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我心后,太子红着脸任我亲亲》 第1章 仍是未嫁之身 红墙绿瓦,亭台楼阁。 内宫深处,数十个衣着薄纱的官家女子窘迫的面面相觑。 “都站好了,一个个忸怩造作,哪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模样!” 在嬷嬷厉声的斥责中,原本还满脸羞愤的姑娘们顿时安静了下来,她们过了重重关卡,好不容易站到了这里,自没有再退缩的道理。 嬷嬷目光如炬,将面前的几人细细打量。 “老奴知晓姑娘们都是簪缨世家,身份不凡,但太子妃遴选,由不得半点马虎,老奴也不得不慎重。” 说到这,嬷嬷不由瘪了瘪嘴,“今日老奴就先把丑话放在前面,若哪位姑娘不肯配合,误了太子选妃的章程,那可就别怪老奴不客气了!” 一番恐吓之后,见无人再敢出声,嬷嬷这才满意的吩咐旁边的人,“各位姑娘身上的衣裳都除干净了,事关皇室的颜面,那些不干不净想浑水摸鱼的,都仔细给揪出来!” 白莞此刻就站在人群的最角落,眼看着宫女们用拿着测身尺朝她们走了过来。 这阵仗不小,让原本才安静下来的世家千金们都不由瑟缩后退了两步。 唯独白莞,安静从容的站在原地,眸子微垂。 听说太子翟萧出生那日,久旱的大梁突逢甘露,皇帝大喜,在翟萧满月之际便赐封其为太子,自小便尊崇 有加。 可惜好景不长,大梁被寄予厚望的太子殿下三月前突发恶疾,至今昏睡不醒。 帝后惴惴不安数月,后来更是病急乱投医,听信钦天监之词,从朝臣世家中遴选八字相合的姑娘为太子冲喜。 冲喜之说,本是无稽之谈,但若是能坐上太子妃之位,那以后便算是皇亲国戚了。 所以,她们这群在家中并不受宠或无足轻重的人,便被送进了宫,成为了为家族谋富贵谋利益的“棋子”。 毕竟谁也不知道,翟萧还能不能醒过来。 白莞眼底闪过一道讥讽,而也就在此时,宫人的检查也开始一一进行。 莫说遴选太子妃,就是寻常宫婢,身上也不能有缺损。 官家女子们面面相觑,谁都不肯做这第一个脱衣裳的。 毕竟大庭广众之下赤身见人,谁都要难堪。 “哪位姑娘先来?” 嬷嬷开口问了一句,却没人上前,底下甚至开始推拒起来。 “你先去,我排你后面。” “凭什么我先?我可是相府千金,还轮得到你三品官之女来指使了?” 为了谁当这第一个脱衣裳的,从小声议论最后竟变成了推搡。 原本秩序井然的宫殿顿时嘈杂作响,嬷嬷见此情景脸色一下暗了下来。 莫说她们,当初贵妃入宫时都是她检的身子。 一个个的还 没入宫呢,先摆起谱了? 给脸不要脸! 嬷嬷眼神一厉,刚欲怒斥,可一直默不作声的白莞却突然上前一步,走到了人群之前,“嬷嬷不妨先让宫奴看看我呢?” 白莞说着脱去了身上最后一层薄纱。 白皙的胴体在众人面前暴露无遗,在昏黄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魅人。 尽管这一屋子都是女子,如此这般也无疑是将自尊踩在脚下。 白莞强忍着心中的羞赧,利落干脆的站在众人面前。 她目光果敢坚毅的看着嬷嬷,“如何?” 嬷嬷头一遭碰到这样的情况,但错愕只是一瞬,紧接着挑剔的绕着白莞转了一圈—— 洁白无瑕。 完美如玉。 嬷嬷瘪了瘪嘴,然后朝里屋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身子倒是无缺,去里头让医女瞧瞧身上干不干净。” 说完便冷着脸色看向刚刚吵嚷的姑娘,“不想查便就滚出去,皇家威严,容不得你们这群言行无状的女人放肆!” 说话间,嬷嬷又想到了什么,叫住了往里屋走的白莞,“你是哪家的姑娘。” 白莞的长睫眨了眨,半晌后应声,“太傅长孙女,太史令之女白莞。” 白莞! 这名字一出,原本闹哄哄的屋内顿时寂静如冰,众人无一不停下手里的动作,目光诧异的抬头看向了她。 “白莞? !那不是跟三皇子订立婚约的白家白莞?!” “放着好好的三皇子不嫁,跑来趟这浑水,这白莞疯傻了?!” “这是被荣华富贵冲昏了头脑,为了当上这太子妃,还真是豁得出去呢!” 窃窃私语在屋内此起彼伏,一字一句清晰的传到了白莞的耳朵里。 三皇子—— 白莞掀了掀唇角。 自己那桩和三皇子的婚约,不日前就被她的“好妹妹”白婴宁据为己有。 今天对方已经迫不及待的去下聘了。 白莞至今记得当时白婴宁得意洋洋的嘴脸,甚至大言不惭的放话,她白婴宁在未来将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白莞在听到白婴宁言之凿凿的那刻便清楚的意识到,她那原本没什么头脑的妹妹,这次也跟着重生了。 白婴宁清楚的知道,三皇子翟牧舟会在不久后排除异己,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 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白婴宁不知道的是,上辈子嫁给翟牧舟的自己在私底下究竟遭受了如何非人的惨烈对待。 那表面上儒雅谦逊的翟牧舟,私底下根本就是豺狼虎豹! 自己为他谋算天下,却被折磨至死。 幸好,老天有眼,让她重来一世。 白莞毫不留恋的将这段可怖荒谬的姻缘转让,只是没想到白婴宁得寸进尺,甚至还想让自己为妾 ,压自己一辈子。 于是,白莞直接把自己的名帖送到了太子妃遴选的单子上。 白莞垂头,嘴角露出一个难以察觉的微笑。 只是再抬头时,取而代之的却是梨花带雨的委屈,“父母有令,已将我与三皇子的婚约,让给了家中妹妹,如今我已未有婚约,仍是未嫁之身。” “还请各位姐姐嘴下留情,莫坏了我的名声。” 低声细语的说完,白莞便头也不回的走进了里屋。 这样的柔弱姿态让大堂内的议论一怔,就连色厉内荏的嬷嬷都忍不住同情的皱了皱眉。 怕又是个牺牲个人利益成全家族荣誉的可怜儿。 嬷嬷心有戚戚地目送白莞进屋,直到屏风隔绝了视线,这才深深叹了一口气。 白莞按部就班的跟着女医做完了最后的检查,就在房内只剩下她一人的时候,她当即收起脸上的虞色,舒展的偎进了身后的座椅。 “不管活了几世,这深宫大院照旧还是吃柔弱小白花这套。” 白莞嗤笑着看向窗外,外头那群闺阁千金隐约还在拿着目光往自己这边瞟,白莞不用听也知道她们能嘀咕些什么。 白莞不以为意的摇摇头,随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紫气萦绕的手掌。 一群气运加在一块儿都不够让自己增长裨益的人,自然没必要放在心上。 第2章 怎么会是白莞! 白莞按部就班的完成了宫内所有的检查,随后便准备离开宫中。 “白莞!” 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白莞眼底划过一抹讥讽。 果然来了。 白莞轻轻一笑,在转身看向来人的同时,目光不着痕迹的带过转角,她知道,那里站着一行看好戏的人。 白莞嘴角微扬,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 这是自己前世的夫君,翟牧舟。 也是当今的三皇子,太子最大的竞争对手。 此刻的翟牧舟怒意勃然,他几步并作一步很快就走到了白莞面前。 “白莞!你不能嫁我府中,就去嫁那个躺在东宫半死不活的……” 他环顾四周,这才压低了声音,“那个的废人!?” 白莞镇定自若的看着翟牧舟,对他言语里的不满视若无睹。 她本就长得好看,如今乖巧的站在那里,更是惹人心旌摇曳。 翟牧舟看着白莞这张姣好的面容,心中的愤懑顿时缓解了一半,他咳了两声调整了一番自己的情绪。 “罢了!想来你也不是自愿。” “虽然你在白家不得宠,也 没什么出挑的本事,但念在我们过去的情谊上,这次我就原谅你了。” “明日我带你去向母妃陈情,改日跟宁宁一起嫁进我三皇子府。” 虽然白莞早就知道翟牧舟是什么货色,但今生重逢还是不免被他的厚颜无耻给气笑。 不过—— 这正和她意。 因为白莞清楚的知道,在不远处的转角,在不远处那看好戏的人正是如今的后宫之主年明兰。 年皇后是太子翟萧的生母,背后不仅有权势滔天的年家撑腰,与皇帝更是伉俪情深,恩爱非常。 “这白家千金好大的胆子,既来参加太子妃的遴选,还敢跟三皇子纠缠不清,简直是将皇家的颜面视若无物!” 年皇后身边的嬷嬷率先不满的出声。 年皇后把话听在耳朵里,半晌后摇了摇头,“把她从遴选名册上筛去吧。” 年皇后原本还想着白莞刚刚那番表现,颇具胆识,如今再看她和翟牧舟纠缠不清,日后若是嫁入东宫,少不得不安分。 如此想着,年皇后便欲转身离开,只是还没等她脚步迈开 ,年皇后却听到不远处的白莞冷笑出声。 翟牧舟不善的蹙眉呵斥,“白莞,你笑什么!” “笑三皇子自视过高了。” 白莞说着,用鄙夷的眼光将翟牧舟上下打量了一番,“我今日出现,并非被人所逼,而是自愿,与三皇子退婚可是天大的喜事。” “毕竟三皇子对我来说——” 白莞目光灼灼的逼视翟牧舟,然后一字一顿颇为无情的说道:“连太子殿下的一根手指也不如。” “你!” 翟牧舟佯装出来的好涵养瞬间在白莞这番言辞中破防,他自小便讨厌别人拿他跟翟萧做比较,更甚至白莞还将自己比得如此不堪! 翟牧舟气不打一处来,垂在身侧的手狠狠握紧了拳头。 “还有——” 白莞似是想到了什么,目光意有所指的扫过翟牧舟的小腹,“三皇子哪里好意思说太子是废人?据我所知,反倒是三皇子常年流连于烟花之地,亏空了身子,如今于房事上,已经是力不从心了?” “白莞!” 翟牧舟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是羞是恼,是 被戳中短处后的跳脚,她从哪里听来的这些! “你一个女子,怎的如此不知羞耻!” 白莞看着他青一阵白一阵的难看脸色,只觉出了一口恶气,她露出一抹灿烂浅笑,心满意足的朝翟牧舟点了点头,“三皇子与其在这里说些有的没的,不如去找太医院要要调理的方子。” 话音落下,不等翟牧舟再次开口,白莞径直越过他转身离去。 白莞嘴角勾起一抹得浅笑,她知道,经此一事,她嫁进太子府将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将这场交锋尽收眼底的年皇后,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饶有兴味的浅笑,“如此,倒是有几分我儿太子妃该有的脾性。” 年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一旁发愣的掌事嬷嬷,“去,就说是本宫的意思,送白莞回府。” …… 大梁的学士街住着不少达官显贵,白家虽然家世还算显赫,但在朝中任职的白父并无实权。 如今白家二小姐白婴宁就要嫁给三皇子,白家终于有点扬眉吐气的感觉。 “婴宁真是好福气,竟能得到 三皇子这般才俊的青睐,你瞧瞧这一箱箱如流水的聘礼——可惹人好不羡慕啊!” 白婴宁的生母王氏素日就是个好面子的,如今被大家众星捧月似的夸赞着,脸上的春风得意丝毫不加掩饰。 “这皇家的规矩自然是繁琐的,我一开始知道婴宁要嫁给三皇子的时候委实还替她担心过,但如今看三皇子如此重视我们婴宁——”王氏捂着嘴止不住的笑。 王氏这一番说辞自然少不得惹来更多人的吹捧,王氏那点儿虚荣心顿时受到了极大的满足。正说着一顶宫轿停在了白府正门口。 王夫人看了过去,吃了一惊,难道是三皇子亲自登门了? 这么想着,她有些喜不自胜,三皇子还真是给足了宁儿颜面,她笑得一脸得意,有些迫不及待的朝着宫轿迎了过去。 谁知,轿帘掀起,露出了一张熟悉的面容—— 怎么会是白莞! 王氏的脸在这刻瞬时白了一下。 倒是白莞看着面前以王氏为首的一行人,眼底的笑意颇为乖张,“夫人怎地还亲自出来接我?” 第3章 还真被她选中了不成? 白莞笑盈盈下轿,王氏脸一僵,立即收回刚要屈下行礼的膝盖。 “怎么是你?竟敢乘着宫轿,真是不知礼数。” 王氏面露责备,神色亦有不悦。 还当是三皇子登门,她还亲自出来相迎,没成想是这个碍眼的。 待给了宫轿轿夫赏银后,白莞入府时,她的生父,当朝太史令白知州已坐于正厅,厉声呵斥。 “白莞,你尚未出阁,光天化日偷溜出府,可还有半点大家闺秀之礼?” “婴宁不日即将嫁为皇子妃,你是成心让我白家蒙羞不成!” 白知州不分青红皂白一通责备。 白莞面色不改,镇静解释,“女儿并非私自出府,今日东宫遴选,女儿前日便递了帖子,是宫中亲自出轿接我入宫的,父亲今日事忙,不曾察觉罢了。” 白莞瞥着一脸震惊的白知州,心下嗤笑。 他满心满眼皆是王氏与白婴宁,何曾想过自己也是他的亲生女儿? 今日三皇子一箱一箱的聘礼抬来,他们早乐得合不拢嘴,哪还注意得到门前那顶不起眼的宫轿? “你…你竟敢私自入东宫遴选?” “我白家女儿是嫁不出去不成,还要你亲自去张罗婚事!” 白知州气得浑身直颤,白莞依旧不为所动。 白婴宁见 状,强忍着笑上前安抚,“父亲息怒,姐姐怕是因为被三皇子退了亲事,一时急昏了头,才做出这等事。” 说罢,白婴宁故作大度,又宽慰起白莞。 “我知姐姐待三皇子情深义重,如若姐姐实在不舍,我便以正妃之名,向三皇子请封姐姐入府,侧妃做不成,封个良娣贵妾也好,总能一解姐姐相思之苦。” 白婴宁话里话外,明摆着是说白莞因翟牧舟退婚而冲动行事。 白莞瞥着他们三人周身稀微的气运,无奈叹息。 “我白莞要做,便做正堂嫡妻。” “姐妹共侍一夫这等福气,妹妹还是留给他人享用吧。” 白莞前脚刚拒,白知州后脚便破口大骂。 “婴宁好心让你入府,你竟还如此不知好歹,活该三皇子瞧不上你!” “你真当去了东宫遴选,太子妃之位便是你的?大言不惭!” “太子病重不愈,如今是三皇子为圣上分忧,今后前途不可限量,你竟然放着大好前途不要,上赶着去选一个废人的嫡妻。” “蠢货!” 白知州骂得起劲,白婴宁脸上的笑都掩不住。 原本还担心白莞不死心要从中作梗,没想到她真是个蠢的。 就算不能以正妃之位入三皇子府,待日后翟牧舟继 位,封个妃位总还有望。 白莞倒好,如今就算真成了太子妃,日后不过是守寡的命。 前世那个所谓的太子,没几日便一命呜呼了。 白婴宁袖下攥紧了拳头,想起前世过门三月便守寡一生的清苦,如今就要落到白莞头上,心里痛快得要命。 白莞掐算着时间,在白知州还骂得兴起时,突然“扑通”一声跪下。 她虽下跪,背脊却寒风傲骨的青松般挺直。 “父亲若要责罚,女儿心愿领受。” “可女儿不得不辩解一句,帝后下令,世家八字相合的女子皆可入东宫遴选,太子勤政爱民,颇得民心。” “若冲喜真能令太子痊愈,那是我的福分,若我没有这福分,光看在太子仁善待民的份上,我也情愿伺候太子。” “至于日后是谁继位,女儿并不在乎。” 白莞流利辩解,一时说得白知州有些发懵。 他刚才好像只说翟牧舟前途光明,何时提过继位一事? 没等白知州开口,门外奉旨前来的程内官已带着仪帐入府。 “哦?听白莞姑娘这意思,太史令竟还私议立储之事了?” 他奉了年皇后懿旨前来,不想刚进门就听见白莞刚才那番话。 程内官声音尖细,瞬间让白知州心头一颤。 “程内官误会了,小女胡说八道,圣上自有决断,下官哪敢妄议立储之事。” 程内官乃是年皇后贴身内官,位值五品,又是看着翟萧长大的。 翟牧舟不过贵妃之子,竟被白知州捧得那般高。 程内官颇为欣慰地瞧了眼跪得挺直的白莞。 白府满门,也就白莞一个聪明人,难怪独得年皇后青睐。 “白大人知道便好。” 程内官捏着嗓子,没好气地白了一眼。 “咱家奉了皇后口谕,白莞蕙质兰心,颇得本宫喜爱,着令教养嬷嬷入白府指教规矩,择日再降圣旨。” 程内官传了年皇后口谕,白知州全家皆是一愣。 教养嬷嬷是何人? 那是专门教授宫廷贵人礼仪的。 年皇后竟给白莞配了教养嬷嬷,难不成东宫遴选,还真被她选中了不成?! 白知州心头一颤,赔着笑给程内官塞了一把银子。 “下官斗胆,不知皇后娘娘这是何意?” 程内官嫌弃地将银子往回一拦,“皇后懿旨,咱可不敢揣度,白大人只遵旨照办就是了,这银子可万万使不得。” 程内官撤手,转头走向白莞,带了一脸与刚才截然相反的笑。 “白姑娘快快起身,皇后降了旨,您的福气可在后头呢!” 程内官 笑盈盈地搀着白莞起身。 因着她先前维护翟萧之言,私心对她更多几分喜爱。 今日东宫遴选刚过,年皇后虽属意白莞,但总要过些时日,否则难免显得仓促,外界怕要非议翟萧。 现下虽无明旨,但白莞的太子妃之位,算是定了! “谢程内官吉言,臣女送公公出府。” 白莞想了想,又当着白知州的面,大.大方方给程内官塞了一把银子。 这下程内官没再拒绝,喜笑颜开地塞进怀里,让白知州那张脸更黑了。 虽说攀上了三皇子,可眼下瞧着,他怎么好像把年皇后得罪了…… 待送走程内官,白家三人也改了脸,哪敢再责备她私下入东宫遴选一事。 白婴宁噙着冷冷的笑,“姐姐如今是好福气,可不知这福气能撑多久?” “天潢贵胄,正统嫡子,这福气自然是千秋万代。”白莞笑答。 她知道白婴宁的意思。 不就是想说翟萧的身子撑不了多久,迟早翟牧舟继承大统,她也将临皇后宝座吗? 不过她的好妹妹可能要失望了。 前世翟牧舟继位,并非是他的命数,而是她白莞的命数。 她天生凤命,便是嫁了贩夫乞丐也能改朝换代。 这皇后之位,这辈子落不到白婴宁头上! 第4章 正妃之礼 程内官回宫后,便将白家之事与年皇后说了个干净。 珠翠华贵的年皇后坐于正殿,闻听白莞不顾家人指责,为翟萧仗义偏袒,难掩满意之色。 “这白莞倒是个懂事的。” 无论翟萧如何,他一日在世,一日便是当朝太子。 任凭翟牧舟代理朝政如何势大,终归不是正统。 那白家满门糊涂鬼,难得出了白莞这个聪明人。 程内官又道:“依奴婢看,白莞姑娘在白家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年皇后敛了眸色,也记起白家那些荒唐事。 白莞生母,本是镇国将军府嫡女,嫁到白家本就是下嫁。 偏生白知州还有一房独宠的小妾。 待正妻亡故,白知州便匆匆将王氏扶正,连带着王氏所出的庶女也成了正儿八经的嫡女。 反倒是白莞这个嫡女,没了生母庇护,在府中日子并不好过。 原先八岁便名动京城的白氏嫡女,在继母的打压下再不见身影。 从前白莞是翟牧舟的未婚妻,年皇后并未在意这等小事。 但如今不同,白莞是她皇儿未过门的正妻。 年皇后从发冠上拆下一根镶着明珠的凤簪。 “你去传本宫旨意,将这枚凤簪赏了白莞,三日后接她来宫中小住。” 程内官接过凤簪大惊,“这可是皇后娘娘大婚时所戴,这可是白家嫡女无上荣耀啊!” 年皇后敛眸轻笑。 她就是要给白莞这无上荣耀。 也好让白家知道,白莞身后有人给她撑腰! 程内官还未领旨,殿外一个小宫婢上前来报。 “启禀皇后,三皇子前来请安。” 翟牧舟? 年皇后点头应下,翟牧舟随着宫婢进殿前来请安。 “三皇子已分府别住,今日怎么得闲来向本宫请安?” 翟牧舟是贵妃之子,便是请安也请不到她头上。 更何况翟萧昏迷未醒,翟牧舟来她眼前晃悠,着实招人厌烦。 翟牧舟恭敬行礼,“父皇昨日下旨赐婚,今日聘礼已下,儿臣特意入宫谢旨,母后为正宫国母,儿臣理应问安。” 年皇后神色肃穆,心底却嗤笑。 翟牧舟嘴上说的好听,心里怕是巴不得翟萧一死,他立即便能登上储君之位呢。 年皇后默不作声,只听他假意恭维。 待翟牧舟要退下出宫时,年皇后才将他叫住。 “皇上既为你与白氏女赐婚,本宫这做婆母的也该聊表心意。” 年皇后命程内官从后殿,取来一只玉镯交给翟牧舟。 “这只玉镯,便赐给你新妇了。 ” 翟牧舟闻言大喜,立即领旨谢恩。 出宫时,翟牧舟巴不得立即将玉镯给白家送去,以示天威浩荡,却见程内官也一同出了宫门。 程内官皮笑肉不笑,“奴婢奉皇后旨意出宫办事,还请三皇子先行。” 白家。 方才程内官耍了一通威风,让白知州敢怒不敢言。 他看着正厅上悠闲喝着茶水的白莞,罚也不是骂也不是。 虽然还未降圣旨,但她也是年皇后看中正儿八经的太子妃了。 “父亲,看你脸色不太好啊?” 白莞摆弄着茶盏,半是挑衅地瞥着白知州。 白知州吹胡子瞪眼,气得半天没吭声。 白婴宁款款上前,脸上一派扬眉吐气。 “父亲不过是心疼姐姐要嫁入太子府罢了。” “我日后不过是操持下府中事宜,姐姐可就不同了,太子日常伺候皆要姐姐亲力亲为,大婚当日,姐姐可都等不来郎君相迎呢!” 白婴宁炫耀得不动声色,让白知州脸色也缓和了些。 不错,白莞成了太子妃又能如何? 还不是一个伺候废人的老妈子? 要说尊贵,还得是即将成为皇子妃的白婴宁! “老爷,三皇子登门,宫轿已到前街了!” 门房小厮匆匆来禀,还是 王氏先问了一嘴。 “来的真是三皇子?” 先前她以为是翟牧舟,结果亲自接了白莞这个麻烦回来,这回可得问清楚。 小厮用力点头,“当真是三皇子,是他府中侍卫亲自来的,称年皇后给了二小姐赏赐!” 这一下,白家三口拍案而起,脸上皆是掩不住的笑。 白婴宁更是得意的在白婴宁面前晃了又晃。 “我说什么来着?” “皇后亲自赏赐,也就三皇子才能得如此器重。” “不过姐姐也别灰心,毕竟皇上还没降旨,没准儿改日姐姐也能得个赏赐呢?” 说完,白婴宁迅速回房理了妆容准备受赏。 路过时还不忘给白莞一个嚣张的眼神。 白莞可是年皇后的亲儿媳,但赏赐却落到她这个三皇子妃头上。 八成是皇上的意思! 在门前等候时,白婴宁兴冲冲与白知州说了自己的猜想。 白知州更是高兴得眉飞色舞,“是婴宁有福气,哪像白莞?” 他回头白了一眼白莞,尽是不屑,“上赶着去嫁一个废人,亲婆母连个赏赐都没给。” 不多时,翟牧舟登门,白家三口已经到了门前接旨。 白莞不慌不忙,才从正厅悠悠出来,朝翟牧舟行了个礼。 翟牧舟 想起在东宫时,白莞那番言辞,心头的火便禁不住。 他炫耀似的命人将年皇后赏下的玉镯拿出。 又亲手带在白婴宁手腕上。 “这可是皇后赏赐,正妃之礼,是婴宁应得的。” 翟牧舟如此语气,让白婴宁更是乐不可支。 原先她还担心翟牧舟贪恋白莞美色,不舍得放手。 如今看,白莞当真是被他厌恶极了! 白婴宁小心翼翼带着玉镯,在白莞面前晃了又晃。 “皇后所赐之物,果真华贵万分,姐姐可别吃酸,改日定也能得皇后上次。” “只是想让太子如三皇子这般,亲自给姐姐送来,怕是不行了。” 白婴宁笑得娇羞,眉宇掩不住的得意。 白莞瞧了眼那枚紫气萦绕的玉镯。 虽说有些气运,但已极其微薄,八成是皇后不喜之物,随意翻出来赏给白婴宁的。 玉镯才带到白婴宁手上没一会儿,紫气就已被她掩盖了不少。 还好皇后给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否则她非得心疼死。 面对白婴宁挑衅,白莞并不气恼。 翟牧舟却仍不解气,立在白婴宁身旁一同开口。 “我那皇兄仍卧病在床,姨姐若实在不悦,不如我改日入东宫,也求着皇兄亲自给你送一趟?” 第5章 刚才谁在说话 这两口子一唱一和,似要将白莞气死一般,唠叨个没完。 白莞面带浅笑,偏不给他们机会。 别说恼怒,她就是连粗气都不喘一口。 见白莞没反应,白婴宁也觉无趣,懒得再开口。 翟牧舟此行本就只为送玉镯,镯子送到,他即刻准备离开。 未等出府,门房小厮又来报。 称一个时辰前刚走的程内官又来了。 白知州老脸一僵,比待翟牧舟还谨慎,生怕年皇后这位心腹给他穿小鞋。 “哟,三皇子还在呐,老奴来得真是赶巧。” 翟牧舟出门时,与程内官打了个照面。 “程内官也是来白家的?” “我已将母后赏赐交给白氏,怎么还劳烦程内官亲自跑一趟?” 翟牧舟虽为皇子,但程内官身为年皇后心腹,他总得敬着几分。 程内官瞧了一眼正探头张望的白家几口人,清了嗓子大声开口。 “同是赏白氏女的,但这名分可不一样。” “太子为正宫嫡子,赏给太子妃的,自然得老奴亲自走一趟已表尊重。” 程内官这话说完,翟牧舟与白婴宁脸色皆是一变。 这话什么意思? 太子为嫡,程内官亲自前来示尊重。 三皇子为庶,连带着她这个正妃也上不 得台面不成? 在白婴宁恨得冒血的目光下,白莞款款上前跪拜。 “臣女白莞,恭候皇后赏赐。” 白莞乖巧低头,唇角的笑却忍也忍不住。 刚才被那两人恶心了半天,总算轮到她的主场了。 程内官将年皇后的凤簪恭敬交到白莞手上,满面喜色。 “这可是皇后大婚时所戴凤簪,如今赏给了白姑娘,当真是大喜啊!” “皇后有旨,三日后请白姑娘入宫小住。” 白莞恭敬收下,面色不卑不亢。 反倒是翟牧舟与白婴宁脸色难看如锅底。 白婴宁瞧了瞧那枚华贵万千的凤簪,再瞧瞧自己手上平平无奇的玉镯。 怎么看都是比不上人家的破烂东西! 白婴宁愤愤掩了腕上的镯子,刚才她笑得多猖狂,这会儿就多难受。 白莞叩头领旨谢恩,捧着那枚浓重紫气萦绕的凤簪,强忍着冲动。 年皇后气运冲天,连带着她日日所戴的凤簪也被浸染许多。 她静心吸收着精纯紫气,饿了许久的胃肠逐渐充盈,脸色也红润有光。 “程内官留步,臣女尚有一事想请教内官。” 她睨了一眼脸色难看的翟牧舟,不介意再给他添一把火。 程内官笑意盈盈,“白姑娘请讲。” “太子殿下可是有好转?能下地行走了?” 白莞突然这一句,让在场之人皆是不解。 白婴宁嘴角立马扯了笑,心里暗骂白莞蠢货。 太子若是病愈,帝后必定昭告天下。 她这么急匆匆地问,岂不是要告诉皇后,她也嫌弃太子是个废人吗? 程内官脸色也变了,“太子…尚未痊愈,白姑娘不必焦急。” 没等程内官有所责怪,白莞一敛眸,尽是失望。 “方才听三皇子所言,还以为殿下已然痊愈了呢……” 白莞低声喃喃,却准确落入程内官耳中。 程内官咬着牙瞥了翟牧舟一眼,翟牧舟心里顿感不妙。 他刚才…可是说了挺多呢。 “三皇子方才说了什么?” 白莞避重就轻,将翟牧舟所说重复了一遍。 “方才三皇子为妹妹送皇后赏赐,怕臣女拈酸吃醋,特意交代改日也让太子亲自为臣女送来赏赐。” “正是听了三皇子这么说,臣女才以为殿下痊愈,原来是臣女多心了……” 白莞脸上的失望清晰。 整个白家大院寂静一片,落叶扫地声都清晰可闻。 程内官的目光缓缓转到翟牧舟身上。 虽刻意忍着,但难免恼怒。 谁人听不出翟牧舟这话,分明 在讽刺翟萧无法亲自前来白家? 翟牧舟顿时如芒在背,连程内官的目光都不敢对。 程内官是皇后看重之人,连带着在陛下跟前也是能说上话的,若是这话传到父皇耳中,他必然要吃挂落。 “三皇子…应当是期望太子痊愈心急,一时失言了。” 毕竟是皇子,程内官也只能赔着笑脸为他开脱。 翟牧舟笑得心虚,“是是是…父皇担忧皇兄病况已久,我自然也焦心忧切……” 他越说音越低,连带着心里对白莞多了几分恨意。 他不过随口气了白莞几句,她至于拿到程内官面前嚼舌头吗! 白莞只专心吸着凤簪上的紫气,哪有心思理会翟牧舟吃人似的目光。 “皇后旨意已传到,白姑娘便静心等着宫轿接您入宫吧。” 程内官走前,在翟牧舟身上重重瞧了一眼,转头走的步伐都带着怒气。 他得罪不起翟牧舟,年皇后还奈何不了? 私下议论太子病况,他这就回宫找皇后告状! 程内官这一走,白家院子更静了几分。 翟牧舟哪还有心思在白莞面前耍威风,任凭白婴宁挽留,最后还是黑着脸走了。 白莞抿着笑,捧着那枚华贵精致的凤簪,同样在白婴宁面前晃 了又晃。 “皇后大婚时所戴的凤簪,无上荣耀呢,妹妹可别吃酸。” “等改日…算了……” 翟牧舟这辈子当不上正统,白婴宁也想戴凤簪? 下辈子吧! 白莞叹着气转身回房,只留那三人一脸青紫。 三日后。 宫轿如约停在白府门前。 入了宫,程内官亲自引领着白莞入殿。 前世她也在宫中住了许久。 白莞看着程内官领她走的这条路,似是不像去皇后宫中的。 但她并未多问,任由程内官领她入了大殿。 暗黄帷帐下,一个男子躺在榻上,空气中药味弥漫。 白莞再一转身,程内官已经退出殿外,顺带着将大门也带上了。 “程……”白莞召唤不及,只能上前几步走进帷帐。 榻上的翟萧一如她前世记忆中的模样,剑眉入鬓,鼻峰挺立,虽有病色却仍气度非凡。 一见着翟萧,白莞喉头难掩冲动,吞着口水目光发直。 他周身萦绕的精纯紫气,浓郁到直往她鼻间钻。 【好香…好馋……】 白莞心里嘀咕一声,挪着小步就往翟萧身边凑。 她满心只有精纯紫气,并未察觉昏迷许久的翟萧,眼皮突然颤了颤。 刚才谁在说话? 什么好香? 馋谁? 第6章 不会再重蹈覆辙! 白莞站在床边,盈盈紫气比翟萧更吸引她。 她情不自禁蹲下身,一缕缕紫气往她鼻子里钻,她顿觉身体轻盈,好似飘飘欲仙。 不愧是太子,虽在病中,但是正统龙凤血脉就是不一样,紫气醇正,气运非常。 也是因为有紫气护着,太子病重却始终吊着一口气,未能咽气。 可惜了…… 不过她天生凤命,便是太子已到鬼门关,与她成亲之后都能得到修补起死回生。 白莞打量着太子,想到他上一世的遭遇,不由得感叹。 太子也是个苦命人,上一世被奸人所害含冤而死,这一世的迫害来得比上一世更早。 这是太子翟萧昏迷之后第一次听到人说话,仿佛光穿入惊醒了他的雾霭般的昏梦。 翟萧很想睁开眼睛看看,究竟是谁在说话?奈何眼皮有千斤重似的根本动不了。 不过可以确认的是,这是个女的,说话声音还挺好听。 他不但能听到声音,还能闻到一股幽兰芬芳。 可这声音不是耳朵听到的,而是心‘听’到的。 白莞回头看看左右,宫人都是被刻意遣走了的,此刻殿内只有他们二人。 紫气是从翟萧的七窍中源源不断发出来的,白莞轻轻靠近他的脸,很快便感觉到太子温热的呼吸 打在她脸上。 气氛莫名有些暧昧。 她微微一偏头,就看到翟萧的脸和自己的不过一指之内。 只要垂眸便会看到男人硕大的喉结和上下起伏的胸膛,虽然病弱却很可靠,若是能靠着…… 打住! 白莞捧着煮熟似的脸后退半步,怎么会这么热? 难道紫气吸多了就会变成这样浑身发热? 不过太子病弱,不能多吸,否则病情会加重。 白莞撑着脑袋看翟萧,再打量清新雅致的东宫,心里甚是满意。 白家都被王氏母女弄得乌烟瘴气,东宫倒是清雅,日后住在这里心情都好点。 她垂眸看着婉间亲娘留下的手镯,这镯子是外祖家家传的宝贝,他娘亲是外祖家独女,这传家宝自然是要留给她娘亲的。 后来在弥留之际,娘亲又传给了她。 濒死之际,她朦胧间看到这镯子突然散发出淡淡绿光,再次醒来,已经是重来一世了。 想来她重生之事也有这镯子一番助力,因此玉镯伴身就好似娘亲陪伴在身边,她也多了几分勇气。 【娘亲,莞莞这次必定不会再任人欺凌,我定会助太子守住江山,嫁入东宫后我与白家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翟萧暂时放下疑惑,略加猜测便知道了来人的身份,原来是 那位一时名动京城后来销声匿迹的白家嫡女白莞。 听她的意思,她就是自己未来的太子妃。 他虽居东宫,但是私下曾多次微服私访,打听百姓们对各大朝臣的评价好辨别出清官奸臣。 知道太史令白知州在发妻死后迫不及待把小妾匡扶为正,从此曾名满京城的白家大小姐便没了踪影,世人只知白二小姐毓秀名门,渐渐忘了那个嫡长女。 她怎会突然成了太子妃…… 淡淡的兰花香环绕着翟萧,让他莫名心热,额上沁出细细的汗珠。 但白莞没有注意到。 翟萧还没想明白个中缘由,意识再次模糊,沉沉睡去。 白莞给翟萧掖好被子,顺便凑近再吸一口紫气。 太舒服了。 她心满意足地闭了闭眼睛。 “白姑娘不知歇息的如何了。”程内官掐着时间出现,给白莞行礼,“皇后娘娘还在坤宁宫等您呢。” 白莞随着程内官前往坤宁宫,一路上,她腰肢挺拔,从容不迫,程内官心里不住地夸赞。 倒有几分年皇后从前的气度。 方才故意引导太子的殿中,就是要看看白莞当初说的那些话是否真心。 刚刚他守在殿外偷看,虽然对方举止颇有些大胆,却也对太子很是细心。 若是皇后娘娘得知 后,定会更加满意。 坤宁宫不愧是中宫的处所,还未进殿,只是站在殿外便能看见屋脊上全是紫气。 她露出一抹浅笑,日后晨昏定省少不得要待在坤宁宫,可以吸到不少紫气。 她决定了,要抱紧年皇后的大腿! “白姑娘,快走吧,别让皇后娘娘等急了。”程内官轻声提醒。 百莞收敛笑容,随着程内官走入正殿。 只是还没进去,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皇后娘娘风姿绰约,臣女自惭形秽。” 白婴宁矫揉造作的声音传到她耳边,听得白莞想吐。 敢情她知道自己今日入宫小住,便想先声夺人先来皇后这儿卖乖。 白婴宁捏着皇后的肩膀,极尽谄媚之色。 “皇后娘娘,您赐给我的玉镯我很喜欢,今日特意求了父亲带我进宫谢恩,我日日都戴着,您瞧,我爱惜得不得了。” 白婴宁邀功似的把手往年皇后面前伸,这镯子乍看之下是完好的,但摸多了陈年宝玉的年皇后只一眼就能看到,那玉镯因为不加悉心爱护,导致镯子边缘出现了微小的磕碰瑕疵。 年皇后嘴角本就不浓的笑意又淡了几分。 “喜欢便好。” 白婴宁本想也哄着皇后赏她一个簪子戴,至少不能比白莞那支差,但看皇 后不搭腔,便有些赌气。 “皇后娘娘,天色不早了,臣女还得去万贵妃那儿请安,先行告退了。” 不给东西陪她聊那么久做什么,皇后也一股子穷酸样! 白婴宁心里哼一声,敷衍地行了个礼,一转头便和白莞、程内官撞上。 程内官板起脸,“白夫人平日在家不教白二小姐规矩么?怎得如此言行无状,中宫面前也敢敷衍了事!” “我——”白婴宁本想说她是赶着去给万贵妃请安,却被白莞抢先说道: “程内官莫要怪罪,我继母原是府里做洒扫侍奉的婢女,不懂这些规矩,自然也没法教妹妹。” 一句话把母亲的短抖了个干净,白婴宁气急败坏地看着白莞。 白莞却面不改色,对皇后行了个极标准的礼。 看她一举一动大方高贵,年皇后甚是满意,连刚才白婴宁的无礼都懒得计较了,只想拉着白莞闲话家常。 可白莞还计较着。 “皇后娘娘,我妹妹没学好规矩,恐怕还不能嫁给三皇子。怕冲突了贵人,不若等学好后再行协商。” 白婴宁脸色骤变,想骂白莞却又碍于皇后面前,只能下跪祈求皇后:“皇后娘娘,臣女只是急着去给贵妃行礼,婚期早已定下,现下怕是不好改。” 第7章 再吸就要晕倒了 请柬都发出去了,若是此时改婚期,岂不丢死人了! 皇后也有心给白婴宁一个教训,只是这教训若是她直接给白婴宁下的,难免叫人说中宫小气,但若是白莞以家姐身份自请,那便合情合理。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便传本宫旨意,三皇子与白二小姐的婚事延期,等白二小姐学完规矩再成婚。” “皇后娘娘——”白婴宁还想再求皇后,却被程内官拦住。 “白二小姐,您不是还赶着去万贵妃那里么?咱家送你送出去。”程内官不容拒绝地搀扶着白婴宁往外走,与其说是搀扶,不如说是拉拽。 白婴宁含泪的眼睛狠狠一瞪白莞,若不是她!若不是她! 白莞却好似没看见一般,乖巧地站在年皇后面前。 今日她特意穿了一身素色长裙,只点了一点口脂,看上去娴雅柔美,年皇后看着喜欢极了。 “来人,赐座。” 皇后身边的大宫女丽心搬来一张凳子,摆在皇后五步之外,却被皇后制止。 “摆近一点,本宫想和白小姐说些体己话。” 丽心连忙把椅子摆到皇后面前,皇后这才满意。 “你下去吧。” “是。” 丽心带走殿内所有宫人,只留皇后和白莞二 人单独相处。 白莞心里巴不得离皇后近一点,这对母子就像两个天然的气运源泉,满宫人气运加起来也不及皇后和太子的千分之一。 即便是皇帝身上的气运也没有皇后强,之所以能稳坐江山,都是因为皇后和太子气运强盛的缘故。 圣上与皇后夫妻情深,天道嘉奖,所以这些年大梁国运蒸蒸日上。 上一世亦是如此,只不过后来皇帝对翟牧舟防范不够,最后让他登上帝位,大梁险些灭国。 这一世断不能如此。 皇后见白莞望着地面出神,不由开口,“白小姐,你在想什么?” 白莞迅速回神,挂上温良谦恭的笑,“没什么,只是觉得皇后娘娘的气质谈吐令我想到母亲,有些感慨。” 年皇后知道白莞的生母、白知州的原配,名动天下后来却下嫁给没有实权有也没有实干的白知州。 当年求娶镇国将军嫡女的人踏破了将军府的门槛,可不知白夫人怎么回事,铁了心要嫁给白知州,将军别无他法,只能答应。 白知州之父虽为太傅,但太傅并非爵位不能承袭,若不是娶了将军嫡女,白知州只能挂个虚职还做不了太史令。 这让同样将门出身的年皇后感伤不已 ,白夫人辞世,她还派人慰问。 “好孩子,你母亲在天上见你如今出落得落落大方,必定十分欣慰。” 皇后把白莞揽入怀中,白莞趁机深吸一口皇后身上的紫气。 好,好舒服! 她舒服得浑身轻颤,皇后还以为她是思母而泣,轻拍她的后背,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吸够了紫气,白莞这才轻轻从皇后怀里挣脱出来。 再吸她就要醉紫气了。 白莞乖巧道:“皇后娘娘,您可唤我的小字莞莞,这样没那么生分。” “好。”皇后柳眉微挑,望着白莞带着几分凝视,“莞莞,嫁给太子,你觉不觉得委屈?” 白莞心里微动,知道这个回答很重要,干脆把问题抛了回去,义正言辞地说:“莞莞不知嫁给太子有何委屈可言。” 果不其然,年皇后听到这话虽然明知是对方圆滑,但还是眉眼上扬笑了起来。 但这话确实也是白莞心里所想,有她这个凤命在,太子超过半月不醒那都是对凤命二字的亵渎。 年皇后心情好了许多,“一会儿让程内官带你去西偏殿瞧瞧,那儿已经收拾好了。你就在那里住到大婚前,如何?本宫已经让户部择了日子来看,下月初七就成婚。” “初七啊……”白莞若有所思。 皇后忙问:“怎么?是觉得太快了吗?” 从定下婚约到完婚还不到一个月时间,白莞觉得快也是难免的。 可白莞却说:“不,我是在想有没有更近一点的好日子。” 毕竟他们早点完婚,她就早点入东宫,太子也能早点好起来。 否则这段时间翟牧舟指不定搞什么小动作。 皇后惊讶,没想到白莞对婚事如此积极。 “莞莞,你不想多享受一点现在的时光么?成婚之后你就要日日陪伴太子身侧,不见得有现在自由。” 白莞摇头,“皇后娘娘,我既然与殿下定下婚约,我们就是一体同心的了,殿下还在病重我如何享受当下。” 她喜欢自由,但也喜欢恶有恶报,先把翟牧舟和白婴宁收拾了再去享受自由也不晚。 年皇后眉眼舒展,心里宽慰了些,“好孩子,回头本宫跟陛下商量一下。” “谢娘娘。” 程内官带白莞去西偏殿,整个坤宁宫的人都知道准太子妃要入住西偏殿,皇后也觉得亏欠白莞因此让人精心布置,西偏殿装饰得富丽堂皇。 “白小姐,您有事就吩咐咱家。这是皇后娘娘拨来伺候您的宫女岚儿。” 程内 官指着一个模样机灵的小宫女说,然后就福身出去。 白莞盯着岚儿上下打量。 这岚儿,是旧人啊。 岚儿看似是皇后宫里不起眼的小丫鬟,实则是万贵妃派来的奸细,日日将皇后宫中大小事务通过墙角的小洞传递给外面。 好让万贵妃对坤宁宫里的事情了如指掌,上一世也是因此害了年皇后的性命。 岚儿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不由得毛骨悚然。 “太子妃为何这样盯着奴婢?奴婢是做错什么了吗?” “我只是觉得你很胆大,我进宫后还没见过哪个宫女敢直勾勾地盯着主子看。” 白莞坐在桌边,撑着下巴看她,似笑非笑。 岚儿一愣,总觉得她这话怪怪的,但是想到万贵妃的吩咐,还是镇定自若地回答:“奴婢不看着您,怎么知道您需要什么呢?” “好伶俐的丫头。”白莞捂嘴轻笑,“那你现在出去吧,我这里用不着你伺候了。” 岚儿连忙关门出去,只是离开时留了一条小缝,好时时看着白莞的行踪。 万贵妃特意叮嘱,要记下太子妃的一举一动,办得好了可重重有赏。 白莞自然知道岚儿在窥探,她吸了皇后不少紫气,那就回报皇后一下吧。 第8章 真信or假信 重华宫。 万贵妃正在听白婴宁哭诉,万贵妃是三皇子生母,与皇后同年入宫,只因家世略逊皇后一筹,待到生了三皇子才被封为贵妃。 这些年她明里暗里与皇后争高低,前些日子太子病重,皇帝将一部分政务交给三皇子分担,她在宫中更加如日中天。 “贵妃娘娘,皇后娘娘不让我和三皇子如期成婚,非得延后,这下外人知道了要怎么说您和三皇子啊。”白婴宁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把万贵妃都哭烦了。 万贵妃懒洋洋地靠在贵妃椅上,斜眼看白婴宁。 “外人怎会说本宫母子,婚期延后不都是你自己作的么。” “娘娘……”白婴宁慌张地看着她,本以为颠倒是非胡诌一通万贵妃也不会知道,可没想到万贵妃竟好似长了通天眼一样看穿了。 她咬唇细想,话锋一转,“就算世人骂臣女活该,我都不会回嘴半个字。只是臣女担心,三皇子先定下婚期,却在太子婚期之后完婚,外人难免会说三皇子是在给太子让道,避其锋芒。” “呸。他一个病秧子也配!” 方才还慵懒闲散的万贵妃闻言顿时瞪起眼睛,“别说他现在病重,他便是立刻好了,也比不过本宫的三 皇子。” 见万贵妃被她的激将法勾起,白婴宁连忙称是,“臣女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娘娘能不能想个法子,别让婚期延后?” “哼,这有何难。本宫去求皇上便是了。” “娘娘英明。” 白婴宁垂眸偷笑,按照时间推算,太子成婚后不久就会咽气,到时候白莞新寡,而她和三皇子甜蜜恩爱,还不气死白莞…… 坤宁宫西偏殿,白莞坐在桌边,直呼岚儿的名字。 岚儿虽然一直在外面守着,但是白莞喊她时她还得装作匆忙赶来的样子。 “太子妃,您有什么吩咐?” “给我磨墨,我要写封信。” “是。” 岚儿连忙磨墨,试探地问白莞:“太子妃,您要给谁写信呀?” 白莞今日才进宫,并且听说和家里人并不同心,自然不是家人,难道是心上人? 岚儿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要立大功了。 白莞心虚得眼神四处瞟的样子让她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好了好了,你磨好墨就出去吧。” 岚儿一步三回头,关门后直接趴在门缝上看。 只见白莞低头写着,一边写一边想,不时还停下啜泣两声。 这还不是写给心上人的么?!很显然这心上人还不是太子,太子 缠绵病榻昏迷不醒,如何能看信。 岚儿看见白莞将信珍重地折好,收在匣子里放进衣柜,还小心地看了一圈,确认‘无人’在窥探才关上柜门,走进里间休息。 蹑手蹑脚走进去,岚儿从小匣子里翻出一叠信,取出最顶上那一封。 她刚想拆开,忽然听见里间的动静,担心白莞出来,岚儿脚步匆匆地离开,直奔重华宫。 等她跑远了,白莞才打开房门,勾起一抹浅笑。 只等着一会儿的好戏上演。 万贵妃去皇帝那儿闹了一通,也没能让皇帝松口。 “毕竟是皇后的意思,朕不能拂逆了皇后,让她不快。” 皇帝只说了句话就让她回宫,言下之意,朕都不想让皇后不高兴,难道你敢让皇后不高兴? 万贵妃气得脸色都青了。 回宫的路上,太监们抬步辇时抖了一下,都被万贵妃发配去慎刑司打了二十棍。 这团火一直憋在心口,直至看到岚儿。 “青天白日的你过来做什么。”万贵妃不悦地看着岚儿。 岚儿连忙跪下,“娘娘恕罪,奴婢有一发现必须得立刻来禀告娘娘,否则怕失了证据。” 万贵妃见她如此认真,神色稍稍缓和,“进来说话。” “谢娘娘!” 岚儿欢喜地跟进去,待到众宫女太监退下,才绘声绘色地把白莞如何写情信的过程说了一遍。 “你说的可是真的?”万贵妃眼里流出一丝狡黠的光。 “千真万确,奴婢有信件为证!” 虽然来的路上匆忙没机会把信拆开检查,但是岚儿看着白莞放进匣子里的,大抵不会有错。 万贵妃顿时来了兴趣,拆开信一看,内容酸涩不堪,难以入眼。 皇后啊皇后,你还以为能用婚期拿捏我们,殊不知自己接了个大.麻烦进宫。 女子不贞可是大罪,更何况是未来太子妃。 这件事若是闹得满宫皆知,皇后和太子的脸都丢尽了。 万贵妃掂着信,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去坤宁宫。” 坤宁宫里,皇后还担心白莞住不习惯,一下午让程内官去送了三趟东西。 “程内官,烦您转告皇后娘娘一声,不必再给我送东西了,我这儿都快装不下了。” 白莞看着满地的东西,无奈地笑了笑。 皇后担心她夜里睡不好,连自己惯用的金织软枕都送了一对来,这是只有皇后才能用的东西,她如何用得。 对了,上一世她也是用过的,不过只用了第一日,后来翟牧舟让她夜夜跪在软枕 上,不许躺下不许倚靠,渐渐的她看这软枕便有些发怵。 “这才哪儿跟哪儿啊,等您跟太子正式完婚,皇后娘娘的赏赐还多着呢。” 白莞拒绝不了,只能收下,毕竟皇后的东西都带着紫气,放着给她养气也是不错的。 程内官见她自己收东西,连忙给她帮手,“白小姐,岚儿去哪了?这丫头怎么不在这干活?” 白莞状似无意地说:“不知道,许是哪儿逛去了。她很快就会回来的。” “您如何知道她很快就会回来的?”程内官好奇。 白莞一顿,“我猜的。” 猜也该有个缘故和由头,程内官还想再问,却听外面人喊道:“万贵妃来了。” 程内官脸色骤变,万贵妃可不是个善茬。 “我先回皇后娘娘那儿去了。您就待在西偏殿里别出来了。” “好啊。” 反正一会儿她不出去,万贵妃也会带人进来的,还省得她走路了。 程内官匆匆赶出去,只见万贵妃盛气凌人地走进来。 “本宫要见皇后娘娘。” 程内官挡在她面前,“参见万贵妃,皇后娘娘正在午睡,还请娘娘先回去,勿扰了皇后娘娘。” “那不行,本宫有要事,必须现在就见皇后娘娘!” 第9章 哎呀被发现了? 程内官还想阻拦,却被万贵妃身边的大宫女茉莉一把推开。 “大胆!你这卑贱之躯怎敢阻拦娘娘!” 万贵妃冷笑一声,径自走进正殿。 “站住。” 年皇后虽未出现,但声音从殿内传来,中气十足,威严至极,令万贵妃不由得停下脚步。 “皇后娘娘,臣妾有事要说。” 年皇后冷冷地说,“妹妹似乎忘了规矩,你想见本宫需得先由下人通报,待本宫准许,你才能进来。” “……娘娘,”万贵妃咬牙切齿地说,“从前似乎没这么多规矩,我想进便进去了。” “今后这些规矩一丝都错不得。太子和三皇子都要娶妃了,咱们做婆母的理当做个表率才是。” 年皇后的身份气势都压万贵妃一头,万贵妃不得不咽下心头的气,语气僵硬地说:“臣妾来拜见皇后娘娘,望程内官通报一声。” 方才被茉莉推开后,程内官本要起来,听见皇后娘娘的声音又坐了回去。 “我一时半会起不来,还请茉莉姑娘扶我一把。” 茉莉方才盛气凌人,现在却不得不做小伏地,连忙把程内官扶起来。 “嬷嬷,方才……方才是我太冲动了些。我 也不过是看你挡在娘娘面前有些愤慨而已,还请您莫怪罪。” 茉莉从牙缝里挤出这些话,意思是你敢怪罪就别怪贵妃娘娘不客气。 程内官推开茉莉的手,皮笑肉不笑地说:“今日伤了我不打紧,若是哪日伤了贵妃娘娘那就不好了。” “是,奴婢该死。”茉莉咬牙切齿地认错。 见程内官迟迟不去跟皇后汇报,万贵妃便知是皇后有心要给她下马威。 她想发作,但是想到一会儿要进行的大事,还是暂且忍下这一次。 “茉莉,还不快跟程内官认错。” 主子发话,奴婢岂敢不从,茉莉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 “求嬷嬷宽恕,奴婢有罪。” 万贵妃脸色难堪至极,看似是茉莉给程内官赔罪,实则是她给皇后赔罪。 程内官自然也知道小惩大诫的道理,等茉莉扇完了巴掌才说:“好了茉莉姑娘,叫别人看到还以为是皇后娘娘欺凌贵妃呢。没得叫人误会。” “贵妃娘娘,奴婢这就去向皇后娘娘通报。” 万贵妃美艳的脸上面无表情,年氏现在还有实权,少不得卖她一个面子,等日后翟牧舟继位,她非得十倍讨回今日之耻…… 年 皇后本来也没想多为难她,程内官进去后没多久就出来毕恭毕敬地把万贵妃请进殿内。 万贵妃心里不快,语气自然也没多好,直接坐下。 “皇后娘娘,听闻你把太子妃接进宫里来小住,本宫想见见她。” 年皇后蹙眉,“不日她就要和太子完婚,到时候喜宴上见岂不更好。” “皇后娘娘是担心臣妾见到太子妃会说什么吗?即便是臣妾不说,太子的病况有目共睹,皇后娘娘堵得住悠悠众口吗?” 万贵妃掩嘴轻笑,神色间净是讽刺。 “万贵妃,你慎言。坤宁宫不容你放肆,更不容你妄议太子!” 年皇后一沉下脸,饶是嚣张跋扈的万贵妃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但万贵妃不想在皇后面前露怯,故此咬着牙说:“那臣妾能不能去太子妃那里坐坐,只不过是闲话家常,难道皇后娘娘这也不许么。” “可以去,本宫同你一道。” 白莞机灵,但万贵妃阴险,年皇后可不想刚入宫的儿媳妇被人欺负,于是和万贵妃一起来到西偏殿。 哼,就怕你不去。 万贵妃心里窃喜,正好不用找借口拖皇后一起去找白莞。 西偏殿。 白莞正 坐在桌边不疾不许地写着什么,直到听到脚步声,才勾起嘴角,佯装慌张地把纸塞进小匣子里。 “参见皇后娘娘。” 年皇后示意程内官扶起她。 “这是万贵妃,三皇子生母,你应该知道。” 万贵妃得意地抬起下巴,正欲接受白莞的朝拜,却听白莞说:“万贵妃?臣女不知。臣女素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知中宫皇后母仪天下,竟不知还有万贵妃。” “你——”万贵妃气得抬起手臂,想给白莞一巴掌,却被一旁勾着唇角的年皇后抓住。 “万贵妃,想在坤宁宫打人问过本宫没有!” “皇后娘娘,难道您听不出这丫头在侮辱臣妾么?”万贵妃瞪着白莞,恨不得扯着她的头发在地上打。 幸好嫁给她儿子的不是白莞,否则她非气死不可。 “白莞不是说了么,她平日不出门,不知道这些又何奇。妹妹莫失了贵妃风度,叫下人笑话。” 年皇后甩开万贵妃的手,走到白莞身边安抚地拍拍她的肩,“别怕,有本宫在。” “多谢娘娘。”白莞福身,佯装害怕地缩在年皇后身边。 万贵妃见不能奈何她,干脆看向桌上那黑色的小 匣子,匣子还未盖紧,露出信封的一角。 万贵妃好似抓住天大的把柄似的,指着那处说:“这是什么?!莫不是白小姐的情信,可否借本宫一瞧。” 不等白莞回答,茉莉就要去拿,白莞连忙惊叫一声。 “不要!” 见白莞如此紧张,万贵妃更加确认这匣子里装的就是白莞写给别的男人的情信。 “大胆白莞!皇宫内院竟敢做出如此淫乱的事情,陛下已经下旨赐婚于你和太子,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竟敢跟宫外人互通情书,来人,将这淫妇抓起来!” 万贵妃一声令下,本以为会立刻有人上前将白莞摁倒,但她忘了此刻是在坤宁宫。 皇后护着,程内官拦着,没人敢上前。 白莞抓着皇后的袖子,趁机多吸两口紫气,一边摇头一边委屈地说:“皇后娘娘,我没有。” “死到临头仍不松嘴,本宫就当众读出你的情信,看你如何狡辩!” 万贵妃冷哼一声展开信纸,朗声读出:“日日思君不见君,多期盼能日夜与你相伴。” 万贵妃勾起一抹讽刺的笑,“白莞,这还不抓你个人赃并获?!” 皇后都有些诧异,但脸上没有显露半分。 第10章 拔除眼线 白莞委屈巴巴地看着万贵妃,“贵妃娘娘,那不是我写的。” “你的字迹怎会有假!”万贵妃将信纸都在白莞面前,白莞弯腰去捡,嘴角微微勾起。 再抬眸时,白莞眼里满是无辜。 “可是,这真的不是我的字迹。桌上有我常看的书,上面有我的批注,贵妃大可拿来对比一番。” 万贵妃觉得不对劲,连忙给茉莉一个眼神。 茉莉取来书翻开给万贵妃看,信上的字迹和书里的字迹竟然真的不一样! 万贵妃瞪着岚儿,“这是怎么回事?!” 岚儿慌张地摇摇头,忽然瞥见信上的字迹怎么那么眼熟…… 程内官也发现了端倪,接过白莞手里的信,“我瞧着这字迹怎么那么像岚儿的?” “不!不可能!”岚儿百口莫辩,“奴婢从没有情夫更没有写过情信!皇后娘娘明鉴,贵妃娘娘明鉴!” “皇后娘娘,我见过岚儿写家书,就是这个字迹,只要去她住处搜查,拿一封家书来对比便可知。” 得了皇后恩准,程内官迅速取来一封,两封信的字迹一模一样! “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岚儿疯狂摇头,一个劲地否认,程内官却不依不饶。 “皇后娘 娘,此事是冲着太子妃来的,我认为不能姑息。” 皇后没有表态。 这件事背后是谁谋划的她心里有数,岚儿一个丫鬟能有多大本事。 年皇后搂着白莞的肩膀,轻声说:“你想怎么处置岚儿?” “娘娘是六宫之主,自然由娘娘决定。” 白莞的回答很得年皇后的心,她点头,“岚儿拖出去,打入慎刑司。” “等等,皇后娘娘,臣女有一事不明。” 白莞小心翼翼地开口,等皇后准允才继续说:“我是在皇后娘娘宫里写信,贵妃娘娘您是怎么知道的?” 万贵妃嚣张的气焰顿时少了一大半,支支吾吾地说:“自然是有人看不过你的做派,悄悄地跟本宫告发了你。” “那为何,她不跟别人告发,独独跟您告发呢?”白莞一脸‘疑惑’。 万贵妃这回再说不出半个字,不由得有些后悔刚才没及时离开,这下怕是想走也不好走了。 年皇后听了白莞的话也想到了这一茬,冷笑地说:“贵妃,向你告发的人是岚儿吧。” “确……确实是她。” “究竟是她跟你告发,还是她就是你安插在本宫宫里的眼线!”皇后声色俱厉,中宫气势尽显。 难怪之 前多次坤宁宫突发事端,万贵妃都来得非常迅速,生怕晚了一步似的。 原来早就在暗中安插了眼线,恐怕人还不少。 皇后一直有察觉,但苦于没有证据。 如今正好借这个机会将宫里的眼线全都连根拔起。 程内官将早已六神无主的岚儿提溜起来,“说!你是不是万贵妃安插在坤宁宫的眼线!” 岚儿见事情已经败露,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但是她知道不能说,一旦说了自己就真的谁也不会保了。 “奴婢不知道,奴婢……” 不过可惜,岚儿心里尽职尽责的谋划,却高估了万贵妃对她的信任。 只听一声急促华贵的声音毫不留情的响起。 “估计是个见财眼开的奴才罢了,皇后想多了,这种奴才留着也是个隐患,不如直接投井。” “岚姑娘!”茉莉蹲下身假意可惜她,实则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警告:“你别忘了你宫外的家人。” 一听这话,岚儿刚刚还想挣扎的心思瞬间歇下,万念俱灰。 白莞蹙眉,这万贵妃威胁人有一手。 等茉莉松开岚儿,她的神色已经跟方才完全不一样。 “皇后娘娘,万贵妃从未安排奴婢做任何事情。是奴婢自作主张 想要诬陷太子妃,现在东窗事发,奴婢愿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 年皇后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还想再追查,岚儿却一咬牙撞死在柱子上。 鲜血如注,骇人听闻。 白莞缩在年皇后怀里,却不怎么害怕。 上一世翟牧舟暴虐成性,除了虐待她,也没少虐待宫人,宫里的人常常无声无息地消失,可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白莞知道,他们都被翟牧舟打死扔进井里了。 这样的画面她见了太多,不是没有感觉,而是已经麻木。 年皇后却以为她吓傻了,连忙捂着她的眼睛。 “万贵妃,先回你宫里去,你在宫里禁足思过直至三皇子成婚。你若再有异议,本宫即刻去跟陛下禀明今日之事。” 万贵妃知道岚儿已死,年皇后就算想追究这件事也没有人证了,只能先走。 只是临走前,深深地看一眼白莞。 “这儿不能住人了,你搬来东偏殿和本宫同住。” 程内官本想说这不合规矩,但是西偏殿都死人了,的确是不能再住了,只好立刻去收拾东偏殿。 白莞自然是乐意的,离皇后近一些每日紫气护体,想想这日子就美哉。 万贵妃那边是不能再深 究了,但是皇后也借着岚儿的事情把坤宁宫的眼线全都剔除干净,她这才发现一直有许多眼线在坤宁宫藏着。 只不过从前她没有证据和由头,所以找不到机会清除,这一次就连消带打全部连根拔起。 而皇帝那边知道万贵妃的所作所为很是生气,只是三皇子即将成婚,这个时候不能贬万贵妃,于是皇帝命敬事房撤掉万贵妃的牌子以示警告。 万贵妃自然是气急败坏,可又在禁足中,不能去跟皇帝求情,直到翟牧舟成婚那日她都没能出席。 钦天监以近期天有吉相为由请求太子的婚期提前,这样有助于太子康复和江山稳固,皇帝自然是同意的。 白莞在宫里小住了十日,每日不是在坤宁宫里陪皇后说话,就是去东宫学习如何照顾翟萧。 翟萧的病没有变好也没有变坏,但对于娶来冲喜的白莞来说,翟萧多躺一天,外头对她的不满和议论便多一分。 朝中大臣见翟萧迟迟不见好,也有些蠢蠢欲动,其中以万贵妃一党最为活跃。 三皇子一党,党羽之首,万松鹤俨然不愿浪费时间,一甩袖袍大步往东宫而去。 “我倒要看看,这冲喜能不能冲出花来!” 第11章 守住东宫 “白小姐,您看好了,需得用帕子先浸了水再在太子身上这样轻轻擦拭……” “手上动作一定要轻柔,可得收着点,否则会伤到太子。” “每日早晚各擦一次。” “……” 说话的是太子乳母,太子病倒后她自请照顾太子,皇后见其忠心便答应了。 需要记的事情不少,但白莞一点不觉得苦和累,反而乐在其中,不时问问乳母这是做什么用的。 乳母一一解答,看白莞性子挺沉稳,心便也安了。 “白小姐,我出去换盆水来,您看好太子。” “去吧。” 乳母一走,白莞便坐在太子床边,打量着昏睡的太子。 这几日虽然翟萧病得昏迷不醒,可是紫气充盈未曾散去。 白莞借着照顾他的名义得到不少跟他接触的机会,譬如为他擦胳膊擦脸,想尽办法同他接触。 翟萧尚未康复,但能感觉有个女子日日都来,每天雷打不动地来给他擦脸。 更意外的是,他每日都意识昏沉,只有闻到幽兰芳香才会醒来。 但也只是意识醒来,而身体还在沉睡。 到底是为何? 白莞忍不住伸手触摸太子的五官,从英挺的鼻梁到薄唇,嫉妒相触那一刻紫气从她的指尖 钻进她的身体。 触摸比呼吸更加容易吸收紫气,白莞像是找到了一个新游戏似的,在翟萧脸上摸个不停。 她柔嫩的指尖划过翟萧的脸颊,让他心痒难耐,很想睁眼看看是谁这么大胆。 可每次那人都是‘玩’一会便松开手。 这么帅却这么惨,我都要怜爱了。 白莞想到翟萧的遭遇就觉得可惜。 上一世他已是太子,离即位只有一步,却在新婚之夜意外中毒身亡。 时值皇帝病重,无人调查太子中毒一事,草草下葬了事,没多久翟牧舟就登上皇位,她也入主中宫。 对了! 白莞眼睛一亮,有一件事被她忽略了。 上一世翟萧一直身体康健,要不是新婚夜意外中毒,他定能安稳活到即位。 这一世中毒的时间提前了。 怎会如此—— 白莞沉吟不语,直到外面传来一少年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我来看看皇兄,不用你们招呼。” 下一刻,便有人推门进来。 那人也没想到屋里还有人,眨巴着大眼睛看了许久,突然一拍脑袋。 “听闻皇后娘娘接了白家小姐入宫小住,就是你吧,未来嫂嫂。” 少年凑到她面前,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白莞一下 就认出来这是四皇子翟墨。 翟墨年十四,生母只是个不得宠的贵人,母家也没有势力。 即便是生了皇子也没能改变命运扶摇直上,反而连带着四皇子一样不受宠,郁郁寡欢了几年便辞世了。 年皇后见四皇子年幼,多有照拂,因此翟墨跟太子走得较亲近。 翟墨生性单纯善良,逢人就笑,一点不似其他的皇子桀骜不驯。 也算是这吃人深宫的一点点缀。 白莞正要行礼,却被翟墨拦住。 “别啊皇嫂,我们谁跟谁,不必讲究这些虚礼。” 白莞轻轻摇头,“我和太子尚未成婚,必须行礼。” “这里又没别人!”翟墨无所谓地摆摆手,一屁股坐在太子床边。“皇兄今日如何?” “还是老样子。” 翟墨愤怒地捶一下床,“今日早朝那帮老家伙又在说易储的事,想要动皇兄的太子之位先从我身上跨过去!” 白莞见他这义愤填膺的样子,只觉得他可爱。 “倒也不必这么愤怒,很快他就会好起来的。” “真的么?”翟墨眼睛一亮,“皇嫂,你如何确定的?” “我——”白莞语气微顿,“我猜的。” “皇嫂真是厉害。”翟墨呵呵一笑,热情地跟 她攀谈起来。 白莞从前跟四皇子接触不多,只知道他是翟萧的‘小尾巴’,翟萧走到哪他跟到哪。 翟萧中毒身亡后翟墨在哪来着? 白莞绞尽脑汁想了想,却不想起来。 算了,不想了。 白莞看他满头大汗,不由得惊讶。 “四皇子,跟着你的下人呢?” “我嫌他们烦,不让他们跟着。” 翟墨毫不在意地用袖子抹去额上的汗,可不知道袖子上何时沾了灰,这一擦竟把脸擦出一脸纹路。 白莞哑然失笑,指着自己的脸给他比划。 “这儿,这儿,这儿都没擦干净。” “劳烦嫂子帮我擦擦。” 四皇子撒娇的看着她,白生生的小脸就这样呆呆的伸过来求擦,看着这半大不点的小孩,白莞有些心软。 但男女之间不可僭越,白莞轻轻摇头,指指不远处的黄铜镜,“四皇子,你去那儿擦擦。” “好嘞。” 翟墨刚走开,屋外又传来声音。 一个宫女紧张地跑进来,“白小姐,外头有几位大人来了,想要往里闯。可掌事姑姑不在,怎么办?” 白莞从容起身,“谁来了?” “御史台的张大人和大理寺的万大人。” 白莞眉心微挑,这张大人没什么 可怕的,但是万大人就有意思了。 万大人是万贵妃一母同胞的哥哥,一直跟在皇帝身边辅佐,前几年万贵妃被封贵妃,万大人也跟着升官至太子太傅和大理寺卿。 他今天来肯定不怀好意。 翟墨好似听见什么天大的噩耗一样瞪大双眼,握紧拳头,“今天早朝说要易储的就是万大人一党。他们在朝上说了还不够,还要来皇兄面前说么?!” 白莞心里一沉,吩咐婢女:“你把门关好,在门外守着。” “是。” 翟墨连忙拉住白莞,“皇嫂,你干什么去?他们俩都不是好对付的,还是我去吧!” “至多被他们奚落两句,我一向是没有娘亲呵护习惯了的。” 白莞推开翟墨的手,理理衣襟,从容不迫。 “我先去看看。” “我也去!” 翟墨跟在白莞身边,个头只比她高出一点,却寸步不离地守着白莞,生怕她被欺负似的。 门外,张延年和万松鹤正在谈笑风生,声音不小,丝毫不顾屋里的翟萧。 见白莞出来,他们也不过是轻蔑地看她一眼,不甚客气地说:“我们要见太子。” “二位大人可有陛下或是皇后手喻,若无,恕我不能让你们进去。” 第12章 取得皇后信任 万松鹤在朝堂上说一不二,妹妹又深受皇恩,外甥是金尊玉贵的三皇子,还没试过被人拦下来的滋味。 他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白莞,“你就是白知州那个长女。” “正是。”白莞不卑不亢地看着他,“万大人有何指教。” 万松鹤冷笑一声,“你父亲在朝堂上不得力,倒是生了两个好女儿。” “万大人过奖。” 白莞像是听不出万大人话里的讽刺似的,微笑应对,这番姿态倒是让万松鹤眼中闪过几分沉重。 是个难搞的主。 “我要见太子,你让开。” 万松鹤要硬闯,却被白莞拦住,“不许,没有陛下和皇后手喻,谁都不能见太子。” “为何?难道太子已经病得不能见人,或是……” 万松鹤窃喜起来,今早他还在朝堂说易储的事情,皇帝虽然不高兴,但是太子病入膏肓已是不争的事实。 倘若已经病得见不了人,正好可以直接提出废太子,另立三皇子为太子万松鹤眼里流露出精光,跃跃欲试想要往里闯,一个白莞能拦得住什么。 可他低估了白莞的脾气。 “四皇子,烦请你现在去告诉皇后娘娘一声,万大人要硬闯东宫。” 翟墨一愣,“要告诉母后么!我这就去! ” 万松鹤脸色十分难看,“白小姐,你还没嫁入东宫便在这做东宫的主,这似乎不对吧!” “万大人,太子还健在,你便出言不逊,处处揣测,你这似乎更不对。”白莞冷笑一声,还没见过像万松鹤这么颠倒黑白的。 “我是为了国本才想见太子,你处处阻拦,莫非你对太子已经下手。” 万松鹤像是抓住什么把柄似的,当即指着白莞训斥。 白知州官阶不如他高,因此即使白莞要做太子妃,他也没把白莞放在眼里。 白莞不卑不亢,“万大人慎言,小女不日就要和太子成婚,此时首要的就是希望太子安全。” 这不是明摆着说自己会对太子不利吗。 但这话也确实说得委婉,万松鹤还不能说什么,就算翟萧现在昏迷也是太子,如果此时再辩驳,倒还成他的不是。 “……” 万松鹤从未想过自己有一日会在一柔弱女子手上吃瘪,他深深地看白莞一眼,像是记恨她似的。 “你给我等着。” 白莞丝毫不惧,淡淡地看着万松鹤,“万大人有何指教,我随时恭候。” 万松鹤和张延年气愤地离开,白莞暗自松一口气。 翟墨不远处看到背影就跑回来了,激动得差点为她鼓掌, “皇嫂,你太厉害了,你对着万大人竟然不怕!我看到他心里都会打怵。” 白莞却只是笑笑,她并非不怕,只是刚才如果不强撑阻拦万松鹤,指不定被他借着翟萧的病做什么文章。 万家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想把翟牧舟推上太子之位,不止万贵妃在后宫发力,万松鹤也在前朝为外甥筹谋。 可翟萧这位太子做得太好,他们总是抓不到翟萧的错处,好不容易等到翟萧生病,不把翟萧的太子之位拉下来他们决不罢休。 “那我现在还要不要去跟皇后娘娘说?” “不用了。皇后娘娘现在已经很担心太子的病,别跟她说这些,凭增她的烦恼。” 殊不知,皇后在暗处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早在万松鹤和张延年奔着东宫去时,皇后就收到消息了。 之所以没有进去,就是想看看白莞会如何处理。 倘若白莞顶不住事,被万松鹤一吓唬就怕了,放他进去了,那不配做翟萧的正妻。 然而白莞不但顶住了压力,还很为她着想,不想告诉她。 程内官感叹:“皇后娘娘,没想到这位白小姐竟然如此聪慧,还未嫁进来便如此维护,对您也是一片孝心啊。” “嗯。白莞确实不错。” 皇后 赞许地看一眼她的背影,“既然她不想让本宫知道,那本宫就装作不知。” “娘娘英明。” 虽然皇后没有说,但程内官看得出来,皇后那关白莞是彻底过了。 白莞的福气在后头。 等夜里,白莞回到坤宁宫,正想着太晚了不去给皇后请安了,就看见程内官正笑眯眯地等着她。 “白小姐,皇后娘娘等您多时了。” “等我?”白莞错愕,”等我做什么。” “您随咱家来便知。” 白莞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去了。 年皇后正在坤宁宫的佛堂里诵经,听见开门的动静才回头看,一眼就看到白莞。 “参见皇后娘娘。” 年皇后看程内官一眼,她便立刻退出去,留下白莞和年皇后二人独处。 “白莞,在宫中住得可还习惯?” “习惯的。” 白莞心想,她又不是没在宫里住过,说起来东偏殿还是她从花钱的住所呢! “那便好,本宫看宫里的规矩你都很熟,东宫的事务呢?照顾太子的事上手了么。” 年皇后不怒自威,若是旁的女子见了肯定害怕腿软。 白莞却不怕。 她知道年皇后为了翟萧的病殚精竭虑,并非严肃只是不得不强大起来。 “我跟着掌事姑姑和太医学了 几日,还算上手,太子昨日的药就是我煎的。” 年皇后惊讶,“那你说说,药方里都有哪些东西?” “党参三两,当归一两,乌头一钱……等等,三碗水煎成一碗水,隔半个时辰给太子服下。” 白莞看过药方,私下里也查过,这方子表面治病,实则解毒,用的全是解毒补气的药材。 年皇后听她说的头头是道,还清清楚楚,便知道她是亲力亲为,对她的信任又多一分。 “皇后娘娘,可是出了什么事么?” 白天是万大人擅闯东宫,晚上是皇后寻她,很难不令人怀疑翟萧的太子之位不保。 可不应该啊,她是凤命,只要她嫁入东宫,翟萧该是当之无愧的天子。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皇后抬手,白莞连忙扶她起来。 可皇后却是指指蒲团,示意她跪下。 白莞不解,但还是照做。 “皇后娘娘,您有何事,臣女但凭吩咐。” 年皇后表情严肃,“白莞,之前本宫有意试探你,你表现不错,对太子很上心也很照顾。本宫想让你,现在就搬去东宫。” “现在?”白莞惊讶地看着她,“这似乎不合规矩。” “规矩不必理会,本宫只要你在佛前发誓,必须忠于太子。” 第13章 佛前起誓 白莞心里轻叹一口气。 神佛之事她早就不相信了,她和翟牧舟成婚时,翟牧舟何尝不是在列祖列宗面前发誓会和她白头偕老。 结果呢?成婚不到一年,她就死在翟牧舟的折磨下。 所以鬼神之事哪有一定的呢。 见她不语,年皇后误以为她不愿意,脸色微变。 “白莞,你若不愿,本宫不逼你。” 白莞连忙解释,“娘娘,臣女并非不愿,只是臣女不信鬼神之事,只信人心。” “人心若正,即使不对着鬼神灯火发誓,照样能忠心。” “人心若不正,即便是赌咒发誓也没用,照样能背叛。” “不过我这么说不是因为我不愿发誓,只是我更相信日久见人心,等久了娘娘就会知道,我对太子的忠心绝非一句誓言可以表明。” 年皇后闻此言,颇有些惊讶。 这话、这气度可不象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小姐能说得出来的。 倒像是经历过很多事情似的。 联想到白莞的过往,倒也不奇怪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生母早逝,继母欺侮,白莞的想法比大多数人都通透许多。 白莞虽然不信,但是年皇后想听,她就说给年皇后听。 反正说 句话而已,又不会少块肉。 她举起手,竖起四根手指,对着佛像一字一句说:“臣女白莞,忠于太子,定不会做出背叛太子的事情,如若有违,天打五雷轰。” 年皇后点点头,脸色缓和些许。 “起来吧。” “是。” 白莞扶着年皇后到偏殿小坐,“皇后娘娘,臣女能不能问问您,为何今日突然要我发誓?” 年皇后攥着桌子的一角,冷静地看向白莞。 “白天东宫发生的事情,本宫都知道了。” 皇后是在怪自己没有跟她说? 白莞正要解释,年皇后又继续说:“太子病倒之后,朝中各党虎视眈眈,别的不说,但就三皇子这一派便叫本宫头疼不已。” 万家的势力比年家小一些,万贵妃也不如皇后得圣心,但万家在朝中党羽众多,万松鹤又善于收买人心。 因此这次翟萧病倒,各股势力都在暗中牵制年家,前朝力不从心,后宫也不得安宁。 万贵妃时常挑事,皇后为了后宫安宁大多数都忍下了。 可是近来越来越过分,虽然被皇后罚了禁足,可万贵妃总有办法生事,不是说内务府克扣了她的用度,就是总说自己不舒服,一日三次地请 太医。 闹得阖宫上下鸡犬不宁。 皇后又不得不理,否则传出去便是皇后尸位素餐,皇后无德。 她若要料理后宫的事,便没时间日日守在翟萧身边,那就必须派个信得过的人去照顾翟萧。 思来想去只有白莞,而白莞今日在万松鹤面前的表现让年皇后相信,她是能顶事的。 白莞点点头,这些利害关系她是知道的。 只是皇后跟她说这些做什么? 见她眼中有不解,皇后苦涩一笑。 “本宫知道你嫁进来委屈,现如今东宫需要有人守住,但本宫后宫已经乏力,顾不上所有,所以我需要你能代替我好好的守住东宫。” 负责诊治翟萧的焦太医说翟萧的病已有起色,这话皇后虽然听到耳朵都起茧子了,可还忍不住相信。 白莞闻言,认真地托着皇后的手。 “皇后娘娘,我知我与太子尚未成婚,你对我有防备也是应该的。无论你相信与否,我和你一样期盼太子能够醒来。” 年皇后感动地拍拍她的手背,“好孩子。” 或许年皇后只以为她期盼翟萧醒来是为了期盼夫君醒来给自己撑腰,但她更希望翟萧醒来,打消翟牧舟那些不该有的念头。 当夜程内官便把她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只等第二日一大早带去东宫。 “白小姐,东宫和坤宁宫离得不算很远,有什么需要您着人来跟咱家说,咱家一个时辰内必给您解决了。” 程内官知道白莞要去东宫也很高兴,庆幸年皇后总算是有了个得力的帮手。 白莞轻笑一声,“我好养活的很,不需要什么。” “那便好,您需要的东西东宫大抵也是有的,实在没有再来告诉咱家。” 马上就是众妃嫔来给皇后请安的时间,年皇后不便跟她一起去东宫,便让程内官带去。 白莞刚到坤宁宫门口,就看到一顶金顶软轿,“白小姐,请。” “我现在能坐轿子么?”白莞蹙眉,“金顶软轿是只有陛下赏赐才能坐的,我怎可逾越。” “白小姐果然对宫规甚清,不过这就是陛下赏赐给您的,您放心坐吧。” 陛下?白莞疑惑,她好似还没见过皇帝,为何皇帝好端端的给了个这么大的恩典。 不止这一世,就连上一世,她和皇帝的接触也不多,压根没见过几面就龙驭殡天。 “陛下为何要赏赐我?” 程内官呵呵一笑,“那奴才哪能知道,圣心不敢揣测。 白小姐,咱们赶紧走吧,咱家把您送过去还得紧着回来伺候皇后娘娘。” “嗯。” 白莞上轿,不多时便到了东宫。 昨天皇后已经向皇帝请旨,下令众臣子无召不得入东宫,今日整个东宫都清净了。 不同于往日,今日她一下轿就有掌事姑姑上前迎接。 “恭迎太子妃。” 白莞连忙扶起掌事姑姑,“姑姑请起,我和太子尚未完婚,还是等我们完婚了姑姑再喊我太子妃。” “太子妃礼数周全,是好事。只是皇后娘娘已经让您住到东宫照顾太子,便是认可您的身份,即便是不行礼也已经是太子妃了。” 掌事姑姑笑眯眯地回答。 程内官乐呵道,“那咱家可把白小姐交给你了,皇后娘娘交代了,今后东宫由太子妃做主。” “是。” 程内官刚走,掌事姑姑便要叫齐所有人一起来给白莞行礼。 但白莞不许。 “不必了姑姑,我们还没成婚,名不正则言不顺,还是等成婚了再改口也不迟。” 她不在乎这些虚名,还不如早点去照顾翟萧。 “好好好。”掌事姑姑很高兴,“白小姐随我来,我已经收拾好了太子卧房隔壁那一间宫室给您居住。” 第14章 入住东宫 东宫的一砖一瓦都精美非常,尤其是太子卧房和隔壁这两间。 地处东宫本身就是极好的位置,因此不需过多的装饰,房里大多陈列的是字画古玩。 白莞环顾一周,挺满意的点点头。 “姑姑有心了。” 掌事姑姑连忙摇头,“侍奉太子和白小姐是奴婢的本分。您瞧瞧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么?奴婢即刻去添。” “没什么了。姑姑办得极好。” 掌事姑姑想让白莞休息休息,白莞却不肯,要求先看太子。 “正好太子的药熬好了,那就烦请白小姐给太子喂药。” 白莞点头,直接走到隔壁,只见给太子诊病的焦太医坐在桌边奋笔疾书。 掌事姑姑连忙介绍:“太子妃来了,焦太医还不见过太子妃?!” 焦太医连忙放下笔,起身作揖。 “参见太子妃,太子妃饶恕,臣正在修改太子的药方,故此没注意到太子妃进来了。” “嗯。” 白莞自然不会计较这些小事,只是拿起药方看了看,发现今日的药量比昨天的大。 “为何剂量越来越重,太子的身体受得了么。” 焦太医连忙回答,“可以的。臣估量过,以太子的身体抵抗药性绝不是问题。” 问题是现在太子迟迟不醒,他压力大啊! “好吧。” 白莞让掌事姑姑取来药汁,她亲自喂给翟萧喝。 掌事姑姑想替她托着翟萧,却被她拒绝。 “不必了姑姑,拿个枕头垫高些就好。托着太子太难受了,于他的腰无益。” 掌事姑姑连连应下,照她的话做。 白莞一勺又一勺喂给翟萧,小心细致,非常有耐心。 掌事姑姑在一旁看着,竟连药汁都没有流出半滴。 那股芬芳又来了。 翟萧的意识逐渐清醒,眼皮还是抬不起来,嘴巴也张不开,好似只有嗅觉是灵敏的。 说灵敏也不对,他除了那股芳香压根闻不到别的。 他甚至不知道他‘喝’了下去。 看翟萧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苍白,白莞喂完药,掏出自己的帕子给翟萧擦脸。 趁机吸入紫气。 现在她搬来东宫住,不便日日见皇后娘娘,还好身边有个源源不断的紫气源头。 “白小姐,不必再继续擦了吧。太子的脸快擦破了。”掌事姑姑小声提醒。 白莞楞了一下,尴尬一笑。 “我太心疼太子,总觉得他想干净些。” 听了她的解释,掌事姑姑欣慰地说,“太子妃思虑周全,是奴婢多言 了。” 白莞又让掌事姑姑拿个蜜饯来,姑姑忙说:“太子妃,您想吃什么蜜饯?” “都行,不是我吃,是太子吃。这药的味道我闻着都苦,更何况太子喝下,拿个蜜饯来给太子含着。” “可——”掌事姑姑小心翼翼地看着白莞的脸色说:“太子现在没有知觉,即便是吃了药也不会觉得苦,吃了蜜饯也不会觉得甜。” 白莞沉下脸,“太子不定什么时候醒来,照顾他要如同照顾婴孩般,不能总觉得他没有知觉。” “你日日在太子身边都不信他会醒来,更何况其他人。” 掌事姑姑闻言,连忙应是,心里只道太子妃当真有主母风范。 “焦太医,把太子的药方都找出来,我要看。” 焦太医连忙起身,“是,臣这就回去找。” 掌事姑姑还得安排其他杂务,便也先退下,留下白莞一人陪翟萧。 白莞闲着无聊,便打量起翟萧的房间。 翟萧的卧房三面墙,除去靠床这一面,另外两面中,一面挂了满墙弓,一面放了满墙书。 她随手拿起一本《资治通鉴》,发现上面写满了批注,一看就是仔细读过的。 一字一句写得极其认真,白莞都能想象到翟 萧认真写字的模样。 【跟个小老头似的,爱看这些书。】 白莞在心里轻笑。 翟萧起先还没琢磨过来,这人说的是谁?后来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自己! 看《资治通鉴》怎么就是小老头了? 翟萧不服,这种好书本该人人诵读。 墙上的书多以兵书和史书为多,和白莞印象里的翟萧很符合。 文武双全,但又性格古板,做事一板一眼说一不二。 但也正因为此,他在百姓中口碑极好,一致认为他将来必定是个明君。 这些物件上都有淡淡的紫气,白莞翻着还觉得不够,还是坐回翟萧床边。 说来这张脸也看了四五日,怎的还是看不腻。 白莞凝眸看着翟萧的侧脸,面若冠玉。 【若是这人也选花魁,这张脸一定能拔得头筹。】 翟萧心里已然哭笑不得,对这人更加好奇。 究竟是什么人才敢拿太子和花魁相比。 翟萧并不生气,反而觉得沉闷严肃的皇宫里有这样的人挺好玩的。 “白小姐。” 掌事姑姑端着一盆热水进来,“该给太子擦身了。” 白莞点点头,把位置让给掌事姑姑,正欲离开,却被掌事姑姑叫住。 “白小姐,您去哪儿?” “你不是要给太子擦身么,我不便在此。” 掌事姑姑却说,“每次给太子擦身都得有两个人一起,今日太子侍从感染风寒不能来,还请太子妃同奴婢一起。” 【给太子擦身子啊……那多不好意思……】 白莞干笑一声,没有答应也没有动作。 翟萧听了不悦,这是嫌弃他么? 掌事姑姑以为白莞是害羞,忙说:“白小姐,您和太子迟早要完婚,这不碍事,况且现在不是特殊情况么。即便是传出去,他们也会理解的。” “姑姑误会,我并非不愿照顾太子。” 【万一脱了衣服发现太子是一只白斩鸡,我怕我忍不住当场爆笑。】 光是这么想着,白莞就已经想笑了。 而翟萧听到白莞的心声,气得恨不得站起来自己脱了衣服展示给她看。 他才不是白斩鸡。 他虽不是武将,但常年习武骑马,从未松懈过,她竟会觉得自己是只白斩鸡?! 若不是身体动弹不得,翟萧非得跟白莞好好理论不可。 “那就好了,白小姐,奴婢托着太子,请您脱掉太子的外衣。” “我、我来脱?!” 【不是只要站在一旁递帕子就可以了,怎么还得给太子脱衣服啊!】 第15章 给翟萧擦身 “太子尊贵之躯,奴婢怎可触碰。之前是没别的法子,只能由奴婢来,这不您来了么,再由奴婢上手太不合规矩了。” 掌事姑姑说得头头是道,白莞连反驳的理由都没有。 掌事姑姑那样认真地看着她,好似她再拒绝就是故意推脱了。 白莞深吸一口气。 【脱就脱,反正对方现在昏迷,给他脱衣服跟给稻草人脱衣服有什么区别?!】 她心一横,直接脱掉翟萧的外衣。 “好了。” 掌事姑姑笑了笑,“白小姐,还得继续脱呀,太子小衣也得脱。” “小衣也得我来脱?男女授受不亲,小女怎么可以……” 白莞试图以礼法来说服掌事姑姑,掌事姑姑却说:“白小姐,你们就要成婚,成婚后都得您来做这些事情,所以不必太介怀。” 【敢情不是你脱,说话自然不累。】 白莞嘴角一抽。 翟萧心底升起了胜负欲,巴不得她现在就脱掉自己的衣服,他对他的身材非常有信心。 “白小姐,您再磨蹭下去,太子要着凉了。” 掌事姑姑轻声催促,白莞指尖轻颤,紧张地直接拽开翟萧小衣的绳结,一片褐色胸膛裸露出来。 白莞只看了一眼就迅速移开眼神,呼吸有些急促。 【原来太子不是白 斩鸡!】 翟萧心下得意。 “太子妃,帕子和热水奴婢都备好了,您请擦吧。” 白莞脸爆红,“一定要我来擦么?要不姑姑您来?” 掌事姑姑正要接过帕子,却听到外面传来一声罐子破裂的声音。 “啊——!” 掌事姑姑一听,脸色微僵,“必定是煎药的丫头打破了药罐。白小姐,您先给太子擦着,奴婢出去看看。” 白莞来不及挽留,掌事姑姑已经风风火火地关上门出去了。 留下她和翟萧大眼瞪……昏迷。 翟萧衣襟大开,她衣冠整洁,看上去就像她在猥亵翟萧一样。 【算了算了,随便擦一下敷衍了事。】 【不敢多看,怕长针眼。】 翟萧都要气笑了,看他的身体会长针眼?这人真是知道怎么气人。 白莞想着随便擦擦,可她闭着眼睛反而找不准下手的位置,反而越擦越歪,指尖划过翟萧的腹肌。 细嫩的肌肤划过他身体的感觉格外清晰,翟萧虽然没有知觉,但莫名感到一麻。 他甚至能想象到那根手指在他身上游走的曲线,不含挑逗意味的动作却更让他产生悸动。 白莞摸到他的腹肌,觉得好玩,忍不住戳了戳。 腹肌居然是硬的,她越戳越觉得好玩,索性扯开他的衣服。 【看不出来嘛,这养尊处优的太子竟然有这么好的身材。】 那是自然,翟萧得意,他每日晨起练武一个时辰,骑马一个时辰,风雨无阻。 这都不是白练的。 白莞忽然觉得给翟萧擦身子也不是个难事,没人旁观的时候她还是挺乐意做这事儿的。 她像是找到了好玩的玩具,东摸摸西戳戳,不但吃了翟萧豆腐,还吸了大把紫气。 【爽。】 等掌事姑姑回来时,白莞已经擦好了。 “白小姐真是能干,第一日就上手了。今后可以都交给太子妃来。” 白莞呵呵一声。 只怕翟萧的皮要被她摸掉一层。 给翟萧擦完身子便没事了。 白莞先回房休息,只是刚躺下,就被人叫醒。 “太子妃,太子妃,三皇子和四皇子来了。” 他们俩怎么一起来了?白莞嫌弃地皱起眉头。 她欢迎翟墨,但不欢迎翟牧舟。 “让他们回去,陛下都已经下旨不许探视太子。他们还来做什么。” “三皇子说,旨意是下给大臣的,可不是对他们皇子的。” 翟牧舟跟上一世一样烦。 白莞心里狂翻白眼,但还是不得不起来迎接。 院子里,翟牧舟和翟墨站在一起。 翟墨有些怕翟牧舟,但又不得不跟他打招呼。 “三哥。” “嗯。” 翟牧舟看翟墨一眼,摆出兄长的样子,问起翟元宵的功课。 “你日日都往东宫跑,你的功课可还好?” 众皇子中除了翟萧的出身可以压他一头,其他皇子的身世都不如他,尤其是这个生母不得宠的四皇子。 他都懒得拿正眼看翟墨,不过人前总要装装兄弟情深的样子,对翟墨嘘寒问暖。 翟墨唯唯诺诺地回答:“臣弟愚钝,不及各位皇兄聪明,父皇也说诗书上的事情尽力即可。” “那是父皇仁慈,可你不能仗着父皇疼爱就自甘堕落,你得更加勤学苦读。” 翟墨垂下头,一副认命的模样。 “众皇子中,除了太子哥哥和三哥你,父皇何曾对其他人这么关心了。我早已习惯。” 翟牧舟眼里闪过一丝轻蔑,嘴上却苦口婆心地劝。 “不能说这么丧气的话,父皇知道了只怕要不高兴。你我兄弟,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为兄必定会为你解答。” “多谢三哥。”翟墨讷讷地看着翟牧舟,不敢亲近也不敢多说。 白莞站在不远处把他们的神情尽收眼底。 【翟牧舟压根就没看得起过翟墨,兄友弟恭不过是为了守住三皇子在外的美名罢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 的厌烦,神色淡淡地上前说:“三皇子,四皇子,太子殿下尚在昏迷,不宜打扰,你们先回去吧。 放下这句话,白莞就要离开,却被翟牧舟叫住。 “我不是来见太子的,我是来见你的。” 白莞抬眸看他,面色冷淡。 “三皇子慎言,你与我继妹已有婚约,我与太子也即将成婚,你这么说似乎不妥。” 翟牧舟冷冷地看着她,“我不过是想跟你了解一下太子的病症,关心兄长而已。” “……三哥,要不我们还是先走吧?太子哥哥许久都没见好,别打扰他休息。”翟墨大着胆子反驳翟牧舟。 白莞担心翟墨回头被翟牧舟告状,给他一个眼神让他先走。 “四皇子,改日再请你来坐坐,你先回去。” “好吧。” 翟墨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临走前深深看一眼翟牧舟,包子脸此刻被委屈和担忧填满了。 怂。 翟牧舟在心里嘲笑,等翟墨走了,白莞才直直的看着翟牧舟,眼中没有一丝波澜。 “三皇子,你想问什么?” 翟牧舟看一眼周围的宫人,忽然拉着白莞走进翟萧的卧房。 “三皇子,你别吵着太子休息!” 白莞不快地看着翟牧舟,彼时门已关上。 “怎么,还没嫁过来就护上了?” 第16章 中毒有怪 翟牧舟得知翟萧的病又重了几分,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说皇后让白莞先搬去东宫照顾太子。 不知为何,他听完这个消息心里很不舒服。 白莞原是他的人,虽然现在婚约易主,但他自问是个有良心的人,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白莞去照顾一个活死人。 所以他‘善心大发’来看白莞,却没想到白莞很讨厌他似的,一个劲赶他走。 上次见面也是如此,怎么自从婚约变化以后,白莞就好似变了一个人。 肯定是伤心所以强装而已! “白莞,你不必装了,看到本皇子,你难道不是应该很高兴么?” 翟牧舟一句话差点让白莞喷出来。 “三皇子,容我再提醒你一句,你即将是我妹夫,你说这话是否太过逾矩。” 白莞现在才发现她从前真是眼瞎啊。 她母亲母家镇国将军府祖上曾救过大梁王室,因此定下婚约,后来母亲不顾阻拦嫁给父亲,婚约又不得作废,便落到她身上。 她原是有选择机会的。 当时皇帝想把她召进宫里询问她选谁,可是白知州当时为了让白婴宁嫁给太子,直接替她选了翟牧舟。 才导致她后来的悲惨生活。 光是这一笔账,她就得 跟白知州算许久。 她说得认真,翟牧舟却只当她是赌气。 “白莞,你一再惹怒我,我都不与你计较。倘若你再这么下去,休要抱怨我不给你机会。” 白莞无语到想笑。 “多谢三皇子厚爱,不过你与白婴宁两情相悦,我不便插足,你若没事就先走吧,太子还要休息。” 翟牧舟见她口口声声都是太子,气上心头。 “白莞,你实在太不识好歹。我本想以后给你一个能避人口舌的机会,来我府里当妾。” 翟牧舟冷哼一声,“现在看来,我要收回这个机会。你求我我也不会改变主意。” 白莞只觉得恶心。 【翟牧舟脸皮真厚,把收兄长的发妻当妾一事居然如此坦然说出。】 翟萧又听见那声音了。 她很讨厌翟牧舟么,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翟牧舟想干什么? “我祝你和白婴宁长长久久永结同心,我就不给你做妾了,我爱干净。” 起先翟牧舟还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思索良久才反应过来,白莞言下之意不就是说他脏?! “白莞,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翟牧舟怒火中烧,人前谦逊儒雅的伪装顿时撕破,显露出内里恶劣的一面。 要不是今 日舅舅找到他,说现在朝中支持他的大臣比支持太子的还多,他才懒得来找白莞。 他等不及了,想要现在就弄死翟萧,需要白莞助他一臂之力。 本想着白莞若得力,收她为妾也不要紧,毕竟白莞长得比白婴宁好看多了,放在身边还在赏心悦目。 偏白莞这个不识好歹的,一再拒绝他的好意。 “我一直都是这样,只不过是和三皇子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白莞几乎不给他一个正眼。 翟牧舟挑眉,“和我道不同,那和谁一道?太子么?” 白莞默认,翟牧舟怒极反笑。 “太子将死,他一死,你要为他守寡。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慎言!”白莞气势突然变得凌冽,“三皇子,就算你现在如日中天,也不能轻易说出太子将死这样的话。” 【太子有我在就不会死。】 “……本皇子不过是太过关心太子的缘故,一时失言,你切莫断章取义。”翟牧舟不自然地别开眼,忽然想到什么,有些怀疑地看向她。 “白莞,你处处维护太子,难道是你之前就和太子勾搭上了。” “三皇子,你不要以己度人。” 【欺人太甚,真想一扫帚把他打出去。】 翟萧乐了,她还挺可爱。 “够了,三皇子,你我都是另有婚约的人,一室共处久了难免招人闲话,你是皇子不怕什么,可我是女子,闲言碎语若传出去我便只能投江自尽。” “与兄长发妻私下苟合这一谣言可不好听。” 白莞一番话说完,坚决地转过身。 翟牧舟不愿离开,但白莞说得有道理,若传出去终归是于他的名声不好,只能愤愤不平地离开。 “白莞,将来你别求我。” “求你我不姓白。” 翟牧舟这才满意地离开。 殊不知白莞万分嫌弃这个白姓,若不是更更改户籍十分复杂,她早就去改名字了。 白莞看一眼还在昏睡的翟萧,心里松一口气。 【幸好这傻子什么都听不到。】 白莞给他拉上被子,走到桌边看焦太医下午送来的药方。 谁说他听不到了。 翟萧很好奇,若是他现在掀开被子坐起来,她会不会吓得抱头尖叫。 不过也只能是想想而已,他除了能‘听’到她的声音之外,他睁不开眼睛动不了嘴巴,一片混沌。 白莞仔细看起那些药方,发现太医用药逐渐增加,而且药性越来越凶猛。 按理来说给皇氏子弟解毒,不能用力 过猛,宁可慢慢调理,也不敢下重药。 可焦太医的药到了后来全变成解毒为主,说明他也意识到太子是中毒。 那皇后呢?皇后知道么? 莫非皇后知道太子是中毒,担心奸人继续对太子下手才把她送来东宫守着太子。 白莞心里百转千回,瞥见第一张药方上写:太子吐血,血呈乌紫色,滴水不溶。 上一世翟萧便是死前喷血而亡,喷出的血宫人擦了三日都擦不掉,最后只能将整个宫殿封锁。 现在白莞终于能够肯定,中毒确实是提前了。 怎么会…… 是什么导致的提前中毒,是因为自己重生? 可她唯一和上一世有冲突的便是入了东宫。 这和太子的中毒到底有什么联系? “皇嫂!太子哥哥怎么样了!” 翟墨突然跑进来,吓了白莞一跳。 白莞用袖子挡住药方,露出一抹从容的笑,“你怎么回来了。” “我躲在暗巷里,见三哥走远了,我才进来的。” 翟墨一脸‘我很聪明吧?’地看着白莞,像只小狗似的仰着头求表扬。 “聪明。”白莞笑了笑。 翟墨凑到床边,“太子哥哥还没醒来么?马上就要婚期了,太子哥哥不醒,你们怎么成婚?” 第17章 回府待嫁 “到时候再说吧。就算太子不能去接亲,我也可以自己坐花轿来东宫。” 白莞趁翟墨转过身时收好药方,哄他出去玩。 “那不是要被人耻笑。”翟墨担忧地看着她,“皇嫂,要不跟皇后娘娘请求婚期延后吧?” 娶她本就是为了冲喜,若再拖下去,翟萧的命真就不保了。 白莞轻轻摇头,“无妨,我不怕被人耻笑。” 翟墨还想再劝,但白莞心意已决,他也只好把话吞回肚子里。 “皇嫂,到时候我去给你撑场子,涨涨气势!” 翟墨壮志豪云地说完,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就是我地位不高,可能长不了多少面子。” 白莞知他生母早死被人欺凌看轻的痛,安慰了几句,翟墨才重新开心起来。 她在东宫住了五日,这期间日日晨起去给翟萧擦脸喂药,午间为翟霄熏香读书,晚间多半待在自己房里。 日子过得倒也松快。 除了不时会有大臣想方设法要进东宫见太子,她得强硬赶走。 其他时候都很舒心。 翟牧舟自那日之后便再也没出现过,白莞偶有听闻。 说是之前太子经手的贪墨案到了收尾阶段,太子得病,其他皇子又不能主事,皇帝便把这件事交给了翟牧舟。 这桩贪墨案翟萧办得极好,证据收集充分,只差最后裁断,不少 人都说翟牧舟运气好,白捡了这么个名声大又好办的差事。 白婴宁也更加得意,觉得自己总算赶上了,闲来无事便想到白莞面前炫耀一番。 可她连东宫的门都进不去,只能在门口绕一圈,灰溜溜地回白府。 “明天就是大婚的日子,焦太医,太子的病还是没有起色吗?”掌事姑姑很担忧。 焦太医汗流浃背,不敢直视白莞的眼睛。 “太,太子还没醒来的迹象。” 掌事姑姑为难地看着白莞,“白小姐,明日委屈你了。” “没事。”白莞压根不放在心上,上一世什么苦都吃了,这算什么。 她被翟牧舟折辱的时间比这境地惨上一百倍,她反而觉得明日可以省一桩事。 “一会儿我去坤宁宫拜别皇后,你们今夜照顾好太子,明日我便回来了。” 照顾翟萧几日,白莞已经熟能生巧,养成了习惯,走时下意识地给他掖好被子。 坤宁宫里,皇后正等着她来。 “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满意地点头,当即赐座。 “莞莞,本宫听说你这几日照顾太子亲力亲为尽心竭力,本宫很欣慰。” “这都是我该做的。” 只是,她也有些奇怪,太子为何一点好转都没有?难道她的凤命也改变不了翟萧的命运么? 年皇后轻轻叹气,“明日太子恐怕 是不能去接亲,你要自来东宫,路上有人非议,你可受得了么。” “娘娘,不过是非议,人说的话是最没攻击性的。听过便忘了。” 白莞轻笑,从容自得的气度令皇后很满意。 “好。本宫断不会亏待你,为你备了些东西,为你的妆奁增色。” 皇后话音落下,程内官带着数十个箱子出现在外,高声说道:“皇后娘娘命我随您回府,这些都是皇后娘娘为您备的嫁妆。” 白莞错愕,这么多东西,赶得上白府三年的用度。 “皇后娘娘,这太多了,臣女受不起。” “本宫说你受得起,你就受得起。”皇后慈爱地看着她,“回去吧,好好准备明日出嫁。” 白莞点头,“那臣女先退下了。” 程内官亲自将白莞送回白府,一路上声势浩大,不但有金顶软轿,还有数十个箱子在队伍后,引得百姓围观。 “老爷,您快出去迎接大小姐吧!”白管家连忙请白知州出去,可白知州不以为然。 “那丫头还以为进宫待了几日便是人上人了,回到白府就得按照白府的规矩,哪有爹去接女儿的道理。” 便是白莞已经成了太子妃,回家也得守白家的规矩。 王氏在一旁给白知州捏肩附和,“就是!她搞得那么大阵仗给谁看?谁不知道太子是将死之人 ,她能风光几时?将来做了寡妇还不是要灰溜溜地回来找我们。” 说到白莞王氏就生气,那日白婴宁从宫里出来,又哭又闹,逼着白知州给皇帝上折子请安求饶,也没能改变他们婚期延后的事情。 自那之后,白婴宁便成了全城的笑话。 嫁给太子的白莞反而风光无两,据说皇后十分疼爱,在宫里每日赏赐不断。 婆母做得跟亲生母亲似的,叫人羡煞不已。 反观白婴宁,不但自己的婚期延后,连未来婆母万贵妃都被禁足,渐渐有人传起白婴宁是个扫把星的消息。 把白婴宁气得好几日没出门,在家又是摔东西又是骂人的,王氏哄了许久才哄好。 白知州打心底里看不起这个女儿,宁愿在书房里侍弄他的书也不肯出去迎接白莞。 管家只好去了又返,“老爷,门口的东西上面都是官印,说是皇后娘娘赐给大小姐做嫁妆的。上头都是官印我们能不能搬?” “搬!怎么不搬!”王氏最积极,“都给我搬到二小姐院里去。” 正好她囊中羞涩,拿出所有体己钱给白婴宁添嫁妆也不过才添了两箱,又哄得白知州拿出当年林氏的嫁妆给白婴宁添了十箱。 可掐头去尾也才十几箱嫁妆,哪够看的。 她的宝贝女儿必须十里红妆才够脸面。 白知州 本还有些心虚,听说白莞收了皇后给的东西,倍感丢脸。 他正欲发怒,白莞却来了。 “女儿想亲自拿着皇后娘娘赐下的嫁妆!” 话音落下,她拎着衣角走进厅内,淡然的行礼。 王氏见她关键时刻跑了过来,有些不爽。 “莞儿,这嫁妆自然是父母拿着合适。” 白莞抬眸看她,目光沉静,心里却只想笑。 这王氏还真是一天比一天不把她当人看,连皇后赐下的东西都敢吞。 “母亲,这毕竟是皇后赐下的物件,到时女儿嫁去东宫,是会有嬷嬷清点的。” 她特意把清点二字咬的有些重,让王氏脸有些青白。 纵然白莞说的委婉,但王氏从来不是个好惹的主。 “老爷,您看,我只是想要代为保管一下而已。” 看着王氏这么坦然的指鹿为马,白莞当真快要气笑了。 “白莞!没大没小!怎么这么和母亲说话!”白知州很是生气,一拍桌子,“进一趟宫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是么。” “女儿不敢,我姓白,是您和镇国将军独女的唯一女儿,这我忘不了。” 白莞施施然说道,看似回答,实则在敲打白知州。 别忘了她娘和外祖家。 白莞捋捋耳边的发,“女儿明日便要出嫁,还请父亲和母亲将嫁妆备好,切莫少了一针一线。” 第18章 嫁妆还来 王氏和白知州脸色骤变,“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贪了你的嫁妆么。” 白莞柔柔一笑,一副毫无心计的样子。 “女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生母原给我留了嫁妆,再加上皇后娘娘赏赐的,数量不小,担心路途有失。” “不如今夜就归还给我,让我自己看管。” 白知州脸色黑如锅底,“你娘都仙逝多少年了,何曾给你留下什么嫁妆。” “父亲怕是不知,娘亲临终留下遗言,亲口说了,当年她嫁入白府带来的嫁妆全都留给我来日出嫁。” “进宫前我去库房点过,至少还有三十箱。” “若是少了一个鞋面,只怕都算不清,我还得进宫禀明皇后娘娘,请她彻查此事。” 白莞事事拿皇后和生母做借口,说得他们哑口无言。 白知州被气得浑身哆嗦,“你怎会如此小气!我把你养这么大得花多少钱,你娘留下的那些东西哪够!” 他养她什么了?若她没记错,三年前她得了时疫,他们便迫不及待把她丢到偏院,再也没给过一口饭一口水。” 若不是她命大,怕是死在那个地方也未可知。 “父亲误会,若是给您或是留在府里,我自然没意见。” “可皇后娘娘下了懿旨,要将她的 赏赐和我的嫁妆摆在一起,方显皇室气派。” 又是皇后! 白知州虽然生气,却也拿她无可奈何。 “你别觉得你现在嫁给太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太子好不好的起来还是两说,来日你没处可去,你别想再回白府!” 白知州早早就站了三皇子的队,此时更是对和白莞撇清关系迫不及待。 白莞淡笑一声,“我既然嫁作人妇,自然与母家不再相干。” 王氏拉住白知州,怕他冲动误事。 王氏挤出一个笑容看白莞,“莞莞,我的好女儿,你日后嫁入东宫享不尽的福气,你还怕没有钱花么?” “可怜你妹妹只有那一点嫁妆,你若非要你母亲的嫁妆也行,你就把皇后娘娘赐给你的都给婴宁。” 呵!这算盘珠子都快打她脸上了。 白莞听得只想翻白眼。 但她没将厌恶显露半分,只是咬着下唇说:“我倒是没意见,只是皇后娘娘知道了怕是要不高兴。皇后娘娘赏赐的东西程内官皆有记载,只怕回宫要查。” “你有那么多东西,给你妹妹一些怎么了?我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白莞早有预料他此时会动手,轻松躲闪。 “爹爹若把我打伤了,皇后娘娘怪罪下来,我替你求情也无用。” 白莞 垂眸:“我只是来跟父亲母亲说一声,回头皇后追问起来,你们也不至于太狼狈。” 言罢,白莞扬长而去。 白知州摔了毫笔,气得脸色发青。 王氏不仅生气,还很害怕。 林氏的嫁妆她拿了不少去典卖,还有些被她弄坏了,这下上哪儿赔给白莞。 “老爷,您快想想办法,那些嫁妆哪里还找得回来啊?” 白知州沉下脸,“还能怎么办,用婴宁的嫁妆补回来。” “那不行,那是咱们给婴宁准备的!” 王氏一个劲的求饶撒娇,最后也没能让白知州松口。 若是从前,白知州还真不会搭理白莞的话,可如今的白莞…… 白知州不由得怀疑,白莞是不是跟他犯冲? 听着外面进进出出的声音,白婴宁以为是王氏给她拿来了新的嫁妆,得意地出去看。 没想到门外的人却是往外搬箱子,都是那些王氏一早就为她准备好的嫁妆。 “你们干什么!谁允许你们搬走的!” 白婴宁恼羞成怒,抓着其中一个下人质问,“你们做什么?都反了么!我要去告诉母亲,将你们全都打发出去做苦工!” “二小姐,这就是夫人和老爷下的令啊。”小厮们苦着脸,“您要跟夫人怎么说都成,先让我们把活 干完,否则大小姐那边……” 又跟白莞有关。 白婴宁松开手,望着白莞院子的方向。 再次回到白府,白莞心里只有厌恶。 一推门,便是满地的杂物。 她还没嫁出去,王氏就迫不及待让她腾屋子了,公然把她的住所当成杂物间。 白莞正欲叫人来把这些东西都丢出去,却听见屋外有隐隐的啼哭声。 谁? 她的院子早就没人伺候了,是谁在这里哭。 白莞左右瞧了瞧,拿上一个烛台往外走,循着哭声找到屋后。 只见惨淡月光下,一个穿着婢女服饰的女孩正抱着她的衣裳哭泣。 “你是谁。” 听见她的声音,婢女连忙抬起头,错愕不已。 “小姐,您回来了!” 婢女欢喜地站起来,擦去满脸泪水。 白莞看清她的脸,心下百感交集。 她认得眼前的人,这是莺红,白府最不起眼但最忠心于她的婢女,前世莺红一直伺候到她出嫁。 她嫁给翟牧舟后,他便以自己要亲手照顾白莞为由,不许她带任何婢女小厮进宫,她死的时候连莺红在哪都不知道。 月光下‘旧人’相见,白莞心里格外感伤,因此一言不发。 莺红却误以为她是不高兴了,连忙告罪,“小姐饶命,奴婢并非有意叨 扰。”“ 只是奴婢今日洗到一件小姐的旧衣,实在太想念小姐了,才忍不住哭了……” 然而白莞并未责罚她,只是伸手将莺红扶起。 “起来吧。” “小姐……”莺红眼里还噙着泪,有些受宠若惊。 她擅自跑来小姐院里哭,小姐竟然还放过她了? 小姐对她真好,莺红又想哭了。 白莞用自己的帕子给她拭泪,“莺红,我记得你以前是伺候我的,后来为何去了洗衣房。” “是夫人说我八字与小姐相克,所以让我去洗衣房避煞。”莺红一咬牙,又跪在地上,用力地磕了三个响头。 “小姐,奴婢若真的冲撞您,便是死千百次也不足惜。只希望小姐出嫁后平安顺遂,无病无灾,幸福一生。” 白莞看得鼻酸,什么八字相克,分明是王氏不想让人伺候她,所以打发莺红离开。 “你是软骨头么,为何动不动就跪。起来吧,去收拾收拾,我要你做我的陪嫁丫鬟。” 依照礼制,她可以带两个陪嫁丫鬟,不过这府里再没别人能得她信任,带个莺红足够了。 “小姐,您真的要带我进宫?!”莺红欢喜得要疯了,差点忘了规矩,一蹦三尺高。 “今后奴婢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 第19章 我也需要您教导 莺红欢天喜地地抹去脸上的泪水,“小姐多日没回来,房里必定脏极了,奴婢先去收拾。” “不急。” 白莞按住莺红的肩膀,云淡风轻道:“谁弄乱的,自然由谁去收拾。你给我煮壶茶去,我要喝普洱。” “是。” 莺红不敢懈怠,连忙去找茶具、烧水。 可……莺红看一眼堆积如山的杂物,这些都是夫人和二小姐丢来的,她们怎么可能派人来收拾。 白莞却面不改色地坐在院中,院门大开,等莺红烧完茶,命她一个个往外扔。 莺红看着手边的一个景泰蓝瓷器,“小姐,这不便宜啊。” “又不是你的钱,心疼什么。”白莞从容地品茶,“你只管扔,不用你赔。” 莺红刚得了随白莞进宫的机会,这会儿哪敢拂白莞的意思,因此只能硬着头皮把东西往外扔。 不过她扔的时候还是手下留情了的,先扔的是椅子经摔的物件。 很快便有下人去告诉王氏和白婴宁,白婴宁正因为嫁妆的事情在王氏那儿闹,听见下人说白莞扔她东西,顿时火冒三丈。 “她是要拆家么?!胆敢扔我们的东西,我要她今晚就滚出去。” 白婴宁气势汹汹地 赶到白莞院里,王氏紧随其后,一路上都在劝她。 “明日她就进宫了,今后再也碍不着咱们母女,你一会儿别说话,让我来说,我是长辈,她少不得要给我面子。” 白婴宁冷笑,“娘,你这话说得我听了都想笑。白莞拂你面子的时候还少么?”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王氏被说中心事,恼羞成怒却又不忍对女儿发作,“还不是为了你。” 说话间母女二人到了白莞院里,只见白莞悠闲自得地喝着茶,莺红却一样接一样地往外丢东西。 王氏直接上前拧住莺红的耳朵,“贱蹄子,洗衣房的活不好好干,在这做什么?给我滚回洗衣房去。” “夫人息怒!”莺红捂着耳朵求饶,王氏不肯松手,越发用力。 “今天就把你这蹄子的耳朵拧下来,让你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敢挑战本夫人的权威。” 王氏想着杀鸡儆猴,把这些话说给白莞听,却没想到白莞压根不在乎。 “是我让莺红把这些东西丢出去的,您身为白府主母,对下人打骂不止,传出去岂不叫人笑话。” 白莞轻轻摇扇,嘴角轻勾,笑意却不达眼底。 王氏脸色骤变,“我既 是白府主母,那这里的一切都由我做主,有何不妥。” “你要做外头的主随便你,但我院里可不是用来堆放杂物的。” “明日宫里会派喜娘来,难道要让喜娘看到我院里脏乱不堪的样子么。” 王氏被她说得哑口无言,想反驳却又找不到借口。 白婴宁怄气,站在白莞面前,“你嚣张什么?你不会是因为嫁给病怏怏的太子心里不痛快,所以拿我母亲出气吧。” “虽然你的拜帖是我递上去的,可终究去选太子妃的是你自己。” “害我婚期延迟,白莞,你早晚要自食恶果。” “太子将来若是有事,你成了寡妇,休想再回白家。” 待她和三皇子成婚,翟牧舟继承大统,她就是国母。 到时候白莞一个新丧寡妇,她想弄死白莞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白莞看白婴宁自认为精明算计的模样,心里却只想笑。 她怎么光重生,不重新长个脑子呢? “这些东西不是我的,我怀疑里头有异,我把它们扔了有何问题?还是我要请程内官向皇后娘娘通报一声,到时候皇后娘娘着人来查,你的婚期又要延迟。” 白莞脸上尽是唏嘘之色,“ 京城的笑柄总不能一直都是你吧。” 白婴宁尴尬地抠紧手心,死不承认自己最近正处于风口浪尖。 “外人就算是谈论我,也不过是羡慕我能够嫁给三皇子。难道羡慕你嫁给一个不知何时才会好起来的太子么。” 白婴宁绕着白莞转一圈,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得意一笑。 “对了,太子明日还能来接亲吗?不会是你自己孤零零地坐轿子入宫吧?” 就像她上一世那样。 上一世她俩的婚期在同一天,翟牧舟风光迎亲,白莞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出嫁,父亲却嫌她独自出嫁无人接亲丢人,叫人开了后门让花轿走。 这一次也该轮到白莞尝尝走后门的滋味。 “这么关心我啊,”白莞一步上前,吓得白婴宁后退一步,“不如睁大眼睛好好瞧瞧,明日我怎么风光出嫁。” 嘴硬。 白婴宁只有这一个想法。 正当白莞和白婴宁对峙之时,身后忽然传来威严的一声:“你们在做什么。” 众人齐齐回头,白莞发现是个穿着女官服饰的女子。 女子约莫四十岁,眉宇凌厉,眼神打量着白莞。 “白小姐,我入府几日,还是第一次见到您。” 这是谁 。 白莞心里正疑惑,莺红连忙小声给她解释:“小姐,这是皇后娘娘派来教您规矩的刘嬷嬷。她来的前一天您入宫小住,刘嬷嬷便在府里等您回来。” 哪成想,白莞这一住竟然住到成婚前。 所以刘嬷嬷也一直等到现在。 王氏瞪莺红一眼,多嘴的丫头。 白莞对刘嬷嬷点头,“嬷嬷对不起,我前几日都在宫中未曾回来跟您见面。” “无妨,见白小姐似乎宫规礼仪都学得不错,那我就安心了。” “若明日无事,我便随太子妃一同回宫。” 刘嬷嬷本就是宫里的教养嬷嬷,自然不能一直住在白家。 可白婴宁不甘心,凭什么白莞出嫁就有个教养嬷嬷从旁教导,她出嫁就什么都没有? 好在她已经不是上一世的自己,这一世她明白什么是争取。 “刘嬷嬷,虽然姐姐成婚后不许要教养嬷嬷,但是我和三皇子也即将完婚,我也想需要您教导。” 刘嬷嬷打量着白婴宁,“皇后娘娘似乎并未下吩咐,让奴婢教导您礼仪。” “这件事回头我自会跟皇后娘娘说的,您就安心留在府里。” 白婴宁对刘嬷嬷很是尊敬,这让刘嬷嬷很受用。 第20章 这只是第一步 “那便明日再说吧。” 王氏不敢再把事情闹大,知道白莞现在有皇后撑腰,又有教养嬷嬷在此,少不得让她一点。 “好了好了,我叫人把东西搬走。” 说不定从中还能找到一些能当作嫁妆的东西。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白莞房里的杂物都搬空了。 王氏正要走,又被白莞叫住。 “叫人来打扫,明天宫里来人,还请母亲注意点白府的面子。” 王氏心里狠狠啐两口,暗骂:小蹄子,动不动拿皇宫里说事。等太子死了我看你怎么死。 折腾到躺下已经两个时辰过去,白莞躺在床上睡不着。 这张床还是娘亲在世时为她打的,若说整个府里她最不舍得的就是这张床了。 抚摸着床边的纹路,白莞困意来袭,渐渐陷入梦境。 与此同时,东宫里的宫人正在忙碌。 太子身边的近卫,也是太子的心腹李墨连夜去请了太医来。 只因太子忽然浑身高热,一直呢喃着什么。 太医来后为太子诊脉,李墨心急如焚:“焦太医,太子情况如何?” 明日太子还要大婚,若是情况危急,恐怕连婚事都不能如期举行。 焦太医也很紧张,摸着胡子说:“太子……太子的 脉象怪异,比之前稳健一些,可又浑身高热。” “那你倒是想法子啊!”李墨催促,“若是明日不能成婚,我得现在就去跟皇后娘娘禀报。白小姐都回府待嫁了,明天再说推迟,她要成为全天下的笑话。” 白小姐…… 翟萧感觉自己身处一片火海中,浑身燥热难当,他想喝水。 可眼前什么都没有,他只能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知道自己要去找一阵幽兰芬芳。 白小姐……白小姐是那抹芳香的来源吗? 翟萧忽然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 这可吓坏了正要施针的太医。 “太、太子殿下!您醒了!” 李墨推一把激动得语无伦次的太医,“你还不赶紧给太子诊脉!” “是是是。” 太医给翟萧诊脉时,翟萧沉默不语地打量着殿内。 除了平日伺候他的婢女之外没有陌生女子。 那他时常听到的声音和闻到的芳香是怎么回事? “老朽先去写张房子,李侍卫,你在这照顾太子。” 焦太医提起药箱就跑到边上去。 李墨无奈,这个焦太医,关键时刻一点用都没有。 他只能低头关心翟萧:“殿下,您现在能说话么?” 翟萧 能说,但他精疲力竭,不想说。 李墨只当他是不能说,叹了口气,“看来我还是得跟皇后娘娘汇报婚期延迟。” 翟萧蹙眉,李墨连忙解释:“您刚醒来不知道,您和白小姐的婚期就在明日。白小姐就是皇后娘娘为你挑的太子妃,白家大小姐白莞。” 白莞……兰香…… 不知为何,虽没见过白莞,但他不想延迟婚期。 他昏迷不醒时朝堂上必定有人在议论国本之事,这时候嫁给他不是一个好选择,可白莞这么做了。 无论于情于理,都不应该推迟婚期。 “不许去。” 翟萧吐出三个字,吓坏了李墨。 “殿下,您能说话啊?!吓死我了!”李墨捂着心口,“不过您就算醒来了,明日也不便去接亲吧。只能委屈白小姐自己坐花轿来东宫了。” 大婚之日独自乘轿入宫,翟萧都替白莞委屈。 这段时间对方为了他得罪不少人,于情于理他也该回以一报。 他闭上眼睛,决定明日无论如何,都得亲自去接亲。 “别声张,孤要休息。” “是……” 李墨赶紧把焦太医也拉出去,让翟萧能够好好睡一觉。 白莞天不亮就被喜娘叫醒,一睁眼便是一张涂得 跟红纸似的大脸,吓得白莞差点滚下床。 喜娘身宽体胖,连忙拉着白莞,“太子妃高兴得都失仪了,得亏是在府里,若是一会进宫可不敢如此。” “你先出去。容我缓缓。” 竟然一睁眼就要嫁人了。 喜娘皱着眉头不肯走,“太子妃,今日我得跟着您,这嫁衣和凤冠霞披难穿戴,还是让奴婢伺候您吧。” 白莞知道这有多复杂,上一世她与翟牧舟大婚时从二更天就开始梳妆了。 可那次她心里都是欢喜,这次只有平静。 莺红和喜娘忙活了两个时辰,才把她打扮好,期间喜娘不停地给她讲规矩。 “一会儿得由太子从东宫赶来接亲,一路上敲锣打鼓会有很多人围观,到时候太子骑马在前面开路,您坐在轿子里就成。” 说到这,喜娘忽然住了口。 谁都知道太子卧病在床,今日恐怕是不能来接亲了。 她连忙找补,“不过这不妨事,便是自己坐花轿去东宫也是一样的。” “能嫁给太子,这便是至高无上的殊荣。太子妃,您记住这一点就好。” “嗯。” 白莞看喜娘小心翼翼的样子却觉得好笑,不过也不怪喜娘,常人都觉得是奇耻大辱,在她心 里却不敌翟牧舟曾经做过的千分之一。 “来来来,新娘子可以披上盖头了。离开了白府,今后东宫便是你的家了,再回到这里您只能是客。” 喜娘说得认真,却没发现盖头下的白莞,在笑。 喜娘不会觉得她听到这话会伤感吧?白莞只恨不得能早日离开这里。 东宫再孤寂,至少没人害她。 太子再病弱,至少不会欺凌她。 外人只当她嫁给一个将死之人,殊不知这才是她逃离牢笼的第一步。 婚事是皇后特意指人来办的,不需要王氏张罗,她也找不到机会下手搞破坏,只能在一旁干瞪眼。 白婴宁生气地推一把王氏,“娘,你就这么看着她走了?” “那宫里的人在,娘还能如何。”王氏擦擦额上的汗,她也想拦着那贱人,可白府内外都有侍卫把守,她做不了任何事情。 殊不知,这些侍卫正是白莞向皇后求来的。 “皇后娘娘,臣女担心成婚那日百姓来观礼人多繁杂闹出事情,所以特请您准许一部分侍卫那日去白府镇守。” 年皇后何等精明,怎会看不出白莞是担心有人闹事,但她还是欣然同意了。 她喜欢白莞聪明,能说漂亮话做漂亮事。 第21章 无人接亲 这样的人才配入主中宫。 白莞的担忧不无道理,至少王氏和白婴宁就差点想对她的嫁妆下手。 眼看着吉时要到了,白莞即将上轿离开,白婴宁递给王氏一个眼神。 王氏心领神会,喜娘和莺红正要搀扶着白莞走出去,却被王氏拦住。 “你们让莞莞自己走,昨日我找大师算过了,大师说出嫁这日的路得她独身一人走完。算是把出嫁前的劫都过了。” “这是什么说法。”喜娘蹙眉,“别耽误了吉时。” “是是是,我也担心误了吉时呢,所以我得赶紧告诉你们。大师说了,就得她自己走,这样她以后的路就能顺顺当当。” 白莞直觉不对劲,王氏好端端的替她算什么命?不趁机给她下咒就不错了。 喜娘也嫌王氏麻烦,“夫人若是担心太子妃今后的路不好走,平日少给太子妃惹些麻烦就好了。” 这位白府继室的作风她听过,行事咋呼不说,毫无主母风范。 年皇后指她来也是为了敲打敲打这位王氏。 可王氏买起惨来,巴巴地看着喜娘。 “那都是外头谣言误传,我一心为这两个孩子打算,白莞虽不是我生的却也是我的心头肉。为了她未来顺遂,我求了大师许久大师才肯替我算的。” “莞莞,就当母亲求你 ,你听我的一回。” 王氏言辞悲切令人动容,喜娘听得不耐烦,吉时又近在眼前,只好松开白莞的手。 “太子妃,别误了吉时,我就在边上跟着您。您别怕。” 白莞只好自己走在前头,有喜娘在,王氏和白婴宁应该不敢生什么事。 可刚走几步,白莞就差点撞上一个石墩子。 若不是她向来行事稳重,走路瞻前顾后,这才没撞上。 但她记得,昨日回来时根本没有这个石墩子。 这是王氏母女专门放在这里陷害她的。 喜娘转头呵斥,“你们摆这个石墩子在这做什么!” “您有所不知,这也是大师教的。”王氏讪笑着回答,“大师交代了,从她房门到府门口,她跨过的坎越多,她今后的坎就越少。” 呵,说得倒是冠冕堂皇! 白莞在心里冷笑,喜娘知道这寓意也不好说什么,无论真假总归是一份善意。 “罢了罢了,太子妃,您接着走吧。” 王氏还不忘叮嘱一句,“一会你们可不能提醒她,要让她自己跨过那些坎。” “那怎么行呢。”莺红急忙说,“要是不提醒的话,小姐可能会摔跟头的。” “呸呸呸。” 王氏不悦地看着她,“大喜的日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嘴坏的丫头。” “姐姐若是怕,可以 掀开盖头。”白婴宁宛如恶魔低语般劝道。 “那可不行!”喜娘大惊失色,“盖头只能由新郎掀,自己掀那是大不敬。” 自己掀不就是暗示没有新郎,新郎不在人世么。 唯有冥婚才会如此。 白婴宁故作担忧,“那就没办法了,这儿到门口还有好长一段路呢。” 要么自己掀盖头,要么一路跌跌撞撞地出去。 总之白莞这出嫁之路不会太顺畅。 白婴宁和王氏想了许久才想到这个方法,既不得罪皇室也能给白莞添堵。 想顺顺利利地嫁给太子,做梦去吧。 白莞一咬牙,在心里记下这一步,动作虽慢却一点点往府门走去。 路上有不少阻碍,花盆石墩子都已经不稀奇,突然窜出来的人才可怕。 白莞轻巧避开,嘴里却扬声道:“母亲这是哪里的话,我嫁入太子后,自然是一路平顺,怎么会有坎呢,母亲的意思难道是太子之途……” “怎么会!莞儿误会了,女儿嫁出去作为母亲自然是担心的,才会想这些,莞儿莫要生气。” 王氏高声打断,言语中还带了几分哭腔,好一副母亲慈爱的模样。 这做派白莞早就厌了,“那就赶紧搬走,可别让别的有心之人误会。” 就算没有有心之人,她也能创造几个,这个时 候还给她找麻烦,这些人真当自己是柿子捏得不成! 正当白莞发怒之际,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太子到——” 太子来了?! 白知州和王氏对视一眼,连忙跑出去迎接。 白婴宁却不相信,“太子不是病……身体抱恙吗,如何来迎亲?” “你似乎比我还了解东宫。” 李墨严肃地看着她,“你也去门口迎接太子。” “我……我正要去。” 白婴宁心里好奇极了,太子不是快死了么?他怎么来接亲? 白莞虽然也有些惊讶,但也算是意料之中。 天命的作用下,太子的病很快就会有起色,到今日下地是刚刚好。 喜娘欢喜地托着白莞的手,“太子妃,皇后娘娘找你冲喜真是找对了。瞧瞧,您都还没过门呢,太子已经能下地了。” 这才哪跟哪。 白莞轻笑,“喜娘,快走吧,不要误了时辰。” “对对对,我差点糊涂了。” 白婴宁冲在白知州和王氏前面,一看就看见坐在步辇上的翟萧。 他的脸俊美如天神,但是脸色苍白至极,可以看出来接亲耗费了他全部的心力。 她看到翟萧难免有些心动,但已经不会再那么笨地沉迷于他的脸和太子身份。 李墨推一把白婴宁,“看见太子还不行礼!” 白知州和王氏 连忙跪下,顺便拉着白婴宁。 “参见太子殿下——” 翟萧不看他们一眼,只是盯着府里出来的方向看。 “太子妃呢?” 李墨正要去问,突然看见喜娘搀扶着新娘出来,连忙说:“来了来了。” 白莞穿着精美的嫁衣,在喜娘和莺红的搀扶下踏着莲步走来。 只看她的身形,便知她美丽动人。 翟萧不自觉地把眼前苗条的身影和那日他听到的心声结合在一起,盯着白莞有片刻失神。 白婴宁见翟萧为白莞丢了魂似的,心里嫉妒非常。 虽然她这一次没有选择翟萧,可翟萧的爱也应该是她的。 明明……明明翟萧是先对她心动的。 白婴宁藏匿在人群中,用尽最恶毒的语言诅咒白莞。 看翟萧那病得东倒西歪的样子,便是白莞嫁入东宫也没用,他最早月底,最晚不出三个月,翟萧必死。 “哇,太子好帅啊。”莺红忍不住赞叹一句。 喜娘立刻剜她一眼,“你这丫头嘴也太碎了,主上其实你能妄议的。” “我不是故意的……而且我这不是在夸太子嘛。”莺红吐吐舌头,虽然狡辩两句,但是到底没敢再看太子。 白莞知道翟萧有多好看,但现在还是个经不起风雨的绣花枕头,她得早日把这枕头打成实心的。 第22章 擅闯洞房 因着翟萧身体不好,皇帝下令排场不能少,但仪式得从简。 所以免了他们入宫受训敬茶,直接在东宫拜过天地即可。 翟萧身体差得就连拜天地都得李墨在一旁扶着,李墨忍不住劝道:“太子,陛下都下旨一切仪式从简,您又何必坚持亲自完成呢。” 翟萧淡然一笑,“孤已经病重,不能让太子妃体面出嫁,定不能再在仪式上亏待了她。” 要是连拜天地都让白莞独自完成,恐怕她会成为全天下的笑柄。 白莞听了这话颇为感动。 【太子这番言论才是真男人该有的想法。】 【不像那个翟牧舟,小气至极,这辈子就等着跟白婴宁孤苦一生吧。】 翟萧毫无防备地听见白莞心声,但他看白莞镇定自若,便也不打算表露出来,而是静静地听着。 她似乎很讨厌三皇子,不过也是,听闻二人很早就定下了婚约,不知为何白莞又入宫遴选太子妃。 但至少白莞没有害他的心,枕边人最是难防,翟萧也松一口气。 勉强拜完了天地,便直接送入洞房。 皇帝下令仪式从简,大臣们虽来道贺,却不敢入洞房闹喜。 尤其是看到翟萧苍白得几近透明的脸色,都在暗暗猜测太子不会是大限将至了吧。 刚拜完天地, 翟萧就被李墨搀扶着回洞房歇息,白莞晚他一步到房里。 翟萧已经躺下,李舟捧着他常吃的药。 “我来喂吧。” 白莞直接掀开盖头,从李墨手里接过碗。 一个简单的动作可把喜娘吓坏了,她一拍大腿。 “太子妃,您可不能自己掀开盖头,这样不吉利!” “您得等太子来掀开盖头才行。” “现在这个重要么?难道不是得先照顾太子。”白莞不悦地看着喜娘,“即便是禀报到皇后娘娘,也是太子优先。” 喜娘哪敢说话,见她已有太子妃的气势,悻悻地点着头。 “您说的对。” 白莞和李墨一起扶起翟萧,正要给他喂药,忽然听到外头传来吵闹声。 其中还有翟牧舟的声音。 白莞心里暗叫不好,连忙让李墨去拦着。 翟牧舟正带着一干皇子世子,正醉醺醺地往里闯。 “殿下,陛下已经下旨,不让闹洞房。” 李墨对翟牧舟说话很客气,身体死死地挡在洞房前,不肯泄露分毫屋内的场景。 翟牧舟仰头看了看,却什么都看不到,嘴里含糊地说,“我们和太子手足情深,太子娶亲,我们这些血缘兄弟哪有不替他热闹热闹的道理。” 说是为了热闹,眼神却不停地窥探着里屋,一不小心竟和 白莞那双清冷眼眸对上。 他没想到此刻的白莞唇红齿白,面容精致无暇,穿着大红嫁衣坐在那里的模样会如此动人。 他心头微微一动,但还记得是来干嘛的。 翟萧病重如何能来接亲,其中必有关窍,他接着闹洞房的名义想来窥探一番,却被白莞惊艳一瞬。 而平日与他交好的万国候世子轻声提醒他:“三皇子,你不是说拉上我们一起闹洞房么,怎么不说话了。” 翟牧舟垂下眼眸,敛去方才的失神,大声说道:“正是。我们是来给太子闹洞房的,太子妃不会不欢迎吧?” 白莞眉头一皱,但还是细心地把最后一口药喂进翟萧嘴里,又细致地用帕子给翟萧擦干净嘴角的药汁。 来人气势汹汹人声鼎沸,翟萧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若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很难不让人怀疑他已经咽气了。 翟牧舟岂会那么好心还来闹洞房,只怕闹洞房是假,查探太子病情是真。 她放下药碗,理清嫁衣上的纹路才起身迎接,有条不紊,颇有年皇后的风度。 几位世子都被白莞的花容月貌震住,纷纷疑惑从前怎么没听说过城中还有这么个妙人儿。 白白让太子捡了便宜。 翟牧舟却是觉得心里不爽,这本来应该属于他的。 白莞接下来的话更加令他十分火大。 “诸位有心,但太医说了太子虽然病有起色,仍需要静养,且陛下都安排了仪式从简,若是闹洞房怕是不太适合。” 翟牧舟眼角微斜,投去审视的一瞥。 白莞居然拿父皇和太医当借口阻止他们靠近翟萧,太医的话倒也罢了,只是父皇的话不得不听。 可好不容易有个光明正大奚落太子的机会,还没有群臣在旁监督,翟牧舟岂肯放弃。 外头还在热闹,里头的气氛却有些紧张。 白莞不让进,翟牧舟不肯退,双方暗中较劲。 “新嫂何必这么小心,太子自有人照顾。” 翟牧舟绕开白莞往里走,见李墨如临大敌的样子就不屑。 不成器的奴才守着不成器的主子。 再看太子,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与一具死尸无异。 听说翟萧去接亲时他当真怀疑翟萧要好了,可现在一看,这不还是病得一塌糊涂么。 想来是要不行了。 “三皇子,知道的你是好意来热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故意借口来东宫查探。叫人误会就不好了。” 白莞身着正红,气势逼人,一点不输翟牧舟,说话时嘴角带三分笑,却叫人不敢小觑。 这可把翟牧舟的斗志勾起来了。 “若真有大逆不 道之人如此怀疑,嫂嫂你一定要告诉我,我替你出气。断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 话里的羞辱讽刺之意让白莞很是恼火。 【翟牧舟真是欺人太甚!】 【不但想要窥探太子病情还在这冷嘲热讽,若不是太子还在昏迷我就把你赶出去了。】 白莞藏在袖中的拳头越缩越紧,强忍住动手的冲动。 她在心底告诫自己,等翟萧醒来有他们好看的。 李墨也觉得翟牧舟太过分了,正要想劝翟牧舟收敛些,忽然看到翟萧的眼皮一动。 翟萧醒了,确切的说,是睁眼了。 “多谢皇弟为孤热闹,只是你似乎弄错了热闹和吵闹。” 翟萧虽然气血不足,说话有气无力,但到底是储君,气势上就赢了翟牧舟一截。 他拧眉看向翟牧舟,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每个人听见,“谁给你们的胆子欺负孤刚过门的新婚妻子。” 白莞惊讶地看着他,他什么时候醒的? 翟萧一个眼神示意,白莞立刻走到他身边,和李墨一左一右扶起翟萧。 翟牧舟没想到这个将死之人竟然还会‘回光返照’,突然醒来指责他们,他连忙换上平日兄友弟恭的模样,试图打个哈哈糊弄过去。 “皇兄,你误会了,我们不过跟新嫂开个玩笑。” 第23章 霸气护妻 翟萧却不搭理他,只是偏过头问白莞,“你觉得有意思么?” 当然没有! 白莞摇头,翟萧便沉下嘴角,不怒自威。 “你们看到了么,太子妃的态度就是孤的态度,今后再擅闯东宫休怪孤跟父皇说。到时父皇责罚,你们可别怪孤不念手足之情。” 翟萧以皇帝压制,翟牧舟等人脸色均是一变。 不断传进屋里的丝竹声仿佛变成了催命符,他们不得不开口讨饶。 “臣弟们不过和皇兄开个玩笑,皇兄何至于还要上报父皇。” 翟牧舟故作轻松“皇兄不必动怒……” 翟萧懒得听他这些废话,只冷冷地看着他们。 “出去。” 气氛顿时急转直下,穿堂而过的风都要凝结成冰似的。 “皇兄真不需要我们替你热闹热闹么?我们可都是一片好心啊……” 翟萧盯着翟牧舟,一字一句地重复了遍。 “孤说,出去。” 那双如墨般的眼睛就这样淡淡的看着翟牧舟,不知怎得,寒意却上了身。 自己居然被一个将死之人惊到,翟牧舟有点恼怒,但目的已经达到,还是抬手作揖。 “皇兄莫气,身子经不住,那我们就不打扰皇兄和皇嫂的洞房花烛夜了。” 一直到退出翟萧的 卧房,翟牧舟的脸色才渐渐的冷下来。 背对着各位世子,方才还带着些笑意的脸,此时冷如寒冬,平时上扬温和的眉眼,此时皱成山川,戾气几乎快要成为实质。 翟萧居然当着这么多人打他的脸…… 今天的事情,他记住了! 世子们也都是会看眼色的,此时自然察觉到了不对劲,纷纷出言安慰。 “太子神气什么,病得都下不来床了还装气派。” “我听说太医院最近给他的用药越来越大了,怕是不出一月就……” 他们都是三皇子一派的人,不然也不会跟着过来闹洞房。 翟牧舟转过身来,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他皱眉,佯装不悦地维护翟萧的面子。 “好了,太子之事也是你们能够私下议论的。” “是是是,我们不该议论,还请三皇子恕罪。” “太子能有三皇子这样的兄弟真是太子之幸啊。” 翟牧舟一扬袖子,带着众人回到席位。 但转身时,眼中尽是鄙夷。 他听着后面个个露着谄媚之意的恭维,心里郁结着几分恼怒。 这些人,大多都只是朝中一些五品官员的嫡子,有些三品官员的孩子,却也是庶子。 与他所贪图的相差甚远。 翟牧舟含笑 和各位说着话,袖中却紧握成拳。 而东宫内,他们刚一走,翟萧就吐了一大口黑血。 黑血溅在喜服上,甚是可怕。 白莞连忙命李墨取来茶水给翟萧漱口。 “殿下,快漱漱口,别让血呛着。” 这都是白莞和焦太医学的,她一下下顺着翟萧的背,翟萧的呼吸也慢慢平稳下来。 只是人还是很虚弱,倚着白莞奄奄一息。 “李墨,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焦太医啊!” 白莞眼睛一瞪,李墨才好似回过神来。 “太子妃,焦太医一直在外面候着。” “那还不快请进来!愣着做什么。” 李墨连忙应下,跑出去找焦太医。 听闻翟萧吐血,焦太医也急坏了,冲进太子寝殿时都顾不上通报。 此时白莞已经扶着翟萧坐下。 焦太医为翟萧诊脉,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太子的脉象十分紊乱,今晚怕是难捱。” 李墨一听这话便慌了,下意识地看向白莞。 “太子妃,那我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自然是守着太子,太子不会出事的,你们都不许慌。” 白莞当机立断,命人关上东宫大门,不许百官宾客来贺,若有问起便说太子和太子妃已经歇息。 除了翟牧舟 这种不怀好意的,没人会可以在太子洞房花烛夜这日硬闯东宫。 他们在外面忙碌,白莞在房里照看翟萧。 翟萧的呼吸若有似无,若是外面的声音大一些,她都要听不见了。 白莞撑着脑袋,盯着翟萧丰神俊朗的脸看。 【怎么会越来越严重呢。】 【难道是凤命失效了?】 翟萧又听见那声音。 只是这次他的意识比从前清醒许多,不但能听到那心声,而且能感觉到身体比之前更加轻快。 像是暗中有股力量在助他恢复一样。 为了照顾翟萧,白莞彻夜未眠,莺红看不下去,心疼地劝白莞:“小姐,要不让奴婢看着,您去睡一会儿吧?” “不用。” 白莞揉捏眉心,反而看一眼双眼通红的莺红。 “你去睡,不必陪我熬着。明日太子醒了有你们忙活的。” “可是——” 太子明日能醒吗,莺红很好奇。 只是在白莞面前不好把话说得太直白,只能低声应下。 “是,奴婢在外间小憩,若有吩咐您直接喊我就成。” 白莞略一点头,莺红便出去。 屋里只剩白莞和翟萧两人,本是为了助喜才点燃的红柱此刻分外惹眼,那颜色如血滴成的一般。 白莞灭掉三根红 烛,只留一根照明,为了防止翟萧醒来时她还不知,特意在翟萧和自己的手指上系了根红绳。 只要翟萧一动,她就能感觉到。 白莞闭上眼睛,敌不住困意渐渐放空意识,却也不敢睡得太熟,唯恐翟萧醒来她不知道。 等到白莞彻底闭上眼睛,一缕紫气从翟萧指尖沿着红线源源不断输送到她指尖。 太子醒来的消息已然就传入宫中,太子大婚,皇帝自然留宿坤宁宫。 收到消息,年皇后欣喜地几乎要疯了,顾不上穿好鞋再出去,踩着鞋走了好几步,隔着门问传话的宫女:“此事可是真的?” 年皇后声音有些颤抖,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这些日子她为了翟萧的病忧心不已,多少次空欢喜,她已经不敢相信了。 “千真万确,今日送嫁的喜娘亲口说的。” 年皇后惊喜地回头看着皇帝,捂着嘴几乎要哭出来。 “陛下!您听见了么?” 皇帝亦坐起来,发间为了翟萧的事多了几根青丝,十分显眼。 他沉稳地走到皇后身边,揽着皇后的肩膀,虽喜不形于色,但微颤的指尖还是泄露了皇帝的激动。 “传令下去,不许任何人打探东宫消息,把东宫保护起来。” “是。” 第24章 各方打探 年皇后伏在皇帝肩头声音哽咽。 “陛下,萧儿终于醒了,我的儿,我的儿……” 年皇后语气里满是母亲对儿子的疼爱,皇帝安抚地轻拍年皇后的背,心里却想到,翟萧能醒来,正好能给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一些打击。 此次选太子妃,除了要给翟萧冲喜,也是为翟萧争取一些时间。 由于连日昏倒使得朝中重臣忧心忡忡,有几位宗亲已经明里暗里跟他提过好几次易储的事情,都被他压下来了。 若是寻常父亲,毕竟要拼尽全力护住儿子,可他是父也是君,不仅要考虑翟萧的处境,更要考虑天下万民。 事关国本,非他一意孤行可以决定的。 这次冲喜若是没用,只怕翟萧的太子之位不保。 万幸,万幸。 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翟牧舟从东宫离开,自觉被拂了面子,气不打一处来,便去找了万松鹤。 万松鹤听说东宫发生的事情,即奇怪又生气。 奇怪的是翟萧一个将死之人怎会突然回光返照起身赶人,生气的是他万松鹤的外甥、皇帝亲子竟然被人赶走。 “你不必担心,明日我就上书陛下,提前你与白婴宁的婚事,你们若能生下皇长孙,还愁 将来不能继承大统么。” “贤明帝不就是因为疼爱陛下,担心皇位不能稳当地传到陛下手里,才立了惠阳帝为太子么。” “所以你不必怕,别忘了舅舅还有三千门生,为你出谋划策必定能助你拿下皇位。” 不但能母凭子贵,父亦能凭子贵。 翟牧舟闻言,大喜过望,立刻对万松鹤拱手。 “那外甥就等着舅舅的好消息了。” 翟牧舟一走,万松鹤立刻召集门生和平日交好的大臣到府上商议对策,最终一致决定第二日派礼部侍郎郭之云去给太子送贺礼。 借着送礼的时机一探太子病情深浅。 次日一早,万松鹤也趁着皇上因为太子心情缓和,在上朝时向皇帝提议照常让翟牧舟和白婴宁完婚。 “陛下,三皇子近日负责贪墨案,表现极好。何不就按之前的婚期让三皇子成婚,也好嘉奖三皇子最近的表现。” 万松鹤此言一出,不少大臣纷纷应和,都是万松鹤一党,皇帝岂能看不出来。 万贵妃私下多次求见,也提及此事,一再拂万家面子也不好。 皇帝虽未一口答应,但态度已然松动。 “这件事,朕与皇后再商量商量。” 万松鹤垂手,“那臣便 恭候陛下圣音。” 下朝后,郭之云直奔东宫,本以为就他一家来打探太子消息,可没想到竟然在东宫门口撞见了太子太傅曹尚攸。 曹尚攸是太子一党的领袖人物,自任太子太傅以来,无不尽心竭力。 太子病倒后,太子一党群龙无首,曹尚攸笼络人心,维护太子一党的安稳。 而曹尚攸亦知郭之云是万松鹤的门生,是三皇子一党的重要人物。 他们二人对视一眼,状似自然地拱手作揖。 “曹大人。” “郭大人。” 互相问好之后便各自沉默,都在猜测对方的来意。 不消说,必定是为了太子清醒一事。 郭之云率先开口,嘴角带着三分试探:“曹大人,太子醒来都没传你去东宫,还得你巴巴地跑来,太子怕是还没大好吧?” 曹尚攸今晨收到消息,煎熬了一个早朝,好不容易等到早朝结束匆匆赶来,却撞上郭之云在这打探情况。 他虽心有不悦,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只是捋着胡子,细长的三白眼上下打量郭之云。 “太子既然已醒,就是好起来的征兆。郭大人不必着急,有您向太子请安的时候,现在还是先回去吧。” 郭之云皮笑肉不笑,脚 步却不肯挪动半步。 “曹大人,我都到东宫门口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就让我进去见见又如何。” “况且,”郭之云看向东宫的牌匾,“见不见的,也轮不到你来做主。” 二人虽未短兵相接,却气氛紧张,看守东宫大门的小厮连忙跑进去跟莺红报告,说两位大人在东宫门口吵起来了。 翟萧吐血后,白莞不敢多睡,唯恐他半夜又醒来吐血,因此一直提心吊胆,到了天亮才将将睡下。 可才睡了没多久,就被莺红叫醒。 “娘娘,娘娘,郭大人和曹大人都在东宫外求见,您见哪位大人呢?” 白莞一个都不想见。 可不想归不想,少不得要出去走个过场,打个照面。 “我出去看看。” 白莞顾不得换下嫁衣就往外走,可走了两步就因为体力不支头晕目眩,差点倒地。 好在莺红眼疾手快地扶她一把,才没让她摔倒。 “娘娘!要不奴婢去回他们,就说太子妃不得闲,不见他们。” 说着,莺红就要往外跑,却被白莞叫住。 “不可。” 白莞扶着额头说,“现在东宫的一举一动外面都十分紧张,你这么说反而多生猜测。” “可是您为了照顾 太子一夜未睡,现在还要去应付那两位大人,如何吃得消啊!” 莺红急得快哭了,白莞闭着眼睛摇摇头,定了定神。 “再难也就撑这么一会子。扶我出去。” “是……” 莺红含泪扶着白莞出去,郭大人和曹大人都等得心急,见东宫大门打开便要往里闯,却被白莞叫住。 “二位大人,”白莞勉力一笑,“你们可有什么事情么?” “参见太子妃。” 他们齐齐拱手,郭之云抢先一步说道:“臣没别的事情,就是听闻太子已醒,想给太子送上祝贺康复的贺礼。” “郭大人消息真是灵通。”曹尚攸冷笑一声,“陛下已经封锁了太子醒来的消息,郭大人是如何知道的?” 郭之云一点不慌,反问曹尚攸:“那曹大人又是如何知道的?” “我是太子太傅,自然知道太子的一切事情。” 郭之云所幸不与他争,而是看向白莞,低眉顺眼道:“太子妃,臣只不过想送上贺礼,请太子妃给臣一个机会。” 白莞还没开口,曹尚攸抢先一步说道:“既然是送贺礼,那便把贺礼放在这里,交给太子妃不是更好么,既向太子表明心意又不叨扰太子,岂不是很好。” 第25章 我可不是做样子 曹尚攸冲郭之云挑眉,“郭大人,您说呢?” “曹大人说得对,不如同我一道离开,也省得吵到太子殿下。” 即便是他今日见不到太子,也绝不让旁人见到太子。 他们两相交锋,却把白莞夹在中间。 “太子妃,您说呢?” 白莞巴不得他们俩一起圆润地滚,可又不能当真黑着脸赶人,只能绵里藏针地说:“二位大人的关心我代太子收到了,等太子好些我自会跟他说。你们先回去吧。” “我不回!” 郭之云和曹尚攸异口同声地说道,然后对视一眼,紧接着又把火力转向白莞。 “太子妃,您百般阻拦,莫非是有意隐瞒太子的事情?” 郭之云神色严肃,曹尚攸立刻替白莞说话,“郭大人,这好歹是太子妃,你说话客气些。” “难道曹大人就不关心太子现在究竟是何情况么。”郭之云冷笑,“只怕曹大人比我还心急如焚。” 白莞看他们你一眼我一语,互不相让,倍感头疼。 这些言官一吵起架来跟小孩无异。 二人看着她,逼她表态,白莞只好沉下脸。 她冷哼一声,凤眸微凝,柳眉倒竖,盯得两位大臣都有些讪 讪。 “二位大人,东宫门口休得吵闹,本宫已一再提醒你们,若再不离开当心我禀报陛下。” 郭之云和曹尚攸对视一眼,不得不放弃,悻悻地离开东宫。 他们二人走远,白莞才转身进去,不想又被人叫住。 “嫂嫂!” 翟墨从角落里跑出来,一脸兴奋,“我刚才在暗处看了许久,嫂嫂你刚才真有气势!” “我那是逼不得已。” 白莞无奈地看着他,“你来做什么?” “听闻太子哥哥醒了,我想来看看他。”翟墨欢喜地就要往里冲,却被白莞拉着。 “四皇子,殿下现在还在睡着,你先回去吧。” “啊——” 翟墨低下头,脸上是遮掩不住的失落,眼角眉梢都耷拉下来,看得白莞于心不忍。 “我会告诉殿下你来看过他,殿下会记得你的好。” 翟墨急忙解释,“嫂嫂,我可不是为了做样子才来的,我是真关心太子哥哥。” “我知道。” 白莞哄小孩儿似的哄他,“你对殿下最尽心了,不过现在先回去好吗?” “好吧。” 翟墨倒也不犟,只不过走了两步忽然回头,担忧地看着她。 “嫂嫂,你知道刚才那么 对二位大人说话,外头会怎么说你吗?” “怎么说我我都顾不上了。” 白莞敛起笑意,“殿下大好之前,我不会允许任何人进东宫。” “那就好!”翟墨喜笑颜开,“有你护着太子哥哥,我就放心啦。” 目送翟墨离开后,白莞回到太子卧房,确认刚才的动静没吵到太子,这才安心地靠在床头继续小憩。 殿内静悄悄的,只有两道孱弱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一道是翟萧的,一道是白莞的。 翟萧睁开眼时,白莞还没醒。 他一睁眼,便看到一袭红色,定睛一看才发现是穿着嫁衣的白莞。 看她手边还放着帕子和药碗,难道昨夜白莞为了照顾他一夜未眠? 翟萧心下有几分触动,白莞嫁入东宫的时机并不算好,也有不少人怀疑她别有用心。 可是连日的贴身照顾还有昨夜衣不解带的守护,足以说明白莞没有害他的心思,否则昨夜大可不必管他死活。 翟萧正想动动手指,就发现手指上缠绕的红线,直接看向红线另一端的白莞。 而白莞感觉到手指一动,立刻醒来。 “太子,您醒了!” 白莞惊喜地看着他,“你现在有 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焦太医来。” “等等。”翟萧抓住白莞的手指,却只能抓到她细嫩如青葱般的指尖。 “怎么了?” 翟萧看到白莞眼下的乌青,不忍让她继续留下,“昨夜你守了我一夜,现在就先回去休息,剩下的事交给李墨便好。” “那不行。” 【万一你又吐血怎么办。】 这是翟萧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听到白莞的心声,即便已经听过多次,他也不免感到诧异。 而白莞似乎并不知道她的心事已被人窥探。 不过……白莞能不能盼他点好的?怎么净想着让他吐血。 翟萧掩下眸中的惊异,泰然自若道:“那你先去卸了妆换身常服再来,戴这么多首饰穿这么重的嫁衣不累么?” 【当然累啊,累得腰都快断了好不好。】 【要不是为了照顾你,我早就睡大觉去了。】 翟萧轻咳一声,“你还是回去睡觉吧,我看你已经累极了。” 白莞挤出一个笑容,“不必了殿下,我去换身衣服就来。先让焦太医给你诊脉。” 明显和心里想法不符,翟萧看着她的笑容,笑而不语。 白莞刚走,翟萧便唤李墨进来。 见翟萧 醒来,李墨高兴极了,就差没抱着翟萧痛哭一场。 “殿下,您终于醒了,您不知道昨晚我们看到你吐血都吓坏了。要不是太子妃镇定,东宫可就乱了。” 李墨自小跟他,对他很是忠心。 翟萧笑笑:“好了,哭什么。孤这不是已经醒了么。” 李墨哀嚎到一半忽然擦擦眼泪,上下打量翟萧。 “对哦,太子,您现在说话比之前好多了!” 之前说一句话得停下三次喘息,现在一口气说下来都不带停的。 “让焦太医进来。记住,别让人看到。” 李墨连忙去办,支开众人带着焦太医进来。 焦太医正要给翟萧行礼,却被他打断。 “不必行那些虚礼了,先过来给孤诊脉。” 焦太医连忙为他把脉,发现他脉象比之前稳健许多!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殿下的脉象比之前看好了不少,许是身上的毒开始解了。” 焦太医惦记着此等好消息得第一时间跟白莞汇报,再去坤宁宫禀报皇后娘娘。 然而翟萧又问了一遍:“你说,孤的脉象如何?” “真的稳健许多了?” 焦太医何等聪明,一看翟萧的脸色便知道自己的回答错了。 第26章 孤身一人 “太子脉象虽有起色,但仍虚弱,毒一时半会解不了。” 翟萧这才满意地点头,“你的脉案上就这么写。” “殿下,那若是太子妃问起,臣怎么回答?” 翟萧轻飘飘的瞥他一眼。 “你对太子妃的说辞须当同你对母后的说辞一样。” 自然是不能说实话的。 焦太医连忙应下,心道伴君如伴虎,储君也是君。 离开时恰好遇上白莞换好衣服回来,白莞立刻叫住他。 “站住。” 焦太医连忙拱手垂眸,“太子妃,臣已为太子诊过脉了,现在太子正在里面休息,臣回太医院抓药。” “太子情况如何?” 焦太医额上已经沁出密密的汗珠,“太子醒来便是一个好征兆,太子妃只要静候好消息即可。” 这话听的白莞微微皱眉,焦太医这不是摆明了打太极吗。 是太子的意思吗? 但她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笑着谢了几句,让婢子送太医出门。 焦太医松一口气,连忙离开东宫。 看着焦太医的背影,白莞却神色怔忪。 自己也被告知隐瞒,心里不难受是假的。 偌大皇宫,却她孤身一人。 白家巴不得她出事,嫁过来的夫君对她也百般防范。 她能理解,但心里还 是酸涩。 这路真难走啊。 深吸一口气,白莞转眼又变得娇美傲气。 走进内殿的时候,李墨正在给翟萧喂水,见白莞进来连忙让开地方给她。 “太子妃。” “恩。你回去休息,太子交由我照顾即可。” 李墨却没有立刻动身,而是看了眼翟萧。 见殿下没看他,这才低头退了出去。 “是,属下就在外面。” 白莞扫他一眼,然后接过水,坐在太子身边。 她换了身素净的衣裳,袖口绣着浅色的盘莲花纹,整个人像一朵日出的芙蓉花。 “你不回去休息么。”翟萧说话的声音依然很虚弱,白莞蹙眉。 “用不着休息,我还好。” 【太子现在身体这么弱,真怕他一不小心死了。】 【我必须天天守着他,吊着他的命才行,不然早回去睡觉了。】 白莞舀起一勺水,送到他嘴边。 翟萧不动声色,这话到底是希望自己死还是害怕自己死。 还没喂完半碗水,皇后就来了。 “萧儿。” 皇后一路赶来,顾不上中宫的气势和端庄,握着翟萧的肩膀仔细看他的脸色。 “怎的还是如此苍白?焦太医是干什么吃的!” “母后息怒。”白莞连忙奉上一杯茶,压低声音 提醒:“别叫外头丫鬟听见,误以为东宫又出事。现在宫里不少人都等着看东宫出洋相,我们断不可让人抓住把柄。” 年皇后也不过是一时着急才会如此说,白莞说完,她的理智也回笼了。 “听说昨夜萧儿吐血,是你下令封锁东宫,你做得好。” “这都是儿臣该做的。” 白莞垂眸,一副乖巧娴静的样子,看得年皇后很是喜欢。 她最喜欢外柔内刚的女子,握着白莞的手仔细交待了几遍让她好好照顾翟萧的话,这才不放心地离开了。 白莞把年皇后送到东宫门口,正想回到殿内和翟萧好好聊聊他中毒一事,却发现翟萧又睡着了。 【回头我得去查下太子的生肖,莫不是属猪的。】 不过玩笑归玩笑,翟萧能睡着,白莞是高兴的。 毕竟人的精血就得通过睡觉来补足,翟萧睡得越多,说明他的身体也在恢复。 趁着翟萧昏睡的期间,白莞让掌事姑姑把所有下人都聚集到一起,听她训话。 掌事姑姑立刻去安排,不到一炷香功夫,所有宫女太监都在白莞面前站定。 “参见太子妃。” 白莞的眼神在他们身上溜一圈,看得他们毛骨悚然。 掌事姑姑也不明白白莞为 何要这么看着他们,正要问,就听白莞说: “太子还在养病期间,太医交代了要静养,东宫不宜留这么多人。” 白莞神色淡淡,说的话却是杀伐果断,叫人不容小觑。 “所以呢,有一部分我今日就要请离东宫。” 下人们互相对视,都不想离开东宫,可白莞都想要了要赶人走,如何还能继续留人。 白莞大刀阔斧,直接将东宫的人减少一半,洒扫侍奉的婢女和太监留下一半人,其余人全都赶离东宫。 但也并非只是口头赶走,她还准备了银子,每人离开时都可以去莺红那里领三两银子。 起先莺红觉得三两银子太多,若是人人都发三两,东宫不日就要捉襟见肘了。 可有人却连三两都不要,执意要留下,抱着白莞的腿请求了许久。 “太子妃,奴婢家里有一双弟妹,父母年迈已经赚不了多少钱,求太子妃宽恕,让奴婢也留下挣钱,否则奴婢家中的人只能饿死了。” 白莞低头看向那人,她连忙松开手,却还是倔强地看着白莞。 那人的眼神太可怜,白莞还是没忍住心软了一瞬。 “好吧,你留下。” 有人开了这个先河,后来的人无一不再卖惨,话里话外都是 他们比那人更惨,他们也想留下。 白莞却一概不要,全都让他们领钱走人。 有人离开东宫时垂头丧气,有人则心里记恨白莞。 她没来之前都好好的,凭什么她一来就让人走人? 吵闹了一日,东宫总算冷静下来。 掌事姑姑小心翼翼地问:“太子妃,其实何必赶走那些人呢,东宫的开支自有宫里出,况且太子还是储君,用得起那么多人。” “这跟用不用得起没关系。” 白莞揉揉太阳穴,莺红见状连忙上前替她按摩,她这才得意和掌事姑姑闲话几句。 “东宫人多眼杂,保不齐有哪个不忠心的,从前倒也罢了,如今太子身体不好,万一哪个下人错了主意在他药里下东西,那太子的命就不保了。” “所以他们骂我事多也好,骂我冷血也好,人我都赶定了。” “可……您怎么确定留下的一定都是真心效忠太子的呢?” 白莞微微一笑,“我自有办法确定。今日赶走的一般人大多数是平日伺候得不上心,喜欢偷懒的,留下的人过几日我找个法子试探,一试便知。” “太子妃英明。”掌事姑姑连忙说。 忙了一日,白莞却不急着回偏殿去休息,而是先去看翟萧。 第27章 镇南王府 依据礼制,她和太子必须住在一起,但太子生病,所以她先搬去偏殿小住。 李墨看到她连忙站起来问好。 “参见太子妃。” “恩。” 白莞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这么紧张。 “我不过是来看看太子,一会就走了。” 李墨连忙献上茶水,“太子妃,您辛苦了。” 【不辛苦,命苦。】 白莞笑了一声,然后盯着翟萧的睡脸无奈地叹一口气。 【赶紧起来吧,把东宫还给你你自己管。】 那些奴仆哭着求她不想离开时,她的心里也不好受,可再不好受还是得这么做。 白莞操持了一整天,昨夜又没睡好,略坐坐变回偏殿了。 她刚离开,翟萧就‘醒’了。 “你接着说,太子妃今日还干了什么。” 李墨连忙把白莞遣散奴仆的事情跟翟萧汇报,他有些犹豫地说:“其实,好多人都跟着陛下许多年了,现在把他们赶走,他们也不知道能去哪啊……” 翟萧却靠在床头,似笑非笑。 “怎么?你觉得太子妃做得不对?” “不不不,奴才不是这个意思!” 李墨慌忙摇头,他一个奴才岂敢质疑太子妃,他不过是为昔日的同僚感到可惜而已。 “她是为我好。” 诚如白莞所说,东宫这些年养了不少人,人心杂乱,就是他没有好好把控的结果。 所以他才会‘病倒’。 “奴才知道太子妃是 为太子好,这两天太子妃都忙坏了,说来说去还是为了您,太子妃连回门都没回呢。” 依照习俗,白莞应当在成婚后的第二日由夫君陪同回府拜见父母。 可因为翟萧的身体吃不消,他们便没回。 莺红问起白莞这事如何打算时,白莞正在看书。 她淡淡地翻过一页,“没怎么打算,等太子好些再说。” 反正世人都知道她在专心照顾太子,即便是这个时候她不出现不回门,也没人敢说什么。 但这不出现刚好能帮助掩人耳目。 在众人眼里应该足不出户照顾太子的她,此时正坐在茶楼里悠悠的喝茶。 莺红已经陪着自家主子在茶楼里坐了两个时辰了,屁股都快坐疼了。 她给白莞添了一杯茶,叹了一口气。 “娘娘,你要等的人到底是谁呀,这么神秘。” 话刚说完,茶楼下却突然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声音,是有人在争执。 白莞放下茶杯,眼中闪过笑意。 来了。 “莺红,我让你等会儿要办的事情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我要去楼下找一位圆眼睛,爱穿红色长裙的女子,问她腹中孩子的父亲真的是那位吗。” 一字不落。 白莞满意的夸赞了几声莺红,然后在小姑娘笑成弯月的眼睛里给对方也带上帷帽,“走吧。” 她呼出一口气,挺拔了身姿。 莺红扶住她,二人慢悠悠的向下 走去。 楼下确实有两方正在争执。 左边的是一位穿着宽大袖袍的白面小生,腰间挂着一块青白玉佩,玉佩上缀着字,看不真切。 右边是一位红衣小妾,身后跟着足有五六人,身上穿着写明了镇南王府字样的衣服。 小妾扶着肚子,面色不佳,指着小生净挑些女人的词骂。 那白面小生都气成粉面小生了,声音却清雅,“小生并未撞贵人,周围的人都看见了。” 他说着,看向四周求助,可是镇南王府的人没有人敢惹。 一个个都低着头加快脚步,连热闹都不敢看。 镇南王祖上累世军功,皇帝都礼让三分。 谁又敢惹。 那小生几番辩解无果,为求脱身只好辩解。 眼看着事态快要平息,白莞却还是拉着莺红藏在拐角处。 莺红急得冒火,但还是安分的跟在一边,但那双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就等着一会儿冲上去把憋在肚里的话吐干净。 白面小生道完歉才被放过,转身要走。 那红衣小妾扫了对方的腰间,圆眼一亮,“慢着!” 她招手让侍卫上前,“把他腰间的玉佩抢来。” “干什么!” 白面小生根本来不及反应,腰间便一轻。 他急得上前空手要抢,却被推了一个踉跄,撞在了门框上倒吸一口凉气。 红衣小妾看清玉佩上的字迹,顿时喜不自胜,拿着玉佩招摇的晃了晃。 “ 我知道你是谁了,今天且放过你。” 眼看对方要走,白莞轻喝,“慢着!” 小妾转身看过去,就看一个带着帷帽的白衣女子款款走出,身姿绰约,走动间清风带香,翩跹似蝶。 身后还跟着一个同样带着帷帽看不清相貌的粉衣姑娘。 她皱眉,转身要走。 在这京城,镇南王府的人,还不需要听哪位世家的话。 刚转身,身边就扬起一阵风,耳边轻飘飘的吹入一句话。 “这孩子,真的是那位的吗?” 小妾顿时停在了原地,僵硬着转头看粉衣姑娘,“你什么意思?” 即便她已经极力掩饰,眼中的惶恐却还是明显非常。 莺红笑了一声,压着声音道:“秀月夫人该知道我在说什么,何大夫还等着您呢。” 这一句话直接将小妾面上维持的平静戳破,她呼吸都急促起来,招手让身边的侍卫退下。 “何大夫说,这玉佩应当抵得起他的命。” 白莞走过来,她比小妾高半个头,即便语气温婉,却让小妾说话都变得颤抖。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镇南王府不会放过你们!” 但是这话却没激起眼前两人的一点波澜。 白莞轻笑着,伸出了右手,“夫人给,还是不给?” 轻柔的语气此时却如催命符,听的何秀月一身鸡皮疙瘩。 心里不断地猜疑着。 眼前的人到底是谁,表哥什么时候落到这 些人手上的。 她的事情到底是怎么被发现的。 “夫人,时间不等人呐。” 何秀月不再犹豫,白莞手上一沉,便多了块冰凉的东西。 她微微拂了拂身子,“送夫人,身体吉祥。” 何秀月咬牙,她作为镇南王的小妾,还从没有被人威胁到如此境地。 她明明花了大价钱给表格找了侍卫守着,为什么还会被人钻了空子。 回去一定要花钱加固守卫。 这两个人也留不得! 这个秘密,得永远封住。 她冷哼一声,看着白莞二人的眼神阴冷,走时浑身带着戾气。 白莞并未放在心上,前世这个小妾也没有瞒住这个消息,在两周后就被镇南王生生打死扔河里了。 当时这个丑闻被何大夫的妻子传的整个京城沸沸扬扬。 镇南王仗着祖上军功赫赫,向来目中无人,百姓被欺压已久,巴不得这个笑话多闹几回。 镇南王有心封锁,也没有封住。 既如此,何不拿来稍加利用。 大不了她就在东宫窝两周不出来。 何大夫当然活得好好的,啥事没有,但小妾赶过去发现是假的后也只能憋着。 难不成还能和镇南王说,自己得情人被发现了,想请镇南王给自己摆平? 至于这玉佩,白莞摸着上面刻着的“清平”二字,转身看向白面小生。 “公子,请回去转告长公主,太子妃白莞请她扶正茶楼一叙。” 第28章 得一句金口 清平长公主。 当今皇帝胞妹,被先皇许配给忠勇大将军,多年前,皇帝刚刚登基,正是朝中局势动荡,内忧外患的时候。 嘉诚二年,忠勇大将军带病出征,虽然打退了敌国,但也战死疆场。 清平公主二十五岁开始守寡,驸马又以身殉国,皇帝便对这个妹妹十分娇宠。 清平长公主基本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但前世因为被镇南王府抓到了养面首的把柄,视为不守妇道,不敬英灵。 从此被罚入皇家祖祠一生念经,不得外出。 以敬忠勇在天之灵。 白莞带着莺红回楼上喝茶,莺红激动的脸都红了。 一边理着二人的帷帽,一边碎碎念。 “娘娘,你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个秀月听完脸色别提多难看了。我老早就看她不爽了,仗着镇南王家室得身份,抢走了小姐你好几次定制的头花呢。” 她喋喋不休,心里也在不停感慨。 小姐以前遇到这事情总是为了白家忍气吞声,从来不说,如今真是霸气侧漏! 她家小姐,不,娘娘,以前就是太顾家了,白家得老爷和夫人根本不值得! 听着莺红得念叨,白莞乐不可支,都那么明显了,莺红还真是个呆的。 “你呀,这没心眼的样子等会儿可别被长公主看见了,不然你娘娘我气势上就弱 了一头。” “不会的不会的,娘娘是最棒的!” 白莞笑着捏了捏莺红的脸,“等会儿的事情很重要,如果能谈成功,我以后就有了短暂的依靠,行事就有把握了,不像现在……” 她叹了一口气。 莺红也耷拉着脸,“我还是喜欢称呼娘娘为小姐,老爷那里从来没传过一句话,东宫里面的侍卫一个个都盯着我,可不自在了,小姐基本上就是一个人,又要对付老爷,又要为了太子对付那些烦人的大臣,我心疼死小姐了。” …… 白莞愣了愣,一阵风吹来,吹得鬓发扬起,盖住了她眼中一瞬得疲惫。 但她只允许自己懈怠一阵风的时间,等她抬手弄下鬓发的时候,眉眼间都是笑意。 “莺红的话以后可千万别说了,我是太子妃,哪里是一个人。” 即便翟萧再怎么猜忌她,她也是太子妃不是吗。 包间外脚步声响起,莺红连忙赶去开门。 “嘎吱。” 白莞看着正对面的门打开,然后迅速起身绕道桌前,两手交叠,低头行礼。 “见过长公主。” 哒,哒,哒。 脚步声慢条斯理地靠近,一双黄色的绣花鞋出现在白莞的视野内。 明黄色,向来是只有皇帝才可以着身的颜色,这长公主穿的却如此坦然。 可见皇上之宠。 白莞并没有等到 起身的命令,耳边只有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从她的面前走向身后的茶桌。 紧接着就是茶杯放在桌上,倒茶的声音。 周遭很安静,流水的声音仿佛就在白莞的耳边,与其交织的,还有她的心跳声。 清平长公主前世没出事前,就是出了名的盛宠,权势浩大,几乎仅次于当今皇帝。 当今朝臣管你几品,只要见了面,都得恭恭敬敬的行礼。 也只有镇南王,由于皇上,长公主也得给点面子。 除此之外,没有敢于其为敌的人,也许白莞便是长公主遇到的,除了镇南王以外,唯一敢威胁她的人了。 一道冷淡微低的声音响起。 “听皇后说太子娶了一个妙人,结婚当天便让昏迷不醒的太子骑马来接,更是让几位大臣碰了一鼻子的灰,如今见面,我倒觉得这妙有待商榷,分明是个财不外露的贵人。” 清平的语气很慢,更是在最后加重了语气,惊得白莞赶紧转过身来,维持着姿势低头道:“妾身不敢。” 但白莞并没有得到回复,只能听到茶杯从桌上拿起的声音。 好一会儿,直到白莞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站不住,歪倒时,终于听见清平松口。 “坐吧。” “谢长公主。” 白莞不悲不喜坐下,莺红也早已退了出去。 如今包间中只有他们两个 人。 清平穿着一身紫色的华衣锦袍,珠翠银钗在发间交叉安置,绛紫色的流苏在一旁随着窗外的微风轻轻晃动。 给庄严的长公主添了几分灵动。 “你想用这玉佩同我交换什么?” 清平问的很直接,倒让白莞心里松快了些。 “并非交换,只求在长公主面前混个眼熟。” “哦?” 清平轻啜了一口茶,抬眸看她,“一个玉佩而已。” 语气轻蔑又不屑。 白莞不恼。 “长公主身份尊贵,贴身的玉佩却在一位白面小生身上,我想如果这玉佩落在了镇南王府,您府中的那几位就留不住了。” “咚!” 茶杯被狠狠的拍在桌子上,滚烫的茶水溅落,给红色的桌面添了几朵茶花。 清平冷冷的盯着白莞,“你从何得知。” 白莞:“长公主放心,这些只是妾身自己臆想的。” “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可知编排皇亲国戚是何重罪!” 清平狠狠一拍桌子,狭长眼中尽是威慑。 此刻仅仅是坐着,浑身的气势却仿若实质,化成一把高高悬在头上的重剑。 压得白莞呼吸困难。 笑话,这可是有实权在手中的长公主,搞得不好就得掉脑袋。 她能不呼吸困难吗。 白莞强压情绪,利落站起来,走到一边跪下。 “臣妾知罪,妾身只是为求一个 保障而已。” 她的尊重姿态让清平眉间威慑一松,“为谁?” “太子。” 清平没说话,从前面的话就能知道,东宫发生的一切,这位长公主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因此太子目前的形势,她何尝心里不明白? “臣妾是太子之妻,一切都要仰仗太子,所以今日才斗胆用玉佩为引,求得与长公主一见。” “臣妾并不想与长公主交换一份信任,只求未来在宫中,某日宴会上能得长公主一句金口。” 清平看她。 “你想要我说什么?” “全凭长公主心情。” 白莞跪伏在地,眉目沉静。 她在赌,赌这位长公主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主动权她全都递给了长公主,只为了博得几分好感,但若长公主根本不屑于领这份情,那她就算赌错了。 只能再思考别的方法和人选。 今日她虽说只求一句金口,但自己绝对能引起长公主得好奇。 只要长公主注意到了她,那后面她就能做很多事情。 比如,用长公主派来查看的人为己用。 对于长公主来说自己只是一个跳的欢得蝼蚁,这位长公主不屑于降罪于她。 “好,起来吧,我答应你,但这好话还是坏话,可就全凭我了。” 白莞松了一口气,起身行礼,“自然,谢长公主。” “坐吧。” 第29章 白二小姐真有礼数 清平敲了敲桌子,这回仔仔细细看了看白莞,这位白家不受宠得嫡小姐,长得倒是芙蓉之姿,月下柳影。 身段和相貌都无可挑剔。 胆子也大得很。 白莞从腰间掏出玉佩,细细拿帕子擦拭完递给清平。 清平拿着收下,“明日会有两位婢女过去,就当作新婚贺礼了。白小姐可要想好如何安排。” 这是在给自己送人,白莞眼中一喜。 白小姐三字,明显是告诉她,清平知道她的处境。 “这次的忙不小,我也不是个傻的,一句金口没这么划算,我倒是很期待,你说的宴会是什么。” 白莞微微一笑,“不日长公主就会知晓。” 而此刻的白府,无人还记得白莞回门的事情,全都沉浸在白婴宁要和翟牧舟成亲的喜悦里。 皇帝已经下令婚期照常,只不过准备时间仓库,所有不少东西他们都得加价买。 一块鸳鸯戏水的红盖头,平日只要三两,却要了他们五两。 王氏有些心疼,一块盖头就得花五两,这银子花得如流水啊。 白婴宁却不高兴了。 “娘,你不是说什么都愿意给我么?怎么给我多给我花几两银子就肉疼了。” “当然不是心疼钱。” 王氏连忙赔笑,“娘还不是想着能省下一些钱好给你带去做嫁妆么。这些银子得回头白莞回来,我让你爹跟她要。” “你这个妹妹出嫁,她这个做姐姐的,怎么也要表示表示。” “这还差不多。” 白婴宁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去挑首饰。 等到夜里归府,马车上 都快放不下她们买的东西。 白婴宁还觉得不尽兴,上一世没能享受的生活,这一世她要全都享受一遍。 到府里,王氏累得腰酸背疼,白婴宁却不急着休息,而是从买的东西里挑出一个玉镯,亲自带着去找刘嬷嬷。 白莞出嫁之后,刘嬷嬷还是留在白府,果然不日就下了大婚照常进行的旨意。 刘嬷嬷便给白婴宁讲规矩,白婴宁虽然对白府的下人跋扈,但对刘嬷嬷很尊敬,这让刘嬷嬷很受用。 “嬷嬷,这个玉镯我今日一眼便看中,特意买回来送给您。” 白婴宁把玉镯放在刘嬷嬷面前,笑着推向她。 刘嬷嬷看到玉镯的成色便知道是上等品,心里喜欢得很,但多年经验告诉她这东西不能立刻收下。 她推诿了三四遍,才一副勉为其难收下的样子。 “白二小姐真是有礼数,还未嫁给三皇子便知道这些为人处世的方法,可见是你母亲教得好。” 刘嬷嬷在府里小住了这些日子,看出来王氏是个目光短浅的,可白婴宁不一样。 她心气高,但也有高的资本,所以刘嬷嬷对她挺客气的。 来日白婴宁嫁作三皇子妃,说不定还会谢她助了一臂之力。 “刘嬷嬷,我年纪小不懂规矩,有些事情得您多提点。” “当然了,我说的不止是现在,还有将来进宫后。” 白婴宁微微一笑,“不日我就要同三皇子成婚,想问问,进宫后有什么需要避讳的吗?” “避讳倒不必,只不过要看清形势。” 刘嬷嬷接过白婴宁塞来的 钱,若无其事地讲解着宫里的恩怨给她听,分析她遇到两难境地应该怎么选。 “皇后娘娘和万贵妃不睦多年,为了后宫祥和,皇后娘娘总是多忍让一点。” “万贵妃也算是争气了,母家在朝中说得上话,她自己也生了个皇子。” “陛下一直专宠皇后,但也会给万贵妃面子,所以白二小姐,你进宫之后既要侍奉好婆母万贵妃,可也不能小觑了皇后。” “我知道了。” 白婴宁心里却对年皇后嗤之以鼻。 翟萧死后没多久,年皇后就因为伤心过度一同去了。 没用的两母子,白婴宁嫌弃至极。 不过刘嬷嬷的话还是有些用处的,至少她知道了宫里的形势。 白婴宁和翟牧舟的婚期就在三天后,年皇后不得不解了万贵妃的禁足。 万贵妃第一件事便是去皇帝面前哭诉自己禁足多日多么想他,话里话外暗示皇帝要为三皇子成婚加大排场。 “陛下,牧舟现在为您办贪墨案一事,劳苦功高,您何不帮他把婚事办得再热闹些。” 她不要跟别人比,就要跟翟萧比。 只要排场比翟萧的大,她就心满意足了。 她可是听说了,翟萧去白府接亲那日,全城都轰动了。 这样一个出风头的好机会,万贵妃怎么肯错过。 皇帝合上折子,心上涌起一阵不悦。 “你想要多大的排场?朕已经命人将酒席再添十桌,你还嫌不够么。” 见皇帝不悦,万贵妃连忙撒娇道:“陛下,不是臣妾挑剔,臣妾还不是为了您的面子着想。三皇 子如今得力,您多给他脸面,也叫人知道陛下赏罚分明,恩威并施。” 皇帝却不吃糖衣炮弹这一招,“朕平日对他已经不薄,只是宠爱归宠爱,他什么事情都不能越过太子。” 再给翟牧舟添排场,二十桌酒席都不够,难道还要比翟萧婚事办得还盛大隆重么? 万贵妃见皇帝要发火了,连忙偃旗息鼓。 “陛下说得对,臣妾回去也会跟三皇子说,要感念陛下圣恩。” 然而万贵妃私下却悄悄叫人加席,这钱便是她来出也没问题。 总之一切排面都要超过翟萧。 只可惜她千算万算,算不到白家是个内里中空的,给白婴宁的嫁妆不过十来个箱子。 茉莉汇报时,万贵妃重重地放下茶杯,拧眉看她。 “多少?” “十三个箱子,奴婢清点过的。” “才这么点嫁妆,白府是觉得嫁给三皇子他们的女儿便从此飞黄腾达,所以不需要多给点钱傍身了么。” 万贵妃冷笑,“还是看不起本宫和三皇子,给这些嫁妆恶心谁呢。” 茉莉连忙说,“贵妃娘娘,都说白二小姐最受宠,许是将来家产都要留给她呢?” “这家产能到她手里么。”万贵妃嗤笑,“且不说她上头还有一个白莞,便是宗亲里虎视眈眈的人也不少。” 等到白婴宁和翟牧舟来受训敬茶,万贵妃却迟迟不肯喝白婴宁那杯。 白婴宁跪得膝盖都麻了,可万贵妃还是不为所动。 她不禁心里嘀咕,万贵妃这是怎么了? 之前不是看到她都很喜欢么,今日连敬 茶都不喝。 翟牧舟也觉得莫名其妙,正要开口,却被万贵妃一个手势打断。 要不是喜娘提醒万贵妃吉时快过了,万贵妃还能继续拖下去。 慢悠悠地喝了敬茶,万贵妃才让白婴宁站起来。 “你们去见过中宫了?” “没,皇后娘娘说是身体不适,让我们先来拜见额娘。” 其实翟牧舟怀疑皇后根本就是装病,之前从未听说皇后病得人都见不了,偏到他成婚这一日见不了人,这不是故意的么? 万贵妃和翟牧舟一样的想法,都觉得皇后是故意的。 “哼,来日有她好受的。我的好儿子,你也要给额娘争气,把那……踩在脚下。” 万贵妃难掩心里的激动,万松鹤托人带话进来,只要白婴宁生下皇长孙,他们便有把握要挟皇帝易储。 毕竟皇室最重要的就是子嗣,而翟萧那个身体想必是不能让白莞有孕,更不能延续祖宗血脉。 寻常人家便也罢了,在皇室这是死罪。 翟牧舟了然于心,他娶白婴宁也是这个目的。 白婴宁还不知自己被人当成生孩子的工具,满心欢喜地等着洞房花烛。 来闹洞房的都是翟牧舟平日交好的皇子和世子,他们不敢得罪翟牧舟,只略闹了闹便走了,连洞房都不敢多待。 管家向翟牧舟汇报四皇子来了时,翟牧舟满不在乎地说:“先安排他坐远一点,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管家虽然觉得不妥,但是也只能照他的意思做。 倒是翟墨好脾气,不觉得侮辱,反而很爽快地答应了。 第30章 不得不去 翟牧舟和白婴宁自然也是给白莞和翟萧递了请帖的,只不过白莞一早便想好了借口,她要照顾太子不便离开。 白莞乐得自在,莺红却有些担忧,这一急,原先叫惯的称呼就蹦出来了:“小姐,您真的不去祝贺三皇子和二小姐么?旁人会不会觉得您对三皇子余情未了才……” “莺红。”白莞平静地看向她,莺红连忙站直身子。 “是,小姐请吩咐。” “我已嫁入太子府,私下里该叫什么你不知道吗,另外,你是不是在我身边太闲了?” 白莞语气越平淡,莺红越害怕,连忙否认。 “娘娘,奴婢不是故意多嘴的,只是奴婢早上听见他们都在说您是因为对三皇子情未断才不肯去祝贺,奴婢不想您被他们这么说——” “所以你就让我去祝福三皇子,来证明我不爱他?” 白莞抽出帕子给翟萧擦脸,轻嗤一声。 “这是什么逻辑。” 【我去祝福就是不爱了,那万一旁人说我祝福是爱而不得含泪祝福怎么办?】 【反正我做什么他们都有话说,那我干脆就什么都不做了。】 【这辈子谁都别想勉强我。】 翟萧闭眼装睡,也不能说是装睡,毕竟他一开始 确实是昏迷来着。 只不过这对主仆聊得太尽兴,把他吵醒了也没发现。 他索性不睁眼了,就听她们聊。 他知道今天是翟牧舟大婚,也不想装兄友弟恭,这个三弟对他一直面上和敬背地小动作不断,他不戳破只是不想伤了父皇的心。 毕竟父皇十分看重手足之情。 若不是那件事…… “娘娘,奴婢就是这么一说。您别往心里去,若是您因此生气伤心,伤了身子,那就是奴婢的罪过。” 莺红差点又想给白莞跪下,被白莞一瞪才忍住。 “你敢跪下试试,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做人不要这么软骨头。” 莺红摸摸鼻子站到一旁,暗骂自己没良心。 太子妃对她这么好,她还让太子妃做不想做的事情。 白莞正想继续给翟萧喂水,突然发现翟萧刚才还张着嘴巴,这会又闭上了。 【太子的嘴巴……有自己的想法么?好不容易才掰开,他又合上了。】 翟萧有点紧张,察觉到白莞起身离开片刻,他连忙把嘴张开。 白莞往水里掺了点温水,焦太医说了让翟萧多喝温热水,切忌贪凉贪冷,白莞一直照做。 等白莞端着水回来,见翟萧嘴又张开了,更加奇怪。 【刚才还闭着现在又张开了,太子的嘴是门么?风一吹就开了?】 翟萧心里有些沉默,他一个太子还没有这么紧张过,生怕白莞起疑。 但是还没等白莞细究,外头传来程内官的声音。 “太子妃,皇后娘娘派我来传话,不知您是否得空。” “得空。” 白莞放下水碗,带着莺红仔细关好门才出去。 门关上的刹那,翟萧睁开眼睛,深吸一口气。 白莞是故意看他笑话的么。 难道这个妖术,真是白莞下的?就是为了让他能听见她的想法普通,并没有别的恶意? 白莞对程内官颔首,“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程内官眉心微蹙道: “禀太子妃,皇后娘娘今日不适,早起咳嗽了几声,恐是得了风寒,不敢传给众人。” “故此,今日三皇子夫妻来拜见时皇后娘娘婉拒了。娘娘着我来告诉太子妃,她已经拒见三皇子,太子下不了床,您可一定要去三皇子府参加婚宴。” 白莞抿着嘴唇,暗骂怎么就是躲不过呢! “一定要去么?” 程内官无奈地点头,“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必须要去,哪怕只是略坐坐也好。” 白莞去也是代表皇后一脉给三皇子这个面 子,倘若白莞都不去,外人真要以为太子和三皇子不合了。 “好吧。” 白莞不想见翟牧舟和白婴宁,但也知道厉害轻重,还是选择去了。 程内官见她如此识大体,忍不住多夸了两句。 “太子妃果真是贤良淑德,这才嫁入东宫几日便有了未来中宫的气度。” 白莞呵呵一笑,心道程内官你可别给我扣高帽子了。 “对了太子妃,咱家瞧着东宫的人手像是少了一半多,这是出什么事了?” “什么事也没有,不过是我觉得东宫人多嘴杂,不是信得过的奴仆就不必留了。免得外头总传东宫的流言蜚语,影响太子休养。” 最重要的是,如今东宫一举一动都引人注目,越让人猜不到翟萧的情况,对翟萧越好。 程内官深深地看一眼白莞,“太子妃周到。” 程内官就是来传达皇后意思,传到了便要回去,白莞见天色也不早了,略一收拾便往三皇子府去。 “娘娘,要不奴婢为您梳妆一下您再去?“ 莺红连忙说,白莞虽不至于邋里拉遢,但是就这么去见三皇子夫妇似乎是气势上输了一截。 “不必,还特意梳妆一番,给他们脸了。” 白莞直接传轿,打 算过去露个脸就回。 既不是真心祝福,何必搞这些。 莺红也不敢再说,连忙随白莞去。 三皇子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人来人往的样子堪称过年。 轿子停在三皇子府门口,白莞下轿,吩咐轿夫过半个时辰就回来。 “娘娘,咱们半个时辰能完事么?” “完不成也得完,我可没心情继续待下去。” 白莞在门口递上喜帖后,本要随着宾客一起去摆酒的地方,却被三皇子府的下人拦住。 “太子妃,三皇子请您移驾海棠居。” “海棠居是他寝院,我如何能去。” 白莞一口拒绝,她只是来坐一坐走个流程,把皇后娘娘安排的任务完成了而已。 “你直接告诉我在哪摆酒即可。” “就在前面往里走,再往右拐,再……” 那人还要再说,却被白莞打断。 “停,你再这么七拐八绕的,我能从后院离府了。” 那人嘿嘿一笑,“太子妃,您快入座吧。” 话说这么说,却无人领着白莞去吃酒的地方,明显是这翟牧舟故意的,白莞只能独自去。 她轻车熟路地穿梭在楼阁中,看得莺红心里一阵嘀咕。 太子妃怎么这么熟悉,像是来过千万次似的。 第31章 又遇四皇子 殊不知白莞的确是走过千万次这些路,现在就是闭着眼睛也能走。 “三皇子,太子妃来了。” “哦?” 翟牧舟一身大红喜袍,正在跟几个世子喝酒,闻言立刻放下酒杯。 “她是一个人来的么?” 那病歪歪的太子最好别来,免得晦气。 “是,太子妃是独自一人前来的。” “好,”翟牧舟得意一笑,“请她过来,不,请她去海棠居。” “是。” 翟牧舟和世子们喝了最后一杯酒,推说晚上再喝。 “三皇子怕不是担心晚上力不从心让小嫂子生气,所以开始躲酒了吧!哈哈哈。” 翟牧舟笑骂了一句便去找白莞,他在心里给自己找补,他只是想看看白莞是否真心祝福他而已。 可到了海棠居才发现白莞压根没来。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告诉她来海棠居么?!” 翟牧舟看着满院的红色,突然想起太子大婚那日闹洞房时看到白莞穿着一袭嫁衣坐在洞房里,她的唇色比今天的红色更动人。 翟牧舟心腹方宁连忙说:“三皇子,我照您的吩咐说了,可是太子妃说海棠居是您寝院,她不能来,所以直接去了酒席那边。” “……” 翟牧舟正欲发作,忽然想到一个事情。 白莞从未来过三皇子府,她怎么知道海棠居是他的寝院? 难道白莞一直在暗地里打听三皇子府的布置? 一想到这,翟牧舟就有些隐隐的兴奋。 看来白莞还是放不下自己。 “走,去席上看看。” 白莞一到摆酒的地方,便看到满朝重臣都在这,这些臣子都是之前她和翟萧成婚时来祝贺过的,非常好认。 而他们看到白莞,也连忙放下酒杯行礼。 “臣等,参见太子妃。” 白莞点点头,便避开他们,疲于应付。 正当白莞打算悄悄溜走时,忽然被人拍了下肩膀。 她警惕地转身,却对上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 “皇嫂,我们又见面了。” 翟墨笑得活泼可爱,“幸好你来了,要不我一个人要闷死了。” 见是翟墨,白莞轻笑一声,“四皇子,今日来了这么多人,你还闷么?” “闷啊!”翟墨凑到白莞面前说,“虽然来了这么多人,可没一个是我相熟的,可不闷么。” 翟墨挠挠头,面露尴尬之色。 白莞淡笑,“那我来了,可不就是你相熟的么。” “是了是了,正是这个道理。”翟墨又 开心起来,“皇嫂,你坐哪儿?若是不嫌弃,要不坐我那一桌。” “好啊。” 反正坐哪不是坐,白莞只打算露个脸就走,但现在群臣都看到她来了,现在就走似乎不太好。 翟墨很积极,给她倒酒夹菜,她还没坐好翟墨就把一个肉圆子放进她碗里。 “皇嫂,快吃啊,你不吃就要被我吃光了。” “这个肉圆子可香了。” 白莞看他这么积极推荐,不忍心拒绝小朋友的热心分享,只好举起筷子尝了口。 “嗯,确实好吃。” 得了她的赞赏,翟墨更开心了,积极地给她布菜。 皇子公主们为了陛下的宠爱可以争得头破血流,翟墨倒是例外,有点吃的就开心不已。 “皇嫂,太子哥哥的情况如何了?这几日我不得空去东宫,都不知道。” “跟以前一样。”白莞回答得简单,为免翟墨追问,她先岔开话题:“你最近忙什么?” “给三哥打杂。” 说起这个,翟墨就垂头丧气。 “三哥接手了太子哥哥查的贪墨案,前不久他跟陛下说事情繁多一个人忙不来,也不知父皇怎么想的,竟然把我指去给他帮忙。” 翟墨郁闷地啃着鸡腿,小声 跟白莞抱怨:“他净给我派些小事干,连他的马该吃草了都让我去。偏偏我又——” 不得宠。 白莞在心里把翟墨没说完的话补充完整。 她大概能猜到皇帝是怎么想的。 这桩贪墨案办完必定是大功,翟牧舟跟皇帝说没有人手,无非是想拉自己的亲信来一起办,培养自己的人手。 而皇帝把不得宠的翟墨派去帮忙,一是为了防止翟牧舟拉自己人入伙,一方面是不想让这么大的功劳被翟牧舟独占。 翟牧舟再不爽,为了顾及皇帝和皇室的面子也不敢明说,只好暗地里搓磨翟墨。 “你辛苦了,等太子病愈,让他给你买好吃的。” “真的吗?”翟墨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只要太子哥哥能醒,不给我买吃的我也高兴。” 他们聊得热火朝天,没有注意到翟牧舟已经来了。 他看见白莞和翟墨坐在最远的桌上,顿时有些不痛快。 “来人,怎么把太子妃安排到那么远的桌子上,快请她过来。” 白莞好歹是名义上的太子妃和白婴宁娘家人,她都坐到边上去了,传出去外人不定怎么说他。 白婴宁听说白莞来了,得意至极,这下该轮到 白莞羡慕她了。 她今日成婚之排场,可比上一世盛大十倍。 重来一次,她要把能享受的不能享受的都享受了。 白府派了个婢女翠红做她的陪嫁丫鬟,翠红知道她最爱跟白莞比较,偷偷跑出去看了又跑回来汇报:“皇子妃,太子妃坐在最边上的小桌,没人搭理呢!” “她那位置再远一点都快出府了,整张桌子就她和四皇子两人,丢死人了。” 白婴宁在盖头下笑得猖狂,“翠红,去把送子观音拿出来,找一个盒子包好给她,就说是我送她的。” 太子不能下床更不能人道,白莞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而她这时候送一樽送子观音给白莞,就要她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翠红连忙答应,欢喜地钻进库房去找送子观音,三两下就打包好送去给白莞。 席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只有白莞和翟墨两个人埋头苦吃。 吃到七成饱,白莞就琢磨着撤了,可还没迈出步子就被翟牧舟叫住。 “太子妃这是准备去哪?” 白莞暗骂一句不好,被翟牧舟逮住,没那么好走了。 周围宾客都看过来,白莞只好硬着头皮说:“没去哪,吃饱了消消食。” 第32章 送子观音 “既然吃饱了,不妨同我喝一杯,今日皇兄不能来吃席,我很挂心皇兄。” 翟牧舟这一说,宾客们都猜测起太子的情况究竟糟糕到了什么地步,竟然连亲兄弟成婚都不能来祝贺。 白莞淡笑着回应道,“三皇子真是关心太子,一日几趟的着人去东宫打听还不够,等太子醒来,我必定向太子传达三皇子的关心。” 关心太子正常,一日几趟地关心便不正常了。 众宾客神色各异,三皇子现在是除太子外最有力的皇位继承人人选,他这么关心太子的病,私心已经昭然若揭,但这样堂而皇之是不是太明显了。 翟牧舟没想到白莞会来这一手,尴尬地看了看周围,连忙解释:“你想多了,我只不过想看看有什么能帮上皇兄的。” “这样啊。那倒是我小人之心了。还请三皇子莫怪罪。” 大喜之日,翟牧舟也不好摆脸色,只好说:“无妨,皇嫂喝了这一杯便是替我和婴宁热闹了。” 白莞不会喝酒,翟牧舟很清楚。 有一次白莞误打误撞喝了一杯冷酒,顿时上吐下泻头晕眼花,还是请了太医来看才好些。 翟牧舟本不打算让她难堪,可白莞非要替翟 萧说话而不顾他的面子,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孰料白莞理直气壮地拒绝,“我就不喝了,一会儿还得回东宫照顾太子,喝了酒怕误事。” 这理由十分正当,可翟牧舟不想就这么放过她。 “皇嫂这么不给我们面子么?大喜的日子连喝杯酒祝贺一声都不乐意吗?” 翟墨见状,直接站起来说:“我替嫂嫂喝,三哥,祝你和三嫂永结同心。” 翟墨说完,就要端起酒杯敬翟牧舟,却被翟牧舟按住酒杯。 “四弟,你急什么,有你敬酒的时候。你要想想,你的身份能替太子太子妃敬酒么?” 翟牧舟说这话时眉宇间并无不屑,只是在陈述事实,然而这事实本身太伤人,以至于翟墨无法反驳。 他无地自容,脸上隐隐浮现出窘迫。 “四皇子的身份怎么了?不也是陛下之子,三皇子手足吗?” 白莞故作不解地看着翟牧舟。 翟牧舟蹙眉,“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殿下是什么意思?我不懂,还请三皇子解惑。”白莞摆出十足的求教姿态,把翟牧舟气得够呛。 正当场面一度有些尴尬时,翠红捧着送子观音来了。 “参见太子妃,三皇 妃知道您来了,特别高兴,命奴婢找出这樽送子观音给您。” 莺红要接过,翠红却轻轻偏过身避开,直接打开盒子给她看:“太子妃,这樽送子观音是万贵妃赏赐给三皇妃,特意在佛前开过光的。灵验无比。” “三皇妃说了,您可一定要收好,早日为太子诞下皇嗣。” 白莞扫一眼那樽送子观音,东西倒是好东西,周身莹白,泛着微微的蓝光,不可多得的稀罕物。 但白婴宁的话说得太膈应人,白莞在心里冷笑。 白婴宁不就是想讽刺她一时半会不能生子么,真以为自己跟她一样,盼着有个孩子来稳固地位。 她从不把希望寄托在子嗣上,尤其是重生一次,她更加知道只有自己才靠得住。 “妹妹有心,不过东西还是她自己留着吧。我瞧着妹妹比我更需要送子观音,如若哪日妹妹灵验了再送给我也不迟。” 翠红没料到她会当面拒绝,正欲再说,却被白莞打断。 “正好你来了,也帮我把贺礼带给妹妹。这是皇后娘娘赏赐的金玉如意两柄,望妹妹和三皇子长长久久。” 你们两个给我锁死,最好一辈子在一起,千万别祸害其他人,尤其是 别来祸害我。 莺红连忙把带来的贺礼递给翠红,翠红送不出去东西反而带回了东西,白婴宁攥紧喜帕。 白莞这是什么意思?这金玉如意里不会藏了什么东西吧?白莞怎会真心送她贺礼。 白婴宁一把扯下盖头,看见那两柄玉如意就烦,“丢到库房里去。” “三皇妃,您不能自己掀盖头啊,这怕是犯了忌讳。” 翠红着急忙慌地捡去盖头重新为她盖上,白婴宁被气昏了头,但又觉得应该不会怎么样。 “怕什么,我有皇室庇护,忌讳也伤不了我。” “那是自然,您和三皇子都受天命庇佑,那些人都伤不了您。” 酒过三巡,白莞已经想走了。 翟墨都有些醉人,虽然他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可毕竟身份在那,还是有不少人主动上前给他敬酒。 喝过一轮酒,翟牧舟又来找白莞的麻烦。 “太子妃还是不肯跟我喝一杯么?” “三皇子,这杯酒是不是非喝不可。” 白莞蹙眉,如若喝了这杯酒能够提前走,她也不是不能喝。 “对。” 翟牧舟话已至此,白莞仰头喝下一杯,将酒杯倒置给他看。 “我喝完了。” “太子妃好酒量。” 翟 牧舟鼓掌,“再来一杯。” “你刚才说了,我喝一杯你就让我走。” 白莞神色严肃,实则胃里似火烧一般难受。 她实在是喝不来酒,喝完只想立刻回去。 翟牧舟却不想让她走,还想把她留下,喜娘却来找他。 “三皇子,您该去给新娘子掀盖头了。” 白莞趁机钻出人群,直奔三皇子府门口。 莺红连忙追上,“娘娘,您等等我!” 白莞已然有些醉意,深吸一口气,“莺红,轿子在哪?” “就在这儿。” 莺红连忙指轿子给她看,“娘娘,您是不是喝醉了?” 白莞虽没回答,但是漂浮的脚步和飘忽的眼神已经告诉莺红答案。 “快快快,赶紧回东宫。” 莺红不断催促轿夫,白莞坐在轿子里,不同于上次喝酒的感觉,她只觉得浑身虚热,呼吸急促。 不过还好,没有上次那种灼心的感觉。 好不容易到了东宫,莺红本要送白莞回房休息,谁知白莞脚步一偏,竟然走进了翟萧的卧房。 莺红阻拦不及,白莞已经推门而入。 而原本正在交代李墨事情的翟萧脸色一僵,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解释,白莞忽然脚步一软,跌在他怀里。 第33章 醉酒不肯走 白莞出门后,李墨便来向翟萧汇报事情。 “太子殿下,太子妃已经走了。” “恩。” 翟萧掀开被子坐起来,全无在白莞面前病弱不能自理的样子。 虽然他现在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但比之前好多了,至少现在还能下床走路。 他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谁跟着太子妃去?” “太子妃的贴身丫鬟,莺红。” 翟萧点点头,“说吧。” “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去查过了,您中的是一种名为引鸩的毒,这种毒不似鸩毒那样恶,但是会让人失去意识混沌不清。” 这便是前段时间翟萧的症状。 “目前引鸩还没有解药。” 翟萧拧眉,没有解药?那为何他感觉体内毒性越来越淡,身体越来越好。 这一点李墨也很奇怪,他想了想,“许是焦太医医术高明,在无形之中把您的毒给解了。” “若是这样,为何之前拖了那么久都没解,偏偏是最近解了。” 李墨这回真想不出来了,垂着头不知怎么说。 解毒的事情倒还不是最关键的,关键是谁下的毒,以及下毒的时机。 依稀记得他有不适是在他追查了一段时间的贪墨案后,此案发生在济州地界,翟萧微服私访, 在济州住了半个月才查到济州知府的行踪。 后来破费一番周折才拿到济州知府贪墨的证据,也就从回京之后,他渐渐觉得力不从心,忽然有一日就一病不起。 倒下和康复一样突然。 “或许是太子妃对您的悉心照顾感动了上天。”李墨忙说,“这段时间太子妃亲力亲为地照顾您,我们看了都很感动。” 这一点没人比翟萧有更深刻的体验,每次睡下总会感觉有一股温柔的力量包裹着他,醒来就会看到白莞的脸。 他自然知道白莞不是因为爱他才这么照顾他,不管是为了坐稳太子妃这个位置,还是因为自己目前是她唯一可依靠的,她都必须尽心尽力。 在皇家谈情说爱简直是痴心妄想,责任和利益才是最靠得住的。 而那能让他听到心声的妖术到底是不是白莞因此而所做的,目前还没有证据能证明。 但也必然八.九不离十。 如果只是单纯为了表现忠心,翟萧并不介意。 李墨又陆陆续续汇报了些朝堂上的变动,翟萧有意避免党争,虽然不乏一些官员主动向他投诚,但翟萧谨慎,很少与官员私下来往。 但不参与党争不代表他不知道朝堂上变幻莫测的关系, 哪些官员私下关系好,他心里一清二楚。 就在李墨汇报时,白莞忽然回来了。 不仅回来,还一头扎进他的怀抱。 翟萧下意识地接住她,她灼热的呼吸带着酒气一起喷向他。 “喝酒了?” 白莞感觉自己脑袋很重,听见了声音却看不见人。 她迷迷糊糊地回答:“一点点。” 莺红连忙说:“太子妃去给三皇子贺喜,结果三皇子硬逼着太子妃喝酒,太子妃无法推脱就喝了一杯。” 翟牧舟……翟萧看一眼怀里的人,这杯酒他记住了。 白莞身上烫得吓人,翟萧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去请焦太医来给太子妃看看,怎么身上这么烫。” “殿下不用了,”莺红连忙说:“太子妃平时不喝酒,所以才会一喝酒就浑身发烫,多喝两杯水就没事了。 “奴婢这就扶太子妃回去休息。” 莺红想把白莞扶起来,白莞却一下勾住翟萧的脖子,嘟囔着说:“我不走。” 紫气源源不断地被她吸入身体里,让她本就飘忽的意识更加飘渺,十分舒服。 莺红还没见过白莞这副小孩子耍赖的模样,颇有些惊讶。 翟萧搂过她的腰,怕她掉下去,“罢了,打盆水来,孤给她擦擦。 ” “是!” 莺红打水时忍不住想,之前是娘娘照顾太子,现在要反过来了么。 可是太子的身体如何能照顾人。 莺红加快打水的动作,连忙端着水进去,拧好帕子递给翟萧。 翟萧一只手搂着白莞,一只手用帕子给她擦脸。 冰凉的帕子沾上她粉嫩灼热的面颊,白莞舒服地叹一口气,往翟萧怀里钻了钻。 她感觉自己行走在一片火焰上,突然遇到了冰川,舒爽地直抽气。 翟萧十分受用,动作更轻柔了几分。 好不容易仔仔细细地擦了好几遍,白莞脸上的灼热才下去些,彼时她已经缩在翟萧怀里睡着了。 眼看着翟萧把自己的位置都让给白莞,李墨连忙说:“太子,我把太子妃送回她房里吧?她睡在这您就没法休息了。” 翟萧把白莞的脑袋放在软枕上,扫他一眼,“你怎么送。” 抱字差点要说出口了又被李墨咽回去,太子妃是何身份,他怎么能抱太子妃,是他欠考虑了。 “奴婢把娘娘扶回去。” 可莺红看白莞睡得香甜的模样,又不舍得上手了。 最后还是翟萧一锤定音,“就让她睡在这,你们再拿床被子来。” 莺红连忙去找,找出一床他们成婚 时用来压箱子的红被。 翟萧仔仔细细地裹在白莞身上,做完这一切已经累得精疲力竭。 毒性还没全解,多动两下还是会觉得吃力。 “太子妃若没醒你们不许吵她,她要睡这还是回房随她自己选,你们别管她。” 李墨和莺红连忙应下,随后便退出去,不敢打扰主子们休息。 他们俩守在门口,月已升空。 莺红忽然觉得不对,疑惑地看着李墨。 “殿下今日精神这么好么?平时一天也醒不了一个时辰的呀……” 可他们今天回来折腾了两个多时辰,翟萧竟然还没昏睡。 李墨顾左右而言它,“对了,三皇子的婚宴好玩么?新娘子漂亮吗?” “没看到呢。” 莺红皱皱鼻子,小声说:“肯定没有娘娘漂亮,二小姐在府里就比不过太娘娘。” 白莞走后,翟牧舟又喝了三壶酒,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翟墨和其他几个皇子一起把他送回洞房,匆匆关门离去。 白婴宁满心欢喜地等了一晚才等到他进来,娇羞地问:“殿下,是不是该掀盖头了?” 无人作答。 “殿下?” 白婴宁又接连唤了好几声,也顾不上还有人在,急得掀开盖头才看到翟牧舟已经醉倒在床上。 第34章 气味很好闻 翠红拦都来不及,白婴宁已经掀开盖头。 喜娘脸色骤变,“皇妃,你怎可自己掀开盖头,你这是大不敬啊。” 白婴宁也有些慌,连忙对喜娘讪笑:“您别说出去不就成了,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翠红是我的陪嫁丫鬟,她断不会说出去。” 她对于自己当皇后的未来已经急不可耐,今晚的一切都很重要,哪里能等得一点点。 喜娘也不想惹祸上身,勉强同意了。 既然都跳过了掀盖头这一步,翟牧舟又醉得不成样子,喜娘和翠红也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她们二人便退出去。 摇曳的烛火映照在白婴宁有些苍白的脸上,她没想到和翟牧舟的洞房花烛夜会这么度过。 不过还好,至少今天的婚宴让她扬眉吐气了。 这一次,她终于过得比白莞好了。 白婴宁趴在翟牧舟胸膛上,在心里默念:三皇子,我把宝都押在你身上了,你可别辜负我的期望。 翟牧舟感觉到有人靠着自己,很不舒服,一把把那人推开,翻过身去继续睡。 而被他推开的白婴宁险些撞上墙,错愕地看着翟牧舟。 许是她想多了吧,刚才三皇子那一下蛮横得不像他。 次日翟牧舟酒醒,白婴宁已经梳 洗完毕,正坐在床边等他醒来。 见他睁眼,白婴宁连忙乖巧地奉上早茶。 “夫君,请用茶。” 翟牧舟见她温顺,倒也挺满意,接过她递来的茶漱口。 “今日跟我一起进宫拜见母妃,这两日我朝中事忙,不得空陪你回门,过两日再陪你回去,如何?” “我没有意见,但凭夫君安排。” 翟牧舟很受用她的温顺,由着她伺候换了衣裳,准备上朝去。 只是在临出门前,白婴宁不经意地问起:“夫君平日可是练习武术练习得多么?昨夜夫君推了我一把,感觉手劲很大呢。” 她本想唤起翟牧舟怜香惜玉的心思,谁知翟牧舟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很快又恢复正常。 “是么,许是我做梦把你当成沙包了。” 白婴宁也没多想,把他送到三皇子府门口就回去补眠,只等着过两日回门。 她算了算,白莞也还没回门,若是那天她们一起回门,场面一定很好看。 她有三皇子作伴,白莞……太子说不定哪天就死了,还怎么陪她回门。 而此时的东宫。 白莞头疼欲裂地醒来,本想坐起来,却因为体力不支又倒回床上。 “嘶——” 她记得她就喝了一杯,怎么会难受至此。 难道那酒有问题? 可是不应该啊,翟牧舟也喝了那酒,翟牧舟都没事。 况且大庭广众之下,翟牧舟还不会傻到这个时候给她下药。 那为什么会这么难受呢? 白莞一翻身,就对上翟萧的胸膛。 她看见紫气从翟萧衣服里流出来,她忍不住凑上去吸,刚吸两口就听到头顶传来一道沙哑好听的男声。 “你在干什么。” 白莞愣了片刻才抬头,对上翟萧考究的眼神,她心里一咯噔。 【完了,他不会把她当成傻子吧?】 她连忙后退一点,和他拉开距离。 “太子息怒,我并非有意冒犯。” “无妨,你我夫妻,做什么都正常,只不过你能否告诉孤,你刚才……是在干什么。” 总不能直说是在吸紫气,白莞选择委婉地表达。 “殿下身上的气味很好闻,我忍不住想要多闻一闻。” 翟萧不说话了,白莞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却突然反应过来她这句话有多么暧昧,连忙抬起头想解释,却撞进翟萧意味深长的眼神里。 “是么?有多好闻。” 白莞说不出来,其实她想说的是翟萧身上的紫气好闻。 紫气和紫气也是有不同的,例如皇后娘娘的紫气带着檀香味,而翟萧 身上的紫气带着青草味,有种被大雨冲刷过的干净芳香。 她才忍不住一再得想吸。 “有种青草香。” 翟萧本来也只是想逗逗她,可没想到白莞说得如此认真。 白莞混沌的脑子忽然有了片刻清明。 她这是在翟萧的寝殿里,还和翟萧同床共枕了一晚。 白莞立刻抱着被子坐起来,不知所措地看着翟萧。 “殿下,我怎么会在你房里?” “那得问你了。”翟萧也坐起来,正色看她,“昨夜你为何喝醉了?” 提起这个白莞就不爽,心道【还不是因为三皇子非要我喝酒,不喝不让我走。】 但是面上对翟萧只得如常说道:“三皇子大婚,我敬了他一杯酒。” 翟萧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但只是一闪而过,白莞并未注意到。 等她看向翟萧,他已经敛去眉宇间的情绪,还是平日那副病弱的模样。 “下次不让你一个人去这种场合了。” “谢殿下。” 白莞笑着伏身。 【可过两天还要回门,也不知道太子会不会陪我。】 白知州已经递了好几次口信进来,问她什么时候回门。 说外头的人一直在传白莞不回白府的原因,都猜测白莞跟白府已经决裂,所以白知州迫切地想 要白莞回门破除谣言。 可白莞并不认为这是谣言,毕竟她和白府现在的确没什么关系了。 只是白知州为了面子苦苦撑着,不肯告诉外人他白知州就是不喜欢这个长女。 若只是白知州催促,白莞倒还能再拖一段时间。 可是就连年皇后都在问白莞为什么不回门,白莞只好推说过两天就回。 “孤陪你。” 说完,翟萧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白莞连忙轻拍他的背,“殿下,你顾好自己的身体再说,回门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就算我一个人回去,我也能风风光光的。” 翟萧扯出一个虚弱的笑,颇有些愧疚地看着她:“嫁给孤,你委屈么?” “不委屈啊。”白莞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 【这算什么委屈?不过是翟萧不能陪着她到处走而已,总比折辱她好。】 翟萧能听到那声音,虽然知道可能是面前的人作秀,但还是软了眉眼笑了笑。 “你不委屈就好。” “殿下,你今日好像精神不错,说了这么久的话都没累。” 白莞心底涌上一丝欢喜,“焦太医的药吃了这么久,总算是有点疗效。” 白莞说完,翟萧就露出疲倦的神色,“孤还是有些疲惫。” 第35章 又撞上了 看来这种话是不能说的,一说就应验。 白莞连忙翻身下床,给他掖好被子。 “殿下,那你先睡。” “恩。” 白莞蹑手蹑脚地关上门,等门严丝合缝地关上,翟萧才睁开眼睛。 他眼里一片清明,哪有倦色。 刚刚那么做只是不想让白莞起疑而已。 白莞回房换了身衣服,准备一会进宫去给年皇后请安。 莺红一边给她梳妆,一边描述她昨晚抱着翟萧不肯撒手的画面。 “停,我昨晚真的是这样抱着太子的?” 白莞怀疑地看着莺红,为何她一点记忆都没有? “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莺红连忙发誓,“娘娘,奴婢怎敢骗您呢,您若是不信,大可以去问李墨,他昨晚也看见了。” 见莺红说得这么信誓旦旦,白莞就猜到八成是真的了。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再想到早上翟萧的表情,天,翟萧会怎么想她。 “娘娘,您怎么了?” 莺红小心翼翼地看着白莞的脸色,“是奴婢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继续梳妆吧。” 白莞心如死灰,罢了罢了,今后在太子面前注意点自己的形象就好了。 只要不再出现类似的情况,翟萧忘掉昨 晚的她是很容易的吧。 白莞在心里安慰自己,可心里还是不免想到莺红描述得画面,尴尬得恨不得原地去世。 一路纠结忐忑地到了坤宁宫,她看见万贵妃的婢女茉莉等在殿外,便知道是万贵妃来了,自觉地要避开,打算过会儿再来。 程内官看见她立刻热情地招呼她进去,“太子妃,您有几天没来了,皇后娘娘最惦记您和太子殿下呢。” 程内官声音不小,很快引起殿内人的注意,白莞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说:“程内官,能否帮我跟皇后娘娘说一声,就说我来了。” “好嘞。” 程内官还没进去,就传来皇后娘娘的声音。 “快让太子妃进来。” 白莞进入殿内,发现不止万贵妃在,翟牧舟和白婴宁也在。 “参见太子妃。” 翟牧舟和白婴宁简单地给白莞行了个礼,不等白莞说话,他们就自己坐下。 看得年皇后直皱眉头。 这三皇子和三皇妃也太敷衍了。 但她又不好开口教训,只能对白莞热情一些。 “怎的这会儿就过来了,日头晒得很,晚些过来也可以。” 言罢,年皇后意有所指地看一眼万贵妃,“白莞这孩子就是有心, 晨昏定省绝不迟到缺席,心里有没有本宫一目了然。” 白莞知道年皇后是故意拿她做例子说给万贵妃听,万贵妃仗着母家势力,时常缺席,不来给皇后请安。 如今翟牧舟都和白婴宁成婚了,万贵妃自以为地位又高了几分,不仅对同品阶的妃子三番五次侮辱,就连对皇后都不使用尊称。 “娘娘,有没有心不在这嘴皮子功夫,得看她做了什么。” 万贵妃给白婴宁一个眼神,白婴宁立刻献上一个巴掌大的盒子。 程内官接过,在皇后面前打开,里面是个精致的玉佛。 “皇后娘娘,这是我父亲派人去很远的地方求来的,说是用来护身灵验无比。我特意奉上,就是希望皇后娘娘凤体安康,万事顺遂。” 说话倒是很好听,皇后看白婴宁一脸白净,想来不会骗人,正要让人收下,却听白莞说:“ 妹妹,我听说玉佛这东西诡得很,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白婴宁从容地解释:“我有殿下保护,我不怕,可皇后娘娘掌管后宫事宜,出不得一点差错,还是给皇后娘娘戴吧。” 就这一个玉佛推脱这么久,白莞很确信白婴宁没那么好心,这玉佛里 说不定暗藏什么诅咒。 她正要再替皇后娘娘推辞,万贵妃却说:“才当上太子妃几日便这么耀武扬威,这是三皇妃送给皇后娘娘的,容得找你在这推三阻四。” 白婴宁站在万贵妃身后,趁人不注意对白莞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 她要打败白莞简直是轻而易举。 白莞还没看清,白婴宁已经收起笑容。 万贵妃本打算带着白婴宁回自己宫里再大行赏赐,谁知忽然出来一道旨意,皇帝看今日天气不错,便想带着众妃嫔在御花园走走。 皇帝要见她们,翟牧舟和白婴宁只好先出宫,他们三人便一道走。 白莞努力跟他们保持距离,脚步匆匆地走在前,却被翟牧舟叫住。 “太子妃,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白莞想当作没听见,不想前面却是一堵墙,她只好转头从另一条道走。 这就跟翟牧舟夫妇正面迎上。 她想无视都不能了。 翟牧舟挡在白莞面前,“太子妃,我跟你说话,你为何不应?” 白婴宁抓着翟牧舟的袖子,不明白翟牧舟为何这么执着于跟白莞说话。 她有些紧张,连奚落白莞都顾不上,只想赶紧把翟牧舟从白莞面前带走。 “殿下,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你什么时候这么扫兴了。” 翟牧舟淡淡地看她一眼,白婴宁吓得够呛,连忙改口,“我不说了。” 这还差不多。 翟牧舟见白莞一直不拿正眼看他,颇有些不悦。 “太子妃,为何你不敢看我。” “殿下何以见得是我不敢。” 白莞后退一步,“我只是觉得想快点回去而已,殿下误会了。” 周围没什么人,这条道人烟稀少,翟牧舟露出三分真面目。 “太子妃,你不会是怕对我旧情复燃,才一直躲着我吧。” “旧情?” 白莞佯装不解地看着他,“三皇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何德何能能和您有旧情?” “难道没有么,你三番五次对我暗送秋波,知道我们要定情后还派人给我送了条定情帕子。” 翟牧舟细数罗列白莞心悦他的证据,却没看到白婴宁铁青的脸色。 “哦,你说那条帕子啊。” 白莞故作恍然大悟,“那不过是我绣坏了的,准备丢掉,没成想竟然会被殿下您拿走。” 听他们这一来一回在自己面前调情似的,白婴宁气得双手直颤。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让一让——!” 第36章 前世的噩梦 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一辆装着数十只桶的推车便停在他们面前,差点碾上翟牧舟的脚。 翟牧舟一回头,凶狠暴戾地看着推车的人。 “你是干什么吃的!差点伤了本皇子知道么。” 推车的宫女不知是被翟牧舟的身份吓到,还是被翟牧舟的神色吓到,连忙跪下求饶。 “三皇子息怒,这些桶太高了,挡住了奴婢的视线奴婢才没看到您的。” “还敢狡辩。” 翟牧舟顺手拎着那宫女的领子要把她拎起来,却注意到白莞的眼神——白莞在看他。 看到翟牧舟拎宫女的动作,熟悉的记忆涌来,白莞努力平复情绪,幸好有衣袖的遮挡,没人看见她颤抖不安的手指。 翟牧舟方才的动作简直就是她的噩梦,数不清有多少以这样拎小鸡仔似的动作为开始,接下来就是一顿狂风骤雨般的拳打脚踢,最后以她遍体鳞伤为结束。 这些经历像梦魇一样缠着白莞,即使这一世她已经不是翟牧舟的妻子,可也会感到害怕。 而白婴宁则是不解地看着翟牧舟。 “殿下,您在做什么?” 为什么翟牧舟会露出昨晚那种凶狠的表情? 翟牧舟理智回笼,面不改色地松开宫女的衣领,转手 将宫女扶起。 “你没事吧?这里宫道窄小,你推着桶实在太不方便,为何不找个人帮你?” 宫女本来还担心闯祸,见翟牧舟如此好说话便松一口气。 “多谢三皇子关怀,浣衣房人手不足,奴婢下次会注意的。” “人手不足的事我下次会跟内务府的人说多派些人去浣衣房,你们这么推车太危险了。” 浣衣房宫女千恩万谢地离开,感慨三皇子真是和善温柔,全然忘了刚才翟牧舟揪着她领子时的害怕。 而白婴宁也欣慰地看着翟牧舟,这就是她挑的夫君,人品天地可鉴。 唯有白莞心里在冷笑。 她们都被翟牧舟的伪装唬住了。 上一世翟牧舟何尝不是在她面前这样伪装,为了向她示好特意送了她一只兔子。 她很喜欢,将那兔子养得毛色发亮,待那兔子产崽,她还特意邀约翟牧舟来看。 只是没想到小兔子产崽之后护犊心切,竟然咬了翟牧舟一口。 翟牧舟当着她的面不说什么,还关切地说要给兔子搭个大点窝来养兔崽子,可转头就把兔子剥皮拆骨。 为了兔子的死她很伤心,翟牧舟还安慰她要给她另送一只兔子,被她拒绝了。 直到很久以后她才知道,翟 牧舟就是害死兔子的罪魁祸首。 见她不说话,白婴宁存了炫耀的心思,故意问她:“姐姐,你说我这个夫君选得好不好?人品相貌学识都是一等一的。” “好,好得很。” 白莞看一眼洋洋自得的白婴宁,在提醒和不提醒之间选择了沉默。 这桩婚约是白婴宁费尽心思抢来的,那么后果如何也该是由她自己受着。 白莞找了个借口先行出宫,匆匆回到东宫。 白婴宁看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很是得意,正要对翟牧舟撒娇,却听翟牧舟叫她先回府。 “你先回去,我还有些事要办。” “殿下,让我陪你去吧。” 白婴宁亦步亦趋地跟着翟牧舟,却没看到他眼里的嫌恶。 “我是去办正事,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陪你……” “不必了。” 翟牧舟丢下白婴宁径自离开,留下白婴宁一人站在风中反省,她做了什么事情惹翟牧舟不高兴了? 不会是因为白莞吧? 白莞回到东宫,翟萧还睡着,她安了心,便让莺红去库房找些东西出来明天回门带上。 “娘娘,要带什么?库房里有好些补品,是都带上吗?” “不必。” 白莞掰着手指念叨,“你去瞧瞧库房里有没 有快发霉的布匹,老鼠啃过的燕窝人参,或是缺了角的摆件。要是有,全都整理出来,明天带回白府。” 莺红起先还听得认真,听到缺角的摆件忍不住了。 “太子妃,您回门带这些东西是不是不太好呀?” “这些东西怎么了,正好帮我们清理了库房不是。” 要不是她现在贵为太子妃,回娘家必须带点东西赏赐,她早就两手空空地回去跑一趟了。 她不去跟白知州讨东西很好了,白知州最好别那么不要脸的妄想她会带什么好东西回去。 回门那日一早,白莞早早地起来,却不是为了回白府,而是为了照顾翟萧。 李墨见她这个点还在东宫,不由得有些诧异。 “太子妃,今日您不是回门吗?” “是啊。” 白莞给翟萧喂水,慢条斯理地喂完水给他擦了嘴,才坐上回白府的轿辇。 “太子妃,您若是想家不妨多坐一会,太子这边有我照顾。” “不用,我午饭前就回来。” 李墨一愣,“太子妃,其实您不必这么着急回来。” 是不相信她吗? 白莞放下帘子,心里想的却是白府有什么好待的,多坐一会都是煎熬。 轿辇走得很慢,是白莞特意吩咐的,去程 走慢些,回程走快些。 可还没到白府那条街上,路就被人堵住了。 莺红积极地凑到前头去看,看了许久才跑回来汇报:“太子妃,是二小姐的马车把路给堵了,她好像带了很多东西回府。” 白莞掀开帘子往外看,只见白府下人一个个乐呵呵地往里搬东西,而白知州和王氏笑得合不拢嘴。 翟牧舟和白婴宁从马车里下来,白知州连忙弓腰上前迎接。 “参见三皇子。” “不必行礼了,在这您是我岳父,该我行礼才对。” 翟牧舟说是行礼,其实就是微微拱手,可白知州依然很受用,对翟牧舟连连点头。 白婴宁做足了排场,才开始看周围,压低声音问王氏:“她呢?还没回来?” “许是一个人不敢回来。” 王氏嗤笑一声,一抬头就对上白莞的眼睛。 “她在那!” 白婴宁顺着王氏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白莞坐在饺子上,后面跟着的东西一个扁担就能挑完,都不用多几个人抬着。 可见箱子里没什么东西。 白婴宁扬眉吐气似的走到白莞面前,故作惊讶:“姐姐,怎么你一个人回来的?太子没有陪你回门吗?” 不等白莞回答,王氏便和她一唱一和起来。 第37章 一起回门 “婴宁,切不可这么对姐姐说话,太子的情况我们都知道,现在你姐姐还能放下太子回来看我们,已经是有心了。” 王氏做出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主动拉过白莞的手。 “快让我看看,嫁过去之后有没有瘦了。” 嘴上关切,手上的劲却不小。 白莞感觉自己胳膊上的皮肉都要被王氏捏破了。 偏王氏热情的样子在外人看来是无比疼爱她这个‘女儿’,拉着她不停嘘寒问暖。 要演是吧,她奉陪。 白莞反手勾住王氏的胳膊,“母亲如此关心我,我好生感动,嫁入东宫后还没收到父亲母亲的口信,原来是我多想了。” 一下被抖出压根忘记却不合时宜的事,王氏脸色有些难看。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那还不是看你要照顾太子很辛苦不忍心让你分心吗。” 王氏呵呵一笑,招呼他们往里走。 “快快进去,你们爹爹早就让我找出家里的好茶准备招待二位贵婿。” 呸,假不假,他们明知翟萧今日来不了就故意这么说。 白莞低下头,掩藏眼里的厌恶,不由得走在前头,先翟牧舟和白婴宁一步进府。 王氏连忙叫住她:“白莞,你走得太快了,你得走三皇后后面 。” 翟牧舟正打算展示自己的温柔体贴,却听白莞说:“母亲,是你错了,本宫是太子妃,敬您才称呼我,理应走在前。倘若三皇子和妹妹走在我前头,那才是他们僭越。” 她说的是实话,宫规森严,一不小心便要杀头,这也成了她的好借口。 果然,她这么说完,王氏便也不执着于让她走在三皇子和白婴宁身后。 白婴宁趁人不注意,狠狠瞪白莞一眼。 她还是那么爱出风头,尤其是在翟牧舟前面。 等他们都在厅里坐定,白知州才姗姗来迟。 “婴宁,三殿下,让你们久等了。” 白知州身上带着满身芬芳,不必说,方才他必定是在花园里流连。 “无妨,岳父大人好闲情雅致。” 翟牧舟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白知州,偏白知州一点没意识过来,还在得意道:“若是殿下不嫌弃,有一株我精心养殖的吊兰,送给殿下带回去赏玩。” 还没等翟牧舟接收,白婴宁先撒娇地说道:“爹得你偏心,女儿问您要了多次都不给,殿下才上门二帝次你便要那盆吊兰送他。” “瞧瞧,都多大了还跟我撒娇呢。” 白知州呵呵一笑,宠溺地笑起来。 四人闲话家常,看起来一 家人和乐融融,衬得白莞像个外人似的。 王氏见翟牧舟和白婴宁感情甚笃,故意问起白莞翟萧的病情:“莞莞,太子这几日病可好些了?” “如往常一般。”白莞懒得跟他们多说,能敷衍就敷衍。 白婴宁却好像抓住把柄似的,“姐姐,你怎么好像跟我们没话说一样?好不容易回娘家,你却一点都不高兴。” 白莞轻笑一声,白婴宁演戏怎么还是这么浮夸。 “我只是正好在想别的事情。” “姐姐在想什么?若是一个人无法解决,可以说出来我们一家人想办法。” 白婴宁拉过白莞的胳膊,一副好姐妹的样子。 不想她还没碰到白莞,就被白莞轻轻躲开,像在躲某种瘟疫似的。 白婴宁脸色一变,“姐姐,你这是干什么?” 白莞直接站起来,对白知州行了个半蹲礼,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初次回门,无以为报,便带了些东西回来,还望父亲母亲笑纳。” 她手一拍,翠红带着两个丫鬟连忙把箱子抬进来放下。 一箱实在太寒酸,想必是还有后手,白知州也不催,就等人再抬一箱出来。 可惜左等右等都没等到第二箱抬进来,表情的表情有些失控。 白知州皱 起眉头,“这就是你回门带的东西?” “父亲不必惶恐,这里头东西不多,就算是外人知道了也不会笑话您靠女儿养老的。” 白莞一拍手,翠红连忙打开箱子。 箱子一开,一股霉味便冲出来,熏得白知州、王氏、白婴宁三人齐齐蹙眉。 翟牧舟沉默地看着白莞,不知她想干什么。 “咳咳——白莞,你这带的是什么东西?!” 王氏用袖子挡住口鼻,看一眼已经霉变的绸缎,心里只觉得可惜,又觉得恼火。 成心带这些东西回来恶心他们的么。 白莞无辜地看着她,“母亲,这些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东西,您若是不喜欢就退给我好了,不必这样斥责我。” 叫她如何能手下留情,王氏没好气地想。 与此同时,白婴宁也拍拍手,数十个小厮抬了五六个箱子进来。 “父亲,母亲,你们别生姐姐气了。” “幸好我今日有多带些东西回来,就当是我替姐姐赏赐的。” 她一抬手,便有下人上前打开盖子,和白莞那箱不同,她这一箱里满是金银珠宝,刚一打开看得王氏眼睛都直了。 “老爷,你快看啊,婴宁带了这么多好东西过来。“ 白知州看看白婴宁的箱子 ,再看看白莞的,简直怒火中烧。 他铁青着一张脸,碍于翟牧舟在此,不便发作,但心里早已喷火。 白莞这是哪白府当收破烂的么?带回来的东西连路边乞丐都不要! 但是她现在是太子妃,算是赏赐给白家的,既是赏赐就由不得他不要。 况且翟牧舟还在这,不能当这三皇子的面拂了白莞的面子,否则就是他的不是。 万般思绪下,白知州只好挤出笑容收下她们二人的东西。 “莞莞,婴宁,你们都有心了。” 白婴宁瞪圆眼睛,爹爹在说什么啊?!白莞送那些烂东西还叫有心?! 白莞本想着送到了东西就回,谁知白知州和王氏不肯放人。 “今日难道三皇子在,要多些人作陪比较热闹,你先别回去了,反正早一点晚一点回去都一样。” 谁说一样了?!回去照顾太子喝药喝水都比待在这里有意思。 白莞正琢磨如何拒绝,却听到外头人说:“老爷,夫人,刘嬷嬷来了。“ “快请进来。”王氏连忙张罗。 刘嬷嬷毕竟是宫里的老人,王氏对她还是十分尊重的。 白婴宁去万贵妃那里求了刘嬷嬷做她的教养嬷嬷,她便一直留在白府,现在来就是特意来辞行的。 第38章 诬陷不成 刘嬷嬷一进来,先向白莞行礼,后向翟牧舟、白婴宁行礼。 “参见太子妃,参见三皇子、三皇子妃。” 白婴宁对她最热络,第一个上前扶起刘嬷嬷。 “嬷嬷快起来,多亏你在我出嫁前悉心教导,成婚那日才没出错。我正要谢谢嬷嬷呢。” “三皇子妃客气,其实我只是做了分内之事。” 刘嬷嬷淡笑,不敢随便揽功。 刘嬷嬷看向白莞,“我本是皇后娘娘指来给太子妃做教引嬷嬷,却没能帮上太子妃,老朽惭愧。” “嬷嬷这话言重了。” 白莞笑了笑,没放在心上,毕竟谁也想不到她会突然被皇后叫进宫里住。 “太子殿下如今身体还好么?殿下小时候我曾在东宫侍奉过一段时间,后来听闻太子病重,我十分挂念此事。” 刘嬷嬷皱着眉头,满脸写着担忧。 就在白莞要开口之际,白婴宁抢先一步。 “刘嬷嬷,我姐姐最会照顾人了,想必在她的照顾下,太子一定康复得飞快。” 说完这句话,白婴宁又捂住嘴,做小心状,“哎呀,不过太子最近的情况好像越来越糟糕,按理来说不应该呀。” 白莞冷眼看向她,“ 你既没有看到太子也没有进入东宫,你怎知太子情况越来越糟糕?” “我猜的嘛。若是太子的情况有所好转,为何不随姐姐你一起回门呢?女子回门于夫妻都是大事,你一个人回来,岂不叫人怀疑?” 白婴宁分析得头头是道,说完又对白莞莞尔一笑,“姐姐,我不过随口一说,你别生气。” 好赖话都让她说了,却让自己别生气。 白莞真是要气笑了。 刘嬷嬷听在心里,问起白莞太子平日吃药起居的一应细节,白莞都一一答了。 只是问到吃药之事时,白莞有些回避,不想让白婴宁和翟牧舟知道太详细。 毕竟这两人是最有可能谋害翟萧的,让他们知道越多翟萧的事情对翟萧来说越不好。 可她的回避却被白婴宁拿来大做文章,在刘嬷嬷面前极尽渲染。 “姐姐,你不是天天贴身照顾太子吗?怎么连这些事情都说不清楚?你这样会让人怀疑你所说的照顾太子是真是假……” 白莞蹙眉,“谁怀疑?若不是有心之人,谁会怀疑我照顾太子的真心?” “哎呀,姐姐你别生气了,我就随口一说嘛。” 白婴宁吐吐舌头,却 暗地里给王氏一个眼神,让她帮着说两句。 王氏会意,连忙说:“白莞,你妹妹不过是看你照顾太子辛苦,帮你说两句话。瞧你,就生气了,做了太子妃以后一定要沉下心来,切莫给太子丢人。” 王氏这话这语气,好似是在提点自己的女儿,确实直接给白莞打成不讲理又不会照顾人。 白婴宁知道刘嬷嬷回去要向皇后复命,正好由刘嬷嬷说给皇后听,好让皇后也起疑。 白莞怎会不知她的想法,当即露出委屈的神色。 “母亲,妹妹,你们本是我最亲的人,却把我说成这样。我真没想到……” 刘嬷嬷连忙安慰,“太子妃,三皇子妃和白夫人定是说者无心,您也别往心里去。” “嬷嬷有所不知,选妃的拜帖是妹妹替我递的,我知道她是为了给我挣个好归宿,所以我一直对太子尽心竭力地照顾,生怕辜负妹妹好意。” “后来嫁入东宫,我也不敢怠慢半分,唯恐照顾不好太子,连累白家人。” “好不容易等到今日回门,却被妹妹怀疑我照顾得不尽心,被母亲说我脾气不好,别的倒也罢了,至亲的人最知道说什么话容易 伤我。” 白莞声泪俱下,一番话说得楚楚可怜,顿时打消了刘嬷嬷心里的疑虑,反而还觉得白婴宁母女太过咄咄逼人。 刘嬷嬷正色道:“白夫人,三皇子妃,这些日子太子妃如何照顾太子我们都看在眼里,我想明眼人都不会怀疑太子妃对太子的忠心。你们还是太子妃的家人,何不得饶人处且饶人。” 一听刘嬷嬷这么严肃,白婴宁和王氏连忙说,“刘嬷嬷教训得对,我们再也不会这么说了。” 白婴宁本想泼白莞一身脏水,却被白莞卖惨给糊弄过去,气得攥紧帕子,只等着一会儿找机会再诬陷白莞一次。 可白莞很警惕,坐了没多久就说要走。 “我还得回去照顾太子,下次再回来陪父亲母亲。” 白知州本就没打算挽留,只是看翟牧舟还在她就这么走了实在不妥,话里话外按时她再待一会。 白莞却装傻充愣,直接走了。 “哎——你这孩子。”王氏对刘嬷嬷叹气,“白莞被我们宠坏了,一时坏了规矩,还请刘嬷嬷别见怪。” “怎会。” 刘嬷嬷摆手,“太子妃着急回去也是想要照顾太子,这更说明太子和太子妃伉 俪情深,是好事,我怎会对太子妃有异议。” “那我也告辞了,还紧着回宫向皇后娘娘复命。” 刘嬷嬷对他们行了个礼便要离开,白婴宁连忙追上,塞给她一个大红包。 “嬷嬷,还请您回宫之后在皇后娘娘面前替我美言几句。” 刘嬷嬷点了点红包,乐呵地一笑。 “三皇子妃客气,您本来就做得很好,又何须我替您说好话呢。” “话是这么说,可嬷嬷您是宫中老人,您说一句抵他人说十句,所以还是劳烦嬷嬷。” 刘嬷嬷笑着点头,“三皇子妃放心,我一定尽力。” 目送刘嬷嬷离开,白婴宁才回去,却看到翟牧舟也一副准备告辞的模样。 她连忙上前,“殿下,我们也走吗?” “恩,下午有几位大臣要到府里找我谈事,早点回去。” 白婴宁有些不高兴,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呢。 “殿下,就不能多坐坐吗,起码……起码吃过午饭再回去啊。” 王氏连忙拉着白婴宁,赔笑道:“殿下既是有正事,那就赶紧回去吧,不妨事的,得空来家里吃饭。我们随时恭候。” 翟牧舟笑得温润如玉,“多谢岳父岳母体恤。” 第39章 送回东宫 见他如此温柔,白婴宁便忍不住蹬鼻子上脸。 “殿下,我就想在家吃过午饭再回去,要回您先回吧。” 上一世翟牧舟有多宠白莞,这一世她就要翟牧舟有多宠自己! 白知州都觉得她无理取闹,连忙给她一个颜色。 翟牧舟却不生气,笑得无奈而宠溺。 “好,那你吃过饭再回来。多陪岳父岳母聊聊,你出嫁这几日,他们想必很挂念你。” 翟牧舟再三道歉才离开,白婴宁没想到他真的走了,还以为他会劝她跟自己一起回去,不由得绞紧帕子。 王氏点点白婴宁的额头,“你啊,又恃宠而骄了。” “这有什么的,只要三皇子疼我,我做什么他都会包容我。” 白婴宁得意地扬起下巴,总之白莞享受过的,她也要通通享受一遍才行。 王氏一想,这倒也是,要是三皇子不喜欢她,怎么会这么忍让她,当即也乐了。 “还是我们婴宁有本事,把三皇子拿捏得服服帖帖。虽说太子的病有起色,但是迟迟不见大好,即便是康复了,这样的孱弱身子如何能当储君。” “风一吹就倒,就算陛下爱重,也难敌百官上书,这太子之位还是三皇子的。将来三皇子继承大统 ,后宫便是你说了算。” 一想到自己即将成为国民,白婴宁便掩饰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 白知州虽然觉得她们母女异想天开,但是一想到自己有机会做国丈,也不由得窃喜起来。 翟牧舟离开白府,刚坐上马车便沉下脸。 白婴宁方才给白莞泼脏水的过程他都看在眼里,越看越觉得她不过是个绣花枕头,和王氏一唱一和说得天花乱坠都不如白莞四两拨千斤的说两句。 本还觉得她貌美,现在看来徒有一张皮囊,脑袋空空。 他要争储,这样的夫人如何能助他。 啧,当初选白莞是不是更好点。 翟牧舟想得有些烦躁,却突然感觉马车猛地一停,他差点没飞出马车去。 他皱眉,车夫再搞什么,这么大的路还能被人拦下不成。 他深吸一口气,问:“怎么了?发生何事?” 车夫慌慌张张地说:“回殿下,是前头有个轿子忽然停下来,我才赶忙停车的。不知他们怎么回事。” 翟牧舟不耐烦地掀开帘子一看,前面竟然是白莞的轿子。 白莞的婢女正在责问那几个轿夫。 “你们这样突然停下,若是伤了太子妃怎么办?!” 其中一个轿夫捂着脚说:“莺红姑 娘,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一时踩中石子脚滑了才摔倒。” 白莞掀开帘子一看,问那轿夫:“那你的脚没事吧?” 轿夫咬着牙站起来,“我没事,还能继续走。” 白莞见他脚上肿起一个大包,知道他是走不了了。 “莺红,你带他去附近找个医馆看看,钱你给。” 轿夫连忙摆手,“不用了太子妃,这就是一点小伤,用不着去医馆,奴才还能继续送您回府。” “去医馆,去看看你的脚,费用报我……东宫上。” 白莞难得严厉,轿夫也不好再拒绝,心里千恩万谢。 “但是太子妃,少了一个轿夫您怎么回府啊?” “走回去。” 白莞下轿,回答得轻快。 莺红急得摇头,“那怎么行呢,这离东宫还有很远的路呢,您这么回去脚不得走废了。” “没事,就当是散步了。” 正当白莞准备走路时,一辆奢华的马车停在她面前。 马车前面悬挂着一枚玉佩,上面刻着蟠龙纹,这是翟牧舟的马车。 白莞顿时警惕起来,不知翟牧舟意欲何为。 翟牧舟掀起帘子,冲她和善地笑。 “上来,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我自己走回去。” 白莞后退一步,不 想跟翟牧舟扯上关系。 可翟牧舟却玩味地看着她,“这离东宫可不近,况且你现在身份贵重,如此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也不怕被奸人所害。” 还能有比你更奸的人么。白莞在心里吐槽,面上还是客气地拒绝。 “真的不用,多谢三皇子好意,我就不耽误三皇子了。” 说完,白莞转身就走,用行动拒绝翟牧舟。 翟牧舟却命令车夫跟上她,就一直走在她身边,直到满街的人都在看她。 白莞忍无可忍,咬着牙问:“三皇子,我既然已经拒绝,你又何必穷追不舍。你是我妹夫,你这样跟着我似乎不太好。” “正是因为我是你妹夫才要护送你回去,否则你要是路上有个好歹,岂非我的过错。” “……” 果然人的性格是无法改变的么,这无赖的脾气不管几世都一样。 不得已之下,白莞只好上马车。 不过她坐在离翟牧舟极远的地方,尽量不与翟牧舟有肢体接触。 殊不知她越是这样躲闪,翟牧舟越是好奇。 “你很怕我么。” 白莞侧目看他,挑眉,“怕?” “对啊,若不是怕我,你为何要躲我。” 翟牧舟意味深长得看着她,“你再坐出去点,都 要下马车了。” “你想多了,我不是怕你,只是想要避嫌。” 翟牧舟更觉得奇怪,“你为何认为我们有避嫌的必要,就凭我们曾经差点订下婚约?”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男女本就授受不亲,同乘只是迫不得已。” 白莞回答得很得体也很客气,既没有让翟牧舟难堪,也没有插科打诨把这个问题敷衍过去。 可翟牧舟还是觉得不满意。 他可是见过白莞悉心照料翟萧的,她能对翟萧那么温柔,为什么对自己不能? 没由来的,翟牧舟心里跟翟萧争风吃醋上了。 “可我看你对太子不是这样。” 白莞觉得翟牧舟又犯病了。 “太子是我夫君,当然不一样。” 夫君。翟牧舟也听白婴宁这么喊他,可他没有很强烈的感觉,却在听白莞唤太子夫君之后有些不快。 一个将死之人,她有必要这么深情对待么。 “看来你跟太子感情很好,不过我很好奇,太子一日清醒的时间能有多久,你们如何培养感情?” 白莞目不斜视,只盯着帘子上的花纹看。 “我无可奉告。” “你为何对我总是这么冷淡?” 翟牧舟突然抓住她的手质问,强迫白莞看着他的眼睛。 第40章 险些被发现 “三皇子,请你放开,你抓得我手很疼。” 白莞皱着眉头看他,想甩却甩不掉。 翟牧舟不肯放,“白莞,当初你知道要和我订下婚约不是很高兴么?为何后来换人了你都不争取一下?” 若是白莞说她争取过,他或许可以放她一马。 可白莞只是冷静地看着他,“三皇子,请你自重。” “……” 翟牧舟被她冰冷的眼神拉回现实,失魂落魄地松开她的手。 “抱歉。” 白莞没说话,更不提原谅,只等马车到了东宫门口迅速下车,逃也似的走进东宫。 她就这么怕我么。 翟牧舟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不过他很清楚他对白莞的绝不是爱,只是因为白莞原本同他要订婚约,后来又投入翟萧的怀抱令他很不高兴罢了。 女人都是这样见异思迁,令人作呕。 车夫小心地问:“殿下,现在是回府吗?” “恩。” 看着翟牧舟的马车离开东宫门口,白莞才松一口气。 谁知道翟牧舟把她送回来有什么意图,搞不好又是想要打听东宫的事情。 幸好翟牧舟走了,否则她又要想办法拦住他。 白莞回来第一件事便是去看翟萧,李墨看到她时脸色怪异 ,急忙行礼。 “太子妃,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不行么。” 白莞直接往里走,吓得李墨连连摇头。 “当然可以,只是我以为您至少会吃过午膳再回来。“ 有什么好吃的。 白莞在心里翻白眼,不吃这顿饭她还舒服些,吃了她就只想倒胃口。 李墨高声说:“太子妃,太子还在睡觉,您这么进去会吵醒他的。” 白莞回头看他,微微蹙眉,“我进去会吵醒他,你这么大喊大叫不会吵醒他么?” “……是我考虑不周。” 李墨连忙告罪。 他已经尽力拦着太子妃了,太子殿下,您自求多福吧。 白莞心里觉得不对劲,于是推门那一下格外用力。 可屋里一片平静,翟萧好端端地睡着呢,脸色还是一如既往地苍白。 【李墨发什么疯,搞得像是屋里藏人了一样。】 【不对……不会真的藏人了吧?】 白莞环顾四周,决定来个调虎离山。 她悄悄走到门边,把门关上又合上,伪装成自己已经离开的样子。 翟萧睁开眼,正欲坐起来,却听见白莞的心声。 【一会儿人要是从里面钻出来,我就死守着门不让他出去。】 【我倒要看看 到底是谁藏在这里。】 原来是陷阱。 翟萧想笑,却又忍住了,缓缓闭上眼。 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人钻出来,白莞不禁怀疑自己的判断。 难道是她判断错误了? 白莞壮着胆子在屋里走一圈,发现真的没人,除了翟萧。 那李墨心虚个什么劲? 她便没再多想,回到自己卧房补眠去了。 李墨等她关上门才钻进翟萧的卧房。 “殿下,刚才吓死我了。” 翟萧睁眼,眼里不似平日那样苍白空洞,而是一片清明。 “你慌什么,你越慌张,越会露馅。” 翟萧坐起来,示意李墨给他倒杯水喝。 李墨连忙照做,一边给翟萧倒水一边说:“太子妃观察入微,奴才生怕被她发现。” 白莞挺聪明的,所以翟萧才如此小心,只有白莞回门的时候才让李墨拿之前藏起的飞鸽传书给他批复。 只是没想到刚写到一半,白莞就回来了。 “太子,那剩下的怎么办?” “过几日再处理吧。” 翟萧觉得该把‘康复’的事宜抬上日程,天天这么偷摸着办事也不是个长久之计,被白莞发现只是迟早而已。 白莞日日都会查看焦太医送来的药方,她敏锐地发现 翟萧最近的用药少了很多。 “焦太医,你把用药减轻,是否殿下的病已经有了起色?” “是的。” 焦太医知道瞒不过白莞,况且药方这么改就是为了改给她看的,连忙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多亏这段时间太子妃的悉心照料,太子的病颇有起色。” “是么。” 白莞看向病床上的翟萧,“那太子怎么还没醒?” “额……”焦太医额上流汗,“太子的身体是已经好转,但精神恐怕还是不足,所以再多睡两日就会好起来了。” “好。” 白莞信了焦太医的说辞,把这喜讯告诉皇后。 年皇后的风寒好了许多,一听白莞的话,高兴得坐起来。 “当真?萧儿的病若是能好,那我的病也好了。” “焦太医所说的,应当不会有错。” 白莞看年皇后欣喜若狂的样子,心里不禁感慨。 总算能让年皇后得偿所愿,看着翟萧康复。 年皇后欢喜地拉着白莞的手,“你真是福星,多亏了你,太子的病才能康复。” “娘娘,您这么说就太抬举我了。”白莞很有自知之明,若是这个时候把这高帽子接过,之后翟萧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对她的职责将是成 倍的。 “都是焦太医治得好,还有太子命大,有上天庇佑。” 年皇后却摇头,“当初娶你便是为了冲喜,你瞧瞧,这效果多好。白莞,以后待在翟萧身边,母后会护着你们两个的。” “谢母后。” 白莞心里忐忑,她和翟萧可不是皇后想护就能护住的。 从坤宁宫出来,白莞便撞上来跟皇后请安的万贵妃和白婴宁。 皇后尚在病中,白莞不想现在跟他们吵闹,故此只是淡淡地行了个礼便要离开。 可还没走几步,就被万贵妃叫住。 “太子妃是否太目中无人,本宫虽不是你的嫡婆母,可也算是庶婆母,怎么你在皇后面前曲意逢迎,在本宫面前连面子功夫都不做么。” 万贵妃狭长的眼线投去一瞥,模样甚是吓人。 白莞却垂着眼眸不看她。 “娘娘误会,我不过是赶着回去照顾太子而已。” “你少拿太子当借口。” 万贵妃莲步轻移,走到白莞面前,“你什么想法,打量着本宫不知道是么?” 白莞故作疑惑地看着她,“娘娘在说什么?我真的听不懂。” 万贵妃瞪她一眼,正欲申斥,却被白婴宁拉住。 “娘娘莫见怪,她贯是如此的。” 第41章 千衣教 “娘娘不知,姐姐在府中就一贯的目中无人,爹爹和娘亲说了好多次都没用。可怜姐姐从小没了亲娘,爹爹把她宠得过头了些。” 白婴宁面露三分怜悯,本还想做掩面哭泣状,却又担心演得太过了,只好作罢。 殊不知她的动作落在白莞眼里,只剩好笑。 “哼,原来是这样,没亲娘教养的就是不行。幸好牧舟娶的是你。” 万贵妃有意在白莞面前抬高白婴宁,拉着白婴宁的手亲亲热热。 不就演戏么,她又不是不会。 白莞吸吸鼻子,眼里憋出泪花,“如若我有的选,我也想要亲娘在身边教养我长大。我自幼羡慕妹妹,她娘亲本是府里洒扫的婢女,可以日日在她院里照顾她。” “后来我娘亲去世,父亲扶继母为正,继母没读过书管不了家,却不用再做粗活,有更多时间守在妹妹身边。” “瞧妹妹长得多好啊。” 白莞幽幽叹一口气,似是想到了什么痛处一样,转过身去肩膀抽动不已,怎么看都是难过得哭了。 万贵妃只知道白婴宁母亲是继室,从不知竟然是婢子出身。 若是早知道,断不会同意翟牧舟娶白婴宁,她这不是跟婢 女成了亲家么?! 万贵妃不动声色地甩开白婴宁的手,虽未说话,但眼神已经冷淡许多。 “娘娘——” 白婴宁慌张地上前一步,正欲解释,却又不知如何解释。 毕竟白莞说得都是事实。 她没想到本想用没有亲娘的时候攻击白莞,却被她反将一军。 白婴宁攥着帕子,在心里再记白莞一笔。 而万贵妃一想到自己的亲家是婢女,皇后的亲家是镇国公独女,二者天差地别,她顿时怒火中烧。 只不过碍于人前,不好直接拂了白婴宁面子,毕竟她们刚成为婆媳。 “本宫今天风吹多了有些不适,先回去歇息,你不必跟着来了。” 白婴宁张嘴欲言,万贵妃却头也不回地离开,仿佛躲什么瘟神一样。 她只能把没说出口的呼喊咽回肚子里,转头恶狠狠地盯着白莞。 都怪她! 白莞却浅笑一声,转身就走。 一边是避她如蛇蝎的万贵妃,一边是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的白莞,白婴宁左看一眼右看一眼,抿唇不语。 白莞回到东宫,焦太医恰好从翟萧房里出来,见到她立刻行礼。 “参见太子妃。” “焦太医,太子今日病情可有起色? ” 白莞都已经做好了听焦太医说一切如常的准备,可焦太医却欢喜地看着她说:“太子妃,太子的病有起色了!” “哦?” 白莞却不急着高兴,而是问:“找到解药了?” “那倒没有。不过太子有起色是真的,瞧太子这两日药减少了,也开始吃东西,否则之前全靠微臣用药吊着太子的命。” 焦太医说得开心,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被套话了。 白莞点点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焦太医。 “既然这样,就劳烦焦太医多多费心了。” “太子妃您说的哪里话,能够侍奉太子是老臣的福气。” 焦太医捋捋胡子,朝白莞一拱手,“娘娘,那老臣先回去了。” “嗯。” 白莞轻轻点头,直到焦太医离开东宫,她的嘴角才放下。 焦太医对太子中毒一事嘴够严的。 不过没有找到解药,太子的病还能有起色,应该是因为她的凤命在养着。 这么多事情杂糅在一起,白莞心头如一团乱麻,她就等一个突破口解开这些谜题。 她轻轻地走到翟萧房门口,正欲进去,李墨却先从里面打开门。 见到门外的是她,李墨吓了一大跳。 “参见娘娘! ” 白莞微微点头,觉得李墨这反应甚是奇怪,上下打量他好几眼。 “太子醒了么,我要见他。” “还没!” 李墨连忙说,生怕再犯上次的错误,极力阻拦白莞。 他急中生智,身体悄悄挡住门缝。 “娘娘,我正要给太子擦身,既然太子妃来了,还是娘娘来吧。” 此言一出,白莞立刻就退一步。 她还记得上次给翟萧擦身,摸到了翟萧的腹肌和背肌,不知为何这卧病在床的人身材这么好。 不过白莞还记得那种脸红心跳的感觉,她不敢轻易尝试,还是算了。 “本宫今天进宫有些疲累了,你替太子擦吧。” 眼看着白莞回到房里关好门,李墨才松一口气,连忙回到翟萧屋里,压低声音说:“太子殿下,我一出去就跟太子妃撞上!可吓死我了!” 李墨拍着心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翟萧本还阖着眼,见只有李墨一人进来才睁开,闲散慵懒地靠在床上。 他眼中满是清明和凌厉,哪有半点外界传言的太子‘重病’不久于人世的样。 李墨再三检查好门锁,才对翟萧点头,扶着翟萧站起来。 翟萧干脆利落地跳下床,动作轻 盈,落地时听不见半分动静,连一粒尘土都未见扬起。 可见其轻功内力之深厚。 李墨崇拜地看着翟萧,他得何年何月才能练到太子这身手。 不过他也知道,太子的武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这些年除了跟着宫里的师傅学武,太子还暗地里学了几个门派的武功心法。 否则这次中毒早就一命呜呼了,全靠深厚的内力护着心脉。 翟萧坐在桌边,雪白的单衣和乌黑的沉香木桌面形成鲜明对比,如神只一般。 飞鸽传书是他派去济州查鸩毒的手下传回来的,他从济州回来便倒下不起,这毒必定是与济州有关。 信中说,济州当地并无鸩毒这种毒药,这毒由一个名叫千衣教的杀手组织研制,天下唯有千衣教的人能够用这种毒。 千衣教。 翟萧在心里默念几遍,这个组织他知道,这些年他奉皇命查案,跟这个组织打过几次交道。 他们非常神秘,传闻见到他们只有两种方式,一是委托他们杀人,二是成为他们的目标,被他们杀害。 而千衣教,顾名思义就是教徒有各种伪装,至今无人见过其教主和成员真面目,每次任务收的佣金还不低。 第42章 没有实权 目前看来他中的毒似乎是千衣教下的,可千衣教向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可他中毒症状看似很重却性命无虞。 李墨见他沉默不语,提起笔却迟迟不落字,轻声问:“殿下,您可是有顾虑?” “没有,让他们继续查。” 翟萧干脆投笔,让李墨代他回。 他的字迹一旦流传出去又要再起流言。 翟萧在这屋起来又躺下,白莞在隔壁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见今日天气晴好,想着让莺红去库房把她带来的衣服都拿出去晒晒。 莺红应下后连忙去库房取,白莞思忖片刻,横竖自己也没事干,干脆一起去库房瞧瞧,看看有什么能用的摆件拿出来摆着。 这还是她第一次走进库房,虽然她在东宫住了有些时日,但是进出取物都有莺红,她只管张嘴。 刚一走进去,她便觉得不对。 作为东宫的库房来说,这也太小了点。 且不说大臣朝贺送来的东西,光是放陛下和皇后的赏赐都不够。 莺红却没想那么多,走到角落里找到贴着‘白’字的箱子,这些箱子入库时莺红就一一做好了标记。 掀开贴着衣服标记的箱子,莺红拍拍手就要拉出去,却被三个柜 子挡住。 “这些人怎么把柜子乱摆,这样我们还怎么走路。” 莺红对白莞说:“娘娘,你先在这等一会,我去叫人来挪开柜子。” 白莞摆摆手,示意她快去吧。 她在库房里转悠一圈,走到挡着箱子的柜子前,正想打开柜子看看里面放了什么,却发现柜子被锁起来了。 不仅这几个柜子锁起来了,就连周围几个也锁了。 这是放了多见不得人的东西,要这么小心保护。 不多时,莺红就带着个丫鬟小翠回来,二人合力挪开柜子。 白莞随口问了句,“这柜子里面装的什么?” 小翠看一眼白莞,垂下眼眸回答道:“奴婢不知。” “那钥匙在哪。” 小翠摇摇头,“奴婢不知。” 挪开柜子,小翠就要出去,却被白莞叫住。 “站住。” 小翠低着头,语气恭顺,“娘娘,你还有何吩咐?” “我要打开这些柜子,你是看守库房的宫女,你竟然不知道钥匙在哪。那我是不是该算你疏忽职守?” 白莞语气平淡,但不怒自威,说出的话叫小翠害怕。 小翠连忙改口,“太子妃,奴婢虽然看守库房,但是从奴婢来库房开始这些柜子就是锁 上的,奴婢真的不知道钥匙在哪。” “那你就从没疑惑过么,这可是你的职责所在。” 小翠为难地说,“我就是一个奴婢,就算是我问了,也没人能给我解答。” 这倒也是。 白莞没打算为难小翠,只不过是想试试能不能挖出些东西,但是小翠不知道那就没必要强逼她。 小翠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生怕太子妃发难,抖着腿不知如何是好。 可没想到就听见太子妃说:“起来吧。” “嗯?!”小翠惊讶地抬头,太子妃是不打算计较了吗? 白莞转身走出库房,一眼就看到守在院内四角的侍卫。 侍卫们虽然目不斜视,可白莞还是能感觉到他们在看她。 之前发卖东宫奴才时,她也想过要裁减一些侍卫,但是李墨表示这些侍卫都是专门保护太子周全的,不能裁。 而且即便是裁减,也该有太子亲自决断,百般暗示她没有动这些侍卫的权力。 白莞忽然心生一阵悲凉,看似她风光高嫁,可实际上她在东宫能使唤的除了莺红,能动的除了她屋里的东西之外,竟没有能动的东西。 看着这些人就心烦。 白莞背着手在台阶上站了会,看着日光 下,自己却站在阴影里,自嘲一声她现在的处境可不就是这样么。 外人看着是繁花似锦,只有自己知道是举步维艰如履薄冰。 因为仓库的事情,白莞心里有些不得劲,晚上给翟萧喂完药就回房休息去了。 大抵是应验了焦大夫那句有起色,翟萧在白天的清醒时间越来越长了,吃药吃饭也越来越顺畅,有时还会要求吃点清粥小菜。 白莞陪着他吃饭,给他布菜,刚夹起一块萝卜糕放在他碗里,就被他拨到一边。 为了掩饰自己的挑食,翟萧还给她夹菜。 “你尝尝这个菜,叫做地瓜叶,孤认为味道很好。” 叶子鲜嫩翠绿,佐以小料,确实好吃。 只不过…… 白莞有意无意地看一眼他碗里的萝卜糕,这人是打量着她没发现么? 【太子究竟是挑食,还是怕我投毒啊。】 翟萧面不改色地咽下口中的菜,他倒是不怕白莞投毒。 如果白莞敢这么做,她一定会比他先死。 而是他真的挑食,他自小就不爱吃萝卜糕,平日都吃东宫小厨房自己做的饭菜,今日是御膳房送来的,便有了这道菜。 一顿饭都快吃完了,翟萧还没动那块萝卜糕,白莞 心里更加犯嘀咕。 【吃块萝卜糕到底怎么他了,不吃就还给我啊!我自己吃。】 她还喜欢吃萝卜糕呢。 翟萧无奈地看一眼碗里的东西,今日若是不吃一口,这件事怕是过不去了。 他艰难地举起筷子,咬一口被压在最下面的萝卜糕,勉为其难地给出一个好评。 “味道尚可。” 他都吃了,这下白莞可不能再说他怀疑她投毒了。 白莞见他吃了,心情却没好多少。 这敷衍地啃一口,谁知道是不喜欢萝卜糕还是不喜欢她呢。 吃过早膳,翟萧又去睡了。 白莞给他掖好被子才离开太子寝殿,刚关上门就听到李墨在教训送饭的宫女:“明知太子不爱吃萝卜糕,你还把这道菜摆上桌,你这是成心的么。” “奴婢没有,这是御膳房送来的菜色,奴婢怎敢动。” 李墨摇摇头,“今后记住了,这盘菜无论如何都不能上桌,太子以前吃吐过。” 白莞的脸色比挨骂的宫女还沉重。 坏了,她错怪翟萧了。 她还以为翟萧是担心她投毒才不肯吃,合着他是真的不爱吃。 可—— 白莞看着已经关上的房门。 罢了,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吧。 第43章 太子下地 翟萧下地那日,便是翟牧舟作为主理官了结贪墨案那一日。 这案断得清楚明了,量刑有度,满朝文武无不称赞。 在朝堂上,万松鹤及其党羽就向皇帝进谏,请求大行赏赐三皇子。 皇帝面上应下,赏了不少金银财宝,连带着打杂的翟墨都赏了一堆东西。 曹尚攸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早朝结束之后就去了东宫。 虽然上次吃了闭门羹,可他实在担心太子。 这一次来,不出意外又被挡在门口。 可之前尚能坐的住,这一次是彻底坐不住了。 曹尚攸坚持要进去,小厮拦不住,只好先请来李墨。 李墨一看是曹尚攸,下意识地想要请他进去坐。 但很快又想到白莞的话,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回去。 “曹大人,您怎么来了,殿下还没说要见您呢。” “就是因为殿下迟迟没有消息,我才不请自来!” 曹尚攸有些生气,“李侍卫,你追随殿下多年,你也知道我对殿下是何态度。” “曹大人自然是忠心耿耿。” 李墨连忙抱拳,“李大人的忠心殿下看在眼里,定不会亏待您的。” “我不在乎殿下对我如何,我只想知道,既然我对殿下忠心,为何 我不能进去?是否有人故意阻拦?” 曹尚攸这话直指白莞,毕竟白莞嫁入东宫之前,他作为太子太傅,是太子最信任的人,进出东宫一向顺畅。 可白莞嫁入东宫后便不许他们任意进出,难不成是在软禁太子?! 李墨一听这话连忙捂住曹尚攸的嘴,“曹大人,这话可不兴说啊。” 可惜曹尚攸气在心头,不吐不快,对着东宫大门便是一阵指桑骂槐。 “一直有传闻说太子快要病愈,可为何还不见太子出现?那这些消息又是谁传出来的?” 白莞站在院子里,曹尚攸的话一字一句往她耳朵里冲,她攥着帕子,面色不变。 周围的奴仆都尴尬地看着她,心里无不怜悯她。 太子妃也真是可怜,如若换其他大臣来,还能申斥。 可外面的是太子太傅,本就有劝谏太子职责,若太子妃去反驳就反了常理。 就在他们都以为白莞会忍气吞声时,却看到她叫住送饭的宫女。 “你随我来。” 宫女不明白她的用意,但还是跟着她到门口。 白莞打开一条缝隙,刚好能让曹尚攸看到她人。 看到她出现,曹尚攸的怒气稍稍收敛,却还是不服气。 “参见太子 妃。” “曹大人免礼,见大人在此处慷慨陈词,不知大人有何事?” 白莞睁着杏眼看他,一副无辜的样子。 曹尚攸方才还能侃侃而谈,可看到白莞这样子,忽然又不忍心说那些重话。 但他此行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见到翟萧。 “太子妃,臣想见太子一面。” 曹尚攸知道白莞一定会拒绝,可没想到白莞让一旁的婢女把食盒打开给他看。 “曹大人,殿下刚刚吃过早膳睡下了,您是要现在见他么?那我去把殿下叫醒?” “别——” 曹大人连忙叫住白莞,“娘娘,臣不过是担心太子,绝不想叨扰太子休息。” “既然曹大人如此体谅,那本宫就不去叫醒太子了。” 白莞柔柔一笑,曹尚攸憋着一股气离开,临走前悄悄拉着李墨问:“你平日见太子妃对殿下如何?” 李墨如实回答:“太子妃对殿下挺好的,照顾殿下亲力亲为,这几日殿下吃饭晨起也都是太子妃照顾。” 李墨只能说这么多,再多的,他就不能告诉曹大人了。 曹尚攸一听,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李墨一直跟在太子身边,东宫发生什么事他最清楚。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 那自己也无需多担心了。 不过临走前,曹尚攸还是嘱咐李墨要多加小心,可又不明说小心什么。 眼见曹尚攸离开,白莞也转身回去。 这些人三天一试探,都快成日常了! 照顾翟萧不累,应付这些人太累。 白莞刚进屋里,就看到翟萧坐在床边,看架势似乎是要起来。 她偏过头打量翟萧,“殿下,您不是睡了么?” 翟萧的确是睡了。 只不过又被外头的吵闹声给闹醒了,他正想穿上鞋在门边听听外头究竟是什么事,白莞就回来了。 既然被白莞撞见,那他就顺势‘康复’。 “我想起来走走。” 白莞瞪大眼睛,一脸惊喜,“真的么?” 这几天翟萧就算是清醒,也只是能进食,今日却能下地了。 面对白莞期待的眼神,翟萧忽然有些不忍欺她,只含糊点头。 “嗯。” 白莞非要扶着翟萧,担心他久不下床双腿无力,殊不知翟萧日日在房中练功,清晨还打了一套拳。 别说走路,便是现在去练功场打趴三十个士兵都不在话下。 可在白莞面前,他还得装作弱柳扶风,就连走路都要靠在白莞身上。 “殿下,你慢点走,要是腿上无力, 你就靠着我。” 翟萧闻言十分配合地靠在她身上,其他奴仆见翟萧能下床走路,都十分惊讶。 殿下不但能走路,还和太子妃勾肩搭背,两人看上去很恩爱的样子。 只有白莞在心里叫苦。 翟萧身材高大,尽管因为中毒瘦了不少,可身上不轻。 他这么靠着她,白莞根本支撑不住,连连往边上倒。 【太重了,我快站不住了啊——】 翟萧生怕她真摔倒了,连忙卸力,核心后移,白莞顿时感觉轻松许多。 她额上沁着密密的汗珠,走这几步路她比翟萧还累。 所幸翟萧只是走了一会便说累了要回去休息,白莞心里松一口气,翟萧要是再不累,倒下的就该是她了。 太子下地的消息很快传到宫里,年皇后开心不已,连带着最后一点风寒也痊愈了,成日都想着去看看翟萧。 奈何后宫琐事众多,还有万贵妃添乱,皇后只能嘱咐白莞好好照顾翟萧,切不可马虎。 蹲守在东宫门口的人更多了,白莞趁机让镇守在院内四角的侍卫们都去门外挡着,不许那些人进来打扰翟萧休息。 侍卫们起先不肯动,但白莞搬出翟萧后他们便老实地去宫门外守着了。 第44章 婉拒万贵妃 东宫外日日有人来祝贺太子病愈,或试探或真心,全被白莞挡了回去。 凡是求见的一律不见,凡有事的只能跟她说,久而久之,来东宫的人便少了。 年皇后听闻白莞柔中带刚,护得东宫滴水不漏,甚是满意。 消息传到万贵妃那里,她便坐不住了,直奔坤宁宫试探皇后口风。 万贵妃风风火火地来到坤宁宫,正欲直接往里闯,却被程内官拦住。 “娘娘留步,娘娘若要见皇后娘娘需得先通报,若未得皇后娘娘准许,娘娘不能进去。” 万贵妃眯起眼睛看着程内官,真是皇后的一条好狗,碍手碍脚的十分烦人。 程内官却好似看不懂她的眼神似的,讪笑着看她。 罢了,正事要紧。 万贵妃朗声说道,“那就替本宫通报一声,就说本宫是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 程内官连忙应下,“是,咱家这就去告诉皇后娘娘。” 年皇后正在看库房的记册,打算挑好的补品让人送到东宫去。 她执掌六宫,手头清白,账目永远一目了然,从不私受好处,份例也大多给了翟萧或是逢年过节赏赐给下人。 挑挑拣拣挑了十来样好东西,打算一会 让程内官送到东宫去。 正想着,程内官就来了。 “皇后娘娘,万贵妃来了。” 皇后拧眉,语气略显不耐,“最近在宫中屡次挑事尤嫌不够么,今日又想来干什么。” 程内官打量着皇后不想见万贵妃,便轻声说:“娘娘,要不我去回了万贵妃,就说您在小憩。” “罢了,让她进来吧,不是今日也是明日,她总是要见本宫的。” 皇后揉揉发胀的眉心,在万贵妃进来前整理好表情。 万贵妃见程内官出来迎接,眼角眉梢流露出一丝不屑。 呵,还不是要迎她入宫,一开始又装作模样阻拦什么。 程内官低眉顺眼,将万贵妃引到殿前便离开了。 万贵妃扭着纤细的腰肢,在皇后面前半蹲,“参见皇后娘娘。” “妹妹今日怎么如此客气。”年皇后淡淡一笑,轻轻抬头,“平身,赐座。” 万贵妃坐下后盈盈笑道,“臣妾心里一直敬重皇后娘娘,只是多有小人嫉妒,暗地里编排臣妾不敬皇后。还请皇后娘娘别听信小人谗言,伤了咱们姐妹情。” 年皇后看见万贵妃这假意献媚的样子就觉得恶心,可恶心归恶心,面子功夫却不得不 做。 “妹妹说的哪里话,本宫心里从未信那些人,本宫只看谁做了什么事。” 万贵妃听出皇后的敲打之意,却不接茬,反而笑说:“皇后娘娘,听闻太子已经下地,不日便会痊愈。我听了心里十分欢喜,特意翻出这颗紫山参送给太子补身体。” 万贵妃一个眼神,茉莉立刻捧着一个紫檀木盒上前打开。 紫山参是世间珍品,十分难寻,传闻万年结一颗。 年皇后看这紫山参品质不俗,心下有些惊讶,万贵妃竟舍得把这么好的东西给太子。 不过万贵妃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还是小心些好。 “此等好物,妹妹何不自己留着。” 万贵妃掩嘴一笑,“陛下前几日又赏了臣妾一根,这根就给太子享用吧。” 年皇后正要命人收下,万贵妃话锋一转,“不过紫山参的服用方法特殊,一般人都不知道。若是烹调方法错了,吃了紫山参也没效果。” “茉莉,你把紫山参送到东宫,顺便留下,教教东宫的人怎么烹调紫山参。” 茉莉连忙蹲下,“是,奴婢遵命。” 至此,年皇后才知道万贵妃用意。 合着送参是假,去东宫刺探情况 是真。 “那就这么定了。” 万贵妃正欲起身离开,却被年皇后叫住。 “太子年轻,病中体虚,如此大补恐伤了根本。三皇子年轻力壮,妹妹何不给三皇子。” 万贵妃脸色一僵,但很快掩饰过去。 “三皇子那份我预留着了。太子是储君,身份尊贵,怎可不给太子送一份。” 万贵妃细长柳眉微微蹙起,“难道皇后娘娘是信不过我送的东西?” 年皇后嘴角轻勾,万贵妃这招可真是厉害,若自己不收,她转头就能去皇上面前告状。 若收了,就是默许她的人进出东宫。 更是左右为难的时候,程内官匆匆进来禀报:“皇后娘娘,太子妃来了。” “请进来。” 万贵妃与茉莉对视一眼,白莞怎么来了。 不过她来了也好,一会就让茉莉跟着白莞回东宫。 白莞莲步轻移,进来之后先向皇后行礼,后向万贵妃行礼,从容不迫,举止端庄。 “参见皇后娘娘,参见贵妃娘娘。” 万贵妃只点了点头,皇后十分热情,“白莞,快到本宫身边,让本宫仔细瞧瞧。” “是。” 程内官在皇后座旁加了个椅子,白莞坐下后,皇后亲热地 拉着她的手。 “本宫怎么瞧你瘦了些?” 白莞心里苦笑,在东宫日日被人监视食不下咽寝不安眠,可不得瘦了么。 不过这话白莞是不会说给皇后听听的,她默默打开手掌,看着皇后身上的紫气一点点输入掌心。 “多谢娘娘关心,许是这几日天热,吃得少了些,才看着清减。” 皇后眼里的关心不减半分,握着她的手轻拍。 “你要保重身体,切不可生病。” 见她们婆媳二人完全忽略自己,万贵妃气不打一出来,找着机会插话。 “是啊,太子妃,你若是倒下了,谁来照顾太子。”万贵妃眼珠子一转,“对了,今日太子怎么没进宫?不是说已经能下地了么?” 初闻太子下地,万贵妃第一反应便是不可能,可后来细想,白莞嫁入东宫后,东宫就好似一睹密不透风的墙,里头发生什么外面一概不知。 故此万贵妃才选择假借紫山参试探。 “东宫自有奴仆,都还算忠心,断不会有安插眼线的事情发生。” 白莞笑得温柔可人,说的话却在扎万贵妃的心。 她之前安插到坤宁宫的眼线被拔除后,想再塞人进坤宁宫已经难如上青天。 第45章 紫山参 “太子妃真是伶俐,一张嘴不饶人呵。” 万贵妃给茉莉一个眼神,茉莉连忙上前说:“太子妃,这是我们娘娘送给太子的贺礼,紫山参一只。” 白莞第一时间不是看紫山参,而是看一眼皇后。 若是皇后不让她收,她就推回去。 皇后面无表情,意思很明显。 若是可以收,她早就点头了。 “茉莉,一会儿跟着太子妃回去,好好烹制紫山参。还请太子妃见谅,本宫这丫头平日随意惯了,去东宫难免会坏规矩,太子妃若是不介意——” “我介意。” 白莞轻描淡写地开口,万贵妃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截了当的拒绝,当即愣住了。 “太子妃,本宫一片好心,况且你总要知道如何烹煮紫山参吧。” 白莞沉吟片刻,“多谢娘娘好意,不过我知道紫山参怎么烹煮,就不劳烦茉莉姑娘了。” 万贵妃皱眉,攥着扶手道:“太子妃,这是紫山参,并非一般人参,你若是烹调方法不对,可就浪费了这珍品。” “娘娘说得极是。紫山参最配雪灵草,用谷雨前的雨水连续熬煮三个时辰,每半个时辰加一碗雨水。” 白莞娓娓道来的样子令万贵妃 和茉莉十分惊讶。 她怎么会对紫山参的烹调之法如此熟悉。 白知州不过一介太史令,即便白莞生母是镇国公独女,可也用不起千金一两的紫山参。 就连年皇后都有些惊讶。 白莞这样子不仅像是吃过一次两次的模样,倒像是习以为常的。 白莞看她们一个个说不出话的样子,心里无语。 不就个紫山参么,有什么好惊讶的。 前世她都吃吐了好么,翟牧舟称帝后各国朝贺,贺礼中就有紫山参。 翟牧舟听闻紫山参奇效,又担心翟萧余党在他饮食中下毒,便让白莞亲自给他熬参汤。 这一熬便是三个时辰,还不许她走开一刻,简直就是一种不见血肉的折磨。 况且这紫山参也就比普通人参好上那么一点而已,他们都夸大了紫山参的药用。 翟萧是中毒又不是身体亏空,吃紫山参根本没用。 不过既然是万贵妃白给的,不要白不要! 迫不得已,万贵妃只好让茉莉把紫山参交给白莞。 “那太子妃记得好好做给太子享用,如若太子吃了好,也算是本宫对太子的一份心意。” 赔了夫人又折兵,没把茉莉送去东宫,还折了一根紫山参, 留着她自己吃多好! 万贵妃脸上挂不住,只好带着茉莉先行离开。 白莞接过紫山参,等万贵妃一走,转手便交给年皇后。 “皇后娘娘,请容许儿臣借花献佛,这紫山参留着娘娘吃。” 年皇后眼皮微动,但没让人接。 “怎么?这紫山参有问题?” “那倒不是。我已经看过,这紫山参品质不凡,而且全须全尾,最适合用来补气。” 前世年皇后就死于伤心过度,皆因体内气血不足,现在若是能补就趁早补一补。 “太子还不需要补气,我看皇后娘娘最近面色有些憔悴,您更需要。” 皇后还在犹豫,白莞又劝了几句,她才安心收下。 “那好吧。” 年皇后问起翟萧的身体,眼里流露出几分欢喜,“本宫听闻,太子已经能下地了?” “是的。” 白莞含笑点头,“我进宫之前还陪太子在院内走了几圈,太子走得不错。” 至少这几日已经不怎么需要她缠扶,她只要站在旁边看着就好,若见太子踉跄扶一下即可。 年皇后闻言欣喜若狂,眼里噙着泪花。 “那就好,那就好。” 年皇后哽咽地点点头,“白莞,你好好照顾太子 ,本宫会找个机会去看太子。” 白莞算着日子,如若太子如焦太医所言顺利康复,不日就能进宫见皇后。 “娘娘别着急,请静候几日。” 白莞没有明说是什么好消息,年皇后有些疑惑,可白莞已经起身告退。 罢了,念着白莞是个懂事的孩子,年皇后便也不过多担心。 “那本宫就等你好消息。” 白莞循例进宫给年皇后请安,临走前还嘱咐李墨要服侍太子吃药,李墨连忙应下。 可等白莞一出门,李墨就去给翟萧通风报信。 “殿下!太子妃出门了!” 翟萧早已在桌边坐着,正在翻看之前批注的兵书。 李墨本以为太子要处理公务,谁知忽然听见翟萧说,“太子妃平日都在做什么。” 他平日都只在房里待着,不知道白莞的日常作息,只能派李墨盯着。 李墨想了想,如实汇报道:“太子妃每日晨起便来您这里,陪您用完早膳和午膳就在院里走走。午睡之后还是来您这里……” “停。” 翟萧抬眼看去,怎么净说些废话。 “除了这些,太子妃不做别的事情么。” 李墨思索良久,摇头道:“没有,太子妃娘家也不派人来 ,听闻白府一日好几趟地往三皇子府送东西。都是女儿,怎么这样区别对待呢。” “她在家不受宠,白家不跟她要东西不错了。” 翟萧把书丢在桌上,他跟白知州打过几次交道,为人迂腐刻板,倒是生了个聪明的女儿,想必她是受生母影响的缘故。 “可是太子妃也太可怜了,嫁入东宫都快一个月了,也没个人来看看她。” “可怜?不见得。” 别的不好说,可白莞一定不觉得自己可怜。 就凭白莞那活悦的心理活动就知道她在东宫已经如鱼得水,还能在心里调侃他。 翟萧淡笑一声,他可怜都不见得白莞可怜。 “太子,您到底信不信任太子妃啊。”李墨硬着头皮问,毕竟太子的态度决定整个东宫的态度。 之前太子昏迷不醒,所以东宫众仆对白莞的态度还算服从,可是如今太子已醒。 如果太子对太子妃不满,那其他人也会看轻太子妃。 李墨日日守在翟萧身边,看见白莞对翟萧悉心照顾,他是希望太子和太子妃能好好的。 就是不知太子是何想法。 翟萧眼眸微抬,冷光乍现,“李墨,谁命你窥探孤的想法,是太子妃么。” 第46章 新来的婢女 “太子明鉴!” 李墨吓得连忙跪地,“我对太子绝无二心,只是见太子妃尽心照顾太子,不忍太子和太子妃生嫌而已。” 翟萧收回视线,李墨稍稍松一口气,却也已经汗流浃背。 “谁说孤与太子妃生嫌了。” “没有人说,只是我的猜测。” 李墨的汗已经顺着脖颈流下后背,他追随翟萧多年,知道翟萧多疑,少信他人,就不应该问的。 好在太子没说什么,李墨后知后觉逃过一劫。 “起来吧。” 翟萧一句话让李墨如获大赦,连忙爬起来。 李墨再也不敢揣摩翟萧心意,更不敢询问翟萧对白莞的态度,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一旁。 这件事便不了了之,翟萧正要回到床上继续装病,却听外面的人脚步匆匆。 本以为是白莞回来了,谁知外面的宫女轻声唤道:“李侍卫,李侍卫,外面有长公主的人求见。” “长公主?” 李墨下意识地看向翟萧,想等他的示下。 翟萧冷峻的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这个姑母深受父皇信任,平日跟他们这些小辈也不怎么来往,只逢年过节在宫宴上见一见,私下甚少联系。 今日怎会找上门。 门 外的宫女迟迟等不到李墨回答,只好又问了遍,“李侍卫,我们怎么处理啊?太子妃不在,我只能问你了。” 翟萧给李墨一个眼神,李墨立刻回答道:“我即刻出来。” 李墨让宫女把人带到院子里来,正好能让翟萧看清来人是谁。 竟是两个婢女。 翟萧心下划过疑问。 姑母为何要送两个婢女来给白莞。 李墨估摸着翟萧看过这两人,咳嗽两声,“你们是长公主派来做什么的?” 其中一个年长些的女子上前答道:“奴婢名为清宁,这是我妹妹清盈,长公主说太子太子妃大婚,她这个做姑母的未曾到场祝贺,实属不该,念及东宫奴仆不多,便派我们二人来伺候太子妃,略表心意。” 翟萧站在一边靠着门,低垂着眼睛,姑母这话有意思了。 说是祝贺他们二人,却只给白莞送婢女,这是何意? 姑母是想说,她对白莞的情谊不一般么? 清宁说完便后退一步,和妹妹站在一起,虽然垂着眼,但是腰背挺直。 没有翟萧的示下,李墨不敢随意收下这两人,他含糊其词道:“二位不如先回去,太子妃不在,等太子妃回来了再做定夺。” 清盈动了动身子,但看姐姐没走,她又站回原位。 清宁不卑不亢地说道:“我们乃长公主送给太子、太子妃的婢女,若就这么回去,恐遭外界怀疑,太子太子妃不敬长辈。” 李墨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可太子没允准,万一自己把人留下,犯了错怎么办。 还没等李墨想出解决的办法,白莞回来了。 瞧见白莞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李墨激动得快哭了,连忙上前迎接。 “太子妃,您可回来了,这有两位姑娘,是长公主送来的。” 终于来了。 白莞上下扫她们一眼,各自问了名字。 得知她们是一对姐妹,白莞点点头。 “挺好的,来了这里还有姐妹作伴。” 翟萧在门内听得好笑。 难道东宫是什么很糟糕的地方么?没有姐妹就待不下去吗? 李墨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太子妃,要不要跟太子说一声?” “不用,我做主了,把她们留下。” 长公主送给她的,和翟萧商量什么。 她身边只有一个莺红,做起事情来束手束脚,也该在东宫培养些自己的人。 李墨知道翟萧就在门内听着,又问了遍,“可是——” “难道本宫身为堂 堂太子妃,连留下两个婢女的权利都没有么!” 白莞一甩袖子,李墨连忙告饶。 “太子妃息怒,是我多话了。” 白莞突然发难,把李墨吓了一跳。 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向温柔的太子妃竟然会发火。 之后白莞带着清宁和清盈进房,李墨一句都不敢多说,就眼睁睁地看着清盈关上房门。 不过这丝毫影响不了翟萧,他靠在墙边,把耳朵贴在墙上,听着墙后的动静。 白莞坐在桌边,莺红递上茶。 “娘娘。” 她一边喝茶一边打量清宁和清莺,“长公主让你们来的时候,可吩咐了什么么。” “没有。” 清宁摇头,“长公主只让我们来伺候太子妃,听太子妃的话。” “哦。” 白莞点头,这两个丫头看着还算老实本分,先放在后院观察两天。 她也不是什么人都用的。 “那好,这几日你们先去后院帮忙,等你们适应了,再给你安排其他事情。” “是,一切全听太子妃安排。” 白莞留了个心眼,安排莺红和清宁、清盈以及另一个婢女一间房。 这样就不怕清宁和清盈两姐妹杀了莺红。 而翟萧听到她的话,沉思良久。 这 两个人显然是来帮姑母忙的,可是姑母为什么要安排人给白莞。 难道她们私下还有其他联系? 他想得太久,久到隔壁都没声音了,翟萧还毫无察觉。 还是李墨见他久久没有反应,走过来询问:“太子,您这是怎么了?” “没事。” 翟萧收回思绪,“把院子里那些人撤了吧。” 姑母权势庞大,此番送的名义上是婢女,但监视还是查探都是未知。 自己的眼线多了,如果冲撞了姑母便是麻烦。 李墨很惊讶,之前白莞大行削减人手,殿下都不许撤侍卫,这回却主动说要撤掉侍卫。 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样的心态转变。 不过殿下的吩咐,他还是照做了,一一遣散了侍卫。 等白莞从房里出来,明显感觉到院里的人少了。 她不动声色,仿佛没看见似的,若无其事地敲翟萧的房门。 “叮——” 忽然听到一声剑柄落地的声音,白莞担心翟萧被人行刺,立刻推门进去。 “什么人?!” 可房里除了翟萧再没第二个人。 而他正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陷入沉睡。 在他三步之外,有把尚方宝剑正躺在地上,冰冷的剑身倒映着白莞的脸。 第47章 发现异样 白莞环顾一周,屋内除了地上的剑之外没有任何异样,翟萧甚至纹丝不动。 【难道是有刺客?】 东宫密不透风,如若真有刺客,那此人一定身手不凡,才能够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进入翟萧卧房。 可倘若此人身手如此之好,为何还会误触尚方宝剑。 疑点重重,白莞眉头深锁,忽然瞥见床边翟萧的鞋歪了。 她记得方才来时,翟萧的鞋子还摆得方方正正,怎么突然变歪了? 白莞正欲蹲下细察,李墨突然赶来。 “太子妃!” 白莞扬眉看去,“怎么。” 李墨连忙捡起地上的尚方宝剑,“太子妃,殿下已经歇息,您不如也回房休息,一会儿太子醒了我再去叫您。” “李墨,”白莞沉声唤道,语气里有一丝捉摸不透的情绪,听得李墨胆颤心惊。 “怎,怎么了?” “你没看到剑不明不白的掉地上么?你就不想查查怎么回事?” 李墨有些心虚,眼神飘忽,紧张地舔舔嘴唇。 忽然,李墨看见窗户打开,连忙指着窗户说:“太子妃!是因为窗户开了,有风吹进来,剑才从墙上掉下来的。” 白莞循着李墨的话朝窗户看去, 窗户的确开了半扇。 每日翟萧吃药,房内药味太重,焦太医便让婢女把窗户打开通通风。 李墨像是找到了绝佳的理由似的,以此极力说服白莞。 “许是哪个婢女一时忘记了,没关窗户,回头定说说她们。” 白莞直勾勾地看着李墨,看得李墨心惊肉跳,手心直冒汗。 “太、太子妃,您为何这么看着我。” 难道是他的谎言被太子妃看穿了? 就在李墨以为白莞要深究时,好在白莞没有追问,没说什么便离开了。 她走后,李墨等到外头彻底没动静才凑到翟萧身边,压低声音说:“太子,太子妃走了。” 翟萧瞬间睁眼看,眸中没有半分睡意,分明清醒得很。 他直接坐起来,右手撑在屈起的膝上,“太子妃方才的表情如何。” 李墨想了想,“似乎没有起疑,只看了我一眼,没有多问就走了。” 见翟萧的表情一下变得凝重,李墨咽咽口水,“殿下,太子妃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应该是没怀疑吧。” 翟萧扶着额头,凝视着地板。 风把剑吹落在地上,这得是多大的一阵风。 李墨扯谎也不想个合理点的借口,别说白莞,他听 了都觉得可笑。 可白莞什么都没说就走了,恰恰说明她起疑了。 只不过知道在李墨这里问不出什么,所以没跟他纠缠多问而已。 李墨心里更慌了,连忙蹲在翟萧面前。 “殿下,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我去跟太子妃认错,就说刚才是我进来了。” “不用。” 翟萧淡淡地看他一眼,本来就跟李墨没关系。 是他自己闲不住,起来耍了套剑法,许久未练剑柄脱手才引来白莞怀疑。 “那……那太子妃那边……” “她没问就是没事。” 李墨松一口气,在心口拍两下。 “殿下,我快吓死了。您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太子妃您已经好了?” 要是太子妃早知道,他也不用这样想尽办法瞒白莞了。 翟萧重新躺下,闭上双眼,清俊的面容已看不出前段时间重病的模样。 “时机未到。” 他一没查清中毒的渊源,二还不能完全信任白莞,所以不打算告诉白莞他已经好了大半。 焦太医每日都会做两次诊断,对他说的是实情,告诉白莞的是略加修饰后的。 总不能一下就好起来,让白莞生疑。 李墨不懂太子在等什么时机,但既然太子 说了未到,那就且等着吧。 反正现在太子好起来了,那些想害太子的人一个都别跑。 白莞从翟萧房里出来便把自己关在房里,思索究竟是谁突袭翟萧。 难道是翟萧自己起来了耍了一套剑法? 这个念头有些离谱,但白莞连更离谱的事情都经历了,便也不觉得有多奇怪。 如果翟萧真的好了,却瞒着她,说明翟萧对她并不信任。 虽然她能理解翟萧的防备心理,从前他们并无交集,甫一成婚就信任她的确不太可能。 可白莞还是免不了有些伤心,毕竟翟萧兵中昏迷不醒时,她可是极力护着翟萧的。 奈何就是得不到翟萧的信任。 白莞轻叹一口气,捉摸着要怎么取得翟萧的信任。 算算日子,还有十日就是万寿节,而这个万寿节至关重要。 上一世,就是在这一次万寿节上,翟牧舟大放异彩,不但送上博得皇帝欢心的寿礼,还出尽风头碾压翟萧。 这一世她要早做准备,早点准备一个让皇帝喜欢的生辰礼。 为此,她特意让莺红把库房的东西都搬出来,甚至借此为由让李墨去找钥匙来打开库房那些紧锁的柜子。 李墨方才刚闯下 大祸,这会儿不敢随便答应,略显为难地看着她。 “太子妃,这些钥匙不在我这儿。” “那在哪。” 其实白莞也很好奇,偌大的东宫究竟是谁管家,前几日她有意查看账本,这些人却一问三不知,仿佛东宫从未出现过账本这个东西。 李墨挠挠头,“钥匙一直都是太子乳娘拿着的,因着东宫没有掌事姑姑,所以大部分事情都是太子乳娘帮着料理。这些钥匙也在她那儿。” “那太子乳娘何在?” “她告假回家了。” 李墨如实回答,白莞却听笑了。 “李墨,你打量着,我很好糊弄是么。” 闻言,李墨震惊地看着白莞,连忙摇头。 “太子妃,我绝无此意!” “你若绝无此意就该跟我说实话,东宫库房的钥匙在一个奶娘身上,还被揣着到处跑,甚至不在东宫。” 白莞的语气越来越轻,眼神却越发犀利。 “太子昏迷,你便糊弄了事是么。莫不是你把东宫库房钥匙弄丢了,所以随意扯了个谎。” 李墨急忙辩解,“太子妃,我绝对没有,真的是乳娘带走了。” “我不信,我要问问太子。若殿下也这么说,我才相信。” 第48章 寻找贺礼 白莞作势要找翟萧,李墨担心吵到翟萧休息,急得快给白莞跪下了。 “太子妃,我真没骗你,钥匙还是太子亲自交给乳娘的。” 白莞推门的手一顿,转头看他,微微蹙眉。 “太子亲手交给她的?” “是!” 李墨连忙点头,白莞若有所思地收回手。 其实她不过是吓唬吓唬里抹去,想让李墨说实话而已。 可没想到仓库钥匙竟是翟萧交给乳娘的,难道是知道她要嫁过来,所以提前把钥匙交给别人么。 如若真是这样,那翟萧的心机也太重了些。 李墨见她不再嚷着要找翟萧,连忙问:“太子妃,您要开仓库做什么?” “找件贺礼给陛下做万寿节的贺礼。” 白莞回到库房,李墨也跟着她,听到万寿节这三个字李墨一拍脑袋。 “我这个猪脑子,竟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殿下早就交代我去寻个新奇的玩意儿给陛下做万寿礼。” “后来殿下骤然病倒,我一门心思都在殿下身上,竟忘了万寿节就在眼前。” 这事儿只能让白莞张罗,“太子妃,您看看库房里有什么东西能拿去当贺礼的。” 白莞瞧了一圈,都没看到合适的。 “这些都不行。” 李墨为难地看着她,“太子妃,这些都是陛下年节赏赐的东西,已经是顶好的了。” 白莞何尝不知,太子清廉,又不与官员勾结,即使有官员想给翟萧送钱送礼,也多半被翟萧退回去。l 就库房这些是皇帝赏的,不可变卖,所以才留下的。 看着白莞视线在这些东西上来回,却始终挑不出一样,李墨心慌了。 “太子妃,这些东西都这么拿不出手么。” “这都是陛下赏赐的,拿陛下赏赐的东西再送给陛下,你觉得合适么。” 白莞离开库房走到院里,忽然想起她的陪嫁里有一颗极其罕见的舍利,据说是弥殊大师的心化成。 若能拿那颗送给皇帝做万寿礼,既拿得出手又能显得出翟萧的用心。 白莞正盘算着,李墨忽然想到翟牧舟,小声嘟囔着:“也不知道三皇子送什么贺礼,我得派人去打听打听。” “不用打听了,他送的是一块南海长衫石雕成的屏风。” 李墨听得乍舌,长衫石价值千金,巴掌大一块就能换得京中一座宅子,而翟牧舟送一整面屏风。 光是想想就知道皇帝肯定会喜欢他的贺礼。 李墨有些 沮丧,“这不是欺负我们太子人在病中无法准备贵重礼物么,到时候万寿节上三皇子又要大出风头。” 本来因为处理贪墨案,翟牧舟已经收获了赏识和民心,要是万寿节上又被他独占风头,谁还记得太子是翟萧。 李墨为翟萧抱不平,一脸气愤。 “放心,风头还是雷,不好说。” 白莞丢下这句话便命莺红去仓库找个大小合适的首饰盒,她要用来装舍利。 “太子妃——” 李墨想追问,白莞却转头指挥莺红去找个像样的盒子出来,她要装舍利。 李墨连忙去向翟萧汇报准备万寿节贺礼的事情,说到翟牧舟准备的贺礼时,翟萧眼神一凛。 “你再说一遍,是谁告诉你翟牧舟的贺礼?” “太子妃啊。”李墨庆幸地说,“虽然我忘了准备,好在太子妃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还知道打听三皇子的贺礼。” “你现在派人去打听,三皇子送的贺礼是不是长衫石屏风。” 李墨疑惑,“殿下,您不信太子妃说的吗?” 翟萧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 不是不信,而是此事太过蹊跷。 翟牧舟准备贺礼必然是暗中进行极为隐蔽,白莞怎会知道?即 便是有人通风报信,清凝清盈也不过今日才来,谁能给她报信? 莫非,白莞身后的势力不止长公主这一股。 翟萧双眸含着森森寒气,李墨连忙应下去查。 可查了一圈都没人知道三皇子送的贺礼是什么。 “殿下,我问过三皇子府斜对面的一户人家,说是没看见三皇子府有屏风样的东西送进去。” 那么大个屏风,又不是可以揣在身上的零散物件,送进送出必然动静不小。 可左邻右舍都说没瞧见过,难道是太子妃的情报有误? 听了李墨的汇报,翟萧的表情也没有一丝缓和,反而更加凝重。 另一边,白莞还不知道已被翟萧怀疑,把舍利子放进沉香木盒盖上。 莺红在一旁看着,忍不住说:“娘娘,就送这么一个会不会太小气了些?” 白莞轻笑,“莺红,你知道这一颗舍利价值多少吗?” “奴婢不知。”莺红连忙摇头,表情有些羞怯。 只怪自己见识少,要是白莞这么问,说明这东西必定是价值连城,自己却看不出来。 “太子妃,这不是您的嫁妆吗?这么拿来替太子送礼,不觉得吃亏吗。” 白莞把盒子盖上,丢进柜子里 ,只等着九日后带进宫里送给皇帝。 “以后别说这种话了,我和太子现在就是一体的,我送就是太子送,太子的面子便是我的面子。” 只要翟萧地位稳固,她又何愁。 莺红连忙告罪,“奴婢一时口快说错话,请娘娘责罚。” “责罚你你就会改了么?”白莞摇着扇子,轻轻闭上眼,“口头道歉远不如行为改正来得有用。以后少犯些错误就成。” “谢娘娘宽恕。” 莺红站在一旁,打算伺候白莞午睡,却听白莞问:“对了,她们二人可有何可疑之处。” 这二人问的便是清凝和清盈姐妹。 莺红仔细想了想,“没有,她们老实得很,清盈话不多,倒是姐姐跟我们聊了一会。” 长公主不会派没用的人来,许是这二人还有优点她还没发现。 当务之急,是准备万寿节。 如若那日翟萧还好不起来,那她就得只身赴宴。 其实只身赴宴也没什么不好,至多被人嘲笑几句,有年皇后在他们也不敢说得太直白。 若是翟萧去了还要被翟牧舟算计,思来想去,白莞决定万寿节那日独自进宫朝贺。 为了万寿节的事,年皇后在宫里也操碎了心。 第49章 万寿节前夕 年皇后深知翟萧平日不受贿赂不敛私财,如今准备贺礼正是要用钱的节骨眼,她便命人封了二千两银子送去东宫。 奈何人还没出宫门,就被万贵妃的人拦住。 万贵妃直接带着人来皇后宫里,“皇后娘娘,臣妾知道您事多人忙,特意捉住这小偷给你送来。” 年皇后抬眼看去,从容地看着万贵妃,不怒自威。 “妹妹是否误会了什么,这是本宫宫里的婢女芍药,本宫让她去给太子送些东西而已。” 万贵妃故作严肃,“娘娘有所不知,臣妾正好派茉莉去送补品给太子,正巧撞上这丫头在宫门口鬼鬼祟祟。” “茉莉便搜她的身,一搜便搜出两千两纹银,一个婢女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必定是偷来的,臣妾不敢闹大,特意捉来给娘娘处置。” 芍药连连摇头,眼泪一甩便落在地上,“娘娘,我没偷,我真的没偷钱。” 年皇后当然知道她没有偷钱,因为那两千两正是她亲手交给芍药的。 “芍药没有偷钱,这钱是本宫交与她的。” 万贵妃故作惊讶,“是么?可是娘娘,您为何要把这么大一笔钱交给宫女?” 她早知万寿节将至,年皇后必定会 暗中贴补翟萧,所以她一早就去等着了,就等着皇后宫里的人出现。 若是皇后亲口承认太子清苦,来日传出去,人人都知贵为太子却贫苦,嘲笑的只有皇后和太子。 皇后既不愿说出实情,又不想污蔑芍药,只好想了个借口。 “芍药家中有事,急需两千两银子,所以本宫给了她。仅此而已。” “娘娘,什么样的人家竟要花两千两银子?”万贵妃‘惊讶’地捂住嘴,一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皇后心下有几分不耐,“你究竟要说什么。” 若是要闹到皇帝那里,她也有说辞,不怕万贵妃把事情闹大。 可没想到万贵妃轻轻一笑。 “娘娘,其实臣妾知道芍药是你的家生奴才,也没想把她怎么着,只不过是来提醒娘娘,千万别做错事。” 万贵妃盈盈一笑,转身离开。 她本来也没想闹大,万寿节近在眼前,这个时候谁闹事就是给皇帝找不痛快,她只是想阻止皇后给太子贴钱而已。 到时候翟萧一穷二白,送的礼寒碜又寒酸,丢的是年氏一族的脸。 而翟牧舟的玉石屏风脱颖而出,定能让皇帝知道谁才是那个忠心孝顺的好儿子。 芍 药头垂得极低,“皇后娘娘,奴婢没能完成您交代的事,请娘娘责罚。” “罢了。” 皇后眉头深锁,叹一口气。 “万贵妃有心阻拦,你也没办法。” “那……那太子那边怎么办?” 皇后攥紧佛珠,细长的指甲嵌进肉里。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到时候即便有人挑刺,她也有说辞为翟萧开脱。 可她没想到,白莞早已备好一份大礼。 转眼便到了万寿节那日,这几日为了万寿节,除了朝中要事其他事情几乎都停滞了,一切只为万寿节做准备。 而皇帝为了给太子祈福,特意吩咐礼部今年不必去行宫,就在宫中热闹热闹。 省下的钱用来赈济灾民,为太子积攒福报。 宴会选在宫中的瑶光台举办,为了万寿节,连早朝都停了。 百官朝贺的东西一早就送到宫里,把宫门口都堵了。 天刚刚亮,白婴宁就感觉到翟牧舟起身了。 她懒得起,翻了个身,撑着脑袋看翟牧舟。 “夫君,您怎么起这么早呢?今日不是不必上朝么。” “那也得进宫向父皇祝贺。” 翟牧舟洗了个把脸,他虽然过惯锦衣玉食的生活,可唯独一样,晨起洗漱 必须亲自来。 这样才可保持清醒。 白婴宁打个呵欠,“那不是到了时辰再进宫吗?” 翟牧舟看她一眼,眸中有着难以言表的嫌弃,“如若他们都像你这样懒散,那我可要偷笑了。” “我不懒。”白婴宁连忙坐起来为自己辩解,“为了父皇的万寿节,我做了很多准备。” “什么?贺礼是我准备的,你做了什么准备。” 翟牧舟洗漱之后便由丫鬟进来伺候着更衣,准备用早膳。 白婴宁笑着起身,指着边上的一套新衣说:“这便是我的准备,今日进宫的人很多,我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不能给夫君丢脸。” 为了这件衣裳,她提前了半个月去绣庄定做,还特意打听过了,白莞没有在城中任何一个绣庄定制衣裳。 也就说,今日白莞只能穿旧衣出席。 白婴宁对镜梳头,特意让翠红替她簪上万贵妃在她成婚时赐的簪子。 她一打扮便是好几个时辰,翟牧舟等得不耐烦,打算先行进宫。 “夫君,不必去那么早。我打听过了,东宫那边早就跟皇后娘娘说过了,今日太子和太子妃要晚上开席时才会进宫。”白婴宁眉飞色舞地说。 翟牧舟表情 有一丝变化,他最担心翟萧出现,没想到翟萧还是硬撑着来了。 不过也是,翟萧病倒后失去了不少大臣的支持,百姓也议论纷纷,赶上父皇万寿节这样的大日子,就是爬也得爬来。 否则这个太子就是有名无实。 “那也不行。早点去,让父皇看见我的诚意。” 白婴宁挑眉,“外面那块屏风不就足以展现夫君的诚意了吗?” 上一世这块屏风深得皇上欢心,对此赞不绝口。 她认为翟牧舟只要按时出现,这个礼物必定拔得头筹,现在去也太早了。 “殿下,您信我,今日你的贺礼一定是陛下最喜欢的。” 白婴宁涂上口脂,嘴唇殷红得吓人。 她坐在翟牧舟身边,呵气如兰,“夫君不如想想,今晚回来怎么庆祝……” 她说得信誓旦旦,翟牧舟的反应却不大。 长衫石雕成的屏风就摆在院子里,为了避免被他人知道,昨夜才悄悄运进府里。 长衫石寓意长寿,得让父皇知道,他才是最知他心意的儿子。 翟萧一个病秧子,自己都活不了多久,更不可能祝贺父皇长寿。 而永生长寿是每个君王都想的,他这个礼物必定送到父皇心坎上。 第50章 谋划的开始 御书房内,皇帝正如往常一般批改着奏折。 即便今日是他的寿辰,但身为皇帝,他并没有将事情拖到明天去做的习惯。 今日事今日毕,是他自当皇帝以来一直遵守的。 “陛下,三皇子前来问安。” 听到此言,皇帝并未有多少反应,仍旧继续处理着手中的奏折。 “今日的问安朕不是都安排休息了吗,怎的还会有人来?” “这个……三皇子说是特意来祝陛下大寿之喜。” 问安这种事情,他一向是不喜。 原本着平日里在朝堂上和这些大臣周旋就已经足够心乏,回到御书房内,还要日日同他的这些皇子们假意佯装父子情深。 好不容易今日得了借口休息一下,偏偏就还有死心眼的前来。 落下最后一笔,皇帝合上面前的奏折,揉着眉心开口道:“让他进来吧。” “是。” 很快,翟牧舟入内,推手行礼道:“儿臣问父皇安,今日是父皇寿辰之日,儿臣特意早起前来,只为能够第一个恭贺父皇大寿。” “有心了,本也是晚上恭贺,都是同样的。” “早晚自都要恭贺,才能以表儿臣的喜悦。” 翟牧舟今日说话不同于平时的捉急,而是多了 几分看似稳重之举,“毕竟太子如今重病不起,无法到场向父皇恭贺,因此儿臣便想着早晚一次,将太子那份也一并一起了。” 此话一出,御书房内的空气凝固了一瞬。 瞧他这话说的,好似地位已经足以并肩了太子似的。 “是吗,你倒是对太子关心的紧。” 皇帝无心搭理,有一句没一句的同翟牧舟假意交谈。 一旁,皇帝身侧的大太监洪公公有所察觉,便主动出言,“陛下,时辰差不多该去试衣了。” “好,朕知道了。” 两人如此一搭腔,翟牧舟便也自知该到了时候,便主动告退。 眼下翟牧舟前脚方才离开,紧接着皇帝便面露几分冷峻之色。 “哼,这个老三,到真是变着法子的提醒朕。” 见此,洪公公低声道:“三皇子之心,昭然若知,陛下若不做打压,恐怕……” 他这话,皇帝自己又如何不会明白? 毕竟他曾经也都是这么过来的。 “储君之争,一向都是头破血流,只要不伤及无辜者性命,便由他去了。” …… 东宫内。 “娘娘,皇后娘娘托人准备的制衣到了。” 白莞不过刚刚将寿礼准备完毕,莺红便端着一身华贵的 丝绸羽衣而入。 将衣服放在桌子上,她便立马到妆镜前比对着衣服开始挑选适合搭配的饰品。 “皇后娘娘可真是大方的很,还以为咱们今日要穿些旧衣去了。” 白莞坐在桌前,上手抚上面前的衣服。 柔滑的面料一探便知价值不少,“身为太子妃,出席宴会自当代表的是太子的门面,再如何……皇后娘娘定是要照拂一下的。” “娘娘觉得这样搭配如何?” 莺红双手拖着几款饰品,这其中大多都是成婚时的赏赐。 白莞目光扫视而过,最后只选了一对简单的头饰。“就留这两个即可,毕竟是陛下的寿辰,我打扮的招摇算怎么回事?只怕是容易让旁人落了口舌,说个抢眼的不敬之罪。” 闻言,莺红看着手中其他几款样式极佳的头钗,不免有些可惜。 “哪里有娘娘说得这么严重,只是普通装扮而已……” 白莞淡淡道:“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日后我说的所有话都要记得清楚,切不可在这种小事上栽跟头。不然的话,你跟在我身边便不是什么好事……” 此话一出,莺红立马就激动了起来。 她还以为白莞这是要有赶自己走的打算,赶忙跪 下求饶。 “莺红知错,求娘娘不要把奴婢赶走,奴婢想一直侍奉着娘娘!” 白莞倒是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搞得莺红这么大反应,一时间倒是有些无奈。 她上前将人扶起,语气放柔了几分,“好了,我不是说要赶你走,只是让你日后说话做事都小心着些。身为太子妃,今后身边的麻烦事必定不少,陷害这种事情必定也并不少,我是担心你被有心之人利用。” “给我使绊子倒还尚有余地,毕竟是我太子妃,再如何也死不了。反倒是你,你得记住你的身份,旁人一句话就能让你死的。” 听着白莞的宽慰,莺红红着眼眶狠狠点头。 见此,白莞拿着自己的帕子给莺红擦去了眼泪,方才转身坐在妆镜前。 “行了,时候也不早了,帮我梳妆吧。” “是。” 宴会一般都是在晚上举行。 眼下虽不过才是清晨,但白莞可并不打算如此坐等着到晚上的宴会开始。 上一世宴会,看似平静度过,实则背地里发生了一些变故。 寿宴当晚,御膳房死了个打杂的小厨子。 被发现的时候时落了水,身子都泡浮肿了飘了上来,这才被来往的宫人发现。 当时救人的 时候,碰巧是翟牧舟路过,得知这小厨子并非死于溺水,而是中毒。 之后调查得知,小厨子死前偷吃了御膳房准备的糕点。 而那糕点,原是要送到皇帝面前的。 如此情况,显然便是有人要故意加害皇帝。 这般重大的险情,原以为皇帝在得知后会震怒,命人大加彻查。 可不知为何,预料之外的没有任何动静。 这人轻飘飘的死了,事情便也轻飘飘的过去了。 后来她是不知这事情到最后有没有继续查下去,而这也并非她所要关注的重点。 她如今想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把这麻烦当中捅到皇帝面前,让他不得不大命彻查。 这样一来,朝中局势明朗,自己则顺水推舟,从幕后向台前而去。 以及…… 让翟萧这个太子,重新步入所有人的视野当中。 一番收拾过后,白莞便低调着找了个马车,前往皇宫。 “娘娘这么早入宫,莫不是要去见皇后娘娘?” “是啊。” 白莞手中拿着装带舍利的檀木盒子,眉眼低垂间遮掩了她的一丝算计。 “寿宴上规矩繁多,太子不便同去而我又是第一次参加,所以提前向皇后娘娘讨教一些要注意的事情。” 第51章 可是有疾? 这种宫宴,她自然不会是第一次参加。 不仅不是第一次,上一世她对于这种场合,简直是参加的快要吐了。 每次看着一群大臣相互恭维,假意堆着个笑脸,说些让人头皮发麻的尬夸。 她便只觉得,生活也就这样无趣了。 眼下早早过去,说是讨教宴会上的规矩,也不过就是个借口。 她想要做的,是阻止那小厨子偷吃,方才好保证之后的事情顺利进行。 …… 因得今日是皇帝大寿,所以这进出皇宫是要比平日里简单了些。 白莞和莺红下了马车后没走几步便突然停了下来。 “娘娘,这个?” 看着白莞将檀木盒子交到自己手中,莺红甚是有些诧异。 白莞拍了拍莺红,低声开口道:“依照规矩,这礼是要统一先放到库房里去的。东西贵重,我不放心单独放在哪儿,就辛苦你带着东西在旁边守着,切莫让旁人偷了空隙找乱。” 闻言,莺红瞬间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担子重了起来。 “奴婢一定不辜负娘娘信任。” 看着莺红这般视死如归的表情,白莞没忍住一笑,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颊。 有些瘦,该多吃些。 “好了,别搞得这么严肃,先过去吧,我 自己去见皇后娘娘便好。” “是。” 看着莺红在一小太监的带领下离去,白莞便也当即收了面上的笑意,转身朝着御膳房的方向而去。 …… 御膳房外,白莞还未来得及踏足,便被直接拦在了外面。 “这位小姐,寿宴期间,御膳房禁止外人进入。” 自从当了太子妃后,白莞出入皇宫并不频繁,因此宫内的大部分下人是不知道这位太子妃所长为何样子。 但至少,从眼前人的穿着来看,身份地位也是不小的。 “原来是到了御膳房,抱歉,入宫次数不多,果真还是迷路了。” 面对对方的阻拦,白莞反而是故作惊讶之色,随即又接着询问道:“方便问一下,从这儿去皇后娘娘寝宫的路该怎么走?” 闻言,那太监面上一顿。 一番犹豫之后,试探着询问道:“敢问小姐您究竟是……” “现任太子妃,白莞。” 白莞的回应言简意赅,却是直接将眼前的太监吓得直接跪了下来。 “小的见过太子妃。” “你先起来,不必这么激动。” 白莞笑着将人扶起,而后再次问路。 这下子,太监更是丝毫不敢怠慢,说是要亲自给白莞带路。 上一次为后,她 便深入这皇宫之中。 这里的每一条路早就已经被她走过了千百遍,说是闭着眼睛走能走对也不为过。 因此,她知晓从这儿到皇后寝宫最近的路只有一条。 而这一条路,也正是那小厨子溺水身亡的地方。 果不其然,当两人走过那水池边时,碰巧就遇到一个拎着食盒的小厨子匆匆路过。 他本是没有注意到白莞的存在。 但一旁的太监见此,还是很有规矩,当即厉声呵斥下对方。 “你作甚去急急忙忙的,见了太子妃还不赶紧先行礼。” 小厨子听见声音,立马停下脚步,转身行礼。 “小的见过太子妃。” 趁着对方行礼的间隙,白莞迅速的打量了一番眼前人,而后确认了身份。 看起来就是他没错了。 “不必多礼,你如此匆忙……可是要将这食盒送去瑶光台?” 面对白莞的询问,那小厨子一愣,差点就没反应过来,“是,是要送去瑶光台。” “那可要快些,不可耽误了。” 白莞闻言,面露几分的严肃之色,“不过送去的时候且不要如此慌张,万一里面的餐食有损,待送到陛下面前的时候,可是失职之罪,怕是要受罚的。” “是,多谢太子妃 提醒。” 小厨子表面对白莞的话恭敬,实际拿着那食盒的手却总是在不停的发抖。 白莞察觉这些,故意装作关心提及,“你这手怎么了?可是有疾?怎抖得如此厉害?” 听到这话,小厨子眼神慌乱一瞬,而后强壮镇定道:“多谢太子妃关心,不过是……这几日忙于准备寿宴,做活有些多,累着了。” 听到这话,白莞划过一抹异色。 紧接着,她转而问向身旁的太监,“你可知瑶光台怎么去?” “是,自然是知道的。” “那就劳烦你帮这小兄弟送一趟吧,他今日累成这般,倒不如先去休息一下。” 面对白莞的示意,他自是不敢有半分怠慢,忙上前要拿过小厨子手中的食盒。 可偏偏小厨子警惕,故意后退了一步避开,“多谢太子妃关心,小的不累。” “可方才你还说自己累着了。” “我……” 白莞微微一笑,“在我这儿不必紧张,既然累了就好生休息着,毕竟宴会到晚上才开始,下午的时候会更忙。” 说话间,白莞再次示意太监去拿过食盒。 这一次,许是怕惹怒白莞,那小厨子没再拒绝。 而是谢过白莞的好意后,犹犹豫豫着离开。 “娘娘,那奴才就先……” 听到那太监的话,白莞淡淡撇了一眼食盒,而后开口道:“辛苦你去送一趟吧,这食盒里的糕点应当是准备给陛下的,所以还是赶紧送去瑶光台,用冰保存起来。” “切不可耽搁,时间久了就该变了味道了。” “是,奴才这就抓紧过去。” 看着奴才匆忙离去,白莞这才不紧不慢的朝着皇后寝宫而去。 待到了寝宫的时候,正巧就遇着年皇后出门。 见到白莞前来,她是有些意外的。 “莞莞,你怎的入宫这么早?宴会要傍晚之后才会开始。” 见到年皇后,白莞快步上前,俯身行礼道:“娘娘,莞莞特意早些来,是有些规矩想要向娘娘请教。” “规矩?” “是啊,听说宴会上的规矩繁多,所以莞莞也是担心做错事情丢了太子脸面,便想着提前学习一番。” 听到白莞如此细心的想法,年皇后心底也很是欣慰。 她慈笑着开口道:“原来是这样,既如此其实无需担心,你平日里对宫中规矩行的很好,就连教习嬷嬷都在私下向本宫夸赞过你。” “今日你只需向往常一样便好,不用太过担心,有什么事情本宫会帮衬着的。” 第52章 宴会前夕 得到年皇后这番话,白莞轻笑着应下,“多谢娘娘,有娘娘夸赞,莞莞也就放心了。” “你这孩子……” 年皇后有些无奈一笑,紧接着又轻声提醒道:“对了……今晚的寿礼,可有需要本宫帮忙的地方?若是觉得自己准备还有欠缺,就吩咐婢女带你去取些银两来,趁着现在还有时间。” 面对这番询问,白莞是在预料之中的。 毕竟太子府虽说算不得清贫,但相对于其他皇室子弟来说,真算的一个“穷”字。 所以她也理解年皇后的担心。 “娘娘放心,东西都准备好了,定能够让陛下欢心的。” “是吗,那便好。” 年皇后方才想要继续询问白莞打算送何寿礼,恰巧偏在这时,皇帝那边的一位太监前来,说是陛下已经在等了。 听到这儿,年皇后便也明白时辰到了,临了叮嘱上一句,“那莞莞你就在这儿休息着吧,到了傍晚直接去瑶光台便可,本宫就先不陪你了。” “是,娘娘不必费心,还是陛下那边的事情要紧。” 待到人离开,白莞倒是闲不下来只在一处待着,便到附近去转了转。 只是这运气不作美,路过御花园时,偏就让她好巧不 巧的碰上了刚从御书房出来的翟牧舟。 而翟牧舟在见到白莞的那一刻,不禁微微蹙眉。 “白,太子妃?你这个时候来宫中作甚?” “自是为了陛下的寿辰做准备,所以提前来宫中向皇后娘娘讨教一些宴会上的礼仪。” 白莞本就不想和翟牧舟有过多交涉,所以随意敷衍了一句,便想着离开。 谁知翟牧舟却再次出言,将人叫住,“太子妃,今晚宴会只你一人参加,若是担心会有人私下针对议论于你,我可以派人提前打声招呼,咱们好歹有过一段缘分,我也不会让你落得太难看。” “毕竟太子的情况你我都清楚,有些事情……强求不来。” 听到这番话时,白莞只微微挑眉,佯装不解。 “三皇子这话是何意思?莫不是你觉得,我是个怕丢脸的人?” 翟牧舟淡淡道:“人之常情而已,何必在意。” 对此,白莞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对啊,这件事情的确用不着在意,所以三皇子方才那翻话,我就权当是鸟叫了。若无他事,先行一步。” 话落,白莞径直绕过翟牧舟离开,甚至连一丝眼神都没有留下。 翟牧舟立足于原地,心底的怒意更是一度 将要爆发。 争强心作祟。 他每一次想要让白莞有求于他,让她知道离开自己选择翟萧是最错误的决定。 可偏偏这女人,每次都不如他所愿! 既如此,那便是好脸色也不必留给她了。 …… 夜幕低垂之下,被清水池所环绕着的台上,五彩的绸缎横挂,在烛火的映射下更显得几分斑斓的景色。 不少贵族大臣也已经陆续来到了瑶光台 白莞因着早早就入了宫,所以来这时较早。 每一个前来的大臣,凡是见到她的,总是要上前假意寒暄一番。 毕竟太子无法赴宴,那这太子妃,便代表着整个太子府。 那些大臣断然是不敢把怠慢放在面上的。 “臣见过太子妃。” “曹大人客气了。” 见着曹尚攸前来,白莞心下不由得提及几分精神。 虽是知晓曹尚攸为太子一派。 但不知为何,每一次与这人见面时,总是隐约觉着有些许不安。 曹尚攸目光划过白莞周身,像是确认了什么过后,方才笑着开口道:“今日太子妃只身赴宴,着实辛苦。殿下能得太子妃这样的贤内,也是一件幸运之事。” 闻言,白莞礼貌回应,“曹大人言重了,身为太子妃, 这些都应是本宫分内之事。若真要论功劳,太子昏迷期间,曹大人为殿下维系支持者才是首功。” 面对白莞的一番话,曹尚攸只含笑看着,眼底的情绪让人难以捉摸。 显然,这两人都并未相信彼此。 虽都为太子的支持者,但说到底,有些本质不甚相同,自也规不到完全的一路人。 最多,就是个搭伙走一段路的。 “待会儿宴会上,想必会有人借机针对殿下,届时还望太子妃稳住自己,切莫要丢了太子的脸面。” 终了一句提醒,白莞欣然应下。 曹尚攸被其他大臣叫走后,白莞稍稍松了口气,正欲转身回到位置上。 身后却突然传来让人不悦的声音。 “姐姐今日一人前来,着实有些清冷呢。” 白婴宁一席水蓝色的丝绸制衣,华贵的首饰,以及头上所带着的赏赐头钗。 整个人瞧着简直是张扬,不知道的人倒以为她会是这宴会的主角了。 看到这般,白莞眸色一沉,声音清冷道:“三皇妃,如今这宫宴上,你应当尊称我一句太子妃。” 似是没想到白莞一上来就下威,白婴宁这话险些被噎住。 她撑着面上的伪笑,声音悄然提高了几分,“ 妹妹以为同姐……太子妃许久不见,想要好好叙旧亲热一番,不过现在看来,太子妃的确是很看重自己的身份。” “如此,确是妹妹逾越了,光顾着亲情而忘记礼数,望太子妃恕罪。” 她这声音不算大,但却让周围来往的一些世家小姐听得清清楚楚。 大多数的女子家,于亲情爱情最为重视。 因此当听到白婴宁这样一番话后,有人便是忍不住小声引论起来。 方才入场的翟牧舟碰巧就见到了白婴宁朝着白莞行礼道歉的一幕,心底的怒意瞬间便涌了出来。 他快步上前,直接侧身将白婴宁拉回自己身边。 这番护妻的行为,让旁人看了果真像是一对恩爱夫妻。 “太子妃当真好大排场,不知宁宁可是做错什么惹得太子妃不悦了?竟要她在这当中的场合道歉。” 对于翟牧舟的到来,白莞并未有任何波澜。 目光淡淡的扫视了一眼站在翟牧舟身后,眼露几分得意的白婴宁,白莞毅然做出回应。 “三皇妃不知礼数,见太子妃不做行礼,不语敬称,我不过是好心提醒一番,如今反而是被倒打一耙。如此行径,不知三皇子平日也同三皇妃这般没有尊卑吗?” 第53章 太子出席 尊卑必然。 无论是否成功攀龙附凤,太子始终都比皇子高上一等。 她这个家世显赫的太子妃,也始终比婢女所出的三皇妃地位要高上一等。 这样的道理,凡是世家子弟,都再清楚不过。 白婴宁听着白莞这样一句含沙射影的话,原本还得意着的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 “太子妃这话,分明就是歧视。” “哦?是吗,原来三皇妃听得明白啊。” 白莞闻言,微微挑眉,“那方才三皇妃对我的一番暗指,难道就算不得歧视了吗?而且着歧视看似在我,实则可是对太子的不敬。” 听了这些,白婴宁也是一下子急了起来。 “我哪里有这个意思!” “有,还是没有,二位比我清楚。” 白莞抬眸看向翟牧舟,声音淡然道:“三殿下,今日寿宴,想必殿下一定是希望自己在陛下面前有个好印象吧。” “太子妃这是在警告我?” 翟牧舟本就对白莞意见颇多,眼下话语上被压一头,心底显然是不快的。 白莞对此并未退缩,“并非,我没有资格警告殿下,不过是委婉的一句提醒罢了。我是不会故意挑事,但可架不住您身边的这位,到时候出了岔子,殿下可不要后悔。” “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害殿下。” 白婴宁便被白莞这一句句阴阳的话搞得愤愤不已。 只顾着怼赢白莞的她,甚至都险些忘记了当下的场合,“太子不在,太子妃莫不是太把自己当……” “三皇妃可要慎言,这话说出来,是收不回去的。” 听到这话头,白莞猛然回头。 随即,周围的所有大臣纷纷齐声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 翟萧坐在轮椅上,被翟墨推入瑶光台。 他一席暗黄长袍,眉目俊朗,面色却又显得有些黄白。 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在吊着一口气,仿佛随时都要倒在众人面前。 白莞见状,快步上前,从翟墨手中扶过翟萧。 “辛苦四殿下了。” “嫂嫂客气了,李墨身为侍卫不便入内,我碰巧遇到便把皇兄给带过来了。” 翟墨一身墨黑色的束衣,扎着高马尾,整个人看起来显得格外开朗。 他笑着环顾四周,像是逐渐意识到现场的氛围有些怪怪的。 “嫂嫂,你们刚刚……” 白莞没有过多回答,只是伸了个手指示意翟墨。 翟墨见状,便也就乖乖闭嘴。 一旁的翟牧舟见到翟萧出席,面上瞬间多了几分隐忍的不悦,“真是没想到,太子如 此重病未愈,竟然会来参加父皇的寿宴。” “父皇寿辰,孤自是要来参加,亲自恭贺父皇的。反倒是三皇妃……” 翟萧阴冷的目光扫视过白婴宁身上,吓得她整个人僵在原地。 “孤起初的确是因为病重不便前来,所以让太子妃代劳。可就听着三皇妃方才的意思,像是觉得太子妃代表不了孤?所以这话,到底是看不起太子妃,还是连带着也看不起孤?” 此话一出,白婴宁算是被架上了火烤。 左右回答肯定都是不对的。 深知自己玩儿脱了的白婴宁,目光慌张的看向翟牧舟,希望他帮帮自己。 翟牧舟对此整个人都快要气炸了。 这女人就知道给他添麻烦! “皇兄多虑了,宁宁不过是想要同太子妃聊聊家常,谁承想一来二去到是太子妃误会了。” 见到翟牧舟主动笑着放下脸面,翟萧看了一眼白莞。 看她没有继续追责下去的意思,便也松了口,“那还望三弟多同三皇妃讲讲规矩,莫要再有了刚刚的误会。毕竟今日这场合,还是和和睦睦的最好。” 事情闹大,影响不好,其中的暗示不言而喻。 翟牧舟自不是傻子,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白莞后,便不再多言,“自然 ,多谢皇兄提点。” 话落,翟牧舟转身离去。 白婴宁见翟牧舟像是动了怒,想要再辩解什么来缓和气氛。 “殿下,我……” 但要开口时,却反而被翟牧舟撇了一眼不耐烦的神色。 见此,白婴宁只得讪讪住嘴,但心里的恼意也越烧越盛,这病秧子对白莞居然这么好,百般护着。 莫不是吃了什么药不成! …… 白莞这边看着两人离去,心情也是舒畅不少。 她推着翟萧前去自己的座位。 但是面对突然出席的翟萧,白莞自是免不了有些担心的。 “殿下,你身子才刚刚恢复一点就强撑着赶来,怕是不太好吧,要不还是我找人送你回去……” “孤人都来到这儿了,再回去反倒是折腾。” 再次开口时,翟萧的声音倒是显得嘶哑了几分,“不过这身子也不是很利索就是了,待会儿若是有敬酒,还需要太子妃帮忙应酬着。” 闻言,白莞恭恭敬敬道:“殿下放心,殿下若是有任何不舒服的,一定要告诉我。” “嗯。” 面对白莞的提醒,翟萧只随意的应了一句,便没再多言。 【未免太拼了些,身子没好透就出来转悠,万一回头再垮了,自己岂不是得重新照顾?】 【这日子有要有盼头了……】 突然听到白莞的吐槽,翟萧没忍住轻咳了两句。 面上略显得几分尴尬。 “殿下,哪里不舒服吗?” “不,没什么,” 翟萧摆手婉拒了白莞的关心。 这女人真是…… 不过想想也怪不得她,照顾自己这件事情,的确是挺难熬的。 她能够做到如今这地步,已经足够好了。 “咚!——” 伴随着钟声的敲响,现场的一种宾客纷纷入座,肃静。 清平则是穿着一身珠光华贵的礼服,踩着开宴的钟声,不紧不慢的到场入座。 周围的众臣见此,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毕竟清平长公主,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是无人敢议论。 “陛下到!——” 闻言,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参见陛下!” 那摇光台的最高处,皇帝与年皇后一同出现。 皇帝身着一席龙袍,端坐于龙椅之上,年皇后则着一身华服,临坐在一旁。 她的目光扫视过台下,竟也意外发现了翟萧的存在。 “众臣不必多礼,今日是朕的寿辰,各位只需不谈政事,开怀畅饮!” 伴随着皇帝的举杯,台下的众臣也纷纷举杯,一饮而尽。 众人纷纷落座,宴会即刻开始。 第54章 献礼 “陛下,今日开场便是有一惊喜所在呢。” 年皇后轻笑着的一句,立马就引起了皇帝的兴趣。 他寻着年皇后的视线,一眼便瞧见了这台下意外出席的翟萧。 翟萧迅速接收到年皇后和皇帝投来的视线,装作想要撑着身子起来行礼。 “儿臣见过父皇……” 皇帝见状,忙着抬手示意,“不必起身,太子重病未愈便来出席,已经是朕的意外之喜,今日宫宴上,无需起身行礼,要多加注意自己的身子。” “太子妃在一旁记得好生照顾着。” 闻言,白莞立即回应着,“是。” “多谢父皇,” 坐在对面的翟牧舟瞧见翟萧一出席便吸引了皇帝的注意,心底自然是着急着的。 他抬头看向不远处的万贵妃,眼神有所示意。 万贵妃见此,转而看向皇帝,笑着开口道:“陛下,舟儿为陛下准备了一份上好的礼物,定是陛下喜欢的,不妨让舟儿先呈上来献给陛下。” 这宴会方才开始便要献礼,看起来着实是有些着急了。 不过皇帝也并没有在意这些。 “好,那便让朕瞧一瞧,牧舟这份礼送的到底是否合朕的心意。” 听到皇帝的回答,翟牧舟心中一喜,忙起身走上宴会中央行礼。 “多谢父皇, 儿臣所要送与父皇的为南海长衫石所雕成的屏风。” 洪公公闻言也是惊喜一瞬,捏着嗓子传话,“三皇子献礼!——” 如同上一世般,这长衫石屏风被几个侍卫合力抬上来的那一刻。 烛光反射的流彩映照在屏风之上,清脆透亮的玉石之上,青松样式的花纹栩栩如生,福佑这长寿之像。 众人在见到如此大块的长衫石的瞬间,都不由得发出一道道惊呼,一些爱美的贵族小姐见此,便更是喜欢的挪不开眼。 面对众人的反应,翟牧舟心中的底气便更多了几分。 他上前献上贺词:“恭祝父皇如松柏之茂,南海之寿,万年无疆!” “好!果真是极好的贺礼,你这礼物是真送到朕的心坎上了。” 皇帝见了这长衫石后,眼底的欢喜便是根本止不住。 他甚至一度想要起身上前,仔细观摩。 这样的结果连带着白婴宁,以及白知州和王氏的脸面都跟着添了几分光彩。 “看来三弟的礼物要成了正常宴会最出彩的贺礼了。” 听到翟萧的话,白莞垂眸一笑,“殿下放心,我都已经将寿礼准备好了,待会儿不妨就由殿下呈上,定不会比那长衫石要差。” 见着白莞如此迅速的反应,翟萧不免多加琢磨了 几分。 而恰在此时,耳边又一次响起了熟悉的心声。 【用弥殊大师的心炼化而成的舍利,这般礼物自己可是忍痛割爱拿出的,断不会让三皇子抢去了风头。】 听到这儿,翟萧眸中划过一抹惊讶。 弥殊大师的舍利!? 她这是从哪里找到的? 如此一颗舍利,万般难求,岂是一块长衫石可比的。 “父皇,既然儿臣已经献上贺礼,那不妨便让其他人一起献上,方才好将福运都聚集起来,绕于父皇身侧。” 宴会之上,众人在听到翟牧舟这话后面面相觑。 谁人不知长衫石的珍贵,现在这东西一出,那他们所献上的,岂非全然都成了对比和陪衬。 这样的结果,可不是他们想要的。 眼瞧着整个会场陷入了一瞬的静默,皇帝微微有些蹙眉。 他倒是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但却没想到一个敢站出来献礼的都没有。 就在皇帝打算先将此事翻篇时,白莞却推着翟萧来到宴会中央。 “父皇,儿臣想要献礼。” 见到翟萧主动,周围的重任纷纷都准备看着好戏。 太子和三皇子向来暗中争斗不断,如今三皇子送出如此贺礼,那太子所献之物要究竟为何才能将其压下? 他们这些人着实是想不出来。 皇帝见此,也是面露一喜,“好,那就让太子献礼。” 洪公公高传,“太子献礼!——” 随着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被呈到皇帝面前。 洪公公上前将盒子打开,展示给皇帝。 而当皇帝看到静静躺在盒子中的那一枚红色,精致小巧的珠子时,心底瞬间就起了猜想。 但他又是不确定的,便转而看向台下的翟萧。 此时,翟牧舟见着皇帝的反应,还以为翟萧送了个什么抠门的东西。 自以为赢定的时候,却听到翟萧不紧不慢开口。 “父皇,儿臣所献贺礼,为弥殊大师的心所炼化而成的舍利。”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在场谁人不知,弥殊大师曾被传为世间唯一得道成仙之人。 为仙之人,身上血肉皆是极为珍贵的药材,随便一点就足够让人起死回生。 而其的心脏所炼化的舍利子,更是世间唯一长生不老之药,说是一颗便抵得整个国家都不为过。 翟牧舟听闻更是不可置信的看向一旁的人,“舍利?开什么玩笑,这东西先皇曾花费一生都未曾寻得,你又是从何处寻来的?” “孤自然是有孤自己的办法,至于具体的,就不便告知了。” 他之所以敢说的如此清楚,全然是因为临上场前,白 莞将贺礼告知与自己。 若不然,他这番话一出,岂不是暴露了自己能够听到她的心声。 台上,皇帝亲手拿过木盒仔细端详。 这枚小小的红色舍利,却不断散发出引人独特的光泽。 “好,简直太让朕惊喜了,这个贺礼,可以说是朕这些年所收到的最称心如意的。” 长衫石虽是华贵,可比起当真能让人长生的舍利子,便也是算不得什么了。 翟萧坐在轮椅上,微微拱手行礼,“儿臣就在此恭贺父皇,万代千古。” 献语虽是简单,可偏这贺礼送的实在是定好。 所以也就不显得什么了。 有了这枚舍利所在,在场的其他人反倒是松了口气。 毕竟输给舍利子,没什么丢人的。 随之,众人纷纷上前,呈上献礼。 原本应当在整场晚宴成为焦点的翟牧舟面色隐忍,而他和他的礼物到如今,已经没人在意了。 …… 很快整场宴会过半。 宫人们开始上前撤走桌子上的餐食,继而呈上为了寿宴所特制的冰凉糕点。 见此,白莞微抬了眸子看向皇帝的方向。 只见宫女将那份专门为皇帝准备的糕点呈上。 而皇帝则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夹起其中的一块送入嘴中。 终于……真正的好戏要开始了。 第55章 舍利解毒 收回视线,白莞夹起面前餐盘上的冰凉糕点。 上一世这糕点就是她的最爱,如今再吃到,送入口中化掉的那一刻,甜香的口感简直就是人间至味。 “果然好吃……” “你喜欢这个?” 听着白莞的感叹,翟萧状似无意的询问了一句。 白莞没有多想,点了点头。 翟萧见状,淡淡开口道:“过段时间天热后宫中会给各个皇子分发冰块,到时候若是喜欢这糕点,就让后厨去做一些,东宫就可以吃到。” 闻言,白莞是有些惊讶在其中的。 她倒是没想到翟萧会特意照顾着自己的口味。 “多谢殿下……” “陛下!?——” 话音未落,紧接着台上的一声惊呼直接打断了这本该祥和的氛围。 白莞侧身看向台上。 只见皇帝单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紧紧捂着胸口,面色狰狞,痛苦。 他周身萦绕的紫气开始飘向别处,大有要消散的趋势。 清平见此下意识的起身看去,一向清冷平静的面容此刻也失了素来的宁静,满脸都是担忧和怒意。 一旁的洪公公立马检查桌子上的糕点。 当抽出的银针发黑的那一刻,现场所有人顿时陷入慌乱。 “有人对陛 下下毒!快传太医!” 在上一世,这场万寿节歌舞升平,安稳度过。 如今,缺少了那个偷吃的小厨子,这场藏于暗中的毒杀算是真正显露出来了。 原本在台下的焦太医见到这场景,更是顾不得其他,忙不迭的跑上台去给皇帝看诊。 翟萧当即下令全场封锁,不准任何人离开。 “太医,陛下如何?” 听着年皇后的询问,焦太医也是紧张的冷汗直冒。 他越是仔细的查看下来,心下便不由得更加惊慌,“这脉象……与太子最初中毒时的症状别无二致。” 此话一出,不仅是其他人,就连深知会发生中毒的白莞也愣住了。 她是没有想过这毒同翟萧身上的是同一种。 “焦太医,你确定?这话可不能乱说!” 年皇后听到这儿,顿时着急起来,“那要当真是同萧儿一般的毒,陛下他……” 此时的皇帝已经开始感觉自己的视线发生模糊,就连意识都在逐渐不清晰起来。 台下众人焦急不已,却又没有任何法子。 毕竟活生生的例子摆在那里,翟萧是事到如今也没能治好的。 “要是用舍利试试呢……” 白莞眸中隐隐闪现出担忧和迟疑,她小声这 么嘀咕了一句,却也被翟萧听得一清二楚。 【弥殊大师的舍利不就传言能够让人长生不老吗?要是真的,解个毒应该没问题吧?】 【但到底有没有用……】 听着白莞心底的犹豫,翟萧不过思考了一瞬,便当即做出抉择。 “舍利,焦太医,将舍利送入父皇嘴中一试。” 翟萧一番话瞬间点醒众人。 对啊! 还有舍利! 尽管他们心底也清楚不一定真的有用,但眼下的情况只能是死马做活马医。 若有用,便是万幸,福报。 若无用,便只能像当初的翟萧一般,用这一口一口的汤药吊着气。 只是皇位之乱,怕是无人能镇压了。 焦太医接过洪公公拿来的舍利子,将其送入皇帝口中的时候,甚至手还在止不住发抖。 众人皆是站在台下,默默的盼望着这舍利当真有用。 而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之时,只有白莞能够清晰的看到,原本已经开始消散的紫气又逐渐聚拢了起来,继续萦绕在皇帝周身。 甚至比消散之前还要更加浓郁! 果然有用! 看着皇帝的呼吸逐渐平稳,原本发青的脸色也逐渐的变得红润起来。 一旁的焦太医再次帮皇帝把了脉。 这一次,焦太医面露惊喜之色,“有用!舍利当真有用!陛下的脉象平稳下来了。” 听到这话,在场的众人皆是松了口气。 年皇后担心皇帝的情况,还是做主将宴会提前结束,并且安排将皇帝送回寝宫。 万贵妃也是担心皇帝,想要陪护。 但是临走前,她却还不忘向翟牧舟投去示意。 这次是个好机会。 抓住下毒之人! 就在一众官员打算离开的时候,翟牧舟却突然开口道:“还望诸位留步,眼下父皇虽已经无事,但也不代表今晚这事情就可以过去了。在排除各位的嫌疑前,还要辛苦大家留在原地。” 谁也没想到翟牧舟会主动提出要彻查一事。 众人纷纷停下了步子,小声议论起来。 此时的曹尚攸却突然上前一步,冲着清平长公主行礼后,又将视线投向翟萧,“长公主,殿下,今晚的情况……是否需要继续调查?” 皇帝被下毒,全场封存,下令彻查。 未有结果前不准离开。 这些话本是正常。 但偏就偏在太子在场,清平长公主在场,下令彻查一事他们两个谁说都行,但却如何也轮不到三皇子先说出这话。 在这两人面前,他的资格 是不够的。 面对询问,翟萧淡淡看向仍旧坐在位置上的长公主,清平见此似乎并未有何波澜,像是根本不着急一般,端起酒杯小抿了一口。 “皇兄中毒,事关重大,今夜务必要将凶手抓出。不过这件事情本宫倒不甚擅长,还是辛苦皇侄带病负责。” “抓到下毒之人前,本宫不会离开,所以各位……还要辛苦一下。” 话落,现场没有任何一人胆敢反驳清平的话。 皇帝之下,她的话就犹如一道圣旨,无人敢反。 至少明面上是不敢。 一旁的翟牧舟见着根本没人将自己的话当回事儿,险些就一口闷气没上来。 白婴宁却还在此时显得不平,“那曹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根本就不把夫君放在眼里啊。等到日后夫君你得了名头,必须得第一个惩治一下他才算是出口恶气……” “闭嘴!你今晚的话怎就如此聒噪!” 面对翟牧舟的突然训斥,白婴宁直接显得委屈起来。 “夫君,你怎的凶我?我只是替夫君抱不平而已……” “那也要看场合!” 事情到这儿,翟牧舟早就没了哄白婴宁的心思,“现在开始,你若是再多说一个字,便回娘家反省。” 第56章 是殿下让我做的! 听到这话,白婴宁心底纵使再多委屈也只能憋着。 毕竟若真被夫家送回娘家去,就算不和离,也不知道背后会有多少指指点点。 翟萧立马安排侍卫前去御膳房排查所有经手糕点的人。 而在这时,白莞也主动开口道:“殿下,若要查下毒之人,我这儿倒有一个嫌疑人。” 闻言,众人的目光纷纷聚集在白莞身上。 “谁?” “一个小厨子。” 很快侍卫就在皇宫后门处找到了正准备连夜逃跑,离开皇宫的小厨子。 他被带到众人面前时,身上还穿着一个好大的包袱。 翟萧示意将包袱拿过来检查,但那小厨子却死命抱着不撒手。 “不,不行……这个是我娘的救命钱,不能拿走。” 小厨子如此喊着。 但得了命令的侍卫并未因此手软,双方争执中,包袱被扯开,里面的碎银子散落一地。 其中还不乏有几张大银票。 见到这一幕,那小厨子忙着上前去捡东西,却又突然被两个侍卫压倒在地上。 “这些银子都是哪里来的?” 面对翟萧的审问,小厨子吞吐回答,“是,是小的平日里积攒起来的。” “积攒?你一个小小的厨子得攒多久才能有这 么多银钱?御膳房的总管都不见得能攒到这么多钱。莫不是……” “小的没偷!” 小厨子梗着脖子回应,他的好几次挣扎却又被侍卫结结实实的摁在地上。 翟墨见状吩咐侍卫将地上的银子捡起。 仔仔细细的数过一遍后,翟墨眼底尽是惊讶,“一共有一百五十两银子!?开什么玩笑,我一年下来的月例也才勉强这么多。” 听着翟墨的这番话,周围众人的情绪各有不同。 翟墨身为这个不受宠的皇子,每月的例银定是要比其他皇子公主少上不少的。 可一年下来也才一百五十两。 这个数目就是各部大臣都不止这个数。 翟萧借着这话,继续开口道:“你现在要是老实交代,如果来源合理,孤就将这些银子都还给你。但若你一直不说,且不论这些银子你能不能拿走,就是你这个人……孤都要好好考虑一下,你究竟是不是给陛下下毒的人了。” 听到这话,那小厨子立马就慌了。 他供着身子将头磕得作响,嘴里不停的求饶,“求殿下明察,不是小的给陛下下毒的,小的就是有八百个胆子也不敢毒害陛下啊。” “我白日见你行色匆忙,这才叫住了 你,可你偏偏好像很护着这盘糕点。” 白莞见此,便也开口询问道:“不知你当时究竟是在紧张什么?是知道这里面有毒,所以怕被发现吗?” “我……我没有。” 小厨子眼神飘忽,他看了一眼翟墨手中的银子后又转而看向翟萧。 整个人似乎迟疑了片刻后,便直接出言,“是,是殿下让我做的!” “什么?” 看着小厨子指着翟萧的方向。 在场的众人皆是震惊不已。 坐观一旁的翟牧舟听到这话,手上喝酒的动作顿住,放下酒杯投去目光。 只一瞬间,那小厨子眼神突然变得坚定了起来,再次重复道:“就是殿下!他让我将这份下了毒的糕点送到陛下面前,然后给了我这些银票,让我今晚就离开皇宫回老家。” “我阿娘身子不好,她要靠这些钱治病,所以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做了傻事,求各位大人饶小的一命!” “简直荒唐!诬陷太子可是要诛九族的!” 听到这番言论,最先稳不住的便是曹尚攸。 他直接冲到最前面,作势刚要踹上一脚,便被翟萧出言阻止。 “曹大人,不必如此激动,先让他说完。” 翟萧大手在扶手上摩梭着,等 到再次看向那小厨子的时候,平静的神情下却多了几分的凌冽。 “那你倒是细说说看,孤是如何让你下毒去的?” 面对翟萧的威压,小厨子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而后硬着头皮继续道:“是……殿下你……” “话要想清楚再说。” 清平的声音突然传来,她看了一眼推着翟萧的低着头的女子,站起来说话。 清冷的声音听起来却是格外的让人压迫,“你得清楚现在究竟是谁为太子,若是帮错了人,你可就不是掉脑袋的事情,而是凌迟。” 闻言,那小厨子整个人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话都开始说不利索。 清平长公主一向不喜欢掺和外事,因此当她接连两次为了翟萧出言的时候,一众人都不仅纷纷猜测起长公主究竟是不是准备站队翟萧。 若真的就连长公主都选择了站队,那翟牧舟夺嫡便更是渺茫了。 “是……是……” 说话间,小厨子的呼吸反而变得愈发急促。 他慌张的看着眼前的众人,好几次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没发出任何的声音。 白莞见状觉察不对,赶忙上前几步。 但还未来得及查看时,那小厨子便直接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着晕死 过去。 等到白莞壮着胆子上前试探对方的鼻息后,心下一惊。 “人……死了。” 目前唯一的线索一断,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必须重来。 小厨子的尸体很快被抬走,而白莞则愣愣的站在原地。 现在事情的发展似乎超出了她的预期。 一个普通的小厨子是不可能有胆子去偷吃皇帝的糕点,因此这小厨子必然是什么知情人。 本以为这一世阻止了偷吃糕点的情况发生,她就能顺着小厨子这条线索去挖一挖背后的指使者。 可到头来,人还是死了。 “殿下,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派去搜查御膳房的人回来,被告知除了这个小厨子之外,其余人都可以相互佐证,没有任何下毒的机会。 那这样以来,所有已知的线索便全都断了,追查一时间陷入平静。 就在翟萧盘算着前后所有的可能性时,清平却突然发话。 “既然线索已经断了,那今晚就先到这吧。” 一句话出,百句话呼应。 其他大臣纷纷都觉得今晚是找不到凶手了,既如此,就不必耽误大家的时间。 翟萧见此情景,眸色晦暗不明。 在沉默半响后,便也开了口,“眼下,就先到这里吧。” 第57章 发热 临出宫回去前,白莞带着翟萧去了皇帝的寝宫看望。 焦太医出面,告知陛下的情况基本已经稳定,这都是多亏了他呈献的舍利子,否则恐怕事情就要麻烦了。 年皇后从寝宫出来,见到翟萧后也是不放心叮嘱。 “陛下的事情你也要量力而行,切莫太过忧心,反而垮了自己的身子。” “母后不必担心,儿臣已经好些了。” 借着母子二人难得寒暄的缝隙,白莞将焦太医拉去了一旁。 自从上次以后,焦太医每次单独面见白莞,心底总是不自觉的紧张,生怕翟萧的病情被自己给说漏了嘴。 但意外的是,这一次白莞并未询问关于翟萧的情况。 “您说陛下的毒?” “是,你说症状相似,所以陛下和殿下中的也是同一种毒吗?” 对此,焦太医摇头,“并非,这症状虽然相似,但陛下所中的毒与殿下的并不相同,至于这味毒药的具体情况,臣还需要再进一步判断。” 得到答案,白莞心底便已经有了些考量。 写过焦太医的答复后白莞转身回到翟萧身边,又接着被年皇后叮嘱上了几句,两人这才得以离了宫。 …… 回去的马车内。 安静的氛围让白莞一整天都紧绷的神经 瞬间松懈下来。 没过多久的时间,她便开始有些犯困。 在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后,大脑就开始变得迷迷糊糊,仿佛下一秒就能直接睡着似的。 但谁承想,这睡着的情况白莞还没来得及发生,坐在自己身旁的翟萧却突然倒头就睡。 脑袋沉着靠在白莞的肩膀,呼吸逐渐变得均匀起来。 见到这一幕,白莞不敢过多动弹,只得尝试着将翟萧的脑袋靠在车壁上。 可当白莞的手附在翟萧的额间时,有些发热的手感让她突然一滞。 白莞赶忙去试了试翟萧身上的其他地方,双手冰凉,后背和额头却烫的像拿热水浇过一样。 居然发热了…… 本以为翟萧今天这个架势,人应当是病都好的差不多了,可现在看来,还是有些勉强。 马车很快抵达了东宫,当李墨掀开车帘时,一眼便看到了翟萧依靠在白莞箭头的,看似温馨的画面。 “太子妃,你和殿下……” “先找大夫来,太子发热了。” 原本还有意调侃两人关系的李墨,在听到这话后面色骤变。 他上车将翟萧背回了屋内,很快又吩咐人找来大夫。 所幸一番检查下来,只是因为身体没恢复好就长时间外出,从而导致的间歇 性发热。 大夫临走时开了一副简单的退烧药,然后又叮嘱今夜每隔一个时辰给翟萧擦一遍身体散热就好。 送走大夫后,白莞命莺红打来温水,给翟萧简单的擦了一下额头和脖子的位置。 “去把屋内的窗户都打开吧,缓缓新鲜空气。” “是。” 莺红转身去到窗前,可本应该很好打开的窗户,莺红却怎么也推不动。 “娘娘,这个……” 见着莺红动手吃力,白莞便上前去帮忙。 最终,在两人的合力之下,这窗户才总算是被推开。 莺红揉着自己有些吃痛的手腕,有些奇怪道:“娘娘,太子这房间的窗户是不是坏了,怎的如此难推开。” 听着莺红的话,白莞便下意识的多看了一眼。 但碰巧就是这一眼,让白莞瞥见原本好好的窗户框有了一些变型。 而这就是导致窗户难开的关键。 “这个……是刀划的?” 就在白莞起了疑心的时候,李墨却突然出声道,“太子妃,大夫说的药我都抓来了。” 听到这声音,白莞收回视线转身。 “好,那你先给太子擦一下身子吧,我去把药给煮了,今晚要喝的吧。” “是,不过这药吩咐下人去煮就好了。” 白莞轻声道:“ 没事,反正我这会儿也没什么困意了,就别把他们这些睡着的给叫起来了。” 说吧,白莞带着莺红就离开了房间。 见到这里,李墨长松了口气,转而看向床榻上睡熟的翟萧。 好险,这可差点就又要暴露了。 那窗户,昨夜太子练剑的时候不小心给劈坏了,这还没来得及找人修理。 “殿下啊,你要是再不找个时机把事情说了,我可真就要瞒不住了。” …… 另一边,白莞坐在厨房内,按照大夫所些的房子依次将药材放入药锅中。 一旁的莺红想要帮忙却被婉拒,闲着无事的她就只能站在一旁陪着,没一会儿就开始犯了困。 白莞察觉到,便笑着开口道:“莺红,你要是困了就先去睡吧,别再这儿撑着了。” “啊?嗯?没有的娘娘,我还不困。” 瞧着莺红硬撑着的模样,白莞没忍住抬手戳了一下她的嘴角。 笑着开口道:“没事,这里我一个人可以的,你看你困的口水都出来了,快些回去休息吧。” 起初莺红是不愿意回去的。 毕竟主子都还在忙,她一个当婢女的怎么能先去睡。 但是在白莞接连的劝说下,莺红终究是撑不住本能的困意,选择了回去休息。 莺 红离开后,整个厨房内便只剩下了药炉下,柴火微微作响的声音。 次日清晨,白莞很早便醒了。 昨晚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让她回屋后也没能好好的休息一番,就这么半梦半醒的直到天色微亮,干脆早起去看看翟萧的情况如何。 “太子妃?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睡不着,还是先过来看看。” 白莞询问道:“怎么样?太子醒了吗?” “这个……还没有,殿下还在睡着呢。” 听着李墨的回应,白莞不由得微微皱眉,该不会这一烧,给烧回去了吧? 如此想着,白莞便直接进到屋内。 此时的床榻上,翟萧仍旧处在熟睡之中。 白莞看着萦绕在他周身的紫气并未有减少的趋势,便也就放心了下来。 【还好,看来没把他烧坏。】 【不过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醒?还想着今日同太子一起去看看陛下呢。】 正在假意昏睡的翟萧再次听到白莞的心声后,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她坐了一会儿后离开,翟萧这才缓缓睁眼。 一旁的李墨在确认白莞离开后关上房门,语气严肃道:“殿下,查出来了,那小厨子最近的确有一个联系过的宫外的人,现在就住在西市的一间油铺内。” 第58章 猜疑 “你继续去派人调查,最好是能查清楚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以及银钱上的往来。” “是,殿下,已经派人在查了。” 翟萧撑着坐起身。 李墨见状立马上前将枕头摆好,然后再端上一碗白粥。 一边做着这些,一边有些不解道:“不过殿下,调查这些不用告诉太子妃吗?昨天的事情她怎么说也是亲身者,你若是暂时无法进宫的话,这些事情让太子妃代为转达给陛下也好。” “你难道就没有看出来吗?” “什,什么?” 面对翟萧突如其来的反问,李墨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翟萧面露几分阴沉,手上还在慢慢搅拌着白粥,“从陛下下毒开始,白莞从始至终显得都很平静,似乎并不惊讶。而且,她怎能就如此巧合的碰上了下毒的小厨子?” “后来我也让你去调查了转手送餐盒的太监,他又是如何说的?” 闻言,李墨回忆了一瞬,接着道:“说是那小厨子本是拿着餐盒往反方向去,但是被太子妃碰到之后,担心小厨子偷吃,所以让他转手送去瑶光台。” 话说到这里,李墨突然就反应了过来,面上不由得惊讶一瞬。 “对啊!这感 觉好像就是生怕餐盒送不到陛下面前一样。” 虽是得到了这样的结果,但李墨却又很快安静了下来。 他的目光下意识的扫过桌子上白莞给煮好的汤药,还是露出些许的迟疑,“不过……太子妃待殿下是真的好,而且若非不是太子妃送去的那颗舍利子,陛下怕是回不来这鬼门关的。” “下毒又解毒……这本就是没必要的事情吧,就算真的是太子妃下毒,她又图什么?” 对此,翟萧也不免陷入了沉默,“是啊……图什么呢?” …… 另一边,白莞简单吃过早饭后,换了身衣服,又从东宫的药库中拿了一些补品,便再次去入了宫。 皇帝中毒苏醒,看这样子,翟萧今日是没法入宫去探望了。 自己身为太子妃,自当是需要代替一下心意的。 马车内,莺红看着从府上拿出来的一些补品,迟疑了片刻后还是疑惑。 “娘娘,这些补品,皇宫中并不缺少吧?” “是啊,的确不缺。” 全国上下,所有上等的补品药材自全部收录在太医院的药房当中。 他们东宫的药材虽也是不少,但比起皇宫也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白莞拍了拍存放药材的盒 子,眉眼低垂,“陛下不缺是陛下的事情,该有的礼节咱们是不能少的。若不然……就该被旁人咂舌了。” 她这次去看望陛下,肯定也不是单纯的看望。 她要时刻了解清楚,咱们这位陛下对待这次的中毒,究竟是什么样的看法。 因为陛下中毒,现在全皇宫上下戒严,白莞因为没有陛下的召见,都险些进不去。 好在洪公公从宫门前路过的时候瞧见了白莞,最终将人给带了进来。 “陛下今日可有好些?” 洪公公走在前面带路,听到白莞的询问后淡淡一笑,回应道:“回太子妃,陛下人已经醒了,焦太医检查过已经没什么大碍,只需简单静养几日就可以恢复如常。” “这些还要多亏了太子殿下送来的舍利,陛下今早醒来时还说起要好好奖赏殿下和太子妃。” 听到这话,白莞不仅微微面露几分惊讶,“还有我吗?舍利是底殿下所赠的,这份赏赐我是万般受不起。” “太子妃客气了,长公主都对你赞赏有嘉,这份赏赐你自然是受得起的。” 话说到这里,白莞便垂头微微一笑,清平长公主在陛下面前帮自己说好话? 看来自己之前那 个动作还真引起了这位长公主的兴趣。 整个京城任谁都清楚,清平长公主高贵,荣宠不断。 一直以来能够入她眼睛的人根本没有几个,更别说当着皇帝的面去夸赞一人了。 因此,但凡能让长公主在皇帝面前夸赞的人,只要未曾犯过过错,用不了多久便会平步青云。 故此,这些年来讨好长公主的人不在少数。 看来这一世,她白莞仍旧是注定要登上那位的人。 寝宫之内。 白莞自踏入的那一刻便一直低头看地,规矩上,陛下不说,他们这些身份的人是不能抬起头的,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陛下,太子妃到了。” “臣妾白莞,参见陛下。” 话落,在白莞刚要下跪行礼的时候,一侧的洪公公却突然抬手制止。 就在白莞不解时,前方不远处响起皇帝有些沙哑的声音。 “不用多礼,起身吧。” “谢陛下。” 白莞立身,抬头看去时,只见皇帝半卧在床榻之上,面色看起来已经回复了不少。 只是微微泛白的嘴唇和说话无力的气息也在暴露者他曾中毒的迹象。 “陛下,这些是臣妾带来的一些补品,虽是不太能比得上太医院 的,但这里面的每一味药材都是臣妾和殿下一起挑选,配制的,对陛下身子的恢复有很大好处。” 听闻此言,皇帝面上显而变得缓和起来,一旁照顾皇帝的年皇后听了,也对白莞投去几分赞赏的目光。 “好,辛苦你们了,昨晚忙到这么晚回去,还要帮朕挑选药材。” 若这话中只有白莞,皇帝想必不会有太大的反应。 但一旦加上了太子,本就重病的儿子熬夜给父亲制药,传出去任谁都会觉得孝心可鉴。 白莞浅浅一笑,并未因此有多少骄傲之色,“陛下言重了,臣妾并不辛苦,只可惜殿下昨夜为了给陛下抓药,没能休息好,今早起了热,因此便只能由臣妾代为前来看望了。” 闻言,年皇后立马显得焦急气啦,“发热了?这孩子,昨晚走时才叮嘱他要招呼好自己,怎的今日就发热了?可否严重?要不让太医去瞧瞧……” “娘娘放心,已经找大夫来看过了,没什么大碍。” 白莞不慌不忙的给予回应,年皇后听后点了点头,这才放心下来。 此时卧在床榻上的皇帝缓缓开口道:“听闻昨晚太子负责调查了中毒一事?眼下可有具体结果了?” 第59章 春闱举荐 闻言,白莞心底暗暗一笑,终于是问到正事上面了。 “回陛下,昨晚本是抓到一个嫌犯,可惜他已经死了。至于其他的……殿下发热后,或是没来得及调查,臣妾也不便多问。” 听着白莞的回答,皇帝点了点头继续道:“昨晚那个小厨子的事情,朕都听说了。朕已经叫仵作看过,那小厨子也是被人下毒,并非自己吞药自尽。” “至于之后的事情……朕会安排慎刑司的人调查,你回去后转达一下让太子好好休息就是。” 让慎刑司的人查? 自己记得上一世,翟牧舟从皇帝哪儿回来后也是说过,后续的事情交由慎刑司负责。 可交由慎刑司负责之后,就彻底没了动静,这没想到这一世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这条线上。 “是,陛下。可……” “陛下,三殿下和三皇妃前来探望,马上就到寝宫。” 侍卫的禀报直接打断了白莞的话。 皇帝也似乎并未察觉白莞是话说到了一半,只对于翟牧舟到来一事,略显得些许皱眉。 “既然都来了,那便让两人进来吧。” 见此,白莞也自知礼数的退到了年皇后身侧而立。 年皇后见状招来侍卫给白莞抬了一个座位,示意她坐下。 白莞见此,忙着摆手道:“不必麻烦的,陛下和娘娘在这儿,怎可随意入座。” 听到白莞这话,皇帝轻笑着摆了摆手。 “无碍,朕赐座,便可以做。老三这会儿来,估计是要聊上好一会儿,你总这么站着也累。” 听了陛下这话,白莞显得有些受宠若惊,她又看了一眼年皇后,年皇后也笑着将白莞拉做下来。 “陛下都赐座了,不必拘谨。” 见此,白莞笑着开口:“谢陛下。” 皇帝满意的看着自己这个儿媳妇,礼数,谈吐面面俱到,倒是配得上我儿。 很快,翟牧舟和白婴宁便接着来到。 “儿臣参见父皇。” “臣妾参见陛下。” “都起来吧,” 两人起身的瞬间,皆是一同看到了年皇后身侧做着的白莞,翟牧舟面上笑意不变,眼中却隐隐有些不悦之色。 白莞察觉两人的视线,浅笑着点头示意,并未缺失礼数。 此时的皇帝挥挥手道:“赐座吧。” 听闻此言,翟牧舟规矩道谢,而白婴宁也笑着同翟牧舟一起作谢。 但谁承想下一秒,太监却只搬来了一把凳子。 翟牧舟毫不犹豫的做了下来,独留白婴宁一人站在原地,略显尴尬。 她抬头看了一眼身后已经离 去的太监,又看了一眼屋内其他的所有人。 除去婢女太监之外,偏就只有她一人站立。 一时间,白婴宁差点既没挂住面上的笑意。 年皇后将神色看得清清楚楚,威仪不变,眼中多了一份冷意。 她帮自己儿媳争口气罢了,这白婴宁该庆幸只是一次罚站。 翟牧舟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之人面上的异样,继而接着满腹担忧之色询问。 “昨夜父皇中毒,儿臣担忧至极,所以连夜找民间的名医拿来了能够帮助陛下恢复气色的药方,所以今日前来探望父皇,也特意将药给带来。” 说话间,翟牧舟挥了挥手示意,白婴宁还沉浸在没被赐座的恼怒中,一时间走了神。 翟牧舟见身后人没有动静,转头看去,沉声开口道:“婴宁,还不快把药方和药材呈上。” 听到翟牧舟这话,白婴宁方才反应过来,赶忙将手中的药箱呈上。 “陛下,这里就是三殿下辛苦寻得的秘方,陛下吃了以后定是能够很快恢复龙体。” 皇帝瞧着眼前之人,很容易就看出了白婴宁心底的不满。 不过嫔妃之间尚有争风,更何况这些皇妃? 只要不是闹到明面上,自己也是懒得去管的。 只是这白婴宁未免太 不懂得场合与分寸了些。 “有心了,洪公公,将药材拿下去吧。” “是。” 本以为翟牧舟前来,会就着皇帝身体的话题多聊一会儿。 但没成想这东西刚送出去,紧接着他便转移了话题,将此次前来的目的召明。 “父皇,这次中毒一事非同小可,现在满朝文武都在等着下毒之人被捕。” 翟牧舟拱手作揖,语言认真道:“儿臣对此也是忧心忡忡,眼下太子的病尚未痊愈,不便过度劳累。因此希望父皇将此事交由儿臣调查,不多时日定能够将下毒之人找出,给父皇一个结果。” 面对翟牧舟挑到明面上的话题,皇帝轻咳了两声,长舒口气。 “此事朕已经交由慎刑司调查,你眼下还是先把自己手头的事情处理好,不必忧虑过多。” 闻言,翟牧舟反而犹豫起来,像是在有所斟酌,但最终,他也并未继续要求,而是安安稳稳的接下了皇帝的安排。 随之,话题再度转移。 皇帝似乎刻意回避有关于中毒的事情,也只是半就着与白莞,翟牧舟和年皇后三人聊了一些家常事。 而这些话题,偏偏一旁站着的白婴宁丝毫插不进去一句话。 看着别人聊得火热,自己却只能愣愣的 站在一旁。 时间久了,白婴宁也觉得自己双腿酸痛,想要锤一锤都不太方便。 因得,她便是看向白莞的眼神,更加不爽了。 直到众人的话题无意间聊到一个月之后的春闱科考。 “今年的科举还是要公平一些,不该有的一些门生还是不要硬塞,眼下朝廷上需要的是真正有本事的考生。” “眼下王晋也正巧到了告老还乡的年纪,今年的春闱监考,怕是没法再担任了。” 告老还乡? 那礼部尚书王晋不过四十的年纪,哪里要得到告老还乡? 不过都是皇帝除人的借口罢了。 此时,皇帝抬眸看向翟牧舟,淡淡开口道:“前两年你帮着礼部一起准备春闱,也是辛苦了,今年的话……朕打算安排曹太傅监考,不知道你还有什么好的推举人选吗?” 闻言,翟牧舟眼睛闪过一抹精光,刚想要作答的时候,皇帝却又接着开了口。 “既然没有的话,那就先这么定下来了,到时候若是太子的身体还没恢复好,就由你协助曹尚攸进行春闱事宜。” 这番话,表面上看起来像是将春闱的事情交给了翟牧舟一般,实则却根本不打算让他插手。 只要翟萧无事,那春闱监考的事情就轮不到自己。 第60章 一切顺利而行 王晋被换成了曹尚攸。 谁不知他是太子一派? 皇帝这么做,无非就是觉得前几年太子昏迷不醒,让翟牧舟和王晋配合着把他名下的不少门生都通过春闱科考送入了朝堂。 而这一事又牵扯甚广,就算是皇帝也不好明着处决。 因此,如今太子清醒,皇帝为了朝堂的党派平衡,自然是要让太子也趁着这次春闱的机会,见他手下的门生送入朝堂上。 如此,双方抗衡的情况下,他这个皇帝的位置也才能更稳固一些。 这些在场人都听得出来的事情,偏就是白婴宁这人心急,无知。 居然在已经确定好人选的情况下再次开口。 “陛下,其实臣妾也有一个合适的人选举荐。” 此话一出,现场瞬间陷入了一片沉默。 白莞坐在一旁瞧着白婴宁那架势,心底早就猜测到了她想要举荐的是谁。 对此,她只默默地看着戏。 白婴宁这话最好是能说出来,不然哪里还有意思? “哦?是吗,没想到三皇妃也认识官场上的人。” 皇家妃子,非必要不可接触官场。 这虽然是没有明说的,但却也都是大家默认的规矩。 现如今白婴宁这话一出 来,若是说错了人,那连带着翟牧舟的前路也算是出现问题了。 同样察觉到情况的翟牧舟神色一沉,接着就开口道:“婴宁,父皇都已经安排好了人选,你又何必推举?难不成你选出的人,还能比父皇安排的要更合适。” 翟牧舟这话一出,白婴宁骤然是察觉到了什么。 立马就闭了嘴。 但这没头没尾的话题,皇帝自然是不会轻易翻篇。 见着白婴宁不说,还特意追问了一句,“无妨,只要是人选合适,是谁举荐的又如何。三皇妃既然有人选,不妨说来听听。” “臣妾……” 此话一出,白婴宁算是被逼到了头上。 她本就是想着替翟牧舟争取一份差事,顺便让自己家里沾点光。 最主要的,便是不让这肥肉落到太子和白莞的手中,但谁承想这到了最后,反而是把自己推上了断头台。 见此情景,翟牧舟立马拉着白婴宁上前,语气急切道:“父皇,婴宁只是个妇道人家,哪里认得什么官场的人,最多也就是婴宁的家父。不过白知州毕竟官阶不够,监察春闱还是不够的。” 翟牧舟也是反应机敏,一番话将皇帝可能挑起的话题 堵死。 但又不得罪旁人。 一旁的白婴宁却早已经吓得话都说不出。 恰在此时,一直坐着看戏的白莞终于是开了口。 她起身上前,声音轻柔道:“陛下,家妹平日里在家中活泼惯了,家父和姨娘也甚是宠着,所以一时间没能改过来性子,还望陛下莫怪。” 听着白莞主动帮自己说话,白婴宁显得有些诧异。 她不明白白莞这举动是何意。 “既然太子妃都帮着你说情了,那朕这次便当做没听到。” 闻言,白婴宁喜极,“谢陛下,臣妾日后定当注意言行!” 皇帝见此又补充一句,“牧舟,回去后记得找来教习嬷嬷好好教一教三皇妃的规矩,朕不想再看到这种举动。你知道的,朕的耐心一向有限。” “是,儿臣明白。” 话落,皇帝便没再出言。 一侧的年皇后见状心领神会,直接帮着开口道:“好了,今日陛下也该休息了,都先回去吧。” 闻言,几人纷纷行礼。 “是。” 就在白莞转身也准备跟着离开的时候,年皇后却故意着开口将人叫住。 “对了,之前陛下说要赏赐你与太子,三日后陛下恢复早朝,届时若是萧 儿身体不便,你就替她来接赏赐吧。” 听到这话,白莞一笑,“是,臣妾谢恩。” 翟牧舟和白婴宁二人还未出寝宫,接着便听到了这话,心底更是气的不行。 白莞转身,略过二人径直离开。 出寝宫的路上,心底仍旧在思索着。 这赏赐明明眼下既可以给予,却又偏偏要安排在三日后的早朝,看来她这招是管用了。 虽说太子醒来,今后回到朝堂是必然的事情。 但毕竟也拉下了这么多年,一跃超过翟牧舟并不容易。 可现在…… 皇帝当着一种朝臣的面赏赐,其中的分量不言而喻。 毕竟,在所有的功赏当中,救驾,便是最上乘。 …… 就在白莞刚出皇宫,准备上马车返程时,身后白婴宁快步上前,将人给拦了下来。 “白莞,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指的什么?” 见白莞装傻,白婴宁不屑道:“别以为你帮我说话我就会放过你,谁知道你藏得什么心思!” 闻言,白莞更加觉得眼前人智商不高。 就算重活一世,这智商也还是不会改变的。 “那你就当我是存了别的心思吧。” 白莞淡淡开口道:“你现在与其在 这儿和我掰扯,不如好好想想,如何让三皇子消消气,放才好继续维持你们的夫妻和睦。” “你!” 不再和白婴宁多言,白莞直接上车离开。 马车回去的路上,白莞倚靠在车内,只觉得浑身疲惫不已。 她现在真就想什么都不管的一头倒在床榻上,好好的睡上一觉。 就在白莞迷迷糊糊间快要入睡的时候,一旁的莺红却突然生疑一句。 “哎?娘娘,那人是不是李墨啊?” “嗯?什么?” 听到这话,白莞突然回神。 她挪了一下位置靠近车窗边。 只见不远处神似李墨的身影匆匆而过,一跃到房梁之上,然后远去。 “许是有什么安排吧。” 李墨行动必然是翟萧安排,而翟萧瞒着她的何止一点。 她又何必自讨没趣。 回到东宫后,吩咐了莺红去给自己准备热水泡澡。 而后白莞便直接来到了翟萧的屋内。 “殿下,可还醒着吗?” 靠近床榻边时,只见翟萧依旧是熟睡的样子,不曾有醒来的迹象。 白莞见状眼底划过一抹疑色,而后又试探着开口道:“殿下,我代陛下传些话,你若是没睡熟便睁一睁眼?辛苦一下?” 第61章 让他东窗事发 【方才见到李墨除去,想必是刚聊过才对,但殿下这就睡着了?】 装睡的翟萧听到白莞这般疑惑,心底不免暗骂了一句李墨。 这段时间行事当真是松懈了许多! 看来是得重新立一下规矩了。 白莞站在原地半晌,瞧着翟萧仍旧没有打算醒来的意思,便也只得转身离开。 回到房间后,白莞泡了个澡,然后便回到床上好好的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后,天色已经临近傍晚。 想起还有事情未交代,白莞便简单换了身衣服后,快步去了翟萧房间。 方才到了房门口,白莞便听到了翟萧和李墨的交谈。 “小厨子和油铺的女子之前订过婚,原本小厨子再过半年就该出宫成婚的,但前段世间小厨子家中遭到变故,急需用银子。” “想必指使者也是抓住了这一点,让小厨子帮忙做事。” 正在汇报的人是李墨。 翟萧私下调查投毒的幕后凶手,白莞本也没觉得有什么意外。 毕竟这么大的事情,虽说皇帝委派了慎刑司,但若是他能够先一步查明,无疑也是大功一件。 但就在她准备推门而入时,却接着听到了翟萧的回应,“记着翟牧舟那边也要派人注意一 下动向,看看能不能找个机会,寻个替罪羊。” “殿下,您的意思是……” 话说到一半没了声音。 白莞见状,不慌不忙的敲响了房门。 “殿下,你醒了吗?陛下还有事情让我传达,方便的话我就进去了。” 话音刚落,李墨便上前来开了门。 彼时的翟萧依靠在床头,面色比起昨晚看起来是好了不少。 “李墨,这会儿殿下差不多该吃药了,你去后厨瞧瞧。” 闻言,李墨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翟萧,直到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这才退下。 屋内一时间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白莞找了个板凳坐下,而后缓缓开口道:“今早我去看望陛下,陛下讲……三日后要你去殿上领赏,以及命你和曹大人一起做今年春闱的监考官。” 在听到这话时,翟萧的神情很明显变得些许复杂,他没想到白莞只去了这么一趟,就带回来不少的好事情。 尤其是这个春闱监考,眼下对于翟萧来说,是最好稳住自己朝堂局势的机会。 而这样一件难得的差事,居然就这么被眼前人给拿下了。 她当真是……不简单。 察觉到翟萧看向自己的眼神,白莞面上装作淡然,笑着开 口道:“殿下怎如此看我?这差事也是陛下安排,就算我今日不去,陛下想必还是会派洪公公或者三日后在殿上下令。” “这可是份好差事,我是觉得,殿下应该接下来。” 听着白莞这样一番话,翟萧收回了探究的目光。 “是啊……的确应该接下。” …… 三皇府。 书房内,翟牧舟坐在桌案前。 摇曳的烛火映照在他的脸庞,昏暗不明的交界更让其显得几分难以捉摸的阴鸷。 “夫君……这个时间了,妾身先服侍你沐浴休息吧。” 白婴宁小心翼翼的推门而入,白天在陛下面前发生的事情,尽管回来后翟牧舟只是叮嘱她凡事动动脑子。 可她心底也清楚,翟牧舟必然是已经动怒的。 白婴宁可不愿意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婚姻就这么破裂,所以自当是要一再放低自己的姿态,先将眼前人哄好。 “夫君,白日在陛下面前,妾身也只是为殿下心急,所以说了错话。” 她试探着开口道:“殿下若是还未消气,妾身甘愿罚抄二十遍宫规以示责罚。” 此刻的白婴宁一副可怜楚楚的模样,眼角挂着几滴似掉非掉的泪珠,白皙的小脸看起来就更加惹人心 疼。 翟牧舟见到她这般模样,原本一肚子的火气顿时也不好发作。 沉默半晌,便也只无奈开口道:“罚抄宫规就不必了,你接下来禁足在府上半月,我会找来教习嬷嬷重新教一教你什么场合,该做什么事情。” “我是无所谓,但至少得向父皇装装样子,你明白吗。” 闻言,见翟牧舟并未继续挑着此事不妨,她便赶忙应了下来。 就在翟牧舟起身准备回房休息时,白婴宁却突然出言将人叫住。 “夫君,其实妾身还有一事想要告知。” 见到白婴宁难得严肃认真的态度,翟牧舟也不自觉停下脚步,静静的等着白婴宁的后话。 上一世春闱,因为翟萧没能清醒,因得依旧还是翟牧舟和王晋作为监考。 然而在那场监考上,却出现了一个大.麻烦。 不知道是谁揭发了翟牧舟利用职务之便,将其他考生的名额全部给了自己的门生。 只有他自己门生选剩下的,方才能够轮得到这些人。 这件事情一度在考试前夕闹得很大,甚至惊动了皇帝。 后来还是白莞连夜面圣,方才借着皇帝的权利将事情暗中压了下去。 至于白莞都去说了些什么,她并不知情 。 也不需要知情。 只要到时候东窗事发,阻止白莞连夜进宫面圣就足够了。 “夫君,白天陛下的意思,起身妾身也都听得明白了,陛下不过是希望太子的门生能够在这次春闱上多些中举的。” “既然如此,这和替换考生有什么区别?若是能够将此事戳穿,嫁祸给太子……想必就在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夫君的了。” …… 翌日清晨,白莞才刚吃过早饭,接着便收到了长公主的邀约。 依旧还在上一次的茶楼。 长公主会找自己,白莞并不意外,倒不如说,都在自己的计算当中。 自己已经成功引起了对方的兴趣,只要她能够展现更多自己的能力,接下来的见面只会越来越多。 “娘娘,长公主单独找你,该不会是要报复吧?” 莺红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更是面露担忧之色。 白莞闻言微微挑眉,闻道:“何以见得?” “这个……” 莺红迟疑了一瞬,紧接着道:“昨日我在宫外等着娘娘的时候,听来往的人说长公主昨日大发雷霆,一连治罪了府上好几个下人。” “虽说都没有赐死,但这几棍子下来,没个十天半个月的,怕是好不了的。” 第62章 长公主惨剧的关键 听到这个消息,白莞心不禁微微皱眉。 清平长公主虽是性子傲了些,但也并非会轻易动怒之人。 如今这番情况,怕是府上生了不该有的祸端。 比如……她眼下最看重的那些个面首。 如约来到了茶楼。 白莞提前寻了处比较安静偏僻的包厢,一边泡上一壶茶,一边等着对方到来。 坐在包厢的窗边,白莞从上而下看去,只见台上早已布置好了一番唱戏的景。 而台下四周则是已经客满茶座。 从来的时候,茶楼老板就说今个有位江南的大唱曲儿家会来,故此不少喜欢听曲儿的人都纷纷前来,想要一睹对方的风采。 “娘娘,打听到了,茶楼老板说那位唱曲儿的大家名叫周梦禾,在江南一带的名气颇高。今日来茶楼来开戏,就是为了准备在京城这边也赚取个好名声。” 闻言,白莞眸色微顿,随口应上了一句后便默默喝起了茶水。 果然…… 从来到茶楼,听说了这儿要来一位江南的戏子后,自己就一直在猜测会不会是那人。 现如今看来,果真不错。 上一世,清平长公主就是在听周梦禾的一次唱曲儿后,便二话不说,私下派人将 周梦禾给带走回府圈养了起来。 但周梦禾一生清高,只喜欢唱曲儿,而且尤其喜欢为百姓唱曲儿。 因此,自示对这些达官显贵的强硬手段感到不满。 为了能够从中逃跑,这周梦禾到最后便同镇南王府一起,里应外合。 再加上那枚被带走的玉佩,长公主的养面首一事坐实了证据。 “参见长公主。” 听到莺红的问礼声,白莞这才从记忆中回神。 只见清平穿着一席宽蓝色的绫罗绸裙,头上随意挽了几个朱钗饰品。 看着虽是不多,但却显得低调奢华。 “妾身白莞,参见长公主。” “咱们也不算陌生,太子妃就不必客气了。” 清平随意的走到桌前坐下,比起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倒是多了几分的随性。 白莞默默观察者,直到看见对方落座,自己这才好跟着坐下来。 紧接着便又亲自斟上了一杯茶给她。 清平端起茶水抿上了一口,眼底的神色顿时有了些许的异样,“太子妃应当也知道,本宫叫你来是为何事吧。” 听到清平的突然发问,白莞险些没能反应过来。 犹豫一瞬后,这才缓缓开口道:“自然,长公主前两日在宴会上替 太子说了话,眼下已经被不少的大臣认为选择站边了太子殿下。” “这次长公主单独约妾身出来,想必就是想问问,接下来若是长公主您想要从中退出,应当如何?” 听着白莞如此清晰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清平看向对方的神情更加多了几分的玩味。 她像是另有含着些许欣赏的意味,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太子妃确实是个聪明人。不过太子毕竟也是本宫的侄子,总归是不好突然退场,导致他太过尴尬的。” “所以本宫来,只是想要提醒一下你和太子,本宫虽然暂时没有声明和太子划清界限的打算,但也不希望日后你或者太子会再接着本宫的名头做一些特殊的事情。” “尤其的牵扯皇权的,本宫没那个兴致陪你们一起斗,那对本宫来说简直麻烦的很。” 对于清平的这样一番话,白莞其实是有些意外在其中的。 她本以为清平这一次约自己出来,就是为了说了理由和他们划清界限。 毕竟她这位长公主如今的生活要多享受有多享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已经是足够的尊荣,完全没必要在跟着卷入这些皇子的争斗当中。 因此,当 清平已经承兑诺言说了一句话之后,却还帮白莞说了好话,反而让白莞心底开始捉摸着她会不会有其他想法。 白莞对此,起身行了个尊礼,以表对清平长公主的尊重。 “多谢长公主。” 清平见状面上划过一抹弧度,而后便转头看向台下。 “太子妃不必这么客气,坐下一起听个曲儿再走吧。” “是,听长公主的。” 很快,随着乐声响起,一穿着白衣长袖的玉面小生上台。 尖细的嗓音唱出的曲调婉转悠扬,纵使前世听惯了宫中那些唱曲儿之人的白莞,在此刻听到这般的功力时,也不由得沉浸其中。 直到一曲唱闭,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捧场。 就连坐在对面的清平也拍了拍手,眼底的笑意更加明显起来。 “赏。” 轻轻吐出一字,清平身侧的大丫鬟便瞬间领会,走上窗前拿出一枚翡翠玉石,包裹着帕子丢上台去。 白莞注意到这儿,深知长公主如同上一世般,已经完全被这周梦禾的唱曲吸引。 可她一旦带走了这周梦禾,对于自己和太子来说,也无疑是最大的隐患。 好不容易寻得了这个靠山,要是就这么被周梦禾联合镇南王府 的人倒台了,那自己先前所做岂不白费? “长公主可是觉得这唱曲儿的甚好?” 听到询问,清平微微一笑,道:“是不错,本宫许久未听到如此干净的嗓音了,倒是想……” 话说到一半,清平没再继续下去。 虽说白莞已经知晓了她养面首一事,但也并非什么都能说了去。 白莞在得到清平的反应后,淡淡一笑,“妾身斗胆一句,妾身听闻这周梦禾最自持清高,只喜欢给百姓唱曲儿。当初在江南的时候,就是城主想要听到他唱一曲儿,也只能拉下来脸专门去茶馆。” “好些个达官贵人曾邀请他道自己府上唱曲儿,但都被一口回绝,就算是拿了高价的银子又或者地位威胁,也根本不从。” “为此,虽是吃了不少苦头,但也落得个好的名声。” 闻言这些话,清平转而看向白莞,面上不禁带上了几分审视。 “哦?是吗,太子妃对这些倒是了解。” 面对清平这番看似质疑的声音,白莞却不慌不忙,笑着给她又倒上一杯清茶。 “都是坊间容易打听到的传闻,妾身之所以告诉长公主这些,是胆大认为……长公主不该去动收了这人的心思。” 第63章 何故普度众生? 闻言,清平目光瞬间阴沉下来。 连带着出言的语气都变成了质问,“你这是在说教本宫?” 清平长公主自小到大,无人胆敢过度管教。 尤其是一个比自己还小,地位远不及自己的人。 她本就对白莞知晓了自己所养面首的事情心生警惕和不满,眼下见她如此去说,便更是有了想要暗中清理的心思。 见着清平有些动怒,白莞却并未显得慌张。 她反而是一改平日端庄温婉的神色,沉声开口道:“长公主多虑了,妾身怎敢随意说教,只是依妾身的看法,像是这种将名声看的最为重视与清高的戏子,长公主要么就这么继续听下去。要么……” “若是对方不愿顺从,长公主杀了是最好。” 此话一出,整个包间内瞬间陷入死一般寂静,连带清平本人都未曾想到这话时能够从白莞的口中说出。 下一瞬,清平冷笑着开口道:“呵……太子妃,你可真是越来越让本宫惊喜了。杀人一事,没想到对于太子妃来说就如此稀松平常?还以为太子妃是那种普度众生之人。” 听到清平的这番评价,白莞不禁回想自己的上一世。 那真心换真的得到 的又是什么下场? 普度众生? 呵……她又不是傻子。 “长公主说笑了,大家都是身处何种地位?普度众生这种事情不是妾身做得到的,妾身只愿自己的夫君能够稳固自己的地位,这样到了后半生,妾身也足够安享晚年了。” “所以,比起去普度那些不知真心如何的人,妾身还是更愿意将未来的命运放在眼下。” 清平瞧着白莞这番从容的神色,好似完全不在乎自己是否会有个好名声。 可以说,她根本就没有私藏自己野心的打算。 这样的人…… 她倒是开始好奇了,这样的人究竟能在朝堂上掀起什么风浪。 “太子妃这样的想法放在皇家,倒是能够让自己多存活一些时日。” 清平摸了一下自己的衣袖,而后直接抛出一个难题,“但若是本宫执意将人带回去养着呢?太子妃可是要打算戳穿本宫的面目?” 闻言,白莞一笑,“长公主多虑了,妾身自当不会去出卖长公主,毕竟现在为止,咱们还是一条船上的,妾身没必要戳了自家的船只。” “妾身只是担心,长公主若是把这面首带回去了,万一他想要报复长公主,然后将面 首一事戳了出去,该如何是好?” 听到白莞坦言了她的想法,清平眼底划过一抹阴冷,“自当,是有本宫自己的安排,就是本宫看上的人,还没有溜得走的。” 听着对方将话说道了这里,白莞自知继续劝说下去,那便当真成了逾越。 反正经由自己这么提醒下来,她总该会注意着些。 之后的两人没怎么聊上几句,清平便迫不及待的吩咐着自己的婢女去安排着将人直接打包送到自己府上。 而白莞见此,自识趣的没有过多停留,起身行礼离开。 回到东宫时,清宁快步出门迎接,紧接着便告知了曹尚攸前来,正在同翟萧闭门交谈的事情。 对于曹尚攸前来,白莞自是不觉得稀奇。 毕竟春闱在即,他身为新任的主考官,自是要和翟萧这个监考官一起商讨要是。 只是…… 看着眼前之人,白莞眸色微臣。 一个小小的婢女,对于这些事情倒是管的多了些。 “来了有多久了?” “约莫不到半个时辰。” “这样……” 听着她就是连时间都记得如此清楚,白莞心下便更加好奇。 走进府上没有几步,白莞突然顿住了脚步,转身直 面清宁。 平淡而又锐利的目光扫视过清宁眼前,随后冷声出言道:“今日是无事去做吗?这件事情就看的如此清楚?连什么时辰都记着了?” 听到白莞这话,清宁面上一滞,直接就当场跪了下去。 白莞见此并未理会,只冷冷丢下一句,“记住什么叫自己分内的事情,就算是长公主送来的,到了我这儿,就得守着我的规矩。记住,没有下次。” “是,奴婢谨记。” 白莞转身离开,莺红见状好心将人给扶起,“你先起来吧,娘娘她平时待我们也挺好的,许是这段时间事情太多,扰的她心烦,才会如此。之后只管娘娘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多余的事情一概不要问。” 闻言,清宁淡淡道:“多谢莺红姐提点,清宁记住了。” …… 白莞这边,虽是知晓了曹尚攸到来,但她也并未直接闯入打扰,而是选择到了院子中静静的等着。 直到大概又过了一炷香的事情,曹尚攸这才被李墨送着出来。 见到白莞在院内时,曹尚攸面上闪过一丝异样。 “老臣见过太子妃。” “曹大人客气了,春闱的事情可都谈妥了?” 闻言,曹尚攸赔笑 道:“哪里有,春闱事关重大,要做的事情诸多,殿下每日需要多加休息,所以聊的事情并不多。可能接下来几日,老臣都要前来府上叨扰太子和太子妃了。” 说吧,曹尚攸还不忘行礼以示赔罪。 白莞见此忙着上前将人扶起,“曹大人不必如此,都是谨遵陛下的安排,何故分的如此清楚。明日曹大人早些来,正好在府上吃个便饭,这东宫的厨子倒是有几样外面不见的拿手菜。” “多谢太子妃,那老臣就先不打扰了。” “好,李墨,送送曹大人吧。” “是。” 看着两人前后离开,白莞收敛了些许笑意,转身进到了房间中。 进去第一眼便看到桌子上未来得及喝的汤药,白莞便上前端过来,送到了翟萧面前。 “殿下,下次就是聊事情,也还是先把汤药喝了,凉了不好。” 见着白莞一进屋便对自己叮嘱,翟萧到真是愈发看不懂眼前这人了,对他的好实在太真。 若真是演戏,眼前的人还真是演的一出又好又长的戏。 “对了,殿下,今日我去见了长公主,她的意思是……她不说,但我们也不要多做。维持现状,对彼此都好。” 第64章 遗物? “对彼此都好……” 听到这话,翟萧握着药汤碗的手不自觉捏紧,眼底辨着难以捉摸的情绪。 这情绪让白莞一时间看不懂,不过就是这么一句话而已,为什么就总觉得其中还另有隐情呢? “殿下,你和长公主……关系如何?” 对于白莞的突然询问,翟萧猛然间回神,连带着看向白莞的神情都阴冷了下来。 白莞还是头一次见到翟萧对自己这般态度,心底一瞬间漏下一拍,深知是自己问到了不该的问题,白莞便也没有不识趣的继续问下去。 她直接起身行礼道:“那殿下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说罢,白莞转身离开。 出门的时候,迎面碰上了李墨,白莞并未理会分毫。 李墨刚要抬起行礼的手悬在半空,也不知自家这个太子妃怎的就突然生气了。 而翟萧看着那道背影,却只是拿着药慢慢的喝着,并没有想要解释的想法。 白莞只需要当好她的太子妃即可。 …… 回到屋内,莺红已经摆好了饭菜。 然而白莞看着这么一桌子的菜,却是没一点胃口。 就冲着翟萧那般反应,他与长公主之间就必然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而这 事情藏得很深,上一世哪怕是翟萧到死,长公主到死,都未有丝毫的风声透露。 如今她必须要提早调查清楚这些事情,以免到最后反夹在两人中间,反倒是害了自己。 “娘娘,府上来信了。” 白莞刚才拿起筷子,接着就听到莺红匆忙近来。 见到她这模样,白莞顿感不妙,“府上?白府?” “是。” “他们找我作甚?” “是……老爷说,许久未见,向请小姐回府上看看。” 闻言,白莞只觉得这拙劣的借口简直可笑。 想我?他也真是敢说。 “不去,没空。” 说罢,白莞没有再理会,而是自顾吃着菜。 莺红站在原地未曾离开,她两手抓着衣角,为难片刻后还是开口道:“要不娘娘还是回府看一下?老爷说,打扫府上的时候还找到了一些先夫人的遗物,奴婢觉得这些还是应当拿回来的吧……” 听到这话,白莞手上动作一顿,眸色一瞬间沉了下来。 空气的氛围在此刻简直静的可怕。 莺红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连忙颤着声音道:“娘娘,是奴婢多言,求娘娘责罚。” “不,没有,这件事情的确应该回去一趟。” … … 得到这个消息后,白莞甚至都没有吃上几口饭,便紧接着坐上马车直奔白府。 既然她想让自己回来,那自己倒要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东宫到白府的距离并不算近,当白莞到白府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后。 就在这时,一直候着在门口的一位老妇人见到白莞,立马就高兴的迎了上来。 她如今算是王氏身边的老婢女,从前待自己算不得多好,甚至身为下人,同样瞧不起自己这个嫡出之女。 所以眼下这般亲热的样子,到真让人意外。 “小姐,您回来了,老爷和夫人在屋内都等上好久了。” “小姐?” 闻言,白莞直接反问道:“怎么之前只是白婴宁,如今连带着整个白府都如此不知礼数吗?” 刘芸听到这话,面上的笑容突然一僵,一句话卡在那里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白莞见此面色愈发难看,她目光淡淡的看了一眼莺红。 莺红见此自也知晓其意。 因此,当面对眼前这个曾经压榨欺凌过自己的人,一巴掌扇下去,清脆的声音毫不留情。 “放肆!眼前这位已经是当朝太子妃,可非什么白家小姐,如今见到,依礼数你应当下 跪问见。” 许是从前欺压惯了眼前的两人,刘芸是全然没有想到这嫁出去府后,再回来,竟然都完全变了个样子。 她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两人,被扇的半边脸已经是火辣辣的肿痛。 挣扎了一瞬,刘芸最终还是向地位低头,跪了下来。 “奴婢,见过太子妃,请太子妃入府,老爷和夫人已经在等着了。” “好,我知道了。” 见刘芸妥协,白莞也不再刁难。 正当她抬脚准备入府时,身后的刘芸也正欲起身跟随一起。 就在这时,莺红察觉后怒瞪了对方一眼,冷声道:“太子妃可还没让你起身,继续跪着。” 她这声音虽然不大,但气势却格外的足,白莞在前面听到这些,面上不由得划过一抹欣慰的笑容。 这孩子终于算是知道硬气起来了。 “什,什么?就凭你也……” “她没说错,本宫是还没让你起来。” 白莞一句话直接将刘芸的反驳堵死,不敢再出声。 没再去继续理会对方,白莞便大步入了府内。 彼时的前堂。 白知州坐在位置上喝着淡茶,一旁的王氏张望着好几次,却迟迟不见白莞的身影。 “老爷,她该不会 不来吧?” “不会,她可不是会让自己吃亏的人,都说了有遗物在,怎可能不来。” “但那不都是假的,难不成你还真要把那东西还给她……” 王氏话说到一半,就被白知州一个眼神给堵了回去,见到这里,王氏心底虽是不悦,但也不敢去说什么。 接着下一刻,白莞的身影便出现在视线之中。 入堂内,白莞还是尊礼数的行了个礼,“见过白太史” “瞧你,都是一家人,还要这么客气。” “这礼数自是应该的。” 白莞淡淡开口道:“待家人自是不用,不过我的家人都已经死绝了,不知白太史方才那话……是指自己命不久矣,还是白太史觉得你我同姓,所以想攀个亲戚?” 如此一番话,倒是让白知州原本都酝酿好的亲热词一下子就卡在喉咙。 他这刚想要假意装情的手选在半空中,不知是不是该拿下。 白莞见此倒是主动抬手,将白知州的手给放下。 见到这一幕,白知州心底反倒是宽松了些,接着又勉强挤上些许的笑意,招呼白莞坐下。 见此,白莞倒也不客气,直接上前坐在了主座上。 搞得白知州和王氏直接愣在原地。 第65章 好一手跋扈牌 “太子妃,你这……” “怎么?不该吗?” 白莞没有过多废话,只这么简单的一句反问,就足够压上两人。 若是寻常的朝堂官,她这个太子妃自论不到在人家上座。 可谁让这里是白府,而他白知州就是个靠逝妻上位的,区区一个太史令。 “当然没问题,太子妃你随意。” 白知州强忍着心底的怒意,退让一步,坐在了下座。 紧接着,就在他招呼丫鬟给白莞上茶时,又笑着开了口,“今日找太子妃来,其实也是听闻太子殿下接手了春闱监考一事,所以……” “别说那么多废话,我来这儿可不是为了这事情。” 今日的白莞简直就是一手跋扈牌,无论是谁说话,总之怼怼怼就完了! 反正她现在已经是太子妃了,她管这白府的人怎么说。 “把遗物拿出来。” “啊……这个,太子妃不妨听一听臣的话,再说遗物的是?” “不听。” 白莞丝毫不留情面的拒绝,可谓是让白知州这把老脸碎了一地。 所幸眼下屋内没有旁人。 这若是传了除去,指不定要叫旁人如何看笑话。 一旁的王氏看着白莞如此无法无天的模样,到也是终 于忍不住,直接拍桌而起。 “白莞!别给你脸不要!” 王氏努指着白莞,咬牙切齿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知敬重长辈,信不信我这就去太子和陛下面前告你一个不孝之罪!” 自以为这番话能够起道一些威慑的作用。 但在白莞看来,这反而更像是一出笑剧,“不孝?哈哈哈……夫人可真是会说笑,自打我嫁入太子府的那时候开始,我与你们白家,就已经彻底没有瓜葛了。” “如今我连你们都不认是我的亲人,何来不孝一说?夫人莫不是觉得自己品阶够格去见太子和陛下?下次说这话之前,倒是先瞧瞧自己的身份。” 最后一句话可谓是直戳王氏的心窝。 她最是听不得旁人提及这件事情,这是她的禁忌! 就在王氏恼怒将要再次反驳时,白知州却突然拍案,冷声斥责道:“够了!这有你说话的份吗!” 闻言,王氏面露不可置信,“老爷……” 王氏将要再说什么,但却还是被白知州用眼神制止。 她纷纷不满的坐回原位,虽是不再言语,但看向白莞的那眼神,却之比方才更加恶狠至极。 然而白莞也懒得去理会她的举动,转 而将目光投向白知州,语气中带着些许不耐。 “白大人,若非是听说还有家母的遗物在这儿,我是断然不会来的,白大人如今迟迟不拿出来,莫不是在骗我?” 面对白莞看似无意的追问,白知州讪讪一笑,道:“怎么会,已经叫人去拿了。” “这样?那有什么事情,就等我拿到遗物再说吧。” 话落,屋内的空气瞬间陷入死寂,在场三人,无人再有言语。 白知州好几次都欲要开口,挑起话题,但都被白莞一个呵欠打断。 眼瞧着事情迟迟僵持不下,白知州这才终于给门口的下人使了个眼色。 不多时,那下人便带着一个盒子回来,将其放在了白莞身边的桌子上。 “剩下的遗物都在这里了。” 闻言,白莞将面前的木盒打开,里面只随意放着几个玉钗,首饰什么的。 见到这里,白莞不禁冷笑一声,他就是装装样子也不知道装的真一些。 这些一看上去就带了许久的首饰,她临出嫁前还在王氏身上见到过。 就这么扒下来佯装是她娘亲的遗物? 真当自己好骗的! 不过即便如此,白莞也并未急于拆穿,她倒是要看看,这两人究竟 打算做什么。 “好,多谢白知州奉还,若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走了。” “哎,太子妃稍等。” 白知州见状赶忙阻拦。 而这一次,白莞也没再多言,而是静静的听着白知州说出他憋了好几次的话。 “臣这一次找太子妃前来,是希望太子妃看在都是一家人……曾经也是一家人的份儿上,给臣举荐一份差事。” 闻言,白莞微微挑眉,“什么差事?” “这个……想必太子妃也都听说了。” 话说到这儿,白知州下意识的搓了搓手,看起来对此格外期待,“就是春闱一事,臣知晓监考官臣自然是论不到,臣只希望在这次春闱当中某那么一个小差事就足够了。” “小差事?要多小?” 见白莞没有拒绝,白知州仿佛看到了希望,忙着开口道:“只要是个差事就好,臣这个小官也奢求不到在春闱当中有什么大差事,只求某个小差,让臣有机会在陛下面前露个脸就好。” “露个脸的小差就行?” “对。” 听到这儿,白莞笑着上前拍了拍白知州的肩膀,“好,既然白知州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能一点旧识的情分都不念,我回去找太子 殿下商量商量,等着我的消息吧。” 此话一出,白知州激动不已,如此一副好嘴脸,与上一次相见可是截然不同的两幅模样,瞧见了当真觉得好笑。 为了地位,真是脸都不要了。 白知州一路亲自将白莞送出府去。 结果一出门,就见到刘芸在哪儿跪着,反倒是将他吓了一跳。 “放肆!你一个人在那里跪着作甚!不知道挡了旁人的路,还要叫人笑话我们白府吗!” “老爷,不是……” 见到白知州出面,刘芸更是有苦难掩。 此时,一旁的白莞笑开口道:“白大人不必紧张,是我让跪的。” “什,什么?” “跪的时候也不短了,让她起来就成,我就先回去了。” 话落,不给白知州反应前后缘由的机会,白莞和莺红便上了马车,离去。 这般的潇洒,只留下了白知州和刘芸在风中凌乱。 …… 马车内。 白莞看了一眼手中的破木盒,便随手丢在了一旁。 莺红见状,有些不解道:“娘娘,这遗物就这么丢弃吗?” “遗物?” 白莞淡淡的撇了一眼,而后冷笑着道:“遗物得等人死后才算,我倒是期待着它变成遗物的那一天。” 第66章 领赏赐 两日后清晨。 白莞起了个大早。 今日是上大殿之日,简单洗漱过后白莞便去了翟萧房间。 此时的翟萧早已经坐上了轮椅,正在桌前吃饭。 见到白莞前来,淡淡开口道:“坐下吃饭吧,等一下会有马车来接咱们入宫。” 闻言,白莞面露几分不解,“殿下能去的话,我还要去吗?” “自然,父皇特意叮嘱了,一定要是我们两个一起。” 听到这儿,白莞了然点头,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反正陛下说啥就是啥喽。 大约片刻钟后,东宫大门外,皇帝派来的马车已经来到。 四匹宝马拉着的偌大马车,一眼瞧去简直是奢华至极,走在街上恨不得告诉所有人。 这里面坐着的是达官显贵,皇亲国戚。 马车一路穿过清晨的街角闹市,进入皇宫,一路直达大殿之下。 李墨熟练的将轮椅卸下,再扶着翟萧坐上去。 当来到这大殿前的几百台阶时,白莞瞧了一眼自己,又瞧了一眼身侧的翟萧,不自觉的咽了个口水。 【李墨不能上殿,这轮椅该不会要让自己推上去吧?】 【自己这小胳膊腿的,推上去不得废了?】 【算了,谁让自己现在是太子妃,一切都是自己应该的,应该做的……这没 办法的事情。】 骤然听到白莞的心声吐槽,翟萧一时间觉得有些无奈,但又不好说什么。 就在白莞做好心理安慰后,刚要上手。 紧接着洪公公快步下来,从白莞手中将轮椅接过。 “老奴来就好,太子妃随着老奴走这边上殿。” 白莞见状,一路跟随着洪公公来到台阶一侧。 看着眼前这道长长平滑的斜坡,前世待在宫中这么多年的疑问算是彻底解开。 【难怪没人用,原来是死的早。】 【啊呸呸呸,这么想是有些不太好……】 将满脑子的胡乱想法迅速清空,白莞紧接着跟着洪公公上了大殿门口。 前面的翟萧听得一清二楚,什么死得早? 这白莞是在咒他吗? 按理说如果是白莞施加的巫术,让他能听见心声,那就不应该这么明显的诅咒他。 难道这太子妃并不知情? 伴随着殿内传来宣“太子和太子妃入殿”的声音,白莞迅速整理情绪,定了定心神,跟随着踏入。 大殿之上,皇帝身着明黄龙袍,坐在高处的龙椅之上,目光威严的扫视过众人。 两侧,是无数大臣投入的,或喜悦或审视的目光。 翟牧舟与翟墨站在最前方,视线随着两人而动。 “儿臣参见父皇。” “臣妾 参见陛下。” 殿上,皇帝沉稳的声音响起,“都不必多礼。” 话落,皇帝便再次抬手示意,洪公公接过目光,笑着上前宣读。 “传陛下口谕,太子翟萧,太子妃白莞,前几日救驾有功,特行赏赐,万两白银,白两黄金,绫罗绸缎百匹,夜明珠一枚,百年人参一颗,上等药材百枝……” 洪公公每报出一个奖赏,台上便会有一些人的脸色黑上一分。 这赏赐源源不断,就好似是皇帝要趁着这次的机会,把前几年没能给他的奖赏统统都补偿起来。 如此一番赏赐下来,无疑是在宣告着太子在皇帝心中的分量依旧不减。 一侧同样听着的翟牧舟虽是眼红,但却只能忍。 直到这最后一个赏赐宣读完毕,翟萧和白莞再次谢恩。 大殿上,翟墨站在斜前方冲着两人悄悄比了个拇指,笑的格外灿烂。 他这般样子,是真的替两人高兴。 白莞见状也微微一笑给予回应。 旋即,高台上,皇帝再次开了口道:“方才,朕有提及过春闱在即,但礼部尚书王晋却在两日前向朕辞官,告老还乡。如今礼部尚书之位空缺,而朕自认为太傅曹尚攸为继任礼部尚书的最佳人选。” “同时,一个月后的春闱一事, 也将全权交由曹尚书和太子一同负责,诸位可还有异议?” 异议? 皇帝都已经将话说的这么死,在场众人谁敢有异议,那除非是不想活了! 曹尚攸见周围寂静,便主动上前行礼。 “臣,谢陛下恩典。” “儿臣遵旨,定不负父皇所托。” 二人话落,皇帝甚至都没有给众人片刻反应和喘息的机会,便直接宣布退朝。 下场时,白莞无意间撇上了一眼。 皇帝身上的紫气,又乱了?! “这怎么可能……” “什么?” 面对翟萧的询问,白莞欲言又止。 【陛下都已经吃过舍利子了,上次见面时也都恢复的好好的,怎的今日突然就变差了?】 听到这心声,翟萧心中一惊。、,她是如何一眼就瞧出好坏的? 察觉翟萧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白莞一时间有些心底发毛,下意识的就避开了视线。 “殿,殿下,有什么事情吗?怎这么看着我?” “你刚刚……” “皇兄!你可终于是好好吐气了一番,你刚刚是没看到有些大臣气成什么样子。” 翟墨一散场就直奔着翟萧前来,欢快的说着自己在场上偷看到的那些大臣的嘴脸。 翟萧见着他这般模样,无奈的叹了口气,“这还是在大殿上 ,收敛一些。” “哦,好。” 翟墨不愧是翟萧的死忠党,翟萧一句话,他便直接老实下来。 彼时碰巧翟牧舟路过,两人四目相对时,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杀意。 虽是面上维持和谐,但他们都是最希望对方赶紧倒台的。 “皇弟在这儿恭喜皇兄重返朝堂了。” 闻言,翟萧浅笑着回应道:“多谢,三弟也要多加小心些了,孤回来后,你这日子可就要辛苦起来了。” “……自然。” 言罢,翟牧舟没有多留下一个眼神,便直接转身离开。 像是这样的暗潮涌动,一旁的白莞和翟墨早就已经习以为常。 三人一同下了大殿后,翟墨提出要找家酒楼,好好的给翟萧庆祝一下。 但这个提议被翟萧婉拒,并表示等到春闱结束后,自己请他吃饭。 翟墨听后虽然是有些失落,但也还是乖巧答应。 翟墨提前离开后,白莞推着翟萧朝宫门口走去。 可到了半路,回想起皇帝临走之前的状态,总还是觉得不太放心。 “殿下,咱们要不要再去看看陛下?” 闻言,翟萧眸光一暗,双手搭在两旁的扶手上,下意识的摩挲着。 “当然,前几日没能看望,如今都来了,自当是要去私下看望的。” 第67章 异样 白莞总觉得他这话里有话,可又没法多问什么,只能推着翟萧一路来到寝宫内。 彼时正巧就碰到焦太医匆忙赶来,他人在见到白莞和翟萧同时出现是,还显得几分惊讶之色。 “殿下?太子妃?” 这段时间,他毕竟一直都是在帮着翟萧去隐瞒病情,骗过白莞。 如今看到两人同屏出现,到是显得恍惚了。 白莞有些不解焦太医的反应,疑惑问道:“您这是?……我和太子身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这话说完,白莞还下意识的打量了自己和翟萧一番。 然而并无特别之处。 翟萧抬眸与焦太医对视的那一刻,眼神示意对方立马离开。 接收到信号的焦太医讪讪一笑,而后接着开口道:“不,没什么,臣还得去给陛下检查,就先告退一步。” 话落,不给任何反应的机会,焦太医便飞速跑开。 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白莞的眼底忽的划过一抹冷色。 演戏太假了…… “走吧。” 白莞和翟萧两人入寝宫时,焦太医正在为皇帝把脉。 但从他这面色和反应来看,就大概能猜测出情况似乎并不理想。 一侧的洪公公察觉情况,小心翼翼询问道:“如何?陛 下的脉象可有比昨日要稳?” “这个……” 焦太医越是把脉下去,心底就越是发慌。 他甚至一度都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医术退步了,也不敢去想皇帝的身子从坏到好结果再到坏的局面。 然而站在不远处的白莞可是对皇帝周身的紫气看得一清二楚。 帝王之气,常绕于周身,而如今,他这紫气总是有股将要逃亡的趋势。 帝王紫气消散,即代表命格消散。 这样的下场无非有二,一是死亡,二是退位。 “焦太医,你只管说。” 皇帝都已经发话,焦太医再担心也只得抹了一把额间的冷汗,缓缓开口道:“回陛下,您今日脉象有些紊乱,比昨日差了些,想来还是……陛下还是先好好休息,暂时不要上早朝。” “另外就是,臣想要再查验一番殿下这两日所服汤药,看看是否会有出现差池。” 得到焦太医这话,皇帝并未多言,而是摆手示意洪公公带着对方前去看药。 两人退下时,看到正在寝宫门口候着的白莞和翟萧。 洪公公见此顿住了脚步,转身冲着皇帝的方向上报,“陛下,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探望。” 听到这话,原本打算休息下来的皇帝 睁了眼,转身便瞧见了两人。 一向威严的脸上难得出现一抹温和。 “来了,都进来吧。” 听着皇帝的召见,白莞微微俯身想洪公公示意,而后便推着翟萧入内,靠近床榻。 “儿臣见过父皇。” “臣妾参见陛下。” 话音落下,皇帝的声音继而响起,“萧儿来了,进来身子可有好些?咱们父子可是许久都未曾如此相近的交谈过了。” “是,多谢父皇关系,儿臣这些时日在调理下身子已经在逐渐恢复了,每日醒来的时辰也比以往要多了不少。” 面对翟萧时,皇帝的区别对待可谓明显到了极致。 那种几乎不曾在翟牧舟面前体现而出那种来自父亲的慈爱,如今倒是表现了个淋漓尽致。 白莞立于一旁,仿佛就像是个陪护的婢女一般。 【果然,在至亲之人的面前,自己这个太子妃就根本不入眼啊。】 【不过……相比较之下,翟牧舟和白婴宁在这儿的时候,陛下还是很关照我的。】 【这么想来,自己好像也不算太吃亏?】 白莞这人……满脑子都在想些什么啊。 一面正在同自己父皇交谈,一面还要听着白莞的内心吐槽。 一时间反倒是让翟 萧不知道该注意哪里了。 难得像是皇权之下的父子俩,竟也只有简简单单普通的聊着家常的话。 这么放松的时候,倒是搞得白莞有些乏味。 没了集中注意力的事情,她的脑子也不知道飘到何处去了。 悄悄四处观望时,白莞无意间注意到不远处的台子上散发着缕缕青檀木丝的香气。 只是这香薰所处的颜色似乎有些许不对。 上一世,江南进贡的青檀木丝的香薰,她宫中也是日日有所点燃,散发出的更是泛白色的青烟,而非如今这种隐隐带着黄色。 见到这儿,白莞下意识走上前。 翟萧和皇帝也注意到白莞的动向,交谈声随之停止。 “白莞?” 没理会翟萧的声音,而是直接拿起了香薰炉的盖子。 看着里面已经烧了大半的焦灰,白莞的面色愈发凝重起来。 “陛下,臣妾斗胆,此香不可再用,或许陛下今日气脉紊乱就是和此物有关。”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陷入凝重当中。 翟萧听后,再次言重道:“你确定?这件事情开不得玩笑。” “臣妾从不会对陛下和太子开玩笑,既然说了,就必定敢担责任。” 白莞言语之间诚恳毅然,是丝毫看 不出什么隐藏之意。 就连皇帝见了后,也直接吩咐侍卫将香薰撤下。 “你说这香薰有问题,可朕用这香薰已经两三年,从未有过如此症状。你眼下说有问题……可得给朕一个合理的理由。” 听到皇帝这么说,白莞一时间陷入了沉思当中。 她的大脑飞速旋转之间,这些想法也都被翟萧一一深入脑海。 【按理来说,这青檀木丝的确是有问题,至少从焦灰来看就是另外添加了什么。】 【可既然陛下说了这么多年都没问题,或者直到昨天某个时间段为止都没有问题。】 【那么这短短的时间内,唯一能够产生变化的就只有……汤药?】 【阶段不同,所服用的汤药也不甚相同。】 “陛下,敢问昨日的汤药可有更换?” 闻言,皇帝眉色微皱,“是有更换,依照太医安排,每个阶段所服用汤药都不相同。但这些汤药朕也可以保证都没有问题,否则焦太医不会查不出来。” “还是你想说……是焦太医有问题?” 对此,白莞笑着摇头,“不,焦太医自然没有问题,汤药也没有问题,香薰这些年也没有问题,但这两者结合下来……或许就是源头了。” 第68章 助你,助我 在白莞的一阵分析之下,皇帝很快就吩咐洪公公和焦太医拿来这两日的汤药处方。 同时还将香薰送去了太医院中,检查是否混合了其他成分。 等待期间,白莞端坐在椅子前,面上虽是不显紧张,但藏在衣袖下却暗自扣着手指头。 这般小动作被翟萧捕捉,眼底继而划过一抹笑意。 他低声开口道:“怎么?又觉得心里的想法是错误的了?” 听到翟萧的突然询问,白莞心下一顿,将自己的两只手迅速分开。 “没有,不过毕竟不是百分百确定,担心在所难免,殿下会理解的吧。” “……自然。” 大约将近一个时辰左右,洪公公和焦太医带着结果匆匆而来。 “回陛下,臣的确在昨晚所服的汤药中发现了和香薰中添加的草药相冲的成分,这种情况下会导致陛下的身体每况愈下。” “虽不致死,但继续下去……只怕会对陛下的龙体造成极大损伤。” 此话一出,白莞反倒是长舒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想法是没错的。 皇帝面对此番结果,倒是并不显得慌张,他的举手投足间尽显出了帝王的风范。 “把这香薰撤掉,去查这几年的香薰是谁 负责购置,看惯。另外就是,昨晚朕服用的汤药究竟是谁所配。” 听到皇帝的命令,洪公公第一次没有立马去执行,反而是显得犹豫了起来。 察觉到不对的情况,翟萧先一步询问道:“洪公公,有话要讲?” “……是,陛下,这对身体造成相冲的药,是前几日三皇子所送。” 很显然,这样的结果别说是皇帝和翟萧,就连重生一世,自认为很了解翟牧舟秉性的白莞都未曾预料。 倒不是觉得他不会干出这种事,而是觉得……这样的做法未免太过明显,他还不是蠢到这个地步的人。 这一次翟牧舟,算是老老实实的被人锤进坑里了。 很快,翟牧舟便被皇帝召见。 起初,洪公公前去找人时,并未说出是因为何事。 但翟牧舟自认为最近自己并未做任何出格之事,官场上所交代的任务也都完成的极好,所赠送的寿礼虽被翟萧抢去风头,但也算得上上乘。 因此,这一路上翟牧舟还认为自己是要被皇帝嘉奖的。 直到他人站在寝宫之内,面对着自己带来的药草,以及那被掺杂了多余香料的青檀木丝的香薰摆放在自己面前,他整个人都还处于一 种莫名其妙的状态当中。 “父皇,你……你是觉得儿臣在下毒害你?” 听到皇帝将此事告知后,翟牧舟当场就慌张了起来。 他难得反驳的如此激烈,“儿臣一直以孝道为先,所以怎敢下毒坑害父皇,还望父皇派人彻查此事,还儿臣一个清白!” 听着翟牧舟语气凛然,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都默了声。 其实每个人都各怀鬼胎。 哪怕是知道下毒的人未必就是翟牧舟,但却也觉得就算是他也没什么不好。 直至最后,皇帝才先开了口,“传朕的旨意下去,彻查此事,只要抓住真正下毒的人,那这人要如何处置,全凭你的心愿。” 听闻此言,翟牧舟眼底闪过激动之色。 翟萧在一旁听着时微微有些惊讶,但也并未过多言语。 毕竟天子之心,谁又能揣测。 这件事情并未闹大,甚至连年皇后这样如此与皇帝亲近的人都未曾知晓。 当然了,原本第一次中毒的事情就还未有结果,眼下便更是不可能再将事情闹大。 否则朝堂上下人心惶惶,可不是件好事。 …… 回去东宫的马车内。 白莞和翟萧相对而坐,彼此的目光皆像是不经意间的划过 ,而后又分开。 一种莫名尴尬的氛围正在逐渐蔓延着。 自从成婚这段时间以来,虽说自己也是经常在照顾着翟萧。 但实际上面对面交谈的次数屈指可数。 而每一次的交谈,都更像是在试探。 他不信任自己,而自己也仅仅只是依靠着他的身份。 像是这种微妙的关系之下,白莞一度在想,会不会到哪天他发现自己在利用他以后,就彻底结束了。 这样一番思考下来,白莞不免显得有些郁闷。 她侧过身子,转头看向马车外。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百姓,或是大人牵着小孩,或是妇女提着篮子在街上买菜。 两边的商贩各处叫嚷这自家的东西有多好。 如此热闹的一切,无论前世还是如今,都是她未曾好好享受过的。 “你在羡慕?” “什么?” 翟萧的一句话将白莞的思绪拉回。 她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面带着些许不解,“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有何要羡慕的?” “皇家待的久了,总是难免会听到一些不同的声音。” 翟萧淡淡开口道:“像是觉得皇家并不好,权利也并不好,若是只当个寻常百姓,过着寻常生活,没有这些勾心 斗角的事情,想必会一直快快乐乐的。” 听着翟萧口中的这些话,白莞的眸色中闪过一缕光色。 她像是思索般,视线划过窗外,又最终转移到翟萧身上。 眼底含着的那层笑意,一直都未曾退却,“不啊,我并不想当寻常百姓。” “是吗?” “当然,我喜欢这些热闹,喜欢上街时难得的清闲,但着并不代表我就一定想要去当一户普通的百姓人家。” 白莞轻声开口解释:“我曾见到过一些百姓的艰难生活,吃不饱穿不暖,交不起国家的赋税,若是女孩说不定还会遭到嫌弃。” “被一些大人物欺辱,霸凌过后,甚至都没法在官方讨到一个公平。” “就是这种生活,谁会乐意去过?反正是我不愿意。现在想我就本本分分的做一个好的太子妃,享受着太子妃该有的一切,担负起太子妃应该担负的责任,这不就足够了?” “我这人不喜欢什么所谓普普通通的百姓日子,到也不是说百姓的不好,只不过……一旦当过了高山上盘旋的老鹰,终究是不想去当那个只站在树枝头的麻雀了。” “所以太子殿下,我愿意助你,自也是为了助我自己。” 第69章 嗜睡 当白莞说出这些的时候,翟萧下意识的便想要知道她所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他想要听一听她的心声,却发现在此刻,没有半分。 或许……这本就是她的心里话。 可纵然初次,这些年所经历在一切,他所认知的一切仍旧无法让自己去相信眼前这个人的存在。 至少在一些事情调查清楚前,这份警惕他不可能放下。 “孤从不喜欢被利用。” “我明白,所以殿下你也可以利用我。” 听到白莞如此坦然,翟萧的脸色瞬间变沉了下来,“所以,你这算是承认了你一直都在利用孤?” 闻言,白莞笑着摇头。 “没有,至少到目前为止没有。” 勾心斗角这件事情,她玩儿了两世。 纵使眼前的这位太子殿下再多的心思,她也依旧能够很好的隐藏自己。 至少从某方面来说,自己拥有足够的自信。 天生凤体,吾夫帝命。 “不过瞧着殿下最近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想必是好了不少,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白莞并未等着翟萧的回答,而是直接利落的将话题转移。 即便翟萧并未去接这话,她也并不在意。 马车在行驶到茶楼出的时候,白莞突然示意 车夫停下。 “殿下,接下来应当是没有别的事情了,若是殿下今日身子还算稳定,要不要一起去听个曲儿再回去?” 面对白莞的邀请,翟萧目光盯着眼前人半晌,方才缓缓开口。 “好,那就去看看。” 茶馆包间是在二楼。 但可惜翟萧这坐轮椅的,没法上去。 他又不想众目睽睽之下被李墨给抱着上楼,最终便只得在一楼大堂找了个还算空旷的位置落座。 今日前来的人比起前两日是少了不少。 今日唱曲儿的人,也已经不再是周梦禾了。 难不成人还是已经被带走了?如此猜测着,白莞叫住了来往招呼客人的老板娘。 她摆摆手示意对方靠近,低声询问道:“老板娘,前两日唱曲儿的那人呢?怎么今日不见他出台?他这出台可是有固定时间的?” 听到白莞的询问,那老板娘面上一顿,紧接着便立马起身,笑着摇着手中的团扇。 一副讪讪的嘴脸,到真有点青楼老鸨的意味了。 “没有,那周梦禾昨日就回江南去了,人家本就是赏脸来这儿唱曲儿,他想要回去,咱们也不好拦着人家不让走不是。” 听着老板娘的回答,旁人或许会觉得如此 ,但白莞却是心知肚明。 看来,是长公主已经将人带走了。 之后,白莞并未再继续追问下去。 她讲视线放回到台上,继续静静的听着唱曲儿,喝着茶。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侧突然传来均匀沉闷的呼吸声。 白莞这才将目光转而看去。 却只瞧着翟萧就这么一声不吭的睡熟了。 这唱曲儿的有这么催眠吗? 彼时的白莞还没搞清楚翟萧怎么就这么睡着了,她丢下几两银子,接着就推着轮椅将人带出了茶楼。 正在马车旁候着的李墨见到白莞就这么将人给推了出来,便立马上前接过。 见此,白莞不解询问道:“殿下这是什么情况?说睡着便睡着了。” “太子妃放心,这都是正常的事情。” 李墨解释道:“焦太医说了,殿下正处在关键的恢复期,这期间很容易就产生嗜睡。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睡着了,然后可能一整天都不带醒的。” 听到这解释,白莞总觉得有些抽象。 但事实摆在自己面前,却又不得不去相信了。 这话李墨并未撒谎,翟萧这段时间因为受到毒素的影响,的确总是有嗜睡的情况发生。 可实际每次嗜睡的时间,最多不过 一个时辰而已。 因此,大部分的昏迷时间,还是翟萧为了瞒着白莞,而故意装作如此。 回到东宫后,李墨将翟萧送回房间休息。 而白莞则直接去了后院,本想着提前取来一身合适的衣服,等明日出门的时候穿上。 “清盈,昨天早上让莺红送来的衣服,可洗好了?” 见到白莞前来,清盈立马放下手中正在洗着的衣服,“都洗好了娘娘,奴婢去给你拿。” 这姐妹两人来到府上也都不算短了。 可每一次,清盈见到自己的时候就总是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 但见到其他下人,包括莺红的时候则不然。 有的时候白莞都在想,难道太子妃给自己送来的是两个愣头青吗? 怎么这样没有礼数。 “娘娘,衣服,奴婢帮您送去房间。” “嗯,跟我来吧。” 白莞和清盈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着,她不主动说话,她也不主动说话。 直到来到房间,清盈将衣服放下就准备离开,但却被白莞叫住。 “哎,等一下。” “娘娘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看着清盈忽闪的神色,白莞某一瞬间有所察觉。 她垂下眸子,看着方才拿来的衣服,试探性开口道:“ 你和你姐姐现在都还是在干杂活?” “是。” “有没有想过到我这儿做贴身的婢女?就像是莺红那样。” 听到这话,清盈突然一愣,整个人便又开始紧张起来,“奴,奴婢……怕服侍不好娘娘。” 一个府上的婢女,从低到最高,便是主子身旁的贴身婢女。 尤其还是正室的贴身婢女。 因此,凡是有这个机会的,没人会想要放过。 清盈一上来便拒绝,倒是有些让人意外了。 “是这样吗……那你现在去把你姐姐叫来吧,我亲自问问她的想法。” “我姐姐她……还在忙……” “你想说你姐姐还没忙完,现在没法过来?” 清盈话音未落,白莞便已经猜测到她之后所要说的话。 从刚刚开始,她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若是说清宁这个姐姐是个很聪明和机灵的,那她这个妹妹就太过胆小了。 这么胆小还要放在她这儿,难不成长公主是觉得自己的智商很低吗? 不,恐怕并未有那么简单。 “清盈,我再说一遍!现在去把你姐姐叫来,若不然……你就跪在这儿,直到清宁什么时候发现你不见了,什么时候找到我这儿来,你再什么时候起来!” 第70章 北库审查 面对白莞的言辞下令,清盈紧抿着嘴唇,一咬牙便直接跪了下来。 瞧着她丝毫没有打算争辩或者找人的意思,如此心甘情愿,白莞自也不是什么心善的主。 “好,既然你想跪,那就在这儿跪着。” 白莞直接起身绕过清盈身侧,没有再多投去一寸目光,“莺红。” “娘娘有什么吩咐?” “你在这儿看好她,在我回来之前不准起来。” “是。” 从院子出来后,白莞便当即来了东宫后门处。 彼时的后门正大开着,进进出出都是正在搬运蔬菜粮食的小厮。 白莞从中环视了一圈后,并未见到清宁的身影。 她招了招手示意后院的管事前来。 “娘娘有何吩咐?” “清宁人不在后院?” 闻言,管事回应道:“回娘娘,清宁跟着另外两人外出采去了。” 听到这儿,白莞眸色一顿,心底的测算好似逐渐明晰起来。 “采买?谁允许她出府的?殿下昏迷的这段时间,东宫莫不是都由你们做主起来了?” 看似随意的询问,管事听了后当即毛骨悚然,仿佛下一秒就能和阎王相见了。 “娘娘言重!回娘娘的话,清宁现在算是后院的丫鬟, 依照规矩每三人轮班外出采买,只是恰巧今儿个就轮到了她。” “恰巧……” 对于这样的回答,白莞清冷的面庞上划过一抹弧度。 旋即,她便在附近找了处椅子坐下,抬眸间,视线漫不经心的划过众人。 管事见状面露难色,试探着问道:“娘娘,您这是……” “你们做你们的,我就在这儿晒会儿太阳。” 午后的阳光洒在正片院子,闷热的空气让每一个正在劳作的人都感受到些许窒息的感觉。 白莞微微仰头看了一眼半空,觉得晃眼后又伸手遮挡起太阳。 时间一分一秒的逐渐流逝,太阳从高处走到西山落日。 搬运的粮食的马车也都已经见了底,却仍旧不见有人回来。 一旁的管事见白莞迟迟不肯离去,额头上不知是热汗还是冷汗,总之这一下午便就没有停下来过。 “娘,娘娘,这大热的天气,娘娘还是莫要在这儿受着了,不如我去派人给娘娘送些冰块过去,娘娘也好休息休息。” 彼时的白莞正在摇晃着手中的团扇,闭眼假寐。 直到耳边听到有关于冰的话,这才抬了眸子,向管事投去视线。 “冰?皇宫送来的?” 管事 立马回应道:“自然,全京城除了宫中,没有一处地方胆敢私自分发售卖冰块。” “什么时候运送来的?” “这个……” 管事讪讪一笑,犹豫着不肯明说。 白莞见状轻叹了口气,起身走向后门处。 此刻正巧最后一筐蔬菜搬下马车,送菜的老人在接了账房所算的银两后离开。 后门往西这条狭长幽静的小道上,马车声伴随着日落发出阵阵规律落地的声响。 白莞将视线从小道的尽头收回。 继而转身的瞬间,原本温和的神情覆上了一层不怒自威之感。 “关门,所有人库房前集合,我要亲自查探审核。” …… 这件事情本就是白莞的临时起意。 因此不少后院的下人匆匆忙忙来到时,还不知究竟为何。 唯有带头的管事,与几个当时没有被换掉的后院老人面露出些许迟疑。 白莞漫步走到北库们前,抬手拍了拍上面的落锁,淡淡开口道:“先把北库打开。” “这个……娘娘是打算查哪样东西的库存?这北库里面放置的都是皇宫分下的冰块,不宜长时间将门打开。” “这我当然知道。” 对此,白莞再次抬手敲门,“打开。” 面对白莞的句句施压,管事面上的目光偏移开来,已经全然不敢与之对视。 白莞察觉到他的眼神,但却没有多言,只是静静看着对方的反应。 约莫是在内心挣扎了片刻,管事最终还是将北库钥匙拿出。 开门时,他这手甚至都在肉眼可见的发着抖。 就在门锁北打开的瞬间,白莞一把伸手握住了管事颤抖着的手腕,眼底含着浅浅的笑意看了对方一眼。 “别激动,看一眼便出来。” 话落,白莞没有任何犹豫,一把推开了北库的大门。 伴随着袭人的寒气大量涌出,薄雾散去,库房的木桶内,一块块被凿好的冰块整齐的存放在面前。 一眼瞧上去,似乎没什么问题。 可这些看似巧妙的伪装对于白莞来说,却根本如同儿童过家家般。 想她上一世好歹也是管理着整个后宫,到如今这种小小的库房存货,是否有差缺她一眼便能知晓大概。 “宫中分发的冰块是什么时间下来的?有多少?” 事已至此,管事已经没了转移话题的机会,只得硬着头皮道:“回娘娘,冰块是昨日清晨运送来的,一共是五车的数量,总计下来……大概五十桶左右的 冰块。” “五十桶……一般是五天的用量,每天十桶算下来……” 白莞细数着过后,不由得轻笑出声,“呵,这桶数倒是正好五十桶。” 听到白莞说出这话,管事暗暗松了口气。 可下一秒,白莞却突然挽起了袖口,直接弯腰搬起来面前的冰桶,然后直接倒进了另外一个桶中。 而这看似已经满满一桶的冰,再加上一桶。 好巧不巧的,居然能够完全放下,并且没有任何溢出的迹象。 “凿子凿下来的冰块大小本就不统一,再加上木桶属于上宽下窄,把大的冰块堵在下方,导致桶的最下面留出了一块空隙。” “而原本能够存放在这一块空隙中的碎冰或者小冰块,如今都是到哪里去了?” 白莞转过身来,视线落在管事的身上。 尽管毫无动怒之色,但管家却彻底被吓破了胆子,“求,求娘娘饶命,这和我都没有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你觉得可信度有多高?” 白莞淡淡开口道:“你一个后院管事,掌管这些库房货物出入的人,现在在我面前说什么都不知道。” “难不成……你觉得需要用宫规给你开开嘴?” 第71章 被骗 此话一出,管事更是吓得直接当场下跪,连连磕头认错。 “求娘娘饶命!求娘娘饶命!都是……是……” 事情被逼到了这里,那管家仍然对指使者犹豫不决,似乎在反复权衡着说与不说的利弊。 而既然能够让管家在面对太子这等地位下,依旧要发生选择,而非绝对的情况。 唯一的幕后人选,便足够明显了。 恰在此时,禁闭的后门响起了一阵有规律的敲击。 所有人在听到这声音后瞬间都禁了声。 白莞远远的瞧上了一眼门口,随之冲着管事一笑,道:“人回来了,先去把门开开吧,看看这到底有没有带回来什么好东西。” 管事见状,摸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然后颤颤巍巍的起身走向后门,打开。 清宁的目光在见到院子中的身影时悄然一滞,一时间变得进退两难。 “既然人都回来了,那就再清点一遍人数,除去清盈之外,后院的还有没有没来到的。” 很显然,原本管事口中应当三人一同采买,如今却只回来了清宁一人。 又或者说,出去的,本身也只有清宁一人。 察觉到情况不妙,清宁快步走到白莞面前,二话不说当即下跪。 “求娘娘责罚 。” 见到对方如此利落的认错,白莞倒是惊讶,“责罚?我这什么都还没说,你觉得我是要罚你什么?” “回娘娘,一些事情不便多言,但既然奴婢已经身为娘娘的人,就不该做对不起娘娘和太子的事情,所以……求娘娘责罚。” 清宁下跪,几乎要将整个身子都贴到了地上,说话间的语气不似心虚,反倒更显得坦然。 这样的态度,反而更得白莞欣赏。 “好,有错直言,我喜欢。” 话落,白莞转身看了一眼还候在不远处的管事,语气骤然冷淡了几分,“鉴于管事掌管不理,导致冰块有所缺失,现扣罚半年月银,同时撤去管事一职。至于新的管事……有待考察,这段时间的出入由我暂代。” “清宁,你跟我回去解释情况,其余人可以散了,都继续忙着吧。” “是。” 清宁一路跟随白莞回到房间,路上没有多言半分。 但其实白莞心底也早就清楚她出门是去往何处,大概都做些什么。 眼下让清宁亲口解释,不过是为了瞧一瞧她的态度而已。 “娘娘,您回来了。” 莺红一眼就瞧见了不远处的白莞,便快步迎了上来。 当其的目光移到身后的清 宁身上时,莺红微微一顿,“娘娘……时间太长,清盈人晕倒了,所以奴婢就擅自做主将人,额……送回了房间。” “无妨,反正一下午也都差不多了。” 白莞佛了一下衣袖,继而转身看向身后的人,淡淡开口道:“今日我因找不到你,而去找你妹妹询问下落,但清盈死活不说你的去向,所以我便将人罚跪了一下午。” “我这般责罚,没错吧。” 面对白莞的询问,清宁的眸子中显然是变了神色。 她微微捏了一下两侧的衣摆,声音中多了几分隐忍,“自然,家妹的确不应该忤逆娘娘,所得责罚都是应该有的。” 听着清宁这话,白莞笑着摆了摆手。 “倒也算不得忤逆这么严重,不过嘛……的确是看不得有人在我眼皮子低下装自己人,却去帮着不该帮的人。” 说话之间,白莞暗自打量了眼前人一番。 清宁一直都垂着头,不敢抬眸半分。 尤其是在听到白莞说出这话的时候,清宁张了张口,最终却直接下跪磕头认错。 “奴婢所做之事也是被逼无奈,与妹妹清盈无关,还望娘娘能够放过清盈,为此奴婢可以去死!” 此话一出,整个院子内陷入了一 片寂静。 莺红惊讶了神色,白莞站在她的面前,接受者对方的认错,心底却无丝毫的波澜。 落日西下,黑幕瞬间填满了整片天空。 白莞淡淡的看着眼前之人,片刻后方才开口道:“别动不动就说要死什么的,你自己的命就可以这么不值钱吗。” “奴婢贱命一条,不值钱。” 闻言,白莞当即反驳道:“怎会不值?都是人,不过是有人死时惊起一片,有人死时无人问津。但那分明都是一条命,终究是论不出高低贵贱的。” “可是……” “可是你觉得你身为奴婢,生死全由主子的一句话掌控,所以自己无法掌握的命,又怎么能称得上值。” 清宁甚至都还未开口解释,便直接被白莞一眼看了个透彻。 这番话下来,她只这么跪着,不再多言。 白莞深知一些根深蒂固的事情,并非一两句话就可以改变观念,所以她也并不打算继续多费口舌。 吩咐侍卫搬来了一个椅子,白莞就这么干脆的坐在了院子中。 如今的季节,若屋内没有避暑的东西,夜晚的院子倒是比屋内要凉快许多。 白莞一边接过莺红端来的清茶,一边开口问道:“既如此,我先问你,长 公主叫你来我这儿,到底是为了什么?单纯的件事吗?” “……回娘娘,长公主起初的确只是把我们姐妹两人派来,并未交代其他事情,是直到昨日清晨,宫中的人来送冰时,有人给奴婢传了个话。” 清宁低声开口道:“对方让奴婢今日午后寻时间去皇宫后门一趟,说是长公主有事情与奴婢交代,还叮嘱切莫让奴婢告诉清盈和任何人,只得自己前来。” 闻言,白莞思绪飞转,“是去皇宫后门?而不是长公主府的后门?” “是。” “长公主平日不是住在她自己府上,为何会约你去皇宫后门?” 对此,清宁摇头,并不知晓。 白莞听着她所说的这一切,心底的估算便越发觉得,有意思起来。 “是这样……那看起来找你的应当不是长公主了。” “什么?” 听到这话,清宁是显得震惊的。 但白莞却只是喝下一口清茶,随即不紧不慢解释道:“长公主心思缜密,就算拍你暗中在我这儿搞些事情,也不会如此明显和大手大脚。选在皇宫后门……” 白莞嗤笑道:“谁不知皇宫后门才是整个皇宫出入人最多的地方,在那里碰面,无异议告诉全京城,你来了。” 第72章 贪污府上 听着白莞的这样一番话,清宁眼底露出些许的不可置信。 她似是没想到自己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被骗,而且中间竟然没想过有丝毫的怀疑。 白莞没有就此结束,反而是继续问道:“还有就是,那管家和你,又是什么关系?莫不要告诉我,他也是长公主派来的?” “回娘娘,他不是,只是奴婢想办法出门去皇宫后门的时候,给了他一些好处。” “是吗?” “是,娘娘,奴婢绝不在此事上撒谎。” “那就奇怪了……” 原是只有受贿这件事情的话,说便也说了,总比硬撑着到最后,撸去职位还少了半年月银要来的更好。 但他明显犹豫的那般神色,显然是另有隐藏。 若非不是和长公主有关系,那又会是谁? …… 太子房间内。 一黑衣人一跃从房梁上直接而下,稳稳的落在了翟萧的面前。 彼时的翟萧正在整理一些有关于春闱的事宜,在听到身边的动静时眼睛都没抬一眼,便直接冷言道:“孤这儿的房门是坏的吗?每次都从上面下来。” “回殿下,属下这也是一路飞檐过来,直接顺路习惯了。” “你倒是习惯,孤这 儿前两日下雨的时候,都漏雨。” 面对翟萧这话,对面站着的黑衣人也是略显得有些尴尬起来,“属下知错,今晚属下就去屋顶把漏雨的地方给补好。” “算了,之后记着,只要孤这儿没外人,你要么走门,要么走窗户。” “是。” 放下手中的书卷,翟萧伸手捏了捏眉心,继续询问道:“孤让你查的事情如何?” “回殿下,有消息透露那组织的人目前有几位已经身处京城之中,甚至说……已经渗入了皇宫之中。但至于对方的具体身份……目前只知道一人。” 闻言,翟萧立马来了兴趣,“谁?” “是长公主新抓回去的一个男人,现在正养在府上。” “名字是叫……周梦禾。” 听到这些,翟萧眸色一瞬间沉了下来,手中的一颗玉珠在手里不停的把玩着,似乎是用来做缓解心情的用途。 沉默半响,翟萧方才开口道:“那就继续去监视者,只要那人和长公主府意外的有了联系,立马来告诉孤。” “是。” 得到命令,黑衣人瞬间消失在屋内。 一瞬间,这里空荡的好似没有任何人来过的迹象。 唯独只有翟萧眼底的 沉思暗示着,他方才得到了些许不得了的消息。 而在这时,李墨端着汤药推门而入。 熟练的将汤药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然后便又说起今日的事情。 “太子妃她把后院的管事给革职了,现在太子妃自己暂时管理北库和南库的货物情况。” “是吗……因为什么事情?” “管事私自偷盗宫中给的冰块,而且是偷了不少。” 闻言,翟萧起身走到桌前坐下,看着这碗中静静躺着的一碗苦汤药。 深夜的烛光当中反射出他阴冷的神情,“太子妃掌管东宫的一些账房出入和库存核查都是正常的,本没什么问题,但既然事情都到这儿了才想起了同孤讲,那便也是没打算问过孤的意见了。” “……或许只是太子妃没来得及?” “有和来不及,通报一声又能如何?还是说孤这东宫大到一两天也走不完?” 李墨跟随翟萧多年,可以说是这东宫最懂翟萧的也不为过。 可最懂,也是最不懂。 他很多时候也都不甚能看懂翟萧究竟是怎样的心思,所以这看似已经熟练的活做起来,也足够让人胆战心惊。 “全凭殿下吩咐。” “太子妃既 然想做,那就做的彻底。” 翟萧淡淡道:“也不要临时接手管理了,今后这西库和北库的出入和账管情况就全部都交给太子妃搭理了,若有任何遗漏,孤亲自审问。” …… 白莞这边,在审问过后确保清宁并非有所隐瞒,便也让人直接离开。 今日所差的事情不过也是东宫的一角。 太子昏迷多年,这整个东宫上上下下这么多人,手脚不干净的定是占了大多数。 尽管自己来到的时候已经清楚走了大部分人,但碍于管理的情况,这留下来的极少部分的老人,反而是更加让他们如鱼得水了起来。 到如今,居然都敢在自己眼皮子低下做出如此巨大的贪污之事。 瞧着夜也逐渐深了,白莞干脆便先不再多想,打算先休息下来再说。 但谁知就在这时,李墨却抱着一摞账本出现。 “太子妃,殿下在听闻您要暂代后院管事一职后,特意让属下带来了这些账本和出入库存的记录。” 看着瞬间摆满整个桌面的本子,白莞不禁一笑。 她走上前拍了拍这些甚至都落了灰的本子,淡淡开口道:“提我多谢殿下挂念,不知殿下可还有别的吩咐 ?” “殿下说了,日后若是库存有任何差池,就……太子妃您全部担责。” 听到这话,白莞丝毫不觉得意外。 从她白日在马车上和翟萧说出那些话后,自己便已经做好了会被翟萧有所针对的情况。 毕竟堂堂太子,任谁意图挑战他的权威,总是要给对方一点颜色瞧瞧。 只是这种施压的戏码,对自己无用。 想到这些,白莞并未有丝毫的怒色,她抬眸看向李墨,含着笑道:“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殿下的信任。这些年东宫被贪走的东西,我会一一都查回来的。” 翌日清晨。 白莞甚至都没来得及清醒,便被莺红的接连几声敲门扰醒。 起身后却被告知皇后今日在宫中举办了赏花会,邀请所有的世家小姐前去参加。 “赏花会?这么突然?为什么这种事情没有提前知会一声?” 白莞坐在镜子前,脑子甚至还未从睡梦中清醒,便已经被莺红打扮了起来。 莺红一边比对着合适的饰品,一边回应道:“这奴婢也不清楚,只是今早宫中突然有人来送信,说是有空便去,没空便不去。但奴婢想着毕竟是皇后娘娘的邀请,总是要去的。” 第73章 年皇后的心思 “去不去都随意……” 听到这话时,原本还有些困倦的白莞瞬间变得清醒起来。 她摩挲着手中原本准备带上的头钗,心中暗自思忖。 年皇后这话倒是说的模糊的很,她可是当今皇后,母仪天下。 皇后亲自下帖的邀请,谁敢不去? 若是不去,岂不是不给皇后面子?到最后难堪的只会是自己罢了。 “皇后娘娘还给哪家小姐发了请帖?” 闻言,莺红手中的动作一顿,细细盘算起来,“好像是有不少,光是奴婢知道的就有四五家小姐,而且几乎都是官从六品以上的。就连长公主都被邀请了,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去。” 话说到这里,白莞眸色逐渐暗淡了下来。 邀请长公主……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倒是大概猜出了几分年皇后的用意。 只是,这样做未免有些太过危险。 她想要借着这次赏花的机会,向其余人展现长公主的确是站队了太子。 可……原本在宴会上,大家就已经有所怀疑和顾忌了。 眼下这样模糊的界限已经足够,年皇后如此着急确认这件事情,那万一长公主不给面子,岂不是反而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猜疑和 顾忌全部弄没了? 都说天子心思难测。 在她看来,这皇后的心思,同样难猜。 “今日赏花会想来也是不允许宫外婢女入内,你索性就不用跟着去了,留在府上,注意管家以及清宁两姐妹的动向。” 白莞淡淡开口道:“虽说管事的职位被撸掉了,但那些冰的下落可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算了,况且……清宁所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还未证实。” “要是她的确去见过了长公主,而后又故意这么说的……” 想到这儿,白莞不免轻哼一声道:“那方才是真的有意思了。” …… 白莞独自乘马车前去了年皇后置办的赏花会现场。 这场赏花会定在皇宫的后花园,百花开的正盛的时候,往年的赏花会也都是在这里举办。 只不过往年赏花会都会提前几日通知,那些世家的小姐也都会得空精心打扮一番。 这一次临了的通知,倒是让许多小姐都打了个措手不及。 大多数人甚至都未来得及准备新衣,便只得草草找了件自己还算比较华贵的旧衣穿上。 白莞到达的时候,已经是来了不少人。 大家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看似有说有笑,实则 攀比下的暗潮涌动可不必朝堂上的那些大臣要少。 毕竟大家都是爱面子的。 “参见太子妃。” 众人见到白莞出场,纷纷都是停下了手中的交谈,转身行礼。 尽管有不少世家小姐是不怎么认可白莞这个太子妃。 她毕竟身为白家不受宠的小姐,大家其实都嫉妒她这样的身份地位,居然能够混得太子妃的头衔。 但其实要说这种嫉妒,在翟萧醒来之前可是没有。 不过都是一群墙头草罢了。 白莞在众人的行礼中快步走到不远处的凉亭。 彼时的年皇后正同万贵妃相对而坐,光是远远瞧上一眼,就能够感受到两人之间那种浓厚的火药味。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见过万贵妃。” 见到白莞前来,年皇后原本略带严肃的神情瞬间多了几分柔和。 她招呼着让白莞做到自己身侧,而后牵起她的手,笑着开口道:“本宫见这么久都不见你的身影,还以为你不打算来了。” 闻言,白莞浅浅一笑,回应道:“是臣妾的失误,因为早上贪心起晚了些,所以没能及时看到娘娘送来的请帖,白莞在这里给娘娘赔个不是。” “好了,就你这孩子想 得多,能来就好,晚点也没什么关系。” 说话间,白莞就要故作起身行礼的姿态,但却被年皇后给摁了下来。 两人一说一笑间,到当真像是真母女一般。 一旁的万贵妃看着这样一幕,不由得想起自家那个儿媳妇。 眼底的嫌恶之色不仅深了下来。 “瞧着姐姐和白莞聊的甚是愉快,那妹妹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罢,万贵妃便起身打算离开。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年皇后却突然投来视线,淡淡开口道:“待会儿清平要来,万贵妃不先见过了清平再走?” 闻言,万贵妃眼底明显有些意外之色。 她像是没有想到长公主会真的答应下来一般。 “长公主……有空前来?” “当然,再怎么说清平和萧儿关系不错,本宫的面子她又不会不给。” 年皇后说起这话的时候,故意提高了几分音量,像是要打算告诉周围的所有人。 白莞就这么在一旁听着,盘算着。 看来年皇后也是提前有所准备,只要寻个办法让长公主一来,那这猜测便算是证实了。 一旦猜测被证实,那朝堂上哪些见风使舵的大臣,必定会再次向着太子倾斜。 其实也 是毫不夸张的说,一旦长公主明确了要支持哪一方,那他便同皇位更近了一步。 毕竟,清平长公主的地位,说句不为过的,甚至是高于翟萧这个昏迷已久,大势已去的太子的。 面对年皇后的挽留,万贵妃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拳头。 指尖甚至一度陷入了手背的肉中,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眼底的不甘心便更是掩饰不住的。 “不了,多谢姐姐好意,妹妹还是有些不舒服,就先退下了。” 话落,万贵妃便昂着身形转身离开。 见此,年皇后抬眸,示意一侧的婢女全部退下。 一时间,整个凉亭便再次只剩下了白莞和年皇后两人。 “莞莞,本宫问你,定要说实话。” 这话一出,白莞心底顿时警惕起来,“是,娘娘请问。” 年皇后神情淡淡,看不出什么喜怒,让人难以猜测。 “陛下寿宴开始前,你是不是单独见过长公主?” 闻言,白莞下意识的抓紧了两侧的衣袖,面上却仍旧装作平常般,带着些许笑意。 “是,的确是在茶楼的时候,有幸偶遇到了殿下。” “所以宴会上,长公主之所以会帮萧儿说话,便也都是你的安排?” 第74章 浓烈的火药味 当这个问题一问出口,白莞的大脑中便在飞速旋转着自己承认之后的各种可能。 “娘娘言重了,臣妾的身份怎能安排长公主殿下,不过是……长公主对臣妾有几分欣赏,所以在宴会上才心善帮忙说了几句公道话。” 听到这些回答,年皇后的神情似乎有所缓和。 她笑了笑开口道:“怪不得,本宫还想着呢,就凭着从前清平和萧儿的关系,她不在这个时候出来戳脊梁骨就不错了,居然还能帮忙说话。” 闻言,白莞疑惑,“从前的关系?” 清平长公主和翟萧虽为姑侄关系,但根据前世自己所了解到的,两人的接触并不多。 甚至可以说若没有平时宫中举办的一些宴会,他们几乎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但当时的翟萧死的早,其实很多事情随着他的离开,清平长公主的闭门也都无从了解了。 因此,直到现如今,白莞对于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其实并不怎么了解。 “那都是要说起小时候的事情了。” 年皇后淡淡开口道:“小时候清平有一只养了很久,很喜欢的白猫,这只猫还是她和萧儿一起捡到的。但当时的清平因为课业重,所以将 猫交到了萧儿哪里喂养。” “但没想到有一次萧儿带猫上街,没能看住,被一只恶犬给活活咬死了。” “当时清平知道这件事情后就跟萧儿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事到如今也没能和解。” 原本白莞还以为两人之间会是什么很大的争执。 可如今听来,因为一只猫就老死不相往来……到真是很难不让人怀疑,在这之后还有其他什么事情,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众人参见长公主的声音。 白莞听后起身看去,见到清平前来,也规矩的行了礼。 “臣妾参见长公主。” “不用多礼。” 清平随口应了一句后,便接着看向年皇后,微微点头示意。 “见过嫂嫂。” “清平终于是来了,快坐下吧。” 在年皇后的招呼下,清平坐在了对面的位置上。 紧接着几位婢女帮忙添茶,上了新的糕点。 白莞这一次,便只能退到一旁而立。 “不知嫂嫂这次邀请我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做?” 清平抿了口茶,不紧不慢道:“我当时在殿上帮太子说了句话,现在不少大臣都已经以为我与太子站队。这件事情我 本就已经觉得是个麻烦了,现如今嫂嫂再次邀请我来,岂不是坐实了这个事情?” 闻言,年皇后轻笑着开口道:“可你还是来了,所以说清平你其实也没有那么讨厌萧儿的,对吧。” “不,当然讨厌,这么多年一直都是。” 清平倒是丝毫不含糊,回答的极其利落。 而年皇后听后也根本没有生气,像是早就有所猜测一般。 清平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眼底含着的一些情绪让人开始有些琢磨不清楚。 “只是嫂嫂的邀请,我若是不来,便也是让皇兄难堪。但我如今来了,反倒是顺从了嫂嫂的意愿,强行让自己站队了太子。” “不得不说,嫂嫂的才智还是不减当年啊,难怪能稳坐后宫之位,让皇兄倾心这么多年。” 当听到这话的时候,一旁的白莞甚至都有直接转身离开的打算。 这两人之间的对话,当真是能说的不能说的全说出来了。 试问谁敢当中议论皇后的心思? 怕是也就只有长公主敢了。 可是长公主敢议论,不代表自己就敢听。 白莞倒是真的不敢想,要是自己继续听下去,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会不会被他们两个提前解决了? 不过这样的想法一入脑海中便被冲散。 若自己还只是白家小姐,倒是有这个可能。 不过现在的自己身为太子妃,其实这些话只要不外传,到应该也不会有什么。 ……大概吧。 “那个……娘娘,要不臣妾就先不打扰你们了,我去到附近转转,等娘娘你和长公主聊完了,臣妾再来找您。” 此时的白莞自然是想要先走一步的。 毕竟一些事情她可以派人调查得知,偷听得知,但就是不能够这么明晃晃的站在一旁,然后得知。 但谁知年皇后却似乎根本并不打算避让白莞,反而是让她坐在一侧等着。 面对这个结果,白莞心底一个激灵,最终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清平见状,淡淡撇了一眼白莞,而后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嫂嫂,咱们聊的事情就连陛下都不一定全部清楚,你如今让太子妃得知,也不怕我到时候给她穿小鞋?” “你不会。” “我有何不会,这整个京城,除了皇兄,有谁能够管得了我?就连嫂嫂怕都是没那个能力。” 瞧着眼前愈发浓烈的火药味,白莞顿时只觉得如坐针毡。 早 知会是如今这个局面,那她宁可装病在府上不来。 正当两人对峙正激烈之时,不远处传来的一声惊呼却突然打破了现有的宁静。 众人下意识寻着声音看去,只见几家小姐都围在湖边慌张的招呼着侍卫前来。 “快!有人落水了!” 听到这声音,白莞率先起身,“娘娘,我过去瞧一下。” “嗯。” 白莞快步来到湖边,却只见一个女子狼狈的在水中扑腾着。 周围围观的一圈世家小姐,没有一个是擅水的。 “侍卫人呢?” “赏花会的时候都清场出去了,现在已经让婢女去喊人了。” 听闻此言,白莞只简单思考了一下从后花园出去的距离,便立马要脱下外衣,准备下水救人。 毕竟要是真的等到侍卫赶来,人早就不行了! “等一下。” 就在白莞要动手时,清平却突然出现,将其摁住。 “但是水里……”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闪现。 在众人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的刹那,那落水的女子便被直接捞了上来。 白莞见状立马上前,脱下自己的披风盖在对方身上。 身后,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 “臣乌尔参见皇后娘娘,参见长公主。” 第75章 乌尔将军 “乌尔将军不必多礼,先起来吧。” “谢娘娘。” 听到这个对话,白莞转身看去。 只见一个身型壮硕,面带胡茬的男人。 见到这人的一瞬间,白莞有些怔愣。 思绪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的上一世。 乌尔将军。 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名字。 上一世,自己为了给翟牧舟拼一次在众臣包围之下,面见皇帝的机会,险些被一些奸臣陷害性命。 若非乌尔将军及时赶到救下自己,那怕是活不过那一晚上。 在翟牧舟登基后,因为忌惮乌尔将军在军营中的地位和势力,便找了个所谓担心自己的由头,干脆将乌尔将军撸去官职,只放在自己这个皇后身边,当个护卫。 但从始至终,他没有任何的反抗和不满,只是遵循着翟牧舟这个皇帝的指令。 直到自己死的时候,乌尔将军甚至都还在想办法来找自己。 他才当真是护了自己半辈子的人。 “大名鼎鼎的乌尔将军,臣妾今日第一次相见,实属让人惊讶,不过眨眼之间便将人给救了上来。” 听到白莞的声音,乌尔转过身来,规规矩矩的行礼。 “太子妃客气了,臣方才从陛下那里出来,路过此处的时候碰巧听到有人落水 ,便来帮忙。不过都是些最基本的功夫,算不上多厉害。” “那至少是比我们这些连水都不会的要厉害的。” 清平说起这话的时候新的有些阴阳怪气的,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但乌尔并未对此有任何反应,而像是丝毫没听出来一般,格外衷心的接受了清平的“夸奖”。 见到这一幕,白莞的记忆骤回。 啊,对了,长公主早年的时候还对乌尔将军一见钟情过来着,不过到后来不知是何原因,却选择嫁给了护国大将军。 现在即便可以再嫁,却选择了守寡养面首。 这皇宫贵族之间的纠葛,当真是……理不清,乱。 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对,年皇后便也主动出面转移话题。 “好了,今日时候也不早了,赏花会便到这里吧,找个人带她去找个太医瞧瞧身子,别因着落下病根。” 落下这番话,年皇后便转身离开。 白莞瞧着年皇后没有打算留自己多聊的意思,便也打算直接出宫。 耳边却突然传来一个娇柔的女声,“太子妃,这件披风还是先还你,多谢太子妃帮忙。” 见方才落水的女子将披风递还,白莞无奈一笑,又重新将披风给对方披上。 “不用这么着 急,这披风你就披着,免得着凉。” “那怎么能行,太子妃如果因为这个受凉,小女受不起……” 看着眼前女子发白憔悴的面色,白莞也不好多耽误她去找太医看病,“那这披风就当我借给你的,用完后就放起来,等下次有机会见面的时候再还给我吧。” 说罢,白莞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而后转身离开。 一路出宫的路上,没走多久,便又巧合的碰上了乌尔。 “见过太子妃。” “乌尔将军客气了,职位上来说你是要比我高些的,不必相互拘礼。” 对此,乌尔却格外正直道:“那还是不太一样的,毕竟娘娘贵为太子妃,臣不过是一介粗人。” 听到这里,白莞便又不由得回想起上一世的相处。 再次看到故人出现在眼前,心中难免感慨。 “乌尔将军不必如此低看自己,我倒是很希望和乌尔将军交个朋友,日后乌尔将军有任何需要的,只要我能够帮得上忙,一定相助。” 此话一出,乌尔显然是有些意外的。 他似乎也是没想到自己和这位太子妃的第一次见面,就会得到如此的回应。 但白莞对此不甚在意,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后便先行离去。 她这番举 动并非仅仅只是为了上一世的恩情。 要想,如今的乌尔将军仍旧还是朝堂上的大臣,是皇帝最为器重的人。 若是搞好了关系,将其拉拢到太子一方,便也是为以后的发展铺一个好路了。 …… 回到东宫的时候,天色已过午时。 白莞特意从后门入府,结果正巧就看到了下人正在分拨今日所需要的冰块。 并要依次送去后厨和翟萧那儿。 见到白莞回来,原本正在干活的所有人立马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底对于她的那股害怕可并非是装出来的。 “参见太子妃。” “都继续忙吧,王利强人呢?” 王利强,是管事的本名。 按理来说人虽然是被撸去了职位,但依旧还在后院做事。 所以眼下没看到人,倒是有些奇怪了。 听到白莞的询问,其中一人立马上前,低声开口道:“王利强他上午的时候告假离府了。” “告假?什么假?” “说是丧事,家中老母离世了,趁着上午殿下醒着的时候去告假的。” 闻言,白莞眼底划过一抹冷意。 “这样,我知道了。” 说罢,白莞便直接离开了后院。 这么巧告假? 而且翟萧还就这么给批了? 要是没记错的话 ,王利强原本不是京城内的人,从东宫出发到他老家祭母,来回少说要月余的路程。 那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岂不是做什么都成? 自己倒是不清楚王利强家中的情况,所以也不知道他所说的是真是假。 但是,一些可能性总归不能放过。 “莺红。” 见到白莞回来,莺红便立马小跑着过来。 “娘娘,您回来了。” “王利强是什么时候走的?” 闻言,莺红回答道:“临近午时吧,估摸着走了有块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 如此思索着,白莞拿过莺红手中端着的茶碗。 轻声开口道:“帮我去买几包东城门口那家铺子的茶点,顺便瞧瞧人出去了没。” 听闻此言,莺红也是立马心领神会,当即便出了府。 回到房间内,白莞放下茶碗,又换了身简便的衣服,这才去找了翟萧。 …… “娘娘,殿下还没醒,要不娘娘还是等会儿再来?” 听到这话,白莞早就已经习惯。 她下意识的透过门缝看了一眼屋内,隐约是看得到那把剑又不在原来的位置了。 察觉到白莞的视线,李墨更是不动声色的挪了一下身形。 讪讪笑着开口,“娘娘?可还有其他什么吩咐?” 第76章 落枕 “不是什么急事,等殿下醒来后告知我一声就好。” 话落,白莞便转身离开。 李墨见此情况,暗暗松了口气,转身回到屋内关上门。 彼时的翟萧依靠在床边,准备随时睡下的状态。 “殿下,刚刚太子妃说……” “孤都听到了,她想必是来问王利强的事情,孤在这个时候批他的告假,有疑心也很正常。” 翟萧转身下床,重新穿上外衣。 而李墨也立马上前捡起地上掉落的佩剑交到他手中。 看着翟萧再次开始比划起来,李墨的面上反而多了几分担忧,“殿下,您说咱们这么瞒着太子妃,若是哪日太子妃知道了这些,她会不会和殿下闹别扭?万一到时候夫妻斗嘴,传出去……不太好吧。” “你当真觉得她是完全不知情的吗。” “什么?” 翟萧停下手中的动作,找来一旁的手帕擦拭上面的灰尘。 李墨就站在一旁,脑海中默默回忆一切。 细细想来,白莞的一些举动的确让人生疑。 “孤这个太子妃啊,可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只会相夫教子,操持家务。” 翟萧淡淡开口道:“若她为男子身,又或者……同孤一般也是个皇子,哪 怕是孤要坐稳这个太子的位置,没那么容易。” 闻言,李墨讪讪一笑,道:“殿下说的是否夸张了些,太子妃或许的确是聪明的,但也不至于……” “小瞧任何一个人,都是会随时让自己陷入危险境地。” 长剑收回剑鞘之中,放到原来的位置。 翟萧紧接着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封信,“你不如看看,这上面的内容。” 见此,李墨疑惑着接过,打开。 结果在看到内容的那一刻,眼底逐渐面露惊诧。 “这个……殿下,您派了人偷偷跟踪太子妃?” 这张不算长的信纸上,清晰的记录了自他对白莞生疑以来,对方的所有去向。 尽管有的对话内容因为监听不便,并未听到内容。 但至少,她在这段时间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都是一清二楚的。 “她若只是单纯的脑子聪明些也就罢了,可偏偏就在……很多意外发生的事情她总能够提前做好防备。” “就像寿宴上,若当时她没有准备那颗舍利子,依照那般行径,岂不是间接害死了父皇。” “不过好在就目前来看,她嫁给孤,也选择站在孤这一边。只要她没有背叛的行为,待日后孤一切顺 利,定不会少了她的恩典。” “但若是在这期间被孤发现了别的心思……孤这个人,不介意找个合理的理由,弑妻。” …… 回去院子时路过莺红她们几个婢女的房屋。 碰巧遇到清宁拿着一些伤药回来。 “见过太子妃。” 见到白莞,清宁当即上前行礼。 白莞瞥见她手中拿着的药瓶,紧接着询问道:“清盈的伤口如何?本宫让莺红给你送去的药膏可有给她涂上?” “回娘娘,已经涂抹上了,大夫说再休息两日就可以正常干活。” 闻言,白莞点了点头,“不急,让她休息好了,别落下病根。” “是,多谢娘娘。” 面对清宁这般恭敬的态度,白莞逐渐沉了眸子。 直到现在,她还是搞不懂这两个人暗自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毕竟除去昨日的事情,他们姐妹俩在府上干活倒也是勤恳,没有缺少什么东西,也没有什么不该的消息传出去。 观察了那么久,越是没有破绽,才越是让人有所顾忌。 而现在…… “那这瓶药是打算给谁用的?本宫送去的那瓶药膏,莫不是昨天一次就直接涂完了?” 听到询问,清宁下意识收了一下手上的 药瓶,迟疑片刻后,还是选择了开口。 “回娘娘,是奴婢自己用的。” “你用的?哪里受伤了?” “这个……” 清宁抿紧了唇,面上显得很是为难。 白莞见状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只不过是象征性的让她多注意身体。 回到房间内,白莞坐在椅子上,伸手揉着自己的两边太阳穴。 细细回想着这两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从王利强偷拿冰开始,一些事情就像是有了眉目。 既然眼下能够确定长公主目前没有牵扯到东宫的其他人,而王利强宁死不说幕后主使。 且这个主使的地位必然和翟萧等同,甚至高上一级。 否则他断然不敢如此。 在家再加上今日翟萧批了王利强的告假。 “难道是翟萧自己的安排……” 可是为什么? 皇宫运冰,这的确是需要告知府上的人。 既然没人通知自己,那必然是会通知翟萧。 而翟萧作为东宫之主,想要用冰自然不需要其他人的同意,包括自己。 所以他不说,自己即便是后边查到了也没有任何证实的办法。 只是白莞并不明白,翟萧偷偷用冰的意义为何? 想着这件事情,白莞不禁有些犯困起来 。 这困意来得突然些,便直接撑着脸做咋椅子上睡了下来。 等到被一阵脚步声突然闹醒。 白莞猛然清醒过来,却顿觉脖子处一阵酸疼。 “撕——” “娘娘,您要吃的茶点奴婢买回来……” 莺红领着东西进门的时候,一眼便瞧见了歪着脖子,一脸痛苦模样的白莞。 见到这一幕,莺红立马上前,放下手中的东西帮忙查看。 “娘娘,您着脖子是怎么了?” “嘶……方才坐在椅子上睡觉,有些落枕了。” 闻言,莺红着急起来,“那奴婢去叫大夫来。” “哎,等等,不着急。” 白莞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脖子慢慢揉搓,不慌不忙询问道:“让你打听的事情如何?” 听到询问,莺红也反应过来了正事。 停下脚步,她转身开口道:“回娘娘,查过了,人并没有离开京城。” “果然……” 王利强果然是遵循翟萧的安排。 包括这一次的告假,表面上让王利强离开京城,实际则是更好的帮他办事。 只可惜,以现在的情况,自己的能力和手段有限,根本无法继续追查下去。 自己唯一能做的只有等,等到一些事情发生,再做出抉择。 第77章 气场 “娘娘,要不奴婢还是去找……” “等一下。” 原本想要去找大夫的莺红再次被叫住。 只见白莞起身,歪着头,走起来的样子莫名有些好笑。 “我直接过去,正好有些事情要问。” 莺红见状,忙上前扶着白莞。 就这样,白莞一路歪着头,在来来往往不少下人的目光中,去了药方那边。 今日正巧是焦太医来帮翟萧复查,眼下正在药方中熬制今日的汤药。 见到白莞这幅模样出现,当即起身,将手中熬制汤药的工作交给了一旁的大夫。 “太子妃,您这是……落枕?” “是,焦太医好眼力,就今天下午坐在椅子上睡了一觉,醒来就这样了。” 焦太医带着白莞坐下来,而后直接上手试着白莞的脖子。 检查一圈下来,焦太医给白莞简单的揉搓了一下脖子酸痛的地方,然后又找来了几副膏药。 “太子妃每天贴上一副,早上帖,晚上沐浴前取下,大概五日左右就可以好了。” 闻言,白莞示意莺红接下。 “多谢。” “太子妃客气了。” 白莞帖过膏药后起身,正欲要离去的时候,目光扫视过桌台,正好就瞧见了上面摆放的一 个药瓶,与清宁手中并无二致。 “焦太医,这个瓶子里的药是做什么的?” 看着白莞拿起的瓶子,焦太医瞧上了一眼,便立即给出了结果。 “这个是用来治疗烫伤用的,太子妃是哪里有烫伤?” “啊,不,没有,就是看着这个瓶子挺好看的,随便问问。” 闻言,焦太医眼底闪过一瞬的疑惑,但也并未多问。 白莞对焦太医的反应也是有所察觉,不过她并不在意,直接离开。 就是这个事情他转头就告诉了翟萧也无所谓。 毕竟代表不了什么。 回去后,因为落枕的原因,白莞也是早早的就休息了下来。 不过这一觉睡的并不怎么踏实,脖子上时不时传来的酸痛,还是让她有些困扰的。 翌日清晨。 正在吃早饭的时候,李墨前来,告知殿下已经醒了。 得知此事,白莞却并不慌忙,只是斯条慢理的喝着粥。 “好。” 李墨见此,微微开口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闭了嘴。 “那话已经传到了,属下就先告退了。” “对了,记得帮我和殿下说一声,待会儿我带早饭过去,让他先不要睡觉了。” 白莞微微一笑,开口:“昨 天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吧?今早再不吃,对身体可不好。” 闻言,李墨下意识的开口道:“太子妃不必担心,昨天焦太医来的时候,已经让殿下吃过了。” “焦太医来的时候?” 得到这个回答,白莞放下手中的碗勺,微微挑眉。 李墨被她盯的心底发毛,只得小心翼翼的又重复了一遍,“是,焦太医来的时候。” “可是……要是没记错的话,昨日焦太医给殿下准备的汤药,服用前后半个时辰是不允许吃东西的。” “但是昨晚我还特意去让莺红问了殿下是否醒来,当时你可说的是没有。那个时候,殿下服用汤药应该还远没有半个时辰吧?喝完就睡下了,又是如何吃了东西?” 面对这样一连串的分析和询问,李墨瞬间就意识到了翟萧口中,白莞与其他寻常女子不同于的聪明。 她这样的一番话不仅仅只是分析,而莫名的让人感受到一种上位者的压迫感。 那种感觉。 李墨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怎么感觉……和年皇后的气场如此相似? 那种母仪天下的气场。 “回太子妃,后来殿下有醒来过一次,属下便安排了一点吃 食。” “这样?” “是。” 对于这个回答,白莞只是嘴角划过一抹弧度,但并未深究下去。 其实是否清醒,她心底早就有了答案。 翟萧或许早就恢复的七七八八了,只不过一直在自己和外人面前装作而已。 毕竟现在,孱弱,就是他最好的伪装。 一句昏迷未醒,可以抵消掉多少的事情。 再加上现在对外还有众人以为的长公主站队,这样的情况算是真正的天时地利人和。 吃过早饭后,白莞还是带着后厨特意备好的早饭来找翟萧。 此时的他刚刚喝过汤药,半个时辰之内暂时还吃不了东西。 “那早饭就先放在这儿吧,待会儿时间到了就可以吃了。” “好。” 看着白莞脖子上贴着的膏药时,翟萧难得关心道:“孤昨天听焦太医说你落枕了?” 闻言,白莞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不在意道:“是,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多谢殿下关心。” “孤也不……” 话说到一半,翟萧也直接闭了嘴。 因为此刻的他听到了白莞的心声。 【这太子殿下今儿个转性了?怎么突然关心起自己来了?】 对此,翟萧面上差点被忍住跨脸。 自己平时是什么很冷的人吗? 额…… 好像是有点? “殿下,我昨日来找你,是正好有件事情想问。” “什么事?” “王利强的告假,是殿下给批的?” 见此,翟萧淡淡开口,“是,有什么问题吗?” 白莞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问题,就是觉得王利强在这个时候告假回家,感觉总有别的事情瞒着。” “……他老母病逝,这种情况给他告假也没什么。” “这件事情我当然清楚,也知道殿下心善。” 白莞面色显得有些担忧道:“但毕竟这个王利强前日还被查出私自偷盗冰块,现如今他将冰块销赃或者卖去了何处都还未来得及查清楚。” “要是就这么放人走的话,万一王利强拿着卖来的钱跑了,又或者是去销赃,那后面怕是更难查清楚。” 白莞的一番话有些步步紧逼。 翟萧自然是意识到白莞话中的意思,也明白她此举是在试探。 但即便如此,翟萧也还是随意道:“一些冰块而已,既然已经分到东宫了,那便是东宫的,就是少了,只要孤觉得没什么大问题,你也就不必如此紧张。” “……好,殿下的意思,我明白了。” 第78章 拍卖场 闻言,翟萧微微蹙眉,“你明白什么了?” “殿下的意思,不就是让我不要再继续纠结,继续查下去了吗?” 白莞浅浅一笑,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面容,“既然是殿下的意思,那我自当遵守,今后有任何东西缺失,我必定先告知殿下,只要殿下觉得不需要查,那我便不查。” “像是这种自作主张的事情,我今后不会再做了。” 说话间白莞微微行礼,“那殿下好生休息着,我就先不打扰了。” 话落,就在白莞转身准备离开时,翟萧却突然冷笑出声。 白莞见此顿住脚步,眸光暗淡了一瞬后,又当即含上笑意。 “殿下可是还觉得有什么不妥?” “不,没有,就按照你说的办。” 见翟萧没有再多说什么,白莞微微一笑,转而离去。 当屋内安静下来的那一刻,李墨站在一旁,能够清晰的听到翟萧加重的呼吸。 就是他刚刚听的时候,都为这个太子妃捏了一把汗。 “可真是孤的好太子妃,孤方才说要让她对后院的事情担责,现如今倒是巧妙的将事情抛回给孤了。” “只要孤不下令,那就是整个后院的东西丢光了,也和她没多少关系 ……白莞,孤倒是想看看,你到底是打算做什么。” …… “莺红,帮我更衣,我要出趟府。” 正在打扫的莺红听到这话,立马放下手中的活。 熟练的从衣柜中挑选出一条适合外出的青绿色衣裙。 白莞坐在铜镜前,闭目养神。 莺红给白莞束着发型,却不由得疑惑道:“娘娘这是突然要去哪儿?” “不做什么,就是觉得最近事情有点多,想上街逛逛,就当是放松了。” 对此,莺红倒是没什么疑惑。 简单的更衣装扮过后,白莞便只带着莺红上了街。 马车一路行驶到闹街的入口,两人便下车步行。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百姓确有不少,白莞身处其中,也不免感觉与他们没什么两样。 路过糕点铺子的时候买了两块茶点,和莺红一人一块。 边吃边走着,直到状似无意间看到了一个名为“聚宝楼”的铺子。 门头的店牌上赫然写着:今日拍卖,稀世珍宝。 回忆起上一世,自己和翟牧舟也曾来到过这儿参加拍卖。 当时的他为了和二皇子翟承泽争夺一块价值不菲的玉牌,而将拍卖的价格提到了全场人都遥不可及的高度。 最终,这块玉 牌还是被翟承泽给拿了下来。 毕竟他母家是全国最大的皇商,其财富可以说是占据整个国家的三分之一。 每年举办一些祭典,若想要隆重些,也都是有二皇子母家的出资。 想当初翟牧舟登基后,二皇子因为不服他这个新皇,连带着整个母家都撤走了对皇家的上缴税务,差点就导致了国库亏损发生。 二皇子…… 这兄弟几人中,除了翟墨因为出身没有竞争力外,其余的几个皇子,也就只有二皇子翟承泽对皇位毫无兴趣。 最大的目标就是经营母家的皇商。 因此,即便是有着皇子不得插手经商之道的规矩,但在二皇子这儿,皇帝也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娘娘,您对拍卖感兴趣?” 看着白莞站在牌子前驻足良久,莺红没忍住一问。 白莞见此笑了笑道:“多少有点吧,不过都来到这儿了,进去看看也没什么。” 说罢,白莞直接入内。 两人因为身上带着的银钱并不多,所以不够在二楼开包间的资格,便只被楼内的伙计安排在了大堂比较靠前的位置。 陆陆续续的,有不少参加拍卖的人被伙计根据自身的财力安排在了不同的位置。 直到一阵窸窸窣窣的骚动,白莞转身看去。 只见个衣着华贵,面容较好的男子被聚宝楼的老板引上了二楼的房间。 是二皇子翟承泽。 果然还是同上一世一样,来了。 很快在临近拍卖开场前的一刻,翟牧舟也压着时间来到,直接上了二楼。 白莞只是远远的瞧上了一眼,便没再多问。 这样的一场拍卖会下来,同前世一般所有拍卖的物品都是一模一样的。 也同样都是白莞不怎么感兴趣的。 “接下来的拍卖物品,则是价值上乘的,一块百年翡翠玉牌!起拍价一千五百两白银!” 此话一出,原本已经有些困倦的白莞瞬间清醒过来。 一旁的莺红见状,还以为白莞是对这个感兴趣,要拍卖。 所以便低声提醒道:“娘娘,咱们这次出门就带了三百两,起拍价都不够。” 闻言,白莞笑着摆手,“没有,我就是随便看看。” 当然,主要还是想看看这一世,还会不会是翟承泽拍下这块玉牌。 毕竟…… 白莞的目光抬眸看向二楼。 上一世二楼只有四个包间的灯亮起,而如今却有了第五间。 她倒是好奇,这个多出来的第五间的贵客,究 竟有没有实力将东西拍下来。 “一千六百两……” “一千七百两……” 在众人接连的叫价下,二楼的包间却突然传出一道高价。 “三千五百两。” 此话一出,大堂中的众人纷纷禁了声。 这样的价格,对他们来说已经是超出预算了。 又或者,大部分的人都认为这块翡翠玉牌虽然成色很好,但还用不到如此高价。 不过白莞对此了然。 上一世,就是从这一声一千五百两开始,这块玉牌便逐渐走向了离谱的价格。 “三千六百两。” 翟牧舟的包间出了价格。 紧接着,翟承泽的包间内,也亮灯出了价格。 “四千两。” 就在双方一来一回,将价格快要炒破八千两时。 一直没有动静的五号包间,却突然亮了灯,并且挂出了出价牌。 “一万两。” 这场面一出,全床哗然。 白莞见状微微挑眉。 现在这个价格,已经是上一世翟承泽拍下来的价格。 这样的价格,已经足够普通百姓家庭几辈子的开销了。 但是自己也清楚,这一万两对于翟承泽来说,也不算是非常巨大的数目。 现在就看他会不会继续跟下去了。 “一万一千两。” 第79章 两万零一两 听到这声音,并不算太意外。 翟承泽会跟着,多少是在预料之中了。 毕竟眼下的价格还是他承担的起的范围内,所以依照上一世他咬死也要拿下玉牌的性子。 这一世必然也不会轻易放过。 不过这样一来,同样想要这块玉牌的翟牧舟算是惨了。 如此远超预期的价格,即便是他身为皇子,也没有办法随随便便拿出。 “一万两千两。” 随着第五个包间再次亮灯。 在场的众人更是哗然。 大堂内的不少人都觉得那五号包间的客人是脑子有问题。 花一万两千两,只为买一块还没有巴掌大的玉牌! 然而,这场交易还远不止如此。 “一万三千两。” 翟承泽紧跟着再次亮灯。 而这样的来回,更是让站在台后的聚宝楼老板笑的合不拢嘴。 这要价越高,他们最后拿到的抽成也就越高。 眼下,这一件玉牌的价格抽成,就已经抵得上他们前面所拍卖的所有物品价格的抽成了。 “一万三千零一两。” 五号包间再次亮灯时,却只比翟承泽的要价多了一两。 彼时的众人都以为五号包间的客人算是到头了,就连翟承泽自己也这么认为。 可谁承想,接下 来无论翟承泽出到多少的价格,那五号包间的客人总是会在上面加上一两银子。 就这样,双方一来一回的拉扯,直接将玉牌的价格再次翻了一倍,来到了两万两。 随着五号包间的人再次亮灯。 价格给到两万零一两。 此时翟承泽的包间内,突然传来一声桌椅偏倒的声音。 “五号房里的人是谁!?” 面对翟承泽的质问,一旁的护卫面带上了几分尴尬的神情。 他犹犹豫豫半天,接着开口道:“去看过了,是楼内的小厮帮忙代拍。” “什么?” 听到这话的翟承泽眼底闪过一瞬的诧异,而后却也很快明白了什么,默默平静了下来。 看来是身份不方便被人知道啊。 聚宝楼一直有一项特殊的服务。 那就是买家可以将银票差人送到楼内,然后写好要价的方式和想要拍卖的物品。 随后由楼内的人安排拍卖。 事后那买家会私下来拿属于自己的拍品。 伴随着楼下台上,一道敲锤的声音落下。 主持者高声开口道:“恭喜五号包间的老板以,两万零一两的价格拍下翡翠玉牌一枚!” 这样的结果是在场众人都没有预料到的高度。 白莞身边,不少人的 讨论声此起彼伏。 就连身边的莺红也没忍住低声吐槽道:“娘娘,你说这玉牌有什么好的?上一次你去存宝物的库房挑选寿礼的时候,奴婢看着比那玉佩大的翡翠玉也有不少,但没有一个是这么高的价格吧?” “是,的确没有。” 白莞多少次仔细端详眼前这块玉佩,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没能看出它的特别之处。 可很显然,拍卖这块玉佩的三个人都是带着明确的目的性。 他们似乎只在乎这样一个东西,却根本不在乎这东西本身的价值。 有那么一种预感,若这玉牌换成木雕的,也依旧会拍卖道如此价格。 看来…… 这东西是另有他用。 随着最后一件拍品被拍卖而出,今日的正常拍卖会也迎来结束。 楼内的小厮有序的安排着一众客人离场。 而那些拍下了拍品的客人,则跟着去了三楼准备交钱拿货。 因着坐在最前排,所以出去的时候反而成了最后一个。 白莞走的慢了些,到通往二楼的楼梯口时,碰巧就遇到了翟承泽。 见此,白莞自是尊礼数的微微俯身,“臣妾见过二皇子。” 听到白莞的声音,翟承泽下楼的脚步一顿,而后又接 着下来到白莞面前。 下意识的多瞧了两眼时,突然反应了过来。 “皇嫂不必多礼。” 他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白莞。 之前翟萧成婚时,他正在江南谈生意,后来趁着皇帝寿宴赶回来的时候,也因为路途遭遇暴雨,耽搁了一日。 再次回来便因为皇帝被下毒的事情各种耽搁,迟迟没能找个机会去府上看一眼翟萧和他这个新嫂子。 “皇弟方才回京时间不久,事物繁多,没能及时去看皇嫂和皇兄,实在抱歉。” “二皇子不必如此,咱们一家人,日后相聚的时间多的是,不必着急一时。” 白莞表面浅笑着回应他的话,实际心底面对这位二皇子时,却如何也放不下警惕。 翟承泽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他没心思争夺皇位,但却也格外看重自己的利益。 上一世,他与翟萧关系算不得很好,也没有很差,只是相比起与翟牧舟交好,他还是更乐意和翟萧相处的多一些。 不是因为什么亲情,仅仅只是在他的利弊权衡下,与翟萧交往密切,能给他带来更多的利益。 所以当翟萧死后,翟牧舟还曾拉着自己一起,试图和翟承泽做好关系,为自己以后铺路。 但 可惜,翟承泽根本不吃他那一套,反而对其的厌恶更加明显。 而这一世,翟萧还好好活着,若是能够拉拢好他的话…… 哪怕仅仅只是稳固的利益合作也足够。 两人一路并肩出了聚宝楼。 翟承泽的目光时不时的打量起眼前这位太子妃,淡笑着开口道:“不过皇嫂同我想象中真有些不太一样。” “不一样?” 闻言,白莞即便是知道翟承泽话里的暗示,但还是佯装不解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装扮。 疑惑道:“我这儿穿的也都是寻常的衣服,何来的不一样?” 面对白莞的疑惑,翟承泽只是眸色沉了一瞬,旋即便又笑着开口。 “我并不是说皇嫂的穿着,而是觉得皇嫂的爱好与寻常女子不同。一般女子可不会来这里,就算是来,也是同家中人一起前来。” “所以今日见到皇嫂独自前来,所以不免有些好奇皇嫂可是对这其中的什么东西感兴趣?” 话说到这里,一阵微风吹过。 两人之间都能够很明显的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探究。 白莞捋了一把头发,微微一笑,“原本是没有什么感兴趣的,想着凑个热闹,但是现在……的确有个比较感兴趣的事情。” 第80章 兄弟俩的关系 闻言,翟承泽微微挑眉,“哦?皇嫂不妨说说看,说不定我可以帮忙解答。” 听到这话,白莞心底一喜。 送上门的答案。 “是这样,最后一个拍卖的玉牌,我瞧着你和三皇子还有五号包间的那位拍卖的激烈,价格都到了好几万两。” “不过我坐在台下,看得清楚,再如何瞧着这玉牌也不值上万两啊?要说雕刻的精细程度,宫内好的雕刻师傅也比比皆是。所以看着你们花这么多钱,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 白莞这样一番话,尽可能的让自己表现得像是局外人看热闹般,随口问出的笑话问题。 然而翟承泽却在听到这儿后,面上的笑意有所收敛。 他沉默一瞬,紧接着又笑着开口道:“这块玉牌的原翡翠是一块上乘的碧樊玉石,几千年的产量也就巴掌大小。再加上这块玉牌的雕刻工艺也算不错,所以这个价格还是值得的。” “这样?那看来的确是我眼拙不识货了。” 白莞对于这样的只是笑了笑,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不过翟承泽给出的这个回答她确是不信的,若真是如此上好的玉石,她不信整个楼内识货的只有他们三个。 翟承泽越是 去掩饰它的真正用途,就越是证明其中有鬼。 上一世…… 上一世翟承泽拍下玉牌后发生过什么事情来着? 或许是想的着急,一时间,白莞脑海中竟然一片空白,没有答案。 一旁的翟承泽见白莞出神,试探着开口道:“皇嫂?是有心事吗?” “嗯?啊,嗯没事,若是没什么别的事情,那我便先回府了。” 白莞礼貌一笑,接着便准备转身离开。 然而翟承泽却在这时几步跟了上来,“原本是打算明日去看皇兄的,不过今日有幸遇见皇嫂,不知眼下皇兄是否有时间?不如就现在去看看皇兄吧。” 面对翟承泽的突然询问,白莞心下划过一抹狐疑,但面上还是保持笑意。 “嗯……殿下虽说已经在逐步好转,但每日嗜睡的时间也是占大多数的,我也不是很清楚眼下的时间殿下是否会醒着。” 白莞思考了片刻后,又接着说道:“若是二皇子觉得不麻烦的话,你同我一起回东宫,若是殿下醒了就正好见一见,若是没醒的话便明日再来?” 闻言,翟承泽欣然应下。 “好。” 随之,翟承泽的马车跟着白莞的马车一前一后的前往东宫。 当车辆 缓缓停靠在东宫的大门处,白莞下车后让莺红提前进去通知。 翟承泽吩咐护卫将自己提早准备好在马车上的礼物抬下,大.大小小的有七八个箱子。 见到这里,白莞不免有些惊讶道:“二皇子这是?” “探望病人,总归要备一些好的礼物。” 翟承泽笑着开口道:“更何况我与皇兄关系甚好,这些东西都是我从江南那边带回来的珍稀药材,还有一些文笔墨宝。也都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礼物,但至少表达了我的心意。” 看着一箱箱的礼物被抬入东宫,白莞心底总觉得有些不对。 上一世,虽说翟承泽与翟萧关系合作算是不错,但翟承泽却从未主动说起过什么和翟萧关系甚好一类的话。 就连翟萧重病期间,他也只来过一次。 再之后到死,都没见到过他出席翟萧的葬礼。 当然,毕竟上一世自己一直都是与翟牧舟相伴,对于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也都是通过翟牧舟或者其他世家子弟的交谈得知。 或许他们之间的关系也的确不错,只是自己没看到。 “二皇子费心了,你能来看殿下,想必殿下已经足够高兴。” 说话间,白莞笑着将翟牧舟带 入东宫,朝着翟萧的住处而去。 直到两人来到院落,李墨和莺红都候在了门口。 “如何?殿下可否醒着?” 李墨见状,率先回答道:“殿下正好醒着,刚刚殿下吩咐了,许久未见,希望同二皇子聊聊天。今晚还要留二皇子在东宫用餐,麻烦太子妃亲自盯一下后厨的准备。” 闻言,白莞面色如常,心底却早就看得透彻。 这家伙,看来是不想让自己你知道两人之间的谈话。 “好,我知道了。” 白莞看向翟承泽,轻声询问道:“二皇子可有什么忌口的?” “不吃辣,除此之外我都不挑,麻烦皇嫂了。” 对此,白莞笑着点了点头,而后带着莺红转身离去。 去往后厨的路上,莺红时不时的回头看了一眼院落的方向,嘴上有些奇怪着。 “平日来人,也不见殿下让你亲自去盯着后厨的准备,怎么今日这么突然?看来殿下当真是喜欢二皇子的紧,连晚上用餐的事情都这么注重。” 对于莺红的猜测,白莞只是含着淡淡的笑意,并未做过多的回答。 他那哪里是对翟承泽的重视,分明是对自己的不信任。 来到后厨,白莞象征性的交代了一些 备菜的注意,以及翟承泽不吃辣的事情。 紧接着便直接去往了后院。 此时的下人正准备将翟承泽带来的东西放到仓库中。 白莞见状,淡淡开口道:“先不用放,找四个人在这里看着,箱子不准打开,晚饭过后我来亲自盯着入库。” 话落,那些个刚准备上手抬箱的小厮立马停了下来。 “娘娘,方才二皇子的护卫还嘱咐,这箱子里面有药材,不能暴晒,让尽快送去阴凉的地方。” 闻言,白莞抬头看了一眼阴沉的天空,又转头看向摆放在院子里的箱子。 声音冷淡道:“没事,没有太阳,晒不了,就按照我说的办。” 没再给众人任何说话的机会,白莞直接转身离开。 因为放心不下,便让莺红也留了下来负责看管。 等回到后厨的事后,晚饭基本上都已经准备好。 见此,白莞便先一步去找了翟萧,打算告知对方。 谁知自己人才刚走到房间门口,翟承泽便直接推门而出。 险些将白莞的头给磕到门板上。 “抱歉皇嫂,我没注意到你在外面。” “没事没事,我没磕到。” 白莞忙着摆了摆手,笑道:“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去前厅吃饭吧。” 第81章 玉牌,千衣教 听到这话,翟承泽面上僵了一瞬,似乎是突然反应过来了还有此事。 下一秒,他略带着歉意道:“抱歉皇嫂,临时有些事情,今日就暂时先不麻烦了,改日我请皇嫂和皇兄去京城最好的酒楼吃饭。” 说罢,翟承泽微微点头示意,而后离开。 白莞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离去的翟承泽,不明白刚刚还好好的,为什么不到半个时辰就突然变了个样子。 莫不是吵架了? 就在白莞疑惑时,屋内却突然传来翟萧的声音。 “进来。” 听到这话,白莞深知不会是什么好事情,但也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翟萧难得的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坐在了桌前的软椅上。 白莞在距离他十步的位置站定,缓缓开口道:“殿下有什么事情?” “你今日去聚宝楼参加拍卖会了?” 翟萧一上来就直接开门见山,丝毫没有给她缓和的机会。 白莞听后却也是不慌不忙,从容应答,“是去了,难得出门闲逛,路过的时候觉得有趣便去看看了。” “只是这样?” 面对着翟萧探究的目光,白莞仍旧点头。 【难不成是觉得自己带三百两银子出门太多了?还是觉得自己一个女子去拍卖场不 成体统?】 【好歹是太子,要不要这么死板?自己又没做啥出格的事情。】 【也就是……没搞明白那块玉牌到底有什么好的。】 听到这些心里话,翟萧的眸色不由得暗了几分。 他的指尖轻轻的敲击着桌面,发出有序的声响。 双方沉默的片刻时间,白莞逐渐有些不解起来,她微微皱眉问到:“所以殿下可是觉得我去拍卖场不对吗?可这律法上也没有规定,女子不可独自参加拍卖会吧?” “以后再去这样的地方,提前和孤说一声。” 闻言,白莞毫不留情面,直接反问,“为何?” 许是没想到白莞会如此直接,翟萧还被噎了一下。 但也很快,他迅速反应过来,继续道:“拍卖会场人多眼杂,舆论严重,要是被旁人认出你的身份,多有讨舌,闲话太多。” 这样的解释倒也在情理之中,白莞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即便如此,她心底是清楚的,翟萧不愿意自己前去,必然有其他理由。 没有再过多反驳,这一次白莞顺从应下,而后又表示让下人将饭菜送来房间中,便转身离开。 紧接着,白莞并未去吃饭而是直接来到了后院。 “娘娘,你来了。” 见到白莞,莺红立马上前,“奴婢一直都在看着,没人靠近。” “好,那现在一箱一箱打开,所有的礼物都摆放整齐,一件一件入库。” 在前世的记忆中,有关于翟承泽的这条线是几乎空白的。 自翟萧离世,道翟牧舟登基的这些年内,唯一能够打探到有关于翟承泽的消息,就是他在江南将生意做的多大多大。 现如今翟萧活着,翟承泽的安排或将有所改变。 可自己毕竟也不能百分百保证翟承泽就一定不会对翟萧做些什么。 有些隐患,提早解除是最好的。 吩咐下人将第一箱礼物打开,然后目不转睛的盯着几人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摆好。 紧接着白莞手中拿着库账一一上前检查,核对,确保每个物品里面没有放什么密信,毒药,或者其他一切可能会对翟萧有任何不利的东西。 看着白莞检查的如此仔细,一旁的众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毕竟上一次她整治后院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现在谁都不清楚眼前这位太子妃,下一步究竟会做出什么举动。 就这样,在接连检查过全部的八箱物品后,确保了一切安全,白莞这才吩咐众人将物品分门别类放在对应的 位置。 等到一切都完成后,天色已经全部黑了下来。 白莞让一种小厮都各忙各的去,自己则下意识的伸了个懒腰,扭了一下脖子。 却又不小心扯到落枕的位置,差点没疼的龇牙咧嘴。 “娘娘,你没事吧?” 莺红见状赶忙上前,白莞却一直侧着脖子,半仰着头,不敢有其他动作。 “没事,别急,我慢慢动一下。” 就在白莞伸手扶着脖子,试图将头摆正的时候。 微微上扬的视线却无意间略过一抹身影。 鸟?猫? 那身影窜的很快,而且又被大半的屋檐遮挡视线,所以并未能够让白莞看清楚。 什么东西?只是路过吗? 另一边。 翟萧正在照常挥剑练习的时候,身后的窗门突然被打开。 翟萧便下意识的转身,直接将剑抵在了对方的喉咙处。 那黑衣人见状吓得连忙双手举起,声音甚至都颤了几分,“殿下,是我。” 看清对方的脸,翟萧利落的收回长剑。 黑衣人重重的松了口气,而后进屋关窗,熟练的一气呵成。 “殿下,玉牌拿到了,确认过了,凭着这个果真就可以去找到千衣教委托杀人。” “那封信上的内容没有骗人。” 黑衣人从口袋 中掏出那枚在拍卖会上的玉牌交给翟萧。 翟萧将东西结果,仔细打量了一番,确定没有任何问题。 他将剑单手插回剑鞘,紧接着又做到了桌案前,拿起笔准备书写。 “时间是怎么说的?” “就明日天黑后,东街茶楼后场,一次机会,过时不候。” 闻言,翟萧“嗯”了一声,接着便在信纸上写下了一串信息,塞进信封。 而后连带着那枚玉牌一块交还。 “玉牌是谁去领的?” 黑衣人回答道:“是老七,所以明日去见面的人也只能是他。” “好,那就让王七将这封信交给对方,就说是所有想要委托的事情都在里面了,至于价格,一切好商量。” 得到翟萧的安排,黑衣人接过,下一瞬便消失在房间之中。 千衣教……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派人调查千衣教,却除了周梦禾外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消息。 但知道昨天深夜,一支箭突然从窗户射进床头的橱柜上。 当李墨迅速反应,追过去的时候,却根本不见踪影。 而自己则打开绑在那支箭上的信纸,上面明确写着玉牌是委托千衣教的唯一途径。 而且聚宝楼今日就会拍卖,以及……翟牧舟和翟承泽都会前去。 第82章 融化了? 这个消息,起初翟萧得知后是有些半信半疑的。 毕竟自己这边正在查着关于千衣教的消息,这么久都没有结果。 紧接着便有人来雪中送炭了。 且不说对方是不是有意讨好。 但调查千衣教这件事情,自己是秘密进行,周围无人可知。 要不就是有人一直在偷偷监视自己,要不便是多了个叛徒。 无论是哪一种,现在敌明我暗,情况危机。 只能是先顺着对方的意思进行,以免打草惊蛇。 至于白莞…… 他不相信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发生。 什么时候去不行,偏偏就是在这一场。 “白莞……你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 翌日清晨。 白莞照旧早起,在去照顾翟萧用药过后,来到后院。 今日是东宫接新一批冰块的时候。 上一次她不知情,这一次,她可不会再给这些老油条任何机会了。 就算是翟萧的安排,那她到也要看看,这冰块究竟是作何用处。 “娘娘,这一次一共是十二桶冰。” 闻言,白莞正在记录的手一顿,她有些诧异的抬头看去,“十二桶?怎么这一次比之前少了那么多?皇宫出库的就只有这么多吗?” 面对白莞的询问,宫中前来送冰的太监忙着回答道:“回太子妃,是,陛下亲自下令,这一次先少送一些,等到下一次有需要了,可以申请给补回来。” “少送一些……” 白莞听着回答上前,挨个查看桶中的冰块。 每一个看起来个头都不大。 要说上一次送来的不仅多,而且还都是大块头的冰砖。 那这一次不仅仅是少了一半,而且桶里的都是小冰块,甚至有一桶似乎是因为不够,填补了一些碎冰。 一旁的太监看着白莞脸色愈加凝重,还特意补充了一句。 “太子妃,陛下给东宫安排的冰块,已经比其他皇子府上要好不少了,您就别再纠结,赶紧入库吧,再待会儿这里的冰也都要化了。” 闻言,白莞微微挑眉,“也?还有哪里的冰块化了?” 察觉自己说错了话,那太监下意识的避开白莞的视线,眼神中带着些许慌张。 他犹犹豫豫了片刻,最终大声叹了口气,道:“太子妃,没有哪里的冰化了,我就是担心你再这么纠结下去,回头耽误了殿下用冰怎么办?” 瞧着眼前这太监如此着急的模样,白莞愈发觉得有情况发生。 不过想着太监的话倒也没错,为了避免冰块融化,白莞还是先让小厮把这些冰给运了进去。 这东西一旦入库,记账。 太监的工作便也算是完成了。 见此,他原本着急的面色立马换上一副笑意,拱手行礼。 “奴才的任务也都完成了,那便不多打扰太子妃和殿下忙事了。” 话落,那太监更是片刻不带停留的,直接转身离开。 白莞再次低头看向手中的账本,反复思索着冰块骤减的原因。 “冰块融化……” 温度过高的情况下,自然是会导致冰块的融化,和难以保存。 可眼下的温度都还在可控的范围之内,而且皇宫的冰窖也不是那么随随便便就容易失温的。 所以自然融化的情况几乎是不可能。 最主要是上一世,整个夏季他们从未出现冰块短缺的情况。 因此眼下这样,必然是因为一些变数而导致的结果。 那这样一来的话…… 事情可就捉摸不清了。 之后的整天,白莞虽然对冰的事情心存疑惑,但却也并未多问。 直到傍晚,白莞准备去后厨安排今天的晚饭时,却迎面碰上了李墨推着翟萧出现。 “殿下这是要出门?” 翟萧见到白莞时,目光只随意划过一眼,似乎并不打算过多交谈。 “嗯,这两天在府上待久了,让李墨带孤出去转转。” 闻言,白莞心底划过一抹思索,进而紧接着开口道:“这种事情还是我陪着殿下吧,若不然被外人看到,该要觉得是我没照顾好殿下了。” 说话间,白莞便打算直接上前,从李墨手中接过轮椅。 然而翟萧对此却直接不留情面道:“不用了,只是随便转转而已,用不了多久。你今天整天在府上也忙了不少,现在就去休息一会儿吧。” 话落,翟萧敲了敲轮椅的扶手。 李墨察觉后没有片刻停留,直接推着翟萧离开。 两人擦身而过的瞬间,翟萧再次清晰的听到了白莞的心声。 【果然是有事情想瞒着我的吧。】 这样的情况翟萧没有丝毫意外。 他和白莞现在的状态就是处于相互猜忌,又相互依赖的情况。 所以即便是有再多的秘密,也没人会去戳破。 像是这样,暂时维持表面的和谐就足够了。 从东宫出来,两人来到一辆事先准备好的马车上。 翟萧和李墨利落的换了一身便衣,缓和行头,将自己的身份 伪装起来。 时隔许久,亲自走路在这条闹街上,当真是有一种独特的感觉。 依照之前得到的消息,两人来到了那家茶馆中。 装作听曲儿的客人,找了个包间坐下,等着王七与对方碰面后带回来消息。 伴随着大堂内一阵热烈的掌声。 舞台上清盈走上来一道身影。 一袭白衣水袖遮面,婀娜的身姿,让人感觉格外的神秘动人。 “着——青衣,白面——” 当一曲戏腔开嗓,水袖挪去,露出唱戏之人的面容。 李墨站在包间内,看到台上人的面容时,不由得惊讶。 “这不是……周梦禾?” 看到对方出现在戏台上,李墨又诧异的转头看向翟萧。 不过对比之下,翟萧的反应则显得淡然许多。 要知道,他们得到的消息,是周梦禾已经被长公主带走到府上成了面首。 而一般长公主带走的男人,为了防止他们出去后乱说,可都是会看管的死死的。 哪怕是自寻短见,也绝不会青衣放人出来。 而现如今,周梦禾被带走多日又重新登台唱曲儿…… “事情还真是有意思,李墨,你说这到底是皇姑姑的意思,还是……他们千衣教另有安排?” 第83章 莫要成了罪臣 “这个……” 对于这个问题,李墨一时间哑然。 他断然是不好分辨情况的。 翟萧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端起面前的茶水,方才要饮下,却又察觉不对。 包间内的烛光反照在茶水上,映出莫名的光泽。 翟萧稍微斟酌了一番,最终没有声张,只是默默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此刻一曲唱闭,翟萧看着台上的人离去时,微微抬头看向二楼包间的方向。 翟萧心底顿时一沉。 有人在看自己这里? 想到这儿,翟萧转头看向李墨。 而李墨也当即领会,立马就跟了出去。 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包间的门被再次敲响。 翟萧靠在看窗前,眸色低沉,“进来。” 话落,紧接着一个身型瘦小,但样貌看起来精明的男子入内。 上前便低声开口道:“殿下,属下已经和对方见过面了,从外形判断是个女子模样。” 眼前上报的人便是王七。 翟萧在听到这里后,眼神中划过一抹审疑。 他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大堂缓和台上,声音缓缓开口道:“有变装的痕迹吗?” “这个……属下自觉得没有变装,但毕竟千衣教最擅长的就是伪装之术,所以……” 面对王七的 犹豫,翟萧并未过多追问。 “那你将委托交上去的时候,对方怎么说?” 王七道:“回殿下,对方只说杀皇室的人要黄金百两,时间是一个月之内,他们需要秘密安排一下,事成后老地方交付。” “他们倒是大胆,杀皇室的活都接……” 翟萧听后锤了锤眉心,紧接着便又交代道:“记得,要安排的事情都安排好一些,中间不能出现纰漏,孤要抓的是活人。要是出现失误,到时候这杀人的委托成功了,你们和孤都会成罪臣,明白吗。” 听着翟萧明明声音淡然,却格外压迫的神色,王七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 “是!属下一定会安排周密。” …… 东宫内。 因为翟萧临时出府,所以晚饭便准备的少了一些。 简单吃过后,白莞原本打算再去核对一遍这两日的账目和出入情况。 却没曾想有客人到访。 “老臣见过太子妃。” “曹大人不必多礼。” 见到曹尚攸突然到访,白莞心下瞬间警觉起来。 虽说曹尚攸和翟萧一同被任命为今年春闱的监考官和总负责人,但眼下这个时间来找,显然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果不其然,曹尚攸见过白莞后 ,便接着追问起翟萧的情况。 “殿下现在可方便见客?老臣前来,是有些春闱的事情与殿下商讨。” 闻言,白莞浅浅一笑,道:“那曹大人是来的有些不凑巧了,殿下方才被李墨推着出门上街了,说是这两日在府上憋坏了,想出去透透气。” 听到这里,曹尚攸面上有划过一瞬的异色。 但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笑着点点头。 “这样……那老臣就明早再来吧。” 说罢,就在曹尚攸准备离开的时候,白莞却出言叫住对方,“曹大人留步。” “太子妃是有什么事情?” “是,的确有个小忙。” 白莞到也是丝毫不加掩饰,她直接坦言道:“不瞒曹大人,前些日子白大人叫我回去了白府一趟,热情的很。结果就是为了从我这儿谋一份在春闱上的差事。” “不知道……曹大人能否帮个忙?” 此言一出,曹尚攸的面色显然是有些微变。 他似乎压根就不想帮这个忙,但又碍于白莞的身份,不便于明说。 “这个……抱歉,春闱的监考官都是由陛下亲自定夺,并非老臣一人可以随意安排的,就算是白大人为老臣,有资历也……” 白莞清楚,这后面的 话不过是一些恭维。 她自然也知道白知州这人究竟几斤几两。 因此,从头到尾,她可没说一定要帮他讨个什么大活。 “曹大人不用担心,我自然是清楚监考官,包括抄录员这种职位不能随便委派。” “所以……我也只是想从曹大人这里给他讨一个小职位,算是没白费人家一番讨好的心思。” 闻言,曹尚攸不免生疑起来,“那太子妃您是打算?……” 见曹尚攸有了松口的趋势,白莞两手一摊,紧接着笑着开口。 “他自己说的,随便一个小职位就可以了。” …… 在同曹尚攸商定后,翟萧也是到天色入深才回来。 白莞没有多问他去了哪里,只是象征性的问了一下有没有吃过晚饭,而后告诉了他,曹尚攸来过的事情。 “殿下不妨把人再连夜叫来?看起来事情挺着急的。” 听到白莞这么说,翟萧沉思一瞬,而后便立马让李墨安排了下来。 见这一次翟萧如此的听话,白莞微微露出惊讶之色,“殿下这一次就不怕我另有心思?” “没必要,这对你没有好处。” “都是说不准的事情,殿下如何能够确定?” 【他这心思倒是奇奇怪怪,一会 儿相信,一会儿警惕。】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我看他这位太子殿下的心思,同样让人难办。】 听着白莞的心声,翟萧默然。 他只是懒得和白莞沟通,这种大事情如果白莞一介女流也敢插手。 那才是奇怪。 见翟萧迟迟没有回答,白莞便也不在浪费时间,“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殿下了。” 话落,白莞离去。 翟萧独自待在书房,直到李墨将曹尚攸带回。 “参见殿下。” “曹大人不必多礼,你今日来找孤,是为了何事?” 翟萧淡淡开口道:“听太子妃所言,事情看起来有些着急?” 闻言,曹尚攸神情严肃道:“回殿下,算不得特别严重,不过也还是有一些小麻烦需要殿下亲自斟酌。” 说罢,曹尚攸拿出一份名册放到翟萧面前。 “殿下,这上面记录在册的,是这段时间,各家大臣包括皇子送来的一些礼物的收录,以及……他们门下门生的名字。” 说话间,曹尚攸的眸色显而的沉了下来,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带上了几分切齿。 显然,他对此事是极为不屑的。 “礼物老臣已经让人退回去了,但是这名册上的人……不知应如何安排才好?” 第84章 任命书 翟萧一页一页的翻看着上面的名单。 里面不乏有一些他所熟悉的门生,而大多……都是翟牧舟的门下。 早些年他掌管春闱时就已经送入了不少自己的门生。 现如今居然还有这么多。 当真是不知道,现如今的朝堂上究竟有多少他的人脉了。 “孤圈出来的这些,今年春闱,若非达到状元的标准,全部一律淘汰。” 曹尚攸接过,在看到上面圈出的全部都是翟牧舟的门生时了然。 他有所迟疑一瞬,最终还是选择了松口,“是,老臣明白了。” …… 翌日,白婴宁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回白府。 便也是趁机从三皇子府上拿了不少的好东西,其中更是不乏有一些金银珠宝。 等白婴宁带着这些东西风光回府的时候,正巧就遇到王氏拉了几个小官的夫人一起喝茶闲聊。 但虽说是闲聊,可大多也都是她们在这里听王氏吹嘘。 有的人羡慕,有的人不屑。 但现如今白莞成了太子妃,白婴宁贵为三皇妃,而白家现在成了皇亲国戚。 所以像是他们这些小官的妻子,在面对王氏,也只有面上恭维的份儿。 原本王氏就说道了兴头上,眼下白婴宁突然带着一堆礼 物回来,就更是助长了王氏的得意。 “娘,你快戴上这个试试看?绝对称你。” 看着白婴宁给自己拿来的金钗,王氏更是笑的合不拢嘴。 她坐在铜镜前比划着,一会儿戴一下这个,一会儿又戴一下那个。 好不得意。 “哎呀婴宁,你说说,回家一趟还要带这么多东西,多不好。” 王氏表面虽然这么说着,但手中挑拣着面前收拾的动作却根本没有停下来。 一旁看着的几个夫人简直都要看直了眼。 他们哪里见得过这么多的好东西。 白婴宁的目光不着痕迹的划过周围的几人,而后笑着挽起王氏的胳膊,娇笑着开口道:“娘说的这是什么话,女儿给娘送一些好东西,不都是应该的吗,要不怎么对得起娘这些年对女儿的养育之恩。” 这母女俩一唱一和,倒是把情谊表现的淋漓尽致。 只是有的时候演戏过了头,反倒是让一旁的局外人感到反感。 可对此,她们两人却似乎不亦乐乎。 “婴宁回来了。” 方才从宫中回来的白知州见到屋内嬉笑的声音,便快步入内。 见到白婴宁时,脸上的笑意就更是压不住,“怎么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爹好派马 车去接你。” 见到白知州,白婴宁也是立马起身,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爹爹不用担心,女儿只要说一声,府上的人会安排马车的。” “现在正好爹得回来了,不如来看看女儿给你带来的一些礼物吧。” 眼瞧着白婴宁又要开始新一轮的送礼,而她们这些人只有眼巴巴看着的份儿。 有的人实在是受不了,便主动起身道:“既然贵女回来了,那我们便也不打扰了,改日再聊吧。” 眼瞅着对方要回去,但王氏的炫耀可还没结束。 她立马笑着开口道:“大家都别那么着急,我正好也安排了后厨准备午饭,不如一起吃过了再走。” “……不了,我们……” 话音未落,门口便匆匆进来一个小厮。 “老爷,有,有礼部的人前来,说是为春闱下发任命书。” 闻言,白知州眼底一喜。 他是没想到这一次白莞办事会这么利落。 不过几天时间,这职位就帮自己给找好了。 “快,快请进来。” 见到这一幕的众人面面相觑。 而王氏面上的笑意则是更甚。 随后一位身穿礼部官袍的男人出现,手中还持着一份任命书。 白知州见状忙着行礼,“见过李 大人,这次任命,真是辛苦李大人亲自跑一趟了。” 他口中的这个李大人,算是礼部的三把手。 当初王晋升礼部尚书之前,他便一直陪着左右。 到如今,也算是礼部的老人了。 “白大人客气了,这份任命书可是曹尚书亲自交代,让我务必亲自前来交予你。” 闻言,白知州心底的得意便是更要满了出来,一旁的白婴宁和王氏见此,笑容简直咧开了。 白知州紧接着行礼。 “臣白知州,接尚书大人任命。” 话落,李大人紧接着展开任命书,缓缓开口道:“今春闱在即,本官深知白大人资历深厚,又为科举高中之士,特此,任命白知州为春闱的监察门官,望汝切莫懈怠。” “多谢曹尚书信任,老臣必当不辜负尚书。” 接过这纸任命书,白知州可谓是在手中看了又看。 欢喜的不行。 那李大人见状,眸色微微有些诧异。 他欲言又止好几次。 又撇了一眼身旁的几个外府夫人。 最终试探着开口道:“白大人,你可知这监察门官是做何工作的?是否需要我给你简单讲一讲?” 听到这里,白知州这才反应过来。 “当然。” “这监察门官就 是……负责在入考场门口时,监察考生身上是否夹带小抄,书籍一类的东西,开考后负责在考生有需要的时候,领着考生去如厕等杂事。” 此会话一出,白知州原本笑意满盈的脸上,瞬间就僵硬下来。 他微微张口,好半天都说不出话。 反倒是一旁的几个夫人,原本就心底堵着一口气。 眼下,算是彻底通畅了。 “原来是个杂官,搞这么大阵仗,还以为最起码是个抄录或者监考的。” 听到耳边几人的低语,白知州顿时就觉得自己这张老脸要被丢尽了。 他一怒之下将手中的任命书揉成团。 就在他抬手准备丢出去时,却被李大人提醒。 “白大人,这任命书乃是朝廷文件,如今已经认命下来,不能更改。你若是就这么把任命书给丢了,事要手受责罚的。” 一听这话,白婴宁忙上前摁住白知州的手,低声开口道:“爹,你别生气,你要是不想做这个职位,女儿去找夫君说一声,让他给你换一个去。” 一听到白婴宁这话,白知州也是立马反应。 “对对,你去找三殿下帮爹把这任命给收了!爹就是不在这春闱某个官职,也不可能去做这种小官的事情!” 第85章 物归原主 一想起自己还有一个三皇子的女婿,白知州原本黑沉的脸色便又立即出现了生机。 前来送任命书的李大人见到这一幕,不禁连连摇头。 话语之中也显得很是无奈,“白大人,这任命书是曹尚书亲自下发,而曹尚书又是今年陛下亲自委任的春闱负责人。眼下这任命书一旦接手,除了曹尚书和太子殿下,无人能够撤回。” “就算是三皇子殿下来了,也无济于事。” 听闻此言,白知州的脸色可谓是青一阵红一阵,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屋内的空气陷入了片刻的沉寂之中。 一旁的几个夫人见状,便也不打算多留,找了个借口便直接离去。 李大人瞧着眼前的情况,微微拱手做礼,“白大人往好了想,这官差虽然是小了些,但好歹还是有银子拿的,如何也都是太子妃特意为你求来的官职,可莫要寒了太子妃的心意。” 话落,李大人告退。 待人走后,白知州气的一把将任命书丢在了地上。 还险些就扔进了一旁正在燃烧的香炉之中。 王氏见状忙着上前,将任命书捡起放好。 暗自思忖了片刻,她抬眸看向白婴宁示意。 得了王氏的暗示,白 婴宁也紧接着上前,轻笑着开口道:“爹爹,这事情女儿看着就是白莞故意的,你好心信她一次,她却故意找了个杂官来恶心你。” “这个事情,爹你必须去找白莞对峙一番,不然她当真要以为你是好欺负的了。” 听了白婴宁这般挑唆的话,白知州起初还是有些犹豫。 毕竟白莞不来,自己就要去东宫找人。 那东宫是何地方? 自己再胆子大,也不敢随随便便出入不是。 见着白知州似乎并不想要去,白婴宁便也不再过多劝说,“既然爹不愿意去,那就还是算了。归结到底,还是女儿自己无能,没办法给爹爹某一个好的官职。” 瞧着白婴宁这样一副可怜楚楚的模样,白知州心底自是心疼的不行。 连同刚才的怒气都一并丢在脑后,只想着安慰自己这个女儿。 王氏见此也在一旁添油加醋,装作一副爱惜的模样。 “婴宁你怎么能这么说,当时你为了给你父亲在春闱谋一个官位,还差点被皇帝下罪。” “如今不过是没法帮你父亲退去这个杂官的职位而已,何须如此自责。” 原本就对白婴宁疼爱有加的白知州,在听到她为自己的如此作 为后,便更是疼爱的不行。 恨不得将家中的好东西全部找来做补偿。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就这么打破一家子其乐融融的画面,还真是有些于心不忍。” 看着和谐的氛围,被这么一句冷不丁的话语打破。 听着这般熟悉的声音,白知州猛然转身,便瞧见白莞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家院子当中。 她一袭青衣而立,宛若扶柳的仙子。 “白莞?你来这里做什么!” 白婴宁见状,直接给对方甩去脸色,丝毫不留情面。 白莞对此并未有任何不悦,她手中端着一个木盒走来,轻笑着开口道:“我来这儿,自然是得知了白大人上任春闱的杂官,特意前来恭贺一番。” 看着白莞递上来的盒子,白知州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遭到了侮辱。 他的脸上憋得青紫,喉咙中卡着一口气,怒斥道:“你答应我的事情就是这么办的!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故意安排一个杂官来恶心我!” 面对白知州气势汹汹的模样,白莞却面露几分被误会的失望之色。 她转身将盒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旋即垂下眸子,缓缓开口道:“白大人如何能这么想,你知道以你的官位,想 在春闱上某个官职做做,本来就不容易。我这好不容易给你找来了一个,你却这么说我。” “况且当时也是你自己说的,是个官职就行,不在乎大小。怎的我现在给你找来了,你却反倒是说起我的不是了?” “白大人若总是如此,也千万别怪我嫁人后就成了白眼狼,不帮衬。” 上一次白莞来还是一副跋扈牌。 而这一次却突然转变了赛道,变得如此弱柳扶风,可怜兮兮的模样。 白知州和王氏都不知道白莞这究竟又是打算搞什么名堂,都不敢轻举妄动。 但白婴宁对此却根本不在乎,直接上前怒斥道:“你别在这里假惺惺的!太子是这次春闱的负责人,只要你亲自去给太子说一声,他再如何也不可能只给爹爹安排一个杂官。” “我看你就是故意这么安排,好报复爹爹之前……” “之前什么?” 瞧着白婴宁话说到一半突然就住了嘴。 白莞却瞅准了时机,紧接着追问道:“妹妹怎么喜欢话说一半呢?你倒是说一说,白大人之前对我做了什么?” 看到白莞的追问,白婴宁有些心虚的撇了一眼白知州。 而白知州也是面露异色,默不作 声,不予回答。 见眼前这一家子都没了声音,白莞也是轻叹了口气,伸手抚摸着这个木盒子。 “算了,既然都不想说那就算了,不过这份贺礼,我还是由衷的希望白大人能够收下。” 白莞将木盒子推到白知州的面前。 看着眼前这个眼熟的盒子,白知州有些迟疑的看了白莞一眼。 “你又在搞什么花样。” “这怎么能叫搞花样,物归原主罢了。” 话落,白莞直接打开了面前的木盒子,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不少的头钗首饰,又或者是一些小到不能再小的宝石。 加到这一幕,王氏的脸色微微有所变动。 “看来白夫人是看出来了这些东西都是什么了。” 听到白莞的追问,王氏面上一僵,矢口否认,“你的东西,我怎么会知道。” 对此,白莞笑笑开口道:“白夫人当然会知道,因为这些可都是从我娘的遗物里找出来的。” 此言一出,众人面上的神色各异。 白莞接着说道:“我娘的陪嫁从不比皇亲国戚的要差,她的那些个遗物,各个都是上乘的珠宝首饰,怎么会有如此廉价的东西,想必……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混进去了吧。” 第86章 拿遗物 面对白莞一番阴阳怪气的话语,在场的三人谁都没有主动接过话茬。 毕竟这件事情他们心底再清楚不过。 也是直到上一世,自己临死前方才知晓,原来自己母亲的遗物有不少都已经被王氏和白婴宁偷梁换柱。 自己当初奋进心思夺回来的,不过是王氏不需要的一些旧物废品。 而偏偏自己却还像是个傻子一般,将这些东西放在身边这么多年。 “我这次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把我应该拿走的东西全都拿回去,一个不少。” 白莞眼底含笑的看着几人,“白大人要不还是尽快让下人找一找,看看府上有没有什么不该留下的东西,毕竟时间没有多少,若是耽搁久了,指不定发生什么事情呢。” 听着白莞近似警告的话语,白婴宁更是不屑道:“白莞,你别在这里说些故弄玄虚的话,吓唬谁呢!” 白婴宁这话一出,白莞意外的没有反驳。 反而是露出一抹可怜兮兮的样子,声音和姿态都刻意放低了一些。 “妹妹你这话岂不是有些伤人,我只是想要拿回来我娘的遗物,你们这般总是阻拦着,难不成是已经将我娘的遗物都花完了?” 面对白莞的询问,白婴宁冷 “哼”一声不屑,“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们花的?别在这里血口喷人。” 见状,白莞状似无辜的,将手中的盒子又推了出来。 “那既然不是,这些木盒子里的,属于白夫人的东西又是从何而来?莫不是当初收拾东西的时候着急,搞错了?” 无论几人如何否定,但白莞总是不依不饶的一遍遍询问。 她说的这些话都没什么力度,就算是再问上个千百遍,白家的这几人也不会承认。 就在白家几人都认为白莞这是在无力辩解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道尖细的声音。 “真是没想到,今日咱家前来,能够正巧碰上白大人一家子团聚的时候。” 有一个不速之客的到访,让白知州本就有些头疼的脑子眼下更是炸裂到不行。 可即便如此,他也还是只能赔笑着上前,行礼,“见过洪公公,不知洪公公今日前来,有失礼数。” “白大人不必客气,本也是咱家没有提前通知,无碍。” 洪公公被白知州一路引着坐在了正位,并且示意其他人纷纷入座。 白知州紧接着询问道:“不知洪公公今日突然造访,所为何事?” 对于询问,洪公公面上一笑,接着掏出一份手谕 。 “陛下下旨,今年所有参与春闱的官员,无论官职大小,都必须由咱家亲自前去府上审查,确保没有私藏门生,没有私联考官等等违规的举动,方才算是合格。” “若是中途发现有任何不合格的地方,则直接取消春闱官职的资格。” 听到这话,白知州面上一顿,视线下意识的就看向了白莞,生怕她做出些什么。 然而白莞则像是看准了白知州内心似的,怕什么她就做什么。 正当洪公公起身准备去府上走查一圈时,白莞却直接一步上前,冲着洪公公行了个深礼。 “洪公公,我恐怕是需要耽搁一下洪公公的工作了。” 见到白莞对自己行如此大礼,那洪公公心底也是慌张的不行,忙上前将人扶起。 “哎呦,太子妃这是作何,你这么对老奴行礼,岂不是折煞老奴的寿命。” 洪公公便是品阶再高,在白莞这种绝对地位的太子妃面前,总也是要低上一等的。 若是平时见面时,相互客气的称呼一句倒也无所谓。 但像是如今这种大礼,他这种官员是根本受不起的。 白莞故意抹了一把自己的眼角,而后抬眸看向洪公公,语气有些嘶哑道:“原本我今日来, 是打算庆贺一下白大人得到春闱官职,顺便将我之前没带走的一些我娘的遗物给带走。” “但没想到他们居然根本不打算将东西还给我,还直接说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些。” 说话间,白莞再次推出那个木盒子给洪公公。 “你看这些都是我从我娘遗物中翻找出来的,应该都是白夫人的东西。我就想着他们肯定是当初着装错了,所以特意来换回来。但是……” 白莞一整套行云流水下来,该说的话全部都说完了。 洪公公就是再不明白事情的缘由,也该清楚眼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王氏见此,面色难看了一瞬,而后强颜欢笑道:“莞莞这话说的,我怎么会随便留下你母亲的遗物,可鞥……就算是你说的,拿错了吧。” 原本上一秒还再嘴硬,说绝对没有的王氏,下一秒便立即改了口话。 她当即吩咐下人再去自己的屋子里找找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拿错了。 白莞见此,唇角不经意间划过一抹笑容,而后又不解道:“既然白夫人也觉得是拿错了,那刚刚为什么不承认?还是我是在诬陷你,莫不是白夫人觉得我一个女子好欺负?” 此句话挑明,洪公公的面色 也是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要知道,他毕竟是皇帝的贴身太监。 皇帝近期喜欢谁,不喜欢谁,他都是知道的最清楚的那一个。 眼下太子和太子妃可都是皇帝的心头好。 若是太子妃的事情他都不能处理好的话,等自己回去后还不是要被皇帝说道一通。 “白夫人,太子妃所说的可都是真的?” 听到洪公公的质问,王氏吓得忙摇头否认,“怎么会,臣妾从来不会说这种话,想必是太子妃记错了才对。” “事啊洪公公,我阿娘她平日里也不缺珠宝首饰的,不会说去偷拿姐姐母亲的遗物,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 白婴宁看着王氏已经被吓得有些说不利索,自己便赶忙上前帮忙遮掩。 就连一旁的白知州,表面看似平静,实际心底早就慌的不行。 约莫有一会儿后,一个婢女带着木盒子走来。 王氏见此忙上前结果,讨好着将东西递了上去,“洪公公,东西都在这儿了,想必肯定都是拿错了的,所以搞得莞莞有所误会。” 见此,洪公公转头看向白莞,示意她亲自查看。 谁曾想,打开木盒的一瞬,映入眼帘的依旧是一些看起来华贵,实际却已经使用许久的珠宝钗饰。 第87章 北部之下的地 若是上一次,王氏是觉得糊弄白莞根本看不出来。 那这一次的糊弄,可谓是明晃晃的欺骗。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些显然不会是白莞母亲的遗物。 见到这一幕,不光是白知州和白婴宁,就连王氏本人都变了脸色。 她直接看向一旁的婢女,怒斥道:“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们把拿错的东西都放回来吗!” 见王氏震怒,几个婢女吓得直接跪下,默不作声。 白莞见状,丝毫不觉得意外,只笑了笑道:“洪公公来的突然,想必白夫人还没有安排下人改变手段吧?上一次我来向着白夫人要遗物,白夫人也是拿了这么一堆看似值钱,实则破烂的东西给我。” “这一次你想让婢女去把真的遗物拿来,但她们没有领会你的意思,所以还是去照旧搜刮了一些你几乎用不到的旧物放在这里充数。” “我猜的不错吧?白夫人。” 听着白莞的一句句分析,一旁的洪公公面上就越是难看。 白知州见状,深感不妙。 在趁着洪公公发话之前,便直接对着王氏怒斥道:“难登大雅的东西!我平日里是缺少你的吃穿了吗!要轮得到你去偷了别人的遗物!现在居然 还把这种拙劣的把戏摆到洪公公面前了。” 见到王氏被骂,白婴宁本想着上前维护。 但又碍于洪公公在一旁,只得默不作声。 王氏见此,顺势直接哭诉着道:“老爷,臣妾真的不是故意的,臣妾怎么可能拿莞莞母亲的遗物,肯定是这些婢女私下偷藏,想要趁机把责任都推卸到我身上。” “对!肯定是这样的!” 说话间,王氏似乎像是找到了什么转移罪责的出口,立马高声道:“来人!把这个几个偷窃的婢女都拉下去,家法伺候!省的她们日后再耍心眼子!” 面对这样一道无妄之灾,几个婢女连喊着被冤枉,求饶。 其实戏做到这个份儿上,谁都能看得出这到底是不是王氏的错。 不过白莞也权当是看了一个热闹,并未将其戳穿,“既然是我误会了白夫人,那不如就麻烦白夫人自己去把东西找来,免得那些婢女又动手动脚的。” 最后一句话,白莞刻意加重了语气。 王氏听后自然清楚她这话里的意思,忙笑着应下。 不多时,王氏便再次带着一个略大一些的箱子出现,将东西放到了白莞的面前。 “果真都是拿错了的,这些才是你母 亲留给你的遗物。” 当白莞再次打开箱子,里面一堆上乘的珠宝首饰,以及一些文芳笔墨。 每一样都散发着浓郁的紫气,光是闻着就让人心情舒畅。 这最后缺少的一箱子东西,总算是让自己找到了。 “这次都是对的,没问题了。” 听到这回答,众人才总算是松了口气。 洪公公见状便也笑着开口道:“那就好,老奴安排马车帮你把东西送回去吧?” 对此,白莞笑着婉拒,并让洪公公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拿着箱子从白府出来,大门旁莺红早就看着马车等候多时。 见到白莞手中怀抱着的大箱子,便赶忙上前接过。 “娘娘,都拿回来了?” “嗯,拿回来了,咱们直接回府。” 这一次前来,一切都是白莞算计好的结果。 她特意让曹尚攸安排今天去对白知州下任命书,而后自己再来。 只要算好时间,那就能够在与他们争执遗物的时候,碰巧遇到洪公公前来审查。 白家这些人对自己这个太子妃向来不尊重,但是对洪公公这个在皇帝身边的红人可不一样。 凡是他看到的事情,但凡在和皇帝耳边说上一句,好坏几乎也就是他一句话 的事情。 所以,某种角度来说,有些大臣宁愿稍微得罪一下皇子,也绝不愿意得罪这位贴身大太监。 回到府上,白莞将屋内的下人都打发了出去。 自己再次打开这个木盒子,里面拿出来的每一件物品,紫气浓郁的简直不想话。 一般一个物品上的紫气,是依照所拥有之人身上的残留。 像是这些物品上,如此浓郁的,她简直不敢想自己母亲的紫气该是多么浓厚。 也难怪自己从出生开始,便是凤命。 左右翻找了一番,果真让她从箱底的暗格中找到了一本残留的册子。 这是上一世,自己就已经知晓,但却从未找到过的东西。 一个关于北部边境之下的地图。 当初自己母亲的家族,与敌国一战,之所以能够救下大梁王室的诸多人,全部依靠的就是他们曾经在北部边境下特意开辟的一个地下暗道。 她从小便知道这东西的存在,也知道这这个地图的存在。 但上一世的自己直到死,也还是没能够找到这个。 她也曾偷偷派人去亲自到北部边境探查这个地下的洞穴,却总是被各种各样的机关阻拦,根本无法深入。 而依照上一世的发展,不出 意外,待到春闱结束之后,北部边境便会传来被敌国入侵的消息。 当时乌尔将军便被派往北部边境,一场战役长达三个月之久。 就在一切快要结束时,翟牧舟看准时机提出亲自运送粮草,接机来到边境。 并且仅仅靠着最后一场清除敌国余留的,毫无危险的战役,便拿下了全部的功劳。 而这一世,自己必然不会让翟牧舟如此称心如意。 这功劳就算是要拿,也该是她支持的人。 …… 自那日过后,日子有所平静了一段时间。 也不知道是否是春闱将近,所有人都在忙着科考,又或者暗中准备其他手段。 总是,对于白莞来说,是难得清闲的日子。 直到临近春闱的前十日,各地赶来的考生纷纷进京。 一时间,整个京城人流不息,好不热闹。 “娘娘,您要求的被褥,笔墨纸砚,蜡烛,粮食和水都已经准备好了,要现在就送过去吗?” “当然,我跟着一起。” 看着几乎堆满了整个后院的箱子,白莞眼底含笑。 这一次的春闱可不仅仅只是翟萧一个人努力就足够了,她身为太子妃,自然是要在这些未来的大臣面前,给太子争取一份好感。 第88章 春闱将至 彼时的街道上,因为众多进京赶考的考生而开始显得有些拥堵。 平日里只在清晨出街的商贩,现在几乎是一整天都停留在街上,卖着一些低价的吃食和日常用品。 从今日开始算起,往后的三天便是春闱考生统一在户部报考的时候。 所以眼下,大多数的考生全都聚集在此,手中拿着大包小包,还没来得及放到住处的行礼。 白莞了解过大概的情况后,索性便直接将东西都拉到了户部附近的一块空地上。 “东西就都放在这里吧,都分好,记得只有凭着春闱的考证才能领取。” 指挥着将东西都搬下了车摆好,接着又挂上给考生特供的牌子。 一时间,不少人都被吸引了过来。 白莞见此,直接走到人群面前,扬高了几分声音,笑着开口道:“各位考生,太子殿下念及大多数人并非京城百姓,一路跋山涉水进京赶考,可能生活上会多有不便。” “因此,这些粮食,水,被褥,以及一些其他诸位可能用得到的东西,现在全部都免费派送给大家。只要凭着各位手中的考证,每人都可以免费领取一件生活用品。” “另外一日三餐的粮食 和水,每人每天可早中晚领取三次,有需要的考生可在我左手边进行排队领取。” 此番话落,在场的众多考生纷纷面露惊喜之色。 他们口中纷纷说着太子殿下的大善,并且对太子的好感度正在直线上涨。 而这些,只是白莞所要做到的第一步。 这些东西一直从早上派发到正午过后,因为东西短缺,所以白莞安排了小厮回府去拿新一批的货。 因此,白莞得以找了个附近的茶摊坐下来休息片刻。 “太子妃,这是小店最好的茶水,您慢用。” “多谢。” 老板听后憨笑着摆摆手,道:“太子妃客气了,您和太子近日因为春闱的事情忙碌多时,想必今年的春闱定然会大不一样的。” 闻言,白莞只笑了笑并未多言。 她自是明白老板话中的意思。 前几年的春闱,与其说是普通人翻身的机会,倒不如说是权贵子弟花钱就买得到的通行证。 翟牧舟为了能够结交广权,便趁着春闱的时候徇私舞弊。 让那些权贵子弟拜入自己门下,然后借着是自己门生的身份,顺理成章的去替换掉一些有点小水平的普通百姓。 因此,自翟牧舟负责春 闱的这些年来,完完全全是普通百姓,没有任何背景出身,靠自己高中的也只有那么一个人。 便是现如今的御史小官——林道成。 还记得上一世……正是他看出了翟牧舟私下的暴虐性子,所以带头要参翟牧舟一本,提出要让翟牧舟让位给翟承泽。 但可惜,翟承泽本就对皇位无感,完全不理会林道成的提议。 到最后,因为此事被翟牧舟下令杖毙而死。 如此明臣,就那么离世,现如今想起来还是会觉得遗憾。 其实上一世的遗憾有太多,所以这一世自己想要尽力去弥补,去挽回。 但这究竟又能够挽回多少…… “娘娘,娘娘?” 莺红的声音将白莞从思绪中拉回。 “怎么了?” “奴婢刚刚看到三皇子了。” 闻言,白莞心下瞬间警惕起来,她转头看向莺红指着的方向。 那是户部外墙旁的一条小道。 平日里出入的人并不算多。 眼下春闱报考,翟牧舟又不负责今年的春闱事宜,没道理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户部附近。 除非……他又是有什么打算。 想到这儿,白莞直接起身,“莺红,你继续在这边帮忙,我自己过去看看 就行。” “哎,娘娘……” 莺红本想要陪着一起,但奈何白莞的速度实在是过快。 几步路的功夫,白莞便直接来到小道。 狭窄的道口一眼望去,能够直接看到对面街道上来往的行人。 白莞直接穿了过去,可却并未发现翟牧舟的身影。 已经离开了? 本是这么想着的。 可谁想一个转身,眼前骤然出现的身影却突然吓了白莞一跳。 “太子妃好雅致,可是在跟踪我?”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翟牧舟,白莞心中瞬间警铃大作。 她表面仍旧表现的很是淡定,缓缓开口道:“看三皇子如何理解了,我只是无意间看到三皇子的身影,有些好奇这个时候,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户部附近。” “毕竟太子这一次重新上任,我身为太子妃,自然是会替太子防范着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面对白莞直言的回答,就差把“我觉得你没安好心”这话给怼到脸上说了。 翟牧舟听后面上阴冷了一瞬,而后又淡笑着开口道:“是吗?那还真是辛苦了。” “不过你放心,皇兄是父皇亲自任命的春闱负责人,我就是再如何,也不会扰了父皇的安排 。” 听到这话,白莞没忍住嗤笑出声。 翟牧舟见状,一直保持温和的面色,差一点就要垮了下来。 白莞看到他的反应后,立马便收敛了笑意,认真解释道:“三皇子别误会,我只是觉得有些话从三皇子嘴中说出来还挺有趣的。既然三皇子没有别的想法,那不如我派车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不稀罕。” 话落,翟牧舟声音更冷了几分,“我倒是想看看,今年春闱你和他究竟能搞出来什么名堂,要是到最后闹了个笑话,惹得父皇不开心了,怕是会地位不保。” 闻言,白莞干脆也直接不装了。 面上的笑意退却,神色低沉间,白莞仿佛感觉自己回到了前世,和翟牧舟临死前对峙的模样。 “那我是否可以认为,三皇子这话是在挑明什么。” “我怎么敢,身为太子殿下,身为父皇的心头好,和你们作对,我可是不敢的。” 尽管翟牧舟如此回答,但他眼底不经意间划过的嫌恶和狠厉,都在证明着。 他所说的肯定并非他所要做的。 这一点,白莞再熟悉不过。 “那就好,若是三皇子真的要做什么,我可是要难办起来了。” 第89章 流浪乞丐 愈发浓烈的火药味在一瞬间扩散。 直到不远处逐渐想起的吵闹声,白莞有所察觉,这才转身离去。 等回到摊子的时候,只见一众人围在一起,最前面,两个小厮抓着一个看起来消瘦的男孩,一身破烂的衣着,看起来像是京城中乞讨的乞丐。 此时男孩的怀里还死死抱着几个馒头不肯撒手。 白莞见状快步上前,示意小厮放手。 谁承想还不等白莞上前询问情况,那男孩便抱着馒头,一路撞开周围的人直接跑走。 “这小子!太子妃,我这就去把人给抓来!” “等等,没事,不用了。” 白莞见状拦下了要去追人的小厮,目光直直的看着男孩离开的方向。 “之后分发东西的时候注意着些,别再让乞丐抢了去。” “是。” 就在白莞继续安排着分发物品的事情时,一个考生背着竹篓的考生突然上前。 犹犹豫豫了好一会儿,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 最终,还是白莞先注意到了对方,主动开口道:“这位考生,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啊……不,考生只是有一事不明白,想要请教太子妃。” “什么?” 那考生目光看了一眼 别处,又看向自己手中的馒头,“考生只是不明白,为何这些吃食既然足够,为何不去分给那些乞丐一些?说真的,其实那些乞丐的生活,是要比我们这些考生难多了。” 闻言,白莞对这样的问题并不感到意外。 她笑了笑放下手中的东西,带着那个考生来到了一处乞丐经常出没的地方。 彼时的街道上,仍然还有几个沿街祈祷叫食的。 “其实无论是什么时候,总是会有人把乞丐放在最可怜的位置,认为他们是应该被救助的一方。或许有的乞丐的确如此,但那也仅仅只是个例。” 白莞看着那些人,缓缓开口道:“而绝大多数的乞丐,身体健康,智力完好。只是因为家中遭逢变故,或者遇到了一点麻烦就自暴自弃,上街乞讨。” “若将食物分发给这样的人,那岂不是助长了他们的风气?让他们有了只要卖可怜,就可以得到回报的思想。” “现在天子明理治国,不论身份,只要是有能力的,就能够在这京城中找到一处做活,养活自己的地方。” “可即便如此,街上总还是有整日乞讨的乞丐。这是他们自己选择的自暴自弃,所 以谁都可以可怜他们,但像我们这些管理者不能。” “一旦迈出了第一步,就会有第二步,第三步,到时候乞丐泛滥成灾,对于京城来说……只会是个大.麻烦。” 听着白莞的这样一番解释,那位考生像是收到了什么极大的启发。 对于他来说,他是普通百姓,懂得人间疾苦,所以想要尽可能的以善事为先。 救助尽可能多的人。 但是对于像白莞这也的上位者,他们看待的角度不同,所要管理的方面不同。 行事方法,自然也就有所不同。 一想到这些,那考生便格外郑重的给白莞行了个礼,“多谢太子妃解答,考生深受启发。” 对此,白莞轻笑着开口道:“遇不熟悉的事不立即做判断,先行询问,这是个好的品质。” “要继续保持下去,这次的春闱,我看好你。” 此话一出,那考生更是显得几分激动。 冲着白莞连连道谢后,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白莞无意间瞥见一道巷口内,方才拿着馒头逃跑的男孩的身影。 见此,白莞还是没忍住心思,走了过去。 察觉到动静的男孩猛然转身,犹如母鸡般像另外两个小孩子 护在身后。 他警惕的目光泛着些许凶狠,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感觉。 “别担心,我不是来抢馒头的。” 白莞尽可能用比较平和的语气与对方交谈,她四处环视了一圈,而后又接着笑道:“你们吃饱了吗?要不要再吃一点糕点?在这儿等会儿,我去给你买点哈。” 说罢,白莞快步走向巷口的一家糕点摊子,买了两包糕点。 但等到她再次转身看去时,那三人却早就不见了踪迹。 看到这里,白莞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糕点,无奈的叹了口气。 “看来是买给自己吃的了。” 领着糕点回到摊子前,今天的东西都已经分发结束。 大家收拾收拾也都准备回府。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想起。 “方才在户部处理文件的时候就听说门口有人以孤的名义,给那些考生分发用具,孤有同意你做这件事情吗。” 闻言,白莞了然转身,看向出现在自己面前,被李墨用轮椅推着的翟萧。 眼底含着笑意道:“殿下不会不同意的,毕竟若当真是不同意,昨晚我在准备东西的时候,殿下就应该出来阻止了。” “这么看来,我所做 的,也是殿下所认同的,不是吗?” 面对白莞的直言,翟萧微微眯起了眸子,目光深深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沉默半响后,他方才开口道:“你跟孤一辆马车回府。” 白莞没有多言,而是很利落的上了马车。 车内,翟萧透过窗帘的缝隙,一路看着外面擦肩而过的考生。 眼底的思绪难辨,“你说,今年会有多少普通百姓进入官场?而这些进入官场的百姓,又如何能够……选择站在孤这边?” 此话一出,翟萧的心思再明显不过。 其实从一开始,比起直接将自己的门生全部送入官场,他更希望的,是将这些新中举的人拉拢到自己名下。 官场上的新人,就是一个个不知道毒性和毒力的药。 只要用的好,必然会得到不错的结果。 白莞见此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将自己买来的那份糕点放到翟萧面前。 “殿下觉得好,便吃一口,若是觉得不好……丢了就成。” 听到这话,翟萧转而投来目光。 谁想在白莞表面的分析之下,心底却是另一套想法。 【把对以为的自己人拉拢到自己名下,不做声张,暗中发展,这才是最好的解决之法。】 第90章 帮忙传话 听到了这些,翟萧是有些意外的。 他倒是没想到,白莞的心思竟然同自己的一模一样。 “你这想法倒是让人意外。” 白莞不知翟萧说的是她的心里想法,自还以为他是在恭维自己方才所说。 因此白莞只面上维持笑意,并不做其他言语。 回到府上,白莞下车时又拿上了那两包糕点。 翟萧见此,淡淡开口道:“你喜欢吃他们家的糕点?” “啊……嗯,他们家的还不错,正好买了两包,给殿下一包尝尝。” 说话间,白莞直接将糕点放在了翟萧的腿上。 而就是这么靠近的一瞬间,翟萧清晰的听到了白莞内心的吐槽。 【那三个孩子跑的太快,这糕点都没来得及给就不见人了。】 【就这么多我和莺红分着也吃不完,幸好太子问了一嘴,顺道送出去一包。】 听到这般想法,翟萧面上一沉。 白莞见状还以为翟萧是不喜欢吃着东西,刚要伸手拿回来,却突然便被翟萧一把摁住手腕。 “殿,殿下?” 白莞有些不明所以。 但谁知,翟萧却似乎是有些切齿道:“两包都给孤留下。” 闻言,白莞一时间差点没反应过来。 她愣愣的 将另一包也放到了翟萧的腿上,他这才将手给松开。 “李墨,回房。” 看着李墨推着翟萧离开,白莞站在原地,不免有些莫名其妙。 “就一包糕点,至于吗?还是昏迷这几年没吃好的,所以现在什么都想多吃点?” 反正到最后白莞也没弄明白原因。 翌日清晨。 白莞照旧在后院准备着分发的物品。 谁想宫中临时传来消息,说是年皇后召见自己入宫。 如此突然的举动,白莞心底难免不犯嘀咕。 交代莺红继续负责分发的事宜,白莞便紧接着入宫。 入宫后见到程内官来接自己,便不由得有些疑惑道:“程内官,娘娘这么突然来找我,可是有什么急事?” 面对询问,城内官也是只笑了笑,随口答道:“没什么事情,就是娘娘许久未见太子妃,所以特意找你来叙叙旧。” 得到这样的回答,白莞自然清楚并非仅仅如此。 但她也只能问到这里了。 直到来到皇后寝宫内,见到了正在亲手研磨香料的年皇后,白莞规矩行礼。 “臣妾见过娘娘。” “莞莞来了,快过来坐。” 见到白莞,年皇后热情的招呼人坐过来。 随后她的目 光看了一眼程内官,他便瞬间心领神会,“你们都下去吧,娘娘想和太子妃单独聊聊家常。” 说罢,屋内原本服侍的一众婢女太监纷纷离开。 一时间,偌大的寝宫内便只剩下了白莞,年皇后和程内官三人。 事情发展到这里,白莞多少已经猜出一些大概了。 不过她并未主动挑起,而是笑着陪着年皇后聊了一些关于香料和制作香薰的事情。 “本宫坐的这款香薰呢,有安神的功效,回头你把它带回去,自己留一份儿,给萧儿送去一份儿。他最近忙于春闱,定是休息不好的。” 闻言,白莞了然一笑,道:“娘娘为何不直接派人给殿下送去?莫不是在避嫌?” 听到白莞的话,年皇后手上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去。 神情如同往常一般的平和,“你还是聪明些,就是为了避嫌。萧儿担任春闱考官,本宫若是这几日给他送去些什么,难免要让人说了闲话。” “毕竟本宫的一个侄儿今年也正巧赶上春闱,若是本宫这个时候和萧儿碰了面,容易被人误会走后门,到时候对萧儿的影响总归是不太好的。” 此话一出,这一次年皇后让自己入宫的目 的便也就显露出来了。 自己虽然是对年皇后的母家不怎么了解,但毕竟年皇后都亲自说了,自己这个当儿媳妇的,便也只能帮趁着来。 “娘娘放心,我一定如实传达给殿下。” 白莞轻笑着开口道:“不过有些话我还是想和娘娘说一下,殿下对这一次的春闱公平极为看重,他也主动要求自己的一些门生靠着自己的本事考举。” “所以……我也没法保证,话传到了,殿下就一定会帮这个忙。” 对于白莞的提醒,年皇后并未有所不满。 她只笑了笑,继续开始弄着手头上的香薰。 “放心,这件事情本宫心底自然有数,在如何本宫也不可能乱了萧儿自己的规矩,你只需要把话传到就好,剩下的看萧儿自己决定。” 再之后,白莞也并未在宫中过多的逗留。 年皇后将自己制作好的香薰装好,拿给白莞后,她便也直接出了宫。 中途没有回府,而是直接来到了门口。 但让白莞没想到的是,今日前来分发物品的不仅仅只有他们。 “娘娘,你总算是来了,三皇妃她今天一大早就带人把咱们昨天的位置给占了,然后说今天三皇子也交代,要 给他们这些考生分发粮食和用具。” “她这分明就是看咱们做了,他们学着来的,奴婢本想要去理论,但是……对方毕竟是三皇妃,奴婢想着还是等娘娘来再做决定。” 看着莺红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白莞笑着安慰她几句。 而后白莞紧接着上前,刻意想着白婴宁问好。 “三皇妃今日怎么得闲,亲自来这儿分发东西了?” 见到白莞的出现,白婴宁面上带着得逞的笑意,“别不好意思了姐姐,今日你来的有些晚了,我看这里没人,就命人把东西都放在这里了,姐姐不会介意吧?”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看着白婴宁如此态度,白莞自然是没有一上来就怼她。 “三皇妃倒是有心了,居然舍得给考生们用这么好的用具,发这么好的吃食。” 白莞的目光简答扫视一圈下来,便发现了有所区别的地方。 白婴宁所安排分发的这些东西,每一样的质量和价格,都是他们所准备的三倍。 见到这些,白莞没忍住一笑。 她是想要用更好的东西和吃食来挽留这些考生的心思,却也不考虑考虑他们府上的银钱,还够不够她这样花销的。 第91章 赵家男孩 “姐姐这话说的,这些考生寒窗苦读数载,就是为了这一次的春闱能够高中,若是叫衣食住宿耽误了发挥,那边就得不偿失了。” 白婴宁目光不经意间划过正在领取吃食的一众考生,连带的说话的声音也高了几分。 “三殿下心善,思虑周全,所以才特意让我来代为分发吃食和用具,想必姐姐并不会介意的吧?” 瞧着白婴宁带着些许得意的嘴脸,白莞眼底划过一抹讥讽。 她早就知道这种时候翟牧舟不会憋什么好气,只是没想到这翟牧舟也是心大,居然干让白婴宁独自做主。 “三殿下和三皇妃思虑周全,你我都是为了考生着想,自然不会介意。只是……” 话说到此,白莞微微一顿,一律意味微不可察,“距离春闱开始还有八天,依照三皇妃这样送东西的法子,你确定……三皇子不会介意吗?” 闻言,白婴宁有一瞬的不解。 但很快她便把这种不解化为了白莞嫉妒她的行径,继而嗤笑着开口道:“自然不会,姐姐还是多虑了,附近心系这些考生,自然是认为花费多一些也是值得的。” “是啊,值得的……我也只是好奇,到 最后究竟能有多少考生,让三皇子值得。” “什么?” 话说到这里,白莞只微微一笑,不再继续下去。 白婴宁模仿自己给这些考生赠送吃食被褥,认为这样就可以在开考前位考生博得几分好感。 她选择和自己做同样的打算,这做法本也没有什么错。 但错就错在,她不该自认为的拿好的吃食和用具,就可以理所当然的压过自己一头。 这些考生拿到这些东西,或许心下会心存感激,但这种感激却根本带不出这次春闱。 等到考试结束。 即便自己得幸考中,他们也只是会在茫茫的记忆中记得有那么一回事儿,却根本不会讲这种事情当做束缚或者选择自己官场道路的筹码。 因此,到头来白婴宁花了更多的银子,得到的却也只是和自己不甚相同的结果。 这么比对下来……吃亏的也还是只有她自己。 然后……她倒是好奇白婴宁这般行径,以翟牧舟那个性子,究竟能够忍让到她几时。 “既然今日三皇妃已经在这里派送了,那我也就不予争强这一分薄面,打道回府。” 听到这话,莺红显得有些意外。 但她也没有多说什么, 而是吩咐着众人将东西给带走。 “娘娘,真就这么算了?那这岂不是主动向三皇妃让了一步?日后她肯定会更加变本加厉的……” 莺红的担心其实不无道理,不过这些对于白莞来说,也根本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毕竟即便是重来一世,也不过是记忆中多了一段对于未来的预测。 人本质的智力是不会有任何改变的。 就白婴宁那个脑子啊……再重生个三次,也还是那样。 “无妨,她就是再闹腾,我也有的是办法。” 因着回去府上也没什么事情可做,白莞便干脆直接和莺红步行回去。 顺便在街上转转,看看这些考生这几日都会做些什么,也算是提前了解一下基础。 不过很显然,上一世因为没有自己主动带头派送物品,所以那时候的大街上尝尝能够看到一些考生一边做工一边读书。 而现在,好的条件创造出来了,他们便只会埋头扎在住处,全身心的投入复习。 “哎,娘娘,你看那个是不是昨天的那个男孩?” 顺着莺红手指的视线看去,果真是昨天从她眼底溜走的人。 彼时的男孩身边依旧跟着昨天的那一男一女两个 小孩子。 三人凑在一起,鬼鬼祟祟的,看起来是打算到附近的铺子上“捞点”吃食。 见到这一幕,白莞立马去买了两份小笼包子,然后在男孩准备出手的那一刻,直接将人拽着衣领子给拦了下来。 被阻止的男孩像是受到了应激的猫似的,下意识的就还是挥着自己的双手乱扑腾。 差一点就将白莞的脸给抓出一道血印子。 “娘娘!你的脖子!” 看着白莞脖子上流出的一道血饮,一旁的莺红直接是急的不行。 但对此,白莞却只是微微皱眉,抹了一把脖子上的血,而后直接将那男孩拽到巷口里。 原本躲在一旁的两个小孩见状,忙着冲了出来要救人。 但很显然,他们两个小孩子甚至连莺红的力气都比不过。 就这样,三个孩子被两个女子轻轻松松的堵在了巷口之中。 白莞松开男孩的一瞬间,他便直接从莺红那里将两个小孩给夺了回来,满眼的警惕与恶狠。 倒是与昨天别无二致。 见此,白莞自也是知道这么僵持着没法说话,便主动将手里的包子递过去。 “要是饿的话就去找份活赚银子,再不济像你们这样的小孩子,京 城中有专门的救济堂,每日都是可以领取一份吃食的,何故要到别人摊子上偷拿东西?” 看着白莞递过来的包子,男孩警惕的上下打量了一番。 内心像是受到了某种挣扎,犹豫着许久,这才迅速的将包子拿了过来。 “总之记得,别再随随便便偷拿别人的东西了。” 面对白莞的再一次提醒,一旁的小男孩主动开了口,“我们没想偷,这条街的好几个铺子都是哥哥家的,我们只是去拿哥哥家的东西而已。” “什么?” 听到这话,白莞属实是有些不解。 她再次看向男孩,想要从他那里亲自得到个解释。 但男孩却只是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哥哥他说不出话的。” 小男孩再次开口道:“哥哥要是会说话的话,就不会便被家里边儿赶出来了,都是那些人不好!和哥哥没关系,他就是没有偷东西!” 看着小男孩越说越激动,但白莞也大概明白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早些年也听闻过,京城首富赵家的正室姨娘婚后多年才诞下一子,却不料这孩子居然是个哑巴。 生意人都信玄学之说,认为不能说话是对一个经商人最大的忌讳。 第92章 临考前的意外 因此那赵家老爷便名人将只有几岁大的孩子给丢了出去。 真是没想到,居然就是眼前的这人。 想到这些,白莞缓缓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你想不想回到赵家?” “我的意思是,回到赵家,拿回来属于你这个正室嫡子应该继承的所有东西。只要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忙。” 听到这些,那男孩眼底似乎有一瞬的动容。 白莞抓住这一瞬间,紧接着道:“当然这件事的选择是在你自己,毕竟我的帮忙也不是免费的,事成之后,你们赵家得和我合作,又或者说和太子合作。” “至于具体合作的内容以及要做的事情,我现在不方便多说,但只要你答应下来,我保证你两年之内,可以顺利的继承赵家的所有家产以及营生。” 其实白莞即便这么去说,心底也不敢保证眼前这个男孩就一定会答应。 又或者说,他现在这个样子,究竟会不会懂得那些所谓的经商之事,家族之争。 毕竟他被赶出来的时候,尚且还是懵懂的年级。 这些年心底想必也只有活着,吃饱,穿暖这些的想法。 眼看着男孩只是默默的看着,不做任何回答,白莞便也只得叹了口气认清现实。 这 么小被丢出来,能够活着已经是恩赐了,何必要求他太多。 想着这些,白莞拿出了一点碎银,“这个,银子虽然不多,但是足够你们一段时间吃喝的了,趁着这个时间,好好想一想今后要怎么生活吧,总是这样也不是个办法的。” 看着突然塞到自己手中的银子,男孩显然有些一愣。 等到再次抬眸看去时,却只见着白莞离去的身影。 …… 晚上,待到翟萧回来后,白莞便直接找了过去。 年皇后的话她总是要亲自传到的。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不过娘娘也说了,是不是走后门这件事情还是看殿下自己的安排,娘娘她也只是作为姑母,行事上帮衬着些。” 白莞如实讲年皇后所说的话带到。 而听到这些内容的翟萧,面上很明显的有所异色。 只是这种异色,白莞并琢磨不清楚。 “好,孤知道了。” 听到只这么回答了一句,白莞微微挑眉,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啊对了,还有这个香薰,娘娘特意帮你调制的,说是安神的功效。” 将东西放在桌子上以后,白莞便转身离去。 翟萧坐在桌前,看着眼前的这个香薰,眸色逐渐暗沉。 一侧的李墨见此,试 探着开口道:“是不是……娘娘她在宫中探查到什么消息了?所以……” 话说到这里,李墨也识趣的没有继续说下去。 翟萧紧接着拿起香薰,打开盖子来,随意的拨弄了几下里面的香灰。 果真藏了一张纸条。 打开来,上面的内容却让翟萧难得露出了深沉之色。 “殿下?纸条上……” 听到李墨的询问,翟萧当即将纸条合上,然后顺着一旁的烛火点燃。 昏暗的光亮下,暖色的烛光映射在翟萧的脸上,却偏偏更显得他多了些许刺骨的寒冷。 此后的几日,白莞无事的时候会到街上闲逛,却再没有见到过那三个孩子。 而翟萧也因为春闱的临近,几乎可以说是住在户部了。 只是所有人似乎都没有意识到一件事情,那就是翟萧他每日醒着的时间是愈发加长了。 “果然啊,之前那些都是装出来的……” 院子内,白莞慵懒的躺在摇椅上,面上盖着一个帕子遮挡阳光。 耳边树梢上的蝉鸣仍旧在作响,树荫下,微风吹拂而过,带来些许清凉的气息。 因着春闱剩余的事情基本上就是确认考卷,分配具体考场等等。 她就是想过问帮忙,依照自己的阶级也根本不 允许。 所以在这春闱前最后的时刻,她倒是显得无事可做了。 “娘娘!出事了!” 原本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白莞,在听到莺红这么一阵惊呼声,瞬间就变得清醒起来。 她猛然从摇椅上坐起,疑惑道:“发生什么了?” 看着莺红跑的如此着急,白莞的心情也不由得跟着提了起来。 “娘娘,是三皇妃送给那些考生的吃食有了问题,现在……现在但凡是吃了她给的吃食的,全都上吐下泻不止。” “眼下几乎整个京城的医馆都让这些考生给塞满了。” 闻言,白莞却反而显得平静了几分,她转而又躺回到摇椅上,一边晃着,一边不紧不慢道:“这事儿着急作甚,出问题的又不是咱们,既然是三皇妃的事情,就让三皇妃和三皇子自己处理就好了。” 瞧见如此,莺红又忙着着急补充道:“可关键是,陛下得知后派洪公公到现场查看情况,认为……虽然是因为三皇妃的吃食引起,但太子殿下因为没有及时的派人检查吃食的情况,所以要负连带责任。” 话说到这里,白莞方才开始摇晃的躺椅有一次停了下来。 她缓缓睁眼,灼烈的阳光透过树枝的缝隙,照的有些 刺眼。 白莞微微眯起眸子,声音平淡,“所以陛下现在有说要具体怎么责罚吗?” “现在还没有,说是先解决事情,具体处罚等到春闱结束再做打算。” 把出风头的机会给了翟萧,却又趁着这一次的机会打压了一番。 这个陛下虽然是个明君,但却有些顾虑太多。 希望他能够站出来平衡朝堂的局面,却又不希望他的风头太盛。 利用这么一手,向其他人证明,这些皇子是好是坏,不过都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手段虽然是简单了些,但却也出奇的有效。 “莺红,安排后院的人从药库中调取能够治疗腹泻情况的良药,就是陛下之前的赏赐中,一份便要二十两银子的那个。” “全都让大夫给分配好,趁着天黑前,分头送去京城内所有考生的住处。” 闻言,莺红试探道:“所,所有人都给?没有得病的也给吗?” “对。” 听到这话的莺红明显被吓到了。 虽说考生总人数也就三百多人,听起来不算太多。 但毕竟准备送去的是上乘的药包,而非普通的馒头。 这三百多份下来总计六千两银子,对东宫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数目。 “可是……殿下会同意吗?” 第93章 心有灵犀 莺红的担忧也并非是无理由的。 这里毕竟是东宫,就算白莞负责东宫账库的管理,但六千两的巨额,也不是白莞能够随意支配的。 “放心,他会同意的,你只管去准备就好。” 翟萧当然会同意。 他若是不同意的话,那他这个当太子的脑子也就那样了,迟早要被翟牧舟给拉下来。 这么好的一次拉拢人心的机会。 别人都把吃的送到嘴边了,再不吃,岂不是不合适。 看着白莞如此笃定的语气,她这个婢女自然也是不好再多说什么。 莺红立马前去后院将白莞说的事情给交代下去,并且全程都亲自盯着,记录药库出入的数目。 就在她忙得晕头转向时,原本应该在翟萧身侧跟随的李墨突然自己就回来了。 “莺红,你在这儿正好,殿下交代了,让从药库中调取之前陛下赏赐的那种良药,争取在今晚分装好,给每一个考生都送过去……” 话说到最后,李墨看着莺红手中记录药库出入的账本,整个人显得有些惊讶。 “你……你怎么提前知道的?” 听着李墨方才的一番话,莺红也是有些怔愣。 她恍然了片刻后,又低头看了一眼正在准备药的其他人, 缓缓开口道:“是娘娘让我准备的,还说……殿下也一定会这么做。” 因为白莞的提前判断和准备,当天傍晚,东宫便派人给所有的考生送去了这么一份良药。 这件事情一经安排下去,便很快传遍了整个京城。 不少人都开始讨论起这位太子殿下的善意。 皇宫。 御书房。 “陛下,太子送药一事,现如今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大家都在讨论殿下心善仁慈。” “所以最开始要对太子发处罚,还要继续吗?” 有关于这件事情,很快也就传到了宫中。 洪公公将这件消息亲自告知皇帝的时候,他却并未显露任何的异色,只是照旧批改手中的奏折。 片刻后,当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毕,他方才抬头看向一侧的洪公公,缓缓开口道:“洪公公,你觉得,现如今在百姓心中,究竟是朕的地位要高,还是太子的地位要高?” 此言一出,洪公公后背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他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口水,而后迅速整理思绪后,压低身型,做回应。 “陛下为明君,深受百姓爱戴多年,即便是太子殿下如今受到了百姓的认同,也是远不及陛下多年的积累。” 皇帝 听后,淡淡道:“可眼下他为最高,在那些考生心中,他这个太子也是排在第一位的。” “不,陛下从来都是第一位……” “长时间或许,但至少眼下他们心底就是这么想的。” 话落,皇帝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走到窗前。 外面的一片竹林深夏,阳光穿透一切落入屋内。 他光是站在那里,就足够让人感到威亚和压迫。 “传朕的话,念太子翟萧针对意外及时弥补有功,深受百姓认可,因此特取消责罚。” “望其能够多加小心,行事认真,切莫再出现此等失误。” …… 话落,洪公公将口谕的旨意交与翟萧。 “太子殿下这一次也算是补救及时,不过陛下也特意说了,只有这一次机会,还望殿下日后行事,一切小心。” 面对洪公公的传话,翟萧虽是眼底含着笑意,但看起来却格外阴沉。 “是,多谢洪公公传达。” “既然都已经传到,那老奴便也不多做停留了,这边还要回去向陛下复命。” 翟萧听后点头示意,“李墨,去送一下洪公公。” “是。” 待到两人离开,整个院落的下人也都继续各自的活计。 一时间,便只剩下了白莞和翟萧 两人。 见此,白莞目光环顾了一圈周围,而后指了指不远处的树荫下。 “要聊天的话,不如去那边坐着聊会儿?比较凉快。” 见此,翟萧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任由白莞推着来到了树荫下。 白莞则是熟练的找了快看起啦干净些的位置,而后提着衣服直接席地而坐。 一套下来行云流水。 翟萧看到后,却是不禁皱眉,“身为太子妃,如此样子,成何体统。” 闻言,白莞挑眉看了眼周围,而后将视线再次落到翟萧身上。 笑着开口道:“这周围有其他人吗?就只有我和殿下两人而已,不算外人,何必在乎这么一小点的礼数。” “……” “其实席地而坐又没什么,无非是穿着这么贵的衣服,怕弄脏了而已。” 白莞象征性的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而后微微抬头,“从前在白府的时候,在自己院子里,只要地上看着干净,那便那里都能做。夏天没有冰,像是坐在这种树荫下,是比待在屋子里要凉快的。” “要不是殿下不方便,真希望殿下也能亲自试一试,感受一下。” 听着这些。 好像还是第一次,翟萧第一次听到白莞主动聊起她的过往。 见着翟萧沉默不语,白莞微微侧头,疑惑道:“殿下不是想要说什么?还是说,殿下只是单纯的想要找个地方歇一歇?” “……” 翟萧看着眼前的女人,耳边再次响起那熟悉的声音。 【自己有说什么话得罪了他吗?】 【这次的事情,再怎么说自己也是有一份功劳的吧,就算不给点奖励,也不至于再被怀疑心思不正了吧?】 【自己都站队这么明显了,还总是被这人怀疑,这么弄的话真的很伤心的。】 听到这里,翟萧平静的神色微微有了一丝异样。 沉默良久的他,终于的沉着声音开口道:“你为什么要选择孤?” “什么?” “当初嫁人时,孤明明已经算是个死人了,你就是宁愿守寡,也要嫁给孤?” 面对这个问题,白莞状似面露几分为难的模样,而后又接着道:“我要是说我会算卦,殿下可相信?” “算卦?” “是啊,因为算出了殿下会醒过来,所以我才敢选择的这么义无反顾。” 【原本想着自己嫁过来,太子的病就一定会有所好转。】 【可是到现在,中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自己倒是也不确定,他醒来,究竟和自己有没有关系了。】 第94章 动动脑子,别做蠢事! 嫁过来就能让自己清醒? 当听到这些的时候,翟萧一向平静的神情中也露出了难掩的惊诧之色。 他的目光直直的看着眼前的人,似是想要从中寻找到一些特殊的地方。 “嗯?殿下这么看着我作甚?” 翟萧和她讲话的时候一向不正眼看她,倒不是那种瞧不起自己,只是……他似乎对自己没什么交流的兴致,反而是有警惕在的。 可现如今,面对男人突然灼灼的目光,白莞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以为是不是有什么区别。 “殿下?你有话可以直接说,没必要一直这么盯着我看,你这么看也是看不出什么的。” 听着白莞的话,翟萧下意识的微微张口,想要询问。 却又立马反应过来,这种利用偷听心声得知的事情,自己又要怎么开口? 那岂不是会暴露。 “没什么,孤就是好奇,既然你都能算卦得出孤可以醒来。那你不如再算一挂,算算……孤什么时候可以登基称帝。” 此言一出,周围好似在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白莞怔愣的看着眼前的人,压根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的就将如此大逆的言论说出。 【就算眼下院子内只 有他们两人,如此堂而皇之的说出这种话,难道不怕自己告诉陛下?】 【他怎么敢的……】 听到这些,翟萧微微眯起了眸子,露出一抹轻笑。 “孤到还是第一次见到你露出这种害怕的反应,孤还以为你是个没感情的人呢。” 见此,白莞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殿下说笑了,是人就会害怕,更何况殿下还是说出了这种随时掉脑袋的言论。” “算卦一事也要讲究天机,就算算出来,有些事情也是不能和殿下讲的。不过我可以向殿下保证的是,只要我在,只要殿下信我,总有一天,这皇位必然是你的。” …… 三皇府上。 氛围空前的压抑可怖,周围候着的几个婢女和小厮纷纷低垂这头,不敢看去一下。 白婴宁站在一旁,看着翟牧舟来回走动的身影,面上更是显得惴惴不安。 她好几次开口想要解释什么,却又发现无从说起。 只能是这么紧张的等着对方先开口。 “殿下,宫中传消息回来了!” 此时,一个小厮匆匆忙忙的跑入了屋内,紧接着便汇报道:“陛下下旨,念太子及时补救有功,所以这一次免除了太子的责罚。并且… …鉴于事情因三皇妃而起,但三皇府却没有任何补救,所以……” 话说到一半,那小厮有些害怕的抬头看了一眼,没敢轻易往下说。 翟牧舟光是听到前半段的那一刻,额间的青筋就已经突起。 他的眼神阴冷,强压着火气道:“继续说。” “所,所以陛下决定让殿下你和三皇妃分别手抄经书三遍,禁足十日以示小惩。” “若是下次再出现此种事情,且不及时做处理的话,便要按律法处置。” 听到这话的一颗,白婴宁眼底的慌张更是难掩半分。 若是这惩罚只是介于翟牧舟身为三皇子做的从轻处理,但那后半句的警醒,却是皇帝在特意警告他行事要注意分寸。 这次的事情,陛下很不喜。 因为直接牵扯到百姓,因为百姓中的舆论使然。 所以即便是身为皇子,就是想要撇清罪责也无从下手。 “夫君,我……我当时知道情况后也有要去补救的,就是……是……” 话说到这里,白婴宁整个人已经慌张的不知道该如何下去。 翟牧舟声音冷冷道:“就是你发现库上的银两已经用的差不多了,没法像东宫那样准备的那么及时,而且 等你要开始准备的时候,却发现别人已经准备好了。” 对此,白婴宁沉默下来。 “从现在开始,账库的所有东西未经我允许,谁都不准私自挪用!” “给你放权一次,你可倒好,给我背回来这么大一个锅!” 这是第一次,翟牧舟对白婴宁当真的动了脾气。 尽管平日里白婴宁喜欢给翟牧舟撒娇,而且觉得无论自己犯错多少,说点好话总能过去。 但是现在,她也清楚这一次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所以不敢多说什么。 “夫君,我也只是想要帮你争取一些民心,那白莞都那样做了,我也是着急才……我没想到准备的这些吃食中有相冲的事物,我不是存心的……” “你当然不是存心的,若要是存心,那也留不得你了。” 翟牧舟冷声斥责道:“下一次要是想比过白莞,就先动一动你自己的脑子,别净做些蠢事!到头来还要我给你收尾!” 说罢,翟牧舟更是一眼没有多看,直接甩袖离去。 白婴宁站在原地,眼眶逐渐通红起来。 她绞着衣袖,眼底的怒意几乎是要溢了出来。 白莞! 每次都是你! 上一世让你捡漏做了皇后,这 一次,皇后必须是我,你别想抢走! …… 白莞正算着这次补救之后,东宫账目和库存的余留情况。 彼时的莺红快步走了近来,面上带着些许兴奋,“娘娘,有消息传来,说是陛下对三皇子和三皇妃的处罚下来了,禁足十日,罚抄经书三遍。” 闻言,白莞手上记录的动作微微有一瞬的停顿,而后便继续写了下去。 “才只是禁足抄书啊?看来陛下对三皇子还是有些恻隐之心在的,否则按照律法,如此大规模的中毒事件,就算是无意的,也得判牢狱一年。” “不过也无所谓了,至少这一次的事情,是他们迎了,只要得了一些民心,其余的便都是小事情。” 她之所以不去阻止白婴宁抢占自己的主意,就是算准了翟牧舟府上没有那么多银钱供她挥霍。 尽管原本每日派送几百两的花销,对于三皇府来说不该是什么大钱。 可谁毒不会想到,这表面风光的三皇府,实际上的账目却寥寥无几。 而之所以有此原因,自然是因为他拿着府上的钱去偷养了一只几千人的精英队。 而上一世,翟牧舟也就是靠着这一只精英队,才如此顺利的拿下了皇位。 第95章 信任与否 这件事情他没办法明着告诉白婴宁,便只能同意白婴宁的一些想法。 可他也根本没有预料到的是白婴宁居然会为了比过自己,多花了三倍的银钱。 因此到了最后几日,账库能够拨出的银钱不多了,白婴宁便只能改变所送的吃食。 最终导致了食物相冲,中毒的结果。 “这些账目都是算好的,你送回去库房吧。” 白莞将桌子上的一摞账本交给莺红,而后又接着嘱咐道:“记得交代后院的所有人,明日开始春闱,接连三日都要随时准备着,只要考场那边有通知需要准备东西,所有人都要立即去做。” “所有的一切都必须确保考试顺利进行。” …… 很快事件来到春闱考试当日,白莞还特意去了考场门口观看。 她没有手牌,是无法随便进入的,便也只能在门口看个热闹。 当看着她那位妄想找个好职位的父亲,现如今正显得有些拘谨的站在原本应该是侍卫站在的位置上,一个个给那些考生做检查。 此刻的白莞只觉得心底格外畅快。 接下来三日,考试的一切都在顺利进行。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莞多想的缘故,这场考试上,居然没有 任何意外发生。 又或许是原本翟牧舟另有计划,但是因为这一次的禁足,而无法实施。 总之,一切算是平稳的结束了。 春闱最后一日,翟萧到很晚回来。 白莞提前准备好了汤药,和热菜等着。 当翟萧回到府上,见白莞一直在等着自己的时候,还是显得有些意外的。 “你怎么还没休息?” “小小的庆功宴,庆祝殿下这一次顺利完成春闱的监考任务。” 看着桌子上摆放好的热菜,翟萧一时间有些出神。 恍惚一瞬后,他显得些许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而后又低声“嗯”了一句。 来到桌前,白莞也特意准备好了碗筷。 见白莞难得如此,翟萧也不禁有些迟疑,“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不用搞那么多的前戏。” “没什么啊,就是觉得和殿下关系变好了些,所以想一起吃个饭,随便聊聊。” 闻言,翟萧并未做回答。 很显然,他并不相信。 看着对方的反应,白莞无奈叹了口气,接着轻笑道:“殿下对我何必那么防备,咱们现在是一起的,作为夫妻,荣辱与共,这是最基本的事情。” “咱们直接没什么感情。” 翟萧回答 的利落干脆,好像有意无意的想要和自己撇清关系。 白莞对此并未有任何失落,反而只是含着笑,继续道:“这没什么所谓,我说过的,殿下希望的位置我可以帮殿下得到,只要殿下信我。你我都是有野心的,你想要的位置,也是我想要的。” “毕竟绝大部分人,最渴望的不过那两个位置,既然目标相同,又不冲突,为何不合作一次?又或者说……殿下心底其实另有他人,这凤位,你希望给那个人留着?” 面对白莞如此直白的追问,翟萧微微有些面露不悦。 他向来是不喜欢被人随便猜测自己的想法和感情,更何况这些根本就是胡编乱造。 而她自己却说的津津有味,仿佛跟真的一样。 “没有,孤没有喜欢的人。” “那是为何?难道这段时间我表现的诚意还是不够吗?” 闻言,翟萧陷入沉默。 她的诚意很足,他也知道白莞所做的每一步几乎都是在帮着自己恢复从前的地位和支持。 可偏偏就是,好几次的预料,好几次的安排,总是让他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其实另有身份和手段。 因此每每到这种时候,他总是会忍不住的多几分怀 疑。 毕竟身为太子的这些年,他所遭到的暗算太多,以至于差点丢了性命。 所以他现在的每一步都必须非常小心才足够。 “不,你表现的诚意已经很足够了。” 翟萧缓缓开口道:“但毕竟利益都是相互的,孤也看得出你有那个能力,但……孤还是那句话,你是为什么护选择孤一个将死之人作为你想要支持的人?” “孤向来不信什么算卦占卜的说法,命运是由人注定的,若你也只能用这种说法来糊弄孤,那咱们也只能如此了。” 话说到这里,翟萧的说法已经表明的非常清楚了。 他认为自己没有对他说实话。 相信也是相互的,他从自己这里得不到实话和信任,自然也就不会对自己投入信任。 【可是……自己总不能真的说出自己是天生凤命,对象如何不重要,只要自己选择支持了,那他就一定会称帝。】 【他自己都说不信什么八卦占卜之说了,那这种实话就是自己说出来,他也未必会信啊。】 【头疼……】 听到这里的瞬间,翟萧整个人都愣住了。 好半天的反应这才让他勉强着冷声吐出一句,“荒唐。” “什么荒唐?” 白莞还没反应过来,翟萧便自行挪着轮椅离开了前厅。 白莞就这么被直接留在了原地,略显得有些凄凉。 可从始至终,她倒是都不明白,翟萧为何就突然发怒了。 难不成是自己想要得到他的信任太过着急,把他逼着了? 看来自己还得换一个办法。 另一边,翟萧回到房间后直接将门紧闭。 就是李墨想要进来,也被直接拒之门外。 翟萧起身从到柜子前,打开门,一眼便瞧见了自己从来没翻看过的那封婚书。 看着上面两个绑定在一起的名字,翟萧脑海中一直在反复着从白莞那里听到的心声。 即便是未来自己称帝,那也是因为作为白莞的丈夫,而非是作为他自己? 便是这种依靠着妻子才能达到的位置,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即便从小就听说过每隔百年,就会有一位天生凤命的女子出现,谁能够娶到她,谁就能在日后一统天下。 可他从来就不信,他向来认为只要自己足够强,哪怕从未娶亲,也照样能够达到那个位置。 可现如今…… 很多事情似乎真的,都在印证着这么一个结果。 白莞的确就是凤体,而自己,则是被选中的龙。 第96章 二皇子到访 原本前二十年意识顺顺利利的。 可偏偏突然中毒。 然而在白莞主动选择嫁过来后,原本已经濒死的自己却又奇迹般的开始康复。 及时让人难以置信,但冥冥之中却又的确如此。 “白莞……孤想要的东西,从来只靠自己获得。” …… 从昨晚那顿饭过后,白莞接连两天都没有见到翟萧。 虽然是知道他这两天在忙着春闱后改卷,评判的事情,但心底总还是觉得他是不是刻意在躲着自己。 “自己也没说错什么吧,怎么就成这样了?” 白莞搞不明白。 她自然是不会知道,翟萧是听到了她的心声才会如此的。 因为没有别的什么事情,白莞这两题也只是坐在院子里闲着。 再者,便是偶尔打发走前来送礼,想要走后门的一些官员。 “娘娘,又有送礼的来了。” “不见,还是直接送走就行。” 白莞有些懒懒的躺在摇椅上,随口回应了一句。 但谁成想下一秒,还没等到莺红的回应,便先一步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皇嫂这般,倒是正直,不过我这次来也并非是为了走后门,只是单纯来看看皇嫂而已。” 听到这话后白莞猛然睁眼起 身。 看着已经出现在院子里的翟承泽,白莞心底暗暗的叹了口气。 又是个麻烦。 不过思绪飘了一瞬,紧接着白莞便笑着起身,“二皇子怎的突然就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莺红,去备茶。” “是。” 白莞直接带着翟承泽来到了一旁的凉亭。 两人相对坐下,翟承泽笑着开口道:“本来是临时路过,想着这几日春闱的时候没时间来看看,所以趁着这会儿进来打声招呼。不知道是不是打扰皇嫂午休了?” “没有,只是最近来走后门的人太多,有些心累罢了。” 白莞一上来便将话给挑明,翟承泽眸色一顿,自然是知道她这话里的意思。 片刻后,莺红将泡好的茶端上,白莞也接着说道:“尝尝这份红茶,味道不错。” “多谢皇嫂。” 翟承泽双手接过,小尝了一口后简单的恭维了几句好听话。 要说为什么是恭维,那自然是因为这红茶还是上一次来时,翟承泽亲自送来的礼物。 不过现在的他似乎被心事沾满,并未察觉到这一点。 “上一次你走的匆忙,还没来得及留下来吃一顿饭,今天中午正好……” “不麻烦了皇嫂,我这次来 就是想让皇嫂帮忙给皇兄传句话。” 话说到这里,翟承泽此次前来的真正目的算是付出水平。 白莞对此并未有任何的意外,只是也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上一口,而后笑着看着眼前的人。 “好啊,需要我帮忙传什么话?” “今年春闱,父皇安排他来做考官,目的为何想必以皇嫂的聪明也能够猜出一二。” 白莞没哟回答,只继续静静的听着他说。 只见翟承泽从袖口中拿出一封信交到白莞面前,而后压低了几分声音,道:“这上面都是一些比较不错的人选,留给皇兄做个参考。” “既然父皇都开了这个几机会,那还是需要好好利用起来的,还望皇嫂多劝一劝皇兄。行事公平正义固然是好事,但也切不可耽误自己的利益。” 闻言,白莞拿起桌子上的信奉,抬起在阳光下查看。 厚重的信封倒是让阳光透不进分毫。 “保密工作做的不错,不过我也是有些好奇……” 白莞浅笑着开口道:“这里面有多少,事二皇子的人?” 面对白莞的询问,翟承泽面上的笑容更甚,“我现在与皇兄是站在一起的人,所以这信利里的人选,不论是谁的门下 ,只要能够在日后帮助到皇兄不就足够了。” 话落,双方皆是沉默了片刻。 最终白莞将信封收起,了然回应。 “说的不错,既然你们两人都没问题,那我也不方便过问什么了。信我会帮忙传达的,但殿下会如何做,这我就没办法保证了。” “当然,多谢皇嫂。” 说罢,翟承泽紧接着起身。 临走前,他似乎又想起什么,转身补充道:“对了,皇嫂,麻烦和皇兄说一声,最近我这儿边疆的生意不太好做,怕是有什么麻烦事儿要发生,让他凡事多准备着些,总不会有错的。” 听到这话的瞬间,白莞心底便已明了。 看来和上一世一样,边疆开始起战争了,想必用不了几日,边疆的紧报就会传来京城。 到时候才是真正区分开来的时候。 傍晚。 翟萧结束春闱判卷的事情回府。 一入大门便看到白莞站在不远处,似乎是要等着自己。 见到这里,翟萧微微蹙眉,“李墨,从花园回去。” 闻言,李墨抬头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白莞,想要问一句不过去吗? 可想了想,最终还是推着翟萧离开。 毕竟这种时候,多说一句都有可能出错。 翟萧这两题对白莞的躲避,他是都看在眼底的。 尽管不清楚是因为什么,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情。 等着的白莞见翟萧转移了方向,便也清楚这家伙必定是在躲着自己。 她二话不说直接小跑着上前,将人给拦了下来。 “殿下可是在故意躲着我?” “……有事情直接说。” 见翟萧不做正面的回答,白莞心底虽然有些莫名,但还是先将信给递过去。 “这个是二殿下给你的,人员名单。” 闻言,翟萧眸色明显暗了下来。 他结果这封信,没有多说什么。 就在这时,白莞又接着补充道:“还有就是,二殿下说最近边疆不太太平,让殿下多准备着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用了。” “嗯,孤知道……” “你知道?” 听到白莞的疑问,翟萧这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说漏了嘴。 白莞看着眼前人的反应,心底思索。 【这两日他应当都是在忙春闱的事情,哪里来得空闲去管到边疆的事情?】 【这是有事情瞒着我啊……】 听到这些,翟萧轻“咳”了一声,而后放缓了几分语气,“好了,这些事情孤都知道了,记得不要声张,孤自有安排。” 第97章 放榜之时 翟萧既然都已经这么说了,那白莞自是明白自己不好再多问。 毕竟女子不过问朝堂之事是默认的准则。 自己可以适当的提一些建议,却根本无法左右他们这些人的决定。 所以,言论越少,越能够得到安稳。 “是,我明白了,殿下放心,一切全凭殿下安排。” 见这一次白莞并未反驳自己的话,翟萧反而是显得有些不自在的“嗯”了一声。 紧接着便挥手示意李墨推自己离开。 白莞站在原地,看着他如此匆忙的背影,眼底暗自思索。 “娘娘,感觉殿下今天和你说话的时候态度变好了不少。” 听着莺红的调侃,白莞眸色微眯,眼底的意味不明。 他这哪里是对我好,明明就是自己说漏了嘴,心虚而已。 两日后,春闱放榜。 众多考生都围在考场外围,等待着正午时分的放榜。 白莞瞧着眼前乌泱泱一片的人,甚至还有不少是凑热闹的,把这考场外围的整条街道堵的水泄不通。 上至六旬老者,下旨二十的青年,全都在等着同样的一份结果。 就在白莞一遍喝着茶,一边悠闲的等着结果时。 视线无意间看到了一个挤进去人群的熟 悉背影。 赵家的那个小孩儿? 虽然只有那么一瞬,但白莞是断不会认错的。 她起身来到人群后,想要找一找男孩的去向,却发现根本没有任何能够进去的机会。 其实挤一挤倒也可以去到前面,但毕竟男女有别,总归不太好。 无奈之下,她也只能是在最外面来回的走动,打算男孩一出来就将人给拦住。 但还没等到她走几步路下来,便听到人群之中传来一声训斥。 “又是你这个废物!偷东西都偷到本少爷头上了啊!看来今天不教训你一下,你是不知道本少爷的厉害!” 闻言,白莞垫了垫脚往里处看去。 只见人群靠里面的位置被让出了一小块区域,而周围的所有人似乎都在投过去目光。 看着热闹。 白莞知道肯定是赵家男孩偷东西被抓包了。 她虽是有些无奈这孩子总是选择做这种事情,但也没法看着不作为。 就在白莞打算挤进去将人给带出来时,周围的人群突然窜动。 最前方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放榜了”! 所有人便都朝着前面走去。 而原本想要进去的白莞,也被瞬间挤了出来。 也就是趁着这个时候,那个赵家的 男孩也从人群中灵活的挪动着身体,跑走。 就是那个少爷想去追,却碍于人群,挪动不得半步。 身后传来时而惊呼时而哭嚎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形成一副格外难掩的情景。 白莞眼神灵巧,一眼便看到了从人群中挤出的男孩。 在他将要逃跑时,直接上手将人抓住。 那男孩似乎是以为富家少爷追了上来,死命的挣扎着。 “等等,是我……” 白莞甚至都没来得及开口说上一句话,一个巴掌便直接挥了上来。 白莞即便是以最快的速度躲避,也还是被男孩的指甲在脖子上抓出两道很深的血痕。 在不远处的莺红见状,忙着上前。 “娘娘!你的脖子!” 见此,莺红也是有些恼了,她直接上前,一把揪住男孩的衣领出言训斥,“你一个乞丐!怎么敢!……” “莺红,算了。” 白莞出言制止了莺红的训斥,并示意她带着男孩到别处说。 尽管男孩在看到身后的人是白莞后情绪有所缓和,但眼底充斥着的血丝还是显示着他刚刚激动的情绪没能够完全平息。 两人带着男孩来到停靠马车的地方,并将人带上了车。 莺红也是立马从马车 上拿出了备用的药品,给白莞摸着伤口。 白莞就这么坐在马车的中央,微微偏头看着眼前的男孩,语气平和,并未有丝毫的责怪。 “之前不是给了你一些银子?怎么还要去偷别的的钱?” 面对白莞的询问,男孩垂眸,一言不发。 后知后觉对方说不了话时,白莞的目光在马车内环视了一圈,而后起身从一旁的座位上拿了纸币给他。 “简单的字,会写吗?” 闻言,男孩微微抬眸,迟疑片刻后接下了白莞的纸笔,然后侧身趴在一旁的座位上歪歪扭扭的写了几个字。 ——那人,是我表哥。 男孩的字算不上好看,想必都还是他在被赶出家前学的一些最基础的字。 当白莞看着纸上的内容后,瞬间就明了了事情的缘由。 要是依照他们的想法,偷赵家的铺子算不上偷,那偷赵家少爷的钱,自然也算不上偷。 不过这些也都是他们单方面的想法。 要是让赵家那个表少爷再碰到这个小孩儿,怕是会被揍的不轻。 想到这里,白莞招了招手,“银子。” 见此,男孩下意识皱眉。 白莞便说明白了些,“你刚刚偷……拿的你表哥的银子给我。 ” 闻言,男孩瞬间警惕起来,捂着自己的衣兜,起身就要跑走。 莺红当即一个箭步上前,将马车的出口堵死。 看着眼前的情景,白莞下意识的转头要去那东西,却不小心用力过猛,扯动了刚刚的伤口。 疼的她下意识倒吸一口凉气。 听到这声音,男孩似是有些愧疚,情绪缓和了些,转头投来视线。 白莞有所察觉,便故意捂着脖子,装出一副受伤不轻的样子。 “哎……你不用对我的防范心那么强,我是真的想要帮你。你把拿来的银子给我,我帮你还回去,然后这个荷包里的银子给你。” 说话间,白莞直接将自己的荷包丢了过去。 男孩稳稳接住。 只听着手中的荷包传出清脆的声响,拿在手中的分量都是足的。 男孩眼底闪过一瞬的惊讶,而后接着打开了荷包。 里面白花花的银子放在那里,少说有几十两。 “大家都说事不过三,但在我这儿连第三次都不行,所以这是最后一次给你银子。” 白莞放下自己捂着伤口的手,眼底的神色也在一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下次再让我看见你随便偷东西,我就直接把你往官府那里送了。” 第98章 赵玉瑾 听着白莞的话,男孩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中的银钱。 白莞直接起身从他的衣兜里利落的拿出了从赵家表少爷身上偷拿来的钱袋子,将其交给莺红,让她去找到人还回去。 莺红走后,一瞬间显得空旷的马车内,男孩时不时撇了一眼车窗外,似乎是打算离开。 白莞见状再次缓缓开口道:“你要不要来我这儿做事情?有吃的,有衣服,有地方住,包括你的那两个弟弟妹妹。” 这一次,白莞换了一种询问的方式。 对于一个流浪的孩子来说,他不懂所谓的争夺家产,复仇的事情。 现在对于他来说,只要是能够有个吃饱穿暖的地方,就足够了。 闻言,男孩的眼底明显的有些意外。 毕竟在他这些年来的认知当中,从来不会有人主动提出让他去做事换取生活的条件。 车窗外来来往往是已经散去的考生的声音。 他们有的人喜悦着自己的金榜题名,但更多的,则是伴随着失望和不甘。 以至于当连同抱怨的声音传入这间马车内时,男孩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张着口发出有些口吃不清晰的呜咽。 见此,白莞笑着挑眉,“那你算是同意了?” 看到男孩点 头,白莞眼底的笑意更甚。 “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询问,男孩迅速的拿着纸币写下来。 ——赵玉瑾。 莺红回来的时候还是气呼呼的,一看便是被那位赵家的表少爷气到。 但身为丫鬟的她又说不得什么,便只能一路回来,想着白莞吐槽。 “娘娘,就奴婢去还钱袋子的时候,那赵家的表少爷扬言下次见到这个小男孩的时候,要连他的手给打断,省的他再偷摸拿不该拿的东西。” “他居然还!……还说娘娘你是傻子,居然给一个乞丐还钱,家里边儿迟早……” 尽管后半句话莺红没有继续说下去,但白莞自然也清楚不会是什么好话。 让莺红还钱的时候她还特意交代过,不要说自己太子妃的身份。 没想到居然能够听到这么有意思的话。 光是听着莺红转述,自己就足够想象得出他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了。 一侧的赵玉瑾听着这些话,眼底闪着复杂的神色。 或有不满,或有慌乱。 “还真是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仗着家里的几个银子就敢在大街上这么狂言。” 白莞漫不经心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摆,说出的语气慵懒却格外压迫,“赵家教 出来的子女若都是如此,那他这个生意便也是做不久了。” 话落,白莞身子往后一倾,直接闭上了眸子。 “玉瑾指路,把另外两个小孩儿接上后回府。” 赵玉瑾带着几人来到了一处比较偏僻的巷口,莺红跟着他下车进入里面。 只见这里的两旁,到处都坐着,躺着一些京城中的乞丐。 大多似乎都聚集在此。 想来是很少有穿着尚好的人来到他们这种地方,所以自莺红进入以后,便被不少的男人注意着。 搞得她是表面平静,心底已经开始发慌起来。 “哥哥!” 原本坐在角落里正玩儿着石子的两个小孩子见到赵玉瑾,立马笑着跑了过来。 当他们两个见到跟在身后的莺红时,又本能的抓起了赵玉瑾的胳膊,看向莺红的眼底闪着警惕。 见此,莺红笑着开口道:“我家……夫人说了,让你们两人跟着你们哥哥一起,到我们府上做事,有吃住和月银,之后你们就不用总是乞讨过生了。” 听着这话,两个小孩儿似是有些不信。 他们抬头后却也立马得到了赵玉瑾的点头肯定。 周围人见此情景,纷纷都围了上来,将莺红几人直接包围在其中。 “你,你们要干什么……” 莺红见此,原本强壮的一丝镇定也彻底消失,随之而来的是难掩的惊慌。 毕竟十几个三四十岁的男人围在身边,而且每个人的眼神中都带着莫名的渴望和兴奋。 任谁看了能不害怕。 “姑娘,你刚刚说你家夫人要带他们三个小孩儿会府做工?” “……是,是啊。” 为首的一个乞丐约莫四十左右,他一脸的胡茬瞧着便是许久没打理过。 满头乱糟糟的头发,还带着几根白丝。 他眼底闪着些许的兴奋,直接开口道:“要我说你带他们三个小孩儿回去根本没用,就他们这小胳膊腿的回去能做啥重活?干的少吃的可不见得少,多不划算。” “你带我们几个身子强壮的大人回去,保证力气一个顶他们三个还要多。” 话听到这里,莺红算是明白了缘由。 这些乞丐常年乞讨,没有几个人是想着去做活养活自己的。 他们这些人无非是嫌弃活累,给的银子太少,还不如乞讨来的轻松。 但一旦眼前有了一份高薪的工作,他们断是不会轻易把机会交给别人的。 莺红瞧着这些人,表面珊珊一笑,手上却已经暗暗的拉住了身后 的三人。 “不,不了,这事儿我一个奴婢哪里做得了主意,各位还是另寻其他的做活吧。” 说着笑着,莺红试图带着三人离开。 却发现眼前几人根本没有让路的意思。 仍旧在那里自顾说着自己有多能干,好似不同意,便不打算让他们几个离开。 就在莺红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人群后却传来一道声音。 “我说怎么好半天不出来,原来是被你们这些人给堵着了。” 听到这声音,众人纷纷转去视线。 而莺红也趁着间隙,拉上三人就跑到了白莞的身边。 “娘娘,他们……” “我知道。” 白莞低声安抚了一句,旋即便将目光再次看向眼前的众人。 犀利的目光扫视而过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威压。 “方才,是你们想要到我府上做事?” 听着白莞的询问,几人相互看了一眼,而后便有人出言,“是,我们想去夫人你府上做工,而且我们做的活肯定要比他们这三个娃子做的要好。” “是吗?” 闻言,白莞微微挑眉,“既然说自己活做的好,那为何你们现在都还是乞讨为生?怎么不去找个做活的地方,赚银子养活自己?” 第99章 价值 “我们……那些做工的地方,老板都瞧不起我们这些要过饭的,给的工钱都比其他人要低。回头累死累活一整天,连个吃饱饭的钱都挣不到,还不如要饭。” 面对乞丐的抱怨,白莞平静的声音发出一句反问,“你们在何处做工有区别对待?不妨同我说一下,说不定我可以解决。” 原本都还在发着抱怨的几人在听到这话的时候都下意识的闭了嘴。 其中一人更是显得不信道:“人家的场子凭啥夫人你一句话就能解决问题?莫不是场子是夫人你家开的?” “不是。” “那你……” “我不过是想听一听,这场子到底存不存在。” 此言一出,那人直接一愣。 众人纷纷显得有些面面相觑,似是在隐瞒着什么。 白莞目光淡淡的扫视过几人,再次开口道:“陛下明理,早出了律法,凡是做工者工钱必须一律等同,不得有地位歧视,被发现者根据情况至少罚百两银钱。” “有这种规矩在,现如今哪里还有敢克扣工钱的场子?除非是他自己不相干了。” “眼下的情况,你们去做工,那场子的负责人最多发几句牢骚,也不会真的对你们有什么。还是说,你们连 这种牢骚的话都听不得?只想着高高兴兴的把钱给挣了?” 白莞的话,语气淡然,却字字犀利,直戳重点。 这样的律法,国家之大,或许总会有一些偷偷违背规矩的场子出现。 但至少在京城之内的这块地上,在天子的眼皮子低下,是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的。 然而眼前这些乞丐却仍旧抱怨着不满。 白莞听后只觉得无奈。 这样的一番话下来,原本还有些吵闹的巷子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白莞声音冷冷,再次开口,“我带他们三个走,是因为他们三个能给我带来价值,我要是带你们走,你们又能给我什么价值?” “我也不是来做善事的,既然你们想在我这儿求个安稳,总也得给我一些等价的交换。” 面对这样的追问,众人谁都没有再开口。 言尽于此,白莞没有再多浪费口舌,只留下最后一句。 “我这人只要有利益得到,合作对象是不挑身份的,只要你们能够想到能够做些什么其他人做不到的事情,下次见面,我会考虑诸位的银钱的。” 说罢,白莞转身带着众人离开。 回去东宫的马车内,赵玉瑾拉着两个小孩儿坐在一侧的位置。 方才问了两人 的名字。 哥哥叫小虎,妹妹叫小鱼。 两人的父母原本是拉牛车的,却意外碰上山匪劫道,丢了姓名。 是小虎一路拉着小鱼跑到了京城夺命,在京城里遇到了赵玉瑾,此后三人便一直一起生活。 “娘娘,方才是为什么要对那些乞丐那么说?他们能有什么可以帮到娘娘的?” 莺红回忆起方才,终究是没忍住心底的疑惑。 白莞闻言则是淡淡一笑,“没什么能帮得上的,我就是随便说说,好让他们认清楚一下自己。” 没什么帮得上忙的? 那自然是有的。 要论京城之中,除了皇帝的情报网外,谁的消息能够最灵通? 肯定是要数这些日日游走在京城各个角落的乞丐了。 现如今自己对京城内的消息来源甚少,而且即便是已经知道了,那也并没有多块。 一旦有些着急的事情,等自己知道的时候必定是比别人慢上半拍的。 可只要有了这些乞丐在。 只要自己能够合理的与他们达成合作,那便能够成为自己的一把好手。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们能够想清楚自己身为乞丐的优势。 否则一切便是免谈,不够格。 回到东宫,白莞让小厮带着三人去洗漱 换衣。 彼时正巧碰上翟萧从考场回来。 看着白莞带回来了三个小孩儿,眼底闪过一瞬的迟疑。 “白莞。” 听到翟萧的声音,白莞转身,快步走上前,“殿下回来了,今日放榜殿下不用去和陛下汇报吗?” “曹大人已经去汇报了,他让孤先回来休息。” 闻言,白莞了然的点了点头。 翟萧见着白莞并未有打算和自己说的意思,便直接主动询问道:“刚刚那三个小孩儿是你带回来的?” “是,街上捡到的,瞧着有些可怜,便带回来让他们在府上做活。” 对于白莞的回答,翟萧似是有一瞬放下了怀疑。 “一般府上的小孩子都是做陪读的书童,但孤又没有孩子,不需要他们。” 面对翟萧的回答,白莞微微勾起唇角的一丝弧度,淡淡道:“只是现在没有而已,我与殿下要一个孩子不就好了。” 此言一出,一旁的李墨和莺红瞬间被惊住。 翟萧自己更是显得几分惊诧,他是丝毫没有预料到白莞会如此坦然的说出这句话。 一时间,一向冷静的人却也变得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见此,白莞突然轻快一笑,“殿下当真了?没有的事情,你我现在是什 么情况我心底还是清楚的,殿下不会有要孩子的想法,我也不会有。” “刚刚那些不过是开个玩笑,还望殿下不要介意。谁让殿下最近对我有些冷淡,说话都说不好几句,让我实在有些难办。” 【自己玩笑是不是开的有些过了?他应该不会真的生气吧?】、 【都已经成婚了,说要个孩子也不过分吧?虽然自己本来也没有这个想法就是了。】 听着这些,翟萧的眼底显而的隐忍着些许的不悦。 他一手紧握着轮椅的扶手,仿佛下一秒就要直接起身锤了过去。 但坐在轮椅上思虑了许久。 最终翟萧也只是常舒了口气,“算了,你想留就留着吧,自己看好了就行。” 话落,就在翟萧准备离开时,白莞却又一次开口。 “那个大些的男孩叫赵玉瑾,是首富赵家当年赶出去的那个孩子。” 此话一出,翟萧身型突然一顿,侧头看向白莞,眼底带上了几分意外。 白莞继续道:“赵家是除了皇商外,京城最有钱势的商户之家,赵玉瑾身为目前来说,赵家唯一的嫡子,只要我们能够帮忙,他必然能够顺利回去继承家产。” “到那个时候,赵家便是殿下较好的助力。” 第100章 信任危机 当白莞将这些事情一一讲出的时候,翟萧显然是在预料之外的。 他一度有些复杂的看着眼前的人,不知该回答些什么。 白莞也是有所察觉,面上扬起一抹明媚的笑意,“我知道殿下一直对我多有疑虑,但这没关系,我既然选择了殿下就证明我信的过殿下的所有。” “所以我相信总归是会有殿下信任我,然后咱们成为盟友的那一天。” 闻言,翟萧心底像是漏了一拍。 他迟疑了一瞬,而后又接着问道:“成为盟友?” “是啊,盟友。” “……但你现在是孤的皇妃。” 听着翟萧的这一句强调,白莞一时间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可即便如此,翟萧也没打算进一步解释什么,便直接开口道:“算了,就先这样吧,赵家的事情……交给你办,可行?” “自然可行,不然我也不会将人给带回来了。” 对此,翟萧点头,“好,孤信你。”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在旁人看来似乎只是简单的一句回应。 但对于白莞来说,却像是努力许久的回报终于有了结果。 她眼底染上深深的笑意,缓缓开口道:“放心吧殿下,不会让你失望的。” …… 当晚 ,白莞在自己一院子隔壁的一处空房内给这三个孩子安排了住处。 但就像是其他人说的,他们几个小孩子的确是做不了多少活计。 可偏偏在这东宫中又是不养闲人的。 因此白莞干脆给小虎和小鱼两人找了个学堂上课。 给他们安排个小孩子应该做的事情,多学点知识总归是没错的。 至于赵玉瑾,他没法说话,送去学堂显然是不显示,白莞便打算亲自教他。 不仅仅是教他习字,更重要的是教他经商之道。 而且根据白莞的观察,赵玉瑾的哑似乎是后天造成的,因为在昨晚的时候,她也清晰的听到了赵玉瑾用极度模糊不清的声音说了一句“乖,睡觉”。 按理来说,若是天生的哑巴,在没有专门的老师去教他的情况下,他是说不到这种程度的话。 况且,赵玉瑾是在六七岁左右才被赶出家门。 若真是天生哑巴,赵家家主又心狠的话,是根本不可能落得到六七岁的年级才将人赶出去。 中间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的赵玉瑾失声。 可偏偏当白莞试探着询问起的时候,他又什么都不说。 加你差,白莞不好逼着,便只能是趁着焦太医来给翟萧 复查的时候,让他帮忙一起看看。 “这个……” 当焦太医检查过后,显得面色凝重不已。 他让下人先带着赵玉瑾离开,而后方才开口说明情况。 “这孩子喉咙明显是被开水烫过,而且是被那种刚刚烧开,还沸着水。所以嗓子烫坏了,失了声。” “再加之过去了这么多年,怕是……几乎恢复不了的。” 得到这个结果,白莞和翟萧的神情都不约而同的沉了下来。 任谁都没有想到过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焦太医,孤之前也听过宫中的尚太医曾治好过哑症,眼下能否让他来看看?” 面对翟萧的询问,焦太医微微面露难色道:“这个……回殿下,那时候尚太医还只是刚入太医院的小太医。如今这么多年,尚太医的地位早就不似当年,现如今他只为陛下一人看病。” “就算是殿下您和几位皇子,除非是到了有性命之忧的时候,否则也是没法去召见尚太医前来治病的。” 得到这个回答,翟萧没有再继续下去。 反倒是一侧的白莞,犀利开口道:“既如此,为何殿下昏迷的时候,还有陛下中毒的时候都不曾见尚太医出面?难道这种程度的情况, 也不足够他老人家出手的吗?” 闻言,焦太医面上一慌,他下意识的搓了一下手,而后行礼。 “这个,臣就不清楚了,臣也许久未见尚太医,想必是在忙着什么吧。” 对于这样的回答,两人都有所怀疑。 但也都没有说什么。 毕竟赵家一事,他们都默契的不打算让皇帝知道。 所以这要是请尚太医就必须惊动陛下的话,便也只能暂时放弃这个选择。 待到焦太医离开,白莞坐在桌前托腮,心情有些惆怅。 “赵玉瑾的嗓子治不好,那他就算是日后精通了商贾之道,也未必能够在赵家撑得下去。他若是撑不下去,便没法帮着殿下……” 看着白莞如此为自己考虑的样子,翟萧心底流出的不是感动,反而是再一次想起的那道心声。 她是天生凤命,而她的夫便是帝王。 “白莞。” “嗯?” 翟萧清冷的神色深深的看着眼前的人,语气中是难得温和的询问。 “你说是因为算出了孤的未来,所以才选择了孤,选择帮助孤。” “那倘若你选择了别人呢?等到那个时候,孤在未来,还会是帝王之相吗?” 从未料想的回答。 白莞一时间直接愣住, 不知作何回应。 他的这般询问一度让白莞怀疑,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但事实的确如此,正是因为翟萧知道了白莞的凤命,所以才问出这样的问题。 而如今的答案,看来是肯定的。 “那看来孤还是不够格。” “不是,殿下当然是够格的,几位皇子之中,没人比殿下更适合帝王之位。” 面对白莞的回应,翟萧似仍旧不定,“那若是在皇子之外有人更适合这个位置呢?你会选择那个人,然后让这个皇朝改朝换代吗?” “不会。” 白莞回答的干净利落,坚决到让翟萧甚至听不出一丝别的心声。 他知道只有当白莞说出真心话的时候,自己次才会听不到她的心声。 可就是这样的真心话摆在面前,翟萧仍旧觉得心底不快。 像是堵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他的语气中幽幽散着些许的隐忍,“好,孤知道了。” 见到翟萧的反应,白莞当即起身,原本想要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可到了最后,便只剩下了一句。 “殿下,有的时候你这人真挺矛盾的,明明上一秒说信我的是你,现如今怀疑的也是你。” “我不明白,我在你的心底到底是差到了什么地步?” 第101章 吃软不吃硬 似也是没想到白莞会突然说出这番话,翟萧一时间没能做出回答。 白莞目光深沉中,又夹杂着些许失落的神情。 她微微开口反复了好久,最终才再次开口道:“我明白殿下身为太子,需要防备的人有太多,所以你总是想要反复确认一个人到底可不可信,这没有任何问题,我也可以去反复证明我和殿下是站在一起的。” “可现下,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你似乎总在选择性的相信我。因为一些事情信任,又因为一些简单的事情怀疑。” “若是……殿下你总过不去心底的那道坎,信不过我的话,我可以同意与殿下和离。” “反正我最开始也只是为了给殿下冲喜才被娘娘和陛下选择成为皇妃的……” 当最后一句话说出的时候,翟萧只觉得自己心底像是被刀刺了一般的疼痛。 这是他二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默默的看着眼前的女人,看着她面上的失望,以及眼尾泛着的通红,便是有一种难以明说的情愫在不停打转。 搞得他一时间心烦意乱。 “冲喜这件事情的确是孤对不起你,如果你……” “殿下怎么还不明白!” 翟萧话还未说完,便 被白莞直接打断。 她双手紧握着,眼眶浸着丝丝的泪水,仿佛随时都会掉落。 白莞微微仰头试图阻止,最终也只化作了一道叹息,“……殿下,位高者的确是需要克制自己的感情保持理智,但也不意味着要完全丢掉它。” “总之……和离的事情殿下全当我是一时的气话,就这样。” 话落,白莞微微行了个礼,而后转身离开。 一时间,偌大的房间内便只剩下了他独自一人。 晚风透过窗户吹入,连带起桌上的信纸吹起一片,掉落在翟萧的脚边。 他从轮椅上起身,弯腰捡起这些信纸。 看着上面记录的关于白莞的一切行径,心情一时间复杂难掩。 当真是孤……错了? …… 另一边。 白莞从翟萧的房间出来后便一路匆匆。 莺红快步跟在她身后,想要关心两句都没有机会。 回到房间,莺红刚打算进去,便被白莞一个转身直接关在了门外。 “娘娘?” 莺红有些疑惑的拍这门询问。 里面却只传来了白莞低沉的回应,“没事的莺红,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今晚的晚饭告诉后厨那边,我就不吃了。” 话落,莺红再想询问什么,里面却始 终没有回答。 无奈之下,她便也只能离开。 彼时的房间内,白莞来到铜镜前卸了淡妆,去洗了个脸。 退掉外衣后便直接一头躺倒在床上。 她有些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整个人好似在一瞬间变得悠闲起来。 根本不似刚才在翟萧屋内的那般破碎。 “我这演技,应当是……可以的吧?” 她目光直视着屋顶的房梁,脑海中不断回忆方才与翟萧对峙的画面。 要说生气,她也的确是有些生气。 但更多的,还是显得有些无奈吧。 毕竟自己尝试了这么久,居然还是被翟萧怀疑着。 明明自己帮了他那么多,可到头来他居然还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另有二心。 这种事情…… 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翟萧这人吃软不吃硬,不能一个劲儿的做事情和他证明自己的衷心,而是要直接把心挖出来给他看。 互相的信任达不到,那就让他愧疚。 当一个人的愧疚达到了极致,那便会成为了信任。 毕竟这件事情,上辈子的自己深有体会。 若非是因为对翟牧舟救下自己而受伤的愧疚,那也就不会将自己的一辈子都搭上去了。 然后到头来,受伤的只有自己。 思绪 旋转了片刻,白莞便立即从上辈子的回忆中抽身出来。 她起身来到桌案前,整理了一下思绪后便开始全身心的投入到规划当中。 在给赵玉瑾上课前,自己得先拟定一份合理的学习计划。 一旦全身心投入一件事情上,时间便会过得很快。 当白莞写完学习计划后再次抬头,便发现外面天色已经蒙蒙亮堂了起来。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大脑也开始变得疲倦。 “自己这是熬了一晚上……” 见到这里,白莞撑着身子回到床上,到头便睡了下来。 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莺红照旧前来叫白莞起床洗漱。 敲响两次门后却没有任何回应。 就在莺红打算直接进去时,翟萧却突然出现。 “太子妃还没起吗?” 听到声音,莺红立即转身行礼,“参见殿下。” “平日这个时候她不是都起身了吗?” “殿下怎么知道?” 莺红下意识的一问,让翟萧略显尴尬。 毕竟成婚后他很少主动来找白莞,尤其是更没在早上来过。 所以应当是不会知道白莞平日里起身的时间。 翟萧目光偏了一瞬,而后又面色平静的看去,淡淡开口道:“孤随便一说,既然她没 起,那便等她起身之后孤再来吧。” 说罢,李墨正要推着翟萧离开。 紧接着房屋的门便被直接打开了。 白莞顶着一脸的困倦开门,止不住的打着哈欠。 然而却在看到翟萧的那一刻,瞬间清醒起来。 “殿下?” 就在翟萧刚要开口时,白莞突然猛地将门关上。 氛围一瞬间空前的寂静。 就连莺红都略显慌张的看了一眼翟萧,试图解释道:“殿下,可能是娘娘她刚起身有些迷糊,奴婢……” “无妨,孤在这儿等着就行。” 听到这话,莺红微微有些惊讶。 这是翟萧少有的耐心。 彼时的房间内,白莞倚靠在门前,思绪飞速旋转着,试图找回昨天的感觉。 好半天后,白莞这才整理好情绪开门。 “殿下这么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白莞说话间再次露出了同昨日一样略带着苦涩的笑容。 翟萧见此暗暗垂眸,“孤来是想……” “殿下!不好了,出事情了!” 话还未说出口,一侍卫便匆忙抛来。 翟萧见状有些不悦的微微皱眉,“怎么了?” “殿下,方才考场外有一考生举血书,说是自己的中举名额被调换了,要求给自己还个公道。” 第102章 私联考官 当白莞和翟萧一同前去考场大门前时,已经有不少看热闹的人围观在那里。 几个侍卫上前试图将那考生带离现场,却反而被那考生挥着菜刀,拼命阻止。 “我要见太子殿下!让我去见太子殿下!” 彼时的那个考生满眼猩红,手中紧握着的菜刀直指着眼前几个准备带走自己的侍卫。 而那些侍卫也并不给对方任何好脸色,“殿下是你说相见就能见的!我警告你现在!……” “所有人都散了!” 话说道一半被突然打断。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白莞推着翟萧出现。 那考生见此愣了片刻,而后下意识的放下了手中的菜刀。 一旁的侍卫见状,立马上前将人摁住。 手中的菜刀掉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而那纸血书则被一股微风带起,好巧不巧的就落在了翟萧的轮椅旁。 白莞见状上前一步捡起,将其递给翟萧。 泛黄的纸张上,用着血写出的控诉状,字字句句都显得格外凄惨。 “学生王书恒,求太子殿下给一个公道!” “求太子殿下给学生一个公道!把学生的名额还回来!” 王书恒强硬的挣扎着试图去到翟萧的面前。 然而一个人的力量毕竟 是有限,纵使他如何挣扎,双肘磨出血色,也无济于事。 翟萧将血纸凑近了一些闻了闻,眼底划过一抹冷色。 “倒也是知道心疼自己,没用自己的血。” 闻言,一些的白莞微微有些生疑。 看着翟萧主动递给自己的血书,白莞接过后同样一闻,瞬间了然。 “居然是鸡血。” “若真是被换了名额的去写血书,难道还会偷个心眼去找来鸡血吗?” 翟萧的声音不大,只够白莞一个人听得清楚。 对此,白莞也直接了然翟萧话中的意思。 眼前这个王书恒,或许有蹊跷。 伴随着周围围观和讨论的声音愈发壮大,但翟萧却丝毫没有打算私下处理这件事情的意思。 抬手示意着让白莞将自己推到了王书恒的面前,而后微微前倾了一下身子,询问。 “你说自己的名额被调换了,是从何处得知的?” 听到翟萧的询问,王书恒的挣扎停了下来。 略有思索过后,哑着声音开口道:“是……学生有个远房亲戚,是负责整理考卷的。出榜前,学生心急就去找了他询问结果,当时我那个亲戚还说,在考取上榜的一摞试卷中,看到了学生所写的。” “那这不就是 证明,学生是考上了吗?就算不一定是高中,但最起码会在榜上吧?可到最后放出的榜单,根本就没有学生的名字。” 此言一出,站在一旁的白莞有些无奈的扶额。 这小子,还真是轻而易举就把自己的未来给断送了。 “你是说,你私联了负责批改考卷的考官?” 即便是格外平静的询问,但王书恒在听到的那一刻,心底还是颤了一颤。 “是,是。但学生也只是问了个结果,并未说送了银钱去让对方偷改考试结果,这算不得什么吧。” 说出这话的时候,王书恒肉眼可见的慌张了起来。 翟萧见此,眼底划过一抹阴沉,“私联考官,依照律法本就是大罪,按规矩应当入牢狱一年,并且取消未来三年的考试资格。” 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原本还愤慨的王书恒瞬间变得语无伦次。 他下意识的要起身辩解,却又被侍卫死死压住,只能跪在那里。 “但是我没有去买通考官修改成绩!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提前问了一下结果而已!” “那是因为你说的,你已经考中了,所以才不需要。” 翟萧声音厉然道:“那若是你没考中呢?难道你敢保证你不会做 出私下买通考官,修改成绩的事情吗?” “我!我不会!” “事情没发生,谁都可以保证。” 翟萧后倾靠在椅背上,垂眸看着眼前跪着的人,浑身散发的威压就算是周围看热闹的人,都下意识的禁了声,不敢大声议论下去。 “原本这件事情孤是不知道的,你也就没事,可偏偏是你自己说了出来。既然如此,孤既然知道了就必须依法处置,包括你那个当官的远房亲戚。” “将人待下去,依照律法处置。” 闻言,王书恒瞬间激动起来,他声音又大了几分,质问道:“殿下!你现在分明就是在避重就轻!就算我私联了考官,但我考上的事情是事实!这你必须要给我一个说法!” “就算我这次的考试结果被作废,那我也要知道到底是谁换走了我的考试成绩!” 面对王书恒的怒吼,翟萧则是神色平淡。 “好,既然你想要知道,那孤就告诉你。” “来人,向父皇申请调令,就说孤要清查偷换榜单一事。” 如此,翟萧和白莞便一同前去了户部。 马车内,白莞坐在翟萧的一侧的位置上,目光浅浅。 “殿下就不担心陛下不同意你调令?” “他不 会不同意,毕竟眼下事情已经闹开,他若是拒绝了调令,岂不是侧面石锤当真有考生被调换了成绩的事情,而且……他身为皇帝是完全知情且同意的。” 闻言,白莞点了点头,继续道:“不过这次的考卷,从批改到誊抄直到放榜,殿下不都是一直亲自监督着的?他们要是真的换绑,以殿下的能力,不会察觉不到的吧?” “所以啊,根本就没有成绩调换的事情存在。” 翟萧声音清冷道:“那个王书恒,孤有在临封箱前看过他的考卷,通篇都只是背书借鉴,毫无自己的想法可言,甚至有些内容还不妨带着拍马屁的成分。” “就是这样的能力,再考十年也不可能中榜。” “所以这一次,他极有可能是被什么人买通了,故意吧这件事情闹出来。” 听到翟萧的分析,白莞是能够理解的。 但也有些不太明白的地方。 “那把事情闹出来以后呢?这件事情很容易就能够查出来是假的了,他们这么做……”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白莞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眼底划过一抹惊色。 “难不成是有人打算借着这次审查的机会,举报殿下你私自偏袒自己的门生中榜?” 第103章 故意陷害 面对白莞的猜测,翟萧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反应能力不错,他们就是这个打算。” 见此,白莞微微有些怔愣,她倒是难得看到翟萧冲自己一笑。 不过翟萧自己倒是没发现白莞的反应,继续解释道:“从最开始父皇让孤负责这次春闱的时候开始,无论是从母后,还是道翟牧舟和一些大臣,所有人都觉得这次的春闱就是父皇给孤安排的特殊考场。” “依照孤的身份和地位,在春闱考试中随随便便的安排自己的门生中榜,那都是简简单单的事情,包括最开始的父皇也是这么暗示孤的。” “所以,现在的所有人都觉得,有这么一次好的机会,孤一定会趁机挽回自己在朝堂上的支持者,就像是前两次的春闱,翟牧舟所做的那般。” “大家都心知肚明,却也无人会去主动戳破,毕竟是要得罪不少人的。” 听到这些,白莞也理解了下来,“既然如此,那这一次轮到殿下,为何又要捅破?难道这一次他就不怕得罪其他人了吗?” 对于白莞的猜测并非不无道理。 这一点的确是让人生疑的。 “随便那些人怎么安排,至少孤已经做到问心无愧了。” 闻言,白莞有些意外 ,“难道殿下没有安排自己的门生?” 听到白莞这么一句反问,翟萧眸色暗淡了一瞬。 紧接着再次看向她时,却多了几分的深沉,“怎么?在你心底,孤就是这么不做公平和差劲的人吗?要是真的如此,与翟牧舟有什么区别。” 翟萧的这句话听起来有些熟悉。 【这不就是昨晚自己说他的那句话吗?】 【这家伙要不要这么记仇……】 “孤这人没那么心胸宽广,所以……如果你不打算和孤和离的话,那就要慢慢习惯。” 听到这话,白莞脑子一乱,根本没明白翟萧的意思。 可也没等她搞清楚,马车便到了户部。 当翟萧,白莞以及王书恒都齐齐出现在户部的时候,原本都准备午休的李大人也是一下子有些摸不着头脑起来。 “殿下这是……” 白莞笑着开口道:“今天要打扰李大人午休了,旨意待会儿就到。” “旨意?” 没等上多少时间,前去皇宫的李墨很快就将皇帝的旨意带了回来。 开箱查卷。 当李大人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也是直接帮忙打开了存放历代考卷的屋子,并且找到这一次的考卷箱子打开。 里面一摞摞的试卷整齐的摆放在其中。 而最上面用金黄色纸张封起的,就是今年所有中榜考生的考卷。 “榜单上最后誊抄的是谁,这里考卷封起的就是谁的卷子,没有任何变动。” “好。” 翟萧拿起其中中榜考生的考卷,在众人的监督下拆封,放在桌子上分展。 在白莞帮忙整理过后,翟萧指了指桌子上的所有考卷,淡淡开口道:“找吧,看一看那一个考卷是你的。” 见状,王书恒忙着上前,挨个翻看起来。 可当一整遍下来,王书恒根本没有找到自己的考卷。 他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再次翻看了一遍。 可这一次,仍旧没有看到自己的考卷。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肯定是你们后来故意没装我的考卷!” 看着王书恒已经有些无理取闹的辩解,一旁的李大人不仅微微皱眉,面露不悦。 “所有的考卷没有任何的变动,这里的每一份都能够在榜单上找到对应的考生,你的不在这里,那就证明你根本就没有中榜,所以也根本不可能有调换成绩的说法。” 面对李大人的直言,王书恒仍旧不相信的想要再翻一次。 此时的翟萧却直接伸手将人拦住,“何必这么麻烦,麻烦李大人直接将王书恒的那 份考卷找出来,看看究竟得到了几分。” “是。” 除去中榜的考卷放在一起。 余下所有考生的考卷,都是依照姓氏存放,所以要找起来是很容易的事情。 不过片刻时间,王书恒的考卷便被找拉出来。 当看着考卷上那熟悉的字后,王书恒瞬间激动道:“这就是我的考卷!” “考生王书恒,得分……丙等二位。” “什,什么?” 当听到自己的得分时,王书恒整个人被惊在原地。 春闱考卷判分,依照甲乙丙丁四层,而每层分为五位,一位为此层最高分。 而一般只有达到甲等的,才会有中榜的可能。 然而王书恒眼下的分数,就是连中榜的边缘都没有。 更别说有可能被调换榜单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这分数绝对是你们修改过后的!我明明是考上了的!” 看着王书恒仍旧在死命挣扎,就连是白莞都看不下去了,拿过李大人手中的考卷,直接将其怼到了对方面前。 “你仔细看好,这里的印章是对齐的,没有任何修改的痕迹。” “况且,你就这么信任你那个远房亲戚?认为他说你考上了,你就一定会考上?到底谁是主考官啊?他说的话算数吗。” 听着白莞的询问,王书恒整个人像是突然被噎住一般,没做任何回答。 见此,白莞起身将考卷放回,声音淡淡道:“人对于这种事情总是会不自觉的往好处想,这没什么问题。但当一个证据和事实都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你再继续欺骗自己,是不会得到任何好处的。” “更何况现如今你可不仅仅只是被骗考试的结果,而是同时犯了私联考官以及造谣生事的大.麻烦。” 闻言,王书恒一慌,“造谣?我造谣什么了!” 看着对方的挣扎,白莞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在我们没来到前,举着血状说太子私自调换考生成绩,拉拢自己的门生,难道这不算造谣吗?” “我……” “总之,你这科举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话落,王书恒便被直接压了下去。 就在李大人也准备再次封箱考卷的时候,洪公公却举着圣旨来到。 “太子翟萧接旨。” 众人见此,也来不及做别的,齐刷刷的跪了下去。 “今日血状斥责太子翟萧有调换成绩,拉拢自家门生的嫌疑,如今传言牵扯甚广,影响恶劣。故此,朕特派御史林道成亲自调查此事,望太子务必配合,自证清白,钦此。” 第104章 审查 林道成…… 听到这个名字,白莞心底微微一惊。 她倒是没想到这一世见面,会是在这种事情上。 不过既然来主办调查的是林道成,那自己便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话落之后,洪公公上前将旨意交与翟萧,低声提醒道:“殿下,陛下得知此事后还是有些不高兴的,所以……希望殿下不论以任何方法,务必自证清白。” 任何方法…… 这样的话一出,皇帝是个什么意思便再清楚不过了。 当初就是他自己安排着,暗示让翟萧趁着这次春闱的机会拉一些自己的门生入朝堂。 想要借此来制衡翟牧舟的党派。 现如今调换成绩的事情被捅了出来,那皇帝自己必然也是担心自己的行为得到暴露。 因此,现如今只要是能够找到个合理的理由,那皇帝便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这件事情给蒙混过去。 不过…… 一个坏消息,他偏偏选了个看着容易被贿赂,但实际却极度正直的小官来负责此案。 一个好消息,翟萧的确没有做调换成绩一事,他本身就是清白的。 “还望洪公公转告父皇,儿臣所做问心无愧,不会让父皇失望。” 闻言,洪公公 微微一愣,而后又接着反应过来了什么,笑着点头。 “是,老奴必定转达。” 见到洪公公离开,在场的所有人皆是面面相觑。 很显然,他们这些人也根本不相信翟萧会就这么放弃如此好的机会。 “李大人,方才的旨意……还望李大人能够相互配合,尽早结束这件事。” 见翟萧主动说起自己,李大人自也是不敢多怠慢,忙着行礼道:“是,自然。” 旨意下发不多时,林道成不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微臣林道成,参见殿下。” “不必多礼,一切以查证优先。” 听到翟萧的话,林道成自也是遵循,当场便开始派人出箱考卷。 从头到尾,翟萧都很是配合的接受林道成的各种检查。 “等一下,这这几份成绩拿过来。” 就在众人以为既这么顺利调查过去的时候,林道成却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 他将这几份试卷摊开在桌前,面对着众人进行检查。 原本就严肃的神色如今愈加凝重起来。 白莞见状便知道有事情要发生,先一步主动询问道:“林大人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 林道成拿起其中一份考卷,来到翟萧面前。 恭敬开口,“殿下,微臣审查发现这几份考卷的封印都有拆开过的嫌疑,所以针对这几个考生,微臣想要面对面进行审问。” 闻言,周围的几人都不由得面面相觑。 原本以为只是走个流程,找个借口的调查,如今林道成却搞得如此正式。 且不论翟萧本人是怎么讲的,但他身为太子,而他这人不过是个小官。 若真把这些考生找来,万一到时候真的查出了不对,那他算是彻底得罪到了太子。 翟萧见状,眸色逐渐沉了下来,“你所说要亲自查证的人员牵扯各个官员的门生,如此直接找来,怕是会引起诸多不满。要不就换一个调查的方法,也好让你我都省心。” 此言一出,翟萧话中的暗示再明显不过。 做做样子,对付过去。 然而林道成偏就不是这样的人,他认准的事情,就是咬死也得查到底。 面对翟萧话中的暗示,林道成却暗暗咬牙,厉然道:“殿下,既然陛下派微臣调查此事,那微臣必然不能辜负了陛下的旨意,所以这件事情还望殿下能够配合微臣,这样也好尽快还殿下一个清白。” “孤本来就是清白的,所以用不着如此大张 旗鼓的调查。” 翟萧听闻,再次出言暗示,“要知道你只是一个小官,这里很多的人你都得罪不起。” “但是微臣身为御史,有检查百官之责,哪怕如今微臣只是一个小官,但既然领了陛下的旨意便要……” “你当真理解了陛下怕派你来的意思吗?” 林道成一腔热血的回答还未来得及全说出口,就被翟萧一句话直接堵死。 他有些诧异的抬起头看向翟萧,眼底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的。 起初白莞还没明白翟萧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他本身就是清白的,随林道成去调查不就好了? 不过现在…… 看来他是有意将林道成收入麾下啊。 林道成的思绪在大脑中飞速旋转了好久,最终还是咬咬牙开了口,“恕臣愚钝,只明白陛下旨意让微臣调查此事,便是要彻查到底,还殿下一个清白。至于其他的事情,微臣一概不知。” “……好一个一概不知。” 见此,翟萧的声音中明显带着些许的怒气。 那种声音平淡却又压迫感极强的氛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李墨,按照林道成给出的名单,把这些考生都给带过来。” 听 到翟萧松了口气,林道成自也是面露一喜。 他当即转身去写出了考卷上的一系列名单,然后将其交给李墨。 众人等待期间,白莞推着翟萧来到了院子里透气。 面对眼下事情的发展,白莞却轻笑着开口道:“殿下的演技不错,差点连我都被骗到了。” “你指的什么。” “殿下在我这儿就不用瞒着了吧。” 白莞停下手中的动作,绕身来到翟萧面前,眉眼间含笑道:“殿下是想要收林道成到自己麾下,可惜这人正直的过了头,不懂得变通,所以也搞得殿下有些不悦。” “另外殿下在众人面前故意表现的像是真的做了错事一样,也是为了迷惑在场的一些人吧?毕竟这里面还是有三皇子的人在的。” 被白莞说透心思,翟萧再次抬头看向眼前的人,“孤一向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 闻言,白莞面上并未有任何的异样,她只是浅浅一笑,继续道:“是,自作聪明的人殿下或许的确不喜欢,但像我这种能够帮到殿下的,想必还是能够……” 话说到一半,白莞突然住了嘴,面上也逐渐流露出片刻的失神。 “没事,殿下就当我多嘴好了。” 第105章 达成信任 “什么?” 这前后的翻转让翟萧都没能反应过来。 就在他试图探听到白莞的心声时,白莞却直接绕到他的身后,推起了轮椅。 “方才的确是我自作多情,让殿下难办了。” “殿下昨日还说了不信我,今日我却又做出了这种事情……今后不会了,一切都由殿下自己做决断。” “总是得不到的信任,我不稀罕了……” 白莞这最后一句话的声音说的极小,却又故意能够让翟萧隐约听到。 她就是要如此,她就是要让翟萧的愧疚达到极限。 否则自己怎么将他的信任给挖出来。 然而一切也如同白莞所想,翟萧在听到这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心脏猛地抽痛了一下。 尽管面上不显,但翟萧却已经开始怀疑从前的自己,是不是当真警惕心过头了些。 双方各怀着心事,谁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直到李墨带着那些考生返回,这本就不大的院子,便更是瞬间显得拥挤了许多。 “殿下,人都带到了。不过……” 见林道成也在这时候走了出来,李墨便故意提高了几分声音,“不过这些考生的大人都交代了,若是他们的考生都并未出错,便希望将主 动提及要进行调查的人交由他们处置。” “若不然,他们这种级别的官员随随便便就被一个小官调查,情面上如何都过不去。” 听到这些,林道成方才出门的脚步一顿,将视线投来。 紧接着不等翟萧做出什么回应,林道成便直接大步上前,言辞诚恳。 “请殿下放心,若当真没有任何的问题,微臣自会向那些大人请罪,不会与殿下扯上关系的。” “这本来就与孤没什么关系,又不是孤让你查的他们。” 似是没想到翟萧一句话直接撇的那么直接,林道成眼底的神情明显多了些许的失望。 即便如此,他也没再多说什么,而是针对这些考生依次进行单独的盘问和审查。 不过一番审查下来,这些考生像是都提前排练好了似的,所有人都统一口径,表示没有任何走后门的打算。 并且还强调表示林道成现在的情况属于诬陷。 不仅是诬陷他们这些考生,更是诬陷他们背后的那些大人。 如此,调查一时间陷入了瓶颈。 “如何?查出你认为的结果了吗?” 见到林道成出来,翟萧便故意询问。 此刻的林道成面色凝重,似是根本想不通明明 封条出现了明显的拆开痕迹,而且成绩上也有所修改,为何偏偏就查不出任何调换的情况。 “你查的这些人本身也就是落榜的考生,既然都落榜了,那哪里来得调换成绩的说法。” “调换成绩未果,也算是有了这个心思。” 林道成毅然道:“更何况方才殿下审查的那个举血状的考生,不也基本属于这种情况?这种事情根本不能掉以轻心,否则……” “否则便会让人钻了空子,腐蚀朝堂,你是这个意思的,对吧?” 不等林道成将话说完,白莞便先一步抢走了话茬。 林道成见此反而被堵住了话,不好继续再说下去。 白莞目光浅浅,声音淡然道:“但陛下让你调查的所谓何事,你应该是要知道的,多余的事情,就不是你该问的了。” “既然现在的调查结果没有任何成绩调换的可能,那便不要再浪费大家的时间。我觉得,这样的结果已经可以呈交给陛下了。” 尽管翟萧从始至终没有说话,但很显然,眼下的沉默就已经代表了白莞所说,就是翟萧所说。 在场任谁都明白的道理,林道成不可能不明白。 只是他心底有所不甘,觉得一向 是浑水的春闱考场,做不到这么干净和公平。 可即便如此,眼下的结果他也只能压下心底的怀疑。 “是,多谢太子和太子妃教诲,微臣已经调查结束,殿下于春闱作弊一事,已证清白。” “微臣这便向陛下禀报此事,方才所说,还望殿下恕罪。” 面对林道成的退让,翟萧才终于开了口道:“既如此,那就辛苦李大人重新整理封箱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一直都处于看戏状态的李大人听后,也是立马恭敬回应。 “是,剩下的臣会负责整理。” 此间事了,林道成当即便前往皇宫复命。 而翟萧和白莞则直接上了马车,回府。 马车内,白莞和翟萧两人面对面相坐,白莞的目光则是根本不朝着翟萧这便投来一眼。 如此刻意的回避,翟萧也不是傻子,自然是清楚白莞究竟是什么意思的。 “白莞,你……孤清楚是同孤从来都是一队的,也都知道你帮孤所做的一切,这些事情上孤也心有感谢。” “或许这中间孤的确有所警惕过了头,但……也的确都是没办法的事情,孤的身份当真不允许孤轻易去相信一个人。但至少现在……孤对你的 信任的。” 此话一出,车内的氛围瞬间陷入了一片沉默。 白莞的眸色微微有些异动,也是默然了许久后,才再次投来了视线。 “殿下说的信任,我还当真是有些不太敢相信呢。” 听到白莞这个回答,翟萧好不容易做足心理准备,和白莞坦然,眼下是直接被怼了回去。 整个人浑身不自在起来。 但紧接着下一秒,白莞却突然面露一抹笑意,“不过殿下能这么说,我是很高兴的,真一点是真话。因此总感觉,自己的努力得到了殿下的回应。” 闻言,翟萧反倒是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殿下,现如今,我可以把殿下放到盟友的行列了吧?” 盟友…… 听到这个称呼,翟萧眼底似有划过一瞬的失落。 但这种情绪很快便被掩盖,恢复如平常般清冷的神情。 白莞并未察觉,只是笑着等着翟萧的回答。 “若只当是盟友,最初便没必要嫁给孤。” “这不一样,殿下只当这是友好的合作关系中,必须进行的一环。殿下想要登上那个高位,而我也希望坐在殿下身侧的位置上,既如此利益相同,目标相同,那这份信任便没有任何问题了。” 第106章 突然的邀约 尽管这一次交谈,对于翟萧来说仍旧有所保留。 但至少现在,他对于白莞已经不再会丝毫的不信任。 就像是她所说的,不论是谁,两个人在一起只要利益相同,总归是能够相伴一段路途的。 有关于翟萧私自调换成绩,春闱舞弊一事,皇帝很快就派人将消息传出,并且张贴布告,证实了翟萧属于被诬陷的一方。 尽管这样的结果有人相信,有人怀疑,但也没人再敢当这个出头鸟,去再挑起事端了。 事情结束后的第二日,白莞难得的和翟萧坐在了同一桌子上吃饭。 尽管两人没什么交流,但也算是侧面证明了,关系的确更进一步。 而就在此时,李墨却匆匆进来,将一封信纸交给了翟萧。 翟萧在看过上面的内容后,不仅嗤笑出声。 “呵,幕后指使的这人安排倒是厉害,借着考生的事情,让父皇不得不派人来调查孤。” “而一旦孤真的被调查出来了确有其事,那事情便会一发不可收拾。但即便是没有,经此一遭,孤在百姓心中也就成了褒贬不一,有人信服就有人怀疑。” “无论什么结果都不吃亏,当真是一出好手段。” 闻言,白莞停下了手中夹菜的动作,抬头看去,“殿下查出来是谁陷害的了?” “对方高明就在这点,借考生的手,让自己的身份完全隐匿下来。” 翟萧淡淡开口道:“即便是孤有所猜测,但也根本拿不出任何石锤的证据。” 面对这样的结果,白莞倒是并未有任何的意外。 从始至终没有露面就将他们搞得疲惫的人,必然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吃过午饭后,白莞回到房间。 这两日麻烦的事情不少,她也几乎是跟着没有合眼。 原本想着趁着中午休息一会儿。 但自己都还没来得及拆下头饰,莺红便带来个消息。 “娘娘,方才长公主派人来传话,说是想请娘娘现在去茶楼一叙。” “现在?” “是。” 闻言,白莞心下不免生疑。 这么突然找到自己,究竟是有何打算? 如此想着,白莞还是当即便去了茶馆。 等到了地方的时候,清平人已经在老地方等了多时。 白莞见到后上前行礼,而清平则也是随便的摆摆手,示意对方坐下。 两人见面多次,现如今倒是不拘泥于规矩的那一套了。 “许久不见,不知殿下今日 突然叫我来,是有何事?” “也没有什么,就是此前去看望皇兄的时候,他还提及你与白婴宁都分别成亲多时了,却迟迟不见动静,心底有些着急而已。” “动静?” 上一秒,白莞还没反应过来清平话中的意思。 但紧接着下一秒,当她的视线看向自己的小腹时,白莞瞬间脸色一红。 手中握着茶杯的力道都不由得加重了几分,“若是想问此事,殿下也该是知道的,太子殿下身体不好,眼下要孩子还是太突然了一些。” 白莞在来的路上想遍了所有长公主肯能会问道的事情,偏偏就是没算到这件! 毕竟清平长公主一向独活快乐,从不关心过问旁人的事情。 眼下突然提及,怕是不仅仅如此,应当是还有别的目的。 “皇兄自然是知晓这件事情的,不过……母后快要回来了,她老人家一向最看重子嗣,若是你到时候没点什么,怕是讨不到欢心的。” 闻言,白莞脑子突然一懵。 太后要回来了? 这怎么可能! 上辈子太后明明是在边疆战事过后才从寺庙回宫,如今怎的就突然提前了这么多? 难不成是因为翟萧的苏醒,所以 才导致如此? 如此想着,白莞一时间愣神。 清平见状还以为白莞是在担心,便再次开口道:“这件事情你也不必过于担心,只要你有这个心思,本宫可以帮你。” “什,什么?殿下的帮忙是指……” 话落,便看着清平拿出了一个药包推到白莞面前。 这样的举动即便是不用多说,也是明白的。 白莞见状,有些尴尬一笑,“殿下,我……殿下不去找三皇妃聊聊吗?” “本宫现如今与太子为一派,为何要去找那白婴宁聊?” 清平阴冷道:“怎么?当初可是你设计将本宫与太子绑在了一起,现如今又要本宫去找三皇妃?本宫是你说安排就可以随意安排的吗。” 见清平这一次是来真的,白莞心下一沉。 明明没有必要的事情,她却偏偏逼着如此。 除非……她只是表面如此,而实际却想借此有所筹谋。 白莞将目光看向面前的药包,迟疑片刻后还是选择了收下。 “多谢殿下。” 白莞自是清楚眼下不是硬碰的时候,所以便选择退而求其次。 看着白莞将药收下,清平再次开口道:“白莞,你要清楚自己身份太子妃的职责, 服侍好太子,管理好东宫的琐碎闲杂,孕育皇家的子嗣。” “至于其他的事情,做了到是没什么,但不做最好。毕竟像是你们这些普通女子,有些不该问的事情问的多了,只会引来杀身之祸。” 闻言,白莞面色如常,似乎根本不在乎这些事情。 她自顾的给自己有倒上了一杯茶,然后一饮而尽。 再次看向清平的时候,眼底含笑,“殿下这番话臣妾并非不知,不过如今才说起来,似乎是有些晚了。更何况本就没有什么女子该做不该做的事情,男子可以的,女子一样可以。” “女子只能相夫教子,独居后院这种事情,本就是那些男人为了心安理得为了自己的伟业能够一展宏图的借口罢了。” “更何况,这种话从殿下口中说出,殿下自己不觉得恶心吗?” 似是没想到白莞会如此坦然的戳破这话,清平一时间沉默着,没有任何回应。 白莞见此,继续笑着开口道:“臣妾知道殿下并非寻常女子,你我也都不是甘愿屈居在一方小院中的女人。既然如此,殿下何必想着能够说服我。” “毕竟这种事情,你都说服不了自己接受,不是吗?” 第107章 车祸 如此直言不讳的话语,白莞丝毫不担心会激怒清平。 尽管她们之间相互有利益的牵扯,存在各种猜忌。 但至少她们有一点是相同的。 那便是理性大于感性。 她们都是希望做为主导的以防,而并非被掌控的一方。 “今天这些话,臣妾权当是殿下帮陛下在传话提点,至于之后臣妾和太子殿下的抉择如何,还望殿下能够不要插手。” “至于说太后那边,我想太子殿下也不会单独让我自己面对,至少有他在,事情会好办一些。” 话落,白莞起身微微行礼,转身打算离开。 却在此时,一直沉默着的清平开了口,“白莞,你得清楚,就算你再想要掌握自己的权利,也该明白一点,皇权至上,至少这一点你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 闻言,白莞原本还温润的眸子逐渐显露一瞬的晦暗。 她的唇角划过一抹讥讽的弧度,再次转过身时,又恢复了方才那般的笑意。 “多谢殿下关心,臣妾告退。” 从茶楼里出来,看到在马车旁等候的莺红,白莞直接将方才清平给自己的药包丢给了她。 “去找个外边儿的大夫查一下这药的成分,现在就去。” 闻言,莺红也是来不及多问,应了一声后便转身离开。 马车行驶在回往东宫的路上。 白莞倚靠在车内闭眼假寐。 回忆起方才清平找自己所说的一切,尽管自己是这么和她说了,但看着清平的举动,却并不像是受到皇帝的安排。 况且春闱一事刚刚结束,皇帝想必也没有那么快的心思去转变到催生的事情上。 但如果是长公主自己的举措,又为何要如此? 莫不是想着,自己最近的动作太大了,想要借着怀孕这件事情,让自己安分一些? 呵…… 这些皇家的心思还当真是多变难猜。 就在白莞迷迷糊糊快要入睡的时候,马车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颠簸。 下一秒,白莞只觉得天旋地转,紧接着身体不由自主的撞在马车的墙壁上。 直到一瞬后时间陷入缓和,白莞这才忍着浑身的吃痛,尝试着从马车里爬了出来。 “太子妃!您没事吧?” 见着白莞跌跌撞撞的出现,整个人显得有些狼狈。 那驾车的车夫更是好一阵儿紧张,只觉得自己半个身子都要入土里了。 白莞晃了晃头,好不容易稳住了自己的意识。 抬头看去时,只见翻到的 马车前,还有另一个女子被撞到在地上。 “怎么回事?” 听到询问,车夫立马回应道:“太子妃,是那个小姐突然闯到街道上,小的下意识想要避让,结果没控制好力度,这才让马车给翻了。” 车夫说起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在抖个不停,事生怕白莞一怒,就将自己给罚了。 “算了,我没什么大事,应该就是破了点皮。” 白莞听着这个情况,也并未有任何动怒之色。 她看向那还在地上跪倒着的女子,缓步超前走去。 兴许是因为方才马车的翻车所致,所以白莞左脚上是有些吃痛在的,走起路来也显得有些一步一顿。 “姑娘,你没事吧?” 白莞主动上前,关心询问。 谁知正当白莞伸手打算将人给扶起来时,她身旁的那个小丫鬟却突然一巴掌打开了对方的手。 “你家车夫是怎么驾车的!知不知道我家小姐差点就被撞了!要是我家小姐有任何问题,肯定是饶不了你们!” 面对那丫鬟的怒气冲冲,身后的车夫也是瞬间忍不住了脾气,直接斥责道:“你这话是啥意思!我在这路上驾车好好的,是你家小姐突然就跑出来,要不是我为了 躲着你,也不至于让我们!……” “好了,这儿街道上来往行人多,先把马车给清了吧。” 白莞主动出面缓和。 且不论到底是谁的对错,至少别耽误别人行事。 而那差点被撞的小姐听后,倒也不是个认不清楚的主,扶着丫鬟强撑着站起身来。 那股子娇滴滴的小白花的劲儿,白皙细嫩的皮肤,简直轻轻一碰都能嫩出红来。 一眼瞧过去,绝对是一些世家子弟口中的那种,温柔妻。 “姑娘,我瞧着你身子不太好,要不先到旁边这个茶铺一坐吧。” 听到白莞的提议,对方微微点头,声音轻柔道:“好,多谢。” 明明她家小姐都还没多说什么,一旁的丫鬟却时直接没好气的甩了脸色。 “小姐对她道谢做什么,她撞了你,给你找个休息的地方本来就是应该的。” 原是准备清理马车的车夫在听到这话后,脾气又上来了。 刚要与她家丫鬟开骂,被白莞抬手制止。 无奈,车夫便只能忍着火气,继续去处理街道上翻个的马车。 白莞带着两人来到了一旁的酒楼,想老板要了个包间休息。 上楼梯时,那丫鬟扶着她家小姐走的极快。 而 伤了脚踝,又独自一人的白莞,上起楼来倒是显得吃力不少。 好在这家酒楼的店小二有眼力见儿,帮着忙给扶了上去,进到包间。 “几位客官要吃些什么?” 听着小二的询问,白莞刚要开口,便被丫鬟抢先一步。 “给我们找个大夫过来,顺便上一份儿清红茶,一份儿桃花酥。” “好,那还有什么吗?” “没了,就这些。” 闻言,那店小二有些尴尬的撇了一旁的白莞。 方才丫鬟所说的那些,不过是一人份的吃食,显然是没有点上白莞的份儿。 白莞见此,倒是根本不怒,简单的点了一盏绿茶便足够。 待到店小二退下后,白莞方才转身看向那个女子,轻笑着开口道:“方才的事情我家车夫与姑娘都算是有些责任的,要论赔偿的话,我便也不让姑娘赔马车的损失了,那姑娘的药钱……我也就不做赔偿了。” 听着白莞的话,一旁的丫鬟当即就不乐意了。 不过这一次没等到她开口不满,那女子便先一步制止,而后开口道:“当然没问题,多谢姑娘的理解,若不是我刚刚荷包被偷,心急去追那乞丐,也就不会冲撞了姑娘的马车了。” 第108章 青梅竹马? “小姐,你又没错,干嘛要……” “小荷,不能继续这么无理,人家本来也没做错什么。” 听着女子的训斥,小荷就是再不情愿,也没再出声。 随后那女子看向白莞,略有些歉意道:“抱歉,我家丫鬟也是担心我受委屈才出言犀利了一些,烦请姑娘见谅。” 听着女子的话,白莞也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多说什么。 很快,店小二找来的大夫前来,帮着那女子把脉查看。 谁知检查着下来,大夫的神情却显得愈发凝重,“姑娘,你这个身子……都是老毛病了啊,这几日是不是奔波过度,而且还没有暗示用药?” 听着大夫的话,那丫鬟立马接过话茬。 “没错大夫,我家小姐本就有心病,这几日从江南一带赶路过来,药也吃完了,这还没来得及去拿新药,就被城里的乞丐抢了钱袋,而且还……” 话说到这里,那丫鬟没有继续下去,却又刻意的撇了一眼白莞的放心。 白莞见状,直接冷笑出声。 她只是有些耐心,但不代表没有任何脾气。 既然好言好语不管用,那自己也没必要顾忌对方的面子。 “这位姑娘,麻烦你管好自己家的 下人,当真是没有一点规矩。试问谁家的下人敢对主子出言不逊的,若是姑娘舍不得教训,我不介意帮忙。” 见到白莞突然转变态度,那女子的神色微微一顿,继而表露出些许扶弱的模样。 “咳……抱歉,平日里我待小荷同亲姐妹一般,或许是太过宠了一些,倒是让她忘了外边的规矩不甚相同,还望姑娘见谅,我今后一定会让她多注意一些的。” 看着自家小姐待自己如此好,还帮着自己说话。 对比起白莞那副咄咄逼人的样子,简直不要好了太多。 一想到这些,小荷便更是咽不下气来,“你这人是怎么说话的,你知不知道我家小姐的竹马是谁!要是你说的这些话让小姐的竹马知道了,随随便便就能治你的罪!” “小荷,别说了。” 那女子听着话假意阻止,却并未真的有所行动。 这种惯会的小白花套路也敢在自己面前摆着,真当自己两辈子是白活的? “好啊,我倒是好奇,你家小姐的竹马究竟是怎样的人物,能厉害到连你这个下人都无法无天了。” 彼时的店小二正巧送了茶水和糕点进来。 见到包间内的气氛不对,也是 心眼转的飞快,拉了一下那个大夫,便将人给带了出去。 “我家小姐的竹马可是当今太子殿下,若非小姐因心病需要去江南养伤,也不至于让那白家女钻了太子妃的空子。” 此言一出,原本还打算看热闹的白莞瞬间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 她刚准备倒茶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去。 然而丫鬟却以为她是被吓到了,继续得意道:“怎么?知道怕了?你要是现在就对我家小姐道个歉,待会儿与太子殿下见面的时候,还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不然……” “好了小荷,不必说太多,用不着让别人知道我和殿下的关系。” 用不着? 这都说完了才想起来阻止,心思要不要这么明显? 白莞表面淡然的继续倒了杯茶给自己,心底的吐槽却早就已经飞到天上去了。 “敢问小姐叫什么?我怎么就没听说过太子殿下有什么青梅竹马。” 听到这话,那女子深吸了口气,浅笑着开口道:“我名叫傅若盈,早些年家父还在官场上的时候,我与殿下在同一太学堂读书,自幼相识,关心甚好。” “只是近些年在江南待的久了些,京城内的人有所遗忘,也属 正常。” 闻言,白莞佯装了然的点了点头。 傅若盈。 这名字她上辈子不怎么熟悉,甚至似乎都没怎么听过。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看来,上辈子的傅若盈在去了江南后压根就没有回来过。 就是连翟萧的葬礼上,自己都没有见过她的出现。 眼下突然回来,想必也是知道了翟萧清醒康复的消息,所以特意来攀关系的吧。 就是不知道,他们这层青梅竹马的关系,到底有多牢靠了。 “既如此,那我找辆马车送二位去东宫吧,不然我看傅姑娘的身子,要是走路到东宫的话,怕是撑不住的。” 对于白莞态度的转变,眼前的两人都未感觉到有任何不妥。 或许是觉得知晓了自己的身份,所以也想要讨好些许。 不过好在傅若盈也不至于傻到那种程度,面对白莞的提议,还是选择了婉拒。 “不必麻烦了,这里离东宫也算不得多远,我们自己走路过去就好。” “小姐,你……” “没事。” 傅若盈低声安慰了一句,而后便起身微微行礼,“既如此,便不打扰姑娘了,还望姑娘之后说话能够温柔些,毕竟日后若是作为妻子,太过蛮横总归 是不好的。” 话落,傅若盈转身离开。 白莞看着眼前这状况微微挑眉,看着两人的目光简直像是在看小丑一般。 自作姿态。 “小二。” 听到声音,店小二忙着进来。 “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帮我把这份桃花酥打包带走。” …… 从酒楼出来后,车夫也正好将破损的马车清理完毕,然后又临时找了个小一些的。 上了车回到东宫时,那位青梅竹马还没有找上门来。 不过也是,他们出事的地方距离东宫,就是马车都要将近半个时辰的。 就凭着她那走两步就歇息的身子骨,不到天黑怕是走不来的。 “太子妃,您回来,殿下正好找你过去一趟。” 闻言,白莞正准备去药房的步子一顿。 疑惑时又想起了方才和清平见面的事情,便也直接改道去了翟萧的房间。 进到屋内时,翟萧正坐在桌案前整理一些书卷。 “殿下你找我。” 听到白莞的声音,他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却只见她一步一顿的走了进来。 “是……你的脚怎么了?” 听到翟萧的关系,白莞多少是有些惊喜的。 “这个,没什么大碍,不小心瘸了一下而已。” 第109章 不需要 【太子这是主动关心我了?稀奇啊!】 【不过我要是直接说自己这脚还有身上的淤青是为了避让他那个小青梅而摔的,他会怎么想?】 【不过听傅若盈说起来,他们这么多年没见面了,还能相熟对方吗?】 起初听到心声,翟萧还在无奈自己之前究竟是有多冷漠。 可听到了后面,他却是不由得感到意外和诧异。 傅若盈从江南回来了? 而且这两人是怎么碰到一起去的? “白莞,你这个……” 翟萧下意识的想要问问具体情况,却又突然住了嘴。 如此询问,或许会有些刻意,还是待会儿派李墨去赵一找人好了。 如此想着,翟萧再次开口道:“那待会儿让焦太医过来看看吧。” “不麻烦了,一点小伤而已,去药房拿点跌打药抹开就好。” 说话间,白莞因为脚踝的疼痛也是站的累急了,第一次没有向翟萧请示便坐了下来。 翟萧见状也没有说什么,反倒是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 白莞坐在一旁,捶了捶自己的小腿,而后又接着询问道:“殿下找我,莫不是为了和长公主见面的事情?” 闻言,翟萧猛然回神,神情连带着恢 复如常的淡然。 “是,你们倒是背着孤聊的不错。” “不错?那殿下可是误会大了,我与长公主的每次见面,气氛可都是紧张的很。” 白莞没有任何隐瞒,将所有的事情纷纷全盘托出。 翟萧却在听到长公主的举动后,不由得沉了脸色。 “催生……这种事情她倒是想得出来。” 白莞见此一笑,道:“殿下觉得,长公主是什么意思?” “就像是她说的,子嗣在皇家来说最为重要,而皇祖母又的确看重这一点。” 翟萧淡淡开口道:“眼下她在众人心底是与孤一队,所以自然是要想着如何能让孤的势力更大一些。要是你比白婴宁先怀孕,而且生下男孩的话,势必是能够抢先得到皇祖母的支持。” “一旦得到了皇祖母的支持,那在朝堂上,才算是真的没什么能抵挡的了。” 听着这些,白莞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上辈子,因为翟萧的离世,翟牧舟本就无人能够争抢皇位。 所以自也是用不到自己这么早便拿孩子说事。 现如今又是不同的,翟萧康复,他与翟牧舟的斗争可能从各个方面去一决高下。 谁都没法保证是不是因为这么一件事 情,就决定了未来的地步。 “那殿下觉得呢?我有必要拿怀孕一事去争强太后的支持吗?” 面对白莞的询问,翟萧却是直接利落回应,“不需要,孤要争的位置又不是你要争强的位置,孤自己的事情自会有自己解决,还不用不着拿一个女子的下半辈子做赌注。” 闻言,白莞心底突然升起一股荡漾。 说不上来的感觉。 但就是,好像对翟萧有了新的认知。 “殿下当真是比普通男子要好上许多的,听着这话,我都要对殿下动心了。” 听着白莞的话,翟萧手上动作一顿,心底的思绪有一瞬间乱了。 但很快,他又恢复如常,淡淡开口道:“那恐怕你是没机会了,咱们这个盟友关系,还到不了相互喜欢的地步,爱情这种东西对孤来说……不是必须的。” 见此,白莞微微挑眉,笑道:“殿下理智,对我来说也是一样。” 【殿下啊殿下,你现在说不需要,可等到你那位小青梅找来的时候,别又坏了自己说出的话才好啊。】 这样的一道吐槽突然闯入翟萧的耳中。 骤然反应过来的他,刚打算打发走白莞,然后派李墨去找人。 下一秒,李墨 便匆匆跑进屋来。 “殿下,有……有人来找你。” “谁?” 明知故问。 “是傅姑娘,她从江南回来了。” …… 厅室内。 傅若盈被小厮带进来坐下等候。 不过一杯茶的功夫,便只见李墨推着翟萧出现。 “傅姑娘。” 听到翟萧的声音,傅若盈起身看去,刚走的几步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他看着眼前坐在轮椅上的人,眼底微微闪着不可置信。 “萧哥哥,你不是已经痊愈了吗?怎么会坐在轮椅上?” 面对傅若盈的询问,翟萧淡淡回应道:“人是没事了,只是昏迷多年,双腿有些无力,暂时还没法自主行走而已,所以这才让李墨推着。” 闻言,傅若盈暗暗的松了口气,面上温柔笑着开口道:“这样,那便好,当初听问萧哥哥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我还担心了好久,若不是父亲不让我自己赶路回来,我当时就应该来照顾你的。” 傅若盈一边说着,一边就快要掉了眼泪。 一旁的小荷见状也更是心疼自家小姐,忙着开口道:“殿下,我家小姐这次是偷跑过来的,她听闻殿下醒来了需要人贴身照顾,所以特意来找殿下。若不是路上遇 到大雨耽搁数日,应当更早一些过来的。” “这得是多大的雨才能耽搁这么久?莫不是傅姑娘干脆一路从江南走到京城的?”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主仆二人皆是一愣。 傅若盈抬头看去,只见白莞缓缓而来,眼底带着些许的笑意,“方才不曾主动介绍,我就是你家丫鬟口中的白家小姐,白莞,也是现任的太子妃。” 此言一出,傅若盈的脸色当即就白了下来。 一旁的小荷更是怔在原地,不知作何举动。 “你们见过了?” 听着翟萧的询问,白莞笑着继续道:“是啊,不仅仅是见过了,我那辆马车就还是因为傅姑娘而弄坏的,我这脚踝的伤也是为了躲着傅姑娘。” 白莞每说一句,傅若盈的脸色就惨白一分。 她好几次开口想要做解释,却都被白莞的话给堵了回去。 小荷见状心急起来,抢先开口道:“殿下,是我家小姐的钱包被抢,小姐追为了追乞丐,没注意到她……太子妃的马车,所以才导致了事情发生。” 小荷话落,傅若盈也是立马上前,声音孱弱道:“此事的确是我造成,若太子妃有任何想要责罚的地方,若盈都可以受着。” 第110章 内心大戏 看着傅若盈的主动示弱,白莞不由得微微挑眉。 还不算傻,知道这种时候放低姿态,比强势要来的好。 “傅姑娘这话说的严重了,我也知道傅姑娘并非故意行事,自然不会有所刁难。” 白莞的话让傅若盈原本提着的一口气松了口气,她面上浅浅一笑,道:“多谢姐姐照拂,日后姐姐有任何需要,只要是妹妹能够帮得上忙的,一定相助。” “帮忙就不麻烦了,毕竟我与妹妹住的也不是一个地方,互相往来还是有些麻烦的。” 此言一出,傅若盈却逐渐沉默了下来。 她的目光灼灼的看向一旁的翟萧,犹豫着好几次,才最终把话说出来。 “萧哥哥,我……我这次来就是为了照顾你,所以在你痊愈之前,能不能让我住在东宫中,这样你平日里有任何需要服侍的地方,我都可以帮忙。” 【哦豁,这才是你来这里的真实目的吧。】 【说什么服侍,你同他有没有成婚,这话说的好像我才是那个局外人。】 听着白莞的心底吐槽,翟萧眸色暗淡一瞬,旋即淡淡开口道:“孤过两日派人送你回去吧,你这次突然跑来,你父亲定是要担心的。 况且孤最近要忙的事情很多,没时间能陪你。” 翟萧要送人的话一出,傅若盈立马就慌了。 “萧哥哥,我……” 她几步上前将刚想要说些什么时,却又突然捂住了心脏,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一旁的小荷见状忙上前扶住傅若盈,轻轻拍着后背帮她顺气。 “小姐,都说了你不能情绪激动的,你这身子万不能再劳累过度了。” 小荷说话间,傅若盈却是摇了摇头,语气虚弱不已,“没事,既然……萧哥哥不愿意我留在这儿,那我也不打扰他了,咱们明天就自己找车回去吧。” “可是……” 小荷听到这话,直接不顾什么规矩,向翟萧出言道:“殿下,奴婢实话实说,小姐这次来除了照顾殿下,最主要的还是为了她自己的心病。” “小荷,别说了……” “不行的小姐,整个京城现在除了殿下,没人能帮你了。” 小荷继续道:“江南虽然环境好,但大夫却不如京城这边,小姐的心病这些年一直没能够得到改善。所以我们便想着来京城,求殿下给我家小姐找一位太医瞧瞧。” “若是小姐的心病得不到好转的话,我们是不会回去 的。” 话落,小荷干脆就直接朝着翟萧跪了下来,连带着说话的语调都颤抖了几分。 “还望殿下看在与小姐青梅竹马的份儿上,帮帮小姐。” 现场的气氛被小荷这一跪搞得极度微妙。 傅若盈看着想要拉起小荷,却被挣脱开来。 翟萧见此,并未流露出猜测的温柔,反而是多了几分不悦之色。 “你先起来。” “不,殿下要是不答应帮忙,奴婢就一直跪着到殿下答应为止。” 白莞站在一侧,默默的看着这主仆二人的演技,心底更是感叹不已。 她撇了一眼翟萧的方向,尽管看不到他的面色。 但就是相处的这段时间来讲,单单看着眼下的背影,自己就已经能猜出翟萧正在强忍着自己心底的怒意和不悦。 若非眼前人不是自己的青梅竹马,他怕是直接要叫人把对方给丢出府去了。 【哎呀,果然啊,青梅竹马就是不一样,上一秒还说不会为情爱所困,下一秒就舍不得对人家动真格的。】 【这个人你是留下还是不留呢?要不干脆娶了人家得了,也省的人家天天日思夜想的。】 白莞面色如常,在心底却吐槽的起劲儿。 殊不知, 她这心里的每一句话都被翟萧尽数收入耳中。 而且她每吐槽一句,翟萧的脸色便更差了一分。 下一刻,翟萧突然侧眸阴沉着看了白莞一眼。 但就是这么一眼,让白莞浑身一个激灵,露出些许不解的神色。 【他这是什么意思?我该说话吗?说些什么?】 【人家青梅竹马之间,我说不合适吧?】 越是听着白莞的话,翟萧心底就越是浑身不舒服。 以至于到了后来,他都忘了眼前这个跪着的奴婢,满脑子都是想着该如何回应白莞的吐槽了。 “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跪着,等什么时候孤觉得可以了,你再起来。” 闻言,小荷一愣。 似乎是没想到有这种结果。 她本以为凭着自家小姐和太子的关系,翟萧在如何也只会象征性的让自己跪一下。 可眼下的说法,自己没几个时辰怕是根本起不来。 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纵然如此,她也只能是咬牙忍着。 “是,多谢殿下。” 傅若盈见此情景,连同着要一起跪下去。 谁知这腿还没弯下来,翟萧便直接冷声道:“若若,你要是跪下去,就和她一样,她什么时候起,你就什 么时候起。” “什,什么……萧哥哥,我……” “你与孤自小相识,孤也的确想待你好些,但孤也不喜欢被拿着感情做捆绑的事情。” 比之方才还算有些温和的语气,如今的翟萧已经彻底恢复如往常般的冷漠。 即便是面对眼前这位青梅竹马,也没有丝毫的宽容,“你既然是来治病的,那孤会尽可能的帮你,但除此之外,你和你家的奴婢最好也是安分守己,若是下次再让孤发现有逾越规矩的事情,就不是罚跪这么简单了。” 当这话说出的一刻,傅若盈和小荷心底皆是一沉。 这与她们来时预料的完全不同。 不等傅若盈做回应,翟萧便直接抬手示意,“白莞,送孤回房间吧,李墨去安排一下她的住宿。” “是。” 白莞没有多言,也直接推着翟萧离开。 知道视线离开了傅若盈,翟萧突然冷声道:“你觉得孤与傅若盈的关系很好?” 突如其来的询问倒是让白莞搞得措手不及。 她大脑飞速旋转了一瞬,而后笑着道:“一开始是这么觉着的了,毕竟殿下从来没叫过别人如此亲密的称呼。况且嘛,青梅竹马的情谊可以谁都比不了的。” 第111章 利益至上 “孤和她就只是小时候相识,算不得青梅竹马,本身也没多少感情。” 闻言,白莞却似乎不甚相信,她微微挑眉道:“是吗?那殿下何不直接派马车将人送回去?我是不相信她既然都能自己从江南来这儿,回去的时候你都给安排的好好的,她的身子怎么就撑不回去了。” 白莞这番话说的言辞有些犀利,若是落在旁人耳中,大概会以为她是吃醋了。 但翟萧了解白莞,她不喜欢自己,所以自然也不会有吃醋一说。 她会这么说,也不过是想八卦自己罢了。 “她父亲于孤有些恩情,这次帮她治病,就权当是还恩了。” 话落,白莞也是适时的点点头,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毕竟翟萧和她父亲之间的事情自己没必要也没兴趣知道。 将人送回房间后,白莞也紧接着回了自己房间。 彼时的莺红早就等候多时。 见到白莞回来,莺红便立即上前,将那包药的成分的分析结果递了过去。 “那大夫说了,这里面就是寻常助于床事和喜事的一些药材,没什么特别之处。” 面对摆在眼前的这个结果,白莞总是觉得不妥的。 她反复检查了这个药包的里 里外外,却并未有任何异样。 就连一旁的莺红见状,都不免迟疑道:“娘娘,你说会不会长公主就只是单纯的希望你和殿下尽快有个孩子……” “不会,她不是那种闲着无聊的人。” 白莞当即就否决了这个说法。 紧接着便将那个药包直接丢进了院外的池塘中沉底。 即便是清平给的当真只是个普通的药包,但对于她来说也是无用的。 且不说当下,就是未来三四年的时间,她都不会有想要孩子的想法。 这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和翟萧属于利益合作,更多的,是一旦有了孩子,便只会给自己多留下一个供旁人随意拿捏的把柄。 这不是什么好事情。 入夜,白莞原本已经打算洗漱休息下来。 谁知房门却突然被匆匆敲响。 莺红前去开门,便见到傅若盈一脸焦急的模样。 “傅姑娘?你?……” “姐姐,求你救救小荷。” 傅若盈径直绕过莺红,来到白莞面前就恨不得直接跪下。 白莞眼疾手快将人给死死扶住,皱眉不解道:“又怎么了?” 兴许是白莞询问的语气带着些许不耐烦,傅若盈一顿,而后又接着开口。 “殿下说让小荷一直 跪着到他觉得足够了为止,我本以为到天黑也就差不多了,可眼下殿下还是没有说让小荷起来的意思,而且我去找殿下,李墨借口殿下已经休息,不让我见他。” 傅若盈显得很是着急,似乎真的在担心小荷的安危。 “小荷要是就这么跪一晚上肯定是撑不住的,姐姐你能不能去找殿下说一声,罚了这么久也足够了,而且小荷的确是因为担心我才……” 话音未落,白莞直言道:“你直接把人带走就行了。” “什么?” 傅若盈听着这个回答,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那红着的眼眶中,泪水要掉不掉的挂在那里,不知作何。 白莞松开扶着傅若盈的手,转身来到铜镜前坐下。 而莺红也很熟练的上前,帮白莞拆卸饰品和妆容。 “殿下说他觉得可以,便是没数了,他不会说让小荷起来的话,但你自己去把小荷带回去,就算明早他起来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 “毕竟他也没想过因为一个下人的几句顶嘴就要了一条人命,差不多是那个意思就可以了。” 得到这个结果,傅若盈心底有所了然。 她慌忙转身要去找小荷,走到门口时却又 突然停下了步子。 “姐姐和殿下关系很好?” 闻言,白莞手上拆耳环的动作一顿,透过铜镜看向站在门口背对着自己的女子。 尽管看不到她的脸色,但白莞心底清楚她的算盘。 大老远跑来争男人? 可惜啊,选错人了。 翟萧这个人,比起感情更看重利益,除非你自身带给他的利益能够找过我。 否则……这辈子都别想留在他身边了。 一想到这些,白莞唇角划过一抹弧度,“是啊,关系的确挺好,毕竟傅姑娘你在赶路的这段时间,可都是我在尽心尽力的照顾殿下。所以谁对他最好,想必他还是你看的出来的。” 听到白莞说的这话,傅若盈面色微微沉了下来。 她下意识昂起头,眸色晦暗不明。 “那这段时间真是辛苦姐姐了,今后照顾殿下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吧,姐姐还是要多注意休息才是。” “这样?那就辛苦傅姑娘了。” 白莞并未拒绝傅若盈主动提出的照顾。 毕竟这段时间自己照顾翟萧也的确是累了,眼下有个人肯主动帮自己承担,自己为什么不答应? 反正她又破坏不了什么。 然而白莞如此的坦然,反而是让傅若盈心 底生起些许的不快。 预料中的气急没有出现,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 傅若盈离开以后,一直在一旁观察的莺红也终于是忍不住开了口,“这就是那位傅姑娘的真实面目啊?居然敢当着娘娘的面说要照顾殿下,她难道就没有一些规矩吗?” “这不明摆着是想要和娘娘你去抢殿下,您也是不着急。” 听着莺红的话,白莞笑着道:“我着急作甚,现在的太子妃时我,她一个退休大臣的女子,没有多少背景,自身也就是会一些女红做工,对于殿下来说没有半点帮助。” “且不说我怎么想,就是殿下自己也不会允许自己的盟友换成了一个只知道一日三餐的‘妻子’。至少这一点上,我还是有足够的信心。” 翌日清晨。 白莞起身用过早饭后,照旧去处理库房的账目。 谁知刚刚才到后院,便听到了不少下人在讨论傅若盈的事情。 大概就是,傅若盈今天起了个大早,给全府上下的人都做了一份冰汤解暑。 就在众人还沉浸在那碗冰汤的美味当中时。 白莞的出现却直接给众人当头一击。 “冰汤……吃的都不错?这做冰汤的冰,是谁批准使用的?” 第112章 如此没规矩吗?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询问,让在场所有人的讨论声戛然而止。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敢回答。 白莞掠过这些人身侧,径直走到了存放冰的库房当中。 推开门一看,里面直接就少了整整三桶的冰。 “我再问一遍,谁给她开的门?谁同意她用的。” 尽管白莞没用多么重的语气,可那自骨子里散发而出的压迫感,也不是随便就能忽视的。 眼瞧着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就在白莞打算责罚时,一个小厮咬咬牙站了出来。 “回太子妃,今早是那傅姑娘说殿下想喝冰汤,她来给做,起初本来就是只拿了一碗冰。但是后来……” 那小厮的声音顿了一下,而后又继续道:“我们大伙儿都去忙活自己的事情了,想着傅姑娘又算是殿下的客人,便没有亲眼盯着她用冰,等到再回来的时候,便见到整整三桶冰就都没了。” “后来傅姑娘给我们所有人都送来了一碗冰汤,大家想着能做这么多冰汤,肯定也是殿下同意过的,所以就一人喝了一碗,没在意其他的事情……” 小厮解释的声音越来越小,以至于到最后根本就听不见了。 白莞听着这些,心 底也已经清楚了原因。 合着这一开始就想着怎么讨好府上所有人了。 最终,白莞也没有责罚后院的那些下人。 毕竟主子之间的小心思,牵扯到他们也并非全是他们的错。 交代众人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后,白莞并未着急去找傅若盈对峙,而是正常的照旧记录着库房的出入情况。 等到所有的账目都整理完毕,白莞直接拿着这些本子去了翟萧那里。 但不凑巧的是,翟萧刚刚收到皇帝召见的旨意,已经入宫去了。 就在白莞打算等着人回来再做后续时,傅若盈却好巧不巧的端着一碗冰汤走来。 见到白莞后,更是满眼含着笑意,道:“今早看姐姐起的晚些,所以特意把姐姐的这份冰汤给留着了。这都是我自己亲手做的,江南的特色,姐姐可以尝一尝。” 看着傅若盈端来的这份冰汤,白莞并未接过。 傅若盈就这么一直端着,看着对方没有反应,心底逐渐生出一股异样。 “姐姐可是……不喜欢?” “怎么会,这冰汤看起来就很好吃。” 白莞温柔一笑,接着又道:“只是不知妹妹在江南的时候,也是这般随意吗?” “什么? ” “东宫库房中的冰块是由皇宫统一按天按量发放的,在使用之前必须要提前申请,不得私自挪用。” 白莞淡淡道:“我倒是不知,这次用冰,是否是殿下亲口同意的?” 闻言,傅若盈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缓了好半天开口道:“只是冰而已,在江南这东西寻常人家只要有钱就买得到的,用不着……” “怎么用不着?这里是京城,冰这种东西在京城的珍贵程度自然和江南不同。” 话音未落,白莞便直接出言驳斥了回去,“况且江南的冰也并非是有钱就买得到吧,那不也是由官府统一管理的,每家每户固定量的购买,多了也不允许出售。” “你口中的有钱就买,莫不是家里一直如此?那要真这么说,妹妹家中可是做了违法的事情。” 此言一出,傅若盈脸色一白,手中端着的冰汤险些就撒了出来。 还是白莞眼疾手快,将托盘扶住,接了过来。 “这冰本来就贵,可不能这么浪费着。” “我……” 见着傅若盈有些慌神,白莞转而一笑,道:“不过妹妹也是不用担心了,凭着你和殿下青梅竹马的关系,想必殿下 不会在乎这么一点冰的,况且府上的下人也都吃了。” “这要是因为这件事情连坐惩罚所有人,怕也是只会让妹妹你难堪的,殿下肯定会想到这些,所以不用那么担心。” 尽管白莞这么说着,但傅若盈的脸色并未有所好转。 或许在她心底也清楚自己和翟萧的关系究竟才到什么程度。 若真是因为这件事情,他有会不会真的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话落,白莞端走了傅若盈给自己准备的冰汤。 回到房间后倒也是没有浪费,直接吃了起来。 该说不说的,至少她这个冰汤的味道的确不错。 约莫临近午时,翟萧才从皇宫中回来。 傅若盈得知后本想直接去找翟萧主动说起用冰的事情,说不定只要自己一装个柔弱,他也是会心疼自己的。 “萧哥哥,我有事情想和你说……” “李墨,你去把白莞叫来。” 两句话同时而出,翟萧接着看向傅若盈,微微不解道:“怎么了?” “我……” 傅若盈看着翟萧面色似乎不太好,心底也是有些打怵的。 她犹豫着许久,话还未说出口,白莞便已经过来了。 翟萧见状,也没再耐着性子听她 的话,直接同白莞进了书房。 傅若盈就这么被冷落在了门外,即便是心底委屈,但也不敢闹脾气。 书房内。 白莞一进门便看着翟萧面色凝重的拿出了一封信,上面还溅着些许的血迹。 一眼看过去,白莞心底便了然发生的事情。 “这是……边疆传来的急报?” “是,今早父皇收到八百里加急,北域边境遭受敌国偷袭,眼下伤亡惨重。” 翟萧继续道:“父皇已经下旨让乌尔将军带先行队去支援,但后方粮草的队伍也需要派人亲自运输。翟牧舟虽然眼下还再被禁足,但却早早写了自荐信,表示自己想要负责运输。” 闻言,白莞并未有多少惊讶。 翟牧舟并不可能提前知道边疆的事情,再加之禁足多日。 眼下唯一的可能,便是得到了白婴宁的提醒。 既然翟牧舟都打算如此,那这种事情自己自然也是不可能让翟萧拉下的。 “殿下,我觉得这件事情殿下也应该前往。” “运送粮草的事情父皇已经委派翟牧舟了。” “我指的不是运送粮草,而是指挥前线战事。” 白莞语气毅然,“我这里有一本册子,可以帮相助殿下。” 第113章 允许秘密的存在 白莞拿出事先就备好的册子交到翟萧面前。 泛黄的书本,从外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但当翟萧拿过打开以后,那一道道地图展现在眼前,他便是瞬间明白了这册子究竟为何。 “你是怎么拿到这个的?这本册子可是连父皇都没有……” “因为这东西都放在我娘的遗物里。” 白莞坦然回应道:“殿下想必也有所了解,当初我外祖父一家保护大梁王室有功,靠的就是这本册子上所记录的低下通道,以及一些其他的兵器,战术。” “这东西我小时的确也听母亲提及过,但却从未亲眼瞧见,直到前些日子我从白家那里拿回了所有关于我母亲的遗物,这才从箱子的夹层找到了这本册子。” 听着白莞的叙述,翟萧仔仔细细的看着手中的册子。 里面所记录的一切兵器锻造和战术,几乎都有着难以想象的技术与思考。 翟萧再次抬眸看向白莞时,眼中含着了然的笑意,“难怪你这么坚决的想让孤亲自去前线杀敌,原来是早有了把握。” “我与殿下毕竟是盟友,友好的合作能够促进长期的稳定发展。” 白莞将这话说的一本正经,翟萧便也难得配合着 点了点头。 话落最后,白莞再次严肃道:“而且殿下这次一定要去,若不然三皇子若借此抢走了这次战事的功劳,那对于殿下来说绝不是一件好事。” “到时候我想要陪着殿下一起前往战场,外祖父留下的东西,我也想亲自看看。” 【他要是堂堂正正的带兵打仗,得了军功后还能算得上心服口服。】 【可偏偏这家伙炙烤着投机取巧的办法,不仅自己没付出什么危险,而且还抢走了乌尔将军的功劳。】 【这种家伙,要是能让他如愿,自己就算是白活一次。】 原本张口想要应下的翟萧,在突然听到白莞这一连串的心声和吐槽后,大脑瞬间宕机。 这几句话的信息量太大,以至于他不知如何整理思绪。 什么叫白活一次? 还有,翟牧舟要运送粮草的事情刚刚才定下来,怎么她就知道了之后要发生的一切? 每次都是这样。 “白莞,你……” 翟萧再次看向白莞时,眼神中又多了一瞬的审视。 就像是最初对白莞有所警惕的那样,好像刚刚才建立起来的盟友关系,在某一瞬间直接瓦解。 白莞见翟萧的反应有所不对,迟疑着开口道:“殿下 ?你是觉得还有哪里不妥吗?” “……没有,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翟萧终究是没有将质疑的话说出口的。 其实要说奇怪,那他自己也是挺奇怪的。 能够听得到白莞的心声,而且是只能听到她的心声。 所以即便是多少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但只要对彼此无害,便也要允许秘密的存在。 白莞虽是觉察翟萧的反应有些奇怪,但也并不知道他是因为听到自己心声的缘故。 紧接着,白莞便再次开口道:“对了殿下,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告诉你。” “什么?” “傅姑娘今早拿了库房的三桶冰用来做冰汤,然后分发给下人,依照规矩来说这傅姑娘应当是要罚抄立规三遍,并且赔偿相应的冰价,共计一百两。” 听到白莞的阐述,翟萧眸色微微一顿。 似乎是也没想到这件事情的发生。 但即便如此,他面上也并未表现出明显的不悦。 空气中的氛围沉默了片刻,就在白莞准备再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翟萧却先给出了回答。 “按照规矩,罚抄立规三遍就好,要说一百两……她钱包不是被偷走了吗,想必也是拿不出来,就算了。” 对此,白莞下 意识的微微挑眉。 旋即面上露出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翟萧见状停下了手中翻看册子的动作,语气厉然道:“孤再强调一遍,孤和傅若盈只是相识的关系,她父亲对孤有恩,是恩人的女儿,仅此而已。” “更何况……” 话说到一半,翟萧声音一顿,而后像是试探着开口,“你对孤也没有感情的意思,就算是孤真的找了喜欢的女子,你也不会有什么伤心的吧?” 闻言,白莞坦然一笑,表示肯定。 她的确对翟萧没什么情爱方面的想法。 但毕竟自己好歹也是太子妃,就算他要娶个侧妃什么的,还不是得先知会自己一声。 除非是……他就不把自己这个太子妃放在眼底。 “当然,但是……傅若盈不行。” “是吗,那孤倒是好奇这个不行的理由。” 白莞对此并未过多言语,只简单留下了一句话,“因为她配不上殿下。” …… 从翟萧房间出来,推开门便见到了傅若盈等在门口。 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白莞下一刻直接冷声开口。 “你的事情我已经告知殿下了,殿下念及你钱包被偷,身无分文,冰块的赔偿就算了。但是罚抄立规三遍, 这个惩罚是没法免去的。” “所以傅姑娘,在抄写完立规之前,你还好好待在房间中吧。” 得到这个结果,傅若盈唇角方才扬起的一抹弧度僵硬在那里。 “什,什么?找抄写立规?” “简单来说,就是东宫的规矩。” 白莞淡笑开口道:“傅姑娘想必也是个尊礼数的人,像是遵守规矩的事情,傅姑娘必然不会拒绝的,对吧?毕竟也是傅姑娘有错在先。” 一句话到了这里,傅若盈似乎没法再辩解什么。 他犹豫了片刻,转身想要去找翟萧,却被白莞一侧侧身直接堵住了去路。 “傅姑娘,殿下已经休息下来了,你还是尽快回房间抄写去吧。” “我……” 见傅若盈还在纠结着什么,白莞也是没了什么耐心,再赔她继续扯皮下去。 “傅姑娘,我念及你是殿下恩人之女,所以对你的突然到访没有说过半分。但毕竟这里是东宫,无论是什么身份,人在这里住一日,就啊哟守一日的规矩。” “而且傅姑娘也必须要清楚,在东宫之中,除了殿下之外,我便是地位最高之人,所以即便是傅姑娘你见了我,也必须要规规矩矩的,遵守应该遵守的礼节。” 第114章 请旨 白莞骤然转变的气场让傅若盈浑身一个激灵。 纵使有想要反驳的话语,却也多说不出什么。 “之前几次忘记的规矩,我可以既往不咎。” “但从今往后,还望傅姑娘能够守好东宫的规矩,见到该行礼的人要记得行礼,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也要记得清楚。否则……就是殿下不舍得,我也有办法让你后悔来到这儿。” 白莞的话,与其说是在提醒,更不如像是一个警告。 警告傅若盈,谁才是这里的高位者。 别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傅若盈被白莞这样的一番话吓到,即便心底有所不满,但也根本不敢有半分的出言反对。 “是,若盈一定遵守。” 得到回答,白莞也不再多浪费时间,直接转身离开。 只留下了身后恨恨的傅若盈。 自那日开始,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被抄写规矩绊住的缘故。 总之倒是没再看到傅若盈乱晃的身影。 而有关于北部边疆敌国来袭一事,也早就传遍了京城的各个角落。 搞得众人都有些人心惶惶。 两日后—— 朝堂之上。 翟萧自清醒后的第一次上朝。 面对皇帝针对于战事的说法,翟萧也同之前和白莞的计划一样 。 主动请缨。 “父皇,儿臣希望到前线去,协助乌尔将军击退敌军。”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众人并非震惊于翟萧的魄力,毕竟太子亲自领兵上阵,此前也并非没有过。 他们所惊讶的,是翟萧如今连路都没办法独立行走,又是如何敢去前线那种危险至极的地方。 到时候若是遇到了兵乱,他怕是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然而翟萧听着众人的议论,依旧面色如常,毫不在意,“父皇,儿臣虽然身子没有完全恢复,但头脑清晰。乌尔将军自有魄力和能力,儿臣与他相配合,定能够成功抵御敌国的清晰,用最小的损失保佑我国疆土!” “还望父皇成全儿臣之意!” 翟萧的一番话凌然决绝,似乎根本不容拒绝之意。 皇帝见此,心底思绪惆怅万千。 他的目光略过站在一侧的翟牧舟,淡淡开口道:“翟牧舟,你觉得呢?” 突然被点到姓名,翟牧舟差点没能反应过来。 他这个时候询问自己的意见,无非就是想要看一看自己的态度如何。 翟牧舟紧接着上前一步,用着同样慷慨的语气。 “儿臣认为,太子心系国事固然为好,但毕竟边疆战事变化多 端,危险丛生,以太子额如今的情况……贸然前往,怕是不太合适。” 闻言,大殿之上也是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翟牧舟这番话在理,挑不出半分的毛病。 但即便如此,众人心底也都是清楚。 翟牧舟不过是向皇帝要了个运送粮草的职责,但翟萧一上来便要求去边疆负责战事。 如此对比下来,皇帝心底的那杆秤难免容易倾斜。 他这么说,无非也是担心翟萧若真的去了边疆,立了功绩,定然是会一跃而上。 到那个时候,他就是更难去超过了。 “三弟不愿意我去,莫非是觉得自己可以?” 听到翟萧这么一句话,翟牧舟突然浑身一个激灵。 他抬头看向翟萧,讪笑着开口,“皇兄说笑了,我平日里攻读侧重不在兵书,所以不敢妄自担责……” 他既想要军功,又不敢真的让自己涉嫌。 哪里来的这么好的事情。 根本不可能。 面对这样的回答,翟萧眼底划过一抹讥讽。 而后他面向皇帝,再次开口道:“父皇若是担心儿臣独自前去不妥,那不如便让太子妃一同前往。” 闻言,皇帝当即拒绝,“笑话,女子上前线算是怎么回事,若让敌国的人 看到了,还要以为我大梁无人能战了。” “父皇不必担心,太子妃母家曾经保护我大梁王室,所以站队北部边疆的战事自有一套成熟的抵御之法,因此若是让太子妃亲自前往前线指挥,想必会有奇效。” “而且这也是太子妃自己的意思。” 皇帝听闻此言,眸色一亮。 他倒是忘记了当初保护诸多大梁王室的西北王军还有后代。 “好,既然太子和太子妃都主动请缨,那边任命太子作为统领军,协带五千禁卫军前往边疆支援!” “儿臣领旨!” …… “皇兄当真要去前线?” 一下朝,翟墨遍一路小跑着追上翟萧。 话语之间满是担忧,“皇兄,你这样的决定实在是有些冲动了,毕竟你……” “只是在后方指挥战事而已,又不是战场杀敌,已经足够安全了。” 看着翟墨如此忧心忡忡的反应,翟萧一世界也是思绪万千。 偌大皇宫之中,要想有一份真心的情谊,实在太难了。 亲情这东西,本就是奢侈。 “皇兄,要不我也向父皇申请去边疆,你一个人我……” “不行。” 翟墨话音未落,翟萧便直接出言拒绝。 他难得对翟墨言辞言重道 :“你现在的地位,要是申请了去边疆,便回不来了,眼下父皇正缺少一个合适的人选驻守边疆,你这个时候去说,根本就是撞在口上。” 翟墨本就不受宠,皇帝私下其实也多次和翟萧提及过要将翟墨彻底送出京城。 但每一次,翟萧总是以各种利用劝阻。 面对翟萧的提醒,翟墨原本还激动的情绪瞬间沉了下来。 “好,那皇兄一切小心。” 话落,翟墨便直接转身离去。 看着翟墨几分落寞的身影,翟萧难掩惆怅。 东宫内。 “娘娘,真的不用奴婢陪你一起吗?” 自从得知了白莞要去边疆,莺红就总是各种担心。 简直就像是个老妈子。 “女子不入官场,如今能让我去边疆,已经是陛下最大的宽容了,若你再跟着一起,容易生出闲话。” 白莞正收拾着行李时,无意间从遗物当中翻出了一枚不足巴掌大小的虎符。 一旁的莺红见此,话都说不利索,“娘娘,这,这个……” 要知道,私藏虎符乃是重罪。 哪怕是皇子,一但被发现,那也会撸去权职。 绝不姑息。 现如今,要是让皇帝知道了自己这里私藏着虎符,那怕是翟萧太子的位置都要不保! 第115章 丢失的虎符 “娘娘,这虎符是不是应该……” 面对莺红的担忧,白莞并未做出什么反应。 而是将虎符直接收了起来,似乎是并不打算交出去的。 “虎符这件事情事关重大,要是被有心之人谣传的话,到时候受难的会是整个东宫。” “所以这件事情不能说出去,明白吗。” 白莞的话并不是在询问,而是在命令。 当然,莺红自然也是明白白莞话中的意思,猛然的点了点头。 白莞选择相信莺红,所以并未对她有任何实质性的防备措施。 但若是换做了旁人,她断然不会简单的一句话就相信对方的。 将虎符收起,白莞直接去往翟萧的院子。 彼时的翟萧方才从宫中回来。 见白莞的神色匆匆,眼底生出一股警惕之色。 两人都默契的没有过多询问,直接回去了房间。 将所有下人都打发出去后,翟萧方才开口道:“父皇已经同意我们两人前往边疆,孤打算明日便启程。” 此话刚出,白莞便从袖口中奖虎符给取了出来。 当看着如此重物出现在眼前之时,翟萧并未有任何的动作。 他的面色依旧如常,声音淡然道;“这枚虎符应当不是军 中,乌尔将军所持的那枚吧。” 现如今,乌尔将军作为禁卫军统领,虎符多年来一直由他掌管。 而乌尔将军与白莞并不相熟,显然她是没有机会去偷取乌尔将军所持的虎符。 白莞对此也是坦然开口,“这的确不是现今统管边境军和禁卫军的那枚,而是我外祖父当年统管西北军的虎符。区别与乌尔将军手中的,是这枚虎符身侧刻着的古文,翻译而来为‘西北’。” “这虎符是我在我母亲的遗物里找到的,就是陛下当年派人彻查却依旧无所获的那枚。” 当初白莞的外祖父,林城从边疆大胜归来后,本应在下次出征前将虎符上交皇帝手中保管。 然而大殿之上,林城却直言虎符在归来的路上,遭遇劫匪偷袭而丢失。 当时的所有人都认为林家是动了私藏虎符,意图谋反的心思。 再加之林家保护大梁王室,风头正盛,所以被不少官员刻意举报针对。 所以皇帝恼怒,派兵彻查林府。 并且将林家众人关入大牢。 然而连续三日的搜查下来,愣是没找到所谓“丢失”的虎符。 最终,迫于林城当时在百姓心中,作为护国大将军的威望 ,加之林家保护大梁王室的功劳。 因此,便也只是免去了官职,让林家举家搬离京城,前往了南方养老。 若非当初事发时白莞的母亲已经与白知州定下婚约,说不定现如今的白莞,便会是江南出生的,在众人宠爱当中长大的千金小姐。 而现如今,这枚本应该丢失的虎符却被在林家嫡小姐的遗物中找到。 便也侧面证明了,当初的林家,的确是将虎符私藏了起来。 “虽然事发之时孤尚且懵懂,但也清楚父皇为了这枚丢失的虎符所动了多大的怒意。” 翟萧听到这些,再次看向白莞时,却眼神阴冷,“如今这枚虎符联系着的,可仍旧是你们整个林家的性命。如此就将事情告诉孤,就不怕孤直接拿着这枚虎符去到父皇面前……” “殿下会吗?” 尽管听起来像是在询问,但白莞的语气却格外的充满自信。 翟萧见到她这般模样,沉默片刻后,唇角划过一抹弧度。 “不会。”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代表了两人的信任已经达到了一种旁人无法预料的地步。 白莞见此也同样露出了笑意。 “我就知道殿下不会的,毕竟咱们是最好的 盟友。” 当这句话说出的时候,翟萧原本淡淡温柔意的神色,却闪现一瞬的暗淡。 只是这种情绪并没有被白莞所察觉,而是继续说着自己所打听到的消息。 “当初虎符丢失后,西北军因为不认新派谴的将军,所以便集体被陛下调去了后方修筑城墙。如今虎符已经被找到,所以……” “所以你想拿着虎符,以林家后人的身份去再次统领西北军。” 白莞话说到一半,翟萧就默契的给出了答案。 对此,白莞面露笑意,“没错,殿下果然聪明。” “说重点。” “重点就是,当初的西北军英勇善战,以一敌十,要是能够重新将他们带出来,必定会对之后的战役有很大的帮助。” 白莞的提议听起来没有任何问题,而且是个极好的方法。 可偏偏问题就在,她想要重新统领西北军,就必须使用这枚虎符。 那么这样以来,当初林家私藏虎符的事情便直接被证实了。 即便现在林家已经离开京城,在江南安家,但这并不代表皇帝不会事后下罪。 许是察觉到了翟萧的顾虑,白莞紧接着道:“不过殿下你不必担心陛下的事情,只要西北 军认我作为林家的后人,那么这枚虎符其实根本不需要公之于众。” “你的意思是……虎符只当做是一个媒介,让他们认下你作为林家的后人,就足够了?” “没错。” 听着白莞的回应,翟萧习惯性的掂量了一下手中的虎符。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道:“好,那就这么办。” …… 翌日清晨。 白莞和翟萧两人在即刻准备启程之时,宫中洪公公却突然匆忙出现拦下即将要离开的队伍。 “殿,殿下且慢!” 听到洪公公的声音,骑马跟随在车旁的李墨当即示意车夫停下。 见此,洪公公匆忙跑上前,来到车窗前开口道:“殿下,太子妃,陛下接到消息,说是太后今日便要回京,陛下觉得多年不见,殿下还是先见一面太后再走。” 闻言,翟萧方才准备抬手掀起的车帘又接着放了下来。 面对车内传来的沉默,洪公公一时间倒是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殿下?” 他试探性的再次开口。 静默一瞬过后,翟萧才缓缓开口道:“不必了,烦请洪公公转告父皇,就说队伍已经整装待发,前卫队伍已经出城,人还是等孤回来之后再见吧。” 第116章 彼此彼此 话落之后,洪公公似乎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李墨却直接下令出发。 马车内。 白莞掀起帘子一角,看着洪公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实现当中。 余下的,便是一眼瞧不见尽头的队,和两侧或是送行和看热闹的人群。 “殿下就这么走了,陛下不会不高兴吗?” “没什么不高兴的,孤与太后的关系从小时候开始便不好,所以现在见与不见都一样。” 说起这里的时候,白莞能很明显的感受到翟萧的情绪有所低沉。 早些时候她便听闻过,太后偏爱三皇子翟牧舟,对于翟萧做太子一事颇为不满。 只因当初太后为皇帝选定的皇后人选是万贵妃,而年皇后则是意外与皇帝一见钟情,两情相悦。 所以当时还是太子的皇帝,便不顾太后的安排,执意娶了年皇后作为太子妃。 后成为了皇后。 万贵妃最终入宫,还是因为太后的强行安排。 故此,太后不喜欢年皇后,连带着一直都不曾喜欢翟萧。 所以从小到大,翟萧与太后是能避则避,即便是见了面那也都规规矩矩的,看不到半分的亲情所在。 想到这些,白莞便没再追问下去。 自也是担心深聊的话,会戳破翟萧 的不满。 【哎……还真是想不到咱们这个太子殿下,居然也会有能够让他感到惆怅的事情。】 【果然吗,是人就总得有些苦难。】 【只是这么对比下来,还是自己的苦难更重一些啊。】 白莞心底的感叹清晰的传入了翟萧的耳中。 让他原本有些恍惚的思绪被瞬间拉回。 他转头看向一侧正在欣赏车窗外风景的白莞,尽管背对着自己看不清面容。 但就是从这样一段心声来,翟萧也是清楚知道她的情绪也一样不高。 “白莞。” “嗯?” 听到翟萧的声音,白莞下意识过身子,“殿下是有什么要交代的?” “也没有,就是……随便聊聊。” 闻言,白莞微微歪了一下头,而后面上露出一抹笑意,“随便聊聊?那倒是有些稀奇了,殿下着还是第一次随便和我聊聊。” 面对白莞的回应,翟萧也是面上留有一瞬的尴尬。 他的视线下意识的偏移一瞬,而后轻“咳”了一声道:“毕竟是盟友了,而且两人一起前往边疆,肯定需要长时间的配合。所了解一下彼此的习惯,也……有助于后续合作。” “哦~这样?” “不然你以为?孤还没那么闲。” 对于这 样的回答,白莞尽管表面显得若有所思,但心底却根本不这么认为。 【你就嘴硬吧,男人啊……都是嘴硬的,坦然一点有什么不好。】 听着白莞的心里话,翟萧一时间有些说不上来的情绪。 白莞搓搓手,接着环顾一圈车内,从事先准备好的餐盒中拿出了一块糕点递给翟萧。 翟萧见状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 “不是要随便聊聊吗?那就吃块糕点,喝点茶,别搞得这么严肃。” 白莞笑着说道:“说不定,这可能是咱们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难得悠闲的时候了。” 听着这样的回答,翟萧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将糕点接过。 “你倒是看得开,第一次前往边疆战场,却一点都不显得紧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已经去过好些次了。” 对此,白莞只笑了笑没有说话,转身去倒上两杯茶。 【我的确是去过好几次了。】 当这道声音出现,翟萧原本已经抬起准备去接茶水的手,一下子便停滞在半空当中。 他那股被混乱了许久的情绪再次得到冲击。 每一次,每一次在面对白莞的心声时,总是能够听到一些超出他预料之内的答案。 “你不是第一次上战场?” 此话一出,白莞面上的笑意也是出现了一瞬的僵硬。 空气中不断弥漫的微妙的氛围,让彼此之间显得几分奇怪。 两人皆是审视办注视着对方的目光,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白莞将手收了回来,原本倒给摘下的茶水也被自己一饮而尽。 当茶杯扣在茶托上的那一刻,发出的清脆声响让两人瞬间回神。 白莞迅速的整理过思绪后,再次认真的看向翟萧,缓缓开口道:“你怎么知道的?殿下似乎很容易就猜得到我的心思,难不成殿下派来跟踪我的人,连带着我从前的生活也一并调查清楚了吗?” 如此直接的话语,让翟萧难掩意外之色。 她知道自己一直在派人跟着她? “殿下似乎很惊讶?是觉得我不应该能察觉到你派来跟踪的人吗?” 面对白莞的询问,翟萧沉默着并未回答。 白莞见此长叹了口气,继续维持着面上淡淡的笑意,“其实殿下派来的人并不怎么厉害,又或者说……因为我太敏感了,所以对于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格外警惕。” “因此我一直都在做一些事情去试探,包括单独去见长公主也好,还是去聚宝楼参加拍卖也好,这些事情都是我在试探 殿下会不会知道。” “因为一旦殿下知道了,那就可以证明,你一直在派人跟踪我监视我。” 听到这些,翟萧下意识的正了正身子。 或许是从前对白莞的能力有所忽略,所以他自顾自的便以为自己一直处在掌控别人的一方。 或许一直以来都是如此,所以他才不会察觉或许有人能够脱离自己的掌控。 而且将他瞒的如此滴水不漏。 想到这些,翟萧突然轻笑着开口道:“看来的确是孤小瞧你了,太子妃。” “彼此彼此,殿下不也有瞒着我的事情吗?咱们算是扯平了。” 闻言,翟萧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双腿。 果然,早就知道了。 话落之后,两人谁都没有再多说什么。 或许是两人心底都清楚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所以这番话题到此为止,对彼此都好。 有些事情一旦戳破太多,反而影响了盟友之间的合作关系。 这种既有些许信任,都有极大的利益纠缠的情况,才是最好的程度。 一道微风掠过窗户,吹入马车内。 让原本有些闷热的气息,带起了些许的清凉。 下一刻,原本正常行驶的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殿下,咱们碰上太后返京的队伍了。” 第117章 太后 原本他们正常出发,就是为了避开太后。 可偏偏好巧不巧,越是不想碰到的人,就越是冤家路窄。 该来的事情还是躲不过去的。 “殿下,需要见一面吗?” 李墨作为翟萧的护卫,自然一切听从翟萧的只会。 即便是前面有太后的队伍拦着。 但只要翟萧说不见,那他便会当即下令,让队伍继续前进。 翟萧听着这些后,缓缓开口道:“既然碰上了,那就见一面。” 闻言,白莞便准备起身下马车。 谁想下一秒,翟萧却突然伸手将白莞摁住,“你不用下车,把马车驾过去。” 得到指令,李墨立马翻身下马,而后从车夫手中接过马车,来到了太后马车的一侧。 “烦请太子殿下下马车交谈。” 站在车前说话的,是伴随太后身边多年的大太监苏总管。 白莞看着眼前这位上辈子的熟人,眼底流露而出的鄙夷与不屑是根本掩饰不住的。 毕竟上辈子,这位苏总管可是连自己这位皇后都敢陷害的能人。 在宫中靠着太后撑腰,可是不知道欺凌了多少的宫女和下人。 强迫那些刚入宫,没背景的宫女与他对食。 被自己发现后治罪,反而还跑去太后面前卖可怜。 原本 她与太后靠着翟牧舟,还能维持表面的和平。 但就是因为那一次的事情,自己算是彻底和太后撕破了脸皮。 不死不休。 “殿下身子不便下车,辛苦太后娘娘与殿下隔窗交谈。” 李墨面对苏总管时不卑不亢,丝毫不屑于他。 苏总管见此脸色一黑,直接冷声道:“殿下,恕老奴直言……” “知道自己直言不对,那就别说了。” 对方的话还未完全说出口,白莞便毫不留情面的直接出言给怼了回去。 听着马车内传来的女子声,苏总管当即厉声道:“大胆!哪里来的野女人,敢同殿下一同乘车!” “野女人?苏总管说话前不如也过过脑子,了解清楚我到底是谁再下言论。” 说话间,白莞直接起身走出马车。 站在车前的踏板上,白莞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那种自上而下的蔑视,让苏总管觉得自己被一个女人给压了面子。 “你!……” “这位乃是现今太子妃,苏总管就是依仗着太后娘娘,在面对太子妃时,也得遵守些礼节和规矩吧。” 李墨的直言介绍,让苏总管面上一僵。 迟疑一瞬后,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打量着眼前的人。 女子不入官场。 尤 其是身为太子妃,更是不能够随随便便涉足官场上的事情。 因此,他们知晓队伍是前往边疆而行,所以根本没有料想到身为女子的白莞会一同在车队当中。 “皇祖母一上来就派个太监来给孤下命,未免有些太不把孤放在眼里了。” 翟萧阴冷的声音从车内而出。 一瞬过后,对面的车内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哼……此话应当是哀家说才对,哪里有晚辈见到长辈,连车都不下,礼都不行的道理?” “太子昏迷这几年,当真是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如此行径,怎配为太子!简直荒唐!这年皇后当真是骄养出来了一个好儿子,哀家看她这皇后当的也根本不合格!” 紧张的氛围,简直是要一触即发。 车外的白莞听着双方这番对局,眸色逐渐沉了下来。 上辈子翟萧离世的早,所以自己也是没见识过太子和太后相见的场面。 如此看来,太后有多喜欢翟牧舟,现在就有多讨厌翟萧。 “皇祖母出言未免过头了些,孤的行为与幕后何干?皇祖母这一手牵连祸事的能力倒是极强的,若是日后三弟惹出什么行径,皇祖母也能对万贵妃一视同仁就好。” 原本就有些剑拔弩张的 两人,因为翟萧毫不留面子的提及翟牧舟和万贵妃而彻底瓦解。 眼下不仅仅是两人之间,连带着周围的一众下人都不由得面露些许慌张。 毕竟主子之间的争执,最后受难的往往都是他们这些身为出气筒的下人。 白莞见此,从马车上走下,来到太后车前。 “太后娘娘,臣妾想要同娘娘单独聊一句,不知是否应允?” 此言一出,现场瞬间陷入寂静。 任谁都没有想到,在太后和翟萧如此对峙的时候,白莞居然敢插足双方之间。 而且还是身为太子妃,去和太后交涉。 一旁的李墨见状下意识的想要说些什么阻止。 然而太后却直接开了口,“上来。” 得到回应,白莞也是没有片刻停留,直接上了太后的马车。 车内,太后端坐在最中央,身侧摆放着的是一张檀木桌子,以及一壶茶水和正在燃着的香炉。 浓厚的檀木香气瞬间充斥着白莞整个鼻腔,让人感到格外的熟悉。 似乎……与皇帝寝宫中有的是同一种? 这样的疑问从白莞脑海中一闪而过。 紧接着,太后冷声开口,“身为太子妃,居然当着太子的面要单独见哀家。怎么?是也觉得太子有何不妥,所以想着 来帮他说话?” “太后误会了,臣妾没资格评论太子殿下。” 闻言,太后冷眼看去,淡淡道:“那你是来做什么?” 面对询问,白莞微微弯腰行了个礼。 而后又坐直这身子,厉然开口道:“回娘娘的话,臣妾来,只是有一件事情想要提醒一下娘娘。” “什么?” “娘娘对苏总管还是多按照规矩办事,否则苏总管狂妄过了头的话,容易引起一些心怀不轨之人的猜忌。” 白莞笑着开口道:“想必太后娘娘平安了大半辈子,也不希望临走前,落得个被世人唾弃的骂名,对吧?” 此言一出,马车内的寂静瞬间到达了顶峰。 太后握着佛珠的手不自觉紧了起来。 连带着看向白莞时,眼底多了几分的杀意,“你这话什么意思。” “是何意思,太后不必让臣妾明说,毕竟您自己心底是清楚的。” 白莞对此更是丝毫不惧怕,直言道:“臣妾说出这些,唯一的意思也就是,希望娘娘日后在见到太子的时候,能够放尊重一些。毕竟依照我国尊礼,您虽然为长辈,但太子的地位仅次于陛下,而在您之上。” “所以……不是太子要尊重您,而是您要尊礼法于太子殿下。” 第118章 遇敌 “放肆!” 此话一出,太后一直尽力维持的稳重瞬间瓦解。 她下意识一拍桌子,茶杯震颤,茶水溅出。 “你身为太子妃,居然敢这么对哀家说话!太子可真是娶了一个和他一样性子的女人!” 面对此番言论,白莞丝毫不惧。 毕竟上辈子和太后争斗的时候她救没怕过。 手下败将而已,换做这一世也是一样! 她直接迎着太后的目光,一字一句道:“娘娘何必如此恼怒,臣妾不过是实话实说。况且您与苏总管不光彩的事情,可并非是无人知晓。” 白莞语气平静,却字字诛心。 太后的脸色铁青,握着佛珠的手指节泛白,几乎要将那串佛珠捏碎。 “你!……” 太后怒极,却一时语塞,竟找不到话来反驳。 白莞微微眯起眸子,眼中毫无笑意,“臣妾懂得分寸,自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但毕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传到陛下耳中……” 白莞没有再说下去,但其中的威胁之意已经不言而喻。 太后瞳孔微缩,心中惊怒交加。 她没有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太子妃,竟然如此牙尖嘴利,胆敢威胁她! “你这是在威胁哀家?” 太后一字一句,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白莞神色不变,语气平静开口,“臣妾不敢,臣妾只是希望太后娘娘明白,有些事情,做得太过了,只会适得其反。” “太子殿下心中有抱负,一心为国为民。而且臣妾也不妨直言,如今一众皇子,无人比殿下更加适合太子之位,就是三殿下也是不够格的。” “所以还望娘娘今后莫要再打扰太子殿下,否则……臣妾身为太子妃,势必是要为了太子,与娘娘争一争对错的。” 话落,白莞起身行了一礼,转身下车。 太后独一人坐在车厢内,脸色阴晴不定。 她看着白莞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阴狠之色。 这个白莞,留不得! 马车内。 白莞方才回到车上。 紧接着便看到太后的车队径直离去。 转身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与翟萧四目相对的瞬间,很显然的从翟萧的脸上看到了些许审视的目光。 “殿下,可是有什么想问的?” “……没有,走吧。” 出乎预料的,这一次的翟萧并未彻查追问。 或许是觉得不需要,因为至少他是愿意去相信,无论白莞与太后说了些什么,最终的结果都一定 是为了他好。 …… 此后,为了尽快抵达北部边疆。 众人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半月后抵达了军营附近。 而彼时的北部边境,黄沙漫天,旌旗猎猎。 队伍在荒凉的北疆大地上蜿蜒前行,扬起漫天尘土。 白莞坐在车内,掀起车帘往外看去。 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景色,是她上辈子未曾看到过的。 “不可能啊……” “什么不可能?” 见白莞眼中的诧异,翟萧也是立马起疑。 白莞反应过来,大脑飞速旋转过后,当即给出了回答,“回殿下,是……” “报——” 话音未落,一名士兵便匆忙而来,滚鞍落马,单膝跪地,高声禀报道:“启禀太子殿下,前方发现敌军踪迹!” 此言一出,现场瞬间紧张起来。 翟萧很快思考,沉声询问道:“对方多少人马?” “回殿下,目测大概五六千兵马,由乌尔将军率领,正与敌军交战!” “李墨!” “属下在!” 李墨闻声上前一步,抱拳领命。 “你速率领五千精兵前去支援乌尔将军,切记,不要纠缠尽快保证众人安全撤离!” “属下领命!” 李墨得令后迅速召集兵马,朝着斥候 所指的方向疾驰而去。 白莞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 “殿下,这里不能久留,得尽快离开。” 面对白莞的提议,翟萧也是认同的。 然而就在翟萧正准备安排撤离时,一支冷箭直接穿透马车。 翟萧瞬间反应,将白莞直接压在身下。 箭矢划过翟萧的肩头,留下一道清晰可见的血痕。 “殿下!……” “放心,没事。” 翟萧眉头紧锁,强忍着吃痛起身。 白莞立马查看翟萧的伤口,好在不是很深,但也需要立即处理。 “殿下你别乱动,我去找一下……” 白莞还没来得及去拿车内的药箱,外面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厮杀的声音。 听此,翟萧和白莞脸色骤变,不约而同地转头望去。 只见几十个人黑衣人将马车周围瞬间包围。 而留下来保护他们两人的十几个侍卫,在此刻却显得格外弱小。 “这下糟了,不能硬碰……” 白莞瞬间明白过来,俏脸满是凝重之色。 “保护太子殿下和太子妃!” 侍卫们迅速集结,将翟萧和白莞团团围在中间,刀剑出鞘,严阵以待。 “杀!一个不留!” 领头的黑衣人骑着一匹高头 大马,手持长刀,满脸狰狞地指挥着士兵冲杀而来。 “杀!” 就在一众侍卫为了保护两人而打算拼死到底时,翟萧却突然厉声发令。 “所有人!撤退!” 话音落下,不知从何而出的几道烟雾弹瞬间弥漫整个战场。 漫天迷茫之中,白莞只觉得自己的视线恍惚,而后被拖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当中,遮挡了全部的视线。 直到颠簸的马车在不知过了多久后趋于平稳,白莞这才得意从那怀抱当中离去。 “殿下……” 映入眼帘的,是满脸虚弱不已的翟萧。 只见此刻的他已经是满脸的冷汗,发白的嘴唇,整个人都显得极为难受。 白莞见状也顾不得周围的环境,立马找来药箱,给翟萧进行包扎。 可当她再次看到伤口时,那已经发黑的血水和青紫的皮肤。 一切都是告知着,那只箭上有毒! “先走……” 翟萧嘶哑着喉咙缓缓开口。 原本的白莞还想要让他闭嘴保持体力。 可伴随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前世的记忆和熟悉的感觉让她瞬间紧绷起来。 穿透看向车外。 漫天的黄沙已经遮蔽了天空。 让人无法分清百米之外的路途。 是沙尘暴! 第119章 抵达川城 “快!所有人立即去找掩体!” 白莞在见到眼前的情景,本能的就像车外的所有侍卫下达指令。 反而是哪些侍卫在听到这里时,全都下意识的透过白莞看向身后的翟萧。 贴身侍卫要绝对服从太子的命令,这本没有错。 可是在眼下的情况,他们却仍旧死守着这么一条规矩,没有丝毫自己的判断。 这在白莞眼中,反而是显得有些可悲。 “所有人,现在起听从太子妃旨意!” 当翟萧此话一出,那些侍卫相互对视一眼,当即行动。 白莞一手提着药箱,一手扶着翟萧下了马车,一众侍卫迅速的将两人包围在其中。 狂风呼啸,黄沙漫天。 白莞紧紧护着翟萧,躲在一块巨石之后。 风沙刮在脸上,生疼。 【上辈子,翟牧舟这家伙就是借口,沙尘暴侵扰,故意拖了许久才将粮草送到。】 【否则这场大战怎会打那么久!】 伴随着狂沙席卷耳畔的声音,翟萧的脑海中再次清晰的听到了来自白莞的心声。 而这一次,“上辈子”的字样,让他彻底回笼。 上辈子? 难不成…… 一个想法在翟萧的脑海中划过,那中一个他自己想着都深 觉不可思议的想法。 可偏偏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种种迹象又在侧面证明,她所言或许皆为真。 否则那些原本未曾发生过的事情,她又是如何一次次的提前预判。 明明早些年为了翟牧舟而如此痴情的女子,却能够在某一刻毫无反顾的选择自己这个半死不活的太子。 一切没有理由的事情,在此刻好像得到了一个明确的答案。 翟萧怔愣的望着眼前的女子,一向平淡阴沉的眸子逐渐蒙上了一层雾气。 他微微开口,哑着嗓子想要说些什么。 但风沙的呼啸却让他一次又一次的住了口。 白莞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眼前的沙尘暴上,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男人看着自己那般复杂的神情。 沙尘暴来得快,去得也快。 风沙渐歇,天空重现光明。 白莞仰头看到了空中的阳光,方才算是松了口气,整个身子一软,直接跪坐了下来。 还好……还好没事。 “殿下,你怎么样?” 一旁侍卫着急的询问声将白莞从恍惚中拉回。 她当即转身过去。 看着翟萧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却强撑着说道:“无碍。” 白莞知道他在强撑,心中更加担忧。 不过好 在因为沙尘暴的影响,原本正在交战的双方被迫撤离。 李墨也得以带人立即前来接应。 前后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一行人便抵达了川城。 川城便是此番乌尔将军要带兵死守的,最重要的城池。 身为北部边疆的要地,一旦川城北攻破,那么敌国就可以以极大的攻势一路挺进。 因此,这一站也关系到他们身后的整个国家。 …… 当白莞等人进入川城时,周围凑来了不少围观的城中百姓。 “怎么只有这么一些人?……” “就是说啊,这么一点人怎么能打得过对方几万的人马。” “……” 百姓的议论声在周围此起彼伏。 他们原以为的大部队,到了最后却只有区区五千人。 而且最重要的粮草队伍,却根本没见踪迹。 因此,每个人的脸上多少都浮现了失望的神情。 对内有士兵见此,像是不满百姓对于他们的反应不似激烈,还不免暗中吐槽了几句。 而这样的声音被白莞尽收耳中。 白莞突然在队伍中停下了步子,因此连带着她身后的一小队人马也被迫停了下来。 十几个士兵见此有些不解的看着白莞。 白莞却并未过多废 话,阴沉的眸子连带着语调都让人感到威压,“再多说一句,就把舌头给割下来。” 尽管白莞没有指明,但几人也都清楚是因为他们吐槽城中百姓的话才会如此。 虽然表面上,几人都纷纷恭敬的禁了声。 但实际上,心底却是根本不服于白莞的管教。 本朝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有女子深入战场,第一次有女子管教起他们这些当兵之人。 毕竟在他们这些人心中,男子本就比女子高贵一等,再加上入战场为兵,便是要比普通男人更高上一等。 因此就算面前站着的是太子妃,他们也只是表面遵循规矩,私下却抱怨不满。 乌尔将军很快就安排一众士兵休息下来,并且找来对内的军医给翟萧诊治。 好在箭上虽然有毒,但并不难解。 军医给翟萧配了解药后,白莞主动开口道:“那我去帮忙煎药吧,就烦请乌尔将军留在这里,和殿下讨论一下后续的安排。” “是。” 白莞主动提及,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留在这里,或许会让一些士军有所顾忌。 尽管乌尔将军对于自己的到来表示欢迎和欣赏,但这并不代表每个人的会这么想。 因此, 她还是知道一些分寸,在合适的时候出现,不合适的时候消失。 在药房门口给翟萧煎药的时候,碰巧就遇到了几个轮值休息的士兵来这里拿伤药。 “要我说,他们那些西北军就是装清高,还什么只听林家人的调遣。林家人那都什么时候的事情了,现如今人家在江南逍遥快活着呢,哪里还能记得他们这些人。” “就是说,这西北军中有三成的人年级都过了三十五,这在战场上都是要退伍的年纪了,还在那里逞能。” “哎,还说回来咱们那个太子妃,她是不是就是林家后人?他听说她母亲就是当年林老将军的独女来着……” “我看她这次来或许是打算调遣西北军的。” “开什么玩笑,她就算是太子妃,那也是个女子,西北军能听她的调遣?” 听着这两个士兵一人一句的讨论。 好像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斩钉截铁,显得格外有道理。 白莞也没有打断,就继续坐在两人视线看不到的地方,继续煎药。 直到军医给两人配好药出来,转身就来到白莞身边。 “太子妃,这药煎的差不多时候了,加点水再煮开,就可以给殿下端过去了。” 第120章 西北军 听到这个声音,那两人原本准备离去的士兵,突然就顿住了步子。 他们愣愣的转身看过来。 却只见到白莞就坐在角落里,面前看着一个煎药的小壶。 似是察觉到了两人的视线,白莞也同样投来目光。 只不过,她并未选择戳穿二人的讨论,而是淡淡开口道:“有什么事情?” “……不,没有,见过太子妃。”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见白莞没有提及,都以为是她没有听到。 心下暗自松了口气。 “对了,有一件事情想问问你们。” 闻言,两人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你们知道现如今,西北军做事具体都在何处吗?来的路上事情多,我也没找到时间向乌尔将军询问。” 当这话说出来的时候,那两个士兵仿佛已经见到了自己的死期。 毕竟他们前脚才议论完西北军的事情,紧接着就被白莞追问,很显然是听到了什么,但却并未戳破。 其中一人下意识的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接着笑着开口道:“当然知道,太子妃若是想要去的话,那属下这就带太子妃前去。” 本意是客气的话,他们也没想着白莞会真的就这么过去。 然而白莞在听到这些 话后却直接放下了手中的蒲扇起身,理了理自己有些褶皱的衣服。 “好啊,那就现在过去吧。” 见此,两人就是万般个不愿意,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将最后煎药的事情交给军医,白莞便直接在这两个士兵的带领下前往西北军所在的地方。 一路上,白莞跟随着士兵穿梭在川城的街道上。 更是有不少的百姓向自己投来视线。 “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怎么这么多人都在看我?” 白莞并不觉得自己太子妃的身份有何处吸引人的,毕竟在这城中比自己地位高的,也有不少。 然而那些百姓却像是自己身上找到了什么,纷纷低声议论起来。 白莞瞧着这一幕幕,心底愈发生疑。 就在这时,有一个小女孩突然冲了出来,抬手要递给白莞什么。 然而就在白莞还没来得及接过的时候,那女孩就被身后的大人一把拉回到身后。 “抱歉太子妃,小孩子不懂事冲撞了您,还望您恕罪。” 见大人反应激烈,白莞隐约有察觉到不对之势。 她偏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两个士兵,而那两个士兵却心虚的避开了视线。 白莞见此,压低闪过一瞬的审疑后,转 而温柔的看向眼前的母女二人。 “没事,你们先起来吧。” 那大人见状,眸中闪过些许的意外,而后便连连道谢着离开。 白莞收回视线重新放在两个士兵身上。 尽管白莞没有说一句话,但那直勾勾的眼神盯的两人心底发毛。 最终其中一人率先忍不住开了口道:“太子妃,咱们……接着走吧,快到地方了。” “……好。” 白莞微微挑了眉,面露出一丝的缓和。 跟随着两人来到川城的最东头。 这里也是西北军负责修缮城墙的位置。 “太子妃前来探望!” 这士兵倒是懂得规矩,不等到白莞张口,便率先帮忙喊了一声。 原本一众正在修缮城墙的糙汉子听到这声音,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转头投来视线。 白莞笑着冲众人挥了挥手。 也不知是不是人群中有人认出了白莞的另一个身份,又或者出于对太子妃的尊重,一个领头的男人冲着其他人挥手示意。 大伙儿便立马就下了木梯,全都列队好站在白莞面前。 “参见太子妃!” 一百来个士兵的架势倒是真切的很,传入白莞耳中的声音震耳欲聋。 白莞下意识的微微后仰,而后便又 轻笑着开口道:“各位,初次见面,我觉得我还是应该介绍一下,我叫白莞,是林城老将军唯一的外孙女。” 此言一出,众人左右相看。 这件事情他们都是了解的,被留在白府的那位唯一的林家孙小姐。 只是当初林小姐为了嫁给白知州,和家里立下互不打扰的状纸,到如今,白莞也是从未见过她的那位外祖父一面。 如今前来,也算是硬着头皮给人家说出这些。 就在所有人皆是沉默不语时,为首的那位男子上前,声音淡淡道:“小小姐,我们还要做工,有事情要交代的话……小小姐可以晚些时候再来。” 闻言,白莞淡淡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面对白莞的询问,男子一愣。 而后又接着开口道:“小小姐叫我罗阳就好。” “罗阳……” 听着这个名字,白莞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好,那我傍晚再来找你们。” 话落,白莞便转身离开。 回到乌尔将军给安排的住处时,翟萧已经喝下了药,正在休息。 乌尔将军和李墨,以及其他几位士军围在一起,似乎是在讨论着什么。 见到白莞回来,李墨立马上前,面色有些严肃道:“太子 妃,听闻你去找了西北军?” 闻言,白莞心底隐隐有不妙的趋势,但也还是坦然回应。 “是,我是去找了他们一趟,不过也没有多聊什么便回来了。怎么?有何不妥?” 白莞此话刚一说出来,便立马有人接过话茬道:“自然不妥,太子妃可知道现如今的西北军乃是戴罪之身,你如此堂而皇之的与罪人交谈,可是伙同一起在密谋什么。” “放肆!什么证据都没有,怎胆敢质疑太子妃!” 那人说话说的直接,这倒是让李墨当即恼了。 毕竟身为太子身边的亲卫,自然也是有指责护着身为太子妃的白莞。 对方被李墨这么一吼,原本的气势瞬间就弱了下来。 白莞满目疑虑的看着眼前人,不解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戴罪之人?” “就是!……” “太子妃,这件事情还是属下来说吧。” 乌尔将军打断了对方的话,而后紧接着解释。 “当初林家一事,陛下本就对西北军仍旧保留感到不满,后来新任将军派来,西北军宁死不从更是激怒陛下。” “尽管陛下没有对外宣传,但还是对西北军下罚,二十年不准离开川城,负责一切修缮工作。” 第121章 把酒言欢 “二十年?!” 当听到这个时间的时候,白莞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二十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们所有人从年少待到了中年,意味着家里的一切都与他们隔绝在外。 而一切都只是因为,林家私藏了虎符。 又或者是说……为了他们心底的忠诚。 白莞不知道他们这些人心底是否会有怨气,哪怕就是有,那也是应该的。 “那现在还剩几年?” “今年是最后一年。” 得到这个结果,白莞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和无限的纠结之中。 毕竟…… 他们熬苦了这么多年,自己却又要在他们即将可以回家的最后一年,让他们去奔赴战场。 如此一来,是否太过残忍? 答案显然是肯定的。 想到这些,白莞缓缓开口道:“我明白了,那是不能打扰大家回家啊。” 众人被白莞的这句话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白莞也并未多解释什么,而是转身回去了房间。 如此一整个下午,白莞都是有些昏昏沉沉的。 她躺在床榻上,手中摆弄着那枚虎符,心底不断在思考,自己到底要不要说出这件事情。 直到天色逐渐黑了下来,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 敲门声。 白莞起身开门,发现是白天领自己去找西北军的那两个士兵。 “是你们两个?有什么事吗?” “太子妃不是说傍晚再去找西北军的人,方才那个罗阳没等到您,所以找到属下来问一问太子妃何时会去?大家都还在等着。” 闻言,白莞却难得的心中一慌。 思索了许久以后,方才缓缓开口道:“我现在就过去。” …… 等到白莞感到城东的时候,西北军的众人已经结束了一天的活计,正围在一起持着不算丰盛的晚饭。 但每每这种时候,也是大家最清闲的时间。 见到白莞前来,罗阳主动起身走了过来,笑着开口道:“小小姐,大伙儿都在等你呢,要一起吗?” 看着罗阳递来的酒碗,白莞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他身后的另一个人便调侃。 “我说罗老哥,你喝多了吧,这么烈的酒给小小姐喝,也不怕哪天将军知道后训斥你。” 听着对方的绘画,罗阳一个激灵像是想到了什么,立马将碗收了回来。 白莞方才要伸出去接碗的手就这么停留在半空,显得有些尴尬。 随即,她收回手搓了搓衣角,笑着开口道:“没事,我也 是喝点酒的,就是能喝的不多。” 听到白莞这么说,罗阳看了看身后的几人,而后便倒了半碗酒递回去。 “那就一点点。” 看着他们口中的一点点,却是自己的致死量,白莞犹豫了一瞬,但还是硬着头皮接过。 白莞被罗阳带着坐在了众人的中间。 但大家有都很有分寸的离白莞坐的远了一些,保持男女有别。 深夜的烛光映照在众人的脸庞之上,灯火摇曳着,显得些许温暖之色。 白莞捧着酒碗直接喝了一大口。 浓烈的酒刺激着喉咙,搞得她猛烈一咳。 周围的人见状,有的忙着去找来一碗白水给白莞。 白莞摆了摆手,表示没事。 “呼……你们大家每天晚上都这样吗?” “也不是,今天是活比较少,所以收工早点的话大家就会在一起喝酒聊天。” 即便是白莞表示不用,但罗阳还是贴心的将水放在了白莞旁边。 白莞的目光环视而过众人,心底逐渐陷入某种沉思,“这样吗……” “我们也是没想到小小姐会来,所以大家一开始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并非故意冷落了夏小姐的。” 听着罗阳的解释,白莞忙着摆手,“没有没 有,我也……没有提前告诉大家,大家不用对我那么客气,毕竟当初你们跟随外祖父征战的时候,都还没有我。” “这么算起来,大家都算是我的前辈,是我应该敬大家一杯。” 话落,白莞便直接举杯,然后将面前的酒水一饮而尽。 众人见状也纷纷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杯落,白莞突然陷入了一种沉默。 良久以后,她方才缓缓开口道:“其实,我来这里原本……是有个事情想要拜托大家。” 听到这话的时候,原本说笑热闹的氛围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众人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的人,谁都没有开口,皆是默不作声。 直到白莞深吸了一口气,紧接着说道:“是这样,当初阿娘为了嫁给白知州而离开林家,这么多年阿娘到死也没能回林家看一趟。” “这次我本来是陪着太子前来,但也从乌尔将军那里听闻了诸位的事情,所以……私心作祟,我希望诸位回到家后,能够有人陪我一起前去江南,将阿娘的骨灰带回林家,认祖归宗。” “若只有我一人,心底没底,但大家对外祖父来说定然都是朋友,所以我想……有你们在,或许能够容 易一些。” 听着白莞的这些话,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大伙儿瞬间就放松了下来。 大家都说笑着安慰白莞,表示到时候大家都陪着一起去。 绝对不会让林老将军说教小小姐和小姐。 听着这些话,白莞难得感受到了朋友和亲人的温暖。 她笑着向众人道谢,最终也并没哟说出希望大家随同自己上战场的事情。 就这样,众人一遍唱着歌,一边聊着天。 入夜很深很深。 白莞也不知道自己是喝了多少,甚至连翟萧的存在都抛之脑后。 就在白莞起身来到罗阳面前,准备再拿起一壶酒倒上一碗时,却突然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 白莞微微有些皱眉不悦。 她抬头看去,刚要说些什么,却对上了翟萧阴鸷的神色。 就这么一瞬间,白莞直接酒醒了大半。 两人四目相对,白莞微微张着口,最终也只是笑笑开口道:“殿下怎么来了?要一起喝酒吗?” 听到白莞的话,周围的大伙儿也纷纷反应过来,赶忙起身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 翟萧目光环视众人,眼底冷肃的神情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禁背后一凉。 “是你们带着她喝了这么多酒的?” 第122章 我后悔了 面对翟萧的询问,众人面面相觑,谁都没开口先说。 最终还是罗阳看不下去,解释道:“回殿下,我等都是林老将军的下属,如今看到小小姐觉得亲切,所以和小小姐多聊了一会儿,没能把持住让小小姐多喝了酒,还请殿下饶恕。” 听着这些,翟萧神情暗淡了一瞬。 紧接着便又开口道:“太子妃和你们都聊了什么?” “回殿下,只是一些家常话,还有就是……小小姐希望等我们回去以后,陪着她一起带着小姐的骨灰认祖归宗。” 面对这样的结果,翟萧又看了一眼机会要睡着在自己怀中的人。 “没有别的了?” 面对询问,罗阳摇了摇头。 见此,翟萧直接打横将白莞抱起。 原本已经有些睡着的白莞突然一醒,看着眼前的状况,当即就要下来。 “殿下你这是做什么?我自己能走。” “闭嘴!” 翟萧低声斥责了一句,而后将白莞抱的更紧了。 白莞不敢过度挣扎,生怕牵扯翟萧的伤口。 这也是白莞第一次和翟萧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也是彻底意识到,这家伙这段时间果然是在和自己装病! 受个伤抱起自己都那么轻松, 更何况是不受伤的时候! 他也真是突然就懒得演戏了,现在走起路来跟带了风似的。 没有给白莞任何解释的机会,翟萧直接将人抱上了马车,头也不回的离开。 罗阳和其他众人见到这一幕,纷纷被凌乱在风中。 他们倒是不知道,太子和太子妃的关系会这么亲密。 …… 马车内。 白莞因为喝了不少的酒,再加上川城的土地并不平整,有些颠簸。 所以一路上白莞根本就是忍着要呕吐的冲动坐在那里。 翟萧坐在对面看着眼前的女人,声音清冷开口,“为什么没和他们说起虎符的事情?” “我……” “之前是你自己提出来,要借用西北军的力量出征,现如今反悔了?” 对于翟萧接连的询问,尽管白莞心底已经有了答案,但她却根本回答不了一句话。 她光是忍着喉咙中的恶心,就已经用了全部的心思。 这要是再开口说话,指不定会吐谁一身。 想必也是察觉到了白莞的不适,翟萧并未再继续询问下去,而是拍了拍车壁,示意李墨停车。 果然这边马车刚停,白莞紧接着就下车吐了个痛快。 完事儿后回到车上,她这才算是 好受了不少。 “知道自己不能喝,下次就别喝那么多,尤其是和一群男人一起。” “他们都是西北军,是自己人,殿下你多虑了。” 白莞对此不甚在意的态度,反而让翟萧更加面露不悦。 “是,你知道他们是自己人,但对于其他人可未必会这么想。” 翟萧冷声道:“你要知道,现在西北军在整个川城百姓的眼底,在整个军中人的眼底都是戴罪之人,你和他们走的近,对你来说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听着翟萧的话,白莞自是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 但即便如此,听着他对于西北军的那些顾虑,白莞心底仍旧觉得不自在。 她一直保持着沉默,任由翟萧在那里说着事情的“好坏”。 直到抵达了住处,临下马车钱,翟萧再次开口询问道:“你确定了吗?” “什么?” “不把西北军牵扯进入这次的战争中。” 闻言,白莞微微一愣。 她恍惚片刻后,微微低头开口道:“抱歉,一开始是我保证的,现在却又反悔,殿下你要是生气了……” “孤有什么好生气的?西北军本就是你们林家的军队。” 翟萧淡淡开口道:“要是没有你 的话,孤也照样吩咐不了这些人,本来也没什么区别,况且孤也不是非得靠着那些人才能夺得这次的胜利。” 听着翟萧的话,白莞思绪逐渐有些混乱。 看着翟萧起身下了马车,白莞也立马起身跟了上去。 但兴许是这一起身过猛,导致本就有些头脑发沉的她,直接眼前一黑,双腿一软。 当场就昏死了过去。 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秒,白莞看到的是翟萧有些慌张的面孔。 原来这家伙……也会紧张的吗? ……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白莞因为喝酒太多,导致一整个晚上都是脑袋发沉发胀。 直到早上醒来的时候,意识都还有些不清醒。 就在白莞下床准备去接水洗漱时,推开门就正巧对上了翟萧端着早饭出现。 “殿下,你这是?” 身为太子,自小被各样的下人照顾着,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要说起他来照顾别人,那怕是头一遭。 所以白莞见到眼前这一幕,下意识的揉揉眼,而后又要关门。 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翟萧见状直接抬脚挡住门扉,紧接着下一秒进到屋子里,将早饭放到了桌 子上。 “既然醒了那就洗漱吃饭,不是说好今天要去探查一地下秘洞的吗?别告诉孤,你连这个都反悔了。” 听到这里,白莞猛然清醒。 昨晚她和翟萧聊的一切全都想起来了。 然而一想到这些,白莞就有些不好意思直面翟萧的视线。 她尴尬着应了一声,然后便去匆忙洗漱,吃饭。 一整个流程下来,白莞愣是没多说一句话。 直到早饭吃完,翟萧放下手中绘制的边疆地图,“吃完了?那走吧,去找乌尔将军一起。” “啊……嗯,就是,殿下你的伤还好吧?” 听到白莞的突然关心,翟萧起身动作一顿,接着又活动了一下自己受伤的地方。 “没什么事情。” “那就好……昨晚殿下那一下子可真是把我吓了一跳。” 闻言,翟萧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耳根突然泛起红色。 白莞见状眼底微微有些意外,她指了指翟萧的耳根处,刚要开口,却被直接堵了回去。 “别耽误时间,赶紧!” 都见到翟萧这么催促,白莞便也不好再继续说什么。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秘洞入库的位置。 好巧不巧就位于城东,西北军目前正修缮的那座城墙之下。 第123章 秘洞 昨夜白莞被翟萧直接抱走的时候,西北军的所有人都以为是他们逾越了,惹怒了翟萧。 眼下看着翟萧和白莞带领一对精兵出现,在场的西北军众人便更是觉得,他们或许是要被责罚一番了。 罗阳看了一眼身后的众多弟兄,最后率先上前,沉声询问道:“参见殿下,不知殿下带这么多人前来,是否是因为昨晚……” “孤是要去探查林家曾经设立的秘洞,你身为西北军的主将,应当知道入口具体在何处吧。” 不等着罗阳把话说完,翟萧便先开口询问。 白莞见此微微有些一愣,她抬眸看向眼前的男人,心中突然冒出一抹猜测。 他刚刚是担心罗阳说出昨晚的事情,会让那些人误会自己吗? 他在担心我? 罗阳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心底猛然松了口气。 他的目光下意识的看向翟萧身后的白莞,迟疑一瞬后缓缓开口道:“殿下,秘洞路径……属下并不知晓,从前都是林将军带领我们,而我们这些人从未独自行走过。” “孤清楚,所以孤带了地图来。” 闻言,罗阳一愣。 眸光在得到白莞肯定的笑容时,有所松懈下来。 “这样 ……是,属下明白了。” 罗阳带着众人来到秘洞的入口。 就在众人准备一同入内时,罗阳却突然上前一步,拦了下来。 “殿下,恕属下僭越,但此地向来只有林家人以及林家亲卫入内。当初皇室成员入内,也是为了保护,而迫不得已。” “如今……能进去的只有小小姐和身为小小姐丈夫的殿下,其余人……不得入内。” 罗阳此话一出,立马激起群怒。 身后那些本来就不待见罗阳等人的士军听闻此言,更是恨不得直接将罗阳就地处决。 “放肆!你一个戴罪之人,怎敢说出这种话!” “那林家老将军早就已经辞官离朝了,这林家的产业自然是归属陛下所管!哪里还轮得到你说话的份!让开!” 面对对方的怒斥,罗阳却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眼底反而多了几分时常没有的阴沉。 白莞察觉气氛不对,主动上前出面,眼底含着笑意开口道:“大人别误会,自然不会是这个意思。不过西北军好歹护着秘洞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况且当初秘洞也是林家派人一点点建造出来的,耗费不少心血。” “既然你们觉得罗阳没有 资格讲这些话,那不知我身为林家后人,是否有资格?今日这秘洞,若只有我与殿下进入探查,诸位可还有异议?” 很显然,白莞这话并非是在询问,而是在通知。 那几个士军听后自然是不服气的。 但面对着身为太子妃的白莞,他们又无法过多言语,只能面上陪着伪善的笑容,犹犹豫豫的看向白莞身侧的翟萧。 企图他能够说一些所谓“公道”的话。 然而翟萧却并未帮着这些士军多说一句。 空气中陷入了良久的沉默,搞得众人一时间面面相觑,难以言语。 “走吧。” 翟萧突然发话,众人闻言都以为他这是同意了进入秘洞。 就在所有人跟上去的时候,翟萧却突然顿住了脚步,冷声开口道:“你们跟上来做什么?” 翟萧这么一句话,搞得所有人皆是愣在原地。 为首的一个士军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一直保持沉默的乌尔将军制止。 他微微拱手行礼道:“殿下放心,我等守在秘洞入口,绝对不让其他人随便进入。” 话落,白莞目光扫过乌尔将军,露出些许笑意。 白莞同翟萧一起进入了秘洞之中。 根据手册上的 地图,两人安稳的避开了所有的机关,来到了当初将大梁王室藏匿的一处密室当中。 只是让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这座密室内居然有一处通往外界的道路,且没有任何机关,畅通无阻。 “手册上没有记录?” 白莞再三翻看手册确认,却依旧没有找到有关于这个道路的记录。 看来是林家人的刻意隐藏。 “当年被救下的大梁王室具体都有谁,你知道吗?” 当年林家人救下的诸多大梁王室,在回到京城后都被秘密保护了起来。 没人知道经历了那场濒死之战王室具体有谁。 只是根据坊间传闻,加之当下的推断,隐约猜测出有一些皇家的旁支,而其中属于本家的就只有翟墨一人。 而当时的翟墨年级尚浅,不过七八岁的孩童。 白莞将自己所听到的消息一一盘算而出。 翟萧在听到这些后,微微点头,“这坊间传闻的确是足够厉害,他们所猜测的也都不错,只是……还少了一个人。” “谁?” “长公主。” 闻言,白莞微微一愣。 当初大梁王室被救,长公主不过及笄。 皇帝因为宠爱清平长公主,还特意大设宴席三天。 按理来说,身为及笄礼主角的长公主,不可能在那个时候身处远在边疆的川城。 还遭到了如此危险。 察觉出白莞面上的疑惑,翟萧眸色晦暗不明。 密室中,透过火折子上那微弱的火光,映照而出的却让人感到心慌。 不过这件事情白莞也没再细想,毕竟当下的重点并不在这里。 两人继续通过手册探查了秘洞中的各处,确保了这里的一切机关都还是完好如初的。 “作为保护或者囚禁的地方,这里的确尚好。不过……” 翟萧淡淡开口道:“你又要如何利用这个秘洞来战胜敌军?” 这秘洞的唯一作用就是有好奇心过重的人进到里面,然后被各种各样的机关意外弄死。 可谁都知道这秘洞的危险。 再加之秘洞身处的地方还在川城之内,但凡是有点脑子的,都不会费劲心思进去一个明知道可能会丧命的地方。 对于这些,白莞身子微微后倾,笑意不达眼底,“殿下,我从来没说用这个去战胜那些敌军。” 此言一出,翟萧面露不解之色。 毕竟出发前,可是白莞自信的将册子塞到他手中。 若非不是打算靠着这个秘洞,那又是为何? 第124章 皇帝自杀的秘密 对于深深的疑惑,翟萧习惯性的便要去听白莞心中所想。 然而下一秒,他所听到的心声,却让翟萧第一次感到脊背发凉。 【殿下,随便偷听别人的心声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听到此话的瞬间,翟萧的瞳孔猛然紧缩。 连带着看向白莞的目光都多了几分的警惕。 白莞面上依旧带着一副浅浅的笑意,好似丝毫没有在意这件事情的存在。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能够听到白莞的心声,却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将自己看透的。 这种事情才最让人感到恐惧。 白莞搓了搓自己的衣角,接着轻声开口道:“算是……刚确定不久吧,当然这也都是猜测出来的。从殿下之前突然对我远离的一次,殿下一次次开口表示你想要的东西会凭着自己得到。” “很多时候你对我的询问,恰巧都在我对殿下隐瞒的事情上。起初我的确只当是殿下聪明,有所猜测而已,但事情发展到后来,便已经不对了。” “所以我就大胆猜测,既然我可以重生,那殿下为什么不可以也有一些奇怪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呢。所以到后来我便想着……能够随时随地知道一 切的,怕是只有读心了。” “我知道这些事情放在外人眼中显得很扯,但对于殿下来说,想必没有什么不能够接受的吧。” 听着白莞所说的这些。 若是放在从前,翟萧的第一反应的确是会觉得这些都是荒唐的事情。 但事到如今,无论是从白莞重生也好,还是自己能够听到她的心声也好。 又或者那个隐约存在的天生凤命。 似乎自己已经没法不相信这一切的存在。 现如今的自己,已经能够很好的,很平静的接受这一切的发生。 “所以,你把孤叫到这里来,就只是为了坦白这一切?” “这只是一部分,毕竟事关重大,找个安全的地方总归是安心的。” 白莞见翟萧并未有担心中的不理解,心下便也放松了几分。 她转身在密室当中环顾了一圈,最终停留在了一处简易的木榻前。 缓缓开口道:“上一世,翟牧舟他不仅仅只是抢夺了乌尔奖金的功劳,而且还得到了一样东西,而这样东西正是他日后能够不着痕迹的杀死陛下的关键。” “什么?” 白莞蹲下身子,拍了拍面前的木榻。 空壳的声音也暗示着里面是有一块空间的存在。 翟萧见状紧接着上前,眼看着白莞直接将木榻上已经有些腐蚀的木条撬开,里面一个木盒赫然出现在其中。 “这锁孔看着眼熟……是那枚虎符!” 听到这话,白莞立马反应过来,从衣袖中将虎符掏出,打开了这个木盒。 只见里面静静的躺着一封信和一个金的长命锁。 打开来,里面的内容却让白莞和翟萧两人彻底傻眼。 “这怎么可能……” 上一世,白莞并不知道这封信的存在。 因为她压根没能从白家将这份遗产要回来,所以自然也就不知道这个册子。 尽管不清楚上辈子的翟牧舟是如何得到遗产中的那个册子,然后趁着送粮的机会来到这里,找到了这个东西的存在。 只是当皇帝死后,在自己误以为是翟牧舟弑父继位,而感到失望时。 翟牧舟告诉自己,皇帝并非他杀,也并非并入膏肓而死。 而是……自杀。 至于自杀的原因,翟牧舟不愿意告诉自己,自己便也一直被蒙在鼓里。 直到现在,自己终于是清楚了这一切。 “陛下居然是敌国送来的质子……” 几十年前,大梁与敌国交战获胜。 敌国送来了当时刚刚满月的小皇 子作为质子。 而彼时,太后也才诞下大梁国的大皇子。 但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却是敌国有意将二者掉包。 如今坐在那皇位之上的陛下,体内流淌着的,却是敌国的血脉。 这不仅仅是皇帝,包括所有的皇子和公主。 也包括眼前的翟萧,本质上,都属于敌国的后代。 “殿下……” 很显然,这件事情对于翟萧的冲击很大。 白莞站在一旁,心底怅然,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也难怪当初翟牧舟将这件事情告诉了陛下后,他竟然会以自杀来选择结束。 毕竟这么多年,他身为大梁皇帝的这么多年,那份信仰的崩塌,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接受得了的。 而且他也清楚,一旦翟牧舟将这件事情告知天下,那大梁必定又会生出事端。 与其鱼死网破,不如就让这个秘密一直被埋藏下去。 密室中静谧的可怕,耳边只有火把燃烧而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响,在刺激的白莞的每一寸神经。 这件事情,她不清楚白婴宁是否知道。 毕竟当初翟牧舟背着自己和白婴宁不清不楚的时候,可是无所不用其极。 也保不准那天喝醉了酒,便将这件事情给抖 了出来。 不过对此,他还是更相信白婴宁是不知情的。 否则也不会拖到现在,才用这么一个借口让翟牧舟前来边疆。 她所知道的,或许也就只有翟牧舟当初所做之事。 “把信给孤吧。” 话落,不能到白莞反应过来,翟萧从她手中拿过信后,便直接一把火将东西燃烧殆尽。 看着明亮一瞬的火焰逐渐走向熄灭。 白莞清楚这份秘密将会被永远的结束。 再次走出秘洞的事后,天色已经逐渐黑了下来。 一行人返回军营。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翟萧会结合这个秘洞,做出什么针对敌军的交涉。 然而翟萧却对此事闭口不提,并且提出要在一个月之内,将敌军击退。 这般放言,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震惊。 毕竟即便是他们大梁的军事实力不弱,但敌国也并非吃素。 要想在一个月内拿下,还是有些困难。 “一切听从孤的旨意,孤保证以最小的伤亡,换取最大的结果。” …… 此后的一个月内,翟萧便带领军队展开了一系列针对敌军的行动。 在上一辈子,乌尔将军利用三个月才攻打下来的敌军城池。 如今一月时间不到,便已经兵临城下。 第125章 撕破脸 而在这期间,白莞几乎是一直都待在住处。 偶尔在众人商讨战术的时候,白莞会利用上辈子了解到的战事情况,有利的向众人提出建议,规避肯能存在的风险。 众人也从最开始的不屑,再到了现在,开始对这位太子妃有所欣赏。 其实对此,白莞并未感到有任何的骄傲或者开心。 毕竟多活一世的经历才让她有了这些想法,若仅仅是上一世,怕是很难得到这样的尊重。 “太子妃,三皇子携粮草抵达!”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白莞正在清算着川城内现有的余粮情况。 虽然不多,但也足够支撑到战争结束。 眼下翟牧舟送来粮草,其实本也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况且上一世用了三个月才来到的路,现如今一个月不到边抵达。 看来也是得到了风声,想要趁着结束前,捞到一些功劳。 不过可惜,这辈子她可不会让翟萧如愿。 “见过三殿下。” 白莞依旧如常的去迎接了翟牧舟带领的队伍,并且吩咐众人将粮草携运去仓库之中。 翟牧舟侧身下马,来到白莞眼前。 眸光中隐约带着些许的阴沉之色,“太子妃当真是在这场战斗上帮助了不少。” “三殿下言 重了,一切都是太子殿下的功劳。” 看着翟牧舟这样的反应,白莞就猜到一定是白婴宁和他说了些什么。 毕竟按照白婴宁的认知,上一世的大战可是打了足足三个月。 而翟牧舟也是带领着队伍在半路闲散了两个月才不紧不慢的赶来。 现如今一切计划被打乱,骤然缩短的大战时间,以及险些就没能赶上的粮草。 这些对翟牧舟来说可都是致命的。 面对白莞的回应,翟牧舟冷“哼”了一声,没再理会。 白莞并不在意,而是紧跟着翟牧舟,帮忙安排了住处。 可谓是寸步不离。 起初的翟牧舟并未有和反应,但直到回到房间,白莞却仍旧没有打算要离开的意思。 翟牧舟见此,冷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三殿下别误会,我对殿下没兴趣。” 白莞笑着开口道:“我只是想要提醒一下殿下,现如今太子殿下和乌尔将军已经带军兵临城下,若是这个时候三殿下想要再入场,怕是有些晚了。” 翟牧舟自然不傻,白莞这么一说,他便立马明白了其中的内涵。 面上的情绪骤然染上几分的怒意,“白莞!你这话的意思是我想要抢太子的功劳吗!?” “是与不 是,三殿下家中的那位,不是已经给出答案了吗。” 白莞并未被翟牧舟的怒意所感染,面上依旧是那副和善的笑意,“不过我当然也明白这件事情并非殿下的本意,而是被家中那位误导所致。” “不过……该提醒的事情还是有必要提醒的,三殿下您入不了战场,所以还是趁早放弃这个念头。安安稳稳的待在这里,待到战事结束,太子殿下凯旋的时候,定是能够分的三殿下一点点功劳的。” 皇子虽是比不过太子,但好歹对于白莞这个太子妃来说,是要高上一等的。 可他现如今却被白莞如此说教,心底自然是很不爽。 “放肆!白莞,你一个太子妃现如今居然敢如此对本殿讲话!太子是不曾教过你规矩吗!” 见翟牧舟动怒,白莞心底只剩下痛快。 但是这些比起自己上辈子所受到的痛苦,根本算不得什么。 “三殿下多虑了,这些话和太子殿下无关,只是我自己想同殿下所讲的罢了。” 闻言,翟牧舟皱眉不悦。 但白莞并未继续理会对方,而是转身离去。 这最后一场的大战持续了三天三夜。 这期间时好时坏的消息传来,搞得川城众人人心惶惶。 翟牧 舟多次找借口想要带兵出征,但却被白莞以各种各样的理由阻止。 想要捡漏获得战功,这种机会他想都不要想! 自己绝对不可能松口! …… 半个月后—— 京城皇宫。 “报!陛下,太子带领击破敌军,现如今敌国军队已经撤兵,此战,大捷!” 当这个消息传回京城时,翟萧和白莞等人已经在返京的路上。 彼时的皇帝正在批改各地上奏的奏折,年皇后就相伴在身侧。 得到这个消息,不仅仅是皇帝。 年皇后更是面露惊喜,溢于言表。 “好!不愧是朕的儿子!待到太子回来,朕必有重赏!” 皇帝这话好巧不巧的就被前来的太后听到。 站在御书房门前,太后眸色逐渐阴沉下来。 一侧的苏总管见状,低声开口道:“太后娘娘莫急,人还没回来呢,一切都是未知数。” 闻言,原本心底有所盘算的太后,瞬间立了身子。 眼底闪着些许讥讽的笑意。 “是啊,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 驿站。 “殿下,距离京城还有一日车程,眼下时间不早了,先在这个驿站休息一下吧。” 听到李墨的话,原本正在闭眼修正的翟萧缓缓睁开眸子。 白莞率先 下了马车,却正巧和另一辆马车上下来的翟牧舟撞个正着。 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相互眼底的嫌恶更是不加掩饰的。 紧接着下马车的翟萧见到这一幕,整个人微微一顿,而后便装作无事般径直从两人中间走了过去。 此后整个吃饭的时候,眼前的气氛莫名低沉。 白莞一遍吃饭,时不时的看上两眼,却始终不清楚这家伙到底是哪里惹得他不开心了。 “殿下……你这是生气了?” “哪里看的出来的?没有。” 翟萧否定的利落干脆,但白莞毕竟跟他在身边也不少时候了,他到底是不是生气或者不开心这件事情,白莞认为自己还是有一定的把握。 见到翟萧这般的态度,白莞心底估算着或许是自己的锅。 便笑着将自己面前未动的辣炒鸡丝推到了他的面前。 这是翟萧最喜欢吃的一道菜。 “殿下别不高兴了,要不你说一说,我争取改正?” 听到白莞这话,翟萧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女人。 却只见此刻的白莞,一双好看的眉眼正认真的盯着自己。 一时间,翟萧心跳骤然加快,赶忙将头别了过去。 “不用,你……下次离翟牧舟远点,孤看着不舒服。” 第126章 太子合眼? 听到这话,白莞原本正笑着的脸色突然一顿。 大脑有所宕机了片刻后,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转身继续吃着自己的饭。 然而于此同时,白莞的心声却像是狂轰乱炸般在翟萧的脑子里反复播放。 【他说这件事情做什么?】 【难不成是怕我和翟牧舟有什么勾结?不应该啊,他明知道我和翟牧舟也是势不两立。】 【况且我们两个看对方的眼神就这么像眉目传情吗?】 【开玩笑,上辈子和他斗成那个样子,我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哪里来的情。】 【难不成是……翟萧喜欢我!?】 【要不然他关注这么奇奇怪怪的点做什么?】 如此一个想法在脑袋中悄然蹦出,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整个吃饭的过程,白莞的脑海中已经给自己脑补了各种大戏。 而翟萧就坐在一旁,表面风平浪静,实则内心格外交杂。 她是不是忘记自己能够读心这会儿事儿了? 事实证明,白莞的确是忘记了。 直到吃饭结束,白莞起身就要离去,也根本没再多说一句话。 翟萧起身刚想要说些什么,白莞就已经将房门紧闭。 屋内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入夜 。 白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总是无法入睡。 尽管翟萧的询问听起来只是极为普通的提醒。 但不知为何,白莞却总是反复的思考和琢磨,总认为……或许是有别的原因。 事情想多了以后,白莞便知觉得有些口渴。 就在她起身准备倒杯水时,窗外一道身影突然闪过。 因着上一世身为皇后,时常遭到一些算计开始,白莞对这种深夜下的动静就显得格外敏感。 下一秒,隔壁却突然传来一声花瓶碎裂的声音。 白莞见此没有片刻犹豫,直接冲到了隔壁的房间。 推开门的那一刻,眼前的场景却让白莞此生难忘。 …… 几日后—— 皇宫大门。 身为此战的的功臣,翟萧的凯旋归来自然是受到了全朝上下的关注。 就连皇帝和皇后都亲自前来迎接。 只是当凯旋的队伍缓缓映入视线之中,每个人腰间系着的一抹白色,整个队伍陷入了一股压抑的氛围之中。 只见白莞站在最前方的马车中,眸光失神,整个人显得格外恍惚。 皇帝见到这一幕,心底骤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难得慌张的前行几步,却险些一个趔趄,跪倒在地上。 一旁的洪公公见状忙 着扶住皇帝。 直到马车停在皇帝的面前,白莞缓步走下马车,向着皇帝跪了下来。 略带着嘶哑的声音中,隐忍着难掩的抽泣。 “陛下!返程途中,太子遭遇敌国暗探偷袭,已经!……已经……合眼了。”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惊讶不已。 没人能够想到,在一切战事结束的时候,在凯旋返程的路上,竟然会遭遇如此事故。 年皇后听闻,更是当场就晕倒过去。 皇帝看着眼前俯身跪拜的白莞,心底更是说不出的滋味。 他几步上前,亲自扶起了白莞。 尽管尽力保持着一向威严的姿态,但在此刻,也难以掩饰心底的悲凉。 “萧儿……现在在哪里?” 听到询问,白莞立即后撤一步,将前马车给让了出来。 皇帝见此,压下心底的情绪,一步步进入了马车之中。 而在后方的翟牧舟也刚巧抵达,见到了皇帝进入马车的一幕。 他下马走到白莞身侧,看向马车的方向眸光狭长,表面的忧伤之下,白莞能够很明显的看出他那股紧紧压制的讥讽。 “看来,还是我赢了。” 翟牧舟的声音并不大,却足够让白莞听得清楚。 然而白莞并未如翟牧舟希望的那 般失了礼数,只是目光幽幽的看向一旁的人。 周围隐约夹杂着叹息和深沉的声音,却也压不住白莞略带着哭腔的询问。 “三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太子死了,和三殿下赢了又有什么关系?” 此言一出,全场突然静默了下来。 翟牧舟脸色微变,他似也是没想到白莞就这么袒露的将自己的话给传了出去。 对此,翟牧舟有些恼怒道:“太子妃莫要胡说,我何时说过这种话。” “三殿下是……不认?” 白莞双眸猩红的看着眼前的人,声音一度有些哑然,“也是,太子一死,臣妾又与白家闹掰过了,如今无人可依靠,三殿下自是说什么便是什么……” 说话间,白莞的眼泪甚至止不住的落下。 那般楚楚可怜的模样,与翟牧舟在川城见到白莞时的盛气凌人截然不同。 一时间,翟牧舟被气的说不出半句话。 因为自己无论说什么,怕是都会被眼前的女人解读出不好的情绪。 就在众人的目光被白莞和翟牧舟所吸引时,皇帝的声音厉然传来。 “够了!老三,眼下太子还未下葬,你便想着刁难太子妃了?这还是在朕的眼皮子低下,若是日后离了朕的眼前,你是 不是还要对她动手!” 翟牧舟也是没想到皇帝回这么护着白莞,好些个想要辩驳的话没说出口,便被皇帝的眼神给堵了回去。 白莞见此,忙着在一旁开口道:“陛下切莫因为臣妾动怒,眼下……还是以殿下的丧事为重。” 白莞的劝说将皇帝的情绪拉回。 他压着心底的各种情绪,转而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李墨。 “你是太子的贴身侍卫,当时太子出事时,你人在哪里?” 皇帝的声音很平静,但听起来却让人感到一股压抑。 李墨当即心底沉了一瞬,常舒了一口气,做出回应,“回陛下,当时……属下听到了门外有动静,便追出去查看。但没想到刺客有两拨人,所以就是在这个时候领一拨人闯入殿下房间,所以……” 话说到这里,李墨直接变跪了下来,双手将手中的佩剑呈上。 “殿下的意外,属下担有重则,愿陛下刺死!属下绝不反抗!” 话落,皇帝看向李墨的眼底更是多了几分的怒意。 他当即将李墨呈上的佩剑夺过,厉声开口道:“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朕便成全你!” “来人!太子侍卫李墨护卫失职,现关押大牢!待太子下葬后当众问斩!” 第127章 不再立太子 当皇帝下令,李墨便直接被带了下去。 在场所有人见状也都是唏嘘。 李墨跟在太子身侧多年,其衷心可谓是连朝堂上的大臣都知晓的。 眼下李墨竟也主动提出了以死尽职,不免让其他人有所感叹。 翟萧的棺椁很快被送进了宫中,太子幼时所居住的院落。 白莞从始至终寸步不离的看守着,就算是有人劝她休息,也根本不愿。 “朕知道你接受不了萧儿的离去,但毕竟日后你便是东宫之主,切莫因为这件事情而垮了自己的身子。” 原本跪坐在棺椁前失神的白莞,在听到这么一句话后恍然回神。 她有些怔愣的抬头看向皇帝,迟疑着开口道:“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太子已经……那东宫迟早是要给新太子的,陛下的意思或是让臣妾在新太子立下前,帮忙代管东宫……” “不是代管,而是从今往后,东宫就是你和萧儿的。” 皇帝的语气断然,丝毫没有话中藏话的意思。 白莞在得到这个肯定的答案后,大脑有一瞬间的宕机。 东宫自顾以来都是给太子居住,从前是皇帝,如今是翟萧。 而之后,则会是给新立位的太子。 可皇帝如今 的意思,似乎是不打算再立新的太子? 这样的想法太过大胆,况且她也不觉得皇帝对翟萧的感情竟然如此至深。 “可是……新太子……” “不会再有新的太子。” 皇帝淡淡道:“朕的太子只会有翟萧一个,至于其他皇子……考量出合适的,朕自然会将皇位传给他,但是不会先封太子了。” 就是这么一句话,被前来“悼念”的太后听入耳中。 面色骤然沉了下来,声音带着几分不悦道:“陛下如此行为,实在是于理不合。” 见到太后出面,皇帝原本柔和的神情立马收敛了起来。 他转而看向太后,处于尊重的微微点头示意。 “母后也是前来悼念萧儿的?” “自然,怎么陛下是觉得,平日里本宫代太子情绪不高,如今太子合眼,本宫也是来不得了吗?” 皇帝自是要比太后地位高出一节。 但毕竟太后贵为长辈,皇帝多少还是要给予尊重的。 因此,当太后发出这句质问时,皇帝也只能沉声哄着道:“当然不是,母后你误会了。” “哦?误会?那为何本宫听闻你打算将东宫留给太子妃?而且日后不再立太子人选。” 听到这般询问 ,皇帝也算是当即明白了太后不满的缘由。 他的眸色逐渐暗沉了下来,声音也一下子冷了几分,“所以母后是来问责,而不是来悼念萧儿的?” 比起旁人,太后也是个聪明人。 眼瞧着皇帝的情绪不对,便当即缓了语气道:“本宫来,自然是为了悼念太子。只是方才本宫无意间听闻的这番话,自觉得不妥,所以想要提醒陛下做决定要慎重。” “……当然,这边是朕慎重过后的决定,母后还是不要过多关心朝堂之事,毕竟……您应该清楚自己当下的位置究竟在何处。” 皇帝的一番话可谓是直接给太后甩了脸色。 当初太后被皇帝送往寺庙,表面说是太后主动请去寺庙为百姓祈福,实则是太后身居后宫,却过多插手朝堂之事,已经有些惹怒了皇帝。 眼下这么多年过去,本觉得时候到了,让人回来。 却没想到还是如此的顽固。 “太后若是觉得宫中住的不习惯,不如朕在派人将您送回寺庙中去。” “你!……” 太后听到这些,本能的便想要甩脸色。 但又突然反应过来眼前之人贵为天子,尽管身为母后,但上下关系摆在那里,自己终究 是不能够当面逾越。 最终,太后也只能咬咬牙,忍气离去。 白莞在一旁默默的注意着这一切,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身影透明再透明。 但终究,整个灵堂中便只有她和皇帝二人,这再如何隐藏,也还是要被抓出来的。 当皇帝的视线落在白莞身上的那一刻,白莞也是立马反应,语气郑重。 “请陛下放心,方才的一切臣妾都未曾看到。今日时候也不早了,陛下不如早些回去休息,灵堂这里有臣妾一人守着就足够了。” 见白莞都这么回答,皇帝自也是不好再多说什么。 他轻叹了口气,道:“那就这样吧,今夜辛苦你了。明天朕会安排将太子合眼的事情告知全京城悼念,到时候……” “陛下,恕臣妾提一小小恳求。” 当白莞将皇帝的话打断的那一刻,皇帝的眸色闪过一瞬的异色。 毕竟打断皇帝的话,这种事情落在谁身上也是不敢轻易尝试的。 “讲。” “殿下方才经历那么多事情,今日各位大臣和皇亲又前来悼念。臣妾心疼殿下合眼后还要被打扰,所以恳请陛下将此事留到七日后再度昭告。” …… 皇帝离开之后,偌大的灵堂内,白 莞将原本负责定时更换灵烛的侍女给打发离开。 自己则带着余下的灵烛,一个个替换上去。 “太子妃,你要的东西带来了……” 当一个幽幽的声音在白莞耳边响起,她下意识的环顾了一圈四周。 而后又道了门前查看,确保除了两个守门的侍卫外再没有其他人。 再次回到灵堂内,白莞冲着房梁上招了招手。 紧接着,一个黑衣人的身影便落了下来。 面罩摘下,居然是王七。 “怎么样,没被发现吧?” “放心吧,皇宫我都来过好多次了,熟悉的很。” “啊?”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王七连忙轻“咳”一声转移话题。 “没有,我的意思是你想吃的糕点买回来了。” 见到王七递上来的糕点,白莞虽还是有些疑惑,但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两人就这么躲在暗处,确保外面的人看不到的地方,大口吃着糕点。 王七见白莞吃的噎住了,还会贴心的递上一壶水。 “太子妃慢点吃,我帮你看着外面的人。” “放心,没事……这个时间段没人来,除非……” 话音未落,白莞便听到灵堂门口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太子妃可还在里面?” 第128章 一切进行中 听到这略有耳熟的声音,白莞忙着咽下口中的糕点,然后喝了口水缓缓。 “人果然来了……” 白莞抬手示意王七多好,而后自己便再次装作一副悲沉的神情出现。 只见灵堂门口,苏总管立在那里,在见到白莞出现之后还显得有些不情愿的行了个礼。 “苏总过若是来悼念殿下的,还请明日再来,眼下已经入夜了,不便相见。” 面对白莞的婉拒,苏总管却像是听不到般,直接大步跨入了灵堂。 白莞见此微微皱眉,面露一瞬的不悦。 苏总管却拱手做礼,淡笑着开口道:“今日太后娘娘前来悼念太子殿下,可惜中间和陛下有了些小矛盾,未能看上一眼。如今太后娘娘入夜不便前来,便拜托老奴前来代替悼念。” 闻言,白莞的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她直接上前一步,冷声警告道:“哼……你最好真的只是来悼念,要是让我发现你对殿下的尸体或者名声有任何损毁,我保证你和太后的事情被全天下熟知。” 白莞这声音压的极低,只有他们彼此之间听得到。 而苏总管在听到这话后,面露一瞬的慌乱,紧接着又压着心底的怒意开口。 “是吗……太子妃还真是有好手段,只可惜,你有证据吗?”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的。” 白莞嘴角露出一抹弧度,狠厉中又偷着自信的神情。 苏总管被这一幕吓到,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转身就打算离开。 白莞却在此时出声将人叫住,“苏总管不是替太后来悼念殿下的吗?怎么还没悼念便要离开,莫不是被我说中了,当真是来找事的?” 听到这话,苏总管僵硬的歪了一下脖子。 转而笑着开口道:“是了是了,方才太子妃与老奴闲聊,到真是差点忘记了正事。” 说罢,苏总管便上前为翟萧点了香,还行礼三道。 一道操作过后,苏总管却直接抬脚来到棺椁旁,看着静静躺在里面的男人。 毫无血色,刀伤的地方甚至有些异样。 看起来格外瘆人。 苏总管见此不由得微微皱眉。 白莞却像是压着悲伤的情绪,淡淡开口,“苏总管若是没旁的事情,那就请离开吧,殿下要休息了。” 听到白莞的再次送人,苏总管也不再继续留下,而是利落的转身离开。 当灵堂内再次恢复了宁静,白莞淡淡的看了一眼躺在棺椁中的男人,伸手在手 腕处检查了一番。 一切顺利。 “王七。” “太子妃有和吩咐。” 王七从暗处而出,悄然无息。 白莞一手搭在棺椁上,拍了拍,“时间都差不多了,记得别让千衣教的杀错了人。” “是。” …… 荣化宫。 “娘娘,已经确认过了,人的确是死了。” 长椅之上,太后双眸微闭,一侧的两个宫女正持着烛灯站在一旁。 听到了苏总管的回答后,太后缓缓开口道:“确认了?可有专门的检查过,还是就看了一眼?” “这……” 闻言,苏总管有些迟疑起来。 “当时太子妃看着棺椁,我也只能站在一旁看上几眼,无法上手检查确认。不过……” 苏总管回忆着和白莞的对话,心底逐渐变得肯定起来。 他想着太后的方向,语气断然道:“当时太子妃还拿……一些事情威胁娘娘不要在太子下葬前做不该做的事情,瞧着那语气和反应……不像是装的。” “不想装的……哼,那你可小瞧这个太子妃了。” 太后冷哼一声似是不屑,“而且咱们派出去的人到现在还没回来复命,却是太子的尸首先回了京城,如此……事情倒是蹊跷。” “那或许是……刺客撤离时被发现,所以死了……” 听着苏总管的分析,太后缓缓睁开眸子,冲着对方招了招手。 苏总管见状立马上前去,格外熟稔的给太后捏起肩膀来。 只是这距离和动作,倒是略显得暧昧了。 “就你这个脑子还希望走仕途……还是老老实实的留在本宫身边吧,好好服服侍着本宫,本宫也能保你衣食无忧下半辈子。” 听着太后瞧不起的语调,苏总管的神情闪过一瞬的阴沉。 手上的力道在想要加重的瞬间,反而变得放松下来。 他笑着凑近太后,低声道:“那今晚……娘娘还需要吗?” …… 翌日清晨。 白莞脑袋还昏昏沉沉的靠着棺椁。 熬了整整一个晚上,她整个人都还有些迷瞪,似睡非睡的状态搞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下意识的伸了个懒腰,手却不小心碰到了靠在一旁的棺盖。 棺盖将要滑落的时候,一只手突然将东西扶住。 白莞见状整个人骤然清醒,抬头看去,只见翟承泽满眼笑意的看着自己。 “二殿下?你怎么来这里……不是,二殿下这么快就从江南回来了?” 当初翟萧和白莞出发前往边疆 后,不过几日,翟承泽便也找借口回去了江南。 只是没想到不过一夜的时间,他便从收到消息,再到赶回了京城。 这般速度,就是八百里加急,也需要至少两日。 “我知道你在奇怪我为何能够这么快的从江南回到京城,还只用了一天的时间。但是谁告诉你,我是昨天才得到的消息?” 翟承泽靠在棺椁旁,撇了一眼躺在其中的人,笑意不达眼底。 “不过这也就太后身边的那些人脑子不好,不然就这么一出假死的戏码,也太假了。” 此言一出,白莞原本还算如常的颜色闪过一瞬的警惕。 但很快,她便将情绪掩饰了下来,笑着开口道:“二殿下可莫要乱说,容易扰了殿下的安宁。” 面对白莞的提醒,翟承泽也只是微微挑眉,笑着拍了拍棺椁后来到一旁的桌前坐下。 白莞见状瞧了一眼屋外,没人停留。 自己也紧接着坐到了翟承泽的对面。 “二殿下如何猜出?” “不难,毕竟人还是我派出去的。” 闻言,白莞皱眉,“殿下是指的谁?” 翟承泽不紧不慢的倒了一杯茶水,一口喝尽后,又笑着开口道:“自然是杀太子的人。” 第129章 假死之计谋 此言一出,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白莞面色显露了一瞬的惊讶,但很快又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 “所以殿下说的人是二殿下你?” “没错,是我。” 得到肯定的答案,白莞的记忆骤然闪现而出。 那晚,她在来到翟萧的房间时,推开门便只见到翟萧周围躺着三四具黑衣尸体。 询问过后得知是太后派来的刺客。 …… 几日前—— “所以,太后是为了不让你借这次的军功压上翟牧舟一头,所以才打算设计在回来的途中将你杀害?” “没错。” 白莞和翟萧两人就这么坐在趟满死人的屋子里,丝毫不在意。 窗户大开,屋门紧闭,门口有李墨守着,不准任何人进入。 翟萧淡然的擦干净了手背溅上的血迹,而后又倒了两杯茶水,其中一杯放在白莞面前。 “太后离京这么多年,根本不清楚孤的实力已经不是当初她离开时的那个小孩了,所以就只派了这么几个不入流的家伙来杀孤。” 翟萧淡淡开口道:“她这些年虽然身处寺庙,但也是接着私底下的信件往来,帮翟牧舟经营了不少的势力。若不然翟牧舟也不可能趁着孤昏迷的这两年时间,就组织起 如此庞大的势力。” “毕竟,朝堂上的那些老家伙就算都是墙头草,也根本不会选择翟牧舟。而他们之所以选择了站队,唯一的可能,就是太后私底下的拉拢。” 听着翟萧所有的分析,白莞心底了然。 她暗自琢磨了片刻,也接着开口道:“有些事情再次发生,但也不敢确定。不过想来太后选择支持翟牧舟,也并不是为了她这个皇孙争取一个帝位。” “而是为自己培养一个身为皇帝的傀儡罢了,女子不能坐帝位,所以唯一的办法便是有一个足够听话的傀儡替身。但只可惜……翟牧舟没那个脑子。” 上辈子,翟牧舟是因为娶了自己,借着自己的天生凤位才勉强够到了皇帝的位置。 但即位之后,他的很多想法也一直都被太后所左右着。 因此,这辈子,他注定与此无缘。 “皇祖母这个人,就是太把自己当一回事儿了。” 月光透过窗户倾洒而入,翟萧轻轻晃动着面前的酒杯,其中的倒映波光粼粼。 他的眸色晦暗不明,“不过早就料到了她会出这么一手,既然人家的戏台都搭好了,那这场戏,就该是好好的演下去。” “孤到是要看看,她究竟还藏着什 么后手。” …… “后来又来了一波刺客,殿下说过是他提前安排好的人,原来就是二殿下的。” “没错。” 翟承泽满眼笑意开口:“从你们返程回京的时候,皇兄就已经发出了消息,猜测太后会在你们回来的路上搞事情。正巧,他原本就想在回京后好好会会太后。” “眼下太后按耐不住,主动出手,所以皇兄就觉得趁着这次的机会,将太后整个背后的势力连根拔起,给这个朝堂清清场。” 听着翟承泽的这些话,白莞有所了然。 她自然是明白翟萧选择假死演戏的愿意,就是趁着这次的机会,调查清楚所有隶属于太后的势力。 而产出太后的势力,也是皇帝一直以来所想要做的。 只可惜太后明面上的势力身居高位,一动则牵连诸多。 而藏在暗处的,却又迟迟没能找到线索。 所以,当白莞将翟萧的计划全盘而出时,皇帝自然不会拒绝。 一旦有了皇帝这位最高的助力人,那这场戏将会变得极为精彩。 “不过二殿下,有件事情我还是挺好奇的。” “什么?” 白莞神秘兮兮的开口道:“你不是一向只注重商场利益,号称不愿意卷入朝堂争斗的吗 ?那怎么现如今反而这么坚定的帮着殿下行事了?殿下是给了你多少好处?” 毕竟上一世,翟萧死的早。 她对于翟萧和翟承泽这两人的兄弟情义也是了解甚少。 甚至在她的认知当中,翟承泽对翟萧根本没什么感情。 但事到如今一看,却又似乎并非这么一回事儿。 面对白莞的询问,翟承泽轻叹了口气,眼底更是带着挥之不去的笑意,“这个嘛……你就当兄弟之间的感情好就行了。” 说罢,翟承泽放下茶杯起身,“明早的早朝,你会来吗?” “那要看陛下有没有恩准了。” “好,我知道了,不过明早的早朝肯定会很精彩,你不来就可惜了。” 看着翟承泽离去的背影,白莞微微侧头,眸色中逐渐流露出一抹深沉之色。 临近午时,年皇后亲自前来看守灵堂。 她并不知晓翟萧假死的事情,所以当再次见到年皇后时,她面上的憔悴是难以掩盖的。 白莞见状心中也是有些心疼,但却仍旧没有将真相说出。 安慰了年皇后几句后,白莞得以离开灵堂休息。 回去简单的洗了个澡,换了另一身白衣。 紧接着便收到了太后的召见。 白莞倒是没想到如今这 个时候,太后竟然会选择单独和自己交谈。 荣华宫内。 白莞恭敬的超向着太后行了个礼,随即缓缓开口道:“太后这个时间来找臣妾,莫不是为了明早早朝,陛下宣布不再立太子一事?” 再次面对太后时,白莞仍旧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态度。 尽管太后心底已经有所准备,但亲眼看到时,还是被气到。 毕竟身居高位这么多年,就连皇帝都是要假意尊她几分。 可偏偏眼前这个出身平平的太子妃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你倒是个聪明的,所以本宫也希望明早上朝,你能做个聪明的决定,在陛下面前推举三皇子翟牧舟为新任太子。” 闻言,白莞笑着开口道:“臣妾毕竟是太子妃,与三殿下的关系又算不得多好。太后这么自信的找到臣妾,难道是能给臣妾什么好处?” 面对白莞的询问,太后眸色暗淡一瞬。 片刻的沉默过后,方才缓缓开口道:“本宫知晓你与三殿下幼时相识,相伴长大,如此关系,自是要比太子亲密几分的。当初皇帝赐婚于你和太子,想必也并非你所愿。” “只要你帮助牧舟在明日的早朝上得到了太子之位,那本宫便许你未来的皇后之位。” 第130章 命数的变动 听到这话的时候,白莞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太后说出来的话? “太后可清楚说的都是什么?三殿下已经成婚,那依照太后的意思,莫不是打算让三殿下休妻另娶?” “你可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不仅仅是臣妾的名声尽毁,就连三殿下的名声也未必保得住。” 面对白莞的直言挑明。太后反而显得不屑一顾。 她冷笑出声来,手中不停的盘算着一串佛珠,“呵,本宫自然是有办法保全你和牧舟的名声,只要你不怕那白婴宁的名声尽毁,本宫可以保你,保三殿下继任太子。” “到那个时候,你还是你的太子妃,不会有任何改变。” 瞧着太后这般的自信,白莞只觉得好笑。 她从来都不知道的是,这皇帝是谁,决定权不在她手上,而是在自己手上。 白莞伸手挠了挠头,表现出几分的为难。 就在太后以为她要被自己说动的时候,白莞却突然俯身行礼,“恐怕要让太后失望了,臣妾从来就不喜欢三殿下,但却稀罕一个太子妃的位置。如今这般情景,对于臣妾来说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既能够保住太子妃之位,又能够独自安好, 所以恕太后的安排,臣妾不想接受。” 话落,白莞转身便要离开。 太后却突然厉声呵斥道:“放肆!本宫让你离开了吗!如此不将本宫放在眼底,来人!上罚!” 此言一出,一旁的两个侍女立马上前来,想要架住白莞。 然而白莞也丝毫不慌,直接转身看向太后,笑着询问道:“太后如此安排,敢问臣妾究竟是做错了什么,才轮得到用罚?” “不尊礼数,难道这还没错吗!” “不尊礼数自然不好,但……太后确定要罚?” 白莞的一句反问搞得全场都陷入了沉默。 太后坐在高坐之上,看着眼前的人,一时间竟然不知做什么回答。 她这样一句摸不着头脑的反问,反而是让太后显得不知所措。 白莞见状没有再过多言语,转身笑着离去。 但让白莞预料之外的,却是在离开荣华宫不久,便见到了匆匆忙忙路过的焦太医。 “焦太医这么慌张是干什么?……” “太子妃,这个……” 焦太医迟疑了一瞬,而后还是压低着声音开口道:“是太后娘娘突然晕厥,老臣现在得马上过去看看。” 听到这话,白莞脑子一懵。 一个时辰前还同自 己对峙的痛快,如今却突然昏迷了? 难不成是被自己给气的? 如此想着,白莞下意识的回忆起了方才的情况。 似乎……自己未曾注意到,太后身上的紫气已经逐渐走向消散了。 “看来……命数已尽。” 可是……为何? 上辈子自己死的时候,太后的身子骨可还仍旧见状。 如今怎的突然就要…… 虽是不明白缘由,但这也不再是白莞所需要细想的了。 毕竟太后现在身死,其实对于她和翟萧,又或者是皇帝来说,都无疑是一件好事。 如此,白莞没再去多问,而是转身回到了灵堂中。 彼时的年皇后仍旧端坐在棺椁前,面容憔悴,丝毫没有神色。 白莞见状情绪暗淡下来,她走到年皇后身侧,轻声开口道:“娘娘,您先回去休息吧,接下来我看着便好。” “不……本宫想亲自守着,本宫怕……今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说话间,年皇后的声音几度哽咽,却仍旧保持着皇后应有的端庄。 白莞说不了什么特别安慰的话语,便只能在一旁默默的陪着。 直到天色入夜。 灵堂内只有灵烛的几分光亮映照。 白莞看着仍旧坐在那里的年皇后 ,又转头看了一眼灵台外。 声音缓缓道:“娘娘,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不用了,吃不下……” “多少还是要吃一些的,不然……殿下会心疼娘娘的。” 说罢,白莞也不管年皇后如何回答,便直接离开了灵堂。 不过她并未直接去厨房拿吃的。 而是三两道绕去了一处偏僻地,紧接着王七便从暗中出现。 “太子妃,千衣教的人已经行动了,陛下那边已经通知了乌尔将军,不会有事的。” “好,那你继续暗中跟着,我这边安排后续。” “是。” 下一秒,王七瞬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千衣教行刺皇帝。 这是翟萧一早就安排上的事情。 只不过白莞也是在翟萧“临死”前才得知这件事情的存在。 而正好依照这件事情,将罪名嫁祸给太后和翟牧舟。 如此罪名一旦被坐实,那翟牧舟且不说还有没有机会继任,就是继续当这个皇子,也是举步维艰。 陷害这件事情固然不好。 但对于皇子之间的争斗来说,若这人本就是个坏的,那陷害便也就无所谓了。 本就有罪,何来强加之罪。 当翟萧说出这样的行动时,本以为白莞会觉得他心 狠手辣。 但他不知道的是,对于白莞来说,只要翟牧舟能死。 那不论如是如何身死的,对她来说就是罪痛快的事情。 …… 寝宫。 “陛下,该歇息了,明早早朝还有要事宣布,切莫扰了身子。” 洪公公看着外面的时候不早,便低声提醒皇帝休息。 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折,有些疲乏的揉了揉眉心,“好,朕知道了。” 就在皇帝起身准备去休息时,一支飞剑突然穿透窗户,与皇帝的脖颈擦过。 洪公公见状立马就将皇帝护在了身前。 “来人!有刺客!护驾!” 彼时的屋外,正巧赶来的乌尔将军见到房屋顶上的身影,立马几身轻功上前,与之追逐交战。 与此同时的寝宫之内,侍卫将皇帝团团护在中央。 一道浓雾袭来,整个寝宫的视线瞬间弥散开来。 这一夜,整个皇宫可谓是鸡犬未眠。 …… 翌日清晨。 朝堂之上,所有的大臣都在纷纷议论着昨晚皇帝遭遇刺杀一事。 虽说皇宫之中,刺杀的事情时有发生。 但像是昨晚那种,仅仅只差分毫便要了皇帝性命的,无疑是会激起千层波动。 “诸位大人可是在说昨夜陛下遭到刺杀的事情?” 第131章 大结局 “事啊,这昨晚要是乌尔将军没及时赶到,那陛下岂不是就要……” 这大臣的话还未说完,另一个人便暗暗戳了他一下。 大臣有些不解的转头。 只见眼前站着的,正是白莞。 “太,太子妃?” “诸位大人好,今日陛下特意下旨让我上朝,待会儿还望诸位大人多多关照。” 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白莞直接走到了队伍的最前段。 从前太子翟萧所站的位置上。 翟牧舟的目光略过白莞身上,尽显出不满之色。 翟承泽则是笑眯眯的挥了挥手打个招呼。 白莞也是礼貌回应。 而其他人自然是惊讶的,女子上朝,如今倒是头一遭。 “陛下到!” 当洪公公的声音一出,在场所有人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参见陛下!” “平身。” “谢陛下!” 皇帝坐在那高坐之上,目光扫视而过众人。 那种不怒自威的威严是刻在骨子里的,“太子合眼一事,各位都已知晓。而今日早朝,朕所要宣布的有两件事情,这首先第一件,便是朕决定今后不再打算立太子。” “今后这东宫将全权交由太子妃白莞打理,日后所有人见到太子妃,皆要以太子的礼数对待,不可懈怠!”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皆是震惊不已。 不少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觉得荒唐。 可即便是这么觉得,却愣是无人敢出言提出质疑。 翟牧舟见状心下更是焦急,目光是不是的看向大殿门口,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的出现。 果不其然,下一刻,太后的身影便走了近来。 来到大殿之上,面对这皇帝缓缓开口道:“陛下,此事万不可如此儿戏,太子若迟迟不立,于皇位继承而言,并非 好事。若是没有继位者定民心,恐容易生出别的事端。” “求陛下另立新太子!” 有了太后的带头,在场一些支持三皇子的人也纷纷出现请示。 大殿之上一时间想起此起彼伏的请求声。 皇帝看着眼前的一切,眸色阴沉至极,却并未阻止众人的祈求。 直到所有的声音逐渐归于平静,皇帝才缓缓开口道:“母后除了这件事情,难道就没有别的想要说的吗?” 闻言,太后微微一愣。 “哀家有些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皇祖母不明白没关系,孤可以告诉诸位。” 当这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所有人的视线纷纷看向大殿的入口。 只见原本应该死去的翟萧,如今却完好的出现在众人眼前,而且手中还拿着一封信纸和一块玉牌。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翟萧走上前,将手中的东西呈上。 “启禀父皇,这些都是儿臣趁着早朝的时间,在太后宫中搜出的玉牌和信,而这些全部都是用于联系千衣教的信物。” “而昨晚前来刺杀父皇的那批刺客,正是千衣教的人。” 此言一出,很多事情不言而喻。 太厚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东西,清晰激动道:“简直一派胡言!本宫从未找过千衣教的人来刺杀皇帝!” “是吗?那这些又为何会从皇祖母的寝宫中翻找出来?” 面对翟萧的质问,太后面色愈发难看起来。 她的目光扫视着眼前的众人,最终落在了白莞的身上。 “是你!肯定是你趁着本宫召见你的时候,将这些东西藏于本宫寝宫!” 眼瞧着太后已经气急乱讲,白莞便也不慌不忙反驳道:“太后娘娘何必乱嫁祸他人?臣妾被太后娘娘召见的时候,可还是 白天,左右这么多的侍卫和宫女,臣妾怎的有机会藏匿这些东西?” “更何况,这玉牌似乎是当初聚宝楼的拍卖所得,几千两银子的高价,臣妾是根本拿不出来的。倒是对于太后娘娘来说,这算不得什么大钱吧。” “这!荒唐!” 彼时的太后已经是不知道作何辩解。 毕竟证据石锤在那里,还是翟萧亲自带人搜捕的。 思绪纷乱之间,太后将目光投向翟牧舟。 那种无声的眼神仿佛是在质问是不是他刺杀失败,想要拉一个替罪羊。 毕竟要是太后派人刺杀皇帝。 彼时太子身死,是所有人都认定的事情。 那这样一来,唯一继承皇位的,便只可能是三皇子翟牧舟。 如此一口大锅突然从天而降,翟牧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便被无形间扣上了好大一个帽子。 就在他张口想要辩解时,太后却先一步出言道:“还请陛下明察,这件事情并非哀家一届妇人所能够做到,必定是有旁人安排刺杀不成,有心陷害。” 即便太后没有明说,但这场狗咬狗的戏码已然开始上演。 翟牧舟自然也是受不住如此重罪就这么被扣在自己身上。 在朝堂上,当着一种大臣的面,将太后与苏总管的事情爆了出来。 如此的对峙之下,太后竟然被气的当场口吐献血,昏死过去。 待到太医检查过后,被告知不过三日可活。 皇帝见此,便也没有下令对太后的处罚。 毕竟仅有三日期限之人,也没必要再去计较什么了。 只不过相对应的,翟牧舟可便要被连累惨了。 借着向皇帝请旨立新太子的那些人,事后被皇帝着重的进行了调查。 果不其然,几乎绝大多数都是太后在暗 中培养的势力。 尽管铲除他们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但至少,已经不是敌暗我明的状态了。 几日后—— 太后身死,出葬。 皇帝仍旧以太后的国礼将其下葬。 只是有了刺杀皇帝这件罪名的存在,下葬那日便只是走了个过场。 实际到场前来悼念的,根本没有。 彼时的酒楼中。 看着满大街挂起的白色绸缎,翟承泽坐在窗前不仅连连感叹。 “哎呀,要说手段还是皇兄高明,不过几个嫁祸的证据,就直接让翟牧舟和太后在大殿上挣个鱼死网破。” 闻言,翟萧淡淡开口道:“这没有什么难的,毕竟翟牧舟和太后之间本来也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一旦利益牵扯到自己,便断然不会给对方留情面了。” 如今翟牧舟大势已去,他的不少势力已经开始被皇帝针对。 要说起初,皇帝还可以为了用他来牵制翟萧作为太子的势力。 但一旦翟牧舟和太后合作的事情暴露,那便是触怒了皇帝的逆鳞。 便是根本就留不得了。 “不过有一件事情我倒是奇怪。” 白莞越是回忆越是觉得不对,终究还是没忍住疑惑开口道:“太后为什么会突然就得了那种重病,然后短短几日就死了。若是说加重病情是因为在大殿上缓和翟牧舟的争执,而导致的气急攻心。” “那得病的原因呢?又是从何而来?” 若是没有前世的了解,她或许还会认为太后是年级到了,不中用了。 可上一世的结果摆在那里,所以让她不得不去怀疑。 只见翟承泽在听到白莞的询问后,眼眸突然划过一抹深沉的笑意。 就这么一瞬间,白莞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她的情绪突然激动的看着眼前 的人,翟承泽却只是笑笑起身。 拿了桌上的一壶好酒后,便转身离去。 “太子妃知道就好,可要帮我保密啊。” 看着翟承泽离开包间,白莞不免有些感叹。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即便是两辈子的了解,也总是会有自己不曾知晓的一面存在。 “在想什么呢?” 听到翟萧的询问,白莞猛然回神。 她转头看向眼前的男人,轻笑着开口道:“殿下不是会读心吗?不如读一读看看?” 面对白莞的调侃,翟萧却反而避开了视线。 情绪也变得尴尬起来。 “咳……我听不到了。” “什么?” “从假死过后,我就发现自己听不到了。” 闻言,白莞突然愣住,一时间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高兴。 见到白莞这般反应,翟萧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微微皱眉道:“怎么?傻了?” “啊……不,没有。” 白莞笑着拿起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 一口清茶入喉,白莞再次默默的看向眼前的男人。 似乎没过一段时间,自己对他总会有新的认知。 翟萧也是察觉到了白莞投来的目光,转而看向这边。 微微有些不解道:“怎么了?” “不,没什么,只是觉得……咱们的关系越来越好了。” 闻言,翟萧一愣,而后难得露出了一抹温柔。 “是啊,关系越来越好了。不过……你倒是说说清楚,咱们是什么关系?” “那还用说,咱们一直都是好盟友啊。” 看着白莞满面的笑意,不知为何,翟萧心底竟感到了一瞬的失落。 他垂眸看着自己面前的茶水。 沉默良久后,还是露出释然一笑。 “是啊,是好盟友。” “只不过这个盟友……孤希望一辈子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