏力。 雨馨支撑着站直身子,用手抚了抚额前的一缕青丝,抬起头来时面色已不像刚才那般苍白。她再度冲闵馥臻微微一笑,不想让小姐担心。 “注意身体。”闵馥臻没有过多的在意,拍了拍雨馨的肩膀后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马上前往田里。灾情的事刻不容缓,如今她的一颗心全部放在这上面,无暇顾及其他。 雨馨垂下眼眸,紧抿双唇思绪片刻,把门关 上这才缓缓跟上脚步。 待来到田里的时候,轩辕懿与慕容千羽已经在那了。闵馥臻提起裙摆加快步伐,走到轩辕懿的身边停下。 二人并肩站着,视线皆落在这些老百姓的身上。 看着辛苦忙碌的老百姓们,闵馥臻轻叹一声,眉眼间流露出沮丧。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错误:“这都怪我,我当时太胸有成竹了,如今看来长此下去不是办法。王爷,你有什么想法?” 闵馥臻抬起头来,向十王爷征询意见。于她而言,若此次灾情没有得到缓解,她的计划将被全盘打乱。闵馥臻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丝不安。 轩辕懿侧头望向身边女子,剑眉下一双眼睛略带深邃,却是轻轻一挑眉。 还未作出回应,只听另一边的慕容千羽抢先道:“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若让百姓们停手岂不是功亏一篑?你放心吧,你急,有人比你还急!” 慕容千羽有些开玩笑的意味,说完还不忘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轩辕懿,又冲闵馥臻眨眨眼,言语动作间尽是调侃。他话语里指的人,自然就是轩辕懿无疑。 几人都心知肚明,其实这不能怪闵馥臻,这的确是目前为止唯一的办法。况且解决灾情一事是皇帝交给轩辕懿的任务,本来与她无关。 此话一出立即招来轩辕懿的不满,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有心情开玩笑? 轩辕懿沉着一张脸,忍不住朝他瞪了一眼,眼睛半眯带着危险的气息。但顿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附和:“慕容说得没错,你不用担心,就算本王再不济,也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视线落在闵馥臻身上时,轩辕懿的眼神即刻变得温柔,唇边划出一道浅浅的笑容,示意让她放心。 此番他们打的是长久战,对于成果不急在一时,越急反倒会令事态更严重。 轩辕懿以他的尊贵身份作为担保,可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闵馥臻反应过来,猛地一抬头看向轩辕懿,见其一本正经的模样,想起方才他的话不禁羞红了脸,一双眼珠子瞪得圆圆的,脸颊两旁浮出一抹淡淡的红。 慕容千羽饶有趣味地盯着二人,面上笑意更深。 原本有些压抑的情绪因为几个人的玩笑话变得轻松起来,虽灾情未见缓解,缓和下气氛也是不错的。 三人交谈之时,不远处传来一道喊声。 “快来看,有水了!” 其中一个村民率先挖掘到水源后大喊一声,众人纷纷 跑前去。 待看到地里深处满是黄泥的水以后,众人喜出望外。这些水虽不干净,但总比常年干旱的好。 闵馥臻与轩辕懿对视一眼立马走上前,见得此状皆面露欣慰,连续多日的努力总算有了成果。就如慕容千羽所说,坚持即是王道。 既然找到了水源,接下来就是如何处理这些浑浊的水了。 挖出来的这是劣质地下水,呈泥土色,浑浊无比,根本没法饮用。 于是乎,立即有人提出了质疑:“这么脏的水,怎么喝啊?”说话的是一个年过半百,头发发白的老村民,他手握铁锹,肤色黝黑且布满皱纹的脸庞上微微渗汗。 欣喜过后,大伙儿又开始担忧起来。这样的水,即使取来又有何用处?能喝吗?喝了以后恐怕会致肚疼或有其他症状吧? 感觉到百姓们的不安,闵馥臻垂眸沉思,下意识地向轩辕懿看去,而他也正望着自己,二人四目相对。 关于这一点,闵馥臻曾经想过。只是她还需要跟十王爷商讨商讨,不能再莽撞行事了,否则可就是陷十王爷于不义。 闵馥臻作深呼吸状,轻轻掖了掖衣襟让自己镇定下来,提高音量对着百姓们郑重其事道:“你们每家每户先把这些水盛起来,明日我会告诉你们怎么饮用这些水。” 是不是真的啊? 大伙儿并不太相信闵馥臻说的这话,一个个向她投去疑惑的目光。 这些水如此浑浊,根本没法喝。 又碍着十王爷在,百姓们只得点点头,照着闵馥臻所说的话去做了。慕容千羽站在边上分工,他们有些人负责爬进深坑里,有些人负责接水,费了好大的劲才盛了些水上来。 于此时,闵馥臻将轩辕懿叫到一旁,二人对此进行进一步的探讨。 经过一夜的斟酌,加上轩辕懿的提议,闵馥臻想到的办法便是通过过滤的方式使原本浑浊的水变得干净。至于如何过滤,她采用的是曾经在古书看过的沙石过滤。 第二日一大早,天还未全亮,闵馥臻就迫不及待地前往田里实证自己昨夜想出的计策。 百姓们几乎都是一夜未眠,早早的就来了。 闵馥臻把百姓们召集在一起,分别让他们取些布块,沙石,以及干净的水桶过来。 等他们把东西准备齐全以后,闵馥臻便将一层白色的布块铺到干净的水桶上面覆盖住,以两块重石头定住,再往白布上放一堆沙石。 紧接着,闵馥臻叫两 个较为年轻的男子提起昨日盛好的浑浊水,往里面慢慢倒进去。 众人皆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一幕,半信半疑地向闵馥臻望去,眼里出现了困惑。这个小姑娘到底在弄什么名堂,难道这样子做,浑浊水就能变干净了吗? 好一会儿过后,浑浊水全部通过沙石进入到水桶里面。依闵馥臻所说,接下来他们要做的就是等待了。 轩辕懿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表现得极其沉着稳重的闵馥臻,内心惊叹不已。这样的方法她是怎么想出来的?虽然不知道到底可不可行,单从这从容不迫的举动来看,轩辕懿就对她表示钦佩了。 又过了一日,百姓们再度前往地里,依照闵馥臻所说把装满沙石的,本来是白色如今却发黄的布块拿走。 大伙儿纷纷好奇地往水桶看去,此时此刻呈现在百姓们面前的虽依然是浑水,但对比之前已经是干净了不少。见此状,众人的眼睛里都流露出惊喜。 这一回百姓们总算是有了信心,对闵馥臻的态度相对比昨日友善了许多,也变得更加有冲劲,做起事来干劲十足。 他们重复昨日的做法,再次取来干净的白布,水桶以及些许沙石,以此循环数次,原本完全见不到底的浑浊水在经过这几番过滤下变得清澈透明,居然与纯净水无异。 百姓们激动地连连大叫,有的甚至还两眼泛泪喜极而泣。 看着百姓们怀抱在一起欣喜若狂的模样,闵馥臻也不由嘴角上扬露出久违的笑容。原来做成一件事情后,真的特别有满足感。 煞费周折,灾情终于得以缓解。 轩辕懿满意地连连点头,对闵馥臻又多了一丝敬佩之情。想不到年纪轻轻的女子竟如此聪慧,居然能够想到用这种办法将浑水变为净水,短时间内解决了荆州百姓们数月来的苦难,此举不失为一大壮举。 闵馥臻紧紧握住雨馨的手,冲轩辕懿会心一笑。 身边的雨馨跟着欣喜地笑了起来,激动之余忽而头脑一热,全身发烫,呼吸变得紧凑,紧接着两眼一闭晕厥过去,“嘭”地一声倒在地上,没有了意识。 笑声戛然而止,众人皆面露诧异迅速朝雨馨看去。 闵馥臻发现后即刻蹲下身子意欲将倒地的雨馨扶起。只见雨馨嘴唇发白面上全是些虚汗,全身滚烫得就像被蒸煮过一般,双手长了许多红点。闵馥臻惊呼,这不是瘟疫的症状吗?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第011章 瘟疫来袭 屏风内,隐约可见一人平躺于床上。 闵馥臻坐在床沿边上,看着床上面色发白的雨馨,心里极其难受,更多的还是内疚。 她断然没有想到雨馨会在这个时候生了瘟疫,最近这些天是她忽略了雨馨。早在前几日发现雨馨身体状况出现问题时,她就应该及时采取措施,亦不会让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除了雨馨以外,荆州的几个老百姓都有相同症状。 闵馥臻等人对病患者进行了隔离,并吩咐其余百姓们务必要与病患者保持距离,防止疫情扩散。 得知瘟疫来袭后,荆州内的各家药店顿时爆满,挨家挨户都纷纷往药店挤,买了大量药材回家,不希望染上瘟疫。 作为负责旱灾的轩辕懿第一时间将荆州的疫情上报给朝廷,此时此刻他们所能够做的就是一边控制住疫情,一边等待朝廷派人前来增援。 而雨馨的情况并不乐观,她是第一个被发现感染上瘟疫的病患。 闵馥臻端来一盆温水,将手中的布帕浸湿,拧得半干后放到雨馨的额头上。过了一会儿,她又拿着布帕轻轻擦拭其一直冒汗的脸蛋。 一切来得太快,况且闵馥臻是初次接触到瘟疫,一时之间束手无策。她只盼雨馨吉人自有天相,能够给她更多的时间来找出治这种瘟疫的方法。 就在闵馥臻思绪之间,忽然,原本安静沉睡的雨馨开始不停地喘着粗气,全身抽搐,才片刻的时间就翻了白眼。 闵馥臻一声惊呼,大叫一声“雨馨”后连忙把手中布帕扔进水盆里,用力抓住雨馨。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雨馨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屏风外的轩辕懿以及慕容千羽听得叫声赶紧迈步走进去,为了避免染上瘟疫,他们的口鼻都用了白布 遮盖住。 见得来人,闵馥臻立即道:“快,快让人去准备些冷水过来!”就在刚才,闵馥臻试探雨馨的体温时发现其全身滚烫得厉害,如此一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先降温,否则非但瘟疫没有治好,雨馨马上就会先因为体温过高而死。 闵馥臻眉头紧皱,面上尽是担忧的神情。越是危难的时刻,她越是要振作起来。雨馨是随她来荆州的,绝对不能够出事。 慕容千羽应了一声,即刻转身朝外面跑去。 幸亏他们是住在知府府邸,用人方面十分的方便,门外就有两名侍女站着随时听候吩咐。 闵馥臻又看向旁边同样焦急万分的轩辕懿,接着道:“十王爷,麻烦你去看看另外几个人有没有此症状,如果也是全身发烫就赶快来告诉我。” 看着床上还在抽搐的雨馨,闵馥臻心疼不已,却也不能乱了手脚。 轩辕懿点点头,照着闵馥臻所说的去办了。在这里他也帮不上任何忙,只有干站着干着急的份。 一会儿过后慕容千羽回来了,其身后两名家丁合力抬着一个装着冷水的木桶,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待放下木桶后,两名家丁迅速离去。 闵馥臻用手试探了水桶里面的温度,接着便和慕容千羽一起将雨馨抬起来缓缓放进木桶。 水很冷,尤其在这样的大冬天更是冰冻,慕容千羽不能理解为何要将雨馨放进如此冷的水里面,却也不多问。经过旱灾一事后,慕容千羽对闵馥臻是十分信任的。 等到把雨馨放进木桶里面并确认其停止抽搐后,事不宜迟,闵馥臻赶紧打开包袱,从包袱内掏出之前放进去的几本医书,快速翻阅。 她一定能找到医治瘟疫的办法,一定能治好雨馨以及其他几名百姓。 然而带来的几本医书里面并没有记载关于医治瘟疫的方法,甚至完全没有提及。闵馥臻紧咬双唇,霎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个时候轩辕懿从外面走了进来,好在他带来的消息是,其他几名感染瘟疫的百姓并没有诸如雨馨的症状,对比起来,他们的病情会轻些。 与轩辕懿同时进来的还有知府裴大人,看了一眼正在木桶里面浸泡着昏迷不醒的雨馨,又望向坐在桌前专注看书,连自己的到来都全然没有察觉的闵馥臻,裴知府也不好多作打扰,逗留了片刻便准备离开。 与此同时,闵馥臻抬起头来,恰好看到正欲离开的裴知府,她赶紧站起来把人叫住,顾不上礼仪客套,张口就道:“裴大人,你可有相关医书容馥臻借来查阅一番?” 雨馨的病情一旦加重,到时候要再想治好就是回天乏力了。在这期间内,闵馥臻就必须要找出对策。可是她以前并未接触过医学,为今之计只能通过多看医书来了解瘟疫,对症下药。 裴知府一听,稍微愣了一愣,面上露出诧异的神情。 闵馥臻并非学医出身,且瘟疫又是极其棘手的传染病,单单靠翻阅医书难道就能找出医治的办法?岂不是临时抱佛脚吗?这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了? 但是裴知府并没有当面拆穿,而是点点头作出回应。 据裴知府所说,书房内是有一些医书没错,但至于有没有记载相关资料,他并不太清楚。毕竟他对医学不感兴趣,医书放在书房里面也只是徒增摆设而已。 于是乎,在裴知府的带领下,闵馥臻来到了书房。而慕容千羽则留在房间里负责照看着雨馨,只要体温降下来,就把雨馨重新放回床上。保守估计,这过程需要 好几个时辰。 一进书房,闵馥臻就把自己钻进书海里,无心再理会同行的裴知府以及轩辕懿。见状,他们二人相互对视后悄悄走出书房,带上了门。 出了书房以后,二人面上神情皆是惆怅。 轩辕懿侧头看向裴知府,一脸严肃道:“裴大人,如今几个得了瘟疫的都安排在你府中暂住,你也要去跟府中的人交代一下,平日里非紧要事切不可随意出府。”他担心疫情一旦加重,到时候会一发不可收拾。 裴知府听罢点点头,这毕竟是荆州史无前例的突发瘟疫,凡事不可莽撞。再次望向紧闭着的房门,裴知府的脸上却露出前所未有的不安。 仅凭这位姑娘的力量,当真能够对抗瘟疫吗? 此次荆州瘟疫爆发主要是之前灾荒演变出来的恶果,虽然如今灾情有所缓解,但长期累积下来的恶劣环境最终造成瘟疫。而且一旦疫情控制不住就会迅速传播,到时候则祸害连连一发不可收拾。 经过连日来的努力,闵馥臻大致能够了解到瘟疫其实就是病变,只要找到病源,改善疫情就并非难事。 这一日晌午时分,闵馥臻在自己房间内坐着,而此时在闵馥臻面前的是桌面上叠得高高的医书。她翻阅数次过后,终于拿起毛笔,沾了些墨水在纸上写下连日钻研出来的药方。 不一会儿过后,房门被轻轻推开,轩辕懿从外头走了进来,同时进来的还有慕容千羽。看着桌上闵馥臻还未写好的药方,轩辕懿轻声道:“馥臻姑娘,有进展了吗?” 闵馥臻抬起头来,分别望了一眼面前站着的轩辕懿和慕容千羽,接着视线落在床上。只见雨馨静静躺在床上,脸色依旧苍白,让人看了不免心生怜惜。 见得此情 形,闵馥臻摇摇头,放下手中毛笔,起身向床沿边走去。经过上次的冷水浸泡,高烧是退下来了,然而雨馨连日来仍旧是处于半昏迷状态。偶尔醒来一会儿,也是呕吐不止,情况极其糟糕,令人着急。 就在几人思绪之际,一名跟随在轩辕懿身边的小太监平安悄然走了进来,冲轩辕懿低声道:“十王爷,圣上派来的几名太医已经抵达,如今正在外头等候。” 一听到这话,众人皆是欣喜,亦迫不及待地前往大厅与太医们会合。临走前,闵馥臻特意把刚刚写出来的药方揣在手心。 皇帝派来的皆是太医院声望较高的几名太医,另外也带来了许多药材,可见皇帝对此次荆州瘟疫的重视。 事不宜迟,十王爷马上向这几名太医讲述了相关疫情,并且带他们先后看了雨馨等极为感染上瘟疫的病患。 再次回到大厅时,几名太医的脸上皆是神情严肃,可想而知此瘟疫的棘手。他们相互讨论了许久,皆未能得出结论,最终纷纷无奈摇头。 近年来瘟疫发生的频率相当之高,但相应的对策至今仍始终是太医们最为头疼的事。基本上感染上瘟疫的人都会死亡,因此他们所能够做到的只有预防。 看到太医们面上的忧虑,闵馥臻手握药方,踌躇了片刻终于迈步上前,向太医们递去这张写满自己努力成果的药方。 她将自己连日来所研究出来的药方交给太医们,然而得到的却是否定。 “甘草,金银花,黄芩,牛黄,赤芍,这些不是普通清热解毒的方子吗?”其中一名太医提出了质疑。这样的药方,谁都会开,要管用才行。 一名眼尖的太医忽而惊呼:“生附子,药方里怎么会有生附子这味药?” 第012章 以身试药 太医们一听不禁连连摇头。 生附子具有散寒除湿止痛之功效,然而此药毒性却很大,一般情况下不能够直接使用。在药方里加上这味药意味着什么? 见太医们这一致的反对态度,闵馥臻仍不死心。她有她自己的看法,但很明显与太医们无法达成共识。 病人体内湿毒极重,闵馥臻认为可以先祛热解毒,以最原始的方法将病人体内的湿毒驱除。然而病人所患的并非普通的症状,寻常方法自然不治本,因而闵馥臻想到了在原来的基础上多加了生附子,苍耳子等几味药,且用量大。 用药多一分是毒,只要剂量稍微用多,就会变成毒药。 由此看来闵馥臻走的是冒险路线,她想用以毒攻毒的方式试图将病患者体内的病毒全部驱出体外,所以在药方里面还特意加了几味药性大的中草药。 对于太医们来说,这根本行不通,他们不建议挺风走险。待闵馥臻说出观点后,太医们依然持反对意见。 画面僵持下来,闵馥臻与众太医各持己见。 身边的慕容千羽轻叹一口气,语重心长道:“馥臻,你可要考虑清楚,太医们毕竟经验丰富,所说的话还是有斤两的。这个药方从未实证过,你是要用雨馨的性命来为你承担风险吗?” 这是初次尝试,假如用药不当,稍有不慎就会搭上雨馨的一条性命。 慕容千羽说出了事情的严重性,这让闵馥臻的心里紧绷起来,她深知自己不能因为一意孤行而枉害了雨馨的性命。 于是她想到了一个解决的办法。 闵馥臻深深地看了一眼慕容千羽,从太医们的手中拿回药方,冲在场之人莞尔一笑后,屈膝行礼缓步离开了大厅。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达不成共识,那么说再多也是浪费时间。 众人皆一头雾水,却也没再吱声。过了一会儿,众太医们便继续各 抒己见,进行激烈的一番讨论。 轩辕懿望着闵馥臻离去的背影,眼眸变得愈发深邃。他侧头看向慕容千羽,而这个时候慕容千羽则无奈地耸耸肩,表示静观其变。 夜里,冷风呼啸,呜呜的风声仿佛在述说着内心苦楚,万分凄凉。 知府府邸西厢房处,房间里只剩下闵馥臻以及雨馨二人,雨馨躺在床上,闵馥臻坐于床沿。气氛有些许的压抑,让人沉闷得喘息不过来。 闵馥臻的目光紧紧盯着床上双眼合住的雨馨,终于下定决心深吸一口气后缓缓揭下面纱。面纱下那块红色胎记在微弱烛火的映衬下若隐若现,而此时闵馥臻嘴角微扬,眼神极其坚定。 她脱下外衣,只穿一件单薄的里衣,接着伸出手附在雨馨有些发烫的右手上,轻轻抚摸过后随即握紧。其手背上原本长出来的疱已经开始发脓,整只手也比以往肿了不少。 再然后,闵馥臻闭上双眼,任时间静静流逝。 亦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了悉悉率率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人推门而入。这人正是寻找了闵馥臻一夜的慕容千羽。 吃晚饭时,对于闵馥臻的缺席众人皆感意外,婢女则带话称其在房休息。吃过晚饭后,慕容千羽便来到闵馥臻房里,可待走到门外却发现闵馥臻不在房间里,而庭院内亦并未见其踪影。 最后慕容千羽想到闵馥臻唯一可能的去处,那就是在雨馨的房间里,结果真如他所想。 当慕容千羽打开房门,看到的竟然是这样的一幕——闵馥臻正紧紧握着雨馨的手。他不由一声惊呼:“馥臻,你……” 早在得知荆州疫情之时,大伙儿就已经交代清楚,为了避免感染上瘟疫,所有人必须要与病患保持距离。而如今闵馥臻非但揭下面纱,还与雨馨身体接触,这不摆明了想被感染上瘟疫吗? “你别过来!” 闵 馥臻喝道,身子一缩背面对着慕容千羽,制止他的前行。她没有想到慕容千羽会突然闯进来,可千万不能对方的到来了打断自己的计划。 见得此状,慕容千羽不由倒吸一口气,刚欲上前却被闵馥臻的声音震慑住,愣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动弹。他没有看错,此刻闵馥臻正紧握着雨馨的手。如果没猜错的话,闵馥臻是打算通过与雨馨的接触亲身体验瘟疫。 闵馥臻,这是疯了吗?怎么可以做出这么傻的事情? “馥臻,你冷静点,先把手放开,一切都好商量。”慕容千羽特意放低音量,生怕一不小心就会酿成大错意欲说服闵馥臻。他并不认为事情已经糟糕到这种地步,更没有必要以身犯险。 说这话时,慕容千羽又趁其不注意再次迈开步伐,向闵馥臻缓缓走去。 然而闵馥臻态度坚定,可不是他只字片语就能够轻易改变的。这是闵馥臻经过深思熟虑才作出的决定,无论结果如何,不试试怎么会知道? “你别过来!”闵馥臻又开声制止,隔了一会儿低沉着声音接着道:“想要救雨馨,救荆州的老百姓,这是目前为止唯一可行的办法。”她紧咬下唇,发出重重一声叹息。 接下来,闵馥臻便说出了自己做此举的缘由。 她以往从未接触过医学,更对瘟疫毫无概念,而所开出的药方亦得不到众太医们的认可。也就是说,不管她有多么的努力都于事无补,没有人会相信她。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能够想到的就只有以身试药。 而瘟疫并非所有人都会被传染的,一般只有体弱多病的人或者与病人亲密接触的人才会有较大的几率。如今闵馥臻只着一件里衣,又与雨馨同在一个房间里近距离接触,感染的几率将会大大提高。 慕容千羽听罢,心更是凉了一截。难道就因为太医们的不信任,她 就要豁出自己的性命吗?听到了这样的想法后,慕容千羽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心疼,可该说的还是必须要说。 慕容千羽紧皱眉头,抬眸时眼睛里多了一丝忧虑,叹道:“馥臻,你太莽撞了,万一你开的药方不管用,到时候不仅无法控制荆州疫情,就连你的性命也会白白搭上去!你的武断只会害了你自己,你明白吗?” 慕容千羽越说越激动,音量也因此提高了不少。他断然没有想到闵馥臻居然如此固执,为了证明自己连性命都可以不顾。 多说无益,既然她已经做了,就不会后悔。 “你回去吧,这事不用你插手。”闵馥臻将慕容千羽打发走,她可不愿意让任何人看见自己脆弱的一面,有什么后果就让她自己承担。 语罢,闵馥臻垂下眼眸,神情极其坚定。不试就没有机会,如果需要有人来负责的话,那这个人非她莫属。 话才刚说完,她便咳嗽起来。 慕容千羽无奈摇头,一切只看她自己的造化了。话虽如此,待离开房间后,慕容千羽即刻前往轩辕懿的住处,心想或许十王爷能够开解她。 然而慕容千羽来到轩辕懿住所时,却从小太监平安的口中得知十王爷并不在府邸,至于去了何处,临走前他并未向任何人提及。 这下可糟了,闵馥臻固执己见,轩辕懿又不在府邸,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闵馥臻感染上瘟疫吗? 慕容千羽顿感万分焦急,实在想不过意又重新朝着雨馨房间的方向奔去。这一回,他不再去跟闵馥臻讲理,就算是硬扯也要把人从屋里扯出来。 在去往西厢房雨馨房间的途中,却不想遇见了裴知府之子裴煜霖。对此慕容千羽表现得有些吃惊,因为裴煜霖本应该在东厢房居住,距离此地是有一定的路程的。 而同时对方也看见了自己,两眼一亮啪嗒啪嗒地朝自己 走过来。 “千羽哥哥,你见到馥臻姐姐了吗?”裴煜霖的声音极其稚嫩且清亮,问话时一双水灵的大眼睛眨巴着,清澈干净,嘴巴却扁扁的,仿佛是要哭出来一般。 原来裴煜霖是特意来找闵馥臻的。 裴煜霖的手中拿着一本已经发黄的旧医书,是在方才翻床柜时无意间发现的。他心想着这对闵馥臻来说或许有用,便迫不及待地拿来,却找了许久都没有找着人,这会儿看见了慕容千羽,这才一时心急差点哭出来。 该不该告诉他闵馥臻所在的地方呢? 慕容千羽踌躇了半晌,摇摇头决定还是不说的好。毕竟裴煜霖只有十岁,这么小的年纪极容易感染上瘟疫。况且裴知府向来是不允许自己的幼子出入西厢房的,若是让其发现,到时一两句话可就说不清了。 “馥臻姐姐这会儿正忙着呢!你先回去吧,不要在此处多逗留。” 慕容千羽冲裴煜霖挥挥手,意欲将他打发走。语罢也不多言,迈步就要离去。刚欲离开,裴煜霖却并不罢休,伸手抓住了慕容千羽的衣摆。 “千羽哥哥,你知道馥臻姐姐在哪儿是吗?”裴煜霖向来聪明,这点眼神自然逃不过他的双眼。他垂眸看了看手中的医书,抬起头来冲慕容千羽继续道:“这本医书或许对馥臻姐姐有用,哥哥你就带我去找她吧!” 裴煜霖一脸真挚地看着面前的慕容千羽,双眸里带着丝丝的渴望,小手更是紧紧抓住其衣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也罢,慕容千羽沿着视线望了一眼裴煜霖手中的医书,点点头爽快地答应了:“行,那你跟着我来,不过……”说到这,他特意停顿下来,面露严肃:“你的馥臻姐姐如今是在雨馨的房间里,所以你需要跟在我的身后,没有我的允许绝对不能够进房。” 为了以防万一,他必须要小心谨慎。 第013章 病情恶化 待二人来到雨馨的房间时,慕容千羽伸出手敲了敲门,口中轻声道:“馥臻。” 喊了两句里面却是没有任何的反应,慕容千羽顿觉不对劲,让裴煜霖在门外等候,自己则轻轻推门而入。 刚踏进房门,慕容千羽下意识地朝屋里望了一圈,透过隐隐约约的光线见得一人侧躺于地上,不是闵馥臻是谁?慕容千羽心中一紧,快速上前后发现闵馥臻已经晕厥过去了。 他赶紧给闵馥臻胡乱套上衣裳,打横抱起朝门外走去。 门外等候的裴煜霖一看闵馥臻居然昏迷了,着急的不行。只听慕容千羽道:“煜霖,你赶紧把太医们都叫来,记住不可张扬。”闵馥臻昏迷一事先要暂时保密,万一传到荆州老百姓那,到时会更乱。说着,慕容千羽迈步前行。 裴煜霖应了一声,赶紧去找太医了。 对于闵馥臻的昏迷,慕容千羽后悔不已,倘若刚刚他能够坚决一些,事情就不会这样发展了。他怎么可以任由一个弱女子扛起这重责呢?若是闵馥臻出了什么事,他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另外一方面,轩辕懿此次出府是为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朝廷对荆州染上瘟疫一事极为重视,除了派遣几名太医前来以外,随后又几度派人前往荆州了解最新疫情。而三皇子轩辕隽奇也于今夜秘密抵达荆州,目前只通知了轩辕懿一人。 二人是在郊外十里相约见面的,轩辕隽奇一袭深灰色锦衣,肩上披着一件褐色绒衣,身形高大,头发以金冠束起,剑眉下是一双带着深邃的紫色眼眸,全身散发着让人不敢轻易接近的寒意。 虽与轩辕懿是叔侄关系,但二人仅相差几岁,站在一块就如兄弟一般。 “十王叔,据来报荆州旱灾已经基本解决 ,父皇的意思是让你尽快回京,接下来的事由小侄接手。”轩辕隽奇侧头望向轩辕懿,说话语气虽是客客气气的,但言语间有意拉开距离,在政治上分歧颇大的他们并不是同一条道上的。 轩辕懿站在其身边,听了这话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没有料到轩辕隽奇竟然会给他带来了这么一个消息。疫情一日未缓解,他又怎么能够安心离开?可皇命不能违。 顿了片刻,轩辕懿**一声沉声道:“我一行人如今住在裴知府府邸内,具体情况等回府后再跟你交代。无论是谁负责此疫情,百姓们的安危都是最重要的。” 轩辕懿有意提醒对方,万事需以百姓为主。 轩辕隽奇听罢眉头轻挑,开口附和:“十王叔所言极是,小侄受教了。”然而垂眸之际眼角却流露出一丝不屑,稍纵即逝。 二人朝着府邸方向走去,一路寡言少语。一进府邸,却听得站在门口许久的平安前来禀报:“十王爷,馥臻姑娘染上瘟疫了!”轩辕懿顿时眉头皱紧,跨大步匆匆赶去。 今日见面时闵馥臻明明还生龙活虎的,好端端的怎么会染上瘟疫? 身后轩辕隽奇停留在原地片刻的时间,望着轩辕懿的焦急背影不解地摇摇头,随即跟上脚步。 房间内,分别站着几名太医以及慕容千羽,皆面露忧色。 床上躺着的是脸色有些苍白的闵馥臻,此时她额头正不断冒汗,呼吸急促,嘴巴微张意识却是不清醒的,样子看起来极其难受。 随后赶来的轩辕懿见得此状心里猛地一抽,同时心生疑虑。他看向慕容千羽,询问原因。为何闵馥臻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染上瘟疫?只要稍微注意,这本来是完全可以避免的事情。 轩辕隽奇站在他身边默默 地观察着这一切,目光停留在床上闵馥臻的身上。 床上之人五官轮廓分明,乌黑浓密的长睫毛微微卷起,鼻子圆润,朱唇轻抿,只是脸颊处的那块红色印记尤其显眼,可惜了这张绝美的容貌。 面对轩辕懿的质疑,慕容千羽更是万分愧疚。还未开口说什么,床上之人开始有了动静。 闵馥臻动了动睫毛,轻吟一声睁开了眼睛。醒来时,身边皆是太医们。她大致看了一圈,模糊的视线落在距离自己最近的慕容千羽的身上。 “慕容,你去把我之前开的药方拿来,就放在桌上。”她挣扎着坐起来,冲慕容千羽挥了挥手,说话的声音有些许的虚弱。 待慕容千羽拿来药方后,闵馥臻接过药方,又将它递给面前的太医:“李太医,拜托你了。” 众人皆屏住呼吸,紧紧盯着闵馥臻,生怕稍微动静大些就会使她再度昏迷。 “姑娘,你当真考虑清楚了吗?这药用量大有剧毒,随时可能加重你的病情,危及性命。”其中一名较为年长的太医为李姓,他拿过药方,再次仔细斟酌后向闵馥臻说出了危险性。 闵馥臻垂眸思绪片刻,深呼吸后冲李太医坚定点头,对此她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大费周章,为的就是这个方子。 无奈之下李太医只好点头答应,拿着药方叫人下去按方子抓药熬药。谁也不敢保证这药方管用,更不能保证闵馥臻喝下这毫无实证的汤药后会出现什么反应,而在闵馥臻坚持下只能听天由命了。 几人移步到屏风外等候,闵馥臻则重新躺回床上。就在闭眼的那一刻,一抹熟悉的身影印入眼帘,她整个人就此怔住,全身血液仿佛停止流动一般,霎时滚烫无比,心跳快得好似就要从口中蹦出来。 他怎么会在这里? 闵馥臻猛地瞪大双眼,望向那抹身影,眼睛里射放出凌厉。时间仿若静止,此时她的一双眼睛只容得下轩辕隽奇一人。 轩辕隽奇,她死心塌地爱了三年的人,竟与她的长姐闵婧苓****,将她利用完以后非但弃她而去,还联合起来陷她于不义,活活把她逼死。这样的深仇大恨她怎么能不报?这一世她要把轩辕隽奇彻底撂倒,然而此刻她只能沉住气。 闵馥臻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尽量控制自己不去想前世的那些事情。 屏风外,几人面对面站着,慕容千羽这个时候才发现了轩辕隽奇的存在,不禁感到有些吃惊,又看了眼面色阴沉的轩辕懿,满脑子都是困惑。 眼下最重要的是闵馥臻,至于轩辕隽奇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荆州,也得等闵馥臻病情好转以后再来想了。 气氛沉寂,众人各有所思。 过了不久之后,熬好的一碗汤药端了上来,慕容千羽赶紧走上前欲接过碗,却听到身后轩辕懿道:“还是本王来吧!” 轩辕懿的声音极低沉,说话之际已经来到慕容千羽身边,他认为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慕容千羽听罢犹豫了片刻终于缩回手,扯了扯嘴角往后退了两步。 轩辕懿接过药,随太医们一块轻手轻脚地走进屏风。 走到床沿边后,轩辕懿微微弯下腰,细声道:“馥臻,药煎好了,你起来趁热喝了吧!”他说话语气十分温柔,那模样就好似捧在手心怕捏碎,含在嘴里怕融化。 听着这声音,闵馥臻睁眼看向来人,在轩辕懿的搀扶之下坐直身子,很快地就把药喝了下去。待喝下汤药,孰知心口一堵当即口吐鲜血,手中碗一时没拿住跌落在地,发出“哐当”的声 响。 闵馥臻倒回床上,不停地抽搐着,意识已经开始变得模糊。 “馥臻,馥臻!”轩辕懿一声惊呼,俯身紧紧抓住闵馥臻的身子大声叫了几句,然而对方没有半点反应。 顿时空气中蔓延着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屏风外的人感觉不对劲纷纷跑了进来。看到这个画面时,众人皆惊住,距离最近的李太医立即上前用针护住其心脉。 过了一会儿,闵馥臻终于冷静下来。这意味着闵馥臻所开的药方并不能治愈瘟疫,汤药里的剧毒反倒使她毒气攻心,差点窒息。 接下来闵馥臻又陷入昏迷中,唇色发黑情况看起来比之前更严重了。 轩辕懿的心像是被揪住了一般,低头望着地上的那一滩鲜血,脸色很难看。 将闵馥臻安顿好之后,众人再次退至屏风外。离开前,慕容千羽忍不住转过身去盯着闵馥臻望了许久,内心一团糟。若不是他,闵馥臻不会如此。 一出屏风,隐忍了很长时间的轩辕懿这会儿终于按捺不住了,厉声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音量虽不高,却足以使得在场之人皆倒吸一口气。他半眯双眼,全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矛头全部指向太医们。 就在刚才,轩辕懿差点以为闵馥臻会就此一命呜呼。看到闵馥臻病情迅速恶化,他心如刀绞甚是难受。 太医们一听,连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面露慌色,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 “回禀十王爷,臣等也是刚刚得知馥臻姑娘染上瘟疫,在之前对此一概不知啊!”那名年长的李太医急忙解释,他是太医院的主要负责人。 并非是他们推卸责任,而是事情来的太过突然,完全没有征兆。何况是闵馥臻坚决要喝下自己所开的方子,他们没有阻止的权利。 第014章 染病而死 听了这话,轩辕懿非但没有平息怒火,更是一脸愤恨。闵馥臻不过一名弱女子,何以要遭受这等磨难?这仅仅是太医们为了脱罪的一面之词。 “万一馥臻有个什么好歹,你们的项上人头也难保!”轩辕懿怒从中来,撂下这话后拂袖而去。 一旁的轩辕隽奇听得云里雾里,到底床上那位姑娘是何许人也,为何十王叔会对其这般重视,竟还对太医们说出这等狠话?他深深地看着轩辕懿离去的背影,沉默片刻这才跟上步伐。 跪在地上的太医们听了不由都为自己抹了一把冷汗,你望我我望你,最后站起身来叹息着摇头急急离开。 屏风外只剩下慕容千羽一人,他透过屏风观察里头的动静,脸上神色忧伤。 闵馥臻静静地躺在床上,就如一个沉睡的婴儿,苍白的脸让人看了极为心疼。因为他的一念之差,闵馥臻就染上了瘟疫。若是可以,慕容千羽希望躺在那里的是他自己,而不是闵馥臻。 过了半晌,慕容千羽迈步走进屏风,顺道还搬来一张木椅放在床边。他决定在此陪伴闵馥臻,直至她醒来为止。 时间慢慢流淌,夜里,屋外面刮起了大风,随着呜呜的风声,终于飘起了荆州的第一场雪。 这一夜,闵馥臻是在噩梦中渡过的。她又一次梦见了令人发指的轩辕隽奇,梦里面是轩辕隽奇那一张极其狰狞的面孔,仿似要将她生吞了的凌厉眼神。见得这人,虽是在梦里,她仍然一时情难自禁,泪水从眼眶中悄然溢出,滑落在玉枕上。 等她醒来已经是第二日的中午,期间轩辕懿来过一趟,太医们也来过三两回。 闵馥臻睁开眼,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慕容千羽。她感觉全身软绵绵的,提不来劲,想要坐起来,两手一滑又跌回床上。 这一动静让正在桌前站着的慕容千羽听见了,往床上一看,见闵馥臻已经醒来后心中一喜,连忙走上前去并按住她的肩膀,柔声道:“你刚醒来,还是乖乖地躺着,哪儿都不要去。” 慕容千羽的脸上尽是担忧,他在想,闵馥臻都昏迷了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醒过来了,怎么就安分不了呢? 闵馥臻皱了皱眉头,不理会他的反对,待身子缓冲过来后甩开他的手,摇晃着身体来到桌前坐下。再然后,闵馥臻拿起桌上的医书 开始翻看。 由于已经染上了瘟疫,此时闵馥臻的视线是模糊的,医书上的字迹在她看来也是双影,但她还是坚持看下去。 之前她所开的药方并不管用,也就是说这中间一定是差了点什么,她要尽快想办法找出来。 看到闵馥臻这副模样,慕容千羽完全傻住了。该死的,她怎么就这么固执呢?明明病成这样了,居然还要去看那些所谓的医书。 “你这是不要命了吗?”慕容千羽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不满,扯开嗓子接近嘶吼。他实在不明白闵馥臻为何要如此折腾自己的身子,事实证明她开的药方不管用,难道就不能在床上多休息把接下来的事情通通交给太医们吗? 慕容千羽快速走到闵馥臻面前,一把将她手中的医书夺去。昨天他知道她以身犯险却没有及时制止,心里已经很愧疚了,今日他又怎能坐视不理呢? 听着这震耳欲聋的话,闵馥臻抬起头来望向激动的慕容千羽,用她虚弱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我如果安心地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做,那才是不要命的行为。”说着,她拿回医书。 闵馥臻不愿意坐以待毙,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站起来,不能因为一点失败就放弃,这不是她的做事风格。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她的身体状况她自己最清楚,药方里加了几味毒药,虽然没有达到想要的结果,但也没有中毒的迹象,眼下她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 这话使得慕容千羽顿时哑口无言,面对闵馥臻的执着,他实在没有办法,重重叹了一口气,撅起嘴好一会儿才指着桌上的医书悠悠地说道:“桌上那本书是裴小公子拿来的,他说可能对你有用处。” 慕容千羽什么忙都帮不上,他能做到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再然后,他便如赌气般走出屏风外,却也不离开房间,就坐在外边的凳子上,一张脸沉下来。 煜霖?他怎么会突然拿书过来? 闵馥臻沿着视线大致看了看桌上,最终落在那本放在角落里已经发黄的医书上。她拿起书,认真地翻阅,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这本医书,容不下其他。 慕容千羽透过屏风看到这样的一幕,见她如此模样,又听到里头时不时传出来的咳嗽声,略感无奈。 过了不久,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紧接着 一人推门而入。慕容千羽定睛一看,来人是轩辕懿。他连忙从位置上站起,手指放于嘴前,示意对方不要出声打扰到正在里头看书的闵馥臻。 轩辕懿望了望里头,轻轻一点头与慕容千羽一前一后离开了房间。 “她怎么样了?”轩辕懿声音低沉,磁性的嗓音在此刻响起格外动听,他关心的只有闵馥臻一人。 慕容千羽无奈失笑,眉头一皱:“固执的很,非要亲自找出能够治愈瘟疫的药,看来是不相信宫里来的那些太医啊!”话语间多少带着调侃的意味。太医们向来墨守成规,脑筋死板,思想陈旧,不愿尝试新的挑战。 听得这话,轩辕懿脸色一沉,闷声道:“今夜本王就要回京复命,这里的一切交给你了,照顾好馥臻,千万不能出差错。”他始终放心不下闵馥臻,无奈皇命不可违,他不得不返回京。 慕容千羽面露惊愕,半晌才作出回应:“不去跟她道别吗?”可以看出来闵馥臻在十王爷心目中的重要性。 轩辕懿摇摇头,既然要走就走得洒脱一些,如今他只希望闵馥臻能够快点好起来。他盼望着在京城再次与闵馥臻相遇,同时亦在心底作出了一个决定。 二人沉默了许久,若有所思地望着前方,许久都不愿意就此打破沉寂。 雪花于空中飘舞着,一股寒风吹来刮过二人的脸庞,额前青丝随风轻轻舞动。屋内传来隐隐约约的咳嗽声,二人同时皱起眉头,却是没有任何的动作。他们深知,这个时候谁也无法说动闵馥臻。 轩辕懿于这天夜里连夜赶路回京城,日复一日,荆州内异常平静,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如此反倒让人觉得不寻常。 果不其然,几日后的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闵馥臻正在房间里写药方,突见慕容千羽破门而入,一脸慌张地冲她道:“馥臻,王大娘她,她死了!” 王大娘,即之前染上瘟疫的其中一位年近半百的百姓。几名病患中,除了雨馨以外,属她的病情最为严重。 闵馥臻一听,手中毛笔松开落在纸上,原来白色的纸张顿时染上了一抹黑。 她缓缓站起身来,双手有些颤抖,看向慕容千羽的眼神里流露出不可置信的震惊。王大娘的死,意味着这场瘟疫已经不在她的控制范围之内。就算她再怎么努力,也不能改 变这个残忍的现实。 紧接着,闵馥臻向王大娘住所飞奔而去,慕容千羽紧随其后。 赶到王大娘住所时,太医们已经离开了,其余病患畏畏缩缩地望着这具尸体,眼里尽是恐惧。 王大娘向来体弱,自染上瘟疫后身子每况愈下,终于在这一天支撑不下去,昏睡过去后就再也醒不来了。 见得此状,闵馥臻一时之间湿润了眼眶,两行清泪无声滑落脸颊。为了能够解决瘟疫,她不惜以身试药亲自与病魔做斗争,然而心有余而力不足,荆州染上瘟疫的百姓日益增加,如今她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大娘死去却无能为力。 心疼得发紧,有种窒息的感觉。 闵馥臻狠狠闭上双眼,任由泪水肆意溢出也不管不顾,尔后更是身子一虚整个人跌坐在地,捂住嘴巴放声大哭起来。此刻的她濒临崩溃,所有的坚强全部瓦解。 她真的尽力了…… 屋子里回荡着闵馥臻的哭声,凄凄厉厉,迟迟没有消散。 身后的慕容千羽见此不由心生怜惜,却没有上前安慰,他知道闵馥臻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像现在这样释放积攒已久的压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闵馥臻才终于停止哭泣。慕容千羽将她搀扶起来,退到一旁。接下来便是关于王大娘的安葬问题了,为了避免二度传染,几人连夜合力将王大娘的尸体抬到后山火化了。 夜,寂寥无比。 由于这次沉重的打击,闵馥臻从王大娘那离开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 桌上摆放的医书越叠越高,闵馥臻拿起毛笔在纸上快速写下药方,随后又觉得不对,将纸揉成一团扔在地上。如此来回好几次,地上已经堆积了许多纸团。 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步田地,再这样下去必定会死更多的人,恐怕就连她自己也难逃厄运。她颤抖着双手,情绪一激动,喉咙像是被哽住了一般,用力咳嗽起来。 无意间瞟到手臂上布满的红点,又想起自己自从染病以来便一直咳嗽不止。于是她灵机一动,在原有的药方基础上减去几味较刺激的草药,又再加了薄荷,乌梢蛇,白茅藤等几味草药。 闵馥臻翻开此前裴煜霖拿来的医书,意外地发现这本医书上面竟记载了过往出现地方瘟疫的相关情况。虽里面并未明确指出治愈瘟疫的方子, 但提及了可以暂时控制住疫情的土药方,只是这土药方副作用大,书后面特意标明不建议使用。 她仔细端详了一遍,药方中含有几味药,皆是清热解毒的普通草药。不同的是,里面加了白豆蔻这味药。 白豆蔻…… 闵馥臻在心底默念了几次,随即连忙翻看另外几本医书,其中一本医书里面记载着白豆蔻主治胸闷反胃,有止呕的作用,性温化湿。 这本是一味良药,然而阴虚者忌服,而染病的人群中多数为体弱,因不能抵御此药性从而产生较大的副作用。亦就是说,这白豆蔻乃是关键所在。 大致看过一遍以后,闵馥臻斟酌许久,最终决定将白豆蔻这一味药替换掉,她认为这味药并不适合染病的人群。至于要用哪味药来替代,还得加以考量。 闵馥臻再度拿起毛笔,在医书上记载白豆蔻处做上标记,又把里面配的药方一一抄写在纸上,与自己原来开的药方进行对比。多番推敲后,综合起来删删减减,开成另一个药方。 眼下只剩那一味可以替代白豆蔻的草药了,她相信只要找到那味药,就能治愈这场持续了长时间的瘟疫。 微弱的烛光下,闵馥臻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医书,时而皱眉,时而喜上眉梢。 很快地,一夜过去。不知何时,闵馥臻因困意来袭趴在桌子上睡着过去,手中还拿着未干的毛笔。睡着的她呼吸匀称,模样犹如婴孩般,其脸色却依旧苍白,惹人心疼。 伴着匀称的呼吸声,闵馥臻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睡着后坐直身子,下意识地张望四周。 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缝隙照射进来,窗户外是呜呜的风声。 天亮了吗? 闵馥臻将手中毛笔放下,轻揉着双眼后站起身来。她刚一站起,只觉头脑一阵晕眩,一时没站稳重心踉跄了一会儿,又立即扶住了身前的桌子才得以保持平衡。 于此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紧接着便听到门外的声音:“馥臻,我可以进来吗?” 听到慕容千羽的声音,闵馥臻心中一喜,迫不及待地上前开门。待见了慕容千羽,她难得的露出微笑:“你来的正好,我正有事情想要拜托你。” 闵馥臻手中拿着昨夜经过一夜斟酌后开好的药方,纸上的字迹还未全干,她想让慕容千羽照着此药方抓药。 第015章 再开药方 似是许久未见到闵馥臻的笑容,慕容千羽愣了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一双眼睛里出现了欣喜。 等他回过神来后,即刻点头道:“什么事,你说。”对于闵馥臻的请求,他向来是义不容辞。又见其面上挂着的笑容,难道是有什么好事? 闵馥臻将手中药方递给慕容千羽,冲他道:“你拿着这个到李太医那抓服药,这是我刚开的药方。”顿了一会儿,她又加以补充:“这得多亏煜霖拿来的医书,里面对瘟疫有所记载。” 这一回,闵馥臻不再把药方拿去给太医们参考,因为她知道太医们肯定会像上次那样对这个药方进行否定,他们从来不在同一条起跑线上,所思所想也截然不同。 慕容千羽眉头皱起,望着闵馥臻手上的那张纸迟迟没有接过。那日闵馥臻吃了自己开的药以后当即口吐鲜血,这一次会不会重演?对此他有些后怕。 片刻后,慕容千羽轻叹一声,双眼紧紧盯着闵馥臻,神情严肃:“你有把握吗?” 闵馥臻摇摇头苦笑了一声,眼神却是极其坚定:“我没有把握能够将瘟疫治好,但一定可以控制住病情不再恶化下去。”在那味药还没有找出来之前,这服药只可以暂时控制病情,她不想再看见有任何人因瘟疫而死。 有了闵馥臻的担保,慕容千羽稍稍安心下来。他接过药方,朝着太医所在方向走去。临走前,他还不忘叮嘱闵馥臻:“在我还没有回来之前,乖乖待在房间里面不要随意走动。” 如今闵馥臻染上了瘟疫,而且病情还不稳定,他不希望她出任何的差错。 看出慕容千羽话语中蕴含着的关心,一股暖流从闵馥臻心上悄然涌过。她嘴角轻扬,露出会心一笑。 慕容千羽拿着药方来找李太医,李太医并不在,而负责抓药的是其徒弟,十分的执拗,说是没有李太医的允许绝对不能胡乱抓药。为了这事,慕容千羽差点跟对方吵了起来。 无可奈何之下,慕容千羽将手中药方折叠起来放进衣兜里,前去找三皇子说事。三皇子是目前负责荆州疫情的主要人,找他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这个时候轩辕隽奇正在大殿上与裴知府商量事情,见得来人后不禁皱起了眉头。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后他更是以李太医不在府中为由拒绝了慕容千 羽的说辞,他并不认为闵馥臻所开的药方可以起到作用,从初次见面那一日他就见识到了。闵馥臻差点没把自己给医死,医术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 想不到在太医那边吃了闭门羹,来到三皇子这里同样不受待见,慕容千羽顿时恼火。 “三皇子,馥臻虽在此前从未接触过医学,但连日来她努力钻研医书,这次所配的药方更是结合了过往地方瘟疫的土药方加以改进。何况她每次都是以身试药,以自己的自身性命来作担保,难道这还不够吗?” 慕容千羽这回是真的看不下去了,他从衣兜里掏出药方,打开来呈现在轩辕隽奇的面前。药方上字迹清晰工整,那是闵馥臻的多日来的心血。 轩辕隽奇沉着一张脸,双眼随意地瞟了一眼药方,听了这道略显激动的话后稍微动了动眼眸,脑海里浮现出闵馥臻的样子,却始终不作出其他反应。 这场瘟疫来得太快,死人是在所难免的,对于那位自己都快保不住命的闵馥臻,轩辕隽奇是半点也信不过的。 见轩辕隽奇不答话,慕容千羽又接着道:“若是因为这点事情而耽误了疫情,谁能够担得起这个责任?三皇子,人命关天啊!”昨日已经死了一个王大娘,难道还要再死人吗? 一旁的裴知府也赞同慕容千羽的说法,点点头望向轩辕隽奇,开口附和:“三皇子,慕容公子说的也不无道理。馥臻姑娘所开的药方虽然没有任何的保障,但是她愿意以身试药,这是多么不容易的做法啊!一切待她服下药以后再作定夺也不迟。”裴知府打从心底里对闵馥臻产生钦佩。 如此一来轩辕隽奇再反对也说不过去,只得点头答应。有了轩辕隽奇的交代,太医们哪里还敢不给慕容千羽抓药? 厨房里,慕容千羽手握竹扇正为煎药忙碌着,这是他自打出生以来第一次煎药,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好不容易把药煎好了,他端着汤药急急忙忙地来到闵馥臻房间,放在桌上。 闵馥臻还在钻研医书上各种关于瘟疫的说法,神情专注,就连慕容千羽进房间来也没有任何反应,直到他将汤药递到自己面前。 “馥臻,药熬好了,你趁热喝了吧!”慕容千羽的声音如流水一般轻轻的,让人听着十分舒服。 听着这话,闵馥臻抬起 头来,半眯双眼仔细端详着慕容千羽。自从她染上了这病,每过一日视线就越发变得模糊,看什么都变成了双重影子。 待发现慕容千羽脸上抹了一点炭黑时,闵馥臻不由轻蹙眉,垂眸一看,其手指有些**,理应是刚刚煎药时不小心给烫到的。慕容千羽竟然会为她亲自煎药,这倒是她没有想到的。 一股暖流悄然涌上心头,闵馥臻沉默片刻,又忍不住轻挑眉调侃道:“你熬的药,能喝吗?” 话一出口,连绵不断的咳嗽声又再度响起,这回她咳得特别厉害,根本没法控制,没过一会儿脸蛋就涨得通红,仿佛要咳出血来。 慕容千羽被这场面吓到了,眉心一皱连忙伸手轻拍她的后背,以此缓解苦楚。看到她这样咳嗽不止,慕容千羽实在是于心不忍,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若是角色对换还有多好啊!慕容千羽多么希望此刻受苦的是他自己。 这个时候从外头回来的李太医进了房间,恰好看见这一幕。今日一大早李太医便出了知府府邸,是亲自到山上采药。李太医得知闵馥臻又私自开药方后立即赶了过来,为的是及时观察闵馥臻服用过汤药后的身体反应。 过了许久之后,闵馥臻终于缓缓平息下来。李太医拿起桌上的药方细细审视一遍,又端起汤药往鼻前一放,这才将碗递给闵馥臻。 李太医一向不认可闵馥臻所开的药方,但既然是由她亲身尝试,李太医也没有反对的理由。但保险起见,李太医还是看了一下剂量,确定不会用量过大。 闵馥臻接过汤药,没有犹豫便仰起头一鼓作气把药喝完。庆幸的是,这次的药喝下去后并不会出现上次那样的不良反应。 身边的慕容千羽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松懈下来,拍拍心口轻声提醒道:“如今药也喝下了,是不是该躺下来休息一会?”他的说话音量很小,生怕稍微大声一点就会让闵馥臻产生不舒服。 “我还想看会书。”闵馥臻头也不抬,她想要尽快找出那味药。 话音刚落,慕容千羽不乐意了。难道说闵馥臻就是传说中的拼命三娘吗?他轻叹一声,语重心长道:“这么多日以来你都钻研医术,应该清楚如果休息不够的话,药效会大大的减弱。你不休息好,怎么知道这次开的药方管不管 用,又怎么能安心给其他病患服用?” 闵馥臻有一个缺点,就是做什么事情都太拼命了。 “慕容公子说得对,多休息对病情会有很大的帮助。”一旁的李太医也忍不住开口附和。 接下来,也不等闵馥臻多说,慕容千羽一把将她手中的医书拿走放到桌上一角,俯身把她打横抱起向床边走去。 闵馥臻诧异不已,下意识地挣扎了半晌,却由于身子虚弱,只得任由对方抱着坐到床上。 “你!”闵馥臻有种气急败坏的感觉,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想要冲面前这人发火但也不知从何发起,最终无奈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 “别再做无用的挣扎了,乖乖闭上眼睛好好地睡一觉,我会在这里守着你。”慕容千羽把闵馥臻按到床上睡下,语气依旧很轻,但多了一丝不容拒绝的霸气。 都这样了,还有商量的余地吗?闵馥臻撅着一张嘴,被逼无奈只好缓缓闭上双眼。 或许慕容千羽说得没错,多休息才能使药效发挥到最大的作用,只要这一次的药有效果,那么雨馨就有救了,荆州百姓也都有救了。 如是这么想着,闵馥臻终于全身放松下来,难得的安心睡一觉。这是她自从来到荆州以后睡得最轻松的一觉,荆州接连发生的事情使她每一夜都过得极其不安稳。 很快地,闵馥臻的呼吸开始变得匀称且轻。在确认她睡着以后,慕容千羽才转过身去,与身后的李太医点头对视,迈着轻轻的脚步走出房间。 一出房间,慕容千羽眉头紧锁,侧头望向李太医问出了自己的顾虑:“李太医,你认为馥臻开的药方管用吗?” 虽说在抓药之前慕容千羽那么理直气壮地跟轩辕隽奇说了一番让众人心服口服的话,然而毕竟闵馥臻的确不曾接触过医学,抛开私情不说,他担心假若这服药不管用,后果会很严重。 比如闵馥臻会因此丢了性命,荆州百姓的病情会因此有所耽搁,三皇子更会因此将染病的闵馥臻归纳于普通染病的百姓进行隔离。 李太医埋下头琢磨了片刻这才缓缓道来:“馥臻姑娘所开的药方与老夫平日所接触的大不相同,而里面加的几味有毒性的草药也向来是我反对的。但是不排除馥臻姑娘有先见之明,在此老夫需要保留意见。” 以李太医等多 名太医目前的能力来看,他们也只能够暂时控制住疫情,使疫情不会大面积的扩散,至于治愈瘟疫,他们还没有找到适合的药物,所以李太医于私心是将希望寄托在闵馥臻身上的。 话题就此告一段落,李太医一离开西厢房就前往轩辕隽奇的住处,去向他禀报目前情况。而慕容千羽则重新回到房间,坐在床边的木椅上陪伴着闵馥臻。 夜里,闵馥臻醒来过一回,她下意识地挪了挪身子,却发现边上有障碍物,于是睁开眼睛。待见慕容千羽趴在床沿边睡着的时候,原本还有些模糊的意识顿时清醒了不少。慕容千羽真的一直都待在这里吗? 心里有股异样涌过,闵馥臻不禁鼻子发酸,她以为自己的心早已上了锁。 所有的花言巧语都是假的,前世轩辕隽奇对她爱护有加,结果还不是欺骗了她?整整三年,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整整三年的情谊竟全部由谎言组成。这一世,她不会再付出真心了,她有的只是仇恨而已。 闵馥臻垂下眸,眼角快速划过一丝狠绝,随即若无其事般把眼睛闭上,继续漫漫长夜。 外面下起了大雪,雪花落在房檐上,不一会儿就染上了一层白。北风呜呜吹着,风声在此刻听起来极为应景。 翌日清晨,大雪不知何时停了,只有地上一层厚厚的白证明了昨夜的那场猛烈的风雪。一缕温暖的阳光照射在仅剩枯枝的大树上,映衬出一抹落寞的影子。 闵馥臻再度醒来时,慕容千羽已经不在房间里。她张望着四周,发现房间空荡荡的,没有一丝生气,不免有些失落。 就在这时一人推门而入,紧接着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闵馥臻抬起眼眸,就看见来人。慕容千羽走到桌前停下,手里端着一个水盆。 看到闵馥臻醒来以后,慕容千羽温柔说道:“醒来啦?刚好出去给你打了一盆水,等会来漱口洗脸。” 放下了水盆后,慕容千羽又立即来到床前,上下打量了一番闵馥臻。 “你感觉怎样,有没有好多了?”慕容千羽迫不及待地想要从闵馥臻的口中得知好消息。 听着这问话,闵馥臻掀开衣袖,惊喜地发现原本长在身上的红点褪去了许多,也不会像之前那般发脓了。这次她所开的药方果然有效,看来荆州百姓有救了! 第016章 疫情解决 闵馥臻猛地睁大双眼,喜出望外的同时连忙坐起来把手伸向慕容千羽,欣喜道:“你看,手上的红点基本上消失了!”这意味着体内的病情得到了控制,她的努力没有白费。 事不宜迟,闵馥臻让慕容千羽马上把情况汇报给李太医,并且叫他按照药方多开几副药分别让病患喝下,其中的药量还是要李太医根据病患的不同状态来加以调节。她相信不出几日,疫情就会有所好转。 慕容千羽拿着药方就去了,当轩辕隽奇得知此消息时,不免对闵馥臻另眼相看。 再然后,闵馥臻便去探望了雨馨。 房间内密不透风,沉闷的空气让人窒息。雨馨平躺在床上,睡得昏昏沉沉的,嘴唇发白脸色憔悴,样子看起来没有半点生机。 闵馥臻来到床沿边,轻声唤了几句雨馨的名字,好一会儿才见雨馨动了动眼睫毛,随后缓缓睁开双眼。 “小姐!”看到闵馥臻的时候,雨馨显得有些许激动,支撑着身子就要从床上坐起来,无奈身子虚弱得不行,根本已经没有了坐起来的力气。 见此闵馥臻赶紧上前按住雨馨,她有几日的时间没有来看雨馨了,今日一见发现雨馨整个人消瘦了许多,一张脸削得仿佛只剩下一层皮和骨头,顿时心疼不已。 “快躺下!我就是来看看你,你要保重身体,留着气力跟病魔作斗争。”闵馥臻伸手附上雨馨惨淡无色的脸颊,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她把自己服下药后大有起色的消息告知于雨馨,并且让雨馨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雨馨听得连连点头,泪水紧跟着从眼眶中溢出。小姐待她如同亲人,让她在身染重疾的此刻感受到了无比的温暖。 没过多久一名太医走了进来,将熬好的汤药端来让雨馨喝下。喝完药以后,雨馨就安然睡下了。 正如闵馥臻所想,百姓们服下药以后都逐渐有所好转,已经没有发烧咳嗽起红点的现象,只是偶尔还会呕吐,但对比之前已经好了很多。 见雨馨睡下,闵馥臻便离开了房间。在走回自己住处的路上,闵馥臻一路思绪万千,心里想着的都是药方中缺少的那一味药。她必须要马上回房去找出那味药才行,如此才能完全治愈这场瘟疫。 另一方面,轩辕隽奇随着李太医来到西厢房,这时候闵馥臻埋 着头从旁经过,与他擦肩而过却全然不知。轩辕隽奇不由皱起眉头,停下了脚步。 “咳咳……”其身后的太监特意开声提醒。 听得这声音,闵馥臻才回过神来,她抬起头,恰好与轩辕隽奇对上眼,原本恍惚的神情霎那间停滞,心跳快得仿佛要爆炸一样。 她曾经想过无数次跟轩辕隽奇碰面的场景,也幻想自己在见到轩辕隽奇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更在心底反复告诉自己无论什么时候都一定要冷静。可如今真的遇见了却心乱如麻,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镇定。 闵馥臻紧紧抓住裙摆,似是要将裙摆揉碎才罢休。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轩辕隽奇,充满仇恨。没过半晌,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神,立即垂下眼眸,不让对方发现异常。 “三皇子。”闵馥臻福了福身,故作镇定地向轩辕隽奇行礼。眼下闵馥臻没有能力与轩辕隽奇抗衡,绝对不能让对方看出敌意。 轩辕隽奇眉头更是紧皱,眼神深沉地朝闵馥臻望去,意欲将她看透。为何他潜意识里认为面前这个闵馥臻丝毫不简单?当他想要再度打量闵馥臻时,她的脸上犹如一缕清风一般从容淡定,使人捉摸不透。 “馥臻姑娘,身体好些了吗?”轩辕隽奇深深地看着闵馥臻,却透过面纱隐约看见其面上的红色印记,霎时没了念头。 前些日子看到闵馥臻时,她还卧病在床,辗转几日竟然可以出来走动了。瘟疫横行,就连宫里医术高明的太医们都束手无策,可想而知她的医术并非一般。 听到这似是关心的一句话,闵馥臻在心里嗤笑一声,脸上则露出一抹笑容,淡淡回应:“已经好多了,多谢三皇子关心。如果三皇子没有什么交代的话,馥臻便告退了。”她一刻也不愿意待下去,再待下去或许自己就要疯了。 轩辕隽奇感觉到闵馥臻有意与他拉开距离,想起来之前十王叔回京城之前对闵馥臻的紧张,大概明白了其中缘由。看来闵馥臻是十王叔的人啊! 轩辕隽奇点点头,没再多说。 于是闵馥臻屈膝行礼,迈着步伐疾步离开。刚一转身,泪水就再也抑制不住从眼眶中流出来,哗哗地滑落脸颊,心如刀绞。 轩辕隽奇,你等着,假以时日我一定会撕开你的真面目,将你打入地狱永无翻身之 地! 夜,静得可怕。 由于轩辕隽奇的闯入,这一夜,闵馥臻辗转反侧整宿无眠。只要一闭上眼睛,轩辕隽奇无比狰狞的面孔就会出现在脑海里,迟迟没有消散。 几日后,荆州疫情基本上已经控制下来了,然而闵馥臻却在这时得知雨馨于房间内昏厥,如今太医们正往那边赶,当时闵馥臻难得的出了趟房门在后花园里呼吸新鲜空气。 听了慕容千羽捎来的话以后,闵馥臻的心猛地一抽,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雨馨会突然晕厥,难道是病情加重了吗? 闵馥臻跑到雨馨房间,此时雨馨在太医们的救治下已经苏醒过来,但情况并不乐观。 目前情况来说,最先染病的雨馨身体状况最为糟糕,随时都会有呜呼哀哉的危险。也就是说,药方里少了的那味药对雨馨起到很大的作用。没有那味药,对于病情较轻的百姓们亦或是闵馥臻没有太大影响,然而对雨馨却不行。 见太医们纷纷摇头,闵馥臻痛心疾首。她缓缓走向床沿,每一步都是那么的沉重,双脚仿若承载了千斤重的石头。 雨馨静静躺地在床上,脸色惨白,空洞的双眼望向闵馥臻,嘴角硬是扯出一丝笑容。看到雨馨的这副模样后,闵馥臻不禁红了眼眶。她没有想到自己所开的药方对其他染病的百姓都有效果,唯独对雨馨无效。 闵馥臻坐在床沿上握着雨馨此刻极其冰冷的手,强忍着泪水。她深吸一口气,将脸撇向一边。 原本闵馥臻钻研医治瘟疫的方子就是为了雨馨,以身试药更是为了雨馨,而如今看着雨馨病重,她的心犹如刀割,有种说不出的痛。 雨馨吸了吸鼻子,提起气来勉强地说道:“小姐,雨馨舍不得您。若是……雨馨走了,日后谁来照顾你啊?”才一开口,泪水就如涌泉般从雨馨的眼眶中溢出,浸湿衣襟。 仅仅一句话就用了雨馨很大的力气,声音微弱而飘渺。 听得这话,闵馥臻蹙起眉头,握住雨馨的手更加用力了,眼睛里露出一丝嗔怪:“快别说瞎话了,雨馨你放心,有我在,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话语中蕴含了对雨馨的保证,就算付出一切,她也要把雨馨从鬼门关拉回来。 话虽如此,心却沉重的很。说罢,闵馥臻伸手将雨馨眼角的泪痕擦拭去, 又冲她抿嘴而笑示意她安心。 从雨馨那儿离开以后,闵馥臻便与太医们开始商讨对策。之前她一直是固执己见,也没有听从过太医们提出的意见。而今发生了雨馨这种情况,她再也不能莽撞行事了。 大殿上坐着轩辕隽奇,慕容千羽,裴知府,闵馥臻以及众位太医们,为首的李太医经过思量后说出了之前所开药方对雨馨的病情并不见好的原因。 雨馨染病时间最长,长时间的病态使其脾胃虚。再加上雨馨身子本就虚弱,故药方上一些药性大的草药会对其本身造成伤害,产生抗拒。眼下最正确的做法就是对药方进行调和,从而使雨馨的身体能够适应。 听了李太医的这一番话,闵馥臻陷入了久久的沉思当中。 李太医说得没有错,她确实欠缺考虑,一味地想要解决瘟疫的症状,却没有考虑到病患本身的身体状况。之前所开的药方对雨馨来说根本就行不通,所谓的调和就是跟她之前想的那样,在之前药方基础上再加上一味至关重要的草药。 可是这味药到底是什么呢? 闵馥臻想了很久,始终还是毫无头绪。 这个时候,一直没有吭声的慕容千羽忽然说了一句:“没有药性又能够调和的药还能是药吗?”慕容千羽对此表示不解,听得是一头雾水。 不是药…… 既能让原来的药变得温和,又没有任何的药性,这可能不是药。难道是……我们平时食用的粗盐!粗盐在医学上名为阴土盐,本身具有排出体内废物成分的作用,此外性温,用在这里再合适不过了。 想到这,闵馥臻一双眼睛顿时亮了,拍案激动道:“没错!”此音量极大,在场之人皆愣住了,纷纷向她投去困惑的目光。 在众人错愕之余,闵馥臻随即看向慕容千羽,欣喜地笑了起来:“你这话提醒了我,真笨,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她一拍脑袋,心里想着自己试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成功,就差这么一味不是药的药。 此前闵馥臻一直局限于草药中,每日都把自己埋在医书里,如今慕容千羽简单的一句话令她幡然醒悟。 说时迟那时快,闵馥臻迈开腿就往厨房走去。 众人听得皆是云里雾里,不明白闵馥臻为何这般兴奋,慕容千羽更是一脸懵懂地挠了挠头发。等到反应过来 时,闵馥臻早已经离开了大殿。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雨馨在喝下新配的汤药后病情大有好转,其余百姓们的身子恢复得更快了,闵馥臻也基本上恢复正常。 皇天不负苦心人,在闵馥臻以及众太医们的努力下,疫情得到了解决,他们不负众望战胜了瘟疫,而闵馥臻出其不意的做法也让太医们惊叹不已。 闵馥臻不仅解决了荆州疫情,救了荆州的百姓们,更是得到了轩辕隽奇的赏识。而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这一赏识会让自己跌入万丈深渊,从此再也没有出头的机会。 一眨眼在荆州已经待了将近一个月,明日就是大年三十了,闵馥臻怎么也想不到,今年的春节竟会是在荆州过的。 这天夜里,闵馥臻独自一人正在庭院内坐着。再过几日,等到疫情完全解决,雨馨的身子完全恢复,她就要回京去。自己离开太师府这么长时间,恐怕早就露馅了吧? 思绪之间,从旁经过的慕容千羽发现了她的存在并上前坐到了她旁边。 见了来人后,闵馥臻并没有开口说话。 沉默了半晌,慕容千羽侧头望向闵馥臻,视线终于落在她的脸上,迟疑了片刻小心翼翼道:“你的脸……”他所指的是闵馥臻脸上的那块红色印记。早在初次看见其脸上的的红色印记时,他就想问了,只不过那个时候闵馥臻刚好染上瘟疫,他才迟迟没有问出来。 听了这话,闵馥臻下意识地附上右脸,莞尔一笑道:“这是胎记,自打娘胎出来就有的。”说罢,她埋下头从兜里掏出纱巾,意欲遮住脸庞,但这动作让身边的慕容千羽打断了。 慕容千羽一把抓住她的手,随即伸出另一只手将纱巾拿走,温柔地回应:“以后不要用这面纱了,即便如此,你依旧是这世上最好看的女子。” 此话一出,闵馥臻忽然就愣住了。曾几何时,也有人跟她说过几乎同样的话,而那个人却并非真心。她心中一颤,霎时间疼得有些喘息不过来。 气氛变得压抑起来,慕容千羽见形势不对,赶紧打破沉寂。 “逗你玩呢,你别做出这么认真的表情啊!外貌不过是虚拟的,内心才最重要。”才一刹那的时间,慕容千羽就已经恢复了之前玩世不恭的模样,冲闵馥臻淘气地眨眨眼睛,眼里带着一丝调侃。 第017章 惨遭灭门 闵馥臻顿时傻眼,对于慕容千羽变幻莫测的态度感到困惑。 她缓过神来,冲身边的慕容千羽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快速夺过对方手中纱巾,重新放回兜里。 不用就不用吧,反正她也不在意脸上的这块胎记。 慕容千羽稍微一愣,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又张望着寂静无人的四周,回过头来冲闵馥臻道:“外面很热闹,你怎么不出去感受感受荆州的过年气氛?” 知府府邸内大部分下人都回老家过年去了,一时间清净了许多。 说着,也不等闵馥臻作回应,慕容千羽站起身来,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同时口中道:“据说荆州过春节是非常隆重的,你第一次在异乡过年,这样的场面自然是不能错过的。” 闵馥臻一脸错愕地望着慕容千羽,视线落在自己被紧紧握住的手腕上,一时之间忘记了挣扎。 二人肩并着肩来到闹市上,正如慕容千羽所言,街市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庆幸的是,灾情瘟疫都在年前通通解决了,他们才能如此高兴地过春节。 看着熙熙攘攘的街市,闵馥臻想起自己在前世很少离开太师府,就连过年过节都是在太师府中渡过的,初次感受到外头过年的气氛,个中滋味怕是只有自己才能体会了。 思绪之间,身边慕容千羽的话从耳边响起:“今天还只是年二十九而已,到了年初一,那可就更热闹了。各种各样的节目表演,到处敲锣打鼓,燃爆竹,皮影戏,场面相当壮观。” 慕容千羽一向爱好云游四海,多年来往周边州城游历,也曾在荆州待过一段时日,相反待在京城的时间少之又少。 慕容千羽孜孜不倦地说着,面上笑容越发灿烂,话说完已经来到一家卖木偶的摊档前。他随手拿起一个木偶仔细端详后转过身递给闵馥臻,问:“你看,像不像你?”他手里拿着的是一个木偶女孩。 见此闵馥臻走上前接过木偶,刻工精湛,每一寸地方以至于每一缕头发都雕刻分明,栩栩如生,可想而知雕刻此木偶之人的细致。 经过一番打量,闵馥臻抬起头来,恰好就见慕容千羽正向摊档老板递去银子,他说:“送给你。”也不给闵馥臻拒绝的机会,这是先斩后奏吗? 闵馥臻拿着木偶继续前行,见慕容千羽走出老远后连忙追上前,踮起脚尖 用手中木偶敲了敲对方的头,听得对方“哎呀”叫了一声,她才得意洋洋地耸耸肩,嘴角上扬划过一丝浅笑。 谁让慕容千羽做什么事情都自作主张?不跟她商量就强行把自己带来街市,不跟她商量就送了木偶给自己。 慕容千羽有种吃力不讨好的感觉,手捂住头嘟起嘴显得甚是委屈。不过这一切委屈等到他看见闵馥臻唇畔上浮出的那一抹笑容后全都抛到脑后了,闵馥臻笑起来的样子一如既往的迷人。 就在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道嘈杂声,二人相互对视一眼,面露疑惑之际同时迈步往声源走去。 往人群里一看,就见里头是爷孙两人靠卖艺为生,而看此阵势是有人故意刁难。经过打听后才知原来是做孙女的在拉二胡时不小心拉错一个音,正在被恶霸欺凌。 恶霸的意思是,要那十五六岁年纪的孙女随他回去做妾室。孙女不依,梨花带雨地哭着,爷爷则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希望放过他们爷孙俩。 简直是岂有此理! 靠卖艺为生本就不易,不小心拉错一个音大不了就不要给赏钱,为何要故意刁难?慕容千羽愤慨不已,想要上前打抱不平,但却被闵馥臻及时拉住了。 闵馥臻冲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这里是荆州,恶霸欺凌老弱妇嬬乃是常有的事情,作为外乡人是管不了那么多的。 接着,闵馥臻拽着不愿就此罢休的慕容千羽的手臂强行离开。不过在经过那人身边时,闵馥臻悄悄地在其脖颈处洒了些粉末,动作快得无人察觉。 一会儿过后,身后传来一阵嘶叫声,回头一看就见那个原本还盛世凌人的男子突然倒在地上打滚,用力抓着无比瘙痒的脖颈,一脸痛苦状。趁着空隙,爷孙俩赶紧收拾东西逃了开去。 人群渐渐散去,慕容千羽不可置信地望着身边淡然自若的闵馥臻,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惊诧。难道她刚刚做了什么? “你是不是……”慕容千羽对此感觉到不可思议,才片刻的功夫,恶霸竟然就变成这副模样了,闵馥臻是怎么做到的? 闵馥臻莞尔一笑,悠悠道:“山人自有妙计。” 自从翻阅过无数本医书过后,闵馥臻就对广博精深的医学颇感兴趣,尤其是对一些有毒性的草药情有独钟。前日偶然看见生长在角落里的荨麻后,闵馥臻顺手将其采下并制成粉末, 没想到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荨麻别名蜇人草,用途很大,可治风湿疼痛等。但其有毒性,制成粉末后一旦洒在身上就会如蜂蛰般疼痛难忍。 闵馥臻不动声色地就可以让恶霸得到应有的报应,那被欺凌的爷孙俩因此得救,慕容千羽不由心生敬佩。他望着闵馥臻的倩影,双眼变得有些迷离。 夜深了,二人就此打道回府。 待将闵馥臻送回西厢房后,慕容千羽道:“三皇子决定明日便启程回京城,不过我们向来不与他们同行,要不然等过了初一再回去怎样?”他想要带着闵馥臻玩遍整个荆州城。问话时,慕容千羽的一双眼睛里流露着满满的期待。 一提到三皇子,闵馥臻的脸色就立即沉闷下来,深吸一口气后点点头作出回应:“好啊!”闵馥臻本就不想与轩辕隽奇同时回京,听了慕容千羽的这一提议后爽快地答应了。 反正离家已将近一月,也不差这一两天了。 回到房间,闵馥臻垂眸透过微黄的烛光打量着手中木偶,好久过后才小心翼翼地放到梳妆台上。 翌日天还未亮,三皇子与太医们一行人便启程回京。闵馥臻躺在床上歇息,迷迷糊糊听到外面传来悉悉率率的谈话声。 紧接着雨馨推门而入,迈着轻轻的脚步来到床沿边,冲闵馥臻小声道:“小姐,裴小公子找你呢!”经过几日的调理,雨馨的气色红润了不少。 原来刚刚在门外交谈的是雨馨和裴煜霖。 闵馥臻缓缓睁开眼睛,坐起身的同时打了个哈欠。她一直想要找个机会好好谢谢裴煜霖,为了上次裴煜霖拿来的医书,但偌大的府邸内跟裴煜霖碰面的几率很低。如今倒好,裴煜霖亲自过来了。 闵馥臻赶紧让裴煜霖进来房间,在屏风外等候。 一番的简单洗漱打扮过后,闵馥臻走出屏风,就见裴煜霖坐在屏风外的凳子上,一张脸蛋白白净净的,浓密的眉毛下是一双水灵的大眼睛,模样格外惹人疼爱。 她来到裴煜霖面前坐下,开口就是感谢:“煜霖,谢谢你拿来的医书,这次荆州瘟疫能够解决,你的功劳最大。” 裴煜霖听了略显害羞,脸颊两边抹上一层浅浅的红晕。坐在凳子上后,他的双脚够不着地面,就像是玩耍一样晃来晃去的,甚是淘气。 打从第一眼开始,裴煜霖便喜欢上了这位面慈心善的大姐姐,就乐 意跟她玩。此前瘟疫横行,在裴知府的命令下,他不能擅自进入西厢房。如今瘟疫好了,他迫不及待地来找闵馥臻玩。 见得此状,闵馥臻也跟着笑了起来,顿时心情畅快。又想起之前内心的疑问,这回终于逮着机会问出来:“对了,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会穿成那样?”裴煜霖当时衣衫褴褛,面上全是污垢,与现在完全是两个人。 话音刚落,气氛突然就变了。 裴煜霖埋下头,思绪片刻后看向闵馥臻,却是答非所问:“姨娘说,我不是父亲的儿子。”说这话时,裴煜霖眼眶红润,泪水在其眼眶中打转,只要眨眨眼睛就会掉下来。 这话的信息量好大。众所周知,裴煜霖是裴知府唯一的儿子。可如果真如姨娘所说裴煜霖并非裴知府的亲生儿子,那么他的身份又是什么? 也就是说,当时裴煜霖会那样,是因为他的姨娘吗?但无论是什么原因,这些都不是闵馥臻该管的事情。 闵馥臻没想到这样偶然的一句话会触及到裴煜霖的伤心事,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随手拿起放在桌上的糕点递到他面前道:“这是今日一早雨馨姐姐特地吩咐厨房做的糕点,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可裴煜霖哪里吃这一套?接过了糕点却迟迟不往嘴里送,紧咬双唇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这真是太糟糕了!闵馥臻顿时手足无措,向雨馨投去求救的目光,半晌才又提议道:“要不我们出去玩吧!听千羽哥哥说荆州可好玩了,你对荆州一带比较熟悉,带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说着,闵馥臻将裴煜霖从位置上拉起,而这时裴煜霖的情绪也明显平复了一些,自个儿抹抹眼泪。 闵馥臻拉着裴煜霖走出房间,雨馨紧随在后。待把门关上后,闵馥臻冲着身边的雨馨道:“雨馨,你去通知慕容公子一声,就说我跟煜霖在荆州城门口等他。” 雨馨应了一声退了下去,临走前又给闵馥臻加了件披风,生怕她会着凉。 天气虽冷,街上行人来来往往,鞭炮声应时响起,过年味道极浓。路上,裴煜霖一直闷闷不乐的,他还在为刚刚的事情不开心,心里的结始终打不开。 闵馥臻停下脚步,面对着裴煜霖一字一句缓缓的说道:“你要相信,不管怎样你父亲待你都是好的。”她可以看出裴知府 对其儿子的宠爱,这样的爱即使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也不受影响。 听得这暖心的话,裴煜霖抬起头,像是释放出内心的不安一样冲闵馥臻微微一笑,一双眼睛里带着真挚。 二人在城门等候,不过一会儿慕容千羽就和雨馨一块来了,接下来就是几人结伴要去哪里。思绪了许久以后,总算是得出了结论。 “不如我们骑马吧?”慕容千羽提出建议。不远处就是深山丛林,骑马是再合适不过的了。他最爱骑马,在马上奔驰时能够感觉到自由自在,不受拘束。 那么问题来了,闵馥臻与雨馨压根就不会骑马。更出乎意料的是,小小年纪的裴煜霖竟然说他会骑马。于是乎,他们借了两匹马,裴煜霖带着雨馨同骑一匹马,闵馥臻则由慕容千羽带着同骑一匹马。 望着面前看似温顺的马,闵馥臻笨手笨脚地在慕容千羽的帮助下跳上马背。另一边裴煜霖已经带着雨馨骑马而去,不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 刚一上马,慕容千羽就顺手搭在闵馥臻的腰上。闵馥臻以为他是故意的,脸色一沉,冷冷道:“放开!” “这可是你说的哦!”慕容千羽轻轻挑眉,嘴角上扬露出一抹令人无法捉摸的笑容,随即将手松开。 松开的同时,慕容千羽有意加快速度,闵馥臻一时失去重心差点就摔下马去。她惊恐地瞪大双眼,两只手胡乱地往前抓。千钧一发之际,慕容千羽立马将闵馥臻重新拉回马上,顺理成章地再次把手搭在她的腰上。而这回,轮到她紧紧抓住对方的衣摆不肯松开。 慕容千羽笑得更欢了,一副得逞的模样。他就喜欢闵馥臻要强但又争不过他的样子。马匹在丛林中欢畅地奔跑着,在阳光的映衬下呈现出一幕温馨美好的画面。 很快就到了晌午时分,几人把两匹马送了回去,欣喜地走回府邸,一路上有说有笑。 然而几人刚迈步走进府邸,感受到的却是一股极其诡异的气息。定睛一看,府邸内躺着许多尸体,空气中到处蔓延着浓厚的血腥味,画面血淋淋的。 闵馥臻不由一声惊呼,快速走进大殿,终于在大殿的角落里发现了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裴知府。 三皇子的人马前脚一走,裴知府一家就出事了,看来凶手是有计划的。 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残忍,竟然将裴知府一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命全部杀害? 第018章 兴师问罪 闵馥臻与慕容千羽同时来到裴知府面前蹲下,就见裴知府口吐鲜血,致命伤口是其腹部,发现太晚导致失血过多。 裴知府一双手染满鲜血,见得来人后眼睛发亮紧紧抓住了慕容千羽的手,张着嘴巴却是久久没有说出一个字,最终视线落在裴煜霖的身上,那是一种期盼的眼神。 不远处,雨馨惊恐地捂住嘴巴,身后的裴煜霖则停在原地,愣了许久后挪着沉重的步子缓缓向自己躺在血泊中的父亲走去,双手瑟瑟发抖,眼里尽是恐惧。 闵馥臻张望着四周,站起身来往整个府邸绕了一圈,除了在大殿上奄奄一息的裴知府以外,府内无一生还。若不是他们今日一大早就离开府邸,恐怕同样也会惨遭毒手。 “裴大人,你可知是何人所为?”慕容千羽面生严肃,心里想着裴知府一向为官清廉,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人,才会发生惨遭灭门的悲剧? 裴知府没有做出回应,只是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一直望着裴煜霖。直到儿子来到跟前,他望着自己儿子的视线变得越发模糊起来,张嘴喘着粗气半晌后便没了气息,脉搏已经停止跳动,却是睁大双眼死不瞑目。 到死,裴知府都没有说出凶手是谁。 裴煜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两眼通红但始终没有留一滴眼泪,心如死灰。 案子变得扑朔迷离,由于凶手没有留下杀人痕迹,这桩灭门案变得没有半点线索可追踪。 闵馥臻等人没有再继续逗留在荆州,事不宜迟即刻启程回京。至于唯一存活下来的裴煜霖,也只能随他们一同回京。 分道扬镳时,闵馥臻交代慕容千羽照顾好裴煜霖。当慕容千羽想要把裴煜霖拉到自己的身边时,可他却抓着闵馥臻的裙摆迟迟不愿松开。 此刻的裴煜霖双眼**,神情涣散,眼睛里更流露出一丝惊恐。才短短几个时辰,他就失去了所有亲人,成为孤儿。 无奈之下闵馥臻只好让裴煜霖随她回太师府,她深知如此一来定会遭到府中所有人的反对,然而事出有因,她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几经波折,闵馥臻与雨馨大难不死重回太师府。一个月前,闵馥臻离开太师府前曾叮嘱过浣纱,若是被人发现她离家后要在府外做标记。今日回到太师府,闵馥臻有意看了一遍门口四周围,并未发现任何的记号 。 难道没有人发现她私自出府? 很明显这个想法太天真了,闵馥臻才刚踏进太师府,就见一人匆匆赶来,正是父亲的贴身婢女紫萱。 紫萱迈着急促的步伐走到闵馥臻面前,顾不上行礼激动道:“四小姐,您总算是回来了,家里这些日子找不着您,都快闹翻天啦!” 闹翻天?有这么夸张吗?她在太师府不一向是没有地位的吗,就算不在府里也不会有任何损失的吧?转眼想想不对,家里闹翻天绝对不是因为怕有损失,而是要拿她来杀一儆百。 闵馥臻眉心一皱,心里想着这事果然是让父亲发现了,那么接下来,她定会受到严惩。 果不其然,紧接着紫萱又道:“老爷说了,您私自出府犯了家规,一回来就要到偏殿去罚跪,等候惩戒。” 该来的躲不过,闵馥臻点点头,拉着裴煜霖向偏殿走去。 私自出府一事已经够闵太师恼火了,如今闵馥臻还带了个人回来,得知此事后他怕是会大发雷霆吧! 偏殿内,闵馥臻独自跪着,雨馨以及裴煜霖分别站在她身后。她在等候一场暴风雨的来临。 随着一阵脚步声的响起,闵太师走了进来,同行的还有大夫人。一进门,闵太师看到闵馥臻的背影后迈大步走到其面前。 待看见闵馥臻身后的裴煜霖时,闵太师稍微一愣,随即面生愠怒,喝道:“你私自出府不止,竟还带人回来,是不是没有把本太师放在眼里?”闵太师说得甚是激动,眼角划过一丝凌厉,那模样仿佛要将闵馥臻活吞了不成。 闵馥臻从容不迫,轻抿双唇缓缓回应:“父亲,这是荆州裴知府之子。裴知府一家惨遭灭门独留一子,女儿也是见他无处可去才想着收留他。” 知府之子?灭门? 闵太师听得半信半疑,最终将全部矛头指向雨馨:“你身为丫鬟居然胆敢与小姐私自出府,实在是罪不可恕。来人啊,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一听这话,闵馥臻即刻上前劝阻。她站起身来两手张开挡在雨馨的面前,冲闵太师道:“父亲,这一切与雨馨无关,您不能责罚她。” 三十大板,打下去岂不就残废了?她绝对不能够连累雨馨。 自身难保了还想要保丫鬟?闵太师听了顿时怒火冲天,两眼冒火伸手就向闵馥臻脸上挥去。“啪”的一声,这一巴掌用了 他很大的力气,闵馥臻当场失去重心跌倒在地。 右脸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嘴角缓缓渗出血来。闵馥臻咬住下唇,不作任何反抗。 对她而言,这一巴掌算是轻的了。 身后的裴煜霖以及雨馨赶紧前去扶住她,一脸担心的样子。 闵太师叹息着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冷漠地看了一眼闵馥臻,指着雨馨冲下人们沉声道:“把这个丫鬟关进柴房里。” 下人们走上前,硬是将主仆二人分开,把雨馨拖了下去。这一回闵馥臻没有过多的反抗,她知道这对闵太师来说已经是极限,如果再讨价还价恐怕会适得其反。 紧接着闵太师又望向蹲在闵馥臻身边的裴煜霖,这等来路不明的野小子,岂能随意留在太师府?闵太师双眼半眯,眼睛里闪过一丝尖锐。 似是看出闵太师内心的想法,闵馥臻心中一紧提高警惕紧紧抓住裴煜霖的手,有意地将他往自己身后带。雨馨已经被关进柴房里了,无论如何她也要护住裴煜霖才行。 “父亲,女儿没有骗您,他真的是已逝裴知府之子。”闵馥臻特地加重语气强调裴煜霖的身份,为的是父亲能够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看在死者的份上答应让裴煜霖留在太师府中。 裴知府一生为官清廉,为人更是公正不阿,是难得的好官。却不料会有如此惨淡的收场,这样的结局实在令人寒心。裴煜霖作为裴知府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唯一继承的香火,理应被善待。 一旁的大夫人听了可就不乐意了,平白无故的,为何要收留别人的遗子? 大夫人拉了拉闵太师的衣袖,眉头皱起作不满状,又斜眼看向裴煜霖,小心提醒:“老爷,这怕是不妥啊!” 刘氏向来心胸狭隘,不愿意府中多一个碍眼的家伙。 裴知府…… 闵太师在心里默念几遍,他对裴知府有点印象,惨遭灭门一事今日一早就已传遍京城,令人惋惜。也罢,他并不是个讲不通的野蛮人。 思绪间,闵太师抬起眼眸,眼睛里快速闪过一抹凌厉:“你好好给我在这跪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准离开!”语罢一甩衣袖愤恨离去。言下之意,他暂时不打算对裴煜霖下手。至于接下来要怎么处置闵馥臻,这点还得从长计议,毕竟这是触犯家规的大事。 大夫人幸灾乐祸地看着闵馥臻,嘴 角轻扬冷哼一声后紧随闵太师的步伐走出偏殿。 二人离开以后,还有一人留在偏殿内,是闵太师贴身婢女紫萱。紫萱来到闵馥臻身前,蹲了蹲身子将手中丝巾递给她。 闵馥臻抬起头,错愕地看着面前的紫萱。她没有想到紫萱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偏向自己。前世闵馥臻对紫萱没有太大的印象,只因紫萱是闵太师的人。 “浣纱呢?”闵馥臻接过丝巾,轻轻擦拭嘴角边的血迹,她担心的是浣纱目前的处境。 以闵太师的暴脾气,一怒之下没准会先拿浣纱开刀。出府前她明明叮嘱过浣纱如果事情被发现就要在门口做标记,如今事情被发现了,门口却没有标记,这意味着浣纱出事了。 紫萱张望着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后这才缓缓道来:“那日大小姐到梓香阁找您,浣纱向她禀报说您身子不适,她不信,把整个梓香阁都翻了一遍都没有找着您。最后浣纱只好承认您出府一事。老爷得知后甚是恼怒,将浣纱关进了柴房。” 闵婧苓,又是闵婧苓搞的鬼! 闵馥臻握紧拳头,仿佛要将指甲嵌入到肉里面去,直到一股血腥味席卷而来。 过了不久,紫萱匆匆离去,她不能待太长时间。 闵馥臻跪在偏殿内,思绪万千。 到了晌午时分,轩辕懿得知闵馥臻回府后心生欢喜,却又听说她被闵太师罚跪一事,于是亲自前往太师府向闵太师说明缘由。 当时闵太师还在书房内,听到下人前来禀报说十王爷到访时不禁眉头深锁,随后赶往大殿。 十王爷为何会突然到访? 心里带着这个疑问,闵太师走进大殿,就见轩辕懿站在大殿中心,背影单薄而有力量。 “不知十王爷大驾光临,老臣有失远迎。”一进大殿,未见其人先听其声,洪亮的声音在殿内响起。闵太师开怀大笑,手捋下巴处的胡须,说话间已经跨大步来到轩辕懿的身后。 轩辕懿转过身迎接来人,面上带着一抹深深的笑意,嘴角含笑作出回应:“哪里的话?闵太师客气了,本王这是不请自来。” 他眉头轻挑,有意无意地张望着四周,又似是不经意间提起:“对了闵太师,馥臻呢?”轩辕懿回过头来看向闵太师,接着道:“荆州灾情疫情能够解决全靠令嫒,本王此次登门是特意来感谢她的。” 一听十王爷突 然提到闵馥臻,闵太师脸色有些变了,犹疑半晌未能答上话来。他可没敢告诉十王爷自己让闵馥臻罚跪的事情。 闵太师只知闵馥臻私自出府数日,却不知荆州灾情疫情的解决与其有关,看来他是低估他这个女儿的能力了。 闵太师尴尬地干笑两声,眉头一皱吩咐身后的紫萱:“去把四小姐叫过来。” 紫萱点点头,连忙去了。 偏殿内,一直跪在地上的闵馥臻只感觉双腿有些发麻。她下意识地揉了揉大腿,直起身子。一个时辰过去了,对她而言这个时辰过得漫长且难熬。 裴煜霖已经被带去安顿下来了,在真想还未查明之前,他可以暂时留在太师府。 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紫萱迈着轻缓的步子走到闵馥臻身旁停下,福了福身恭敬道:“四小姐,老爷让您过去大殿一趟,十王爷来了。” 十王爷?自己才刚刚回府,他怎么就来了?看来是收到风了。 闵馥臻轻轻一点头,又在紫萱的搀扶之下站起神来。可才一提脚,一时没站稳差点跌倒。跪了一个多时辰的她膝盖酸痛的同时,腿部几乎已经没有了知觉。 缓冲了一会儿,感觉到状态好点了以后,闵馥臻才重新站起来,迈开步伐向大殿走去。 很快地,闵馥臻便与紫萱来到大殿。心细的轩辕懿一眼就发现了异常,他看见闵馥臻走进来时有些一瘸一拐的,顿时沉下脸,却也不急着追究责任。 “馥臻,你的脚……”轩辕懿一脸关心,声音如流水般温柔。 闵馥臻缓缓来到二人身前,先是恭敬地对着轩辕懿屈膝行礼,随即恰似无意地朝闵太师望去,见其脸色阴沉后回过头来,唇畔浮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回禀十王爷,许是馥臻今日身子还未完全调理好,这会儿感觉双腿有些发麻罢了,并无大碍。” 她并没有把闵太师兴师问罪让她罚跪的实情告知于轩辕懿,也算是给闵太师一个台阶下。轩辕懿此趟前来目的明确,听闵馥臻这么说后权当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闵太师紧绷着的脸在听到这样的回答以后总算是松懈下来。 如此一来轩辕懿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开始向闵太师开口就是对闵馥臻的夸赞,说的权势在荆州接连发生的事情。从一开端的旱灾,再到后面紧随而来的瘟疫,详细地跟闵太师解说。 第019章 抄写经书 “馥臻,得知你回来后本王甚是喜悦。你聪慧机智,力挽狂澜,为荆州百姓解了燃眉之急,更以身试药解决了荆州疫情。” 轩辕懿说得激动,说着还不忘侧头看了一眼闵太师,接着道:“闵太师,令嫒这功劳可不小啊,待本王回宫后会将此事原原本本禀报给皇兄,将功劳全数记在馥臻头上。” 说话之际,轩辕懿面露惊艳,语气中更是透露出他对闵馥臻的敬佩之意。 闵太师听完后不可置信地望向闵馥臻,他可从来不知自己这个时常被忽略的女儿竟然有如此大的能耐。虽然功不可没,可他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好事,毕竟树大招风。 有了轩辕懿这间接性的求情,闵太师哪里还敢轻易责罚闵馥臻?从此以后,闵馥臻自由了。 闵馥臻抿嘴而笑,却不知此时面前的轩辕懿在心底已有了另外一个打算。 临走前,轩辕懿还提到了裴知府惨遭灭门一案,至于其遗子裴煜霖的安排,还等他向皇帝汇报以后再行定夺。目前为止,就且暂时住在太师府。 待轩辕懿走后,闵馥臻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前往柴房,把被关在柴房里的浣纱以及雨馨放了出来。 太师府重归平静,然而这样的平静只持续了几日。 过了正月初六,京城的过年气氛慢慢减弱。这一日清晨,梓香阁内,闵馥臻正在庭院里坐着,裴煜霖走了进来。他被安排在距离梓香阁不远的客房,时不时就会过来与闵馥臻说说话,二人也因此有了一定的感情。 雪花在空中随着北风轻轻飘着,一缕和熙的阳光洒在闵馥臻身上,格外舒适。这时候一双温暖的小手蒙住了她的眼睛,她不由会心一笑,顺势拉过手将人带到身前。 整个府邸,也只有裴煜霖会与她这般亲密无间,如同亲姐弟。 “姐姐,天这么冷,你怎么还到外头坐呢?”裴煜霖哆嗦着瘦小的身子,嘟起嘴巴的样子极其可爱,甚是讨人疼。 今日裴煜霖一袭白衣,本就白净的肤色在白衣的映衬下更显白。纤长的手指放在身前,举手投足间颇有翩翩公子的味道,想必再过几年定是一位美男子。 见得这模样,闵馥臻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又白又滑的小脸蛋,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宠溺。又见裴煜霖穿得如此单薄,随即将披在自己身上的紫色披风脱下披到裴煜霖的身上。 站在身后的浣纱朝二人福了福身,退下去准备点心。裴煜霖爱吃甜点,故而每次来梓香阁,闵馥臻都会让人准备好各式各样的点心给他尝试。 之前闵馥臻在太师府的待遇很差,一日三餐厨房安排的都是些粗茶淡饭,餐后的糕点更是少之又少。也是这次荆州事件过后他们的伙食才稍微好些,厨房里的人也很乐意为他们做点心。 浣纱退下后,闵馥臻拉着裴煜霖坐下,柔声回应:“老是待在屋子里,闷都给闷坏了。出来透透气不是很 好吗?你看,这庭院的景色多美。” 昨夜下了一场大雪,今日一早大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白雪,树枝上挂满银条,天空在雾的铺盖下朦朦胧胧的。太阳悄悄升起,一缕阳光照射后浓雾渐渐散去,一眼望去又是别样的风景。 裴煜霖沿着视线望去,站起身来往前走两步,恰好就见雪地上大大小小的脚印,于是转动着眼珠子突然有了个想法。 他迈大步走到雪地上,俯身快速揉了一个拳头大的雪球向闵馥臻身上扔去。 “臻姐姐,我们来玩雪球吧!”裴煜霖扯着稚嫩的嗓子对着闵馥臻大喊,面上洋溢着天真无瑕的笑容。小小的身躯在雪地里傲然挺立,甚是耀眼。 还在亭子里坐着的闵馥臻有些错愕地望着向自己砸过来的雪球,没来得及反应,雪球砸在身上很快就散了。见了裴煜霖脸上的灿烂笑容,她愣了片刻,半晌没作出回应。 年三十那日裴知府一家惨遭灭门,裴煜霖承受着丧失亲人的痛苦,连着几日都闷闷不乐的,这兴许是他来到京城后第一次如此开怀大笑。 对此,闵馥臻哪里还有拒绝的理由? 闵馥臻拍了拍身上的雪,嘴角往上一勾起身迈步走向裴煜霖。她故意拉下脸装作生气的样子,一双眼睛微微眯起,每向裴煜霖走近一步,神情就越发严肃。 就在裴煜霖以为自己做错事,委屈地垂下头的时候,闵馥臻突然俯身捡起雪团迅速揉成雪球往他身上扔去,之后捧腹大笑起来。 裴煜霖这才有所反应,立即发出追击,二人你追我赶,在雪地上踩出一个个脚印,绘成一幅暖心的画景。 过了一会儿,浣纱端着点心走来。待看到玩得正起劲的二人后,浣纱不由咧开嘴角笑了起来,走到亭子里将手中盘子放到石桌上。才刚一放下,不料却被闵馥臻扔过来的雪球砸中,她“哎呀”一声转过身,就看见站在不远处面上满是笑意的闵馥臻。 闵馥臻正拿着雪球朝她用力地挥挥手,口中道:“浣纱,快过来跟我们一块玩。”这对闵馥臻来说是难得的放松一刻,要好好珍惜才行。 浣纱兴奋地应了一声,提起裙摆跑了过去,紧接着又迎来裴煜霖扔的雪球。这次雪球正中脸蛋,打得脸蛋生疼,冰凉冰凉的。浣纱不禁打了个哆嗦,但也没闲着,捡起两个雪团分别往裴煜霖和闵馥臻方向扔去。 三人站成三角,在庭院内上演了一场激烈的雪球大战,欢笑声霎时间传遍了整个梓香阁。 从寝殿走出来的六夫人由丫鬟搀扶着,正好见到这样和谐的一幕,她不禁摇摇头与丫鬟相视而笑,面上尽是宠溺的神情。 梓香阁难得这般热闹,原本寒冷的天气在此刻暖和了不少。 打闹之际,闵馥臻余光一瞟发现了张氏的存在,雪球大战就此打住。她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张氏面前,脸上笑意更浓:“娘亲,你来了。” 经过这一出打雪仗,闵馥臻的脸粉扑扑的,眼眸如清泉般明亮。 裴煜霖与浣纱也放下手中的雪球,同时向张氏走去,面带笑容恭敬地屈膝行礼。 张氏笑着握住闵馥臻的手,在感觉到她有些冰凉的温度后,不由一声惊呼:“这手怎么这么冰凉?快进屋里去,可别着凉了。”说着拉住闵馥臻就要往屋里走。 张氏一向疼爱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冷着冻着。 见张氏这般着急,闵馥臻打从心里感觉到温暖。她一边搓了搓手放在嘴边哈气,一边点点头,一行人跨步走进屋里。 才刚迈进屋子,就在这时候,雨馨从外头走进来,冲张氏福了福身,随后对着闵馥臻作揖道:“小姐,老夫人找您。” 雨馨原本在打扫庭院门口,碰见了老夫人的贴身丫鬟锦绣,说是老夫人让她来传唤四小姐。得知这消息后,雨馨这便放下扫帚前来向闵馥臻汇报了。 听了这话,闵馥臻停下步子,面生疑惑。祖母怎么会突然找她?印象中前世祖母极少传唤她,今日怎的转变了? 顿了片刻,她侧头望向张氏,嘴角轻扬细声道:“娘亲,您先进屋,我去去就回。” 张氏点点头,先行进了屋。 闵馥臻又转身看了眼裴煜霖,视线落在裴煜霖被冻得红彤彤的小手上,接着便冲着他身边的浣纱吩咐:“浣纱,你把裴小公子送回客房去。”顿了一会儿,闵馥臻指着亭子里摆放在石桌上的几盘点心,顺道提醒:“那些点心也带去,都是裴小公子的。” 闵馥臻想得周到,心心念念的全是裴煜霖,说完后不忘宠溺地抚摸着裴煜霖的脑袋,面上笑容不断,之后迈步走出梓香阁。 浣纱点头应是,裴煜霖则乖乖地站在原地,也不说话,睁着一双水灵的大眼睛就这么目送闵馥臻离开。 于是乎,闵馥臻带着雨馨向老夫人的住所走去。 二人一前一后迈着大同小异的步子朝着老夫人住所的方向行走,却在不远处看见了正往自己这边缓步而来的闵婧苓,其身后跟着丫鬟如烟。 一见得此人,闵馥臻的脸色便沉了下来,不由停下脚步,眉头蹙起作深思状。 闵婧苓身穿粉色带花罗裙,腰间系了一个香囊,走路时步子轻盈且平稳,披肩齐发随风轻轻摆动,嘴角含笑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与此同时闵婧苓也发现了对面站着的闵馥臻,面露惊讶,片刻后笑着迎上前去。 “四妹,这可真巧,我正想去找你呢!”一来到闵馥臻身前,她即迫不及待地打了声招呼,一双眼睛柔情似水,面上尽是欣喜的神情。 闵馥臻眉头更是紧皱,直觉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无事不登三宝殿,无缘无故的闵婧苓怎么会突然说要找她?只一瞬她便恢复常态,附和地回以笑容,福了福身轻声叫道:“大姐。” 闵婧苓弯下腰亲昵地将她扶起,并握 住了她的手,拉着她向旁边的湖畔走去。 湖面上结了些许冰块,乍眼望去犹如铺上一层白银。湖边的树倒映在湖面,枯叶在北风的吹动下落入湖中,与湖水完美结合在一起,呈现出一幕极其优美的画面。 这时候,闵婧苓侧头望向闵馥臻,抿嘴而笑道:“昨日听父亲提起,你在荆州不但助十王爷缓解灾情,其后还治好了连太医们都束手无策的瘟疫,这可真是了不起,大姐也不得不佩服你呢!” 这番话听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然而对闵馥臻而言话中含义却不是友善的。闵婧苓绝对不会轻易地去夸赞一个人,起码这样的夸赞不是发自内心的。 她淡淡一笑作为回应,想要从对方的眼里看出点什么。 顿了一会儿,闵婧苓深吸一口气,张望着四周露出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有意压低音量又接着说:“不过你可别怪大姐没提醒你,昨日父亲便在我面前说了你,女子还是不要抛头露面的好。” 表面上是好心提醒,实际上是一种无形中的警告。何为抛头露面?说来说去还是怕自己抢了她的风头啊! 听了这话,闵馥臻莞尔一笑,连连点头应是:“大姐说的极是,四妹受教了。”垂眸之际,一抹寒意从她眼角迅速划过。 她不会让闵婧苓称心如意,她要一点一点地搞垮闵婧苓,让对方永无出头之日! 才过不久,闵馥臻便不愿意继续逗留下去了。她抬起头来,冲闵婧苓浅浅一笑屈膝道:“大姐,时候不早了,我得先行一步,祖母让我过去一趟。” 闵婧苓一听愣了半晌,祖母平日里与闵馥臻甚少接触,又为何会传唤她?“那你快去吧!”闵婧苓挥挥手,笑得有些牵强。 闵馥臻不再多说,转身离去,笑容始终挂在脸上。 待她一转身,闵婧苓的脸色即刻变得阴沉,双眼半眯深深望着她的背影,嘴角却往上一勾,似笑非笑。 老夫人住在敬悠阁,一踏入偏殿,一股浓厚的檀香味扑鼻而来。老夫人最爱檀香,殿内每天都要点上檀香才可,从未断过。 闵馥臻走进偏殿,就听见里头隐约传来一阵阵木鱼的敲打声,透过光线望去,是老夫人手执佛珠正在敲木鱼,紧闭双眼口中不停**着。老夫人是信佛之人,多年以前更特意在敬悠阁内设了一个佛堂,就设在偏殿的小房间里,专门供奉佛祖。 这小房间光线很弱,微黄的烛光闪烁着,映照在老夫人身上,显得老夫人的背影有些孤独。 丫鬟锦绣见了闵馥臻后,缓步走到老夫人身边通报。没过一会儿,老夫人睁开眼睛,将手中佛珠交给锦绣后又由锦绣搀扶着缓缓站了起来。 老夫人头发斑白面色红润,眼角悉数的皱纹可看出她是个经历过不少沧桑岁月的老人家。她朝闵馥臻招了招手,面上笑容可掬。闵馥臻示意,走前去代替锦绣挽住她的手腕,二人依 偎着走向偏殿。 老夫人年纪大了,走起路来两脚不利索,从小房间走到偏殿也花了一些时间。 锦绣为二人端来暖炉后与雨馨悄悄退到一旁。老夫人则让闵馥臻搀着侧躺在床榻上。 过了半晌,老夫人才悠悠道:“祖母老了,这眼睛看书是越看越模糊。桌上搁着本经书,你帮我念念。”老夫人闭眼作小憩状,懒散地冲闵馥臻摆摆手,一脸疲惫的样子。 祖母传唤她过来不会是只让她帮忙念经书吧? 闵馥臻微微皱起眉头,随后应了一声,走到桌前拿起经书一看,是名为《般若波罗蜜心经》的经书。 她又拿着经书向老夫人走去,于床榻旁边停下后翻开经书,清了清嗓子,头头是道地念了起来:“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清脆悦耳的声音荡漾在偏殿内,老夫人嘴角轻轻扬起,伴着回旋在偏殿沁人心脾的檀香,整个人放松下来,听得昏昏欲睡。 半个时辰过去,一本经书总算是念完了。闵馥臻合上经书,俯身轻声唤了几句“祖母”但未见反应。她以为老夫人已经睡下,转过身将经书放下。又唤来一旁站着的锦绣,为老夫人盖上被子后迈开步子意欲离开。 这时听得身后传来老夫人略显沙哑的嗓音:“臻儿,你过来。” 闵馥臻稍微一愣,顺势握住老夫人伸过来的手,接下来又听到老夫人缓缓道:“之前听老六说你写的字好看,橱柜里有几本经书,你拿回去抄写一遍,过几日再拿来。”老夫人口中提到的老六是闵馥臻的娘亲张氏。 娘亲怎么会好端端地提到她写的字?印象中祖母跟娘亲二人的关系向来很疏,娘亲也很少来敬悠阁。 祖母居然让她抄写经书,这点倒是她没有想到的。原来这才是祖母传召她前来的真正目的! 闵馥臻应了一声,答应得很爽快。于她而言,老夫人亲切和蔼,在京城内大有威望,她也打从心底敬重老夫人。抄写经书这样的小事她又何乐而不为? 于是,闵馥臻离开敬悠阁的时候,身旁的雨馨捧着一叠厚厚的书本,都是老夫人要闵馥臻抄写的经书。 一回到梓香阁,大老远地就看见正在大厅门外等候的裴煜霖,身边站着浣纱。对此闵馥臻有些错愕,她刚才不是已经让浣纱把裴煜霖送回去了吗,怎么还在这? 裴煜霖见了她以后,一双眼睛都亮了,啪嗒啪嗒地跑前去,揉了揉冻僵的小手,嘴里吐出带着些许稚嫩的声音:“臻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 刚刚闵馥臻离开时,特地交代浣纱把裴煜霖送回客房。然而待她走后,裴煜霖却说要留在梓香阁等她,不管浣纱怎么劝说都无动于衷。然而这一等就是将近一个时辰,加了件披风依然冻得直哆嗦。 第020章 先发制人 见到闵馥臻回来,裴煜霖就感觉尤其高兴,心里乐得不行。别说是一个时辰,就算是多几个时辰他也乐意得很。 然而闵馥臻可不这么想,在她看来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闵馥臻看着此刻站在自己跟前,身子瑟瑟发抖的裴煜霖,既无奈又心疼。这样执拗的性子,和她比起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万一要是着凉了可怎么办? “唉,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拿你没办法。”闵馥臻撇撇嘴发出一声叹息,言语间多了一丝嗔怪。说着,她一把牵起裴煜霖的手走进屋里,又吩咐浣纱准备暖炉,二人来到偏殿内坐下。 余光瞟到雨馨放在桌上叠得高高的经书后,闵馥臻无奈摇头,这实在令人头大。再次抬起头,迎上的是裴煜霖面上无比纯真的神情,心情顿时豁然开朗。 浣纱拿来暖炉,雨馨又为二人端来两杯热水。闵馥臻顺势接过水杯,一口一口小心翼翼地喝着。 这时裴煜霖嘟起嘴,一脸得意的模样。他拍拍心口,睁大双眼一本正经地说:“煜霖是男子汉,不怕冻。”在闵馥臻的面前,他并不承认自己还是小孩子。 这有板有眼的话才一出口,闵馥臻差点没被噎住,“噗”地一声把刚刚喝进嘴里的水吐出来,喷了裴煜霖一脸。 男子汉?才十一岁的小屁孩居然说自己是男子汉? 这样的动作太突然了,见裴煜霖脸上全是水,闵馥臻惊讶之余连忙从兜里掏出丝巾为他擦拭脸上水迹。 裴煜霖愣愣地望着闵馥臻,表现得无辜之极,随后嘴巴扁了起来。 这叫个什么事?他可没说错! 待脸上的水擦拭干净后,见裴煜霖面露不愉快,闵馥臻忍不住笑得开怀,过了一会儿便细声细气地说:“你说的对,你是男子汉。可是男子汉也是会着凉的呀!你要把自己照顾得健健康康的,这样臻姐姐才会开心。” 听了闵馥臻这话,裴煜霖重重地点头,眼神极为坚定。他要照顾好自己,更要保护好臻姐姐。 见得此状,闵馥臻不由抿嘴而笑。在她看来,裴煜霖的确要比同龄人懂事的多。只是裴知府的灭门一案太过蹊跷,也不知皇帝打算怎么处理。 偏殿内时不时传出欢笑声,整个偏殿在暖炉的作用下暖烘烘的,人暖心更暖。 这件事情很快就传到了 大夫人那里,得知此事后,大夫人猛地一拍案,面露怒意。 对于大夫人来说,老夫人能够让闵馥臻抄写经书,这表明闵馥臻已经得到了老夫人的信任。作为辈份最大的老夫人,在太师府说话是相当有分量的。有了老夫人这一强大的后盾,将来闵馥臻会锋芒毕露。而到了那个时候,她的计划就会被全盘打乱。 不行,她绝对不能让事情这样发展下去! 整个太师府,除了她的女儿闵婧苓以外,还有谁能够独当一面?谁也别妄想抢了她女儿的风头!她要为女儿的前程铺好路,至于那些半路上的绊脚石,她会逐一搬走。 大夫人愤恨地看着前方,仿佛闵馥臻就站在眼前,眼角闪过一丝狠绝。 这边大夫人刚计划着怎么对付闵馥臻,那边闵婧苓就已经按捺不住先发制人了。 翌日清晨,闵馥臻独自一人正在偏殿内抄写经书,裴煜霖屁颠屁颠地跑了进来,什么也不说硬是拉着她往外走。 今日一早裴煜霖刚走出客房,透过墙外放眼望去就看见不远处悉数的梅花,是院子里梅花开了。看到以后,他不禁心中一喜,连忙去梓香阁找闵馥臻。 这会裴煜霖要做的就是和闵馥臻一块到院子里赏花。 一出梓香阁,闵馥臻终于没忍住内心的好奇拽着裴煜霖停下步子,开口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呢?”她怎么感觉裴煜霖是在卖关子? 裴煜霖故作神秘地耸耸肩,圆溜溜的眼珠子灵活地转动着,嘴角上扬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样。过了半晌,他才慢悠悠地说:“院子里的桃花开得可美了!煜霖想去看看,臻姐姐不会不肯吧?”说着,裴煜霖嘟起嘴,向闵馥臻投去渴望的眼神。 见此,闵馥臻的一颗心都融化了,她一向吃软不吃硬,而且最怕的就是裴煜霖这样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眼神。 闵馥臻只好点点头,答应了他。 也罢,反正她也想去看看梅花。在百花当中,闵馥臻最爱的即是梅花。宝剑锋从磨砺出,凌寒独自开。尽管在风雪交加的气候,梅花依旧傲然挺立,自强不息。这便是她欣赏梅花的原因,那股较真的劲与她极为相似。 听说院子里的梅花开了,闵馥臻也非常感兴趣。她轻轻一点头,回握住裴煜霖的手加快步伐朝着院子的方向走去。 还 未走进院子,一股清幽淡雅的香味随即扑鼻而来,是闵馥臻所熟悉的梅花香。闻着这样的淡淡的香味,整个人顿时豁然开朗。 待进入院子以后,印入眼帘的是一片令人赏心悦目的梅花林。果真就如裴煜霖所言,院子里的梅花开了。非但开了,还开得茂盛迷人,使人一看便移不开视线。 以往闵馥臻很少来院子里,更没有赏花一说。自从那次她偷偷离开太师府前往荆州,并且得到十王爷的赏识以后,她便可以不再像之前那样只能在梓香阁里待着了。今日见得如此美景,实在是让人激动不已。 院子里的梅花千姿百态,有些已经开得栩栩如生,有些仍旧含苞待放。恰逢昨夜下了一场大雪,今日这梅花林中染上了一抹白,更添美意。 就在闵馥臻看得入神时,身边的裴煜霖满怀欣喜地走到一棵开满梅花的梅树下,踮起脚尖意欲将梅枝折下,花了好大的功夫却是怎么也够不着,有些急了。 这动静使得闵馥臻回神过来,见裴煜霖如此,她嘴里喊了一声“慢着!”,紧接着快速来到裴煜霖旁边,并且将他手拿开。 她并不知裴煜霖的用意,只是单纯的以为不应该去破坏梅花的美。 裴煜霖抬起头来直视闵馥臻,一双眼睛里带着真挚。看出闵馥臻面上的不悦后,他连忙解释:“臻姐姐不是很少来院子的吗?煜霖折些梅枝回去让你放在房间里,这样臻姐姐不就每日都能欣赏到梅花了吗?” 话音刚落,闵馥臻霎时就愣住了,她能感觉的到裴煜霖的用心。于是,她冲裴煜霖抿嘴而笑,伸出手将距离自己最近的梅枝迅速折下,递到裴煜霖的手里。 不知为何,闵馥臻对面前的裴煜霖总是有种亲切感。或许是裴煜霖这么小就失去双亲,又或许是裴煜霖坚强不屈的性子像极了她。也正是这个原因,她对裴煜霖照顾有加,半点也不愿意委屈了对方。 梅枝上绽放着好几朵红色梅花,暗香扑鼻。 待梅枝拿到手上,裴煜霖可开心了,像是自己小小的心愿得到了满足一样,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显露出来,笑得格外灿烂。 闵馥臻看着面前这般孩子气的裴煜霖,又想起刚刚才抄写了一丁点的经书,不由感慨道:“臻姐姐这经书怕是好些日子都抄写不完。要 是祖母怪罪下来……” 言下之意,裴煜霖不该隔三差五地就把她带出梓香阁。到时候万一交不出祖母要的手抄经书,祖母肯定会责怪她。这倒没什么,可定会有人趁此煽风点火,把事情闹大。她不想有任何可以给别人抓住把柄的机会,因此每件事情都要尽量做到最好。 而这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臻姐姐这般聪慧,肯定有法子应付的。”裴煜霖眨巴着眼睛,手握梅枝在闵馥臻的前方晃悠,样子极其淘气。 闵馥臻被这话给逗乐了,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就是拿裴煜霖没办法,罢了,经书的事也不急在这一时。 就在二人正为此开怀大笑的时候,院子外一人迈着急促的步伐走了进来,面上神情紧张。 只见浣纱急匆匆地走到闵馥臻跟前,面露慌色,来不及行礼便喘着粗气道:“小姐不好了,今日一早大小姐带人过来,什么也不说,把殿内翻了个遍,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就在刚才,雨馨在收拾偏殿时,只见一行人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不顾阻挠到处翻东西,不一会儿就把整个偏殿翻得乱七八糟的,原本摆放整齐的物品散落一地。她顿觉不对劲,赶紧让人去***。 一听这话,原本挂在闵馥臻脸上的笑容即刻僵住。闵婧苓,她又在搞什么名堂?看来闵婧苓还真是一个耐不住性子的人。 闵馥臻一声冷哼,立即迈开步子回了梓香阁,浣纱紧随其后。临走前,她让裴煜霖先行回客房。这一回裴煜霖倒是听话的很,点点头后离开了。 还未踏入偏殿,只听里头传来雨馨的声音:“大小姐,我们小姐还没回来,您不能不经过同意便私自翻动这里面的物品。”雨馨独撑局面,就为等闵馥臻回来。可无奈她只是一个丫鬟而已,根本无法阻止闵婧苓的行为。 偏殿上,闵婧苓理直气壮地站在正中心,原本一直跟在身后的如烟以及其余两位丫鬟正在偏殿各个角落翻着找东西。 闵馥臻一踏进门口就看见了这一幕,她走上前,冲闵婧苓道:“大姐,你这是做什么呢?” 整个偏殿已经被几个人翻得乱七八糟,有些摆放在桌子上的花瓶还被打碎了,可想而知她们此次是有备而来,也是不顾及后果的。 闵婧苓转过身,脸上却现出忧色 ,还有两行未干的泪痕。她用手中丝巾轻轻擦拭面上泪痕,表现得甚是难过。过了半晌,她才缓缓道来:“今日我发现梳妆台上的玉簪子不见了,找了许久都未曾找到。我在想,会不会是让你给拿去了?” 说话间,闵婧苓小心翼翼地望着闵馥臻,想要从她的眼睛里试探出什么来。 笑话,她怎么可能会拿闵婧苓的玉簪子! 对于闵婧苓的惺惺作态,闵馥臻有种作呕的感觉。既然要装那就装到底吧!她也不出声,眼下她就想看看闵婧苓这回是想耍什么把戏。 没过多久,如烟果然就从柜子里翻出了坐落在一角的玉簪子,急急地向闵婧苓走去。 见了如烟手中的玉簪子后,闵馥臻不由蹙起眉头,侧头望向身后的浣纱,声音虽轻,言语间却带着一丝嗔怪:“浣纱,我不是曾经交代过你吗?” 那日闵婧苓以道歉为由送她玉石玛瑙时,她明明叮嘱过浣纱要仔细检查一遍方可收起来,怎么还会出现今日的差错? 浣纱连连摇头一脸委屈状,她检查过,当时柜子里根本就没有,她不知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柜子里。想到这,她差点就哭出来了,紧张地揉着手中的丝巾,似是要揉碎才罢休。 见浣纱这副模样,闵馥臻明白过来她是遭人陷害了。可那株玉簪子平白无故为何会出现在柜子里? 在她还未想明白时,就听闵婧苓道:“四妹,我平日里待你不薄,可你怎么能够觊觎这株玉簪子呢?这可是祖母赠予我的。不行,此事我必须要找父亲来评评理。”闵婧苓手中紧紧握着玉簪子,说得极其激动,眼眶也跟着有些湿润。 闵婧苓,果真是做戏的好料子! 见得此状,闵馥臻面上尽是鄙夷。又听到闵婧苓提到了要找父亲来评理,顿时喜上眉梢。闵婧苓想用父亲来压她,这样一来倒让事情简单化了。 “好啊!”闵馥臻嘴角轻扬,爽快地答应了。这件事情漏洞百出,闹到父亲那去,对她反倒有利。 闵婧苓没有想到她会答应得这么爽快,愣在原地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明明理都在自己这里,只要父亲知道了此事,必定会严惩于闵馥臻,然而她为什么会这般镇定? 看着闵馥臻面上从容不迫的神情,闵婧苓有种不祥的预感,这样的不安感觉令她不寒而栗。 第021章 不了了之 辰时刚过,太阳从云朵里悄然探出头来,湖面上的冰块渐渐融化,树枝上的积雪融化成水滴落在湖中,掀起一片涟漪。 大殿上,闵太师坐在正上方,老夫人与大夫人分别坐于左右侧。 闵太师一双厉眼紧紧盯着站在大殿中心的闵馥臻,全身散发出凌厉的气息。刚刚得知府中居然出了一桩盗窃案的闵太师极为恼怒,对于家有内贼这件事他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事情闵太师已经大致了解了,接下来就要看闵馥臻打算怎么澄清自己。 这时候,闵婧苓开口了:“父亲,女儿今日一早发现前段时间祖母赠予女儿的玉簪子不见了,没想到竟然在四妹的寝殿内找到。”说着,她特意停顿下来侧头看向闵馥臻,这才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说:“四妹,我对你实在是太失望了……” 父亲一向待她宠爱有加,在这件事情上面肯定也会偏袒于她。对于这一点,闵婧苓是信心十足的。 听了闵婧苓这番我见犹怜的话后,在场之人全部把目光投向闵馥臻,霎时间成为了大殿上的焦点。闵馥臻脸上依旧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她怎么越发觉得闵婧苓有做戏子的天赋? 过了半晌,闵馥臻把头一抬直视闵太师,没有半点的慌张神情,慢悠悠地作出回应:“父亲,女儿并不知玉簪子为何会出现在女儿寝殿中。” 这话才刚刚说出口,身边的闵婧苓却不依不饶,紧随道:“这玉簪子女儿向来爱不释手,摆放在梳妆台上舍不得佩戴,没想到四妹她竟然……”闵婧苓哭得梨花带雨,话还未说完就已经说不下去了,捂住嘴巴抽泣起来。 一切矛头都指向闵馥臻,这对她大大的不利。 闵太师半眯着双眼,一抹凌厉的眼神朝闵馥臻投射过去,意欲冲她发火。 于此时,坐于右侧的老夫人眉心一皱,仿佛有洞穿人内心的能力一般深深地望了一眼闵婧苓,随后视线落在闵馥臻的身上,却始终未发一言。孰是孰非,自当很快即能揭晓。 而闵馥臻临危不惧,反倒是轻挑眉头,睁大双眼摆出一副你当我傻的样子,清脆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大姐,你可真会开玩笑,我离开太师府将近一个月,回来后亦从未踏入过沁心阁一步,既然这玉簪子是大姐你摆放在梳妆台上的,我又是怎么偷来的呢?” 对闵馥臻来说,这出栽赃嫁祸的 戏码实在是太小儿科了,随便一想就能揭穿。闵婧苓虽比她年长几岁,但她拥有前世的记忆,闵婧苓跟她比起来还是太嫩了点。 一听这话,闵婧苓才猛地想起来,心急想要对付闵馥臻的她居然错算了时间差。怪不得闵馥臻听到自己要找父亲评理时那么镇定,原来她早就识破了这点,当真是阴险小人。 转念一想,她昨日不是曾经与闵馥臻会过面吗?既然如此何不顺手推舟,将事情推脱在昨日的见面上? 于是她随即改口道:“父亲,昨日女儿还曾戴过这玉簪子,今日玉簪子就出现在四妹的寝殿中,如此说来就是昨日女儿与她在后花园相遇时让她偷去的。” 闵婧苓心想只要她一口咬定就是闵馥臻偷去的,再加上证据确凿,谅闵馥臻有七寸不烂之舌也没有反驳的余地。 闵馥臻不由一声冷哼,音量也因此提高了不少:“你胡说,昨日我赶着去祖母那,哪里有这等功夫去偷你的玉簪子?”这闵婧苓,可真是什么话都能够瞎编出来,下定决心要给她冠上偷窃的罪名。 她记得当时闵婧苓头上并没有插着这玉簪子,可想而知分明是之前就已经悄悄放在她的寝殿中,而昨日头戴玉簪子一说只是胡扯罢了。 眼下闵婧苓咄咄逼人,哪里有半点伤心模样?昨日见面时她还表现得平易近人,今日就翻脸不认人,看来是早有预谋,敢情狐狸尾巴这么快就要耐不住性子露出来了吗? “有没有偷你心里最清楚,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吗?”闵婧苓不以为然,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什么可以推翻? 闵馥臻淡淡一笑,笑容在此刻看来有些深不可测。 证据确凿?闵婧苓以为把玉簪子放在自己寝殿中就是证据确凿了吗?实在是无知!她要让闵婧苓亲自看看,到底何为证据确凿。 眼角快速划过一丝狠绝,转瞬即逝。 闵馥臻眨巴着纯真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大姐,你犯糊涂了吗?玉簪子若真是昨日我偷去的,我又是怎么偷到手的?况且玉簪子既然是插在你头上,我怎么着也不可能有如此的通天本领,将它取下你竟然毫不知情?” 一步错,步步错。 此话一出,闵婧苓当即哑口无言。她支支吾吾半天,这才缓缓道:“或许是昨日推搡之际我不小心掉了,定是那时你捡到后却不归还,有意 占为己有。”从一开始就偷取,到后来的捡到不归还,闵婧苓再次改口,气势明显弱了下来。 正上方坐着的闵太师一听,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真相慢慢浮出水面,闵婧苓这根本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闵馥臻嘴角上扬笑意更深了,她深知闵婧苓不得不改口,而且也快编不下去了。 过了半晌,闵馥臻面露惊讶,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坐在左侧此刻正为闵婧苓着急的大夫人,侧头对闵婧苓道:“大姐,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玉簪子既是祖母赠予你的,理应好好保管才是,怎么会掉了也无察觉?难道在你心底根本没有重视过祖母所赠的玉簪子?” 话音落下后,闵馥臻下意识地用余光瞟向大夫人,看到其紧皱眉头,面色阴沉,一副要将自己活活吞了的样子。一抹打从心底的嗤笑从她唇畔快速浮过。 坏人终究会有报应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大殿上蔓延着一股令人无法看穿的神秘气息,众人你望我我望你,已不知到底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 “四妹,你不要断章取义!”闵婧苓尖细着嗓子大声呵斥,这摆明了就是在钻漏洞。一时不注意,情绪有些激动起来。 可怜的闵婧苓根本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不占上风,她急忙朝老夫人看去,神情变得慌乱。 见她这般不冷静,闵馥臻笑着摇摇头,抬起头来分别望向坐在上方的三人,面上出现异于常人的沉着稳重,“父亲,祖母,母亲,臻儿想请你们看看这玉簪子。” 玉簪子出现在闵馥臻寝殿内,是为物证。又有闵婧苓的说辞,是为人证。人证物证俱在,那么关键就在于这株玉簪子了。 三人相视点头,最后让锦绣将玉簪子呈上。待玉簪子呈上后,他们一一看过,并未发现有何不妥。对于闵馥臻的这一让人揣摩不透的做法,他们深表疑惑。 片刻过后,闵馥臻淡定从容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臻儿想,此刻呈现在你们面前的玉簪子定是沾染了许多的灰迹。” 玉簪子已经重新回到了锦绣的手上,听了闵馥臻的这话后,三人的目光纷纷投向锦绣。锦绣拿起玉簪子一看,冲他们三人点了点头。果然就如闵馥臻所言,玉簪子上灰迹斑斑。 这么一来一切就可以解释了,闵馥臻面带笑意,往身边的闵婧苓投去意味深长的眼神。而闵婧 苓还不知她想做什么,一脸懵懂的同时内心开始不安。 闵馥臻垂下眼眸轻笑一声,于是有了下面的一番话。 “假使昨日臻儿真的偷了这玉簪子,才不到一日的时间何以上面会有如此多的灰迹?由此可见这玉簪子是已经放置在女儿柜子里一些时日的,而不是像大姐所说那般。至于玉簪子为何会出现臻儿柜子里,那就不得而知了。”说罢,闵馥臻再次将视线落在闵婧苓的身上。 早知闵婧苓无故赔礼道歉是不安好心,因此在闵馥臻离开太师府之前,她便特意交代过浣纱把柜子看好,平日里不可随意打开。今日出了这档子事,也多亏了自己当时的谨慎。 对于刚才闵婧苓三番四次的改口,而今又有闵馥臻极其有力的说辞,不用说破真相便浮出水面。不难猜出此事根本就是闵婧苓自导自演,从中捣鬼。而闵馥臻的伶牙俐齿,遇到事情从容不迫的风范这回倒是让在场之人都见识到了。 闵婧苓垂下头死死捏着衣角,眼眶已有些红润。她断然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已经不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内。 闵太师眉头紧锁,愤恨地看向闵婧苓,站起身来失望地摇摇头,拂袖而去。虽事情明显是闵婧苓所为,但闵太师向来宠爱闵婧苓,故而此事不了了之。 闵太师离开后,大夫人也连忙站起来恭送,紧咬下唇面生愠怒。 老夫人随即由锦绣搀扶着缓缓站起,目光投向闵婧苓,声音一如既往的亲切,却带着些许威严:“婧苓,既然你不懂得珍惜,那么这玉簪子祖母便收回了。” 语罢,老夫人没有再多看闵婧苓一眼,而是冲她身边的闵馥臻招了招手,原本严谨的眼神变得柔和。 “祖母,我……”闵婧苓望着那株被锦绣用丝巾包好收起的玉簪子欲哭无泪,想要开口解释却发现自己说什么都已经是狡辩了。 她眼眶含泪,猛地朝闵馥臻望去,面上尽是恼怒的神情。 对此闵馥臻直接无视,缓步走到老夫人的跟前,恭敬地屈膝行礼。这一仗,她赢了,赢得非常漂亮。 老夫人面上满是笑意,伸出手握住了闵馥臻的右手,眼角含笑,话语间极尽宠溺:“臻儿,经书抄写得如何了?” 经书…… 闵馥臻一听又头疼了,干笑两声这才回应:“臻儿手速慢,才写了几段而已。” 看到这副模样,老 夫人不禁哈哈大笑,拍了拍她的手背连连道:“不着急,慢慢来。”语罢在锦绣的搀扶下走了开去,面上依旧是满满的笑意。 待目送老夫人离去,闵馥臻回过头,正好迎上闵婧苓充满敌意的眼神。她顿时心情大好,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大殿。 接下来的日子还长着,这只不过是开始。 大殿上只剩下大夫人以及闵婧苓二人,气氛变得有些压抑。大夫人重重叹了一口气,临走前对着闵婧苓喝道:“随我来!” 闵婧苓深吸气,泄气般咬了咬下唇后紧随大夫人而去。 这边闵馥臻在回梓香阁的路上思绪万千,一回到梓香阁,她就立马向浣纱问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闵婧苓到底是什么时候把玉簪子放入柜子里的? 浣纱仔细想了许久,把自己知道的整个过程都说了出来。 闵馥臻离府的这段时间里闵婧苓只来过一回。就在闵馥臻带着雨馨悄然离开太师府后不久的一个上午,闵婧苓派人过来梓香阁,想要让闵馥臻去沁心阁。那时候闵馥臻已经不在府上,浣纱便以小姐身子不适为由拒绝了。 没过多久闵婧苓就亲自来到梓香阁,先是让浣纱去倒茶。等到浣纱端来热茶,她又问起闵馥臻的去处。 说到这时,闵馥臻开口打断了浣纱。“当时大小姐让你去倒茶,偏殿内都有些什么人?”也许问题就出现在了这里。 “偏殿内只有大小姐和如烟二人。”对于当时的情况浣纱至今记忆犹新。 再之后,闵婧苓发觉不对劲,便立即到处找寻闵馥臻的踪迹,从而发现闵馥臻不在梓香阁的事实,这期间没有再停留在偏殿。也就是说,闵婧苓就是在倒茶的那会空隙把玉簪子放进柜子藏好的。 听了浣纱的这话,闵馥臻总算缕清思绪明白过来。原来就是那一日,闵婧苓想要陷害于她,故而有意将浣纱支开后把玉簪子放进柜子里。孰知放下后才得知闵馥臻偷偷离开太师府一事,却已经没机会把玉簪子拿走,所以将错就错。但就是这一点,让闵馥臻钻了漏洞。 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次是闵太师有意偏袒,才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下一次,闵婧苓可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父亲的偏袒意向这么明显,有朝一日,她定会让父亲清楚意识到他对这个长女宠爱有加是极度错误的行为。到那时候,覆水难收。 第022章 提出告诫 另一方面,大夫人让闵婧苓随她回沁心阁。 才刚一进偏殿,待门关上后,大夫人便愤恨地甩了甩衣袖,冲闵婧苓厉声道:“跪下!” 闵婧苓听得云里雾里,又被大夫人的声音震慑住,只得乖乖地跪在地上,嘴里却道:“母亲,女儿不知自己做错了何事,为何要跪下?” 此刻闵婧苓的眼眶仍然有些泛红,刚才在大殿上事情的发展是她始料未及的,一时有些受挫。 大夫人不由叹息一声,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今日之事足以证明你四妹并非泛泛之辈,而你居然未经过我同意就做出今日这等事,实在是太莽撞了!” 闵馥臻头脑灵活,哪里是一般人能够算计得了的? 听了这话,闵婧苓表现出一脸沮丧,情绪一时没有控制住啜泣起来,哽咽道:“母亲,是女儿想得不够周全。”她迫切地想要撂倒闵馥臻,却没成想低估了对方,反倒是自己差点先被打倒。 见女儿如此,大夫人无奈地摇摇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闵婧苓后两眼放空,透过她望向远处。 经过一番揣摩,大夫人才徐徐道来:“如今太子之位未定,众皇子为此内斗已久,其中声望最高的莫过于七皇子。而你是将来坐上后位的最佳人选,在此期间不能有半点出错。” 这便是大夫人一直以来的计划,为此她蓄谋已久,怎么可以因为区区一个闵馥臻而打乱? 在大夫人看来,闵婧苓是闵太师嫡女,理所当然能够与之匹配的是皇位继承者。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闵馥臻多次抢了女儿的风头,长此下去定会有影响。为防夜长梦多,她必须要尽快铲除了这个绊脚石。 闵婧苓明白到自己在母亲心里的重要性,也深知自己将来所要做的是一件大事。今日都怪她太鲁莽了,险些让自己陷入难堪的境地。若不是父亲有意偏袒,她肯定不好过。 她深深地望着前方,眼睛里恨意更浓。闵馥臻多次与她过不去,害她在父亲面前丢尽脸面,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在她思绪之际,又听大夫人道:“婧苓,我要你永远记住这一刻!对付闵馥臻这样的绊脚石自然有母亲在,何须你插手?” 闵婧苓听罢抬起头,恰好对上大夫人胸有成竹的眼神。她轻轻一点点头,恭敬回应:“女儿知错了。” 从今往后,每一步,她都要谨慎而行。 话题就此打住,片殿内沉寂下来,二人各有所思,面上皆是深有意味的神情。 太师府内,一些不安分的苗头正在****,好似马上就会上演一出精彩绝伦的好戏,而至于这出戏的结局如何还不急着下定论。 翌日清晨,闵馥臻在偏殿内抄写经书,裴煜霖则安静地坐在身边陪伴。过了一会儿,雨馨进来了,说是大夫人那边派人过来让闵馥臻去一趟。 闵馥臻放下手中毛笔,沉思片刻后站起身来。 大夫人让她过去一趟,自然是为了昨日的事情。这母女俩果真是没完没了啊!她倒要去会会这位护女心切的大夫人。 闵馥臻本想让裴煜霖先行回房,但他却固执的很,不愿离开。无可奈何之下闵馥臻只好带着裴煜霖一同前往沁心阁,大夫人的住所。 偏殿内,大夫人侧躺于床榻上,两眼微闭作小憩状。床榻前放着一个暖炉,整个偏殿暖烘烘的。 细微的脚步声响起,大夫人缓缓睁开双眼。待见闵馥臻进来后,大夫人由丫鬟搀扶着坐了起来。她慵懒地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闵馥臻,面上是冷冷的神情。 “母亲。”闵馥臻福了福身轻声唤道,笑容可掬。 大夫人四十出头的年纪,容貌甚美。她头戴发簪,身着深褐色绸缎锦衣,衣摆上绣着几朵红色牡丹,极尽雍容华贵。 仔细打量了一番闵馥臻后,大夫人半眯着双眼,冷冷道:“臻儿,你长大了,翅膀**是吗?” 这样的话在闵馥臻听来极其刺耳,所谓敌不犯我我不犯敌,什么叫翅膀长**?大夫人此次特意把她叫来,分明是做贼心虚。 闵馥臻的眼角快速划过一丝漠然,稍纵即逝。她装作懵懂不知的样子,一脸吃惊地抬起头来看向大夫人,随后垂下眼眸缓缓地说:“臻儿愚昧,不知母亲为何会如此说臻儿。” 昨日不是还伶牙利嘴吗?这会儿倒是装起无辜来了。 大夫人不由一声冷哼:“你一个小小庶出,怎能与我苓儿相提并论?识趣的就安安分分待在梓香阁,若是再敢生二心,动了不该动的念头,我定不轻饶你!”她不再跟闵馥臻打哑谜,直接切入主题。 这算是警告吗? 闵馥臻明白了大夫人此番的用意,却还是不以为然。 她若是因为 大夫人的口头警告而退缩,那么一开始就不会和闵婧苓对着干。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为的就是要让闵婧苓在劫难逃,难道还会怕这点小小的告诫? “母亲,您这是说哪里的话?臻儿一向安分守己,何**过二心?您有这闲工夫来告诫臻儿,倒还不如多花些时间去管教您自己的亲生女儿。”闵馥臻轻轻笑着,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果然就如闵馥臻所想,作为庶女的她在太师府一向不受待见,而经过近来连连发生的几件事以后,大夫人是怕她喧宾夺主,抢了嫡女闵婧苓的风头。 大夫人一听顿时两眼冒火,那副嘴脸就像是要将闵馥臻生吞了不成,提高音量怒吼道:“贱婢,你别不知好歹!” 不过庶出而已,与贱婢又有何区别? 听到“贱婢”二字,闵馥臻紧紧皱起眉头,半晌没有答上话来。她的身份是致命弱点,也正因为如此,她才要比别人更加努力,倚靠自己的力量亲手褪去“贱婢”这个说法。 于此时,身边的裴煜霖见状立马拉住闵馥臻的手,稚嫩的声音在殿内响起:“大夫人,煜霖不许你这么说臻姐姐!” 裴煜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大夫人凭什么这么辱骂臻姐姐? 这双小手极具力量,一时之间温暖了闵馥臻冰冷已久的心,也让她感觉到自己并不孤单。闵馥臻侧头望向裴煜霖,发自内心地朝他笑了起来。 对于无缘无故被裴煜霖插上嘴,大夫人霎时间怒火冲天,眉眼间划过一丝狠戾:“放肆!你一个来历不明的毛头小孩,这里岂有你说话的份?”大夫人大声呵斥,伸手就要上前把裴煜霖抓住。这个小男孩这般无礼,她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闵馥臻见此即刻抢先一步把裴煜霖护在身后,同时口中道:“母亲,您乃是堂堂太师府的大夫人,何必与小孩子一番计较?” 在闵馥臻看来,此刻的大夫人就跟疯婆子一样,没有半点的理智。 身后丫鬟及时拉住了大夫人,过了半晌,大夫人总算冷静下来。她死死盯着裴煜霖,抬头望向闵馥臻的时候脸上已恢复常态。 “如此你们便退下吧!”大夫人面带微笑,冲闵馥臻挥挥手,说话态度与刚才仿似两个人。看来今日是她失策了,既然明的不行,那么只能暗的来。 闵 馥臻有些错愕,却也一刻都不愿意再待下去,对着大夫人恭敬作揖后拉着裴煜霖迅速离开了沁心阁。 一出沁心阁,闵馥臻马上把裴煜霖拉到自己面前,俯身提醒他以后切记不要冲动。刚才算是有惊无险,万一大夫人要是不罢休,到时可就糟糕了。毕竟裴煜霖是寄住在太师府的身份,随时有可能会被撵走。 裴煜霖听罢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用他稚嫩的小手拍拍心口,一副小老头的模样胸有成竹道:“臻姐姐你放心,有煜霖在,煜霖会保护你。” 裴煜霖年纪虽小,说起话来倒是有模有样的,颇有男子气概。 听了这话,内心涌过一股异样的感觉。闵馥臻轻轻点头,眼角难得的划过一抹柔色。那一刻,她真的就此相信了裴煜霖所许下的承诺。 微风拂过二人脸庞,闵馥臻的心底悄然起了一丝涟漪。 回到梓香阁后,闵馥臻便开始抄写经书,日复一日。几日后,闵馥臻终于将经书抄写完毕,并亲自将抄写的经书以及原书交拿到敬悠阁交还给老夫人。 抄写经书花了闵馥臻很大的功夫,为此她看医书自学医术的时间也少了许多,基本上都是在深夜里进行的。有时倦意来袭便抱着医书睡下,第二日醒来又接着抄写经书。 对于医学,一旦兴趣来了就无法抵挡得住它本身存在的魅力。 到了敬悠阁以后,锦绣让闵馥臻先行坐在偏殿内等候。过了半晌,锦绣便搀扶着老夫人走出偏殿。老夫人面上挂着一贯的笑容,看到闵馥臻后笑意更深,眼角皱纹凸显出来,甚是和蔼可亲。 闵馥臻见此立即迎上前,二人依偎着坐在榻上。 刚一坐下,锦绣就把刚刚闵馥臻放在桌上的一叠手写经书拿到老夫人的面前,老夫人拿在手上一一掠过,随即满意地连连点头:“字迹清秀,用笔如行云流水,果真是写得一手好字。” 说罢,老夫人将手中纸张搁置在一旁,又朝锦绣摆摆手。锦绣示意走进内室,不一会儿便走了出来,此时手上拿着一个锦盒。 老夫人接过锦盒,打开的同时对着闵馥臻道:“这是玉镯子,就当作是你这么多天抄写经书的一个小小回礼。”此玉镯子由上好的纯玉制成,样式精美。乍眼看去润泽透明,晶莹剔透没有半点瑕疵。 祖母竟会 赠予她如此贵重的玉镯子,这倒是她没有想到的。 闵馥臻并没有立即收下玉镯子,她看向老夫人,嘴角轻扬笑容极其真挚:“为祖母抄写经书是臻儿的本分,臻儿不需要回礼。” 老夫人听了这话可就不乐意了,这是一番心意,怎么可以轻易拒绝呢? 老夫人一把抓住闵馥臻的手,强行将锦盒放在她手上,面露不满低声嗔道:“让你收下你就收下,怎的就这么磨叽?” 老夫人打从心底里喜欢这个孙女,就想着要给她送点什么。此玉镯子乃是老夫人时常佩戴在手上的,珍爱有加,如今相赠可想而知闵馥臻在老夫人心里的位置并非一般。 如此一来她要是再推搪就说不过去了,闵馥臻收下锦盒,冲老夫人会心一笑。 接下来二人交谈甚欢,与老夫人谈话之际,一人从外头缓缓走了进来,是闵太师的贴身丫鬟紫萱。 一进偏殿,紫萱便走上前朝老夫人恭敬行礼,其后侧身对着闵馥臻。就在刚才,紫萱先是去了一趟梓香阁,得知闵馥臻在敬悠阁后又立即赶来,她道:“四小姐,老爷让您到书房一趟。” 父亲怎么会找她? 对此闵馥臻困惑不已,她沉思片刻,抬起头来刚欲开口就听老夫人道:“去吧,别叫你父亲久等了。”老夫人一脸慈祥,使人不由的想要多亲近。 闵馥臻点头应是,迈步离开敬悠阁。待告别老夫人后,闵馥臻便由紫萱带着来到书房。 书房内,闵太师于桌前坐着,面上神情严谨,眉头紧锁作深思状。 闵馥臻敲门走进,轻声唤了一句:“父亲。”她用余光瞟向闵太师,想要看看对方的反应。 印象中父亲极少传唤她来书房,今日所为何事她全然不知,亦无从猜测。 顿了一会儿,闵太师才抬起头朝闵馥臻望去,眼神深邃令人无法看透,今日他把闵馥臻叫来所为两件事。 其一,前些日子十王爷向皇帝禀报了荆州事件,皇帝听后有意要见见闵馥臻。其二,今日早朝时十王爷向皇帝请婚,意欲迎娶闵馥臻。 请婚? 一听这话,闵馥臻猛地瞪大双眼。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十王爷居然会向皇帝请婚,她与十王爷总共不过才见过几次面,怎么就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 才过半晌,她便开口坚决道:“父亲,臻儿拒绝这桩婚事。” 第023章 兄长归来 那日轩辕懿从太师府离开以后,心里的打算就是找一个适当的时机向皇兄请婚,将闵馥臻明媒正娶。 闵馥臻此时的内心异常坚定,她抬眸直视闵太师,眼睛里闪过一丝冷漠,“父亲,臻儿是绝对不会答应这门婚事的。” 她断然要拒绝这桩婚事,否则她会满盘皆输,她的复仇道路更从此被阻隔。而她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受命运摆布,她的命运应当由她自己掌控。 然而她的这种做法等同抗旨,是会牵连到整个太师府的。 闵太师顿时火冒三丈,猛地一拍桌子,“嘭”地一声,剧烈的声响回荡在书房内。 伴随着这一声响,闵太师怒道:“岂有此理,你当真是越发放肆了!”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闵馥臻居然敢不从,此举实属胆大妄为。 好在今早在十王爷提出让皇帝赐婚时,皇帝并没有立即下旨,只说待见了闵馥臻以后再行定夺。否则闵馥臻这岂不是抗旨的行为? “无论如何,臻儿是不可能答应的。”闵馥臻面上依旧表现出从容不迫,她不会因此而退缩。 轩辕懿无故向皇帝请婚,为的是什么?自然不单单是为了儿女私情。作为皇室,他首先要考虑的是权势。闵馥臻虽是庶出,可毕竟是闵太师之女,有了闵太师的这一层后方力量,对将来的发展是极有帮助的。 再者,闵馥臻运筹帷幄,即便是女子亦颇有大将之风,娶她为妻可助他一臂之力。最后,才是所谓的儿女私情。 看了她坚定不移的神情后,闵太师更是恼火。十王爷能够看得上,那可是天大的恩赐,闵馥臻居然还拒绝,他怎么就生了一个这样忤逆的女儿? 闵太师与十王爷一向走得近,若是得以成为亲家就再好不过了。无奈这只是闵太师个人的想法,假使闵馥臻态度坚决,他也没办法。 片刻过后,闵太师重重一声叹息,眼角划过一丝凌厉:“你给我回房去,回去后待在房间里好好反省,半步也不得踏出房门,想通了才可出来!”言下之意,只要闵馥臻一日不答应,她就一日不能离开房间。 父亲这是要将她囚禁?她刚刚得到自由,可如今双脚却好似要被铁链拴住,这实在是太让人难受了。父亲为何这般执拗,为何不留点商量的余地? 闵馥臻抬起头刚欲反驳,而这时闵太师已经 不打算再继续说下去了,她只得点点头应了一声,缓缓走出书房。狗急了也会跳墙,既然如此,那她也只有另想法子。 父女俩同样固执,更不会轻易打消念头,而今看来便是看谁先服软了。 梓香阁内四处蔓延着一股压抑的气氛,令人无法喘息。天空乌云密布,意味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闵馥臻回到梓香阁后就被关在了自己的房间里,任何人不得探望。随她回来的还有两名家丁,他们是闵太师特地派来的,此刻正在房间门外看守着。 虽然自由被限制了,但是乐观些想,从今日起,她可以专心地钻研医术了。 房间内,闵馥臻仿若无事人一般坐于窗前翻阅医书,如今她两耳不闻窗外事,真可谓是乐得轻松自在。 窗下放置了两个花瓶,其中一个花瓶里插着几株梅枝,是那日在院子里折下来的,之后裴煜霖特意拿来。另外一个花瓶里插着几株君子兰,偶尔微风吹过,淡香扑鼻。 余光瞟向摆放在旁边的锦盒,里面装着的是今早老夫人赠送她的玉镯子。闵馥臻将锦盒拿起来,缓缓打开,玉镯子呈现在面前。 前世老夫人与闵馥臻甚少接触,甚至在后来,老夫人生了一场重病后几乎忘记了她的存在。这次会让她抄写经书,还赠送她价值不菲的玉镯子,这是她所没有预料到的。 偌大的太师府内,辈分最高的老夫人对府上的事情向来不过问。大夫人倚靠在府中的地位身份一手遮天,做了许多丧尽天良的事情亦能瞒天过海。入府最早的二夫人安守本分,幸得生了一个儿子,多年来在府中颇受尊敬。六夫人软弱怕事,极少离开梓香阁。七夫人年轻貌美,于众多夫人当中最为受宠。其余三位夫人则在府中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无人敢越线。 连着几日,除了负责送饭以及为闵馥臻沐浴更衣的浣纱和雨馨以外,其余人一律不得进入房间,就连六夫人张氏亦被阻拦在外。 看样子,这一回闵太师是动了真格了。 这一日清晨,窗外响起了滴滴答答的声音,雨点如线一样从空中落下,越来越大,积攒了数月的雨终于在今日倾盆而下。 雨水毫无征兆地从窗外喷洒进来,不一会儿就把地面打湿了。闵馥臻专注于手中医书,并未及时发现这个情况。直到雨水将桌面上的几 本书都打湿了,雨点滴落在手背上,冰凉冰凉的。她抬起头来,待看到窗外的****后不由一声惊呼,连忙走前去将窗户关上。 就在这时候,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雨声,门外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一个弱小的身躯撑着伞在大雨中穿梭着,踩踏地上的积水快步来到房门外,刚欲走进房间却被门口守着的两名家丁拦下。 来人是裴煜霖,此时他怀中揣着一包桂花糕,是今早闵馥臻得知他爱吃桂花糕便吩咐雨馨到外边买回来的。他冒着大雨前来找闵馥臻,就是想和闵馥臻一块品尝。 “老爷交代了,任何人都不得和四小姐接触。”其中一名家丁起初还是客客气气的。 裴煜霖踮起脚尖,想要透过房门的缝隙观察到里面,却什么都看不见。他垂眸看了一眼怀中揣着的桂花糕,随后把头抬得高高的,嘟起嘴可怜巴巴地看向面前的家丁,“你让我进去行吗?一会儿就好。” 家丁眉头一皱,却不答话。 见得此状,裴煜霖一脸沮丧地站在原地,半晌未有动静。 另外一名家丁看得心烦,连连摆手打发道:“快走吧,别在这里停留。”雨下得这么大,他们本来就已经很烦躁了,如今又有人前来捣乱,看着真是格外碍眼。 面对家丁的刻意驱赶,裴煜霖仍旧不死心,走上前想要强行进门。他已有数日未曾见过臻姐姐了,今日他一定要见着面才能离开。 奈何他只是一个孩童,哪里有大人的气力?两名家丁联合起来把裴煜霖拦住,用力往外一推。“扑通”一声,裴煜霖向后退的同时没有稳住重心摔在地上,弄得满身是水。雨伞落地,原本揣在手心的桂花糕也跟着散落一地。 大雨还在不停地下着,雨滴打落在裴煜霖的身上,仿佛要将他淹没。 手心有些发疼,身上几处地方摔破皮了。裴煜霖依然不罢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再次往门口冲过去,这一回还是被两名家丁一把拦下来。 家丁的脸上已经表现出明显的不耐烦,拎起他就要往外扔。这个时候,一道清亮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住手!” 从雨中迈着沉稳的步伐走来的,是闵馥臻同父异母的兄长闵嗔生。闵嗔生是庶长子,由二夫人所生。作为正室的大夫人膝下无子,故而闵嗔生虽是庶出,亦深得闵太师宠 爱。 闵嗔生今年二十有三,任都尉一职,就职沧州,每年过年后才会回太师府与家人短暂团聚。难得回来一趟,却得知四妹被关在了房中,这不特意前来,又正巧见到了这一幕,令人心寒。 闵嗔生一身浅灰色锦衣,头发以玉冠束起,浓密的眉毛下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其身长七尺八寸,五官俊美,气宇轩昂。 听得这声音,家丁不由同时往声源望去。待看见来人后二人猛地倒吸一口气,连忙放开裴煜霖,垂下头恭敬唤道:“大少爷。” 闵嗔生走上前,二话不说先将面前的二人各踢了一脚。二人吃痛地大叫起来,应声跪在地上,捂住生疼的肚子的同时身子害怕得有些颤抖。大少爷的功夫是在京城出了名的,刚才那一脚要是再重些怕是连小命都不保。 再然后,闵嗔生的视线才落在了裴煜霖身上,他上下打量着裴煜霖,眼睛里出现了一丝疑惑。对他来说,这个全身是水冷得瑟瑟发抖的小男孩是生面孔。 原本在房间里面看医书看得昏昏欲睡的闵馥臻听得外头隐约传来的嘈杂声后,顿时睡意全无。她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把门打开。 才一开门,闵馥臻首先看到的是那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她的哥哥闵嗔生。闵馥臻心中一喜,刚欲开口叫唤余光却在这时瞟到了他身旁站着的裴煜霖,面上的笑容即刻停滞。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裴煜霖会全身湿透了? 见得此画面,闵馥臻的脸色随即沉下来,眼角划过一丝冷漠,全身亦散发出冰冷的气息。 还未等她开口问起,裴煜霖的一双眼睛在看到她后立马亮了,屁颠屁颠地走上前,面上却是难过的表情。刚刚他满心欢喜带来的桂花糕全部散落在地,没法吃了。 见得此模样,又沿着视线发现散落了一地的桂花糕,闵馥臻便知定是他想要进来却被拦在门外,心里感觉到委屈了。 竟然对一个小孩子动粗,实在是可恶之极! 奈何闵馥臻如今是被闵太师囚禁,尽管恼火却也只能把心中怒火忍下来。 闵馥臻让家丁去把雨馨叫来,等到雨馨来了以后,她又吩咐雨馨带裴煜霖回客房换一套干净的衣裳以免着凉。 裴煜霖乖乖地离开了,临走前依依不舍地拉着闵馥臻的衣摆。待目送他离去,闵嗔生迈步意欲走进房间。 孰知 跪在地上的家丁却畏畏缩缩地说了一句:“大少爷,老爷说了,不准任何人进四小姐的房间。”家丁又惊又怕,生怕会再吃一脚,可他们若是让大少爷进房间,万一惹怒了老爷,后果更严重。 闵嗔生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沉着声音道:“我难得回来一趟,连自己的妹妹都不能见?我爹要是怪罪下来,自然有我保你们。”说罢也不理会家丁的阻拦,拉着闵馥臻走进房间,顺带把门关上。 看着紧闭的房门,两名家丁你望我我望你,面上皆是慌乱的神情,有种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觉。 房间内,兄妹俩面对面坐在木椅上。他们虽不是同个夫人所生,感情却异常的好。只是闵嗔生离家早,十六岁从军,去年刚升为都尉,整整七年的时间极少待在太师府里面,故而家里的很多事情他一直都处于不知情的状态。 十王爷向皇帝请婚,皇帝并未立即下旨,而父亲认为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可以主动讨好。闵馥臻却态度坚决,不愿意接受这桩婚事。故而父亲气恼,下令将她关进房间,不允许她与任何人接触。 闵馥臻性子强硬,已经决定的事情绝对不可能更改。如今她被关在房里四五日的时间,除了浣纱以及雨馨之外没见过其他人。父亲是想关到她服软,促成这门亲事,而她亦想等父亲改变主意,说服十王爷打消这个不该有的念头。 听了闵馥臻的一番叙述过后,闵嗔生微微蹙起眉头,抬眼时面上露出了自信,“放心吧四妹,我马上去向父亲求情,父亲不会为难你的。”说着,闵嗔生从位置上站起来。 如今还是正月头,四妹居然就被关在房间里半步也不能踏出去,他实在看不下去。虽说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没错,但父亲这次的确太不讲理了! 闵嗔生伸手搭在四妹肩上,眉眼间流露出一丝宠溺,“四妹,没有人能逼着你做任何你不愿做的事情。无论你怎么想,大哥都会支持你。” 闵馥臻跟着站了起来,听到这样的话后不由心生暖意。 想起前世,她惨遭三皇子退婚,大哥得知此事后连夜赶回京城却奈何途中接到一道圣旨,不得已奉命前往边关镇守。 而今回忆起来,那道圣旨的真实性存在太多可疑,令人遐想。这一世,她不会让诸如此类的事情再度发生。 第024章 外出散心 大雨不知何时停下,天空乌云散去,太阳悄悄探出头来。经过这场大雨的洗礼之后,空气格外清新。 地上依旧湿漉漉的,屋檐处的积水顺着一角缓缓滴落在地,滴答滴答的声音在空气中荡漾开来。 闵馥臻抬头看向面前的闵嗔生,问道:“大哥,你这趟回来多长时间?” 大哥在沧州就职,事务繁忙,回来一趟实属不易。如今二人相见,闵馥臻激动万分。 “半个月。”闵嗔生作出回应。过了半晌,他又似想起什么来一样,嘴角轻扬接着说:“对了四妹,再过几日便是元宵节,到时大哥带你出去放花灯。” 元宵节…… 是啊,马上就是元宵佳节了,她忽然想起前世她与轩辕隽奇的相识即是在天宝二十五年的正月十四,元宵节的前一日。 那时候,闵太师提前在家中大摆宴席,一并邀请了轩辕隽奇,轩辕懿等几位皇室。闵馥臻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当时的轩辕隽奇对她来说极为耀眼,每一个动作神态都让她梦魂牵绕。也就是从那一刻起,她便对轩辕隽奇心生爱慕。 再后来,轩辕隽奇有意娶长姐闵婧苓为妻。然而那时他并非闵太师的女婿最佳人选。闵太师随意选了一个女儿敷衍了事,而这个人选就是她,闵馥臻。 得知此事后,她满心欢喜,不料却陷入了一场长达三年的阴谋里。这场阴谋,让她付出了生命。 片刻之后,闵馥臻从思绪中回神过来,眼角快速闪过一丝狠绝,待抬起眼眸时异常已消失。她冲闵嗔生莞尔一笑,点头答应。 闵嗔生没有多作停留,迈步走出房间。待目送他离开,闵馥臻则重新坐回桌前,随意拿起一本医书翻阅。她想,坐等是不可能报仇的,因此只要这一次她重回自由,她便要四处游历。无论是医还是毒,她都要学有所成。 另一方面,出了梓香阁以后,闵嗔生即刻来到大殿。此时大殿上除了闵太师以外,轩辕懿也在场,而他们刚巧要去找闵馥臻。 闵太师得知闵嗔生此次前来的目的,并不想跟他说些什么,一把把他打发回房间去了。接着,闵太师便带着轩辕懿前往梓香阁,来到闵馥臻的房间。 “叩叩叩……” 门外响起了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紧接着闵太师推门而入。 闵馥臻听得声音不经意地抬起眼眸,在看到 闵太师以及身后紧随而来的轩辕懿后,她稍微一愣,连忙站起身,顺带放下手中医书。 “十王爷,父亲。”闵馥臻屈膝行礼。 他们怎么会突然来?难道是来说婚事的?正好,她可以当着轩辕懿的面拒绝这门婚事。 闵太师走上前,面上笑容满满,一开口便道:“臻儿,皇上已经下旨同意这桩亲事,十王爷是亲自前来告知这一喜讯的。”闵太师笑逐颜开,一副这场仗我打赢了的得意表情。 一听这话,闵馥臻不由皱起眉头,抬头向轩辕懿望去。此时轩辕懿欣喜万分,灿烂的笑容持续挂在脸上。见此,她却越发惆怅起来。 经过几日的思量,再加上轩辕懿每日叨扰,皇帝终于应允了这桩亲事,特地下旨将闵太师四女闵馥臻许配给他。一拿到这道圣旨,轩辕懿就迫不及待地前往太师府。 然而闵馥臻忽地跪在地上,就在面前二人倍感诧异之余,只听她缓缓道:“恕臻儿不能从命。”即使抗旨是要杀头,她也必须冒险走这一遭。 原本挂在二人面上的笑容立马停滞下来,闵太师更是气不打一处,眼角闪过一抹凌厉,沉声嗔道:“你!你实在是太放肆了,看来我不好好教训你你是不知道厉害!”说罢,闵太师冲外头喊了一声:“来人啊,把这个逆女绑起来,家法伺候!” 一时气头上的闵太师不顾及还有外人在此,就要惩治闵馥臻。 所谓的家法伺候,就是把府上触犯家规的人捆绑起来,用绳子**直至昏厥。此前有许多身子较为虚弱的丫鬟因为受不住此等酷刑,活活被打死。 闵馥臻处事不惊,后背挺得直直的。她知道自己今日的这一举动的确会惹怒闵太师,一顿**是在所难免的了,而她仍执意如此证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身旁的轩辕懿仔细打量了一番闵馥臻的反应,在家丁还未上前时便开口打断:“慢着!”他虽然没有料到闵馥臻竟然胆敢抗旨,内心大受打击,但也没有想过要闵馥臻受如此残酷的责罚。 闵太师侧过头一脸不解望着轩辕懿,接下来又听到他说:“是本王太唐突了,与四小姐无关。本王这就回宫,请求皇兄收回成命取消婚事。”轩辕懿并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既然闵馥臻不愿意,强求也无用。 “这……”闵太师还想劝说。到 嘴的肥肉就这么给掉了,实在是太可恨了! 而这时,闵馥臻着实松了一口气,不给父亲多说的机会连忙抢先一步道谢:“谢十王爷理解。” 轩辕懿哼一声,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闵太师赶紧追上去,临走前愤恨地瞪了闵馥臻一眼。二人来去匆匆,只留闵馥臻一人跪在地上。闵馥臻深深吸了一口气,紧皱着的眉头总算是舒展开来。 事情终于过去,从那之后,轩辕懿再也没有提及过婚事。 第二日,闵嗔生再次来到梓香阁,却告诉闵馥臻一个坏消息——皇帝昨日急召他进宫,而今他必须马上回扬州,不能留在太师府陪闵馥臻过元宵节了。 闵嗔生的行程从来不是他自己能够决定的,多年来一直如此。 待闵嗔生离开了太师府,闵馥臻立即向父亲提出外出太师府一段时日的想法。又或许对这个女儿失望透顶的缘故,闵太师什么也没说便答应了。 闵馥臻此次出行只带上了裴煜霖,雨馨和浣纱则留在梓香阁照顾六夫人。他们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哪儿人多就往哪儿走。几日后,他们抵达穆桂小镇。 穆桂小镇里,街头上人来人往,女人们也花枝招展的在街头上涌动着。这个小镇有些奇怪,闵馥臻一路上来,经过的小镇也不少,可是像这个小镇这么热闹的,真的很少见,而且没有哪个小镇上有穆桂小镇上的女人多的。难道今日穆桂小镇有活动? 闵馥臻手牵着裴煜霖,走转转右转转,幸好出门前他们带了足够的银两。裴煜霖也像闵馥臻一样,看着那些姑娘们,眼中放着探究的而目光。 “臻姐姐,街上为什么这么多人?而且都好美啊!”看他那几乎要流口水的样子,闵馥臻拍了拍他的脑袋。 “她们有臻姐姐我美吗?”女人果然是善妒的,小孩子的话也当真。 “她们可比臻姐姐美多了呢,看看你脸上这……”裴煜霖指了指闵馥臻脸上故意贴上去的痣,又指指那些雀斑,嫌弃得说道:“这么丑,搞得我每次吃饭的时候都不敢看你!”裴煜霖撅起嘴巴的额样子真的很可爱。 闵馥臻摸了摸脸蛋,很不以为意的说道:“你懂什么啊?真是的。”她脸上的胎记十分明显,为了不让别人认出来,她特意乔装了一番。 没有多和裴煜霖说话,闵馥臻拉着裴 煜霖,向着一家酒楼走去,跑了一整天了,她们都还没有吃饭呢,所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可是今日连酒楼都爆满了。“对不起,两位客官,此店已满,请至其他酒家看看去吧。”老掌柜很客气的说道。 闵馥臻连续走了几家,都是爆满的,怎么回事?难道连上天都要和她作对?不就吃个饭吗,跑哪都爆满。 “臻姐姐,煜霖饿了。”裴煜霖委屈的拉着闵馥臻的手,摇了摇。 “我也饿了啊!哎……”闵馥臻有些绝望的蹲了下去,裴煜霖和闵馥臻二人就这样在街角,双手撑着下巴,傻呆呆的望着人来人往。 听说今日是穆桂小镇的出外日,家中凡是男女老少都必须要出门来,听说家中全都熄火,跑饭店吃饭去。当然,更多的是给那些年轻的男女一个机会互相结识对方,而后发展情感,如此说来,这有些像某些大型的相亲会。可是,这可苦了闵馥臻和裴煜霖了啊。 “姑娘,我请你吃窝窝头吧!” 一个声音暖暖的在闵馥臻耳边响起,闵馥臻抬起头,对上了一张漆黑肮脏的脸蛋,头发如杂草,蜷缩在一堆,一阵臭味飘来,空气中似乎还带着许许多多的小虫子,裴煜霖和闵馥臻立马撅起了嘴巴,屏住呼吸。 “谢谢……你自己留着吧!”闵馥臻有些尴尬的望着他。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渴求。 因为太脏乱,闵馥臻根本分辨不出他的年龄,但是肯定还年轻,他身上的味道让闵馥臻不敢恭维。 这个乞丐好似不死心一样的,干脆坐在闵馥臻的身边来了,“姑娘,我这窝窝头是刚刚要来的,不脏,你吃吧!” 闵馥臻侧过头,看到他把窝窝头放嘴边吹了吹,生怕有灰尘上去。 天哇!她闵馥臻何时沦落至此了啊?她微笑着把窝窝头递回去给这个乞丐,拉起裴煜霖,很是抱歉的说道:“谢谢你!你慢慢吃吧!” 再多呆一会,她就要直接被熏死了,裴煜霖嘴巴里和鼻子里都不敢动弹一会,生怕会闻到味道。 可是这小乞丐却仍旧不死心一般,拉住了闵馥臻,闵馥臻想挣脱,却挣脱不了。看样子,这小乞丐也是练过把子的,身上力量无穷。闵馥臻转过头去,小乞丐脸上忽然转变了,变得可怜兮兮的,还将自己身上的鼻涕往闵馥臻的袖子里抹。 “姑 娘,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你不喜欢我什么?我可以改。” “我没有不喜欢你,只是我们不熟。”闵馥臻无奈了,他到底想怎样? “你没有不喜欢我?那就是喜欢我咯?既然你喜欢我,为什么不接受我的窝窝头?” 这是什么逻辑?怎么今天和一个小乞丐耗上了呢?她的眼光有那么差吗?喜欢一个乞丐?还是这种随时随地都能招虫子的乞丐? “大哥,这窝窝头,你就自己留着吧!我谢谢你的好意,但是,现在我们有事情,要走了。”闵馥臻不想和他耗下去。 小乞丐听到闵馥臻的话,有些委屈的放手了。闵馥臻以为他要放她走了,但是没想到这个乞丐突然一把把她搂过,然后很夸张的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两个大大的吻。再之后,闵馥臻刚想扇他一个耳光,发现他消失了。 啊!她真是要崩溃了,居然被一个乞丐亲了,还是这么恶心的这种,看样子她又要很长时间不能吃东西了。 裴煜霖也傻在了一边,她从来没见过这阵仗,她的臻姐姐居然被一个小乞丐非礼了。更让她恶心的额是闵馥臻脸上那大大的鼻涕和污渍。 闵馥臻实在是忍无可忍,又不能洗脸,她只好将脸上的那层假人皮给卸了。此时的她虽然身着素衣,可是美丽的脸蛋不是一件两件外套能够遮掩得住的。 裴煜霖面露惊艳,也学着刚刚那个乞丐的样子,跳上了闵馥臻的身前,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了两个大大的吻:“臻姐姐,你这个样子才美嘛!”对裴煜霖来说,虽然她脸上的胎记明显,但仍旧美丽动人。 美? 闵馥臻不由附上脸蛋,想起右脸的红色胎记后,她在地上随便抓了两把灰,使劲的往脸上抹去。无论如何,还是不能太过显眼了。 等到再次乔装完毕,闵馥臻拉着裴煜霖前去卖包子的摊档买了几个包子暂时填饱肚子。一口气吃下三个包子后,裴煜霖满意地摸着肚子。果真吃饱才是福啊! 看着裴煜霖这副模样,闵馥臻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之前裴煜霖还说他已经是男子汉了,如今看来不还是小孩子一个? 这一路走来,她终于确定了自己要去的方向:呼特。 呼特是大漠的另一头的雄鹰,闵馥臻一直很想体验一下那种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景象,正好现在也是个好机会。 第025章 身中剧毒 “走!我们离开这儿。”想到这,闵馥臻也不管这天立马就要黑了,说走就准备走了。 站在身旁的裴煜霖一听,惊讶得不行,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臻姐姐,这天黑了,我们走去哪儿啊?”他可没见臻姐姐这么心急过。 “连夜赶路,找一个陌生的农家借宿去。”她越想今天那个乞丐,越感觉有问题了。她当时也没仔细想,现在她忽然想起来,那个乞丐虽然外表很邋遢,但是,她似乎看到了他的邋遢外表下,有件名贵的底衣。那样的衣服,非富即贵,有哪个乞丐会穿的起那么贵的衣服的? 裴煜霖不明白臻姐姐为何突然如此,很是无可奈何的答应了。 夕阳渐渐落下,天越来越黑,闵馥臻和裴煜霖一路赶还是没有找到农户,她凭着感觉摸索着道路。他们同乘一匹马,慢慢地,裴煜霖的眼皮已经开始在打架。 “臻姐姐,我想睡觉了。”懒懒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好久的空气。 闵馥臻很是抱歉地握紧了裴煜霖的手,“马上就能找到住的地方了,你要是想睡,就抱着臻姐姐。”其实闵馥臻何尝不想睡觉呢? 裴煜霖没有再说话,双手抱紧了闵馥臻。 忽然,闵馥臻的警觉大起,刚刚明明平静的大道,似乎听到了些许声响,她拉住马的缰绳,让马停了下来。 顿时,风起,晚风卷起地面上的残叶。裴煜霖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冷气给惊醒,他将手偷偷伸进衣兜里。闵馥臻感觉到他醒来了,手下意识地抱紧了些,眼神镇定。 突!一枚星镖飞过,闵馥臻按住裴煜霖,将整个身体匍匐而下,躲过了这枚飞镖。接着从不同方向出现了许多飞镖,闵馥臻一手抓起裴煜霖,快速下了马,躲到树丛后面。 镇定!要镇定!若是闵馥臻一个人,或许她还能够躲避,但是现在带着裴煜霖,她不能有些许的大意。她已经来不及想来人是谁了。 可是,裴煜霖忽然挣脱了闵馥臻的怀抱,面露得意的微笑:“臻姐姐,看我的。”他用那蹩脚的轻功飞回马背上,双手一撒,力道不是很稳。 裴煜霖会轻功这是不争的事实,然而他年纪太小,在功夫上面拿捏不到位,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你想要干什么?”闵馥臻惊呼一声,语气中带着责备和担忧。 “我帮你!”裴煜霖嘴角带着得逞的笑意,可是天太黑,闵馥臻并看不见他的脸上的表情。 帮她?他不要自己担心都烧 高香了。闵馥臻皱紧眉头,心里说不出的担心。 原本还有细微的声响的小道上,忽然变得悄无声息了。没过一会儿,裴煜霖开心地扑回闵馥臻的怀里,笑嘻嘻地说:“搞定啦!” “搞定了?”闵馥臻有些奇怪,很是不相信的望着裴煜霖。他是怎么搞定的? “是啊!嘿嘿,因为我有法宝嘛!”裴煜霖神秘兮兮地对着闵馥臻的耳边嘀嘀咕咕了一阵。 可话还没说完,一股诡异的气息蔓延开来。 “不好!”裴煜霖忽然吼了一声。 只见一个人影从他们正上方向下飞过来,直冲下来。裴煜霖首先发现不对劲,用身体挡住了闵馥臻。噗!一口鲜血从裴煜霖的口中狂吐而出! “臻姐姐,我还是失策了。”说完,裴煜霖晕了过去。 而那个从头顶落下的黑衣人还没接近闵馥臻,就应声倒地了。 “裴煜霖,你怎么样了?你怎么那么傻啊?”她已经来不及顾及那个杀手了。刚刚那个杀手明明是冲着她来的,可是裴煜霖却在最后一秒钟用自己的身体,为闵馥臻挡住了那枚飞镖。 裴煜霖的背上鲜血流淌,一点点一滴滴的渗透了整个背面,光线太暗,闵馥臻看不见裴煜霖的样子,但是那鲜血的触感和那浓重的血腥味顿时让她有些手足无措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把她送去穆桂小镇?”一个声音从空气中幽幽的飘来,闵馥臻怎么感觉好像在哪儿听过他的声音? 闵馥臻还在发愣,躲在暗处的男人还是忍不住的现身了,闵馥臻看不清他的脸庞,但是那身邋遢的衣服还有头发,让她认出了他,这不是白日里出现的那个乞丐吗?他怎么在这儿? 乞丐手伸过来,正要将裴煜霖抱过去,闵馥臻把裴煜霖往自己怀里靠了靠,“你是谁?” “现在是我是谁重要还是救裴煜霖要紧?”他有些没好气的嗔怪道,闵馥臻和裴煜霖都以为刚刚是他们搞定了这群杀手,殊不知他一个人在外围是费了多大劲才解决了这些杀手的,可是,最后还是有个漏网的,害的裴煜霖受伤了。 “对对,快救裴煜霖。”闵馥臻此时也顾不上这个乞丐的脏乱了。乞丐一把搂过闵馥臻,闵馥臻怀里躺着裴煜霖,三人快马加鞭的向着穆桂小镇赶去。 此时穆桂小镇已无白日里的繁闹,偶尔有一两个行人匆匆而过,哒哒的马蹄声在街上回荡,而后带来的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大夫,开 门啊!救命啊!救命啊!”闵馥臻怦怦的敲着门。 过了很久后,匆匆忙忙的出来一个老者,一只手还在洗衣服,显然是刚刚睡着了,带着惺忪的睡眼。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和一个浑身邋遢的乞丐,他很是奇怪,为什么这么天差地别的两个人会走在一起。 “大夫,快救救我的孩子吧!”门一开,乞丐已经把裴煜霖给抱进屋里了,熟练的拉开了裴煜霖的衣服,一把飞镖呈现在大家的面前。老者大夫一见,立马吓得浑身哆嗦,这都是些什么人?江湖人士?仇杀?会不会有其他人追来?毕竟是老百姓,对于江湖的打打杀杀是心存畏惧的。 “这个……我不会治。”老者哆嗦的说道。 “什么?你不会治?那你当什么大夫?给我治,要是治不好,我一定剁了你!”闵馥臻此时凶神恶煞的样子还真有些吓人。 大夫立马跪下,连连求饶:“这位小姐,我实在是不会治啊,我们只是看看平常的小病,这个,我真的不会治啊!小姐饶命啊!小姐饶命啊!” “去拿些止血药来,还有热水,毛巾!”乞丐没有理会那个大夫,只是很不耐烦的吩咐道。 大夫像是得到特赦一样,立马去拿药准备毛巾热水了。 闵馥臻走过来,看着裴煜霖的背后,那本是白皙的皮肤上面插着一把飞镖,五角星形状,周边还流着血,血色已经呈黑色状态。 “他中毒了,我刚刚给他点了穴,毒性暂时不会渗入心脏,但是,现在需要先止血,然后去毒。”这个声音镇定而阳刚,任谁看到都不会认为是这样一个邋遢的乞丐说出来的。 闵馥臻一听到中毒,整个人有些慌了。她看过很多医书,会使毒,但是解毒的功力还是很欠缺,现在怎么办? 突然闵馥臻像是发现什么了一样,仔细的打量起面前这个乞丐,见他还是和白日里一样,脏兮兮的,但是他的裤脚上的底衣布料华丽,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你到底是谁?”他怎么知道裴煜霖的名字?他怎么知道自己?她敢保证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他。 乞丐听到闵馥臻的问话,立马低下头,避免眼神和她接触:“我只是个路人甲。” “不是!不是!你怎么知道我和裴煜霖?你跟着我们到底有什么目的?”闵馥臻一把扯过乞丐的衣领,她只想好好的和裴煜霖的出来玩玩,可是,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她?如果那飞镖是在她 身上,她没什么话说,可是现在为什么这个罪要裴煜霖来承受? 正在这时,大夫进来了,看见了这个场面,愣在原地,不敢动弹,他不明白这个凶悍的女人到底要干嘛,她和这个乞丐又是什么关系? 乞丐一见大夫,连忙将拉开闵馥臻的手,把大夫招到裴煜霖身边,裴煜霖正趴在榻上,脸色苍白,一点血丝没有,这个样子让闵馥臻心疼。 乞丐望了闵馥臻一眼,那一眼是那么的饱含深意和温暖,闵馥臻也不知为何,感觉这个眼神很是温暖,也让她很镇定。 好不容易镇定下来以后,闵馥臻开始仔细观察裴煜霖的伤口。从伤口来看,裴煜霖中毒至深,需要马上把飞镖取出来,否则再拖下去性命堪忧。 “我们必须立刻拔出这枚飞镖。”闵馥臻面上的神情已经恢复了常态,她看向面前的乞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并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乞丐。她毕竟是一个女子,力道若是掌控不好是会适得其反的。 乞丐点点头,难得的与她意见一致。他朝大夫看过去,开口道:“大夫,麻烦你帮我清洗一下这个孩子的伤口附近,我要拔镖了。” 大夫没想到这个肮脏乞丐居然敢说这样的话,却摇摇头加以否定:“你不能拔,这一拔,也许这个孩子就会一命呜呼的,这个方向下去,若是惊动了身上的其他动脉,必定会伤及心脏,他年纪还太小,受不了的。” 其实,大夫说的也对,但是现在不拔出来的话,毒性会很快扩散的。 乞丐用询问的眼神望了望闵馥臻。 “拔吧!我相信你!”闵馥臻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相信他什么,但是此时,她感觉,他就如神一样守护着她,她一点也不害怕,明明是个陌生人一样,只是稍微有点熟悉,她为什么就那么相信他了呢? 等大夫清洗得差不多的时候,大夫乖乖的站在了一边,他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想干什么,居然不顾孩子的生命安全,这一拔可非同小可呢。 “馥臻,我要是一拔,他定然会有一阵抽搐。你帮我双手抓住他的肩膀,一定不能让他有太大的动静。”乞丐的身上似乎散发着一股男人的味道,闵馥臻乖乖的听他的话,上前抓住了裴煜霖的肩膀。 同时,闵馥臻在心里暗暗的对裴煜霖说道:“煜霖,都怪臻姐姐不好,不该带你出来的,要是你乖乖地待在太师府,一定不会受这样的苦的。你怎么这么傻呢? 我怎么需要你保护啊?”如此想着,闵馥臻眼角滴出了泪水,她心疼,那镖就这样插在闵馥臻的后背上,就像是插在她的心口一样。 “煜霖,你要坚强,一定要坚持住啊!”其实,这话既是闵馥臻说给裴煜霖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乞丐聚精会神的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镖,看了一眼闵馥臻:“你闭眼!”看着闵馥臻把眼睛闭上后,他倏地一声,将镖给拔了出来,一股鲜血从伤口飚了出来,喷在了闵馥臻的脸上,幸好闵馥臻闭着眼睛。 乞丐没空理会闵馥臻,他立马用嘴巴贴上伤口,吸了一口,吐了出去。 闵馥臻听到乞丐吐血的声音,微微颤的睁开眼睛,就看到乞丐又趴在裴煜霖的背上的伤口上吸血,又吐了,如此动作了十几次,终于见血慢慢变清了。 闵馥臻的眼眶更是湿润了,现在这个乞丐是谁已经不重要了,真的不重要了。裴煜霖不是他什么人,他居然敢冒着生命危险,直接接触那带着毒的伤口,难道他不怕自己也会中毒吗?是的,她有私心,她真的很不希望裴煜霖有事,裴煜霖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之一,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有事。 或许是太过激动的缘故,闵馥臻身体也在慢慢虚弱。乞丐现在正在忙着给裴煜霖清毒,口中还含着毒,不能说话,她只能眼巴巴的望着。 “裴煜霖,你一定要醒过来知道吗?”闵馥臻在心里又对裴煜霖说道。她不敢去看那伤口,每次见到伤口,她的心中其实都会有种很怪异的难受,虽然她假装得很镇定。 站在一旁的大夫愣住了,在刚刚镖拔出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孩子一定是中毒了。可是,他没想到,这个乞丐居然会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全,直接用嘴巴去吸取毒物。看刚刚那个女人对他凶巴巴的样子,他怎么还会愿意这样做呢?他到底是谁?难道?这个孩子是他们的孩子?可是有爹妈相差这么大的吗? 他没有接到乞丐的吩咐,但是看他动作停了,立马上前继续去清洗伤口。 乞丐抬起头,用温柔的眼神望着闵馥臻,他的嘴上还噙着毒,不能说话,只是对着她微微一笑。闵馥臻的脸上细细密密的出着汗,她的脸色越来越差,是体力消耗过度了。 乞丐刚想喊住她,只见她虚弱的要倒下去了,他立马一手捞过,闵馥臻正好软软的靠在了他的身上。 “谢谢你。”说完后,闵馥臻晕了下去。 第026章 幕后主使 在晕倒之前,闵馥臻依旧是紧紧地握着裴煜霖的手。乞丐心疼地抱住晕厥过去的闵馥臻,他将口中余留的毒液一一吐出,再用清水漱口。 “闵馥臻!”他终于开口,眼里心里都是满满的担心。 此时的裴煜霖虽然还是出于昏迷状态,不过他体内的毒素基本已经排出,因此脸色明显好转。只需要在伤口处上药再包扎一下,很快就能恢复。大夫给裴煜霖清洗完伤口之后又找来药膏为他敷上,简单地给他包扎好。 他看着中毒昏迷的小孩,又看到旁边晕倒的女人,再看一脸脏兮兮的乞丐,心想这些到底是什么人?他总觉得这些人不一般,还是尽量不要招惹的好。想着,他低下头继续帮裴煜霖处理伤口。 闵馥臻由乞丐搀扶着坐到椅子上,靠着椅背。她紧闭双眼,眉头微皱着,脸上还不停渗出汗珠。 乞丐先是闵馥臻抚平皱着的眉头,再用袖子将她的汗滴轻轻擦拭去。 待闵馥臻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印入眼帘的第一个人就是全身穿得破破烂烂,脏得要命的乞丐。 “谢谢!”她又一次致谢,好像除了这两个字她再也想不到还有什么能够更加表达她此刻的心情。 乞丐见闵馥臻醒过来,自然非常开心。他笑了,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咦?闵馥臻仔细地看着乞丐,他一块白一块黑的脸蛋怎么竟越看越觉得有些眼熟? “裴煜霖呢?”说着,不再去想什么,闵馥臻她赶紧站起来走向裴煜霖。现在对她来说,裴煜霖的事情最重要。 裴煜霖还是昏迷着的,他趴在榻上,偶尔挪动一下弱小的身躯。闵馥臻疼惜地抚摸裴煜霖的脸,接着一用力,将裴煜霖脸上的面具撕下来。既然他们的身份已然暴露,戴着面具也没用。倒不如以真面目示人,还更为轻松些。 大夫看到小孩突然变了个模样更是吓了好大一跳,他哆嗦着退到了一旁,只字不敢出。 “他体内的毒素基本已经清除,如今没什么大碍了,你放心吧!”乞丐朝闵馥臻说道。 经这么一说,闵馥臻才稍微放下心来。她点点头,看了眼乞丐,有些愕然。“你……”她诧异地望着乞丐。原来乞丐由于出了汗的原因,脸上的灰烬经过擦拭差不多消失了,露出本来面目。 乞丐见闵馥臻诧异的眼神,又看自己手上的污垢,正惊呼不妙,这时闵馥臻又开口了 :“你是慕容千羽?” 闵馥臻想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这乞丐脏脏的脸上擦干净后无论眉眼还是轮廓都和慕容千羽一个样,不是慕容千羽是谁? 事情被闵馥臻识破,慕容千羽只得点头。他为了不让闵馥臻认出来,特地把自己打扮成乞丐的样子,脸上也涂抹了泥土,不想还是被认出来了。 闵馥臻暗叹,怪不得她总感觉眼前这个乞丐给了她一股很熟悉的气息。怪不得这个乞丐知道她和裴煜霖的名字。可是怎么她一直没想过是慕容千羽呢?真笨! “那你为什么要隐瞒身份,还打扮成一副乞丐样?”这点闵馥臻怎么也想不通。打扮得邋里邋遢的,让人看起来总感觉很别扭,实在是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慕容千羽望着闵馥臻,认真地说:“你独自带着裴煜霖从太师府出来的时候,刚好让我撞上了,我便一直从后面跟着你们。但又想你应该不愿意碰见熟人,我便装扮成乞丐,不让你们认出我,为的就是一路上保护你们的安全。可还是疏忽,让煜霖他受伤了。”没想到他们真的遇上了危险,裴煜霖还因此中了毒镖。 他有些愧疚,没有保护好裴煜霖。 一旁的大夫听了十分惊讶,这个乞丐是装的?他就觉得这些人非一般,想不到真如他所料。他待在旁边,安静地接着听下去,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听慕容千羽说完后,闵馥臻很是感动,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不断涌出暖暖的东西,在体内胡乱窜动。 “谢谢!”她想说的真的就只有这两个字了。这段日子以来慕容千羽对她的好,她不知道该怎么报答。 对于道谢这件事,慕容千羽哪里会在乎?他只是一笑带过。 可是到底是谁会派杀手来杀她呢?闵馥臻始终想不明白,也根本没有任何思绪。她自问在此前她与人无怨无仇,也根本没得罪别人。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确实很蹊跷。若不是裴煜霖用身体替她挡住了那枚飞镖,现在躺在榻上的人恐怕就是自己了。 “怎么了吗?”见闵馥臻一言不发像是在思考什么,慕容千羽问道。 “那枚飞镖在哪?”闵馥臻想现在唯一的线索很有可能就在飞镖的身上了。她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能够查出派人追杀自己的幕后主使。 闵馥臻找飞镖做什么?带着疑问,慕容千羽把刚才从裴煜霖背上拔 出,而后放在桌子上的飞镖拿给闵馥臻。为了防止与飞镖上的毒液接触,他特意用布包着。 闵馥臻接过布,仔细观摩里面还带着毒血的飞镖。这枚飞镖是很特殊的菱角形状,上面刻着一个大大的“安”字,背面还有龙的图案。闵馥臻瞪大眼睛,忽然将眉头紧皱,脸上露出明显的不悦。 “这飞镖我曾经见过。”她说。 这句话慕容千羽有些不解,闵馥臻说她见过这样的飞镖,难道意味着她曾经和杀手们直接或间接接触过?这件事情好像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 “你见过?”慕容千羽再次确认。 “嗯。”闵馥臻点头,接着说:“记得有一次我见过有人使过这种飞镖。而且我知道这种飞镖是专有的,并不是通常人都能够使用的。那个人,他这么做有什么目的?”说到最后,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因为上面有龙的图案,足以证明它的级别。 前世,闵馥臻曾经见过一个人使过这种飞镖,那人正是十王爷轩辕懿。难道是因为她拒绝了婚事,所以狠下杀手?可她相信即便如此,以轩辕懿的为人也不可能会派人来杀自己啊!那么还另有其人? 慕容千羽似懂非懂,他也觉得此飞镖非同小可,并且看上面的字样以及图案,他大胆猜测此飞镖是属于皇家的独门武器。 “那你的意思是?”慕容千羽问。在事情还未弄清楚之前,他还是不要乱加猜想,以免错怪了好人。而且他觉得事情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或许还有疑点。 闵馥臻抬头看向慕容千羽,眼眸里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疑惑。 “我们离开这里,一起去呼特吧!”过了好一会儿,闵馥臻才开口说道。她不想待在这个让人心寒的地方,再待下去只怕不仅自身有危险,还会连累到大夫一家人。 呼特? 这里距离呼特实在太远了,为什么闵馥臻会想到要去呼特呢?对此慕容千羽百思不得其解。但他也没有多问,轻轻点头答应:“好。” 得到了慕容千羽的理解后,闵馥臻感激万分。 她记得前世,轩辕隽奇一次深陷敌营时,轩辕懿派兵营救,当时他用的就是这种飞镖。那个时候她还觉得这种飞镖很特别,所以印象非常深刻。 沉思之际,慕容千羽轻轻地拍了拍闵馥臻的肩膀,示意她不用多想。事情终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或许在这段时间里,闵 馥臻是该好好的休息休息了。 从思忆中回神过来,闵馥臻忍住内心的疑问。她深呼一口气,抬头朝慕容千羽微笑,可笑容却是极其勉强的。 她相信,轩辕懿不会是那样的人。 “不用担心,一切有我在,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慕容千羽说的认真。 闵馥臻愣了半晌后缓缓点头,有些说不出的感动。他们两人四目以对,空气中渐渐散发出异样,来回不停地飘荡。 大夫浑浑噩噩地站在旁边,听着他们让人不解的对话。 不知过了多久,闵馥臻终于察觉出异样。她尴尬地别过头,将视线放到了裴煜霖的身上。 闵馥臻轻轻抚摸裴煜霖稚嫩的脸蛋,十分心疼。此时裴煜霖的脸上虽然有了血色,可依然是苍白的。 “煜霖他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闵馥臻问身边的慕容千羽。 “以他的体质,估计很快就会醒的。”裴煜霖年纪虽小,但习武出身,这中毒对他来说小事一桩。 “爹。” 突来的声音打断了他们,听到一女声,闵馥臻和慕容千羽同时望去,看到一个女子正从里头走出来。 闵馥臻和慕容千羽两人正讶异此女子是谁,这时一旁的大夫赶紧走过去,握着女儿的手说:“鸢儿啊,你怎么出来了?” 鸢儿看了看父亲,余光扫视屋里的一男一女以及榻上的小孩子。“爹,他们是来看病的吗?”她小声的问。正在睡梦中的她,听到外头的动静自然没有了睡意,出来看是什么情况。 “是的,这么大半夜的还来打扰你们,真不好意思。”闵馥臻的口气已不像刚开始那么凶。她抢先大夫一步,向被称作鸢儿的女子说道。 “没什么。”鸢儿朝闵馥臻莞尔一笑。医者父母心,做大夫的只要能医得了病人,无论何时都不会有任何怨言。 “这是我的女儿,陈鸢。”大夫忙着向闵馥臻和慕容千羽介绍。 闵馥臻仔细地打量着陈鸢,两人相视而笑。 陈鸢大约十六岁的年纪,长得瘦弱,两条细细的柳眉,一双不大却精致的眼睛,饱满的鼻子,樱桃小嘴再加上尖细的下巴,看起来是一娇弱女子。 “我叫慕容千羽,他叫闵馥臻,很高兴认识你!”慕容千羽指着旁边的闵馥臻,行为举止十分豪爽。陈鸢长相甜美,是男子都会忍不住多望两眼,慕容千羽也不外乎如此。 看了他这副一见到美女一双眼睛 都直了的模样,闵馥臻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陈鸢面带微笑,仔细打量眼前二人。她见闵馥臻长着一对伶俐的双眼,配在白皙然而有些脏的脸蛋上十分动人。再看旁边慕容千羽高闵馥臻几乎一个头,俊俏的脸蛋加上矫健的身躯。虽然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却一点儿也不影响他身体散发出来的秀气。 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人!陈鸢不禁在心里暗叹。 慕容千羽并没有发现身边之人神情上的变化,笑容灿烂又接着说:“陈鸢,听你父亲叫你鸢儿,我也这么叫你吧!我比你大,你就叫我千羽哥哥。” 陈鸢浅浅一笑,开口叫了一声:“千羽哥哥。” “陈大夫,你有这个女儿真好,又乖又体贴,还长得这么漂亮。”慕容千羽赞不绝口,他这个时候似乎忘了身边闵馥臻的存在。 在一个女子面前夸赞另外一个女子,这可是大忌啊! 陈大夫听了连连点头,他捋着胡须,开心的不得了。哪个父母听到别人赞扬自己的孩子都会像他这样,开心不已。 就在几人交谈甚欢之时,只见闵馥臻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一句话也不说,用力抱起原本躺在榻上依旧昏迷不醒的裴煜霖就往外走,不一会儿就走出屋子,留给几人满满的困惑。 她一刻也不想逗留在此。 她这是怎么了? 慕容千羽至今还没反应过来,表现出一脸的迷茫,犹疑了片刻后他赶紧跟着站起来,冲陈大夫父母俩双手抱拳:“陈大夫,鸢儿,我们后会有期。”说罢跟了出去。 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陈鸢面上笑意不断,余光一瞟,桌上放着一锭银子,是慕容千羽刚才偷偷留下的。“父亲,你看。”陈鸢面露诧然,把头探了出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抹渐行渐远的身影,心生爱慕之情。 千羽哥哥,鸢儿记住你了! 走出屋子后,慕容千羽迅速跟上前走到闵馥臻旁边,一把从闵馥臻手中抱过裴煜霖,并说:“别看这裴煜霖个子小长得瘦,抱起来可沉了。”言下之意,这种重活应该让他来做。说着他走在前头,留下还在原地发愣的闵馥臻。 也是,要她抱一个十岁的小男孩,着实有些费力。 闵馥臻愣了一会儿这才跟上步伐,嘴角轻扬带着丝丝的笑意,刚才的不快已经抛到九霄云外。 天空渐渐亮了起来,烟雾笼罩着前方,却阻挡不了他们的去路。 第027章 尸骨无存 从陈大夫那离开以后,几人找了一间客栈落脚。 裴煜霖依然是昏迷不醒,为彻底驱除其体内的毒素,闵馥臻亲自到山上采药,凭着记忆找到可以解毒的一些草药,给他外敷内服。 在闵馥臻的悉心调理下,到了夜里,裴煜霖总算是醒了过来。 一整夜,闵馥臻都在想此次的刺杀事件。 那枚飞镖是从宫廷而来,而她也的确曾经见轩辕懿使过同样的飞镖。可她怎么也想不通轩辕懿为何要派人追杀她,单单是为了她拒婚一事?轩辕懿作为堂堂的王爷,不可能连这点度量都没有,何况背后伤人不是轩辕懿一贯的作风。 所有的否定令这次的刺杀事件蒙上一层雾团。闵馥臻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这一夜,黑暗笼罩,天空蔓延着诡异的气息,阴谋四起。 翌日清晨天才刚亮,闵馥臻便吩咐小二打来一盆洗脸水。望着铜镜中脏兮兮的脸蛋,她眉头一皱连连摇头,终于将脸上污迹全部清洗干净,决定以真面目示人。 从京城到穆桂小镇有一段距离,就算她右脸胎记明显,只要披上面纱也不会太过引人注目。 一番简单的梳洗打扮过后,她从兜里掏出纱巾,迟疑了片刻才重新披上。 慕容千羽与裴煜霖住在隔壁房间,当她打开房门,恰好就见慕容千羽伸出手来意欲敲门。慕容千羽看到她面上丝巾时,稍微一愣,表现得有些不可思议。他记得从那日之后闵馥臻就再也没有披面纱,怎么今日又…… 没等他说出心中疑问,闵馥臻开口就道:“煜霖呢?我们准备启程了。”她迫不及待想要启程前往呼特。 见闵馥臻这般着急,慕容千羽转动着圆溜溜的眼珠子,有种商量的语气:“再歇一晚吧!煜霖的伤还未好,不宜远行。另外据说这个镇 上有特别多新鲜的玩意,又正好今日是元宵,晚上定当极其热闹。” 说到这时,慕容千羽眼睛发亮,对此兴奋不已。他向来对新鲜事物感兴趣,这也是他热爱周游四海的其中一个缘由。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向往自由的生活。 哦对!今日是元宵佳节,闵馥臻想起前几日大哥说要与她一起放花灯,无奈如今他们天各一方,再次相聚又不知会是何年何月了。 从思绪中回神过来,闵馥臻点点头答应把去呼特的行程再缓缓,反正也不差这一天。 夜幕降临,天空中最后一抹白渐渐消失。 晚上吃过晚饭,慕容千羽便兴致勃勃地提出要带闵馥臻出去逛街市。裴煜霖也想跟,然而身上的伤不允许他多走动,无奈他只好留在客栈。 皓月当空,繁星闪烁。各家各户大红灯笼高高挂,四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街市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手执各式花灯,情绪被热闹的氛围渲染得极为高涨。 闵馥臻与慕容千羽肩并肩走在人潮拥挤的街市上,眼尖的慕容千羽一路东张西望,很快就发现了摆在右侧的一个摊位。他心中一喜,拉着闵馥臻绕过人群挤上前。正月十五闹元宵,最不能错过的自然就是猜灯谜了。 每盏花灯上面都有一条谜语,谁要是猜中花灯上的谜语,花灯就归谁。 闵馥臻的视线落在左侧的一盏荷花样式的花灯上,上头写着——五月既望,打一中草药。轻声念了一遍过后,她垂下眼眸,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容。抬起头来,指着花灯道:“谜底是,半夏。” 身边的慕容千羽指着另外一盏花灯跟着道:“这个谜底是,岩。”花灯上面写着——石头撑起一座山,打一字。 接下来他们更是如虎添翼般,连连猜中谜底。一刻钟的时间下 来,仅仅是他们二人就猜中了摊位上一大半的灯谜。但是他们不贪心,只要了一盏花灯就离开了。 二人接着往前走,走过拱桥时,闵馥臻透过桥底看见湖面上飘荡着的许多荷花灯。微风拂过,湖面荡起一阵涟漪。正当她思绪之际,这时候,慕容千羽极具磁性的嗓音在旁响起:“馥臻,咱们去放花灯吧!” 闵馥臻听罢嘴角一扬,加快步子朝着湖畔走去。本来想着与大哥一块放花灯,而大哥因事务缠身回了沧州,不免有些遗憾。 慕容千羽连忙买了两盏荷花灯,二人蹲在湖畔前,闵馥臻从他手中拿过一盏荷花灯小心翼翼地放入湖中,待漂浮在湖面上的花灯随着流水慢慢地移动后,她便双手合十缓缓闭上眼睛。 据说放花灯时许愿很灵验,她只盼能够早日报仇雪恨,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看着如此专注的闵馥臻,慕容千羽霎那间有些许失神。过了半晌,他才将手中荷花灯放入湖中,闭眼许愿。 荷花灯顺着水流越漂越远,带着二人的愿望朝远方漂去。 片刻过后,慕容千羽想着该说正事了。他侧过头,一脸歉意地望着闵馥臻,思量了许久这才缓缓道:“馥臻,我恐怕不能陪你去呼特了,我得去荆州一趟。” 裴知府灭门一案疑点重重,就在昨天夜里,慕容千羽接到轩辕懿从京城来的****。皇帝派轩辕懿前往荆州查明真相,而轩辕懿的意思则是要他去荆州会合,一块参与此案的调查。 闵馥臻睁开眼,错愕地看向身旁的慕容千羽。 昨天不是还说好一起去呼特的吗,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去荆州? 看出她面上的茫然,慕容千羽便把自己非去不可的理由向她全盘托出。眼下最重要的是查明真相,还原这桩惨案的 经过,以告慰裴知府的在天之灵。 听了慕容千羽的叙述,闵馥臻点头表示认可。 案件的确可疑,灭门案中,死者皆是一刀正中要害。而作为独苗的裴煜霖所幸逃过一劫,倘若幕后主使得知此事后未必会善罢甘休。 也就是说,那日的杀手或许并非冲着她来的,而是…… 不好,煜霖有危险! 闵馥臻想到裴煜霖如今单独一人留在客栈里,如果真的如她所想那日杀手是来对付裴煜霖的,这会他们出来了这么长时间,会不会已经出事了? 一股莫名的不安感涌上心头,闵馥臻咻地一下站起身,顾不上放在身边猜灯谜赢来的花灯立即赶回客栈,慕容千羽紧随其后。 当他们赶到客栈时,推门一看,裴煜霖并不在房间里,二人顿时心生警惕。 房间整齐如常,没有一点打斗过的迹象。窗户是紧闭的,就连刚刚他们进来以前,房门也是关好的。就在他们为此感到疑惑重重的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道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人走进房间。 二人不由对视一眼,提高警觉性朝着门口望去,很快就看见了走进来的人,不正是他们正在找的裴煜霖吗? 闵馥臻赶快走上前,抓住裴煜霖的手臂一边上下打量一边问:“煜霖,你没事吧?”她刚刚真的以为裴煜霖出事了,心里慌乱的很。 “没事啊!”裴煜霖愣愣地望着面前表现得万分紧张的闵馥臻,又看了一眼同样一脸严肃的慕容千羽,不明所以。 没事?当真什么事也没有? “那你刚刚去哪儿了?”慕容千羽忍不住追问。 “我见房间里头闷,出去随意逛了一圈。”见二人面上神情,裴煜霖更是百思不得其解,他不就是出去了一小会吗,怎么就好像天塌下来了一般? 裴煜霖一双迷茫 的眼睛盯着他们二人来回看,越看越懵懂,最后视线落在闵馥臻的身上,眼里流露出无辜的表情。 看着面前安然无恙的裴煜霖,又听他这一回答,闵馥臻总算松了一口气,或许真的是她想多了。话虽如此,还是不能放松警戒,闵馥臻张望着四周,小声嗔道:“你的伤没好,不要到处乱跑,万一伤口裂开了怎么办?” 从今日起,她不能让裴煜霖离开自己身边半步,无论杀手是冲她来还是冲裴煜霖来。 裴煜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又是一个令人难以入睡的夜晚,大风肆意吹着,穿梭于树丛中发出呜呜的声响,乱人心扉。 第二日,待闵馥臻来到隔壁房间的时候,慕容千羽已经不在房间了,只留下一张已连夜赶往荆州的纸条。离别多半是伤感的,慕容千羽选择昨夜不动声色地离开。 三人行又变成了二人行,顾及到裴煜霖的伤势,他们一路走走停停。 这一日晌午时分,闵馥臻与裴煜霖正在一间客栈吃午饭,旁边一桌坐了三个中年男子,其中一个较为年长的男子刚从外地回来,一坐下就向同桌的两人说起了在外头听来的重大消息。音量极大,传到了闵馥臻的耳朵里。 据他而言,昨日荆州出了一桩大事,一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惨遭一帮来路不明的黑衣人追杀跌下山崖尸骨无存,死者系京城人。 话音刚落,只听“哐当”一声,闵馥臻一时失神,手中茶杯跌落碎了一地。 听了这个消息,闵馥臻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内心慌乱无比。脑海中浮现出前世慕容千羽于天宝二十四年在荆州意外身亡的事迹,而今刚巧就是天宝二十四年。照时间来算,慕容千羽已经抵达荆州,时间地点完全吻合。 想到此,闵馥臻猛地一惊呼。 难道…… 第028章 重回荆州 难道他们所讨论的是慕容千羽? 事不宜迟,闵馥臻即刻带着裴煜霖快马加鞭赶往荆州,她一定要亲自去确认,并且希望能赶在事情发生之前到达,阻止这场悲剧的的重演。 经过连夜马不停蹄地赶路,三日后,二人抵达荆州。 一进荆州,老百姓们都纷纷热情地冲闵馥臻打招呼,他们是认得她的。街上车水马龙,到处熙熙攘攘,繁华热闹。 或许是重回伤心地的缘故,裴煜霖一双小手紧紧抓住闵馥臻的衣摆,身子有些僵硬。闵馥臻察觉到不对劲,侧头一看,就见他脸色苍白,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毫无焦距地望着前方,双眼泛红。 他是想起当时的场景了吧? “煜霖,你感觉如何?伤口疼吗?”闵馥臻关切地问道。这么些日子过去,裴煜霖后背的伤口基本上已经结痂,但还未完全恢复,连着三天三夜不停的赶路,也是有伤口裂开的可能性。 裴煜霖好似没听到一样,紧抿双唇,没有半点其他反应。 看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闵馥臻不由叹息一声,伸手扶摸着他的头以示安慰,随后又继续前行。 于此时,闵馥臻牵着马与裴煜霖行走在街上,忽而被一阵巨响给吓到,她连忙拉过裴煜霖下意识地退到一边,顺势朝声源望去。 “让开,快让开!” 远处传来一道喊声,紧接着前方急速驶来一辆马车,车蓬以金黄色龙蟠制成,极尽华丽。马车行驶速度快得让街上之人皆是心惊胆颤,躲得远远的。 就在这时侯,站在边上的闵馥臻发现路中间站着一个年若五岁的小男孩,手中拿着一支小鼓正乐不思蜀地玩着,丝毫没有发现异状。她一声惊呼,没有多想放下马栓后就立即上前挡在面前整个人护住小男 孩。 心砰砰砰地加速跳着,闵馥臻全身紧绷,内心只想着要救小男孩。怀里的小男孩总算意识到险境,哇哇大哭起来。 马车来势汹汹,差点将二人碾过去。众人皆目瞪口呆,裴煜霖大叫一声,两手捂住嘴巴惊恐不已。 “吁~” 马车及时停下,马夫面生愠怒,冲闵馥臻喊道:“什么人这么不长眼,连七殿下的马车都敢挡?” 七殿下? 闵馥臻一惊,目光落在马车上。 裴煜霖赶紧跑了过来,着急地询问她的情况。怀里的小男孩已停止哭声,其家人抱起小男孩,冲她连连道谢。 片刻过后,马车里头有了些动静,里头的人掀开帘布,朝闵馥臻看了一眼,而后走下马车。 从马车上走下来的,确实是七皇子轩辕凌灏。 眼前的的轩辕凌灏身着金黄色冠服,肩上披着绒毛裘衣,头上戴着束发嵌宝金冠,身段高挑,面若冠玉,实是一名美男子。 从马车下来时,恰好微风拂面,衬托出轩辕凌灏的玉树临风,他的一双紫眸更直盯着闵馥臻。轩辕凌灏不到二十的年纪,全身散发出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 闵馥臻记得当年七皇子轩辕凌灏是众皇子中最为出类拔萃的,为了助轩辕隽奇一臂之力,她便出谋献策处处与轩辕凌灏作对,并且成功撂倒对方。 从此轩辕隽奇上位,轩辕凌灏失势。自那以后,她便没再见过轩辕凌灏。如今再见,仿若隔世。但也的确,此时的轩辕凌灏与她是初次见面。 轩辕凌灏迈步走到闵馥臻面前,由头至尾打量了一番。 视线当中的女子身形纤细,姣好的容貌在面纱的遮挡下若隐若现,彰显出一股神秘感。方才她差点就被马车碾过去,但此刻她面上并无半点慌张神情,可想而 知她的特别之处。轩辕凌灏不由心生钦佩之意,眼神也柔和不少。 闵馥臻连忙向后退一步,垂下头恭敬道:“小女子愚昧,不知是七殿下车驾,还望七殿下恕罪。”说罢,她特意瞟了一眼轩辕凌灏,见其面露惊艳,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她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轩辕凌灏亦是用这样的眼神来看她,只是那个时候她已心许轩辕隽奇,不曾多看一眼对方。 只一瞬她便移回视线,只听轩辕凌灏道:“无碍,本皇子此次前来荆州本不愿太招摇,是马夫过于大惊小怪,还望姑娘见谅才是。”轩辕凌灏温文尔雅,举止投足之间尽显皇者风范,一点也没有摆架子。 一听这话,闵馥臻表现得有些错愕。七皇子来荆州所谓何事,难不成也是为了裴知府命案? 不加迟疑,闵馥臻又与裴煜霖退到一旁,侧身对轩辕凌灏道:“恭送七殿下。” 之前她被爱情蒙蔽双眼,所作所为害得轩辕凌灏饱受冤屈,如今想起心有愧疚。日后她对轩辕凌灏能避则避,尽量少碰面的好。 见此,轩辕凌灏也没多说,轻轻一点头转过身去。临走前,他又特意停下脚步,侧头再度深深地望了一眼闵馥臻,这才重新迈步踏上马车。 “吁~”马车又继续行驶,街上渐渐恢复原状。 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闵馥臻陷入了久久的沉思当中。皇帝先后派十王爷以及七皇子来荆州,为的是能够早日告破裴知府灭门一案。那么七皇子这会儿定是要与十王爷会合才对,说不定她可以趁此打听到慕容千羽的下落。 想到这,闵馥臻立即牵来停在一旁的马匹,灵活地一蹦迅速跳上马背,又将裴煜霖拉上马,轻轻拍了拍马鞍,朝刚刚轩辕凌灏马车去往方 向追赶而去。她能这么快便学会骑马,慕容千羽得记一功。 马车在街上疾驰,往左拐了两道弯后终于在一座府邸前停下。 这是新上任荆州知府的府邸,与旧知府府邸不过几条街的距离。为了方便查案,十王爷以及刚刚到来的七皇子都被安排在此暂住。 尾随而来的闵馥臻见马车停下,也跟着下了马,然而她一下马便被从马车下来的轩辕凌灏发现了。 见此,轩辕凌灏蹙起眉头面上流露出疑惑的神情。他本来以为刚刚与闵馥臻只是偶遇,可为何她要跟在自己的后面,难道是有什么目的?轩辕凌灏有意识地停下脚步,半眯双眼紧紧盯着闵馥臻,眼睛里出现一丝探究。 这时候,闵馥臻有了下一步的举动。 她将马递给身边的裴煜霖,随后迈步来到轩辕凌灏的身前,莞尔一笑冲他福了福身:“七殿下,实在是抱歉,我……”闵馥臻的话才刚一说出口,随即被一到声音给打断了。 “馥臻姑娘!” 身后传来一道略带尖细的声音,众人皆望向声源处,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是轩辕懿身边的小太监平安。 平安面露欣喜,连忙走上前,不可置信道:“馥臻姑娘,真的是你!” 见得来人,闵馥臻笑了笑,随口问:“十王爷呢?”她想要知道轩辕懿的去处,并且通过他得知慕容千羽的下落。 刚才她还在想应该怎么跟轩辕凌灏解释自己跟着他的原因,如今平安来了,事情就简单话了。余光特地瞟向对面的轩辕凌灏,果真就见他眉头深锁,一脸的不解。 一听闵馥臻提起十王爷,平安连连点头,“馥臻姑娘,十王爷就在里头,我带你进去。”在看到轩辕凌灏面上的疑惑后,平安自觉向他解释:“七殿下 ,这位是馥臻姑娘,我们十王爷的朋友。” “朋友”二字一出口,轩辕凌灏内心的警惕总算是松懈下来,侧身给他们让出一条道。 闵馥臻对着他友好地抿嘴而笑,随即由平安带着走进了府邸。而另一边裴煜霖把马绑在树下后赶紧跟上步伐,与闵馥臻并肩而行。 一进大殿,印入眼帘的是站在大殿中心的轩辕懿几人。 然而闵馥臻的视线并没有落在轩辕懿身上,而是透过轩辕懿停留在了他身边的那抹熟悉的身影上。而那抹熟悉的身影不就是慕容千羽吗? 慕容千羽,他……怎么会在这里? 同一时间,殿上交谈的几人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很快就发现了闵馥臻的存在。 慕容千羽看见闵馥臻后,愣了许久。本来应该要去呼特的她居然会出现在荆州,这是慕容千羽没有想到的。待反应过来,慕容千羽顿时喜上眉梢,疾步走上前,一双眼睛呈现出满满的不可思议,“馥臻,你怎么会来?” 慕容千羽极具磁性的嗓音在闵馥臻的耳边反复萦绕着,在此刻听来令人有些心颤。 没错,这个人真的是慕容千羽! 听到慕容千羽开口说话后,闵馥臻这才确定她没有看错人。事情并非她所想的那样,慕容千羽并没有涉险,更没有跌入山崖。既如此,那日听到的消息又是怎么回事?倘若不是慕容千羽跌入山崖,那么又会是谁呢? 诸多的疑问与不解在闵馥臻的脑海里不断涌出,但此刻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我以为你……”话还没说完,眼眶已变得湿润,喉咙仿佛堵住了一般,没有接着说下去。那一刻,她真的以为慕容千羽已经死了,整个人不由慌乱起来。而今看见慕容千羽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内心五感交杂。 第029章 书房密室 慕容千羽被闵馥臻突然的情绪转变给吓到了,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有些着急的问道:“你怎么了?” 这个时候轩辕懿也走了上来,看到闵馥臻眼眶通红后不免染上一层迷雾。 闵馥臻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心情,摇摇头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她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在众人面前失控。“我听说荆州前几日有个来自京城的男子被人追杀意外跌入山崖,你们可知道此事?”她说。 于此时轩辕凌灏已从外头走进来,他一进殿就听十王叔开口道:“前几日的确有人跌入山崖,而所谓的遭人追杀却是谣言,只不过消息传来传去就变了个样。” 言下之意真相那名男子并非如传言那般遭人追杀跌下山崖尸骨无存,而是造谣出来的。 一旁的慕容千羽跟着附和:“十王爷说得没错,那只不过是一场单纯的意外罢了。而山崖下恰好是一潭湖,昨天尸体已经让人打捞上来了。” 此事令荆州百姓一时之间人心惶惶,甚至足不出户。对于造谣生事之人,昨日轩辕懿已派人抓了起来。谣言止于智者,很快就没有人再对此事胡乱猜测,一切恢复常态。 闵馥臻点点头表明已知情,虽说此次的事件是意外,也与慕容千羽毫无关联,可她为什么还是无法安心? 眼下是天宝二十四年,按照历史来推算,慕容千羽的命里劫数就在今年。即使这次的事件与他没有干系,这一天迟早也会到来。 那么她是否能够改变历史? 前世中,这时荆州灾情还没得到缓解,她只从别人口中了了得知慕容将军之子于荆州意外身亡,但对于具体什么时候,怎么死的却一概不知。无论她怎么努力去回忆,仍是半点印象也没有。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该怎么去改变历史? 闵馥臻不由皱了皱眉头,陷入了久久的沉思当中。 轩辕懿等人并未发现她的异常,见得轩辕凌灏的身影后随即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他身上。 “凌灏,你可总算是来了,方才我们大伙还提到了你。”轩辕懿面上有了些许的笑容,众位皇子当中,他与轩辕凌灏的感情最深。 众人的目光皆投向轩辕凌灏,闵馥臻则回过神来,侧头望向走到自己身边来的他,接着下意识地伸手将一边的裴煜霖拉近一些,侧过身与他保持距离,从始至终,闵馥臻都是低着头的。 “十王叔,事情进展得如何了?”轩辕凌灏走上前,先是冲慕容千羽友好地点点头,随即看向轩辕懿,他一开口便是迫不及待地询问起案件的发展。 裴知府是朝廷公认的清正廉明的朝廷命官,如今却遭遇灭门,实在令人唏嘘。皇帝先后派十王爷以及七皇子来荆州调查裴知府灭门一案,可想而知其对此桩惨案的重视。 这会儿闵馥臻才终于正式打量大殿上的几人,除了轩辕懿叔侄俩以及慕容千羽外,还 有一个陌生的面孔,这人便是荆州新上任的知府。 得知前任裴知府惨遭灭门以后,皇帝即刻派遣一位朝廷命官前来荆州担任荆州知府一职。这位新知府才三十出头的年纪,面目清秀长得斯斯文文的,身材较身边的慕容千羽而言稍胖一些,是一个敦厚老实,文邹邹的书生模样。 听到轩辕凌灏的这一问话,轩辕懿眉头一皱,原本脸上的笑容转为惆怅,叹息着摇了摇头。 众所周知裴知府为人一向清廉,从未与人结怨。而灭门一事太过离奇,凶手没有留下一点蛛丝马迹,因此完全无迹可寻。再加上除了年幼的裴煜霖以外,府邸上下几十口人无一幸免,使得整个案件更加扑朔迷离。 轩辕懿抵达荆州后,就与新知府去过一趟裴知府旧宅,可没有查到半点线索。他们如今就像是断了线的纸鸢,失去方向不知道下一步该何去何从。多年来,轩辕懿初次碰到如此棘手的案子。 气氛变得有些沉闷下来,几人各有所思。 打破沉寂的是站在轩辕懿旁边的慕容千羽。他又一次把视线停留在闵馥臻身上,一双眼睛里尽是困惑:“馥臻,你不是说要去呼特吗?怎么又会折返来荆州?” 估算时间,他以为闵馥臻差不多抵达呼特,但没想到她竟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实在是使人又惊又喜。 呼特? 轩辕懿表现得一脸迷茫,自从那次提出亲事遭拒以后,他便没有再与闵馥臻见过面。那次他从太师府离开后即到皇宫面圣,让皇帝取消婚事。 皇帝得知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时已经有些许不满,再次提出要见上闵馥臻一面。然而闵馥臻提前一步离开了京城,见面一事不了了之。只是闵馥臻居然要去呼特,这点太令他讶异了。 作为当事人的闵馥臻抿了抿双唇,她可不能告诉慕容千羽她此次前来荆州的真正目的。 闵馥臻垂眸思绪片刻,余光瞟到身边闷不吭声的裴煜霖,顿时有了答案。裴煜霖是灭门惨案的唯一幸存者,而受害者是他的至亲,他有权利第一时间知道案件的发展。 想到这,闵馥臻缓缓抬起眼眸,冲慕容千羽回应道:“老天有眼,留下了裴知府的独子。我想,煜霖在这里或许对案件会有帮助。” 众人听了连连点头表示赞同,这可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只是…… 他们并未察觉到裴煜霖此刻的异常。从踏入荆州开始,裴煜霖就一直处于全身紧绷的状态。来到新知府府邸后,他更是全程无笑容,双手微颤显得整个人有些慌。 慕容千羽眼珠子一转,接下去说:“那不如把行程再缓缓,等裴知府灭门一案水落石出以后我随你一块去呼特。”去呼特的路程遥远,且又是荒漠地带,闵馥臻一个弱女子带着裴煜霖这么一个小男孩前往始终不是安全的。 闵馥臻听罢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她留在荆州 的主要目的是确保慕容千羽在荆州不会出事,等到案子完结之后,慕容千羽就会离开荆州,到那时候她也就可以彻底放心下来了。 轩辕懿听得可谓是云里雾里,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俩的关系这般要好了?还有,闵馥臻为何要去呼特?难道是为了逃避自己? 他发现从进殿开始,闵馥臻一直都是低着头的,即使是开口说话时,甚至也没有看过他一眼。他不禁深思,或许一开始的确是他太心急了,如今适得其反,使得二人处于尴尬的境地。 在他沉思之际,一名护卫从外头走进,来到新知府面前轻声道:“大人,门外有个大娘求见,声称是裴小公子的奶娘。” 众人一听不由面面相觑,新知府立即摆手回应:“快,快把大娘请进来。” 恰好裴知府灭门一案发生时是在春节期间,有几个下人告假回乡去了逃过此劫。新知府曾经派人去找他们,但他们好像消失了一般,也许他们是害怕会受牵连惨遭毒手,一个个躲得远远的。 而今裴小公子的奶娘突然出现,并且主动前来,难道案件会有所进展? 闵馥臻侧过头去,就见身边的裴煜霖额头上直冒冷汗,看起来有些反常。她心中一紧,拉过裴煜霖与自己面对面站着,弯腰仔细端详了一遍。又往裴煜霖背后受伤的位置望去,面上神情尽是担忧。 “煜霖,你怎样了?可是伤口又疼了?”闵馥臻一脸关切模样。 那次中了镖毒以后,虽然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调理,体内毒素已经彻底清除,伤口也基本结痂,但裴煜霖的状态一直不佳,闵馥臻是担心他的身子承受不住那样的日夜颠簸。 裴煜霖摇摇头,视线落在门口。 这个时候刚才那名护卫再次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大娘。大娘一身素色麻布相衣,打扮得极为淳朴。 进殿后,大娘毕恭毕敬地对着在场的几人福了福身,很快就发现了裴煜霖的存在。她猛地瞪大双眼露出不可置信的样子,随后迈着轻缓的步伐向裴煜霖走去。 “少爷,你居然……”大娘以为裴知府一家全部丧命,却没想到还能再见到裴煜霖,一时感慨激动,眼眶变得通红,差点就哭出来了。 这人的确是裴煜霖的奶娘,大年二十九那天,奶娘的老家捎来信,信上说她父亲病重怕是撑不了几日了,让她立即回去见最后一面。于是她便向裴知府告假,回老家一趟,然而之后裴知府一家竟遭遇灭门惨案。 就在前几日,奶娘的父亲病逝,将父亲的后事打理好以后,奶娘这才回来荆州打探实情。 裴煜霖双眼湿润,两手死死抓住奶娘的衣袖,许久过后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殿上响起:“奶娘……”一出口就再也没能忍住,哇哇大哭起来。 二人相拥而泣,裴煜霖终于抛下一切顾虑在奶娘怀里嚎啕大哭。这一刻,他就好像 是看见了久违的亲人,感觉自己不再孤单,积攒了数日的泪水在此时全部流出。 见得这一哭泣的场景,众人皆叹息。裴知府一家惨遭灭门,最苦的莫过于裴煜霖了。隐忍了这么久,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落泪。 闵馥臻重回荆州这样的决定是正确的,裴煜霖从来不将心事说出来,其实在他心里是极为挂念亲人的。她要帮助十王爷成功破案,如此才不会委屈了裴煜霖。 也不知过了多久,哭声渐渐停止。伤感过后,裴煜霖啜泣着从奶娘怀中离开,走到闵馥臻的身边。闵馥臻顺势拉过他的手,轻轻擦拭其脸上泪痕,眼里尽是疼惜。 奶娘直起身子,整理好情绪后重新看向新知府,哽咽着说:“知府大人,民妇此趟前来是想把民妇之前无意间见到的关于裴大人的事情说出来,不知能不能对大人有所帮助。” 听了这话,新知府面露诧异,向轩辕懿投去询问的目光。难不成说这个幸免的奶娘知道些什么事情?倘若真如此,这或许会是案件到目前为止的第一个线索。 据奶娘所说,大概在半年前,曾经有一个男子来找过裴知府。起初她并不在意,毕竟来找裴知府的人数不胜数。然而这个男子的特殊之处在于,他基本上每隔几日就会来府上,每次来时,裴知府都会遣散下人,二人密谈的时间皆是大半日之久。 最让奶娘起疑的是,有一回,这个男子突然怒气冲冲地离开,从此此后就再也没有来过府上。 说到这时,在场之人皆表疑惑,如此说来这名男子的出现的确很可疑。轩辕懿垂眸思绪片刻,问道:“男子最后一次来找裴大人是什么时候?” 奶娘想了想,回答:“差不多两个月前。” 两个月前……也就是旱灾期间,轩辕懿一行人来荆州之前。 这就怪了,到底是什么样人的人物,需要这么神神秘秘的?他们之间又是起了什么样的冲突?这个男子又到底会不会与裴知府灭门一案扯上关联? 闵馥臻抿了抿双唇,轻蹙眉头,又问:“你可记得这个男子的长相?” 前世,闵馥臻极少离开太师府,对京城之外发生的事情基本不了解。不过自从认识轩辕隽奇以后,在他的作用下与不少朝廷命官有过接触,假使这个可疑的男子是朝廷命官,没准通过长相的描绘约摸就能认出是何许人也。 奶娘努力地回忆,过了半晌这才作出回应:“那人差不多四十左右的年纪,国字脸,面上光滑没有半点胡须,身宽体胖,大概只有五尺高。”奶娘头疼地挠了挠后脑勺,想了半天也就说了这么些。她大字不认识几个,叫她用言语来形容一个人的面貌,这还真的是一道难题。 奶娘的叙述太过笼统,一时之间很难让人马上想出符合这样形象的是何人。闵馥臻毫无头绪,又接着问:“如果这个人出现在你面 前,你能不能立即认出来?” “能吧……”奶娘想了片刻,抬起头来坚定点头:“能!”她虽然不会用言语形容人的长相面貌,但认人的本事还是有的。她相信只要这个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就一定可以把人认出来。 有了奶娘的这一保证,眼下关键就是找出这个人,即使他与案件并没有关联,也可问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为何神秘地出现在府上? 该问的都已经问出来了,新知府让下人将奶娘先行带下去歇息。事不宜迟,他们即刻前往裴知府旧宅,进一步了解命案。 府邸内,除了几十具尸体已经搬离以外,命案现场并没有挪动过,就连当时留下的血迹都还在。只不过这些血迹早已干了,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浓浓的腥臭味。一进门就仿佛画面重现,使人不由有些哆嗦起来。 几人分头行事,轩辕懿等人前往大殿,闵馥臻则与裴煜霖以及慕容千羽来到书房。从始至终,裴煜霖皆是一言不发。 闵馥臻轻轻推开书房门,仔细地观察书房里的情况。 书房整洁干净,书架上摆放着满满的书本,书桌上的摆设整齐分明。窗户是开着的,充足的光线从窗外照射进来,使得整个书房分外明亮。 与闵馥臻不同的是,慕容千羽一进书房就开始小心翼翼地翻看书房内的物品。他走向书架,一本本地将书本拿出来,觉得无异后就又放了回去,看有没有藏匿些什么。 这样的动作持续了许久,就在这个时候,慕容千羽发现了异常。 他将许多书本都拿出来看,又朝书架里头望去,一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可当他想要拿起书架最右侧第三排的一本书时,这本书却好似镶住了一般怎么也拿不出来。“馥臻,你快过来!”慕容千羽立即把身后的闵馥臻叫来。 听了慕容千羽的呼唤,闵馥臻放开裴煜霖的手,迈步向前。 待她来到身边,慕容千羽冲她看了一眼。既然书本拿不出来,那么就试试往里面按。 于是慕容千羽试着将书本往里一摁,想不到原本摆放在一块的书架竟缓缓分开。不一会儿,一间密室呈现在几人面前。慕容千羽不可思议地张开嘴巴,没想到看似普通的书房居然有密室!他侧头看向闵馥臻,见她同样处于震惊状态。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裴知府并不是表面上的样子,而是另有隐情?这密室里面又会有什么? 二人还在为此感到疑惑时,身后的裴煜霖却突然“啊”的一声大叫起来。 听得这一声惨叫,众人回头一看,就见裴煜霖瞳孔放大露惊恐状,双手捂住耳朵,面露痛苦的神情,没过一会儿便两眼一闭身子一软向地面倒去。 对于裴煜霖的忽然晕厥,二人猜测连连,他这明显是受了刺激的表现。 原来裴知府灭门一案果真不单纯,而裴煜霖很有可能是此次案件的唯一知情者。 第030章 张氏病重 见裴煜霖突然倒下,闵馥臻一声惊呼,快速上前扶起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裴煜霖。此时裴煜霖脸色苍白,身子有些发抖,双眼紧闭已经没有了意识。 慕容千羽随后走上前,与闵馥臻对视一眼后连忙蹲下将裴煜霖抱起来,几人快步往大殿方向走去。 走到大殿时,轩辕懿叔侄俩以及新知府正在大殿上对四处的血迹及其凶手所在方位等一系列问题进行假设和探讨。待看见慕容千羽抱着裴煜霖连同闵馥臻急急走来时,他们不由面生诧异。 慕容千羽把在书房发现密室的情况告知于他们,接着疾步走出旧宅。 等到把裴煜霖送回新知府府邸,闵馥臻留在他身边照顾。慕容千羽则折返回书房,进密室一探究竟。 裴煜霖安静地躺在床上,一直都没有醒过来。闵馥臻麻烦府上的婢女拿来一些宁神的香薰在房间里点上,又按照医书上的说法用针打通几个穴位,之后陪伴在裴煜霖身边。 她并不知道裴煜霖无缘无故为什么会昏倒,在这之前裴煜霖都是好好的。刚刚她也检查过背后伤口,没有裂开的症状。也就是说,裴煜霖昏倒与之前的伤无关。那么裴煜霖是在看到书房里的密室之后才昏倒的,密室里有什么秘密呢? 各种疑问与不解在闵馥臻的脑海里反复盘旋,这一些或许得等到裴煜霖醒来才能解决了。又或者慕容千羽他们从裴知府旧宅回来之后,能有什么新发现。 夕阳西下,落日最后一道余晖渐渐散去,月亮悄悄地挂在天空,整个世界宁静下来,夜幕降临了。 慕容千羽等人回来时,已经是几个时辰以后。而这个时候,裴煜霖依旧处于昏迷状态。为了不打扰到裴煜霖,他们把闵馥臻叫了出去。 几人在院子里站着,微风拂过他们的脸庞,冰凉冰凉的,冷意来袭。 据他们所看到的,所处于书房的这间密室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里边的陈设极为简单,并未有异常。以此表面看来,在书房里设立密室只不过是裴知府的特殊癖好,与案件没有任何的关联。可裴煜霖在见到这间密室后为什么会激动地昏倒过去?这才是问题的所在。 奶娘提到的那名可疑的男子目前来说短时间内是没办法找到的,而书房里的密室也不能看出异常,那接下来就只能够等裴煜霖醒来,否则线索就在这里断了。 新知府在吩咐下人给七皇子轩辕凌灏安排住处以后紧跟着离开,如今院子里站着的有轩辕懿,慕容千羽还有闵馥臻。 气氛有些说不出的压抑,三个人沉默了许久,见轩辕懿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慕容千羽看了一眼同样是沉默不语的闵馥臻,接着十分识趣地冲轩辕懿道:“我进去看看煜霖怎样了,你们先聊着。” 很快地院子里就只剩下轩辕懿以及闵馥臻二人,氛围变得更加尴尬。夜色柔美,微弱的月光映衬出 两道长长的身影。 闵馥臻侧头望向身边的轩辕懿,终于忍不住首先打破沉寂,一双清澈的眼眸子在夜色下扑闪扑闪的:“那日实在是抱歉,我……”闵馥臻口中所指的那日就是在太师府内她当面拒绝亲事的那日。 话还未说完就被轩辕懿打断:“没什么,本王早就已经想开了,强扭的瓜不甜,从今往后本王不会再要求你做任何你不愿意做的事情。” 轩辕懿的声音在此刻听起来极其温柔,但从他的语气中可以明显感觉到他不愿再继续提及这件事情。对他而言,被拒绝一次就够了,他要用行动来证明自己,而不是一道圣旨。 “如此臻儿便退下了。煜霖还没醒过来,需要时刻照看着才行。”闵馥臻恭敬地行了个礼,见对方点头后便转身缓步走回房间。 经过上次的荆州事件,闵馥臻在心底其实已经将轩辕懿当作了患难之交。然而轩辕懿的想法不单纯,这使得她不得不与之拉开距离。对于轩辕懿,在日后的场合中还是能避则避。 轩辕懿望着闵馥臻渐渐离去的背影出神,双眼变得迷离。直到身影离开了自己的视线范围内,他才叹息着摇摇头显得有些无奈。 房间内,裴煜霖依然昏迷着,慕容千羽安分地坐在床沿边上,听到推门声后,他赶紧站起来向闵馥臻走去。 “还是没醒来吗?”闵馥臻绕过慕容千羽往里头看了一眼。她已经把所能想到的办法都用上了,至于裴煜霖为什么还是没有醒过来,这也许与他自身的心态有关。 慕容千羽点点头,又见面前的闵馥臻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于是便提议:“要不你先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看着就行。” 闵馥臻连日以来都没怎么休息,刚抵达荆州就有事情发生,再加上裴煜霖如今昏迷,若还是彻夜照顾实在是太辛苦了,慕容千羽自然不忍让她如此劳碌。 听了这话,闵馥臻却淡笑着摇头拒绝。那怎么行?裴煜霖要是醒过来却找不着她可怎么办?裴煜霖的情况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他若是没醒来,那么即便让她回房间休息她也会睡得不安稳,倒不如留在这里亲自照看着要来得放心些。 “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我会叫你的。”闵馥臻摆摆手把慕容千羽打发走。时候不早了,她并不打算让对方继续留在房间里面。 “那行,我就住在隔壁房间,有什么事情你记得喊我一声我就会过来。”慕容千羽临走前还不太放心,再次转过身往闵馥臻看了看,这才走出房间。 等到慕容千羽离开,闵馥臻便搬来一张小凳子放在床旁边坐下。她看了看床上昏睡着的裴煜霖,有些心疼。 之前裴煜霖承受着失去所有至亲的痛苦,后来身中毒镖险些丧命,而今又因受到过度刺激导致昏迷不醒,他实在是太可怜了,才十岁左右的年纪便要经历这么多磨难,或许也是 对他的一种考验吧!熬过了这次以后,没准就能把他历练成为一位真正的男子汉。 夜深人静,闵馥臻坐在床边上的小凳子上,烛火闪烁着,烛芯已经快燃尽。她终于没能忍住困意席卷,趴在床沿边上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天还未全亮,窗外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殷红的云霞从雾中出来,照亮还未完全苏醒的天空。 裴煜霖这一昏迷就是一整夜,第二日苏醒时,房间内只有闵馥臻一人。裴煜霖支撑着从床上坐起来,在看到趴在床边睡着的闵馥臻以后,他张开嘴“啊啊”地叫了两声,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发现到这个问题后,裴煜霖猛地睁大双眼,一手用力拉着闵馥臻的衣袖,一手指着自己的嘴巴,显得惊恐万分。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闵馥臻原本还处于睡眠状态,在裴煜霖的推搡之下醒来,抬起头睡眼惺忪地望着他。这样趴着睡了一晚上,脖子有些许酸痛。 裴煜霖已经苏醒,这本来是一件好事,可是看到他指着自己的嘴巴,“啊啊”叫着脸色惨白后,闵馥臻顿觉不对劲,一时之间睡意全无,整个人清醒过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煜霖,你怎么了?”闵馥臻从小凳子上站起来,俯身一把抓住裴煜霖的手臂,面上满是担忧神情。 裴煜霖拼命摇头,张大嘴巴,用了很大的力气仍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有“啊啊”的声音,他一时恐慌,着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难道他这次昏迷苏醒后成哑巴了?这就意味着,从此以后他再也不能开口说话了吗? 想到这,裴煜霖面露恐惧,紧紧抓住被子,激动地开始喘息起来,一时气不顺不一会儿便有种难以呼吸的感觉,两眼一闭倒回床上又一次昏了过去。 面对裴煜霖的再次晕厥,闵馥臻表示震惊不已,愣了半晌后摇晃着他的身子大喊道:“煜霖,煜霖!” 裴煜霖昏迷了这么长时间,难得苏醒过来居然无法开口说话,而且如今又再次昏迷过去,这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状况,闵馥臻一时之间手无足措。 恰好从旁经过的轩辕凌灏听得里头的动静,他立即破门而入,迅速走上前询问:“怎么了?”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所能看见的是躺在床上已经昏迷了的裴煜霖,以及站在床沿边上正表现得焦虑万分的闵馥臻。 闵馥臻咬了咬下唇,面上忧虑的神情凸显。她轻叹一口气,为裴煜霖盖好被子后往不远处的木桌方向走去,同时冲紧跟在后面的轩辕凌灏轻描淡写道:“煜霖刚刚醒来过一回,但是没法说话,一时接受不了又昏过去了。” 裴煜霖的这种症状是属于一种叫做由于大脑受到过度刺激导致患上的失语症。 这一点闵馥臻是从未想过的,她不知道裴煜霖到底是受到了什么样的 刺激,竟然会患上失语症。这样的症状或许可以在短期时间内恢复,又或许是一两年,也有可能一辈子就成哑巴开不了口了。 “七殿下。”闵馥臻转过身面对着轩辕凌灏,用一种请求的语气说:“能不能麻烦您把十王爷叫过来?” 轩辕凌灏点点头走了出去,待他离开,闵馥臻拿起桌面上的针包走回床沿边。对于针灸,闵馥臻如今只是略懂一二。但想要让裴煜霖苏醒过来,针灸是唯一最快且最奏效的办法。 另一方面,太师府内显得并不安分。 梓香阁,六夫人张氏原本在院子里坐着,天气有些沉闷,使人的心也跟着变得不踏实。身后站着雨馨,她向张氏提议去外头散散心。自从闵馥臻离开太师府,雨馨就一直照顾着张氏。 张氏点点头,由雨馨搀扶着走出梓香阁。 春意盎然,万物复苏。后花园的许多花都盛开了,和熙的阳光照射在花园里,衬托出一道极为美丽的景色。 正当张氏欣赏此美景时,然而煞风景的是,才刚走到后花园不久,张氏就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一抹身影。与此同时对方也看到了她,面带微笑迈着莲步走了过来。 迎面走来的,正是七夫人王氏,其身边跟着的是一名贴身丫鬟。王氏一身大红色绸缎衣裙,浓妆艳抹打扮妖娆,乍眼看去就像是刚出嫁的新娘子。 王氏扭着纤细的腰肢走到张氏面前,热情地打起招呼:“哎哟六姐,难得呀!居然会在此地碰见你。”王氏轻挑眉,手中丝巾在张氏眼前挥了挥,言语间蕴含着满满的讽刺。 整个太师府谁人不知众位夫人当中就属六夫人最为不受宠,平日里更是甚少有出梓香阁的机会。 张氏淡笑如风,对此并不以为然。她平时不愿意离开梓香阁,就是不想碰到不喜欢的人。而这些人当中,王氏就是其中一个。 “七妹怎么有闲情逸致来后花园?我没你有本事,只能闻闻花香,途个悠闲的日子罢了!”言下之意,王氏平日里忙着讨好闵太师,日子哪里有她这般轻松自在? 王氏并不理解话中有话,稍微一愣,回应道:“六姐,你可真是会说笑。你们臻儿才好本事,居然连十王爷的求亲都敢拒绝。可把老爷给气的,急急忙忙把她赶出太师府,巴不得她一辈子也别回来呢!”王氏这话语中字字带刺,更特别强调闵馥臻是让闵太师给赶出府的。 张氏听了顿时皱起眉头,这件事情她为何毫不知情?当时闵馥臻离开时,只说了出去一段时间,可并未提及过十王爷提亲一事,更没说过她是被闵太师赶出府的。难不成事实真相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 这一激动,张氏不由捂嘴剧烈咳嗽起来,咳得好似肠子都快咳出来了,脸蛋如血般通红。 “夫人,小姐她……” 雨馨刚欲开口解释,孰知立即被七夫人打断:“住口!这里哪 有你一个丫鬟插嘴的份?”王氏声音尖细,双眼半眯,那模样似是要将雨馨吃了不成。 见此,雨馨只好闭口不言,安分地低下头为张氏轻拍后背,面上却是担忧的神情。 七夫人这根本就是有意要刺激夫人,夫人一向体弱,小姐又不在府上,这要是一时郁结生出病来可如何是好? 王氏就像是看好戏一般,冷冷地望着正在咳嗽的张氏。 过了一会儿,张氏终于止住咳嗽,脸色也稍微有所好转。她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里带着柔和。 “我要是没记错,前段时间月琪因诬陷我臻儿被禁足数日,算算时间才刚出来吧!这就是七妹你的不对了,月琪还小不懂事,你作为娘亲该好好管教才是。倘若再犯错,恐怕你也就要失宠了吧!”张氏可不是省油的灯,成功地给了一个漂亮的反击。 张氏虽然对府上发生的事情表现得漠不关心,但也听说因为那次的事,七夫人王氏被闵太师冷落了些时日。 “你!” 此话一出,王氏气结,半晌没有回上话来。 看到王氏被气得两眼冒火,张氏轻笑了一声,侧头对着身边的雨馨道:“我们走。”说罢转身与雨馨走回梓香阁,只留下怒火冲天的王氏。 刚一走到梓香阁门口,张氏只觉心口闷闷的,一股热意迅速往上涌。她捂住胸口,还未说点什么就突然“噗”地一声口吐鲜血。 方才在后花园时,张氏就感觉到人特别不舒服,强忍着回来梓香阁,而今终于忍不住了。 身边的雨馨见此场景吓得瞪大双眼,立即扶住张氏,同时冲里头大喊了两声:“浣纱,浣纱!”没过一会儿,浣纱从里头快步走来,雨馨又接着说:“快去请大夫。” 浣纱匆匆地去了,见地上的一滩鲜血,雨馨心里着急,实在不放心便向张氏道:“夫人,奴婢去告知老爷。”说着就要往外走,可才刚一转身,手即被张氏抓住了,无法继续前行。 “别去了,老爷公务繁忙,哪里还有闲心理会这些小事?我休息休息就好了,不碍事的。”张氏并不愿意打扰到闵太师,毕竟她深知自己在闵太师心中的地位,妄自前去只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 话音刚落,张氏放开手独自一人往前走了两步,却忽地眼前一黑,失去意识倒了下去,身后是雨馨的喊叫声。 张氏这一倒下后,就一直卧床不起,就连大夫也无法诊断出是什么症状。执拗的张氏还是不肯把重病一事如实禀报于闵太师,而雨馨和浣纱根本不知道闵馥臻去了何处,一时乱了阵脚不知该如何是好。 万分无奈之下,二人得知十王爷待小姐极好,又听闻十王爷如今身在荆州,于是写了封书信送往荆州,希望能够通过十王爷找到她们的小姐。书信上面只简单说明了六夫人的病情,且说小姐这若是再不回来,恐怕连六夫人最后一面也见不着了。 第031章 奶娘惨死 等到轩辕懿来到房间,闵馥臻便把裴煜霖患上失语症的情况告知于他。 医学上对于失语症还是束手无策,这其实是属于一种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只能靠裴煜霖自己调整好心态,恢复的几率才相对高些。 闵馥臻已为裴煜霖施完针,亦为他掖了掖被子。 同时来的慕容千羽在听到闵馥臻的话之后垂眸沉思片刻,过了不久即恍然大悟道:“我曾经接触过这症状的人!” 据慕容千羽所说,他向来爱好周游四海,近年来去过无数次地方,当时就在其中一个村落里遇到过一位患了失语症的人。 这位患了失语症的人叫做孙若梅,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姑娘。孙若梅本来有一个相好,是同村的小伙子,两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但是后来小伙子喜新厌旧攀上了城镇上有钱人家的小姐,把孙若梅给抛弃了。孙若梅在此事件上受了很大的刺激,之后就再也没法开口说话。 慕容千羽遇到孙若梅的时候,已经是事情发生的第三个年头了。即是说,她已有三年时间讲不出话来了。村里边的人都称她为哑女,恢复基本上无望。 听了慕容千羽的叙述,闵馥臻对裴煜霖的症状感到担忧,更害怕裴煜霖会如孙若梅一样一哑就是三年,甚至更久。裴煜霖才十一岁,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无论如何,闵馥臻都会想尽办法帮助裴煜霖走出心中阴影,也许等到案件真相大白,裴煜霖的心结便能就此打开,到那时候失语症自然不药而愈。 只是如今案件如此这般扑朔迷离,没有什么新进展,何时才能够查出? 这个话题到此告一段落,闵馥臻看向轩辕懿,开口问道:“案件可有眉目了?”目前为止她对案件更感兴趣。想要治愈裴煜霖的失语症,关键在于这桩案件。 轩辕懿点点头,将今日的进展向闵馥臻说了出来。 就在刚刚,轩辕懿和慕容千羽又去了一趟裴知府旧宅,并且进入密室观察了许久。 昨日进密室时,里面昏暗无比,只有一丝微弱的光线,故而当时只能透过光线隐约看到里面的陈设。今日他们二人再次进密室时,为了能够看仔细特意带了一盏油灯。 这一回,他们有了新的发现。 地板上明显有摆放过重物的痕迹,由地上灰尘来推测,原本摆放的重物是在短期时间内被搬离。而裴知府灭门一案是发生在二十天以前,也就是说,搬离的时间是在惨案发生之后。 单从这一点上面就可以推论出,密室里面原本摆放着一个物品,而这物品是在灭门案发生后被凶手搬走的,也就是说,这离奇失踪的物品是重要的线索。 那么凶手究竟会是谁,是不是奶娘之前在府上看过数次的可疑男子? 来此之前,新知府已经找了一名画师前去找奶娘,想通过奶娘的描述画出那位可疑的男子,如此一来他们找起 人来才不会像是大海捞针。 几人沉思之际,却见这时府上一名家丁来报——裴煜霖的奶娘于房中突然暴毙,死因不明。 众人一听皆是震惊,好端端的,奶娘怎么会突然暴毙? 事不宜迟,他们立即赶往命案现场。 当他们抵达时,房间里还有新知府以及发现奶娘尸体的一名丫鬟。丫鬟名唤玉琴,因为是第一个发现奶娘死亡的,此时全身发抖得厉害,很明显是受了惊吓的。 据她所说,她是在给奶娘送饭时发现倒在地上的奶娘,喊了几声却没有任何反应,上前一探才知已经没了呼吸。 新知府带着画师随后赶来,恰好就见从房间里面跑出来并且面色慌张的玉琴。 尸首是没有动过的,整个房间的摆设也和原来的一样。闵馥臻走上前检查了一遍奶娘的尸体,外表上没有任何伤口,从面部来看,也没有中毒的迹象。那么奶娘是怎么死的? 奶娘特地从老家前来投案,从这点来讲就完全可以排除自杀。换句话说,奶娘的死是属于他杀,但凶手是用什么样的手段把奶娘杀害的? 据玉琴的说法来推断,凶手是在画师到达之前就把奶娘杀害了。可是府邸看守严密,什么人可以自由出入,而府上的人竟全都毫无察觉?胆敢在知府府邸内行凶杀人,这个凶手未免也太过猖狂了? 闵馥臻再度打量房间里的情况,窗是半掩着的,凶手极有可能是从窗口逃出。而奶娘是侧躺在地上,双眼紧闭,面上并无半点挣扎的表情,可想而知她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杀害。 另一边,慕容千羽则观察房间四周,桌面上有两个用过的杯子,茶还是热的。这不就是说明在玉琴来此之前,还有另外一个人来过房间?而且这个人定是与奶娘认识。所以,奶娘理应是在毫无防范的情况下被相识之人用不知明的手段杀害,凶手下手的速度极快,快到奶娘死的那一刻都全然没察觉。 “玉琴,除了你,房间里还有谁来过?”慕容千羽朝玉琴望去,这个时候玉琴基本上已经冷静下来了。 玉琴摇摇头,她道:“奴婢一早就到厨房里安排食材,进来时房里并没有其他人,奴婢也不知在这之前是否有人进来。” 偌大的知府府邸,谁会料到有人要对付奶娘?故而防范会稍微松懈一些。可却没想到才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奶娘就一命呜呼了。 什么人如此迫不及待地把奶娘给杀害?这桩命案很明显与灭门案件有关联。凶手害怕奶娘说出那名可疑男子的身份,因此在画师来此以前就将其杀害。凶手来去自如,府上无人发觉异常,那会不会这凶手根本就是府上的人? 这样的一个念头突然浮现在闵馥臻的脑海里,她不由皱起眉头,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一旁的新知府。 如今无凭无据,胡乱猜测是不行的。 为了能够确定奶娘的死因,闵馥臻 走上前蹲下身子意欲将奶娘的尸体搬正。可没想到的是,她才刚这么一动,尸体就突然有了变化。 只听尸体传来一道噼里啪啦的声音,紧接着尸体开始慢慢腐烂,才一瞬间就腐化成一滩血水,就连骨头都不剩。 众人皆是惊呼,凶手为了毁尸灭迹手段居然如此残忍。显而易见的是,尸体身上洒了化骨散,表面上看没有任何痕迹,但是只要稍微一碰,尸体就会迅速化为血水,尸骨荡然无存。 奶娘原本在老家好好待着,好心前来荆州投案,想不到居然落得这样的下场,着实令人惋惜。假若案件不能真相大白,那么奶娘的死就太冤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奶娘死得如此不明不白。 就在众人诧异之时,慕容千羽在一旁喊了一声:“你们快过来看!” 在场之人马上看向慕容千羽,并且沿着他所指方向望过去,就看见了桌角处不起眼的位置放着的一个香囊。而这香囊,是属于凶手的。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凶手百密一疏,将奶娘杀害后还没来得及离开房间,玉琴就从外头走了进来。迫不得已之下凶手从窗户而逃,香囊便是在跳窗之际留下的。 慕容千羽把香囊从地上捡起来,细细打量一番。闵馥臻也在这个时候站起身来,走到慕容千羽的身边。 此香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这股香味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闻过。闵馥臻不由轻蹙眉头,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是在哪里闻过这股独特香味。 想了片刻,仍然没有头绪。闵馥臻抬起头,无意间发现站在自己前方的新知府面上出现了一丝表情变化。 新知府的视线一直落在慕容千羽手中的香囊上没有离开过,眉头紧皱眼眸深邃。从他的眼神来看,他是认得这个香囊的。 难不成这位新知府与案件也有牵连?又或者说杀害奶娘的凶手是他所认识的人?案件牵扯的越来越广,如今奶娘死了,裴煜霖又没法开口说话,这样一来线索就断了啊! 为今之计只能靠裴煜霖了,既然无法开口,那就用写的也不失为一个方法。凶手杀害了与案件挂钩的奶娘,没准下一个目标就是眼下唯一涉及到案件的裴煜霖,也就是说裴煜霖的安危受到了威胁。 糟糕,如今裴煜霖还在房间里面昏迷着! 闵馥臻猛地一声惊呼,冲慕容千羽道:“慕容,煜霖还在房间,会不会出事?”说着她就要跨步离开。她真的是太粗心大意了,怎么可以把裴煜霖一个人留在房间? 这时轩辕懿沉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放心吧!平安在房里照看着,不会出事的。” 平安虽是一名太监,却是武功高强,与宫廷的大内侍卫不相上下。有他保护,裴煜霖是不会有危险的。 闵馥臻停下脚步,转过身不可思议地望着轩辕懿,一双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惊叹。还是他想得周到,众人皆因为奶娘突然的死 而乱了方寸,他竟然还想到要留下平安保护裴煜霖的周全。 新知府让下人把地上的血水收拾干净,又封锁了房间,之后一行人便前往裴煜霖住处。 一进房,轩辕懿便向平安问起情况,平安摇头表示并无异常。从他们离开到回来,这期间没有任何人来过,裴煜霖也依旧是昏迷着的。 闵馥臻走到床沿边,这时候床上有了些许动静,是裴煜霖醒过来了。 裴煜霖缓缓睁开双眼,昏睡了这么长时间显得有些虚弱。印入眼帘的是闵馥臻一张布满担心的脸庞,他张开口“啊啊”叫了两声,事实证明他还是无法说话。一时情急,眼眶泛着泪水,很快就变得通红。 闵馥臻连忙上前将他扶着坐起来,同时口中道:“没关系煜霖,你这是暂时性的失语,会好的。” 闵馥臻轻轻拍着裴煜霖的手背,直到他完全冷静下来。 见他已经平静,闵馥臻便小心翼翼地问:“关于书房里的那间密室,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裴煜霖在看见那间密室后激动地晕厥过去,甚至因此还患上了失语症,可想而知他一定知道密室的存在。 在场之人皆看向裴煜霖,只等他的回应。 裴煜霖听了以后没有任何反应,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闵馥臻,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于是乎,闵馥臻搀扶着裴煜霖来到桌前坐下,又从旁拿来一张纸放在他面前,柔声着说:“你听臻姐姐的,把你想说的话在这张纸上写出来。” 眼下这个方法是唯一行得通的。裴煜霖读过几年书,让他把想说的话写出来完全不是问题。 然而你裴煜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闵馥臻,又往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扫视一遍,最终视线停留在闵馥臻身上,冲她摇了摇头。也即是说,他不愿意把知道的事情用写的方式告诉众人。 对于这个令人出乎意料的回应,闵馥臻皱眉表示不解,难道裴煜霖所知道的事情里面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如今作为案件唯一知情者的裴煜霖不肯把知道的写出来,大伙在一旁干着急也无济于事。 闵馥臻眉头更是紧皱,转过身去对着慕容千羽等人道:“要不你们先出去吧!煜霖目前的状态也不好,或许等状态好些才能问出点什么来。” 也只能如此了。众人纷纷点头,先后走出了房间。走的时候,轩辕懿还是不放心,便把平安留下了,在房间外边守着。 等到大伙儿离开,闵馥臻把裴煜霖重新扶回床上躺下。 看着这样的裴煜霖,闵馥臻有些说不出的心疼,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裴煜霖稚嫩的脸庞。 时间仿若定格,此刻难得的宁静。 过了半晌,闵馥臻坐到床沿边,冲裴煜霖轻声问:“你是不是在担心什么?”她总感觉裴煜霖心里有什么压抑着,或许他是害怕说出来以后会发生更不好的事情。至 于什么事,也只有裴煜霖一个人知道了。 裴煜霖皱了皱眉头,紧抿双唇,好一会儿过后摇摇头,他还是选择沉默。 见此,闵馥臻不由一声叹息,为裴煜霖盖好被子后站起身来,走到桌前坐下。如今裴煜霖患了失语症,在此之前她并未接触过这样的病例,要好好研究研究才行。 闵馥臻并不知裴煜霖是出于什么原因,心里有什么顾虑,为什么会不肯把所知道的说出来。看来这样是行不通的,她需要另想办法。 连着几日,裴煜霖的状态还是没有什么变化,有关密室的一切问题他都不作回应,案件就此停滞不前,无法再有新的进展。 期间轩辕懿以及慕容千羽来过几回,皆是无果而归。奶娘又不在了,再这样拖下去,何年何月才能破案? 这一日清晨天刚刚亮,本着不在房间里被闷坏的心,闵馥臻带着裴煜霖到后花园出去逛逛,由丫鬟玉琴带路。她想,也许带着裴煜霖出去散心,等到心情舒坦了,自然就什么都肯说出来了。 平安一直在后面跟着,有了奶娘的事件,众人皆提高警惕,以免历史重演。裴煜霖要是再发生意外,案件就完全没法调查下去。 一路上裴煜霖都紧紧抓住闵馥臻的衣袖,并且黏在闵馥臻身边片刻都不愿意分开,整个人处于紧绷的状态。自从那次昏迷醒来以后,他就变得极为多疑,眼神也是躲躲闪闪的。 还未走到后花园,一股清香扑鼻而来,使人顿时心旷神怡。他们不由加快步伐向后花园走去,很快就来到了后花园。 越往里走,就能看见后花园里栽种了各种各样的鲜花,乍眼望去美得让人窒息,极其赏心悦目。 就在这时候,印入眼帘的是几株稀奇的花种,在此之前闵馥臻从未见到过。 于是她特意停下脚步,指着那几株花侧身朝着旁边的玉琴问道:“这些都是什么花?”这些花散发出来的香味十分奇特,既香又不刺鼻,特别好闻。 面对闵馥臻的疑问,玉琴面上带笑回应道:“我们四姨娘平日里最爱研究花香,这几株花种是远从吐蕃国特地运过来的,是吐蕃国稀有的花种。” 吐蕃国? 闵馥臻不由轻蹙眉头,下意识地打量着面前的这几株花种。原来是由吐蕃国进贡而来的,难怪她之前没有见到过。可玉琴口中提到的四姨娘到底是何许人物,居然有这么大的门面? 身边的裴煜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这几株花上面,过了一会儿,他伸出手来意欲将花摘下。 玉琴看到后吓了一大跳,立即开口制止:“裴小公子,这花可万万不能摘!万一惹恼了四姨娘,咱们府上可就得闹翻天啊!” 说得这般严重,闵馥臻忽然很想见识见识这位四姨娘,她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对了,她终于想起来之前在奶娘房间里落下的那个香囊,里面所散发出来的独特香味是在哪里曾经闻到过。 第032章 凶手现形 “玉琴,我之前倒是对花香有过一些研究,想与四姨娘交流交流。不知你可否为我引荐下?”闵馥臻向玉琴提出请求,她迫不及待地要会会这个四姨娘。 玉琴稍微一愣,紧接着点点头,面上依旧保持着淡淡的笑容。 据玉琴所说,四姨娘为内阁侍读学士之庶女,出身书香世家,此生唯爱调制香粉,才嫁进来不到两年时间。 四姨娘住在西厢房,位于卧室的西面,与后花园的距离很近。新知府知其对花的喜好,因此特地给她安排这样的住处,方便其日常出入后花园,由此可见新知府对其的宠爱。 一进西厢房就闻到了一股花香味,闵馥臻与裴煜霖站在外殿,玉琴则去通报四姨娘。 四姨娘乃是知书达理之人,所处的西厢房内部摆设也是极为整洁,再加上整所殿上飘散的淡淡花香,使人一进门就感觉到非常舒适。 没过一会儿,四姨娘便由玉琴搀扶着从内殿走了出来。四姨娘一身淡绿色绸缎长裙,迈着莲步走来时全身散发出一种飘逸感,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虽没有倾城之貌,但自带非同寻常的气质,让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在见到闵馥臻时,四姨娘的脸上带着满满的笑意,一双明眸在她身上很快地扫了一遍,随即热情道:“臻儿姑娘,快快坐下!” 闵馥臻先是恭敬地福了福身,随后拉着裴煜霖坐下,莞尔一笑说:“臻儿冒昧前来,还望不会打扰到四姨娘。”许是长期调制花粉的缘故,四姨娘的身上香味弥漫,沁人心脾。 四姨娘一听不由失笑,连连摇头,言语间带着一丝客气:“哪里的话?如今臻儿姑娘可谓是荆州的大红人,我也早就听闻过姑娘的大名,你能来是我的荣幸。” 前不久的荆州事件令得闵馥臻成为了百姓的心目中的名人,不少外乡人更慕名而来,四姨娘自然也听了许多关于她的事迹,对她多少有些了解。 四姨娘声如细丝,甜美柔和的嗓音与其自身气质搭配在一起尤为贴合。 见四姨娘这般待人亲切,闵馥臻无法将其与命案联系到一块。她想起来前世一次偶然,她曾在宫中闻过与奶娘惨死当日凶手落下的香囊里面所散发出来的相同香味。 由于此香味极其独特,故而她印象颇深。而当时拥有此香的,是一名宫女。事隔多年,至于那名宫女的长相,她已经大致记不清了。 闵馥臻抬眸目不转睛地盯着四姨娘看,想要将其看穿。究竟这个四姨娘是怎样的人,为何如此让人琢磨不透? 过了半晌,闵馥臻抿嘴而笑,字里行间夹杂着试探的意味:“听闻四姨娘极爱研究花香,所调制出来的香粉更是与众不同。前几日府上出了一桩命案,想必四姨娘也略有所闻。凶手在逃离时落下一个香囊,其独特香味令人难以忘怀,不知四姨娘对此有何看法。” 四姨娘一听微微 皱起眉头,只一瞬便化为笑容,回应道:“姑娘可真爱说笑,我这只不过是自家人关上门玩耍的小儿戏,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命案事关重大,岂有我一个妇道人家可以胡乱言语的份?” 四姨娘面上神情变化虽不明显,但也被闵馥臻给发现了。一提到命案以及香囊,四姨娘整个人都不同了。 这个四姨娘一定是已经知道些什么,嘴巴才会这么紧。如果她没有猜错,那日在奶娘房间落下的香囊虽然不是所属四姨娘,但里面的香粉就是由四姨娘调制,而香囊的主人也与四姨娘关系匪浅。 再然后,闵馥臻又发现四姨娘的眼神有些怪异,时不时地就往屏风瞟去,笑容变得僵硬。 这样下去绝对是问不出什么的,闵馥臻嘴角上扬,从位置上站起来,作揖道:“既如此,臻儿也就不打扰了。” 说罢,她牵起裴煜霖的手,一行人走出了西厢房。临走时,闵馥臻有意无意地瞟向屏风。 闵馥臻几人一离开,屏风内随即走出一名女子。此女子身材娇小,一袭粉红色罗裙穿在身上,柳叶眉下是一双犀利的眼睛。 四姨娘面生严肃,眉头紧紧皱起,压低声音冲女子道:“刚才那位姑娘定是已经察觉出什么来了,你必须马上离开这里。”或许再慢一会儿,后果就会不堪设想。 四姨娘并不知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绽,只是内心很不踏实。 屋外忽而刮起一阵强风,半掩着的窗门在风的吹动下发出“吱吱”的声响。天空乌云密布,“轰隆隆”一阵雷声紧接着从西方响起,天就要下雨了。 在回客房的路上,闵馥臻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她停下脚步,低头揣摩了许久。 身边裴煜霖表现得一脸迷茫,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她看,稚**皙的小脸蛋在阳光的照射下粉扑扑的,模样极其讨喜。 过了一会儿,闵馥臻终于回过神来,侧头朝玉琴望去,开口问:“玉琴,你们府上是否来客人了?”从方才四姨娘的眼神中,她能感觉到屏风内有人。 玉琴点点头,“我们四姨娘的妹妹前几日刚来府上做客。” 妹妹?香囊…… 闵馥臻一下子理清了思绪,整个头脑都清晰了,她转身看向平安,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决断:“你立即随玉琴折返西厢房,杀害奶娘的凶手就在四姨娘的寝室内。”凶手便是玉琴口中提及的四姨娘的妹妹。 从刚刚四姨娘的反应来看,她一定是有所警觉,恐怕再迟一步,凶手就会从他们眼皮底下逃脱。而四姨娘的妹妹玉琴是认得的,带上她就能保证万无一失。 说完这话后,他们分头行事。闵馥臻则拉着裴煜霖快步前往轩辕懿住所,她要去搬救兵。 另一头,玉琴带着平安往西厢房方向走回,在拐弯处时恰好就见得一女子从西厢房悄然走出。这抹熟悉的身影不就是四姨娘的妹妹吗? “就 是她!”玉琴大喊了一声。这一激动,音量有些过大。 方楚月听到身后的声音后不由心生警戒,迈开步子迅速离去。于此时,平安即刻飞身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见形势不对,方楚月伸出手来就向平安用力挥去,平安往后一退,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臂,她又一个翻身以回旋踢反击。奈何二人功夫悬殊太大,来回才不过十招方楚月便被平安制服。 方楚月想要逃离无奈被抓了个正着,她愤恨地瞪了一眼此刻正捉着自己不放的平安,挣扎了许久仍是无法从中挣脱出来。 四姨娘闻声跑了出来,恰好就见到这一幕。 “你这是做什么,快把楚月放开!”四姨娘怒斥平安,想不到还是晚了一步,看来她太小觑闵馥臻了。 平安并不理会四姨娘,同一时间,轩辕懿一行人也正往这边赶来。他们把方楚月带了下去,由轩辕凌灏负责审问。 四姨娘在后边连连挥了挥手意欲制止,然而丝毫不管用。最终她也只能捂嘴哭泣,半倒在丫鬟的怀里。可怜的妹妹,这会儿怕是难逃制裁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如今找到了杀害奶娘的凶手,相信之前的案件会能有所进展。 看到方楚月被抓走了以后,一旁的玉琴才察觉到不妥,慌张下连忙偷偷地离开,朝着新知府所住方向赶去。 馥臻姑娘只是让自己带平安去找四姨娘的妹妹,可没有说过要捉她呀!眼下方楚月被抓走了,老爷怪罪下来第一个倒霉的肯定就是她了!她必须要赶快把事情禀报给老爷才行。 此时此刻,闵馥臻,裴煜霖,轩辕懿以及慕容千羽四人停留在原地。等到轩辕凌灏把方楚月带走后,辕懿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闵馥臻,面上神情严谨。就在刚才,他收到了一封来自太师府的书信,书信上表明六夫人生了重病,病情日况愈下。 闵馥臻见了书信时一开始还有些困惑,她抬起头茫然地看了一眼轩辕懿,迟疑了一会儿才接过书信。 书信上写的每一字每一句都犹如细针一般扎进了闵馥臻的心里,疼得她无法呼吸。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娘亲居然会在她离开太师府这么短的时间内得了重病,这其中铁定是有什么隐情,事不宜迟她必须要马上回太师府才行。 闵馥臻收拾好内心不安的情绪,这个时候就听见身边的慕容千羽说:“馥臻,我陪你一块回去吧!” 慕容千羽的声音温柔至极,在此刻听来格外令人舒畅。闵馥臻就此沉浸,原本有些慌乱的内心也因此得到了镇定。 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提议,闵馥臻听了以后连连点头。有他同行不仅能一路保自己周全,还可以免除自己对他会在荆州遇害的顾虑。而作为此案关键人物的裴煜霖却只能留在荆州,无法随自己一同回太师府。 想到此,闵馥臻不由皱起眉头,俯身拍了拍裴煜霖的肩膀,柔声 叮嘱道:“煜霖,你在这里记得要乖乖听十王爷的话,我们很快就能再见了。” 话虽如此,可下次见面不知会是何年何月。此趟回京,她或许不会再来荆州。 裴煜霖知道闵馥臻回去所为何事,故而并没有表现得无理取闹,他紧紧抓着闵馥臻的衣摆,眼眶湿润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 闵馥臻深吸一口气,牵起裴煜霖的手交到轩辕懿的手上,紧跟着与慕容千羽互相对望一眼,回客房收拾好包袱后便即刻启程回京,期间没有再回头。 娘亲,你一定要等着我! 二人前脚一走,新知府后脚就赶到。他走到四姨娘的面前,一开口就问:“楚月呢?”见四姨娘这般难过的样子,他便大概能够猜出刚刚发生的事情。 四姨娘只顾着哭,且越哭越厉害,哪里还答得上话来? 这时轩辕懿走上前,冲新知府冷笑一声,眉眼间尽是探究:“知府大人,据说方才捉拿的凶手是你小姨子。你之前知情不报,可知是罪加一等?” 新知府一听,整个脸色都变了。他为人向来浩浩荡荡,作为朝廷命官又岂会知法犯法? 早在前几日在命案现场看见凶手落下的香囊后,新知府就有所怀疑。毕竟香囊散发出来的那种独特的香味极少人能够调制得出。因此他还特地盘问过四姨娘,然而四姨娘决口否认,他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孰知这件事情居然跟方楚月扯上了关系,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新知府侧头望向还在啜泣的四姨娘,重重一声叹息后对着轩辕懿一字一句道:“若此事与楚月有关,下官定不会徇私枉法。下官一向遵纪守法恪守本职,还望十王爷明察,下官问心无愧。” 话都说到这地步了,足以证明新知府并无二心。但是他无私心,可不代表四姨娘也一样。从四姨娘的行为举止来看,她肯定是在此之前就已经知道些什么,并且选择为她妹妹隐瞒。 新知府让丫鬟将四姨娘搀扶回房,之后便随轩辕懿一块前去找轩辕凌灏,看他审问得如何了。 另一方面,闵馥臻与慕容千羽快马加鞭赶往京城。闵馥臻安静坐在马车里面,慕容千羽则手握缰绳坐在马车边上负责骑马车。 回京城的路上,闵馥臻心急如焚,她担心的是娘亲的病情。前世中,张氏虽一直弱不经风小病缠身,但并不是在这个时候生重病的。为何这样的情况会提前了几年?很明显因为她的重生,历史正在慢慢地发生变化。 在思绪之余,马车外传来慕容千羽悠扬的声音:“馥臻,你是怎么发现四姨娘的妹妹就是凶手的?” 慕容千羽始终猜不透,仅凭一个香囊就可以断定方楚月为杀害奶娘的凶手,而且还是在短短的几日时间内,闵馥臻这未免也太聪明了吧?他们可是浑然没有察觉到凶手就在身边。 闵馥臻闻声愣了半晌,紧接着打开帘布 ,就看见了坐在马车边上的慕容千羽。此时慕容千羽的一头秀发在风的吹动下尽情飘舞着,轮廓分明的侧脸显得英气十足。 闵馥臻不禁看得有些失神,顿了片刻这才回应道:“在奶娘房间凶手落下的香囊里散发着一股独特的香味,而四姨娘擅长调制香粉,另外凶手可以自由出入府邸且无人发现异常,如此一来不难猜出凶手与四姨娘有关联。为此我特地去找四姨娘探风,又问了丫鬟玉琴,这才断定了凶手的身份。” 眼下的问题就在于方楚月为何要杀害奶娘,她与之前裴知府的灭门一案又有何干系?新知府有没有牵扯进去?这些就只能等轩辕懿等人慢慢查出来了,闵馥臻的心早就已经回了太师府。 听完这一连贯的推测过后慕容千羽突然恍然大悟,看来还是闵馥臻的心思缜密,对此他自愧不如。 慕容千羽侧过头去痴痴地望着闵馥臻,嘴角情不自禁的往上划出一道弧度,一双眼睛里尽是惊叹。闵馥臻有着寻常人没有的聪明才智,其果断的行事作风以及准确无误的判断更是让人钦佩不已。 感觉到慕容千羽不一样的眼神,闵馥臻看了过去,正好与他对上眼。只一瞬间,闵馥臻便呆住了。对于这样的一个眼神,闵馥臻措手不及。 或许是看出闵馥臻面上的错愕表情,这会儿慕容千羽回过神来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连连摆手道:“快进去吧,到了我再叫你。”说罢也不再看身边之人,脸颊处染上一抹淡淡的红晕。 气氛有种无法言语的尴尬,听了这话,闵馥臻连忙点头应是,起身重新坐回马车里,心跳不由加快。 就在这个时候,马车左前轮碾过一块大石头,车身一时之间失去了平衡。再加上车速极快,这么一颠簸,整个车身就往右侧迅速翻去。刚坐到马车里头的闵馥臻一时没有稳住重心,随着车身翻了过去,头部重重地撞到车顶。 头部传来的剧烈疼痛使得闵馥臻整个人意识到严重性,她支撑着身子迈着艰难的步伐走前去打开帘布,只见马就像疯了似的不停左右胡乱地撞,原本就已经翻了的车身更是摇晃得厉害。 眼看马车距离悬崖越来越近,慕容千羽立马做出决断从腰间取出长剑,将马绳挥断。 疯马继续奔跑着,没一会儿就离开了二人的视线。然而车身却不受控制地朝悬崖处跌去。千钧一发之际,慕容千羽将身后的闵馥臻往外用力一推。 推搡之下,闵馥臻再次感觉到身子不受控制,飞出了马车。 “嘭”地一声,闵馥臻在地上打滚了两圈后终于停下。身体在这样的碰撞下受了几处皮外伤,脸部也有擦伤。但此时她已经完全顾不上疼痛,因为还在马车上的慕容千羽如今正命悬一线。 在看到马车跌下山崖的那一刻,闵馥臻猛地一声惊呼,原来慕容千羽的命数竟然是在今日! 第033章 张氏中毒 不到一会儿,原本迅速往下跌的马车突然停止了。此时此刻正是闵馥臻拉着悬在马车上的马绳,她在用身体的力量支撑着,不让马车跌下去。但她的双手在剧烈的摩擦下全是鲜血,亦顿时染红了马绳。 可是仅凭她一个弱小的身躯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能够将马车拉上来? 才停顿了片刻的时间,马车再次往下跌去,而坚持不松手的闵馥臻随着马车的移动,身子跟着往前挪。她紧咬下唇,汗水从她额头缓缓渗出来。 无论如何,她一定不会置慕容千羽的性命于不顾! 原本在马车里的慕容千羽刚准备设法跳出来,却发现了拼命拉绳的闵馥臻。只要他稍微一用力,闵馥臻便会无法承受住重力掉下悬崖。反之,若是闵馥臻松手,马车就会迅速往下坠,那么马车里的他即会掉下去。 若不能两全,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慕容千羽自然要先保住闵馥臻。 “馥臻,你快把手松开!”慕容千羽朝闵馥臻大喊道。他看见闵馥臻一双手染满鲜血,再这样下去,闵馥臻的手会废的!而且假如她不松手,两个人都会掉下去。 闵馥臻连连摇头,她在做垂死挣扎,用她仅存的一点力气。 见她这般固执,慕容千羽焦急万分。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必须尽快让闵馥臻脱险才行。 于是乎,慕容千羽再次执剑朝着马绳挥去。闵馥臻的身子终于没有再继续往前挪,然而马车却失去重心迅速地往悬崖跌下去。 闵馥臻猛地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望着前方。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快速跑到悬崖边上。却在这时候由于马车刚才停留过的地方出现崩塌,她一时脚下不稳,张嘴大叫一声跟着跌了下去。 马车于此时急速下坠,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马车里的慕容千羽在马车跌下前飞身出来,又见闵馥臻坠落山崖,即刻飞前去将其怀抱住。二人顺势在半空中旋转,以极快的速度坠落。 说时迟那时快,慕容千羽临危不惧用手中利剑向悬崖壁用力刺去,下坠了十来米以后二人总算定格在半空中。 闵馥臻不由侧头向慕容千羽望去,余惊未定。突发状况来得太快,快到还根本还没有反应过来。然而这样的平静才保持不到片刻,壁上的石头却好像崩裂开来似的,利剑无法再定在壁上,二人一同跌下山崖。 好在这个时候他们所在位置与谷底已经不高,跌入谷底时,慕容千羽又一直将闵馥臻护在怀中。二人在地上打滚了几圈后,翻到了山洞中。 山洞里的光线很暗,微弱的阳光透过缝隙照射进来,只听见滴滴答答的水声。 慕容千羽把呵护在怀里的闵馥臻扶了起来,在不小心碰到她手时,却听她嘴里发生“嘶”地一声,并将手迅速缩了回去。她的一双满是伤痕的手,在完全冷静下来之后才感觉到了疼。 “你感觉 怎样?”慕容千羽有些着急,闵馥臻是为了他而受伤的,此刻他不但过意不去,还倍感心疼。 闵馥臻垂眸下意识地透过隐约的光线望了一眼自己血迹斑斑的双手,随后抬起头来冲慕容千羽笑着摇摇头。虽然疼,可换来慕容千羽一条性命也是非常值得的。 接下来,闵馥臻开始观察四周围的环境。 山洞里空荡荡的,壁上水滴落在地面,传来细长动听的回音。 过了一会儿,她走出山洞,且从山洞外边寻来一些止血的草药,用石头搅碎后涂抹在受伤处。伤口凉凉的,很快就没有了刺痛感。 就在这时,山洞外不远处一株葫蔓藤印入眼帘。见此,闵馥臻的一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她提起裙摆迅速跑上前把身子蹲下,凑前去仔细一看,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后面露喜色,回过头来冲慕容千羽高兴道:“看到没?这可是难得一见的中草药!咱们掉下来还是挺有收获的。” 闵馥臻曾经在医书上见过葫蔓藤,百闻不如一见,如今亲眼目睹实在是让人心痒痒的。 这株葫蔓藤是刚长出的幼苗,根叶还极其鲜嫩,可惜季节没到还未长出花来。其功效很大,但直接食用可致中毒。 慕容千羽紧随在身后,满满的笑容洋溢在闵馥臻的脸上,双眼扑闪扑闪的,在阳光的映衬下于此刻格外动人,慕容千羽不由看得有些痴了。从此以后,闵馥臻在他在心底占据了无可替代的地位。 细细打量了一番过后,闵馥臻从怀中掏出丝巾,小心翼翼地将葫蔓藤采摘下来包裹于丝巾中。 身后慕容千羽见此表示不解,面上神情迷茫,“为何要用丝巾来采?”而不是用手? 闵馥臻把包好的葫蔓藤放进兜里,同时站起来,转过身向慕容千羽解释:“此草药又称为断肠草,有剧毒,所以还是小心为上。” 慕容千羽听了恍然大悟,想不到闵馥臻经过上次的荆州瘟疫后,对中草药这般熟稔,看来她在医学方面颇有天赋。 时间紧迫,六夫人的病情刻不容缓,眼下最重要的是他们要怎么上去。 这是一个悬崖陡壁,从底下爬上去是不切实际的想法。慕容千羽让闵馥臻留在山洞内,他则负责前去探路,看有没有上去的小径。 几个时辰过去,慕容千羽还没有回来,闵馥臻实在等不下去了,就从山洞里走出来。刚一迈出山洞,马上就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正从远处快速走来,不是慕容千羽是谁? 慕容千羽走到闵馥臻面前,面上尽是欣喜的神情,他告诉闵馥臻,自己已经找到了一条直接通往荆州市集的路径,来回约摸只需要一个时辰。 事不宜迟,他们即刻出发。 从谷底到达荆州的时候已经是晌午时分,闵馥臻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裳,随后又雇了一个车夫,回京城的行程因为坠崖事件耽搁了半日,如今他们收拾心情重新出发。 太 师府梓香阁内。 经过几场大雨的洗礼,树上枯枝焕然一新长出许多绿叶,鸟儿于枝头上欢唱着,叫声清脆悦耳。 厢房内,张氏躺在床上,眼睛微微张开。经过这一场大病之后,张氏明显消瘦了许多,本就苍白的脸上在此刻看来毫无血色,下颌处骨头凸显,仿佛只有一层薄薄的皮包着。 过了半晌,张氏冲床外挥挥手,雨馨立马走了过来。 “臻儿呢?”张氏询问起闵馥臻的去处,多日来,这是张氏说过最多的一句话。也许是生病的缘故,她特别想自己的女儿,也希望女儿能够陪伴在她身边。 雨馨咬了咬下唇,书信已送出去几日了,按照时间的推算理应已经抵达荆州,但还没有回音。关于闵馥臻如今的去向,雨馨也毫不知情。 见得雨馨这样的表情,张氏轻轻叹了一口气,闭上双眼显得疲惫不已。她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女儿。 于此时,只听门外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紧接着就见浣纱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进来,面上带着激动万分的神情,欣喜地看了一眼雨馨,走到床沿边对着张氏道:“夫人,夫人,小姐回来了!” 张氏一听,募地把眼睛睁开,挣扎着就要从床上坐起来,雨馨连忙上前意欲将她扶起。同一时间,闵馥臻由门外走进。 闵馥臻飞奔到床前,还未走近即迫不及待喊了一声:“娘亲!”此时闵馥臻一身浅紫色丝质花边衣裙,头戴玉簪乌发披肩,一双花盆底鞋伴随着轻盈步伐发出哒哒哒的响声。 闵馥臻一回京城就与慕容千羽分道扬镳,她回来太师府,至于慕容千羽要去往何处他则没有细说。 待看见躺在床上的张氏后,闵馥臻顿时红了眼眶。一别数日,娘亲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了?这是她怎么也想不通的。见张氏面容憔悴,全身乏力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可想而知的确是病得不轻。 闵馥臻坐于床沿边,一把握住张氏向她伸出来的极其冰凉的手,面上尽是疼惜。 “娘亲,您感觉怎样了?”闵馥臻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哽咽,她强忍着就要流下来的泪水,握紧张氏的手,生怕只要一放开就会消失一般。 直到闵馥臻坐在自己面前,感受到她的手温,熟悉的声音响起在耳边了,张氏才确定女儿回来了。 “臻儿,别担心,娘亲没事。”张氏表现得有些激动,说话之际更是两眼泛泪。由于身体状况的限制,此时张氏说起话来特别费劲,就连张口说了这么一句话也仿佛花了大半生的力气。 张氏如今瘦成纸片儿,颧骨高高凸起,眼袋明显,头上已长了些白发,这哪里是才三十出头年纪该有的样子?张氏这一病,看起来老了十岁不止。 闵馥臻看得极为不舍,连声让张氏停下来稍微闭眼休息一会。紧接着她将张氏的手放回被子里,掖了掖被子后站了起来,朝一旁的雨 馨使了个眼色,二人走出门外。 当闵馥臻问起病因后,雨馨便把近来发生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张氏病倒的导火线就是那次与七夫人王氏会面时,被王氏言语刺激一时气结吐血后就一病不起。 起初雨馨找来府上的许大夫,然而许大夫并不能诊断出张氏的病因,只给张氏开了一些清热解毒的药方,可并不管用。之后雨馨又在外边请了好几个大夫,他们对此病皆是束手无策。大夫们给张氏开了许多药方,张氏吃下药后病情非但毫无好转,反倒是一日比一日严重。 而张氏生重病一事,除了梓香阁里的人知情以外,其他人一概不知,闵太师也被隐瞒在内。 一听到这话,闵馥臻的眉头立即皱了起来。 娘亲生重病这么大的事情,为何要刻意隐瞒于父亲?怎么说也是夫妻一场,父亲没有理由会见死不救。 算了,既然是娘亲自己的意思,她也没必要多加操心。求人不如求己,即使众位大夫皆不能治好娘亲的病,她亦不能坐以待毙。 “雨馨,你去把许大夫请来。” 许大夫是京城里极有威望的一名大夫,多年前让闵太师邀请到府上,专门为太师府里的人诊治。对于他的医术,是无庸置疑的。 眼下闵馥臻要做的,就是通过许大夫为张氏诊断过后的看法来找出张氏的病因,从而对症下药。这绝对是有难度性的,毕竟京城内诸位大夫都无法确定张氏的真正病因。 雨馨点头应是,迈步急急离去。 待雨馨离开以后,闵馥臻又看向身后的浣纱,开口问道:“我离开这么长时间以来,可有人来过梓香阁?” 闵馥臻离开的时候张氏明明还好好的,根本没道理会突然生这场重病。更何况前世张氏是在天宝二十五年得了痨病死去的,而如今还没到天宝二十五年,张氏也并不是得痨病,她直觉这里面不会像表面的那么简单。 身后的浣纱垂下头想了片刻,紧接着摇摇头回应道:“没有人来过。” 梓香阁向来冷清,闵馥臻在的时候还好些,不在的这段时间就连苍蝇也没有飞进来一只。平日里下人们都是各忙各的,把活儿干完了以后就回房去了。 “夫人这段时间所喝汤药的药渣还在吗?”闵馥臻又问。她要结合多方面的要素,才能够找出张氏的病因。 然而浣纱却说,她们每日熬完药之后,药渣都会顺便倒掉,不过大夫人所开的药方是在的。接下来,浣纱便去把药方取来拿给闵馥臻。 正如刚才雨馨所言,大夫人开的药方子都是强身健体的,没看出什么不妥之处。什么都没有,如此那就只能等许大夫来了以后才能得出结论了。 过了一会儿,雨馨回来了,许大夫跟在后边。 闵馥臻把许大夫请了进去,让其再次给张氏诊脉。许大夫坐于床前,诊脉时眉头紧皱连连摇头。 这样的神情持续了 许久,许大夫一动不动的,有种快要睡着了的感觉。好一会儿以后,他才缓缓站起来向闵馥臻走去,脸色极其难看。 许大夫年若五十好几的岁数,眼角皱纹明显,下巴处胡须有些发白。说话时他轻捋白须,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四小姐,不是老夫不给六夫人诊治,实在是老夫无能为力。”从脉象的虚弱程度以及面相来看,张氏的身子情况比上次他来时更严重了。 张氏脉象紊乱,但又没有其他病症,身体状况却一日比一日差。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行医多年,许大夫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棘手的病。 一开始,大夫们都以为张氏是那次气急攻心吐血后延伸出来的病,开了相关的药方。可结果显而易见,张氏的病并非这么简单。经过这么些日子,他们的确是回天乏力。 听了许大夫的话,闵馥臻是越来越懵懂了。 从许大夫所诊断出来的结论表明,也即是说,娘亲只是单纯的脉象紊乱而已?既然是单纯的脉象紊乱,又没有其他病状,娘亲又为何会变成这样?这未免也太过蹊跷了! 诸多疑问在闵馥臻的脑海里反复萦绕,半晌后,她吩咐雨馨送许大夫出去,她则留在房间里思绪万千。 闵馥臻离开太师府的这段时间内并没有其他人来过梓香阁,大夫们所开的药方也没有任何问题,那么还会是哪里的问题? 从种种迹象来看,张氏分明就是中毒了!可倘若是中毒,为何又没有中毒的表现呢? 如此看来,问题肯定就出现在了饮食里面。 闵馥臻把浣纱叫来,问起张氏最近这些日子的饮食。 据浣纱所说,张氏的每日饮食都是由雨馨亲自从厨房带回来的,期间没有人动过。而且张氏身子一向虚弱,为了安全起见,在张氏食用前,雨馨每次都有用银针试探过,是确定没毒的。 也不是饮食方面的问题? 在闵馥臻思绪之际,雨馨恰好从厨房里带回来张氏的饭菜。这一回,由闵馥臻亲自用银针试探。 闵馥臻手拿银针,在每一道菜里面轻轻点了点。经过试探后,银针并没有变色。但这不代表什么,闵馥臻让浣纱拿来一碗清水,她将银针放进碗里,没过一会儿,原本清澈的水却在这时候真的变成了黑色! 饭菜里的毒量过少,因此仅凭银针是无法判断出有否下毒。闵馥臻曾经在医书上面看到过,用清水就可以彻底分辨出是否下毒。 闵馥臻没有猜错,问题果然就出现在了饮食上面!并且由此可见,张氏每次的饮食中都是有毒的。 可饭菜是由厨房做好,雨馨自个儿提回来的,没有经过别人之手,什么人有机会下毒? 又是何人如此心肠歹毒,居然给张氏下毒?而且下毒之人明显是有计划的,每次下毒的份量却极少,造成生病的假象,单凭脉象根本无法诊断出来,难怪就连大夫也察觉不到异常。 第034章 祖母晕厥 闵馥臻让雨馨把饭菜偷偷地倒掉,再将用过的碗筷送回厨房去,动作麻利些不要露出马脚。 她相信为了防范于未然,下毒之人定会亲自去检验饭菜,并且亦会亲自处理剩菜以及碗筷。但那时候,她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既然已经有人想到要用这种方法对付梓香阁的人,那么厨房就不安全了。接下来,闵馥臻决定在梓香阁内自起炉火。而在做了这决定以后,她去了一趟书房。 闵太师一向不喜欢稍作主张的人,而她也不是乖乖就范的人。这一趟,她只是去跟闵太师知会一声,并不是征求意见。 在去往书房的路上,闵馥臻遇到了紫萱。紫萱告诉她,闵太师刚刚从朝堂上回来,一回来就急着要见她。 闵馥臻有些诧异地皱起了眉头,她不知父亲为什么这么急着要找她。况且她这才刚回府不到两个时辰,期间哪儿也没有去过,父亲是怎么收到的风? 过了半晌,闵馥臻才从思绪中回神过来。于是乎,闵馥臻重新迈开步子随着紫萱一同前往书房。 一进书房,印入眼帘的是闵太师坐在桌前认真练习书法的样子。闵太师还穿着朝服,两眼盯着桌面在白纸上尽情挥笔,神情极其严肃。 伴随着脚步声的响起,闵太师抬起头来就看见了正朝他走过去的闵馥臻。他将手中毛笔在砚台上沾了些墨水,似是随口道:“臻儿,你来得正好。明日一早随为父进宫面圣,皇上今日在早朝上特意提到了你。这已经是皇上第三次提出要见你,不能再推脱了。” 闵太师这番话说得风轻云淡,说着继续挥笔成画,好像这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反倒是把闵馥臻给说蒙了,皇帝三番四次地提出要见她一面,当真只是为了之前荆州的事件?皇帝日理万机,怎么就对见她这件事情如此上心,时常挂在嘴边呢? 既来之则安之,明天她就去一趟皇宫,看看皇帝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闵馥臻点点头没有反对,顿了一会儿,她想起来此趟前来的目的,这便向闵太师提出了要在梓香阁内自设厨房的想法。关于其中的缘由,闵馥臻考虑到张氏,因此有所隐瞒。 结果正如她来此前的猜测一般,闵太师并不赞同。 闵太师募地皱起眉头,一脸不满地看向闵馥臻,嗔道:“府上本就只有一个厨房,你竟提出要另设厨房,这像什么样?” 太师府的规矩是,除了闵太师,老夫人,大夫人以及嫡女闵婧苓平日里在一块儿吃饭以外,其他夫人和子女都分别在各自的阁殿内吃饭。但是他们一日三餐的饮食亦是厨房统一做好,由各自阁殿内的下人按时按点前去厨房领取。 闵太师向来墨守成规,不愿意有人打破先辈定下的规矩,故而在听到闵馥臻的这个想法后,面上已表现出不悦。 闵馥臻早知会碰壁,语重心长地说:“父 亲,并非是女儿有意要坏了府上的规矩,女儿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娘亲一向体弱多病,在梓香阁内设立厨房比较方便些,还望父亲能够理解。” 她以为这样就可以说服闵太师,然而她还是太天真了!闵太师从多年以前就得知张氏体弱多病,但这么些年一来基本上没有踏进过梓香阁,可想而知闵太师根本就没有把张氏放在眼里。又怎么会仅仅因为张氏体弱多病,便打破府上的规矩呢? 体弱多病?体弱多病就能够单独设立厨房了?闵太师面生愠怒,以绝对没得商量的态度沉着声音说:“不行就是不行,你回去吧!” 想不到父亲竟是如此的绝情,闵馥臻的一颗心瞬间凉了。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犀利,开口说话时音量有些提高:“娘亲被人在饮食中下了毒,如今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女儿要是再任由下毒之人胡作非为而不管不顾,岂不是太不孝了?”闵馥臻这一激动,将张氏中毒一事脱口而出。 闵太师一听,整个人怔住了,眉眼间快速闪过一丝震惊,“你说什么?你娘中毒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他一点也不知情? 既然已经说漏嘴了,那么就没有必要再隐瞒了。 因此接下来,闵馥臻便向闵太师说出了她不在府上这段时间梓香阁发生的事情,以及张氏是如何中毒的。至于真凶目前还没有查出来,但马上就能揭晓。 听了闵馥臻这些叙述过后,闵太师才终于应允给梓香阁另设厨房。对于下毒之人,倘若查出来是何人所为,容不下一粒沙子的他定严惩不贷。 于此时,厨房内,待雨馨把装碗筷的篮子放下离开后,过了不久,厨房里果真就出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这人将篮子里的碟碟碗碗拿出来悉数检查了一遍,确定饭菜食用过后将碗筷洗净,悄然放回原位。 太师府内极其安静,静得有些异常。 这样的安静维持到了晚上,到了夜里,闵馥臻在房间内休息时,忽然听到外边隐约传来一阵躁动,紧接着雨馨从外头走进来,在她耳边轻轻喊了两声。 “小姐,小姐!”雨馨手里拿着一盏油灯,来到床前之后身子半弯着,凑近床沿边,她的声音很轻。 闵馥臻还未睡沉,听得声音缓缓睁开眼睛,透过微弱的灯光看见站在床前的雨馨。 这时候,就听雨馨道:“小姐,刚刚厨房做事的华瑾来了一趟,她说跟她共事的杏子在今晚吃完晚饭过后就一直腹痛难耐,如今更是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华瑾与雨馨交好,得知此事后立即前来梓香阁将情况告知于雨馨。 闵馥臻听罢顿时睡意全无,一双眼眸子亮了起来,嘴角不由上扬,划出一道浅浅的弧度。 早在今日中午让雨馨把饭菜送回厨房之前,闵馥臻就在盘子的四周围涂抹上了一种她自制的无色无味的毒药液,常人只要触碰 过就会出现腹痛至极的症状,若不及时医治必会死亡。 而今早闵馥臻已经猜到了下毒之人会去处理用过的碗筷,所以特别叮嘱雨馨要时刻注意府上的情况,果真就让凶手原形毕露。 原来下毒之人居然就是厨房里面的人,对于杏子这号人物,闵馥臻并没有太大的印象。 思绪片刻过后,闵馥臻从床上坐了起来,迅速穿上雨馨递过来的外衣,并与雨馨一同前往厨房下人的住处。 月儿高高挂在空中,微风轻轻拂过脸庞,夜色朦胧。 闵馥臻二人还未走近杏子住处,大老远地就听见里头传来的极为悲惨的喊叫声。 待推门而入,她们所看见的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面目表情极为扭曲的杏子。此刻仿佛有着无数只虫子在杏子的腹部里尽情噬咬着,她感觉自己疼得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听得推门声以后,杏子勉强地抬起头来,见着来人后就好像抓住了救命草绳一般挣扎着从床上起来,可却由于体力不支,双脚才刚碰到地上还没走两步,整个人就“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如此一来,她疼得更厉害了,捂住腹部拼命地翻滚,面色惨白。 “究竟是何人指使你在六夫人的饭菜里面下毒的?”闵馥臻面无表情地望着杏子,眼下她最关心的只有下毒的幕后主使。 杏子不过是一个婢女,与张氏无冤无仇,没有理由会对张氏下杀手,更不可能会有如此细腻的心思想到用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方法置张氏于死地。很明显,背后一定有人直视杏子。 此话一出,杏子猛地一惊,紧咬下唇艰难地朝闵馥臻看去,冷汗从她脸庞哗哗的往外流。 四小姐已经知道是她下的毒,也就是说,她会腹痛不止是四小姐所为?那么四小姐一定有办法可以帮她止痛的对不对? 杏子缓慢地挪着身子向闵馥臻爬过去,一把抓住闵馥臻的裙摆,苦苦哀求:“四小姐,求您给奴婢解药……”她实在是疼得受不了了。 闵馥臻轻哼一声,用力甩开对方抓住自己裙摆的手,面上流露出嫌弃的神情。娘亲本就身子虚弱,而杏子居然助纣为虐,狠心对娘亲下毒。要不是她发现及时,娘亲恐怕性命不保。这样的人,一点儿也不值得怜悯。 “中此剧毒,没有解药的话不出一刻钟你就会腹痛绞痛而死。难道到现在,你还不把幕后主使说出来吗?”闵馥臻半眯双眼,全身散发出寒意。 这话可把杏子吓坏了,全身发颤惶恐不安。若她将幕后主使说了出来,她或许会死得很惨。可是…… 犹豫了许久,腹部忽然绞痛,杏子实在没法忍受终于松口:“是……是大夫人!”此时她已经顾不上后果了,疼痛令她完全失去了理智。她大脑一片空白,心里只想着如何止痛。 大夫人? 闵馥臻早就该预料到这件事情与大夫人脱不了干系。偌大的太师府内, 除了大夫人母女俩,还有谁会几次跟她过不去? 大夫人,如今你步步逼近,连我生母也不放过,那么你可别怪我对你下狠手。 “四小姐,给奴婢解药……求您了!”杏子再次不死心地抓住闵馥臻的裙摆,下唇都给咬破了,鲜红的血液从唇上缓缓渗出。 面对杏子的这番惨状,闵馥臻并没有一丝同情。她冷冷地看着此时疼得在地上直打滚的杏子,嘴角边浮出一丝蔑视,“我可没告诉过你,这毒有解药。”说罢漠然离去。 这种人,死不足惜。 “四小姐,四小姐……”身后传来杏子嘶吼般的喊声,喊到最后已经近乎绝望。 没过多久,杏子忽而口吐白沫,整个人不停抽搐起来,不到一会儿就没有了呼吸。临死前,杏子睁着眼睛瞳孔放大,死状看上去恐怖至极。 第二日,隔壁房间的华瑾到房里去叫杏子,在看到躺在地上死去已久,身子早就僵硬的尸体后,华瑾惊恐地捂住嘴巴大叫起来。 而今日一大早天还未亮,闵馥臻就已经托付雨馨前往主卧室,将事情如实禀报给了闵太师。当然,闵馥臻并没有提及关于下毒的幕后主使,对大夫人只字未提。对付大夫人,她要另想法子。 闵太师得知后立即封锁了杏子暴毙的消息,只对外说明杏子是病死的。并且命人将杏子的尸体运到后山草草埋了,这件事情就这么给过去了。 闵馥臻一醒来,就从浣纱口中听到了这个结果,这是她预料之中的。闵太师可绝对不希望太师府染上一个污点,他最看重的就是名声。至于杏子真正的死因,又有谁在乎呢? 一番梳洗打扮过后,闵馥臻与雨馨便去了一趟敬悠阁。离开太师府这么长时间,如今回来自然是要去向老夫人请安的。 去敬悠阁之前,闵馥臻特意让雨馨带上一些补身子的药膳。 昨日从闵太师那儿回来以后,闵馥臻即亲手做了针对老夫人体质的药膳。这些药膳的配方皆是将中药以及一些具有药性价值的食材相结合搭配而成的,吃起来没有一点中药的苦味,但对身体有很大的帮助。 这个时候老夫人正在佛堂里边念佛,锦绣让闵馥臻先行在偏殿内坐一会儿,她则去佛堂禀报于老夫人。 闵馥臻坐在偏殿内上下打量了一番四周,之前老夫人让她抄写的经书还完好无损地放在桌面上。她忽然记起来老夫人年纪大了,身子大不如从前。前世中,老夫人即是在轩辕隽奇退婚前不久便去世的。 思绪之间,老夫人由锦绣搀扶着从里头缓步走了出来。看到闵馥臻后,老夫人喜上眉梢,面上笑意不断。 “臻儿啊,祖母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老夫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亲切,她总想着要与闵馥臻说说话,之前多次让锦绣去梓香阁把闵馥臻请来,可却由下人们的口中得知闵馥臻不在太师府,这不伤心了许久。 闵馥臻连忙从位置上站起来走到老夫人的跟前,并顺势伸出手来让老夫人扶着,二人依偎着走到榻上坐下。 “祖母,臻儿这一趟去了荆州,前不久荆州知府一家惨遭灭门,臻儿破案去了。”闵馥臻说得神秘,声音清脆嘹亮。一见到老夫人,她就把心中包袱全部给放下了。现在展现在老夫人面前的闵馥臻,就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单纯女子,没有任何的仇恨。 虽然暗自还未侦破,但最起码有所进展。只是不知道她离开荆州以后,那边又发生了什么事情?闵馥臻有些想念裴煜霖,没有自己在身边,裴煜霖肯定很孤单。 再加上裴煜霖如今患上了失语症,与轩辕懿等人更是难以沟通。她要尽快想出办法把裴煜霖的失语症治好才行! 老夫人听了面露惊讶,随即满意地点点头,拍了拍闵馥臻的手背一脸欣慰地笑着说:“咱们的臻儿长大了,越来越厉害了。”老夫人对她这个孙女可谓是越来越喜爱了。 闵馥臻附和地笑了笑,冲旁边的雨馨挥挥手,同时对着老夫人柔声道:“对了祖母,臻儿做了一些补身子的药膳,您尝尝味道如何。” 一旁的雨馨点头示意,即刻将刚刚放在桌子上的药膳端到了老夫人的面前。此刻呈现在老夫人面前的每一样药膳的看相都极为精致,闵馥臻对此可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仅从卖相上面看,老夫人就满意地连连点头了。她拿过锦绣递过来的玉筷子,随意夹了其中一样药膳送进嘴里细细嚼了起来。 清爽可口,又带着一丝甘甜,是极其美味的药膳。 老夫人的双眸发亮,侧头望向身边的闵馥臻,面上流露出不可思议:“臻儿,这药膳的味道非常独特,没有夹杂一点苦味,你是怎么做到的?” 并不是老夫人有意地夸赞闵馥臻,多年来她尝过许多药膳,但对于这样美味的药膳,她还是初次尝到。 闵馥臻听了莞尔一笑,回应道:“臻儿在原本的药膳中还加了一点橘皮,不仅可以去苦,还能时药膳变得更加鲜美。”这是她在一本医书上看到过的,想着尝试尝试,没想到老夫人还真的很喜欢。 老夫人顿时恍然大悟,忍不住紧紧握住闵馥臻的手,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叹,“不愧是臻儿,聪颖过人!”老夫人对闵馥臻开口就是表扬,说罢更是哈哈大笑。 见得老夫人如此开怀,闵馥臻也心情畅快,跟着笑了起来。 可没过一会儿,老夫人的笑声突然停止下来,面色跟着也变了。就在闵馥臻感到奇怪之际,老夫人猛地一吸气,“噗”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接着便两眼一闭晕厥了过去。 “老夫人,老夫人!”身后锦绣大叫了两声。 对于这样的突发状况,闵馥臻吓得面容失色。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老夫人居然会在吃下自己所做的药膳后口吐鲜血,这中间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第035章 进宫面圣 几人合力将晕厥过去的老夫人扶到床上。锦绣前去找许大夫,闵馥臻则坐在床沿边上,观察老夫人的症状。 老夫人呼吸有些急促,脸颊两边泛红,闵馥臻握住老夫人的手,发现其手心滚烫无比。她不由眉心一皱,伸出手来向老夫人额头探去。体温极高,是发烧了。 再看老夫人的脸色以及其身体状态,并没有发现其他症状,更不是中毒的可能。对此闵馥臻疑惑重重,她不知老夫人为什么会突然吐血昏厥。 闵馥臻眉头紧紧皱着,神色沉重。万一老夫人要是出了什么事,她不仅难辞其咎,亦会内疚一辈子。 身后的雨馨更是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一双手相互揉捏着,就连变得通红也浑然不觉。小姐刚回来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倘若让老爷发现了可怎么办呀? 过了一会儿之后,许大夫在锦绣的带路下匆忙赶来,肩上斜背着一个黑色药箱。 闵馥臻连忙站起来向许大夫开口道:“许大夫,你快看看老夫人这是怎么了?”她又把今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许大夫点点头,摆手示意她不要着急,接着走到床边的小凳子上坐下。锦绣上前将老夫人的手伸出来放到边上,又用一条丝巾放在其手腕上。接下里,许大夫便开始为老夫人把脉。 许大夫轻捋白须,静下心来感受老夫人的脉象。片刻过后,许大夫又皱了皱眉头,仔细打量老夫人的面相。顿了一会儿,他站起身来,弯下腰伸手撑开老夫人的双眼,最后终于得出了结论。 许大夫迈步走到闵馥臻跟前,眉头舒展开来,简单的说了两句:“四小姐,您放心吧!老夫人只是昨夜受寒着凉,有些发烧而已,并不大碍。” 真的是这样吗?闵馥臻下意识地朝锦绣望过去,这个时候就见锦绣点了点头,恭敬回应道:“老夫人昨夜的确是受寒着凉了,今日一早起来时就有些咳嗽。” 许大夫诊断出来的结果跟闵馥臻所想的大径相同,可既然是单纯的发烧,刚刚老夫人又为何会吐血呢? 闵馥臻还是不放心,于是问出了内心的疑问。刚才老夫人吐血的那一幕,着实是把她吓得三魂丢了七魄。为了保险起见,这一回的诊断绝对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许大夫提出要检查她所做的药膳,待雨馨拿来后,许大夫细细检查了一遍。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闵馥臻,意味深长地问:“你在做这药膳之前是不知道老夫人生病了的吧?” 闵馥臻点头应是,她的确在此之前并不知老夫人已经是处于身子不舒服的状态。可是,这与药膳又有什么冲突呢?她蹙眉表示不解。 “补身子也要分情况,不是任何时候都能够补的。就比如说一双快要破了的鞋子。你若是还硬要把它穿在脚上,结果会怎样?”人的身子就好比一双鞋子,在身子极度虚弱时进补只会加剧恶化,身子负荷不了,各种不良反应就会马上出现。 听了许大夫的这一番形象的解释后,闵馥臻幡然醒悟。 老夫人在昨天夜里就有些着凉了,然而闵馥臻并不知情,她所做的这些药膳都是滋补的,平日里食用是没有任何问题。但假使食用者体虚,就会一时无法承受住,造成吐血甚至是昏迷等后果。对于这种情况,只需要稍加调理就能够很快恢复。 事情算是有惊无险,这件事给闵馥臻敲了一个响钟。她在医学方面的知识还是欠佳,在用药时没有做到望闻问切。看来 以后她更要勤于学习医术才行,如此才不会再次出现像今日这样的错误。 许大夫给老夫人开了一些相关的药方之后就离开了,老夫人还没有苏醒过来。 时候已经不早,昨日闵太师已经跟闵馥臻说好了今天要进宫面圣。事不宜迟,闵馥臻只好先行离去。临走前,她再三叮嘱锦绣定要将老夫人服侍好。 闵馥臻与雨馨迈步走出敬悠阁,这时候已经快到辰时。 此时闵太师已在大殿上等候,见得闵馥臻姗姗来迟,他不禁脸色一沉,不满地嗔骂一声:“做事情不分轻重,拖拖拉拉的成何体统?”这要再拖下去,皇帝老儿可就该生气了。 闵太师并不知老夫人昏厥一事,见他面生愠怒,闵馥臻只说自己方才前去给老夫人请安,其余的一概不提。 紧接着,闵馥臻便随同闵太师一起进宫觐见皇帝。 宫殿内金碧辉煌,四周绿树成荫,宫殿檐上两条飞龙活灵活现,殿门口两条大柱以金铸成,极尽堂皇富丽。 一名公公在殿门口等候,见得他们二人到来后谄媚地走上前,他是皇帝贴身的掌事公公,大概四十好几的年纪,体型偏瘦,头发有些发白。 掌事公公手握拂尘,恭敬地朝着闵太师弯了弯腰,尖细着嗓子道:“闵太师,陛下正在里头候着呢!请二位随奴才进来。”皇帝下完早朝后就到偏殿内等候他们二人的大驾光临。 闵太师轻轻一点头,侧头对着闵馥臻示意,二人随着掌事公公一块进入偏殿。 进殿后,一股浓浓的檀香味扑鼻而来,印入眼帘的是正坐在龙椅上审阅奏章,一袭龙袍在身的皇帝。皇帝约摸四十岁出头,头戴珠冠,全身散发出一道与生俱来的威慑力,霸气十足。 听得脚步声的响起,皇帝微微抬起头来,一双利眼直勾勾地盯着闵馥臻。不到半晌,皇帝便移开视线,冲着闵馥臻身边的闵太师露出一丝浅笑。 “参加陛下,陛下万福金安。”二人鞠躬行礼,异口同声道。 闵馥臻抬起眼眸,用余光观察皇帝的反应。只见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折,再度把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以后,眉眼间闪过一丝探究,“你就是闵太师的女儿馥臻?” “是,小女子正是闵馥臻。”闵馥臻福了福身,恭敬回应。 她不知皇帝此次叫她进宫所为何事,胡乱猜测之际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轩辕懿的样子。皇帝与轩辕懿是亲兄弟,之前轩辕懿特地向皇帝请婚要迎娶她,而她拒绝了。如今皇帝应该不可能再提及此事,难不成是上回的荆州事件? 可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皇帝没理由再提。既然如此,那就静等皇帝接下来有什么举动了。 皇帝点了点头,却好久都没有再开口言语,只是一双眼睛半眯着,似是要将她看穿才罢休,这样的眼神持续了很久。 许久过后,皇帝终于有下文了,可他所说的话却让闵馥臻震惊不已。皇帝看向一旁的掌事公公,开口道:“高进,朕有要事与闵太师商量,你先带着馥臻到四处逛逛。” “是。” 被唤作高进的掌事公公恭敬应是,迈步走向闵馥臻。 听得这话,闵馥臻不由轻蹙眉,皇帝这是有意将她支开吗?直到感受到父亲的眼神后,闵馥臻这才侧过头对父亲点点头,随后冲皇帝屈膝行礼,跟着掌事公公走出殿外。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皇帝只为了见她一面,仅此而已? 尽管内心有诸多疑问,闵馥臻还是先沉住 气,毕竟这里是皇宫,她所面对的一国之君,不是她可以胡言乱语的地方及对象。 掌事公公带着闵馥臻来到了御花园,据掌事公公所说,御花园平日里除了皇帝以及后宫嫔妃们以外不允许其他人进入。闵馥臻是客人,今早皇帝特地提及了,可以让她来御花园走走。 闵馥臻更是困惑了,这个皇帝拐弯抹角的到底是有什么用意呢? 于此时,身后一阵躁动。“小公主,您别跑太快呀!”紧接着,身后传来一道急促的声音。 闵馥臻闻声停下脚步,刚欲转过身去,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弱小的身影撞了上来。闵馥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撞了一下,但力道不大。她不由低下头看向这抹身影,印入眼帘的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身穿粉红色罗裙,脸蛋有些婴儿肥,嘴角咧开,两排洁白的牙齿显露出来。她紧紧抓住闵馥臻的裙摆,抬起头咯咯笑着,一双眼睛弯弯的像是月牙一样,冲她淘气地眨了眨,嘴角两边分别有一个深深的酒窝,是个极其可爱的小女孩。 没过一会儿,一名宫女急急跑来,着急地看了一眼闵馥臻,随后朝着这个小女孩道:“小公主,娘娘说了,您不能来御花园。” 这是小公主? 闵馥臻下意识地打量着面前的小女孩,轮廓确实与皇帝有些许相似。 小公主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目光依旧停留在闵馥臻的身上。她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面上出现了一丝茫然,稚嫩的声音从她口中传出:“姐姐,你从哪里来?”对小公主而言,这是一个陌生的面孔。 闵馥臻的一颗心顿时融化了,柔声回应:“姐姐从京城来。” “京城?那儿是不是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第036章 皇帝心思 小公主一听到闵馥臻是从京城来的,眼眸子都亮了起来。她可从来没有出宫过,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心。 身边的掌事公公对闵馥臻解释道,这是皇帝最小的女儿,由淑嫔所生。平日里小公主只待在寝殿里,这一回不知怎么的就来御花园了。 闵馥臻点点头,垂眸望向小公主后冲她莞尔一笑,声音极其轻柔:“小公主,京城好玩的地方可多了,尤其是到了节日,有猜灯谜,放花灯,皮影戏,各种各样的节目表演。” 闵馥臻说得滔滔不绝,把小公主原本就****的心撩得更加心花怒放,小公主目光清澈,透过闵馥臻的身子望向遥远的一方,有种我也要出宫的想法。 “倩溪姑姑也时常跟我提起,我要是能出宫就好了!”小公主的声音极为清亮,言语间带着满满的渴望。小公主口中提到的倩溪姑姑便是淑嫔寝殿内的掌事姑姑,倩溪偶尔会偷偷地向小公主提起宫外的趣事。 如今小公主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虽然有着一颗向往自由的心,然而她的身份不允许她离开皇宫。表面上小公主享受着宫廷内的荣华富贵,心底却是寂寞得很。 偌大的皇宫内,又有多少犹如小公主这般拥有身不由己的无奈呢?闵馥臻忽然有些心疼起这个在宫廷里养尊处优的小公主。 “小公主,您回去吧,一会儿淑嫔娘娘该着急了。”掌事公公弯下腰对着小公主细声细气地提醒一句。 淑嫔对小公主宠爱有加,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里又怕融化。故而小公主在没有淑嫔的允许之下是不能离开寝殿的,更不能来御花园。淑嫔担心小公主万一要是不小心冲撞了其他嫔妃娘娘,那麻烦事可就大了。 经这么一说 ,小公主不由重重叹了一口气,表现得失落不已。 这时候小公主身后的宫女走上前扶住小公主,对着掌事公公以及闵馥臻恭敬地点了点头,带小公主离开御花园。 临走前,小公主依依不舍地看着闵馥臻,撅起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姐姐,我还能再见到你吗?”虽与闵馥臻只是一面之缘,小公主却是对闵馥臻的印象极好。 闵馥臻有些错愕,愣了半晌后笑着点头,如此一来小公主才安下心来,挪着小步子走回自己的寝殿。 待目送小公主离去以后,闵馥臻这才重新将视线放在御花园里。 御花园内的景色令人眼前一亮,园中佳木葱茏,百花绽放。右侧一座假山屹立,点缀着整个御花园,实是叹为惊人。 就在闵馥臻沉浸在此美景当中之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这抹身影顿时使她心情低沉下来,心跳仿若停止一般,大脑一片空白。 闵馥臻皱紧眉头,一双眼睛里满是过往的回忆,不一会儿就泛出些许泪光。此刻站在御花园内的,不就是三皇子轩辕隽奇吗? 她以为再次见到轩辕隽奇时,她可以像觐见皇帝那样表现得从容淡定。可如今一见,平日沉着稳重的样子全部都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是一个躯壳而已。 此时轩辕隽奇面上的笑容极为灿烂,阳光照射在他身上,在闵馥臻看来虚伪无比。他身边还站着一位看似四十有余,打扮得雍容华贵的娘娘。闵馥臻不曾见过她,但可从中猜测出她是轩辕隽奇的生母。 身边的掌事公公看到御花园内的二人后,轻声提醒:“那是景妃娘娘以及三殿下,待会见面姑娘只需行礼就行了,不用多说什么。” 景妃娘娘在后宫并 不算得宠,其儿子轩辕隽奇也是难得来一趟探望母妃。 与此同时轩辕隽奇也发现了闵馥臻的存在,不知跟他母妃说了些什么,景妃娘娘抬起头来沿着视线向闵馥臻这边的方向望过来,紧接着二人缓步走来。 冤家路窄,不想见到的人总能在不同的场合通过不同的方式见到。 闵馥臻不由再度皱了皱眉头,这样的不快稍纵即逝,快到没有任何人察觉到异常。她浅浅一笑,对着来人鞠躬行礼。 “馥臻姑娘,居然能在宫里面与你相见,想来我们还是挺有缘分的。”轩辕隽奇客气地说了这么一句话。这或许是他自从知道闵馥臻一来,主动跟她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 闵馥臻在内心鄙夷的轻哼一声,面上却露出淡笑,除此之外没有做出其他回应。她连一句话都懒得跟轩辕隽奇说,面前的轩辕隽奇在她看来恶心至极。 身边的掌事公公开口缓和气氛:“回禀三殿下,陛下今日一早召见馥臻姑娘,而今亦是陛下吩咐奴才带馥臻姑娘来御花园走走。”掌事公公待在皇帝身边十来年,对于这些场面是见惯不怪了,最擅长的就是解围。 轩辕隽奇听罢轻蹙眉,父皇亲自召见闵馥臻所为何事? 但只一瞬他便化为笑容,冲闵馥臻道:“难得父皇待姑娘如此上心,听说之前在朝堂上也几次提到姑娘,可想而知父皇对姑娘极为看重。” 这话大有意味,听着怎么就怪怪的呢?闵馥臻不明所以,不禁抬起眼眸仔细地打量着面前这说话怪里怪气的轩辕隽奇。 轩辕隽奇说这话到底是想表达什么? 一旁的景妃娘娘也跟着附和:“姑娘的事迹宫里头的人无人不知晓,之前隽奇在本宫面前也提到过姑娘,闻名不 如一见,本宫与姑娘亦是挺有眼缘的,日后有时间的话不妨经常来宫里陪本宫。” 闵馥臻随时怔住了,这母子俩一唱一和,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与轩辕隽奇不过此前在荆州见过一两回,回京以后将近一个月都没再见过,怎么就无故套起近乎来了?另外景妃娘娘跟她是初次见面,说起话来怎么就像是和她非常熟络一般? 闵馥臻实在看不透这两个人,越是如此她就越觉得危险。 于此时,一名小太监匆匆走来。小太监来到掌事公公身边,轻声说了几句话。紧接着,掌事公公走向闵馥臻,开口道:“馥臻姑娘,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养心殿去吧!” 皇帝与闵太师已经商讨完毕,刚刚那名小太监即是皇帝派过来通知他们的。 这话真的是太好了!闵馥臻立即看向景妃娘娘,恭敬地福了福身,“娘娘,三殿下,臻儿告退。”她就感觉自己跟脱离了苦海一般,整个人顿时轻松了不少。跟他们待在一块儿片刻的时间,闵馥臻就有种快要窒息了的感觉。 既然皇帝都找人了,如此一来他们也不好多作挽留。于是二人同时点头,面上笑容一致。 闵馥臻转过身,迈着大步伐与掌事公公快速离开御花园。才走没几步,身后忽然传来轩辕隽奇的声音:“馥臻姑娘,你等等!” 听得这声音,闵馥臻已经表现得有些不耐烦了。她刚停下脚步,就见轩辕隽奇跨步来到她跟前,客客气气地说道:“姑娘此前在荆州的表现令我钦佩不已,姑娘运筹帷幄,堪称是女中豪杰。” 此时呈现在轩辕隽奇脸上的,是极为诚恳的表情。轩辕隽奇目光如炬,仿佛站在面前的闵馥臻会发光一样,说话的口气带着对闵馥 臻满满的敬意。 闵馥臻并不明白轩辕隽奇为什么要突然提起这件事情,她面容淡然地垂下头,言语间有意地与轩辕隽奇拉开距离,“让三殿下见笑了。” 对此,轩辕隽奇并没有感觉到异常,两手握拳,嘴角轻扬露出一抹令人无法捉摸的笑容,再次道:“改日我再亲自去拜访闵太师,咱们后会有期。” 轩辕隽奇居然提出要去拜访闵太师,这实在太出奇了。天知道他这是在打什么如意算盘!众所周知,闵太师跟轩辕隽奇没有什么来往。 闵馥臻的面上流露出一丝疑惑,很快就散去。她应了一声,不再与轩辕隽奇多言,绕过对方走了开去。 轩辕隽奇的心思没有人能够轻易猜透,这样的双面人是极度危险的。要不是拥有前世的记忆,她也许就要被轩辕隽奇此刻表现出的真挚给欺瞒过去了。 身后轩辕隽奇仍旧站在原地,目光一直落在闵馥臻渐渐远去的身影上迟迟没有移开,望着闵馥臻背影的眼眸逐渐变得深邃,此时此刻,他在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闵馥臻回到了养心殿的门外,这个时候闵太师已经在门外侯着了。看到她以后,闵太师冲着她淡淡的说了一句:“出宫吧!”说罢也不等她,径直往宫门方向走去。 闵太师的脸上看不出有任何的表情,待闵馥臻来到身前时也只是粗略瞟了一眼。这让人不禁联想翩翩,皇帝到底对他说了些什么? 而闵馥臻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更是诧异不已,呆愣在原地半晌也没有反应过来。 要回去了? 皇帝三番四次在早朝上提出要见闵馥臻,如今终于见上了,却连话都没跟她说上两句,有这么简单吗?这未免也太蹊跷了吧?直觉告诉她,这其中定有猫腻。 第037章 月琪受罚 思绪过后,闵馥臻随着闵太师迈步走出皇宫,回到了太师府。 到了太师府,闵太师依旧是一言不发,不等闵馥臻就径直迈步向书房走去,留下一个让闵馥臻极为迷茫不解的背影。 父亲这到底是怎么了? 闵馥臻皱了皱眉头,顿了片刻这才往梓香阁方向走回。途经庭院时,一阵声响使得她不由停下脚步。沿着视线一望,前方不远处正站着一行人。 “好大的胆子,这万一有个好歹,我饶不了你!” “梦珊姐姐,柳香再也不敢了……” 闵馥臻凑近一看,便见柳香跪于地上,梦珊正伸手往柳香胳膊上捏去,她立即喝道:“住手!” 众人闻声回头,纷纷低下头行礼道:“四小姐。” 仔细端详后,闵馥臻面生不快,却见雨馨也在场,于是问道:“雨馨,这是怎么回事?” 柳香乃是厨房做事的婢女,而梦珊则是五妹闵月琪的贴身丫鬟。如今出现此状况,其中必有隐情。 雨馨缓步朝闵馥臻走去,福了福身道:“回禀小姐,柳香把五小姐今日午膳给打翻了,奴婢正巧经过。” 往地上看去,各色菜式洒了一地。 而此时的柳香正不停地摸着手臂,脸上出现痛苦的表情。闵馥臻看出端倪,俯下身子,将柳香衣袖掀开,赫然发现她一条手臂全是淤青。 再看旁边站着已经变了脸色的梦珊,回过头来质问:“柳香,你手上的伤可是与梦珊有关?” 柳香一听,惊慌失措地望了眼梦珊,随后摇头道:“不是的,四小姐,是奴婢自个儿不小心撞到的。”柳香可绝对不敢说出实情。 这点异样哪能逃过闵馥臻双眼,她直起身子,目光投向梦珊,眼睛里射放出犀利:“你一个小小婢女,竟胆大妄 为,今日被我撞见,我必须替五妹好好教训你!” 五妹一向刁蛮任性,就连她的婢女也跟着被宠上了天,平日里最爱欺负府上其他下人。奈何身后有人撑腰,多年来下人们皆是忍气吞声,有苦不能言。如今遇上了闵馥臻,算梦珊倒了大霉。 梦珊听罢全身发抖惶恐不安,面对闵馥臻的话更是后怕,扑通一声跪地连连求饶道:“四小姐,奴婢错了,奴婢不敢了……”一边说一边拼命磕头。 求饶若有用,世间便不会有斗争。 闵馥臻冷眼看着梦珊,“带下去,杖打二十以儆效尤。”闵馥臻这一招叫做杀鸡儆猴,如此一来,她倒要看看日后还有谁敢在太师府内仗势欺人! “慢着!” 一道声音及时从身后响起。 听得这声音,闵馥臻轻笑一声,转过身就见正往这边赶来的闵月琪。 “四姐,梦珊是五妹的人,就算是做错了事也应当由五妹来责罚,四姐未免管得太多了。”闵月琪理直气壮地说着,话语间隐藏一丝不满。 她但笑不语。 梦珊早已吓得失了魂魄,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躲在闵月琪背后。 见此,闵馥臻冷哼:“五妹,你这丫鬟仗势欺人,这可不是你太过宠溺所致?” 看了一眼浑身哆嗦的梦珊,她刚欲再度发话,却听闵月琪道:“这是五妹自己的事,如何处置还轮不到你来管。”说话之际闵月琪鼻孔朝天显得极其嚣张。 “放肆!” 一道响亮的声音忽而从侧旁传来,打断了闵月琪的话。众人皆投去目光,闵馥臻更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正向她们走来的,不就是向来不谙世事的二夫人吗? 二夫人平日里对府上的事情素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怎么今日会插手了? 二夫人将近四十的年纪,身穿一袭素净衣裙,头发以玉钗扎髻,五官精致,右眼角一颗泪痣极为明显。只见她皱起眉头,标致的脸上显露出不满的样子,在丫鬟的搀扶下缓步而来。 正当闵馥臻对此感到诧异之际,二夫人已来到众人面前。她冷眼望着闵月琪,面生不快。余光瞟向闵馥臻时,她的眼神才转为温柔,只一瞬却又消失。 “月琪,你太肆无忌惮了!臻儿是你四姐,你怎可如此与她说话?”二夫人沉声呵斥,双眼如同利剑般直扫闵月琪。 二夫人与闵馥臻来往甚少,今日会出面缓和气氛的确是让闵馥臻有些出乎意料了。 闵馥臻闷不吭声,坐等接下来事情的发展。 原本还趾高气昂的闵月琪见到来人后连忙低下头,两手不停揉搓着显得极其紧张。可一听这话,她募地抬起双眸,向闵馥臻投去怨恨的眼神:“二婶,月琪没有错,是四姐越界了。”说话间她指着闵馥臻,将全部责任怪罪在闵馥臻身上。 至今闵月琪还不认为自己是有错的。 “无理取闹!”二夫人提高音量,又道:“正是你娘亲太过宠你,才会使你如此目中无人。如今我非得替你娘亲好好教你,让你知道何为长幼尊卑!”说着说着,二夫人双眼瞪大,脸上有些泛红。 见其激动不已就要惩治对方,闵馥臻连忙制止。“二婶。”她开口叫唤,“臻儿认为此事交由七婶处理较为妥当。”如若不然,先斩后奏闹到七夫人王氏那里,事情便会复杂许多。 说话间,闵馥臻特意瞟了眼闵月琪,发现其正瞪着自己,眼珠子快要掉下。她不由轻笑,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闵月琪这般目中无人,也是时候该有所惩戒了。 闵月 琪甚是恼怒,巴不得将闵馥臻活剥了。该死的,谁要你多管闲事!万一娘亲知道了此事,碍于家规,娘亲定不会偏袒于她,她会吃大亏! 二夫人沉思片刻,点头表示同意,再次看向闵月琪道:“既如此,我便将你交于你娘亲。” 闵月琪恶狠狠地瞪着闵馥臻,牙齿紧咬下唇,被二夫人拉扯到七夫人的房间。见此,闵馥臻并不以为然,回过头让大伙都散了,随后跟上步伐。 与此同时七夫人王氏正在房间内于侧榻小憩,听闻门外动静不禁皱起眉头,紧接着便听下人回报:“七夫人,二夫人与四小姐来访,五小姐也在。” 人突然来这么齐,难道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王氏很快听出不对劲,顿了片刻之后眉毛一挑挥手传人进门。 待人进来,果然就见神色慌张的闵月琪。王氏的心猛地一抽,还未有所反应就听到二夫人的声音。 “妹妹,月琪方才出言不逊,当着下人的面冲撞臻儿,且无半点改过之心,我看还是由为臻儿主持公道合理些,妹妹以为如何?”二夫人将闵月琪拉到王氏面前,言语间带着些许威逼。 张氏脸色一沉,矛头指向闵月琪:“月琪,此话当真?”就连二夫人也来了,看来她们诚心要将事情闹大。 闵月琪不知悔改,坚决认为自己没有错。她垂眸摇头道:“回禀娘亲,柳香将女儿午膳打翻,梦珊不过是对其小小教训而已。”说着,她怒瞪闵馥臻,“是她多管闲事,竟要惩治梦珊。” 话还未说完,王氏就已经黑脸。 “跪下!” 这是王氏进府以来首次于众人面前发怒,闵月琪错愕之余慌张地跪在地上,可还是不罢休:“母亲,女儿没有错。” 王氏叹了一口 气,严肃道:“臻儿是你姐姐,你不该对她无礼。” “我从未把她当姐姐看待。”闵月琪一脸不屑,祸将至却全然不知悔改。 听罢,王氏面生愠怒,伸手便朝闵月琪脸蛋挥去,同时口中喝道:“你实在太不懂礼数!” 响亮的一巴掌荡漾在空气中,闵月琪捂住右脸,两眼含泪歇斯底里道:“娘亲,我可是您的亲女儿!”她万万没有想到,娘亲居然会掌掴于她,这一巴掌用了很大的力气,她只感觉到右脸火辣辣的疼。 可怜的闵月琪,至今仍不清楚自己于太师府的地位。身为庶女竟一再口不遮拦,就连其生母也无法为她出头。 闵馥臻漠然的看着眼前一切,嘴角不经意间浮起一丝冷意。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至今仍不悔改,置家规于何在?”二夫人终于在这时吭声,冲闵月琪大声斥责。 闵月琪垂下头吸了吸鼻子,泪水从眼眶中犹如泉水一般哗啦啦地往下滑落,她只觉得自己委屈至极。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怪好管闲事的闵馥臻,若不是她,自己怎么会被娘亲掌掴,被二婶骂? 见闵月琪哭得稀里哗啦的,王氏疼在心里却无法为其抱不平。过了一会儿后再次叹息,终痛下心道:“月琪,你屡教不改,故以家法处置,杖打二十。” 杖打二十,这已经算是较轻的处罚了。王氏还是聪明的,她知道倘若她现在不处置闵月琪,这件事情就会交给大夫人处理,到那时候可就不是仅仅二十杖就能够解决的。 “娘亲,不要啊……”闵月琪急忙求饶,却已于事无补,任由下人们拖了下去。 闵馥臻站于原地,一双眼睛盯着王氏不放,只见其面上出现了不易察觉的狠劲。她轻哼一声,移回视线。 第038章 闹出人命 夜里,起凉风。 闵馥臻辗转反侧终无法入眠,故披上披风独自一人走出房间,雨馨与浣纱并没有跟在身边。 晚风拂过,她不禁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抚摸直起疙瘩的手臂。 如今事情越来越繁琐,荆州案件不知进展得如何,皇帝又不知作何打算,轩辕隽奇也似乎有什么密谋,所有的疑问使得闵馥臻思绪混乱,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募地,一阵阴风从身后吹来,闵馥臻往后一看,可还未转过身,后脑勺便被硬物重重地击打。 她头部传来疼痛,紧接着意识变得模糊,昏迷之前亦无法看清对方的面容。 闵馥臻醒来时身处黑暗之地,隐约只能看见一丝光线。头部传来刺痛,她摇晃着头从地上站起,却在这时发现手中握着一把刀。 还没等她多想,只听一道声响,门打开了。忽然的阳光显得极其刺眼,她伸手挡住眼前视线,半眯着眼看见从门外走进的几人,分别是大夫人刘氏,七夫人王氏以及闵嗔生。 在看到闵嗔生时,闵馥臻有些诧异,她没想到大哥居然回来了。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却听到王氏大喊了一声。 “杀人啦,杀人啦!”王氏一进门就捂住头大喊,眼里出现了惊恐。 闵馥臻不明所以,下意识地看了眼手中的刀,竟全是血。再沿着王氏的目光望去,地上躺着的是胸膛上沾满血,一动也不动的柳香。 恐慌之余,她又仔细观察四周,发现此刻她是在厨房里,而外面已天亮。 闵嗔生迅速上前查看,柳香已然呼吸停止。他不禁皱起眉头,面生严肃,且带着疑惑。而闵馥臻见他摇头后一声惊呼,心跳因此加快。柳香死了? 又听王氏在这时道:“姐姐,臻儿竟杀人了,这可是大事啊!” 大夫人刘氏沉思着,半晌未作答。 杀人?她可没杀人! 闵馥臻有些慌张地将刀扔在地上,随后深呼一口气保持镇定,冲大夫人道:“母亲,女儿昨夜被人袭击,醒来时已在厨房。至于柳香为何会死,女儿并不知情。” 语罢再次低头看了眼柳香,心生凉意。 “哐当”一声,沾满血的刀跌落在地。众人皆提起心,紧盯着闵馥臻看。大夫人眉头紧锁,依旧不发一言。 “姐姐,如今证据确凿,你打算如何处置臻儿?”王氏不折不挠,紧咬着闵馥臻不放。 闵馥臻自是不满,昨夜莫名遇袭,现在王氏又这般态度,很明显其中有端倪。 她审视地看向王氏,一字一句缓慢说道:“七婶,您不分青红皂白就将柳香之死诬赖于我,难不成此事与您有关?” 王氏一听急了,喝道:“你可别胡说,我与姐姐一起来的,怎会参与此事?”说话之际表现得稍加激动。 王氏的确可疑,柳香之死她必定要查清楚。 见闵馥臻没再开口,王氏又接着道:“如今咱府上出人命了,依我看来,必当严惩!” 照这样子, 王氏分明是要将她置于死地。闵馥臻冷眼望着王氏,想看对方玩什么马戏。 大夫人重重叹了口气,对闵馥臻无奈地摇了摇头,“臻儿,你太令母亲失望了!”话语里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话虽如此,眉眼间却快速闪过一抹得意。 大夫人一向看她不顺眼,总想找机会撂倒她,如今正好机会来了,大夫人定是不会放过。如今的确证据确凿,她要是不想办法的话很难翻身。 闵馥臻有些心寒,却不能轻言放弃,于是问道:“母亲,你们为何一大早会来厨房?”她觉着这是本案件的关键。 “你七婶说亲自为我做膳食,可不曾想竟见到这一场景。”大夫人简单道来,说着又叹了叹气,眉眼间再次快速闪过一丝狠绝。 王氏,又是王氏! 闵馥臻内心疑惑更重,并陷入了深思。 “母亲,儿子认为此事蹊跷,不应就此枉下定论。”闵嗔生说了句公道话。对于闵馥臻杀人一事,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 闵嗔生这次有要事回京一趟,昨夜深夜才抵达太师府,今日一早才刚去向大夫人请安,却没料到府上竟会发生命案,且命案还是与闵馥臻有关。 大夫人点头表示赞同,刚欲开口,但王氏不打算就此罢休,立马道:“姐姐,不可啊……” “住嘴!”大夫人刘氏开口打断,斥道:“府上近日连连出事,你还嫌事情不够多吗?”之前在厨房做事的杏子死了,而今柳香又死了,这可是家丑。虽然大夫人也想尽快了结此案,可闵太师不在府上。 如此一说,王氏只好闭上嘴,同时眉眼间多了丝狠意,一闪即逝。 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大夫人只能如此判决,她在心底冷哼一声,对大伙道:“那便暂时将臻儿关进柴房里,等老爷回来再作定夺。” 闵太师有事外出去了,如今太师府管事的是大夫人,然而她深知此案事关重大,鲁莽判定对自己有百害而无一利。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圆月从另一边探出头来。 闵馥臻蹲在柴房的角落里,整个人蜷缩在一块儿。偶尔有老鼠从旁窜过,她却无动于衷,两眼放空,时不时发出叹息。 门咿呀一声打开,她放眼望去,是闵嗔生进来了。 见到闵嗔生时,闵馥臻面露欣喜,连忙从枯草丛上站起,走于对方跟前并询问道:“大哥,可有眉目?” 闵馥臻无故被冤枉杀人而关进柴房,一眨眼已有三日时间,闵嗔生更因此留在太师府。闵太师因外出还未回来,故而这件事情迟迟没有落实。 当然,她不可能坐以待毙,早在关进柴房的当天,她便交代闵嗔生查清此事原委。如今见其前来,她心里极其期待。 闵嗔生点点头,张望着四周,确定附近无人后道:“我查到柳香出事的前一天晚上曾于西厢房出现过。” 西厢房?那不是王氏的住处? “有人还见柳香当晚神情慌张, 行踪诡异。”他又接着道,面上带着丝丝的严肃。 看来柳香出事真的跟王氏有关。可既然跟她有关,她为何表现得这么明显? 闵馥臻蹙起眉头,再次问:“可有去西厢房问过?” “问过了,但那房的人皆异口同声回答不知情,我一时半会也问不出什么。” 守口如瓶? 闵馥臻轻笑着,接下来听闵嗔生道:“我仔细检查过柳香的尸体,发现她最致命的伤不是腹部那一刀,而是明显被利器敲打的头部。” 一听这话,闵馥臻瞪大双眼。 “可知是何利器?”她相信这会是真相大白的关键之一。 令她失望的是,闵嗔生摇了摇头,回应道:“其形状怪异,像是棍子击打所致,却缺了角,且伤口右下方还有两寸深的口子,导致直接毙命。” 这是何利器? 闵馥臻听得懵懂,抿唇深思。 柳香死得离奇,她又无辜被冤枉成为替死鬼。 不过既然刀不是致命武器,她也可因此洗清嫌疑。那到底是什么人运用如此狠毒的手段? “案件越发蹊跷,比想象中复杂许多。待我去与七婶会一会,问出个究竟来。你要注意安全,我会叫母亲多安排几个家丁守在门外保护你周全,一切待父亲回来。”闵嗔生叮嘱着,生怕她会有事发生。 闵馥臻心生感动,抓住闵嗔生手腕轻声道:“大哥,你也万事小心,千万别让七婶知道你的用意。” 闵嗔生握住她手背,点头示意让她安心,尔后转身迅速离开了柴房。 刚踏出柴房,闵馥臻又叫住他,说道:“大哥,你顺便留意留意月琪。”虽此事与闵月琪无关,她亦觉得理应提防着,毕竟之前闵月琪被杖责,当时定怀恨在心。 闵嗔生稍微一愣,点头应是。 待门关上,柴房里又只剩下闵馥臻一人。她垂下眼眸,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中。 多年来,她与王氏无怨无仇,究竟刘氏何以如此怨恨她,想到这招借刀杀人之计?难道是因为闵月琪被杖责一事?可若是为了此事就对柳香痛下杀手嫁祸于她,王氏未免也太过心狠手辣了? 第二日,晌午时分。 闵馥臻坐于柴房内,沉闷的天气令她昏昏欲睡。 柴房门轻轻推开,雨馨迈步走向闵馥臻,轻声道:“小姐,老爷回来了。” 她抬起头来,面色有些苍白,**一声后与雨馨一同走出柴房,往大厅方向走去。 大厅里人很齐,正上方坐着闵太师,两侧分别是大夫人、二夫人,六夫人以及七夫人四位夫人,再下来则站着众儿子女儿们。 闵馥臻随雨馨迈进大厅时,引得所有人的目光。 一进门,就听得闵太师提高嗓音道:“老夫刚外出办事不到几日时间,便听说家里出了命案,受牵连之人竟还是老夫的女儿。可老夫绝对不信女儿会作出此等骇人听闻之事。臻儿,你可有冤可伸?” 闵馥臻抬起头来看向父亲,直言道:“禀父 亲,女儿有大冤。” “你杀害柳香,这是有目共睹的,你还敢狡辩?”王氏迫不及待开口。 她直接无视王氏的存在,继续道:“众人皆以为女儿是杀人凶手,只因亲眼见到女儿手执血刀。但经大哥证实,致柳香丧命的凶器并非那把刀。” 此话一出,众人皆唏嘘。 “此事当真?”闵太师不可思议道,视线移向旁边的闵嗔生。 闵嗔生从旁走出,于闵馥臻身边停下,双手抱拳恭敬地回道:“回禀父亲,千真万确。” 听得这话,六夫人脸上出现了一丝希望的光芒,她亦怎么也不相信女儿会杀人,肯定是被人诬陷。 闵馥臻有意无意地看向王氏,嘴角轻轻一扬。就在王氏深感焦急的同时,闵馥臻移开视线将矛头指向站在王氏身后的梦珊,眉毛轻挑一字一句道:“有人亲眼目睹,凶案发生当晚,梦珊鬼鬼祟祟地捧着东西往后院石井的方向匆匆走去,若我猜想准确,想必那便是本案的致命凶器。” 梦珊一听急了,喝道:“你胡说!” 昨夜深夜,闵嗔生再次前往柴房与她说明了一件极其关键的事。命案发生当晚,曾有人看过一人鬼鬼祟祟出现在后院的石井处,但那人并没有看清对方面孔,她胆敢断言说是梦珊所为,只不过赌了一把。 闵馥臻嘴角上扬:“是不是胡说不是你说得算。”说着望向闵太师,又道:“父亲,依女儿之言,不妨亲自去后院一谈究竟,若井中真有凶器,那便证明女儿所说并非虚假。” 语罢,她特意看了一眼梦珊,发现其脸色早已产生变化,而王氏亦面露慌张。 闵太师点头表示赞同,之后一行人便前往后院,果真从井底捞出了凶器。 原来这凶器乃是由木棍所致,只是木棍已有缺口,且缺口边上插着一根两寸长的钉子,恰好与闵嗔生的说法一致。 待见凶器,梦珊整个人完全虚脱,跌坐在地上。在盘问之下,梦珊终如实道来。 梦珊当晚因为之前责打柳香一事被惩处而心情不佳,恰好碰见了给王氏送晚膳的柳香,二人因此发生口角。争执下梦珊随手拿起旁边木棍朝其头部打去,不料一击即中要害,手忙脚乱之余王氏出现了。 王氏本与案件无关,正巧那夜见梦珊错手打死柳香,又因之前闵月琪受家法之事心存恨意,故而为梦珊掩盖实情并陷害于闵馥臻。 一切水落石出,闵太师得知实情后大怒,狠下命令,“来人呐,将此恶毒的女人拖下去,杖毙!”语罢撇过脸,不再多看梦珊一眼。 梦珊一听吓得胆都破了,瞳孔放大露惊恐状,跪地连连求饶。然而求饶没有半点用处,几名家丁上前,将梦珊拖了下去。过了一会儿,不远处传来一阵阵惨叫声荡漾在空气中,众人皆唏嘘。 王氏颤抖着双手面露恐慌,她有意隐瞒事实,必定会受牵连。 果然片刻之后,闵太师立即 望向王氏,双眼半眯闪过一抹凌厉,刚欲开口对其作出处决,这时候却听闵馥臻道:“父亲,如今案件水落石出,真凶也已查出来了,与七婶无关,臻儿想请父亲不要处罚七婶。” 王氏是对闵月琪被罚一事耿耿于怀才会这么做,虽然诬陷她杀人实在太可恨了,但如今闵月琪还躺在床上没法起来,凡事不能做太绝,该留点余地如此才能好戏连台。 王氏愣在原地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闵太师点点头看着此刻格外得体的闵馥臻,眼角划过一丝欣慰,“难得臻儿有如此胸怀。”说着再次朝王氏望去,望着王氏的眼神里带着满满地嫌恶,继续道:“你作为长辈居然做出此等丢人现眼之事!回去好好待着,老夫再也不想看见你。” 这样的话一出,等于把王氏打入了冷宫。王氏向来得宠,突然这样哪能承受得住?可闵太师心意已决,求饶无用。王氏紧咬下唇,泪水滑落脸颊,有种痛不欲生的感觉。 待王氏由丫鬟搀扶着离开,大伙基本都散去了。此时闵太师走到闵馥臻面前,握着她的手,轻声道:“臻儿,委屈你了。” 这或许是闵太师第一次待她这般慈祥,闵馥臻有些错愕,顿了一会儿这才摇摇头,微笑以对。 这时候闵嗔生与六夫人也走了上来,面上尽是欣喜的神情。 站在一旁的闵婧苓从头至尾都一言不发,一双利眼直勾勾地盯着眼下光芒四射的闵馥臻,内心嫉恨不已。她以为这一次能够成功撂倒闵馥臻,想不到还是让她躲过了。 而站于闵太师身旁的大夫人脸色更是难看得很。说到底她还是小看了闵馥臻,早知如此那日她就不该等闵太师回府,理应当机立断先斩后奏对闵馥臻做出惩处,事情也不至于这般进展。 被关进柴房几日时间,如今闵馥臻总算是重见光明。 一回到梓香阁,雨馨以及浣纱就赶紧打来热水为闵馥臻沐浴,把不干净的全部洗净。 这之后不久,闵馥臻便收到了轩辕懿的来信。 信中表明奶娘被杀一案已经侦破。凶手方楚月对杀害奶娘供认不讳,然而其他任何有关灭门惨案她只字不提。再加上四姨太三头两日就要去闹,令得新知府极为难堪,已经递上奏折辞去知府一官,不再参与调查此案。 阅完信以后,闵馥臻提笔回信。她首先问起裴煜霖的病情,其次对轩辕懿信中内容予以回应。至于裴知府案件,闵馥臻亦给出提议,那便是重新开棺验尸。 这么长时间以来,裴知府灭门一案始终没有进展,他们对书房密室隐藏着什么秘密仍毫无头绪,裴煜霖也一直不愿意说出他知道的实情。 而闵馥臻思前想后,总认为凶手作案手法就算再利索也一定会有错漏,他们一直疏忽了一个关键,那就是裴知府的尸体。没准可以从尸体上面查到些什么,开棺验尸是目前唯一可施行的办法。 第039章 公主中毒 待把信送出去过后,闵馥臻刚一回到偏殿才坐下,还没喝上水转头便听到雨馨前来禀报说敏公主前来拜访。闵馥臻很是诧异,这个敏公主是何许人物? “浣纱啊,敏公主是谁啊?”闵馥臻对着身边的浣纱问道,脸上是满满的不解。 “敏公主是陛下最小的女儿,之前你们见过一面的。”浣纱细细道来,话音刚落就见轩辕敏从外头跑了进来。 原来如此,原来浣纱口中提到的敏公主就是之前闵馥臻在宫中御花园所遇见的小公主。她不是说过不能出宫的吗,怎么这会竟然会来到太师府? 轩辕敏身着粉红色绸缎,蹦蹦跳跳地跑到闵馥臻面前,一头钻进闵馥臻的怀里口中喊着:“姐姐!” 眼前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声音听起来十分稚嫩,脸蛋一直不停地磨蹭着闵馥臻的大腿,使得闵馥臻感觉有些痒。 在还未崩溃之前闵馥臻赶紧将轩辕敏从怀中拉开,柔声问道:“敏公主,你怎么来啦?” 如此一来轩辕敏总算恢复正常,自个儿走到闵馥臻旁边的位置坐下,扯开嗓音说:“方才我听奶娘说姐姐您可神气了,侦破了一桩大案子。” 轩辕敏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动作,脸上更是露出夸张的表情看着分外可爱。 这消息竟传得这么快,才一转眼的功夫就传进轩辕敏的耳朵里了,闵馥臻突然很佩服这个传递消息功能迅速的地方。 “是啊,最后她们吓得可谓是屁滚尿流,一个个磕头认错啊!”闵馥臻故意比手划脚地说着,说完还一本正经地看着轩辕敏。 一边站着的浣纱忍不住笑了出来,被闵馥臻的这番讲解给逗乐了,要知道这些话在以前小姐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轩辕敏点点头,双眼发出亮光,等待闵馥臻继续说下去。 这会儿闵馥臻可来劲儿了,“再然后啊,我一个个地骂过去,还分别让她们掌掴对方,她们鼻青脸肿的,样子看起来好不难看,哈哈……你说姐姐我是不是很厉害啊?” “嗯?” 闵馥臻一直说着话对方却没有任何反应,惊愣之余转头看向轩辕敏,这才发现轩辕敏两眼直直盯着桌上的一盘糕点,时不时地吞咽着口水。 闵馥臻不由地抿嘴偷笑,将盘子递到轩辕敏跟前,“这是厨房刚做出来的糕点,你尝尝看好不好吃。”糕点是闵馥臻吩咐厨房做的,这才做好端过来,还没吃上轩辕敏就来了。 轩辕敏听了连连点头,拿起糕点不顾形象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看着如此狼吞虎咽的轩辕敏,闵馥臻心里也高兴。果然是小孩子啊,吃东西可其他什么事情都来得重要。 可就在轩辕敏吃完两块刚想去拿第三块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不对劲,张大嘴巴好像有话要说,却眉头紧皱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再接下来,轩辕敏口吐白沫,一脸痛苦地捂住胸口,眼睛瞪得大大的,后两眼一闭没了意识 。 闵馥臻原本脸上还挂着笑容,突来的状况使得她身子一震,连忙上前及时扶住就要倒地的轩辕敏。 在场之人皆是被轩辕敏的这一突发事件给吓住了,纷纷倒吸一口气,面上露出恐慌。 待见轩辕敏脸上已没有血色,气息变得极其微弱时闵馥臻面露忧色,故作镇定地吩咐道:“雨馨,你快去通知老爷。还有浣纱,你去请许大夫过来一趟。” 二人点点头,照着闵馥臻说的去做,而随轩辕敏过来的,如今表现得惊慌失措的奶娘则与闵馥臻合力将昏迷的轩辕敏抬进内殿。 在闵太师以及许大夫还没有来的空隙中,闵馥臻亦是焦急不安,心里想着糕点是厨房刚刚端来原本自己要品尝的,怎么可能会出事? 片刻之后轩辕隽奇迈着疾步走了进来,闵馥臻看到对方时愣是没有反应过来。顿了一会儿她才意识到原来轩辕敏是随轩辕隽奇一块儿来太师府的。 轩辕隽奇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轩辕敏后脸咻地一**沉下来,转向闵馥臻,呵斥道:“若是敏儿出了什么事,我唯你是问!” 轩辕敏从未出过宫,是在轩辕隽奇的百般请求之下皇帝才答应让轩辕敏出宫一回,但特别强调必须寸步不离轩辕隽奇的身边,时刻照顾着。 他本想来太师府找闵馥臻商量要事,来到太师府后先与闵太师说了几句话,轩辕敏则嚷着要去找闵馥臻。没想到才离开一会儿的时候就出了事,闵馥臻这是有何用意? 闵太师随后赶来,见得这场景亦是皱紧眉头,对着闵馥臻连连摇头。轩辕敏乃是皇帝最为宠爱的女儿,这若真的有个好歹,皇帝怪罪下来恐怕十条命都不够抵。 闵馥臻不由紧抿双唇,深知此刻不是自己可以反驳的时候,内心却是无比愧疚。敏公主才六岁,刚才口吐白沫的画面确实把闵馥臻吓住了。 在愧疚之余,闵馥臻抬起眼眸偷偷瞟向正站在床沿边上的轩辕隽奇,见轩辕隽奇如此焦急的样子,心情说不出的难过。 就在刚刚,闵馥臻观察过轩辕敏的情况,脉搏有些弱。 再后来,浣纱带着许大夫走进内殿,许大夫先是给轩辕隽奇,闵太师及闵馥臻一一行礼,然后走向床沿开始为轩辕敏诊脉。 好一会儿过后许大夫才站起来,眼眸垂下作沉思状。 “大夫,敏儿她如今怎样了?”轩辕隽奇紧张地上前询问情况,语气尽显担忧。 闵馥臻在旁边保持沉默,却竖起耳朵听着接下来许大夫说的话。 许大夫严肃地看着轩辕隽奇,缓缓说道:“敏公主脉象紊乱,颇有中毒的迹象啊!”说话间轻捋发白的胡须,眉头微微皱起。 中毒? 听着这话最为震惊的莫过于闵馥臻了,怎么会中毒?难道是糕点…… 在思绪之际大夫又说:“好在中毒不深,待老夫为敏公主开一剂方子,清清肠胃既可。” 幸好如此…… 闵馥臻深深松了一 口气,可轩辕隽奇却并不打算就此罢休。轩辕隽奇一向疼爱这年幼的妹妹,别说是中毒,就算少一根头发也心疼不已。 听得大夫说的话后轩辕隽奇稍微放下心,后低沉着脸目光在内殿来回扫视。 “你说,敏公主刚才还好好的,是不是在这里吃了什么东西?”轩辕隽奇把目光停留在浣纱身上,厉声问道。 浣纱吓得连连后退了两步,惊慌地说:“禀王爷,敏公主方才吃了两块糕点。可是那糕点是原本小姐要吃的,不可能有毒啊!”说着浣纱抬起眼眸瞟了一眼闵馥臻,两眼泛泪就要哭出来了。 轩辕隽奇沿着浣纱的视线将目光转向闵馥臻,脸黑得就像踩到屎一样。 “大夫,你随浣纱出去,查查看那糕点是否就是导致敏公主中毒的食物。”说话间双眼死死地盯着闵馥臻,似是要将闵馥臻看透。 “是。”大夫恭敬地应了一声,后随浣纱走出内殿。 待人离开,轩辕隽奇走向床沿一把抱起还昏迷着的轩辕敏,离开之前特意在闵馥臻面前停下,“这件事情本皇子一定会追究到底,任何想要加害敏儿的人本皇子都不会放过!”撂下这么一句话之后才踏步离去。 见轩辕隽奇就要离开,闵馥臻再也按捺不住,开口道:“三殿下你等等。” 轩辕隽奇停下脚步,但并没有转过身来。见此闵馥臻跨大步迅速走到轩辕隽奇面前,清清嗓子说:“三殿下,我知道您疼爱自己的妹妹,但是我可以发誓我从未想过要害敏公主,而且我也保证一定会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给你一个交代!” 听罢,轩辕隽奇嘴角轻扬压低声音道:“那若是不能呢?”期间只是瞥了一眼闵馥臻便立即将视线移开。 “我甘愿受到任何惩处,要杀要刮悉听尊便。”闵馥臻一脸坚定地说着。 可一把话说出口闵馥臻就后悔了,这闹的是哪一出啊,?要是不能找出真相,那她的这颗头颅岂不是不保? 此话一出轩辕隽奇也没有再多说,再度轻瞟一眼闵馥臻之后便再次迈步,很快就离开了房间,留下的只是依旧阴冷的气息。 身后一直一言不发的闵太师走到闵馥臻面前,蹙眉对着她再度叹息着摇摇头,赶紧跟上轩辕隽奇的脚步匆匆走出梓香阁。 轩辕隽奇来太师府的时候还是客客气气的,如今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实在是太让人一惊一乍了! 闵馥臻感觉很无辜,她跟轩辕敏无冤无仇,怎么可能会下毒呢?而且这糕点原本是自己要吃的,要是轩辕敏没来,那中毒的就是自己啊! 难道…… 难道是有人要加害于她,反倒让轩辕敏成了代罪羔羊? 闵馥臻的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转眼又觉着不可能,自己才刚从柴房里面出来,府上的人就算再怎么看她不顺眼,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有举动啊,那不是自讨苦吃吗? 想着这些蔓延不断的疑问 ,闵馥臻真是再也无法保持镇定,摇晃着头走出内殿。 待来了正殿,闵馥臻发现正殿只剩下浣纱一人。 经追问才知原来许大夫已经回去,许大夫不干脆在这里当场验毒,竟说要把糕点带回去检验是否有毒。 她已经等不及了,想到轩辕隽奇临走之前撂下的那句话,她哪里冷静得下来? 闵馥臻在大殿来回走着,目光放在那一盘糕点上,伸手拿一块糕点在自己眼前细细察看,后嘴角上扬将糕点放进嘴里咬上一口,并若无其事般嚼了起来。 “小姐你怎么……”浣纱明显被闵馥臻的这一举动给吓到了,要知道闵馥臻刚才吃的糕点可是害得轩辕敏中毒昏迷的食物啊! 闵馥臻轻笑一声,将口中之物吞咽进去后缓缓答道:“不是说它有毒吗,我倒要看看到底有多毒!” 浣纱本想阻止,可是闵馥臻已经将糕点吃进肚子里了,无奈浣纱只好一脸难过地看着闵馥臻,只希望闵馥臻不要出事才好。 许久过后,闵馥臻依旧安然无恙地站着,事实证明糕点并没有毒。可既然糕点没毒,为何轩辕敏吃了之后会中毒昏迷呢?这一点闵馥臻怎么也想不通。 临近傍晚时分,许大夫捎人来信儿说糕点无毒,中毒原因还待调查。 既然轩辕敏中毒一事与糕点无关,那么闵馥臻的罪责也算是轻了一点。可毕竟轩辕敏是在这里中毒的,闵馥臻依然脱不了关系。 由于轩辕敏的这一突发状况,她与轩辕隽奇都暂且留宿于太师府,正在客房里歇息。 这一夜闵馥臻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偶然听雨馨说轩辕敏已经苏醒身体并无大碍,闵馥臻稍微放心却还是因为轩辕敏无故中毒而耿耿于怀,心想势要将原因找出来! 第二日天还未全亮闵馥臻便起身,简单梳洗过后就与雨馨一起前往轩辕敏的住处。 轩辕敏住在客房,离梓香阁并不算很远。可刚到门口就被里面的丫鬟阻拦了,说是三皇子有令敏公主养病期间不允许任何人探望。 对此闵馥臻表示很无奈,说什么不许任何人探望,实则是担心自己会再度下毒,禁止自己与轩辕敏见面罢了。虽然对于轩辕隽奇的做法不满,但是三皇子命令不可违,闵馥臻也只好打道回府,灰溜溜地回了梓香阁。 昨日的糕点还拜访在正殿内桌子上,闵馥臻经过时不经意便看见,于是让雨馨先行回去,自己则留在正殿。她坐在糕点旁的位置,两眼眨也不眨地盯着糕点看。 这糕点昨天自己吃过没事,也就证实了轩辕敏中毒根本不是糕点的问题。既然糕点没有问题,那为什么轩辕敏吃完糕点又会中毒呢? 闵馥臻两手掺着下巴,嘟起嘴仔细想着这一连串的难题,时而轻叹时而又撅嘴甚是苦恼。由于想得太过入神,就连正殿来人也全然不知情。 浣纱迈着轻缓的步伐从外面走进来,见闵馥臻正坐着发愣便上前 轻声叫道:“小姐。” 被这么一叫,闵馥臻猛地一惊条件反射般坐直身子,待见来人是浣纱时这才拍了拍胸口呼着气说:“浣纱,你干嘛这一大早的跑来吓人,人吓人可是会吓死人的。” 浣纱尴尬地笑了笑,挠挠头说出此来的目的:“小姐,浣纱是过来告诉你早膳已经准备好了,小姐你要在这儿吃还是回房吃?” 原来是这样啊…… 闵馥臻摆摆手,“回房吃吧!”说着站起来,与浣纱一起回了房间。 待回到房间坐下,房间人上上下下忙着将早膳端进来,最后都站在一旁等候闵馥臻的吩咐。 看着桌上摆放的空碗筷,几碟小菜,闵馥臻抬起头冲浣纱问道:“今日吃的什么?” “小姐,今日早膳厨房做的是鸡肉粥,搭配几样小菜,分别是雪菜蒸豆腐,草菇烧椰菜花,金针云耳,耗油鸳鸯菜。”浣纱一一介绍着,然后拿起闵馥臻面前的空碗盛了一碗鸡肉粥放下。 听起来挺可口的,让人跃跃欲试。闵馥臻舔了舔嘴唇,刚想开吃余光又看见旁边的一个小碗,于是指着那碗又问:“这是什么?” “这是菊花茶。” “菊花茶?”一听是菊花茶,闵馥臻不由地皱起眉头。 站在浣纱旁边的雨馨上前一步答道:“是的,这菊花茶清热解毒,很适合这样炎热的天气,奴婢特意泡了一杯给王妃您降降暑。” 对于雨馨的用心闵馥臻可以理解,可是雨馨却不知其中的要害,闵馥臻放下手中的勺子抬头看向雨馨,一脸严肃地说:“这菊花啊不能和鸡肉一块儿吃,否则可是会中毒的!” 闵馥臻一向对饮食有所研究,故比较清楚了解到哪些食物相容,哪些食物相克。菊花与鸡肉同食,轻者中毒昏迷,重者产生休克甚至死亡。 中毒?雨馨听了不免一声惊呼,赶紧扑通跪下,连连道:“小姐,奴婢不知两者不能相容,还望小姐开恩!” 此举动使得闵馥臻哭笑不得,雨馨向来都是这么的敏感,她不过是把自己知道的告诉雨馨,并不是在责怪。因此忙起身伸手欲将雨馨从地上扶起,同时口中道:“快快起来吧!” 待把雨馨扶起来之后,一个念头忽然从闵馥臻脑海中蹿出。 对了,中毒! 闵馥臻想起轩辕敏昨日中毒之事,既然糕点没毒,那么难道也与误食有关? 想到这里闵馥臻再也不能安静地坐着吃饭,草草扒了一口鸡肉粥后就动身再次前往客房。而此时轩辕敏还未起床,门口亦依然有人阻拦不让她进入。 无奈之下闵馥臻只好找来轩辕敏的奶娘前来问话。因轩辕敏中毒一事,其奶娘对闵馥臻的态度并不友善。如今二人位于梓香阁正殿一站一坐。 “四小姐,您有什么吩咐吗?敏公主现今身体还未完全恢复,奴婢还得去照顾着。”见闵馥臻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奶娘忍不住开口冲闵馥臻说道。 第040章 隽奇用意 面对奶娘的这一催促,闵馥臻淡然一笑,终于说出与奶娘之间的第一句话:“敏公主在去我住处之前可曾吃过什么食物,或者可有什么异常?” “没吃过什么,午饭过后奴婢本想哄敏公主午睡,但是敏公主坚决要去王妃您那儿一趟,趁着奴婢准备床褥的间隙便自个儿跑去了。”奶娘详细说来。 “那敏公主昨日中午吃的什么?” 奶娘疑惑的看了一眼闵馥臻,细细回想后答道:“昨日敏公主的饮食与往常一样,吃了最喜爱的大虾,还一连吃了好几只。” 虾? 红枣? 闵馥臻埋头苦想,两者不断反复萦绕在脑海里。 “我明白了!”突然闵馥臻用力一拍桌,两眼发亮一副幡然醒悟的样子。 对此众人皆表示迷茫,愣愣地看着眼前甚是激动的闵馥臻,很想知道为何闵馥臻会这般模样? 之后闵馥臻站起来,对着身后的雨馨说:“雨馨,你速去将三皇子找来,说我已经找到敏公主中毒的原因了!”一边说着一边十指交叉,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 如此一来雨馨更是茫然了,迟钝了片刻后赶紧点点头提起裙摆走了出去。 “对了,雨馨。” 雨馨才走了几步就又被闵馥臻叫住,于是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向闵馥臻,只听闵馥臻接着说:“顺便去叫许大夫过来,我有一些事情需要证实。” 雨馨应了一声,转头迅速走出正殿。 保持缄默的奶娘站在原地微微抬起眼眸观察闵馥臻的神情,心想这个四小姐似乎确实有料。 过了不久轩辕隽奇与许大夫先后赶来,一进正殿轩辕隽奇便迫不及待地问:“馥臻,你可是查出一些线索了?” 对于轩辕隽奇的急切,闵馥臻倒显得从容许多 。她先是恭敬地朝轩辕隽奇行了个礼,后视线绕过轩辕隽奇,与许大夫互相点头,这才缓缓说来。 “回禀三殿下,据我所知虾皮与红枣同食会引起中毒,奶娘方才说敏公主昨日中午吃了好几只虾,而恰巧昨日我让厨房做的糕点是红枣糕点,敏公主先后吃这两种食物间隔不到一个时辰,也就是说敏公主此次中毒并不是有人故意下毒所致。” 闵馥臻详细叙述着自己的见解,期间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容,说完更是看向轩辕隽奇,等待轩辕隽奇的说话。 听得这话轩辕隽奇轻蹙眉头,摇摇头说:“你这说法太过牵强,不足以说服本皇子。虾皮与红枣同食会引起中毒,这点本皇子从未听闻。” 似是早想到轩辕隽奇不相信,于是闵馥臻也不急,“殿下不信我这番说法并不出奇,特此我亦找来昨日为敏公主诊脉的许大夫,相信许大夫会给咱们一个明确的答复。” 众人目光皆转向身后的许大夫,希望许大夫能够作出判断。 许大夫听了闵馥臻刚才说的话之后欣慰地连连点头,对着闵馥臻赞叹道:“四小姐可真是有先见之明啊,老夫连夜研究却怎么也无法得出结论,经四小姐这么一说可谓是茅塞顿开,这虾皮与红枣同食的确会引起中毒啊!” “许大夫过奖了,这不过是小小的常识而已。”闵馥臻脸上是一贯的笑容,说完侧过头得意地冲旁边的雨馨挤了挤眼。 连许大夫都这么说了,那么事情便得到了证实。虾皮与红枣同食会引起中毒这是民间说法,轩辕隽奇作为皇族对此不知情并不奇怪。 好在轩辕敏中毒不深,经过许大夫的治理身子正逐渐恢复,而闵馥臻以独特的见解以及 聪明才智为自己洗脱罪名,更赢得了众人的刮目相看。 轩辕隽奇审视地看着眼前正面露喜色的闵馥臻,眼里出现难得的欣赏,但只一瞬就立即恢复了常态。 既然真相大白,轩辕敏的情况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轩辕隽奇自然也没有继续逗留在太师府的理由。据雨馨所打探的消息,轩辕隽奇与轩辕敏会在第二日离开。 这天傍晚,轩辕隽奇那边的人过来梓香阁,说是要邀请闵馥臻前往一同用膳,闵馥臻开口拒绝了。 她本来就对轩辕隽奇已经心生反感,要不是这次轩辕敏误食中毒是因她而起,她根本连一句话都不想跟轩辕隽奇说。轩辕隽奇倒好,起初对她态度恶劣,待见她得出轩辕敏误食中毒的结论以后居然还邀请她共用晚餐,这未免也太可笑了? 闵馥臻将前来通报的人草草打发了去,没过一会儿,紫萱过来了。闵太师亲自发话,如此一来闵馥臻就没法拒绝了。 轩辕隽奇邀请她一同用膳,到底用意为何? 心里有着这样一个疑问,闵馥臻终于迈步离开梓香阁,朝着大殿走去。 大殿内,轩辕隽奇以及闵太师已经在等候。这里头并没有轩辕敏,她还在房间里歇着。见闵馥臻前来,轩辕隽奇轻轻笑了起来,开口道:“四小姐还真是难请啊!” 这话里有话,闵馥臻听了付诸一笑。冲他点点头之后看向闵太师,恭敬行礼叫了一声:“父亲。” 闵馥臻才刚坐下,这个时候闵太师却站了起来,对着轩辕隽奇笑笑,客客气气地说:“三殿下,如此老臣便告退了,你们吃着。”说着他便欲离开。 一听这话,闵馥臻愣是没有反应过来。原来闵太师在这就是为了要把自己叫来,他的 目的可是为了要给自己和轩辕隽奇独处的机会?闵馥臻不由皱起眉头,跟着也要站起。 闵馥臻是一刻也不愿意与轩辕隽奇独处,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煎熬。 孰知闵太师好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一样,在她还没站起之前就抢先一步说了句:“你在这坐着,安静安静地与三殿下吃顿晚饭。” 命令一下,闵馥臻哪里还敢多动一下? 过了一会儿,闵太师便离开了。二人面对面坐着,雨馨乖乖退到一旁。经轩辕隽奇的指示,其后菜式逐渐上来,很快便一桌子满满的菜摆在二人面前。 吃饭间,二人保持沉默,没人愿意打破这样的沉寂。闵馥臻手拿着碗筷,时而往自己嘴里送进一点,时而又抬起眼眸瞟向轩辕隽奇。 只见轩辕隽奇一口一口地吃着饭菜,似乎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气氛实在让人无法适应,过了好一会儿之后闵馥臻再也忍受不了,放下碗筷对着轩辕隽奇问道:“三殿下,敏郡主如今怎样了?”闵馥臻率先抛出话题,就是不想一场饭局搞得这么僵。 轩辕隽奇停下手中的动作,总算将视线落在闵馥臻身上,只一眼却又转移视线,“好多了。”口中简单吐出三个字便再次吃饭。 好一会儿过后,闵馥臻才再度抬起头,却始终不知该怎么为刚才的那一句话作出解释,余光又瞟向边上的酒瓶,于是一把拿过酒瓶为自己的酒杯斟满,并且高高举起,“三殿下,臻儿敬您一杯!”说罢一口干下。 闵馥臻心想,既然躲也躲不过了,那就不如干脆把自己给灌醉,到那时候什么都不用顾及。 轩辕隽奇惊讶于闵馥臻的表现,也没有多说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喝酒闵馥臻就 来劲儿了,好似酒是代替他们二人谈话的最佳武器。 见轩辕隽奇这么爽快赶紧站起来又将双方的酒杯斟满,硬着头皮学轩辕隽奇一口喝完杯中酒,喝罢不禁吐了吐舌头,被酒的烈度给刺激到了。 看着闵馥臻如此可爱的举动,轩辕隽奇一时也来了兴致。 二人一来一回的喝着酒,数不清喝了多少杯酒。明秋不知何时已经悄然退去,偏殿内只剩下还在一个劲儿喝酒的轩辕隽奇以及闵馥臻。 本就不怎么会喝酒的闵馥臻不一会儿就满脸通红,眼前所见亦变得双影。 “喝!”闵馥臻举起酒杯,冲着前方说了一个‘喝’字之后,已经感到有些头晕。 于此时,就在闵馥臻喝得正起劲的时候,轩辕隽奇突然冒出了一句令得闵馥臻极为震惊的话。轩辕隽奇看着面前这脸颊红晕的闵馥臻,面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一脸严肃地说道:“臻儿,我想请你到府上帮忙,做我的谋士。” 这是见了这么多次面以来,轩辕隽奇第一次在她面前自称“我”,而不是以往的“本皇子”。从这话中的口气就可以感觉得出他此次的真心诚意。 闵馥臻刚刚到嘴边的酒因为听到轩辕隽奇这句话,差点没有吐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轩辕隽奇竟是有意邀请自己为他的谋士,这实在令人太惊讶了!这难道就是之前他们在皇宫里面碰见时,轩辕隽奇特意把她叫住,当时话语中的涵义? 轩辕隽奇此趟前来太师府,为的就是要邀请她做谋士? 于前世,闵馥臻为他出谋划策,所做的事情与谋士没有多大区别。只是不同的是,她当时是以他未过门的妻子助他一臂之力,因此凡事亲历亲为,所做之事比谋士要多得多。 第041章 即将开战 听到轩辕隽奇的这句话,闵馥臻顿时感觉酒醒了一大半。她睁着视线有些模糊的双眼,脑海里不自觉反复萦绕着前世的点点滴滴,忽然皱起眉头,猛地从位置上站起来。 “三殿下的好意馥臻心领了,恕馥臻才疏学浅无法担此重任,让三殿下失望了。”闵馥臻冷冷地说了这么一句话,紧接着福了福身,转头就走。 轩辕隽奇惊讶于她的这一反常的表现,赶紧跟着站起来迈大步走上前拉住她的手臂。 此刻闵馥臻醉意还未完全清醒,原本就已经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又经轩辕隽奇这样用力一拉扯,整个人霎时间失去重心向轩辕隽奇的身上倒去。 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使得闵馥臻就像触了电一般愣了半晌,随即以极快的速度抽离,眼眸垂下低沉着声音说道:“请三殿下尊重馥臻。”语罢不理会身后早已呆愣住的轩辕隽奇,快速离开了大殿。站在一旁的雨馨见此状稍微一愣,随后紧紧跟上。 轩辕隽奇站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望着闵馥臻渐渐离去的背影有些出神。待回神以后,轩辕隽奇轻笑一声,两眼半眯闪过一丝凌厉。越是如此,他就越有欲望。 跟上脚步的雨馨走到闵馥臻身边,时不时地回过头张望着大殿,之后对着闵馥臻不解地问道:“小姐,你为什么不答应三殿下的请求?” 对于雨馨来说,这可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她不明白小姐为什么要拒绝,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再想得到同等机会就难了。 闵馥臻蹙起眉头面上尽是不满,冲雨馨瞪了一眼后随即加快步伐朝梓香阁的方向走去,并没有打算正面回应雨馨的这一个疑问。 回梓香阁的路上,闵馥臻一直都是晕头 转向的,酒意慢慢席卷着她的大脑,这一路走得东倒西歪,几次没注意差点摔倒在地,幸好身边有雨馨搀扶着。 夜,格外撩人。 夜深人静时,窗外响起了滴滴答答的雨水声。 第二日一大清早被雨馨叫醒时,闵馥臻感觉头还是晕的,摸索了好长时间才从床上爬起来,在雨馨以及浣纱的服侍之下梳洗完毕。 闵馥臻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面容有些憔悴的自己,暗自发誓以后再也不胡乱喝酒了。 这时候,身后浣纱突然来了一句:“小姐,老爷刚刚让人捎话过来了,让你醒来就立马去找他。” 浣纱说得畏畏缩缩的,从她的眼神来看,闵馥臻大概就已经猜得七七八八了。闵太师一定是得知了昨晚上的事情,这会儿想要叫闵馥臻过去训话。 闵太师定是认为,这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轩辕隽奇再怎么不济也是皇子,而闵馥臻当面拒绝轩辕隽奇的请求,这意味着得罪了轩辕隽奇。日后轩辕隽奇要是跟闵太师对着干,麻烦可就大了。 闵馥臻对此沉思了很久,终于点点头却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轩辕隽奇的请求的,即使得罪了又如何呢?而父亲若是跟她执拗起来,没准又会像之前那样将她囚禁在房间。既如此,她还是不要那么快去的好。 闵馥臻就这么坐在梳妆台前两手揉着太阳穴,一直没有其他动静,大脑处于放空的状态。雨馨与浣纱不由相互对视,面上皆是表露出不解的神情。再然后,雨馨便先行悄然走出了房间,留下浣纱一人在房间伺候闵馥臻。 也不知过了多久,雨馨推门而入,身后跟着紫萱一人。雨馨迈着轻轻的步子走到闵馥臻身后,垂 下头恭敬地说道:“小姐,紫萱姐姐来了。” 紫萱的年纪要比雨馨大一两岁,平日里虽然来往甚少,但她们之间总是客客气气的,故而以姐妹相称。 闵馥臻一听,抬起眼眸透过铜镜就看见了身后站着的紫萱。她转过身,这时便见紫萱走上前,开口道:“四小姐,今日府上来客人了,老爷特地吩咐奴婢过来跟四小姐您说一声,待客人离开之后会再捎人过来知会您。” 原来是这样啊…… 听紫萱这么说,闵馥臻反倒感觉松了一口气。“行,我知道了。”闵馥臻嘴角轻扬,面露笑意。 对于闵馥臻如此爽快的表现紫萱有些诧异,稍微愣了愣便笑着行礼准备离开,刚欲转身这时闵馥臻叫住了她。 “对了紫萱,太师府来的是什么客人?”闵馥臻十分好奇这个客人,但更多的是对这位客人的感激,出于好奇心以及些许的感激之情便随口问起来。 “禀四小姐,是七殿下。” 七殿下?他怎么会突然到访太师府?轩辕隽奇前脚刚一走,这轩辕凌灏居然后脚就来了,未免也太奇怪了?而且最重要的是,轩辕凌灏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荆州破案的吗,怎么会回京? 尽管内心一大串的疑问,但闵馥臻没再多言,而是微笑着目送紫萱走了出去。 得知闵太师暂时不方便会见她以后,闵馥臻简直是感觉神清气爽。一番简单的梳洗打扮过后,一行人便走出梓香阁。 经过后花园时,闵馥臻突然想起有一样重要的东西放在梳妆台上忘记带上了。 于是停下脚步,“糟糕,我把随身带的手镯落下了,得回去拿才行!”说着就要转身往回走。手镯是老夫人赠送的,自那日之后,闵馥臻就一直戴在 手腕上。如今忘带了,总觉得空落落的。 身边的雨馨见此赶紧说:“小姐,雨馨去拿便成,你在这等等。” 闵馥臻点点头,见雨馨已经远去,想着从这里到东厢房有一段路程便打算找个地方坐会儿,刚一踏进花丛却隐约见得花丛中站着一个身影。 她仔细一看,发现里头站着的身影有些熟悉。迟疑了一会儿之后闵馥臻走进花丛,那人亦在同时看见了她。 “小姐,这位就是七殿下。”浣纱以为闵馥臻不曾见过轩辕凌灏,因此在身边小声的提醒道。 闵馥臻应了一声,迈步间已向轩辕凌灏走近。 “四小姐,居然能在此地遇见你,这真是我的荣幸。”轩辕凌灏开口就是对闵馥臻的称赞。今日轩辕凌灏身着一袭浅褐色锦衣,一头乌发以玉冠高高束起,全身散发着英气。 闵馥臻笑着回应,其后微风吹过,一阵清香扑鼻而来。 今是3月下旬,正是牡丹花开得最旺盛的季节,后花园里种植的牡丹花更是品种齐全,让人一眼望过去便不自觉的被吸引住眼球。 轩辕凌灏移开放在闵馥臻脸上的视线,转而看向花丛中的牡丹花。 “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惟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引自唐朝刘禹锡《赏牡丹》) 一首赞美牡丹花的诗句随口就来,说完后轩辕凌灏更是闭上双眼,静下心来享受这美好的一刻。 虽说这诗句很美,可闵馥臻却持有不同的意见,“牡丹虽是花中之王,却太过高傲,无论花开得再美都有凋谢的一日,到那时又有谁会在意它绽放时的风采呢?” “哦?”对于闵馥臻独特的想法轩辕凌灏深表惊奇,故而睁开眼睛朝闵馥臻投去异样 的目光,又问:“那四小姐你最喜欢的又是什么花呢?” 闵馥臻莞尔一笑,没有犹疑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臻儿最喜欢的是荷花,出淤泥而不染,真实不虚假。虽然如七殿下您所说缺少情趣,但在臻儿看来比起其他种类的花更显得高贵一些。”说话间淡淡的笑容挂在脸上,然后侧头看向轩辕凌灏。 轩辕凌灏很是欣赏闵馥臻的这一见解,连连点头后方才说道:“好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真实不虚假。” 喜欢什么样的花就好比是做人处事,闵馥臻喜欢荷花,今日亦说出这番道理,那么相信她平日里也是真实不虚假之人。轩辕凌灏如此想着,对闵馥臻的印象也因此大好。 对于轩辕凌灏一而再的称赞闵馥臻表现得有些羞涩,撇过脸去随意地摆摆手说:“臻儿也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不值一提。” 听了这话,轩辕凌灏望着闵馥臻的眼神再次多了一丝惊叹。 话题就此告一段落,闵馥臻突然想起之前的一系列疑问,故而在这个时候问了出来。 “对了七殿下,您不是应该在荆州的吗?”轩辕凌灏原本是得到旨令到荆州助轩辕懿破案的,如今他突然回京,难不成案子有了新的进展? 轩辕凌灏忽而眉心一皱,却没有立即作出回应。 过了半晌,他才悠悠地回应道:“裴小公子仍是不开口,我留在那儿暂时也帮不上忙,父皇便召我回京。呼特要与我国来开战了……” 话音刚落,闵馥臻立即怔住了。 呼特怎会与我国开战? 脑海中迅速开始寻找过往的记忆,闵馥臻终于记起来,于前世天宝二十四年,呼特的确开声宣布要与我国开战,而当时被派往前去应战的便是七皇子轩辕凌灏。 第042章 脱胎换骨 闵馥臻低头深思,想起不久前自己还打算去呼特一趟。如今两国即将开战,到时候遭殃的恐怕就是老百姓了。 她终于明白轩辕凌灏突然回京的真正目的,此次前来太师府,亦是有要事与闵太师商讨。至于是什么事,闵馥臻便不得而知了。 这时候轩辕凌灏会出现在后花园,则是因为闵太师恰好有点事情还未处理好,这边叫人陪同轩辕凌灏在府内四处逛逛,没料到居然遇上了闵馥臻,还与之共同探讨了牡丹以及荷花。 没过多久,闵太师那边的人过来捎话,让轩辕凌灏前往大殿,于是二人就此分别。 轩辕凌灏一离开,雨馨随即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后花园,她将手中的玉镯给闵馥臻戴上,之后一行人迈步往敬悠阁的方向走去。 上次老夫人在吃了闵馥臻所做的药膳后吐血昏厥,这事可把闵馥臻给急坏了,幸好如今老夫人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这不一有空,闵馥臻就想着要去见见老夫人。 经过几日的调理,老夫人如今的气色红润了不少。见闵馥臻前来,老夫人一激动,挣扎着就要从床上坐起来。 闵馥臻手疾眼快赶紧上前把老夫人扶住,同时口中道:“祖母,您感觉如何了?” “好多了。”老夫人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她就乐意看到闵馥臻,顿时间感觉全身舒畅了。说话间,老夫人轻轻拍着闵馥臻的手背,亲切至极。 见如此,闵馥臻心情大好,她吩咐锦绣最近饮食方面要多些注意,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都一一交代清楚。老夫人在一旁听了更是呵呵笑着,对自己这个孙女表示分外的满意。 再接下来,老夫人便向闵馥臻问起近几日太师府上发生的事情。二人聊了许久,仿佛之间有 着说不完的话。 不一会儿就到了晌午时分,老夫人要歇息了,闵馥臻便离开了敬悠阁。 她才刚回到梓香阁,屁股都还没坐热,紫萱又来了。这一回紫萱的到来则是要带闵馥臻前往书房,紫萱说,七殿下已经回去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昨天闵馥臻拒绝了轩辕隽奇的请求,这事传到了闵太师的耳朵里,闵太师因此大怒,声称要好好的教训一番闵馥臻。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闵馥臻只好随着紫萱一同前去书房。 片刻之后,书房内传来一道怒吼。 “你这个不孝的女儿,一天到晚只会给老夫惹祸!”闵太师激动地一拍桌,凌厉地看着站在书房正中心的闵馥臻,眼睛瞪得老大。 进书房后在闵太师的追问之下,闵馥臻将事情的经过告知于闵太师,也没指望能得到闵太师的谅解,只是不想隐瞒罢了。可一听这话在场之人都表现得震惊,属闵太师的反应最大。除了闵太师以外,大夫人,三夫人也在场。 “原本前段时间十王爷有意娶你为妻,你拒绝了。而今三殿下有意邀请你为谋士,你居然也胆敢拒绝。你三番四次不把皇室看在眼里,真是令老夫太失望了!” 闵太师气突突地说着,口中提到的这一些都是近来发生的事情。闵馥臻的屡屡做法完全足以影响到闵太师在朝中的地位,如此一来怎能不让闵太师恼怒? “父亲,女儿与十王爷没有任何感情,拒绝婚事是情理之中。何况十王爷也已经谅解了,父亲您又何必介怀?再者三殿下邀请女儿为谋士,这就更荒唐了!父亲您又不是不知道三殿下的用意。臻儿本是女儿身,哪有介入党争的道理?”闵馥臻试图说服闵太师,虽然知道被说服的 几率渺茫。 轩辕隽奇的用意极为明显,他如今并不是皇帝最为得宠的皇子,若是想继承皇位,就必须要有谋略。假使闵馥臻参与进来,那就等同于介入了党争。 听罢闵太师没有答话,深深叹息一声将脸撇到一边。 这时坐在旁边的大夫人不安分了,开口道:“老爷,您也别生气,本来我们就不应该把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这可不还有婧苓吗?到那时候我们就不用再担心这些多余的了。”说着瞪了一眼闵馥臻。 现下在朝中声望最大的就属轩辕凌灏,只要闵婧苓能够成为轩辕凌灏的皇妃,闵太师还用愁不能稳固朝中的地位吗?大夫人的意思是,让身为嫡长女的闵婧苓担当此重任。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闵太师又是一声轻叹。 这会儿闵馥臻真是看不下去了,这面前的闵太师以及大夫人根本一点也没有顾及到自己此时的心情,一心只想着要怎么借女儿来出风头。居然还当着自己的面提到闵婧苓,这未免也太可恨了? “父亲,母亲,你们在意的不应该是女儿的终身幸福吗?什么王爷还是皇子,只要两人真心相爱,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都会幸福。但如果没有真感情,就算对方是一国君主又如何?”闵馥臻来劲儿了,对于大夫人刚才的那些话感觉十分不舒服。 “你你你……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爹养了你十几年可真的是白养你了!婚姻之事本该由父母作主,你公然抗旨差点害了咱们太师府还有理了是不是?”大夫人明显被闵馥臻所说气得不轻,整张臃肿的脸因此涨得通红。 “女儿自知这件事情是有错,但也绝不忍见你们亲手毁掉自己女儿的终身幸福!”闵馥臻执意自己的想法,心 想这个大夫人估摸着也是个势利眼。 “哟,去了两趟荆州回来还学会顶嘴啦!”说话的是坐于右侧的三夫人,才三十出头的年纪,身材姣好,面上涂脂抹粉,看起来十分妖娆。 “好了别说了!” 闵太师拍拍桌子,打断了众人的争吵,亦让书房即刻安静下来。 “老夫累了,你们都退下吧!”闵太师一脸疲倦地挥挥手,不打算再听这些嘈杂的声音。 “是!” 闵馥臻抬头看了一眼三夫人,恭敬地应了一声,与雨馨一起走出书房,之后便在雨馨的带领之下回了自己的房间。 但在回房之前,却有人特意不让她好过,在身后将她叫住。 “你站住!”大夫人迈着急促的步伐朝闵馥臻走去,一副来势汹汹的样子。 闵馥臻深知来者不善,依旧停下脚步冲大夫人福了福身,“母亲,您有什么事吗?”期间抬起眼眸瞟向大夫人,发现大夫人脸上神情严肃,双眼散发出凌厉的光芒。 大夫人疾步走到闵馥臻面前,身后跟着一个丫鬟。还未开口就伸手朝闵馥臻挥过去,啪地一道声响传荡在空气中。 在闵馥臻还没反应过来之时这一巴掌便重重地打在闵馥臻右脸上,只觉得右脸传来一股刺痛,闵馥臻轻笑一声,将头缓缓抬起。 “母亲,你这是什么意思?”闵馥臻强忍着内心的怒气,用她仅存的唯一理智向大夫人问道。 大夫人嗤笑一声,“什么意思,你在老爷面前直面与我顶嘴是否想跟我过不去?告诉你,这就是跟我过不去的后果!” 想不到大夫人都一把年纪了竟然还这么爱计较,刚才闵馥臻不过是多说了几句话而已,根本就不算顶嘴,这就换来了一巴掌,可想而知大夫人是真的把自己看得太 重了。 闵馥臻淡然一笑,伸手抚摸着生疼的脸颊,许久都没再吱声。 “想必你这张脸即使嫁过去了十王爷也是正眼都不会瞧你吧!既然你先后得罪了十王爷以及三殿下,日后就该安分地待在梓香阁,别再出来丢人现眼。”大夫人不折不挠地说着,言语尽显讽刺。 “大夫人,小姐不是您说的那样……” 就连一旁的雨馨也听不下去了,可还未把话说完大夫人却又抢先一步呵斥道:“放肆,主子说话岂有你一个下人插嘴的份?莲玉,给我掌嘴!” 站在大夫人身旁被唤作莲玉的丫鬟点点头,刚想上前却被闵馥臻叫住。 “等等!”闵馥臻望向莲玉,压低声音冷冷地说:“雨馨是我的丫鬟,再怎么也轮不到你来教训!” 如此一来,莲玉哪里还敢做出什么举动,连忙后退两步将目光投向大夫人。 似是没想到闵馥臻这般伶牙俐齿,大夫人手抚着额头缓了会儿神,又再次看向闵馥臻,双眼发狠。 “你这个贱婢,才去荆州一段时间回来翅膀就长**,敢情是活得不耐烦了是吧?”大夫人怒道,两只眼睛瞪得像是要掉下来了一样。 贱婢?又是开口闭口的贱婢,这是一个多么好的称呼啊…… 闵馥臻仍然保持冷静,特意放慢语调一字一句地说:“母亲,我敬您是长辈这才尊称您为一声母亲,但是您是否也应该做好自己母亲的本分,不该处处与女儿作对呢?若是您执意如此,他日就别怪女儿翻脸不认人。” 一听这话,大夫人气得差点没晕过去,喘着粗气瞪着闵馥臻,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来。再接着,大夫人伸出手又想像刚才那样给闵馥臻一巴掌,但是这回闵馥臻学聪明了,一把抓住这只**。 第043章 意外来临 “母亲,这不过是女儿的忠告,当然女儿还是希望能够与母亲您和睦相处。” 撂下这句话之后闵馥臻放开抓住大夫人的手,转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雨馨愣了愣赶紧跟上脚步。 大夫人此前命人偷偷在六夫人的饮食中下毒,若不是闵馥臻及时发现,恐怕六夫人已经丢了性命。幸得如今六夫人的身子已无大碍,要不然,闵馥臻一定会大闹太师府。 当然,闵馥臻并不是这么好欺负的人,她会让大夫人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而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望着闵馥臻离去的背影,大夫人在莲玉的扶持之下放站稳步伐。 这丫头,什么时候竟脱胎换骨了…… 走回房间的路上,雨馨一直咯咯地笑着,脸上的神情看起来与小孩子没两样。 见此闵馥臻不禁问道:“我说雨馨,你这一路怎么笑得不停啊,捡到宝了吗?”问话间停下脚步正面直视雨馨。 “雨馨见小姐你如此厉害,就连大夫人也说不过你,真为小姐感到高兴,以后小姐也不会受欺负了!”雨馨乐呵呵地说着,脸上是满满的笑容。在雨馨的印象中,小姐从来都是被大夫人压制的,如今大夫人被小姐气得晕乎乎的,看着真解气。 听了雨馨的这句话,闵馥臻心里有些难过。她下意识地伸手搭在雨馨的肩膀上,信誓旦旦的说:“你放心吧,我保证以后我们都会过上好日子。” 是的,以后她不会再任由大夫人胡作非为,更不会让雨馨跟着自己受苦。大夫人以为她可以一手遮天,在往后的日子里,她会让大夫人清楚地意识到,与她作对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雨馨有些错愕,身子因此僵硬起来,后感动地连连点头,眼眶亦泛 出泪光。 待见得闵馥臻右脸上的伤痕时,雨馨表现得十分着急,“小姐,你的脸都肿起来了,若破相了可不好啊!” 闵馥臻附上右脸,有些火辣辣的疼。也正是这样的疼,使得闵馥臻对大夫人更加心生芥蒂,眼角闪过一丝狠绝,只一瞬却又消失殆尽。她冲雨馨笑着摇摇头,说:“没事,你让厨房蒸两个鸡蛋给我敷脸很快就能好的。” 雨馨半信半疑地看着闵馥臻,见闵馥臻如此有信心这才稍微放下心。 二人继续朝着梓香阁的方向走去,途经清幽阁时,一个差不多十五六岁年纪,长得伶俐的女孩子朝闵馥臻走过来,福了福身道:“四小姐,我们小姐听说您回来了正想让奴婢去叫您呢!” 二姐? 二姐闵卉珺是由三夫人所生,她与闵馥臻甚少来往,而今居然会主动找闵馥臻,这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若是她没有猜错,闵卉珺这时候找她,定是有事相求。 思绪了半晌过后,闵馥臻笑着应了一声,在那名小丫鬟的带领之下走进清幽阁。 一进清幽阁,闵馥臻便见一人坐于庭院内的秋千上,两手握着秋千发愣,就连来人了也全然不知情。见得这并不陌生的背影,闵馥臻停下脚步。 “小姐,四小姐来看您了。”那丫鬟加快步伐走前去,口中轻声说着。 闵卉珺听得声音缓缓抬起头,待看见站在自己不远处的闵馥臻之后忙站起来,一脸激动地看着闵馥臻。 对于这个与自己长得并不是很像,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憔悴的姐姐,闵馥臻不由地感觉心疼。二人坐在庭院内,闵馥臻看着瘦弱的姐姐,想起闵卉珺的身子向来不是很好。 闵卉珺是个没有太多心思的女子,前世中,闵卉 珺很早就嫁人了,嫁得却不是很好。仔细想想,也就是这段时间的事情了。 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闵卉珺后,她便开口问道:“姐姐,你身子可好些了?” 闵卉珺长得偏瘦,双眼虽大却无神,下巴很尖,本身五官是很完美的,要是再圆润一些就是十足的大美人了。 “好多了,这身子骨向来虚弱,不碍事。”闵卉珺笑着回答,对病怏怏的体质早已习惯。后握住闵馥臻的手,关切地问:“近来你过得可好?” 闵馥臻一听,只是稍微点点头。 再然后,闵卉珺侧头朝身后的丫鬟吩咐道:“小蝶,你去泡杯热茶,顺便让厨房做些小点心过来,四小姐这会儿怕是饿了。” 被唤作小蝶的丫鬟应了一声,屁颠屁颠的跑去办事了,而随后雨馨也跟着去帮忙。话题以此告一段落,二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没有人再打破沉寂。 直到小蝶与雨馨端着热茶以及几样点心前来,放到石桌上后,闵卉珺才终于再次开口,打断了二人的沉思。 只见闵卉珺睁着一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试探性地望向闵馥臻,弱弱的问了一句:“四妹,你可听说过户部林尚书之子林佑群?” 闵馥臻果然没有记错,再过不久闵卉珺就会在闵太师的安排下嫁给户部尚书之子。只不过不同的是,前世中,那时候闵馥臻还一直在梓香阁待着,故而闵卉珺并没有像今日一般,希望从她口中打听到林佑群的消息。 印象中,林佑群是个文弱书生,长得斯斯文文的,却是尤其听其母的话。正是因为如此,闵卉珺嫁过去以后吃了不少苦头。 而如今闵卉珺问起,闵馥臻忽然不知该如何回应。她在想,她该不该劝阻这段婚姻? 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倘若闵馥臻阻止这段婚姻,必定会遭来闵太师强烈的不满。再加上闵太师本来这段时间就已经对闵馥臻的行为表示不理解,她的做法等同于火上浇油。 片刻过后,闵馥臻抬起眼眸,对着闵卉珺抿嘴而笑,缓缓道:“姐姐,你就安心养病,这些事不该你操心。” 闵馥臻还记得,从闵太师有意将闵卉珺许配给户部尚书之子,到闵卉珺嫁到尚书府,这之间相隔了几个月的时间。也就是说,她可以在这段期间内为闵卉珺找到更好的夫婿,即使不能,也要尽可能的避免闵卉珺嫁的不好。 从清幽阁离开以后,闵馥臻便与雨馨出了太师府。热闹非凡的街市上,一迎亲队伍吹着喇叭,鸣着鞭炮一路前行。 队伍中间是一顶由四位轿夫齐力抬着的轿子,花轿中坐着一袭大红华服的女子。女子头顶蒙了一块红帕,十指紧扣放在大腿上,紧张得似是要将手指捏断了才罢休。 女子名唤林若汐,是林府二小姐,今天是林若汐出嫁的日子。 片刻过后,随着迎亲队伍的步伐停下,花轿落地,新娘子已顺利到达门口。陪嫁丫鬟明秋小心翼翼地掀开布帘,将坐在轿子里面的林若汐搀扶出来。 正巧闵馥臻与雨馨经过此地,看到这喜庆气氛不由停下脚步。不知为何,她感觉有些不对劲。 大伙儿都在悉悉率率地讨论着,却听不清到底说了些什么。 待踏进府邸门槛时,新娘子表现得有些迟疑,可以看出此刻的新娘子异常紧张,两手抓着衣服快要捏出汗来了。直到身后的媒婆开口催促。 “林小姐,咱们快进去吧,误了吉时可就不好了!” 媒婆长相粗犷,身形臃肿,下巴旁边有 一粒偌大的黑痣看起来特别显眼。媒婆一口一句地叫着林小姐,声音听着很油腻。 听得媒婆的催促,新娘子才终于拾起不安的情绪,挪动步子走进府邸。 闵馥臻这时候特意抬起头,府邸正上方挂着一块牌匾,牌匾上刻着大大的两个字——徐府。 徐府是京城有名的一代富商,也难怪如此铺张。 此时徐府门外一群下人们在迎接,门上张贴了许许多多的双喜字,牌匾旁亦是挂了好些盏红灯笼。里头坐着满满的客人,徐府办喜事,看来是花了重本的。 才刚一进门,里头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新娘子在慌乱中,头上红帕也因此滑落。 红帕滑落,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位出落得亭亭玉立的美人,然而这个美人神色慌张,看来是受到了不少的惊吓。 “哎呀,新婚之日还未进洞房就掉了红帕可是不吉利的事情啊,赶快把红帕盖上!”媒婆焦急的说着,说罢便蹲下身子将红帕拾起。 媒婆拿着红帕就要为新娘子盖上,但是新娘子却坚持要自己盖。新娘子伸出手弱弱的说:“我,我来就行了。”话语却有些结巴。 闵馥臻本欲离开,见得此景后又再次停下步子,她倒要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林小姐您就别争了,让小的来。” 在推推搡搡之际,身后不知谁人朝新娘子用力推了一把,本就柔弱的新娘子一时没能稳住重心,双脚一滑向旁侧倒去,头部却重重撞在一旁的柱子上。 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就此蔓延,新娘子顺着柱子缓缓跌在地上动了动嘴唇后眼睛一闭没了意识。 一切都在状况之外,闵馥臻也没有想到事情竟会如此进展,愣在原地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第044章 遭人刺杀 没人能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等事情,之后宾客们纷纷离场,慕容旭则吩咐下人将昏迷的林若汐抬进东厢房。 闵馥臻停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无意间听得周边人的讨论。原来那新娘子是个结巴,即使嫁过去了也不会有好日子的。闵馥臻突然眉心一皱,想到自己天生带病的二姐。 于是,闵馥臻便想着或许应该要帮助闵卉珺一把。既是要助闵卉珺,那边得在徐府提亲之前就阻止这桩婚事。 因此闵馥臻想到了暂时先不回太师府,就近找了一间客栈住下,反正闵太师因为轩辕隽奇的事情已经对闵馥臻不满了,倒不如不回去的好。 傍晚时分,街上的客栈也没有人了,快要到街角尽头的时候,有一丝昏暗的灯光闪现。走进客栈,一目扫过,凳子整整齐齐的叠在了桌子之上,只有柜台上有盏将灭将熄的油灯。 不会没人吧?闵馥臻轻轻的喊了一声:“掌柜的!掌柜的!有人吗?” 闻声,内间走出来一个大约四五十岁的老人,还带着惺忪的睡眼,看着样子,应该是留守下来的掌柜了,他抱歉的说道:“实在是乏得紧,便睡着了。”现在已经没有谁住客栈了,在一见着闵馥臻的时候,掌柜的眼睛一亮,谄媚地迎上前。 “不打紧,倒是我们打扰您休息了。”闵馥臻客气的回道。 话音刚落,印入闵馥臻眼帘的是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闵馥臻一脸错愕,双眼瞪得大大的表现得极为不可思议。 与此同时对方也看见了她,心中一喜走上前,打招呼道:“馥臻,你怎么会在这?” 出现在闵馥臻面前的是本应该留在荆州,如今却突然出现在京城的慕容千羽。难道又是因为战争的缘故 ? 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想法,闵馥臻愣了半晌都没有做出回应。 过了好一会儿,闵馥臻上下打量着慕容千羽,见他背上背着的包袱后,开口问了一声:“你也要住店?” “我刚从荆州回来,现在客栈住一晚,明日再回将军府。”慕容千羽说得很简单,至于为何会回京城,他并没有说出来。 闵馥臻也没有多问,点点头话题就此告一段落。 现在客房很空,所以闵馥臻和慕容千羽一人要了一间客房,掌柜得给他们送上了洗澡水,便睡去了。 “哇!真舒服!终于可以好好洗洗澡啦!累死我了。”闵馥臻坐在澡桶中,一边冲洗一边感叹。 窗外的风呼呼的拍打着那无人的街道,发出一阵阵呜呜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个哭泣的婴儿,而且闵馥臻似乎很真切的听到了一两个脚步声,踢踏踢踏得不停,让人不寒而栗,闵馥臻赶紧擦了身体,往床上跑,用被子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而后露出了一双眼睛在被子的缝隙里,好像有一个人影往窗前飘过,闵馥臻再也不敢看了,缩进了被子里。 不会真的有鬼吧?外面的风刮得更猛了,风声呜咽,窗纸撕拉撕拉个不停。 “不行不行,太恐怖了。”闵馥臻裹着被子,穿上她自己随意制作的踢踏鞋,急匆匆的敲打着慕容千羽的房门。 “慕容,慕容,快开门啊!”闵馥臻不敢回头看四周,闭着眼睛狠狠的拍打着慕容千羽的房门。 慕容的房门很快就开了,闵馥臻进房后,立马把房门给关上。 “太恐怖了,今晚我要跟你睡,我一个人睡,实在是太害怕了。”闵馥臻看也没看慕容千羽咚咚咚的往慕容千羽床上去躺下。躺在慕容千羽的床 上的感觉真是安全多了。 睁开眼,闵馥臻的嘴巴久久的张着,没再合上。 这这这……慕容千羽的身材也太好了吧? 只见慕容千羽赤着上身似笑非笑的望着她,身上由于刚刚才洗了澡,还有一些水珠没有擦净,残留在慕容千羽那性感的皮肤上。最为引人注目的是他曼妙的身材,有女人的**,还有男人的小腹肌,真是个亦男亦女,亦正亦邪的妖孽啊。而且腰间也没有多余的肉,每一分都长得那么的匀称。 “看够了没有?”慕容千羽故意转了个圈,好让闵馥臻看的彻底。 闵馥臻看得一愣一愣的,头摇摇,表示没有看够! 忽然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在干嘛,小脸都羞红了,忙又钻进了被子里,声音小小的说道:“谁看你啊?真是的。” 看了还不承认,慕容千羽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某些人啊,想看又不承认,真是……”慕容千羽故意拖长了声音。 躲在被窝里的闵馥臻把被子一掀:“真是怎么样?” “真是……口是心非啊,哈哈!”慕容千羽躺上床,拉过被子,和闵馥臻面对面而视。 慕容千羽温暖的气息打在她的脸上,让闵馥臻的小脸更红了,她敢保证,这是她第一次和一个男人如此亲近,而且还是睡一起。 她一抬头,就看上那个有些暧昧的对自己纤小的身材打量着的慕容千羽,他脸上好看的轮廓印在了闵馥臻的心中。 “喂,不要用你那猥琐的眼睛看着我好不好?虽然我承认我是比你好看几分,但是也不用这么贼眉鼠眼吧?”闵馥臻直接拿眼睛和慕容千羽的眼睛对视上了,她可不能被这家伙的外貌给迷惑了,因为通常慕容千羽勾唇浅笑,肯定有阴谋。 慕容千羽今日却一反常态,忽然变得深沉了。 “闵馥臻,我想我喜欢上你了。” “啊?什么?”闵馥臻霎时间愣住了,她没有听错吧? “我说!我喜欢你!”慕容千羽皱皱眉头,平常很是机灵的闵馥臻,总爱在关键时刻装糊涂,不由得双手扶扶闵馥臻的肩,让她完全正面看着自己。 闵馥臻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搞得有些惊慌错愕了,眼神躲躲闪闪,她是在不敢看慕容千羽那炙热而又真诚的眼神,声音很低很低的问道:“然后呢?” “然后?”慕容千羽浅笑,一把搂过闵馥臻,让闵馥臻完全躺在自己的怀抱里,“然后就这样咯。” 闵馥臻的身体一僵,现在什么情况?心也怦怦的跳个不停,他居然被慕容千羽抱在怀里了。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她该怎么办? 慕容千羽点点头,摸摸闵馥臻的头道:“好吧!睡吧!” 忽然,闵馥臻感觉到有人轻轻的打开他们的房门了,而后房门被小心翼翼的关上了。 不会是鬼吧?这个念头以窜出来,吓了闵馥臻一跳,她轻轻的推了推慕容千羽,“慕容,慕容,有……鬼进房啦。” 可是任闵馥臻怎么推慕容千羽,他都没有醒过来,怎么回事?他不会睡的那么死吧?一个堂堂将军之子,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睡着?连这点警惕性都没有? 闵馥臻顿知不好,难道?闵馥臻嗅了嗅,果然,他中了迷药!现在一般的毒药迷药什么的,对闵馥臻来说,根本就起不了作用了。 可是现在慕容千羽已经被迷晕了,她该怎么办? 近了,近了,刚刚的身影越来越近了,闵馥臻半眯着眼,假装睡着,她要摸清现在的情况。 一只手伸进幔帐来,拉 起帘卷幔帐。 是掌柜的! 怎么会是他?他想干什么?半闭着眼的闵馥臻心中一惊。 “你们的死期到了!”掌柜的满目狰狞的看着慕容千羽和闵馥臻,手中的剑亮的刺眼。 闵馥臻躲在被窝里,用嘴巴狠狠的咬破了自己的手指,鲜血直流。 就在掌柜要将剑刺向自己的时候,闵馥臻将手一挥,鲜血正好溅入掌柜的眼睛内。 “啊!”掌柜的忽然感觉眼睛钻心的疼,而后开始慢慢的腐化。疼的他直在地上打滚,双手紧紧的捂着眼睛。 闵馥臻一个翻身站了起来,捡起掌柜的丢了剑,架在掌柜的脖子上:“说,是谁指使你来的?” 掌柜痛苦的将头抬起来,没想打他居然中招了,手拿开,闵馥臻差点吐了出来,原来掌柜的一双眼珠掉了出来。 闵馥臻嘶的一声,没想到她的血居然这么毒! 掌柜的自知任务失败,也应眼睛疼得难以忍受,一狠心,便咬牙自尽了。 “喂,你还没告诉我,是谁这么狠心要害我?” 闵馥臻的手摸在掌柜的脸上,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闵馥臻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死人,手使劲抓了抓,感觉很不对劲,为何会有些黏黏的东西了?嘶!闵馥臻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原来,他是易容的! 闵馥臻的心中更是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是谁,三番两次的想要刺杀她?看来此处不能久留,她必须快些离开这里,如果后来的人发现了她们没死,一定会再次进行刺杀的。 层层疑雾,她的心中不甘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那个红衣女人是谁?虽然慕容千羽说过,她不会对她怎么样,可是看她的眼里,她分明感觉到了一股嫉妒之情,为何会有这样的眼神? 第045章 层层迷雾 管不了那么多了,死亡的气息越来越重,在层层疑雾中,她收起心中的不安,花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背起慕容千羽,缓步往客栈的后院走去。忽然,闵馥臻被一个物体给绊倒了,慕容千羽也摔出了几米远。 “哎呦!”闵馥臻爬起来,急匆匆的跑到慕容千羽身边,这一摔,没摔坏他吧?仔细检查了之后,方将慕容千羽又给背上了背上。 “你可睡的真够死的啊,这么摔都不醒!” “哎!你醒醒吧!你太重了,不减肥,我怎么背的动你啊?” 闵馥臻一边抱怨,一边嘟囔着嘴巴。慕容千羽比她高一个头多,她本就身材纤细,如何能背的动他?与其说闵馥臻是背他的,不如说慕容千羽是被她给拖着走的。 还没走两步,闵馥臻又踢中了一个东西,是什么东西啊?闵馥臻有些喘粗气的将慕容千羽给放下了,借着月光,将脸凑近,仔细的去看。 “啊!”闵馥臻惊恐的叫了起来,是掌柜的,他一身白色底衣,眼睛睁得大大的,嘴角还渗着血迹,望着斜角的方向。那个方向,不正是她和慕容千羽居住的方向吗? 原来房内的那个男人真的不是掌柜的,本来闵馥臻还感觉,人不可信啊!掌柜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坏人啊,原来他已经遇害了。 “对不起,对不起。”闵馥臻痛苦的说道,如果不是他和慕容千羽,掌柜的也不会死去的。 除了对不起,她已经不知说什么了,眼泪不自觉的流在了慕容千羽的脸庞上,她该如何是好?慕容千羽身体那么重,她只能艰难的将他给拖走,可是拖去哪呢? 就在她犹豫间,几道黑影闪入院中,就着阴风,更显杀气重重。 “你们是谁?为 何要杀我?”闵馥臻抹干眼泪,脑子却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现在她该怎么逃出去?该死的,慕容千羽现在还不醒,难道要她不明不白的死在这儿吗?临死前还要拉上掌柜的和慕容千羽吗? 不行,就算她不能逃出去,也不能连累了慕容千羽。 其中一个黑衣人,一抹冷笑划过黑面:“我们是谁,你无须知道,至于我们为何要杀你,理由只有一个。” 另一个黑衣人对他冷冷的说道:“你的话太多了!”于是手起剑落,刚刚的黑面男人应声倒地。鲜血溅了闵馥臻满脸,黑面男人的头颅滚动到闵馥臻的脚边。她闭上眼睛,身体不自觉的往后靠。 闵馥臻的心中嘶的一声,惊恐的望着这个黑衣人,只见到他的脸上是嗜血的微笑,冷冷的直击闵馥臻的心间。那是他的同伙,就因为他说了一句话,就杀了他? 这个黑衣人一步步的靠近闵馥臻,闵馥臻坐在地上,身体一直的往后移,声音颤抖的问道:“你……你们到底是谁?为何要杀我?” “你去问阎王吧!”话一说完,那男人便提起他的冷剑,直向刺闵馥臻。 慌乱中,闵馥臻紧紧闭上双眼,用手使劲斜道一甩,原本手臂上的血液朝那男人脸上撒去。 过了好半晌,周边却没有任何的动静。没有刺进来?那剑呢?为什么那么安静? 闵馥臻睁开眼睛一看,所有的黑衣人都固定在那儿,面前的这个欲刺杀她的黑衣人剑尖直指她,就差一点点就刺进自己的心房了,闵馥臻发现他的脸庞上有一点血迹,正在慢慢的腐蚀着他额头,他虽疼痛难耐,却奈何现在动不得。幸好是她的血液刚刚已经快干了,要不然,他现在一定和刚刚那 个假扮掌柜的下惨一样。 怎么回事?怎么都停了?闵馥臻刚刚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刚刚是她做的?她只是挥了一下手而已啊,有这么大威力?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此前假掌柜在触碰到她血液时慢慢腐蚀的身子,如今又与这名黑衣人联想在一起,闵馥臻霎时间恍然大悟。难道正是因为自己一直服用自制药丸的缘故,导致她的血变得有毒? 为了确保她的判断无误,坐在地上的闵馥臻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将手臂上渗出的鲜血沾在手指上,往黑衣人手上轻轻涂抹。 只听“嘶”地一声,涂抹了血的手就好像被油浇了一般,凹了进去。 原来闵馥臻的猜想并没有错,如此一来就好办了。闵馥臻的作祟的心理又起,他们居然敢杀她,他一定要问清楚他们是为何要杀她了。 闵馥臻两眼一眯,全身散发出阴冷气息,伸出脚来狠狠地踢了踢靠她最近的黑衣男人。 “说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为何来杀我?”闵馥臻可不是好欺负的,虽然她害怕死亡,但是她却从不会放过得罪她的人的,尤其是欲置她于死地的人。 领头男人的脸上的黑巾被扯下了,露出一张精巧的小脸,没想到看起来那么俊俏的男人也爱杀人,实在看不出来,真是人不如其容啊! 领头男人脸色一沉,没想到如此一个黄毛丫头居然有如此本事,在他们都未发觉之时,居然将他们给制服了!可是他就算是死,也不会说出来的,他们杀手的任务只是杀人。 “不说是吗?好!我一定会放你说的!”于是闵馥臻咬破自己的手指,轻轻的将一点点血迹涂于男人的脸上。男人的脸上乐可就开始慢慢腐蚀起来,一点点, 那痛一定像是千万只蚂蚁叮咬着他一样。 男人实在忍不住痛,啊的叫了起来。 “你不说是吗?你知道的,这只是一点点,我有得是办法折磨你!”可是男人还是嘴巴咬得紧紧的,一字不说。 身边的几个黑衣人倒是看得心惊肉跳,他们也看不出来,闵馥臻这样一个看起来娇小的女子,居然是如此的残忍,此时的她就像是一个恶魔那般。 闵馥臻也嗜血的望着身边的那些黑衣人,那笑容里,让人看不出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闵馥臻一步一步的走向那几个黑衣人。 她要干什么?几个黑衣人面面相觑。 闵馥臻作势欲再次咬破自己的手指,往着几个黑衣人脸上涂去,几个黑衣人早已见识到刚刚在房里倒地的那个一双眼睛被腐蚀的疼痛而死的惨状,瑟瑟的想要离去,可是奈何脚下却已生根,任他们怎么想逃,也动不了了。 闵馥臻心想,我就不信,你们会不说。其实她自己也害怕,刚刚身边那个正在腐蚀脸的人的疼痛声叫得越来越大,这一声声惨叫,生狠的拍打在闵馥臻的心里,更是让其他的黑衣人毛骨悚然。 “你们是选择说呢?还是想和他一样?”闵馥臻将手举得高高的,危险的将要接近每个人。 “我说……我说!”其中一个胆小的,看起来比较瘦弱的黑衣人吓得连说话都哆嗦了,他实在是受不了闵馥臻那邪恶的表情了,其他几个人一听,皆跟风似的抢着说:“我说,我说。” 不是说专业的杀手是经过训练的嘛?这就是他们所谓的杀手的素质?不过,闵馥臻不计较这些,她只想知道她想知道的。 闵馥臻的心中一阵自豪感,冲他们冷哼一声:“说吧!” “是一个叫方楚月的姑娘派我们来的。” 方楚月?这个名字怎么有些熟悉?闵馥臻思绪了许久,这才终于想起来。方楚月,可不就是之前在荆州残忍杀害裴煜霖奶娘的凶手吗?她不是被平安捉住了吗?怎么这会儿居然会指使别人刺杀自己? 最重要的是,她与方楚月并没有深仇大恨,为何欲将她赶尽杀绝?难不成是得知她会被捉住是因为她,故而怀恨在心? 不!绝对不可能是因为这么简单的理由,可是?是因为什么?闵馥臻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百思不得其解。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重新将视线落在几名黑衣人身上,冷冷道:“今晚你们就在这站着吧!还有,我的毒,是从来没有解药的,不要试图去解,不然只会死得更惨,这就当是给你们的教训。”语罢转过身走向仍旧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慕容千羽,意欲将他扶起。 这个时候,慕容千羽的眼睛稍微动了动,却没有睁开,这样的一个小动作就连闵馥臻也没有察觉到。 慕容千羽有些心疼她,她可知?其实他早就醒了,从她对付那些黑衣人时,他本想知道平安会怎么样对付这些黑衣人,可是当黑衣人向平安走近,他忽然很气愤了,在平安闭眼间,大手一挥,固定了所有的黑衣人。 他有些好笑的看着平安那不可思议的脸色,他知道,平安一定以为是她将这些黑衣人收拾了,只是让慕容千羽始料未及的是,平安的血居然如此的毒,而且这浓重的迷药居然没有将她给弄晕,他内力深厚,也抵抗不了这迷药。 当见到她面对掌柜的死,那悲痛的表情,慕容千羽的心也跟着疼痛起来。 方楚月,这笔帐,我会替馥臻讨回来的! 第046章 闭门思过 想到这,慕容千羽终于睁开眼睛,却看到两眼泛泪的闵馥臻。他不由心中一紧,猛地抓住闵馥臻的手,开口询问道:“你怎么了?” 闵馥臻方才是想到无辜受害的掌柜的,又见慕容千羽中了迷烟昏迷不醒,这才会一时情绪失控红了眼眶,却没想到正好被慕容千羽给发现了。闵馥臻怔了一怔,差点就被突然醒来的慕容千羽吓到。 她赶紧擦干脸颊上的泪痕,把头撇到另一边去。 原本在房间里面歇息的雨馨这个时候才走了出来,却见得这样一个场景,吓得连连大叫,差点没有晕过去。雨馨顿了一会儿之后连忙跑到闵馥臻的身边,一双眼睛瞪得老大,表现得惊悚万分。 不等雨馨多问什么,闵馥臻连忙站起来,拉着雨馨就往外走,留在一脸错愕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慕容千羽。 等到慕容千羽回了神,二人已经走出了客栈。 经过这么一个插曲,闵馥臻深夜折返回太师府。至于那个想方设法派杀手想要杀害她的方楚月,她自然要找机会对付的。 而且她相信,事情绝对没有表面上的这么简单。方楚月会找杀手欲将她灭口,或许与之前裴知府灭门一案有关联。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如今她只希望荆州那边轩辕懿能够对案件有所新的发现。 闵馥臻于太师府内坐等,终于在数月后得到轰动全城的消息。 三殿下轩辕隽奇重金收购钱新村一带田地,头炮不仅没打响,反倒功亏一篑,导致经济损失严重。皇帝得知后特派人察看钱新村土地,赫然发现那块地早已荒芜。皇帝因此动怒,不再让轩辕隽奇插手征地事宜。 听到此消息时,闵馥臻嘴角轻扬。 于前世,这件事情亦轰动了全城,当时是闵馥臻帮助轩辕隽奇解决这个问题,使其重新获得了皇帝的信任。而如今,轩辕隽奇恐怕最为无助吧! 随后敲门声响起,雨馨前去开门,片刻后回来对她道:“小姐,老爷找你。” 她点点头,迈步走出房间来到书房,见房内除了闵太师之外,还有闵嗔生,闵月琪以及三夫人温氏。 待她走进,闵太师便开口道:“今日圣上于早朝时就征地一事大怒,并让我等大臣尽快想出填补办法,尔等可有无好提议?” 此事传遍整个京城,全民皆感忧心。但若能很好解决,皇帝也不会如 此恼怒了。 书房异常安静,无人愿意打破沉寂。 一会儿过后,闵馥臻首先道:“父亲,臻儿有一提议。” 众人皆向她投去目光,闵太师面露惊讶,迫不及待挥手道:“说来听听。” “三殿下大量收购田地本意虽好,却没有实地勘察。臻儿曾去钱新村看过,那里本来土地肥沃是块良田,因近年来少雨才会造成干旱,想要重新获取水源并非难事。以臻儿看来,眼下首要是派土地勘察者前往钱新村审查,再挖井取水湿润干涸土地,后让百姓配合耕种庄稼,如此一来既可解决钱新村灾情,又可收获农作物以换取资金填补国库,一举两得。” 这个办法与之前荆州旱灾时所采用的办法大同小异,却是一个值得采纳的建议。闵馥臻细细说来,说完更是冲闵太师抿嘴而笑,举止从容大方。 闵太师用欣赏的眼光看着闵馥臻,脸上笑意不断,连连道:“此计甚好,待老夫即刻进宫禀明圣上。” 几人先后出了书房,闵馥臻与闵嗔生并肩而行。 闵馥臻淡笑着,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令她不由地停下脚步,二人同时向后望去。 “料不到四姐竟这般有心机,妹妹我自叹不如。”闵月琪迈步走来,哼了哼鼻子,言语中带着讽刺。 闵馥臻聪慧过人,自然听出其是含沙射影,故莞尔一笑回应道:“妹妹,我替父亲分忧解难,你却说我有心机。难道说有你这只会从中挑拨的心思才是好的?” 说罢,闵馥臻不再理会,径直走回房间。只留闵月琪火冒三丈,站在原地愤恨的直跺脚。 “月琪。” 闵月琪闻声侧头一看,迎面而来的正是刚才书房走出的温氏。 她不以为然地瞥了眼,随口叫道:“三婶。” “月琪这是在为馥臻之事而犯愁吗?”温氏走到闵月琪跟前,一字一句缓缓道,目光如电,直逼心坎。 温氏打扮一如既往无比妖娆,行为举止更似是风尘女子。 此话一出,闵月琪终于正眼看向温氏,摆出一副你怎知我心的神情。 见此,温氏又接着道:“馥臻自以为之前在荆州取得一番成绩便恃势凌人,只要我们能获得老爷另眼相看,还怕斗不过她吗?” 待把话说完,闵月琪便知她与温氏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于是放下心中防备,套起近乎来。 她上前亲昵地挽住 温氏手臂,问道:“三婶可是有好计策?” 温氏故作神秘地点了点头:“老爷不是尤其喜爱梅花吗?”说着望了望四周,确认没人后嘴角一扬凑近闵月琪耳边,细声说来。 闵月琪听了连连点头,双眼半眯,射放出阴狠的光芒。 冬季渐远,春季来临。 这日清晨微风拂面,冬天的寒冷还未完全散去。闵馥臻身着裘衣,手握暖手炉漫步走在院子里,由雨馨在身旁为其撑伞。 一会儿后,二人走进亭子。眼下是梅花盛开的季节,闵馥臻站于亭子内,细细观赏着眼前美景。 沉浸于此刻美好的闵馥臻,忽然见就近一棵梅树的枝叶有些弯曲。发现异状后,她提起裙摆迅速向梅树走去,刚欲触碰,那树枝就落下,身后随即传来声响。 “天啊!” 闵馥臻回过头,便见闵月琪捂住嘴巴,疾速向她走来,身后跟着两名侍女。 闵月琪来到她面前,上下打量着那折枝,不可思议道:“四姐,你竟折断父亲最喜爱的梅花!” 说罢,闵月琪脸色突然变了,继续道:“待我将此事禀明于父亲,他定会治你的罪。” 闵馥臻困惑不已,那梅花明明还未触碰就已掉落在地,而又刚巧闵月琪在这时赶到,很明显早有预谋。 思绪过后,她往地上望去,眼尖见草地上隐约有一异物,再仔细一看便知是何物。她望向闵月琪,严肃道:“你处处与我作对,而今又有意陷害于我,简直是欺人太甚。” 闵月琪轻哼,“我陷害你?你可有证据?如今几双眼睛看着,那枝叶明明是你折断,你还敢狡辩?” 闵馥臻不以为然,见闵月琪右耳并无戴耳环,于是慢条斯理问道:“五妹,你右耳环呢?” 一听这话,闵月琪马上摸了摸右耳,果真没有耳环的踪影。她眉头紧锁,侧头察看四周,就听其道:“需要我帮你找吗?” 说着,闵馥臻蹲下身子,从草地里翻出那异物,正是闵月琪所掉耳环。 “你先是折断父亲最喜爱的梅花,后设计诬赖我,你猜想若我如实禀告于父亲,父亲会作何处理?” “你!” “人在做天在看,你好自为之。这次我不与你计较,但,下不为例。”闵馥臻提出告诫,冲身后的雨馨挥挥手:“雨馨,我们走吧!” 雨馨点头应是,没想到才刚一迈步,闵月琪便有了 下一步的动作。 闵月琪一时气不打一处来,心存邪念,转身伸手就把闵馥臻往前推,致使她整个人失去重心向前倾。又恰好前方正是柱子,硬生生地就撞了上去。 “小姐!”雨馨惊呼,连忙上前扶住闵馥臻。 额头一阵刺痛,闵馥臻眉心皱起,转过身后下意识地附上额头,手指已被血染红。见闵馥臻额头上缓缓渗出血来,雨馨更是担忧,立即用丝巾摁住止血。 见此状,闵月琪甚是得意,两手叉腰道:“跟我作对,这就是下场。” “月琪,你实在太不知天高和地厚!” 身后忽而传来一道响亮的声音,原本还得意忘形的闵月琪瞪大双眼,猛地一回头,就见正朝这边走来,气势汹汹的闵太师。 闵太师怒气冲冲地来到闵月琪面前,不加犹豫就往她脸上甩去。 “啪!” 回音萦绕,久久荡漾于空气中。 右脸传来火辣辣的疼痛,闵月琪紧抿双唇,开口道:“父亲,四姐把您最喜爱的梅花折断,女儿只是……” “住嘴!” 闵太师极其愤怒,斥道:“方才之事我已看得一清二楚,你居然折断梅花以陷害臻儿,太令老夫失望了!” 他两鬓发白,眼角皱纹明显,苍老了不少。 闵月琪面露惊慌,“扑通”一声跪于闵太师面前,拉扯着他的裤脚道:“父亲,女儿知错了。” 闵太师难忍心中怒火,一把将人用力甩开,闵月琪因此跌倒在地。 “知错?你执迷不悟几次三番加害臻儿,她可是你姐姐,你怎能下如此狠手?” 看了一眼闵馥臻额头上的伤口,闵太师更是恼火:“定是你娘亲教唆你,老夫要清理家门!” 闵太师一时气头上,竟扯上了三夫人张氏,闵月琪连连摇头,面上已尽是泪水。 “一切与娘亲无关,娘亲毫不知情。”说着,她又从地上爬起,再次扯住闵太师裤脚,苦苦哀求道:“父亲,您饶了女儿吧,女儿再也不敢了!” 闵太师望向闵馥臻,又冲雨馨道:“雨馨,送小姐回房。”语罢侧头对身后的侍从说:“快去找许大夫!” 待走到闵太师身旁,闵馥臻特意停下脚步,柔声道:“父亲,月琪还小,不如就放过她吧!” 闵馥臻这般善良,对比之下更突显闵月琪的坏心眼。 闵太师叹了一口气,回过头朝地上早已泣不成声的闵月琪 喝道:“看看你四姐,如此宅心仁厚,你能有一半就无需老夫操心了。给我回房面壁思过,若臻儿有任何闪失,非唯你是问不可!” 听得这话,闵月琪紧咬双唇,由青屏搀扶着从地上站起,朝着厢房走去。 而闵馥臻随后也离开院子,才刚走两步,就听见父亲叫住了闵月琪。 “等等!” 闵太师喊停闵月琪,又问:“这件事当真不是你娘亲教唆于你?”王氏在此前已经受过惩处,若这事是王氏背后指使,他定不会轻饶。 “不是的。” 闵月琪连忙摇头,不想娘亲无辜受牵连。她死死抓着青屏的手臂,嘴唇发抖情绪略显激动。 “那是何人?” “是,是三夫人。” “紫嫣?岂有此理,简直无法无天了!” 身后声音越来越小,闵馥臻止住步子,沉思片刻后若无其事般继续前行。 不一会儿许大夫来了,为闵馥臻处理好伤口后便出了厢房,不曾逗留多一刻。闵太师甚是焦急地站在房外等候,见许大夫出来赶紧上前问道:“许大夫,臻儿可有大碍?” “回禀许老爷,只是点皮外伤,不碍事,擦上药假以时日就能恢复。”许大夫面上带笑,说话之际轻捋胡须,显得和蔼可亲。 听了郎中的话,闵太师这才安心,又迅速离开走向大殿。 厢房内,闵馥臻坐于梳妆台前,两眼盯着铜镜发呆,雨馨站其侧旁。“小姐,可还疼吗?”雨馨俯身看着她的伤,愁眉不展担忧地问道。 闵馥臻轻轻摇头,手抚已包扎好的伤口处,细细观察铜镜里的自己,随后双眼变得锐利,嘴角浮起一丝令人琢磨不透的笑容。 翌日,闵馥臻依然坐于梳妆台前,雨馨则弯腰站在身后,双眸垂下极其谦卑。 “昨日院子之事,老爷作何处理?”闵馥臻透过铜镜看向身后的雨馨,时而抚摸脸颊,时而看看手指,面上却无任何表情。 “五小姐闭门思过三个月以示惩戒。”雨馨恭敬回答道。 这是闵馥臻早就预料到的,她只想知道的是……“三夫人呢?” 雨馨愣了一会儿,接着道:“三夫人并未牵扯进来,老爷还因此斥责五小姐,说五小姐一派胡言。” 闵太师向来疼爱温氏,自是不会因为此事而惩治于她。再加上温氏能言善辩,很快就将事情撇清,最终结果也只是闵月琪闭门思过三个月。 第047章 闵府失窃 而闵馥臻深知,此事肯定与温氏有关。如若不然,闵月琪不可能会想到折断梅花来陷害她,定是有人于旁献计。 闵月琪可没有这样的头脑。 想到这,闵馥臻指向侧旁的浣纱,挥手道:“过来替我梳头,我要去见见三婶。”说罢嘴角一扬,笑容深不可测。 浣纱点头应是,迈着小碎步来到闵馥臻身后,与此同时雨馨道:“小姐,三夫人如今不在府里。” “哦?在哪?”闵馥臻挑眉,身后浣纱拿起木梳刚欲梳头,她便摆手,并把手伸向浣纱。浣纱示意将木梳递到她手上,随后退到一旁。 “三夫人回老家了,今早就已启程。”雨馨如实道来。 闵馥臻捏着木梳,半晌未作回应,之后募地抬起头来,眼眸深邃使人无从揣摩。 “四妹!” 未见其人先听其声,闵馥臻回过头,就见正从外迈步走进的闵嗔生。 她连忙站起,只听闵嗔生道:“我得知你受伤今日一早便从都尉府赶来,你没事吧?” 闵馥臻摇摇头,说:“只是点皮外伤。” “月琪太不知分寸,上次二十大板未将她打醒,如今又招惹你,太可气了!”闵馥臻说话口气尽显不满。 听得这话,闵馥臻仅只微笑以对。 第二日,阳光普照,鸟鸣阵阵,清风徐徐。闵馥臻按照以往的惯例到老夫人那请安,回来梓香阁后,她才一踏进房间,就听得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听说臻儿昨日找我了,可是有什么事吗?”开口之人正是三夫人温氏。 闵馥臻侧头看向旁边的浣纱,面带疑惑。随后她又对着温氏恭敬地屈膝行礼道:“三婶。” 温氏扭着腰肢来到闵馥臻面前,愤恨道:“那月琪不知天高地厚,一味与你作对,也是时候受到教 训了。” 如此一说,温氏教唆闵月琪还是为了她好?闵馥臻无奈失笑,依旧沉默不语。她迈步走进房里,背对着温氏。 见此,温氏立即转移话题,又道:“臻儿啊,三婶我这次回老家时恰好看见这玉簪子,觉得甚是与你相配便买来赠予你,你可不要嫌弃才是。” 说着,温氏从兜里掏出丝巾,再缓缓打开丝巾,拿起一支玲珑剔透的玉簪递向闵馥臻。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闵馥臻淡然地看着温氏,随意瞟了一眼并未及时接过玉簪。 温氏有些尴尬,赶紧挥手对身边的雨馨道:“还不快拿着玉簪给你家小姐戴上?” 这回轮到雨馨难为情了,来回张望着不知如何是好。又见闵馥臻没拒绝,于是接来玉簪,为闵馥臻戴上。 戴上后,温氏上前细细打量一番,满意地点点头连连夸赞:“我就说嘛,也就只有此上等的头饰才配得起臻儿。” 温氏一脸笑容,行为举止似是与闵馥臻甚为亲昵。 “说吧三婶,您有什么需要臻儿做的?”闵馥臻开门见山,她比谁都清楚,以温氏这种唯利是图的人,不可能会无故送赠她昂贵玉簪。 温氏听罢呵呵干笑两声,一副被洞穿心思的表情摆手道:“臻儿见外了,三婶能有什么事呢?这玉簪你喜欢就好,三婶还有些事,就不停留了。”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 待温氏离开,闵馥臻便望向浣纱询问道:“三夫人来多久了?” “小姐一离开三夫人便来了,已有一个时辰。”浣纱恭敬地回答。 心急的温氏平时就连一刻钟都不愿意等,如今甘愿等上一个时辰竟也半句怨言都没有? 闵馥臻拿下玉簪往眼前瞅了瞅,视如稀物般小心翼翼地抚摸起来,后轻笑 一声递给雨馨,同时道:“搁着吧,日后能用得上。” 数日后。 闵馥臻微合眼侧躺于床榻上,雨馨随后迈步走进房间,手中端着盘子,对她道:“小姐,这是雨馨从膳堂拿过来的糕点,你尝尝味道如何。” 听得这话,闵馥臻缓缓睁开眼,走到桌子前坐下,视线落在桌上那盘糕点,心里各种滋味掺杂而来。 “这可是桂花糕?”她抬起头来问道。 “是啊,膳堂一做好雨馨就拿过来了。”雨馨说得起劲儿,丝毫没有发现闵馥臻的异状。 闵馥臻伸手拿起一块桂花糕,尝了一口细细品味,泪水也跟着从眼眶溢出。如若裴煜霖现在就在太师府,这一会儿最为高兴的怕就属他了。 这么长时间过去,荆州那边一直没有来信,也不知裴煜霖如今怎样了。他的失语症至今还是无解,长此下去怕是不妥。 “小姐,怎么了,可是不好吃?”雨馨有些着急,生怕不讨小姐欢心。 闵馥臻吸了吸鼻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后笑着道:“真好吃。”说罢把手上剩余的桂花糕全部塞进嘴里。 雨馨看在眼里,顿时想到最爱吃桂花糕的裴煜霖在此前患上失语症之事,一时心有感触也并不好受。 好一会儿之后,闵馥臻恢复平静对着身后芷欣吩咐道:“芷欣,你待会去一趟大夫人那里,拿些糕点过去。”芷欣是梓香阁的一名婢女,平日里都是在梓香阁干些细活,比较少待在闵馥臻身边。 这话一出,孰知半晌没有回话,闵馥臻皱起眉头,侧身望去,“芷欣,芷欣?”连连叫了两声还未有任何反应。 “嗯?” 一会儿后芷欣总算有了回应,可一时失神,手中杯子“哐当”一声跌落在地。 “芷欣,怎么了?” 近来芷欣行为反常,不是摔碎杯子打破东西就是晃神,这让她不禁有些疑虑。 芷欣摇摇头,连忙蹲下身子收拾碎杯子,不小心手指又划了一个口子,鲜血涌出。 看着芷欣慌乱的神情,闵馥臻更心生疑惑,开口道:“别急,你先下去包扎伤口吧!”说完又冲身旁的雨馨道:“雨馨,你去收拾收拾。” 芷欣眼神闪烁,顿了一会儿赶紧退出房间。 待她离开,闵馥臻移回视线作深思状。 “你平时多注意芷欣,若有不妥立即向我禀明。”闵馥臻叮嘱道,双眸随即变得犀利。 “是。”雨馨点头应是,同样深表疑虑。 翌日清晨,还在睡梦中的闵馥臻忽而听见门外一阵嘈杂声,不禁皱起眉头,叫来雨馨问话。 “雨馨,外面发生何事,为何这般吵闹?”她半睁开眼,侧身看向雨馨,意识仍旧处于半清醒状态。 “禀小姐,三夫人的贴身侍女语蓉一早前来说有要事禀报于你。雨馨见你还未苏醒,便让她多等一会,不想她却在外面嚷嚷。” 什么? 闵馥臻猛地从床上坐起,睡意全无。她挥手道:“你让她进来。” 雨馨点头应是,退出房间。不一会儿,语蓉进来了。 语蓉迈着小碎步踏入房内,双手放于身前,头垂下视线落在地上毕恭毕敬地站着。 “你为何在我房外吵吵闹闹扰人清梦?”闵馥臻在雨馨的搀扶之下来到梳妆台前坐下,斜眼向语蓉望去,面生不快,低沉着声音质问道。 语蓉稍微抬起眼眸,很快又低下。 “回禀四小姐,芷欣曾多番刁难奴婢,昨日夜里还吵得无法安宁,请四小姐做主,替奴婢讨回公道。” 一听这话,闵馥臻不由沉思,随后挑眉道:“你说的芷欣可是我 房侍女?” “回禀四小姐,正是她。” 待确认完毕,闵馥臻挥手吩咐雨馨:“去把芷欣叫来,假若当真如你所说那般,我定会严加惩处。”说话期间,她的视线一直落在语蓉身上。 “小姐……”雨馨有些犹豫,额头微皱并没有及时走出去。 对此闵馥臻略显不满,“怎么了?快去吧!” 芷欣性格温顺,怎会无故刁难于人?其中必有隐情。既有人故意惹事,那她便奉陪到底。 如此一来雨馨只好走出房间,待她回来,却告知闵馥臻她找不到芷欣,于是众人便开始寻找无故失踪的芷欣。 与此同时太师府账房内,隐约可见一人背靠书桌坐于地上,眼睛闭着处于熟睡中,此人正是太师府负责管账的闵总管。 许久过后,闵总管微微转动眼珠子有了意识。他睁开眼,忽而皱起眉头面目扭曲摁住太阳穴,随后似是想起什么募地从地上站起,开始翻看桌上账本。 紧接着一声惊呼,瞳孔放大作惊恐状。 另一方面,芷欣失踪事很快惊动了太师府上上下下,晌午时分,闵馥臻与闵太师等人在大厅内等候消息。这时,殿外传来一道急促的声音,雨馨从外跑进来。 “老爷,小姐,不好了!”雨馨一边跑一边喊,喘着粗气表现得慌张不已。 闵太师皱眉明显不满,而闵馥臻赶紧问道:“雨馨,何事大惊小怪?” 雨馨还未缓冲过来,硬是狠狠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这才道来:“方才账房闵总管说,咱们府上的积蓄皆被盗取,账本亦是被划得一塌糊涂。” 此话一出,全场皆是震惊。 温氏于此时尖细着嗓子道:“老爷,芷欣无故失踪,如今府上积蓄又被盗取,如此看来定是芷欣那丫头片子夹带私逃。” 第048章 买凶灭口 芷欣?不可能,她绝对不会有这个胆量! 闵馥臻即刻站出来,对闵太师道:“父亲,女儿不相信事情是芷欣所为,相反,女儿认为或许芷欣出事了。请给女儿五日时间,女儿一定会查出真相。” 闵太师听罢深思熟虑一番,许久未曾作答。 站于他侧旁的温氏轻挑眉:“臻儿,你别说三婶没提醒你,这人海茫茫你到哪去找芷欣呢?何况芷欣早已逃之夭夭,指不定正逍遥快活着呢!” 芷欣近日行为反常,如今又无故失踪,账本又在这时出现问题,事情太过蹊跷,巧合得让人怀疑。 听得温氏的话,闵馥臻淡然一笑回应道:“三婶多虑了,如今只不过是不见了一个丫鬟,何以与偌大账房联合在一起?” 闵太师听着玄乎,对着雨馨厉声道:“闵总管在哪,你速速把人叫来!” 雨馨连连点头,又提起裙摆快速走出大殿。 一会儿过后,雨馨把闵总管带来了。 闵总管已有五十几的年纪,五尺身高,体型偏瘦,下巴是长长的胡须。只见闵总管老眼泛泪,两边皱纹明显,嘴唇颤抖,来到闵太师面前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老爷,老奴无用……”闵总管痛心疾首,还未把话说完就已哭得喘不过气来。 闵太师也不愿见闵总管如此难过,轻叹一口气俯身把他扶起,沉声道:“闵总管,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闵总管情绪激动,好一会儿后这才细细道来。 “昨夜老奴本在账房算账,才不到一会儿就尤其困乏,以为就地小憩并不碍事,可这一睡就是今日晌午。待老奴醒来后却发现账本已丢失,账房内矜贵财物皆被盗取。”闵总管又开始低声啜泣。 听完闵总管的叙述,闵太师顿时火冒三丈。 “简直是岂有此理!账房规模向来严谨,内外皆有人管理,怎么被人随意进出窃取财物却全然不知?”闵太师越说越恼怒,脸部因此涨得通红,捂住心口剧烈咳嗽起来。 温氏连忙上前拍了拍他的后背,面上依然是淡淡的笑容。 “老奴实在无脸面再留在府内,请老爷处置老奴吧!”闵总管缓缓闭上双眼,眼泪如泉水涌出。账房被盗取,他的责任最大。 整个谈话过程,最为冷静的莫过于闵馥臻。她淡然地看着闵总管,又特意瞟了一眼温氏 ,嘴角边一抹冷意。 闵太师舒缓过来,还未发话就听温氏道:“老爷,那芷欣还真是张狂,若是捉到必定严惩啊!” 闵馥臻冷眼旁观,顿了一会儿,她开口道:“以闵总管所言他定是被人下了迷药才会如此昏沉,而一向管理规模严谨的账房昨夜竟无人看守,很明显此案件是有人蓄意而为,试问芷欣一人如何做到这般缜密?” “或许她蓄谋已久,又或许与人串谋。”温氏一字一句缓缓道来,说话之际有意看向闵馥臻。 “三婶,祸从口出,臻儿劝您还是少说句话的好。”闵馥臻话中有话提出告诫。 温氏口口声声说事情是芷欣所为,其中定是有秘密。 听了闵馥臻的话,温氏怒从心来,原本还带笑的脸上即刻僵住,那眼神似是要将她撕碎。 不等温氏发飙,闵馥臻侧头看向闵太师,又道:“父亲,臻儿定会查出真相,先行告退。”说罢屈膝行礼,疾步离开大殿。 雨馨有些发愣,赶紧跟上脚步,一同出了大殿。 见闵馥臻离去,温氏忿忿不平,摇晃着闵太师的手臂撒起娇来:“老爷,妾身不依嘛!照这看来分明与芷欣那丫头脱不了干系,臻儿也太放肆了,竟敢……” 竟敢当众顶撞于她! 可话还未说完就被闵太师打住,闵太师一脸不耐烦,并且甩开手喝道:“住嘴!你还嫌事情不够多吗?” 温氏明显被吓了一跳,立即止住了嘴,紧抿双唇显得极其委屈,垂下头半晌不敢言语。 总算安静下来后,闵太师对着面前早已泣不成声的闵总管道:“闵总管,你且留于府内,待事情真相大白,查清楚财物去处后再追究也不迟。” 闵总管已在太师府做了几十年,即使账房失窃是他的责任,闵太师亦不忍惩处于他,一切还待事情查明后再做定夺。 闵总管两眼含泪,缓缓退到一旁。 “来人呐!”闵太师又冲外喊道。温氏抬起头深深地看着闵太师,笑意更浓。 紧接着门外走进一家丁,“老爷有何吩咐?” “立即加派人手四处追查,务必将芷欣找出来!”待把话说完,闵太师无奈摇头,甩袖走进偏殿。 另一方面,闵馥臻回到厢房后,便对着雨馨问道:“你可知芷欣老家在哪?” “据说是徐州汤冼村,奴婢亦不曾去过。”雨 馨思绪片刻,伸出手来细心地为她脱下衣袍,又把衣袍挂于床沿边。 闵馥臻点点头说:“去备好马车,我要亲自去一趟汤冼村。”她下定决心,此次行程非去不可。或许她可以在那里找到失踪的芷欣,即使仍无踪影,亦可以从芷欣家人口中得到消息。 雨馨忽而停下手中动作,回过头来一脸迷茫地看着她:“小姐,汤冼村路途遥远,真的要去吗?”雨馨面上挂着一丝不解,眼里更是满满的困惑。 “嗯,在此之前我们先去都尉府。”闵馥臻点点头,想了想再次提醒:“记住,不要告知任何人,若有人问起就说去都尉府探望大少爷。” 不久前,闵馥臻的兄长闵嗔生已调回京城,任都尉一职。如此一来他们兄妹见面的次数就多了许多。 如果泄露行踪,对谁都没有好处。闵馥臻行事一向小心谨慎,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雨馨示意,赶紧去准备。 马车于都尉府前停下,闵馥臻见了闵嗔生后希望闵嗔生能够跟她一道而行。闵嗔生答应得爽快,跳上马车与她一同前往汤冼村。 到达汤冼村时已是傍晚,他们一路询问总算找到芷欣的住处,可没想到的是里面正发生一桩惨绝人寰的大事。 “啊!” 还未踏进门口,里头忽然传来一阵尖叫声。闵馥臻惊呼,提起裙摆迅速走了进去。 待她走进去,恰好就见一蒙面黑衣人手握利剑刺向一名年约五十的老妇胸口,那老妇毫无抵抗之力应声倒在地上一命呜呼。 除了老妇以外,地上还躺着一名已无气息,五十出头的中年男子,胸口亦是涌血不止。 “你做什么!”闵馥臻大声喊道,瞳孔放大表现得分外震惊,但还假装镇定。 那蒙面黑衣人于此时发现了闵馥臻,转过身,握着血淋淋的长剑朝闵馥臻走来,仅露出的双眼射放出狠戾。 随后赶进来的闵嗔生见此状连忙上前制服,二人刀光剑影打得激烈。 雨馨看到屋里头的场景后吓得不轻,下意识地抓住闵馥臻的手臂。 闵馥臻张望四周,并未见芷欣踪影,跟着又听见竹篓后面发出微微的响声,于是与雨馨依偎着走上前,便见芷欣蹲在竹篓后,两眼呆滞,全身蜷缩在一块儿,颤抖不已。 她立即蹲身子,见芷欣明显处于恐慌状态,在这大冷 天竟也满头是汗。 与此同时,闵嗔生成功制服黑衣人,无奈对方居然咬舌自尽,眼睛一闭停止呼吸。他掀开面上纱布,并不认识此人。 对方意欲杀人灭口,幸得闵馥臻等人及时来到才救了芷欣一命,可其双亲却因此丧命。 “芷欣,府上失窃可是你所为?”闵馥臻细声问道,眼里出现一丝探究。 对方手段凶残,芷欣双亲皆是一剑致命,可想而知是冲芷欣而来。 芷欣一听,脸上露出惊慌的表情,赶紧解释道:“奴婢可奴婢从未觊觎府上财物,还望小姐明鉴。” 芷欣意识还算清醒,但两眼通红,身子不停地颤抖着。 闵馥臻听罢陷入沉思,之后回过头冲雨馨吩咐道:“回去禀报老爷,就说我已找到芷欣。” 才刚开口,芷欣一双瑟瑟发抖的手忽然握住闵馥臻的手腕,哀求道:“小姐,你不要告诉三夫人,不要告诉三夫人。”芷欣情绪霎时间失控,整个人也因此抽筋。 三夫人? 闵馥臻心生疑惑,又见芷欣一副激动的样子,连忙伸手拍了拍她后背以示安抚,点头答应后对雨馨重新道:“找到芷欣一事不要声张,先将她安顿好,其他的再行定夺。” 芷欣心中秘密甚多,与太师府失窃一事有极大牵连。念她刚失去双亲,或许等过段时间情绪好转后再问出实情。 如此一来,芷欣总算是平静了许多,泪水却溢出眼眶,顺势从脸颊两旁滑落下来。 闵馥臻心有感触,为其擦拭眼泪,柔声道:“放心吧,芷欣,我会为你好好安葬两老,你节哀顺变。” 听了这话芷欣更加难受,趴在闵馥臻怀里嚎啕大哭,哭声令人心碎。 雨馨在一旁两眼泛泪,难过地吸了吸鼻子。 好一会儿之后,闵馥臻与闵嗔生对视一眼,先后走了出去,留雨馨在屋里陪伴芷欣。 一走出门外,闵馥臻便开口问道:“大哥,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闵嗔生皱了皱眉头,回应道:“据刚才黑衣人的身手来看,理应是职业杀手。如此推测,芷欣要不就是与人结下深仇大恨,要不就是知道重大秘密,遭人买凶灭口。” 闵馥臻垂下眼眸,陷入久久的沉思当中。 夜晚,闵馥臻与雨馨回到太师府。闵嗔生已回都尉府,芷欣则被安顿在许家旧宅暂住。 刚踏进太师府门 槛,一阵脚步声传来,众家丁手拿灯笼疾速走向门口,带头的年纪稍长,待见得闵馥臻后立即弯腰道:“三小姐,您这是去哪了,老爷一晚上都在找您。” 中午闵馥臻离开的仓促,没向闵太师说明去喜。眼看天已黑,闵馥臻却还未回府,故而闵太师才甚是担心,派全府上下寻找她。 闵馥臻淡然挥手道:“你们下去休息吧,我去见见父亲。”她想着芷欣一事还是必须向父亲交代清楚。 家丁们示意,一行人又迈步离去,同时闵馥臻与雨馨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闵馥臻来到书房,敲了敲门后推门而进。 此时闵太师坐于书房内,乍眼望去苍老了许多。见他如此,闵馥臻不禁有些心疼。 近日闵太师身边的人接连出问题,先是七夫人,如今若告诉他府内失窃一事三夫人有嫌疑,也许会因此刺激到他。 见了闵馥臻,闵太师马上从座位上站起,绕过书桌走向她。“臻儿,你怎么才回来,去哪了?”闵太师略显激动,双眼塌陷显得疲惫不堪。 闵馥臻有些触动,又若无其事般莞尔一笑,摇头答道:“没,女儿去了一趟都尉府探望大哥。”想了一会儿,闵馥臻觉得还不是时候说出芷欣的行踪,毕竟事情并未水落石出。 闵太师也没多问,握住闵馥臻的手说道:“为父打算遣退府内一些家丁女仆,毕竟如今府上财物大部分被盗取,开销也应当减少。” 听得这话,闵馥臻心里甚是难受,不由地拍了拍闵太师的手背:“父亲,您就不要太挂心了,女儿会把实情查出来,那些财物肯定也能找回。” 闵太师疲倦地闭上眼睛,只余声声叹息。 看着闵太师这般模样,闵馥臻也不愿再多说,退出书房。 一出书房,阵阵北风袭来。寒风凛冽,冷得刺骨,可也敌不过心寒。闵馥臻眉头紧锁作深思状,顿了一会儿便回了房间。 第二日,闵馥臻将自己的贵重首饰拿一部分出来让雨馨去当铺换成银两,以备不时之需,又嘱咐府内之人切勿把太师府失窃一事声张出去。 自那日起,闵馥臻便甚少离开太师府,甚至未曾去旧宅见过芷欣,平时也只是由雨馨为她送去三餐。这么做的目的是为避免引起怀疑,毕竟芷欣如今是该重点保护。 闵馥臻,她在等待时机。 第049章 环环相扣 直至这一日,天还未亮,闵馥臻即说要前往旧宅。动身时,街上之人寥寥无几,北风呼啸,天地间白茫茫一片,白雪皑皑酷寒迫人。 闵馥臻身穿绒毛裘衣,一边呼着冷气,一边缓缓而行。雨馨走在侧旁,一路冷得直哆嗦。 再见到芷欣时,芷欣情绪已稳定许多,面上虽仍有些憔悴,但精神还不错。 闵馥臻坐在大殿上,雨馨赶紧端来暖炉,由于旧宅许久未有人居住,再加上冰雪天气,碳已有些潮湿,雨馨折腾了许久才终于点燃。 芷欣恭敬地站着,两手紧紧抓住两边衣服,头埋得低低的看起来尤其拘谨。 “在这里过得可好?” “幸得小姐搭救,否则芷欣早已命丧黄泉。” “眼下你该好好休息,切勿伤心过度。”闵馥臻叮咛道,生怕芷欣会一时想不开做出傻事。 芷欣连连点头,眼眶已泛红。 一番嘘寒问暖过后,闵馥臻才直入主题,看着站在对面的芷欣,开口问道:“芷欣,你为何会遭人追杀,可是与人结怨?” “芷欣一向安守本分,从未与人结怨。”芷欣显得甚为卑微,一字一句缓缓道来。 “那,可是与府上财物失窃一案有关?”闵馥臻直勾勾地盯着芷欣,想要从芷欣眼里看出什么。 说起这个,芷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面上皆是泪水,楚楚可怜道:“小姐,是三夫人,三夫人以奴婢双亲作要挟,让奴婢离开太师府,可她却狠下杀手……” 果真是三夫人所为? 闵太师一向最疼爱的就是温氏,却没想到温氏居然觊觎太师府财产,妄图占为己有,而芷欣则成了其中受害者。 “三夫人为何要威胁你?”闵馥臻连忙站起,俯身将芷欣从地上扶了起来,轻轻为她擦拭脸上泪痕,声音温柔却带着一丝疑问。 芷欣吸了吸鼻子,回忆道:“前不久,奴婢偶然撞见三夫人与一陌生男子私会,还听得三夫人说要不了多久就会掏空太师府。之后三夫人找到奴婢,警告奴婢必须离开太师府。奴婢本不依,可三夫人却说若奴婢不离开太师府,定不会放过双亲。” 说到这,芷欣停顿下来,情绪又开始激动。过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道:“奴婢不该听信三夫人的话,否则也不会连累双亲遭遇不测。”说着,芷欣潸然泪下,心里满满是对双亲的愧疚以及思念。 许颐感到极其诧异:“发生此等大事你为何不告知于我?” 与男子私会,这可是大罪!不仅如此,温氏竟然还联合情夫窃取许家财物,着实太过分。 “三夫人不让奴婢告诉任何人,不然就要杀了奴婢。”芷欣紧抿双唇,一脸委屈,说话之际更是惶恐不安,似是受了惊吓。 也罢,眼下重点是怎么找回被窃取的财物。闵馥臻轻叹一口气,转过身背对着芷欣,严谨道:“你可知如今财物在何处?” 芷欣失落的摇摇头:“三夫人未曾向奴婢提及过此事 。” 这也是早预料到的事情,闵馥臻回头看向芷欣,“你随我一道回府指证三夫人,务必要让她把钱财吐出。”闵馥臻双眼变得锐利,全身散发出寒气。 芷欣坚定点头:“如今小姐救了奴婢一命,奴婢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反正双亲已不在,她无需再担心温氏的要挟。 有了芷欣的这句话,闵馥臻亦胸有成竹,相信此次能够将温氏绊倒。 几人一回到太师府,闵馥臻就立即带着芷欣前往书房找闵太师,却没料到去往书房的路上恰好被语蓉撞见。语蓉看到芷欣时大吃一惊,赶忙跑着去禀报温氏。 闵馥臻等人来到书房,向闵太师禀明事情原委后,闵太师大怒,疾步走向温氏房间,闵馥臻等人紧随其后。 看着闵太师沧桑的背影,闵馥臻有些不舍。但早点让他看清楚温氏的真实面目也好,长痛不如短痛。不过整个谈话过程中,闵馥臻并未说起温氏与男子私会一事,毕竟这关系到闵太师个人荣辱。 到了温氏房外,只见几名侍女畏畏缩缩地站着,见闵太师前来更是吓得全身哆嗦。 “三夫人呢?”闵太师厉声问道,语气冰冷,那眼神更似是要将眼前之人吞噬。 “老爷,三夫人她,她……”其中一侍女脸蛋发青,半晌未说上一句话。 闵太师不耐烦地绕过侍女,快速走到门口推门而入。 随着房门“咿呀”的声响,闵太师往里探去,空无一人的房间显得宽敞无比,他的脸唰地一下白了,愣愣的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闵馥臻发现异状赶紧走前去,房里空荡荡的,房内贵重物品亦是空空如也。很明显温氏是得知东窗事发,潜逃了。 见得此情形,闵馥臻愤恨地一甩衣袖。 雨馨聪慧,立即把门外其中一名侍女叫进来询问:“快说,三夫人去哪了?” 那侍女连连摇头,颤抖着身子结巴地说:“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她咬着嘴唇,神情慌张。 “你若不说,死路一条!” 这回开口的是闵太师,他一双利眼直逼侍女,非得要侍女吐出实情。 那侍女听了跪倒在地,如实招来:“回禀老爷,奴婢方才见语蓉匆忙回来,在三夫人房里待了一会儿,就见她们二人背着包袱急急离去,奴婢也来不及问清楚缘由。” 说罢,她抬起头来对闵太师求饶道:“老爷,您饶了奴婢吧,奴婢毫不知情啊!” 闵太师忽而感觉心脏有所不适,睁大双眼,倒吸一口气后捂住胸口,整个人往后退了几步。 闵馥臻即刻上前及时扶住他,不由一声轻叹。 都怪她粗心大意不懂得避讳,才会给温氏身边的人先一步知情,转而告知于温氏,让温氏逃离太师府。 “父亲,我们回去吧!”闵馥臻语气轻缓,生怕再刺激闵太师,他就会因此倒下。 “无论如何,就算是找遍整个京城,都要把人找出来!”闵太师下令道,话音刚落 就剧烈咳嗽起来,咳着咳着突然两眼翻白,头一侧没了意识。 “父亲,父亲!” 闵馥臻惊呼,见闵太师在她的扶持下顺势倒在地上,喊了两声皆没反应,于是叫来家丁,几人协力将闵太师抬回主房。 晌午时分,原本阳光明媚,随后太阳却被乌云遮盖,北风呼呼吹着,偌大的太师府显得极其阴冷。 闵太师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嘴巴轻轻动了动,也不知在**着什么。 站在床沿边的除了闵馥臻以外,还有大夫人刘氏以及六夫人张氏。刘氏由闵婧苓搀扶着,愁眉不展担心不已。 许大夫为闵太师把脉之后来到几人面前,语重心长道:“闵太师一时气急攻心,心血供应不足才会致使晕厥。待老夫开几副药方,服下汤药不日便能恢复,不过日后需要好好疗养才是。” 闵馥臻不禁有所诧异,印象中父亲身体向来矫健,从未出现过昏迷的现象。可如今竟会晕厥过去,实在是近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不是她能够料想。 待送走许大夫后,闵馥臻让侍女浣纱拿着药方去抓药,后搀扶着六夫人张氏走出门外,大夫人及闵婧苓则仍旧留在房间里照看着昏迷的闵太师。 “臻儿啊,才短短几月时间,为何会发生这么多事?”张氏握住闵馥臻的手连连叹息,愁眉苦脸显得忧心忡忡。 张氏前不久才大病刚愈,如今又遇着这事,看起来又憔悴了不少。 见此状,闵馥臻下意识地回握住张氏,另一只手搭在张氏肩上,安慰道:“娘亲,您一定要振作起来,切勿过于忧心,一切都会过去的。”她望着前方,眼神放空,很快转为狞厉。 若是揪出温氏,她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说罢闵馥臻看向张氏身边的侍女,又道:“以蕊,扶夫人回房。” 以蕊是张氏的贴身侍女,已伺候张氏多年。 以蕊点了点头,上前搀着张氏。临走前,张氏还不忘回过头来意味深重地望了闵馥臻一眼,这才缓缓前行。 目送张氏离开,房外只余闵馥臻与雨馨二人,她半晌沉思,随后吩咐:“传令下去,即日起悬赏黄金百两,搜查出温氏下落。”闵馥臻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温度,目露凶光,全身散发出令人畏惧的气息。 “是。”雨馨应了一声,迅速向外走去,步伐急促。 翌日,闵馥臻在房内独自坐着,雨馨推门而入,兴奋道:“小姐,有消息了!”还未见其人就先听其声。 闵馥臻侧过头,眼神示意。 “小姐,今日一大早就有人来府上,说是在车陂镇见到三夫人。”雨馨接着说道,眼里出现了欣喜。 车陂镇?距离太师府不过几公里的路程。 闵馥臻轻挑眉,赶紧站起,冲雨馨道:“速与我前去一探究竟。” 二人满怀希望前往车陂镇,意欲找到温氏。可到了车陂镇,却被镇上的气氛给震慑住。 此刻的车陂镇乌烟瘴气,镇上之人更是寥寥 无几,经打听才知原来车陂镇早已潦倒,近日亦无人出入镇内,哪里如密报者所说,有温氏的踪影?什么见到过,竟然是骗人的! 寻找温氏一事无疾而终,二人只得打道回府。 一发出重金悬赏,便有许多人冲着黄金而来,谎称见过温氏,于是寻找数日皆无果。 这一日,闵馥臻忽然灵机一动,找来芷欣。 “芷欣,你说你曾撞见温氏与陌生男子私会,那你可记得那男子的样貌?”闵馥臻想着既贴悬赏榜那么长时间都没有线索,那么如今唯一的希望就在那男子身上。 芷欣想了片刻,点头道:“大致能够记起。” 一听这话,闵馥臻双眼露出光芒,赶紧朝着身后雨馨道:“雨馨,立即找画师来府。”若是记得那男子相貌,再由画师把人画出来,必定能找出那男子。 画师三十几岁的年纪,敦厚老实,面上带笑,身边跟着一个文质彬彬的学徒。 经芷欣的陈述,画师花了半天时间总算画出男子画像。闵馥臻看着画像里的人,总觉得似曾相识,却始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吃过午饭,闵馥臻与雨馨二人走在市集上,本想打探实情,却不想撞上了许久未曾见面之人。 在看见来人时,闵馥臻不由感到惊讶,迎面走来的可不正是慕容千羽?慕容千羽很明显也看见了她,不由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唇红齿白。 “馥臻,没想到在这也能见到你,好巧!”慕容千羽很快来到闵馥臻面前,对着她打招呼道,脸上出现了欣喜的表情。 闵馥臻淡然一笑,随后听慕容千羽问:“你在这做什么呢?”慕容千羽一双真挚的眼睛盯着闵馥臻看,又冲身边的雨馨微微一笑。 “我在找一个人。” 闵馥臻回应道,想到这几日的毫无头绪,心情不由烦躁。 听得这话,慕容千羽饶有趣味地凑近闵馥臻,轻声道:“你要找的,可是你们太师府三夫人?” “你怎么知道?” 闵馥臻略显诧异,又往后退两步,刻意与他拉开距离。慕容千羽轻挑眉,笑道:“你在京城广贴悬赏榜,我想这京城内家喻户晓,每个人都知道你们在找温氏。” 如此说来闵馥臻确实是费了很大的劲儿,可依旧徒劳无功。“那你可有人脉?”有一丝希望她都不愿意放过,温氏她必须要找到。 “我在京城无人不识,说起找人一事我是最拿手的了。”慕容千羽自夸自卖,右手拍了拍心口,说得极为洒脱。 闵馥臻听了甚是高兴,嘴角难得扬起一抹笑容,再三叮嘱:“那有劳慕容你了,请务必要把温氏找出。” “放心吧,你只需回太师府等待我给你带去的好消息。”慕容千羽坚定地点点头,十足把握。找出一个人对他来说不是难事,更何况是为闵馥臻办事,他比谁都要乐意。 闵馥臻莞尔一笑,又想起一事,从衣袖口拿出画像递给慕容千羽,问道:“你看看这人 你认不认识?”说着把画像打开。 慕容千羽先是随意地瞅了瞅,而后皱起眉头拿过画像仔细观察,陷入了沉思许久未发一言。 “你认识这人?”闵馥臻看出异常,不禁追问。 “这是……” 慕容千羽才刚开口,还没说出画像之人是谁,身后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大哥!” 闵馥臻沿着声音望过去,就见朝他们走来的,居然是慕容以晴。 慕容以晴闵馥臻是认得的,她是慕容将军的小女儿,其身穿净色罗裙,仅十三岁却已长得亭亭玉立,举止姿态更显妩媚。此前时常听慕容千羽提起她,可想而知兄妹二人的感情很好。 慕容以晴冲慕容千羽挥了挥手,笑逐颜开,在见到闵馥臻时稍微一愣,又转而微笑点头示好。 气氛一下子有些僵,慕容千羽忙看向闵馥臻说道:“这是我妹妹以晴,她和我一道出来的,方才去买胭脂。” 语罢他又朝着慕容以晴介绍:“这是闵太师的四女儿馥臻。” 慕容以前上下打量着面前的闵馥臻,随即点点头:“是啊,买给我母亲。姐姐,你若喜欢,送给你也无妨。”慕容以晴含笑说着,从丫鬟手中拿来一盒胭脂递到闵馥臻面前。 听得这话,闵馥臻有些许的错愕,她没想到她与慕容以晴才初次见面,对方就已经亲昵地称呼她为姐姐。 愣了半晌过后,闵馥臻才回应:“慕容小姐客气了,胭脂不适合我。”闵馥臻一笑置之,开口婉拒。 氛围有些尴尬,慕容以晴笑容呆滞,僵硬地把手收回。见状慕容千羽赶紧打圆场:“说得对,馥臻乃沉鱼落雁之貌,即使不用胭脂也能惊艳全场。” 慕容以晴付之一笑,余光注意到慕容千羽手中的画像,看了一眼后不由惊讶道:“这不是我们府上的慕管家吗?” 此话一出,闵馥臻立即怔住。温氏盗窃一案怎么又会与将军府扯上关系? “他如今身在何处?”闵馥臻询问道,面上表情甚是严肃。 “自然是在将军府。”慕容以晴没有犹豫就回应,顿了一会儿又觉得说错,赶紧改口:“不对,今早我见他出了府,也不知如今回去没。” 定是与温氏相会! 闵馥臻侧头看向慕容千羽,提出请求:“慕容,你可否把慕管家约出来,明日中午于雀香楼相见?” 慕容千羽有些愕然,随后点头答应。 “姐姐,你与慕管家……”慕容以晴甚是好奇,问话间面上尽显疑惑,一双眼睛似是要将她看透。 “不过是旧识,许久未联系这才麻烦慕容帮我看看。”闵馥臻皮笑肉不笑愣愣的回答,后对慕容千羽道:“时候不早了,慕容,明日再聚。” 说罢,闵馥臻转过身。临走前,闵馥臻再次叮嘱:“慕容,明日见面一事千万别跟慕管家说是我邀约的,拜托了。” “放心,明日我与慕管家会准时赴约。”慕容千羽信誓旦旦地说着,目送闵馥臻离开。 第050章 双双殉情 翌日,闵馥臻于雀香楼二楼准时赴约,而慕容千羽却姗姗来迟。她等了许久依旧未见慕容千羽的身影,站于侧旁的雨馨更因此焦急不安。 “小姐,这都半个时辰了,你说慕容公子会不会爽约不来了呢?”雨馨两手紧紧握着,一边往楼下瞅瞅,一边又向楼梯口望去。 “不会的,他说过会来就一定会来。”闵馥臻从容地坐在座位上。虽然与慕容千羽不算是深交,但以慕容千羽的性格,必定说到说做。 见闵馥臻这般冷静,雨馨也只好不出声,可依然着急,毕竟慕容千羽带来的人可关系到能不能找出温氏。 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在雨馨差不多快要崩溃之际,慕容千羽终于缓缓走上二楼,面上神情却是极其沮丧。 雨馨眼尖,很快就看到了慕容千羽,赶紧对闵馥臻道:“小姐,慕容公子来了!” 闵馥臻抬起头,恰好就见迈步前来的慕容千羽,可他愁眉不展似乎有心事。又往他身后看去,并无见到其他人。 正当闵馥臻疑惑时,慕容千羽看着她,一脸愧疚道:“昨日我回府后与管家说今日要来雀香楼见一个朋友,他本应承,可今日我再去找他时却已不见他,我找遍整个相府都未见他踪影。” 什么?定是慕管家知道事情败露,逃之夭夭了!原来这便是慕容千羽迟来的原因。闵馥臻一股怒火从胸口涌上,却又迅速压制,转为笑容。 “慕容,你坐下吧!”闵馥臻莞尔而笑,又对身边的雨馨道:“雨馨,去把小二叫来点菜。” 慕容千羽有些错愕,指着自己问:“你不怪我?”他不可置信地朝闵馥臻看去,觉得闵馥臻的反应太过平静了。 “我从来不会怨天尤人,既已来了就坐下吃完饭再走。”闵馥臻声音如****,嘴角依是淡淡笑容,双眸清澈无半点暇光。 慕容千羽一下子就看呆了,亦在心底再次保证,无论如何定会把温氏以及慕管家找出来。 不日后,京城北部建新村内一座荒屋里,透过窗户隐约可见床上躺着两个人,一动也不动的。再凑近一看,竟已没了气息。 两具尸体极其僵硬冰冷,七孔流血,双眼瞪大,死法甚是恐怖,已然离世一段时间。而这二人,正是闵馥臻处处寻找的慕管家以及温氏。 就在这时,语蓉从外面归来,推门而入,在看到二人的死状后不禁大叫起来,手中原本拿着的水果皆掉下散落一地。 “啊!” 语蓉捂住嘴巴,惊恐地看着面前两具尸体,泪水泛滥,身子开始颤抖。 惊恐过后,她连忙跑到温氏旁边,用力摇晃着温氏的身体,嘴里喊道:“夫人,夫人,您快醒醒呐!”语蓉痛哭流涕,差点没哭晕过去。 门外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嘭!”地一声,门再次被推开,一群官差陆陆续续走进来。 一名带头的官差在见到尸体后同样感到震惊,上前试探二人气息 ,随后看了眼趴在温氏身上已泣不成声的语蓉,冲身后的人群道:“把这杀人犯带走!” 语蓉还未从惊吓中回神过来,又见众官差意欲架住自己,更是慌张不已,身子已逐渐发软。 “不关我的事啊!”语蓉极力辩解,却是无力的挣扎,只能哭丧着给官差带走。 到了傍晚时分,闵馥臻本于房间内小憩,昏昏沉沉之际听得雨馨禀报:将军府慕容公子来访。 闵馥臻心中不由一喜,许是有消息了。赶紧从床榻上坐起,挥手让雨馨把人叫来。 慕容千羽神色有些严谨,一见到闵馥臻,他便立即道:“找到温氏以及慕管家了,被发现死在建新村的荒屋里。” “死了?” 闵馥臻不可置信地重复他的话,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不知为何心里慌乱得很。他们二人怎么会死?这背后到底藏着怎样的阴谋? 慕容千羽点点头,继续道:“官差到的时候语蓉刚好在场,以嫌疑犯的罪名如今被暂时关在衙门大牢。” “若是如此,那么语蓉便是唯一的线索了。”闵馥臻低声**,随后下定决心,冲雨馨吩咐道:“疏通一下衙门知府,我们去大牢走一趟。” 衙门大牢。 闵馥臻与慕容千羽在狱卒的带领下来到关语蓉的大牢里,一路上闵馥臻都在观察,终于看到了语蓉的身影。 “闵小姐,慕容公子,这里面关的是嫌疑犯,你们可不能逗留太久。”狱卒提醒道,为他们二人打开牢门。 闵馥臻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到狱卒手上,柔声道:“劳烦你了。” 狱卒喜出望外,接过银子兴致勃勃的离开。 牢房里的语蓉面容憔悴,衣着褴褛,脏兮兮的脸蛋上是还未干的泪痕,双目**无神地蜷缩在稻草丛中。 见到闵馥臻后,语蓉明显倒吸一口气,连连往角落里躲,面上是惊恐的表情。 “四小姐,不关奴婢的事,奴婢没有害三夫人……”语蓉喃喃自语,意识并不是那么的清醒。 闵馥臻不禁皱起了眉头,与慕容千羽对视一眼,而后走前去。 “语蓉,语蓉。” 闵馥臻叫了两声皆未有其他反应,只见语蓉一个劲儿地摇头,双眼空洞没有一丝焦距。 对此,闵馥臻并未心软,一把抓起语蓉衣襟,伸出右手“啪”一巴掌打在语蓉脸上。 身后的慕容千羽愣住了,惊讶之余带着赞赏。眼下语蓉意识模糊,若不这么做永远问不出结果。 一巴掌过后,语蓉总算清醒过来,呜呜哭着半晌未能言语。 “语蓉,你可知三夫人把窃取财物收藏在何处?”闵馥臻厉声问道,见语蓉这副模样心里多少有些触动。 语蓉抬起头来,看了闵馥臻一眼后破涕为笑,笑容却是极为苦涩。 “四小姐,请恕奴婢无可奉告。”语蓉心意已决,不会轻易出卖温氏,即使温氏已死。 “啪!”闵馥臻又往语蓉脸上扇了一巴掌,很快五道手指印就突 显出来,语蓉疼得厉害,又因刚才哽咽,一时气不顺剧烈咳嗽起来。 一旁的慕容千羽终于看不过去,连忙把闵馥臻拉到边上,小声道:“馥臻,你这么做是行不通的,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再不然软硬兼施,总能让她招架不住全盘托出。” 听得慕容千羽的劝解,又看语蓉这么坚决,闵馥臻蹙眉,看来是要换另一个方式了。 语蓉缓缓垂下头,嘴角扬起一丝浅笑,六神无主。 想了想,闵馥臻俯身子,轻轻抚摸语蓉的脸蛋,为其擦拭脸上泪痕,轻声道:“语蓉,你守口如瓶又如何?忠心护住吗?但是三夫人已经死了,最终还不是人财两空?她不但死了,还害得你落下杀人的罪责,你现今可是杀人犯!” 闵馥臻特地强调“杀人犯”三个字,果不其然,在听到这三个字后,语蓉有所动容。 杀人犯? 语蓉眼珠子一动,身子有些发抖。即使不是她杀的,可无证无据何人信她?杀人偿命,难逃一死,她闭上眼不敢再想象。 闵馥臻又趁胜追击,接着道:“三夫人暴毙而死,当时只有你在场,无人可为你洗清冤屈。你徒害两条性命,必死无疑。”闵馥臻慢慢说着,观察语蓉面部表情变化。 听了这番话,语蓉几尽崩溃,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次如泉水涌出。不要,她不要死,不要含冤而死! 看到语蓉的样子,闵馥臻站起来,迈步走到慕容千羽身旁,冲他微微一笑。 “四小姐,请你救救奴婢,奴婢真的是无辜的,奴婢回到屋里时,他们二人就已没了气息,与奴婢无关啊!”语蓉爬到闵馥臻身前,拉扯着她的衣摆,苦苦求饶。 慕容千羽错愕地看着闵馥臻,顿时多了丝钦佩。不得不说,闵馥臻确实聪慧过人。 “如今倘若你愿意说出财物收藏之处,我会尽我所能为你洗脱罪名。”闵馥臻一脸淡然,心想成功就在眼前。 语蓉点头妥协,吸吸鼻子道:“三夫人窃取的财物皆在将……”可还未说完忽而体内有股不明气体迅速窜动,一时之间痛苦不已,亦记起就在闵馥臻前来探望之前,有人给她送饭。那饭菜里有毒! 语蓉难受地掐着脖子,张大嘴巴满眼血丝,躺在地上口吐白沫,抽动两下后没了意识。 闵馥臻惊呼一声,上前抓住语蓉的手臂追问:“语蓉你快说,那些财物藏在哪里?”可语蓉已经没有反应。 慕容千羽也同时上前察看,伸出两个手指在脖子动脉处探去,其后不禁摇摇头。 “身中剧毒,已宾天。”慕容千羽严肃道,看来敌人为以绝后患,抢先一步毒害了语蓉。如今敌人在暗他们在明,几乎没有胜算。 “到底是谁在背后作祟?”为什么每次都能快他们一步?闵馥臻愤恨地一甩袖,两眼冒火,再无法像以前那般冷静。 待把事情处理完毕,闵馥臻与慕容千羽二人走出衙门。 “慕容,你真认为 温氏与慕管家是自杀的吗?”闵馥臻缓缓问道,心里太多疑问。接二连三的发生命案,这让闵馥臻陷入迷茫,越来越摸不清思绪。 刚才从牢房出来后,闵馥臻二人又特地去了一趟衙门,经由知府详细解说后得知结果。可对她来说依然是疑点重重,温氏才刚窃取财物,不可能会轻易自杀。 慕容千羽一脸错愕,这是闵馥臻第一次称呼他的名字,两人关系就此亲近一些。 怔了一会儿,他回应道:“可能性不大,但是凶手做得天衣无缝,我们根本无从查起。”慕容千羽低叹一声,转过身正面对着闵馥臻。 真的毫无漏洞?不,闵馥臻深信一定可以抓到凶手,或许要重返案发现场一趟了。 在思绪之际,慕容千羽忽然想起一件事,“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慕容千羽自然地牵起闵馥臻左手,朝着背面走去。 闵馥臻有些发愣,却没有反抗,任由慕容千羽拉着她的手。 好一会儿,慕容千羽终于停下脚步,冲着闵馥臻道:“这是我偶然发现的一处美景,心情不好时来此待上一个时辰,保准通畅无阻。” 闵馥臻沿着视线望过去,不知不觉看呆了。 果真如慕容千羽所说,一眼望去皆是美艳动人的天堂鸟。偶尔一阵微风吹过,淡淡的花香气扑鼻而来,清新的空气更是令人心旷神怡。 这本是慕容千羽独自常来的地方,为了让闵馥臻舒展眉头,特地把他一个人的地方告知于闵馥臻。 这样的想法闵馥臻又怎么会不了解?才一刻的时间,她的心情便好了很多。 “慕容,谢谢你。” 闵馥臻闭上眼,享受这久违的安静。或许只有这一刻她才能放下仇恨,短暂的以为自己还是当年纯真善良的闵馥臻。 慕容千羽侧过头,望着闵馥臻的侧脸失神,嘴角不由一抹笑容划过。 回到了太师府,闵太师正坐在大殿内。一眼望去,闵太师面容憔悴,带着丝丝忧愁。 见闵太师原本一头的黑发变得有些发白,闵馥臻心疼不已。 温氏与相府管家同睡一床上暴毙之事传遍整个京城,自然也落入闵太师耳里。但由于案件疑点重重,他们几人死因未明,故闵太师还不能认领尸体。 闵馥臻悄然走到闵太师身边,轻声唤道:“父亲。”她多想为父亲抚去额头皱纹,多想让父亲重现笑容。 “臻儿,你过来。”闵太师朝她招手,声音有些沙哑。 闵馥臻应了一声,坐在闵太师侧旁。 “去看过了吗?”闵太师又问,双眼布满血丝。 “看过了,经过仵作验尸,已确定是中毒而亡。但案发现场并未有任何挣扎过的痕迹,死者身上也没有伤痕,初步定论为二人殉情自杀,明日即可去领遗体。”闵馥臻细细说来。 听得这话,闵太师心口似是被哽住一般呼吸不过来,双手微颤,两眼泛红。 闵馥臻原本打算隐瞒温氏与慕管家的私情,却不想纸 包不住火,如今不止是闵太师知情,此事还公诸于天下,温氏的行为更受万人唾骂。对闵太师的态度亦有褒有贬。 看到闵太师这副模样,闵馥臻极其不忍,连忙附上他的手背,轻拍道:“父亲,您要保重身体。许大夫之前也交代过了,您需要静养,情绪起伏不宜太大。” 闵太师点点头,依旧是无声的叹息。 不日后,闵馥臻与雨馨与街市上行走上。一路上,闵馥臻皆是少言寡语。 “雨馨,让你去建新村办的办得怎样了?” “小姐,那建新村的村民们太过野蛮,动不动就说粗口,雨馨一时之间也问不出什么。”雨馨一脸委屈状。 闵馥臻沉着脸并不回话,片刻后回归正题:“我们去一趟建新村。”说罢不再理会雨馨,径直往前走去。 建新村。 村落里人烟稀少,一眼望去只能看见几户人家。闵馥臻先是找到命案发生的荒屋,门口已被封条封住,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她透过窗户往里观察了一番,并未发现不对劲,就如知府说的那般,没有挣扎打斗的痕迹。 荒屋附近没有其他住户,闵馥臻沿着小路一直走,终于找到离事发地方最近的一户人家,走前去打算询问情况。 还未走到门口,一个不明物“咻”的一下从里头抛出,差点就砸到闵馥臻。她定睛一看,竟是一双鞋子。 身旁的雨馨明显也被吓到,拉着她的手连连往后退。 余惊未过,里头又传来一阵打闹声,紧接着一名年若四十的中年男子快速地跑出来,身上仅穿一条遮羞,手里拿着衣服,一边哆嗦一边朝里头咒骂。 在看到闵馥臻二人时,男子愣住,又连忙把衣服挡在****,忍不住再次回过头骂道:“臭婆娘,小心我宰了你!” “臭老头,你说什么!”屋里头走出来一个将近四十的妇妇人,手握菜刀,怒气冲冲地对男子喊道,两眼冒火模样似是要将人剁了不成。 那男子好生吓了一跳,逃命似的飞奔离去,临走前还不忘把刚才扔在地上的鞋子拿走。 闵馥臻看得目瞪口呆,许久未反应过来。 妇人一场发火后总算注意到了闵馥臻,眼里露出了惊讶:“你是什么人?”她上下打量着闵馥臻,疑惑的问道。 闵馥臻缓了神,淡笑道:“大娘,我能向您打听点事吗?”可话一说完就立即被妇人阻断。 “没什么好打听的,快走快走,别碍着老娘的眼。”妇人极其不耐烦地摆摆手,一边说一边往里走,看也没看闵馥臻一眼。 闵馥臻这回算是明白刚刚雨馨为何会一脸沮丧了。妇人这般凶悍,雨馨怎能问出什么来? “诶……”望着妇人走进屋子的背影,雨馨感到莫名其妙,但还未开口闵馥臻便伸手挡在雨馨前面。 随后“嘭”地一声门被关上,闵馥臻略显无奈,面对雨馨的不明所以,她道:“眼下大娘心情欠佳,自是脾气暴躁,走吧!” 第051章 死亡背后 雨馨更是茫然:“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呢?” 闵馥臻转过身迈步离开,冲后边回应:“去找方才那位男子。” 从方才男子衣衫不整的模样可以推测,他与妇人的关系不是夫妻便是情人,闵馥臻相信可从男子口中得到想要的信息。 男子离去时,闵馥臻特地留意,于是二人照着男子离开的方向沿路寻去。 不一会儿,二人就看见了坐在茶棚内正津津有味吃着鸡腿的男子。此时男子已穿好衣服,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 闵馥臻欣然一笑,迈步走到男子面前。 男子抬起头来,看到她后硬是怔了好长时间,鸡腿还握在手上,眼睛眨也不眨的。 “姑娘,你有事吗?”男子嘴里还嚼着大块鸡腿肉,满嘴油腻,下巴尽是胡须,样子极其粗鲁。 “大爷,问您件事儿成吗?”闵馥臻客气地问道。 “问吧,什么事?”男子答应得十分爽快,说着又继续啃鸡腿,似是不把她当回事。 “您听过前几日村里发生的命案吗?”闵馥臻小心问着,直勾勾地盯着男子,想要从男子口中得出什么。 一提到这个,男子放下手中已被啃得干干净净的鸡骨头,再往嘴里回味地舔两下手指,之后谨慎地看了看四周,回头来对着闵馥臻招手。 待闵馥臻坐下,男子小声道:“事发前一晚上,我曾经过那里,听那屋里头一男一女吵得厉害,本来以为是小两口吵架罢了,没成想居然闹出人命了。”男子说得玄乎,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似乎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奇事。 话一说完,闵馥臻见有头绪,赶紧继续问道:“大爷,你可有听见他们在争论什么?” 男子思考了好一会儿,缓缓道:“好像说什么财产之类的。” 财产?看来二人是因 财产而引起争执。 “吵得可厉害了,那女的可比我家那臭婆娘还要凶,简直是一头母老虎!”男子夸张地上下比划着,嘴巴张大模仿老虎的姿态。 看到这样子,闵馥臻不禁傻眼,尴尬陪笑。 待从茶棚离开,闵馥臻又重新返回案发现场。通过男子的叙说,她决定要冒险前去一谈究竟。 “小姐,这若是让官兵发现可怎么办啊!” 闵馥臻小心翼翼地把封条完好无缺地撕开,而后推门而入,雨馨跟在身后担忧极了,时不时地望了望外面,生怕会有人途经发现。 这话倒是提醒了闵馥臻,她转过身看向雨馨,吩咐道:“你去门外守着,有人就进来知会一声。” 雨馨觉得这样较为妥当,连连点头走出门外。 屋子里摆放简单,除了一张床以外只有一张桌子以及三张凳子。而桌上放着三个碗,案发后屋里没人动过,因此桌上的碗亦还是原状。 闵馥臻观察了一遍后并未发现异常,于是将注意力集中在桌上的三个碗。 碗里面只有小半碗水,闵馥臻随手从头发里拿出发簪,往碗里一探,仅一瞬原本银色的发簪就变黑了。 她不由惊呼,按照屋子里的摆设以及村民的措辞回忆起案发时发生的一幕。 案发前一天晚上,温氏与崔管家因为钱财如何分而发生争执,第二日,崔管家见语蓉一走便要将温氏毒死,孰知温氏也想出这一计,结果二人皆中毒。 不对啊,按理推断语蓉曾说过她是回屋后才发现温氏二人已死,那么桌上应该是两个碗才对,为什么会有三个碗?难道当时除了温氏二人,还有另外一个人也在场? 正当闵馥臻陷入极大的内心挣扎时,雨馨从门外走进,惊慌道:“小姐,官兵来了!” 闵馥臻赶紧 走了出去,果然就见不远处正往这边赶来的一群官差。她提高警惕,对雨馨小声道:“快关门,我们要沿小路离开。” 闵馥臻不忙不乱,关好门贴上封条,再沿着小路出村,总算先官差一步离开了荒屋。 虽案件更加复杂,但最起码可以证明背后一定有个幕后主使,否则语蓉也不会在牢房里中毒而亡。 另一方面,将军府内。 “大哥,你是不是喜欢上人家闵小姐了?”慕容以晴一踏进大厅,就迫不及待地朝着身边之人问出了这么一句话,眼里更是多了一丝探究。 那日兄妹二人在街市上偶遇闵馥臻,从慕容千羽望着人家的眼神当中,慕容以晴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慕容千羽径直走到木凳上坐下,脑海里不由浮现出闵馥臻的倩影,嘴角亦跟着上扬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见他这么久都没有反应,慕容以晴再次开声:“大哥,我问你呢!”这一回,慕容以晴特意提高音量。 “嗯?”慕容千羽缓过神,冲自己的妹妹连连摆手,一本正经地回道:“别胡说,我们是朋友!”他特地强调“朋友”二字。 他真的喜欢上馥臻了? 慕容千羽不可置信地摇摇头,拿起丫鬟刚刚端来的热茶,猛地喝了一口。到嘴以后被烫得差点连茶杯都拿不稳了,他又赶紧把茶杯放在桌子上,伸手往嘴前用力扇风。 见得此状,慕容以晴有些不满地紧皱着眉头,眼角快速闪过狠戾,本性就此暴露无遗。 没过一会儿,这样的异常就消失了。慕容以晴关切地开口询问:“大哥,你没事吧?”语罢又将矛头指向身后的丫鬟,两眼发狠怒嗔:“瞧你干的好事!这要真把大少爷烫伤,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那丫鬟 面露慌张连忙跪到地上,胆都快被吓破了。这哪能怪她呀?茶本来就是用刚烧开的水泡的,谁知道大少爷居然会喝得那么急? 慕容千羽挥挥手打破此氛围,又冲那丫鬟道:“别理她,快退下吧,这里没你什么事。” 那丫鬟听后连滚带爬地走出了大厅,心里想着还是大少爷通情达理。这要是所有的主子都像小姐那样难伺候,她这回恐怕就算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抵啊! 待那丫鬟离开,慕容千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上下打量了一番身边的慕容以晴后,无奈地提醒:“以晴,你这脾气未免也太冲了!得改改才行。否则要是日后嫁出去,吃亏的可是你自己。” 也就父亲一向都太惯着以晴了,才会让她变得这么蛮横不讲理。作为同样宠爱她的慕容千羽,可不希望她将来日子过得不称心。 一听到嫁人,慕容以晴顿时不乐意了,撅起嘴巴开始碎碎念:“大哥,我才十三岁,你怎么老提嫁人的事?” 没过一会儿,她又转动着眼珠子,站起身来挽上慕容千羽的胳膊,撒娇着说:“我才不嫁,我要一直赖着大哥你。”说着她把头贴在其肩膀上,面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傻丫头!”慕容千羽无可奈何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跟着也笑了起来。 与此同时,从建新村悄然离开的闵馥臻一回到太师府,就见浣纱匆匆赶来说了一句:“小姐,大小姐一直找您,已经在梓香阁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闵馥臻抬起头望了望天,黄昏将至天色渐晚,闵婧苓居然会等她一个多时辰,这可真是难得的事情。 她像是没有听见一般,朝着身边的雨馨道:“我们先去一趟书房。”说着也不搭理面前的浣纱,绕过她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眼下还 是温氏的案情发展较为重要。闵婧苓既然都已经等了那么长时间了,不在于多等一时半刻。 浣纱愣在原地,跟着也不是,回去也不是,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 就在这时候,闵馥臻停下脚步转过身望向浣纱,叮嘱道:“你且回去梓香阁,就跟大小姐说,我有要事与父亲商量,晚一些再回。” 听了这话,浣纱这才总算舒了心,连连点头应是后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回了梓香阁。 书房内,闵太师于书桌前坐着,见闵馥臻前来,他只是轻抬眼眸。 闵馥臻走到书房正中心,冲闵太师福了福身,而后开口:“父亲,今日女儿去了一趟建新村,发现了案件的一些新的线索。” 此话一出,闵太师下意识地皱起眉头,过了一会儿之后终于抬起头来正式打量面前的闵馥臻。可接下来他的反应却与闵馥臻所想截然不同。 “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再参与此事吗?”闵太师猛地一拍桌,面上已出现一丝愠怒。才几日的时间,闵太师就变得越发憔悴了。 闵馥臻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她没有料到闵太师居然会有如此大的反应。案件有了新的进展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为什么父亲不但没有一点高兴的表现,反倒还怪怨起她来了? 难不成在此之前父亲就已经知道了事情并不简单,只是他打算息事宁人,掩盖事实的真相? 也是,温氏本是父亲宠爱的妾室,死之前却是与其余男子同床共枕,这样的丑闻任谁也无法接受。倘若这背后再隐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父亲肯定更是接受不了。 然而闵馥臻是断断不会善罢甘休的,既然已有了矛头,她便要就着矛头继续查下去,直到真相水落石出为止。 于是乎,闵馥臻又有了下一步的计划。 第052章 体内毒针 闵馥臻暂停这一个话题,又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她深吸一口气,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盯着闵太师看,许久才悠悠地问道:“当初皇上几次提出要面见臻儿,是不是跟父亲说了些什么?” 闵馥臻深刻意会到,从那以后,闵太师便一直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但对于那次的会面却闭口不言,这其中一定是对她有所隐瞒。 听到这样的一个问话,闵太师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思绪当中,眉头皱紧表现得甚是无奈。没隔一会儿,他便回应:“你的事迹已经传遍大街小巷,皇上有意封你为县主。并且……” 说到这,闵太师停下口中的话,仔细端详着面前的闵馥臻,顿了好一会儿这才接着说道:“皇上并且重提了你与十王爷的婚事。” 闵馥臻一听当即愣住。前者她并不感到惊讶,从一开始她在荆州的表现,到后来解决了就连轩辕隽奇也无法解决的钱新村灾情,皇帝已然对她刮目相看。可后者,皇帝为何要重提她与十王爷的婚事? 十王爷已在此前表明了不会再强迫她做任何不愿意做的事情,包括婚姻。而她也早早就明确表示不会嫁十王爷为妻。或许这便是父亲迟迟没有把话摊开来说的真正原因,父亲亦是左右为难。 见闵馥臻一直没有表态,闵太师也深知其倔强的脾气,这便又说:“一切待十王爷回来再行决策吧!” 闵馥臻轻轻一点头,没再多说,对着闵太师微微作揖后转身走出了书房。 皇帝重提婚事,目的绝对不单纯。至于是什么目的,还得等她细细揣摩。一提到十王爷,闵馥臻想起她已经连着几个月没有再收到轩辕懿的来信。也不知荆州那边的案件处理得如何了,裴煜霖的失语症又是否有所好 转?一眨眼也过去了好几个月了,她有些想念裴煜霖。 闵馥臻在回梓香阁的路上一直低着头沉思,回到梓香阁后,她不经意间抬起头来,待看见站在大门口的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时,她才反应过来闵婧苓已经在梓香阁等候了很长时间的这件事情。 于此时,闵婧苓来回走着,面上出现了焦急的神情。 见得闵馥臻回来,闵婧苓热情地迎上前,伸出手来挽住了她的胳膊,开口说了一句:“四妹,你可总算是回来了!”闵婧苓面带笑容,丝毫没有显露出不悦。 等了这么长时间,闵婧苓非但一点怨言也没有,还表现得这般亲昵,着实是太反常了。 闵馥臻不由愣了半晌,身子却是自然反应往旁边挪了挪与之拉开距离。她嘴角轻扬,假意道歉:“大姐实在抱歉,我临时有事去书房找父亲,让你久等了。”语罢眼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劲,稍纵即逝。 今日闵婧苓一身淡绿色绸缎罗裙,乌发披肩,头上横插玉簪,轻移莲步的形态一如往常的端庄得体。 闵婧苓笑着摇头摆手,又一脸探究地望着闵馥臻,有意无意地问起:“听说你去了一趟建新村,可有什么进展?”说这话时,闵婧苓的音量明显降低。 好端端的闵婧苓居然会提起这件事,难道太师府上失窃又与闵婧苓扯上了联系? 转眼一想闵婧苓做事一向小心,倘若不关她的事她是绝对不会过问的。而如今她为了打听此事竟足足等了两个时辰,如此推断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闵馥臻莞尔一笑,迈步走进梓香阁,后又回过头来回道:“没有什么发现,父亲刚刚也特意交代了,不允许我再参与此事。”说着,闵馥臻停下脚步,满含深意地接着道 :“大姐,让你白来一回了。” 听了闵馥臻的这话,闵婧苓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看来之前在父亲那儿做的思想工作没有白费,父亲如今果然是阻止闵馥臻再调查这桩命案。 就在昨日,闵婧苓已经去找闵太师,并且把话都摊开了。温氏不仅联合外人掏空太师府的财物,还在外勾引男人,这种女人死不足惜。假使再让这种世俗败坏的女人玷污了太师府的名声,岂不是得不偿失? 闵太师向来最注重的就是名声,因此答应闵婧苓,从此以后对温氏闭口不言,更不允许太师府上下再提及这桩丑事。 闵婧苓面上的笑容更开了,也没再多说便离开了梓香阁,似是一会儿也不愿意多待。 望着闵婧苓匆匆离去的背影,闵馥臻深表疑惑。这件事情到底与闵婧苓有什么关联,为什么闵婧苓会过问?她一定要把真相查出来! 直到闵婧苓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在闵馥臻的视线范围内,她才终于移开视线,朝着身边的雨馨问道:“对了雨馨,温氏遗体可是安葬在向阳山?” 从衙门领回尸体后,闵太师便派人把尸体运到距离京城并不远的向阳山上草草埋葬,没有立牌位,更没有入族谱,闵馥臻等人亦未曾出席。 “是的,昨日老爷已派人将尸体运往向阳山。”雨馨恭敬答道。见闵馥臻这般从容,雨馨甚是懵懂,实在猜不透闵馥臻的心思。 “嗯,今夜子时我们去向阳山,掀棺查尸。”闵馥臻面生严谨,眼眸随即深邃,露出强烈决心。 什么?小姐居然要挖坟? 雨馨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应。 夜深人静,二人手上分别拿着灯笼以及铲斗朝着向阳山方向走去,终于找到温氏的坟墓。 一路上雨馨都心惊胆 战的,再加上寒风袭来,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看到雨馨这副模样,闵馥臻略表无奈,把手中灯笼递给她,又接过铲斗开始刨土。闵馥臻虽是大家闺秀,但干起活来利落得很。 花了一些时间,闵馥臻总算见到埋在土里的棺材。她一把扔下铲斗,用力将棺材盖掀开。里头清晰可见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同时还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尸臭味。 闵馥臻屏住呼吸,却没有退却,俯身细细观察尸体。 身后的雨馨一手捏住鼻子,一手用力地往鼻子前挥,灯火因此闪烁,最后她干脆撇过脸去,面部表情扭曲,臭味简直难以忍受。 一阵阴风吹来,雨馨不由哆嗦起来,汗毛竖起,心扑通扑通直跳,下意识地观望四周。 正当雨馨快要被尸臭味醺晕过去时,忽然听得闵馥臻的话:“雨馨,你快过来看。” 雨馨本就被时不时传来的呜呜风声给吓个半死,又听得闵馥臻开口说话,不禁一个踉跄,差点就陷入沙坑里。 幸得雨馨及时稳住重心回了脚,才避免与棺材里的尸体亲密接触。 她拍了拍胸口,一步一步缓缓走到闵馥臻旁,沿着视线望过去,看到尸体后又赶忙侧过脸去。 “小姐,怎么了?”雨馨一看二回头,始终不敢把目光停留在尸体上。 闵馥臻指着温氏脖子处,对雨馨道:“你看看脖子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 温氏将近腐烂的脖子处隐约可见一个发紫的印记,再凑近一看,居然是一枚细针插在脖子里。 雨馨忍住即将呕吐的冲动,待仔细观察了一遍后张大嘴巴,不可思议道:“小姐,怎么会有针?” 毒针在刺入死者体内后,短时间内身体不会出现任何异常,故而仵作不能够发现毒针的 存在。经过时间的推移,被毒针刺中的位置才会慢慢浮现出不寻常的印记。也就是说,倘若没有开棺验尸,温氏的真正死因就将永远无人识破。 看来闵馥臻的猜测是正确的,凶案现场还有第三人的存在。而关键的死因不是桌上那碗水,是这枚毒针。由此毒针推断,闵馥臻大概能够了解到桌上那几碗有毒的水是凶手在事发之后为了鱼目混珠而安排的。 “惯用这种手法的,京城内只得一人。”。大夫人外家侄子刘憬元。 闵馥臻邪魅一笑,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相信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天衣无缝的计谋会被揭穿。别人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这事,但闵馥臻拥有前世六年记忆,这点伎俩逃不过她的双眼。 于前世天宝二十七年,刘憬元在京城以同等手法犯案,幸得当时闵太师力保,再加上三皇子轩辕隽奇的佐证,他才幸免于难。 旧景重现,这一回,闵馥臻不会再让这样的败类逃脱。只是想不到这事竟然会与刘府扯上关联,难道两家关系会提前恶化? 再者大夫人本就与她水火不容,若是让大夫人得知了此事,恐怕会闹得不可开交。又换一个说法,大夫人会否也与这件事情有关?再加上闵婧苓今日的反常表现,使得事情变得更加蹊跷。 “走吧!” 一番思绪过后,闵馥臻关上棺材盖,拿起铲斗扔给还震惊不已的雨馨,用力往上踩踏走出沙坑。 雨馨愣了好久,反应过来后拿着铲斗将棺材重新掩埋。 “手脚利落干净点,记住不要留下任何痕迹。”闵馥臻再次提醒,无论结局如何,她要翻案,要将真正凶手绳之于法。 从向阳山回府后已是午夜时分,闵馥臻彻夜难眠,脑海里所想的皆是案件种种疑点。 第053章 慕容到访 这样的不安整整持续到了第二日。 翌日清晨,闵馥臻简单地进行一番梳洗打扮过后就与雨馨一同前往沁心阁寻找大夫人。恰好今日是初一,据沁心阁的婢女所言,大夫人以及闵婧苓已在一大早就启程前往祥龙寺祈福。 此次闵馥臻来找大夫人,主要是为了刘憬元一事。可如今人不在,那她也只好暂且作罢。 从沁心阁那儿回来了以后,闵馥臻才刚一坐下,连杯热茶都还未来得及喝,浣纱便来禀报——慕容公子与慕容小姐来访。 于此时雨馨已经下去准备早膳,房间里只剩下闵馥臻一人。 听得浣纱来报,闵馥臻明显愣了半晌。自相识以来,慕容千羽从来没有主动来太师府找她。而今他莫名亲自前来,并且居然还带上了慕容以晴,难不成是有什么要事? 迟疑了片刻之后,闵馥臻这才冲着浣纱点点头,示意让他们二人进来。 没过一会儿,门外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就见慕容千羽以及慕容以晴一前一后地走进房间。 印入闵馥臻眼帘的是依旧玉树临风的慕容千羽,其面上带着极其洒脱的笑容,乌发以玉冠束起,一袭素净锦衣,手执折扇,走起路来尽显风流倜傥。 不过闵馥臻只了了望了他一眼,最后视线落在其身后的慕容以晴身上。 今日慕容以晴身穿淡粉色绸缎罗裙,面上虽未施粉黛但是却**光滑,柳叶眉下是一双极为灵动的眼睛,嘴角含笑犹如闭月羞花。这样的美貌哪怕是同为女子的闵馥臻见了亦为之心动。 见得来人,闵馥臻微微蹙眉,异样很快就消失了。 这是她与慕容以晴的第二次见面,她怎么有种来者不善的感觉?但愿是她多想了。 “馥臻,今 日一早以晴便说要来见你,眼下我们兄妹二人不请自来,还望不会打扰到你。”慕容千羽难得这般客气。 闵馥臻再次怔住,慕容千羽这次前来是他妹妹的意思? 她与慕容以晴此前见面才说了不到两句话,两个人之间恐怕连萍水相逢都称不上,慕容以晴又为什么突然提出来要见她呢? 闵馥臻下意识地打量站在自己面前的慕容以晴,眼眸变得深邃似是要将对方看透,可半天也看不出个之所以然来。对方仍然面带笑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上的变化。 越是如此,闵馥臻就越是觉得慕容以晴深不可测。究竟是敌是友,一切还得仔细考量才能够下定论。 她快速移开视线,对着慕容千羽招了招手抿嘴而笑道:“快,快坐下说话!”语罢又看向身后的浣纱,吩咐浣纱去倒两杯热茶进来招呼二位客人。 等到二人坐了下来,闵馥臻便又开口:“慕容小姐……” 然而她这才刚一开口,立马就被慕容以晴抢先一步打断了:“姐姐,你叫我以晴就好了。”此时慕容以晴面上笑容灿烂,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因此显露出来,一双弯弯的眼睛就如弯月一般甚是迷人。 闵馥臻表现得有些错愕,过了半晌,她才点点头接着往下去说:“以晴,你怎么会想到来见我呢?”要知道她根本就没有要进一步认识慕容以晴的心思。 慕容以晴似是早就料到闵馥臻会这么问,嘴角一扬马上就作出回应:“我在府上总是能听到大哥提起你的事迹,这不好奇,就想着来见见姐姐你。听闻姐姐府上最近出了桩大事……” 话还没说完,身边的慕容千羽顿觉不对劲,赶紧开声制止:“以晴,别胡说!” 慕容以晴 这才刚说得起劲,不料竟被慕容千羽阻断了,身子猛地一怔的同时又侧过头去一脸不解地望着慕容千羽,撅起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表现得极其委屈。 原来慕容以晴特地前来找她也是为了打听温氏命案的原委。只是这本为家事,慕容以晴又何以这般感兴趣呢? 也对,当时温氏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温氏身边还躺着一名男子,而这名男子正是将军府的管家。如此说来,慕容以晴会关心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闵馥臻莞尔一笑,冲着慕容千羽摇摇头表示不碍事,很快就看向慕容以晴,没有立即正面回应而是反问道:“以晴,你们慕管家死之前在将军府上可有什么反常之举?” 通过语蓉在早前的口述,太师府被盗取的财物很有可能在慕管家那里,而涉案者慕管家以及温氏双双死亡,唯一知情者语蓉也中毒身亡,那么在不能确认大夫人外家侄子刘憬元是否牵涉到盗窃案之前,或许将军府就是目前的关键所在。 反常之举…… 慕容以晴兄妹二人同时陷入了沉思。 在他们兄妹二人思绪之际,雨馨已经泡好热茶,并且端了上来。刚刚雨馨准备好的早膳也一并呈上,放到桌前。慕容千羽顺手端起茶杯,小心翼翼地轻抿了一口,随即目光落在闵馥臻的身上。 他怎么就愈发觉得,闵馥臻有着不属于同龄人的成熟稳重?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过后,慕容以晴依然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摇头说:“印象中,慕管家在府上做事十多年向来都是恪守本分,为人也敦厚老实,我怎么也无法把他跟盗窃案联系到一块,更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与太师府三夫人……” 说到“苟且”二字时,慕容以晴特 意打住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并极不好意思地朝闵馥臻望了一眼。 虽然闵太师极力****,但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只是碍着闵太师在京城的威望,大伙儿明着不敢言论,私底下可没少就此事议论纷纷。 闵馥臻当然也明白慕容以晴这话中想要表达的涵义,说到慕管家的为人,表面上敦厚老实,实则鬼心事多。所以说看人不能够光看表面,一个看上去敦厚老实的人,居然背地里与有妇之夫苟且,这确实令人大跌眼镜。 与此同时慕容千羽也似乎想起来什么,紧接着就说道:“案发前一日,我回府上跟慕管家说了要带他去雀香楼与你会面,当时对于他的反应我并没有太过在意,如今想起来这其中有些蹊跷。” 慕容千羽说得神神秘秘的,说完以后还皱起了眉头,对那日之事深表疑虑。 听得这话,闵馥臻当下警惕性提高,“怎么说?” 看见闵馥臻这么紧张,慕容千羽深知她对此次案件的重视,这便前前后后一五一十地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 那日,慕容千羽回到将军府找来了慕管家,从头至尾并没有提到关于太师府失窃一案,亦没提及过闵馥臻,只说明日要去雀香楼会友,顺便带上他。 当时慕管家明显迟疑了一会儿,眼神有些许闪烁,之后很爽快地答应了。接下来,慕管家匆匆离开了将军府。根据慕容千羽的回忆,慕管家离开时神色是慌张的。 第二日,当慕容千羽再去找慕管家准备赴约时,慕管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没过多久就被人发现死在建新村。 聪明的慕管家知道自己的伎俩很快就会被识破,故而表面上答应慕容千羽会在第二日随同他前往 雀香楼,实际上已经在答应的那一刻便策划要逃跑。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最终他还是被人算计,死得不明不白。 那么慕管家当时匆匆离开将军府,去见的又是什么人呢? 之前闵馥臻在建新村遇见的那位大爷,他曾经说过在案发前一天晚上听到案发现场传出争吵声,是关于财物的纠纷。可命案发生时,现场并没有任何财物。也即是说,之前温氏与慕管家联合盗窃的财物很有可能就藏匿在将军府! 想到这,闵馥臻即刻看向慕容千羽,眼角划过一丝犀利:“慕容,我能不能随你去一趟将军府?” 若她没有猜错,盗窃财物目前就藏在慕管家生前住处的某一个角落里。由于时间太仓促,慕管家定没有机会将财物转移。 慕容千羽有些错愕,顿了一会儿这才点了点头。 也罢,绝对不能让慕管家成为将军府的一个无法抹去的污点,早点令真相浮出水面,他们也早点安心。 事不宜迟,闵馥臻随同他们兄妹二人前往将军府。在此之前,闵馥臻留下浣纱,并让浣纱要留在府中密切关注大夫人以及闵婧苓的动态。 昨日闵婧苓特意来梓香阁打探消息,不料什么也没有打探出来,想必不安分的母女俩会在这几日在暗地里有什么小动作。 等到她们母女俩从祥龙寺祈福回来,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事来。 闵馥臻把雨馨留在身边,几人才刚一踏出房间,却在这时候见丫鬟以蕊迈步而来,对着闵馥臻恭敬行礼,随后道:“小姐,二夫人找您。” 二夫人一早就来了梓香阁,先去找六夫人聊了会儿天,这不聊得差不多了,才有意无意地提到闵馥臻。 二夫人? 怎么着二婶也对此案件感兴趣? 第054章 呼特大婚 自打发生了温氏这桩事之后,梓香阁越发变得热闹起来了,近日来先后有人来找闵馥臻,为的都是关于被盗窃财物的去向。 闵馥臻停下脚步,侧头望向身边的慕容千羽,还未开口这时却听慕容千羽抢先一步冲着他旁边的慕容以晴道:“以晴,你先回府,我留在这里待会和馥臻一块回去。” 这话令得闵馥臻诧异不已,慕容以晴听完更是紧皱着眉头,表现出一副完全不能理解的样子。 不过异常很快消失,慕容以晴马上微笑以对,眨着亮闪闪的眼睛欣然回应:“我知道了,大哥,那我先回去。”说着又看向闵馥臻,继续道:“姐姐,我们一会儿见。” 谁也没有察觉到,慕容以晴在转身之际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戾气。 目送慕容以晴离开以后,二人就在以蕊的带路之下前往六夫人的住处。待走到门外,慕容千羽便说:“你自个儿进去吧,我等你。” 慕容千羽笑容可掬,面上现出真挚的神情,让人感觉到极为暖心。他又耸了耸肩,举止之间表现得潇洒不羁。 一句“我等你”使得闵馥臻多少有些说不出的感动,一股暖意悄然涌上心头,她点点头,对着身边的雨馨吩咐:“雨馨,带着慕容公子到处走走。” 闵馥臻迈着轻缓的步伐走进六夫人的寝室,就如以蕊所言,此刻寝室内分别坐着六夫人以及二夫人二人,正在闲话家常。 见得闵馥臻前来,六夫人连忙冲她招招手,面上挂着欣喜的笑容,“臻儿,快过来,你二婶念了你一早上呢!”她们二人虽同在一屋檐下,但坐在一起聊家常的时间却是少之又少。如今二人仿佛是相见恨晚,聊得好不畅快。 闵馥臻闻言望向二夫 人,莞尔一笑对着二夫人福了福身。 二夫人向来不过问太师府上的事情,过着悠闲自在的生活。之前二夫人出手替闵馥臻出了一口气,而今又特地前来梓香阁找六夫人聊家常,这样的举止实在是太过反常了。 闵馥臻走到两位夫人面前,随即便听二夫人开口问:“臻儿,二婶得知你近来一直在调查咱们府上失窃一案,可有什么眉目了?” 二夫人也是直爽之人,丝毫没有拐弯抹角,一开口就直接进入主题。 听得这样的问话,闵馥臻不由浅笑。二夫人果真就在这个时候问起了关于被盗取财物的去向,看来这才是二夫人此趟前来梓香阁的真正目的。 闵馥臻抿嘴而笑,只简单说了一句:“待会儿臻儿要去一趟将军府,到时候就能知道被盗去财物的下落了。” 二夫人听罢连连点头,垂眸陷入了深思。 气氛跟着沉寂下来,几人皆是不再开口说话。于此时,闵馥臻正式打量二夫人的面上神情,试探性地问:“二婶,你可曾说过刘憬元这号人物?” 二夫人一听,抬起头来望向闵馥臻,随后又低头沉思了片刻,接下来小心翼翼地回应道:“你说的,可是大夫人外家侄子?” 想不到二夫人还真的知道刘憬元,那么她或许可以从二夫人的口中得知刘憬元的事迹,如此对案件大有帮助。 不过紧接着二夫人的一番话却令闵馥臻十分失望。 “我只是见过他一次,记得他长得一表人才文质彬彬,其他的倒是没有太大印象。怎么了,臻儿你难道看上人家了?”二夫人朝闵馥臻挤眉弄眼,半带开玩笑的这么一说。 “二婶!”闵馥臻有些急了。 看来从二夫人这儿是打听不到什么消 息了,闵馥臻也不愿意多说,只道慕容千羽在外边等候,如今急着要去往将军府,随后便迈步离开了六夫人的寝室。 离开的空隙,身后传来两位夫人的欢笑声,她们皆以为闵馥臻是害羞了,这才急着离开。 从寝室出来以后,恰好慕容千羽已经逛回来了,于是闵馥臻与慕容千羽一同前往将军府,并且在慕容千羽的带路下来到了慕管家生前的住处。 然而找寻了许久,毫无蛛丝马迹。 这不得不令闵馥臻再次设想,难不成在慕管家出事之前,那些财物就已经被转移了?又或者说,财物从来就没有在将军府?那又会在哪里呢? 可惜大费周章,事情竟然还是没有半点进展。 临走前,闵馥臻特地叮嘱慕容千羽,一定要继续留意此住处有没有异常,一有风吹草动就来太师府通知她。 与此同时,呼特皇宫。 夜幕悄悄降临,呼特皇宫内灯火通明,太监婢女们各自忙碌地来回走动,像是在忙活什么大事一样。 今日是呼特皇帝册封呼**位妃子的大好日子,今晚举办盛大庆贺宴会。而现在宴会即将开始,下人们自然是得四处奔波。 在这喜庆的日子里,与皇宫鲜明对比的是位于皇宫一角落的云舞宫。此刻的云舞宫外就像是笼罩了一层厚厚的烟雾,让人看得极其不真实。寝殿内,云舞坐于镜前,时不时的对着镜中的自己傻笑。 云舞一身大红的衣裙,头发整齐的盘起来,通红的嘴唇,粉白的脸蛋,浓妆艳抹这一词语用来形容她是再恰当不过的了。她开始大笑,笑声越来越大,直到眼泪落了下来。 今日早晨,云舞收到消息说皇帝立妃。安逸凌虽然从来没有表达对自己的爱意, 可是云舞以为,她和安逸凌几年以来的肌肤之亲,册封之事一定少不了她,她盼望着当上妃子的一天。令她几乎崩溃的是,安逸凌立妃了,妃子却不是她。 擦干眼泪,云舞迷离的眼神带着忧伤以及黯然。“安逸凌,我云舞陪伴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为你死心塌地做任何事情,你怎么忍心这么对我?”她悲痛地捂住心口,眼泪再次落下。 影夜寒舞是安逸凌的贴身侍卫,谁也不知道他们待在安逸凌身边多少年了。他们向来神秘,来无影去无踪。作为唯一一个女子身份的舞,便是一直住在云舞宫,专门侍寝安逸凌的云舞。云舞可以毫无怨言地帮安逸凌办事情,可以心甘情愿地当安逸凌的暖床工具,就算安逸凌不把她放在心上也无所谓。 “云舞姑娘,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是不是该起程了?”一侍奉云舞的女婢在寝宫门外轻声说道,打断了正处于悲伤状态的云舞。 虽云舞是主子,但由于云舞既没有被皇上册封,也不是宫女,因此几年来奴婢们都一直用‘姑娘’来称呼她。 皇上大婚,普天同庆。安逸凌请了朝廷所有大臣以及宫内的大大小小官员,云舞也不例外。只是云舞实在是不愿被开心的氛围渲染,那会让她更加痛心。 狠狠地拔掉插在头发上的钗,一头乌黑的头发随之散在肩上,镜中的云舞此时显得格外落魄。 “不了,我身子有些不适,恐怕参加不了如此喜庆的宴会。”云舞撇去心中的不适,淡淡地拒绝道。 门外的女婢听出了话中的涵义,她不再回话,缓缓退了下去。作为伺候云舞多年的女婢,主子的心思她当然能够猜透。 宴会上,皇帝安逸凌坐于正上 方,年仅二十有七的他已坐上皇位将近六年,只见他一袭龙袍在身,全身散发出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而他旁边坐着的则是一名身穿浅紫衣裙,外貌清秀,打扮的素雅,看起来却非常端庄贤淑的女子。此女子面带微笑,从容淡定的看着前方。 安逸凌斜眼瞥过此女子,冷哼道:“李昕芸,别得意,小心爬得越高摔得越痛。” 此女子名为李昕芸,是和左明贤****的大臣李尚书之女,这次会立她为妃,只因左明贤的极力推荐。虽然极不愿意,但安逸凌不得不防范左明贤隐藏的强大势力。 左明贤,是呼特左丞相,拥有强大势力,一直仗此胡作非为。 李昕芸稍微一愣,接着淡然一笑,恭敬地说:“是,臣妾谨遵皇上教诲。” 对于李昕芸的淡然,安逸凌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只得生着闷气应付式地看完整场宴会。直到结束,他才松了口气,迅速向御书房走去,留下仍坐着的李昕芸。 看来,李昕芸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宴会结束后,安逸凌随即撂下李昕芸,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最后的结果便是,呼特的第一位妃子在新婚之夜,就要面临独守空房的命运。 而这对于当事人李昕芸来说并没有什么,她与安逸凌并无任何感情,只不过是政治婚姻罢了。如今让她自己一个人就在寝宫中,这反倒是使她乐得轻松自在。 一回到御书房,安逸凌把自己埋在厚厚一叠奏折里面,思绪却早已离开皇宫。 安逸凌虽是一国之君,却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顺着他的意思来的,比如纳妃。今日纳妃一事纯属众臣的意见,他立李昕芸为妃也是迫不得已。可有谁能有明白当事人的苦衷? 第055章 丞相白卿 “皇上,芸妃娘娘求见。”刚才那一太监恭敬地在门外传话。 听到‘芸妃娘娘’这四个字,安逸凌不自觉的显得反感。他不耐烦地对着空气甩手道:“不见!” 听到这一响声,御书房外的李昕芸不禁打了个寒颤,着实向后退了两步。 皇上他……心情不好吗? 如是这么想着,她紧紧地拧着手中的方巾,就快将其撕扯烂了。她朝刚才在门口禀报的太监看了看,然后转身离开。在走了几步之后,她突然停了下来。 “娘娘……”身边的宫女青儿不解的叫道。 李昕芸闭上眼睛,像铁了心似的返回。也不顾身旁青儿的叫唤,径直重新走到御书房门外。“芸妃娘娘,您这是……”太监挡在门口,不让李昕芸进去。 “一切罪责与你无关,本宫一力承担。”说完,不理会太监的阻拦,推门走了进去。 安逸凌一听到开门声,抬头一看,竟看到了眼下最不想看到的人。 “臣妾参见皇上。”李昕芸恭敬地行礼道。本就来气,听到了李昕芸的声音后,安逸凌更是气结。他将手中的奏折朝来人扔了过去,怒吼道:“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李昕芸没有躲闪,任由奏折打到她的身上。待奏折缓缓从她身上滑落掉到地上,她蹲下身将其捡起,然后走到桌前,放到安逸凌面前。 “皇上……” “有什么事以后再说,朕累了,不想多说。”安逸凌打断了她的话,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李昕芸忍着心中的不适,抬起头直对安逸凌。“皇上,臣妾知道您不喜欢昕芸,可昕芸并未曾想过逾越自己的本分,只是希望皇上能够以平常心对待昕芸。”她知道皇上会这么对她大部分原因是她父亲的关系。 从将她纳入后宫如今已两月有余,这两个多月她和皇上见面的次数用手指一数便知。皇上不曾主动找过她,仅有的几次见面都是她自己厚着脸皮主动求见皇上。自从入宫,她便知道以后她的日子会过得漫长且难熬。 安逸凌望向李昕芸,嘴角上扬,眼里满满的尽是不屑。“出去,朕不想见到你。”每次见到李昕芸的脸孔,就会让他想到左明贤与她的父亲是怎样的****。 “徐进,送芸妃回云禧宫。”他叫来门外的那一太监。 李昕芸知道自己无论再说什么都没有用处,她低头作揖道:“臣妾告退。”说完便由徐进搀扶着默默退出御书房。 “娘娘!”李昕芸身边侍奉的宫女青儿看见娘娘一出来,赶紧上前扶住她。“皇上他……”青儿问。 李昕芸摇头,脸上尽显疲惫。她侧身对送她出来的徐进说:“有劳徐公公了,让青儿搀本宫回去便行,徐公公还是留在这听候皇上差遣。”说着,也不等徐进回答,她就跨步离开,向自己宫殿走去。 徐进看着李昕芸越走越远的背影,无奈地叹息一声。以他在皇上身边伺候多年对皇上的了解,这芸妃娘娘想要被皇上承宠恐怕是难上加难的事了。 李昕芸由青儿搀扶着一步步向云禧宫走去。她册封那天,皇上便将云禧宫赐予她。如今看着云禧宫冷冷清清的样子,她只觉得讽刺。 李昕芸呆呆地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娘娘,娘娘!”门外忽然响起青儿的声音。紧接着青儿兴奋地跑进寝殿,一脸激动。 “什么事这么莽莽撞撞?”在她印象中,青儿虽年龄小,却一直很稳重,做事从不冲动,怎么今日却如此莽撞? 青儿来到李昕芸面前,激 动地说:“娘娘,皇上来了。”方才她站在宫殿外,竟看到向宫殿走来的皇上。她见了之后第一时间就开心地跑进来告知芸妃娘娘。 皇上?李昕芸条件反射般从床上站起来,重复道:“皇上来了?你是说,皇上来了?”她始终不敢相信。 “是啊!”青儿把李昕芸扶到梳妆台前坐下,说:“娘娘您没听错,皇上真的来了。现下青儿抓紧时间给娘娘梳妆,然后到大殿见驾。” 李昕芸连连点头,她心跳突然加快,有种丑媳妇第一次见新郎的感觉,紧张兴奋不已。 “皇上驾到!”远远便听到太监的禀报。 李昕芸一听到禀报声便赶紧理了理服装,走出宫殿迎接皇上。 随着声音落下,安逸凌踏步走进大殿。 “参见皇上!”宫殿里的人齐声叫道。 安逸凌随意地挥手,走到殿内坐下。 “青儿,快去给皇上沏杯茶过来。”李昕芸向青儿小声地说道。见皇上坐下,李昕芸坐到皇上旁边,内心极为激动,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芸妃。”安逸凌轻声叫道,两眼却盯着前方。 忽然听到皇上的叫唤,李昕芸连忙回应。“皇上,怎么了?” 安逸凌慢慢将目光移向李昕芸,看了许久之后说:“今日你宫内都做了些什么好菜,不知朕有没有口福?” 听到这番话,李昕芸开心的就差没哭出来了。她转头朝旁边的另一宫女珠儿说:“珠儿,还不快去吩咐厨房准备晚膳,皇上要留在这用膳。” 安逸凌面无表情,谁也不知道他内心的想法。了了用过晚膳后,安逸凌便留在云禧宫。 这是皇上第一次留宿云禧宫,宫内上下都非常忙碌。虽说忙碌,但他们都十分开心,很享受这种忙碌给他们带 来的喜悦感。 “皇上,臣妾服侍您就寝。”李昕芸羞涩地说。早在入宫之前,宫里的姑姑就教会她关于侍寝的整个流程。 安逸凌一发不语,默默地任由李昕芸为他宽衣。他闭上眼睛,脑里想的全是另一个人。 云禧宫如今热闹的很,小主受宠,宫里上下的人都沾了福气,自然与往日大有不同,不再像之前那般冷清。 这日,徐进来到云禧宫。“芸妃娘娘,皇上让您过去御书房一趟。” 李昕芸内心踌躇了一会儿,点头说:“嗯,本宫这就去。”虽近日皇上到芸禧宫的次数频繁,有时也让她去御书房作陪。可今日,她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不再多想,李昕芸让珠儿搀着在徐进的带领下向御书房走去。 “徐公公,皇上找本宫有什么事吗?”路上,李昕芸还是忍不住问起了徐进。 徐进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他笑着说:“娘娘,能有什么事呢?皇上就是想您了,所以让您过去陪伴。”他也不再多说什么,一路保持沉默。 带着各种揣测与疑问,李昕芸终于来到御书房门外。一到门口,徐进就靠近门,向皇上禀报:“皇上,芸妃娘娘来了。” “让她进来吧!”房内传来安逸凌的声音。 李昕芸可以想象,此时安逸凌是面无表情的。她让珠儿在门口等着,然后和徐进相互点了点头,便轻声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李昕芸便看到正低着头查阅奏折的安逸凌。从她进来开始,安逸凌都没有抬过头。 李昕芸刚想走前去,这时安逸凌开口了:“你坐。”他指着旁边的位置。 听到安逸凌开口,李昕芸只好在旁边坐下。她望着安逸凌,想知道皇上找她来的目的。 屋内静 悄悄的,皇上也没说话,这气氛让李昕芸更加断定皇上找她前来是有不一般的事情。 “对于左丞相上奏朝廷,欲让朕加封李尚书职位这一说,芸妃有什么看法?”过了许久,安逸凌抬头看向李昕芸,问。 李昕芸听了赶紧答道:“皇上,臣妾谨记先皇规定,后宫一律不得干政。” 安逸凌深深地看着李昕芸,笑道:“李尚书是芸妃的父亲,且不说这是家事。规矩是人定的,如今朕让你说你便要说。” 李昕芸一听,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行礼:“皇上,虽说李尚书是臣妾的父亲,可李尚书在朝廷之事臣妾全然不知,万万不敢乱加定论。况且臣妾只是一小小女子,于朝政方面不能为皇上分忧,还望皇上见谅。”她哪敢多说一言半语,只要说错一个字,就是死罪。 “呵,芸妃,果然是聪明人。”安逸凌轻笑一声,朝李昕芸摆手,说:“如此,你便退下吧!” 好险……李昕芸向皇上作揖走出御书房。 她虽不是胆小之人,可现今她若是说错话,恐怕父亲也会受牵连。皇宫里,后宫与朝廷是一脉相连的。她还是那句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走出御书房后,李昕芸没有再逗留半会儿。她和徐进打了声招呼便与珠儿两人离开,回自己宫殿。 刚走到转弯口,迎面朝她们走来的是一身白衣的男子。只见他走到跟前,微笑着行礼道:“芸妃娘娘。” 李昕芸回以笑容,说:“右丞相不必拘礼。”她想,他是去往御书房方向的。 如今站在面前的是呼特右丞相白倾。其英俊潇洒,且年仅二十六岁,实属才貌双全。白倾望了一眼御书房,再看着李昕芸,问:“娘娘可是刚从御书房面圣出来?” 第056章 喋喋不休 “嗯。”李昕芸轻轻点头,嘴角微抿,礼貌地说:“既然右丞相要去见皇上,本宫也不好打扰,这便先回宫了。”她不想与朝廷之人有太过多的交集。 看着李昕芸离去,白卿继续往前走向御书房。 一回到云禧宫,珠儿扶李昕芸坐下,关切地问:“娘娘,皇上找您什么事?”她看出娘娘从御书房出来后脸色不太对。 李昕芸叹道:“父亲这次怕是有难了。”整个皇宫无人不知她芸妃娘娘受皇上恩宠,可她心里比谁都清楚皇上对她的情意有多少。以她的份量若是为父亲说多只字片语,只怕都是火上浇油。 “娘娘,那老爷他……” 珠儿还想说什么,李昕芸扯着她的衣角说:“我们在这瞎猜也没用,做好我们的本分就好了。”她闭上眼睛,抚住眉头。 入宫的这几个月,她好似憔悴了不少。皇宫险阻重重,她已不能向以前那么自在。 书房内,白卿双手抱拳站在安逸凌面前。他恭敬地问:“皇上,不知找微臣来有何事?” “左明贤上奏说李曲道近年来助国有功,让朕进封李曲道。”安逸凌一字一句地说,字眼里表现出他对此满满的不屑。说着,他摆手让白卿坐在旁边。 白卿像是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并没有作出多大的反应。他坐下,说:“这个左明贤,真是越来越张狂了。” “他的不安分只会让他陷入困境。”安逸凌冷笑,决心不再继续哑忍下去。 “刚才微臣在门外遇见芸妃娘娘,皇上召见芸妃莫非也是因为此事?”白卿说出他的猜测。看芸妃有些苍白的脸色,他估摸着是皇上在给芸妃施以无形的压力。 芸妃?安逸凌嘴角往上一勾,似笑非笑。“李昕芸不比她父亲,她更谨慎,更聪明。” 这话足以让人揣摩好一段时间,到底皇上是在夸赞芸妃还是在讽刺她? 不给白卿猜想的机会,安逸凌提高音量,说:“白卿,你多派人手在暗中调查左明贤与李曲道勾结官员意图谋反的罪证,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得最大的收获。”他相信,很快便能将他们一党人铲除。他要让朝廷上下清楚知道,不安分的人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是!”白卿起身,退出御书房。 “徐进。”安逸凌叫来一直在门外站着的徐进。 “奴才在。”徐进推门,走到安逸凌身边。 “辰王爷近来可安好?”他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弟弟了。安逸凌口中的辰王爷,是为他唯一的弟弟,亦是呼特唯一的王爷。 “回禀皇上,辰王爷回宫后便一直在自己宫殿里,甚少出门。出的几次门都是去忆颜宫,不过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便离开了,不曾进去。”徐进如实答道。安逸凌让他安排人观察辰王爷的一举一动,因此他才会这么了解。 忆颜宫,是安逸辰已逝母妃的寝宫。 安逸凌听了若有所思,却也不再说什么。他站起来 ,挥一挥衣摆说:“去千祺宫看看。” 本来按照规定,除皇上之外,王爷等皇室不能住于皇宫。对于辰王爷入住千祺宫一事,众人议论纷纷。但是安逸凌声称辰王爷身子不适,需住在宫内方便照顾。皇上都开口了,还有谁敢再多说。 千祺宫内,安逸辰坐在内殿里,身边的陪侍宫女端来一碗黑糊糊的药,放在安逸辰面前说:“王爷,是时候喝药了。” “嗯,你先退下。”他招手让宫女离开。 安逸辰身穿素净锦衣,英俊的脸庞下呈现出一丝苍白,如今他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却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是!” 看着宫女退下,安逸辰瞥了一眼桌上的药,不以为然。他静静地坐着,任谁也无法看出他此刻的心思。 “皇上驾到!”殿外忽然响起一道尖细的声音。 随着脚步声,很快安逸凌的身影便印入眼帘。一听到这话,安逸辰原本温和的眼神突然显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犀利,这样的异常很快就消失了。 “皇兄……”安逸辰刚想起身行礼便被安逸凌扶住。 “你身子不好,就不用多礼了。”他说。眼角余光一扫,安逸凌看见桌上的药正孤零零地放着。他眉头一皱,伸手贴近碗边测探温度。在感觉药已凉透的情况下,他更是将眉头皱紧。 “宫里的人呢?一个个都哪去了?”他看了看四周,气势凌人。 “奴婢在。”刚才给安逸辰端药的宫女快速地走进来。 “你是怎么照顾王爷的,药已凉透你竟然还让王爷喝?”安逸凌威慑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宫女。 宫女听了赶紧跪在地上,她连连说道:“皇上,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她望向安逸辰,希望辰王爷能够救她。 无奈安逸辰只是坐着,没有一点动静。他看着这一切,面不改色。 安逸凌侧身,说:“如此粗心之人,不适宜再留在千祺宫,去洗衣库待着吧!”、洗衣库是宫女被罚后送去的地方,在那里除了要受每日每夜将手浸泡在水里的折磨之外,还要受老一辈人的打骂。进去之后想要再出来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一听到“洗衣库”这三个字,宫女吓的失了魂魄。她求饶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见求饶无果,她跪到安逸辰面前,哭着哀求:“王爷,奴婢知错了,王爷……”她哭得眼睛都肿了,泣不成声。 “皇兄,此事不怪她,这天气冷,端来的药很快就会凉了。是臣弟没有及时喝下,与她无关。”见此状,安逸辰终于开口解救。 见安逸凌一声不吭,安遗辰将宫女扶起,语气温和地说:“把药端下去热热,再拿来吧!” “是,谢王爷,谢皇上。”宫女端着药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安逸凌坐到弟弟旁边,说:“没想到……你还是一如既往。从小母妃就常说你个性温顺,待人温和。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如此,没有变。” “呵呵 ……”安逸辰只是淡笑,并不多说话,眉眼间却闪过一丝戾气,稍纵即逝。“皇兄此番前来是有什么事情吗?”他问,声音依旧清淡如风。 “没什么。”安逸凌摇头接着说:“就是来看看你。”“既然人已见到,那皇兄便回去了。近日朝廷事务繁忙,皇兄不宜多留。”过了一会儿,他站起身,说。 “那皇兄走好,臣弟不送了。” “嗯。”安逸凌转身,大踏步走出内殿,身后的徐进也跟着脚步走了出去。 见皇兄离开,安逸辰半眯双眼,本来还显得苍白的脸在此刻看起来竟然精神抖擞,眼角不经意划过的狠绝更是令人不寒而栗。 一走出千祺宫,身边的徐进立即凑前问道:“皇上,依您看,辰王爷他……” 安逸凌的眼眸变得深邃,他叹道:“朕这个弟弟向来聪明,怎么会不知朕演的这一出是为了试探他?他方才若是不救那位宫女,于情于理都不合。辰王爷,在人前温文尔雅,他自然无论何时都不会忘了这一点。” 只是他特意研究安逸辰在整个过程中一丝一毫的举动,发现他从头到尾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过,就好像在看一出戏,一出与他完全无关的戏。这让人不得不感到寒心。 皇帝与王爷二人向来是面和心不合,在安逸凌看来,他的这个弟弟意图不轨,他必须谨防才行。 另一方面,东晋国太师府内。 从将军府回来以后,闵馥臻便一直感到苦恼。她以为慕管家与温氏联合盗取的财物会在慕管家生前住所内,孰知事情却不是她所想的那样。这使她又再一次把盗窃案以及命案联想在一块。 或许,大夫人外家侄子刘憬元就是这场盗窃案的幕后主使,几人因为财务纠纷谈不妥,故而刘憬元便将慕管家与温氏杀害。 可事实真是这样的吗? 为了能够更进一步推敲下去,也许目前唯一的办法只有找到刘憬元本人。 于此时浣纱来报,说大夫人及闵婧苓已经从祥龙寺祈福完回来,如今正往沁心阁的方向走回。 听了这话,闵馥臻带着浣纱也走向沁心阁,目的是拦下大夫人,问清楚刘憬元的情况。刘憬元是大夫人外家侄子,如今太师府上出了盗窃案,要说跟大夫人毫无关系兴许没有人会相信。 闵馥臻与浣纱匆匆赶往沁心阁,正好在后花园和大夫人及闵婧苓打了个正面。 在见到闵馥臻时,她们二人皆是一脸的惊讶,互相对视一眼后停了下来,没有再继续往前行走。 “母亲,大姐。”闵馥臻客客气气地冲她们二人福身行礼,面上是让人琢磨不透的笑容。对于面前的这二人,闵馥臻感到极为恶心,但碍于如今自己在太师府的身份地位,她始终低人一等。抬头不见低头见,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的。 “嘿,四妹,你怎么来了?” 闵婧苓似是很长时间没有看见闵馥臻了,迫不及待地走上前挽住她 的胳膊,行为举止之间尽显亲昵。此刻闵婧苓笑容满面,脸颊两旁酒窝深陷,额前青丝随着微风轻轻舞动着,美得羡煞旁人。 许久未见,闵婧苓依旧是虚伪无比。 闵馥臻直接无视她的存在,身子稍微一侧极为自然地逃过她的**,径直绕过她走到大夫人的身前。 “哦对了,臻儿听说母亲的外家侄子刘憬元近来在京城小有成绩,是做的珠宝生意对吧?”闵馥臻保持着淡淡的笑容,顿了一会儿又故意放慢语调,探究性地说道:“前不久咱们太师府出了一桩盗窃案,府上的财物损失严重,依臻儿看来,实在是蹊跷啊!” 在此之前,闵馥臻特意托人打听刘憬元的近况,据说他前不久从刘府出来自力更生,并且珠宝生意做得不赖,满城懂珠宝的人都熟知他。 一听到闵馥臻提起了刘憬元,大夫人的脸色稍稍有些变了,许久都没有做出回应。 这会儿闵婧苓是听不下去了,急急忙忙地就上前解释:“你胡说什么!这案子不是早就已经了结了吗?是温氏捣的鬼,怎么又牵扯上我大表哥了?” 这个时候的闵婧苓明显没有刚才那般友善,音量也提高了许多。 既然没有鬼,为什么要这么快地为刘憬元开脱呢?越是如此,闵馥臻就越是觉得这里头不对劲。 闵馥臻但笑不语,一双直勾勾的眼睛盯着大夫人看,想要将她看穿。 于此时大夫人终于缓过神来,抬起头深深地望着闵馥臻,问:“你怎么知道这事?”她指的,是刘憬元做珠宝生意的事。 作为从来对外界不关注的闵馥臻,居然连她外家侄子做的什么生意都打听的一清二楚,这未免也太不符合逻辑了?大夫人心想,闵馥臻是不是已经知道些什么了? 见大夫人霎时间提高了警惕性,闵馥臻不由嘴角轻扬露出一抹令人无法捉摸的笑容,“没什么,臻儿就是寻思问问。怎么母亲突然这么紧张,难不成真的是有什么事情?”说着,闵馥臻转动着眼珠子,一双利眼紧盯大夫人。 上次闵馥臻深夜开棺验尸,已经查出了温氏的真正死因,而凶手正是刘憬元无疑。可仅凭一枚毒针毫不具说服力,再加上涉案者慕管家以及温氏,语蓉皆死于非命,如此一来闵馥臻的说辞更是无力。 重重障碍之下,闵馥臻只有在大夫人这里下手,从中找出猫腻。 “这可不是你一个庶女该管的事情!”大夫人的眼里尽是不屑,语罢还不作罢再次低声嗔了一句:“无知的庶出之女!” 想要从她嘴里得到什么口风,这简直比登天还难!大夫人望着闵馥臻的眼神里满是鄙夷。向来容不下一粒沙子的她倒要看看,闵馥臻还有什么法子。 闵馥臻轻蹙眉,抬起眼眸仔细观察大夫人的面目表情。看来大夫人根本不会说出半个相关的字眼,闵馥臻的如意算盘算是打错了。 然而这样的挫折对闵馥 臻而言实在是微不足道,她是越挫越勇的人,更不会因此退缩。面对大夫人的恶言,闵馥臻还是没有反击。为了能够从大夫人口中得到风声,她忍了。 “母亲,您这段时间可有与您侄子见面?”闵馥臻小心翼翼地询问着。 慕管家与温氏的死本来就没有人会联想到竟然跟刘憬元有关,眼下闵馥臻反复询问起刘憬元的事,这对于大夫人来说是摸不着头脑的。 大夫人琢磨了片刻,始终不知道闵馥臻到底是要干什么。她眉头紧皱,毫不客气地说:“我说你如今还是待嫁闺中,怎么就老过问男人的事,是不是太不害臊了?” 在此刻大夫人看来,闵馥臻确实过于轻浮了。好端端的,怎么就一个劲儿地想要打听男人的消息? 闵馥臻听罢愣了半晌,她断然没有想到大夫人居然会想到别的方面去了。要知道她刚刚可是特地说起了太师府的盗窃案,有心人肯定能够听得出来她话语中的另一层涵义。难不成大夫人并不知晓此事? 会不会打从一开始,她就猜错了? 闵馥臻垂眸沉思,下意识地摇了摇头,面上尽是不解的神情。 好一会儿过后,她才回道:“母亲,臻儿这也是为了咱们太师府好。臻儿想要尽快查出之前府上被盗去财物的下落,这才不顾及自己的女子身份。” 真挚灿烂的笑容此刻挂在闵馥臻的脸上,纯净透明的眼眸仿若不食人间烟火般。 怎么来来去去说的都是太师府的盗窃案?大夫人再次把眉头皱了起来,面上显露出来的表情愈发地不满。 有着身边大夫人的撑腰,闵婧苓也表现得趾高气昂,不耐烦地说道:“母亲一开始就已经说明这件事情与我大表哥无关,你这么纠缠不休会不会太不要脸了?” 就连闵婧苓也认为,闵馥臻这么喋喋不休地询问刘憬元的事情,是看上刘憬元了。居然还用不要脸来形容闵馥臻,这误会未免也有点深了? 闵馥臻可不是吃素的,哪容许别人这么说自己,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最为憎恨的闵婧苓? “大姐,你这话是不是有些过分了?你的大表哥我还真是看不上,你那么喜欢就自个儿留着吧!我觉得你们挺合适的。”闵馥臻含笑说着,语罢还冲她眨眨眼。 闵婧苓一时气不打一处来,伸出手来就要往闵馥臻脸上扇去。然而闵馥臻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爪子,狠狠一甩后亦没打算让事情就此作罢,同样地伸手朝她脸上用力一挥。 就在利爪就快要拍到她脸上时,闵馥臻嘴角上扬,稍微缩了缩手以极快的速度转移力道,重重打在站于她身后的丫鬟如烟右脸上。如烟一时措手不及,整个人失去重心“哎呀”一声跌倒在地上,捂住**疼痛的右脸嘤嘤地啜泣起来。 打狗也要看主人,而今闵馥臻不顾及在场大夫人和闵婧苓的脸面,竟然掌掴其贴身婢女,这实在令人大为吃惊。 第057章 漂亮反击 大夫人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巴,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与闵馥臻拉开距离。 闵婧苓则明显被闵馥臻这一举动吓了一大跳,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定了定神后赶紧蹲下身子察看如烟的情况。在看到如烟的右脸肿起来时,闵婧苓抬起头来怒瞪闵馥臻,那模样像是要把对方吃了不成。 “你居然敢打如烟!”闵婧苓尖细着嗓子,细长的双眼往上提起,隐藏许久的狐狸尾巴马上就要露出来了。 闵馥臻此举,就是要闵婧苓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早就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任由欺负也不敢吭声,懦弱无知的四妹了。 见闵婧苓如此恼怒,闵馥臻依旧不以为然。她知道,这只不过是开始而已。 “大姐,你这可真是冤枉四妹了。前段时间如烟居然狗眼看人低,当众顶撞二姐。要不是当时二姐不计较,恐怕如烟早就被抓去严惩了。我刚才那是小惩大诫,叫如烟长长脑子,一巴掌算是轻的了。” 有这回事?她怎么全然不知情? 闵婧苓皱起眉头,半信半疑地朝着如烟望去,待见如烟心虚地低下头,闵婧苓才知真有此事。原来如烟有把柄被抓住,才让闵馥臻得以借题发挥,做出了今日这么一出戏。 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四小姐竟然还故意提出来,实在是太可气了!如烟愤恨地紧咬下唇,打从心底里对闵馥臻产生怨恨。 事情就发生在两个月前,二姐闵卉珺拜托闵馥臻打听户部林尚书之子林佑群,之后闵馥臻便到外头客栈小住了一夜,并同时遇上了刚从荆州回来的慕容千羽。 不过在住客栈之前,闵馥臻偷偷去了一趟尚书府附近,还碰巧在街上见到林佑群。 就跟闵馥臻想象中的差不多,林佑群长着一副纨绔子弟的世俗模样,身材高大,国字脸,小眼睛大鼻子,走起路来感觉全身的肉都在发颤。而他的身边,跟随了三四个侍从。 发现他的时候,他正在街市上有意刁难一位长相甜美的姑娘。 前世中,闵馥臻只大概记得二姐闵卉珺在嫁给林佑群以后饱受欺凌,其罪魁祸首便是林佑群之母。而今看来,林佑群的人品也是不行的。也是,若不是如此,他怎么会纵容自己的母亲多番羞辱妻子却毫不过问呢? 见得此场景后,闵馥臻并没有及时上前搭救。而是在人群散去后,让雨馨跟在那位姑娘的身后,直到认出姑娘家住何处。 原本闵馥臻的计划是,在尚书府附近的客栈小住一晚,从中更进一步掌握林佑群的恶行,以此来说服闵太师,拒绝这桩本就不被看好的婚事。 无奈计划赶不上变化,闵馥臻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会在客栈内遭遇杀手,她差点就命丧黄泉。要不是她的血在关键时刻起了作用,指不定她早已一命呜呼。 等到回太师府了以后,闵馥臻便让雨馨去请那位姑娘。闵太师听了姑娘的说辞大为恼火,之后没再提及过 林佑群和闵卉珺的婚事。 闵卉珺得知此事后特地前来梓香阁感谢闵馥臻,不料竟在半路上碰到了如烟。如烟仗着自己是嫡女闵婧苓的贴身婢女,竟对闵卉珺出言不逊,其嚣张程度着实令人膛目结舌。 闵卉珺一向软弱怕事,再加上有病在身,哪里敢与如烟作对?只能是忍气吞声罢了! 这一个经过恰好让浣纱撞见了,这便悄悄地禀报给了闵馥臻。当时闵馥臻并没有加以反击,而是巧妙地利用这件事情,给予闵婧苓一个下马威。 得知错在如烟之后,闵婧苓没少给如烟白眼,但仍然是对此气愤不已。刚刚闵馥臻当着她的面掌掴如烟,这可不是有意要挫她的威风吗? “无论如何,我的婢女哪里轮得到你来惩治?”闵婧苓没好气地瞥了一眼跌坐在地上的如烟,站起身来冲闵馥臻冷哼一声,面上尽是不满的神情。 正如母亲所言,闵馥臻不过就是庶女,何以这般嚣张跋扈,竟然胆敢公然掌掴她的婢女!看来这要是不给闵馥臻一点颜色看看,她是不知道自己的厉害了! 想到这,闵婧苓的双眼愈发变得冷漠。 早就知道闵婧苓会这么说,闵馥臻听了以后笑着摇摇头,显得极其无奈。募地,她抬起头来目光直戳闵婧苓,眼神坚定万分。 “大姐,你这话可就错了。既然做错事就要惩处,这个时候了还有分你的还是我的吗?”言下之意,倘若当时做错事的是闵婧苓而不是婢女如烟,她也照样会以同等的方式对待。 不管何时,闵馥臻的表现都是从容不迫。即使接下来,闵婧苓或许会刁难她。 大夫人听完可就不乐意了,闵馥臻是什么身份,居然也能在她们面前这般言语? 说时迟那时快,大夫人快速伸出手来朝闵馥臻的右脸上用力挥去,“啪”地一声,响亮的声音荡漾在空气中。 “哼,你不过是小小庶出,竟敢与我苓儿如此说话,岂不是太放肆了?”她要让所有人知道,任何时候闵馥臻都不该忘了身份! 右脸传来火辣辣的疼痛,闵馥臻下意识地捂住右脸,嘴角边亦在这时候缓缓渗出血丝。她刚刚的一番话的确激怒了大夫人以及闵婧苓,这一巴掌是无法避免的。 于此时,闵馥臻可以完全感觉到闵婧苓脸上呈现出来的得意模样。 大夫人一口一个庶出,根本就是看不起她的庶女身份。在大夫人的眼里,她和下人没有任何的区别。 看到大夫人这般盛气凌人的模样,闵馥臻即刻想起不久前她娘亲被人下毒,而幕后指使正是大夫人的这件事,心里一团怒火迅速往上涌。她冷哼一声,终于忍不住先行撂下狠话。 “我敬您为大夫人才尊称您一句‘母亲’,而您却妄图谋害我生母。若不是我及时发现,我娘亲早已撒手人寰。害人终害己,还望母亲好自为之。”闵馥臻半眯着双眼,全身散发寒意,语气愈发变重了 。 若不是时候未到,她怎么可能只是言语警告而已?假以时日,大夫人肯定会为她之前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而那一日很快就会到来。 大夫人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两边眉毛似是竖了起来,提高音量怒斥:“一派胡言!” 言语之际,大夫人的脸上明显表现出一丝震惊。早在之前厨房婢女杏子莫名暴毙的时候,她就该想到自己的计谋已经被识破。看来错就错在她还是太低估了闵馥臻,否则也不至于计划毁于一旦。 语罢,大夫人又一次伸出手来意欲掌掴闵馥臻,让她及时躲过了。故伎重演,大夫人这是不是太小看她了? 一个落空,大夫人整个身体往前倾去,踉跄了两步这才稳住重心,此时面上已有些慌色。 一派胡言?亏得她能够如此理直气壮! 闵馥臻深吸一口气,嘴角往上一扬一字一句慢慢的说:“臻儿所言是真是假,想必母亲您心知肚明!”右脸疼痛依旧不减,脸上也浮现出五个明显的手指印。 “你……” 大夫人嘴角抽搐着,一时气急攻心剧烈咳嗽起来。她捂住心口,脸色是越来越难看了。 一切仿佛就在闵馥臻的预想之中,她就这么冷冷地朝大夫人望去,没有任何表情上的变化。那样的眼神,好像在说:大夫人,咳嗽的感觉好受吗? 身边的闵婧苓顿觉不对劲,立马上前搀扶住大夫人,同时侧头望向闵馥臻,尖细着嗓子喝道:“够了四妹,你不要欺人太甚!” 如今到底是谁欺人太甚! 闵馥臻的眼角快速闪过一丝凌厉,却又不得已强忍住内心的怒火,异常很快就消失了。她眨着一双清亮的眼睛,故作无辜地回应:“大姐,你这又是何出此言?四妹说的完全属实,半句没有虚假,不信你问问母亲。” 见得闵婧苓这副惊讶的样子,看来这件事请她是被瞒在鼓里了。也是,大夫人虽然做事狠绝,却是极为宠爱闵婧苓,生怕宝贝女儿会染上一点点的污迹,这样卑鄙下流的手段自然是要瞒着她的了。 没等闵婧苓反应过来,闵馥臻又把视线落在了还在不停咳嗽的大夫人身上。 大夫人咳得差点连五脏六腑都要给咳出来了,本来就有些臃肿的脸蛋在此刻涨得通红,再这样下去,没准很快就会一时气血供应不足产生休克。 闵婧苓在一旁看的着急,一时之间竟失了方寸不知该如何是好。 当然,闵馥臻可没想过要掺和进来。 她一脸严肃地望着大夫人,轻叹一口气:“母亲,您可要悠着点!”说着看向还在身后嘤嘤哭着的如烟,有意提醒道:“如烟,还不快去请许大夫过来看看,这若是万一有个好歹,你也没有好果子吃!” 如烟愣愣地连连点头,马不停蹄地去请许大夫了。 接下来,闵馥臻仿若事不关己一般,漠然地看着面前的大夫人,绕过她们往梓香阁的方向走去。 这只不过是小 小的咳嗽,很快地,就不止咳嗽这么简单了! 身后还隐约传来连绵不断的咳嗽声,浣纱有种余魂未定的感觉,冲着闵馥臻怯怯地说:“小姐,你的脸……”她看见闵馥臻右脸**的厉害,顿时感到既心疼又着急。 闵馥臻不以为意,有意识地放慢脚步跟浣纱小声叮嘱:“今日之事切记不要声张,我们明日一早就去会会这位刘憬元。” 刘憬元深不可测,她必须要抓住对方的把柄,如此才能查出太师府被盗取财物的下落,亦才能让刘憬元伏法。 浣纱点点头,二人加快步伐迅速走回梓香阁,准备着明日的秘密行程。 另一方面,呼特皇宫。 云禧宫内,李昕芸坐在殿内,两眼直直地盯着门口发呆。 “娘娘,要让人传晚膳吗?”青儿在一旁轻声问。 李昕芸摇头问:“皇上呢?”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李昕芸是越发想念这个让人魂牵梦绕的皇帝了。 青儿犹豫了一会儿,说:“娘娘,皇上并没有让人前来说今晚要来咱们宫用膳,您要不别等了吧?”皇上已经有好几日没有来过宫里了,估计今夜也不会来,娘娘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娘娘。”殿外进来一太监,正是云禧宫内的领事太监小卓子。他看着李昕芸禀报说:“娘娘,皇上忙于政事,现如今也在御书房批阅奏折,今晚怕是不过来了。” 听了小卓子的传话,李昕芸挥手让他退下,转头看向青儿说:“传膳吧!” “是。”青儿赶紧下去吩咐众人准备传膳。 简单吃了几口饭菜,李昕芸便放下筷子。近来她总觉得吃不下饭,才刚吃几口就好像很饱了。 “娘娘,您最近胃口不佳,要不明日请御医来看看?”青儿提议。 李昕芸站起来,想了片刻说:“改日再说吧,先扶本宫回去休息一会。”她最近食欲不振大多数是因为皇上一直以来对她忽冷忽热造成的心病。心病这问题,看御医哪里看的好? 想到这,刚一坐到床上,她便让青儿找来小卓子。 小卓子在殿外守着,听说芸妃找他后赶紧进殿。 “娘娘,什么事?”小卓子问。 “你去请皇上过来,就说本宫身子不舒服。”李昕芸不知道皇上听了会不会来,但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愿意去试。 屋内静悄悄的,这时门外守门的侍卫通传:“皇上,云禧宫的小卓子有要事求见。” 这个时候还能有什么要事?安逸凌朝徐进招手,说:“你去回说朕政事繁忙,不见。” 徐进静静地走出去,过了一会儿又走了进来。只见他走到安逸凌身旁凑近耳边说:“皇上,云禧宫的人前来禀报说芸妃娘娘身子不适,让皇上您过去看看。” 安逸凌叹了口气,对徐进说:“如此便去看看吧!”他倒想看看李昕芸能耍出什么花招来?徒步走到云禧宫,安逸凌不让徐进通报,悄然无声地走进李昕芸的寝殿。 殿内的 青儿看见皇上刚想行礼,却给徐进阻止了。 “芸妃,听小卓子说你病了。”安逸凌看到躺在床上的李昕芸,也没有走近去,只是远远地望着。 李昕芸闭着眼睛小憩,沉寂的屋子里突然响起安逸凌的声音不免被吓了一跳。她猛地睁开双眼,抬头便看到了离自己有点远的安逸凌。 “皇上……”她显得有些激动,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被青儿扶住了。 “你身子不便,不用起来了。”安逸凌走近床边,脸上看不出表情。 李昕芸躺好,开心地叫道:“皇上,您来了。” 安逸凌仔细地斟酌李昕芸的脸,皱眉问旁边的青儿:“你是怎么照顾你们小主的,脸色竟这么差?没去请御医过来看吗?” 此时的李昕芸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不像之前那么红润。她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看起来十足是个病得不轻的病人。 青儿听了慌张地跪在地上,说:“皇上,最近娘娘睡也睡不着,饭也吃不下。奴婢想叫御医过来瞧瞧,可娘娘她……”她犹豫着,迟迟没有说出口。 “皇上别怪责青儿。”李昕芸见状想要起来帮青儿说话,却没有力气。 “皇上,是臣妾让青儿不要去请御医的。臣妾以为这只不过是小事情,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不需要请御医,所以没让青儿请。” 安逸凌不再多说。“明日让御医过来一趟。既然你不舒服,就好好休息吧。朕还有事处理,先回去了。”说着转身离开,留下李昕芸。 呼特王朝内,皇帝安逸凌在位第六年,因不满左丞相左明贤在朝廷越发张狂的行为,下令派右丞相白卿暗中调查左丞相左明贤。 在搜集行受贿赂,行为及言语对皇上大不敬,私下结党等各种罪证之后,以左丞相左明贤勾结乱党对朝不忠为由派花子弋大将军前往丞相府捉拿罪臣。因其极力作出反抗,故在其丞相府将其就地处决。 同时,将与其在朝上有任何牵连的一甘人等不同形式处理。其家人亦无一可以幸免,年轻男子充军塞外,其余老人小孩女人一概发放到北边。 左明贤死后,朝上与他关系无论深浅的大臣个个都心惊胆战,生怕皇上会降罪,纷纷上奏折表明自己决无二心。 近来和左明贤走的最近的人当然非李尚书李曲道莫属了。 他被关进了大牢,但审判还未下,还需要等候安逸凌的一道圣旨。 宫内的李昕芸听闻此事,立即跑到御书房门外跪着,希望安逸凌能够念在其父多年来在朝上无功也有劳的份上从轻发落。 可安逸凌哪里会听她的话?自她跪在门外,安逸凌没表任何态。 她在门外跪了很久,御书房内始终没让人前来传话。 眼看中午到了,烈日下,李昕芸只觉得有些头昏,眼睛也变得模糊起来,很不舒服。她的膝盖疼痛的不行,好像要裂开了一样。但不管宫女青儿及珠儿如何劝说,她都坚持跪等安逸凌。 第058章 呼特阴谋 “皇上,芸妃娘娘已在门外跪了很长时间,眼下外面太阳那么大,您看……”御书房内,徐进也忍不住为李昕芸求情。 安逸凌抬头冷眼看着徐进,毫不留情地说:“她爱跪就让她跪,你要是想求情就出去陪她一起跪。” 无奈之下,徐进只好闭上嘴巴不吭声。他看着还在批阅奏折的安逸凌,悄悄退出御书房。 近来朝廷上奏的大多数都是关于左明贤一事,朝中的大臣都想和左明贤撇清关系,安逸凌需要批阅的奏折自然越来越多,也变得非常繁忙。 听到房内开门的声音,李昕芸眼睛亮了起来,就像是看到了希望。可看到出来的人是徐进,且见他神色不佳,李昕芸脸上的希望一下子便消失殆尽。 一出御书房,见李昕芸仍然在跪着。徐进走过去,低声劝道:“芸妃娘娘,要不您先回去吧,如今您这么跪着也不是办法啊!” 自从李昕芸进宫以来,她待徐进不薄,无论是得宠还是失势之时都对徐进非常友好,徐进自然记在了心里。 李昕芸摇头,坚定地说:“本宫要一直跪等到皇上愿意见我为止。”她忍着身子的不适,执意不肯离开。如果她的身子可以换来她父亲一命,跪多久她都愿意。 徐进叹息着,只好走回御书房。 御书房内安逸凌埋头忙碌着没心思理会其他事,御书房外李昕芸轻轻抚摸早已疼痛得没了知觉的膝盖。她脸色发白,嘴唇也没有任何血色。整个头颅被太阳晒得就像要爆炸了似的,在腊月寒冷刺骨的天气她竟也滴出了汗来,显得有些异常。 青儿给她送来饭菜的时候刚好发现这个事情着急的不得了,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娘娘,不如咱们先回去吧!皇上是不会出来的了。”青儿不忍娘娘如此折腾自己。这么个跪法,再好的身子也会折腾坏的。 李昕芸仍旧是摇头,不过这次她没有说话,刚想开口说话的她忽然感觉两眼发黑便重重地倒了下去。 在意识完全消失之前,她听见身边青儿的叫唤以及哭泣声。她很想回应,让青儿不要哭,可她哪里还有什么力气? 安逸凌听到外面有些吵,不禁皱眉。他看向徐进,示意他出去察看。 徐进出去一会儿后便进来了,面色担忧地说道:“皇上,芸妃娘娘晕倒了。” 安逸凌听了只是轻点头,没有说话。 “让人把她送回去了吗?”他问,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刚才奴才一出去看到昏迷的芸妃娘娘后就让侍卫们将娘娘给送回去了。皇上您要不去看看?”徐进心想,要是芸妃醒来后见到皇上去看她的话肯定会很开心的。 “不了。”安逸凌摆手,不让徐进再继续说下去。他又说:“让御医去瞧瞧,再把具体情况向朕禀报就行了。” “是。”徐进不好再多说什么。安逸凌想了想合上奏折,起身,对着徐进说:“如此你便去请御医吧!朕 去忆颜宫转转。”他好像没什么心情再待在御书房了,需要到忆颜宫散心才行。 云禧宫内,李昕芸紧闭双眼,嘴里不停**着,却始终听不清她说了些什么。 见娘娘一直昏迷不醒,宫里上下的人都十分着急。青儿守在床边用湿毛巾为李昕芸擦拭脸上的汗滴,珠儿则两手交叉握着,在殿外来回兜圈,等候御医的到来。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终于进来人了。珠儿见了赶紧迎上前,道:“林太医,我们娘娘在殿内,您快去看看吧!”林太医是太医院里比较有地位的一名太医,此次能前来是徐进安排的。徐进身为安逸凌身边侍奉的人,说话自然有份量。 林太医在珠儿的指引下来的李昕芸旁边。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将一条薄薄的丝巾放在李昕芸的手腕上,为她把脉。过了一会儿,林太医眉头微皱,站起来察看李昕芸的双眼。他在心里思量了许久,迟迟没有说话。 “林太医,娘娘怎么样?”一旁的青儿忍不住问道。 林太医询问:“近来芸妃娘娘可是食欲不振,且嗜睡的时间越来越长?” “是啊!娘娘最近总吃不下饭,睡眠时间也明显长了。上次让太医院的胡太医来看过了,胡太医说娘娘只是不适应天气转变引起的问题,给娘娘开了副药,可娘娘吃了好久也都不见好。”青儿娓娓道来。 “糊涂啊!”林太医听了青儿的话大叹一声。 珠儿上前紧张地问:“怎么了林太医?” “娘娘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了!”林太医朝珠儿青儿说道。 珠儿青儿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但看娘娘如今的样子,不知该是喜是悲。 “但是今日跪了这么长时间,导致动了胎气,如今娘娘也是虚弱的很。日后无论大人还是小孩,都需要好好调养才是。”林太医补充道。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胡太医竟然会如此粗心大意,就连芸妃娘娘怀了龙种也不知情。 林太医给李昕芸开了张安胎的以及滋补的方子,交给青儿,让她拿着药方子去太医院取药。然后林太医又从自己药箱子拿出一瓶药,交到珠儿手上,嘱咐说:“这是金疮药,需每日涂抹在娘娘膝盖上,避免日后落下了腿疾。” 珠儿点头应是,接着送林太医出去。 李昕芸还是没有醒过来,她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世界太美好了,她舍不得苏醒。 林太医离开云禧宫后便来到了御书房。 此时安逸凌已去了趟忆颜宫回来御书房,正在批阅奏折。林太医跟安逸凌禀报了李昕芸的现状,当然还有怀孕一事,跟着他便退下了。 听到李昕芸怀孕了,安逸凌的心许久都没有平静下来。但他始终没有开口说要去云禧宫,一旁的徐进也没有多嘴。 到了深夜,徐进见安逸凌依然坐在桌前,提醒道:“皇上,这么晚了,要不歇息了?可别累坏了龙体!” 安逸凌闭上眼睛作休息 状,停了一会儿说:“去看看吧。” 语罢,徐进面露喜色,连连称好。安逸凌和徐进两人徒步来到云禧宫。 大半夜的宫里的人几乎都睡下了,除了一个守夜的太监小卓子。小卓子见了安逸凌之后刚想行礼,被安逸凌叫住了。他绕过小卓子,轻步走进寝殿。 此刻寝殿内只剩青儿一人在李昕芸床前照料,见到深夜来访的安逸凌,青儿很是高兴。 “皇上。”她站起来行礼轻声叫道,生怕吵到芸妃。 “娘娘从中午到现在一直没醒过吗?”安逸凌问。他走到床沿坐下,伸手抚摸李昕芸的脸。 “林太医说娘娘如今虚弱的很,需要好好调养。”一想起娘娘在御书房门外跪了那么长时间,青儿就替娘娘觉得委屈。幸亏皇子没什么事,不然不知娘娘会有多么的伤心。 “你退下吧!”说完安逸凌看向徐进,示意他也退下。 寝殿内,安逸凌坐在床边,两眼一直盯着李昕芸略显苍白的脸,视线从未离开。他轻轻抚过脸蛋,最后将手停留在李昕芸的腹部上。 安逸凌慢慢靠近李昕芸,抚着她还未凸出的肚子,说:“你有了朕的孩子朕很开心。”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接着说:“可朕的孩子,你不配拥有。”他说的很决绝,若此刻李昕芸是清醒着的,不知会作何感想? 将此话一出,安逸凌不再逗留,也没有多看李昕芸一眼。他起身走出寝殿,再和徐进一起离开云禧宫,走回御书房。 安逸凌并没有因李昕芸而轻判其父亲李曲道,于翌日清早下旨,以与左明贤同流合污为罪名择日处斩。 当然这事昏迷中的李昕芸并不知道,就算醒了也没人敢告诉她,怕她伤心从而影响腹中胎儿。李昕芸在她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之后在第二天傍晚才醒来。醒来后听青儿将她已有两个多月身孕的事情告诉她,她非常开心,竟流出了眼泪。 青儿问她为什么哭?她说这是喜悦的眼泪,是开心的眼泪。自从知道自己有了孩子,李昕芸每日依照林太医的吩咐吃药。她每日照常吃饭,就算吃不下没胃口,她也会为了孩子硬着头皮吃下去。 后来林太医给她开了开胃的药,吃了以后胃口好了许多。 膝盖上的伤每日擦了林太医给的金疮药之后逐渐好了起来,已没什么大碍了。 如今李昕芸身子慢慢恢复,林太医说肚子里的宝宝也越来越健康。现下她是幸福的,唯一欠的就是宝宝的父亲了。 作为准父亲的安逸凌,他几乎没怎么去过云禧宫,只是每日让林太医向他禀报李昕芸的情况。听了之后也什么都不说,像是在思考。 之前太医院的胡太医由于疏忽差点让李昕芸丢了龙种,林太医回到太医院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询问此事。 胡太医说,他当时因为芸妃娘娘并不受宠,没有认真把脉,每次去看病都只是了了完事,给娘娘开了 张补身子的药就没了。他万万没想到芸妃竟然有了身孕才会出现食欲不振及嗜睡的症状,如今听林太医提起才发觉确实是他的粗心大意。幸亏皇上安逸凌没有因此事降罪于他,否则他就算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这件事就这么草草了结,没人再说起,而当事人李昕芸也并不计较。 御书房内,安逸凌坐于皇位上,右手不停地敲着手把,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兰花叶上有着一层黏液,这层黏液是一种罕见的毒,而老鼠正是沾上了毒才会七孔流血暴毙。”安逸凌回忆起太医院李御医说的话。 就在昨日,他抽空去了一趟忆颜宫,正巧在忆颜宫里撞上了老鼠触碰到兰花叶后全身抽搐而死的一幕。 他果然没有猜错,兰花是有毒的。当年母妃忽然逝世,症状和那只老鼠一模一样,李御医也是诊断为中毒身亡。难道这中间有什么关联?当时的他把全部的责任都推到燕妃身上,并没有深入调查。如今想来,兰花一直在母妃的宫殿里,他却不曾发现。这事确实蹊跷,他不得不猜想毒害母妃的是另有其人。 “皇上。” 只听‘咻’地一阵风声,殿内多了一个人影。 安逸凌从思绪中回神过来,看向前方站着的人,问:“事情办的怎样了?” 站在安逸凌面前的,是他四名贴身侍卫影夜寒舞当中的其中一个——寒。寒是一名年仅二十的年轻男子,面白如霜,全身散发冰冷气息。 “回禀皇上,东晋那边每个人说话都很严谨,想要从他们口中得知任何关于士兵图的去向,是不可能的。”寒如实回答。 寒几个月前被安逸凌派到边关潜入了东晋大军,现在的他是雄狮身边的一个小士兵。经过了几个月的时间,寒已经基本上得到了雄狮的信任,这是安逸凌近月来的筹划。他要攻破东晋,将东晋这一强国占领,首先要做的就是知己知彼。 只要拿到东晋国的士兵图,攻破东晋便将指日可待。 听到寒的这一禀报,安逸凌冷笑一声,威慑地说:“你的意思是这几个月你毫无所获?朕的身边不需要没有用处的人。” 面无表情的寒这时脸上发生了一丝变化,他抬头,说:“皇上,虽然寒没有拿到士兵图,但寒查到此次东晋派出了他们的七皇子轩辕凌灏,目前就在大军内。” 噢?轩辕凌灏? 东晋帝居然派出资历尚浅的皇子,这未免也太小看呼特了?他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够抓住这位皇子,到时他要让东晋帝知道他的厉害! “退下吧,继续待在东晋大军,一有情况即刻前来禀报。”安逸凌疲倦地挥手,将寒遣退。 “是!”寒快速离开大殿。 安逸凌紧闭着双眼斜靠在龙椅上,右手附上额头,看起来疲惫不堪。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这接二连三的事情让他头痛不已。 “禀殿下,辰王爷求见。”殿外传来 刘公公尖细的声音。 随即,安逸辰依旧一身白衣,踏着轻快的步伐走进殿内。“皇兄。”待走到正中心,安逸辰停下脚步,轻声叫道。 “皇弟你来了。”安逸辰睁开眼睛,露出今天难得的一笑。他站起来,走到安逸辰面前,说:“朕有些疲惫,不如皇弟陪朕到忆颜宫走走?” 安逸辰知道皇兄每逢感觉累时都会去忆颜宫,于是他点头答应了。 两人并肩来到忆颜宫外,安逸凌率先跨一步走进宫殿。“将近五年了,这里还是没有变化。”安逸凌感慨道。转眼间,母妃已经离开他接近五年了。 安逸辰很快来到安逸凌身旁,回应道:“是啊,幸得皇兄不让任何人来忆颜宫,这里才能一直维持原样。” 安逸凌缓慢地走到摆放着兰花的桌子前,有意无意地抚摸着桌子,再用余光瞟向安逸辰。如他所料,安逸辰静静的看着这一切,脸上丝毫看不出情绪的变化。 “皇弟,母妃已经离开了我们五年,这五年以来你可曾想过她?”安逸凌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身看向安逸辰,试探性地问。他坐在椅子上,示意让安逸辰也坐下。 安逸辰淡淡的微笑坐到桌子的另一边,答:“母妃生我养我,我又怎么可能不想她?”说这话时,他的眼神显得有些忧伤。 “皇弟,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荣幸的事情便是遇到了母妃这么一位母亲。母妃待我如亲生儿子般,那段时光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安逸凌怀念他的母妃,怀念那段日子。 安逸辰听着皇兄的诉说,沉默不语。 “自从母妃逝世后,我再也寻不到当初的快乐了。”安逸凌接着说。 自安逸凌懂事以来,母后就已不在他的身边,陪伴着他的一直是母妃。母妃对他的好,让他曾经以为皇宫是美好的。可父皇却听信别人的话,将母妃打入冷宫。在冷宫的母妃虽然还是待他一如既往的好,可母妃的脸上却多了一份沧桑,一份惆怅。他痛恨父皇,痛恨陷害母妃的人。再后来,母妃意外逝世。从那时起,他不再快乐。 “皇兄不要再感伤了,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相信母妃若是看到皇兄你这么伤心也不会开心的。”安逸辰安慰道。 安逸凌深呼一口气,点头说:“这五年以来,就只有我们两兄弟来过这,对吧?”安逸凌从来不让别人进出忆颜宫。他下过命令,若是有人擅闯忆颜宫,一律格杀勿论。 “是的,还没有其他人来过。”安逸辰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照实回答。 这时,安逸凌看向桌上的兰花,盯着看了许久,一句话也没说。如果他没有记错,这盆兰花五年前就已经出现在忆颜宫。记得当时忆颜宫的院子种满了兰花,因为母妃独爱兰花。母妃逝世后,他继续在院子里栽种兰花,桌上的这盆兰花也一直摆放着,从来没动过。因这盆兰花不会凋谢,没有枯枝散叶。 第059章 历史改变 见安逸凌的眼眸停留在兰花上没有离开过,安逸辰微皱着眉头,问:“皇兄,怎么了?” “你看,这盆兰花是否有奇特之处。”安逸凌仍旧盯着兰花,像是在思索。 “奇特?”安逸辰重复着皇兄的话,摇头。 安逸凌终于转移视线,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忽然,盆中一片兰花叶子不知为什么掉落在桌子上。两人同时发现后,安逸凌刚想伸手拿起叶子,被安逸辰抢先一步了。 迅速将叶子放在手心,安逸辰看向皇兄,略加疑惑的问:“这片叶子怎么无缘无故竟会掉落?”他看着手中的叶子,一脸不解。 碰到叶子后,安逸辰竟然完全没有中毒的迹象,依旧安然无恙的坐着。叶子在他的手中就像是一片极为普通的叶子。如果安逸凌早前没有问过太医院的李御医,真的会以为这盆兰花是普通的兰花。 “大概是兰花的期限到了。”安逸凌面不改色的回答,话中有话。 安逸辰听了若有所思。“皇兄,臣弟还有事,先走一步了。”说着,安逸辰握着手中的叶子,起身走出忆颜宫。 安逸辰离开后,安逸凌轻叹一声,缓缓闭上眼睛。他从兰花一个不显眼的地方拔出刚才让叶子掉落的针。皇弟,真的是你吗?那个毒害母妃的人真的是你吗? 另一方面东晋国太师府内。 翌日清晨,闵馥臻简单了做了一番梳洗打扮之后就随同浣纱出了太师府,悄悄来到街市。此时街上车水马龙,到处熙熙攘攘的。 刘憬元做的是珠宝生意,他的店铺在京城内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闵馥臻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他的店铺在哪个位置了。 这家珠宝店极为宽敞,有三间铺面,里面的装饰更是堪称金碧辉煌。店铺正上方挂着一块牌匾,牌匾上刻着“珠宝城”三个大字。敢用这么大的名号,想来作为珠宝店的老板刘憬元的为人也是相当自大的。 闵馥臻一向不爱珠宝,对里面的物品亦是无感。 随意兜了一圈以后并没有发现刘憬元的踪影,询问起在里面做事的小厮,才知刘憬元极少出现在店铺里。 看来这一次又是无果而归了…… 闵馥臻有些失落,与浣纱先后走了店铺。 就在这时候,前方一人群挡住了她们的去路,闵馥臻不由侧头朝浣纱望去,随后二人迈步往人群方向走去。 人群中,几名官兵围着一个年若十六的女子。女子体型弱小,泪眼迷离,瘫坐于地上极其无助。围观人群众多,却无一人出手相救。 站在闵馥臻身边的浣纱见此情形不禁气愤,开口斥道:“恶霸横行猖狂,竟大庭广众之下欺负民女,天理何在?”浣纱一脸恼怒,为女子感到忿忿不平。 “好一个天理!” 一男子拍掌从众官兵身后走出,只见其衣着华丽,体态臃肿,矮胖的身段搭配油腻方脸再合适不过。 男子一脸不屑地瞥了眼浣纱,指着胸膛仰头道:“于京城,本公子即是天理。” 说话之人嚣张跋扈的 模样,一眼便知是纨绔子弟。 闵馥臻看向来人,轻笑道:“敢问公子高姓大名?”何以如此嚣张,竟称自己为天理? “本公子大名刘憬元,整个京城无人不知晓。”说话之际,这位自称刘憬元的男子拍拍胸口,表现得极其得意。 原来面前的这个人就是闵馥臻一直寻找的刘憬元!看来他们还真是冤家路窄,得来全不费工夫! 可不是说这位刘憬元长得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吗?而今看来,这人的长相的确令人大跌眼镜,完全与“翩翩”二字不沾边啊!所以说还是眼见为实。 “公子,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奴家吧!” 坐于地上的女子爬到刘憬元身边拉扯着他裤子,孰知竟被一脚踢开,捂住肚子疼得直打滚。 “啊!” 女子面露痛苦,难受万分。 一切皆看在众人眼里,不禁惊呼。 “岂有此理!”浣纱忍不住再一次低嗔了一句。 闵馥臻冲她摇摇头示意不要冲动,随后看向刘憬元,慢条斯理道:“这位公子,大庭广众欺负良家妇女实非智举,倘若事情闹大,恐怕有辱贵府声名。依我看来,公子还是早些放了这位姑娘方为妥当。” 刘憬元上下打量着闵馥臻,眼神随即迷离,打起歪主意:“哟,这姑娘长得真标致,若你同意随本公子回去做填房,本公子或许可以考虑放了她。” 说着,刘憬元上前意欲调戏闵馥臻,而这时闵馥臻邪魅一笑,侧身灵活地躲过了这一**。他顿时火冒三丈,摆摆手对身后一群小厮发号施令:“都给我上!” 小厮们示意全部朝闵馥臻冲了过来。 闵馥臻哪里会武功,面对如此强大的阵仗肯定是处于劣势。身旁的浣纱吓得连连后退,二人紧紧依偎在一起,等待着噩梦的来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带头的那名小厮腿上突然被石头打中,“哎哟”一声跌倒在地,痛苦地抱着大腿在地上打滚。 因着这突发状况,众人皆愣住了。闵馥臻转过身沿着视线望去,就看见正向人群走来的慕容千羽。 没等他们搭上话,其余小厮们立即冲向慕容千羽,一场激烈的厮打发生了。 慕容千羽武艺精湛,区区几个小喽罗岂是他对手?才没几下子,小厮们就系数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见此,刘憬元心生恼怒,指着慕容千羽等人咬牙切齿道:“走着瞧!”语罢一行人跌跌撞撞地离开。走了几步,刘憬元又特意回过头来望了一眼闵馥臻,眼神有些怪异。 闵馥臻本来打算通过刘憬元来调查太师府盗窃案以及慕管家和温氏的命案,如今恰好摊上了这桩事,日后要想从刘憬元口中探得口风可以说是难上加难了。 可想而知这个办法是行不通了,那么她或许需要动用其他的办法。 在闵馥臻沉思之时,身边的浣纱蹲下身子,将地上女子小心翼翼地搀扶起来,同时开口:“姑娘如何称呼,何事惹来刘憬元?”浣纱握住女子纤细的手轻声问道。 “奴家名唤碧菡 ,家父早逝,只余与母亲相依为命,而母亲也于几日前病逝。怎知竟……”还未说完便已泣不成声。 刘憬元觑觎碧菡美貌已久,得知其母逝去后便派人意欲强行收其为妾。 这时候,浣纱皱了皱眉头,向闵馥臻征求意见:“小姐,我们收留她好不好?” 浣纱向来心善,可人心叵测,经历许多事情后,闵馥臻已不再轻易相信任何人。她低头不语,对于浣纱的这一想法表示沉默。 防人之心不可无,怎么可以草率地把人带进太师府呢? 见闵馥臻不吭声,浣纱又继续说:“碧菡如今了无去处实在可怜,亦需要我们及时伸出援手。”浣纱深表同情,眼里尽显怜惜。何况刘憬元离去时怒气冲冲,若是回来寻仇,而闵馥臻等人又没有经常在街市上出现,到时对碧菡来说太危险,这才是浣纱最为担心的。 可无奈她也只是一名婢女,最后的决定还是掌握在闵馥臻的手上。 闵馥臻蹙眉,将视线放在碧菡身上。仔细一看,碧菡体型瘦弱,浓眉大眼脸蛋白皙,面上梨花带雨,长得甚是可人。 见浣纱这般仁慈,她点点头没再多说。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况且有她在,她绝对不会容许任何人在她身边存有二心。 “谢谢小姐大恩大德,奴婢感激不尽。”看到闵馥臻点头答应了,碧菡激动不已,对着闵馥臻连连鞠躬。 于是乎,由于浣纱的坚持,闵馥臻的身边目前又多了一位婢女,而这名婢女正是碧菡。 翌日清晨,阳光明媚,闵馥臻正于厢房内坐着,忽闻声响。 “四姐!” 房门外响起一道声音,待闵馥臻抬起头来,就见蹦着跑进来的闵思怡。 闵思怡是闵太师最小的女儿,由四夫人所生,而今才五岁的年纪。从出生以来,闵思怡都一直在四夫人娘家待着,也是近日才回太师府。 闵思怡极其天真活泼,与闵馥臻的感情也是深厚的。 今日闵思怡身穿浅粉色罗裙,走起路来一蹦一跳的,肉嘟嘟的小脸蛋上布满了灿烂真挚的笑容,尽显俏皮可爱。与闵馥臻相同的是,闵思怡的右脸上亦有一块明显的红色胎记。闵思怡调皮地蹭到闵馥臻怀里,咯咯地笑着。 “四姐,思怡想死你了!”闵思怡稚嫩的声音荡漾在闵馥臻的耳边,她仿佛有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四姐了。 看到面前这个极其天真烂漫的闵思怡,闵馥臻想起来于前世中,闵思怡亦是极少在太师府生活。因闵思怡的命运与闵馥臻大径相同,她一出生,就被认定为太师府的灾星。在这样的情况下,闵思怡一年只回一次,一次仅有三两日,故而闵馥臻极为珍惜她们之间的姐妹情。 “四姐,我们来玩捉迷藏好不好?”她眨巴着双眼,一脸童真地望向闵馥臻。 “好啊!”闵馥臻毫不犹豫便开口答应。她摸着闵思怡肥嘟嘟的小手,内心不由得平静。 “那四姐你快闭上眼睛,数到一百才能睁开。”说着,闵思怡伸出手来捂住闵 馥臻的双眼,稚嫩的声音回荡在她耳边。 她乖乖点头,嘴角洋溢着淡淡的笑容。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样清澈的笑声是她最后一次听见。 “一,二,三……” 闵馥臻闭着眼,从一开始数起,摸索着走出厢房。 待数到一百,她睁开眼,印入眼帘的却是再熟悉不过的面孔。不远处,轩辕隽奇正在与闵太师交谈,一颦一笑在她看来都极为刺眼。 笑容即刻停止,她赶紧躲到边上,靠墙蹲下身子,面目呆滞,全身也不停地哆嗦。 许久过后,她才终于清醒过来。 天忽然下起了大雨,闵馥臻抬头一看天色后顿觉不妙,神情紧跟着严肃起来,迅速往后院方向走去。 一躲两个时辰过去,她竟然将闵思怡给忘记了。 依稀记起五年前闵卉珺曾经失踪,太师府上下皆寻遍,最后是在后院的石井后面找到的。 她原本笃定了闵思怡是躲在了后院,可方才的她满腹仇恨,哪里记得还在玩捉迷藏的闵思怡? “六小姐,六小姐!” 太师府上下冒着大雨寻找闵思怡,根据闵馥臻所说来到了后院,却仍未见其踪影。 事情仿佛如五年前那般进展,闵思怡莫名失踪,可并未与闵馥臻记忆中相同,失踪的闵思怡没有躲在后院。 若不是轩辕隽奇的出现耽误了,五年前发生之事怎么可能会产生变化? 她摇晃着思绪错乱的脑袋,内心自责万分。雨越下越大,每一滴雨水都像是细针一般落在闵馥臻身上,刺进她的心里。 “小妹!” 闵馥臻大喊着,可回应她的却只有极其冷漠的回音以及沙沙的雨声。她无比悲痛,大雨已将她的心浇冷。 不知不觉来到后院树林丛中,也是在那,她找到了闵思怡,但一切已晚。 “四姐,救我……” 微弱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闵馥臻停下脚步,欣喜地张望四周,终于在前方发现了闵思怡的踪迹。 滂沱大雨使得闵思怡陷入沼泽,如今的闵思怡整个身子都被泥土掩埋,只余头颅露出地面。 闵馥臻一声惊呼,快速跑上前去,伸出手来拼命地刨土,同时口中道:“小妹,四姐这就救你出来。”她用尽力气终于得以救出闵思怡,眼看希望即将来临,却发现闵思怡脸色越发苍白。 “四姐,疼……” 闵思怡张着嘴巴,半晌只说了一个疼字。 听得这话,闵馥臻才察觉到原来闵思怡的双脚被一块大石头压住,根本没法动弹。 再然后,她俯下身子,花了好一会儿功夫将石头抬走,闵思怡总算解脱,可是……闵思怡已然奄奄一息,嘴里一直喊着疼,才隔了一会儿便两眼一闭没了呼吸。 见此,闵馥臻心慌了,两手撑着闵思怡的脸蛋,瞳孔放大露出惊恐的表情。 “小妹,是四姐错了,你醒来好不好,四姐求求你了,你睁开眼睛……”闵馥臻摇晃着闵思怡渐渐冰冷的身体,哭得痛彻心扉。 若不是她沉浸于五年前的记忆,就不会延迟搭救闵思怡。若不是她 急于躲避轩辕隽奇,闵思怡便不会死。 雨水无情滴落在闵馥臻身上,她紧紧抱着闵思怡,仰天嚎啕大哭。 原本以为拥有五年记忆可以稳操胜券,可就是她的自以为是,才间接导致了闵思怡的死亡。 “不是的,小妹不会死……”她怎么可能会死?明明前一秒还活蹦乱跳的。 前世天宝二十八年,闵馥臻即将成亲时,闵思怡还作为送嫁妹妹搬过梓香阁来与她同住。为何历史会改变? 夜深了,就在太师府上下焦急不安的时候,闵馥臻抱着死去的闵思怡彷徨地走回大厅。 “思怡!”四夫人快步跑向闵馥臻,待见其怀中的闵思怡时,四夫人连连后退,没有继续往前。 闵馥臻双膝跪地,小心翼翼地放下闵思怡,接着对四夫人磕了两个响头。 等到意识过来,四夫人扑向闵思怡,撕心裂肺地喊道:“思怡!”又扑在闵思怡身上痛哭。 闵馥臻握着闵思怡的手,心疼得窒息。今早,闵思怡的双手还那么的暖和,可如今却无比冰冷。 “你不要碰她!”悲痛欲绝的四夫人一把将闵馥臻推开。若不是她,闵思怡怎么会死?她跌坐在地上,眼眶泛泪神不守舍。 今日一早,闵思怡才由四夫人亲自从娘家接回来,可没有料到才几个时辰的时间,她就与女儿阴阳相隔。她们母女俩原本见面的次数就少之又少了,而今,她是再也见不到女儿了…… 一旁的二夫人伤心之余上前扶住闵馥臻,冲四夫人开口道:“你别太伤心了,这并不是臻儿的错” 意外无人能够避免,对于闵思怡的死,众人皆表痛心。 闵馥臻回过神,推了推身边的二夫人,再次跪于尸体面前。 “四婶,对不起……”话才刚落下,泪水便溢出眼眶。闵馥臻无力地闭上双眼,任由泪水将脸颊打湿。 四夫人抬起头来看向闵馥臻,忽而两眼放狠,“啪”地一声向她脸上重重甩去。 “这都怨你!思怡可是你妹妹,你怎能……”四夫人怒瞪闵馥臻,话未说完转而抱头痛哭,仅几个时辰便苍老了不少。 右脸火辣辣的疼使得闵馥臻愈发难受,眼下也只有疼痛能让她感觉罪恶感减少。 在场的,还有大夫人以及闵婧苓。今日一早轩辕隽奇来访,与闵太师商量一些要事之后,闵太师便随他一块离开太师府,故而闵太师对闵思怡的死是不知情的。 闵婧苓站于侧旁,一言不发。 二夫人连忙上前道:“思怡之死无人愿意看到,你也不要将此事怪罪在臻儿身上。”说着又看向闵馥臻:“臻儿,走吧,让你四婶好好歇息。”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后轻叹口气,拉着闵馥臻往外走。 身后传来四夫人绵绵不断的哭声,闵馥臻死死抓住二夫人的衣袖,强忍着泪水。 雨不知何时停了,闵馥臻呆坐在庭院内,半晌未曾动过。 晚风拂过,她只觉得透心凉。 是什么导致历史改变?为何她直觉闵思怡之死并未意外?事情实在蹊跷,让她无法释怀。 第060章 芸妃晕厥 云禧宫内。 李昕芸坐在院子里,背靠着柱子,双手轻轻地抚摸着稍微有些凸起的肚子。再过不久就到除夕了,也不知皇宫里热不热闹?不过不管再热闹,也与她云禧宫无关,与她无关吧…… “娘娘,天冷,咱们还是进屋子里去吧,别坐在这了。”青儿一出来便看到芸妃娘娘一个人呆坐着,不禁上前。 李昕芸轻轻点头,由青儿搀扶着站起来。 安逸凌已经有好些时日都没有到过云禧宫,李昕芸都快以为自己已经被人忘记了。不过安逸凌对她的心她比谁都清楚,也不敢奢望什么。 “扶本宫出去走走吧。”李昕芸朝青儿说。她忽然很想出去散散心,解除内心的郁闷。 “这……娘娘,这外边这么冷,要是冻着了怎么办?如今娘娘您可是有身子的人,生病了可不好。”青儿犹豫不决,担心地说。别人都说怀着孩子的女人是经不起冻的,特别不能生病。不仅影响大人,也影响孩子。 “别说了,进去拿件裘袍出来。”李昕芸想要做的事,一般不会轻易被人说动。 青儿无奈,只得跑进寝殿给芸妃娘娘拿来一件浅紫色的裘袍披在身上,顺道拿来小暖炉让芸妃娘娘手里拿着取暖。 不知不觉中,李昕芸和青儿又再次经过忆颜宫。她见到忆颜宫门口站着一人,仔细一看才知是许久未见的辰王爷安逸辰。她停下脚步,淡淡地朝安逸辰行礼。 安逸辰看着李昕芸稍微有些隆起的小腹,再望向李昕芸,意味深长的说:“芸妃娘娘身体恢复得不错,看来您父亲一事对您并未有任何影响。” 父亲?听到安逸辰提起她的父亲,李昕芸神色一变,看向身边的青儿。见青儿低着头脸上露出悲伤的表情,她感觉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辰王爷,您指的是什么事情?”她着急地问,很想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父亲出事了。 自从李昕芸昏迷苏醒过来之后,没有人向她提起过关于她父亲的事情,就连她家里的一点一滴周边的人也是只字未提。如今经安逸辰这么一提醒,她的内心越发不安起来。 安逸辰淡笑,深深的看了李昕芸一眼,然后转身离开,没有给任何的回复。 见安逸辰离开,以及回想起他离开前的那一抹难以理解的眼神和笑容,李昕芸有些站不稳 ,差点就要倒下去,手中的小暖炉一滑应声跌落在地。幸得旁边的青儿及时扶住了李昕芸,才没让她倒下去。 “青儿,扶本宫回宫。”李昕芸强忍着心中的不适说。 一回到云禧宫,李昕芸还未坐下,就立即向青儿询问父亲的事情。“说吧,父亲发生什么事了?” 青儿犹豫着,迟迟没有开口。她只是低着头,把嘴抿得紧紧的。 “你不说,自然有人会说。”说着,李昕芸把心一横,便要夺出门外。 “娘娘,您去哪?”青儿赶紧上前拦住芸妃娘娘。 “既然你不说,本宫便去找皇上,本宫相信皇上他一定会说清楚的。”李昕芸一字一句地说。 “别去!”青儿拦着,不让李昕芸去找安逸凌。如果芸妃娘娘亲耳听到皇上说是皇上亲自下旨将老爷斩首的话,娘娘一定会伤心死的。她哭着说:“娘娘,老爷他已经去了!” 去了?李昕芸忍着就要从眼眶中溢出来的泪水,低声喃喃道:“去了?去了是什么意思?”她蹒跚地往回走着,嘴里不停地念,才走了几步就晕了过去。 “娘娘!”身后的青儿上前扶住李昕芸,两人一块坐到地上。她见娘娘昏睡过去,已经没有了反应,着急地回头叫喊着。“来人啊,娘娘昏倒了。” 林太医来到云禧宫的时候,李昕芸正躺在床上。虽然她是昏睡着的,可却还是眉头紧皱,都快连成一条线了。她的眼角不断渗出泪水,让人心疼。 近来李昕芸心情本就不好,整日闷闷不乐抑郁不止。但为了孩子,她总能忍。饭吃不下也硬是吃一些,晚上睡不着也闭着眼睛休息。可如今再加上父亲李曲道一事的刺激,李昕芸终于承受不住。 为李昕芸把脉之后,林太医的脸色有了明显的变化。问身后的青儿:“娘娘最近是不是总是心神不宁?” 青儿点头,一脸伤心。 林太医听了连连摇头,他重重地叹气,说:“芸妃娘娘的脉象紊乱,近来的忧愁也已伤及肺腑,恐怕……” “恐怕什么?!” 身后忽然想起一道男人的声音,一看竟是皇上安逸凌。殿内的人见了他,都赶紧行礼。 只见安逸凌大跨步走到林太医面前,重复问道:“恐怕什么?”他走到床边,朝床上昏睡的李昕芸看了一眼。 听闻李昕芸晕厥过去,安逸凌即刻放 下手中的事情前往云禧宫。对待李昕芸,他有时冷漠有时却紧张,他的真实内心让人捉摸不透。 “回禀皇上,芸妃娘娘今日受了很大的刺激,导致昏迷不醒。如今娘娘的身子虚弱的很,要想保住腹中的胎儿怕是不容易了。”林太医如实说来。 “芸妃为何会昏迷,是受了什么刺激?”安逸凌厉声喝道,他转身怒气冲天地看着青儿。 青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带着哭腔说:“娘娘听说老爷去了,所以昏迷的。”她一直怪责自己,若是没将此事告诉娘娘,娘娘是不是不会昏迷? 安逸凌听了之后眼神愈加犀利起来。“是何人提起这件事?”他接着问。消息他已让人封闭,任何人不得说起,特别是在芸妃李昕芸面前,就连李曲道的名字以及李昕芸的家人也不许提。可他终究还是没能制止,李昕芸还是知道了这件事。 “是……”青儿不知该说不该说。 “是谁?快说!”安逸凌显得有些不耐烦,他朝青儿大声吼道。 “是辰王爷。”青儿颤抖着说,她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安逸凌。 安逸辰?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带着各种揣测,安逸凌看向林太医,警告似的语气说:“务必大小安全,否则你自己看着办。” “是,臣一定尽力。”林太医用衣袖抹着脸上生出的冷汗。 安逸凌坐到床边,见李昕芸紧闭双眼的模样,回头声音低沉地朝林太医问:“芸妃为何还未醒?”他伸手试图抚平李昕芸皱着的眉头,轻轻擦去李昕芸眼角的泪痕。才一些时日不见,想不到她竟消瘦了如此之多。 林太医恭敬的回答:“禀皇上,芸妃娘娘受了刺激,一时气急攻心才会昏迷,等臣给娘娘开一副药,娘娘很快就会醒过来的。”说完后,他看到安逸凌阴冷的眼神,赶紧补充道:“臣即刻给娘娘开药方。” 林太医给李昕芸开了药方之后,让青儿一起前去太医院取药。徐进自然也醒目地退出寝殿,到殿外守候,把殿内的其他人也都叫了出去。殿内剩下坐在床边的安逸凌,以及躺在床上的李昕芸两人。 “父亲,父亲……”昏睡中的李昕芸不停地叫着父亲,她做了一个不好的梦。梦中父亲不顾她的叫喊离她越来越远,最后竟然消失在眼前。她伸手想要抓住父 亲,可抓到的却是空气。 身旁的安逸凌看见这情形,连忙握住李昕芸的手放回被子里。他守在床前,许久都没有离开。 从太医院取药回来的青儿把药熬好,将药端到寝殿。见皇上安逸凌竟还坐在床边,惊讶不已。“皇上,奴婢喂娘娘喝药。”青儿轻声说道。 “嗯。”安逸凌应了一声,然后站起来退到一边,把床边的位子留给青儿。 青儿先是把药放到桌上,接着将床上的李昕芸轻轻扶起靠在枕头上,最后给她喂药。可无奈的是李昕芸的双唇紧闭,许久竟一口药都没有喝下。 见状,安逸凌说:“让朕来吧。”说着,不顾青儿的讶异,他拿过青儿手中的碗,让青儿扶好李昕芸。 安逸凌可没有青儿那么温柔,他捏住李昕芸的下巴,用力将李昕芸的嘴巴打开,硬是把碗里的药从嘴巴里灌了进去。他觉得只有这么做,李昕芸才能喝进药。 青儿看见李昕芸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于心不忍。可碍着给娘娘灌药的人是皇上,她不敢多说什么,只得泪眼汪汪地看着娘娘。 过了一会儿,一碗汤药都喝完了。总的来说,应该是灌完。安逸凌把空碗交给青儿,然后扶着李昕芸躺好。 帮李昕芸盖好被子后,安逸凌吩咐青儿照顾好娘娘,接着便踏步离开了寝殿。 走出云禧宫,安逸凌往千祺宫方向走去。事情因安逸辰而起,他是应该去看看的。徐进跟着,两人走向千祺宫。 此时千祺宫内安逸辰正坐在大殿里。 之前安逸辰让身边的宫女童给元明贤捎一张信条,纸上只写了一个字——动。他以为他的这一招是螳螂捕蝉,可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安逸凌竟早有预料,前脚元明贤刚准备发兵叛变,后脚花子弋便到。元明贤等全部被剿灭,就连他们的党羽也一个不留。安逸辰这次可谓是棋差一步,全军覆没。 正在思绪中的安逸辰,忽听外边传来了脚步声。他提高警惕,等待脚步声主人的到来。 进来的是安逸凌以及徐进。安逸辰见到来人,以微笑迎接。“皇兄。”他起身行礼。 “芸妃今日早晨突然晕厥,至今昏迷不醒。”安逸凌淡淡的说,就像是在叙述一件与他完全无关的,对他来说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安逸辰听了略显惊讶。他紧张的问:“芸妃娘娘她 怎么了?”他表现得好像没有听过这件事一样,其实就算是没听过,他心里也比谁都来的清楚,毕竟他是整个事件的主火线。 这样的反应安逸凌早已料到。他越来越疑惑为什么很多事情都和自己的弟弟有关?之前是母妃被毒害一事,现在又是芸妃被刺激一事。他想知道到底安逸辰两次都只是恰巧而已,还是说是有意这么做的? 没有回答安逸辰的话,安逸凌的眼睛无意间一瞥,看到弟弟手上带着的玉戒指,心里头的疑惑更重了。他想起花子弋和他提起的元明贤在临死前说到的主公,以及元明贤的儿子元坤招出的手上戴着一枚玉戒指的面具男。 玉戒指,是只有帝王之家的人才有资格佩戴的,但其中并不排除有一些家财万贯势力颇大的人为了突显自己的财势也会戴。 “喝了药如今正躺着。”安逸凌随口回答。 “你的脸色看起来好多了,不像之前那般憔悴,也渐渐有血色了。”仔细地观察弟弟的俊脸,安逸凌说。 安逸辰听了淡笑着说:“确实好了很多,多谢皇兄的关心。”他想了想又说:“芸妃娘娘如今昏迷不醒,皇兄您可要多多关心。” 安逸凌不语,只是点头。 过了良久,他开口:“皇兄还有事情要处理,这便回去了。” 逸辰,不管你对李昕芸是真关心还是假关心。也不管你之前所做的事情是有心还是无意,你要是想乱来,那绝对是天理不容的事情。 内心如是这么想着,安逸凌没再多说,一甩衣袖走出大殿。 见安逸凌走后,安逸辰嘴角滑出一抹笑容。 身边的宫女童把安逸辰每日必喝的药端来,跟安逸辰说是时候喝药了。安逸辰接过药,毫不犹豫地将药倒在桌上的花盆里。药,他是不需要喝的了,以后也不需要了。 童看到安逸辰的这个举动,没有表现出惊讶的样子,她直直的站着,一言不发。 安逸辰每日必喝的药并不是太医院开给他的什么补药,而是他自己所制的喝了可以令自己看起来显病态的一种药。每每喝了这药,安逸辰的脸上都会变得憔悴且没有血色。这么多年以来,他都是用这种方法来掩饰自己的。 眼下安逸凌对他的疑心越来越多,他的事情也迟早会败落,自然这种伪装自己真身的药也是再也不需要喝的了。 第061章 收留采儿 东晋国太师府,梓香阁内。 闵馥臻静静地坐在庭院里,两眼放空毫无焦距地望着前方。此刻她脑海里出现的,全都是小妹闵思怡的画面。 “四妹!” 朝着她走来的是同样泪如雨下的闵卉珺。因为闵思怡的死,原本足不出户的闵卉珺赶来了梓香阁。自从那次林佑群的事件后,她们姐妹的关系更近了一些。 待来到闵馥臻身边,她痛哭道:“小妹才五岁,怎么会就这么去了……”她哽咽地说着,本想安慰闵馥臻,如今却也不禁伤感。 闵馥臻双眸空洞,听了这话后更为难过。 “我忽然不知,我活着是为了什么?”说话之际,潸然泪下。若是为了复仇,那为何敌人还活得好好的,她却已遍体鳞伤? 闵卉珺啜泣不已,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可就在这时发现了异常。 此刻闵馥臻全身滚烫,哪里是正常人的体温? “四妹,你怎么了?”闵卉珺抚摸着她的手,后伸手向她额头探去,面上尽是担忧的神情。 闵馥臻轻轻摇头,可眼皮渐渐感到沉重,忽而闭上了两眼,失去意识。众人皆因徐楚楚之死而心存感伤,却不想闵馥臻亦是淋了几个时辰的大雨。 “四妹,四妹!”闵卉珺摇晃着她的身体,惊恐不已,又向身后喊道:“快来人哪!” 睁开眼时,闵卉珺坐于床边,身后还站着一脸严肃的闵太师、面生忧虑的六夫人张氏以及同样表现得极其担忧的雨馨。 闵馥臻动了动身子,试图从床上坐起。 “四妹,你可总归是醒来了。你可知你这一昏迷便是整整一夜,我们都很担心。”闵卉珺握住她双手,说着就要哭泣,泪水于眼眶内打转,后终忍不住躲到一旁偷偷抹眼泪。 几人纷 纷上前,见其苏醒皆松了口气。 六夫人坐于侧旁,双眼**似哭过一番。“臻儿啊,你怎么那么傻?”她轻轻拍着闵馥臻的手背,剩下的只是无尽的叹息。 闵馥臻并不答话,抬头看向身后不发一言的闵太师,刚欲开口询问便听六夫人道:“你父亲得知噩耗后快马加鞭赶回府,又听你病倒更是心急如焚,如今见你无大碍总算心安。” 闵太师本外出办事,不料却听闻小女意外夭折之事,痛心疾首。 看到闵太师后,闵馥臻挣扎着从床上坐起,口中喊着父亲。“父亲,对不起,女儿没能挽救小妹……”闵馥臻面无血色嘴唇发白,声音极其虚弱。 闵太师老眼泛泪,原本浑厚的声音略显沙哑:“你且好好休息,其余事情无须多想。”语罢离开房间。 见他离去,闵馥臻回过头,急急的问道:“小妹如今如何了?” “小妹尚且年幼,不宜举办丧事,故昨夜深夜命人将其尸体运出京城,就近山上掩埋。” 这么一说,她再也见不到小妹了是吗? 闵馥臻眉头紧皱,再次触动心头荆棘,两行清泪无声滑落脸颊。 见此,闵卉珺不由开声:“臻儿,小妹的死许府上下皆表痛心。”停顿片刻,接着道:“可逝者已矣,节哀顺变。” 听得这话,闵馥臻深深闭上双眼,任由泪水打湿脸庞。而今她罪孽深重,不管再怎么努力也不能换回闵思怡的一条活生生的命。 翌日清晨,外面下着蒙蒙细雨,浓烈的雾气笼罩整个京城。 闵馥臻侧躺于床榻上,双眼微闭,意识昏昏沉沉。 昨日的大病虽有所好转,可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加上食欲不振,整夜无眠,如今的闵馥臻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门 外的动静使得她不禁蹙眉,对着身后之人缓缓道:“雨馨,外头可是发生了何事?你且去看看。” 雨馨应了一声,开门走出房间。 不一会儿,雨馨便回来了,答道:“小姐,闵总管正在安排六小姐生前侍女的去处。” 提到六小姐,闵馥臻顿时心有所触,皱了皱眉头后回应道:“你去跟闵总管说一声,就说我指名要采儿过来。” 如今闵思怡已逝,作为近身侍女的采儿按理来说会被遣送回老家。采儿聪慧伶俐,留她在梓香阁也算是弥补内心愧疚。 “是。”雨馨再次出了房间。 待采儿进来,闵馥臻终于睁开眼,正面看向对方。 采儿身着粉红色罗裙,身材纤细,原本炯炯有神的双眼如今多了些**,似是哭过一场。从进门开始,采儿都低着头表现得甚是拘谨。 “采儿,你可愿从今往后待在我身边服侍我?”闵馥臻开口问道,一双眼睛直直盯着采儿。 那日,浣纱请求闵馥臻把碧菡带了回来,闵馥臻答应了。但是她并没有让碧菡在她身边伺候,而是把碧菡安排在了厨房里,反正厨房恰好缺人手。碧菡没有一丝怨言,乖乖地去了厨房。 并不是闵馥臻不信任碧菡,而是她始终认为防人之心不可无,毕竟碧菡是从外边来的,什么品行都还没有琢磨透,对此她不能大意。 而今闵馥臻的身边除了雨馨以及浣纱以外,没有其他的贴身婢女,多采儿一个也是绰绰有余的。 听得这话,采儿抬起头来,双眸中带着不可思议。随后又赶紧道:“四小姐愿意于此时解救奴婢,奴婢自是感激不尽,从今以后奴婢任由四小姐差遣。” 对于一个下人来说,遣她回家等于是断了她的生路。 见采儿有些激动,闵馥臻再起涟漪,脑海里不由浮现出闵思怡的样子,顿了一会儿又道:“你且先跟着雨馨,有任何不懂大可问她。” 与此同时另一方面,傍晚时分,呼特皇宫云禧宫内。 床上的李昕芸缓缓睁开双眼,印入眼帘的是正趴在自己身上睡着的珠儿模糊的样子。她眨了眨眼睛,眼前的一切这才清晰了起来。她小力地推着珠儿,将珠儿唤醒。 珠儿醒来后见到李昕芸正睁着眼睛看她。她既激动又开心,喊道:“娘娘,您醒了?!”她有些不敢相信。直到李昕芸朝她点头,她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 李昕芸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是自己哪里还有什么力气?她挣扎了一会儿后重新躺回床上。 珠儿连忙扶住她,说:“娘娘,您刚醒,人还很虚弱先不要起来。珠儿这就给你倒水去!”说着,她快速地走到桌上取水。 “皇上呢?”李昕芸轻声的问。估计是昏迷的时间太长了,她身上没什么力气,就连喉咙也有些发不出声来。醒来后,她想到的第一个人便是皇上。 珠儿端来一杯水,笑着答道:“皇上中午来过了,待了好久喂娘娘喝完药才走呢!”她想,皇上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宠着娘娘的。 听到这么一说,李昕芸高兴的不行。她依着珠儿一小口一小口地喝水,开心的人连喝的水都感觉是甜的。 见娘娘开心,珠儿也跟着开心起来。 喝了几小口之后,李昕芸忽然觉得胃里翻滚,她一阵恶心,连刚才喝下的水都吐了出来。 珠儿见状,轻轻地拍着李昕芸的后背,问:“娘娘,您怎么了?”怎么刚刚还一脸的笑意,才一眨眼的时间竟然会呕吐起来? 李昕 芸面带苍白的脸看向珠儿,用她轻微的声音问:“父亲他,是不是逝世了?”她忽然记起她昏迷前听到的青儿对她说的话。 珠儿不说话,用悲伤的双眼看着李昕芸。 父亲,她再也见不到她的父亲了……李昕芸躺回床上,默默不语。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从眼眶中溢出,滑落在枕头上。 得知李昕芸苏醒,安逸凌没有即刻去云禧宫。他只是稍微一点头,再没有其他的动作。 见安逸凌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也没有要前去看望的芸妃娘娘的意思,徐进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把芸妃娘娘的情况告诉他。 安逸凌抬头看见徐进欲言又止的样子,问:“怎么,还有什么事吗?” 徐进最后还是选择将自己知道的说出来。“皇上,芸妃娘娘那边情况似乎不太好。”见安逸凌有意听他把话说完,他接着说道:“芸妃娘娘醒是醒来了,可娘娘确认父亲已经逝世的事情后就一直躺在床上,一句话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闭着眼睛默默流眼泪。” “这样长久下去怕是不妙啊!皇上,您看……”徐进问,想知道安逸凌的想法。 听了徐进的话,安逸凌在心里暗自踌躇。他皱着眉头沉思,好久都没有回应。 他就是知道李昕芸要是得知自己父亲逝世的事情肯定会伤心,所以才会下令不让任何人提起这事。只是没想到纸终究是保不住火的,事情迟早有暴露的一天。 安逸凌看向徐进,淡淡的说:“就由她去吧。为了孩子,她不会伤心太长时间的,一定会振作起来的。”他是这么相信的,因此自己去不去看她都是没有什么所谓的。 这么一说,徐进只好点头应是。 安逸凌不再说话,埋头继续做他的事情。 第062章 小妹之死 东晋国太师府,梓香阁内,闵馥臻以及闵卉珺面对面坐在庭院里。 自打闵馥臻生病以来,闵卉珺每日来梓香阁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闵卉珺打从心底里感激她的这个妹妹,若不是她,闵卉珺怕是就会嫁到林府受尽委屈。 一会儿过后,闵馥臻似是猛地想起什么,道:“二姐,小妹的死或许没有这么简单。” 那日雨虽大,却下不久。据她记忆,小妹本该躲于井后,即使离开石井,何以陷入沼泽中,且被石头压住?要知道后院只得丛林,除此之外并无他物。别说是石头,就连小石子也难见到。 闵卉珺一听,愣了许久。 未等其反应过来,闵馥臻即刻从座位上迅速站起,往后院方向走去。那日她伤心过度没有多想,如今她只想前往后院一谈究竟,确认自己的直觉不是错的。 待来到后院,闵馥臻找遍四周居然未能找到那将闵思怡右脚压住的石头。而这时,身后一道声响。她警惕地回过头,便见闵婧苓缓缓走来。 “你在这做什么?”闵馥臻沉着脸,没好气地问。她本来就因为闵思怡的事情而感到苦恼了,而今又碰见了不愿意碰见的人,心里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闵婧苓面上带笑,绵言细语道:“我四处走走,四妹你呢?” 闵馥臻不理会闵婧苓的问话,转身走回厢房。 待人走后,闵婧苓嘴角轻扬,转过身朝反方向走去。 从后院回来以后,浣纱告诉她,二小姐回去了,而大少爷已在梓香阁等候多时。 得知闵嗔生回太师府,闵馥臻一颗冰冷的心霎时间涌出一丝温度。她立即迈开步子,往正厅走去。 一见到闵馥臻,闵嗔生立即走上前,关切道:“臻儿,身子好些了吗?”闵嗔生而今就住于都尉府,得知闵馥臻生病以后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就马上赶来了太师府。 闵馥臻轻轻一点头,随后想起之前的事,于是问道:“对了大哥,之前拜托你查的事情怎样了?”闵馥臻抬起头来面向闵嗔生,求知欲强烈。 此时闵馥臻口中提到的,正是闵思怡的事。那日对闵思怡的死感到可疑后,闵馥臻就带人捎话给闵嗔生,拜托他查此事。所以来梓香阁之前,闵嗔生已经先闵馥臻一步去了一趟后院。 一提起这事,闵嗔生眉头皱起,回道:“我依你所说去现场 看过,可所有证据皆被大雨冲刷,根本无迹可寻。” 闵馥臻垂下眼眸,失落不已。她刚刚也去了后院,的确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难道一切是她多想了,小妹的死只是单纯的意外而已? “越是如此,我便越要查出真相。”她绝对不会让闵思怡死得不明不白,也算是给四婶一个交代。 这夜,闵馥臻辗转反侧许久才入睡,却是噩梦连连。 梦里的闵馥臻独自一人走在黑暗中,清晰地听见属于自己的脚步声。 前方忽然出现一个身影蹲在地上玩泥沙,募地,她抬起头,居然是前不久去世的闵思怡。闵思怡面上带着泪痕,嘴里叫着:“四姐,四姐。” 空荡的周边传来回音,迟迟没有散去,使得气氛变得愈加诡异。闵馥臻惊讶过后半信半疑缓缓走上前,细声询问:“小妹,你可是有冤屈?” 闵思怡也不回话,只是呜呜哭着。 “到底何人置你于死地?”她更加确定了闵思怡的死不是表面的那么简单,既然闵思怡在此,她要趁这机会问清楚原委。 “是她!”闵思怡站起来,指着前方,面前立即浮现出闵婧苓的面孔。只见闵婧苓两眼全黑,冲她阴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回荡于空中,与恶魔毫无分别。 闵馥臻猛地惊醒,从床上迅速坐起,额头早已渗出冷汗。 闵思怡托梦,此事定与闵婧苓有关! “雨馨!” 她赶紧朝外大喊,不一会儿雨馨就推门进来了,见她满头大汗后甚是担心。 “小姐,怎么了?”雨馨走近床沿,从兜里掏出丝巾为她拭去面上汗水以及眼角一丝泪珠。 闵馥臻深深地闭上眼睛,声音有些哽咽地说:“快给我更衣,我要去沁心阁一趟。” “可……”如今才五更天啊! “去吧,先去准备好洗漱的物品,等天一亮我们就出发。”闵馥臻摆摆手,不打算多说。她一定要去沁心阁问清楚,不然怎么也不会安心。 如此一来雨馨只好点头应是,迈步走出了房间。 天亮了,闵馥臻梳妆完毕,启程前往沁心阁,随行的还有雨馨一人。 到了沁心阁,她们由家丁的指引来正厅等候,才刚一坐下,就见得一人走进来,身穿浅绿色罗裙,体型娇小步伐婀娜。 闵馥臻认得她,闵婧苓贴身侍女如烟。 “无事不登三宝殿,四小 姐来我们阁殿怕也不是什么好事吧?”如烟虽屈膝行礼,但抬眼时却散发出一抹尖锐。 如烟还在因为之前闵馥臻掌掴她的事耿耿于怀,于是开口就是不善。 面对如烟的这话,闵馥臻不以为然,刚欲作出回应就听身后传来声音:“如烟,不许胡说。”紧跟着闵婧苓从偏殿走出,面上出现严肃的表情。她瞪了一眼如烟,看向闵馥臻时已笑容满面。 “如烟心直口快,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四妹不要介怀。”闵婧苓含笑说着,举止姿态极尽温柔端庄。 闵馥臻淡笑着看闵婧苓唱戏,顿时觉得她果真是当戏子的好料。“我既已来到沁心阁,自然也不拐弯抹角。那日小妹受困于后院时,你身在何处?” 一提起闵思怡,原本在倒茶的如烟忽而一个失神,杯盖“哐当”跌在地上,碎了一地。 在场之人皆将目光投向如烟,只听闵婧苓不满道:“如烟,怎得如此粗心,连倒茶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不快清理干净!” “是,小姐。”如烟赶紧点头,蹲下身子收拾,双手有些发抖。 这一切尽在闵馥臻眼里,她察觉出不对劲,眉头皱紧陷入深思。 “四妹,你这是在质疑大姐我吗?我可从未做过对不起太师府之事。”闵婧苓莞尔一笑。 闵馥臻瞥了眼仍旧面不改色的闵婧苓,轻哼一声不再多言。 “雨馨,回去吧。”她知道在闵婧苓这里永远问不出结果,只能靠自己去查。说罢从座位上站起,径直走出大殿。 “不送。” 闵婧苓也站起来,笑容一直挂在脸上,直至闵馥臻二人的身影完全消失。 如烟连忙走到闵婧苓身边,眉间微皱担心的问:“小姐,此事若是让她发现端倪可怎么办?” “即使查出来又如何?”闵婧苓不以为然,顿了一会儿提醒道:“以后行事需小心点,切不要让人抓住把柄,知道吗?” 闵婧苓垂下眼眸,回想起不久前在后院发生的事情。 那时闵婧苓正行走在后院,隐约听得井后传来悉悉率率的声音,于是便心生好奇。待凑近一看,见闵思怡躲于井后她不禁诧异,上前问道:“你在这做甚?” “嘘!” 闵思怡手指放于嘴前故作神秘,随后张望着四周确定无人了就回头冲闵婧苓压低嗓音小声道:“我在和四姐玩捉迷藏呢!” 过 了一会儿,闵思怡又天真道:“大姐,你也要玩吗?” 闵婧苓摇摇头,这个时候如烟跑了过来,手中捧着偌大的石头,嘴里喊道:“小姐!” 石头是如烟从后山搬来的,费了好大的劲才搬到这。方才途经后山时,闵婧苓见其精致便命如烟带回。闵婧苓有一怪癖,即是对石头极其热爱。 未免引起闵思怡的疑心,闵婧苓转过身柔声道:“小妹,大姐陪你捉迷藏。” 闵思怡一听,甚是兴奋。她蹦跳着来到闵婧苓面前,抬头用她极其稚嫩的声音说:“那大姐你快闭上眼睛,数到一百才准睁开噢!” “嗯。”闵婧苓点点头,乖乖把眼睛闭上。 闵思怡咯咯笑着,蹦蹦跳跳地朝着树林方向跑去。 待闵思怡一离开,闵婧苓就睁开眼,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后回过头来对如烟警惕地说:“你去跟着她。” 如烟应了一声,赶紧跟上去。 闵思怡在丛林中笑嘻嘻地跑了起来,忽然一个不小心跌坐在地,不禁呜呜地大哭。 与此同时,紧跟在身后的如烟也缓缓停下脚步。石头太重,如烟已越发感到疲惫,身子一时失去重心整个人往前倾去,手中石头因此掉下。 “啊!” 随着一声尖叫,那落下的石头正好压住闵思怡右脚,使她无法动弹,哭得越厉害了。 刚好赶到的闵婧苓见了这一幕不由惊呼,连忙俯身意欲将石头挪走。 哭声渐止,闵思怡疼得脸色发青。 天在这时下起了瓢泼大雨,四处有下人们的喊声。 闵婧苓生怕会让人发现,已顾不得地上仍被压住的闵思怡,站起身来双手挡在额前道:“快走!”说着与仍在哆嗦的如烟匆忙离开了后院。 第二日,闵婧苓把留在现场的石头搬回后山,神不知鬼不觉。 晌午,闵馥臻于床榻上小憩,忽而听得浣纱前来报道禀报:“小姐,七殿下来府上做客,点名要见你。” 闵馥臻不由蹙眉,随意地翻了个身,背对着浣纱道:“你先出去吧,我随后就到。” 轩辕凌灏突然到访,能有什么事? 待闵馥臻前往大殿,便见轩辕凌灏正坐于大殿内,由闵太师招呼着。 闵馥臻先是走到闵太师面前叫了一声父亲,而后侧身看向轩辕凌灏,福了福身道:“七殿下。” 见得闵馥臻,闵太师便道:“你们两个年轻人聊着, 老夫先行告退。”说罢弯腰行礼退到偏殿。 殿内只余二人,轩辕凌灏摆手:“无需多礼,坐吧!” 闵馥臻点头应是,坐在轩辕凌灏对面。 “之前曾听闵太师提及关于征地一事是由馥臻你提出的建议,故特地前来拜访。”轩辕凌灏笑容满面,仔细打量之后又道:“馥臻年纪轻轻就这般聪慧,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令人钦佩。” 关于东晋与呼特的一战,东晋帝特派轩辕凌灏前往边关,一晃已有数月时间,轩辕凌灏而今抽空回京,迫不及待地就来见闵馥臻了。 原来这便是轩辕凌灏叫她前来的原因。 听得轩辕凌灏一番夸赞,闵馥臻感觉画面熟悉,记得曾经他也对自己说过这番话,只是后来他变了。 一抹伤感涌上心头,闵馥臻摇晃着头,抬起头来冲轩辕凌灏嫣然一笑道:“七殿下,臻儿有一事相求。” 轩辕凌灏稍微一愣,随即回应:“你说说看。” “想必七殿下也曾听闻臻儿三婶中毒而亡之事。”闵馥臻一双利眼直射轩辕凌灏,说完还浅浅一笑,光芒里又带着些许柔情。 轩辕凌灏看了她变幻莫测的眼神后不禁有些痴迷,又听她这么一说,立马点了点头。 见此,闵馥臻眉头紧锁,意味深沉道:“臻儿查出四婶死因可疑,杀人凶手正是而今在京城赫赫有名的珠宝城老板刘憬元。因他是家母外家侄子,家父不愿与他结怨,故打算草草了结此案。但臻儿不能任由凶手逍遥法外,定不会做视不理。” 轩辕凌灏听得诧异,这事怎会与刘憬元有关?他埋头作深思状,后看向闵馥臻道:“你有什么想法?” “颐臻想托七殿下将此事直接禀报于****,倘若圣上能够公开办理此案,想必定能让真相大白。”闵馥臻说得轻松,好像事情轻而易举就能办到。 事情一旦惊动了东晋帝,到时候刘憬元就不能再嚣张了,想要瞒天过海也是难上加难。而大夫人也会因此丢尽脸面,到那时候,她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为刘憬元洗清罪名。 此话一出,轩辕凌灏立即傻眼。她居然胆敢提出此等要求,要将事情惊动父皇?惊讶之余,又心生赞许。 “我会将此事禀报于父皇,但要劳烦你随我进宫一趟,不知你可愿意?”轩辕凌灏轻挑眉,询问她的意见。 第063章 命案告破 闵馥臻不由心中一喜,站起身来冲轩辕凌灏屈膝行礼道:“谢谢七殿下。”她相信只要有轩辕凌灏的帮助,定会事半功倍。 “明日一早我会再来太师府,到时你准备就绪,与我一同进宫面见父皇。”轩辕凌灏也站起来,一本正经地说着。 待送走轩辕凌灏,闵馥臻嘴角上扬眼里射放狠意。大夫人,很快地,我就会把你身边的人一个个撂倒的! 身后的雨馨茫然地望着闵馥臻,似乎觉得她不知何时起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第二日,闵馥臻在轩辕凌灏的引荐下成功面见皇帝。 而此时,养心殿内,皇帝坐于龙椅上,轩辕凌灏以及闵馥臻站在殿正中,除此之外,殿内还有一名公公,正站于皇帝右下侧。 皇帝身穿明黄色龙袍,衣上以金线绣龙纹,整个人发出威震天下的霸气。 “父皇,这位乃是闵太师之女闵馥臻,上次关于扬州征地一事也是由她出谋划策才得以缓解局面。”轩辕凌灏双手抱拳,恭敬地朝皇帝禀报。 听了这番叙述,皇帝缓缓点头,用异样的目光注视着闵馥臻,全身散发出来的皇者气息更是令人畏惧。在此之前,他是见过闵馥臻的。 “馥臻,就是你要面见朕?”皇帝开口问道,双眼死死盯着闵馥臻不放。 “回禀陛下,正是小女子。”闵馥臻表现得从容不迫,举止甚是端庄,思绪亦是与寻常人有所不同。说话间,她更是抬起眼眸瞥了眼皇帝,随后迅速垂下。 看到闵馥臻这般平静,皇帝赞赏道:“果然是青出于蓝。”皇帝轻捋长须,眉间含笑,已放下方才的威慑力。 闵馥臻莞尔而笑,微微上前一步道:“承蒙家父与陛下厚爱,小女子必当鞠躬尽瘁。” “父皇,臻儿此次进宫是为了要为其三婶翻案。”轩辕凌灏进入正题。 “哦?” 皇帝蹙眉,看向闵馥臻,询问:“此话怎讲?” “日前小女子三婶被发现于荒屋内中毒而亡,京城知府判定其为殉情自杀。但小女子以为本案另有凶手,而凶手正是京城珠宝城的老板刘憬元。”闵馥臻说得头头是道。 话音刚落,岂料皇帝情绪甚是激动,一拍案道:“荒唐,这件事情明明已经破案,何来的冤情?”皇帝声音洪亮,回音在整个养心殿荡漾着,使人心惊胆颤。 皇帝的脑海里快速闪过刘憬元的样子,对于刘憬元这号人物,他是有印象的。 看到皇帝一脸怒火,闵馥臻依旧面不改色。轩辕凌灏刚欲解释,她便抢先道:“陛下,仵作验尸时断定三婶服毒自杀,可小女子曾经看过尸体,其脖子处插着一根毒针,小女子可以肯定那才是致命关键。” 听了这话,皇帝这才稍微冷静,可仍然半信半疑,深邃双眸直射闵馥臻,霸气凌人。 “凶手擅长用针,若小女子没有猜错,刘憬元房内定藏有许多细针。试问一个大男人没有刺绣癖又怎会收 藏针呢?”说罢,闵馥臻特意抬眼观察皇帝的反应,又侧头看向轩辕凌灏。 轩辕凌灏不可思议地望着闵馥臻,为闵馥臻的胆色过人赞叹不已。二人就此对视而笑,轩辕凌灏心里更生一丝淡淡的情愫。 皇帝听罢心生愠怒,接着又听闵馥臻道:“陛下若不信小女子一说,大可开棺验尸,再叫刘憬元前来对质,相信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皇帝深思片刻,低沉着声音开始吩咐。 “凌灏。” “儿臣在。” “立即前往京城刘府查探,若真如臻儿所说那般,把刘憬元带进宫质问。” “是,父皇。”轩辕凌灏领命,迅速退出养心殿,临走前还不忘回头看了看闵馥臻。 “陈公公。” “奴才在。” “前往京城衙门,命人开棺验尸。” 养心殿内很快只剩下皇帝与闵馥臻二人,皇帝深沉地看着闵馥臻,闷着嗓子道:“你贸然前来宫中,不怕朕因此动怒,怪罪于闵太师?” 关于闵馥臻贸然来宫之事,闵太师是毫不知情的。倘若让他知道了,他定会因此恼火。 闵馥臻淡然一笑,作出回应:“陛下是一代明君,小女子深信陛下不会置之不理,更不会任由凶手横行天下。” “果真是胆色过人的聪慧女子!你放心,若事情属实,朕定严惩凶手!” 京城刘府,轩辕凌灏带领一行侍卫气势冲冲地闯进去。于此时,刘府老爷赶来,看到轩辕凌灏以及身后一行人后不禁疑惑。 “奉父皇口谕,现查出刘府刘憬元与太师府命案有关,特前来搜查刘憬元房间,其余人等一律不得干扰。”轩辕凌灏一脸严肃。 刘府老爷顿时皱起眉头,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会与命案扯上关系!况且还是太师府命案,要知道他可是太师府大夫人的亲哥哥啊! 刘府老爷愤恨地甩袖,眼神发狠似是在隐忍。就在轩辕凌灏前往东厢房搜查之际,刘府老爷偷偷地命人前往太师府,把这件事情禀报给了大夫人。他就不信,大夫人知道此事后会坐视不理。 待来到刘憬元房门口,轩辕凌灏推门而入,并挥手命侍卫们搜查房间。 房里的刘憬元一头雾水,喝道:“你们做什么!”又见父亲也在其中,连忙走过去叫道:“父亲……”但才刚一开口就被制止。 刘憬元示意,乖乖退到边上,可还时不时地张望着。 一会儿过后,侍卫们纷纷走了出来。“七殿下,属下于床头找到这包针。” “七殿下,柜子里也有一包针。” 看着侍卫们手中的针,轩辕凌灏轻哼一声,挥手道:“来人啊,把嫌疑犯刘憬元拿下,带进宫听候处置!” 见侍卫们上前,刘憬元慌了。“父亲!”刘憬元急急地看着父亲,面上尽是慌张。 刘府老爷握住儿子的手,内心一团怒火。 养心殿内,闵馥臻静静等候,随后听得脚步声回头一望,却发现进宫的除了刘 憬元以外,还有刘府老爷以及自己的父亲闵太师。 闵太师收到刘府老爷的通风报信,得知刘府出了事,在大夫人的嘱托之下进皇宫,或许能够帮上一点忙。 闵馥臻轻蹙眉,悄然退到一旁。这要是让闵太师知道是她上报皇帝,一定不会轻饶于她。 另外一头派去开棺验尸的陈公公也回来了,随行的仵作手中端着盛了一枚毒针的盘子。经过一比对,仵作呈上的毒针与刘憬元房内所藏细针一模一样。 刘府老爷赫然,一拳打在刘憬元脸上,斥道:“孽子!” “父亲,我……”刘憬元白白受了一拳,握住脸刚欲解释,坐于龙椅上的皇帝发话了。 “你处心积虑,枉杀两条人命,拉下去,午时处斩。” 刘府老爷一听,赶紧跪在地上求饶,并且向闵太师投去求救的目光。无论怎么说,刘憬元也是闵太师的侄子,闵太师不会袖手旁观的。 闵太师不由一声轻叹,跟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两手抱拳道:“陛下,请您念在老臣衷心耿耿为国效力的份上,饶了刘憬元一命。” 闵馥臻在一旁漠然地看着这一切,之后又听皇帝改口道:“死罪可逃活罪难免,将刘憬元拖下去,斩去双手,叛终生监禁。” “谢陛下不杀之恩。”闵太师叩谢圣恩,余光却瞟到了站在角落里的闵馥臻,双手顿时有些颤抖,眼眸深邃让人无法看透。 “陛下,父亲,姑父,不要啊!”刘憬元一边被拖下去一边求饶,可已于事无补。 后来查明原来真正与温氏有私情的不是慕管家,而是刘憬元。那日慕管家受命前往太师府询问财物一事,不料被芷欣撞见,才造就一连串误会。 为能独吞财物,刘憬元杀人灭口,且制造服毒自杀的假象。本以为事情天衣无缝,怎知遇到克星闵馥臻。虽保住性命,可没了双手,终生囚禁于牢房里,也与行尸走肉毫无区别。 事情总算告一段落,太师府丢失财物也终物归原主。然而对闵太师而言,这可不是一桩好事。 刘憬元是大夫人外家侄子,而今涉嫌命案被砍去双手终生囚禁,投案者居然是女儿闵馥臻,这未免太令人耻笑了?闵馥臻这算是大义灭亲吗? 闵太师冲闵馥臻无奈地摇了摇头,独自一人回了太师府。接下来,太师府又会不得安宁了。 从养心殿走出后,轩辕凌灏送闵馥臻出宫。才刚走到宫门,迎面而来的人使得她停下脚步,眉头皱起。 与此同时轩辕凌灏也看见来人,立马上前道:“三哥。” 轩辕隽奇视线落在闵馥臻身上,喜上眉梢道:“臻儿,你怎么进宫来了?”此时轩辕隽奇身穿金黄色冠服,头发高高束起,看起来气宇轩昂。 闵馥臻抿嘴而笑,面上并无喜悦的表情,抬起头随意瞟了对方一眼后屈膝行礼唤道:“三殿下。” “三哥,你此番进宫可是有要事?”轩辕凌灏开口问 道,又侧头看了看闵馥臻,心生困惑。 这话提醒了轩辕隽奇,他点点头,说:“我有要事禀报父皇,咱们改日再聚。”说完还特地朝闵馥臻看去,接着道:“臻儿,后会有期。” 待轩辕隽奇离开,身旁的轩辕凌灏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你与三哥……” “曾见过几面,并无任何瓜葛。”闵馥臻淡然回答,继续迈步前行。 听得闵馥臻的话,轩辕凌灏不由心中窃喜,又见闵馥臻已走出好远,赶紧跟上脚步,步伐也因此轻快了不少。 二人并肩走在热闹非凡的街市上,临近春节,寒冷的天气里增添了喜庆的氛围。 闵馥臻抬眼见得不远处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张望着四周似在等人。梦音,她怎么会在这里? “七殿下,臻儿还有其他事先不回府,就此别过吧!”闵馥臻侧身对轩辕凌灏说道,目光投向不远处那抹身影。 “好,去吧,路上小心。”轩辕凌灏轻言细语地叮嘱道,眼角含笑,柔情似水。 闵馥臻点头应是,转身朝梦音离去的方向走了开去。方才她便一直观察梦音的一举一动,行为鬼鬼祟祟定有异常。 告别宇文赐以后,闵馥臻一直在梦音身后跟着,可到了转角处却不见梦音的踪影。她连忙加快步伐追赶前去,巷子里空无一人。 第一次跟踪以失败告终,闵馥臻不由叹息,内心疑惑重重。到底梦音是与何人见面,为何这般异常? 思绪过后,闵馥臻失落地回过头,恰巧就见梦音经过。闵馥臻心中一喜,立马追上去。 只见梦音又钻进了另一条小巷里,待闵馥臻凑前去时,正好看到梦音与一人交谈。那人的脸被梦音挡住,闵馥臻只能透过身型大概猜测对方是男性。 可惜的是闵馥臻根本没有听见对方说什么,因为她才刚一靠近,那人便发现了。 “有人,我会再约你!”那人警惕性提高,说罢转身疾速离开了巷子。 梦音转过身,见到闵馥臻后连忙低下头唤道:“四小姐。” “刚才你跟谁说话?”闵馥臻迈步走到梦音面前,视线绕过梦音仔细往四周看了一遍,巷子里已没有其他人。 “四小姐,您看错了吧,巷子内只有奴婢一人。”梦音一脸无辜地说着,并不打算如实招来。 “胡说,我分明听见了你与那人的谈话。”闵馥臻提高音量斥道。 一听到这话,梦音甚是紧张,十根手指紧紧相握,表现得畏畏缩缩的,半晌没有答上话。 好一会儿之后,梦音说道:“四小姐,刚才那位是奴婢的表哥,因表哥与奴婢身份悬殊,这才偷偷摸摸的。” 表哥,哪来的表哥? 闵馥臻蹙眉,总觉得梦音是在说假话。 见闵馥臻不答话,梦音又急急道:“四小姐,您可千万不要把这事告诉五小姐,她不同意奴婢与表哥来往,若是让她知道定会阻止。”闵月琪一向趾高气昂,断然不愿意自 己的婢女与外界男子有联系的。 “当真如此?”闵馥臻依旧半信半疑。 “千真万确。” 听着种种疑点,闵馥臻再次追问:“你表哥姓甚名谁?” “奴婢表哥乃是林府之子林佑群。” 林佑群?就是在街市上仗势欺人,差点与二姐闵卉珺结成姻缘的林佑群?又回忆刚刚那人说话声音,确实与之前在街市上遇见的林佑群有几分相似。 想不到这个林佑群还真是挺有本事的,前不久才被闵太师拒绝了婚事,如今又与梦音悄悄来往,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闵馥臻不禁心里打了个寒颤,她看向梦音提醒道:“你表哥不是什么好人,我劝你还是少跟他来往。” 梦音有些发愣,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应,见此,闵馥臻又接着道:“没什么事就回府去吧。”说着绕过梦音又出了小巷,朝着太师府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呼特皇宫云禧宫内,李昕芸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在榻上躺着,珠儿在一旁随身伺候着。李昕芸虽然对父亲逝世的事情内心还有些伤痛,毕竟那是生她养她的亲生父亲,就这么离她而去。重要的是,她连父亲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而且杀害他的,是她的夫君,是这个王朝的统治者,而她的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那种亲情的纠葛,让她失眠了好几个晚上。 虽然皇上已经很久没来看过她了,但是她知道,皇上对她的孩子,还是关爱的。因为她曾无意间听林太医提起,皇上经常会向他询问自己的近况。 作为一个女人,她能怎样?她知道自己是这政治的牺牲品,她没有退路了,她只有好好的做好她的本分。既然无法改变,那么她就好好的,为了孩子着想,她不能继续伤痛,要想方设法让自己开心。若是皇上有一天会为了孩子而对她加倍恩爱呢? 如是想着,云妃脸上浮现了一丝微笑:“珠儿,去御膳房给我要些酸梅汤来吧!”自从有了孩子之后,她特别喜欢吃酸的东西,特别是御膳房做的酸梅汤。 珠儿听得云妃居然主动要吃的东西了,心里很是快活的答应了,向着御膳房的方向去了。 孕妇到一定阶段,总是尤其偏爱酸的东西。一路上许多小宫女太监都向珠儿问好,毕竟云妃是这后宫唯一的妃子,况且肚子里还怀着龙种呢,指不定哪一天,云妃就从妃子之位跃上了皇后之位呢?珠儿的地位自然也比较高了。 另一方面,一回到太师府,浣纱匆匆赶来,在闵馥臻耳边轻声汇报:“小姐,大夫人到处在你呢!” 消息传得很快,如今关于刘憬元杀人之事满城都传遍了。至于大夫人为什么会到处找闵馥臻,这当然也是为了此事。外家侄子被砍去双手终生监禁,大夫人能不着急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闵馥臻既然会选择以这种公开的方式惩治真凶,自然也就想到了接下来她会面对的后果。 第064章 册封县主 闵馥臻迈步来到沁心阁,才刚一进殿就听得里头传来“哐当”杯子打碎的声音。 是大夫人正在刁难婢女们,场面实在是一片狼藉。 她不由停顿了片刻,正准备迈开步子踏进大殿的时候,手被一人抓住了,并且拉着带到一旁。闵馥臻抬起头,就看见面上尽是严肃神情的闵嗔生。 在回太师府之前,闵嗔生就已经听说刘憬元被捕入狱一事,闵馥臻胆色过人是没错,可毕竟刘憬元是大夫人的外家人,闵馥臻这么做,摆明了就是公然与大夫人过不去,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会不好过了。 于是闵嗔生急急回到太师府,希望可以帮助闵馥臻躲过此劫。 见得闵嗔生的到来,闵馥臻顿时心生感动。这个家里面,想想还是有些许温暖的,大哥如此,二姐亦是如此。 “一会儿进去以后,你切记不要顶撞母亲,有什么话我会说。”闵嗔生小声叮嘱,他生怕闵馥臻会言语冲撞了大夫人,到时候大夫人绝对有理由以东厢房之主的名义惩治闵馥臻,这样一来是任谁也不能改变的。 闵馥臻听话地点点头,心里却没有因此感到后怕。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而她亦没有担心过。大夫人要惩治她,毋须任何理由,这一命运从她出生为庶女的第一天就已经注定了。 大殿上,两名丫鬟正在急急忙忙地收拾地上的碎杯子,二人面上皆有泪痕。见到闵馥臻以及闵嗔生时,两名丫鬟赶紧将碎杯子捡起来快速退了下去。 大夫人慵懒地坐在木凳上,一只手掺着额头,两眼微闭作小憩状。随着脚步声的响起,大夫人缓缓睁开双眼,原本缓和的眼神在见到闵馥臻的那一刻忽而变得犀利。 “啪”地一声,大夫人猛地一拍案站了起来,一双眼睛怒瞪闵馥臻,并跨步走到闵馥臻的身前。 那日闵馥臻无缘无故在她面前提到了刘憬元,一开始她还觉得蹊跷,没想到今日闵馥臻居然向皇帝告发刘憬元,致使刘憬元被捕入狱。 就在一个时辰以前,她的亲哥哥还特地派人过来通风报信,希望她能够帮刘憬元渡过难关。可既然事情已经传到了皇帝那儿便是覆水难收,就算她再怎么想帮亦是无能为力。这一切,都是闵馥臻的错! 事到如今,太师府之前失窃的财物通通追了回来,然而她的外家侄子刘憬元却落下个杀人的罪名,被砍去双手终生囚禁于天牢。若不是闵馥臻的擅作主张,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大夫人着实是越想越气恼,巴不得面前的闵馥臻立马消失在自己的眼球里。 “你这个贱蹄子,此前处处与我作对也就罢了,而今居然连我外家人也不放过,实在是太可恨了!”不知何时起,大夫人的脸色变得憔悴了,非但没有以前那般红润,脸颊两边颧骨凹进去,瞪得大大的双眼里边全是血丝。 听了这话,闵馥臻下意识地皱起眉头,刚欲开口 这个时候却听身边的闵嗔生抢先一步道:“母亲,您说得太过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是臻儿的大公无私才让凶手绳之于法,无关于对方是什么人。” 只不过刚好那个人是大夫人的外家侄子,仅此而已。 大夫人半眯着双眼,冲闵嗔生冷笑一声,眼角划过一丝狠戾,“你的意思是,我还要感谢她不成?” 刘憬元是刘府唯一的儿子,如今独苗被关进天牢,作为姑姑的大夫人却爱莫能助。再加上告发者就是太师府的人,故她与刘府之间也因此产生隔阂,从此以后来往渐渐变少了。 闵馥臻的脸上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幸好在此前她查到大夫人与案件没有关联,否则万一大夫人受到牵连,那么太师府的声誉也一定会被影响到。 “正如大哥所言,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您难不成要女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凶手逍遥法外而不作声吗?”闵馥臻提高音量,言语间步步逼近,面上却依旧是表现得从容不迫。 理都让闵馥臻一个人说去了,她口口声声的王法不能罔顾,又置大夫人的脸面于何在?要知道对方可是大夫人的外家侄子,这要大夫人接下来的面子往哪搁? 大夫人迅速皱起眉头,眼神越发狠戾,怒嗔道:“你这根本就是强词夺理,没有把我,把太师府放在眼里!” 而今闵馥臻不顾及她的脸面,当面向皇帝告发刘憬元。要是再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闵馥臻会骑到自己的头上来。而大夫人绝对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要尽快解决掉这一后患! 话音刚落,大夫人伸手推向闵馥臻,孰知她眼疾身快,灵活地闪了过去。 大夫人往前一迈,伸出手来朝闵馥臻身上用力一推,奈何对方突然侧过身去。大夫人发现没打着后想要缩回手,可身子没有反应过来却是一个踉跄没能稳住脚心差点摔倒在地。 因着这一让人措手不及的逆袭,大夫人的脸都绿了,只感觉到喉咙处一股异常,紧接着她便用丝巾捂住嘴巴用力地咳嗽起来。 闵馥臻漠然地看着大夫人,动了动嘴角:“母亲,您可得保重身体啊!” 大夫人气得青筋冒起,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后,直起嗓子冲外头喊了一声:“来人啊,把这逆女带下去执行家法!”只要闵馥臻胆敢对她不敬,她就有权利执行家法。她倒要看看,这一次闵馥臻还能怎么得意。 果然,大夫人还是动用了家法。 闵馥臻此前生病还未全愈,身子本就虚弱得很,又哪里禁得起家法? 闵嗔生又欲上前阻止,千钧一发之际,外边一人悄然走进大殿,是闵太师的贴身侍女紫萱。紫萱有意瞟了一眼闵馥臻,随后走到大夫人的面前,轻声禀报:“大夫人,老爷回来了,特意吩咐奴婢把四小姐带去正厅,还说您也要去一趟。” 家法一事暂且告一段落,大夫人狠狠瞪了闵馥臻一眼,一 副等会再来收拾你的样子,绕过她走出了沁心阁。 闵嗔生不由松了一口气,拍了拍闵馥臻的肩膀,二人并肩朝着正厅方向走去。 正厅内,除了被囚禁的七夫人以外,太师府的人基本上都到齐了。闵馥臻快速扫视了一遍正厅上的这些人,随后悄悄站在角落里。 这个时候,闵太师发现了她的存在,洪亮的声音在正厅响起:“臻儿,你来我身边站着。” 原来是皇宫里头来人了,为首的是皇帝身边伺候的陈公公,而今陈公公手中拿着一道圣旨,并且这道圣旨是与闵馥臻有关的。这也就是为什么,闵太师要她站到身边的理由。 人齐了,众人纷纷跪在地上等候接旨。 陈公公满意地看了闵馥臻一眼,随即打开圣旨,用他惯有的尖细嗓子念出了圣旨上的内容:“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师府闵馥臻天资聪慧运筹帷幄,多次助朕解燃眉之急,且告破杀人案。今特封为县主,并赏黄金百两,绸缎十匹,珠宝饰品十对以资嘉奖,钦此!” 听到这道圣旨,闵馥臻不由嘴角上扬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慢条斯理地朝地上叩了一个响头:“谢主隆恩。” 众人皆是错愕,大夫人更是气得差点没晕过去,由闵婧苓搀扶着这才没有出洋相。 陈公公来到闵馥臻面前,把手中圣旨递给她,脸上笑容不断。 从今往后,闵馥臻再也不仅仅是太师府的一个庶女而已,她有了皇帝的册封,地位明显要高出许多。然而这样的殊荣,更换来闵婧苓的妒忌。此后,她与闵婧苓之间产生了更多的隔阂,一发不可收拾。 另一方面,呼特皇宫。 李昕芸突然想起来要吃酸梅汤,这便让丫鬟珠儿到御膳房里取。而就在珠儿前往御膳房的时候,御膳房内,一个细小的声音传来:“皇上为什么忽然宴请全臣呢?” “这你都不知道哇?前一阵子,丞相刚被铲除了,现在正是稳定人心的时候啊!” “你们都猜错了,我有内幕,就皇上身边打扫御书房的小顺子说的,他说摆宴其实是因为皇宫中来了贵人,其中还有一个小孩。” “小孩?该不会是……?”其中一个的声音忽的提高了一些,引得身边的人竖起耳朵,想要听这什么内幕。“你们说,该不会是皇上在外面的孩子吧?”他大胆猜测。 这句话,正好被走进来的珠儿听见。皇上在外面的孩子? “你们这些小太监们,在那碎碎念什么呢?还不快干活!若是有丝毫差错,咱家可要让你们有好受的!”本来这管事的太监也在一旁津津乐道的听他们的八卦的,但是看见珠儿从门外进来,他立即阻止了那群小太监的对话。他可不能让珠儿在这里听到什么之后,回去在芸妃面前嚼口舌。万一事情给皇上知道,他们铁定没什么好果子吃的。 珠儿隐隐约约在门外听见御膳房里头说一些宴请全臣,皇上外面的 孩子之类的话,但具体什么她也没有听清楚。她迷迷糊糊地走进去,这个时候掌事的太监立马上前非常有礼貌地问:“是云禧宫芸妃娘娘身边的珠儿啊,是芸妃娘娘需要什么吗?” “娘娘想吃酸梅汤,让我来取点回去。”珠儿微笑着答道。 “诶,好,我这就去让御厨做,你在这等等。”说着,掌事的太监嬉皮笑脸地走了。 过了一会儿,珠儿从御膳房取了酸梅汤便回去云禧宫。她的脑海中还不停萦绕着刚才从太监口中听到的,那些并不是很清楚的话。她向路上的一宫女打听了,才知道今晚皇上要在御花园举办一场大型宴会,说是宴请全臣。那宫女还说,今日宫外来了一些皇上的贵客。珠儿听得懵懵懂懂的还想继续问下去,可那宫女只是一名职位很小的宫女,了解的只有这么多了。无奈之下,珠儿只好走回云禧宫。 一回到云禧宫,珠儿先将还在床榻上躺着的芸妃娘娘扶起来坐到桌子前,然后把酸梅汤倒给她喝。 闻到酸梅汤散发出来的味道,李昕芸整个人就精神了。平时饭她不怎么吃得下,喝起这酸梅汤来却是津津有味。她端起碗,不一会儿满满的一整碗就给喝完了。 “御膳房的酸梅汤做的真不错。”李昕芸感叹道。她足足喝了一碗,感觉还是很想继续喝。 见此状的珠儿笑着说:“娘娘这是因为心情好,自然喝什么都觉得好。”她赶紧再将空碗盛满,放在李昕芸面前。 李昕芸拿起碗喝了一口,舔舔嘴唇抬头看向珠儿,说:“本宫刚听外边有人说小声说话,好像说什么宴会,你可曾听到过什么?”她想珠儿刚刚从外面回来,听到的应该比她多。 珠儿点头,把自己所知道的一一告诉李昕芸。见李昕芸若有所思的样子,珠儿问:“娘娘,您说皇上为什么会突然举办宴会呢?还有,皇上的贵客又是些什么人呢?”她心里可是满满的疑惑。 这些问题也正是李昕芸想知道的。她摇头,早已没有胃口继续喝碗中的酸梅汤。皇宫里这么大张旗鼓地设下宴席,却没有人前来云禧宫知会她一声。看来,皇上并没有打算让她参加今晚的这次宴会。 “把汤拿下去吧。”李昕芸放下碗,淡淡的说。 “娘娘,您要去吗?皇上虽然没有通知您,但是也没不允许您去啊!”珠儿建议道。 这话说得也不无道理。李昕芸轻轻抚摸腹部,莞尔一笑:“那今晚我们就去一趟御花园。”她想知道皇上的贵客是谁。 傍晚时分,云禧宫内一片寂静,珠儿正在给李昕芸梳妆打扮。 “珠儿,你说今晚穿什么好呢?”李昕芸见到一堆的衣服,却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了,今晚那么多的大臣,她一定不能穿的太随便了,但是也不能太招摇,她了解安逸凌,不喜欢那种招摇的人。 “娘娘,如今你肚中的孩儿也在渐渐长大了,就穿那件 蓝色的吧,蓝色的厚实点,保暖。”毕竟是李昕芸身边的丫鬟,还是了解李昕芸的,而且乖巧懂事。 “好吧,那就那件吧!” 珠儿替李昕芸穿戴好后,就给李昕芸端来了太医院配的安胎药。李昕芸虽然觉得药苦,但是还是忍着喝了下去,为了孩子,她什么都愿意做。 可接下来,却发生了一件令人错手不及的事情。 “啊!”一喝完药的李昕芸立马抱住了肚子,她感觉肚子有什么东西在翻滚,绞痛着她的每一寸肉,珠儿看到慌了神了。 “快!快去传林太医!你,快去御花园找皇上,说芸妃娘娘出事了!”珠儿坐在地上,扶着李昕芸,一口一个娘娘的喊着李昕芸,可是哪里还有李昕芸的声响呢?她已经疼得晕了下去! 此时,御花园内张灯结彩,宫女太监们熙熙攘攘的忙活着手头上的事情。 朝廷上的大臣们都已经到齐,就连平时几乎足不出户的安逸辰也应邀在身边宫女童的陪同下一起来到了御花园。安逸凌坐在最上方,右侧紧跟着是王爷安逸辰,以及右丞相白卿,花子弋将军。 至于左侧,便是今日在御膳房众宫女太监们议论纷纷的贵人和小孩——东晋十王爷轩辕懿以及裴煜霖。 宴会上觥筹交错热闹非凡,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逸辰,气色看起来不错。”见安逸辰前来,安逸凌嘴角上扬,举起桌上的酒杯。 见到这一动作,安逸辰淡淡地回以一笑,端起酒杯一口饮尽。 “皇上,不好了,芸妃娘娘她晕倒了!”云禧宫内的领事太监小卓子第一时间就前来御花园禀报,此话是转由徐进向安逸凌说的。徐进一脸担心,真的就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听到徐进的禀报,本是无比热闹的宴会上突然死一般的沉静。过了一会儿,又听得一些窃窃私语的声音,他们都在小声讨论猜测芸妃娘娘的情况。 芸妃娘娘?轩辕懿不由皱起了眉头,马上看向安逸凌,等待他的反应。 这一次轩辕懿会来到异国呼特,纯粹是因为患上失语症的裴煜霖。据说呼特有两位医者专治疑难杂症,他是来碰碰运气的。 呼特与东晋虽已经开始了战争,但呼特皇帝安逸凌在得知轩辕懿来访时,依然表现得客客气气的,甚至还大摆宴席,恭迎轩辕懿的大驾光临。 “请林太医了没?”安逸凌只是很平淡地问,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 “请了,林太医这会儿估计是在去往云禧宫的路上。”徐进刚得知这消息的时候也是这么问小卓子的。 “如此便退下吧。”安逸凌朝徐进挥手。他可不想因为李昕芸的事情影响他的心情。 这倒让徐进难做了,芸妃娘娘要是出了什么事的话那可怎么办好呢?“可是皇上,小卓子说芸妃娘娘在晕倒之前一直捂着肚子喊疼。”回想小卓子禀报时着急的模样,他猜想,会不会是孩子出了什么问题? 第065章 古奇古怪 听到这话,安逸凌脸上终于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变化。 “各位爱卿,朕且去看看芸妃,你们不用等朕,稍后便会有歌舞助兴。”说完,他起身走出御花园。 云禧宫内,青儿和珠儿都守在李昕芸的床边,着急的不得了。娘娘怀了孩子后已经因各种事情昏迷过好几次,这么下去娘娘怕是会变的越来越虚弱了。不仅娘娘,娘娘肚子里的孩子也会很危险的。 到了云禧宫的林太医,先是按照往常一样给李昕芸把脉。接着他让珠儿将李昕芸刚喝药的碗拿来,无论是碗还是碗中剩余的药亦或是和这次昏迷相关的一切都一一检查过。 一遍遍地检查过之后,林太医看向珠儿,问:“这药是谁配的?”李昕芸的安胎药一直都是自己亲自料理的,可今日的这药里的材料绝对不是他所开的方子。 珠儿不解地说:“还是和之前一样,林太医您身边的侍童拿给奴婢的。”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异常之处。难道是药有什么问题吗?想到刚才娘娘捂着肚子痛苦的表情,她就觉得心疼。 林太医转身看着侍童,严厉地问:“怎么回事?”这一个月以来,都不曾出过错,怎么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 侍童十分着急,摇头表示自己不知情。他解释道:“林太医,我是照常按您的吩咐将药拿给珠儿的,中间并未有什么不同啊!”他想了想,接着说:“不过在那之前千祺宫的宫女童来拿了药,会不会……”会不会是在这过程里不小心将药调换了? 安逸凌让林太医每日都给安逸辰开一副调理身子的药,因此宫女童每日都会来取。只是今日因大伙儿都在忙活御花园设宴的事情,太医院竟也糊涂地将配给李昕芸的安胎药弄错。 “你的意思是你把本该拿来给娘娘的安胎药给了她?”经这么一提醒,这药的材料确实是自己开给辰王爷的。林太医重重一声叹息。开给辰王爷喝的药,本就虚弱再加上有着身孕的芸妃娘娘哪里承受得住? “皇上驾到!”殿外传来通报声。 随着这一声通报,安逸凌和徐进疾步走进寝殿。 “参见皇上。”林太医等人见了安逸凌忙一同行礼道。 安逸凌走近床边,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李昕芸,问林太医:“芸妃她怎样了,为何脸色还是这么难看?”他记得李昕芸入宫的这几个月以来,似乎昏迷的次数不止一次两次了。 “娘娘所服的药因药性太强,伤到娘娘腹中的孩子,才会导致娘娘肚腹绞痛,昏迷不醒。”林太医叹息着回答。 药?“娘娘的药不是一直都是林太医你亲自打理的吗?”安逸凌转头直直地看着林太医,眼中射放出威慑,令人不禁感到后怕。 林太医急忙将事情全部说了出来,不敢漏半个字。 听到是太医院把药弄错,安逸凌更是生气。“你的疏忽朕待会儿再跟你算,你赶紧将娘娘以及 孩子治好,否则太医院的一干人等都脱不了干系。”他命令道。 “皇上。”林太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微臣会尽力医治娘娘,可孩子是保不住的了。”他看到娘娘有出血的症状,流产是在所难免的事情了。 “别在这给朕说这些话,孩子若是没了,你也别想活。”安逸凌气愤地说。 宴会上,一群大臣们正在为芸妃娘娘晕厥致使而感到担忧。这个时候,白卿身后的两名男子走了上来。 这两名男子拥有相同的面貌,皆是面若冠玉唇红齿白,二十出头的年纪。 白卿抬起头来看向他们兄弟二人,小声地说:“古奇古怪,你们去帮忙吧,一定要保住孩子。”无论如何,孩子都是无辜的。既然有机会来到这个世上,小生命就不该被剥夺。 被唤作古奇古怪的兄弟二人便是轩辕懿之前一直打听的,专治疑难杂症的两名医者。 古奇古怪点点头,在小太监的带领下来到云禧宫,他们走进去和安逸凌打了声招呼,然后把林太医叫到一边,问了昏迷的原因后两人一头一尾坐在床边给李昕芸医治。 古奇古怪两人非常有默契地配合着,很快就将李昕芸的症状以及目前的情况检查出来了。他们同时看向身后的安逸凌,却见安逸凌低着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皇上。”徐进在一旁小声提醒他。 听到徐进的声音,安逸凌这才回神过来。他看着古奇古怪两兄弟,见他们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问:“检查出什么来了?” “娘娘她刚才下体有出血的迹象,稍微处理不当就会有流产的危险。而且刚看了娘娘昏迷前错服的那碗药,发现根本不适合娘娘的体质。这样一来,不仅娘娘很可能流产,就连娘娘也随时会有危险。”古奇将他所检查到的告诉安逸凌。 一听‘流产’二字,安逸凌的脸明显绷直。 “那你们有什么办法医治吗?”他问。 “办法倒不是没有,只是太过危险了。”古怪回答。古奇点头,他的想法和古怪是一样的。 “无论过程多么危险,只要有办法我们就都要试。”安逸凌始终认为任何事情只要有一线希望都不能放弃,不试的话就会连仅有的一线希望都没了。 “事不宜迟,你们赶紧医治芸妃。需要什么的尽管说,朕会让人安排妥当。”安逸凌似乎有些急。 古奇古怪打算赌一赌,在这个毫无设备的条件下给李昕芸动一次手术。他们让人准备两双手套,一把水果刀,一把剪刀,针线,热水,几条毛巾,纱布。最重要的是让用栀子、艾叶、夏枯草等可以补血止血的药物熬成一碗汤药放着,待手术做完立即给李昕芸服下。 人多力量大,安逸凌吩咐下去后,很快全部东西就都准备好了。古奇古怪深呼一口气,两人对望一眼,用屏风遮住开始手术。 这是一个关乎开刀的手术,稍微 不慎李昕芸就会失血过多。 也不知过了多久,殿内的蜡烛点了一支又一支,屏风外的人等得心急,可屏风里还是没有动静。 “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出来,娘娘不会有什么事吧?”一旁的珠儿小声地嘀咕。她看向青儿,问:“青儿,你说娘娘她会不会有事?” 青儿瞪着她,嗔道:“你说什么呢?娘娘吉人自有天相,绝对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有事的。”她不停地重复,两眼望着屏风,见里面隐约浮现来来回回的人影,心中焦急万分。她偷偷望向皇上,发现皇上脸上没有表情,眼睛却是直直盯着屏风内。 气氛越来越紧张,每个屏风外的人都很想知道屏风内的情况。 屏风内,古怪看着李昕芸直流不止的血,大惊不妙。“哥,她血流不止!”他对旁边的古奇说道,脸上露出忧色。 “快,毛巾!” 寝殿里宫女们忙碌着换水,每次干净的水进去,出来的却是一盆血水。 眼看李昕芸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古奇古怪心想不输血是不行的了,不然手术根本无法进行下去。古奇出来和安逸凌说明情况之后,让宫女太监们自愿献血。由于李昕芸平时在宫里待下人们都很好,每个人听了都愿意为娘娘献血。 成功得到血源,古奇古怪继续他们的手术。 一个晚上过去,天渐渐亮了起来,屏风内古奇古怪依然不停歇地给李昕芸做手术,其他人配合他们俩,云禧宫内每个人都是一夜未眠。 云禧宫内,皇上安逸凌守在芸妃身边,虽然他并不爱李昕芸,但是他绝对不能让他的孩子有事情,古奇古怪在帘内忙活了一阵一阵,丫鬟进进出出的换着血水。林太医等一行太医守在边上,一直哆嗦着,以他们的经验告诉他们,李昕芸这次想要母子平安,可能是无力回天了。 也不知皇上为何如此信任这两个黄毛小子,自信如他们,却不敢在皇上面前有丝毫背言。 “古奇古怪,到底怎么样了?”安逸凌终于忍不住,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李昕芸的疼痛声音虽然消失了,可是看着那一盆盆的血水,他有些急不可耐了。他热切的希望这边的事情快些结束,刚刚平安的眼神,让他很是不安。 “好了,吩咐你的太医好好照顾着把!”古怪有些累,说话的语气中虽然轻松了许多,可是这种集中精神的活,还是很累人的。 听得古怪说的,太医们纷纷低下了头。有羞愧也有紧张和害怕,不知皇上会怎样处置他们? “好了,林太医,请你一日十二时辰守在这云禧宫,若是再出任何差错,那么太医院,我将让它成为平地!”安逸凌很是不悦的放出了狠话。 “是,微臣遵旨。”太医们全跪下了,古奇也走了出来,随意扫视了一眼地上的林太医,就向外走去了。 昨夜宴会众大臣可谓是不欢而散,轩辕懿与裴煜霖则在徐进的安排下 暂且住在宫中。今日一早,他们便得知云禧宫的芸妃娘娘得救了,小孩也保住了。 听到这一几近传奇的消息,轩辕懿忽然很想见见挽救大人小孩的古奇古怪,或许,他们就是轩辕懿要找的两名医者。 然而令轩辕懿失望的是,当他向安逸凌提出要见古奇古怪的时候,却听说他们已经出宫了。 古奇古怪乃是右丞相白卿的人,昨夜也是刚好皇宫大摆盛宴,白卿才会让古奇古怪进宫,平日里,他们兄弟二人只停留在丞相府,极少出府过。 于是乎,轩辕懿提出要去丞相府,而安逸凌则破天荒地说随他一块出宫。 皇帝这是要微服出访? 养心殿内,右丞相白卿坐在正上方,其余大臣们依次站着。安逸凌在出宫之前,把朝廷的事情交给白卿处理,让花子弋作为辅助。众臣们按往常一样一一将自己的份内之事如实禀报给白卿,并且听候命令。 安逸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一离开,向来不过问朝政的安逸辰却在这时悄悄有了举动。 云禧宫里,上上下下都各自忙活着。早晨刚下过一场大雪,如今雪停了。他们忙着将屋外的雪打扫干净,平时冷清的宫里看起来也好不热闹。李昕芸半躺在床榻上,双手轻轻搭在有些圆滚滚的肚子上。 “娘娘,咱们还是回屋里坐吧,外边冷。”身边的珠儿小声地建议。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们娘娘就养成了每日一大早便出院子来。 青儿从殿内走出来,手里揣着一个小暖炉。她走到珠儿旁边,贴心地对李昕芸说道:“娘娘,您拿着这个暖暖手。这几天天气特别冷,可别冻着了。”说着,她把暖炉递给李昕芸。 李昕芸接过暖炉,却没有说话。她的眼睛显得无神,似是在思考什么。今日是大年初一,本该是热闹非凡的皇宫如今分外冷清。不为其他,只因皇上离开了皇宫,宫里没有举办任何宴会,一切从简。 一想到皇上,李昕芸的心不由地疼痛起来。她深知安逸凌对自己是没有任何感情的,会关心她也仅仅只是为了孩子。她已经失去了父亲,难道还要失去丈夫吗?尽管有了孩子,可最终她还是无依无靠的,是吗? “娘娘,娘娘……”珠儿在一旁小声叫着失神的李昕芸。这些时日,娘娘总会失神。 “扶本宫回去吧。”李昕芸回神过来,她挣扎着从榻上坐起。四个月的身孕让她的身体变得有些笨重,走路不像之前那么方便。珠儿和青儿一人一边扶着李昕芸,慢慢走进殿内。 李昕芸刚坐下,林太医便进来了。他按照往常一样,每日这个时辰都会来云禧宫给李昕芸把平安脉,今日也准时到来。 把完脉之后,林太医告诉李昕芸孩子在她肚子里成长得很健康。只是还需要注意的是情绪问题,实在不宜过度忧郁。毕竟经历过多次的磨难,无论大人还是小孩都非常脆弱, 再也经不起刺激了。李昕芸听了勉强点头,但是为了孩子,她一定要忍住内心的苦楚。 林太医无奈地摇头,皇家的事情他是管不了的,可看着芸妃娘娘日渐变瘦的脸,他实在于心不忍。他开了一剂补身子的药方,便离开了。林太医走后,李昕芸疲惫地闭上眼睛。她轻轻地抚摸肚子,终于感觉到仅存的一丝安慰。 皇上,你的心里难道就只有朝政吗?她感觉内心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有点呼吸不过来,眼角不自觉地滑过一滴透明液体。旁边站着的珠儿和青儿见此情形都欲言又止,她们对视一眼,始终没有开口,只得暗自叹息。 娘娘自从进了宫,着实受了不少苦,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她们这些作为奴婢的都看不下去了,皇上怎么忍心? 随着嘭的一声,杯子的摔裂声,椅子猛烈摔在地上的声音,还有一声犀利的惨叫声音响起来。 珠儿和青儿慌忙喊叫起来:“娘娘,你怎么了?” “娘娘,你没事吧?啊!”珠儿的声音很是大,立刻吸引了在门外看护的侍卫。 “快来人啊!娘娘摔倒了,快传太医啊!”青儿焦急得跑向了门口,正好遇见了进宫门的侍卫,她也不管什么男女有别,拉起侍卫就往屋内跑。 侍卫进来,只见李昕芸虚弱得躺在地上,脸上一阵抽,地上摔碎了碗,地上还有些血迹,李昕芸的手臂上也不小心被破裂的碗给伤到了,侍卫想去扶起,却又害怕,怎么说,李昕芸都是皇上的女人,他们可没有权利沾染芸妃娘娘呢。 “好痛啊!啊!”李昕芸的声音本就迷人,现在叫起来,却有了几分凄凉,似乎痛楚能进每个人的心间。 “还愣着干嘛!啊?快帮忙扶起芸妃娘娘啊!若是娘娘有任何闪失,皇上一定会要你好看的!”珠儿此时俨然一副泼妇的额样子。 这个侍卫听了立马抱起躺在地上的李昕芸,轻轻地放到了床上,他的心在快速的跳动,心想要是皇上知道他的双手抱过芸妃娘娘,是否会下令剁了他的手呢? 侍卫还在痴愣中青儿立马吼道:“你还待在这儿干嘛?快去喊太医啊!要是娘娘有什么个万一。”说着,青儿的眼中居然多了几滴泪水,看样子显然是被吓坏了。 女人的眼泪总能在关键时刻起作用,他立马点头要出去,另一个侍卫在边上看着青儿和珠儿居然对着他们大呼小叫,心中看不过,怎么说,他们也都是御林军 ,皇上的侍卫,怎么可以受一个小丫鬟指使呢? “你!去叫林太医,你!去打盆水来。”说话的这个侍卫怎么看都像是见过大世面的男人,他让珠儿去叫林太医,而青儿则去打水。 珠儿喝道:“你难道不知道我们和娘娘都被禁足了吗?你是想违抗辰王爷的命令吗?”珠儿可不是吃素的呢。 自从安逸凌出宫以后,安逸辰就趁此将李昕芸禁足。 第066章 势在必行 那个侍卫想想也是,可是辰王爷说过有云禧宫有任何动静都得要想他汇报了,他想想,也不和珠儿计较,而是领着另一个侍卫出去了。到门口,他对着门口的侍卫说道:“你们两个,给我看好了云禧宫。春子,你去趟千祺宫,问问王爷该如何。” 春子就是刚刚抱起李昕芸的那个侍卫,他领命离去了,站在门口的两个侍卫说了声是。领头的侍卫离去,向着太医馆走去。不管怎么说,李昕芸也是皇上唯一的妃子,肚中还怀着龙种,要是真出事,他一定是吃不了兜着走的。所以,他也不等春子的请示是否成功,先去太医馆将林太医接来为好。 李昕芸见众人离去,将眼睛睁开,偷偷得对着珠儿眨了眨眼睛,意思是说珠儿好样的,青儿居然感觉有些刺激。 “娘娘,你醒醒啊!你没事吧?手怎么流血了?”青儿见忽然太安静了,担心装的不像,立马喊了起来,这云禧宫内的使唤丫鬟们已然端着热水上来了,珠儿立马接过热水,走到李昕芸的身边。 昏睡的李昕芸被‘疼痛’折磨得转醒了,“珠儿,林太医呢?啊!好痛啊!”李昕芸的脸上被疼痛折磨的出汗了,手狠狠地抓着床单。 边上的小丫鬟看着也是一阵着急,珠儿连忙哄道:“娘娘,太医马上就到,你哪儿疼?” 一边的青儿立马领着边上的丫鬟们走了出去,对她们说道:“你们快去准备好煎药所需的物品,待会林太医来了,虽是需要你们帮忙的,娘娘要是出了点事情,你我同样吃不了兜着走。” 不一会儿,林太医背着药箱进了云禧宫了。珠儿匆匆忙忙过去招呼林太医到床边:“林太医,你快看看我们娘娘吧!刚刚娘娘想喝水,可是不小心将杯子打碎了, 又摔倒了,现在直喊肚子疼呢。” 林太医是何等经验丰富的太医啊,李昕芸脸上的妆容还是瞒不过他的眼神。虽然也有苍白的感觉,但和阵痛的苍白的样子还是不同的。 李昕芸见到了林太医来了,脸上依旧在挣扎,在某一个别人看不到的角度,李昕芸偷偷向林太医眨了眨眼睛,林太医虽是奇怪,但是很快就知道,李昕芸装病是有事找他。 “珠儿你去门口看着,不要让什么闲杂人等进来打扰我为娘娘看病,青儿,你去让丫鬟们去多烧些水,再炖碗红糖水过来。”林太医转过身吩咐道。 而后又对李昕芸说道:“娘娘,是这儿不舒服吗?”他指了指李昕芸的肚子。 李昕芸依旧是疼痛的额样子,吼声没变,“恩,就是这儿,林太医,孩子不会有事吧?要是有事……”李昕芸似乎无法想象下去般,突然哭了起来,哽咽声音参杂着疼痛状,尤其让人心疼。 “别急,现在跟着我深呼吸。”林太医说这话时其实并没有深呼吸,而是接过李昕芸的一封信,放进了兜里,而后转过来捏了捏李昕芸床头上的水袋,让水继续往下渗,看起来,真有几分李昕芸被疼痛这么得出汗的感觉。 林太医曾经感觉李昕芸端庄大方,可如今的她却让他感觉李昕芸有几分可爱呢。 “珠儿,快催催青儿,要水,娘娘的肚子好些了。”李昕芸听到他这么说,叫喊声音小了许多。 青儿和珠儿立马进来了,门外的侍卫也跟着进来了。 水端来后,林太医为李昕芸揉了揉肚子,接着让青儿用热毛巾给李昕芸轻敷在肚子周边。再为李昕芸流血的手掌敷上金创药,用纱布包扎了起来。后来,他说了句娘娘经常闷着,心情状态不佳动了胎气,才会出 现胎位不正的症状。 宫中发生的事情林太医多多少少也知道一点。芸妃娘娘先是被禁足,而后又使计谋让他进来云禧宫,并塞了张纸条给他。虽然还未打开纸条,他当然也知道纸条上提及的是禁足一事。因此他能帮上什么忙就帮,绝对不会吝啬一丝一毫。 刚进来的侍卫听了若有所思,却不敢妄自多说一句话。毕竟是安逸辰让侍卫们驻守在云禧宫门外,一步也不能离开。作为侍卫,他哪有权利多问? “娘娘,您好点了没?”珠儿紧张地看着床上躺着正昏昏欲睡的李昕芸,眼里尽是担心。 李昕芸虽然本来是没什么事的,但是自打林太医为她上药之后,她竟感觉到了困意。她的眼皮越加沉重,微闭着眼睛向珠儿轻轻点头。 珠儿心想,这娘娘也演的太像了吧?这么乍眼看上去还真像是个病人。 见李昕芸这副模样,林太医和侍卫们也都退下了。 “娘娘,您也太厉害了!”屋子里很快就剩下李昕芸,青儿及珠儿三个人。青儿见了床上闭着眼睛小憩的李昕芸,忍不住赞叹道。她跟了娘娘这么长时间,怎么以前就没发现娘娘有这个优点呢? 李昕芸摆摆手,轻声说:“我是被逼急的。”安逸辰如今在宫里可是无法无天,连皇上的妃子也管起来了。她估摸着安逸凌应该快要回宫了,她不想让安逸凌看到自己没有朝气的模样。 没有再多说什么,李昕芸翻了个身,睡了过去。见状,青儿和珠儿也都悄悄退下。 “林太医果真是这么说的?”千祺宫内,安逸辰低沉着声音,问刚从云禧宫出来的那名侍卫。 “是。”侍卫低着头,战战兢兢地回答。他怎么感觉此刻周围会有一股阴冷的微风吹过?而这股阴冷正正是从安 逸辰的体内发出来的。 安逸辰眯着眼,威慑地看着前方。“李昕芸,我倒要看看你到底玩的是什么把戏!”他冷哼一声,朝身后的侍卫接着说道:“传令下去,芸妃娘娘可以出入云禧宫,但是一定要有侍卫跟着,以保护娘娘及其腹中胎儿的安全。”说是保护,实则是监督。 “是。”侍卫恭敬的回答,接着以最快的速度退出大殿。安逸辰的气息让他总觉得再多呆一秒他很有可能就会有生命危险。 另一方面,东晋国太师府梓香阁内。 闵馥臻正在房间里小憩,门外响起一道声响,紧接着一人推门而入,是刚进来梓香阁伺候闵馥臻的采儿。 采儿悄然来到闵馥臻身前,轻声唤道:“小姐,慕容公子来了。” 慕容?他怎么会来? 一听到这话,躺在床榻上的闵馥臻不由动了动眼角,随即缓缓睁开双眼。她由采儿搀扶着坐了起来,随意梳理一下头发后这才走出房间。 慕容千羽就站在门口,看到闵馥臻之后,他嘴角往上一扬,一双清亮的眼眸子闪烁着,“臻儿,哦不!”才刚一开口,他便好似意识到了什么,马上又改口道:“该称您一声县主才是。”说着,他又恭敬地弯了弯腰,双手抱拳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 见此,闵馥臻有些愣住了,顿了一会儿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表现得哭笑不得。 这慕容,怎么就这般没个正经呢? “只不过一个称呼而已,你还是如往常一样叫我吧!”闵馥臻没好气地摆摆手,她就受不了慕容千羽这么客客气气的样子。 慕容千羽仰头大笑,愉悦的笑声回荡在梓香阁里。得知闵馥臻被册封一事后,慕容千羽便特意来太师府贺喜。本来他还在担心太师府的人会不会因为刘憬 元被捕入狱一事而有意刁难闵馥臻,眼下看见闵馥臻安然无恙,再加上有皇帝的这一道圣旨,他也就放心了。 皇帝的圣旨来得真可谓是及时,要不是有这道圣旨的到来,恐怕大夫人是不会放过闵馥臻的。而今闵馥臻是县主的身份,关于大夫人之前提及的家法自然就不了了之的。 然而大夫人即使不能明着对付闵馥臻,私底下也绝对不会轻易饶恕闵馥臻。日后,闵馥臻在太师府的日子需要更加小心谨慎才行了。 接下来,慕容千羽像是想起来一件什么事情似的,面生严肃,一字一句慢慢的说:“之前你曾提过要去呼特,而如今呼特与我国关系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更有边关小镇开始了战争,你还打算去吗?”他在询问闵馥臻的意见。 一提到呼特,闵馥臻即刻皱起了眉头,她却没有正面回应,而是想起荆州的事情。裴煜霖的失语症一日不能痊愈,她就一日不能安心。 “十王爷那边有什么消息吗?”闵馥臻抬起眼眸看向慕容千羽。 自从上次闵馥臻写了一封书信送到荆州轩辕懿的手上以后,就再也没有收到任何关于荆州的来信。至于裴知府灭门一案到底有没有眉目,裴煜霖的病情又是否有所好转,闵馥臻是一概不知。 慕容千羽想了想,回道:“十王爷去了呼特。” 他不是应该在荆州调查裴知府灭门一案的吗?怎么会跑去呼特? “那煜霖呢?”闵馥臻又急急地问。裴煜霖如今还患病在身,若是一个人留在荆州岂不是很危险? “煜霖也随十王爷一起。”早在前几日,慕容千羽就收到消息,而且据说,轩辕懿此行正是为了裴煜霖的失语症。 既然连轩辕懿和裴煜霖都去了呼特,那么这一趟她是势在必行了。 第067章 应邀赏花 之前闵馥臻一直苦于无法查出治愈失语症的方法,而今呼特居然有医者专治疑难杂症,如此一来裴煜霖病愈是有希望了。 可轩辕懿作为东晋国的王爷,在这战争时期前往呼特,岂不是太危险了? 思绪了许久,闵馥臻抬起眼眸视线落在慕容千羽的身上,嘴角上扬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慕容,你先回去吧!等我把这边的事情办妥就让人知会你一声,到时候我们再一块儿去呼特。”闵馥臻指的,是府上的一些琐碎事。 那日闵馥臻在外头碰见了鬼鬼祟祟的梦音,她说是偷偷见表哥,还哀求自己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闵月琪。可闵馥臻认为事情没有表面那么简单,府上的人应该不会背着主子私会,事情理应与闵月琪有关。 然而自从那次闵月琪被禁足了以后,就安分了许多。闵馥臻总感觉有些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却说不上来。 看来,她需要亲自问问闵月琪才行。 慕容千羽点点头离开了。见他离开,闵馥臻便与雨馨出了太师府。 回到太师府,刚踏进门,里头的闵太师表现得极其激动。他大踏步上前一把抓过闵馥臻的手臂往大殿走,口中**着:“出事了出事了。” 闵馥臻疑惑不已,能出什么事?手臂上传来一阵阵的疼痛,她知道父亲一定是处于十分焦虑的情形下才会这般不冷静。 直至走到大殿内,闵太师放开手疼痛才稍微缓解,闵馥臻揉着手臂,一脸不解地看着闵太师。 “父亲,出什么事了?”闵馥臻摸不着头脑,想来父亲可从未对她动粗过。 闵太师一边叹气一边道:“臻儿,你而今虽被册封为县主,可关于你面圣告发刘憬元的事已经传遍京城,日后我们是不会有好 日子过的。”闵太师说的是刘憬元入狱一事。 父亲向来不惧怕权贵,怎的今日竟然会这般反常?难道是有什么人对父亲施加压力? “父亲,你担心什么,刘憬元是罪有应得,臻儿不过是就事论事,我对得住天地良心。”闵馥臻说得理直气壮,敢做敢当不会轻易退缩。 听得这样的话,闵太师更加担忧,他不由重重一声叹息,语重心长道:“臻儿,你太糊涂了,为父已让你不要插手此事,你怎就不听劝?如今事情闹大了,该如何收场?” 见闵馥臻没说话,闵太师又道:“你可知道刘憬元的背后,有何人在撑腰?” 刘憬元的背后有人撑腰? 怪不得刘憬元之前一直那么狂妄自大,原来是有强硬的后台。可究竟是怎么样的后台,居然连父亲也感到畏惧? “父亲……” 闵馥臻刚一开口,却听闵太师接着说:“刘憬元向来与东厂来往密切,若不是如此,我又怎么会在那日特地前往皇宫为刘憬元求情?” 刘憬元所谓的后台,是东厂?刘憬元只不过是一个生意人,怎么会与宫廷扯上关系?东厂崔公公,那可是皇帝身边最红的人。 “崔公公做事一向心狠手辣,很快就能查出此事与我等有关,怪到我头上还没什么,我在朝廷怎么说也有一定地位。可若怪到你头上,你让为父怎么交代?”闵太师叹息着。 闵馥臻不知为何汗毛竖起,抿了抿嘴唇,没有再回话。 “这段时日你好好待在府里,哪儿也别去。”为避免惹上祸端,这是闵太师认为最保障的做法。 闵馥臻点头应是,乖乖地走回厢房。 没过几日,轩辕隽奇到访。听说此事后,闵馥臻与雨馨一起偷偷溜出了太师府。 大殿内 ,闵太师站在大殿正中心,而轩辕隽奇站于其右侧,依旧是英姿飒爽,只是眉眼间还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暴戾。 一会儿之后,芷欣从外面走进,迈着小碎步走到闵太师面前,恭敬道:“禀老爷,四小姐方才出去了。” 不是嘱咐过不准出门吗,怎么还是出去了?闵太师脸色唰地一下变白,半晌才低沉着声音,甚是不满道:“你退下吧!” 待回过头,闵太师一改严肃,冲轩辕隽奇眉开眼笑回应道:“三殿下,实在是不好意思,小女恰好外出,不能见客了。” 他心里想道:怎么这些日子无论是三殿下还是七殿下,都频繁地找臻儿呢?难道…… 思绪间,轩辕隽奇皱起了眉头,沉思了片刻才抱拳道:“那闵太师,我改日再登门拜访。”语罢转身走出了大殿。 目送轩辕隽奇离开,闵太师看着轩辕隽奇的背影不禁连连摇头,如今两位皇子看似皆对臻儿有意思,之前更有十王爷向皇帝请婚,臻儿卷入如此错综复杂的皇室关系也不知是福是祸。 与此同时,闵馥臻与雨馨在街市上逛了一大圈之后心想轩辕隽奇已离开太师府,于是准备回府,岂料却在转角处碰上了不愿碰见的人。 该来的还是躲不了,见得迎面而来的那辆熟悉的马车,闵馥臻下意识地把头低下,双手握成拳头状,紧咬双唇。 马车上的车很快就发现了闵馥臻的存在,不禁喊停马夫,走下了马车。 只一瞬闵馥臻便抬起头来,冲来人微微一笑。 “三殿下。”闵馥臻屈膝行礼。 轩辕隽奇快速走到她面前,眼眸里尽显欣喜。“方才我于太师府并未见得你,没想到居然在这碰见了你。”轩辕隽奇一脸笑意,足似一个天真无邪 的孩童。 闵馥臻听罢有些诧异,按理来说她与轩辕隽奇只不过萍水相逢,轩辕隽奇又何以甘愿为她放下身段,竟自称“我”? 这样的惊讶表情一闪即逝,闵馥臻淡然地抬眼,似水般道:“不知三殿下找小女有何要事?” “听闻许小姐喜爱鸢尾花,本皇子近日刚从藩国新进几株稀世鸢尾,不知可有荣幸邀请许小姐一同到皇子府观赏?”轩辕隽奇面带笑意,眼里出现了探究。 他怎会知自己喜欢鸢尾花?闵馥臻微皱眉,不由将目光投向身后的雨馨。雨馨无辜地摇摇头,对此也深感讶异。 难不成是父亲? 闵馥臻略显无奈,回过头来看向轩辕隽奇,委婉拒绝:“三殿下客气了,小女虽喜爱鸢尾花,但父亲曾叮咛小女早些回府。如今时候也已不早,怕是要扫了三殿下雅兴。” 听了这话,轩辕隽奇松了口气,摆手洒脱道:“你若是担心闵太师会责怪于你,本皇子大可派人前去捎口信,并且本皇子亦会将你安全送回府。” 如此一来闵馥臻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况且由藩国运来的鸢尾花,或许真的很美,她打从心里想要一睹为快。 此刻闵馥臻的脑海里已经开始浮现出鸢尾花绽放时动人的画面,于是乎她点点头,应承了轩辕隽奇的邀请。 轩辕隽奇心中一喜,连忙领着她上了马车,雨馨则坐在马车外。 马车内,二人面对面坐着。 闵馥臻表现得安分守己,一声不吭,头微低下,眉眼看不出一丝情绪。 坐在对面的轩辕隽奇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半晌开口道:“臻儿。”才片刻的时间,轩辕隽奇便套起近乎来。 听得这轻声呼唤,闵馥臻缓缓抬头,恰好与轩辕隽奇眼神触碰。稍稍 一愣后二人同时侧过头去,心境却是截然相反。 心突然猛地抽痛,闵馥臻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缓解内心波澜,尔后轻蔑一笑。若不是她来自五年后,恐怕又会被轩辕隽奇的假象欺骗。 再次睁眼时,面上已恢复常态。 轩辕隽奇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有那么一霎失神了,他摇晃着头,道:“臻儿,你可介意本皇子如此称呼你?” 这话未免问得太过可笑?闵馥臻轻声嗤笑,“您是三殿下,而小女不过是一介平民,三殿下钟意怎么称呼小女便怎么称呼,小女哪里有说不是的时候?” 轩辕隽奇听了总感觉哪里不舒服,却又说不上来,硬是愣了好久都没有答话,嘴角边的笑容也因此僵硬。他不禁疑惑,面前这女子为何这般令人看不透? 不一会儿马车停下,打破了二人的沉寂。 轩辕隽奇先行下了马车,并绅士地伸出手来意欲扶住闵馥臻。闵馥臻依旧不以为然,抬头看了看那极其熟悉的牌匾,一抹伤感随即涌上心头。她深呼吸,径直绕过宇文隽奇走进皇子府。 皇子府富丽堂皇,放眼望去皆以金黄色铺设,奢华堪比皇宫。在轩辕隽奇的带领下几人绕了一大圈总算来到后花园,还未走进,芳香扑鼻而来。 印入眼帘的是一片花海,由于季节问题,花园内只余少许能吸引眼球的花。而最为显眼的是几株绽放得极美艳的鸢尾花,花色分别是白、紫、黄。 闵馥臻记得曾经轩辕隽奇为博得容颜一笑,将整座后花园都种上鸢尾,待花绽放时,美得至今无法忘怀。 对鸢尾花情有独钟的闵馥臻见得这花后不由心动,欣喜地与身边雨馨对视一眼便立即迈步走上前观赏,步伐轻快,整个人也因此心旷神怡。 第068章 刁蛮郡主 于此时,一道略带稚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皇兄!” 二人同时转过身去,就看见了正朝他们走来的女子。此女子身穿浅紫色锦衣罗裙,肩上披着毛绒绒的雪白色皮袄,全身散发出着与生俱来的一股灵气。 闵馥臻是认得她的,她是轩辕隽奇的胞妹轩辕傲雪,当朝四王爷的女儿。作为养尊处优的轩辕傲雪,刁钻蛮横,任性妄为,一切被宠坏的公主病都能够在她身上表现出来。也正是如此,闵馥臻才对她的印象特别深。 轩辕傲雪在这时也发现了闵馥臻的存在,她眉头一皱表示不满,后亲昵地挽上轩辕隽奇的手臂,撒娇般地再次叫了一声:“皇兄。” 轩辕隽奇有些尴尬地望了一眼身边的闵馥臻,忙着向对方解释,她只不过是自己的妹妹而已。 见此,轩辕傲雪撅起嘴放眼望去,视线落在一株白色鸢尾花上,即刻来了头绪。 轩辕傲雪指着那株白色鸢尾,在他们二人说话空隙中提高音量道:“方才听这位姐姐说最爱的是紫色?这未免太过俗气?相较之下本郡主更喜爱这株盆栽,白如雪,美如画。让人一见倾心,难以忘怀。”语罢轩辕傲雪得意地哼了哼鼻子,显得高傲自大。 对于轩辕傲雪的突然插话,闵馥臻似是未曾感到诧然,又是轻轻一笑,道:“郡主所言极是,可馥臻却有不同看法。”她冲轩辕傲雪点头微笑,举止大方丝毫不觉得有压力。 仅一会儿的时间,闵馥臻就想出了应对的计策。 一听这话,轩辕隽奇来了兴趣。“哦?你有何见解?且速速道来。”轩辕隽奇饶有兴致地说着,一手放于身后,一手指着那株紫色鸢尾,情绪表现得有些许的激动。 闵馥臻皮笑肉不笑,侧头瞟向轩辕傲雪,先是恭敬地福了福身,后娓娓道来:“以鸢尾各色花种来比量,白色代表纯净,的确是令人一见倾心。而紫色寓意吉祥,象征我国繁荣昌盛,又怎能以‘俗气’二字形容?”她特地加重‘俗气’二字,无形中隐藏着一丝威慑。 轩辕傲雪一时之间无以应答,心火涌出,双眼因此瞪得似要掉下。 “你!” 居然胆敢搬出国家一说,这不是摆明了暗示她对国家不敬吗?她气急,心中怒火即将爆发,刚欲上前孰知却被轩辕隽奇挡在面前。 轩辕隽奇眼神示意轩辕傲雪不要冲动,又转过身来对着闵馥臻道:“臻儿知识渊博,对鸢尾的独特见解更是令本皇子心生钦佩。比起颐臻的胸怀大志,傲雪可真是贻笑大方。” “皇兄,你!”轩辕傲雪断然没有想到轩辕隽奇不仅不帮她说话,反倒站在闵馥臻那边,一时气不打一处来,整张脸都憋得红了。 闵馥臻看在眼里,心情不由大好。“三殿下见笑了,小女拙见岂能够与郡主相提并论?”说完朝轩辕傲雪绽放出真挚的笑容,看似谦虚没有半点心机。 这样一来更加刺激到轩辕傲雪,她拉扯着轩辕隽奇的衣袖,愈加用力仿若要撕破才甘休。 “臻儿,你无需客气,本皇子的确认为你无论各方面才气皆比傲雪略胜一筹。”轩辕隽奇自然感觉到她的怒气,但并为多言,说罢还看向她提醒道:“傲雪,好好跟闵小姐学习学习,知道吗?” “什么?”轩辕傲雪一脸的不可置信,很快迎来轩辕隽奇犀利的眼神,只好愤恨地瞪了一眼闵馥臻,回过头来点了点头,神情尽是不服气。 看到这场面,闵馥臻仍旧是付 之一笑,随后又听轩辕隽奇道:“既臻儿这般喜爱,本皇子就将此株盆栽赠送于你。” 哦? 闵馥臻没料到轩辕隽奇居然有这么一招,送花,这是有何目的? 她微蹙眉,才片刻便化为笑容,“这几株鸢尾如此珍贵,小女怎能让三殿下舍爱相赠?”说话间,她特意抬头观察轩辕隽奇面上的表情变化,却发现深不可测无从试探。 此时的轩辕隽奇笑容灿烂,哪里能够与平日里的严肃阴狠比对?若不是了解他,很难不被轩辕隽奇表现出来的温柔融化。但闵馥臻清晰记得那日于养心殿内,轩辕隽奇是如何对自己的。如今她对轩辕隽奇只有恨,再无其他。 想到这,闵馥臻的双眸射放出一丝狠戾。 “稀世之花配第美人,能博得美人一笑,本皇子又何乐而不为?”轩辕隽奇的一句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闵馥臻了解轩辕隽奇的为人,深知他不可能会做任何对自己无利益之事。今日非但邀约她前来皇子府赏花,又将极其鲜少的鸢尾赠送于她,定是有目的! 她微微屈膝,道:“那小女就先于此谢过三殿下了。”她想知道轩辕隽奇接下来会引出怎样的话题。 轩辕傲雪见此状更为恼火,死死瞪着闵馥臻记恨在心,巴不得她立即消失在面前。 感觉到这道不善的目光,闵馥臻自然清楚是来自何人,故而没有看向轩辕傲雪,而是将胜利的笑容挂在脸上,更令有心人因此怒气冲天。 片刻过后,轩辕隽奇兜兜转转好些功夫这才进入主题,对着闵馥臻开口道:“早前听得闵太师提起征收田地之事乃是臻儿你出谋献策,本皇子实在是佩服你的才智谋略,甘拜下风。”轩辕隽 奇深深地望着闵馥臻,两眼半眯射放出凌厉。 闵馥臻一听即刻明白过来,原来轩辕隽奇特意邀请她来皇子府赏花主要是为了早前解决征收田地一事。什么赏花赠花,不过就是表面罢了。 闵馥臻不由一声冷笑,果然如她所料,无论轩辕隽奇做任何事情,目的都绝不单纯。 按照惯例,女子不宜参与国政,故而闵太师不曾将此事向皇帝提起,轩辕隽奇会得知怕是许府内有人泄露风声。 一颗心悬在线上,轩辕隽奇这么一说难不成有何暗含? “三殿下过誉了,小女只不过是尽自己本分为父亲分忧。”闵馥臻回应得模棱两可,没有正面表明自己是背后出谋献策者。 轩辕隽奇当然知道她在顾虑什么,听罢并不作声,只是一双眼睛仍旧盯着她不放,想要将她看透。 上次田地征收一事对轩辕隽奇打击颇大,于朝廷中的地位也大大削弱。当他听闻最后问题居然是由一个年仅十五的弱女子解决的,不免对闵馥臻好奇不已。 好一会过后,闵馥臻看了看天色,冲轩辕隽奇道:“三殿下,时候不早了,未免父亲担忧,小女需尽早回府。” 轩辕隽奇一听,随即道:“本皇子送你回去。”说着,他意欲转身,但接下来听得闵馥臻的话。 “三殿下的好意小女心领了,三殿下事务繁忙,这等小事怎可劳烦三殿下?”闵馥臻淡淡地说道,并不打算接受轩辕隽奇相送。 轩辕隽奇也没有多说,很快又改口道:“本皇子派辆马车送你回去,这株鸢尾本皇子亦会让管家送到太师府上。” 闵馥臻含笑点头,这一次她没有拒绝,毕竟从皇子府回家有一段距离。又侧头看了看那株鸢尾,心情豁然开朗。 轩 辕隽奇叫来皇子府管家,吩咐管家安排马车,每一步骤皆是细心周到。看着这样的轩辕隽奇,闵馥臻依然是心若止水,脸上带着令人无法琢磨的浅笑。 “那小女先行告退。”闵馥臻屈膝行礼,于管家的引领之下离开了后花园,步伐婀娜。 轩辕隽奇站于身后,目送闵馥臻离开,视线落在其背影,迟迟不愿离开。 待闵馥臻离去,一直哑忍着的轩辕傲雪回过头,正好就见轩辕隽奇这般痴迷的眼神,不禁更为恼怒。 她闵馥臻有什么好,为何皇兄会如此迷恋?自从遇见闵馥臻后,轩辕隽奇简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如今亦是极为反常。 “皇兄,你不会真的喜欢上她了吧?”轩辕傲雪瞪大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轩辕隽奇看,始终不愿意相信这个事情。 喜欢?他可不会轻易喜欢任何一个女子。母妃曾经说过,越是美丽的女子便越危险。他会屡次献殷勤不过是想要拉拢闵馥臻,难得能遇到这么聪慧的女子,他当然不会放过。 轩辕隽奇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眼里忽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欲望,全身散发出霸气。 见他不回答,轩辕傲雪以为这事十有八九了,不由心火更盛。 “皇兄,若你执意如此,我会将此事如实禀报于我父王。你为了取悦于那位女子,方才居然叫我难堪,倘若我父王得知,定不会就此作罢。”轩辕傲雪气急,冲动下用她父王在朝廷中的权利作为威胁。 她特地提高音量,加重语气,说完以后还趾高气昂地朝轩辕隽奇冷哼一声,双手叉腰把头撇向一边。 对于她的任性,作为兄长的轩辕隽奇自然早已领教过,也知她是说到做到。如若此事皇叔知情,对轩辕隽奇有弊无利。 第069章 再现杀手 “傲雪,你多虑了,我与闵馥臻不过是泛泛之交,怎么会对她动心?既你不喜欢她,我日后也会尽量少与她来往。”轩辕隽奇心想不管怎样,先应付轩辕傲雪这关。 这话说出口后,轩辕傲雪可就疑惑了。刚刚看轩辕隽奇的眼神,摆明了就是对人家有意思。 “真的?你可不要骗我。”轩辕傲雪眨巴着眼睛,对于这样的话她还是半信半疑,觉得轩辕隽奇说的是假话。 轩辕隽奇面上的暴戾一闪而过,后宠溺地伸出手来揉搓着轩辕傲雪的头发,柔声回应:“皇兄一向最疼爱你,怎么可能会欺骗于你?” 听得这话,轩辕傲雪总算是放下心来,露出灿烂的笑容。“我就知道,皇兄最疼傲雪了。”见轩辕隽奇服软,轩辕傲雪一改刚才的态度,踏步上前亲密地揽住轩辕隽奇的手臂,并凑近他怀里,嘟起嘴来撒娇。 轩辕隽奇微笑以对,心里却在盘算着另外一件事。 “傲雪,你在这也住了一段时日,想必皇叔皇婶想念至极,明日我便派人将你送回去,好让你们一家早日团聚。”轩辕隽奇拍了拍轩辕傲雪的肩膀,语气温柔却隐约带着一丝压迫。 “不要!” 轩辕傲雪激动地抬起头,又掘起嘴尽显委屈。 “皇兄,傲雪才随你不过十日,这么快回去做什么?父王母妃成天只会唠叨我,我才不要回去。”轩辕傲雪尖着嗓子,说话时更是紧皱眉头,那模样简直就是遭遇了一件极为恐怖的事情。 见此,轩辕隽奇无奈失笑,心知轩辕傲雪吃软不吃硬,于是乎再次抚摸她后脑勺,柔声道:“皇兄明日会进宫一趟,往后我也不会时常逗留在皇子府内,你独自一人留于此处没人陪你玩岂不是太过乏闷?” “可是……”轩辕傲雪还想说什么,但轩辕隽奇已不给她机会,直接抢先一步打断了她还未说完的话,道:“行了,就这么说定了。”轩辕隽奇下定决心,不容许更改,口气极其坚定。 说罢,轩辕隽奇把脸撇向一边,面上温柔消失殆尽,留下的只有严谨。 如此一来轩辕傲雪只好妥协,**一声乖乖地点头,心里却也不由记恨起闵馥臻。若不是她,皇兄绝对不会明着把自己赶走,可恶的闵馥臻! 轩辕傲雪紧咬双唇,一股怨气随即从内心发出。 另一方面,闵馥臻于皇子府离开,与雨馨二人同坐在一辆马车上。 “小姐,三殿下为何无故邀约你前往皇子府赏花,还特意将那株珍贵鸢尾花赠送于你?”马车上,一向聪明伶俐的雨馨却也糊涂了,不明白轩辕隽奇此番用意为何。她懵懂地看着闵馥臻,眼里尽是困惑。 闵馥臻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立即作出回应。 “你有没有留意到三殿下最后说的那番话?”闵馥臻眼神深邃,声音低沉内含深意。 雨馨听后陷入沉思,而后点点头答道:“三殿下提及此前田地征收一事。”说着,雨馨忽而幡然醒悟,张大嘴巴:“小姐,难道……”难道三殿下特地提及此事,是有意要拉拢小姐? 雨馨果然聪明,对此闵馥臻甚是满意,嘴角一扬微点下颌,“你猜测得没错,他此番周旋,一是为了拉拢,如若不然,很可能会有第二条路。” “第二条路?” 雨馨这会儿更加迷茫了,第二条路,这会是什么呢? “死。”闵馥臻比谁都了解轩辕隽奇,他目的明确,如今闵馥臻又抢他风头,以他这种顺我者生逆我者亡的性格,如果闵馥臻盲目拒绝,非但 会惹来杀生之祸,还极有可能累及家人。 “死”这个字一出口,雨馨倒吸一口气,捂住嘴巴尽显不可思议。 思绪片刻后,闵馥臻埋下头,低声**道:“看来是时候主动出击了。”她不仅不会遂了轩辕隽奇的意,还要让轩辕隽奇后悔莫及。 “小姐,你说什么呢?”雨馨一脸茫然,并不明白闵馥臻这话的含义。 二人的谈话还未结束,这时马车外传来一阵声响,马车突然停下,剧烈的摇晃之下闵馥臻二人一时失去重心差点撞到马车的边上。 这是怎么回事?她与雨馨相互对视一眼,而后打开帘布。 才一打开,闵馥臻便懵了,原本坐在马车外边的马夫早已逃之夭夭,而面前一行人挡住了马车的去路。这行人身穿黑衣,来势汹汹,全身更散发出杀人的气息。 闵馥臻即刻提高警惕,与雨馨搀扶着走下马车。仔细端详着对方后,闵馥臻开口道:“来者何人?” “取你性命之人!”带头之人声音洪亮,双眼射放出杀气。 闵馥臻听罢一声惊呼,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身边的雨馨更是害怕得紧紧抓住她的衣摆,眼里出现恐慌。 二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那带头之人一声令下,一行人全部手握利剑向二人冲过来。 黑衣人每一剑都往身上要害刺去,剑法极其凶狠。闵馥臻不懂武艺,连连往后闪躲,终究还是躲不过对方的连续袭击,一剑划过肩膀。 “嘶!”肩膀处传来疼痛,闵馥臻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伤口,血液迅速渗出,很快将手染红。她咬了咬嘴唇,冷汗从额头缓缓溢出来。 “小姐!” 雨馨大喊一声,见到肩膀上的鲜血后更是惊恐不已,大踏一步两手打开护在闵馥臻面前。 “ 有什么冲我来,别动我家小姐!”雨馨把命豁出去了,无论如何也绝对不能让闵馥臻出事。 闵馥臻握住雨馨的手腕,摇摇头不允许她这般冲动。 “小姐,雨馨不会让你有事的。”雨馨微笑着,已经将死置于度外。 “好你这忠心护主的婢女,今日就让爷送你主仆一程,好在黄泉有个伴!”带头之人撂下狠话,对身后摆摆手,一行人再次向二人进攻。 死就死吧,能够为小姐而死也不算白活一场。雨馨闭上眼睛,做好了死的准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见一人以轻功飞来,手握长剑刺向众黑衣人,又来到闵馥臻身前。 “是你?”闵馥臻惊讶地望着面前护着自己的慕容千羽,断然没有想到每次危难之际,慕容千羽都能够出现,此次也不例外。 看到慕容千羽后,雨馨喜出望外,欣喜地拉住闵馥臻的手道:“小姐,我们有救了。” 慕容千羽点点头,目光落在闵馥臻身上,很快便注意到闵馥臻肩膀上的伤,眉头一皱抬头望向闵馥臻道:“有我在,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听着这话,闵馥臻默默注视着慕容千羽,不知为何心生感动。 那带头之人见来了帮手,不禁警惕性提高,眼神示意身边的黑衣人继续进攻。 慕容千羽一手握剑对付黑衣人,一手拉着闵馥臻退到一边。无奈黑衣人愈发逼近,他只好放开闵馥臻,又故意将黑衣人引开。 待将黑衣人全引开后,慕容千羽喊道:“雨馨,快带你家小姐离开!” 一名黑衣人意识到这调虎离山之计后快速冲向闵馥臻,被慕容千羽飞身来到面前一剑刺中胸口,当即毙命倒在地上。 雨馨连连点头,拉住闵馥臻往前方跑。闵馥臻死死望着 仍在孤身搏斗的慕容千羽,不愿就此离去。慕容千羽是为了她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她又怎么能够弃他而去? 想到这,闵馥臻停下脚步。 “小姐,你……”雨馨甚是诧异,见那群凶神恶煞的黑衣人正围攻慕容千羽后更是焦急不安。 “雨馨,你先走吧,我要留在这里。”闵馥臻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小姐不走,雨馨也不走。”既然闵馥臻不离开,那么她雨馨一个人离开又有何意义?干脆留于此地与闵馥臻一同面对生死。 慕容千羽放眼望去,见二人还站在原地,不禁愕然。他握紧长剑,开始大开杀戒。经过一番激烈的打斗之后,慕容千羽终于成功将黑衣人全部制服,并只留下一个活口。 见此闵馥臻二人兴奋地相视而笑,依偎着朝慕容千羽方向走去。 “说,是何人派你来的?” 慕容千羽用力往黑衣人肚子上一踢,才刚一追问可对方却侧过头去没了反应。慕容千羽顿觉不妙,俯下身子观察后发现对方已毫无气息,在刺杀失败后选择咬舌自尽。 “怎样了?”闵馥臻皱着眉头询问情况。 慕容千羽摇了摇头,面生严肃,又站直身子对闵馥臻道:“你可曾与人结怨?” 说到怨,恐怕也只有大夫人了。 闵馥臻不由失笑,回应道:“不劳烦慕容你挂心了,这件事情我会彻查清楚。方才谢谢慕容你搭救,臻儿感激不尽。”倘若此事真与大夫人亦或者闵婧苓有关,那么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如此一说慕容千羽只好作罢,张望着四周后又看这里离许府还有一段距离,故而提议道:“天色不早了,我送你们回去吧!” “不用了。”闵馥臻不假思索就开口拒绝,说罢冲雨馨道:“走吧!” 第070章 呼特内乱 望着闵馥臻渐渐走远的背影,慕容千羽一头雾水,却也不禁失落。她怎么感觉今日的闵馥臻对他这般疏远呢?另外最重要的是,会有谁要对闵馥臻施以毒手,难道又是之前的方楚月? 慕容千羽摇摇头,一时之间无法缕清思绪。 闵馥臻二人回到太师府的时候天已黑了,一进门就有几个家丁迎上前来。 “四小姐回来了,四小姐回来了!”其中一名家丁激动地大喊着,才一会儿的时间门口就挤了一群家丁婢女,随后又有一行人举着灯笼从侧旁走出,走在最前面的正是父亲闵太师。 此时闵太师面生愠怒,看到闵馥臻时,他更是又气又急。 “臻儿,你可还知道回来!为父曾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待在房里不准出去,你却非但偷跑出去,居然天黑才回来,可有把为父放在眼里?”一走到闵馥臻身前,闵太师就对着她一顿训斥。 闵馥臻脸色有些许的苍白,捂着伤口道:“对不起父亲,女儿错了,无话可说。”她咬着双唇,冷汗再次冒出。 好在刚才雨馨已为她包扎好伤口暂时止住血,否则闵馥臻早已失血过多。虽伤在肩膀,可那帮杀手功力深厚,故伤口很深。 见闵馥臻不对劲,闵太师低头一看,发现闵馥臻竟然受伤了,急切道:“臻儿,你怎么会受伤?”说完对身后喊道:“快来人呐,请许大夫!”接着上前搀扶着闵馥臻走回房间。 一行人急急忙忙地,好久才终于散去。 房间内,闵馥臻躺于床上,随后前来的许大夫为她包扎好伤口,并叮嘱她戒辛辣,尽量不做剧烈运动,以免伤口裂开。 其后六夫人从外赶来,焦急地来到床沿边。 “臻儿,你可有无大碍?”六夫人关切地问道,生怕闵馥 臻会有一点闪失。一听说闵馥臻受伤,六夫人就立即赶来了,身上穿的还是单薄的一件衣裳。 其婢女以蕊跟在身后,手中拿着披风赶紧为其披上。 闵馥臻微笑以对,尔后又听得闵太师追问道:“臻儿,是何人对你下杀手?”闵太师直直盯着她,想要从她口中得到点信息。 闵馥臻摇摇头,她并不知只是怀疑崔月荨罢了,但也没有确凿的证据。 片刻后,闵太师又道:“可是崔公公?”闵太师思来想去,最后把矛头指向了崔公公。可倘若真如此,太师府与东厂的怨恨只怕会越结越深。 听得这话,闵馥臻稍微一愣,却仍旧不答话。崔公公?她竟没有想到这号人物。那到底这件事情跟谁有关,是崔公公还是大夫人母女俩?如此仔细想来,崔公公的可能性似乎要大些。 见她不回应,闵太师更急了。“臻儿啊,你得如实说来,否则为父怎么为你作主?”之前闵馥臻因温氏命案得罪了崔公公,难不成因此惹来杀身之祸? 面对闵太师的多番追问,闵馥臻还是守口如瓶,她抬头看向闵太师,柔声回答道:“放心吧父亲,女儿没事,您就不要再问了。”她不想牵连父亲,无论如何也要自己解决此事。 闵太师还欲问下去,这时被身旁的六夫人制止了。“让臻儿休息休息,我们出去吧!”六夫人拉着他的手劝说。 闵太师重重叹了一口气,甩袖走出房间。六夫人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闵馥臻,紧跟着离开。 房间内很快安静下来,闵馥臻低下眼眸,双眼越发空洞没有焦距。 另一方面,呼特皇宫内。 云禧宫内依旧是冷冷清清的样子,一点生气没有,珠儿和青儿想着法儿想让芸妃开心,林太医交代 了,要让芸妃保持开心,这样才有利于胎儿的成长。 “娘娘,今日我们就不出去逛了吧!外头正在化雪呢,万一着了个伤风,对孩子可不好呢。”珠儿一边给李昕芸梳着头发,一边说道。 李昕芸望着窗外积满的雪,心中一阵失落,整个皇宫这么冷冷清清的,一点生气都没有。“再去忆颜宫看看吧!” 安逸凌吩咐过,任何人不准踏入忆颜宫,所以她也只能每天都往那门口转转,总在希冀着,安逸凌的身影会出现在忆颜宫内。 说起来,整个皇宫就算她李昕芸最可怜了,大过年的,自己怀着个孩子,本是该和皇上一同说说笑笑的时候,可是她的皇上居然抛弃整个朝廷的事物出宫去了。她似乎永远都注定是那个会被遗忘的主。 “娘娘,右丞相求见。”正在外头绣着活计的青儿轻轻的走进屋内,对李昕芸报到。 右丞相?他不是在主持朝政吗?他来这儿干嘛?难到是皇上让他带话来嘛?如此想着,李昕芸像是个小女人一样催促珠儿快些把她的头发给搞好。 “你让右丞相稍等一会,本宫马上就来。” 简单地梳妆过后,李昕芸由珠儿搀扶着缓缓来到大殿。 此时大殿内白卿正优雅地站着,一身白衣,腰间上佩带一块价值不诽的玉,看起来气质非凡。见了李昕芸,白卿恭敬地行礼道:“芸妃娘娘。” 李昕芸坐在垫子上,挥手且微笑地问:“右丞相,不知你找本宫有何要事?可是皇上有什么话让你捎给本宫?”她多么希望白卿此来的目的是和安逸凌有关,天知道她有多久没有皇上的消息了。 白卿淡笑着回答:“禀娘娘,皇上此次出行已有一些时日,让娘娘记挂了。” 白卿说了半天都没有 说出重点,这可把李昕芸给急坏了。她沉住气,脸上虽然没有了笑容却还是表现得很淡定。“右丞相,你来云禧宫的目的想来不是单单来体恤本宫的吧?”这白卿,怎么这个时候打起哑谜来了?李昕芸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是皇上出了什么事了吗? 见李昕芸没有平时的耐性,差点就生了脾气,白卿也不再兜圈子。他从衣袖口中拿出一封信,递给李昕芸。早晨一密探将此信交给他,说是皇上写给芸妃娘娘的。他虽然疑惑皇上为何会写信给芸妃,又见此密探一直是皇上的亲信,他也没多加怀疑,即刻来云禧宫求见芸妃。 身边的珠儿上前拿过信,再交到李昕芸手上。 李昕芸拿着信,揣在手里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信封上没有写任何字,空白得让她无形地感到后怕。这信真的是安逸凌写给她的吗?里面写了什么内容?带着各种揣测,李昕芸感觉心里有了底之后,这才慢慢拆开信。 信中只有简单却铿锵有力的几行字,写道:“安好,勿念。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起初李昕芸怎么也不相信皇上会专门写信给她,直到见了后面署名安逸凌,这才让她彻底妥协。她心里起伏得厉害,颤抖着把信放在心上,激动的不行。 皇上,您这是在挂念臣妾吗?她抚摸着腹部,心中感慨万千。孩子,看到了吗?你父皇牵挂着你。你能感受到吗?你父皇没有忘记你,也没有忘记额娘。 白卿看见李昕芸一会儿笑一会儿流泪不知是喜是悲的模样,默默地退了出去。他想,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打扰娘娘的好。 珠儿虽然不知道信中写了什么,但见娘娘喜极而泣的样子也为娘娘高兴。皇上看来还是记挂着娘娘的,也 不枉娘娘这么苦心地等待。 这时,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离开云禧宫,没有人发现异常。 “信送到了吗?”千祺宫里,安逸辰问刚刚从云禧宫出来的童。 “王爷,送到了,是右丞相亲自送去的。”童面无表情地回答。打从一出生,她的使命就是为安逸辰效力。 安逸辰嘴角一抹令人发寒的笑,轻哼一声:“想要如愿,没那么容易。”安逸凌寻找闵馥臻,想抱得美人归。只要有他在的一天,他都不会让之如愿以偿。李昕芸是一个典型的不愿惹事的人,为了安逸凌,她很有可能会牺牲自己祝福安逸凌和闵馥臻。但如果让她知道安逸凌心中有她,她怎么可能还会放弃?何况她腹中有一件法宝,若她不放弃,安逸凌想和闵馥臻双宿双飞就比登天还难。 安逸辰早已买通安逸凌身边的亲信,此信由安逸辰所写转交给他,再由他转交给白卿。且安逸辰从小和安逸凌一起,自然熟悉他的笔迹,想要模仿不是难事。事情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任何倪端可寻。 没过多久,呼特皇宫内突然传出一个震人心扉的消息,皇上的左膀花子弋花大将军意图趁皇上不在谋反,且皇上已然下落不明。花子弋手中把握重兵权,右丞相此时正被花子弋软禁在天牢之中,呼特国内人心惶惶。 那一日,呼特国将军府里,花子弋正在自己书房里看书。这时府里的下人传报说外面来了一群气势汹汹的人,口口声声说要见花子弋,此时他们正在大殿等候。 花子弋走出大殿时,看见一群侍卫正站在大殿中心。他似乎感觉不妙,却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将军,对不住了。”带头的侍卫朝花子弋说道。这话令人心生疑惑,对不住,从何而说? 第071章 王爷阴谋 正当花子弋不明所以时,带头的那侍卫朝身后的侍卫们一挥手,下令:“把逆贼抓起来!”他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刚才口中的将**而改口为“逆贼”。 府里的人一听全然吓到,他们开始纷纷小声地议论,惊恐地看着这一切。对于他们将军为什么被称作逆贼,他们不得而知。 “等等!”花子弋不想这么不明不白地就被抓了,还扣上逆贼的称号。“不知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他淡定地向下令的那侍卫问道,抓贼也是要有证据的。 只见那侍卫嘴角一扬,朝花子弋一字一句地说:“花大将军,你仗着自己掌握军权,不仅派人刺杀皇上,还肆意妄为将右丞相软禁。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之人怎么不是逆贼?”他再次看向花子弋,发出挑衅的信号。 刺杀?软禁?这两个字眼一提出来,府里的人像是吃了惊心丸一样一个个张大嘴巴。刺杀皇上,这可是天底下最大的罪行了。再加上软禁右丞相,更是罪上加罪。花子弋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 很明显面对这样的瞎话花子弋只能冷笑,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作为对朝廷尽心尽力的花子弋,就算天塌下来他也是不可能会做这种叛逆的事情的。 花子弋冷哼一声,抱拳道:“这位领头,您可有证据证明你刚刚所说的话?”花子弋又向那侍卫问道。刚一看到一群侍卫气势汹汹地来到大殿,他就知道一定是有事情发生。果真如他所想,看来是有人看不惯宫中的宁静了。他听白卿提起过一直以来白卿就有种不安的心理,感觉宫中会有不安分的乱子。他猜得没错,是有人要做出行动了。 “光说没有真凭实据,我是不会妥协的。”花子弋淡笑地看 着这一切,表现得十分镇定。 “等你到了牢狱自然就会明白。”那侍卫根本不给花子弋机会,他再次下令,把花子弋铐住了。花子弋也不反抗,任由自己被带走。他倒想看看是什么阴谋,白卿是否真的被软禁了? 千祺宫里,安逸辰听刚从将军府回来的那侍卫禀报,花子弋成功被抓,如今已囚禁在监狱里。一切就如他想象的一样,进行得很顺利。侍卫退下后,安逸辰起身,回到自己的寝室。谁也没有想到安逸辰的房间里竟然会有秘道,开关就在书架旁。只要轻轻一扭动机关,书架便会自动打开。 “右丞相,这里过得可舒适?”安逸辰走进秘道,看向里头坐着的那一人。 “让辰王爷忧心了。”说话的人正是传闻被花子弋软禁的白卿,这样的环境下他依旧保持着一贯的姿态。他早就察觉到宫里有异常,也知道将会有大事发生。只是唯一没想到的是造就这大事的人竟然是向来不理朝政,且看淡世事的辰王爷。 “花将军已经获罪关入大牢,接下来的戏可是越来越精彩了,右丞相你千万别错过。”安逸辰忽然大笑起来,他的脸孔变得越发狰狞,与之前静雅的辰王爷判若两人。 白卿忍住心中的怒气,硬是扯出笑容,说:“你的罪行迟早会被揭发出来的,只要等皇上回来。”也不知等皇上回宫,见了他弟弟的真实面目,会有怎样的反应? 这话听得安逸辰更加开怀,他仰天大笑,全身散发出阴寒的气息。“恐怕你所谓的皇上他回不来了。”他派人刺杀安逸凌,又将事情推脱给花子弋,一切没有任何漏洞。 “你把皇上怎样了?”一听到皇上有危险,白卿怎么能够镇定?他恼怒地看着安逸辰,火气十 足。 安逸辰用笑容代替了回答,他悠悠地走出秘道,笑声溢满在空气中。白卿很想抓住安逸辰问个究竟,无奈身上的铁链阻止了他。他用力地往前拉扯,铁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咯咯”的声音。 安逸辰走出秘道,刚一把密室的门关上,又听得一个消息:朝中多位大臣对花子弋被囚禁一事不满,正在安逸辰宫外闹着。 如今朝廷里除了皇上安逸凌外,权位最高的就属白卿及其花子弋。本来他安逸辰在朝政方面也是占有一席之地的,可后来安逸凌特地将他调遣至塞外,为的是以此削弱他的兵权。朝中原本投靠他的势力自觉情形不对,纷纷转为投靠胜面最大的白卿和花子弋了。 眼下皇上安逸凌出宫,且下落不明。掌管朝政的白卿又传闻被花子弋软禁,如今也是下落不明。大将军花子弋更是被关进了大牢,如此一来怎么不叫朝中的大臣们寒心?也不知下一个受牢狱之灾的,会是谁? “何事如此惊扰本王?”安逸辰走到宫门口,对欲要生事的大臣们问道。只见他面带笑容地看着他们,似乎早已预料到会有人前来闹事。 “辰王爷,你无凭无据为何将花将军关入大牢,你有何证据证明花将军意图谋乱?”说话的人是御史大夫秦毓,负责监察和秘书工作,与白卿和花子弋交往甚密。朝中发生这么大的事件,他当然不会坐视不理。 “哦?”安逸辰轻蔑地看着秦毓,反问道:“本王是金圣的王爷,难道连这点小事也做不了主吗?见众臣嘘声,他接着说:“皇兄出宫已有数日,下落不明。本王小道消息得知皇兄下落不明的原因不为其他,是被人追杀。皇兄向来与本王关系如同亲兄弟,知道皇兄落难,做弟 弟的只是想为皇兄做点事情,难道你们也要阻止吗?”他说的悲切,好像安逸凌失踪,他比任何人都来的着急。 秦毓的地位哪里有辰王爷高?他根本没有能力阻止辰王爷要做的事,为此只能眼看着花子弋被禁自己却束手无策。子弋兄,秦毓定会找出证据为你申冤!他在心里暗自发誓。 “还有什么疑问吗?”安逸辰再次开口。 众臣纷纷低下头,不敢再多说半句。安逸辰说的句句铿锵,叫人如何回应? “如此便退下吧。”安逸辰下起了驱逐令。一个个简直就很是懦夫,他可不愿意再多看他们一眼。他侧身,双眼望着空荡荡的前方。 众臣们赶紧恭敬地退了下去,只剩下秦毓一人。他深深地看着安逸辰,心里琢磨着这件事情的真相。过了许久,他不再多加逗留,转身也离开了千祺宫。辰王爷,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为什么感觉他是那么的深不可测? 随着脚步声越渐越小直至完全消失,安逸辰嘴角扯出一抹轻蔑的笑容,朝身边的童问道:“云禧宫那边怎样了?”对于云禧宫里的芸妃娘娘,他可是关心得很。 “没有异常。”童只是简单地说了四个字。安逸辰让她观察芸妃的一举一动,一有状况就要立即禀报。她不明白芸妃好端端的在宫里头,能有什么状况?不过只要是辰王爷交代她做的事,她都不会有任何的犹豫不决。 “嗯。”安逸辰应了一声,接着走进殿里。 “娘娘,听说花将军被关进大牢里了。”云禧宫寝殿内,李昕芸正坐在梳妆台前,一旁的青儿边为李昕芸梳妆边八卦的说道。她拿着梳子慢慢地梳理李昕芸的头发,心里却是在想今早她听到的关于花子弋被抓一事。 “怎么回事 ?”李昕芸眉头一皱,这个消息实在令她太震撼了。 具体事情怎么发生的其实青儿也不是很清楚,她只是无意间听到宫里的太监讨论。“听说是辰王爷派人去抓的,好像说花将军软禁了右丞相。”青儿把她听见的告知了李昕芸。 右丞相被软禁了?记得前几日右丞相还专程来云禧宫送信给她,怎么这才几日的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虽然李昕芸不曾和花将军接触过,可她的直觉告诉她,事情没有表面的那么简单。是辰王爷派人抓的,辰王爷,在她看来也是不简单的。 李昕芸想了想,说:“你让小卓子来一趟。”转眼间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五个月大,走路不太方便的她几乎都只是待在宫里,偶尔在庭院走走,也是需要人搀扶的。 青儿点点头,她放下梳子退了出去。不一会儿,青儿又回来了,旁边多了个小卓子。 “娘娘。”小卓子恭敬地朝李昕芸行礼。刚才他正在外头和辈分较小的太监说教,被青儿叫了进来。 李昕芸看向小卓子,吩咐道:“小卓子,你去外头打听打听,皇上什么时候回来?”她抚摸着肚子,越发不安起来。一日不见安逸凌,她的心就一日不得安宁。过了一会儿,她又提醒:“记住,不要让人发现。” “是!”小卓子退下,去办他的事了。其实宫里传闻皇上被人追杀,下落不明。但他哪敢将这个传闻告知于娘娘?娘娘是怀有龙种的,若是受了这等刺激可是大小不利啊。 李昕芸是真心喜欢安逸凌的,为了安逸凌,她甘愿付出所有。她的人,她的心,甚至她的性命。就算是她的父亲被安逸凌杀害,她也可以不计较。只是安逸凌什么时候才能懂得她的苦心,愿意多看她一眼? 第072章 再被软禁 对于娘娘的痴心,青儿看在了眼里。她经常会陪着娘娘一起伤心,一起落泪。看着娘娘整日的思念皇上,为了孩子又强忍着难过,青儿实在是于心不忍。最气的是,皇上竟然出宫去找别的女人!可娘娘还是一如既往的对皇上好,这又是何苦呢? 作为一个宫女,青儿的职责是照顾自己的小主,其余的她怎么能插手? 过了好久都没有听见屋里有人开口说话,李昕芸和青儿两人一坐一站,都选择保持沉默。她们心里各自揣摩着事情,许久没人愿意打破这沉寂。 坐在梳妆台前的李昕芸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双眼却完全没有焦距,好一会儿她才眨了眨眼睛。她扶着梳妆台,试图站起来。 “娘娘。”青儿赶紧上前扶住李昕芸,生怕娘娘会有什么闪失。如今娘娘身子娇贵的很,轻轻一碰也可能出状况。若是出了状况,身为贴身宫女的她责任可是最重大的,她怎么可能不多加小心? “和本宫去一趟忆颜宫吧!”李昕芸悠悠地说着,声音听起来有些飘渺。以前她从来不知道为何皇上不让人去忆颜宫,也不知道忆颜宫对皇上来说有着怎样特殊的意义。后来无意间听皇上在睡梦中提到他的母妃,那时她才知道原来忆颜宫是当年皇上母妃所住的寝宫。 自此李昕芸似乎特别眷恋忆颜宫,或许她是想找到和皇上的共鸣,又或许她是觉得忆颜宫是皇宫里唯一纯净得没有一点瑕疵的地方。她也和皇上一样一有心事或者想要清净的时候都会忆颜宫逛逛,寻找慰藉。 “娘娘近来去忆颜宫的次数越加频繁起来了呢!”青儿笑着说。娘娘最近身子很懒,总是不愿太多的走动。不过只要每次一说要 出去,她都提议要去忆颜宫,也不知那里有什么吸引她的地方。 李昕芸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搭话。怕如果再不多加走动的话,再过一月半月肚子圆滚滚的,她就更加不想动了。 两宫距离不远,李昕芸从云禧宫去忆颜宫只需要一会儿的路程,一点也不显累。到了忆颜宫,李昕芸不让青儿扶着,一定要自己一个人走。她自进宫以来,好像就没有单独走过。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她哪里会放过? 青儿无奈,只好将就着李昕芸。人们都说怀着身孕的女人都是有性子的,如今一看果然如此。她们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宫里,来到庭院。 本来忆颜宫虽然没有人居住,但是不管是庭院还是屋里的卫生,安逸凌都会亲自来打理。如今安逸凌出宫了,再加上又刚好转季,忆颜宫基本上就荒废了。凋落了一地的枯叶,枯萎的花朵,发黄的叶子,让人看了不禁觉得凄凉。正是所谓的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才不到一月风景,忆颜宫就变成这副模样。”李昕芸感叹道。她一手掺着腰,一手抚着隆起的腹部,一步一步缓慢地走进大殿。青儿也紧跟在身后,和李昕芸保持几步的距离。 进了大殿,李昕芸伸手抚摸殿内的每一件摆设,努力地回忆过往的种种。这里是安逸凌来得最多的地方,虽然安逸凌出宫一段时间,但是她似乎依旧能够隐隐约约感觉到安逸凌存留的气息。安逸凌出宫后,她就只能以此来更贴切地想念安逸凌了。 无论是桌子还是椅子,又或者是桌上的陶瓷花瓶,都已经镶上了厚厚的灰尘。李昕芸轻轻一抹,手指便立即脏了。她不禁眉头一皱,似乎有些不满。 “青儿, 你赶明儿来打扫打扫吧。这里也不让外人进来,你就和珠儿两人悄悄地来。”李昕芸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朝身后的青儿说道。她想应该打扫一下了,这个地方脏的连蜘蛛网都肆意地挂在柱子上。若是皇上回来看见这风景,心里怕是会不高兴的。 青儿点头答应。明儿一早天还未亮她就和珠儿过来清理,保证令忆颜宫恢复往日的光彩。 再往里头随意地逛了一圈,李昕芸才满意地走出去。刚踏出门口,一个陌生的脸孔印入她的眼帘。只见此人行为甚是畏缩,看到从忆颜宫出来的李昕芸后更是大吃一惊。 “参见娘娘!”他鞠躬行礼道,声音听起来有些哆嗦。 “你是哪个宫里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忆颜宫不是下了指令的吗?为什么一个太监可以随意地停留在门口?李昕芸严厉的问道,她想要打探清楚这个太监的来路。而且见太监的神态,他应该是想进入忆颜宫里去的。 太监颤抖着身子,好一会儿都说不上话来。他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他紧张得双手直冒冷汗。 “发生什么事了?”不远处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且声音越来越近。随着问话声及轻微的脚步声,人已来到了忆颜宫的门口。 李昕芸一看,不正是辰王爷安逸辰吗?她更加疑惑了,这个安逸辰难道是来给太监解围的吗?又难道说,这个太监是安逸辰的人? “皇上曾下过命令,任何人不得擅闯忆颜宫,可这个太监竟然胆敢进去,被本宫逮住了。辰王爷您说这事要如何处理?”李昕芸倒想知道安逸辰要如何辩解?她之前就觉得安逸辰并不简单,而花子弋被关一事和安逸辰自然逃脱不了关系。如今 安逸辰的人又出现在忆颜宫门口,这又是怎么回事? “下过命令?”安逸辰冷笑,眼神发出一丝凌厉,但一眨眼又消失了,没人发现这一秒之间的变化。他看向李昕芸,笑着问:“娘娘,皇兄下令不让人进忆颜宫,那么娘娘您方才是进了哪里?”他的笑容令人打寒颤,早已没有之前的温柔。 李昕芸有些赫然,难道…… 还没等李昕芸多加猜测,安逸辰又开口了。他低沉着声音,字字句句围绕在李昕芸耳边,久久没有停息。“芸妃违抗皇上命令擅闯忆颜宫,今幽禁于云禧宫,不得再踏出宫门半步。” “你!”李昕芸气不打一处来,她想反抗,却无能为力,自己确实是违抗了皇上的命令。只是安逸辰有什么权利幽禁她?如今宫中无人掌管朝政,安逸辰才会如此肆意妄为。 “娘娘,你可别动气,伤了腹中的胎儿就不好了。”安逸辰浅笑道,此时他的笑容在李昕芸看来是狰狞的。 李昕芸忍住怒气,硬是挤出微笑。 “还不带娘娘回去?”安逸辰眯着眼睛,朝青儿射放出危险的信号。 如今呼特皇宫里是由安逸辰主权的,作为最大障碍的白卿及花子弋已被囚禁,朝中其余的大臣们见此哪一个不对他俯首称臣?李昕芸虽然阻碍不了什么,但她腹中的孩子也是可以派上用场的。 青儿气愤安逸辰对李昕芸的态度,更觉得李昕芸十分委屈。她感觉到安逸辰朝她射放出的危险眼神,战战兢兢地扶着李昕芸,走向云禧宫。 李昕芸不吭声,任由青儿将她搀扶着回宫。唯一能为自己做主的人不在宫中,她再怎么反抗也是于事无补的。况且皇上若是回来,指不定会帮谁呢?一个是 妃子,一个可是弟弟! 李昕芸和青儿越走越远,直至完全不见身影。安逸辰转头犀利地看向太监,仿佛是要用眼神杀死他一样。安逸辰得知李昕芸要来忆颜宫,特别派人来此等候,为的就是拖住李昕芸,他好演一出好戏。哪知派的这太监未经历过风雨,差点露出了破绽,坏了他的计划。幸亏安逸辰不是吃斋的,为保万无一失,他提前来了一步。 “王爷饶命,饶了奴才吧!”太监自觉命不久矣,他跪求安逸辰,希望安逸辰能够给他一点施舍,饶了他一命。他才刚入的宫,糊里糊涂便被派来做安逸辰的手下,又糊里糊涂派来做这个任务。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下去领罚吧!”安逸辰淡淡地说,不留一丝一毫的情面。 太监跌跌撞撞地退下去,差点就摔倒在地上。在为安逸辰办事之前,就应该先预想自己会有受罚的一天。而惩罚的唯一方式,就是死。要真说是哪里不同,是死法不同而已。 “娘娘,辰王爷变了好多!”回到云禧宫,青儿才稍微敢说话,刚才安逸辰的那一眼神着实吓得她魂飞魄散。 人心叵测,谁能想到平日温文尔雅的辰王爷会是今日这个样子?“他没变,只不过以前掩藏起来了而已。”李昕芸苦笑道。原来安逸辰把自己藏得这么深啊!只是她不知道,安逸辰再次将她软禁是有什么目的? 上次安逸辰借故将她软禁,好在她聪明懂得利用腹中胎儿的安全来成功换来自由,而如今,安逸辰居然又拿她擅闯忆颜宫来说事,再次将她软禁,这回她可就再也没有反抗的能力,毕竟皇帝的确在之前就曾经下过命令,不许除了他以及安逸辰之外的任何人踏进忆颜宫。 第073章 有事相求 “那娘娘,如今我们该怎么办啊?”青儿担忧地问,她们现在算不算是被囚禁起来了呢? 对于这个问题,李昕芸只是浅浅一笑。怎么办?她若是知道,还用在此发愁吗?“等皇上回来吧!只要皇上一回来,他是不会这么胆大妄为的。”她真的很希望皇上可以快些回来。 “皇上他……”青儿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将她早晨听来的消息告诉李昕芸。娘娘是怀着孩子的人,而且林太医每次来为娘娘把闵馥臻脉都千叮咛万嘱咐娘娘不能够再受刺激了,若是她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伤心的。 这样的犹豫不决更是让李昕芸心生怀疑。她望着青儿,急急地问:“皇上他怎么了?”难道皇上遇到不测了吗?如是这么想着,李昕芸着急的不行。 不行,她不能告诉娘娘! 青儿暗自下决定,她看向李昕芸,笑着说:“青儿是说,皇上想必是快要回来了。娘娘您想皇上之前不是还特地给您捎信了吗?说明皇上他心里惦记着您呢,肯定会迫不及待想要回来见娘娘您的。”这或许是青儿第一次说的谎话了。为了娘娘,她也只能这么说了。 一听这话,李昕芸终于安心下来。是啊,皇上还特地让白卿带来书信,皇上心里是有她的。她轻轻抚摸着凸起的腹部,自觉心里头一股暖流涌过,让她在冰冷的宫中感到一丝暖意。 见李昕芸幸福的模样,青儿暗自叹息。若是娘娘知道皇上极有可能已经遇害了,怕是会伤心死的。不过传闻只是传闻,不一定是真的。只要娘娘眼下是幸福的,那便好了。她抬头望向李昕芸,欣慰地笑了起来。 另一方面,东晋国太师府梓香阁内。 经过几日的休养,闵馥臻肩膀处的伤口 已经结淤,身子也已调养好。 此时正值晌午时分,闵馥臻吃过午膳后正于床榻内小憩,听得门外响起一道敲门声,随后雨馨悄然走进,于她身边轻声道:“小姐,三殿下府内的管家前来,说是有事向你禀报。” 轩辕隽奇?定是为了之前的那件事情。 闵馥臻不想与轩辕隽奇有任何的纠缠,她闭上眼睛缓缓道:“你去通传一声,就说我抱恙在身,无法接见。”对此,闵馥臻选择避而不见。 雨馨听罢点点头,走出房间。 一会儿过后雨馨又回来了,一脸沮丧地说:“小姐,皇子府管家说了,若你不出去见客,他会一直等下去。” 居然如此难缠? 闵馥臻秀眉微蹙,睁开眼陷入了深思。既如此,那她就该出去会会这位管家。她从床榻上坐起,冲雨馨挥挥手。 半晌,闵馥臻由雨馨搀扶着走出大厅,与此同时皇子府管家陈叔正站在大厅内,两手交叉握着。见闵馥臻前来,陈叔连忙上前行礼。 “陈叔,你这么急着见颐臻可是有什么要事?”闵馥臻淡然地看着陈叔,面上的笑容如清风拂过。 “是这样的许小姐,三殿下近日于宫中不巧遇着一道难题,特邀请许小姐前往皇子府商讨。许小姐温柔善良,且聪慧过人,老奴相信许小姐定不会拒绝。”陈叔如实道来,又对闵馥臻谄媚一笑,阿谀奉承的模样令人作呕。 对于陈叔的这副嘴脸,闵馥臻早就已经见识过了。陈叔这人向来狗眼看人低,绝对是当仁不让的墙头草。她记得自她落难以后,陈叔可没少给她脸色看。 听得陈叔的这番话,闵馥臻作惊讶状:“以三殿下的才智怎么会遇着难题?”她面带笑容,迈步绕过陈叔,仿若事不关己 。 既有事相求却不亲自登门,未免也太没诚意了? 陈叔显得有些尴尬,转过身面对着闵馥臻的纤长背影,说道:“此事说来话长,还是待许小姐你前去皇子府一趟,由三殿下亲口道来。”说罢陈叔又静静地望着闵馥臻,等待她的回应。 无事不登三宝殿,轩辕隽奇特地派陈叔前来邀她过府,想必是真的有什么事情,这正好合她的意。 闵馥臻嘴角扬起一道浅笑,回过头时这道笑容已然消失,换上的是丝丝的担忧以及惋惜。“哎,可惜了。”闵馥臻叹息着,垂下眼眸连连摇头。 对此陈叔不禁讶异,还未回话就听其身边的雨馨道:“前几日我们家小姐被人袭击受伤,郎中交代过了,近段时日不宜外出以免伤口感染复发。” “这……”陈叔听了略显难为情,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闵馥臻抬起头,细想一番后柔声道:“陈叔,你回去跟三殿下禀明,不是我不愿意帮忙,只是实在是有心无力。”说话间闵馥臻有意无意地抚摸着肩膀处伤口,叹息着摇摇头,表情里尽是无可奈何。 话都这么说了,如若陈叔还执意要让闵馥臻过府岂不是太过不近人情了?此事传出去对轩辕隽奇也是不利的。 陈叔只好作罢,两手握拳道:“既如此,许小姐你便好好休养,老奴会将此事如实向三殿下禀报,眼下就不打扰许小姐了。” “雨馨,送客。”闵馥臻嫣然一笑,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她冲雨馨招手,后又对陈叔点头示好。 陈叔笑容极其勉强,急速离开了太师府。 待陈叔走后,闵馥臻轻哼一声,心里想到:轩辕隽奇啊轩辕隽奇,这次没有旁人相助,我看你怎么逃过此难? 轩辕隽奇足智 多谋,并不是省油的灯,甚少会出现无法解决的困惑。倘若闵馥臻没有猜错,此次轩辕隽奇所经历的乃是当年轰动一时的陶瓷术,而这计策当年是由卫府卫彦希提出。 卫彦希,她得提前一步找到才行。 隔着几日,太师府梓香阁内又迎来一位贵客。 此时天才刚亮,闵馥臻站于床沿边上,由芷欣负责为她穿衣。 雨馨推门而入,迈着小碎步悄然走进,并在她身后轻声道:“小姐,有客人来了。” 来了,何人来了? 闵馥臻甚是困惑,转过身看向雨馨,皱眉道:“何人来了?”她怎么觉得雨馨在跟她打哑迷? “三殿下来了。” 轩辕隽奇?自打陈叔前来之后他居然亲自登门到访,看来的确有诚意。闵馥臻陷入沉思当中,接下来又听雨馨问:“小姐,雨馨要怎么做?”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闵馥臻穿上外衣,冲雨馨招手道:“过来为我梳洗打扮。”说着在芷欣的搀扶之下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轩辕隽奇她是不得不见的,万一惹怒轩辕隽奇,那么到时遭殃的怕是她父亲。 雨馨稍微一愣,连忙点头走向梳妆台。 片刻后,闵馥臻走进大厅,身边分别跟着芷欣以及雨馨二人。 轩辕隽奇坐于大厅左侧,除此以外,闵太师也在场。见得闵馥臻到来,闵太师即刻挥手:“臻儿,你快过来,三殿下已在此等候多时。”闵太师笑容满面,说话的样子和蔼可亲。 闵馥臻应了一声,走上前去福了福身,抿嘴而笑道:“三殿下久等了。” “不必拘礼,你坐吧。”轩辕隽奇目不转睛地盯着闵馥臻,好久才回过神来。眼下闵馥臻身穿淡紫色纱裙,头发扎髻佩戴玉簪,面上梨花带笑,实乃令人眼前 一亮。 闵太师也是个识时务者,既然闵馥臻已经来了,那他就无谓再停留此地,于是便对着轩辕隽奇道:“三殿下,你们慢慢聊,老臣还有事务在身先行告退,若有招呼不周之处还望三殿下海涵。” 轩辕隽奇听得这话,又见闵太师站起,自己赶紧也站起来,甚是彬彬有礼地回应:“闵太师实在是太客气了。” 待闵太师离开,闵馥臻又将芷欣雨馨支开,大厅仅剩余她与轩辕隽奇二人。 时间仿若静止,轩辕隽奇望了望前方,又侧头看向身旁坐着的闵馥臻,谁也不愿意先行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轩辕隽奇终于打破沉寂,冲闵馥臻道:“听闻臻儿不日前遭遇袭击受了伤,不知如今可有无大碍?”轩辕隽奇仔细端详着闵馥臻,眼里却是探究。 闵馥臻下意识地附上受伤的肩膀,莞尔一笑道:“有劳三殿下挂心了,小女一切安好,只是这伤口还未完全愈合,不宜外出见风。上次陈叔前来邀请小女过府,小女没有应承实在是过意不去。” 说着,闵馥臻内疚地埋下头,轻叹一口气。 “哪里的话?你有伤在身,这乃合情合理。”轩辕隽奇立即摆摆手附和,总算把视线移开。 闵馥臻微微抬起眼眸观察轩辕隽奇的面部表情变化,不由心中嗤笑。如今的轩辕隽奇可真是虚假无比,人面兽心。 这样的异常很快消失,她改以微笑,轻点下颌道:“谢三殿下不计较。” 大厅内又恢复安静,闵馥臻遥望着远处,双眼开始变得没有焦距。同样的场景,同样二人相偎坐着,如今却已是物是人非。如若可以,她多希望能够将身旁这人千刀万剐,可环境却不允许她这么做,她必须得忍,无时无刻不在忍。 第074章 背后捣鬼 呼特皇宫里,安逸辰先后囚禁了白卿花子弋以及李昕芸,并拢和各方面势力,朝中已占了一席地位。早前元明贤被除,使得安逸辰失去了一大半的势力。幸亏他还留有一招,暗中和宫外的势力联系,这样一年半载也集结了不少同林人士。 派去刺杀安逸凌的杀手迟迟没有消息,怕是任务已经失败。这点安逸辰其实已经预料到的,安逸凌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而他不会让安逸凌死得那么简单,他要一步步夺走安逸凌的江山,想尽办法让安逸凌生不如死。 关进大牢里的花子弋身上已经脱去了将军服,改为囚服。想想他堂堂一个大将军,竟也被人陷害成为了阶下囚。但是这些花子弋都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宫里如今的情况。被关的他就好像与世隔绝一样,对外界的事情一概不知。 “也不知皇上如今怎样了?”花子弋喃喃道。这些天,他对于安逸凌的安危尤其牵挂。安逸凌此前出宫,至今也有半个月了。他没有料到的是,皇帝一出宫,就传出被刺杀的消息,也不知此消息是真是假。 “花大将军,好久不见!”一道阴冷的声音由不远处传来,打断了花子弋的思绪。 花子弋一听声音便知来人是谁。他没有将头抬起,双眼毫无焦距地看着前方。皇上,若是您看见了此时的辰王爷,您会作如何感受?每每见到安逸辰,花子弋都会如此感慨。 作为安逸凌的好友,花子弋了解他,也知道安逸辰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可安逸辰却不满足于现状,硬生生地将他们兄弟之间的情谊划清界限。 安逸辰来到花子弋面前,一道铁闸门隔着他们俩。“将军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见花子弋 没有回应,安逸辰又再次说道。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讽刺,让人感觉极为刺耳。 花子弋轻哼,还是坚持不说话。他唾弃像安逸辰这样的人品,根本不愿意与这样的人有任何的交集,连说话也不屑。 “看来将军不想知道右丞相身在何处,本王白搭脸了。”安逸辰淡笑着,转身准备离开。 右丞相?!果然他猜得不错,右丞相是让安逸辰囚禁起来了。“等等!”一听是右丞相,花子弋赶紧开口制止安逸辰,让他把话说完。“你刚刚说右丞相在哪里?” 这样的反应安逸辰很是满意,他回过头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花子弋,说:“放心,他很安全。” 如此一来花子弋才感到稍稍放心,只是一日没有见到右丞相,他都不会安心的。看到安逸辰脸上极度虚伪的笑容,花子弋实在看不下去。 “你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皇上他对你这么好,你怎么忍心这么对他?”花子弋终于忍耐不住,向安逸辰怒吼道。看清楚安逸辰的真实面目后,他真的很受不了安逸辰假惺惺的样子。 “好?”一提起安逸凌,安逸辰就像是吃了炸药一样两眼怒火。他一鼓作气,把他之前所受的怨气全部向花子弋说了出来。这十几年的心事,他一直没有机会向任何人述说过,如今就当花子弋是一透明物,而他也只是泄愤而已。 还是幼年的安逸辰依偎在母妃怀抱,日子过得简单而快乐。虽然母妃并不怎么疼爱他,但是他当时不懂得生气。后来安逸凌给母妃抚养,一切都变了。母妃对安逸凌出奇的疼爱,并越加的冷落他。 安逸凌对他的好,在他看来是最讽刺不过的事情了。安逸凌不就是在炫耀?炫 耀自己不是母妃的亲生儿子竟然可以得到宠爱,而他作为母妃的亲生儿子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后来安逸凌如愿当上了皇帝,而他亦成了呼特国唯一的王爷。安逸凌算什么,凭什么受到所有人的喜欢?他发誓,一定要尽全力令安逸凌失去所有的一切。 一次偶然的机会,安逸辰发现了一个秘密——母妃在进宫之前已为人妻,且诞下一女。也就是说,他有妹妹?那个时候的他很开心,终于自己不再是一个人了。可就在以为一切皆有转机的时候,他听到母妃跟安逸凌的对话。 母妃竟然欲撮合安逸凌和妹妹,让安逸凌出宫找一个和母妃神似的女人,并娶为妻子。和母妃神似的女人,那不就是他的妹妹吗?为什么母妃有什么第一个想的都是安逸凌,而不是他? 此番安逸凌出宫,其实就是为了那名女子。可安逸凌不知道的是,所谓的与母妃长相相似的女子,根本就不在呼特国。 得知安逸凌出宫,安逸辰便派杀手刺杀对方,更开始在皇宫进行他的下一步计划。 他从小身子偏弱,只有依靠药物才能生存。可母妃哪里曾问候过他一句?不管是在母妃的眼里还是心里,她看到的都只是她的宝贝儿子安逸凌。 既然母妃可以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就别怪他了。母妃是安逸凌最关心的人,要令安逸凌伤心欲绝,唯一的办法就是将母妃从安逸凌身边带走。这是还未成年的他,唯一能够想到的解决方法。 他让人从宫外找来了一位奇人,用毒极为厉害。从那个时候起,他跟着这位奇人每日练习如何用毒。终于,在某一天他练就成了很久以前就已经失传的毒药——獯。没有多加犹豫,他 便把獯放在母妃的宫殿里。任何人只要轻轻一触碰獯,都会在五秒之内七孔流血而死。 得知母妃的死讯时,他笑了,笑得很彻底。 在母妃逝世后,安逸凌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几乎不和别人说话,除了他。安逸凌,始终对他没有任何的芥蒂。他很开心,因为他成功将母妃从安逸凌身边夺走。只是为此,他也失去了一辈子最亲的亲人。 但是,他想要的还远远不止这些,他要看着安逸凌一步一步踏入绝境,他要看着安逸凌生不如死的样子。 安逸辰从小养成的病逐渐好了起来,但是为了不让安逸凌发现出异常,他依旧每日服一副药,吃了可以让人显病态的药。如此一来,安逸凌还真的没有察觉出什么。 听到这里,花子弋竟觉得毛骨悚然。一直在他的心目中,辰王爷是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人。这么多年来,辰王爷表现得温文尔雅,不问世事,却没想要他的城府竟然如此之深。竟没想到,颜太妃是他所杀。 “是你杀了颜太妃?”花子弋不可置信地问,如果没有看到安逸辰的样子,他会以为自己是幻听。 安逸凌为颜太妃的逝世意志消沉了许久,他冷酷无情的性格也是在那个时候变的。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最亲的弟弟做的。原来他最亲的弟弟竟然是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 皇上,若是你知道这个事实,你又会伤心到怎样的境地? “呵呵……还不止呢!”安逸辰阴笑,听起来让人不禁打寒颤。他接着,又将他之前所做的事情说了出来。 后来,安逸辰觑觎上了东晋国。他去东晋找到了一个神秘的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成功使得东晋与呼特两国产生矛盾,进而 战争开始,而他则可以趁此坐收渔翁之利。 他自觉好笑,这么快他的第二个计划又再一次得逞了! 花子弋听罢惊呼,原来友好的两国会突然打起仗来,这背后的始作俑者竟然就是辰王爷!当时皇上以北边有疫情为由将辰王爷调遣至北边,难道辰王爷就是在那个时候在背后捣鬼的吗?这实在太令人诧异了! 再后来,安逸凌终于把母妃突然无故暴毙一事怀疑在他的头上了。 “呵呵……”安逸辰再一次冷笑。对于母妃的死,他似乎一点也不觉得愧疚。 安逸凌以为这样就可以削弱安逸辰的兵权,却竟不知道他早已暗中和左丞相元明贤勾结,等时机一到就会出兵改朝换代。只是不料元明贤一党被击破,不战而败。且安逸凌还下令剿除了朝中乱党,及其任何和元明贤有牵连的大臣。 花子弋愤恨地看着安逸辰,对他的所作所为感到极为的厌恶。没想到堂堂的辰王爷竟是如此这般可耻之人!“颜太妃,她可是你的亲生母亲!而皇上,他也是你的哥哥。”花子弋越想越怒气十足。 亲生母亲?安逸辰打从一出生就没有母亲了,他的母妃早已不是他的。至于哥哥,他可从来没有把安逸凌当成哥哥。在他看来,安逸凌是他最大的仇人。 “一提起他们本王就浑身不舒服,不说了,本王回宫休息。”说着,安逸辰转身离开了牢房。对于他们,安逸辰似乎不愿多提。 安逸辰走后,花子弋不停回想刚才他听到的一番话。他不明白安逸辰跟他说这么多的原因,只知道安逸辰是一个处心积虑的人。为了向抢走母妃的安逸凌报复,他可谓是费尽了心思。 花子弋深呼一口气,陷入了沉思当中。 第075章 拜访彦希 翌日清早,天空飘起了小雪。北风呼啸,冷得沁人心骨。 闵馥臻身着粉红色罗裙,肩上披着白色绒衣,两手放在暖袋里,身旁的雨馨为其撑伞。虽天寒地冻,但街市上依然热闹非凡。二人走在路上,步伐轻缓。 还未走到卫府,市集角落处的嘈杂引得她的注意,不由停下脚步。角落甚是拥挤,闵馥臻走到外围,掂了踮脚却未能看清楚里头的动静。于是她叫住旁边的一名年轻男子,询问道:“公子,这里面是在做什么?” “姑娘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卫府公子如今正在里面与人比试绘画。”那男子激动地说着,好似是他在比试一样。 闵馥臻听罢透过难得的缝隙眺望前方,一眼就认出了卫彦希的身影。 只见卫彦希轮廓分明,五官似是雕刻而成一般精致,一身素净白衣,简单却又不失贵气。此刻他专心致志地绘画,全身散发着才子的气息。 好一会儿之后,卫彦希总算是把画完成。画上是一条蟠柱而上的龙,唯一欠缺的是龙的最关键——眼睛。 “诶,这龙怎么没有眼睛啊?” 人群中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众人开始喧哗,对此纷纷表示疑惑。 闵馥臻面带微笑,等待卫彦希接下来的动作。 众人皆以为是卫彦希忘了这最关键的步骤,却不知其另有目的。卫彦希嘴角边洋溢着浅浅的笑容,随后执起毛笔沾了墨水,停顿片刻后腾空往画上一点,一幅蟠龙画就此大功告成。 这幅画出神入化,画龙点睛后更是让画上之龙栩栩如生,马上迎来了众人热烈的欢呼声。比起卫彦希的画都显得太过俗气,故而胜出者毫无疑问。 闵馥臻默默看在眼里,心生钦佩之意。 卫彦希才高八斗 运筹帷幄,不仅在生意上帮了家里人不少忙,就连书法画功也是一流,一般人岂能与他对比? 再过一会儿,卫彦希就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离开了现场,闵馥臻立即跟上前。 “卫公子,请留步。”她叫住卫彦希。 卫彦希闻声转过身,待看到闵馥臻时眼里流露出惊艳,迟迟没有回神。面前正向他走来的女子拥有倾国倾城之貌,一颦一笑皆是动人,实令人一见倾心。脑海里忽而浮现出一句话:红尘一醉,愿得一人心。 闵馥臻提起裙摆走到卫彦希身前,嫣然一笑。 缓过神来,卫彦希看着陌生女子,迷茫问道:“姑娘,你是?”他自认并不认识闵馥臻。 “小女姓闵名馥臻,久仰卫公子大名,如今特来拜访。”闵馥臻莞尔而笑,又回头望向正赶来的雨馨。雨馨手中拿着一幅画,正是刚才卫彦希所绘的蟠龙画,待来到闵馥臻身边后,雨馨将手中画交给她。 闵馥臻接过画,对着卫彦希继续道:“公子所画佳作令小女颇为心动,如今小女已将画作买下,也算是留个纪念。” “哦?”卫彦希表面平静,内心也浮起一阵阵涟漪。 没想到对方居然这般欣赏自己的画作,他暗自窃喜,却还想知道对方有何来意。 “卫公子乃是陶瓷世家,而卫公子更精通陶器,想必在瓷器方面也是不在话下。”闵馥臻小心翼翼地把画作收起递给雨馨,尔后又向卫彦希提起了陶瓷之事。闵馥臻神情真挚,想看看卫彦希听了这话后的反应。 卫彦希一听,愣了好久。他张开嘴刚想追问,闵馥臻像是未卜先知一般提前回答。 “公子是想问小女为何对公子如此了解对吧?”闵馥臻嘴角含笑,见卫彦希点头之 后抬起眼眸说道:“家父向来喜爱陶器,而你家陶器又是全京城最为出名的,我曾随家父去过几次卫府,故而多少有些了解。” 脑海快速掠过,但似乎对此人并没有印象。卫彦希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已经放下戒备。 “承蒙姑娘欣赏,在下实在是惭愧。卫府从曾祖父那一代起便烧制陶器,可至今尚未开始研制瓷器,对瓷器亦只是一知半解。”卫彦希一脸的不好意思,笑容有些许的尴尬,说话间还挠挠头发,模样甚是可爱。 见此,闵馥臻不由噗嗤一声笑出来。以前她怎么没觉得卫彦希这般逗人?这么高大的人搭配纯真可爱的笑容,实在是不协调啊! 看到闵馥臻笑,卫彦希只得跟着陪笑,隔了一会儿突然灵机一动想起一件事,冲着闵馥臻说道:“若姑娘你感兴趣,不妨随在下一同前往参观窖口。” 参观窖口? 听得卫彦希的这一提议,闵馥臻深知她与成功近了一步,最起码她已使卫彦希放下戒心。 闵馥臻点点头道:“如此便劳烦卫公子了。” 二人并肩而行,一路上卫彦希滔滔不绝说了许多对陶器的见识。 几人来到卫府时,刚好就碰上开窖的一刻。场面浩大动人心魄,闵馥臻痴痴地看着面前的场景,情绪也变得激动起来。 “姑娘,你先在这等等,我去里头帮忙。”卫彦希对她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踏步迅速地走前去,此刻他已顾不上招呼闵馥臻了。 众人以期许的目光等待着这开窖的时刻,可拿出来后却发现经过很长时间制作,烧制出来的陶器皆变形,难登大雅。 众人惊呼,卫彦希更是立即上前,戴上手套捧起其中一个陶器仔细端详,眉头紧皱。 “怎么 会这样?” “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皆表示不解,纷纷提出困惑。 闵馥臻见此凑前去,只见刚从窖里拿出的陶器皆已变形,她看向蹲在卫彦希身边一脸失落的负责烧陶的师傅,随口问道:“师傅,你用的是何等陶土?” 烧陶师傅年约五十,钻研陶器已有数十载,故而在各方面都有经验,可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遇见,故而甚是沮丧。 那烧陶师傅听了闵馥臻的问话后稍微一愣,回应道:“陶土是大伙儿在梧桐山采回来的,近年皆是如此,从未出现过问题。” “那师傅,你可否带我去看看剩余的陶土?”闵馥臻心里想着陶器会变形,问题就出现在陶土上面,但具体还得等看过陶土之后才能定夺。 烧陶师傅并没有点头应是,而是把目光投向卫彦希。“少爷,这……”人是卫彦希带来的,烧陶师傅并不知道此人是否值得信任。 卫彦希点点头,自个儿先行站起来,对着闵馥臻道:“走吧,去看看陶土有没有什么问题。” “这陶土怎么不是从梧桐山采取回来的吗?”烧陶师傅俯下身子,随手抓了一把陶土观察一番,又往鼻前闻一闻,随后皱起眉头看向了身后负责采陶土的管事人。 “这……” 管事犹豫不决,半晌未说出话来。 见此卫彦希感到不对劲,连声喝道:“速速如实招来。”他跟着走到烧陶师傅身旁,仔细察看了陶土之后,确实发现了不妥之处。 管事一吸气,赶紧道:“今日之陶土乃是由小的远亲表哥代为转进来的,价格比以往要便宜许多,小的本以为陶土的选取并不是最基本要素,却没想到竟会酿成大错。”那管事全身哆嗦,好一会儿才说出了实情 。 原来如此…… 闵馥臻不由摇摇头,终于知道这其中是哪里出错了。 烧陶师傅大叹:“你太糊涂了,怎可为了这小钱而误了大事?”他要把头低下,深深地叹息后对卫彦希道:“少爷,都是老奴的错。”烧陶师傅非常自责,表情尽是愧疚。 这是烧陶师傅的失责,本该在陶土这关进行严查的他因为近来赶着烧制陶器交差反而忽略了烧陶的本质,才会导致今日的失败。 管事是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姓周,人称小周。 卫彦希看了眼小周,说道:“小周,以后采取陶土一事不用你管了,你就负责捏制陶器吧!” 对于卫彦希的发落,众人皆感到讶异。小周犯了这么大的错,居然还让他继续留在窖口干活,也太仁慈了。小周听了连连弯腰鞠躬,对卫彦希感激不尽。 再然后,卫彦希望向烧陶师傅,接着道:“师傅,你别内疚,下次注意点就是了,切记再也不能出错了。” 烧陶师傅老眼含泪,连连点头。 卫彦希宅心仁厚,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还能不予计较。闵馥臻看在眼里,不由地满意点头。 事情告一段落,众人又继续做他们的事情,卫彦希与闵馥臻一同走出窖口。“姑娘,你怎么知道是陶土出现了问题?”卫彦希甚是佩服闵馥臻的机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发现问题,这点就连他一个浸在窖口十几年的人都没法做到。 闵馥臻淡然一笑,回应道:“陶器制成的关键在于材料,如若材料不均亦或是有瑕疵,即使过程捏制得再完美,烧制出来的成品都还是会变形或者变色。” “姑娘,你怎懂得陶器?”卫彦希不可思议地望着闵馥臻,没有想到闵馥臻居然连这样的道理都懂得。 第076章 背后偷袭 “小女并不懂烧制陶器,但曾在古书上看过一二。” 听得这话,卫彦希更是对闵馥臻心生敬意。想来闵馥臻亦是极其聪慧之人,见多识广。 二人探讨了许多陶器上的各种讲究,相谈甚欢。如今卫彦希与闵馥臻可谓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 不知不觉过了时辰,闵馥臻抬头望了望天色,回过头来冲卫彦希道:“卫公子,时候不早了,小女要回府去,咱们改日再聚。” 卫彦希有些不舍,却也不好意思多加挽留,于是乎点点头:“行,那姑娘,我们改日再聚。”卫彦希两手抱拳,面上笑容极其灿烂。 想到今日前来的真正目的,闵馥臻再次望向卫彦希,提醒道:“卫公子,不日后宫里会有人前来向你请教瓷器烧制方法,到时候你大可以不懂瓷器为由推辞,记住千万不要卷入宫中之争。” 闵馥臻说得十分谨慎,说完后还不忘张望着四周,确定四周无人这才放心下来。 卫彦希听得糊涂,他本就不懂瓷器,为何闵馥臻还要特意提醒呢?又见闵馥臻这般严肃,卫彦希点头答应。无论如何,他确信闵馥臻并非坏人。 前世四年前,卫彦希因烧制出东晋国第一件瓷器而立下大功,被皇帝册封为五品官,负责官窖。可此后卫彦希命运坎坷,才不到三年就被奸人所害,最后于家中抑郁而亡。 卫彦希与闵馥臻乃是好友,故而她不愿意卫彦希落得如此下场,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卫彦希参与宫中之事,那么卫彦希便永远只是京城才子。 见卫彦希答应,闵馥臻稍微安心。希望她能够改变历史吧! 她对着卫彦希微微一笑,就此告别。 “小姐,方才那位卫公子当真是我国瓷器制造业的第一人吗? ” 虽说卫彦希才高八斗,可却心无城府,怕是难成大事之人。要说他日后改变整个东晋国的陶瓷业,雨馨还真是不太相信。 闵馥臻点点头,又自言自语道:“以往是,今后或许不是了。”她希望卫彦希不是,如此也许可以平淡过一生。 雨馨听得糊涂,小姐在说什么呢,怎么她听不懂? 呆愣一会儿后,前方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印入雨馨的眼眸,雨馨有些吃惊,赶紧冲闵馥臻道:“小姐,前面那个不是七殿下吗?” 轩辕凌灏身着便服混在人群中,但其一身贵气,明眼人一眼就能把他认出。 听得这话,闵馥臻沿着雨馨所指方向望去,果真就见不远处站着的轩辕凌灏,但很明显对方并没有看见自己。 “走吧。”闵馥臻忽而拉起雨馨的手就往另一边走,她并不愿意与轩辕凌灏有过多的联系,这种碰面能少则少。 就在转身的那一刻,一行人却挡在了她们的面前。 “哟,这小美人长得可真是可口。” 闵馥臻抬起头来,只见一群男子将她二人围住,而带头之人更是色眯眯的样子,说话间迈步凑近她,分明就是流氓地痞。见得面前这群市井之徒,闵馥臻皱起眉头尽显不满。 这世道,光天化日之下竟当街调戏良家妇女。 “混账,你们都不长眼吗?连太师之女的路都敢挡,敢情是活得不耐烦了!”雨馨站到闵馥臻身前,冲那行人大声呵斥道。 孰知来人听到这话后不但不害怕,反而得寸进尺。几人相互对视后仰天大笑,显然并不将雨馨的话放在眼里。 “太师之女又如何,老子今日看上你是你的福分。来人啊,把小美人给本公子带走!”男子一脸的不屑,朝身后挥挥手,那模样 势在必得。 闵馥臻嫌恶地看了一眼面前这说话的男子,人仅五尺高,体形肥胖臃肿,说话时一双眼睛眯成一条线,脸上的肥肉更是不停的颤动,怎一个恶心可言?又见旁边的几名仆从纷纷上前,就要将她架住,下意识地往后退两步。 雨馨吓得连连大叫,无奈却被其中一仆从甩到一边去,差点就摔倒在地,幸得一人及时扶住她。雨馨把头抬起,看到来人时不禁欣喜若狂。 “做什么,你放开我!”面对这群无礼之徒,闵馥臻开始有些恐惧,拼命挣扎着要逃离**。 越是这样男子就越是兴奋,眼睛眯得全然看不见,更是笑得全身颤起来,透过衣服依然能见里头的肥肉一颤一颤的,令人作呕。 “住手!” 轩辕凌灏开口喝止,并及时来到闵馥臻面前,将抓住她双手的人全部撩开,又拉着她躲在身后。 见美事被破坏,男子极为不高兴,皱了皱眉头后半眯着眼睛看向轩辕凌灏,轻哼道:“你是何人,居然敢坏了老子的好事?”由于身高差距太大,男子看轩辕凌灏时整个头仰起。 “给你半盏茶的时间,给我滚!” 轩辕凌灏不愿与对方多加纠缠,冷冷地说出这么一句话,双眼射放出杀气。 听着一道犹如下了冰窖般的语气,男子眼神发生变化,自知不可正面敌对,故而冲仆从摆了摆手,快速离开了现场。 待人走后,闵馥臻这才放下心来,侧头望向轩辕凌灏,心情豁然开朗。今日若不是恰好碰见轩辕凌灏,或许她就会被人污辱失去贞洁,亦极有可能还会有更糟糕的事情等待着她。 “多谢七殿下出手相救。”闵馥臻心存感激,想起以往自己处处为难压制轩辕凌灏,心里甚是过意不去 。从今往后,她不会再做任何对轩辕凌灏不利的事。 “区区小事又何足挂齿?本皇子最见不得这种市井之徒,仗着家财万贯胡作非为,欺善怕恶,实在是有辱我东晋明国。”轩辕凌灏嫉恶如仇,刚才那一幕令他至今仍觉得可恨。若不是担心身份暴露,他早就出手教训那帮人,又怎么会让那帮人轻易逃脱? “今日小女外出与好友叙旧,方才本准备回府,孰知竟遇见那群不知好歹的流氓地痞。幸得七殿下及时出现,解救小女于危难之中。” 闵馥臻细细说来,换来的却是迟迟的沉默。 嗯? 闵馥臻稍微一愣,侧头看向轩辕凌灏。而此时的轩辕凌灏双眼放空,思绪似是飞往别处。见轩辕凌灏心绪不宁,半晌没有答话,闵馥臻不由问道:“七殿下可是为何事烦忧?” 轩辕凌灏回过神来,听到闵馥臻这问话后一时情绪涌上心头,重重地一声叹息。 “哎,早前宫中……”话才刚说到一半,轩辕凌灏像意识到什么停了下来,随后摆摆手道:“罢了,这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轩辕凌灏欲言又止,并不想让闵馥臻无故卷入宫廷。 看来轩辕凌灏这次也是为了瓷器一事。 闵馥臻没有追问下去,而是莞尔一笑道:“小女希望下次遇见七殿下,七殿下能够眉头舒展,不再有烦心事。” 瓷器一事,闵馥臻已有了打算。 听得这话,轩辕凌灏有些发愣,内心却情不自禁一股暖流涌过。 “既七殿下有事在身,便先去忙吧,小女也要回府去了。”闵馥臻又接着道,笑容依旧挂在脸上。 “行,改日本皇子亲自登门到访,今日就不相送了。”轩辕凌灏点点头,与闵馥臻道别后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 走去。 望着轩辕凌灏的背影,闵馥臻抿嘴而笑,缓缓转过身去,却没有料到这一转身竟发生了天大的转变,迎上的是几近丢了性命的一刻。 方才男子并没有离开,只是躲在角落里一直观察着闵馥臻,待见轩辕凌灏离开,男子逮着机会向闵馥臻冲过去,速度极快,手中还居然握着一把刀。 肚子突然传来痛楚,闵馥臻皱紧眉头,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男子。男子稍加用力再往身体深处插入,阴险一笑后把刀拔出,鲜血如喷泉般迅速从体内涌出来。 闵馥臻捂住肚子,惊恐地看着前方。想不到乔装成纨绔子弟的这帮人居然不是为色,而是要她的命! 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席卷而来,闵馥臻埋下头看向中刀的位置,整个人失去重心踉跄几步之后缓缓向后倒去。 “小姐!”一旁站着的雨馨很明显不在状况之内,待她反应过来后一脸的惊慌失措,忙伸出手来捂住闵馥臻的肚子,才一刹那双手就染红了鲜血。二人一同缓缓跌坐在地,雨馨更是瑟瑟发抖。 刚走不远的轩辕凌灏听着这忽然的喊声回头一看,正好就见闵馥臻倒在地上,他一惊,迅速飞身上前意欲将人制服。 此后那些扮作仆从的一行人也全部拥上来,把轩辕凌灏紧紧包围住。又全部从袖口掏出刀子,来势凶猛疾速刺向轩辕凌灏。 男子外形虽臃肿,但是身子极其灵活,一个转身躲过了轩辕凌灏的突袭。男子怔在原地片刻,紧接着执刀向轩辕凌灏刺去,招招致狠,绝对不是一般的公子哥那么简单。 仔细一想,这些人居然是杀手! 轩辕凌灏往后看了一眼闵馥臻,心中一紧朝男子右手踢去,男子吃痛地叫了一声,刀子应声掉落在地。 第077章 身受重伤 趁着空隙,轩辕凌灏赶紧来到闵馥臻的身边察看其伤势。伤口很深,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渗。他眉心一皱抓住闵馥臻的手,紧张道:“臻儿,你千万要挺住!” “七殿下……”闵馥臻才开口说了两个字,意识便渐渐模糊,眼皮也越发沉重,支撑许久后慢慢闭上了双眼。 看来要速战速决才行! “雨馨,保护好你家小姐。”轩辕凌灏小声叮咛,随后站起来,视线落在刚才那男子身上。 男子与身后一行人互相对视,后退两步后又开始进攻。 经过一番打斗之后,杀手们倒了一片,躺在地上痛苦地挣扎。而那名男子也被打得全身是伤,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轩辕凌灏一脚踢在男子身上,质问道:“何人派你们前来刺杀臻儿?” 男子口吐鲜血,想要从地上站起,膝盖却并不听话。他抬起头来仰视轩辕凌灏,轻哼一声把头撇向另一边。 “如若不说,本皇子必将你五马分尸!” 一听对方竟然是皇子,男子终于妥协,回应道:“是,是太师府大小姐的贴身婢女如烟。” 如烟? 轩辕凌灏眉头轻蹙,想到了善解人意温柔心善的闵婧苓。他摇摇头,缓过神来后目光投向正跪在地上求饶的男子,没有犹豫便用脚踢起地上的刀子,直刺男子胸口。 男子“啊”叫了一声跌倒在地,噎了一口气后侧过头去一命呜呼。 这种人,死不足惜! “小姐,小姐!” 身后传来雨馨的叫声,轩辕凌灏连忙走过去,蹲下身子把手往闵馥臻脖子上探去。闵馥臻气息越来越弱,意识全无。再看闵馥臻肚子上出血不止的伤口,轩辕凌灏顿觉不妥,打横抱起昏迷的闵馥臻就往七皇子府迅速赶去。 不远处角落里站着一个身影默 默地看着这一切,待人走后,她紧握双拳愤恨离去。 七皇子府内,闵馥臻奄奄一息躺于床上。郎中正坐于侧旁为其止血,婢女们出出入入,手中端着热水盆,步伐急促。 轩辕凌灏站在屏风外,透过屏风观察里头的动静,深情焦急。 “你家小姐与她之间是否有什么误会,为何她要置你家小姐于死地?”轩辕凌灏开口向旁边同样急得落泪的雨馨问道,也不知她们二人之间有何恩怨。轩辕凌灏口中提及的“她”自是闵婧苓。 “奴婢也不知情,奴婢只知小姐向来心善,从不与人结怨。不知大小姐为何要处处针对小姐,如今居然还派人杀害小姐……”话说到一半,雨馨就忍不住痛哭了起来,满脸皆是泪水。 雨馨两手交叉握着,手还沾着闵馥臻身上的鲜血。看到雨馨这般模样,轩辕凌灏也不好再多问,只等郎中出来。 许久过后郎中终于从屏风内走出,然而面上神情却是极其的严肃。 轩辕凌灏立即走上前,看了看床上的闵馥臻,回过头来急急问道:“郎中,里面如何了,一切可还好?” 郎中叹息着摇摇头,语重心长回应道:“伤口实在太深,失血过多。且那一刀刚好刺中府舍穴,触及动脉致使血流不止,老夫只是暂时为姑娘止住血,可却不是长久之事。若是姑娘仍昏迷不醒,恐怕……”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的可怕? 雨馨一听,急得再次痛哭,看向轩辕凌灏道:“七殿下,请您一定要为小姐做主啊!”若是小姐出了什么事,她可怎么跟老爷交代? 轩辕凌灏望着里头躺着依旧处于昏迷状态的闵馥臻,点点头道:“放心,本皇子定会为你家小姐讨回公道。”说罢,轩辕凌灏迈步走向床沿。 此 刻的闵馥臻面容憔悴,脸上更是没有一丝血色,惹人怜惜。即使是昏迷着的,闵馥臻仍然紧皱眉头,额头不断渗出汗来,似是正在经历一场极为痛苦的噩梦。 轩辕凌灏忍不住俯下身子为其擦去汗水,动作轻缓好像是擦拭着一件异常珍贵的宝物。 过了半晌,轩辕凌灏站直身子,冲身后焦急不安的雨馨道:“你在这照顾你家小姐,本皇子去去就回。”他要去太师府一趟,问出究竟。 把话说完后,轩辕凌灏迈步离开了房间。 房间很快只剩下雨馨以及闵馥臻二人。雨馨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床沿边,看着躺在床上气息微弱的闵馥臻,雨馨心疼不已,泪水划过脸颊。 “小姐,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倘若你出了事,让雨馨怎么办?”雨馨握着闵馥臻冰冷的手痛哭流涕,差点就要哭晕过去。 空气蔓延着一股耐人寻味的压抑气息,窗外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人冷心更冷。 太师府沁心阁,闵婧苓房间内。闵婧苓坐于梳妆台前,由贴身婢女梳发。不一会儿如烟推门而入来到闵婧苓身后,轻声唤道:“小姐。” 见到如烟回来,闵婧苓挥手遣退婢女,只留如烟在房间。她透过铜镜望向如烟,声音低沉地问道:“事情办得怎样了?”问话间,闵婧苓拿着木梳小心翼翼地梳着发梢,嘴角扬起浅浅的笑容。 “四小姐中了一刀,可是却被七殿下搭救。”如烟停顿片刻后如实道来。 一听这话,梳发的手忽而顿住。闵婧苓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呆滞,不由皱起眉头,随手将木梳扔在桌上,心情因此不快。为什么闵馥臻这般命硬,每次都能够逃脱?而且这一次救她的人,竟然是赐哥哥! “小姐……” 思绪之际又听得 如烟的呼唤,闵馥臻回过神,沉声道:“怎么了?” “现今四小姐在七皇子府……”如烟犹豫不决,好久才说出了这话。说着,如烟抬起眼眸盯着闵婧苓的后脑勺,担心闵婧苓会发怒。 果然,此话一出,闵婧苓反应激烈,提高音量道:“什么!”赐哥哥居然把她接到七皇子府去了,这是什么意思?闵婧苓眉头越发皱紧,嫉妒之心呼之欲出,怒火渐渐涌上心头。 凭什么她能够得到赐哥哥垂怜? 闵婧苓紧紧捏着拳头,双眼凶狠,整个人因为激动而有些发抖。 就在这时,门外忽而响起一道敲门声,打断了闵婧苓的思绪。随后婢女从外走进,开口唤道:“小姐,七殿下来了。” 赐哥哥怎么会来?难道…… 闵婧苓微皱眉,脸上的怒容随即化为笑容,冲婢女道:“出去通传一声,我马上就到。” 待来到大厅时,轩辕凌灏正站在正中心背对着闵婧苓。虽只是背影,却可从背影感觉出其全身散发出来的怒气。 闵婧苓轻声呼唤:“赐哥哥。” 听得声响,轩辕凌灏转过身,直入正题:“臻儿方才遭人袭击,如今正于七皇子府养伤。”他直勾勾地盯着闵婧苓,想要从她眼里看出端倪。 闵婧苓嘴角轻哼嫉妒不已,而后抬起头来故作惊讶道:“怎么会这样,赐哥哥,你可知道是何人所为吗?” 闵婧苓表现得一无所知,眼里尽是担忧。 见此,轩辕凌灏不禁蹙眉,严厉道:“你当真不知是何人所为?你该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才对!”轩辕凌灏一甩袖,音量跟着提高。 听得这样的话,闵婧苓心想不妙,却依旧保持镇定。她干笑两声,摇摇头道:“赐哥哥,婧苓确实是不知情啊!” 闵婧苓紧咬着双唇, 显得极其委屈,眼眶已经泛红,似是要落下泪来。 “还敢狡辩?那杀手已经亲口承认是你家婢女如烟教唆指使,你还敢说不是你所为?”轩辕凌灏越说越激动,不想闵婧苓竟这般会做戏,敢情之前的那一面皆是做出来的? 如烟…… 一听这话,闵婧苓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看来赐哥哥没有真凭实据,只是猜测罢了。而这件事情从头至尾都是由如烟一人置办,闵婧苓从来没有插手过。 闵婧苓嘴角边扬起一道不易察觉的笑,其后诧异地回过头望向如烟。“如烟,是你?”为了能够不引起轩辕凌灏的疑心,闵婧苓将矛头全部指向了如烟。 如烟一听,即刻哑然。 “小姐,我……” 如烟愣愣地看着闵婧苓,又朝着轩辕凌灏望去,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得连连摇头。 看到如烟发愣,闵婧苓又继续道:“如烟,你怎么可以背着我买凶杀人?我与臻儿乃是血浓于水的姐妹,臻儿又是那般心善,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可如何是好?我对你实在是太失望了!” 说着,闵婧苓无可奈何地重重叹气,恨铁不成钢。 如烟忽然明白闵婧苓的用意,立即就慌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往地上磕了一个响头求饶道:“小姐饶命啊,如烟知错,如烟再也不敢了!”她深知,若是此刻捅破真相,她要受的罪一定会更多。 轩辕凌灏静静地观察二人,未发一言。 难道此事真的只是如烟所为,与闵婧苓无关?他皱眉表示质疑。 好久过后,轩辕凌灏俯身看向跪于地上哭哭啼啼的如烟,道:“如烟,你们四小姐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派人刺杀她?如今臻儿性命垂危,这万一要有个好歹,你难辞其咎,本皇子也定将你碎尸万段!” 第078章 性命堪忧 性命垂危? 闵婧苓一听这话,有那么一刹那喜上眉梢,眼角出现得逞的笑意。 如烟看了一眼闵婧苓,犹豫片刻后这才道来。据她所言,会买凶杀人只是因为妒忌闵馥臻的才华。 “七殿下,奴婢一时糊涂,千不该万不该对四小姐心生杀念,现在奴婢知错了,还望七殿下放过奴婢。”如烟连连磕头,额头很快就现出一个血迹。 于此时,闵婧苓早已眼眶泛红,手拿丝巾往脸上轻轻擦拭,面上尽是伤感。她吸了吸鼻子,向轩辕凌灏询问意见:“七殿下,你看这事要怎么处理好?如烟她……”说着,闵婧苓又不禁哽咽起来。 见闵婧苓这般难过,轩辕凌灏忽然有些心软,却没有要上前安慰她的意思。主仆同心,轩辕凌灏也不愿为难她。既事情与她无关,轩辕凌灏自然不好多说。 “如烟是你的人,你自己处置吧!”轩辕凌灏摆摆手,不打算再管此事。他侧过身去,背对着二人。 如此一说闵婧苓感激地点了点头移回视线,尔后死死盯着如烟,眼神带着一丝犀利。 “如烟,你为一己私念居然买凶杀人,这实在令人寒心。念你是初犯,又衷心侍奉我多年,故不予死罪。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说到这,闵婧苓停顿少许,想了一想随后下令:“来人呐,将如烟拖出去,杖打三十,杖责后撵出相府,从今往亦不得再踏进相府半步。” 如烟慌乱不已,膝盖跪地一点一点挪到闵婧苓身边并一把抓住她的裙摆,泪水布满脸庞,苦苦哀求道:“小姐,如烟今后再也不敢了,求你不要赶如烟走!” 两名家仆从外走进,一左一右拉住如烟。如烟挣扎着,哭得一塌糊涂。 闵婧苓深深闭 上双眼,冲家仆道:“拖下去。” “小姐 小姐……” 如烟一边喊着一边被家仆拉了下去,声音越渐越小,哭声却荡漾在大厅内,迟迟没有消散。 听着如烟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闵婧苓忽而掩嘴痛哭,撇过脸去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轩辕凌灏终于回过头来,见闵婧苓如此心有不舍,伸手拍了拍闵婧苓的后背,眉头却仍皱着,面上是疑惑的表情。 闵婧苓顺势靠在轩辕凌灏肩膀上,哭得更厉害了。 “人啊,任何时候都不该攻于心计,否则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轩辕凌灏低下头看向怀中的闵婧苓,轻拍以示安慰,又遥望着远方,似是有意提醒。 闵婧苓是明白人,自是清楚轩辕凌灏话中隐含的意义。她并不以为然,没有作出回应,随后似是想起了什么转移话题:“七殿下,如今四妹她怎样了,当真是性命堪忧?”闵婧苓说话声带着重重的鼻音,言语间尽是忧虑。 话音刚落,一道声音突然从侧旁响起,紧接着就见一人迈着急促的步伐走近,口中道:“臻儿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 慕容千羽本在婢女的带路下来太师府,途径大厅时,这些话语恰好落入他的耳里。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闵婧苓明显一惊,又见是慕容千羽,这才放下心来。“千羽哥哥。”闵婧苓柔声唤道,脸上泪痕已擦干,只是眼眶依旧有些**。 待走近,慕容千羽才发现了轩辕凌灏的存在,连忙双手抱拳行礼:“七殿下,您也在啊!” 轩辕凌灏点点头,紧接着便又听慕容千羽追问:“婧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臻儿受伤了吗?”刚刚听闵婧苓口中提到闵馥臻性命堪忧,慕容千羽自然是非常担 心。 面对慕容千羽的逼问,闵婧苓忽然不知还如何是好,犹豫了一会儿视线投向身边的轩辕凌灏,面上亦同样是担忧的表情。 “是的,臻儿仍处于昏迷状态,本皇子眼下就要回皇子府看看情况。”轩辕凌灏轻叹一口气,放开原本搭在崔月荨肩膀上的手,整个人面对着慕容千羽,眉间尽是忧愁。 一听这话,慕容千羽更为着急,前几日闵馥臻才遭遇袭击,怎么今日又重伤昏迷?到底是何人要处处为难闵馥臻? “七殿下,慕容随你一块儿去。” 其后二人并肩而行,迅速走出了大厅离开太师府。 闵婧苓望着二人离去,待确定已无踪影时终于露出了隐藏之久的笑容。闵馥臻,你三番几次有人施救又如何?如今你性命垂危,怕是命不久矣。 思绪间,闵婧苓双眸越发流**狠,又突然想起一件事,随即叫来大厅外站着的丫鬟。 不一会儿丫鬟进来了,闵婧苓吩咐道:“快去瞅瞅如烟的状况,把她带到客房先行休息,再拿最好的金创药过去为她疗伤。” 此刻三十大板估摸着已经打完了,闵婧苓倒在这个时候想起了如烟,并且还表现得十分的关心,千叮咛万嘱咐青儿要把如烟照顾周全,不容有半点闪失。 吩咐过后,闵婧苓原本还焦急的脸庞又沉了下来,嘴角微扬阴谋算尽。 七皇子府内,闵馥臻仍然安静地躺在床上,两眼紧紧闭着并没有苏醒的迹象。雨馨守在其身旁,抓住其没有血色的手,泪水一滴一滴往下掉。 从太师府回来的轩辕凌灏看到这情形后甚是心疼。 “还没醒来吗?” 雨馨沮丧地摇摇头,差点哭噎过去的她半晌未能答上话来,只是不断地啜泣着。 一同 到来的慕容千羽大踏步上前来到床沿边,在见闵馥臻这般憔悴时,慕容千羽的心忽而揪住,整个人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询问过后才知今早闵馥臻再次遭遇袭击,而且此次刀子正中腹部,由于失血过多导致昏迷不醒。而背后始作俑者居然是闵婧苓贴身婢女如烟,方才轩辕凌灏前往太师府就是为了查出事情真相。 如烟当场承认是她所为,已被崔月荨杖责三十大板作为惩戒。 慕容千羽听罢诸多疑问,直觉事情并非表面那么简单。除了这次的袭击以外,上次闵馥臻也曾经遭遇过袭击,如烟又怎么可能仅因为单纯的嫉妒之心就花重金聘请杀手刺杀闵馥臻?事情实在蹊跷,改日他必定要找如烟问清楚才行。 郎中离开之前已开了药方,并叮嘱间隔一个时辰就给闵馥臻喂药。令人心急的是,喂下去的汤药皆被闵馥臻吐出。已经过去了大半天,闵馥臻滴水未进,面容显得更加苍白。 雨馨并不曾将闵馥臻受伤昏迷之事告知于闵太师,只是托付轩辕凌灏派人前往太师府向闵太师禀明闵馥臻于七皇子府做客。对此轩辕凌灏表示理解,毕竟若然太师府内任何人知情,一定会乱成一通,到时候不但不能医治好闵馥臻,还可能弄巧成拙,徒劳伤心罢了。 到了傍晚,闵馥臻还是没有醒过来。轩辕凌灏特地从宫中找来最权威的御医为其诊治,可情况却并不乐观。 请来的御医是专门为皇太后以及皇帝诊断病症的徐太医,年若四十出头,留着长长的胡须。此刻徐太医正坐在大床旁边的木凳上,手搭在放着丝巾的闵馥臻的右手上为其诊脉。诊脉期间,徐太医眉头紧皱。 站在徐太医身后的分别是轩 辕凌灏,慕容千羽及其雨馨三人,皆是面露担忧,焦急不安。 许久之后徐太医放开手,缓缓从木凳上站起来。轩辕凌灏连忙开口问道:“徐太医,情况如何?” “闵小姐脉象紊乱气息虚弱,又失血过多,再加上许小姐昏迷不醒没法进食,长此下去恐怕性命不保。”徐太医声音浑厚,手捋胡须,经过一番诊断过后语重心长地说出这么一段话。 雨馨听得徐太医的话后难过地捂脸呜呜大哭。 心猛地抽痛,慕容千羽深信这不该是闵馥臻的命运。如若可以,他甘愿为闵馥臻承受现在的磨难。 “徐太医,别无他法了吗?”轩辕凌灏仍不死心,他死死地盯着徐太医,希望徐太医能够想出办法救闵馥臻一命。明明今日早上闵馥臻还好好的跟他说话,他又怎么会相信如今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是闵馥臻呢? 徐太医冥思苦想,任由时间流逝。房间内异常寂静,静得就连呼吸声也能听得一清二楚。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沉闷的气息,致使整个房间显得万分压抑。 “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是……” 徐太医打起了哑谜,话说到一半就停顿下来,没有再接着说下去。 三人听罢面上现出了一丝希望,轩辕凌灏赶紧又问道:“徐太医,别只是了,你快说是什么办法?” “如今能够保全闵小姐性命的办法只有一个,那便是将闵小姐放入冰中吸取寒气暂时冻结体内气流,再取来千年灵芝以及天山雪莲给其服下,之后再以火温暖身体,亦寒亦热交替不出三日定能有所好转。”徐太医缓缓道来。 “只是这千年灵芝以及天山雪莲极难取得,闵小姐怕是……”说着,徐太医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千年灵芝? 第079章 前往天山 轩辕凌灏对千年灵芝有点印象,细细一想终于记起来。 “本皇子记得皇奶奶曾经提及过千年灵芝,应该就在宫中,如今本皇子即刻进宫取来。”轩辕凌灏激动道,既然皇太后提起过千年灵芝,那么千年灵芝定是在宫里无疑了。 解决了千年灵芝这是好事,可…… “可那天山雪莲只有天山上才有,而且天山天寒地冻,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常人若贸然前去天山只怕也是有去无回。”徐太医说出了严重性,这也是徐太医的顾虑。 几人一听皆唏嘘,换来的是久久的沉默。 “我去吧。” 不知过了多久,慕容千羽冲徐太医如此说道。他已下定决心,无论此行多么凶险,他都要冒险去一趟。 轩辕凌灏侧头看向慕容千羽,对其坚定一点头。 徐太医听后点点头,接着道:“天山雪莲每逢半个月才开一次花,且只在日出时分盛开半个时辰就会重新缩回雪地里。如今算来开花的日子就在明日。你要在明日清晨赶到天山并且找到天山雪莲,不然的话必须等到半个月以后才有机会见到天山雪莲。” 半个月,闵馥臻还等得及吗?这么一说明日他必须找到天山雪莲,否则闵馥臻将会就此命丧黄泉。 慕容千羽转过身迈步向床沿走去,俯下身子仔细凝望着闵馥臻,嘴角扯出一丝浅笑:“放心吧臻儿,我一定会采回天山雪莲。”说话间,慕容千羽伸手抚摸着闵馥臻的脸蛋,视如稀世珍宝。 事不宜迟,慕容千羽立即出发前往天山寻找天山雪莲,而轩辕凌灏则赶往皇宫取得千年灵芝。雨馨留在七皇子府内,继续照顾闵馥臻。 皇宫万寿宫偏殿内,一人侧躺于床榻上,身边宫女正为其捏背。此人已有八十岁 高龄,头发发白,身形微胖,面上虽尽是皱纹却荣光满面精神焕发,正是皇太后无疑。 偏殿飘散着淡淡檀香的味道,令人身心舒缓。皇太后两眼微闭呼吸平缓,静静地享受着这难得的安宁。 忽而殿外响起微弱的脚步声,紧接着轩辕凌灏从外迈步走进,悄然来到皇太后的身边。宫女们刚想行礼,他将手放于嘴边示意不要出声。 待走近时,轩辕凌灏并没有开口唤醒睡得迷迷糊糊的皇太后,而是挥手遣退宫女们,后伸手为皇太后捏背。 皇太后动了动眼珠子,似是感觉到了变化,嘴角微微翘起,但没有立即睁开眼睛。 “是灏儿吧?”皇太后微笑着,说话声音极其缓慢。 听见皇太后开口,轩辕凌灏手中动作停顿下来,接着又继续捏背。他无奈苦笑道:“皇奶奶,为何您每次都能够猜中呢?” 皇太后听得乐呵,不由张开双眼仰起头来,果真就见正站在身后的轩辕凌灏。她笑意更浓,缓缓从床榻上坐起。轩辕凌灏眼疾手快,连忙上前搀扶。 “你这身上的味道哀家是闻着长大的,哀家就算是闭着眼睛都能把你猜出来。”皇太后眉开眼笑不亦乐乎,一边笑一边说着,又拍了拍轩辕凌灏的手背,拉着轩辕凌灏坐于自己侧旁,言语间尽是宠溺。 整个皇宫中,除了轩辕凌灏亲母以外,待他最好的就属皇太后了。因此,只要进宫,轩辕凌灏就会往万寿宫钻。 轩辕凌灏坐在床榻上,看着身边的皇太后,想到今日进宫的目的,于是没有绕圈子,开门见山问道:“对了皇奶奶,灏儿记得您曾经提起过千年灵芝,不知如今这千年灵芝可在宫中?” 皇太后听了有些诧异,灏儿怎么突然问起千年灵芝了 ?她沉思片刻后点点头,抬起眼眸向轩辕凌灏投向疑惑的目光。 见皇太后点头,轩辕凌灏喜上眉梢,顿时心里多了一丝希望。果然如他所想,千年灵芝就在宫中,而且就在皇太后手中保管。 “皇奶奶,千年灵芝可否赠予灏儿?”轩辕凌灏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皇太后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即刻停滞,皱起眉头不可思议地盯着轩辕凌灏看。怎么好端端的要千年灵芝?皇太后虽藏有千年灵芝,却视如珍宝,从未将其现于人前。如今轩辕凌灏开声要千年灵芝,令她顿觉奇怪。 “灏儿,你要这千年灵芝作甚?” 皇太后一脸质疑,想要知道为什么轩辕凌灏会要千年灵芝,毕竟轩辕凌灏还不到二十岁的年龄,这千年灵芝对他并没有任何的益处。 千年灵芝乃是极为名贵的滋补药材,是多年前藩国有意与东晋国生意往来时特意赠送于东晋帝的。当时的东晋帝是现今已仙逝的太上皇,而皇太后还是一国之后。太上皇将千年灵芝赐给皇太后,她保留至今。 看到皇太后这般疑惑,轩辕凌灏募地放开皇太后的手,双膝着地跪在皇太后的面前。 轩辕凌灏两手抱拳,埋下头冲皇太后道:“皇奶奶,灏儿等着千年灵芝来救命,还望皇奶奶成全,将千年灵芝赐予灏儿。”这千年灵芝,他是势在必得。 皇太后一向宠爱轩辕凌灏,如今轩辕凌灏开口说要千年灵芝,她又岂有不给的意思? 看到轩辕凌灏这般坚决的态度,皇太后心知此千年灵芝的确对轩辕凌灏很重要。至于用来作甚,既然轩辕凌灏不愿多说,那她也不会多问。皇太后连忙扶起跪在地上的轩辕凌灏,眼里尽显心疼。 “曲妍,把千年灵芝拿来。” 皇太后冲着殿外唤道,同时与轩辕凌灏一同站起。她再次轻拍轩辕凌灏的手背,笑道:“既灏儿开了口,皇奶奶又怎么会不答应呢?”千年灵芝即使再宝贵,也没有轩辕凌灏来得重要。 “谢皇奶奶。”轩辕凌灏激动地将皇太后揽入怀中。 宫女曲妍拿来一个盒子站在二人面前,皇太后伸出手来将盒子打开,千年灵芝正躺在盒子里。 皇太后内心仍旧有些不舍,再看一眼后这才合上盒子,递给了轩辕凌灏。拿到千年灵芝以后,轩辕凌灏又立即赶回七皇子府,半点不敢耽误。 此时七皇子府内,闵馥臻躺在床上,坐于侧旁的雨馨紧紧握着她的手,轻声**着,盼望闵馥臻能够苏醒过来。 “小姐,你一定要醒来。七殿下进宫取千年灵芝,而慕容公子也去天山为你采天山雪莲,你一定会没事的。”雨馨喃喃自语,半晌后又叹息道:“徐太医说,慕容公子此行凶险,也不知慕容公子如今怎样了?” 许久过后,床上的闵馥臻动了动发白的嘴唇,却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她紧皱眉头,似是在与梦境挣扎着。 另一方面,慕容千羽从七皇子府离开以后就直奔天山。他沿着西北方向赶路,再沿途问路,来到天山脚下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虽是寒冬,可慕容千羽却已经汗流浃背。他擦去额头上的汗珠,仰头看了一眼如悬崖陡壁般的天山,不禁惊叹。深吸一口气后,慕容千羽继续前行,争取以最快的速度爬上天山山顶。 刚欲迈步上山,慕容千羽却在这时发现了山脚蹲坐着一个年仅三四岁的小男孩。小男孩浑身哆嗦,手已经冻得发紫,却仍在玩弄着地上的雪。 慕容千羽心生困惑,走了前去。 “小朋友,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一个人在此,你父母呢?”慕容千羽蹲下身子,言语间满是疑问。如今又是深夜,一个小男孩在这荒山野岭实在让人感觉怪异。 小男孩闻着声音抬起头来,在看到慕容千羽时不禁露出灿烂的笑容。 凑近一看,小男孩长得甚是可爱,脸蛋圆嘟嘟的,极其**,一双充满灵气的大眼睛天真无邪地望着慕容千羽,笑的时候仅仅露出一对门牙。 小男孩并没有回答慕容千羽的话,而是又回过头继续玩着雪。 “轩儿。” 身后响起一道女声,慕容千羽下意识地往后看去,就见一女子迈着轻缓的步子走来。女子穿着素净白衣,身形纤细,全身散发着贵气,向慕容千羽走来时更是气质非凡,仿若天仙。 慕容千羽有些愕然,站起身来愣愣地望着女子,许久未回过神。 女子来到慕容千羽面前,惊讶地看了眼慕容千羽,随后将事先落在小男孩的身上。她俯身抱起小男孩,又宠溺地抚摸着被唤作“轩儿”的小男孩的头发,面带微笑却略显忧愁。 女子年若二十出,脸颊削瘦五官却尤其精致。与众不同的是,女子拥有一头白如雪的齐腰长发,给人以异样的神秘感。一会儿过后,她终于把目光投向慕容千羽。 “公子,你是?” 女子打量着慕容千羽,似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撞上一个陌生男子。 “在下慕容千羽,如今正要前往天山采摘天山雪莲。” 一听是为天山雪莲而来,女子秀眉微蹙,顿了一会儿道:“你从这里是上不去的,跟我来吧。”说着,女子怀抱着小男孩,转过身朝着小道走去。 小男孩甚是乖巧,在女子怀中拨弄着女子雪白的发丝,时而发出咯咯的笑声。 第080章 意识恢复 慕容千羽错愕地望着女子离去的背影,又抬头仰视天山山顶,赶紧跟上脚步,与女子并肩而行。 通过交谈得知,女子名唤廖诗倩,已住于天山四年时间,育得一子,正是怀中抱着四岁大的吴睿轩。 在慕容千羽问起其丈夫时,廖诗倩却表现得十分悲伤,并告知他,其丈夫已失踪四年。也正是这四年,她等白了头。 廖诗倩与吴钦烨二人乃是青梅竹马。四年前,突厥突袭东晋,两国战乱,吴钦烨被任命为统帅大将军迎战突厥。而廖诗倩却混进军营,并且被突厥俘虏。 为救廖诗倩,吴钦烨独自一人与敌军血战,终于在重伤之下救得廖诗倩。二人被逼逃到悬崖边上,面对敌军的重重包围,最后宁死不屈跳下了悬崖。 在悬崖下,二人私订终身,并发誓至死不渝,度过了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日子。可是好景不长,突厥再次找到二人,改变了二人的命运。 离开悬崖的机会只有一个,而且只能有一人离开。为保全廖诗倩,吴钦烨决定欺骗她。二人约定一前一后离开,于天山相聚。廖诗倩逃到了天山,此后却再也没见到吴钦烨。随后廖诗倩发现自己怀有身孕,独自承受天山上的冰寒风雪,十月怀胎生下了二人的孩子。廖诗倩与儿子在天山上等待吴钦烨的到来,一等就是四年。 没想到廖诗倩的丈夫居然是四年前兵荒马乱之际消失匿迹的吴将军!四年过去,只怕吴将军也是命悬一线或者早已魂归黄土。 被廖诗倩的深情所感动,慕容千羽答应她等找到天山雪莲以后,会陪她一起找吴将军。 廖诗倩很是感激,又问慕容千羽为何要前往天山寻找天山雪莲?慕容千羽告诉她,是为了救一个生命中极其重 要的女子。 见其如此真诚,廖诗倩决定帮助他。廖诗倩把儿子哄睡,其后带着慕容千羽上天山。 由于廖诗倩住在天山已有四年,故而对天山的地势较为熟悉。据她所说,天山地势陡峭,一不小心跌下山即会粉身碎骨,近几年不知多少人为此丢了性命。 慕容千羽听得毛骨悚然,幸得今日得以遇见廖诗倩,否则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廖诗倩则带慕容千羽走的是另外一条小路,路途虽相对遥远一些,但地势平坦许多。在廖诗倩的引领之下,慕容千**算成功抵达天山山顶,此时已接近天亮。 天山上风雪交加寒气逼人,一踏上雪地就迎接刺骨的寒风,放眼望去白雪皑皑,没有一处栖息地。慕容千羽浑身哆嗦,随后听旁边的廖诗倩道:“这里便是天山了,你要找的天山雪莲应该就在这附近。” 慕容千羽点点头,抬头观望着天空,乌云散去明日即将到来。 “诗倩姑娘,你可曾见过天山雪莲?”慕容千羽侧头看向廖诗倩,心里想到廖诗倩住于天山已有四年的时间,应该见过天山雪莲,知道天山雪莲长什么样子。 不过结果却令慕容千羽失望,廖诗倩微微一摇头,回应道:“天山雪莲盛开的时间很短,我也未曾见到过。” 慕容千羽哈着冷气,揉搓冷得发抖的双手,脸蛋被寒风吹得刺痛,使人全身感觉极其难受。余光瞥向廖诗倩,发现她静静地站着,任由风吹依旧无动于衷,仿佛并不畏惧这凛冽的寒风。一头白发在空中飞舞着,这一刻慕容千羽特别的羡慕廖诗倩,也打从心底里觉得廖诗倩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二人在雪地里漫无目的地行走着,四处寻找天山雪莲的踪影。 一抹 淡白于东方现出,随后天畔白云深处露出一片红光。二人同时将目光投过去,不由相视而笑。 日出了,天山雪莲定是在这时候盛开。 “慕容,你我分头寻找,一个时辰后于此地汇合。”廖诗倩说着便朝右侧寻去。刻不容缓,他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慕容千羽沿着左侧方向找寻,视线从头至尾落在雪地上。虽不曾见过天山雪莲,但他可以猜测天山雪莲估摸着是从雪地里长出。如今这雪地寸草不生,一眼望去皆是冰雪,如若出现植物的存在,那就一定是天山雪莲了。 心里秉承着这个念头,慕容千羽整个心安定了不少。他把头埋得低低的,片刻也没敢闭上眼。 天山越发冰冷,就在慕容千羽就快被冻结成冰的时候,一处异样印入眼帘。不远处挺立着一朵花瓣薄如娟纱,洁白晶莹发出亮光的花,定是天山雪莲无疑了。 见得这绽放得极为动人的天山雪莲,慕容千羽心中一喜刚想上前采摘,忽见一人从侧旁走出喝止他。 来人是三十出头的女子,身穿白色纱裙,头发扎髻,额头印着一个红点。走近时,女子面生严肃,一双利眼直勾勾地朝慕容千羽扫去,尽显敌意。 慕容千羽紧皱着眉头,心想对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 “来者何人?” 那女子警惕地望着慕容千羽,迅速迈步前行挡住慕容千羽的去处,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雪地上的天山雪莲,又回过头用提防的眼神直直盯着慕容千羽。 这天山山顶上怎么还住着人?又看面前这女子,此刻慕容千羽头脑一片空白。抬头望了望天空,一个时辰即将过去,天山雪莲很快就要重新钻回雪地里了! 慕容千羽惊呼一声,冲女子 道:“这位姐姐,在下只是要这天山雪莲急用,还望姐姐不要挡道。” 听得这话,女子并没有动容,而是轻哼:“这天山雪莲岂是一般人可取?你想要这天山雪莲,先过我这关!”说罢,女子向后退一步双手放于胸前意欲与慕容千羽对打。 慕容千羽一头雾水,他可不会与女子打架,只是面前这人来势汹汹,看来不将她打退她是不会让自己取得天山雪莲的。慕容千羽仍旧有些犹豫,愣在原地许久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 “姑姑!” 身后响起了一道女声,慕容千羽往后看去,就见廖诗倩正提起裙摆急急赶来。 廖诗倩迅速来到慕容千羽身边,冲慕容千羽点点头后对着女子再次唤道:“琴姑姑,慕容是我的朋友,是好人。” 一听是好人,被唤作琴姑姑的女子总算是放下戒备。她疑惑的再次端详慕容千羽,随后把手放下。琴姑姑一向与世无争,住在天山已有数十载,平日极少有人上到天山顶上,她所能见的就只有廖诗倩两母子。 其后,廖诗倩又开始向慕容千羽介绍:“慕容,琴姑姑乃是住于天山顶负责掌管天山雪莲的。” 哦? 慕容千羽看向琴姑姑,微笑点头示好。 “琴姑姑,慕容家中有一女子受了重伤急需天山雪莲救命,还望琴姑姑能够让慕容将天山雪莲取回去。”廖诗倩踏步走向琴姑姑,亲昵地挽住琴姑姑的手臂,柔声帮忙劝说。 听了廖诗倩了这番话以后,琴姑姑有所动容,垂下眼眸思绪片刻,终于点头应承。 而就在这个时候,原本绽放得美丽的天山雪莲开始出现变化,模样似是就要重新缩回雪地里。廖诗倩率先发现此情况,赶紧冲着慕容千羽提醒道:“时间不多了,慕 容,你快去把天山雪莲摘下吧!”她担心再拖延片刻,天山雪莲就再也采摘不到了。 慕容千羽也不由唏嘘,连忙大踏步走到天山雪莲前,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天山雪莲连根拔起放于手心。天山雪莲闪着亮光,洁白晶莹。看到手中的天山雪莲,慕容千羽内心激动不已,这下闵馥臻有救了! 他把天山雪莲放在衣兜里,走到廖诗倩的面前,开口道:“诗倩,我答应过你会帮你一块儿寻找吴将军,如今你可愿随我一同回去?” 廖诗倩有些诧然,呆愣了一会儿后摇头拒绝了慕容千羽的好意。“我曾与将军有过约定,若然找不到将军,那么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天山。”她淡笑着回应,心里却是无比的坚定。如果将军来到天山没找着她,一定会万分焦急。 如此一来慕容千羽也没再多说,“待我将天山雪莲带回去救得臻儿,立刻回天山助你一臂之力。”既然答应过廖诗倩,那他便一定会兑现诺言。说罢,他又朝琴姑姑一点头,疾速离开了天山。如今的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回去七皇子府,闵馥臻正等着她救命。 七皇子府。 黄昏已至,夕阳西下。 七皇子府寂静如常,屏风内,床上躺着的人儿忽而有了动静。闵馥臻安静躺在床上,片刻后动了动眼珠子,手指头稍微一抬,逐渐恢复意识。 站在侧旁的雨馨见此激动上前,冲着缓缓睁开双眼的闵馥臻叫道:“小姐,你总算是醒过来了!” 雨馨一脸欣喜,俯身兴奋抓住闵馥臻的手,笑得合不拢嘴。 刚刚醒来的闵馥臻全身疲乏无力,费了好大的劲才把眼睛张开,视线仍然有些许的模糊。她半眯着眼看向雨馨,用她极其虚弱的声音叫唤道:“雨馨。” 第081章 急召入宫 才一开口,腹部传来的疼痛就使得她眉头皱起,整张脸因此扭曲。她张了张嘴做深呼吸,重新闭上眼。 “小姐,你没事吧?” 见此状,雨馨甚是担心。此刻的闵馥臻脸色苍白,尤其惹人怜惜。 闵馥臻轻轻摇头,随口问道:“我睡了多久?” “小姐,你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担心死我们了!”雨馨激动地说着,喜极而泣。闵馥臻这么一昏迷,雨馨也已一天一夜没有合眼。 “我们?”闵馥臻惊讶于雨馨的说法,睁眼的同时侧过头去这才发现房间内除了雨馨以外,还分别站着轩辕凌灏以及慕容千羽二人。 轩辕凌灏走上前,嘴角上扬露出灿烂笑容,笑如春风,温暖入心。而慕容千羽则站在原地,只是炽热的眼神落在闵馥臻身上,从未离开过。 看到面前的这两个男子,闵馥臻内心一股暖流涌过,却才这时察觉到异常,经过仔细观察才知原来自己并不是在闺房内,而竟然是在七皇子府! 也就是说,自己受伤昏迷的一天一夜里一直就在七皇子府? 想到这,闵馥臻忽然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她支撑着身体,才稍微一挪动腹部伤口处就异常疼痛。 雨馨没有想到闵馥臻一下子会有这么大的动作,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扶住她,又将她摁回床上。雨馨擦拭着脸上的泪痕,面上笑容才刚绽放眼下又多了一丝担忧。 “徐太医交代过,养伤的这段日子你只能躺在床上,哪儿都不能去。” 轩辕凌灏也踏步上前对着躺在床上显得并不安分的闵馥臻说道,说话之际冲屏风外挥了挥手。一名婢女从外头走近,手中端着一个热水盆。 婢女将热水盆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而后又退了出去。 “我已一夜未归,父亲定会焦急万分,如今既我已醒来,必是要回去一趟的。”闵馥臻望向轩辕凌灏,心里牵挂着父亲。 站在轩辕凌灏身后少言寡语的慕容千羽这会儿终于发话了,慕容千羽两手交叉握着放在后背,两眼含情脉脉,嘴角边是淡淡的笑容。他望了一眼轩辕凌灏的背影,转向闵馥臻道:“臻儿,你重伤未愈,如若执意下床会导致伤口复发,万一要是伤口裂开,那么之前大家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 慕容千羽意味深长,一番话让闵馥臻感到甚是迷茫。难道他们为救自己做了很多的事情吗?闵馥臻脑子一片混乱,没等把事情弄清楚,接下来又听到了轩辕凌灏的话。 “你伤势严重昏迷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易才有所好转苏醒过来。倘若你现今回去,那闵太师定会发现你受伤,到时追究起来会很麻烦。本皇子已与闵太师说明你于七皇子府做客,这段时日你安心在这养伤,待伤好得差不多再回去。” 轩辕凌灏已经安排妥当,太师府那边就不需要闵馥臻再多挂心。眼下闵馥臻要做的,就是好好养伤。 见闵馥臻满脸尽是困惑,一旁的雨馨细细道来。 经雨馨一番叙述,闵馥臻才得知自己昏迷的这一天一夜,轩辕凌灏前往宫中求得千年灵芝,慕容千羽则冒着生命危险前往天山,几经波折才取得天山雪莲。二人为了救自己这般努力,她确实不该枉费他们的良苦用心。 听了雨馨的话,闵馥臻一颗心再次起涟漪。她感激地往轩辕凌灏以及慕容千羽身上来回张望,两眼含泪感动不已。 患难见真情,面前的这三人对她的确是真情实意。 只是到底是何人千方百计要置她 于死地?难不成还是闵婧苓?她隐约记得自己昏迷之前,曾听那刺杀自己的男子说是如烟所为,如烟是闵婧苓的人,那么显而易见,这一次的袭击肯定又是与闵婧苓有关! 闵婧苓? 呵,闵馥臻不禁一声冷笑,既闵婧苓三番四次与她作对,那她不会再忍气吞声。这一次,她定要让闵婧苓后悔莫及。 闵馥臻点头没有再多说,与此同时一侍卫从外面悄然走进,冲轩辕凌灏行礼后轻声道:“七殿下,皇宫传来密报,让您即刻进宫。” 轩辕凌灏皱起眉头,半晌没有作出回应。 躺在床上的闵馥臻听后陷入沉思,心里想着皇帝深夜传召轩辕凌灏,定是有急事,而这事应该是与瓷器有关。 在她沉思之际,轩辕凌灏看向她,开口道:“本皇子要进宫一趟,你在这好好休息,待本皇子回来后再来看你。”轩辕凌灏的说话声音极其温柔,说罢更是对她露出舒心的笑容。 闵馥臻依旧蹙眉,抿抿嘴唇片刻才抬起眼眸回以微笑。 慕容千羽站于右侧,这时轩辕凌灏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来往他肩膀上轻轻一拍,而后离开了房间。 “慕容。” 闵馥臻轻声唤道,又叫来雨馨,让她去准备吃的。 “嗯?” 被这么一唤,慕容千羽有些惊讶,赶紧走上前去。他仔细地打量了一番闵馥臻,见其脸色苍白不禁疼惜,又忍不住嗔道:“为何你这么容易受伤,可知我们大家都很担心你?” 此时的慕容千羽与以往截然相反,没有再跟闵馥臻斗嘴,也没有一见面就调侃。闵馥臻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深知慕容千羽是真心待她好。 听了这话,闵馥臻心里暖暖的,脸上绽放出难得的灿烂笑容。她闭上 眼睛,内心是如此的平静。 “谢谢你。” 上次遭遇袭击是他搭救,这次他为救自己孤身前往天山。对他的大恩大德,闵馥臻的确无以回报,只能以简单的一句“谢谢”表达心中的感激。 闵馥臻嘴角上扬,身子却感到了一丝疲惫。肚子上的伤口传来隐隐的刺痛,令人感觉难受。她下意识地附上伤口处,不一会儿就再次睡了过去。 侧旁站着的慕容千羽细细观察着这一切,心疼不已,小声叫了几次闵馥臻的名字,皆是没有回应。于是他上前一步,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抚摸闵馥臻的脸蛋。心扑通扑通地跳动着,频率越来越快。 闵馥臻稍微一侧头,睡得很熟,看来确实太累了。 时间流逝,二人就这么一躺一站,仿佛一幅绝美画像。 从外走进的雨馨见此画面后会心一笑,放下手中端着的食物,又悄然退出房间。 从房间走出后,雨馨不由打了个哈欠甚是困倦。经过这一天一夜的折腾,她也已经没有闭眼很久了。眼下闵馥臻总算度过了危险期,雨馨才稍微放下心,全身轻松了许多。 雨馨站在门口,忽而又想起还有一件事没有做,那就是到附近的寺庙祈福。如今已是深夜,从七皇子府启程出发,到达寺庙时理应是刚刚天亮,时辰恰到好处。 于是乎雨馨兴奋地一拍掌,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七皇子府门口方向走去。 虽然闵馥臻醒来了,但是近来闵馥臻多番遭遇袭击,此次还因此差点丧命,雨馨心想她一定要去求神拜佛,求老天爷保佑闵馥臻今后能够平平安安。 夜里,七皇子府内。 闵馥臻安静地躺在床上闭目歇息,傍晚时分她曾醒过来一次,由于身子还十分虚弱, 吃过晚饭后就又睡下了。 屏风外隐约见得一人正坐在木椅上,微弱的烛火照耀在其背影,显得格外健硕。这人,便是刚从皇宫出来的轩辕凌灏。一出宫,他即来房间探望闵馥臻。见她已经睡下后,他不愿意打扰,故而守在屏风外随时观察她的状况。 过了一会儿,床上的闵馥臻动了动眼皮,稍微侧身的同时睁开双眼。她透过有些模糊的视线看见屏风外的这道身影,不由皱起眉头。于是她挣扎着想要从床上坐起来,欲看清楚外头坐着的是何许人也。 可她只不过是动作大了一些,立即触碰到了腹部上的伤口,伤口处传来的疼痛使得她下意识地停顿下来,面上出现痛苦的表情,口中亦发出“嘶”的声音。 屏风外的轩辕凌灏听得动静马上起身走向床沿,并及时将闵馥臻扶回床上躺着。好不容易她才保住了命,如今可得小心呵护才行。 “七殿下……” 闵馥臻见到对方正是轩辕凌灏,忍不住开口唤了一声,言语表现得有些许激动。 轩辕凌灏顺势坐在床沿边上,脸上略显疲惫。这两日因为闵馥臻受伤,他并没有怎么合眼。再加上今日他又舟车劳顿赶往皇宫,奔波一日一回到皇子府即来这,期间亦没有休息过,整个人自然精神欠佳。 “陛下此番让七殿下你进宫,可是为了瓷器一事?”闵馥臻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轩辕凌灏惊讶于闵馥臻未卜先知,起初愣了片刻,随后轻轻点头。他小心翼翼地替闵馥臻掖了掖被子,动作极其温柔。过了一会儿,他说:“父皇召我进宫,确是为了这事。另外,你父亲也去了。” 从轩辕凌灏面上的严肃神情看来,关于制造出瓷器一事已经迫在眉睫。 第082章 秘密埋尸 昨夜皇帝深夜传召,所为的正是关于烧制瓷器一事。当时同时被传召进宫的除了轩辕凌灏以外,还有朝中重臣以及其余几位皇子,包括轩辕隽奇。 昨日傍晚,藩国使者口出狂言居然说东晋国有用之才寥寥无几,竟连一件完整瓷器也无法烧制出来。东晋帝听后甚是愠怒,却也道中事实,故而深夜将人传召入宫,并勒令在场之人必须在五日以内想出计策,重重有赏。 说到这,轩辕凌灏大叹一声,想出计谋者重重有赏,可未曾出力者虽东晋帝没有明说,后果不得而知。 闵馥臻停下手中动作,抬起眼眸看向轩辕凌灏。她在想,她是否该把卫彦希介绍给轩辕凌灏。 虽然闵馥臻知道烧制瓷器的方法,但是倘若这计策出自她之口必定会遭人疑心。如此想来,还是要把功劳计算在卫彦希身上。然而卫彦希会又因此重蹈覆辙,踏上官场的不归之路。 几番思绪过后,闵馥臻缓缓道:“七殿下,三日以内,臻儿会将烧制瓷器的方法告知于您。”前提是这三日她需要联系上卫彦希。 轩辕凌灏错愕地看着闵馥臻,没有想到她会如此胸有成竹。 “对了,七殿下,臻儿有一事相求。”闵馥臻想起今早雨馨所说,停顿片刻后又继续道:“今天夜里雨馨有事要前往附近的山里一趟,但夜深人静未免凶险,不知七殿下可否安排几个得力侍卫一同前去保护雨馨?” 轩辕凌灏面生困惑,但也没有多问,点头答应了闵馥臻的请求。 片刻过后,轩辕凌灏又说:“你遭遇袭击一事我已调查出来,是太师府你大姐闵婧苓之婢女如烟所为。我前日特地前往相府查探,如烟也承认一切皆是她指使。婧苓当场将她 杖责三十并赶出相府,日后不会再有人对你不利了。” 轩辕凌灏还不知道如烟已死的事实,天真的以为事情已水落石出。 就在这时,一名婢女悄然走进房间,冲轩辕凌灏恭敬行礼后轻声道:“七殿下,三殿下到访。” 轩辕隽奇?他怎么会来?闵馥臻皱了皱眉头,随后听轩辕凌灏道:“臻儿,我已让为你准备了点心,你先吃着,我晚点再来看你。” 闵馥臻哪里还有食欲?她微笑着点点头,待轩辕凌灏转身的那一刻,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却立即停滞。她无声叹息,重新躺回了床上。 轩辕隽奇到访,所为何事? 转眼又想,这与她何干?闵馥臻嗤笑,面容生冷。 大殿上,轩辕隽奇站于殿堂中心,见轩辕凌灏到来后直入正题:“七弟,方才我前去太师府时听得闵太师说臻儿于七皇子府作客,如今臻儿她人可当真在这?”轩辕隽奇目光冰冷,说话间,轩辕隽奇特意张望四周,并未见到闵馥臻的踪影,不免心生疑惑。 轩辕凌灏轻蹙眉头,没料到对方居然找上门来。一连串疑问随即浮现在脑海里,轩辕凌灏付诸一笑,拍了拍轩辕隽奇的肩膀道:“三哥,你真爱开玩笑,臻儿又怎么会在七皇子府呢?”很明显,他并不打算把闵馥臻就在七皇子府的实情告诉轩辕隽奇。 听了轩辕凌灏这么一说,轩辕隽奇半信半疑,抬起头来深沉地望着轩辕凌灏,半晌后唇畔浮出一道浅笑。 再次绕过轩辕凌灏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身后,轩辕隽奇回过头来,似笑非笑道:“如此我便回皇子府了,你若有臻儿的消息立即通知我,我有急事找她。” 说罢,轩辕隽奇转身走出殿堂,停在门口时,眼神 突然变得犀利,片刻后迈步离开。 “三哥慢走。” 轩辕凌灏站在原地,望着轩辕隽奇离去时的背影想起方才轩辕隽奇身上散发出的丝丝愠怒,不禁凝眸。他无奈摇头,没有犹豫赶紧又走回闵馥臻所在房间。 此时闵馥臻侧躺于床,见得轩辕凌灏渐渐走近的身影时不由得感到讶异。怎么这么快回来了,轩辕隽奇离开了? 心里带着这疑问,闵馥臻仍面带微笑,眸若清泉。 轩辕凌灏来到床沿边,冲闵馥臻道:“走了。”想了想,他又说:“三哥此次前来七皇子府,是为找你,不过我已将他打发,对于你的行踪只字未提。” 一听这话,闵馥臻垂下眼眸陷入深思。轩辕隽奇居然到七皇子府来找她?难道…… 以轩辕隽奇的性格,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就被打发? “七殿下,如今七皇子府并非久留之地。假若三殿下得知小女就在七皇子府,到时肯定会就此大做文章。”闵馥臻心有顾虑,这次虽然轩辕隽奇离开了,但是绝对会再回来的。 未避免夜长梦多,闵馥臻认为还是应该早点离开七皇子府再作打算。 轩辕凌灏听得糊涂,为何闵馥臻一听说轩辕隽奇是找她就表现得这般严肃?他们之间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 “臻儿,你与三哥……”轩辕凌灏甚是疑惑,盯着闵馥臻的眼神多了一丝探究。 闵馥臻嘴角轻扬,思绪片刻后决定全盘托出。她再次从床上缓缓坐起,背靠着床头,两手下意识地抚住腹部伤口处,而后目光停留在轩辕凌灏的身上。 “前几日,三殿下到太师府找小女,跟小女说明了关于烧制瓷器一事,如若小女没有猜错,三殿下定是昨夜在宫中听闻藩国使者施下马 威,于是又再次找小女商讨此事,但小女并未在尚书府,故特地前来七皇子府查探。” 闵馥臻将之前发生之事一五一十道来,没有任何的隐瞒。经过这一次的袭击,闵馥臻已逐步开始信任轩辕凌灏。 轩辕凌灏听了之后更多的是诧异,一向心高气傲的三哥怎么会甘愿向闵馥臻低头?看来烧制瓷器一事,轩辕隽奇也是势在必得。他皱眉沉思,抬起眼来深深地望着闵馥臻。 “臻儿,烧制瓷器一事你当真如此有把握?”如若烧制瓷器真那么简单,就不会令父皇以及众位大臣那般头疼了。他们皆试过各种办法,可烧制出来的瓷器并不精致,尽是瑕疵。到底这其中欠缺了什么,他们一直猜不透。 闵馥臻莞尔一笑,只是道:“三日以后便能见分晓。” 经过二人的交谈,闵馥臻决意明日一早便回太师府。虽伤势未痊愈,但脸色已基本上恢复,只要小心一点,相信可以瞒天过海。到时假若轩辕隽奇追问起来,闵馥臻大可说自己出外游走了一回。 轩辕凌灏没有过多的挽留,毕竟闵馥臻的顾虑是有道理的。 不过明日回太师府之前,闵馥臻还得去一趟卫府才行。关于烧制瓷器,卫彦希才是关键。 到了深夜,雨馨出发前往山里,随行的还有轩辕凌灏安排的两名侍卫。 就在今日雨馨去往寺庙意欲为闵馥臻祈福的途中,于太师府后门刚巧撞上了令人发指的一幕——几名家丁行踪诡异,神色反常,正扛着一个米袋往山方向走去。 她自觉不对劲,下意识地跟在后边,竟发现米袋里面装着的是一具尸体,而从这具尸体的身形与样貌来看,正是如烟!几名家丁打算将这具尸体神不知鬼不觉地埋 到山里。 雨馨被吓得胆都破了,赶忙回去将所见如实告知于闵馥臻。这不,闵馥臻便叫雨馨来山里进一步查证。倘若白天家丁们所埋尸体确实是如烟,那么就足以证明闵馥臻被刺杀一事绝非简单,幕后真正主使为了掩盖实情,故而将如烟秘密杀害,以此****。 雨馨一路小心谨慎,走两步便朝四周望去,花了一点时间才来到山下。或许当时太师府家丁太过紧张,埋尸时也很仓促,雨馨很快就找到太师府家丁掩埋尸体的位置。 看到这稍微凸起的泥土,雨馨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与两名侍卫一起挖土。在此之前,雨馨先行与两名侍卫说明此次来山的目的。 挖土期间,一只手突然从土里露出来,雨馨吓得不由尖叫一声,连连往后退去显得恐慌不已。又猛然想起此刻自己正在做的事情,赶紧闭上嘴巴,冷汗却开始溢出。 两名侍卫一脸无奈地看着雨馨,终于其中一名侍卫道:“要不你在旁边站着,等我们把尸体挖出来以后你再过来确认。” 这两名侍卫皆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挖尸时,二人表现得十分冷静。 雨馨终于妥协,点点头退到一边去,两眼时不时地往那只沾满泥土的手看去,又吓得赶紧把脸撇向别处。 挖尸这种事对她来说实在是可怕了! 不一会儿,两名侍卫把尸体挖了出来。二人相互对视一眼,面上是些许的惶恐。雨馨凑前一看,果真是如烟无误。再仔细观察如烟,发现其嘴唇发紫,脸颊两旁隐约可见手指印痕,从表面看上去,如烟是中毒而亡。 看到如烟这副模样时,雨馨不禁唏嘘,但也没有刚才那么恐慌。盯着尸体许久,雨馨忽而撇过脸去一阵干呕。 第083章 过府叙旧 如烟一向仗着是闵婧苓的婢女,骄纵跋扈狗眼看人低,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也不知是否是罪有应得。在雨馨看来,其中必有悬疑。 雨馨站直身子,转过身面对着两名侍卫。 “这件事情你们两个要绝对保密,因为这不仅关乎着太师府,还与我们家小姐有很大的牵连。你们也知道七殿下紧张我们家小姐,倘若出了事情不是你们能够承担的。记住,就连七殿下问起你们也需要只字不提,就说陪我去寺庙为我们家小姐祈福。” 雨馨轻声叮嘱,说罢从兜里掏出一个装得满满的钱袋,塞到其中一名侍卫的手上。这件事需要对任何人隐瞒,知道的人越少,对闵馥臻就越有利。 两名侍卫再次对视,又掂量掂量钱袋里的银两,而后同时点头答应。事不宜迟,二人连忙把尸体埋回去。 可就在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一道脚步声。几人提高警惕,纷纷往身后望去。 “你们是什么人!” 来人是二十出头的男子,雨馨一眼就认出他是昨天深夜埋尸的其中一名太师府家丁。家丁往地上一瞅,待见尸体被挖了出来,他一声惊呼,双眼散发出杀气,立即上前意欲制服雨馨等人。太师府家丁特地前来察看,没想到就见人挖尸,既然被发现,那他就必须灭口。 两名侍卫可不是省油的灯,扎好马步从腰间拿出长剑,向相府家丁刺去。 雨馨马上退到一边,双手交叉握着急急地看着眼前场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可真是让人着急啊! 幸得闵馥臻考虑周到,想到要让轩辕凌灏安排两名侍卫一同前来保护雨馨,否则这要是雨馨独自前来,被太师府家丁发现后必死无疑。 两名侍卫一前一后分别向太师府家丁进攻,趁其不 注意时,身后那名侍卫发出致命一剑直接刺中心口,太师府家丁连挣扎的空隙都没有,倒在地上一命呜呼。 雨馨走上前,拍拍胸口保持镇定。 几人加紧把尸体埋回去,顺道连太师府家丁的尸首也一块掩埋,随后匆匆离开山里,回了七皇子府。期间雨馨又再次提醒二人不要将今日发生之事声张出去。 回到七皇子府,雨馨立即把事情经过告知于闵馥臻,并已确认太师府家丁深夜掩埋的尸体正是如烟。 闵馥臻沉默片刻,心里想着看来她有必要前去一趟沁心阁亲自拜访她的大姐闵婧苓。 翌日清晨,一番梳洗打扮过后,闵馥臻便由雨馨搀扶着来到了大殿。腹部伤口虽还未完全愈合,但下床走动还是没有什么大碍。 轩辕凌灏已在大殿等候,并为闵馥臻备好马车。经过一番嘘寒问暖,闵馥臻便告别了轩辕凌灏。 离开七皇子府后,马车出发停靠在卫府门外。 卫府距离七皇子府并不远,闵馥臻下了马车,走到门口。 门外有两名家丁看守,见得闵馥臻前来立即上前拦住去路。他们一左一右,气势磅礴。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闵馥臻打量着面前二人,面上含笑客气道:“我找你们家公子,还望你们通传一声,就说是闵馥臻求见。” 二人相互对视,其后一家丁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那家丁回来了,与此同时走出来的还有卫彦希。 卫彦希看到闵馥臻甚是欣喜,立即踏步迎上前,笑容灿烂。“馥臻,你怎么来了?”他没想到那日一别之后这么快闵馥臻又会来找他。 闵馥臻回以微笑,随后又听卫彦希道:“快,快请进!” 今日的卫彦希身着淡青色锦缎,头发高高束起,整个人看起来精神 抖擞。 听得这话,闵馥臻却没有要进去的意思,而是回应道:“卫大哥,馥臻想请你过府一叙,不知你可愿意?”始终是太师府说话方便一些,毕竟卫府人多口杂,若是万一泄露了风声,那就不妥了。 卫彦希稍微一愣,点点头走出卫府,待走到门口时又停下脚步,回过头对着家丁吩咐道:“你们两个,要是老爷夫人问起就说我外出办事,去去就回。” 说罢,卫彦希便随闵馥臻一同上了马车。卫彦希问都没问就答应跟闵馥臻走,全因他信任闵馥臻。 马车上,卫彦希与闵馥臻面对面坐着,闵馥臻抿嘴而笑,却没有言语。 不知为何,看到闵馥臻脸上的笑容后,卫彦希竟感到浑身不自在,好像体内一股异样正四处窜动。平日里精明能干的他此刻脑海一片空白,觉得气氛无比怪异。 想了许久,他终于想起一件事,刻意提高音量冲闵馥臻道:“对了馥臻,早前你不是说会有宫里的人来找我吗?还真的有!那日你离开后,隔天就有一个四皇子府上的人来找我询问瓷器一事,我一概回答不知。” 闵馥臻把眉头一皱,嘴角上扬露出轻蔑一笑,事情果然如她所料,亦按照她所想进展。轩辕隽奇不会把希望全部放在闵馥臻上,这一头找闵馥臻商讨,另一头又继续寻觅有用之才。 她抬起头来看向一脸纯真的卫彦希,实在不知自己该不该又把他卷进宫廷之争中。想到这,闵馥臻轻叹一声,再抬眼时脸上已是淡淡的笑容。 随着马儿发出“吁”的声响,几人抵达了目的地。 卫彦希先行下马车,再将里头的闵馥臻搀扶下来,坐在马车外面的雨馨立即上前扶住她。 由于身子还很虚弱,经过这一路的奔波, 闵馥臻感觉全身飘忽忽的,小腹隐隐作疼。她轻轻摁住伤口,面上依然绽放笑容,没让任何人发现异常。 卫彦希下了马车,转过身在看到牌匾上刻着的偌大的三个字——太师府时,他不禁为之震惊:自己身边这个女子居然是太师府的人? 他侧头望向闵馥臻,不可思议道:“敢问一声,闵太师是你何人?”那日闵馥臻突然来找他,当时可并没有说明其身份。 “是家父。”闵馥臻微低下颌,嘴角边扬着一丝浅笑。 一听闵太师居然是闵馥臻的父亲,卫彦希立即恍然大悟。他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京城里除了太师府一家姓闵以外,并无其他府邸与之同姓。而闵馥臻姓闵,又住于太师府,关系自然明了。 “在下愚昧,竟不知姑娘乃是闵太师之女,之前多有怠慢之处还望姑娘能够见谅。”卫彦希双手抱拳,表现得极其拘谨。 之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这会儿得知她是闵太师之女后又拘起礼来了?闵馥臻甚是无奈,连忙摆手道:“卫大哥,你不用太客气,我既已叫你一声大哥,那便是把你当作自己人,你只管称呼我馥臻便成。” 卫彦希听了这才稍稍放松,尴尬一笑,右手习惯性地挠挠头。 二人先后走进太师府,来到梓香阁闵馥臻所住厢房。待进房间后,闵馥臻便让雨馨沏茶,房间里只剩下她与卫彦希。 坐下以后,观察入微的卫彦希很快就发现坐在自己对面的闵馥臻脸色有些不对劲,他不禁眉心一皱,关切地问道:“馥臻,你可是不舒服,为何脸色这般苍白?” 又忆起当日见面的场景,此刻的闵馥臻绝对是十分虚弱,精神处于不佳的状态。 闵馥臻欣慰一笑,没想到卫彦希这么细心。 “卫大哥有心了,我只不过是近两日休息得不够,才会精神不振,并无大碍。”她并没有将那次与卫彦希分开后遇袭一事告知于卫彦希,只因不愿意对方参与进来,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说话间,闵馥臻又下意识地捂住伤口。 如此一说,卫彦希也没有再过多的追问,点点头又道:“没事就好,以后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外出了,若有事找我大可让下人前往卫府通报我一声。” 闵馥臻听得有些莫名的感动,虽她与卫彦希才见面两次,可她从卫彦希的眼里看见了真诚,这样清澈的双眸她只在卫彦希这里看到过。 雨馨从外走进,手中端着两杯刚沏好的热茶。待放下后,雨馨退到闵馥臻的身后。 闵馥臻端起茶杯,杯底很烫手,杯盖一打开更是一股热气冲脸上扑来。她用杯盖碰了碰杯子,往茶里呼了一口气以后小抿了一口茶,而后抬起眼眸望向卫彦希,轻声道:“卫大哥,你对瓷器可有兴趣?” 见闵馥臻突然提及瓷器,卫彦希略显诧然,但很快又恢复常态。 “瓷器的烧制对比陶器来说严格不少,我多年来研究陶器,对瓷器的确是一知半解,谈不上兴趣。”卫彦希如实道来,说话时干笑两声表现得有些许的不好意思。 看卫彦希的这样子,理应是对瓷器感兴趣的,不过碍于不懂瓷器,故而不敢说出口。 闵馥臻洞察秋毫,于是便又问道:“你可有听说前不久藩国使者到访我国,送赠物品正是观音像的瓷器?” 无风不起浪,这件事情虽然宫里头极力想要掩盖,但京城已有许多人得知,并且一时之间人心惶惶,倘若事情没有及时解决,或许会导致民心大乱。正因为此,闵馥臻才想到不能不参与进来。 第084章 下逐客令 “略有耳闻。我还听说如今朝廷众臣皆为此烦心,无人能为国分忧。”卫彦希低叹一声,前日四皇子府的人来找他,为的也正是此事。 闵馥臻听罢小心翼翼地放下茶杯,开始说出自己的见解:“瓷器与陶器制作过程其实不苟而合,只不过制作瓷器时需要更多的耐心,只因瓷器较为苛求,稍有不甚便前功尽弃。” 说完之后,闵馥臻特地把目光投向卫彦希,观察他的反应。 卫彦希连连点头认同闵馥臻的说法,抬起头来眼里尽是欣赏,又双眼放空望着前方,慢吞吞地说:“我也曾经想过要烧制瓷器,只是……” 话还没有说完,闵馥臻抢先一步道:“既如此,你又为何不作尝试呢?你想想,假若你成功烧制出一件瓷器,到时必定轰动整个京城,而你也会成东晋瓷器创始人,你卫府原本的陶器世家更会因此成为陶瓷世家。” 闵馥臻希望凭她一己之力得以说服卫彦希,而卫彦希的确是可塑之才。 卫彦希听得有些心动,可随后却眉头不展,露出一丝愁容。他顾虑的不是可否烧制瓷器,而是无法烧制出完美无瑕的瓷器。 “我曾经见过秦师傅烧制瓷器,可烧制出来的成品大多表层粗糙,与我在藩国所见瓷器相差甚远。我问秦师傅为何会如此,他却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卫彦希又是一声叹息,他口中提到的秦师傅正是之前在窖口所遇见的陶器师傅。 原来如此,怪不得卫彦希顾虑重重。闵馥臻明白过来,不是他不感兴趣,而是一时没开窍。那要怎样才能让卫彦希开窍呢? 闵馥臻左思右想,终于又开口道:“对了卫大哥,我曾在古书上看过关于瓷器的烧制方法,也不知能 不能帮上忙。古书上说,如若要烧制出毫无瑕疵的瓷器,就必须在捏土时下工夫,至为重要的还在于瓷土的品种。” 卫彦希皱了皱眉头,陷入久久的沉思当中。 之后他幡然醒悟,激动地一拍桌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为何之前几次的尝试皆为能够成功,定是那瓷土作祟!” 卫彦希一边说一边冥想,眼里已出现了****。 见此,闵馥臻甚是满意,卫彦希果然一点就醒,是难得的可塑之才。而他不知的是,这些原本都是后来他自己想到的。 闵馥臻淡笑着,将桌上的茶杯递给卫彦希。卫彦希兴奋之余接过茶杯,大口地喝起来,却一个不小心烫了嘴,“噗”地一下嘴里的茶都吐出来,他又连忙把茶杯放下,张着嘴巴连连哈气,双手用力扇着,舌头不停左右打转。 坐在对面的闵馥臻满脸尽是茶水,她有些傻眼,看到卫彦希这副模样后又不禁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伸手擦拭着脸上的水迹。她断然没想到卫彦希居然喝茶喝得这么大口,向来机智的卫彦希最终也败在了这杯热茶下。 身后的雨馨见此立马上前,手拿丝巾为闵馥臻擦拭。又转过头望着卫彦希,同样忍不住偷笑。 舌头传来火辣辣的感觉,卫彦希这才反应到刚刚喷了闵馥臻一脸,甚是内疚。舌头被烫得通红的他面上皆是痛楚,但还不忘对着闵馥臻道:“馥臻,你没事吧?”碍于舌头受损伤,卫彦希说话声音听起来口齿不清。 她能有什么事,卫彦希自己都顾不上了,竟还有心思过问她,真是叫人人捉急。 “这话该是我问你吧,卫大哥,你怎样了?”说着,闵馥臻朝雨馨看去,吩咐道:“雨馨,你快去端些冷水过来 给卫公子漱口。” 雨馨点头应是,赶紧走出房间。不一会儿,雨馨便端着一个盛满冷水的盆走了进来,放到卫彦希面前。 “卫大哥,你先将就着用冷水漱口,这样疼痛会缓解一些。”闵馥臻临时想到这么一个办法,看卫彦希有些肿起来的嘴唇,应该是烫得比较严重。 卫彦希起初还在发愣,随后立即俯下头,双手捧起水迫不及待地就往嘴里送。经过几次漱口之后,他发现疼痛确实有所缓解,抬起头来不可思议地看着闵馥臻。 “怎样,好些了吗?”闵馥臻关切地问道。 “好多了。”卫彦希声音依旧浑浊,但**渐渐褪去。有了这次教训,他以后再也不这么大口地喝茶了。 过了一会儿,卫彦希想起刚才一事,重新回到正题。他道:“馥臻,你所看的古书可否借我一阅?”他很欣赏闵馥臻的见多识广,同时也想增长知识,毕竟闵馥臻口中提及的关于陶瓷器的古书他皆没有读过。 听得卫彦希的这一请求,闵馥臻突然就有些措手不及。 顿了片刻,闵馥臻作出回应:“这本古书是我多年前读的,如今我一时也想不起放在何处,日后有机会找到我再给你看。” 闵馥臻一脸从容地说着,其实不然,古书上并未曾记载任何关于陶瓷器的烧制方法,这一切皆是当时卫彦希钻研的成果,只不过闵馥臻先行把它公布出来而已。而之前闵馥臻在窖口时说的那一番话,也并不是古书上看来的。 卫彦希有些失望,但很快又化为笑容。 二人相视而笑,空中蔓延着温馨的气息,一时令整个房间暖和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道脚步声,其后门被推开,一人从外走进。还未见其人就 先听其声:“臻儿,你既已回府,为何不前来告知为父?”进来之人正是闵馥臻的父亲闵太师。 说话间,闵太师已来到闵馥臻面前。刚才从下人口中得知闵馥臻已回来时,闵太师甚是讶异,他这个做父亲的居然连女儿回府都不知道,岂不是太好笑了吗?于是闵太师立马前来找闵馥臻询问情况。 见得闵太师到来,闵馥臻赶紧站起来,卫彦希有些迷茫,但还是站直身子。 在看到厢房内居然还有一个陌生男子时,闵太师深表诧然。他把目光移向卫彦希,用审视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半晌后缓缓道:“你是?” “父亲,这位是陶器世家卫府公子卫彦希,是女儿初识好友。” 没等卫彦希作出回应,闵馥臻便率先开口。说罢,她看向闵太师,接着柔声道:“父亲,女儿本是有义务要通知您一声,只是恰好有事在身。” 闵太师一双眸依旧盯着卫彦希不放,直至卫彦希被盯着浑身不舒服,两手抱拳垂下眼眸僵硬地叫道:“草民卫彦希参见闵太师。” 闵馥臻看在眼里,心想父亲定然是误会了,她无奈地一摇头,张开嘴刚想打破僵局,这时就听闵太师发话了。 “卫彦希是吧?一表人才,不错。”闵太师完全把卫彦希当作是稀有动物来看,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一番随后又补充道:“只是你与我们臻儿是如何认识的?” 父亲这是在做什么? “父亲,你可别胡乱瞎猜,女儿与卫大哥不过就是朋友,您想到哪儿去了?”闵馥臻没想到闵太师居然误会了她跟卫彦希之间的关系,还开始不客气地拷问起人家来了,这可不是要她难堪吗? 卫彦希睁大眼睛懵懂地看着闵太师,嘴巴微张显得不可 置信,又侧头向闵馥臻望去,尴尬不已。 与闵太师初次见面竟是这样的场景,确实令人为难。但他怎么就乐在其中呢? “闵太师,晚辈与馥臻前几日才相识,不过馥臻为人温柔善良又善谈,晚辈与馥臻是一见如故。”卫彦希可不理会闵馥臻所说,回答起闵太师的问题来可谓是无比顺畅。 “时候不早了,卫大哥你是不是该回去了?”闵馥臻半眯着眼,笑着下逐客令。要是卫彦希再不走,保不准会跟父亲胡说什么。 听闵馥臻这么一说,卫彦希便意识到自己或许说错话了,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再多嘴。 一会儿之后,卫彦希有些不舍道:“如此我便回去了,至于瓷器,待我回去钻研,若有所成果即会马上派人通知你。” 一听瓷器二字,闵太师即刻面生严肃。 “好,我相信卫大哥你一定可以的。雨馨,送客。”闵馥臻冲身后的雨馨招招手,又对着卫彦希福了福身以示敬意。 “闵太师,晚辈告辞了。”卫彦希再度双手抱拳,停顿了片刻便大踏步离开了房间,雨馨默默跟在后面。 待卫彦希离开,闵太师突然转头面对闵馥臻,皱眉道:“刚才那人所说瓷器是怎么一回事?”近日宫中关于烧制瓷器一事传得沸沸扬扬,如今又听卫彦希提起,不免疑心。 闵馥臻望着卫彦希离去的背影,许久才回过头将视线落在闵太师的身上。她嘴角一扬,郑重其事道:“父亲,方才那人会是我国烧制瓷器第一人。” 此话一出,闵太师怔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为何闵馥臻这般断言? 面对这种种疑惑,闵太师并没有再度发问,而是把脸一沉,低声道:“明日一早,你随为父进宫一趟。” 第085章 伤口裂开 进宫? 皇帝此番让她进宫,难不成也是为了瓷器一事?闵馥臻思绪片刻,随即点头应允,并未多说其他。 这夜,无比寂寥。闵馥臻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终难入眠。腹部隐隐传来刺疼,她伸手附上伤口处,忽然感到悲哀,内心一阵冷意随即涌过。 得以重生,无可厚非是一件好事,但这几个月发生的这些事情太多,尽管她拥有六年的记忆,可许多不是她能够控制的。就好比之前她小妹的死,以及如今自己濒临死亡。 翌日清早,闵馥臻睡意迷糊中被雨馨唤醒,一番简单的梳洗打扮后与雨馨前往大厅。 途经西厢房时,忽而听见一道嘈杂声。闵馥臻停下脚步,下意识地朝着声源处望去。声音是由七夫人王氏房内发出的,她微微皱眉,随后就见一人从房间里走出来。 那人埋头灰溜溜地往前走,待抬起头来时,恰好就与闵馥臻对上眼。见了闵馥臻,那人明显蹙起眉头表现得极其不满,之后迈步走向闵馥臻。 迎面走来的是有些时日未见面的闵月琪,对比闵月琪来说,闵馥臻脸上少了丝怒气,相反是微笑以对。只是…… 闵月琪不是被禁足三个月吗,怎么这会儿可以自由出入庭院? 心里有着这个疑问,闵馥臻侧头望向身边的雨馨,见她也是不解地摇摇头。 “四姐,这么巧。”闵月琪笑着打招呼,来到闵馥臻面前时,闵月琪更是上下打量着她,嘴巴张大作惊讶状:“一些时日未见,四姐你怎么消瘦了这么多?” 闵馥臻不以为然,嘴角依然是淡笑。 “五妹,你不是被父亲禁足三个月吗?怎么我才离开家里几日的时间,你就出来了?”闵馥臻言语中尽是疑问,同时还带着丝丝调侃。 闵月琪听得恼怒,又得意洋洋地撇过头去,一脸不屑道:“父亲待我好,又怎么会忍心让我待在房里三个月不能出入呢?早在之前就跟我说好了,若我表现好,只在房里待一个月就能出来。” 原来是这样…… 闵馥臻点点头,微笑着缓缓道:“如此看来父亲待你还是不错的。只不过你这几个月以来似乎已被禁足好几次了吧?你确定父亲是待你好?” 说着,闵馥臻笑意更深。 身旁雨馨听了扑哧一声,捂住嘴巴差点没笑出声来。 闵月琪恼羞成怒,愤恨地跺了跺脚,又趁闵馥臻不注意迅速上前伸出手来推了她一把。 “啊!”闵馥臻一声惊呼,整个人向后倾去,幸得身边的雨馨扶住她。隔了一会儿,闵馥臻总算是稳住重心重新站直身子。 “嘶!” 腹部传来撕裂般的疼痛,闵馥臻面目扭曲,紧咬住双唇。闵月琪这用力一推触碰伤口,一时之间让闵馥臻疼得难受。 “小姐,你没事吧?” 雨馨急急地问道,又回过头,刚好就见闵月琪正两手交叉握着双臂,像看好戏一样看着闵馥臻,一脸的得意忘形。 该死的,看见小姐这么痛苦竟然还能笑出来? “五小姐,你别太过分了。我家小姐如此忍让,可你却处处与她为敌,多番纠缠,如今还……” 雨馨一时气不打一处来,忘了自己的身份,朝闵月琪大声喊道,不料话还没说完就被闵月琪开口打断了。 “放肆,这里哪有你一个婢女说话的份?”闵月琪火冒三丈,喝止雨馨,又冲身后一挥手,咬牙切齿道:“梦音,给我掌嘴。” 梦音一直默默站在闵月琪后面,听得闵月琪的话后面上露出兴奋,立即点头应是,把衣袖往上捋了捋,轻 哼一声就要往雨馨脸上扇过去。 雨馨屏住呼吸,并没有因此退缩。 “慢着。” 就在巴掌即将落到雨馨脸上时,闵馥臻及时喊停。的手停在半空中,没有再往下。 闵馥臻把雨馨拉到自己身后,抬起头来冲闵月琪一字一句道:“雨馨是我的人,就算再无礼也轮不到你来教训。你这么肆无忌惮说要掌嘴,可是没把我这姐姐放在眼里?” 刚刚闵月琪推了自己一把,若不是自己有伤在身又岂会躲不过? 闵月琪眼神示意梦音退下,嘴角扯出一丝谄媚的笑。“五姐,你这是说哪儿的话,月琪怎么可能不把姐姐你放在眼里呢?” 看来还知道分寸! 眼下伤口甚是疼痛,再纠缠下去恐怕会支撑不住。 闵馥臻满意地一点头,又再次提醒:“五妹,你刚被解禁,我劝你最好还是少惹事生非。如今我正要进宫面见圣上,倘若有半点差迟,岂是你可以承担得起的?” 进宫? 此话一出,闵月琪原本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呆滞,她蹙眉,心有不甘。 入宫面圣,这是何等光荣之事!为何她却没有这入宫的机会?为何这机会会留给闵馥臻?同样是庶出之女,闵馥臻到底哪里比她好,难道就因为闵馥臻与皇子们走得近? 闵月琪一时想不开,双手握拳指甲嵌入掌心。她死死地盯着闵馥臻,心脏因为生气而剧烈跳动着。 她不甘心,不甘心! 见其没答话,闵馥臻转过身意欲往大厅方向走去。这么久还没去,估摸着这个时候父亲该找人了。岂料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闵月琪忽然一把揪住她的衣服往后扯。 闵月琪满眼皆是怒火,扯着闵馥臻不放,口中**道:“我让你进宫,让你进宫!” 这突如其来 的一扯让闵馥臻没有反应过来,待回神后伸手拉着自己衣服,与闵月琪推搡起来。 闵月琪这是疯了吗? 雨馨也被吓了一大跳,惊呼一声连忙大喊。 “五小姐,你做什么?快放开呀!”雨馨一边喊着一边拉开闵月琪,心里焦急万分。 可无奈的是此刻的闵月琪简直就是处于没有理智的状态,耳朵根本听不见雨馨所说,只是用力撕扯。闵馥臻越来越虚弱,从原本的挣扎到后面已经基本放弃,任由闵月琪撕扯着。 好一会儿过后,雨馨发现了闵馥臻的不对劲,紧张地大喊一声“小姐!” 这样的一个歇斯底里的喊声终于让闵月琪回神,闵月琪募地放开手,往后退去。 伤口疼得厉害,闵馥臻感觉到液体正迅速往外流出。她捂住腹部便摸到了黏黏的液体,往眼前一看,居然是血! 经这一推搡,伤口破裂渗出血来。她踉跄了几步,脚心已有些站不稳。 “小姐,你没事吧?”雨馨惶恐不安,握住闵馥臻的手,紧张得就要哭出来。再看闵馥臻被染红的衣服,揪心的疼。 之前闵馥臻昏迷时,徐太医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伤口裂开,可如今伤口出血,定是裂开了。 意识逐渐模糊,闵馥臻紧紧拽住雨馨的衣袖,随后没了力气,整个人瘫倒在地。 “小姐,小姐!”雨馨摇晃着闵馥臻的身体,喊声越来越大。泪水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她突然害怕闵馥臻会就这么倒下不再起来了。 看到闵馥臻渐渐倒下,闵月琪忽然就慌了。虽她时常针对闵馥臻,可那只是因为她嫉妒闵馥臻嫡女出身,却没有想过要闵馥臻的命啊! 闵月琪全身哆嗦,听得雨馨的哭喊声后更是史无前例的害怕,瞳孔放大尽显恐慌。 在大厅内等候多时的闵太师见闵馥臻还未出来,于是便打算前往闵馥臻厢房询问情况,却没想到刚好见到这一幕。 闵馥臻瘫倒在地,雨馨抱着她大喊着,闵月琪则站在对面,双手捂住嘴巴身体不停颤抖着。 闵太师不由一声唏嘘,立马快速走上前去。 待看到闵馥臻腹部上显眼的血后,闵太师更是惊呼,呵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老爷,小姐她,小姐她……”小姐她昏迷过去了。雨馨啜泣着说,可惜话还未说完就又埋头痛哭起来。 “快,快来人把四小姐扶回房去,找许大夫过来!” 闵太师冲外吼了一声,几名家丁急急上前扶着闵馥臻走回房间,又有一人赶紧跑出去找许大夫。闵太师看了一眼仍站在原地瑟瑟发抖的闵月琪,心想此事定与她脱不了干系。 “月琪,你这个死性不改的逆女,倘若臻儿有任何不测,定唯你是问!”闵太师怒气冲天,两只眼睛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脖子更是青筋凸起。 闵月琪紧抿双唇,眼泪就此落下。 待一行人匆忙离开后,闵月琪坐在地上,头埋下,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厢房内,闵馥臻静静地躺在床上,画面是如此的美。可房内却隐约传来哭泣声,是由婢女雨馨以及芷欣发出。衣服已经换过,伤口也已止血,郎中坐于侧旁为其诊脉。 闵太师站在许大夫身后,一双炽热的目光盯着床沿。他旁边站着六夫人张氏,因一时难忍心中苦闷,张氏用丝巾擦拭着脸上泪痕,倒在以蕊怀里轻声啜泣。 好一会儿以后,许大夫缓缓站起,走到闵太师面前开口道:“回禀闵太师,四小姐伤口裂开导致晕厥,但并无感染的迹象,只需稍作休息便会醒来。” 第086章 再次进宫 听了这话,众人皆松了一口气。 闵太师让人把许大夫送回去,接着便开始询问前因后果追究责任,最重要的是,闵馥臻为何会腹部受伤?据许大夫所言,腹部上的伤并非今日所致。 “雨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姐为何会受伤?你快速速道来,若有半点隐瞒,老夫定会深究!”闵太师厉声道,冲雨馨一甩袖,表现得极其愤怒。 碍着闵馥臻还未苏醒,一行人走到屏风外面,说话声音也明显减弱许多。 小姐之前曾经交代过,不能把受伤的事情告诉太师府任何人。可如今小姐昏迷过去,纸已包不住火,她该不该如实说好? 雨馨略表为难,两只手相互揉搓着,犹豫不决并没有及作出回应。 见此,闵太师更为恼怒,喝道:“大胆!老夫问话你竟敢不答应,非要逼老夫行家法是吗?” 家法! 雨馨一听吓住了,立即扑通跪在地上,垂下头说道:“老爷,之前雨馨与小姐外出,孰知半路遭遇袭击,幸得七殿下搭救才得以保全性命。那时候说小姐在七皇子府作客是骗您的,其实小姐是在七皇子府养伤。小姐害怕老爷您会担心,故而让雨馨隐瞒实情,不让您知道她受伤的事。” 雨馨一一道来,说罢闭上双眼。如今老爷知道实情,怕是小姐醒来以后会责怪于她。 听了雨馨这么一说,闵太师愁眉不展,心里一股怒气涌出。一旁的张氏更是惶恐不安,原来闵馥臻居然走了一趟鬼门关。 “何人要对我女儿不利?”闵太师还没追究责任,只听屏风内传来虚弱的一道声音:“父亲,父亲……” 众人连忙走进屏风内,见得床上躺着的闵馥臻已苏醒过来,正睁着一双还有些模糊的眼睛 看向闵太师,面容极其憔悴。 闵太师快速走到床沿边,握住闵馥臻的手,轻声道:“臻儿,你好好休息,咱们不入宫了。” 刚才许大夫说,虽闵馥臻暂时无大碍,可不宜多走动。如此一来,闵太师又怎么能忍心要闵馥臻奔波去皇宫呢? 闵馥臻皱了皱眉,面上带着疑惑。 “皇上那边……” “皇上那边为父会找理由推脱,你只需就在府中休养身子便成。” “万万不可。” 闵太师话一说完,即刻被闵馥臻打断。她激动地就要从床上坐起,很快又让闵太师摁住重新躺回床上。闵馥臻紧紧回握住父亲,语重心长道:“父亲,您虽是太师,可毕竟只是臣子。若然抗旨不遵,皇上必会深究。” 这话说得极为有道理,但是闵馥臻如今都这个样子了,还能进宫面见皇上吗? “可如今臻儿你……”闵太师还有些犹豫。 “父亲,您放心,臻儿无碍。您且先行入宫,女儿稍后就到。”闵馥臻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之后拍了拍闵太师的手背示意他放心。 闵太师心疼地看着面前这个既懂事又体贴的女儿,怪只怪自己不能时刻保护她,就连现在她受伤了,自己也不能让她就在家里好好休息。 闵太师重重一声叹息,最后叮咛雨馨定要照顾好闵馥臻,有任何不妥之处立即向他禀明。一番叮嘱过后,闵太师便先行进宫觐见。 待闵太师离开房间,张氏在以蕊的搀扶之下来到闵馥臻面前。此时的张氏面上尽是担忧,还附带未干的泪痕。 看到张氏这般难过,闵馥臻心有不忍。她朝张氏伸出手,张氏意会上前将她的手握住,并坐在床沿上。 “娘亲。” 闵馥臻轻声唤道。 她一开口, 张氏就更加疼惜,泪水再次溢出眼眶。 “臻儿啊,你让娘亲如何是好啊!”张氏意味深长,拖慢语调缓缓说着,泪水滑落脸颊,滴一声掉在闵馥臻手上。 见张氏落泪,闵馥臻内心也甚是不舒服。她吸了吸鼻子,红了眼眶。 “您放心,臻儿一切安好,不会让自己有事的。”闵馥臻下定决心,今后任何要对她不利的人,她都会一一撂倒,绝对不会让自己出事。 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她并不知道,但是她一定不会退缩。 张点点头,俯身抱住闵馥臻。 休息片刻以后,闵馥臻便启程前往皇宫。 马车渐行渐缓,闵馥臻掀开帘布,印入眼帘的是宏伟壮观的宫殿,放眼望去不见尽头。明黄的琉璃瓦上铺盖了一层白雪,飞檐以檀香木雕刻而成,两旁柱子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雕梁画栋,极尽金碧辉煌。 多么熟悉的环境,只是物是人非。 闵馥臻不由一声轻叹,随后换上的是一张带着恨意的脸庞。只一瞬,这怨恨便消失殆尽,转化成丝丝的浅笑。 一下马车,闵馥臻便被一名太监引领着来到养心殿。这太监闵馥臻认得,是伺候在皇帝身边的高进公公。 “馥臻县主,陛下已在养心殿等候多时,快快请随奴才来。”高进公公侧身给闵馥臻让出了一条道。 高进公公待闵馥臻还是客气的,一路上皆热情地为她介绍皇宫里的环境。只是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再熟悉不过的。她微笑着,心里则似被人捏住般疼得难受。 直至来到养心殿外,高进公公这才停下脚步,弯腰对闵馥臻道:“馥臻县主,您先在这等候片刻,待奴才进去向陛下通传一声。”说着,高进公公便走进了养心殿。 养心殿,这地方于闵馥臻而言是一道难以抹去的阴影。曾几何时,轩辕隽奇亦带她来过这个地方,只是,当时的轩辕隽奇待她如稀世珍宝。如今她又再次回到养心殿,这对她来说真的很讽刺。 闵馥臻拾起内心的一抹伤感,重新抬起头来,紧跟着又见高进公公笑着从里头走出来,开口道:“馥臻县主,您可以进去了。” 她吞咽口水,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踏出步伐缓步跨过门槛,走进养心殿。 养心殿内,皇帝坐于龙椅上,站在大殿中心的则分别是三殿下轩辕隽奇,七殿下轩辕凌灏,东厂崔公公以及闵馥臻之父闵太师。 一进养心殿,闵馥臻就立即迎来众人齐刷刷的目光。 轩辕隽奇?他怎么会在此? 闵馥臻第一眼就看见了轩辕隽奇,她不禁眉心一皱,立马又恢复正常,迈着平缓的步伐继续前行,直到站到轩辕凌灏的旁边。 东晋帝已有五十出头的年纪,方圆脸,下巴捎带胡须,身着黄色龙袍,体型有些胖但并不失其无形的魅力。 “馥臻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闵馥臻缓缓跪在地上,磕头恭敬道。按照东晋国惯例,平民百姓在见得皇帝容颜时需要行叩拜礼以示敬意。闵馥臻虽在此前被封为县主,却是徒有虚名罢了。 “馥臻,许久未见,怎么憔悴了?可是有何人待你不好?”东晋帝细细端详着面前这跪着的闵馥臻,言语中带着探究。 一听这话,闵馥臻下意识地向轩辕隽奇望过去,眼里多了一丝怨恨。只一刹那,她又立马恢复常态,对着皇帝轻轻回应:“回禀陛下,馥臻近来一切安好,并无大碍,谢陛下关心。” 闵馥臻余光瞟向身边的轩辕凌灏,发 现轩辕凌灏正注视着自己。她又透过一丝光线观察在场其余人,一股隐隐的压力感涌上心头,让她顿觉难以呼吸。 东晋帝**一声作为回应,许久才移开视线摆手道:“起来罢!”东晋帝一向庄严,面上并无半点笑容,全身散发着皇者气息,令人无法靠近。 “诺。”闵馥臻站直身子,眼眸一直垂下,从未抬起过。 不远处的闵太师直勾勾地盯着女儿看,两手紧握生怕女儿会有任何差迟。 过了片刻,东晋帝再次发话,冲闵馥臻道:“馥臻,朕此前又听闻你的一些事迹。你虽是女子,却足智多谋。” “谢陛下夸赞,馥臻有今日全仗家父教导有方。”闵馥臻莞尔一笑,每一个举动都显得从容大方。 东晋帝听后不由仰天大笑表现得极为高兴,他把目光投向闵太师,笑道:“闵太师,你果然是生了一个脱俗超凡的女儿啊!” 闵太师不禁替闵馥臻抹了一把冷汗,赶紧上前一步作出回应:“谢陛下赞赏。” 顿了一会儿,东晋帝又将视线移向闵馥臻,终于步入正题:“馥臻,想必你已听说烧制瓷器一事。朕问你,眼下这情形,不知你可有好的计谋?”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屏住呼吸。东晋帝的这句话摆明了就是带着隐隐的威胁,闵馥臻是聪明人,自然也能参透。 闵馥臻抿嘴而笑,并不感到后怕,反而是身后之人为她着急。 闵太师一脸担忧,害怕闵馥臻会说错什么,毕竟此刻闵馥臻面对的可是一国之君,只道错一字就会有杀头的可能。 而站在闵馥臻身边的轩辕凌灏同样也是心生忧虑,他直直盯着闵馥臻的侧面,心里想到若是闵馥臻说错一言半语,他定要与闵馥臻一同承担。 第087章 正面交锋 闵馥臻信誓旦旦地说着,说罢侧过头冲轩辕凌灏眨眨眼睛又一次体现出淘气。 东晋帝一听,来了兴致。 “哦?你且道来。”东晋帝双眼发亮,嘴角往上一勾看似兴趣十足。 闵馥臻内心窃喜,两手放于身前恭敬地回应道:“此人乃是七殿下发掘出来的,名唤卫彦希,其卫家如今在京城内亦是陶器世家。” 轩辕凌灏惊讶地望着闵馥臻,没有想到闵馥臻会突然提起他。 感觉到这道异样的眼光,闵馥臻朝轩辕凌灏看去,露出会心一笑。她说过,这个功劳,她会全部归于轩辕凌灏。 “好!” 东晋帝对闵馥臻的表现甚是满意,激动地一拍案,声音荡漾在养心殿内,迟迟没有散去。 “馥臻,那烧制瓷器一事且交给你去办。”说着,东晋帝又看向在场其余人,接着道:“至于你们,也要继续很进此事,谁先完成此项任务,朕定重重有赏!” 众人同时叩谢皇恩,然而心里各有所思。 面见完毕,闵馥臻终于松懈。她与闵太师一同走出养心殿,走到楼梯口时,身后却响起了一道对她来说极其熟悉的声音。 “馥臻。” 轩辕隽奇一边叫停闵馥臻,一边大踏步走向她。待走到她面前时,轩辕隽奇冲闵太师微微一点头,其后侧头对着闵馥臻道:“馥臻,这几日你无故失踪,如今又在父皇面前献策,可是为何意?” 轩辕隽奇一脸不解,面上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闵馥臻知道,他生气了,此刻正忍着心中怒火质问自己。 也是,之前自己说过会尽所能帮助他,现在又倒戈相向转而帮助轩辕凌灏。虽然他们表面上以兄弟相称,实际上却是对头。闵馥臻选择帮助轩辕凌灏,那就 明摆着要与轩辕隽奇为敌。 闵馥臻嫣然一笑,屈膝行礼后柔声道:“三殿下,您是堂堂皇子,小女不过一介女流,论才气皆不如三殿下,又怎么高攀得起三殿下?” 闵馥臻之前还说过会尽全力帮他,如今却倒戈相向转而投奔轩辕凌灏,这不摆明了是在糊弄他吗? 轩辕隽奇面生愠怒,不由自主握起拳头,眉眼间闪过一丝狠戾,他没想到闵馥臻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大。但异常一闪即逝,转而嘴角上扬,似笑非笑。 闵馥臻不帮他也就算了,偏偏还要帮他一直视为死敌的轩辕凌灏,实在是太可恨。区区一个黄毛丫头,想跟本皇子斗,你还嫩着点! 他一双利眼直逼闵馥臻,看似是要将她吞了一样,随后转过身,迅速离开。 如今我与你正面交锋,有朝一日,我定会把你踩在脚下!闵馥臻厌恶地望着轩辕隽奇离去的背影,撇过脸去的同时正好与轩辕凌灏对上眼。她惊愕,嘴巴微张露出诧异的神情。 刚才大殿之上,她公然为七皇子说话,如此不仅惹来在场其余人的嫉妒,更是让七皇子受宠若惊。这样一来,七皇子肯定会来问清楚的。 刚从养心殿走出的轩辕凌灏一下楼梯,恰好就见轩辕隽奇愤恨离去。他一脸疑惑,随后摇晃着头迈步走向闵馥臻。 原本带着犀利的神情化为柔和,闵馥臻面上含笑,对来人屈膝行礼。 轩辕凌灏先是冲闵太师点点头,随后又看向闵馥臻,“方才你在殿堂上所说……” 果真如此! 闵馥臻唇畔扬起一道浅笑,抬起眼直视轩辕凌灏,“明日馥臻会去一趟卫府,把人带到七殿下面前。” 相信明日,以卫彦希的聪明智慧已经烧制出一件瓷器成品 。 说话间,闵馥臻的脸上洋溢着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情,她福了福身,亲昵地挽起闵太师的手腕,绕过轩辕凌灏走了开去。 只要明日一过,整个京城都会传遍卫彦希以一己之力挽救东晋,而到那时卫彦希将会扬名于世。可是历史会重演吗?闵馥臻明知如此一来卫彦希定会和以往一样被皇帝封官,但她还是选择孤注一掷。 轩辕凌灏有些错愕,她为何这么有把握?虽然对方才十六岁的年纪,可轩辕凌灏总感觉她城府极深,好似有什么压抑着内心。 还有,方才她与轩辕隽奇对话时,轩辕凌灏分明感觉到她全身散发着极大的怨恨,仿若有不共戴天之仇,难道他们二人之前曾有什么过节? “馥臻。” 轩辕凌灏及时喊住她,待她回过头来时,却见轩辕凌灏眉眼微皱似是有一丝顾虑。她停下脚步,侧头对闵太师微微一笑后看向轩辕凌灏,“七殿下有何吩咐?” 早前闵馥臻曾经提起过轩辕隽奇找她帮忙的事,而这次闵馥臻当众表明自己的帮助对象不是轩辕隽奇却是轩辕凌灏,以轩辕隽奇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受到这般屈辱不可能会善罢甘休,指不定到时候他会主动对付闵馥臻。 轩辕凌灏内心唏嘘,担忧地看着闵馥臻,而后又摇摇头,心里安慰道或许一切没有自己想的糟糕。 “万事小心。” 眼下这情形,轩辕凌灏只能小声叮嘱,希望明日到来以前,闵馥臻能够平平安安的。 闵馥臻诧异于七皇子突然这般小心谨慎,她有些怔住,垂下眼眸陷入沉思。她知道轩辕凌灏的顾虑,如今正面与轩辕隽奇敌对,风险是绝对有的。但她不会因为惧怕轩辕隽奇而继续苟延残喘 ,终有一日需要面对,她只不过是把计划提前罢了。 仅仅这四个字就让闵馥臻豁然开朗,待从思绪中回神过来,她嘴角一扬,嫣然笑道:“谢七殿下提醒,明日巳时,馥臻会准时到访七王府。” 二人就此告别,一路上,闵太师处处呵护着闵馥臻,生怕她会有任何的闪失。等到上了马车,闵太师才终于放开她的手。 “臻儿,你伤口可还疼?” 闵太师关切询问,又见闵馥臻脸色有些憔悴,不禁心疼起来。 方才于养心殿内,闵馥臻信誓旦旦地向皇上禀明会妥善办好烧制瓷器一事,可倘若事情并没有如想象中那般发展,到时受牵连的是整个闵太师。臻儿,她何来这么大的把握吗? 面前的闵馥臻年仅十六岁,但是在闵太师看来,她拥有非同龄人的成熟。作为父亲的他也应该相信自己的女儿才是啊! 听得父亲的话,闵馥臻微笑以对,下意识地摁住伤口。 伤口本就因在许家时那番推搡而出血,现如今又奔波劳顿,自然隐隐作疼。不过见父亲这担心的模样,闵馥臻的心里暖暖的,即使疼也是值得的。 她把父亲送回太师府,自己又去了一趟卫府。 此时已是晌午时分,天空飘起小雪,路上行人渐渐减少。 下雪了! 雪花落在闵馥臻头发上,脸蛋上,冰凉冰凉的。她伸手轻轻抚去雪花融化后残留在脸上的水迹,抬起头后看了看天色,随后提起裙摆快速走去卫府方向。 一来到卫府门口,守门的两名家丁就将她阻拦在外。 见得此情形,闵馥臻稍微一怔,尔后露出莞尔一笑:“两位大哥,我有要事求见你们家公子,还望你们前去通传一声。”闵馥臻客气道。两名家丁皆 是新人,二十左右年纪的青年,她未曾见过,此时亦自是不认得她的。 其中一名家丁上下打量着闵馥臻,先是惊艳于其貌美容颜,后又猛然想起自己的职责,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 “我们家公子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姑娘,请回吧!”那名家丁言语带着些许的不善,很明显不打算进去通报。他只是负责看门的,这等麻烦事,他可不愿做。 对此,闵馥臻柳眉轻蹙,站在原地并未有离去的意思。居然把她阻挡在外,想来面前二人也是怕事之人。只是这待客之道未免也太无礼了,长此下去可会影响卫家声誉。 正当她沉思之际,那家丁略显不耐烦,才欲动粗,就被打断。 “不得无礼。” 身后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闵馥臻回头一望,那不是卫彦希身边的书童吗? 卫府守门家丁可谓是人懒怕事,这点路都不愿走,硬是把她阻挡在外。所幸的是,这书童认得她,否则她可真的是吃了闭门羹。 看到书童后,闵馥臻心中一喜,连忙走上前,“卫公子呢?” 书童才十四五岁的年纪,一米六几的身高,身着浅灰色锦缎,体型瘦弱,脸蛋白皙,眼睛圆滚滚的,面上挂着天真烂漫的笑容。 见得闵馥臻,书童更是嘴角一扯露出两排洁白牙齿,双眼微微眯起,有如月牙般弯且迷人。 “闵小姐,我们家公子本来是让我去太师府告知你一声,我刚从后门出来,没想到竟在这碰见了你。” 书童说得高兴,领着闵馥臻从后门绕进,不一会儿就来到了窖口。但在那之前,闵馥臻又特意叫住书童,并提醒其要多关注门口的两名家丁。书童本不解,听了她的解释后恍然大悟,连连点头说会注意。 第088章 狐狸尾巴 那烧陶师傅也认得闵馥臻,跟着站起身,眼角含笑,时不时地轻捋胡须。 那书童屁颠屁颠地朝卫彦希走过去,冲他道:“公子,小风刚从后门走出,就见闵小姐在正门外站着,于是把人请进来了,你说巧不巧?”书童小风可兴奋了,说话间更是比划着动作,极尽童真。 哦?难道闵馥臻有事找他?卫彦希再次将目光投向闵馥臻,更是笑逐颜开。 见卫彦希这般喜上眉梢的模样,闵馥臻便知他定是已将瓷器烧制出来。果不其然,接下来,她就见卫彦希从侧旁捧起一件巴掌大的物品走向她。 该物品乃是佛像,仔细一看晶亮透明带有光泽,毫无瑕疵实为上等佳品。而这佛像,正是新鲜出炉的成品。 卫彦希把佛像递到闵馥臻面前,笑得合不拢嘴:“馥臻你看,我照着你说的方法去做,果真烧制出这般精致的瓷器。” 见卫彦希这般高兴,闵馥臻不由心中一喜,接过其手中瓷器细细观赏,之后更是赞叹不已。如他所说,这件成品完美无瑕,闵馥臻相信绝对可与西岳国使者带进宫的瓷器媲美。 卫彦希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领悟到其中奥秘并且烧制出一件精致的成品,如若不将此人发掘出来的确是埋没人才。 不过这次功劳由轩辕凌灏领去,并非前世那般,希望他的命运也会有所改变。 一番思绪过后,闵馥臻抬起头来,对卫彦希道:“对了卫大哥,我明日要带你去见一个人。”这才是她来卫府的真正目的。 卫彦希有些疑惑,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即刻呆滞,愣愣地看着闵馥臻半晌没有回应。他将瓷器递给身后的烧陶师傅,随后目光停留在闵馥臻的身上,“馥臻,你要带我 去见何人?” 在这之前,闵馥臻可从来没有跟他提起过任何人啊!他也只顾专心烧制瓷器,没想过要见谁,听了这话当然表现得诧异。 “我要带你去见的,是七殿下。”闵馥臻面带微笑。 把功劳归功于轩辕凌灏,并不是因为她多么的信任轩辕凌灏,而是想以此打击轩辕隽奇。只要能让轩辕隽奇身败名裂,什么办法她都会尝试。当然,这只是开始。 卫彦希甚是愕然,那日闵馥臻曾说过自己不能卷入宫中之争,当日他拒绝了一个三殿下,怎么这会儿又来了个七殿下? 在卫彦希还在为闵馥臻的话感到不解时,闵馥臻又补充道:“明日见面时,你且将这成品带上,相信七殿下见了亦会赞不绝口。到时再由七殿下举荐,加功受禄指日可待。” 只是,她却不知如此是好还是不好。 卫彦希听罢不免受宠若惊,想他几次参加科举意欲考取功名为祖上添光,却最终连个秀才都未能考上,原本以为一世与官路无缘,如今竟有这大好的机会。 他欣喜若狂,激动道:“彦希何德何能,竟承蒙馥臻你将我引荐给七殿下。” 相比之下,闵馥臻可没那么高兴。是福是祸还是未知数,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卫大哥,你无需客气,你既有这才能,就理应公诸于世,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闵馥臻莞尔一笑,眼角划过一丝忧虑,只希望她没有做错。 从卫府回来后,闵馥臻一直思绪不宁,总觉得哪里缺失了。她想了许久,却毫无头绪,最终也只能作罢。 翌日清晨,闵馥臻与卫彦希一同去了趟七皇子府。待见得轩辕凌灏以后,说上几句话,卫彦希便离去了。临走前,几人约定好明日 便携那佛像觐见皇上。 待目送卫彦希离开,闵馥臻回过头来,面对着轩辕凌灏,开口道:“七殿下,你可知当日买凶杀我的是何人?” 轩辕凌灏一听不禁错愕,他不知闵馥臻为何会突然提起,毕竟事情已过去了。愣了半晌,轩辕凌灏这才说:“难道不是如烟吗?我已亲耳听她承认。” 闵馥臻笑着摇摇头,垂下眼眸并未回话。 对此轩辕凌灏更是茫然,他本已琢磨着这其中有端倪,如今又听闵馥臻这般问起,心中疑虑更甚。难不成主谋另有其人,如烟只不过是掩人耳目?可是倘若不是如烟,那又会是谁? 在他思绪之际,闵馥臻姗姗道:“请七殿下随我去一个地方,孰是孰非很快便能分晓。” 闵馥臻脸上依旧是从容淡然,好似一切与她无关。但这场阴谋里,她才是受害者。 轩辕凌灏原本还有些不解,见得闵馥臻这般所说只得点点头,与她一同走出了七皇子府,所要去的地方却是太师府沁心阁。 走到殿堂外,闵馥臻要轩辕凌灏站于殿外守候,并示意他不要出声,还吩咐沁心阁内众家丁婢女不得告知任何人。她接下来要做的是,不打自招。 闵馥臻携着连翘到访沁心阁求见闵婧苓,并于大殿等候。 不一会儿闵婧苓便从偏殿走出,随行的是另一侍女婉月。一见着闵馥臻,闵婧苓略显惊讶,提起裙摆向她走来时开口道:“方才婢女前来禀报说是有客来访,我道以为是谁呢?却不想竟是四妹你,可真是稀客啊!快,婉月,去沏壶热茶来,切不可怠慢了四小姐。” 闵婧苓一身粉色绸缎衣裙,头发两侧分系金簪,面上虽未扑粉却极其红润,一张朱唇甚是诱人。 说话之 际,闵婧苓迎着闵馥臻坐下,亲昵模样仿佛是许久未见妹妹的好姐姐。 闵馥臻眼角含笑,可心里却不由一阵恶心,说不出的厌恶。待见婉月离开后,她便张望着四周,摇摇头故作诧异:“奇怪,怎么不见你贴身婢女如烟?” 闵婧苓才刚坐下就听得这话,原本曼妙容颜稍微一怔,随即笑着回应:“如烟心生歹念竟有心加害与你。我已将她杖责三十作为处置,并赶出太师府,日后再也不会有人与四妹你作对了。” 事实真的是这样的吗?闵婧苓明明杀害了如烟,如今又谎称只是把如烟赶出太师府,看来是杀人灭口。想到此刻站在殿外听风的轩辕凌灏,闵馥臻相信真正的好戏才刚开始上演,她倒要看看闵婧苓该如何演这场独角戏。 此间,婉月已泡好热茶分别放到二人面前,之后退到闵婧苓身后。 闵馥臻端起茶杯,往杯里呼了呼,轻抿一口,细细品起茶来。她闭眼深吸气,满意点点头,又在不经意间提起:“昨夜如烟托梦于我,竟说她已是亡魂之人,你说这事岂不蹊跷?”说罢,闵馥臻抬起头来看向闵婧苓,嘴角边扬起一道浅笑,她在试探闵婧苓的反应。 此话一出,闵婧苓面上笑容即刻僵住,半晌后呵哧一笑,却明显变得牵强。“四妹,你可真爱说笑,既是梦境,又怎能当真呢?”闵婧苓很快恢复常态,不动声色就将局势扭转。 闵馥臻冷嗤一声,把茶杯放回桌子上,眉眼轻挑又继续故弄玄虚:“她还说,她的尸体就在那京山上。”话语间,闵馥臻身子往前凑近闵婧苓,音量减弱且还掺着些许的玄乎。 什么梦境,一切不过是唬人的罢了。她要听闵婧苓亲口承认恶行 ,更要让轩辕凌灏亲眼见其丑陋的真面目。 难道这就是闵馥臻登门到访的主要目的? 闵婧苓募地一惊,冷汗已从额头悄然渗出。身后婉月更是吓得神色慌张,双手开始发抖。闵婧苓垂下深邃眼眸,紧抿双唇。她明明吩咐下人毁尸灭迹,还命人第二日前去查探,可似乎那人并未归来,难不成出了漏洞? 想到这,她猛地抬头,原本狠戾的神情只一瞬又化作温和,嘴角挤出一丝笑容,柔声道:“我说四妹,你这梦听得可真令人寒心,可如烟她的确已回了老家。如若四妹你不信,我大可派人去一趟如烟老家,把她寻回来便是。” 好像说得真有其事一样,闵婧苓果然不愧是闵婧苓,到这时候还能保持镇定。她倒要看看,这出戏要演到何时? 虽闵婧苓为人聪颖擅长随机应变,但充其量,她不过就只是一个年仅十九岁的姑娘家啊,而自己于前世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她又怎么可能斗得过自己呢? 闵馥臻付诸一笑,“就不劳大姐你这般兴师动众了。我因那梦境实在诡异,故特意去了一趟京山。结果你猜怎么着?” 她接着说起自己的经历,越说越稀奇,又半眯着眼,声音时起时落,使人听得战战兢兢。 闵婧苓始终悬着一颗心,不由吞咽口水,目光已有些闪烁。她眨了眨眼将脸撇向一边,面色难看。 难道闵馥臻发现了什么?不可能啊,她分明做得天衣无缝,莫非真是如烟托梦?该死的如烟,竟连死了都要摆她一道,实在可恨!倘若当真如此,她非要捣了如烟的墓穴不可! 看出闵婧苓的异常,闵馥臻知她计划已成功了一大半。只要稍微再加点火候,闵婧苓的狐狸尾巴很快就能现出。 第089章 半路搅局 大殿原本就尤其安静,如今更是静得可怕,仿佛是等着上刑的牢狱,四处蔓延着阴森森的气息。 闵馥臻停顿了许久,又再次端起茶杯,特意发出“哐当”的声响。闵婧苓身子一震,面上还尽量保持镇静神情,冷汗却快速从额头渗出,滑落脸颊,而身后的婉月则抖得更厉害了。 见此,闵馥臻顿觉畅快,她笑意更深,一字一句缓缓道来。 “结果还真让我挖出了一具尸体,且那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尸体上爬满了虫蚁,正慢慢腐蚀着,凑近一听还能听见虫蚁噬咬之声,真叫人作呕,如今想起都汗毛竖起。我往前仔细那么一斟酌,与你家侍女如烟却是有几分相似。” 话音刚落,终于有人动容。 “啊!”婉月忍不住惊吓,叫出声来。 闵婧苓闻声回过头,一双利眼直扫婉月,婉月赶紧闭上嘴巴,身子依旧还不停颤抖着。 闵馥臻怎不知,那是青儿心虚害怕了。婉月越是害怕,真相就越快浮出水面,如此闵婧苓的阴谋也意味着即将东窗事发。 她满意地瞅了一眼已吓得浑身哆嗦的婉月,视线移向闵婧苓,淡然付诸一笑,挑眉道:“我在想,难不成……如烟是你杀的?” 此话一出,闵婧苓反应激烈,猛地一拍桌:“你不要含血喷人,我怎么会杀害她?”闵婧苓尖着嗓子大喊一声,双目因激动而布满血丝,全身散发着怒火,似是恼羞成怒。 见此状,闵馥臻反倒笑意更深,目光炽热步步逼近。 闵婧苓以为一口咬定与事情无关就可以撇清关系,可她如今面对的可是自己,那个恨她狠得入骨,巴不得要吃她的肉喝她的肉的自己。 闵馥臻将视线移向婉月,声音依旧温柔如水:“都这个时 候了你还不承认?呵,你那身后之人早已出卖你了。”话语间,闵馥臻双眸忽而闪过一丝犀利,但只一瞬便化为净水,顿时让人以为看错了眼。 此话一出,闵婧苓眉头蹙起,往后望去。 那婉月却吓得连连后退,瞳孔放大露出惊恐的神情,张大嘴巴的同时“扑通”跪倒在地,拉住闵婧苓的裙摆急着解释:“奴婢冤枉啊,奴婢从未出卖过小姐,是四小姐她瞎说。奴婢从未说出如烟已死,更未曾说是小姐所为,不关奴婢的事啊!” 这不是不打自招了吗? 婉月这是在胡言乱语什么?闵婧苓急得真想狠狠踹她一脚。可碍着闵馥臻在此不好发作,她嫌恶地看着面前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婉月,内心强忍着怒气。 真相已然浮出水面,明摆着如烟是闵婧苓所杀。 没错,闵婧苓的确心思缜密,但她的婢女却还是太稚嫩了些。仅是几句话而已,就已经逼得婉月把无论该不该说的话皆托盘而出。相较之下,倒是如烟稳重些,亦知晓轻重,只可惜如今已香消玉殒。 闵馥臻嘴角轻扬露出满意一笑,忽而双眼变得锐利有神,面上已生肃容。接下来,她便要闵婧苓亲口承认并道出几次买凶杀人以及杀害如烟的全过程。 “她是你贴身婢女,你何故要将她杀害?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知你买凶杀我的秘密!”闵馥臻厉声喝道,音量有意提高。 闵婧苓身子一震,愣在原地迟迟没有作出回应。 她,她怎么会知自己买凶杀她? 看到闵馥臻这般咄咄逼人的样子,闵婧苓忽然有些后怕。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此刻自己竟感觉对面这人犹如恶魔一般,要将自己活活吞进肚子里? 闵婧苓紧紧捏着手中丝巾 ,似是要捏碎了才罢休。 对此,闵馥臻不由冷哼,像是已看透对方,撇过脸去愤恨道:“闵婧苓,你别以为我不知你心里所想。你嫉妒成性,三番四次命人暗算我,最后竟还狠心将贴身女亦杀人灭口,简直是丧心病狂。” 闵馥臻越说越激动,与方才之态反差极大,说罢更是从位置上站起,怒指闵婧苓。这一次,她不再如以往那般称呼闵婧苓为大姐。于她心中,闵婧苓早已是一个与她没有任何关联的人物,更不是姐妹。若非要说出二人的关系,那便是水火不容的仇人。 听得这话,闵婧苓忽而眉心一皱,随后露出狠戾眼神,抬起头来直视闵馥臻,嘴角上扬似笑非笑。 她轻俯下头,似是若无其事般端起桌上茶杯,用杯盖轻敲杯身发出“叮叮”的脆耳声响,小抿一口茶水后再次抬头,动作极其端庄得体,面上却已无笑容。 待放下茶杯,她拈了拈衣袖,缓缓站直身子面对闵馥臻,“是我加害于你的又如何,你又能奈我何,难不成是要将我报官法办?哈哈……我可是太师府嫡女,父亲亦最为宠爱我。而你不过小小庶出,你认为父亲信你还是信我?况且如今证据皆毁,就连唯一知情人如烟也已魂归黄土,仅凭你一面之词又有何人会信你?”说罢斜眼向闵馥臻望去,言语中满是对闵馥臻的不屑。 见闵婧苓这般得意的模样,闵馥臻不怒反笑。呵……闵婧苓终于是承认了,她倒要看看她还能得意多久? 闵婧苓上下打量着闵馥臻,可却见她面容不露一丝慌乱,不免心中猜疑。 为何她竟如此镇定,难道她早已知如烟是她所杀,一切皆是自己所为?那她今日来找自己所为何事,岂不是有意 以此作为要挟? 想要挟自己,可没那么容易! 闵婧苓募地挑起眉,眼中流**狠,迈步上前两步凑近闵馥臻,同时道:“不妨老实告诉你,我倘若真要对付你,只需向父亲说一声,杀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你连一丝挣扎的余地都没有。”闵婧苓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威胁起闵馥臻来。 狐狸尾巴终究还是露出来了。 闵馥臻甚是满意闵婧苓的这一态度,唇畔浮起一丝浅笑,又冲她福了福身,向后迈一步与她拉开距离,举止投足间尽显落落大方。 她有意无意地瞥向殿外,回过头来反问:“哦?当真如此?” 说罢对准口型:“你输了!” 闵婧苓不明所以,才刚皱起眉头,就听得殿外忽地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一声怒吼:“婧苓,我对你实在太失望!” 闵婧苓闻声不由怔住,身子像是就此僵**一般缓缓回过头看去,眼前从殿外走进的,竟是轩辕凌灏! 看到来人,闵婧苓一下子就慌了,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中了闵馥臻的圈套,居然把阴谋全盘托出。如今见了轩辕凌灏,她才知自己上了当。 轩辕凌灏大踏步走进殿内,面生愠怒,一双利眼直扫闵婧苓。待于她身前停下,轩辕凌灏更是一甩衣摆,全身散发怒气。 “七殿下,不是这样的……” 闵婧苓顿觉不妙,急忙向轩辕凌灏解释。她一向是温柔贤淑,可如今呈现在轩辕凌灏面前的却是这般恶毒。轩辕凌灏为人刚正不阿,最记恨小人,但她竟露出丑陋一面,现要她如何是好? 这一切都怪闵馥臻,莫不是她故意以激将法使自己中计? 想到这,闵婧苓募地侧头朝她望去,眼里尽是恼火的神情。此刻, 闵婧苓着实有将其撕烂的冲动。 面对这双狠戾眼神,闵馥臻视而不见,冲轩辕凌灏福了福身,显得淡定从容。现在这时候,闵婧苓即使再口齿伶俐,怕是也说不清道不明了。 这样的怨气被轩辕凌灏发觉,轩辕凌灏勃然大怒:“如今你已亲口承认,还敢狡辩?馥臻与你无冤无仇,且还是你妹妹,你非但要置她于死地,竟还将事情推脱在如烟身上,杀人灭口,枉害一条性命。你真是蛇蝎心肠!” 轩辕凌灏怒火冲天,说话音量就此提高,双眼因激动而现出血丝,嘴角抽搐。 此哄堂大骂震慑全场,殿内一时安静异常,净是轩辕凌灏激动过后的喘息声。闵馥臻依旧是淡然笑容,事不关己般无法令人揣摩心思。闵婧苓则是眼泪泛滥,死死揪着手中丝巾,心里说不出的委屈。 片刻后,侧旁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便是一道声音响起:“这是怎么了?” 众人皆侧头望去,不正是大夫人刘氏? 闵馥臻不由柳眉蹙起,斜眼看着大夫人,之后视线落在轩辕凌灏的身上。刘氏半路搅局,想来定是要为其女儿说上几句话。但眼下局势已定,说再多亦是于事无补。 “母亲。”闵婧苓见着了大夫人,就好似看见了希望一样,上前抓住大夫人的手臂,泪水如涌泉般哗啦啦落下。才刚一开口,所有委屈尽数涌出,声音哽咽埋头啜泣起来。 刘氏不明所以,侧身望向轩辕凌灏,先是恭敬地点点头以示好,而后回过头见身边这哭得厉害的闵婧苓,心疼不已,不禁伸出手来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询问:“婧苓,你怎么哭了,可是七殿下欺负你了?”说罢,刘氏又特意瞟了一眼轩辕凌灏,带着疑惑的神情。 第090章 彻底决裂 此话一出,轩辕凌灏心中怒火更盛,他愤恨一甩袖,冷哼一声:“哼,岂是我欺负她?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她自己最清楚!” 别说是太师夫人在此,今日就算是堂堂闵太师到来,他轩辕凌灏亦是有话直说,不会顾及情面。对于闵婧苓的这种做法,他实在是感觉耻辱。 闵馥臻仿佛是看小丑一般欣赏着这出好戏,眉眼间始终淡淡的笑容。 看来轩辕凌灏这次是要爆发了,闵婧苓即使再怎么有心机也是回天乏术,不能挽回轩辕凌灏这颗铁了的心。 她嘴角微微上扬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锐利的眼神在刘氏及闵婧苓二人之间一扫而过,又迅速化为温和。有其母必有其女,这大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 今后不管是谁,只要帮着闵婧苓,那便是她的敌人! 刘氏听了轩辕凌灏这话,又见闵婧苓哭得这般凄厉,心中一紧矛头不由指向闵馥臻。她死死盯着闵馥臻,半晌只道了句:“妖孽。”声音虽小,却足以让在场人听得一清二楚。 “妖孽”二字荡漾在空气中,迟迟没有散去。此二字岂不是有意要道给闵馥臻听的? 刘氏最为疼爱的莫过于闵婧苓,可现今闵婧苓却哭得如此伤心,若不是闵馥臻从中捣鬼,怎会有今日这一出?胆敢阻断女儿的前程,她非要狠狠教训才行! 闵馥臻莞尔一笑缓缓垂下眼眸,并不以为然。要说就由她说去吧,反正说得越多,轩辕凌灏就越对闵婧苓反感,到时可就覆水难收。 闵馥臻这般冷静,反倒是轩辕凌灏听不下去了。 “大夫人,您这是何出此言?明明是婧苓做错事,您又怎能够出口骂人?”轩辕凌灏甚是不忿,方才刘氏所言分明针对闵馥臻 ,真叫人听得不舒服。 如此一来刘氏不免诧然,这些年来轩辕凌灏时常来沁心阁做客,这般冲她大吼可是第一次。 刘氏尴尬笑了两声,赶紧低下头好言相劝:“七殿下,您与婧苓一块长大,怎能不了解其为人?可这人一来便挑拨离间,损害了你二人的感情,怎么不是妖孽?还望七殿下不要受人唆摆误信谗言。” 作为嫡女的闵婧苓,时常出现在太师府大殿上,故而与轩辕凌灏来往密切。而今他们二人关系算是破裂了,在刘氏看来,一切都是闵馥臻的错。 打从第一眼看见闵馥臻,刘氏即对她少了些好感。闵馥臻太有心思,身为庶女却半点不安分。假若闵婧苓要飞上枝头当凤凰,闵馥臻定是绊脚石! 妖孽?呵,前世闵婧苓与轩辕隽奇联合起来迫害她,更使她含冤自缢身亡,今世闵婧苓几次加害于她,到底谁才是妖孽? 闵馥臻冷冷望着刘氏,眼里射放出阴狠。 在她思绪之际,轩辕凌灏忽地握住她的手,呵斥道:“简直是不可理喻!馥臻,我们走!”说罢牵着她走出大殿,离开了沁心阁。 闵馥臻有些错愕,呆愣地任由轩辕凌灏牵起她的手往外走。自己专程来沁心阁一趟,的确是存有私心,她要闵婧苓日后少了一个靠山,她要闵婧苓一步步陷入深渊最终众叛亲离。但此刻轩辕凌灏却是这般信任她,尤使她不知所措。 看着轩辕凌灏离去时的决绝,闵婧苓更是哭得不成人样。这可如何是好,难道七殿下此后不再理会她了吗? 却不想大夫人原本谄媚的笑脸已转成阴沉,竟忽而厉声道:“跪下!” 闵婧苓被母亲这突然的严厉吓住了,呆在原地愣是没有反应过来,轻声 唤了句:“母亲。” 刘氏的背影极为冷漠,她紧抿双唇,身后青儿扶着她跪在地上。刚一跪下,大夫人转过身,狠狠赏了她一个耳光。 “啪!” 声音响亮回荡在大殿上。 刘氏用力极大,闵婧苓整个身子侧向一边,嘴角边已渗出鲜血,疼得她一时感觉右脸僵住。她捂住火辣辣的右脸,抬起头来不可思议地望着大夫人,掘起嘴巴甚是委屈。 “母亲!”她吸了吸鼻子,泪珠在眼眶中打转,滑落脸颊。 身后婉月亦被这场面吓得哆嗦,不敢吱一声。 刘氏脖子直冒青筋,似是恨铁不成钢,“婧苓,你怎可在外人面前露出软弱一面?你可是我苦心栽培了十几年众望所归的女儿!” 闵婧苓懵懂不知,她并不明白母亲为何会突然说这些话。这些年来母亲时常教导她,对别人心软即是对自己残忍,可今日她做错了什么,母亲为什么要掌掴于她? 过了半晌,刘氏已然消气,见闵婧苓仍跪于地上不免心生疼惜,俯身将她扶起,又轻拍她手背,用丝巾为她擦拭嘴角边的血迹,动作轻柔,苦口婆心道:“如今虽然走了一个七殿下,但还好还有一个三殿下。婧苓,你可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千万不要再错过了。” 此前刘氏就已经在打七殿下的主意。皇上最为重视的就是这两位皇子,继位一事成了疑点,不到最后关头谁也不知道两位皇子当中谁是赢家。看七殿下刚才那么毅然决然,想来与闵婧苓是不可能的了。 母亲的意思是……要她将注意力转向三殿下? 她既喜欢七殿下,又怎么会对三殿下…… 闵婧苓甚是不解,转眼直起身子,开口表明自己的决心:“母亲,女儿喜欢的是七 殿下!” 话才刚说完,刘氏面上立即露出不满,并怒将闵婧苓的手甩开。 “喜欢?你可知何为喜欢?若有权力在手,儿女情长又算得了什么?你要记住,你要做的是母仪天下,如此也不枉我这么多年来苦心栽培你。从今以后,所有绊脚石你都要踢开,包括方才那位许小姐。”刘氏放慢语调,字字放狠。 话语间,刘氏半眯着眼,眼角鱼尾纹更深。那些半路衍生出的草木碎石皆是为闵婧苓铺路,凡是有意阻挠者必须铲除。 经过这一番话,闵婧苓幡然醒悟。 如今她既失去了七殿下,情对她来讲已不重要。闵馥臻今日这般令她难堪,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 她听父亲说过,闵馥臻曾在圣上面前扬言会在明日将烧制出的瓷器带入宫中,那…… “女儿知道该怎么做了,多谢母亲教诲。”闵婧苓轻笑一声,心里已经有了构思。 呵,闵馥臻,你别得意得太早,我定有法子要你身败名裂! 刘氏这才满意点头,再度转过身握住闵婧苓的手,语气变得柔和:“婧苓啊,母亲也是为了你好,你可莫要怪我刚才打你的那一巴掌呐!”说着,刘氏伸手附上闵婧苓仍有些**的右脸,眼里尽是疼惜。 再然后,刘氏又道:“婉月,还不快点扶小姐回房以冰袋敷脸消肿?” 闵婧苓摇摇头,稍微一动嘴唇却是疼得厉害。她硬是挤出一丝笑容,冲刘氏道:“母亲,您先回去歇着吧!” 想来她还有要事未做,自然是不能安心回房的。 刘氏应了声,由丫鬟搀扶着走进侧殿。这临走前,刘氏还特意叮嘱闵婧苓,切莫忘记方才所说那一番话,需时刻铭记在心才行。 待刘氏离开,闵婧苓的眼神 随即变得阴狠,她甩了甩丝巾,轻哼一声:“婉月,我们去一趟三皇子府。” 闵馥臻夺走她的七殿下,她要让闵馥臻知道,她可不是好欺负的!只要她能够动容三殿下,那么闵馥臻想要在圣上面前立功?哼,做春秋大梦吧! 与此同时,轩辕凌灏拉着闵馥臻走出沁心阁。 出了沁心阁后,他还未放开闵馥臻的手。直至闵馥臻将视线落在二人紧握着的手时,他才反应过来,立即把手松开,并憨笑起来。 “抱歉馥臻,我无意冒犯你。我只是……”轩辕凌灏急着要为自己的举止解释,眉眼间尽是尴尬。 话还没说完,闵馥臻马上回应:“七殿下无需道歉,倒是馥臻要谢谢您,替我出了一口气。”方才轩辕凌灏的那一顿痛骂真是解气,她可是第一次见闵婧苓这般慌乱这般痛哭。 听了这话,轩辕凌灏附和一笑,笑容却是勉强。他不由重重一声叹息:“哎,我没想到婧苓竟是这样的人。”说话之际目光望向别处,双眸空洞,一抹伤感涌入心底。 轩辕凌灏可以说是从小看着闵婧苓长大,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待。在轩辕凌灏心里,闵婧苓温柔善良,单纯天真,可今日他却发现其真实面目,所谓的善良表面只是为了掩饰其丑陋的内心。今日要不是闵馥臻,恐怕他一辈子也不会知道闵婧苓的为人。 这一声叹息致使闵馥臻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半晌后唤了一句:“七殿下……” 才一开口,轩辕凌灏便即刻摆摆手,将她的话打断。 “别说了,这件事上你受了委屈。”他所指的委屈是现在他明知闵馥臻被刺杀一事乃是闵婧苓所为,可他却没有作出任何举动。 闵馥臻当然明白这其中缘由。 第091章 用意颇深 不是轩辕凌灏顾及往日情面,而是闵婧苓身为太师嫡女,又是闵馥臻的姐姐,假若妄自处置闵婧苓,必定会把事情闹大,到时恐怕会带来不必要的祸端,甚至会殃及无辜。 出于各种考虑,轩辕凌灏只得就此放过闵婧苓,但也绝对不允许下次同样事情发生。 闵馥臻一副我知你心的神情,微笑着摇摇头:“我不委屈。如今大家都安然无恙,这便是天大的好事。” 当然,闵馥臻要对付闵婧苓是绝不能明着来,若是就此作罢岂不是便宜了她?往日自己所受之苦,她要让闵婧苓一点一点偿尽。 轩辕凌灏顿时觉得闵馥臻深明大义,他身边缺失的不正是这样的人? 在他看来,闵馥臻善解人意且机智过人,可又似是满怀心事。再者,她与闵婧苓之间究竟有什么过节,为何他总感觉她在提起闵婧苓时,眼里会出现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 轩辕凌灏想了许久,终究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他侧头一看天色,回过头来道:“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梓香阁距离沁心阁并不远,但是他却提出要送闵馥臻的想法。 闵馥臻莞尔一笑,摇摇头:“不必了七殿下,我等会还要去一趟市集。” 去市集?去市集做什么? 见轩辕凌灏眉心皱起,闵馥臻意识到他内心的疑问,于是便赶忙补充:“去买些女儿用品。”意思明了,有男子跟着不方便。 如此一来轩辕凌灏也不好多言,两手抱拳说:“行,那我们明日再见,告辞。”说罢转身走出了太师府。 “七殿下慢走。” 望着轩辕凌灏离去的背影,闵馥臻仍停在原地,原本还笑着的脸忽而停滞,目光越发深邃。 如今她虽使轩辕凌灏看清闵婧苓的真面目,但以闵婧 苓的为人,肯定会怀恨在心,指不定日后会作出更过分的事。如此看来,她需提前做好防备才行。 待轩辕凌灏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身边的雨馨这才道:“小姐,七殿下似是对你……”话才说一半,雨馨又停顿下来,意味深长地看着闵馥臻。 话音刚落,闵馥臻的脸不禁沉下,小声嗔骂:“你又在乱说话了,七殿下不过是见义勇为,怎的就你这胡思乱想的头脑?”话虽如此,可她还是不由蹙起眉头,半晌后方迈步离开。 雨馨随后跟上,面上带着深深的笑意,随口又问:“对了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听得这问话,闵馥臻停下脚步,片刻才继续前行:“不正是去市集吗,你以为我是想做什么?”嘴上这么说,所走的却是另外一个方向。 雨馨跟了闵馥臻这么多年,自是多少有些了解的。看她这所走方向,又琢磨了一小会儿,笑道:“小姐,咱府上用品齐全,况且小姐若是有其他所需,只需吩咐小的们去买便成。依雨馨看来,明日即是进宫面圣的日子,小姐定是放心不下卫公子,这才想要再去卫府瞅瞅,你说雨馨这分析可还合理?” 闵馥臻听罢满意地一点头,雨馨果然是机智聪慧,可说是她肚子里的半条蛔虫。 她的确是放心不下卫彦希,毕竟明日就是面圣的日子,此次面圣事关重大,关乎着许多人的前程命运,稍微一个岔子就可导致前功尽弃。 “雨馨,你我分头行事,你去卫府确认卫公子以及瓷器皆安然无恙后便可回太师府。我则去一趟三皇子府探风,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今日乃是最关键的时候,她并不认为轩辕隽奇甘心坐以待毙。 雨馨点头应是,两手紧握迈着小碎 步迅速离去。 而闵馥臻则来到了三皇子府门口。此时门外有两名守卫站着,她提起裙摆小心上前,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那守卫:“劳烦这位大哥进去通传一声,我找府上的孙总管。” 据闵馥臻所了解,三皇子府上之人皆被轩辕隽奇养得嚣张跋扈,但孙总管为人却是极其善良。那日她当面给轩辕隽奇难看,现在若登门到访恐会令轩辕隽奇起疑心。如此反倒误了大事,倒不如找孙总管打探实情来得妥当一些。 见这白花花的一锭银子,那守卫不由动了心。趁着无人注意时偷偷将银子塞进袖里,故作严肃般绷起脸闷声道:“你且在这等候片刻。” 一会儿过后,守卫走了出来,并将闵馥臻由侧门带进府内。 孙总管认得闵馥臻,一见她,孙总管立马上前行礼。孙总管已年过半百,五尺身高,背有些驼,面上多处皱纹,下巴处是已然发白的长长胡须。 “四小姐,您的大恩大德老夫无以回报。”说着,孙总管便要下跪。 闵馥臻受宠若惊,连忙快步上前扶起孙总管。面对这样的话,闵馥臻深表疑虑。大恩大德,孙总管这是何意? 见得闵馥臻面上的疑惑,孙总管这才徐徐道来。 那是两年前的事了,当年孙总管回乡探亲时,恰逢闵馥臻携母回乡途经此地,见不远处一行人围着,一问才知原来是几个人吟诗作对之际,其中一人因无法对出诗句被抓了起来,而被抓之人则是孙总管之子。 抓人的是一位秀才,虽相貌堂堂,但品行恶劣,竟以此来嘲笑其愚昧,还故意命人绑住其双手双脚,游街示众使其无地自容。 闵馥臻向来看不惯这种行径,于是出手相救,不仅解出诗中涵义,且另出新题难倒 众人,并赢得在场人的热烈掌声。那秀才碍不住脸面便放了孙总管之子,落魄逃去。 后来孙总管赶来,但闵馥臻并未道出姓名便离开。也是他回京城以后才得知闵馥臻乃是闵太师之女,但一直未曾有机会报答此恩惠。 如此一说闵馥臻终于想起,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这对闵馥臻来说已经是太多年前的事了,如若孙总管不提醒,她确实早已忘怀。 “当年之事不过是举手之劳,孙总管你不必放在心上。对了孙总管,我就向你打听一件事。”闵馥臻面上洋溢着浅笑,终于表明自己前来的目的。 本来闵馥臻还在想自己会不会无果而归,但既然自己曾有恩于孙总管,那么她就可以肯定这次自己能有所收获。 孙总管错愕之余,点点头弯腰鞠躬毕恭毕敬道:“四小姐,你说。” 孙总管之子向来不思进取,也是两年前的那次耻辱致使他发奋图强,经过两年的时间,他已成功考取功名,如今正在县城里就县令一职。虽是九品芝麻官,但最起码有上进心。这一切皆归功于闵馥臻当日伸出的援手,孙总管才会说无以为报。 闵馥臻张望着四周,确认并无他人后凑近孙总管小声道:“那日三殿下从宫中回来后可有无反常?另外,近两日三殿下又有无去过哪些地方?” 轩辕隽奇小心谨慎,一般人并不知他的行踪。四皇子府与他最为亲近的就属孙总管,故而问孙总管是最有用的。 孙总管一听,愣了半晌没有回应。 “这……”孙总管不知闵馥臻为何会向他打探起三皇子来,有些犹豫不决。 看出孙总管的犹豫,闵馥臻嫣然一笑:“孙总管无需介怀,馥臻不过是想询问三殿下近日的去处,并无他意。倘若不方 便,孙总管大可不说。” 说罢,闵馥臻假意离开。 之前孙总管就欠了闵馥臻一个人情,如若现在拒绝她未免太过意不去? 见她就要离去,孙总管连忙开口叫住她,待她转身,孙总管便道:“三殿下那日从宫中回来后便一直待在府上,不曾踏出府半步,并未有任何异常举动。” 不曾出府?这似乎大有蹊跷。以轩辕隽奇这种人,不可能会无动于衷,可孙总管也不会说谎骗人,那轩辕隽奇这招以静制动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闵馥臻垂下眼眸思绪片刻,随后抬起头来付诸一笑:“孙总管,谢谢你。” 如今轩辕隽奇尚未有动作,那么她也且先静观其变。只要能够顺利渡过明日,就无需再顾忌轩辕隽奇了。 孙总管一听笑着连连摆手:“四小姐客气了,闵太师忠厚老实为百姓造福,四小姐更是菩萨心肠,能为四小姐效劳实属老夫前世修来的福分。” 闵馥臻抿嘴而笑,又再度观察周围环境,轻言叮嘱:“孙总管,未避免不必要的祸端,今日你我见面一事不能让第三人知情。” 假若让轩辕隽奇得知她进了三皇子府,那么他定会起疑心,到时候她要再向孙总管打探消息可就没那么方便了。等问清楚由来,闵馥臻便离开了三皇子府,一切神不知鬼不觉。可她却不知,方才就在她前脚从侧门悄然走进,闵婧苓后脚亦由正门而入。 “闵大小姐,你在这等等,奴婢这就去禀报三殿下。” 三皇子府内其中一名宫女将闵婧苓领进大殿,随后便前往轩辕隽奇所在住处。 过了片刻,轩辕隽奇走进大殿。待见得闵婧苓时,他眉头稍稍皱起,很快又舒展开来,迈步前去,口中道:“闵大小姐,你怎么来了?” 第092章 蠢蠢欲动 轩辕隽奇面上带着冷意,说话间更是将脸撇向一边,看样子并不欢迎闵婧苓的到来。 对此,闵婧苓起先还是尴尬不已,才一瞬便恢复常态,嘴角边露出笑容:“三殿下,既你我心知肚明,如此婧苓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闵婧苓迈步走到轩辕隽奇面前,有意与他靠近,声音尖细着说:“三殿下,婧苓早前听家父提起瓷器一事,我那四妹明着是帮七殿下,暗地里可是在挫你的锐气。仔细想想,这实在是可气。依我看来,三殿下该有所行动才是啊!” 听得这话,轩辕隽奇眉头皱紧。 闵婧苓无故向他说这些,有何目的?瓷器一事,就算他失利,这又与她何干? 在他思绪之际,闵婧苓又接着道:“三殿下,婧苓得知那卫公子已然烧制出瓷器成品,且明日就要呈现给圣上。三殿下,难道您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将此功劳夺去吗?今夜,您是不是该……” 说到这,闵婧苓停顿了下来,并没有继续说下去。此番话意思明显,正是要轩辕隽奇出手破坏。 轩辕隽奇听罢陷入沉思,他早就想过要在今夜动手,而今一向与他井水不犯河水的闵婧苓特意前来出谋献策,使人大为诧异。如此也罢,各取所需并无利益冲突。 只是…… “闵大小姐,你跟我说这些可是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轩辕隽奇斜眼望着闵婧苓,眼神中尽是探究,且并未出现一丝善意。 如若不然,又怎么会特来献殷勤? 闵婧苓一听,随即莞尔一笑:“三殿下,婧苓对您可是衷心耿耿,不需任何报酬。” 她要的,是让闵馥臻永世不得翻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好一个衷心耿耿,他记得闵婧苓平日里可是一口一句的 ‘七殿下’,怎么如今倒想着要帮起他来了? 轩辕隽奇轻哼一声,冷冷道:“你不是一向都偏向你的七殿下吗?” 话音刚落,闵婧苓身子僵住,立即用笑来掩饰内心的那一抹不适,随口应答:“三殿下真爱开玩笑,您有勇有谋,在众皇子中更是出类拔萃,岂是七殿下可以攀比的?” 轩辕凌灏有眼无珠居然要与她决裂,如此便不要怪她不念旧情。母亲说得对,儿女情长又算得了什么?眼下最重要的是掌握权势,到时候还怕不能将那些阻碍自己的人玩弄于指掌之中吗? 这会儿轩辕隽奇终于正面直视闵婧苓,他侧过身仔细上下打量着闵婧苓,忽而伸出手来勾住闵婧苓的下巴,用力一捏,一字一句道:“本皇子记住你了。” 下巴疼得紧,闵婧苓嘴里不由发出一声呻吟。她硬是挤出一丝笑容,暗送秋波柔声回应:“三殿下,日后有用得上婧苓的地方,您尽管吩咐。” 轩辕隽奇笑意更深,眼神越发狠戾。 从三皇子府回来以后,雨馨也回来了。据雨馨所说,卫府一切安好,卫彦希更是准备就绪只待明日的到来。如此一来闵馥臻也就放心了,看来她的顾虑是多余的。 这天傍晚,太阳刚落山,北风呼啸渐感寒冷。尚书府内只听得树叶吹动发出的声响,除此安静非常。 晚膳过后,闵馥臻正坐于房内暖炉前暖手,这时候雨馨走了进来,禀报道:“小姐,慕容公子来了。” 慕容千羽? 今日早上闵馥臻刚与闵婧苓结下恶仇,如今慕容千羽突然到访,难不成两者有何关联? 闵馥臻蹙起眉头,随即若无其事般继续揉搓着手,姗姗回应:“我身子不适,不宜见客,你且将他打发了去。 ” 无事不登三宝殿,若是为了闵婧苓而来,那么不见也罢。 对此雨馨倒是不依了。雨馨停留在原地,却是没有半点要出去的意思。 慕容公子特来到访定是有要事,小姐又怎能避而不见呢?想来之前慕容公子可是为了她冒着风雪前往天山寻找天山雪莲,如今小姐竟然这般闭门不见客,岂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见雨馨没有动静,闵馥臻抬起头来,面露疑惑:“怎么,还不去?”她一抬头,就见得雨馨脸上的焦急,因此更加不解。 “小姐,雨馨认为你应该出去见见慕容公子,毕竟……慕容公子不顾性命几次救你于危难中,你还欠着他许多人情。”雨馨嘟起嘴喃喃着,说完又怕闵馥臻会生气,特意抬眼向她瞟去一眼。 闵馥臻听罢诧然,雨馨所说并不无道理,这倒显得她忘恩负义了。 那好,就且去看看慕容千羽前来的目的。 闵馥臻从座位上快速站起,口中道:“走吧,不可做忘恩负义之人。”说完快步走出房间。 雨馨深知这话是有意说她听的,她在原地愣了半晌,尴尬一笑后赶紧跟上脚步。 大殿内,慕容千羽站在正中心,两手交叉放在背后,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听着身后响起的脚步声,他转过身一看,就见闵馥臻正朝着自己走来,面上笑容立即绽放开来。 “馥臻,近来身子可好?”一见闵馥臻,慕容千羽便询问起她的身体状况。 那日闵馥臻深受重伤险些丧命,虽已服下天山雪莲以及千年灵芝,但还需静养一段时间才能完全康复。几日不见,慕容千羽甚是担心她的伤势。 一提起这个,闵馥臻脸色一沉。她不由停下脚步,垂眸淡然道:“有劳慕容公子挂心,馥臻 如今好得很。”只要一想到闵婧苓,她就恨不得要将对方碎尸万段。 对此慕容千羽甚为诧异,他不明白闵馥臻为何忽冷忽热,有时对他好言好语,有时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满嘴皆是讽刺之语。就比如此刻,闵馥臻一开口即是有意与他拉开距离,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她。 慕容千羽呆滞片刻,笑容也僵**,仿佛是以热脸贴冷屁股,半晌不知该做何回应。身边雨馨洞察秋毫,立即上前为二人打破僵局。 “慕容公子,我家小姐近日为圣上召见一事烦心,多有得罪之处还望慕容公子不要介怀。”雨馨为其解围,她亦知道闵馥臻并不是故意要对慕容千羽冷言冷语话中带刺,只是一时情绪有些失控。 听了这番话,慕容千羽又下意识地看向闷不吭声的闵馥臻,终释怀一笑。 只是……圣上召见?莫不是那日父亲曾提及的西岳国到访使者所提出的烧制瓷器一事? 我国对瓷器一向并无钻研,皇宫内的瓷器更是以重金大量向西岳国进贡,如今西岳国使者提出的这个难题本意是为刁难圣上,而今圣上又将此重任交托于闵馥臻,如此确实令人费神。 “馥臻,明日面圣你可有把握?”慕容千羽面生严肃,着实替闵馥臻担忧。 假若明日进宫面圣不能使圣上满意,那么累及的将不止她一人,甚至有可能是整个太师府。到时一发不可收拾,只怕会呜呼哀哉。 听得慕容千羽话语间的忧虑,闵馥臻一笑而过,抬起眼帘只道出八个字:“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对于明日的觐见,她不说有十足的把握,那也是信心满满。只要今天晚上没有事情发生,只要明日成功将卫彦希引荐给圣上。 见闵 馥臻这般的胸有成竹,慕容千羽也总算是放心下来。 过了一会儿,待闵馥臻问起自己前来的目的时,慕容千羽这才说道:“那日我前往天山摘取天山雪莲时,巧遇一位女子,下山之前,我曾答应她待事情处理好以后我会再次前去天山帮她寻找她失踪多年的丈夫。馥臻,我希望你能随我一同前去。” 说着,慕容千羽又向闵馥臻道出廖诗倩与吴将军二人的感人故事。 早前他已答应廖诗倩会再回天山帮她寻找将军,而今闵馥臻伤势好转已无大碍,故他想与闵馥臻一同前往。 听完慕容千羽的叙说,闵馥臻点头答应:“待明日我从皇宫回来便与你同去天山。”她也想见见慕容千羽口中所说仿佛仙女下凡的女子到底是何许人物。 慕容千羽错愕于闵馥臻的爽快应允,随后爽朗笑了起来。他笑容灿烂,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极其纯真无邪,郑重一声道谢后便道别了闵馥臻。 望着慕容千羽离去的背影,闵馥臻不由一抹伤感涌上心头。她多想如慕容千羽这般洒脱,来去如风。可是,仇恨束缚着她。一天不将轩辕隽奇以及闵婧苓除去,她就一天不得安宁。 想到这,闵馥臻两眼半眯露出阴沉的神情,全身散发冷意。 这夜,北风呼呼,似乎有不安分的苗子****。 闵馥臻躺于床上辗转反侧终难入眠,总感觉有事情发生。她翻来覆去心烦意乱,也不知到了何时才睡下。 翌日清晨,闵馥臻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忽而听见外头一阵嘈杂声,紧跟着便是极为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脚步声于床沿边上停下,随后却听得一句:“小姐,卫公子的书童有急事求见。”前来禀报的是芷欣,声音甚是焦急。 第093章 扭转乾坤 一番简单梳洗过后闵馥臻赶往大殿,才刚一踏入门槛就见一人迅速上前道:“四小姐,不好了!”来人正是卫彦希的书童小风。 该来的还是躲不了,闵馥臻眉头蹙起,紧紧捏着手中丝巾,故作镇定开口询问:“小风,发生什么事了?” 小风面部表情扭曲,眼里尽是慌乱,双手交叉握着站立不安,原本身材娇小的他此刻看起来更加的没有底气。他重重一声叹息,急忙道:“今日一早,我与公子前往窖口取佛像时,打开盒子一看,那佛像竟已成了碎片。”说罢,小风气得直跺脚。 闵馥臻一听不由惊呼,又问:“可知是何人所为?” 佛像无故被损坏,定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好端端的,为何会在这时候出了篓子?她不是千叮咛万嘱咐卫彦希,定要好好看管佛像吗? 小风无奈摇头,气馁回应:“今日一早公子与小风前往窖口时就见佛像已碎成好几块,窖口内无人承认。” 那可是今日就要交差的,怎么会在这时出了差池?这其中定是有人从中作梗!该死的,就算怎么防,还是让有心人钻了缝隙。 据小风接下来所说,卫彦希守在窖口一夜皆未发生任何事情,府内亦是如往常一般平静。众人皆不知佛像到底是何时碎了的。倘若这事闹到了圣上那儿,追究起责任来,可是谁也推卸不了的。早知如此,她就该再多一个心眼,将佛像带回太师府来看管。 既然事情已成定局,她又能埋怨谁? 这时,轩辕凌灏从外走进,却见闵馥臻面生严肃,于是便问:“馥臻,怎么了?” 闵馥臻听得声音侧头望去,待见得轩辕凌灏,她一甩丝巾叹道:“本来今日要呈给圣上的佛像碎了。” 轩辕凌灏 大为诧异,随即却面色一变心生愠怒。 好好的捅出篓子,这不只是让他空欢喜一场,反而还会使圣上因此大怒,到那时受牵连的人了就多了。 未等他发怒,闵馥臻经过一番思绪道出眼下这关键时刻的做法:“七殿下,如今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多时辰,你进宫尽量拖延时间,我前往卫府,与卫大哥想办法争取在一个时辰内赶出一样成品。” 仅仅是雕刻就要花上几个时辰的功夫,再加上慢火烧制,起码也要一日时间,又怎能在一个时辰内就出成品? 轩辕凌灏虽不懂瓷器,但也知道速度快是出不了好的成品的。可如今佛像已碎,闵馥臻所说乃是唯一的办法,他也只能拼此一搏。 不等他回话,闵馥臻冲小风喊了一声:“小风,快!”接着便快速出了太师府。 轩辕凌灏也不甘落后,离开太师府前往皇宫。 气氛跟着紧张起来,众人皆全身紧绷,只希望一切都能平安渡过。 卫府内。 待闵馥臻来到窖口时,就见卫彦希坐于窖口外的石凳上,手中捧着的是碎得不成形的佛像,双目无神甚是沮丧。 闵馥臻快步走到他面前,瞅了一眼碎片,开口道:“卫大哥,眼下不是我们沮丧的时候,我们要赶在一个时辰以内重新烧制出一件成品。” 对于闵馥臻的到来,卫彦希却是没有半点的欣喜,他摇摇头,似是喃喃自语:“一个时辰?一切已前功尽弃,化为泡影。” 很明显,遭受打击的他并不认为一个时辰以内可以重新烧制出一件成品,只不过是徒然。 闵馥臻当然知道卫彦希为何会突然变得这般颓废,可她最看不惯的就是还没努力就已先自行放弃的人,如此怎是大丈夫所为? 她也 懒得再跟卫彦希多说了,径直走进窖口。 “公子……” 小风默默走到卫彦希身旁,看了看闵馥臻的背影,又回过头来往张卫彦希,不知该如何是好。 卫彦希缓缓抬起眼眸,站起身来跟着走进窖口,他要看看闵馥臻在搞什么明堂。 一进窖口,只见闵馥臻一人蹲坐在瓷土前,正小心翼翼地捏土。他忽然就懵了,闵馥臻对瓷器一窍不通,却因他不愿再重新烧制瓷器而自己动起手来。 看着闵馥臻这么的坚持不懈,卫彦希彻底被其感动。就连一个女子都这般有毅力,他若是就此放弃实在是过不去。 想到这,卫彦希终于拾起内心的悲伤,迅速走到闵馥臻身边,并一把将她手中的瓷土抢过来。 闵馥臻有些错愕,抬起头见了卫彦希后不禁莞尔一笑。卫彦希始终还是动容了,她就知道,不管如何,卫彦希都不会轻言放弃。 二人坐在瓷土前,一时半会儿却不知该如何在最段的时间内烧制出一件像样的成品。再烧制出佛像是不可能的了,毕竟佛像的雕刻精美,需要花上很长的时间。 在毫无头绪的情形下,闵馥臻无意间看到放在边上的碗筷,她忽然灵机一动:“有了!” 与此同时皇宫内,朝廷百官已齐聚养心殿,东晋帝坐于龙椅上,西岳国使者站于大殿左侧,轩辕凌灏则站于大殿中心。 “父皇,馥臻等人已在来往宫中的路上,事出有因延了些时辰,相信很快便能抵达。”轩辕凌灏这话早在半个时辰前就说了一遍,如今他内心亦是焦急不安,不知闵馥臻能否赶来皇宫。 东晋帝面露威严,皱眉看向轩辕凌灏。竟要满朝百官以及一国之君在此等她,这岂不是太肆无忌惮了?若是闵馥臻 并未来宫又或是没有烧制出瓷器,那便是戏弄君主,他定要追究! 养心殿内气氛忽而沉下,众人皆唏嘘,屏住呼吸不敢多加言语,生怕会惹怒圣上。 就在这时候,高进公公从外悄然走进,来到东晋帝侧旁轻声道:“圣上,馥臻县主已在殿外等候。” 听得这话,轩辕凌灏这才松了口气,目光紧紧盯着殿外。 闵馥臻与卫彦希二人并肩走进养心殿,同时跪于地上恭敬道:“参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东晋帝举手投足之间皆流露出浑然天成的皇者霸气,细细打量一番闵馥臻后这才开口,声音混厚有力:“馥臻,朕已在此等候你半个时辰,你可将瓷器带来了?”说罢视线落在卫彦希的身上。 闵馥臻侧头与卫彦希对视一眼,随后相互点头指着卫彦希手上的锦盒恭敬道:“回禀圣上,那瓷器如今正在这锦盒里。” 东晋帝一听甚是欢喜,立即挥手:“快呈上来给朕看看。” 高进公公缓步上前,接过锦盒,又拿着锦盒来到东晋帝面前,小心翼翼地将锦盒打开。 原本以为这盒子里头的是佛像,可打开一看却是一双筷子。 众人皆感到诧异,目目相觑低声议论起来。 东晋帝拿起锦盒内看起来甚是普通的一双晶亮透明的筷子,细细观摩。 站在左侧的西岳国使者面上带着笑意,随后东晋帝一个示意,高进公公又迈着步子将锦盒放到西岳国使者的面前。西岳国使者拿起筷子,笑意更浓。 这时候,殿内却有人道:“圣上,老臣曾听闻这瓷器成品本应是一座佛像,可如今怎会只是一双筷子?这其中怕是有隐情啊!难不成传言中的奇人只是空有虚名,亦有意以此欺骗 圣上?” 开口之人正是东厂崔公公。 闵馥臻看着这故意刁难的崔公公,不由一声冷哼。想到此前许多事情便是他从中作梗,心里恨意渐浓。 崔公公人面兽心,他如此咄咄逼人,看来跟这次佛像无故打碎脱不了干系。 全场膛目结舌,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闵馥臻等人。闵馥臻与卫彦希相互对视而笑,紧接着走上前:“崔公公此言差矣,小女怎敢欺瞒圣上?”好在她早有防备,否则不是吃了这背后一刀吗? 闵馥臻嘴角轻扬,冲崔胜群邪魅一笑,而后转而对向东晋帝,屈膝行礼接着道:“启禀圣上,小女将起先的佛像改为筷子,实有三点缘由。” 崔胜群脸色变得阴沉,面上呈现隐隐的怒气。 霸气凛然的东晋帝听罢饶有趣味地轻挑眉,面露笑意,且听闵馥臻徐徐道来。 闵馥臻嫣然一笑,两手放于身前,微微屈膝显得恭敬自然。她道:“其一,这筷子虽普通,可却是上至圣上,下至举国百姓一日三餐皆必不可缺的。岂不更寓意国泰民安?其二,这筷子打开便为‘人’字,寓意圣上深得人心。其三,筷子成双成对,更有各国团结之意。想着这三点,馥臻这才临时改变初定。” 全场安静下来,众人皆被闵馥臻一番所说震慑住,半晌未曾听见回应。 崔公公本打算看笑话,可却没想到反倒帮了她一把,这实在令人气愤。他不禁眉头紧皱,拳头握紧一脸不悦。 气氛越发紧张,众人偷偷向东晋帝瞄去一眼,等待他的发话。 东晋帝面容严谨,死盯着闵馥臻,目若寒冰使人不由发冷,忽而仰头开怀大笑。“好!好一个国泰民安,深得人心,各国团结!”嘹亮声响荡漾在养心殿内,气魄十足。 第094章 大获全胜 闵馥臻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侧头与卫彦希对视而笑,又望向侧旁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轩辕凌灏,露出莞尔一笑。 她早知道这朝廷之中肯定会有人质疑自己,如果不提前想好说法,她怎敢贸贸然把原本初定的佛像改为筷子,这岂不是欺君吗? 站在右侧的轩辕隽奇顿时火冒三丈,昨天夜里他明明亲眼目睹佛像被打碎,为何闵馥臻竟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烧制出另外一件成品,而且圣上居然还这般满意?如此看来,他昨夜的举动似乎弄巧成拙。 还有卫彦希,之前他特意派人前往卫府邀请其为烧制瓷器一事出谋划策,当时卫彦希以未曾钻研过瓷器为由拒绝了他。可如今,卫彦希居然帮助轩辕凌灏,这摆明了是与轩辕凌灏同流合污,故意与他作对。 呵,卫彦希,你先是不领我的情,如今又投奔轩辕凌灏,你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你吗? 这时候,西岳国使者发话了:“东晋国果然是人才济济,就连一个女子竟也有这长篇大论,臣着实钦佩。臣于贵国已叨扰多时,待臣回国禀明于我主,想必我主定当对贵国刮目相看。” 东晋帝本就格外高兴,又听西岳国使者这般称赞,心情大好。东晋帝挽回了一个面子,这可真是值得举国同庆的时刻。 将西岳国使者送走,东晋帝终于把视线落在了卫彦希的身上。 仔细打量一番卫彦希后,东晋帝看向轩辕凌灏,沉着嗓子道:“灏儿,这便是你要为朕引荐的卫彦希?” 轩辕凌灏走上前站到闵馥臻侧旁,两手抱拳:“启禀父皇,此人正是卫彦希。” 东晋帝一双眼睛射放出锐利,再度横扫一遍卫彦希,终于满意点头,露出久违之笑。这一笑,众人皆松了口气。 “ 卫彦希,这筷子可是你烧制而成?” 方才东晋帝虽只是粗略看过,却也见得这双筷子的精美,整个东晋国无人可以烧制出此等佳品。况且西岳国使者也赞不绝口,可想而知烧制出这双筷子之人的确是难得的人才。 从一进殿开始,东晋帝就注意到了卫彦希,一表人才,可谓是年少有为。 卫彦希垂下眼眸,恭敬道:“回禀圣上,此瓷器确实是草民烧制而成,但是以筷子作为成品则是闵馥臻的构思,草民不敢夺去功劳。”说罢,卫彦希看向身边的闵馥臻。 说到聪明才智,卫彦希是怎么也比不上闵馥臻的,她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想出解决办法,并且能够成功应对外人的质疑,使得在场之人无一不心服口服。相比之下,卫彦希实在是小巫见大巫。因此这个功劳,卫彦希不能夺去。 听得卫彦希的这话,东晋帝更为开怀,以筷子作为成品的构思是好,可关键还是在于烧制的人,稍微有一丝小瑕疵便会前功尽弃,而烧制瓷器的过程是半点闪失都不允许有,卫彦希做到了,且堪称完美。 东晋帝摆摆手,面上笑意更深,他道:“卫彦希不必谦虚,你聪颖过人,此等人才岂能埋没?难不成……你未曾参加科举?”说着,东晋帝突然止住了笑容,陷入了沉思当中,面上尽是困惑的神情。 见龙颜募地沉下,众人皆屏住呼吸目目相觑,崔丞相心中一惊,眉头深锁意识到后果严重。 闵馥臻则是露出从容一笑,双眸越发深邃,心里想道:终于有人为卫彦希主持公道了,想必经过这么一出后,会揪出许多的贪官污吏。 卫彦希听罢不由低叹一声:“回禀陛下,草民不才,连续两次赶考皆是落选。” 卫彦希空有一身才气 却遇上小人,负责科举考试的考官尽是些贪官污吏,卫府虽家财万贯,但不曾贿赂过考官,故而遭人红眼,两次参加考试,试卷都被偷偷替换,最终落得个榜上无名,只得在京城内以文会友,当作慰藉。与闵馥臻初识时,他便是与一帮文友作画。 以卫彦希的才气,按理来说不可能会落选。可他却连续两次皆落选,这其中必有端倪。 皇帝也是个厉害角色,很快察觉到不对劲,不禁勃然大怒,拍案道:“荒唐,近两年是何人负责科举考试,朕非彻查不可!” 声音震耳欲聋,致使殿堂内一下子沉寂下来,众人唏嘘,你望我我望你,最后目光皆投向崔公公。 崔公公连忙上前,恭敬回应:“回禀陛下,近年来负责科举考试的乃是吏部尚书方忠远。”说话间,他满是胡须的嘴角已开始抽搐,两眼半眯似是冒**来。 眼下谁不知这吏部尚书与崔公公有莫大的关联,当时方忠远能晋升为吏部尚书,是由崔公公极力引荐的。如今其闹出事来,皇帝自然会迁怒于他,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方忠远?” 东晋帝若有所思地看着崔公公,面容已生愠怒。方忠远负责科举考试,想来崔公公也是脱不了干系的。他两眼越发深邃,时不时冒**星,似是要将崔公公看透。 再然后,他望向站于崔公公身后的闵太师,开口道:“闵太师。” “老臣在。” 闵太师往左侧跨一步,双眸下意识瞟了眼闵馥臻,而后移回视线。他并不想与崔公公正面冲突,可如今圣上钦点,怕是由不得自己了。 “此案件交由你彻查,倘若事情属实,朝中容不得这坏风气,朕必定连根拔起!”东晋帝音量提高,全身散发威慑力。 若是真与 崔公公有关,那么事情绝不简单,不是短时间可以办到的,这是个长久战。东晋帝把案件交给闵太师也是有考虑的,朝廷内唯一可与崔公公抗衡的,只有闵太师一人。 连根拔起,这似乎话中有话。 崔公公不由打了个寒颤,面上露出严肃的神情。 有关科举一事,方忠远中饱私囊,暗地里官商勾结,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仗着朝廷有崔公公撑腰,以为能够瞒天过海。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卫彦希,看来要做下一步打算了。 养心殿异常安静,众人各有所思。 连根拔起,说得容易做得难。如果不能连根拔起,那么就会引来一场腥风血雨。 这件事上闵太师不能抗旨,只得无声叹息。他并不愿意得罪崔公公,因为他了解崔公公的为人,假使有一日他们站在敌对的位置上,后果不堪设想。更何况这次闵馥臻也参与进来,他担心的还是女儿的周全。 闵馥臻原本还淡然的脸上则多了些惊讶,这事情的发展是在她预想之外的。她记得前世东晋帝并没有就科举一事深究,可为何如今…… 难道历史正慢慢地改变? 也是,前世她是站在轩辕隽奇那一边的,亦没有参与瓷器的烧制,就在她掺和进来的同时,历史就开始改变了。 方忠远,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断断续续的画面,其不过是崔公公的一个棋子,时常尾随在崔公公身边。后来朝廷动荡时落得个散播谣言的罪名,轩辕隽奇掌权后即被斩杀。 思绪之际,东晋帝已冲卫彦希道:“卫彦希,科举一事你无需介怀,朕会为你主持公道。朕曾说过,但凡能够烧制出瓷器,朕定重赏。如今你乃是东晋烧制瓷器第一人,朕会信守承诺,绝不会亏待于你。” 卫彦希略感 安慰,心里想着圣上君无戏言,此事迟早会给他一个交代。可他却不知树大招风,他在圣上面前抢尽风头,自然引来了有心人的不满。 说罢,东晋帝当即命人准备笔墨,在众人前立了一道圣旨。 看着东晋帝喜出望外的模样,众人却并非皆欢呼雀跃。崔公公皱紧眉头,隐隐有一团火正涌上心头。 好你个闵太师,你等着瞧,公然跟老夫作对,我一个手指头就能把你捏死。 片刻过后,东晋帝将拟好的圣旨交到身边的高进公公手上。高进公公拿着圣旨走上前,尖着嗓子道:“卫彦希上前听封。” 卫彦希立即跪于地上,把头低下显得极其恭敬。殿堂格外寂静,众人皆洗耳恭听,等待这道圣旨的颁布。 高进公公缓缓打开圣旨,清了清嗓子:“皇恩浩荡,卫彦希才高八斗,运筹帷幄,是为我国瓷器制造业第一人,今册封卫彦希为五品官,于都城建立官窖以烧制陶瓷。” 众人皆讶异,这即使是金科状元也未必能任命五品官,圣上给卫彦希这么一个大官,未免也太抬举他了?可圣旨已下,谁能反抗? “谢主隆恩。” 卫彦希连忙跪谢。 闵馥臻余光瞟向此刻欣喜若狂的卫彦希,心里有些担心。卫彦希果真被封为五品官,且负责官窖。历史会重演吗?但愿不会。 “圣上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也不知是谁起的头,众人紧接着一气呵成。 从养心殿走出后,贺喜之人一拥而上,很快就将卫彦希包围起来。透过仅有的一丝缝隙,闵馥臻看见崔公公急匆匆离开,转而又见轩辕隽奇及其与他走得近的官臣们纷纷离去,她不由嗤笑,想来这次对轩辕隽奇的打击极大。这场内战中,她可谓是大获全胜。而这,才刚刚开始。 第095章 轰动全城 烧制瓷器一事顿时轰动了整个京城,老百姓们皆知东晋有才子二人,分别是卫彦希及闵馥臻。此后接二连三的有人前来太师府送礼,都是一帮趋炎附势的俗人,为的是与闵馥臻套近乎。毕竟如今闵馥臻已是县主身份,地位不比往日。 不过这些只是闵馥臻后来听闻的,因为从皇宫回府的第二日,她便与慕容千羽同行,去了一趟天山。 去往天山路途遥远,闵馥臻与慕容千羽一路并肩而行,却是寡言少语。 寒风凛冽,天空飘着小雪,分别落在二人头发上,脸颊上,偶尔一阵北风呼啸而过,有种寸步难行的感觉。 距离天山还有一段距离,慕容千羽侧头见闵馥臻虽说一声不吭,但脸色有些苍白,于是终于打破沉寂开口道:“馥臻,不如我们找间客栈先歇会儿吧!”他又张望着四周,在前方发现了一间客栈,顺手指向那里,并示意闵馥臻看去。 闵馥臻沿着视线随意看了一眼,那是一间较为简陋的客栈,门上挂着一面旗,上面写着有间客栈四个大字。门口坐着一个身穿粗布衣裳大概二十来岁,正打着瞌睡的年轻伙计。她很快移回视线,冲慕容千羽点点头,而后率先迈步走向客栈。慕容千羽稍微一愣,赶紧跟上脚步。 这次的行程闵馥臻并没有让雨馨跟着,因她深知此回她被册封为县主,接下来的日子府内定会热闹不少,而雨馨天性聪慧,留在府内应对她也放心。 原本还打瞌睡的伙计听得脚步声募地睁开眼睛,踉跄了几步站起身来,在看到闵馥臻二人后,伙计顿时睡意全无,用力揉搓双眼尔后冲二人乐呵呵笑着,赶紧热情招呼道:“二位客官需要点什么?快快进来,外边风大。 ”说着弯腰侧身给二人让出一条道。 二人相互对视,走进客栈的同时各自观察里头的环境。 客栈内摆放着稀稀落落几张桌椅,连个人影都见不着,只能听得外边呜呜的风声。 伙计刚刚烧好一壶水,趁这时候赶紧前去倒茶。 “小哥,你这客栈平日没什么人来是吧?”慕容千羽低头一看桌子上厚厚一层灰尘,伸手抹了抹,不由嗞嗞摇头。 这么一层灰尘,实在令人傻眼,他开始考虑要不要继续逗留在此地。 伙计听罢端着茶水走上前来,见此情形不免尴尬地干笑两声,随手拿起搭在肩上的抹布擦拭桌椅,开口回应:“这位客官看得可真仔细,我们这就只途经天山一条路,平日里甚少过客,自然在此歇脚的也就少了。”说完,伙计又往二人来回观望,好奇问道:“两位这是要上天山?” 闵馥臻从伙计手中拿过抹布,不放心再来回擦了一遍,这才坐下。 灰尘如此之多,也不知多久没有打扫过了。 慕容千羽下意识与闵馥臻对视,轻轻点头但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他接过方才伙计端来的茶壶,放好两个杯子,小心翼翼地洗了一遍,再往杯子里倒满茶,一杯放在闵馥臻面前,自己拿起另外一杯小口喝起茶来。 伙计泡的茶刚一上口时带着淡淡的清香,其后有一阵甘甜,片刻甘甜感褪去,嘴里仍留有余香,味道甚是独特。慕容千羽眼里流露出惊喜,顿了一会儿又喝一口,这样奇妙的茶他还是第一次喝到。 这边伙计识趣地止住话,憨厚笑着又问:“两位客官来点什么?” 闵馥臻看向慕容千羽,却见他并未有任何回应,还沉浸于杯里的茶,顿时无语之极,抬起头来冲伙 计道:“随便上几样小菜就成了,记着加多些辣椒。”她平日不怎么吃辣椒,但这天气寒冷,吃辣椒能驱寒暖胃,因此她习惯在饭菜里加一点辣椒。 “好咧,姑娘稍等片刻,小菜一会儿就上来。”伙计一甩抹布,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厨房。 一会儿过后从厨房走出来的却不是方才那位伙计,而是一个与伙计年龄相仿的女子。女子身穿绿色锦缎,身材高挑,手中捏着一条粉红色丝巾,走起路来细细的腰肢左右扭摆,头发以花布包裹着,肤色白皙,脸颊两边浮现红晕,面上是满满的笑意,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直直盯着闵馥臻这张桌看。 待走到桌前,女子露出两排洁白牙齿,双眼光芒四射,一开口声音尖细,令人鸡皮疙瘩顿时掉落一地。 “两位客官这是从哪来,有什么地方需要小女子效劳的?”说话间,女子用丝巾轻轻抚弄脸颊,时不时还抛着媚眼,模样甚是矫情。 一见美人,慕容千羽一双眼睛立马就亮了,把杯子放在桌上,下意识将目光投向闵馥臻,而后轻笑一声道:“老板娘,你这客栈未免也太冷清了,倒不如把店关了,跟本公子走,本公子保你好吃好喝,日子过得比天王老子还要潇洒。”说罢,慕容千羽开怀大笑,又还是偷偷瞄了眼身边之人。 听了慕容千羽的话,闵馥臻原本绷着的一张脸不由再度沉下,叹息一声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慕容千羽的**病还是没有改,见了美人就喜欢调侃。第一次见她时是如此,第一次见她大姐时亦是如此,如今再遇这情形,她已不足为奇。 老板娘注意到闵馥臻脸上的变化,细细打量一番后嘴角扬起迈步上前靠在慕容千羽的肩上, 用丝巾往他脸掠过,轻轻推搡着柔声回应:“公子,你这身边不就有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呢吗,怎么这般贪心想要左拥右抱,可不怕身边的小美人打破醋坛子嘛!” 闵馥臻一声冷哼表现得不以为然,把脸撇向一边自顾自地喝茶。一切与她无关,她又何必介怀? 见此慕容千羽居然有些赌气,稍微侧身一把将老板娘揽入怀中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无所谓地瞥了一眼闵馥臻然后道:“人家姑娘哪里稀罕我,你看看,一点反应也没有。甭管她,咱们说咱们的。” 慕容千羽想以此来刺激闵馥臻,可他不想想,有哪个女子喜欢这样的激将法,还不从头到脚把他当做一个庸俗之辈? 闵馥臻依然是那般从容淡然,她有大仇等着她报,对于情情**的小事,她早就不感兴趣。今日无论慕容千羽说再多,她也不可能会动容。 客栈安静下来,老板娘发现其中端倪,望了望闵馥臻,终于目光停留在慕容千羽脸上,撒娇般腻歪着声音说:“哎哟公子,你可真坏,你看人家小姑娘,小脸蛋气得都绿了。”说着,老板娘又故意推搡。 气,何来的气? 这话一出闵馥臻可就不乐意了,她轻哼,视线总算落在老板娘身上:“老板娘你真爱说笑,我与他不过是萍水相逢,他愿意跟谁就跟谁,与我有何干系?”虽然嘴上撇清关系,心里却是并不愉快,话语间多少夹杂着一些不舒服。 萍水相逢,她竟然用萍水相逢来形容他们二人之间的过往? 慕容千羽本来还乐着,却听到闵馥臻这样急着撇清关系的话,顿然有种受挫的感觉,一时没了兴致,推开老板娘不耐烦地挥挥手将人打发走:“行了行了,快去上菜 。” 老板娘暧昧地看着两人,识相地站起身来走向厨房。临走前,眼角却射放出犀利,一闪即逝。 客栈再度静得连呼吸声也能听清,慕容千羽自讨没趣地喝着茶,英俊的脸庞浮现出孩童稚气,时不时地唉声叹气。 半晌过后,闵馥臻打破僵局:“慕容,你说这廖诗倩的夫婿乃是几年前失踪的吴将军?” 她没有心思理会那些小事,心里想着的始终与平常女子不同。就好比眼下,她可以风轻云淡地说出那些与慕容千羽拉开距离的话,也可以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 在闵馥臻的印象里,似是曾经听轩辕隽奇提及过骁勇善战所向披靡的吴将军,却在一次征战中无故失踪,此后更没人能够得知其下落。传闻他在那次征战中死了,也有传闻说他死里逃生,在世外桃源过上了与世无争的生活,但事实如何无人知晓。 闵馥臻的问话使得慕容千羽回过神来,他坐直身子恢复正经,点头答道:“正是,我早就听闻吴将军英勇骁战,战无不胜,只是几年前一次出征中忽然下落不明,从此再也没有他的消息。没想到那日我去天山,居然碰见了吴将军的发妻。而且那次也正因为她也帮了忙,我才能成功采摘到天山雪莲。因此无论如何,我也必须找到吴将军,如此不仅是给诗倩一个交代,也算是为国出一份薄力。” 此刻一本正经的慕容千羽与方才大有不同,听着他的一番话,闵馥臻心中有所触动。 慕容千羽虽然平日里爱耍嘴贫,内心却是单纯善良,充满正义。看着面前这人,闵馥臻嘴角不由轻扬露出浅笑,点点头附和:“一定能找到吴将军的。” 廖诗倩,据慕容千羽所说,她是一个不平凡的女子。 第096章 误入黑店 过了片刻,伙计端着几样小菜出来放在桌上。 闵馥臻先是一一掠过桌上的几样小菜,都是些家常菜,分别是辣椒炒土豆丝,白萝卜焖牛腩,辣椒炒牛肉。她拿起筷子,随手夹了点土豆丝放入嘴里,才刚一入口她就感觉到不对劲,立即将口中食物吐掉,眉头蹙起神情深沉。 她虽吩咐伙计要多加辣椒,可这道菜的味道如此重,压根有问题。再扫视桌上其余小菜,皆是颜色颇深,分明就是下了药怕人起疑心因此特地下重口味。她心中一紧,这客栈难不成是黑店? 闵馥臻向来心思缜密行事谨慎,且从去年的荆州事件开始便一直自学过医术,虽目前来说不能说是医术精湛,怎么也是有些斤两的,这样的雕虫小技又岂能逃得过她的法眼? 一旁的慕容千羽见她突然皱眉,又莫名将入口的菜吐出,不免感到奇怪,拿起筷子刚要夹菜,就听她道:“别吃,下药了。” 闵馥臻压低声音小心提醒,环视四周果真就见不远处角落里有两双眼睛正盯着这边。她故作轻松地拉开嗓子:“老板娘,来两瓶酒!” 躲在角落的两个身影同时怔了怔,老板娘首先反应过来,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伙计同时口中道:“诶,来咧!”伙计傻愣愣地点头,赶紧去拿酒。 闵馥臻回过头来冲慕容千羽莞尔一笑,又拼命使眼色。慕容千羽一点就通,趁此缝隙二人快速地夹起菜,全部往地上扔。伙计拿酒过来的时候,二人便装作一副已经吃饱的模样,一人摸肚子,一人擦拭嘴巴。 伙计看到桌上几样菜基本一扫而光,顿时喜上眉梢,谄媚地对着二人露笑,给二人倒酒以后跑去跟老板娘会合。 伙计走后,二人相互对 视,先后做出晕眩状趴在桌子上昏睡过去。 才不到一会儿,果真就有脚步声响起。 “老板娘,您这招真高啊!往菜里加料,神不知鬼不觉。”首先传来的是伙计的声音。 脚步声越来越近,此时老板娘面上已没有方才那般笑容,反而眉眼间多了一丝阴狠。她扭着腰肢走到二人旁边,确认二人已无动静这才道:“呵,倒也别高兴得太早,快看看今日宰的两只羊肥不肥。” 还真是**果的黑店! 闵馥臻内心甚为鄙夷,伸脚轻轻一踢慕容千羽以示意可以行动。 伙计应了一声,激动走上前俯身刚欲往慕容千羽身上摸索,孰知这时原本昏迷着的人却突然有了动静。慕容千羽猛地抓住伙计伸过来的手,站起身的同时用力一扯再反手摁住。原来那伙计竟是手无缚鸡之力,才一个动作就轻易把其擒住。 突如其来的举动令伙计大吃一惊,还没来得及退开就被抓住胳膊,疼得啊啊叫了两声,想要挣扎却没有半点反抗的能力。 这时候闵馥臻也站起身,走到慕容千羽身边,二人同时将目光投向老板娘。 那老板娘本来还两手叉腰一副等着得收成的模样,见得这状况明显一怔,往后退步下意识提高警惕,后略显惊讶:“你们居然没有昏迷?” 她特地在饭菜里下足了***,寻常人只要触及一点就会昏迷。她也明明就亲眼看见那姑娘吃了饭菜,而且桌上饭菜基本已经吃完,为什么他们没有被迷晕?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漏洞,难道他们看穿了自己的计谋?可不应该啊,她明明做得那么天衣无缝。 老板娘目光深邃地望着二人,看来她太小觑面前的这两个人了。 慕容千羽一把将人推向老板 娘,冷哼道:“怎么老板娘,你以为我们会任你宰割吗?”他冲闵馥臻得意地眨眨眼,面上露出极其高兴的神情。才片刻,他便绷着脸,眯起眼用探究的眼神盯着老板娘看。 去往天山的路途只有这间客栈,没想到竟然是家黑店,也不知这老板娘是有多黑心肠,想着要洗劫路过的客人。幸好当时闵馥臻警觉性强提前发现不对劲,否则他们二人就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了。 闵馥臻一声不吭,只是嘴角含笑显得淡然从容。 以慕容千羽的功夫,对付面前二人绰绰有余,一点也不需要她担心。而且看来,他们也并没有要动粗的打算。 老板娘面露严肃,紧抿双唇陷入了久久的沉思当中。 想不到经营这间客栈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遇见这么厉害的人物,不仅可以一眼看穿她在饭菜中下药,竟功夫不浅,恐怕来头不小。 看方才对方敏捷的身手,而她只会几招拳脚猫的功夫,打是肯定打不过的,如今该怎么办?难道要在这个时候栽在他们的手上吗? 见老板娘许久都不说话,慕容千羽略显不耐烦,拿起桌上的酒杯就往伙计身上扔。那伙计来不及闪躲,吃痛地叫了一声,其后便听得哐当一声杯子跌落在地。 “说吧,你们在这多长时间了,可有伤人性命?”慕容千羽一副要追问到底的模样,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伙计,神情看起来似是准备要动手了。 伙计吓得连连后退,埋下头不敢正眼看向慕容千羽,听了他的话赶紧回应道:“没有没有,我们在这驻扎已半年时间,只是拿人财物,从没有伤过人。” 他们这家虽是黑店,但经营了半年,宗旨是只拿钱财,绝不伤人性命。每次作案,待 将人身上财物搜去以后,他们就会把人安置在距离客栈不远的路边,毫发未伤。 去往天山的行人本来就少,再加上路途险峻皆是有去无回。久而久之,来客栈歇息的客人也就少之又少。今日难得来了两位客人,他们岂能放过?只是没有想到来的却是并不简单的人。 伙计表现得惊慌失措,连连摆手如实招来,可话音刚落却被身边的老板娘打断了。 “咳咳……” 老板娘清了清嗓子,脸上尽是不满。伙计即刻示意到自己说多了,怯懦地退到老板娘身后。 看出这其中端倪,慕容千羽甚是不解,于是道:“老板娘,你一个弱女子,怎的就干上偷盗这种勾当呢?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只要你说出来,我大可放你一马不再追究此事。如若不然,我可就要把你们交给衙门了。” 慕容千羽开口威胁,想着要对方说实情。他伸出右脚架在凳子上,用力一拍大腿,嘴角轻扬邪邪笑着,样子与流氓地痞并无太大差别。 见得他这般做作的行为举止,闵馥臻顿然傻眼。与慕容千羽相识也已有一段时间,自是了解他的为人,只不过此刻未免也太过浮夸了? 最后闵馥臻还是没能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无奈地摇摇头。 无论何时,慕容千**有办法逗人笑。 原本严谨的气氛因为闵馥臻的一个笑声而显得无比尴尬,慕容千羽来回张望,脸唰地一下浮出红晕,不由放下脚将她拉到一旁。 “臻儿,我在审问他们,你笑什么?”慕容千羽小声嘀咕着,心里想道闵馥臻也太不给面子了,关键时候居然笑场了。 笑?她会笑还不是慕容千羽惹的吗? 闵馥臻望了一眼身后,冷哼一声不以为然道:“ 你要说话就好好说话,为何要像市井流氓一般?我看到时候官兵来了,没准抓的不是他们,而是你。”她所指的自然是刚才慕容千羽的夸张行为。 一听这话,慕容千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他这不也是想做得像一些,好让对方害怕吗? 见得慕容千羽的这样子,闵馥臻再次抿嘴而笑。垂下眼眸却见慕容千羽还抓着自己的手,她忽然有些错愕,他们二人何时这般亲密了? 这一刻,她似乎忘记了仇恨,忘记自己背负着那么沉重的恨意重生,只记得自己曾经也是个天真单纯的弱女子而已。 趁着二人轻声细语交谈之际,老板娘与伙计轻手轻脚地走出客栈,以为能够就此逃脱。但刚走到门口,慕容千羽透过余光发现这状况,即刻飞身挡在二人面前,并再次将走在后面的伙计撂倒在地,伙计大叫连连。 闵馥臻从思绪中回神过来,快速走到慕容千羽身边。 此刻的老板娘哪里还像刚才那样冷静?老板娘见情形不妙,只得开口求饶,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神色慌张道:“大侠饶命,放过我们吧!” 老板娘双眼泛红,偶有泪珠从眼眶中溢出,看起来尤为可怜。 大侠?这个称呼听起来还挺顺耳的。 慕容千羽极为满意对方说的话,也不打算再多计较。他与闵馥臻对视一眼,互相点头后便回过头来对着二人道:“我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你们也没有缺胳膊断腿,往后就别再靠这种愚蠢的办法骗人钱财了,倒不如找个正经的活干,找个如意郎君嫁了。”说罢放开伙计。 看二人也不是什么坏人,只不过一时走了歪路才会坑蒙拐骗。他相信经过这个教训,他们以后也不敢再有偷盗行为。 第097章 抵达天山 得饶人处且饶人,这道理慕容千羽还是懂的。 伙计踉跄着走到老板娘身旁将她扶起,对着慕容千羽以及闵馥臻连连道谢后灰溜溜地离开了客栈。 今日的一遭令他二人大彻大悟,今后是断然不敢再偷盗了。 “大侠,走吧。” 慕容千羽本还窃喜着,忽听得闵馥臻的话,反应过来后更是心中一喜,又见闵馥臻已走出好远,赶紧迈大步伐跟上前去。 来到天山脚下的时候已至黄昏,天气本就寒冷,如今夕阳西下,夜幕降临,再加上天山寒气逼人,更使得二人冷得全身哆嗦。 闵馥臻停下脚步,咬住发抖的下唇,仰望着陡峭的山顶不由深吸一口气。 看来,距离到达目的地还需要一定的路程啊!慕容千羽见其止步,想着她伤势刚痊愈,又走了一天的路定是疲惫不堪,于是担忧地问道:“身子还扛得住吗?”他一双眼睛里满是真挚,且还带着满满的担忧之情,生怕闵馥臻会出问题。 当时他一心只想着要与闵馥臻同行,没有考虑周全顾及她的身体状况,如今倘若闵馥臻真的出了事,那他会过意不去。 闵馥臻听了这话只是轻轻点头,没有多作回应,随后便再次迈步前行。既然答应了,那自然不能够半途而废。 见得闵馥臻如此,慕容千羽心生钦佩。他早就觉得闵馥臻非比寻常,经过几次的接触,现今他是更加打从心底佩服这个异于常人的女子。只是闵馥臻平日寡言少语似是心事重重,也不知是何事困扰她。倘若可以,他愿意为她分忧解难。 慕容千羽望着闵馥臻的背影出神,半晌才缓过神来,赶紧走到她身旁与她并肩而行。 由于慕容千羽熟悉路途,沿着近路才不到半个时辰二人就顺利来到廖 诗倩家。慕容千羽向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之前曾经在廖诗倩的带领下去过一次,这次自然也是记着路的。 寒风刺骨,慕容千羽打了个寒颤,用力搓热双手,又把双手放到嘴前哈气。这时候,他看见一身穿白色绒衣的女子手拿着锅炉走出屋子,待把锅炉放于地上,女子站起身来,恰好与他对上眼。女子皮肤白皙,身材纤细,一头白发散落在肩上,举手投足之间皆显得气质非凡,正是廖诗倩无疑。 待见得慕容千羽时,廖诗倩明显一怔,随即绽放笑容。与此同时,慕容千羽也与闵馥臻一同向她走近。 “慕容,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廖诗倩嫣然一笑,言语间流露出些许的诧异。她以为慕容千羽当时只是随口一说,却没料到还真的来了。 听得这话,慕容千羽就如孩童一般撅起嘴,他乃是信守承诺之人,说会来就一定会来,廖诗倩这意思,是指自己会背信弃义吗? 闵馥臻静静地看着面前之人,仔细端详后露出淡淡的笑容。百闻不如一见,廖诗倩果真如慕容千羽所说,气质过人,仿若天仙下凡。尤其是她那一头如雪的白发,更突显其非凡的气质。 “诗倩姐,我上次曾允诺过你,会帮助你一同寻找吴将军的下落,如今我便是来兑现承诺的。你放心,我会竭尽所能,找到吴将军才会离开。”慕容千羽拍拍胸膛保证,虽然他知道机会渺茫,可还是不想让廖诗倩失望。 廖诗倩听罢心生感动,莞尔一笑目光移向他身边的陌生女子,惊讶之余开口问道:“这位是?” 印入廖诗倩眼帘的是,是一个极为美艳的女子,倾国倾城的容貌令人一见便难以忘怀。与慕容千羽站在一起,二人就像是一幅绝美画 像,得以一饱眼福。 见廖诗倩终于注意到了身边人,慕容千羽爽朗笑着,刚欲答话,闵馥臻便先行作出回应:“诗倩姐,我叫闵馥臻,上次慕容前来天山采摘天山雪莲就是为了医治我的伤。听慕容说,是你出手帮忙他才能顺利地采摘到天山雪莲。如今我已痊愈,一方面是特来感谢你,另一方面是与慕容一同助你寻找吴将军。” 闵馥臻的声音如泉水般清澈,言语间更是面露笑意,但偶尔双眼里还露出探究的神情,仿佛要将对方看透。 从廖诗倩的双眸里,闵馥臻看到的是干净透彻,没有半点的邪念,就好似从未经历过世间的洗尘。天仙下凡,用这四个字来形容面前的廖诗倩再恰当不活了。 世间真的有这般完美洁净的女子吗? 这样探究的眼神稍纵即逝,快得没人察觉到。 廖诗倩一笑置之,细细打量着闵馥臻,又把目光投向慕容千羽,心里多少明白了一些。 当日慕容千羽冒着风险前来天山采摘天山雪莲,原来为的就是这一女子,想来在慕容千羽心中,闵馥臻占着很重要的位置。 一笑过后,廖诗倩仰头看了眼天色,再回过头来冲二人道:“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先在这歇息一晚,明日咱们再行商量。寒舍简陋狭窄,还望你们不要嫌弃。”说着,廖诗倩侧过身,让二人进里屋。 天山常年冰雪天气,特别到了晚上,天寒地冻风雪交加,常人无法忍受。此前来天山的许多人,假若晚上还没下山,那多半会被冻死。因此一到夜晚,廖诗倩都只待在屋子里,一步没踏出去过。 如此谦虚的话一出口,慕容千羽又抗议了:“诗倩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外边冰天雪地,能有个暖和的地方安歇就已 经很不错了,我们又怎么可能会嫌弃呢?”话语间,他已与闵馥臻走进了屋子。 这间屋子的确就如廖诗倩述说的那般,简陋狭窄。屋子以木头搭建而成,屋檐已被冰雪覆盖,屋内只得些许火柴以及一个暖炉,一张木桌,另外还有一些简单的摆设。 闵馥臻的视线落在了靠近门内的一把长枪。长约七尺二寸,枪头以铜制,枪杆以稠木制,直而不曲,枪缨以马尾制。 廖诗倩转过身,待见她停下步子便沿着视线望过去,不由会心一笑,走上前介绍道:“这是我夫婿的长枪,四年前我与夫婿困于悬崖下,夫婿为助我离开悬崖,特将此长枪交予我以作防身之用。我一直保存至今,为的是有朝一日再见他时,可亲自见到他手上。” 说罢,廖诗倩缓缓垂下头,眼眸跟着黯淡下来。 一等即是四年光阴,如今吴将军生死未卜,她不知还能否再与之相见。 听着这话,闵馥臻内心不由浮出淡淡忧伤。曾几何时,她也甘愿为了一个男人付出几年青春,换来的却是如此残忍的对待。她永远记得当时宇文霍那般决绝的神情,似是恨不得自己立即死在他的面前。 爱,何为爱? 闵馥臻一声嗤笑,暗自嘲讽,后抬起眼伸手轻轻触摸长枪,嘴角露出浅笑。 但愿,廖诗倩的等待是值得的。 慕容千羽一脸困惑地望着这沉思中的闵馥臻,为何他总感觉闵馥臻冷漠的内心伤痕累累?闵馥臻,她到底有何心事? 话题就此告一段落,廖诗倩又再次抿嘴而笑,柔声说:“屋里只有两个房间,我与轩儿住一间,如此只能委屈你们二人同住一个房间了。” 吴睿轩已经睡下了,而这屋子本就不大,只容得下几个人,勉强才分出 两间房,实在是没有多余的位置了。 二人一听同时愣住,随即却是不同反应。 “我倒无所谓,只是不知道……”慕容千羽内心暗自窃喜,偷偷瞟向身边的闵馥臻,却见她依旧面无表情。 慕容千羽并不是有非分之想,只是与喜欢的人同住一间房,心里多少还是兴奋的。 本以为她没有意见,慕容千羽刚想开口应允,忽而听见她冷冷道:“我习惯一个人住。”闵馥臻沉着一张脸,道完这句话,她便把脸侧向一边,期间未曾看过慕容千羽一眼。 男女有别,她怎么可能会跟男子同住一间房?即使清者自清,也是需要顾忌的。 简单的一句话把慕容千羽打入地狱,更似是推向了万丈深渊,原本绽放在脸上的笑容即刻停滞,侧头愣愣地向闵馥臻望去,面上皆是受挫的神情。 她居然当面拒绝了自己?她明明知道,同住不过是暂时的,可为何……她这么做不是让人难堪吗? 气氛募地沉寂下来,似是谁也不愿打破。 廖诗倩有些难为情地往二人身上来回张望,终于率先打破僵局,清清嗓子:“那……”本来屋子里只剩一间空房,闵馥臻却说习惯一人住,那该如何处理?这不是令人为难吗? “那我就在这外边随便住一晚上吧。” 慕容千羽无所谓地挥挥手,又指着地面笑着回应。方才受伤的表情已然消失,换上的是无比的洒脱。 如此一说廖诗倩更是蹙起眉头,天寒地冻的,寻常人哪里能够待一晚上?肯定是会熬出病来的。 “可是天这么冷,我这也没有多余的被褥,你在外边哪能承受得住?”廖诗倩始终放心不下,与慕容千羽已见过两次面,她褪去了之前的那般冷漠,反倒让人感觉平易近人。 第098章 漫长一夜 说话之际,她特地朝闵馥臻望去,但可惜的是,闵馥臻依然闷不吭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不由叹道:这女子不但面容冰冷,内心也是没有一丝温度啊!让慕容千羽一个人在这外边住一晚上,这不是故意刁难他吗? 见闵馥臻迟迟不说话,慕容千羽耸耸肩,故作轻松道:“没关系,我男子汉大丈夫,年轻力壮不怕冷。也就一个晚上而已,忍忍就过去了。”说着,慕容千羽又特意拉高衣领,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 不就是挨冻吗,不是什么难事,他可是慕容千羽,还没有什么能难倒他的。何况闵馥臻有伤在身,是绝对不能着凉的。于情于理,他都该让着对方。 就连普通人都能听出慕容千羽这话根本就是在逞强,难道闵馥臻真的就能够无动于衷吗? 廖诗倩再次不死心地看向闵馥臻,可她仍旧是没有反应。 既如此,旁人能说什么?无奈一声叹息后,廖诗倩点点头:“行吧,那我往这多放些柴火,兴许也足够熬一个晚上了。”廖诗倩有些抱歉地看着慕容千羽,会有如今的情况也是她招呼不周所致。 慕容千羽没再多说,瞥了闵馥臻一眼,接着走到一旁点燃柴火,又搬来一张木椅坐于火柴堆前烤火,表现得轻松自在。 这时候闵馥臻终于有了动静。她抿了抿嘴,目光停留在慕容千羽有些落寞的背影,许久没有移开视线。 见得慕容千羽这样,闵馥臻不禁质问自己,她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可她的确不想与任何人有过多的牵扯,尤其是慕容千羽。她始终记得,当年若不是轩辕隽奇以及闵婧苓,她不会最终落得自刎的下场。而他们与慕容千羽都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想到这,闵馥臻的眼眸 里出现一丝狠戾,但一闪即逝。她侧过头,冲廖诗倩露齿而笑道:“不好意思啊,诗倩姐,你也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我虽与慕容是朋友,但仅止步于朋友而已,我不想有不必要的牵扯。”话说得很明显,有意要与慕容千羽拉开距离。 廖诗倩脸上露出些许的尴尬,想要为慕容千羽说点什么,可是却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得无奈摇摇头,随即笑着拍了拍闵馥臻的肩膀:“没事,你的房间在那,我带你过去。” 就连旁人都能看出慕容千羽对闵馥臻的心意,闵馥臻作为当局者怎么可能意会不到?或许只是装作不知罢了。 闵馥臻再度沿着慕容千羽方向望了一眼,这才跟随廖诗倩迈步走进房间。 夜异常寂静,北风呼呼。 听着屋外肆意的风声,想着在屋里头只靠柴火暖身子的慕容千羽,廖诗倩始终还是放心不下,辗转反侧终于把自己的被褥让出来给他,自己则与儿子同盖一张被子。 另外一个房间里,闵馥臻同样是毫无睡意。她睁着一双并无焦距的眼睛空洞地望着正上方,意识仍分外清醒。 外边的慕容千羽如今怎样了,会不会着凉?算了,还是去看看吧! 想着,闵馥臻猛地从床上坐起,迅速穿好鞋子,拿起旁边的外衣披上。又生怕会惊扰到别人,于是放慢步伐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放眼望去,火柴堆旁边摊着一张薄薄的被子,慕容千羽整个人裹在被子里,已经睡下了。 见得这画面,闵馥臻终究还是没有走出房间,轻轻关上房门重新走回床沿。 既然已经有了被子,那就不需要她担心了。 慕容千羽虽然躺着的,但只是闭眼休息,没有半点睡意。他听得细微的声响,立即睁开眼睛朝着声源 处望去。待确定声音是由闵馥臻房里传出后,他不由喜上眉梢,起身走向房间。 “叩叩叩……” 敲门声有节奏地响起。 闵馥臻靠门站着,忽而听见这敲门声,随后又听门外之人道:“臻儿,你出来一会。” 她愣了片刻,没再多犹豫便开门走了出去。 慕容千羽已重新坐回火柴堆前,她看了眼慕容千羽俊美的侧脸,垂眸深思片刻,这才缓步走前去。 慕容千羽虽与慕容以晴是同根生,可性情却与之截然相反。如果他们没有任何关系,或许…… 闵馥臻不由摇晃着头打消这突然的矛头,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如果,慕容千羽是慕容以晴的兄长,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因此也就注定了,她不可能会与慕容千羽有瓜葛,恐怕日后就连朋友也称不上。 慕容千羽透过火光看见闵馥臻的影子,随手拿过旁边的木椅放下,一边哈气一边道:“坐。”他就知道闵馥臻还没有睡着。刚才闵馥臻打开房门,难不成是担心自己冻着?如是这么想着,慕容千羽的心里甚是暖和,一点儿也不觉得冷了。 漫长一夜只得靠眼前的一堆柴火来取暖,说实在话,确实挺难熬的。不过好在如今还有闵馥臻作陪,他倒希望时间可以过得更慢一些。 闵馥臻应声坐下,偶有一阵风袭来,火堆上的火跟着舞动起来,她坐在火堆前,火苗将她的思绪拉回到了十年前她与轩辕隽奇初次见面的场景。 天宝二十三年冬,轩辕隽奇到太师府做客。 第一眼见到轩辕隽奇时,闵馥臻便被其时刻挂在脸上的笑容吸引住。轩辕隽奇一身金黄色衣袍,身披黑色绒衣,全身散发着皇室应有的霸气,只一眼闵馥臻即被深深地迷住了。她羞涩地躲在父亲 身后,时不时用余光瞟向轩辕隽奇,待接触到轩辕隽奇的眼光时,她又立即垂下眼眸,咬住下唇表现得极其紧张。 他,他发现自己了吗? 那一刻,闵馥臻体会到了情窦初开。 轩辕隽奇终于注意到这个娇小的女子,又被她惊艳的容貌给摄住魂,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神情越发涣散。 天宝二十五年冬,整整两年的时光,闵馥臻等来了一道圣旨,轩辕隽奇将于元宵佳节迎娶她过门。 得知这一消息后,闵馥臻当着高进公公以及府上众人的面大叫起来,之后更是兴奋地三天三夜无法入眠。她知道,她就要嫁给自己最爱的男人了,从此亦会做好自己妻子的本分全心全意服侍丈夫。 此后三年年,她付出了一切,帮他排除万难,染上满手血腥。可到头来,他却嫌弃自己身上的血腥味。 她永远忘不了当日在梓香阁,他那般嫌恶地望着自己的样子,以及口口声声护着闵婧苓。她恨他,恨不得立即将他二人碎尸万段。 “臻儿,臻儿!” 慕容千羽的连声呼唤唤醒了沉思中的闵馥臻,她原本变得狠戾的双眼随即散去,侧过头有些错愕地看着对方:“怎么了?” 慕容千羽面上带着些许疑惑,瞥向闵馥臻的右手,待见她没有反应后更是诧异,不禁道:“你的手给火烫着了,不疼吗?” 刚刚的一阵风把火势吹向闵馥臻,慕容千羽见得此状慌忙将挥走火苗。可惊奇的是,她竟然没有闪躲。之后慕容千羽又叫了她不止十句,然而当时她只是紧紧抓住裙摆,神情恍惚似是回忆着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 闵馥臻听着这话望过去,火势又向自己涌来,她一声惊呼条件反射地把手甩了甩,手指头疼痛感随即袭卷 而来。方才她陷入沉思,居然连疼都没有感觉了,内心不由嗤笑,想来那些年经历的事情可这真正的疼痛还要疼上千万倍。 她捂住有些热辣辣的手指,抬起头来冲慕容千羽嫣然一笑道:“不碍事。” 如此慕容千羽更是不解了,有什么样的过去可以让她连疼都不怕?慕容千羽轻蹙眉头露出茫然的神情,但很快换上真挚笑容,也终于移回视线。 再然后,慕容千羽似是不经意提起:“臻儿,你若有心事不妨跟我道来,我愿意随时替你解忧,无怨无悔。”话语间,他虽并未曾看闵馥臻一眼,却涵盖了满满的坚定。闵馥臻是一个有心事的女子,他不希望见到她愁眉不展的样子。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闵馥臻双眼有些迷离,望着慕容千羽出神。此刻的慕容千羽已然褪去了之前的稚气,倒反而像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成熟稳重,与往日呈现在外人面前的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截然相反。 如果前世她先遇见了慕容千羽,会不会就不会有之后事情的发生? 闵馥臻就这么痴痴傻傻地想象着,一时之间甚至忘了回应。 等到她反应过来之时,只听慕容千羽一声轻轻的叹息,言语间尽是无奈:“明日还得早起,回去休息吧!”慕容千羽以为,闵馥臻不愿意搭理自己,他所说的一切不过是自作多情,心里顿时有些不好受。 嗯? 闵馥臻缓了会儿神,侧过头时却见慕容千羽已若无其事般地把目光投向别处。 “那你呢?”闵馥臻随口一问,殊不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原本还一脸正经的慕容千羽忽而挑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之后故意调侃:“你要是愿意让我进房间里睡,我倒是不介意哦!”说着又冲她暧昧地眨了眨眼。 第099章 一步之遥 自从认识了闵馥臻,他似乎学会了隐藏心事,明明内心已经很难受,还是表现得那么轻松自然,非逼着对方再次言语刺激,把自己逼得遍体鳞伤才罢休,简直就是有自虐倾向,摆明了自找罪受。 这变脸的速度太快,闵馥臻听罢脸色一沉,闷声道:“我回去了。”转身的那一刻,闵馥臻的脸颊两旁莫名地浮出浅浅红晕。她紧抿双唇,随后嘴角上扬露出一丝笑容。 翌日清晨,天空灰蒙蒙的,北风呜呜吹着。 雪花在空中尽情飞舞。 屋外,一小男孩蹲在雪地里堆雪球,时不时还发出咯咯的笑声,这小男孩正是廖诗倩四岁大的儿子吴睿轩。 闵馥臻走出门口,恰好就见得这一情景,忽而便想起了裴煜霖。当初裴煜霖于荆州患上失语症,而自己却因为娘亲患病一事不得不回京城,至今将近大半年的时间没有与裴煜霖相见。不知裴煜霖如今怎样了,过得好不好。之前听闻轩辕懿为了他的失语症特地前往呼特寻医,而今进展如何了? 闵馥臻本来决定要前去呼特,可一耽搁又是好几个月。待天山这边的事情解决,她定要启程去往呼特才行! 思绪之际,一个不明物朝她扔过来,正好打在她的肚子上。她惊呼一声,往后退了两步,低头一看,不就是雪球而已吗? 紧接着便听得嘻嘻的笑声,闵馥臻抬起头来,就见吴睿轩面对着自己,笑容灿烂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一双眼睛甚是灵动,方才那雪球则是他扔来的。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裴煜霖的可爱模样,当初在梓香阁,裴煜霖也曾冲她丢过雪球。 闵馥臻不由笑了起来,灵光一闪,俯下身子迅速做了一个雪球,也往对方扔去。但她知道对 方只是小孩,因此故意没砸中。 吴睿轩躲过了这雪球,更加兴奋地大叫,于是乎,雪地里,两个大小孩开始了一场雪球大战,玩得不亦乐乎。此时闵馥臻已忘记所有烦恼,放开一切与吴睿轩一同在雪地中愉快地玩耍。 随后走出来的慕容千羽自己廖诗倩二人看到这画面,不由相互对视,而后同时露出欣慰的笑容。 慕容千羽痴痴地望着闵馥臻来回穿梭的身影,嘴边笑容不断。在他看来,闵馥臻无论何时都是这般迷人,如今开怀大笑的样子更是令人心动。 廖诗倩移回视线,见慕容千羽看得出神,便开口问道:“慕容,你可是心仪这位臻儿姑娘?” 今日廖诗倩仍然是身穿白色绒衣,只不过一头白发不再披肩,而是扎成髻并插上一支带有梅花样式的玉钗。如此看起来更加精神,钟灵毓秀极其高雅。 慕容千羽回过神来,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他从不掩饰自己对闵馥臻的爱慕。 可……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昨夜闵馥臻已经表明自己的态度,并不想与慕容千羽有过多的牵扯,那慕容千羽不就是自作多情吗? “可臻儿姑娘似乎……”似乎对你没有意思。 廖诗倩语气委婉,想让慕容千羽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到头来恐怕会空欢喜一场。但话还未说完,就见慕容千羽意志坚定地回应:“我愿意等。” 慕容千羽的目光始终围绕着闵馥臻纤细的身影,半点不犹疑。他不知道这样的等待何时是尽头,只知道他不会轻易放弃。 听着这话,廖诗倩会心一笑。 于此时,慕容千羽已俯身做了个雪球,用力往闵馥臻身边扔去,并“嘿”地叫了一声提醒对方。 闵馥臻猛地一惊,回过头来就见慕容 千羽冲自己爽朗笑着。慕容千羽很快融入进来,起初三人是形成三角对立的状态,最后变成闵馥臻与吴睿轩一气呵成,就像商量好了一样统一扔向慕容千羽,慕容千羽来不及躲闪,一连中招,不一会儿衣裳便湿透了。 过了好久,三人才停止雪战。吴睿轩屁颠屁颠地跑向廖诗倩,一把保住其大腿,撒娇似的连叫了几声娘。经过这番运动,吴睿轩感觉全身特别暖和,不时还喘着粗气。 慕容千羽与闵馥臻并肩而行,皆是面上带笑。难得见她这般欣喜的模样,慕容千羽甚至有些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待看见站在门口笑容可掬的廖诗倩时,闵馥臻猛然想起此次前来的目的,脸色沉下愧疚道:“诗倩姐抱歉,我一时玩得尽兴居然忘了时间。走吧,咱们现在就出发。”她平日里不是个因为贪玩而忘了正事的人,只不过见了吴睿轩后一时思念建儿,这才只顾着与吴睿轩玩雪。 廖诗倩心胸开阔,没理由会在这时候生气。她莞尔一笑,抚摸着儿子柔顺的黑发,回应道:“我们分开找吧,你们往南边,我往北边,无论能否找到都是黄昏前回来这里。” 天黑了以后道路险峻,到时候会比较危险。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廖诗倩建议黄昏前回来。 几人相互点头,事不宜迟立即行动。慕容千羽与闵馥臻二人沿着南边走,走的路却是悬崖峭壁,他们费了好大的劲才终于即将到达山顶。 眼看距离山顶仅剩一步之遥,可就在快要登上山顶的那一瞬,也不知是否太疲惫的缘故,闵馥臻一个不慎,右脚稍微一滑,竟恰好落空身子失去重心跌下悬崖。 “啊!” 闵馥臻大叫一声,慕容千羽提前一步爬上山 顶,见此情形猛地惊呼,随口喊道:“臻儿!”同时快速抓住她的手。 身子终于停止下跌,可慕容千羽感到吃力得很,一时手滑,闵馥臻又往下跌去。雪地上的雪块因为突然的重力而纷纷落下,他再次紧紧抓住闵馥臻的手,但身子却往前挪了些位置。 闵馥臻不由俯视身下,紧接着倒吸一口气。这若是掉下去,恐怕会粉身碎骨。又抬起头来看着慕容千羽,想着倘若继续这般僵持,他也会跟着一块掉下。 双手因为大力的摩擦而破皮渗出血来,闵馥臻看了眼自己被握住的手,着急道:“慕容,你放手吧,否则你也会掉下来的。” 为了不让慕容千羽受牵连,她选择放弃自己。 但她没想到的是,慕容千羽竟是这般执着之人。慕容千羽更加用力地抓住她的手,似是用他的生命在说:“别说傻话了,我不会放开你的。你抓着我的手,我拉你上来。”说着,慕容千羽又往上一拉,可基本上动也不动。这样的情形之下,他根本没法出力,把闵馥臻救上来的机率也是小之又小,最多只能维持着现状,直至他用尽力气最终同归于尽。 原来慕容千羽甘愿为自己付出生命,闵馥臻心中有所动容,他的这番话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是的,她一定不能死,一定不能掉下去。 往北边走的廖诗倩忽而听得惨叫声,立即从另外一条小路赶来,正好见得这场面。她一声惊呼没有多想连忙找来树藤绑在树上,又把树藤另一边向闵馥臻扔去,口中道:“臻儿姑娘,你快抓着这根树藤。” 看到廖诗倩的倩影,慕容千羽心中一喜,想着总算是来了救兵。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离死亡这么近,如果廖诗倩再 晚来一步,或许他就支撑不住了。 闵馥臻应了一声,在慕容千羽的帮助下终于抓住树藤。却见他的手臂早已是伤痕累累,可他来不及顾及这些,跟廖诗倩一块用树藤把半空中的人拉了上来。 慕容千羽重重跌坐在雪地上,呼呼喘着粗气,廖诗倩则在旁边照看着闵馥臻,并且关切问道:“臻儿姑娘,你可有无大碍?” 好在是虚惊一场,若是他们二人出了事,廖诗倩一辈子也会内疚的。 闵馥臻摇摇头,视线却落在慕容千羽的身上。她没有什么事,有事的应该是慕容千羽才对。 果然,在仔细观察了一遍过后,她发现慕容千羽的右手臂衣服破烂不堪,手臂上满是血迹。她立即道:“慕容,你的手受伤了。”说话之际,她支撑着站起来,走到慕容千羽身边,眉头蹙起面上尽是担忧的神情。 慕容千羽是因为她而受伤,担心也是理所当然的。 简单的一句话,在慕容千羽听来却胜过任何的药物。他故作轻松地摆摆手,嘴里道:“没什么,一点小伤。”可一时兴奋触动了伤势,不由疼得“嘶”地一声轻呼,眉头也跟着皱起。 慕容千羽一向爱逞强,这不露馅了? 见得此状,闵馥臻阴沉着脸,旁边的廖诗倩也赶紧走了过来,一同将他扶起。 看到许颐臻这般关心自己,慕容千羽心中暗自窃喜。他虽受了伤,但换来的是闵馥臻难得的关心,以及前所未有的亲密接触,想来这伤也是值得的。 休息半晌后,几人再度踏上了寻找吴钦烨的路程。慕容千羽以及闵馥臻二人继续沿着南边一路走,而廖诗倩则沿着反方向走。 在这之前,慕容千羽特地问起当年吴钦烨与廖诗倩定情悬崖的具体位置。 第100章 入口机关 据廖诗倩所言,当年他们夫妻定情的悬崖是绕过天山,另一座山的山下。那儿鸟语花香,似是世外桃源。由于地势陡峭,廖诗倩带着个孩子始终不方便,故而没有再回去过,只是在天山等待吴钦烨的归来。而他们夫妻曾在悬崖边上一块外形似动物的石头上刻下他们的名字,以及执手偕老,至死不渝八个大字。 告别廖诗倩以后,二人沿南边走了很长的路途皆是未曾寻找到任何踪迹,于是便共同决定冒一次险,按照廖诗倩所说的路线去了一趟他们定情的悬崖。 廖诗倩说过,当初她离开悬崖时,吴钦烨还留在那里,此后再也不曾与之见面。如此看来,吴钦烨极有可能仍在悬崖内。至于是生是死,这便是未知数了。 这是闵馥臻的想法,以她的判断,如果当时有离开的机会,为什么他们夫妻不一起离开?为什么吴将军让廖诗倩一人先行离开?这明明是牵强的理由。以此推断,或许那时候吴将军是有难言之隐不能离开,又或许那时候只有一人得以离开,而吴将军把机会让给了妻子,自己则被困在了悬崖。 二人一路翻山越岭,梯山架壑,费了好大的劲可却始终没有找到廖诗倩所说的那座悬崖。他们顿时困惑重重,想着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如今他们依照廖诗倩指的路线走,没有理由会找不到。可那座悬崖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根本无迹可寻。 立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根本无法跨越过去的大山,似是与天相连。而他们右侧,则是一潭清水湖,深不见底。 慕容千羽不由地挠挠头,百思不得其解。 “臻儿,我们会不会走错路了?”前面已经是死路,再也不能往前行走。慕容千羽已感觉到 筋疲力尽,侧过头来一脸无奈地看着闵馥臻。 走了几个时辰的路,该不会是白走一趟吧? 闵馥臻轻蹙眉头,却是沉默不语。 她两眼死死盯着面前被封住去路的大山,面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看来她的猜测是正确的,当时吴将军与廖诗倩掉下悬崖,之后只有一个离开的机会,吴将军把机会让给廖诗倩,并对她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在天山会合。廖诗倩离开以后,悬崖的出口就被封住了,吴将军因此被困住。而面前的这座山就是关键,只要能找到入口,那么找到吴将军的机率便会大大的提升。 半晌后,闵馥臻轻轻摇头,口中道:“不会,入口一定是在这附近。”说着,闵馥臻迈步上前,伸手触碰大山意欲找到入口。她相信只要坚持下去,总是有希望的。 慕容千羽有些不解,但也没有多问,跟着这碰碰,那摸摸,却并没有发现什么。 就在闵馥臻还在惆怅之时,侧旁忽而闪过一道亮光,速度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她警惕性提高,张望四周,最终将视线落在了方才经过的湖水潭口里。 难道…… 入口的机关在这潭湖水中? 突如其来的一个想法从脑中跳出,闵馥臻迈着轻缓的步伐慢慢向湖水边走近。 这潭湖呈椭圆状,湖水清澈透明呈淡绿色,偶有一阵涟漪拂过湖面,看似寻常,却若有玄机。闵馥臻盯着湖水出神,目光不曾移开。 慕容千羽见得此状稍微一愣,走到她身旁张开嘴刚欲开口问话,却被她嘘声制止。如此一来慕容千羽更是一头雾水,但也只能乖乖地把嘴闭上。 闵馥臻仔细观察湖里的动静,这时候,一条巴掌大的鱼儿在湖里面游来游去,才一眨眼的功夫,忽 地就不见了。 闵馥臻一声惊呼,不可思议地捂住嘴。她明明看见方才那条鱼儿还摇摆着尾巴,怎么会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其中定是有猫腻! 想到这,闵馥臻再次往前移动,两眼直勾勾落在刚刚鱼儿消失的位置。才知那里表面看起来并无异常,实则竟然是一个小漩涡,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出。 指不定入口的机关就是这个小漩涡! 她不由面露欣喜,冲着身边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的慕容千羽道:“看见没有?那里有一个小漩涡。我们赶快找些小石子来往那漩涡里扔,说不定就能找到入口了。” 慕容千羽沿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果真见到了并不起眼的漩涡。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感觉她有些莫名其妙。 往漩涡里扔石头就能找到入口?既然是漩涡,那丢进去的石头不都会被卷进去吗?到时候扔再多的石子,不也是毫无用处徒劳无功? 见慕容千羽这般犹豫,闵馥臻又催促:“还愣着做什么呢?赶紧的,无论什么办法我们都得试一试。”说着,慕容千羽便俯身抓了一把石子往漩涡里扔去。扔了一轮,见没有动静又继续扔,如此来回。 这回慕容千羽算是明白过来了,原来闵馥臻并不是断定那漩涡就是入口机关,而是不愿错过任何一个有可能的机会。他突然甚是佩服眼前的这一极为执着的女子,是那么的有想法,那么的迷人,那么的与众不同。 呆愣了半晌,慕容千羽连忙跟着一块扔石头。 也不知二人扔了多长时间,就在闵馥臻感觉手已经开始有些发麻的时候,水流忽然变得湍急,原本平静的湖面逐渐发生变化。 二人停下手中动作,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画面。 居然,居然真的 有了变化! 待见得这一壮观的场面后,闵馥臻瞪大双眼,握着石子的双手惊讶地缓缓松开,石子纷纷落地。但更加令人大吃一惊的还在后头。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一道巨大的声响,二人在诧异之余转过身去,更浩瀚的一幕出现了——本来被封住的大山竟在这时候出现了一个裂缝,才片刻的时间就生成一道门,紧接着这道门慢慢往右移,为二人敞开了大路。 他们找了许久都未能找到入口,没想到闵馥臻猜测的不错,原来关键正是面前一开始就被他们忽视的这潭湖水!看来坚决不放弃任何一个可能性,这样的想法极其正确。 二人同时张大嘴巴,反应过来后迈步从入口进去。大山后面呈现出的是另外一片天地,使人眼前一亮。 踩在脚下的是碧绿的草地,大雁在空中欢快飞舞,风和日丽花香扑鼻,堪称世外桃源。 他们沉浸于眼前的美好,却没想到才不到一会儿,那入口就迅速封闭起来。他们闻声往后看去,见得此状同时惊呼连忙迅速跑前去,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方才的入口处已没有一点痕迹。 糟糕,他们居然被困了! 慕容千羽愤恨地用拳头用力捶向刚刚二人进来的位置,疼痛感随即传来,使得他总算清醒。 他怎么这么笨?光顾着欣赏风景,倒忘记了入口既能打开就意味着会关上。如今他们被困在里面,能否出去是最大的问题。 想不到慕容千羽这般激动,拿自己的拳头出气。闵馥臻看着他微微渗出血来的手指,不由蹙眉。 “冲动愤怒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们目前该考虑的是,能否再在这里面找到可以出去的机关。”她坚信,既然进来是靠机关的,那么想要出去,这 附近也定是有机关的存在。 听得这话,慕容千羽才稍稍冷静,他忽而把手放下,面上露出开怀的神情,故作轻松地耸耸肩,面对闵馥臻笑道:“既然都已经进来了,那也不能白辛苦一遭。我们到处找找吧,没准这儿就是诗倩姐说的定情悬崖,顺便找到吴将军,实在是乐哉。”说罢已迈步前行,接下来更是爽朗的笑声。 闵馥臻的心里难得的一阵轻松感,嘴角轻扬露出浅笑,随之走到慕容千羽的身边与他并肩而行。 与慕容千羽在一起时,闵馥臻总能够暂时放下仇恨,整个人说不出的轻松。 根据廖诗倩所提供的信息,在看到那块外形与犬如出一辙的石头时,二人相互对看一眼,凑近一看,果真就见石头上刻着的字,正是廖诗倩所言。只不过经过时间的磨合,驰风骋雨,字迹已有些模糊。 二人不由对视而笑,心里同时想道:想不到这里真的是他们夫妻定情处。 他们夫妻感情深厚,特在此石刻下字句作为佐证,天涯海角永无绝期。也正因为如此,即使吴将军失踪多年,廖诗倩仍痴痴等候,真情不改,无怨无悔。 事不宜迟,闵馥臻二人立即开始寻找吴将军的下落。 一个时辰过去,二人视线范围内看到的是一片枝叶茂密的树林,他们往这树林里头兜圈子,只听见鸟儿的欢唱声,除此一无所获。 慕容千羽略显沮丧,他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折腾了将近一天,什么都没找到。这样的找寻方法,根本就是大海捞针。 于此时,慕容千羽把头低下,余光看见地上尽是些果子。他本不以为然,但定睛一看,却发现了异常。皱起眉的同时,他又抬起头来望了望面前的这片树林,更是困惑不已。 第101章 被困林中 “你是否有所发现?”身边闵馥臻也在这时候看见了一地的果子,又见慕容千羽面露疑惑,这便开口问道。 慕容千羽点点头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疑惑,他道:“你看,咱们眼前的这片树林所结的果子与地上的这些果子并不相同。因此很明显,地上这些果子并不是这里的。而且……” 说到这,慕容千羽停顿下来,俯身随手将其中一个果子从地上捡起,仔细观察一遍后又继续道:“这果子皆被咬去一半,且看这咬的牙印,极有可能是人咬的。” 闵馥臻听罢点头附和,对慕容千羽的印象再度改观。没想到慕容千羽平日里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实则观察入微,对每件事情都能够迅速看透。 慕容千羽的说法与闵馥臻心中所想如出一辙,也即是说,这些果子极大可能是吴将军从别处摘来,而吴将军也或许就在附近。 二人顿时亮了双眼,侧头互相对视,后迅速沿着地上果子继续前行。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们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吴将军。 沿着地上果子有了将近半个时辰,一直停在了山洞面前。想来吴将军应该就在山洞里面了! 洞口狭窄只容得下一人,他们又再次对视,蹲下身子先后钻入山洞。 在看到果子时,慕容千羽以为总算寻得一丝线索,略显激动。可待钻入山洞,绕了一圈却只看见一只果子狸正在洞里休息。再仔细搜寻了一番,山洞内皆是那只果子狸走过的痕迹,哪里半点有人的踪迹? 果子狸的牙印与人有些许相似之处,故而他们这才会误以为那些果子是人留下来的。 原来他们的推断是错误的,在山洞里的不是吴将军,只是一只果子狸而已。 慕容千羽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就在方 才,他还为自己的神推感到兴奋,可如今……行动已证明他的推理有误,白高兴一回。他不由轻叹一声,垂下头失落走出山洞。 见得慕容千羽这副沮丧模样,闵馥臻也闷声不吭,紧跟着走了出去。 其实她也知道没可能那么容易就可以找到吴将军,刚刚掉落地上的果子看上去确实像是人咬的牙印没错,但假若是人留下的,理应最多也就一两个,不应该一地都是吃剩一半,那岂不是太过浪费了?如此想来,那些果子多半是牲畜留下的。 没有把这点疑虑告诉慕容千羽,也是不想令慕容千羽失望,只是他如今看起来似是更加的失落。 眼看夕阳西下,夜色渐浓,最后一抹余晖也被吞噬。 闵馥臻便道:“时候不早了,我们找找出口在哪,要不然诗倩姐也该着急了。”寻找吴将军的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到的,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出口,也不至于被落在这里。 相比慕容千羽,闵馥臻表现得极为淡然,面上并未露出一丝异样神情。 慕容千羽抬眼看了看天色,轻轻点头后迈步往回走。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刚刚他天真的以为以自己的观察力能够找到吴将军,没想到一切只是他自以为是,估摸着此刻闵馥臻也在心底笑话自己吧? 四处都找过了,根本就没有吴将军的下落。也许吴将军早已经不在这里了,要不然怎么可能一点踪迹也没有? 找寻了一整天最终还是无果而归,看着这般垂头丧气的慕容千羽,闵馥臻走上前,难得的开口安慰:“明日我们再继续找,总能找到的。” 只是眼下他们该担心的,是怎么回去? 进来之时,入口已被封锁住。也即是说,他们若要离开,就必须要再 次找到那道门。 慕容千羽原本一脸受挫,听了闵馥臻的这话,他忽而豁然开朗。就连闵馥臻都没有因此放弃,他一个大男人,倘若这点挫折都经受不起,日后还怎么做大事? 待走到他们二人原来被困住的地方,便开始分头行事。 进来之时,他们是靠外面的那潭湖水。可这里面并没有湖,又该怎么出去呢? 闵馥臻想了许久,又四处摸寻,可终究找不到任何缝隙,也没有一丝头绪。慕容千羽亦是如此。 夜幕降临,天空已被黑夜完全笼罩,只得些许月光照射着二人。他们因此心里比谁都清楚,今天晚上是出不去,只能待在里面了。 与此同时,七皇子府内。 殿堂两旁摆着十几张桌子,席上分别坐着皇亲贵族以及朝中官臣,新官上任的卫彦希也在其中。坐在最上方的,正是满面春风的轩辕凌灏。 昨日,卫彦希与闵馥臻在养心殿内大展风采,而他们是轩辕凌灏的人,故而东晋帝亦褒奖轩辕凌灏,赏银千两,并特赏赐西贡陈酿。西贡陈酿极其珍贵稀有,这是仅仅太后才有的待遇。可想而知,东晋帝对轩辕凌灏的重视。 轩辕凌灏因此大喜,故在府上大摆筵席,并邀请与自己走得近的皇亲贵族。当然,这次的筵席中,他还邀请了另外两个主角,即是卫彦希以及闵馥臻。 卫彦希一早便到了,只是闵馥臻却迟迟未见人影。如今这席上,只差闵馥臻一人。 就在半个时辰以前,轩辕凌灏派人前去请闵馥臻过来,可前去邀请之人至今未归,闵馥臻那边亦是没有任何消息。 筵席上,众人你望我我望你,面上皆是露出困惑的神情。 坐在右侧的卫彦希也同样是一脸疑惑,以闵馥臻的为人,不 可能会不准时参加,必定是有事情耽搁了。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事? 卫彦希的脸上从原本的疑惑变换成担忧,侧头将目光投向正上方的轩辕凌灏,刚欲开口,这时便见得一人从侧旁悄然走出,来到轩辕凌灏的身旁,凑近细声说了些话。 轩辕凌灏眉头皱起,半晌后挥手遣退那人。 过了片刻,轩辕凌灏面上带笑,冲着在场人道:“许县主有事不能前来,我们开始吧!” 刚才前来禀报的那小厮道:闵馥臻已在今日一早便离开太师府,府上的人只知她是与慕容千羽一同离去,至于去何地便无人知晓。 在听得慕容千羽的名字时,轩辕凌灏明显皱眉。 慕容千羽?闵馥臻会与他去何处?昨日事情刚刚解决,今日闵馥臻便迫不及待地与慕容千羽离开,会有什么事情?他们二人又是什么关系? 听了轩辕凌灏的话,坐在卫彦希斜对面的中年男子即立刻道:“听闻许县主昨日在养心殿内一番话使得圣上龙颜大喜,我等本想一睹其风采,不想许县主竟是有事在身,如今真是可惜了。” 这名中年男子年约五十,面上已有些许皱纹,下巴处留着几寸长的胡须,略显发白。说话间,他更是轻捋胡须,双眸里射放出一丝遗憾。 这名中年男子正是五品御史大夫甄俞鸿,他一直有意让自己的女儿成为七皇妃,但轩辕凌灏却并无意思。偶然提了几次,轩辕凌灏皆是随口推辞,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甄俞鸿这话说完,在场众人连连点头,皆表示赞同。 这次的筵席,主要是为闵馥臻而设,可主人公没来,这不叫人扫兴吗? 轩辕凌灏考虑得并不周全,是他没有提前告知闵馥臻为其设宴一事,才会临时 出了这么一个状况。 半晌后,轩辕凌灏爽朗一笑,洒脱道:“机会有的是,改日本皇子再设筵席,定将许县主邀请来,到时候你们便可得偿所愿一饱眼福了。” 如此一来,众人皆点头附和。 筵席就此开始,轩辕凌灏吩咐厨房的人开始上酒菜。 卫彦希一直闷不吭声,眉头却是蹙起的。看刚才轩辕凌灏并不愉悦的表情,闵馥臻难道真的出事了吗? 人在唐朝心在汉,此时的卫彦希思绪早已飞出老远,压根不在筵席上。周围的官员们向他敬酒,他愣了片刻,这才举起酒杯豪爽地把杯中酒一干而尽。 在众人开怀畅饮把酒言欢之际,轩辕凌灏却似是有些心不在焉。再然后,他叫来身边的带刀侍卫,轻声嘱咐:“去暗自调查,臻儿是去了什么地方?” 闵馥臻这次走得如此匆忙,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他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这么重要。 那带刀侍卫名唤项风,已跟随轩辕凌灏多年。得到轩辕凌灏的密令后,项风点头应是,悄然无息迅速离开了殿堂。 另一方面,被困住的慕容千羽与闵馥臻决定就近找一个落脚处暂时熬一晚上,等到天亮以后再做打算。 这里虽是世外桃源,但是到了夜晚难免会有飞禽走兽出没,为了安全起见,必须要生火。且天气好冷,火是必不可缺的。 慕容千羽找来一些柴火,闵馥臻则负责点火。 二人一同坐在火堆前取暖,就在这时,一道奇怪的声音从闵馥臻的肚子里传了出来。 “咕噜咕噜……” 肚子在这时候肆意叫起来,且声音还很大。 他们一天只顾着要找吴将军,压根儿没有吃什么东西,这到了夜里,随身带的干粮也已在中午就吃完,肚子肯定饿扁了。 第102章 狼群围攻 闵馥臻有些羞涩地把头埋下,心里不由嗔骂:肚子怎么这般不应时,这也太尴尬了! 身边的慕容千羽听得这响声,原本想调侃一番,但最终还是忍了。他嘴角上扬,顿时摸了摸肚子道:“我也好饿啊!你在这坐会儿哪里也不要去,我去到处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夜里危险,留在火堆前是最安全的。 闵馥臻惊于慕容千羽的这一举动,她还以为他会逮着机会就好好数落自己,可是他却没有。反而,闵馥臻感觉到他对自己挺好的,处处为自己着想。 想到这,闵馥臻忽而有些愧疚,她似乎待慕容千**是很差。 惊讶之余,见慕容千羽已从位置上站起来,闵馥臻连忙开口道:“路上小心一点,多注意安全。” 此话一出,慕容千羽有些错愕地看着她。如果他没听错,这已经是今日闵馥臻对自己说的第二句关心的话语。向来待人冷漠的闵馥臻居然会关心他?这对他来说惊大于喜。 待反应过来以后,慕容千羽转动着黑溜溜的眼珠子,一时情绪上来终于还是忍不住调侃:“别心急,你乖乖在这等着,我去去就来。”慕容千羽眼神暧昧,说罢还不停冲闵馥臻抛媚眼。 时不时地调侃闵馥臻一两句,这似乎已经成了慕容千羽的一种乐趣。 听得这话,闵馥臻脸色一沉,刚刚难得的感动消失得无影无踪,随手拿起身边的枯枝就往慕容千羽扔过去。慕容千羽灵活侧身躲过一劫,才刚想捧腹大笑,不料她又再次进攻,而这次不是枯枝竟是拇指大的石头,慕容千羽没来得及躲闪没办法还是中招。石头打在肚子上,疼得他在原地蹦蹦跳跳的同时啊啊大叫起来。 对此闵馥臻深表无奈,这慕容千羽,怎么就正经 不到一会儿就打回原形了?又觉得好笑,只是抿抿嘴死撑着不表露出来。 慕容千羽一边跳着一边跑了开去,期间还不忘回过头冲她做鬼脸。见状,闵馥臻又做出要往他身上扔石头的动作,吓得他猛地一惊,跑得像兔子一般飞快。 最终闵馥臻还是忍不住噗哧一声笑起来,顿时心生暖意。 另一边,慕容千羽沿着路找吃的,终于发现侧旁一棵树上结满了拳头大小的青果子。 他心中一喜,迅速上前灵活的身子稍微往上一跃就爬上树枝。出于警惕,他先是摘下一个果子,用衣袖将果子擦拭干净后往嘴里咬了一口,甜甜的,味道还不错。于是他便把衣服捧起开始尽情摘,不一会儿衣服里就放了许多果子。 慕容千羽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纵身一跃却感觉到身后有异物正死死盯着他。他缓缓转过身,没想到面前的竟是一头狼。 这头狼一身银灰色毛,全身散发戾气,一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眼前猎物,嘴巴微张一副****的模样。 慕容千羽猛地身子一怔,双手下意识松开,衣服里的果子应声跌落在地。埋头望着自己辛苦摘了这么久结果却掉了一地的果子,他不禁又气又急,重重叹了一口气,随手将仅剩的两个果子迅速塞进兜里,这才终于将视线落在面前这头狼身上。 没等他多想,狼利爪一伸快速朝他扑过来,嘭地一声被撞倒在地与狼僵持住。 额头渗出汗来。 “嗷呜……” 不远处传来一道连绵悠长的嗥叫,闵馥臻坐在火堆前,忽而听到狼叫声顿觉不妙,没有犹豫拿起火把就沿着方才慕容千羽离开的方向寻去。 “嗷呜……” 闵馥臻及时赶来,见得这一画面不由惊呼,后学狼嗥叫一声 试图吸引狼的注意力。 慕容千羽趁此缝隙用力将狼推开,飞快地朝闵馥臻方向跑过去。那狼刚想进攻,这时候闵馥臻手中的火把逼得狼无法靠近只得往后退去。 待慕容千羽来到闵馥臻身边,不由眉头蹙起,却只是道:“你怎么来了?这里危险。”慕容千羽的宗旨是:自己出事不要紧,可千万不能让闵馥臻出事。 面前的这头狼极其凶猛,倘若稍微失神就可能会成为它的猎物。闵馥臻一个弱女子,贸然前来不是叫人担心吗? 此时慕容千羽面上残留着被狼爪抓到的痕迹,鲜血正缓慢地往外渗。但目前重要的并不是他是否受伤,而是如何能够成功拜托面前的这头恶狼。 相较之下,闵馥臻表现得极为镇定,她迅速瞟了一眼身边的慕容千羽,而后视线停留在狼身上,不急不缓道:“没事,狼怕火,只要我们拿着火把往狼面前挥就能将狼引开。”话虽如此,心里依旧万分紧张,身子每一寸肌肤都因此紧绷,有种血液倒流的感觉。 只要狼移动,他们便跟着移动,还时不时地将火把靠近狼。 狼向来怕火,每每火向它靠近,它即刻往后退。最终那狼见得火,只好调头跑了开去,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嗥叫声也越来越弱直至完全消失。 慕容千羽紧绷的心终于松懈下来,但还是提高警惕,下意识地抓住闵馥臻的手就朝着相反方向奔跑起来。 等到确定没有狼的踪迹后,二人气喘吁吁地停下,而慕容千羽依旧紧紧握着闵馥臻的手。直至闵馥臻垂下眼眸,将视线落在二人的手时,他才有所反应立即把手松开,略显尴尬地挠挠头,一个劲儿冲闵馥臻傻笑。再然后,二人相互对视,终于毫无顾忌地哈哈大笑 。 方才他们可真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好在是有惊无险。 一番大笑过后,闵馥臻恢复正经,上下打量着面前两手空空的慕容千羽,邪魅一笑故意道:“你不是出来找吃的吗,吃的呢?”说罢更伸出手来,眉眼间带着一丝戏谑。 经过刚才的人狼大战,慕容千羽即使找到吃的,肯定也掉了,闵馥臻的这番话是故意要拿他来说事。 听得这话,慕容千羽稍微一愣,想到刚刚因为狼的突然出现而把摘来的果子全都掉地上去了,但猛地又记起当时临时做的举动,心情豁然开朗:“没事,我还有两个果子。”慕容千羽兴致勃勃地从兜里掏出两个果子,可是一看,这两个果子早已因为刚才与狼搏斗时的挤压而烂掉,不堪入目。 他原本还笑着的脸忽而僵住,将手中的两个烂果子递给闵馥臻,面露沮丧失落不已。 闵馥臻噗嗤一声笑出来,被他逗乐了。于此时,她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道微弱的声音,顿时提高警惕:“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慕容千羽心中一紧,不会是狼又回来了吧?但再仔细一听,并不是狼叫声。 方才他们在慌乱中奔跑,停下的地方是白天没有走过的,而这传来的到底是什么声音,他们也不得而知。 二人相互对视,慕容千羽随手把烂掉的果子扔在地上,然后接过闵馥臻手中的火把,下意识拉着她护在身后自己走在前面,沿着声源处寻去。 二人沿着声源来到山洞,当迈步走进,印入眼帘的竟是别有一番风景。 呈现在二人面前的是一潭湖水,一棵树,以及辽阔的视野。壁上刻着许多文字,其中两句话触及心底:天地为证,日月可鉴。可想而知可此文字之人乃重情重义。 微弱的 月光从缝隙中照射进来,湖水清澈见底,微风拂过湖面,泛起丝丝涟漪。湖水旁边屹立着一棵从未见过的树,树的斜影倒映在湖面,树上结满了似是发光的果子。 就在二人震惊于此山洞里的美景时,慕容千羽的脚下却被硬物绊住发出声响,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埋头一看,更是吓得大叫出来。 闵馥臻茫然地回过头,沿着视线往地上瞥了眼,当即瞪大眼珠子呈惊恐状,方才慕容千羽绊到得居然是人骨。 以骨头腐蚀程度来看,此人罹难起码有好几年的时间。且骨头旁边还聚集了许多虫蚁,十分密集,可怕之余又极其恶心令人作呕。 见得这骨头,闵馥臻一声惊呼,顿时感觉一阵胃酸涌上喉咙,不由皱起眉头捂住嘴,将脸撇向另一处。想不到如此环境之下会有一具人骨。 于此时,慕容千羽从惊悚中回神过来,却发现骨头旁边似是有一样饰物。他赶紧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闵馥臻,口中道:“你看那是什么?”慕容千羽半眯着眼,尽量不去看那骨头。 闵馥臻听得这话侧头望向慕容千羽,又把目光投向他所指的方向,果真就如他所说的那般,且这饰物似是一块玉佩,只是由于长时间累积许多尘土,并不能一眼便能认出。 二人相互对视后同时蹲下身子。闵馥臻伸手捡起玉佩,将玉佩上残留的一层厚厚的灰尘擦拭干净。灰尘拭去,雕工精美的玉佩展现在二人面前。 待见得这块熟悉的玉佩时,闵馥臻唏嘘不已。她记得昨天晚上在廖诗倩那里看见过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 再下意识地往地上看了一眼,不由倒吸一口气,难道这具早已被虫腐蚀只剩下零零散散并不完整的骨头居然就是吴将军的? 第103章 发现残骸 一旁的慕容千羽发现异状立即接过玉佩细细观察一番,随后也跟着皱紧眉头。想不到廖诗倩等了那么多年,最终吴将军却是早已辞世。 二人难得的默契,未发一言将残余骨骸就近埋入土里,并未立碑。 二人站于墓前,情绪皆是处于低落状态。 虽然吴将军失踪一事时隔多年,迟迟未去天山寻找廖诗倩,他们心底比谁都清楚其存活的可能性不大,可如今在此地发现吴将军的骸骨,他们仍是一时难以释怀,换来的只有重重的叹息声。 以闵馥臻看来,当年吴将军理应是深受重伤却没有向廖诗倩说起,那时候只得一人离开的机会,吴将军自是把机会留给廖诗倩。尔后他便一人在此自生自灭,不久便离开人世。 不过这这一切终究是闵馥臻的个人猜测,具体的缘由她也不得而知。 许久的沉默过后,闵馥臻终于打破沉寂:“吴将军去世一事,我们应该对诗倩姐隐瞒。”为避免廖诗倩得知此事后伤心过度,她认为此事不能跟其提起。 慕容千羽原本有些错愕,但立即明白过来,点头附和。与此同时,慕容千羽又悄悄将刚才于残骸边上拾到的玉佩塞进腰间。 二人在山洞内歇息一晚,翌日清晨即按照昨日的路线前往原地方寻找回去的路。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昨日他们进来时靠的是外面的那潭湖水,今日他们根据记忆找到与那潭湖水相对应的位置,果真就发现了机关,成功解困。 从世外桃源离开以后,二人立即回到天山,待抵达廖诗倩所居住的地方时已是晌午时分。 此时寒风凛冽,将二人的脸蛋吹得通红。雪花于半空中飞舞,分别飘落在二人的头发上,皮袄上。 慕容千羽侧 头望向身边的闵馥臻,嘴角上扬,心里莫名地有些雀跃。在这风雪交加的气候中,闵馥臻仍然继续前行,只是偶尔一阵强风吹来,使她不得不放慢步伐,侧身挡住风。 廖诗倩在屋子前来回行走,两手交叉握着,面上尽是焦急的神情。一见到他们二人,她心中一喜连忙跨步上前,冲着慕容千羽便道:“昨晚你们一晚上没回来,到处找也没找着你们,可快担心死我了。” 说着,廖诗倩把目光投向闵馥臻,迈步走到闵馥臻跟前,尔后面带笑容轻轻握住她的手,行为表现得极其亲昵。 “臻儿,外面挺冷的,可别冻着,先跟我进里屋吧!”话语间,廖诗倩已牵起闵馥臻的手往里屋走。顿了一会儿,她又向慕容千羽望去,抿嘴而笑示意让他一块儿进屋。 闵馥臻此刻显得有些被动,只是因为廖诗倩的这一细微动作而心里一阵触动,一股莫名说不出的淡淡伤感随即涌上心头。 众人皆称闵婧苓为京城第一美人,然而此时在她看来,面前的廖诗倩才真正称得上是无与伦比的美丽,美得仿若与世隔绝,羡煞旁人。 雪越下越大,三人每往前踏一步,雪地上就会即刻现出深深的脚印,走起路来也十分的费劲儿。 进屋以后,廖诗倩就迫不及待地询问起昨夜发生之事,何以他们二人会一夜未归? 面对廖诗倩的追问,慕容千羽居然一时语塞不知该从何说起。他紧抿双唇,半晌没说出话来。 闵馥臻见得此状,立即回应道:“诗倩姐,昨夜我与慕容被困于山洞中,大雪纷飞无法认清回来的路,只得于山洞内歇息一晚。” 她深知慕容千羽哑口无言是因为吴将军的事情,但人死不能复生,何况昨 夜他们就已经商量好,绝对不能把这件事情告知于廖诗倩。 廖诗倩听得紧张不已,又同情二人的遭遇,少不了一番嘘寒问暖。 这时候,房间里传来悉悉率率的声音,引得他们的注目,随后一个弱小的身躯从里头走了出来,正是廖诗倩的儿子吴睿轩。只见他手握蹴球,迈着轻缓的步伐走出房间,时而把蹴球扔在地上轻轻拍打,时而又用脚踢,玩得不亦乐乎。 吴睿轩挂在腰间的玉佩使得闵馥臻陷入许久的缅怀当中。没错,这块玉佩与他们在山洞内发现的玉佩如出一辙。 过了许久,闵馥臻这才重新收拾好情绪,再次把目光投向吴睿轩。 接下来,正当他们为此感到开怀时,却听得“哎呀”一声,吴睿轩一个不小心将手中的蹴球滑落在地,蹴球因此顺势朝着闵馥臻方向滚去。 吴睿轩屁颠屁颠地跑到闵馥臻面前试图捡起蹴球,步伐急促然而不太平稳,一急起来左脚绊右脚稍微踉跄险些摔倒。 只那么一霎,闵馥臻仿若看见了她小妹的影子,眼看吴睿轩身体往前倾就要与地面发生碰撞,闵馥臻不由心跳加快,扑通一声迅速从位置上站起来的同时打不上前一把扶住即将倒地的吴睿轩,并将他拉扯着拥入怀中,眼里尽是心疼与担忧。 其速度之快就连作为吴睿轩母亲的廖诗倩亦感到不可思议,顿时有些傻眼。慕容千羽更是愣愣地看着闵馥臻,嘴巴张大且都可以装得下一只鸡蛋了。 孩童在成长过程中磕磕碰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然而闵馥臻的表现过于反常,令人吃惊。 闵馥臻紧紧抱住吴睿轩,揣在怀里生怕有一丝闪失。待迎来两道异样的目光,她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过头 了,赶紧直起身子往廖诗倩以及慕容千羽身上来回张望,随即放开吴睿轩。 “我……不好意思,我只是忽然想起了我的妹妹。”闵馥臻的眼神有些闪烁,说话之际又连忙把头买下,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一向镇定的闵馥臻初次在外人面前表露出自己的慌张,话刚出口,她就已眼眶湿润,一时情难自控。 闵馥臻因前段时间痛失小妹,此刻错把吴睿轩误认为自己小妹的影子,才会如此激动。 听了这话,慕容千羽先行反应过来,他早在之前就已得知此事,于是看了一眼仍旧表现得茫然的廖诗倩,开口解释道:“臻儿的小妹在不久前一次意外中不幸夭折。” 说完以后慕容千羽咧开嘴傻笑起来,意欲缓解压抑的气氛,但立马得到闵馥臻的冷眼,无奈只好识趣地把嘴巴闭上。 吴睿轩又重新拾得蹴球,拿在手里开心地玩耍起来,浑然不为方才的惊险而感到后怕。 看着这样天真烂漫的吴睿轩,闵馥臻心中有所动容,坚强的内心再次被融化,但她深知面前这人并非自己的小妹,只不过是与之年纪差不多的孩子罢了。 她轻轻抚摸着吴睿轩稚**皙的脸蛋,以最快的速度抚平内心的那抹伤感,嘴角上扬硬是挤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或许,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应该释怀了。 慕容千羽的话让廖诗倩不由皱起眉头,一脸同情地望着闵馥臻,为此深表惋惜。 也因为刚才突发状况的发生,慕容千羽深刻体会到廖诗倩母子俩继续留在天山生活始终不方便,不仅身边没有人照料,这万一要是有个好歹亦是极为捂住。相识一场,慕容千羽不愿意让他们母子俩陷入此等困境。 一会儿过后,慕 容千羽终于打破沉寂忍不住道:“要不诗倩姐,你与轩儿一块跟我们回京城吧,大伙儿也好照料。”他实在不忍心让廖诗倩母子俩留在天山,毕竟这儿的环境恶劣,寻常人实难承受。 何况吴将军已死,他们的等候是没有尽头的。 廖诗倩听了稍微一愣,却是连连摇头:“我答应过钦烨,会在天山等他。”无论如何,廖诗倩都不会背弃诺言。此刻廖诗倩的双眸里尽是坚定的神情,也由此表明了自己决心。 “可是吴将军他……”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啊! 话音未落,闵馥臻“咳咳”两声开口阻断,只要慕容千羽没能忍住说漏了嘴,那昨天晚上他们的顾虑就功亏一篑了。不管怎么说,吴将军逝世一事不能让廖诗倩知情,否则一旦廖诗倩心中没了羁绊,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闵馥臻已经恢复常态,并且迅速来到慕容千羽的身边,她担心心直口快的慕容千羽会说错话。 对此廖诗倩深表疑惑,自回来以后,二人就表现得有些不寻常,如今又是支支吾吾的,她总觉得二人有什么事情隐瞒着她。 “吴将军怎么了?”廖诗倩忽而心中一紧,难不成他们已经有吴钦烨的消息了? 问话间,廖诗倩两手紧握显得十分紧张,一双炽热的眼睛尽显渴望。对于他们二人的不寻常,廖诗倩难免会将此与吴钦烨联系在一块儿。 见廖诗倩忽而表现得这般焦急,慕容千羽甚是尴尬,他方才的确差点把吴将军罹难的事情脱口而出,幸得闵馥臻的及时提醒。他抱歉地朝闵馥臻看去,脸上神情扭曲,双眼里散发出求助的信息。 这可如何是好啊? 慕容千羽拼命向闵馥臻使眼色,希望她能够为廖诗倩解除心中的困惑。 第104章 说服下山 闵馥臻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回过头来对廖诗倩嘴角含笑柔声道:“诗倩姐,你多虑了,慕容会这么说纯粹是担心你们。天山环境恶劣,你与轩儿在此长住终归是不方便的,倒不如随我们一同回京城,如此一来大伙好有个照应,二来京城人力充足,找起吴将军想必也是指日可待的。” 说罢,闵馥臻拍了拍廖诗倩的手背,莞尔一笑。 闵馥臻的这番话总算是成功让廖诗倩放下戒备,她望了望慕容千羽,见对方一个劲儿地点头,又最终把视线落在闵馥臻的身上,面上笑容如花儿般灿烂绚丽。 雪花漫天飞舞,北风呼啸尽情吹着房屋发出咯吱的声响。 廖诗倩一把握住闵馥臻的手,眼里射放出一丝光芒,坚定无比。她嫣然一笑,雪白发丝垂肩,顺着北风轻轻飘舞起来。 “我深知你们的好意,但钦烨一日不来天山,我亦一日不会离开天山。你们不用担心我与轩儿,四年了,我们不都是这样挺过来了吗?”廖诗倩心意已决,无论他们再说什么也不会动摇。 说话间,廖诗倩顺手将站在一旁玩得不亦乐乎的吴睿轩揽在怀中,笑容真挚,亦包涵着浓浓的母爱以及盼君归来的急切心情。 如此一来闵馥臻也不好多说,要是廖诗倩那么容易就被说动,也不会留在天山四年的时间了。她垂下眼眸作深思状,不再多发一言。天意如此,不宜强求,何况一切与她并无关系。 然而慕容千羽却并未因此放弃,他们二人亲眼所见吴将军的尸骨,自然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吴将军是不会再回来的。如果廖诗倩还继续留在天山,这不就是在白白浪费时间吗? 见廖诗倩这般固执,慕容千羽心里格外着急,他紧皱 着眉头,待目光无意间投向吴睿轩时,他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办法。 屋外风雪交加,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吴睿轩躺在廖诗倩怀里咯咯笑着,时而又冲闵馥臻眨眨眼,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再加上两排并不完整但洁白的牙齿,看起来着实惹人疼爱。 因为刚才的搭救,吴睿轩对闵馥臻顿时十足好感。 在闵馥臻陷入沉寂之际,随即听得慕容千羽道:“诗倩姐,你即使不为自己着想也该想想轩儿。你能等得了四年,可人生又多多少个四年?如今轩儿四岁,之后会慢慢长大成人,难不成要一直留在这寂寥无人的天山上吗?” 为了能够说服廖诗倩,慕容千羽拿吴睿轩来说事。 一语惊醒梦中人,廖诗倩心疼地抚摸着吴睿轩的小脸蛋,不由发出重重一声叹息。她只顾着在此等候吴钦烨,却没有考虑过吴睿轩日后的发展。 “可是……” 可是她曾经答应过吴钦烨会在天山守候,又怎么能够离开呢?这若是万一吴钦烨来到天山却发现没有她的踪迹,那可怎么办呢? 四年过去了,吴钦烨还会来吗? 廖诗倩从原本的坚定不移转换成此刻的有些犹豫,她蹙眉,久久不曾开口回应。 见廖诗倩有所动容,慕容千羽赶忙朝着闵馥臻挤了挤眼,以闵馥臻的三寸不烂之舌,相信只需再多说只字片语定得以成功说服廖诗倩。 然而闵馥臻貌似并不愿意掺和进来,她权当没有看见一般,干脆把头撇向另一处不想理会慕容千羽。 见得闵馥臻这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慕容千羽甚是抓狂,他还以为他与闵馥臻是站在同一条船上,如今看来并非如此啊,这闵馥臻的意思是要表明自己的立场吗? 顿了 一会儿,闵馥臻站起来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就在慕容千羽一脸疑惑的时候,闵馥臻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把目光投向吴睿轩:“轩儿,你想不想离开天山,到外边的世界看看?” 闵馥臻双目散发柔光,说话之际唇畔浮起一道好看的弧度。 原本还在玩弄着手中蹴球的吴睿轩听得闵馥臻这话不由停下手中动作,抬起头来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真挚地望着闵馥臻。紧接着他一双眼睛射放出光芒,嘴巴得意地翘起连连点头,嘴里发出童稚的声音:“想,想!” 说吧,吴睿轩拿着蹴球一个劲儿地往廖诗倩怀里蹭,气氛因此变得活跃起来。 见得此状,慕容千羽立即用一种赞赏的眼光望向闵馥臻,想不到闵馥臻还真是有一套。他不禁心中窃喜,笑得更灿烂了。 闵馥臻心里清楚廖诗倩对吴将军的深情,但同时更知其对儿子的爱护,问世间哪个母亲不是爱子心切?那么说服廖诗倩下天山,唯一的方法即是先让吴睿轩同意下天山。 果然闵馥臻的如意算盘是对的,如此一来更使得廖诗倩左右为难了,看着吴睿轩一副天真烂漫充满好奇心的模样,倘若她再不答应下天山,岂不是泯灭了儿子内心满满的求知欲吗? 最终她只得点头答应,却下意识地往门口望去,盯着靠在门口的长枪出神。 这长枪是吴钦烨唯一留下的,如今廖诗倩与儿子要离开天山,见了这长枪难免心有不舍。 闵馥臻沿着廖诗倩的视线望过去,亦能理解其心中的不舍。她与慕容千羽对视一眼,随后慕容千羽冲她爽朗一笑,走上前去一把将吴睿轩抱起来,顺道轻轻一捏他白皙的脸蛋,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宠爱。 廖诗倩默默注视着 眼前一切,原本呆滞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再度依依不舍地望了一眼那把长枪后,她便下定决心。 对她而言,即使一辈子留在天山等候吴钦烨也没关系,但是她不能委屈了吴睿轩。何况吴睿轩乃是她与吴钦烨唯一的骨肉,她一定要将其好好抚养长大,如此才不枉多年的情谊。 廖诗倩从位置上站起来,宠溺地抚摸着吴睿轩的后脑勺,随即冲侧旁的闵馥臻抿嘴道:“我随你们一道下天山。”她意已决,为了吴睿轩,她必须离开天山。 此话一出,吴睿轩高兴地左右晃动,这让抱着他的慕容千羽可吃尽了苦头,“哎呀”叫了两声,面上神情变得慌乱,把大家都逗乐了。 事不宜迟,趁天色还早,廖诗倩收拾好衣物后几人即刻出发回京城。 廖诗倩答应下山,那么接下来问题来了,他们母子俩下天山以后该住哪儿?对于这个问题,慕容千羽之前没有考虑周全。 一路上,慕容千羽皆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鲜少地出现只字不吭的情况。反倒是一向少言寡语的闵馥臻,一路与廖诗倩交谈甚欢。 廖诗倩一头雪白发丝,难免会迎来过路之人的异样目光。但其面上的笑容却让人心中温暖,仿若仙女下凡。 才刚一下天山,慕容千羽就神神秘秘地把闵馥臻拉到一旁。廖诗倩母子俩则站在原地,见吴睿轩头发上沾了些雪花,廖诗倩伸手温柔地将雪花抚去,眼里尽是宠溺,时刻体现母爱。 面对慕容千羽的这一突然的举动,闵馥臻表示不解。 她蹙起眉头,上下打量着慕容千羽,想知道为什么慕容千羽会这般反常。要知道刚才廖诗倩答应随他们下天山的时候,最为激动的可是慕容千 羽。但如今慕容千羽却是一脸的惆怅,与刚才态度成为明显的对比。 待把闵馥臻拉到一边,慕容千羽又不放心地往廖诗倩的方向瞅了一眼,这才重新将视线移到闵馥臻的身上,把自己的忧虑告知于她。 “臻儿,我一男子收留诗倩姐母子俩始终不太方便,要不让他们俩住在你那儿,你看成不?”慕容千羽凑近闵馥臻耳边轻声说道,语罢一脸难为情地看着她。人言可畏,何况慕容千羽是未婚男子,倘若在这时候带着一对母子回府,恐怕后果严重。 听得慕容千羽这话,闵馥臻恍然大悟。 原来这就是慕容千羽一路心事重重怀揣不安的原因,她算是明白过来了,刚才不是还正兴奋的吗,怎么现在知道没有把问题考虑周全的后果了? 说到底,慕容千羽就是顾及自己的敏感身份。既如此,他又为何要苦口婆心地让廖诗倩母子俩下山呢,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很明显闵馥臻并不打算掺和这事,她没好气地看了一眼面前几近哀求的慕容千羽,沉着脸冷冷道:“是你执意要他们下山的,你自己看着办。”说着不再理会慕容千羽,转过身径直向廖诗倩走去。 慕容千羽刚欲伸手去把闵馥臻给拉回来,可对方根本不给他机会,只留他一人站在原地甚是纠结。 如若把廖诗倩母子俩安置在诸如客栈之类的地方暂住,慕容千羽自然是一万个不放心,然而在将军府住会有许多的问题接踵而至。闵馥臻却在这时候见死不救,无奈之下他只得豁出去了。 他跟上脚步来到廖诗倩的面前,面上已恢复了笑容。 “怎么了吗?”廖诗倩看出了不对劲,望了望面容没有一丝表情的闵馥臻,又把目光投向慕容千羽。 第105章 可疑婚约 从天山回来,闵馥臻告别慕容千羽回到太师府。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天空中,雪花正尽情地飞舞着,鹅毛般的雪时而落在房檐上,时而落在身上。不一会儿,大地就如同铺盖一层厚实白地毯。 闵馥臻抬头仰望这漫天飞雪,顿了片刻才迈步走进太师府。 衣上面上尽是雪花融化后的水珠,她从衣兜里掏出丝巾擦拭脸颊,再随意拍了拍衣裳,显得从容淡定。 大殿上空无一人,静得只能听得外边呜呜的风声。 于此时,雨馨途经大殿时,赫然发现殿堂上站着的人影,定睛一看,居然是闵馥臻。 雨馨连忙走进大殿,同时口中道:“小姐,你可总算是回来了。”雨馨迈着小碎步,面上尽是欣喜的神情,话语间带着些许的激动。 闵馥臻听着声音转过身去,见得来人后嘴角轻扬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随即问:“怎么了?”可总算是回来了,这话似是还包含其他涵义。 于此时雨馨已走到闵馥臻的面前,又细心地帮她拍去身上的水珠,这才缓缓道来:“小姐,你走的这些日子许多人来府上送礼,还有七殿下也每日派人过来询问你的去处。”说着,雨馨又想起来一件事,停顿了一会儿接着道:“对了,彦希大人昨日也来过了,让你回来以后去卫府找他。” 七殿下?彦希? 听得这话,闵馥臻点点头,随即回应:“明日我们去一趟卫府。” 那日从皇宫回来以后,闵馥臻就随慕容千羽前往天山,都还未来得及向新官上任的卫彦希道喜。而今听得连翘说卫彦希找她,想来也是有要事。 她将披在肩上的皮袄解下递给雨馨,迈着轻缓的步伐往梓香阁张氏的住处方向走去,雨馨跟在身后 。 自从近来发生的诸多事情以后,张氏的身体状况就一直不是很好,闵馥臻离开府内已有几日时间,如今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张氏。 “六夫人这两天身体可好?”闵馥臻一边走一边冲身后的雨馨问道,听似平平的语调里带着一丝关切。 雨馨手中拿着皮袄,面上神情喜悦,隔了一会儿便恭敬地作出回应:“六夫人这两日气色好了不少,咱们府里就快要办喜事了。” 喜事? 话音刚落,闵馥臻即刻止住步伐。 怎么她离开太师府才两日的时间,府里就要办喜事了? 闵馥臻快速转过身看向雨馨,眼神深邃隐含着浓浓的疑惑,她轻挑眉问:“哦?办什么喜事?” 刚才闵馥臻进府时,门口只站着两名家丁,府内也是一如往常的安静,并没有发现任何喜悦的气氛。如今又听雨馨说即将办喜事,这难免会让她有些诧异。 “咱们大少爷马上就要成亲了,听君兰说两家日子已经订下。”雨馨兴致勃勃地说着,说得很是激动。 君兰是二夫人的贴身婢女,自然得到的消息会比府里的其他下人要快一些。而平时君兰又与雨馨较为要好,故雨馨很快便从她口中得到此消息。 大哥居然要娶妻,这倒是她始料未及的事情。 雨馨的这句话让闵馥臻大为吃惊,在她的印象里面,闵嗔生是会娶妻没错,可绝对不是在这个时候。不过不管怎么样,娘亲因此身体状况有所好转,这总归是一件好事。 自从上次王氏事件后,娘亲便与二夫人来往密切起来,而今二夫人的儿子娶妻,娘亲自然也是替她高兴的。 再思绪片刻,闵馥臻便大踏步走向娘亲住处。想要知道闵嗔生为何会在这时成亲,只 需前去问问不就成了? 待来到张氏住处外,大老远的她就听见里头传来的欢声笑语。 什么人在里面? 闵馥臻不由皱起眉头,下意识侧头朝雨馨望去,随后警惕性提高,迈步走进房间。 空气中荡漾着张氏连绵不断的欢笑声,闵馥臻再次感到惊讶,她似乎已有很长的时间没有听见娘亲这样的朗朗笑声了。 坐在屋里头的张氏余光瞟见门口的闵馥臻,面上出现欣喜,连忙招手道:“臻儿你回来啦?正好,快过来见见你的未来大嫂沈嘉卉。” 以往张氏定会追问闵馥臻外出几日的收获,可如今有着面前女子的陪伴,张氏暂时将此事抛诸脑外。 未来大嫂? 原来把娘亲逗得开怀大笑的人正是她的未来大嫂。 闵馥臻看了一眼同在房间内的二夫人,恭敬作揖后把目光缓缓投向坐在张氏对面的女子。此女子年约二十,身着粉红色绸缎锦衣,面容姣好眉目清秀,白皙的脸颊两旁浮出若隐若现的红晕,是实实在在的美人。 抬眼望向闵馥臻时,女子的眼神变得犀利,但一闪即逝。 看到这位名唤沈嘉卉的女子之后,闵馥臻表现得有些错愕,面前这人甚是眼熟,可是一时之间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曾经在哪里见过。 而站在沈嘉卉身后的,是一个身形纤瘦,年仅十四五岁长得伶俐的丫鬟。 来者不善,这是闵馥臻见到面前女子后脑海里浮现的一个念头。异样很快散去,只片刻,原本皱着的眉头很快舒展开来,闵馥臻莞尔一笑,迈开步伐朝着张氏走去。 “二婶,娘亲。” 闵馥臻先是不急不慢地冲二夫人以及张氏一一恭敬行礼,并伸手亲昵地揽在张氏的肩上。待见放在桌上大大小小的 礼品后,她再次将视线移到沈嘉卉的身上。 “沈小姐可真是客气了,来一趟还带这么多礼品。” 各种礼品中,有一些是敞开着的。闵馥臻清晰地看见里面装着的人参以及何首乌,皆是上等药材。 可想而知,沈嘉卉为了讨好张氏,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更令闵馥臻琢磨不透的是,为何她才离府两三日的时间,这位面善心不善的沈嘉卉居然即将成为她的大嫂?在这段时间里,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得闵馥臻的这话,沈嘉卉付之一笑,缓缓道:“听二夫人说六夫人身子一向虚弱,嘉卉这便来探望探望,而这些也不过是一点小小心意而已。”沈嘉卉笑容可掬,一言一行表现得大方得体。 闵馥臻不再多发一言,只是扯了扯嘴角,随后移开视线。 沈嘉卉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极具亲和力,温柔善良的好女子,然而闵馥臻却总感觉哪里不对劲。眼下沈嘉卉又这么刻意地讨好张氏,与张氏套起近乎来,事情绝对不简单。 此话一出张氏更是乐得开怀,而二夫人亦两眼眯成一条线笑得合不拢嘴,眼角的细纹同时因此现出。 这时候沈嘉卉从位置上站起来,对着二夫人以及张氏福了福身,接着柔声道:“二夫人,六夫人,时候不早了,嘉卉得先行回府,否则家父该着急了。”说罢有意无意地朝闵馥臻望过去。 闵馥臻抿了抿双唇,内心疑惑更重。她分明是见过此人的,但为何始终想不起来曾经在哪见过? 接下来二夫人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只见二夫人紧跟着站起,面上笑容不断,冲沈嘉卉挥挥手,面容和蔼。 “好好,你快些回去吧!可不能让亲家公着急。”二夫人亦是一口 一个亲家公地叫着,好似沈嘉卉已经娶进门了一样。 才两三日,府里竟发生了这等翻天覆地的变化。 待沈嘉卉离开,二夫人依然是笑容满面,并命人把桌上的礼品通通收起来。 闵馥臻往门外看了一眼,回过头来深深地注视地二夫人,又下意识地望向张氏。的确,对比前几日,张氏的气色确实好了不少。但闵馥臻心有疑惑,她不知为何事情的发展会与前世截然不同。 确定沈嘉卉已经走远以后,闵馥臻皱了皱眉头,看向二夫人小心翼翼地询问:“二婶,您原意要给大哥许的那桩亲事可不是大庄村岑家的女儿吗?” 闵馥臻试探性地问了这么一句话,她想确认二夫人可知道岑晴珠这号人物。 二夫人一听笑容戛然而止,免不了的是一脸诧然,身子亦因此怔住。旁边的张氏面上亦有了些变化,二人相互对视一眼。顿了一会儿,张氏顺手拉过闵馥臻坐在自己身边,眼里尽是困惑。 “臻儿,你怎知你二婶本是有意要与大村庄岑氏结亲家?”张氏轻轻拍着闵馥臻的手背,面生严肃。 她当然知道,因为在前世,闵嗔生的正妻即是大庄村岑家的女儿岑晴珠,而并非二夫人口中提及的沈嘉卉。到底中间出了什么差错,何以才短短几日的时间就更改了历史? 闵馥臻紧紧握住娘亲的手,继续追问:“娘亲,您且先甭管女儿是怎么知道的,您与二婶跟女儿说说为何大哥要急着成亲,而且又为何是与这平日里根本从未有过来往的沈嘉卉?” 眼下最重要的是沈嘉卉到底是什么人物,怎么能够代替岑晴珠成为太师府的大少奶奶? 面对闵馥臻的这一疑问,二夫人脸色沉重与刚才的喜悦截然相反。 第106章 幕后推手 闵馥臻垂眸深思片刻,却听得二夫人接下来道:“我与你父亲本想着把婚事推迟也就算了,待岑家小姐病养好再举办婚事也不迟。可没想到第二日你母亲的外家掺和了进来,说是要给你大哥说媒,此人正是与你母亲外家关系极好的沈家女儿沈嘉卉。” 二夫人面色深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事情变化得太快,令闵太师以及二夫人有些措手不及。面对其外家的说媒,他们一时之间亦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夫人外家? 闵馥臻眉头紧皱,总觉得其中有猫腻。 之前王氏盗窃案就与大夫人外家有关,而今又是其外家进来淌这趟浑水。若不是有人从中作祟,事情怎么会这般进展?莫非这中间有什么联系? 沈嘉卉是大夫人外家那边的,如此看来沈嘉卉与闵婧苓亦是相识的,那么这件事情会和闵婧苓有关吗? 对了,闵馥臻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怪不得她会觉得沈嘉卉眼熟,前世她与轩辕隽奇去东厂时,沈嘉卉亦在场,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此前就已查出大夫人外家侄子与东厂崔公公有牵连,眼下又冒出个同样是大夫人外家那边的沈嘉卉,难不成崔公公才是这整桩婚事的幕后推手人? 见二夫人这副神情,闵馥臻的思绪又再次蒙上一层迷雾。原本与闵嗔生有婚约的岑晴珠恰巧染上天花,大夫人外家又在此时前来说媒,而即将成为闵嗔生妻子的沈嘉卉与闵婧苓有着不寻常的关系。这种种的一切太过凑巧了,很难不让人怀疑。 闵馥臻只感觉头有些疼,她伸手附上太阳穴,闭上眼轻轻揉了揉。一会儿过后她才睁眼,接着问:二婶,大哥本与岑家先有婚约,母亲外家人前来说媒,你与 父亲大可以此为由拒绝,可为何……” 为何父亲并不拒绝,反倒爽快答应,并且欣然接受了此事?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决定了另外一桩婚事,这未免也太过草率了? 刚才二夫人一脸的喜悦神情,完全就已经把沈嘉卉当作了自己未过门的儿媳妇。何以二婶这么快就认定了沈嘉卉? 没等闵馥臻把话说完,二夫人即开口打断。 “你也知道,你父亲做事直来直往从不拐弯抹角,何况对方是你母亲外家,既然当面提出自然不好推辞,也就只好答应了这门亲事。”二夫人再度轻拍闵馥臻的手背,神情凝重。 闵太师向来循规蹈矩,不愿与人多生纠葛。前来说媒的人乃是大夫人外家,倘若闵太师拒绝了此门婚事,此后定会惊动背后主使崔公公。闵太师深知此事与东厂崔公公有牵连,为免牵扯过多,使得事情变得越发复杂,闵太师只得点头答应。 人善被人欺,闵太师尽管在朝中势力庞大,但地位总归没有东晋帝身边的红人崔公公牢固。 原来如此! 听闻二夫人的一番解释,闵馥臻终于恍然大悟。 她就知道事情绝非表面上的那么简单。沈嘉卉是大夫人外家那边的人,又与崔公公扯上关系,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凑巧之事?事情太过蹊跷,闵馥臻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叹息一声,刚欲说话,旁边的张氏忍不住开口将她打断:“好了,沈嘉卉端庄贤惠落落大方,又出身大家闺秀,你大哥与她成亲实是天作之合,你就别瞎操心了。”显然,张氏不打算让女儿再就此事继续说下去。 据二夫人所言,沈嘉卉乃是荆州人士,其来头不小,父亲从商,于荆州一带赫赫有名。母亲亦是荆州第 一富商之女。再加上背后又有皇帝身边红人崔公公撑腰,更使其一家名声显赫。而且沈嘉卉又是温柔贤淑,乖巧懂事,总之娶她进门绝对不吃亏。 闵馥臻关心的并非沈嘉卉的来历,而是如此一来他们要考虑的东西有很多。比如,怎么跟岑家交代? 既答应与沈家结亲家,那么自然而然必须去岑家退婚。可是这桩婚事一早就已经说话的,怎能说退就退呢? 这件事情本不该闵馥臻操心,但只要一想到事情恐怕与闵婧苓有关联,她就无法坐视不理。万一她的猜测是对的,那么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闵馥臻越想越不对劲,于是又道:“那岑伯伯那边,又该如何处理?岑小姐恰好在关键时刻生了天花,无法照常举办婚事。而我们太师府却在此时弃她而去与别人结亲家,这不是落人话柄吗?” 考虑到事情的严重性,闵馥臻始终放不下心。 闵太师一生清廉,行得正坐得直,如若因为此事而传为百姓之家的话柄,实在太不值了。 听了这话,二夫人叹息着摇摇头许久未发一言。张氏却是转移了话题:“你这外出几日,一回来就往我这奔,眼看时候也不早了,我让厨房做几样小菜给你送去,你先回去歇息,这件事你父亲自会处理。” 语罢,张氏冲闵馥臻笑了笑,挥手叫来身后的以蕊,让她去厨房打点一切。 见张氏如此,二夫人也已不愿多说,闵馥臻只好作罢。算了,她深知在二夫人这边是套不出什么话来的,倒不如直接找闵嗔生这个当事人问清楚来得妥当一些。 临时换新娘,没理由闵嗔生会一点想法都没有。 如是这么想着,闵馥臻回以微笑的同时站了起来,随口道:“ 二婶,父亲如今可是在书房?” 见二夫人点头,她屈膝行礼退出房间。才刚走了两步,便听得二夫人补充:“对了,你若是要去书房可别跟你父亲提及此事。你父亲因为彻查有关科举贪官一事已忙得焦头烂额,你若是再去瞎掺和,岂不是更让他心烦吗?” 那次东晋帝从卫彦希口中无意间得知负责科举考试的考官涉嫌贪污,因此将此重任交托于许进程彻查。此事事关重大,其中涉及的人亦极其之多,容不得有一丝马虎。 况且负责科举考试的吏部尚书方忠远乃是东厂崔公公当初力荐的人,若然将方忠远揪出来必然会得罪崔公公,到时候牵连的也就多了。 闵太师必须小心谨慎,不敢走错一步棋,这是令他最为头疼的事情。 闵馥臻不由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望着二夫人。听得二夫人的这番提醒,闵馥臻思绪片刻后点点头,不再多言转身走出房间。 如今闵太师的身份这般敏感,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这也难怪不敢轻易拒绝太尉说的这桩亲事了。 这边闵馥臻一回太师府就为其大哥的婚事而烦忧。另一方面,将军府亦是悄然滋生了一些不安分的苗头。 慕容千羽一回到将军府就将廖诗倩母子俩安置在西厢房暂且住下,又安排了两名下人服侍左右,尽量尽地主之谊把他们母子俩照顾周全。 待把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慕容千羽就回了自己的房间。临走前,慕容千羽还告知廖诗倩,若是有事情可吩咐下人去找他。 然而慕容千羽前脚一离开,后脚慕容以晴便进了西厢房。 就在慕容千羽回府的那一刻,一名丫鬟见得他还带着一对母子,于是赶紧禀报于慕容以晴。 慕容以晴原本吃 过晚膳后在房间里歇息,向来好管闲事的她听得这消息当然是要亲自去查探实情的,因此立即在那名丫鬟的引领之下来到廖诗倩房间门外。 此时廖诗倩与吴睿轩正在房里吃饭,忽而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门被推开。 错愕之余,廖诗倩抬起头来朝门口看去,就见来势汹汹的几人,而站在中间的女子倒是与慕容千羽有些许相似之处。 吴睿轩依然用他拿不稳的筷子夹起菜往嘴里塞,吃得津津有味,并未因此受到一丝影响。 见得这几人,廖诗倩下意识地把吴睿轩拥入怀中,一脸警惕地盯着来人。她不知面前是为何人,或许是太久未与生人接触,她防范性极高,总觉得对方可能会对他们母子俩不利。 被廖诗倩突然这么一抱,吴睿轩手中的筷子没拿住应声跌落在地,他用一种极为无辜的眼神愣愣地看着廖诗倩,嘴里还含着饭菜,不停地嚼着。 待看见面前这位容颜姣好,却是一头白发的廖诗倩时,慕容以晴的脸上明显露出一丝诧异,但这样的异常很快就被微笑代替。 慕容以晴迈步向廖诗倩走近,看了看桌上的饭菜,她抿嘴而笑道:“姐姐,方才我听下人禀报说我大哥带了客人回来,我这才特意过来看看,打扰你们吃饭还望姐姐不要见怪才是。” 初次见面就不忘套近乎,慕容以晴的确是擅长与人打交道。 听了这样客气的话,廖诗倩拉着怀里的吴睿轩站了起来,轻扯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此女子称慕容千羽为大哥,亦是说她是慕容千羽的妹妹。既是妹妹,那么理应无须提防。廖诗倩心里这么想着,面上笑容亦随着绽放开来。 然而慕容以晴的神情却愈发深邃。 第107章 大题小作 “姐姐既然是我大哥带回来的人,自然也是我的朋友。不过……”说到这,慕容以晴有意停顿下来,意味深长地朝廖诗倩怀中的吴睿轩望了一眼,表情有些诡异。 话还未说完,可慕容以晴并没有打算接着说下去,而是很快移开视线重新把目光投向廖诗倩。 “姐姐,这是你儿子吧?长得可真可爱!”慕容以晴笑容灿烂,问话间走上前,伸手捏了捏吴睿轩的脸蛋。 这样的变脸让廖诗倩心里有些发寒,她曾经听慕容千羽提起过自己的胞妹,断然以为对方会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子,但没成想今日一见,与之前心中所想的截然不同。 廖诗倩不由把眉头皱得更紧了,下意识地将吴睿轩搂得紧些,但还是抿嘴而笑,点点头作为回应。 感觉到廖诗倩强烈的防范意识,慕容以晴轻笑一声,抬起头来正面直视廖诗倩,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后露齿笑道:“姐姐,把我们将军府当作自己家,千万别拘束。我还有点事儿就不多逗留了,改日我再来看姐姐。” 说着,慕容以晴便转身迈步离开了房间。 仅是不到一盏茶时间的短暂交流,就已让廖诗倩心底莫名地慌乱起来。慕容以晴,绝非等闲之辈,不能轻易招惹。 待门关上,廖诗倩像是虚脱了一般整个人瘫坐在凳子上,她紧紧握住儿子的手,心里想着:此地不宜久留。 从西厢房离开了以后,慕容以晴就径直来到慕容千羽的住处。 此时慕容千羽正在房里头歇息,折腾了一整日,昨夜又未曾睡好,如今他只感觉到筋疲力尽,把廖诗倩母子俩安排妥当后他便迫不及待地回房来了。 慕容千羽脱去外衣躺于床上闭眼小憩,才刚入睡,却听见外头传来 敲门声。 “叩叩叩……” 门外敲门声有节奏地响起。 慕容千羽不满地皱起眉头,翻了个身继续睡去。睡梦中的他最不喜人打扰,可偏偏有人这般不识时务。 他本不想理会,然而门外之人不折不挠,敲门声愈加响亮且紧凑,随之又听见门外之人道:“大哥,你快开门,妹妹有事找你。” 是慕容以晴的声音。 一听是妹妹的声音,慕容千羽立即睁开眼睛。他不得已从床上坐起,停顿了片刻穿上鞋子,随手拿过挂在床边的外衣披于肩上,大跨步走上前开门。 任何人慕容千羽都可以不加理会,唯独这个他宠爱至极的妹妹,他是怎么也不忍心拒绝的。 将门打开后,印入眼帘的是慕容以晴嘟囔着的嘴脸。没等他开口,就听其撅嘴道:“大哥,你出去几日时间,一回府就往房里钻,可不怕妹妹我生气。” 慕容以晴把头撇向另一处,两眼泛红似是即将哭出来,表现得一脸的委屈。 慕容千羽哪里见得妹妹哭?见这情形,他心中一紧,连忙伸手拉过慕容以晴往房间里走,面上出现不安的神情,刚才的睡意也因此消失殆尽,脑海里只想着怎么向妹妹解释,怎么逗妹妹开心。 门口站着的青儿嘴角含笑,轻轻关上门。 待进了房间,慕容千羽拉着慕容以晴坐下,牵起她的手轻轻拍了拍,眼里尽是宠爱。 “好妹妹,哥哥错了,只是奔波了几日实在太累,这才打算回房歇息片刻,醒来再去找你。”慕容千羽一脸的愧疚,一个劲儿地道歉,说着又往慕容以晴鼻尖上轻轻一刮,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对慕容以晴的宠溺。 慕容千羽向来最疼爱他这妹妹,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二人从小 一块儿长大,又是兄妹,感情极其深厚。 听了这话,慕容以晴撅起的嘴总算转为一丝笑容,她伸出手,向慕容千羽示意。 慕容千羽稍微一愣,随即幡然醒悟,又一拍脑袋表现得万分懊恼。他居然把二人长久以来的约定给忘记了,这是该多令人伤心的事情啊! 二人从来就有一个约定,那就是每次慕容千羽出门一趟,不管多忙多赶,回来的时候都必须带上手信。然而慕容千羽这次出门太急,且又是与闵馥臻同行,回来时更带回了廖诗倩母子俩,哪还曾想过要带手信回来? 此时慕容以晴心里想着,不知何时起慕容千羽便有了很大的转变,以往慕容千羽只要出远门,一回来就会来找她,还会给她买一些稀奇古怪的物品。但如今,慕容千羽非但没找她,亦没带任何手信。 “听说西厢房住进了一位客人,哦不对,是两位才是。”说话之际,慕容以晴两眼半眯,隔了一会儿又道:“大哥,你带人回来怎么也不先跟妹妹说一声,如此妹妹也好招呼招呼人家啊!” 此话一出,慕容千羽愣了半晌。 这慕容以晴消息未免也太灵通了,他才刚把人带回来,怎么就让慕容以晴知道了? 见慕容千羽不说话,慕容以晴提出告诫:“大哥,不是做妹妹的不提醒你,你的确缺乏考虑。你乃是未婚男子,却带了一对母子回咱们将军府住,此事若是传到外人耳朵里,多影响将军府的名誉。你又该如何向父亲交代?” 慕容以晴说出了事情的严重性,慕容千羽一听,不由皱起眉头:“你太小题大作了,事情并没有你说得那般严重。” 只不过是带朋友回来暂住,怎的就与将军府的名誉联系起来了? 在慕容 千羽看来,此刻的慕容以晴可谓是庸人自扰。可是不知为何,听了慕容以晴的这番提醒,他竟感觉到一丝隐隐的后怕。 倘若影响到将军府的名誉,那么对父亲影响极大,日后若是传到了朝廷上,也会有一定的利益损失,父亲定会因此大发雷霆,局面不堪设想。 听得这话,慕容以晴更为恼火。 “小题大作?你自己好好想想,到底是不是我小题大作?按照事情发展下去,没准后果会比我此刻设想的还要严重!”慕容以晴越说越激动。 并非她小题大作,她的这一设想可能性极大。 话音落下,慕容千羽垂下眼眸,陷入了久久的沉思当中,不时还发出一声叹息。 慕容千羽双手紧紧篡着,眉眼间散发出一丝光影。另一方面,廖诗倩母子俩长此住于将军府亦不是办法,他还得再去一趟太师府,跟闵馥臻商量商量。 只是那闵馥臻方才一口拒绝,现下又不知会否答应。 夜有些寂寥,原本倦意来袭的慕容千羽却因为慕容以晴的一番语重心长的话而格外清醒,待慕容以晴离去以后,他坐于窗台前,望着窗外的夜色出神。又仿佛中了蛊一般,心里始终挂念着闵馥臻,挥散不去。 闵馥臻啊闵馥臻,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呢? 微暗的烛火照射在窗口上,随风舞动的影子乍眼望去就好似闵馥臻婀娜多姿的倩影,慕容千羽半眯着双眼,嘴角不经意间往上一勾划出一道极为好看的弧度。 翌日清晨,闵馥臻一番简单梳洗打扮后便与雨馨一同前往卫府。 二人才刚走到转角处,恰好就见几人从卫府走出来,不正是卫彦希以及他的书童小风?闵馥臻心中一喜,立即迎上前,口中喊着:“彦希哥哥。 ” 卫彦希听得声音向闵馥臻的方向望来,不由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大踏步走前去。 话音刚落,闵馥臻灵光一闪,连连摇头马上改口道:“噢不对,我失言了,该称呼你一声卫大人才是。”说罢恭敬地屈膝行礼,笑容可掬。 面对闵馥臻忽然的拘小节,卫彦希倒是难为情了。他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摆了摆手说:“馥臻,你就别拿我说笑了。你这县主的身份可比我要来得霸气多了,就别在这寒碜我了。” 闵馥臻笑而不语,她的县主身份只不过是虚名罢了,其实于她而言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见闵馥臻不搭话,卫彦希便又接着道:“走,我带你去官窖瞧瞧。”说着率先跨步朝着官窖走去。 卫彦希本来打算去官窖看看,没想到闵馥臻来找他了,这不正好,他自从封官的第二日就想着要带闵馥臻去官窖了。 闵馥臻笑着点点头,跟上脚步。 一路上,卫彦希先是问起闵馥臻这几日的去处,之后便与闵馥臻说了这几日发生的事。 那日从皇宫回来以后,第二日,宫中便派了人到卫府与卫彦希说明了修建官窖的事宜,为了方便起见,东晋帝还特别让人在官窖的附近给卫彦希修建了一座专属于他的府邸,可想而知东晋帝对卫彦希的重视程度。 卫彦希一得到这一好消息就即刻前往太师府意欲将此好消息告知于闵馥臻分享喜讯,却从闵馥臻贴身婢女雨馨的口中听闻其出了一趟远门。 说到这,卫彦希倒是有些嗔怪。 这回轮到闵馥臻难为情了,连忙向卫彦希解释这次匆忙离开的原因。 这一趟远门可不是白出的,既还了慕容千羽的人情,又得以认识了廖诗倩,还无意得知吴钦烨将军的死讯。 第108章 个中蹊跷 据卫彦希而言,这官窖的修建少说也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待修建完毕他便要全身投入其中,到时与闵馥臻会面的机会就会越来越少了。 说到这的时候,卫彦希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舍之情,虽然他与闵馥臻交情并未很深,但对于他来说,他早就对闵馥臻推心置腹,打从心底把闵馥臻当作是自己的挚友。 听了卫彦希的这一番话以及满满的不舍,闵馥臻心中不免有所触动。 于前世,她一心只得轩辕隽奇一人,从未将除了轩辕隽奇以外的男子真正放于心上。而如今待她重新了解轩辕隽奇的为人以后,发现身边居然有知心好友,而卫彦希正正是其中一个。 闵馥臻冲卫彦希莞尔一笑道:“彦希哥哥,既你不能时常离开官窖,那我便常常来看你。我既叫了你一声哥哥,那即是真心将你当作哥哥的。” 与此同时,闵馥臻亦在心底暗自起誓,会保卫彦希周全,无论如何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卫彦希沦落。 虽说她无法改变历史,卫彦希依旧成了五品官并且负责管理官窖,但她必须要尽所能地不让悲剧重演,卫彦希的一生理应是过得畅通无阻。 卫彦希听着甚是感动,他伸出手来搭在闵馥臻的肩膀上,轻轻唤了一声:“好妹妹。” 二人对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闵馥臻并没有在官窖逗留太长的时间,此刻她心里一直被一件事情困扰着,那便是昨日听说的,大哥闵嗔生即将迎娶沈嘉卉的事情。 不知为何,自从得知此消息,闵馥臻便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闵馥臻曾经见过沈嘉卉一次,那女的与闵婧苓走得近想必也是个不安生的主,这回沈嘉卉有意要嫁进太师府肯定是不安好心。 沈嘉 卉与闵婧苓有着非常寻常的关系,如此看来大哥娶了沈嘉卉,府中又会不安生了。那时候,沈嘉卉没准会对自己动手,而她也必须先下手为强,借助别人的力量来铲除沈嘉卉了。 于是乎从官窖那儿离开以后,闵馥臻便迫不及待地与雨馨前往都尉府。 闵馥臻二人左弯右拐的来到了闵嗔生的住处。碰巧听到那里面一片吵杂,凑到门上才听了个一清二楚原来是下人惹闵嗔生生气了。她这大哥也都是温文儒雅的人,生气的次数也少之又少。想必是为了临时换新娘的事不高兴。 闵馥臻轻轻的推开门,指尖划过冰冷的门环,今天到闵嗔生这倒是不虚此行。 “大哥何必为了这点小小的事动怒,小妹我有事找您。”闵馥臻给那个奴才使了使眼色,方才如梦初醒,屈膝在闵嗔生的面前:“既然四小姐和大公子要谈事情,小的就先退下了。” 待到那奴才一脸惶恐的退下,闵嗔生才颓废的坐在桌子上,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酒,浓烈甘醇的酒香混在空气里面,制造了一种悲凉的气氛。 “四妹,你来这里做什么?”闵嗔生头也不抬,继续喝着杯中的酒,但不难看出他眉间有些淡淡的忧愁。 原本闵嗔生见了这最为疼爱的妹妹应该是高兴万分的,然而此刻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兴许是浓酒作怪,又或许是他的心情不允许。 见得闵嗔生这副模样,闵馥臻突然心有不舍。 “大哥是否因为换新娘的事而如此?”闵馥臻快步的走到了他的面前,眼中抹上了一股不忍。 她这哥哥从小到大待她无疑是极好的,不管她做了什么,被什么人欺负,他总是第一时间站在自己的面前,那宏伟好大的身躯就是自 己的精神支柱。 “父母之命,不得不从。”像是被戳中心事一般,闵嗔生的眼中浮现了一抹无奈。 一听这话,闵馥臻多少有了头绪。果然如她心中所猜想,闵嗔生这会儿正为临时换新娘的事情而烦忧,这才借酒消愁。 闵嗔生怕辜负了岑晴珠,因此越发的感觉心里难受,难不成? “看来大哥的心上人是岑姑娘啊。”闵馥臻掩嘴轻笑,如果真是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那时候沈嘉卉一倒,岑姑娘上位还不是铁定的事。 闵嗔生对此倒没有否认,只是脸上的无奈更多,今日不见,他的下巴已经有了不断的胡渣,看起来老了好几岁。 “不瞒四妹你说,我之前跟岑小姐见过面,的确是贤良淑德,就看婚期了,这下子出了这件事,怎么跟人家岑姑娘交代!虽然沈姑娘也不错,何奈你大哥我已经有了心上人!”闵嗔生越说越激动,右手死死的捏住茶杯,茶杯终于承受不了他的手劲,应声落地,溅出一手的水花。 而闵嗔生的手也被茶杯的碎屑割破,鲜红的血液顺着手臂一流而下,染红了墨绿色的衣袍。 闵馥臻慌忙的拿出自己的手绢,包裹住大哥的手:“雨馨,快去请大夫来。” 雨馨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她连死人都见过,这点小场面,没有出现任何的慌忙。听了闵馥臻的叫唤,雨馨连连点头应了一声便出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兄妹两人,闵馥臻不由一声叹息。 “大哥你这又何至于此,留的青山在,哪怕没柴烧,四妹在这可以向你保证,将来有一天岑姑娘一定是你的正室!”闵馥臻说的极为真诚,闵嗔生眼中的光彩慢慢的凝聚了起来,可是眨眼间又分崩离析 。 “可是这沈姑娘,我不能对她不义啊,再说了,她是母亲外家那边的人,万一有个闪失……”闵嗔生还是没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在这个时候还能想到大家。 闵嗔生虽未曾见过沈嘉卉,但他亦知道人家好歹也是黄花大闺女,且身份尊贵,倘若嫁进来受了委屈,那牵连的事情可就多了。不能两全,这才是闵嗔生真正烦心的。 面对闵嗔生的顾虑,闵馥臻轻蹙眉,半晌后便嘴角上扬柔声回应道:“沈嘉卉的事你不用担心,我跟她那边的人曾经有过交际,他们是对我恨之入骨,这个时候他们让沈嘉卉嫁到了我们府中,这是为什么?” 闵馥臻点到即止,她大哥这么聪明,她不信自己的大哥琢磨不透这其中的蜿蜒曲折! 果不其然,听了这话,闵嗔生原本迷茫的面容露出了一丝明了,事已至此,只能如闵馥臻所说静观其变。 一会儿过后雨馨领着大夫从外面进来了,大夫给闵嗔生进行了简单的包扎,还特意吩咐闵嗔生近日伤口不能碰到水以免感染。 见闵嗔生的伤势已无大碍,闵馥臻也算是放心下来。临走前,闵馥臻再次向他说明不要因婚事垂头丧气,借酒消愁更不是理智的行为。眼下最关键的,是如何能够两全。 岑晴珠那边不能如期举办婚事是因为忽然生了天花,而沈嘉卉又趁虚而入。接下来要怎么做,就看闵嗔生自己的了。 闵嗔生听得云里雾里,却又在一番思绪过后忽而幡然醒悟,点点头表示已经参透其中。 闵嗔生向来聪明过人,一点就通,自然是知道接下来他要做的是什么了。 离开了都尉府,闵馥臻回太师府的路上,雨馨一直是闷不吭声的,把头埋得低低的一副愁 眉苦脸的样子,这与以往有所不同。对于此异常,闵馥臻深表怪异。 她不由停下脚步侧过身来正面对着雨馨,可雨馨并不知情,浑浑噩噩地继续往前走差点就与她撞上个正着。 “哎呀!” 雨馨叫了一声缓过神来,踉跄了两步幸得闵馥臻及时将其拉住。 “你这是怎么了,一路上魂不守舍的?”闵馥臻皱起了眉头,轻声嗔道。她可不记得雨馨曾几何时会这般失神过! 雨馨迅速把头低下,似是做了亏心事一样不敢多看闵馥臻一眼,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有说出个之所以来。 对此闵馥臻更是心生疑惑,雨馨一向伶俐,每每说起话来皆是头头是道,怎么今日如此反常?刚刚在都尉府的时候可还是好好的啊! “雨馨。”闵馥臻伸手附在雨馨的肩上,轻言细语道:“你若是有什么事情就不妨直接说出来,我们都相处这么长时间了,我早就把你当作亲妹妹看待,你这样怪生疏的,令我好不自在。” 雨馨乃是心细之人,听了闵馥臻这么一说就差没有哭出声来。她又何曾不是把闵馥臻当作是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 所谓的主仆情深,莫不过是指的她们二人了。 她方才失神其实并不是因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而是心里一直想着于都尉府听到的闵嗔生的事情,这其中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小姐,有件事情雨馨一直想不明白。”雨馨把头抬起,停顿了片刻即接着说:“大少爷本该与岑姑娘成亲,怎奈岑姑娘突然生了天花不得已推迟婚事,而沈小姐又于此时掺和进来,并且婚事不日就要举办,这其中是否有蹊跷?” 思虑了一番过后,雨馨终于还是决定将自己心中所想向闵馥臻全盘托出。 第109章 千方百计 话音落下,闵馥臻眉毛轻挑,眼神示意让雨馨继续说下去。 过了一会儿,雨馨又道:“沈小姐与你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可偏偏这么巧她是大小姐那边的人。大小姐之前摆明了与小姐你有很深的过节,而今沈小姐她千方百计进咱们府的目的,是不是要对付小姐你?” 说罢,雨馨有意无意地望着闵馥臻,想要看看闵馥臻的反应。 这点闵馥臻早就顾虑到了,事情这么多的巧合,自然是跟闵婧苓脱不了干系的。越是如此,闵馥臻就越是想要知道闵婧苓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闵馥臻轻轻一点头,却仍旧不搭话。 见得此状,雨馨还说:“小姐,沈小姐身后有崔公公撑腰,指不定大小姐亦是有份参与其中,着实不好对付啊!”说到这,雨馨的脸上多了一丝担心。并不是她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是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她这般忧虑。 这话闵馥臻听得可不乐意了。不好对付?她倒要看看是怎么个不好对付! 闵馥臻轻哼一声对此表示并不在意,然而音量提高了一些:“你这是庸人自扰!沈嘉卉她既然胆敢进我们太师府,难不成我还会怕不能将她制服吗?”即使沈嘉卉身后有再强大的力量,她也不会因此退缩,反倒要连根拔起,狠狠打得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说着闵馥臻跨步继续往前行走,很明显不愿意再就这个话题延伸下去。 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她要好好领教领教闵婧苓这背后使舵的本事,居然还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雨馨连连摇晃着头将这不安的情绪迅速抹去,又赶紧跟上前去,或许这一切真的是她多虑了。 待回到太师府门口,二人才刚进府,芷欣就来禀报:“小姐,您总 算是回来了,慕容公子已经在咱们府上等候多时。”说话间芷欣已来到闵馥臻的跟前,两手放于身前微微弯腰表现得毕恭毕敬。 慕容千羽? 一听这话,闵馥臻立即不满地皱起眉头,语气带着一丝嗔怪:“我既已外出,你又怎么不让他先回去?让他在府上等候许长时间,就算你觉得无所谓,我亦会感到不好意思。” 闵馥臻无奈地摇了摇头,迈着轻盈的步伐朝着殿堂走去。 向来如此,闵馥臻并不喜欢让人久等,特别是听到芷欣说慕容千羽已等候多时,心里头难免会生气。 站在身后的芷欣为此感到有些许的委屈,张开嘴巴想要解释,然而闵馥臻已经离开了。她望着闵馥臻离去的背影,双手交叉握着,两眼泪花。 并非她让慕容千羽等候在此,实是慕容千羽怎么也不肯离开,说是一定要等到闵馥臻回来。 见芷欣这般难过,雨馨忍不住走上前。 “芷欣,小姐并没有责骂你的意思,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只是小姐刚从大少爷那儿回来,遇上了一些烦心事,这才脾气稍微暴躁了一些。”雨馨不想芷欣因为这点小事而觉得闵馥臻是蛮不讲理之人,这才简单向芷欣叙述了原委。 芷欣好久才移回视线,听了雨馨苦口婆心的这一番话后心里多多少少有了一些安慰。 原来闵馥臻并不是因为不喜欢她才对她说话语气这般苛刻的。只是……刚才雨馨说小姐遇上了烦心事? 芷欣侧头看向雨馨,眨巴着含泪的双眼,开口问道:“小姐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她记得昨日小姐回来的时候心情还好好的。 芷欣在闵馥臻身边服侍的时间并不长,很多关于闵馥臻的事情都只能通过雨馨的口中得知。如今亦是如此,听 说闵馥臻遇上烦心事,她可谓是一头雾水。 她的两只眼睛里尽显求知欲,很想立刻就从雨馨嘴里得到一些回应从而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作为闵馥臻的另外一位婢女,没理由她对事情一概不知啊!能够让闵馥臻这般烦心的事情就一定是重大的事情。 “还不是大少爷的婚事,临时换了新娘,能不着急吗?唉……”雨馨不禁摇头叹息,话说到一半就立即止住了嘴。 关于沈嘉卉的进府的目的,事情还未下定论,她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以免传为流言蜚语,到时一发不可收拾。倒不如静观其变,只待水到渠成的那一日。 芷欣刚听得有了思绪,可雨馨却不打算说下去了。 顿了一会儿,雨馨轻轻拍着芷欣的肩膀,笑着说道:“好啦,这些事情不是我们这些下人能够评头论足的,我们还是乖乖做自己份内之事吧!”一句做好份内之事就终止了话题,接着雨馨迈步走进殿堂,只留下芷欣一人仍旧站在原地不动。 临时换新娘? 这几日府里因为此事闹得沸沸腾腾,芷欣自然是听到了一些风头,可这本该是大少爷头疼的事,为何小姐会因为此事烦忧?雨馨不说还没什么,这倒好,说了她就更加茫然不解了。 待走进殿堂,果然就见慕容千羽坐在左侧,面上带着些许的焦急。 慕容千羽听到脚步声立即沿着门口望去,一见到闵馥臻回来,他喜上眉梢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刚欲开口说话却被闵馥臻抢先一步说了。 “慕容,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只管说,先坐下吧!”闵馥臻不喜欢拘谨,何况她与慕容千羽也算是经历过患难了,更无需过多的礼数。说话间,闵馥臻已来到慕容千羽的身旁,并且坐于他旁边的座位上。 今日慕容千羽着一身纯白色锦缎,腰间系着一块玉佩,头戴玉冠,额前一缕青丝于微风的带动下轻轻飘舞,全身不失贵气。 若闵馥臻没有猜错,慕容千羽这会儿来找她,八成是为了廖诗倩的事情。 昨日慕容千羽就有想法让廖诗倩母子俩跟她回慕容千羽住,只不过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今日慕容千羽前来,定是昨日在将军府出了什么事情。 听了闵馥臻的这话,慕容千羽重新坐回凳子上,直入主题:“臻儿,我想诗倩姐住你这儿,你看看方不方便?” 兴许是害怕闵馥臻会又一次拒绝,隔了一会儿他又补充道:“绝非我不愿意让诗倩姐住我那儿,只是我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慕容千羽这话说得隐忍,他的确是有难言之隐。 闵馥臻听罢嘴角不由轻扬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却是转移话题:“雨馨,茶凉了,还不快去给慕容公子换一杯热茶过来?”闵馥臻的视线落在摆放在桌上的茶杯,随后便冲刚刚走进来的雨馨开口吩咐。 雨馨微笑着应了一声,上前拿过茶杯,恭敬地冲慕容千羽福了福身,即退了下去。 见得闵馥臻这么不急不缓,慕容千羽更心急了。他一双直勾勾的眼睛紧紧盯着闵馥臻,双唇抿着,就像是一个急着想要得到关注的孩童。 难道闵馥臻打算置之不理吗? 慕容千羽的脑海里忽而浮现出这么一个念头,他赶紧摇晃着头,又想闵馥臻绝对不是这样的人。虽然闵馥臻平日里表现得极为冷漠,但心地还是善良的,只是他总感觉闵馥臻心事重重,仿佛有什么压在心底怎么也无法释怀。 待雨馨端来两杯热茶又退下后,闵馥臻终于有了动静。 只见她缓缓抬起头,嘴角洋溢着一道似有 似无的淡笑,双眼炯炯有神,目光定格在慕容千羽的身上。仅一瞬,她又快速移开视线,伸手端起茶杯,打开杯盖往杯里轻轻呼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其实她并非有意要与慕容千羽过不去,更不是不肯收留廖诗倩母子俩,昨日拒绝慕容千羽的请求只是想要看看他能有什么解决办法。 将军府住着慕容以晴这号人物,把廖诗倩母子俩留在将军府里住,她更是放心不下。因此即使今日慕容千羽不再度前来提起此事,她也过几日也会亲自向慕容千羽表明要把廖诗倩母子俩接过来住。 半晌后,闵馥臻放下茶杯,语气轻柔道:“近来我府上办喜事,我负责打点府中事宜相对会比较忙,等忙完了这场喜事我就把诗倩姐跟轩儿接过来住,你觉得如何?”说罢,闵馥臻望向慕容千羽,面上依旧是浅笑,好似一切尽在她的掌控之中。 慕容千羽听得欣喜不已,他万万没有想到闵馥臻竟然会答应得如此爽快,原本紧绷的脸即刻就如小孩一般绽放出真挚灿烂的笑容,当然也不忘了一个劲儿地道谢。 他这次是不虚此行,既然闵馥臻答应了,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会简单不少,最起码不会落人把柄。只是人言可畏,看来他必须将此事如实禀报于父亲,毕竟关系到将军府的利益,父亲也绝对不会允许他自作主张。 见慕容千羽如此激动,面上尽是欣喜的神情,闵馥臻顿时也豁然开朗。转眼她又想到慕容千羽这般急着要与自己商量此事,绝非偶然。 “此次你带诗倩姐母子俩回将军府住,想必意见最大的就属你家妹吧!”闵馥臻眉毛轻挑,言语中带着一丝不屑,说罢更是两眼一眯双眸愈发深邃,似是要将慕容千羽看透。 第110章 婚期来临 听得这话,慕容千羽眉眼露出诧异,侧头不可思议地望着闵馥臻,他不知闵馥臻为何会这般清楚。闵馥臻说得没错,的确是慕容以晴持坚决反对意见。 “你怎么会知道?”慕容千羽一脸愕然。 面对慕容千羽的这一疑问,闵馥臻轻哼一声不以为然。 她将脸撇向一边,嘴角轻扬道:“你向来疼爱你这妹妹,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如今我只提醒你,若是真为了诗倩姐好,就需要多注意一些。”她并没有把事情摊开来说,只希望慕容千羽能够听出其中所指。 慕容千羽微微皱眉,半晌没有作出回应。 对于闵馥臻的这话中有话,慕容千羽有些云里雾里。他抿了抿嘴唇,心里想着难不成闵馥臻意指慕容以晴会对廖诗倩母子俩不利? 空气中蔓延着一道诡异的气息,二人心中各有所思,换来的是久久的沉默。 新婚之日渐渐的来临,府中的人也忙忙碌碌的,闵嗔生曾出去了岑家一趟,不知道跟那岑姑娘说了什么,原来气愤的岑家突然决定息事宁人,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做侧的,不过那也是等岑晴珠天花好了以后的事了。 听得这一消息时,闵馥臻正于庭院坐着。她随手拈来一朵花瓣放在鼻子边闻了闻,脸上充满了盈盈笑意。看来她这大哥,也是有一套的,能够让岑家的人暂时罢休,还抱得美人归。 不过之后岑姑娘的生活肯定不好受,得看她愿不愿意忍下去了。而好戏即将开始,她倒要看看沈嘉卉是一个怎样的厉害角色。 婚期来临,府上挂着红色的绸带,灯笼也是府中的夫人们选的,而二夫人,虽然身体不好,但事事都要自己检查过了才放心,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句话放在二夫人身上倒也贴 切得很。 虽说是自己儿子的婚事,但闵太师没有多问一句,把心思全都放在皇上交于他的事情上,只在喜宴当天见过他一面。双髯已有了花白之色,就算是象征吉利的棕红的衣袍,也遮不住他神色间的疲惫。 来送礼的有些是真心实意想要攀交的,有些双眸还带着敌意,碍于面子不得不来。 宴会一直都中规中矩的,也没出现什么不适,倒是七皇子轩辕凌灏的到来让大家都惊讶了一把,皇子一般都不会参加大臣们的宴会,众人不知这次七皇子来到底有什么用意。 闵馥臻还在自己的闺房中跟雨馨学绣花,为了避免与宴会上的人有过多的接触,她以身子不适为由留在房间。 七皇子的来到掀起了一股风波,结果突然通传三皇子也到来了,屋子里面的大臣嘴角都抽了抽,最不爽的莫过于崔公公,他跟闵太师不和是大家都知道的事,现在单单是人家儿子成亲,就来了两位皇子,让他的心里有些不平衡。奈何不管是七皇子,还是三皇子,都没有在大厅停留太久。 闵婧苓也被大夫人带来,对于这个女儿他是极为信任的。 看到七皇子不做声响的离去闵婧苓神色变了变,眸光流转,跟自己母亲随便说了一个谎便跟在七皇子的后面。 轩辕凌灏是看到闵馥臻没有来,便询问了一个人闵馥臻在哪儿,下人如实的告诉他,闵馥臻在房间里面养病,他便急冲冲的让下人带自己去闵馥臻那儿。 雨馨在屋子里面实在闷得慌,看着闵馥臻欲言又止。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闵馥臻头也不抬,继续绣着那荷包。 才女闵馥臻唯一不会的就是刺绣,从小到大她看到刺绣就犯晕,如若不是今日太过于无聊,她 才不会这般。 “小姐,今日这么热闹,咱们不去,是不是太过于可惜了?”雨馨看了闵馥臻一眼,又看了看禁闭的窗户,最后轻叹了一口气。 雨馨甚是喜爱热闹,这好好的一场婚宴她却没办法参与其中,自是觉得万分可惜。 听了这话,闵馥臻把手中的刺绣放在小腹前,浅笑一声:“我就知道你贪玩,可是你小姐我对外宣称生病呢,现在别人看着我还生龙活虎的,不起疑才怪。” 既然装病就要装得像一些,万一要是露馅了可就一发不可收拾。 如今她已为县主,朝廷中一些大臣巴不得贴上前来套近乎。然而她最不愿意看见阿谀奉承的人,这才装病不出现在婚宴上。 雨馨嘟了嘟嘴巴,不解的看着自家的小姐,别人都想着怎么飞上枝头变凤凰,而这种好事落在了自家小姐身上,怎么就唯恐不及呢? 她忽然想起不日前轩辕隽奇前来到访,却被闵馥臻拒于门外。这要是换作了别人肯定是摇晃着尾巴得意忘形,可小姐怎的这般与别人不同?看那情形,三皇子对小姐多少是有点意思的,小姐若是趁此抓住机会,当上三皇妃是迟早的事情。 “小姐,三殿下为人那么好,而且他还是皇子,如果有小姐协助他的话,成就大事是铁定的事,小姐为什么就不喜欢呢?” 这疑问在雨馨心里已经堆了很久,难得小姐今日心情好,她才问出来。 闵馥臻当然知道雨馨说的成就大事是什么意思,不就是登上皇位嘛,上一世他即将登上皇位的时候是怎么对自己的,自己不会忘记。 想到这闵馥臻手上的力道重了几分,冷笑一声:“你怎么就知道他人好,这人城府深着呢,好了,这个问题我不想说了。” 一听雨馨无端端提起轩辕隽奇,闵馥臻随即面生不悦。她恨透了轩辕隽奇,恨不得活剥了他,怎么可能会与他扯上一点关系? 看着小姐即将生气了,雨馨才唯唯诺诺的继续绣自己心中的老虎。 她只在古书上见过老虎,还没真正的看过呢。 沉寂之际,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打断了她们的思绪,雨馨脆声一问:“谁呀?” 门外沉默片刻,接着传来一个和煦的声音:“轩辕凌灏前来,不知臻儿方不方便。” 闵馥臻心念电转间,把自己的声音弄得嘶哑无比:“七殿下等一下,小女梳妆一下就来。”说完拉着雨馨就端坐在梳妆台上,胭脂盖了厚厚的一层,看起来就是惨白色的。 一切都做好了之后才让雨馨去开门,而她则是端坐在椅子上,苍白的面孔配上摇摇欲坠的身子,让人看了忍不住怜惜。 “怎么会这么严重,看大夫了吗?”轩辕凌灏眉间的心疼是做不了假的。 雨馨屈膝行礼:“回禀七殿下,已经看过了,大夫说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见不了风。” 听此,七皇子才稍稍的放心:“那好许姑娘你就安心的休养吧,我就不打扰了。” 闵馥臻微笑着点点头,作势要行礼,却被轩辕凌灏一把拉住:“你有病在身,就不用行礼了。” 语罢念念不舍的走了,雨馨看着七皇子走了之后才露出狡黠的目光,闵馥臻被她这种眼神看得发毛,才微微摇头:“别胡思乱想。” 她知道雨馨是以为自己和七皇子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如若不是萍水相逢,闵馥臻她根本不愿意跟皇子接触,他们个个都是人精,为了达到目的,就可以不择手段。 雨馨吐了吐舌头,继续绣自己的东西,闵馥臻往她那儿瞥了 一眼,皱着眉头半响之后才回过神来:“这小猫挺好看的。” 雨馨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刺绣:“小姐,可是我绣的这是老虎。” 闵馥臻愣神了一会,报以一笑:“都差不多嘛。”说完两个人都发出欢快的笑声。 闵婧苓一路随着七皇子来到了闵馥臻的房外,躲在草丛中看着七皇子进了她的房间,等七皇子走后她再凑过去一看,碰巧就听到了里面传出欢声笑语。 闵婧苓暗中捏紧了拳头,她的心上人才不许别人来触碰!回去的路上恰巧也看到了三皇子往这个方向走来,心念电转之间,她想到了一个计谋。 “三哥哥怎么也在这儿啊,前方有一处美景,不如我们共同去欣赏吧。”闵婧苓浅笑一声,眉间有说不出的魅惑。 “不用了,你自己去吧,我还有一点事需要去处理。”轩辕隽奇看也没有看她一眼,绕过她准备离去。 闵婧苓的心里一个劲的冷笑,他不在意自己,等自己得意了定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咦,三哥哥你也去找七殿下吗?”自从七皇子上次从她那里出去了之后,她就一直这么叫,以前叫凌灏哥哥,现在叫七殿下。倒是轩辕隽奇,她叫着亲昵起来。 轩辕隽奇停下了脚步,饶有兴致的看着闵婧苓,想来这个女人定是知道一点什么,从他进门的那一刻就听人说了他七弟也来了,奈何没有看到他七弟的影子。 “你知道他在哪里?”轩辕隽奇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打量着闵婧苓,如果这个女人要是敢骗他的话,定要她好看。 “恩,看到过的,他刚刚还在我四妹的房中呢,我看他们谈得开心,就自己过来了。”闵婧苓一脸天真的说道,脸上还带着稚嫩的笑容。 第111章 严刑逼供 轩辕隽奇冷笑一声,亦是知道了闵婧苓在打什么如意算盘,可是他却不得不跳进她挖的坑里面,知道了闵馥臻和轩辕凌灏在一起谈话后,他心头的火焰蹭蹭蹭的往上冒。 看着轩辕隽奇迅速泯灭于天际的身影,还有他临走之前的盛怒,闵婧苓就觉得很开心,她不信这次还打不倒闵馥臻。 轩辕隽奇不一会便来到了闵馥臻的门前,耐住性子轻轻的敲门,雨馨放在手中的荷包准备去开门,还以为是七皇子去而复返了。闵馥臻及时握住她的手腕,轻声提醒让她说自己病重不能见客。 雨馨先是露出不解的神情,随即反应过来,点头示意。 “外面的是不是送饭菜的小王?我家小姐不能吹风,也没有胃口,就不吃了,你回去吧。”雨馨轻轻的开口,说完之后转头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小姐,她这番说辞自然也是闵馥臻的主意。 闵馥臻觉得这次的来人是轩辕隽奇。 门外的轩辕隽奇愣神了一会,一时间竟不知道闵婧苓说的是否正确。 “既然臻儿要休息,本皇子就不打扰了。”轩辕隽奇在门口轻声说道,却没有立刻走,而且听里面的动静。 雨馨以为轩辕隽奇走了,即将说话,闵馥臻及时的捂住了她的嘴,示意她不要动。雨馨虽然疑惑自家小姐的行为,却还是照做了,一会后就听到了轩辕隽奇离开的脚步声。 雨馨惊讶的看着一脸平静的小姐:“小姐,你怎么知道三殿下没走?”刚刚倘若不是闵馥臻阻止了她,她就会露出马脚。 闵馥臻冷笑不止:“如果他不多疑的话,就不是他了。” 那轩辕隽奇生性多疑,无论什么事情都需要亲自验证,幸得闵馥臻是了解他的,才不会在他面前轻易 露馅。 轩辕隽奇一路来到了前厅,碰巧看到闵婧苓那脸上的笑意,看到他来之后似乎还有一点惊讶,轩辕隽奇双眼紧眯,这个女人居然敢利用自己。 随后闵馥臻又继续若无其事般与雨馨探讨刺绣,芷欣从外头悄然走进。 “小姐,二小姐回来了,这会儿正找你呢!” 二姐? 一听闵卉珺回来了,闵馥臻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并将针线递给雨馨。她刚欲站起随即却又想起自己装病一事,故而重新坐了回去。 闵卉珺此前在取消婚约以后即出了一趟远门,回沧州其娘亲的娘家里一待即是数月,如今闵嗔生成亲这么大的事,她自然是要回来的。闵卉珺一回来,首先想到的就是她的妹妹闵馥臻。可她才一回来,就从别人口中得知闵馥臻生了场病,顿时焦急不安,想着要来看看。 闵馥臻侧头朝雨馨使了个眼色,让她到外面探探风声,又小声询问芷欣进来时有否在外头发现行事诡异之人。 待确定隔墙无耳以后,闵馥臻这才冲芷欣吩咐道:“芷欣,你速速去殿堂,就说我身子不适不宜走动,请二小姐过来一趟。”无论何时她都不能松懈,万一招人把柄可就不好了。 芷欣点头应是,即刻去办了。 等到芷欣离开房间,闵馥臻又让雨馨替自己简单梳妆一番。她与闵卉珺这么长时间没见,心里自然是十分激动的。 过了没多久,芷欣就把人带来了。 闵卉珺提着裙摆迈着轻盈的步伐从房外走了进来,眉眼间带着一丝烦忧。而伺候在身边的婢女正是之前于沧州搭救的碧菡。把碧菡带回来以后,应着闵卉珺的意思,拨过去伺候她了。几月不见,这碧菡倒是长得比之前更为秀气了。 不久前,东 晋帝派朝廷大臣到各州查税,其中沧州蔡知府近年来于民间收受的贿赂被搜刮出来,以停职处办。而向来仗势欺人的林佑群因此也被压制,无法再为非作歹。 芷欣识时务地退出房间后顺带把门关上,留在门外把风。 见得来人,闵馥臻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迎上前伸手握住闵卉珺,而闵卉珺早已是两眼泪花。 闵馥臻随意瞥了一眼碧菡即移开视线,对着闵卉珺问道:“二姐,怎么今日翠竹不在你身边伺候着?”她记得作为贴身婢女的翠竹可是从来没有离开过闵卉珺的,这回不见人影的确是有些令人诧异的。 面对这一疑问,闵卉珺原本激动的面容上流露出一丝尴尬,扯了扯嘴角半天没有说上话来。 闵馥臻看出不对劲,不禁皱起眉头,这会儿便听见碧菡先行作出回应:“翠竹姐姐不日前于府中行窃,让老爷当场逮个正着,被赶出府去了。” 碧菡的这一番话使得闵馥臻更为讶异,翠竹虽只是一名婢女,但在太师府多年,为人一向毕恭毕敬,而且聪慧过人甚是讨喜,从未做过半点对太师府不利的事情,怎么会一去到别处就与行窃扯上关系呢?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可据碧菡所言,翠竹行窃乃是有人亲眼目睹? 闵馥臻半信半疑,向闵卉珺投去不解的目光,“二姐,这是真的吗?”她始终不认为翠竹会是这种人。 闵卉珺深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半晌才开口,声音有些哽咽:“的确如此,翠竹是我带去的人,不想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且又是我表哥亲眼目睹,我无法为她求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赶出府。”说着就要哭出来,难过地俯下头用丝巾掩面。 那日翠竹一口咬 定自己是被冤枉的,而闵卉珺也相信浣纱不会做这事,可她无能为力。对此,她十分自责。 看来二姐对翠竹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感到极其的伤心,至今未能看开。 见得闵卉珺这般模样,闵馥臻只好就此作罢。她顺手拉过闵卉珺的手走到桌前坐下,又让雨馨拿来方才她所绣的刺绣递给闵卉珺。 闵卉珺拿过刺绣,看到刺绣上那四不像的图案后不禁扑哧一声笑出来,抬起头来看着闵馥臻,关切问道:“四妹,你说你好端端的怎么就生病了呢?可有无大碍,大夫来给你诊过脉没?” 问话间,闵卉珺一只手轻轻附在闵馥臻的手背上,眼里尽是疼惜。 “二姐,我没有生病。”闵馥臻张望着四周,确定没有外人在这才凑近闵卉珺耳边轻声道来。对于二姐,闵馥臻是绝对信任的。 闵卉珺听罢一声惊呼,嘴巴张得大大的表现得极为惊讶,又见闵馥臻这般生龙活虎的样子,的确不像是生病了的。“你……”她不明白今日是大哥的人生大事,闵馥臻作为亲妹妹居然以生病为由不出席婚宴。 见二姐这般诧然,闵馥臻便问:“二姐,你可知我为何装病?” 闵卉珺摇摇头表示不解。这四妹的心思越发令人琢磨不透了,好端端的居然装起病来,实在让人费解。 闵馥臻轻轻笑了一声,淡然自若。她只道:“二哥的婚宴上邀请了朝中许多大臣,这样的场面并不是我一个女子能够参与其中的。我不愿去自是有我的理由,大哥也能理解。至于有何原因,待事情解决以后我再慢慢向你道来。” 她此番故意打太极是因为沈嘉卉的诡计还未浮出水面,她要等其狐狸尾巴露出来以后再将整件事情从头至尾向闵 卉珺说出。这一日很快就会到来,她有着极大的把握。 婚宴举办得非常顺利,一会儿就听见大伙儿到闵嗔生的新房里闹洞房,玩得不亦乐乎。 再与闵卉珺一番嘘寒问暖过后她回自己的阁殿去了。闵馥臻于闺房内早早睡下,只是耳边时而传来门外的吵嚷声,使得她一夜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婚礼上也没出现什么特殊的事情,一切都中规中矩的,府中所有人都喜气洋洋的。 而那沈嘉卉,进门之后没多久大家都说她温柔贤惠,可闵馥臻知道,到现在自己的大哥还没有碰她。 婚宴过去,没过几日,闵馥臻便按照约定前往两军府,意欲将廖诗倩母子俩接到太师府住。 然而她还没到将军府,却见一行人熙熙攘攘地从相府走出,神情慌张。 闵馥臻不由停下脚步,侧头与雨馨对视一眼,雨馨示意,立刻上前询问情况。过了一会儿雨馨回来了,神色凝重地说道:“小姐,不好了,刚刚那侍女说将军府出人命了!” 闵馥臻听罢心中一紧,不得不与廖诗倩联系在一块儿。 果然,在她思绪之际,只听雨馨接着道:“听说命案与诗倩姑娘有关,如今她已被押往树林,由将军夫人亲自审问。” 一股不安的情绪随即涌上心头,闵馥臻双手紧紧篡在一起,抿住双唇面露严肃。 将人押往树林审问,这是要严刑逼供吗? 闵馥臻曾经听说一种刑罚,是把嫌疑犯押往树林,以几日未曾进食的狼狗逼供,倘若对方不招供,便放出狼狗,对方即会活活被吞食。 这样恶毒的刑罚难不成是要用在廖诗倩的身上? 想到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后果,闵馥臻不再迟疑,拉着雨馨就往树林赶去,只希望一切能够来得及。 第112章 发生冲突 临去树林前,闵馥臻又恰好在人群中看见一个熟面孔,那人正是伺候在慕容千羽身边的婢女彩琼。她焦急的思绪顿然有一线希望,立即招手唤来彩琼。 彩琼是认得她的,见到闵馥臻即刻小碎步走上前来毕恭毕敬地行礼开口唤道:“奴婢见过馥臻小姐。” “命案是何时发生的?受害之人又是何人?另外,你家公子哪去了?”闵馥臻心想如果慕容千羽在府内,断然不会让此事发生,更加不会坐视不理。好端端居然会出命案,廖诗倩为人善良,定不会与此案有关,却偏偏扯上关系,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背后有人作祟,而慕容千羽亦是被蒙在鼓里。 彩琼先是恭敬地福了福身,随即徐徐道来。 据彩琼所说,今日一早,有下人在西厢房院子的池塘里发现了婢女蔓莲的尸体,从浮肿的程度看来蔓莲是在昨夜深夜遇害的。而蔓莲是慕容千羽安排服侍廖诗倩的婢女,因此蔓莲一出事,廖诗倩马上被认为是凶手。 至于慕容千羽,昨日清晨他便启程前往扬州,如今根本不在将军府里。 听得彩琼的这番叙述,闵馥臻总算是有了一些头绪。看来她所猜测得不错,对方果然是利用慕容千羽不在将军府的时间段对廖诗倩下手。 闵馥臻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人的画面,如此奸诈狡猾,专门在背后捅人一刀的,除了慕容以晴以外还能有谁?只是廖诗倩与她无冤无仇,为何她要对付廖诗倩? 闵馥臻并不多说,只让彩琼立即捎一封信给慕容千羽,信中提及廖诗倩有危险,叫他返程。接着闵馥臻便随雨馨去了一趟树林,时间紧促,她害怕多耽搁一时片刻,廖诗倩就会没了性命。 树 林内,四周围到处散发着诡异以及不安的气息。 “哇呜呜……” 树林深处清晰可听得一小孩回肠荡气的哭声,令人心生寒意。 此哭声是由廖诗倩四岁的儿子吴睿轩发出来的,廖诗倩任人架着绑到一棵大树上,而吴睿轩则死死拉着她的衣袖,哭着喊着让大伙儿放开她。然而众人皆不理会,把吴睿轩拖出了好远,场面甚是悲壮。 廖诗倩终于也没能忍住痛哭起来,她心疼地看着被甩在地上的儿子,想要阻止却发现根本无能为力,泪水如泉水般从眼眶内涌出,泣不成声。 将军夫人由女儿慕容以晴搀扶着走到廖诗倩的面前,其两眼锐利,摆出一副似是要将廖诗倩生吞的模样。 “诗倩姑娘,我儿子好心将你收留于将军府,孰知你却残忍杀人。你且速速如实招来,为何要杀害蔓莲?”此番言语将军夫人还算是客气的,作为将军府女主人,于何时她亦不忘了自己的身份。 廖诗倩许久才平定情绪,她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看向将军夫人,理直气壮道:“招?我招什么?夫人,我是被人冤枉的,我从昨日起便没再见过蔓莲,更不知她为何会被人谋害,你让我怎么承认?”没有做过的事情,廖诗倩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的。 这几日,廖诗倩母子俩在西厢房住得风平浪静,前几日听慕容千羽说起要将他们母子俩接去太师府与闵馥臻同住,她原本以为会一直相安无事。可没成想居然在关键时刻发生了敏感。 昨日蔓莲突然失踪,廖诗倩找人找了一天都没有结果。今日一早,她便从下人口中得到蔓莲的消息,竟然溺死在池塘里。 蔓莲自进府以来便循规蹈矩的,此前亦从未出过任 何的差错。而今蔓莲刚被慕容千羽派来伺候廖诗倩就死于非命,而且还死在距离廖诗倩住处不远的池塘里,因此廖诗倩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待廖诗倩听闻此噩耗以后,她便知是有人故意诬陷于她,而她无证无据,根本无法为自己洗清罪名,证明自己与凶杀案无关。 事情刚发生不久,将军夫人就派了许多人,硬生生地将她捆绑至树林。她的儿子跟在身后,好几次被甩出好远,如今全身是伤,不堪入目。 将军夫人听了廖诗倩的这一不成立的说法,冷哼一声没再搭话,只是一双眼睛依旧盯着廖诗倩不放,时而射放出狠戾。 “哼,你被冤枉?将军府数十年来从未发生过命案,而今你一来就有人被杀害,你还敢说不是你所为?”说话之人乃是站在将军夫人身边的慕容以晴,她所说的每一句话皆是针对廖诗倩。 此刻的慕容以晴看起来哪里像是一个端庄贤惠的女子?简直就是一个把人往死里推的恶灵。她半眯双眼,嘴角微微上扬似是奸计即将得逞。 廖诗倩顿时语塞,蔓莲好端端的突然溺亡,这一切都是如此的凑巧,没有一丝漏洞。 究竟是何人有意陷害于她?只是为了要嫁祸于她,竟然牺牲一个人的性命,这样的手段未免也太过残忍了? “我没有做过,就算让我再说一万遍,我也是同样一句话,我没有做过。”廖诗倩意志坚定,倘若她承认自己是凶手,没错,她有可能不会被狼狗活活咬死。可是她却要背负一辈子杀人的罪名,受万人唾骂。 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为了苟活于世而违背原则,这种事情廖诗倩做不到。 廖诗倩一头白发散落于肩上,她忽而轻笑起 来,笑声凄凄沥沥。死,她并不惧怕,她只怕吴睿轩会因此受到牵连,这比要她死一千遍一万遍还难受。 想到这,廖诗倩下意识地朝着吴睿轩望过去。 此时吴睿轩跪坐在土地上,全身是泥巴,好几次想要站起来却被家丁摁住,只得在原地痛哭流涕,不一会儿声音就沙哑了。 想不到廖诗倩居然这般强硬,将军夫人忽然就怒了。她可不愿意再就这件事情僵持下去,倒还不如赶紧了了。 氛围沉寂了片刻,将军夫人以一句话打破了僵局。 “贱人,死到临头还嘴硬,看来不给你尝点苦头你是不知这其中的厉害!”将军夫人的声音荡漾在树林里。 语罢,将军夫人冲身后招了招手,那人示意,牵着狼狗就往廖诗倩的方向缓缓走去。狼狗一步步逼近,张嘴露出了尖锐的牙齿,口水直流早已把廖诗倩当作是自己的猎物。 廖诗倩见得此状不禁慌乱起来,心跳亦愈加变快。她用力地挣扎想要从树上挣脱,可惜于事无补。 “不要啊!” 廖诗倩连连摇头,泪如雨下。事到如今,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眼看狼狗就要向廖诗倩的身上咬去,廖诗倩紧咬双唇死死闭上双眼,并将脸撇向一边。气氛因此变得紧张,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身后忽而传来一道声响阻止了这一切的发生。 “且慢!” 从外头赶来的闵馥臻恰好就见到这令人唏嘘的一幕,她立即张口制止。幸好她及时赶到,否则看到的就会是廖诗倩被啃咬撕碎的尸体。 时间仿若停止,众人皆向闵馥臻投去异样的目光。 待见得闵馥臻,众人各有所思,面上神情亦是五花八样,其中最为讶异的莫不过慕容以晴。 慕容以晴原本 得意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诧然,随即一脸狰狞,气愤地跺了跺脚。但这样的异常仅仅维持很短暂的时间,很快她便恢复常态,显得从容淡然。 廖诗倩紧闭着双眼,听了这熟悉的声音以后募地睁开眼,双眸里流露出一丝难得的希望。她不禁破涕为笑,情绪再次变得激动。 只见闵馥臻迈步迅速向将军夫人走去,期间还不忘俯身将地上跪坐着的吴睿轩扶了起来。她一脸心疼地望着这全身脏兮兮且多处伤口溢出血来的吴睿轩,倒吸一口气后把吴睿轩拉到雨馨的身边让雨馨代为照看。 紧接着,闵馥臻看了一眼被捆绑在树上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廖诗倩,冲她点了点头,又往慕容以晴望去,只一瞬视线即定格在将军夫人的身上。 “夫人,蔓莲死因不明,此案件蹊跷,你断不能冤枉好人,以此酷刑来残害诗倩姐。”闵馥臻一字一句地说着,即使无法说服将军夫人,她也必须要拖延时间,等慕容千羽回来才行。 “冤枉好人?” 将军夫人一听不乐意了,脸色明显变得难看。她瞅了一眼闵馥臻,眉头紧皱。 对于闵馥臻,将军夫人自然是非常熟悉的,尽管她们没怎么碰过面,但是却时常在子女那里听到这号人物,尤其是慕容以晴。据以晴所说,闵馥臻面上有着一块胎记,与慕容千羽关系非常寻常。她倒要看看,她的儿子喜欢上的会是一个怎么样的女人。 将军夫人仔细端详着面前的闵馥臻,随后冷哼一声表现得不以为然,向旁边一个眼神示意,只片刻的时间,狼狗就朝廖诗倩扑过去,张大嘴巴咬向大腿,活脱脱将大腿处的一块肉给咬了下来。那狼狗吃得津津有味,嘴里满是鲜血。 第113章 逃过一劫 “啊!” 树林内传荡着凄厉的惨叫声,久久没有消散。廖诗倩一时疼得发紧,冷汗从额前溢出,大叫一声后竟晕了过去。 对于此突发状况,闵馥臻没来得及制止,眼睁睁地看着那条狼狗扑在廖诗倩的身上放肆撕咬。鲜血从大腿处喷出,染红了她的视线。 原本躲在雨馨怀里的吴睿轩见了此状拼命地想要往前,口中一直喊着娘亲二字,被雨馨死死拉住。最终吴睿轩亦是哭晕过去,乖乖躺在雨馨怀中没了动静。 雨馨一手将吴睿轩揽入怀抱,一手捂住嘴巴惊恐地望着廖诗倩,泪水早已溢满眼眶。 待那嗜血的狼狗吃完嘴里的那块肉以后,目光又盯住廖诗倩。 “等等!” 见得这一场面,闵馥臻忽然有些站不住脚,她深知将军夫人这是向她示威。她握紧拳头,只觉手心已经开始冒汗。 这及时的开口让将军夫人甚为满意,再一次眼神示意,下人便把狼狗拉开了。 闵馥臻吞咽着口水,不敢再多看廖诗倩一眼。将军夫人是没有人性的,刚才的那些话于不经意间惹怒了对方,这才令得对方放狗咬人,如此看来她只能够讲理。 她也是见过不少腥风血雨画面的人,只是看到廖诗倩血流不止,心里极为难受。 闵馥臻很快就缓过神来,她抿了抿双唇,快速转动着眼珠子,灵机一动说出以下一番颇有道理的话。 “将军夫人,您试想想,如若您以此酷刑惩治诗倩姐,或许在夫人看来并无所谓,只不过是一条再卑贱不过的人命罢了。但是此案件疑点重重,您未曾查过死因就断定诗倩姐是杀人凶手,于外人而言,您堂堂将军夫人就是滥杀无辜。到那时的流言蜚语可不是您能够阻止的 ,没准慕容将军也会因此遭受牵连,究竟是利大于弊亦或是弊大于利,想必夫人您是聪明人,肯定能够参透的。” 闵馥臻想,慕容将军是极爱面子之人,断然不会让府中出现这么一件败坏名声的事情。而将军夫人若是淌了这趟浑水,慕容将军定会大发雷霆。为了能够救得廖诗倩的性命,她只能拼此一博,拿出慕容将军当挡箭牌。 听得此话,将军夫人垂眸陷入沉思当中。 趁此机会,闵馥臻打铁趁热,又接着道:“何况诗倩姐乃是慕容公子带回来的人,万一在贵府出了事,慕容公子恐怕难以交代。” 闵馥臻清楚将军夫人最为疼爱的便是慕容千羽这个儿子,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对儿子不利的事情。 一番话让将军夫人哑口无言,闵馥臻所言不假,假若事情传了出去,外人皆会以为将军夫人为人心狠手辣,滥杀无辜。 于将军夫人思绪之际,身边的慕容以晴眉头一皱,怒道:“你算什么?我们家的家事何时轮到你来管了?” 慕容以晴不明白,为什么每次闵馥臻都要来破坏她的好事,眼看母亲就要处置廖诗倩,偏偏这个时候闵馥臻出来阻止,而且看情形母亲也即将被说服。 看到慕容以晴的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闵馥臻就想要作呕。她轻哼一声,昂首挺胸作出回应:“慕容小姐,这事牵连甚广,可不是你的家事。而今你这般急,难不成是心虚了?”说着闵馥臻两眼一眯,朝慕容以晴扫去一道极为犀利的目光。 “你!” 慕容以晴越听越恼,刚想反驳,不料将军夫人先行发话了。 “行了!吵吵嚷嚷的,还有完没完了!”将军夫人低沉着声音打断了慕容以晴的话,她重 重地叹了一口气,挥手让人将廖诗倩松绑,又命人为其包扎伤口,送回西厢房。 接下来将军夫人便说了,蔓莲溺亡一事太过蹊跷,只待将事情查明再行定夺。 听了将军夫人的这番措辞,闵馥臻心口上的石头总算是放下,她连忙吩咐雨馨随着众人一同前往西厢房照看着廖诗倩,以防有人对廖诗倩不利。 将军夫人不愧是将军夫人,懂得分析利弊,并且可以在短时间内就变脸。这叫外人看来,可真的是明事理啊!闵馥臻不由冷哼,觉得将军夫人无比虚伪,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目送廖诗倩回西厢房以后,闵馥臻着实松了口气,幸好将军夫人是吃她这一套的,否则廖诗倩性命不保。 抬起头来,正好与将军夫人对上眼。 “闵小姐,许久未见,你依旧是这般伶牙俐齿。”将军夫人嘴角上扬,面目有些扭曲,说话口吻阴阳怪气的,让人听着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闵馥臻不禁打了个寒颤,她淡然一笑,只是轻轻一点头并未开口作答。 此地不宜久留,闵馥臻冲将军夫人微微作揖,转身快速往西厢房的方向走去。眼下最重要的是廖诗倩的安危,再然后便是等慕容千羽回来,向他说明把廖诗倩母子俩接到太师府住的事宜。 见闵馥臻离开,慕容以晴终于忍不住愤恨地跺了跺脚,冲将军夫人不满地小声嗔骂道:“母亲,您怎么能够这么轻易地就了了此事?那闵馥臻擅自插手此事,您大可以此为由同样治了她的罪,又有谁会起疑心呢?” 对于此事的结果,慕容以晴实在是不甘心。 将军夫人无奈地摇了摇头,想来这个女儿还是太嫩了一点。 如今闵馥臻已被东晋帝封为县主, 这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若是平白无故与闵馥臻发生正面冲突,对将军府是百害而无一利。既然人家闵馥臻要廖诗倩,那么她就无谓为了一个人而损失了利益。 想要对付闵馥臻,接下来的日子还嫌不够长远吗? 晌午时分,慕容千羽风风火火地从外头回来了。一回将军府,慕容千羽便立即赶往西厢房。 一从彩琼口中得知廖诗倩被冠上杀人的罪名绑去树林里喂狗时,慕容千羽的一颗心就七上八下的。好在闵馥臻及时出现挽回了局面,只不过廖诗倩还是受伤了。 这个时候闵馥臻坐在床沿边上照料着廖诗倩,廖诗倩双眼紧闭着,刚刚她醒来了一小会儿,这回又睡下了。而她儿子吴睿轩则躺在另外一张床上睡着,只是两手依旧紧紧抓着被子,小嘴巴**着什么,想来还是处于刚才的恐慌之中。 慕容千羽进房时发出的声响有些大,这不禁迎来闵馥臻一道白眼。 二人放轻步子走出房间,只听闵馥臻道:“待会儿诗倩姐醒来了我便让她收拾行李与我一同回太师府。”多逗留在将军府一刻的时间,她就难以保廖诗倩周全,心里始终觉得不踏实。 听得这话,慕容千羽表现出一脸的愧疚,他知道此次事件自己需要承担责任的。 当初把廖诗倩母子俩接到将军府来住,他本应该要保护好他们周全,可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一离开将军府,府上就出了命案,且还与廖诗倩扯上了关系,廖诗倩更因此受伤,险些丧命。 这要是廖诗倩真的性命不保,慕容千羽会内疚一辈子的。 见慕容千羽没有说话,闵馥臻便小声叮嘱:“蔓莲的死疑点重重,你要亲自查明,一来是还诗倩 姐一个公道,二来是不让真正凶手逍遥法外。”说这话时,闵馥臻的脸上露出一丝坚定。 让慕容千羽亲自查明此案,主要是要他看清慕容以晴的真正面目。此次命案,与慕容以晴绝对脱不了干系。 慕容千羽听了点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 廖诗倩是慕容千羽带回来的人,居然有人胆敢趁他离开将军府之时对付于她,他定不会轻易放过。 只是…… 之前闵馥臻有意提醒自己要多注意一些慕容以晴,难道此事与慕容以晴有关? 慕容千羽的脑海里不禁冒出这么一个本来不应该有的念头。他赶紧摇晃着头将这念想快速抹去,不会的,慕容以晴这般善良,不可能会作出此等恶毒的事情。 待廖诗倩醒来,收拾好行李以后闵馥臻就把人带回了太师府,并且将他们母子俩安排在自己院子里住下。 于太师府,廖诗倩与众人相处得极为融洽。 另一方面,虽然闵嗔生住在外面,但他经常在府中处理事物,闵太师看自己的儿媳也顺眼, 这不便提出让他们两个人回到府中的提议。 这会儿二人于大厅内站着,闵太师坐在大厅正上方,二夫人坐于右侧,闵馥臻则坐在右下方。 闵嗔生犹豫着要不要回府,如果回府的话他跟岑姑娘自然不能长久的呆在一起,如若不回府的话,就要忤逆父亲说的话,两头为难。 沈嘉卉挽住闵嗔生臂膀的手松开,向前一步,看了看闵太师,又看了看闵嗔生:“夫君,我们还是在府中住吧,娘和爹都会想你的。” 好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闵嗔生对于她这样的把戏只能讪讪的笑着。闵馥臻自是知道自己这个大哥是一个直肠子,别人那弯弯绕绕他不会。 第114章 不明中毒 “大嫂此言差矣,大哥住在外面你们才能过上二人世界啊,进了府,你恐怕会不习惯。”闵馥臻及时的出来为自己的大哥解围,意味深长的看了沈嘉卉一眼。 沈嘉卉仍然是那副温柔贤淑的模样:“四妹这话说得就奇怪了,府中难道还有人会加害我不成?” 闵馥臻轻笑一声,很好的把这个烫手山芋绕了过去:“府中大多数的人都秉承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若是大嫂觉得别人会害你,一定是你欠了人家,欠人家的,会还回来的。” 两个人都在委以虚蛇,闵太师听她们的话越听越不对,实在想不通自己这个与世无争的女儿跟贤淑的儿媳妇到底结了什么怨。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不要说了,这事就这么定了。”闵太师向来是说一不二的,府中也没人敢忤逆他,这句话顿时让闵嗔生苦不堪言。 这之后闵嗔生和沈嘉卉就搬回太师府住下,他们搬来前几天倒是风平浪静。只不过才没过几日,沈嘉卉终于按捺不住了。 这一日清晨,天微凉,闵馥臻独自一人坐于梓香阁庭院内。 腊月已过,很快迎来初春的气息。万物复苏,庭院内的许多花儿都盛开了,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鲜艳。 她随手拈来一朵桃花瓣,往鼻前小心翼翼地闻了闻,清香扑鼻顿时感觉心旷神怡。 身后忽而响起一道轻轻的脚步声,随即便听得身后之人禀报:“小姐,大少奶奶来看你了。” 闵馥臻一听,不由皱起眉头,亦没有了赏花的心情。她俯身将手中的桃花瓣放在泥土上,随后对着身后浣纱挥了挥手,与浣纱一同走回了房间。 沈嘉卉于房外等候着,见闵馥臻回来面上立即露出欣喜的神情。 今日沈嘉卉着一 身大红色紧身玲珑绸缎,婀娜多姿的身材显露无遗。原本姣好的面容以浓厚的胭脂水粉覆盖着,头上亦插着几种各式各样的金色发簪,看起来甚是耀眼夺目。 对于此出众的装扮,闵馥臻只是淡然一笑,心里想着无论她如何打扮,也入不了闵嗔生的眼,倒是会令人心生反感。 待进了房间,沈嘉卉毫不客气地就坐下了。她上下打量着闵馥臻的闺房,笑容满面。 自从进了太师府,沈嘉卉是第一次来闵馥臻的房间。两人根本就没有过多的交集,甚至连话也未曾说过几句。这回沈嘉卉会突然来找她,她难免会觉得怪异。 二人面对面坐着,出于礼数,尽管再不欢迎沈嘉卉的到来,闵馥臻还是让雨馨去泡热茶。 “大嫂,你今日怎的这般有闲情逸致,竟想着要来与我说话了?”闵馥臻不愿意跟沈嘉卉多说什么,这言语间也是带着些许的讽刺。 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沈嘉卉不会平白无故来找她的。 沈嘉卉也不笨,自然是听出话中的涵义,才不到片刻的时间,沈嘉卉就道出了此次前来的目的。 “臻儿啊!” 听了这有意套近乎的称呼,闵馥臻不由轻蹙眉,总觉得接下来沈嘉卉要说的话并不简单。 果然,沈嘉卉停顿了一会儿,便接着道:“公公年过半百,听闻前不久三婶去世了,七婶又被囚禁,再加上近来咱们府上出的事太多了,我与你大哥正商议着要为父亲续弦,也算是给咱们府冲冲喜,不知四妹你可有好的建议。”说罢,沈嘉卉向闵馥臻投去了一道善意的目光。 续弦?怎么好端端的竟会突然提起续弦? 这大嫂进门不过才一些时日就想着要给父亲续弦,安的是什么心?看来她是低估了 沈嘉卉了! 还说与大哥商量好的,大哥怎么可能会答应要给父亲续弦呢,这简直就是胡扯! 闵馥臻不满地把眉头皱起,冷冷回应:“大嫂,说到冲喜,之前你与大哥成亲不也算是冲喜了吗?何况父亲身边还有母亲等几位夫人陪着,续弦之事还望大嫂你以后不要再提及。”她低沉着声音,有意与沈嘉卉拉开距离。 见闵馥臻持反对意见,沈嘉卉不得已只好将此事暂时搁置。 如此一来,沈嘉卉也不继续逗留在房间里了。她尴尬地干笑两声,以有事为由匆匆离去。 待沈嘉卉离开,闵馥臻依旧绷着一张脸。 沈嘉卉突然提起续弦一事,想来是早有预谋。她要亲自问问大哥,到底这件事情与大哥有没有关联。 第二日午膳过后,闵馥臻正于窗台前坐着赏花,慕容千羽不知咋的也来到了闵馥臻这儿,不过是偷偷摸摸来的,翻墙。见到慕容千羽时,闵馥臻还是一如既往寡淡的模样,只道:“你来干嘛?” 慕容千羽本可以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进来,但是他却没有这么做,这鬼鬼祟祟的行为倒是令人大跌眼镜。 慕容千羽原本面带笑意,不经意间看见闵馥臻的异样脸色后立即面露惊容,惊呼道:“你中毒了!”他本想着以特殊的方式来见见闵馥臻,顺道给她一个惊喜,断然没有想到竟然发现她中毒了。 闵馥臻听着这话觉得这有些好笑,她怎么就中毒了,这可是太师府,有谁会对她下毒,心念电转之间,她的确想到了一个人。 放下手中的东西,闵馥臻依然是不咸不淡的模样:“怎么个中毒法,我怎么不知道?”她对医学可是有研究的,尤其是对用毒更为感兴趣,她倒要听听慕容千羽的说法。 慕 容千羽瞅着她的面相半响:“是慢性毒药,不会危害到性命的,不过你们府中怎么会有人毒害你,看来你人品不怎么样啊。”语罢拿起桌子上面的一个梨子就开始啃,神色还有一点幸灾乐祸。 确定闵馥臻所中之毒并无多大的害处以后,慕容千羽也放心了不少。 “你还没说,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了干嘛。”闵馥臻直接无视了他得意的模样,冲他翻了个白眼。 “难道你不应该先问你的毒吗?”慕容千羽不解的看着她,突然发现闵馥臻越来越让他猜不透了,刚开始他见到的闵馥臻,行动中还非常的青涩,而现在的闵馥臻,已经越来越老练,一般人绝对不会是她的对手。 “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告诉我的,那么早点知道和晚点知道又有什么区别呢?”说着,闵馥臻笑了起来,笑容就如含苞待放的花朵一般,令人心醉。 这句话让慕容千羽无言以对,他自问,自己一定会告诉闵馥臻的。 想了片刻,慕容千羽让雨馨拿来笔墨纸砚,着手写下了一个药方,轻轻的拿起来吹了几口气,等墨水风干了之后才递给闵馥臻旁边的雨馨:“这个药方一天一次,半个月就可以痊愈了。不过你中的毒很奇怪,服用过多了会绝育的,要性命的话,再过一年,你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慕容千羽说得慎重,言语过后不由皱起眉头,心里想着闵馥臻是得罪了什么人,居然会被人下毒。 倒是闵馥臻表现得依旧是淡然自若,仿佛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她奇怪的是,什么时候慕容居然也懂得解毒了? 不用猜闵馥臻也知道是谁想要毒害自己,沈嘉卉刚搬进来,她就中毒了,哪有这么巧的事情?用这么恶心的毒药,也只 有沈嘉卉和慕容以晴那种心机重,毒恶的人才做的出来。 “没想到你还会对医学有研究。”从慕容千羽身上收回了目光,闵馥臻静静的看着这个单方。 这一点闵馥臻是不知道的,她从许久之前对慕容千羽的印象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放荡不羁,钟爱自由。不过后来有所改观,认为慕容千羽那些表露出来的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实际上慕容千羽心肠好,是非常直爽的一个男子汉。 面前的药方的确是可以解毒的,而她的这个毒……的确有些蹊跷。 听了这话,慕容千羽有些洋洋得意。他道:“那是,如果是一般的大夫根本看不出来,而且只有刚服用的几天才会看见,服用久了谁也看不出你面相的问题。” 慕容千羽原本对医学一无所知,后来见闵馥臻钻研医术,他也曾拿来几本相关医书略过,算是对于医学稍有接触。且他与闵馥臻一样,专门接触一些奇特的病状,故而一看见闵馥臻的面容就立即发现了端倪。 慕容千羽又道出了一个严重的事实,如此看来,这毒倒是险恶,不过是谁做沈嘉卉的帮凶呢,她的下人倒是要仔细的清理一下了。 而且沈嘉卉无疑也帮了她的一个忙,慕容千羽说服用过多了会绝育,想必皇家不会要一个没有子嗣的女子吧,就算是自己同意,皇上那关也绝对过不了。 中毒之事且先行放于一边,接下来慕容千羽便向闵馥臻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只听慕容千羽道,他已经查出了蔓莲的死因。 原来死因简单,蔓莲不过是一个不慎跌入池塘溺死罢了,并不是所谓的凶杀案。而因为死得凑巧,才会与廖诗倩联系在一块儿的。如今真相大白,也算是还给廖诗倩一个清白。 第115章 身负重伤 不过,慕容千羽的最后一句话让闵馥臻听了之后甚是诧异,他说:这些话全是慕容以晴告诉他的。 慕容以晴,又是慕容以晴! 一切皆是慕容以晴口中道出来的,那么是真是假又有谁知情呢? “小姐,该用膳了。”门外传来了芷欣的敲门声,闵馥臻慌忙的看着慕容千羽,却发现他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由的一阵无语。 想来这慕容千羽的轻功何时练就得这般出神入化,来无影去无踪的? “进来吧。”闵馥臻抬起头看着缓慢进来的芷欣,她的笑容一层未变,不像是她做的,那她的饭菜还经过谁的手中呢? “芷欣啊,我对你不错是吧,如果有人要你对付我,你会怎么做?”一番仔细观察过后,闵馥臻移开视线头也不抬,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 芷欣的神色没有一丝的慌忙,听了这话把饭菜放在桌面上,赶紧跪下:“我这条命都是小姐的,我宁愿去死也不会帮助别人对付小姐的。”她清楚地记得当初闵思怡夭折,自己即将面临着离开太师府无处可去的下场,是闵馥臻收留她为贴身婢女。 后来,她深陷三夫人的命案当中,双亲更是被人残忍杀害,自己差点命丧黄泉,也是闵馥臻救了她一命。闵馥臻对她恩重如山,她又怎么可能会作出对闵馥臻不利的事情来呢? 闵馥臻可以看出来她说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浅笑一声:“起来吧,我知道你不会背叛我的。” 那投毒的不是她,又是谁呢,谁还会接触到自己的食物呢? 种种疑惑再度浮现在脑海中,灵光一闪,不仅可以在饭菜做好了之后投毒啊,在做的时候放毒不也有可能吗? 前几日沈嘉卉听说她生病了之后就提议大家的伙食分 开,她是单独吃一锅,看来沈嘉卉是早有预谋啊。 闵馥臻让芷欣下去,然后把自己头上的银钗插在了上面,银钗顿时漆黑一片。 “有毒!”雨馨捂住嘴巴,一脸的难以置信,准备冲出去找别人理论,被闵馥臻及时的拉住了。 “雨馨,明日呢,你就在厨房里面去帮忙,重点看碗具和菜,一点也不能移动脚步,知道吗?”闵馥臻拉她到自己身边,小声的在她耳畔说道。 饭菜有毒一事绝对不能声扬出去,她要亲自查明,到底是何人要加害于她! 雨馨坚定点了点头,闵馥臻也不用担心雨馨这件小小的事都办不好,现在的雨馨跟以前不谙世事的丫鬟不同,她一定会做好这件事的。 第二日雨馨说,她在看着的时候丫鬟金枝把她叫出去了一趟,她明明是不想去的,可是金枝死拉着她,她为了不让别人起疑心,就去了。 闵馥臻用银钗再测试一下,还是有毒的,现在最可疑的两个人就是金枝和做饭的大娘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碗具的问题。 金枝是原来三夫人温氏身边的婢女,之后被安排管理后院,这之前并没有做出什么事情来,怎么会突然在关键时刻把雨馨叫出去呢?据雨馨所说,金枝把她叫出去以后,只向她请教了刺绣的诀窍。 “雨馨,明日你想办法把碗具给我送过来一套,碎的也没关系。”闵馥臻轻轻的说道。 雨馨点点头。 待雨馨偷偷从厨房里拿来盛饭的碗具后,闵馥臻便命人悄然将这些碗具送给信得过的大夫。 连着几日,雨馨带回来的饭菜都是有毒的。闵馥臻一方面让雨馨一如往常地去厨房里捎带饭菜回来,另一方面让芷欣在自己院子里面煮食,亦按照之前慕容千 羽的吩咐每日服用汤药。 而这次雨馨带回来的饭菜还是有毒的,带回来的碗具已经交给大夫去查了,相信没多久就有结果了。 同一时间沁心阁内,沈嘉卉以及闵婧苓正在密谋着诡计,在提及闵馥臻时,二人皆是气不打一处来,对闵馥臻有非常大的意见。 早前慕容以晴于将军府庭院与管家商讨如何让廖诗倩知难而退离开将军府时,恰巧被蔓莲听见,故而将其杀害并且扔进池塘里作出溺死状。她本想借此将计就计拿廖诗倩出气,没成想闵馥臻又出面阻挠,最后啥事也没能干上。 闵馥臻处处与她作对,实在令人气恼,她必须要赶快除掉这个眼中钉才行。 众人皆以为沈嘉卉与闵婧苓是有关联的,却不知她与慕容以晴还是旧识。待慕容以晴把情况告知于她后,她便又前来同闵婧苓会合。 这会儿沈嘉卉面生激动,朝着闵婧苓挤眉弄眼:“放心吧,她会有报复的,她现在已经中毒了,没有解药是活不了的。”沈嘉卉说到这神情得意满是自豪。 闵婧苓听了这话心里也开出了花,闵馥臻中毒对她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消息。 “你确定她已经中毒了?”闵婧苓还觉得难以置信,不由的继续问了一遍想要再次确认。 沈嘉卉还沉浸在自己的快乐之中,笃定的说道:“当然了,我确定她已经中毒了,这种祸害就应该早点死。” 二人相视而笑,气氛变得诡异起来。而她们不知道这样的雕虫小技早就已经被闵馥臻看穿识破,现在的闵馥臻还好好的,而且即将把背后作怪的狐狸尾巴给揪出来。 屋檐上的冰雪渐渐融化,随着春姑娘的到来,小草破土而出。几场细雨蒙蒙过后,大地染上了一片绿色 。 再过几日,负责验碗具是否有毒的大夫便来见了闵馥臻一面。据大夫所说,碗具并没有任何的毒素。这也即是说,下毒之人只在饭菜中下毒。 闵馥臻又派人跟着金枝,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经过了几日时间,闵馥臻终于将矛头全部指向厨房里那做饭的大娘。 闵馥臻的膳食一向是由厨房亲自打理的,如此一来最有可能下毒的就只有那做饭的大娘。待事情水落石出,那做饭的大娘对自己下毒的事情直认不讳。可那做饭的大娘只说是她一人所为,背后没有人指使。等到说了这些话以后,她居然咬舌自尽。 闵馥臻原本以为可以趁此将沈嘉卉的阴谋诡计浮出水面,然而却根本没有抓住沈嘉卉的任何把柄,下毒一事就此告一段落,但闵馥臻觉得阴谋渐进,就连呼吸也变得不那么畅快了。 夜里,闵馥臻做了一个梦。 梦中是卫彦希满身是血的模样,待闵馥臻想要向他靠近,他却忽而消失不见。 闵馥臻从梦中惊醒过来,她猛地从床上坐起,额头布满冷汗,心跳亦越发不均衡地乱撞。虽说只是一个梦,但梦境真实容不得她不胡思乱想。 之后,闵馥臻就一夜无眠,辗转反侧终究是不能入睡,心里老挂念着卫彦希。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立即浮现出刚才梦境中的那一可怕的画面。 第二日一大早,闵馥臻始终放心不下,便与雨馨一同前往官窖。这段时间,她与卫彦希甚少联系,因卫彦希整日忙着官窖之事。 二人刚走到门口,却听见里头传来了一道救命声。 “来人呐,快来人呐!” 二人顿觉不妥,立即快步跑了进去,恰好就见得惊悚的一幕,一名黑衣杀手正手握利剑,直 直地朝着卫彦希的腹部刺过去。 卫彦希多少懂得一些武功,可惜全是花拳绣**本派不上用场,抵挡不了几招整个人就被踢飞出去。 “嘶……” 利剑正中腹部,卫彦希面目扭曲。 闵馥臻本想制止却来晚了一步,她瞳孔放出露出惊恐状,没有犹疑即刻上前意欲与黑衣杀手厮杀一番。雨馨则跑去检查卫彦希的伤势,趁机将卫彦希扶到边上。 黑衣杀手明显没有想到闵馥臻会突然出现,拉扯之间闵馥臻将杀手的衣袖撕破,手腕处的黑**案因此显露出来。 待见这手腕处的图案时,闵馥臻不由一声惊呼。 那杀手稍微一愣,却没有对闵馥臻下毒手,将她推开后飞身迅速离开此地,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闵馥臻站在原地,久久没有任何的反应。或许外人看不出端倪,但闵馥臻前世与轩辕隽奇相处了将近六年的时间,自然是知道轩辕隽奇身边重用了什么人。 刚才离开的人手腕上所刻的图案,岂不是轩辕隽奇身边侍卫的专属图案? 看来卫彦希无故遇刺一事,背后指使之人正是轩辕隽奇无疑。 “卫公子,卫公子!” 雨馨的叫喊声唤回了闵馥臻的思绪,闵馥臻心中一紧,连忙走到卫彦希的身边,却见此刻的卫彦希早已昏迷不醒,腹部不停地渗出血来,地上因此一片红。 屏风内,闵馥臻站于床头,郎中正为卫彦希把脉。 伤口已经包扎处理,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卫彦希,闵馥臻心里甚是担忧,但更多的还是内疚。若不是她,卫彦希怎会惨遭毒手? 卫彦希一当上五品官就出了事,而且闵馥臻如今可以断定正是轩辕隽奇所为。之前闵馥臻为了报复轩辕隽奇,多次给轩辕隽奇难堪。 第116章 搬弄是非 另外卫彦希曾经说过他对瓷器一窍不通,但偏偏在殿堂上一展风采,对此轩辕隽奇一直耿耿于怀,这才要将卫彦希杀害。 一会儿过后,郎中站了起来,与闵馥臻一块儿走出了屏风。 一出屏风,闵馥臻就迫不及待地问道:“郎中,彦希哥哥怎样了?”她害怕卫彦希会出事,刚才卫彦希流了许多的血,有那么一瞬她以为卫彦希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郎中思绪了片刻,开口回应:“这位小兄弟可真是命大,普通人来讲定会有生命危险。但其身子骨强壮,再加上意志坚强,现如今脉搏正常并无大碍,只需稍加调理不日便能痊愈。” 语罢,郎中便走到桌前写下一个药方子,让闵馥臻按照这药方给卫彦希按时服药,又拿了药膏外用。 听郎中这么一说,闵馥臻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她一心想要报复轩辕隽奇,却没有想到的是竟然累及卫彦希,还差点让卫彦希命丧黄泉。看来妄想改变命运,反而会弄巧成拙。幸得如今卫彦希捡回一条命,否则她一辈子都会内疚。 轩辕隽奇实在是心狠手辣,以后她要更加提防,不能再连累任何人。不,应该说她必须主动出击,给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如此自己才能够心安理得。 如是这么想着,闵馥臻冲旁边同样是焦急不安的小风吩咐道:“小风,你好好照顾着你们家公子,一发现异常即刻前来太师府告知于我。”她不能逗留在此太长时间,需要尽快回太师府去。 小风本来一直待在卫彦希身边,怎知他才刚离开一会就出事了,可想而知一切是有预谋的。 这不见卫彦希深受重伤,小风心里极为难受,巴不得如今躺在床上的是自己。 从卫彦希那儿 离开以后,闵馥臻回了太师府。刚一进府,却从下人们的口中得知府里要做法事。 对此闵馥臻深表诧异,她才离开太师府一会儿的时间,怎么就要办法事了?而且她完全不知情啊,这到底是搞什么鬼? 一打听,她便知其原委。 太师府近来接连出事,起初是集闵太师宠爱于一身的七夫人王氏因设计陷害闵馥臻而被禁足,后来三夫人温氏与人私通更被人谋害,再后来,小女儿闵思怡更意外死在后院里。 闵太师因此伤心过度,一时之间衰老许多。 即使之后闵嗔生娶亲亦不能缓解太师府这样压抑的气氛,那王氏便联合闵月琪借题发挥,说是太师府有不干净的东西,特请莲山祥龙寺得道高僧前来做法事。闵太师无奈,只能由着她们。 原来王氏母女近来默默无闻,居然是在暗地里谋划着这档子事。太师府有不干净的东西,这是闹的哪出? 没等她从思绪中回神过来,身边忽然传来一道嘈杂声,紧接着一行僧人将自己团团围住,连翘亦因此被推到边上去了。 闵馥臻甚是迷茫,却听那带头的老僧人轻声**着:“女施主身上拥有太多戾气,必须经受洗礼方能得以救赎,否则害人终害己。”老僧人身着袈裟,一边**一边敲着手中木鱼,那声音让她听着极为心烦。 闵馥臻听得糊里糊涂,又不由皱起眉头。她想知道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老僧人所说的也太过荒谬了,岂不是在胡乱忽悠人? 紧接着王氏母女俩从侧旁走出,闵月琪看到了被众僧人包围住的闵馥臻以后,嗤笑一声道:“原来就是你这晦气之人玷污了咱们府,怪不得近来府上怪事连连。”说罢闵月琪又看向老僧人,“大师 ,既已找出戾气根源,我们该如何处理才好?” 这回闵馥臻总算是明白过来了,所谓的法事原来不过是糊弄人的伎俩罢了!闵月琪这般虚张声势,不就是为了要对付自己吗?她倒要看看这场戏要怎么演下去! 可惜好戏才刚开始上演就面临着结束,因为恰好这一幕让闵嗔生撞见了。 闵嗔生见得此状即刻上前,待看见王氏不禁诧然,开口客气地唤了一句“七婶”,接着眉心一皱向闵月琪质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大哥,你来得正好。今日我与娘亲请来大师做法事,大师说闵馥臻身上充满戾气,导致咱们府怪事连连,必须要除掉才行。”闵月琪早就看闵馥臻不顺眼,如今倒是连一句四姐也懒得称呼了。 闵嗔生一听,顿时勃然大怒。他从来就不相信这些鬼怪之说,如今闵月琪竟拿此来说事,难道不是故意而为之? “月琪,你实在太过分了!于私,她是你四姐。于公,她更是皇上特地册封的县主。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她不敬,非但失了分寸,还是对皇上有大不敬,你可知这后果多严重?”闵嗔生大声怒斥,冲闵月琪一甩衣袖,眉眼间似是要冒**来。 听了闵嗔生的这番话,闵馥臻不由心生感动,怎知闵月琪却根本不以为然,反倒是一脸不屑地朝她望了一眼,随即冷哼一声回应道:“县主又如何?众所周知皇上并未封地,她充其量只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王氏默默地看着这一切,面上是得意的笑容。 闵馥臻不禁蹙眉,心里闪过一丝漠然。 这个闵月琪,怎么不生事端就浑身不舒服是吧?不久前才被禁足,如今难得解禁,居然又闹出这样的事来!就连县主的身份闵月琪都 不放在眼里,她这回不出面,倒要看看闵月琪在搞什么花样。 “放肆!” 站在身后的闵太师终于看不下去了,他快步走到闵月琪面前,伸手就给了她一巴掌,不给她任何回旋的余地。 闵月琪双眼瞪大,还没反应过来就硬生生吃了一巴掌,她捂住生疼的右脸,张口刚欲说话,却只喊了“父亲”二字,随即就被闵太师打断。 “你这般不知礼数,实让为父蒙羞。这可不是拜你教养有方的娘亲所赐?”语罢闵太师将矛头直指王氏。 王氏本被禁足,闵太师更是在之前曾说过不愿再见她。也是因为这件事,她才能再有见闵太师一面的机会。她以为,可以借此重见天明再次得宠,然而目前的形势看来,对她是不利的。 王氏心虚,连忙把头低下不敢吭声。 闵馥臻见得此状,深知父亲是在气头上,她嘴角往上一扬,神情悠然自得。这样的事情果真无需她亲自出面,就有人为她讨回公道。眼下的闵月琪,对她来说太过愚蠢,完全不值得一提。 再然后,闵馥臻募地露出一副受了惊吓的神情,走上前面对着许进程。 “父亲,方才五妹所言非虚,女儿这县主身份的确不过只是摆设,姐妹之间本该和睦相处,是我这做姐姐的平日里待五妹不够好,才会让五妹这般痛恨女儿。”说完,闵馥臻用丝巾半掩住脸颊,埋头作委屈状。 对于闵馥臻的通情达理,闵太师更是火冒三丈,他只道若是王氏母女俩再敢做出什么事来,就休怪他无情,将二人赶出太师府。 话音刚落,众人唏嘘不已。 王氏母女俩同时倒吸一口气,纷纷向闵馥臻投去愤恨的目光。 待把王氏母女撵回房间,闵太师又遣散众僧人,法 事不了了之。 看着闵太师的面容,闵馥臻内心一抽,她发现父亲近来双鬓微霜确实苍老了不少。不由想起之前沈嘉卉的提议,要给父亲续弦一事。 目送闵太师离去以后,闵馥臻便走向大哥。他们一同前往庭院,又让雨馨准备了一些点心。自从大哥成亲,他们就很少单独聚在一起了,如今难得小叙不禁缅怀儿时的乐趣。 待闵馥臻问起有关父亲续弦之事,闵嗔生皱眉表示毫不知情。这样一来,她不得不怀疑沈嘉卉的用意。 于闵馥臻沉思之际,只听闵嗔生道:“对了,你二哥快回来了。” 一听这话,闵馥臻即刻喜上眉梢,这可是她近来所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二哥闵胤申乃是中尉副统领,长年镇守边关甚少回京,如今听得这一消息,闵馥臻自是激动不已的。 闵太师有四个儿子,除了老大闵嗔生而今在京城就职以外,另外三个儿子皆是常年在外,几年都不曾见过一面。老二闵胤申为中尉副统领,老三老四则在其管辖区任命为骑兵。因任重道远,非万分紧急情况不得擅自离岗,就连大哥闵嗔生成亲这么大的事都没能回家一趟。 这回闵胤申得以回京,只因东晋帝紧急召回,具体原因为军事机密,外人不得而知。 据闵嗔生得到的消息,此次闵胤申回京的行程较急,想来逗留在太师府的时间也很短,如无意外明日就能回到。 闵馥臻记得前世,她待字闺中时与二哥许胤申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只是后来东晋帝骤逝,轩辕隽奇的野心暴露,她便开始接触军事,自此才与二哥有更多的来往。对于二哥,闵馥臻是打从心底里视为钦佩对象。为人忠诚,刚正不阿,有情有义,实属真正的男子汉。 第117章 暴戾本性 恰好于此时,一道稚嫩的童音荡漾在二人耳边。 未见其人先听其声。声音是从侧旁传来的,随后就见一幼童从侧旁的花丛中钻出,步履蹒跚走起路来手舞足蹈的,粉扑扑的脸上尽是些花粉,模样甚是可爱。此孩童不就是廖诗倩的儿子吴睿轩? 见了这般俏皮可爱的吴睿轩,闵馥臻的心随即被融化了。她不禁侧头望向身边的闵嗔生,与其对视而笑后冲着吴睿轩招手且开口唤道:“轩儿,过来!” 此刻的闵馥臻双眸柔和,情绪亦是最为平淡。 吴睿轩亦在同一时间发现了坐在庭院里的闵馥臻,面上立即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向闵馥臻的方向跑去。 殊不知他才刚迈步,却因为步子太急,最终脚步不稳而在原地踉跄了好一会儿,嘭地一声整个人呈大字状摔倒在地。 笑声戛然而止,闵馥臻快速上前走到吴睿轩的身前,但并未及时将他扶起。 吴睿轩趴在地上,顿了片刻缓缓坐起来,两眼泛泪却强忍着没哭出来。只见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撅起嘴巴看向闵馥臻显得甚是委屈。 膝盖疼得厉害,吴睿轩终于没能忍住,眼泪啪嗒啪嗒地掉落下来。 发现不对劲后,闵馥臻眉心一皱立即蹲下身子,掀开磕碰得有些烂的裤脚一看,就见右脚膝盖破了皮,如今正溢出血来。 廖诗倩从外头赶来,见了这一幕无奈地摇摇头,低声嗔道:“你可还知道疼?娘亲早就叫你不要到处乱跑,你偏不听。如今倒好,哭得整张脸脏兮兮的,甚是难看。” 说着,廖诗倩蹲下身子将儿子从地上扶起,眼里尽是心疼。她又下意识地看了看闵馥臻,“臻儿,我这儿子成天磕磕碰碰的,你也不要介意才 是。” 对于儿子摔倒擦伤的状况,廖诗倩是司空见惯。吴睿轩好动,自然而然摔跤是常事。 不到一会儿,吴睿轩果真不哭了,他吸了吸鼻子,伸手擦拭去脸上的泪痕。却不知手心尽是泥土,这一擦整张脸就如同花猫脸一般,越擦越脏。 廖诗倩见状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为他擦拭脸上污垢,动作轻缓尽显母爱。 看到廖诗倩从容淡然的神情,闵馥臻真心觉得自愧不如。这要是换作了是她,她哪里还舍得责骂儿子? 这时候闵嗔生也走到身边,对廖诗倩点头示好。 “四妹,你看看谁来看你了?” 一道响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众人皆向声源处投去目光,此刻到来的,可不就是刚刚才提起的闵胤申吗? “二哥!” 见得来人,闵馥臻激动地唤了一声,迎上前拥入闵胤申的怀中。本来不是说明日才回京吗,怎么这会儿提前回来了? 闵胤申甚是宠溺地抚摸着四妹的秀发,嘴角轻扬一双眼睛柔情似水。他余光暼向侧旁,恰好与不远处站着的廖诗倩对上眼。 一见倾心,闵胤申的眼里出现一丝惊艳。他就这么痴痴地望着廖诗倩,久久忘了回神。 世间除了四妹以外,竟还有这般脱俗不凡令人心动的女子! 闵馥臻抬起头来,待发现闵胤申的目光后不禁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眸。难道……二哥看上了诗倩姐? 不过很明显廖诗倩并未对这些事情上心,与此同时,她对着众人点点头后便抱着吴睿轩离开了庭院走回房间,只留给众人一个漠然的背影。 庭院里,三兄妹坐着叙旧。 翌日,闵胤申天还未亮就离开了太师府前往皇宫复命。对于此来去匆匆,闵馥臻深表无奈。 晌午时分, 闵馥臻觉得天气有些闷,便想着外出走走。这是即将要下雨时的气象,整个人亦不由得心烦意乱。雨馨原本要跟,但她却只想独自一人当作散心。临出门前,她交代雨馨留在府里照顾廖诗倩母子俩。 孰知闵馥臻才刚一出门,恰逢遇上了入春以来的第一场大雨。 这时候的闵馥臻正好走在大街上,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她只得重重叹一口气,伸手挡在额头前,迈大步子跑到就近的一处屋檐下躲雨。 这真是出门不看黄历,难得出来一趟,居然就给淋成落汤鸡,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大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百姓们于大街上纷纷扰扰地跑回家去躲雨,整条街很快就安静下来,只能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 在她埋怨之际,视线范围内出现了一台轿子,轿子呈金黄色,仅从外观看来便是极尽奢华。闵馥臻不由皱眉,想着轿子里坐着的,定是皇室子弟。 果然如她所料,没隔一会儿,轿子外的帘布就被掀开,紧接着一人从里头走出,竟是有段时日未见的七皇子轩辕凌灏。 轩辕凌灏是看见屋檐下这道熟悉的身影,这才特意停下的。旁边的小太监撑着伞来到他跟前,随即二人向闵馥臻走去。 “七殿下。”闵馥臻屈膝行礼。 能在这个时候碰上轩辕凌灏,这倒是令闵馥臻吃惊的。 轩辕凌灏上下打量着面前站着的闵馥臻,又张望着四周,这才开口道:“馥臻,你怎么一人在此?” 看着闵馥臻衣服上的水珠,轩辕凌灏眉心一皱,叫小太监将雨伞递给她。 轩辕凌灏这不才刚从皇宫里出来,竟然遇见了淋雨的闵馥臻,欣喜之余更多的还是疼惜。 闵馥臻微笑着摇摇头,并没有及时接过小太监递 过来的雨伞,而是将视线停留在轩辕凌灏的身上,半晌即垂下眼眸,柔声回应:“回禀七殿下,馥臻只想着出来散心,刚巧碰上下雨天。” 说话之际,闵馥臻又用余光瞟向别处,抬起头来,轩辕凌灏正用一种异样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她有些错愕,但仍若无其事般迅速地躲过这道视线。 轩辕凌灏没再说话,见闵馥臻没有接过雨伞,他皱了皱眉头一把夺过小太监手中的雨伞强制性地放到闵馥臻手上。由于他是站在屋檐外的,只一瞬就淋湿了衣裳,面上尽是雨水。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送你回太师府。”轩辕凌灏伸手附上闵馥臻的脸颊,动作自然地为她擦拭去脸上的水珠,双眼含情脉脉。 对此闵馥臻更是有些措手不及,她没有想过轩辕凌灏会对她做出这样看似亲昵的举动,心里莫名有些许的触动。她下意识地往里多了多意欲与轩辕凌灏拉开距离,但才刚一动,轩辕凌灏就像是看出来了一样,喝道:“别动!” 如此一来闵馥臻只好乖乖地站着,一动也不动,全身紧绷,呼吸也变得那么不自然。 时间仿若定格在这一刻,小太监识时务地将脸撇向另一处去,留给他们二人单独的空间。 然而这样暧昧的气氛只维持片刻的时间,待闵馥臻意识到这点后,她连忙侧过头去,低沉着声音:“七殿下,馥臻还不想回去,若七殿下有要事在身就赶快去办吧,无谓拖延时间。”她不想与轩辕凌灏有过多的牵扯。 轩辕凌灏稍微一愣,右手停滞在半空中,好一会儿才缓缓放下。被闵馥臻有意的这么拒绝,轩辕凌灏只感觉内心深处一抹不适,不禁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牵强。 他摇头苦笑,很快将这抹 不适拭去,随后又冲闵馥臻点了点头。 这会儿轩辕凌灏的确是有事在身,既然闵馥臻不愿让他送,那他也就不勉强了。如今闵馥臻身上有雨伞,他亦放心。 轩辕凌灏前脚刚一离开,后脚一个转身就看见轩辕隽奇的身影。 待发现轩辕隽奇时,闵馥臻不禁蹙起眉头,想到他是何时出现在此? 轩辕隽奇也不知从哪来的怒气,见了闵馥臻面上这淡然自若的神情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快步上前硬是将闵馥臻拉扯到大街上,且用力一甩,闵馥臻失去重心摔倒在地,手中的雨伞亦掉落在地上。 一切尽在状况之外,膝盖处传来一阵刺痛,闵馥臻**一声,没有挣扎的力气。 轩辕隽奇,他这是在做什么? 大雨无情淋在二人的身上,不一会儿二人身子就已完全湿透。 闵馥臻想起卫彦希深受重伤一事,不由地更加痛恨面前的罪魁祸首。 没等她从地上爬起,轩辕隽奇即刻蹲下身子,伸手摁住她的下巴,用力一捏,力气大得仿佛能够听见骨头捏碎的声音。 闵馥臻吃痛地**一声,面部表情已变得有些扭曲。她不知轩辕隽奇为何会突然如此动怒,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摩擦,对她来说却是云里雾里。 大雨还在不停地下着,哒哒哒,好像是为二人进行洗礼。 轩辕隽奇的眼里满是怒火,他半眯着双眼,忽而眉眼闪过一丝戾气,俯身就往闵馥臻的唇上吻去。 闵馥臻惊呼,瞳孔放大呈惊恐状。对方又趁此将舌头伸进她嘴巴里,放肆地噬咬吮吸起来。 他,他怎么可以…… 闵馥臻万万没有想到轩辕隽奇竟然会强吻自己,待反应过来以后毫不犹豫地就伸出手来用力将对方推开,内心一阵说不出的恶心。 第118章 历史重演 两人距离因此拉开,闵馥臻恶狠狠地瞪着面前她视为恶魔的轩辕隽奇,强忍住心里的怒气。 “怎么,你不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攀上枝头做凤凰吗?七弟可以,我就不行?”轩辕隽奇戏谑地望着闵馥臻,一字一句尽是讽刺。 轩辕隽奇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不是刚才她与轩辕凌灏交谈时的画面让轩辕隽奇看见,此刻他正为此而争风吃醋? 呵……闵馥臻不禁为自己的这个荒谬的想法而感到可笑。 再次看到轩辕隽奇如此冷漠的眼神时,闵馥臻的心依旧痛得无法呼吸,可她清晰地意识到这样的痛是源于恨,迫切想要将面前之人踩在脚底的恨。 闵馥臻紧咬下唇,眼眸里的狠意一闪即逝,抬起头来直视轩辕隽奇,嘴角硬是扯出一丝笑容,开口道:“三殿下,您多虑了,馥臻怎敢有半点非分之想?” 前世她为了轩辕隽奇付出一切,结果换来的却是无尽的耻辱。这一世,她不会再与皇家扯上任何的关系,无论对方是轩辕隽奇亦或是轩辕凌灏,还是此前的轩辕懿。 轩辕隽奇听了嗤笑一声,眼眸变得越发深邃,嘴角上扬似笑非笑:“呵,是吗?如此最好。” 紧接着,轩辕隽奇从地上站起来,转身离去。才走了几步,一道极具震慑力的声音从空气中荡漾开来:“别想着与本皇子对着干,否则本皇子定会让你后悔莫及。”临走前,轩辕隽奇对着身后的闵馥臻提出最后的告诫。 言下之意,轩辕隽奇这是在警告闵馥臻不要与轩辕凌灏靠得太近。话音落下,轩辕隽奇的身影即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眼看轩辕隽奇背影模糊直至消失不见,闵馥臻整个人仿佛虚脱一般跌坐在地,顿时百感交集, 情绪失控痛哭起来,面上分不清是雨水方是泪水。 自此,闵馥臻生了一场大病,卧床不起。 期间有些人来看过她,对于外界之事,她无心过问,但仍然从雨馨口中得到了一些消息。 卫彦希伤势好转,东晋帝十分重视此次的遇刺,下令要彻查此案的同时更加派人手时刻保护卫彦希的周全。 此外,慕容千羽终于以三寸不烂之舌成功说服其母,对于廖诗倩母子没经过同意入住将军府一事不再追究。只是慕容将军因此大发雷霆,将慕容千羽遣往扬州,三年内不得再回将军府。 离开京城以前,慕容千羽特地来一趟太师府意欲与闵馥臻见上一面作为告别,不过被闵馥臻拒门在外。 慕容千羽乃是慕容将军之子,又为慕容以晴之兄长,她不愿二人有过多的纠缠,点到即止。 天宝二十四年,腊月二十八。 雪花于空中尽情飞舞,太师府梓香阁庭院内,只见一婀娜多姿的女子正于漫天飞舞的雪地上旁若无人地舞动着。 身边传来一阵咯咯的笑声,随即一孩童上前抓住女子的裙摆,口中喊道:“臻姨,臻姨。” 闵馥臻不由停下脚步,俯身看着这已五岁大的吴睿轩,一股暖流涌入心头。 转眼一年即将过去,原本才丁点儿大的吴睿轩如今长高了不少,眉眼间像极了他的娘亲。 见得来人,闵馥臻嘴角轻扬,亲昵地抚摸着吴睿轩的头发,抬起头来,与不远处站着的廖诗倩对视而笑。 这段时间以来,廖诗倩母子俩皆住在太师府,期间廖诗倩多次提出要回天山等候吴钦烨,但是都被闵馥臻阻止了。且每次提起时,闵馥臻支支吾吾没有说出个之所以然来。 后来,廖诗倩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质问她是不是早就知道吴钦烨的下落。纸始终包不住火,对于廖诗倩的步步逼近,闵馥臻只好如实说来。 待她说出早在很久之前就发现了吴钦烨的骸骨时,果然不出她所料,廖诗倩激动地哭晕过去。 不过廖诗倩第二日醒来,情绪却是极其稳定,仿若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只是更加的少言寡语了。大家都知道,一切皆在潜移默化中慢慢发生转变。 次日,闵馥臻站在牡丹树旁发呆,雨馨瞥见她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也没去叫她,有一个婢女却匆匆而来,让闵馥臻到闵太师的书房。 闵馥臻清亮的眸子闪了闪,轻声说道:“我知道了,待我梳妆之后便去。” 婢女屈膝退下,步履轻快。 如果没什么大事的话,父亲是不会叫自己去书房的,但有什么大事是个自己有关的呢,闵馥臻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所以然来,清冷的声音传入雨馨的耳朵:“雨馨,进屋为我梳妆吧。” 雨馨唯唯诺诺的跟上。 看着闵馥臻黑亮的秀发,雨馨忍不住揶揄:“小姐这头发真好看。” 闵馥臻浅笑安然:“以前是个小丫头的雨馨,也愈发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呢。” 这话倒也不假,雨馨前几年绝对算不上是美人,只是眉清目秀的,近几年却不知怎地,眉目也变得愈加的动人,那大眼睛更是灵动。 “雨馨哪怕再好,也比不上小姐你的百分之一啊。”雨馨右手拿着木梳,不慌不忙的梳着及腰的长发,眼睛也不挺的打量铜镜里面的闵馥臻。 闵馥臻不由伸手附上右脸已经淡了不少的红色胎记,嘴角微微上扬。她苦心研究医术,终于使得脸上胎记淡化,而今铜镜里的自己看起来的确清秀许多。 “小 鬼头。”梳头的时光在一片欢笑声中度过,整理好衣装了之后闵馥臻便带着雨馨往闵太师的书房走去。 一路上倒也林木清香,不知不觉,竟然重生了这么久。 自己也快要十八了呢,女子都是十五六便开始许亲,到了她这儿,现在还没有一个眉目。自己的父亲让自己去会不会是说这事呢? 她记得,前世的她便是十八岁那年许配于轩辕隽奇,从此为他吃尽苦头,阴谋算尽,亦不惜为了他的出路而双手沾满鲜血,然而到最后却并未苦尽甘来。 当闵太师说出:“臻儿,你也不小了,应当找个夫君了。”的时候,闵馥臻就知道自己的猜想并没有错。 闵馥臻眉头一挑,她还不了解自己的父亲么,若没有人提醒,他这么忙,断然是不会想起这茬事的。 “父亲,女儿还小,不想考虑这件事,如果父亲今天叫女儿前来只是为了说这个的话,女儿就先告退了。”闵馥臻作势要离去。 闵太师急忙开口:“当然不是,只是三殿下他,向你提亲了。” 闵馥臻猛地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这还真是让人意外,轩辕隽奇又想耍什么花招? 虽前世她于今年就被许配于轩辕隽奇,但最近这几年发生了这么多事,她甚至曾经与轩辕隽奇正面交锋,为何历史仍没有改变,轩辕隽奇居然还来提亲,这其中定有猫腻! “那父亲您怎么说?”闵馥臻目不转睛的看着闵太师。 即使要她去死,她也不会嫁于轩辕隽奇。她强忍住心中的痛苦,双手篡紧面上却作出无所谓的样子。 闵太师轻叹了一声,只道:“这不相当于掺和到了皇子夺嫡嘛,我怎么好妄下定论,所以我才找你来,而且你跟七殿 下走的那么近,父亲又怎么可能不问你的意愿。” 闵太师说的是推心置腹,闵馥臻却知道自己的父亲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现在七皇子比三皇子要得势,他们就算要站队也要选对才是,不然若是另一个皇子登基,对他们来说则是一个沉痛的教训。 听了闵太师的这话,闵馥臻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轩辕隽奇明明与自己是水火不容,如今破天荒地前来提亲,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父亲,女儿绝对不会嫁给三殿下。”闵馥臻持坚决反对的意见。无论如何,她也不可能会答应这门婚事。前世她吃了一次亏,难道今世她还会重蹈覆辙吗? 面对闵馥臻的这一坚决的态度,闵太师甚是难为情。 气氛因此变得压抑起来,如今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终于闵馥臻还是退让了,她在屋里踱步:“父亲,您就告诉三殿下,女儿我生病了,不方便谈此事,让他再等几日吧。” 她深知轩辕隽奇并不是那么容易敷衍过去的,倘若直面拒绝这门亲事,怕是对许家不利,她想着暂且以生病为由拖延此事,其余再想办法。 “可这装病不是办法啊!”闵太师心里着急,虽说这女儿虽然在关键的时候总能让他惊奇一把,但这可是大事,得罪了三皇子他不会有好果子吃。 很明显,闵太师对于女儿这一说法表示并不支持。 “父亲您就信女儿一次,女儿知道应该怎么做。”闵馥臻的嘴角扯出一个隐晦的笑容,他轩辕隽奇想要利用她?没那么简单,自己倒要反利用他一把,把府中的毒瘤清除干净。说这话时,闵馥臻不由想起了大嫂沈嘉卉。 这段时间来,沈嘉卉倒是安分不少,府上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第119章 几度提亲 在她嫁进来的第二个月,岑晴珠的天花总算好了,闵嗔生迫不及待地将岑晴珠娶回来做侧房。 过了几个月,岑晴珠就被告知有了身孕,然而沈嘉卉的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意味着正室的身份很有可能会不保。 她也多亏了有大夫人这个强大后盾,才能够进门这么长时间无所出依旧安然无恙地坐在正室的位置上。 只是幸福总是短暂的,岑晴珠怀孕了不到三个月,一次不慎跌入湖中,大人保住了,腹中胎儿却因此流掉。 岑晴珠心地善良,性子太过软弱,哪里敢有一句半句的怨言?最后也只得不了了之。 对于此突发事件,闵馥臻一直持保留意见。她认为事情并非表面上的那么简单,却无凭无据,不能随意将矛头指向沈嘉卉。 一段时间过去,闵馥臻心想不能够再放任不管,必须尽快将此毒瘤除去,如此太师府才能真正平静。 如此一来闵太师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点点头算是同意闵馥臻的说法。 于私心,闵太师也是不愿意让闵馥臻嫁于轩辕隽奇的,之前发生的事情他略知一二,若是女儿嫁给轩辕隽奇,少不了苦头吃。 话题就此告一段落,闵馥臻离开书房以后就朝着岑晴珠的住处走去。无奈她走到房门口,却听那丫鬟说岑晴珠随闵嗔生去了都尉府,她这算是白跑了一趟。 闵嗔生自从把岑晴珠娶进门来,就一直对岑晴珠疼爱有加,不管去哪里都必须要带上她,这让身为正室却有名无实的沈嘉卉面子无处搁,好几次成为下人们谈笑间的话题。 过了几日,轩辕隽奇又派人来提亲。 闵馥臻连着几日装病,这回她觉得,是机会找大夫了,这几日轩辕隽奇逼得都比较的紧,她要是再 不想出对策,恐怕就要被轩辕隽奇强行娶过去了。 轩辕隽奇做的排场也不小,让好多人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来了,现在算京城的人也知道了三皇子轩辕隽奇要迎娶闵太师的女儿,所有人都等着看热闹呢。 闵馥臻淡淡的看了礼品清单一眼,嗤笑一声,对着闵太师说道:“还是退了吧,我们承受不起这样的待遇。” 带礼品来的是轩辕隽奇的管家,极为谄媚的一个人,听到闵馥臻拒绝先是有一秒的错愕,但很快又变回往常的模样:“如果四小姐是嫌嫁妆不够,那自是好说,我们家主子不会亏待四小姐的。” 闵馥臻把清单放在桌子上面,大红的寇丹格外醒目:“我不是嫌弃着嫁妆,而是太贵重了我承受不起,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我配不上他。” “四小姐天人之姿,自是配得上。”管家仍然在她面前点头哈腰,却惹来闵馥臻一阵恼怒。 她猛地一拍桌子,突然站起来说道:“我让你把这个礼品送走你没听到吗!难道要我自己扔出去!”从未在人前表露出如此动怒的闵馥臻今日算是拿面前之人开刀了,她双眼半眯,全身散发出寒意。 管家极为难为情的看了闵太师一眼,发现闵太师一脸淡定的在旁边喝着茶水,根本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 闵馥臻见他没有动作,便自己提着面前的礼品,给扔了出去,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轩辕隽奇送礼失败,成为了一个笑谈。 待管家畏畏缩缩地离开了太师府,殿堂之上就只剩下闵太师与闵馥臻二人。 这会儿闵馥臻闷不吭声,一手掺着下巴,时而发出重重一声叹息。 如此下去也不是什么办法,轩辕隽奇几次派人前来提亲皆被她拒绝,万一惹恼了 他,他动起粗格来后果不堪设想。 看来她需要尽快想到解决的办法了! 闵太师极为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不解的问道:“三殿下提亲你为什么不同意呢。” 这话让闵馥臻从思绪中回神过来,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父亲,用手缕了一下自己脑门上的秀发,轻笑道:“父亲,你现在看朝中的格式,哪个皇子最受宠?” “当然是七殿下。”闵太师不假思索的回答,七皇子的受宠是毋庸置疑的。 听得这话,闵馥臻也点点头。 “女儿现在跟七殿下的关系不错,如果是嫁给了三殿下,不就是跟七殿下结怨吗,还有三殿下注定要失势,嫁给他一点好处也没有。”闵馥臻分析得头头是道,还有一点她没说,是因为轩辕隽奇前世负了她。 闵太师一甩手,忧愁的说道:“罢了罢了,你自己做决定吧,我也不逼你,你自己看着办。” 闵馥臻笑笑,不置一词。 三皇子府,轩辕隽奇正为此事而勃然大怒。 “这女人!真是不识好歹!”轩辕隽奇听到管家诉说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眼皮不由狠狠的抽搐了一下,一气之下旁边的桌子四分五裂,惹得一群人都匍匐在地上。 管家哆嗦着身子,说话有些结巴:“那现在怎么办,她明显是不想嫁,要不我们让殿下赐婚吧。” 轩辕隽奇抬手打断了管家的言论,摇了摇头:“现在她都拒绝了,我怎么好意思让父皇赐婚,如果真这么做了别人只会说我逼迫女子嫁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磨!磨到她嫁为止!” 他就不信了,还有谁能够拒绝他! 几个月过去,轩辕隽奇突然在这时候向闵馥臻提亲,原因有三。 其一,闵馥臻天资聪慧,这点从之前她多次在东 晋帝面前的盛举就可以看出。如果娶了闵馥臻,那么就好比身边多了左右手,对日后大有帮助。 其二,如今轩辕隽奇在朝廷的势力明显较弱,而闵馥臻早前被东晋帝封为县主。如果娶了闵馥臻,他自然可以暗中招揽朝臣,以进一步巩固朝廷势力。 其三,轩辕隽奇近来心里总是有一个女子的倩影出现,这女子正是闵馥臻无疑。 为此,他才几次三番派人前往太师府提亲,孰不知那闵馥臻居然这般不知好歹,实在令人气愤。 越是如此,他轩辕隽奇就越是要把闵馥臻娶到手。 同一时间太师府沁心阁内,大夫人刘氏在听到这事后简直气不打一处来,碰巧见闵婧苓前来,她就开始说:“这个闵馥臻真不要脸,连三殿下都勾引,现在三殿下都到太师府提亲了,不过被她拒绝了,听说她还把人家的礼品都给扔出来了,这白痴女人做事就是毫不顾忌!” 闵婧苓听到这事心猛地跳快了一下,她承认自己嫉妒闵馥臻,从小到大她都是被别人捧着,从来没有尝过失败,在闵馥臻身上她吃了不少苦头,真不知道这女人有什么好,一个两个的男人都跑到她那儿去献殷勤。 “母亲,我们应该帮助三殿下迎娶她,这样我们就去除了一个眼中钉,而七哥哥也会理我了。”闵婧苓说完还轻叹了一口气,就像被丈夫抛弃的女子般,眉间尽是忧愁。 虽说前段时间轩辕凌灏因为一些事情几乎与闵婧苓老死不相往来,但是只要轩辕凌灏还未娶妻,事情就有回旋的余地。她想,或许只要把闵馥臻这头棘手的刺儿拔了,之后轩辕凌灏便会发现她的好。 大夫人重重而又坚定的点点头,半响才回过神来:“怎么?七殿 下也是因为她,而不理你了啊!” 闵婧苓顿时露出一副无比落寞的模样,看得人产生了怜惜的心里。 瞥见闵婧苓这副模样,大夫人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不由的咬牙切齿:“这闵馥臻还真是水性杨花,见一个爱一个,连七殿下也不放过!”大夫人继续添油加醋,她特别恼恨闵馥臻,巴不得将此人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若不是闵馥臻,她的女儿怎么会这般惆怅,七殿下又怎会现在连正眼都不看闵婧苓一眼? 闵婧苓越发皱紧眉头,一副就要哭出来的模样,她深知母亲一定会帮她除掉闵馥臻的。可是,真的有这么容易吗? 太师府正厅内。 闵馥臻从殿堂离开,一路上只想着要如何拒绝这场婚事。 倒是她回房的时候看到了闵月琪,闵月琪还是那副脸比天高的模样,大摇大摆的走过来:“这不是四姐吗,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呀。” 这几天闵馥臻都在装病,自然要装的像,便把自己弄成病人一般,脸色苍白,眼神空寡。 “五妹,请让路,我还要回房。”对于闵月琪的挑衅闵馥臻一般选择视而不见,一个人这么嚣张跋扈,会吃到苦头的。 “闵馥臻,你先别走啊,你告诉一下我,到底使用了什么狐媚术,让三殿下看中了你。”说完还提脚站在闵馥臻的面前,上下端详着闵馥臻。 经过上次的教训,闵月琪算是安分了不少,只是狗改不了**。在得知三皇子前来提亲之后,闵月琪甚是恼火。 凭什么好事都让闵馥臻给占去了?而她不但是个庶出,平日里也没有说话的份儿,父亲亦只向着闵馥臻。如今三皇子居然来提亲,如此一来闵馥臻不就成了皇室一员吗?闵月琪真是越想越气不过。 第120章 离奇死亡 听了闵月琪这番讽刺的话语,闵馥臻不由转动着眼珠子。 过了半晌,闵馥臻便作出回应:“五妹,话不能这么说,你没这能力也不用冤枉别人吧,如果你愿意的话姐姐愿意把这门亲事给你,就看你有没有福气可以消受。” 闵馥臻灵机一动忽然来了一个念头,但面上仍然是浅笑,她正好不想要这亲事,反正三皇子也没明说娶太师府的四小姐,五小姐应该也是一样的,至于这闵月琪,是她自己凑上去的。 “这种好事你居然会让给我,你会有这么好心?”闵月琪狐疑的看着闵馥臻,那两只眼睛好像要把她看穿一样。 “你不要拉倒。”闵馥臻假装转身要走,结果被闵月琪拦住。 闵月琪轻笑一声:“四姐,如果你真愿意把这亲事给妹妹我,妹妹自然感激不尽。”闵月琪虽说是感激,可眉间还有轻蔑,在她看来,不要这亲事的,除了白痴就是傻瓜,这么好的夫君都不要,瞎了她的狗眼,不过这也便宜了自己。 闵月琪已经在幻想自己嫁给轩辕隽奇后的幸福日子了。 闵馥臻收敛住了笑容,尽管闵月琪从来没有把她当姐姐看过,她们身体里面还是流着同样的一种血液,于是告诫了她一句:“你最好不要想这些事,轩辕隽奇那个人,不是你能够把持的,到时候别被人家利用。” 闵月琪不耐烦的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你可以走了,真罗嗦。”然后自己扭着屁股,花枝招展的离去,仿佛自己已经称为皇妃了一般。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闵馥臻轻叹了一口气,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不管怎么说,她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闵馥臻也回到了房间,让雨馨把一封信给轩辕凌灏送去,信上的内容无疑就是 轩辕隽奇请皇上赐婚的时候让他为自己说说话,自己不想嫁给轩辕隽奇。 虽然她知道轩辕凌灏的力量车水杯薪,只要阻挠一下就行了,她也没指望轩辕凌灏太管用。 雨馨也不问这是什么,乖乖的就去了。 过了几日,轩辕凌灏回信,信上说明东晋帝已知晓此事,并且亲自为轩辕隽奇赐婚,赐婚对象为太师府五女闵月琪,并且还把婚期定在了正月十五元宵佳节,轩辕隽奇那边居然也没什么动静。 婚期将至,闵月琪成为代嫁新娘。 原本以为这是一桩喜事,孰不知婚宴当晚,三皇子府内散发着阴谋的气息,令人毛骨悚然。 这天晚上,闵馥臻本来在闺房里歇息,半夜忽然听得门外一阵嘈杂声,随后就听见悉悉率率的议论声。 何人在外头扰人清梦? 她皱了皱眉头,刚欲起身雨馨从外头走了进来,神色慌张道:“小姐,不好了,三皇子府那边出大事了!”雨馨的声音里带着丝丝的不安以及微微的喘息声,很明显刚刚是跑着过来的。 出大事了? 一抹不安感随即涌上心头,闵馥臻顿时没有了睡意,她募地从床上坐起,开口询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方才三皇子府那边传来消息,夜里五小姐突然暴毙,死因不明。” 雨馨的这话让闵馥臻不由地倒吸一口气,心口处仿佛堵住一般甚是难受。她知道闵月琪嫁过去不会有什么好事,但断然没有想到居然大婚当日就遭遇不测丢了性命。 听到闵月琪离奇死亡,此刻她哪里还有心情继续睡下? 闵馥臻连忙穿好绣鞋,随意披上一件外衣就要往外走。无论如何,她也必须亲自去一趟,看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当她经过大厅时,被闵太师 叫住了。大厅内此时聚集了许多人,皆是因为此事而烦心。据许进程所说,如今三皇子府上下封锁,禁止任何人出入,因此这个时候闵馥臻是进不去的,更别想打听到什么消息。 无奈之下,闵馥臻只好就此作罢,等待明日的到来。这是她这么长时间以来渡过的最漫长的一夜,尽管闵月琪向来与她作对,但毕竟是她的妹妹,如今枉死她又怎么能坐视不理? 第二日,三皇子府那边再度传来消息,就以闵月琪新婚之夜想不开自刎身亡为由搪塞过去,并且把尸体送回太师府。 听到这个消息时,闵馥臻疑惑重重。对于闵月琪的为人,闵馥臻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她就算再怎么不济,也不可能会自寻短见。何况她与轩辕隽奇没见过几次面,之前得知自己要嫁入三皇子府还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如此看来更不可能傻到自杀。此事太过蹊跷! 可是即使她深信闵月琪不会自杀,又有谁会相信她的措辞? 闵月琪新婚之夜离奇死亡,好好的一桩婚事最终却变成了丧事,太师府上下气氛变得沉闷,仿佛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儿来。 另一方面,经过几个月的时间,闵太师已成功将负责举办科举的几名贪官污吏抓获,其中带头之人确实是与崔公公有着密切亲属关系的吏部尚书方忠远。 东晋帝得知以后勃然大怒,将其一干人等一网打尽,崔公公因此受了影响,于朝中势力也大大跌下。 而被慕容将军派遣前往扬州的慕容千羽在得知京城发生这些突发事件后偷偷回京。然而,回京路上慕容千羽却遭到了突袭,对方来路不明。 与此同时,太师府内大家伙儿因为闵月琪的死而个个唯唯诺诺的,生怕会说错一言一语 。七夫人王氏痛失女儿一夜白了头,住在西厢房内整日吵吵闹闹,就像是得了癫狂症一般。 负责掌管后院的大夫人见得此情形,便让闵馥臻前往大理寺烧香拜佛以保太师府上上下下的平安。 闵馥臻深知大夫人派她去大理寺绝非对她另眼相待,而是此行危险,大夫人不愿意让自己的爱女闵婧苓受苦,便胡乱搪塞过去,把这份“好差事”交代给了闵馥臻。 闵太师没有多说什么,另外此次前往大理寺路途遥远,为了闵馥臻的安全起见,闵太师特地派府上身手较好的一名侍卫负责护送。 途径一片丛林时,闵馥臻听见里头传来一阵打闹声。她觉得不对劲,便与雨馨前去打探情况,那名侍卫紧紧跟在身后。 大老远的,闵馥臻于刀光剑影中看见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不正是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面的慕容千羽?此刻慕容千羽正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对敌十几个人,且招招凶狠,很明显慕容千羽处于劣势。 慕容千羽怎么会在此地,又怎么会与人打斗?看这形势,对敌是冲着慕容千羽的性命而来的。 但这些早就不是重点,闵馥臻一声惊呼,立即让身后的侍卫前去帮忙。同时,闵馥臻又携着雨馨悄然靠近慕容千羽。 有了这位武功高强的侍卫的帮忙,慕容千羽终于没有那么吃力了。他用余光瞟向闵馥臻,眼里不由得出现了一丝诧异,更多的还是欣喜。 然而经过一番激烈的打斗之后,慕容千羽感觉到筋疲力尽。一个不慎,右脚落空整个人因此失去重心往悬崖跌去。 闵馥臻见状即刻上前及时抓住他的手,将人救了上来。与此同时,侍卫把行刺的人皆杀尽。 望着突然出现的闵馥臻,慕容千羽的内 心不禁有了一些安慰。若是没有闵馥臻,恐怕他今日难逃厄运。只是究竟是什么人居然会刺杀他? 慕容千羽将地上的闵馥臻扶起来,听闻她要前往大理寺后,二人就此分别。 这一日,太师府内传来一个好消息,岑晴珠又有了身孕。 闵嗔生喜出望外,宴请朝中许多大臣,然而却让有名无实的沈嘉卉滋生了心魔。 宴会当日,沈嘉卉以一袭红衣盛装出席,占尽风采。岑晴珠则是一身素净衣裳,打扮极为朴素,倒让人以为沈嘉卉才是这次宴会上的主人公。 不过即使她外表再怎么光鲜亮丽,于闵嗔生眼中也不过只是摆设,闵嗔生压根就没有多看她看一眼,全程只关注着岑晴珠一人。 闵馥臻坐在宴席右侧,她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嘴角轻扬似笑非笑。 宴会上,沈嘉卉本想着借酒消愁,却不知酒后失言,破口大骂数落岑晴珠的不是,之后更是发酒疯拿起桌上的酒杯就往岑晴珠的方向扔过去,正正打在岑晴珠额头上。 随即“哐当”一声,酒杯跌落碎了一地。 岑晴珠本就胆小怕事,遇着这么一件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来不及躲闪,硬生生吃了这么一下后整个人从凳子上摔下。 宴会顿时哑然无声,在场之人皆膛目结舌,坐在正上方的闵嗔生见得此状立即上前将跌倒在地的岑晴珠扶起来,却见怀中之人捂住腹部,口中直喊着:“疼……” 紧接着,红色液体从岑晴珠的大腿处缓缓流出,不一会儿就染红了裙摆。 闵嗔生顿觉不妙,抱起岑晴珠就往内殿走,同时大声喊道:“快,快叫郎中!” 沈嘉卉迷迷糊糊地站在原地,醉得一塌糊涂的她并不知自己闯下了大祸。宴会上的人纷纷离去,众人议论纷纷。 第121章 关宗人府 不出意外,岑晴珠腹中胎儿再次没了。 第二日沈嘉卉桌上便放着一封休书,她终自食其果,被赶离了太师府。 自从沈嘉卉离开了太师府,闵馥臻感觉府上一下子清净了不少,心情也豁然开朗。可没料到的是,一道消息从宫中传来。闵馥臻由闵太师口中得知,而今朝廷告急,藩国竟起兵攻打东晋国。 对于这段历史,闵馥臻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她记得当年她已经许配给了轩辕隽奇,也开始为其出谋策划。 藩国起兵攻打东晋,皇帝任命轩辕隽奇为主帅。同年,扬州失守,负责镇守扬州的大哥闵嗔生因此下落不明,娘亲张氏也自此染上重病撒手人寰。 从大哥口中得知此消息时,闵馥臻便自告奋勇前往扬州。她知道,她有办法能够助扬州逃过此劫。 随行的除了大哥闵嗔生以外,还有轩辕凌灏以及慕容千羽。 到了扬州,闵馥臻献上一计,最终保全了扬州。然而一向狂妄自大的轩辕隽奇因大言不惭差点使扬州陷入险境,东晋帝一怒之下将其囚禁于宗人府。 轩辕凌灏在此次镇守扬州中劳苦功高,被封为忠孝王。 消息传遍整个京城,本应该感到最高兴的闵馥臻却在这时候失落无比。当目送轩辕隽奇被押往宗人府的这一刻,闵馥臻的心像是被揪着一样疼。于此时,闵馥臻漫无目的地在街市上行走,面上还残留着泪水。 她以为她可以在轩辕隽奇面前很好地演戏,可是为什么心还是那么痛?多逗留一刻就仿佛刀割一般。 泪水模糊了视线看不清前面的路,“嘭”地一声撞上路人,她却没有任何反应。所有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跌跌撞撞的她,各种异样的目光 向她投来。 忽而身后出现一人抓住她的肩膀,她神情恍惚地抬起头来,透过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不是慕容千羽是谁? “你怎么了?”慕容千羽不解地看着闵馥臻,两手紧紧抓着她的双肩。 众人皆知闵馥臻心向于轩辕凌灏,而今轩辕隽奇被囚禁于宗人府,轩辕凌灏更是被封为忠孝王,按理来说闵馥臻高兴才对,而为何会她无故出现在大街上,神情如此恍惚? 闵馥臻瞟了一眼面前这人,用力挣开对方后没有理会他继续往前走,就如行尸走肉一般。 见此慕容千羽也没有多加纠缠,默默跟在闵馥臻身后。 闵馥臻一直走着,来到湖边,眼看就要踏入湖中却并没有停下脚步。身后的慕容千羽顿觉不妙,连忙一把拉住她揽入怀中。 “你疯了吗?”慕容千羽嗔道。 看着怀里梨花带雨的闵馥臻,慕容千羽又气又急,竟还带着一丝隐隐的心疼。 闵馥臻,真是个疯女人。若不是恰好遇到了他,她是不是就会掉进湖中因此溺水? 闵馥臻这会终于缓过神来,在发现自己倒在慕容千羽怀里时迅速后退与对方保持距离。“慕容千羽,你跟着我做甚?”闵馥臻冷冷地开口,全身散发冰冷气息。 慕容千羽好像被泼了冷水,瞪大眼睛指着湖,又指向自己:“我刚刚可救了你一命!” “不必!”闵馥臻口中吐出二字,坐到湖边。 慕容千羽顿时语塞,这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吗?他转过身去刚欲离开,转眼又想到刚才那幕,万一她再度想不开怎么办?于是轻叹一声,走到闵馥臻身旁闷声不吭地坐下。 二人皆未发一言, 许久之后,闵馥臻率先打破僵局。 “方才 ……谢谢你。”说话之际双眼看着前方,目光没有焦距。 “嗯?”慕容千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后恍然大悟,原来她指的是刚刚拉她回湖边的事情啊,看来她不是那么无情的人嘛! 慕容千羽嘴角上扬,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很多事情不是你可以理解的。”闵馥臻面无表情地说着,语罢随手往湖心扔了一块石头。 “咕咚”一声,石头落入湖中,没了踪影。 经过短暂的平息,闵馥臻已冷静下来。 慕容千羽侧头深深地望着闵馥臻,半晌没有言语。眼前的闵馥臻虽然只有十多岁,却似乎满怀心事,有着同龄人无可比拟的城府。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了解,他深知闵馥臻是个充满秘密的人,可这秘密到底是什么? 闵馥臻,她究竟有什么秘密? “臻儿,你可是有难言之隐?”慕容千羽语气柔和,心生怜惜的同时锐利双瞳似是要将其猜透。 闵馥臻移回视线,面生呆滞,半晌也没有作出回应。 好一会过后,闵馥臻这才悠悠道:“我的处境你无法体会,我羡慕你。”羡慕如同飞鹰一般自由自在的慕容千羽。而她看似心如止水,实则承受着极大苦楚。 听得这话,慕容千羽募地心上一动,将身边之人搂在怀里。他忽然觉得此时此刻的闵馥臻极其可怜,惹人怜爱。 这突如其来的怀抱使得闵馥臻乱了阵脚,瞳孔放大用力想要挣脱。 “别挣扎了,再坚强的内心也有脆弱的时候。”慕容千羽温柔的说着,希望自己平静的心能够将对方融化。 莫名的有股暖流涌上心头,她没再反抗,静静躺在慕容千羽怀中,闭上眼享受难得的安逸。 时间仿若静止, 微风拂过湖面,泛起涟漪。 良久过后,闵馥臻轻轻**:“该来的总归会来。”说完挣开怀抱,从草地上站起来。 越是不愿意面对就越要面对,这不过只是开始而已,这一道坎儿都过不去,日后怎么经得起大浪,怎么进行下一步复仇? 而今轩辕隽奇仅仅是被关进了宗人府,她要的可不只是这些。对于轩辕隽奇来说,这样的结局未免也太便宜他了?她闵馥臻,要让轩辕隽奇尝尽天下苦痛! 怀中似是仍有余香,慕容千羽有些发愣,心急地抬起头来问道:“你去哪?” “是时候回去了。”闵馥臻淡淡作答,迈步欲离开湖边。 若在外逗留太久,轩辕凌灏等人该着急了。 见此慕容千羽又连忙站起,对着闵馥臻的背影再次追问:“可需在下与你同行?”他一双真挚炽热的眼睛紧紧盯着闵馥臻,渴望得到肯定。 闵馥臻停下步子,但并未转过身子,垂下眼眸思绪片刻后说:“你回去吧!”语罢不等对方回应,再次踏步离开。 对着慕容千羽,她总会产生不一样的特殊感觉,可她不愿意面对,故而二人之间还是保持距离来得好些。 望着闵馥臻渐渐离去的身影,慕容千羽不禁摇晃着脑袋,顿了一会儿这才朝着相反方向走去。 傍晚时分,闵馥臻等人受邀参加迎宾宴。 当晚,闵馥臻身穿淡红色长锦衣,衣上绣着各种图纹,搭配一双白色绣花鞋,头上扎了简单发髻,端庄典雅。 宴会上莺歌燕舞,精彩绝伦,只是她却无心观赏。 慕容千羽望着闵馥臻绝美的侧脸,有些失神。忽而感觉到一道炽热的目光,侧过头,见轩辕凌灏亦同样注视着闵馥臻。 他蹙眉 ,陷入了沉思中。 酒菜上桌,闵馥臻一个人喝起闷酒来。此刻似是只有烈酒能够暂时她压制住心里的不快,暂时忘记自己的过往。 见闵馥臻不停地举杯喝酒,旁若无人,坐于对面的闵嗔生小声道:“四妹,你别喝太多。”他一脸焦急,担心闵馥臻会醉酒。 轩辕凌灏笑道:“看来今夜臻儿心情甚佳。”说着,他举起酒杯,又说:“来,本皇子敬你一杯!” 闵馥臻莞尔一笑,面上已有些红晕。 “臻儿不胜酒力,让七殿下见笑了,臻儿先干一杯。”语罢侧身背对众人喝了一杯酒。 见此轩辕凌灏更开怀大笑,仰头一饮而尽。 闵馥臻表面畅饮,却是为了掩盖内心深处的伤痕。 侧旁坐着的慕容千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里出现了疑惑。而正上方的轩辕凌灏半眯着眼睛,似要将她看透。慕容以晴则冷哼,嘟起嘴巴不屑地撇过脸。 宴会进行到一半,闵馥臻借着些许醉意离开大殿,雨馨紧随其后。 临走前,闵嗔生千叮咛万嘱咐让雨馨要好好照顾闵馥臻。 二人来到庭院的凉亭,秋意渐浓,微风徐徐吹来,令她意识清醒了不少,可很快又觉得双眼模糊,看不清眼前事物。 “小姐,雨馨去给你泡壶茶醒酒。”雨馨轻声说着。 闵馥臻点头,而后缓缓闭上眼睛,享受这难得的一抹清净。一会儿过后,身后忽而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她不由皱眉,并未睁开眼。 直至脚步声停止,紧接着便听身后之人道:“臻儿,你没事吧?” 站在闵馥臻身后的正是慕容千羽。 闵馥臻听出声音,**一声后面上红晕更显,她摇晃着晕胀的脑袋,只倚靠身旁柱子得以稳住重心。 第122章 挑拨离间 身后站着的慕容千羽反应过来后不加思索地伸出手,顺势将人带入怀中。孰知前方刚好是一道槛,他一个踩空,拉着闵馥臻一块朝地上倒去。 一人在上一人在下,正好嘴对嘴唇贴唇。 软软的,感觉真好…… 躺在慕容千羽身上的闵馥臻不禁露出满意的笑容,两眼一闭昏睡过去。 慕容千羽瞪大双眼,赶紧抓着她的肩膀从地上坐起,见她已然昏睡后哭笑不得。这也能睡着? 他摸了摸滚烫的脸颊,又把手放于唇前,细细回味刚才的意外之吻。抬眼看向面前的闵馥臻,不由自主地附上她**的脸蛋,嘴角扬起微笑。 “小姐!” 从外边走进来的雨馨发现闵馥臻坐在地上后惊呼一声,把盘子放在石桌上,迅速蹲下身子。雨馨一脸担心地看着闵馥臻,生怕她会出事。 “不用担心,你家小姐只是睡着了。”慕容千羽缓过神,站起来的同时与雨馨一块将闵馥臻扶起。 睡着了? 雨馨不可思议地上下打量闵馥臻,顿悟后噗嗤地捂嘴偷笑。 半夜,闵馥臻忽感口渴,在床上磨蹭了好一会儿后睁开眼,头痛欲裂。 嗯?她记得她从宴席离开后是去院子里吹风,怎么会回到房间的?糟糕,她竟一点印象也没有。 与此同时,雨馨端着一壶水推门而进,见闵馥臻醒来后面带笑容开口道:“小姐,你醒了。” 来得正好! 闵馥臻侧头看向雨馨,询问道:“雨馨,我是怎么回来的?”她轻抚太阳穴,并无半点思绪。 一提到这,雨馨抿起嘴唇笑意渐深。将手中水壶放下后便回应道:“小姐,你今夜醉得厉害,都睡过去了。是人家慕容公子送小姐回来的,小姐你还吐了人家一身呢!” 说着,雨馨 再一次捂嘴偷乐。 闵馥臻诧异,今夜送她回房间的是慕容千羽?还吐了人家一身? 据雨馨所述,慕容千羽送她回房途中已半醒半醉,一路喃喃自语,时而抓住慕容千羽衣襟,时而又仰头大骂,行为与平日截然相反。 刚到门口,她忽而身子一软,差点摔倒在地。慕容千羽及时扶住她,却没想到她“呕”地一声,抓着慕容千羽衣服尽情呕吐起来。慕容千羽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身子因此僵硬,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待她“发泄”完毕,总算放开手,连连往后退去。雨馨搀扶着她,往她与慕容千羽身上来回张望,忍着没敢笑出声来。 慕容千羽低头看了眼身上的呕吐物,只一眼便连忙撇过脸去,面部表情扭曲。闵馥臻抬起眼眸,不知为何指着慕容千羽哈哈大笑起来。 见慕容千羽“唰”地变白的脸孔,雨馨深知不宜多加逗留,扶着闵馥臻立马走进房间,不敢再去跟慕容千羽多说。 “事情经过就是如此。”雨馨一五一十细细说来,随后又嘻笑道:“小姐你是没见三公子那张脸,简直臭到谷底了。” 闵馥臻嘴角抽搐,半晌没有回话。她居然不仅吐了慕容千羽一身,还因此嘲笑人家?那慕容千羽平日里就对衣着甚为将就,而今闵馥臻又吐了他一身,想必此刻慕容千羽仍未能入睡。 闵馥臻使劲摇晃着头,因还未完全酒醒,头疼得厉害。她手抚额头,**道:“头好疼……” 见此,雨馨连忙倒来一杯水递到她面前。她接过水杯,小抿一口。 “小姐,怎样了?”雨馨担忧问道,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重新躺回床上,眼里多了丝焦虑。 闵馥臻摆摆手,一时间觉得疲惫不堪,深吸一口气 闭上眼冲雨馨道:“你退下吧!”待雨馨离开,房间只余闵馥臻一人。她紧咬双唇,思绪万千。 翌日清晨,雨馨为她端来洗脸盆,伺候她起身。 嘴里仍有浓厚的酒味,她眉头紧皱,赶紧洗脸漱口。梳洗完毕后,闵馥臻与雨馨一起迈出房门。 清风吹过,凉意袭人。几缕柔和的阳光落在身上,使人心旷神怡。闵馥臻抬起头来,天空湛蓝,散发着从未有过的安宁。她就这么静静地站着,任由阳光温暖自己,嘴角亦不由露出一丝浅笑。 扬州之事已然解决,接下来,他们便要启程回京了。 过了一会儿,轩辕凌灏那边来人,说是大伙儿已经在正厅等候,就差闵馥臻一人了。于是乎,闵馥臻在雨馨的搀扶下走回房间,收拾好包袱后就前往正厅与大伙儿会合。 正厅内,轩辕凌灏,闵嗔生,慕容千羽以及慕容以晴皆已在此。 大老远的,闵馥臻就看见里头的慕容千羽,回想起昨夜因为醉酒发生的窘迫之事,她不由吞咽着口水,深吸一口气这才鼓起勇气,提起裙摆迈步走进正厅。 此时里头正在谈笑风生,因为闵馥臻的到来,众人缓缓停止笑声,纷纷将目光投向她。 由于酒气还未散尽,闵馥臻的脸颊两旁还有些红晕,她抬眼快速扫视屋里头的众人,接着对轩辕凌灏屈膝行礼,莞尔一笑轻声唤道:“七殿下。” 再然后,寂静的正厅里明显传来一声冷哼,闵馥臻抬起头,恰好迎上慕容以晴一副不屑的神情。她皱起眉头,不满情绪却是稍纵即逝。 闵馥臻轻笑一声后表现得不以为然,转过头视线落在其旁边慕容千羽的身上,率先打破沉寂:“昨夜之事,对不起。”她所说自然是昨夜发酒疯之 事。 “没什么。”慕容千羽很快反应过来,摆摆手好似无所谓的样子。又不经意间想到昨夜的那一吻,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丝浅笑。 轩辕凌灏听得懵懂,往二人身上来回张望,面露迷茫,昨夜发生了何事? 与此同时,太师府门外,一台轿子停下,紧接着一女子从轿子里走出朝着沁心阁的方向走去。女子名唤安沐汐,年约十七岁,是丞相之女。只见她身穿粉红色罗裙,外加一件白色带绒长袍,头上扎着流苏髪,肌如白雪,一双水灵的眼睛看起来甚是俏皮可爱。 才刚一进门,安沐汐便扯开嗓子喊着:“婧苓!”随后提起裙摆快速地朝闵婧苓厢房方向跑去,其丫鬟紧随其后。 此时闵婧苓正安静地坐在梳妆台前,丫鬟为她梳发。当她透过铜镜看见推门而入的安沐汐后,不禁道:“沐汐妹妹,即使你想要整个太师府都知道你这丞相千金大小姐大驾光临,也不需动用狮子吼啊!” 闵婧苓眉眼含笑,半带开玩笑的说着,期间挥手让丫鬟退下。丫鬟点点头,把梳子放下,转身冲来人弯腰鞠躬后退到了一旁。 听了闵婧苓的这话,安沐汐嘿嘿傻笑两声,提起裙子向她走去,由于穿着太多,身子看起来尤其笨重。 闵婧苓不由扑哧笑了起来,又拉着安沐汐的手走到桌子前坐下。“许久未见,妹妹你依旧美丽动人。”闵婧苓仔细打量着面前之人,连连赞叹。 安沐汐一听,大大咧咧地摆手,附和道:“说起美貌,妹妹我在姐姐面前可真是小巫见大巫。偌大京城谁人不知你闵婧苓国色天香,我又哪能与你相提并论呢?” 安沐汐言辞绝无夸大,闵婧苓年仅十岁就已长得亭亭玉立,花容月貌,举止 端庄,一颦一笑皆足以令得周边美景黯然失色,如今十九的她更是倾国倾城。而安沐汐与她相比顶多也就是小家碧玉,美貌远远不如。 不知为何,闵婧苓竟没有一丝高兴的情绪。她忽然想到了闵馥臻,那个姿色虽没胜过她却能得到众男子倾心的女人。 闵婧苓很快抚去内心那一抹不适,莞尔一笑随意问道:“去找过三殿下了吗?” “没呢,隽奇哥哥最近好像都挺忙似的,我都已经许久没见过他了。”安沐汐嘟起嘴显得极为委屈。她还不知道轩辕隽奇被东晋帝关进宗人府的事,这事还未传入京城。 丞相太师这两个职位在朝廷可谓是不相上下,作为丞相嫡女的安沐汐以及太师嫡女的闵婧苓,自然是从小到大的玩伴。关于安沐汐喜欢三皇子这件事,闵婧苓早已知情,这会儿似是不经意提起,也是不怀好意的。 “沐汐妹妹,你别怪我多嘴。我发现近来三殿下与我那四妹来往甚密,怕是……”闵婧苓特意停下口中的话,意味深重地看着安沐汐。 果不其然,一听到这话,安沐汐的反应极其大,原本还满脸笑容的她忽然就沉了下来,皱眉道:“你四妹,那是何许人物?”她可从未听闵婧苓提过这号人物。 “我四妹是六夫人所生,原本只是庶出,却并不安分,最近刚被陛下封为县主。” 对于年纪轻轻就被封为县主的闵馥臻,安沐汐略有耳闻,却从未见过其本人。“陛下亲封的县主又如何?我与从小便喜欢隽奇哥哥,隽奇哥哥也待我好,我还怕她?”安沐汐一脸得意,并未把闵馥臻放在心上。 “那可难说,你与三殿下甚少见面,随时让人捷足先登。到时若有人主动投怀送抱,你可别后悔!” 第123章 皇帝回宫 闵婧苓继续挑火,越说越严重。更何况,前不久轩辕隽奇还主动来太师府求亲,只不过天真的安沐汐一直被蒙在鼓里罢了。 投怀送抱?难道…… “岂有此理!”安沐汐怒从中来,心里想着是什么样的人居然敢这么大胆,她定要见识见识! 看到安沐汐这般强烈的反应,闵婧苓露出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眼睛散发出阴狠的光芒,一闪即逝。 “算了妹妹,你也不要想太多,难得出来一趟,我们到外面走走吧!”闵婧苓提议道,面上带笑语气十分温柔。 安沐汐狠狠地喝上一口茶,点点头与闵婧苓一同走出太师府。 另一方面,呼特国内。 皇帝安逸凌离开皇宫不知不觉已有几个月时间,也不知是王爷安逸辰特地封锁了真实消息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宫里面没人知道他出宫去了哪里,更因此传出皇帝被人追杀下落不明这样令众人人心惶惶的消息。 此时宫里只可以用一个词语来形容,那就是乌烟瘴气。白卿和花子弋分别被囚禁在不同的地方,除了安逸辰,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处境。至于李昕芸,自从上次一闹剧过后,她已经可以在宫中随意走动,但必须有人随身‘保护’。 李昕芸的肚子转眼间已有七个月大,她一直等待安逸凌回宫,可这一等就是好几个月,还是没有见到安逸凌的踪影。由于云禧宫里到处都是安逸辰的线人,她根本没有办法将宫中发生的事情通知安逸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朝廷里衷心的大臣一个个被安逸辰以各种罪名押入大牢。 而今,她正坐在云禧宫的院子里,一副心绪不宁的模样。贴身婢女青儿站于其身旁,时不时地发出一声叹息, 面上皆是惆怅。皇帝还未回宫,这怎么不叫人伤心? 宫外,安逸凌等人正在赶回宫的路上,东晋国十王爷轩辕懿以及裴煜霖也在其中。与此同时,安逸凌的身边还跟着一名年轻女子,正是穆林小镇的陈大夫之女陈鸢。很快一行人便看到了今生皇宫的壮伟,正鹤立在他们的眼前。他们不禁有些兴奋,更是加快了脚步,或许是许久未见的缘故。 可一到宫外的都城,令他们诧然的是城里的百姓们一个个蹲坐在大街小巷的墙角里,全身邋遢,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有的甚至瘦得连骨头都凸显出来。老人、小孩都是如此。 见此状,一行人中的安逸凌反应最大。他上前蹲在其中一角落,看到一位年近七十的老叟,手里怀抱着才几岁大的小孩。只见那一小孩哭个不停,老叟也没有力气去哄。“老爷爷,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吗?”安逸凌忍着心中的悲伤之情,向老叟问道。 “闹饥荒啊!”老叟大叹一声,略带哭腔地说:“已经好几天了,宫中的掌势人断绝了城里的食物,也封锁了城门不让我们离开,想活活把我们给饿死。”说着,他心疼地看着怀中饿得全身直打哆嗦的孙儿,却无能为力。 轩辕懿听罢赫然,是谁竟然如此狠心地断绝了百姓们的粮食?他命身边的小太监从包袱中掏出仅剩的一些馒头递了两个给老叟,细声细语地说:“老爷爷,给,快吃了吧!”这虽不是他的国家,可他哪里忍心见到这样的场景? 周围的百姓们看到这里有吃的,纷纷跑过来,央求轩辕懿给他们一些吃的东西。他们拉扯着闵馥臻,苦苦哀求。 “不急不急。”轩辕懿又让小太监将馒头一个个分给百 姓们,可原本馒头就已不多,哪够分的了所有的百姓?小太监皱着眉头看向轩辕懿,又见百姓们双眼充满希望的样子,一时竟不知所措。“怎么办?没有馒头了。”小太监一脸无措地问。 安逸凌看到百姓们可怜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回宫!”他一甩衣袖,怒气地走进皇宫。他倒要看看是谁在宫里作祟,存心和他过不去。 云舞面无表情地跟在安逸凌的身后,也走进皇宫。 “很快就有吃的了,你们放心。”轩辕懿见安逸凌回宫,朝众百姓说道。他知道安逸凌是不会让自己的百姓们饿肚子的,一定会尽快向城里派发粮食。 百姓们似乎不太相信轩辕懿说的话,他们拉扯着轩辕懿的衣服袖子,并不打算让轩辕懿离开。一旁的裴煜霖快速牵住轩辕懿的手,一个闪眼便脱离了百姓们的包围。接着其余人纷纷向皇宫走去,进了皇宫。 “来者何人?”一侍卫阻挡在他们跟前。在看到领头的安逸凌之后,侍卫的神情一下子变了。他‘腾’地一声跪在地上,哽咽地叫道:“皇,皇上……”为了呼特,他一直忍辱负重。如今见了皇上他是万分激动,只觉金圣有救了。 呼特国的皇帝虽然冷面待人,做事也毫不留情,但却把朝政打理得井井有条,是呼特所有人都打从心底里佩服的一位明君。 安逸凌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侍卫,将其扶起,并说:“起来吧。” 侍卫起来后,跟安逸凌说了一些宫中发生的事情。在阐述之时,他的表情是愤恨的。这段日子他坚持当侍卫就是因为他要等到安逸凌回宫,将实情告知于安逸凌。 原来始作俑者是他的好弟弟!安逸凌感觉一股冷意从他心 里划过,他冷笑着摇头,绕过侍卫走进宫里。 “放肆,简直无法无天了!”大殿内,安逸凌坐于正上方。只见他一甩身边的杯子,随着他的动作杯子应声跌落在地,茶水和碎杯子撒了一地,惨不忍睹。 “皇上请息怒。”说话的是之前曾经提起的御史大夫秦毓。他低调的为人安逸辰并没有放在心上,才会避免遭受牢狱之灾。但一听说安逸凌回宫,他便迫不及待地赶来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告知安逸凌。 陈鸢悄悄离开了大殿,在宫中绕了好大一圈几乎迷路了。就在她有些焦急不安的时候,她看见前方一座偌大的寝殿,印入她眼帘的是上方古铜色的牌匾,上面刻着三个大大的黑色字迹——千祺宫。 陈鸢抬头看了好久,回忆起之前安逸凌所说的话。 对于千祺宫,她是听说过的,据说里面住着向来不问世事的王爷。可这位外表温柔的王爷,竟在安逸凌离宫期间控制整个皇宫。这到底是位怎样的男子?出于好奇心,陈鸢回过神来正准备推门而入时,身后一道声音阻止了她。 “你是何人,来此做什么?” 被这凶恶的口气吓了好大一跳后,陈鸢猛地回过头,看到一个侍卫打扮的人凌厉着双眼望着自己,仿佛要将她活吞了似的。 陈鸢还没开口回应,这时那一侍卫上前一步狠狠地将陈鸢拎起甩到一边,同时语气极为不善地说:“这也是你能来的地方?”他对于陈鸢这个看起来十分柔弱的女子很是不屑。 “你!”陈鸢恼怒地看着侍卫,火上心头。连一个小小的侍卫都敢做出这样大胆的行为,看来传闻并不虚假。她按了按刚才被侍卫抓得生疼的手臂,瞪着侍卫说:“别得意, 有你好果子吃。” 侍卫更是不屑陈鸢的这一句话。他蔑视地看着陈鸢,冷笑着说:“就凭你?”一个小女子能让他吃什么好果子?他倒要看看眼下还有谁能和辰王爷斗! 侍卫一声冷哼,再次提起陈鸢的肩膀,意欲往门外甩。这一动作还未做完,就被身后一道厉声打断了。 “住手!” 安逸辰从外边回来,不巧撞上了这一幕。对于陌生人的闯入,他自是会严惩,但必须先问清楚来龙去脉才行。 侍卫一听这道熟悉的声音立马低下了头,转过身去恭敬叫道:“辰王爷。” 辰王爷? 陈鸢皱了皱眉头,侧身看向来人。这位被唤作辰王爷的,想来就是安逸凌唯一的弟弟安逸辰。只见安逸辰身穿白色锦衣,肩上披着一件棕色绒衣。轮廓分明,五官精致。与安逸凌不同的是,面前这人拥有一张白净的脸蛋,美得羡煞旁人。 陈鸢就这么愣愣地盯着安逸辰看,一时之间失了神。这样的绝世美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对比安逸辰,作为长兄的安逸凌则多了几分成熟。 “何事如此吵闹?”安逸辰低沉着声音,全身散发着与外表并不一致的冰冷气息,似是冰山即将爆发。 侍卫片刻不敢松懈,战战兢兢地赶紧作出回应:“回禀辰王爷,这名不知从哪来的陌生女子硬是要闯入千祺宫,属下正在对此进行处理。”侍卫吓得冷汗直流,说完后不禁伸手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听了这话,安逸辰不满地蹙眉,这才冷冷地侧过头将视线转向站在侍卫身旁的女子身上。只一眼,安逸辰便愣住了。 眼前这女子,眉眼间竟是与其母妃有些相似。难道……她便是安逸凌从宫外带回来的,他的姐姐? 第124章 阴谋暴露 惊诧过后,安逸辰的嘴角不由往上轻扬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他不经意间往陈鸢通红的手臂望了一眼,原本挂着笑容的脸上突然严肃起来。再次望向那一侍卫时,他的眼神早已没有了方才的一丝温柔。 “以后不用再在这里守门了,下去领罚吧。”丢下这么一句话,安逸辰自然地牵起身前陈鸢的手,绕过那一侍卫推门走进宫里。 侍卫听罢,颤抖着身子好一阵子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忘记了求饶,甚至忘记下一步该做什么。辰王爷的凶狠他是听说过的,却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只怪自己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还没等他从害怕中晃神过来,旁边两个侍卫一左一右上前绑住他,将他拖了下去。安逸辰口中所说的罚,不外乎就是一个死字。 待走到千祺宫的大殿,安逸辰才放开陈鸢的手。“你坐会儿,我让人给你倒茶去。”他的语气十分的轻柔,就像是在和自己的挚爱说话。对于这个初次见面却慢慢熟悉感的陈鸢,他表现得是这么的温柔。此刻在陈鸢面前,他不是什么王爷,更没有什么仇恨,他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人。 陈鸢愣在原地,半晌没有作出反应。她不知为何这位辰王爷会对她这般不同。 “呼特近来发生的事情都是你在后面搞鬼吗?”陈鸢可没有心思和安逸辰磨蹭下去。她怕再拖一下自己就会陷在安逸辰的温柔乡里。 这问话的换作是别人,早就送了一条命。 安逸辰听得陈鸢的质问,心中微微颤抖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了自然,微笑道:“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你只要旁观就好了。”他所指的“他”,当然就是安逸凌。 旁观 ?满城百姓闹饥荒,安逸凌更因此大怒陷入困境,她怎么可能旁观?她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温柔王爷安逸辰做的。不知怎么了,面对安逸辰,她就忍不住想要靠近。“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陈鸢看着安逸辰脸上温柔的笑意,有些迟疑的问出了她最想问的话。 他还是一脸的风平浪静,摇摇头道:“我没有苦衷,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他有些出神的望着陈鸢的娇俏的小脸,和忆颜宫的画像真的是太像了。 陈鸢见安逸辰突然靠近,并且用异样和不相信的眼神看着自己,她忍不住地心跳加速,他要干嘛?为什么靠她这么近?“你……你……你要干嘛?” 陈鸢今日一身浅粉色锦衣,飘逸的长发微微挽起,脸上虽无胭脂水粉的修饰,可是看起来更是多了几分魅力,灵动的眼眸,和画像中的她,他的母妃太像了。安逸辰突然搂住陈鸢的身体,呼吸打在了陈鸢的脸上。 在美男的诱惑下,陈鸢还真的差点有几分失神,不过立马回过神来,她匆匆的推开安逸辰,此刻的安逸辰真是太奇怪了,难道……他真的是这一切的主使? 安逸辰晃了一会儿神,好久才悠悠地问:“你叫什么名字?”虽然这并不是重点。 陈鸢清了清嗓子,脸颊处的红晕慢慢消散,她缓缓低下头轻抿双唇回应道:“我叫陈鸢。” 前段时间,原本在穆林小镇安分守己的陈鸢在遇到闵馥臻以及慕容千羽后,忽而心血来潮想要出去闯。于是她在征求父亲陈大夫的同意以后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出发四处游走。也就是那个时候,她遇上了安逸凌,而且被安逸凌带来了呼特皇宫。 “陈鸢……” 安逸辰轻轻默 念好好几遍这一极其普通的名字,神情越发变得迷离。安逸凌此次离开皇宫数月,将陈鸢带了回来。最重要的是,陈鸢还与去世母妃惊人相似。若他没有猜错,陈鸢就是母妃进宫以前在宫外的私生女。 “怎么了吗?”陈鸢并不知安逸辰怎么的这般失神。她叫陈鸢怎么了,安逸辰如今的神情就好像安逸凌初次见她时的神情。这之间难不成有她并不知道的秘密? 安逸辰没有回答陈鸢,而是坐了下来,呼唤了一声:“童。” 陈鸢见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闪进了室内,陈鸢都还没有看清她来的方向,这女子就出现在她身边了,陈鸢顿时心中一个寒颤,高手,这是绝对的高手。 “过来。”安逸辰低低得说了一声,童靠近安逸辰,陈鸢没听清安逸辰说的什么,只见童很有深意的望了望陈鸢,然后点头退了出去。 陈鸢被搞得莫名其妙了,“到底怎么了?”他吩咐这个童的干嘛呢?难道有什么阴谋?还是和自己有关的?陈鸢什么都不知道,只能猜测。 安逸辰立马转冷为笑道:“没什么,我只是想确定一些事情而已。” “和我有关?” 安逸辰看她渴求的眼神,点了点头,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放心,没什么大事。” 只一瞬,陈鸢便感觉眼前一阵昏暗,晕了过去。安逸辰实实的把陈鸢的身体接住了,他为她挑起落在眉间的青丝,手指抚摸过她的嘴唇,而后在她的额间轻轻的落下了一个吻,在她耳边轻轻说道:“陈鸢,我的好姐姐,等我处理完他的事情,我就会想方设法给你一切你想要的。” 说完这句话,他的眼神变得犀利了。城中百姓的现状是他搞的,安逸凌 进宫也在他的预料当中。陈鸢会来找他,虽不在整个布局当中,但会使得计划更加顺利。他微微挑起嘴角,口中冷哼道:“安逸凌,我要夺回一切属于我的。” 正在处理城中事物的安逸凌突然接到手下报道:“启禀皇上,千祺宫来人了。” 千祺宫!他居然还敢来找自己?他简单的吩咐了接下去的事情后,就接见了千祺宫的小太监。 “说吧,你们王爷有什么话需要你转告的?”安逸凌浑身带着王者的尊贵气息,说话间刚劲有力,任是这小太监怎么也听不出这皇上到底有没有在生气,虽然这段时间以来,他可以在宫中横行,但是在真正的皇上面前,他还没有那个霸道的胆,甚至有些哆嗦。 “王爷说,若是皇上还想要陈鸢的命的话,就乖乖的写份禅让书,再把军权交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安逸辰居然不自己来传,何苦让他这么一个奴才了当冤鬼呢? 听得太监的话,安逸凌立马冲到太监的身边,一把抓起太监的衣领,眼中冒着愤怒的火焰,陈鸢!他居然抓了陈鸢,她现在怎么样了?“安逸辰现在在哪儿?” 太监显然是被皇上此时的气场震慑住了,吓得直会看着他,不敢说话了。 “若是你不想死得那么快的话,最好告诉我,陈鸢现在怎么样了?安逸辰到底在哪儿?”他狠狠的一推,将这个小太监摔在了地面上。 太监一听说要死,立马跪拜道:“皇上,不关奴才的事情啊 !奴才也不知王爷在哪儿,奴才只是个传话的奴才而已啊!” “我再问一遍!陈鸢在哪儿?”安逸凌一字一句的对着太监吼道。 太监哆嗦得说:“王爷说,要是在一个时辰之内不写好禅 让书,不交出军权,那么就让您到千峰断崖收拾去吧!” “混账!”安逸凌怒吼道,对着门外的直喷:“来人,把这够奴才给我拉下去!” “皇上饶命啊!”太监最后的命运因为来传一句话,便就要结束了,他是多么的饿不甘心啊?一直求着饶命,可是此时的安逸凌眼中只有陈鸢,哪还愿意听这么一个小太监的求饶声? 不行!他得去救陈鸢。 一个时辰,安逸辰,你到底要干什么?陈鸢要是少了一丝头发,我都要你用命偿。可是安逸凌突然感觉前所未有的悲凉,这就是他最信任的弟弟吗?他到底要做些什么?想象到陈鸢的险境,就算死,他也要去闯闯。 安逸凌向着千峰断崖飞去。 “话传到了吗?”安逸辰冷冷的问道。 童说道:“传是传到了,只是,不知道皇上是否会来。”她不明白为何安逸辰既然想夺皇位,为何还要要放安逸凌进宫来,还要给他时间处理城中之事,而且陈鸢明明很是乖巧的站在他身边,却要告诉皇上,他会杀了陈鸢。童跟在安逸辰身边也有不少年头了,又怎么不理解他对陈鸢的不同情感? “他会来的,我相信他。”安逸辰幽幽的说道。突然他感觉有些可悲,安逸凌从出生起,就是他的克星,他的母妃,他夺去了,本该属于他的母爱,全倾注在了安逸凌身上,本该属于他的万众瞩目,却也被安逸凌给占光了,他只能在一边默默得当着隐形人。 千峰断崖边上,安逸辰冷冷地伫立着,旁边站着由他搀扶着昏昏欲睡的陈鸢,隔着几丈远还站着面无表情的童。 一阵清风吹过,除了些微凌乱的发丝,异常安静的氛围让人不由陷入一段仿佛静止的时间。 第125章 自废武功 “安逸辰!”未见其人先听其声。转眼,安逸凌就已出现在断崖另一边上。他面带怒色地看着安逸辰,眼神中还带着些许的伤感。二十多年来,这是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称呼自己的弟弟。眼前的安逸辰,令他产生前所未有的陌生感。 “皇兄,你来了。”安逸辰倒是十分冷静,他脸上露出往常的微笑,语气也是同样的温和亲切。但此时的这一声‘皇兄’听起来着实让人心寒。 见安逸凌前来,倒在安逸辰怀中的陈鸢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她使劲地摇头,想要清醒过来。可药性太强,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是于事无补。最后她只能眯着眼睛,担忧地看着前方同样也看向她的安逸凌。她的嘴巴一张一合,却始终没有声音。 安逸凌,你一定要小心啊…… 陈鸢如今能做的只有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现在的安逸辰已经不是众所周知那个温文尔雅的安逸辰,他不知从何时起成为了一个令人自打心底畏惧的魔鬼。 “你放开陈鸢,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不要伤害她!”像是在命令,但更多的是哀求。任何事情只要牵扯到陈鸢,安逸凌都不能再像正常人一样有正常人的思维。 安逸凌这次出宫,就是为了找到陈鸢,如今人找到了,可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假若陈鸢出了事,他要怎么跟母妃交代? 一听安逸凌这样的话语,安逸辰自觉计划已成功了一大半。他温柔地望向怀中的陈鸢,眼神在陈鸢的脸蛋逗留了短短几秒钟之后,他重新看回安逸凌。转头时,他脸上的表情从原本的温柔转换为冷厉。 “你可知道我是如何的厌恶你?”往日所有的恨今日他安逸辰要全部算尽。他恶狠狠地盯着安逸凌,千言万语只用 这么一句话替代。 厌恶,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他们兄弟之间二十年来的情感,似乎是一件再讽刺不过的事情。 “你……”听得这句话,安逸凌的身子不由震了一下,同时向后退了两步。他以为他这么多年以来给弟弟很多的疼爱,他以为自己是弟弟在世上最亲的亲人,却没想到一切都只是他以为。在弟弟的心中,自己竟是如此的一个地位。 对于安逸凌脸上痛心的神态,安逸辰非常满意。他冷笑一声,将眼神移向断崖的对边,开始述说他多年来的怨恨。 从小到大,在安逸辰的心目中,他就只有一个人。没有父皇的疼爱,没有母妃的怜惜。一切归根结底罪魁祸首都是安逸凌,他所谓的皇兄。这么多年他得到的除了那假惺惺的施舍还有什么?他恨,他恨那个夺走他一切的人,他发誓一定要让那个人付出代价,他要让那个人比他可怜一千倍甚至一万倍。 待将过去全盘托出,安逸辰再次望向安逸凌,说:“我不好过,你以为我会让你好过吗?” “你怎么会有这么偏激的想法?”从来对任何人凌厉的安逸凌,唯独对弟弟是不同的态度。安逸凌从没有想过弟弟竟然觉得自己是在施舍可怜他。这一刻的安逸凌只觉痛心,为自己和弟弟多年的感情感到痛心。 其实安逸凌早已猜到母妃是安逸辰毒害的,但都这么多年的事情了,他选择原谅。今下又听安逸辰亲口提起这事,他除了心痛还是心痛。原来安逸辰,自己的弟弟一直活在过去,他却全然没有发觉。 偏激?安逸辰嗤笑,何谓偏激?他只不过是夺回失去的,这理所当然。每个人都有他想要得到的东西,只是方法不同。“偏不偏激已经无所谓 了,我只知道今天,你是逃不过的。”对他来说,游戏才刚刚开始,之前那些都不过是铺垫而已。 “说吧,要我怎么做你才会放了陈鸢?”安逸凌重重的叹息一声,闭上双眼尽量不让人看出他的异常。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已恢复原来的状态。眼下最重要的是陈鸢的安全,其他的都不重要。 “自废武功。”简单的四个字,没有任何感情色彩,任何可留的余地。 “辰王爷……” 这一虚弱的话是由陈鸢口中出来的。她挣扎着,不断与体内的***亢奋,好不容易才说出这么三个字。 安逸凌可是你的哥哥,你怎么能这么对他?陈鸢紧紧抓住安逸辰的衣袖,张着嘴巴想要说话,可她哪来的力气?模模糊糊中听到安逸辰和安逸凌的对话,她急了,眼泪也在这时配合地从眼角滑落下来。怎么办,她不能让安逸凌出事,可她能做什么? 听到陈鸢的声音,安逸辰低头看了陈鸢一眼。在看到陈鸢眼角的泪水时,他有些心软。可计划不能就此打破,他狠心将目光移开,装作不以为然。 “是不是只要我自废武功,你就会放了陈鸢?”安逸凌问道。他心疼地看着陈鸢,急切想要将陈鸢从安逸辰怀里救出。 “你以为你有选择的权利吗?”安逸辰又一次嗤笑。很明显,武功是一定要废的。至于能不能救出陈鸢,却是不一定的。 “好!” 安逸凌不再多加犹豫,提气用力地给自己身上一掌。只要有一线救出陈鸢的希望,无论让他做什么他都会做。如果陈鸢能在自己身边,没了武功又有什么所谓? 一口鲜血从安逸凌口中喷出,他假装若无其事地用手将嘴边残留的血抹去,抬头看向安逸辰等待结果。“ 放了陈鸢。”他挤出这四个字,眼神无比坚定。 眼看着安逸凌口吐鲜血,陈鸢却无能为力,她的心比谁都痛。陈鸢从小随父亲学习医术,一般的***对她起不了作用。可安逸辰给她下的特制***药性却十分强,她根本没有办法抵抗。 “安逸凌……”陈鸢虽然意识还是有些模糊,但心痛的感觉比任何时候都来得强烈。她清楚地认识到,安逸辰不可能会就此罢休。 明明是两兄弟,却因过去的事情没有及时得到解决从而演变成今天这个地步。作为局外人的陈鸢,她明白其实安逸辰本性并不坏,只是从小缺乏了爱的滋润。她用力睁开眼睛,试图令自己清醒,解掉身上的***。 “放了陈鸢。”安逸凌一手捂住疼痛的胸口向安逸辰说道。刚才废功的运作实在太大,如今他体内的经脉紊乱,虚弱的他勉强才能站稳。 等了许久依旧未见安逸辰有任何的动作,安逸凌只好主动开口。他越发觉得以安逸辰对他的恨意,陈鸢待在安逸辰身边的时间越长就会越危险,因此他要赶快将陈鸢从安逸辰手中救出。尽管他知道以他现在的能力很难做到,他还是会去试。 千峰断崖边上一下子变得沉寂,空气中萦绕着诡异的氛围。这时安逸辰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低头看着怀中早已成为泪人儿的陈鸢,伸手抚去陈鸢脸上的泪水,动作轻柔且缓慢。这样温柔的眼神,怕是只有陈鸢才有的专享。 可当事人却不受这种专享,陈鸢将脸撇向一边,不理会安逸辰。她讨厌此时的安逸辰,更讨厌看到兄弟自相残杀的一幕。 安逸辰转头看向安逸凌,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原本高高在上的皇帝,如今不过是个可怜的人。 但是他想要的,远远不止这些。他要安逸凌失去所拥有的一切,他要安逸凌尝试一无所有的痛楚。 “禅让书写好了没?”安逸辰轻轻地问道,语气给人无法形容的距离感。 果然,正如他所想,安逸辰不会轻易地放了陈鸢这个对他来说是最好的把柄。“只要你放了陈鸢,我自然会写。”安逸凌想,若是没有陈鸢,他还要江山做什么?没有任何东西任何事情是比陈鸢更为重要的,别说江山,就算让他失去性命他也愿意。 “你以为你不把禅让书亲手交到我手上,我会交出陈鸢?”安逸辰冷笑,他根本就没有打算把陈鸢交给安逸凌。“怕是你忘记我说的了吧?我以陈鸢的性命要挟,你竟然还没有写禅让书。呵……”他记得他刚是让人禀报说如果没在一个时辰之内写好禅让书,陈鸢性命难保。 其实并不是安逸凌不写,只是情况紧急,他担心陈鸢的安危,才会将此事忘记。不过他早已和身边的徐进说明,必要时去找宫中轩辕懿等人并将玉玺交出。 “你放心,我一定会写的,现我答应你,只要你放了陈鸢,这整个呼特国就是你的。”事已至此,他什么都顾不了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口头上的事情还是不那么保障的。安逸辰回头看向童,给了一个快速的眼神,童立即示意,才一眨眼的功夫童就离开了千峰断崖。很明显,童是到皇宫找安逸凌最信任的徐进去了。 皇宫里,皇上安逸凌只身一人前往千峰断崖营救陈鸢一事引起了宫内所有人的关注,成为了他们此时议论纷纷的话题。皇上和陈鸢究竟是什么关系?皇上和王爷发生了什么事情?尽管议论的声音不同,但更多的是皇上会不会有危险? 第126章 头破血流 “辰王爷,你不要……”迷迷糊糊的陈鸢开口轻声唤了一句。她试图叫安逸辰放下过去,却没有气力将一句话完整说完。 安逸辰听得这声音不禁侧头一看,就见怀中的陈鸢正冒着虚汗,有些发白的嘴唇微微张着。有那么一霎那,安逸辰心软了。他稍微一用力,将怀中人抱得更紧些。其实从头到尾,他只是拿陈鸢来要挟安逸凌,并没有打算伤害陈鸢。 站在对面的安逸凌此刻虚弱无比,见安逸辰没有放陈鸢的意思,他只有再使出最后一招。 “安逸辰,你冷静点听我说,眼下你挟持的是你的亲姐姐,母妃进宫以前就生下的女儿。”安逸凌手捂住隐隐作疼的胸口,一字一句慢慢地把真相说了出来。 此话一出,最为震惊的莫过于陈鸢。 陈鸢只知道她在外出期间遇见了安逸凌,并且喜欢上了安逸凌,这才会随他入宫。可至于安逸凌刚刚说的那些话,她一概不知。 关于自己并非父亲的亲生女儿,这一点早在很久以前她就听说过了。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与皇宫扯上关联。此时此刻自己身边站着的,真的是自己的亲弟弟吗? 陈鸢下意识地用她仅有的一点力气抓住安逸辰的衣袖,泪水悄悄地从眼眶两侧溢出。 怪不得安逸凌会把她带进宫里来,怪不得安逸凌第一次见到她时,对她说了许多莫名其妙她听不懂的话,原来都是有原因的。 相较之下,安逸辰好像早就知道实情一样,面上没有一丝惊讶的神情。他冷哼一声,并没有作答。 打从见了陈鸢的第一眼,安逸辰就认出来了。这个世界上,母妃的美貌是独一无二的,而且就如烙印一般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陈鸢与 母妃如此相似,自然是有牵连的。因此听到安逸凌这么一说后,他并不感到奇怪。 见对方不作回应,安逸凌接着打亲情牌:“母妃用心良苦,就连死也惦记着你这个儿子,不仅多次叮嘱我要找回你的姐姐与你相认,还叫我凡事都要让着你。” 前段时间安逸辰亲手毒害自己的生母,这件事情安逸凌可以暂时不计较,可如今站在安逸辰身边的是他的亲姐姐,倘若出了什么事情岂不是白费了母妃的一番苦心? 心善的颜妃一直以来都知道安逸辰心理上有缺陷,只能在背后默默地为他付出,然而越是如此,他们母子的关系就越是生疏。后来颜妃给安逸凌写了一封信,让安逸凌出宫寻找她的亲生女儿,并有意将女儿许配给安逸凌。 颜妃这样做的目的,也是为了改善她与安逸辰早已冻僵的关系。她以为如果有亲姐姐在身边,安逸辰就不会那么孤独。但她没想到的是,她的这一并不被理解的苦衷反倒将安逸辰推入万丈深渊,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而今大错已酿成,安逸凌绝对不能让弟弟一错再错,连亲姐姐也杀害。 母妃,又是母妃! 从小到大,母妃独宠安逸凌,竟对他这个亲生儿子不管不顾。即使母妃在进宫之前就已经在宫外与人生了女儿,她也不曾对自己说过。母妃,一向就没有正眼看过他。把姐姐找回来,嫁给他一直视为眼中钉的安逸凌,这难道不是再一次地折磨他吗?母妃当真是用心良苦啊…… “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母妃!” 安逸辰一声怒吼变得愈发激动起来,一个不留神松开手便将身边的陈鸢推了出去。而他们二人身后,正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陈鸢!” 安逸凌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并快速向悬崖边跑去。可他刚刚自断经脉,此刻哪里还有能耐将陈鸢救起?还没跑到边上,他就已体力不支摔倒在地。本着一颗不放弃的心,他蠕动着身体,朝陈鸢跌下的位置爬去。 随后赶来的童以及手拿玉玺的徐进恰好看见了这个令人心惊胆战的画面,一时之间心都提到喉咙处了。 激动万分的安逸辰也没有料到自己会把陈鸢推下悬崖,他从来就没想过伤害陈鸢。震惊之下,安逸辰没有多想就跳下悬崖欲救起陈鸢。 而在此之前,本就因为***的作用而导致迷迷糊糊的陈鸢,连一丝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头部用力撞在悬崖壁上,疼痛之余只发出一道痛苦的声音便昏厥过去,之后迅速往悬崖深处跌下去。 安逸辰内心一颤连忙及时抱住陈鸢,并运用内力重回地面。看着满脸是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陈鸢,安逸辰仰头大笑,接着转身飞离千峰断崖。一时情绪难以自拔的他忘记了所有,更忘记了安逸凌的事情。 见此状,童也跟着一声不响地离开了千峰断崖。 安逸凌爬到陈鸢身旁,见陈鸢头部不断渗血后心中一紧,用尽力气大喊:“徐进,快,快救人!”之后自己也两眼一闭没有了意识。 寒风凛冽,雪花于半空中轻轻飞舞着,飘落在二人身上。 另一方面,东晋国。 扬州的事情办妥,闵馥臻等人从扬州回来了京城。同一时间安沐汐与闵婧苓刚从太师府出来,二人并肩走在街市上,两名丫鬟分别走在侧旁,孰知才不到一会儿,恰好与要回太师府的闵馥臻碰个正着。 闵婧苓眼尖,一眼便认得闵馥臻的模样。 真是冤家 路窄! 她忽然停下脚步,拉扯着身旁安沐汐的衣袖,朝她使了个眼神:“沐汐妹妹,喏,那个就是我那四妹闵馥臻。” 安沐汐原本有些错愕,沿着视线望过去,果真就见到了闵馥臻的庐山真面目。对方堪称倾国倾城之貌让她不由地心中一股怒火,又想起刚才闵婧苓所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来得正好,我正愁怒气无处发泄!”安沐汐疾步走向闵馥臻,明白过来了全身已散发着火气。 望着安沐汐大踏步向前的背影,闵婧苓嘴角上扬嗤笑一声,又迅速面露慌张,赶紧跟上前去。 “雨馨,之前交代你去办的事情办得怎样了?” 六夫人张氏前不久突病,闵馥臻吩咐雨馨以及浣纱分别外出寻医,刚好又因扬州的事件耽误了一些时日。而今扬州事件解决,闵馥臻首要关心的,自然就是娘亲的病。 “小姐,六夫人这病是长期积累下来的,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大夫医治并不容易。”雨馨一脸委屈状。 话音刚落,就见一人怒气冲冲地走过来,还没搞清楚状况就破口大骂:“骚婆娘,你竟敢勾引我隽奇哥哥,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隽奇哥哥?轩辕隽奇?面前这个人跟轩辕隽奇有什么关系? “你做什么!” 雨馨立即挡在闵馥臻面前,不料被安沐汐一把撵开。 看着来势汹汹的女人,闵馥臻一头雾水,平白无故就被臭骂一顿,太冤枉了。她皱起眉头,仍然客气地问道:“你是?” 闵婧苓随后赶来,焦急地拉扯着安沐汐的衣服开口劝说:“沐汐妹妹,你别冲动。” 闵婧苓…… 看到闵婧苓之后,闵馥臻算是明白过来了,她是绝对做得出这种背后捅人一刀的事情。 闵婧 苓又连忙对闵馥臻解释道:“四妹,你别见怪。沐汐妹妹是三殿下从小到大的玩伴,近来见你与他来往密切这才激动了点。” 从小到大的玩伴? 闵馥臻这会儿总算记起来了,于前世,确实是有这么一号人物。那会儿她许配给轩辕隽奇后,这位安沐汐也曾来太师府闹过一次,后来还跟轩辕隽奇关系决裂了。 而今安沐汐平白无故就来辱骂她,这一些难道不是闵婧苓蓄意挑是非造成的吗?闵馥臻不禁冷笑,她可不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不可能被人这么骂还无动于衷。 “对你来说三殿下是稀世珍宝,对我来说却什么都不是。”闵馥臻看向安沐汐,一字一句缓缓道,顿了一会儿又接着说:“我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你可不要听信谗言,错信了人。”说着,闵馥臻特意向闵婧苓看去,眼神似在暗示什么。 安沐汐看了一眼闵婧苓,心里更是不痛快,索性道:“我就是骂你骚婆娘又如何?你不要挑拨离间!” 见对方这般刁蛮无理,闵馥臻也不打算再多说。“我已跟你讲过道理,但倘若你执意如此,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闵馥臻撂下狠话,声音也因此低沉。 安沐汐两手叉腰就如泼妇骂街一般,两眼瞪得圆圆的,似是要将闵馥臻撕碎:“我是丞相之女,你能奈我何?”安沐汐死不悔改,用鼻孔对着闵馥臻。 原来是丞相之女,怪不得这般目中无人。仗着有个父亲可以倚靠就敢如此蛮横,实在令人唾弃。可惜,她遇上的可是闵馥臻。 “你一口一句的骚婆娘,敢情你是深有体会?”闵馥臻话中有话,说完还不忘冲她眨眨眼。 身旁雨馨一听不由捂嘴偷乐,却不想更触怒了对方。 第127章 做你妻子 安沐汐一时气不顺,伸手就朝闵馥臻脸上用力挥去。 闵馥臻手疾眼快,抓住安沐汐就要落下的手腕,同时冷笑道:“安小姐,在你动手之前请先动动脑子。若你这一巴掌打下来,我父亲非计较不可,到时恐怕要劳烦安丞相亲自到我太师府登门道歉了。” 说罢甩开安沐汐的手,安沐汐一时失去重心,在原地踉跄了好几步,神色因此慌张。 安沐汐之父乃是当朝丞相,原本在朝廷里的地位实力与闵太师相当。后来因为闵太师成功破了官员贪污案,于朝中地位大大提升,更不是安丞相能比的。眼下的安丞相可谓是名不其实,故而闵馥臻才敢这么放肆。 “你!” 安沐汐更是气煞,却也不得不承认闵馥臻所说。她激动地喘着粗气,半晌没有答话。 “安小姐,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把事情闹大对谁都没有好处。”闵馥臻随意瞥了一眼安沐汐,言语间带着警告。 “安小姐,请吧!”雨馨一脸笑意,弯腰侧身给安沐汐让出条道。 “走着瞧!”安沐汐气急地跺了跺脚,迈步离开。 闵婧苓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满意,尴尬地冲闵馥臻干笑两声后跟上脚步。 “小姐,你太厉害了,说得那位安小姐哑口无言。”雨馨崇拜地说着,移回视线后却见闵馥臻紧抿双唇似是在隐忍。 她甚是茫然,问道:“小姐,你怎么了?”雨馨不解,按理来说闵馥臻成功扳回一局应该高兴才对,可怎么感觉非但不高兴,还像是很生气一样? 轩辕隽奇可真是害人不浅,如今都已经被关进了宗人府,居然还能杀出个和她作对的安沐汐。而且刚才闵婧苓在,也就是说,肯定是闵婧苓从中煽风点火,否则安沐汐不可能 一见到她反应就如此之大。看来她需要以最快的速度拔掉闵婧苓这根让人厌烦的刺了。在这之前,她首先要把闵婧苓的后盾——大夫人刘氏解决了。 “走吧!” 闵馥臻从思绪中回神过来,眼角闪过的一丝凌厉稍纵即逝,迈步继续前行走回太师府,雨馨紧紧跟在身旁。 与此同时,慕容千羽与慕容以晴也回了将军府。 一回到将军府,慕容以晴就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坐在正厅内唉声叹气的。 从他们今天在扬州还没回来的时候,作为大哥的慕容千羽便发现妹妹有些不对劲,却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而今回来了,慕容以晴还是闷闷不乐的。 慕容千羽直勾勾地盯着妹妹看,心里也跟着着急起来:“怎么了,我的好妹妹?”这次去扬州是慕容以晴坚持要跟的,要是知道她去了一趟扬州回来会这么不开心,慕容千羽绝对反对让她跟随。 慕容以晴嘟起嘴半晌没有回话,瞥了一眼身边的慕容千羽,冲他轻轻哼了一声之后把头撇向另一处不再搭理他。瞧这模样,慕容以晴是在生他大哥的气。 这会儿慕容千羽可就更摸不着头脑了!他到底是哪里得罪了慕容以晴,昨天不都还好好的吗,怎么今天就突然发脾气了?果然女人心海底针,根本就让人无法猜透啊! 慕容千羽挠挠后脑勺一脸懵懂状,他干脆什么都不问了,以他对慕容以晴的了解,待会儿她一定会忍不住把话摊开来说,现在一味的追问反倒于事无补。 一会儿过后,丫鬟彩琼倒了两杯刚刚泡好的热茶上来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接着悄悄退到一旁。 气氛再次恢复沉寂,沉不住气的慕容以晴见对方停下来不说话了,她深吸一口气,侧 过头偷偷瞟了一眼慕容千羽。就见对方正低着头玩弄手中的折扇,完全没有要开口打破沉寂的意思。 慕容以晴不满地撅起嘴,一字一句慢慢地说:“大哥,以晴喜欢你!” 突然的话语使得慕容千羽不由怔住,他不明白自己的妹妹好端端的怎么就变得这般肉麻了?但是不适很快就散去,慕容千羽立马咧开嘴笑着回应:“大哥也喜欢以晴。” 这世间哪有做妹妹的不喜欢哥哥的道理?何况他们二人从小就腻在一块儿,相互喜欢以来彼此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是,我要当大哥的妻子!”慕容以晴急忙强调,言语中多了一丝坚定。 她深知这一刻大哥口中所说的喜欢与她想要表达的喜欢并不一样,然而她就是要让慕容千羽明白她的心意。她要当慕容千羽的妻子,这是她从小到大从未改变过的信念,亦是梦寐以求的事情! 慕容千羽一听,愣了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好一会儿他才回复脸上呆滞的神情,宠溺地抚摸着慕容以晴的脑勺子,无奈失笑道:“傻丫头,我可是你大哥啊!自古以来哪有哥哥娶妹妹的道理?”他并不知原来自己宠爱的妹妹竟会对他有特殊的情感。 就在慕容千羽五岁那年一个下着瓢泼大雨的夜里,慕容将军从将军府门口捡回了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并取名为慕容以晴。自打那时候起,他们便成了兄妹。 虽然不是亲生兄妹,但是慕容千羽向来把以晴当作是亲妹妹看待,他没想到事情会如此进展。 “可你知道我不是你亲妹妹!”慕容以晴表现得有些激动,音量也霎时间提高了。顿了一会儿,她又小心翼翼地问:“你不娶我,是不是因为闵小姐?” 慕容以晴此刻的 眼神紧紧盯着大哥,就好像要将他看透一般。若不是有闵馥臻的出现,大哥怎么可能会不愿意娶她? 闵馥臻? 慕容千羽没有料到以晴会提起到闵馥臻,却有种被人看穿了心事的感觉,面上出现了难得的羞涩。 他连连摆手:“你瞎说什么呢!快别胡思乱想吧,奔波了这么长时间也累了,回去好好歇着。”说罢,慕容千羽站起身快速地走出正厅,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话虽如此,嘴角却明显扬起了一道极为好看的笑容。 果然是跟闵馥臻有关…… 慕容以晴顿时红了眼眶,望着大哥渐行渐远的身影,她只觉得伤心难过。 只一瞬,慕容以晴即半眯着双眼一股怒火涌上心头。她迅速拿起身边的茶杯往地上用力扔去。随着“哐当”一声,杯子碎渣热茶全部洒了一地。 不行,她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夺走大哥,尤其是闵馥臻这个该死的女人! 想到这,慕容以晴一双原本看似单纯的眼神忽而化为狠戾。任何要跟她抢大哥的女人,她都不会轻易放过!闵馥臻,你等着瞧吧,我一定会要你好看! 翌日清晨,太师府内。 天才刚刚发亮,闵馥臻于梓香阁自己的闺房内歇息。窗外时而发出呜呜的声响,有些扰人清梦,她皱了皱眉头侧过身想要再睡一会儿。 这时候,浣纱从外头轻轻推门而入,手中端着洗脸盆。 正常这个时辰闵馥臻都已经醒来了,今日她居然少见的赖床,这倒让浣纱感到有些出奇。见床上人儿还不愿意起身,浣纱轻轻扬起嘴角,把手中洗脸盆放到一旁桌上,意欲退出房间。 听得这一细微的动静,闵馥臻缓缓睁开眼睛,迷迷糊糊中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浣纱,她便开口询问:“ 浣纱,眼下是什么时辰了?”问话间,闵馥臻慵懒地伸了个腰,意识还是模糊的。 “卯时刚过,不如小姐你再睡会儿吧!”浣纱面上笑容灿烂且真挚,难得小姐贪睡,浣纱当然乐意得很。 闵馥臻顺势朝着窗户望过去,一缕微弱的阳光透过窗照射进来,她摇摇头坐起身。 自从重生以来,闵馥臻要不就处于失眠的状态,要不就睡得不安稳,偶尔能睡上三两个时辰就已经是十分不错的事情了。 见闵馥臻起来,浣纱赶紧走前去。闵馥臻拿过旁边的外衣包裹在身上,在浣纱的服侍之下漱口洗脸。接着她又坐到梳妆台前,由浣纱为她梳发。 铜镜内出现的是一张已经没有胎记,绝美的容颜。 经过一年多的苦心钻研,闵馥臻终于研制出能够消除印记的药,效果亦是显而易见的。而今,她不再是那个脸上长着红色胎记令人厌恶的闵馥臻。取而代之的,是拥有绝对不比闵婧苓逊色,堪称倾国倾城的脸蛋。 当然,她还是没有以真面目示人,而是一如往常的以丝巾遮面。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不想别人因为她的面貌变化而对她有不同的看法。 于前世,轩辕隽奇正是因她丑陋的容貌而摒弃她。这一世,她不会再让任何人有这样的机会。 闵馥臻伸手附在脸颊上,余光望向桌上摆放着的丝巾,轻笑一声拿起丝巾系在脸上。思绪之间,门外一道声音打断了她。 “小姐,你看谁来了?” 身后传来雨馨欣喜不已的声音,闵馥臻还未回过头,就透过铜镜看见门口站着的一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不正是此前从慕容千羽口中得知去了呼特几个月未曾出现的十王爷轩辕懿? 轩辕懿,他可总算是舍得回来了。 第128章 煜霖归来 日轩辕懿一身浅褐色锦衣,肩披雪白狐裘,头发以金冠竖起,全身散发无法抵挡的英气。许久未见,轩辕懿依旧英姿飒爽,只是面上肤色变得更接近古铜色。 见得来人,闵馥臻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赶紧站起身,对着来人屈膝行礼:“十王爷,好久不见。”此时闵馥臻的脸上洋溢着明显的笑意,说话间,她又不自觉地往轩辕懿身后望去。 当初闵馥臻不得已离开荆州时,裴煜霖是随轩辕懿留在荆州的。后来据慕容千羽所说,轩辕懿与裴煜霖一同去了呼特。而今轩辕懿回来了,照理说裴煜霖也应该一块儿回来了,怎么她并没有看见裴煜霖的身影呢? 轩辕懿嘴角上扬,面上尽是欣喜的神情,两眼射放出极为真挚的亮光。他迫不及待地踏进房间,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上前一把将闵馥臻拥入怀中。这个怀抱,包含着他对闵馥臻满满的思念。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闵馥臻措手不及。 “十王爷……”轩辕懿抱得很紧,使得闵馥臻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想要推开却没有对方力气之大。 听得这一呼唤,轩辕懿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无礼行为,他即刻后退两步与闵馥臻拉开距离,又低下头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歉:“对不起臻儿,许久不见,本王失礼了。”他跟闵馥臻实在是太久没有见面了,一时激动才会没有顾及其他。 闵馥臻此刻脸颊处多了一丝红润,她垂下眼眸摇了摇头,抿嘴而笑表示并没有介怀。轩辕懿是实至名归的正人君子,这一点闵馥臻从来没有怀疑过。 房间里的浣纱以及雨馨二人见得此状后极有默契地嘴角含笑相视一眼,之后悄悄退出房间,并顺带关上 了门。 “雨馨,你说小姐她是喜欢十王爷,还是慕容公子呢?”一出房间,浣纱就立马向身边的雨馨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此话一出,可把雨馨给吓坏了。雨馨瞪大双眼连忙捂住浣纱的嘴巴,又转过头朝房间里面望了一眼,确认里头没有动静后拉着浣纱往旁边走。 这浣纱,说话怎么不经脑子的?音量虽小,但足够让人提心吊胆的。万一刚才那一番话要是被房间里的十王爷听见了,她们这些作为下人的可真的就要遭殃了! 直到走了很长一段路,确认安全以后雨馨方才停下脚步,紧绷的全身缓缓松懈下来。 她忍不住对着还表现得一头雾水的浣纱翻了一个白眼,低声嗔道:“你不要命啦!十王爷是何许人物?若是被他知道慕容公子对咱们小姐有意思,那不就出大事了?到时追根究底一定会拿我们是问。” 作为下人必须要做到的,就是谨言慎行,不该说的话绝对不能说。 浣纱顿时恍然大悟,拍拍心口稳住内心的不安。好在雨馨醒目,如若不然,浣纱就算是有十个脑袋恐怕也不够掉。 回归正传,浣纱依然很想知道小姐的心意。 “雨馨,你经常跟在小姐身边,这回你倒是说说,小姐是喜欢十王爷多一些,还是喜欢慕容公子多一些?”浣纱特意压低声音,亦确定此刻的音量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够听见。 这个问题着实把雨馨给难倒了,她是时常跟在小姐身边没错,但小姐从未和她提及过任何关于感情的问题。至于小姐的心偏向于谁,她实在不能下定论。 不过若是让雨馨选择,她看好的是十王爷。 “十王爷为人心善,待小姐又如同稀世珍宝,且还是皇上最为宠 爱的弟弟,若是小姐与十王爷一起,定能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刚刚十王爷看小姐的眼神,简直就像是看到了全世界。这样的一个好男儿,哪里找去?作为女子能有如此好男儿在身边,这是几世才修来的福分? 然而浣纱听完雨馨这么一说后,却有不同的看法。 “之前十王爷来府上提亲,小姐不是还拒绝了吗?相反我倒觉得慕容公子比较有希望。虽然小姐嘴上不说,但明眼人一看便知小姐待慕容公子是有特殊之处的。”一提到慕容千羽,浣纱的心就好似开了花儿一样,一双眼睛闪闪发光。 据她们所了解,慕容公子与小姐曾经共过患难,二人之间的情谊肯定非同寻常。如今十王爷回来了,而十王爷待小姐又是极好的,小姐到底该选择谁呢? 过了一会儿,浣纱又说:“何况不是还有七殿下吗?我感觉七殿下对小姐也不错。” 眼下局势明朗,三殿下被关进宗人府,七殿下又在扬州事件中立了头功并封为忠孝王,相信不出意外的话很快七殿下就会被立为太子。总之十王爷跟小姐这么长时间没有相见了,相隔两地感情也深不到哪里去。 对于浣纱突然提起的轩辕凌灏,雨馨募地怔住了,一颗心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是的,七殿下待小姐的确不一般…… 她低下头紧抿双唇,显得极其落寞。 顿了片刻,雨馨快速整理好低落的情绪,她拍了拍浣纱的手背,并不打算接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好了,我们也别在这里胡乱猜测,小姐自有她的打算,我们不要管也没法管。”说罢雨馨又顺手牵过浣纱走了开去。 待二人走后,一个身影从大树后边走出来,此人正是与轩辕 懿一同前来太师府的裴煜霖。这一刻裴煜霖皱了皱眉头,泪水在眼眶中不停打滚,两手紧紧交叉握着显得非常委屈。他深吸一口气,任由额前青丝轻轻摆动,好一会儿才缓缓向房间迈步而去。 房间内,轩辕懿与闵馥臻已经面对面坐在了凳子上,丫鬟采儿负责斟茶。 方才轩辕懿情不自禁做出了失礼的行为,这会儿见闵馥臻没有责怪的意思,轩辕懿才松了一口气。他想起今日来太师府的目的:“这次我回来,还给你带了一个好消息。” 轩辕懿是昨天夜里回到东晋国的,今日一早,他就迫不及待来了太师府,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闵馥臻。 好消息? 闵馥臻心想,这一好消息会不会与裴煜霖有关? 说实在的,她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裴煜霖目前的情况。而轩辕懿在这坐了这么久都没提到裴煜霖,难道裴煜霖并没有和他一起回来? 说时迟那时快,房门被人轻轻推开,紧接着一人从外头走了进来。 裴煜霖! 此刻在闵馥臻视线范围内的,仿佛只有这抹自己近段时间以来一直牵肠挂肚的身影。见到来人后,闵馥臻激动地站起身来,才片刻的时间就已经湿润了眼眶。 她曾经设想过无数次见到裴煜霖的场景,而今真的见了面,内心情绪一时之间无法言语。 这么长时间没见,裴煜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小男孩了。他长得比闵馥臻还要高,面上神情去了一丝稚嫩,更多了一股男子气概,变化之快让人有些认不得了。 “臻儿姐姐。” 裴煜霖冲闵馥臻会心一笑,开口唤了一声。 话音刚落,闵馥臻更加激动得掉下了眼泪,甚至连话都说不出了,只是热泪盈眶地望着面前的裴煜 霖。早前患了失语症的裴煜霖,现在居然开口说话了! 闵馥臻破涕而笑,欣喜地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裴煜霖的脸蛋,好似站在面前的这一人对她来说是如此的不真实,一捏就会碎一样。 她就知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轩辕懿如此大费周章地把裴煜霖带到呼特国医治,肯定能够治好失语症。眼下裴煜霖的失语症治好了,这就是最好的礼物。 裴煜霖也因此有所动容,吸了吸鼻子一时无法自控,大颗的泪珠哗哗地从眼眶中溢出来滑落脸颊。 二人就这么静静地站着,互相对视,任由时间慢慢流淌。此时此刻,他们多么希望时间可以静止,停留在这极为美好的一刻。 身后的轩辕懿看得眼眶泛红,亦为二人感到欣慰。 等情绪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以后,闵馥臻才总算是记起了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她转过身,将视线落在轩辕懿的身上。 “十王爷,谢谢你。” 这一次裴煜霖的失语症能够治好,全部是轩辕懿的功劳。倘若没有轩辕懿的不放弃,坚持待裴煜霖到呼特国寻医,或许裴煜霖一辈子都不能开口说话。 在荆州的时候,裴煜霖因为灭门一案情绪失控导致患上了失语症,尽管闵馥臻想尽办法,查了许多医书都没能够将其治好。后来闵馥臻更是因为娘亲患病回了太师府,并让轩辕懿照顾好裴煜霖。 几个月时间过去,裴煜霖的病情一直不见好转,轩辕懿在偶然中得知呼特国有两名奇医专治各种疑难杂症,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轩辕懿不顾当时两国正在打仗的风险,带着裴煜霖前往呼特国找这两名医者。 果然皇天不负苦心人,裴煜霖的失语症终于被医治好了。 第129章 另想他法 “既然我已经把煜霖完完整整地交给你,那么也是时候功成身退了,我要回宫一趟。”轩辕懿嘴角含笑,说这话时并不能够看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如今宫中出了大事,轩辕隽奇因为大言不惭激怒了东晋帝导致被关进宗人府,虽然他向来与轩辕隽奇在政治上各抒己见,但作为王爷的他置身事外这么久,自然是要马上回宫询问情况才行。 听得这话,闵馥臻有些错愕,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想起近来发生的一些事情,她知道轩辕懿这次回来,多多少少是跟前几日因为大言不惭而被东晋帝关进宗人府的轩辕隽奇有关联。 至于之前荆州的灭门一案,也等到日后有机会再问好了。慕容千羽曾经说过,案子在轩辕懿带着裴煜霖去往呼特以前就已经了结了,但具体如何侦破只有轩辕懿本人最为清楚。为避免裴煜霖再受刺激,闵馥臻不愿意在他面前旧事重提。 待轩辕懿离开,闵馥臻再次把视线落在裴煜霖的身上。站在面前的裴煜霖长高了,也更帅气了,皮肤依然白嫩光滑的他更添了几分英俊。只是……怎么感觉又清瘦了不少? “来让姐姐看看,你是不是又瘦了?”闵馥臻轻轻抚摸着裴煜霖的脸蛋,说话之际更是上下打量着他全身,一脸心疼的样子。 其实不然,正在长身体的裴煜霖个头长高了以后,本来就瘦得仿佛只剩下一层皮包裹着的他,如今看起来越发明显了。 见得闵馥臻这副着急的模样,裴煜霖不由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虽说数月未见,一切还是那么的熟悉,尤其是闵馥臻这一张无论何时都令人心动的脸庞。 他回来了,从今以后,他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闵馥臻! 裴煜霖在心底暗自起誓,眼眸里亦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坚定。他伸手握住闵馥臻附在他脸上的玉手,眼神炽热温柔地说:“臻儿姐姐,你想不想听听这段时间煜霖在呼特发生的事情?” 呼特? 闵馥臻很久以前就一直想要去呼特国,只不过因为繁琐的事情一件接连着一件,她没法抽开身来,因此去呼特的行程延迟了数月都没有行动。 “想,当然想!” 这话提起了闵馥臻的兴致,她连忙拉起裴煜霖的手坐下,又冲房间里头的采儿吩咐道:“快!采儿,快去让厨子做些点心来!”闵馥臻还记得,裴煜霖最爱吃的就是刚刚从膳房里做出来的热腾腾的糕点了。 采儿连连点头,赶紧照着闵馥臻所说的去办了。 二人面对面坐着,脸上神情皆是欣喜。这时候裴煜霖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紧紧盯着闵馥臻看,又惊又喜地开口:“臻儿姐姐,你知道我这次在呼特遇见了谁吗?陈大夫的女儿陈鸢姐姐!” 陈大夫的女儿陈鸢?这号人物怎么有些熟悉? 噢!闵馥臻想起来了,数月前她带着裴煜霖离开太师府的时候曾经经过了穆林小镇,又因裴煜霖中了毒镖而在穆林小镇寻遍大夫,当时为裴煜霖解毒的便是陈大夫,而陈大夫的女儿正是裴煜霖口中提到的陈鸢。 陈鸢不是应该在穆林小镇的吗?怎么又会在呼特让裴煜霖给碰见呢? 接下来,裴煜霖向闵馥臻滔滔不绝地述说了在呼特所见所闻的种种事迹,从两名极为有趣的医者古奇古怪,再到呼特皇宫内乱,最后到陈鸢与皇族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一说便是几个时辰。 原来呼特国近来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怪不得呼特方面会突 然宣布停战。这样也好,不用打仗,老百姓的日子也会安宁多了! 房间里传来连绵不断的欢声笑语,画面极其温馨。 晌午时分,裴煜霖在闵馥臻的安排下回房休息了。因为裴煜霖的归来,闵馥臻心情大好。此刻她正在院子里观看雪景,由雨馨陪同着。雪地上,二人所经过的路踩出一了个个巴掌大的脚印。 “我们去一趟娘亲那吧!”闵馥臻看向身边的雨馨,心心念念的是娘亲的病情。 昨日从扬州回来以后,她便立即赶往六夫人张氏的住处。据浣纱所说,六夫人的病经过许大夫多日的调理已有些好转,但至于病因仍不清楚。 记忆中于前世,娘亲在天宝二十五年病逝,眼下正巧便是二十五年,难道……历史没有因为她的重生而改变? 二人迈步前往六夫人住处,此时庭院正下着大雪,闵馥臻于房间外就闻见里头传来淡淡的药香味。她推门而入,看到张氏躺在床上,婢女以蕊在身边伺候着。 房间内有些昏暗,几扇窗户全都用深色的布块遮挡住,只有微弱的烛光忽闪忽闪的。 见此状,闵馥臻不由皱起眉头。这大白天的,怎么不从外边透点光线进房间?整个房间一点都不通风,再加上药味极浓,实在让人一进来就感觉到非常难受。 她缓缓向床沿边走去,待见张氏面色憔悴额头上直冒虚汗后,她立即将矛头指向旁边的以蕊,语气带着满满的嗔怪:“你是怎么照顾夫人的?房间如此沉闷,别说是病人了,就算是正常人待着也会闷出病来。” 以蕊紧抿双唇表现得有些许委屈,两手用力揉搓着,双眼时不时向床上瞟去,眼看着眼眶通红就要哭了,却是半晌没有答上 话来。 床上躺着的六夫人听得这一动静慢慢睁开眼睛,冲着闵馥臻连连摆手,虚弱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不关以蕊的事,是娘亲不愿意见光,这才叫以蕊将窗户全部遮住。”一句话说完,花费了张氏好些力气,紧接着便是一阵令人疼惜的咳嗽声。 这会儿闵馥臻更加恼火了,张氏本就是个病人,怎么就这般不安分?明知道房间不通风会加重病情还执意如此,实在是太气人了!无奈张氏是她的娘亲,尽管她再生气也没办法冲她发火。 闵馥臻只得重重叹了一口气,跨大步走向窗边将遮挡住的布块全部扯下,同时开口提醒:“房间太闷的话对病情百害而无一利,只有空气流畅,病才能好得快。”说这话时,闵馥臻的口气比刚才好太多了。 前世中,张氏病倒,作为女儿的闵馥臻束手无策,眼睁睁地看着张氏逝去。近年来闵馥臻苦心钻研医术,更多的就是怕历史会重演。若是张氏出了什么状况,叫她如何是好?所以对于张氏的病她不能抱着侥幸的状态,必须没有任何错漏才行。 六夫人并未作出回应,只是嘴角轻轻扬起表示欣慰。 待扯下所有布块以后,缕缕光线从窗外照射进来,房间总算是通亮了。闵馥臻将还在闪烁的烛火吹灭,再次来到床沿边坐下,伸出手来为张氏把脉。 脉象虚弱却紊乱,跟前段时间相比并没有好转,也即是说近来吃的这些药只能够暂时缓住病情,对根治达不到太大的效果。 看来她需要另想办法了…… 随着闵馥臻的一声轻叹,房间内的气氛因此变得有些压抑,张氏时不时发出的咳嗽声更是使得在场之人寒心。 这个时候房间外传来一道 推门声,紧接着浣纱急匆匆地从身后走来,在闵馥臻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小姐,大夫人找你。” 闵馥臻一听即蹙眉,垂下眼眸思绪片刻。大夫人不会无故找她,一定又是拿一些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来故意刁难她。也罢,就算大夫人不找她,她也要找个机会和大夫人叙叙旧,现在来得正好。 一番思绪过后,闵馥臻将张氏的手放回被子里,并为其掖好被子,之后站起身来。 “娘亲,女儿去去就回,您好生歇息。”闵馥臻声音轻柔,眼神也难得的清澈。说罢,她转过身走出房间。转身的那一刻,原本面上柔情随即变为冷漠。 沁心阁内,大夫人刘氏正于正殿坐着,手上端着茶杯悠闲地喝茶。 不一会儿闵馥臻就从外头走了进来,才刚走到大夫人的面前,便听大夫人道:“臻儿,你最近可真是长本事了啊!我苓儿心善,怎么斗得过你这野丫头?”大夫人一声冷哼,身上散发寒意。 果然,大夫人此番叫闵馥臻前来,就是为了她的宝贝女儿。 闵馥臻知道,大夫人话中有话,指的是前段时间轩辕隽奇多番来太师府提亲的事。令大夫人气恼的是,提亲时,轩辕隽奇从未提及过闵婧苓,甚至压根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闵馥臻先是按照常规恭敬地对着大夫人作揖,随后朝大夫人莞尔一笑,仪态端庄大方似是并没有因为大夫人的这话而感到一丝不高兴。 对于大夫人而言,只有她的女儿是珍宝,除此之外皆是像闵馥臻这样让人厌烦的野丫头。尽管大夫人极力想要将闵馥臻除掉,然而事与愿违,闵馥臻就好似长在石头缝里的草一样,无论大夫人用尽什么方法,都无法将其拔去。 第130章 不怀好意 心善? 所谓的心善就是专门在别人背后捅刀,用阴谋算计别人,表面上却做得大慈大悲,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吗? 在大夫人说话之际,善于察言观色的闵馥臻赫然发现坐在凳子上的大夫人面色有些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一时之间闵馥臻也说不上来。 既然大夫人如此紧张她的宝贝女儿,每次都因为闵婧苓而针对自己,那么事情也就好办了。 闵馥臻嘴角含笑轻松应对,所有言语皆似是不经意间提起。 “母亲哪儿的话?大姐才貌双全,哪是臻儿能比得了的?臻儿还听说前不久就有人来府上提亲,好像对方还是书香世家,刚刚高中状元前途无量。臻儿曾经见过那位状元爷,与大姐可谓是才子佳人极为般配。依臻儿所见,母亲不妨就应了这门亲事,如此可就皆大欢喜了。” 说完这话以后,闵馥臻有意无意地向大夫人瞟去,果然就见大夫人的脸色突然唰得一下变了。 正如闵馥臻所说,扬州事件还未发生之时,新状元爷曾经来太师府向闵太师提亲,意欲迎娶嫡女闵婧苓。当时闵太师并不反对,但是却被大夫人一手给阻拦,最终新状元爷只好打道回府。 众所周知,大夫人心目中的最佳女婿人选是宫中的几位皇子。在大夫人看来,她苦心栽培的女儿可是未来的一国之母。可以近来的趋势看来,众位皇子都偏向于闵馥臻。而今闵馥臻的这番说法,摆明了就是对她无尽的嘲讽。 大夫人听罢面生愠怒,顿时将手中茶杯用力放在桌上,发出“哐当”声响的同时,杯中茶水四溅。 若不是闵馥臻从中捣鬼,前来求亲的怎么可能会是区区状元? 大夫人怒瞪闵馥臻,眉眼 间多了一丝阴狠。方才闵馥臻的言语中一字一句皆是讽刺,此刻她巴不得马上将面前之人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见大夫人表现得如此激动,闵馥臻内心更加兴奋。接下来,好戏就要上演了! 闵馥臻依旧面带微笑,一脸的从容不迫,仿佛只是看戏一般。顿了一会儿,她垂下眼眸,眼角快速划过一丝狠绝。 与此同时,一名丫鬟从侧旁悄然走出,手中还端着一碗汤药。丫鬟迈着小碎步,将手中这碗刚熬制出来浓黑的汤药放到大夫人身边,之后又无声无息地退了下去。 大夫人一张脸由于过于激动而涨得通红,瞪得大大的眼珠子好像是要掉出来一样极其吓人。见得这碗汤药,大夫人这才慢慢冷静下来,没有多想端起碗就把汤药喝下。每天到了这个时辰,她都要喝药。不为别的,只是强身健体的补药罢了。 待亲眼见到大夫人把汤药喝下后,闵馥臻的嘴角不由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大夫人,你的好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 闵馥臻往后退了一步,两手放于身前作屈膝状,恭敬道:“母亲,您刚喝完药理应好好歇息才是,臻儿就不在此多做打扰了,臻儿告退。”说着,闵馥臻再次福了福身,转身走出正殿。 见此,大夫人眉头紧皱,望着闵馥臻离去的背影许久才回神过来。野丫头,和我作对,你还嫩着点! 大夫人半眯着双眼,放下手中空碗后便冲外头大声唤:“芳姑!” 不一会儿,一名被唤作芳姑的妇女迅速走了进来,她是大夫人当年的随嫁丫鬟,已经在大夫人身边伺候了二十多年,一直忠心耿耿。 “夫人,有何吩咐?”芳姑毕恭毕敬地问。年近四十的芳姑扮相淳 朴,两鬓已有些发白,微微发胖的身子,黝黑的肤色以及眼角两边的细纹足见饱经风霜。多年以来唯一不变的是,她待大夫人的忠诚。 “前几日我去祥龙寺祈福时,你不是说将军夫人找过我吗?你现在带些礼去一趟将军府,就说我明日亲自到将军府拜访将军夫人。” “是,夫人。” 芳姑点点头就去了,正殿内又再度只剩下大夫人一人。这时大夫人的嘴角勾出一抹冷笑,闵馥臻,很快你就会知道和我作对的后果! 冷风呼啸,大雪尽情飞舞。 刚一走出沁心阁,没想到就风雪交加,闵馥臻赶紧加快步伐往梓香阁方向走。回到梓香阁的时候,她与雨馨二人早已冷得直哆嗦。 然而闵馥臻一回来就把自己窝进房间,似是不受风雪的影响。原本在梓香阁里待着的浣纱见得二人回来连忙跑去拿暖炉了,没过一会儿房间内就暖烘烘的。 闵馥臻将书架上放置的数十本医书皆翻出来放到桌子上,之后埋下头一本本地翻阅,显得十分认真。 一旁的浣纱看得有些懵懂,她不知为何小姐刚从大夫人那里回来,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钻进书海里。侧头望向雨馨,发现雨馨也表现得云里雾里。 这样的动作持续了很长的时间,就在雨馨和浣纱站得有些许打瞌睡的时候,坐在桌前的闵馥臻终于抬起头来,把目光投向旁边的雨馨。 “雨馨,你可记得大夫人是从何时起就开始喝这补药的?”这个正是关键所在。 小姐什么时候关心起大夫人了?要知道大夫人跟小姐可一向是水火交融,恨不得斗个你死我活才罢休的关系啊! 雨馨想了想,应道:“三个月前。” 就在三个月前,雨馨从膳房那里得 知了大夫人补药的方子并拿给闵馥臻看。待拿到方子,闵馥臻在方子上稍微动了点手脚,把原本用量为二钱的一味药改为三钱。 刚才她见大夫人印堂发黑,嘴唇苍白,生气时更是青筋暴起,很明显就是她之前在汤药中做的小动作慢慢起了一点作用。如果她没有预算错,不出三个月,大夫人体内的毒素就会发作,而且只要一发作,无药可救。最重要的是,不是行家根本看不出来。 太师府的大小病痛向来是由许大夫一手承包的,许大夫 医术高明没错,但毕竟年事已高,对于一些较为精细的毒物压根就无从得知,故而没有发现大夫人的异常。 用药多一分是毒,这是闵馥臻自从接触医学开始就已经领悟到的道理。她深知年纪越长的大夫人一直都有喝补药的习惯,也正是如此,她的机会来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当初大夫人用这样的伎俩意欲谋害六夫人,若不是闵馥臻及时发现,恐怕本就体弱多病的六夫人早就撒手人寰。而今,闵馥臻要让万恶的大夫人自食其果,也尝尝这种每日把毒药喝进肚子里却全然不知的滋味。 窗外大雪依然还在无止尽地下,冷风呜呜吹着,雪花伴随着风声翩翩起舞。 翌日早晨天才刚亮,大夫人就与芳姑带着一份厚礼离开了太师府。到了晌午,刚吃过午饭的闵馥臻原本打算在床榻上小憩,刚一躺下,雨馨就进来了,说是将军府那边将军夫人派人过来,有要事请闵馥臻去一趟。 将军夫人?慕容千羽的母亲? 闵馥臻和将军夫人只见过一次面,就是廖诗倩在将军府被诬陷杀害丫鬟那次。当时即使闹了些不愉快,但并不算什么。而今她跟将军 夫人一向都是江水不犯河水,将军夫人何故会特地派人前来太师府请她过去呢? 虽闵馥臻不知将军夫人到底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却也不能空手而去。于是她把自己珍藏多年的何首乌拿出来,作为礼品让雨馨领着,然后没有停留就去了将军府。 将军夫人派来的是一名丫鬟,她把闵馥臻带到将军府正厅后就退下了,此时正厅内空无一人。 没过一会儿,侧厅就传来一阵阵脚步声,紧接着就见将军夫人在下人的搀扶下走进正厅。 将军夫人也不是个拐弯抹角的人,一见闵馥臻,她就直接进入主题:“四小姐,你近来与我们千羽走得挺近的吧!” 好端端的突然提到慕容千羽,看来将军夫人这次把她找来,目的不纯。 “你区区一个庶女就想嫁入我们将军府,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只要有我在的一日,你就不会得逞。” 不知是何人在将军夫人这里吹了耳边风,才会让将军夫人心疼自己的儿子,特意把闵馥臻叫来将军府以讽刺的话语逼退。 面对将军夫人的不怀好意,任何人都会打退堂鼓,闵馥臻却只觉得可笑。她不知道原来她如此有分量,竟然让将军夫人兴师动众把她请来将军府,为的就是劝她识趣离开慕容千羽。 “夫人,您误会了,臻儿从未想过要嫁入将军府,亦未曾有过非分之想。亦请夫人您管好您的儿子,切莫再来太师府找我这么一个庶女了。”不知为何,说这话时,闵馥臻的心隐隐作痛。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要像现在这样装作不在乎了? 闵馥臻冷冷地说着,话音刚落,余光却在这时瞟见了不知何时站在将军夫人身后的一抹身影,正是刚才提及的慕容千羽。 第131章 表明心意 闵馥臻怎么也没有想到慕容千羽居然会突然出现,也就是说自己刚刚说的话他都听见了? 将军夫人无缘无故把闵馥臻叫来将军府,一开口就提到慕容千羽,为的就是要她知难而退,而她不傻,当然不会纠缠下去,也很明白地说出自己对慕容千羽没意思。可为什么在看到慕容千羽的这一刻,她就好像是做了亏心事一样,心跳砰砰砰不停加快,快得就跟要从喉咙处跳出来似的? 也许这就是将军夫人想要的结果,倘若她的用意即是要她的儿子看清自己,那么她已经达到效果了。此刻慕容千羽望着闵馥臻的眼神,全是失望。 慕容千羽脸上的表情极其受伤,就在刚刚,他听到闵馥臻亲口说出不会嫁入将军府这样的话。难道一直以来,都是他一厢情愿吗? 一刻钟以前,慕容千羽原本和母亲在院子里坐着聊天,丫鬟过来也不知跟母亲说了些什么,母亲便让他先行回房。他怀着一颗好奇心偷偷地紧随母亲身后,这才发现原来母亲秘密会见的竟是闵馥臻。 若不是躲在后边,他哪里知道闵馥臻居然对他从来都没有半点意思!郎有情妾无意,这是一件多么令人心痛的事情。 时间仿若定格,二人四目相对,眼里早就没有其他人的存在。相较于慕容千羽眼里满满的受挫,闵馥臻则更多的是愧疚,以及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的窘迫感。只片刻,她便赶紧垂下眼眸,不敢再多望对方一眼。 将军夫人对于闵馥臻方才一说甚是满意,又沿着闵馥臻的视线转身一看,就看见慕容千羽站在自己身后。 “儿子!” 将军夫人欣喜地唤了一声,刚欲走上前孰知这个时候慕容千羽径直绕过她走到闵 馥臻的身边,没等大伙儿反应过来之际,慕容千羽便伸出手来用力抓住闵馥臻的手往外边走,速度极快不一会儿就没了二人的踪影。 慕容千羽的这一动作十分霸道,根本不给人反抗的机会。尽管当事人闵馥臻有意挣扎,却无法挣脱开来,硬是被拉扯着走了出去。雨馨呆滞了半晌,连忙跟上脚步。 如此使人诧异的举止叫将军夫人就像被定住了一样,愣在原地许长时间。 怎么回事? 等到反应过来以后,将军夫人瞪大双眼想要制止,可正厅内哪里还有他们二人的影子?气急败坏的将军夫人最终只得狠狠一甩手中丝巾,不顾丫鬟的搀扶走进偏厅。 慕容千羽拉着闵馥臻一直来到将军府门口才停下,却并不打算放开她的手,只是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想要把她看穿。固执的慕容千羽怎么也不愿意相信方才那一番话是闵馥臻的真实想法,所以他才决定要问清楚。 闵馥臻垂眸望着自己被抓得生疼的手,无奈至极。这是她一次看见慕容千羽如此霸气,然而她不会就此心软。 沉默了片刻后,闵馥臻趁着空隙一把用力将手挣脱,抬起头来一字一句冷冷地说:“你刚才也听到你母亲说的话了,趁早打消念头我们还可以是朋友。” 她与慕容千羽一眨眼已相识了两年多的时间,这期间他们一起共患难,经历的事情数不胜数。亦不知何时起,他们之间的情谊已超过一般朋友。直至今日将军夫人兴师动众地把她叫来,她才意识到是时候划清界限了。 这番冷言冷语一出口,闵馥臻的心也跟着触动,她却知一切已是覆水难收。于是,她转身意欲离开。 就在转身的那一刻,慕容 千羽再次伸手紧紧抓住闵馥臻的肩膀,稍微一用力将她推到自己面前,神情焦急眉头皱起表现得惊慌失措,仿佛就如一个害怕受伤的小男孩。 慕容千羽连忙解释:“母亲那是因为不了解你才会那样说,若是她跟你相处过后一定会喜欢上你的。”是的,他相信母亲不会是个铁石心肠的人。 这样的想法未免也太简单了! 从刚刚将军夫人的言语来看,在此之前绝对是有人从旁煽风点火。教唆之人这般处心积虑,为的就是要她难堪。但对方的如意算盘可谓是打错了,一心只想着复仇的她向来把感情的事放到一边,甚是从未正视过。 闵馥臻不由一声轻叹,她着实不想让慕容千羽伤心,可没办法,要是不把语气说重一些,慕容千羽是不会死心的。 于是她抬起头直视慕容千羽,嘴角轻扬缓缓说道:“慕容,我想你误会了,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与你母亲相处。我希望你知道的是我们不过只是朋友而已,倘若你还执迷不悟,恐怕我们连朋友也做不成。” 听到闵馥臻口口声声强调他们的朋友关系,慕容千羽一时气结,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什么都没想便俯身将闵馥臻面上丝巾摘去并吻住其朱唇,淅淅沥沥的吻就此落了下来。 二人距离因此靠近,近得连双方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丝巾于空中翩翩起舞,荡漾许久才缓缓跌落在地。 这突如其来的吻使得闵馥臻整个人顿时全懵了,任由对方索吻也无动于衷。没过一会儿,原本脑袋空白的闵馥臻这时的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前段时间遭到轩辕隽奇强吻的画面,此情此景极煞风景地与轩辕隽奇的吻连接在一块儿并且反复萦绕 。 闵馥臻募地放大瞳孔,极尽全身力气将面前的慕容千羽推开,又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见得慕容千羽双眼迷离一脸懵懂的样子,她忽然有种说不出的累,亦同时心乱如麻。 “你在做什么!”闵馥臻恼羞成怒,几乎是用嘶喊的方式朝面前的慕容千羽大声一吼。 她并不反感慕容千羽,然而说到与之亲密接触,她还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慕容千羽刚才的那一举止,的确是太过莽撞了。 见闵馥臻的情绪这么激动,慕容千羽非但没有退缩,反倒是鼓足勇气又一次上前。他用行动证明自己对闵馥臻的心意,就差没有把心都掏出来给闵馥臻看了。 打从第一眼见到闵馥臻的时候,他就发现闵馥臻拥有与同龄人不符合的成熟,亦被其身上散发出来的特别魅力所吸引。后来在荆州他们又再次相遇,闵馥臻更是以聪慧过人的头脑解决了荆州旱灾及瘟疫。再然后,他两次陷入困境,是闵馥臻舍身保全他性命。此次扬州事件,也是由闵馥臻出谋献策才得以解除东晋燃眉之急。如此善良且又有才气的女子怎能不叫人为之动心? 于此时,慕容千羽惊讶地发现闵馥臻右脸上的红色胎记居然奇迹般的消失了!而今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张皮肤白嫩光滑五官精致完全没有缺陷的绝美的容貌。 “你的脸……”慕容千羽惊呆了,嘴巴张大表现得极其不可思议。 他以为闵馥臻一直以来以丝巾遮面是因为她脸上的胎记,从什么时候开始胎记竟没有了!既如此,她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闵馥臻这会儿才意识到丝巾脱落,她伸手捂住脸的同时侧过头去。始终站在一旁的雨馨诧然之余赶紧把飘落在 地上的丝巾捡起来捏在手上,之后又退到闵馥臻身后。 慕容千羽的眼睛里满是惊艳,仿佛离不开视线一般盯着闵馥臻看。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含情脉脉地说:“臻儿,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有什么事情是不能我们一起面对的?”在他看来,闵馥臻根本就是在逃避。想起刚刚的那一吻,他仍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逃避…… 为什么慕容千羽会有洞穿一切,能把她内心看透的能力? 闵馥臻微微皱眉,双眼放空变得没有一丝焦距。很多事并不是表面想得那么简单,若是真的能够一起解决,那她也不必一个人撑了这么长时间。 而今轩辕隽奇只是被关进宗人府,相信没过多久就会重获自由,虽很难东山再起,但对闵馥臻而言,这样的结果太便宜他了。况且闵婧苓还好好的待在太师府,毫发无损。事实证明她的复仇之路还很漫长,无谓牵连任何一个人,包括慕容千羽。 “我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实在无暇顾及儿女私情。”说着,闵馥臻转过身,快步走了开去,就像是做了错事一样迅速逃离现场。 曾经在前世中被骗了一次感情,更付出宝贵生命的她,没有勇气再去承受这一切。她只是想尽可能地逃开,不去面对。 “我会等你的!”慕容千羽朝着闵馥臻离去的背影大声喊了一句,他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听了这话后,闵馥臻原本冰冷的内心涌上一股暖意。但这一回,闵馥臻没再作出回应,只停留了片刻的时间就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慕容千羽站在原地目光炽热地望着闵馥臻离开,直到身影从他眼眸里完全消失,他才依依不舍地移开视线走回将军府。 第132章 情敌相见 呼特国。 事情从千峰断崖回归到大殿,殿内正上方坐着安逸凌,旁边还坐着头上用纱布包扎的陈鸢,殿中心则站着相貌堂堂的御史大夫秦毓,此时他正向皇上安逸凌禀报皇上离宫数日宫内发生的一点一滴。 自千峰断崖回来后,安逸凌的身子大不如前。因经脉几乎尽断,再加上脉象紊乱,他昏迷了数日。幸得他本就身子骨不错,休养了数日后恢复的已差不多。和往日不同的是,如今他是一个已经全然没有武功,再普通不过的正常人了。 秦毓将右丞相白卿被幽禁,大将军花子弋含冤入狱的实情一一告知安逸凌。怒气冲天的安逸凌在甩了一地的茶杯之后终于冷静下来,开始沉思。他恼怒安逸辰所做的事情,更恼怒自己。 今下皇上安逸凌已回宫中,大将军花子弋自然沉冤得雪重见光明。在安逸凌的命令下,花子弋终于出狱。而右丞相白卿是在千祺宫幽禁着,安逸凌下令命人搜寻千祺宫,终将人救出。 自那日得知陈鸢和自己的兄妹关系,安逸辰连续几天都把自己困在千祺宫,没有踏出去过半步。就连安逸凌派人搜宫他也一言不发,还震惊于那一消息的他似乎与世界隔绝。 这样也好,对于这个弟弟,安逸凌虽然很失望,但更多的是亏欠。是他没有尽好做哥哥的本分,才会让安逸辰产生心结。他决定了,只要安逸辰以后安分的待在千祺宫,不再做越级的动作,他不会再作计较。 但是事情永远没有预想中的好,也不可能那么快就结束。 自那日从千峰断崖回来之后,安逸凌受了很大的打击。再加上脉象受损的缘故,他整个人竟愈发消瘦了许多。虽然和以往一样凌厉待人 ,眼眸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愁。这样的异常也就只有在和陈鸢一起时才会表露出来,在陈鸢面前,他总会不经意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呈现出来。 相比安逸凌来说,同样牵扯在内的陈鸢就看开多了。本就乐观的她如今发现多了个哥哥,更是开心的不行。可貌似这个哥哥心里所想并非一般,所以眼下她认为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用兄妹的关系来感化安逸辰。 陈鸢每日一大清早就会到访千祺宫求见安逸辰,但每日都被拒于门外,估计是安逸辰还未能接受。但陈鸢坚决不放弃,依旧每日一梳洗完毕就向千祺宫方向进发,这一日也不例外。唯一不同的是,今日她身边还多了一个安逸凌特地安排在她身边伺候的丫鬟谷雨。 这日陈鸢和谷雨两人一同来到千祺宫,刚到门口外面便被飞身到面前的人阻拦住了,这么衷心护主对主子不离不弃的人不是童是谁?不用说了,肯定是安逸辰让童守在外面,不让陈鸢进去的。 “我说你就让我进去吧,你这样每天都守在门口就为了阻拦我不给我进去,不累吗?”陈鸢有些泄气的说。陈鸢发现童的命运确实挺悲催的,又当谷雨又是护卫,如今还干上了守门的,身兼多职的她自己不感觉到累,陈鸢都替她累了。 童笔直的站着,对于陈鸢所说的话她似乎当作没听见。过了一会儿她才一脸严肃地说:“王爷让陈鸢小姐进去。”说着,她侧身让出一条道。 早说不就行了吗?非要摆出一副自认为很酷的脸,何必呢?这么僵硬的脸蛋估计好多年不曾笑过了吧!陈鸢在心里默默念叨着,拉着谷雨一块儿走进宫殿内,嘴里还不停的碎碎念。 一进殿内,陈 鸢便见到里头正坐着的安逸辰。只见他两眼毫无焦距地看着前方,双目呆若木鸡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入神得连陈鸢和谷雨进来也一点没发觉。 “咳咳……”待走近安逸辰身旁,见他还未察觉,陈鸢故意清咳两声,试图引起安逸辰的注意。 听到身边原本静悄悄的氛围突然多了两声咳嗽声,安逸辰这才回神过来。他一抬头便看见正瞪大双眼盯着他看的陈鸢,身边还有一个未曾见过的女子。 “呦,兄弟,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神?”陈鸢夸张的问道。她拍了拍安逸辰的肩膀,动作举止就如一个男子。为了缓解气氛,陈鸢这算是牺牲了原本该有的形象。 见了陈鸢,安逸辰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挂上了浅浅的笑容。这几天他日思夜想,还是不知道以什么样的身份面对陈鸢。但他知道逃避是最错误的解决方式,因此这天他让童早早在门外等着,待陈鸢来时便将陈鸢请进来。而刚才他正是在想应该怎么和陈鸢交流?第一次以兄妹的身份见面,安逸辰竟然有些紧张,才会不觉想得出了神。 陈鸢的这一略带幽默的语言打破了原本的沉寂,也让安逸辰感觉到了难得的轻松。他赶紧招呼陈鸢坐下,接着又让不知什么时候悄悄进屋的童去端茶。业务繁忙的童这会儿又当起了安逸辰的贴身谷雨。 坐下之后,陈鸢感觉气氛怎么又有点紧张了?她看了一眼旁边的谷雨,发现谷雨静静地站着,完全没有要说话的欲望。再看安逸辰,更加安静了。好吧,原本静得要命的两个人她也不指望能够开口说话了。于是她耸耸肩朝安逸辰望去,嘻笑着问:“诶,哥,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嗯。”安逸辰 淡定的点头,但很明显他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妹妹。”他浅笑地向陈鸢叫道。与此同时,他的内心一股酸酸的东西流过,叹息这世间的不公平。 得到了安逸辰的赞同,乐得开怀。她笑呵呵地凑近安逸辰,又接着说:“哥,我跟你说,凡事都要看开点,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了。做人最重要的是向前看,而不是往回走。”她开始喋喋不休地述说自己的那一番大道理,希望安逸辰能够听得进去。 “往后你不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这个可爱的妹妹。咱们以后要处在一个没有战争的和平世界,一起过上幸福的生活。”这是陈鸢说了一连串的话语过后的结束语。 幸福的生活……听着听着安逸辰有些心动了。是啊,如今他有一个妹妹,他不再是一个人。他可以跟妹妹一起过着幸福的生活,不再像以前那样每日过着提心吊胆不能安宁的日子。这样安逸中带着小幸福的生活不是他做梦都无法期盼得到的吗? 安逸辰低下头,斟酌了许久。 空气中又沉寂下来,散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压抑感。喜欢热闹喧哗的陈鸢似乎在这种氛围下有些呆不下去了。她轻拍正在沉思的安逸辰,说:“哥,要不你想想吧,我们先回去了。记住,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她又补充道,像是生怕安逸辰会做出什么来。 “嗯。”安逸辰轻轻点头。他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给陈鸢一个正面的答复。他想,他确实需要好好的考虑考虑。 不再多说什么,陈鸢和谷雨两人起身离开了千祺宫。 走到千祺宫的门口,陈鸢仰头深呼一口气。她还从来没发觉原来宫内宫外的空气差别这么大,还是宫外的 空气好啊!陈鸢内心叹道。 一出千祺宫,谷雨忍不住问道:“你说王爷他会回心转意,不计较往事吗?”从一进宫殿内她就没有说上一句话,现在出了宫殿,她自然怎么也要说上几句的。 “或许吧!”其实陈鸢并没有多大的把握,但是她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都做了,如今就得看安逸辰最后的决定。要怎么做,就看他自己了。 谷雨似懂非懂的点头,她搀着陈鸢,一同向忆颜宫的方向走去。回宫之后,陈鸢便被安排住在以往颜妃所住的忆颜宫。 两人各怀心事地走着,在快到达忆颜宫的时候,陈鸢忽然停住脚步。她看见前方一众人正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对于陈鸢停下的动作谷雨表示十分困惑,她看了看陈鸢,见陈鸢正两眼不眨地盯着前方。她一看,这才发现前方一众人。前方一共五人,最中间的是一个衣着朴素挺着大肚子的女子,由两名宫女搀扶着,女子身后两名侍卫紧紧跟着,保护其安全。 而这个时候,正中心的女子也发现了陈鸢,并迈步向陈鸢走去。这个挺着大肚子的女子当然就是即将产子的芸妃,李昕芸。 谷雨不由皱了皱眉头,该来的还是会来的。众所周知陈鸢随皇上回来迟早会在后宫占据一定地位,然目前芸妃是皇上于后宫中唯一的妃子,如今二人相见,难免会擦**花。 不过单纯的陈鸢还不知道面前的怀孕女子是安逸凌的妃子。“你好。”陈鸢只是点头有礼貌地向李昕芸打招呼。对于她来说,‘你好’就是最有礼貌的见面语。 见到陈鸢的时候,李昕芸轻蹙眉,早就从下人们的口中得知皇上从宫外带了名女子回来,而今一见,多多少少是有些诧异的。 第133章 唯一妃子 “嗯。”李昕芸也微笑着点头,并没有刁难以下犯上的陈鸢。这个陈鸢她是从未见过的,却知道此人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以后若皇上纳此人为妃,那她们也是要和平相处的。 也不再于原地多逗留,李昕芸便绕过陈鸢和谷雨,携着身边人离开了。 李昕芸走后,陈鸢不解的问道:“她是何人?怎么感觉其实不一般?”一看刚才那人的装扮,虽说朴素,身边却带着两个宫女,身后还有两个侍卫贴身跟着。再看那人肚子圆滚滚的,有了八九个月的身孕。能在宫里头自如地行走,陈鸢猜想这个女子绝对不是普通的女子。 谷雨埋下头,支支吾吾半天却是半句话都没有说上来。 发现谷雨的不对劲以后,陈鸢嘟起嘴表现得有些不满意了,再次追问:“问你话呢!”不知为何,一股不祥的预感悄然涌上心头。 面对陈鸢的追问,谷雨终于松口,小声的回应:“她是芸妃,安逸凌唯一的妃子。”说完后,谷雨又时不时地向陈鸢小心翼翼地瞟去,生怕陈鸢会因此感到不高兴。 整座皇宫谁人不知皇上此次将陈鸢带回宫来,最少是要纳为妃子的。而倘若陈鸢得知后宫已有一位怀有身孕并且即将临盆的妃子,恐怕会大闹一阵子,甚至就此离宫也不一定。 “妃子?皇上他……”陈鸢张大嘴巴,显得不可置信。没想到安逸凌竟然已经有了一个妃子,而且这个妃子还有了身孕。 虽然对于皇上已有妃子一事觉得不可思议,但陈鸢转眼一想,皇上可是堂堂呼特国的君主,佳丽三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何况如今皇上只有一个妃子,这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话虽如此,可为何心还是隐 隐作疼? 陈鸢不由一声轻叹,没有再多说一句便迈步走回忆颜宫。 “娘娘,方才那位女子可是近来宫里一直流传说令皇上甘愿放弃江山的特别女子?”在回云禧宫的路上,珠儿向李昕芸问道。早听闻这回皇帝离开皇宫目的并不单纯,而今见了深渊之后,珠儿不禁感慨,她纤细的身躯,倾国倾城的容貌再加上一双动人的眼睛,全身上下散发出不同于寻常人的气息,怪不得皇上会对她如此倾心。 听了珠儿的问话,李昕芸不由地放慢脚步。她在心里默默的叹息一声,接着苦笑道:“是啊,她确实很特别。”她似乎开始明白皇上钟情于陈鸢的原因了。 “这样,难怪皇上对娘娘都不上心,回来这么久也没来咱们云禧宫。”珠儿喃喃道,她一时口快,却没有想到这么说的后果是什么。其实珠儿哪里知道这样的话会让李昕芸听了不舒服?她只是在为李昕芸抱不平,眼看娘娘即将临产,可皇上一声过问都没有,她身为旁观人都给急死了,何况是当事人的娘娘。 “嘘!”看出李昕芸一抹难以察觉的不对劲,青儿赶紧朝珠儿使眼色。这个珠儿也太鲁莽了,竟然一说便说出了娘娘的心事。相对于珠儿,青儿更加沉稳,也更加能够理解李昕芸的心中所想。 这时珠儿才反应过来,她连忙向李昕芸解释道:“娘娘,珠儿不是这个意思,娘娘不要责怪珠儿。” 李昕芸轻轻摇头,对于珠儿刚才的那一句话并没有放在心上。“走吧。”说着,她把双手重新搭在珠儿和青儿的腕上,继续向云禧宫走去。 与此同时,安逸凌正在书房内和白卿以及花子弋两位他向来重用的大臣商量事情 。近几日,朝廷内各大臣纷纷向安逸凌上奏,让安逸凌对安逸辰觑觎江山一事作出处理。很明显他们对于安逸凌无动于衷的做法极其不满意,认为安逸凌偏袒自己的弟弟。 上次的事件,朝内的大臣中基本上都受到了安逸辰的荼毒,因此对安逸辰肯定是十分愤恨的。如今见到安逸辰依然能够安安稳稳地待在宫里头,他们自然不满。 此事事关重大,安逸凌不得不召集白卿和花子弋,让他们一起和他一起探讨该如何解决。 “白卿,你怎么看?”在宫里,他最信任的就是白卿以及花子弋。以前安逸辰也包括在内,只是物是人非,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天他竟然会和大臣们一起商量怎么处理曾经自己最信任的弟弟的事情。 白卿依旧一身百年不变的白衣,他微微抬起来向安逸凌说道:“皇上,辰王爷虽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可他所作所为是有原因的。如今他并未做出举动,因此微臣认为皇上应该给辰王爷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不要逼得太急。”从他的这段话可以理解为他否定了朝廷其他大臣的想法,一向仁义的他此时也不例外。但与以往不同的是,今天的他脸上没有挂着笑容,可见事情的严重性已经不是众人能够想象的了。 这一段话安逸凌听来是十分欣慰的,白卿果然不愧是自己的左右手,连心中所想也是和自己一样。其实这一件事情就算所有人都反对,他也会按照自己想的去做。不管怎么说,安逸辰都是自己的弟弟,他是一定不会放弃的。他找几位信任的大臣前来商量只不过是想要安慰自己,这个朝廷里还有支持自己的人。 “子弋,你觉得呢?”安逸凌又看 向花子弋,想要知道他的想法。 花子弋轻轻的叹息一声,就没有了下文。听到白卿所说的话,他觉得白卿果真大仁大义,心胸宽广。可他认为这种邪气不可助长,应该早点灭掉才是最稳当保障的做法。 仅仅一声叹息就让安逸凌知道花子弋并不支持他。他皱着眉头,坚定的说:“他是朕的弟弟,无论如何朕都不会伤害他。”他说得异常坚决,任何人都不能改变。 “皇上……”花子弋小声的叫道。安逸凌的倔强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知道怎么说都没用。如今只能希望安逸辰不会令大家失望,真的能够改过。这样他的担心就是多余的,安逸凌的苦心也就不会白费。 “安逸凌,我支持你!” 就在三人各怀心思的时候,书房外忽然传来一道声音,紧跟着门缓缓推开,一个全身充满正义感的女人出现在他们三人的眼球里。 伴随着这道声音,闵馥臻推门而入。她径直走到三人的面前,接着纷纷向白卿以及花子弋屈膝行礼作为打招呼,这可是她一次见到他们二人,却没有一点生疏的模样。 刚才在外头就听见安逸凌提高音量的话。她很开心安逸凌没有放弃自己的弟弟,一时激动不顾外面太监的阻拦就直直推门进来了。 “什么事这么兴奋?”安逸凌看出今天的陈鸢和之前那几天的态度不同,就知道今天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他还记得昨天的陈鸢都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今天一进书房就眉开眼笑的,要说没事发生谁信呢! 听到这话,陈鸢收回盯着白卿和花子弋来回看的目光转而看向安逸凌。她笑嘻嘻地说道:“今天我见到弟弟了,我还跟他说和平才是幸福,我 觉得他会听进去的。”闵馥臻信誓旦旦地说,她口中提到的‘弟弟’当然非安逸辰莫属了。看她一脸笑意的模样,仿佛将刚才遇见李昕芸的不开心给撇开去了。 这是白卿初次与陈鸢相见,眼眸里多了份惊艳。早就听说皇上带了一名样貌极美的女子回宫,而今见到果然就如传言一般。 那就好,白卿你的盼望很快会实现的。”说着,安逸凌看向白卿,等待白卿的回话。听了闵馥臻的话,安逸凌自打心底里高兴,这是白卿的盼望,更是他安逸凌的盼望。 可这会儿的白卿真的是心不在焉,他光顾着欣赏陈鸢,就连安逸凌跟他说话也全然不知。书房内一下子沉静下来,气氛变得有些怪异。 一旁的花子弋感觉到不对劲,他赶紧朝白卿使眼色。他用余光偷瞄安逸凌,竟发现此时安逸凌的脸色‘嗖’地变了。白卿当着安逸凌的面这么盯着陈鸢看,都看得出神了,也难怪安逸凌会不舒服。 作为当事人的陈鸢连忙把头低下,脸上难得地出现了一抹羞涩。 “若没其他的事情,那臣等就先行告退了。”花子弋忙着向安逸凌说道。他发觉现在这里不适合多加逗留,因此告辞后便连忙拉着白卿走出书房。 书房内很快就只剩下陈鸢和安逸凌两人。见花子弋和白卿离开,陈鸢回头看向安逸凌,不满地说:“你沉着个脸干嘛啊?看看,他们都给你吓跑了!”这个安逸凌,怎么还是这么霸道?人家白卿不就是多看了她一眼嘛,竟然就黑脸对人,真是无理取闹。 安逸凌俯下身深情且真挚地看着陈鸢,轻声说:“你是我的,我不允许其他男人这么看你。”从他的语气可以看出他是在乎陈鸢的。 第134章 敌方来袭 此刻训练场里,士兵们排着整齐的队伍,两眼望着站在上方的花子弋,等候花子弋将军的下令。 只听花子弋一下令,士兵们便拿着长枪开始有力地比划着。 陈鸢和安逸凌已然静静地走到花子弋旁边。看着下边壮观的场面,安逸凌感叹道:“不愧是我朝的精英!” 台下每个士兵都是经过多番艰苦的训练才得以来到边关的,他们都在之前吃了不少苦头,自然是不可小觑。 花子弋点头,说:“每个精英背后都有着外人所不知道的辛酸,我是看着他们一步步过来的,所以也理解他们。他们这么艰辛地战斗,为的是我们国家。他们是在为自己国家不求回报的贡献,不求回馈的付出。” 陈鸢也赞同的连连点头。其实每次战争,如果没有士兵的誓死奋斗,那么国家注定是要打败仗。可是士兵们无论何时都是默默无闻的,就算是打了胜仗,得益的始终不是他们。不过要是遇到了比较好的领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打胜仗后领头就会和士兵们一起庆祝。别说是庆祝,仅仅是一次短暂的谈心,都会让他们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付出是值得的。他们就是这样的单纯,没有心眼儿。 “这次若是打了胜仗,朕会为咱们一直以来辛苦付出的将士们开一个盛宴,普天同庆。”很明显,安逸凌被花子弋所说的话感动了。 再巡视了一会儿,安逸凌就离开了,陈鸢和花子弋依旧留在场地训练士兵。 在众士兵们认真的训练下,一个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将士们一起到临时饭堂吃午饭。临时饭堂在其他时候是没有的,一般情况大家都只是坐在地上啃干粮。而这段时间由于安逸凌体恤士兵,特地 给边关派了几个御膳房的御厨。 大家井然有序地坐好,而陈鸢则坐在花子弋旁边。经过多日的朝夕相处,陈鸢与花子弋如今变得熟络起来。因为陈鸢对军队甚是好奇,安逸凌特意让她来和花子弋这边看看。 花子弋埋头吃饭,过了好一会儿,他放下碗筷,拍了拍肚子,证明自己吃饱了。再看了一眼陈鸢前边摆放着的完全没有动过的一碗白饭,诧异的望向陈鸢,指着桌子说:“你不吃?菜都没了。” 陈鸢朝着花子弋手指方向看去,桌上仅剩几个盘子,哪里还有菜? 看到这一惨不忍睹的画面,陈鸢憋屈地看着自己碗里没动过的白饭,再摸了摸自己扁扁的肚子,看来只能挨饿了。 一路上,陈鸢都低着头闷闷不乐地往前走。她正感慨着大家吃饭的速度,眼前出现了一个馒头。陈鸢沿着馒头抬头一看,只见花子弋站在面前憋着笑看自己,好像在看笑话一样。 陈鸢更气了,没饭吃已经很惨了,竟然还被当笑话看。刚刚还不是因为花子弋,她才会没饭吃的。别以为拿一个馒头讨好她,她就会当没事发生。她瞪了一眼花子弋,把脸撇在一边。 “别气了,快吃吧,特意留给你的。”花子弋像哄小孩似的细声说道。 听到‘特意’两个字,陈鸢这才回头。随着转头,肚子也很不争气‘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陈鸢皱了皱鼻子,说:“好吧,看在你这么有心的份上,我大人不计小人过。”她拿过馒头,不顾形象狼吞虎咽的啃了起来,足像是已经饿了好几天的豺狼。 一个馒头几口就被吃完了,以一正长身体的人来说,只吃一个馒头是远远不能满足的。陈鸢用舌头舔了舔嘴巴,回想 起刚才还未品尝出味道就已经被唾液消化的馒头,顿觉有些许的可惜。 她摸着自己仍旧扁扁的肚子,一脸无奈。怎么还是很饿? 花子弋显然注意到这一动作,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布包裹着的东西,递给陈鸢。 陈鸢带着满脑的困惑慢慢把布打开,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块呈圆状的饼。她的双眼立即亮了起来,看向花子弋,痴笑着说:“不错嘛,兄弟,没想到你还留有一手。” “嗯,你吃。”随身带干粮已是花子弋的习惯,以防敌军来袭时转移扎营地导致的军粮短缺。 陈鸢满意地点头,朝花子弋嘻笑。接着拿起饼张大嘴巴刚想咬,便听到后边不远处传来一道急促的声音。 “将军,有敌军来袭!”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名士兵在后面一边朝他们跑来,一边大喊着。 花子弋和陈鸢不约而同地转身向后看去,士兵也同时来到他们面前,喘着粗气重复道:“将军,不好了,我方于方圆百里外发现有低落来袭。” 陈鸢一听,心中一紧。她赶紧把手中的饼放回布里面,交给花子弋,说:“这个留着以后吃。”接着也不顾花子弋和那一士兵,快速地跑回军营。 回到军营后,营内已乱成了一团。据刚才士兵来报,敌方趁大家吃午饭的期间,偷偷潜入进来。由于是突袭,再加上刚吃完午饭,大家没有任何防范。目前为止,已经有好一些士兵因此受了重伤。 陈鸢见场面特别混乱,士兵们也都一如反常。她上前抓住一名士兵,还没问具体情况,那士兵便惊恐地看着陈鸢,然后癫笑起来。 本来陈鸢见到这一画面就觉得不妥,以她对士兵们的了解,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况,士兵们 都一定会很镇定的。可今天竟然会疯狂的到处乱跑,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再看那士兵的表现,更加证明她的猜测是正确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古奇古怪呢?”陈鸢朝着刚向她禀报的士兵问道。她推测士兵们是中了一种毒,至于是什么毒,就只有古奇古怪才知道了。 “我们在这呢!”说曹操曹操就到,古奇古怪,旁边还有安逸凌,三人往陈鸢这边走来。 “嗯,你们来的正好。看他们现在这样子,我觉得是中了一种不知名的毒,你们怎么看?”陈鸢抓着刚刚癫笑的士兵,寻求解答。 古奇轻轻点头,答道:“我们刚也察觉到了。他们中的是一种名为‘五步癫疯散’的毒药。中了此毒药的人轻则癫笑不止,失去理智。重则口吐白沫,甚至死去。我们给部分士兵服了解药,只是这解药治标不治本。而且解药不够,还有些士兵没有吃解药。” 他和古怪以及洛颜已经尽可能快地制出了解药,只是中毒的人数实在太多,再加上时间紧迫,要想让所有人都能吃到解药,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时间不多了,我们赶紧撤退!”远处,花子弋喊道。 敌军来袭,并且在士兵们吃完饭后必定会经过的草丛里下了‘五步癫疯散’。只要轻轻一触碰,就会中毒。触碰到的人刚开始只会觉得小痒,并没什么异常,走了五步之后才发作。先吃完饭回到军营的大部分士兵都中了毒,古奇古怪发现了不对劲后赶紧制止了后到的小部分士兵以及花子弋等人。 前脚士兵们刚中毒,军营处于混乱的时候,后脚敌方士兵来了。 由于正常的士兵太少了,对付地方士兵只可以说有心无力。幸亏 还有花子弋这一武功高强的盟主在,才暂时抵挡住了敌方的军队。但是一人难敌千万人马,花子弋越打越觉得吃力。 紧跟着陈鸢来到的安逸凌看到这一情况,握紧手中的长枪,朝着陈鸢说:“陈鸢,你带着他们快点撤离此地。”说着,他快速地冲到花子弋身边,加入阵营。 陈鸢扶起还没吃解药的两名士兵,对大家说:“快,带上弟兄们,我们先离开这里。” 走了一段时间,碍着伤者太多的原因,不能走太远。陈鸢找了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安全的地方停下,作为暂时的落脚点。 古奇古怪二人负责继续制作解药,那些已经服了解药的士兵就负责照顾还没服解药的士兵。把所有人都安排好后,陈鸢拿起一士兵的长枪,朝原来方向往回走。此刻在她脑海里的只有两个字——回去。 虽然花子弋以一对百不成问题,但现在他是以一对千,冷不防会被偷袭。 ‘嘶’手臂忽然一阵疼痛,花子弋一看,臂上的衣服划出一道痕,从里面更是渗出了鲜血。他没有多加考虑,狠狠地给伤他的胡特士兵一剑,那士兵应声倒地。说时迟那时快,又一士兵朝花子弋身后补上一刀。 刀在距离慕容侠的后背仅仅两厘米的时候停下了,随即便听到‘啊’的一声。花子弋回头一看,正是安逸凌用长枪挡住了这一刀。 眼看士兵们一个个倒下,花子弋和安逸凌身上也都多了几道伤痕。陈鸢手执长枪从外面赶了回来。她虽不会武功,却还是想帮上忙。看着这样的场面,陈鸢知道继续这样硬斗下去九死一生,她绞尽脑汁临时想到了一个计策。 “停!”趁着混乱,一旁的陈鸢连忙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大声喊道。 第135章 秘密任务 陈鸢对于军事有些好奇,故而让安逸凌带着她去往花子弋所在军营看看。孰知他们这才一出宫没几天,却遭到了不明军队的突然袭击。最致命的是,当时我方人力极弱,根本不足以抵挡地方的突袭。 眼看着我方处于明显的下方,陈鸢临时喊停了战事。 见陈鸢一挥手,众人你望我我望你,终于在以雄狮带队的一声令下,所有人手中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陈鸢,安逸凌和花子弋以及一些士兵们站成一队,只受了小伤的士兵们纷纷扶起受伤比较重的士兵。雄狮的士兵围着他们,不让他们有逃脱的机会。 陈鸢从队伍里站出来,坚定地朝着对面的雄狮吼道:“领头,你看我们这边已经剩下残兵,结果早就出来了,再打下去也没有意义。我知道你此次前来的任务不只是灭我军,还有其他更重要的秘密任务。是吗?” 见雄狮一脸诧异,陈鸢自觉猜测得不错。她接着说道:“放了他们,我跟你回去。”她在赌,拿自己来赌一回。 在刚才的观察之际,陈鸢意识到对方这一行人的突袭,与她有关。因为她认得这名叫做雄狮的领头,可不就是藩国的将军? 藩国前段时间袭击东晋国不成,而今目标转向了近来内乱的呼特。而至于藩国与陈鸢的渊源,正是前不久,藩国皇帝在亲征时受了伤,途径穆林小镇,并由她亲自照顾。在那以后,藩国皇帝便有了要将她带回藩国的意愿。然而等到藩国皇帝回国,再派人去往穆林小镇的时候,她已经离开。 最近,藩国皇帝更从中打听到陈鸢来了呼特国。今日这一仗,不仅可以就此轻而易举地灭掉呼特,还能把陈鸢带回,真可谓是一举两得。 此话一出, 可把安逸凌给吓坏了。他一个皇帝都还没有开口说话,陈鸢这么自作主张,万一对方不吃陈鸢这一套,到时恐怕连小命都保不住。 雄狮自然是不愿意的,只要再过一时半会,呼特军队就会一举灭亡。到嘴了肥肉哪里会轻易让它掉了?他冷哼一声,对陈鸢的这一要求感到可笑。他不仅要带陈鸢回去,还要把呼特军杀得片甲不留。 陈鸢知道雄狮不可能单凭一句话就会答应她这个要求的。她把长枪扔到地上,接着快速地从花子弋手中夺过剑,架在自己脖子前。 每个人都被陈鸢的这一举动吓到了,特别是雄狮。而安逸凌和花子弋也赶紧上前一人一边抓住陈鸢的手,生怕陈鸢会一不小心就伤到自己。 “你做什么!”雄狮用长枪指着陈鸢,厉声问道。 “放了他们,否则这把剑要是用力划下去,你就无法跟你们皇上交代了。”陈鸢说的轻松,好像那把剑上架着的脖子不是她自己的一样。 雄狮仍然无动于衷,并没有退军的打算。 看来不见血,雄狮是不会相信的。陈鸢把手中的剑靠近脖子,用力一划,鲜血沿着剑身溢了出来。隐约感觉到脖子上传来的疼痛,她装作镇定,面色不改地看着雄狮。为了将士们,牺牲一点血也是应该的。 “陈鸢!”安逸凌和花子弋同时轻呼,抓着陈鸢的手更紧了。 雄狮一看不妥,要是陈鸢微微再用力,估计会血流不止。“放了他们!”虽然不甘心,但是雄狮还是下令了。藩国士兵都退到一边,留给陈鸢一条路。 陈鸢侧头望了一眼身边的安逸凌,冲他点头微微一笑以示让他放心,接着抽出一只手搭在花子弋肩上,说:“子弋,快带弟兄们走。” 陈 鸢猜测到对方并没有发现安逸凌的存在,故而绝对不能够在这关键时刻透露身份,否则她的一条命可保不住安逸凌。 “可是……”花子弋看着陈鸢脖子上的血,犹豫不决。不管怎样,留下陈鸢一人都是不对的,更何况现在的平安还受伤了。 陈鸢用力按着花子弋的肩膀,小声说:“没事,我有解决的办法。先撤退的弟兄们在前方拐弯处,具体的地点我已经做了记号,你到了之后把记号毁了。一切以大局为重,你先带弟兄们过去。” 说完以后,陈鸢又对着焦急万分的安逸凌轻轻一摇头,示意他一定不能够轻举妄动以致功亏一篑。 花子弋担忧地看着平安,叹息着答应。“小心点!”他眼下可以说的只有这一句话。 好一句‘以大局为重’。安逸凌听了这才点头,和花子弋一起带领着士兵们离开了。刚才看雄狮的反应,相信陈鸢暂时不会有危险。如今他只能尽快找到弟兄们,保证他们的安全。 看着花子弋和安逸凌渐渐远去直到消失的身影,陈鸢并没有把手中的剑放下,而是转头冷冷地望向雄狮。 “雄狮,跟你们皇上说,我陈鸢是不会屈服的。要是执意要把我带回去,就把我的头提回去。”陈鸢一边说一边往后退去。她怎么可能会跟雄狮回去?只不过故意拖延时间,为的是能够让他们安全离开。 “你!”雄狮听了非常生气,原来自己是被耍了,陈鸢并没有跟他回去的意思。 陈鸢一看雄狮气势汹汹地向自己走来,没有慌张,放大嗓音喊道:“你再上前一步!我警告你,你每上前一步,我就用力一分。”说着,脖子上的血痕又深了,血液再次涌了出来。她清楚知道,现在的 她占绝对的优势。 果然雄狮不再上前,反倒退了几步。 见雄狮做了退让,陈鸢加快脚步往后退。“对了,你不用追来,因为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回去转告你们皇上,这种做法胜之不武。”说完,陈鸢又往后退几步,打算离开。 雄狮带领的部队也没有追前,任由陈鸢离去。 见自己计谋成功,陈鸢转身拼了命地向前跑,很快就脱离了藩国队伍。由于用力太大,陈鸢脖子上的血不断渗出来。她用手捂住脖子,感觉越来越没力。眼前越渐模糊,走路也开始颠簸起来。她自觉不妙,却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往前冲。 不行,她一定要走到!这是她心里想的唯一一句话。 可尽管陈鸢意志力很强,还是斗不过身体的虚弱。她的意识逐渐变得不清晰,终于还是倒下了。在倒下之前,她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软软的怀抱里。她看不清楚救她的人是谁,只知道很温暖。 “陈鸢姑娘,你怎样了?”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脖子上凉凉的,陈鸢缓缓睁开双眼,隐约听到有人在和她说话,那声音很是熟悉。睁开眼睛后,她第一眼看到的是一脸担心的白卿。 只见白卿坐在旁边,见陈鸢醒过来后,他脸上担忧的表情终于松懈下来。 陈鸢轻轻摇头,沙哑着嗓子,小声回答道:“我没事。”无论何时,无论受了多重的伤,她的回答始终都是三个字——我没事。 “白丞相,你怎么会在这里?”陈鸢想起从训练营之后白卿就一直没有踪影,而且回到军营的时候也没有见到他。 安逸凌与陈鸢出宫以前,作为右丞相的白卿也在安逸凌的应邀之下一同前来军营,岂料居然会刚好遇上被敌军 突袭这样不幸的事情。 想到这里,平安有些疑惑。只是由于时间太紧迫,事情也来得太快,她没有去想。 “我吃完饭后没有回军营,而是巡视了四周。等我回到军营发现空无一人,地上又混乱一片,我就知道出事了。我沿着路线走,便看到了你。唉,没想到藩国会在这时候突围。”白卿叹息道。 白卿及时接住了正要倒下的平安,见陈鸢脖子受了伤,他赶紧抱着陈鸢在附近找了一个停息地。把陈鸢脖子上的伤口处理好后,他就一直坐等陈鸢醒来。 幸亏有白卿在,不然陈鸢随时都有可能会失血过多而死去。她感激地看着白卿,千言万语好像都不能表达此刻她对白卿的感谢。 此刻陈鸢正半躺在一树下,背靠着树身。见天色已渐渐昏暗,她挣扎着要站起来。如果不早点回去,大家一定会担心她的。 “小心!” 现在的陈鸢非常虚弱,稍微不注意就会再度晕过去。白卿紧张地扶住陈鸢,生怕陈鸢会有什么事。 陈鸢微笑着摆手,摇头道:“我没事。”说着站了起来。刚刚流了那么多的血,说没事,那是假的。但是她想早点见到安逸凌他们,不想让他们为自己担心。何况偶尔流血不是什么大事,她可以支撑下去的。 白卿最终拗不过陈鸢,只好跟着起身,搀扶着陈鸢。 陈鸢的记性一向很好,虽然只走过一次,但路线已经在她的脑海里扎身稳固,很快就到了落脚点。陈鸢从白卿的手中脱离出来,坚持自己一个人走。她不想让安逸凌看出她受伤了,不想让他们为此操心。 安逸凌和花子弋各坐在一角落,一声不出,谁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古奇古怪二人则继续忙碌地为士兵们解毒。 第136章 定下婚约 “想什么呢!”陈鸢悄然来到安逸凌身边。 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安逸凌从思绪中回神过来,转头一看,正是陈鸢。其实他刚才就想要回头找陈鸢,此事时候所谓的什么大局,什么国家,对他来讲都不重要。只是陈鸢执意要那么做,他不能破坏陈鸢的计划。 他只能坐在这里,忍着不去找陈鸢。 可是越坐越担心,陈鸢一直迟迟没有回来,他的心也跟着揪得紧紧的。现在终于看到了陈鸢,他‘腾’地一声站起来,双手抓紧陈鸢的肩膀,说:“你回来了!” 一看安逸凌这么激动,陈鸢无奈地笑道:“不是说了嘛,我有解决的办法。只是刚才回来的路上遇到了白丞相,所以就耽误了时间。”她没有把自己晕倒的实情告诉安逸凌。为了不让大家发现她脖子上的伤痕,她特地把头发往前拨,遮住了伤口。 “回来啦!”花子弋这时也发现了陈鸢,他快速地来到陈鸢旁边,神情和安逸凌一样紧张。 陈鸢轻轻点头,朝着花子弋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士兵们,问:“毒都解了吗?还有受了伤的弟兄,都包扎好没?” “差不多都处理好了,只是……”说到这时,花子弋停顿了一下,接着脸上露出忧伤,叹了口气,说:“这次我们损失了几百名士兵,皇上刚发派下来的军粮也都因为时间紧凑,没来得及运过来,我们如今的粮食处于极度短缺的状态。” 再看地上坐着的士兵们一个个都受伤了,陈鸢十分痛惜。 这次确实是她疏忽了防范,以为藩国由于上次在东晋受了打击不会这么快来袭。竟没想到他们一来就来得这么猛,几乎让他们全军覆 没。 无意间看到安逸凌手臂上的血迹,陈鸢赶紧靠近一看,问:“怎么没有包扎?”只见手臂被划出了一道伤痕,伤口因为长时间没有处理变得血肉模糊。 安逸凌一路上都在担心陈鸢,哪里还会去想手上的伤?回来后思绪也都停留在刚才,早就把受伤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陈鸢这会儿提起他才察觉到原来自己受了伤。 陈鸢跑到古奇旁边拿来药和布,然后跑回到安逸凌面前。她简单地给安逸凌上了药,用布小心翼翼地包扎起来。“别看伤口不大,要是没有处理好发炎了,后果可是会很严重的。”陈鸢一边包扎一边叨唠着。 安逸凌的心里涌出异样的情绪。陈鸢在关心他…… “好了!”陈鸢倒是没有在意,认真地包扎好后,她把药还给了古奇。不知是太善良还是太傻,她一心只想到别人,完全没有想过自己其实也是个伤者。 目前,他们暂时是安全的,而粮食成为他们最大的问题。 到深夜时候,士兵们因为大半天都没有进过食,再加上打了仗,受了伤,个个都体力不支。幸亏之前他们预备了干粮,大家分着吃了一点后都睡下了,没有一个人有怨言。 陈鸢也饿得不行,但是她没有开口。预备的干粮分给士兵们都不够,她自然是没有的。尽管有,她也让给士兵们了。 安逸凌没有吃,他说自己是习武人士,少吃一餐两餐没有所谓。 看着士兵们睡下,陈鸢坐在一旁,捂着肚子,一声不吭。 这时,花子弋坐到陈鸢旁边。他从怀中掏出中午准备给陈鸢吃的饼,递给陈鸢。本来中午就要吃的,可是还没来得及吃就听到了藩国来袭的消息。 陈鸢看到饼后眼睛立 即亮了起来。她看了花子弋一眼,然后拿起饼,不加思考就把它分成了两半,自己一半,另一半还给花子弋,说:“你不也没有吃吗?喏,我们一人一半。” 花子弋接过一半饼,朝陈鸢点头。 拿了饼后,陈鸢并没有吃的打算,她又想到同样没有吃的安逸凌。作为皇帝的安逸凌,从来都是衣食无忧,饮食是最重要的。于是,她起身走到正坐在古奇身边的安逸凌旁边,把饼递给安逸凌,说:“给,皇帝哥哥饿坏了吧?” 一听这从未听过的称呼,安逸凌全然愣住了。皇帝哥哥?他记得陈鸢可向来直呼他姓名的,怎么今日突然转了性子了?高兴之余,安逸凌没有迟疑拿起饼,吃了起来。人是铁饭是钢,这会儿他是真的饿坏了。 看到安逸凌开心,陈鸢也欣慰地笑了。只是,眼睛在这个时候竟然模糊了。她刚想抚上额头,整个人就顺势倒在了地上,只听到在意识完全消失之前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陈鸢,陈鸢!”安逸凌推着倒在地上的陈鸢,试图把她叫醒。 古奇古怪这时也发现了,赶紧过去,想要扶陈鸢起来。花子弋过去,刚想帮忙扶,安逸凌就打横把陈鸢抱起。他将陈鸢放在树下靠着树身,大家也跟着他们,古奇古怪则一人一边开始为陈鸢诊脉。由于士兵们都休息了,他们没有太大动作。 陈鸢紧闭着双眼,尽管是已经昏迷了,但额头仍然紧锁着,像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在月光的衬托下,她的脸色显得白中带青,嘴唇也有些发白。 “陈鸢是因为没有进食加上劳累过度导致严重脱水。”这是古奇古怪给陈鸢看了之后诊断出来的结果。古奇拨开陈鸢的头发,出 现在他面前的是用布包扎了却早已经渗出血的伤口。伤口只是做了简单的处理,由于太久没有更换,分不清到底是白布还是血布。他的眼睛闪过一丝的痛惜,接着小心翼翼地把布拆下。 怪不得陈鸢会晕厥!受了伤的人是非常虚弱的,如果没有正常进食,极有可能会导致昏迷。而且陈鸢竟然还强忍着,滴水未进。 给陈鸢脖子上的伤口重新处理包扎好,安逸凌扶起陈鸢,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喂她喝了几口水。 干巴巴的嘴唇在水的滋润下终于不再那么发白。陈鸢舔了舔嘴唇,再咽了下口水,似是有了点意识。她紧皱着的额头在此刻疏松下来,用脸蹭了蹭安逸凌的肩膀,之后没了动静。 大家不禁诧异,陈鸢这是怎么了?安逸凌更是着急得不知所措,他动也不是,怕打扰到陈鸢。不动也不是,怕陈鸢又出了差错。无奈之下,他只能呆呆地坐着,让陈鸢靠在肩膀上。 古奇嘴角抹出笑容,说:“陈鸢这是睡着了。”看陈鸢睡得那么香,就差没流口水了,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大家更加诧异了,刚不是太过虚弱导致昏迷了吗,怎么才喂了几口水喝之后就可以睡着了?他们不得不佩服陈鸢的厉害。 “走吧,不要打扰陈鸢休息,我们也都回去歇会儿。”一直在旁没有出声的花子弋这会儿发话了。看到陈鸢没事,他也就放心了。 另一方面,东晋国。 天宝二十五年三月,被关进宗人府三个月的三皇子轩辕隽奇在当朝丞相的求情之下总算重获自由。与此同时,在丞相的主动请婚下,东晋帝还亲自赐婚将安丞相之女安沐汐许配给轩辕隽奇,婚期就定在五月。 听到这个消息的 时候,闵馥臻正在院子里坐着,身边还有廖诗倩母子俩以及裴煜霖。 历史正在慢慢发生变化,想不到当朝丞相之嫡女居然会屈就嫁给一个失势的皇子,看来这位表面上看起来刁蛮任性的安沐汐还真是痴情女子。 当初轩辕隽奇来提亲时,闵馥臻把五妹闵月琪推给了他,导致五妹在新婚当夜不明不白地死去。闵太师由于理亏并没有打算追究,结果就让事情不了了之。而今安沐汐会不会成为下一个闵月琪,这种事无法草率下定论。 “姐姐,臻儿姐姐!” 身边的呼唤声将陷入沉思的闵馥臻唤醒过来,她抬起头一看,就见所有人的目光皆投向自己,面上全布满不安的神情。 “臻儿,你没事吧?”廖诗倩总感觉今日的闵馥臻有些不对劲,却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 温柔且带着关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闵馥臻朝廖诗倩望过去,摇摇头付诸一笑。并非她什么也不说,只不过事情太过复杂,不是她一言两语就能说得清道得明的。 这段时间安沐汐与闵婧苓走得近,而今安沐汐和轩辕隽奇订了婚约,会不会又是闵婧苓在一旁煽风点火? 想到这,闵馥臻哪里还坐得住? 她立即看向身边同样表现得很担心的裴煜霖,开口道:“煜霖,你在这陪诗倩姐还有轩儿再坐一会儿,我出去一趟。”她要去沁心阁,亲自去看看事情到底跟闵婧苓有没有关系,闵婧苓这会儿又再打什么如意算盘? 说着,闵馥臻片刻也没有停留,从位置上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这个时候原本坐在旁边的裴煜霖不依了,跟着站了起来,着急地拉住她的手臂:“臻儿姐姐,你这是要去哪里?煜霖陪你一块儿去!” 第137章 病情好转 见得裴煜霖这般紧张,闵馥臻不由失笑。她只不过就是出去一趟,难不成还能怎样吗? “乖,听话,你留在这陪诗倩姐他们,我很快就回来。”闵馥臻就好似哄小孩子一般,伸出另外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裴煜霖的肩膀,面上满满的皆是笑意。 这回裴煜霖没再多说什么,点点头算是应承了,重新坐回位置上,只是一双眼睛仍是紧紧盯着离开的闵馥臻。 从梓香阁出来以后,闵馥臻与雨馨即前往沁心阁意欲从闵婧苓那里打探点消息。孰知她们刚一到沁心阁,却听闻丫鬟说闵婧苓一大早就已经出了太师府。并且据丫鬟所说,闵婧苓是去了丞相府。 近来闵婧苓频频出府,看来果真是跟安沐汐有些关联。她这么急着要撮合这段婚事,能够从中得到什么利益呢? 轩辕隽奇如今朝中失势,倘若和安丞相联姻,势必会想尽办法通过安丞相在朝廷上的势力一举重振。这样一来,对闵婧苓又有什么好处? 对了,还有轩辕凌灏这么一大块肥肉。 眼下轩辕凌灏在众位皇子当中出类拔萃,非但最深得民心,也深得东晋帝的宠信,相信坐上太子之位指日可待。 虽说闵婧苓曾经因为一些事情令轩辕凌灏大为失望,甚至对方还说过再也不愿见她这样的话。但时过境迁,经过了这么长时间,闵婧苓有把握可以重新获得轩辕凌灏的信任。最近她跟大夫人一直在背后做小动作,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傍上轩辕凌灏,从此享尽荣华富贵。 而今轩辕隽奇娶妻,接下来很快就会轮到轩辕凌灏。到那个时候,闵婧苓就要借机上位,成功嫁入七皇子府。只要嫁入七皇子府,一国之母的位子就离闵婧苓不远了。 闵馥臻 倒要看看,她的这个大姐到底有什么样的本事! “小姐,我们现在是要去哪儿呢?”见闵馥臻一直停在沁心阁门外没有要走的意思,身后的雨馨小声唤了一句。 这话打断了闵馥臻的猜测,她从思绪中回神过来,抬起头想了一会儿回应道:“走吧,回梓香阁,我们去看看娘亲。”说着便往回走。 梓香阁主卧室刘夫人张氏的房间内,张氏与二夫人正谈笑风生。有了之前闵馥臻一说,近来房间各个窗户没有再用布帘紧紧遮掩,光线从外边照射进来,阳光充足整个房间也感觉不会像之前那样死气沉沉的。 众位夫人当中,就属二夫人跟张氏的感情最好了。平时只要一有空隙,二夫人就会来看望张氏。如今张氏生病了,二夫人来梓香阁的时间就更多了。身边有人作伴,这对张氏的病情好转是极为有益的。 “娘亲,臻儿来看您了。”还未见其人先听其声音,话音刚落,就见闵馥臻从外头走了进来。 一进房间,闵馥臻发现屋子里除了张氏以外,还有正坐在张氏身边的二夫人。她莞尔一笑连忙向二夫人打招呼:“二婶,您也在啊!” 今日张氏的气色明显比之前好了许多,见到闵馥臻前来,张氏更是笑得开怀,连连招手让女儿坐到自己的身旁。 经过多日的调理,张氏的身体状况有所好转,而今她已经能够小坐一会儿,不用终日躺在床上了。再过不久,她就可以离开房间,到外面呼吸新鲜空气了。 闵馥臻顺势握住张氏的手,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张氏,而后柔声问道:“娘亲,身子感觉好些了吗?”说话之际,闵馥臻又习惯性地开始为张氏诊脉,望闻问切做到无一疏漏。 房间里头的药 味已然淡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时不时传来的淡淡的檀香味。前不久闵馥臻曾交代张氏的贴身丫鬟以蕊,关于房间里点香方面也是应该十分注重的。 “好多了,就算连着坐个把时辰都不觉得累。”张氏说得沾沾自喜,要知道就在不久前,病情严重的张氏只能躺在床上,半点也动弹不得。 听了这么一番话,闵馥臻总算有所安慰。当然这对她来说是远远不够的,她希望看到的是娘亲能够行动自如。因此她还需要努力,争取尽快医治好娘亲的病。 张氏身子本就虚弱,多年来小病缠身。要不是之前大夫人设计让人在张氏的饭菜里下了毒药以致留下隐患,这次张氏也不会病了这么长时间还未能痊愈。不过很快,大夫人就会自食其果,为她自己所犯下的错误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时候旁边的二夫人不忘说了一句:“臻儿医术高湛,就连行医多年曾经在宫里太医院待过的许大夫都甘拜下风。所以说妹妹你有臻儿这么一个好女儿,可真是捡到宝啦!” 二夫人此话说得一点儿也不夸张,早在很久以前,二夫人就感觉到闵馥臻脱胎换骨,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而今闵馥臻不但是被东晋帝册封为县主,在京城的名声响亮,医术也高明。这样的一个聪慧有才气且极为孝顺的女子,怎叫人不欢喜? 对于二夫人的夸赞,闵馥臻不由抿嘴而笑。她并没有真像二夫人说的那样医术高湛,只不过是刚好比别人多看了几本医书,很多时候就是投机取巧罢了。对于医治好张氏的病,还需要她更多的努力。 闵馥臻绕过张氏看向二夫人,轻轻一挑眉说:“哪儿的话?这还不是二婶您的功劳?也多亏了二婶,每日陪着 娘亲,娘亲才会如此神清气爽。日后还烦请二婶您多多来梓香阁才行!” 这话倒是不假,一个人的病能否治愈,心情也是非常重要的。许多病并不是它本身有多么难医治,更多时候病人是给吓死的。若不是二夫人的相伴,张氏的病很有可能没有康复得如此之快。 二夫人听得乐呵,一双眼睛笑得都快要眯成一条线了,扬起嘴角道:“就你这张小嘴最甜,也不知是吃了什么糖。” 坐在中间的张氏也笑得合不拢嘴,紧跟着附和着说:“可不是吗?臻儿也没有说错,有姐姐作陪,我这身子骨的确硬朗了不少。”说这话时,张氏双眼温柔,她是真心感谢二夫人的陪伴。 二夫人会心一笑,伸手握住张氏的手,二人四目相对,姐妹之间的深厚情谊就此体现出来。 这样的温馨场面闵馥臻看在眼里,同时也记在心里。她深知二夫人待张氏的好,对自己也同样视如己出。过往在太师府中,闵馥臻母女俩过得并不好,二夫人则向来不问世事,但背地里也扶持了一些。 倘若他日成功绊倒了大夫人,那么到时候不仅二夫人在太师府里的地位也会提高,闵馥臻母女俩亦不会一再被打压,府内众人再也不用看大夫人的脸色行事了。 难得的温馨过后,二夫人很快地记起来一件事情,这事儿她前段时间就想着要跟闵馥臻说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说出来。 画风突变,二夫人望向闵馥臻,一本正经地说:“臻儿啊,别说我这个做二婶的不提醒你。你大哥已娶妻,二姐前段时间也嫁了出去。大姐虽还未嫁人,但最近你父亲也和之前提亲的状元爷商量筹办着婚事。你看你现在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 ……” 就在不久前,二姐闵卉珺在熟识朋友的说媒之下嫁给了一个大户人家。无论是对方的学识,还是家境,都与闵卉珺挺般配的。 至于大姐闵婧苓,虽然大夫人对于之前来太师府提亲的新科状元表明了坚决反对的态度,但是闵太师可持着相反的意见,这不正背着大夫人偷偷地与新科状元那边的家里人筹划着,只等良辰吉日就把人嫁过去了。 原本闵太师一直对大女儿闵婧苓是非常看好的,然而近年来闵婧苓在各方面的表现皆是默默无闻,远远不及四女儿闵馥臻。故而现在有人来府提亲,又见着条件不错,闵太师也就没有拒绝了。 不是吧?又来了…… 闵馥臻又开始头疼了,闭上眼睛一脸即将崩溃的样子。 大哥已娶,大姐婚事已定,二姐已嫁,其余哥哥姐姐都在外地,而今大伙儿最为关心的,自然便是闵馥臻的婚事。 话还没说完,闵馥臻立即意识到二夫人接下来肯定就是要说起她的婚事,于是赶紧开口打断:“对了二婶,二姐这不是刚嫁人吗,肯定不习惯夫家那边的生活,改日我就去给二婶您把把关。时候不早了,我还有些事要做,就先回房了。” 刚一说罢,闵馥臻眨眨眼睛即刻从位子上站起身来,不等二夫人有所回应拔腿就跑。 “诶,臻儿!”二夫人喊了两句,然而没一会儿就不见了闵馥臻的踪影,最后二夫人只好作罢,无奈地侧过头去与张氏对视而笑。 见得此状,张氏也是无可奈何。现今闵馥臻已有一定的年纪了,作为娘亲的她自是担心女儿的嫁人问题。但是闵馥臻半点也不愿提到婚事,每次只要稍微一提,马上就会找借口离开,真可谓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第138章 旧事重提 三皇子轩辕隽奇婚事临近,整个京城也跟着热闹起来。 这一日,准新娘子安沐汐欢欢喜喜地来到太师府找闵婧苓,而闵婧苓此时正在沁心阁正殿内与大夫人面对面对着。 “母亲,昨日崔公公那边怎么说?”闵婧苓微微皱着眉头,眼里带着些许的焦急。 昨日,大夫人特地回了一趟娘家,当时刘府内却还有一位贵客,那便是难得出宫的东厂崔公公。 众人皆知刘府与崔公公来往密切,之前刘璟元陷入两桩命案还如此猖狂也是因为仗着背后有崔公公撑腰。不过刘璟元倒霉的是碰上了闵馥臻,这才落了个终身监禁的下场。要不是当时闵太师顾及到崔公公的脸面亲自替他求情,恐怕他早已判处死刑。 如今大夫人回刘府秘密会见这位崔公公,为的就是向其打探宫里的事。 轩辕隽奇即将大婚,宫里自然会有不安分的苗头趁势生长。而崔公公本来一向拥护轩辕隽奇,若不是早前贪官案被揪出来,崔公公地位因此大受打击,于东晋帝面前说话已没太大力量,轩辕隽奇被囚宗人府一事他也不会坐视不理。 眼下轩辕隽奇与安丞相联姻,眼看重掌权势指日可待,崔公公肯定要趁此机会好好扶持轩辕隽奇,如此才能继续在皇宫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关键时刻,崔公公还想着转换目标,将重心放在目前来说继承皇位可能性最大的七皇子轩辕凌灏的身上。当然,这是最后的打算。 据崔公公所说,近来东晋帝龙体欠佳,已经在准备立储君一事。但至于储君人选至今仍旧是个谜,朝中官员对此亦是各执己见,不过其中轩辕凌灏的呼声最高。也有坚持拥立轩辕隽奇的官员,比如近来就要与轩辕隽 奇结为亲家的安丞相。 “苓儿,你就放心吧,虽说三殿下马上要与安丞相联姻,但是如今在朝中权势最大的官员是谁?可不就是你父亲吗?只要你嫁给七殿下,到那时候储君之位定非七殿下莫属。”大夫人说得振振有词,眼眸深邃笑得跟开了花似的。 安丞相与闵太师二人在朝中地位虽相同,然而明眼人一看便知眼下东晋帝的大红人就是闵太师。轩辕凌灏本就在众皇子当中最为得宠,倘若再加上闵太师这一方势力,自然而然就是未来储君的不二人选。所以说崔公公的如意算盘是打错了,大夫人此行也不过是探个口风,她可从来没有想过要跟崔公公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听大夫人这么一说,闵婧苓总算是放下心来。怪不得之前母亲一直怂恿安沐汐去动容安丞相为轩辕隽奇说情,还建议安沐汐趁此嫁给轩辕隽奇,原来是有这么一个打算,看来还是母亲深谋远虑。 可是现在最为关键的是,万一七皇子不吃这一套,不愿意娶自己呢? “母亲,七殿下前段时间已经表明清楚,不会再与女儿来往,他又怎么会答应娶女儿呢?”闵婧苓揉搓着双手又再次担心起来。这个时候的闵婧苓,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没有半点心机的柔弱女子。 大夫人听罢冷笑一声:“呵,他不娶?只要时机一成熟,可由不得他不娶。”说话之际,大夫人半眯着双眼,口气放狠全身散发出寒意。 轩辕凌灏不是跟闵馥臻走得近吗?假使拿下闵馥臻,那么轩辕凌灏自然会乖乖就范。 话虽如此,可闵婧苓还是有些不安心。她总觉得事情不会进展得这般顺利,若是轩辕凌灏真的不愿意娶她,一切的美好可就全都付诸 东流了。 二人思绪之间,殿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紧接着安沐汐从外头走了进来,面上带着满满的笑意。 “婧苓姐姐!” 一进门,安沐汐就大喊了一声,又发现大殿内的大夫人,赶紧亲昵地补充一句:“大夫人好。”今日安沐汐一身淡粉色锦缎,头戴玉钗,面色红润。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说得可真不假。 听得这道熟悉的声音,二人即刻停止刚才的话题,用笑脸迎接来人。 闵婧苓连忙从位子上站起来,迈着轻盈的小碎步向安沐汐走过去,并顺势握住安沐汐的稚**皙的玉手,拉着她走到大夫人面前,举止间尽显亲昵。 “沐汐,这准新娘果然不同凡响,近段时间可把你给美坏了吧?”大夫人识时务地打趣一番。 安沐汐喜欢轩辕隽奇早已不是一个秘密了,如今安沐汐得偿所愿嫁作轩辕隽奇妻,自然是高兴得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听了大夫人这么一说,安沐汐羞涩地用手捂住脸蛋,本就带着红润的脸颊看起来就跟猴屁股似的。 “大夫人,您就别笑话沐汐了。”安沐汐抿起嘴角害羞地低下头,一副娇妻的模样。 能够嫁给轩辕隽奇,是她这辈子最为开心,也感到骄傲的一件事。虽然关于前段时间的那些不好的事情她已经从旁人口中听说了,但是她一点也不介意。 轩辕隽奇之所以会向闵太师提亲,全都是为了利益,没有任何情感在里面。至于闵月琪在新婚之夜离奇身亡,这也与轩辕隽奇无关,是闵月琪自己的命数。而今安沐汐既然马上就要成为轩辕隽奇的妻子,嫁过去以后她一定会做好妻子的本分,不会让任何人失望。 见此,大夫人仰头大笑,“好了,你们 先聊着,我回房间去歇息一会儿,就不打扰你们了。”说着,大夫人缓缓站起身来,在芳姑的搀扶之下走回了房间。 闵婧苓福了福身,目送大夫人离开。等到大殿上只剩下她与安沐汐两个人之后,她再次握住安沐汐的手,莞尔一笑欣喜道:“沐汐妹妹,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与此同时,将军府内。 自那日在将军府见了闵馥臻,并且跟闵馥臻表明心意过后,慕容千羽就再也没有去找过她。如今算起来,也有将近三个月的时间了。 不去见闵馥臻,并非慕容千羽懦弱怕被拒绝,而是他答应过闵馥臻,会给她足够的时间考虑,不会造成她的困扰。因此即使这些时日再怎么难熬,他亦会坚持等下去。 此时时刻慕容千羽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右手掺着下巴搭在桌子上,两眼放空思绪万千。窗户是敞开着的,凉风从外头吹进来,一缕青丝于他额前轻轻舞动,他全然不顾,只是时不时地从嘴里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这个时候门外响起噔噔噔的脚步声,紧跟着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抹倩影从外头悄然走进。 “大哥!”来人正是慕容以晴。 正陷入沉思的慕容千羽只顾着摇头叹气,就连慕容以晴走进来也完全没有发现。 慕容以晴屁颠屁颠地走到慕容千羽身后,却见对方没有半点反应,用手往他面前挥了挥,仍然眼睛眨都不眨。最后慕容以晴不满地嘟起嘴巴,毫不客气地伸手用力朝着他的肩膀上就是一拍。 突如其来的这一动作把正在发呆的慕容千羽着实吓了一跳,整个身子猛地一怔就差没有从位子上跳起来了。他侧头望过去,就见捣鬼的慕容以晴正捂嘴偷乐。 慕容千羽无可奈 何,翻了一个白眼后重新坐回位子上,随意拿起桌面上的一本书翻阅起来,他并不打算搭理无理取闹的慕容以晴。 见此状,慕容以晴也跟着搬来凳子坐到旁边,并且套近乎地往千羽身上蹭:“大哥,你刚刚在想什么这么入神?你知道我进来已经多长时间了吗,脚都站酸了!”慕容以晴撅起嘴,一副委屈的模样。 慕容千羽又往旁边挪了个位子,继续把视线放在手中书本上。 哟,想不到大哥还有脾气呢!慕容以晴不由心中窃喜,又想起前不久在外面听到的事情,这会儿便向大哥提起:“对了大哥,你可听说三皇子即将迎娶安丞相之女这事吗?你说三皇子之前本来不是和太师府四小姐……”慕容以晴似是有意无意地提起闵馥臻,说话间更是时不时地朝慕容千羽望去。 果不其然,一提到闵馥臻,慕容千羽立马有了反应,语气却是非常不好。 “这些不是你该管的。等日后你嫁出去,自然就会明白了。” “以晴不是说过了吗,我要嫁给大哥。”慕容以晴又重提旧事,这可是她的梦想,她相信终有一日,自己能够嫁给大哥。 “荒唐,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我们只是兄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成亲的,你为什么就是这么执迷不悟?”说罢,慕容千羽气愤离去。 眼看大哥就要离开,心急如焚的慕容以晴赶紧补充道:“下个月便是我十六岁生辰,母亲说了,待我年满十六就会安排我们的婚事。就连母亲都支持,你这次绝对是逃不掉了的。” 慕容千羽一脸错愕地回过头,看到的是以晴满是得意的神情。他不知以晴是如何说服母亲的,可母亲一向深明大义,怎么能够任由以晴这般胡来呢? 第139章 目的不纯 慕容以晴所言非假,将军夫人的确曾经在她面前说过,等到她生辰一过即会安排慕容千羽与她成亲。 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早在很久以前,慕容将军两夫妻就有了这样一个打算,只不过从来没有向慕容千羽提起。父母之命不可违,只要时机一成熟,到时候容不得慕容千羽不同意。 待慕容以晴把将军夫人说的这些话原原本本告知于慕容千羽以后,他只觉得一切荒谬之极。早前将军夫人费尽心思不让他跟闵馥臻来往,而今又欲安排他跟自己的妹妹成婚,这种做法实在是太令人费解。 不行,他一定要去找母亲问清楚才行! 如是这么想着,慕容千羽破门而出。他倒要去问问母亲,为什么要这样做? 慕容以晴呆愣地站在身后,见大哥离去,以晴脸上的神情再次变得焦虑起来。过了半晌,她赶紧跟上慕容千羽的脚步,步伐急促。 与此同时,太师府梓香阁内。 闵馥臻原本在房间里翻阅医书,身边坐着的是异常安静的裴煜霖。这个时候雨馨从外边走了进来,悄然走到闵馥臻身后,轻声提醒道:“小姐,老爷那边派人过来,让你到正厅一趟。” 一听到这话,闵馥臻的身子稍微一怔,垂眸深思片刻。 父亲极少会找她,最近的一次也是轩辕隽奇提亲的那一次,距离现在已有将近半年的光景。如今父亲再次传唤她,又是为了何事? 闵馥臻轻轻一点头以示回应,随即合上医书,侧过头目光投向身边的裴煜霖,声音温柔眼里尽是宠溺:“煜霖,我先让雨馨陪你在府上四周围转转,等我回来我再带你出去。” 今日一早,裴煜霖便来找闵馥臻出府游玩。长期待在太师府的 他实在感觉到闷得慌,可京城他又人生地不熟,让闵馥臻为他带路是最佳的选择。 然而闵馥臻有每日清早翻阅医书的习惯,因此当他来到梓香阁之后并没有打扰闵馥臻看书,而是乖乖地陪伴在身旁。本想着等闵馥臻看完医书后就出发的,孰不知这时候闵太师又有事要找闵馥臻。 听得闵馥臻的这一建议,裴煜霖尽管再不愿意也只好乖乖应承。他撅起嘴一脸不乐意地点头表示答应,后又站起身来极其不情愿地随雨馨走了出去。 谁让闵馥臻是他最为依赖的臻儿姐姐呢,自然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望着裴煜霖离去的背影,闵馥臻不禁摇头失笑。虽说裴煜霖的个头长高了不少,模样看起来也像个大人了,但仍旧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小男孩。 过了一会儿,闵馥臻叫来浣纱陪她一块儿前往正厅。 正厅内,闵太师站在大厅正中心。除了闵太师以外,果然不出闵馥臻所料,还有另外一位客人。而这位客人便是如今在朝廷上如鱼得水的七皇子轩辕凌灏。 因为这个贵客的到访,闵太师特地把闵馥臻叫来,用意可想而知也是不单纯的。 今日轩辕凌灏容光焕发,身披深褐色衣袍更显皇者气息。见得闵馥臻前来,轩辕凌灏的脸上立马露出欣喜,目光炽热地盯着她看,视线从未移开过。 闵馥臻才刚一走到正厅门口,闵太师就迫不及待地朝着她连连挥手唤道:“臻儿,你快过来。”闵太师两鬓发白,笑起来时眼角皱纹明显。见了闵馥臻之后,他的笑意更深了,亲切感十足。 闵馥臻提起裙摆跨过门槛走到二人面前,同时也注意到轩辕凌灏的面上神情,只一眼她便移开视线朝闵太师望 过去,分别向二人屈膝行礼。 接下来闵太师说的话却是使得闵馥臻免不了有些诧异的,闵太师说:“臻儿,七殿下此行是想让你过府一聚。” 闵馥臻抬起头,就见轩辕凌灏正含情脉脉地望着自己,她不由一惊,愣是许久都没有答上话来。要让她过府一聚,只需叫人前来捎一句话就行了,何必由轩辕凌灏本人亲自来太师府呢? “是啊臻儿,你上次在扬州帮忙献计,及时解决了扬州危机,本王还未正式答谢过你呢!”轩辕凌灏接着加以补充,语气听起来甚是兴奋。 答谢……哦对了,轩辕凌灏在这次的扬州事件过后已经被东晋帝封为了忠孝王,如今他的身份地位远远超过其他众位皇子。而他能被封王,闵馥臻也是出了不少力的。 对于轩辕凌灏特地前来邀她过府一事,闵馥臻还是深表疑惑。最重要的是,她根本就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要打倒轩辕隽奇,而轩辕凌灏在这里面只不过起到必要的作用罢了。换个说法,她还要感谢轩辕凌灏呢! “七殿下,您的好意臻儿心领了。为扬州献策是臻儿的本分,无论是换作何人都会在所不辞的。”言下之意,闵馥臻并不打算应邀随轩辕凌灏回王府。 说这话的时候,闵馥臻一直保持着淡淡的笑容,言语间却刻意要与轩辕凌灏拉开距离。她只把轩辕凌灏当作是普通朋友,更不想有太多的牵连。不管是如今的轩辕凌灏,还是之前的轩辕懿都一样。 此话一出,最为激动的莫过于闵太师了。 堂堂的忠孝王亲自邀约,这可是莫大的荣幸,然而闵馥臻居然会开口拒绝,真可谓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臻儿,七 殿下诚心邀你过府,你竟胆敢拒绝,岂不是太放肆了吗?”闵太师真心为闵馥臻的所作所为抹上一把冷汗,如此拒绝轩辕凌灏,掉脑袋可就是分分钟的事。一激动,音量不由提高了不少。 面对闵太师的这番喝斥,闵馥臻依然面不改色,对于已经决定的事情她不会轻易更改。 不随轩辕凌灏过府的原因有二。其一,闵馥臻不想轩辕凌灏有所误会,她只想让轩辕凌灏知道,除了在朝政方面她出谋献策帮助轩辕凌灏成功坐上皇位以外,她不愿意与轩辕凌灏有过多不必要的来往。 其二,轩辕隽奇的婚期临近,倘若在这个关键时刻闹出什么岔子,到时候恐怕又会牵连到此前轩辕隽奇和太师府的那桩婚约。 闵馥臻必须考虑周全,以防万无一失才行,因此这段时间她不能够随意出府。 见闵馥臻迟迟不作回应,轩辕凌灏侧头望向一脸愠怒的闵太师,态度仍旧极其亲和:“闵太师,本王想与臻儿单独谈一会儿,不知可否?”有些话,有第三者在场始终是不方便的。 闵太师面上怒容随即化为笑意,冲着轩辕凌灏连连点头应是。他本就对轩辕凌灏的为人感到很满意,在朝政上也有统一的意见。如今轩辕凌灏又是东晋帝最为得宠的皇子,要是日后能结亲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当然可以!那老夫先行告退,你们聊着。”临走前,闵太师又特意在闵馥臻面前停留了片刻,冲她使劲地挤眉弄眼,提醒她一定要谨言慎行。 闵馥臻面如清风表现得无动于衷,浣纱也悄悄地退了出去,直到正厅内只剩下她和轩辕凌灏两个人。 见正厅内已经没有其他人了,轩辕凌灏往前迈一步与闵馥臻拉 近一些距离,如同孩童一般小声的说:“臻儿,你就随我一同回王府吧!我来之前十王叔也在王府,是他叫来亲自过来的。”在闵馥臻面前,轩辕凌灏从来都是直呼“我”,他有意为闵馥臻放低身段。 十王爷? 轩辕凌灏的意思是,邀约闵馥臻过王府这个建议是轩辕懿提出来的。轩辕懿居然会赞成轩辕凌灏来,这倒是她没有意料到的。 错愕了半晌过后,闵馥臻淡然一笑回应道:“七殿下,您还是回去吧,时候不早了,臻儿就这么贸然随七殿下回去也不合适。” “你若在意,我大可立刻就去跟闵太师说一声,把你嫁进王府不就成了?”他以为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没有一点不妥当。把话说完后,轩辕凌灏一脸期待地望着闵馥臻,希望对方能够给予他想要的回应。 原来,这才是轩辕凌灏此次前来太师府的真正目的…… “七殿下,话可不能乱说,臻儿从来只是把您当作是普通朋友看待,何来的嫁娶之说?”不知为何,一听轩辕凌灏说起嫁王府这事,她的心莫名就乱了起来。 见闵馥臻突然这么紧张,急着要跟自己划清界限,轩辕凌灏硬是愣了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满腔热血就此被浇灭。“既如此,你又为何一再地帮助我呢?难道不是……” 在轩辕凌灏看来,闵馥臻多次帮助他并让他屡屡立功,是因为喜欢他。 话还未说完,闵馥臻立即开口打断:“七殿下,您误会了。臻儿会帮助您纯粹是认为您是众位皇子当中最为合适的人选,亦相信将来您一定能够成为一位明君。除此以外,臻儿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这话说得足够清楚明了,她对轩辕凌灏根本就没有意思。 第140章 邀约过府 这样的话怎么能不让轩辕凌灏伤心难过? 轩辕凌灏一直以为闵馥臻对他是有意思的,然而如今闵馥臻直接把话摊开了,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简直是不给他台阶下。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受挫过,这会儿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轩辕凌灏不禁把头低下,眼眶因为激动而有些湿润,却硬撑着不让眼睛里的液体从眼眶中溢出来。作为一名堂堂的男子汉,且还是众望所归的皇子,怎么可以在别人面前流眼泪? 见他如此,闵馥臻突然感觉到内疚。她并非有意要让轩辕凌灏难过,只是由于前世的遭遇,她的确不想要与皇室有过多的牵连,尤其是在感情上面。当初屡次帮助轩辕凌灏,也是出于私心,出于她对轩辕隽奇的仇恨。如果这个时候她不跟轩辕凌灏说清楚的话,将来会有更多不必要的麻烦陆续出现。无论如何于这点上,她终究还是对不住轩辕凌灏的。 闵馥臻不由轻叹一声,故意不去看轩辕凌灏红润的双眼,只轻轻道:“七殿下,臻儿只想跟您做朋友,还希望您不要打破这份关系,让这份关系一直维系下去。”言下之意,闵馥臻的心底是真真切切把轩辕凌灏当作朋友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轩辕凌灏当然是明白的。倘若他再纠缠下去,未免显得太不男人大丈夫了? 轩辕凌灏深知若是他坚持要破坏原有的关系,那么以闵馥臻这样的硬性,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两个人目前的关系将会就此破裂,最终连朋友也不是。 于是乎轩辕凌灏只好就此作罢,但是关于今夜在王府摆下的宴席,他的确是真心的。 “臻儿,我这次举办宴席别无他意,只是单纯地想要感谢你,我衷 心希望你能够参加。”轩辕凌灏一脸渴望地望着面前的闵馥臻,宴席已经设下,且还是为闵馥臻设下的,倘若闵馥臻到时候不出席,那么一切将会没有任何的意义。 与此同时,轩辕凌灏已经在心底做下了决定,即使跟闵馥臻只能够做朋友,他依旧会默默地在背后守护,不会让闵馥臻受到伤害。 此时的轩辕凌灏眼神真挚,若是闵馥臻还拒绝,那就真的太过冷血了。 闵馥臻深吸一口气,许久之后才回应道:“七殿下,臻儿已经明白您的意思了,您先回去吧,今夜臻儿会准时参加您在府上举办的宴席。”这是闵馥臻所能够做到的唯一退路,即使是参加,她也不能跟轩辕凌灏出双入对。 闵馥臻答应参加,这已经是很值得开心的事情了。只是刚刚闵馥臻所说的话实在是太伤人了,轩辕凌灏至今还未能够从当中回过神来。因此没再多说其他的什么,轩辕凌灏便告辞了。 等到轩辕凌灏失望而归,浣纱从外边走了进来,静静地站在闵馥臻身后。 正厅内异常安静,闵馥臻皱眉沉思,神情带着些许的不安,气氛也跟着压抑起来。她不安,不是因为害怕得罪轩辕凌灏,而是担心事情没有表面上的简单。 过了一会儿,闵馥臻回神过来,冲身后的浣纱问道:“浣纱,沁心阁那边最近有没有什么动静?” 近来沁心阁并无异动,这让人感觉反常。她在想,既然安沐汐与轩辕隽奇成婚是大夫人母女俩精心策划的,那么这段时间她们肯定会静观其变。不过,三个月期限已到,想来大夫人体内的毒素就要发作了吧? 浣纱摇摇头,从沁心阁那边的婢女口中所了解到,近段时间大夫人每日皆是 正常作息,隔三日则会到老夫人那请安,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动向。至于闵婧苓,她是做到了足不出户,倒是安沐汐经常会去找她。 闵馥臻听罢嘴角一扬,那好,她就去探望探望大夫人。 此时沁心阁内,下人们都在忙活着自己的事情。见到闵馥臻前来,其中一名婢女赶紧去向大夫人禀报了,闵馥臻以及浣纱则在沁心阁正厅等候。 想不到这一等就是将近半个时辰,就在闵馥臻喝下第五杯茶,感觉到肚子有点饱,而浣纱站得腿都发麻的时候,大夫人总算在婢女的搀扶之下缓缓而来。 对于大夫人的这般姗姗来迟,闵馥臻自然知道其中缘由。大夫人故意这么做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彰显她在太师府的地位吗? “臻儿啊,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刚刚有点急事给耽误了,这不一忙完就立刻赶来。你不会怪母亲吧?”大夫人缓步来到闵馥臻面前,眼角含笑面上尽是谄媚的神情。见了闵馥臻之后,大夫人免不了的是一番虚伪的客套话。 见此,闵馥臻内心呵呵两下表示不屑,表面上则莞尔一笑,显得通明大义。她从位置上站起来,对着大夫人福了福身。 这时候,大夫人马上走上前扶住闵馥臻,并且亲昵地握起她的手一并坐下。 大夫人此番表现使得闵馥臻极为诧异,她没有想到前不久还恶言相向的大夫人今日竟然会待她如此亲切,硬是愣了好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坐下后,闵馥臻才终于回神。于此时,她听见了大夫人接下来的这一番话。 “臻儿,苓儿刚刚前脚才出去,你们应该没碰见吧?”大夫人言语友善,满满的都是看似真挚的笑容。 闵馥臻越看越觉得怪异 ,按理来说这不是大夫人一贯的作风,大夫人每次见到她都跟遇上仇人一样,巴不得把她吞进肚子里,怎么可能还会好意地跟她交谈? 一向爱女心切,甚至几次出口伤人的大夫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这倒让闵馥臻感觉到大夫人今日跟变了个人似的,完全不对劲。 当然,既然大夫人都这样了,她总不能拆人家台吧?干脆就陪陪人家作一出戏好了! 闵馥臻垂眸思绪片刻,接着很快抬起眼眸抿嘴而笑向大夫人望去,微张嘴巴露出惊讶状:“大姐刚刚出去了吗?臻儿居然没有碰见,这可真是不巧了!”说罢,她更是两手一拍,表现得一副可惜的模样。 浣纱刚才不是还说闵婧苓近排几乎是足不出户吗?怎么这会儿竟然出门去了?这还真是奇怪。况且这个时候闵婧苓能去哪里呢? 大夫人得意地扬起嘴角,待婢女倒来热茶后,大夫人又慢吞吞地端起茶杯,闭上眼睛细细品茶,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对于刚刚闵馥臻说的话,她乐在其中。 这样的行为让闵馥臻越发的疑惑起来,闵婧苓究竟是去哪里了,何以令大夫人这般得意忘形? 见得此状,闵馥臻也没有着急,同样地端起桌上的茶杯,细细品尝起来。杯盖一打开,一股浓厚的茶香味扑鼻而来。 这是上等的普洱茶,当初呼特国为了重拾两国友谊专门供奉给东晋帝的。而闵太师因为查出贪官案立下一功,东晋帝特意将此上等茶叶赐予闵太师。作为闵太师的正室,大夫人自然而然也享得此殊荣。 过了好一会儿,大夫人才像是突然起来要回答刚刚闵馥臻的话一样,将手中茶杯缓缓放下,一字一句慢慢地说道:“对了, 你刚刚是问我苓儿去哪儿了吗?她啊,荣幸地受邀参加七殿下今夜在王府内举办的宴席。这不随七殿下的奴仆去王府了吗?” 原来如此,看来刚刚真的是她多想了。轩辕凌灏此次会邀她过府并没有不纯的目的,而是单纯的参加一个宴席罢了。除了邀她出席以外,还另外邀约了闵婧苓等人。也就是说,是她的眼界太低了。 对此,闵馥臻又再次为刚才对待轩辕凌灏的态度感到愧疚。 只不过轩辕凌灏特地本人邀请闵馥臻参加宴席,却让身边奴仆去告知闵婧苓,可想而知她们二人在轩辕凌灏心中的地位。 闵婧苓作为闵太师的嫡女,倘若宴席只邀请闵馥臻参加,而不邀请闵婧苓,那么肯定会少不了舆论的。为了避免这些流言蜚语,轩辕凌灏才敷衍性地邀请了闵婧苓。 “对了,不知臻儿这次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呢?” 大夫人从欣喜中缓神过来,侧头望向身边的闵馥臻,言语间却是有了一丝挑衅。是的,大夫人看见闵馥臻还留在太师府,认为闵馥臻并没有收到轩辕凌灏的邀请,这才更加地感到兴奋。 闵馥臻就看不惯这种虚伪无比的人,她无所谓地耸耸肩,放下手中茶杯后冲大夫人微微一笑。紧跟着她又叹了叹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样的行为拨动了大夫人的好奇心,大夫人急急地想要知道闵馥臻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子。 孰知闵馥臻却说:“想不到大姐是七殿下的奴仆过来邀请的啊!刚刚臻儿才与七殿下见了面,七殿下特意邀我过府,我还拒绝了呢!”说完后,闵馥臻还有意无意地望着大夫人,嘟起嘴巴表现得一脸无辜。 一听这话,大夫人的脸色募地就变了。 第141章 刘氏骤逝 闵馥臻这样有意无意的言语根本就是故意要激怒大夫人。 原本大夫人以为轩辕凌灏只邀请了闵婧苓过府参加宴席,这会儿便满心欢喜地跟闵馥臻炫耀。却不知原来轩辕凌灏本人去邀请闵馥臻,而只是派了个奴仆来邀请闵婧苓,这样的特殊待遇任谁也能够参透其中。 既如此,大夫人也没必要再给闵馥臻好脸色看了。 挂在大夫人脸上看着就觉得恶心的虚假笑容马上收起来,换上的是一张丑陋狰狞的面孔。只见大夫人一声冷哼,撂下狠话:“闵馥臻,你可别不知好歹,你算哪根葱?我只要稍微一捏,就能把你像蚂蚁一样捏得粉身碎骨!” 这才说一两句话,没想到大夫人的本性还是暴露出来了。闵馥臻对这样的变脸早就已经习之以常,她装作被吓着的样子,连忙从位子上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面对着大夫人。 闵馥臻怯怯地望着面前坐着的大夫人,两手不断地互相揉捏着,表现得非常紧张。只一瞬却嘴角上扬面露诡异的神情,但稍纵即逝,快到任何人都没有察觉到异常。 真正的精彩戏码很快就会上演,到时候她就要让大夫人亲自尝试尝试,到底什么叫做像捏蚂蚁一样地轻松! “母亲,您近来身子可好?臻儿听那些下人说,您每日都喝着补药,可怎么看起来您还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照您这样子,恐怕是连一只蚂蚁也捏不动吧!”闵馥臻一边叹着气,一边上下打量着大夫人。 哪壶不开提哪壶,大夫人这段时间的身体状况的确偏差,倒是说不上哪里的问题,就连一直问诊的许大夫都没有诊断出来,只能一天天地加大药量。原本风韵犹存的大夫人如今看上去面色憔 悴,嘴唇发白,仿佛一下子衰老了好几岁。 大夫人听罢赶紧伸手附在脸上,神色有些慌乱。 见此模样闵馥臻打铁趁热,继续就刚才的话题说下去。这一回,闵馥臻的言行就更夸张了。 闵馥臻迈步走近大夫人的身边,俯身仔细端详着大夫人的头发以至脸上每一个细孔,之后嗞嗞的摇头,叹息声不断。除此之外,闵馥臻未发一言。 大夫人紧皱眉头,被闵馥臻糊弄地一惊一乍的。“你这是做什么!”最终火气上头的大夫人忍不住怒吼了一句,她想知道这个闵馥臻到底是在搞什么名堂。 闵馥臻再次摇头,一声重重的叹息过后,说出了一下这番话:“母亲您忘了吗?臻儿也是学过医的呀!依臻儿的诊断,母亲您如今病入膏肓,恐怕是再世华佗也无回天乏术了!” 说罢,闵馥臻连连后退几步,就见坐在位置上的大夫人早已是青筋暴起,气得就要喘不过气来了。在她气坏了的神情看来,更多的还是恐惧。 闵馥臻的医术虽然全部都是自学的,但是闵馥臻在医学上天赋异禀,曾经医好了就连皇宫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瘟疫,这件事情在当时轰动了整个京城,东晋帝更是几次要求面见闵馥臻。 病入膏肓?回天乏术?闵馥臻这是在胡言乱语什么! “你……”大夫人猛地一拍桌,双眼怒瞪闵馥臻。从位置上站起来以后,大夫人手指着闵馥臻,刚欲破口大骂,孰知这时她却感觉到全身有些不对劲。 大夫人指着闵馥臻的手开始慢慢地发抖,额头上直冒冷汗,身子愈发变得虚了。过了片刻,大夫人只觉眼前发黑,身子一时没有站稳重重地跌在地上,并不停地抽搐起来。 见得此 状,闵馥臻深知是大夫人体内隐藏多月的毒素发作了。她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倒在地上瞪着双眼的大夫人,半晌都无动于衷。 是的,她就要眼睁睁地看着大夫人在她面前一点一点地没了呼吸,这就是她对万恶的大夫人的一个最重的惩治。 大夫人助纣为虐,为了能够让自己的女儿成为将来的一国之母做尽坏事,几次想要谋害闵馥臻,甚至还对闵馥臻之母下手,险些害了张氏的性命。如今她自食恶果,这是该有的报应,怨不得任何人。 大夫人抽搐着身体,颤抖的手一直指着身前的闵馥臻,眼里全是怒气。没过多久,气息就开始变弱了。 就在这时候,闵馥臻原本冷漠的神情忽然转化为焦急,她赶忙蹲下身子握住大夫人停在半空中的手,不安地问:“母亲,您怎么了?”紧接着她又冲着门外大声喊道:“来人啊,快!快叫大夫!” 此时的大夫人脸色惨白,放大的瞳孔看起来极其吓人。 门外的婢女仆人陆续跑进来,见到这一场面后皆是吓了一跳,芳姑跌跌撞撞地跑出去传唤许大夫,另外几名下人则合力将已经没有意识的大夫人抬进里屋。 闵馥臻缓缓站直身子,望着匆匆赶来,又抬着大夫人匆匆离开的下人们,闵馥臻只感觉到可笑。一抹冷笑从她嘴角快速划过,很快,这条振奋人心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太师府。 正厅内只剩下闵馥臻以及浣纱二人,闵馥臻握紧双拳,湿润的眼眶里充满恨意。大夫人铲除,意味着闵婧苓失去后盾,接下来她要好好地陪闵婧苓玩玩。 果不其然,就在闵馥臻回梓香阁之后不久,就听见沁心阁那边传来消息,大夫人死了。由于死得太过突 然,而闵馥臻又是最后一个和大夫人见面的人,因此毫无疑问的,她被闵太师叫去书房问话。 书房内,闵太师独自一人坐在窗前,空荡荡的书房加上寂静的氛围显得这抹身影极为落寞。 闵馥臻走进书房的时候,恰好就听见里头传出的叹息声。她不由心中一紧,有些心疼父亲。虽然父亲以前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但毕竟年事已高。而今大夫人一死,父亲又感觉苍老了不少。 闵馥臻走到闵太师身后停下,也没有开口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站着。她不忍心打破这个氛围,更不愿意打扰到父亲。 “臻儿,你来啦?”闵太师沧桑的声音响起,声音里带着满满的疲惫。 不知为何,看到闵太师这副模样,闵馥臻竟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做法。她在想,当时如果自己换一个方法对付大夫人,会不会就不会有今日这样的结果?可是,她曾经给过大夫人机会,是大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碰到她的底线,她才会想到要将大夫人置于死地。 闵太师扶住身旁的桌子缓缓站起,转过身来面对着闵馥臻。 事情来得实在突然,对此偌大的太师府上上下下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如今沁心阁内众人正跪着尸体嚎啕大哭,原本去往王府的闵婧苓听闻噩耗后也在赶回太师府的路上。 “臻儿,你母亲有没有跟你说些什么?”闵太师把目光投向闵馥臻,**的双眼在此刻看起来疲倦不堪。年纪越大,想的事情也就越多,对于情感方面就更加的看重。作为最后一个和大夫人见面的闵馥臻,有些话按照常理自然是要问清楚的。 闵馥臻不知道父亲是不是在怀疑自己,把自己叫来书房到底只是循例一问,还是对 她心有芥蒂?不管怎样,大夫人已死这是事实。 闵馥臻紧抿双唇,望着闵太师的神情却是分外的坚定,她道:“母亲只是说大姐去了王府,其他的什么也没有说。母亲死得太突然了,臻儿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说着便捂嘴啜泣起来。 简单的两句话,条理非常清晰,闵太师只打量了她一眼,之后再没有多问。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说死就死了,这件事情的确太过可疑。但据许大夫的诊断来说,大夫人是突发死亡,身上没有外伤,亦没有中毒现象,更找不到任何他杀的证据。也即是说,大夫人的死怪不到闵馥臻的头上。 过了好一会儿,闵太师的话才再次响起:“逝者已矣,我也不想再追究。待会儿我会派人把你众位哥哥叫回来处理你母亲的身后事,你先回去吧!”语罢,闵太师甩了甩衣袖,不愿再多言。 刘氏乃是闵太师的正室,丧事自然不能办得太过简单,不过叫齐在外的全部子女,这还是头一回。 “是。”闵馥臻点头应是,之后便退出书房。临走前,闵馥臻特意用余光观察闵太师的面上神情,发现闵太师早已闭上了双眼,让人无法猜透其此刻的心思。 大夫人的死,可以算是拔去了闵馥臻心中的一根刺,然而闵馥臻竟没有感觉到轻松,反而在见了闵太师以后有些过意不去。又转眼一想,大夫人十恶不赦,她的死对整个太师府都是有好处的。这么想着,闵馥臻的心里也好受了一些。 除掉闵婧苓身边的大夫人这一个靠山,这是预料之中的。但她没想到的是,这一边大夫人刚刚传来噩耗,另一边老夫人也跟着病倒了。而老夫人这一病,之后就再也没有起来了。 第142章 祖母病逝 敬悠阁内,老夫人安静地躺在床上,悄无声息的房间里蔓延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闵馥臻缓缓走到床沿边,映入眼帘的是老夫人苍白憔悴的脸庞。这张脸上布满了皱纹,眉头微微皱起,呼吸急促看起来有些辛苦。 见了老夫人这副模样,闵馥臻不由一阵心酸。她没有想到老夫人居然会病得这么突然,而且之前没有一点先兆。心酸之余,闵馥臻连忙迈大步走向前,坐在床沿。 这个时候老夫人稍微动了动眼珠子,右手在空中挥动:“是臻儿吗?”还未睁开眼睛,老夫人就猜出了来人是闵馥臻。此时老夫人说话的声音极为虚弱,让人听着更加地心疼起来。 闵馥臻赶紧伸出手来将老夫人的手握住,刚欲开口回答却发现喉咙处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最终只能连连点头当作是回应。 老夫人把双眼打开,冲闵馥臻笑了笑,接着便想着要从床上坐起来。闵馥臻及时将她摁住,并不让她有过多的动静。 “祖母,您好好歇着,就别起来了。”闵馥臻哽咽地说出这么一句话,说完又吸了吸鼻子。 眼下的老夫人虚弱无比,就连一个很小的动作都得花非常大的力气。闵馥臻看在眼里,当然不愿意老夫人再折腾自己的身体。只是老夫人年迈,最经不起的就是大病。 听了闵馥臻这话,老夫人这才乖乖地躺回床上。 老夫人轻轻拍了拍闵馥臻的手背,语重心长地说出一下这番话:“臻儿啊,你之前抄写的经书祖母都留着呢!众多儿孙当中,就你和祖母最亲。祖母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最舍不得的也就是你了……”说着说着一滴泪水从老夫人的眼角悄然滑落。 闵馥臻一直 以来都是老夫人最为疼爱的孙女,如今老夫人生得此重病,心里最放不下的也是闵馥臻。 望着老夫人的倦容,闵馥臻感觉有种揪心的疼。待老夫人一把话说完,闵馥臻即刻紧紧回握住老夫人的手,并放在自己的心口前。“祖母,您一定会好起来的,能您身子好些了,臻儿给您做好吃的。”话一出,泪水却已湿润了眼眶。 老夫人笑着点点头,之后慢慢闭上双眼。 见得此状,闵馥臻知道老夫人需要休息,便没有再打扰,为她掖好被子后就离开了敬悠阁。临走前,闵馥臻还再三叮咛丫鬟一定要照顾好老夫人。 这是闵馥臻见到老夫人的最后一面,再后来老夫人便逝去了,走得很安详。 得知老夫人死讯之后,闵馥臻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很多天都没有出门。往事如云烟,闵馥臻还记得老夫人让她抄写经书时的样子,再后来老夫人赠予她珍贵的手镯,她为老夫人做药膳,那些记忆历历在目,仿佛就是昨日发生之事。 历史因为闵馥臻的重生而发生了巨大的演变,有好也有坏,然而这一切并不在闵馥臻的控制范围以内。大夫人,老夫人,及其之前的温氏,闵思怡,闵月琪,这些人的先后离世使得偌大的太师府清净了许多。 五月,轩辕隽奇大婚,除了邀请多位皇室以及闵太师等众位官臣以外,亦邀请闵馥臻出席婚宴。 虽然这是轩辕隽奇的二婚,但是由于这次成婚的对象是安丞相之女,故而婚宴极尽奢华,所宴请的嘉宾更是数不胜数。 从始至终闵馥臻都一直坐在角落里,趁着婚宴众人正在敬酒之际,闵馥臻悄悄离席回了太师府。回忆起刚刚轩辕隽奇在婚宴上喝得一 塌糊涂的样子,闵馥臻只觉得可笑之极。 深爱了那么多年,又痛恨了那么多年的人成亲了,今日是他成亲的大好日子。她恨,恨自己没有能力将轩辕隽奇狠狠地撂倒,还要亲眼见他和别的女人成亲。她发誓,终有一日,她要让轩辕隽奇为之前所犯下的罪恶付出代价。 与此同时,呼特国。 皇帝安逸凌在得到陈鸢的同意以后,在早朝时向众大臣公布了自己的决定。从今往后无论宫内宫外都不许再提及安逸辰意图串谋皇位的事情,违令者决不轻饶。他既往不咎,安逸辰依旧可以在皇宫自由出入,依旧是辰王爷。在徐进颁发这一圣旨时,大殿内一阵喧哗,但很快又安静下来。圣旨一下,朝廷众臣只好服从。 安逸凌下的这个决定是好还是坏无人知晓,只是不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一连串事件会不会让他后悔今天做的这个决定。 连续好几日皇宫里都非常安静,对于安逸辰一事宫内宫外都很避忌。本就该平静的皇宫如今真的平静下来却让人不禁觉得诡异,似乎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这一天,宫内忽然云烟四起,除去朦胧了四周并未见其他异常,这让太监宫女们都慌了。其中一名小太监赶紧向安逸凌身边管事的太监徐进禀报,这会儿徐进正和安逸凌说起这事。 “何事如此喧哗?”听到外头悉数的声音,安逸凌将头埋于奏折中,微皱起眉头问身边伺候的徐进。对于宫内发生的骚乱安逸凌并不知情,近来他忙于城外的灾情。当他知道城外的百姓们饥饿成灾后,他让朝中掌管相关事务的大臣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问题处理好,缓解灾情。 书房内只有徐进以及安逸凌两人,一 站一坐。 徐进恭敬地站在安逸凌身边,说:“回禀皇上,宫内不知为何云烟四起,如今宫内个个人心惶惶,怕会生出什么事来。”他的语气也多了些担心,想来近来太过平静的日子让他们过得不太安稳。 “噢?”听到这话安逸凌才停下手中翻阅奏折的动作将奏折放下转头看向徐进。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问:“让人去查看是什么原因了吗?”说着也不等徐进回答他便从位置上站起来向门外走去。 一打开门,令安逸凌震惊的是他眼球所能接受的范围全部都被烟雾笼罩着,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从他内心俨然而生。 “这是怎么回事?”安逸凌随手抓住一个正在浓雾中奔跑的宫女,凌厉地问道。 宫女一见阻挡她去路的人正是当今皇上,她赶紧给皇上行礼,接着慌张地说:“禀皇上,奴婢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看到这么浓的烟雾心里觉着慌,想着还是回自个儿宫里待着会稳妥一点。”她老实的回答。 放走宫女后,安逸凌连续问了好几个人都没有问出什么,他对身后的徐进说:“快去调查,同一时间稳住宫内的混乱。”掌权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宫里这般混乱不堪。 一个上午宫里所有人都在不安中度过,到了晌午时分,浓烟基本散去,这时徐进向安逸凌禀报说原来是早晨时宫里一名太监在偏僻的地方烧东西,又加上刚好一阵大风吹过,浓烟吹得满皇宫,才会引起此等误会。 这样荒谬的结果使得安逸凌听了差点没昏死过去,但他自觉其中原由肯定没有那么简单。于是让徐进将那名闹事的太监找来,他要问清楚事情来龙去脉才能真正安心。只是 纯粹是一阵风在捣鬼,就这么简单? 那名太监很快就在侍卫的带领下来到了安逸凌面前,他是宫里头较为年长的太监,长得十分瘦弱。只见他全身哆嗦,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嘴巴不停蠕动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皇上,这名太监是药膳房的小舵子,早晨就是他在烧东西,说是宫外的姥姥过世,所以烧些纸钱给他姥姥。”见侍卫把小舵子带上来,一旁的徐进就立即向安逸凌解说道,经过一上午的时间,他已经将事情都打探清楚。 安逸凌的目光停留在小舵子的身上,却迟迟没有问话。过了许久,就在大殿上在场的人都在猜测安逸凌下一步要做什么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把头抬起来。”他和任何人说话时都必须看着对方的眼睛,对他来说人能够表现出最真挚的地方就是眼睛,从眼睛里他能看出对方所说是真是假,当然他的弟弟安逸辰则纯属例外。 地上跪着的小舵子战战兢兢地抬起头,他双目通红,眼里含泪,刚才似是哭过一回的。“啊啊啊……”小舵子张着嘴巴,啊了半天却没说出半个字出来。 这让安逸凌不明所以,他余光瞟向徐进,想从中得到什么信息。 “禀皇上,这……小舵子是个哑巴。”犹豫了一会儿徐进才缓缓地说。小舵子之前因做错事说错话而被割去了舌头,至此说不了话成了哑人。 哑巴? 一听到“哑巴”一词,安逸凌才想起之前确实发生了这么一件事。当时母妃去世才几年时间,宫内便有一传言说颜妃生前情史丰富,且在宫外有一私生子。他得知此传闻是一名太监传出来的,于是让人割去其舌头以作警戒。 第143章 呼特后续 当时事情告一段落,再没有人胆敢提及此事。如今引起宫内骚乱的又是这一太监,这不禁让安逸凌揣摩两件事的巧合之处。事情越来越诡异,他必须尽快查明才行。 “小舵子,这事可是有人主使你?”不知为何,安逸凌的脑海忽然浮现出安逸辰的样子,他隐约觉得此事安逸辰脱不了关系。 本就说不了话的小舵子这会儿听到安逸凌的问话之后干脆闭上眼睛,他虽然害怕,怕得全身颤抖,但不管怎样也要怕得有骨气。 这一闭眼的动作惹怒了安逸凌,他忍住心中的怒火,死死地盯着这个令他恼怒的小舵子。 一旁的徐进及时发现了安逸凌的不对劲,他凑近安逸凌耳边小声地提醒说道:“皇上,小舵子以前是忆颜宫的人。”他说出了他内心深处的担忧。 先皇在位时,忆颜宫住着颜妃,安逸凌以及安逸辰三人。先皇逝世后安逸凌即位,忆颜宫就剩下颜太妃和安逸辰两人。几年后颜太妃仙逝,安逸辰才出宫住,忆颜宫里的宫女太监纷纷调往别的宫殿,其中包括小舵子在内。 皇宫里的每一位宫女太监都是经过多重筛选过后才进来的,在宫里头做事需要谨慎小心,他们不会胡乱散播流言诽语,除非是受人唆摆。这么细细想来,几年前宫中有关颜妃的传闻也是有人故意散播的。当时安逸凌只是想要尽快制止谣言,没多加考虑,今想来真是后悔莫及。如果当时他多留个心,或许事情就不会延续到今天这个地步。 “可是辰王爷指使你做的?”安逸凌再次向小舵子问道,他不信他什么都问不出来。 沉默,除了沉默还是沉默。笑舵子依旧闭着眼睛,根本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他停止方才的颤抖,没有任何的胆怯。似乎他已经知道他的下场会是如何,也似乎人在临死前都会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勇敢。 对安逸凌来说,沉默等同于默认。他不再多问什么,直接下命令:“拖出去,斩立决!”当初他放过一条生命,而这条生命却没有悔改的意愿。人做错事并不可恨,可恨的是知错不改,又或者是根本就不知道错。 一听到安逸凌下的命令,斩立决三个字,小舵子在被侍卫们带走的时候终于睁开了眼睛。他回过头来朝安逸凌无声的笑了起来,然后一步步走出大殿。 殿内一阵沉寂,安逸凌不断回想小舵子临走前脸上的那一抹笑容,是多么的透彻有深意。这样的笑容十分诡异,让人不禁在心底直打寒颤。但愿是自己想太多了……安逸凌默默安慰自己。 下一步,安逸辰会有什么动作?安逸凌知道今天的事情根本不算什么,其目的只不过是扰乱人心,真正的大事还在后头。本来以为宫里难得安静,这是何等的欣慰,可今天却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以为安逸辰愿意放下过去重新开始,可今天的事情证明安逸辰仍然放不下过去。安逸辰,我该对你死心了吗? 安逸凌疲惫地闭上双眼,深深一声叹息。对这个弟弟,他怎么就没辄了呢? “回禀皇上,芸妃娘娘求见。”就在安逸凌沉浸在悲伤中时,门外忽然响起一侍卫的声音。 听到是芸妃娘娘,徐进看了看安逸凌,又望向门口,不知该不该通传。娘娘怎么会这个时候来,眼下皇上正处于不开心的状态,而她又是皇上不想见的人,她选择这时候来不是自找苦吃吗? “传。”令徐进诧异的是,安逸凌竟然 点头答应,没有一点生气的征兆。 皇上愿意见娘娘,这对于徐进自然是值得庆贺的事情。相较于闵馥臻来说,他接触娘娘的时间长,因此认为聪慧且文雅的娘娘会是皇后的最佳人选。“传,芸妃娘娘……”徐进提高音量,用他略微尖细的嗓子向门口喊道。 话音刚落,殿外李昕芸便由青儿搀扶着缓慢地走了进来。待走到殿中心时,她停下脚步低头向安逸凌作揖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 见李昕芸蹲下行礼,安逸凌挥手制止:“你大腹便便不用行礼了。”他深深看了一眼李昕芸,发现他们已经好几个月都没有见过面,而李昕芸的肚子明显比之前大了许多。听林太医说,再过二十天左右的时间皇子就要诞生了。“你即将临产的人,怎么还到处走?”对此安逸凌似乎有些不满。 李昕芸仍旧低着头,她紧抿双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不敢告诉安逸凌自己是因为太过想念才会挺着大肚子来见他一面,平时坚强的李昕芸如今竟显得懦弱。 “我……”仅仅说了一个字,李昕芸的口就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再也说不出话来。 看李昕芸这样,身边的青儿以及徐进都为她感到着急,真想为她开口说几句话。 见此状,安逸凌有些不耐烦了,他摆手道:“既无事便退下吧,回寝宫待产,没什么事不要总是乱走。”说着他把头撇向一边,不再给李昕芸说话的机会。 “何事惹得皇兄这般生气?”门口响起一道幽幽的声音,紧跟着一身优雅白衣的安逸辰在众人异样眼光下走进大殿。他淡笑地看着安逸辰,似是无事人。“皇嫂近来别来无恙?”安逸辰走到李昕芸身边,向其打 招呼。 虽然安逸辰脸上是笑着的,可从他一进来就让人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他此次前来一定没有好事。 尽管知道来人不善,李昕芸还是客气地回应道:“无恙,辰王爷有心了。”说完,她看了看上方坐着的安逸凌。 安逸凌有些坐不住了,他站起来向安逸辰走近。从安逸辰一进来,他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安逸辰的身上,从未离开过。“你到底想怎样?”他为安逸辰做了这么多,结果换来的是一次又一次的伤害,这个弟弟他真的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怎么样?”安逸辰反问。前几日闵馥臻跟他说的那些话确实感动了他,可是转眼一想,如果就这么放弃,那他这么多年来的委屈谁来弥补?左思右想他觉得只有安逸凌消失在这个世上,他才可能幸福。 “唉……”看到弟弟这样的神情,安逸凌长长叹了口气,泄了气般地转过身。 李昕芸疼惜地看着安逸凌可怜的令人想要保护的背影,余光一瞟竟发现此时的安逸辰全身散发着怒火,他的右手不知什么时候放在了腰部。 “皇上小心!”李昕芸紧张地叫道,她不顾一切扑上前去用身体挡在安逸凌面前。利剑刺穿了李昕芸的背部,随着剑的拔出,她倒在安逸凌的怀中。 安逸凌听到李昕芸的声音后转身迎来的却是李昕芸就要倒下的身子。他抱住李昕芸缓缓坐到地上,内心一股异样涌出,很不是滋味。 “皇上,保住咱们的孩子……”李昕芸嘴里吐着鲜血,说了一句含糊不清的话。背部的疼痛模糊了她的双眼,她的心里惦念着的是她腹中还未出世的孩子。 李昕芸一手抓着安逸凌的衣服,另一只手抚着肚子。背 部越发疼痛起来,她使劲睁着眼睛,尽量不让自己睡过去。为了孩子,无论如何她也要撑下去。她朝安逸凌微笑,可笑容却是极为勉强的。 “啊!”青儿看到这一幕失了神色,她大叫起来,眼泪肆意地从眼眶里落下来,止也止不住。娘娘,你可不能有事啊…… 安逸凌握住李昕芸的手,他捂着背部正在不断渗出血来的伤口,朝外头嘶喊道:“快,快传太医!”他转而看向怀中的李昕芸,温柔地说:“放心,撑住,一定不会有事的,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他在安慰李昕芸,更是在安慰自己。 “嘶!”安逸凌用力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撕下一角,包住伤口。他知道如果干等太医的到来自己却什么都不做,李昕芸会失血过多致死,因此他要试着为李昕芸止血。 身后的徐进明显也被这场景吓了好大一跳,他呆愣了一会儿接着快速地跑出去,他要去太医院找太医。 对了,古奇古怪!安逸凌忽而想起古奇古怪两兄弟,他曾经见识过他们的医术,如今找他们来一定没错。如是这么想着,安逸凌猛地抬头看见还在啜泣的青儿,他朝青儿命令道:“你去找古奇古怪,务必在最短的时间把他们找来。”他现在的希望就寄托在青儿身上了。 青儿示意,转身拔腿就跑。 殿内只剩下奄奄一息的李昕芸及其安逸凌两兄弟,其余宫女们都吓破了胆躲在一边不敢吱声。可是安逸凌心里只是在想怎么才能保住李昕芸一大一小的性命,哪里还顾得上安逸辰呢? 安逸辰一心只想要杀了安逸凌,并没有想到李昕芸会扑身挡住这一剑。看到李昕芸这么奋不顾身,他拿着还在滴血的剑,呆呆地愣在原地。 第144章 芸妃早产 门外的侍卫们听到动静后纷纷进来,看见地上怀抱着李昕芸的安逸凌,又见拿着剑的安逸辰。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于是他们在往两边来回张望了许久后都静静地看着安逸凌,等待他的发落。 过了好久,太医都没有来。或许是安逸凌太过紧张,才会感觉时间是那么难熬。怀里的李昕芸依旧保持着笑容,她在坚持。安逸凌忍着内心的不适,抬起头来看向安逸辰,一字一句地说:“如果她有什么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安逸凌说话不再留情。他不该因为自己的私心放过安逸辰,造就今天这个下场。如果李昕芸有什么不测,那也是他自己害的。 听了这般决绝的话,安逸辰竟有些心痛。他苦笑着摇头,转身离开了大殿,留下落寞的背影。大殿的人无一敢阻拦,都为他让出一条道。 安逸凌抱起李昕芸,走进殿内。侍卫们见没他们的事了,都走出殿外。 过了不久,林太医从太医院赶来,另一边古奇古怪也都来到。他们将无关的人支出大殿,三个人开始救治李昕芸,留下几个宫女在旁边。 “不用太担心,有古奇古怪在,芸妃一定不会有事。”安逸凌身边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他一看,正是陈鸢。 陈鸢当时和古奇古怪一起,听到李昕芸受伤后自然也跟来一探究竟。她怎么也想不到事情是安逸辰做的,亏她上次还信誓旦旦地保证安逸辰会改过自新。要是李昕芸出了什么事,她也是要负上责任的。 几个时辰过去,殿内的人忙上忙下,可就是不见有人出来跟他们说里面怎样了。大殿的安逸凌等人等得心急,却一点忙也帮不上。 “哇……”殿内突然传 出一道婴儿的哭声,他们知道孩子出世了。安逸凌成功进升为父亲,他焦急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欣喜。可接下来他又担心起生命垂危的李昕芸。小孩安全,那大人呢?也不知她怎样了…… 明明孩子已经出世,可殿内还是没人出来,他们似乎正在抢救大人。 一会儿过后,青儿从殿内走出来,怀里抱着一个用布裹住的婴儿。她走到安逸凌面前,将孩子交给他,说:“恭喜皇上,娘娘生了个皇子。”说这话时,她眼眶泛红,似乎方才流过泪。 安逸凌有些激动地接过皇子,看着他微皱却白皙的皮肤,闭着的双眼以及挺拔的鼻子,安逸凌的情绪难以自控。他的儿子像极了他!“你们娘娘呢?”欣喜后安逸凌想起屋里还有一个未渡过难关的人。 “娘娘她……”青儿刚想开口,殿内的一阵骚动使得她又收回口中的话。 全部人同时担忧地往殿内看去,这时古奇从里头走了出来。“皇上,您进去见娘娘最后一面吧……”他朝安逸凌轻声说道,手上还沾着些许鲜血,是李昕芸的。 一听这话,青儿捂住嘴巴痛哭起来。 安逸凌将儿子交托给青儿,缓缓向殿内走去,他的脚下像是托着几十斤的石头,走起路来十分沉重。 “古奇,芸妃她……真的救不活了吗?”陈鸢不可置信地问。她不敢相信几天前还和自己打过招呼的李昕芸如今竟然要和自己阴阳两隔,她实在难以接受。 古奇轻轻点头,说:“剑刺穿了她的背部,又刚好刺中肺部导致大量出血,能够支撑到现在很不错了。”他不得不承认李昕芸确实是个坚强的女人,她一直坚持着,就为了将孩子生出来,见孩子最后一面,也见安逸凌最后 一面。这么坚强的女人,古奇见过的除了陈鸢,她是第二个。 殿内,李昕芸躺在床上,林太医和古怪分别站在一旁,他们脸上都表现得非常沉重。见安逸凌进来后,他们悄悄退出大殿。 感觉到安逸凌的靠近,李昕芸微笑着朝他招手。“皇上……”她挣扎着想要从床上坐起来。 看到这一动作安逸凌赶紧上前阻止,他坐在李昕芸的身边,握住李昕芸的手说:“别动,就这么躺着就行了。” “皇上……”李昕芸激动地叫着,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滑落下来。她第一次在这个男人面前哭泣,也会是最后一次。她的眼睛疲倦得似乎已经睁不开了,可她还是拼命撑着。“皇上,好好照顾皇子。”她不求皇上惦记自己,只希望皇上能够对孩子好,这是她唯一的意愿。 安逸凌轻轻抚去李昕芸眼角边上的泪痕,忍着心中的伤感朝怀中的李昕芸细声说:“我会的。”他知道,他辜负了这个女人,这辈子他都亏欠这个女人。 李昕芸欣慰地点头,重重闭上眼睛。死亡在这个时候竟然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离开时她是笑着的,没有任何遗憾。能够在心爱人的怀中安静地离开,这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握着的手缓缓垂落,安逸凌的心忽地一阵纠痛。他盯着在怀中安静沉睡的李昕芸看了许久,一颗滚烫的液体滴落在李昕芸的脸上。将李昕芸轻放到床上,他起身走出大殿。 “娘娘……”看见安逸凌走出来,青儿飞奔到床边,抱着冰冷的尸体痛哭起来。 “节哀顺变。”嘴巴张开,很久才说出这四个字。除了这句话,陈鸢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唉,安逸辰,你以后要怎么做才能补偿的了你 哥? 安逸凌原本伤感的眼眸里突然多了些恨意。他看着前方的一端,冷冷地说:“安逸辰,这一次我不会放过你的!”经过这次的事情,他发现原来在他内心深处李昕芸并不只是一个生孩子的工具,尽管没有爱情的存在心里也早已有了其他情感的产生。而安逸辰,与他已无关。若真硬要说出点什么关系出来,那就是仇人与仇人之间的关系。 惨了,安逸辰……陈鸢可以明显感觉到安逸凌的危险。虽然安逸辰做了很多错事,可那毕竟是她的弟弟,她不能见死不救。于是趁所有人不注意之时,她悄悄离开向千祺宫赶去。 当然,这些在一旁作为旁观人的古奇古怪看在了眼里,不过他们没有阻拦陈鸢,任由她离开。陈鸢的事情,还是让她自己解决的好。 千祺宫内,安逸辰呆呆地坐着,手中依旧拿着血剑。他看着剑上已经凝结的血出神,就连陈鸢来到自己身边也全然不知。身后站着的童担心地望着主子,却清楚地知道有些事不是下人们能够过问的。 “安逸辰!”还没到殿堂陈鸢开始叫喊,却没有回音。她快速跑到大殿,发现安逸辰正在里头坐着,两眼没有焦距。“安逸辰!”陈鸢再次叫道,试图唤醒安逸辰。 终于,安逸辰抬起头看向陈鸢,幽幽地说:“姐,幸福不是你想拥有就能拥有的。”或许从他选择拔剑的那刻起,幸福就离他越来越遥远了。 随着安逸辰的松手,剑掉落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刺耳。 在最关键的时刻,李昕芸舍身挺出挽救了安逸凌一命,以安逸辰的功力,没有半点武功功底的李昕芸必死无疑。他忽然想起许多年前的一天,宫里来刺客,母 妃为救自己差点丧命。只是时间太久了,久到他忘记原来他并不是一个人。他竟然狠心毒害自己的母妃,狠心不顾所有亲情。这样一个绝情的人,幸福,他不配拥有。 “胡说,只要我们努力追求,就一定会有的。”听到安逸辰说出这么泄气的话,陈鸢急了。她从安逸辰的眼中看出了绝望,史无前例的绝望。 不愿看到安逸辰有这般的想法,陈鸢紧紧握住他的手,坚定地说:“逸辰,你还有我这个姐姐,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会离开。”虽然李昕芸死了,这事令人痛心。可安逸辰属于误杀,实在不应该因这事而绝望。她要让安逸辰重新站起来,重新开始另一段生活。 安逸辰听了心里有些感动,可发生过的事情终究是发生过,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他悲伤地看着陈鸢,哽咽地说:“命运作祟。”如果他早些遇到陈鸢,如果他能够摊开心扉,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一切事情?只是这世间就是如此残酷,只是这世间没有如果。 “先别说了,逸辰,我们出宫去。”陈鸢拉着安逸辰的手说。如今安逸凌不会放过安逸辰的,她想先和安逸辰出宫,以后的事过段时间再说。也许过段时间等安逸凌的怒气消散得差不多了,一切就可以化解。 身后的童发现了异常,她凑近安逸辰小声说:“王,门外有人。” 安逸辰听了朝陈鸢苦笑道:“或许想出宫也没那么容易了。”自作孽不可活,他是这么评价自己的。该来的始终要来,怎么躲也躲不过。 刚一把话说完,一群人浩浩荡荡走了进来。他们直直地走进殿堂,目标锁定安逸辰。 安逸凌派人将千祺宫重重包围,目的很明确,正是安逸辰。 第145章 形同陌路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进千祺宫,带头的人是安逸凌。就连他都亲自出马,可见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陈鸢紧张地站起来,面对着安逸凌说:“你要做什么?我不会让你伤害我弟的。”这样的大阵仗让她感觉又回到了当初与呼特对役时的场景。她见安逸辰也站了起来,赶紧上前张开双手护在安逸辰的前面。 安逸凌没有搭理陈鸢,他的目光绕过陈鸢看向安逸辰,面带冷漠地说:“你我从此断绝兄弟关系,以后不再有任何瓜葛。”他决绝得让人觉得心寒。但也不能怪他绝情,只是安逸辰实在将他逼得毫无退路。从李昕芸离开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们两的关系再也回不去,他们之间已经在心地深深地隔了一道墙。 “呵……”这样的结局安逸辰早已猜到,他冷眼看着安逸凌,将陈鸢推开。“既已如此多说无益,动手吧!”上天注定他们兄弟俩只能存活一个。 “来人,将罪臣安逸辰抓起来!”安逸凌朝身后的侍卫们命令道。他气势凌人,似乎今日不将安逸辰处理誓不罢休。 见大殿的士兵越来越多,安尾辰朝童使了个眼色,才几秒钟的时间大殿上又多了另一派人。原来安逸辰在千祺宫里安放了一群秘密组织,必要时才会出现。他们早就认定安逸辰为主子,和童一样誓死效忠安逸辰。 安逸凌有些诧异,但很快又恢复正常。他一挥手,侍卫们迅速向安逸辰那方进攻。两派人开战,胜负难以揭晓。 陈鸢凌乱了,她该怎么做?是该阻止吗?可是他们如今正打得激烈,凭她一人之力哪里阻止得了?她站在角落里来回张望着,一时束手无策。 大殿上刀锋剑影,鲜血染满了地上、墙上。场面有 两剑对碰发出的声音,亦有各类的惨叫声,呼气声。双方势均力敌,却没有任何一方愿意停战。他们打得火热,早已置生死于度外。 安逸凌以及安逸辰都没有加入战斗,他们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一切,面上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的情感。 陈鸢小心翼翼地走近安逸凌,劝说道:“让他们停下吧,别打了。”天地良心,她真的不希望看到这样兄弟自相残杀的场面。大殿十分嘈杂,她花了好大的劲儿才将话传到安逸凌的耳朵里。 “你回忆颜宫去。”安逸凌这才发现原来陈鸢还在大殿,他赶紧将陈鸢拉到角落,细声细气地说。他不想让陈鸢看到厮杀的情景,他知道陈鸢需要的和陈鸢逸的生活。也只有在陈鸢面前,他才会表现出难得的温柔,这是别人可望不可及的事情。 “不!”陈鸢直接拒绝,以她的性格,她是绝对不可能放任不管的。唉,如此安逸凌只好把陈鸢安置在最角落的地方。战斗越来越激烈,双方伤亡人数差不多,安逸凌和安逸辰也相继加入了斗争。本来武功尽废的安逸凌再加上身子还未完全调理好,他只能用上蛮力,很快就越觉吃力起来。 陈鸢想这么呆着也不是办法,于是她也加入战斗。可她并不知道该帮助哪一队,因此两方都打,只伤不杀。 “受死吧!”安逸辰两眼冒火,全身散发出杀气。他快速向安逸凌方向飞去,使出一掌。 此时安逸凌感受到这一气息,却没来得及避开。就在他以为自己可能面临全身经脉尽断而亡的处境时,一人将自己救出险境。安逸凌一看,正是花子弋。原来花子弋带了人前来救驾,也幸得他赶得及时,才救了安逸凌一命。 来不及感谢,他 们再次进入打斗的状态。 在推推攘攘之间,不知是谁趁机推了陈鸢一把,所用气力极大,陈鸢一时没有防范竟失去重心快速向前跌去。在场的人你争我斗,没有人发现这一异常。陈鸢重重地摔了一跤,头部刚好撞在地上的石阶。鲜血渐渐往外渗出,陈鸢的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 大殿又一阵喧哗,似乎在叫喊着她,又似乎还在相互争斗。“陈鸢!”在意识完全消失之前,她听到一道急切的声音,那声音好像是安逸凌的。她不知道,只知道她的头很痛,很痛…… 数日后,安逸辰心事重重地坐在千祺宫。对于那日陈鸢一事他非常内疚,他自认为是自己的疏忽。 那日安逸辰因一心投入打斗,忽略了陈鸢,不知陈鸢为何会头破血流。当他发现时,双方停止打斗,陈鸢却重伤不治。 “陈鸢……”安逸辰低声叫着。他想起陈鸢跟他说的,要和他一起出宫,过上简单平淡的生活。可如今陈鸢不在自己身边,他忽然觉得一切没有了意义。 安逸辰沉浸在悲伤中,抬起头看到一双带着恨意的眼眸。他再次认真地看着童,发现童又恢复了正常。或许他看错了吧……心情低落了连精神也开始恍惚。 “王爷,皇上让您过去一趟。”童恭敬地说道。刚才徐进前来通知,被她阻拦在门外。 终于来了……几日过后,安逸凌终于想到要解决两人的事情了。本来几天前就已经解决的事情因陈鸢的关系拖到今天,如今是该面对了。安逸辰嘴角一抹浅笑,走出千祺宫一人前往正宫殿,没有让童跟着。 待来到正宫殿门口,安逸辰由门外站着等候的徐进带进去。 浩大的正宫殿里异常安静,一眼望去只安逸凌一 人坐落在正上方。几日不见,安逸凌明显憔悴了许多。 听到些微的脚步声,安逸凌并没有抬起头,他只是淡淡的说:“你来了。”那一日他因李昕芸的事大怒,冲动之下没有考虑前因后果便带人前去千祺宫。可恨的是陈鸢竟然意外重伤不治,对此事他至今都感到愧疚。 “嗯。”简单的一个字,简单的一个点头。徐进不知何时已然悄悄退出了大殿,如今殿上只有安逸辰及安逸凌两兄弟。 “今后有何打算?”安逸凌再度开口。他把头抬起正眼对着安逸辰,双目却是无神。他的态度明显,这个皇宫已经容不下安逸辰。不过对比之前,他的态度也明显亲和了,或许是陈鸢的原因。 今后……“我会出宫,去一个没有认识自己的地方。”安逸辰笑了,他知道他们已不再是兄弟。现在他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依陈鸢所说过上平淡安逸的生活。和之前所想不同的是,从此这样的生活缺少了陈鸢。 “如此,便退下吧。”安逸凌似乎不愿再多说什么。毕竟李昕芸是死在安逸辰的手里,这是不可泯灭的事实。这件事之前,朝廷里还有白卿支持。可这件事过后,朝廷上下一心,坚决反对安逸辰继续逗留在宫中。他遣退安逸辰,期间没有任何情绪上的变化,更没有所谓语言的冲击。 如此,便退下吧……安逸辰细细回味这一句话,接着深呼一口气走出大殿。从小到大在他心里根本没有所谓的兄弟情,有的只是满满的仇恨。他有这样的结局是理所当然的,一切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好好照顾自己……看着越渐越远直至消失的背影,安逸凌默默念道。撇开所有,他与安逸辰依旧是兄弟。只是他们 的关系是有期限的,就是在几日之前,李昕芸受伤死去的那一刻。 这几日安逸凌一直过着浑浑噩噩的生活,他的脑海里满满都是陈鸢的样子。要不是他一意孤行,陈鸢怎么会离开自己?一切已经发生,他怎么也弥补不了。 那日因意外早产的皇子,安逸凌为他取名为安永贤,是为了缅怀其母后李昕芸。他在为李昕芸举办丧礼时给逝去的李昕芸一个封号为贤,寓意贤淑稳重。由于后宫本来只有李昕芸一人,而她又去世了。无奈之下,安逸凌只好将儿子安永贤交由云舞宫的云舞带大。 但是安逸凌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去过云舞宫,想儿子的时候他会让徐进将儿子抱来,并不亲自前去探望。这么久以来,他与云舞两个人除了公事再也没有其他的任何交流。 许多年后的一天,安逸凌在下了早朝之后经过御花园时见到他已多年没有见过的风景。在他的眼球范围里只有那个在花丛中的女子。此女子无论身形还是容貌都与他日日思念的陈鸢相似,他不禁看得呆了。 “陈鸢……”安逸凌就像失了理智一样向花丛冲去,一把抓住那女子的手。他以为陈鸢回来了,回到他的身边了。 女子被这样的场面吓了一跳,她惊恐地看着安逸凌,一时不知所措。 看到这情景,徐进赶紧上前向安逸凌说:“皇上,她是新来的宫女,叫红菱。”宫里每几年都会来一批宫女,而前几日新的一批宫女刚刚来到。 看清楚面前这一女子不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陈鸢,安逸凌失落地松开手。仔细一刊这个名为红菱的宫女,眉目神韵确实与陈鸢有几分相似,可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却远远不能与陈鸢相比,陈鸢的眼睛似是有灵气。 第146章 各自结局 往后的日子里陪伴在安逸凌身边的是这位名叫红菱的宫女。安逸凌将红菱安排在云彩宫住下,没有任何封号,却每晚都会逗留在其宫中。虽不曾过夜,但已是何等的荣幸。能够得到安逸凌的青睐,不可否认的是,这诺大的皇宫里最幸运的就属红菱了。不过她的身份不明,既不是宫女又不是妃子。 这一日安逸凌又来到云彩宫。此时的红菱正坐于梳妆台前,在看到安逸凌前来刚想起身行礼却被安逸凌制止了。安逸凌让红菱重新坐下,接着他走到红菱身后静静地看着镜子。他盯着镜子中的红菱出神,眼里充满了爱意。 “皇上……”红菱张着嘴巴刚想说话,安逸凌立即摇头表示不满。这些日子以来,她几乎不曾在安逸凌面前说过话。 “嘘……不要说话。”安逸凌不想让人打破这沉静。再多看了一会儿他便离开了,期间没有再多说什么。 又是这样……红菱嘟起嘴巴,一脸泄气。自从她进了云彩宫,安逸凌每日都会前来,可每次都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自己不说话也不让她说话。别人说这是荣幸,可对她来说却是悲哀。 至于王爷安逸辰,和安逸凌分别以后,他去了一趟忆颜宫,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再然后,他便消失在皇宫中,谁人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从此以后,偌大的皇宫里没有人再提起过这位原本与世无争却误入歧途最终失去所有亲人的辰王爷。 一群人中过得最幸福美满的非白卿莫属了。他依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右丞相,不同的是,他的身边多了一位俏佳人,而这位俏佳人就是曾经服侍过陈鸢的丫鬟谷雨。他们日久生情,谷雨在一次大胆表白之后,一对有 情人终成眷属。日子过得飘逸,幸福得着实令人羡慕。 而花子弋在将军府里过着单身生活,和往日没有变化。 往后的日子里,花子弋白天到皇宫辅助安逸凌处理朝政,漫漫长夜则在思念陈鸢中渡过。虽与陈鸢认识的时间不长,但陈鸢的性子却深得他认可。也不知何时起,陈鸢的倩影便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里迟迟没有散去。 亲眼所见陈鸢死去的那一刻,花子弋的心仿佛也跟着尘封起来。一日,花子弋在书房里看书的时候,一杯茶放在自己的眼前。他以为是随身侍卫并未多加留意,只是余光随意一瞟放下的茶杯,却看见与往常不一样的手臂。 花子弋眉毛往上一挑,顺着手臂朝上一看,一个陌生却有一些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自己的眼眸。 “你是新来的陪侍婢女?”花子弋皱着眉头。他怎么觉得这个婢女看着有点熟悉? “子弋将军,奴婢无双,以前曾经服侍过将军……”无双的说话声越来越小,她想唤起花子弋的记忆。花子弋还不是大将军的时候她在身边伺候过一段时间,并且对花子弋产生爱慕之情。 无双……“噢!是你。”花子弋拖长尾音。他记得以前曾经有一个小丫鬟经常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 对于花子弋还记得自己,无双感到十分开心,她哀求花子弋身边的随身侍卫很多次,才有机会再次留在花子弋身边做奉茶婢女。虽然只是简单的奉茶而已,但是她已经满足。 往后的日子里,无双陪伴着花子弋,开心时和他一起开心,伤心时和他一起伤心,默默为他掉眼泪。 另一方面,东晋国。 轩辕隽奇大婚,意料之内的是成为三皇子妃的安沐汐在三皇子府 里过得并不如意。轩辕隽奇想要借安丞相在朝中势力来重振威风,这才答应娶安沐汐为妻,然而背地里却对安沐汐爱理不理,甚至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饱受屈辱的安沐汐面对自己的爱人如此的残暴,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到闵婧苓那儿诉苦。 此时此刻闵太师沁心阁内,安沐汐与闵婧苓面对面坐着。多日来的凌辱使得安沐汐憔悴消瘦了许多,这会儿见了闵婧苓,她更是哭得跟泪人儿似的,诉说着自己在三皇子府所受的委屈。 见安沐汐这般梨花带雨的哭诉,闵婧苓不由伸手轻轻拍了拍她有些冰凉的手背,好声好气地安慰了一番。于此时,闵婧苓又想着借此机会铲除掉绊脚石。于是她灵机一动,嘴角轻扬露出一抹令人无法捉摸的笑容。 “沐汐妹妹,你可记得我之前说过的那些话?”闵婧苓面露心疼,有意提起旧事。 听得这话,原本捂脸痛哭的安沐汐慢慢抬起头来,一双**的眼睛呆呆地望着闵婧苓,她并不知闵婧苓所说的是为何事。 闵婧苓故弄玄虚地重重叹了一口气,看了安沐汐一眼以后又摇了摇头,过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说道:“前段时间我就已经提醒过你,一定要小心提防着我那四妹。你可知其实一开始三殿下欲娶我四妹,后来阴差阳错才娶了我五妹,当时三殿下还曾亲自来提亲。你想想,若不是我四妹有魅惑人的招数,何以令得三殿下对她神魂颠倒?” 如此说来,轩辕隽奇的确是喜欢闵馥臻。 安沐汐一听,觉得闵婧苓说得太对了,又联想到自己近日来在三皇子府所受的诸多委屈,很快就将所有的不快全部加在闵馥臻的身上。若不是轩辕隽奇对闵馥 臻这个小贱人念念不忘,怎么会对她的爱意无动于衷? 安沐汐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伤感的情绪,换上的是嫉妒以及愤怒。她半眯着双眼,瞳孔里出现满满的恨意。转眼间她又不知该如何对付这个碍眼的闵馥臻,因此急忙看向闵婧苓向其求助,用力握住其双手皱起眉头问:“婧苓姐姐,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对于闵婧苓,安沐汐向来都是非常信任的。 见安沐汐如此,闵婧苓深知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快速从嘴角划过,稍纵即逝。接下来闵婧苓凑近安沐汐,在她耳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大夫人一死,闵婧苓顿时没有了靠山,此后只能孤军奋战。幸好有安沐汐这么一个愚昧之人可以利用,那么撂倒闵馥臻便是轻而易举的事了。 对于大夫人的死,闵婧苓一直感觉到蹊跷。母亲明明身子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死了?无奈就连医术精湛的许大夫都认为大夫人之死是一时大脑供血不足导致的缺氧而死,亦排除了他杀的可能性,闵婧苓也没法查出此事是跟闵馥臻有关联的,只好就此作罢。可怜的是,她居然没能见上母亲最后一面。 可是尽管如此,闵婧苓还是不会放过闵馥臻,多年来她和母亲最为仇恨的人就是闵馥臻,此刻即便母亲已经死了,她依旧会完成母亲的心愿,除掉闵馥臻这根眼中钉。 与此同时,梓香阁内。 闵馥臻在床榻上小憩,忽闻门外一阵轻声窃语,她不由皱了皱眉头,睁开眼睛的同时对外喊道:“什么人在外面?”这说话的口气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闵馥臻本来在休息的时候就一向不喜欢外边有人吵吵闹闹,而此前从来 没有过这种情况出现,对此闵馥臻表示十分的不满。 声音戛然而止,没过一会儿雨馨从外推门而入,快速走到闵馥臻的面前,屈膝行礼有些慌张地说:“小姐,方才将军府那边来人了,这才打扰到小姐歇息。” 将军府? 一听到将军府三个字,闵馥臻即刻睡意全无,她猛地从床榻上坐起,望了一眼门外,回过头来向雨馨问起:“人呢,现在还在外头吗?”她想知道是将军府里的什么人找她。 雨馨点点头,“还在。雨馨本来想着小姐您在休息,这便打发人离开。谁知那人并不愿意走,非得要亲自见到小姐才罢休。”雨馨说得有些无奈,说完后又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看着闵馥臻,生怕会惹得闵馥臻不高兴。 正因为如此,所以刚刚才会打扰到闵馥臻的睡眠。 闵馥臻挥手,让雨馨把人叫进来,同时她随意整理好身上衣衫,才片刻的时间就已经人清气爽。 不一会儿之后雨馨就把人带进来了,并且迈着小碎步走到闵馥臻身前停下。来人是一名小丫鬟,看起来有些许眼熟。 闵馥臻细细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小丫鬟,还没等她问清楚来由,就听小丫鬟开口道:“四小姐,明日便是我们以晴小姐的生辰,府上设下宴席,小姐邀请您前往参加,亦特吩咐女婢亲口转告您,到时候务必要到场。” 听这小丫鬟这么一说,闵馥臻这才终于想起来这个小丫鬟就是一直伺候在慕容以晴身边的贴身婢女。 只是明天是慕容以晴的生辰,她为何要特意邀请自己出席?要知道从一开始,她们两个人就水火不容。慕容以晴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但既然小丫鬟都这么说了,拒绝也是不可能的事。 第147章 才艺切磋 翌日晌午,刚吃过午饭,将军府那边又派人过来了,同样是昨天的那个小丫鬟。据小丫鬟所说,今日她是奉慕容以晴之命,特意来太师府接闵馥臻到将军府等待宴席的开始,马车已在门外等候。 难得慕容以晴如此有心,这更让闵馥臻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却也没有多说什么,一番简单的打扮过后就随小丫鬟去了一趟将军府,随行的还有雨馨一人。 路上,小丫鬟告诉闵馥臻,宴席除了邀请闵馥臻以外,同时还邀请了十王爷轩辕懿,三皇子轩辕隽奇,本来也在邀请之内的七皇子轩辕凌灏因为有要事入宫,故而没法到场。 一听轩辕隽奇也是受邀人之一,闵馥臻不由皱起了眉头。这倒也好,她想要看看新婚燕尔的轩辕隽奇如今是否春风满面。 不一会儿,马车停下,闵馥臻在雨馨的搀扶之下走下马车,映入眼帘的是牌匾上将军府三个大字。她才刚走下马车,就有一行婢女迎上前,拉拉扯扯着将她带进将军府里面,来到了大殿。 大殿上人已到齐,闵馥臻用余光大致扫了一遍殿上之人,正上方有许久未见的慕容将军坐着,其身边坐着的是今日宴席的主人公慕容以晴。侧旁分别则坐着轩辕懿,轩辕隽奇以及慕容千羽。本来应该在场的将军夫人却是意外的没有出现在大殿上。 闵馥臻对着他们一一行礼,面上笑容可掬。停顿了一会儿,闵馥臻选择在慕容千羽的身旁坐下。 她一坐下,众人皆将目光投向于她,身边的慕容千羽更是激动不已,就差没有上前把她拥入怀中了。因为他们二人已有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上次轩辕隽奇大婚,慕容千羽本想着能跟她见上一面,却得知她在婚宴开始不 久之后就已经回了太师府。 对此慕容以晴死死盯着闵馥臻,似是要将她活吞了不成。 慕容将军扫视了一遍全场,视线落在闵馥臻身上,不禁嘴角一扬,道:“久闻闵太师之四女闵馥臻才华横溢,而咱们府上的慕容以晴亦非泛泛之辈。以本将军之见,不如让其与以晴比试比试,一较高下如何?” 众人惊讶不已,闵馥臻更是没想到慕容将军会有如此一说,她眉心微皱,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 “慕容将军过誉了,小女子才疏学浅,怎能与以晴姑娘相提并论?”闵馥臻笑里藏刀,每一个字都带着防备,期间再未看过慕容将军一眼。 语罢她特意瞟向慕容以晴,发现对方一双尖锐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那模样似是要吃了她。 慕容以晴,今日刚满十六岁,大眼睛锥子脸,体型纤细,全身散发天生一股不服输的傲气,眉心一朵红色梅花印,气场强大。 话音刚落,慕容以晴轻哼道:“什么才华横溢,如今竟也临阵退缩,难不成你这京城第一才女的称号只是浪得虚名?” 她满脸不屑,并未将闵馥臻放在眼里。就在闵馥臻被东晋帝册封为县主以后,京城更公认其为第一才女,对此慕容以晴更是感到忿忿不平。 面对慕容以晴的挑衅,闵馥臻一声冷笑,淡然道:“还请以晴姑娘出题。” 站在身后的雨馨看着她,心生担忧。 坐在正对面的慕容将军则轻挑眉,一副拭目以待的模样。 “一架琴,曲声凄凄慢慢。” 慕容以晴得意洋洋,半晌便已想出一对联,而后道:“对对子,想必对你来说不是难事吧?” 对对子是她的强项,她可不信会输予闵馥臻。 闵馥臻脑子快速运转,不一会 儿就答道:“一支萧,情意久久绵绵。” 慕容以晴皱眉,紧接着道:“舞文弄墨,绘一幅***河。” “挥剑耍枪,留万年难衰国殇。” 经过几轮的对决,二人不相上下,慕容以晴心生不悦,愤恨地将手中杯子大力放于桌上。杯子发出声响,杯中水亦因用力过度而溅出。 众人嘘声,皆叹息。 闵馥臻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从容淡然。 “既以晴刚已出题,如今不妨由闵小姐先行出题,敢问你可有异议?”慕容将军看向她,一双炽热的眼神直盯着她不放。 方才二人的切磋让在座之人皆感痛快,似乎谁也不愿意就此停止,而慕容将军更是对闵馥臻心生赞赏。 闵馥臻轻轻点头,瞟了一眼慕容以晴,抿嘴一笑道:“以晴姑娘,不如作诗可好?” 慕容以晴似是受挫,却并不服输,硬着头皮答应了。 见其应承,闵馥臻观望四周,面前的一幅女子抚琴画像令她忽生灵感,于是片刻后开口道: “银纱素裹曼妙姿,天籁吉曲难寻疵,皎月桂殿映影织,细竹叠幛引赋诗。声声湘怨韶华意,颦颦浅莞心怎知,今去难知再返日,妙音绕梁远志痴。” 作诗时,闵馥臻面上出现了些许伤感,以及丝丝恨意,但一闪即逝。 众人皆沉浸于此诗意境中,久久没有回神,坐于她右侧的慕容千羽听罢亦惊叹不已。 闵馥臻头脑这般灵活,岂是常人可比?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够作出此等颇深意境的诗句,怕也只她有这能力了。 许久过后,众人才将视线移向慕容以晴,却见她紧抿双唇,半晌未有回音。一滴冷汗从她额头溢出顺势滑落,显得极其紧张。 “以晴姑娘,轮到你了。”闵馥臻知她遇到难题 ,故意催促道。 慕容以晴揉捏着裙摆,侧头朝慕容将军使了个眼神。她略有文采便自以为无人能敌,不可一世。如今一挫锐气,拉不下脸来。 闵馥臻眼尖,笑道:“以晴姑娘技艺高超,小女子如今是见识到了,甘拜下风。”话语间带着讽刺。 慕容以晴不笨,怎不知此乃暗语?她一个郡主之躯,哪容得下闵馥臻这般羞辱? “你!” 慕容以晴咬紧下唇,一股怒气涌上心头。 见形势不妥,慕容千羽赶紧冲这二人劝说道:“一场友谊切磋而已,无需太较真。臻儿能略胜一筹纯属侥幸,还望以晴你不要放在心上。”虽然他的确认为闵馥臻才艺过人,但今日毕竟是慕容以晴的生辰,无谓伤了和气。 如此一来慕容以晴也不好多说,只是望着闵馥臻,咬牙切齿道:“你可别得意!” 慕容将军深知是女儿不对在先,这会儿又听女儿放话,不禁面生愠怒,呵斥道:“你乃堂堂将军之女,岂能失礼于人前?还不快跟闵小姐道歉!” 岂料慕容以晴并不妥协,“我没做错,为何要道歉?” “你没做错?你本文采明显输于闵小姐,竟还言语威胁于她,难道这也是对的?” “父亲,你没看到她那副模样吗?明明是她的错,为何怪罪于我?”慕容以晴死不认错,硬是把罪责推脱在闵馥臻身上。 慕容将军终于忍不住心中怒火,喝道:“你太放肆了!将军府十几年的娇生惯养才使你目中无人,本将军今日非得好好教训你不可!”说着,他就要从座位上站起。 众人看着面前发生场景,焦急万分。唯独闵馥臻似是看戏一般,嘴角时不时扬起不易察觉的冷笑。 慕容将军,在此时是多么的正义。 可在她看来,慕容将军眼下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只是这戏份太过逼真,让众人皆信以为真。然而在场谁人不知慕容将军爱女心切? “慕容将军,切不可伤了和气。”轩辕懿先行劝阻。此事因闵馥臻而起,若真出了事端,追究起来怕是闵馥臻也会受牵连。 “是啊,难得人齐,本是为了庆贺以晴的生辰才举办的宴席,万万不能因此事破坏心情。”慕容千羽连声附和道。 听了两个人的劝说,慕容将军总是冷静下来,叹息一声发出警告:“今日看在十王爷与千羽的面子上就不追究了,但决不能有下次!” 慕容以晴**一声,并不作答。呵……没关系,现在就让闵馥臻尽管得意吧,再过一会儿,她就会有办法让闵馥臻知难而退。 见此,慕容将军不好意思地朝闵馥臻望过去,一时半会儿不知该如何是好。坐在闵馥臻正对面一直没有出声的轩辕隽奇则在这时候转而看向闵馥臻,又对她一阵夸赞:“闵小姐果真名不虚传,乃为咏絮之才。”说话之际双眼迷离,面上笑意不断,笑容却带着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诡异。 闵小姐…… 轩辕隽奇难得如此的客气。 这样的眼神她有多久没看见过了?闵馥臻嗤笑,“三殿下客气了。”说着撇过脸去,话题就此停止。 大厅一下子变得安静,只听慕容将军一声令下,宴会正式开始。 闵馥臻双眸垂下,心里仍想着如何对付再次长势的轩辕隽奇。宴会上莺歌燕舞,精彩绝伦,只是她却无心观赏。 慕容千羽望着闵馥臻绝美的侧脸,有些失神。忽而感觉到一道炽热的目光,侧过头,见新婚燕尔的轩辕隽奇亦同样注视着闵馥臻。 他蹙眉,陷入了沉思中。 第148章 主动言好 一支舞结束,宴席上各人正互相敬酒,敬酒的对象自然是今日的主人公慕容以晴。不一会儿,慕容以晴的脸上就已经染上了丝丝红晕。唯有闵馥臻安分地坐着,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举杯独自饮酒。 这时候,兴致正浓的轩辕懿将视线放在闵馥臻的身上,举起手中酒杯对其说道:“臻儿,我敬你一杯!”此时轩辕懿的眼睛里充满了对闵馥臻的欣赏之情,嘴角亦在同时微微扬起。 闵馥臻稍微一愣,立即对着轩辕懿含笑点点头,将杯中酒一口饮尽。 同样坐在闵馥臻对面的轩辕隽奇饶有意味地望着她,跟着向她摇晃着手中酒杯,轻挑眉:“臻儿,看来你酒量不错嘛!” 对此闵馥臻并不以为然,她一声冷哼,仰起头又把雨馨刚斟满的酒一口干了。 坐于上方右侧的慕容以晴看到这样的一幕后不满地皱起眉头,望向闵馥臻的眼神充满了恶意。她狠狠地咬了咬下唇,嘭的一声从位置上快速站起来,冲着闵馥臻大声道:“臻儿姐姐,以晴也敬你一杯!” 臻儿姐姐,如此亲昵的称呼从慕容以晴的口中说出来实在让人感觉到怪异。 闵馥臻不由轻蹙眉,缓缓站起来的同时对着身后雨馨使了使眼神。身后的雨馨示意,赶紧将酒杯斟满。 “今日本是你生辰,我怎么好意思让你为我敬酒?理应是我敬你一杯才是。”轻柔的声音从闵馥臻的口中传出,语罢,她举杯先干为敬。 慕容以晴冷冷地看着正在饮酒的闵馥臻,非但没有喝下杯中酒,反而是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紧接着却道:“对了,今日除了是我十六岁生辰以外,我还有件喜事要宣布。” 没等慕容以晴把话说完,坐在右下 方的慕容千羽就有些坐不住了,他连忙开口打断:“以晴,你够了!”很明显,他并不打算让慕容以晴接着说下去。 一句话让众人都当场愣住,纷纷把诧异的目光投向反常的慕容千羽。而慕容以晴完全不理会此刻异常紧张的慕容千羽,继续说:“今日不止是我十六岁生辰,还是我与大哥慕容千羽的订婚日,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慕容以晴说话的样子显得得意洋洋,这是她的骄傲。 话音刚落,闵馥臻举着空酒杯的手微微一颤,心也跟着颤抖了一下。她一早就察觉到一直以来慕容以晴对她都充满敌意,然而她从来没有想过作为慕容千羽妹妹的慕容以晴竟然会在今日当众说出这么一番话。 难不成他们二人并非亲兄妹?这倒是闵馥臻没有预料到的。 闵馥臻侧头朝慕容千羽望过去,发现对方的脸上满是不安,但对于刚才那话却没有要否定的意思。 原来,这才是慕容以晴把她叫来参加宴席的真正目的…… 呵呵……难怪之前将军夫人会恶言相告,原来心里面早就已经有了内定的儿媳妇人选。只是这个人居然是慕容以晴,这的确太令人感到不可思议了。 闵馥臻并不作声,只用余光再度瞟了一眼慕容千羽后便若无其事般坐了回去。 没过一会儿,闵馥臻便以身子不适为由先行离开了宴席。慕容千羽本想跟去,无奈他才刚准备站起来,慕容将军就把他叫住,并让他乖乖坐着,哪儿也不许去。刚才闵馥臻离席之前,他分明看到闵馥臻那一抹冷漠的眼神。 从将军府离开以后,闵馥臻像是失了魂魄一样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行走着,雨馨默默跟在身后,一句话也不敢说。 其实她并不知道自己对慕容千羽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情感,可是听到慕容以晴的那番话之后,有种喘不过气来快要窒息了的感觉。 当初将军夫人恶言相告,慕容千羽说会等她的时候,有那么一刻她真的心存念想。然而这一丝丝念想都在刚刚全部破碎了,从此以后她不会再对任何人抱有不该有的念头。双眼有些湿润,两行清泪从眼眶中缓缓溢出悄然滑落在脸颊上,就连她自己也全然不知。 “臻儿!”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紧跟着来人快跑到闵馥臻的面前,用身子挡在前头将她拦住。 “臻儿,你怎么了?”轩辕懿一脸担忧的神情望着此刻极为不正常的闵馥臻,方才他见闵馥臻突然离席,自己也坐不住了,便也向慕容将军要求提前离开,并且追上闵馥臻一问究竟。 闵馥臻抬起头看向轩辕懿,双眼无神。 十王爷?他怎么会出来? 一见得来人,闵馥臻连忙撇过脸去轻拭面上残留泪痕,她并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她无助的一面,当然也包括轩辕懿。 待快速整理好内心紊乱的情绪过后,闵馥臻回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一眼轩辕懿,这才惊讶地问:“十王爷,宴席还没有结束,你……”难道十王爷是特意追出来的? 面对闵馥臻的疑问,轩辕懿并没有及时作出回答,而是伸手一把抓住闵馥臻的右手,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拉着她迅速地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闵馥臻有些发愣,却也没有反抗,紧随轩辕懿的脚步走了开去。 轩辕懿把闵馥臻带到的地方是一处极其安静的河边。直到走到河边的一棵大榕树下,轩辕懿才不舍地放开闵馥臻的手。他往前跨一步靠近河边,对着 身后的闵馥臻道:“这是我最常来的地方,每逢我有不开心的事情都会前来,静下心来感受着此刻的安逸,心情很快便会豁然开朗。” 闵馥臻静静地站在身后,倾听轩辕懿的话。 原来一向对外人温文尔雅,笑容时刻绽放的十王爷也有不开心的时候,她忽然有些佩服起轩辕懿来了。 就在闵馥臻思绪之际,轩辕懿转过身来,对着闵馥臻露齿而笑:“如今我把这一胜地分享给你,希望能够帮助你除去心中的不快。” 听着这充满着真情实意的话,闵馥臻的内心忽然有种莫名的感动。她知道无论何时轩辕懿都是真心待她好的,就在刚刚,轩辕懿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什么都没问,只想着能够帮助自己除去心中不快。单单这一点,就足以证明轩辕懿的真心。 闵馥臻感激地望着这一刻站在她身前光芒四射的轩辕懿,嘴角轻扬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就连当事人慕容千羽都没有追出来,轩辕懿却可以为了她不顾及慕容将军的脸面先行离席。 “谢谢。”声音很轻,但已经能够让轩辕懿听得一清二楚了。 轩辕懿听了以后笑得更开怀了。 之后他们二人什么都没说,并肩站着望向空荡荡的前方,一站就是许久。 清风拂过二人脸庞,画面分外温馨。 翌日清晨,一夜无眠的闵馥臻早早就起床梳洗完毕。因为昨日发生之事,她的心里又有些不好受。但即使再难受,一切都会过去的。毕竟对她而言,眼下至关重要的是对付轩辕隽奇等人,那些所谓的儿女情长都理应通通抛在脑后。 等到闵馥臻刚准备出门的时候,浣纱从外边走了进来,对着她禀报道:“小姐,三皇子妃和大小 姐来了。” 一听这话,闵馥臻不由把眉头皱起,她们无缘无故怎么会来?闵婧苓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而今还带着安沐汐来了,这一定是在计谋着什么不好的摊档。 思绪了片刻,闵馥臻便让浣纱把人请进来。 此次闵婧苓和安沐汐前来的目的,是为了与闵馥臻言归于好。一进门,闵婧苓就极其热情地走上前挽起闵馥臻的胳膊,同时口中道:“四妹,你看看我把什么人给带来了?”说着,闵婧苓看向身后。 闵馥臻沿着视线望过去,就看见站在闵婧苓身后面带笑容的安沐汐。 接下来,闵婧苓又说:“沐汐妹妹之前不是在言语上与四妹你有一些冲突吗?最近她总觉得心有不安,这便请求大姐我亲自前来拜访你一趟,还望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计较才是。” 闵馥臻听得云里雾里,她跟安沐汐之间的冲突是因轩辕隽奇而起,现在安沐汐都已经嫁给了轩辕隽奇成为了名正言顺的三皇子妃,又何必低声下气地来跟她道歉赔不是呢?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不对劲之处! 果不其然,待闵婧苓把话说完以后,安沐汐向后边轻轻一挥手,一名婢女恭敬地走上前,手中端着一个长锦盒。婢女将长锦盒缓缓打开,躺在里面的一支极为耀眼的玉簪子呈现在闵馥臻的面前。 好端端的,安沐汐居然主动言好,还给她送来这支看起来名贵的玉簪子? 还是那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仔细一看,此玉簪子外表虽是玲珑剔透,但色泽有些昏暗,很明显是动过一些手脚的。只一眼,她便看出了其中猫腻。她就不知道闵婧苓和安沐汐是不会安什么好心的,送来的玉簪子一定是存在着问题! 第149章 碎玉簪子 当然,闵馥臻并没有立即撕破脸,她欣喜地望着锦盒中的玉簪子,开口道:“这玉簪子玲珑剔透极为好看,臻儿甚是喜欢。”说着,闵馥臻侧头望向闵婧苓,又道:“大姐,不妨你帮我戴上可好?” 闵婧苓一听,硬是愣了好一会儿,她干笑了两声,很快就作出回应:“四妹,这便是你的不是了。既然这玉簪子是沐汐妹妹送给你的,那不如就让她亲自为你戴上。” 听得这话,安沐汐的脸色募地就变了,朝闵婧苓望过去,又垂眸往锦盒中的玉簪子看了一眼,动了动嘴角却没有说出话来。 “那么就有劳三皇子妃了。”闵馥臻有意催促。 见她们二人如此不对劲的神情,闵馥臻更加笃定这玉簪子肯定有猫腻,至于有什么问题,还待进一步考察。闵婧苓这么聪明,三言两语就将事情推给安沐汐。那么接下来,闵馥臻就要看看这个很明显被闵婧苓利用的安沐汐会怎么做。 对于闵馥臻的这番催促,安沐汐不由倒吸一口气,向锦盒缓缓伸出手,然而这只伸出额右手却是带着一些颤抖的。 才刚一触碰到玉簪子,安沐汐的手就颤抖得愈发厉害了,她慢慢把玉簪子从锦盒中拿出来,突然瞳孔放大露出极其恐惧的表情,“啊”的一声就将手中玉簪子扔在地上。 “哐当”,玉簪子跌落在地碎成两半。 安沐汐仍旧余惊未定,一把抢过身后丫鬟的丝巾用力反复擦拭着右手。 见得此状,闵馥臻皱紧眉头,垂下眼眸仔细观察着此刻躺在地上碎成两半的玉簪子。从安沐汐刚刚的慌张神情来看,这玉簪子理应是沾染了毒物。 思绪片刻过后,闵馥臻抬起头来看向闵婧苓,故作惊讶道:“呀 !怎么办?如此精美的玉簪子竟然碎了!” 语罢,闵馥臻又把目光投向安沐汐,“三皇子妃,你没事吧?” 最为尴尬的莫过于方才还打算置身事外的闵婧苓了,她不满地瞪了一眼安沐汐,眉眼间快速划过一丝愤恨,稍纵即逝。紧接着,她从衣袖里掏出一块丝巾,俯身将地上碎玉簪子拾起,并很快地包裹起来。 “既然这玉簪子碎了,那便罢了,改日我到街市给四妹你买支更好看的玉簪子。”闵婧苓嘴角含笑,说完后就准备拉着安沐汐离开。 闵婧苓利用安沐汐想要用有毒的玉簪子来害她,而今安沐汐因为害怕而露出破绽,玉簪子又碎了,计划显然是以失败告终。为了不让闵馥臻发现其中阴谋,闵婧苓便急急地要把玉簪子带走。 看了闵婧苓这么着急的样子,闵馥臻自然是不能轻易放过的。 “大姐,别急着走啊!虽玉簪子已碎,但这毕竟是三皇子妃的一番心意,做四妹的我怎么能够拒绝呢?不如大姐就把这玉簪子留下,让四妹我做个纪念如何?”闵馥臻死死盯着闵婧苓手中用丝巾包裹住的碎玉簪子,嘴角笑意让人琢磨不透。 接着,没等闵婧苓作出其他反应,闵馥臻便侧头示意身后的雨馨上前把碎玉簪子拿回来。 雨馨点点头,走上前去刚伸出手想要拿,闵婧苓就猛地把手往自己身上缩,却不想让闵馥臻发现异常,推搡了一会儿只好乖乖地将手中之物交到雨馨的手上。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还表现得惊恐万分的安沐汐迅速反应过来从雨馨手中抢过碎玉簪子,可她的这一个十分大的动作却是不巧把丝巾打了开来,里头的碎玉簪子扎进了安沐汐的手心,渗出了血。 安沐汐皱眉,条件反射般松开手,本就碎成两截的玉簪子再次随着丝巾跌落在地。 如此突发状况使得闵婧苓吓了好大一跳,她立马又用另一条丝巾上前摁住安沐汐手心处的伤口,来不及再跟闵馥臻说些什么就拉着早已呆愣住的安沐汐往外走,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房间安静下来,望着匆匆离去的二人,闵馥臻越发感觉到奇怪,她低下头细细观察着地上的碎玉簪子,一时想得出了神。 这玉簪子究竟有什么问题,何以让闵婧苓如此焦急,又令安沐汐像是发了疯似的? 她叫来雨馨用丝巾把地上玉簪子拾起,并嘱咐雨馨在拾捡的过程中务必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能触碰到玉簪子的外身。因为通过刚才安沐汐那么不正常的反应可以知道,这玉簪子外层一定涂抹了不明毒物。 至于是什么毒物,就由她好好地来参透。 于此同时,闵馥臻又吩咐浣纱秘密叫来许大夫。虽然她对许多毒都有所领悟,但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许大夫毕竟从医多年,多个人等同多一个帮手。 翌日,正在房间里研究玉簪子上毒物的闵馥臻从浣纱口中得知,刚嫁出去才几个月的二姐闵卉珺突病,情况岌岌可危。 闵馥臻一听到这一消息,立即启程前往闵卉珺的夫家——位于京城东边的蔡府。 前世,闵卉珺于天宝二十六年生了一场重病撒手人寰。可是历史明明已经改变,二姐明明没有嫁给当初的尚书之子,为什么二姐还是得了重病?难道这就是二姐注定的命运? 赶往蔡府后,闵馥臻看见了许久未见的二姐。生了这场重病以后,闵卉珺明显比之前憔悴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就如柴骨一般,令人不 禁心疼。 从前,闵卉珺虽然一直体弱多病,但最起码也是名副其实的一号美人。而今这号美人却因为重病而面容憔悴,早已失去了当时的灵气,只剩一副躯壳罢了。 待闵馥臻问起缘由时,她只道是信错了人。 原来闵馥臻的猜疑没有错,碧菡此人处心积虑,竟早就搭上了二姐的夫君。早在之前闵卉珺的随嫁丫鬟翠竹被赶出府,当时蔡府中的人的措辞是翠竹偷窃府中物品。 其实不然,翠竹被赶出府的真正原因是亲眼目睹碧菡勾引蔡府公子,即闵卉珺的夫君。 蔡府的人还是识大体的,事发东窗之后,蔡府的人就立即把碧菡赶出蔡府,并要求他们二人今后再也不能联系。然而一切已经于事无补,闵卉珺生得重病,多位郎中都无法医治。 听了闵卉珺的这一番话,闵馥臻心里甚是难受。她深知二姐的痛楚,亦终于明白为何二姐会生得这场重病。 可恶的碧菡,非但不感激当时的救命之恩,竟然还做出此等可耻的事情,将她赶出府实在是对她太仁慈了。这种忘恩负义之人,理应死一百遍也不为过。 闵馥臻为二姐把脉,却发现二姐的脉象极其紊乱,属病入膏肓的状态,并不是她一个自学的医者所能够医治的。对此她更加不知所措,同时发誓一定要治好二姐的病。 “二姐,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闵馥臻信誓旦旦地说着,随后便离开了。 闵馥臻一面继续翻看医书,一面四处奔波寻医,为的就是能够找到方法医治二姐的怪病。可她没有想到,那次居然是她见到闵卉珺的最后一面。 后来,二姐夫从他们家中捎来一封书信,信上说明闵卉珺病逝。从闵馥臻 得知重病到病逝,这其中不过才三天的时间。事情来得太过突然,一时之间任谁也无法接受。 自从闵卉珺香消玉殒后,闵馥臻的心情就跌入谷底。 这一日,闵馥臻坐于庭院内,微风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额前的青丝随风舞动,她思绪放空,两眼没有一丝的焦距。随后雨馨上前禀报:“小姐,慕容公子有事到访。” 闵馥臻动了动眼角,从思绪中回神过来后点头让她把人叫进来。 不一会儿,身后传来一道细微的脚步声,慕容千羽走到闵馥臻的身边,却是久久没有开口说话。 一得知闵卉珺病逝的消息,慕容千羽始终放心不下闵馥臻,于是便来了。这是他从那次与闵馥臻在将军府因为慕容以晴的事不欢而散以来,第一次主动求见闵馥臻。在此之前,他一直没有脸面再见闵馥臻,今日也是鼓足了勇气。待看见闵馥臻这般憔悴的模样,他顿时心疼不已。 时间仿若定格,二人谁也不愿意率先开口打破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慕容千羽就这么痴痴地望着面前的闵馥臻,两眼含情脉脉难得的认真起来:“臻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一直在你的身边,不会离开。” 与此同时,慕容千羽亦在心底里暗自起誓,他一定要好好地保护闵馥臻,不会让闵馥臻出事的。 面对慕容千羽的这一极其真挚的话语,闵馥臻心底一阵触动,鼻子有些酸楚。她连连点头,放下之前的一切顾虑,随即侧身靠在慕容千羽的肩上,闭上眼感受这难能可贵的安静。 心情豁然开朗,闵馥臻不由地一阵苦笑,心想自己已经多久没有这么舒心过了?也只有在慕容千羽的面前,她才能表现出最真实的自己。 第150章 不识大体 待慕容千羽离开以后,闵馥臻便立即回房。 经过三日的研究,加上在许大夫那儿的求证,闵馥臻已经查出当时安沐汐所赠玉簪子上面沾染着的是一种罕见的剧毒,此剧毒如果皮肤触碰到会迅速渗入体内,打乱五脏六腑以致精神错乱,若是长期接触更有随时丧命的可能性。最重要的是,中毒之时表面上完全看不出来,可见下毒者的居心。 此剧毒如此厉害,那么三日前安沐汐不仅拿了沾毒的玉簪子,还被这打碎了的玉簪子割破了手,情况应当很严重才是,这就不难解释闵婧苓为什么那么急着要把安沐汐带走了。 安沐汐这人虽然刁蛮任性,但毕竟城府不深,按道理她是不可能会想到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自己。所以把剧毒沾染在玉簪子上,想要毒害自己的这个点子绝对就是闵婧苓出的。看来为了对付自己,闵婧苓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没有了大夫人这样的依靠,闵婧苓就等于断了左右臂,如今妄想利用安沐汐这等小角色来绊倒自己,未免也太小看她闵馥臻了? 闵馥臻内心暗自冷哼,望着桌面上的碎玉簪子出神。 就在这时候,房门被轻轻推开,雨馨从外边走了进来,待走到闵馥臻身后,雨馨开口道:“小姐,刚刚外头得到了一个可靠消息,说是三皇子妃今日一早突然暴毙。” 一听这话,闵馥臻的心为之一震。该来的还是来了,毒素通过血液渗透力极强,仅仅三日的时间,安沐汐就熬不住了。安沐汐本性并不坏,却因为被闵婧苓利用而落得个如此下场,纠根结底还是遇人不淑的问题。 那作为其夫君的轩辕隽奇,又会是怎么样的反应呢?才新婚不到 一个月的他竟面临着新婚妻子的突然暴毙,这下子最为头疼的恐怕就是他了吧? “三皇子府那边怎么说?”闵馥臻眼下最想知道的就是连续两个皇子妃都莫名死去,轩辕隽奇理应对外界作何解释?他又该怎么去向岳父安丞相交代? 接下来雨馨的一番话令闵馥臻感觉到有些诧异,据雨馨所听到的消息是,三皇子妃一死,三皇子府完全就像是炸开了锅乱成一团,而轩辕隽奇则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回府了,恐怕现在才刚得到消息正在赶回去的路上。 轩辕隽奇居然不在府上?而且连自己的新婚妻子今日一早突发死亡都不知情?这未免也太可笑了吧!可想而知安沐汐在嫁入三皇子府之后也是并不受宠的,否则轩辕隽奇不会抛下新婚妻子夜不归宿。 唉,可惜了痴情的安沐汐,一心想要嫁给轩辕隽奇,最后得偿所愿了又怎么样?嫁进三皇子府之后根本就不受待见,就连死,心爱之人也没有在身边。 安沐汐的死,闵婧苓难辞其咎。闵馥臻知道让她为自己所做的错事付出代价的时候到了! 于是闵馥臻去了一趟三皇子府,而刚好轩辕隽奇也在先一步抵达了三皇子府。闵馥臻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字不漏地告诉了轩辕隽奇,想要借轩辕隽奇之手除掉闵婧苓。 听到来龙去脉以后,轩辕隽奇怒气冲天。他生气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喜欢安沐汐,换句话说他对安沐汐根本就没有任何感情。他生气,是因为安沐汐不仅是他的妻子,还是他必不可缺的一枚重要棋子。 只要有安沐汐在,他就可以通过安沐汐父亲在朝中的势力重振威风,终有一日可以重新得到东晋帝的信任,还能够趁机集结 朝中各党派。 可是他的计划还未开始实施,竟然就被闵婧苓给破坏了,这怎能不叫他生气? 把话带给轩辕隽奇了之后,闵馥臻就回了太师府,她的目的达到了,接下来,她就坐等着看好戏,看看前世中****的二人于今世是怎么样的刀剑相向,自相残杀。 还没回到太师府,将军府那边却有人过来让闵馥臻去一趟,闵馥臻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想就去了。 仆人把闵馥臻带到了将军府的后花园,没过一会儿就看见了慕容以晴的身影。 慕容以晴走来时,身边跟着一个同样趾高气昂的丫鬟,真是有怎样的主子就有怎样的婢女。闵馥臻厌恶地撇过脸,随即便听见慕容以晴的话。 “你这是哪来的贱蹄子,竟如此胆大,在我生辰那日让我在爹爹和大哥面前丢尽脸面?” 原来慕容以晴把她叫来,是为了那天的事忿忿不平。只是这未免也太小孩子气了吧?看来慕容以晴还真是长不大啊! 没有慕容千羽在身边,这会儿慕容以晴却是露出了真实面目,一开口就是对闵馥臻的辱骂。闵馥臻脸上没有一丝怒容,口中淡笑道:“以晴姑娘,口下积德啊!贱蹄子,这样的粗话竟出自大家闺秀之口,倘若让你父亲知道,指不定又得挨骂了。” 那日,慕容将军为了顾及脸面可是亲口训斥了慕容以晴一番。倘若今日这事被慕容将军发现,那么不用说慕容以晴肯定少不了一顿骂。 慕容以晴被闵馥臻激怒,火冒三丈的时候又看闵馥臻身后恰巧就是泥坑,于是突然来了鬼心思,伸手将闵馥臻用力往后一推。 一切都在状况之外,闵馥臻整个人失去重心向后跌去,千钧一发之际顺手拉 住慕容以晴还停留在半空中的手,二人一同跌入泥坑,皆是一身淤泥。 “啊!”慕容以晴大叫起来,在泥坑里蹦来跳去慌张不已。 闵馥臻可冷静得多了,见身旁慕容以晴一脸污垢,紧张的说道:“哎呀,以晴姑娘,你的脸蛋脏了,我给你擦擦。”说着便用她沾满泥水的衣袖用力擦拭慕容以晴的脸蛋,不一会儿脸蛋就跟花猫一样变得更脏了。 闵馥臻心中窃喜,随即又抬起头来看向站在上面同样着急的丫鬟,道:“你叫什么名字?还不快把你们小姐扶上去?” 丫鬟愣愣地点头,奋力将慕容以晴从泥坑中拉上去。慕容以晴沮丧地看着满是污泥的裙子,一摸脸蛋,全是泥巴,更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见此,闵馥臻轻声冷哼,如今的她不会轻易被人欺负,既要玩弄她,那便跟她一块享受这泥巴浴。 余光瞟到不远处渐渐走来的人群,闵馥臻嘴角往上一扬,看来好戏就要上演了! 一行人乃是将军夫人,二夫人以及几名跟在身后的丫鬟。对于二婶怎么会出现在将军府,而且与将军夫人走得如此近这件事情,闵馥臻表示困惑不已。 二夫人一眼便见正站在泥坑里的闵馥臻,错愕之余加快步伐急匆匆地走过去。“臻儿,你没事吧?二婶拉你上来。”说罢伸出手就要把闵馥臻往上拉。 二姐真心待她,她怎么会感受不到呢?看到二夫人如此心急,闵馥臻突然有些感触,又见自己满身泥巴,连连摇头道:“二姐,我全身脏兮兮的,自己来便成。”她提起裙摆,身子往前轻轻一蹬便踏出泥坑。 与此同时将军夫人等人已经来到,见闵馥臻与慕容以晴皆是不堪入目,眉头 皱起嗔道:“这是怎么回事?”她将目光落在慕容以晴身上,脸色阴沉显得极其不满意。 慕容以晴焦急不安,刚欲开口解释,不料被闵馥臻抢先一步:“夫人,都是我不好,经过后花园时不小心失足跌下泥坑,以晴姑娘好心拉我,又惹来一身淤泥。” “贱蹄子,是我推你的又如何?少在这假慈悲,不用你为我说好话!”慕容以晴又急又恼,一时冲动再次骂道。 贱蹄子?闵馥臻双眼闪过一道冷漠,很快便消失了,口中道:“以晴姑娘,你这是说哪儿的话?我一点儿也没有埋怨你的意思啊!” 谁是谁非一听便清楚明了,将军夫人早知道慕容以晴的为人,见闵馥臻极力替她挽回局面,可她竟半点没有悔改,不禁气恼:“以晴,你实在太无教养,看来今日我得好好教训你才行。” “姐,这以晴乃是无心之失,不如就此罢过吧!”二夫人终于开口为慕容以晴说情。 “是啊,夫人,您就绕过她吧,真的不关以晴姑娘的事。”闵馥臻错愕地看了一眼面前亲昵称呼将军夫人为“姐”的二夫人,愣了一会儿即附和道,面上是满满的担忧。 “不用你求情!” 慕容以晴狠狠瞪着闵馥臻,越是为她求情她就越加恼火,气不打一处来。 所有人都为你求情,慕容以晴,你竟如此不识大体。将军夫人怒道:“以晴,你还嫌不够丢人吗?即刻起,你回房间闭门思过,想通了才可出门。”又看向慕容以晴身旁的丫鬟,“梦思,给我看住她,别让她出来丢人现眼!” 慕容以晴嘴巴撅得扁扁的,心里既委屈又愤恨。闵馥臻邪魅一笑,冲慕容以晴得意地眨了眨眼。跟她斗,只有惨败的份。 第151章 惨遭毁容 将军夫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在二夫人的搀扶之下离开了后花园。临走前,二夫人一脸担心地看着闵馥臻,并吩咐她赶紧回去洗漱。 见将军夫人等人离开,慕容以晴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闵馥臻,随后也跟着走开。 看来二婶是怎么认识将军夫人,又为什么会称呼对方为“姐”这一疑问,还得等到她回到太师府之后才能问清楚了。 闵馥臻轻笑着,样子是那么天真无邪,一转身,面上的笑容随即消失。可就在那一刻,她看见了不远处正盯着自己看的慕容千羽。 慕容千羽?他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看到慕容千羽后,闵馥臻明显一怔,但很快恢复脸上的笑容。 与此同时,慕容千羽迈步走向闵馥臻,又挑眉上下打量着闵馥臻,嗞嗞地摇头道:“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出淤泥而不染?”他一脸笑意,言语间亦带着丝丝的调侃。 闵馥臻这才想起自己全身污泥,不禁眉头一皱用力拍打衣服上的泥土。 见此,慕容千羽笑意更深,又道:“衣服华丽与否不过是外表,臻儿你又何必在意?” 闵馥臻停下手中动作,抬起头来仔细地端详慕容千羽的模样,唇畔浮起一丝微笑,“慕容说的是,是我少见多怪了。”说罢,她踮起脚尖将满是泥垢的手附上慕容千羽白皙的脸蛋,轻轻一蹂躏,脸蛋上很快就现出黑灰色的污迹。 慕容千羽完全愣住,呆呆地看着闵馥臻,仿佛被点穴了一般动也不动的。 这丫头,刚才是做什么? 待他反应过来,闵馥臻早已往后退了两步,与他拉开距离。 “就如慕容所说,外表并不能决定内心。”闵馥臻淡然一笑,冲慕容千羽微微屈膝后离开后花园回了 太师府。 慕容千羽望着闵馥臻离去的背影,伸手抚摸脸颊,似是还残留余温。而后无奈地耸耸肩,脸上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 后来经过闵馥臻的询问,才知原来二婶与将军夫人乃是表姐妹的关系,近年来一直都有联系,只不过闵馥臻不知道而已。这次二婶去将军府,只不过就是单纯的叙旧罢了。听了二婶这么一说,闵馥臻也就没有再多问了。 几日后的一个清早,闵馥臻本在院子里跟裴煜霖以及廖诗倩母子俩聊着天,雨馨与浣纱匆匆忙忙地从外面走来,告知于她,说是沁心阁那边出大事了。 闵馥臻本不以为然,她认为闵婧苓如今孤掌难鸣,就算再怎么闹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孰知雨馨却道,是轩辕隽奇一大早就带着人闯入沁心阁,拦也拦不住,说是要为死去的三皇子妃讨一个公道。而闵太师还在宫中,并不知道此事。 看来这几日真的是把轩辕隽奇给逼急了,这才终于忍不住,要来拿闵婧苓当出气筒以泄心头之怨气。 她当是什么大事呢!要闹就闹吧,反正她早就盼着这一天,最好是越轰动越过瘾。 这时候,身边的廖诗倩有些坐不住了,侧头望向闵馥臻,不安地说:“臻儿,要不我们去看看吧!你大姐毕竟是一个弱女子,倘若真的闹出什么事来可不好。”廖诗倩向来心善,总担心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弱女子?难不成轩辕隽奇还会把人给杀了吗?他可不会那么蠢,充其量只是警告一番而已。再不然,就是要闵婧苓在众人面前承认罪行,使轩辕隽奇重得安丞相的信任。 闵馥臻轻笑一声,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轩辕隽奇趁着闵太师不在府中,就带着一行人浩 浩荡荡地直接闯入闵婧苓的闺房,只不过就是做做样子。如今他是个失势的皇子,又刚死了妃子,绝对不敢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她哪里是什么弱女子?要真是弱女子,就不会一天到晚老想着怎么来对付我们臻儿姐姐了!”一旁的裴煜霖连连挥手,面上尽是不屑的神情。无论闵馥臻做什么,裴煜霖都是支持的。 这样一来廖诗倩也不好再多说,低下头握着儿子吴睿轩的小手没再出声。 于是乎,几人依旧像是没有发生任何事一样继续谈笑风生。当然闵馥臻也并不是纯当无事人,她让雨馨和浣纱偷偷去沁心阁查探情形,一有不对劲就立即回来禀报。 与此同时,沁心阁内。 闵婧苓与轩辕隽奇面对面站着,谁也没有率先开口打破沉寂。 对于来势汹汹的轩辕隽奇,闵婧苓自觉不妙,但也没有乱了阵脚,而是尽量保持冷静不让内心的慌乱表现出来。闵婧苓深知眼下她必须谨言慎行,因为接下来她的一言一行关乎着她的性命。 轩辕隽奇此行,就是为了要给死去的安沐汐讨一个说法。而今外界都传闻,是有人居心叵测在玉簪子上面下了毒,安沐汐在触碰之后中毒身亡。至于下毒者是什么人,轩辕隽奇很快就把矛头指向了闵婧苓。 “三殿下,你误会了,婧苓从来没有叫三皇子妃下毒,这一切全部都是闵馥臻为了陷害我而设下的圈套,三殿下不要被骗了才是。”闵婧苓紧咬下唇,试图打发轩辕隽奇。 然而轩辕隽奇并非吃素的,不可能会仅凭闵婧苓的三言两语就轻易相信。 多年前,闵婧苓为了能够撂倒闵馥臻而有意与轩辕隽奇联盟,是轩辕隽奇不屑一顾,闵婧苓才没有得 逞。如今东窗事发,闵婧苓竟还想狡辩。 当时轩辕隽奇的确是看不惯闵馥臻多次帮助轩辕凌灏而处处与自己为敌,也曾经想过要除掉闵馥臻,但是他不屑与区区一个女子联合起来对付闵馥臻。他要依靠自己的力量让闵馥臻臣服于他,为他卖命。 轩辕隽奇一声冷哼:“你的什么心思以为本皇子不知道吗?”说罢,轩辕隽奇半眯着双眼,那模样似是要将闵婧苓吃进肚子里去。 闵婧苓想要假借安沐汐之手除去闵馥臻,没想到安沐汐却因为害怕而露出了破绽,最终奸计非但没有得逞,反倒让安沐汐一条命给贴了进去,最后闵婧苓自己也惹来一身祸。 过了一会儿,轩辕隽奇嘴角轻扬划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接着缓缓拔出腰间长剑,一步一步向闵婧苓靠近。 他,他这是要做什么? 看见轩辕隽奇这样可怕的举动,闵婧苓猛地倒吸一口气,瞳孔放大露出惊悚神情的同时连连后退。 躲在房间外边的雨馨见里头越发不对劲,连忙让浣纱回梓香阁去向闵馥臻禀报。 听了浣纱的来报,闵馥臻大吃一惊,万万没有想到再这么短的时间里还真的是出大事了。二人在起争执期间,轩辕隽奇竟然还拔出了剑?那么她是时候要去一趟了,否则事情一发不可收拾,父亲回来了也不好交代。 闵馥臻叫廖诗倩母子俩先行回房间,自己则和裴煜霖一同前往沁心阁。 等到闵馥臻赶到现场的时候,却看见倒在地上已经昏迷不醒的闵婧苓。而此刻闵婧苓满脸是血,右脸颊处一道长长的刀痕更是令人为之震惊。 见得此状,闵馥臻不由一声惊呼,抬起头却恰好与走到她侧旁停下的轩辕隽奇对上眼。从 轩辕隽奇满是戾气的眼神中,她可以看出这一次轩辕隽奇是真的被惹怒了。毁了一个女子的容貌,这比把人杀了还来得残忍。 轩辕隽奇这会儿手中握着还在滴血的剑,冲闵馥臻冷冷一笑后,接着一行人便离开了沁心阁。 望着轩辕隽奇离去的背影,闵馥臻不寒而栗。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这个轩辕隽奇真的是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了! 事不宜迟,裴煜霖把躺在地上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的闵婧苓打横抱起放到床上。闵馥臻吩咐雨馨把许大夫叫来,自己则先行为闵婧苓止血。 在看到闵婧苓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的脸庞后,闵馥臻还是有些被吓到的,几个丫鬟们更是赶紧把脸撇向别处,不敢再多望一眼。闵婧苓的美貌是众所周知的,亦曾经轰动了整个京城,想不到如今却惨遭毁容。这对于闵婧苓来说,恐怕是最严重的惩罚了吧! 闵太师回来得知此事后大发雷霆,势要找轩辕隽奇算账。可尽管轩辕隽奇再怎么失势,他也是个皇子,而闵太师不过就是朝臣,正面冲突只会适得其反,最终得不偿失。 因此在闵馥臻的劝阻之下,闵太师只得按兵不动。 这其实是个大好机会,不能正面冲突而已,那又何不利用这个机会给轩辕隽奇重重一击? 于是闵馥臻即刻前往忠孝王府,将事情告知于轩辕凌灏,并与轩辕凌灏深夜入宫,向东晋帝控告轩辕隽奇无比残暴,因皇妃之死而祸及他人,将闵婧苓残忍毁容,此暴行天地不容。 东晋帝当即将轩辕隽奇传召入宫询问究竟,孰知轩辕隽奇却振振有辞,声称已得知闵婧苓是致使安沐汐中毒身亡的罪魁祸首,更已经掌握了有力的证据。 第152章 学习棋艺 轩辕隽奇请求传唤证人进宫,而他所谓的证人便是过往安沐汐的贴身丫鬟心然。 然而就在准备将心然传唤入宫的时候,东晋帝却突感龙体不适,又因夜已深,故而推迟到明日再继续。 东晋帝的身体状况是眼下全朝最为关注的问题,而今东晋帝的身体日况愈下,未来储君之位却仍然还是个谜。到底最后谁才是大赢家,就看最近这段时间皇子们的表现了。 翌日清晨,几人再度前往皇宫。 这会儿轩辕隽奇把心然带进了宫,而且在心然信誓旦旦的指证之下,确认下毒者就是闵婧苓,虽闵婧苓并非有意毒害安沐汐,但也是间接害死安沐汐之人。得知事实的轩辕隽奇因为痛失爱妻而伤心欲绝,这才下毒手将闵婧苓毁容。 最后东晋帝认为轩辕隽奇将闵婧苓毁容一事情有可原,不愿再多追究,只是让人赠送一些珍贵药材到太师府以作为补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这么过去了。 既然连东晋帝都开口了,即使闵馥臻再想怎么追究也是于事无补,她只能忍气吞声,任由轩辕隽奇这一恶徒继续得意。 就在这时候,掌事公公从养心殿外走了进来,向东晋帝禀报:“陛下,卫大人有要事求见。” 卫大人?可不是许久未见的卫彦希吗?他此次定是为了官窖而来! 自从卫彦希被东晋帝册封为五品官并且负责官窖以后,他就很少再出现在人前了。为了官窖,他是要付出毕生心血,可想而知他对朝廷无庸置疑的忠心耿耿,亦可见他对陶瓷的热爱程度。 东晋帝遣散殿内之人,将卫彦希传召进来。 才一踏出养心殿,闵馥臻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一抹极其熟悉的身影。是最近忙于官窖的事,许久都没 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卫彦希。今日卫彦希一身官服,看起来精神抖擞。她就这么站着,不由面露笑容。 在看到闵馥臻时,卫彦希的脸上多了一丝欣喜,他轻声道:“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说着,他迈步走进了养心殿。 随后走出来的轩辕隽奇待走到闵馥臻身旁时有意地停下了脚步,上下打量了一番闵馥臻之后,轩辕隽奇半眯着双眼,低沉着声音说:“想撂倒我?谁输谁赢还未成定数!” 从刚刚东晋帝的敷衍了事看来,很明显是护着轩辕隽奇的,那么也即是说东晋帝还没有想好要立谁为储君? 看到面前这一得意忘形的轩辕隽奇,闵馥臻不由一声轻哼,一字一句冷冷道:“如今整个东晋谁人不知你暴戾成性,你以为天下百姓会相信你日后能成为一代明君吗?” 轩辕隽奇嘴角往上一勾,故意放慢语速缓缓地说了一句:“咱们走着瞧。”语罢,轩辕隽奇轻甩衣袖,转身走了开去。 见此模样,闵馥臻心有不平,本想上前与其对峙,幸得身边的轩辕凌灏及时拉住了她。她不由一声重重叹息,快速整理好情绪后侧过头来冲轩辕凌灏道:“七殿下,你先回去,我还要在这等卫大人出来。” 难得跟卫彦希见上一面,这会儿她自然是要留下来待会儿与卫彦希叙旧的。 轩辕凌灏没有多说,点点头就离开了。 没过一会儿,卫彦希从养心殿走了出来。一出来,他就迫不及待地走到闵馥臻的面前,脸上尽是欣喜的神情。 见了卫彦希,闵馥臻嘟起嘴,不满道:“彦希哥哥,你说我有多久没见到你了?你就是个大忙人,想见你一面都难啊!” “这段时间我的确忙得不可开交。如今官窖里的 每一个程序都需要我亲力亲为,根本走不开。我也想要有分身之术,能够偶尔与你叙叙旧。可是……”说着,卫彦希叹了一口气表现得极为无奈。 她也就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卫彦希还真的当真了,而且看这表情,明显是很伤心的。 闵馥臻有些急了,连忙拍了拍卫彦希的肩膀,加以安慰:“行了彦希哥哥,你就别唉声叹气的了,我知道你的难处。而今陛下委以你重任,你理当全力以赴,作为妹妹的我为你感到骄傲。” 听了闵馥臻这么一说,卫彦希才终于松了口气,他连连点头:“我现在要回官窖去,等我手头上的事一忙完就去太师府找你。” 简单地聊了几句,二人就分开了。回到太师府以后,闵馥臻即刻叫来雨馨,一会儿过后雨馨进来,走到闵馥臻的身边。 “让你打听的事情打听得怎样了?”闵馥臻看了眼雨馨,而后轻轻摆弄着衣袖。 “回禀小姐,慕容将军之女慕容以晴近日每逢午膳过后必定会于翠香楼学习棋艺,直至黄昏才回府,无一例外。”这是雨馨在将军府得来的准确消息。 棋艺?想不到向来心躁的慕容以晴也有此等闲情,看来她得对此人刮目相看了。 闵馥臻嘴角含笑,又把刚刚折叠起来的衣袖抚平,那么一霎眼神露出犀利,待抬头时却已恢复常态。 “我也许久没有下棋了。”她轻声**着,笑道:“走,我们去一趟翠香楼。” 翠香楼是东晋国第一间棋艺社,专门供四方书香门第分享棋谱切磋棋艺的地方,近来闻名于京城,故有许多对象棋感兴趣者前往学习棋艺。 翠香楼共有三楼,每一楼层皆有不同待遇。一楼大厅是普通人尽可进入,二楼雅座用 来招待富甲一方的员外商人以及达官贵人,三楼厢房则是特别为皇族、朝廷大官及其家室而设。 才一踏进翠香楼,一股清香传来,沁人心脾。 闵馥臻站在门口,放眼望去,并未曾见慕容以晴的身影。 里头的一名年约三十的女子眼尖发现了闵馥臻,连忙迎上前道:“姑娘,生面孔啊!您是来学习棋艺的亦或是来与人切磋棋艺的?” 闵馥臻认得她,是翠香楼的管事,被唤作翠娘。 “吾乃太师之女闵馥臻,此次前来是为切磋棋艺,不知将军之女可有于此?”闵馥臻用探究的眼神注视着翠娘,又再次张望周围环境。 此翠香楼到处充溢着才气,不愧是东晋国独有的文雅之地。 “将军之女?”翠娘想了片刻,忽而恍然大悟:“噢,您说的是以晴姑娘吧?她才刚来几日,棋艺有待提升,怕是无法与您切磋。”翠娘干笑两声,很明显不肯让慕容以晴出来。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家小姐特地来此,难不成你不接待?”雨馨抬起头来,有意提高音量,引起在场之人的注意。 大厅内一时寂静非常,众人皆将目光投向她们。 翠娘感到极其难为,赶紧轻声道:“您是太师之女,翠娘自是不会怠慢。”这可真难倒她了,前思后想,总算是想到了一个办法。她一拍手道:“要不这样吧,翠娘给您介绍一个我们翠香楼刚来的棋艺高手,由他来与您切磋,不知您可愿意?” “翠娘,不是我故意为难你,此番我前来的确只为其一人,你若觉得她棋艺不精难以登大台有辱你翠香楼,那你就多虑了。既是切磋,又何必太在乎输赢?”闵馥臻举止大方,说完付诸一笑。 这一番话令翠娘无言以 对,倒觉得自己太虚伪,心胸竟连一个才十几岁的小女孩都比不上。 “闵小姐说的是,翠娘这就带姑娘您上三楼包厢。”翠娘不再犹豫,侧过身半弯着腰给闵馥臻让出一条道,面上是满满的笑意。 闵馥臻微笑点头,迈步走上木梯。 三楼极其安静,就连脚步声也能听得一清二楚。翠娘带领着闵馥臻来到三楼一间外观较为别致的厢房门外,门掩着,看不见里面。 “闵小姐,您先于此等候,待翠娘进去通传一声。”翠娘轻轻推开门,迈开步子走进房间的同时又把门带上。 如此神秘兮兮的,让人感觉诡异。闵馥臻静静地等待,浅浅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 一会儿以后翠娘走里头走出,尴尬笑道:“闵小姐,这可真是不巧了,以晴姑娘刚刚离开,就连翠娘我也毫不知情。” 离开了?这未免也太凑巧! 闵馥臻并不相信翠娘所说,径直绕过翠娘踏入房间,房内的确没有任何人,但灯盏仍未熄灭,显然房内之人才刚离开不久。又观察房里的设计,发现另一头还有一条路,也是通往一楼。 她赶忙跑出房间,往楼下看去,恰好就见慕容以晴正在楼下,并即将走出翠香楼。“以晴姑娘!”闵馥臻大喊一声,此刻没再顾及其他,只想要叫住慕容以晴。 时间恍若定格,众人皆停下手中动作,毕竟此地是文雅之地,不允许任何嘈杂的声音,而闵馥臻的一声叫唤正正违反了这条规则。 慕容以晴闻着声音回过头,到处张望后终于发现闵馥臻的存在,看到闵馥臻后,慕容以晴皱着眉头眼里尽是不满。 身后的翠娘不由惊呼,才刚想上前制止,闵馥臻丝毫不理会,绕过翠娘加快步伐走下木梯。 第153章 得偿所愿 “是你?” 慕容以晴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着来到面前的闵馥臻,没想到会在翠香楼撞见对方。 “以晴姑娘,许久未见。”闵馥臻莞尔一笑,对慕容以晴全身散发出来的敌意不以为然,又注意到慕容以晴的异常,接着道:“本以为以晴姑娘修身养性,没想到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闵馥臻话中有话,视线落在慕容以晴旁边站着的俊俏公子身上。 “你这……”慕容以晴气急,刚欲骂出口,便被闵馥臻抢先一步。 “以晴姑娘,你可得谨言慎行啊,你是堂堂将军之女,若是仅为此事而动怒说出不该说的话,岂不怕他日会贻笑大方?”闵馥臻知其性急,脏话定会脱口而出,故而提前提出告诫。 慕容以晴听罢下意识地观望四周,确实迎来了众人的异样目光。她气得直跺脚,又为保形象不好在众人面前发火,只得用内心仅存的一点理智来压住心中怒火,眼里的愤怒许久才得以平息。 众人见她们没再多言,这才重新做回自己的事情。 对此闵馥臻深感满意,看向俊俏公子,开口问道:“敢问公子是何许人也?” 男子七尺高,身形魁梧外貌俊俏,与慕容以晴之间的距离不过几寸,并且一点也不感觉生疏,一看便知二人关系并不单纯。见了这名男子之后,闵馥臻总算是明白过来,怪不得一向心浮气躁的慕容以晴会一反常态开始学习起棋艺来。 听得闵馥臻的问话,男子张开口刚想回应,孰知慕容以晴就先行开口了。 “闵馥臻,你到底想做什么?”慕容以晴早已没了耐性,压低声音冲闵馥臻咬牙切齿道。每次遇见闵馥臻准没有好事,慕容以晴心里已有阴影。 闵馥臻一脸无辜,好像慕容以晴的话冤枉了她。 “以晴姑娘,我只不过是打声招呼而已,你又何 必这般激动呢?难道你们……”闵馥臻往二人身上来回观看,眼神带着一丝暧昧。 慕容以晴更是恼羞成怒,害臊地看了眼身边的男子,连忙把闵馥臻拉到一旁。 “闵馥臻,你够了,少在这里捣乱!”慕容以晴这会儿才总算是放开,说完还不忘再次向男子望去,生怕会被男子听见。 慕容以晴之前才宣布与慕容千羽的婚事,想不到现在居然又跟陌生男子走在了一起。闵馥臻忽然很想知道这名男子到底是何许人物,何以让慕容以晴这般保护? 不过当下之急最重要的是关于慕容以晴的事,闵馥臻抿嘴而笑,轻声道:“你的感情事我可不想参与,此次前来我是有要事跟你说。” “你会有什么事?定不是好事!” 听了慕容以晴这么一说,闵馥臻无奈失笑摇头。慕容以晴一向就对她有偏见,从一开始她便清楚地意识到了。 “你这些时日来翠香楼学习棋艺,慕容怕是不知情吧?”闵馥臻特地提起慕容千羽,说话间更是有意无意地向慕容以晴身边的男子望过去,神情中带着探索。 一提起大哥,慕容以晴的脸色有些变了。她的确是瞒着大哥来此学习棋艺的,只是为何被闵馥臻这样问起以后,她反倒觉得心虚了呢? 慕容以晴一时哑口无言,身边的男子更是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面前这个女子是为何人,而她口中提到的慕容又是何人?为什么提到这号人物之时,慕容以晴的脸上会出现如此怪异的表情? 就在这时候,几人思绪之间,身后响起了一道声音。 “臻儿!” 听得这一极为熟悉的声音,慕容以晴猛地一惊,快速转过身,几人同时朝着声源处望过去。 看到来人后,闵馥臻的嘴角不由往上一扬,没有一丝诧异神情。就在刚刚, 闵馥臻吩咐雨馨前往将军府把慕容千羽给带来了。 慕容千羽迈步向闵馥臻走去,待见站在闵馥臻对面的慕容以晴时,他不由惊讶:“以晴,你怎么在这里?”问话间,他又不禁往慕容以晴身边的陌生男子瞟去一眼,更多的疑惑涌上心头。 慕容以晴紧咬下唇,对于这样的突发状况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没过一会儿,她叹了一口气,拉着慕容千羽硬是往外走,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范围内。 什么情况这是?男子这会儿张大嘴巴表现得一头雾水。 见此,闵馥臻侧过头上下打量了一番这名男子,气宇轩昂,看起来倒是跟慕容以晴蛮般配的。“方才那名男子名唤慕容千羽。”闵馥臻在旁小声提醒了一句。 慕容千羽?慕容以晴…… 男子轻声低喃了好几遍,恍然大悟般连连点头,似是有些明白过来了,原本紧绷的心也在这时候松懈下来。 特意把慕容千羽叫来演这出好戏只不过是为了印证慕容以晴的内心处。其实一直以来,慕容以晴都仰望着大哥,以嫁作大哥妻子为目标生活,然而真正走进她心里的那个人并非她大哥,而是近段时间朝夕相处一同学习棋艺的这位男子。如今戏也演了,接下来就要看她到底能不能够真的意识到这一点。 闵馥臻嘴角轻扬,随后走出了翠香楼,只留男子还站在原地自个儿乐道。 才刚一回到太师府,浣纱就端着一杯热茶走了过来,对着闵馥臻道:“小姐,方才十王爷来府上了。” “哦?他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闵馥臻接过茶杯,慵懒地坐于榻上,抿了一小口茶。对于轩辕懿三头两日来太师府这个事儿,她一点儿也不感到出奇。 浣纱捂嘴嘻笑了两声,抬起头来一本正经地回应:“小姐,十王爷来府上不是来找你的 ,他找的是裴公子。” 煜霖?十王爷怎么会来找煜霖呢? “那你可知他来找煜霖所为何事吗?”轩辕懿来府上居然不是找她,而是找的裴煜霖,这点倒是在闵馥臻的预料之外的。她把茶杯放下后直起身子,刚才难得的慵懒样也很快散了。 浣纱摇摇头,拉低声音说得有些神秘:“他们二人是单独谈话的,浣纱只是听说,好像再过不久十王爷就要去边境打理军务了。” 前段时间由于呼特以及藩国的接连来袭,导致东晋军队军心散乱,为了能够最快地重整军心,东晋帝特派最为信任的轩辕懿前往边境整顿军营,不日将会启程。 这事闵馥臻之前也曾经听说过,可是轩辕懿为什么会在临去边境前来找裴煜霖呢?看来她要去跟裴煜霖问问情况才行! 事不宜迟,闵馥臻又去了一趟客房。 经过一询问,才知原来轩辕懿此行的目的是有意带裴煜霖一同前往边境。然而裴煜霖却因为舍不得离开闵馥臻,故没有立即答应。 难得轩辕懿有意要栽培裴煜霖,这毕竟是一个大好机会,怎么能够轻易错过呢? 最后在闵馥臻的说服之下,裴煜霖终于愿意跟随轩辕懿去往边境接触军事。过了几日,裴煜霖就离开了太师府,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 另一方面,闵婧苓这一昏迷就是好几日,待她醒来发现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脸蛋惨遭毁容以后,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丧失心智,终日在沁心阁内喃喃自语,身边的任何人都认不出来了。就连闵太师去看望她,她也丝毫不理睬。再后来,闵太师对这个发疯的女儿失望至极,就愈发少去沁心阁了。渐渐地,众人甚至淡忘了闵婧苓的存在。 天宝二十八年,东晋帝病逝,七皇子轩辕凌灏众望所归登基成为新皇,同时改国号为天景。 登基后,轩辕凌灏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铲除朝廷中的“杂草”。向来支持轩辕隽奇的安丞相作为当头炮被革去丞相之位,以此杀鸡儆猴。 岳父一倒,再加上轩辕凌灏无形中的各种打压,轩辕隽奇最终彻底失势,一蹶不振的他终日在雀香楼买醉。没过多久,轩辕隽奇因饮酒过度导致半身不遂,下半辈子只能躺在床上渡过。 同年,二哥闵胤申迎娶廖诗倩。 此后一国之君轩辕凌灏曾经亲自去了一趟太师府,有意要纳闵馥臻为妃,然而闵馥臻却婉拒了。闵馥臻说,她这辈子是真心将轩辕凌灏当作朋友,但仅仅止步于朋友,不会跨越这道线。 轩辕凌灏是明事理的人,从此再也没有提起过此事。爱在心口难开,轩辕凌灏愿意一直默默守护着闵馥臻,如此就已足够。 轩辕凌灏自上位以来管理朝政井井有条,深得民心。自此国泰民安,老百姓过上了风调雨顺的幸福生活。 秋意渐浓,枯黄的树叶于风中飘舞,诉说着黄昏的美丽。 闵馥臻站于东晋边境的山峰上,俯视山脚的一切。时间恍如隔世,短短几年的时间,她便将历史改变了。前世的誓言依稀浮现在脑海里,如今轩辕隽奇全身瘫痪生不如死,闵婧苓惨遭毁容并且发疯,这些她都做到了。 于她思绪之际,身后之人伸出手来揽住她的腰间。她并没有回头,嘴角却轻轻上扬,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牵了的手,我就不会放开。” 慕容千羽于她耳畔轻言细语地说着,右手附在她的手背上,十指交叉而握。 听得这话,闵馥臻眼眉轻挑,笑容更深。她用力握紧这双极其温暖的手,语气坚定道:“以后就算你拼命地甩开,我也会牢牢抓住。” 二人相视而笑,紧紧相拥。他们无需山盟海誓,仅一个拥抱就已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