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神,求填坑!》 第一章 第一章 秋天的街道上大概多少都是有些萧瑟的,风一吹,就卷起了地上枯黄的落叶,不过今天的阳光很好,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在一间名为“琢磨”的咖啡屋里,坐在窗边托腮看窗外的温晚舒服得眯起了眼,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觉得看够了,才收回视线,端起手边的咖啡浅浅地呷了一口,打开了文档正准备继续码字,一抬眼,就看见店门被推开,走进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大概是出于职业习惯,温晚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男人——身材高挑修长,一身黑色的风衣让他的身形看起来略有些削瘦,不过却并不羸弱,反而还让人无端就生出一种可靠的感觉来,那人的眉目很是清俊,明明生了一双有些过分妖娆的凤眼,却并没有显出半分女气来,只是让他周身散发出来的那种强大的气场硬生生地又增强了几分。一言以蔽之:极品。 多半是温晚打量的目光停留的时间有些久了,那个男人似乎是有所察觉,侧头往温晚的方向看了一眼,和温晚的视线撞了个正着,温晚对着他露出一个善意的笑来,不紧不慢地端起桌上的咖啡又喝了一口,精心修饰过的指甲在阳光下红得有些夺人心魄。男人似乎是有些意外,挑了挑眉,对着她也回了一个礼貌的笑,这一笑,倒是让他周身原本的那种疏离感散去了不少,温晚放下杯子,对着他点了点头——这个人……性格好像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温和不少嘛。 突然响起的铃声打破了两人之间无声的交流,温晚的闲适慵懒一下子戛然而止,顾不上再去看那个男人,盯着看着桌上不停震动的手机看了好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指尖划过屏幕,接通了电话—— “喂?你还活着吗?活着就给我吱一声!” 果然,是暴跳如雷的自家编辑沐风。枉她给自己起了个这么淡定的名字,结果这性格啊……啧啧…… 虽然在心里腹诽着,不过深知对方已经极度暴躁了,温晚到底还是不敢再去火上浇油,想了想刚才她的那一声怒吼,小心翼翼地按照对方的要求“吱——”了一声,随即就听见一旁传来了一声轻笑,温晚下意识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刚才那个“极品”正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就好像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很可笑的事一样,温晚斜斜地瞥了他一眼,就见他一挑眉,温晚还没来得及继续“眉来眼去”,刚刚安静了两三秒的电话那头马上就又传来了更加暴躁的咆哮声: “吱你妹啊!手机居然关机一个礼拜!你再不开机我就要去报警了啊!你自己说你多久没更新了?不更新就算了,杂志的短篇你居然还给我拖稿啊!你敢不敢及时交一次稿啊大!神!” “咳咳……”温晚有些心虚地干咳了一声,瞥了眼笔记本屏幕上一个字都没码的新章,终于还是扭头去看窗外,感叹道,“啊,今天天气不错嘛……” “要死了你!居然还敢转移话题!”沐风气结,简直就想直接把这人拉出去枪毙五分钟!温晚这人,笔名天衣,隐藏性别混迹在盛世文学网男频的悬疑大神,读者无数,收益喜人,按说她一个编辑,能负责这样的大神作者,绝对是做梦都该笑醒了,可事实上!自从她做了这人的责编,简直是连头发都快愁白了,这人到底是有多任性,心情好的时候能给你一天三更,没心情的时候干脆十天半个月都不带写一个字的——“大神我求你看看你坑底的那些冤魂啊!” “我这不是给读者充分的时间去分析线索和案情嘛……”温晚勾了勾嘴角,笑得毫无愧疚。 “毛线!”沐风电话那头的沐风咬牙,“说!什么时候更新?什么时候交稿?是不是想享受一下小皮鞭或者蜡烛?” “是是是……女王大人息怒,”看那头是真的急了,温晚才终于不紧不慢地给她顺毛,“前几天有点事儿,我现在正在码,今晚肯定交稿,明天更新。” “哪能啊,你才是女王,您就可劲地欺负我吧……”听见了温晚的保证和解释,沐风总算是渐渐缓下来了,但还是忍不住,絮絮叨叨地抱怨着温晚的坑爹,温晚笑了声端起咖啡,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一旁正在收银台前排队的男人微微侧过头,看着窗边又恢复了一派悠闲慵懒的女人,颇觉有趣地微微眯起了眼,一双凤目顿时显得更加狭长了起来——听起来,似乎是个作者,这么任性,说不定还是挺有名的那种? 温晚好不容易终于挂了电话,有意无意地往柜台那里瞥了一眼,刚才那个男人已经排到了柜台前,这时候正指着一个蛋糕在和店员说些什么,笑了笑,专心去码字,谁知道才刚进入状态没多久呢,突然眼前投下一片阴影,温晚皱眉,抬头——神色一瞬间就冷淡了下来。 “妈,”温晚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在自己对面坐下的人,“你怎么来了?” “我……”对面的人笑了笑,像是有些尴尬,犹豫了一下,才慢慢道,“我正好经过,就想来看看你。” 温晚没说话,只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然而这虽不热但却也不算太冷的应对却好像给了对面人莫大的鼓励一样,原本的拘束一下子褪去,如同每一个母亲一样开始唠叨了起来。 “晚晚,你最近还好么?你陈叔叔说前几天打你电话你一直都在关机,是不是有什么……” “我没事,前几天手机坏了在修。”温晚的视线划过说上那崭新的手机,淡淡地打断了母亲的话。 “那就好,”温母好像并不因为被打断了话而生气,只是顿了顿,又接着往下说,“晚晚,你还没有找工作呢?要不要我和你陈叔叔帮你看看有没有什么……” “不用了,”温晚皱眉,指尖滑过键盘,语气微有些不耐,“我现在也很好,足够养活自己了,您不用为我操心。” “小晚,妈妈不是这个意思。”温母的神色黯了黯,最后那一句“不用操心”好像一下子扎到了她的心上,提醒着她这么多年来的失职和过失,她有些掩饰性地捋了捋头发,原本就温和的语气里又夹杂进了几分小心翼翼,“你靠稿费生活,没有固定的工资,到底不是个长久之计,也没有单位帮你交社保和住房公积金,将来万一……也没个保障。你又总是一个人待在家里不怎么和人来往……” “小晚,妈妈虽然以前对不起你,但是是真的担心你。” 温晚坐在窗边,耳边回想着的是母亲走之前说的那句话。以前是她不要自己,现在才来关心,又是何必?可是怨归怨,母亲临走之前那愧疚又小心的眼神却又怎么都挥之不去,温晚有些烦躁地伸手扒了扒头发,其实她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难道真的要去找工作?但是如果找工作真的那么容易,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失业了,更何况她是去年毕业的,现在已经不是应届毕业生了,又没有工作经验,找工作谈何容易? “五险一金全部依法缴纳,工资优渥,环境轻松,要不要考虑一下?”温晚正在苦恼着,忽然就听见一道清朗的嗓音从自己的头顶响起,一张名片顺势被递到了自己的眼前。温晚顺手接过,抬头,就看见刚才的那个“极品”正拎着一个蛋糕站在自己的身侧,脸上有几分淡淡的笑意,看起来有些高深莫测。 “正巧还缺一个策划,编故事你应该是轻车熟路了吧?”男人笑,顿了顿之后,接着道,“天衣大神?” 温晚一惊,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看他,男人见她一副炸了毛浑身戒备的样子,笑意更浓,并不说话,只是伸手指了指温晚的笔记本屏幕,上面赫然是温晚正在连载的那篇文的文档,新章节还只码了一个开头而已。 “‘大神’不妨好好考虑一下,”见温晚没有回答,男人也不多做纠缠,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抬脚往门口走,“在家宅久了,难保不会有一天江郎才尽。” 最后那一句不怀好意的调侃听得温晚嘴角一抽,恨恨地瞪了他的背影一眼,可惜他这会儿已经出了门,背后也没有长眼睛,自然是没有感觉,温晚若有所思地盯着门口又看了一会儿,这才收回视线低头去看他刚才递给自己的名片—— “清池科技,容池。” …… 吃过晚饭,容池盘腿坐在地毯上,伸手抱过才三岁的两个小外甥,拿着个小玩具饶有兴致地逗着两个小家伙玩,直到大的那个被逗急了直喊“舅舅坏!不喜欢舅舅!”,他才笑着伸手把玩具递给他,摸摸他的头给他顺毛,想了想又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上了微博,然后就看到—— 天衣:无业游民当得够久了,还是让我去为社/会/主/义事业的建设添砖加瓦吧。 容池想起下午那个一会儿慵懒一会儿又苦恼的人,失笑,转头去看坐在沙发上的人:“姐,我今天遇到了一个很有趣的人。” 眉目温婉的女子“嗯”了一声,转过头看他,自身后抱着她的男人顿时一吻落空,阴沉着脸色去看坐在地上的容池,容池毫无愧疚地笑了一声,收了手机回过头,专心去逗两个小外甥。 天衣的文他也在看,节奏紧张,逻辑清晰,案情扑朔迷离,不得不说,实在是很吸引人的,于是就连他也没有想到,作者的真身居然会是个女孩子,而且还是个才二十出头的女孩子。 天衣天衣,天衣无缝么?那倒还真是——嚣张得可爱啊。 作者有话要说:新坑~阿池家甜甜姑娘的故事 第二章 第二章 自从容池走了之后,温晚的心情就开始没来由地烦躁了起来,原本码得还算顺利的新章一下子就卡住了,纠结了半天,还是只能愤愤地盯着男人留下的那张名片看。 清池科技并不是什么大公司,成立到如今,也不过才四五年罢了,不过巧得很,关于这家公司,温晚恰好是知道的。 清池科技,其实是一家游戏研发公司,以单机rpg1游戏起家,一直到现在涉足网游的市场,无论是单机还是网游,都因为浓重的古风色彩精彩的剧情以及出色的美工和音乐而深受玩家的喜爱,而最最不巧的是,温晚作为一个常年混迹二次元的死宅,刚好就是清池现在最火的那款网游——《盛唐》的忠实玩家。 温晚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没能抵得住“参与自己所钟爱的游戏的制作”这样巨大的诱惑,一咬牙,做了决定。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微妙的心思,点开微博,在一阵键盘被敲击的“咔哒”声中,发了一条微博: 天衣:无业游民当得够久了,还是让我去为社/会/主/义事业的建设添砖加瓦吧。 按下发布键,然后看了眼窗外的暮色,果断地合上了笔记本,叫了一份晚饭,安安心心地开始填饱肚子。 因为下午几次三番的被打断,还有后来那长长一段时间的举棋不定,原本打算下午搞定一切的温晚再一次光荣地把任务又拖到了半夜,瞄了一眼墙上挂钟即将指向十二的时针,终于还是在沐风近乎崩溃的哀嚎中,镇定地把短篇的文档传了过去,看着对面人那一下子安静下来的头像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瞥了眼才只码了一半的新章,毫无愧疚地点了保存,然后准备关机去睡觉,却突然顿了顿,捏着鼠标的手腕一动,点开了微博—— 傍晚发的那条微博下面,赫然是上百条的评论。 粗粗几眼扫过,多半是读者好奇地询问自己要做的是什么工作,温晚看着五花八门的猜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然后有一条“与众不同”的评论一下子就晃进了自己的眼睛: 夜照:是发挥特长,为了把社/会/主/义事业建设成坑而添砖加瓦么? 你才坑,你全家都坑!被一刀戳中红心的温晚炸毛,眯起了眼睛,手指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视线不经意间划过还剩下大片空白的文档,手下的动作一下子就心虚了起来,打开专栏的页面,看到最近一次的更新时间赫然还停留在一个星期之前,温晚犹豫了一下,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到底还是删掉了那一大段反驳,老老实实地开了文档继续还债。 夜照是吧?文艺又装逼的名字,我记得你了! …… 星期天的晚上,温晚很早就收拾妥当洗洗睡了。因为周六熬夜多码了几张存稿,无债一身轻的温晚这一天睡得格外安稳,难得第二天起了个大早,神清气爽地按照名片上的地址准备去“添砖加瓦”。 “老大,你新招的妹子到底什么来路啊?简直太凶残了!” “怎么了?”容池停下写了一半的程序,抬头,就看见剧情策划部的负责人顾渊脸色煞白,“啪”的一声把一张纸拍到了自己的桌上,容池挑眉,“不是让你先去考核一下么?” 虽说是‘大神’,那也不是想空降就能空降的,起码的检测还是要的,否则怎么能确定是真的有能力胜任这份工作? “我就是去考核了啊!”顾渊拎起那张纸,“刷”的一下抖开,容池就看见上面整整齐齐地写满了字,字迹有些随意,不像是女孩子惯有的娟秀,但看起来倒也是颇为赏心悦目,笑了笑,伸手接过。 “你不是叫我去考核么?我就让她随便写个小故事,结果……”身高一米八几的男人抖了抖,脸色又白了几分,“大白天看出我一身冷汗!” 容池没理他絮絮叨叨的抱怨,低头去看手里的“卷子”,故事并不长,也不是太过复杂,毕竟时间上还是有所限制了的,这是一个悬疑和灵异皆具的小短篇,叙述的口吻相当平淡,却反而把气氛烘托得更加紧张和恐怖,但是也还不至于大白天就把人吓成这样,反正容池看下来,只是觉得相当有趣罢了,所以—— “怕看恐怖片和恐怖小说的毛病还没好?”容池笑,一双凤眼显得更加狭长,他和顾渊是大学校友,顾渊比他低了一级,这个中文系出身的“小学弟”文采是没话说,偏偏就是看不得恐怖小说和恐怖片,而今天这一次,也不知道那姑娘是歪打正着呢,还是根本就是故意的? “我……”顾渊噎了一下,有些哀怨地看向坐着的男人,见他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立马换上一副陈恳的表情,清了清嗓子,“老大,我说真的,这姑娘太凶残了,咱用不起啊!” “剧情策划部还有空桌吧?你带她过去,”容池不理他,慢条斯理地把那张“试卷”折好,随手放在一边的文件夹上,“就跟着一起做《太古》吧。”——《太古》,是清池接下来要开发的一部单机rpg游戏,以中国上古时代的传说为背景,目前的剧情还只是出了一个粗略的大纲,如果要有新人加入的话,当然是在游戏的初期比较合适。 “老大,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么?”顾渊扒着容池的电脑不放,“能写出这么凶残的故事,可见内心是多么的阴暗啊!老大你一定要想清楚啊,正所谓,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啊!” “工作时间废话,这个月奖金不想要了?”容池凉凉地扫过他扒在自己电脑显示屏边框上的手指,顾渊像是被针扎了一样一下子缩回了手,看着自家老板一脸“心意已决”的表情,郁闷地扶了扶眼镜,不情不愿地出了主策划室。 温晚的考核是在会议室里进行的,原本还以为既然是容池亲口邀请,那么应该是一来就能工作的,没想到居然也还要进行“笔试”。虽说温晚觉得自己还是挺能理解容池那种“不想养闲人”的心态的,不过,对于某些人明明知道了自己就是天衣,结果却还是不相信自己的能力这件事,还是让温晚觉得相当不爽,于是万般不爽之下,文思泉涌,就写了一篇鬼故事,不管能不能吓到人,反正不会让你看得很愉快就是了。温晚是这样想的,结果就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有一个无辜遭殃的人表示压力巨大。 “抱歉,久等了。”一路上不断做着心理建设回来的顾渊这会儿已经又恢复了原来的衣冠楚楚风度翩翩,伸手,丝毫看不出先前那“小脸煞白一身冷汗”的狼狈样子—— “那么温晚,今后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温晚笑,伸手和他相握。 温晚跟着顾渊先去了策划部签合同,然后才往策划部的方向走。容池那天说五险一金齐备,工资优渥,环境轻松,看起来倒也不是吹牛,至少刚才她签合同的时候,前两项是已经得到验证了。 清池虽然不算是个太大的公司,但也已经开始渐渐做出了规模来了,占了这幢写字楼的六楼和七楼两层,人事部离策划部还是很有些距离的,两人一路走来,顾渊倒是很好心地介绍着经过的各个部门,从程序部到美术部,还有宣传部等等,温晚随意地往里面看了几眼,所有人都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的工作,气氛却并不显得紧张凝重,反而有一种意外的和谐,让她第一次觉得出来工作说不定也会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容池夸口的最后一条,好像也可以验证了。 然而温晚的好心情并没有能维持多久,很快就消失无踪了,她觉得她一定是跟容池犯冲的,所以才会工作的第一天就赶上了加班——虽然如果容池知道的话,一定会表示他真的很无辜。 事情的起因是因为今天在核对剧情的时候发现了bug——因为疏忽,时间和剧情发展对不上号,导致时间线和因果链混乱,整个策划部不得不集体留下来加班以解决这个疏漏,拨乱反正。按说这和今天刚来的温晚没什么关系,反正她暂时也是插不上手的,不过到底是不好意思先走,温晚想了想,干脆也留了下来,自己一个人看着背景和剧情设定的文档,想要尽快地熟悉这个故事好早日上手。 一番忙碌下来,温晚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了,不会做饭,回来的时候又因为累了所以懒得在外面吃饭,温晚索性就随手拆了包饼干试图填饱肚子,一边吃一边打开电脑,心情郁闷地刷开了微博,于是就看见之前的那条微博下面零零星星又有了几条评论,一时无事可做的温晚想了想,还是点了开来,然后一下子就眯起了眼——最近的那条回复,就是上次那个讨人厌的夜照: 夜照:为建设社/会/主/义/事业添砖加瓦的感觉怎么样? 天衣:回复@夜照:总的来说还算不错,如果社/会/主/义事业里没有酷爱剥削的资本家就更好了。 温晚咬着饼干想了想,虽然这个人相当讨厌,但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结果刚要关掉页面,马上就又弹出了一条回复—— 夜照:回复@天衣:要知道,当代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长期共存共同合作,才能解决许多世界难题啊。 作者有话要说:【夜照是谁,没有悬念了吧?至于起这个名字的原因么……和阿池的名字是有关系的,但是这之间的关系比较奇葩,不知道有没有人能猜到?】 【注:1rpg:role-playing game,即角色扮演游戏,比如国产单机rpg的代表作就是三剑(喂!):仙剑轩辕剑和古剑。】 第三章 第三章 以前好像是有谁说过,一旦认识了某个人,就会发现碰到他的几率大大提高?温晚之前还不怎么相信,直到现在难得周末出一次门结果又碰到了容池,才终于觉得这句话好像是挺有道理的了。 前天她家的电脑突然罢工,她送去修,结果却被告知是主机坏了,想着反正也已经用了好几年了,与其花那么多钱换个主机,那还不如去买个新的,于是死宅死宅的温姑娘终于还是克服了重重阻碍,起了个大早,去了数码城,结果一下子就挑花了眼,直到正在柜台前犹豫不决的时候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买电脑?” “对啊,”温晚点头,侧过头就看见一道修长挺拔的人影,手里还拿着一个键盘的盒子,大概是刚刚新买的,忽然眼睛一亮,仰着头看他,“老板,据说你是计算机系毕业的?” 在清池工作了一个星期,温晚算是把大概的情况摸了个清楚,清池的员工都是年轻人,而且其中还有不少都是当初跟着容池一起创业的“开国功臣”,平时相处起来很有些“没大没小”的感觉,对着身为**oss的容池,整天都是“老板”“老大”这么随口喊,容池也不介意,就这么放任自流。总的来说,温晚觉得在清池的这份工组还是很合心意的,而且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对容池有些不待见,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容池实在是一个相当和蔼可亲的老板,只要不是工作上的问题,员工们怎么闹都不见他摆架子。不过温晚总觉得“老大”这个称呼还是有些太过亲近了,最后就选了个折中的,跟着喊“老板”。 “怎么,挑花眼了?”容池看着用一脸期待的神情望着自己的女孩子,完全没有第一次见时的慵懒和从容,一下子失笑,还是点了点头,然后就看见小姑娘的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起来,忍不住笑意更深,“嗯,我替你看看,你对性能有什么要求?” “唔……其实要求也不是很高,只要能跑得起《盛唐》,然后再……” “这样的话,那你看看这个型号……” …… “今天谢谢你了,”温晚心满意足地把单据放到包里,侧头去看走在身边的男人,语气有一瞬间的犹豫,但还是很快就把话接了下去,“我请你吃饭吧?” 有了容池的专业意见,挑选的过程马上就变得轻而易举,只不过台式机太大,自己没办法拿回家,所以先填了单子,明天会送货上门。饶是自己不太擅长人际交往,可是人家帮了忙,温晚觉得自己要是没点表示,那未免也太不识好歹了点。 “吃饭啊……”容池看了看时间,果然是已经到了中午,也不矫情,爽快地点头,“好啊。” 数码城就在市中心,是相当繁华的地段,两人也没有走太远,就在旁边的商厦里随意选了一家店,温晚总是喜欢靠窗的位置,习惯性的往窗边走,然后就看到斜前方的那桌上,一个熟悉的身影霍然站起,像是有些愤怒地对着桌对面的人说了什么,然后转身就往外走。 “沐沐,”温晚喊她,“你……” “晚晚,这么巧啊,”迎面过来的短发女子愣了一下,然后对着温晚露出了一个有些疲惫的笑容,赫然就是温晚的编辑沐风,“我没事,先回去了,晚点再说。” 温晚皱眉,想拦却又觉得不妥,眼看着沐风推开门走了出去,当即就转头去看仍旧安安稳稳坐在对面的男人——虽然没有见过,但是这个男人,应该就是沐风跟她提起过的那个叫做叶砚的医生吧? “还不去追?”一想到这,温晚的语气难免就有些不善。 “她是个好姑娘,没必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叶砚摇了摇头,轻声地叹了口气。 温晚气急,简直恨不得拿起桌上的杯子杯子把里面的水全都泼到这人脸上,下一刻却忽然被身边的男人按住了手,他的手很温暖,那热度好像一瞬间就从他的指间毫无保留地传了过来,让从来没有和男人有过这么亲近接触的温晚一下子僵住,下意识地想要甩开,却又不知道为什么半点都动弹不得,还没等她来得及应对,恍惚间就听见那只手的主人也低低地叹了口气,说了一句:“她会难过的。” 沐风难过的次数还少了?温晚一下子忘了尴尬,愤愤地想着,她其实不太擅长和人交往的,朋友本来就不多,这么几年相处下来,她和沐风早就不只是作者和编辑的关系了,与其说是朋友,还不如说是闺蜜,为了沐风和叶砚的事,没少听沐风半夜打电话来抱怨过。这人要是真的在乎她难不难过,他们之间还会弄成现在这样?容池和他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温晚这样想着,却没想到叶砚一听这话,一下子就沉默了下来,过了很久,才终于又开了口,声音有些低,咬字却很清楚。 “所以,不要告诉她。”他说。 容池挑眉,神色里忽然就带上了些无奈:“就算不告诉她,她心里也清楚着呢。前几天回去看老爷子的时候正巧碰上你妈,回来之后她就一直闷闷不乐的。” “都这么久了,何必再难为自己呢?”容池的语气有些感叹。 叶砚像是愣了一下,用一种有些惊诧的眼神看着容池,然后终于笑了一下,温晚确定自己在那个笑里看到了某种调侃和欣慰的意思,然后就听见他说:“阿池,你长大了。” 温晚清晰地感觉到按在自己手上的那只手僵了一下,下意识地转头去看他,就见平时一向镇定的男人忽然间抽了抽嘴角,伸手揉了揉眉心,别开头去不再说话。 最开始的时候她还以为他们说的“她”是沐风,但是听到现在,温晚却也知道说的是另一个人了,而且,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大概就是沐风说过的叶砚那个青梅竹马的心上人了吧?就是没想到容池和那个“青梅竹马”好像也是一副关系匪浅的样子。温晚的眼神不自觉地就冷了下来,安静地站着不再说话。 “医院里还有些事,我先走了。”叶砚起身,有些歉意地笑了笑,看向容池,“顺其自然吧。” 容池叹气,点点头,替身侧的温晚拉开了椅子,自己走到桌子的另一边坐下。 “很抱歉,小穆是个好姑娘,”叶砚转头看向温晚,语带歉疚,“如果可以的话,多陪陪她吧,虽然我大概也没有立场说这些。” 这个人……温晚几乎也忍不住想要叹一口气,之前的愤怒这个时候已经渐渐冷却了下来,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就像是沐风告诉过她的一样,玉树芝兰,温润如玉,让她想气也气不起来,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看着他转身离开。 容池一直没有说话,就这么坐着,安安静静地低头看着菜单,修长的手指划过光滑的纸页,很是赏心悦目——刚才,覆在自己手上的温度,就是从这双手上传来的啊……温晚想着,忍不住有些尴尬,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沐风的原因,心里有一股莫名的烦躁始终挥之不去,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容池的手指看,直到容池终于开口: “他喜欢的人,是我的姐姐。” “啊?”温晚一愣,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容池已经把话接了下去,“叶砚和我姐是青梅竹马,当初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在一起,但是……我姐在五年前,嫁人了。” 这段话,信息量微有些大啊。想象力丰富的天衣大神一转眼就已经默默地脑补了好几个版本的“内情”,从长辈插手棒打鸳鸯的,到被强取豪夺女方无奈委身,简直琳琅满目,应有尽有,不过可惜一想到那个“女方”是自家老板的姐姐,也就实在不敢信口胡说,只是难掩一脸好奇地看着容池,等他说下去。 容池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笑了声——坦白说,这男人笑起来的时候确实很好看,而且一下子就显得可亲了不少。 “没有你想得那么复杂。”容池说,不知道为什么,温晚总觉得她在容池那张温和的笑脸里分明就看到了某种可以称之为“咬牙切齿”的意味,“那两个人都迟钝,感情虽然好,但是完全没有往这方面想过,等到后来叶哥终于意识到他对我姐动了心的时候,我姐早就已经被别人拐走了。” 然后那样光风霁月的男人就这么一个人独自抱着执念了过整整五年?温晚愕然,一瞬间就觉得自己哪怕是站在沐风的立场上,都没有办法再对他苛责什么,刚想再多问几句,忽然间就对上了容池的眼睛,然后一下子再也移不开视线——他的焦点并不在自己身上,或者说,他的视线根本就是没有落点的,但是他的眼神,却是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温柔和纯净。容池这个男人,她认识他也不过就是一个星期,但是从一开始,她对他的印象就是温和却又不失凌厉心思难测,眼下的温柔也就算了,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他居然也会有那么单纯的眼神。 鬼使神差地,到了嘴边的话打了转又咽了回去,温晚的话题一转,像是不经意地问了句:“那你姐姐一定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女孩子吧?” 容池点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神色愈发温柔,细碎的笑意一点一点染上了他的眉梢眼角,居然看得温晚一下子晃了神,直到那双修长的手连同着被递过来的菜单一起再次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男人特有的清朗嗓音低低响起,问自己要吃什么,温晚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神智,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简直就是烫得要烧起来了,有些尴尬地干咳了一声,接过了菜单低头“专心”地翻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某人被夸长大了,但是完全没有变高兴啊有木有!曾经年少无知的幼稚岁月是容老板永远的黑历史啊有木有! 嘛,小手摸过了,小脸也红过了【喂!老板和大神就是这么熟起来的= = 所以说,姐控真的是一个很要命的属性……以及,在这篇里阿砚会有自己的幸福的!】 第四章 第四章 温晚这顿饭吃得有些心不在焉,一是担心着沐风,二来是先前的容池神色实在太过温柔,即使那样的温柔并不是为她展现的,但也还是让她一下子有些招架不住,为了避免尴尬再次上演,只能低头专心致志地对付午饭,只是最后也难免有些食不知味。 饭后容池很是绅士地提出送她回家,不过温晚还是婉拒了,告别了偶遇的自家老板,拐去超市领了一大袋的存粮,这才终于回到了家里。 台式机坏了,笔记本却还是好的,温晚却也没什么兴致继续码字,上了游戏也提不起劲来,索性关了电脑去看电视。 最近的电视剧真是越来越无聊了。温晚有些烦躁地扒了扒头发,忍不住往门口的方向看了眼——没有任何动静。温晚叹气,顿了顿,起身站到了窗前。 才不过五点多,天色却已经暗了一大半,这会儿正是高峰时间,满街的车,堵得半天都不见挪一下。温晚随手拆了包饼干,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然后直到一整包不算少的饼干都进了肚子,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温晚想了想,摸出手机上了微博,看了会儿又觉得没什么新鲜事,指尖划过屏幕,顿了顿,终究还是发了一条微博,只有三个字——天黑了。 温晚就这么无所事事地在家里晃了一个下午和晚上,却始终没有半点想要睡觉的意思,直到时针指向九点的时候,门铃终于被按响。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温晚开门,侧身让门口的人进来。 “我去买了点东西。”沐风冲她扬了扬手里的购物袋,熟门熟路地进来换了拖鞋往里走,然后略带嫌弃地环视了一眼,“你敢不敢把房间搞得更乱一点?” “敢!”温晚点头,神色相当认真,在看到沐风越来越嫌弃的眼神时终于有些无力地摊手,“反正就我一个人,管它呢!” 沐风斜眼看她,见她没有半点悔改的意思,也懒得再多说,盘腿坐到了沙发上,从购物袋里随手翻出几袋薯片瓜子统统堆到茶几上,然后顿了顿,从袋里抱出了好几罐啤酒:“好久没喝过酒了。” 温晚“嗯”了一声,随手也拿了一罐啤酒,转头看她,灯光有些昏暗,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你今天中午也看到了,那个人就是叶砚。”两个人各自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由沐风打破了一室的静默,“我四年前去看病,然后认识了他,追了他那么久,最后就是这个结局。” “沐沐……”温晚喊她,在她的印象里,沐风一直是一个活泼外向的女孩子,她和叶砚的事纠缠了那么些年,再挫败的时候,也不过就是打电话来吐槽几句,从来没有像这样……好像整个人都黯淡了下去。 “我知道他有个青梅竹马的心上人,也在他的医院里工作,我远远地见过,长得漂亮,人又温柔,医术也好,什么都比我强。”短发的女孩子一仰头,灌了一大口酒,喝得太急被呛到,连声咳嗽,说话的声音像是几乎要哭出来一样,“可是她再好,五年前她就嫁人了啊!你说我到底是有多差劲,又有多犯贱,死皮赖脸地追了他这么多年,他连跟我试一试都不肯?” “活该他以后打一辈子光棍!”沐风忽然一咬牙,恶狠狠地道,然后下一秒,终于再也忍不住地泪流满面,“可是我很心疼他啊,晚晚,我真的心疼他啊,哪怕不是我,他身边至少也应该有个人啊,否则一辈子该多孤单啊……他怎么就这么狠得下心对自己呢?” 温晚默然,伸手揽过她,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然后就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从自己的肩头滑落,温晚抿了抿唇,伸手去拍她的背。 “算了,我说这些干嘛,省得给小妹妹造成心理阴影,万一以后不敢交男朋友,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沐风抽了张纸,擦了擦眼泪,凑过去看温晚,“哎,今天中午你旁边那个男人不错,交男朋友了?” “说什么呢!他是我老板。”温晚看她,明明是在笑着的,眼角却还挂着没有擦干的眼泪,又哭又笑的,简直比刚刚哭的时候还难看,干脆撇过头不去看她,随口道,“对了,他还是你情敌的弟弟。” “啊?”沐风一下子瞪大了眼,半天才消化了她话里的意思,又灌了口酒,小声嘀咕了一句“真是冤家路窄”。 “所以啊,”温晚笑了起来,眼前闪过容池那双修长好看的手和他温柔的神色,拉开啤酒罐的拉环,仰头也喝了一口,“男朋友是什么?能吃么?” “话也不是这么说,”沐风放下酒,拆了一包薯片咔嚓咔嚓地吃了起来,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如果是她弟弟的话,那也不错啊,有车有房,父母双亡,简直极品。” “怎么说话呢?”最后那一句话听得温晚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抬手用手肘去捅她,“不是刚才还说冤家路窄呢么?” “这不就是随口说说么,人家姐姐说不定根本就不知道有我这么个人呢!”沐风满不在乎地又开了一罐啤酒,手上动作微微僵了一下,声音忽然间就低了下去,“也不是所有人都像我和叶砚这么傻的……” “我是二货,叶砚也是,大概这就是我们纠缠了那么多年,到底还是没能在一起的原因吧。”沐风叹气,紧接着又摇了摇头,“哦不对,不是我们纠缠,是我缠着他,一直都是我一个人缠着他不放而已。” …… 沐风到底还是喝醉了,温晚只是陪着她喝了两罐,剩下那满桌的空易拉罐全部都是沐风的杰作。温晚知道她难过,也不劝她,只是默默地听她絮絮叨叨地说这几年的事,然后看她喝光了所有的酒醉得不省人事之后,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她拖到了床上,替她盖被子的时候,好像听见他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爱情是个什么东西?我不懂啊……”温晚的动作顿了顿,替她盖好了被子,自己却睡意全无,坐在地上睁着眼看窗外。 爱情是什么东西呢?她也不懂啊……她只知道小时候明明是很温暖的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开始满是争吵,明明曾经是那么恩爱的父母,一下子就劳燕分飞,才过了没多久就又有了各自的家庭……她一度都快要不相信爱情这种东西了,后来就又看到了沐风,那时候沐风总是打电话来抱怨自己又被拒绝了,可就算抱怨再久,第二天一到,也还是高高兴兴地去找叶砚,从来没说过要放弃,她就想着,也许只是自己从前没有见过爱情罢了,可是现在…… 从前她写案子,总是喜欢把犯案手法写得天花乱坠,可是后来才渐渐发现,最难捉摸的,永远都是人心。温晚觉得但凡和人心有关的东西,她大概从来都是不擅长的,就好像她后来为了写故事,看了那么多心理学的书,到了现在,也还是没能安慰上沐风半句,也没能弄明白,爱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越想越觉得烦躁,温晚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睡的正香的人,叹了口气,觉得前所有为的疲惫,无意识地掏出了手机,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上了微博。 傍晚发的那条微博内容有些莫名,回复的人并不是太多,但温晚也一下子收到了几十条的评论提醒,想着反正一时也睡不着,温晚难得有了兴致,一条一条仔细地看着回复。 其实评论都差不多,一半是催更的——这几天电脑坏了,她就一下子懒了下来,虽然还有笔记本,但也是一个字都没有码,还有一半是好奇地猜测着天衣发这条微博是不是有什么深刻的内涵,然后温晚就看到了一条与众不同的回复——“心情不好就睡一觉,或者出去逛逛,别多想。” 回复的那个人,对于温晚来说并不陌生,奇怪的是,温晚也并不觉得意外,甚至还有一种“果然是这样”的感觉——夜照,又是那个夜照。 这是第一次,温晚觉得这个人好像也不是那么令人讨厌,也许发那条微博的时候,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心情究竟有多糟糕,可是这个人,一眼就什么都看出来了。 温晚点开了那个人的微博主页,简介是一片空白,没有填写,他发的微博数量也并不多,温晚粗粗看了看,多半都是些和游戏还有程序相关的,再不然就是和朋友之间的调侃,看起来大概是个技术宅吧?温晚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下了他名字旁的“关注他”三个字,然后很快地,手机又震动了起来——是一条私信的提示。 夜照:很晚了,快去睡吧。 看看,多理直气壮颐指气使的一句话啊!就不能表现出一点被大神关注了的惊喜和惶恐么?温晚翻了个白眼,手指灵活地划过手机屏幕——你哪位啊你?管得好宽!然后附赠一个不以为然的抠鼻表情。 发送成功之后,也不管对方什么反应,温晚干脆利落地就退出了微博,站起来去洗漱准备睡觉,只是原本皱得死紧的眉头,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渐渐地舒展了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阿砚等了五年这件事,怎么说呢,我是觉得,其实他不是不懂,也不是执着,只是不知道怎么去改变习惯和本能。他和容清相互陪伴着度过了整整九年,这九年,容清就是他的习惯他的本能。所以他即便是想要改变自己的习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我也很心疼他啊qaq所以一定也会有好结局的!】 话说,隐瞒身份去调戏人家妹子什么的,你们猜某些人以后会不会有报应? ps:今天开始日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一般更新时间是晚上七点到八点之间,如有意外,会在微博上通知(文案上可以看到微博~) 第五章 第五章 温晚在礼拜一纠结了大半天,婉拒了喊自己一起下班的同事,一咬牙,还是去了主策划室。推门进去的时候,容池好像是刚刚关了电脑站起来,一边从墙上取下外套,一边回头看她。 容池好像是很偏爱黑色的样子,温晚记得几次看见他的时候,虽然款式不同,但他却总是穿着黑色的外套。这个颜色总是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和性格不符的冷峻,不经意间就和别人拉开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尤其是在他像现在这样没什么表情的时候。温晚微微皱了眉,明明也没有多熟悉,但就是莫名地觉得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容池。 “温晚?”男人像是有些意外,穿上风衣,一边整理着衣领一边看她,“有事?” 男人的眼里现出了几分疑惑的神色,一下子就显得生动可亲了起来,温晚一瞬间回了神,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老板,那什么,我有一点私事……” 容池“哦”了一声,眼里好像忽然间就染上了一种名为“兴味”的东西,停了手里的动作,“专心地”看着她等她说下去。 “老板,你和叶砚应该也是认识很久了吧?”温晚犹豫了一下,还是抬头看他,小心地斟酌着字句把话说下去,“他这个样子你肯定也很担心吧?” 容池点点头,却没什么其他的表示。 “昨天那个女孩子是我的朋友,我也很担心她。”温晚试探着说,一边还盯着男人的表情默默地揣测着他的想法,然后就看见男人原本还有些疑惑的神情一下子转成了恍然,嘴角慢慢地勾出了一个弧度,终于开了口: “所以,你是想让我帮忙撮合?” 温晚点头。虽说沐风昨天醒了之后就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跟自己说要放弃,可是她那惨白的脸色和受伤的眼神却根本就遮不住,她就是再傻,也看得出沐风根本就没断了心思。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希望他们能够在一起,对沐风或者对叶砚都是一件好事,只不过她一个人根本无从下手,不得已才只能来找容池。再说了,这事儿弄成现在的样子,虽然不能说是他家姐姐的责任,但怎么说也和她脱不了干系吧?姐债弟还什么的,很合理啊! “温晚同学,你一定没交过男朋友吧?”就在温晚紧张地看着容池等他回答的时候,男人忽然挑眉,似笑非笑地看她。 “关关你什么事?”没有心思去管为什么突然改了话题,温晚刷的一下红了脸,却还硬是要梗着脖子狠狠地瞪他。 “没什么,只是觉得——”容池笑,意有所指,“你还小啊……” “你!”温晚气结,刚要反驳,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也笑了起来,“某些都二十好几了才刚被人夸长大了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 话音刚落,就见对面那个素来镇定温和的男人一下子就黑了脸色,一双凤眼微微眯起,忽然就显出了几分妖娆来,视线直直地往自己身上扫,温晚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心里警铃大作,但还是硬撑着不肯认输,瞪大了眼维持着幸灾乐祸的笑意和他对视。 眼看着对面那个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黑,温晚几乎都已经做好了一会儿夺门逃命的准备,结果就见他突然间敛去了面上的阴沉,像是有些疲惫又有些无奈地伸手轻轻按着自己的太阳穴,那双手,手型姣好,手指修长,很好看…… “我是想说,”容池叹气,“有些事情是勉强不了的。” “我知道。”温晚低头,满脑子都是刚才看到的那双手,在夕阳的晕染下,居然让她有一种耀眼的错觉,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但是我想,至少……应该尽力去帮一把吧?那样,就算最后还是不行,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了。” 男人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一直到温晚实在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才像是不经意地说了一句:“最近好像都没有更新啊……” 轻描淡写地几个字,听得温晚眼皮一跳,抬头就撞上了容池带着笑意的视线,温晚仰头,努力睁大了眼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可不可以换一个要求? 容池仍然就这么似笑非笑地看她——你说呢?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好一会儿,温晚终于败下阵来,有些认命地低了头,语气里却还是透出一股浓浓的怨气:“我知道了,今天开始日更。”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似曾相识的轻笑,然后头顶就被一只大手覆上揉了揉,温晚几乎都能感觉出那双手上传来的体温,还有那一根根修长好看的手指上浅浅的纹路,温晚僵住,明明想要摆脱那只手的,却不知道为什么根本就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手在自己头顶蹂躏够了,才被他的主人慢条斯理地收了回去。 “乖,下班吧。”容池满意地收回手,最后理了理衣服,就准备往外走。 “……老板。”这人的动作实在太过自然了,让她觉得她才是大惊小怪的人,不过这些好像都不是今天的重点,他刚才话里的意思,应该是答应了吧?努力地忽略刚才的异样,温晚喊他,“你要怎么做?” “解铃还须系铃人啊。”容池叹气。 温晚“哦”了一身,跟在他身后进了电梯。这意思,是说去找他姐姐吧?不知道能让叶砚那样的人都念念不忘的女孩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而且还能养出容池这样的弟弟……温晚想着,忍不住偷眼去看身边的男人,神色间是难掩的好奇。 “怎么?想跟我回家去见姐姐?”偷看被抓了个正着,容池低头,笑着看她。 温晚翻了个白眼,然后扭过头不去看他,却因为心思被戳破而无意识地微微红了脸,而且……是错觉么?明明很正常的一句话,为什么被他这么一说,听起来就这么——暧昧呢? …… 某个讨人厌的人这几天出差了不在家,容池心情愉快地接手了他的工作,拐去托儿所接了两个小外甥,然后又去医院接了自家姐姐,最后无比自觉地留下来蹭饭。 “姐,我前天碰见叶哥了。”吃过晚饭收拾妥当,容池挨着自家姐姐在沙发上坐下,侧过头看她,“你应该知道有个女孩子一直在追他吧?叶哥又把人家气走了。” 容清抱着孩子的手僵了一下,轻轻地叹了口气,神色里渐渐染上了忧色。 “姐,”容池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想了想又问,“你要不要和他谈谈?总这样也不是办法啊。” “阿池,”容清抬起头,神色有些黯淡,却还是摇了摇头,“有些事有些话,我和阿砚都不去触碰它,不是因为逃避,而是因为太明白。阿砚他不是不懂,也不是放不开,他只是不习惯。” “姐,”容池愣了愣,神色间像是有些苦恼,“我不懂。” “所以啊,”容清笑了起来,伸手去替他将衣领抚平,“阿池,你还小啊……” 这一定就是报应吧?容池的嘴角抽了抽,揉着额头无比郁闷地想着,他下午的时候才刚说了某个小姑娘“还小”,结果一转头,就被自家姐姐教训说“还小”,这报应来得未免也太快了些。偏偏说这话的人还是姐姐,让他想还嘴都说不出话来。 “阿池,”容清拍了拍怀里的两个孩子,微微想了想,把话又接了下去,“我不知道阿砚对我,究竟是什么时候有了那样的感情,不过我想,到了后来,我大概就变成了他的习惯,就好像其实他也早就成了我的习惯一样,毕竟那整整九年,我们都是相伴着度过的,只是我的习惯最终并没有成为爱情。所以现在,他只是还没有习惯吧。” “我很担心他,因为我不知道他究竟要多久才能彻底改变掉这样的习惯,可是我想,我大概还是不要再去干涉他比较好,这样他才能慢慢地自己养成新的习惯,去习惯另一个人走在身侧。他心里其实都很清楚,只是因为自己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走出来,不想连累女孩子苦等,这才气走她的吧。” “我出现的次数太过频繁,大概对他来说也不是件好事吧。” 说到最后,容清的声音已经低得有些听不清楚,容池伸手揽住她,无声地安慰着。容清笑了笑,示意他不要担心。容池点点头,然后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眯了眯眼,问:“姐,那你到底为什么那么快就习惯那谁了?要说因为习惯产生感情的话,那也该是和叶哥吧?所以果然是那谁死皮赖脸硬要缠着你的吧?” “他啊……”容清失笑,“也许,就像是他说的,十六岁那年,我就喜欢他了吧。” 话音刚落,容池一下子就黑了脸色,哼了一声扭过头。容清看得好笑,伸手去揉了揉他的头发,然后就见容池转回了脸来,把头靠上了自己的肩窝,语气有些郁郁: “所以,果然还是日久生情比较靠谱吧?” 容清愣了一下,随即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的男人,轻笑出声。容池这几年简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一下子就成熟了起来,不只是眉眼间褪去了青涩和锋锐后渐渐变得内敛成熟,连性格也沉稳了不少,早就是一个可靠的男人了,可结果到了这时候,却到底还像是个没长大的少年一样。 “其实,日久生情还是一见钟情,有什么关系呢?”容清动作温柔地替他顺着头发,“阿池,你要问的是你自己是不是真的动心了,而不是时间究竟是长是短。” “我只是……”男人的声音有些底气不足,“有些好奇,又觉得她很有趣而已。”尤其是逗得她炸毛和不知所措的时候,也好奇那样一个小姑娘,为什么会写出那么多精彩却略显阴暗的故事。 “你和我解释做什么?”容清的笑意更甚,“我又不会因为你有了喜欢的女孩子就吃醋。” “……”什么叫言多必失,容池现在算是懂了,干脆直接装死,抱着容清不说话。 容清摇摇头,抱着一大两小三个孩子,眼里满是温柔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叫你调戏人家妹子说人家还小不懂感情,还摸人家头,借机威胁人家更新,现世报是很快的! 前半章是jq,后半章我犹豫了一下,本来想略过的,但还是把阿池和清清的对话都写了,一个是想解释一下阿砚现在的状态还有清清的态度,另外就是想说明一下阿池现在的心态(总不会无缘无故就随便调戏女孩子的……大概也还不能算作是喜欢,但是要知道,好奇什么的往往就是一段jq的开始啊对吧!】 第六章 第六章 温晚连着日更了好长一段日子,读者们虽然都觉得无比惊诧,但还是纷纷表示喜闻乐见,每天颠颠儿地等着看更新。但是温晚最近过得却并不是太好——不知道为什么,她开始失眠了。 其实也不是太过严重,只是每次到了晚上一个人的时候,就精神奕奕地睡不着觉,心里好像总是有一股淡淡的烦躁始终挥之不去,尝试入睡很多次未果之后,温晚索性也就放弃了,干脆一到晚上就好好码字,于是沐风在第不知道多少次看见她最新章节的更新时间都是凌晨两三点钟之后,终于忍无可忍,把她拉去了医院。 温晚还以为她是想借机去医院看叶砚呢,也没拒绝,谁知道这姑娘好像自从上次的事之后一下子就怂了,犹豫了半响还是拎着温晚去了一家西医院。 医生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说她虽然是因为心情烦躁失眠,但症状却又不是太过严重,反而不好处理,如果觉得实在有需要的话,那还是只能开些安眠药了。结果这话一出,温晚还没说什么呢,沐风就狠狠地瞪了人家医生一眼,拉了温晚就走,边走还边嘀咕:“这都是什么庸医啊!安眠药能随便开么?” “沐沐,你和叶砚……现在怎么样?”温晚顺从地跟着她走,想了想还是把话问出了口,然后就感觉到拉着自己的手猛地一僵。 “能怎么样?”沐风低头,专心看着脚下的路,“反正他是铁了心看不上我了。” 温晚默然,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眉头拧成了一团——老板的动作未免也太没有效率了吧? 去医院看病无果,温晚也没有办法,晚上又在电脑前坐到了深夜,等到她把新章节发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温晚看了看屏幕右下角显示的时间,揉了揉额头,没有半点睡意。 微博桌面的消息提示音响起,在安静得有些过分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温晚顺手点开,是一条私信,发信人是已经挺久没有了音讯的夜照。 “早点睡。” 这人说话好像永远都是这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次话的字数干脆比上一次少了一半还不止,温晚只觉得心头那股烦躁越来越厉害,把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地响了一片: “你以为我很想失眠吗?!” 那头静了静,然后很快又来了一条私信。 夜照:心情烦躁?很严重? 看他好像对自己恶劣的态度毫不介意的样子,温晚微微有些心虚,想了想,还是收敛了一下自己的语气,回了一句: “还好,只是有一点,就是睡不着。” “虚劳虚烦,吃药,然后休息。”温晚算是发现了,除了最开始吐槽的那两次之外,那人说话通常都是言简意赅,好像多说一个字都不肯似的,然后紧接着发过来的是一张酸枣仁汤的药方。 温晚愣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你是中医?” 开玩笑!在温晚的印象里,中医要么就是发须花白的老头,要么就是像叶砚那样温润如玉的男人,这个夜照,脾气说坏倒也不算上,但怎么看都只是个技术宅而已吧?怎么可能是中医? 果然,那人回过来的消息很快就否认了这个猜测,温晚不知道为什么默默地松了口气,结果就看见他顿了顿之后又补了一句: “家学渊源,略有了解。” 文绉绉的八个字,奇怪地是,温晚却并不觉得有什么违和,反而对他的话又多信了几分。夜照这个人,她总觉得好像很复杂的样子,毒舌起来可以把人生生给气死,关心起人来却又不让人觉得有半分别扭,只是不管什么时候,语气永远这么理所当然。 度娘是很强大的,温晚顺手查了查酸枣仁汤的药方,发现跟他给的方子似乎有些不太一样,夜照发来的方子少了石膏和人参两味,温晚倒也不是不相信他,纯粹是好奇,毕竟对于她来说,中医这种东西实在是有些遥远和玄乎了,实在是忍不住,然后就问了。 “你的失眠和虚劳还没有严重到需要用石膏和人参。”夜照回答,末了还不忘继续强调,“好好吃药和休息。” “那什么……”温晚打字的时候有些心虚,“我家里从来不开火,没药也没锅子。” 这话一说,连温晚自己都要觉得自己不识好歹了,人家大半夜的关心自己,结果自己还用这么可笑的理由推搪——虽然自己说的是真话,但是别人听起来就完全不是这回事了吧?温晚简直就能想象到对面那个男人皱着眉不悦的神情,想了想,终于又补了一句:“我一个人住,也不会做饭,所以……” 所以别说是药锅了,连个普通的锅子大概都要找半天才能从不知道那个犄角旮旯里找出来吧?更不要说还要自己煎药了…… “你父母呢?”那边顿了很久才又有了消息,温晚愣了愣,有些犹豫,之间停在键盘上却迟迟没有用力,咬着唇看着屏幕上的那个名字。 凌晨一点半,这是一个几乎所有人都陷入沉睡的时间,这几天天气不太好,一到了夜里,那种夜色深沉得就像是看不见半点光亮。温晚坐在电脑前,整间屋子里只有显示屏发出的光,将屏幕上的景象显示得清清楚楚,然而这光扩散开来之后,却是只将这隐在夜色下的屋子堪堪照出了一个轮廓,还有……将电脑前温晚的脸照得有些苍白。 温晚觉得一定是这天晚上太过安静,对面人的语气太过自然,又或者是她被这几天的失眠和烦躁彻底折腾疯了,才会在这种时候,对着一个几乎可以说是完全陌生的人,讲出了那么**的东西—— “他们有他们自己的家庭。”第一句话说出了口,接下来的话好像马上就变得顺理成章了起来,“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离婚,然后又各自再婚了,我一个拖油瓶当然是没什么人想要的,不过我那时候毕竟还小,我爸不得不养着我,现在都成年了,我也没那么不识趣再去打扰他们。” 于是那头又没了动静。 温晚等了一会,刚才伤感的情绪终于消散得一干二净,忍不住扶额——喂!好歹随便说几句安慰一下我行不行啊?动不动就没反应是要怎样?难道还要一个刚讲完自己悲惨童年的女孩子来安慰你一个听众吗?哦不对,他还不一定知道自己是女孩子——温晚看向自己微博的个人信息,性别显示为:男。 “算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吐槽归吐槽,对于这么一个大半夜还陪着自己聊天的人,温晚虽然不说,但还是很感激的,毕竟自己这时候反正肯定是睡不着的,本来一个人也就对着电脑干瞪眼,现在能有个活人说说话,当然是再好不过了,所以,她来安慰就她来安慰吧,又不会少块肉,“我平时都好得很,要不是这次我老板威胁我日更……” 一想到容池那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温晚就恨得牙痒,最开始的时候,写小说也不过就是她的兴趣,想写的时候多写一点,懒起来就索性一个字不写,反正是自己想怎么就怎么,没想到写着写着反响居然还不错,她才渐渐起了全职写文的念头,但之前那常常断更的习惯却是改不掉,一直留到了现在,结果……温晚想到这里,还是忍不住狠狠地哼了一声,要不是这次为了沐沐的事有求于容池,哪有这么容易就任由他威胁的? “……你老板不好?”夜照问。 “不好!”温晚咬牙,“一切催更的都是阶/级敌人!” “……除了催更之外呢?” 除了催更之外?温晚歪了歪头,眼前闪过的是容池那双修长好看的手和那天那句自然无比的“乖,下班吧”,忍不住微微有些晃神,然后紧接着脑海中就浮现出他那双一贯带着点笑意的凤眼,还有那种种不怀好意的调侃,当下咬牙: “也不好!”温晚敲键盘,“脾气太恶劣了!万恶的资本家真是太讨厌了!” 恶劣和讨厌吗?网络那端的男人手僵了僵,然后有些头疼地按了按额角,迟迟没有打字回复。 温晚本能地觉得好像有什么危险的气息在这深夜里弥漫开来,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手下动作飞快: “那什么,其实总的来说,还是一个好老板。” 只是一个好老板啊……在温晚看不见的地方,男人微微叹气,手边的台灯散发着莹莹的亮光,将他原本就清俊的容貌晕染得更加柔和了几分,只是眼中的神色却是写满了无奈。 “反正没什么的,我很好。”长久的沉默让温晚觉得有些无措,尴尬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结束这个话题——今天晚上已经说得够多的了,她简直难以想象自己会对一个陌生人讲了那么多从来不想提起的话,但也许就因为那是个陌生人,她才能毫无顾忌吧——就算他知道自己是天衣,但,天衣又是谁呢? “我知道了,去睡吧。”夜照也没有再问,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温晚应了一声,关了电脑乖乖爬上床睡觉。 这一晚好像很快就睡着了,也不知道是因为时间实在太晚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以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温晚后来想起,就觉得夜照最后那一句“我知道了,去睡吧”实在是很温柔,没有原因的,只是直觉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当着面和隔着网络的时候差这么多呢?这就和小男生当着面的时候总是去欺负喜欢的小女生是一个道理啊(雾),然后一到人家看不见的地方就恢复正常了,默默地关心着人家。所以说有的人本质还是很傲娇的(大雾) 哎呀,万一妹子网恋了于是拒绝了现实的那个怎么办?(摸下巴 ps:以下是中医科普时间 酸枣仁汤: 虚劳虚烦不得眠,酸枣汤主之。 酸枣汤方: 酸枣仁二升 甘草一两知母二两茯苓二两穹穷二两(深师有生姜二两)右五味,以水八升,煮酸枣仁,得六升,内诸药,煮取三升,分温三服。(《金匮要略》) 酸枣仁汤在临床上其实不是太常用,因为很难把握用药的时机,但一旦时机对了,见效非常快。一般来说,酸枣仁汤证的病因是是一个人一直忙,没机会睡好,等到有时间休息了,却发现睡不好了。酸枣仁汤症基本都属于阴虚,阴虚常导致干燥化热,容易感到烦躁,相对而言,朱鸟汤最烦栀子汤较不烦酸枣仁汤更不烦,所以酸枣仁汤介于阴虚阳虚之间。朱鸟汤是明显的心阴虚,酸枣仁汤则偏属肝阴虚。 如果是阳虚导致的失眠,一般不会觉得烦躁,所以用一些补阳气的药效果反而会比酸枣仁之类安神的药来的好,比如说生脉散或者补中益气汤之类的。】 第七章 第七章 温晚这一晚睡得很安心,虽然睡眠时间还是有些不足,不过第二天早上醒的时候,明显觉得要比前几天神清气爽多了,居然还饶有兴致地在楼下的早饭摊前坐了下来,点了碗小馄饨,一边想着要去找容池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一边不慌不忙地吃着早饭。 到清池的时候还很早,办公室里只稀稀拉拉地坐着几个人,不是在吃早饭就是在上网,温晚找到自己的桌子坐下,然后就看见邻桌的莫瑜正翻着本杂志,嘴里啧啧有声。温晚一时没忍住好奇心,侧着身子凑过去看了眼,然后一愣: “莫莫,你什么时候喜欢看财经杂志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和她一样年纪的莫瑜不是常年混迹二次元的宅基腐么? “我爹的,今天起床早了无聊,就顺手拿了本,”莫瑜扬了扬手里的杂志,眨了眨眼,“财经杂志什么的,偶尔也还是可以看一看的嘛……” 温晚被她那微妙的语调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一脸疑惑地看她,然后就看见她伸手把杂志递了过来,指了指某一页上的照片,啧啧有声:“原来三次元里真的有这么符合小言男主设定的男人啊!” 温晚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去,那几页是一个专访,受访对象是宋氏的总裁宋俨,而她指的那张照片就是宋俨的。照片上的男人大约是三十来岁的模样,眉目清俊却又带着些冷峻,衣着考究,气度从容,温晚赞同地点点头,确实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男人。 “是吧晚晚!”莫瑜见温晚点头,顿时更加来劲,一脸向往地掰着手指,“那长相,那气质,那身家……” “但是莫莫,”温晚无情地打断了莫瑜的话,“他已经结婚了。” 五年前那场婚礼,惊艳了整个s市,所有人都见识了那场婚礼的隆重,但可惜的是,却很少有人知道那位新娘究竟是哪家的小姐长得什么模样。温晚猜想,大概是为了保护那位新晋的宋夫人吧,听说她并不是那个圈子里的人,所以这么看的话,这位宋总的评价似乎应该可以再加上几分——爱护妻子么? 莫瑜一下子就苦了脸,哀怨地看着温晚,一脸悻悻:“晚晚你真讨厌,我就是yy一下么,也不知道被他娶回家的姑娘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友情提示……”温晚刚想说什么,突然就有一道男声从两人身后响起,温晚和莫瑜都吓了一跳,回头就看见顾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两人的身后。 “顾哥你干嘛啊?”莫瑜拍着胸口给自己顺气,“大早上的,不要吓人好不好!” 温晚没说话,但也是一脸郁闷地看着顾渊。 “咳咳……”顾渊扶了扶眼镜,清了清嗓子看她们,“我是来给你们一个友情提示的。” 友情提示?温晚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不想连怎么死都不知道的话,”顾渊微微俯了身,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千万不要在公司里提起宋俨和宋氏,万一给老大听到了,你们就等着他黑化吧!” “哎?为什么啊?”莫瑜不解,温晚点点头,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顾渊,结果就听到莫瑜顿了顿之后忽然突发奇想地加了一句,“难不成还是人家宋总抢了咱们老大的妹子?” “咳咳……”温晚一听,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有些哀怨地看了眼莫瑜,心说这也太不靠谱了,猜也猜个合理点的原因么,谁知道就在温晚默默吐槽的时候,顾渊居然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差不多吧。” 哦,差不……哎?温晚猛地抬头,余光瞥见旁边的莫瑜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很显然她刚才也就是随口开个玩笑而已,容池那种男人,要追个把妹子那还不是手到擒来?怎么可能…… “那都是老大还在大学时候的事了,”看两人都一脸不相信的样子,顾渊推了推眼镜,温晚依稀间好像看见了他镜片反射出了一道诡异的光线,下意识地抖了抖,然后就听见他哀伤地长长叹了口气,“你们也知道,我虽然比老大低一届,但是大二之后都是跟他一个寝室的,那时候啊……老大虽然也很好吧,但那时候还是个穷学生不是,年纪又轻,人家宋总成熟稳重,一表人才,年轻有为,身家丰厚,哪个姑娘能抵抗住这诱惑啊,对不对?” 这么一说,好像……也有点道理吧?温晚微微低头,抛开自己的个人情绪,客观点说,容池的确是个很出色的男人,但当年在念书的时候,顶多也不过就是个优秀的学生罢了,也没有什么家世背景,当然是不能和人家宋氏的大少爷比的,所以…… “所以如果不想死的话,千万别提,”顾渊的话还在继续,像是生怕他们不信似的,又补充道,“不然你们也可以去问问公司里其他的‘老人’,看他们敢不敢跟老大提这茬。你看你们叫我一声哥,我总不会害你们的,老大对这事一直到现在都耿耿于怀呢,千万别捋虎须啊……” 一直到现在都耿耿于怀啊……温晚不知道为什么,原本的好心情忽然间就好像一点一点黯淡了下去,过去那么多年,到了现在却还没有放下,一定是很喜欢那个女孩子吧?说不定到现在都还没有忘记,难怪那天她去找他说叶砚的事,他就说“有些事是不能勉强的”。她从来没有想过,那个虽然腹黑恶劣,但事实上总是从容不迫的男人竟然会有这样……狼狈的时候。 “顾哥你放心,我们一定不会在老大面前提起的,我们什么都没听到!”莫瑜一脸同情的拍胸口保证,顾渊点点头,看温晚,温晚微微低头,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不会跟我提起什么?”一个熟悉的清朗嗓音从身后响起,三个人顿时一僵,然后动作整齐划一地转过头,老老实实打招呼:“老大/老板。” 容池“嗯”了一声,点点头,仍旧没有忘记刚才的话,颇有兴致地继续问:“刚才说什么不要跟我提起?” “……”莫瑜僵住,视线在温晚身上顿了顿,然后果断放弃,直直地盯着顾渊,眨着眼求救。 “咳咳,是这样的老大,”顾渊清了清嗓子,试图做最后的补救,“刚才我们发现剧情有个小bug,我们很快就能解决的,就不来劳烦你了……” 容池挑眉,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难得凑作堆的三个人,莫瑜的眼神有些心虚,顾渊看起来一副正经的样子,可眼里却总像是闪着什么幸灾乐祸的光芒,至于温晚……看起来像是难得的温顺,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很显然有问题,不过现在在这里硬逼着问大概也问不出什么,容池斜斜地看了眼顾渊,直看得对方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才终于移开视线。 “那就别忘了修改,我先回办公室了。” 说完,就准备转身往主策划室走。 “老板,”温晚喊他,终于想起记了一早上的事,“上次我说的事,怎么样了?” “下班之后你来一趟,具体说吧。”容池看她,微微皱了眉——总觉得,她今天说话的语气神态似乎都有些不对劲。 …… “老板。”下班之后,温晚推开主策划室的门。 这次容池大概是已经做了准备在等她来,并没有在工作也没有打算穿好外套下班,温晚进去的时候,他正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一身浅色的毛衣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柔和了不少,也衬得身形更加修长挺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早上听了顾渊说的那段话,温晚总觉得,今天的容池,看起来似乎比之前都要来的深沉,连平时常常带着的那种玩笑的意味也一下子就淡了不少。 “上次的事,我后来去找过我姐姐了。”容池微微侧过身子,看了她一眼,温晚点点头,仰起脸看他,他的个子很高,因为角度和光线的原因,有半边的脸拢在阴影里,看不太清楚神色。 “我姐的意思是说,叶砚正在慢慢地走出来……”容池的声音平时总是带着些笑意,难得有像今天这么认真的时候,莫名地就有些低缓,温晚微有些不习惯,但还是听着他把话一点一点说了下去。 “所以,也就是说叶砚并不是无动于衷,一心只想着你姐姐,但究竟什么时候能走出来,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温晚的理解和分析总结能力无疑是好的,听完了容池对于那次谈话的转述,同一时间就做出了总结。 容池点头。 温晚一下子就皱了眉。这个结果,比预计的要好上不少,至少并不算是没有希望的,只要沐风继续陪在他身边等下去,多半还是能看到他彻底忘记上一段感情的,但是……要等多久才能等到?等到他从上一段感情里彻底走出来的时候,选择的那个人就一定是沐风吗?会不会到那了那时候仍然没能在一起,对沐风的伤害更大? 这样,还应该要告诉沐风吗?或许,干脆不要告诉她,让她彻底放弃,才不会那么累? “温晚。” “啊?”温晚回神,刚才还站在窗边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走到了自己的面前,神色是通常只有在工作时才会展现出来的认真。 “你可以告诉她你的想法,可以劝她,但是不能替她做决定。”容池开口,“每个人都要为自己作出的决定负责,不管她最后的决定是什么,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暗暗琢磨着的心思好像被这个男人一览无余,温晚微有些窘迫,却敏锐地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他的意思,就是告诉沐风,然后让她自己决定要不要坚持吧?好像还是……有点道理的吧?只是……眼前这个神色深沉说话那么富有哲理的男人真的是之前腹黑恶劣的容池? “老板,”温晚仰头看他,“你今天是被盗号了么?还是其实你人格分裂?” “……” 作者有话要说: 【看出来了么?某人正在努力挽救他的形象= =但是很显然失败了,而且一不小心就被贴上了苦情的标签啊……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千万不要小看酱油男啊!酱油男表示,我说的话里,没有一句话是假的!人家小姑娘脑补能力太强我也没有办法啊╮(╯_╰)╭ 然后温晚姑凉其实也是破坏气氛的一把好手,人家温柔起来你还不习惯,那就等着被黑吧! 我在反思我是不是把阿池写得太腹黑了……窝一定是在腹黑的道路上一去不回头了qaq 我一直觉得家庭对于一个人的性格是有很大影响的,所以我觉得容家的两个孩子在这样的家庭和环境中长大,内心必然都是温柔的,也许阿池表现得不像清清那么明显,但骨子里还是很温柔的,腹黑和温柔成熟不矛盾啦,也要允许人家有恶趣味么= = 然后阿池的性格还是很好相处的,真的不冷,最开始第一章的时候就有写到“性格比想象中的要好”,然后看他和同学同事相处那么融洽,对吧?至于微博事件,也不算是二次元和三次元的性格完全不一样吧,怎么说呢,当着面的时候,恶趣味会容易发作,而且也会不好意思关心啊,然后到了二次元里,性格里的温柔就表现出来了吧…… 至于姐姐面前的容池……心智直接倒退十年吧(喂!)】 ps:明天一整天不在家,没时间更新,于是停更一天,后天恢复正常~ 第八章 第八章 难得看到容池深沉一次,温晚回去之后又想了很久,终于还是照实和沐风说了,沐风在电话那头安静地听着,却始终沉默。温晚有些担心,却又不敢催她,就这么陪她通着电话,许久,才听到她忽然开口,问了一句:“晚晚,你说是不是我真的不了解他,到最后,懂他的那个人,终归还是他的青梅竹马?” 温晚愣了一下,有些想点头,这样,大概沐沐就会彻底放下,然后开始下一段感情,她已经二十八岁了,温晚知道她家里也催得紧,可是……忽然就又想起傍晚时候容池那低沉和缓的嗓音还有那认真的神色,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说了实话: “沐沐,我听说他们在一起学医整整九年,相互了解是当然的,但是你也说了,她已经嫁人,那就是绝对不可能的了。叶砚那个人,我不了解,但我觉得,他应该是那种会日久生情的男人,而且也很清醒,总有一天是会走出来的,你们相处下去,了解也会越来越深。但是……如果要我说的话,还是不希望你再等下去,真的太累了,而且不知道究竟要等多久……” “我知道了……再让我想想吧,”沐风的声音很轻,听起来有些迷茫,让听惯了她精气神十足的咆哮的温晚有些不适应,却也知道她需要时间去消化和做决定,容池说的对,她没有权利去替别人做决定,有些事有些路,终归还是要自己去走的。 温晚没有多问,和沐风道了别,隐约中似乎听见沐风说了一句“谢谢你,晚晚”,却又好像听不分明,索性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笑了笑就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才发现有一通未接来电,是刚才和沐风打电话的时候拨过来的,温晚看着手机显示的号码,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拨回去,然而电话却又很快地再次响起,温晚没有办法,只能接通: “喂?” “喂?晚晚啊,我是妈妈,你……刚才和谁在打电话吧?”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熟悉,语气却又带了点陌生,温晚有些疲惫地向后倒在床上,“嗯”了一声:“有什么事吗?” “这周末你过来一趟吧,上次你不是说找了工作吗?一定辛苦了吧,你自己又不会做饭,妈妈多做些菜给你补一补吧?” 话里,满是小心翼翼地讨好和试探。其实何必呢?温晚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她不怪她,当初他们的离婚,没有谁对谁错,既然不和,勉强下去对谁都痛苦,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也是困难,以前她还有些在意,现在年纪长了,好像也渐渐能理解些了。她觉得现在自己这样也挺不错的,一个人自由自在,没什么拘束…… “晚晚,”见温晚不答,那头的女人有些紧张,“身体一定要当心的,你一个人老吃那些面包饼干还有外卖的,妈妈实在是不放心……” “我知道了。”温晚叹气,“周六我会过来的。” …… 周五下午的时候,温晚接到了快递的电话,说是有她的快递,让她下楼去拿。 不对啊……温晚皱眉努力回忆着,最近她特别勤奋,忙着上班和码字,都没有时间逛淘宝败家,哪来的什么快递?只是和快递小哥再三确认,收件人写的的的确确就是温晚的名字手机和家庭地址,温晚纠结了一下,还是只能说自己还在上班,让他把东西放在小区门卫处的保安那里,下了班过去拿。 温晚住的小区不大,来来去去也就那么些人家,和小区的保安都还算熟悉,温晚下了班刚回去,就看见门卫处的保安大叔冲她招招手,温晚小着道了谢,接过了那个快递的盒子。 盒子不大,温晚拿在手里晃了晃,听不出什么动静来,低了头去看寄件人的信息——留在盒子上的快递单,因为是复写纸的缘故,字迹淡得几乎要看不出来,一片模糊。 温晚越发觉得诡异了起来,深秋的天气本就带着瑟瑟的寒意,半明半暗的天色里,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吹到人身上,只觉得要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悬疑大神那素来想象力丰富的脑子立时高速运转起来,生生把自己吓了一跳,然后立时就摇了头——她这么一个奉公守法的老实人,哪会碰上什么奇奇怪怪的事? 一路猜测着回了家,温晚到底是忍不住满腔的好奇心,迫不及待地就用美工刀割开了密封用的胶带,把盒子打开,然后一下子愣住—— 盒子里放得满满当当,最上面是一张便签纸,纯白色,没有任何花纹,只有几行黑色的字迹,硬挺隽秀,隐隐带着几分锐气,一看就知道是一个男人的手笔: “既然家里不开火,那就吃膏方吧。小盒里的是开路药,先吃两个礼拜,有效果就继续吃膏方,没效果的话再跟我说。” 然后,是一项项膏方和开路药的用法用量,依然是手写,没有署名。 温晚几乎是在看完的一瞬间就想起了那个夜色笼罩下的凌晨,她心无芥蒂地说了那么多**,有一个陌生的男人,话不多,却莫名地让人温暖和安心。 没效果的话再跟你说,你都没留署名谁知道你是谁啊?说说说,我跟谁说去?温晚撇嘴,在心里愤愤地抱怨着,手上却是小心地把盒子放了下来,进了房间去开电脑。 “膏方是你寄的吧?”温晚在微博里找到了那人的名字,敲了私信,“你都没写署名我怎么知道是谁寄的啊?” 想了想,又觉得人家怎么说都是在帮自己,这个语气未免有些太不知好歹了,终于又良心发现地补了一句:“谢谢。” 那人迟迟没有回复,温晚等了一会,看见他微博的状态并不在线,猜想是人不在,把窗口最小化了之后顺手查了查膏方和他说的开路药。 膏方,多是南方在冬天的时候用来温补和治病的,在汤剂里加了阿胶和蜂蜜做成膏状,服用的时候,只要加温水调开就可以了。至于所谓开路药,概括来说,就是在膏方服用前用作试探膏方效果以及是否会引起副作用的药剂,一般是在吃膏方前的两三个星期开始服用,如果没有副作用并且有效的话,就可以继续服用膏方了。而那个夜照口中的“小盒子里的开路药”是一盒中成药,看起来和一般的西药药片差不多,和着水吞就行了,相当方便。 只是温晚查了一下,却发现网上说的开路药,多半都是那些需要煎煮的汤剂,很少才会用到中成药,温晚脑子一转,很快地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多半是之前自己说了家里不开火,所以他才选了膏方和中成药充当的开路药,因为方便。 怎么说呢?温晚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究竟是什么心情,她只是忽然就觉得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却有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怔怔地看着那个已经被自己最小化了的窗口,上面还显示着那个人的名字——夜照。 夜照是什么意思呢?她上次也查过,《神农本草经》上写:“荧火……一名夜照,生池泽。” 他好像的确和中医渊源不浅的样子,连名字都是从本草书上找来的。 荧火,就是萤火虫,暗夜里依然默默地点灯照明,哪怕只是星星点点的光辉。 她觉得这个名字很适合他,就像那天夜里,让她觉得很放松,很安心。 微博桌面的消息提示音响起,温晚几乎是有些手忙脚乱地把对话框点开,然后就看见那人回了一句:“你不是也已经知道了么?” 那种笑意几乎是透过这几个字扑面而来,这是在回答她那句“不写名字谁知道你是谁”么?温晚还没想好要怎么回复,就看见消息提示又响了起来: “放心,不是毒药,也不是我配的,你安心吃吧。” 这几次对话的时候,这人都太过温和,以至于温晚都快要忘记了,其实这人的本质也是挺恶劣的,这话一说,立时就让温晚回想起了最开始注意到这人的时候,每次一开口,语气里的调侃总是让人难以忽视。 “谅你也弄不到什么毒药。”温晚轻哼了一声,狠狠地敲着键盘,却还是起身倒了杯水,然后拆开了药盒,按照他写的说明吃了药。她没吃过中药,但也知道中药的味道绝对好不了,不过这中成药的片剂吃下去倒是和西药的药片没什么不一样的味道,这样的话,吃药好像也不是那么难接受吧? 像是知道温晚在想什么似的,夜照那头顿了顿,然后屏幕上又刷出了两条消息来: “片剂没味道,膏方是甜的。” “所以,乖乖吃药。” 温晚下意识地点点头,“哦”了一声,然后忽然意识到对方根本就看不见也听不到,终于又回到电脑前坐下,打了个“哦”字,按回车前想了想又删去了,改成了一句“知道了”。 夜照那边倒是简简单单地“嗯”了一声,没了下文。 温晚皱了皱眉,把药盒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想要看出点什么来,却突然间脑中白光一闪,想到一个问题,立时又拉开了那个对话框,噼里啪啦地打字,语气不善: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手机还有地址的?” 作者有话要说:真是温柔体贴啊……【抖= = 第九章 第九章 不知道是不是药发挥了作用,温晚这一天很早就睡着了,以致于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比平时上班的时间还早,偏偏又是睡饱了之后神清气爽的,温晚躺了会儿还是没有睡意,索性就起床了。 说到药……昨天她缠着夜照问了半天也没能撬开他的嘴,死活不肯说是怎么知道她的信息的。其实她问的时候,语气虽然很是愤愤,但与其说是质问,到不如说是好奇来得更贴切些,只是任凭她开门见山还是旁敲侧击,那人就是不松口,最后还干脆来了个下线遁,让温晚自己一个人挠心挠肺地好奇着。 温晚觉得很奇怪,她自己一个人生活了很久,自认警觉性还是不差的,就算是这几年勉强算是“出了名”,那也仅限于二次元,她甚至连自己是男是女都没有透露过,但是现在,有一个陌生的男人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自己的名字电话甚至是住址,她却并不觉得害怕,也许就连生气也说不上,是因为……那个男人的语气太过自然,还是因为他给她的感觉太过安心? 温晚隐隐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渐渐开始不一样了,就从那天晚上的倾诉开始,也或许,在更早之前就已经开始了,但那究竟是什么,她不知道…… 天气有些冷,温晚想了想,又套了件毛衣到身上,顿时暖和不少,洗了把脸,抬头就看见镜子里的人头上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 大概是因为静电所以都蓬起来纠缠在一起了吧?温晚皱了皱眉,伸手扒了扒头发,其实她的头发不算很长,刚刚过肩,只是她一向懒得打理,就这么任由它披散着,之前的时候还好,结果一到了天冷的时候,报应就来了吧?发梢打着结纠缠在一起,费了好大的劲才终于把头发梳顺,再看一眼镜子里,头发还是蓬着,没有半点服帖的意思。温晚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拿上钱包出了门。 从理发店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快要中午了,温晚只觉得头上一轻,甩了甩头发,长度刚到耳朵下面一点的短发让人觉得相当干净清爽,并不像之前一样统统缠在脖子里,温晚的心情不错,微微勾了勾嘴角,然后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愣了愣,嘴角的弧度慢慢地收了下去。 陈家离这里不算很远,温晚没有打车也没有去等公交,拢了拢衣领,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走着,其实她希望这条路可以长一点,再长一点,这样她就可以拖着时间,晚一点去面对那一家人。对,那一家人,他们才是一家人,而她只是一个客人,而且,是一个让所有人都觉得尴尬的客人。 只是不管温晚心里是怎么期望着的,十多分钟之后,还是已经站在了陈家的门口,温晚深吸一口气,按响了门铃。 “晚晚,你来了啊,”开门的人是自己的母亲,语气里透着惊喜,还有对着温晚时一如既往的讨好和试探,“快进来,饭就快好了,你先坐一会儿,看看电视吧。” 温晚点点头,换了拖鞋,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她母亲再婚的丈夫陈烨并不在家,只有他们的女儿陈琪,抱着一包薯片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温晚来了,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口道:“你来了啊?” 温晚“嗯”了一声,然后两个人各不相干地看着电视。 “晚晚,吃点水果吧?”温妈妈切了水果端来,放到温晚面前,“工作辛苦吗?” “还好。”温晚摇摇头,拿起牙签叉了一块苹果,很甜,却凉得有些冰冷。 “妈,我也要吃水果!”一旁的陈琪见了,立时就鼓起了腮帮,话里酸溜溜的,“你都不给我切水果!” “懒死你了!”温母佯怒,笑骂道,“要吃自己去洗!” 陈琪是她同母异父的妹妹,比她小了整整六岁,现在还在上高中,小姑娘鼓着腮帮愤愤地去厨房洗苹果,身后的母亲语气斥责,眼里却是浓浓的亲昵和疼爱,温晚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忽然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坐在这里。 …… “琪琪,家里没有醋了,一会儿做糖醋排骨要用,你快去超市买一瓶。”温妈妈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凭什么叫我去啊?”小姑娘撇嘴,看了眼坐在沙发另一头的温晚,想起刚才母亲的差别待遇,有些委屈,“我出门还要换衣服,多麻烦,怎么不叫她去?” “女孩子家怎么这么懒?”温母从厨房里出来,余光瞥了眼温晚,对着自己的小女儿皱起了眉,刚想再说些什么,却看到温晚忽然一下子站了起来: “我去吧。”温晚说,然后不等母亲点头,她就已经推开门走了出去。 温晚觉得她几乎是逃出那间屋子的,她知道母亲总是觉得对不起她,所以想要补偿,每回对着自己都是小心翼翼地,生怕自己不高兴,但是她一定不知道,就是因为这样小心翼翼地讨好,她才更加觉得疏离。陈琪吃醋,因为她觉得妈妈对自己什么都好,简直百依百顺,可是她又怎么知道没有人羡慕她那样可以毫无顾忌地和妈妈撒娇抬杠呢? 她其实不想去的,但是每次听见母亲那近乎低声下气的讨好,终于还是拒绝不了。温晚有些无力地笑了笑,站在卖调料的售货架前,看着琳琅满目的瓶子,一时有些无措——别说是牌子不一样,就算是一个牌子的醋也分了好几种,应该买哪个? 家里从来不开火的温晚姑娘有些苦恼,正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去问一下,低头去包里掏手机的时候,余光一瞥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下意识地就转头去看,然后一下子愣住—— 容池还是老样子,浅色的毛衣,黑色的大衣,身姿挺拔,眉目清俊,却因为手里推了一辆超市的购物推车而显得整个人都休闲了不少。推车上那个婴儿座被拉了开来,坐着一个大约三四岁的小男孩,粉雕玉琢的,看起来很是可爱。小男孩伸手往一旁的架子上指了指,像是说了什么,容池伸手从他指着的方向拿下来一盒牛奶递给他,然后摸了摸他的头,低头说了些什么,眉梢眼角满是温柔宠溺的笑意。 “温晚?” “啊?老板?”容池一抬头就看见了有些呆愣的温晚,她这一愣神的工夫,容池就已经推着购物车走到了她面前,温晚回过神来,就看见坐在推车里的小家伙满脸好奇地看着自己,眼睛一眨一眨的。 “怎么,削发明志啊?”容池看她,嘴角慢慢地勾起一个调侃的弧度,“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 温晚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给他,然后突然笑了起来,语气促狭:“老板,带你儿子出来逛超市啊?” “嗯,我儿子。”容池伸手摸了摸自己胸前那颗小脑袋,低头,“儿子,叫阿姨。” 温晚呼吸一窒,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容池。她也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容池今年才二十六岁,怎么可能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但是……他没有否认,而且,刚才没有注意,现在一看,这孩子的眉宇间分明就都是容池的影子,虽然年纪上好像有些不靠谱,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温晚这样想着,不自觉地微微皱了眉。 坐在推车上的小家伙盯着温晚看了一会儿,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见温晚对着自己看过来,马上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声音清脆,带着孩子特有的软糯,叫了一声:“姐姐。” 温晚剪了短发,原本就挺小的脸这会儿看起来显得年纪更小了。 温晚其实不是太喜欢小孩子,总觉得闹腾又不讲道理,但眼前这个实在是讨人喜欢,那一声“姐姐”叫得她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对着容池挑了挑眉。 “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臭小子!”容池伸手去捏小家伙的脸,笑骂,小家伙扭着身子试图躲开他的魔爪。 眼前“父慈子孝”的画面让温晚微微有些不习惯,又看了眼那一大一小的两个人,笑了一声:“老板,你儿子比你可爱多了,这明显全都是他妈妈的功劳吧?” 语气促狭,满满的全都是调侃。这意思——你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温晚还以为容池会向平时一样跟自己调侃抬杠的,结果就看见他听完之后居然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语气认真:“他妈妈的确很可爱。” 温晚仰头看他,他的眼里,溢满了温柔。 温晚怔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有些尴尬,脸上刚刚扬起的笑意在她自己还不知道的时候一点一点地淡了下去,然后就听见一声清脆的童声又插了进来: “舅舅坏,欺负女孩子,我要回去告诉妈妈!” “你小子还真是胳膊肘往外拐啊!”随即就是男人无奈中又带着宠溺的清朗嗓音,“亏我还带你出来,早知道就该让你在家里对着你爸那张面瘫脸,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哎?”温晚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茫然地看着那两人。 “我姐的儿子,”容池笑了起来,眨了眨眼,有一丝恶作剧得逞的狡黠,“长得和我很像吧?” 温晚哼了一声,瞪他——这你也骗我玩,幼不幼稚啊? 这么想着,心底却好像有一股莫名的庆幸划过,但很快就没了踪影。 男人笑了声,也不在意她的态度,看了眼她身前的架子,问:“买什么?” “我妈说让我买瓶醋,一会儿要用,但是我不知道买哪个?”温晚还是下意识老实地回答了。 男人的眼神闪了闪,修长好看的手从自己耳侧伸了出去,稍作停留,然后收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瓶子,递了过来:“这个吧,做菜用挺好。” “你还知道这些?”温晚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语气怀疑。 “没办法啊,”容池笑,看了眼购物车,“要养‘儿子’么。” 温晚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那购物车里放了不少蔬菜,还有些肉类,大概他今天就是出来买菜的——看不出来这人还挺“贤惠”的么? “现在买醋,应该是就要用的,买好了就回去吧。”容池看她,“我也走了。” 温晚点点头,道了声谢,然后就看着容池推着购物车从自己身边经过,脚步顿了顿,温晚刚想问有什么事,下一秒就感觉自己的发顶又被那双手覆了上来: “心情不好就别硬撑,短发不错,挺适合你的。” 温晚心里一暖,刚要说什么,然后就听见那人又笑了一声,把话接了下去:“手感不错。” 谁让你摸我头了!温晚恨恨地瞪他,可惜这时候男人早就已经走远,只留给了她一个挺拔的背影,温晚哼了一声,转头去收银台付钱,却觉得先前有些抑郁的心情莫名地就好了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外甥像舅啊……长得像清清就是长得像阿池啊其实= =你说你调戏妹子就调戏吧,骗人家说那是自己儿子干嘛?自黑没法救啊! 温姑凉其实很呆萌的!而且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傲娇系啊╮(╯_╰)╭ ps:那什么,我这周末整整两天都没有空,于是我是想问你们,你们觉得我是选a:明天后天都更新,然后周末两天停更,还是b:明天停更一天攒存稿,周末用存稿箱更新?】 第十章 第十章 “晚晚,你怎么了?”莫瑜刚写完了一段剧情,打算休息一下,一转头就看见坐在邻桌的温晚一手捂着肚子,脸色苍白,额头都是冷汗,吓了一跳。 “我没事。”温晚勉强扯了个笑出来,示意莫瑜不要大惊小怪,“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你懂的。” 说是说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会有亲戚来访,但其实温晚并不是每次都痛的,通常都没什么大问题,偶尔才会有那么几次反应特别大,于是这次亲戚造访她也就没在意,谁知道今天刚吃完午饭不久,小腹几乎是毫无征兆地就开始一阵阵绞痛,简直疼得她死去活来的。 女孩子自然都是知道这生理痛痛起来有多可怕,莫瑜急急地起身去倒了杯热水递给温晚,温晚道了谢,小口地喝着,才觉得小腹的阵痛像是稍稍好了些,但还是脸色煞白捂着肚子浑身冒冷汗。 “晚晚,你要不要去医院?”莫瑜皱着眉看她,满脸的担心,“或者请个假回去休息吧?” “哪有那么严重?”温晚喝了口水,摇摇头,“我歇会儿就好了,你忙吧,不用管我。” 去医院也没用啊,顶多就是开些止疼片,以前疼的时候她也不是没吃过,也不见有什么效果,后来想想反正也不是经常疼,就没多在意。至于请假……她才来了公司多久啊?就因为生理期这种小事请假,虽然以前没有过工作经验,但也知道这实在是不太合适吧? “可是……”莫瑜看她,疼得浑身冷汗连腰都直不起来,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她怎么可能放心不管?“晚晚你还是请假吧,老大肯定不会介意的!” “怎么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莫瑜的话音刚落,温晚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勉强转头去看,果然是容池站在门口,风衣围巾全都已经穿戴整齐,看起来像是正要出门的样子。主策划室在这一层走廊的最里面,出来的时候必然会经过温晚他们的办公室,大概是刚才莫瑜的话里提到了他让他听到了,这才停下来问的吧? “老大,晚晚她不舒服!”温晚刚想说没事,莫瑜就已经抢先一步跟容池“告了状”,温晚看见容池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男人英挺的眉慢慢地皱了起来,边问着“哪里不舒服”边从门口走了进来。 “怎么了温晚,哪里不舒服?”看温晚一直没有回答,容池难得好脾气地把话又问了一遍。 哪里不舒服?温晚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这还是女孩子的问题,怎么好意思跟一个男人这么毫无顾忌地讨论? 好在温晚虽然觉得不好意思,不过一边的莫瑜却是毫不介意,一脸淡定地就跟容池坦白了:“生理痛,你懂的。” 饶是温晚还疼得死去活来的,听到这句话,还是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她分明看见容池听完莫瑜的话之后,嘴角不自然地抽了抽——他一个大男人,你跟他说“你懂的”,莫莫,你确定不是故意的? “还有力气笑,看来精神不错?”容池的视线扫过来,温晚一噎,识相地收了笑意,清了清嗓子,小声道:“老板,我没事的。” “什么没事啊?”莫瑜气急,“老大你看她那小脸煞白的样子!都说让她请假了,她死活不肯!” “我真的没事。”温晚见莫瑜着急,心里一暖,伸手想去拍拍她以示安慰,谁知道手刚要伸出去,就被容池挡住了,然后一只干燥的大手带着暖意覆上了自己的额头。 “老老板?”男人的气息距离太近,侵略性实在太强,温晚刷的一下红了脸,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一头冷汗,这也叫没事?”容池收回手,皱眉。温晚低头,有些不敢看他,然后就听见男人似乎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请假的话,那就歇会儿吧,我办公室有沙发,莫瑜你扶她去躺会儿,好了再回来干活,办公室饮水机有热水。” 温晚一僵,本能地有些抗拒——去他的办公室躺着,怎么可能好意思? “放心,我现在要出去,办公室没人。”容池动作自然地伸手拍了拍她的头,看向莫瑜,莫瑜冲他点点头,容池这才转身又出了门。 话都说到这里了,温晚觉得自己要是再拒绝,那就真的是矫情了,想了想还是起了身。本来是不想再麻烦莫瑜的,谁知道刚一起身,原本好像有些缓和迹象的绞痛马上又剧烈了起来,温晚脸色立时又是一白,到底还是被莫瑜扶着一点一点慢慢地往容池的办公室里挪。 平时明明也就只有几步路,结果今天走起来,却是比平时慢了一倍还不止,好不容易终于在沙发上坐下的时候,温晚只觉得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连背后都是湿的。 “我就说吧,”莫瑜又给温晚倒了杯热水递过去,“老大他人其实还是挺好的,本质上还是很‘疼爱’员工的,虽说大家多多少少都被他黑过。” 说这话的时候,温晚正在低头喝水,没说话却点了点头,结果一听到她后半句,一个不防就被水呛到了,咳个不停,莫瑜赶紧拍她的背给她顺气,温晚抬头,有些哀怨地看了她一眼——其实前面的都是浮云,最后半句吐槽才是你的重点吧?容池你到底是黑过多少人?! “所以刚才你对他说‘你懂的’,这绝对是报复吧!”温晚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继续哀怨,“那我也太躺枪了,多尴尬啊……” “那哪能啊!”莫瑜没有半点心虚,一脸理直气壮的样子,“他绝对懂的好不好!耳濡目染的,说不定比我都懂!” 温晚愣了一下,有些不解,然后就看见莫瑜一拍脑袋,有些懊恼的样子:“我都忘了,晚晚你刚来还不知道,老大他家是中医世家啊,我是不太懂,不过听说他们家在医界还挺有名的呢!” 中医……世家么?她还以为只是他家姐姐做了中医,原来人家根本就是杏林名门。最近,怎么好像和中医有关的人一下子就多了起来?上次夜照也说是“家学渊源”来着,温晚觉得好像有什么从自己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想要去抓却偏又抓不住,有些苦恼地揉了揉额头。 “晚晚你躺会儿吧,我回办公室了,有事打我电话我就过来。”莫瑜最后又看了看温晚,拍了拍她的肩膀,站了起来,“我自己一般都不是很痛,所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其实你可以问问老大的,没准儿他家会有偏方什么的……” 温晚点点头,嗯了一声,看着莫瑜走出办公室又把门带上,微微舒了口气,安静地一口一口喝着热水,现在想起来,中午是和莫莫她们一起吃的寿司,多半是吃了冷的所以才开始痛了吧?吃货是会有报应的啊……温晚叹气,揉着小腹在沙发上躺下,蜷缩着团成一团,试图减轻亲戚带来的折磨。 疼还在持续,温晚一时也有些睡不着,下意识地睁着眼打量着容池的办公室。 说起来,这间办公室她也不算陌生了,但每次来都是找容池有事,还真没有注意过办公室。 屋子里很整洁,尤其是那张办公桌上,文件和设备很多,但却都是分门别类放得整齐,和温晚想象中技术宅的屋子完全不一样,当然也比自己那张乱得一塌糊涂的办公桌要强多了。温晚默默地羞愧着,不过说到技术宅的话……温晚想起那天容池带着小外甥去超市买菜的时候那轻车熟路的样子——也许他只符合前两个字? …… 温晚一觉醒过来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身上很温暖,好像已经不那么痛了,虽然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但比起之前实在是好太多了,完全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下意识地就又想伸手去揉一揉,然后才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一件黑色的大衣,她根本不用思考就知道这衣服是谁的——上面满满的都是容池的气息以及……自己的体温。 温晚有些僵硬地坐了起来,往办公桌的方向看去——果然,容池已经回来了,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手指飞快地敲着键盘,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也没有丝毫平日里嘴角常常带着的那抹促狭的笑意。 “老板……”温晚咬了咬唇,有些尴尬地叫了一声。 “醒了?”容池没有回头,仍旧看着屏幕,“稍微等一下,我马上就好,一会儿送你回去。” “哎?”刚刚睡醒的温晚思维还有些迟钝,抱着容池的风衣愣愣地坐了一会儿,才终于消化了他话里的意思,忙不迭地起身,刚想说话,却一下子僵住,动也不敢动。 “你的包莫瑜之前替你拿来了,就在沙发边上。卫生间在里面。”容池好像是知道她为什么僵住似的,及时开了口,温晚顿时如蒙大赦,拎起包就低着头冲进了卫生间。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的精髓是那个“你懂的”【喂! 容池:究竟黑过多少人,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我黑过一个小姑娘,她的短毛(短发?)摸起来手感很好【大雾 很显然,下章要登堂入室了…… ps:新章我已经放到存稿箱了,明天和后天晚上七点,存稿箱会准时把新章吐出来,如果不显示的话,把网址栏的y之后再刷新几次就行了。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等到温晚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容池已经关了电脑,收拾妥当地在等着她。温晚一抬头,就撞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顿时又克制不住地红了脸,平时和他抬杠的气势全然不见,连话都快要不会说了。 “老板,那那什么,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让你自己回去然后在公交车上再疼得死去活来?”容池看她。 “不会的,”温晚拍胸口,“不会再疼了,我没事的。” 容池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然后一挑眉:“原来你今天早上就知道自己会疼?” 那意思,你之前也不知道下午会疼,现在怎么能知道一会儿还疼不疼?拜良好的理解能力所赐,温晚一瞬间就听明白了他的画外音,一下子垮了脸。 “好了别挣扎了,”容池一边笑一边往外走,站在门口回头看她,“我要锁门了,你打算今天在这里过夜?” 温晚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也只能跟着他的脚步往外走。 这是温晚第一次看见容池的车,看得出容老板还是很有些家底的,奥迪虽说不是多贵吧,但也不算便宜——至少对一个才二十多岁就自己掏钱买车的人来说,而且胜在内敛低调。 容池的车速不算慢,但是开得很稳,而且近乎是刻板地遵守着交通规则,甚至很多司机为了不被红灯堵住,在看到绿灯快要结束的时候会踩油门加快速度,以求在红灯前通过路口,但容池不会,他总是维持着原来的速度,在路口处总是适当地减速,始终不紧不慢,红灯就停下,绿灯就继续走,不抱怨也不急躁。 “老板,刚才要是快一点,现在就不用等了。”又一次被红灯堵住,温晚很有些郁闷地抱怨着。 “一两分钟的事而已,”容池转过头看她,眼神意外地认真,“在路口加速容易出事。” “温晚,救一条命比想象中的要难多了。”他顿了顿,接着又补了一句。 温晚愣住,有些难以置信地去看他,容池却已经转回头认真地看着正在个位数倒数时间的红灯,准备起步。他的侧脸很好看,不笑的时候,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可靠感。温晚直到这个时候才忽然清晰地意识到,这个人的的确确就是出身于中医世家,哪怕他学的是现代感十足的计算机,哪怕他腹黑得总是以调侃别人为乐,但有些东西始终都是刻在骨子里的,比如认真起来时的沉稳,还有对生命的认真。 温晚原本是打算到了自己家楼下就跟容池分道扬镳的,结果容池只是斜斜地看了她一眼,轻轻巧巧地说了一句:“都不请我上去喝杯茶么?”温晚顿时就蔫儿了,低着头磨磨蹭蹭地带着容池往楼上走。 时间还不是太晚,天都没有完全黑,温晚觉得其实喝杯茶也没啥,毕竟他送了自己回来,而且容池的人品总的来说还是挺靠谱的,但问题是…… “啧……”容池一进门就皱了眉,“温晚,其实你是宅‘男’吧?” “你什么意思啊你?”温晚瞪他。 “没什么,”容池笑,拨开沙发上那一堆乱七八糟的零食,勉强腾出了个位子坐下,“我是说……这么可爱一定是男孩子。” “喂你够了啊!”温晚对着他“哼”了一声,见他还是一脸促狭地看着自己,干脆不理他,扭头去厨房倒水。 留下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视线扫过茶几上那个写着膏方的瓷罐,听着温姑娘一边愤愤地嘀咕着“家里就是乱了怎么着吧!反正我一个人住,又没有人来看!”一边倒腾着烧水,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 容池果然只是喝杯茶而已,喝完了茶就起身准备离开,温晚很懂礼貌地送他到了门口,仰头道谢:“老板,今天谢谢你。”见容池挑眉,温晚顿了顿,想起莫瑜说的话,又补了一句,“嗯,其实老板你人还是很好的,真的。”如果不经常黑我的话…… 被发了卡的容池脚步一顿,低头就看见温晚姑娘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多半是之前跟自己抬杠的次数太多了,怕自己这次不相信她,一边说话还一边盯着自己看,容池叹气,有些无奈:“所以说,你是真的还小啊……” “喂!”温晚怒,好心夸他结果他还嘲笑自己,这人果然还是夸不得的,刚想反击,就看见容池递了什么东西过来,温晚下意识接过,就见是一个保温瓶,愣了愣,有些茫然。 “别闹了,”容池伸手去拍了拍她的头,制止她的炸毛,“红糖水,还是热的,一会儿喝一点。下次再疼的话就去医院,要看中医,懂?” 容池不是第一次摸她的头了,温晚一直觉得,这是一个很亲密的动作,除了小时候的长辈们,已经很久都没有人对她这么做过了,但是容池……他好像从来都是这么自然而然地就伸手去揉她的头发,力道并不过分,总是很轻柔地带着一点安抚的意味,让她生不出半点抵触来,尤其是刚才,那一句“别闹了”,短短三个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好像带着某种温柔的意味……温晚几乎是机械性地点了点头,看着容池关上门离开,然后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好烫。 愣愣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温晚才终于回过神来,摇摇头甩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汲着拖鞋往厨房走,找了个碗把红糖水倒了些出来。保温瓶的保温效果很好,水还是热的,温晚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喝着,觉得整个人都暖了起来,好像连疼痛也渐渐地安分了下来,温晚很是心满意足地喝着,然后在喝完了一碗准备站起来去洗碗的时候忽然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连自己家里都没有红糖,他哪来的红糖水? …… 温晚后来到底是没好意思再去问容池哪来的红糖水,下意识地觉得应该再也不要提起那天尴尬的情况,容池也没说什么,见她第二天上班的时候看起来已经没事了,拿了温晚还给他的保温瓶,也不再多问。 虽然接下来几天没有再痛,不过带着亲戚连上了几天班的温晚还是觉得有些累,周六的时候睡了整整一个上午,然后起来草草吃了点东西,就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用笔记本看这周的动漫新番,正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就接到了沐风的电话。 沐风好像已经恢复了老样子,声音一改前几天的低沉,中气十足,开口就是:“晚晚,西医治不好失眠,我陪你去看中医吧!” 温晚愣了一下,然后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很显然,她的决定是想要继续等下去。只是……她最近吃了膏方,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温晚下意识地隐去了夜照的那一段,只说最近休息得好,已经不失眠了。 沐风有些苦恼地“啊?”了一声,然后很快声音又轻快了起来:“那没关系,你陪我去看吧!” 温晚应了一声,挂了电话起床穿衣服。 温晚到医院的时候沐风已经挂了号在等着了。叶砚在的是内科,病人不少,温晚上了楼就看见内科门口的座位上坐满了人,沐风穿了件橘色的羊毛连衣裙,高挑的身材,大波浪的长发,在一众病人之中看起来格外出挑,温晚远远看着,忽然就觉得有些心酸——这样漂亮又开朗的沐风,原本是该享受别人追求被人呵护的,现在却苦苦地等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敞开心胸接受她的男人,那个男人即使再优秀,对于沐风而言,未免也有些太过委屈了。 所以说啊……温晚叹气,爱情是个什么东西,她从来就没弄懂过。 沐风倒是没想到温晚心里默默地想了那么多,见温晚过来,就高高兴兴地拉着她过去。温晚陪着她等了几乎整整一个下午,看着排在前面的病人一个一个进去又一个一个离开,才终于轮到了沐风的号码。 温晚本来是想在外面等她的,觉得自己在那两人之间横插一脚不太合适,但沐风拉着她怎么都不放,她分明就感觉到沐风握着她的手有些僵硬,想必还是紧张的吧?温晚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陪着她一起推了门进去。 所有医生都穿白大褂,但是能把白大褂穿出这么儒雅温润味道的男人,叶砚是温晚见过的第一个人。她和沐风进去的时候,叶砚很明显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但很快就回过了神,冲她们点点头打了个招呼。 沐风拉着温晚轻车熟路地在桌边的凳子上坐下,伸手放到软垫上让他诊脉。 “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叶砚一边伸手去探沐风的脉,一边温声问。 “最近人总是觉得很累,没有具体哪里不舒服,但就是觉得人不太好。”沐风回答。 温晚觉得,这话说出来,着实是有些无赖的,但沐风硬是一脸正经地把话说出来了,叶砚也不恼,仍旧是温和地笑着,细细问了她怕不怕冷睡眠好不好之类的,然后又让沐风换了只手搭脉。 “你工作太辛苦了,要注意休息,”叶砚一边写病例,一边柔声叮嘱着,“也不要总是多想,心情不好伤肝的,放轻松些。” “医生,你知道我也不想这样的,”沐风看他,眼神灼灼,“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我的心情怎么可能好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阿池很靠谱的……清清的教育很给力的!沐沐是个执着的好姑娘! 至于阿池被发卡什么的……自黑君无药可救啊!】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诊室里的气氛就这么一下子尴尬了下来,温晚清晰地看到叶砚的笔顿了一下,病历上那有如行云流水的字迹戛然而止。 温晚没有说话,她是来给沐风壮胆的,只要安安静静地在沐风身边站着就够了。沐风也没有说话,她只是执着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像是一定要得到他的回答似的。 叶砚沉默了一会儿,低声地叹了口气,终于再次开口:“那是他配不上你,你该去找个好人家。” “可我就是铁了心,只要他一个人,怎么办?”沐风默默地捏紧了温晚的手,追问。 叶砚再次沉默了下来,低头将写了一半的病历卡补完,递给沐风,沐风不接,仍旧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小穆,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这是叶砚今天第一次叫她,却是对她的问题避而不答。 “我知道了。”三个人沉默着僵持了几分钟,最后,先低头的人到底还是沐风。 温晚觉得有些委屈,这两人之间,每一次妥协的人都是沐风,凭什么呢?就因为她先爱了吗? “你就快要下班了吧?”沐风按住温晚的手,对着对面的那个男人扬起一抹笑,“一起吃晚饭么?”见对面的男人像是想要拒绝的样子,她咬了咬唇,又补了一句:“只是好久不见,一起吃个饭而已……” “我请你们吧,”叶砚叹气,终归还是点了头,“就当是……为了上次说的重话道歉吧。” 沐风点点头,也不再影响他工作,拉着温晚出了门。 时间已经不早,离医院下班大约还有十几分钟的样子,病人也只剩下了三三两两,沐风拉着温晚仍旧坐在内科门口等候的椅子上,有些疲惫地靠着温晚的肩膀。 “沐沐,何苦呢?”温晚到底还是忍不住,“他再好,也不值得你这样……” “晚晚,你不懂,”沐风抬头看她,神色执拗,“他也许不够好,但没有什么值不值得,我没有办法勉强自己去和一个不是他的人在一起,甚至连想象一下,我都觉得心慌。他又没结婚,连女朋友都没有,我怎么能说服自己放弃?” “你说得对,我不懂。”温晚看她,眼神有些茫然。 “别急,等你哪天喜欢上谁就会懂了,”沐风笑,忽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用手肘去捅她,“上次我就说容池不错,你们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温晚想起那天晚上他递给自己的红糖水,还有那句“别闹了”,有些僵硬地扭过头去,“都说了只是我老板而已。” “只是你老板那你脸红什么?”沐风来了兴致,脸上写满了八卦,“哎,快说说么,你们之间有什么奸/情发……” “沐沐?”话说到一半就没了下文,温晚有些疑惑地去看沐风,就见她的视线越过自己愣愣地看着前面,嘴唇抿得死紧,忍不住叫了一声,然后就看见沐风的眼神一下子就黯淡了下来,伸手指了指楼梯口,声音很轻,但温晚还是听清楚了她的话。 “晚晚,你看,那个就是他的青梅竹马,也就是你家老板的姐姐,叫容清。” 温晚顺着她指的方向回头,就见楼梯口处站了一个年轻女子,五官依稀和容池有些相似,长得并不是很高,浅色的外套衬得她身材有些纤弱,一头长发直直地垂到了腰际,浑身上下素净得几乎没有什么装饰,却很让人赏心悦目。 她无疑是个很美的女人,但,她给人的第一感觉却并不是美,而是安心。很奇怪地,哪怕只是像现在这样远远地看着她,温晚都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涌上了心头,整个人好像都宁静了下来一样。 她拎着包,大概是下班了正准备回家,却恰好在楼梯处被一个病人模样的人拦住,不停地在问着什么。下班的路上被人拦住,她却并没有任何的不耐,反倒温和地笑着,然后耐心地回答着对面人的疑问。 是个很温柔的人啊……温晚默默感叹着,容池那厮一定是基因突变,否则一母同胞,怎么会姐姐那么温柔,弟弟那么腹黑?不过……那天容池走之前的画面又从眼前闪过,慢慢和容清浅笑着的脸重合起来——或许,也还是有些相似的吧? “走吧?”就在两人都有些失神的时候,一道温和的男声从身后响起。沐风最先反应过来,拉了温晚站起来,像是变脸一样一下子敛去了刚才的黯然,换上一张轻松的笑脸问着“你下班啦?”,在看到叶砚点头之后,笑了笑就跟着他往楼梯走,于是就这么和正站在楼梯处的容清相遇,避无可避。 “清清。”先开口的人是叶砚,温晚察觉到身边沐风一瞬间僵硬了的身体,伸手去握她的手,然后很快就被她反手握紧。 “阿砚?”容清回头对着叶砚笑了笑,然后视线在温晚和沐风的身上微微顿了顿,像是有些意外,“下班了?” “嗯,和朋友去吃饭。”叶砚顿了顿,看了眼沐风,忽然又接了一句:“这是穆熙,这是……” “我叫温晚。”温晚忽然想起叶砚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在他有些语塞的时候赶紧自报家门。叶砚对容清介绍两人的举动让温婉和沐风都有些意外,沐风原本有些黯然的眼睛一下子又亮了起来。 容清有些了然地笑了笑,对着沐风点了点头,然后目光转向了温晚:“你就是温晚?这几天还有不舒服吗?” “我很好,”温晚下意识地回答,然后忽然一愣,“你怎么知道我前几天不舒服?” “阿池前几天回来告诉我,公司里有个叫温晚的小姑娘生理痛,疼得厉害,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容清笑,还是那样温柔的神色,温晚却莫名地从她的那双凤眼里看出了几分促狭,简直和容池一模一样。不过……容池他还特地去问他姐姐了啊?温晚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又觉得脸上开始烫了起来。 “之前没看到人,我也不好说,”容清顿了顿,看温晚,“我现在替你看看?” 温晚点头,伸了手过去。 把脉的过程和刚才叶砚看病没什么不一样,容清也问了些诸如“每次都疼吗?”“睡眠好不好?”“有没有吃冷的东西?”之类的问题,温晚都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又换了只手让她诊了脉,然后就看见容清微微低了头,若有所思的样子,刚想问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就听见又有一道女声插了进来: “容医生还没下班呢?刚刚我经过门口的时候,看见你老公的车早就到了,可别让他等急了啊?” 说话的是个中年的护士,刚刚从楼下上来,语气里满满都是打趣和八卦的意味。 容清好脾气地笑了笑,对着她道了声谢,然后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温晚看着,却觉得她眼里分明就慢慢地染上了几分幸福的意味,下意识地去看叶砚,就见他像是好毫无所觉一般,神色正常,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也许,沐沐想要等到他走出来,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体质有些虚寒,最好还是调理一下,以后来例假的时候也尽量不要吃冷的和辛辣的东西。”容清回过头来,对着温晚一一交代,想了想又问,“你家里方便煎药么?” 温晚摇头,别说没有煎药的工具,就算有,她也不会啊。 “这样吧,”容清拍板,“我明天签了方子让医院代煎,然后让阿池带给你吧。” 温晚觉得,容清和容池姐弟,乍一看虽然差别挺大的,但其实相似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就比如总是自然而然地就说了些话做了些决定,却让人没有半分想要拒绝的念头,不同的地方也就只在于——弟弟的口吻总是带着些调侃的笑意,而姐姐始终都是温柔地轻声细语。于是之前就担心着中药味道实在太苦的温晚最终还是乖乖地点了头。 “那我就先走了,”容清也点点头,对着几人告别,刚转身,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喊了温晚一声。温晚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阿池被我宠坏了,有时候难免有些孩子气,你别和他计较。”容清笑得有些意味深长,然后就看见对面那个短发的女孩子忙不迭地摇了头说:“老板他人很好。”她眼里的那一抹茫然分明就是没有听懂自己话里的意思,心下有些无奈地暗暗摇了摇头——这姑娘,简直和阿池一样,也还是个小孩子啊……阿池这次,多半是还要折腾一段时间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木有阿池,不过信息量还是很足的,大家请自由寻找jq……主要还是想写一点温晚姑凉的心理变化= = 姐姐是温柔的天然黑御姐【这是啥?】各种给弟弟说好话挽救形象。制造机会啊有木有!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这一顿晚饭吃得还算是融洽。因为和叶砚并不熟悉,温晚在吃饭的时候话并不多,不过好在叶砚是一个相当温和体贴的男人,沐风虽然性格外向却也很有分寸,三人一边吃饭,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对于和感情有关的问题,无论是事关谁的感情,都默契地只字不提,总算也是有说有笑地结束了这一顿饭,但……有些事,不说,并不代表不存在。 温晚家住得近,之前叶砚就已经先把她送回去了,这时候车正停在沐风家的楼下,车门却迟迟没有打开的迹象。 天早就已经完全黑了,沐风家楼下的路灯很久之前就已经坏了,沐风每次都尽量赶在天黑前回家,有时候实在是忙了,回来的时候只觉得得漆黑一片,心慌得可怕。然而这时候,车前灯那不算很强烈的光芒却硬生生地划破了黑暗,将通往楼梯口的那条路照得清清楚楚。 叶砚伸手打开了车里的灯,温黄的灯光将他原本就温和的五官晕染得更加柔和。沐风坐在副驾驶座上,转过头静静地看他——她知道他大概是想要说什么的,他虽然温和,却并不是一个喜欢暧昧不清的人。 果然,叶砚也转过了头看她,沐风没有移开视线,坦然地和他对视。 “小穆,你这又何苦呢?”叶砚终于还是开了口。 “叶砚,对不起,我今天打扰你工作了。”沐风的语气很平静,因为他说的话,一点也没有让她觉得意外。 叶砚摇头:“没有的事,你的确太辛苦了,该好好调理一下。” “你会不会觉得……我一点也不矜持,很讨人厌也很……可笑?”沐风没有接他的话,只是接着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信心的,但在亲眼看到他摇头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怎么会,”叶砚笑了起来,下意识地伸了手过去像是想要摸摸她的头安抚一下,手伸到半空中的时候却突然愣了一下,终归还是又收回了手,“你很好,很……勇敢,也很讨人喜欢。” 话里像是带着似有若无的叹息和感慨。 沐风笑了笑,定定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移开视线,愣愣地盯着前方,视线穿过车子的挡风玻璃,有些失焦,轻声开口:“其实,上一次之后,我本来已经打算放弃了。但是……后来,有一个人说,你不是不懂也不是放不下,只是还没有习惯。你气走我,是因为自己都不知道多久才能走出来,不想耽误我。” 叶砚一愣,随即苦笑:“是清清说的吧?” 沐风侧过头看他,男人向来温和的脸上,因为被戳穿了心思而少见地露出了几分尴尬来,然而除此之外神色却很平静,似乎并没有因为提起了那个名字而产生什么波动,沐风心下一轻,忍不住因为这人难得一见的尴尬而觉得有些好笑,终于又恢复了几分平日里的活泼,眨了眨眼,仰着头看他:“叶砚,我都不怕等,你怕什么?你跟容池说顺其自然,但是你觉得你现在真的‘自然’么?” 声音带了些笑意,话却是一字一顿,找不到丝毫玩笑的意味。 叶砚沉默。沐风没有催促,甚至也不再看他,转头安安静静地去看窗外,哪怕窗外其实什么都没有,可光看着那夜色里两束温黄的光线,她也能觉得津津有味。直到不知多久之后,头顶忽然被一双手掌覆上,轻轻地拍了拍,动作温和而克制,掌心却无比温暖。 “我知道了,回去休息吧,已经不早了,要好好休息。” “还有,”男人的声音顿了顿,却很快又接了上去,“谢谢你。” …… 周一的时候,温晚刚一到办公室就收到了容老板的传召,温晚一边往主策划室的方向一步一步地挪,一边皱着眉努力回想着自己这几天到底什么时候又得罪了某个腹黑,想了一路还是无果,温晚心情忐忑地推开了主策划室的门,然后就看见容池递过来一个不小的塑料袋,温晚有些茫然地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小包一小包黑漆漆的液体。 “我姐让我给你的,”容池挑眉,“吃完饭一个小时之后喝药,每天两次,每次之间的间隔不要少于六个小时。喝的时候放微波炉里或者用开水热一下。” 温晚愣了一下,然后一下子想起了前天在医院里遇到了容家姐姐的事,点点头应了一声就准备回去,刚转身就又被容池叫住,回头就看见容池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包药,轻车熟路地撕开了一条口子,然后把药倒进了一个保鲜盒里。随着黑色又略带着点粘稠的液体一点一点倒出来,一股苦涩中带着酸意的味道开始在整个办公室里蔓延开来。 “老老板,这是……”温晚一下子眉头皱得死紧,好像是猜到了些什么,但心底里还是抱了那么一点点希望,语气带着明显的试探。 “你的药。”容池把所有的液体倒进了保鲜盒里,然后起身把盒子放进了微波炉,调好时间按了开关,满意地看着微波炉开始工作,然后回过头对着温晚笑了一下。那个笑,看在温晚眼里,实在是有一种掩不住的幸灾乐祸,哦不对,他根本就没有想要掩饰! 微波炉的效率相当高,才几十秒的工夫就已经响起了“叮——”的一声,声音无比清脆,男人不紧不慢地拉开了微波炉的门,然后取出保鲜盒打开,大概是因为加热过了的原因,那股中药特有的苦味变得比刚才更浓。 温晚整张脸都快要皱到一起去了,她知道中药苦,但根本就没有想到居然光闻味道就已经快要受不了了,看着手上拿着保鲜盒往自己这里走的男人,温姑娘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伸手去接:“那什么,老板,谢谢你,我拿回办公室去喝。” 男人闻言,一挑眉,手向后一缩,原本就要拿到药的温晚伸出的手顿时落了空,看着自家老板脸上越来越浓的笑意,心里顿时“咯噔”一声,马上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果然—— “别拿回去了,就在这里喝吧。”容池笑,“刚才热的时间不长,不烫的,现在喝刚好。” 温晚一僵,仰头睁大了眼看他,试图做最后的挣扎:“老板,不用麻烦你了,真的,我自己回去喝就……” “中药的味道是不太好的,小姑娘恐怕也不是太容易接受,但是身体是不能拿来开玩笑的,你要督促她一下。”容池打断她的话,慢条斯理地说着和自己性格极其违和的话语,然后在温晚一脸近乎惊恐的表情下,慢悠悠地又补了一句,“我姐原话。” 容家姐姐啊……温晚想起那天那个让人安心的女孩子,还有最后那个有些狡黠的笑容,心里有些犹豫。 “中药的味道是不太好,但是对身体好么。你要是不乖乖喝药,我姐会很担心的。”容池叹气,腾出一只空着的手拍了拍她的脑袋,然后忽然就语气一转,“我姐要是心情不好,我也会很担心的,非常担心……” 最后几个字,男人像是刻意拉长了声调,向来清朗的声音忽然就有了点阴测测的意味,传到温晚耳朵里,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背后一凉,下意识地抬头看他,就见那人的眼里还是一如既往地带着些许笑意,说的话其实也是带着不少玩笑的意味,但……不知道为什么,温晚就是有了一种“这人最后那句话绝对是认真的”的感觉,盯着容池手上的那碗药,一咬牙一狠心,伸手一把接过,然后一闭眼,就这么硬生生地把药灌了下去。 苦,这是温晚的第一感觉,但又并不是单纯的苦,好像还有一点涩,如果只是苦和涩的话,温晚觉得,忍一忍还是可以接受的,然而最大的问题在于——酸。苦和涩里带着酸,简直就是不能忍!温晚才喝了一半就已经有些受不了,但一想到刚才容池那凉飕飕的眼神和语气,心里太明白今天是在劫难逃了,只能腾出一只手来捏了鼻子,才又终于艰难地把药全都喝了下去。 药是喝完了,但嘴里的苦味还在,没有减少半分,温晚实在是有些受不了,却突然看见自己眼前出现了一杯水,想也不想就灌了大半杯下去,喝得太急,一不小心就被呛到,止不住地咳嗽,就在温晚咳得连眼泪都快出来的时候,背后忽然就被一双手覆上,有节奏地轻拍着顺气。 “急什么,不就是一杯水么,不会跟你抢的。”容池一边拍,一边轻笑。 “谁要跟……咳咳……”温晚气急,一开口却连话都讲不完就开始死命地咳嗽,只能愤愤地瞪着容池。容池又笑了一声,终于在她的瞪视之下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老实闭嘴。 等到温晚终于折腾完止住了咳嗽的时候,已经是快要到上班时间了,深知以老板“黑遍全公司”的功力,自己根本就不是对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之后,温晚就准备回去好好上班,结果又被叫住。 温晚觉得现在自己可能就要被叫得有心理阴影了,但还是不得不回过了头,就见容池把手伸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摸索了一阵,温晚茫然了一下,回过神来就发现容池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伸到了自己的眼前,而他的手上—— 是一根棒棒糖,温晚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真知棒的,就是大家小时候最常吃的那种棒棒糖。 “乖,药太苦了,给你买糖吃。”容池笑。 “喂!谁要吃糖啊!”温晚炸毛。 容池笑而不语。 这一个早晨,最终以温晚不情不愿地叼着根棒棒糖回到办公室告终。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又到周二了,我又要去医院了你们还记得吗?【喂! 因为放假之在家里,离医院很远,所以大概要晚上才能回来,于是明天可能晚点更,也可能只来得及更半章,总是不要等了啦~ 第十四章 补完 第十四章 温晚今天的晚饭又是外卖,挂了电话之后本来想去开电脑的,但想了想又懒得动,干脆就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等吃完饭再说。这一趟外卖来得实在是有些慢,温晚很快就在电视剧的催眠下睡得迷迷糊糊,直到自己的手机响起。 温晚还以为是外卖到了的电话,睡眼惺忪地按了接听键把手机凑到耳边,结果却没有听见半点声音,愣了愣,才终于发现这不是电话而是短信。 温晚揉了揉眼睛,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容池”两个字,背后一凉,顿时整个人都清醒了起来。 “药喝了么?” 温晚手一抖,下意识地转头去看自己一进门就甩到一边不管的那个袋子,早上那股又苦又涩还带点酸的味道让她心有余悸,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回了一条:“我已经喝过了!” “真的?”容池很快就回了短信。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但温晚简直就能想象出男人说这话时眉毛微挑嘴角带笑的样子,眼皮忍不住跳了跳,但还是一咬牙,继续嘴硬:“当然了!” 当然是真的了?还是当然不是真的了?温晚望天,反正她说的都是实话,理解能力不好又不是她的错,再说了,她自己在家里喝没喝药,他又怎么可能知道? “糖好吃么?”容池回复的短信像是忽然天外飞来一笔,和原来的话题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什么糖?”温晚反问,有些茫然,却突然想起了早上那根棒棒糖,还没来得及炸毛,脑中就像是一下子闪过了什么,赶紧爬起来去翻那个袋子——果然,在那一袋一袋黑漆漆的中药下面,压了一包五颜六色的水果糖,因为被药挡住了,从外面看根本就发现不了。温晚扶额,然后就听见手机又响了起来,容池的短信又到了,而且一到就是两条: “都说了药太苦了,要记得吃糖,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听话,乖乖按时喝药,还是你想让我连晚上的药也亲眼看着你喝?” 温晚气结,捏着手机愤愤地瞪大了眼,好像这样自己的怨念就能够透过手机传达到对面的人那里一样,不过这当然也只是“好像”而已,温晚觉得自己还是知道好歹的,容池的话虽然讨厌,但终归是为了自己好,督促自己喝药罢了,就是不知道这么“认真负责”地监督,是因为容家姐姐的叮嘱,还是……温晚扭过头轻哼了一声,跑去厨房翻出了不知道藏在哪个角落里的保鲜盒…… 而短信那头的男人……容池把最后一盘菜盛到盘子里端上桌,然后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到那一句“你才听话你全家都听话!”,忍不住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 温晚觉得最近很郁闷,非常郁闷,她本来以为那天早上容池喊她过去喝药的事只需要经历那么一次就够了,结果谁知道从此以后每天早上都受到容老板的传召,据说是因为受到容家姐姐的再三叮嘱,于是身为“好弟弟”的容池为了认真贯彻落实容家姐姐的交代,非要每天早上亲眼盯着温晚喝完药才肯罢休,温晚百般挣扎无果,每天也就只能苦着一张脸磨磨蹭蹭地到去他办公室里去喝药…… 这天和容老板叫她去喝药的噩耗一起传来的,是这周末公司组织旅游的消息。 据莫瑜说,因为公司里的人有八成以上都是死宅,而且还都是常年抱着电脑窝在阴暗的小房间里不见天日的那种宅,身体状况着实堪忧,于是“体恤下属”的容老板在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组织大家出去放个风,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免得大家迟早有一天统统懒死在家里。 其实,如果搁在别的地方,公司组织出去旅游那还不是员工期盼的一大福利?然而在清池科技是什么地方?那是一个各种技术宅的聚集地,有多少人会喜欢出去“放风”?再加上……听说容老板特别喜欢安排一众死宅出去做爬山这样高难度的活动,于是消息一出,公司里那简直就是哀鸿遍野民不聊生,但……奇怪的是,居然没有一个人试图请假回家抱着电脑继续相亲相爱? 温晚在心里憋了好久,终于还是拉了拉身边的莫瑜,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莫瑜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看温晚,语气沉痛:“晚晚,当然不是大家不想,而是……从前每一个试图请假的壮士最后都没能平安回来啊!” 莫瑜说完,忽然眼前一亮,一把抓住温晚的手:“虽然以前没有人成功,不代表以后也没有。上吧,晚晚!真的勇士,敢于挑战boss!” 温晚抖了抖,眼前马上闪过容池每次黑人之前的嘴角微挑着轻笑的样子,一把抽回手,掩饰性地清咳了两声,低头专心去干活。 …… 温晚憋了一天,到底还是没忍住,终于趁着晚上容池又发短信来问自己有没有按时吃药的时候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老板,所有人都一定要去么?”当然,在收到容池的短信之前,温晚难得乖巧听话地早早就把药给喝了。 温晚是真的不怎么喜欢出门,以前还在念大学的时候,班里有时候也会组织出游,几个室友更加是经常结伴到处旅游,但是她几乎都没有参与过,一方面是真的懒,不喜欢动,还有就是……她总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相处。话又说回来,二次元的世界还好,但是只要一到三次元的现实世界,温晚和人交往的时候总是多少有些无措,话也不多,但……很奇怪地,自从从到了清池,却好像一下子就没了这个毛病,上到老板容池,下到隔壁桌的莫瑜,和他们相处的时候好像就是那么自然而然,连开玩笑也从来都没想过有什么要避忌的,大概是因为……大家多少都有些宅基腐的属性,所以交流起来没有障碍吧? 温晚默默感慨着,然后就发现容池的回复到了: “当然也不是强制性的,活动嘛,当然是自愿参加。” 温晚眼前一亮,刚想说能不能请个假,手机就又震动了起来,新到的那条短信,发件人还是容池: “温晚,公司的规章制度你看过么?” 哎?温晚一愣,对这突然改变的话题有些摸不着头脑,却因为上一次的前车之鉴不敢随便回话,公司的规章制度,她一进公司就看过了,也无非就是“一个月迟到三次以上就扣全勤”之类之类的规定,温晚扒着自己的一头短发想了半天,确定了自己绝对没有犯事之后,才终于试探着回了一句:“看过,怎么了?” “其中有一条,‘同事之间和睦相处,具有团队意识,积极联络感情’,记得吧?” 记得啊,确实是有这么一条来着,那又怎…… “每年的旅游就是大家联络感情的最好机会,如果不去的话……你懂的吧?其实我也不忍心,但是……既然之前已经有了规章制度,那就是一定要遵守的。” 懂个毛线!温晚在领会到他话里的意思之后,立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按着手机屏幕上的键盘,继续问:“那如果违反了这一条会怎么样?” 反正那条规定下面也没写处罚办法,不就是在精神上象征性地“指引”一下嘛? “哦,那倒也没什么,”容池答得飞快,“扣点年终奖而已,就当是安慰一下同事们受伤的心灵。” 这也叫没什么?温晚简直就要吐出一口血来给他看,她一小老百姓一年忙到头的就指望个年终奖了好吗?!只是一次旅游而已,怎么就违反规定了?安慰一下同事们受伤的心灵?就公司里那一群死宅,谁不是巴巴地想请假回家窝着,受哪门子的伤啊?羡慕嫉妒恨倒是妥妥的! “这不科学!”温晚姑娘奋起反抗,“规章上又没有写明!” “写了。”即使是透过短信上的几个字,温晚也能感觉到容池这会儿的语气是有多淡定,“看最后一行字:本条例的最终解释权归容池所有。” 那意思,我是老板,我说啥就是啥,我说扣钱就扣钱! 温晚现在终于明白之前为什么没有勇士生还了!要说是平时,勇士说不定还能和魔王有一拼,但是……当魔王把下限和节操统统都丢掉之后,开玩笑!再多勇士也只能被轰成渣渣! 温晚姑娘炸毛了愤怒了然后又很不争气地怂了——咬着牙给剥削工人资本家发短信:“我一定坚决遵守公司的规章制度,热情参与公司的每一项活动,积极地和每一位同事联络感情!” “乖,”容池发了个微笑的表情给温晚顺毛,“今年收益不错,年终奖的红包会抚慰你受伤的心灵的。” 作者有话要说:补完了 我怎么觉得……我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呢?自黑君,我仿佛已经看到你将来纠结得挠心挠肺的景象了,一路走好╮(╯_╰)╭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秋高气爽,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正是小朋友们秋游和写作文的好天气。温晚在心里默默吐槽着,然后一扭头,就看见斜前方三三两两地站着几个有些陌生的身影,表情是出奇一致的有气无力,忍不住伸手扶额,然后侧过头问莫瑜:“莫莫,那几个是……” “哦,你说那边啊?”莫瑜跟着温晚指的方向回头看了一眼,小声回答,“都是程序部的技术宅啊,你刚来不久,觉得陌生也是正常的,我跟他们也不熟,‘技术宅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什么的真是一点都没有说错啊!就他们这样一个个常年抱着电脑窝在办公室角落里不见天日的,皮肤居然比我都白!” 说到最后半句,声音里已经是带了点咬牙切齿的意味,温晚低头看了看自己平时看来还算得上是白皙的皮肤,然后扭头往那群神情恹恹的技术宅们身上扫了一眼,回过头来和莫瑜一起咬牙——比女孩子皮肤还要白的男人,这绝对不能忍! …… 容老板果然是一如既往的残忍,又拖着大家出来爬山。 s市地处平原,别说是高山了,就连小山丘都不多见,但和它相邻的n市倒是山清水秀,名胜古迹颇多,虽然已经是深秋,但因为地处南方,温度也不算太低,不失为一个旅游的好去处。容池早就联系了旅行社,请了导游,顺便还包了一辆大巴,周六一早,大家就准时坐着车出发了。车程并不远,才只不过两个多小时罢了,在宾馆放下笨重的行李又吃完了午饭,温晚觉得自己好像还没回过神来呢,这会儿就已经站在了山里。 到底是平原地区,即使有山也不是太高,温晚回忆着刚才导游的介绍,海拔大概也就是六七百米的样子,但温晚还是觉得压力有些大,一抬头,几乎都看不到山顶啊…… 爬山这种体力活,对于一群常年不运动的人来说,难度确实是难度大了些,温晚一边努力跟着大部队往上爬,一边喘着气往周围看了一眼——大家差不多都和自己一个德性,最开始的时候还能有心情和身边的人聊聊天,到了现在,大概是连话都说不动了,一个个都红着脸,一点一点地往上挪着……好吧,例外还是有的。 温晚仰头,走在最前面的,赫然就是带队的导游,还有……容池。大概是因为要来爬山的缘故,容池今天穿了一身藏青色的运动装,看惯了他平时常穿的黑色风衣,温晚倒是一时间看得有些恍惚,原本以为这人也是个不见天日的技术宅,结果今天这身衣服却生生地就把他衬出了几分阳光和矫健的味道来。 导游是个女孩子,看起来大概也是才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多半是这山爬得多了体力也就练出来了,远远看去,步履平稳,脸不红气不喘的,一边还通过耳麦兢兢业业地给大家做解说。这就是差距啊……温晚低头默默地感慨着,然后就听见讲解机里传来了导游姑娘欢快的笑声,下意识地又抬头去看——容池微微侧身低头,正在和导游说着什么,大概是被戳到了笑点,导游姑娘停了脚步,仰头对着他笑得弯了眉眼,距离有些远,温晚不是很确定她脸上那抹粉色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大概最近实在是被容池黑得太多了,万般怨念之下,温晚直到现在才终于恍然想起,其实容池真的是长得很出众的,最开始的时候自己也曾经给过他“极品”的评价,只是后来接触下来,才终于明白这只是个不怎么美好的“误会”,但……凭心而论,长相清俊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的容池的的确确是当得上“青年才俊”这四个字的,更别说还没有老板的架子性格“平易近人”了,只要不露出他腹黑的本性,讨女孩子欢心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温晚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更累了,好像脚上有几十斤重似的,迈开步子都有些困难,就着仰头的动作把视线的角度再调得高些,山顶已经隐隐约约出现在了视野里,但温晚心里简直太清楚了,看着再近,真的走起来,也不知道究竟还要多久才能到。 “晚晚。”手臂突然被人拉住,温晚扭头,就看见身边的莫瑜满头是汗,一手叉着腰俯着身子不停地喘着气,一边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晚晚,拉我一把,我实在是走不动了,老大每年都这么折腾人……” 温晚“嗯”了一声,伸手拉住她,一边往上爬一边用力把她往上拽,才刚走了没两步就有些腿软,一个踉跄,眼看着一脚踩空就要摔倒,温晚都已经闭上眼做好了丢人的准备,却忽然被人从身后一把扶住,熟悉的气息和温度立时从背后传来,渐渐将她整个笼罩住。 “老大!我走不动了!”一见罪魁祸首出现,莫瑜好像马上就来了精神,确定了温晚没事之后,瞪大了眼看容池,语气有些无赖,“求抱大腿!” “抱大腿?”容池挑眉,然后居然很是自然地抬了脚伸过去,“行啊,抱吧。” 这得有多无耻才能把这动作做得行云流水没有半分迟疑?温晚侧过头看他,眼神里满满的都是鄙视和控诉。 “好了,不开你们玩笑,”难得容池也知道见好就收,收回脚站好,微微低头看着两人,“走不动了?我拉你们?” “好啊!”还没等温晚说话,莫瑜眼睛一亮,毫不犹豫地伸手,然后……然后就在快要摸到容池衣袖的前一刻被从斜里伸出来的那一只手给劫走了。 “老大一个人拉两个太辛苦了,作为一个有良心的男人,我必须站出来分忧啊对吧?”顾渊一句话还没说完,已经拖着还没反应过来的莫瑜往前跨了好几步,只留下温晚一个人看着两人的背影发愣,许久才回过神来,仰头看站在一边的容池,语气有些不太确定:“老板,他们……” “就是你想的那样,”容池点点头,对着温晚伸了手,“所以不要去当电灯泡了,我拉你?” 容池的手好像永远都是那么修长好看,这会儿就这么摊着掌心等在自己面前,温晚实在是走不动了,抿着唇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伸了手,下一刻就见那人已经收拢掌心,将自己的手紧紧地握住。 容池的手很暖,却很干燥,好像在这山上走了半天,连一点汗也没有出,温晚不信邪地抬头去看他的脸,果然神色轻松,额头上清清爽爽,没有半点汗迹,对比着自己现在这半死不活的样子……温晚在心里暗暗地哼了一声,干脆就破罐子破摔,没有半点心理负担地卸了浑身的力道,由着容池拉着她整个人往上走。 察觉到手上的重量一瞬间增加,容池回头,毫不意外地就看见温晚低着头,把自己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两人相握的手上,忍不住叹了口气,伸手去摸温晚的头——自从她剪了短发,摸起来的手感实在是相当好。 “这么累?”容池放慢了速度,低头看她。 不提还好,这一提,温晚心里的火噌的一下就烧了起来,扭过头哼了一声,不理他。这都是谁害的?要不是这人非要拉着所有人出来旅游,她现在还在家里幸福地躺在床上睡觉,哪里会是现在这副累死累活的样子?他是高兴了,山清水秀的,又有导游姑娘一路说说笑笑,她可是快连气都喘不上了! “温晚,”容池看着她炸毛的样子,失笑,紧了紧手心,努力放柔了语气给小姑娘顺毛,“你要多运动,对身体好,再不出来走走就到冬天了,那时候再动,反而伤身体。” “……”温晚语塞,生命在于运动,这谁不知道啊,她体质的确也不是太好,但……“那我就是懒嘛,让我懒死算了,反正就是不要动!” “笑什么笑!”头顶传来的轻笑声让温晚有些恼怒,狠狠地瞪了容池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出门在外的原因,容池今天好像脾气特别的好,居然在温晚的眼神之下乖乖地止了笑声,只是眼里却仍旧还是盛满了笑意: “我姐也不喜欢动,除了在家里,就整天呆在医院里。不过她身体倒是一直很好,至少偶尔出来爬个山也不觉得累。” “哎?”温晚眼睛一亮,刚想说什么,就被容池截住了话头:“不用问了,不是我小看你,你肯定受不了的。” “为什么?你都没说怎么知道我不行?”温晚怒。 “我姐的生活习惯很好,不吃零食,不喝饮料,平时泡茶喝,三餐准时荤素搭配,每晚早睡不熬夜,而且因为不运动的关系,就常常根据自己的身体状况开补药给自己吃。” “……好吧,你赢了。”温晚还没把话听完就一下子就泄了气,别说是经常吃药了,就是每晚早睡这一条,她也做不到啊,死宅在二次元也是有夜生活的嘛……更何况还有不吃零食不喝饮料什么的,吃货的压力得多大啊…… “所以啊,”容池挑眉,下了最后的定论,“你还是死了这条心,乖乖地跟着我出来旅游吧。” 作者有话要说:死了这条心吧……自黑君你在说神马啊你知不知道这是反派专用台词啊喂!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温晚原本以为自己是绝对爬不到山顶的,毕竟哪怕有人拉着,最终迈腿的人还是自己啊,但事实就是,现在,她已经站在了山顶,然后就听见导游姑娘说,接下来是自由活动时间,四点半的时候回到这里集合。 山真的不算高,但温晚这会儿站在山顶往下看的时候,着实有些被惊艳到——虽然已经是秋天了,但山间还全然是一片青葱的绿色,温晚不是很懂这些,但猜想这山上的大概都是些松树水杉之类常青的植被,偶尔有几处枫红,星星点点地夹杂在盎然的绿意之间,这才终于有了几分秋天的味道。 山顶的空气比起山下要好上不少,温晚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只觉得好像五脏六腑都清明了起来似的,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随着海拔的上升,气温也不可避免地降低了好几度,再加上一看山间那些沙沙作响的树叶就知道今天的风不小…… 温晚一愣,好像有什么一下子从脑海里划过,下意识地往风吹来的方向侧过头去,就见容池正站在自己的身侧,神情悠然地俯瞰着山下的景色,恰恰好好挡住了吹来的秋风。难怪她之前明明看到有风但自己却并没有什么感觉。 是巧合还是……故意的? 一定是巧合吧?容池这人,哪有这么体贴温柔?但是……温晚咬了咬唇,努力甩开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伸手想去擦额头的汗,却猛然一怔,刷的一下红了脸。 “老老板。” “怎么了?”容池收回视线,低头看她,她的脸很红,并不只是因为运动,分明就还多了些什么,一路红到了耳根。 “那那什么,我们已经已经到山顶了,可以不用再……”一句话,说得磕磕巴巴,温晚低着头,两人还交握着的双手一下子就闯入了视线,温晚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一抬头,却又撞进了容池的视线,忙不迭地又扭开头去,那人手上的温度明明是温暖得恰到好处,但温晚却莫名地觉得,从他手上传来的温度简直就要把自己烫伤了似的。 温晚吃瘪的样子炸毛的样子,容池见得多了,却是难得有这么害羞尴尬的时候,容池实在忍不住,终于低声笑了出来,本来以为温晚会像平时一样瞪大了眼回自己一句“笑什么笑!”,谁知道这回却是格外地老实,一声不吭地扭头看山下,手上却是不停地用力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出门在外的,也不能逗得太过分了。从善如流地松了手,容池顺势伸手揉了揉温晚的头发,在感觉到手下的触感微有些汗湿的时候,动作微微顿了顿,然后递了张纸巾过去,想了想,又把温晚先前脱下的外套披回了她的肩上。 “很热……”温晚有些尴尬地看着按住自己想要脱衣服的手的男人,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然后就看见容池不仅我没有收回手,还把自己脱了一半的外套又披了回来。 “披上吧,不然出了汗又吹风,等会儿就着凉了。” “哎……”“晚晚!” 温晚还没回话,就听见了莫瑜的声音,侧过头就看见莫瑜和顾渊不知道从哪里又冒了出来,莫瑜倒是一脸精神奕奕,连个包也没背,就这么轻轻松松地一路小跑着过来了。之前他们走得快,大概是先到了山顶之后已经休息过了,至于她身边的顾渊……那真是个苦劳力,背上背着自己的包不说,手上还拎了一个大大的背包——当然是莫瑜的,另一手还挽了莫瑜的外套,又拎了两瓶水,不过神色倒是挺轻松的,眼里还隐隐有些笑意。莫瑜倒还真是半点都不客气,只是话又说回来,温晚想起之前容池的话,再加上顾渊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有什么不好的? …… 容老板总算还不是太丧心病狂,到底周一还是要上班的,也没折腾太狠,在吃了一顿相当丰盛的晚饭之后,终于宣布接下来的活动是泡温泉。 下午爬山的时候还不觉得,等到吃完饭歇了一会儿之后,温晚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酸痛得像是要散架一样,尤其是两条腿,重得就像不是自己的似的,一直到被莫瑜拉着坐到了微有些烫的热水里,温晚才终于长叹了一声——累了一天之后泡泡温泉,实在是非常惬意的享受。 温晚其实还想多泡一会儿的,总觉得人泡在热水里之后,好像一下子就又活了过来,只可惜大概真的是体质不太好的关系,泡到后来,胸口渐渐地开始有些发闷,呼吸微有些不顺畅,被莫瑜发现之后,终于踹了她一脚把她赶了出去。 温晚出来的时候时间还早,一路上人并不多,大概是都还在惬意地泡着温泉,温晚想着想着就又开始怨念了起来,几乎是一步一步地往外挪,满脸都是不情不愿的神色,然后不经意间一抬头,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的确是熟悉的,但……现在看起来却又有些陌生。他已经换下了白天的那套运动装,却也并没有穿上外套,白色的毛衣熨帖地套在他的身上,衬着月色,这时候的容池看起来居然让她有了几分安静的错觉,也许……并不是错觉。明明只能看到一个侧脸,但温晚却分明从那个正在打电话的男人脸上看到了温柔,满满的,全部都是温柔。 这样的场景实在是有些出乎温晚的预料,温晚只觉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站在原地犹豫着究竟是该当做没看见还是过去打个招呼,容池却已经挂了电话,站在那里冲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老板……怎么没去泡温泉?”温晚挪过去,声音有些尴尬,总觉得这时候的容池好像和平时有什么不一样,也许是因为夜色,让他看起来格外柔和,也让温晚觉得有些不习惯,但……却莫名地,又有一种隐隐的熟悉感萦绕在温晚的心头,始终挥之不去。 “泡过了,出来给我姐打个电话报备一下,”容池笑,挥了挥手上的手机,“再晚估计她就该哄孩子们睡了。” “你们……感情真好。”温晚也笑了笑,却低头不去看他,说不出这时候自己究竟是羡慕还是嫉妒,好像……每次一提到她姐姐,他总是满眼的温柔,毫不遮掩。其实,她也是想有一个人能让她报备一下,甚至每天“查她的岗”也没有关系,哪怕过得再自由,一个人久了,有时候也是会觉得难过的,但……家人,早就是别人的家人了,她又凭什么呢? “感情当然是好的,”温晚听见他轻笑了一声,然后那双手再一次轻车熟路地覆上了自己的头顶,他的手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大概是人在晚上总是格外的脆弱,温晚觉得此时此刻,自己根本就一点也不想躲开。 “他们肯定都跟你八卦过了吧?我小时候父母就都去世了,是我姐把我养大的。”容池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的温柔,却好像又带着无限的感慨和怀念,“我父母都是医生,他们在世的时候也总是很忙,陪着我的人永远都是我姐姐,她只比我大一岁,却很早就学会了洗衣做饭还有其他的家务。后来父母就去世了,但其实……那之后我并没有吃什么苦,因为我姐把一切都照料得很好。我大四那年想要创业,我姐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当时就找出了家里所有的银行卡给我,包括她的工资卡。” “你姐姐……确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温晚咬着唇,轻声道。有那样一个温柔的姐姐,他们的感情怎么可能不好?哪里像她这样不讨人喜欢,又不会说话,又…… “温晚,虽然照顾我的人一直都是姐姐,有时候甚至几天都见不到他们一次,但并不是父母就不关心我。”容池的手下微微用力,将身侧女孩子的一头短发揉得有些凌乱,“他们也有自己的难处,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吗?大概是明白的,无非是想说父母并不是不关心自己,让她不要难过。原来自己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吗?温晚抿了抿唇,没有接话,沉默了许久,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仰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对了老板,沐沐她……还是去找叶砚了。” 容池点点头,“嗯”了一声。 “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温晚皱眉,他刚才眼里划过的,分明就是一抹“果然如此”的神色。 “不要担心,叶砚确实是个不错的对象。”容池笑,却没有正面回答。 “怎么?后悔你姐跟他没成了?”温晚有些不满地轻哼了一声,斜眼看他,然后就看见男人一瞬间拉长了脸,同样回以了一声冷哼: “叶砚太闷,那谁又靠不住,我姐配谁都委屈,我养她一辈子也挺好。”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的时候对着月亮,就会变身狼人,哦不对,该脆弱的人就脆弱了,该温柔的人就温柔了【喂! 阿池!你是男主啊你还记得吗!你快醒醒啊!姐控怎么追妹子啊!!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温晚最开始对于容池的印象是有些高深莫测,后来发现这人其实腹黑得一塌糊涂,但有时候却也出乎意料的稳重温和,只是无论是什么时候,温晚却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容池。原本因为月色的缘故,将他清俊的容貌晕染得越发柔和,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温柔的气息,然而现在……他横眉冷竖,一脸的不情不愿却又无可奈何,再加上那一声愤愤的冷哼,实在是…… “噗——”温晚终于再也忍不住,一下子笑出了声来,原来腹黑帝容老板也会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那样子,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因为姐姐嫁人而大吃飞醋的弟弟,实在是可爱得不行。上次顾渊八卦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来着?“老大啊,你别看他拽得二五八万的到处黑人,但是只要一看到他家姐姐,心智直接倒退十岁还不止。”可不是么?这哪里像是一个二十六岁的男人会有的反应,如果是十六岁的话,那倒还真是挺…… “老板,你干嘛……”正笑得不可自己的温晚猛地回过神,视线立时被一张放大了的清俊眉眼占据,容池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俯身凑过来的,这时候几乎已经离自己近在咫尺,呼吸间几乎都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和他的手一样,很温暖……温晚的脸刷的一下就烧了起来,僵直了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笑得还开心么?”容池看她,挑了挑眉。 温晚心里一抖,几乎都没来得及思考,本能地就把脸上的笑给压了回去,考虑到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实在是有些危险,温晚打消了想要摇头的念头,小心翼翼地清了清嗓子,正色否认道:“没有。” 容池闻言“哦”了一声,人没有动,却又是一挑眉,嘴角的笑意越发危险起来:“那就是跟我说话不开心了?” “啊?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是……”温晚有些傻眼,僵在原地“是”了半天也没“是”出个所以然来,脸却是越来越烫。 好在容池像是已经看够了她尴尬无措的样子,终于满意地直起了身子,之前那因为距离太近而造成的压迫感一下子散去,温晚心下一松,不由得长长地舒了口气,却在听到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又是一僵。 “温晚,药喝了么?”容池笑着看她。 “啊!”温晚反应迅速,一拍脑袋,满脸的懊恼,“我忘带了!怎么办?” “真没带?” “真的!不信你自己看我的包!”温晚瞪大了眼睛,伸手就要去翻自己的包。她是真的没带,当然了,至于没带是不是真的因为忘记了,那就……不过管它呢,反正她包里是肯定找不出来的就对了。 温晚就这么当着容池的面,把自己的包翻了一遍,反正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用遮遮掩掩的。直到包被翻了个底朝天却依旧没有半点药的影子之后,温晚才终于抬头看容池,语气有些苦恼:“老板,你看,真的忘记了……” 温晚原本还以为容池会生气的,毕竟他盯自己喝药盯得紧,但出乎意料的,容池脸上居然没有半点惊讶或者是生气的神色,在她刚才翻找的时候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她,然后现在,终于露出了一个笑来。 那个笑一出,温晚心里顿时就“咯噔”了一下,这表情她实在是不算陌生了,容池每次黑人之前都会露出那种笑。果然,男人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了然,然后低低地笑了一声,开口: “哦,没关系,你没带,我带了。” 因为温晚每天早上都会在容池那里喝药的关系,所以温晚的药,有一部分是干脆就直接放在容池那里的,今天早上的那包药就是容池带来硬盯着温晚喝的。 “那……”温晚仰头,抱着微弱的希望做最后的挣扎,“今晚喝了,明天早上的就没了吧?”现在也只能希望他只带了两天早上的份额,但…… 希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总是让人绝望的,尤其是容池这种腹黑帝。 “别担心,”容池笑,伸手搭上她的背,半推半揽着就往自己的房间走,“我就知道你会‘忘记’,所以特地多带了几包。” 谁会担心药不够啊!温晚咬牙,却又因为有他按在自己背后的手推着,不得不跟着他的脚步走,忍不住转过头愤愤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就听到了一声从自己头顶上方传来的轻笑,紧接着就是自己一头清爽的短发瞬间被揉得凌乱不堪。 “听话,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夜色中,连传来的声音也好像一下子就温柔了起来。 …… “在不在?问你个问题。”温晚拉开微博桌面的好友列表,找到了夜照的名字,点开,发了条消息过去。 “说。”几乎是一瞬间,夜照就有了回复,反倒是温晚这里,手下按键盘的动作忽然就迟疑了起来,才打了几个字,想了想却又全部都删掉了,最后写写删删好多次,才终于发出了这条信息: “如果,你动不动就摸一个女孩子的头对她说‘听话’或者‘乖’之类的话,她身体不是太好于是你就天天盯着她吃药,有事没事还总是逗她,你会是出于什么心态?” 这条消息一发出去,温晚的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咬着牙死死地盯着屏幕,心里好像是在害怕着什么,却偏偏又有些期待。 这已经是温晚从旅游回来的第三天了,可是哪怕已经过了这么多天,她现在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却还是马上就响起了莫瑜的声音。 那天她被容池拉着去他的房间里喝了药,回到自己房里的时候莫瑜也已经回来了,一见她推门进来,就立时凑了上来,一边用手肘去捅她,一边还贼兮兮地眨着眼问她:“晚晚,快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和老大有奸/情?” 温晚一愣,本能地就摇了头——和容池?怎么可能啊? “还藏什么呢!”莫瑜怒,“我刚刚明明都看到了!” “老板只是叫我去喝药而已,他姐姐交代他监督我的。”温晚有些哭笑不得,微微用力挣开了她的手去床上坐好,然后就看见莫瑜也跟着坐了过来,一脸的不满: “还骗我!我都看见老大摸你头了!还凑得那么近,笑得那么……”莫瑜顿了顿,像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那么”了好半天才终于一拍脑袋,把话接了上去,“风骚!对,就是风骚!” 风骚么?好像确实挺贴切的,不过千万不能让他知道她们在背后是这么形容他的,否则……温晚忍不住抖了抖,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莫莫,我和老板真的没什么啊,你也知道,老板一向都喜欢开玩笑的……” “晚晚,你真心的啊?”莫瑜好像终于意识到温晚不是在推脱隐瞒,而是真的这么想,顿时瞪大了眼,终于在看到温晚点头的时候,嘴角狠狠地一抽,脸上马上就从原来的八卦改成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晚晚,你不要很傻很天真了!老大是没什么架子是喜欢开玩笑适合所有人都处得不错,但也是有分寸的好不好!你什么时候见过他摸我头了?公司里妹子也不少,好些还都是‘开国功臣’,跟他简直熟得不能再熟了,你什么时候见过他对着人家凑得那么近还笑成那样了?快醒醒啊亲!” …… 后来,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呢?温晚微微垂了眸开始回忆,她记得她那时候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在莫瑜不满的眼神下,淡淡地说了句“你想多了”,之后就早早地上床睡觉了。但其实……根本就睡不着啊。 怎么睡得着呢?容池他……温晚说什么也是不会相信容池会真的对自己有什么的,可是莫瑜的那一段话,却又像是一下子戳破了什么,让她整个人都开始慌乱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因为什么而慌乱,她只知道明明药里有着好几味安神的成分,那天晚上她却还是辗转反侧了一夜直到天快亮了才睡着,第二天见到容池的时候就百般的不自在,几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这样的无措一直持续到了现在,同样挥之不去的,还有她的失眠,和莫瑜那天晚上说的那段话。 温晚整整纠结了几天,终于在今天又收到了容池催她喝药的短信时,再也忍不住,找了夜照。 自从上次他寄了药来之后,她和夜照之间的关系一下子就拉近了不少。虽然她还是觉得不可能,但……也许是为了想让自己安心,也或许是还有些别的什么,她终于还是决定去问一问他,同样是男人,大概会比较好揣测一下容池的心态吧? 微博桌面的消息提示音响起,温晚的神经一下子绷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终于握着鼠标点开了那条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晚晚,你醒醒啊!不要很傻很天真了! 你们猜阿池会怎么回答?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温晚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觉得夜照这个人居然是这么啰嗦的——她紧张了半天才等到的那条回复上,根本就不是她要的回答! “哦?是谁这么对你了?”这是夜照的回复,语气里带着他一贯的调侃。 温晚咬牙,她怎么就忘了,夜照这人的个性也不见得就好到哪里去了,这么明显的八卦,怎么可能什么都不问就老实回答?那她之前到底还紧张个什么劲啊! 温晚原本就是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终于一咬牙下了决心要把这件事解决干净的,之前能问出口,完全就是靠的一时冲动,可现在被夜照这么一打岔,刚才的那股气势马上就全部泄了个透,看着屏幕上夜照发来的消息,放在键盘上的手却迟迟按不下去——心更乱了。 “不同的人,情况是不一样的,你多告诉我一点,我才能给你分析得准一点。”夜照大概是等了好久也没见温晚吭声,实在是忍不住了,又催了一句,“不然你大概也很困扰吧。” 明明最后那一句该是个问句的,但这人却偏偏用了个句号,一副笃定的语气。如果是在平时,温晚实在是看见他这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就有火,但现在,心里的烦躁却好像被这句话渐渐地压下去了不少。 的确是很困扰的,哪怕觉得容池对她有意的可能性再小,她也还是觉得不安和烦躁,其实他说得大概是对的,多说一些他才好“设身处地”地去猜测,反正只是二次元的交情而已,既然问都问了,其他的就算说了又怎么样呢? 温晚一咬牙,只觉得先前泄掉的那股勇气好像又回来了,但这次,却比先前还要来得冷静许多。 “是我的老板。”温晚的手指又再次动了起来,一点一点地打字。 夜照再次意味深长地发了一个“哦”过来,然后紧跟着的那句话让温晚一下子就皱了眉:“怎么?你觉得他想潜规则你?” “别胡说!正经点!”明知道夜照只是习惯性地开玩笑,但不知道为什么,温晚一看到那三个字,心里就开始不舒服了起来,莫名地觉得有些堵得慌,立时就沉了语气。 温晚其实是一个脾气相当好的人,虽然常常会被逗得炸毛,但事实上只是本能地反应,心里并不太介意,,哪怕容池这么逗她,她也从来都没有真的生过气,是一个相当开得起玩笑的人。夜照很显然也是清楚这一点的,于是温晚这下突然沉下来的语气效果奇好,让他一下子就收敛起了玩笑的意味,顿了顿,才终于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你是不是想问我,他是不是喜欢你?” 温晚的手一抖,犹豫了一会儿,才慢慢地打出了一个“是”字,然后对面又沉默了下来,直到温晚终于等得快要不耐烦的时候,才终于又有了动静。 “其实,我觉得……”夜照发过来的回复只有这半句,却差点把温晚气得吐血,恨不得把他从屏幕里拉出来揍一顿才好,夜照却恰到好处地赶在温晚忍无可忍前补全了下半句,“你想多了,按你说的,他本来就是这种性格,如果是我的话,大概也只是把你当朋友,比较亲近罢了。” 只是当做朋友吗?温晚皱眉,可是就像莫瑜说的,容池一向都是有分寸的,有些动作就算是对于异性朋友之间来说,也确实是太过亲密了吧? “说不定,人家根本就没当你是异性,反正你一向都很汉子么,是吧,天衣?”夜照就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还不等温晚继续问,就已经主动做出了解释。 温晚先是一愣,在看到最后那一个称呼的时候一下子有些恍然,的确,自己写文一直都是在主站男频,而且从来没有说过性别的问题,一向是被默认为男人的,而容池,也是在第一天的时候就知道了自己是天衣,对天衣的印象先入为主的话,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你放心,”夜照做最后总结,“以我作为一个男人的角度来看,什么事都没有。” 随着这一句话在温晚的屏幕上显示出来,电脑前的温晚也忍不住跟着松了口气,按理说是应该觉得轻松起来的,但温晚却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之前胸口那种堵的感觉好像越来越明显了起来。但……不管怎么样,夜照没道理会在这种事上胡说的,不是都说男人和女人的思维是完全不一样的么?大概真的就是自己想多了吧。再好不过了,省得尴尬了。 温晚这样想着,无意识地轻轻叹了口气,刚想向夜照道谢结束这个话题,就看到消息提示忽然又响了起来。 “安心了?其实我倒是很想知道,如果我说是,你会怎么办?” “大概是辞职吧。”温晚想也没想就答道,“不过我本来也就不相信他会喜欢我,不过同事说得信誓旦旦的,我就想找你最后确认一下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温晚觉得在自己把那条私信发出去的一瞬间,气氛好像一下子就凝固了起来,摇摇头甩开那些莫名其妙的感觉,温晚看着夜照接着回过来的那条私信,微微有些失神。 “就这么不喜欢他?”夜照问。 不喜欢他吗?温晚问自己。怎么会喜欢呢?性格那么恶劣的一个人,总是以捉弄自己为乐,笑得一脸腹黑……“恶行累累”,简直是罄竹难书!但……他也会因为自己身体不好而督促自己喝药;他开车的时候很稳重,语气认真地告诉她“救一条命比想象中的要难多了”;他的手很好看,也很温暖,那天拉着自己上山的时候,让她觉得……很可靠;他对她说“听话”的时候,很温柔很温柔…… “不,没有不喜欢他。”温晚笑了起来,“但也没有那种‘喜欢’。他其实人挺好的,不过我确实没想过要跟他怎么样。” “喜欢什么的,我都没想过,也不想去想,一个人也挺好的。” …… 容清哄着两个孩子睡着,仔细地替他们掖好了被角,然后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刚掩上门,腰上就被一双手臂从身后环住,熟悉的气息和温度从背后传来,然后就是一连串轻柔的吻落在颈侧。容清反射性地颤了颤,侧过头去,就见宋俨的脸近在咫尺,正直直地盯着自己,眸色深沉。 容清笑了笑,也不矫情,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任由他一把把自己打横抱起。男人抱着她几步就回了房间,用脚抵着门关上,然后下一刻就将怀里的人压在了床上,随即自己的身体也覆了上去。 接下来的一切本该就这么顺理成章地进行,然而就在这满室旖旎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铃声划破了暧昧的夜色。 “不准接!”宋俨伸手扣住容清想要去拿电话的手,一边毫不停顿地去解妻子的衣扣。 “别闹了,”容清挣了挣,却发现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微微皱了眉,“阿池这时候打电话来,一定是有事。” 宋俨脸上的神色顿时就是一黑,几乎是想也不想就要发作,但在看见容清略有些担忧的神色时,终于还是忍了下来,喘着气起身去拿容清的手机,容清叹了口气,安抚性地靠进他的怀里,枕着他的肩膀,接通了电话。 “姐,我看起来是不是很靠不住?”电话刚一接通,还没等容清说话,那头的容池劈头盖脸就来了这么一句,却让向来淡定的容清一下子有些失措,还没问清发生了什么事,容池就已经一股脑地继续说了下去,声音有些低,隐隐带了些委屈,与其说是在跟容清说话,倒不如说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姐,她今天问我了。我试探她说她困扰的时候她没否认,我就知道现在还不是承认的时候,但也没想到她居然那么坚决。” “而且……她根本就不相信我,为什么呢?我真的就那么不可靠吗?” “她怎么就觉得一个人也会挺好呢?连顿饭也吃不上热的……” …… 容清挂上电话,轻轻地叹了口气,靠在男人的胸口不说话。宋俨看了她一会儿,伸手按上她的太阳穴,轻轻地替她按摩着。 虽然容池因为心情实在是不好的缘故,说话也不像平时那么有条理,但容清还是大概弄明白了事情的经过,虽然知道容池只是一时有些委屈,并没有那么容易被打击到,但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不只是为了容池,也因为温晚,那个孩子心里…… “你好像很喜欢那个女孩子?”宋俨问,他虽然没见过温晚,但从姐弟俩口中也听到过不少次了,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 容清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的确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只是……或许小时候父母的离婚确实对她造成了不小的阴影吧。” 男人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容清微微有些疑惑,不知道他是想到了什么,仰头看他,然后就看见男人停下了替她按摩的手,替她将一缕碎发捋到耳后,微微停顿了一会儿,开口道: “其实,你有没有发现,温晚在有些方面,和你,尤其是你以前,很像。”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事,所以昨天没更…… 这么重要的问题,当然是不能直接回答的!腹黑帝先试探出了温晚姑凉的态度,然后才选了目前来说对他最有利的一个答案,但是……还是悲剧了╮(╯_╰)╭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很像?容清微微拧了眉,有些摸不清他的意思。 “她和你一样,都是从小就没有父母在身边,明明心里很苦,面上却还要强撑着装作不在意。而且……你当初知道我心意的时候,第一反应也是辞职吧?”宋俨的声音微微沉了几分,显然是想到了当年被容清拒绝的情形,低头看她,却见容清也正仰着头看自己,神色里微有几分歉意,心里一软,叹了口气,伸手抚上了她的头顶,放柔了声音,“区别只是……你是真的温柔,而她,恐怕是装不在意装得久了,连自己都快要骗过去了。” 宋俨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多年,眼光自然是毒辣的,容清微微垂眸,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又抬头,轻声问:“你的意思是……” “你们家那个宝贝弟弟,他恋姐。”宋俨的语气陡然一转,已经是带上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恼怒。从当年他们还没有在一起的时候开始算起,直到刚才那个电话,容池已经坏过他多少次好事了? “胡说什么呢?”容清横了他一眼,眼里带了几分嗔怪,却也明白自家弟弟和丈夫之间实在是“相看两厌”,忍不住揉了揉额角,轻轻叹了口气:“我明白你的意思,阿池他,在感情上的确是还很不成熟,或许……这确实是我的疏忽。” 宋俨微微皱眉,张了口像是想要说什么,却见容清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男人会意地点了点头,任由怀里的妻子将话接了下去: “虽然我对他确实是有求必应,但我自问也并没有溺爱他,该教的东西,包括做人,一样都没有少,阿池他也一直都很懂事,但……惟独感情,从来都没有人教过他,因为那时候,其实连我自己都不懂。可是……”容清的声音不大,语气是一贯的轻柔,却分明透着浓浓的信任,“阿池或许会不懂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情,或许会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去爱一个人,甚至也许最开始对那孩子产生兴趣确实有一部分我的原因,但我是我,温晚是温晚,他心里一定是很清楚的。” “所以,在这一点上,不要担心他。” “我没有担心他。”宋俨冷哼了一声,扭过头,一下子沉了声音。 容清也不说什么,只是笑着看他,男人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脸色越来越黑却又不好发作,容清大概是终于看够了他尴尬的样子,轻笑了一声,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更何况,阿池一见那姑娘就总是逗着她玩,他什么时候这么对我了?” 他恐怕也不是不想,实在……是不敢吧?宋俨在心里默默腹诽着,脸上却显出几分无奈来:“你这两年,比以前活泼多了。” “你以前不是还嫌我性子冷淡么?”容清笑。 男人终于也跟着笑了起来,紧了紧环在妻子腰间的手臂,然后伸手关了灯,顿时整个房间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唯有男人低沉却温柔的声音带着点点的笑意在这静谧的夜里响起: “只要是你,什么样都好。” …… 温晚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又回到了小时候,最开始的时候他们也曾经是一个美满的家庭,可是渐渐地,一切都变了。她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她只知道后来父母开始整日整夜地争吵,一句无心的话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能将两人点爆,再后来,这个家终于再也维持不下去……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温晚只觉的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愣了愣,伸手一抹,才发现自己居然在梦里哭了出来。温晚叹了口气,闭上眼,梦里的画面再一次在自己眼前闪过,与其说是梦,倒不如说那些都是……真真切切的回忆。说起来,那些事都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了,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又突然梦到了。 闹钟的铃声在枕边响起,温晚伸手按掉,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冷还是心情的原因,实在是有些不想起来,但不管怎么样,温晚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咬了咬牙,从床上坐了起来。 虽然有了夜照昨天的话,温晚已经基本放了心,但一想起自己之前那几天的自作多情,温晚还是忍不住有些尴尬,虽然不像之前那样一看见容池就觉得手足无措,到底也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容池那么精明的人,前几天就已经有些怀疑了,要是真被他知道了,还不知道要笑成什么样子呢! 温晚就这么自己一个人纠结了一早晨,一直到到了公司,才终于懊恼地发现自己根本就是杞人忧天——前几天她心事重重的,都忘记了,容池现在正忙得不可开交,哪有闲工夫跟她胡扯? 清池是游戏开发公司,手里的项目自然是不止一个网游和一个单机那么简单,容池那边亲自负责的网游《九天》已经基本完成,很快就会通过运营商开始正式内测,这几天正在做最后的测试和调试,容池不只是主策划,还兼任了程序员,策划部这里还好,程序部那边,可听说是已经连着加了好几天的班了,这种紧要关头,哪里还有精力来操心自己的事? 果然,早上过去喝药的时候,容池也只是抬头看了自己一眼,指了指桌上的药,然后就迅速低了头,又专注地看向屏幕了。温晚清楚地看到他眼下一片青色,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疲惫。温晚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想说些什么,但在看到他专注的神色时,嘴唇动了动,终于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轻手轻脚地放下了碗,然后掩上门走了出去。 容池抬头,看着已经合上门微有些愣神,容清温柔的嗓音不断在耳边回响:“阿池,如果她胆小,你就要成熟起来,才能给她勇气啊。现在这样,是不够的。” 现在这样,确实还是不够的。容池叹气,伸手揉了揉眉心,低头继续工作。 …… “晚晚,你昨晚没睡好么?”吃完午饭回来,莫瑜趴在自己的桌上看温晚,“感觉没什么精神啊。” “我没事,大概是早上做了个噩梦吧。”温晚捧着杯子小口地喝着水,不由自主地往走廊尽头的方向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最近大家很忙?” “其实也还好吧,”莫瑜揉了揉刚吃饱的肚子,“主要就是程序部那里忙,你也知道的,不管什么公司,反正程序员永远是最苦逼的。更何况我听顾哥说,好像后天运营商那边就会派人过来了吧,肯定要抓紧时间啊。” 温晚点点头,不再说话。今天没有了容池的阴影,按说心情是应该好的,更何况早上的时候也没有受到他的荼毒,怎么看今天都该是美好的一天,但……不知道为什么,温晚总觉得自己一点都轻松不起来。 “容姐,你怎么来了?”顾渊惊讶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响起,紧接着就是一个温柔的女声:“阿池说你们这几天都在加班,我带了些吃的过来给你们补补,别伤着身体了。” 温晚和莫瑜对视一眼,然后同时回头,果然是容清那看起来有些纤弱的身形。莫瑜欢呼一声,拉着温晚就已经凑了上去:“容姐我爱你!有什么好吃的?” 容清笑着摇了摇头,打开了手里的保温瓶,香气混着暖意一下子就在办公室里弥漫了开来。容清看起来准备得极其周到,还带了一次性的勺子和碗,给温晚和莫瑜还有其他围上来的女孩子们各盛了一碗。银耳羹带着微有些稠,却并不腻,带着丝丝的甜意,温晚才喝了一口,就觉得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身边的莫瑜更是一脸幸福,嘴里因为吃着东西而有些口齿不清:“容姐,我以后干脆跟你过吧!” “咳咳……”头顶传来几声干咳,温晚抬头,就看见顾渊黑着张脸盯着往容清身边蹭的莫瑜,温晚终于忍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视线一扫,恰好对上容清,就见她也是一脸无奈的笑意,伸手拍了拍莫瑜,然后把手里的另一个保温瓶递给了顾渊:“银耳羹是女孩子们吃的,你就别看了,这个才是你的,拿去给其他人也一起分了吧。你们吃吧,要注意身体,我进去看看阿池。” 众人点头,心满意足地捧着碗回了座位。 温晚吃完了银耳羹,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脚步顿了顿,忽然想起刚才忘了让容清把脉看看自己喝了那么久的药,现在身体怎么样了,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改了方向,往走廊里面拐了进去。 走廊尽头那间办公室的门没有关,只是虚掩着,温晚知道自己应该敲门的,但却偏偏鬼使神差地放轻了脚步,刚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下来,透过那不小的缝隙往里面看去。 容清坐在沙发上,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容池抱着她坐在身边,明明是那么高的一个男人,却偏偏枕着姐姐的肩膀,整个人都被容清抱在怀里,而他的神色,是满满的疲惫,还有些许的……脆弱。 作者有话要说:过年了,事也多起来了,我尽量日更,实在不行的话,隔日更肯定是有的。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怎么可能呢?温晚呼吸一窒,她印象中的容池也许是带着笑意默默使坏,也许是神色认真身形沉稳,更甚至也许眉眼温柔掌心温暖,但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脆弱得就像一个受伤的孩子,抱着自己的母亲寻求安慰。而抱着他的容清,若是不看她年轻的容貌,单看神色,却十足就是一个温柔慈爱的母亲,正满眼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孩子。 事实上,都说是长姐如母,容家姐弟俩,抛开年龄,倒也真的和母子相去不远了。 “多大了还撒娇?”容清伸手摸了摸容池的头,笑意里满是无奈,却还带着些许的心疼,“让你姐夫看到了,又该说你长不大了。” “像他那样整天板着张棺材脸,有什么好的?”容池轻哼了一声,又往容清的身边蹭了蹭。 容清叹气,微微和他拉开了些距离,替他将微有些起皱的衣摆拉平,语气有些哭笑不得:“你们两个就不能消停会儿吗?都那么多年了,还是一见面就吵,一个个都不安生,我简直就像是养了四个孩子似的,有时候那两个小的还比你们乖巧呢!” “反正我就是看他不顺眼。”容池扭头,语气委屈,但好在还是知道分寸的,不想再让姐姐闹心,只是放低了声音小声地嘀咕抱怨,不让容清听清楚自己说了什么。 容清见他小声嘀咕,虽然没听清楚,但也不追问,只是静静地看着身前身形修长俊挺的弟弟。明明早就比自己高出了一个头,平时工作的时候也是稳重可靠,偏偏有时候却还是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或许,真的是自己太溺爱他了吧……眉目温婉的女子心里划过几分懊悔,伸手,缓缓地搭上了容貌和自己有五六分相似的弟弟的肩头,神色沉静而认真:“阿池,我不能陪你一辈子,你要长大了。” “姐!”容池皱眉,一下拔高了声音,想说什么,却被容清挥手打断,只能又安静了下来,乖乖地听着自家姐姐把话说完: “阿池,当初和阿俨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说过,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你的姐姐,但……你终归会有自己的家庭,你这样依赖我,又怎么让你喜欢的姑娘安心依靠你呢?更何况,她本来就缺少安全感。” 容池垂眸,沉默不语。 “阿池,我知道你明白的。”容清微微弯了嘴角,动作轻柔地替容池整理着微有些凌乱的头发,“你小时候总是说,长大了之后要保护我,现在,不只是我,还有另一个姑娘需要你去保护啊……” 容池他……有喜欢的女孩子了?温晚一怔,忽然就觉得整颗心都沉了下来,顿了顿,露出一个笑来,满满的都是自嘲的味道——温晚,你看,你又自作多情了吧?他总是逗你玩,说不定也就只是觉得你的反应有趣罢了。他一个事业有成的青年才俊,又有一个那样的姐姐,喜欢的女孩子肯定也是温柔漂亮又善解人意,你瞎凑什么热闹? 还好,还好自己对他没什么想法……温晚深吸一口气,下意识地抬头又看了一眼里面相处温馨的姐弟俩,收回了想要敲门的手,默默转身——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们了吧,下次自己去医院找容清就好了,总是这么麻烦人家又怎么好意思。 容清并没有待很久,知道容池这几天正是最忙的时候,不想打扰他的工作,在把自己想要说的话都说完了之后,摸了摸容池的头,便起身离开了——很多话,点到为止就够了。她相信,她的弟弟是明白的,也很快就会成长起来,成为一个真正可以依靠的男人。只是…… 容清出了主策划室的门,一抬头,不经意间看到前方远处有一抹纤细的身影,慢慢地拐入了策划部的办公室,然后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中,忍不住微微皱了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那背影似乎有些落寞。阿俨说,她和自己很像,可其实,那孩子心里,比她要难过得多了吧? ……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温晚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昏沉,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下午,好像什么都没有做完,就到了下班的时间。但好在手头的任务离期限都还有几天,并不急着交,哪怕荒废了一下午的时间,温晚还是在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五的时候,准时的下班了。临走时路过程序部,温晚下意识地往里面瞄了一眼,一群技术宅微微苍白着脸色,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屏幕,手下动作飞快,不间断的按键声有节奏地在办公室里回响着,没有半分要下班的意思——看样子,大概今晚又要加班了。 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早上的时候容池眼下的青黑,还有中午时他那疲惫又……脆弱的神色,温晚的脚下微微一顿,但也只是一瞬间的工夫,下一刻,温晚就已经在莫瑜的连声催促下又抬脚赶了上去——他出身中医世家,总会有分寸的,更何况,要赚钱,哪有不辛苦的呢? 家里的存粮又没有了,温晚摸着已经空落落的胃。终于还是没能撑到回家,就近找了家快餐店吃了晚饭,然后踏着一片深沉的夜色,一个人拐进了超市里。 超市实在是一个很容易遇到熟人的地方,如果说上一次遇到容池是他及时给自己帮了忙,那这一次遇到的……温晚觉得就实在是有些尴尬了。 “温晚?真的是你啊!你剪了短头发,我还差点没认出来呢!”对面妆容精致衣着考究的女孩子看着温晚,一脸的惊喜。 “长头发麻烦,我就剪了。”温晚笑了笑,粗粗解释道。 “短发也很好看。”对面的人也笑,然后微微侧过头,似乎是不经意间问道,“毕业之后你就没了消息,现在在哪工作呢?” “我在清池科技做剧情策划。”温晚答,见对面人的神色有些茫然,想了想又了补了一句,“就是一家游戏公司,规模不大的。” 对面的人恍然,然后笑意不减:“没啥没啥,也挺好的,大公司也不见得有多好,人又辛苦,关系又复杂。” 温晚扯出一抹笑来,点了点头,然后,气氛就这么沉默了下来。 温晚借着点头的动作微微垂了眸,眼里一片冷清。这人叫做李晴,是她大学时候的班长,也是……她的室友。都说大学时候的朋友有很多都会成为一生的挚交,尤其是室友,四年的共同生活,即使是原本全然陌生的人之间,也足够培养出深厚的友谊了,但……她想她大概真的是不擅长和人交往吧,尤其是……她们读的是中文系,身边女孩子们的心思总是让她觉得难以揣测,每每她站在她们之中,总是觉得无所适从,以至于现在……毕业一年后再见,也只不过就是这几句空泛的寒暄,还有满满的疏离感,相对无言。 “对了温晚,我正要找你呢!”就在温晚觉得尴尬的时候,终于还是李晴打破了沉默,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又笑着看向温晚,“你qq都不在线,群里喊你好几次了,都没见你出来过呢!” qq群?温晚一愣,然后想起她嫌群总是有消息弹出来太麻烦,总是习惯性地把群屏蔽掉了,不管是班级群,还是编辑群,看向李晴的眼里微微带了些歉意和不好意思,好在李晴也不介意,挥了挥手示意温晚没有关系,就又把话接了下去:“快过年了,趁着外地的同学们还没回老家,这周六班级聚会,在城西的皇风酒家,你记得要来啊!” “哎?我……”温晚本能地就要拒绝,话刚出口,就见李晴拿在手上的手机开始震动了起来,李晴低头看了看,顿时神色一凛,不等温晚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头:“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快到年底了,公司里真是忙也忙死了,我可和你说好了啊,周六晚上五点,迟到要罚酒的啊!” 温晚看着她身影消失的方向,嘴唇翕动,却到底还是没有发出声音,只是抿了抿唇,拎着购物篮,默默地从身后的冷藏柜上拿起一盒酸奶放进篮子里,然后往零食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碰到了班长的缘故,温晚这一晚上都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坐在电脑前,勉勉强强地码了半章,就再也写不下去,犹豫了一下,拉开微博的好友列表——夜照的名字一片灰色。温晚揉了揉额角,靠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窗外。 聚会吗?其实她去了又能和谁聚呢?她想她做人大概真的是很失败的,零零星星就那么几个朋友,和同学们一起四年,到头来,却连个能称之为“聚”的人都没有,也许……曾经是有过的…… 实在是再也写不出半个字,温晚有些认命地关了电脑,洗漱完早早地就钻进了被窝,但时间实在是太早,平时晚睡的生物钟早就养成了,这时候即使是躺在了床上也是一片清醒,睡意全无,温晚叹口气,拿过原本已经关机手机准备刷刷微博,却在屏幕亮起的时候猛然一怔——难怪总觉得好像缺了些什么,容池今天的短信……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来。 作者有话要说:尼萌都是坏仁!居然希望自黑君继续自黑!再黑下去老婆就跑啦! 除夕夜爬上来更文,你们有木有被窝感动到? 大家新年快乐!今天的年夜饭吃得怎么样?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容池的短信是在十一点多的时候才发来的,先是解释了一下自己之前忙着调试腾不出手来发短信,然后还是老样子,问她有没有按时喝药,顺便还提醒她现在已经很晚了,要早点睡觉。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刷着网页的温晚眼睛一亮,点开那条短信就开始编辑起回复: “我已经喝了,你瞎操什么心啊啰嗦得都快赶上四十岁的大妈……” 回复写到一半,温晚的手一顿,猛然惊醒——她现在是在做什么?迟迟不睡觉就为了等容池的一条短信?因为他今天没有像平时一样按时发短信来,她就惴惴不安以至于躺到床上这么久都还是没有半点睡意?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养成了这样的习惯?温晚问自己,却连自己也找不到答案,好像就是不经意间,就这么自然而然地习惯了每天被他催促着监督着……温婉咬唇,把自己写到一半的短信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深深地看了一眼屏幕,按下了关机键。手机的屏幕终于暗了下去,整个房间唯一的光源熄灭,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温晚向上扯了扯被子,把自己整个人都埋进了被窝里,闭上了眼。 容池这个人,好像在不知不觉之中就已经侵入了她的生活,虽然他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但就因为是这样的无心之举才显得更加可怕,再这样下去,也许等到哪一天,生出些别样心思的人就会是自己了。 这不是个好现象,实在是……太危险了。毕竟,他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孩子,而自己也没有想要涉足感情的事。 …… 温晚今天一到公司,很明显地就能感觉到一股紧张和兴奋的气氛,尤其是隔壁《九天》那一组的同事们,虽然脸上或多或少又有些疲惫,但一双双眼睛却都是炯炯有神,写满了跃跃欲试的意味,很显然,《九天》最后的调试已经完成,游戏的内测很快就要正式到来。 相对那边的紧张而言,温晚这里就要稍显轻松一些,《太古》的剧情已经编写得差不多了,还差最后对具体台词的整合和润饰,还不急在一时,温晚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键盘,有些老神在在地看着自己的屏幕,心里却实在是对《九天》的情况好奇不已。 清池只是游戏开发公司,除了单机之外,网游的运作还要和运营商合作,听说运营商那边的人就快要到了,作为容池左膀右臂的顾渊也已经下楼去接人了。温晚也算是个资深的网游玩家,难得可以近距离围观网游的整个运作,很显然整颗心都已经飞了过去。 “老大,老大你快出来!”温晚正想着,顾渊的大嗓门就已经从走廊上传了过来,第一天见到顾渊的时候,看他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差点就给他骗了过去,久了之后才发现,这人的才华确实是没的说,但这性格嘛…… 温晚心里暗暗啧了两声,扭头去看,就见顾渊身边还站着一个人,一身黑白色的职业套装,因为一些小花边的修饰而在严谨中显出几分年轻人特有的俏皮,脸上的淡妆精致却也相当自然,一头长发在脑后整齐地挽起,显得干净利落,高跟鞋踩在铺满了瓷砖的地上,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轻响……是很典型的精英白领的装束,此刻她和顾渊两人正边走边说着什么,两人都是脸上带笑,心情相当愉快的样子。 这就是顾渊去接的人?似乎和想象中的差别有些大啊…… “嗓门这么大,看来是精力过甚,我看你还是用你多出来的精力去扫一扫厕所,为同事们服务吧。”熟悉的清朗嗓音在走廊的那一头响起,随着说话人的脚步而显得越来越近,温晚看着顾渊一瞬间苦了脸,终于还是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温晚觉得,在她笑出声来的下一刻,已经走到了门口的男人好像不经意地看了自己一眼,温晚一僵,下意识地收敛了笑意,回过头去对着自己的桌子正襟危坐,只是眼睛却还是时不时地偷偷往门外瞟去。 “老大,别,别,我错了还不成么?好说我也是策划部的老大,给兄弟留点面子啊!”顾渊实在是太清楚容池的腹黑程度了,也不敢抬杠,识趣地赶紧求饶,顺便还往旁边站了一步,把原本被他挡住了一半身形的女人让了出来,“老大,这不是看见有熟人来了,我一时兴奋么!” “容池,好久不见。”顾渊身边站着的人笑着开口。 “秦怡?”容池在看清对面人的时候先是一愣,而后很快反应过来,“你什么时候去的英腾?” 英腾,就是这次和容池合作的运营商,也是国内网游运营商中的一个大头。 “也不久,我今年才刚跳槽过去的,”秦怡笑了起来,“没想到这么巧就碰上老同学了,看来真是缘分了。” “的确是巧。”最初的惊讶过去,容池很快也重新恢复了一贯的笑意,秦怡是他的大学同学,虽然那时候他们之间不见得有多亲近,但至少同窗的情谊还是在的,即使现在的她看起来和大学时有了不少变化,但不管怎么说,能有一个熟人来负责和清池的合作,对清池而言,实在是百利而无一害,无疑是最好的局面,也难怪顾渊先前那么兴奋地喊自己出来了。 “既然这样,那就不客套了,具体细节去我办公室谈吧。”容池看她,神色微微放松了下来。 秦怡点头,上前几步走到容池的身侧,语气里没了先前的严肃,反而隐隐多了几分轻快:“跟我有什么好客气的,我最烦那一套了。对了,好久没见到容姐了,她最近还好么?” 一提到自己的姐姐,容池的眼神很明显地一下子就柔和了下来,对着走在自己身侧的人点了点头:“她很好。” “说起来我正想找容姐呢,我妈妈最近身体不太好,我想找容姐看一看,你能不能……” “明天吧,我姐前天去了外地开会,明天她回来之后我带你去医院找她。” “那就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 …… 两人的声音随着他们离开的脚步声渐渐低了下去,顾渊靠在策划部办公室的墙边看着两人并肩离去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下意识地转头往办公室里看了一眼,温晚正侧着身子在和邻座的莫瑜有说有笑,好像根本就没有把刚才门口发生的那段对话放在心上,一时间眉头皱得更紧。他之前光顾着考虑到秦怡的出现对于这次合作相当有利,毕竟《九天》也是他的心血,自然是不希望在最后这一步的运营中出现什么问题的,这是于公,但如果说到于私—— 秦怡是容池的同学,自然就是顾渊的学姐,他虽然比他们都低了一届,但因为是容池的室友,对于他的同学们还是有些了解的,虽然容池刚才的应对并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甚至在语气之中还隐隐透着半分疏离,但现在看起来,这位秦学姐恐怕…… 虽然被你黑多了,但兄弟一场,我也还是不忍心看到你用献身来完成这个项目。 老大,祝你好运。 …… 这是这些天以来《九天》那一组第一次准时下班。顾渊和莫瑜算是终于步上了正轨,温晚走在莫瑜的身边一起出了办公室,看着她和顾渊牵着手神色亲密,忍不住微微地弯出一抹笑意来。 “哎,今天过来的那个女人和老大什么关系啊?”进了电梯,挽着顾渊手臂的莫瑜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语气一转,皱着眉问顾渊。 “是老大的大学同学。”顾渊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沉默不语的温晚,她微微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不就是个同学嘛,还一副跟老大很熟的样子。她是不是对老大有非分之想?”莫瑜瞪大了眼,“那晚晚怎么办?” “莫莫,别胡说。”沉默了一路的温晚终于抬头,看向眼前杏眼圆睁一脸愤慨的女孩子,语气有些无奈,“我和老板又没什么关系。” “我才没胡说呢!不信你问阿渊!”莫瑜气呼呼地一拉身边的顾渊,顾渊顺势低头看她,就见自家女朋友正正直直地盯着自己看,那眼神,分明就是“你要敢说不是那我就咬死你!” 顾渊叹口气,伸手捏了捏莫瑜的脸,被她一手拍掉,顾渊也不在意,笑了笑道:“放心,你要相信老大的定力。” 这话,虽然没有明说,但分明也就是站在莫瑜这一边了。果然,莫瑜眼睛一亮,伸手去拉温晚:“那倒是,晚晚你不要担心,你也看到了,老大今天对那女人可冷淡了!” 看来这两人是铁了心要拉郎配了,温晚暗暗叹了口气,没有再争辩,只是微微扭过了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有女孩子喜欢容池是很正常的事,不管秦怡是不是就是容池喜欢的那一个,都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在今天之前,她就已经决定要和容池拉开些距离了——否则,真的太危险了。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还记得秦怡这个姑娘么? 下章……神展开?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周六下午五点,温晚到底还是准时地站在了皇风酒家的门口。 说起来,温晚这还是第一次来。皇风皇风,光听名字就知道,这里绝对是足够上档次的——无论是服务还是价位。温晚看着金碧辉煌的大厅微有些晃神,毕业到现在一年半了,想必同学们多半都过得相当不错吧。 报了李晴的名字,温晚跟着引路的服务员上楼,很快就被引到了一间包厢的门口,温晚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温晚,你来了?”李晴回头,冲温晚招了招手,“快过来坐!” 温晚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走到桌前找了个空位坐下。 其实推开门的时候,温晚觉得她就已经后悔了。这满座的人,男生们各自西装革履,女孩子们则是妆容精致,个个都是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言笑晏晏。温晚觉得她大概真的是没有见过世面吧,这样的气氛,让她无端地就生出了几分压抑来。 才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好像每一个人都和以前不一样了。其实温晚是明白的,进入社会开始工作之后,自然是不能和从前一样,衣着得体举止得当是最基本的要求,尤其是在那些大公司里。眼前的这些同学们,本来就都已经是社会精英了,一言一行自然都是要合乎身份的。但,或许是清池的环境和气氛实在是太过轻松了,只要不是在工作的时候,就连员工和老板之间都可以没大没小,以至于她在毕业了整整一年半之后,还是没有办法习惯这样的场景。 温晚只是觉得,原本和自己就不算太过亲近的同学们,好像越来越陌生了。 “温晚,毕业之后就没见过你了,前几次聚会你也没个消息来,”正在温晚发呆的工夫,坐在身边的一个女生已经凑了上来,语气嗔怪,“老实交代,现在在哪高就呢?” “哪里是高就,”温晚回过神来,礼貌地对着她笑了笑,“只是在一家游戏公司做策划罢了。你呢?” 没有说出清池的名字,不是温晚觉得自卑,比不上人家,而是温晚清楚,清池的名声虽然不算小,但这也只在二次元和国产游戏界才有用,而且,这恐怕也不是对方感兴趣的地方,果然,一听是游戏公司,对面的人没有丝毫想要追问的意思,反而顺着温晚的问题笑了笑,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现在在宋氏。” “哎?晓宜你居然去了宋氏?”温晚另一边的女生也凑了过来,语气里不无羡慕,“我听说他们招聘的要求可高了,每年那么多人投简历,最后也只招几个人而已。” “我只是运气好罢了,”被叫做晓宜的女孩子笑着摇了摇头,温晚却分明从她的眼里看到了几分炫耀之意,下意识抿了抿唇,然后就听见她话题一转,又轻笑了一声道:“光笑我干什么啊,我羡慕你才是,你现在可是在体制内了呢,工作又轻松福利待遇又好,哪像我们在私企,累死累活不说,还整天提心吊胆怕被炒呢!” “那有什么用啊,一年到头工资才多少,说不定还赶不上你一个零头呢。” “话可不能这么说……” …… 屋内的气氛很热烈,温晚却始终都提不起劲来,听着他们兴致勃勃地聊着天,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越发地强烈了起来,与其说这是同学聚会,温晚却觉得它更像是一场商业间的应酬,温晚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大家成长之后必然的结果,但她却只知道,她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 找了个上厕所的借口,温晚一个人出了包间,直到站在了走廊上呼吸到了几口新鲜空气,才觉得绷紧了的神经慢慢放松了下来。 包间的隔音效果很好,房间里面热火朝天,站在走廊上,却相当的安静。温晚舒了口气,伸手按了按额角,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该找个借口先回去了,却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温晚的手一僵,没有回头,微微垂眸,盯着楼下出神。 “温晚,”那人的嗓音很柔和,带着几分南方女孩子特有的软糯,似乎是有些犹豫,但在顿了几秒之后终于还是又接了下去,“我和他已经分手了,毕业之后不久就分手了。” 温晚仍旧没有回头,只是点头“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晚晚,那时候……是我不好,对不起。” 温晚愣了愣,终于转身。眼前的女孩子比起学生时代微微清减了几分,五官精致,皮肤白皙,一头顺直的长发披散在肩头,眼眶微有些红,却还是睁大了眼和自己对视。 “算了吧,都是那么久以前的事了,我都忘了。”温晚有些不忍,微微别开了头。 “那,晚晚,你当初究竟有没有喜……” “温晚!”突如其来的男声打断了女生的话,也让在她那句话一出口时就愣住了的温晚立时回过了神来,下意识地回过头,就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容池,你……”鬼使神差地,温晚没有像以往一样喊他“老板”,而是叫了他的名字。 对面的男人像是愣了愣,然后很快就恢复了一贯的笑意,才几步就已经到了温晚的跟前,紧接着就微微俯了身。 温晚本能地想要让开几步,却被他按住了肩膀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酒店的灯光温黄,照得他的眉宇更加柔和,泛起了几分温柔的意味,温晚刷的一下红了脸,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温晚,帮个忙,月底给你加工资。”容池凑到她的耳边,声音轻得近乎耳语。还没等温晚反应过来,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就已经滑到了腰上,然后整个人就这么被他揽进了怀里。男人的体温和气息铺天盖地地笼罩了下来,让温晚一阵失神,恍惚间,听见男人清朗的嗓音从自己的头顶响起,带着熟悉的笑意,似乎还有隐隐的温柔: “秦怡,之前还没给你介绍,这是我女朋友,温晚。” “女朋友”三个字让温晚猛然惊醒,抬头就看见对面的女孩子一下子白了脸色,正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温晚张了张嘴刚想解释,却忽然间就想起刚才容池那句“帮个忙”,心里好像隐隐明白了些什么,抬头看向容池,就见容池正对着自己拼命地打眼色,向来带着几分调侃的眼睛里居然露出了几分恳求,没来由地心里一软,抿了抿唇,低头沉默。 “容池,怎么之前……都没听你说起过有女朋友了。”秦怡咬了咬唇,声音有些颤抖。 “哦,因为晚晚也在清池工作,不想太高调了让人误会。”容池没有半分迟疑,笑着解释道。那一声“晚晚”听得温晚心里一颤,他的语气太过自然,连温晚自己都差一点就要觉得他根本就不是在胡扯,说的全都是事实。 “是吗?”秦怡扯出了一个笑来,视线在温晚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微微抬头,就看见容池正低头专注地看着怀里的人,顿时整个人一僵,只觉得呼吸一窒,好半天才终于缓过神来,深吸一口气,收回了视线,微微低头,“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先回去了,谢谢你的晚饭。” 容池像是对她的失魂落魄浑然不觉,神色如常地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她转身往楼梯的方向走去。温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就在秦怡转身的那一刻,她似乎听到了男人不动声色地舒了一口气,莫名地,让她不由自主地皱了眉,微微用力想要挣开容池揽着她的手臂。男人也没有阻拦,从善如流地松了手,温晚心下一松,刚想往旁边跨一步,却立时又被男人揽了回去。 温晚的眉头拧得更紧,伸手想要去掰开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却反被容池伸过来的另一只手按住。 “等等,还没完。”男人的声音从耳后响起,温热的气息喷在自己的耳侧,让温晚浑身一颤,刚想说什么,就看见容池对着自己打了个眼色。压下心里的波动,温晚顺着他刚才示意的方向看去,就见秦怡不知道为什么在楼梯处停了下来,甚至还微微后退了几步让出了些距离来。 就在温晚不解的时候,疑惑终于有了答案。脚步声从楼梯处响起,随着距离的拉近变得越来越清晰,脚步声的主人很快就出现在了温晚的视线里。 人数并不多,只有四五个人而已,后面的几个人,温晚并不认识,但为首的那个男人…… 一身西装熨帖考究,眉宇俊挺,神色冷峻,举手投足间好像天生就有一种清贵的气质,分明就是那天还在杂志上见过的宋氏总裁——宋俨。 不得不说,真人比照片上看起来还要出色耀眼得多了。温晚正默默地感叹着,忽然就听见自己身后的男人冷哼了一声。 宋俨似是若有所觉,侧过头往温晚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温晚就看见他回头,低声和同行的几人说了些什么,那几人点了点头,跟着引路的服务员往走廊的另一头走去,而宋俨…… 温晚一惊,宋俨这是……往自己这里过来了?难道说,刚才容池的那声冷哼被他听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人际关系真复杂……总觉得自黑君很快就会后悔叫晚晚假装女朋友的╮(╯_╰)╭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几乎是在宋俨抬脚往这里走过来的一瞬间,温晚的脑子里就想起了顾渊那天的“友情提示”:如果不想连怎么死都不知道的话,千万别在容池面前提起宋俨。这下倒好,虽然没有人提起,但人家宋总的真身都直接出现了,不会闹出什么事来吧?温晚想着,不由自主地回过头看了眼容池。 容池的神色算不上愉快,但……并没有温晚想象中的那样阴沉,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温晚觉得,他的神情大概应该称作是古怪,让她完全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现在究竟在想些什么。 温晚站的地方离楼梯并不远,就在她看着容池愣神的时候,宋俨已经几步跨到了面前,温晚敏感地发现眼前这位宋俨的视线似乎是在自己的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然后才移到了自己身后的容池身上,微微挑眉,神色里像是有几分讶异:“女朋友?” “是又怎么样?”容池冷哼了一声,不动声色地紧了紧手臂,又把温晚往自己怀里拉了拉。 容池的态度实在不是普通的差,温晚的眼皮不自觉地跳了跳——这么明目张胆地拂了宋总的面子,真的没有关系么?但,不是都说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么?哪怕只是曾经的情敌,也不可能指望两人“相亲相爱”吧?虽然对于假装女朋友这件事,温晚多少还是有些抵触,但这种时候,毕竟不好让上司丢了面子,更何况秦怡也还没有离开呢,温晚微微低头,一言不发,全当是默认了,宋俨要是真的动了气,那也还有容池挡着,她只要安静地当个摆设就够了。 温晚的小算盘打得倒是不错,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看起来神色冷峻疏离的宋俨却似乎是意外地好脾气,对于容池的冷言冷语居然没有任何不满的表示,甚至,连神色都好像和缓了几分似的。 “你好,我是宋俨。” “宋宋总你好,”温晚看着伸到自己眼前的手,猛然回过了神来,伸手去和他相握,“我叫温晚。” “你就是温晚?”宋俨说的虽是问句,但语气却是透着一股肯定,顺势看了眼站在温晚身后搂着她的容池,眼神微闪,再次对着温晚伸手。 温晚下意识伸手接过,就见是一张制作精致的名片,有些疑惑地抬头看他——宋总难道还有看见人就发名片的习惯?不然怎么会连她这样的小人物都能拿到? “容池要是欺负你了,你可以来找我,我会好好教训他的。”像是知道温晚那一眼的意思,宋俨适时地开口解释道。 “你管的未免也太宽了吧!”还没等温晚说什么,身后的容池就已经按耐不住了,语气比起之前还要不耐。 温晚一惊,第一时间去看宋俨,满以为这下肯定是要惹怒这位宋总了,结果……宋俨却是不怒反笑,而且,那个笑让温晚觉得无比熟悉,居然就和容池每次整人之前的笑如出一辙,温晚还没有反应过来那究竟是什么意思,就已经听见宋俨那清冷中带了几分戏谑的声音响起: “你想让谁管你?你姐姐?那和我有什么区别?” 这话说得,怎么好像……温晚还没琢磨出个味道来,就看见宋俨已经转向了自己,再次开口: “你可以和容池一样,叫我姐夫。” “谁要叫你姐夫?”容池皱眉,下意识地反驳,然后就见宋俨唇边的笑意更甚:“我和你姐的结婚证,你还要再看一次?还是,你不承认容清是你姐姐?” “你!”容池一噎,黑着脸再次冷哼了一声,干脆就别开头不去看他。 难得也有容池吃瘪的时候,温晚本来是应该兴致勃勃看他笑话的,但……刚才宋俨的话信息量实在是有些大,让她一时之间有些消化不了,愣愣地看着对面那个神色明显已经不像开始时那么冷峻的男人迟迟说不出话来。 很显然宋俨对于温晚的惊愕没有半点心理负担,而刚才在话里话外让容池吃了个闷亏又让他的心情很是愉快,最后又看了眼容池,居然对着温晚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来:“清清很喜欢你,有空可以让容池带你到家里来坐坐,陪她说说话。我还有事,先走了。” 温晚下意识地点点头,直到男人的身影在视线中消失,才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宋俨身上好像天生有一种强大的气场,哪怕他刚才的神色和语气已经相当温和了,但温晚在他面前却也还是有一种不敢造次的感觉。果然是名不虚传,就是没想到他居然是容池的姐夫……温晚想着,神色复杂地抬头看了眼容池,却看见容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敛了满脸的不快,也低头正看着自己,和他目光相撞的一瞬间,温晚几乎是本能地躲开了他的目光,微微低头,眼角的余光正瞥见站在楼梯处的秦怡往这里看了一眼,终于下了楼。 温晚松了口气,退出了容池的怀抱。 大概是刚才接二连三的意外让两人都有些吃不消,现在宋俨和秦怡都走了,温晚和容池终于都放松了下来,居然一下子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这么沉默了下来。 好在还是容池反应快,没几秒钟就已经缓了过来,习惯性地伸手摸了摸温晚的头:“这么巧你也来吃饭?” “同学聚会。”温晚“嗯”了一身,点点头,又指了指就在旁边的那个包厢。 容池恍然,抬手看了看手表,又想起之前刚看到温晚时她算不上好的脸色,心里已经知道了个大概,揉了揉她的头发,问:“我送你回去?” 温晚本能地想要拒绝,但一想到里面的气氛,话到嘴边终于还是吞了回去,点了点头。 容池收回手,跟着温晚一起往包厢走,才一转身,就对上了一张有些苍白的脸——是先前在和温晚说话的那个女孩子。 之前先是容池和秦怡的出现,后来又来了宋俨,她自从话被打断之后就一直没有机会再开口,长时间的沉默让温晚差一点忘记了她的存在,这时候才又终于和她视线相交。 “晚晚……” “没有,”温晚看她,“我没有喜欢过他,我一直都把你们当做最好的朋友,你们能在一起我很高兴,但是……” 话只说了一半,却已经没有了再说下去的必要,对面的女孩子脸色一瞬间变得更白,眼圈却是红了起来,温晚别开视线不去看她,跟着容池从她身边走过。 “是我的错,你当我是闺蜜,我却处处防着你,怀疑你们背着我有私情,甚至最后歇斯底里地针对你,但是晚晚,”擦肩而过的那一刻,原本已经沉默下来的那人忽然再次开口,语气甚至有些决绝,“那是因为我知道,他喜欢你,就算他接受了我和我在一起,他喜欢的那个人,到底还是你。” 温晚的脚步猛然一顿,容池皱眉,有些不耐地回头去看那个女孩子,却忽然感觉到有一股冰凉覆上了自己的手,下意识地反手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就见温晚也已经回头,目光平静的看着她:“你看到了,我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我们很好。不管以前的事究竟是因为什么,对我已经没有意义了。” …… 终于坐到了车上,温晚这才觉得好像浑身都软了下来,这一顿晚饭的时间并不算长,可接二连三的事让温晚疲于应对,始终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松了开来,就好像用完了所有的力气甚至还透支了不少体力似的。 容池并没有马上发动引擎,大概也是看得出来温晚实在是累了,安安静静地陪着她在车里坐了一会儿,直到温晚终于缓了过来,才插上钥匙发动。 “老板……” “不是都已经叫我名字了么?”容池侧过头看了她一眼,“老板还是等到上班了再叫吧。” 温晚实在是累了,没有心思也没有力气再去和他抬杠,点了点头,却没有再在话里加上称呼,只是直接说了重点:“这样……对秦小姐不太好吧?” “不太好?”容池低声把这三个字重复了一遍,语气有些意味不明,“你后来不是也说我是你男朋友么?怎么不说不太好?” 温晚语塞,敏感地发现容池这时候的心情似乎是并不太好,虽然神色上看不出什么,但她却直觉车里的气氛有些压抑,抿了抿唇,识相地转了话题,说到底,他感情上的事,她又凭什么指手画脚呢? “那,宋总和容姐……” “对,五年前那场婚礼,他那个神秘的新娘就是我姐姐。”容池的语气很平静,完全没有前几次提起姐姐嫁人时的咬牙切齿,但……就是平静才更可怕。 得,不说还好,一说又踩雷了。温晚默默地苦笑了一声,终于低了头不再说话,两人一路竟是少有的沉默。 但,没过多久,温晚就不得不开口打破车里这有些尴尬的气氛:“这是……去哪里?我家不是这个方向啊。” 作者有话要说:快放开那个姑娘!你要带她去哪里?住手,放着我来!【喂! 统一战线什么的是必须的好吗?一个是老婆是弟控,一个是男盆友是姐控,正所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啊╮(╯_╰)╭ ps:谢谢彼岸星夜(11842745是你对吧?)姑凉丢的雷,mua~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去哪里? “去把你卖了。”容池没有看她,余光却正好瞥见温晚那有些小心翼翼的神色,语气越发平静。 容池当然不会真的把她拐去卖了,这不过就是一句普通的玩笑罢了,如果是平时,温晚多半早就瞪着眼睛炸毛了,但这时候被他一噎,却也只是讪笑了一下,低了头没有再说话。她有一种本能的直觉,现在如果去招惹容池,自己一定会后悔,而且是很后悔。 这一回终于是都沉默了下来,两个人谁也没有了要说话的意思,容池专心地开着车,温晚低着头发呆,直到不知多久之后,容池终于停了下来,熄了火,下车绕到了副驾驶座的那一侧,拉开门,对着座位上的温晚伸手:“下车吧。” “啊?”温晚有些茫然地抬头,往四下里看了一眼后,视线终于又回到了容池伸到自己面前的那只手上,顿了顿,顺从地起身下车,却小心地避开了那只修长好看的手,“为什么……要带我来江边?” 容池的手几不可觉地僵了一下,随即便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他低头看了眼那个左看右看却就是不和自己对视的人,无声地勾了勾嘴角:“再不出来透透气,我看你一个人在家就要待傻了。” 温晚的脚下顿了顿,却破天荒地没有和他抬杠,只是把视线转向了江面,一言不发。 这一条江流横跨整个s市,岸边更是有着众多具有各国风格特色大楼所组成的建筑群,本身就是s市极为着名的景点,她却因为不喜欢出门的缘故,很少来这里。其实是真的很漂亮的,尤其是在晚上的时候,都说“渔火江岸”,s市的国际化进程极快,“渔火”是肯定看不到了,可岸边那一幢幢风格各异的大楼却灯火通明霓虹闪烁,另有一种繁华的美。 江边风大,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容池再一次站在了上风口。腊月已经过了大半,很快就要过年了,现在正是最冷的季节,夜里的风尤其刺骨,即使是容池替她挡去了大半的风,温晚也还是能感觉到阵阵的凉意,但却并不难受,这些许的凉意反而让她原本烦躁的心情渐渐地平复了下来,也许,就像容池说的,的确是该出来透透气了。 温晚缓缓地舒了一口气,下意识地侧头去看容池。他身上穿的衣服并不厚,站在风里却好像也并不觉得冷,自从那次旅游之后,温晚就知道他虽然是程序员出身,但平时却并不宅,身体素质显然是自己没法比的,就好像现在,她套着略显臃肿的羽绒服,他却依然长身玉立,风度翩翩——不说话膈应人的时候,看起来大概的确是风度翩翩的吧? “你……不问我什么吗?”也许是气氛实在太安静,安静得有些尴尬,大概是忘记了之前几次的教训,鬼使神差地,温晚还是开口了。但这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后悔得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迫不及待地等他来问自己?明明就是根本不想提起的事…… “如果……”容池侧过头看她,“如果我不是准备问你,你以为我为什么还要带你来这里?” “啊?”温晚一愣,这样突然转变的气氛让她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是不是很希望我说:‘如果你想说,我不问你也会说,如果不想说,问了也没有用’?”容池看着她略显无措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他从来都不觉得这句话是对的,如果不问,对方又怎么会知道你在意你想知道? 温晚抿了抿唇,没有说话,显然就是默认了。那句话,不应该是善解人意的标准答案么?但……一想到容池和善解人意搭这个词配在一起,温晚还是下意识地抖了抖,摇摇头甩开那些不着边际的联想,低着头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开了口:“以前的事我都忘了。” “是吗?”容池挑眉,她的声音很轻,但容池还是一字不漏地听清楚了,轻笑了一声,他今天的心情大概的确是不太好,笑里少了平时的戏谑,却居然多出了几丝嘲讽的意味,“如果你真的都忘了,为什么心情这么差,为什么不敢听她说下去,又为什么……说我是你男朋友?” “温晚,你怎么就不能诚实一点?”顿了顿,容池又补上了最后一句。 “我不诚实?”容池的话让温晚浑身一震,下一刻,几乎是不由自主地拔高了声音,“我的**又凭什么一定要告诉你?你诚实,怎么不敢听秦怡表白,不敢告诉她我和你根本就没关系?” …… 温晚这个周末过得并不好,自从周六晚上回家之后就开始有些浑浑噩噩的,今天早上更是差一点就迟到了,几乎是踩着点进的办公室。进门的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桌上的那碗药。 其实,他人真的还是不错的吧?就算是……吵架了,也始终都没有忘记督促自己喝药。温晚捧着碗,有些失神地想着,不用去办公室找他,也算是免得两个人都尴尬,她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天晚上,自己对着他吼完那两句话的时候,他一下子沉下来的带着些难以置信的神色,还有把自己送到楼下之后,在夜色里绝尘而去的身影,莫名地,给她一种受伤了的错觉,但……怎么可能呢? 温晚抿了抿唇,低头一口喝完了药,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离过年已经没有几天了,前些日子正是最忙的那段时间,到了现在,温晚反而就空下来了。莫瑜不是本地人,索性就修了年假,周末的时候已经提前回家去过年,又只剩下温晚孤家寡人一个。工作的时候倒也还好,到了午休的时候,温晚下意识地侧过头想去喊莫瑜吃饭,看到空着的作为,这才终于反应了过来,慢腾腾地起身,一个人下去吃饭。 “温小姐,很抱歉打扰你,可以借用一点时间……喝杯茶聊一聊吗?” 温晚前脚刚出办公室,就对上了一张并不算陌生的脸。 …… 温晚一直到自己点的咖啡被服务员端了上来,感觉着自己嘴里微苦的味道,看着对面的女孩子,都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知道秦怡请她喝茶必然是为了容池的事,她也知道自己其实是不该来的,毕竟容池只是临时借她做个挡箭牌罢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终归还是拒绝不了,跟着她在这咖啡屋里坐了下来。 前两次隔得有些远了,现在面对面地坐下了,温晚才终于看清楚了秦怡的长相,五官虽然算不上多精致,但妆容得宜,神色大方,哪怕是在现在这样的气氛下,也很容易地就让人有了好感。 “温小姐,我知道你不是容池的女朋友。”这是坐下之后,秦怡的第一句话,让温晚一下子就惊讶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很显然秦怡却对自己的话很有信心,也没有要等温晚承认的意思,紧接着就摇着头轻轻地笑了一声:“他还是这个样子啊。” 只是这一声笑里,却已经带上了苦涩的味道。 温晚微微低头,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沉默了半天,也只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算了,”秦怡摇头,“就算你不帮他,他也总会有办法拒绝我的。” “我从大一的时候就喜欢他了,”秦怡低头喝了口咖啡,神色有些怀念,也不在意温晚究竟是不是在听,只是按着自己的回忆慢慢地说着,“我以前其实很胆小,又害羞,我总以为他喜欢的会是他姐姐那样的女孩子——从容温柔大气,我就努力学着去改变,但过了那么久,在他眼里我终究也只是一个同学罢了。” “毕业之后,我终于决定放弃了。故意不去打听他的消息,想要把他彻底忘记,这几年我也交过男朋友,但最后还是分手了。一直到那天我接到了和清池合作的项目……我想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每次我鼓起勇气想要表白的时候,他总是能用各种各样的方法岔开话题,不让我把话说出来。我知道他是怕我说出来之后因为被他拒绝而尴尬,但……其实我一直都很遗憾,没有能亲口告诉他我喜欢他,哪怕是被拒绝,我也想把话说出来。所以这一次,我才想要再试最后一次。” “结果,他还是老样子,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 “温晚,你一定在想,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吧?”秦怡的话题突然又是一转,温晚怔了怔,点头,然后就看见对面的女孩子笑了笑,缓缓道: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现在,彻底放弃了,因为以前不管怎么样,容池他都没有喜欢的人,但现在……” “但现在,他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尼萌对阿池究竟是有多怨念,都喊着要虐他啊喂!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容池最近心情很不好,他能很明显地感觉到,温晚在躲他,偶尔在办公室里见了面,她连眼神都是闪躲的,摆明了一副怎么都不想看他的样子,给她发短信,也不见她像以前一样回复过。容池有些烦躁地扒了扒头发,关掉正在运行的程序,起身在窗前站定。 很快,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视线里。她怕冷,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把自己包得像个粽子,莫瑜不在,她就又回到了一个人,不紧不慢地走着,拐进了街对面的快餐店里,很快就没了影子。 容池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其实那天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温晚是什么样的性格他又不是不知道,从小到大零零总总的原因加起来,才养成了现在这个胆小的性子,本来就还没有把她捂暖,他又何必再去激她?但……那天那个女孩子说的话,他却没有办法不在意。温晚说她忘记了,说她没有喜欢过,但她的表情……根本就是强装镇定罢了。如果不是仍旧耿耿于怀,她的反应又怎么会这么激烈?又怎么会,从那之后,就处处躲着自己? 温晚,你究竟在躲什么?躲我,还是躲你自己? …… 大年夜的早上,天气很好,温晚早早地就被从窗户里透进来的光线闹醒,睁着眼睛躺了一会儿,干脆就起床出了门。 日子已经到了除夕,自然是家家户户都在家团圆,街上的行人并不多,温晚拢了拢围巾,一个人站在十字路口等着红灯过去。 毕竟是过年了,哪怕是一个人,也不能太亏待自己,更何况年终奖的红包果然就像是容池之前说的,很厚很客观,甚至连工资卡上这个月的工资,也像他许诺的那样,悄无声息地比上个月多了一些,温晚摸着口袋里的钱包,一个人慢慢地往超市的方向走……等到下午的时候,超市也该提前关门让员工回去过年了吧? 妈妈前几天打过电话来,想让她过去一起过年,她拒绝了。过年的时候,不止他们一家三口,还有陈叔叔的父母兄弟几家,他们一家人团团圆圆,她去又算是什么呢?更何况,因为她妈妈是二婚,那边家里本来就颇有微词,这种时候,她又怎么能不识相地再去给妈妈添麻烦呢? 她一直,都是个麻烦……温晚推着装满了零食的推车,路过酱料区,脚下一顿,忽然就想起了那天容池带着小外甥出来买菜替自己挑醋的样子,微有些失神。 “温晚,女人的直觉是很准的,尤其是对一个自己喜欢了很多年的男人。我认识他那么久,从来没有见过他对谁的神色举动像那天对你一样温柔,我太清楚那是什么意思了,他喜欢你。” “温晚,你别拿那种表情看我,我才没那么伟大跑来劝情敌和心上人在一起呢,我就是想你们赶紧折腾完在一起,我好彻底死心然后去找第二春,我行情好着呢,赶明儿就找一个比容池好一百倍的男人嫁了。” 温晚记得,那天秦怡丢下话转身走人的样子特别洒脱特别耀眼,只是……她倒是洒脱完了,却把麻烦全部都丢给了自己。 她一直像催眠一样地告诉自己,容池对她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容池有喜欢的女孩子,但是在那一刻,终于被那个女孩子一句话,全部戳破。 上一次夜照问他,如果容池真的喜欢她,她会怎么办呢?她说她会辞职,但其实……真的到了现在,她反而就犹豫了,她喜欢这份工作,喜欢清池的环境,喜欢莫瑜这样可爱的同事,她不舍得。 幸好,春节的假期到了,她可以多出几天时间来考虑。 “温晚。”偌大的超市在除夕这一天显得格外空旷,即便那人的声音很轻柔,温晚也还是清楚地听到了,下意识地回头,微有些惊讶:“……容姐?” “出来买东西?” 温晚点点头:“买点零食带回去吃。”说完,下意识地把装满零食的推车往身后拉了拉——总觉得当着一个医生的面,尤其还是一个中医的面,买那么多的垃圾食品,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果然容清顺势往她的购物车里看了一眼,那双秀气的眉就微微地皱了起来,温晚有些尴尬地讪笑了一声,努力转移话题:“容姐,你也买东西吗?” “刚巧家里盐没了,我出来买一包。”容清说着,晃了晃手里的食盐袋子,温晚点点头,一时无话——自从那天秦怡来过之后,别说是面对容池本人,哪怕是现在这样对着他的姐姐,她也觉得有些尴尬。 “晚晚,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好在尴尬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容清原本微蹙的眉头就已经舒展了开来,浅笑着问她,温晚点点头,然后就看见容清唇边的笑意越发温柔了起来:“晚晚今天一个人的话,不如到我家去过年吧。” “哎……”温晚愣住,下意识想要拒绝,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容清打断: “新年还吃这些总是不太好,”容清的视线扫过温晚购物车里的集合泡面,微微顿了顿,然后很快就又回到了温晚的脸上,“你身体本来就有些弱,阿池……和我都会担心的。” “可是……” “没事的,家里也没有什么外人,除了阿池,就只有我和阿俨还有孩子了,对了,阿俨你也是见过的吧?” 温晚愣了愣,然后才反应过来,容清口中的“阿俨”就是宋氏的总裁宋俨,点了点头。 “没有关系的晚晚,”容清伸手去拉她的手,语气温柔,“过年就是要人多才有气氛啊,你也一个人我们也不放心,跟我一起回家吧。” …… 温晚一直到跟着容清站在门口,看她拿出钥匙开门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知道她是该拒绝的,但……她已经记不得有多少年的春节都是自己一个人窝在家里度过的了。容清的手其实也不暖,微有些凉,手型修长姣好,只是掌心和指尖有些薄茧,并不像其他女孩子一样光滑细腻,但被她拉着,却莫名地觉得安心;她的神色很温柔,明明年纪也没有比自己大多少,却让她一下子就想起了小时候的妈妈,甚至,刚才说话的时候,她从她眼里还看到了隐约的心疼。 她拒绝不了这样的温柔和善意,也或许,她根本就是一直都渴望着的,除夕夜,家家户户团团圆圆,如果可以,她又怎么会喜欢一个人窝在家里,食不知味地咬着薯片,呆呆看着午夜里绽放的烟花? 她只是不知道……等一会儿,看到了容池之后,要怎么办? “晚晚,愣着做什么,进来吧。”容清见她站在门口不动,回头冲她招手,温晚一下子回过神来,点点头。 玄关直通着客厅,温晚刚进门,一抬头,就看到了在客厅里坐着的人—— 男人穿着一身白底橘纹的居家服,动作随意地枕着自己的一条手臂躺在上发上看报纸,胸口趴着两个小小的粉团子,一个伸手去揪他胸口的扣子玩,一个却伸长着脖子凑上去想要跟着看报纸,男人像是有些无奈,干脆把报纸放到一边,一伸手就把两个粉粉嫩嫩的小团子一起抱进了怀里,一人打了一下屁股…… 原来……清贵冷峻的宋总也会有这么居家这么“慈爱”的时候吗?温晚有些惊愕地看着眼前完全超出自己认知的一幕,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妈妈,妈妈,爸爸欺负人!”被打屁股的两个小团子嘴一撇,扭着身子硬是从男人身上爬了下来,颠颠儿地就往门口跑,一把抱住了容清的腿。 温晚总算是被这两声奶声奶气的告状给勉强喊回了神,微微低头,就看见一个小团子正仰着头看自己,一双凤眼似曾相识。 “啊,你是上次被舅舅欺负的那个姐姐!”粉雕玉琢的小团子一脸恍然大悟,喊完马上就回头去扯容清的袖子,“妈妈,舅舅不听话,欺负女孩子,要打屁股!” 温晚一僵,一下子又尴尬了起来,转头去看容清想要解释,却又忽然发现自己的衣摆被拉了一下,低头,是另一只团子,小家伙伸手指了指刚刚放到她面前的一双拖鞋,一双眼睛清澈而认真,像极了容清: “姐姐,穿鞋。” 如果说,上一次见到的那个孩子长相像容清和容池多一点的话,那么眼前这个,倒是和宋俨更像一些,只是,这么纯良乖巧的性格出现在一张和宋总相似的脸上,乍一看之下,也难免让人觉得有些别扭吧…… “这是宋熠,”容清笑,指了指温晚身前的那个小团子,然后又低头摸了摸抱着自己的那个,“这个是哥哥,叫宋煜。” 大概是父母的基因实在是相当好,饶是温晚一向不怎么喜欢孩子,看着软软糯糯的两个小家伙,也还是忍不住觉得可爱,俯了身有些试探性地想去抱宋熠,这孩子也不闹,就这么乖乖巧巧地伸了手,任由温晚把他抱了起来,甚至还搂着温晚的脖子用自己的小脸蹭了蹭,蹭得温晚整颗心一下子就都软了下来,捏了捏他的脸正要说什么,却被突然插/进来的一道声音打断: “姐,盐买回……温晚?” 温晚抱着宋熠的手一僵,有些机械性地抬头,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总算是扯出了一个笑来:“……老板,抱歉,打扰你们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一直想说,其实容姐姐才是终极boss……什么我们会担心啦,什么跟我回家啦,替自家弟弟拐卖个小姑娘什么的简直毫无压力。 ps: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下章表白吧╮(╯_╰)╭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容池难得的穿了一件深色的毛衣,衣袖随意地挽到手肘处,原本应该是很休闲慵懒的衣着,却因为他身上围着的那条围裙而将这样的慵懒一下子全都驱散,蓝底白纹的围裙简单而干净,穿在男人身上没有半点违和,反而让他浑身上下都流露出一种居家和温柔的气息来。 这是温晚从来都没有想象到过的容池,好像他整个人都在这一瞬间变得稳重而成熟了起来,温晚只勉强打了个招呼,就局促得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直到容池点了点头,叫了她一声,然后接过容清手里的盐回了厨房,温晚才慢慢地松了口气。 午饭出乎意料地是容池做的,厨房的门并没有关,温晚坐在客厅里,清晰地看到那人不紧不慢地洗菜切菜然后入锅翻炒,动作熟练而有条理。 “晚晚,阿池的厨艺还是挺不错的,你尝尝合不合口味?”容清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到温晚碗里,柔声道。 事实证明容清倒还真不是自夸,容池的厨艺的确很好,就拿容清夹给她的糖醋鱼来说,做得酸甜适中又入味,让温晚忍不住又往那一桌子的菜多看了几眼:“很好吃。” “那就多吃点吧。”容池像是不经意间随口说了一句。温晚到底还是觉得有些局促,不敢看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又埋头安静地吃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刚才余光却似乎瞥见,坐在对面的男人,今天第一次放柔了神色,隐约地露出了一抹笑意来。 如果说,容池做饭这件事虽然让温晚有些惊讶,但毕竟上次也见过他带着宋煜出来买菜,总的来说还在温晚的可接受范围之内的话,那么在吃完饭之后看到起身洗碗的人是谁之后,温晚觉得自己差不多已经可以石化了——尤其是,宋俨那架势,摆明了是已经做惯了的轻车熟路。 “阿俨说洗碗伤手,本来是买了洗碗机的,后来发现洗不干净,他就把洗碗的活揽过去了。最开始的时候,每次都不知道要摔掉家里多少碗呢,后来才慢慢好了起来。”容清站在温晚的身边,像是看出了她的震惊,笑着开口解释。 温晚侧过头看她,容清的笑意是一如既往的温柔,虽然在和自己说话,视线却直直地落在正在厨房里忙碌着的那个人身上,无比专注,好像一下子就变得和平时不太一样了——这,应该就叫做幸福吧? “容姐,你们这样真好。”温晚有些恍惚地低喃出声,一时间,甚至连自己说了些什么都没有意识到,却在话音落后,马上就已经听见了容清柔和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 “晚晚也会遇到这样一个人的。” 我吗?温晚愣了愣,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容姐什么都好,所以才会有宋总,但是我不行啊……”不是每个人都能这么幸运这么幸福的,她没有容清那样温柔更没有她那样心怀医者大爱,连父母都已经不要她了,又怎么再去指望非亲非故的别人呢? 恍惚间好像听见容清轻声地叹了口气,说了句“晚晚很好,一定会有这么一个人的”,温晚有些走神,并没有听清楚,但也知道她一定是在安慰自己,不想扫了她的兴,下意识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容清像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而后抱着闹腾了一上午的孩子们回房间去哄他们午睡。 温晚努力地调节着自己有些低落的心情,尽量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坐到沙发上去看电视,没一会儿,就感觉身侧的坐垫微微下陷,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其实他坐的地方离自己还有些距离,但温晚还是僵着身子不由自主地往边上又挪了挪,下一刻,就忍不住心上一抖——这里的气氛,好像一下子就有些冰冷了起来。 “温晚。”容池喊她。温晚整个人一僵,咬了咬唇,没有敢去看他。 “那天晚上我说的话过了,抱歉。” “哎?”出乎意料地,容池一开口就是道歉,温晚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暗暗地松了口气,而后才终于又反应过来,忙不迭地摇头,“没没事,是我态度不好……” “没事就好。”容池像是终于松了口气,习惯性地又伸手过来,温晚已经坐到了沙发的边上,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任由他的手覆上了自己的头顶。他的手很温暖,动作也很轻柔,温晚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觉得有些难过了起来,低头盯着手里的遥控器,神色里带上了些许茫然无措。 …… 晚饭是容清亲自下厨做的,大概是因为人少的缘故,每道菜的量都并不多,但菜色很是丰富,尤其是那锅鸡汤,也不知道容清究竟是加了些什么药材,一下子就多出了几分特别的清香来,即使是温晚这么讨厌喝药的人,也忍不住多盛了一碗,喝得整个胃都暖了起来。 饭后的活动自然就是每年一度的春晚。其实,温晚觉得,现在她这个年纪的人,大概也没有多少人还会看春晚了吧?至少温晚往年,从来都是坐在电脑前度过除夕的——春晚的节目,实在是没有多少有趣的,但现在…… 温晚看着围坐在客厅一起看着春晚的几人——容清靠在宋俨的怀里,腿上一左一右坐着两个小团子,被她和宋俨一起护在怀里,各自睁着一双大眼睛津津有味地盯着电视机看,容池坐在自己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坐姿有些随意,斜靠着沙发的扶手,手里捧着杯子,时不时地回过头来和容清说几句话,容清总是笑着回应,偶尔也随口和自己说些什么,所有人的举动和语气都是那么自然,却又透出一股浓浓的温馨来,温晚忽然就觉得,以前看起来索然无味的春晚,好像也没有那么无趣了。或许,这才是春晚,甚至是新年的意义所在吧?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什么都够了。 两个小团子到底年纪还小得很,刚到了八点多就已经睡着了,容清也没有抱他们回房间,仍旧将两个小家伙抱在怀里,只是给他们略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好让他们睡得更安稳些,宋俨伸手取了挂在衣帽架上的外套,盖在了他们的身上。 宋俨和容清之间,明明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特别腻歪的举动,但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却总是有一种无言的默契和温馨,温晚觉得自从有了父母的事,她早就已经不在乎这些了,可每每看到那两个人互动的时候,那种名为羡慕的情绪还是一点一点在心里滋长着,鬼使神差地,她转过头,看向容池的方向。 那人的心思很明显并不在节目上,捧着杯子微微低头,不知道究竟是在想些什么,额前的碎发投下了一片阴影,遮住了大半的眼睛,看不清神色。总觉得,今天的容池,好像格外沉默…… 温晚这边正发着呆,那边容池却像是若有所觉,回过头,和温晚的视线撞了个正着,温晚一惊,几乎是有些手忙脚乱地别开了视线,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电视机,再不肯移开半分,容池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微微皱眉,却到底没有说话。 等到宋煜和宋熠兄弟俩一起被屋外的爆竹声吵醒的时候,已经是快要十二点了,宋俨家的客厅正连着阳台,只要一转头,就能看到落地窗外的天幕中绽放着各色的烟花。两个小团子好像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揉了揉眼睛赶走了最后的那几丝睡意,一咕噜从容清腿上爬下来,扒着窗子就想要往外跑,容清失笑,回头喊了温晚一声,让家里的两个男人把烟花和爆竹都搬出来,然后和温晚一人牵着一个小团子出了门。 温晚这些年也不是没有见过除夕的烟火,但,直到现在站在这夜幕之下,温晚才终于明白,从前透过那方寸的窗户看夜空和现在亲手点燃烟花仰头看着它在上空轰然绽放,这之中的差别究竟有多大。 小时候的记忆,其实有很多都已经模糊了,但温晚依然清晰地记得,小时候的除夕夜,父母也曾经牵着自己的手下楼,手把手地带着自己点燃引线,然后爸爸会抱起自己迅速地退回安全距离,妈妈生怕自己被爆竹炸开的声音吓到,会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温晚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鼻子,略带些掩饰性地低头,就看见站在自己身边的宋熠有些紧张地捂着自己的小耳朵,每到烟花和爆竹声响起的时候,小家伙就下意识地往自己身后一缩,偏偏一双眼睛却是眨也不眨地盯着看,这副又害怕又不舍得错过的小模样一下子就把温晚逗乐了,干脆俯身把他抱进了怀里,伸手就把他的耳朵捂了个严实。 小家伙的眼睛顿时一亮,眼神越加的兴奋了起来,温晚失笑,也顾不得越来越密集的爆竹声震得自己的耳朵也有些难受,只是把怀里软糯的小团子又搂得更紧了些,却忽然觉得耳边一暖,天地间似乎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是容池……温晚一僵,就像是自己对宋熠做的那样,他也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他刚才似乎是开口说了些什么,温晚被捂着耳朵有些听不清楚,下意识地问。 “我说……”容池俯身靠近她,微微移开了自己的手好让温晚能听清楚,“温晚,以后,每年我都陪你放烟花吧。” 作者有话要说:说好的新坑,戳: 给你们看贤惠【喂!又温柔的阿池…… 开学了事情好多,更新大概没有之前那么准时了,有时候可能会比较晚什么的,不过我保证接下来这一周肯定会更满七章(其实是因为这周有2w的榜单这种事我会随便说吗?咳咳……总之大家放心,日更君绝对还尚在人世!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这一次,温晚终于把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听清楚了。午夜十二点,新年的气氛在这个时候达到了顶点,爆竹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温晚却觉得自己的耳边一下子全都安静了下来,再也没有了半点声音。她回头,容池原本捂住她耳朵的手不知道什时候已经按到了她的肩上,他微微俯身,专注地看着自己,绚烂的烟花不止点亮了夜空,也将他的五官渲染得格外清俊和温柔。 他说,以后,每年。 也许对于别人而言,这并不是什么很特别的话,可温晚却鼻子一酸,几乎是难以克制地想要点头。也许是今天过得实在太温馨了,以前自欺欺人的那些假相一下子轰然崩塌——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是这样害怕着独自一个人的生活。 “容池,我……”温晚开口,正要说什么,却忽然听到“嘭”的一声炸响,温晚下意识地止了话头循声看去——就在隔壁那幢别墅的门前,一道绿色的流光随着那声巨响冲入云霄,紧接着就在空中炸开,化为无数绿色的星火轰然四散……这无疑是温晚这一晚来见过最壮丽最绚烂的一朵。被那声巨响一震,温晚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忽然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脸色顿时就是一白——温晚,你要做什么?明明已经决定了要远离眼前这个男人,但现在你在做什么? “老板,”温晚低头,深吸一口气,再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是带上了笑意,看向容池,“可千万别和女孩子许这种承诺,以后女朋友一定会生气的。” 最开始的那几个字,温晚说得还有些艰难,可其实只要把开头说出口了,后面的话也就没有什么难的了,这一句话说到了最后,却已经是带上了几分轻快和戏谑,容池原本柔和的神色顿时一点一点褪去,他没有接话,只是定定地看着温晚,眼神深邃。一直到温晚终于再也承受不了那样的视线,有些慌乱地扭头躲开,他才终于又俯下了身子,伸手—— 温晚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因为忘记了自己怀里抱还着宋熠,踉跄了一步,那只修长好看的手没有半分停顿地伸了过来,落在了……怀里那个只小团子的头上。 “舅舅和阿姨有事要说,小熠先跟着妈妈回去睡觉好不好?”对着两个小外甥的时候,容池好像永远都有用不完的耐心和温柔。 说起来,宋家的这两只小团子也算是有趣了,大的那个明明长得像容清,性格却是少见的闹腾,和宋俨相似的那一只是弟弟,却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地乖巧和懂事。果然小团子只是盯着向来疼爱自己的舅舅看了看,就乖巧地点了点头,微微挣了挣从温晚的怀抱里钻了出来,刚走了两步,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突然又折了回来,凑到还半蹲在原地的温晚跟前,“啾”地一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还没等温晚反应过来,就已经红着一张小脸跑开,扑进了容清的怀里。 “别看了,回去睡吧。”宋俨伸手,揽着容清的腰把人往屋里带。 “可是……” “没有可是,”宋俨难得在容清面前也这么强硬,脚步没有半分停顿,“每次容池那里一有风吹草动,你就乱了阵脚,恨不得永远把他护在身后,他怎么可能长得大?清清,他是男人,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去处理好自己的事了。而且,孩子们也该睡了。” 话说得强硬,男人的语气却是异常地柔和,尤其是到了最后一句,满满的都是宠溺的味道。容清侧过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对着自己摇了摇头,忍不住又回头往容池的方向看了一眼,轻声叹了口气,终于还是牵着两只小团子一起进了屋。 …… 宋熠临走时候的那一下突然袭击着实有些出乎温晚的预料,以至于她就这么愣愣地蹲在原地,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小团子的吻和他的人一样,软软糯糯的,有些温热,甚至还带着些奶香,温晚伸手摸了摸刚刚被他亲过的地方,想起他刚才小脸通红的样子,终于失笑——这到底算是他占了自己便宜,还是自己占了他的便宜? “温晚。”容池的声音终于把温晚拉回了神,温晚就着半蹲的姿势仰头看他,气氛好像一下子就回到了被小团子那一吻打岔之前,温晚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隐去,慢慢地站起身来。 “温晚,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容池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一直到温晚站直了身子,才继续开口,“不会有女朋友生气,因为除了我许诺的那个女孩子,不会再有别人。” “……烟花放完了,回去休息吧,我也困了。”温晚偏过头躲开他的视线,绕过他想要往屋里走。她不傻,哪怕以前不知道,可自从那天秦怡来过之后,她怎么可能还不明白他的意思?可是……有些话,一旦说出来,他们之间,就再也回不到以前的平静和自然了,所以,哪怕他们都心知肚明,但只要话还没有说完,也许,他们还是可以像以前一样做单纯的朋友…… 很可惜,也许毕竟只是也许,容池到底是没有给这个“也许”发生的机会,就在温晚迈开步子的时候,他也动了,他只是向一侧横垮了一步,正好挡住了想要绕过他进屋的温晚。 “其实你那天说得对,我没资格说你,因为我也不够诚实,所以现在……”容池看她,眼神深邃,“温晚,我喜欢你。” 温晚僵住,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好像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直到男人的气息越来越近,温晚才终于猛然清醒,几乎是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推开他,转身就跑。 温晚就算跑得再快,到底也不及容池人高腿长,还没跑出去几步,温晚只觉得手腕一暖,低头去看的时候,自己的手腕已经被男人紧紧地扣住了,温晚挣了挣,纹丝不动。 容池的手总是很温暖,可现在,却让温晚觉得那温度高得有些烫人,几乎要把自己灼伤。 “去哪?”容池向来清朗的声音这时候却似乎是有些低沉。 “我我……”温晚语塞,她只是在容池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就下意识地想要躲开想要逃避,根本就没有想过跑了之后自己又要去哪里,但现在……温晚低着头,深吸一口气,“我想回家。” “温晚,你在怕什么?”容池上前两步,在她身前站定。 温晚仍旧是低着头,没有回答。 除夕夜,不,现在应该是新年的第一天了,周围烟花和爆竹的炸响声已经开始渐渐平息了下来,温晚和容池就在这逐渐安静下来的夜里,沉默着,僵持着。一直到容池终于是有些不忍,低低地叹了口气,拉着她往屋里走: “这里是别墅区,本来地方偏僻,出租车就少,过年更不可能打到车,我姐下午就已经把客房都给你整理好了,你要是现在回去了,明天我姐看不到你,肯定要以为是我欺负你把你气走了,到时候你可就变成挑拨我们姐弟关系的罪魁祸首了啊!” 一如既往的戏谑,温晚却已经完全没有了和他笑闹的心思,一路沉默。容池看了她一眼,抿唇,收声。 “不是所有人都会像你父母一样的。”站在客房门口,容池松开扣着温晚手腕的手,终于还是忍不住揉了揉她略有些蓬松的短发,语气温柔,带着些安抚的意味,“你看我姐,现在不是就很好么?温晚,不要怕。” 温晚站在门口,看着容池临走时替她关上的房门,有些失神。 他说,温晚,不要怕。 容池这个人,好像总是能把自己看得一清二楚,有时候只是随口一句话,却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戳中了自己的心。就好像他说温晚,以后每年我都陪你放烟花,他说温晚,除了我许诺过的那个女孩子,不会再有别人,他说温晚,不要怕…… 温晚低头,手腕上隐隐还有些濡湿的感觉——那是他掌心的汗。容池的手从来都是干爽温暖,可刚才……其实,他也不像看上去的那么镇定吧? 温晚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却同时鼻子一酸,温晚几乎是有些无措地伸手,胡乱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和眼角,掀开被子爬上了床,把自己整个人都埋了进去。 床和被子都很柔软,大概是最近刚晒过,满满的都是阳光的味道,清爽好闻,被子并不重,却很暖和。温晚以为这一晚她一定会失眠,可事实上,刚躺下没有多久,她就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在梦里,莫名地有一股让人安心的感觉蔓延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补昨天的,于是晚上还有一章!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一墙之隔的房间里,容池站在窗口,低头看着出了一手汗的掌心,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容清今天会带着温晚回来,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他知道这几天温晚一直在躲自己,他有些摸不准究竟是因为自己的话说得太重了,还是因为那天那个女孩子的话刺激到了她,所以他一直都没有再去找她,想让温晚好好冷静一下,等过了年之后他再去解决这个问题,结果没想到姐姐直接就把人带回家里来了。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从来都没有他家姐姐果断坦诚。 于是接下来的事就慢慢地已经有些超出他的控制了。就比如这么轻易地就向她道了歉,就比如这么快就对她表明了心意。 容池骨子里其实终归还是有些骄傲的。他的家世虽然不像宋俨这样显赫,但也是杏林名门书香世家,他自己无论是学生时代的表现还是后来创业,都是一样的出色,从小到大仅有的两件不顺心的事,大概就是父母去世,还有姐姐嫁给了他不怎么待见的人。他本来以为,对自己来说,道歉多少是有些难以开口的,可下午的时候看到温晚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那一句“抱歉”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说出口了。 至于表白,他原本其实也不是这样打算的。温晚在这方面的胆子实在太小,他其实是想要再过一段时间,等到她完完全全习惯了自己才告诉她的,但…… 她刚才仰头看着烟火的时候,眼里的怀念和落寞是那么明显,让他根本就硬不下心肠来继续假装看不见,所以他就这么说了。而温晚的反应,也和他预想中的一模一样——跑。 早就知道她的心结还没有解开,不可能那么轻易就答应的,但在她推开自己转身就跑的那一刻,容池发现自己到底还是没有办法忽略心里的失落和受伤。 温晚,温晚。容池反复默念着这两个字,叹气——温晚,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 温晚第二天早上醒的时候,还只有七点多,但因为这一觉睡得实在是很安稳,醒的时候就并不觉得困,反而还格外地清醒。温晚向来都是喜欢赖床的,但这一次,毕竟不是在自己家里,温晚在被窝里磨蹭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坐了起来。 温晚昨天是临时被容清拉来的,什么都没有带,不过好在无论是睡衣还是其他换洗的衣服,容清这里都有新的,温晚也就没有推辞。温晚比容清的身形略高一些,但容清的衣服多半都是以宽松舒适为主,穿在温晚身上,倒也还算合身。温晚穿好衣服洗漱完,推开房门下了楼。 温晚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起得够早了,下了楼才发现早就有人坐在那里看报纸了。报纸挡住了男人的脸,看不清楚,温晚一僵,站在原地有些无措,定了定神才终于看清这人的身形并不是容池,一下子松了口气。 但很快,温晚就发现,其实她现在的处境根本就没有比看见容池好多少。如果说怕见到容池是因为不知道经过昨晚的事之后,今天该怎么和他相处,那么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无论什么时候,温晚都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宋俨的气场实在是太强了,哪怕是像现在这样一个人坐着安静地看报纸,也给温晚一种清贵疏离不敢靠近的感觉。 “早。”宋俨放下报纸,对着温晚点头打招呼。 “……宋总早。”温晚有些受宠若惊,忙不迭地问好。 “上次说过……叫姐夫就可以。”宋俨转头看她。 温晚大窘,刷的一下红了脸,这句话,上一次听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因为那时候她和容池真的没什么,但经过昨天晚上的事之后,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再淡定地面对这句话,更何况……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刚才他说话的时候,眼里似乎是闪过了一抹笑意,温晚到现在才忽然间意识到,也许像容池那样笑着黑人根本就没什么,眼前这人板着张脸一本正经地拿话逗你,那才是真的腹黑,因为你对着他那张脸那身气势,根本就不敢回嘴,只能吃个闷亏。 不过经过这么一出之后,这人身上的疏离好像不知不觉间就淡了不少,温晚的局促稍稍减轻了一些,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开始转移话题:“容姐还没有起床么?” 这话题转得有些生硬,不过效果是显而易见的好,温晚似乎看见对面男人的脸色一瞬间沉了沉,用一种不那么愉快的语气为她解惑:“一早接了个电话,有个病人的病情反复,她赶过去了。” 大年初一的早上,老婆就丢下自己去忙工作,大概任是谁的心情都不会太好。刚刚才见识了这人的腹黑,温晚也不敢再去惹他,但是……温晚回头往楼上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些犹豫。 “早饭在厨房里,粥和点心都有,喜欢吃什么自己拿。”像是知道温晚在想什么似的,宋俨的声音适时地响了起来,“你要去哪我都不会拦你,但总要先吃早饭。” 温晚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末了才忽然意识到他说了些什么,瞪大了眼,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容池昨天说得对,就算自己要走,至少也该先打个招呼,所以她今天才起了个大早,想着趁容池还没有起床的时候就和容清道别回家,谁知道一早起来,看到的不是容清,而是宋俨,她好不容易想好要对容清说的那些解释也一下子全都没有了用武之地。 “容池大概也快起来了吧。”宋俨没有理会她满脸的惊讶,一边翻开刚才看到一半的报纸,一边有些漫不经心地提醒了一句。 温晚一下子回过神来,顾不得多问,几乎是一溜小跑着进了厨房。 …… 容池昨晚失眠了一夜,直到天快亮了才勉强睡过去,以至于他醒的时候,已经是快要中午了。 洗漱完下楼,毫不意外地看见两只小团子又趴在宋俨腿上扑腾,往四下里扫视了一圈,却没有看到自家姐姐和温晚的身影,微微皱眉,回身就向往楼上走。 “别看了,”宋俨忽然出声叫住他。这话里连个称呼都没有,甚至他仍然低着头在逗腿上的两只团子,但很显然,除了容池,不可能是对怀里的两个小家伙说的。容池的眉皱得更紧了些,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就见他端起茶几上的杯子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才终于说到正题:“你姐去看病人了,至于温晚……” 宋俨说到这里,忽然挑了挑眉。容池虽然一向和他不对盘,但毕竟也算是当了这么多年亲戚了,多少对这人也有些了解,这时候看他一挑眉,心头顿时一沉,几乎已经猜到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果然…… “她吃过早饭就走了。” “宋俨!”容池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几乎是有些咬牙切齿地叫他的名字。温晚不可能一声不吭就自己回去的,姐姐不在家,温晚很明显又对宋俨有些发怵,也不可能主动去和他开口,那么很显然,一定是宋俨说了些什么…… “我有什么理由不让她回家?”宋俨放下杯子,终于转头去看他,“你又有什么理由留下她?” 容池顿时一噎,什么理由?表白未果算不算?懒得和这人多做纠缠,冷哼了一声,绕过了沙发就要出门。 “如果我是你,就让她一个人静几天,逼得太紧只能适得其反。何况……”何况她的除夕过得这么热闹,接下来忽然就一个人在家冷冷清清了,当然就会想起你的好来。这半句话宋俨倒是没有说出来,容池自然也不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不过光凭前半句就已经足够了,容池的脚步一顿,伸出去想要推门的手慢慢地收了回来。宋俨挑眉,毫不手软地又补上了最后一刀:“容池,你还太嫩。” 容清回到家的时候,一推门看到的就是容池冷哼一声后一身阴沉地快步上了楼,而宋俨却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一脸的似笑非笑。容清有些头疼地按了按额角,从宋俨怀里接过两只一看妈妈回来就迫不及待想要扑过来的小团子,低声问:“怎么了?” “没什么,大概是你的宝贝弟弟被人拒绝了吧。”宋俨笑,伸手替容清理了理被风吹得微乱的头发,把今天一早上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容清听完之后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也是一脸似笑非笑:“这么说,你对追女孩子倒是挺拿手的?” “要是拿手,当初和你也不至于那么折腾了。”宋俨苦笑。 容清一愣,脸上的笑意却是一点一点地敛了下去,仰起头看宋俨,神色认真:“阿俨,谢谢你。” 宋俨笑,一边伸手捂住了两只小团子的眼睛,一边低头去吻她:“他是你弟弟。”——他是你弟弟,我总是要帮他一把的。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已经很晚了,不过还好今天还木有过去……于是,二更在此!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温晚是在年初一的下午接到妈妈的电话的,内容仍旧是叫她过去吃饭。 温晚那时候正裹着被子躺在床上,有些茫然地看着天花板,沉默了几秒,才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她就听见妈妈似乎是愣了一下,接着马上就笑了起来,连语气里也有着难以掩饰的高兴,甚至还带了些受宠若惊的意味。温晚和她道了别,挂掉电话,整个人埋进被子里,苦笑。 妈妈以前在这时候也会打电话来,她知道除夕和年初一那两天,陈叔叔家都会和父母兄弟一起度过,在之后,就是各家自己分别开伙了,所以妈妈总是想让自己过去,但温晚往年,从来都是拒绝的。 那个“家”,终究不是自己的家,温晚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妈妈总是盼着自己去,陈叔叔虽然对自己也很和善,但想必是不会有多喜欢自己的,至于陈琪……她对于自己,就算没有厌恶,那大概也是称不上欢迎的。大过年的,没必要再给大家添堵,她一个人在家,活得也是挺好挺自由的,可现在…… 明明自己也才离开了一天而已,家里的一切都和走之前没有任何变化,可温晚自从上午回到家里开始,就始终觉得有一种淡淡的陌生感,总觉得到处都缺了些什么,让她有些不习惯。 一直到她百无聊赖地关掉了微博,躺到床上看电视又觉得更加无趣的时候,她忽然就明白了——缺的,是人气。 温晚已经很多年都没有体会过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看电视是什么感觉了,之前还不觉得什么,可自从昨天之后……习惯温暖好像永远都比习惯冷清要容易得多,就好像只是昨天一天的经历,就让她对于习惯了十几年的日子开始感到陌生和难耐。她开始想念容清温柔的笑意,开始想念宋家两只小团子软软糯糯的撒娇,开始想念……容池温暖的掌心和清朗的嗓音。 容池昨天的表白来得太过突然,让她来不及思考,一直到现在,温晚才终于有功夫静下来好好地去理顺那些思绪。 喜欢他吗?温晚问自己,大概是有一些的吧?他虽然腹黑,但骨子里却总是有一种特别的温柔,这样的男人,大概换了是谁,都很难不动心的。可……温晚却始终都不明白,比起他的优秀,她温晚究竟有什么地方是值得吸引他的? 她并不是妄自菲薄,她知道自己写的故事大约还算是能拿得出手的,但其实……不说远的,光看清池里,最不缺的就是会写故事的人,为什么会是她呢?论长相,她当然是不丑的,但也只是清秀而已,论性格,那她就更不讨喜,既不会说话,也不像容清那样温柔大气,容池的条件这么好,他甚至连秦怡那样出色又始终认认真真喜欢着他的女孩子都拒绝了,为什么会喜欢上她呢? 更何况……所谓的喜欢,究竟能持续多久?爸爸妈妈曾经也那么恩爱,但后来终归还是分道扬镳,那些争吵,听得自己都心惊。 她不是不相信爱情,她相信这个世上终归是有真爱的,但那毕竟太少了,而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幸运的人。 但……他昨天也说了,温晚,不要怕。 容池每次认真说话的时候,话里好像总是带着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莫名地就让听到的人觉得心安,想要去相信他。可是这一次,就是因为这样,才让她更加心烦意乱,更加难以决断。明明都已经拒绝了,明明都已经离开了,为什么……一点也没有觉得放松,一点也没有觉得高兴? 温晚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安静真的是可以把自己逼疯的,她一个人裹在被子里,除了自己以外空无一人的屋子冷清得近乎压抑,让她的心头缠满了前所未有的烦躁,妈妈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 或许,只要不是自己一个人呆着,就不会那么烦躁了。温晚抱着这样的想法,破天荒地点了头。 …… 温晚以为只要人多了起来,自己就不会再那样胡思乱想了,可一直到她坐在了陈家的客厅里,才忽然发现,没有用,根本就没有用。 她到的时候,妈妈难得地没有在厨房忙活,一家三口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顺便等着厨房里还在火上炖着的那锅鸡汤。 妈妈像往常一样,带着一脸惊喜地开门把她迎了进去,她刚坐下,妈妈就已经忙活了起来,又是水果又是零食,还有瓜子巧克力之类地抓了一大把,统统堆到了温晚的面前。 “晚晚,喜欢什么就吃,不要和妈妈客气。” 温晚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用牙签叉了一块香梨放进嘴里,有些食不知味。妈妈说,不要客气,可是她怎么能真的不客气?一句不要客气,无形之中就已经把她放到了外人的定义之中。她忽然就想起了昨天早上的宋俨,他也说过一句“喜欢吃什么自己拿”,明明是完全不熟悉的人,可那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丝毫没有让她觉得生疏和客套,仿佛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一样。 “妈,你怎么这样!”一边的陈琪不满,“我也要吃巧克力!”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都吃了多少了?”温妈妈瞪了她一眼,拍掉她的手,“不准再吃了!” “爸!”陈琪转头,晃着自家爸爸的手臂向他求救。 “听你妈妈的。”男人笑。 陈琪哼了一声,鼓着腮帮子,一脸的不情愿。 温晚低头,收敛了心神不去看他们。即使她早就有准备了,但每次看到这样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她还是觉得有些难过…… 这样的气氛让温晚有些坐立不安,温晚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虽然知道这样也许不太礼貌,但还是摸出了自己的手机。 有一条微博私信。 温晚点开,是夜照的。 “新年快乐。” 说起来,夜照似乎已经有很久没有出现过了,温晚还记得当初他信誓旦旦地跟自己保证,说什么容池根本就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拿自己当朋友罢了,如果不是听了他的,自己早就和容池拉开距离,也不会有今天的烦躁了! 温晚在心底轻哼了一声,回了他一句“新年快乐”之后,就开始算账: “你是不是男人啊!让你揣摩一下男人的心理你都猜不准!” 在消息发出去的那一瞬间,温晚觉得四周的空气似乎突然间凝固了一下,她愣了愣,看着刚发出去的消息,忽然间有些懊恼——其实也不怪他,人的心思从来都是难以猜透的,她不该把自己的烦躁发泄到他的身上。 温晚的手顿了顿,刚想道歉,手机震了震,那人的回复已经飞快地传了过来: “我是不是男人,你要不要亲自来验证一下?” 温晚手一抖,差点失手把手机摔了,幸好及时反应了过来,才终于勉强保住了手机。 “晚晚,你怎么了?” “我没事。”温晚对着一脸担心的妈妈摇了摇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讷讷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哪怕明知道这人是在开玩笑,但她还是觉得有些过于暧昧了,僵着手指不知道该怎么回才好。经过前天容池的表白,温晚觉得自己大概实在是有些草木皆兵了,但却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不过幸好,温晚这样的僵持并没有持续太久,夜照的信息很快就又发了过来: “这句应该是标准答案吧?你说你写小说也挺久了,怎么就没从各种女主身上吸取教训呢?千万不要质疑一个男人究竟是不是男人,懂?” 懂个毛线!温晚炸毛,说话不那么大喘气会死吗?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老板喜欢你?”温晚被他气得够呛,半天没有回复,夜照好像也并不在意,下一条消息又紧接着到了,饶有兴致地问。 温晚深吸一口气,甩开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勉强算是平静了下来,回了一个“嗯”字。 “明确表白了?”夜照问。 温晚又“嗯”了一声。 “那你怎么说?”夜照继续追问。 温晚按着键的手指顿了顿,略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说了实话:“他姐姐前天拉我去家里过年,晚上的时候他说……他说他喜欢我。我拒绝了,然后昨天早上趁他不在,回家了。” 那边好像是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温晚等了又等,却始终都没有回应。温晚估摸着他大概是有事走开了吧,虽然心里实在是烦躁得很,很想找一个人倾诉一下,但犹豫了一会儿,到底是没有催促,按夜照的性子,如果看到了,肯定会回复的,不然自己就是再催也没什么用吧? 果然,温晚心不在焉地刷了一会儿微博,手机就再次震动了起来。 “那么,你喜欢他吗?” 作者有话要说:把妹指南:追妹子前请先准备好一个马甲潜伏到妹子身边,最好能和妹子混成闺蜜,事实证明最靠谱的眼线永远只能是自己!【喂! 第三十章 补完 第三十章 “我都拒绝他了,你还问这种废话干什么!”温晚顿了顿,避而不答。 “接受和拒绝是一回事,喜不喜欢又是另一回事。你拒绝了他,但不代表你不喜欢他,是不是?”夜照这一次的回复来得很快,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温晚似乎从他的话里看出了几分急切的意味,微有些发愣。 夜照这人……每次她在想什么,从来都瞒不过他。 温晚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发了一个“是”字过去。想了想,趁着夜照的回复还没有来,又补了一句:“大概是有一点的吧。” 语气有些不确定,用了“大概”“一点”还有“吧”之类的词,好像是想要解释什么,却又分明有了一种欲盖弥彰的味道。 “既然喜欢,为什么要拒绝?”夜照倒是没有管她语气里的那些弯弯绕绕,问的问题直指靶心。 “我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被人戳穿了心思,温晚也懒得遮掩,夜照这个人,温晚总觉得他身上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气息,让她愿意倾诉,不想隐瞒,“他条件那么好,为什么会喜欢我?我有什么是值得吸引他的呢?也许,他只不过是觉得逗我玩的时候很有趣罢了……” 这一次的回复间隔时间好像比之前又长了一点,不过温晚觉得还是可以理解的,那头大概是在回忆着自己以前跟他讲过关于容池的内容吧,果然,几分钟后,手机又震了起来: “按你的形容,你老板看起来似乎不像是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的人。” “我知道他不是,”温晚抿了抿唇,容池虽然平时喜欢调侃人,但一向都是有分寸的,绝对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但……“我只是觉得,也许连他自己都误以为他喜欢我。” 他开始对她亲近起来,大概就是在逗了她那么多次之后吧?如果一定要为这份“喜欢”找出一个理由,那么温晚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个了,可……这毕竟不是喜欢。 容池是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他说喜欢自己,那就一定是真的觉得喜欢自己,可……这样的“有趣”,终归不是喜欢,他现在一时弄混了,却总会有醒悟的那一天。如果他们在一起了,等到他明白过来对自己根本不是他以为的那种感情,他们又该怎么办呢? 与其等到那时候不知道该怎么收场,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接受,更何况……就算真的是喜欢,又能持续多久呢? “我觉得……一个人也挺好的。”温晚深吸了一口气,算是做最后的总结。她觉得她现在已经可以勉强镇定下来了,有些话,说出来之后,总是比憋在心里要舒服不少,哪怕听的人并没有给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 不过,夜照似乎并没有那么“识相”,完全没有要结束这个话题的意思。在温晚发完那一句“总结陈词”之后,那边略微顿了顿,然后温晚的手机就开始一次接一次地震动了起来: “你真的觉得一个人挺好?” “生病了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照顾,一个人躺在家里硬熬?” “吃饭不是干粮就是外卖,一个人坐在饭桌前对着空气吃饭?” “家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无聊的时候就只能一个人自言自语?” …… “这样的日子,你就真的想过一辈子吗?” 这样的日子,想过一辈子吗?温晚咬了咬唇,一下子有些说不出话来。 其实,她已经这样过了很多年了,最开始的时候,也觉得自己根本就不可能过下去,但事实证明,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这几年,她觉得自己过得也没什么不好。只是……能过下去并不代表她就想要过这样的日子,尤其是在有了比较之后。温晚不想再骗自己,自从那天跟着容清回家之后,她忽然就明白了,也许再也没有人比她更渴望那样的温暖,那是……家的感觉。 她不想的,一点都不想。她也希望每天回到家里,能有一个人陪着自己,哪怕不说话,只是看着,她就会觉得安心觉得温暖;她也希望能有人管着自己,不厌其烦地督促自己按时吃饭按时上床睡觉,哪怕再啰嗦再唠叨再不自由,她也会觉得还有人在意自己把自己当成家人…… 可……容池,会是那个人吗?他会……一直都是那个人吗? 很简单的一个问题,温晚却僵着手指,迟迟回答不了,反倒是夜照的消息又到了: “至于你说为什么他会喜欢你,既然你想不明白,为什么不去问他,听过他的回答之后再做决定?” 夜照虽然算不上沉默寡言,但平时也并不是话太多的人,因为他总是三言两语地就直指核心,犀利得有些可怕,但今天,他的话却是前所未有的多,所以……他是真的把自己当成朋友在关心吧?温晚的心里渐渐地暖了起来,原本就不那么坚定的决定一下子就更加犹豫了起来,她知道夜照说的是对的,但是……直接去问他吗? “我……再想想吧。”温晚咬了咬唇,慢慢地打字,“谢谢你。” …… 温晚这一想,就想到了年初七——春节长假结束开始上班的时候。 这个春节过得有些恍惚,习惯了每天都睡到中午才迷迷糊糊爬起来吃午饭的温晚不出意外地迟到了。 不过幸好,得了“假期综合症”的人并不止温晚一个,而且似乎还不少的样子。清池的制度还算轻松,一个月迟到三次才扣全勤,温晚揉了揉还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有些尴尬地混在一群“难兄难弟”中间,低着头一路脚步匆匆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温晚刚找到自己的座位,就看见一边的地上堆了好几个塑料袋,好久没见的莫瑜这会儿正蹲在地上扒拉着袋子,从里面掏出各种各样的土特产分给同事们。 “晚晚,你怎么现在才到!”莫瑜的语气里带了点嗔怪和抱怨,脸上却是一片兴奋,就这么蹲在地上冲着温晚招手,“晚晚快来!我给你带了土特产哟!” 过了一个新年没见,莫瑜这次回来,好像整个人都圆润了不少,大概是新年在回家过得实在是滋润,别的地方暂时还看不出,脸上倒是很明显长了些肉,却并不显得她胖,只是让她看起来似乎多了几分稚气,很是可爱。温晚笑了笑,慢慢地蹲□去跟着她收拾起那几个袋子来。 “其他人的我都已经给了,这个是顾渊的,我一会儿给他,这个是你的,这个是老大的……”莫瑜不甚在意地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兴冲冲地把带来的土特产一样一样分门别类地装进不同的袋子里,伸手把温晚的那一袋递给她,顺手掸了掸膝盖上的灰尘,起身,却恰好看到某个颀长的身影从门口经过,赶紧出声把那人喊住,“老大早!” 温晚刚刚站直的身子一瞬间僵住,维持着背对门口的姿势,不敢回头。 “早,莫瑜,还有……温晚。”容池的声音果然在自己的背后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这样指名道姓地打招呼,温晚实在是避无可避,没有办法,心一横,还是转过了身,看向他:“老板早。” 自从除夕之后,这还是温晚第一次看见他。 他好像……有哪里和以前不一样了,温晚看他的第一眼,就莫名地有了一种这样的感觉。明明还是和以前一样眉眼清俊,眼带笑意,随和得没有半点老板的架子,但不知道为什么,温晚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就有一种强烈的直觉,他似乎……心情并不太好。 是……因为她吗?温晚的视线和他撞个正着,一下子就对上了他的眼睛,眼神深邃,看不出情绪,温晚不自觉地颤了一下,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不去看他。 “老大,我给你带了土特产回来!”莫瑜似乎并没有发现两人之间汹涌的暗潮,对着容池指了指地上的袋子,语气轻快。 “难得你这么有良心。”容池笑,似乎和以前没有任何不同,“我现在要出去一趟,你放到我办公室吧,或者你先放着,等我回来再拿。” “那我让顾渊放到你办公室吧!”莫瑜想了想,很快做了选择,“老大你有事就去吧!” 容池点点头,视线又落在了温晚的身上。她似乎是比之前要瘦了些,大概是最近心里烦躁,就更加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了吧。容池微微皱了皱眉,到底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最后深深地看了温晚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她的纠结,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有些事,她总是要想明白的,有些步子,她总是要跨出来的。 温晚的心自从刚才看见容池开始就一下子悬了起来,一直到现在,容池的背影终于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这才勉强算是把心放了回去,小心地舒了口气,口袋里的手机却恰好在这个时候震动了起来,温晚愣了愣,点开信息,一瞬间再次僵硬: “温晚,不要怕。” 作者有话要说:那什么,今天有一门缓考,考完回来就已经很晚了,于是……先更半章,明天补全…… 【这期榜单窝一定会更满2w字的!相信窝!】 ———————————— 补全! 有一个……咳咳……的消息,周四要入v了,入v三更是一定会有的,然后明天的话,我尽量更吧,要是更不了的话,我就找一天双更补上!于是还是希望大家不要抛弃我啦~ 今天下午我们学院有个学姐跳楼了,就在我对面那幢楼……不知道现在究竟抢救过来没有,希望她能挺过去吧。 突然有一个人就在自己身边跳楼了,这种感觉真的是……好糟糕,大家一定都要好好爱护自己,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什么难处都总会过去的! 第三十一章 第一更 第三十一章 不要怕什么呢?是不要怕他们会变成她父母那样,还是……不要怕他? 温晚不知道,她只是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变得更加混沌了起来,有些头疼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对上莫瑜有些疑惑的眼神,温晚怔了怔,对她扯出了一个笑来,在自己桌前慢慢坐下,开始工作。 容池一直到下班都没有回来,温晚说不上自己心里究竟是觉得庆幸还是有什么别的情绪,只是觉得他在的时候让她无措,可他不在的时候,她却似乎也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放松,反倒是觉得好像缺了些什么似的,更加心神不宁——这样,就是喜欢吗? “晚晚,你今天怎么一直心不在焉的?”莫瑜看着顾渊按下电梯的按钮,眨了眨眼,转头问明显是有些走神的温晚,“想什么心事呢?说出来听听?” “啊?”温晚愣了一下,然后才慢慢地回过了神来,摇头,“没什么,假期综合症吧,你懂的,只是有些不习惯而已。” “不习惯也总要习惯的。”一直尽职尽责给莫瑜拎着包的顾渊忽然开口,语气似是意有所指,温晚抬头看他,却见他正低头专注地看着莫瑜,眼神温柔,刚才那句话就像是随口的无心之语,温晚“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咦?这是哪家公司新来的?”电梯门在底楼打开,莫瑜顿时眼前一亮,摸着下巴兴致勃勃地看门口,“质量可嘉啊……” “咳咳。”顾渊干咳两声,不动声色地往莫瑜的身前跨了两步,恰好挡住了莫瑜的视线,却让温晚的视野一下子开阔了起来。温晚下意识地看向门口,愣住。 “晚晚?怎么了?”莫瑜走了几步,忽然不见了温晚,忍不住回头催促。 “没事,走吧。”温晚摇头,一边跟上两人的步子,一边不着痕迹地往莫瑜身后的方向挪了挪,挡住自己大半的身形,微微低头,但……有些事,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温晚。”有人喊她。 温晚叹了口气,转身对上那人。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温晚点点头。真的看到了这个人,才发现其实并没有自己预料中的那么紧张和无措,也许,在不知不觉中,时间的确改变了很多东西。 “小妍说,上次聚会见到你了,你现在在清池科技。所以我就……”那个被莫瑜夸奖“质量可嘉”的男人似乎是有些紧张,直直地盯着温晚,“我们能不能谈谈?我有话一直想和你说,但是你后来就没了消息……” 程菲妍?温晚微愣,那天她不是说……他们已经分手了么?那还特地告诉她自己的消息,她这是……想做什么? “晚晚?”莫瑜拉了拉温晚的胳膊,有些摸不清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莫莫,你和顾哥先回去吧,没什么的,我也要回家了。”温晚回神,对着莫瑜摇了摇头。 “可是……”莫瑜皱眉,刚想说什么,却被顾渊拦住,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温晚一眼,又抬手看了看表,点点头:“路上小心,有事就打我们电话。” 温晚应了一声,然后就看见顾渊拉走了一脸不情愿的莫瑜,莫瑜那一步三回头的样子看得温晚心里一暖,摇头失笑。 “你好像比以前开朗了不少。”带着些惆怅和怀念的男声幽幽地响起,温晚皱了皱眉,看他。她实在是不明白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哪怕他曾经是她大学时代最好的朋友。 男人被她不耐的眼神看得呼吸一窒,原本打好的腹稿突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有些语无伦次:“你为什么毕业之后就没有消息了?我……” “没有消息,就表示不想让某些人知道,更不想再看到某些人。做人还是识趣一点的好,是不是,晚晚?” “……老板?”这声音这语气,温晚几乎不用想就知道来人是谁,果然,一回头,就看见容池正一步一步的往自己这里走来,他大概是刚刚办完事回到公司,眉宇间还有着淡淡的疲色,温晚就这么看着他一点点走近自己,然后伸手,按上了自己的肩膀。鬼使神差地,她点了点头。 对面的人脸色顿时一白,让温晚一瞬间想起了那天晚上的程菲妍,两人的表情出奇地相似。 “走吧,我送你回去。”容池的手从肩头滑下,握住了温晚的手。 温晚只是略微愣了下神,却并没有拒绝,顺从地被他拉着往停车场的方向走。被他握住手的那一刻,温晚只觉得心里的烦躁一瞬间平息了下来,莫名地心安。 “等等!”对面的男人跨前一步,挡住了两人的去路,像是想说什么,却一下子对上了容池不耐的眼神,话音不由自主地顿了顿,气势顿时就泄了下来。 温晚有些惊讶地看向容池,也许是因为喜欢穿黑色的缘故,容池不笑的时候总是让人觉得有些清冷疏离,但因为平时总是和“自己人”在一起,多少总是带了些笑意的,也就显得很是平易近人了起来。但是现在,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眼里的不耐,神色清冷地看着对面的人,那种疏离感一下子就凸显了出来,温晚看着,居然想起了宋俨,那种让人不敢造次的气场,莫名地有些相似。 “如果我没听错,她刚才叫你‘老板’,但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对面的人定了定心神,看向容池。言下之意,现在已经是私人时间,你没有权利再占用温晚的时间。 “是吗?那正好,我是她男朋友,她的私人时间是归我的。至于称呼……”容池挑眉,看了眼温晚,见她没有否认,忽然间就笑了起来,“这不过是情侣间的小情趣而已。” 情趣?真亏他说得出口!也顾不得现在究竟是什么场合,温晚的脸刷的一下红了个透,仰头狠狠地瞪了容池一眼给,恰好对上了容池似笑非笑的眼神,容池平时实在是积威甚重,温晚本能地抖了抖,立时低头不再说话。 但容池却似乎并不想就这样放过她,微微俯身凑到了温晚耳边,用足以让对面人听清楚的声音“小声”道:“晚晚不说些什么么?否则我们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呢。” 温晚愣了愣,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对面那个满脸难以置信的男人,略作犹豫,终于还是顺了容池话里的意思,深吸一口气,慢慢开口:“上次她应该也告诉你了吧?我现在很好,也已经有男朋友了。当初的事,其实是你们之间的纠葛,和我没有关系,我们也没什么可谈的。” …… 容池自从上了车后就格外的沉默,一路上只是专注地看着眼前的路,一言不发。温晚坐在副驾驶座上,微有些心虚,偷偷抬眼去看他,就见他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让她有些无措,抿了抿唇,干脆也安静了下来,看着窗外发呆。 容池开车还是一如既往的稳当,温晚走神得厉害,也没有注意,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车已经停在了自己家的楼下。温晚回头,就见容池已经熄了火,正安安静静地盯着自己,神色有些晦暗不明,但很显然,这并不是心情愉快的表现。 温晚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却没有提出要下车,本能地觉得那会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车里就这么僵持了下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容池才像是终于看够了,低低地叹了口气,伸手去揉温晚的头发:“那谁说,表白之后要给你时间想清楚,你现在……想清楚了么?” 说到“那谁”的时候,语气里明显有些不自然和不情愿,让温晚一下子就想到他和宋俨每次针锋相对的样子,即使是在这种时候,温晚也忍不住被他的别扭闹得哭笑不得,这么一闹,车厢里尴尬的气氛好像一下子就散去了不少。 “温晚?”容池见她走神,有些不满地微微加重了手下的力道,把她一头蓬松的短发揉得更乱。 “容池,”眼见着终于避无可避,夜照那天的话又在自己耳边响起,如果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大概这人根本就不可能让自己下车了吧?温晚索性把心一横,一咬牙,抬头看他,“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只是误以为自己喜欢我?” 容池的神色顿时一黯,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温晚,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容池脸上的郁色让温晚有些心虚,低了头不敢看他,努力地组织着自己的语言好让他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也许……其实你只是觉得逗我玩很有趣罢了,但这不是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第三十二章 第二更 第三十二章 “温晚,你觉得,我连是不是喜欢都搞不清楚吗?”容池等了等,见温晚只说了那一句之后就没了下文,确定她是说完了,才终于开口。明明早就有准备的,明明告诉自己要冷静的,然而当面对面听到她亲口质疑自己的感情的时候,容池还是觉得有些受伤,话一出口,就是浓浓的怨气。 温晚被他堵了一下,低头不语,却并没有否认的意思。 时间好像过得有些漫长,温晚不知道容池究竟是在想些什么,也不敢抬头看他,只能默不作声地盯着自己的衣扣看,直到她觉得自己都快看成了斗鸡眼,才忽然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不是没有被容池抱过,同学聚会那天因为要假装女朋友,就曾经几次被他整个人揽在怀里,但,也许是因为心境不同了,这一次的怀抱明显有着太多的不同。容池的肩膀看起来并不宽,但却意外地让人觉得安心和可靠,安心到……让她忘记了挣扎。即使是穿着厚厚的毛衣,温晚也能够感觉到他的体温一点一点地通过这个拥抱传递到自己的身上——这个人,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他出现,就会让自己觉得很温暖很温暖。 “温晚,我确实总是逗你喜欢看你炸毛,但……不是因为逗你的次数多了才喜欢你的,而是……”容池的声音在温晚的头顶响起,微有些闷,说话间还有些不自然的停顿,“我是因为喜欢你才总是逗你。” “哎?”温晚设想过很多次容池的回答,她以为他会点头认同自己的话,又或者会说“很多喜欢都是从觉得有趣开始的”,但却根本没有想过容池会给出这样的答案——因为喜欢,所以才逗她,她的问题,搞错了因果关系。温晚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另一个埋在心底更久的问题就这么自然而然地直接问出了口:“那么,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 “如果……我说是一见钟情,你信不信?” 一见钟情?温晚愣了愣,然后老实地摇头——日久生情有时候她都不敢去相信,更何况是一见钟情?而且……这样带着浓重浪漫色彩的词,温晚实在是没有办法把它和容池联系到一起。 “该诚实的时候不诚实,现在倒是比谁都老实。”容池苦笑,揉了揉温晚的脑袋,脸上却是没有半点惊讶,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叹气,“一见钟情倒是算不上,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觉得你很有趣,也很好奇,那时候就有好感,后来慢慢地就……” “我问我姐,一见钟情是不是不太靠谱,我姐说,很多事都是有缘分的,其实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动心了。” “其实你别看那谁好像很面瘫迟钝的样子,当初他只跟我姐认识了十几天,就爱她爱得要死要活了。所以,不要怀疑……” “哎?”温晚原本正认真地听着容池剖白心迹,因为他难得的坦白和别扭而微微红了脸,却在听到容池最后那句话的时候眼睛一亮,“容姐和宋总他们……” 语气里满是难掩的好奇。 “温晚!”容池咬牙,温晚终于意识到自己这好奇来得不是时候,下意识地缩了缩,不敢再打岔,安分地听着容池把话说下去。 “温晚,我很清楚,我喜欢你。你身体不好,我会心疼;你一个人住,我会担心;放假看不见你,我会想你;看见你身边出现其他男人的时候,我会嫉妒……” “温晚,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我也知道你在怕什么。但是温晚,我们不是你的父母,也不会变成你父母那样,温晚,我会陪着你,不要怕,不要怕……” 说到最后,容池似乎是已经有些词穷,只是紧了紧自己的怀抱,不断地重复着那三个字——不要怕。 温晚脸上的好奇一点一点隐去,有些艰难地抬头去看他,他的眉眼一如既往的清俊,一双凤眼直直地盯着自己,全然没有了平时的轻松和戏谑,甚至……连额头都隐约沁出了一层薄汗……是紧张还是这样的坦诚让他自己也觉得无措?又或者两者都有? 温晚不知道,她也已经没有了心思再去想那些,占据她全部思维的,就只有容池那清朗温柔的嗓音不断地在自己耳边重复着——“不要怕。” 温晚觉得自己一个人生活了那么多年,已经足够坚强,但容池却总是用这三个字轻而易举地就瓦解了她所有的镇定。是不是,人一旦习惯了温暖,就再也没有办法忍受清冷?就好像……明明那么久都熬过来了,可只要这个人语气温柔地告诉自己:“温晚,不要怕。”她所谓的坚强就一下子变得脆弱不堪,再也没有办法回到曾经习惯的清冷,只能像现在这样贪恋着他怀里的温度他话里的温柔,迟迟不愿挣开? “温晚,放过自己,给自己一个机会。不要怕,我在这里,一直都会在这里。”容池的声音已经开始有些沙哑。对于容池而言,今天并不是个适合再次表白的日子。他今天因为《九天》的一些运营问题亲自去和英腾协商,忙了一整天,已经是累得不轻,其实他原本的计划是再给温晚几天时间冷静地考虑,而不想变成自己变相的逼迫,但……今天出现的那个男人却像是突然给他敲响了警钟,让他再也无法安心地等待,就算是逼迫也好,他再也不想这么紧张地等下去,焦虑和不安几乎要把他逼疯…… “容池……”温晚终于不忍,明明他平时是那么骄傲又从容的人,这时候却无措得像是个孩子,只懂得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三个字,却一下一下地戳到了她的心上。温晚有些犹豫,却还是慢慢地伸了手,一点一点地环住男人的腰,把自己的脸贴在了他的胸口。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似乎可以听见他的心跳声,稳健而有力,让她心安。 “好。”温晚闭上眼,低声呢喃。如果那个人是容池,那么她想她大概是愿意去试一试的,因为再也没有人像眼前这个男人一样让她觉得安心,因为再也没有人会像他一样,知道自己的胆怯和恐惧,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告诉自己,因为有他在,不要害怕,因为……她也喜欢他,也许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喜欢他。 温晚的声音很轻,轻到容池只听见她低声说了句什么,却完全没有听清楚她话里的内容,但她的动作却是最好的解释。在温晚的手臂换上自己腰间的时候,容池的身体猛然一僵,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怀里的人,一边用手指梳理着她被自己揉乱的头发,一边有些小心翼翼地向她求证: “温晚,你答应了,是不是?” 温晚没说话,她似乎感觉到容池的心跳一瞬间就加快了不少。温晚现在算是做完了自己的心理建设,有了决定之后整个人一下子就轻松了下来,见惯了这人平时一脸戏谑地黑人,难得看到他这么紧张的样子,温晚有些好笑地眨了眨眼,点头。 几乎是在她点头的同一瞬间,她看到容池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重重地舒了口气,一直紧绷着的肌肉好像也在这一瞬间放松了下来。 虽然话说开了,但车厢里,却谁也没有别的动作,只是相拥着,静静地感受着这温馨放松的气氛。他们之间折腾了太多次,无论是容池还是温晚,这段日子过得实在又是焦虑又是烦躁,已经很久都没有过这样温馨放松的氛围了,一时间谁都不舍得放开。 最先回过神来的人到底还是容池,看着车窗外已经暗了一大半的天色,他有些不自在地摇了摇头,然后伸手摸了摸怀里那个人的脑袋:“抱够了么?就算我自认长得还算不错,那也还没到秀色可餐的地步,你的晚饭还是要吃的。” “嗯?”男人的怀抱太过温暖可靠,再加上气氛又有些过于安静,温晚一放松下来,不知不觉居然就有了睡意,这时候正是半睡半醒之间,整个人都还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想了半天,才终于意识到容池话里的意思,一下子炸毛,哼了一声,抬手就推开他想要下车。 容池也没拦着,就这么笑着看她打开车门,一溜烟蹿了下去。 “你干嘛?我已经到家了。”温晚扭头看那个拉住自己的男人,语气不善。忽然就有点想念起先前那显得有些无措的容池来,至少那时候,他看起来比现在可爱多了。 “不干嘛,”容池笑,动作自然地拉着温晚的手往楼上走,“一起吃晚饭啊,女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第三十三章 第三更 第三十三章 “所以,如果我今天不来,你的晚饭是什么?”厨房里,容池看着空无一物的灶台,皱着眉转身问温晚。 “……外卖。”温晚被他看得有些心虚,手往回缩了缩却还是被容池牢牢握住,没有能抽回来,跑也跑不了,只能老实回答,声音却一下子就低了下来,“你知道我不会做饭的。” 容池无奈,有些头疼地按了按自己的额角。他虽然并没有学医,但毕竟有家学渊源在,又向来最听姐姐的话,生活习惯一向健康,实在是没有办法接受温晚这样“糟糕”的饮食习惯,单有明白这并不能怪温晚自己,只是觉得更加心疼了起来,轻叹口气,放柔了口气,俯身问温晚:“饿不饿?” 温晚摇头。莫瑜今天带给她的那些土特产里有不少都是当地特色的点心和零食,下午的时候她和莫瑜一起吃了不少,现在虽然已经到了晚饭的饭点,她却并不觉得饿。 容池看了看温晚的神色,确定了她说的是实话而不是客气和敷衍,点了点头,拉着温晚就又出了门,目的地直奔超市。 虽然除夕那天已经亲眼看见了容池做饭,也已经亲口尝过了他做的菜,知道他是一个“贤惠”的男人,但真的看到他在超市里认真又熟练地挑选油盐酱醋和蔬菜瓜果的时候,温晚还是觉得一时有些难以置信。温晚更没有想过,自己和容池在一起之后的第一件事,居然会是出来买菜,但……这种感觉并不糟糕,温晚侧过头,看着一手推着购物车,一边从架子上拿下一瓶酱油放进车里的男人,慢慢地扬起了一抹微笑。容池似是若有所觉,一抬头,就和温晚四目相对,一下子柔和了眉眼,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也露出了一个笑来。这个笑里没有戏谑,没有调侃,更没有紧张和无措,只是带着单纯的温柔和满足,让温晚的心一下子就变得柔软了起来。 晚饭自然是容池做的,时间有些晚,容池也没做什么很丰盛的菜,只是简单地炒了个青菜红烧了两条鲫鱼,然后又做了个蛋汤。 温晚捧着碗坐在饭桌前,看着桌上几道简单却热气腾腾的家常菜,还有对面男人被饭菜蒸腾起的热气晕染得有些模糊的眉眼,忽然就有些恍惚了起来。 有多久没有正儿八经地坐在家里的桌前吃过一顿热气腾腾的饭了?她曾经希望有一个人能够陪着自己一起,哪怕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一起吃饭,她也会觉得很温暖很满足,现在,算不算是已经实现了呢? “温晚?”容池伸手过来,用筷子敲了敲温晚的脑袋。 “啊?吃饭吧。”温晚回神,有些掩饰性地低了头,专注地扒着碗里的饭,容池大概能猜到她走神是在想些什么,只是笑了笑,也不说话,给她夹了两个绿油油的青菜心,又把鱼肚子上最好的那两块肉拆了下来放到温晚的碗里,这才也低下头安静地吃起饭来。 两个人三道菜,其实对于吃了一下午零食的温晚来说,还是有些多了。但两个人却还是一点不剩地把菜全都吃了个干净,当然,一大半都进了温晚的肚子。就在温晚正趴在桌上不停揉着吃撑了的肚子的时候,容池已经很自然地起身,收拾了碗筷,又拿了抹布擦干净桌子,挽起了袖子准备洗碗。 “那什么,我来洗吧。”吃饱喝足了的温晚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愧疚感,跟着容池一路进了厨房,拉住他正要挤洗洁精的手,语气里微有些不自在。已经让他做了晚饭,又怎么好意思再让他连洗碗也一起包办了?人家宋俨宋大少在家里还知道要洗碗呢…… “会洗碗?”容池顺从地停了手,挑眉,笑着看她。 “喂!”温晚有些恼怒地瞪眼,“洗碗谁不会啊!” “我姐说那谁以前就天天摔碗。” “我又不像人家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温晚哼了一声,把他从水池前挤开,语带忿忿,“你干嘛老是针对人家宋总啊,他哪里不好了?和容姐一起多温馨啊……” “……他拐走我姐。” 温晚愣了愣,下意识回头去看容池,就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别开了视线,有些不自在地盯着水池旁的窗台看,一下子有些哭笑不得——这么大的人了,这么大的男人了,居然还是个姐控。但意外地,每次提起他的姐姐,他总是好像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别扭的小孩子,明知道姐姐现在很幸福,心里也早就认同了给她幸福的那个男人,却总是对于姐夫抢走了姐姐这件事耿耿于怀,但……这样的容池,总是异常的可爱。 温晚虽然不会做饭,但好在洗碗也不是什么高难度的工作,在没有失手的情况下,很快就把碗盘洗了个干净,然后分门别类地放进碗橱里。 全部收拾妥当之后,容池却仍旧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动作自然地在沙发上坐下,然后对着温晚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她过去。 那动作是什么意思,温晚觉得她还是能看懂的,但……温晚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结果人还没坐定,就被他伸手整个打横抱了过去,圈着她在自己的腿上坐定。 这是一个比拥抱更加亲密的姿势,他的气息铺天盖地的笼罩下来,而她整个人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温晚原本以为自己会不自在的,所以她才犹豫着不好意思坐过去,但事实上,直到现在真的被他抱着坐在腿上,温晚才忽然发现,也许是因为容池的态度和神色太过坦然,其实自己此刻并没有多少尴尬和不自在,反而只觉得他的怀抱让她安心放松。 “外卖和干粮都少吃,对身体不好。”容池伸手,一边不紧不慢地替温晚揉着吃撑了的肚子,一边开始“算总账”,“还有零食也少吃。你体质不好,本来就在喝药调理,再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药就白喝了,懂?” “可是……” “可是什么?”容池看她,语气很柔和,温晚却从里面听出了危险的气息,“是不是还想我姐以后再给你开点味道更好的药?” 味道更好的药?现在的药就已经让她有些受不了了,要是味道再加重一点……温晚不自觉地抖了抖,赶紧摇头,虽然不情愿,但有时候却也不得不向“恶势力”低头:“我知道了。” “乖。”容池满意地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语气这才终于恢复了正常时的温柔,“以后每天晚饭和我一起吃,我做饭,想吃什么就告诉我,嗯?” 温晚点点头,动作自然地往他怀里蹭了蹭,末了,忽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扯了扯容池的衣襟,满脸好奇地仰头问他:“你之前说的,容姐和宋总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你就这么想知道?”容池看她。 温晚点头,满眼的期待。 “……简单来说,就是我姐十六岁那年救了那谁,然后就被那谁惦记上了,穷追不舍,贴得跟块狗皮膏药似的赶都赶不走,我姐心软,然后就被那谁拐走了。”果然一提起宋俨和容清的事,容池一下子就黑了脸,“如果不是那时候我去军训了,怎么可能被那谁碰到我姐!” 同样黑了脸的还有温晚,不过她这个“黑”是因为容池的话听得她挂了满头的黑线,想也知道,作为拐走姐姐的罪魁祸首,宋俨在容池的嘴里显然是不可能得到任何正面评价的了但温晚对于那两个人的事又实在是好奇不已——明明一个温柔恬淡,一个冷峻锋锐,在一起的时候却那么温馨和谐,他们之间的故事也一定很温暖吧?可容池不说,她又不可能去直接问容清,更不要说是宋俨了…… 大概是温晚身上散发出来的怨念实在太深,容池也知道自己说得有些过了,叹口气,抱着温晚略微后仰,靠在了沙发背上,让温晚靠在他的胸口,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才终于有些郁郁地开口:“你想知道,我告诉你就是了。我姐高一那年的暑假,那时候我还在学校军训,她出门吃饭的时候,在小区里碰到了……” 容清和宋俨的故事不算很长,也没有太多跌宕起伏的情节,温晚却听得聚精会神,隐隐有些羡慕起来,一直到容池说完,她都还是安静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晚晚,不用羡慕。”容池像是能看穿她所有的心思,紧了紧怀抱,低声道,“我们也会一样幸福的,我会陪你。” 温晚“嗯”了一声,把头埋进容池的肩窝,感觉着那人的体温和气息一点一点把自己包围,然后就听见容池的话题一转,忽然间就笑了起来: “我说完了,是不是该轮到你说了?晚晚,今天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达成! 嘤嘤嘤为神马以前常出现的姑娘们突然都不见了?窝想尼萌了尼萌快回来!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之前的气氛太过温馨轻松,让温晚一下子就忘记了下班时候发生的不愉快,一直到现在,容池忽然就又提了出来。过去的记忆实在是不怎么愉快,如果可以,温晚并不想提起,但……她仰头,容池那双凤眼正定定地看着自己,既不催也不生气,只是这么平静地看着她而已,可温晚就是没来由地感觉到了几分危险的气息,揪着容池衣襟的手顿了顿,叹气: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个很狗血的故事而已。” “说吧,”容池笑,伸手揉了揉温晚蓬松的短发,“你的事,再狗血我也听得下去。” “……你还记得我同学聚会那天遇到的那个女生么?”温晚停顿了一下,见容池点头,才又继续说了下去,“她叫程菲妍,今天那个人叫沈豫,他们……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 容池敏感地注意到了她话里的“曾经”那两字,却也只是点点头,并没有打断温晚的话。 “程菲妍是我的室友,你知道的,我……一直都不太擅长交际,但是毕竟是一个寝室,她总是等着我一起上课吃饭,再加上她的性格本来就讨人喜欢,慢慢地我们就成了闺蜜。”温晚闭着眼睛靠在容池的怀里,语气有些低落,“我和沈豫是因为在图书馆抢同一本侦探小说认识的。” 原本淡定的容池一下子皱起了眉——这个相识的过程实在是太狗血了一点,狗血到……让他觉得危险。 温晚似乎已经沉浸到了自己的回忆里,并没有发现容池的异常,仍然在继续讲着自己大学时代的故事:“再然后,他们两个人就因为我的关系认识了,大概又过了一年左右吧,他们就在一起了。那时候我觉得大概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每天看着他们在我面前秀恩爱,我都觉得好温馨。后来渐渐地我发现小妍似乎不像以前那么黏我了,我只以为是她因为恋爱了所以要把时间多放些在二人世界上,就没有在意。也就是那个时候起,我觉得周围的同学好像和我越来越疏远,但……你也知道,我本来就和他们不太熟,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一直到有一天无意中听见她们说……” “她们说你第三者插足?”趁着温晚话里的停顿,容池“善解人意”地问。 “差不多吧……”温晚咬了咬唇,往他怀里又贴得更紧了些,“她们说……是程菲妍亲口说的,说我明知道沈豫是她的男朋友,还和他举止亲密,不知道怀的是什么心思,她很担心,却又不敢直说。” “不想说就别说了吧。”容池叹气,有些心疼地摸了摸温晚的脸,开始后悔起自己今天的“逼供”来。温晚不是一个会主动的人,但同样的,她也不是一个懂得拒绝的人。她虽然不会主动去和谁亲近,但只要有谁关心她,她都会暗暗地记在心里,把那个人当成是可以信任的朋友。因为从小没有家人的缘故,对于朋友远比一般人更加在意,这件事一定伤她很深吧?更何况,很明显这件事还有后续。 “算了,说都说了,就让我说完吧。”温晚摇了摇头,伸手抱住容池的腰,其实,现在想起来,还是难过的,但有些事在心里憋得久了,说出来或许也是个不错的发泄途径,尤其是……对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我已经没有家人了,仅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每一个……对我来说都很重要,我从没想过在她眼里自己竟然会是这个样子的。其实,如果她觉得我和沈豫的来往太过密切,为什么不直接和我说呢?为什么要说‘不知道怀的是什么心思’这样的话呢?” “那时候已经是大四快要毕业了,大概是沈豫那里也听到了风声吧,他们吵了起来,然后沈豫突然就说……他喜欢的人是是……” “是你吧。”一句问句,容池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没有半点迟疑。温晚的身体僵了一下,慢慢点头: “自从沈豫说出那句话之后,维持了好久的平静好像一下子就全都崩溃了,程菲妍搬出了寝室,每次见到我就挑刺嘲讽,沈豫也几次找来,但……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索性就趁着毕业……彻底断了消息。” “容池,你说,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呢?是不是我真的太没有分寸,太……” “晚晚,你没做错。”容池伸手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拍着她的背,语气轻柔得近乎诱哄,“不要难过,我在呢……” “容池,我真的……很难过,很难过啊……”温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原本还是很平静的,可一听到容池这样温柔地说着“我在呢”一感觉到他温暖的掌心覆在自己的背后,鼻子忽然间就酸了起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明明说好,会一直陪着对方的,为什么呢……” “不是你的错,晚晚,你很好,真的很好。”容池拥着温晚,感觉到胸口的湿意一点一点渗透自己的毛衣,略微犹豫了一会儿,终究是撩开了温晚的刘海,然后低头,将自己的唇印上了她的额头,“不要怕,我在呢,一直都会在的。” 温晚在他的唇落下的那一瞬间微微瑟缩了一下,却终于是慢慢地镇定了下来。容池是个温柔的人,这,她一直都是知道的,但……这个吻里,有着太多的温柔和包容,即使是在现在这样混乱又糟糕的心情之下,也让她一下子就失了神,然后慢慢地,有一股暖意一点一点地从心底涌起,然后慢慢地散布到了四肢百骸。 “容池,谢……唔……”一句“谢谢”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尽数堵了回去。容池的吻顺理成章地从额头一点点移到了嘴唇,温晚整个人顿时一僵,却在同时忽然发现这人被自己按在手下的肌肉也是和自己如出一辙的紧绷僵硬,有些难以置信地张了嘴,还没等说出话来,这人就已经得寸进尺地顶开自己的牙关把舌头探了进来。 坦白说,这个吻其实算不上多么成功,因为无论是温晚还是容池,动作都青涩至极,甚至还带着些紧张和僵硬,但就是这样的小心翼翼,却让温晚原本还有些抗拒的心一下子就柔软了下来,闭上眼,放松了身体,任由眼前这个男人青涩却强势地在自己口中攻城略地。 “晚晚,像这种用情不专玩弄人感情的,还有一个背后恶意中伤的,以后我们离他们远点,不要再和他们来往了,嗯?”有些恋恋不舍地放开温晚,容池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笑着低头看温晚。 “谁和你是我们啊!”温晚的脸一下子烧得通红,扭过头不看他,语气别扭至极,还带了点刚刚哭过的鼻音。 容池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难得好脾气地没有再多说什么去逗她,只是直直地看着温晚,一脸的笑意。温晚被他笑得越发恼怒,终于是忍无可忍,哼了一声之后就挣扎着要从他的腿上跳下来,被容池眼明手快地一把按住,又拉了回来: “好了,说出来之后,就不要再去想它了。”容池正了正脸色,给她顺毛,“你现在有沐风,有莫瑜,还有我呢……我总会陪着你的。” 温晚抿唇,抬头看了眼神色温柔的容池,然后很快又低下了头去,沉默不语。 容池微微皱眉,墨色一点一点爬上了他的眼底,眸子里一片深沉,似乎是有什么在那双凤眼里慢慢地积聚着,却忽然听见温晚再次开了口。 声音很轻,但容池还是听清楚了。 “真的……不会再走吗?”她说。 “不会的,我会一直都在。”眼底的阴霾似乎是遇上了阳光,一下子全部消融散尽,容池忽然间笑了起来,伸手捏了捏温晚的脸,“你看,人嫉妒起来是很怕的,为了防止我也变得很可怕,那沈什么的以后我们都不要理他了,你说对不对?” “你现在也已经很可怕了。”温晚小声嘀咕,然后看着容池投过来的视线,声音一下子更低了下去,无比明智地转了话题,“干嘛?你也想散布点谣言八卦?” “那也太恶毒了,”容池挑眉,“如果是我,大概也就是顺手黑了他的电脑顺便帮他把各种账号的密码改一改吧,我姐说,做人不要总是那么斤斤计较,要懂得宽容。” “……其实,你不是容姐家亲生的吧?”温晚扶额,有些想不明白这人腹黑的性子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这哪里宽容了?黑电脑改密码什么的实际损失应该还在造谣中伤之上吧? 容池笑,伸手揉乱了她一头蓬松的短发。 作者有话要说:说好的姐弟恋新坑~戳: 【咳咳……有件事,虽然觉得挺抱歉的不过我觉得我还是先来打个招呼比较好。 前天的时候有编辑来gd说对这篇文挺感兴趣的,然后虽然知道过终审的希望挺渺茫的但是窝还是完全木有抵抗力地跑去她们家投稿了(出版神马的应该是几乎所有写手的梦想吧? 然后编辑的意思是,大概三月二十几号的样子会出结果,在这之前网上要更慢一点,因为如果过稿了的话,网上连载在出版前是不能发完的。所以我是这样想的,这篇文接下来的更新速度减慢一点,一周三更左右,基本保持隔日更吧,不会断更,然后上次不是说想开伪?姐弟恋的新坑么?不如现在就提前开吧,和这篇文交错着更新,也算是日更了【喂!】20号左右会出结果,如果没过终审的话,这篇文就恢复日更一直到完结,如果rp爆发过了的话,那这篇文大概就要停更一段时间了,但是新文会继续日更。 这样你们觉得ok么? 因为之前有说过会日更,但是现在这样……窝觉得很不好意思,但是又抵抗不了【万一真的能出版呢!】的诱惑,于是……嘤嘤嘤不要抛弃我!】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沐风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 温晚看着屏幕上亮起的“沐风”两个字,手抖了抖,愣是没敢接——最近这段时间她过得浑浑噩噩的,电脑都好几天没开过了,更何况是更新?这要是一接,那还不得被她碎碎念到半夜,弄不好还能直接跑上门来押着自己更新! 容池的目光扫过屏幕,来电人的名字格外显眼,温晚最近这一段时间的更新是个什么德性他当然是再清楚不过了,忽然就想起了他第一次看见温晚的时候,这姑娘也是在被沐风的电话催更,那时候他又怎么猜得到现在两人会是这样的关系? 容池心里感慨着,面上却没什么表示,只是看了温晚一眼,略带了些疑惑地问:“怎么不接?” “啊?”温晚有些尴尬地应了一声,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说我最近被你的表白弄得心神不宁的所以断更好几天,现在人家来催更了?按着容池这恶劣的性格,得让他嘲笑多久?温晚现在只盼着沐风看自己好久不接,能早点挂掉电话。 愿望总是美好的,现实却常常是很残酷的。沐风最大的优点就是锲而不舍,电话震动了好久也没有停下,容池终于是有些看不下去了,伸手想去拿温晚的手机:“你不想接的话,那我帮你接?” “谁要你接!”温晚的手顿时往回一缩,手指划过屏幕,想也没想地接通了电话——要是沐风听到是容池接了自己的电话,谁知道会脑补些什么出来? “晚晚,明天晚上我请你吃饭!” “哎?”温晚早就已经做好了电话一接通就听到沐风咆哮的准备,谁知道真的接了电话,自己还没来得及“认罪”以求“减刑”,那边沐风欢快轻松的声音就已经响了起来,反差实在是有些大了,温晚着实愣了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晚晚,晚晚,你在听么?”见温晚迟迟没有反应,沐风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又连着喊了她好几声。 “我在听,”温晚暗暗地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不提起断更总是件好事,不过……“沐沐,怎么突然要请我吃饭了?” “我和叶砚在一起了,他说要请你吃饭,谢谢你之前一直照顾我还有帮忙撮合……什么照顾我啊,我照顾你还差不多!”沐风嘴上抱怨着,但温晚即使是隔着电话,也能听出她话里的得意和甜蜜。 沐风和叶砚折腾了这么长时间,期间发生了那么多事,温晚一直都看在眼里,现在终于能看到两个人走到一起,温晚自然是替他们高兴的,也不理会她之前看似不满其实更像是秀恩爱的抱怨,笑着点头:“好啊,你记得要带够钱啊!” “你别吃撑了才是真的!”沐风不甘示弱地回嘴,突然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顿了顿之后又加了一句,“你记得跟容池说一声,叫他也一起来啊。” 温晚一僵,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眼容池,就见他正一脸笑意地低头看着自己,明明刚才吻都吻过了,可这下被他这么意味深长地一看,温晚还是一下子就红了脸,干咳了一声转过头,声音里多了几分不自在:“叫他干嘛?” “你不是说找他帮过忙嘛?”沐风笑,“好歹人家也出了力的,请他吃顿饭也是应该的啊。” “那……干嘛让我去叫他?”这个解释让温晚稍稍松了口气,但还是觉得有些别扭,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叶砚不是跟他很熟吗?让他去叫不就好了?” “你现在不是在容池手下干活吗?明天看见他的时候随口一说就是了,何必再浪费电话费呢?”沐风带着笑的声音通过电话传来,温晚莫名地就觉得她笑得有些不怀好意,“还是说你有什么‘特殊的原因’所以不想跟他说话?” “哪有!我……” “喂,沐风是吗?你刚才说的我听到了,明天晚上会带着晚晚过来的。”温晚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容池突然伸过来的手一把抢走了电话,然后就听见他神色自然地接下了沐风的话头。 现在是什么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了!自己却还和容池在一起,沐风会怎么想,她简直不用思考就能猜到了。温晚一下子就急了起来,伸手想要抢回自己的手机,却被容池轻而易举地用空着的那只手扣住了手腕,整个人被压在他的怀里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容池似乎是因为那头的沐风说了些什么而轻笑了一声,然后才挂了电话。 “生气了?”容池把手机放到一边,低头去看坐在自己怀里的温晚。 温晚轻哼了一声,扭头不去看他。 容池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叹气:“晚晚,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语气有些无奈,还有些……委屈? 温晚怔了怔,终于回头看他,他低着头,却没有像之前一样和自己对视,眼眸低垂,额前的碎发投下了一片阴影,看不清神色。 “不不是的,我我……”温晚心里一颤,忽然间就慌乱了起来,刚刚被他松开的手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我只是……还不习惯。” 不习惯身边有一个这样亲密的人,不习惯在别人眼里和另一个人联系在一起,虽然……那也许是自己一直都盼望着的,但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却终究还是会有些不习惯。 “那就快点习惯吧……”容池紧了紧怀抱,眉毛微扬,低头凑过去在温晚的脸侧落下一个吻,语气戏谑,“或者我像这样多做些什么让你快点习惯?” “喂!”温晚推开他,一下子炸毛,“你故意的?” 语气这么轻松欢快又腹黑,哪里像是受委屈了的样子? 容池笑着咳嗽了一声,没说话,然后就看见温晚气鼓鼓地瞪了自己一眼,想是想说什么,结果酝酿了一会儿,大概是知道怎么都说不过自己,干脆就什么都不说了,扭过头就要从自己腿上下来。 容池一个没注意,愣是被她从自己怀里挣了出来,踩着拖鞋一路往卫生间里跑。容池叹了口气,起身跟了上去,就见温晚正拧着毛巾,愤愤地擦着自己之前还没干透的眼泪。大概是实在恨极了,又偏偏拿自己没办法,那擦脸的力道着实不小,蹭得整张脸都红扑扑的,衬着她那头蓬松的短发,看上去越发显得年纪小了起来。 实在是看不下去这姑娘继续摧残自己的脸,容池伸手抽走她手里的毛巾,一手揽住她的腰把她固定在自己怀里,小心翼翼仔仔细细地替她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净。 温晚起初还有些挣扎,气他之前又逗自己玩,但在感觉到他手下力道轻柔的动作时,终于还是渐渐安静了下来,但到底还是有气,靠在他的怀里始终不说话。 “晚晚,不是故意逗你的,”容池放下毛巾,摸着她的头发轻声叹气,“不要害怕习惯,我在呢。” 不要因为害怕习惯之后还会失去而裹足不前,因为我总会在这里陪着你。 温晚愣了愣,略有些迟疑,但终究是点头应了一声。这个人,总是能一眼看透她的心思,这样的容池,总是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去信任。 “对了,刚才沐风让我告诉你,”容池一边拉着温晚出了卫生间,一边笑着看她,“她说,断更的事,明天再收拾你。” 话一说完,容池很明显地就感觉到被自己握在掌心的手一下子僵硬了起来,勾了勾嘴角,饶有兴致地等着她接下来的反应。 说起来,温晚虽然常有断更的不良嗜好,但其实一般时间都不会太长,最多最多也就一个星期而已,但这一次……温晚简直就不敢去数自己究竟有多久没有打开过文档了,绝对是创下了新的纪录,等到明天,还不知道沐风要怎么折腾自己呢,都是容池这人……温晚愤愤地瞪了容池一眼,在看到他脸上戏谑的笑意时忽然眼睛一亮,伸手就揪住了他的袖子: “这次断更这么久,都是因为你瞎折腾!” “我折腾?”容池挑眉,“你要是诚实点,不这么纠结,我们还用折腾这么久?” “……”温晚语塞,刚攒起来的气势一下子就泄了下去,低着头不说话。 “想要我帮你那也不是不行,”容池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看着温晚对他蹂躏自己脸蛋的手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笑,“不过晚晚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你的读者呢。” “……我从今天开始日更!以前的就……算了吧?”温晚会意,心一横牙一咬,主动签订不平等条约,与其明天开始被沐风押着每天双更三更还债,还不如先答应了这人,每天一更的话,自己大概还是能坚持一段时间的……吧? “乖。”容池很是满足地摸了摸她的头发,笑,“今天就别更了,明天开始吧。笑也笑过了,以前的事就别去想了,早点休息。我也该回去了,明天早上过来接你。” 温晚下意识地点头,跟着他一路走到门口,看着拍了拍自己的头,关上门离开,才终于回过神来——他逗自己,是因为……自己心情不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先甜几章,然后坐等自黑君身份暴露╮(╯_╰)╭ 说好的新坑,戳: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温晚家的门铃第二天早上被人按响的时候,温晚才刚穿好衣服从床上爬起来,一脸茫然地跑去开了门,然后就看见容池一脸笑意地站在自己的家门口。 “早。”热闹刚吃伸手摸摸她的头。她觉得温晚剪短头发这个决定大概是她少有的明智了,毛茸茸的手感实在是相当好。 “早。”温晚下意识地应了一声,然后在她揉上自己头发的时候终于清醒了过来,脸一下子就烧了起来,拍开容池的手捂着头发一路冲进了卫生间,“啪”地一声关上了门——她才刚起床,脸没洗牙没刷,头发一团乱,就这么……全被他看见了? 温晚越想越觉得尴尬,洗漱完之后又在卫生间里磨磨蹭蹭了好久就是不敢出去,一直到卫生间的门被敲响,那人戏谑的声音像是没有受到半点阻碍似的清晰传来:“晚晚,再不走你就该迟到了。” “反正连老板自己都迟到了,我还怕什么?”温晚打开门,却还是不敢看他,低着头小声嘀咕。 “晚晚,”容池笑,伸手拉她,“你还记得公司规章条例的最后一行么?” 最后一行?记得!她怎么可能不记得——“本条例的最终解释权归容池所有。”就为了这一条,她可是深受其害! “所以,老板多少总是有那么点特权的。”容池脸上的笑意更甚,很显然也是想起了同一件事,俯身凑过去在她的嘴角偷了个香,清爽的薄荷味让他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收拾好了么?真的要迟到了。” 温晚瞪了他一眼,到底还是点了头,拎了包锁上门,跟着他下了楼。 温晚的早饭是在容池的车上解决的。容池把粥从保温瓶里倒出来的时候,一股米香味顿时在车里弥漫了开来,但温晚却还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红枣桂圆粥,对你身体有好处。”容池把碗递给她,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要相信我的厨艺,绝对是经过我姐考核的。不许挑食。” 不知道是出于对容清的信任还是被他最后那句“不准挑食”给镇住了,温晚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勺子舀了一小口。温晚向来不是很喜欢甜粥,总觉得有些甜腻,对桂圆的味道也并不喜欢,但这粥熬得软糯,味道也并不重,只是微有些清甜,味道出乎意料的好,一口粥喝下去,温晚只觉得胃一下子就暖了起来,在这冬天的早上,让人觉得格外的舒畅熨帖。 难得看见她这么乖乖巧巧安安静静的样子,容池也忍不住侧过头多看了两眼,直到温晚似有所觉,抬头有些茫然地看着他的时候,容池这才轻笑了一声,摇着头发动了引擎。 温晚是被容池拉着手走进公司的。 从车里出来之后,温晚就试图甩开他的手,可惜温晚一个常年宅在家里的小姑娘,论力气又怎么可能比得上容池这种身形俊挺常年运动的男人?任凭她挣扎了无数次他还是岿然不动,神色淡定地拉着她一路穿过停车场,走进电梯,上楼。 温晚其实本来还想再做一下最后的挣扎赖在电梯门口不肯走,容池低头,神色幽深地看了她一眼,一股危险的气息顿时在走廊里弥漫了开来,温晚不自觉地颤了颤,明智地赶在他开口前主动妥协:“快迟到了,我们进去吧。” 一边说,还一边晃了晃被容池拉着的那只手。 容池觉得自己其实挺没原则的,温晚这姑娘平时内向胆小得很,总是犹犹豫豫地在原地不敢迈出半步,看起来好像是自己一直在欺负她,其实每次最后焦虑到内伤的人都是自己,她倒是往自己的壳里一躲就什么事都没了。但偏偏这姑娘的直觉神准,每次都在自己快要爆发的当口撒个娇卖个乖,自己还真就吃这一套,拿她没有半点办法。难怪昨天告诉姐姐他和温晚在一起了的时候,姐姐就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自己,根本是早就看出来他们之间的相处究竟是什么模式了…… 容池叹气,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拉着她进了清池的门。 温晚本来以为自己就这么被容池拉着手送到办公室门口,一定会引起同事们围观的,毕竟八卦本来就是人之常情,更何况对象还是自家老板和同事,但事实上……大家只是纷纷抬头,视线在他们交握的双手上打了几个来回,接着纷纷露出了一种名为了然的笑意,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未免也太淡定了点吧?温晚一直到走到自己桌前坐下的时候都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就算是碍于容池在场,不好说什么,但也不至于淡定到这种程度啊,更何况,现在容池不是已经走了么,而且又还没有到上班的点……不是说办公室政治什么的很复杂的吗?尤其是像她这样和上司举止暧昧什么的,按理说应该…… “晚晚,看这样子,昨天晚上应该没什么事了吧?”还没等温晚“应该”出个什么来,莫瑜就已经凑了过来,连椅子都往自己这里挪了挪,一副就等着和你促膝长谈的架势。 “嗯,没事了。”温晚点了点头,其实她很想问她难道对于刚才门口的那一幕就没什么想要说的么,可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把话憋了回去——哪有这样上赶着让别人八卦自己的? 不过好在莫瑜就是莫瑜,从来不会让温晚失望,很明显昨天的事不过就是个引子,她真正想问的还在后面:“晚晚,你终于被老大搞定了?”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搞定他的?”温晚脸色一红,似乎是对莫瑜的措辞很是不满地小声嘀咕着。 “得了吧,就你这小身板?”莫瑜闻言,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地打量了他几遍,末了状似不屑地丢出了这么一句,眼看着温晚涨红了脸就要炸毛,眼明手快地往她嘴里塞了块巧克力,堵住了她想要说话的嘴,凑过去贼兮兮地问:“来,跟我说说嘛,怎么个过程?” 温晚被她噎了一下,有些恼怒地哼了一声,看也不看她,扭头去开自己的电脑:“上班了,干活了,闲聊扣奖金的!” “还没嫁过去呢,就开始帮着他压榨劳动力了。”莫瑜啧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看了温晚一眼 ,回到原位开始专心干活。 …… 温晚最终还是没逃过向莫瑜“交代案情”的下场,午饭的时候被莫瑜直接拖走,让她意外的是,容池居然也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被莫瑜拉走,没有半点想要阻拦的意思,倒是“哥俩好”地拍了拍因为惨遭女朋友抛弃而一脸郁闷的顾渊的肩膀,直接带着他下楼吃饭去了。 “啧……小白兔到底还是逃不出大灰狼的手心啊。”莫瑜听完温晚的“交代”后,如是感叹着。 温晚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没说话——其实他也不见得就是大灰狼啊,有时候还是挺靠谱的么…… “所以,其实今天一直吞吞吐吐的,是想问我大家的反应吧?”莫瑜看够了温晚的尴尬,这才终于“善解人意”地开口解救她。 “嗯,我以为大家起码会惊讶一下的,而且,再怎么说他也是老板啊……”温晚点头,“我还以为大家都会觉得,唔……” “觉得你勾引老大还是觉得老大潜规则你?”见温晚纠结了半天不知道怎么把话接下去,莫瑜实在是有些好笑,干脆就打断了她的话,“你去问问办公室上下有哪个不知道老大看上你好久了?” “哎?”温晚惊讶,随即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连着声音也有些心虚,“很明显吗?” “早跟你说了老大对你有意思,长眼睛的又不是只有我一个,”莫瑜在大冬天的点了杯沙冰吃得津津有味,咬着勺子看温晚,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却恨铁不成钢似的直摇头,“不对,除了你,大概就没有不长眼睛的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就别操那份闲心了,咱们公司都是些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么?宅基腐不缺心眼就不错了,哪来那么多小心眼?” “那你不也是宅基腐么……” “……我是特例,心智健全!”冷不丁被温晚噎了一句,莫瑜原本侃侃而谈的架势一下子就被她打断了,愤愤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在看到温晚天真无辜的眼神时,终于挫败地叹了口气,“你就作吧,我看也就老大能受得了你了。” “当然,能受得了老大那腹黑帝的大概也只有你了。”想了想,莫瑜还是又补了一句,“所以你俩还是赶紧收拾收拾把对方叼回家吧别再放出来祸害人间了,我们无产阶级的生活已经够贫苦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赶紧把对方叼回家圈养起来吧╮(╯_╰)╭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温晚这天下班的时候,其实是挺紧张的,倒不是因为容池站在办公室门口等她又在大庭广众之下牵着她的手一起下班,而是担心沈豫昨天没能说上话,今天又会再来。不过她好像是有些太高估自己了,昨天站在楼下等候的那个人并没有再次出现,温晚轻轻地舒了口气,慢慢放松了下来。 “还是在意?”把温晚的反应全部收入眼底,容池微微皱眉,捏了捏她的手低声问。 “……也不算是吧。”温晚略微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那并不是什么很好的记忆,也并不乐于见到他。” 容池点点头,算是放下了心来,拉着温晚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晚饭是沐风挑的饭店。常年死宅的温晚并没有来过这家店,倒是容池,在门口处似乎是有些意味深长地扬了扬眉,然后熟门熟路地就拉着温晚往里走。 “这家店……有什么问题吗?”温晚拉了拉容池,轻声问。刚才容池在门口的神情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你知道这家店最出名的是什么菜么?”容池笑了一声,把温晚往怀里带了带,让开了端着碗碟迎面走过来的服务员。 温晚摇头。这家店的装潢很是古色古香,旧式的雕花木桌椅和栅栏门口高悬的两盏大红灯笼还有服务员身上那明显仿照裋褐的制服,无一不让人陷入旧时的回忆。温晚只能大概猜出这里多半都是些传统菜式,至于最出名的菜……那她就无能为力了。 “是药膳,”容池的声音就在温晚疑惑的时候恰到好处地响起,“世界还真是小,这家店是那谁的朋友开的,我姐有空的时候偶尔会过来帮忙看看新菜有没有问题。至于沐风为什么选在这里……大概就叫做‘投其所好’吧?” 当然是投其所好,而且显而易见,投的是叶砚的好。 温晚忍不住就皱了眉——在这段感情里,沐风的付出实在是太多了,相比之下,叶砚就…… “晚晚,别多想。”容池像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似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柔和,“我和叶砚虽然不是太熟,但总也是认识十多年了,以前的事先不论,我敢说,只要叶砚答应了沐风在一起,就一定是认真对她的。” 温晚抿了抿唇,没说话,只是仰起了头看他,就见容池笑了笑,然后对着自己点了点头,动作里居然带着几分郑重的意味。温晚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地对着他也点了点头——多数时候,她还是相信容池的判断力的。 温晚和容池在窗边的一桌找到了沐风和叶砚。按说,以前温晚和沐风两人出来吃饭,但凡是沐风来得早的时候,温晚刚进店里,就会听到沐风用她中气十足的御姐音喊自己的名字,但现在……沐风和叶砚正并肩坐在窗口,性格开朗的女孩子正抱着男人的手臂仰头和他说这些什么,眼神清亮,满脸的笑意,男人似乎是甚少开口,只是安静地听着,看向女孩子的神色却是极其温柔。 果然是有了男朋友就把闺蜜给忘了!温晚愤愤地想着,心里却是微微一松——叶砚看起来,大概也是真的喜欢她的吧? “吃醋了?”容池揽住她,轻笑。 “才没有!”温晚扭头。 “其实……你完全可以也让她吃醋的,”容池看见温晚在自己这话出口的瞬间眼睛一亮,顿时失笑,微微俯身凑到了温晚的耳边轻声给她“支招”,“你也可以跟我撒个娇索个吻,假装是没看见他们,我绝对比叶砚那个闷骚配合度高多了,沐风会比你更吃醋的。” “谁要跟你撒娇!”还索吻!还说人家闷骚,就算是再闷骚那也比腹黑无耻好!温晚刷的一下烧红了脸,炸毛一样甩开了容池的手,杀气腾腾地往沐风那桌的方向走去。 容池笑,也不拦着,双手插兜,跟在温晚身后慢慢悠悠地也晃了过去。 “晚晚!”温晚都已经走到了跟前,沐风这才终于把视线从叶砚的身上移开,分了一点给眼前的闺蜜,刚要笑着向她招手,却突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脸色一变,咬牙切齿地问,“说,断更这么久你又死哪去了?” “呃……”原本过来兴师问罪的温晚顿时一噎,一下子从问罪的变成了被问罪的,干笑了几声,回头看容池。 容池挑眉——你不是刚才还甩开我了么? 温晚气结,睁大了眼愤愤地瞪他——昨天你明明说好的! 容池失笑,绕过温晚走到沐风身边,低头似乎是跟她说了些什么。他的声音很轻,温晚站在原地听不到究竟说了些什么,只能感觉到沐风的视线一下子开始变得有些诡异起来,不住地在自己身上来回扫视,看得自己背脊一阵阵发凉。 “既然这样,那先放过你,要是再敢有下次,我就……”沐风说到一半,顿了顿,眨着眼睛看向已经走回到温晚身边替她拉开椅子的容池,“我就告诉你男人,让他去解决!” “跟他有什么关系!”温晚涨红了脸,刚想发作就被容池眼明手快地一把拉住,按着肩膀坐下。 “别闹,这么多人看着呢,都记着以后报仇就是了。”容池无奈,揽着她的肩膀低声给她顺毛。温晚顿时一僵,有些心虚地环视了一圈,见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自己这里,这才松了口气,有些气恼地轻哼了一声,却还是乖乖坐了下来。 “果然这两个人还是挺搭调的吧?晚晚看起来活泼了好多……”沐风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的相处,她还以为温晚这傻姑娘一定会被容池吃得死死的,不过现在看起来,好像也未必嘛…… 叶砚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笑着摇了摇头——容池的性子又何尝不是内敛柔和了许多? …… 温晚是真的不喜欢药味,不够这家店的药膳做得倒是的确不错,这些菜到底有什么功效温晚是不清楚,反正有叶砚在这儿,温晚也不怕吃出什么问题来,至少味道是比想象中的要好太多了,甚至多数菜在入口的时候还带着些好闻的清香,清淡爽口。 吃饱喝足之后当然不可能就这么回去洗洗睡了,沐风提议说去江边走走消化消化,得到了两个男人的一致认同。至于温晚……其实她原本还想要挣扎一下的,不过到底还是被沐风给无情地镇压了,只能不情不愿地跟着几人走在灯火通明的江岸边。 上一次……好像就是在这里和容池吵架的吧?现在想起来,好像也没有过多久,自己和他之间的关系却已经是完全变了样……温晚的脚步顿了顿,不自觉地回过头去看正和叶砚并排走在自己身后的容池,他神色放松,眼带笑意,双手插在衣袋里,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叶砚说着话。 “晚晚,你这样不行啊!”沐风轻啧了两声,挽住了温晚的手臂,一脸揶揄,“散个步而已,看你这一步三回头的,未免也太不矜持了吧?” “我只是想起些事而已。也不知道是谁最矜持了,吃个饭都要千挑万选地找一家做药膳的店。”温晚扭头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沐风一噎,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讪讪地笑着说不出话来。 “沐沐,”温晚看她,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神色渐渐变得认真了起来,“叶砚他,是不是真的……” 话说到一半,忽然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又不伤到沐风,温晚顿了顿,微微皱了眉思考着合适的措辞。沐风先是愣了一愣,然后很快就明白了温晚的意思,心里顿时一暖,回头看了叶砚一眼,然后把温晚往旁边拉了拉,小声解释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哪根筋突然就搭对了,前阵子好像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吧,我也就是例行表白一下,根本就没指望他能有反应,结果他居然就这么点头了。”沐风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不明白归不明白,沐风从来都不是喜欢纠结这些事的人,反正现在人都是自己的了,有些事他不说,那倒也不是多么重要,更何况……“叶砚这人吧,我追的时候是差点没让我吐血,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起码将来肯定就不用担心他对我不好或者不真心,更不要说小三什么的了。” “那倒是,”温晚赞同地点点头,“容池也这么说。” “是吗?”沐风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句,短短两个字,硬生生被她拖得九曲十八弯的,听得温晚的脸一下子就又烧了起来,沐风倒是很少看见温晚害羞的时候,忍不住就多看了两眼。 温晚被她看得发毛,伸手把她推开了些距离,手伸到一半,忽然好像又想起了些什么,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半是转移话题半是好奇地问沐风:“对了,刚才吃饭前,容池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后天表哥结婚,于是明后两天都忙得很,不过我今晚会码好存稿放到存稿箱里,明天和后天晚上七点你们刷新一下,就会看见新章被吐粗来了~万一新章不显示,那就还是老办法,把网址栏里的y就行了!】 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怎么就突然开窍了?”容池看着手挽手走在前面的两个姑娘,又侧过头看了看身边神色温柔的叶砚,语气有些促狭。 叶砚和容池怎么说也是十多年的老相识了,他是什么性子当然早就是摸得一清二楚,再加上自己又比他年长了许多,自然是不会在意他话里的调侃,只是温和地笑了笑,从善如流地为他解惑:“只是发生了一些小事,让我突然发现……或许在不知不觉中,她也早就已经变成了我的本能吧。” 叶砚的声音很轻,话里除了温柔,却还带上了几分感慨。兜兜转转好几年,哪怕是再艰难再委屈,那个女孩子却始终都执着地陪伴在自己的身边,从未退却过。所有人都说叶医生谦和温柔,但其实……此刻走在自己身前的那个女孩子,才是这几年来一直给自己温柔一直温暖着自己的人。 容池了然,点了点头,难得地露出了一个纯粹的笑意,不带半点的揶揄调侃:“我姐会很高兴的。” “我想……”叶砚侧头也看了容池一眼,忽然间笑得有些狡黠,“让她高兴的,大概不止我这一件事吧?” 容池的脚步顿了顿,视线无意识地在温晚的背影上略作停顿,然后神色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 叶砚对于容池的印象,其实还停留在那个总是抱着姐姐撒娇争宠的少年形象上,实在是几乎每次见到他的时候都有容清在场,而容池……就像是顾渊说的,只要一看到容清,心智立时就倒退了十岁还不止,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容池露出这样的表情,满眼都是无可奈何,却偏偏在那种无奈中又透出了浓浓的温柔和宠溺来。 “原来阿池也会有这种时候,”叶砚有些好笑地摇头,“看来当初抱着姐姐撒娇的孩子也已经长大了啊……” “叶哥,你……”容池一噎,叶砚为人向来温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和自家姐姐是很有些相似的,谁想到这人现在居然能一脸温和地拿他打趣,更要命的是,他脸上偏偏还挂着一副长辈看小辈的“慈爱”之色,让他就是有再多的不满也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难不成是最近感情太顺,所以就要在别的方面吃点亏?容池这样想着,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开始转移话题:“叶哥,什么时候能请我们喝喜……” “容池!” “怎么了,晚晚?”话说到一半就被温晚打断了的容池微有些诧异,止了话头去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停下了脚步这会儿正杀气腾腾地看着自己的小女朋友,满脸的不解。 “容池,你刚才和沐沐都胡说了些什么!” 容池一下子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刚才自己一直都在和叶砚说话,应该没有逗过她才是,但……她说是刚才自己和沐风说的话? “装什么傻!”温晚的脸涨得通红,一把揪住了容池的衣襟,因为身高差的关系只能仰着头瞪他,于是该有的气势半分皆无,与其说是兴师问罪,倒不如说是……撒娇炸毛来得更妥当些?至少,在场除了温晚自己之外的那三个人很明显都是这样觉得的。 “咳咳……”容池这会儿终于已经回想起自己说过的话了,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然后一手揽住温晚一手去摸她的头发,开始熟门熟路地给温晚顺毛,“晚晚,别闹了,大家都看你呢。” 温晚揪着容池衣襟的手指顿时就是一僵,扭头看向四周,经过的路人们倒也并没有驻足围观,只是在走过两人身边时,都露出了一个会心的微笑。被那一个个微笑看得有些发毛,温晚一下子更加暴躁了起来,却又碍于是在公共场合生怕被人围观,温晚气得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手上用力拉着衣襟让容池微微俯身,声音虽然已经压低了不少但却还是很明显就能听出里面满满的气愤和羞恼: “谁闹了!谁让你跟沐沐胡说,说我前几天前几天……” 月色朦胧,光线有些昏暗,但因为平时一向很少出门的关系,温晚的皮肤被养得很是白皙,即使是在现在这样的月光下,容池也能清晰地看到她脸上晕染开来的粉色,从耳尖开始,一路蔓延到了脖子上。 “我没胡说啊,我说你前几天因为我的关系太累了,所以没力气码字,” 容池俯得更低了些,眨了眨眼,满脸的无辜,像是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似的,“你前几天不是因为我的表白而纠结,失眠烦躁什么的,精神上很累吧?” 虽然早就该知道不管什么时候,自己都是绝对不可能在口头上赢过他的,但温晚这时候听完他的话,还是觉得简直要被他气得吐血三升,偏偏他那话又说得毫无漏洞,找不出半分差错来,温晚揪着他衣襟的手指越捏越紧,脸色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却是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这么干瞪着他,但……好像这样的举动也没有起到半分威慑力。 “好了晚晚,别气了,别让大家看笑话,”容池叹气,眼看着温晚就要彻底爆发,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的男人当即紧了紧手臂,把温晚整个人都带进了自己的怀里,态度良好地主动认错,“是我不好,下次我一定什么都不说了,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嗯?” 温晚觉得自己真是没骨气,每次只要被容池这么抱着然后温言软语地随便哄一哄,就算之前再生气,好像也会立时就平静了下来。甚至……就像是他刚才,什么“下次一定什么都不说了”,这哪里是什么认错,说是“威胁”大概还差不多,但是……她就是生不起气来啊,他的怀抱很温暖,动作里隐隐带着一种保护意味,他的声音带着调侃的笑意,却分明就透出了温柔和包容来…… “你说的,以后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温晚终于妥协,把头埋在他的怀里闷闷的开口。 “好。”容池笑,伸手摸了摸她蓬松的短发,无视了身旁沐风和叶砚投来的满是调侃的视线。 …… 温晚被容池送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容池没有上楼,只是下车替她开了车门,然后摸了摸她的头发让她早点休息,就目送着她上了楼。温晚还以为他肯定在看见自己进了楼道之后就开车走人了,但一直到她辛辛苦苦地爬到了六楼推开家门进了房间,打开灯扑到床上的时候,才忽然收到了他的短信。 “我回去了,早点休息,明天别睡过头了,晚安。” 与此同时,楼下有一阵汽车的引擎声清晰可闻。 温晚微微愣了两秒,爬起来跑到窗前低头去看楼下,但这时候却早就已经不见了容池那辆奥迪的身影,温晚摇了摇头,摩挲着手机,轻轻地笑了起来。 虽然容池说了要自己早点休息,但温晚自己断更了那么多天,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愧疚的,再加上已经答应了从今天开始日更,这么快就食言未免也有些太没节操了,温晚在床上趴了会儿,终于又爬了起来打开电脑和文档。 “这么晚了还不睡?”温晚刚码到一半,微博的消息提示就突然又跳了出来。温晚的微博桌面设置了开机自动登录,此刻名字旁那个绿色的标记正显示着她在线的状态。 “我在码新章啊,断更好久了已经。”温晚回复。夜照这人其实挺奇怪的,似乎经常好久都没有消息,但每隔上那么一段时间却都会恰到好处地冒个头来展现一下自己的存在感,不过,不管怎么说,温晚都是很感激他的。 “嗯,那什么,我和我老板在一起了。”温晚顿了顿,觉得既然自己之前几次向他征求意见,那现在还是有必要向他报备一下近况的。 “恭喜。看起来这几天过得挺好?”夜照难得地发了个微笑的表情过来。 “唔……算是吧。”温晚想着那人总是喜欢逗自己的恶趣味有些咬牙切齿,但最终还是给了夜照一个肯定的答复,只是消息发出去之后又有些不甘心,赶在夜照回复前又多补充了一句,“如果性格不是那么腹黑老是欺负我就好了。” 温晚得到的回复是夜照的一串省略号。 温晚正在琢磨着他这串省略号的意思是对自己的“挑三拣四”觉得无语呢,还是对容池的恶趣味感到无语,手机就在这个时候振了起来。 “晚晚,还没睡呢?”是容池的声音。 “不是说好要日更的嘛,我在码字啊……”温晚的语气里带上了几分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撒娇。 “很晚了,今天就算了吧,”容池的声音在晚上听起来好像总是格外的温柔,“再不睡明天就又要急急忙忙地出来给我开门了,我是无所谓,但是晚晚你就……” 刻意拖长了的语调让温晚一下子就想起了今天早上的尴尬,气呼呼地哼了一声,不说话。 “好了,早点睡吧,休息好了明天再更。”容池低笑一声,语气更加柔和了起来,带着些安抚的意味,“不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早点休息,我也好放心,嗯?” “那……好吧。”温晚终于是抵抗不了容池的温柔,点头妥协。 “很晚了,我去睡了,下次再说吧。”挂掉电话,温晚看了看还亮着的屏幕,给夜照发消息。 “好,晚安。” “晚安。”温晚关掉电脑和灯,爬上床窝进了被子里,一夜好眠。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是存稿箱君~作者君现在正在参加表哥的婚礼,于是留言神马的等回来之后一起回复哟~ 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温晚觉得这个世界上果然是会有现世报这回事的,她以前总是希望有一个人能陪着自己,哪怕是每天唠唠叨叨地对着自己管这管那,自己也会觉得温馨而满足,于是现在她终于体会到了每天被人管着究竟是个什么感觉——她以前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容池这人也是可以这么啰嗦的:不准挑食不准熬夜不准老是吃垃圾食品不准成天呆在电脑前……温晚替他总结了一下,反正就是一共有两件事绝对是不准做的——这也不准,那也不准。 在一起才刚刚一个星期,温晚就已经对着容池抗议了无数次,但可惜的是,无论是在武力上还是在言辞上,温晚姑娘都怎么可能会是腹黑帝的对手?每次温晚的话才刚出口甚至有时候都还来不及出口,就已经被容池威逼利诱着镇压了下去,温晚在心里对着他吐槽了无数遍,却到底是敢怒不敢言,每每都只能气呼呼地瞪着他,然后屈服于他的“淫威”,乖乖照着做。 不过……真要坦白说的话,温晚心里再明白不过,自己其实也不是真的就那么讨厌容池的“管制”的,每天晚饭前看着容池系着围裙在自己家的厨房里忙碌和他一起相对着坐在桌前吃饭的时候,温晚总是会觉得吃饭这件原本被她当做一个不得不完成的任务的事,也开始慢慢地有了些幸福的味道;甚至有时候晚上吃完饭送走了容池,窝在被窝里看着容池发来催她早点休息的短信,好像连接下来的睡眠都变得安心而温暖了起来。 其实莫瑜说的对,她就是作而已。温晚以前觉得自己本质上还是挺通情达理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只要一到容池面前,那些小性子就好像一下子就统统冒出来了似的,一出接着一出地闹,但其实……如果那人是容池的话,或许这样也不坏吧?温晚把自己埋在被窝里,有些自暴自弃地想着,容池虽然总是喜欢逗着她玩,但其实……被包容被呵护的那个人,始终都是自己。 一切好像都已经慢慢地走上了正轨,最近的日子过得有些太过滋润,以至于温晚这天下了班在楼下再次看见那个曾经无比熟悉的身影后,居然硬是站在原地愣了好几秒,这才终于认出了对面的人来。 “温晚。”沈豫脸上的惊喜在看见温晚和容池交错相扣的十指时,一瞬间黯淡了下来,却还是上前几步,拦住了两人的去路,“可以谈一谈吗?” “抱歉,我们赶时间。”温晚还没来得及出声拒绝,容池的声音就已经先自己一步响了起来,语气里带着平时鲜少见到的疏离和不耐。温晚原本还有些紧绷的心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这么放松了下来,下意识地往容池身边靠了靠,心里居然隐隐有了些幸灾乐祸的味道——叫你阴魂不散,容老板能黑得你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 但很快温晚就发现,事情好像并没有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发展。出乎意料地,容池说完这一句话之后,居然就再也没有多看沈豫一眼,反倒是手上微微用力,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旁若无人地把温晚揽进了怀里,伸手亲昵地揉着温晚那一头毛茸茸的短发:“晚晚,我姐让我们今天早点过去吃饭。” 饶是温晚这段时间早就已经习惯了他的怀抱,可在这公共场合下的亲密也还是让她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微微挣了挣,男人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却是纹丝不动,深知自己从来都不是这人的对手,温晚索性就豁出去了,一咬牙,干脆就认命地把头埋进了容池的胸口,闷着声问他:“容姐怎么今天突然间就……” “今天是元宵节,要团圆的。”容池笑,然后立时就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一下子就有些僵硬了起来。 “你怎么不早说!我都没有准备好!”温晚猛地抬头,脸色比先前更红,却不知道究竟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紧张。 “你要准备什么?”容池笑着伸手去捏她的脸,“我姐又不是洪水猛兽,家里你也不是没去过。哦,那谁是讨厌了一点,不过不要紧,你当他不存在就是了。” “你别老是针对人家宋总,他明明就对容姐那么好!”温晚一把拍掉他在自己脸上肆虐的手,语气不满,“这次不一样啊……” “怎么个不一样法?”容池俯身凑到她耳边追问。 “就是就是……怎么都不一样啊……”温晚扭头,看着容池一脸的疑惑,不得不磕磕巴巴地跟他解释,“以前我去的时候还是你的朋友,但是现在现在是……不一样啊,什么礼物都没有准备就就上门,那也太……” 一句话到了后来就越说越小声,温晚的脸色也越来越红,眼看着温晚说到最后简直就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容池终于再也憋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难得你也有脑子转这么快的时候,看来见家长的压力的确是大得很,能激发人的潜力?” “容!池!”温晚猛地反应过来,差点就咬碎了一口银牙,这人又耍着她玩!她就知道!连她都能想到的事,他没理由会忽略的! “好了晚晚,别紧张。”容池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努力把自己脸上的笑意憋了回去,修长好看的手指一下一下梳理着温晚那头乌黑的短发,活像是在给闹脾气的小动物顺毛,“真的什么都不用准备,我姐很喜欢你。” “可是……”温晚迟疑,她知道容清对她很好,但前提是,那时候她只是容池的普通朋友而已,可现在作为女朋友的话,就又完全不一样了…… “晚晚,其实我姐早就知道我喜欢你了,也许比我自己都还要早。”容池脸上的戏谑之色慢慢地敛去,只余下了几分认真和温柔,声音里也在不知不觉中多了些许感慨的意味,“所以不要担心,我姐她……其实看得比谁都透彻,也比谁都要来得温柔,她一直都很心疼你。” “晚晚,他们是我的家人,也会是你的家人。” “家人”这个字眼实在是太过温馨也太过美好,温晚几乎像是被蛊惑了一般点了头,然后就看见容池那张清俊的脸一瞬间在自己眼前放大,下意识地闭上了眼,感觉着一阵温软的触感拂过自己的额间,一下子就烧红了脸,即使是在被放开后却也还是始终低着头,怎么都不敢看身边的人。 容池笑,视线扫过斜前方那个神色微有些呆滞的人,一双略显狭长的凤眼微微上挑,眼底的清冷和深邃看得对方浑身一震,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然后就震惊地看着那个男人的眼神在下一秒陡然间变得温柔宠溺了起来:“走吧晚晚,我姐该等急了。” …… 虽然已经有了容池的保证,但怎么说这都算是第一次正式以女朋友的身份上门见家长,要想一点都不紧张,这对温晚来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当她站在容清家门口的时候,眼看着容池就要伸手去按门铃,几乎是想也没想,一把就抓着他的手拉了回来。 “晚晚?”容池看着自己被温晚死死抱在怀里的手臂,有些哭笑不得。 “……等一下,算了,你按吧。”温晚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一把甩开了容池的胳膊,语气里颇有些视死如归的意味。 容池失笑,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去按门铃,心里却因为温晚的紧张而隐隐有些雀跃——如果不是因为在意自己,她又怎么会因为这一顿饭而纠结了整整一路? “舅舅!”门应声而开,温晚还没有看见开门的人,两道软糯的声音就已经响了起来,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容池早就已经一手一个,轻轻松松地就把两只小团子抱了起来,低了头把自己的脸凑过去,两只小团子很是默契地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一边一个地在他脸上“啾”地一声亲了一口。 儿子多半都长得像母亲,而容池和容清的长相又足足有着五六分的相似,以至于眼前的这一幕,怎么看都温馨得像是“慈爱的父亲”和一对乖巧的儿子,温晚突然间就有些同情起宋俨来——以前要和小舅子抢自己的老婆也就算了,结果现在就连儿子都快要被人家拐过去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温晚想象着一身清贵之气的宋俨一脸控诉地看着容池的样子,忽然就觉得有些乐不可支起来。 都说乐极生悲,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就在温晚躲在容池的身后一个人偷着乐的时候,两只小团子趴在容池的肩头,眨着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她看了又看,温晚被看得心口一阵柔软,正想伸手接一个过来自己抱着,两只小团子忽然间就不约而同地开了口,奶声奶气地对着她喊了一声: “舅妈!” 作者有话要说:【嘴上说着赶时间,结果下一秒就当着人家的面和自己女朋友打情骂俏,还当着人家的面讨论见家长的问题,容老板你不要太黑啊喂!】 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两声软软糯糯的“舅妈”听得温晚浑身一震,伸出去的手顿时就僵在了半空中,好半天才终于回过了神来,微一抬头就对上了容池那满是笑意的视线,一张脸立时轰的一下烧了起来,却又偏偏不甘心每次都在他手上吃亏,硬是梗着脖子狠狠地瞪着他,恶声恶气地问:“是不是你教的?上我来的时候明明都还是叫我姐姐的!” “不关我的事,我真的没教过他们这么叫你。”容池立时矢口否认,双手因为抱着两只小团子而空不出来,只能对着温晚无辜地眨着眼,试图表明自己的清白。 大概是容池的表情实在是太过纯洁诚恳,温晚不自觉地就有些相信了起来,神色慢慢地放松了下来,从一开始“恶狠狠”的兴师问罪一点一点转向了略带些狐疑,结果就看见容池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低头在两只小团子脸上亲了一口:“真是懂事,舅舅总算没白疼你们。” “容!池!”温晚几乎是一口气没喘上来,终于炸毛——她真是每次都记吃不记打,这人的不良前科明明那么多,她居然还真的会傻乎乎地相信罪魁祸首不是他,简直就是太天真了! “咳咳……晚晚,这次我真的是无辜的。”容池忍笑,清了清嗓子,努力想要让自己看起来严肃正经一点,可惜收效甚微,温晚压根一个字都不相信: “你骗谁啊,我才不……” “都站在门口做什么?小煜小熠,别闹你们舅舅了,”容清温柔的声音适时地从门内传来,阻止了门口这场几乎是一触即发的“大战”,“晚晚,阿池,快进来吧。” 容清这句话一出,温晚刚要爆发的不满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一下子就偃旗息鼓了——不只是因为温晚一直都很喜欢这个温柔体贴的大姐姐,更重要的原因是,容清的声音让她终于意识到了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她今天是跟着男朋友过来见家长的,可是……可是她居然就这么当着“家长”的面,和容池在门口吵吵闹闹了半天都不进门…… 温晚越想越是觉得懊悔,简直就恨不得把刚才那一段统统掐掉重来,但无奈已经发生的事实再怎么后悔也没有办法改变,温晚最终也只能气呼呼地哼了一声愤愤地瞪了容池一眼,绕过他进了门。 温晚不是第一来容清家,这里的所有摆设格局也和前一次看到的没有任何变化,但温晚就是觉得……紧张,非常紧张。她原本跟着容清去了厨房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上什么忙,结果刚到门口就被容清笑着推了出来,交代她只要安心坐着等吃饭就好,可是……怎么可能安心得起来啊?就算容清脾气好,现在那也是“家长”啊……温晚低着头坐在沙发上,觉得自己纠结得连肠子都快要绞到一块了。 温晚自从进了门,就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下来,容池自然是不可能没有注意到的,甚至她所有的纠结都完完全全地落到了容池的眼里,容池抱着两个小外甥坐在她身边,心里一阵好笑,摸了摸她的头示意她镇定下来,却始终收效甚微。容池无奈,索性低头去逗坐在自己腿上的两只小团子,有些事,虽然他其实挺乐见其成的,但……如果因为这而个背了黑锅的话,那可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小煜,告诉舅舅,是谁教你和弟弟喊‘舅妈’的?”容池伸手捏了捏宋煜脸问,余光恰好瞥见原本坐在一边玩自己手指的温晚偷偷地往这边看了过来。 “爸爸说,叫了‘舅妈’,姐姐以后就会是一家人了!”宋煜小朋友仰着脸,一本正经地看温晚,“这样姐姐以后就会和舅舅一起,经常来陪我们玩了!” 这是赤/裸/裸的忽悠吧?居然还是宋俨说的?温晚一瞬间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侧过头去看坐在一旁单人沙发上若无其事地看着报纸,好像刚才从他儿子嘴里说出来的话根本就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似的。温晚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到底是慑于宋俨身上强大的气场,不敢造次,有些无力地低了头,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小煜,不是这样的,姐姐是……” “姐姐生气了吗?”宋熠抱着容池的手臂窝在他的怀里,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却巴巴地望着温晚,眸子里隐隐有些雾气开始升腾,“小熠喜欢姐姐,想要姐姐经常来……” 温晚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被人需要的感觉是这么好,小团子们那两双清澈的眸子看得她整颗心都好像马上就要化了一样,有些认命地叹了口气,伸手把宋熠抱到了自己的怀里,摸着他的小脑袋赶紧柔声安慰:“没有生气,姐姐也很喜欢小熠和哥哥,会经常来陪小熠玩。” “那可以叫‘舅妈’吗?”小团子眼睛一亮,仰头一脸期待地看温晚。 “……” “舅妈?”小团子扯了扯温晚的衣襟,有些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好吧。”算了,舅妈就舅妈吧,总比被叫阿姨好,温晚有些自暴自弃地想着,终于还是妥协。 容池轻笑一声,伸手也摸了摸宋煜的脑袋,不动声色地转头去看那个从头到尾都沉默着看报纸的人,宋俨似有所感,放下报纸微微抬头,两人的视线就这么在空中交汇。 容池挑眉,微有些不情愿,却还是对着他点了点头——这次谢了。 宋俨侧过头看了看正在和小团子说话的温晚又看看容池,面无表情地微微摇头——不客气,真要谢的话,以后瓦数低一点,我家不缺灯泡。 就是这么一来一回的功夫,先前勉强还算“友好”的氛围立时土崩瓦解,容池毫不犹豫地对着自家姐夫报以一声嗤笑——一码归一码,这个要求,我只能说……你做梦! “刺啦”一声轻响,宋俨手里的报纸顿时破开了一条口子,宋俨的手顿了顿,若无其事地把报纸折好,视线在容池的身上稍作停顿,起身去了厨房——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 元宵节元宵节,元宵自然是必不可少的。容清这晚做的是酒酿汤圆,她端着那碗汤圆上桌的时候,温晚老远地就已经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香和桂花清甜的香气,偶有几颗红色的枸杞点缀在白色的汤碗里,看得人食指大动,温晚一连吃了好几个,直到实在是吃不下了,才终于揉着肚子停下了筷子。 “原来宋总也会这么这么……不靠谱!”温晚到底是还对“舅妈”这件事耿耿于怀,憋了一晚上,终于在回去的路上忍不住对着容池吐槽,只是宋俨这人实在是积威甚重,温晚“这么”了半天,最后也还是不敢怎么过分,只能憋出一个“不靠谱”来。 “他也就是装得一本正经,”容池一边开着车一边抽空瞥了温晚一眼,一脸“你才知道啊”的表情,“不是早跟你说了么,当他不存在就好了。” “……”温晚无言以对,淡定地扭过头去看窗外,不接他的话头——明知道这人跟宋俨一直就不对付,自己干嘛还要去挑起有关宋俨的话头?自己这要是接了话,大概今晚就能直接把人家宋总批斗一遍了吧? 夜里路上的车不多,路况极好,还没等温晚把晚饭消化完,容池的车就已经停在了温晚家的楼下。 “吃撑了?”容池熄了火,转头看温晚。 “嗯……”温晚点头,微有些不好意思,“容姐做的菜很好吃。” 容池笑,俯身去替她解开安全带:“喜欢我姐做的菜,以后可以天天带你去蹭饭。” “才不要呢……”美食的诱惑着实不小,温晚在心里挣扎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扭头拒绝,反正……现在容池做的饭味道也不差啊。当然最后那一句,温晚很明智地吞进了肚子里。 “对了,”温晚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仰头看容池,“那什么……我不会做饭,每次这些事都是你在做,容姐会不会觉得觉得……不高兴啊?” 容池以为温晚从来都是不会在意这些的,她一个人生活了那么多年,宁愿顿顿吃外卖吃饼干面包也没想过要自己做饭,足见性子究竟有多懒,对这些事又有多么不放在心上。但是现在,她仰头看着自己,神色里写满了紧张和后悔,就像是……只要他一点头,她就愿意马上去学似的,甚至,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到过去把那些她以前懒得去学的东西一件一件都学会才好,但……他又怎么会在意这些怎么舍得她勉强自己?他的姐姐又怎么回事那么小器的人呢? “没事的晚晚,”容池倾身抱过她,把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亲昵地蹭了蹭,“我姐不会在意这些的,我们之间只要有一个人会就行了。” “可是……” “你只要乖乖按时吃饭不挑食就够了,做饭给你吃,我自己也觉得很有乐趣。”容池伸手揉了揉温晚的肚子,低声笑了起来,“要养得胖一点,抱起来手感才好啊。” “喂!” 作者有话要说:唔……这篇文好像还是更得有点太快了,我琢磨着下章放一个婚后番外,你们觉得可以么? 第42章 番外(一)·催更X偷懒 番外(一)·催更x偷懒 温晚难得老实了好一阵子,老毛病终于又犯了。 容池挂掉沐风打来的电话,扭头看向温晚,挑眉。 “其实……也不是很久。”温晚有些心虚地对手指。 “嗯,比起我跟你表白的那一次,确实不是很久,”容池看她,点点头,“也就是一个礼拜而已,也就是从我出差开始到我今天回来,你一个字都没更过而已。” 温晚僵住,讪笑了两声,低着头不敢说话,手却是揪着他的袖子,带着些央求意味地扯了扯。 这姑娘果然从来都是直觉神准,每每都掐在他要爆发的那个点上恰到好处地撒个娇卖个乖,偏偏每次看她这个样子,自己就是有再大的火气也一下子就被她浇灭了。容池叹气,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自家老婆坐过来。 “……呃那什么,我先去拖个地!”温晚见势不妙,跳起来就要跑,却被容池一把拉住:“我上午回来之后刚拖过。” “……那……我去把衣服洗了!”温晚挣扎。 “我已经放进洗衣机里在洗了。”容池轻而易举地压制住了温晚的挣扎,按着人在自己腿上坐好,揽进怀里。 “那我……” “大神,别再找借口了,”容池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一脸苦思冥想的温晚,凉凉地插话,“上次是谁跟我说,以后要是再断更,就包了接下来那一个月的家务而且还要天天双更还债的?” “老板,你一定是记错了。”温晚转过头,仰着脸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纯洁无辜一点,为了加强说服力,一边说,还一边煞有介事地用力点了点头。 “我记错了?”容池扬眉,笑得越发温柔了起来,温晚一看他那不怀好意的表型就知道要糟,果然,容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语气有些苦恼,“我最近确实记性不太好,所以我这次去日本前你让我买的‘洞爷湖’什么的……我好像也忘了呢!” 温晚的眼睛在听见“洞爷湖”三个字的时候猛地一亮,还没来得及兴奋,就听见了容池最后的那句“也忘了”,顿时好像被当头泼了一大桶凉水下来,整个人都蔫了下来,靠在容池的怀里闷闷不乐地戳着他的衣扣玩。容池倒是难得的有耐心,也不去阻止她,就这么眼含笑意地看着自己衬衣的纽扣和衣襟被她折腾成了皱巴巴的一片。 “……你赢了!”温晚用手指一下一下戳着他的胸口,一张脸鼓成了包子,却还是不得不认输,“双更就双更,做家务就做家务!” 威胁!这绝对是赤/裸/裸的威胁!可问题是就算知道这是威胁,温晚也不得不妥协。虽然很不情愿,但温晚也不得不承认,如果他真要是想把东西藏起来不给自己,自己多半还真就是是找不到的。所以……反正自己就从来没能在他手上占过便宜,也不差这一次了,温晚有些自暴自弃地想着,却到底还是心有不甘,咬着牙小声嘀咕:“只要你不怕被我做的饭毒死踩到地上的水滑倒衣服洗不干净,我有什么好怕的!” “你这是和我有多大仇啊,”容池哭笑不得,“谋杀亲夫呢?” 温晚“哼”了一声,扭过头不理他。 “大神,我说……”容池紧了紧环在温晚腰上的手臂,低头凑到她的耳边,语带戏谑地轻笑,“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是因为我不在家,太想我了所以没心情码字?” “谁想你了!我就是单纯老毛病犯了懒得码字!”温晚头也没回就是一口否认。 “真的?”容池伸手掰过她的脸和自己对视,一双凤眼微微挑起。 他的视线太过灼热,温晚终于有些招架不住,低着头不敢和他对视,说话的语气虽然还是带着抱怨,却也已经不像先前一样嘴硬“……最多就是有点不习惯而已,没有人做饭,没有人叫我起床,晚上也没有人暖床,哦不对,没有人给我捂被窝,晚上很冷的。” “哦……没有人暖床啊?”容池扬眉,笑得意有所指。 “都说了是口误!”温晚炸毛,本能地觉得有些危险,扭着身子开始挣扎起来,“放手啦!我要去做晚饭!我要去双更!” “别急,”容池笑,一把扣住温晚不断挣扎着的双手反剪到背后,轻而易举地把她整个人都压倒在了沙发上,一低头就攫住了她的唇,“被你这么一说,我发现其实我也是有责任的,这样吧,双更是逃不掉了,家务这一条就算是我的责任好了。” “那你倒是放开我让我去……唔……去双更啊!”温晚扭着身子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却无奈地发现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体温似乎是越来越高,透过两人身上薄薄的衣衫毫无保留地传来,几乎要将自己烫伤。 “你不是因为没人暖床所以心情不好么?”容池轻笑,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和他在自己腰侧不住摩挲的手指让温晚浑身不断地轻颤起来,“所以我先‘还了债’让你心理平衡一下,心情好了你才有灵感么,我懂的。” “……懂个毛线!谁要……唔……” “乖,晚晚,我很想你。” “……好吧其实我也有一点。” 春寒料峭的时节,屋内的温度却是节节攀升,刻着“洞爷湖”三个字的木刀静静地躺在男人的行李箱里,仿佛是已经被彻底遗忘了一般。 …… “晚晚,你这几天好像精神不太好啊?”午休时间,莫瑜捧着杯子一边喝水一边看着趴在桌上“挺尸”的温晚,语气里满是八卦和猥琐,“是不是老大出差刚回来,你们小别胜新婚啊?” “胜个毛线!”温晚趴在桌上咬牙切齿,“每天都死盯着我更新,连口气都不让人喘!哪有这样的,就算是上班那也还有个周末能休息呢!” “其实……想偷懒也不是没有办法。”莫瑜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她对悬疑小说不感兴趣,自然对于温晚的断更没什么压力,“你知道女作者最让男作者们羡慕的是什么么?” “什么?”温晚眼前一亮,觉得这时候的莫瑜简直就像是自己命中的曙光一样。 “每个月都可以用‘大姨妈’做借口断更,而且最关键的是……”莫瑜伸出一根手指在温晚眼前晃了晃,笑得有些狡猾,“还有‘怀孕’这个大杀器可以让你想遁多久就遁多久。” 怀孕啊……温晚的神色微微僵了一下,抿着唇没有接话。 “你看啊,老大把他家那两个小外甥都宠成什么样了,这要是换成自己的孩子,那就更不用说了。”莫瑜兴致勃勃地掰着自己的手指给温晚分析,“到时候呢,你肚子里怀着他的儿子,那就‘母凭子贵’,别说是不想更新了,你就是要摘星星他都不给你摘月亮的!” “去你的,这都新世纪了,还‘母凭子贵’呢……”温晚的嘴角抽了抽,对于莫瑜的措辞表达了极度的不满。 “嘛,不要在意这种事了,总之呢,办法是给你了,要不要采纳那我就管不着了。”莫瑜摇摇头,拿着杯子慢慢悠悠地晃到饮水机前去倒水,“你们结婚也有两年了,老大这也快三十了吧?据说男人到这种年纪之后都特别想要孩子呢……” 孩子啊……温晚叹气,莫瑜说的没错,容池是喜欢孩子的,而且是非常喜欢,每次看见容清家的两只小团子,都温柔宠溺得近乎没有原则,但他们结婚两年,每一次的亲密,容池都老老实实地做好了安全措施。原因当然不是容池自己,而是她……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已经足够成熟,是不是已经能够承担起做母亲的责任,是不是能够给自己的孩子一个幸福的环境,而不是像自己小时候一样…… 这些话,她虽然没有说过,但她想容池大概是明白的,所以从来都没有提起过关于孩子的事,甚至于……连身为“家长”的容清,也自始至终都没有提起过,摆明了就是一副“这件事上全都由你做主”的态度,可也就是这样,才让她觉得更加不安和犹豫。 但其实……温晚的这种犹豫今天并没有持续很久,当吃过晚饭过后,容池再一次抱着笔记本坐到她的身后的床上盯着她码字的时候,温晚终于觉得自己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线轰然崩断了。 “怎么了?”容池把笔记本放到床头柜上,挑眉看她。 “心情不好,没有灵感。”温晚学着他的样子也是一个挑眉,话里意有所指。 “给你暖床会不会让你心情好一点?”容池笑,伸手从背后将她整个人圈进了自己的怀里,低头一口咬住了她小巧的耳垂。 温晚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一下,刷的一下红了脸,却硬是装作镇定地回头,看着他眼里越来越浓重的墨色,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口水,闭上眼,难得主动的贴上了他的唇。 容池轻笑了一声,显然对温晚的主动很是受用,顺势就顶开她的牙关加深了这个吻,一边小心地把她压倒在床上,一边伸手去拉床头柜的抽屉。 “阿池,别……”温晚伸手握住他伸出去的手臂,抬眼就对上了他有些询问的眼神,有些不自在地干咳了两声,却到底还是红着脸把话说了下去,“我们……要个孩子吧?” 温晚几乎是一说完那句话,就用力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根本不敢去看他,于是理所当然地错过了容池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只觉得男人的身体慢慢地俯了下来覆住了自己,修长姣好的手指在自己身上不紧不慢地游移,微烫的气息让自己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晚晚,睁开眼睛看着我。”温晚听见容池比平时都要沙哑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鬼使神差地,居然就这么听话地慢慢睁了眼,容池那张放大了的俊脸一下子就撑满了自己整个视线。 “晚晚,别怕,你会是个好母亲,我们的孩子会很幸福的,我在呢。” “……嗯。”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篇就暂时到这里为止吧,关于怀孕和小包子的番外下次还会继续写的~】 第43章 番外(二)怀孕X生子 番外(二)怀孕x生子 温晚最近很后悔,非常非常的后悔,当时她一定是脑子被门夹了才会听信莫瑜的话,真的去跟容池说想要个孩子,以至于现在连反悔都来不及了。 “喂喂喂,我说温晚同志,你不要这么没良心好吗?”莫瑜一边啃着苹果,一边看着和几个月前一样愁眉苦脸趴在桌上挺尸的温晚,只觉得呼吸间全都是鱼汤那清香诱人的味道,“你看看这鱼汤,那颜色都快赶上牛奶了,这得熬多久啊?我想喝还喝不到呢!” “那也不能每天喝啊……”温晚皱眉,一脸苦大仇深地看着那碗汤,“汤汤水水什么的喝得都快反胃了。” “你就作吧!”莫瑜深吸一口气,不断告诉着自己千万不要和怀孕的女人斤斤计较,更何况还是肚子里怀着自己未来干儿子或者干女儿的女人,这才勉强把快要到嘴边的那一句“卧槽”给压了下去,却是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桌上,连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都跟着震了三震,“今天喝鱼汤,前天是鸡汤,大前天是老鸭汤,再之前一天是骨头汤……这么多天就没有一顿是重复的,就算是重复的菜你家老公也能给你做出不一样的味道来,天天变着法换着花样地给你补身体,你到底是在不满意什么,啊?” “我就是……不太喜欢喝汤而已。”温晚被莫瑜这么一吼,气势一下子就泄了下去,对着手指弱弱地辩解,“又没说他怎么样嘛……” 虽然确实是没说他怎么样,但温晚心里要说一点都不郁闷,那一定是假的。自从那天她说想要个孩子之后,容池就好像是的了某种准许一样,原本还勉强算的上有些克制的索需一下子就变得肆无忌惮了起来,温晚被他翻来覆去折腾得苦不堪言,可偏偏容池一边折腾她,一边还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一段时间下来,温晚非但没瘦,倒还被养得胖了几斤,想向容池抱怨都觉得自己底气不足。这样水深火热的日子就这么一直延续了下来,一直到两个月前,她不管吃什么都觉得有些反胃,容池带着她去医院一查,果然是怀孕了。 温晚原本以为怀孕之后,自己的好日子就该到了,就算容池不像莫瑜说得那么言听计从,好歹也总该多迁就自己这么一个孕妇些吧,更何况还能理直气壮地找到断更偷懒的借口。但,现实总是如此的残酷…… 容池的“管制”一下子就开始更加啰嗦和严密了起来,除了平时那些“不准熬夜”“不准吃垃圾食品”“不准挑食”之外,现在又多了“每天喝汤补身体”“每天饭后散步锻炼身体”等等无数条,最最过分最最让温晚崩溃的是,容池还没收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甚至连每天用手机的时间都开始限制。 她只是想偶尔偷个懒断更个一二三四五六七天,而不是想直接坑掉啊!温晚在内心无数次地咆哮着,却到底是不敢和容池叫板,只是默默地郁闷着后悔着。 …… “晚晚,吃完就睡对身体不好,我们下楼去走走?”吃过晚饭,容池洗完碗回来,就看见自家老婆窝在沙发上团成了一团,眯着眼睛昏昏欲睡。 “唔……”温晚迷迷糊糊地蹭了蹭身下软乎的沙发,翻了个身把自己团得更紧。 “晚晚?”容池无奈,坐到她身边,伸手把人从沙发上整个捞起来搂进了自己的怀里,捏住她的鼻子,“晚晚,起床了!” “走开!”睡得迷迷糊糊却被人打断,温晚一下子就暴躁了起来,“啪”的一下拍开了容池的手,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推开了他的胸膛,蹭蹭蹭地就往房间里跑,掀开被子把自己整个裹了进去,蒙头继续睡。 容池看着今天似乎有些反常的温晚,微微皱了眉,有些头疼地按了按额角,起身也跟着进了房间,然后就看见床上那团得跟茧一样的物体,轻叹口气,伸手去扒被子。 容池的动作看起来似乎很是温柔,其实力气却不小,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温晚奋力反抗,但终归不可能是男人的对手,没过多久就已经阵地失守,气喘吁吁地被从被子里挖了出来,靠在男人的胸口。 温晚心有不甘地“哼”了一声,扭开了头不去看他。 “晚晚,这是怎么了?心情不好?”容池伸手抹过她微有些湿润的眼角,愣了愣,当即就捧着她的脸将她的头转过来和自己对视。 “我才不要下楼……”温晚垂眸,闷着声音回答,“我要睡觉。” “就为这个?”向来腹黑的容池似乎也被这个异常简单的答案给噎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家老婆。 “我也不喜欢喝汤,我想上网,我想刷微博,我想更文……” 孕妇的情绪本来就难以捉摸,容池这句话似乎是一下子打开了什么开关,温晚原本还强忍着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容池,我不想生孩子了,我们不要他了好不好?” 在容池的印象里,温晚哭的次数实在是屈指可数,每次一看见她的眼泪,自己的心就一下子揪了起来,什么原则都没有了,但这一次…… “晚晚,”容池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一边伸手拂去她的眼泪,低声轻哄,“晚晚,可是我想要这个孩子。” “可是你明明明明就说过,什么都听我的……”温晚抽噎着看他,只觉得心里更加委屈。 “晚晚,如果你一定不要这个孩子,我不会勉强你。”容池叹气,低头将唇贴上她的眼角,口中顿时满是泪水咸涩的味道,“可是晚晚,我一直都盼着这个孩子,他是我和你的孩子,是我们的血脉。我现在总是在想,他会是男孩还是女孩,是像你多一点还是像我多一点,是乖巧懂事还是淘气顽皮……不过不管是什么样子都没有关系,只要是我们的孩子就够了,我们会给他一个幸福的家庭,看着他一天天长大,成家立业,等到我们老了,还可以照顾他的孩子,看着我们的血脉一点一点延续下去……不好吗?” “我……”温晚语塞,眼泪却流得更凶。 “晚晚,不要怕,你很好。”容池将手覆在她的小腹上,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衫传来,温晚觉得像是一路从小腹烫到了自己的心房,然后有一种酸涩和满足一点一点慢慢地涨满了自己的心口,“我知道很辛苦,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可是晚晚,我在这里,不要怕。” “知道我辛苦,那以后你给他换尿布。”温晚揪着容池的衣襟,声音里还带着哭腔,眼泪却是渐渐地止了下来。 “好。”容池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洗尿布也你来,听说纸尿裤不好。” “嗯。” “以后他要是哭了你要哄他,我不会哄孩子。” “好。” “不许嫌我过几个月胖起来难看!” “不嫌,”容池笑,“晚晚什么样子都漂亮。” “这还差不多,”温晚侧过头横了他一眼,“还不快换衣服下楼去散步?” …… 因为容池的照顾相当体贴周到,温晚整个怀孕的期间还算是顺利,最后几个月的时候容池不放心,无视了宋俨的白眼,干脆就带着温晚搬去了容清那里,好让姐姐能随时检查自家老婆孩子的身体状况。 温晚生的那天,比预产期早了一天,不过因为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姐,晚晚她……”容清带上口罩,刚要推门进产房,忽然手腕一紧,就已经被自家弟弟死死地扣住。 容清并不是产科的医生,但她是产妇的家属,再加上本身也是本院的医生,于是很容易地就得到了产科同事们的同意一起跟进产房,但长宁却有规定,产妇家属不能进产房陪同,于是容池就这么被关在了门外,这会儿只能紧张地看着自家姐姐,几乎语无伦次。 “阿池,别担心,晚晚的状况很好。”容清轻轻拍了拍自家弟弟的手,感觉着手腕上那濡湿的汗意和有些失控的力道,想了想,倾身给了他一个拥抱,“阿池,要相信晚晚。” 容池点点头,松开手,看着自家姐姐的身影也在那扇门后消失。 等待的时间总是那么漫长,容池一直觉得自己就算是比不上姐姐,那也终归是个镇定的人,但现在……什么镇定什么理智什么风度,早就全都抛到了脑后,满脑子都是温晚刚才那张满头大汗略显苍白的眉眼,一双拳头捏得死紧。 容池已经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他只知道当产房的门终于再次打开他看见自家姐姐那熟悉的身影从门口走出来的时候,明明自己有那么多话想要问,张了嘴,却似乎是一下子失去了语言功能,半个字都说不出口。直到容清走到自己面前,解下口罩,眼含笑意地看着自己开口道:“阿池,晚晚生了个女儿,母女都很好。”的时候,他才终于一下子回过神来,推开门就往里跑。 “容池,她长得一点都不像我。”温晚的脸色一片苍白,语气委屈,声音沙哑地几乎辨别不出字节,可当容池费了好大的劲才终于琢磨明白她究竟说了些什么的时候,顿时哭笑不得——这才刚出生,根本都还没有长开,哪里看得出像谁? “不,她很像你,”无奈归无奈,叹气过后,容池只觉得自己的心口是前所未有的满足和感动,伸手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低头吻上了妻子的额头,“她和你一样可爱。谢谢你,晚晚,我爱你们。”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温晚一直到第二天下班,在楼下再次看见了沈豫的时候,才惊觉昨天晚上似乎是忘记了什么,有些纠结地仰头看了一眼容池,得到了他一个无辜的眼神作为回应。温晚这下总算是吸取教训了,低下头极其不雅地翻了个白眼——鬼才相信他昨天不是故意扯开话题的! “温晚,我们能谈一谈么?”沈豫的开场白还是和前两次一样,没什么新意。 温晚微微皱眉,今天的沈豫似乎是和前两次都不一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他的话里像是带上了那么一种破釜沉舟的意味,让温晚忽然就有些犹豫了起来。 “温晚,我只是想告诉你当初那件事……说完之后我就不会再来烦你了。”似乎是看出了温晚的动摇,沈豫原本有些黯淡的眼里忽然间就亮了亮。 温晚咬了咬唇,没有说话。毕竟当初是那么要好的朋友,如今看见他这么低声下气,到底是有些不忍,更何况昨天晚上她和容池两个人还有意无意地无视了他…… “有话就说吧。”还没等温晚纠结出个决定来,容池就已经替她做了决定。对于容池的“越俎代庖”,温晚反倒觉得微微松了一口气——大概,她一直就都是个不太擅长做决定的人吧。 沈豫这下却像是被容池突然的开口噎了一下,神色复杂地看了容池一眼,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看向温晚,再次开口:“温晚……能单独谈谈么?” 这话一出口,连温晚都觉得未免有些太过得寸进尺了,第一反应就是抬头去看容池,果然见他原本就不耐烦的脸色更加阴沉了起来,温晚本能地握紧了他的手,一咬牙就想拒绝,却没想到这次又是容池先有了动作—— 他微微俯身,伸手揉了揉温晚那一头蓬松的短发,又替温晚拢了拢围巾,这才终于开口:“我去车库开车,很快回来。” “你……”温晚愣了愣,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忽然间就有些无措。 “每天下班看见有人堵在门口确实挺烦的,”容池揉着她的头发轻笑,“差不多应付一下打发了就好,嗯?” “差不多”“应付”一下“打发”了就好?饶是在现在这么纠结的气氛下,温晚也差点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原本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以前总觉得他对公司里的人已经够黑了,结果现在一看,他平时哪里是黑,充其量也就只是“调戏”的节奏吧? 温晚想着,眼里不自觉地就有了些笑意,难得主动地也伸手替他正了正衣领,看着容池一瞬间亮起来的眼神,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应了一声。 “你们……见过家长了?” 像是没想到沈豫一开口问的会是这样的问题,目送着容池渐渐在自己视线中消失的温晚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回过神来,想起昨晚的事,毫不遮掩地点了点头,而后回身看向自己昔日的好友,轻叹了一口气:“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晚晚,其实……从一开始,我喜欢的人就是你。” 他的视线太过灼热,温晚却意外地并没有感到无措,只是微微低了头避开他的目光,静静地听他说下去——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想起学生时代眼前这人曾经意气风发的模样,心里莫名地有了些酸涩。 “但是你……我不知道你心里究竟有没有我;我怕如果我表白了,我们就连朋友都做不成。后来小妍她就向我表白了。” 沈豫说到这里的时候,吐字忽然就变得有些艰难了起来:“我就想,如果我和她在一起了,你会不会吃醋?如果你心里没有我,小妍她也是个好姑娘,或许和她在一起之后,我也可以慢慢地放下你,所以我就……” “再后来的事,你就都知道了。” “其实,你现在跟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温晚没有抬头,踢着脚下的一颗小石子,说不清心里究竟是什么感觉,“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们也不可能再回到以前了。” “晚晚,我只是……” “只是什么呢?”温晚抬头看他,“觉得愧疚,所以想让我原谅你吗?” 沈豫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却到底是没有说出话来——他忽然就觉得,站在自己眼前的温晚看起来居然有些陌生,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不是自己记忆中那个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看书有些胆怯却异常心软的女孩子了呢? “沈豫,我们三个之所以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也许三个人都有责任,但是……”温晚镇定地直视着对面人的眼睛,神色认真,“不管你是因为什么而接受了小妍,你说她是个好姑娘,你会好好对她,但事实上你却没有。就当我是因为小时候的事所以偏激吧,对不起,我没办法原谅。” “但其实,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是不是原谅也早就没有意义了。”温晚叹气,“我现在很好,你们都不用再觉得愧疚,因为这些对我来说早就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晚晚,你变了,”沈豫的脸色一瞬间苍白,“变得……比以前勇敢了。” “大概是吧,”温晚笑,转身看向不远处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因为有人总是喋喋不休地告诉我不要怕,他总会在的。” …… 容池发现温晚今天似乎是格外地主动,不但在自己做饭的时候主动钻进厨房打下手,吃过饭后居然还抢着去洗碗,虽然他其实挺乐见其成的,但多少还是开始有些好奇沈豫究竟和她说了些什么。 不过容池很快就发现今天的惊喜似乎还没有结束,等到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温晚居然破天荒地主动跟他坦白起下午的事来。 “你说……我没有原谅他,是不是很小心眼啊?”断断续续地把沈豫和自己的对话复述了一遍,温晚坐在容池的腿上,揪着他的衣襟有些紧张地问。明明当时说话的时候挺顺溜,可是现在事情都已经解决了,在容池面前反而就有些忐忑了起来——容池虽然腹黑,但温晚心里清楚,他骨子里根本就是个温柔随和的人,再加上出身杏林世家,从小受到的教育里最重要的一点大概就是善良悲悯,自己这样……他会不会觉得小器又刻薄? 眼看着怀里的姑娘神色越来越纠结,容池估摸着她多半就是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赶紧伸手,屈指弹了弹她的额头,看着温晚惊呼一声,捂着自己的额头一脸愤愤地看着自己,这才觉得顺眼了不少。 “又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了?”容池的神色有些哭笑不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对你而言,对感情认真就是基本的底限,他不巧刚好就触到了。就好比你别看我姐那么‘圣母’的一个人,好像对谁都温柔,可谁要是敢在医术上乱来,她就能跟人家拼命。” “不过晚晚,不原谅没什么关系,但……”容池顿了顿,神色是少有的认真,“不要总是耿耿于怀,那是拿别人的错在折腾自己,过去了就过去了,嗯?” 容池每次认真起来的时候都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明明还是那张清俊的眉眼,可这会儿看起来,整个人好像一下子就沉稳而温柔了起来,如果说平时戏谑的容池让温晚觉得轻松和温暖,那么这个时候的容池,每每都让温晚不自觉地想要去依赖想要去信任。 “看够了没有?”容池伸手捏她的脸,“我会害羞的。” “谁要看你!”温晚猛然惊醒,终于意识到刚才似乎盯着容池看得有些久,被他这么一闹,原本的感动一下子全都散了个干净,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却到底还是忘不了他刚才说的那几句话,有些别扭地小声嘀咕,“我知道啊,不是都跟他说了么,才没有耿耿于怀呢!” “嗯,真乖!”容池点头,伸手揉乱了温晚一头毛茸茸的短发,在温晚捂着脑袋炸毛前及时刹车,收回手圈在她的腰间,低头凑到她的耳边轻笑,“晚晚,我的家长你都见过几次了,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去见家长,嗯?” 话音刚落,怀里的人就是一僵,原本和谐的气氛好像因为这么一句话,陡然间就降了温,温晚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就淡了下去,低着头看自己的手指,一言不发。 容池叹气,伸手覆上了温晚有些微凉的双手,温晚有些别扭地挣了挣,却没有起到半点效果,仍旧还是被他轻而易举地将自己的双手裹进了掌心。 “晚晚。”容池喊她。 温晚扭头,没有应声。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究竟是在别扭些什么,只是觉得……这个话题,让她许久都没有出现过的无措感一下子又涌了上来,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晚晚,你刚刚才答应我的,”容池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温声开口,“不会耿耿于怀。” “你当然说得简单!”温晚被他蹭得心烦,所有的无措和烦躁终于在一瞬间爆发,“你又怎么知道这么多年我究竟有多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戳到伤口于是就会吵架了╮(╯_╰)╭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这话一出口,原本就有些尴尬的气氛终于在一瞬间冷到了冰点。温晚没敢抬头,只是小心翼翼地用余光去瞥他,向来带着些许戏谑笑容的男人现在却是半点笑意也无,嘴唇抿得死紧,再往上……再往上,温晚就不敢去看了,她不敢去看他或许带着怒气的眼神,不敢去看他也许因为不悦而皱起的眉头,不敢去看…… “温晚,那你准备怎么办?”温晚不知道自己和他究竟僵持了多久,她只知道在听见容池的声音响起的时候,自己竟然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至少,他还愿意继续和自己说话。可……没等温晚彻底地舒完这口气,却又马上就被容池这一句话说得彻底僵住——他叫她温晚,连名带姓地叫她温晚。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很久吗?其实,也不过就是最近而已,可是,为什么听见自己的名字从他口中吐出的时候,会觉得那么……陌生,那么别扭呢?好像就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本能已经先理智一步,习惯了他叫自己“晚晚”:他凤眼微挑满眼戏谑地叫着自己“晚晚”他眉眼温柔温声软语地喊着自己“晚晚”……可是现在,他叫自己温晚,这样连名带姓满是疏离和克制的称呼…… “温晚,你告诉我,你有没有想过要带我去见你的家人?”容池见她低着头闷不吭声,语气越加强硬,伸手就要去把她的脸掰过来和自己对视,温晚死犟着就是不肯抬头,可到底是不能和一个常年运动的男人比力气,僵持了一阵之后,容池终于没了耐心,索性又加了些力道,轻而易举地托起了温晚的头和自己对视,刚想继续说下去,却忽然一下子怔住,愣愣地看着温晚,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她死死的咬着嘴唇,红着眼眶,眼里早就满是水光,却使劲地睁大了眼拼命忍着才能不让那些眼泪落下来……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温晚,也许温晚一直是胆小的脆弱的,但至少,她也一直都隐藏得很好,现在这样的她,让他忽然想起几个月前的那个夜里,他坐在电脑前,看着网线那一端的人一句一句地讲自己小时候的事,明明心里难过受伤得一塌糊涂,偏偏还硬要装作若无其事地用了一种毫不在乎的语气,那时候明明隔着网络,可他几乎一瞬间就在脑海里勾勒出了她的样子,十足就是现在的模样——红着眼睛,却硬咬着牙死扛。那时候明明还认识得不久,可他就是这么一下子心疼了起来,那种感觉,就像是小时候那一次无意中撞见了姐姐蜷缩在父母的床上在梦里无声地哭泣,却又分明就和那一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容池叹气,伸手托住她的后脑,把温晚的脸压进了自己的怀里——心,一下子就软了,原本那些想说的话,什么“你有没有好好考虑过我们的将来”什么“你有没有认真地把我当成将来要和你生活一辈子的人”,全部都一把甩到了脑后,剩下的,只有心疼。 “晚晚,对不起,是我说得重了。”容池摸着她的脑袋,轻声道歉。话音刚落,立时就感觉到怀里的人肩膀微微抖动了起来,胸口也在同一时间就传来了濡湿温热的感觉。容池怔了怔,却是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发泄出来,总算还是好的。 天色早就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原本就有些老旧的小区在入了夜之后显得更加寂静,温晚本该细微的抽泣声一下子就变得清晰了起来,容池没有劝她,只是一言不发地拥着温晚,任由她一个人在自己怀里小声地流着泪,看着自己胸口那团越来越深面积越来越大的水渍,轻声叹气。 “还好吗?”不知道过了多久,眼看着温晚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抬起了头,容池伸手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 “没事。”温晚摇摇头,接过纸巾胡乱地在自己脸上抹了抹,语气里的鼻音异常浓重。 容池实在是看不下去她这么蹂躏自己的脸,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又抽了几张纸,动作轻柔地替她擦干了眼泪。似乎是略微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把温晚从自己的腿上抱了下来放到身侧,起了身。 温晚怔了怔,看着他越走越远,心一下子就凉了下去,咬着唇默默地低了头,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一直到有一只手强势却不失温柔地托起了自己的脸,然后就有一条温热的毛巾覆上了自己的脸,动作轻柔地擦过自己脸上的每一寸皮肤,最后又在自己的眼睛上轻敷了一会儿,这才终于被拿开。 “晚晚,我们谈谈。”去卫生间放好了毛巾,容池抱过温晚仍旧坐到自己的腿上,伸手理了理她有些凌乱的头发,温声开口。 温晚坐在他的腿上,微微一侧头,眼前就是他胸口那一大团深色的水渍,想起刚刚自己的失控,忽然就觉得脸上有些发热,抿了抿唇,到底还是抬眼,慢慢地点了点头。 “晚晚,我不知道你的父亲现在在哪里,但至少你的母亲还在,而且看得出,她并不是不疼爱你。”容池开口的时候心里还有些忐忑,生怕再次戳到温晚的伤口让她爆发,但幸好,温晚这时候似乎是终于缓下来了,虽然神情也算不上好,但至少,还是认认真真在听自己说话的。 “你说我不知道你有多难过,但其实……”容池说到这里的时候微微顿了顿,做惯了掌控者,他实在是有些不习惯这样坦诚地在别人面前剖白自己,但如果那个人是温晚的话,似乎也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困难,“我的父母也很早就不在了。” 温晚一怔,下意识地看向他的眼睛,他的神色微有些不自在,却很坦然。 “虽然还有很多不同,我想,我大概多少是能明白些你的感觉的。” “姐姐一直对我很好,好到哪怕是在爸妈去世后,我也几乎从来没有受过任何的苦。但有时候放学看见同学的父母来接他们回家或者是走在街上看见别的孩子和父母亲昵地撒娇,我也觉得很羡慕,虽然即使是爸妈还在的时候,我也很少有这样的机会,但毕竟是……从此以后都不会再有这样的可能了。” “姐姐很好也很坚强,可那时候她毕竟也只是个孩子,爸妈刚去世的时候,有一次晚上我半夜起来,看见姐姐偷偷地躺在爸妈的床上,即使是睡着了,也还是下意识地缩成一团哭得泪流满面,那时候开始,我就常常在想,如果爸妈还在就好了,哪怕他们总是很忙没时间管我们,可是只要还在,什么都不用做也就已经足够了。” “所以晚晚,我总是在想,”容池伸手抚上她的眼睛,在她仍旧还微有些湿润的眼角细细地摩挲,“哪怕他们以前做错了事,但毕竟还是爱你的,至少他们现在还在,什么事都是有机会的,不要等到将来哪一天……无论是想要原谅想要关心还是想要亲近,都没有机会了。” “我……”温晚的鼻子越来越酸,有些茫然地看着容池,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一直以为,容池这人,必定是从小顺风顺水长大的,虽然父母早逝,但也还有容清在,父母双亡对他来说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于是他的温柔包容戏谑和善都变得那么理所当然,可……他现在才知道,原来根本就不是这样,他和自己,究竟是谁的童年更加艰难一点呢?她不知道,但她清楚,容池一定不会比自己好受。 “你会觉得……不公平吗?”温晚沉默了许久,才终于觉得自己能发出声音来,“明明本来那么幸福的日子,一下子就……” “我姐常说,有很多事是没有办法预料的,她见过很多病人,平时一直都好好地,突然有一天就得了绝症。其实没有什么公平不公的,不是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么?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样的,无所谓仁不仁好不好,并没有什么偏倚。怨天尤人是没有用的,她愿意用一辈子用自己的命去学医去救她所遇到的每一个需要救治的人。我虽然没有她那么伟大,好歹也不能太阴暗对不对?” 容池说到最后的时候,居然浅浅地笑了起来,神色异常的温柔,温晚像是着了魔一样,伸出了手,在空中微微顿了顿,终于是抚上了他的脸。 “晚晚,你妈妈她毕竟是你的家人,甚至是你最亲近的人,不可能从你的生活中抹去。我是很认真地在和你交往,所以我带你去见我的家人,融入你的生活也让你融入我的生活。那么你呢?” “我会想清楚的……”温晚仰头,有些胆怯有些犹豫,但终归还是第一次主动吻上了男人的唇,“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好。” 作者有话要说:不吵架的情侣不是好情侣,吵架了能和好的情侣才是经得过考验的有木有!【喂!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今天周六,温晚难得能睡个懒觉,谁知道刚到九点多,门铃就响了起来。温晚有些烦躁地扒了扒自己的头发,缩在被子里做思想斗争——天好冷自己又好困,可要是敢不给容老板开门,还不知道这人要怎么算账呢。 纠结地权衡完利弊,温晚到底是不敢惹自家老板,最后在被窝里蹭了蹭,认命地准备起床开门,人还没坐起来呢,就听见“咔哒”一声门锁转动的轻响,温晚一怔,从被窝里探出头往门口的方向看去,就看见容池大包小包地拎了满手的菜,正一脸笑意地站在门口看着自己。 “你怎么进来的?”温晚下意识地往被子里又缩了缩,皱眉问他。 “前天你不是把钥匙给我了么?”容池摊开手掌,晃了晃钥匙环上的两条钥匙,声音清脆。 前天?温晚眯起了眼睛开始努力地回想,前天的时候……她好像是有些不舒服,早早地上床睡了,容池赶着出去买药,她懒得起床给他开门,就让他带着家里的备用钥匙一起下楼了。所以……他是根本就没还钥匙,直接就据为己有了?温晚鼓着腮帮有些郁闷地仰头看容池,就见他已经拎着菜进了厨房放下,洗干净了手,折回来进了房间。 “还没睡醒?”容池看着温晚鼓成包子一样的脸,有些好笑地伸手去捏她的腮帮。他刚洗过手,虽然擦干了,可冷水的凉意还在,冰得温晚打了个激灵,伸手就去拍他的手: “冷死了!” “冷才能让你清醒一下啊,”容池笑,干脆在床边坐下,伸手一捞,连人带被地就把温晚搂进了自己的怀里,“困成这样,昨晚做贼去了?” “你才做贼!”温晚扭头,“我昨天顺便多码了一章存稿,困死了,我要睡觉!” 容池愣了愣,低头看着她眼下隐隐的青色,有些心疼地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小心地把她放回到床上,又仔仔细细地掖好了被角,确认不会被冻着,这才起身:“是是是,是我吵醒你了,你睡吧,我去做饭。” 温晚撇了撇嘴,看着男人一边挽着袖子一边出了房间,闭上眼又把头埋进了被窝里,嘴角却是不自觉地微微扬了扬。 温晚再次睡醒的时候是被饭菜的香味给闹醒的,躺在床上纠结了一下,偷偷地在被子里整个人掉了个头,然后慢慢地从被子里探出来往外看。房间的门没有关系,一眼就看到了对面厨房里男人围着围裙在灶前忙碌的样子,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从窗口洒进来,照得那人的头发都快成了金色,整个人看起来越发的温晚柔和。饭菜的香味毫无阻隔地传来,温晚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看了看时间,犹豫了一会儿,干脆就坐了起来套上居家服,蹬着拖鞋噌噌噌地进了厨房。 “醒了?”容池一边切着生姜一边抽空看了还有些睡眼惺忪的温晚一眼,“进来干什么?都是油烟。” “好饿……”温晚揉着自己的肚子,语气有些委屈。 容池失笑,也不用筷子,随手就捏了块椒盐排条递给她,温晚也没客气,张口就咬,满足得连一双眼睛都眯了起来,可才嚼了几口就马上苦了脸,好不容易咽了下去,立时瞪大了一双眼一脸控诉地看着容池: “好辣!一股姜味!” 容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低声轻笑,干脆抽了双筷子,把整盘菜都递给了温晚,然后就推着她的肩膀把她往外赶:“别闹,先去客厅吃点垫垫肚子,很快就吃饭了。” 又被他耍了!温晚郁闷,可看了看手里那盘还泛着诱人香味的椒盐排条,一下子就没了节操,乖乖顺顺地出了厨房,窝在沙发上抱着盘子一口接一口地“垫肚子”。 鉴于马上就要吃饭,还有别的菜在向自己招手,温晚显然相当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虽然有些“依依不舍”,但吃了一会儿之后终归还是很明智地放下了筷子,正琢磨着找点事做,一歪头就看见沙发那头摆了一个黑色的电脑包,看起来有些眼生,很明显就不是自己的。看来容池是打算今天一天都赖在自己家了? 温晚转了转眼珠,有些好奇地把包拎过来看了又看,像是想弄明白技术党的笔记本和自己这种宅基腐的笔记本究竟有什么区别。但,光看外观自然是没什么用的,温晚一开始还有些犹豫,但不得不说最近胆子实在是被容池养得肥了不少,眼看着好奇心越烧越旺,心里痒得像被猫爪挠着似的,干脆就扯着嗓子往厨房的方向喊: “老板,沙发上的笔记本是不是你的?” “想玩就开吧,”容池在厨房那头笑,“家里装无线路由器了没有?” “路由器谁不会装啊!”温晚鄙视他,虽然是个技术渣吧,但起码的常识还是有的,宅基腐也是有尊严的! 容池没有回话,温晚也懒得想他究竟是没听见自己的话还是一个人默默地在角落里偷笑,兴致勃勃地开了笔记本。 看起来,好像和自己的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啊……温晚在开机后着实意外了一下,好吧,开机速度完全不是自己能企及的就是了。 容池的桌面用的就是系统默认的那一种,干干净净地没有任何修饰,桌面的图标也不多,除了常用的几个软件,还有些温晚从来没见的图标,都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温晚摸着下巴寻思着大概这些多半就都是技术党的特色?然后很快就又联想起自己桌面上那一团乱七八糟塞得满满的图标,默默地有些自惭形秽了起来。 …… “晚晚,吃饭了。”容池把菜端上桌,一边盛饭一边往客厅的方向喊。 没有回应。 容池愣了愣,不知道为什么心忽然就是一沉,把碗放到桌上,解了围裙就往客厅里走:“晚晚,不是饿了么,还不快点来吃饭?” 仍旧是一片寂静无声。 容池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几步除了厨房,一转头就看见温晚抱着自己的笔记本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屏幕,显示屏的光线照得她的脸微微泛出些异样的光彩来。容池怔了一下,随即像是忽然想起了些什么,脸色一瞬间大变。 “容池,耍我玩很有趣是吗?”温晚抬头,吐字似乎是有些艰难,神色却很镇定。只是离开了显示屏上照出的光线,脸色一下子就显得有些苍白了起来。 “晚晚,我……” “看我一次又一次纠结着是不是喜欢你,你一定很高兴吧?”温晚忽然间笑了起来,她现在终于明白原来气到了极点,真的是会想笑的,“一边对我举止暧昧,一边却又告诉我说只是把我当朋友,看着我就这么傻乎乎地相信了,肯定在偷笑怎么会有我这么好骗的人是吧?” 她其实根本就没想过会发现这个秘密。她虽然好奇,但至少还是有节操的,微博虽然是公开的东西,但毕竟也可能会有些**,没有经过容池的同意,她就是再好奇,也不会随便去偷看。可是……大概是连他的笔记本都看不下去自己的愚蠢,他的微博桌面设置了开机自动登录,她只是一开机,他的微博桌面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在自己眼前跳了出来…… 夜照就是容池,容池就是夜照。原来是这样……温晚不知道自己在看到“夜照”那两个字的时候究竟是什么心情,大概根本就是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办法思考,可现在,她只是忽然就觉得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凉意来——夜照和容池,明明都是让自己觉得温暖的人,可是当他们的身影重合的时候,却像是当头一盆凉水扣下,让自己整个人都几乎被冻僵。 “不过我也不算太亏,”温晚笑得更加欢快,“看见自己被我反复吐槽,但却不能生气,还要违心地安慰我,滋味肯定不太好吧?” “晚晚,不是你想的那样。”容池皱眉,快步上前,伸手就想去抱温晚,可平时看起来行动有些迟缓的温晚这时候却像是异常地灵活,往后一缩就让开了容池的手,伸手就把笔记本和包一股脑地塞进了男人的怀里,往后退了几步,指着门口冷声道: “你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晚晚……” “出去!”温晚不耐烦地皱眉,一下子就拔高了声音,也不管身上正穿着居家服,抬脚就往门口走,“砰”地一声拉开家门,“或者你不走,我走!” “好,我走,你别出来,小心着凉。”容池叹气,走到门口的时候,似乎是习惯性地伸手想去摸温晚的头,可手伸到半空中却是陡然一僵,看着温晚下意识向后躲的动作,眸光黯了黯,终于是收回了手,轻声道,“进去吧,记得吃饭,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 温晚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默不作声。 容池抿了抿唇,转头往外走。 “等等……”温晚忽然开口,容池一怔,随即眼里掠过一阵惊喜,立时停了步子回头,却马上就被温晚的下一句话打入了冰窟。 “把钥匙留下。”温晚仍旧低着头,声音很轻,却很坚决。 容池的身子僵了僵,有些艰难地伸手摸进了自己的口袋,随着一阵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那串刚拿到手不足两天的钥匙就已经被递到了温晚的眼前。温晚愣了下,伸手接过,钥匙入手的那一刻,他的体温同时传来,和平时的每一次触碰一样,还是那么温暖,温晚却微微瑟缩了一下,把钥匙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饭菜我都做了不少,晚上热一热就行了,记得要准时吃饭。”容池的脚步微顿,声音有些干涩和沙哑,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下楼,“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好好谈谈。” 温晚一脸漠然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动作机械地关上门,下一刻,就像是脱力了一般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背靠着门板,抱着膝盖泪流满面。 容池,你说叫我不要怕,你说叫我不要再去想程菲妍和沈豫。可是……程菲妍骗我把我当闺蜜,沈豫骗我他喜欢程菲妍把我当朋友,那你又有什么区别?还不是一样骗得我团团转?我又……怎么能够不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出版社的审核结果粗来了,我木有过qaq果然我还是shi回来乖乖更新吧,不过没关系,下次再战!窝不会放弃的! 于是在这么忧桑的日子,自黑君和晚晚你们就陪着我一起忧桑吧!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温晚不知道自己究竟哭了多久,直到终于累了,才用手撑着地慢慢地站了起来。坐得有些久了,腿已经开始发麻,温晚一边揉着腿,一边一瘸一拐地进了卫生间,也没心思去开热水,扯了毛巾用冷水浸湿,拧干之后随意地抹了抹脸了事。 天还没有入春,温度本来就有些低,冷水根本就像是冰水一样,毛巾一贴上脸,温晚就浑身打了个激灵,忽然就想起上一次,容池拧了热毛巾,动作温柔地擦过自己脸上每一寸肌肤,那时候的触感他动作里的呵护和心疼,她一直到现在都还记得。 温晚的手顿了顿,鬼使神差地就跑去了阳台,撩开窗帘小心地往楼下张望——一个人都没有。 难道还能希望容池像小言里的男主角一样痴痴地等在自己楼下?别说他这几天正忙,就算闲得发慌,容池也不可能做出这么矫情的事来。温晚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放下窗帘。他今天带着笔记本来,大概下午就是想在自己这里顺便处理一下工作的吧,没想到会让自己撞破…… 饭和菜都已经凉了,温晚之前已经吃了些垫过肚子,其实并不太饿,但……温晚到底还是坐在了桌前,一个人端着碗安安静静地吃起了午饭。 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以前的时候,还是一个人一双筷子,冷冷清清,但……温晚咬唇,睁大了眼睛努力不让眼泪落下来——就算是他人都走了,就算是饭菜都凉了,那也比以前连菜都没有只能吃面包饼干要好得多。 容池这个人就是这样,只要他想,就可以轻而易举地闯入你的生活变成你的习惯,让你觉得温暖,让你的生活里……刻满了他的痕迹。 …… 温晚整个周六都过得昏昏沉沉的,吃过午饭之后洗了碗,就爬上床钻进了被子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精神上实在是太累了,一挨到床,整个人几乎是立时就睡了过去,中间断断续续地又醒了几次,脑子却是混乱得一塌糊涂,几乎不知道时间,再加上天冷实在不愿意下床,等到她终于彻底睡醒的时候,已经是周日的早上了。 真是混乱的一天,温晚揉着自己已经开始隐隐作疼的胃,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已经大亮的天色发呆。以前哪怕是再难过的时候,也没有浑浑噩噩到这个地步,感情真是个碰不得的东西,尤其是……她还这么笨,容池又那么聪明,自己从来都不是对手。 温晚叹了口气,正犹豫着自己是不是应该起床吃点东西,然后就听见自己家的门铃响了起来。 温晚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缩进了被子里,用被子把自己整个人蒙住,好像这样就听不到门铃声不知道有人在敲门似的——回到家里来找自己的人本来就不多,更何况所有亲近的朋友都知道自己喜欢睡懒觉,绝对不可能在一大早过来,除了……容池。 只有这人才会这么肆无忌惮,一大早就来扰人清梦,也只有这人,就算是扰人清梦的事,做起来也无比自然,丝毫不让人生厌,可她现在却……不想见他。 难过了整整一天,温晚自认也算是冷静下来了,容池的欺骗让她心寒,可她也不是真的就傻到无可救药,这些日子以来,容池的温柔关心呵护还有认真,她不是感觉不到,也不是出了这件事之后,这所有的一切就都该被否定。除了夜照这件事,他是真的很好很好,所以哪怕昨天再震惊再愤怒,她也没有说过想要分手。 “分手”,这两个字的分量究竟有多重?一旦说出口,也许他们之间,就真的完完全全结束了。虽然很没有骨气,可是温晚没有办法骗自己,她喜欢他,真的喜欢他。 可……昨天还能气势汹汹地指着门口赶他出去,现在冷静下来,她却根本就不敢见他。 当震惊和愤怒统统平息下来,温晚现在只觉得害怕——她不怀疑他对自己的感情,可是他的心思城府这么深沉,她又怎么是对手?如果不是这一次的意外,他还要用“夜照”这个身份在自己身边待上多久?自己是不是……就这么牢牢地在他的掌控之下,在他面前没有任何秘密?而他……能让她知道的,或许也只不过是他愿意告诉她的部分罢了。 这样的感情这样的相处,她又怎么能够承受? 被窝明明很温暖,温暖却只觉得身上的温度越来越低,恍惚间似乎听到门铃声已经停了下来,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下一刻,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就开始不停地震动了起来。 手机屏幕上的“容池”两个大字晃得温晚的眼睛有些发疼,手指在拒接键上停留了许久,终于是不敢按下去挂了他的电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手机不断地震动着,直到最后终于安静了下来。 温晚闭着眼睛等了等,手机没有再响。 摆明了就是自己不接他的电话,容池又不是真的没脾气,怎么可能还低声下气地一次次打电话来?温晚苦笑着揉了揉额角,垂着眸呆呆地盯着自己的被面看,心里说不出究竟是放松还是失落,直到不久后手机传来一阵短促的震动将这满屋的静默再次打破。 是……他的短信?温晚愣了愣,到底还是不由自主地点开了信息。 “晚晚,今天的饭我做好了,放在你家门口,天冷,穿好了衣服再出来拿,不要着凉。记得用微波炉热了再吃,不要又去吃面包饼干。你不想见我,我不逼你,先回去了。这件事是我的错,但我并不是故意骗你,期间很多事都只是巧合,等你什么时候愿意听我解释了,我会完完整整地告诉你。好好休息。” 温晚怔了怔,忽然就从床上坐起来,随手抓了居家服套上,一路小跑着去了门口,拉开门,地上静静地躺着一个环保袋,温晚弯下腰把它拎起来,下意识地探头出去张望了一下,意料之中地……空无一人。 温晚有些勉强地弯了弯嘴角,关上门,拎着袋子放到了桌上。 一个一个保鲜盒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起,有荤有素甚至还有汤,温晚把盒子一个一个拿出来在桌上放好,然后拧开唯一的一个保温桶,一股带着清甜的米香顿时就在屋子里弥漫了开来——又是桂圆红枣粥?上回他是怎么说的?补血安神滋补元气?温晚愣了一下,猛然想起这几天自己的例假似乎就快要来了,心上一颤,手一抖,差一点就摔了保温桶。 他总是这样……体贴得好像什么都记得什么都知道,哪怕明明是他的错,被包容的那个人却也好像总是自己,凭什么?温晚有些愤愤地咬了咬唇,却到底是鼻子一酸,拿了碗筷,把粥小心地倒了一碗出来,捧着碗感觉着粥的温度从自己的手一点一点传到自己的全身,小口小口地吃着早饭,眼睛瞪得再大却也止不住眼泪的滑落,一颗一颗砸在碗里,原本清甜的粥开始蒙上一层淡淡的咸味…… …… “姐,怎么办?”宋俨家的院子里,容池生平头一次伸手抽走了自家姐姐手里的书,神色有些紧张和无措。 “晚晚原本就缺乏安全感,你还这样骗她……”容清难得地皱起了眉头,看向弟弟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不赞同,“也难怪她不想见你。” “姐,我知道错了……”容池低头,无措得简直就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所以我……” “所以你想补救是不是?”容清侧过头看着已经好几年都没有这样紧张失措过的弟弟,又低头看了眼他死死抓着自己手臂的手,轻声叹气,“那也要看晚晚给不给你这个机会补救啊。” “姐……”容池的心陡然一沉,不自觉地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在看到姐姐下意识的皱眉后这才终于回过神来,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松开了她的手,狼狈得连自己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容清叹气,微微倾身把茫然失措的弟弟拥进怀里,像小时候一样一下一下轻柔地拍着他的背。 “我今天早晨过去,她连见我都不肯。”容池伸手环住了她的腰,把头埋在她的肩窝沉默了许久,这才闷声开口,“姐,我喜欢她。” “嗯,我明白的。”容清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微有些心疼,不只是为了容池,也因为温晚——做错了事的阿池还可以来找自己,可是那孩子,受了伤害,一定是又一个人躲在家里默不作声地硬扛吧? “阿池,感情的事,别人总是帮不上忙的,即使我是你的姐姐也一样。可是,有些道理总是一样的。”容池拥着自家弟弟,柔声开口,“并不是两人之间就一定不能有秘密,可是只有相互坦诚,才有可能一直走下去,你明白吗?” 作者有话要说:小虐一下,很快就会解决的~ 我今天两篇文都有更,快夸我是勤劳的小蜜蜂!【喂! 新坑(其实也不算是很新了?)求包养!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大概是周末睡得太多了,周一早上才刚六点多,温晚就醒了,而且再怎么努力也睡不着,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看着窗外还没有完全亮透的天色,犹豫着究竟是不是该去上班。 不去?可她和容池之间的问题毕竟是私事,影响到工作未免有些公私不分;那就去?但……她又要怎么面对容池才好? 温晚就这么一个人硬生生地纠结到了七点,然后终于叹着气坐了起来穿衣服洗漱,难得地一大清早就出了门。临走前犹豫地看了看厨房,终于还是拎走了那个装着空保鲜盒和保温桶的环保袋。 温晚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有很久没有走过这条去上班的路很久没有挤在车站等过公交了,上班下班都是容池接送,以至于现在这一路走来,居然会开始觉得有些陌生……温晚啃着包子,站在公交站牌下,默然无言。 温晚还是第一次这么早到公司,整栋楼看起来都是静悄悄的,办公室里一个人也没有,温晚在自己的座位上放下包开了电脑,拎着袋子进了走廊最里面,摸出钥匙打开了门。 温晚还记得容池把他办公室的钥匙给自己的时候,带着他惯常的笑意挑了挑眉,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了钥匙圈,也不等自己答应,就自顾自地把钥匙套了上去,然后从背后把自己圈在怀里,语带戏谑地说:“欢迎随时来查岗”,但其实……拿到钥匙那么多天,这还是她第一用这把钥匙,却没有想到会是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们之间,究竟会是怎么样的结果呢?她不想结束这段感情,可在不舍的同时偏偏却又恐惧害怕着他的深沉,那么他呢?自己这样一点都不给他面子地拒绝却又拖着不松口分手,会不会有一天他也觉得累了,反倒是先提出的那个人呢?他们之间……温晚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痛了起来,伸手按了按额角,把袋子放到了他的办公桌上,锁上门退了出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认认真真地工作——私事是一回事,工作又是另一回事,如果因为他们之间的感情问题而影响到工作,那么别说是容池,大概连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的吧。 其实,认真工作并没有温晚想象中的那么困难,容池一直没有出现,温晚渐渐地也就忘了早上的纠结,很快就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手上正在写的故事里,一直到莫瑜忽然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才猛然回过神来,有些茫然地看着拿着手机站在自己身边的莫瑜。 “晚晚,你和老大怎么了?是不是吵架了?”莫瑜皱着眉,有些担心地看她。 “没什么啊,”温晚笑了笑,有些掩饰性地微微低了头,“别乱想。” “怎么是我乱想?”莫瑜一听就急了,“老大今天居然迟到也没有跟你一起来,刚才还打电话问我你在不在公司,这样你们还没有吵架?” 他……迟到了?她之前一直没有看到他来,还以为他今天是有事要出门,原来不是吗?问自己的话……是到家里去等自己了吧? 温晚垂眸,沉默着没有说话,说不清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舌尖有些酸涩的味道一点一点蔓延了开来。 “晚晚,你倒是说话呀!”莫瑜伸手推她的肩膀,神色看起来倒像是比温晚还要急得多“你们到底怎么了?” “莫莫,”温晚抬头看向莫瑜,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如果莫哥有事骗了你,你会怎么样?” “哎?”莫瑜愣了一下,有些试探性地问,“老大他……是不是有事骗你了?” 温晚抿唇,没有说话,却是默认了。 “嗯,阿渊的话,这也要分情况,”莫瑜索性把自己的椅子拉到温晚身边,摆开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要看他的出发点是什么,说谎的事又对我造成了什么影响。当然不管是什么原因,不爽是肯定会有的,不过如果不是什么太严重的事,吵一架骂他几句,让他以后不敢再犯,也就过去了嘛。” “我是不知道老大到底骗了你什么,不过我知道肯定不是因为他花心在外面养小三什么的。” “你……就那么肯定?”温晚愣了一下,有些意外地打断了莫瑜的话,虽然事情确实不是因为容池花心,但,莫瑜说得这么信誓旦旦,还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意外。 莫瑜“嗯”了一声,点点头,一脸认真地看温晚:“老大虽然腹黑,但人是真的好,做人也有原则,而且他对你怎么样,你肯定比我们清楚得多。你大概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过,自从和老大在一起,你整个人看起来都活泼轻松了好多,不像以前那样。” “我以前是什么样?” “你以前啊……”莫瑜撑着下巴望天,开始慢慢地回忆,“整个人都死气沉沉的,一个人缩在角落里闷不吭声,我主动上来跟你搭话你才会理我一下,反正就是比现在闷多了,而且人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温晚怔住,以前的自己……就是那个样子的吗?可是现在回想起来,不要说是和容池在一起,就算是从认识容池开始,自己的生活好像就已经开始不自觉地变得轻松和安心了起来。 走廊里忽然响起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温晚的身子僵了一下,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动作,有些鬼使神差地往门口微微侧过了头,一下子就撞上了那人的视线——不同于以往的戏谑轻松,他这时的神色却是少有的黯淡,身上满满的都是一股疲惫的味道,却还是在门口停了脚步,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眼里除了黯然,却似乎还有微微松了口气的意思。温晚的心揪了一下,有些慌乱地别过头去,却还是能够感觉到那人的视线停留在自己的背后,许久才终于挪开,脚步声又在走廊上响起,却是越来越远,直到终于再也听不见。 温晚有些掩饰性地伸手拿起自己的杯子,仰头喝了一大口水,早上刚来时倒的热水,现在已经彻底凉透,温晚没防备,冷不丁喝了一大口,登时觉得整个人都打了个激灵,瑟缩了一下,低头抱着手臂搓了搓。 “问题很严重?”莫瑜看了看门口,又回过头来看温晚。 “我……”温晚张了张嘴,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犹豫了许久,终于也只是轻声地答了一句,“不知道。” 莫瑜扶额,简直就是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最后也只能重重的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温晚的肩膀,“其实,你别看老大总是很腹黑的样子,我听阿渊说,他以前从来都没有交过女朋友的!初恋什么的难免有些事上没经验处理不好嘛。不过话又说回来,相比之下,你肯定还宁愿他没经验是不是?床头吵架床位和什么的,如果不是原则性的问题,随便生个气骂一顿就结了嘛……” “喂!”温晚一开始听着还觉得难得莫瑜这么认真,说话似乎也有些道理,可越听就越觉得不对劲起来,直到她说最后一句才终于回过味来,顿时哭笑不得,“胡说八道什么啊!” “领会精神就好了,不要这么在意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嘛。”莫瑜无所谓地冲她挥了挥手,把椅子搬了回去也开始认真工作。 无关紧要的事吗?温晚怔了怔,慢慢地敛了脸上的笑意,视线回到屏幕前继续工作。 …… 昨天还在想着某个“亲戚”就快要到了,中午的时候温晚果然就发现她如约而至,幸好早有准备,还不至于太过狼狈,可直到下午的时候,已经安分了好几个月的“亲戚”又开始闹腾了起来,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温晚惨白着一张脸色捂着自己的小腹直冒冷汗,完完全全就是刚来清池不久那一次的模样。 这段时间吃了容清开的药又有容池体贴地照顾着,她已经很久都没有疼过了,可现在,一和容池出矛盾,就什么都来了,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报应?温晚按着自己的小腹苦笑——事实上连温晚自己都意外疼成这样自己居然还笑得出来,旁边的莫瑜更是吓得一样白了脸色,也不理温晚的阻拦,推开办公室的门就急急地跑了出去。 “晚晚,还好吗?” 温晚疼得人都有些不清醒,恍惚间觉得自己似乎是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被带着暖意和温柔的气息包裹住,勉强回了过了神,咬着牙摇了摇头:“我没事。” “我带你去医院。”那人的声音不像是平时的清朗,略带了几分沙哑,像是根本就没有听见温晚的拒绝,一把把温晚打横抱起就要往外走,温晚急了,也顾不上自己疼得死去活来就开始挣扎,可惜她从来都不是容池的对手,轻而易举地就被他制住,紧紧地压在了怀里往外走,“晚晚,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但是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容池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已经是沉了脸色,眉头紧蹙,温晚知道他是真的动气了,不敢再折腾,止了动作深吸一口气,感觉着疼痛似乎已经被自己勉强压下去了一些,这才有些艰难地开口:“不不用去医院,我知道是什么原因。” 容池的脚下一顿,停了步子看她。 “只是这几天太累,之前吃了冷的饭菜,上午又喝了冷水,”感觉到容池身上的怒气越来越重,温晚低着头不敢看他,声音近乎嗫嚅,“喝了热水休息……就好了。” 容池沉默,脚下却是换了方向,抱着温晚快步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 整个办公室里安静得有些异常,温晚抱着杯子小口地喝着热水,低头看着捂在自己小腹处源源不断给自己提供热量的双手,感觉自己“亲戚”的“暴动”已经渐渐地被压制到了可以忍受的范围内,微微垂了眼帘,也不去看身后那个始终沉默着一言不发的男人,轻声开口: “容池,我现在想听了,告诉我。” 作者有话要说:姨妈痛什么的真的好忧桑的……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容池现在可以肯定,怀里这姑娘绝对生来就是要克他的,一句轻飘飘的“我现在想听了,告诉我”,生生地就把他满身的怒气都给噎了回去。偏偏这次又是他有错在先,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底气,生怕一不小心就把事情闹得更僵,还真是不敢在这个时候对她发作。不过……能让她开口说愿意听自己解释,也总算是件好事吧?容池叹口气,微微俯了身,把自己的下巴搁在怀里人的头顶,将她整个人都圈进了自己的怀里。 温晚有些别扭地微微挣了挣,意料之中地没有挣开,索性也就安分了下来,低着头听他说话。 “最开始的时候其实我根本就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容池这几天大概是真的过得不太好,说的句子一长,嗓音就越发显得沙哑,温晚下意识地皱眉,容池却像是根本没有什么感觉一样继续往下说,“你每次发微博,下面的评论多半都要翻十多页,我只是随手留个言,根本就没想到你会看到,更没有想到你会回复。” “虽然那时候就觉得你很有趣,但是毕竟完全不熟悉,几乎就是陌生人,那时候我想,并没有什么必要特地告诉你,那个叫做夜照的人就是我,因为不管是谁,都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我也完全没有想到……你会注意到我,甚至还加了关注,告诉我你家里的事。” 容池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深深的感慨,再加上他现在这沙哑的嗓音,温晚忽然就有了一种莫名的沧桑感——那天在咖啡店遇见这个男人的时候,又或者是在屏幕前第一次看见“夜照”这个名字的时候,又怎么会想到今天和他会是这样的关系? “晚晚,其实很多事真的都是巧合,这之间无论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我们都不可能是现在的情形,”容池用下巴蹭了蹭温晚的头顶,努力让自己微哑的声音听起来柔和诚恳一些,“再后来你跟我吐槽老板,我总不能直接告诉你‘我就是被你吐槽的那个腹黑帝’吧?而且……我也没有因为这个而给你穿小鞋啊。” 温晚沉默,许久才终于开口,声音微有些涩意:“那么,我问你是不是喜欢我的时候呢?为什么……那样骗我?” 其实他说的那些她都明白也都能理解,真正让她迟迟不能释怀的,始终都是和感情有关的部分,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一个人苦苦挣扎,却戏谑地告诉自己他对她无意。 “晚晚,你还记得吗?”容池的声音微微沉了沉,“那天在我回答之前,你说,我的喜欢会让你很困扰。那时候你还说,如果我喜欢你的话,你会辞职。” “晚晚,这样,我怎么敢承认?”容池下意识地紧了紧怀抱,似乎是想起了那天晚上的颓然和受伤,直到现在这样亲密地把人拥在怀里,这才稍微觉得踏实了一些。 “整件事是我开的头,可是到了后来,就已经完全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了。在一起之后,我不是没想过告诉你,但是……晚晚,我也会害怕的。” “……害怕?”温晚愣了愣,似乎是有些想不明白,轻声呢喃着将那两个字重复了一遍。 “对啊,虽然我总是告诉你不要害怕,但其实我才是一直害怕的那个人。”容池闭上眼,大概是知道今天逃不过去了,索性就全都豁了出去,把始终埋在心里的话全都掏了出来,“我们之间,自始至终都是我在主动,我能感觉到你喜欢我,但心里却还是在不确定着退缩着,我总是在想,会不会一直到最后,我也没有办法让你不再害怕没有办法让你心甘情愿地向我走过来。” “后来,每次想要说的时候,就总是想起那时候你干脆地对我说要辞职。那时候你可以说辞职,那么等到我告诉你之后呢?会不会……就是说分手了呢?晚晚,我很害怕。不是不想说,只是……不敢。” “我知道不管是因为什么,事实就是我骗了你,是我的错,你想怎么罚我都好,但是……分手不行,绝对不行。” 容池到底还是容池,说到最后的时候,语气已经回到了平时温柔却不容拒绝的强势,温晚却一下子就怔住了——她分明就从那话里微微的颤抖中听出了他的紧张。 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对这个人这么了解了呢?连他声音里那么细微的区别她都能够毫不费力地辨别出来。 他这一次没有说谎,他在害怕,她能够感觉得到。她的脸正贴着他的胸口,他向来稳健有力的心跳这时候听起来却有些急促,就连身体也有些僵硬。 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狼狈的容池——紧张不安忐忑害怕……这些她曾经以为永远都和他无关的字眼,现在正一样不差地全部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等待审判的时间总是漫长得让人难以忍受,容池低着头一瞬不瞬地盯着怀里的温晚,她始终沉默着,既不点头也不摇头,让容池一颗心被高高地悬在了半空中,却偏偏还是一个字都不敢催促。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没想过要分手。” 容池的眼睛顿时就是一亮,高悬着半天的心终于一下子回到了平地,低头刚想说什么,就见温晚抬眼对自己摇了摇头,立时识趣地闭上了嘴,安分地听温晚说下去。 “我只是很害怕,”温晚收回视线,又低下头抱着杯子,声音很轻,却是意外地坦白,“我突然间就觉得……我好像根本就不了解你,你的心思埋得那么深,我却总是傻得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心思深,”容池苦笑,“根本就是个进退两难的二货!” 温晚原本还有些伤感的心情被他那一句“二货”一下子就破坏了,这个词配上容池这个人,怎么看怎么违和,温晚终于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来。这一笑,倒是让容池也松了口气,动作也不像之前那么僵硬了,低头去蹭温晚的脸,在感觉到微微的湿意时动作顿了顿,然后伸手,掰过她的脸和自己对视,果然就看见她一双眼睛早就已经是通红,满是雾气。 “对不起。”男人轻声呢喃着吻上她的眼睛——有些咸涩的味道,让他的心一下子就揪得生疼。 温晚下意识地闭上了眼,死死地揪着容池的衣襟,明明刚才还可以忍住的,可是现在,忽然就一下子失了控,眼泪根本就止也止不住,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掉,温晚咬住嘴唇努力地让自己不哭出声来,可那人却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柔软温热的唇带着些微的痒意,一点一点地下移,终于覆上了自己的唇,温柔却强势地顶开了自己的牙关…… “晚晚,还生气么?”容池放开她,抽了纸巾小心地擦干温晚脸上的眼泪,低着头凑过去问。 温晚沉默了一会儿,略有些犹豫,却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 虽然知道他不是故意的,虽然知道他对自己的感情只会比自己想象中的更深,虽然好像自己心底的胆怯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地消退了一些……虽然有那么多的虽然,但是被瞒了这么久,要说这样就完完全全地消气,那也是不可能的。 “我姐已经狠狠地骂过我了,”大概是温晚的态度让容池一下子放松了下来,慢慢地似乎开始恢复到了平时的戏谑,腆着脸凑过去蹭她,语气里带着些讨好和委屈,“她替你出过气了。” “容姐骂你了?”温晚惊讶地扭头看他,容清有多宠这个弟弟她也是亲眼见过的,居然……会因为自己而骂他? “对啊,”容池叹气,伸手接过她的杯子给她重新倒了杯热水递过去,低头蹭着她的颈侧,“我姐对你都快比对我好了,晚晚,我吃醋。” “喂!”温晚简直就要被他气笑了,扭过头瞪他,“老板,撒娇卖萌是犯规的!” 容池笑,却并没有再说话,只是就这么静静地抱着她,任由心底那股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满足感一点一点弥漫开来。两人冷战了将近三天,气氛终于第一次又回到了从前的温馨。温晚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骨气,之前明明那么生气,现在被这人撒了个娇哄了一哄,原本以为坚固的防线好像一下子就崩塌了,就好像……之前在意的那些事,都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根本就不值一提。 无关紧要吗?温晚抿唇,想起莫瑜的话,偷偷地用余光去看容池——他的眼下有着明显的青色,眉宇之间满是疲惫,却又隐隐透出些讨好和满足来……如果,是和这个男人的认真紧张相比,那么她想,她大概是愿意为了他而放开的,说到底,事情变成这个样子,他有错,她又何尝真的没有半点原因?更何况,期间占了决定性作用的其实都是巧合。 她所有的那些害怕,其实也不过就是因为没有信心没有勇气,而这个男人,却用自己的认真和害怕,给了她信心给了她勇气。 “晚晚,晚上我做个清蒸鲈鱼好不好?”容池接着蹭她。 温晚低头,垂着眸沉默。 “再做个排骨?”容池心里微有些没底,试探性又地加了一句。 沉默,还是沉默。 “炖个鸡汤?前几天我看见蟹也挺壮的,买几只?”男人更加紧张。 “成交!”温晚终于满意地抬头,恶狠狠地瞪他,眼里却分明有得逞的狡黠闪过,“不准有下次了,听到没有!” “好。”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考八百米……人都要shi了qaq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容池又出差了,温晚一个人在家咬着勺子看着容池临走前塞进自家冰箱里的饭菜发呆,正琢磨着吃哪个好,然后就接到了沐风的电话。 “所以说下周你就要跟叶砚回去见家长了?”川菜馆里,温晚一边满头大汗地吃着菜,一边斜眼看坐在对面纠结得一塌糊涂的沐风。 “怎么办晚晚,我紧张!”沐风点头,手上的餐巾纸早就已经被她揪成了一团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对着满桌子的菜也没有半点要吃的意思,“你不是已经跟容池回去见过家长了么?你说……” “那个,沐沐啊,”温晚仰头喝了一大口水,然后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这才终于能腾出空来说话,“虽然我很想给你一点经验,但是……你也知道,容池他们家不一样的。”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当然是没有长辈,大家长就只有一个姐姐。而作为姐姐的容清根本就是对谁都好的温柔性子,和“婆婆”什么的完全就不是一个概念,温晚就算是想帮她,这会儿也实在是有心无力。 沐风这时候好像也终于回过神来了,一下子就苦了脸:“那我怎么办啊?” “叶砚就没说什么?”温晚一边问一边夹了块水煮肉到自己碗里,低头咬了一口,一下子就满足地眯起了眼——唔,这家的水煮肉味道不错,好辣但是又辣得很好吃! “你个吃货!”沐风不满地瞪她,“阿砚当然是一直安慰我说没什么啊,说他父母脾气都很好,但是但是我就是紧张啊!” 温晚一直觉得,沐风就是个典型的御姐,平时一向都自信又勇敢,关键时刻也镇得住场子,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她紧张成这个样子,温晚忽然就想起元宵节那天被容池带回家的场景——比起她来说,自己实在是轻松了很多吧? “嗯,我觉得其实……我应该打电话叫叶砚来用他温暖的怀抱安慰你的。”温晚咬着筷子斜眼看她,作势要去拿手机。这种事,说真的她有体会,别人再怎么安慰都没用,还是会紧张的,尤其是要见男朋友的妈妈——不都说婆媳关系是千古难题么? “去你的!那我是不是该找容池来跟你贫?”沐风拍掉她去拿手机的手,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却忽然间动作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撑着下巴看温晚。 温晚被她看得发毛,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两声,低头又喝了口水,然后就听见对面的人意味深长地来了句:“话说回来,下周是阿砚他师弟——就是他师伯家的儿子结婚,容池应该也会去吧?那你……” “哎?”温晚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语气微带了些迟疑,“他……没跟我说起过啊。” 沐风啧了两声,开始摇头,这回该轮到她拿手机了:“这不行啊,我看我还是赶紧打电话给容池问问吧!丢下女朋友一个人独守空闺不说,连这么重要的信息也敢隐瞒!” “喂!” “独守空闺”那几个字让温晚一下子就涨红了脸,一把抢过她的手机塞到自己包里不给她,沐风扑上来抢,两个女孩子顿时笑着闹成了一团。 …… 沐风觉得这顿饭吃得还算是物有所值,一来这家店的川菜做得的确很有味道,再有就是,她虽然还是紧张得一塌糊涂,但是却成功地让温晚也和自己一样开始紧张了起来——看到别人不比自己镇定,心理上还是很能得到安慰的。 被安慰了的沐风姑娘很是心满意足地掏钱买了单,回家的路上实在是无聊得慌,顺手就传了张吃饭前拍的照片到微博上: “今天晚饭和天衣去吃川菜了,辣得很带感,但是大神压榨我钱包了嘤嘤嘤。”顺便艾特了一下被控诉的某个大神。 温晚回到家顺手刷了个微博,然后就看见某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好基友在微博上控诉自己的恶行,叹气——她要不是自己心虚,自己哪有那么大本事能压榨她的钱包? 容池他……没有跟自己说过这件事,那是什么意思呢?不打算带着自己一起去不打算带我去见他的长辈们吗?可他明明早就带自己回去见过姐姐了啊,明明就是真的很认真地在和自己交往…… 温晚一个人躺在床上,皱着眉怎么都想不明白,理智上她很明白容池对自己的心意,但心里到底还是纠结的,翻来覆去也没想出个结果来,倒也不是怀疑,只是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有些烦躁地扒了扒自己的短发,转发沐风的那条微博: “嗯,所以快让你家那位把钱包银行卡全部上缴来抚慰你忧伤的心灵。” 打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温晚的手指顿了顿,鬼使神差地在后面又加了一句——“水煮肉很好吃,比你做的地道多了!” 然后无比顺手的艾特了一下某个出门在外却还是让她心神不宁的男人,一咬牙,发了出去。 这还是温晚在知道容池就是夜照之后,第一次在微博上找他。温晚盯着自己发出去的那条微博,怎么看都怎么不自在,正想着是不是应该趁着还没被他发现干脆就先删除了,结果还没等自己动手呢,就已经收到了他转发的消息提示——这下倒是省得自己纠结了。 自己这么嘲笑他的厨艺,不知道他会不会罢工不做饭了?温晚一边在心里默默琢磨着,一边点开了那条提示消息。 “我一不在家你就无法无天了?这几天还敢给我去吃辣?” 被他这么一说,温晚这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的亲戚其实还剩下最后那么一点点没有走干净,她简直就能想象到容池凤眼微挑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样子,当下就是背后一凉,手忙脚乱地想要补救,手机却就在这个时候振动了起来。 温晚看着屏幕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咬着牙接了起来——不接容老板电话这种危险的举动,和平时期她是怎么都不敢犯的。 “晚晚,川菜好吃么?”电话刚一接通,那人那熟悉的嗓音就传了过来,异常的温柔清朗。 “呃……还还可以。”温晚的手抖了抖,答得含糊其辞。 “不是说比我做得好多了么?”容池挑眉轻笑,“让你连疼都不怕了,嗯?” “那那什么,是沐沐选的店!”温晚见势不妙,毫不犹豫地出卖了自己的共犯试图获得减刑,“我就是陪她而已。” “是吗?” “嗯,是啊!”温晚毫不犹豫地猛点头。 难得见她这么讨好自己的样子,电话那头的男人实在是被她闹得没了脾气,只能无奈叹气:“晚晚,别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喜欢吃辣,以后有的是机会。” “我知道了……”温晚蹭了蹭枕头,拉长了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撒娇的意味,其实她也知道是自己理亏,否则要不是心虚,哪有那么容易就认错讨好的? “乖,”容池满意地点头,“我下周一晚上回来,这周末你先去我姐那里吃,顺便让她给你看看身体。” 温晚点点头,乖巧地应了一声。 “那我就挂电话了?你早点休息……” “等等!” “怎么了?” “那什么……”刚才喊住他的时候根本就没经过大脑思考,本能已经先理智一步有了动作,现在回过了神来,温晚反倒一下子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了,容池倒也不催,就那么安静地等着她说话,可这反而让温晚更加纠结了起来,磨蹭了半天,眼看着连她自己都快要不耐烦了,这才结结巴巴地憋出了一句,“你你最近有没有什么事要跟我说的?” 话音刚落,对面的男人就是一声轻笑,温晚对着他“喂”了几声,脸涨得通红,容池却没有半点要停下来的意思,温晚一怒之下恶向胆边生,伸手就想掐断电话,那边却及时地传来了一声带着笑意的“晚晚”。温晚撇了撇嘴,翻了个身侧躺在床上等他说话。 “你消息倒是灵通,”容池在那头笑得有些意味深长,“我也是今天我姐打电话来才知道的。” “哎?”温晚不信,“怎么可能啊?人家叶砚明明就已经和沐沐说了好几天了!” “真的,晚晚,我毕竟没有学医,和那边的关系也是因为姐姐才比较亲近,”容池解释着,“我姐前几天正忙,今天才有空闲下来给我打电话。” 温晚“哦”了一声,忽然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结果她还东想西想地纠结了大半天,结果还没等她反省完呢,容池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 “晚晚,还是说,其实你是已经急着跟我回去见长辈,嫌我说得迟了?” “谁说的!你不要脑补太多好不好!”温晚顿时不负众望地又炸毛了。 容池笑,哪怕是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他也完全能够想象到,他家的那个小姑娘这时候一定是通红着一张脸梗着脖子炸毛似的瞪自己的样子,仰头看了看出奇明亮的月亮,只觉得整颗心一下子就柔软了下来。 “嗯,是我脑补的,”饲主大人熟门熟路地给自家姑娘顺毛,“晚晚没有迫不及待,迫不及待的那个人是我。” 话音刚落,那边一下子就又没了声音。容池暗自摇了摇头,心说自家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脸皮薄,正想着是不是该正经哄一下,结果—— “这还差不多!”温晚摸了摸自己烫得可以煎鸡蛋的脸,梗着脖子望天花板,“看在你那么急的份上,我就去吧!” 容池一愣,随即就是一阵惊喜从眼中划过,笑得连那双凤眼都几乎眯在了一起:“晚晚,你真可爱。” “哼!”某姑娘傲娇地扭过头去,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烧红了的整张脸。 作者有话要说:唔……如果没记错的话上一篇似乎是五十来章吃掉的?摸下巴,我又要开始苦逼地纠结肉了qaq 每次写肉都那么纠结,下一篇我一定要写一篇很黄很暴腻【喂!】的文酱酱酿酿地训练炖肉的水平口亨! 【ps:有一篇国际金融的论文要赶,明天这篇大概就来不及更新了,后天继续更~(阿窈姑娘那篇明天正常更新。)】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温晚这边纠纠结结忐忐忑忑但是又略带期待地等着下周跟容池回去见长辈,那边被温晚遗忘的微博上却是已经闹得火热。 在所有人的印象里,天衣好像是一个很孤僻的人,微博发的不少,但却很少会和别人有互动,在写手圈里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熟悉要好的人,顶多也不过是偶尔和自己的编辑沐风开开玩笑互相转发评论一下,但是这一次,他却破天荒地主动艾特了别人,而且不管是从微薄的内容还是语气来看,天衣和这个叫做“夜照”的人都是关系匪浅。 于是,读者们好奇了八卦了沸腾了。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一个道理,永远不要小看读者们的力量。温晚第二天打开手机微薄,生生被转发和评论卡到死机的时候,一个人躺在床上泪流满面地想着。 “话说这个夜照,难道不是清池家的**oss容池的小号么?” 温晚好不容易重启了手机再次爬上微博,结果就被这条堪称“真相帝”的评论和后面跟了一长串的“求证实求爆尿”给闪瞎了眼。 清池现如今已经可以说是国产古风游戏的代表之一,而作为老板的容池在二次元自然也不是什么默默无闻的路人甲,温晚的读者多半都是常年混迹二次元的生物,正所谓二次元都是相通的,就算没玩过游戏,清池的大名却也不算陌生。这条“爆料”的微博一出,顿时就把大家八卦的热情推向了高/潮。 温晚僵着手指点进了那个爆出容池身份的博主的主页,然后就看到她对追着要证据的广大同胞们只说了一句话—— “我前任是清池的程序员。” 众人哗然——看来真实度是八/九不离十了! 清池的容老板亲自下厨给天衣大神做饭吃啊?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啊!于是毫无悬念地,容池那条转发也在同一时间被挖了出来—— “我一不在家你就无法无天了?这几天还敢给我去吃辣?” 看看!这语气,这用词!看起来好像是在数落,其实根本就是满满的宠溺啊! 再联合天衣那条微博别扭的语气一看,好么,十足就是温柔腹黑攻x傲娇别扭受啊!腐女们一下子就燃起来了! “程序员都是混蛋!”温晚简直不忍直视自己的微博底下的评论,把自己整个人埋在被子里,拨通了电话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抱怨。 “晚晚,”容池挑了挑眉,笑着提醒她,“偶尔我也是会兼职程序员的。” “对啊!”温晚觉得自己最近的胆子好像越来越大起来了,整个人团在被窝里咬牙切齿,“程序员都是混蛋!” “晚晚,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天那条微博,好像是你主动艾特我的?”无辜中枪的容老板表示自己现在非常非常的委屈。 “那那你也不用回复得这么这么……”坑文无数的天衣大神忽然间语塞,“这么”了半天也没琢磨出个合适的词来,然后就听见对面的男人轻轻地叹了口气,似乎是有些无奈,语气却又好像有些低沉: “晚晚,昨天看到你那条微博的时候我很高兴,我以为你终于愿意主动告诉别人我们的关系了,”容池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过了几秒后才又接了下去,“你不高兴的话,就算了吧,我会叫顾渊他们上官博澄清的。” “谁谁不高兴了!”温晚扭头,“澄清什么啊?谁不知道这种事只会越描越黑?还是你想澄清了之后再假装单身出去泡妹子?” 她才不会承认,刚才听见他一下子低落下来的语气的时候,她的心好像也在一瞬间就揪了起来似的,话几乎是不经过大脑的思考就已经脱口而出,于是在听见对面紧接着就传来的那一声轻笑的时候,温晚悔得肠子都青了——自己怎么就不知道吸取教训呢?每次只要他一装可怜,她就怎么都生不起气来了。 电话的那天一下子就没了声音,容池坐在屏幕前,一边看着自己的微博不断提示有新的评论和转发,一边想象着自家那个喜欢炸毛的小姑娘窝在被子红着脸咬牙切齿的样子,一双凤眼微微上挑,眼里满是宠溺的笑意。 “晚晚,我没骗你,”容池放柔了声音,熟门熟路地给温晚顺毛,“昨天,我很高兴。” 温晚把眼睛从被子里透出来,望着天不说话。 “晚晚,我很想你。” “……哦。”温晚把被子拉倒脖子以下,翻了个身,看着窗外的月亮。电话那头的男人没有再说话,一时间只有他清浅却绵长的呼吸声通过手机传了过来,温晚犹豫了一会儿,忽然问: “容池,我对你,是不是一直都很不公平?” 上一次,他们冷战的时候他就说过,自己从来都没有主动过,一味地被动接受让他害怕。这一次,也是一样的吧?他平时是多镇定多骄傲的人啊?可自己只是发了一条没什么营养的微博,就能让他这么高兴…… “晚晚,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那头的声音有些低沉,温晚闭着眼,眼前一下子就浮现出他认真看着自己时的神情,“其实没什么公平不公平的。我喜欢你,为你付出本来就是一种幸福。我愿意等你,我怕的只是,我会不会永远也给不了你足够的勇气。” “容池,其实……”温晚怔了一下,轻声开口,“我也有一点想你。” 然后……“啪”的挂了电话。 真是的,大晚上的这么矫情干什么?温晚拉着被子蒙住自己的头,伸手抹了抹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了湿意的眼角,轻哼了一声,嘴角却是忍不住微微弯起,想了想,又开了手机微博,开始打字: “谢谢大家,我们很好。” 关机,睡觉! …… 周日的早上,温晚正睡得迷迷糊糊,恍恍惚惚间觉得好像门口有什么声音传来,有些烦躁地扒了扒头发,扯了被子蒙住自己的头,试图继续睡死过去,却随即就在被子被掀开有一个带着暖意的怀抱贴了上来的时候猛地打了个激灵,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你你不是说明天回来吗?”温晚僵着身子不敢回头,磕磕巴巴地问从身后环住自己的那双手臂的主人。身后传来的气息太过熟悉,让她根本不用思考就知道来人是谁。 “我改签了,凌晨的飞机。”身后的人蹭了蹭她的颈侧,声音微哑。 “为为什么啊?”温晚不解。 “晚晚,我很想你。”想念着她乖巧地窝在他怀里,想念着她烧红着一张脸对着自己炸毛,想念着她的傲娇她的别扭,更想看着她在自己眼前亲口说想他了,而不是通过电话……在看见她那条“谢谢大家,我们很好”的微博的时候,终于再也等不及,熬了几晚做完了所有的工作,连夜就赶了回来。直到现在这样真真切切地把她拥在怀里,他才觉得整颗心都静了下来。 “晚晚,想我么?”容池微微用力,怀里的人轻而易举地就被他翻了个身,直直地和自己对视。 温晚这时候才终于看到他的样子,眼下是隐隐的青色甚至连下巴上都开始隐隐约约地冒出了些胡茬来,浑身上下都写满了“风尘仆仆”四个字,心顿时一下子就软了。 说就说吧,反正又不是没说过!温晚有些破罐子破摔地想着,点了点头。 “晚晚,我想听你说。”容池低头,手上微微用力让两人贴得更紧了些。 不是没有和他这么靠近过,但……就算距离一样,坐着抱和躺着抱也完完全全就是两种不同的感觉。像现在这样被他抱着躺在一张床上,这对温晚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经历,本能地就觉得有一种危险的气息在房间里一点一点弥漫开来,压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温晚现在开始无比地后悔——自己到底是为什么又要把家里的钥匙给他?如果不给他,他就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地“登堂入室”,自己更加不会这么危险地和他躺在一张床上。 但……再后悔也都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两个人贴得几乎没有缝隙容池脸离自己越来越近,温晚终于还是屈服了。 “想。” “什么?”容池的动作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仍然越凑越近,“晚晚,你刚才说话了吗?” 温晚扭头,语气近乎咬牙切齿:“我说,我想你了!” “乖。”容池像是终于满意了,略微动了动调整了下姿势让两人都躺得更舒服些,轻笑一声闭上了眼睛,“睡吧。” “喂!”温晚这下不干了,使劲推他——开玩笑,和这人多躺一秒她都觉得危险,还睡吧?怎么可能睡得着啊? “别闹,晚晚,”容池伸手扣住她的手腕拉倒自己的腰后,将她整个人在自己的怀里固定住,呼吸比之前微微粗重了些,却并没有睁开眼,只是安安静静地抱着她,“我很累,睡吧。” 察觉到他似乎略有升高的体温,温晚不自觉地僵了一下,不敢再乱动,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他,满脸的倦容,可眉头却是舒展的,看起来好像睡得很安稳的样子。 心,一下子就软了。 算了,看在今天不用出门去吃饭的份上,床就算借你用一半吧! 作者有话要说:肉就在嘴边了,是吃还是不吃呢?【摸下巴…… 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温晚原本以为有容池这个存在感这么强的人在身边,她一定是睡不着的,但事实上,她几乎是一合眼就睡着了——容池身上的气息,无论什么时候,都让她觉得安心和温暖。 容池大概是真的累了,温晚在一阵环绕着自己的暖意中懒洋洋地醒来的时候,他却仍旧还在熟睡当中。难得见到他这么安静无害的样子,温晚转了转眼珠,有些小心翼翼地撑起了身子凑过去看他——平时这人身上的气场太强,再不然就是笑得一脸戏谑,她根本就没有那个胆子敢去好好看他。 容池的五官长得好,这她一直都是知道的。但像现在这样满身的风尘仆仆,倒是在无意间给他染上了几分沧桑感,好像一下子就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温晚撑着下巴看了一会儿,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摸他的眼睛——他眼下的那一片青色,让她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 触手是一片温热细腻,温晚正腹诽着“男人有这么好的皮肤真是不科学”,却忽然手腕一紧,冷不防一股大力传来,整个人就被扯着扑倒在了男人的身上,温晚的额头正撞上了男人的胸口,立时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刚要伸手去揉,却有一只手先自己一步,覆上了自己的额头。 “你装睡?!”温晚狠狠地拍掉他的手,捂着自己的额头瞪他——完了,那刚才她盯着他看的事他不是都知道了?还指不定要怎么毒舌呢! “晚晚,”容池摊手,表情有些无辜,“我只是想配合你让你看个够罢了。” “那那你拉我干什么?”温晚脸色微红,却依然瞪着他粗声粗气地问。 容池忽然一下子就没了声音,只是直直地盯着温晚看,温晚愣了愣,有些摸不着头脑,却又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忽然就是一阵天旋地转——论力气,她和容池从来就不是一个数量级的,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早就已经被容池轻而易举地制住紧紧地压在了身/下。 “容容池……”温晚结巴,僵硬得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好。 “晚晚,我不是故意的,但是你那样看我……”容池叹了口气,低头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脸,“我忍不住的。” 他一夜没休息,自然是也没工夫打理自己,下巴上刚刚冒出的胡茬蹭得温晚有些痒,鼓着腮帮别开头佯装生气,但到底还是有些好奇——他刚才说忍不住是什么意思呢? 其实温晚混迹二次元也不是一两天,节操三观早就已经碎成了渣渣,容池的意思她隐隐约约也能感觉到一些,却终究也只是朦朦胧胧地有些直觉,不敢确定。正犹豫着究竟该不该直接问他,男人的气息却在下一刻就已经铺天盖地地笼罩了下来。 很显然这并不是她和容池的第一个吻,但这个吻对于温晚来说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体验——第一次,容池的吻里带上了几分急切和霸道,唇舌间的温度几乎就要将她灼伤,他的舌死死地纠缠着她的,扫过口中每一寸牙床,起先她还勉强能够跟上他的节奏,但到了后来,却终于只能无力地吞咽着他的气息,感觉着他的体温和味道将自己整个人紧紧缠住。 如果要问最危险的地方是哪里,那么这时候的温晚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是床! 就像是此时此刻,她被容池紧紧地压在身/下,哪怕是她现在全部心思都用在了张口尽力呼吸上,却也没有办法忽略撑在上方那个男人近乎灼热的视线和……两人被被子覆盖下的身体上,某个部位滚烫坚硬的触感。 温晚的呼吸一滞,有些颤微微地别开了脸,紧张得一眼都不敢再看这个男人。 “没事的晚晚,别怕,”容池俯□将她紧紧地拥住,却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把头埋进了她的肩窝,深吸了一口气,“我抱一会儿就起来。” 他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沙哑,甚至还带着几丝颤抖,温晚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滚烫的温度和凌乱的呼吸,还有他浑身上下绷得死紧的肌肉,无一不是在告诉她——他正在极力地克制自己的欲/望。 温晚不是小孩子了,三次元就算是没有经验,理论知识在二次元也已经学得不少了,一个男人要在这个时候忍耐究竟需要多大的意志力?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狼狈的容池,好像……连他自己的呼吸都已经无法控制。而自己……甚至都还没有拒绝他,他就已经本能地开始克制。 他的第一句话,仍然还是那句“别怕”。 其实,自从和他在一起之后,她已经很少有害怕的时候了,总是下意识地觉得,不管出了什么事,总有那么一个人会站在自己的身前,替自己挡去所有的风霜。只要这个男人在,她就会觉得很安心很温暖。 他说他会陪着她,护着她,于是更加不可能自己伤害她。所以哪怕她只是本能地僵硬了一下,他的第一反应也是克制自己的欲/望安抚她不要害怕。 其实,所有的僵硬和紧张,都只是一个女孩子在这种情况下都会有的本能罢了,如果,如果那个男人是容池的话,也许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温晚微微放松了身子,低头去看仍然气息粗重却死死克制着自己没有任何动作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有了些心酸——就算他说他没有觉得不公平,但事实上,明明就是她一直在挥霍享受着他的照顾他的包容他的宠溺,而她自己,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做过,好像只是理所当然地接受着这一切,可其实……凭什么呢?这个男人,为她花了那么多的心思,也许没有什么太过浪漫的,可其实她也不在乎那些,她只知道自从有了他在身边,她的世界里一下子就多出了以前从来不敢想象的温馨和生动,她又凭什么仍然瑟缩着把自己困在方寸的世界里踟蹰着不敢迈出半步? 如果,是为了这个男人,那么她想……她大概是愿意鼓起勇气迈出这半步的,因为她分明就看见他早就已经等在了离自己半步之遥的地方,连一步都不需要,只要自己跨出这半步,他就会握住自己的手,带着自己走完剩下的每一步。 “容池,”温晚咬牙,深吸一口气,轻声开口,“其实……我不怕的。” 话音刚落,就感觉到压着自己的男人身子一僵,像是费了好大的劲才终于支起了身子看自己,眼里是满满的震惊和惊喜。 “晚晚,你知道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么?”容池的声音好像更哑了,就连体温也隐隐有再次升高的趋势。 “怎么这么多话啊!”温晚的脸简直就快要烧起来了,根本就招架不住男人的视线,扭过头去,满脸的不耐烦,“啰啰嗦嗦的是不是男人啊?!” 话一出口,温晚感觉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气息陡然一变,一下子悔得肠子都青了——上次他怎么说的来着?千万不要质疑一个男人究竟是不是男人?她还记得他那时候的语气到底有多么咬牙切齿,结果现在……这算不算撞枪口上了? 温晚正在懊恼着自己的口不择言,压在身上男人已经有了动作,几乎是有些强硬地掰过了自己的脸,霸道的吻随即就这么压了下来。 “晚晚,上次我就说了,”容池一边伸手解自己的衣扣一边哑着嗓音轻笑,“我是不是男人,你可以亲自验证一下,嗯?” 最后一个“嗯”字微微上挑,却又因为他的嗓音沙哑,平添了几分低沉,一下子就显得格外暧昧了起来。 心知这次在劫难逃,温晚干脆就懒得浪费力气推拒,破罐子破摔地看着男人一点一点解开衣扣,露出了自己赤/裸的上身——其实,真的决定了要迈出去,反而就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紧张了。 她知道容池一直定期运动,身材肯定是不会差的,但毕竟看起来还是偏向修长削瘦多一些,只是,当他甩掉自己的上衣赤/着精壮的上身压下来的时候,温晚还是觉得一阵惊艳——不是只有男人看女人才会觉得惊艳的,温晚现在觉得,容池的身材,绝对够得上这两个字。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这人平时看着削瘦,其实根本就是把料都藏在衣服里了,白皙得和自己有得一比的肤色下,每一寸肌肤都紧致结实,充满了力量感和攻击性,看着并不夸张,却已经足够让人面红耳赤。 “晚晚,”容池低头时轻时重地咬着她的耳朵,笑得有些意味深长,“走神了?” 温晚顿时就是一僵,她分明就能感觉到容池那藏在笑意之后的危险感,有些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望天——如果她现在说后悔了,这人会不会马上就一把掐死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我前戏又写太多了,下章一定吃到肚子里! 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放心,不会掐死你的。”温晚正在纠结着,男人的声音已经适时地传了过来,这话接的,简直就像是完全能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似的。温晚一惊,转头看他。 “晚晚,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后悔了么?” 明明是一副近乎咬牙切齿的样子,呼吸声粗重得几乎连话都说不连贯,但……温晚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鼻子一酸——这个男人,究竟要有多温柔才能做到这样的地步?明明是自己先招惹他的,可现在,只是因为自己一点点玩笑似的“犹豫”,居然就这么硬生生地停了下来,再三确认,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有半点勉强。 如果连这个男人都不可以,那么还有谁能够值得自己交付所有? “你好烦啊!谁后悔了!”温晚不耐烦地别过头去,红着脸闭上了眼睛。 话音刚落,男人的吻就已经压了下来,目标并不是唇,而是……她的眼角。温晚能感觉到男人温热柔软的唇一点一点吻过自己的眼角,一滴一滴吻去自己眼角的泪意,动作轻柔地就像是对待着小心呵护着的珍宝一样。 “温晚,你没机会了。”她听见男人比往常沙哑了无数倍的嗓音在自己耳边呢喃,带着他一贯的强势和温柔。 之前拒绝的机会她都放弃了,所以走到了这一步,她再也没有拒绝的机会了,可是……谁说要拒绝了?她一点都不想要拒绝! 男人的手还在自己身上游移摩挲着,温晚一直都觉得容池的手生得很漂亮,修长白皙,却丝毫不显得女气,然而这个时候,温晚却只觉得他的手温度高得烫人,所过之处,好像连自己的皮肤都要被灼伤了一般,却又带起一股让她陌生的酥麻和战栗。 “晚晚,睁开眼睛看着我。” 温晚微微僵了僵,却又鬼使神差地顺着他的话睁开了眼睛,容池的一张俊脸登时就占满了自己整个视野,平日里总是镇定自若的一张脸上早就已经没了平静,额头上满满的都是汗水,顺着他的两颊一滴一滴慢慢滑落,流过他还带着青色胡茬的下巴,然后“啪——”地砸在了自己衣衫凌乱的胸口。 真是……要命!温晚不自觉地轻喘了一声,一张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有些艰难地想要别开眼去,却马上就听见了男人的一声轻笑,他的吻顿时又纠缠了上来。 温晚能感觉到他的手沿着自己的背脊,一寸一寸地摩挲着向上,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和他惯常的温柔,隐隐还有几分青涩和紧张……等等!温晚怔了怔,忽然想起了之前莫瑜说容池以前没交过女朋友的话——他今年都已经是二十七的“高龄”了,她压根就没指望过这人之前是“守身如玉”的,但现在看来,似乎…… “容容池。”温晚轻喘着喊他,吐字因为身上作乱的双手而有些艰难。 “嗯?” “那那什么,”温晚一向脸皮薄,这种问题是真的不好意思问出口,但又实在是好奇,憋在心里总是觉得挠心挠肺的痒,一咬牙一狠心,还是开口了,“听说,你以前……嗯,没交过女朋友啊?” 话刚说完,温晚就看见上方的那张脸刷的一下在自己眼前放大,一脸的似笑非笑:“你很希望我有过?” “你敢!”温晚瞪他,刚想说什么,却忽然不由自主地轻哼了一声,整个人都软了下去——容池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上了自己的胸口。 她本来就还没有起床,只穿了一件宽松的睡衣,内衣自然是也不会穿着睡觉,结果一下子就便宜了容池,轻而易举地就从衣摆处探了进来,毫无阻隔地覆上了自己的胸口。 那只手上,带着灼人的热度,将整团柔软都覆在了掌心里,动作轻柔地摩挲揉捏,这从来没有被人触碰过的地方的“沦陷”让温晚一下子手足无措,只觉得那股酥麻感随着胸口一点一点蔓延开来,一点一点传到了四肢百骸,而她……除了随着他的节奏喘息,根本已经什么力气都没有了。 “晚晚,以后我多做些木瓜好不好?” 恍恍惚惚之间,温晚似乎听见男人说了这么一句。意识已然有些不太清醒,温晚下意识地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轻哼,示意他把话说清楚。 容池嗯了一声,低头吻她,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却是温晚并不陌生的意味深长:“小了点……” 小了点?什么小了点?这还用说吗?这三个字,让原本还有些恍恍惚惚的温晚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低头看了眼覆在自己胸口上的那只“爪子”,简直是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上不来,恶狠狠地伸手就要去挠他: “嫌小你别摸啊!” “不嫌,”容池轻笑,一把扣住她的手拉到自己的腰后环住自己,一边低头,吐字有些不太清晰,温晚却还是听了个清楚,“正好,我就喜欢小的。” 解释了半天还不是说自己“小”?温晚气结,扭着身子就要挣扎:“容池你个混……唔……” 快/感来得太过突然,让温晚整个人一下子就软了下去,她能感觉到有什么濡湿温热的东西覆上了自己的胸前,他的舌有意无意地划过顶端,时轻时重地轻咬逼得她几乎就要发疯,只有死死咬着唇才能勉强忍着不发出让她自己也觉得面红耳赤的声音来。 “还嫌我没经验,‘技术’不够好么?”男人喘着气微微抬头,似笑非笑地看她。 这人怎么会知道自己觉得他的动作青涩?合着现在的“折磨”根本就是在报复自己的腹诽顺便证明一下自己的“技术”?温晚忽然有了一种“自己挖坑埋自己”的悲愤感——他是青涩,但就算是这样,也已经足够让自己无力招架了!但,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明明大家都是第一次,凭什么自己就这么被他吃得死死的? “你你不是以前没有过么,怎怎么会……” “晚晚,经验没有,本能和理论知识还是有的,更何况……”容池轻笑,撑起了身子又缠上来吻她,意有所指,“技术宅的硬盘是新世界的大门,懂么?” “你你居然也看那些!”温晚瞪大了眼,一脸的不可思议。宅男多猥琐,这她是知道的,但是容池虽然是技术党,却根本就不宅啊,再说了,他这张清俊温柔的脸和某些特殊的影视作品放在一起,怎么想都怎么违和啊! “嗯,最近才看的,”容池一边慢条斯理解着身/下人的衣扣一边“耐心”地给她解惑,“我要是不看,像现在这种时候你就该悲剧了,你懂的。” 懂个毛线!她根本就一点都不想懂好吗!温晚几乎是一瞬间炸毛:“说!你是不是早有预……唔……” 唇被堵住的同时身下一凉,宽松的睡裤已经被男人一把扯到了膝盖,先前的笑闹一下子戛然而止,温晚一瞬间僵住,下意识地搂紧了容池的腰,满脸的无措。 “晚晚,别怕,别怕,”容池俯下/身轻吻她的眼角,“晚晚你看,是我,别怕。” 是他啊,温晚睁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眉眼,是这个叫容池的男人……如果是他,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温晚微微垂眸,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动作有些颤抖,却没有再犹豫,顺从地慢慢分开了双腿,让男人褪去了她的睡裤,容池的眸色微黯,动作利索地扯掉了自己的裤子。温晚涨红了一张脸扭过头去,根本就不敢看他。 明明紧张得要命,还非要装出不在乎的样子,真是永远都这么别扭。容池无声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叹气,眼里却满满的都是笑意。 温晚能感觉到自己身上最后的遮掩也终于离开了自己,然后……有一根修长的手指慢慢地贴上了自己的下/身,温柔却强势地探了进来,温晚颤了颤身子,咬着牙伸手攀紧了男人的背。 “晚晚,放松,”容池已经是满头大汗,却还是强忍着渴望柔声安抚着,生怕自己的青涩和莽撞伤到她,“别怕,别怕。” 温晚轻喘着点了点头,手上却是不自觉地加大了力道。 有陌生的情/潮一点一点从自己的身体里涌出,温晚咬着牙却还是时不时地漏出几声轻哼,每每她一出声,男人的呼吸就更加凌乱粗重上几分,温晚深吸一口气,像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能够勉强说出话来: “容池,我我不怕的。” 话音刚落,身上的人动作就是一顿,慢慢地撤出了手指,温晚不自觉地舒了口气,却随即就感觉到了另一个更加滚烫的东西贴了上来,慢慢地挤进了自己的身体。 痛,真的好痛,简直就像是被撕裂了一般。温晚疼得一下子白了脸,简直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一抬眼,就看见容池赤红着一双眼浑身是汗地不住喘息着——他应该……也不好受吧?从一开始,他就一直都顾及着自己,百般克制,直到现在,也还是…… “晚晚,还好么?”容池低下头吻她,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用尽了这辈子所有的自制力才能像现在这样勉强停住动作,“疼不疼?” “才才不疼呢!”温晚白着一张脸,不自在地扭了扭,还在嘴硬,“就就跟被针扎了一样,不不疼!” 这一扭,直接就让容池倒抽了一口冷气,从来没有过的快/感让他几乎就要招架不住,可身/下这姑娘嘴里说出的话却简直就要让他吐血。 “……针?” 温晚听见容池的声音阴测测地在自己耳边响起,顿时就吓得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完蛋了!又触到逆鳞了!说什么不好要说一个男人是针!简直就是找死! 果然,接下来的发展很快就失了控,男人像是铁了心要证明自己和“针”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的一样,狠命地折腾,温晚几乎已经快要意识不清,只记得紧紧地攀着他的背,努力地跟着他的节奏,在他的温柔和霸道里一点一点沉沦。 最后的最后,她似乎听见男人在她耳边轻声呢喃着: “晚晚,别怕。是我,我在这里,一直都在,一直都会陪着你。” 不是什么“我爱你”,而是“别怕”和“我在”,真是一点都不浪漫!温晚迷蒙着一双眼有些迷迷糊糊地腹诽着,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对她来说,这几句话远比那三个字要温暖得多,也安心得多。 “容池,我……早就不怕了。” 有他在,她又还怕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我的肉永远都是前戏好长,正题一笔带过……嘛,不要在意这些啦! 技术宅的硬盘是新世界的大门,嗯! 谢谢零色姑娘投的雷!mua~ 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 温晚再一次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容池并不在身边,房间外有油烟机的声音的饭菜的香味传来,多半是正在做饭吧。温晚习惯性地蹭了蹭被子,却因为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传来的疼痛一下子倒抽一口冷气,刚才的记忆一瞬间全部回笼,脸刷的一下烧得通红。 温晚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低头把被子撩开了一点,身上很清爽,大概是容池已经帮她清理过了,甚至连睡衣都已经整整齐齐地穿好了,但是,有些东西实在是清理不掉的,比如说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温晚咬牙——针什么的根本就是无心之失好不好!他至于这么玩命地折腾么? 不过……知道他也没有经验什么的,也总算是个意外之喜吧?温晚正眨着眼睛走神,然后就看见那个让自己纠结的男人正推开门走了进来。 刚才真的做什么的时候根本就是豁出去了,现在衣服都穿好了,反倒是觉得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温晚僵了一下,下意识地就把头往被子里面埋,结果还没把被子拉起来呢,已经被人眼明手快地把人从被子里挖了出来,搂进了怀里。 容池大概是也在自己这里洗过澡了,身上满是柠檬味沐浴乳清爽的气息——这分明就是自己摆在浴室的那瓶沐浴乳的味道。这个认识让温晚的脸烧得更红,偏偏男人的武力值超过自己太多,怎么挣扎他都岿然不动,温晚一下子就泄了气,干脆就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堵着气不说话。 “现在知道害羞了?”男人挑眉,揉着她毛茸茸的短发轻笑。 温晚怒,张口就要咬他的脖子,容池也不躲,就这么笑着等她来咬,温晚刚要下口,余光一晃就看见他脖子后面的几道挠痕,一下子僵住,有些心虚地仰头看了他一眼,悻悻地住了口,又窝回了他的怀里。 “咳咳……”容池忍笑,低头看她,“还好吗?疼不疼?” 话音刚落,立时就被温晚挠了一爪子。 容池叹气,伸手扣住她的手腕,低头凑过去,放柔了语气给她顺毛:“晚晚,我不是取笑你,是真的担心你,还疼么?” 容池的那张俊脸就近在眼前,虽然还带着笑意,眼里的关心却并不是装出来的。每次只要一看到这个人认真的样子,自己根本就是没有半点抵抗力啊……温晚在心里腹诽着,终于还是生不起气来,埋在他的胸口小声嘀咕: “挺挺好,没什么了。” “真的?”容池微微扬眉,一边问,一边伸手按了按温晚的腰侧,顿时就听见怀里的人“嘶——”地一声倒抽了口凉气。 “好吧,”温晚心虚,“其实还有一点疼,只有一点点!” “你还是躺着吧,”容池叹气,扶着她靠着床头坐好,揉了揉她的头发,想了想还是低头在她的额头印下了一个轻吻,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我去把饭菜端进来,你吃完再睡会儿。” 难得容池有这么体贴入微的时候,温晚没有丝毫心理负担地就接受了他周到的服务,安分地坐在床上等他端着碗盘进来,结果,两分钟后,终于在看见那碗木瓜排骨汤的时候一下子炸毛了! “容!池!”温晚攥着被子咬牙切齿。说女人胸小和说男人是针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啊!一边对自己的一时失言耿耿于怀,一边又嫌弃她胸小,分明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胸小怎么了?我平胸我骄傲,我为国家省布料啊有木有!更何况,温晚低头看了看自己——虽然不大,但也没有小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啊,挤一挤好歹也是个b么?! “咳,这只是个巧合,”容池一看温晚瞪着眼睛咬牙的模样就知道要糟,赶紧堵在她爆发前顺毛,“我刚才正好在冰箱里看见,就顺手拿出来做了个汤。” 温晚不说话,斜着眼睛看他——摆明了就是不相信。自己又没买过木瓜,就算真的是恰好在冰箱里找到的,那也肯定是在他出差之前放进去的,说白了还不是一直嫌弃自己? 温晚越想越来气,深深觉得男人真不是个东西,尤其是在那什么了之后,之前才刚甜言蜜语的呢,转眼就开始嫌这嫌那了,沉默已经不足以表达自己的不满,温晚气呼呼地哼了一声,看着正把饭菜放到床头柜上的男人,闷着声音问: “你说,你们男人是不是就喜欢那种那种特别大……” “晚晚,”容池在床沿坐下,伸手搂住她,简直是哭笑不得——不过是随口的一句玩笑,哪知道这傻姑娘一直耿耿于怀地记到了现在,平时看起来总是呆呆地少根筋,还喜欢说自己是女汉子,这时候倒是有身为女孩子的自觉了?“我只是开玩笑而已,而且,我不是说了么?我就喜欢小的,你这样的正好。” 这话一开始的时候说得还算正常,说到最后两句的时候却越来越暧昧了起来,男人的气息越靠越近,甚至连手也在不知不觉中爬上了自己的胸口——刚开了荤的男人总是食髓知味么。温晚轻颤了一下,不自觉地喘了一声,随即就感觉到男人的身体僵了一瞬,原本有些凌乱的呼吸一下子被压了下去,声音微哑: “晚晚,别闹,吃饭了。” 温晚一惊,脸上还没有消下去的红晕一下子就有了卷土重来的趋势,一想到上午的“折腾”,顿时就不敢再动,老老实实地接过碗开始吃饭——木瓜排骨汤什么的,看在味道还不错的份上,她就心胸宽阔一次,勉强不计较了吧! …… 有对比才有差距,对比了前几天容池不在的日子,温晚窝在床上一边用笔记本打游戏,一边吃着容池喂到自己嘴边的水果,忽然就觉得——日子过得真是惬意! “晚晚。”容池喊她。 温晚一边刷着怪一边吞下嘴里的苹果,有些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容池微微皱眉,却是好脾气地又用牙签给她叉了块橙子递过去,看她张嘴乖乖吃下,才问: “晚晚,搬去我家住怎么样?” 温晚手一抖,顿时扑倒在了小怪堆里。温晚看着躺在地上挺尸的小号和他头顶灰色的名字,也没选复活,就这么任由他趴着,自己回头去看容池——这意思,是要同居?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同居”两个字,温晚就下意识地想皱眉——虽然这个词本身并不存在褒贬的指向性,但说实话,到底是让人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晚晚,其实之前我就想跟你说了,”容池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把她整个人往自己怀里又带了带,“你总是不好好照顾自己,又一个人住,我总是担心。但是又怕你觉得我是因为想……咳咳,所以才要你搬来的。不过现在不存在这个问题了,你搬过来我也好放心。” 原来是因为这样吗?温晚愣了一下,仰头看他。他的神色认真而专注,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正清晰的映出自己的模样——穿着图案有些幼稚的棉质睡衣留着一头没有女人味的乱糟糟的短发大下午的还没有从床上爬起来……这样糟糕的自己,他居然还能用这样温柔的眼神看待…… “凭什么是我搬过去不是你搬过来?”温晚哼了一声,扭头小声嘀咕。 虽然并没有答应,但这话一出,很明显就是并不想拒绝“住在一起”这件事,纠结的地方只在于“到底搬家的人是谁”而已。容池原本还高悬着的心顿时就松了下来,一下子又有了调笑的心思,伸手掰过她的脸看自己: “如果是我搬过来,那我不就成吃软饭的了么?还要靠晚晚养我,那多辛苦啊。” “我养你就我养你!”这是看不起自己还是怎么的?谁要靠他养了!温晚瞪大了眼睛,很是豪爽地一拍胸口,“跟着姐有肉吃!” “哦,”容池笑,这一声“哦”拖得九曲十八弯的,一个普普通通的语气词就被他硬生生地拖出了几分暧昧的味道来,男人却像是没有丝毫自觉一样,挑了挑眉毛低头凑近温晚,“有肉吃啊……” “咳咳!”温晚觉得自己今天脸红的次数大概比平时一个月加起来都要多了,有些恼怒地伸手按在容池的胸口,使劲地想要把他推开——罪魁祸首根本就是这个禽兽吧!自己上午到底是哪根筋打错了才会愿意给他的! 温晚的力气当然和容池不在一个数量级上,但容池本身也就是抱着逗她玩的心态,根本就没怎么用力,“战况”一下子就胶着了起来,一直胶着到……笔记本被放到了床头两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晚晚。”容池哑着嗓音喊她。 温晚红着脸不说话,按在男人胸口的手却渐渐放轻了力道。容池会意,轻笑一声,刚要有所动作,满室的旖旎瞬间就被枕边手机的震动打破。 容池皱着眉就要关机,温晚逮了个空档,眼明手快地从他手里夺过自己的手机,看也不看地接通。 “喂,晚晚吗?”那头传来的声音微有些陌生,让温晚有一瞬间的怔愣,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敛去了盈满眉梢眼角的笑意,低低地应了一声。 “晚晚,我是你陈叔叔。你妈妈病了,你来医院看看她吧。” 作者有话要说:【是因为清明的关系么?为什么窝写了一章肉但是上章的留言还不如平时?不要这样对我啊!蹲下抱头哭qaq 表哥家的孩子快出生了,今天表哥跑来叫我到时候帮他家孩子算八字……我说,大哥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好吗?这么深奥的东西我懂个毛线啊!还是说我就长了张神棍脸么?摔!】 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章 温晚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样究竟算是什么,挂了电话不假思索地就套上衣服出了门,可一直到现在站在病房门外的时候,却忽然犹豫了。 门上的窗户开得不小,病房里的情形虽然不能说是一览无余,但也能看了个大概,一家三口,哪怕是在病房里,也是其乐融融的样子。 她是担心她的,可是……她又算是什么呢? “容池,我我想我们还是回……容池!”温晚的话还没说完,容池就已经伸手去敲门,温晚吓了一跳,赶紧拉住他,但到底还是慢了一步,敲门神响起,几乎是立刻就惊动了房里的人。 “晚晚,担心就去看看她吧,”容池摸着她的头发叹气,“别怕,我在呢。” 温晚咬着唇,下意识地握紧了容池的手,不说话。 “是晚晚来了吗?快进来吧……”开门的男人似乎是在看见容池的时候愣了一下,话说到一半顿了顿,才又接了上去,“这位是?” “伯父你好,我是晚晚的男朋友,容池,”很显然容池是在场三个人里最镇定自若的,礼数周到地对着男人点头问好,“晚晚接到电话之后我们都很担心,我就陪着她过来了。事出突然,也没来得及准备什么,希望伯父不要见怪。” “哦不用准备什么,你们能来,她妈妈就已经很高兴了,快进来吧。”陈烨毕竟也不是什么喜欢大惊小怪的人,很快就了然地点了点头,招呼两人进门——说白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女儿带着男朋友过来探望生病的母亲而已。 容池礼貌地笑了笑,低头看了看一言不发的温晚,默默地握紧了她的手,拉着她进了门。 温母的气色看起来有些苍白,不断地咳嗽着,的确是身体不太好的样子,但精神却好像还可以,正靠坐在床头吃着陈琪递过来的水果——小姑娘平时看起来似乎略有些骄纵,但真的到了母亲生病的时候,反倒一下子安静懂事了起来。 人都已经进来了,温晚到底是做不出掉头就走的举动,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了口: “妈,你……现在怎么样?” “没什么,咳咳,都是你陈叔叔瞎紧张!我都说叫他不要打电话了他偏不听,还要辛苦你们多跑一趟!”温母有些嗔怪地看了眼自己的丈夫,虽然是在埋怨,眼里却看不到半分不满。 女儿来看母亲,也是“辛苦”啊……温晚抿唇,在这样疏离的气氛下,一下子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好,许久,也只是低低地“哦”了一声,然后就没了声音。 容池看在眼里,心上一瞬间揪了一下,暗暗叹了口气,不动声色地把温晚往自己怀里搂得紧了些,笑着看向温母:“伯母说哪里话,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晚晚很担心您。” 不得不说容池的长相和气质实在是很占便宜,更何况他现在这样子又是难得地“乖巧礼貌”,温母在他一开口的时候就是眼前一亮,等到他说“晚晚很担心您”的时候,脸上的笑意已经是怎么也遮不住,有些惊喜又带了些试探地看向温晚。 温晚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却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温母顿时就笑了起来,看向容池的眼神更加和善,颇有些“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的意味,招了招手,示意容池站近些: “小容啊,晚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她性子倔,有时候又不会说话,你多担待些,别和她一般见识。” “伯母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容池笑,“晚晚很好,和我一起是她吃亏了。” 温晚被他那最后一句噎了一下,差点呛到,下意识地翻了了个白眼送他——看这虚伪的!平时怎么不见他有这个自觉呢? 容池也不生气,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笑而不语。 “你也别给她说好话,虽然我不是个称职的母亲,但晚晚到底是我的女儿,她的性子我也知道。”温母看着动作亲密的两人,叹气,眼里微微有了些水光,神色却并不难过,反而还似乎带着些欣慰的意味。 “我和她爸爸给她留下的阴影太深了,这孩子一直都胆小,也不会照顾自己,我总是担心没个人陪她,现在有了你,哪天就算我真的进棺材了,也总算能放心了。” “妈!你胡说什么呢!”陈琪皱眉,一瞬间拔高了声音,看向温晚的眼神越发不善了起来。 陈琪对自己的敌意,温晚一向是心知肚明的,但这时候却并没有心思去理会她,一样皱起了眉,张了张嘴却又一时间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许久,才终于深吸了口气,轻声道:“不要胡思乱想,你没事就好了,我们先走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妈妈,好像每次见面,她们母女之间永远都只是一副客气疏离的样子,可是刚才……她的妈妈那样郑重地把自己托付给容池,她眼里的伤感和欣慰不可能是假的,她就像是任何一个普通的母亲一样,语重心长地嘱咐着女儿的男朋友,没有疏离没有客气,她也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妈妈是这么了解她的,她知道她胆小,知道她害怕…… “容池,我是不是……很不懂事?”病房的走廊上,温晚拉住容池的手,仰起头看他,却忽然愣了一下——之前她一直都在走神,还没有注意到,现在回过神来,却只觉得和容池相握的那只手上,手心早就已经湿透。这很显然并不是自己的汗,所以…… “容池,你紧张啊?” “没有。”容池没有回头,拉着她往前走。 “不紧张你出什么汗啊?”温晚伸手扯他的袖子,难得能让容池尴尬紧张一次,温晚自然是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觉得原本还有些沉重的心情和紧绷的神经几乎是一下子就放松了不少,脸上也不自觉地带上了些笑意,兴致勃勃地喊他,“走这么快干嘛?心虚啊?” “对啊,我紧张!”容池突然停下了步子转身,温晚一个不防,还来不及停下,一下子就撞上了他的胸口,被他胸口结实的肌肉撞得生疼,皱着眉赶紧揉自己的额头,却冷不防就被他一把抱进了怀里,低了头凑到自己耳边,语气里居然没有恼怒,反而是温晚并不陌生的戏谑: “第一次见丈母娘,总是紧张的。” 温晚只觉得“轰”的一声,整张脸都烧了起来——什么丈母娘,她说过要嫁给他了么?! “好了晚晚,不闹你了,”容池笑够了,终于开始动手给她顺毛,“你没有不懂事,只是小时候的阴影太深了。” 温晚把头埋进他的怀里,沉默着不说话。 容池叹气,知道温晚这个心结不是自己一两句话就能解开的,也不急,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道:“我刚才看见病房门口有你妈妈主治医生的名字写的是陈远,那个医生和我姐姐关系很好,不放心的话我们直接去问吧。” …… “哦,那个病人是你丈母娘啊?”肿瘤科的办公室里,一身白大褂的中年男人饶有兴致地看着容池,“交女朋友也不说一声,万一到时候收到喜帖我来不及准备红包怎么办?” “陈哥……”容池扶额,对这位性格略有些脱线的肿瘤科大手实在是也有些无能为力,大概也只有自家姐姐那种淡定的天然黑才能与之抗衡吧。 “咳咳,是这样的,”陈远到底也是一把年纪了,随口逗了小辈几句,也不好意思太过分,清了清嗓子,翻出了之前拍的x光片,指给两人看,“肺部这里的肿瘤目前来看还是良性,但是肺部其实是个挺危险的地方,良性转成恶性也就是癌变的概率不小,最好还是尽快做手术。” 听到还是良性,温晚的心也总算是稍稍放松了些,正想问手术的风险大不大,结果就听见陈远顿了顿,忽然转头看向容池:“其实我觉得这个病人,你可以去找你姐来看一看。” “我姐?”容池挑眉,很显然他也有些意外。 “这个病人,我之前给她做过一些常规的检查,身体状况并不是太好,主要是过度操劳,再加上心情郁结,你们也知道做手术到底是大伤元气的事情,最好手术前还是能先把状态调理得好一些,手术后也要好好养身体,”陈远一说到医术,好像一下子人就正经可靠了起来,“还有就是,其实肺部肿瘤的高危人群是长期抽烟的人或者是有家族病史的,但是我之前问过,她家里既没有人抽烟也没有家族病史。我以前跟你姐闲聊的时候,她说过在中医里,人的身体状况其实和情志也有关系,比如说——大悲伤肺,所以我想,你们可以去找她来看看,不管怎么样,总不会有坏处的。” 大悲伤肺吗?温晚愣住——她现在夫妻和睦女儿乖巧,还有什么事是能让她那么难过的?是因为……自己吗? 作者有话要说:见丈母娘必须紧张啊对不对! 大家好,我是神棍苏【喂!】,今天普及的内容是五脏和情志的关系——所谓五脏藏【精】五脏藏【神】,是说人的情志会反映到人的五脏上来,对应关系基本上是这样的:【心肝脾肺肾】,五行对应【火木土金水】,五志上依次对应的是【喜怒思悲恐】,在神的对应上是【神魂意魄志】。(具体内容有兴趣可以看《黄帝内经·素问·阴阳应象大论篇第五》) 【谢谢零色姑娘又投了一颗雷【我会说我大半夜看见之后一个人偷着乐了好久吗?【萌妹纸快到碗里来啦~ 话说这篇文也差不多快完结了,新文正在存稿,是很黄很暴腻【最近似乎在严打啊【摸下巴,不知道会不会被发黄牌啊】的婚后甜宠文!】 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章 温晚一个人坐在病床前,低着头安静地削着手上的梨。 她是特地在这个时候请了假过来的,这时候是周一的下午,陈烨还在上班,陈琪也还没有放学,虽然温晚仍旧有些不自在,但也总算是放松了不少。容池原本是要陪她一起来的,但最后还是被她拒绝了——自己请假也就算了,容池这个老板最近工作也不少,总不好叫老板也因私废公吧? 温晚虽然一直都懒得做家务,但削个水果还是没什么大压力的,很快就把手上的梨削好,默默地伸手递给靠坐在床头的母亲。 “哎!”温母笑着应了一声,虽然还是不停地咳嗽着,但脸上的笑却是怎么也遮不住,忙不迭地招呼着,“晚晚……咳咳,你自己也吃。” 温晚微有些担心地皱了皱眉,刚想数落几句,一抬头就对上妈妈满是笑意和惊喜的脸,忽然间就像是失了声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好半天,才终于点了点头,又从床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梨削了起来,轻声道:“我知道了。” 已经有多久没有像这样和妈妈单独相处了呢?就算是仅有的几次相处,好像也从来都是伴随着争吵,再不然就是生疏和心酸…… “我去看过你妈妈了,确实是常年心情郁结,不只是肺部情况不好,脾脏上也不是太乐观。你也知道,大悲伤肺,忧思伤脾,虽然这个说法在西医上可能没有任何科学依据,但在中医里,确实有不少情志影响身体的例子。我也问过你妈妈了,虽然有些事她并没有明说,但看得出来,她一直对你感到很愧疚,也很担心你。” “你的事,阿池也跟我说了一些,有些事并不是亲身经历,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但是晚晚,很多事都是人无法预料到的,你既然还担心她,就多去陪陪她,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感觉真的不好受。没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哪怕你委屈甚至有怨恨,也可以直接告诉她。晚晚,不要害怕,阿池会陪着你,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容清昨晚在电话里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她久久无法平静,犹豫了一个晚上再加一个上午,终于还是请了假,趁着没人的时候到了医院。 也许是这么多年以来早就已经在面对着母亲的时候习惯了沉默,明明是有满肚子的话想要说的,可是一进了病房,温晚却像是忽然间就不会说话了一样,连一句“你今天感觉身体怎么样”,在嘴边打了几个来回,也终于还是被自己默默地吞了回去。 果然啊……又是这样。温晚在心底苦笑,她承认她是有埋怨的,但……毕竟那是她的母亲,她也想像陈琪一样,可以无所顾忌地和妈妈撒娇甚至顶嘴,哪怕是挨骂,也好过每次都是一样的客气疏离。好不容易今天鼓起了勇气趁着人都不在才过来,却到底还是老样子,没有任何长进。 妈妈昨天说自己不会说话,真是一点都没有错啊。 “晚晚,”就在温晚低着头暗自纠结的时候,母亲却忽然出声,打破了房间里这有些尴尬的沉默,“上班时间过来……咳,不要紧吗?” “没事的,”温晚摇头,“我跟容池请过假了。” “以后还是不要这样了。”温母顿了顿,忽然道。温晚怔了一下,眼神顿时就是一黯,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刚想点头说好,就听见母亲咳了几声,才又把话接了下去。 “小容是老板,你现在是她的女朋友,就要更认真工作,免得有人说闲话,对你们都不好。” 温晚一愣,忽然意识到之前是自己太过敏感想差了,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微红着脸摇头解释:“没没什么的,同事们都很好。” “那就好。”温母笑着点头,满脸都是欣慰,笑得几乎连眼睛都快要看不见了。这几年温晚每次对着她的时候都是一脸的僵硬,已经好久都没有见过她害羞的样子了。明明就还是个十几二十岁的小姑娘,却整天都沉默着没什么生气,她不是不明白为什么,却始终都没有办法解开她的心结,直到昨天……她简直从来就没有见过那样活泼生动的女儿。 温母看着坐在床边微红着脸安静乖巧地吃着水果的女儿,心里一动,伸出了手,微有些犹豫,但到底还是轻轻地覆上了温晚的头顶。温晚微微一僵,垂下了眼帘,却并没有拒绝,任由那只手动作轻柔地抚摸着自己的头发——那是和容池的手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带着一个母亲特有的温柔和慈爱。 有多久,没有和妈妈这样亲近过了呢?温晚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忽然鼻子一酸,莫名地有了些想哭的冲动。 “晚晚,小容也是个好孩子,有他照顾你,我也就放心了。”温妈妈摸着她的头发,语气有些感慨,半是对女儿的不舍,半是对她能找到一个好归宿的欣慰,“以后你们在一起久了,难免有些磕磕碰碰的,要互相体谅,我和你爸爸给了你一个反面的榜样,但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的,你不要多想……” “我知道了,”温晚点头,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妈,你……也要好好养身体。” 温母一愣,随即就是满脸的惊喜,连连点头,眼圈却是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 这几天一直去医院陪着母亲,眼见着她最近的气色似乎是在一天天好转,温晚也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连带着睡觉都安稳了不少,于是一直到周六一大早被容池从床上挖了起来,才忽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今天要陪容池去参加婚礼,也就是……变相的见家里长辈?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温晚的睡意顿时一下子散了个干净,忙不迭地从床上爬起来拉开衣柜。 眼看着整张床都摊满了自己的衣服,温晚站在床边直皱眉,第一次开始后悔起自己平时的散漫和不修边幅——别看衣服摊满了整张床,其实放眼看去,几乎全都是毛衣t恤和牛仔裤,再加上自己一头短发,穿起来简直就跟个高中生似的,哪里是能出去见家长的? 温晚扒着头发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不得不转过头去看容池——自从那天说定了自己养他之后,他居然就真的收拾了行李搬过来毫无心理障碍地在自己这里住下了,现在正从衣橱里取了件衬衫下来,慢条斯理地往身上套,扣子还没有扣上,身上结实又白皙的肌肉顿时一览无余,看得温晚刷的一下烧红了脸,满眼的嫉妒——男人就是方便,不管是多正式多重要的场合,反正只要穿着衬衫和西装,就什么都够了,哪里像女人这么麻烦? “晚晚,要不我等会儿在穿衣服,先让你看个够?”容池停下了动作,挑眉笑着看他。 “谁要看你了!”温晚炸毛,毫不手软地一巴掌拍在了容池的胸口。这点动静对容池来说当然是根本就不算什么,也不阻止,就这么任由她对自己进行“家庭暴力”,估摸着她大概是消气了,这才不紧不慢地扣好了衬衫的衣扣,伸手把人揽进了自己怀里,轻笑了一声,问: “怎么了?” “容池,你带我出去是不是挺丢脸的?”温晚看了眼自己床上乱七八糟的衣服,有些垂头丧气地绞着自己睡衣的衣摆问,“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怎么会?”容池笑,“天衣大神啊!带出去多有面子!” “喂!” “好了晚晚,放松点,你很好,”容池一边低下头吻她的侧脸,一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袋子,“我姐早就当你是我媳妇儿了,其他人就算有什么意见也没用了。” “谁谁是你媳妇了!”温晚脸红。 容池不答话,就只是一个劲地笑,温晚被他笑得发毛,恼羞成怒地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袋子,然后就看见了一套新衣服,从外套到裙子甚至鞋子,一样不少,微微愣了一下,气呼呼地瞪大了眼睛—— “容池你个混蛋!明明早就有准备了还非要看我纠结这么久!” 被骂成是混蛋的男人镇定自若地掸了掸自己的衣摆,整了整衬衫肩膀和袖口的位置,从盒子挑了条领带塞进了温晚的手里,长臂一揽,轻轻松松地就把人拉进了自己怀里。 “晚晚,给我打领带吧。” “谁要给你打领带!”温晚扭头冷哼,“自己没手啊?” “晚晚,我想你帮我打,”男人不依不饶地凑上来,看着她的眼神里透出期待,语气里居然有几分委屈,“每次听见有人说出门前媳妇儿给自己打领带了,我就很羡慕……” 明知道这人是故意卖萌装可怜的,但……对着这样的容池,真的是完全没有抵抗力啊。温晚默默地在心里唾弃着自己,到底是再生不起气来,在容池的注视下越发地有些局促。 “那那什么……我不会。”温晚的声音近乎嗫嚅,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就是觉得好心虚。她也知道打领带什么的是很温馨啦,她也不是不想,但是……以前真的从来没有都没有要用到这项技能的机会啊,不会的话,应该也挺正常的……吧? 温晚这边在心里忐忑着,容池那头倒也是直想抚额——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这姑娘又给他出状况,得,这次不是傲娇不愿意,干脆就是不会了,但……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他喜欢的姑娘啊…… “不会没关系,”容池伸手覆上温晚的手,带着她的手把领带围上自己的脖子,手把着手一步一步仔仔细细地教她,“以后学会了,每天给我打领带好不好?” 温晚脸红,却难得地并没有移开视线,而是认认真真地看着两人交叠着的手,努力地记下动作和步骤,眼神出乎意料地清亮: “好。” 作者有话要说:jj最近扫黄打非的风声很紧啊……【摸下巴,想写很黄很暴腻什么的总觉得鸭梨好大……qaq ps:明天晚上要去听南派三叔的讲座,我尽量白天先存好稿,如果晚上七点的时候还没更新,那就是更不了了,大家不要等了qaq【小哥!天真!胖子!小花!小黑!我来了!【喂博爱党自粽! 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这么打打闹闹地折腾了一上午,温晚和容池也总算是拾掇完了自己,赶在中午前到了婚宴现场。 到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不小的宴会厅里已经热热闹闹地坐满了人,不过即使是这样,温晚和容池进门的时候,也还是收到了不少注目的视线。容池就不用说了,一身笔挺的西装衬得原本就英挺的整个人更加长身玉立,再加上清俊的长相和嘴角一贯带着的些许笑意,一下子就虏获了在场不少女性的注意。 至于温晚……容池也知道她的性子,也没给她准备什么特别花哨繁复的衣服,就是简简单单的吊带连衣裙加上外套披肩,虽然看起来似乎有些素净,但显得很是大方,再加上温晚皮肤白,俗话说一白遮百丑,更何况温晚本来长得也不差,就是平时懒得打理,现在这么一收拾,居然硬是把平时不修边幅的宅基腐给拾掇成了个清纯的萌妹子,就是温晚自己,出门前也是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愣了好久也没回过神来,反倒是容池……自始至终都只是淡定地点点头,看起来好像没有一点意外的样子,但眼里的满意和惊艳却也是没有半分掩饰。 眼见着投到自己身边人身上的视线越来越多,虽然知道和这人没什么关系,但温晚心里就是不舒服,憋了半天终于没忍住,仰起头气呼呼地对着他一瞪眼——容老板真是好风骚啊? 容池笑,也不去点破她这一眼里到底是有多浓的醋味,只是镇定自若地伸手揽住了温晚的腰,微微俯身侧头,语气有些意味深长: “晚晚,准备好了吗?” “准准备什么?”温晚结巴,每次容池一用这种语气说话就准没好事,温晚这几乎就已经是条件反射地紧张了。 容池没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往某个方向看过去,温晚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即使是在这满堂宾客之中,她也是一眼就看到了气场全开存在感无比强烈的**oss宋俨,他身边那道柔和纤细的身影自然就是容清无疑,然后紧接着,就在他们的身边又看到了两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家,以及……一些其他的长辈们。 要准备什么?这下很显然是已经不用容池再解释了。 温晚觉得自己一瞬间简直就是连路都不会走了,下意识地伸手揪住了容池的袖子,试图再做最后的挣扎: “能能不能等一会儿?那什么,我我我还没准备好。” “晚晚,别紧张,有我在呢,我……” “舅舅!舅妈!”容池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两道奶声奶气的声音给打断了,温晚闻声下意识地低头,就看见两只小团子已经一左一右地扑了上来,一人一个,无比自然地各自抱住了自己和容池的腿。 要说舅妈这称呼吧,确实是让温晚有些不自在,但这么些日子下来也总算是差不多已经习惯了,可问题是……现在不是在自己家里,而是在公共场合啊!这么多长辈在场呢,这两个小家伙就这么奔放地管自己喊舅妈了!这么一喊,倒是把那边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下子就都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心里虽然是不住地哀嚎着,但温晚一对上两只小团子水汪汪湿漉漉的眼神,就是有再大的郁闷那也是半点都生不起气来,只能默默地哀叹一声,弯腰牵住了软乎乎的小手,深吸一口气,几乎是抱着上战场的心情跟着容池往前走。 “这是周老爷子,这是师母,这是大师兄和师嫂,这是……”容池牵着温晚的手一个一个介绍着,温晚虽然心里已经紧张得一塌糊涂,但好在长辈们都是一脸温和的笑意,看起来好像很和蔼的样子,让温晚的压力在无形中减轻了不少,虽然全程还是捏紧了容池的手烧红了一张脸,但也总算是没出什么状况,乖乖巧巧地把每个人都叫了一遍,然后就看见容池忽然一挑眉,像是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事一样饶有兴致地扬了扬嘴角,拉着她往旁边走了几步,正迎上了对面走来的几个人,笑: “二师兄,师嫂,我带女朋友回来了,这是温晚,晚晚,这是二师兄和师嫂。” “师兄师嫂好!”温晚下意识地跟着叫人,然后自己的话音刚落,就一下子瞪大了眼——站在“师嫂”旁边的那个看起来温柔安静的姑娘,这不是—— “沐沐?!” “晚晚?!” 异口同声的两句惊呼响起,温晚和沐风看着对方,面面相觑。按说,其实她们都是早就知道对方今天会来的,不该有什么惊讶才是,但事实上……无论是沐风还是温晚,今天的打扮都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再加上今天两人都是一路紧张得提心吊胆,以至于乍一看之下居然都没有认出对方来。温晚也是直到现在才忽然明白了……容池刚才的笑是怎么回事。 “晚晚和小熙认识?”“二师嫂”有些惊讶地笑着问。 “嗯,”温晚和沐风双双点头,“我们是认识很久的朋友了。” “那也好,”叶母忽然间笑了起来,转过头看沐风,“小砚不在,你总是陪着我们这些老人家也挺无趣的,干脆就和阿池还有晚晚一起吧,对了,还有清清和小宋他们,你们年轻人也热闹些。” …… 对于沐风而言,一直到现在,看见容清的时候,也总还是会有那么些不自在,不过,相比之下,一直心情忐忑地跟着长辈似乎还要更加让她更加纠结,再加上容清也实在是一个让人讨厌不起来的人,于是在未来婆婆发了话之后,她就毫不犹豫地跟着温晚和容池往容清那里走了。 “哎沐沐,叶砚怎么不在?”温晚左看右看就是没找到叶砚,联想起刚才师嫂说叶砚不在的话,有些好奇地问沐风。 “他今天是伴郎。”沐风很镇定地回答,但眼里却还是免不了有几分郁闷。 听起来有些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温晚倒是一下子就明白了——按照s市的习俗,婚礼当天的中午,伴郎是要陪着新郎去女方家里接新娘的,直到吃过午饭之后,才会在下午甚至晚上把新娘接来。叶砚是伴郎,这会儿自然是跟着去新娘家了。 要说……叶砚这做法,虽然是没办法的事,但也着实有些不太厚道,温晚自然知道沐风的郁闷是因为什么,但还是忍不住用手肘捅了捅她的,抓紧一切机会揶揄道:“早上才刚分开呢,这么快就想他了?沐沐你这不行啊!” “那两声‘舅妈’有些人应得可真是顺溜啊,”沐风斜眼看她,“是不是啊晚晚?” 温晚语塞,一张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低头看了眼坐在自己怀里冲自己乖乖巧巧笑着的小团子,到底是无可奈何,只能恹恹地叹了口气,伸手捏了捏小团子的脸。一旁的容家姐弟见了,也不说话,都只是摇了摇头,相视一笑,剩下被自家老婆忽视了个彻底的宋**oss,一个人在角落里默默地黑了整张脸。 “晚晚,别看了,”眼见着温晚一边说着话一边总是不自觉地往一旁偷瞄,容池挑了挑眉,俯身凑了上去,轻笑,“你要是再动不动就偷看我姐,我会以为你移情别恋喜欢上她了的。” “胡胡说什么!”温晚僵住。 “没胡说,”容池笑意更甚,却是很给面子地压低了声音,“你没看见那谁的脸都快黑得跟碳似的了么?” 温晚下意识地往那边看去,一抬眼就对上了宋**oss那张黑得都快能滴出墨来的脸,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用容池的身体挡住自己。 “晚晚是有话要跟我说吗?”容清伸手拍了拍宋俨的肩膀示意他收敛一点,起身就走到了温晚的身边,“到旁边去说?” 温晚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容姐,我妈妈最近怎么样?” “你妈妈最近的身体状况一直在好转,”容清给了温晚一个安抚的笑,“你最近一直在陪着她,看得出来她心情很好,这对她的身体也有不小的帮助,不要担心,陈哥那个人……虽然有时候好像不着调了点,但在医术上绝对是肿瘤界的权威。” 温晚应了一声,点头,却似乎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容清却好像也不意外,耐心地等着她接下来的话——如果只是要问母亲的身体,没必要避开大家,尤其是避开阿池的。 “容姐,那个我还想问,那什么……”温晚磕磕巴巴地说了半天都没说到重点,虽然容清好像是不怎么介意的样子,但她这结巴得简直是连自己都看不下去了,终于一咬牙,深吸了一口气,声音轻得跟做贼似的问对面的人,“有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嗯,丰胸的?” 自从容池那天嫌自己笑了之后,这个问题,温晚纠结了很久了!容清最近一直很忙,好不容易今天才能见到她,再不问,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找到机会了!一来容清是中医,在这方面总算得上是“专业人士”,再有就是……温晚一脸纠结地看着容清,人容清虽然个子娇小,但……身形很匀称啊,曲线玲珑的,再看看自己? 温晚正一脸悲痛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然后就听见一阵轻笑从身边传来,温晚抬头——容清正弯了眉眼,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定定地看着自己,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简直就跟某些时候的容池如出一辙。 温晚心里顿时就是咯噔一下,一瞬间悔得肠子都青了,但这个时候,就是把自己的舌头都咬掉,那也已经来不及了。 “嗯,这个,其实……大家都是知道的,比如说多吃木瓜啊什么的,”容清笑了一会儿大概是笑够了,终于轻咳了两声,努力正了脸色,“严肃”道,“再不然就是每天做按摩,具体怎么按摩,嗯……你可以去问阿池。” “容姐!”温晚炸毛,一张脸红得能滴出血来。 “咳咳,其实,你不用在意的,”容清一本正经地看着她道,“据我所知,阿池在这方面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爱好。” 嘤嘤嘤容家人都是腹黑!温晚终于阵亡,在心里后悔得泪流满面。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听完三叔的讲座之后,手机就被偷了qaq哭瞎了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下一章正文完结,更新是在周五晚上七点~有什么想看的番外都可以提,我尽量满足>3<周五也会发新文,希望大家继续包养~ 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 晚饭的时候婚礼的仪式才算是正式开始,温晚也是到了这时候才终于见到了新郎和新娘。凭心而论,其实新郎长得并不算太英俊,但……他的身上就是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让人在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很舒服,那种气质,就和——温晚想到这里,下意识地看了看陪在新郎身边站着的叶砚,又回过头看了眼坐在容池另一边的容清,在心里默默地点了点头——新郎身上的气质,和容清叶砚很是相似,大概就是因为家世和本身就学医的关系吧,总给人一种温柔儒雅的感觉。 这实在应该实在意料之中的事,温晚也没怎么惊讶,然后视线微微一转,就看到了新娘——好英气的姑娘!这是温晚的第一反应。 并不是说她不漂亮,事实上她的五官很精致,绝对是个美人,但她身上的某种气场实在是太强了,以至于给人的第一感觉,反而不是她出挑的长相,而是——“英气”两个字。 唔……以她作者的直觉来说,这姑娘绝对不简单! “那姑娘是特警,”就在温晚一个人瞎琢磨的时候,突然肩上一重,容池的下巴已经搁了上来,清朗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出任务受伤的时候被新郎捡回来的。” 特警啊……难怪这么帅!温晚恍然,看着台上的眼睛几乎能放出光来,正看得津津有味,却忽然眼前一黑,一瞬间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你干嘛啊?”公共场合,又是婚礼现场,温晚不敢乱来,一边压低了声音一边去掰遮住了自己眼睛的那只手,结果光还没看到呢,就听见耳边那人有些调笑的声音: “晚晚,你再盯着她看,我就要吃醋了。” 听听!吃醋啊!一个大男人,也好意思就这么随随便便地吃醋?还把吃醋说得特理所当然!这人真是……温晚又是气又是好笑,好不容易终于掰开了那只手重见光明,刚想说他些什么,一转头就对上了他的视线,因为仪式需要的关系,整个大厅的灯都已经关了,只剩下台上一片灯光闪烁,照得一对新人更加耀眼,而容池……他的脸隐在了一片暗色里看不清楚,可温晚却偏偏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了专注和温柔,愣了愣,忽然主动握住了他的手,轻声道: “你们家的人……都很了不起。” 是啊,很了不起的,无论是立志要济世苍生的医者们,还是今天这个除暴安良的特警姑娘,相比之下,自己就…… “晚晚也很了不起啊,”容池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笑,“天衣大神,嗯?” “哪哪有,”温晚脸红,语气还是有些沮丧,“和他们比起来,我才不够看呢。” “那我不是更可怜?”容池伸手捏她的鼻子,“游戏祸害了多少少年儿童啊?” “哎?”温晚被他说得一怔,眨了眨眼,眼神里忽然就有了些迷茫。 容池勾了勾嘴角,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圈,见周围人都在专心地看着台上,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这里,干脆就一伸手,把温晚揽进了自己怀里,低头看她: “晚晚,为什么写小说?” “啊?”温晚愣住,似乎是一下子有些难以回答——理由吗?其实,她也不知道最开始到底是为什么而开始写故事,好像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地就开始了。 “那你又为什么要做游戏?”温晚一时答不上话来,干脆就顺势蹭了蹭男人的胸口,仰着头反问。 “大概是……为了玩吧?”容池揉她的脑袋,语气里像是染上了几分似有若无的感慨,“不只是自己玩,也想给别人留下点乐趣什么的。我姐那种无私我是做不到,不过到底是也想做点什么对不对?” “晚晚,其实做什么都没关系,这之间没什么可比较的,重要的是你是为了什么而去做的?就像是你写故事,不管是写什么,都要记得——文以载道,明白吗?” 文以载道……吗?温晚默默地咀嚼着这四个字,靠在他的胸口看他。好像也只有在说到这种话题的时候,容池那种出身杏林世家的特殊气质才会显露出来,听起来像是挺“高大全”的一段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一股让人信服的味道,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去信赖,终于慢慢地点了点头,眼神亮得惊人。 明明光线一片昏暗,容池却只觉得怀里的人耀眼得让他根本就移不开视线。刚才的话题暂告一段落,温晚的注意力再一次回到了台上,这个时候的新人正在司仪的见证下交换戒指,温晚靠在他的胸口认真地看着台上两人的动作,眼里隐隐透出几分欣羡来,看得容池心中一动,微微俯身,凑到了她的耳边: “晚晚,羡慕了?” 温晚的注意力几乎全都在台上,根本就来不及想,下意识地就点了头:“看起来……好幸福的样子。” “不用羡慕。”容池笑,忽然就这么在公共场合咬了咬她的耳朵里。温晚一个激灵,顿时就回过了神来,看着容池有些意味深长的笑意,心里好像隐隐有了些猜测,半是期待半是不敢相信,连带着看向容池的眼神也有些复杂了起来。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半天,终于等到了容池的再次开口: “晚晚,嫁给我吧。” 温晚只觉得脑子里顿时就轰的一声一片空白,好半天才终于反应了过来,本能地就开始嘴硬:“谁谁要嫁给你啊!” 这就算是求婚了?戒指鲜花单膝下跪什么的一样都没有,就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就算是求婚了? “才不要呢!”温晚涨红了一张脸,扭头哼了一声,半是心虚半是委屈地又重复了一遍。 按照平时的相处,这个时候,容池无疑都会是放柔了语气笑着来哄自己的,温晚以为这次也没什么不同,她这会儿正在心里盘算着“还是算了不要瞎折腾了,再哄两句就点头吧”,结果就听见容池语气镇定地点点头“哦”了一声,等了半天也没有下文,一抬头就看见他已经在认认真真地看着台上了,几乎没气得吐血——人家就是随口逗你呢,你当什么真啊! 于是某个姑娘气呼呼地把注意力转回台上的时候,自然是又错过了某人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和意味深长。 …… 那天的婚礼之后,好像一切都平静了下来,温妈妈的手术很成功,之后的调理有容清时时关心着,恢复方面更是不用担心,这让温晚着实松了一大口气。妈妈康复了之后,容清就向陈家提出了邀请,两家一起吃了顿饭,算是双方长辈正式见了个面,温晚和容池的事也就这么定了下来,只是……温晚有时候也会觉得有些纠结,自从那天婚礼上随口的一句“求婚”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提起过这方面的事,是目前还没有这个打算吗?温晚不知道。 不过纠结归纠结,这段日子下来,温晚也算是自信和安心了不少,虽然容池始终没提过结婚的事,但他对自己的好,温晚却是全都看在了眼里,一手包办了家里所有的家务不说,自己懒得什么事都不做,这人自始至终却连句重话也没说过。 只要他一直都在,就已经很好了吧……反正说到底,自己今年也才不过二十四,有什么好急的呢? 日子就这么平静而有序地过着,几个月后,天衣的一部以中国神话时代为背景的悬疑小说《山海记事》由清池科技改编为单机游戏,游戏正式发行上市的当天,一向低调的天衣大神和清池科技的老板容池双双接受了邀请,一同参与了微博的微访谈。 天衣是出了名的孤僻,参加这类的活动还是头一次,读者们都是积极的不得了,再加上清池本就有不少粉丝,于是微访谈的时间才刚一到,温晚立时就被那刷屏一般的问题给吓了一跳。 反倒是容池……温晚侧过头去看抱着笔记本坐在身边的男人,这人好像永远都这么镇定自若的样子,这时候已经挑着一些问题不紧不慢地开始回答了。 “大神,你早期的那些小说多半都比较阴暗沉重,但是最近的几本却好像轻松了不少,好像不管多么险恶,总会保留着一些希望,甚至连主角也开始有了爱情方面的描写,是不是和容老板有关呢?” 温晚刚把视线又放回自己的屏幕上,就立时被这么一个问题吸引了注意力。温晚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始打字: “是,因为有人告诉我,不管写什么,总归是‘文以载道’,所以我也想给大家传播一些正能量,就算人心再险恶,也总有希望和善良在。” “哦……‘有人’啊!”这个问题的信息量不小,眼看着天衣似乎并不避忌,于是读者们就越发地肆无忌惮了起来,什么“大神剧情里的感情线是不是有参考自己和容老板的恋爱经历啊?”“大神你和容老板到底是谁压谁啊?”“容老板你今天有没有什么话想和大神说的?”之类的问题刷了满屏,让温晚一下子有些无措了起来,正纠结着是不是该向某些人求个助,却忽然像是中了定身法一样,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 在那个“容老板你今天有没有什么话想和大神说的?”的问题下,很快就得到了容池的回复: “嗯,确实是有话想说的,也希望今天在场的各位能为我做个见证。” “温晚,我一直在等着游戏发行的这一天,因为到了这一天,我终于可以告诉你:温晚,从此,你笔下的世界,都由我来替你一一呈现,而你的世界,我也会陪着你,握着你的手,一笔一笔地写完整个人生。” “温晚,我爱你,嫁给我。” 原本还刷着屏的读者和粉丝们一下子鸦雀无声,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几乎是连气都不敢喘,过了许久,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发了一句:“嫁给他!”,下一刻,温晚的笔记本就已经被满屏的“嫁给他!”给刷了屏。 温晚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过了多久,才终于从容池的那段话上移开了视线,侧过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原本还抱着笔记本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轻轻笑了一声,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今天才刚刚正式发售的《山海记事》以及……一个红色的小盒子,慢慢地递到了自己的眼前。 温晚就这么看着他不紧不慢地在地上单膝跪了下来,打开了那个小盒子——盒子里那只戒指上的钻石在灯光的照射下,炫目得让她有些晕眩。 “温晚,我爱你,嫁给我。” 这人真是……别人求婚都是抱着花,哪有这样抱着游戏光盘的?温晚一下子哭笑不得,但是……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对着他慢慢伸出了手,看着他神色专注地把戒指一点点套上了自己的无名指,笑: “好啊。” …… “晚晚,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终于求婚成功的男人凑上来,看着温晚在自己的那句话下打上了一个“好”字,笑着问。 “嗯?我要说什么?”有人装傻。 “你说呢?”容老板伸手指了指屏幕。 “好吧……”温晚深吸一口气,仰头主动吻了上去,“容池,我也……爱你。” 你知道吗?有你在,勇敢对我来说……好像也不是那么困难了,因为你说——从此,我的人生里,每一笔,你都会握着我的手,认认真真地去写,我又还怕些什么呢?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拿着游戏光盘结婚什么的,阿池你的节操已经全部掉光了吧喂! 咳咳,正文就到这里结束了,番外什么的大概还会有一到两篇吧?谢谢大家愿意一路看完这个故事qaq 新坑求包养,轻松无虐的婚后宠文什么的,戳: 第59章 番外(三)·孩子上 番外(三)孩子【上】 容池这天刚好出去和运营商谈合同,没能像往常一样开车载着温晚一起去幼儿园接女儿放学,等到双方好不容易达成共识的时候天都已经快黑了,婉拒了对方一起共进晚餐的邀请,取了车干脆利落地发动了引擎,绝尘而去。 高峰时间,路上微有些堵,容池到家的时候已经不早了。这个时候,晚晚应该已经把孩子接回来了吧?男人勾了勾嘴角,随手从口袋里摸出了钥匙开了门,然后就看见—— 嗯?容池愣了一下,看着客厅里一脸怒气冲冲双手叉腰站着的温晚和……灰溜溜低着头不说话的女儿,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过,他反应不过来,有的人小脑瓜却是比谁转得都快,容池一只脚这才刚夸进门呢,小姑娘就已经一边喊着“爸爸”一边扑上来了。 容池笑得满脸宠溺,弯腰,熟练地一把抱起自家的小丫头,低头在她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这才抬眼去看温晚:“怎么了?气成这样?” “你问你的宝贝女儿!”温晚气得一张脸通红,“你问她今天自己干了什么!” 唔……这次闯的货似乎有点大?容池低头,就看见小丫头的整张脸都埋在了自己的肩窝,白嫩的手臂死死地抱着自己的脖子,好像是生怕自己“通敌叛国”把她交出去似的。 摇着头叹了口气,腾出手来摸了摸温晚的头发算是暂时顺个毛,容池抱着小丫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甜甜今天干什么了?闯了什么祸把妈妈气成这样?” 容池和温晚当初给女儿起名叫容恬,小名甜甜,那是希望小丫头能像容清还有自家母亲一样温柔恬静,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是完全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温柔恬静是别想了,要说到惹是生非,这丫头才是一把好手。 “没没闯祸啊,”甜甜小朋友委屈,蹭着容池的胸口,嗓音软糯,“我今天保护了班上被欺负的女孩子!” “是吗?”容池笑,“甜甜真是了不起!” “容池!”温晚一看这爷俩聊得其乐融融的,简直气得差点就要吐血,一下子就拔高了声音。容池一看势头不对,赶紧“端正”了态度,清咳了两声,板下脸来问女儿: “怎么回事?” “就就是今天班上的一个男声抢嘉嘉的玩具,然后然后我就帮嘉嘉拿回来了。”甜甜小朋友揪着爸爸的衣襟撒娇,“是爸爸说过,要保护弱小的!” “嗯,甜甜乖,”容池摸摸她的头,看温晚,“晚晚,这没什……” “你问她她是怎么把玩具拿回来的?”温晚简直要气疯了,“我今天去接她,老师牵着她在门口等着我呢!一个女孩子,居然跟男生打架!还用剪刀把人家头发剪了一大撮!还好人家家长没计较,不然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呢!他欺负别人,你就不能告诉老师吗?以暴制暴很光荣吗?你看看她现在像什么样子,都是你惯出来的!” 最后一句,却是让容池无辜躺枪了。 “那那谁让他欺负女生嘛……”小姑娘窝在爸爸怀里委屈地小声嘀咕着,听得容池整颗心都要化了,低头拍着她小脑袋柔声问: “他有没有打到你?疼不疼?” “不疼!他好没用啊!力气都没有我大!”容恬小朋友一看爸爸好像没有什么生气的迹象,立马就放松了下来,仰着头挺起胸,一脸得意至极的小模样。 “甜甜乖,以后不能这样了,”容池笑着伸手刮她的鼻子,“万一你打不过他呢?剪刀一不小心戳到自己怎么办?还有啊,他要是去跟老师告状,妈妈就又要生气了。” “那怎么办?”小姑娘仰头看着自家爸爸,虚心求教。 “嗯,下次如果再这样呢,你就等到放学之后他家里人来接的时候,站在他附近大声跟爸爸讲讲白天幼儿园里的事,比如说……今天有谁欺负小朋友了有谁不乖了什么的,他爸爸妈妈听到了会收拾他的……你妈妈说的对,不能以暴制暴,要动脑子,明白吗?” “哦……”小姑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低着小脑袋像是开始认认真真地思考了起来。 “容池!”温晚气结,“你就这么教孩子?!” 听听!这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她是要叫他好好教育孩子的,结果呢?这哪里是教孩子,根本就是在养一个混世魔王! “甜甜乖,自己去洗个手,一会儿就吃饭了。”容池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看着她乖乖巧巧地从自己身上爬下来蹿进卫生间洗手,笑了笑,长臂一伸,就把温晚整个揽到了自己怀里坐到了自己腿上。 “好了晚晚,别气了,”容池低头吻了吻她的脸,有些好笑,“小孩子调皮不是很正常吗?更何况她还是为了保护被欺负的同学,多有正义感!” “正义感个毛线!”温晚炸毛,“哪有女孩子这么折腾的?也不知道是像谁!” “嗯嗯,像我呢!” “容!池!” “咳咳,”容池清了清嗓子,终于收起了玩笑的意味,低头看温晚,“晚晚,我是说真的,我小时候可是比这能折腾多了。” “可她是女孩子啊!”温晚皱眉,“女孩子就应该像姐姐那样乖乖巧巧的才好啊!” “晚晚,你知道吗?”容池叹气,声音好像一下子就沉了几分,带上了些许感慨的意味,“我姐小时候就是太乖巧了,那时候我不懂事,现在想起来才觉得心疼。小孩子,本来就该是活泼一点才好不是么?更何况除了方法不太好之外,她的心意总是好的,慢慢教就是了,嗯?” “……不准把她教成腹黑!” “……我们吃饭吧?” “容池!” “……好吧。”容池叹气,看着刚刚洗完手从卫生间里出来这会儿正对着自己挤眉弄眼的小丫头,暗暗地摇了摇头——总觉得,说不定不用自己教,凭着某些人的小脑瓜完全就可以自学成才啊! …… 在甜甜小朋友八岁前,容池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带着女儿去姐姐家串门,然后看着宋俨一脸羡慕嫉妒恨地看着自己,总觉得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而且是非常非常的好——宋俨一直想要一个女儿,但是又心疼容清,没有舍得再让她怀孕。而且……女儿多半都长得像父亲,甜甜小朋友也不例外,而和容池长得像,也就意味着——和容清也像,于是宋**oss就更加羡慕嫉妒恨,简直要把小丫头宠上了天,要星星不给摘月亮,相比之下,他家两个儿子的待遇反倒像是捡来的似的。 但是……你再宠她,这也是我女儿!容池对此感到相当满足。 八岁那年,容恬小朋友上了二年级,语文老师布置了作业——以《我的一家》为题写一段话。甜甜小朋友写: “我的一家,有爸爸妈妈姑姑姑父,还有两个哥哥。我最喜欢姑父了,姑父长得特别好看,声音也很好听,总是会给我买漂亮的衣服和好吃的东西,还会带我出去玩……” 容池和温晚那几天正住在宋俨那里串门,容池晚上给小丫头检查作业,看到这里差点没气得掀桌,一抬头就看见宋俨正挑眉看着自己笑,当即就恨不得拉着女儿摔门走人,幸亏被容清和温晚拉了回来。 “甜甜,是爸爸好还是姑父好?”容池不死心,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都好!”小丫头这几年不止年纪长了,连带着嘴也甜了不少。 “如果一定要选一个呢?” “……”容恬小朋友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抬头看自己的爸爸,神色有些复杂,“爸爸,一定要说吗?” “……不用了。”容池深觉受伤,扭过头抱着温晚蹭她的脖子,试图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 容恬小朋友十岁,温晚码完字之后突然心血来潮,靠在床上抱着小丫头问: “甜甜长大以后想做什么?” “我想做警察!”小丫头答得干脆利落,丝毫不带半点犹豫。 温晚愣了愣,原本躺在一边的容池已经凑了过来,从背后把母女俩一起揽进了怀里,笑着低头:“甜甜为什么想要做警察?” “爸爸不是说,警察可以帮很多很多人吗?!”小姑娘仰着头看父母,眼神清亮,“而且陆婶婶好帅!”——容恬口中的陆婶婶,就是当年被温晚赞叹“好英气”的那个新娘。 容池和温晚对视了一眼,同时失笑——这小丫头现在这两眼放光的样子,简直就和那年在婚礼台下的温晚一模一样。 ——tbc—— 作者有话要说:宋boss就是宋boss,一出手就是大招! 还有一章孩子的【下】,这篇文就彻底完结了! 新坑求包养! 第60章 番外(三)·孩子下 番外(三)·孩子【下】 容恬小朋友十六岁,不对,这时候已经该说是少女而不是小朋友了。十六岁的小姑娘虽然还有些稚嫩,但也已经出落得清秀柔美,再加上性格活泼,人缘倒是出奇的好,而且……女孩子们之间凑在一起聊天的时候,也开始渐渐多了关于男生们的话题。 这时候的宋煜和宋熠都已经进了大学,某个周五的下午兄弟俩正好没课,干脆就一路溜达去了容恬的学校打算接她放学,结果刚到校门口,就看见小丫头手里揪着个粉色的信封,神色似乎是有些茫然和犹豫。兄弟俩了然地对视了一眼,也不说破,就和往常一样自然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一边一个牵着她的手回了家。 周五放学早,到家的时候长辈们都还没有下班回来,容恬回了房间做作业,宋煜和宋熠哥俩就淡淡定定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起来好像完全不在意的样子,但心里是不是真的那么淡定,那可就很难说了。 “你怎么看?”宋煜随意地往沙发背上一靠,挑眉看向自己的双胞胎弟弟。 “很正常啊,”斯文俊秀的少年伸手扶了扶自己的眼镜,镜片后的一双凤眼却是不动声色地微微眯起了些,“也确实是到了这个年纪了。” 宋煜愣了愣,有些意外:“你就这么干看着咱们家姑娘被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小子拐走了?” “咱们家姑娘什么时候这么好拐了?”宋熠笑得温和,“你猜她什么时候会出来?” “估计也快憋不住了吧?”宋煜扬了扬眉,“一会儿你说还是我说?” 宋熠笑而不语,只是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宋煜也不意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却并没有提出异议。 哥俩这边才刚商量好,就听见门锁转动的“咔哒”声想起,回头——容恬小朋友果然已经憋不住,从房间里跑了出来,直接就扑到了两人身上。 “甜甜这是怎么了?”宋煜勾了勾嘴角,摸着自家妹妹的脑袋笑得一脸疑惑,好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哥哥,你们有女朋友么?”小姑娘眨了眨眼,仰头看两个哥哥。 “要是有女朋友了能不告诉你?甜甜这是年纪到了,有喜欢的男生了?”宋煜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余光正瞥见自家弟弟也是一脸的好笑——这姑娘什么时候也开始学会拐弯抹角了? 容恬小朋友一听,小脸当即就是一红,难得有些扭扭捏捏地不好意思说话,哥俩看得有趣,也不催她,任由她一个人红着小脸把头埋在自己胸口,好半天才终于支支吾吾地开了口: “我说了你们不许告诉爸爸妈妈!” “嗯,肯定不说。”哥哥们信誓旦旦地拍胸口保证。 “嗯……今天,有男生说……嗯,他说喜欢我,想要交往。”容恬小朋友说完,揪着两个哥哥的衣襟看着他们眨眼,很显然是想要求助的意思,倒是并不担心会因为早恋什么的而被骂——大家都是过来人嘛,哥哥们又不是不懂。 宋煜哦了一声,低头看她:“甜甜喜欢他吗?” “不知道啊,”容恬小朋友很是老实地摇头,“哥哥,我应该答应他吗?” “嗯,他长得怎么样?”宋煜问。 “大家都说他长得很帅,那就是……挺帅的吧?”容恬小朋友仰着头想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道——一边默不作声的宋熠忽然就有些同情起那个跟自家妹妹表白的男生来,这是连长相都没被自家丫头记住么? 同情归同情,但原则问题是绝对不容置疑的。宋熠忍笑,继续听旁边的那两人把对话进行下去。 “哦,那和我比呢?”宋煜问。 “那当然是大哥帅啊!”小姑娘答得不带丝毫犹豫的,“大哥最帅了!” 话音刚落,一旁的宋熠突然就开始咳嗽了起来,容恬姑娘一看自己不小心厚此薄彼了,赶紧晃着自家二哥的手臂补救:“妈妈说了,二哥这不叫帅,叫俊秀!” 宋煜看着自家弟弟一脸哭笑不得地取下眼镜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低头闷笑,好半天才终于清了清嗓子,继续问: “嗯,他成绩好吗?” “唔……他是数学课代表,但是语文没我好!” “他对你有哥哥们好吗?” 容姑娘一脸诧异:“怎么可能啊?” “那就对了!”宋煜挑眉,低头揉着自家妹妹的小脑袋,一脸的“语重心长”,“甜甜啊,你记得,以后找男朋友呢,长相还不如哥哥的能力不如你的或者对你不够好的,全都不用考虑。你看啊,第一种呢,就是单纯觉得你漂亮想勾搭你,第二种太无能根本就靠不住,最后一种那就不是真心的,说白了这些根本就不叫喜欢,就是青春期的骚动而已,明白吗?” “这样啊……”小姑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哥哥的话好像挺有道理,可是又本能地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容姑娘这边正低着头努力消化自家哥哥刚刚说的话,完全没有注意到抱着自己的大哥这会儿正一脸得意地冲着二哥挤眉弄眼,而自家二哥呢?——被夸做是俊秀的少年这时候正无奈地叹着气,按在额角的手从刚才起就没有挪开过——这样教孩子,真的没有问题么?算了,万一以后真要是眼光太高嫁不出去的话,他们兄弟俩养她就是了。 …… 关于早恋的危机就这么在长辈们都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渡过了,时间平平静静地过了两年,容恬小朋友十八岁的时候,已经许久没有过的家庭战争终于再一次爆发了,而且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激烈得多。 “改掉!”温晚指着桌上的高考志愿表,冷着脸看自己的女儿。 “我不!”容恬睁大了眼睛毫不退缩地和自家母亲对视,“我就要上警校当警察!” 温晚气结,简直恨不得拍桌子:“我不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容恬委屈,一下子红了眼眶,却又拼命地睁大了眼睛,“明明我小时候就说了想要当警察的,你们也都没有反对啊!” “我……”温晚一下子语塞,要怎么说?那时候也只不过以为是小女孩还不成熟的幻想罢了,怎么会当了真?可现在冷不丁被女儿提起,反倒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不管是什么原因,自己当初没有反对确实是事实。 温晚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放柔了语气试图心平气和地说服自家女儿:“甜甜,妈妈不是不想让你去做喜欢的事,但是念警校和当警察都太辛苦了,而且还危险,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 “为什么不行?”容恬咬着嘴唇,不肯有半分退让,“陆婶婶不是也很出色吗?妈妈不是还一直都很敬佩她吗?为什么我就不行?” “你……” “晚晚,冷静点。”容池从身后把几乎要暴走的温晚搂进怀里,一边对着自家女儿使了个眼色,“先回房间做作业,这件事一会儿再说。” 眼看着女儿安安静静地回了房间,容池叹了口气,揽着自家妻子坐了下来,伸手揉她的头发——哪怕现在她早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胆怯却又爱炸毛的小姑娘了,这个习惯性地动作二十年来却始终都没有改变过。 “阿池,你去劝劝她,她最听你话了。”温晚沉默了一会儿,把头埋在容池的胸口闷闷地开口。 容池沉默,破天荒地并没有对温晚的“指示”点头执行。温晚缓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大概是渐渐平静了下来,有些诧异地仰头看容池,语气迟疑: “阿池,你不会是……想要同意她把?” “晚晚,”容池叹气,“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温晚咬着唇,不说话——这种时候,她不想跟他吵架。 “晚晚,其实,做什么都有风险的不是吗?我也很担心她,但这毕竟是她自己的人生,她已经不是个孩子了,你要相信我们的女儿并不是喜欢冲动的傻姑娘,她不比任何人糊涂。”容池低头吻她的眼睛,“嗯?” 温晚仍旧不说话,沉默了一阵,忽然推开容池的胸膛,默不作声地扭头进了房间,趴到床上,伸手就用被子把自己整个蒙住——多少年了,这喜好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容池叹气,带上了房门让她好好静一静,转身去了容恬的房间。 “爸,我真的想当警察!”容恬眼眶通红,低着头,像是在克制着什么一样用力地揪着床单。 “你妈妈是心疼你,不要怪她,嗯?”容池伸手,递了张纸巾给自家女儿。 容恬接过纸巾胡乱地抹了抹自己的脸,没说话,却是点了点头。 容池看得心疼,索性伸手把她抱到怀里,抽了纸巾小心翼翼地替她擦干眼泪,语气柔和,神色却是少见的郑重和严肃: “做警察很辛苦,也很危险,你明白吗?” “我知道!”容恬点头,少女的嗓音软糯,却是出乎意料的坚定,“我有准备的,我不怕!” “那就好,”容池笑,拍了拍她的头,“不早了,收拾完就早点休息吧。” “哎?”容恬有些惊讶地看向平静的父亲,她知道爸妈一定会反对自己,却完全没有想过自己的父亲居然会这么好说话,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爸,你同意了吗?” “爸爸妈妈也不过就是希望你幸福而已,”容池笑,时光的流逝让昔日清俊的青年多了几分深邃和睿智,“既然你已经想清楚了,那就去做吧,你已经长大了,该为自己做决定了,大不了在外面撞疼了就回来,爸爸妈妈总会在的。” …… “晚晚,怎么样?”容池关了灯,钻进被子里一边伸手去搂自家老婆一边问。 “反正是你女儿,你都直接跟她说同意了,还来问我干什么?”温晚翻了个身,背对着容池,很显然还没有消气。 “你女儿和你一样,又倔又有主见。晚晚,你要相信她。” “……”温晚不说话——这是夸她呢还是损她呢?! “晚晚,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 温晚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却没有说话。 “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吧。”容池了然地笑了笑,安安心心地闭上了眼,结果就听见怀里的人沉默了好一阵后突然开了口。 “阿池?” “嗯?” “其实……我挺自豪的,”温晚的声音在夜里听起来格外清晰,“我们的女儿有自己的理想,而且,理想很伟大。她……不会有危险的对吧?” “嗯,不会的。”容池笑,低头吻她,动作异常地温柔,“我也很自豪,一直都很自豪。” 晚晚,你知道吗?有你这样的妻子,有甜甜这样的女儿,大概,就是我这辈子最自豪的一件事了。 ——end——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原本打算后面还有一段写甜甜姑娘拐了个酷霸拽的教官男盆友回来见家长的,不过……太长了于是想想还是算了吧- - 那么,番外也就到这里为止了,谢谢大家一路的支持,新坑见哟~ 新坑戳: 戳专栏收藏可以包养作者君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