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年代：我和发小悄悄领证了》 第1章 桀骜不驯安小五 “过故人庄，孟浩然，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 没有老师在的自习课，有背书的，有做题的，还有交头接耳的，更有手贱伸出去拽前排女同学头发的，还有小纸条飞来飞去。 “安玉玲，到我办公室里面来一趟！” 班主任一出现在教室门口，围在安小五身边的几个挤眉弄眼说的唾沫横飞的同学瞬间各回各位，老实的不得了。安小五站起来，懒洋洋的朝教室外面走去。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转身，一双好看的狐狸眼一扫，冷笑着看着教室最后两排几个脸上挂彩的男同学，大拇指朝下比划了一下，挑衅之意不言而喻，张狂至极。 随后，甩了甩她那有些油腻的短头发出了教室。 她一走，安静了片刻的教室再一次有了动静，都在那窃窃私语，像极了傍晚蚊子乱叫的声音。嗡嗡的讨论的无非就是安小五这次会不会被老师收拾。 安小五，大名安玉玲，因为在家行五，所以就喊小五。这个名字已经伴随她十五年了，以至于有时候人喊安玉玲，她自己都反应不过来。 她们家姐妹五个，她妈妈生了她之后就再没动静，想个儿子成了毕生夙愿，却再无法实现，所以从小就不喜欢她。四个姐姐加起来挨的骂挨的打都没她一个多。 当然，不只是因为她又是一个女孩，更因为她那个性格，从小就是一头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毛驴子。 明明是个女娃儿，但是又皮又肉又不吃亏，胆子大的很。 六岁的时候就敢往人灶房边的李子树上爬，爬树偷果子还闲下面的长的不水灵，直接窜人房顶上去，结果踩塌了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房顶，差点掉人家锅里去。 八岁的时候见大人吵架，对方骂她们家没有儿子绝户头，断子绝孙了，她把人家地里面的南瓜全部揭了盖，灌了大粪在里面，结果人家去摘南瓜抱了满手的屎。 十岁的时候跟小学的同学打架打输了，回去把自己的手指甲剪成锯齿形，第二天直接给人破了相，给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说起来她干过的那些事情，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但凡认识的，没哪个不咒她早点死的。 偏偏她活着，还活蹦乱跳的。 要不是几个姐姐护着，依着她爸妈那窝里横的性格，早就掐死她不知道多少回了，更别说让她来上学了。 可也正因为如此她最听不得别人说她没有哥哥没有弟弟，说他们家要断子绝孙没有一个能咬人的狗。但凡哪个敢跟她说这话，她不狠狠的扇回去她就不叫安小五。 初一的班主任姓向，五十多岁，矮胖矮胖的，对安小五这孩子真的是又爱又恨。他教了二十多年的书第一次遇到这种学生。 一个瘦不拉几的女娃儿三天两头惹事，把一帮牛高马大的男同学打的鼻青脸肿。打架，旷课，早退，简直就是家常便饭。有心给记过或者劝退，奈何人家学习好，次次第一。 他实在没办法昧着良心跟人说这个学生不是个学习的料。 “说吧，这次又是为啥？” 安小五道：“他们嘴贱，欠打啊！” 向老师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吓了边上几个老师一跳，回过味儿来才感觉自己因为过于气愤用力过猛，手好疼。 但是这会儿再疼也得忍着，绷住！ “安玉玲同学，请你端正自己的态度。我是老师，你是学生，我问你话你要诚恳的回答。学校是搞学习的地方，不是打架斗殴的场所。学生要有个学生的样子，要以学习为主，你看看你，你看看你有一点学生的样子吗？” 安小五小声在那哔哔：“哪里没学生的样子了，我不还是第一名，也没给老师丢脸没给班级拖后腿啊！” “说啥呢，大声点！” 安小五闭嘴看着他不吱声了。 向老师深呼吸几口气，继续苦口婆心的说教：“作为一名学生，作为社会主义建设的接班人，我们要搞好的不止是学习，德智体美要全面发展。你说说看你，三天两头打架斗殴，惹是生非，你是不是就仗着自己成绩好觉得老师拿你没办法？你首先是一个人，然后才是学生。做人要先学会本分，然后再去图展翅高飞。” 安小五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老师，我觉得您说的非常有道理，不然您给我们上节思想政治课吧！” 向老师：？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您看，打架这种事情呢，向来都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对吧？我又不是疯狗，见谁都想去咬一口。那既然跟人动手，总是事出有因对吧？您别又说不管啥事动手总是不对的。那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那是傻子，我可不是。” “说真的，老师，您真的该给我们班好好上上思想政治课了。这学校是学习的地方，不好好学习一天到晚的咋那么多逼事咋那么贱呢？现在新社会了，天天喊口号男女平等。作为一名知识分子，连这点思想觉悟都没有，嘴里污言秽语，歧视女同学，这种垃圾就打那几下都是轻的，要把脑子好好锤锤，捶不好嘴巴缝上也行。” “我这个名声就这样了。您说说看，学习学不过我，打架打不过我，还要三番五次的挑衅我，这不是贱骨头这是啥？啥啥都不如我，还瞧不起女生，他们咋好意思来跟你告状的？” 向老师深呼吸，他突然没话说了，一瞬间甚至觉得安玉玲说的每一句话都很有道理。 随即，回过神他才反应过来，又被带沟里去了：“滚滚滚，滚回教室去上课。再有下一次，不把你家长喊学校来我就自己上门去，我看看啥样的人能养出你这种活祖宗！” 安小五很礼貌的跟他鞠了一躬，然后两手插在裤兜里面懒洋洋的出了办公室。 第2章 采桑养蚕忙 让后排那几个挂彩的男生再次失望了，安小五打了人再一次全身而退。 前脚进教室，后脚老向就进来了，几个人不服气也得憋着。 安小五心情不错，几节课听的格外认真。要期末考试了，怎么着也得加把劲冲一下。家里一忙她就得耽搁上学在家干活，缺的课有点多。她知道自己学习得机会来之不易所以格外的珍惜，没有个好成绩咋对得起家里姐姐的支持。 安小五的家在响水湾香安子平村一队，一个村山前山后零零散散的住着，一共也就一两百户。大部分都姓安，有姓邵姓李的杂姓，那都是早先解放前逃难过来的。村子里有小学，但是初中就得来乡政府上学。学校没有宿舍，每天放学得走一个多小时的山路回去。 中午的时候就是从家里弄点干粮带着垫垫，食堂也有，交点粮食给煮，但是多少都得要点钱，没几个人能舍得。 下午一放学，安小五挎着口袋就往教室外面冲。 跑的快的不止她一个，住在山里面的学生都是如此，争分夺秒的。 五点多，太阳还老高，出了学校安小五就碰见了同村的邵平安。 邵平安大她三岁，今年十九，但是只高她一级，今年初二。因为生活条件不好，两个人都相似的瘦，跟麻秆似的，但是邵平安比她高，整整高出一个头。鼻梁高挺，嘴唇微厚，一双大眼睛时刻弯着，总好像在笑。相由心生，他本身也确实是个脾气特别好的，不然也不可能跟安小五这个炮仗性子处到一起去。 说安小五是个炮仗还真的一点都不夸张，一个姑娘家却从来都不留辫子，从小到大都是一头短发，因而看起来还算是浓密，眉毛也是一样。生了一双狐狸眼却一点都不勾人，反而带着一股子野气，就跟那时刻准备撂蹶子的毛驴子一样。 只要没人惹她她性格还是很好的，但凡有人欠的去招惹，她从来都不愿意忍气吞声的。 她喊了邵平安一声，三两步撵上他：“我这都跑的够快了，你竟然比我还快。” 邵平安道：“得快一点，回去还能去桑地里面帮着捋点桑叶。” 安子坪那边好些人家里都养蚕，虽然说挣不了多少钱，但是山地多耕地少，山地贫瘠，根本不长庄稼。栽了桑树养点蚕，每年收一点蚕茧子卖了也是个收入。 山里人说起来一年到头都不会去镇上赶个集，什么都是自给自足，但是离了钱也是不行的。 安小五家里也养了不少，单独腾出来的一间屋子里面订了上下两层的架子，上下铺的全部都是桑叶，喂的都是，她四姐安玉珠就伺候这些蚕一天到晚都不得闲。 大姐跟三姐已经嫁人，二姐留在家招婿，招的是邻村陈家的，这会儿有了两个孩子，大的那个今年上一年级，小的才一岁。 一路上健步如飞气都没喘赶回家里，家里面的人都下地去干活了。 这个时候不止得摘桑叶养蚕，苞谷地黄豆地里面的草也要锄，家里还养了四头猪要吃猪草，没有一刻是能让人闲着的。 安小五他们一个村的能去公社上初中的，一双手指头都能数过来，大多都是小学毕业就在家干活了，就跟她四姐一样。 几个人在路口分道扬镳，安小五挎着口袋在羊肠小道上跑的快到飞起，到家就看见挂了锁的堂门。 她从脖子上取了钥匙把门打开把书包放进去，然后去灶房舀了一瓢凉水灌进肚子里，安抚了一下咕咕乱叫的肚子，顺门就背着背篓锁门上坡。 到对面的坡地里，她二姐背着才一岁的安满文正在摘桑叶。 一年只能出三次蚕茧，这已经是第二次，也是最麻烦的时候，天气不好，桑叶也不如春季鲜嫩，哪怕是掐了头重新发起来的也不如那时候水灵鲜嫩，蚕还老是死。 想靠这个挣钱也真的是相当的不容易。 安小五在地头上喊了一声：“二姐，我回来了！” 安玉梅应了一声：“你帮我把文文抱一会儿，尿了，尿我一身。我背一趟桑叶回去，顺便给他拿条裤子过来。” 安小五把她背上的小崽崽解开抱过来，齐膝盖的开裆裤这会儿湿了一大半，那尿布更是湿的透透的，大热天的捂的一股子味道。 安小五把他翻来又翻去的他也不闹，流着口水就看着安小五笑。 安小五低头抵了抵他的额头：“臭娃儿，你这跟人家那水管子似的，能放的很，你看看你这泡尿尿的。” 她抱着孩子，安玉梅松了一口气，伸手干脆把尿湿的裤子也给扒了：“这也不晓得啥时候才能自己走，大热天的这么背着实在有些遭不住。” 安小五道：“也快的很，按着芹芹那会儿来说，入秋凉快了应该就能行了。芹芹呢？” 往常这时候大人干活，小的这个就是六岁多的芹芹看着的。 “跟几个娃儿去林子里面捡菌子去了。” 安玉梅说完就将尿布裤子一卷，背着背篓就走了。 安小五也不可能干抱着这个小的坐在这里等，熟稔的将人重新捆在背上开始忙碌。 一直到太阳下去好久，麻乎乎的树林里面都有些看不见了，姐妹俩这才往回走。 还没到家就看见房顶上冒起来的炊烟，家里有人先回去，已经在煮饭了。 山里面一年到头每天就两顿饭，晚上这一顿几乎都是摸黑在吃。 村里面已经通电了，但是五毛钱一度的电费也相当的不便宜，家里面这会儿只有灶房里面那个十五瓦的灯泡发出昏暗的光亮，但是比起煤油灯已经亮堂很多了。 第3章 鸡零狗碎大小事 四姐玉珠在煮饭，芹芹就趴在边上的板凳上写字。树林里窜了一下午，菌子没捡到多少字是一个都没写。 安小五背着背篓进屋，看了一眼坐在门墩上歇气的二姐夫陈长军一眼就进了屋。 陈长军个头不高脾气却不小，安玉梅为了少吵架向来都是忍让，安家老两口八辈子没见过儿子，还觉得有脾气才好，有脾气才能把家撑起来。 安小五却从来都不吃他那一套，不惯他那狗毛病，所以两人一直不对付。 进屋把背篓放下就掏了作业本出来去灶房蹭着亮争分夺秒的做作业，直到四姐喊吃饭她都还没写完。 陈长军从外面进来看着芹芹已经收了本子安小五还在那奋笔疾书，阴阳怪气的就开了口：“哎哟，这大学生就是不一样，认真的叫吃饭都听不见。” 安小五懒得理会他，跟四姐说了一声：“你们先舀，我还有一点点，马上就好了。”吃了饭就得关灯，不然陈长军又阴阳怪气的在那说这说那，她不赶一点都不行。 家里大大小小八口人，这会儿都饥肠辘辘的，一听说吃饭了都往灶台跟前凑，陈长军那嘴又开始无处安放了：“干活的人没有，吃饭的人倒是不少。” 安小五收拾书本的手微微一顿，憋着火把书包拎去了睡房。 要不是怕二姐难做，就陈长军那张破嘴，她早就给撕烂八百回了。 这个家里不管老少哪一个不辛苦，好像干活的就只有他陈长军一样。结亲结的是两姓之好，结的是你情我愿。陈长军想要媳妇，他们家想要招婿，不过是各取所需一拍即合的事情。结果这日子过着过着就变味了，好像是他们上赶着求他陈长军了似的。 安小五心里愤愤不平，觉得这一切都是她爸妈纵容出来的结果，八辈子没见过儿子。 坐在门墩上，一边腹诽一边搅拌着碗里滚烫的饭。 陈长军那张嘴又闲不住了，吃饭都堵不上。明知道安小五的脾气，偏偏没话找话说问她：“小五，还有多久考试？” 安小五半天才回答：“还有一个多礼拜。” “这回是不是又是第一啊？” “这话说的，班上那么多学生呢，哪个不想得第一，谁能保证就是自己。” “那你可要加油哦，一家子供你一个人，可是不容易。这要考不了高中上不了大学，这么些年你就白上了家里就白供了。” 吃饭呢，哪来这么多废话。二姐安玉梅听不下去了，喊了他一声：“陈长军你咋回事，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咋了？我说的这不是实话？嘴长我身上的，还能连话都不能说了？” 安小五道：“能，怎么不能，会说你就多说点。家里不止我一个人上学，芹芹也在上学了，以后文文也会上学，你这话说了要记得，到时候也跟他们多讲讲。” 说完，翻了个白眼端碗进了屋。实在太烦人了，家里的活她也在争分夺秒的干，上个学她爸妈没说什么，姐姐没说什么，就陈长军早晚的唧唧歪歪。 外面传来她爸安正明的声音：“考上高中又能咋样，家里就这么个情况，我们也就这么点本事，就是考上了也难供的起。” 安小五面无表情的戳着碗里的饭，心里的火噌噌的乱窜。 吃完饭洗洗就睡了，毕竟第二天早早的就得起来。 他们 家的房子不算宽敞一共就三间睡房，早先那真的是挤的不行，直到两个姐姐出嫁之后才稍微好些。 安小五跟四姐安玉珠住一个屋，没睡一张床，两张一米五的老式架子床一横一竖的放着，占了大半间屋子。姐妹俩刚刚躺下就听见一墙之隔陈长军他们那屋说话的声音。 在外面的时候安玉梅基本没说几句话，直到进屋才说陈长军：“都不晓得你一天到晚哪来那么多话讲的，还不够累？她愿意学能学进去这是好事，你这三番五次的说是什么意思？这个家也不是哪一个的家，人人都在忙。就是她上学那也没吃闲饭，家里的活她也没少干。” “你这话说的，我一天累死累活的还不能说话了？你别忘了家里现在啥情况，吃个盐都是紧巴巴的，你确定还要继续供她上学？就算是她考上高中考上大学你也供？你爸妈都不愿意供，我都不晓得你坚持个啥？这阵是妹妹，长大了各有各的家了，谁能记得起谁个？好了逢年过节能回来看你一眼，不好了就跟生人一样。 你看看你大姐跟三妹出门去了一年能回来几趟？她都十六了，村里面她这么大的姑娘有几个在上学？ 建国大爷他们家条件还不好？那他们家安玉英不还是小学毕业就没去了？我们家里啥情况需要我天天提醒你？芹芹开始上学了，文文这马上就能走了，还要几年？ 以后他们上学不要钱？成家不要钱？就不说以后，现在，你四妹也老大不小了，在家还能呆几年？小五又能呆几年？你这个人看着挺聪明，憨厚的简直有点过分了。 你又不是她爸妈，就是姐姐，你的手能伸多长，能给她负担到啥时候？” 一墙之隔的安小五坐在床上耳朵贴着墙听了半天也没听清楚在说什么，好像在吵架似的，全是陈长军那叽里呱啦的声音。听见陈长军的声音安小五就觉得烦，倒下去往被子里一缩，喊了安玉珠一声：“四姐。” “嗯？” “你说我要是不上学了家里情况会不会好些？” 安玉珠翻了个身：“别瞎说，你好好上你的。家里能出一个文化人是多么光彩的事情，别一天到晚的听二姐夫瞎叨叨，他那个人就是嘴碎，别的也没啥不好。” 安小五哼哼一声不敢苟同：“我们家这个情况，供我上高中都供不起，更不要说大学了。可是不上大学学了这么些年也不会有个啥结果，初中毕业能干啥呢？大概还是回来种地。”因为她上学这个事情这两年家里都不消停，她也恼火的很，不晓得还能坚持多久。 安玉珠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了。 第4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鸡叫时候外面还黑咕隆咚的，安小五眼皮抖了抖翻了个身又继续睡，随后窗户外面就传来邵平安的声音：“小五，你起来了没有？” 安小五一下子清醒了，坐起来摸到手电下地，拿了桌子上的木梳随意的把头发刨了两下就出门，去灶房舀了瓢凉水漱口洗脸，一套下来就彻底的清醒了。出了堂屋就隐隐约约看见院子边上黑乎乎的那截人影子。 山里面早上还有点凉，安小五从房檐下的竹竿上扯了一件衣裳套在身上喊了邵平安一声就从院子里面下去了。 邵平安问她：“你们家这批蚕长得咋样了？” 安小五道：“就那样，第二批永远赶不上第一批，死的多，长的也不好，回头结的蚕茧肯定又卖不上好价格，但是不喂好像还不行。我四姐今年都十九了，在家也呆不了两年了，她要是出门了这个活怕是就没人干了。”说完问邵平安：“你们呢？” 邵平安道：“情况差不多，我妈说今年再养这一批，后面就不养了，太难经管了。家里还有别的活，就这么几个人，实在是没法把精力都放在这上面，毕竟养也就只能养那些，蚕茧一年到头就卖那么点钱起不了啥作用。” 说完，往前面走了一段他又开口：“这学期结束，下学期我可能就不去学校了。” 安小五步子一顿，啊了一声：“你不念了啊？” “嗯，不念了，我都十九了，是大人了，还要家里供着像个啥话。”他自幼没有父亲，他妈妈一个人含辛茹苦的把他们拉扯大，大哥早就结婚了，侄子都上小学了，二哥年纪也不小了，都二十四了还没成家。他大嫂一天到晚阴阳怪气的意见大的不行。他大哥不吭声，但是他心里清楚，不吭声也是有意见的，不然不会由着大嫂跟他妈闹。 “那，你说这会儿要是不念书了回来能干嘛？种地吗？那我们念了这么多年不等于是瞎浪费时间吗？” 天渐渐看到一点亮了，邵平安抬眼看着远处黑乎乎起伏的山峦叹了口气：“是啊。我听说南边发展的不错，好多厂子，要是能初中毕业的话过去应该能进去上班，但是我觉得我真的坚持不到初中毕业了。” 从半梁上下去过了小河沟就遇到了同去公社上学的同学，相互打了招呼，一打岔邵平安就没再说这个事情。 起早贪黑的又是一个多礼拜，终于到了期末考试，一考完暑假就开始了，只需要过几天来领个通知书抄个假期作业就好了。 一考完安小五就再不去想上学这个事情了，彻底的忙开了。 早上摘桑叶，下午扯猪草，一刻都闲不住。忙忙碌碌的她都没注意到自己好些天没看见邵平安了，以前扯个猪草啥的还偶尔能碰见，这回暑假是一次都没碰到过。还是听她妈在跟她二姐议论邵家的事情的时候她才晓得邵平安走了，已经不在家了。 虽然早先他们一起说过这个事情，安小五还是有些意外，问了一句：“走了，去哪了？” 安玉梅道：“说是去广东那边去打工去了。他家里情况比我们还恼火，他二哥都二十四了还说不上媳妇呢。再过上几年年龄再大一点更不好弄了。” 家里有儿子的说起来腰板倒是能挺的很直，累也是真的累。安子坪这边本身就在山里，条件不好，要找要么是周边的，要么就是后面那更远的大山里面的。但是不管找哪里都一样，人家养了十几年的姑娘不可能白给，几千块钱彩礼那是必不可少的。这边房子倒是没啥要求，有一间屋能住就行了，但是家具啥的多少要置办一点。早先从城里流行过来的手表自行车还有四十八条腿现在已经过时了，还得买台电视机，两身衣裳那是必不可少的。 往乡政府那边去那更讲究，铺派的更多。 他们这穷乡僻壤的，没个来钱的路子，哪是那么容易的。 安小五原本以为邵平安只是那么一说，倒是没想到真的去了。 刘翠萍道：“外面的钱也不是那么好挣，我听说那边乱的很。他也不小了，跟小四一年的，这到冬天也二十了。” 安玉梅把话接过来：“可不就是二十了，眼见也要考虑说媳妇的事情了，上面的哥哥还没着落。外面难肯定难，但是在家里也难。他大嫂子那个嘴就跟刀子一样，又没分家，兄弟几个在一起也是难搞的很。出去闯一闯说不定能有点头绪，男娃家稍微注意点总比女娃家去外面安全很多。再说了，那娃儿本身从小就很稳重，既然出去了肯定是早早的就有想法跟人打听过了的。” 别人家的事情也不过就是茶余饭后闲谈而已，自己家的事情才是紧要的。 说起邵平安的年纪刘翠萍就想到了老四安玉珠：“之前给说了两个她都不愿意，你问问她，到底想找个啥样的？挑是要挑一下，但是也不能挑剔过头了。我们家里就这条件，她也没有多少文化，就是再挑也没法到镇上去当个居民。靠近乡镇府那边大路边上条件就挺好，主要还是要看人，人只要踏实能干，她也不是憨的，以后日子总不会难过到哪去。这说起来也快二十的人了，有差不多就定下来，拖时间长了也不好。” 安小五接了一句：“急什么，四姐二十都不到，慢慢找，找个合适的。” 刘翠萍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你懂个啥？姑娘家最好的时间就是二十左右，年纪拖大了哪个不嫌弃，哪还能找到好的婆家。 你不要一天到晚跟她嘀嘀咕咕的，啥年纪干啥事，她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就得成家，不成家难道留在家里当一辈子老姑娘？还不够人笑话的。你也是，要学习你就学习，不想学就早些回来，给家里帮两年忙，年龄一够就又是人家家里的人了。” 所以人家说的那话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养姑娘就是白养，不能干的时候在娘家，能干活了就去了婆家。 第5章 戳人要挑痛处戳 安小五最烦她说教，要是说别的那必定要回嘴，但是说到上学，安小五实在是没法再跟早几年那样肆无忌惮的顶回去了。 他们家姐妹五个，早先家里都揭不开锅，大姐跟三姐都没念一天书，二姐上了个二年级，勉强认得一些字会算账，四姐上了个五年级就没再去，就她从小学到初中一直在上。大姐三姐不在家里了，家里面除了二姐四姐没人支持她去上学。 然而四姐也要快嫁人了，二姐自己有两个孩子，还要照顾陈长军的感受，安小五想想都觉得自己这个学上的挺没意思的。她听见人家说邵平安就想到了自己，怕是也难搞。 地里面忙完夏蚕也结茧了，但是家里依旧清闲不下来。要不是八月底那个没完没了的雨天，地里面的早苞谷就该掰的差不多了。 没法去地里面忙就忙家里的活，娘几个都聚在堂屋门口做针线。早年都是纳布底子做鞋，现在镇上有卖那种塑料底子的了，也不贵，块把钱一双，买回来自己做好鞋面上上去。比起布底子实在省事多了，更重要的是塑料底子不吸潮，鞋子没那么容易湿了。 安玉珠在那做鞋子，刘翠萍跟安玉梅娘俩就在那给男人孩子缝补衣裳，手上边忙着嘴里边说着，总归都不会闲着。 “今天几号了？” 安玉珠道：“历不晓得，阳历今天29了，就还有两天小五跟芹芹就要去报名了。” 提起报名刘翠萍眉头就皱了起来：“报名又得好些钱吧？” 安玉梅嗯了一声：“应该跟上学期差不多，小五的学杂费加书本费统共二百来来块钱。芹芹那得八十。” 这还不算铅笔本子，这些都得要钱。加起来三百块钱往上是要了。他们一年三季蚕，一季累死累活的也不过就卖这么点。 正说着安小五就一身水淋淋的提着篮子从外面回来了。 篮子里面是她从水沟里面捞的螃蟹泥鳅，杂七杂八的大半筐。 安玉梅停下手上的针线看着她：“下着大雨你都不能消停一会儿，你看你淋成啥样了？” “消停啥呀？做针线有你们做，我不耐烦做那个，作业也早就做完了，总要找点事情来干吧！” “回头要弄感冒了难受的可是你。” 安小五弯腰甩了甩头上的水，扯了搭在棕绳上的毛巾擦了一把脸：“这个天除非不出门，出去就是一身水。这会儿不出去扯猪草的时候出去身上也干不了。就这样也能感冒的话，那身体也太不耐 操了。” 说完看了一眼，只看见文文在那扶着板凳试着站起来挪步，没看见大的，张口就问：“芹芹呢？” “你姐夫带着去溜门子去了。” “爸也去了？”少了俩男人，家里怪清静，安小五只觉得呼吸都顺畅起来了。 “爸去建国大爷那里了，去问问今年卖蚕茧子的事，也不知道这一季价格咋样。前段时间听人说长起来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安小五哦了一声，拧了拧衣裳里面的水，看着房檐下面堆的那一堆猪草，琢磨着下午该不用再出去趟露水了。干脆进屋换了身干的，把湿衣服弄出来放在房檐水里面涮了涮。 边搓衣裳边问安玉梅：“那我们秋蚕还养吗？这个天不知道又要下多久才能正儿八经的晴起来，桑叶又不好踩摘，都是露水。 我听人家好几家都在说今年养完了秋蚕就不养了，等到冬天得闲了，要把桑树全部都挖掉拿来种粮食。” 本来是随口一句闲话却惹得刘翠萍十分的不满。 “你听哪个说的不喂了？我们这里这个条件你还不晓得？家里粮食都不够自己家吃的，喂个猪都不坐膘，卖又卖不上价格。喂点蚕卖点蚕茧多少还能有个几个钱。不喂了，不喂了哪来的来钱？ 这一天到晚的挣钱没门路花钱的路子倒多得很，这一开学就你们两个光学费都得好几百。” 安小五道：“我知道上学要花钱，问题是就算是养也养不长久。秋蝉蚕每年都长的不好，卖也卖不上好价格，还操心的不得了。四姐在家里也呆不了多久了，现在她能在家里经管，那她要出门了呢？你们一天到晚的都在着急给她找对象，这是迟早的事情了吧？” 安玉珠听了这话脸刷的一下就红了，瞪了安小五一眼：“洗你的衣裳，不要瞎操心。就这会儿找人打听那也不可能这会儿就出门，就算是定下来了至少也得再过个一年半载的。” 刘翠萍把话接过去：“你四姐走了不是还有你？难不成你还真的要继续念高中上大学？认两个字会算账不被人哄了就行了，咱们家这个条件你看能供到你啥时候？你几个姐姐就没念几年书，就你伸着头要去学校念书。我们都这把岁数了，你二姐两个小的都这么大了，要供小的又要供你，但凡你有点心都该晓得老大不小的了，该为家里分担点了。” 安小五洗了两件衣裳的时间听着她唠唠叨叨的说了一大堆，期间抬了几次头都忍了，没开口。 最后实在是憋不住了：“这话说的，好像我就狼心狗肺似的，好像我不知道二姐不容易似的。好像我就吃闲饭啥都没干似的。一个月30天，我上学的时间只有一半，剩下的时间都在家里干活，就算是去学校，不管是下午回来还是礼拜天也都没闲着，怎么就一天到晚的都盯着我？好像我在吃白饭一样。 你们年纪大了是不假。说起来今年也是六十来岁的人了。但这跟我有啥关系啊？要怪也只能怪你们把我生的太晚。为了拼个娃儿出来，四十好几了还要生，我有啥办法？要我选我也不乐意。早先家里啥条件自己心里没数？这阵一天到晚的吆喝这那的了。难道是因为我才穷的吗？难道你们生个娃儿出来不需要供养，喝露水就能长大？” 没有生出来儿子这个事情是刘翠萍一生的痛。条件那么不好她还是咬牙在坚持，就是想着能生个带把的，能顶门立户能直起腰板不被人笑话。谁晓得一个接一个全是闺女。就是最后一个，人人都说是男娃，结果生下来还是个女娃儿，还因为年纪太大差点去了大半条命，就生了这么一个孽障。 安小五真的是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专门挑人痛处戳。 第6章 念书这个事情 刘翠萍气的脱了脚上的板鞋就朝她头上砸过来。 安小五抬着水淋淋的手一挡，鞋子就落在了雨地里。她也不去捡，跟无事发生一样，就坐在那里继续忙自己的，嘴里还不服气的继续叨叨。 “你打我有啥用？打我也不能改变事实。一天到晚的说我这说我那还不兴我回话，那你咋不生个哑巴呢？” “我倒巴不得你是个哑巴。长嘴了，叭叭叭的会说话了是不是？安玉玲我跟你讲，你现在翅膀还没有硬，吃家里的喝家里的花在家里的，就这你还能跟反了天似的。早知道你是这样的，生下来的时候就应该直接给丢茅坑里去沤粪了。” 这些话这些年刘翠萍已经不是头一次说了，安小五也不是头一次听了，早就习惯了。不疼不痒的耸了耸肩膀，流里流气的呵呵呵两声：“可惜呀，现在说这些都晚了，我就这样了，咋弄吧？要不然你现在来给打死算了，你来打我我绝对不带动一下的。” 安玉梅喊了她一声：“小五，你悄悄的，闭嘴少说两句会掉肉吗？”这个脾气安玉梅看着也是头疼的很，别人说一句她就要还十句，一点也不忌讳长幼。 “那倒不会，但是心里不舒服。她生我的时候也没跟我商量，也没经过我同意啊！把我生下来了，给我口吃的喝的，不让我饿死让我长大这不应该的吗？怎么时时刻刻都觉得好像我欠了他们的一样？说什么话都能扯到我身上来。不就上学花了那点钱吗？我今年才多大一点，不说长寿活到七八十，就短命五六十，总也还剩好几十年呢吧？剩下的几十年我还能连上学的那点钱都挣不回来？ 人家都是巴不得自家娃儿能考出去走出大山出人头地光宗耀祖，我们这倒好，我蹦哒着想要念书，我能念好，你们整天个个在外边上叨叨说花钱了花钱了。没有投资哪来的回报？” 刘翠萍道：“那你花钱是不是事实？家里啥情况你瞎呀，你看不见？ 我跟你爹身体不好，家里全靠你二姐，她跟你姐夫他们还有自己的娃要养，还要养你这么大个，你自己心里没有点数吗？” 安小五把衣服晾起来，气定神闲的跟她继续掰扯：“那怪我咯？你们身体不好是我造成的？合着你们养我不是应该的，我成了吃白食的了。你们但凡有点出息二姐至于受这么多委屈吗？一天到晚把传宗接代吊在嘴上，八辈子没见过娃儿一样，拿着一个就当宝贝了。低三下四的自己感觉不到？搞得好像你们有多少家产能给后辈人继承一样，就这么个破烂穷家，但凡有脑壳的投胎都不得到这家来。” “就是，你们听见了没有，破烂家，破烂家你还死乞白赖的赖在家里吃赖在家里喝，还死乞白赖的赖着叫人花钱供你。你说话倒是攒劲的很，有志气的很，你倒是真的有志气一个给人看看啊！” “妈！你胡说啥呢？”安玉梅拽住刘翠萍：“你少说会咋样？她毕竟还小，不懂事。日子又不是真的过不下去了。家里虽然没有多少钱，但这学费也是能拿出来的。她愿意念，学习又好，不念可惜了，万一考上了呢？” “考上了又能咋整？考上了你能继续供她？考上了你能替她去做贷款？你的日子要咋过？陈长军本来意见大的都不行了，小畜生自己还不觉得。” 安玉梅皱眉：“管他干啥？他那个人你还不是不知道，刀子嘴豆腐心。他也经常跟芹芹说小五学习好，学习认真啥的，还让她跟姑姑学呢！万一真的考上了呢？都已经念到这阵了，哪能半途而废。” 刘翠萍到：“你也说了是万一，万一考不上呢？她今年也老大不小的，十六七岁的人了，上了最后要是考不上白瞎了那些钱。就算是考上了又能咋样？高中不比初中，我听人家说了，花销贵的很，还得住校，还要伙食费，一下来得多少钱？ 就算是考上大学又咋样？高中三年上完她都多大了还要去念大学。大学那要的钱更多，谁能供得起？供完了一毕业能挣钱了年龄都已经大了，就得嫁人到人家家里去添话人家。那我们辛辛苦苦一场图了个啥？” 安玉梅不说话了，她觉得上学是好事，但是这会儿她妈说的头头是道的，她听着又觉得有几分道理。 刘翠萍说这话的时候完全不背着安小五，就是说给她听的。即便说着说着已经没人接话了，但是她只要说到这些事情就滔滔不绝，拉开的话匣子完全收不住。 “我这辈子生了你们五个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人家说心越好越孝顺也就越吃亏，可不就是这样。都是因为要照顾我们把你留在家里，这阵大事小事都得你操心。 别的都不说了，因为她这个上学的事情你也不用哄我，我心里清楚的很。你跟陈长军三天两头的拌嘴。你为她好为她考虑，她这么大的人了知道为你考虑吗？陈长军啥态度啥意思她一个有文化的人她能看不见还是说听不到，她还能看不明白？” 安小五是真的没想到她念书的最大阻力不是她二姐夫陈长军，而是她爸妈。 她道她爸妈一心想要儿子，当年生她的时候也是奔着儿子去的，满心期待，结果最后把她生下来变成了满心失望。要不是活生生的一条命加上几个姐姐拦着，她早都变成茅坑里的一陀粪去浇了庄稼。 能长这么大，纯属意外，完全是她几个姐姐的功劳。 第7章 没出息的人才会掉眼泪 长这么大她一个人挨的骂挨的打几个姐姐加起来都比不上。她知道他爸妈不喜欢她，所以也从来都不期待。但是这会儿听着这些话，越听越刺耳。就上个学而已，说的好像她是狼心狗肺的畜牲一样。 篮子里的东西才拨了三分之一都不到，她已经没有任何的心情再弄下去。站起来把手里的盆子哐的往地下一摔：“那不念了，不念了行不行？不念了就给你们省钱了，不念了我就不狼心狗肺是个人了是不是？有什么大不了的呀，人一辈子不是念书才有出路。我安玉玲就是不继续念书了，也能混个人模狗样出来。我就不信了，我考不上大学，还走不出这个山沟沟了！” 说完，仰脸站在房檐下把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憋了回去。 她才不会哭呢，因为不值得。没出息的人才会掉眼泪。 说完，转身就朝屋里面走去。 她不是说气话，说不念了就是真的不念了。她一直想念书，一直想考大学，一直想走出大山。所以别的她什么都不能忍，就上学这个事情她一直忍，不管家里人怎么说她都装聋作哑假装听不见。 但是话到这份上她没办法再装听不见，如果家里穷日子不好过是因为她上学引起的，那就不上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头扎到床上，外面传来她二姐跟她妈的争吵声，她烦躁的把被子拽过来捂着头，捂的严严实实的，一句话都不想听见。可那声音就跟唐僧的紧箍咒似的无孔不入。 “你看看你看看，那个小畜生人小小的脾气还大的不得了，我还不能说她，说两句又摔又砸的。” 安玉梅道：“妈，你说那些话干啥呢？多伤人呐！她那么大个人了，再皮实也是个姑娘家，还能没长心，还能不知道伤心？我们没上出来学，那是年头不好，我自己没上出来学那怪我自己，我自己不愿意学。 小五不一样，现在家里虽然难，但是怎么着也比早些好过多了。她又能学进去，什么能指望不能指望的？她要真能考上大学咱们一家子名声也好听，给下面小的还能做个榜样，她要把日子过好了她还能不记得我们？” “记得你？看看她那个样，就她那脾气，恨不得长着翅膀赶紧飞得远远的。就算真的能过好了她能记得哪一个，那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安玉珠叹气，她觉得小五嘴巴毒都是遗传，道行还是没她妈深，这当妈的这样说自己的孩子，看起来完全不像母女，倒是更像仇人一些。 安玉梅把话接过来：“跟你说了多少次，男娃女娃这都是命，命里不应该有男娃那有啥办法？你既然生下来了就要管，动不动说那些话。以前小的时候她不记气，现在大了谁还没有一个自尊心呢？” 说完把手里的针线活放一边篮子里，站起来进了屋里，看着安小五趴在床上叹了口气，喊了她一声：“妈说的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这么多年了，她那张嘴一天到晚的叨叨就没有几个时候能说几句好听的，你是知道的，不要管她。就是你姐夫说也没有用，你愿意念就尽量让你念。不要说那些没用的气话。咱们这条件你是知道的，不念书不考出去有啥办法能离开这个山沟沟。” “怎么能没有办法？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人被逼到一定的程度，啥办法都能想得出来。” 说这话的时候她突然就想起来了邵平安，邵平安也没念出来，跟她一样初中都还没毕业呢，人人家不照样能走出去。邵平安能干的事情，她安小五为什么不能干？ 说一千道一万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她跟邵平安不一样，性格再要强也是个女娃儿，家里人不可能同意叫她出去的，倒不是怕她出去上当受骗，只是生怕出去就不回来了，养这么大白养了。真的要出去那也要准备妥当，得打听周到了再说再决定，走之前她不打算叫家里任何人知道。 安正明去安建国那里一去就是一上午，回头来的时候雨还是没停，人还没到跟前就听见他的抱怨声：“这个老天爷简直要烂天了，这得啥时候才能把这个雨下完下够，那河坝里的水都快要翻过坎子了，估计大河那边都冲得不像样子了。” 刘翠萍道：“老天爷要下雨你能拿它有啥办法呢？下够了自然就不下了，就不相信它还能不停了，还能真的不让人吃饭了。” “嘿，这个天不好说，这都一个礼拜了，白天晚上的都没停过，好多年没这样下过了。” 不想跟他说废话，刘翠萍直接问他：“大佬子咋说？” “能咋说呀？前段时间他们去卖了一点，是涨了两块钱，最近这雨下的他们也没有过去，不晓得啥情况。” “那有没有说这一批啥时候拿去卖？” “说是等天晴了就去，去的时候肯定会提前吆喝一声的。”几家人凑一起去卖，数量多，价格才能好说一点。少了那些收货的都嫌麻烦，谁还跟你扯那一毛二毛的。 刘翠萍听了这话就忍不住的抱怨：“这天晴不知道哪天才天晴，眼看着又到花钱的时候了，钱都还不知道在哪里，愁死人了。” 安正明一头雾水的看着她：“又要花啥钱？” 第8章 完全靠不住 刘翠萍看着他这个不管事的样子就来气，眼皮子一翻：“这不是马上要开学了吗？芹芹还好，八十块钱。那一个可不得了，要两三百。” 安正明听了这话之后眉头就皱巴起来了：“不行就不要念了，反正也念不到底，勉强坚持能有啥头绪。” “你要不让她念，她能闹翻天。有那个本事你去跟她说，让不要念了，不要每天在这里叨叨。刚刚我就说了一句，跟我蹬鼻子上脸的，就才消停了莫大一阵子。” “那还能咋说啊，我不早都跟她说不要念了吗？你们一个一个的要惯着她非要让念。还真以为我们这山沟沟里能分飞出个啥金凤凰。 把她生出来养那么大，也念了这么些年的书了，能识字会算账不是真眼瞎已经算对得起她了，还要咋的？家里说这个情况她还能不清楚，难不成还要我们当父母的放血给她喝割肉给她吃？” 安小五趴在床上捂着耳朵不想听他说话，但实在忍不住了，一下子爬起来她趿拉着草鞋从屋里跑出去：“都给你们说了不念了不念了，这样行了吧？能不能不要念经了？我倒是要看看我不念书了，一学期给你们省了两三百块钱你们这一家子能发财还是能富贵？” “嚯！” 刘翠萍道：“看见了吧？就是这样子，横的不得了，莫得人把她有办法了。”早先小的时候驴脾气犯了她还能收拾，现在大了，她根本没有一点办法。 骂几句，这个小讨债的比她骂的还难听，想给她几下，根本连边都沾不到。不要说她，就是安正明这个当爹的也没有一点办法。 安正明拘偻着身体坐在门墩上看着眼睛发红跟疯狗似的安小五慢吞吞的开口道：“你自己说的不念了那就不念了，说话要算数。发财也好富贵也好这都跟你不相干。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就应该跟你四姐一样安安心心的在家里帮着干两年，也算是报答了我们对你的养育之恩。年龄一到嫁人就是人家家里的人了，我们还能指望你干啥？ 养了你们五个，最后能指望的也就只有你二姐。你们一个个的没有一个能靠得住的。” 安小五一瞬间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筋疲力尽张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说一个字都觉得很费劲。 她伸手从门口的墙上拽了个斗篷下来，扯了张塑料纸披在身上气冲冲的冲进了雨幕之中。 雨噼里啪啦的一直不停,家边上的羊肠小道被山上的洪流冲得沟沟壑壑的，全部都是水。脚从冰冷的洪水里淌过去都没办法让她躁动的心冷静下来。 她从小就知道，这辈子唯一一个离开这个山沟沟去外面世界的机会就是读书，可是如今不念了，这条路也就断了。 她也不知道该上哪里去，就是不想在那个家里待多待一分钟。漫无目的的在雨地里走了半天，结果却走到了槐树坡姚国英家。 应该说是邵平安家家门口。 邵平安他爹死的早，他娘一个人拉扯着他们三兄弟长大，一直没有改嫁。他大哥邵平杰结婚好些年了，孩子都老大了，也上小学了。二哥邵平兴也老大不小了，到这会儿还没对象，邵平安自己就更不用说了。 家里条件也差的很。 安小五站在外面隐隐听见邵平杰婆娘尖锐的声音，骂骂咧咧的那噼里啪啦的雨声和房檐水的声音都快压不住了。 站了一会儿之后正准备转身离开，却看见姚国英披着塑料纸，背着个背篓，拿着镰刀从屋里出来朝这边来了。 她索性顿住步子招呼了一声：“表婶，这么大的雨你背着背篓上哪？” “还能上哪呀？去割猪草啊。” “这么大的雨咋割猪草啊？” “那咋弄呢？家里喂了几张嘴就是天上下刀子也得出去给弄点吃的回来。” 安小五看着她那花白的头发和满脸的褶子微微的叹了口气，到底没忍住问了一声：“表婶，邵平安在那边咋样了？有没有写信回来？” 他们两个打小就能玩到一处去，关系好得很。爱屋及乌，姚国英也挺喜欢安小五。队上有人不止一回开玩笑，说安小五就是邵平安打小给自己找的媳妇，姚国英不是没听见过。但是离的太近了，这话不好说，以后的事情谁也不知道，毕竟家里条件太差。 人往高处走，现在姑娘家找对象都要挑条件好的。话不能说太满太早，万一结亲不成反而结了仇，这一个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日后没法相处。 顺其自然最好。 姚国英一个人拉扯着三个孩子这么多年，能坚持到现在全靠想得开。 见她在问邵平安姚国英忙不迭的点头：“好着呢好着呢，写了一封信回来，前几天涨水之前拿到手的，应该是到了就写信了。” “那他有没有说他在哪里呀？” “我不太记得了，我这记性不好。你等一下啊，我回去给你拿，你识字你自个看看。” 安小五应了一声：“行，那就麻烦表婶了。” “你这女子跟我客气啥呀！你到门上来吧，到房檐下坐会儿，这外面雨大的跟啥一样，站在这干啥呢？” 安小五也不跟她客气，顶着斗篷跟着她去了房檐下。 邵平杰媳妇从堂屋里出来，看着去而复返的姚国英正要开口，突然又看见了她身后的安小五，开口招呼了一声：“小五啊，这么大的雨你还跑出来。” 安小五心想这么大的雨人家还出去割猪草呢，不过没说出来，面上带着笑招呼了一声大嫂子：“我就随便转转，转着转着就到这边来了。” “哎哟，平安这会儿又没在家。你这是平时找他找习惯了吧？” 第9章 另谋出路 安小五没接话。 姚国英从屋里边把邵平安的信拿过来。 安小五擦了擦手上的水接过来却没拆开看，没法随随便便地拆人家的信看，就看了一下信封上面的地址和邮编。 邵平杰媳妇问她：“你这是要干啥呀？” 安小五没跟她说实话：“邵平安走之前说了要通信的，我也不知道他地址。想着他到了应该会给家里写信，所以专门过来要个地址，回头给他写信。” 女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们这都老大不小了吧，关系挺不错啊。” 安小五回了一句：“那肯定不错，我跟他是从小玩到大的感情，铁哥们。” 姚国英问她：“你就看两眼能记得住吧，别记错了。” “不会记错，我记性好着呢。” 道了谢之后就不再耽搁人家出门去干活，招呼了一声：“那我先回去了，表婶，嫂子，回头你们得闲了到家里来耍！” 招呼完之后也不等人回答，拿着斗笠顶在头上急匆匆的就跑进了雨幕里。 地址她记住了，她得写个信给邵平安，问一问他在那边到底咋样？如果自己过去的话能不能有活干？能不能拿到工资？ 她是真的不打算上学了，太累了。 不上学她也没打算在家里待，这个家她看不到希望找不到出路。而今远在东莞的邵平安是她没了上学这条路之后唯一的出路。 写信对于她来说小事一桩，但是信写了之后却暂时没法寄出去。 因为这场雨真的像安正明说的那样，下的没完没了，一直都不停。 别说大河了，就小河沟的水也大的不得了，把两边的田地冲的都不像样子。眼看田里的谷子地里面的苞谷马上就能收了，眨眼之间就被洪水卷走了。 安小五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大的洪水。 就连那地边上的苦楝子树，从她有记忆的时候开始就立在那了，也被洪水一起给卷走了。 河沟两岸的人一睁眼除了吃饭都站在高处往下看，希望雨能停下来，河沟里的水能变小。老天爷手下留情，给人一条活路。 平时忙起来还好，这雨一直下，下的什么都干不了，窝在家里时间长了啥毛病都出来了。波浪滔天的大河水都浇不灭心中的火气了。 陈长军在屋里发了几次脾气都被安小五给顶了回去。 以前因为上学的事情，陈长军老是阴阳怪气的找茬，安小五为了上学为了她二姐能忍就只能忍着。因为她知道家里的情况，自己上学确实花钱了，吵起架来底气不足。但是这会儿她都不上学了她还怕个啥？吵就吵，闹就闹，翻脸就翻脸，大不了她出去要饭。她有手有脚的，离了这个家还能饿死还是咋的？ 两句话陈长军就开始嘴欠的揭她短：“不是学习好的很吗？上来上去不也就这个样，还是在家里种地的命，还以为你真的是个金凤凰能飞出山窝窝了，瞧把你能的。也幸好没上了，上不出来白丢钱不说，要上出来了，你那眼睛指不定得翻到头顶上去，还能认得谁是谁呀，谁还能沾你半点光？” 安小五这会儿能忍他就不是安小五了，他说话不好听安小五自然不会客气：“你管我是金凤凰还是银凤凰？陈长军你别忘了你姓陈不姓安。人不咋滴，管的事情还不少。是，你是跟我二姐结婚的，你们是两口子是一家子，你管好你自己管好她，管好你两个娃就行了。就没有见过当姐夫的还管小姨 子的事情的。你自己还有没有点谱？说出去不嫌人笑话。” 安家没儿子，安正明两口子心心念念想要儿子都快要想疯了，可惜最后还是没能有。招了陈长军这么个上门女婿，虽然说不是亲生的，但是在老两口子眼里跟亲生的也差不多，毕竟要靠人家传宗接代，老了还得指望他，所以这么些年家里大小事情都陈长军说了算。 陈长军说狗屎是香的，老两口子也不可能直接反驳那是臭的。 人就不能惯，尤其是陈长军这种最喜欢见风使舵捧高踩低的，早先刚刚结婚看着还算是很不错的一个人，这两年脾气越发的大，那个嘴越发的得理不饶人。 “你也知道我跟你二姐结婚了，安小五你搞清楚现在家里谁当家，谁说了算。你在我面前横啥呢？要不是我点头答应支持你上学，你二姐有啥本事有啥能力把你供到现在，供了半天还供了你这么个白眼狼出来了。” “哎哟，你好厉害呀！好像没你陈长军来之前我们家里人都不吃饭似的。你跟我二姐才结婚几年，你来之前我们家都是喝西北风啊？说的好像离了你不行了似的。” 陈长军不甘示弱：“离了我行，你让你二姐跟我离呀！一家子的妇女，一家子的软蛋，没有我这个男人在前头看队上哪一家人能瞧得起你。一家子没有一个能咬人的狗，在我跟前倒是横的很。我跟你讲安小五，我到这个家里来不是来受气的。” “我知道你不是来受气的，你是来作威作福的呗！我们一家没有一个咬人的狗，合着你就是那条会咬人的狗是吧？你就是一条整天只会张着嘴乱咬人的疯狗！ 把你自己说的多有本事，是个有本事的男人会讨不到媳妇吗？你要不是穷的连媳妇都说不上，你会给我们家倒插门吗？我二姐要不是死心眼要照顾他们老两口子，嫁哪个不是嫁，哪个都比你优秀。眯着眼乱摸一个都比你陈长军要强的多！” 安玉梅在那里喊她，连名带姓的：“安玉玲，你咋回事？那是你姐夫不是别人，你咋说话的，越说越不像话！” 安小五除了冷笑还是冷笑：“你听听你听听他说的话，你还说他是我姐夫，他像个当姐夫的样吗？有哪个当姐夫的跟自己小姨子是这样子的？你就会护着他。你的骨气呢？你的脾气呢？你就那么害怕他，离了他你不能活了还是咋的？” 陈长军转过身来就吼安玉梅：“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好妹妹。当爹又当娘。辛辛苦苦的把她供到现在你落到啥好了？一下子生了这一窝，就你一个傻了吧唧的。真的是狼行千里吃肉，猪行千里还是吃糠的命！” 第10章 靠人不如靠己 安玉梅不想吵架，一边是自己的男人，一边是自己的妹妹，只能挡了安小五又喊陈长军：“你能不能少说几句？她小你大你让着她一点咋了？” “咋了？她小她就有理了？她还小？多大的人了，村上队上哪个像她这么大的不都懂事了，不都能帮家里好些忙了？安玉梅你啥意思？合着你们一家子合起伙来欺负我，就我是个外人了是吧？” 安玉梅是个不会吵架嘴巴笨的，每次被陈长军这样闹，张张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她最怕的就是陈长军张口闭口说一家子合伙欺负他，所以干什么她能忍着，能打圆场就打圆场。不管咋样，娃儿那么大了，日子总要过下去的。 安小五不乐意了：“别给你自己脸上贴金了，谁一家子欺负你了，就我一个，有啥事你冲我来，你冲我二姐嚷嚷啥？咋了？柿子挑软的捏，看她面心软，你想怎么捏怎么捏是吧？对你不够好还是对你不够忍让，你一个大男人整天要点脸。心里一不舒服就拿她撒气，知道的那是你媳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专门找的个出气筒呢！上门女婿就要有上门女婿的自觉，上门女婿不是你一个，像你这么横的我还是见头一个。 有本事不要窝里横，不要欺负她一个女人家，有本事你到外面去横啊！到旁人面前你点头哈腰的做个夹尾巴狗，在家里边呲牙咧嘴的，算个啥男人？” 越说话越难听，陈长军气的抬手过去就要揍她，被安玉梅一把拉住：“你干啥你想干啥？” “我干啥？我今天非要撕烂她那个破嘴。安玉梅你给我放手，我跟你讲这个家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安小五被他被气乐了：“二姐你放手，你让他过来。谁走还不一定。说出这种有你没我有我的话来，你算哪根葱啊？我姓安，你姓啥？说你横你还真的要上天。” 说的袖子一捋就要往跟前去，却没想到被人拽住，一转身就看见她妈刘翠萍。 还没来得及开口，刘翠萍抬手就是一耳巴子：“小孽障，你一天到晚的就没有消停的时候，你就是这个家里的祸害。你姐夫说的一点都没差，没大没小不知老少的， 要不是因为你家里哪来那么多事。” 这一巴掌直接把安小五给打懵了，蒙了那么一瞬之后，她狠狠的一甩就把刘翠萍给甩开了。 这一巴掌打的陈长军也消停了，他要的就是这家子一个态度。上门女婿不好当，这人跟人相处就是这么回事。要不东风压西风，要不西风压东风。上门女婿被欺负的事情他见多了。自己不强横一点这一家子男男女女的还以为他是豆腐做的，想怎么揉就怎么揉，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目前来说还算是满意，起码的这一家子是被他拿捏住了，还是忌惮他的。 安小五伸手摸了一把自个儿那半张火辣辣的脸，看着刘翠萍一字一句：“对，是我事多，家里闹腾都是因为我。以前是因为我上学，现在不上了，不还是照样闹腾吗？我就看看这个家没有我你们能不能合家欢乐，能不能不吵架？陈长军能不能像亲生的一样孝顺你！ 你们这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没活清楚。现在啥年代了？还把那老思想拿出来摆谱，还想强压在别人身上。自己无能生不出儿子，你怪我。自己无能让一个上门女婿骑在头上，你也怪我。难不成是我愿意让你生下来的，生下来专门让你当出气筒的？要知道这个家这么糟心，你们两口子这么不负责任，我宁愿生下来的时候你把我丢茅坑里沤粪。早死早死投胎，说不定下辈子我还能遇个好人家，遇个好父母。” 说完转身就走了，气冲冲的进了屋，木头门被她摔得哐的一声，感觉下一秒就要散架了一样。 这个雨一直不停，她的信也寄不出去。从这边寄到东莞那边要好长时间。这个家里她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她伸手摸了摸过了老半天还火辣辣的脸，那一瞬间心里甚至冒出来一个极其恶毒的念头，这个天陈长军为什么不到河边上去？最好是站河边上被洪水一下子卷走了那就再好不过了。 说她是个祸害，陈长军才是个祸害。 哦，不对。家里那老两口子才是祸害。要是没有他们一天哭闹着断子绝孙，心软的二姐也不会放弃自己的婚姻，在家里招上门女婿。 但凡能给人上门的能有几个好的。无非就是家里条件不好没有出息的软蛋，找不到媳妇儿，没有办法才到人家家里边去。 他老两口子八辈子没见过儿子，想儿子想疯了，不仅眼瞎了心也是瞎的。要不是他们俩霍霍，她们姊妹几个怎么着也能比现在过得更好。 过了好长时间外面才消停，老四安玉珠推门走进来，喊了一声：“小五。” 安小五没应声，动都没动一下，趴在那里跟死了一样。 安玉珠到跟前去拉了她一下：“你别难受了，忍一忍吧，再忍几年。年龄到了出嫁了，到人家里边去了，就摆脱他们了。” 安小五一下子坐起来：“我难受啥？我早就对他们不抱期待了。这一巴掌算是把我彻底打清醒了。 至于你说的忍一忍，我凭啥要忍？难道说女娃家这辈子就只有嫁人这一条出路吗？知人知面不知心。嫁了人难道就好过了吗？。你看陈长军那个怂样，当初刚刚到家的时候不也老实的很，见人都带着笑，谁不说他脾气好。哄着老两口子团团转，把家里人都拿住了，说翻脸就翻脸。男人有几个好东西？靠山山倒靠船船跑，靠人不如靠自己。 你看二姐多好的一个人啊。就是依靠性太强了，一开始她也不是这样的，就是被那个陈长军哄的。渐渐的啥事情都依靠陈长军，都要陈长军说了才算。现在成啥样子了？被那男人拿捏的大气都不敢喘，一硬话都不敢说一句。 我要是她，陈长军敢惹我一下试试，我不把他脑袋拧下来，我跟他姓陈。” 第11章 打算离开 安玉珠道：“说瓜话呢！人家总归是两口子，是要过一辈子的。我们虽然是姐妹，但是以后都会各自有自己的家，总要分开的。” “就算以后各自有家，我也不会不管二姐的。我们姐妹五个，她为这个家付出的最多，她被这个家庭拖累了一辈子，要是没有她也没有我现在这个样子。” 安小五说完看着她四姐：“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你也不用来劝我，我们两个性格不一样，想法也不同。你是快了，眼看就到跟前了。如果家都要让你嫁人，你自己要擦亮眼睛，这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情。万一再遇到一个像陈长军那样的，甚至于比他还差劲的，那真的是一辈子都看不到指望。 但是不管咋样自己要硬气起来。人心地善良没有错，但是千万不能被人拿捏住，让人蹬鼻子上脸骑在你头上，有一就有二，臭毛病就是惯出来的。” 安玉珠捏了她一下：“年纪不大懂的还怪多。” 安小五道：“念书也不是白念的，更何况我们家里就有现成的例子，只要不是瓜子都能看明白。” 两个人说了一会话安小五心里好受多了，只不过还是没出去。 吃饭的时候陈长军个不长记性的又开始了：“我还当你那么硬气，饭都不出来吃呢。” 安小五看了他一眼，眼神就跟刀子一样，难得的没有吭声，舀了一碗饭转身出了灶房端进了自己屋里。隔着墙又听见陈长军在那唧唧歪歪说着什么，安小五懒得搭理，边吃饭边祈祷着这场大雨赶紧停下来。 吃完饭之后趁着安玉珠还没进来睡觉，她把门关上把枕头弄开，在谷壳子里面掏了半天才把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掏出来。一块的，五毛的甚至还有一毛两毛的，最大的也不过是五块的，只有一张。 都是她这些年攒的。 有时候买个本子买个笔多那么1毛2毛的她都收起来。夏天的时候卖菌子，春天的时候卖蕨苔，卖了的钱她把大头给她二姐，少部分也都留了起来。零零散散的也有两百多块钱。就是不知道够不够去东莞的路费，要是不够又咋整呢？ 下雨天黑的早，为了省电费一般都不会开灯，在门口说会儿话，看不见了就各自进屋睡觉。 屋里是早早就看不见了。安小五躺在床上听着蚊子嗡嗡的双眼无神。门被推开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她四姐，结果一开口却是二姐安玉梅。 “小五你睡了吗？” 安小五应了一声“没有”，随后坐起来：“你咋来了？” “我来跟你说说话。” 安小五伸手在墙上摸到了灯绳开了灯。 看着面前的安玉梅心里难受又内疚。明明年纪也不大，连三十都还没到，但是因为这个家操劳的好像三四十似的。 “对不起二姐，我知道，我该忍着的，不该跟他吵的，但是就是忍不住。” 安玉梅在床边上坐下来：“我也不没怪你。人啊，性格在这里了没办法。有时候我还挺羡慕你的。敢说敢想也敢做。他那个人我也没办法评价，原先是很好的，也不知道啥时候就开始变了。嘴碎说话又臭，除了我大概也没有人能忍得了他。 有时候我也不想忍，但是都两个娃儿了，芹芹都那么大了，不忍又能哪门个？总不可能天天吵天天打架，更不可能去离婚，让我娃成没爹的娃。 等着雨停了大河里的水消了能过得去了，你再去学校里看看吧。要是还能报名就继续去上。芹芹他们姐弟俩还小呢，花大钱的时候在后头，这阵要不了多少钱。我们姊妹几个命不好，摊上没有出息没有担当的爹妈，只能自己拼搏。我也希望你们以后能有出息，我能供你到啥时候你就念到啥时候。只要你能上好，到时候就去贷贷款。学上出来了有工作了还能怕还那几个贷款吗？” 安小五吸溜了几下硬生生的把即将夺眶的眼泪给憋了回去。 “二姐，说实在话，这个家如果还有让我不放心的让我留恋的大概只有你了。你说你这一辈子到底要受多少委屈才能到头？一天到晚的都在为别人考虑，为别人打算，你啥时候能为自己打算一下？ 我不准备念书了，我都这么大的人了，确实是该给你分担一点了。” 安玉梅拧巴着眉头：“你不要拿自己的未来和前途开玩笑。他们说他们的，你就当成，当成一种磨砺。考上大学找个好工作扬眉吐气给他们看一下。” “不是，你知道我的性格的，一旦决定了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改变的。这么些年，因为我给你增添了太多的负担，让你受了太多的委屈。你是姐姐又不是妈，没有义务为我的未来买单。遇到这样的家庭，遇到这样不负责任的爹妈这是命，我认了。” “小五——” “二姐你听我说，咱们这边的条件想真正的走出去上学是最快最容易走的一条路。以前我觉得它是唯一的出路，但是我现在又不这么觉得。人活一辈子，一条路直接走到头的又能有几个呢？那走不到头总不可能一头碰死，总要换条路走的。 我想好了。不上了，但是我也不打算在家里待。就我这个性格一天到晚跟陈长军锋芒相对，在家里不会有安生日子过的，连带你整天受气。 我打算跟邵平安联系一下，问问他那边的情况，工资咋样。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他那里。在外面打工挣钱总比在家里靠天吃饭来的强。” 安玉梅不赞同：“这么远，你一个姑娘家咋去？” “总会有办法的，你放心好了，我从来不打莫准备的仗。一定要准备好了，联系妥当了，叫你放心我才走。不过这个事情就咱们俩知道，我连四姐都没有告诉，你也一定要守口如瓶帮我保密，千万不要跟任何人讲。等我联系好了再说，免得陈长军又冷嘲热讽的在那找事，搞得家宅不宁的。” 安玉梅看着她没吭气，半天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第12章 寄往东莞的信 今年这个雨下得真的是没完没了，河坝里的那个水真的大的百年不遇，等彻底消停已经阳历9月底了。 安小五一刻都没耽搁，把她那封改了又改的信拿去镇上寄了个挂号信。 信里她不止问了邵平安的近况，还将自己最近的情况说了说，把自己的想法也说了，剩下的就看邵平安咋说了。 她也不知道这封信能不能到邵平安手上，毕竟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次给人家寄信，中间还隔了这么远。也不知道多久能到，更不知道能不能收到邵平安的回信。 一年里面最后一季秋蝉也养上了，但是先前那一茬看着还挺匀称的蚕茧也没能卖出什么好价钱。因为下雨时间太长了，起了潮气，上面长了霉点。 因为这个事情家里又吵了好几次。老两口在那里抱怨，陈长军怪老四不操心。反正都是别人的错。 家里唯一的希望就是到这会儿都还没有怎么坐膘的那四条猪了。 安小五不上学了，扯猪草这个事情就让她包圆了，早上满满一背篓，下午一背篓。人都不敢敞开肚皮吃，猪自然也不可能见到多少粮食，都是使劲用草填肚子，又哪能长多少膘出来。 扯猪草的时候安小五遇到了住在他们前面院子里的安明兴。 安家这兄弟几个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个个都想生儿子，结果生出来的都是女儿，生一个又一个。不同的是，安正平比安正明运气好，媳妇连生四个女子之后到底还是生了个儿子，那就是安明兴。 都是家里最小的，安明兴跟安小五的待遇可截然不同，那就是家里的宝贝疙瘩，就安正明这个当叔的也稀罕的不得了，毕竟兄弟俩统共就这么一个带把的。 安明兴比安小五大两岁，原来也跟她一起上过学。上了三年级之后就没上了，一直在家里。两个人小时候经常干架，后来一个没上学一个上学，虽然家前门后的，但是见的时间少了。而且年龄也大了，见面倒是客客气气。 按着年龄安小五该喊他一声哥的，但是从小到大安小五从来没喊过。她是不会喊一个自小就被她骑着揍的人哥的。 安明兴见了她竟然破天荒地的主动跟她打了招呼：“小五你真的不去上学了？” “不去了。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上啥学。在家里干两年活，找个人嫁了算了。” 安明兴在那里哈哈大笑，拿着镰刀在坎子上一通乱戳：“你这个性格找个人嫁了算了，你打算霍霍哪一个呀？谁家要遇到你这样的媳妇儿，那真的是——” 安小五看了他一眼：“真的是啥？” 安明兴立刻改口：“真的是上辈子烧了高香，积了大德了，能遇到你这么厉害这么能干的媳妇。” 安小五呵呵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啥意思，不过我就只认字面意思，全当你夸奖我了。谢谢啊，我也觉得自己挺厉害挺能干的。” 安明兴被她这种厚颜无耻的话震的半响说不出话来。 半天才问她：“问你个事情。”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忙着呢！” 安明兴深呼吸，他一个大男人不跟一个女娃儿计较：“你跟邵平安联系了没有？” 安小五不可能跟他说实话：“他跑那么远，连个信都没有，我咋跟他联系？” “唉呦。人家说广东那边好挣钱呢，那边厂多工资还好。但是又有人说那边乱的很，到处都是抢劫的，也不知道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他要是能来封信具体的说说多好。过去了亲眼所见那才是真的。” “他说你就相信啊。” “那肯定了。他那么实在的人咋可能胡说八道呢？再说了，他跟别人胡说八道他还能不跟你说实话？” “呵，你真能看得起我。” 安小五捋了一把草反手丢进背篓里：“你怎么会突然想起来打听他了？” 安明兴倒是老实：“不想在家里待了呗，待的烦得很，整天听家里叨叨。我也想出去看看，但是我也没有那个本事没有那个胆量。早知道那阵子就应该跟邵平安他们一起走了。” 安小五道：“千金难买早知道。我要早知道这学期我就不念了，那会我也跟他一起走。谁的目光能那么长远，能神机妙算。” 安明兴微微一愣：“你也不想在家里呆想出去啊？” “谁不想？我们家啥情况你还能不知道？就隔了这么一点距离，家里吵架你们听不见啊？天天跟唱大戏似的。现在在家里待一刻我都嫌烦的慌，巴不得现在就能走。 上回我去他们家要了个地址，然后给他写了一封信，也不知道能不能收到。总要知道他在哪里知道个大概情况吧，不能贸然过去。能行再说，万一不能行过去给他添麻烦。 有个熟人在那边接一下到底要好一些。我长这么大最远的地方就是去咱镇上，从来没坐过火车出过远门。说是那么说，其实心里面还是有点发虚的。” “好家伙，你写信了呀，嘴巴还那么紧。” 安小五嘴上说话手上也没停，回头看了他一眼：“你问我我就要说呀？我们俩关系很一般好吧。你要不是想跟我打听邵平安怕是也不会主动来跟我说这么多话吧？” “我倒是想跟你说，谁知道我会不会说话说错了惹到你挨打。” 安小五哈哈大笑：“至于吗？我又不是神经病，见谁都打。” 安明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唉，说真的啊，邵平安要来信了一定要告诉我一声，如果能过去我真的是要出去的，你要是出去的话咱们俩可以做个伴一起过去。” 安小五觉得这个建议非常不错，点了点头：“一言为定，就这么说啊。但是呢，这个事情你千万要保密，不要跟你家里人讲，你家里面人要是知道了，那我们家那也绝对知道了。到时候啊走不走的利索还两说呢。” 安明兴拍着胸脯打包票：“你放心，这是咱们俩自己的事情，在准备好出发之前绝对会烂在肚子里。” “行吧，就暂且相信你一次。如果你要是说出去，少邵平安就是来信了我也不会告诉你，看你咋弄。” 安明兴指了指她：“就知道你不是个会吃亏的。” “那是，知道就好。”亏有什么好吃的。 两个人达成了一致，真的出门的话也算是有个伴了。 安小五度日如年的等着邵平安来信。同时也在愁着路费的事情。 邵平安没给她回信，接到信之后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他们村上村支书安建国家有部座机电话。 电话费贵的很，没有什么大事情没有几个人能舍得去用的。 听见安建国家的孙子在那里喊，安小五半天才回过神，撒腿就往人家那边跑。 她从来没有打过电话，拿起电话的那一刻还有点紧张。邵平安的声音从那头传过来，听着好像很近又那么远。 邵平安一连喊了几声：“小五，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安小五这才回声：“啊，听到了听到了，你咋打电话回来了，收到我的信了没？” “收到啦，收到啦。怕你着急，干脆就打电话，要是给你寄信的话，路上要得好些天。” 他知道安小五的性格，那是一心想要念书的，毕竟学习成绩那么好。这突然说不念了，一定是家里面发生了让她非常为难的事情。邵平安自己家里也是矛盾不断，他太能理解安小五了。 第13章 临走嘱咐 “你真的要决定到我这边来吗？” 安小五点头，嗯了两声：“是啊，你那边到底啥情况？好不好找活干能不能拿到工资啊？我听说那边挺乱的，真的假的？” 邵平安到：“乱是真的，大城市人多，啥样的人都有，肯定跟我们那不一样。不过我们住在厂里一般也不出去，没有啥大问题。你要是过来的话出发之前一定要给我来个电话，我到车站去接你。车站那里也乱的很。” “我咋给你打电话？我都没有打过电话。” “我教你啊，你有纸吗？我给你个传呼号。你要去买票的时候四处转转，火车站附近都有电话，你要不会就让别人帮你拨。传呼号打了之后不会立刻到我手上来，你要提前打，然后在那里等一下。最好是出发前你就到建国表爷他们那里跟我联系好知道吧，我估计个大概时间。车站离我们这个镇上还有一些距离，时间要对不上，我还得提前请假。” “嗯，行行。”安小五忙不迭的点头不敢耽搁，把他的传空号具体地址，买票该买到哪里都清清楚楚的记了下来。 电话费太贵了，两个人简单的说了几句之后就挂了电话。 安建国问她：“是邵家的小伙子给你打的电话吧，他在那边啥情况啊？咋样啊？” “据说还行呢。” “你这不念书了咋打算？” “打算啥呀？打算不念书了在家里干活呗。生了养了我这么一趟，总要干点活报答他们一下。不然等到跟前年龄到了要嫁人了，就到人家家里去了，就成了别人家的人了，那不是白养我这么大吗？” 说完看了一下上面的时间：“大爷，接电话要几毛钱一分钟啊？” “长途接6毛，打的话要1块2。” “那你等一下，我回去拿钱，来的太急了。” “能行，能行，你去，我还能怕你跑了吗？真的是。” 一共4分钟，就去了2块4毛钱。 这个钱挣起来不好挣，花起来可太容易了。 回去之后就被刘翠萍好一通询问：“电话，谁给你打的电话？是邵平安？你大爷那里接电话也要钱，贵的跟抢人一样。你一天到晚都在捣鼓啥呢？” 安小五懒得理她，从上一次打了那一巴掌之后很久都没跟她说话。即便是她开口安小五也懒得理。不理他，她就在那里碎碎念的抱怨。 安小五进屋没多大一会儿就出来了，看着她走的方向刘翠萍眼珠子乱转。 这是给安建国送电话费去了，这是个不老实的，自己果然偷偷藏的有私房钱。 她看着安小五走的没有影了就起身去了那边屋里。 屋子里就那么大地方，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翻了半天啥也没翻出来。 安玉珠从外面进来吓了一跳：“妈，你在找啥？” “找啥？大白天的能找啥？小五那个砍脑壳的来去不关门，挺大一个老鼠跑进来，眼睁睁的看着跑进来不知道钻哪去了。” 安玉珠看着屋里翻的乱七八糟的床，看着她唧唧歪歪骂骂咧咧的出了屋，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安小五防着她呢，怎么可能把仅有的钱放在家里叫她给翻出来。 既然有电话来了，也知道大概情况，安小五一刻也不想在家里多呆。 找了机会去前面找安明兴，两个人通了气之后她就开始收拾东西。 能穿的衣裳没有几件，但是也得带着。邵平安说那边比这边暖和的多，但是被褥什么的也得带着，不然过去的话要怎么安顿，花钱买的话她又没有钱。 至于路费，她攒的那点钱车票据说是够了。到厂里面的之后是管吃住的，生活费会从当月的工资里面扣。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只要能到地方，能进那个厂子就不会为生活而发愁。 看着她将衣裳一点点的压的死死的捆起来放进那个洗的发白的劳动布背包里。安玉珠吓了一跳：“小五你干啥呢？” 都安顿好了，打算要走了，安小五也不再瞒着她了：“我不打算在家里待了，我跟人联系好了，去广东那边打工，明天就走了。” 邵平安说的是叫她临走之前要给他打个电话，安小五觉得电话费太贵了，没有必要，能省事就尽量省一些事。所以就约好了明天出发到县城，打听清楚了火车票的时间之后再打那个传呼号。到时候就不用邵平安再回电话就知道他们已经出发了。 安玉珠半天才回神：“你说啥？你要走？” 安小五点了点。 “你跟家里人说了没有？” “我为啥要跟他们说？脚长在我脚上的，我想上哪上哪。再说了，家里边哪个都嫌我，觉得我是个祸害，口口声声说都是因为我这个家才鸡犬不宁的。那我走了不是一件好事吗？等我走了，大家都好了都安稳了。” 安玉珠急的眼睛都红了：“不是，你一个人上哪啊？又没有出过远门，外面乱的跟啥一样，你一个女娃儿你胆子咋这么大呢？” “我不是一个人，我跟同学约好了一起走的。你放心好了，我长这么大最不喜欢的就是吃亏，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一样，记着我上回跟你说的话，结婚就跟第二次投胎一样，擦亮眼睛，不要受人家的摆布，一辈子的事情总要自己满意才行。” 安玉珠站起来套上鞋子就往外去。 安小五下地一把抓住她：“你上哪去呢？” “我去找二姐。” 这个家里面谁说话小五都不会听的，只有她二姐。 安玉梅这会儿已经进了屋准备睡了。 安玉珠在外面喊了一声：“二姐你出来一下。” 安玉梅应了一声，很快就到外面了。 “咋了？” 安玉珠怕陈长军听见，拉着她就往外走，边走边压低声音跟她讲：“小五说她要出门，这会儿都在收拾东西了，你知道不知道？” 安玉梅愣了一下就往她们俩住的那屋里面走。 进屋顺手把门掩上：“小五，你这是真的打算要走了吗？” 安小五站起来点了点头，喊了声二姐：“真的要走了。我跟邵平安联系好了，他会提前在那边帮忙找工作。虽然我初中没有毕业，但是说起来也算是有初中文化了，找工作还是能行的。” “太远了，都没有出过门，你叫我咋放心啊？” 安小五笑的一脸不在意：“啥事都有第一次，再说我也不是一个人，跟人约好了有伴了。你不要操心我，你操心好你自己就好了。我走了之后你就是一个人了，尽量不要去招惹陈长军。 反正这么多年你都忍过来了，既然你选择这样的日子那就只能忍一辈子了。不要跟他硬着来，他那个人越来越不要脸了，骂你骂不过他，打你更打不过他，只有你自己吃亏的。 芹芹他们又还小，不懂事，帮不上你啥。那两个根本就靠不住，四姐跟你的性子一样软的很，再加上在家也不可能待多长时间了，剩下的就得靠你自己了。 不过芹芹跟文文千万不要像我这样，你跟陈长军也千万不要像那两个那样靠不住。生下来了就要努力的给他们最好的，让他们好好学习，好好念书。 我是没有办法了，家里就这条件。但是他们两个但凡只要能念，就是砸锅卖铁也得供出来。等我拿了工资你就不会再这么难了。” 第14章 家丑不外扬是最愚蠢的 只是出门打工，说的话却像是交代后事再也不回来了一样。 姐妹三个坐在一起，眼泪啪啪的啪地往下掉。 好半天之后安玉梅才站起来：“你先别着急睡，你等我一会儿。” 回屋之后，陈长军已经躺下了，看她进来问了一声：“都这个时候了，找你又有啥事？” 安玉梅没打算这个时候跟他说实话：“没事，就小五犯脾气了，四儿治不住，让我过去说了她几句。” 陈长军冷笑了两声：“还不都是你惯出来的，一个姑娘家一身臭毛病，简直无法无天了。” 安玉梅没理会他，在衣柜里扒拉了半天。 陈长军问她：“你不睡觉你干啥呢？” “找点东西，你先睡你的。” 随后就出了门。 安玉梅掏出三百块钱的时候安小五吓了一跳：“二姐你给我这么多钱干啥？”她估摸着这是家里全部的家当了，没有一张整钱，全部都是零钱。 “出门在外，车费啥的肯定是需要的。过去也不一定立刻就能有活干。总要吃喝的。你一个女子家就算是再要强也不能把自己嘴巴封住。穷家富路，家里咋样都能过，出门在外没有钱那肯定不行。” “要不了这么多钱。”安小五没跟她说自己攒的有钱：“我问邵平安了，车费不贵。” “那也拿着，你身上不带钱我咋可能放心叫你走。” “那你在家里没有钱咋行？一家子都等着你吃喝呢。 今年蚕茧没卖上价，等到卖猪还是年底的时候的事，还早的很。” “你不要管，家里有吃有喝总归是饿不到。” 安小五接了一百块钱：“这足够了。你也知道邵平安跟我从小关系就好。只要我能过去到他那，有他在就饿不到我。” 安玉梅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你跟邵平安——，小五，你现在也大了，又马上要走，有些话我本来不想跟你讲的，但是这会儿还是要跟你讲一下。 邵平安跟你一块长大的，你们俩脾气也能合得来，也算是知根知底的了。以前年龄小就不说了，现在大了，你要是觉得他能靠得住，你就好好把握着。 人这一辈子能遇到一个脾气合拍为你着想对你好的人不容易。” 安小五震惊的看着她：“二姐你说啥？我跟他就跟兄弟，绝对没有，也不可能有那种想法有那种可能性的。”这哪跟哪啊，他们关系是很好，但是安小五觉得邵平安压根也没拿她当女的啊，纯纯的兄弟情。当然，她自个儿很多时候也没拿自己当女的。 这是个没开窍的，安玉梅知道自己说的再多也没用。笑了笑的：“你这阵不懂，以后总会懂的。总之，把钱都带上，能不要靠别人的尽量不要靠别人，这些话不用我教你，你本身就要强，比我更清楚。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软，欠他的人情最不好还。” “真的够了，真的够了。二姐你把钱收起来，我们不要再为这个事情在争来争去的了。你把钱都给了我，回头陈长军知道了又要闹得天翻地覆的。我在家里的时候能护着你，以后我走了你一个人咋办？路费够了就行了，我这么大个人了，饿不着。”说实在话，她宁愿欠邵平安的也不想多沾这个家里的。 知道她从小性子都犟，决定了的事情很难更改，安玉梅也就没再坚持。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该带的都带上，早点睡吧，明天早点走。”走完了家里又要闹腾，人走了再闹腾也闹腾不起来了。 安小五点了点头，喊了一声二姐，站起来伸手抱着她，眼泪顺着眼窝子滚下来就滴在了安玉梅的脖子上。长这么大安小五很少哭，安玉梅都不记得她上一次哭的时候是啥时候了。这一滴眼泪就跟一滴烧开了的热油一样滴在她的脖子上，烫的她心里生疼。 安小五肯定是要早走，她不想跟家里人浪费太多的口舌。早上鸡叫刚刚过三遍，外面还黑漆漆的她就爬起来打铺盖卷了。 安玉珠一下子惊醒了：“你这么早！” “嗯，早点走。走晚了怕是走之前还要吵一架，懒得跟他们生气，影响我心情。” “爸妈他们都还不知道。回头你走了又要闹。” “他们闹啥闹，不早就看我不顺眼了吗？走了刚好给他们腾地方。随便他们咋闹，你不要管。就一样，帮我看着二姐，要是陈长军跟她动手你一定要帮着她。 记着我的话，那狗男人要是再在屋里动手你就去找建国大爷，建国大爷要是管不了的话你就去乡政府，不行了就去镇上派出所报案。不要觉得什么家丑不可外扬，那是最愚蠢的想法。 脸面算个啥东西？日子首先能过得下去再去想脸面的事情吧！” 安玉珠张了张嘴，点了点头：“我送你。” “不用你送，你继续睡，就当做啥事没有，就当是我爬起来起了个夜。” 说完背着绑好的行李，拿着手电就出了门。 还没走多远，就听见草垛子后面传来的猫叫声。 安明兴比她的更早，也是没有跟家里说，偷偷摸摸的走。他们家里大人拿他跟眼珠子似的，要是知道了绝对不可能叫他跑那么远。 他胆子大的很，身上没有钱，直接偷拿了他们家里的钱。两个人黑天半夜的在草垛子边上碰面。 “走了走了，赶紧的赶紧的。等天亮他们起来发现咱们走了肯定要到处找。” “那是你们家。我们家就是我死了也没人会管。” 第15章 卷款跑路 安明兴嗤了一声：“这话说的，你好歹也是一个人，不要那么看轻自己好不好？他们这些人都是远香近臭，你到跟前的时候他们就觉得，哎呀这是自己的娃，咋样打咋样骂都行，反正打断骨头连着筋，血缘关系在这里。等你真的不见了走了，你看他们咋样着急吧。 人都是贱皮子。” “呵，没读几天书，知道了还不少。” “安小五，你这个嘴巴真欠啊！没读几天书咋了？那有的读了一辈子的书，该是个棒槌还是个棒槌。” 说完之后问她：“你带了多少路费？” 安小五没说实话：“我能带多少啊？我走我们家都不知道，你觉得我能带多少。都是早先几毛几毛攒出来的也就一百多块钱，车费是够了，其他的就不好说了。 你带了多少钱？” 安明兴伸手在她跟前晃了晃。 安小五震惊的步子都停下来了：“五百？” “嗯。” “你哪来那么多钱啊？”看不出来，她二伯两口子还挺舍得啊！ “我哪里来的钱？当然是家里的钱。我把家里钱都拿走了。” 安小五一下子反应过来了，这哪是家里给的啊，明显就是安明兴个棒槌顺手牵羊的：“你疯了吧。你把家里的钱都拿走了，家里面咋弄？”关键问题是，人没了，钱没了，还是跟她一起没的，到时候她长八张嘴都说不清楚了。安明兴真的是个坑货，从小到大都是。她已经能想象到今天两家人咋闹了。 “爱咋弄咋弄，反正又不会饿死。啊，你别这样看着我啊。我是考虑到你，想到你们家那个情况，估计也不可能给你出路费。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多拿一点，万一你真的没有钱，我还能帮你垫上。 咋样？哥哥够意思吧？” 安小五半天才开口：“谢谢啊哥。”这个好意她真的不知道该不该领了。 安明兴被她阴恻恻的表情吓了一跳：“行了，行了，走吧。反正这个贼名已经背了，我们走远了，家里闹我们也听不见。回头发了工资，我一定连本带利的还回来给他们。” 他比安小五大两岁，但是安小五喊他从来都是连名带姓的喊，从来不喊他哥。这么多年早都习惯了，突然被喊一声汗毛都竖起来了，怪吓人的。 这会儿虽然冷起来了，但是天亮起来也快的很。天大亮之后他们也才刚刚走到乡政府，还好没等一会儿就在门口坐上了去往县城的车。 坐汽车，不管是安明兴还是安小五都是头一回。 两个人悄咪咪的这摸摸那看看稀奇的很。只不过很快安小五就稀奇不起来了，去往县城的路实在是太难走了，盘山路七拐八绕的，坐在座位上摇来晃去，一会会儿就晕车了。 好在晕车的不是她一个，半路上司机忍无可忍的停车，几个人争先恐后的往下面跑，吐了个七荤八素的，黄疸都快吐出来了。 再上车就再不敢到处乱看了，缩着脑袋靠在那迷迷糊糊睡着了，一觉睡到县城汽车站，隐约听见有人喊：“到站了！”她这才睁眼，看了一眼坐在后排的安明兴，也是刚睁眼，一脸迷茫，暂时还分不清楚南北的模样。 手脚发软的拖着行李下了车，跟安明兴两个找人问了火车站的方向。 安明兴指了指车站对面：“那边上有吃饭的地方，我们去吃点啥垫一垫。” 早上老早起来赶车，一路上吐的胃里水都倒干净了，这阵真的是一点劲都没有了。 安小五应了一声：“走走走，先去吃饭。”到火车站还要走老远一截，少说也得半个小事，不吃饭怕是不行了。 安明兴真的是一出门就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样彻底的放飞了，边走边道：“走走走，出门第一顿，哥哥请你，算是答谢。” “答谢？答谢啥？” “要不是你联系到邵平安，我就是再想出门也没有地方去啊！可不得好好谢谢你。” “穷烧的吧，你消停点，手上有点钱还是省着点，等到了地方安顿下来写个信回去跟家里说一声，再把剩余的钱寄回去。” 安明兴摆手：“到跟前了再说！” 安小五嘘了一口气，进门要了一碗八毛钱的罐罐茶。 整个略中县的人都好这一口，白面加苞谷面翻炒，里面会加上点花生，核桃，芝麻碎碎，有的还放一些剁碎了的猪油渣。用陶罐子熬出来的，吃的时候放点手工果子跟糍粑进去。 一口下去，从嘴里一直暖到心底，唇齿之间全是香味儿，令人回味无穷。 安小五还是头一回花钱买这个喝。 安子坪那边也常喝这个，但是没有这个弄的好，就是苞谷面加盐炒了，有条件的放点猪油，没条件的直接用开水冲了，喝起来方便又容易饱。 安明兴就奢侈了，不仅要了罐罐茶，还要了核桃馍跟茶叶蛋。 安小五看了他好几遍，到底没再开口。别人的事情，跟她关系不大。 吃了点东西缓了缓，她到门口将行李背起来喊安明兴：“咱们走吧，早点过去，看看那个火车票是咋买的，好了之后我好给邵平安说具体时间。” 这是大事情，安明兴也不敢耽搁，起身背起行李就按着先前问出来的方向走。两个人都是头一次来城里，城里的路都是水泥路，城里的房都是楼房，两层三层的，以至于有一部分泥瓦房夹杂在中间，叫人看着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一心想着去广东的两个人根本就无心仔细打量，急匆匆的过了大桥往火车站的方向赶。 安小五还好，唯一关心她的人知道她要走，不知道的都不关心。但是安明兴不一样啊，那是老安家的眼珠子不说，这哈怂玩意走的时候还偷偷拿了那么多钱，这要是不赶紧的，家里人要是找过来还得了。 安明兴会不会被打断腿不知道，安小五觉得自己一定会被波及到。 第16章 菜鸟的初次火车旅途 只有买了票上了火车才算是彻底的安全，所以安小五半点都不敢耽搁，买了下午的票之后就找地方去联系邵平安。 出了火车站在附近找了个有电话的报亭把传呼号给人家，麻烦人帮忙拨了过去。 服务台传来声音之后她就留了一句话：“我们下午3点出发了。”这玩意按字数算的，死贵，多一个字都是浪费。 弄完之后两个人在附近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蹲着。这会儿就算安明兴家里的人找来火车站也难以找到他们俩。 候车室里面有一个大挂钟，上面有时间。 这会儿才上午10点，离车票上上车的时间还有差不多五个钟头。 “也不知道过去顺利不顺利，能不能找到工作。”说起这个安小五就满心忧虑吗，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要是再起什么波折就完了。 边胡思乱想边注意着周围，万一要是有村上的人找来她就不管安明兴了，先跑为上。 安明兴问她：“你干啥呢？眼珠子咕噜噜乱转跟做贼似的。” 安小五看了他一眼：“你可不就是做贼吗？” 胆子真的太大了，比她还厉害。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安小五实在是不敢想安明兴哪来的胆子敢拿家里这么多钱的。 安明兴不乐意了：“你别说我啊，我们现在就是一根草绳上的蚂蚱，要是被大人逮到了，谁也跑不了。” 安小五懒得理他，自己这会儿这么紧张怕的不就是这个事情。一旦看见熟人，她绝对不会管安明兴，先跑为上，这个坑货。 出都出来了，不管什么事情都不能阻挡她去广东。 安明兴用胳膊肘捣了她一下：“哎，你说我们要不要去买点干粮？火车上不知道有没有吃的。”那么远，路上怕是要走好几天，不可能不吃不喝的。 “那不知道呢，我也没坐过火车，去买一点吧！” 两个人鬼鬼祟祟的边注意着四周边朝车站外面最近的小卖部跑去。 他们也没有拿饭盒，但是拿了喝水的茶缸子。 问了一下方便面，一块五。 安小五吓了一跳：“这么贵！” 要知道同样的东西学校里面的商店才卖六毛，这价格直接翻了一倍不止了，跟抢钱似的。 卖东西的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转身就去招呼别人了。 倒是边上一个买东西的顾客看他们两个年纪小忍不住开口道：“这是车站，车站边上的东西都贵。贵多少也得买一点，等上了火车，那火车上的东西更贵，根本就吃不起。” 但凡出远门的大部分都要提前准备，蒸点馒头或者炕点饼，要么咬牙煮几个鸡蛋带着，路上弄点开水将就着垫一垫，极少有来商店买干粮的。 安小五听到这话实在没有办法就买了两包。六毛钱的方便面她上学的时候就没舍得买过，到这来两包花了她三块，她心疼的感觉花了不是三块钱，而是身上掉了三块肉。 这离目的地还远的很呢，还没出发，身上的钱就嗖嗖的往外使。 因为花了这三块钱，安小五心疼的连中午饭都没吃。安明兴喊了她几遍她不愿意去，干脆自个儿跑去不远处吃了一碗酸汤面。反正他身体揣着巨款，财大气粗的花点钱吃碗面条算什么？ 好不容易挨到快到时间，3:00的车，2:20就能检票进站。 安小五也不懂，因此紧张的不行，比毕业考试还紧张。对照着车票上的车次排好队跟着人。过检票口。 长长的一串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都要去广东，都不知道他们县城里怎么这么多人坐火车。 好不容易过了检票口，前面的人跑的一个比一个快，也不知道在跑什么。好像走慢了就坐不上车了一样。两个没有经验的人生怕错过了火车跟在后面往前冲。跑到候车的地点火车都还没来，这瞅瞅那看看等了半天火车才况且况且的姗姗来迟，随后就是纷涌而上，挤的满头大汗的才上了火车。 上去之后看着坐得满当当的位置两个人直接傻了眼，拿着车票对着车厢号来回的看了几遍才注意到上面无座两个字。买了半天的车票连个座位都没有？ 安明兴道：“这也太坑了吧。这火车站能有这么多人吗？这么长的火车连个座位都没有。没有座位卖的啥票？还收我们那么多钱。” 安小五也是云里雾绕的：“都已经上车了，抱怨也起不了啥作用了。 先找地方把行李放下找个地方坐，我去问问看这到底啥情况。” 两个人在车厢的尽头勉强把背包放在行李架上，铺盖卷只能拆下来，找地方放着刚好还能当个座子垫一下屁股。 安明兴难得主动一回：“我去问，你在这看着东西，注意一点。” 安小五应了一声他就扒开过道里面站着的人走了。 随后就听见一声长鸣，火车随之就动了起来。车厢里面人多，各地的人都有，别问安小五咋知道的，因为口音不一样啊，三五成群的在一块谝的热火朝天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大。 这会儿天晴起来还挺热，车厢里面人多温度又提高，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难受的不行。 最关键的是没座位，安小五头晕脑胀的靠在边上琢磨着这么长时间要怎么熬下去。 邵平安可是说了，从这边过去要三四天。因为火车一路上走走停停，耽误的时间太长了。 安明兴回来的挺快的。 安小五问他：“咋样？” 第17章 大城市的霓虹灯闪烁 “啥咋样啊！就这么着呗。人家说无座跟有座的价格本身就是一样的，上了车就没法退票了，要不然就去换票，换成卧铺票。好家伙，卧铺票比这个贵了整整一倍。”说是就这样了，但是脸上还是一脸的不忿。 第一次出门，火车站还不是私人场所就当上当了，后面还不知道啥情况呢！ 他又不是真的钱多了烧的花不出去了。长这么大什么罪没受过呀，不就是站着的吗？又不让他两只脚走路，站着就站着呗！ 安小五晕车，主要也是第一坐车次不习惯，晕完汽车晕火车。第一次出门也没经验，也没有买晕车药，甚至于听都没听说过那玩意。倒是遇到了好心人送了一颗晕车药给她，但是她那个警惕性太强，在外面互不相识的别说是药，任何东西也不敢往嘴里送。跟人道了谢接过来拿着缸子喝了口水，假装把药喝下去。药却没入罪，安静的在手心里面躺着，转身被她顺手丢进了衣裳口袋里。 她宁愿难受忍着也不敢将陌生人给的东西送进嘴里，即便那真的是好意。 过道里这会儿还不算拥挤，起码的能放个铺盖卷能坐在上面缓口气，最麻烦的是有穿着列车员衣服的人推着车来来回回的卖东西，一会儿要给让一会要给让。想睡一会儿愣是没有眯成，烦的简直想骂人了。 到了后半夜总算是消停了，两个人也困的不行，困的连难受都感觉不到了。靠在那里一觉一直睡到再次听到那浓浓的四川口音：“瓜子花生方便面矿泉水，有需要的买。” 昨天晕车，安小五没吃什么东西，到这会儿已经是饥肠辘辘。等小车过去之后安明兴在原地看着行李，她就从口袋里面掏茶缸子，打算去接了开水把那个方便面给泡了垫巴了一下，肚子里有点东西了能稍微好受一些。 谁能想到掏东西的时候才发现背包被割开了老大一个口子。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安小五只觉得心砰砰的跳，这车上有贼啊！ “快些看看东西有没有少。” 安明兴如梦初醒，忙不迭的去将东西倒置了一遍，除了铺盖卷剩下的无非就是换洗的衣裳。两个人虽然是第一次出门，但是钱这种东西都是谨慎了又谨慎，自然是不可能往背包里面放的。 安小五身上那点钱她都放了几个地方，就怕有个啥万一。 就是背包被划了，里面没少东西，也没东西少，暂时就只能这样。 只不过接下来一路上两个人再也不敢睡觉，都是轮流着眯一下。 从他们这到东莞75块钱的火车票。四十多个小时才能到。到东莞东边的常平火车站下了车之后，两个人就感觉到这边确实是比老家那边要热多了。 下车是后半夜却没有觉得有一点凉，下了车之后两个人跟着人流出了站，站在车站外面的台阶上看着下面背着行李的人行色匆匆，看着不远处高楼大厦灯光闪烁，一时间觉得好像在做梦一般。 “这就是大城市啊！” “这不是大城市是啥？你看看那些楼房再看看楼房上的灯，半夜都还亮着，真好看啊！我们那有啥呀？村上连个修砖房的都没几家。” 安明兴这瞅瞅那看看，只觉得什么都很新鲜，却也没忘了正事：“哎，你说邵平安那里离咱们这有多远，他能不能估计到时间来接咱们？” 这个安小五咋知道呢？她打传呼也没有在那里等邵平安回电，就跟他说了个大概的时间。 “出站的时候你看时间了没？现在离天亮还有多久啊？” “忘了看了，管他多久了，那边有台阶，我们把东西放过去在那坐会儿吧，反正又不冷。” 邵平安倒是跟说了常平火车站离他那里还要转车一个多小时，但是说好了要来火车站接他们的，怕他们第一回出门走错了地方。那他们就只有在火车站这里等，等到啥时候安小五就不知道了，那得看邵平安靠谱不靠谱。 不过，从小一起长大，安小五还是很了解邵平安的，那是个再靠谱不过的人。 他们坐的这个位置比较醒目，主要就是怕邵平安过来找不到人。但是醒目也有醒目的坏处，不断的有人过来操着夹杂着当地口音十分不标准的普通话问他们：“到哪去啊？要坐车不啦？” 两个人都听不懂，也不愿意跟陌生人搭讪，只顾摇头摆手：“不用不用。” 再好的耐心都架不住这样的情况一会儿来一趟一会儿来一趟，安小五被烦的那个狗脾气就又上来了。 安明心看着她的脸色心里发虚，一遍一遍的叮咛她：“冷静冷静啊，这是到了人家地盘上了，可跟咱们村里不一样。咱们是来挣钱的不是来惹事的，小事情能忍就得忍着。” 安小五烦躁的挠头，起身在那里来回的走，不住的四下看，看邵平安啥时候来，会从哪个方向来。 第18章 异地相见 邵平安其实昨天下午就来了，下午下班之后坐着最后一趟车。估摸着他们就是半夜，在附近逛了一圈之后去了车站的招待所。即便是车站，晚上他一个人也是不敢乱走的，实在太乱了，偷的抢的啥人都有啥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原本是盯着时间瞅着呢，结果给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被外面走路的声音给惊醒，一看钟表上的时间已经是后半夜了。他忙不迭的往楼下跑，下楼之后就往火车站前面的广场上去，直奔出站口。 到了那里用很生硬的普通话问人家。 得知安小五他们坐的那一班火车早就到站过了之后他就急匆匆的返回，在广场上到处找。 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安小五猛然回头，就看见邵平安穿着一件紫红色的短袖蓝色的裤子在不远处转过来转过去的喊自己的名字。 她站起来朝那边招了招手：“邵平安，邵平安这里啊！” 看见了她邵平安那颗悬着的心才落地，一路小跑着过来打量她跟安明兴：“咋样？路上还顺利吧？” 安明兴道：“还算顺利，就是没有买到座位，脚都站肿了。”至于背包被划开得事情他没提。 安小五没好说脚站肿了算个啥，她感觉她牙都肿了，这会儿上下牙搓一下都疼的不行。 “我们现在咋弄？坐车往镇上去？” 邵平安道：“你们要等我一下，我去退个房，然后咱们就在这等车。早上6:30就有车过去了，应该要快了。”等不了一两个小时，所以也就没有必要再去边上招待所住了，要歇气也得等到去了镇上在场子附近找地方歇更合适一些。 已经碰了面，安小五心里就不慌了，也没问他什么房子，只点头：“那你去吧去吧，我们还在这等你。” 邵平安急匆匆的就跑了。 等他走了之后安明兴才跟安小五讲：“好家伙，才出来了不长时间，整个人都改头换面了。” 安小五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不还是那样吗？哪里改头换面了？” “你没觉得他那身红衣裳，穿着骚里骚气的。”红衣裳蓝裤子，红配蓝，狗都嫌。 安小五还真没注意到。 等邵平安回来之后她就多看了两眼。 邵平安被她看得怪不自在的：“咋了你这是？我这才走了多久啊，你就不认识了？” “我是觉得你这一身挺特别的嘛，红色配蓝色，怪精神。”头发也不像之前在家里那样乱糟糟的了，身上穿的颜色鲜亮，仔细一看确实是精神气不一样了。 “嗐，这是厂里发的工作服，有得穿就不错了。” 安明兴将就着这话接过去就问：“你在厂里咋样啊？辛苦不辛苦？” “还行。我在厂里面当电工，算是十分的自由了。” “不是吧，电工啊，你会电工？” “咋不会啊？以前在家的时候左邻右舍家里边的电灯电线出了问题不都是我去弄。知道正负极，别把自己电死了不就行了。其他的都是进去才跟着老师傅学的。我学了整整一个月，才开始正式上岗。” “可以啊，那你说像我们这好不好进去啊？要是进去的话能干些啥呀？” “那就不好说了，我从人事部去要了两张推荐单，回头咱们到地方了先去招待所吧。你们先安顿下来歇口气，然后把单子填一填，下午上班之后去厂里考个试，然后看看人家咋安排。” 安明兴愣在了当场：“还要考试啊？就我这水平咋考试啊？” 安小五跟邵平安两个人都愣住了，这倒是个大问题，安明兴文化水平不够啊。 虽然说厂里头考试其实也就是走个过场，题也算是简单的很，基本上都是选择题填空题。但是里面有英文呢，上个三四年级的安明兴听都没听说过，哪懂啥子英语。 “那咋弄啊？” “你会写字吧？拼音会的吧？认字大概都没有问题吧？” 安明兴点了点头：“一般的字我还是会写的，大概都能认得。” “那也行，回头你跟小五尽量拉的近一点，不行了你就抄一下她的呗。也没要求多严格，一般有内部员工推荐的话，会很宽松的。” 他们这也算是运气好，邵平安来的时候就是人托人跟别人一起来的，一路上有惊无险的到了地方，然后顺利的进了厂。 有的路上钱被偷了的，身份证没了的，跑到这边来就跟睁眼瞎没啥区别，别说进场，就连个落脚的地方都难找。没有身份证进不了厂，在外面住没有暂住证也住不了，东躲西藏那才恼火。 这边为啥混混这么多，都是从一开始那样一点点的被逼出来的。 还有顺利进厂的，但是运气不好，进了黑厂进去就出不来，只干活拿不到钱的。 这些也都是邵平安来了这边之后安顿下来了听别人说起的。不过这些暂时不必跟这俩人说，免得初来乍到的把人吓着了。 安明兴闻言微微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不然的话我这大老远的跑来要考不过进不去可咋整啊。我这可是背水一战，出来可就回不去了。” 邵平安疑惑的看着他。 安小五在那哈哈大笑：“他这确实是背水一战，出来要不混点名堂回去，他老子得打断他的狗腿。” 在安明兴眼神警告之下，到底还是没把他从家里偷拿钱的事情说出来。 第19章 暂时安顿下来 三个人在异地他乡重逢说说笑笑的高兴的很，时间过得也快。等第1趟车来的时候他们麻溜的上了车。上车之后安小五才趴在扶手上问邵平安：“来了这边你习惯不习惯啊？我从下车开始就觉得有些不习惯，这边人说话完全都听不懂。” “还行吧，时间长了应该就懂了。我也听不懂，但是我们厂里面的人说话还都能听得懂。大部分都是普通话嘛，全国各地五湖四海的人都有，本地人少的很。” 安小五点了点头。 防止再一次晕车就没再多话，往后靠了靠，靠在座位上闭上眼睛。 天亮的时候是最容易困倦的，可再怎么困倦她也睡不安稳，哪怕见到了邵平安，但是还没有正式落实好工作，她这颗心都没法踏实下来。 一路上像是睡着又像是没睡着，一直能听见叽里呱啦的说话声，但是好像又在做梦，看不见人影。感觉好像回到了家里，家里面人正在吵架，闹得不可开交。 邵平安摇她：“小五醒醒，我们到了。” 她这才彻底清醒过来拿了行李下了车。 这边就是一个小镇，但是两边修的却阔气的很。宽阔的大马路，两边全是一排排的楼房，大路两边能看见不少树，邵平安说那是椰子树跟荔枝树，安小五好奇的看了看，没见过。 邵平安指着不远处的巷子：“走吧，那边有招待所还不贵，八块钱一天。你们这坐了一路的车，先一人开间房在里面歇一会儿，好好的睡上一觉。中午下班之后我过来找你们，咱们一起吃了饭之后去厂里边。” 说完这话之后还问了安小五一句：“你有钱吧？” 安小五点头：“有。”这点钱还是有的。 安明兴问：“你们厂离这多远啊？” “不远。公交车一块钱就坐过去了，十几分钟的样子。” “到厂里去还要坐车啊。” “是啊，我们在厂子里吃住，平时不咋出来，就放礼拜会出来。”前提是生产部那边不加班。只要生产部加班，好几个部门都要跟着加班，好的是有加班费。一个月基本工资有限，想要多拿点钱那就只能靠加班了。 “看见那边的商场了没有？那边商场的公交车能直接到我们工业区那边。只要在商场里买了东西有小票就可以免费坐车，那一块钱都可以省了。” 说着带着两个人拐进巷子里。这会儿巷子里虽然没人，但是因为杂乱就显得十分的拥挤热闹。 一间一间的铺面，各种各样的广告牌小吃店，证的地方，招待所，川菜馆——啥玩意都有。 “要不买点吃的上去吧，免得你们再往下跑。” 说完看了看不远处：“要不然在下面吃了再上去，尝尝这边的肠粉吧，还怪好吃的。” 安小五想问他贵不贵？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贵不贵的就这一顿。她麻烦人家邵平安大老远的花钱坐车跑到火车站去接人，又操心这操心那的，请他吃个早饭问题不大，反正到时候进厂里吃饭就不需要掏现钱了。 肠粉确实不贵，一份才一块钱，三个人吃三碗也才三块钱。 安小五怕邵平安给钱，进店之后忙不迭的就掏钱出来。 “我请客啊，不要跟我抢，谁抢我跟谁翻脸。” 知道她是什么性格，邵平安坐在那里动都没动一下：“行啊行啊，你请你请。” 吃完饭之后将两个人送进了招待所邵平安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这会儿回去还能赶上早班。 虽然说是可以请假，但是安小五他们到了时间刚好是半夜，完全可以不用占用他上班的时间的话，还是不请假倒好。 怕打卡来不及他托付给了一个宿舍的同事，但是他头一回干这个事情，还是有点不放心，毕竟关乎全勤的事情，一百块钱呢！ 安小五在简陋的招待所里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裳，顺带的把换下来的衣裳在水里涮了涮拧干了之后挂了起来。 这边天气还热的很，屋里都有电风扇，开了之后倒是惬意的不得了。 有电视她也没开，主要她也不会。他们那一块就是她建国大爷家有电视。村里面的人经常往他们家跑跑去看电视，安小五很少去凑凑热闹，主要原因也是因为她时间太紧了，又要搞学习，又要干家里的活。 门闩上之后她倒在床上很快就睡了过去。做梦都梦见还在火车上哐哐哐。 等她一觉睡醒已经是中午11点多了。 搭在那里的衣裳被电风扇都吹干，她自己也被风扇吹的鼻子有点堵塞。 起来收拾了一下之后开门去敲了安明兴的门。半天才传来了安明兴的声音：“哪个？” “能有哪个，我，安小五！你还没有睡醒啊？” “没有，我要再睡会儿。你醒了也老实呆着啊，等邵平安过来。等他过来了咱们再出去。” 直接门都懒得起来给她开。 安小五在外面呲牙咧嘴的虚晃的踢了一脚，之后又回到自己的房间。拉开帘子看着外面。 太阳光照进来把屋里照的亮堂堂的。她坐在床上思绪已经飞到了千里之外。 第20章 考试进厂 而是　她是出来了，也不知道家里是啥情况。陈长军那个狗东西会不会借题发挥为难她二姐。那老两口子这会儿会不会正在骂自己。 想了半天她甩了甩头，把这些东西从自己脑壳里甩出去。不管咋说她已经出来了，爱咋地咋地吧。 厂里面下午1:30上班。1:00的时候他们就到了厂门口。到了之后因为不是厂里正式的员工所以进不去，只能等厂里面人事部的人出来带他们。 邵平安也没急着进去，站在外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们讲厂里的事情。 “工资这个东西没法说，岗位不同，等级不同都不一样。上下班都要打卡，打卡有专门的纸和放置地点，等你们正式上班的时候我带你们去，走一遍打一次你们就知道了。每个月的考勤都按照打卡时间计算的。” 安明兴好奇的问他：“那你一个月能拿多少钱啊？” “我上个月的时候是五百 ，这个月正式上岗六百块钱的底薪。”他这刚刚进厂转正，六百的底薪已经相当不错了。也是他运气好，过来的时候厂里管理部就缺电工，来的那一批人里面就他对电路多少懂一点，就这么进去了。 厂里的电工算是十分清闲的，只要机器电路方面没有问题他们就没活干，可以在厂子里面到处乱窜。 “这么高啊！” “这也不算高啊！在里面干的时间长的人人家底薪都高。加上要是满勤的奖励还有加班费的话能拿到更多。” “这边的钱这么好赚啊。”别的他们也不知道，就他们那，家里一大家子一年忙到头手上也见不到个钱，吃盐都得去赊账，一年到头年年都是拆东墙补西墙。 队上有人去县里饭馆给人洗碗，才一百多块钱一个月，就那都还神气的跟啥一样。 “我是说的个别，像咱们这刚刚进厂的没有那么多。我算是在管理科，是正式的职员了。如果是去生产科的话一个月好像也就四五百块钱，再加上加班费，最多也就七八百块钱。” “那也不少了好吧。咱们老家那儿。人在城里面的餐馆洗碗，一个月才一两百块钱。据说是到那种地方也不过三四百。” “啥地方啊？” “歌舞厅啊，就是那种不正经的地方，进去专门陪人家玩的那种。” 安小五踢了他一脚：“哪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能从哪听啊，队上谁不知道啊，我就不相信你没听说过。就安建成他们家那个去年过年回来的时候我听人说的，就在那个地方当三陪。脸上抹的跟刮大白似的，那个嘴红的就跟吸血鬼一样，要多吓人有多吓人。头发还烫卷了，跟方便面似的。整的妖里妖气的，一看都不像正常人。村里面知道的哪个人不说啊，都说她在外面没干正经事，好好的姑娘家不走正路，干些丢人现眼的事情，也不为以后想想。” 正说着闲话邵平安就喊他了：“来了来了把你们填的那个单子给我，我得交上去。” 安小五应了一声，从口袋里将叠的工工整整的内部推荐单拿出来交给他。 邵平安拿过去之后交给人事部的人。 他也才刚来不久，虽然说已经是正式的职员，但是跟人事部的的人并不熟悉。 他能做的就是给填两张内部介绍单做个介绍人。能不能进厂这得看安小五和安明兴自己的本事和运气了。安小五一个姑娘家还好说，厂子里面不管哪个部门都喜欢招收女工，但是安明兴可就不一定了。 说实话他心里也挺忐忑的，俩人这么远过来不容易，都是奔着他来的，万一要进不去，接下来咋弄他还没有一点头绪。 跟人事部那边人说了几句之后，过来给安小五他们俩打气：“接下来就靠你们两个了，到时候人家让你们干啥就干啥，考完试之后可能要等一会儿，个把小时结果就出来了。出了结果之后如果录取了你们就听人家的安排，去领工作服，去做登记。如果不成，那就先回招待所等我下班。” 说完之后飞快的给安小五塞了个小纸条在手里。 安小五点了点头，目送他进了电子厂大门，捏在一起的拳头汗津津的。 从小学到初中年年都在考试她从来都没有紧张过，但是站在润和电子厂门口她紧张的满头大汗。 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面对着未知的未来她心里空荡荡的，一点底都没有。 听见人家喊她的名字她忙不迭的应了一声。 然后才发现跟他们站在一块的都是进厂考试的。 这么多人进去她估摸着不可能全部被招进去，十有八九会有一波人被刷下来吧。 她也不懂，可就是因为不懂才越发的紧张。 安明兴在她身后轻轻的扯了一下：“小五靠你了啊，你得罩着我。咱们俩人一起来的不能你进去了把我一个人丢在外面。” 安小五胡乱地应了一声：“我尽量，等会你跟我近一点，一定要近一点，知道吧。” 安明兴应了一声，这种事关他前途的大事情，他肯定是不能掉以轻心。 第21章 打小抄 一跟着人进了厂之后，面试的地点安排在了职工食堂。 这会儿已经开始上班了，食堂里面空荡荡的，各个窗口都关上了，隔着玻璃隐约能看见食堂里的师傅在后面来来回回的。 等试卷发下来之后，安小五看了一遍心里才微微安定下来，就像邵平安说的那样，确实很简单，大部分都是选择题，什么ABCD,什么星期一星期二用英语表达的多一些。 最难的就是考什么5S。 她完全不懂。 环顾四周，看着别的人都在绞尽脑汁的答题，人事部的人也没往这看，她飞快的把邵平安给她的小纸条打开。 一瞬间她觉得邵平安真的就是她的救星。纸条上就写着那个她一无所知的5S整理整顿清扫清洁素养。 弄完之后，飞快的戳了一下边上的安明兴，将纸条塞到他的手里。 安明兴看了一眼，懵逼了一下。 安小五轻咳了一声，把卷子立起来，伸手在那个题跟前弹了弹。 安明兴会意的拿着小纸条愉快的抄了起来。 抄完小纸条眼睛又往安小五这边瞄。 安小五这个上了这么多年学从来没有搞过小抄的人这回不仅自己作弊，还帮着别人作弊。 紧张的只觉得心里不停的噗通噗通跳，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等安明兴抄了个七七八八她才镇定下来，最后又看了两遍，确定没啥问题之后就起身交了上去。 大概是因为比较心虚的缘故，安明兴没跟她一块交卷子，等了一会儿等着边上几个人也交了之后他才磨磨蹭蹭的起身交了上去。交完之后就不能在食堂里面了，全部都得到外面去等。 出去之后他就问安小五：“咋样啊，你觉得你都做对了吗？” “应该没有啥问题吧。也不一定非要全对吧？难不成要考一百分才能进厂？那这里有几个人能进得去？” 说完之后压低声音问他：“那你呢？” “你要是别错太多，我估计我能考及格。” 选择题吗？ ABCD他还是会抄。但是他也留了个心眼子，有个别的他没按照安小五写的那样写。 开玩笑，要是全部原版照抄全抄对了还好，万一抄错了，两个人错的一模一样那不惹人怀疑吗？回头要两个人都进不去咋整？因为这种事情进不去那可冤死了。 打小抄这种事情别看他没上几年学，还是十分有经验的。 等待让人十分的煎熬，不过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安小五觉得好像过了整整一个夏天似的。外面有风吹过，那风也带着热气。早上才刚刚换的衣裳，这会已经汗的黏糊糊的了。 邵平安来的时候里面还没有动静。 到跟前喊了他们俩一声：“感觉咋样？” 安小五问他：“是不是要考一百分才能进啊？” 邵平安笑道：“咋可能考一百分，开啥玩笑？别看那些题对你来说简单，这里面大部分人也都只是勉强识字会写字而已，能考及格就不错了。” 这么一说安小五这才松了一口气。 很快里面就喊名字，喊的就是被厂里录取了的人。 听见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安小五的眼睛都在发光，激动的简直不行。要不是在陌生的地方，众目睽睽之下，她怕是要伸手勾住邵平安的脖子跳起来。 安明兴听见了安小五的名字之后就在等自己，等啊等，等的心里都打颤了总算是听到喊自己的名字。 听见两个人都被叫了名字邵平安也开心的不行，拍了拍安小五的肩膀：“行了，这下该放心了吧！” 安小五忙不迭的点头：“放心了放心了。”随后看了他一眼：“咦，你不是在上班吗？你咋出来了？” “我是电工比较自由，随时都可以在厂里乱窜，只要电路上没有问题就不需要我。” “那万一要有问题呢？” “有问题就去办公室里找啊。又不止我一个电工，三四个。平时也不可能一直都蹲在办公室，谁也不知道谁上哪去了，我还开个小差还是可以的。” 听他这么说安明兴羡慕不已：“唉，你这个工作真的好安逸呀！” “没你想象的那么安逸，电路要真的出了问题，那就要进行抢修，为了不耽搁生产，那是争分夺秒的，要是半天弄不好得被骂死。 我就过来看你们一眼，既然都进来了那我就先走了。你们再等一会儿，看看他们怎么安排的，具体要把你们分到哪个部门，要等到了结果确定可以离场了再走知道吧。如果发了厂牌你们就可以回招待所把房退了，直接住厂里来了。 得先看看把你们分到哪个部门，然后住宿安排到哪里。该领的东西都要领了，该登记的都要登记了，不要慌不要马虎。” 跟个老父亲一样仔细的叮咛了两个人这才离开。 安小五的运气不错，被分到了仓库，做了一名仓管员。具体负责什么暂时还不知道。仓库那边的材料也分好多种，要到第二天去了岗位上才能知晓。仓库管理员，那就是正儿八经的职员了，工作服跟少平安那个一模一样，一共两件，可以替换着。一般时间是必须要穿工作服的。至于裤子，倒是没有硬性规定，根据个人喜好随意发挥吧。 安明兴的运气就背了一点，被分在了生产部，连职员都算不上，只能暂时的算员工。进去还要进行培训，一个星期的培训之后才能正式上岗。工作服也不一样，两件灰不溜秋的短袖。 领完工作服和厂牌之后就被分了开来，约好了在厂门口会合安小五就被人带到仓库交代给了仓库材料部的组长吴有鹏。 吴有鹏四十多岁了，第一眼的印象看起来倒很和蔼，五官长得也挺周正，但是头上秃了的头顶让他整个人的形象大打折扣。 他是四川人，一口川普说的十分的流利。喊了安小五一声：“安玉玲是吧？以后你就是我们仓库材料部的一员了，这边五金材料刚好缺一个，你就顶上来。 这些材料管理起来其实也不复杂，主要是要认得这些东西，点清楚数量。还有采购部送过来之后，要入库上账。生产部那边拿了单子出来之后要及时准确的备料，出账给送过去。后面这几天我会带你两天，你要尽快的熟悉起来。” 第22章 仓库管理员 听着倒是挺简单，但是安小五不敢大意，忙不迭的点头：“谢谢组长，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吴有鹏笑的十分和蔼，他就喜欢新人。新人来啥都不懂，别的不说，起码干活的这个态度那是十分的积极。 不像那些时间长了的，一个带一个直接都成了老油条，一个个叫人头疼的很。 “你是今天新进厂的，宿舍安排好了没有？” “还没呢，行李还在镇上招待所。” “那行，明天早上按时打卡到这边来报到。你先拿着厂牌去宿舍那边办理登记手续。然后把你行李弄回来安置好了。” 安小五忙不迭的点头：“好的好的。” “还有啊，以后也都是同事了，我多个嘴叮咛你一道，厂里面有你认识的老乡朋友啥的进出最好结伴一起，你一个女娃娃家，年纪又不大，这外面，不比我们家里，坏人多的很，乱的很。晓得了不？” 安小五点头：“我知道了，谢谢组长。” 吴有鹏挥挥手：“去吧去吧，把自己的私事先忙好。”仓库本来就不是多忙，虽然少了一个人，但是也不着急这半天时间。 安小五应了一声，甚至还跟在学校的时候进老师办公室一样对着吴有鹏鞠了个躬，把吴有鹏整的愣了半天。 说实话，安小五的初中班主任都没这待遇。 安小五初来乍到，别的不懂，礼多人不怪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不管是领导还是同事，这才一开始她一个都不了解，自然是能好好相处就好好相处。 至于吴有鹏说的乱，她暂时还没感觉到，毕竟进厂第一天，她除了激动就是兴奋，看吴有鹏秃顶的脑袋都觉得与众不同，不好的地方还完全感觉不到。 厂里面的宿舍区都在那一片地方，男女职工是分开住的，却也没有学校宿舍那么严谨。一栋楼一栋楼的是挨在一起的，没有什么阻隔。出了宿舍楼大门就能看得见彼此，趴在阳台上就能看见边上楼上的情形。 安小五的宿舍分在3楼306宿舍，从楼梯上去就是阳台，阳台进去就是他们的宿舍，南北通透，宽敞明亮。一个宿舍里面十二个人，分上下床，门口还有衣柜，每个人一格自己准备锁。他们这个宿舍里人都没有住满，十二个床位连她算上一共才占了八个。 她选择了一门柜子边上的下铺，下铺方便一些。 等把行李弄过来床铺铺好，厂里面也都下班了。 没有等宿舍里面的人回来，她先下了宿舍楼在下面路边上等安明兴。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安明兴，倒是等到了邵平安。 邵平安跟同事一起的，倒是没想到在这碰见了她。 跟同事说了一声让人家先走，他停了下来，喊了安小五一声。 “是要去食堂吗？都收拾好了没？安明兴呢？” “嗯，都弄好了，说的弄好了楼底下等，等了老半天了都没见他人影。”这要不是初来乍到该相互照应着，她还真没有等人的那个习惯。 “那你知道不知道他住在几层哪一间？” “好像在后面那一栋2楼，202。” “那你等我一下啊，我上去看一下。”竟然跟他们在一个楼上，但不是一层。 邵平安跑上去很快就下来了：“你是不是记错了？上面没有人啊。” “没，他说的就是后面二零二。” 邵平安伸手把自己脑门拍了一下：“哦，是我弄错了，生产部不住前面这栋楼。前面这栋楼住的都是管理部还有质检部这些地方的人，生产部在后面那栋楼。” 安小五耐心耗尽：“走了走了，不管他了，那么大的人了，已经进来了，到哪去就算是找不到地方长了嘴巴也晓得问。” 邵平安边走边跟她讲：“那先一起去食堂吃饭。食堂你应该知道，就中午考试的那地方。” 安小五看了一眼挂在脖子里的厂牌：“这会儿就能去吃饭了？” “能啊，你已经在人事部那边做过登记了，你就是这厂子里正儿八经的员工了，咋就不能吃饭了？” “你还没跟我讲这个伙食费是咋扣的呢！” “哦，是这样的，反正进厂了就能吃饭。一天三顿饭，周末有加餐，一个月就扣50块钱。反正不能浪费，吃多少打多少。住宿是免费的，每个月10号发工资。也就是说你今天进了厂，要到下个月你才能领到这个月的工资，那个饭钱会从你的工资里面扣。” 说起来要不了几天又到了发工资的时候了。 他在琢磨着，这回还是给家里寄点钱回去吧！ 前面几个月他寄了一回钱，寄的不多，就两百块钱，汇款单上写的是他妈的名字，但是他知道起不了啥作用。 那个钱到他妈手里根本捂不热就得被他大嫂弄去。 但是明明知道这样，也还是想着时不时得寄点回去，只希望看在他寄钱得份上，他嫂子能消停一些，少闹腾些，少让他妈受点气。 但是也不能寄的太勤快了，叫他大哥大嫂觉得外面的钱好挣，他寄钱是理所应当的。 他现在年纪说起来也不小了，虽然他二哥还没结婚，但是他不得不先给自己打算一下了。 总要攒点钱的，攒点钱以后谈了对象结婚的话，他是打算搬出去的。 重新在边上起几间房子，然后把他妈妈接过来过，不受那个窝囊气。 两个人说着话很快就到了饭堂。 这会儿正是下班时间，饭堂里的人多的很，热闹的不得了。安小五这瞅瞅那看看。 他们这个电子厂子这一片来说不算是多大，但是也不小，好几千人呢。安小五哪里见过这样的热闹场面，跟着邵平安在队伍后面排队。 边上有人认得邵平安，边排队边跟邵平安说话，还打量了站在邵平安前面的安小五笑的一脸别有意味：“邵平安，这是你马子吧？” 邵平安义正言辞的反驳回去：“说什么呢？这是我老乡，刚刚过来的，以后碰见了照顾一点。” 对方显然不相信邵平安说的话，挤眉弄眼的点头：“肯定照顾。” 安小五没注意两个人在说啥，因为打饭的队伍很快，窗口一个个大盆里面不知道装的什么，但是香味儿四散。 第23章 新起点 这会儿饭堂统一供应的都是米饭，两荤两素一个汤，菜都是用铝合金大盘子装起来的，厂里的人排着队从筐子里面拿着餐盘自己打，能多吃就多打，吃不了多的就少打，反正是不能浪费了。 安小五长这么大在家里也很少吃上纯白米饭，更何况是这么丰盛的菜。 吃肉这种事情不到逢年过节压根就别想。 看着面前的饭菜她有点恍恍惚惚的感觉特别的不真实。 端着餐盘跟邵平安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下来之后才问他：“厂里每天都这么吃吗？” “也不是每天都这样，中午和下午饭都差不多，两荤两素炒菜米饭，加菜汤。看见那边上两个窗口了没有？那边是煮面条的，就是去一个给煮一个，跟这边打米饭的地方不一样。你想吃也可以过去排队。 早上的时候就是各种点心稀饭，烧饼，还有鸡蛋，跟现在一样也是吃多少拿多少。周末的时候就是加餐了，加餐就是多块猪排或者是鸡腿啥的。那个就不是随意打的，一人一个，有饭堂的管理人员在边上看着。” 安小五觉得自己真的是见世面了：“这伙食这么好一个月才扣50块钱，就冲着这么好的伙食我少说也得在这干个十年八年的。” 邵平安在那里笑：“话别说太满啊，我们这都是走一步算一步，边走边看。” 吃完饭安小五依旧没见到安明兴，索性跟着邵平安去厂子里转了一圈，专门看了打卡的地方。邵平安又跟她讲了上下班怎么个打卡，然后才一起回了宿舍。 到宿舍的时候，宿舍里已经有人了。 吃完饭这会儿没事，都各自在忙着。有的在洗自己的衣裳，还有买了毛线在织毛衣的，看见安小五来都停下手里的活抬头往门口看。 “你是新来的？” 安小五点头：“啊，我新来的，我叫安玉玲，今天刚刚办完手续，分到仓库那边干活。” “仓库啊，那安逸了，我哥也在仓库呢！” 说这话的是一个长辫子姑娘叫黎琴，就住在安小五对面的下铺。她上铺的那个叫胡玉娟，边上还有个叫陈秀丽，靠着最里面的墙跟前两张床，下床叫张明英上床的叫胡月华，安小五这边除了她就两个，一个叫郭美丽的一个叫周雅 里面的一共8个人，但是分了好几个部门，除了郭美丽跟安小五一起都在仓库，周雅和胡玉娟在管理处做文员，其余三个人都在质检部。年龄最大的张明英，还是个组长，约莫三十多岁的样子。除了她之外其他的看起来都差不多，也不过就十八九二十出头的样子。 安小五问：“你哥叫什么名字？” “黎平啊，你明天正式上班到仓库里就能碰见，仓管部人不多，那地方倒是安逸的很。” 说完还喊了郭美丽一声：“是吧？” 郭美丽道：“也还行，反正都是要把活干好。不过比起生产部来说仓库这边是自由一些。”比起质检部也自由轻松的多。这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没必要说那么清楚。 说完跟安小五讲：“明天咱们可以一起啊！” 这简直太好不过了，安小五忙不迭的答应下来。 大概是在一个部门上班的缘故，郭美丽跟安小五很快就熟悉起来。 从她的嘴里安小五倒是更加的了解了一下自己即将要上班的地方。 邵平安也大概跟她讲了一些，但是邵平安不在仓库，而且来的时间也不长，像郭美丽都在这里面干了两三年，在仓库来说也算是老员工了。 黎琴在那里织毛衣，其他几个洗完衣服就没啥事干，郭美丽是四川的，喜欢打牌，嚷嚷着，找了四个人凑了个局。 安小五瞅了一眼，还不是打着玩，居然是来钱，虽然都是一毛两毛的，但是在安小五看来，但凡跟钱沾上关系都跟赌博没多大区别。她玩不来这个牌，村里有人玩，但是也从来没看见过有人来钱。 这边确实的比家里边要热很多，好在这边条件比家里强太多，宿舍里边还安的有吊扇，线一扯，那吊扇就呼哧呼哧的转圈圈，真的凉快。 安小五干脆的去打水冲了个澡，之后就躺了下来。被褥什么的都是从家里带来的，没有带蚊帐，别人床上都挂的有呢。 躺下不久她就盯住了墙上爬着的蚊子，悄咪咪的爬起来一巴掌下去，蚊子的尸体和血就糊在了墙上。 看着白墙上面沾了一点，她有点心虚。 在那擦了半天。 这么些年她还是头一次这么放松，早早的上了床，什么事都没有，就躺在那。没有别人的唠叨，没有干不完的活，没有赶不完的作业，好像换了一个地方一切烦恼都没有了一样。 安小五怕睡过头，因为她没有手表，一晚上醒了好几次。明明没上过班，但是迷迷糊糊的一直在做梦，好像被人一直在指挥着做什么事情。睡的特别不踏实，尤其是天快亮的时候蚊子又开始造反，嗡嗡叫扰的人不胜其烦，根本就睡不着。 睡不着还不敢动静太大，怕吵到别人。人家挂了蚊帐，蚊子根本就钻不进去，好像把满腔的怒火都对准她一个人一样。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宿舍里面的人总算是有了动静，她见人起来才跟着起来，然后换上昨天领的工作服。 她瘦，个子也不算高，一米六出头的样子，穿着那红领酱紫色的工作服倒也不难看，总归是新衣裳，这辈子头回穿新衣裳，不管什么颜色，反正哪哪看着都好。 这一次她没等邵平安一起，跟宿舍里的人一起去了饭堂，然后打卡进了仓库。 她分管电子材料的，用到的一共也就那么些，第一天先熟悉了材料的名称样子以及用途，还有供料的流程，吴有鹏亲自带她跑了一趟生产部，又去管理部外面转了一圈，大致的流程算是都知道了。 她要干的就是把仓库里面送进来的材料分门别类的整理好，数量登记好，然后按生产部送上来的单子上面的需求，然后出账出货，提前给备好送过去。就如黎琴所说的，确实是很轻松的活，忙也会忙，但是就那么一阵子，忙完之后就轻松的很。 第24章 上班第一天 熟悉了流程之后材料部的组长吴有鹏就不管她了。郭美丽运了一趟材料上去，回头来把车子一收就跑过来找她说话：“你忙完了没有？” “忙完了。”组长安排的事情她都做完了，剩下的时间她打算把仓库这边再熟悉熟悉。尤其是她分管的这些材料，还有以前的出货账单什么的都看一看。摸透了回头工作起来也顺手一些，省的忙起来出岔子。 “忙完了，我带你出去转转？” “上班时间还能出去转？” 郭美丽道：“我们仓库这边就是这点好啊，只要把手头上的活干完了想去哪就去哪。只要不要忘了上下班打卡就行了。” “那万一要是生产部那边要材料呢？” “嗐，没有那么快。材料也得出单子拿去审批，传到我们这里来了之后我们才会给准备啊。备料那都是要提前备的，哪有边做边备料的？” 上班第一天安小五还是不想也有点不敢干这种偷奸耍滑的事情。 她胆子大归大，但是这工作，还是托了邵平安给找的，来之不易，不敢瞎搞，所以她拒绝了郭美丽的邀约。 仓库里面根本就没有几个人，老员工带新员工带的都溜出去了就剩下了安小五一个人。她把自己要做的事情又琢磨了一遍正准备去个厕所就被吴友鹏给喊住了：“上哪去呢？” 一个个的上班不好好上，整天都想着偷奸耍滑往外跑。 “去个厕所！” 吴有鹏摆摆手：“去吧，刚来别跟他们一样乱跑，回头有单子过来没人接。” 安小五应了一声去了后面的卫生间。 大城市，即便是小镇上，这样大的厂子里厕所也十分的讲究。 别的部门不知道什么样的，仓库这边就他们几个人还有厕所。这边还不叫厕所，叫卫生间，收拾的干净利索。 出来刚刚回到岗位上就听见有人压着声音在喊她：“小五！” 她转脸就看见穿着工装的邵平安东张西望的朝她这边走过来。 “你没上班啊？” “上班！” “上班咋往仓库这边跑？” 邵平安趴在台子边上：“我自由一些，上班时间本身就是到处跑。我过来看看你在这边咋样。” “还行，不用担心，流程我都弄清楚了，早上跟组长一起配了一次材料送过去，该明白的都明白了。” “那行，那你在这，我先过去了，下班别忘了打卡，我在食堂等你啊！” 安小五嗯嗯点头，目送他离开，台子上不知道谁放着的一本小说，她拿了过来，看着封面上《白鹿原》三个字翻开，这一翻就一发不可收拾。 以至于到点差点没回过神，随后将书往台子上一放就往外跑，下去之后到了打卡的亭子跟前那边已经挤满了人。 仓库算是人最少的地方，因此不用排什么队，按着邵平安之前教的麻溜的打了卡之后就往饭堂冲。 邵平安是真的早，已经在饭堂打上饭了，等安小五打好饭之后他已经占好了位置。 依旧是很丰盛的工作餐。 这回安明兴在了，他在生产部干流水线的活，具体怎么干安小五不清楚，但是不管干什么那都在厂房里面都是手上的活，怎样也比在家里种地强的多。 因为带了他一起吃饭，邵平安没喊别人，他也没喊别人，两个人占据了桌子在那边朝安小五招手：“这边！” 安小五端着餐盘坐下来问他：“怎么样？好干不？” “还能行！”他搞包装出货，只要数量对就行，这个他还是没问题的。 说完问安小五：“你咋样？进了仓库，据说那地方安逸的很。” 安小五心情很好，眉飞色舞的跟他讲自己的工作岗位。 又问他：“你们宿舍住了多少人啊，好相处吗？” “还行！就打了个招呼，还没进一步接触。宿舍里面有两个跟我是一个生产线上的，不过干的不是同一个工种。今天第一天上班，除了组长我也不认得别人。” 初来乍到，再怎么跳脱那不都得老老实实的. 说完感叹了一声：“不说别的，就厂里面这个伙食我都能在这呆上一辈子。” 白米白面，又是炒菜又是肉，花样还多，这在老家就是过年也难得能吃上啊！ 安小五道：“好肯定是比家里好太多了，但是咱说话能不说这么满吗？”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啊，以后的事情只能以后再说。眼下走一步看一步，先挣到钱了再说。 浑然不觉这话之前她刚刚说过。 吃完饭，三个人在食堂门口分道扬镳，安小五没回宿舍，一个半小时，吃饭已经去了差不多一半时间，她直接去打了卡进了仓库，然后坐在那里继续看书。 吴有鹏掐着点进来，仓库里面大灯没开，黑咕隆咚的，只有不远处一个小台灯开着，照亮了一小片。 他将大灯全部打开：“小安啊，你这么早？” 安小五招呼了一声：“我吃完饭没回宿舍，直接过来了。” 话落音，几个人风风火火的就从外面跑了进来。 因为一个宿舍的缘故，仓库电子材料组这边一共六个人，安小五眼下最熟悉的就是郭美丽，其次就是黎平。 看见几个人一起从外面进来安小五愣了一下，随后就听见吴有鹏的川普响起来：“一个个的，一天天的，这么大的厂子把你都搁不哈了，成天往外面跑，外面有啥好？出去要是遇上外头那些，轻点就舍财，重点自己还得跟着倒霉。 有点钱把你们跳弹的都能上天了。今天跑出去明天还继续出去不？” 黎平立刻摇头：“不出去了不出去。”说的一脸认真。 当然，本来也是真的。 这都马上要发工资， 每个月就这几天是最穷的时候，身无分文。要不是吃饭是去食堂刷卡，他们得去大路边要饭。身上没有钱出去干啥？看热闹得话隔三岔五的出去看也早都看腻了没啥意思了。 吴有鹏哼哼了两声，拍了两张单子在桌子上：“赶紧的，干正事。” 生产部送单子下来，得备料了。 第25章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几个人平时不管多爱玩闹，工作还是不敢马虎半点的，很快就各自忙开了。 安小五拿了两只筐子丢在手推车上面，按着单子上的材料数量开始备料。 一个单子几个人就弄了一早上。 郭美丽他们几个老员工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这是又接了大单子啊，生产部那边最近又要狠加班了。” “加班？” 安小五对加班这个事情还没啥具体概念。 虽然邵平安说过一嘴，说加班有加班费，但是详细的她并不清楚。 黎平嗯了一声：“对，加班，生产部那边要是加班的话我们仓库这边也能跟着加班了。” 安小五半天都没反应过来：“我们正常班都没有多少活干，加班干啥？” “加班当然是拿加班费啊，不然靠那点基本工资能干啥？” 说完之后边干活边顺带的跟她普及了一下他们这个工资的详细构成。 安小五产生了新的问题：“那像你们有时候上班的时间都没来得及打卡，那个时间又咋弄？” 黎平咳嗽两声：“那个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反正这个月十号你也拿不到工资，到时候你看我们操作就行了。” 安小五点点头，再不管这些事情，先把单子上的料准备好，几个人一起跑了好几趟。 生产部也分好几处，有模具部，有组装部好几处。 不同的材料要送去不同的地方，等人家那边接收之后在回执上签字，随后拿回仓库之后登记上账。 仓库里面平时看起来活比较松散，管的也不严格，但是这些材料交接都是每个人负责一部分，尤其是那个本子上面的东西，安小五觉得那应该会十分严谨才对。 但是，等她登记备注完了之后无意间往上面瞄了一眼，郭美丽签字的那几样里面数量明显不对。、 随即她将单子找来对比了一下，不止郭美丽一个人，其他几个人登记的数量就没有对的，不过总体来说错差不大，这样少点那样少点的。 她不动声色的将东西都放回去，暂时放在心里没去问。 没弄清楚咋回事之前贸然开口只会得罪人。 十号是个好日子，发工资了。 发工资这个流程安小五还不是太清楚，但是她也没问，反正边干边学。 下午刚刚到仓库，保安就来了。 说实话，安小五现在对保安的定义还不清楚，不清楚实际意义其实就是山里面所谓的“看大门”的。 反正对着那一身制服，她就觉得格外的与众不同。 保安在仓库入口那喊吴有鹏。 仓库里面的几个员工一下子就激动起来了。 安小五这才注意到，这几个今天难得的准时，吃了中午饭就来了仓库里面。 吴有鹏出去了一趟，再进来的时候手里就拿了几个信封进来。 挨个的叫了名字将信封交到几个人的手里，还不忘叮咛了一声：“发工资了不要飘，稳当些。 出去的时候人多一起出去，不要落单，身上钱不要多带但是也不能不带。” “为啥啊？” 整个仓库的职员每个人手里都有一个写着名字的信封，只有安小五这个新来的还没有。 黎平道：“为了少挨打！” “啊？” 吴有鹏见她还不是太清楚，索性又跟她详细说了下：“你不要看厂子里安稳，那是因为有保安，厂子里面也有厂子里面的规矩，所以才安稳。 但是出了厂子的大门，只要出大门那外面随时都能碰上地痞流氓，见啥抢啥。每个厂啥时候发工资他们都一清二楚，早早的都在那等着了。 发工资这几天是最容易出事的，出去耍的，出去给家里汇钱的，来去都要往镇上去，都要走那条路。” 安小五问：“那就没有人管吗？” “管啥啊管，咋能管的过来。 人家说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哪那么容易就管好了，这里面水深的很，你个小女娃家不懂也没有必要懂。你只要知道老老实实干活少往外面跑那就不得有啥事情。” 黎平嗐了一声：“老吴你不要吓唬人家小姑娘，哪有你说的那么可怕，最多就十五号之前少出去就行了，万一非出去不可我们跟她一起，人多还怕啥？” 说完，嬉皮笑脸的凑过去：“这个月发了多少，我感觉你这个信封比上个月厚啊！” “去去去，橡皮脸，你给我收着点老实点。有两个钱攒两个在身上，不要三两下就搞出去了，现在不存钱以后还找媳妇不找了？” 说完，拿着自己的信封就走了。 安小五问：“吴组长的工资比我们高多少啊？” “高不少哦，他在这里面干了好几年了，级别比我们高，底薪比我们就高不少，补贴也比我们多，至少两三百。” 说完，问郭美丽：“看看，你这个月发了多少啊？” “我们都一样的班，错差不大，你发了多少我就发了多少呗，我还能比你高？” 几个人说说笑笑的，安小五趴在边上听。 都是老员工了，底薪跟邵平安那边差不多，六百，有一百块钱的全勤，这基本上是每个月定死了的。 剩下耳朵就看加班多少了。 “上个月我记得加了好几次班哦，咋连一百块钱都没有。” “加一回也就两三个小时，凑多少回能凑一百。这个月说不定多一点，生产部那边这几天不断的来单子备货，他们只要忙起来了我们也要稍微忙一下，希望下个月的工资出来能多一点。” 讨论的全部都是工资的事情，安小五就是个旁观者，暂时就只有羡慕的份。 傍晚下班的时候，吴友善通知加班。 对于加班混加班费这个事情，就没有人不乐意的。 安小五去亭子下面打卡，转身就看见了邵平安。 “小五，安，玉玲！” 喊习惯了小名，大名喊起来咋喊咋别扭，但是这在厂里，这么多人，嚷嚷人家的小名实在不太好。 安小五跑过去看着他挥动着手里的信封：“发工资了啊！” 邵平安笑眯眯的点头：“发工资了，刚好后天放礼拜，厂里要是不上班我们出去转一圈？” 第26章 只要别人不招惹她 安小五跟他往食堂那边走：“那阵我们组长还在说叫发工资耳房这几天尽量不要出厂子呢，说外面乱的很。” “乱肯定乱，但是一起出去的人多不要落单不会有啥事情。主要是发工资了，要去邮局该汇的汇，该存的存。忙了一个月都在这里了，不可能放宿舍里的。外面不安全，厂里也不安全，小偷小摸的也不少。 不敢明着来，暗地里搞事的多的是，那种就只能吃暗亏了。” 安小五问：“你要去给表婶寄钱啊？” “嗯，过来几个月了，还是发工资的头一个月寄了两百回去，这阵再给汇两百吧，然后就等到过年的时候再说。我还要给写封信，你要不要给家里也写封信回去？” 安小五想了想：“不了吧，你写的时候跟表婶说一声，就说是我在这边来了开始正式上班了，要是家里有人去问就这么说就行了。” 除了她二姐四姐不会有人去问的。 就算是问也是去打听工资的，她都能想的到。 “也能行。对哦，你身上有零花钱吗？先借点给你？” “不用不用，有呢！” 她身上的钱从进厂之后就再没动。 “那你要出去的话我跟你一起，刚好要买点东西。” 日用品还是要准备一点得，这个钱省不了一点。 邵平安应下来，约好了礼拜六一早在宿舍楼下面汇合。 厂里面看起来忙，但是礼拜六仓库的人依旧没盼到全天加班。 安小五没睡懒觉的习惯，头天晚上宿舍里面的人打牌打了半夜，这会儿都还没起，看起来是打算好了要睡懒觉的。 她蹑手蹑脚的起身，拿着脸盆去外面水池子那边洗漱了，回头来黎琴也起来了。 顶着鸡窝头眼睛还没完全睁开。 “玉玲你这么早，要出去吗？” 安小五点头：“嗯，我朋友他们今天出去，我刚好跟着一起，出去买点东西。” “好巧啊，我也打算出去，我跟我哥哥他们一起，说不定还能走到一起,你等我一下啊！” 说着，麻利的下了床。 安小五等她的时候开了自己的柜子，从里面拿了一个洗的有些发白的挎包出来。 那是个军绿色牛津布包，用的时间太长洗的次数太多，都看不清楚原来是啥颜色了。 转身就看见黎琴换了身衣裳。 大红色的泡泡袖衬衫，黑色的喇叭裤，还穿了一双黑色的大头皮鞋，看起来洋气的不得了。 黎琴看了她一眼，还是跟昨日一样一身刚刚洗过的工作服。 “不换衣裳啊？” 安小五反应过来：“就这身吧！”工作服已经是她最好的衣裳了。 说着伸手轻轻的带上宿舍门朝楼底下走去 。 邵平安已经在那等着了，跟他一起的还有他们宿舍里面好几个人，甚至不是一个宿舍的安明兴也在。 除了他们俩，好几个安小五都见过，都是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跟邵平安打过招呼的。有印象但是不熟悉，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也就只有一个黎平因为是一个部门所以算得上熟稔。 安小五喊了邵平安一声，目光落在安明兴身上：“你也出去啊！” “啊，对，出去，出去转转见见世面。” 说是外面乱的很，但是既然来了也不可能一直不出去，刚好大家一起的，大白天的他不信能乱到哪去。 邵平安道：“你们要去食堂吃饭吗？” 安小五还没来得及开口，黎平就道：“要出去逛谁还在食堂吃饭啊！” 食堂周末是管饭，甚至还有加餐，但是出门的人总觉得外面的才是好的，花钱买的才有意思，当然得出去了。 邵平安看了安小五一眼，想了想：“那行，那就出去转一圈再说。” 他们都发工资了，就安小五跟安明兴没有。 安明兴他是不管得，但是安小五他不得不管，因为交情在那了，更因为他清楚安小五啥情况。 出门多花一分钱对于安小五来说都十分的奢侈。 不过也没关系，就一个安小五他还是能管的起饭的。 安小五其实是想去食堂吃了饭再出去的，毕竟伙食费按月扣，出去再花钱吃饭简直就是浪费。 但是大家都没有要去食堂的意思她也就不发表意见了。 心里面盘算着出去要买些什么东西，这一回出去把生活必需品都买了就可以很长时间不用再出门了。 倒也不是多为难的事情。 一群人说说笑笑的就出了厂子。 黎琴显然跟这几个人都熟悉了，跟着黎平走一起，另外一边是两个男职工，说说笑笑甚至还你追我赶的，放得开的很。 安小五看了一眼，觉得这么热热闹闹的倒是怪有意思，叫她想起来了在学校里面时候。 不过也还是有区别的，学校里面的同学大多都比较矜持，就算是打闹大部分时间也都是男同学跟男同学，女同学跟女同学。 当然，她是个例外。 她谁都不跟。 只要别人不招惹她，啥事都没有，争分夺秒的看书写作业。但是要有人太欠招惹，她也是不会分什么男女的。 一群人说说笑笑的出了厂之后往公交站台那边走。 公交站台在电子厂大门前面，要走上一两百米。 看起来不远，但是这一段路是最容易出事的。 安小五一路上看见了好几个抱着膀子站在那眼珠子滴溜溜转的人，一直到公交站台跟前警惕心也没减轻。 直到车过来，一群人上了车，安小五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前后都是他们一起的，边上是邵平安，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刚才路边上那些人看着都不是好人吧？” 邵平安道：“反正是没有正经工作，有的连身份证都没有，找不了工作。” 安小五啊了一声：“那咋弄，一直靠偷抢？” “不然呢？” 邵平安叹气：“大多都是外地来的，天远地远的，有的来了之后叫人骗去黑厂，白白给人家干几个月翻墙偷偷跑出来的，身无分文。有的是过来之后身份证就被偷走了，更进不了厂。不止进不了厂挣不到钱，在外面住宿都是个问题。” 安小五点头：“那是，要是找不到工作挣不到钱，吃住是个很大问题。买饭住宿一天要不少钱啊！” 第27章 外面的世界很乱 “那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主要还是证件。身份证没有了，暂住证办不下来，这边的jc查到了很麻烦，遣返还是好的，说不定还得挨揍。” 安小五这下又知道了从未听过的新知识。 随即指了指车窗外那一片一眼看不到头的树：“那是啥树啊？” 她从未见过。 这边跟家里不一样。 家里面这会儿穿毛衣已经冷的打哆嗦了，但是这边还能穿短袖。 路边上的树也是郁郁葱葱的，半点不见凋零的迹象。 “荔枝啊！那一片是荔枝园。” 说完，安小五就看见有人背着东西窜了进去。 邵平安叹气：“这十有八九又是没了身份证遇到条子的，睡大街也不敢睡，只能往树林子里面去躲了。” “那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长久之计是啥？到了那种地步只能顾得上眼面前了，谁还能想那么长远。” 说的也在理。 安小五往后望了一眼：“公交站那里离厂门口不远，厂门口白天晚上都有保安值班，还有人敢在那抢东西？” 这回不用邵平安回答，后面的黎平帮他回答了。 “保安那是厂里面的保安，管不到外面。那就是给电子厂看门的，你当那真的是人民的公仆？别说离厂门口一两百米外了，就是在厂门口打起来他们也不管的。最多出来叫人打架闹事走远些，别打死在厂门口给老板添麻烦。” 刚刚出来的人真的是，好单纯啊，不过倒是怪可爱的。 安小五再一次长见识了，见识到了外面的险恶。 他们要去的地方就是安小五他们刚来的时候落脚恶那附近，就那巷子再往前走一点就有一栋大楼。 一楼是百货商场大型超市，二楼是服装，三楼是一个好大的溜冰场。 外地来这边打工的年轻人最喜欢来的就是这里。 安小五是来买东西的，但是别人却是来玩的。 黎琴怂恿她：‘东西走的时候再买啊，又不着急，我们先去转一圈，在三楼去玩一阵，然后再下去吃饭买东西。买了东西还能免费坐公交车。” 倒也可以，少数服从多数。 安小五问：“你们不是要去邮局吗？是不是要先去存钱然后再去转，放在身上始终是不安全的。” 一心想去楼上玩的人这才记起来还有正事要干。 邵平安点头：“先去邮局。” 他要汇款要寄信，然后将剩下的钱存进折子里面。 安小五没有一毛钱可存，但是她可以去长见识。 她还以为他们这群人就她跟安明兴这个月没有工资不用进邮局，到了邮局才晓得，进去的就一个邵平安跟他们宿舍里面那个叫黄建安的。 也不熟悉，总不至于上去问人家你们咋不去存钱？ 她不知道的是，一个月六七百块钱的工资对于她来说已经是不得了的高工资了，但是对于这几个来了这边已经两三年的老油条来说再多的钱都存不下的。 甚至于还不够，这个月发了工资还得还上个月的债，然后再挥霍一下就又没了，存个啥啊存。 等邵平安办完事情出来，黎琴就吆喝着要去吃饭。 黎平这个当哥的倒是纵容的很：“走走走，去吃饭，我请客！” 安小五看了一下，加上她自己一路八个人，一人就算是吃上一碗粉那就得十几块。 邵平安拍了拍她肩膀：“走吧，今天黎哥请客！” 来了这边两三个月，邵平安已经大概的习惯了这些人的生活方式，那就是只要一出来必然三五成群，出来之后必然要吃上一顿，不是这个请就是那个请，要是不去那就是不合群。 好在，他出来的次数少，没有必要他是很少出来的。 毕竟出来就得花钱，他太清楚挣钱有多难了。 上一回他也是实在不好意思花了几十块钱请了一顿，所以这回黎平嚷嚷着请客他毫无负担。 早上九点多的样子，镇上各处都开了门。 黎平没有带他们去巷子里面的小吃店，而是去了一家川菜馆。 八个人要了一个大圆桌，黎琴将菜单递给了安小五：“玉玲你看看喜欢吃点什么，这老板四川人，离你们那很近，我感觉口味跟你们那差不多。” 安小五飞快的扫了一眼菜单挡了回去：“我不知道点啥，我都行。” 从小饿大的人，有吃的就行，从来都不讲究啥口味。 再说，请客的不是她，人穷志短，这个菜她点不起。 黎琴又问了一圈，随后将菜单交给黎平：“我也不知道吃啥，在厂里天天炒菜米饭，出来还是炒菜米饭。” 黎平道：“你知道个啥？厂里面的大锅饭能跟馆子里面比？” 说完，刷刷刷的就选好了几样喊了服务员过来。 “你们要喝点什么不？啤酒？” 邵平安当即拒绝了：“大早上的喝啥啤酒，吃点饭就行了，等下你们不是还要去三楼玩。头晕脑胀的还能站稳当？” 黎平想想也是，随后大手笔的跟黎琴和安小五两个女孩子一人要了一瓶汽水。 安小五他们乡政府那有个商店，就在学校里面，是原来公社里面的供销社，里面东西还怪齐全，也有汽水。但那是用软塑料做的葫芦样式的瓶子，据说里面装的是勾兑的糖精水，五颜六色的就一点甜味儿。 安小五没喝过，听人说的，很甜。 这种玻璃瓶的一看就比那个上上档次的多肯定也贵的多。 安小五抿了一口只觉得割嘴巴还割喉咙，完全喝不来。 黎琴还问她：“咋样，好喝吧？” 安小五点头：“挺好。”总归是花了钱的，花了钱的那就是好东西。 抬眼就看见黎平对着她在笑，十分热情的招呼她：“不要客气啊，一回生二回熟。我们在一个部门，天天都在一块，你跟琴琴又在一个宿舍，这也是难得的缘分。” 安小五想了想也确实是啊！ 尤其黎琴的小名叫琴琴，她二姐家大侄女也叫芹芹，真的是缘分。 黎琴是个外向的一点都不内敛的，在宿舍里面还好，话不多，但是到了外面来，大概是跟自己哥哥在一起的缘故，一下子就放开的很了。 举起手里的汽水瓶子主动的跟安小五碰了一下：“来，干一个。” 第28章 长见识了 安小五愣了一下：“一口蒙？” 她见过人家喝酒，捧杯之后就得一饮而尽底朝天。但是那个杯子才多大啊，最多能装她一个大拇指头进去。 黎琴笑道：“玩呢，就是图个气氛。吃饭，吃菜，不要客气。” 八个人，黎平点了八菜一汤，虽然都是家常菜，但是安小五啥时候一顿饭见过这么多菜，整的比他们山里办事情坐席还丰盛了。 但是没有剩。 一群年轻人，咋样也不可能剩饭的。 吃完饭黎琴套着她的手腕：“走走走，带你去好耍的地方。” 啥好耍的地方安小五这阵不知道，跟着一群人上了楼一下子就晓得了。 才刚刚到二楼服装商场没能上三楼就听见了楼上的喧嚣。 越往上走越吵，安小五只觉得自己脑瓜子嗡嗡的。 等到真正到了三楼，她感觉那音乐声音大的震的脚下的地面都在动。 “咋这么吵啊？这么大声音不怕打扰到楼底下？” 邵平安给她解释：“楼上是歌舞厅跟溜冰场，就是靠这个带动气氛吸引人挣钱的。” 安小五脚步子一顿：“不是，邵平安你这才出来几天啊，都开始往歌舞厅跑了？” 前面几个人都进去了才发现他们俩没进来。 黎平探头出来喊他们：“邵平安，你们俩干啥呢？” “你们先去，我有点事情跟她说。” 黎平的目光在安小五跟他身上徘徊两圈之后才应声，招呼一起来的人进去。 “我们去的是溜冰场，我一共就去过一回，这是第二回。本来我也没打算去，但是刚好你来了，还没见过，想带你去看看的。” “有啥好看的？啥好人往歌舞厅跑啊！”怪不得人家都说出门就会变坏，果不其然。 “不是歌舞厅，是溜冰场。这阵才十一点不到，舞厅在溜冰场后面，要后半天才会开。他们也都是上去溜冰，又没有别的。上去了你不想去溜，在那看热闹也行。” 说完看着安小五脸上那丰富多彩的神情忍不住发笑：“不是，你啥时候变得这么武断了。那些地方好不好的，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好吧？这话不是你以前最爱吊在嘴上说的？” 安小五辩解：“关键这不是别的，歌舞厅那种地方就是臭名昭着，都晓得不是个啥好地方。” 邵平安要真的进去那种地方，不管之前关系多好，她都要翻脸了。 “我又不是猪脑壳，还能不晓得哪里能去哪里不能去？” 说着往上面看了一眼：“都走到这了上去看看？一起来的，上去看一看，他们要是都溜冰，我们到下面去转转，约个时间一起往回走就行。” 安小五边往里面走边道：“下面应该有理发店吧，我想去理个头发。” 头发长的有点长了，长不长短不短的，看起来一点都不整齐。 在家里就算了，不讲究那，长了自己弄把剪子一剪子就解决了。 但是这在外面了，还是要稍微收拾一下的。 邵平安站在她后面看了看，真心的给她建议：“我觉得吧，不行你别剪了，再长几天绑起来方便省事。留短头发其实就是看起来方便，其实最麻烦了，稍微长一点就得去理发。” 说的好像也有那么点道理，安小五觉得可以考虑。 走进去，里面得声音吵得说话都听不到了。 黎平跟黎琴他们已经下场了，还把安明兴也给拖了进去。 安小五跟安明兴一样，都是第一回见这个。 还不便宜，五块钱半小时，十块钱一小时，为的就是穿上人家那个下面有轮子的鞋子在中间那个场地上滑来滑去的转圈圈。 新鲜是新鲜，毕竟以前从来都没见过，但是花五块钱去耍那个东西，安小五是绝对不可能去的。 邵平安也没去，两个人站在外面看热闹。 眨眼就见安明兴摔了狗吃屎，半天都起不来，最后还是别人给拽起来的。 安小五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 溜冰就是看稀奇，看溜冰的人摔跤那才是最有意思的事情。 半个小时说起来老半天，但其实也没多大一阵，起码的花了五块钱的安明兴还没能找到诀窍还不能很顺畅的行走的时候时间就到了。 意犹未尽，但是他们一群人一起走的，总要顾及到别人。 黎琴换了鞋子之后跑过来问安小五：“去楼下商场看看衣裳？” 安小五拒绝了：“我不买衣裳啊！” “不买也能看啊，看又不要钱。”说完拽着安小五就往楼底下走，边走边道：“先看看价格，再看看款式，出来逛街不就是这么回事，总不可能走一路买一路，那还得了？” 安小五这样也没啥稀奇得，黎琴自己刚刚出来那会儿也是这样，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因为见的少。最重要的兜兜里面还没钱。 没钱是个啥事，没钱服装店还能不让进了？ 新衣裳，安小五长这么大穿的第一件新衣裳就是身上的工作服。 别说她还没挣到钱，就算是挣钱了她也没买的想法。 一天到晚都在厂里，除了里面的衣裳，完全没有任何必要去买衣裳，简直就是浪费。 黎琴拉着她去看衣裳，其实看的只有黎琴，她甚至一路看一路试。安小五愣是连那一片服装店的门都没进去，也就打眼看了看。 她不买进去凑啥热闹。 两个女孩子在前面看衣裳，剩下的几个人也不可能就那么走了。 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 黎平伸手搭上邵平安的胳膊：“哎，小邵啊，你跟安玉玲，你们啥关系啊？在拍拖？” 邵平安错愕的看着他：“胡说什么呢？” 拍个什么鬼？他跟安玉玲的关系那是从小一起穿开裆裤，一起对着草垛子撒尿的交情，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好嘛！ “没有啊？” 邵平安道：“有啥啊有，我们一个村一个队一个学校一起长大的。” 黎平点了点头：“那他们家条件咋样啊？她家里兄弟姐妹几个啊？” “条件。”邵平安边往前走边道：“我们那在山里，条件没有好的，要是条件好，她考高中上大学有啥问题？根本不需要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打工。 第29章 看起来单纯好骗 他们家姐妹五个，她是最小的那个。” 说完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侧目看了黎平一眼：“你问这个干啥？” 黎平在那嘿嘿笑：“我想追求她。” 邵平安顿住步子半天没反应过来：“你想追安玉玲？” “对啊！”黎平嘿嘿笑，难得的不好意思。 邵平安这才注意到他今天的打扮。 身上穿了白衬衫，黑裤子，皮鞋，头梳了个偏分还打了摩丝，台风来了都吹不乱的发型。 然后又想到先前那一顿饭，还有吃饭的时候那两瓶汽水。 他跟黎平认识也就这么点时间，黎平来厂里干了几年了，见的比他多，也会玩，花钱也大方，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多想。 谁能想到，他竟然是看上了安小五。 邵平安就觉得不可思议。 “不是，你看上她啥了？” 邵平安仔细的想了一下，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正儿八经的去注意过安小五的样貌。这一想，她的五官算不上多漂亮，但是很清秀，尤其是眼睛特别好看。 不过从小到大一头狗啃了似的短头发，让人根本注意不起来。 最重要的是安小五那个性格，日天日地的，跟马蜂似的，谁都没把她当个姑娘。 黎平道：“长的挺好看啊，笑起来更好看。而且吧，又单纯。” 最后一条才是主要的，单纯好骗。 他今年二十二了，也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了，家里催的紧的很。 厂里面姑娘不少，平时一起玩的也不少，但是正儿八经处对象，不太好追，都是老油条了，哪能比得上刚来的。 “我还以为你们俩在处呢，你既然说没有，那我就要行动了啊！” 邵平安怜悯的看了他一眼：“都不晓得你咋想的，厂里面也不缺女孩子，咋就看上她了。” 就安小五那个狗脾气，知道了绝对翻脸。 “我们一个部门啊，上班下班都在一块，比较方便。” 邵平安道：“看在一个宿舍的份上我还是劝你放弃。你们家在江西，我们在陕西，隔了这么远，你到我们那去上门？” “怎么可能？我是老大，以后要在家养活我爸妈的。” 就算不是老大他也不可能千里迢迢去给人家上门啊！ “那就别想了，她是不可能从陕西嫁到江西去的。”离了那么远，安小五脑壳又不是有毛病，图个啥啊！ 就邵平安想起来都完全没有可能。 黎平却道：“咋没有可能？可能不可能的先处呗，万一就成了呢？只要有感情了在一起了，其他的那个事情都不算事情，厂里面好些不都是这样。” 只要把人哄好了在一起了，肚子再大了，再远她也得跟着去啊！ 虽然说各地有各地的风俗，但是黎平知道有一点是一样的，只要女的跟人睡了要是不结婚那名声就烂了。再要是揣个娃儿在肚子里，那就更加的没有回头路了。 邵平安只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劲，随即想到厂子里面的事情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皮笑肉不笑的开口：“说的好像也挺有道理哎，只要再一起了，远点怕啥？我原本也有这个想法的，就是想着太远打了退堂鼓，你要是能成，我也能试试。” 黎平啊了一声：“你看上谁了啊？” 邵平安往前面看了几眼，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黎琴啊！我觉得她长的是真的好看，想追求来着。原来是觉得两下离的太远可能性不大，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有道理。先试一试，万一行了呢？ 先处处，万一她愿意了呢？那我们就不在厂里面住了，出去租个房子。虽然说多了一笔开支，但是能注一起也划算，以后要是怀上了，那就不在厂里干了，我带她——” “你放的啥屁想的啥好事？” 话还没说完就被黎平怒气冲天的打断了：“平时看着人模狗样的，心咋这么脏呢？” 他变脸邵平安也不陪笑了，甩开他的手：“啥意思？许你想不许我想？你才是个人？你比别人是多了点啥，咋这么特殊呢？” 黎平气的抬手指着邵平安：“那是我妹妹，你有啥想法都跟我没关系，你少打她的注意，不然我弄死你！” 邵平安伸手一巴掌将他的手打开：“那是我兄弟，你有啥想法都跟我没关系，你少打她的注意，不然我弄死你！” 狠话谁不会说。 看着人模狗样的，心里小九九倒是真不少。 别人咋样干啥都是别人的事情，拐个媳妇回去那是人家的本事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但是不能是安小五！ 他带出来的人，他是要负责的。 两个人虽然没打起来但是动静也不小。 买衣裳的人往外看了一眼，看着是两个小伙子就又忙自己的去了，假装没看见。 毕竟这个地方啥人都有，鱼龙混杂，一言不合打架的屡见不鲜，早就不是啥稀奇事了，只要不影响自家店他们根本不不会去多管闲事。 因为惹不起。 开店的惹不起过路的。 安小五正站在一家服装店门口等黎琴试衣裳出来呢，听见动静撒腿就往跟前跑：“怎么了怎么了这是？”说着，伸手一把就将两个人扒拉开了，疑惑的看了看怒目而视的两个人：“你们俩啥情况啊？”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邵平安怎么说，一巴拽着她：“走了，我们回去了！” 说完还喊了安明兴一声：“你走不走？” 安明兴跟人勾肩搭背的哥俩好着呢 ，听见他喊忙不迭的撒手往跟前凑：“走，走哪去？不逛了？” 邵平安看了他一眼拽着安小五就往楼梯口走。 安明兴一头雾水但还是决定跟着组织走，回头摆摆手：“那什么，你们继续逛，我先走了！” 说完噔噔噔的就下了楼。 交朋友归交朋友，组织在哪还是要明白且时刻谨记的。 他们是一个队一个地方的，在外面不管啥时候啥情况都要抱团取暖才行。更何况他的工作还是邵平安给介绍的。 “哥，你们什么情况啊？” 黎平缓了缓：“没啥情况，继续逛好了。” 他又不傻，刚刚只是脑子一时没转过来弯而已。 邵平安咋可能喜欢他妹妹呢？ 第30章 瞎了你的狗眼了 邵平安三个人已经下了楼。 松了手，安小五才问：“不是，你们到底咋了？” 邵平安转脸看着她，对上她的眼睛突然就破天荒地的不自在起来，测过脸道：“那不是个啥好东西，你离他远些，离那个黎琴也远些。” 安小五跟邵平安一起长大，可以说再了解邵平安这个人不过了。 在队上在学校就从没跟人红过脸，也从来不在人背后说半个不好。 突然这样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毕竟他们早上还一起高高兴兴的出门，甚至还蹭了人家一顿饭。 “到底咋了啊？人突然就不好了？不好你早说，那我们咋样也不能跟他们一起出门更不能去吃人家那顿饭，吃人的嘴软你不晓得？” 邵平安还能不知道这个道理？ “我当然晓得，但是那也不存在啥，之前我也请过他们。”原本以为只是同事你来我往正常交往，谁能想到黎平别有用心竟然将主意打到安小五身上，还有那么龌龊的想法。 说完叮咛了安小五一声：“总之你离他远点，你们一个部门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这个人心眼子太多了，尤其是坏心眼子，你该工作工作，尽量不要跟他接触。还有黎琴，一个宿舍，也注意些。” 安小五是聪明，但是这些事情谁能说得来。一旦有点意外，吃亏的永远都是她。 安小五知道他不想说问也没有用：“那我们先去买东西，买了就回厂里去吧！” 似乎也没有别的事情了，安明兴有些意犹未尽，但是已经出来了就没法回头，他听了不止一次这边很乱，哪怕是大白天也不敢落单。 商场门口人不少，乱七八糟的。 三个人也没在外面多留直接进了超市。 安小五跟安明兴都是第一次来这地方，一进去就惊呆了。 “这商店这么大啊？” “对啊，大，东西全，你们需要的里面都有。” 说完转身看安小五：“你需要买些啥？” “香皂，洗衣粉，牙膏，卫生纸这些。” 邵平安将人轻车熟路的带了过去。 两个人跟在他后面从货架子中间穿梭，看着满目琳琅各种各样的商品直接花了眼。 每一样东西都好些品种，各样的包装袋。 安小五看了看下面标签上的价格对比了一下，四下看了看，喊了理货员一声：“姐姐，这个还能便宜吗？” “不好意系，我们这里面的东西都是明码标价，都不降价的。” 安小五愣了一下道了谢，而后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对比了一番拿下了自己要的东西。 邵平安跟安明兴在一起，离安小五不远。 “我最近都不会再出来了，你需要啥也带一点回去吧！” 安明兴点头：“那肯定要买点啥的，出来一趟咋样也不能打空手不是？” 随即邵平安就看他这转那转，没有一会儿功夫就搜罗了一大堆东西。 用的占一半，吃的占一半。 邵平安看的瞠目结舌：“厂里管饭，你买这么多方便面干啥？” “圆梦！我要挣钱，想吃方便面就吃方便面，吃到不想吃为止。” “你可真行。不是，你这财力雄厚啊，出来的时候你家表婶给你带的路费不少啊！” 这个，怎么说呢？ 没法说。 安明兴嘿嘿干笑。 “哎，大城市真的不一样，一个方便面就这么多种类。”长见识了。 安小五也挑完东西了，过来恰好听见两个人的话，看着安明兴简直一言难尽。 “你可悠着点吧，叫你给你家里去个信你去了没有？” “去了去了。” “按着我说的写了没有？我可不想叫你家里去我们家找麻烦为难我二姐。” 安明兴浑不在意：“那肯定不能，腿长我自己腿上的，我要跑能怨哪个？道理总是要讲的。” 这话，安小五真的没法信。 随后又转了一圈，超市里除了日用百货，吃的喝的穿的样样都有。 还有好些散发着香甜味的水果，有的安小五见过，有的第一回见。边上的牌子上都写着名字，安小五好歹知道了荔枝是什么样子的，椰子是什么样子的。 随后才去了收银台打包结账。 三个人提着大包小包的出了超市。 超市外面不远就停了好几辆公交车，都是往厂区那边去的。 上了车，难得的有位置。 稍微慢一些的上来就只能站着了，等到司机将车子发动，车上挤的满当当的。 “后面还有车啊，为啥都挤这一辆？” “半小时一趟，人凑齐了才开。好些都是一起出来的自然是要一起回去。” 邵平安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就落在了站在车门边上的那几个人身上。 穿着花衬衫，头发乱糟糟的，吊儿郎当的抓着扶手站在那，眼睛不停的在那转圈圈一刻都没停下来过，一看就不怎么安分。 邵平安戳了戳安小五：“等阵下车的时候注意点门口跟前的那几个人。” 安小五顺着他得目光看过去，心领神会。 拥挤得车厢里面什么味道什么声音都有，嘈杂得不行。 安小五坐公交车也晕车，闭眼靠在那不说话，没走多远就到了第一个站，有人下车。 随后陆陆续续得人渐渐得就少了起来。 等到他们下车时候走道里面站着得人已经没有几个了，那几个被邵平安开口重点标注过的几个人还没下车。 听见广播报站，安小五站起来跟着邵平安安明兴一起下车。 没想到原本站在车门口的那几个人也跟着下来了。 下车之后的安小五还没从车上那股子味道中缓过来就发现他们仨被拦住去路了。 邵平安挡在前面：“你们想干啥？” “想干啥？”穿花衬衫的那个人脸色很不好看：“你不太上道啊！” 另外一个矮个子手插在口袋不耐烦的开口道：“跟他废什么话。” “身上的钱拿出来我们就不动手了，不然可就不客气了。” 话落音，安小五一把扒拉开邵平安，抬脚就踹了过去：“不客气，你想哪门个不客气？大白天的抢人，抢到老子身上了，瞎了你的狗眼了！” 第31章 结婚这个事情还没影呢 对面一共五个人，想着就他们三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好像还是刚刚进厂不久的。 这种人没有啥防备心，最好下手不过了。 他们从超市里面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一直想找机会下手结果一直没能找到机会。 这么跟了一路，这会儿再不下手今天就白折腾了，晚饭还没着落呢！ 所以一下车就准备将人拦下来了。 不听话就打一顿。 反正这里离厂区大门口还有老远一截，厂里面的那些保安就是听见了也不会管。 谁能想到这几个这么不上道。 更没想到还有一个这么勇的，上来就直接动手的。 那小个子被安小五一脚踹了个趔趄，边上的同伙却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马勒戈壁的，不给你们点厉害看看，你们就不能老实。”随即手一挥一拥而上。 邵平安那就是个最老实不过的，长这么大别说打架，跟人吵架都少之又少。 今儿先是因为安小五跟黎平翻脸，随后又被安小五拖着打群架，可刺激了。 安小五打架那是从小就练出来的，就没吃过亏。 这群偷抢成瘾的惯犯，手里还拿着刀子。 被安小五抓住手腕直接撂翻在地上，然后一通胖揍。 就在其中两个被安小五摁在地上揍的惨叫连连的时候巡逻的警车来了。 听见那声音边上几个混混连同伴都不管了，拔腿就跑。 邵平安反应过来拽着安小五就往厂门口跑，凭借着厂牌一口气窜进大门。 而后三个人弯腰扶着膝盖在那大喘气。 “啊，我的东西还在那。” 打架打太猛，跑的又太快，买了一口袋东西忘记拿了。 安小五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东西，拍了他一下：“那赶紧去拿啊！”那都是钱啊！一口袋乱七八糟的花了二三十，哪能就那样丢了不管了。 “有条子，不敢去！” “混混你都不怕你怕什么条子？” 邵平安也道：“没事，你去，问了你就说遇到抢劫的了，你有厂牌有证件，不用害怕。” 安小五把自己手上提着的东西塞到邵平安手里：“我跟他一起去。” 站在厂里面还能看见外面的警车闪一闪的呢，他们从来没见过，害怕肯定是害怕的。 但是安小五觉得自己又没干坏事，怕个啥？ 末了刚刚进来的三个人又跑出去。 东西还在，但是在巡逻的警察手里。 东西是安明兴买的，他手里还有票，认领倒是好认领，只不过少不得被盘问一番。 听面前这三个人说遇上抢东西的混混跟人打起来了，两个巡逻的警察有点意外。 看了他们几眼，检查了证件之后倒也没有过多的为难。 这回进厂才算是真正的松了口气。 邵平安边走边跟安明兴讲：“这段时间都别出去了，东西你也买了不少，就是别人约你你最好也别出去。那几个人警察是抓不到的，吃了亏肯定记恨我们，要是处心报复肯定会吃亏。” 安小五他不担心，虽然这人好斗不吃亏，但是聪明有分寸。 安明兴那就是从小惯大的，最不长记性了。 回头要是出个啥不好的事情麻烦的很。 “晓得晓得，我又不是猪脑壳，还能不晓得轻重。”太吓人了，原以为是厂里面的人夸大，没想到是真的，外面真的这么乱啊！ “就是，这回必需用的东西都买了，起码个把月都不用再出去了。”安小五前前后后的打量了一下：“哎，你说这么大一个厂，里面这么多人，为啥不开个商店啊！要是有个卖日用品的商店，谁还愿意往外面跑啊！” “谁知道呢！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这里面开个日用品点该往外面跑的还是要往外面跑。虽然都是抱着挣钱的目的来的，但是厂里面大多都是年轻人，时间长了能在厂子里面一直老老实实的呆着的还真不多。” 三个人穿过厂区到了后面的宿舍楼：“先上去啊，下午一起下来吃饭？” 虽然这边食堂早中晚都供应，但是在家里习惯了早晚两顿饭，不上班的时候邵平安一直都还保持着这个习惯。 安小五抬脸看了看日头：“行啊！”虽然说没有表，但是宿舍里面其他人有，问个时间还是没有问题的。 三人在宿舍楼下分道扬镳，安小五自个儿回宿舍。 因为是周末，宿舍里面的人都出去了，压根就没人。 她将买回来的东西整理了一下，除了牙膏香皂，其他的都暂时锁进了柜子里面。 安明兴他们宿舍里面倒是有人，却是他们生产线那个败顶的带线组长。 因为年龄差距，安明兴每次看见他总觉得好像看到学校里面那个秃顶的教导主任一样，莫名的紧张。 所以他进门跟人打了哥招呼将东西往柜子里面一锁就跑了。跑去前面楼里面找邵平安。 他还有事情问邵平安呢！ 邵平安刚刚躺下就听见有人敲门。 “谁啊？” 一头爬起来往门口走，拉开门看着安明兴微微一愣：“还敲门，不晓得吱个声直接进来？” 安明兴嘿嘿干笑：“你们宿舍这阵也没有人啊？” “放礼拜都这样，溜街的溜街，约会的约会，在厂里面关了一个月，好不容易发工资了又赶上礼拜天，谁还愿意继续呆在宿舍里面啊！” 说完捋了捋床：“坐床上还是坐板凳？”宿舍里面有两个板凳一张桌子，偶尔有人不去食堂的时候泡个面坐一下趴一下，很少有人用。 安明兴见没人就放心大胆的扯了板凳过来在他床边上坐下来。 邵平安又重新躺了回去。 “这还老早呢，你就打算这么躺到下午？” “不然呢？” “你也不嫌睡久了背疼。” 邵平安又坐起来：“不睡干啥呢？这是在家里享不到的福，你赶紧好好体会一把，不然以后要回去了又一年四季从早到晚忙的跟陀螺似的，想睡都睡不成。” “在外面能挣钱我回去干啥？” “那你老太爷以后老了干不动了你不得回去？以后有媳妇娃儿了你不回去？” “到那个时候再说呗！老太爷动不了了还有几个姐姐呢。至于媳妇娃儿，那还都是没影的事情呢！我这样一穷二白的，上哪那么容易找媳妇啊！ 第32章 谁还能没有一点脾气了 再说了，有了媳妇就得受管制。我从小被我老太爷管到大，这好不容易跑出来了还不得多自由两天，干啥要那么早去考虑那些事情。” 叽里呱啦一大串听的邵平安直摇头。 安明兴凑过来：“哎，你刚才在外面跟那个黎平，你们啥情况啊？咋说翻脸就翻脸了呢？你别糊弄我，虽然我跟你不如小五跟你走的近，但是好歹也是一个队上的，你啥秉性我还能不清楚？” 邵平安笑出声：“我啥秉性？” “你就不是个能跟人红脸的人。” “说那话，谁还能没有一点脾气了。” 他越不说安明兴越好奇：“哎，说说呗，到底啥情况啊，我们这好歹蹭了人家一顿饭呢，不搞清楚我这心里不踏实。” 邵平安叹气：“他在打安玉玲的主意。” “安玉玲？”安明兴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哈？他看上安小五了？” 说完就是一通狂笑，大腿拍的啪啪的。 “不是，他是脑壳被驴踢了还是被门给挤了？他啥眼光，居然看上安小五了？” 安小五那个人那是好相处的？ 邵平安微微蹙眉：“你这话说的，看上安小五咋了？姑娘家大了有人看上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对啊，很正常的事情，那你生那么大气干啥？” 邵平安叹气：“她才多大点？再说了，黎平那是喜欢吗？根本就是打着坑蒙拐骗的目的来的。他那个人你不清楚，花钱手散的跟啥一样，这个月的工资根本存不到下个月去，到了月初的时候不是跟这个借钱就是跟那个借钱。 进厂也有几年了，一个子儿都没攒下来，这种人是能过日子的人？安小五要是跟了这种人以后日子咋过，我回去咋跟她家里人交代。 你来的时间短不晓得，厂里面这些搞对象的，不是说没有真心实意跟人谈的，但是这个真心实意也都是打了自己的小九九的。” “啥小九九？” “黎平是哪里的？江西的，我们是哪里的？陕西的？离了多远？安小五是能远嫁去江西还是他能去陕西？” 这个不用想安明兴都知道：“安小五不可能远嫁的，她说了她以后也要在近处找一个，或者不找也行，她害怕她走远了她二姐受欺负。” “关键不是她咋想的，关键在于黎平打着小九九，想把人哄着两个人发生关系生米煮成熟饭然后叫她不得不跟过去？” “操！这么缺德？” “你以为呢？” 安明兴皱巴着眉头：“他居然打安小五主意，还是这么缺德的主意，这要是让安小五晓得了，能整死他。” 邵平安没打算叫安小五知道：“你可不要去她跟前 乱说啊，她那个脾气你是晓得的，回头脑壳一热一冲动整点啥事情出来可不得了。现在也只是这么一说，我当时也翻脸了，也叮咛她以后少来往注意一些，暂时就这么着吧！ 我跟黎平一个宿舍，我会注意着他的。” 安明兴叹气：“真不可思议，我到现在都还想不明白黎平为啥会打安小五主意的，是不是是个女的就能行啊！” 邵平安抬脚就给了他一下：“放的啥狗屁你，你还是当哥的，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我说实话，你这么护着干啥？就跟狗护食一样。”说着眼珠子一转：“哦，你该不会是喜欢她吧？怪不得。” 邵平安一下子坐起来：“满嘴嚼蛆，我看你是真的欠收拾。” 安明兴噌的一下子从板凳上站起来往门口跑，拉开距离之后才道：“我说的老实话，你咋说翻脸就翻脸呢？就安小五那个狗脾气，满大队除了你谁能跟她正儿八经的处到一堆去。以前他们谝闲传的时候我不止一回听到过，说你们俩天生一对。 就安小五那个人，我咋样都没法想象她给人当媳妇的样子。就她那个半点亏都不吃的，远的不说就说那阵在厂门口，一个女娃压着两个大男人打，哪个要是说了她当媳妇，那还能活的过六十不？ 也就跟你在一堆的时候看着像是个正常人。关键是你也会顺毛摸。 反正她要嫁你要娶，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这么个祸害，你降伏了多好，简直就是大功一件。” 邵平安套上鞋子就往往他跟前来：“你还说，我看你那个嘴巴想要缝上了，不然漏风！” 安明兴拉开门撒腿就跑：“我说老实话你这么大反应，是不是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大男人面子这么浅咋能行，你不好意思我好意思啊，我去找她说，回头要是成了你记得请我喝酒。” 还喝酒，邵平安想一棒子敲死他。 安小五在宿舍里面没能睡多大一会儿宿舍里面的人陆陆续续的就都回来了。 郭美丽是第一个进门的，安小五听见推门的声音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回来啦！” “嗯回来了，你回来的这么早？” 安小五道：“就去了邮局寄信，然后去商场买了点东西，没花太多时间。” 郭美丽她们几个人是一起出去的，回来也是一起回来的，一回来就是不说话，这里那里时不时发出点声音整个宿舍里面也足够热闹了。 “黎琴还没回来？” 郭美丽看了一圈，宿舍里面就差黎琴了：“我记得早上你们一起出去的，没一起回来？” 安小五点头：“嗯，他们还在逛呢，我不耐烦逛街，又没啥买的，没意思。” 话刚刚落音，宿舍门就被推开了，黎琴大包小包两手不空的进来了。 同在质检部的陈秀丽看着她堆放的东西惊呼一声：“好家伙，你这是差点把人家商场搬回来了吧？今天花了不少吧？” 除了用的，还有一大堆零食，这还不算，衣裳裤子鞋子都有。 黎琴道：“有那么夸张？我这才买了多少点。” “你又买衣裳啊，你这个月不过了？”这才刚刚发了工资没有几天，看那衣裳鞋子都是牌子货，一看就不便宜。 黎琴提起新买的一条裙子在身上比划：“好看吧？” “好看，不便宜吧？” 第33章 兄妹俩都是大手大脚的人 “肯定不便宜，但是东西好啊，这个裙子的样式版型都好，料子还舒服，十年八年穿不坏也不会过时。我特意买大了一码，稍微宽松一点，就是稍微长胖一点也能继续穿。” “多少钱啊！” “一百二！” 话一出口，边上几个人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郭美丽道：“你这不止一条裙子，还有短袖裤子鞋子，你这真的是花了不少啊！” “是花了不少，但是挣钱是图啥啊？不就是图花钱的时候畅快？” 郭美丽笑着道：“那也不能挣一个花一个，总要攒点吧！不说你哥哥结婚你要花钱，你自己也要结婚，身上攒点钱总是没错的。” 在仓库干活，郭美丽跟黎平也算是熟悉了，知道那是个花钱大方的不得了的人，平时很舍得好相处的很。 黎琴跟他不愧是一个妈生的，也是大手大脚的，一个宿舍的就没哪个比她更会花钱的。 黎琴道：“他结婚关我啥事，我干啥要给他花钱，自己的事情自己搞去。至于我，当然是要趁着没结婚自由的时候该花就花啊！攒钱干啥，攒再多浅结了婚也都便宜对方。” 张明英年纪最大，家里已经有俩孩子，闻言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结了婚你花一分钱都得想着算着。等生孩子了之后你就是喝口水都要先想想他渴不渴，人一辈子也只有当姑娘这一段时间是最轻松最幸福的。” 安小五抱膝坐在床上没发表意见。但是不管是黎琴的话还是张明英的话她都不赞同。 当姑娘轻松幸福？她咋没感觉到一点呢？ 至于钱，那肯定是要算着花能攒就要攒着的。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这话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的。 钱不攒，难道大风能刮来？ 以后不管是结婚也好还是一个人过日子也好，那都不能离了钱。 宿舍里面你一言她一语的热闹的很，安小五干脆穿上鞋子下地，去梳了头发。 两毛钱买了一把皮筋，抽了一根将头发聚拢在脑壳后面扎起来，前面还有好些还扎不上，一动弹就散乱开来。 长这么大她都没扎过头发，实在不习惯，伸手摸了好几遍，随后又一把扯散，照了照镜子，想了想又重新绑起来。 不绑就得去理发，不然乱糟糟的跟鬼一样，绑起来虽然说是不习惯，但是起码看着精神啊！ 这边剪一回头发也不晓得要多少钱，但是这一把皮筋才两毛钱，她能用好久，理发再怎么便宜也不可能比这更便宜了吧？ 扎好了头发，她转身招呼了一声：“你们去吃饭吗？” 郭美丽反应过来：“啊，我们在外面吃了，你出去没吃饭？” “我回来的早。那我先去食堂了。” 忽略了黎琴扫过来的那一瞬即逝的复杂目光，她转身出了宿舍。 还没到楼梯口就听见邵平安的声音：“安玉玲！” “来了来了！” 声音真大，一栋楼都能听见。 她觉得吃饭这种事情吧，还是谁饿了谁去吃就行了，干啥要一起，吃个饭还拉帮结派的，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栋楼上住了一个叫安玉玲的。 邵平安也不是天天都喊她，又不在一个部门，最多就是到饭点碰上了的话打了饭能坐一桌。 虽然他认识的人也不少了，但是安小五不一样，总归是一个地方来的，从小一起上山下河耍到大的情谊在，任何时候他都觉得要比别的同事重要很多。 在今天之前他一直是这个感觉。 但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安明兴那个混账玩意说了一堆废话的缘故，他看着把头发扎起来的安小五愣了一下，一瞬间竟然觉得对方其实是有点好看的。 是个姑娘家啊！ 从小到大，说实话他压根就没拿安小五当过姑娘家，除了在学校上厕所分个男女不能勾肩搭背的去一处，他干啥安小五都能去。 安小五到跟前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你看啥呢？” “哦，看稀罕，还是第一次看见你把头发扎起来，精神了很多。”不敢说好看，说精神他觉得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安小五又伸手摸了摸后脑勺上的小啾啾：“就是有些不习惯。” “习惯成自然，啥事情都有个过程。等你扎头发扎习惯了，再叫你把头发散开你又可能反而不习惯了。” “说的倒也是。” 安小五往后面看了两眼：“你没喊安明兴啊？” “没，不用喊，那是个烧了子，买了一堆吃的咋可能还会去食堂。你没听他说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吃方便面，要吃到够吃到不爱吃为止，这阵可不得好好的过把瘾。” “不管在食堂吃不吃一个月都要扣那些钱，钱扣了自己再话一次钱去买吃买喝，简直就是棒槌。” “照你这样说那厂里面棒槌多了去了，出来看了外面的花花世界，不是每一个人都还跟刚刚出来的时候那样的。” 两个人去了食堂，周末的食堂到了饭点人也还是不少的，。毕竟是下午饭，就算是周末跑出来这会儿也该回来了。 大白天外面都那么乱，到了晚上更不得了。 要真的逛到晚上都不回来，那真的是个棒槌了。 吃了这么久的米饭炒菜，安小五打算换一个口味，去另外的窗口排队要了份拉面在邵平安给占好的位置上坐下来。 “今天你跟黎平到底咋回事啊？” 不说早上那顿饭，她跟黎琴到底是一个宿舍，虽然说关系算不上多好，毕竟认识的连一个月都没有，好不到哪里去，但是住在一个屋子里面抬头不见低头就得见。 所以她得弄清楚到底是咋回事。 邵平安想了想，还是跟她说了：“他跟我说想追求你。” 安小五愣了一下，面条挑起来差点忘了往自己嘴巴里面送。半天才道：“不是，他这眼光不咋地啊！追求我？”年纪轻轻就要瞎了啊！ 邵平安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他那是眼光太高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个啥样的，追求你？” 安小五乐了：“谢谢你高看我！我今年才多大一点，他就算是想追求我也没有可能，我压根就还没考虑过那些事情，二十岁之前我都不会考虑的。我四姐都还没嫁人呢，我着急啥？” 第34章 你愿意当上门女婿吗 现在有了工作，吃喝不愁，趁着年纪不大自然是好好珍惜工作机会多挣点钱攒点钱在那，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说的倒也是。” 安小五安慰他：“所以，这都是小事情，犯不着翻脸。他就算跟我开口我也不会接茬的。” 邵平安叹气：“小五啊，你来的时间短，还是太天真了，等你再在厂里面呆上几个月你就晓得了，这边的风气跟我们老家那边山里完全不一样。” 陕西那边山里面落后的不仅仅是经济还有人的思想。 别说老一辈，就他们这一代人也一样的保守，尤其是男男女女之间的那点事情更是保守的不得了，稍微有点啥就能被捕风捉影说的难听的不行，所以正经的人大家都十分的注意。 但是这边不一样，简直开放的有些过头了。 男男女女搂搂抱抱简直太正常了。男孩子追女孩子的，也有女孩子主动追男孩子的。 三两下就搞到一起的，然后厂里住着不方便跑去外面租房子同居的，甚至还有悄悄去医院打胎的，太多了。 “我是害怕你吃亏。他根本就没安好心，你一定记得离他远点。男女这种事情上，女娃儿家是最容易吃亏的，你也不想跟他不小心有点啥最后不得不从陕西跑去江西对吧？我听说他们那个地方比我们那还穷。 你再看看他们兄妹俩那个习惯，根本就存不下一分钱，以后成了家日子也不好过。” 安小五抬头看了他一眼：“好，我晓得了。” 想占她便宜？想屁吃更容易一些。 她以为邵平安跟黎平翻脸了黎平不跟她说话了，没想到周一的时候进仓库刚刚点名之后黎平就来了。 生产部那边又有大单，周一的早上是一个相当忙碌的早上，仓库里面安小五他们组的人都在忙，安小五一早上推着车子往生产部跑了好几趟才把要的材料都送上去。 刚刚坐下来缓了口气喝了两口水，还没把出库数量汇总全部填上去黎平就过来了，很是自然的跟她打招呼：“小安你还没忙完吗？” 安小五应了一声：“没呢，你都弄好了？” “好了！” 生产部也分好几个部门，他们仓库的材料也分好多种类材料，不同的材料要送去不同的地方了。 安小五分管的跟黎平分管的不一样。 打过招呼之后黎平没走，在她边上不远处扯了椅子坐了下来看着她忙。 “字写的不错啊！” 安小五没抬头，应了一句还行。 “你跟邵平安关系挺好？” “挺好，我们一个队上的，我来这工作也是他介绍的，咋了？” 黎平悻悻的摸了摸鼻子：“昨天，我们俩发生了点不愉快，搞得这阵说话都不知道咋说了。” “那就不说呗！话不投机半句多。就算是一个宿舍里面的，住了那些人，也不一定谁非得跟谁说话，你说是吧？” 这话说的直接把黎平堵的哑口无言，脑子里面排放了好半天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半天才道：“那到底是一个宿舍，总归不太好。” 看着安小五合上本子知道她忙完了，黎平扯着椅子往跟前挪了挪：“邵平安喜欢你？” 安小五转脸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为啥这么说？” “他没跟你说我们昨天为啥翻脸？” “没有啊，我问了，他不说。” 黎平信了：“我昨天说想追你，他翻脸，我觉得他也喜欢你。” “也？”安小五想笑并且没忍住：“我咋不知道我啥时候成了香饽饽了啊，这么多人喜欢我。” 黎平笑道：“太优秀了没办法啊！那句话咋说的，鲜花盛开蝴蝶自来。” “你是说我招蜂引蝶？” 这个可不是啥好话，黎平连连否决：“不是不是不是。我是说你长的好，有人喜欢很正常。” 安小五觉得挺新鲜，还是头回听见有人说她长的好，他们队上，包括上学的时候他们班上的同学，好像就没有哪个看她顺眼把她真的当个女孩子看的。 安小五十分真诚的看着他：“谢谢啊！”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邵平安是不是在追求你？” 安小五将那本没看完的小说拿过来：“没有啊！” 黎平心中一喜：“那我可以追你吗？” “可以啊！不过我要谈就是奔着结婚去的，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对象那是耍流氓，我没打算耍流氓。” “我也是！”黎平心花怒放。 谁知道安小五话锋一转一转继续道：“而且，我是要留在家里招上门女婿的，你愿意到我们陕西当上门女婿吗？” 黎平的笑僵在了脸上。 安小五跟没看见似的还在继续：“我这个人脾气不太好，找上门女婿得找个老实得，脾气好的，顾家的，不然三天两头都得打架。我在学校里的时候班上学生就没有不怕我的，队上也没有哪个敢惹我，不能找个男人还要叫我迁就他吧！” 黎平干笑两声：“看不出来你倒是挺有个性。不过两个人相互喜欢总是能相互迁就的，又不是仇人。再说了，再厉害的女娃，真的动起手来也赢不了男娃，总是会吃亏的。” 安小五看了他一眼：“那不见得，昨天我们路上遇到了一群小混混，我一个人放倒了三个，其中一个胳膊折了，怕是要疼上些时候，有段时间不能出来兴风作浪了。” 黎平听的头皮发麻，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却又不知道如何结束，好的是，下班的铃声响了，到点了。 安小五废话半天也不继续了，书一合起身：“走了，去吃饭了。” 说着还贴心的招呼了他一声：“一起？” 黎平忙不迭的拒绝：“不了不了，我还要等人，你先去。” 安小五笑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很快她就知道邵平安跟她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 吃了饭她没回宿舍，打算早些去仓库，结果有点倒霉，打完卡之后在楼梯间遇到了两人搂抱在一起亲热的。 女的年纪看着不大，也就十八九的样子，男的她刚好有印象，生产部的一个拉长，看起来至少四十往上或许有五十的样子了。 第35章 走她走过的老路 生产部跟他们不在一个地方，但是那个女的身上穿着的工作服却是管理部的。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 安小五也不好意思打搅，跟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一样蹑手蹑脚的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溜进了仓库。 进去之后就呕的一下，恶心！ 什么情况啊，年龄相差那么大，都能当爹了。 最重要的是，楼道也属于公共场合吧，都不要点脸的吗？ 她进来没多久郭美丽也来了，显然郭美丽也撞见了，进来脸色不咋好。 “小安啊，你来的这么早？” 安小五扬了扬手里的书：“小说没看完，心痒痒放不住，回宿舍也没啥事情。你咋也来这么早啊？” 郭美丽找了地方坐下来：“我昨天晚上没睡好，打算来这边清静点再眯一阵。宿舍里面你晓得的，吵的很。” 这个安小五当然知道，宿舍里面住着的几个关系都不错，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性格也都十分开朗了，天天说不完的话，有时候半夜都还在说。 最近那个生产部的文员胡玉娟谈恋爱了，每天早早的下班，回来的却晚的不行。 回来的晚就不说了，话还多，跟那个周雅嘀嘀咕咕的。 安小五历来就是个倒头就睡的还行，郭美丽觉浅就有些遭不住。 “回头不行了还是说一声，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宿舍是个大集体又不是哪一个人的，打扰到大家就不好了。” 郭美丽却拒绝了：“打扰的不止我一个，宿舍那么多人呢，开口就是得罪人。何况也熬不了多久，等她搬走了就好了。” 安小五疑惑的看着她：“胡玉娟要搬走？你咋知道？”、 “你瞌睡是真的死啊！她前几天晚上回来自己说的，她跟她那个对象已经谈了一段时间了，关系突飞猛进，打算同居了。 男人，一开始拉你的手，拉完手就得抱，抱完就得亲，亲了还想摸，摸完就得睡。折腾半天图的不就是最后那么一下。” 说的露骨的不行，但是不得不说说的是事实。 “谈到后面了，对方想让她从宿舍里面搬出去住她能不去？那人说是生产部那边办公室的领导呢，工资高着呢！一天到晚给她买这买那，她能舍得拒绝？” 安小五不理解：“外面这些人真开放，这没结婚就住到一起，万一肚子大了咋整？再说，没结婚住到一起这不是耍流氓吗？万一男的最后不负责人，女的以后咋办？” “那就看命了！自己守不住，跟人家发生关系就不值钱了，注定被人拿捏住。自己有手有脚耳朵非占人家便宜，那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她这还算好了，听说那男的比她大不到十岁，还没结婚，说不定能成。外面那个，你进来的时候看见没？” “看见了！” 郭美丽道：“那个男的也是生产部的，媳妇在家，两个孩子，一男一女，老大都跟那小姑娘差不多大了，两个人相差那么多岁，还能那样。年纪小小的跟哪个不好，跟个有结过婚的老男人。” 安小五半天说不出话来，真的，长见识了。 “这外面这些男的，一个个心都野的很，有家庭的想偷嘴在外面哄个年轻的，便宜占了说不认账就不认账，一辞工换个地方你想找人都找不到。 没结婚的年轻男人也打主意，就想着能哄一个是一个，不管咋样哄到手发生关系了就跑不掉了。要是肚子里面再揣上了，还不是人家叫你往东你没法往西？姑娘家不自爱，总归到最后肠子都能悔青了。” 安小五看着她：“你懂的还不少啊！” 郭美丽垂眸轻笑：“看多了你就懂的多了。我们宿舍里面原来是住满了的，后来陆陆续续搬出去不少，差不多都是这种情况。” 她也不例外。 她年纪不算大，才二十三，但是该经历的都经历过了。 正儿八经的的谈恋爱，结果叫人哄着发生了关系大了肚子，运气不好遇到的还是个不负责的，只能自己请假去医院打胎。小月子都没坐就又上班。 她都不知道以后该咋办，她这个样子跟人睡过还怀过还能不能嫁出去。 只能顾着眼前，好好的上班攒点钱，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只不过看着宿舍里面的比她年轻一点的女孩子一个个都走上她走过的老路，觉得扎心的很。 安小五倒是觉得自己应该是不会，毕竟她是一个十分自私的人，谁也别想从她这里占到任何便宜。 想哄她把她哄的昏了头的人这个世上大概还没有。 这人一辈子就是为了过日子，一切要向前看齐，向好的方向奋斗，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咋能拿自己的将来去做赌注，搞那些稀里糊涂的事情。 男男女女那点事情，她大概是没开窍吧，觉得一点意思都没有。 她现在就等着发工资过年，其他啥事情都跟她没有关系。 元旦一过没几天时间，又到了发工资的时候。 这回仓库里面安小五他们组每个人都有信封，安小五也有。 九号晚上她激动大半夜都睡不着，十号起来就一直在等，煎熬的不行。 不停的往仓库门口看啊看，新借来的小说都吸引不了她了。 一直到财务部的人来喊吴有鹏，心里的激动直达顶峰。 钱啊！ 拿到信封的安小五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 她来的时间不凑巧，刚好是在月底，没干几天一个月就结束了，所以上一个月财务那边工资核算就没她的。 月底那几天合并在上个月中全都在这信封里面。 长这么大活了十来年她是第一次拿到这么多钱，最重要的是这钱是她挣的，都是她的。 吴有鹏看着她就觉得好笑，回头想着自己刚刚出来干活的时候又好笑不起来了，谁都是这么过来的，哪有人不喜欢钱的。 又叮咛了她一遍：“要是出去寄钱记得人多一起走，早去早回来，剩余的钱办个折子存起来，身上少留一点。” 安小五点头应下来。 第36章 第一次见到女追男 元旦放过假了，再出去那肯定是这个礼拜，她要写信给她二姐，然后还要给汇钱，剩下的要办折子存起来。 下班的时候她跑的最快，一口气跑到食堂却没进去，站在食堂门口等了半天才看见邵平安跟同事说说笑笑的走了过来。 安小五朝他招手，邵平安笑着跟同事说了两句，那人拍了拍他肩膀先进了食堂。 “发工资啦！” 安小五嗯嗯点头，跟他一起往食堂走，边走边道：“这个礼拜出门吗？” “出去啊，存钱。” “那一起啊，喊上安明兴。” 钱放在身上肯定是不踏实的，存起来更加安全一些。 仓库是清闲，但是只要生产部加班他们都能跟着加班蹭个加班费。 基本工资加上全勤和加班费，还有上一个月那几天还是不少钱。 星期三发工资，星期六才能出门，钱要咋样安排，安小五这几天时间已经在心里来来回回的安排了好几遍。 不止她，宿舍里面的人都一样。 郭美丽约她：“礼拜六一起出去吗？” 安小五道：“我约了管理部的邵平安，还有我堂哥，你要跟我们一起吗？” 郭美丽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黎琴先开口了：“你跟邵平安是在拍拖吗？” 安小五抬脸问她：“为啥这么说？”上次邵平安跟黎平发生不愉快之后，她跟黎琴就没怎么说话了。 当然，对方要是开口她还是会应的，其实跟之前差不多。 只是没有因为时间变长而进一步的更熟罢了。 黎琴道：“就是看你们关系挺好，吃饭也一起，出门也一起。” 安小五道：“我们从小关系就很好，为啥关系好就一定是拍拖呢？” “确定一下，你们要没谈，我可就追了。” 安小五愣了一下，随后就笑了。 黎琴有些生气：“你笑啥啊？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们要谈那我肯定不能插一脚，你们要是没谈，我去追人有啥好笑的。” 安小五问：“你喜欢邵平安那种啊？” “啊，还行吧。我瞅着他长的也还行，挺踏实的，应该是个过日子的人。比那好些满肚子花花肠子的强多了，实在。” 安小五觉得黎琴真的是挺有眼光的，邵平安脾气好，人踏实能干有闯劲，又没有啥不良作风，手也紧，是个能过日子的。 “那你跟他谈的话你要嫁去我们陕西啊，离你们家老远了。” 黎琴不以为然：“嫁哪里不是嫁，只要人值得，是个能过一辈子的就行了，就算是在我们那一片，结了婚也很少回去。”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说着她就目光灼灼的看着安小五：“你们关系好，我们又是一个宿舍的，都是自己人，你帮我探探口风呗！” “啊？这个，咋探？” 黎琴道：“你就提提我，问问他对我的印象，啥看法。” 安小五点点头：“我尽力。”她觉得这个事情不太好整，主要她也没当媒人的经验，不太会给人拉线啊！ “哎，要不这样，我写封信，你帮我交给他？” 这样最好。 安小五第一次见到女的追男的，十分佩服黎琴，胆子真大。成了还好，万一不成被拒绝了难道就不尴尬？ 她直接问了出来。 黎琴毫不在意：“那有什么尴尬的啊，能行就行，不能行就继续努力呗！人家都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他很不错，我也不差啊，我都这么主动了，他要是没喜欢的，怎么着也得考虑一下吧！” 安小五点点头，出门在外，真的是长见识啊！她觉得自己都够勇的了，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礼拜六早上刚刚一碰面，安小五就将信塞给了邵平安。 邵平安拿着信封浑身一震，有点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给我的？” 安小五点头，还没开口安明兴就一蹦三尺高：“嗷，我就说，安小五你果然是瞄上了邵平安，果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邵平安拿着信整个人都僵在那了，心里砰砰砰乱跳。 “不是，你别在那乱嚼蛆。”安小五追着安明兴要揍他：“我们宿舍里面的，那个黎琴写的，叫我帮忙带给邵平安的。” 话一出口，邵平安砰砰乱跳的心戛然而止。 安明兴也不跑了，结结实实的被安小五捶了一拳，嗷的一声：“安小五，你能不能想斯文点，这么大劲，我跟你有啥不得了的仇啊！” “挨了打知道疼才长记性，叫你乱说。” “是你没说清楚！” “哪个晓得你嘴巴那么快，一个大男人咋咋呼呼的，这是能乱说的吗？” 安明兴哼哼：“有啥不能乱说的？是你们俩关系不到位还是咋的？一起上过山爬过树下过河睡过觉尿过尿，你还装起来了。” 安小五刚刚收手又气势汹汹的撵过去，她今天必须要修理安明兴一顿，别说是堂哥，就是堂大爷来了也不管用。 安明兴也不可能站在那里叫她揍，一转弯跑到邵平安身后拉着他当挡箭牌：“安小五，光天化日之下你能不能不要太过分，能不能分点轻重？” 安小五叉腰挡在路上虎视眈眈耳朵看着他：“你倒是说看看啥是轻啥是重？” 安明兴指了指邵平安手里耳朵信封：“当然是看看人家给的情书咋说的最重要啊！” “人家写给邵平安的跟你有啥关系啊！” “可以参谋参谋啊！被姑娘家倒追哎，我头回见，有点稀奇。”说完开始打量邵平安：“看不出来啊，还怪有魅力，竟然有人给你写情书。我也不比你差啊，咋就没人追我呢？” 安小五不客气的奚落他：“就你这个二杆子样子，一看就不靠谱，哪个眼瘸的能看上你？” “说的好像有人看上你一样，就你这个性格，说不定要当一辈子的老姑娘。不然哪家祖坟叫黄鼠狼给窜了把你这个祸害给说回去当媳妇！” “安明兴你在说一遍？” 安小五觉得自己现在的脾气真的是太好了，安明兴都能上天了。 安明兴揪着邵平安的衣裳躲在他后面左右摇摆。 第37章 安小五是邵平安的人 邵平安扬了扬手里的信封：“不是要看信，还看不看了？” 安小五惊讶的看着他：“不是，这是人家黎琴写给你的信，情书，你咋能给别人看呢？” “你又不是别人。” “对对对。”安明兴在他身后点头：“小五你是邵平安的人！” 邵平安转身一把就揪在了他腰上，安明兴疼的嗷的一声一蹦三尺高：“邵平安你有没有搞错，开玩笑而已吗，至于这么护吗？” “饭可以随便吃话不要乱说。” 安小五剜了他一眼。 几个人说说笑笑的出了厂子，有过之前的经历，安小五更加的警惕，厂门外面可有好多生面孔，身上没穿工作服的都很可疑，谁也分不清楚是厂里的职工还是厂外的地痞。 直到上了车在最后排并排坐下来才旧话重谈。 邵平安把信拿出来给安小五：“麻烦你一回，帮我还回去吧！” 别说安小五，就是安明兴也觉得意外的很：“不是，连看都不看一下？” “不合适，不是一路人走不到一起去，看这个干啥？” 安小五挨着窗户坐着看了他两眼：“不喜欢啊？长的挺好看的，又洋气。” “洋气是钱堆起来的。你只要舍得花钱去买衣裳去打扮，比她更洋气更好看。” 说着叹了口气：“外面家里啥情况别人不知道你们俩还能不晓得。先不说长的咋样，就他们那种大手大脚一分钱都攒不下来的习惯都过不到一堆去。 我以后得给我妈养老，房子也得自己盖，结了婚再有了娃儿，处处都得用钱。 我们这种人，如果过日子大手大脚不能精打细算，根本就过不下去。” 没有父母传承的家底，也没有多高的收入，干啥都很难。 安小五想想也确实，不是一路人难进一家门。 安明兴听他这么说也没有一开始的兴致了：“说的也是，不是说一男一女凑一堆就能组成一个家庭的，还得合得来会过日子才行。” 安小五看了他一眼：“合得来是很重要，至于会过不会过那得看两个人。一个家里要是再会过，出一个败家子也一样完蛋。” “说话就说话，你看我干啥，我又不是败家子。” 安小五哼哼。 安明兴被她哼哼的心虚：“不就那点事情，今天就去邮局给寄回去。” 寄钱存钱是大事，到了镇上下车那自然是直奔邮局。 邵平安上个月给家里寄钱又写信，这个月就算了。 安小五办了折子存钱，然后写了两百块钱的汇款单，然后又给她二姐寄了一封挂号信。 安明兴有样学样，写了封信寥寥数语报平安，也寄了两百块钱。 安小五看了他一眼还没开口说什么他就振振有词：“我跟你看齐，你寄两百我也寄两百，我要是比你寄的多那不是穿帮了？” 安小五叹了口气：“剩下的你都存起来，别忘了自己是要说媳妇的人。” “晓得，你比我还小呢，整天操不完的心，操心老的快。” 他说的倒是轻松倒是自在，五百块的巨款啊，不声不响的就从家里拿走了。刚好安小五走跑了他也跟着不见了，安正平一家子跟安正明家本来就是面和心不和。这么一来，安正平两口子一口咬定是安小五蛊惑安明兴偷了家里的钱跑了，两家吵的不可开交，甚至还动了手。 陈长军在上坝当上门女婿这些年向来对外人和气又客气，这一回也没忍住。 任谁也不能无缘无故的去担那个贼名。 跟安正平一家子闹完了之后转身回去就摔凳子砸碗跟安玉梅吵了起来。 “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妹妹，她倒是拍拍屁股走人了，在外面逍遥自在去了，我们叫她害的糊满身屎。” 安玉梅才跟前面院子里面整一肚子火气，这会儿脾气再好也忍不了陈长军。 “是，是我养出来的好妹妹，咋了？她要出去挣钱是因为啥？还不是因为你一天到晚逼逼叨叨的说她花钱了？但凡你这张嘴能积德行善，她这阵还好好的在学校里面念书，至于因为钱的事情走的天远地远的？ 人家给你往身上糊屎你就张口接着吃，你跟外人咋那么好说话呢？知道的说是你跟我是两口子是安家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一家子都是你的仇人，哪一个你都看不顺眼，还不如外人。” 安玉梅向来是个性格好能忍的，不然安正明老俩口子也不会将她留在家里养老，就是觉得她好说话能拿捏住。 跟陈长军也一样，要不是能忍，结了婚也不可能过这些年。 话又说回来，家里面这个情况安玉梅比谁都清楚，爹娘靠不住，陈长军脾气不好但是已经结了婚，晓得脾气不好的时候娃儿已经揣肚子里面了，还能咋样？ 离婚，不要说旁人看笑话，就是自家也不得清静。 她爸妈想儿子想疯了，招了个上门女婿真的是当金元宝似的稀罕，但凡两个人闹矛盾那首先就是她的错。 忍了这么多年，她以为自己能一直忍下去直到这辈子结束，但是这会儿她是真的忍不住了。 刚刚跟前面闹一大架这个火气还在陈长军又找事，她整个的又气又恨。 她累死累活的，到头来不管大小事情，不管对错都是她的责任她的错了。 陈长军压她压习惯了，习惯了再说她都不开口不发火，她这一发火陈长军一下子就不乐意了。 “哦，说来说去还都是我的错了？我不叫她去上学，我是她老子还是她娘，我有啥义务辛辛苦苦的供她去上学？ 我一天累死累活的我图啥了？到你这我还成恶人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人家安正平他们一家子咋不去找别人的麻烦专门来找我们的？你们这还是一家子呢，那是你亲二大呢？你跟我这么横，你跟别人去横啊！ 张口闭口你们一家子都说我是窝里横，到底哪个才是窝里横？” “好了！” 两个人在那吵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最后一如既往的被刘翠萍给打断了。 第38章 家里鸡飞狗跳 “吵啥吵，有啥好吵的，梅梅子你少说两句。陈长军说的也没有错，说来说去都是老五这个砍脑壳的。在家里的时候把家里整的鸡犬不宁的，走了走了还这么祸害忍。你说她要走就走，攀扯人家兴娃子干啥？” 陈长军道：“还能干啥？不攀扯兴娃子她哪来的路费跑那么远的地方？我都不信她再硬气能靠自己两只脚走过去？” 安玉梅实在没忍住：“妈，小五是你亲生的吧？就算是捡来的，喂条狗那也是一条命，没见过这么嫌弃的。哪有自家给自家泼脏水的？咋了？我们家穷的娃儿出门路费都出不起了，要去他安正平家偷？你们咋好意思说出口来的？ 说啥我都不多话，这个贼我们不背。小五走的路费是我给的，哪个需要去偷他安正平家的钱。一家子在那贼喊捉贼。自己养娃儿养不上道养个贼出来，还想把脏水往外面泼，哪来的脸？” 话一出口，除了她跟老四安玉珠，其余的人并没有因为能跟安正平家丢钱撇开关系而高兴，注意力全在她说的那句“小五走的路费是我给的”这话上面了。 先不说陈长军那吃人的眼神，刘翠萍首先抱怨开了：”我都说她咋可能就那么走了，我们这离广东那么远，也根本没听到说她问谁个借钱，搞了半天是你给的钱。 我看你真的是越活脑壳越不好使了。这阵叫她跑出去那就跟出笼的雀雀一样，飞出去了还能回来？真的是白养活那么大了。说你是个猪脑壳你还说我说你了。” 安玉梅气的浑身打颤：“那要咋样？学不上了，在家背几年猪草，然后跟大姐老三一样，跟我一样，找个男人嫁了？” “那还要咋样？哪个人一辈子不是这样过的？” 安玉梅道：“只有向我这样莫出息的人才这样，小五是个有出息的，她就不可能这样。我给她钱咋了？一学期学费两百块钱，她不去念了省出来了，我给她一百块钱路费咋了？我给她钱起码她是光明正大的叫我晓得了才走的。 我一毛钱不给她她就不走了？她要是悄悄走了哪个晓得？那是个人不是个牲口！她从小就胆子大，有那个胆子出去闯一下咋了？只要饿不死总会摸索点头绪，总比一辈子都窝在这个山窝窝里面强。邵家那娃儿都能出去找到工作，他们两个从小关系都好，她找到门路去的，我就不信还能飞了？” 原本眼里喷火的陈长军这会儿倒是冷静下来了：“希望她是个有良心的，出去了能记得屋里，能记得你这个二姐，不然那真的跟妈说的一样，出笼子的鸟，飞出去回不来了。” 他可是听说邵家那个老幺出去一个月几百块，前不久还汇钱回来的。 邵家老大媳妇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安小五那个性格，叫她顾及家里那是不可能，那滑不溜秋的跟泥鳅一样贼的很。但是她跟安玉梅关系好，也疼两个小的，这路费还是安玉梅给的，等挣到钱肯定会往家汇钱的。 安小五不知道家里的情况，更不知道刚刚出门家里就在惦记她的工资。 其实知道了也没有关系，她又不是猪脑壳，自己家里啥情况他还能不晓得？这回寄了两百块钱，她把零头留下来当零花，万一买个啥，剩下的全部存进折子里面。 在家的时候没见过那么多钱，更没有见过存折，这还是头一回，晓得把钱存进银行换个本本，到时候取钱拿着本本和密码就能取出来，实在是方便先进。 存了钱她问邵平安：“你这回不给寄钱，下个月要寄钱吗？” “不了，年前已经寄了两回了，够了。” 二月十五过年，刚好是他们下个月发工资之后没几天，就算是寄回去也是年后才能到了。 再说了，家里也不可能指望他在外面打工挣钱过日子。 “那我更不可能寄钱了，不可能月月都往家寄钱的，时间长了习惯成自然，当成应该的了。” 他们家里那些人她太清楚了，就不能惯，别的不行，得寸进尺最会。 安明兴问：“你们不去买点啥？” “你想买啥？总不能又是去买方便面吧？” “那不能，我要去买衣裳。我除了工作服就没件像样的衣裳。” 这么一说，他们三个都一样。 邵平安来了厂里这么久也没正儿八经的去逛过服装店。 安小五犹豫了下：“不用了吧，两套工作服够穿了，长袖短袖都有。”虽然是厂里面发的，但是也是从工资里面扣了的，也等于是他们自己花钱买的啊！ 至于里面穿的，干净就行了，又不影响啥，别人也看不到。 邵平安道：“去转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吧，最近已经冷了，里面要加衣裳了，有毛衣要买。” 这边比老家暖和，但是过了元旦也到了最冷的时候，早晚都有点冻手了。 早晚估计最多五六度的样子。 虽然说要省，但是也不能过于委屈自己。 几个人去了买服装的那一片转了几圈，挑挑拣拣的。 安小五花了二十块钱买了一双运动鞋，泡沫底的，穿着感觉还挺舒服。随后又花了四十五买了一件挺厚实的毛衣。 身上留了点钱这么一下子就去了七七八八。 “钱真经不住花啊！” 邵平安道：“还行吧，鞋子消耗比较大，衣裳，我们这个年龄再长也长不到哪去了，买一回能穿好久。” 说起这个，安小五道：“我是不是长胖了？”这段时间在厂里面上班过的有点过于安逸了，天天基本上不出啥力气，关键吃的还好。 一天三顿饭，顿顿米饭炒菜还有肉。 她之所以能舍得买衣裳，关键就是因为她从家里带来耳朵衣裳竟然有些小了。 原本就是旧衣裳改的，不咋合身，这阵穿起来更不舒服了。 不说邵平安还没注意，一提起来他就注意看了下，变化确实挺大的，脸上长了点肉，白了好多，头发长了绑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不少，原来那股子尖锐气息这会儿没了好些。 “是长了点，但是也不多。” 安小五还挺高兴，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 她凭自己本事吃出来的肉。 她看了看邵平安：“我们俩吃的一样，你没长肉啊！” 第39章 漫天要价 邵平安道：“但是你没发现我长个了？我来的时候只有一米六九，现在一米七三了。” 他不说安小五还真没注意，往他跟前凑了凑：“还真的是啊！” 以前在家的时候勾肩搭背打打闹闹，这会儿竟然要抬胳膊了。 她居然只能到邵平安下巴跟前了。 “我应该还会再长吧！” 生活好了，人家咋都长个子，自己就长肉了呢？ “应该还能吧，我听老一辈的人说女娃儿十八九还会再长一长的。” “哎！” 安明兴在不远处吆喝：“你们俩在那嘀嘀咕咕干啥呢？过来帮我看看啊！” 安小五提着口袋过去，他试了人家店里面一套西装，人模狗样的，咋看咋不习惯。 “咋样？” 安小五果断摇头：“不咋样。” 她头一回近距离的看人穿西装，咋看咋不习惯。 “这衣裳这咋设计的啊？前面这个领好奇怪，夏天穿这个热冬天穿这个冷。” 之前她在路上看到过，没仔细看，这样一仔细看咋看咋不对。家里那边条件好的大人还都穿中山装，看着板正精神的很。 服装店的老板有点不高兴，不过脸上还是挂着招牌式的笑：“美女你这就不懂了吧，这西装穿上就是衬人气质的，帅。” 说完看着安明兴：“靓仔，看上就买啊，年纪轻轻的就得穿，打扮好看了，也好有美女追求不是？” 安小五问：“这一身多少钱啊？” “不贵，两百八。” 不贵，两百八，安小五眼睛都直了。 伸手一把将安明兴拽过来：“你疯了？刚刚你买皮鞋花了那么多钱，这阵还要买西装，一个月工资你打算今天一天全部花出去？” 这个价格，安明兴也有点打退堂鼓，他身上没留那么多钱。 但是在这试了半天，他觉得不买的话真的不好意思。 安小五也觉得不好，但是再不好不能买就是不能买。 安明兴转脸问老板：“两百八也太贵了，能便宜吗？” “哎呀，你要是看上了价格好商量。” 安明兴跟来真格得似的：“看上是看上了，你就说多少钱能卖，说个能卖的价格。你要这么高我都不敢下手了。” “你说，就这套衣裳你看上了你能给多少钱。” 安明兴这瞅瞅那看看，半天才道：“一百吧！一百块钱我就拿上了。” 安小五站在门口瞠目结舌，好家伙，人家要两百八他给人还一百，真不怕挨打啊！ 老板也愣了下：“靓仔，你开玩笑的吧！啥衣裳能有一百八的利润啊，那都来卖衣裳了。这样，你要想要我给你让二十，两百六。” 安明兴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我说的实在价，我钱都寄回去了，手上没剩下多少，我头一回买衣裳，也不知道问价格，该先问价格的，知道这么贵我就不试了。麻烦你了半天不买也不合适，但确实只能拿出这么多，就这我身上还不够，还得问朋友借。” 气氛一时间凝结，这个价格任谁听着都不是安心买的价格。 安小五伸手戳了安明兴两下：“走走走，赶紧走，不要耽搁老板做生意。” 才刚刚走到外面的过道老板站起来喊了：“靓仔哎，实心买给个实心买的价格撒，你这一开口还价还的连本钱都不够了，我们做生意的也不容易，但凡够本钱，赚钱不赚钱的我都卖给你了，图了个啥，图的不就是开张吉利嘛！” 安明兴笑的尴尬无比：“我也实心买，问题就那么点钱了，实在对不住。” “那你就说你衣裳看上了没有？” “看上了看上了。”这是千真万确的，但是经济不允许。 “看上了就好说，来来来，你再多少加一点，我们这个买卖就成了。你买到衣裳，我回了本，一举两得。” 不管是安明兴还是安小五都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站在那进退两难。 安小五总觉得老板那话不太对。 两百多的衣裳安明兴就给还了一百块钱，咋样也不够本钱啊，不生气不说，还一副能商量的样子。 她正准备抓住安明兴跑路，安明兴个棒槌却往里面去了。 邵平安见状忙不迭的跟进去。 他们一个月工资就那么几百块钱，说是比家里挣钱容易，其实也不容易，尤其是花钱的时候深有体会。 他是真的害怕安明兴脑壳一热叫人哄了，真的花两百块钱把那衣裳买了。 安明兴到不至于真的那么笨，他虽然念书不行，但并不是瓜子，反而聪明的很。 进门就先开口：“我真的只有一百块，多一分都没有，这一百还得三个人凑，要不是下面商场门口的公交车免费，我们还得走路回去。” 所以，一百能行他就咬牙买了，反正衣裳买了也不吃亏，至少能穿好几年。 但是加钱就算了，多一毛他都没有。 老板在那为难了半天，一副心一横的样子：“算了，断码的衣裳，难得你穿上合适，我亏一点就亏一点，卖给你卖给你，回点本钱是一点。” 这下，三个人愣在那了。 看着老板麻利的把衣裳给包起来，安明兴心里直犯嘀咕，但还是把钱付了。 出了店就按捺不住了：“我咋感觉一百块钱也还高了呢？” “关键是，谁能想到他们要价那么狠啊，就算是一百块钱真的只是本钱，两百八那也不止翻一番了。再说了，做生意的人都精明的很，咋可能做赔钱的买卖，这一百块钱天多少都有赚的，不然绝对不可能卖。” 安小五说着就下意识的看自己的口袋，她买的毛衣和鞋子都是那种开口人家就说不还价的，等于是一口价。 她感觉自己真的是冤大头了。 “做服装生意利润的真的这么高啊？” 邵平安道：“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大概就是今天这个样子了。有不缺钱不好意思还价的他们就多赚一点，有外面这种没钱的，想以价钱退场的他们抓住就少赚点了。 我听说广东这边有全国最大的服装批发城，就是不知道在哪里，估计不远。所以服装便宜成本低，加上这边上班的多，所以高低贵贱卖的不一样，逮住一个是一个吧！” 第40章 进了派出所 三个人并排走着，正在议论，一个人就朝安小五撞了过来。 安小五反应的还挺快，抓住邵平安往后一退，对方就扑了个空。 但是随即就上来了几个人直接将他们三个围住了。 “大白天的你们想干啥？” “哟，身手倒是利索，但是记性不太好。上回是你们打了我兄弟是吧？哪块来的啊，怪横啊！” 他们也是外地的，操着一口十分不纯正的本地腔，听起来滑稽可笑。 来这边被人骗去了黑场干了几个月没有拿到钱翻墙自己跑了的。 证件压在厂里拿不到就成了黑户，别说找工作，连落脚的地方都成了问题。 人被逼急了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 偷，抢，只要能弄到钱什么都做。 反正也不是一两个，反正也不是大金额，被抓进去收拾一顿关几天放出来又继续。 除了在警察手上吃亏，这群人向来出门就是一伙，什么时候在目标身上吃过亏。 这不，丢了的场子酝酿了这么久今天这是想找回来了。 就算是邵平安，来这边也不过早那么两个月，只知道厂外面路边上乱的很，出门尽量不要落单，哪知道大白天的在街上几个人一起还有人这么大胆子来堵他们啊！ 这会儿这边人已经不少了，毕竟这里是整个镇上最繁华的地方。 刚刚发了工资不久，又放假，厂里面的人大多都会来这边逛。 但是边上的人看见也只是看一眼就急急忙忙的走开了。 也不知道是不想沾惹这些人还是已经看习惯了这种事情。 邵平安拖着安小五：“不能先动手。” 随后被人堵在中间撞来撞去。 这个地方一动手肯定会引来警察。 这些人都是老油条了，警察拿他们没办法，说不得就要拿他们这些新面孔出气。 谁先动手谁就理亏。 安小五能忍就不叫安小五了。 手里的口袋往他怀里狠狠一砸，伸手一把抓住面前一个小地痞的衣领，一脚就踹了过去。 “想打架是吧？来啊，老子长这么大是被吓大的。要打就动手，放马过来，谁跑谁是孙子！” 嘴里说话一点也不耽搁她打架。 不止打，身手还迅猛刁钻的不得了，哪不疼不打哪。 抓领锁喉踢裤裆。 警察的车过来的时候她也没跑，右手圈住一个人的脖子，左手薅住另外一个人的头发死不撒手。 一旁的邵平安跟安明兴也没能置身事外。 尤其是邵平安，那不管是在安子坪还是在学校那都是出了名的好脾气，这真的是他头一回跟人打架。 经验不足，嘴上挨了两下。 不晓得他打到对方没有，反正他是挨上了。 这边这种事情真的是屡见不鲜。 那些警察见到这种也不会客气。 通常当场都要收拾一顿，然后再弄去派出所收拾。 不过这回倒是例外。 看见安小五的时候愣了一下。 好家伙，还是个女娃儿，这么凶残。 那一个没被她勒死，这一个头皮也差不多要被她拽翻起来了。 “都蹲下，老实点，手抱头！” 警察手里都拿着黑乎乎的棍子，安小五认不得，但是她向来能屈能伸识时务。 那会儿的凶狠这会儿一点也没有了，让干啥干啥，配合的不得了。 随后就被一起拉去了派出所。 好久没逮人来所里面了。 这些混迹在外面的老油条干事情的时候那都是注意着的，这边都熟悉了，逃跑的路线都是提前规划好的。 谁能想到今天倒了大霉。 一起的能跑的都跑了，就剩下四个倒霉蛋被揪住没跑利索，连同安小五他们三个一起给带到了镇上派出所。 安小五从小到大没少跟人打过架，还是头一回把自己给整进了派出所。 说实话，她就是胆子再大这会儿也有点发虚。 毕竟进这个地方的常言都是不好的人。 这要是在老家，得被人唾沫星子淹死。 进去之后就跟邵平安他们分开了。 随后来了个女民警负责审讯。 “叫什么名字？” “安玉玲。” “哪的人？今年多大了？厂里的职工？证件带没有，带了给我看看。” 安小五把身份证和厂牌都递了过去。 对方登记了一下之后问她：“小姑娘家家的来这么远的地方找个工作不容易，咋跟人起了冲突？那几个可都不是啥好东西。”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安小五打算长话短说。 说完之后民警就走了。 她一个人呆在审讯室里面这瞅瞅那看看。 没多大一会儿就有人来喊她出去。 外面的邵平安跟安明兴都在。 “去吧，以后出门小心一些，不是每回都有这种好运气的。” 有点一语双关的意思，不知道说的是打架没怎么受伤，还是说进了这里能这么顺利出去。 出了派出所走了老远安明兴才开腔：“我滴个妈耶！我竟然进派出所了。” 邵平安看了他一眼：“你这口气，好像进派出所还挺光荣。” 安明兴在那嘿嘿：“倒也不是光荣，说老实话，我这阵腿杆都还有点发软。不过话又说回来，以前没去过，就觉得那是个可怕的地方，现在去了，想起来也就那么回事啊。只要自己占理没干坏事，真的没以前想的那么可怕。” 说完看了安小五一眼：“你咋了？咋不说话？看你挺猛的，总不能被吓到吧？” 安小五呵了一声：“话都叫你说完了我还能说啥？”谁不是第一次进派出所啊！她也不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好吗？不过她动手的时候就想过了。 这一群找事的既然都是黑户，那就没什么好怕的。 他们有身份证明，有工作证明，事出有因，咋样也不可能出事。 除非这边的派出所有问题。 当然，为人民服务的地方不会这样。 说完看了他们两个一眼：“你们有没有事啊，除了脸上，别的地方还有没有伤？” 邵平安道：“就脸上挨了两下，其他都没事。” “我腿上被踹了一脚，有点疼，但是问题不大。”他都还回去了。 头一回打架啊，真刺激！ 第41章 没钱就得挨打 “我们现在回去？” 安小五看着手里的口袋点点头：“没啥要买的了吧？” 安明兴看着商场：“我还想去逛逛。” “我不想去。”安小五无情的拒绝。 商场里面就是花钱的地方，不进去感觉啥都不缺，进去之后看着那些满目琳琅的东西感觉啥都缺。 “还讲不讲义气了，我们刚刚才同患难过。再说了，一个月就出来这么一回，你不得买点日用品啊？安小五你还是不是女的了？ 挣钱不花钱，钱抠在手里干啥？抠死你得了！” 安小五的拳头又硬了：“被吓破胆不敢自己一个人去逛你就直说，唧唧歪歪。” 安明兴恼羞成怒：“我一个大男人大白天的又不是闯见鬼了，不就是跟几个小瘪三打个架还能吓破胆了。你们不去算了，我自己去。” 邵平安看着他提着口袋大摇大摆的进去侧目看着安小五：“走吧，一路来的一路回去。” 安小五脸一垮跟了上去。 邵平安大步跟在她后面喊了她一声：“安玉玲。” “嗯？” 突然被邵平安连名带姓的喊，安小五感觉怪不习惯。 “脸上！” “啥？” 邵平安撵上她，伸手碰了一下她鬓角前面那：“这里，破了点。” “哦！”安小五下意识的伸手摸了一下：“应该是被那个龟儿子指甲刮到了，问题不大。”说完看着邵平安：“你脸上那两坨可是有点明显。回去你们宿舍里面的包括你们一起的同事肯定要问你。” “问就问呗，这也没啥不好说的。”捡能说的说就行了，遮遮掩掩反而叫人觉得他们干啥了一样。 说的倒也是。 安小五吆喝了安明兴一声：“去那边百货看看。” 安明兴停下脚步等他们俩，问安小五：“去百货买啥？” “我看看有没有毛线，我们宿舍里面好几个人都会织毛衣，我想跟她们学学。” “你有那个耐心学织毛衣啊？” 安小五眉毛一挑：“我看着像是没有耐心的人？” 安明兴呵呵两声没有开腔，但是啥意思都能看得懂。 “我对自己喜欢的事情向来很有耐心，只是对个别的烂人没耐心。” 她讨厌的人，别说说话相处，同在一个空间内她都觉得烦，呼吸都不顺畅。 百货区算是这一片的批发区，又叫小商品批发市场，跟商场连在一起的，里面什么都有，但是零售也不便宜。 要是不会讲价，那就坑死你不偿命。 所谓货比三家，走了好几个地方安小五才确定价格，然后挑了点嫩粉色的毛线。 “给芹芹织？” 邵平安看着那颜色就知道，不是给她自己的。安小五什么时候喜欢过这种嫩叽叽的颜色了。 “嗯，小娃儿的衣裳小，好弄。” 安明兴问：“按照大小，你不是更应该给文文织，那个更小。” 安小五哼了一声：“男娃儿要穿那么好看干啥？再说了，家里不得缺他穿的。”侄子侄女她都喜欢，但是从小的经历叫她更在意芹芹一些。 那个家里除了她姐姐就没有正常的，都喜欢男娃儿，女娃儿日子难过的很。 芹芹这会儿也就是年纪小，再大一点再看，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就这阵，也照样被使唤的滴溜溜转。 当然，再不好也比她强。 她二姐跟她妈不一样，她二姐夫跟她爸也不一样。 陈长军那个人就这些年来说，千不好万不好，对自己俩个娃儿还是挺好的。就算是重男轻女，大概芹芹也不会跟自己一样猪嫌狗不喜的。 现在政策紧张，早不比往年了，她二姐生了文文就去结扎了，这辈子他们俩口子就这俩娃儿，再重男轻女也不至于到她这份上。 买了毛线，就跟着安明兴去了商场。 安小五到底是坚持着啥都没买，毕竟还有不久就过年了。 过年就算是留在厂里加班，三十初一也是会统一休息的，需要啥再买就行。 一花钱，先前的糟心事情瞬间被几个人抛诸脑后。 直到回了厂里。 邵平安脸上的伤实在有点明显，眼角青了一块，嘴角有点肿，早上出去还是好好的。 “你这是咋弄的？” 邵平安往床上一躺：“还能咋弄的，遇到几个小杂毛，大白天的都敢抢东西，动手了。” “你们不是几个人一起走的？” “三个人一起走的，你猜在哪动的手？” 宿舍里面的人包括黎平都看着他。 “就在服装商场那楼底下拐弯的地方。大白天的简直不得了。” “这么说起来白天人多一起出门也不安全啊，这些人不想办法走正规路子挣钱，全靠偷抢。手上要是没有钱吃饭了，逼急了真的是啥事情都能干的出来。” 边上有人问：“哎，被抢去了多少钱啊？” 今天可是出去存钱汇款的日子，就算是该存的存了，该寄的寄走了，身上也得留，算是一个月里面手头上最宽裕的时候了。 这种时候是最不安全的时候。 来的时间长的，十有八九都遇到过，见怪不怪了。 被抢了那再正常不过，抢了还挨揍也不是啥新鲜事。 还有的要钱不要命的跟对方拼命，被打的狠的半天起不了身的也不是没有。 邵平安道：“一毛也没被抢去，不然能挨打？” “不是吧，没给，就打了你几下就算完了？” “啥意思啊？能不能盼着我点好？还非得看着我挨了揍被抢了才舒坦？” 几个人在那笑：“倒不是想看你倒霉，主要是不符合常理。那些人干啥都喜欢提前踩点。既然那么明目张胆的动手人肯定不得少，还能叫你给跑了？” “运气好，条子来了，给弄走了！”至于详细情况，没必要说那么详细啊！ 几个人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叹声：“你们这是走了大运了。” 邵平安嘿了一声：“挨了打还走了大运了，这话说的。” “不是走了大运了还是啥，挨了两下不算重，钱保住了。多少人遇到这种事情挨了打还得被抢的。” “这么一说还真是哦！” 几个年轻人凑在一起没心没肺的笑起来。 但是就算他没详细说，还有个安明兴啊！ 一个传一个的很快有不少人都知道他们出去遇上抢劫的了，跟人打了一架不说还进了派出所。 第42章 大彩电，VCD 安小五反正是一个字都没提，回宿舍之后黎芹难得的在宿舍。 她觉得有些意外，问了一声：“没出去？” “出去了，转了一圈，没啥意思早早的就回来了。” 最重要的是要过年了，今年过年她跟她哥哥都打算回去。 回去一趟开销可不小，提前就得攒钱。 想想都觉得烦躁。 趁着这会儿宿舍里面还没有其他人，安小五将早上她给的那封信原封不动的还给了她。 黎芹却没接：“这啥意思啊？” “我给了他没看，让我还你。带信这种事情我没干过真的干不来。” 说完，看黎芹不接她直接给放在了床边上。 黎芹从床上下来问她：“不是，他啥意思啊，连看都不看一眼？” “嗯，他说他现在还不打算谈，就算是谈也想在我们本地找一个知根知底的。” “他什么意思啊，他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安小五嘁了一声：“你是不知道我在我们那的名声，是个正常的想过日子的都不会考虑我。” 她对自己的认知一向很清晰。 黎芹有些失望：“你们过年是留在厂里还是回去啊！” “肯定留厂里，我们才来了多久，挣得钱还不够来回路费的。咋了，你们要回去？” 黎芹昂了一声：“我们也俩年都没回去了，我二哥年底要结婚呢，要回去了。” 安小五问：“你几个哥哥啊？” “三个，黎平是老三，我老四，下面还有个妹妹。” “你们那边不严格啊！”居然也是兄妹五个啊！ “咋能不严格，都是偷着躲着，谁不想家里人多一点。只要生下来就没办法了。” 生下来就是一条命，那再厉害也不能给掐死。 至于罚款，早先哪家不是穷的叮当响，裤子都是一家一条轮换着穿，款从哪里来。 “我们家五个，上面三个都是哥哥，妹妹还在念初中。大哥结婚了，二哥今年年底，就剩下黎平了。 我们家儿子多，不差他一个，要不然你把他拐去你们那呗！” 安小五盯着她瞅了好几眼：“你三哥知道你打的这主意吗？” 怪不得邵平安说黎家这兄妹俩心眼子一个比一个多，一点都不言过其实啊！ “不知道，他知道了还不得感谢我。就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有人要就不错了，也不一定非要留在家里吧！” “你哥人家可是说了绝对不给人当上门女婿的，打算从外面拐一个回去。所以你就别操这闲心了。” 安小五可不管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这玩意谁也不能给她明确的规定。 全看她乐意不乐意。 她不想说的那就烂在她肚子里暂时当做秘密，她想说的半点也不会顾忌。 别人能做，还牵扯到她，她为什么不能说？ 黎芹愣了一下：“他是在开玩笑吧！” 黎平个棒槌！ 怪不得上次在外面好端端的突然闹的不愉快，弄的她跟安玉玲这么久也不好说话。 这些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脑袋瓜子里面长草了吧？ 还说他想追求安玉玲，想个屁！ 安小五把口袋里面的东西掏出来：“那不清楚呢！反正他那么说我们就那么听着呗！” “买新衣裳了啊！”黎芹生硬的岔开了话题。 安小五也不在意，嗯了一声，拎起毛衣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 “怎么买个黑色啊！” 安小五道：“黑色耐穿啊！我不太喜欢那些红的绿的。” 黎芹指了指毛线：“那怎么还买粉色的毛线？” “想学学，给家里小侄女织一件。” 黎芹叹气：“你学着织毛衣就应该买点深色的线，免得一时半会儿学不好，拆一遍又一遍颜色折腾旧了。 而且，小孩子，深色耐穿啊！你都知道黑色耐穿，你给她整个这么粉的。” 安小五愣了一下：“是哦，有道理。这拿去换也不知道人家给不给换。” 想了想又放弃了这个想法：“粉的就粉的，换来换去麻烦。等我学会了，再给她整一件深色的，换着穿。” 小姑娘穿的粉粉嫩嫩多好看，干啥要跟她小时候一样整的破破烂烂黑不溜秋的。 “来来来，先把毛线缠起来，然后我教你起针。” 反正这会儿还早，也没有别的啥事情。 黎芹算是织毛衣的老手了，缠线团特别快。 安小五照猫画虎，一开始不是很顺很快就熟悉起来。 等黎芹缠完一架线，她手上那也差不多了，宿舍里面陆陆续续的也都回来了，约着去食堂吃饭。 正要出门，周雅回来了。 “你们要去吃饭啊！” “对啊，去吗？”黎芹问了一句。 “去啊，我放东西，一起一起。” 即便是一个宿舍，就这么几个人，也有走的近走的远的，这样成群结队一起去食堂还是头一回。 “食堂那边弄了俩大彩电，那阵我回来的时候看见正在往里面搬，不知道是不是放在里面给职员看的。” “彩电？” “对啊，我本来回来了半天了，从那边过，刚好看见在往里面搬。”所以看了一阵热闹：“说是是长虹三十四英寸的大彩电，还有VCD。” “哇，还有VCD啊！是不是真的哦。那样的话以后休息时间就不无聊了。” 在这边打工的，电视机对于她们来说并不陌生，VCD 这东西没近距离看过，但是去过溜冰场的都知道，那里面震天响的舞曲就是VCD加大音响弄出来的。 安小五跟着几个叽叽喳喳的姑娘一起去了食堂。 刚刚进门就听见了声音。 “当山峰没有棱角的时候——” 食堂里面吃饭的，排队的，目光不约而同的都在朝电视跟前看。 安小五仔细的发现，今天的食堂跟往常完全不一样，因为多了两台电视的缘故，一遍男的多，一边女的多。 打完饭她去瞅了一眼才知道，男职员多的那边竟然在放鬼片。 安明兴不知道啥时候还混了一个前面的好位置，连饭都没去打，恨不得整个人都钻里面去。 安小五看了一眼，先去排队。 稀罕归稀罕，但是天大地大，还是吃饭最大。 第43章 回家过年这个事情 安小五这辈子都没想过沉迷看电视是个什么心态。 电视怪好看，还是彩色电视，里面的人穿的红红绿绿花里胡哨的确实好看的人，当然，里面的人长的本身也确实好看。 但是一想到那是人家表演出来的都是假的也就那么回事。 他们队上她大 爷爷家里有一台黄河老电视，能收到陕西台，隔三差五的转天线，还老出现雪花点。 但是也挡不住队上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的喜欢。 只要不是农忙的时候，天天下午天要黑的时候都往人家那跑。 安小五的记忆里她好像就去过两回，跟着凑热闹去的，应该是暑假的时候。 其余她不是在干活就是在争分夺秒的学习，哪有那时间。 等她打好饭，愣是没找到坐的地方。 原本好些在外面吃了饭的职员听说这边安装了电视都来凑热闹，食堂里面人满为患。 她干脆端着饭去了食堂外面在边上不起眼的台阶上坐下来吃了一顿饭。 将餐盘丢进筐子里面，在那随大流站了一会儿，实在没觉得《还珠格格》有什么好看的，多少有点没脑子，干脆跑去那边看抓鬼。 倒是有点意思。 因为看电视的缘故，食堂今天分外的热闹。 不像平时吃完饭很快就散了。 吃完饭，人久久不散。 食堂里面的人打扫都没办法。 安小五有预感，今天就第一天，看稀奇看热闹，后面肯定不可能一直放的。 当然，上班时间就算是一直放也没有人会因为电视在这里一直耗着啊！ 一直到外面天快黑了，陆陆续续的人才散，还有人很执着的还在看。 安小五先回了宿舍，把没缠完的线继续缠，刚刚弄好，宿舍里面的人前后都进了门。 “你回来的这么早？” 安小五道：“也没多早，刚刚回来没一会儿。” 郭美丽问她：“我咋没看见你啊？” 一起去的食堂，进去就挤散了，她瞅了半天瞅到了宿舍里面好几个人，就是没见到安玉玲。 “我先去打的饭，吃了饭在另一边看了一会儿。” “你看鬼片啊！” 宿舍里面的人震惊的看着她。 黎芹正准备上床又转身看她：“你就不怕吗？晚上你敢睡觉吗？” 安小五嘿嘿笑：“有什么不敢的啊，那都是演的都是假的。”说完招手：“来来来，劳烦你帮我起个针教教我。” 黎芹走过来：“用不用这么着急啊！” “对于我来说这是一件新鲜玩意，当然急。” 张明英看了一眼：“小安也学织毛衣啊，这颜色怪鲜嫩，衬你。” 黎芹拿着毛衣针噗嗤一声：“黑色更衬她，这是她给她小侄女买的。” “嘿，你这个姑姑还蛮好。” “我们家就两个，一个侄女一个侄子。我能挣钱了当然得想着他们。” 安小五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在黎芹手上。 黎芹尽量的将手上的速度放慢，边加减针边跟她讲：“第一件先平针吧，平针会了熟练了，加减就更没问题了，别的针你看一眼就能会。” “那这个针要怎么算呢？我是说毛衣的尺寸要怎么算呢？” “这个按照人的尺寸和毛线粗细来的。 按照你这个身架，正常起针两百八就够了，要是宽松点就三百。按着这样你算呢？” 安小五哦了一声。 “要是外穿，还能加针，但是也不能太大了，太大了松垮垮的不保暖。” 黎芹先让她练习了一下起针和加减针，然后拿着毛衣针正式的帮她起针。 手上忙活着嘴里也没闲着，加入了其他几个人的讨论之中。 讨论的无非就是电视剧里面演的那些。 “那个皇后一看就不像是好人。” “她身边那个嬷嬷更是一脸凶像。” “我喜欢紫薇，好美啊！” 安小五认认真真的拿着毛衣针在那戳，听着她们七嘴八舌的在那议论，忍不住开口：“我觉得那个皇后好看，端庄有气质。” “啊！安玉玲你什么眼光！” “与众不同的眼光？其实没什么意思。人都是要守规矩的，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大杂院有大杂院的生存之道，皇宫有皇宫的规矩。入乡随俗，到了哪里就得守哪里的规矩，不会就学啊，还能凭一己之力让整个皇宫放下本身的制度都跟着自己的想法来？” 不能细品，越品越没脑子。 “嘁！” 她振振有词惹得一群人反对。 “紫薇可是皇帝的女儿。” “那又怎样？那个夏什么来着，紫薇她妈，没结婚就生了她。那还是清朝，古代，旧社会，就放在现在，没结婚跟人有了孩子也不光彩好吧。更何况人家家里有媳妇，还一大堆，她连小老婆都不是——” 比起翻嘴皮子，安小五向来也是不会输的。 但是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 人家都喜欢，她不喜欢也没有那么重要。 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反而扫兴。 屋里静了一会儿，都在进进出出的洗漱，随后又热烈的讨论起来。 有前车之鉴，这回没人再问安小五的看法了，太不合群了。 安小五也不在意，反正有电灯亮着，盘腿坐在那里认认真真的数着针数，有些拙笨的在那跟毛线奋斗，不知不觉间手上就流畅了起来。 工资一发日子过得飞快，眨眼就到了月底。 元月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今年二月十五过年，到了二月，想要回家过年的人都在张罗着请假的事情了。 留下来的人加班，说是过年正常放假的那几天工资会稍微高一些。 加班和回家，两难。 留下就能继续有钱拿，回去的话不止不能多挣钱，还要损失全勤。 但是不回去，那毕竟是家，有的出来两三年了都没回去，只要跟家里一联系就是催着回家过年。 黎平兄妹俩在大家的眼里一贯和睦要好，这天却在食堂门口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为了什么一开始没人知道。 之前邵平安还说黎平不是个东西，安小五没放在心上，毕竟也没啥实质性的来往。 这回她发现这真的不是个东西。 吵架就吵架，咋还能动手呢？ 当哥哥就能揍妹妹？ 还是不是个男人？ 第44章 他对我挺好的 安小五最不能见的就是男的欺负女的。 路见不平还拔刀相助呢，何况还是一个宿舍的，黎芹还教她织毛衣，也算是她师父了。 上去两下就给扒拉开了：“干什么呢？有事说事，吵架也行，别动手动脚的，注意点影响。” “要你多管闲事？” 安小五把黎芹挡在身后：“我还就多管闲事了！黎平，我们是一个部门的同事，要不然我就不只是拉架了，直接动手了。” 她从小最见不惯的就是男人打女人。 在学校里面打架多数也是因为那些男生嘴贱手贱欺负女生。 黎平缓了缓，确实，一个部门，闹僵了谁都不好看。 再说他刚才也是被黎芹口不择言气昏了头，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往边上去了一点才继续说：“三年没回去了，二哥结婚你不回去像不像话？那地方再穷没把你饿死，你四根骨头是那家里两口子给的。 你出来了，大城市见过世面了，就瞧不上我们那了是不是？黎芹你自己清楚不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 “我清楚不清楚是我的事情，跟你有啥关系？我还不清楚你们打的那些主意，我回去我跟肉包子打狗有啥区别？回去了我还能出的来吧？” “你能出来又能咋样？你自己也不看看你自己的年龄？总要结婚吧，总要成家吧？只是说那边有人介绍，叫你顺便回去看看？咋了？回去我们能把你给吃了？” 黎芹哼了一声：“少在这阴阴阳阳的，我说了不回去就是不回去。咋了？政策规定二十岁可以领证结婚，啥时候规定二十岁必须结婚了？ 我就不回去我就不去相看我就不结婚，我看看能不能犯法！ 不要以为我不清楚你心里的那些小九九。” 说完转身就往宿舍那边跑。 说不清，扯不赢。 平时看着好的很，事关自己的利益，好不好的一下子就能看的一清二楚了。 憋着一股气到了宿舍里才开始哭，哭够了才跟安小五她们讲她家里的那些糟心事情。 “家里那个条件就那样，大哥结婚了是给人家上门的，二哥结婚把家里都掏空了，还问我和黎平要了钱。剩下个黎平，我三哥，你们也都见过，你看他是个攒钱的人吧，反正兜里一干二净，就留了个回去过年的车费。 我跟他一起回去，花我的用我的。我还很有可能被留下来。我得先嫁出去换一笔彩礼，才好给他找媳妇。 原本说好的是要一起回去的，今天家里的信到了，又在催，信上说家里有人给我介绍，叫我刚好回去看一下。 我当时就不想回去了。我们那个地方，真的是出来就不想回去了。吃一把盐都要翻山越岭的走几个小时才能买的到。都这两年都还照的煤油灯没通电。 因为山高路远，不通车，还隔着大河，东西根本就弄不上去。就算是介绍，那也就是附近的，我要是嫁了我这辈子都别想再走出那个地方了。” 要是她没有出来，没有见过大城市的繁华，不知道电灯有多亮，大概就是在那黑咕隆咚的地方过一辈子，跟他们那边所有人一样。 但是出来了她见过了那就绝对的不想再回头。 郭美丽道：“那一直这样也不是个办法，你再犟，你的户口在那，你迟早要嫁人的。” “那好歹也得我自己选自己愿意，就算是选个不好的，吃菜咽糠我也认了。” 她一开始出来挣钱的时候也省的很呢！ 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就明白了，钱这个东西她是留不住的，花在自己身上享受了才是自己的饿，不然捏在手里还不一定是谁的。 能好过几天就好过几天，能潇洒几天就潇洒几天。 黎平对她看起来是不错，但是大小也没少欺负过她。 平时是时不时的给她买点啥，但是钱花完了哪回不是得靠她接济。 安小五问：“那决定了过年不回去了？” “不回了，我带点钱回去，钱到位就行了，我回去干啥？” 安小五道：“那这样的话我建议你不如汇款汇回去。汇款单上写你的名字家里才知道你人没回去钱回去了。” 黎芹也不是傻子，当时就明白过来，点了点头。 要是再稀里糊涂的让她哥带钱回去，要么带不回去，要么带回去也不能说她带的钱。 抽抽搭搭的问：“除了安玉玲，你们还有谁过年不回去啊？” 张明英道：“我要回去的，娃儿在屋里呢，盼了一年了。” 他们是俩口子一起出来的，来这边的早，干了五六年了。 这个厂建起来没有多久他们就进来了。 胡玉娟道：“我不会，但是我也不加班，我去我男朋友那。” ？ 宿舍里的人疑惑的看着她：“你谈对象啦？” 胡玉娟点点头。 她是生产部那边办公室的文员，平时都在办公室跟领导打交道，人长的娇小玲珑的，留着浓密的长发，前面还有盖着额头的碎发，会收拾打扮，十分的文雅。 在宿舍里话不多，但安小五总是喜欢多看她两眼。 因为她整个人看起来让人觉得很舒服。 黎芹顿时忘了刚才所有的不开心，兴致勃勃的问她：“是咱们厂里的吗？多大了啊？哪里的人啊？” “是咱们厂的。”就这一句，没回答别的。 “不会是本地的吧？” “不是本地的。” “那是在外面租的房子吗？你是打算跟他？” “没有的事情，就是白天去，晚上还是回来的。” 但是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黎芹又问：“他对你好吗？” “好，特别好！” 张明英就在那笑：“谈的时候都好，还是要多考察一下，自己要注意一点，看看对方是不是那种负责人的人。不要发生了关系最后又不认账了，那这辈子就毁了。 结婚就是第二次投胎，遇到不负责任的，性格不好的，好吃懒做的，那种吃喝嫖赌的，这辈子就完蛋了。” 胡玉娟细声细气的开口道：“我觉得他还是挺负责任的。其他的倒是还没发现，我会注意的。” 第45章 速战速决的恋爱 黎芹啪的在床沿上一拍：“我决定了，明年我一定要找个对象，把自己嫁出去！” 跟她同在质检部门的胡月华啊了一声：“倒也不用那么着急吧！厂里都天南地北的哪里的人都有，人咋样就不说了，家在哪，啥情况，相处再久也看不出来啊！” 反正在她看来还是挣几年钱回家去，在附近找一个，起码知根知底的。 就算是有些许毛病，那也不会是大问题。 人无完人，谁还能没个缺点呢！ 黎芹是铁了心不回去了。 “那就仔细的，擦亮眼睛的找。” 随便在厂里抓一个看着像人的，都比回他们那要好得多。 “第一次投胎自己说了不算，第二次咋样也得自己做回主。不然这辈子白活了。” 说的信誓旦旦，好像这么想就一定能找到合适的一样。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黎芹的速度那么快，等到年根该走的都走的差不多得时候，她真的有男朋友了！ 正常情况下腊月二十九也就是二月十四，晚上全体不加班，年假从这天开始放，正月初八正式上班。 因为十号发工资，所以年前最多只能提前一个礼拜请假。 厂里是无论如何也要压几天工资的，怕的就是有的职员回去了因为各种原因不来了。 眼下这边厂里招工好招，但是老员工都是熟练工，谁也不想轻易放走又换一批新的进来重新培训影响进度。 厂里完全停工只有三十初一这两天。 安明兴早早的就怂恿邵平安跟安小五要去海边上玩。 “我跟人打听过了，这边到海边上就几十公里，坐车两个小时都不要。车站有直达那边的车。” “大年三十还有车？” “别的地方没有这边肯定有，年三十咋能没有班车呢？” 邵平安跟安小五都有些心动。 大山里出来的人对大海有一种强烈的向往。 他们之前只在书上看见过大海的样子。 眼下离的这么近，一两个小时都能到，去看看也没有啥大问题。 “那就这么说定了。就我们三个人，还喊其他人吗？” 安明兴突然支支吾吾起来：“我还要再带一个人。” 邵平安道：“带就带呗，人多热闹，出门也安全一点。” 反正谁去谁掏钱，不管是车费还是吃喝都自己解决。 宿舍里面除了她跟黎芹就剩下个胡月华。 打算去海边，安小五还问了两人一声：“去吗？” “不去！”两个人一起拒绝：“去年去，前年去，夏天有时候也去，没啥意思了。” 黎芹道：“而且就算是去肯定也不跟你们一起，我要跟我男朋友一起。” “你有男朋友了？” 这回该安小五跟胡月华同步了。 黎芹点点头，又是羞涩又是傲娇：“我又不算丑，有个男朋友怎么了？” “不是，你这也太快了。什么时候处上的啊，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牵手了？还是抱过了？还是亲上了？” “哎呀，说什么呢？哪有那么快。就拉过手，抱过了。” 说完，生硬的扯开话题问安小五：“你们明天几个人去啊？” “一共四个人。说是不到两个小时就能到，当天应该能来回吧？” “能来回，不过你们早上要早一点，因为明天年三十，班车班次没有那么多，出去玩的人又多。好的是下午最后一班车推迟了半小时，应该是七点半发车，不知道今年有没有变动。” 安小五点了点头。 黎芹看着她手里的毛线：“你速度可以啊，都没有织错针吗？这么快身上都要起来。” “刚开始错了两回，拆了两次呢，后面就没错过了。” 黎芹咂舌：“你可真行。” 谁刚学的时候不拆个十回八回啊，光用针都得好久才能利索起来。 安小五大言不惭：“那是，我聪明着呢，只要是我想干的，怎么着也得干好。等我把这件织好了我就再去买毛线织一件大人的，给我二姐。” “你几个姐姐啊？” “四个，大姐三姐嫁出去了，二姐留在家里，四姐还没出嫁。” “那你得织两件啊，一碗水端平，不能二姐有四姐没有吧？” 安小五点头：“说的也是。” 毛线便宜，远比买毛衣便宜。 而且，自己织的感觉要厚实很多。 过年了，反而到暖和起来了。 前段时间早晚还有点冻手，这几天穿个毛衣中午还有一点热。 但是听说海边风浪大，安小五还是把买的新毛衣跟新鞋子穿上了。 头发又长长了一点，她那个头发从小就没留长过，头发粗又硬，这会儿留长了扎个小刷子在脑壳后面看起来怪顺畅。 前面额头上剪了一点，不说不动的时候倒也有几分文静的样子。 邵平安看了她一眼，随后又觉得自己看的时间有点久了，心虚的移开目光。 他今天也没穿厂服，穿了一件套头脖子下面带一截拉链的红毛衣，一条牛仔裤，运动鞋。 也是长这么大第一套新衣裳，来这边打工之后的第一套新衣裳。 整个人一下子就不一样了，从头到脚都是精神的，洋溢着快要过气的青春气息。 “这一身穿着很精神啊！果然人要靠衣装的。” 邵平安有些不好意思：“你这一身也很好看。” 安小五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这是她自己挣钱给自己买的第一套衣裳，虽然不是多好的，但是她也觉得很好。 “安明兴呢？还没来啊？” “他在等人，我们在这边等他一下。” 安小五有那个耐心等过谁啊！ 好在安明兴并没有让他们等多久，总算是风风火火的来了。 不止他来了，还带着一个圆脸大眼的姑娘。 “安明兴！” “干嘛干嘛？”安明兴听见安小五的声音就莫名的觉得背脊骨发凉。 安小五的目光来回在他们俩身上打量：“介绍一下呗！” 好家伙，安明兴不简单啊，这才来了多久，就谈上了。 “介绍就介绍，这是苏文丽，你嫂子。” 安小五还没开口，那姑娘不好意思了，拽了安明兴一把：“你别胡说！” 第46章 不想家 “这怎么是胡说呢？我谈对象就是冲着结婚去的，那可不就是她嫂子！” 安小五伸手一把把人拉过来：“走走走，我们去赶车，别理会他，让他自己发癫。” 女孩子跟女孩子之间就没什么距离，知道名字瞬间就能熟悉起来。 人被安小五拉着往厂门口跑，安明兴跟在后面紧追不舍，好像安小五是个拐子，慢一点人就被拐跑了没有了一样。 公交车今天的班次也少，等到到了汽车站愣是没能赶上第一趟车。 邵平安跟安明兴去买早餐。 为了赶第一趟车他们连早饭都没吃。 虽然也不是一定要吃，但是路上还有俩小时，到那边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方便不方便，贵不贵。 车站边上多得是小吃摊子。 倒也没买别的，一人一块钱的包子就能管饱。 安小五掏钱给邵平安，邵平安拒绝了：“着急啥，财不外露，在外面不要轻易掏钱。”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随后邵平安又去买了票。 这回买票也是买在一起的，回头回厂里了再算账就行了。 上车之后安小五再没拽着苏文丽，自觉的去了后排靠着车窗坐下。 邵平安跟在她后面，在过道犹豫了一下，被后面的乘客一挤，顺势坐在了她边上。 这在以前来说很正常的事情，但是这会儿他做起来特别的不自然，总觉得自己心怀叵测。 反正，他心里有什么东西变了，悄无声息的寂灭，再重新生根发芽。 “过年了啊，家里这会儿一定很热闹。” 安小五看了他一眼：“想家了？” “你不想？”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家这么长时间还走这么远。 “不想！”安小五回答的干脆利索：“没什么好想的。反正年年过年都是那样，最多也就是三十初一不干活，大年三十煮一顿肉，喝上两杯苞谷酒就忘了自己姓啥，记不起自己几斤几两就开始借酒发疯阴阳怪气。 今年我不在家里过年，看他们阴阳哪个去。说不定今年难得过一个太平年呢！”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们家也是那样。不过我现在不上学了，出来挣钱了，我大嫂应该不会再对我妈阴阳怪气了吧？” 安小五哼了一声：“狗要能改得了吃屎那就不叫狗了。” 邵平安笑了一声，抬眼朝前面一排看，只看见两颗脑袋凑一起，不知道在干啥。 安小五循着他的目光也看过去，啧了一声。 邵平安收回视线：“倒是没想到来这不久，他就解决了终身大事了。” “解决了终身大事？言之过早吧！这个过程大同小异，最重要的还是结果。最后真的能成了，他能跟人领证把人带回我们那山卡卡里过日子才算是真的解决了终身大事。” “你呢？” “嗯？我啥子？” “嗯，你是咋打算自己的终身大事的？” “我？” 安小五愣了一下，车子发动了，她没注意身体往前冲了一下却被边上的邵平安给扶住了。 她看了一眼拉住自己的手半天才道：“不知道啊，没想过。” 以前在家千方百计想念书，后来不念了就只想出来闯一闯，能自食其力，不看人脸色。 她从来没有确切的去想以后到底咋样。 “不说我，你呢？” “我啊，我之前不是说了吗？我不想找太远的，想找个能体谅人的。我多在这边干几年，攒点钱，回去重新修一处房子，把我妈接过来。” “要是找不到那样的呢？” 邵平安沉默半天：“慢慢来吧，反正年纪又不大，不着急。” “邵平安！” “嗯？” “知道我为啥从小都喜欢跟你凑在一起吗？” “因为我好欺负。” 安小五忍不住笑出声：“你倒是怪有自知之明，问题是我也没欺负过你啊！整个队上，你是唯一一个没挨过我打的，知足吧！” “那是为啥？” “因为羡慕呗，因为你们家表婶性格好好说话。满队的大人哪个见了我不是阴阳怪气的，就她能待见我。 我小时候不止一回的想，要是妈能换多好，我肯定偷偷的把她偷回去给我当妈。” 邵平安愣了一下，随后忍不住低笑出声：“其实根本用不着偷也能是你的。” 安小五疑惑的看着他：“啥意思？” 邵平安咳嗽一声：“没啥。” 到底还是欠缺了点勇气。 他跟安小五是朋友，最好的朋友。 但是他现在心里突然有了别的想法。 安小五还是那么坦荡。 他害怕说出来了安小五要是没这个意思，以后相处会很尴尬，朋友都没得做了。 “奇奇怪怪！” 安小五往后靠了靠，歪在窗户边上闭上了眼睛。 坐公交车没问题，她能忍，但是坐这种要跑一两个小时的汽车她有点晕车，靠在那眯一会儿是最好的选择。 这边的路况好，车子行驶速度还算匀称，但是架不住一路上不时的有人上车下车。 看着安小五眯着了，邵平安就不敢睡了，出门在外，车上分不清好人坏人，总要有个人清醒着。 前面的安明兴悄悄转过来，看着安小五那个脑袋一点点的歪来歪去最后靠在了邵平安肩膀上在那挤眉弄眼，笑得意味深长。 邵平安警告的看了他一眼，安明兴嘿嘿嘿的转过身坐好问苏文丽：“晕车吗？要不然靠着我睡一会儿？” 两个人拍拖呢，羞涩有，但是没有邵平安那么别扭，一个问一个顺势就点点头靠了过去。 安明兴就不是个老实的，伸手就把人抱住了：“其实我有个止晕车的办法？” 说完就亲了上去。 边上有人，脸厚如安明兴也照样干坏事。 邵平安的目光在车窗外，看着外面的房子飞快的朝后倒退。 然而眼角的余光却在安小五脸上，甚至于浑身紧绷着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自己一动对方就醒了。 这条通往海边的路是他们这辈子到现在一起走的最长的一段路。 一个睡的迷迷糊糊，一个却在想，车要是一直不到站呢？ 邵平安自己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给弄笑了。 车不会不到站，但是他想跟自己喜欢的人长长久久的。 第47章 安玉珠的婚事 安明兴那货，谈的快散的也快。 谈个女朋友，安小五一共就见过两回。 一次是过年的时候去海边，在那边玩了一天，两个人腻腻歪歪的简直没眼看，随后就是回来之后三月份发工资出去采购两个人一起的。 等到四月份家里来信，安明兴跟苏文丽分手了。 几个人下班在餐厅里面吃饭，安明兴无精打采的跟魂丢了一样。 安小五拿筷子敲了一下他的餐盘：“这么喜欢的话为什么要分手？去追回来啊！” “追什么啊，追不回来了，又不是我提出分手的。” 邵平安看了他一眼：“不是你提出分手也是你作的，你这阵难受了早点搞啥去了？叫你不要见人都嬉皮笑脸的，跟你们线上的女职工保持距离你不听，这下好了吧！” 安小五疑惑的在他两人面上来来回回的看：“这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在里面？” “不许说！”邵平安还没开口就被安明兴急吼吼的给制止了。 行吧，不说就不说，也没什么好说的。 “家里给你来信了？都还好吧？” 他是难得收到家里的信的。 他妈妈不识字不会给他写信，家里侄子侄女倒是识字，但是有他大嫂在跟前，他妈使唤不动。 所以，安小五收到家里来信的时候他还有一点隐隐的羡慕。 他跟安小五也算得上难兄难弟了，安小五羡慕他妈好，他羡慕安小五家姐妹几个一团和气。 “还好，芹芹年底期末考试第一名呢！四姐的婚事定下来了，据说是往公社去的半道上，就在公路边上，家里姐弟俩，姐姐已经嫁人了，家里就一个儿子，虽然也是农民，但是条件挺好呢！” 说起四姐安玉珠的婚事，安小五整个人像是在发光，熠熠夺目，一眼就能看见她的欢喜。 “那不错啊，时间定下来了没有？” “说是因为两个人年龄也都差不多够了，六月里订婚，年底结婚呢！在问我回去不回去。” 安明兴问：“四姐满二十了？” “满了，比邵平安大点呢，头年冬天就满了。” 邵平安问安小五：“那你回去吗？” “回！结婚是大事呢，肯定回。去年过年在这边过的，今年挣一年的钱，年底咋样也得回去。起码得回去看看我四姐夫啥样啊，免得回头路上遇到了都不认得。” 说完问邵平安：“你回不回啊？” “还早呢，到跟前再看。” 他惦记着他妈妈，但是回去看也就只是看看，什么也改变不了。不如好好在外面多挣几年钱，攒点钱在手里早点弄到地基把房子修起来，分出去把她接过去，那就真的能少受气了。 安明兴很有意见的在桌子上拍了拍：“哎哎哎，你们俩怎么回事？就没人问问我吗？” “那你回去吗？” 安小五跟邵平安两人异口同声。 安明兴道：“到时候再看吧！” “毛病！”安小五看了他一眼：“说说，你跟苏文丽咋回事啊？你们不都那什么那什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又分了呢？” “这话说的，结婚了都还有离婚的呢！” 刚刚还要死不活的，这会儿又来神了。安小五觉得他就是活该，活该被甩。这么不靠谱，哪个女孩子眼瘸才会看上他。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不说也没关系，这世上也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早晚会晓得的。” 安明兴看了邵平安一眼泄气了，别人就算了，在安小五这，邵平安就是那堵透风的墙，只要他知道的安小五就没有可能不知道。 “也没啥好说的，小肚鸡肠疑神疑鬼的。我跟人家说两句话她都怀疑都吃醋，总觉得我跟人家有点啥。我都跟她确定关系了，我该能跟别人有啥啊？ 但是也不能因为跟她确定了关系我连话都不能跟除她以外的女的说了吧？ 我总觉得她有点大毛病！我又不是啥香饽饽，谁都能看得上。” 安小五笑了一声：“怪有自知之明，你确实不是傻香饽饽，你就是坨臭狗屎，哪只苍蝇都会来沾一下。” 安明兴嘶的一声当场就想翻脸了，但是想了想还是忍了。 打不过。 而且出门在外的，他们队上就他们三个，安小五还喊他哥，不跟这狗东西一般见识。 “你这张嘴，哪个以后要是说了你当媳妇，那真的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说这话的时候安明兴就盯着邵平安看。 “这话说的，我又不是神经病。我只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而已。” 一顿饭在两个人打嘴仗里度过。 吃完饭邵平安问朱小五：“不看会儿电视？” “不看，我回宿舍织毛衣。” 电视看个热闹，没啥意思，不如看着毛线在自己手底下变成衣裳有意思。 给芹芹织的粉色毛衣已经好了，她又重新买了大红色的毛线，这回织两件，一件开衫给她二姐，一件套头的给她四姐。 这个颜色，等到冬天结婚的时候穿着也挺合适。 回头看看有没有好看的红色呢子卖的，再给买一件，就算是她给她四姐准备的嫁妆了。 等安小五走了，安明兴才问邵平安：“你们俩啥情况啊，还没成啊？你到底行不行啊？” 邵平安看了他一眼：“我建议你收回这话重新组织语言好好的说。” 安明兴继续哔哔：“过年的时候去海边耍的时候都有点苗头了，这么久了咋还没有一点进步呢？” “你对我的事情倒是很关心啊！” 安明兴哼哼：“我那是关心你吗？我关心的是安小五，看看她这个祸害到底会被哪个收了去。” 说完哎了一声：“你脸皮厚点主动点啊！你不要说你对安小五没意思。有意思就上啊，她还没开窍你先哄先教，等定下来了就稳妥了。 你这么一直磨磨唧唧的，回头要是还没确定她先开窍喜欢别人了，你后悔去吧！” 邵平安点点头：“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安明兴哈哈一声惹来边上人侧目，他干咳一声稍微的掩饰了一下尴尬：“你承认了，你终于承认了，你就是对安小五有意思。”以前一直装的跟个大尾巴狼似的，再问都无动于衷不愿意承认，终于叫他诈出来了。 第48章 狗头军师安明兴 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之前是他没缓过来劲儿没转过来弯，他拿安小五从来都是当最好最好的朋友待的。 他从小没有爸爸，大嫂进门早又强势，从小就养成了那种忍气吞声的性格，被欺负也是常有的事情。 被人骂是常事，挨打也不是没有过。 他向来都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 因为他心里清楚，他没有任何依靠，不能给他妈再添任何的麻烦。 直到三年级的时候上二年级的安小五跟个狼崽子似的挡在他前面帮他打了一架。 他问过安小五：“你就不怕你打了他们，他们回去告状吗？” 安小五不以为然：“怕啥？他们先动的手，走到哪他们都不占道理。再说了，敢回去告状，那下一次就打的再狠一点好了。” “告状的话人家大人会来找你们家里大人，你会挨揍。” 安小五呵呵笑：“挨揍就挨揍呗，反正又不会被打死！再说了，我又不傻，会站在那不动叫他们打？” 安小五说，挨打也是一门技术活，挨打挨多了就知道咋打别人了。 因为自己拿自己试验出来的，晓得打到哪里最疼，晓得避开最疼的地方。 那会儿他在想，这是从小到大挨了多少打才总结出来的经验啊！ 原来不是他没有爹可怜，像安小五这样有爹有娘的一样可怜。 直到后来来了东莞，他们在这里再次碰面，他的那种想法悄无声息的就发生了改变。 曾经他们都是可怜人，可现在他们却再也不是可怜人。 他们都是努力活着的人，为了平凡的目标在努力奋斗的人。 这么些年，不管学校里，村里的人怎么评价安小五，他一直都觉得安小五是优秀的，是个很厉害的姑娘。 学习一直很好，在家也很勤快，做什么事情条理分明。 只要不惹到她，她对谁其实都很客气。 如果好的名声需要像他那样忍气吞声来换，他宁愿像安小五那样。 好感到喜欢，其实就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安明兴鬼鬼祟祟：“你别光说不行动啊，你得大胆一点，脸厚一点，主动一点。” 邵平安看了他一眼：“就跟你一样？” 不等安明兴回答他又继续说道：“你就是个狗头军师，少在这出馊主意了。我要是跟你一样，我跟安玉玲这辈子都没可能。” 人跟人是不一样的。 安小五跟别的姑娘家不一样。 她这会儿压根就没想过那些事情，邵平安只希望等她想结婚找对象的时候，觉得他是最合适的那个就行。 安明兴呵了一声：“你跟安小五真的是一路货色，怪不得能走到一块去。”都是不知好歹的。 气哄哄的电视都不看起来，起身就往食堂外面走。 邵平安也不管他，坐在那没动。 安小五这会儿是真没把结婚这个事情放在心上，她是一个务实的人，向来是走一步看一步。 结婚，离现在的她太远了，二十以后再说吧！ 不过，她也不是没想过以后要找个什么样的。 毕竟身边的人一个个的都在谈。 东莞这边说实话，跟陕西那边，跟安子坪那边区别太大了。 不止是贫富差距，还有开放程度。 他们那儿到这会儿还是父母托人给介绍，相互相看一眼，看上了就订婚，然后当正儿八经的亲戚来走。就这，在领证结婚之前防男方也跟防贼似的。 哪家姑娘要是主动一点，跟对方走的勤快一点走的近一点，那真的是要被唾沫星子给淹死。 这边不一样，这边整个开放的全是自由的风。 男男女女走在一起说笑打闹，没有什么忌讳，看对眼了就相处，别说走的近了，搂搂抱抱亲亲摸摸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别人就不说了，就安明兴跟那个苏文丽，安小五见头一回的时候两个人处上才大半月那不就那样了。 除了那事情没干，安明兴个拐棒子愣是把人便宜占完了。 这会儿却又分手了。 安小五就觉得有些看不懂了，等到胡玉娟在宿舍里哭着说自己月经没来可能怀孕了的时候，她就更看不懂了。 “怀，怀孕了？你们做了？” 黎芹跟她男朋友也打的火热，两个人亲密的事情没少干，但是最后一步她始终不愿意，因为对方还没说结婚的的事情。 她再怎么放的开也知道，那层膜对女人来说太重要了，没结婚之前要破了，就算是对方负责她以后也会抬不起头来。 而且她现在上班族挣钱自由自在，不想这么快就结婚生孩子。 生了孩子她就只能在家带孩子了，再也出不来了。 她是真的没想到文文静静的胡玉娟会这么胆大，竟然跟她那个名不见经的男朋友发生了关系，还有可能怀孕了。 不止黎芹震惊，宿舍里面所有人都很震惊。 “不能确定的话，找个时间去医院检查一下？” 胡玉娟不敢，她一个姑娘家，从来没去过医院那种地方，更不要说去妇产科查怀孕没怀孕。 安小五问：“你男朋友呢？你跟他说没有？” 胡玉娟就哭的更大声了：“说了，我说我有可能怀孕了，他让我去打胎。” “啊？” “他吃干抹净不认账是吧？不是，你到底跟谁在来往啊？” 胡玉娟只是哭，死活不开口。 安小五最怕的就是别人哭哭啼啼。 有事情解决事情，哭能解决问题的话那大家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去哭一哭好了。 问半天不说，她就听不下去了，起身将自己手里的东西收起来出了宿舍。 再遇到邵平安的时候她就忍不住吐槽：“你说她脑子里面咋想的啊？姑娘家不自爱脑子不清醒，稀里糊涂的就让人哄着上了床。现在还只是有可能怀上了还不确定，只是月经推迟了，那男的就原形毕露不管了，让她去打胎还让她自己去。 这是个什么混账玩意啊！那裤裆里面的二两肉留着干什么？不如割了吧！” 邵平安也是愣了半天，处对象的不少，像早先黎平那样想着把人拐上床睡了，让对方怀上就直接跟男方走的不在少数。但是这种怀上了却不要的倒是少见的很。 第49章 彩礼的事情 “你说的那个叫什么名字？哪个部门的？” “胡玉娟啊，生产部办公室的文员。” 邵平安闻言脸色就精彩极了。 安小五好奇的看着他：“你认识啊？” 邵平安点点头：“不认识，但是打过照面，知道她。她那个男朋友——” “她男朋友你也打过照面？” 何止打过照面，还经常打照面，那是生产部那边的经理啊！ “那是个结了婚有家室的，据说是海对面调过来的。” “真的假的？”这简直是天雷滚滚哦！ “我骗你干啥？管理部好多都知道。胡玉娟跟他在厂里那是一点也看不出来，但是有人好几回在外面老远碰到两个人手拉手的去逛街，还有几回在厂门口就上来对方的车。” “胡玉娟不知道他有家室？” 邵平安摇摇头：“那谁知道呢？或许知道，也或许不知道。有些人就是经不住甜言蜜语的欺骗，一哄就会昏了头。” 安小五顿时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好在她跟胡玉娟虽然在一个宿舍，实际上并不是很熟悉。 所以知道她也假装不知道，不可能跟还在学校里面上学的时候一样去为班上的女同学抱打不平。 有些事情，表面看是看不出来是非对错的，好些事情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最后翻了不过是利益没达到预期罢了。 邵平安叮咛了一声：“我跟你说了你可不要再跟人说，尤其是安明兴那个大嘴巴。他可能也知道一点，毕竟他人就在生产部。但是他知道归知道，是非这个东西三人成虎。 再咋样传我跟你都不要沾上。” “晓得了！”安小五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我又不是个棒槌，还能那点轻重都不知道。” 说完才凑过去瞅邵平安趴在椅子上鬼鬼祟祟的小动作：“你干啥呢？” “修改点东西。” “打卡记录？这玩意能改？” “嘘！能，弄个差不多就行了。只要赶在财务部审核之前弄好就不碍事。” 安小五蹲下来看着他在那公然作弊：“关键是，你什么时候翘班的？打卡时间怎么就不对了？” “还不是黎平那个棒槌，上个礼拜干的好事。” 具体的详细情况他没说，安小五也没打破砂锅问到底。 “你不是说他不是啥好人，叫我离他远些？你跟他凑的倒是怪近，邵平安，跟着坏人学坏可是很容易的。你看看你，原先多老实一个人，现在都会翘班，还会造假了。” 怪不得偷偷摸摸找这么僻静的地方。 邵平安伸手在她头上拍了一下：“不要胡说，这只是个意外。保密！” “有啥好处？” 邵平安招招手，安小五凑过去，邵平安伸手捧着她的脑袋就是一通揉：“还要好处，安小五你现在是越来越膨胀了。说好的为朋友要两面插刀呢？” 安小五把他的手掰开：“我现在只想插你两刀。邵平安你这什么破毛病，我这是头不是球，不是给你揉着玩的。” 烦死了，换个人就要挨打了。 邵平安之前看人家改过打卡记录，自己操作这还是头一回，其实挺心虚的，叫上安小五就是为了壮胆。两人这么一打岔一闹腾还真不心虚了。 弄好了之后，邵平安理直气壮的将打卡记录放回原地然后跟安小五撒开腿就跑了。 安玉珠是六月订婚，对方家里给了两千块钱的彩礼。 家里这边，安玉梅做主，要给她找木匠打一套家具，一个写字台，一套双开门的组合柜，脸盆，被子这些肯定都要准备。 安家老两口子的意思是，陪嫁了家具，彩礼安玉珠就不能再带过去了。 毕竟老大和老三当初结婚的时候都是这样，他们得一碗水端平，免得说他们偏一个向一个。 安玉珠不愿意，她虽然不会像安小五那样跟家里振刀明枪的闹，但是她也不是没有脾气。 反正就一句话：“打家具木料是现成的，家里只需要给付点手工费就行，甚至连被子啥的置办都可以一起从彩礼里面扣，但是剩下的我要带走。 要留着也行，出了这个门我安玉珠就再也不是这个家的人。” 说的冠冕堂皇，跟她大姐三姐一样，也不想想早先是啥年头，现在是啥年头。 更何况，她大姐三姐嫁出去这些年，回来过几回？ 别人家姑娘嫁出去了，平时不回来，过年起码得要回来拜个年，他们家两个嫁出去的回来过几回？ 为啥？ 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因为这个彩礼的事情，安玉珠跟家里闹的是非常的不愉快。 安小五离的远了自然是不晓得这些事情的。 所以说，糟心的家，离的远了还是有好处的。 原先她在家的时候，她二姐因为她不是在跟安家老两口子吵就是在跟陈长军吵，受不完的气。 这阵她不在家里了，安玉梅又因为安玉珠的婚事继续受气。 安玉珠这么一摆明态度，一家子除了安玉梅，其他人看她的眼神一下子都不一样了。 刘翠萍这个妈真的是亲妈，开口就是阴阳怪气：“所以说要生儿子，生女子就是白养。生养你一趟，养活你这么多年，能干活了就要到别人家里去效力了。 一点彩礼钱你还要死死的捏在手里，这不是白养这是啥？”、 陈长军在一边添油加醋：“还没嫁过去呢，就开始为自己精打细算了。” 安玉珠恨不得创死他。 她现在太能了解当初安小五在家为什么整天鸡飞狗跳的了。 她现在真的羡慕安小五那样，惹到她开口就骂抬手就揍。 不管问题能不能解决，起码解恨了。 可惜她不敢。 她选择不了投胎选择不了家庭，选择不了婚姻，只能尽可能的去争取一下，然后寄希望于未知的婚姻，希望那个家能比现在这个家好一些，能有点人味儿。 结婚的时间定在了农历正月初六。 原本是订在年前的，但是家里又讲究，说眼看一年都完了，在家里待着就有头有尾的待着。 正月初六也是好日子，一样的。 得到了准确的时间的安小五就张罗着要请假回家的事情了。 第50章 回乡 九九年这年又没大年三十，腊月二十九就是除夕。 厂里正常放假从农历腊月二十八下午开始放，过了初六就开工。 算上路上来回的时间，安小五算了一下起码得半个月。 年前到家的话，最多她四姐出嫁第三天她就得出发往这边来。 不过这样也好，她回去本来就是为了送嫁，事情办完了她也就该走了，在家里呆着也没意思，跟家里那些人两看相厌。 早早的她就开始准备，毛衣是织好的，芹芹的，她二姐的，四姐的，然后转了好几个地方给安玉珠买了一件大红的毛领呢子，花了她二百多块钱，她自己愣是没舍得买过那么贵的衣裳。 又给最小的文文买了一件袄，俩孩子看的书，雪花膏之类的。 在她看来，该准备的算是齐全了。 至于其他人，她连想都没想起来过。 走之前她问安明兴：“你真的不回去过年啊，这都第二年了，你家里面人肯定惦记你的不行了。” 这可是个宝贝疙瘩。 之前走的时候虽然偷偷摸摸从家里拿了钱，但是这一年多，先后又寄了两次，应该是扯平了。 能跑出来挣钱往家里寄，没在跟前安小五也知道安明兴家里大人能嘚瑟成啥样，绝对是逢张对李的炫耀，说他们家幺儿有出息了。 安明兴其实想过回去，但是太远了，回去在家待不到几天又要往这边跑。 “不回去，我加把劲明年把自己终身大事给解决了，带个媳妇一起回去。”那才有面子。 安小五只能默默的祝福他：“你加油！” 邵平安把安小五送到火车站买了票给她：“来回路上都要注意，这回有座位，钱和身份证你一定贴身装，我给你买了方便面和茶叶蛋，你路上记得吃。” 安小五问他：“花了多少钱啊，我把钱跟你。” “不着急，我又不急着用钱，等你过来啊！等你过完年过来了给我。在外面不要轻易把钱拿出来。” “我晓得了，你都叮咛了一路了，邵平安你真的跟个老汉一样，啰嗦的要死了。你要是不放心你去买票，跟我一路回去算了。” 真的是，有啥好不放心的。 一起回去过年的有他们那边县里的人呢，一起上火车一起下火车，虽然之前不认识不熟悉，但是现在不就认识了，一回生二回熟，以后就熟悉了。 出门在外，一个县城里面的那也是正儿八经的老乡了。 邵平安抬脚就往售票的地方走，他是真的有点不放心。 来的时候有安明兴一起。 两三天的路程，不管咋样路上都会睡觉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你干啥去？” “去买票！” 安小五抓住他的手把他拽回来：“人来疯了是吧？要打算回去早点请好假跟我一路走也行。假也没请，还打算明天加班，你这阵去买啥票？ 我开玩笑的你也当真？” 邵平安看着她叹气。 “好了好了，下车我就给你打电话，还打之前那个传呼号。” 邵平安嗯了一声送她往检票的地方走。 快到跟前的时候朱小五突然转身喊了他一声：“邵平安！” “咋了？” 安小五笑了笑：“算了，先不说，等我过完年过来了再说。我回去帮你去镇上多吃几碗面皮，多吃几块腊肉。” 她想着，要是有空闲的时间，不如带邵家表婶去镇上照个相吧！ 她现在也有钱了，请人照个相还是能行的，到时候把照片给邵平安带过来。 邵平安应下来：“好，回去多吃点，帮我把我那份也吃了。” 他们现在再也不是一年前，花一毛钱都要算了又算的人了。 他们自力更生，这会儿也是能去镇上赶集，能去吃那个八毛钱一碗面皮，两毛五一个核桃馍的人了。 安小五背着来时那补着补丁的背包，穿着来时那身补着补丁的旧棉袄，朝他挥了挥手通过检票口进了站。 没有铺盖卷等一些杂物，只有换洗的衣裳跟给家里带的衣裳，一个背包已经算是十分轻便的行李了。 手上提着个口袋，里面放着茶缸子和邵平安给她买的方便面，茶叶蛋，八宝粥。 打工人踏上了回乡的路。 腊月底的陕西天寒地冻的，尤其是安子坪那个鬼地方，四面环山，中间还有大河小河河沟沟，山风簌簌的吹，刀子一样刮着人的脸。 安小五对这个地方实际上没有多少感情，否则也不会想着念书离开这里到外面去。 因为这里真的太穷太偏僻了，马上就到新世纪了，但是这儿依旧不通路，不通车，来来回回全靠两只脚走。 去了外面大城市呆了一年多，安小五回来之后就觉得这里更偏僻了，哪怕是之前自己向往的县城，看起来也是那么的陈旧狭小。 可是当她踏上往安子坪走的这条山路时，却又莫名的觉得亲切，就连泥巴混合着青草的味道都是那么的好闻，让人身心愉悦。 这都到年根了，但是队上的人依旧很忙，男的都去山上砍柴，女的都在家屋里外头的忙的团团转。 一到路口上安小五就遇到了熟人，她大爷爷安建国。 老太爷精神七十来岁的人了精神还是那么好，扛着个锄头该是要下地。 安小五招呼了一声，安建国眯了眯眼睛半天才哦了一声：“小五啊，你回来了！这出去了一年多大变样，我差点没认出来。”还是听见声音才记起来，要是不凭着声音任谁也不能把眼前这个人跟安家那个窜天入地的安小五放在一起比较啊！ 安小五在县城下车之后就换了她特意买的新衣裳，颇有一种衣锦还乡的意思。 邵平安帮着挑的，军绿色的袄，黑色的毛衣，牛仔裤，运动鞋。 头发这会儿绑起来已经在肩膀下面了，前面碎发用一个简单的发箍卡着。 脸上圆润了许多。 长肉了，也一年多没有风吹日晒的。 一下子连带着原本有些张扬的眼神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咋样啊？我瞅着你这样子是在外面挣到钱了啊！” 安小五笑道：“大爷你说的这啥话，再咋样，我在外面这么长时间，不至于连一身衣裳钱都挣不到吧？” 那她回来干啥？回来叫队上的人看笑话？ 她敢保证，队上的人不至于当面笑话她，但是她家里面的那些人，尤其是陈长军，绝对会不遗余力的嘲笑她。 第51章 小姑回来了 这一路上可是遇到了不少人，先是安建国，随后又碰到安明兴他四姐安玉秋，又遇到了带着文文在油菜地里面扯猪草的芹芹。 安小五走的时候文文才刚刚一岁，这会儿满两岁了，能到处跑了，芹芹就成了带他的主要人选，除了上学，一天到晚走哪拖哪。 这会儿自己拿了个小铲子，也不嫌冷，穿着开裆裤光着屁股坐在田坎上在那铲泥巴铲的起劲。 芹芹背着她的小背篓就在边上不远的油菜地里面扯猪草。 姐弟俩糊的一个比一个脏，整个就是一对泥猴子。 “芹芹！” 安小五背着口袋往田坎上去。 小丫头听见有人喊自己，那声音还怪熟悉，转脸循着声音看过去，半天都没敢开口。 直到安小五到跟前喊了她第二声：“瓜了是不是？” 芹芹眼睛一亮：“小姑！” 安小五乐了把背包放在田坎上，扯了卫生纸给文文擦鼻涕：“咦，你看看你脏不脏，又是鼻涕又是泥，你妈跟你婆呢，这都要过年了还下地？” 在家里的话为啥不把孩子留在家里，这太阳也不行，山风簌簌的刮，冷的跟啥一样。 文文愣愣的看着她，显然已经不记得了。 芹芹倒是认出来了，但是欢喜之后看着她从头到脚的新衣裳又怯住了。 “过年猪杀了没有？” “杀了，早都杀了。” “杀了猪咋还要扯猪草？” 芹芹蹲下来继续：“前几天又添了四个猪儿子，妈说多扯点猪草喂勤一些，看看能不能热天就卖了再填几个。” 安小五蹲下来麻溜的扯猪草往她背篓里面丢：“你四姑呢？” “四姑也去扯猪草了，她没跟我一路。” 安玉珠要嫁人了，但是就算是在家里待一天也要干一天。 她在队上也有自己的好朋友小姐妹，马上都要出门去人家家里来，走之前当然想跟朋友一起。 “你爸跟你爷爷又上山去了？” “嗯，说要把地边上的树桠子都剔了免得荒地。” “那你妈妈跟婆婆呢？” “在屋里蒸馒头呢，文文在屋里老捣蛋，我就把她带出来了。” 安小五魏巍叹气，芹芹也才七岁，但是看起来性格跟她二姐简直一模一样。 她那个背篓本来也没有多大，已经装了不少了，安小五再给她搭把手，没有一会儿就满了。 安下午把背包背起来，直接拎着背篓的背系就到了路上。 “小姑，我来我来，不要把你新衣裳弄脏了。” 安小五伸手搓了一把她乱糟糟的头发道：“新衣裳穿上就不新了，这点猪草你背起来费劲的跟啥一样，我提起来一点都不重。你带着文文就行，我们回去吧！” 芹芹带着弟弟跟在安小五身后看着她，小丫头长这么大第一次感觉到了羡慕为何物。 小姑穿着新衣裳，比以前好看了呢！好看好多好多。 还没到家门口远远的就能看见家里房顶上袅袅上升的炊烟。 说实话，在安小五心里还是有一丝亲切的。 院子边上那鸡圈里面的鸡叽叽喳喳的叫唤着，刚刚到院子里芹芹就吆喝起来：“妈妈，婆婆，我小姑回来了！” 说着，丢下文文已经跑进来屋里，看着正在案板跟前忙着的安玉梅：“妈，我小姑回来了！” 安玉梅愣了一下，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就往外走。 安小五把背篓放下，背着背包一脚刚刚跨进堂屋门。 “小五！” “二姐！” 安玉梅简直不敢认，这是她那个自小就乱七八糟的妹妹。 安小五咧嘴笑了笑，看着从后面出来的刘翠萍，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淡了下来，不过还是喊了一声：“妈！” 喊完再没有别的话，干脆的把背包放在了桌子上，将装在上面的衣裳拿出来：“给芹芹和文文买的。” 随后将包背回她原来睡的那屋，将外面的衣裳脱下来，换上她原来的旧衣裳旧裤子，连鞋都一起换了。 突然就觉得没意思。 家里人都穿着破破烂烂的旧衣裳，她一个人穿着新衣裳，真的很没意思。 出去就听见刘翠萍在堂屋里面抱怨：“这么嫩的颜色，又不耐脏，脏了还不好洗。毛衣洗上几回都不暖和了。” 安玉梅道：“穿啥都会脏，毛衣是套在里面还好些。我还没见过这样好看的毛衣呢！” 她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一年半载的去一回，那都是有事情的时候才去，从来都没去市场上逛过。新衣裳还是结婚那年扯布自己做的，大红色的衣裳到现在还是崭新的放在那舍不得穿。 芹芹的是毛衣，还有一双运动鞋，文文的是买的成套的，在东莞那边只要不图太好的质量，衣裳很便宜。 安小五也没给买多好的。 毕竟小娃儿见风长，长的快的很，就算是稍微买大一点，一晃眼也就不能穿了。 但是这对于家里来说，已经是不敢想的好了。 安玉梅看见她从外面进来，身上衣裳已经换了：“你在外面挣钱不容易，给他们花这些钱干啥？小娃儿有穿的就行了，长的快，一晃不能穿了就糟蹋了。” 安小五只说了一声：“买都买了。”啥叫有穿的就行了，小娃儿也是人，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美丑，都想要新衣裳。 抬脚进了灶房：“在蒸包子啊！这么多面啊？” “哎，发的面多，就想着一次多蒸一点，省事。” 安小五问：“四姐初六出门，初五我们要办吗？” 不等安玉梅开口，刘翠萍就把话接过去：“肯定要办，两个小的满月酒没办，我们屋里还是你三姐走的时候办的酒席，这都多久了，一次事都没过过，送出去的那些礼，不办酒啥时候才能收的回来？” 她打量着安小五的背影，长高了长胖了一点了，头发扎起来总算是看着像个大姑娘顺眼一点了。 这阵老四出门不办酒那就只能等安小五了，那也还得好几年呢！ 这些事情安小五没有意见：“那准备办几桌啊？” “准备了十桌，请外婆还有姑姑他们，本队的肯定都要请一下。” 第52章 二姐夫都会开玩笑了 按着往常队上的情况，十桌紧够了。 主要安子坪一队整个队差不多大半都姓安，都要请一下的。 因为这个，家里今年杀了一头猪，还准备了好几只鸡，昨天忙了一天煮魔芋，今天蒸馒头，等到明天就过年了，晚上泡好了黄豆明天磨了点豆腐压一下。 初二三的时候再做一回，酒席上面就够用了。 别人接媳妇生孩子办酒他们都送礼，他们家没有儿子，只能嫁姑娘的时候办。 不然总是只出不进咋行。 等到馒头都上了蒸笼也不早了，陈长军跟安正明顶着一脑壳的树叶子一前一后的进了门。 进门就愣了一下。 “哟，稀客啊，小五回来了！” 甭管之前在家里关系多臭，这走了一年多了，安小五又能挣钱了，陈长军开口虽然语气依旧让安小五讨厌，但是大过年的伸手不打笑脸人。 “爸，二哥！” 安正明嗯了一声在火边上坐了下来：“到家多久了？” “不大一阵！” 安玉梅指使芹芹：“芹芹，给你爷爷和爸爸倒水洗手。” 芹芹哦了一声，去灶房后门拿了洗脸盆进来舀了冷水过去放在了安正明脚跟前。 安正明伸手就摸到了挂在火坑上面那烧的黑黢黢的茶壶，倒热水的时候不忘又使唤芹芹：“给爷爷舀一勺冷水来添上，继续烧。” 添了水喊陈长军：“洗手洗手！” 家里能让他这么客气的招呼的大概就只有陈长军了。 爷俩凑在一起洗了手，转过身都能把洗手的水泼出去，却又使唤了芹芹一遍。 小丫头也是被使唤习惯了，有喊必应，乖的不行了 。 安小五看着没吭声，反正她打小就不是这种乖巧的人，除非她愿意，没人能这样三番五次一遍一遍的使唤她。 安正明洗了手才问安小五：“年后还要出去的吧？” “出去，请假回来的，等把四姐送出门就得走。” 话刚刚出口，安玉珠也回来了，人还没进来声音先到了：“小五！小五回来了是吧？” 安小五抬脚就迎了出去：“四姐！” 安玉珠满手的猪草浆浆，哪怕要结婚了那手也是黑黢黢的，都是经年累月的割猪草干活染的，难以洗掉。 手背上跟手指头上更是裂开的大大小小的一道又一道的口子。 反正，在山里生活的女人，无论老幼，都这样，安小五早先也是这样。 但是这一年多，安小五的人跟以前不一样了，手也跟以前不一样了。 安玉珠一把拉住她的时候愣了一下，半天才假装若无其事的松开，脸上的笑容却未变：“我还当你赶不回来了！” “哪能啊，你一辈子的大事情，再远也得赶回来啊！” 安小五到底没开口去使唤芹芹，去后门拿了盆兑了水递给安玉珠：“洗手，刚好马上要吃饭了。” 一家子，就连芹芹那双小手洗过了依旧不干净，安小五伸手拿馒头的时候那只手明显不一样。 陈长军笑了一声：“城里跟我们这山里到底不一样。” 安小五问了一句：“哪里不一样？” 对方看了她一眼：“水土好，养人！” 这回该轮到安小五发笑了。 这真的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她二姐夫都会找她开玩笑了。 原来陈长军除了阴阳怪气还会跟人说笑。 山里面没有那么多讲究，除非过年或者是家里来客人的时候才坐在桌子上吃饭，平时的时候都是各端各的碗，也不可能一顿炒上三五个菜。 蒸的素包子里面泼了菜油，就放了一点盐和葱花，吃起来也依旧香的很。 个人随意的拿在手上各吃各的，吃完之后自己拿碗去锅里舀稀饭，调上点咸菜搅一搅。捧着碗继续坐在火边上边吃边烤，里外都暖和了。 等吃了饭把灶台案板都收拾妥当了安小五才回屋里去收拾她带回来的东西。 俩孩子的衣裳回来的时候就拿给他们了。剩下的就是给安玉梅和安玉珠的。 安玉梅愣在那里半天，刚刚洗了碗擦干净的手在身上蹭了好几遍才接过去。 “还给我买了衣裳啊，你在外面挣钱也不容易，花这些钱干啥？我在家里还能冻着了？” 嘴上这样说着，但是眉眼间的惊喜藏都藏不住。 不止她自己没察觉，安小五也没注意到她已经越来越像她妈妈刘翠萍了，都是口是心非的那种。 好在，秉性大有不同，也无伤大雅。 “这是我买毛线自己给你织的，晴晴那件毛衣也是我给织的。自己织的要不了多少钱。” 好一点的毛线也不便宜，时间也花费了不少，但是她在仓库上班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而且是织给她二姐的，咋样都是值得的。 “哎呀，你都会织毛衣了，这手怎么那么巧呢？” 刘翠萍在边上瞅了好几眼那件大红的毛衣：“可见人还是要去外面见世面才能真正的长知识呢。以前在家里啥都不会干，缝个扣子都不能行的人，这回毛衣都能织出来了。” 反正什么话从她嘴里说出来都不会好听，安小五只当没听见。 安玉珠抱着自己的新衣裳，又瞅了瞅她二姐的毛衣，就知道这一件红色的呢子是安小五专门买给她结婚的时候穿的。 比她自己去镇上买的那一件好多了。不对，是根本就没法比。 不过通过订婚结婚这个事情她已经不是以前那样傻乎乎的了，比之前多了好几个心眼子。 抱着衣裳没吭声，等安玉梅稀罕够了自己的衣裳之后，才跟安小五说了一声：“小五，谢谢你啊，我比你大反而叫你倒回头来给我花钱。” 说实话，别看她现在要成家了，等到再过几年安小五结婚的时候，她未必能像现在安小五给她置办的这样舍得拿出那些钱给安小五买一身这样的衣裳。 “谢啥呀，你一辈子一次的大事情，我是你妹妹，我不给你花钱我给谁花钱啊？” 也就是这会儿没有成家，没有负担，心里的想法还简单。 安小五就觉得自己能挣钱了，一定不能让四姐就那样随随便便就到人家家里去了。别的她暂时没有，一身体面的衣裳还是要有的。 衣裳给完了之后安小五又进屋一趟，再出来手上提了一大包水果糖出来交给了安玉梅。 “到县城下火车之后想着家里要办事情了，所以就称了点水果糖。到时候招待客人的时候，搭在花生瓜子里面也像个样子。” 第53章 给安玉珠敲警钟 既然想要请客那就弄得体面一点。别整的抠抠搜搜的，回头事情过完了之后让人背地里说不好听的话。 买回来的东西都拿出来了，除了给孩子的就是安玉梅和安玉珠姐妹俩的，其他人一根线她都没买。 压根都没记起那回事好嘛！ 她这个人就是这样，有来有往，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从来不会因为所谓的面子去委屈自己。 陈长军难得的不介意，回头就跟安玉梅讲：“也算是你没稀奇她一场，出去挣钱了还能记得你这个姐姐。” 安玉梅也高兴的很，她还是结婚的时候置办过一件新衣裳，这么多年都放在那里愣是没舍得穿。 谁也没想到，家里最小的那个还真的能惦记她回来给她带了新衣裳，还是自己亲手织出来的。 这份心意比什么都重要，这让安玉梅觉得她这么多年的辛苦付出都是值得的。 陈长军话锋一转：“给老四买的那个呢子大衣看起来也不便宜啊，说起来这一年多还是赚了点钱的。” 安玉梅道：“但是这回回来也花了不少钱，买这买那的。” “有钱才会花钱，身上要是没有钱拿啥花？她又不是瓜子，咋可能花的一干二净。” 陈长军有他自己的想法，只不过安小五才刚刚回来，又买了一堆东西，他现在还不能开口说。 倒是安正明老两口看着两个姑娘和孙子孙女都有新衣裳他们什么都没有。 安小五除了喊他们一声爸妈之外再没有任何表示，从头到尾提都没提。就像是彻底把他们忘了一样，心里的那个滋味别提多复杂了。 刘翠萍心气不顺，感觉堵的喘不过气来：“所以说养女子是最没用的。要像玉梅那样有良心的那是极少数，遇到老五这样狼心狗肺的，倒真的不如生下来就掐死算了。” 安正明叹了口气：“说这些有啥用？有一个能靠得住就行了。她不记得我们没有关系，记得她二姐的好就行。 只要记得那么一个人，她就不会忘了这个家。照顾着玉梅跟照顾着我们有啥区别？” 大半辈子都没活明白的人这会儿看起来好像又突然明白了一点，也不知道这点明白是持续性的还是间接性的昙花一现。 过年前的一个晚上，除了文文和芹芹这两个孩子拿到自己的新衣服和糖带着前所未有的愉悦酣然入睡，其他人哪怕上了床也难睡着。 安小五在跟安玉珠打听她对象的事情。 “你见过那人没有啊？” “见过了，说好了肯定要去看个门户啊！” “样貌怎么样？”虽然说不能以貌取人，但是起码也得过得去吧！ “还行吧，样貌挺周正的，看起来也挺随和的。个子还挺高，比二哥高一点。” “那你喜不喜欢他？” “哎呀你羞不羞啊？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一共就见了两回面，我哪知道喜欢不喜欢。” “你连喜欢不喜欢都不知道，那你以后跟他咋过日子？” “那感情不是相处来的吗？过着过着就好了呗。” 这话安小五可不敢苟同：“你看二姐跟陈长军过着过着好了吗？还不如一开始呢，越过越倒回头去了。” 安玉珠没好气的喊了她一声：“安小五你别咒我啊！” 虽然她没有安小五这么杠，脾气这么犟，但她也是有脾气的，反正是做不到她二姐那样的好性子。 过日子的时候磕磕碰碰她也是有心理准备的，但是男人要是像陈长军那样子她是忍不了的。 “那咋能是咒你，这是给你敲警钟好不好？人不可貌相。家里活生生现成的例子你要引以为戒。 当初他到咱们家的时候多腼腆的一个人呢，见人都带着三分笑。跟二姐相处的时候那真的叫人看着都觉得好像是掉进了蜜罐子里去了似的。 老远看见二姐的时候，那眼里的笑装都装不下。可是你看看现在就跟个饿狼似的，不对就跟个疯狗似的，还是间接性的发疯，你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招惹到他，被他咬一口。” 吐槽完了陈长军又继续问安玉珠：“他们家彩礼咋说的呀？我看你信上也没有提起。” “信是找人写的咋能说啊？家里面这些事情。”安玉珠叹了口气：“给了两千块钱，因为这个事情，我跟妈已经吵过几次了。” “啥意思？他们要把钱扣下？” “就是这个意思，说给我打一套家具就算是陪嫁了。给的这个钱他们要留下，不然的话就等于白把我养这么大。” 安玉珠翻了个身：“他们说的似乎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我这个心气就不顺。 尤其是二哥掺和进来我这心里就更不得劲了。你说他一个大男人，一个当姐夫的，别的事情就算了，小姨子结婚这种事情，人家婆家彩礼的事情，哪有他在那里叨叨的份儿。 说话还阴阳怪气的，就像是别人都是傻子听不出来似的。 打家具用的木头是早先家里就砍好的，给了个工钱也不多。我又买了两身衣裳，一共花了几百块钱，剩下的我一分钱也带不走。 到人家家里去就是手心向上朝人家要钱过日子的日子。就跟当初大姐三姐一个样子。 但是在他们看来给我准备了家具已经够给我充面子了。可是那家具要不是二姐开口张罗着给我做，十有八九也够呛。 他们当父母的好像把我们生下来给口吃的没饿死就是天大的功劳了。我们就得感恩戴德一辈子。” 说起这些来安玉珠对即将要嫁人换个地方生活这件事情一点也没有期待了，只剩下满心的惆怅。 虽然没有嫁人，但是在家里这么些年，她太清楚没有钱日子有多难过了。 但是家里人似乎就没有哪一个去管她以后难过不难过的，就算她二姐也一直都没跟她开口提这个事。 爸妈那就更指望不上了，一心想抠下这点钱，张口闭口就是没有这点钱就等于白养活她了。 安小五道：“我去帮你把钱要过来。” 第54章 找对象要挑个知根知底的 安玉珠拒绝了：“算了吧，大过年的咋要？ 只要你一开口那必然要吵架，到时候出嫁前的酒席还办不办？因为这个事情要闹起来，到时候满大队的人都得看咱们家笑话。” “那不能就这样吃亏了呀。” “生在这样的家里，除了吃亏还能占便宜？这点你应该早都比我清楚。 我也想好了，他们总觉得不扣下彩礼钱就是白养我来，那就都给他们吧。 出了这个门，我再不会回来了。就跟当初大姐三姐一样。 啥时候他们死了啥时候回来帮忙埋吧！” 安小五没吭声，安玉珠就在那继续说。 “我这辈子就这样了，等我有了娃儿，不管是男娃儿还是女娃儿，我都要供他们上学，叫他们跟你一样有出息，走的远远的，把这个穷地方永远的甩掉。” 甩掉吗？ 安小五还是没接话，因为她知道没有那么容易啊！ 即便她再要强也没有这么异想天开的想过。 她只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来，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安正明家今年这个年过得不错，首先是杀了一条大肥猪，加上安玉珠马上又要出嫁了。对象又是公路边上的，条件很不错。 再加上安小五回来了，像是在外面挣的大钱的样子，这可让一家子狠狠的扬眉吐气了一把。 安小五手上有钱没钱家里人都不清楚，但是经过她妈和她姐夫的宣传，车队上的人人人都知道她挣大钱了。 安玉珠的大喜日子定在正月初六，那么正月初五这边就要办酒席。 安子坪这边办酒席，向来都是要提前早早的准备，锅碗瓢盆，桌椅板凳都要到左邻右舍家里去借。 安小五本来想去一趟邵平安家里带邵平安他妈姚国英去街上照个相的，但是大过年的到底没好意思往人家门上去。 邵平安没在家里，她过去串门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再说了，有事没事的她跑人家门上去干啥呀？回头让邵平安大嫂看见了又阴阳怪气的，好像她跟邵平安有点啥一样。 过了初二家里就开始忙，就更没有时间想这些了。 正月初四的时候安小五见到了邵平安他妈，姚国英到门上来给帮忙了，过来帮忙摘菜的。 见到她招呼了一声之后，就跟她打听邵平安的情况。 “挺好的，回来的时候他还跟我说了一定给你当面说叫你不要担心惦记他，都好着呢。 他在那边工作也比较轻松，跟人学技术，技术工。还没回来，估计今年年底应该会回来吧。过年有加班费呢，要不是我四姐要结婚我可能也不回来，留在那里多挣点钱。。” 安明兴他娘余贵华也跟安小五打听安明兴的情况。 早先因为安明兴拿着家里的钱跟安小五一起跑了，两家人闹的不可开交，就算是后来知道安明兴的消息，寄了钱回来，两家人也不说话。 安玉珠结婚这是大事，刘翠萍不愿意上门去招呼，安玉梅想了想自己去招呼了一声。 比起别的姓安的，他们俩家才是亲的。 招呼到位，礼数不缺，来不来就是人家的事情了。 余贵华到底还是来了。 一个是因为出嫁是大事情，他们不来帮忙怕别人背后说闲话，还有就是晓得安小五回来了，想打听一下安明兴的情况。 “跟我不在一个地方上班，我在仓库，他在生产那边搞生产的。 人家说了要回来就两个人一起回来，他一个人回来没意思。” 余贵华没明白：“两个人啊？” “就是找个媳妇儿一起回来啊！” 边上的人一听都笑了起来：“可以啊，你们家安明兴出息了呀，这出去钱挣到了，媳妇也找上了。” 余贵华一把抓住安小五就不撒手，逮着她一个劲儿的问：“咋了？他在那边处对象了？” “没吧，但是他不是有这个志向吗？” 余贵华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小五你啥时候过去啊？过去你跟他讲，就说是我说了的，找对象要回来找，家里好好给他挑一个，就在附近挑一个知根知底的。 他要是把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带回来，他就别回来了，回来我打断他的狗腿！” 姑娘家家的，不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待着，跑到外面混的能有几个好的。就算不是那些不三不四作风不正的，那十有八九也是像安小五这样性格不好十分难缠的。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可不想以后有一个儿难缠的儿媳妇。一辈子辛苦，老了老了还得受罪。 “行啊，话我肯定带到，听不听那就是他的事情喽！” 不用想就知道话带到也是白带，安明兴要是个听话的就不会偷偷摸摸的拿着家里的钱跑那么远了。 那一看就是个面上乖巧，心里十分有主见的。 某些方面跟安小五还是很像的。 他的婚事，那肯定是得他看对眼了才能愿意，哪能让家里人捏着由家里人说了算。 除非在外面真的混不下去找不到了那还差不多。 余贵华说完话之后，安小五找了个时间去找邵平安他娘姚国英：“走的时候邵平安说了，让我带一张你的照片过去呢，这两天该去照的，家里又有事情，都没来得及上你那去。” “去也没用啊，镇上初五之前都不开门，人家都回家过年了，照相馆更没有人。再说了，照相当时也不能取啊，要好些天呢！” 安小五伸手拍了一把脑门：“把这个事情给忘了，咱们这边照相就是得好多天。” 姚国英道：“那也不牵扯，我家里有照片的，不过就是黑白的，还是好早的时候照的，那会儿还年轻，不过也能凑合着用。回头你啥时候走啊？我给你拿过来，你帮我给他捎过去。” “初七，今天不是初四吗？初六我姐出门子，等她出门我初七就走。” “初七就走啊，难得回来一趟不在家多待两天？” “那不行，我请假回来的，请假的时间都有规定的，路上还要耽搁，再在家里待就来不及了。” “走的时候东西多不多？不多的话，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给邵平安带点东西过去？” 第55章 显摆 “你带啥呀？”东西不多，就一身换洗的衣裳。 “我想给他带点腊肉，还有红豆腐啥的。那么远的地方，也吃不到家里这些。” 安小五道：“你带过去他也吃不到啊，我们在那边都是吃食堂，伙食费是从工资里面直接扣的，吃不吃都会扣，也没有地方开火呀！” “哦哦，外面是这样的呀，我也不懂，我想着他这走了一年多了。” 姚国英说着说着声音就变小了，邵平安从小就老实，看在眼跟前长大的。 第一次出门就走这么远，走这么久，说不挂念那是不可能的。 “那没事儿，我们在外面又饿不到，厂里的伙食也挺好。头年没回来，今年年底说不定就要回来，年底回来了再吃呗！” 转过身，就碰见了陈长军：“哎哟，小五你跟邵平安他娘倒是挺能聊得来啊，少见你跟人这么心平气和的说话。 咋了？你该不会是跟那个邵平安好上了，打算以后进邵家的门吧？” 安小五一脸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不是说得来说不来的事情，我这个人一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啥样的人我就啥样的待 “再说了，就算是我跟邵平安好上了，以后要当邵家的媳妇，跟你似乎也没有啥关系吧？” “跟我倒是没啥关系，嫁出去过的好了我也沾不了你的光，过不好了我正好看笑话而已。” 安小五只当他又开始犯病抽风，翻了个白眼呵了一声就走了。 队上的妇女大多都跟刘翠萍在一起，先是去菜园地里拔了菜，然后蹲在一起摘菜淘洗。 边忙活边议论。 先是议论安玉珠的婆家，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安小五身上。 “外面的日子到底好过，你看小五出去了一趟，这才一年的时间，整个人都大变样了。以前都没发现这姑娘长得这么俊呀。” 起了这个头，话题一下就拉开了。 一群妇女在那里笑的乐不可支，显然是都想起来了安小五早先在家里是个啥样子。 那是个路上看见狗挡道的都要上前踹两脚的。 不管是样子还是性格都不像个女娃儿，但是这会儿头发留长了，脸也白净了，蹲在那里干活，看着不比这十里八村哪家姑娘差了去。 “你们小四命好找了个条件这么好的，嫁到公路上去了，等她把事情办完，要不了一两年小五应该差不多了吧？” 刘翠萍道：“那主意大着呢，谁也不知道她想要干啥，一个队上的谁不知道那一个打小我都管不了。” “瞎说啥呀，人小时候有几个懂事的，长大了不就好了。现在瞅着不是很得体？不比哪个差……” 傍晚的时候安小五大姐和三姐才回来，带着孩子一起的。 两个人出嫁之后都很少回娘家来，安正明老两口子对这两人意见大的很。 不过这会儿人回来了，意见再大那也得捂在肚子里憋着，门前门后都是人，总不能让人看笑话。 两个人见到安小五一脸的惊讶，早先是听说不念书了，跟家里赌气跑出去了。 山里面对外面的认知有限，总觉得姑娘家想要跑出去的那都是不安分的，在外面的都是不正经的。 但是这会儿瞅着跑出去了一年看着好像比以前顺眼很多了呀。 小时候的皮实的跟啥一样，路上有石头挂一下她掘地三尺都得给刨了。 一天到晚的就见不到她有消停的时候，哪能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的呆在那里干点活，还能跟别人心平气和的说话。 年纪的缘故，安小五对她大姐和三姐远没有对她二姐和四姐那么热乎。 招呼了一声，接过两个人提回来的人情就朝屋里喊：“，二姐，二姐，大姐和三姐回来了。” 安玉梅听见姐姐和妹妹回来了，从厨房忙不迭地出来迎。 见面又是好一通寒暄，安小五趁机脱身，进了自己屋。 他们屋里也并没有因为安玉珠要结婚就格外的收拾，不过是安玉珠有玩的好的伴提前过来帮忙用红纸剪了红色的窗花和红双喜贴在了屋子的墙上，窗户上，还有门上。 红彤彤连在一起的双喜给这个原本不平凡但是看起来又很平凡的日子多少增添了几份喜气。 安玉珠还从自己木的箱子里拿了一朵带着银色珠子的红花来，是明天要戴在头上的。 外面刘翠萍他们那个圈子又壮大了，安玉芬和安玉琴都凑过去，在跟一群人讨论安玉珠的嫁妆。 她们俩结婚结的早，尤其是安玉芬是老大，那时候家里正困难的时候，对方家庭条件也不好，一分钱的彩礼没给，所以家里一毛钱的东西也没赔。 就相互看对眼之后，在家里留了两年，让对方上门帮忙干了两年的活。到看好了日子，对方上门直接把人接走了，就带了两身衣裳，走的时候什么也没带。 这会儿看到给安玉珠准备的这些，安玉芬心里那个酸压都压不住。 刘翠萍还在那里跟人显摆：“打了写字台，还有组合柜，又给她弹了两床被子。被里被面都是她自己去挑的，自己还买了两身衣裳，人家给的那点钱她是使劲往光了花，生怕给家里留一分——” 家里闹哄哄的忙了两天，等到初六的时候更是天不亮外面就有了动静。 对面要来接亲，离的又不远，所以这边早早的就得做酒席待客，然后该送亲的去送亲，该抬嫁妆的抬嫁妆。 安小五爬了起来洗漱，没一会儿答应好了要来帮安玉珠盘头的女孩子就过来了。 说盘头，其实也没几个人会，就是把她的头发重新编起来，从头顶开始编了一圈，剩下的编成一股盘起来，将她准备好的花夹在了头发上。 衣裳穿的自然是安小五给买的那一身，配着黑色的裤子，红色的袜子，还有一双黑色的皮鞋。 这一身别说是在她们姐妹当中是最风光得体的一个，就是在安子坪整个大队近几年也少有。 在别人真的假的的羡慕赞叹声中，安玉珠被簇拥着出了门，跟着她的男人走了。 第56章 突如其来的变故 安小五跟着去送嫁的总算是知道她四姐嫁的人是个什么样子的的了。知道邓家的门朝哪个方向开了。 说是在公路边上，也仅仅就是在公路边上而已。 几间房一字排开，连个院子都没有。晒粮食都得晒在公路边上。 唯一的好处就是家里的田地都在附近，不需要像他们那样爬了这山爬了山。 对方家里人口简单，不像他们家那么复杂，她四姐的公公婆婆看起来也都很和气。 当然儿媳妇刚刚进门，街坊邻居亲戚朋友都在，再不和气也能装出一团和气来。 想到这个安小五微微的唾弃了一下自己，怎么现在看谁都觉得面上一套心里一套呢。 她希望她四姐这辈子能平平稳稳的。不求大富大贵，起码自己能当家做主，夫妻尊重和睦。 然而就这样看起来再寻常不过的愿望有时候也会落空。 安玉珠初六的时候出嫁，安小五是打算初七一早就去县里。 早点过去看看能不能买到当天的火车票，要是买不到当天的半夜的也得买。 大不了她在候车室多蹲一下，反正是不能再耽搁了。 早上天还没亮，差不多四五点的时候她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惊醒了。 “谁？” 随后就听见了安玉珠的声音：“小五，是我！” 安小五脑子里面轰的一声。 一头爬起来，外面的衣裳都没来得及套就开了门，安玉珠披头散发的站在门口就跟鬼似的，看见她伸手一把抱住她嚎啕大哭。 安小五伸手抱着她，拽着她进屋：“咋了咋了？这到底是咋了？” 昨天才出了门，这会儿夫妻俩不应该是恩恩爱爱的那什么洞房吗？ 怎么自个跑回来了？还这副鬼样子。 将人拉进屋，借着屋子里的灯光安小五伸手刨开安玉珠散乱的头发，这才看见她脸上青了好几块，嘴角和眼角都肿起来老高。 安玉珠只顾着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气的安小五推开她一把把她摁在床上：“哭哭哭，光哭有什么用？你倒是说句话，这脸是咋弄的啊？” “邓，邓意军弄的。” 邓意军就是她嫁的那个男人。 安小五只觉得一股子火气一下子就窜上来了：“他有病吧？你这才刚刚过门他就跟你动手？ 刚刚结婚第一天他就打你？他真的有病啊！不行这个事情我得找他们要个说法！” 安小五抬脚就朝外走，刚刚走两步又停下转回来。 她看着满身狼狈几欲崩溃的安玉珠，俯身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老四，你跟我我一五一十的说清楚，到底咋回事？一句话一个字都不能有假。” 不等安玉珠开口，安玉梅的声音就在外面响起来：“小五？你起来了？” 隔着窗户她听见有人在叫门，声音有点像老四，但是又觉得自己是睡糊涂了，老四昨天刚刚嫁出去，还不到回门的时候呢，天都还没大亮她咋可能在外面。 想着安小五说的今天打早走，怕是她起来了，可是这也太早了些吧？ 安小五开了门，安玉梅进屋就是一愣：“小四，你怎么在这里？” “二姐！” 看到安玉梅，安玉珠像是彻底的找到了主心骨，一声二姐喊出口就哭的更厉害了。 安玉梅看着她脸上的伤伸手哆哆嗦嗦的摸过去：“谁打的？谁打的？我这就去邓家。不对，我得去找建国大爷，邓家欺人太甚，我们安家好好的姑娘昨天才欢欢喜喜的送过去今天就成这样了，我们不能愿意他们！”说完就转身往外走。 “二姐！”安小五一把拉住了她。 “先问问四姐到底咋回事啊？” 回头心里也好有个数。 安玉珠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随后刘翠萍就来了。 看见了安玉珠那样子还得了？还没问个青红皂白就在外面叉腰朝着公路的方向骂起来，好像在自家门口骂姓邓的人家能听见一样。 安正明站在外面吼了她一声：“在自家门上胡咧咧啥呢？不够丢人现眼的？” 安小五靠在门口看了他一眼：“啥意思？啥叫丢人现眼？” 说实话，在门上叫骂确实起不到啥作用，只会叫左邻右舍的很快知道这件事情。 正常都觉得是家丑不可外扬，即便时间长了该知道的都会知道，但是还想着能捂住一时是一时。 但是安小五从来不这样认为，这会儿就更不这么认为了。 她四姐是受害者。 安正明不管咋说是他们的长辈，咋能一开口就说出“丢人现眼”这样的话呢？ 安正明这会儿火大着呢，昨天才欢欢喜喜送出门的姑娘天不亮就这个样子跑回来。 结个婚都不能正常的顺利的。 安小五这一开口他火气更大了：“大人说话你少插嘴！” “现在管教我是不是太迟了点？” 自己的孩子这样子跑回来，不晓得先安抚先问个青红皂白，在这摆啥长辈威风呢？ 顶了安正明一句再不搭理他，转身进屋到安玉珠跟前气不打一处来。 “哭哭哭就知道哭，哭够了没有？你跑回来就是来哭一场的？还解决不解决问题？你能不能说个完整的话，到底咋回事？ 你这样跑回来不让我们弄清楚到底发生了啥事儿，等会邓家的人要是找过来，家里就是再有一百张嘴也替你说不清楚。” 安玉梅也是急的不行：“你倒是说啊，咋这个时候跑回来了呢？你身上的伤是咋弄的？ 当时你们两个都是相互看对眼的，对方看着也都客客气气的很满意，这婚事都成了在新婚夜里对你动手，总要有个原因吧？” 安玉珠憋了半天才说了一句：“他不是男人。” “啥玩意儿？”安小五没听懂：“他对女人动手，当然不是个男人，问你原因呢！” 安玉珠闭眼，豁出去了：“就是这个原因啊，他不是个正常的男人。他那个地方长得不对劲，没办法做那个事。” 虽然说的还不够详尽，但是这句话一出来就像一道炸雷一样劈在了安小五他们一家子人的身上。 第57章 身体有毛病 安玉珠虽然是刚刚结婚，没有跟成年的男人相处过，但是谁没见过那些小娃提着小麻雀尿啊。 男的跟女的有啥区别她还是懂的。 邓意军那就不是那样的，根本没办法。 身体没办法，心里却很想，弄不进去就强行摁着她的头让她去帮忙。 这么肮脏的恶心的事情安玉珠怎么可能干？加上被他的身体的特殊被吓懵了，当时嚷嚷起来闹起来。 这一闹一下子就刺痛了邓意军的心，脸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 安小五问：“除了脸上身上有伤没有？” 安玉珠哽咽着点点头，身上青了两块，还有被咬的。 她这辈子第一次结婚，万万没想到遇到个这样的，早先她妈说找人打听，结果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完全没有打听到。 她竟然遇到了这么个疯子，神经病。 两个人在屋里闹腾的动静不小，但是邓家老两口就像是睡死了一样根本没有人管。 想也是，他们自己的娃儿有啥毛病他们自己还能不清楚？ 这就是一开始就打着糊弄的主意，想着只要把人弄到家里，脱光了被子一盖，就算是女方晓得了也只能认了。 两个人闹了半夜，安玉珠挨了打，被折磨，最后抗不过只能在那装死。 装了个把小时，等对方睡熟了这才悄悄的溜出房子撒腿就往回跑。 这门婚事她不要了，她不愿意，因为完全没办法继续下去，她不能跟这么一个不正常的人过一辈子。 名声她也不要了，大不了在家里当一辈子老姑娘，大不了在家里当牛做马一辈子。 安正明面色铁青：“不行，这件事情他们家的一定得给我们家一个说法。” 安小五问他：“我们应该要一个啥样的说法？” 按着她的意思，老四跑回来了邓家肯定会找来的钱。 压根就不用他们找来，直接找上门去，先干一架再说。 别的先不管，她四姐身上的伤是事实，先出这口气，然后再继续掰扯其他的。 然而安正明根本不愿意搭理她，又是那句：“大人的事情你少管！” “你是不是有毛病？”安小五气的一脚把屋里的板凳踢飞出去老远：“现在在说正事的，你在这里装什么装？等一会邓家来人闹的时候你一个人去跟人家掰扯？ 还有，当时介绍人是哪个？介绍个这么个玩意给四姐，安的什么心？” “闹啥闹？有啥可闹的？这件事情是他们理亏在先，他们的人身体有毛病，故意隐瞒下来。 是，人是已经到了他们家里，但是也不可能他们想咋样就咋样。必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要让他们一家子给我们一个保证。” 啥保证安小五直接没问就明白她爸打的啥主意了。 站在安玉珠前面看着门口那个矮小懦弱没主见只会窝里横的男人冷笑。 “给我们一个保证，我们需要他们啥保证？邓意军就是个残废，是个神经病。怎么着啊，给个保证四姐还得过去跟他假装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守一辈子活寡？他们不要脸我们还要呢！ 嘴巴上的保证有啥用？之前介绍人来给你们介绍的时候，你们去看门户的时候，对方没给你们保证过？说话还不如放个屁呢，臭都不臭一下。” 安玉梅朝她看过来：“小五你啥意思？” “啥意思？我的意思很简单，这件事情没完！ 我四姐好端端的一个人绝对不可能跟一个残废过一辈子。 尤其是他们家隐瞒在先，这个人不止残废心理还有问题，就是个神经病。头一天都把人折磨成这样子，要再继续过下去还有活路吗？” 刘翠萍刚才骂的凶，这会儿听见安小五这样说又不乐意了。 “你放屁，都已经结了婚，进了人家的门跟人家过了夜，不继续过下去咋弄？重新找一个？结过婚的人你当那么好重新找找婆家的。 这件事情要闹开了，姓邓的他们家脸上无光，我们家就光彩了？” “啥光彩不光彩的，名声就那么重要，重要的比你亲生的还要重要吗？ 至于邓家，我说没完就没完。 他们自己人有问题，而且隐瞒在先，这就已经不是厚道不厚道的问题了，他们这是骗婚，是犯法的。 他们要是愿意闹，那我就奉陪到底！” 安正明道：“这个家里还轮不到你说了算，不要以为你出去挣两个臭钱就了不起了，我是她爹！” 安小五冷笑着看着他：“能不能闹，我说了算不算，等一下就知道了。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绝对不可能让我四姐再跟邓家的人回去，就算是邓意军趴在地上磕头下跪那都不可能。 现在法律都规定婚姻自由，咋了，还得由你们说了算？你厉害的很，比国家还厉害，比法律还厉害？” 说完转身看着安玉珠：“四姐，我就问你一句话，邓家的大门你还要不要踏进去？” 安玉珠边哭边摇头：“不，我不去，我绝对不去，我死也不去！” 她这一路跑回来，就没打算过要再回头。 “你要记得你说的话，如果你半途要是反悔，那我绝对不会再管你了。如果过了今天，以后你要怨我，那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姐姐。” 天才刚刚亮，邓意军一家三口就从那边急匆匆的赶过来了。 安小五没有让安玉珠露面，把她关在了睡房里面。 自己去了堂屋里。 安正明两口子阴沉着脸跟邓家一家三口坐在那里谁都不开口说话，好像谁先开口谁就落了下风似的。 安小五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随后目光落到邓意军身上，忍了又忍才忍住没现在就把人收拾一顿。 “咋了？火急火燎的跑到我们家门上来是来给我们一家子摆脸色看的？要真的是这样，麻烦哪来的抓紧滚哪去，我们家里人没有哪一个愿意看你们这几张臭脸！” 邓意军他爸这才忙不迭的赔笑：“这话说的，我们上门来当然是来赔罪的。小畜生不懂事，昨天晚上跟玉珠闹的不愉快……” “一句不懂事就算了？他今年多小啊？有他裤裆里那玩意小吗？咋滴？小了不懂事，老了也不懂事啊？还是说你们一家大小都是那么小？” 第58章 拖后腿 这话说的，一家三口瞬间变脸。 他们早先就是想着山里人老实，进了他们家，衣裳一脱上了床那就是正儿八经的两口子了。 就算是他们邓意军那方面有问题对方也得认了。 早先说的好好的，要好好把人哄住，谁晓得那个小畜生这么不省心，当天夜里就闹出这样的事情来。 还叫人连夜跑了。 这都不是那两千块钱的事情了。 这要是宣扬出去邓意军这辈子都完蛋了！ 一路上三个人都在理论，觉得安玉珠大姑娘家不好意思说出那些话。 最多就是两个人发生口角推搡了，脸上要是有伤就说是安玉珠自己不小心碰到的。 自己也不想想，被那样恶心的对待过之后还有啥说不出来的，能跑回来那纯粹是豁出去了好吗？ 没想到的是邓家人还没开口呢，刘翠萍这个当妈的倒是先开口了，开口对着安小五就是一通骂。 “小畜生，咋说话的？姑娘家家的知不知道点羞耻？” 安小五问：“瞌睡没睡醒是吧？你跟不要脸的人讲什么羞耻？” 刘翠萍脸上七分火气三分不耐烦：“这件事情不要你管，我跟你爸心里有数。” 有数，有个屁的数。 “大半辈子没当家作主了，到这会了倒是能做主了？ 我四姐已经成年了，是大人了。她的事情我说了不算，你们也说了不算，只有她自己说了算。” 随后也懒得跟她这种活了大半辈子都活不明白的人掰扯，转脸看着那一家三口。 “我也不想多废话，这个事情啥原因我们两家心知肚明。 你们骗婚在先，邓意军干那些龌龊恶心的事情在后，我四姐满脸满身的伤。 知道是你们邓意军打的，不知道的还当是碰到了疯狗被咬了。 反正不管哪一条都不能原谅，我四姐是绝对不可能回去再跟邓意军过日子的。” 邓意军一下子站起来：“那不可能，我们家花了两千块钱娶的媳妇儿，你们说不愿意就不愿意了？安玉珠呢？叫她出来！” 安小五呵了一声：“到哪来了你还这么嚣张，介绍人给你介绍媳妇，要么是脑壳给门挤了，要么跟你们一样都不是啥好东西！ 我四姐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就这么被你霍霍了。你是自己有毛病自己不要脸，她呢？倒八辈子霉遇到你这么个糟心玩意这辈子就这么毁在你手上。” “你放屁，你懂个屁！结了婚男的女的不就那点事，怎么着到她这里就不行了？” “你确定你是个正常男的？” 邓意军脸憋的通红 从一开始安小五一开口就往他痛处戳，他能忍住才怪呢 来的时候一路上父母的叮咛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叫安玉珠出来，我要见他，我要问她到底想干啥。清清白白的大姑娘？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对男人裤裆里面的玩意那么清楚？谁晓得之前看过多少人的！” 话还没落音，安小五猛然一下就上去将人从椅子上掀翻在了地上，抬手就朝他脸上扇下去。 “我叫你满嘴嚼蛆不说人话？” 边上的两口子忙不迭的拽住她。 “姓安的，你动手今天这个事情就没完！” “安玉玲！” “安小五！” 邓家俩口子抓着安小五。 安玉梅见状忙不迭的上手去扒拉邓意军他娘。 陈长军把邓意军他爹给拖住。 一大家子拉拉扯扯的，连带着安小五也给拽起来了。 安小五甩开安玉梅指着邓意军破口大骂：“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你别人是吃粮食长大的你是吃屎长大的是吧？张嘴那么臭，不会说人话就别让人！” 邓意军他骂气不过：“亲家你们家原来是这么个小女子当家，长见识了。我们诚心来赔礼道歉接玉珠回去的，一来这女子张口闭口没有一句人话。 咋了？当我们一家子是泥涅的？” 陈长军问：“那你们是啥玩意涅的？想干啥？赔礼道歉？谁稀罕那玩意。” “诚心在哪，我咋没看见半点呢？” 安小五呵呵冷笑：“早上起来的太早空着肚子等屁吃呢！邓意军你刚刚说的那话你给我记着。 你有种你过来不要躲你娘老子背后面。 老子今天不吃馒头争口气，你这么个破烂货能竖着进来竖着出去我跟你姓！” 见她依旧一副要跟对方拼命的架势，安玉梅死死的抓住她。 “玉珠这会是不可能见你的，至于为啥你心里有数。我们话也说得很清楚了，首先她是不会跟你们回去的。 发生的这个事情你们必须要给我们一个满意的说法。” 听见这玩意话安小五就来气，疯子一样直接将安玉梅扒拉开：“你给我让开！” 说着就气势汹汹的又朝邓意军冲了过去：“不要说法，啥说法都不要了。我四姐被你这个畜牲霍霍的这一辈子都毁了，我现在当场扒了你的裤子，把你拖出去我们大队的人都参观参观。 要不好过都不好过！” “安玉玲你给我闭嘴！” 安正明吼了一声，安小五扫了他一眼：“你给我闭嘴！” 从来不指望自己的爸妈能给他们姐妹几个当什么后盾，但是如果这种关键时候继续脑子发育的拖后腿，她是绝对不会客气的。她是个性情薄凉的人，对这个家里本就没有多少感情，自然也不用在乎什么。 话说到这份上，邓家的人也算是看出来了，搞不成了。 但是，不甘心啊！ 之所以说了这门亲事，主要就是觉得邓意军年龄已经过了，耽搁不起了。他那个毛病根本就没法治，身体长成这样，就算是去一刀割了也不可能长出新的东西。 就想着找个本分老实的，回去之后，只要两个人关上门脱了衣裳，就是两口子了。就算是对方发现了也不都碍事，谁家好好的姑娘不注重名声。进了邓家的门就是邓家的人了，把这个事情嚷嚷出来，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拖上个三两年，就说是女方不能生，提前打听着谁家有合适的孩子，抱养一个，从小养成长大了，跟亲生的也没什么两样。 第59章 安小五发疯 邓意军他爹半响才开口：“我不想跟一个小女子吵架，总不能你们这个家这么多人都做不了主，家里的事情都由这个小女子来做主吧？” 安正明听了这话，感觉好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 “这话说的，这个家里我说了还是算的。” 安小五憋着火气在那呵了一声。 “是，在家里你说了算，但是婚姻是自由的，自己的婚姻当然是自己说了算。咋了，这都解放这么多年了，还打算像旧社会的时候一手包办？” 一句话，把正想开口又不知道该咋开口才不吃亏的安正明又堵了回去。 “既然这么说那就叫安玉珠出来，我们今天把这个事情说清楚。 “你还好意思让我四姐出来，我四姐现在咋样了你们自己心里没有数吗？人还有一口气在没傻没疯都算是我安家祖上积德了。 我刚刚说的话就是我四姐要说的话，人是不会跟你们回去的，而且这件事情你们必须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你让安玉珠出来，我给他赔礼道歉。” 邓意军他妈在边上打圆场：“两口子嘛，床头吵架床尾和，谁不都是这么过来的。让我们邓意军给玉珠赔个不是。 “这话说的，赔个不是？就这么简单？还打算让我四姐回去继续当冤大头呢？谁都是这么过来的，难不成发育不全是你们家的遗传，那还能有个邓意军你们也是怪厉害的。 我话说的很清楚了，安玉珠是绝对不会跟你们再回去的！” 邓意军的爹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要不是怀着目的，早就翻脸了。 眼下来说，人财两空已经不算个事了，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情不能宣扬出去，这关乎到他们一家的名声，关乎到邓意军的未来。 “她是我们家花了2000块钱娶的媳妇。” 安玉梅在边上没忍住：“我们也给陪嫁了。” “你们陪嫁的那一堆烂木头起什么作用？值2000块钱吗？” 陈长君眯了眯眼：“咋了，我们家养大的姑娘，还得白送给你们糟蹋还是咋了？” 邓意军火大的不行：“你们的意思就是人不愿意跟我们回去，彩礼钱也不愿意退了，耍流氓是吧？你们咋不去抢呢？” 这么一说，双方是彻底撕破了脸。 安小五突然又上前，猝不及防伸手一把揪住他抬手就是一巴掌。 “你说谁耍流氓？你这脸要是不要我就替你削了！” 想到老四说的那些话，想到老四脸上身上那些伤，不管这个事情最后怎么样，安小五觉得现在不把邓意军揍一顿实在难消自己心头之恨。 “你干什么干什么，你咋能动手呢？” “安玉玲！” “咋不能动手。”趁着大家没反应过来没动手把她拽开，安小五又是一巴掌，猛然一推直接就将邓邓意军推倒在地。 她用膝盖抵着邓意军的肚子和下身：“这两巴掌是替我四姐还的，你们一家子畜生玩意儿那样对待她，这会儿还不要逼脸的上门来接人。 要是杀人不枪毙，老子现在就把你姓邓的千刀万剐。 我可不是个什么有耐心的人，能一直陪着你们在这里唧唧歪歪！” 安正明气的跳脚：“安玉玲，你这个小畜生你干啥呢？还不赶紧起来！” 这简直就是猪脑壳，这会儿他们怎能对人家动手。原本是他们占理，这会儿跟人家动了手，他们一点理都不占了，后面这个事情要咋继续往下说。 安小五压根就没打算跟邓家唧唧歪歪的往下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要是按着她的意思根本就不应该等邓家人上门，他们得主动出击直接上门去闹。 他们家上当受骗毁了一个清白的姑娘，他们是受害者，他们不闹还跟对方客气？ 脑子里面是不是装屎了？ 然而这个家终究由不得她。 闹到现在，家里人依旧屁都不放一个，还想趁机捞点好处再把她四姐送回邓家。 不可以，安小五绝对不能答应！ 邓家也好 他们家里也好，说什么安小五都充耳不闻，压着邓意军掐着他的脖子。 邓意军一个一米七的大男人被一个小丫头摁在地上哪能愿意，可脖子被掐着，裤裆被顶着，要害都在对方手里，他怎么挣扎都没用。 看着挺瘦弱的一个小丫头，那个劲儿大的跟头牛似的。 安小五的另一只手直接抓住了邓意军的裤腰带：“我再说最后一遍，我四姐不会跟你们回去。这件事情受伤害最大的就是他，你们要给我们一个满意的说法，这件事情就此揭过。你想继续骗哪一个都跟我们安家没有关系，你那点破事情我们也不会给你宣扬出去。 就算是有一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那也绝对不会是从我们家里人嘴里说出去的。 要是不同意，我现在就扒了你的裤子。然后把你拽去派出所，让所有人都看看你是怎么不要脸骗婚的。” 话才刚刚落音，头发就被刘翠萍薅住，生生的挨了一巴掌：“安玉玲你个小畜生，你咋听不懂人话呢？你给我起来！” 事情是能说出来的吗？是一个黄花大闺女能大大咧咧的说出来的吗？回头要是传出去，这让人家咋看他们家。 安玉珠必须要跟邓家人回去。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头天才刚刚去婆家，第二天就回了娘家，一住还不走了。回头要是让人问起来，他们咋说，不够丢人现眼的。 安小五这会是真没手了，不然她真的要大逆不道还手连这个这种时候脑壳里面还装屎的女人动手了。 管她是妈不是妈，管不了了！ 刘翠萍这么一拽可算是给邓意军帮了大忙了。 安小五手上一卸力，他一下子就翻起来。 在不断的被羞辱被刺激之下他完全忘记了来这里接人的初衷，忘了一路上他爸妈再三叮嘱的来这边低伏做小一定要把人哄回去。 一拳就朝安小五砸过去。 邓家老两口子也看清楚了，这家有安小五这个搅屎棍在，这件事情不可能按着他们想的那样了了。 第60章 谁要脸谁输 看着自己儿子吃亏心疼的要命 但是又不敢放任闹的太过，真的让安家人不管不顾的闹开，安玉珠名声没了，他们也好不到哪去。 所以恨不得把安小五弄死却又不得不装腔作势的拉着邓意军，在一边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劝说。 “小畜生，你性子咋能这么要强呢？我跟你咋说的？千错万错都是你的错，你好好跟玉珠认个错，把人接回去。是我们一家子对不起她，以后家里都她说了算，你这个毛病要好好改一……” 邓意军：改个锤子他改，他连安玉珠的面都见不到。 他就知道他这样的残缺不会有人愿意的 ，从小到大他都不敢跟任何人来往，是他爸妈一天到晚信誓旦旦说也不是没有好姑娘，一定会有人不嫌弃他愿意跟他过日子的。 他不嫌弃安玉珠没文化，看着她面善，性格也不错的样子。安家开口就是两千块钱的彩礼，家里没有钱，想方设法的给凑齐了。 可是结果呢？ 安玉珠这个贱人，就是个欠 日的东西，不知道见过多少男人的婊子！ 安小五正在跟邓翠萍揪扯，察觉到邓意军动手了，狠狠的将邓翠萍甩开，可依旧没来得及避开。 邓意军一拳砸在了她肩膀上。 安小五伸手一把就薅住了他的头发把人往大门外面拽：“横，我让你横，到哪里来了你还跟我耍横。既然你真的不要脸那我就帮帮你，让咱们安子坪的父老乡亲都看看稀奇长长见识。” 邓意军哪能如了她的愿，伸手抓住大门不撒手。 邓家老两口子也来帮忙：“哎呦，小五啊，这件事情闹大了毁了我们邓意军，你四姐又能落下个啥好，结婚这个事情，好了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不好受影响的还是女方啊！” 安小五当然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更加的气愤。 她四姐好好的一个大姑娘就这么被毁了，她真的想把邓意军，包括邓家这一家子杂碎给弄死！ 注定不能善了的事情，干啥还要忍让。 她薅着邓意军的头发不撒手，但是几个人掰扯她。 安玉梅倒是想帮忙，却不知道该帮哪一个。 她到这会儿都还拿不定主意，因为安玉珠的遭遇难过愤怒，但是又觉得她爸妈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已经出了门到邓家去了，还在那边跟人间过了一夜了，要是真的回来就不去了，那以后咋弄？队上人嚼舌根子溅出来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 安小五的目光扫了一圈，将家里人包括邓家所有人的神色都看在眼里。 她就知道，她四姐的这个事情只有她在按着她四姐的意思来，其他人的意思都是一样的，觉得不管怎么闹安玉珠最后还得回邓家去。 安小五突然撒手往外走，边走边回头看着邓家一家子以及他们家里面的人笑：“好好好，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心不死是吧？我现在就去镇上派出所报案，去法院告你们一家子骗婚。然后再把村上的队上的我们安家本家的人都喊过来，叫大家都好好看看你是个什么玩意。 至于笑话我是不害怕的，我们眼睛瞎了，给老四找了你这么个玩意儿本来就是个笑话，我还怕别人看笑话？” 说完大步流星的就朝外面路上跑。 她是动真格的了。 家里的人没有一个是站在她这边的，那就闹大，闹的越大越好。 都到这会儿了，还在乎什么名声。 谁要脸谁输。 邓意军他妈跑的飞快来拉她：“玉玲，玉玲你听我说。这件事情是我们两家人的事情，咋能闹去派出所呢?” 安小五根本不给她撵上的机会，快速朝前走，邓家老婆子却不敢再撵上来继续嚷嚷，因为前面就又是人家子了，叫人听见了肯定会引起人家的注意，到时候一扒拉啥都扒拉出来。 倒是安玉梅跟了上去。 邓意军他妈回头就去喊了邓意军跟他爸俩人出来，一家三口在那嘀嘀咕咕的商量了半天，随后才由邓意军他爸进去跟安家人商量。 “既然俩个娃儿没有缘分，那强扭的瓜不甜，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你们陪嫁的东西回头你们去弄回来，我们给的彩礼我们也不要全，你们退一半，剩下的那一半算是我们给玉珠的赔礼。 这家事情到这个地步，不管是我们还是你们都有损伤，再闹下去损伤更大，就这样吧。” 话刚刚出口就换来陈长军一声冷笑：“这话说的，好像我们占了便宜你们吃亏一样。我们养了二十年清清白白的大姑娘给到你们家才一个晚上人就糟蹋成了那个样子，你们还好意思提彩礼钱。你们那几个破钱能抵一个大姑娘的清白？还要不要脸？” 屋里争论不休，外面路上，安玉梅已经撵上了安小五，喊住了她。 “你还真的要去镇上派出所报案啊？这就是两家人的事情，咋还能闹到派出所去呢？” 对于山里人来说，派出所那种地方那就是让人十分畏惧的地方，除非是出了人命，不然轻易没有人敢去那里。 “咋就不能闹到派出所去？你看看他们那一家子到现在还在粉饰太平，一家子都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这件事情到这个份上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二姐，你不会也跟爸妈他们想的一样，都闹到这份上了，还打算让四姐跟姓邓的那个男人回去吧 先不说他长得有残缺，他心里也有残缺呀。要是心理正常，身体不好，找个媳妇回去不更应该哄着疼着吗？把人一晚上折腾出那个样子，时间长了，四姐还有命在吗？ 再说了，四姐好好的姑娘家哪里比别人差了？凭什么就得被动的去接受一个有残缺的人，守一辈子的活寡？ 你自己也有两个娃儿，你忍心让她一辈子连一个亲生的娃儿都没有吗？ 就那一家子那秉性，两个人在一起总不可能到处宣扬邓意军身体有问题生不出来吧？时间长了少不得还得倒打一耙，说我四姐生不出来。” 这事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一家子绝对干的出来。 第61章 一家子拖后腿 安玉梅满面愁容：“不回去又咋弄呢？昨天才出的门，还不到回门的时候呢今天就跑回来了。 邓家一家子都跟了上来，就算没在明面上闹起来，她这要是不跟人家回去，一直待在娘家，时间长了叫人问起来我们咋说？ 不用我们说别人也知道她的婚姻出了问题。” 他们这里偏僻落后，哪怕解放了这么多年了，还都是老思想老风俗。 出嫁了的姑娘要是长时间呆在娘家，哪怕知道是男方的问题也依旧指指点点。 要是过不下去离婚的，那真的不敢想。 安小五看着她怒不可遏：“别人说别人说，别人说的就那么重要吗？重要的比一个人的一辈子还重要吗？” “人活的脸，树活的皮，小五你上了这么多年的学，咋连这个都不懂呢？一个人如果连脸面都不要，那还是人吗？” “是我们不要脸吗？我们不想要脸吗？是他们不要脸。我不明白这到底有什么值得担心害怕的？ 就算是担心你也应该担心四姐遭遇这样的事情能不能想得开才是。 四姐有手有脚没偷没抢，遇上这样的事情正常人都会同情的，谁要是笑话那都是脑壳不正常的 。” 安小五狠狠的呼吸，缓解心中的怒气：“二姐，如果你真的觉得四姐就应该受这些，结了婚遇到天大的事情都应该忍耐着，那么你这辈子算是完了。但是你这样不代表别人也得这样，你这样不代表你就是对的！ 如果你觉得四姐这次不跟他们回去留在家里丢人现眼影响到了你，那大不了她不在家里待，我把她带走。离开这个地方到外面去，到谁也不认得她的地方去重新开始。 不管好与坏，拼上一把，再坏也不可能比去跟一个心理有问题的人过上一辈子更坏了。” 说着说着她又想起被关在屋里的安玉珠的，急匆匆的又往回走。 她到镇上去一来一回没有几个小时回不来，安玉珠在家里边，家里面那一群没脑子的饭桶说不定就让人把安玉珠给带走了. 老四跟她不一样，就算是有反抗的勇气那也不多，回头一个人要咋去面对两家人。 刚刚到家就知道她的担心是对的，安玉珠被刘翠萍给弄了出来。 身上那件她买的红色的呢子，在乱糟糟的头发和满脸的伤痕之下这会显得是那么的刺眼。 安玉珠正在挣扎，又哭又闹，但是家里的人全部冷眼旁观，没有一个上来帮忙。 就连她一直带着的俩孩子也吓的躲在角落里不敢吱声。 安小五愤怒的冲上去，一把就将安玉珠拽了过来，挡在身后：“干啥？你们想干啥？” 这次倒不是对着邓家一家三口了，而是对着刘翠萍：“我再说一遍，老四安玉珠今天就是死在这里，也绝对不会跟邓家人再回去！” 刘翠萍也发狠了：“我也说过这件事情你说了不算，她是我生的，我让她咋样她就得咋样！” 安小五冷笑：“真的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说完一把安玉珠：“走，去找建国大爷，他们不要脸，我们还要脸干啥？这年头向来就是谁不要脸谁有道理！ 我们去村里转一圈，好好跟安子坪的人说说你到底嫁了个啥玩意。” “小五！” 邓意军他妈一把拉住了她：“自家的事情自家关上门来说就好了，去别人那有啥好说的。” 这一次安小五真的是虚张声势，因为她知道去找安建国会是什么结果。 都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即便她就是把邓意军那个毛病说出来，安建国就是心里觉得再可惜，掰扯来掰扯去安玉珠还得跟人家回去。 老一辈的思想比起她爸妈那真的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是她确定，邓家不会愿意把这个事情让更多的人知道。 所以她的态度必须继续强横下去，只要微微一犹豫，哪一边她都压不住。 想要借此让邓家付出什么代价那是不可能的，她一个人不行，一家子拖后腿的她怎么办？ 安小五心里最现实的打算就是强横一些拿捏住邓家让他们滚蛋。 反正结婚证也没领，一拍两散。 安玉珠跟邓意军再无瓜葛。 然而这个要邓家主动开口这个事情才能结束。 不能他们主动开口，只要他们主动开口就会被对方知道他们的底线彻底被拿捏住。 至于她四姐吃的亏，那是找补不回来了。 邓意军家这会儿都还想要把彩礼钱拿回去呢，更何况是主动赔偿了，想都不要想 了。 心里打定主意，自然不能那么好说话叫人给拉住。 安小五甩开她的手拉着安玉珠就走。 “你站住，不许去。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家自认倒霉，彩礼你们不退回来，陪嫁你们也不要拿了。” 安小五停下脚步转脸冷冷的看着她：“你说啥？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邓意军他妈梗着脖子道：“说几遍也还是那话。” 邓意军他爹见事已至此，只能尽量的把这个事情解决了：“女子，你年纪不大倒是厉害的很。但是人这辈子不是光有那个狠劲就行的。的饶人处且饶人。事情做的太绝了，对自己也没有啥好处。 这件事情说起来是我们不厚道，不该隐瞒那个事情，但是要真的论个对错来，你问问你爸妈他们有没有错。 闹来闹去，难看的是我们俩家人，与别人再没有一点相干。 这个事情我们认了，她不愿意谁也不能勉强，彩礼我们不要了，但是我们需要你们一个保证。” 安小五冷笑：“保证，你想要啥保证？我们又能给你啥保证？我们给你保证谁来给我们保证？” 这话我不是给你一个人说的，是当着你们全家的面说的，事情到这份上，我们做了最大的让步，人财两空。 你们得黑纸白字立个字据，保证这件事情除了你们家和我们家的人知道，不能再有别人知道，要是再有别人知道，那我们肯定不愿意。 如果连这点要求都不愿意，那就继续闹，我看能闹出个啥结果来。名声要坏一起坏，没啥大不了的。” 第62章 不想活了 安小五被他气笑了：“我还当你想清楚了，看起来还是糊涂的。自己身体有毛病，该看病去看病，还担心别人知道不知道？闹这么一出我们还要给你保证，谁来给我们保证？搞清楚，现在受害人是我们，你哪来的脸理直气壮给我们提要求？ 你自己糊弄谁呢？” 别说安小五根本就不能保证家里人不会嘴快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就算他们家里的人口风都很紧，那难保不会从别的地方泄露出去。 就没有见过这么可笑的，拿他们一家人都当棒槌了？ 邓家人算是看出来了，安家要是有条能咬人的狗那必定就是安家这个老五。 不只是一只会咬人的疯狗，还是个滚刀肉，难缠的很。 家里谁做主他们这阵越发弄不明白了，只知道对方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要跟他们耗到底了。 软话硬话都懒得再说，多说一个字都觉得浪费口水。 冷哼一声吼了邓意军一声：“怵在那干啥？还不走还要在这继续丢人？” 邓意军不甘心，但是不甘心又能咋样？ 被父母拖着拽着离开了安家院子。 邓家人刚刚一走，安就闹了起来，当然是刘翠萍这个窝里横的跟安小五闹。 刘翠萍从小都管不住安小五，但是今天真的是被气狠了，提起门边上的棍子就要揍安小五。 安玉珠却挡在了安小五面前：“你要打就打我吧，把我打死算了。是我命不好，是我给你丢人现眼的，关小五啥事？ 打吧打吧，打死算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她清清白白的一个人，好端端的结了婚进了洞房，让男人脱了衣服，从头到脚该摸的都摸过了，该亲的也都亲过了。 就算最后没有弄成，她也没清白了，活着还不如死了。 下辈子重新投胎，擦亮眼睛，找个好爹好娘，也比在这个世上受罪来的强。 刘翠萍这会儿气的眼睛都红了，跟疯子没差了，狠狠的抽了她一棍子。 安小五伸手一把将她手上的棍子就夺了过去，扯的她差点一个狗吃屎栽过去。 “咋了？刚刚邓家人在这里的时候你对我耍威风，现在邓家人走了 开始对着老四耍威风了是吧？当你妈当到你这份上也真是够失败的，怪不得你生不出儿子。 自己生的自己都护不住，胳膊肘还总是往外拐，要你这样的妈有什啥用？ 除了你们的面子就是面子，生儿子图的是脸面，嫁闺女图的也是脸面。都已经到这份上了，你还闹腾，你是要逼她去死吗 ？ 刘翠萍暴跳如雷，指着她的鼻子骂：“死也是你去死，你这个祸害，你这个畜生！要不是你 四姐怎么会走到这一步的。” 安小五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她的偷换概念她的无理取闹她的死不讲理的的窝里横。 眼下她说什么安小五都只当放屁，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就不想搭理。 随后看着安玉梅和陈长军：“老四是不会跟邓家人去的，也不会留在屋里祸害你们让你们跟着一起被笑话的。 我会把她带走的，但是带走之前还有一件事情我们得把它解决了，那就是四姐的彩礼钱。 办嫁妆的时候花的钱都是从她那个钱出的，剩下的多少在你们手上。都拿出来吧，她都这样了，你们要还是扣着她的彩礼钱不放那就真的没人性。那是她用清白换来的钱，用了我怕你们遭报应 。” 这个钱涅在谁手上安小五不确定，估计是在她二姐手上。 虽然钱在她二姐那里，但是安小五心里清楚，她二姐做不了这个主，最后还得陈长军点头，得她爸他妈点头才行。 这个钱可跟家里面的那些开销不一样，少说还有一千多块。 对于家里来说，这一千多块钱可以让他们近两年都富裕很多了。 但是对于安玉珠来说，这一千多块钱买的是她的清白是她的一辈子 。 安小五说这话的时候一家子没有一个开口的，门口安静的落针可闻。 还是安玉梅开了口，点了点头：“是啊，小四这回遭了大罪了，这个钱确实该给她的。” “给啥给？不能给！” 刘翠萍都快跳了起来了，手指头都快戳到安玉梅的脑门上了：“我看你也是吃多了猪油蒙了心了。 邓家已经上门来赔礼认错了，是她自己不愿意跟别人回去的，还闹成这样子。 家门不幸出了这样丢人现眼的东西，以后一家人都得跟着她被人笑话，被人戳脊梁骨。 我们这样土埋半截的人就不说了，就连芹芹和文文以后都抬不起头来，叫人说起来他们有这么个丢人的姑姑……” 张口丢人闭口丢人，安玉珠刚刚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再被家里人这样嫌弃，哪还能经得住？当时一头跑过去就撞在了门口的柱头上。 安小五都没反应过来，只听见砰的一声人就倒了过去。 安玉珠抱了多大的决心不想活了安小五不知道，只知道她倒在那头上瞬间肿起来一片，中间发黑的血一点点的往外冒。 倒是没撞死，人倒在那里浑身打哆嗦，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被刘翠萍的那些话气的刺激的 。 “玉珠！” “四姐！安小五扑过去一把摁住她的额头把人弄起来，抬进了屋里。 “二姐你赶紧去大队部找个大夫过来给看一下，这撞的有点狠，别整出脑震荡了。” 额头出血了啊，简直要命！ 安玉梅还没开口，安玉珠哆哆嗦嗦地抓住了安小五：“不去，不许去！” 本来家里人都嫌她丢人，就连她二姐估计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还跑去大队部叫外人过来看着她这副狼狈的样子。 这会儿该在邓家当新媳妇的人，一脸的伤痕来到娘家，人家不用问，家里不用说，猜都能猜到是咋回事。 安小五气的：“到现在你还顾及他们的脸面，他们哪还有脸面，都是些不要脸的东西。 我就从来没见过这样没有人性的。 对我也就罢了，反正我从小也不是个听话的。但是你呢，我们几个最乖的就是你，让干啥就干啥，任劳任怨做牛做马的这些年换来了啥？” 第63章 一刀两断 安玉珠躺在那又哭又笑，是啊，换来了啥？ 她这短短的一辈子就是个笑话。 看清楚一些人和一些事情原来这么容易，只需要一件事情，只需要自己倒霉一点，就能把所有的人看的清清楚楚了。 “我说了不去就是不去。” 安小五气的狠狠的踢了一脚床腿，手上都是她的血。 “疼不疼？疼的话安玉珠你就给我清醒一点！命是你自己的，你自己要作贱自己谁也帮不了你，替不了你！” 转身喊了他安玉梅一声：“杵在那干啥？家里有药吗？碘伏或者红药水都行，给我弄点过来。她这会儿还能说话呢，我看也死不了。 要是没有你就去大队部买一点，有人问起来你就自己随便想个借口。” 安玉梅应了一声，急匆匆的走了。 安玉珠躺在那里除了眼睛睁着鼻子里还有气，跟死人没啥区别。 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房顶，眼泪跟喷泉似的往外涌，顺着脸颊往下滚，打湿了脑袋下面的枕巾。 安小五道：“那个钱，我是一定要帮你要回来的，那是你后半辈子的幸福和清白换来的，他们凭什么？ 你也不要多想，你也是受害者，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有手有脚那么勤快，咋样不是过，跟他们过不到一起就自己过。 你要是愿意就跟我走，我带你出去吧。到东莞那边看看能不能给你找一份活干。” “我认不得多少字啊，咋找活干？” 去一个没人的地方重新开始，就没有人知道她经历的那些，也没有人知道她不清白了。 她没想过再嫁人，就想找个地方重新堂堂正正不受白眼的活着。 这样想一想，安玉珠似乎又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对着未来多少有了一点点憧憬。 安小五还是咽不下那口气。 “我还是得去把那个钱要回来，那个钱是谁拿着的？在他们老两口子手里还是在二姐手里？” 安玉珠这会儿头痛欲裂，躺在那里双眼无神，像是要把这一辈子的眼泪全部流完一样。 带着浓郁的鼻音开口：“应该应该是在二姐手里吧。” 人就不能经历事情，只有今天一次，就能看清楚太多事情看清楚太多的人。 爸妈那个样子，只怪她投胎没长眼。嫁个人遇到这种事情，这也是她的命。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在她心里一直比爸妈还要可靠的二姐在关键时刻却站在了她爸妈那一边。 甚至于在提到彩礼钱的时候一声不吭。在她心里大概也是觉得自己已经是嫁出去的姑娘，就等于泼出去的水。死也好活也好，无论如何都该跟邓意军回去的。 安小五一下子站了起来。 “小五！” 安玉珠喊住了她：“不要了，你听我的，这个钱不要了。等我缓一缓，我们就走。我想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了。” 她也认得几个字，但是小学都没上完，文化程度太低了。跟她五妹出去，到外面去不见得就能找到什么工作，说不定还会成为她的拖累。 小五是初中生的，她才上了几年学呀！ 但是她还是得走，外面地方那么大，她从来都没有出去过，只能拖累着五妹带着她一起。 她也想好了，要是进不了厂当不了工人，那就在外面找活。 哪怕就是端盘子洗碗，扛水泥抹灰，她都能行。 她有力气也能吃得了苦，只要有人带她迈出这一步，出了这个门，她在哪都能活下去。 安小五微微一愣，转脸看着她。 他们家姐妹五个，大姐嫁的早，嫁人那会儿安小五还是个小屁孩儿，什么都不懂。 三姐也嫁出去五六年了，走的那时候她年龄也不大。 二姐因为是留在家里顶门立户的，比起她爸妈来说，二姐一直支持她读书，她一直非常喜欢，觉得自己二姐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姐。 只有这个四姐说难听一点，就跟老黄牛一样。 年龄比她大不了多少一点，却是家里面最听话的那一个。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跟她的倔犟比起来简直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可是就这样一个任劳任怨的人在终身大事上却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得到了这样的结果。 安玉珠继续说道：“那话说的没错，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生在这样的家庭遇到这样的事情这是我的命。按理来说我该认命的，但是我想任性一回。我这辈子没做什么恶事，不该有这样的结果。 那点彩礼钱，在我们这里听起来不少，但是我安玉珠有手有脚，这辈子不至于那点钱都挣不到。 他们生养我了一趟，口口声声都是害怕白养我了，想要那个钱就给他们。从此以后一刀两断，我跟这个家里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安小五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半天才点点头：“有啥东西要带的吗？” “没有啥要带的了，我身上的一点零花钱，还有换洗的衣裳，都在邓家。走时候偷偷摸摸的生怕把人吵醒了我走不利索啥也没敢动，啥也没敢拿，除了身上穿的这身衣裳，啥也没有。” 说着伸手搓了一把脸：“我记得你说的今天打早就走，让我耽搁到这会儿，都半天晌午了，会不会误你的事情？” 耽误肯定是会耽误的，安小五都不知道还能不能赶上上班的时间。因为她拿不准到底啥时候能过去，能买到啥时候的票。 但是她没说：“没事，你不要想那些，先歇歇再说。”撞那一下子太狠了，她担心会引起脑震荡。 安玉珠手撑着床坐了起来，下地默不作声的把自己盖了好些年的被褥全部都卷了起来。 安小五见状上前给他打搭手，把铺盖实实在在的打了个卷儿，出去找了一个尿素口袋塞进去，找了两根细麻绳绑起来，到时候能背在背上。 除了这个铺盖卷儿，还有她身上的一身衣裳，安玉珠如今一无所有。 “走吧。” 安小五有些担忧的看着她额头：“真的不要再歇歇了吗？” 安玉珠摇了摇头，看了看她睡了十多年的屋子：“小五，这个地方时时刻刻都让人喘不过气来，我多停留一刻感觉都会断气。” 第64章 她能力有限 安小五到里头翻箱倒柜的折腾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只能把她原本就散乱的头发又刨了刨，弄得更乱了一些，披头散发的遮住了她半个脸。 “走吧。回头要是路上碰到人，你不要吭声，我说话就行了。” 这几天天气好，都下地干活了，路上肯定会碰到人。 人的好奇心就没有不重的。 到时候问这问那安小五担心她四姐难以招架。 却不想这句话一下子刺痛了这会儿格外敏感的安玉珠：“你也觉得我这样出去很丢人吗？” 安小五微微一愣，她觉得老四这会儿就像变了一个人，敏感又尖锐。 但是，谁遇到这种事情会好过呢？ “你咋会这样想，我是怕遇到人看见你的脸上问东问西的，懒得跟他们解释。要走就早点走，从这到县城还得老长时间了，过去不知道能买到啥时候的票。” 安玉珠就再没有说话，跟在她后面低着头。 一出门就被安玉梅给喊住了：“小四，小五。” 安玉珠没有回应，甚至连头都没抬。 安小五看了他安玉梅一眼：“我得走了，再晚的话买不到票赶不上那边上班了。” 说完往身后看了一眼：“四姐我带走了，你们嫌他丢人现眼那我就把他带得远远的，世界这么大，总有她容身的地方的。” 安玉梅问：“你把她带去那么远的地方咋安顿她？她才念了几天书认得几个字？你好歹是个初中生，她呢？没有文化能进厂能找到活干吗？” 安小五承认，她二姐说的这些都是实话，但是这会儿听着就格外的刺耳。 “没有文化，有手有脚也饿不死。我不带她走她咋办？留在家里被你们吵吵骂骂，被队上的人指指点点，走了一了百了，大家都好。” 说完叹了口气，看了看安玉梅：“走了，今年过年我可能也不会回来，你在家好好的吧，干啥事情自己心里有个数。” 她能力有限。 就算是能力再大也不能替别人过一辈子。 说完背着一身换洗的衣裳朝院子外面的路上走去。 安玉珠跟在她后面由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头都没有抬。 安玉梅亦步亦趋的跟在两人后面，然而两个人谁也没有回头。 过了初五队上都忙起来了，收拾春地准备栽洋芋了。 往山外面走的两旁都是庄稼地，地里面都是人。 不过这会儿都忙着，站在地中间远远的看见有人往外面走，各自议论，也不会有人专门跑到路口上拦路询问。 这让安玉珠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反正只要这会儿没人当面问什么就行。 她走了，以后队上的人咋议论都无所谓了，反正她也听不见。 安玉珠这一辈子这还是头一次坐汽车。 去往县城的一路上她都在哭。 趴在那儿没有任何声音，但是眼泪没完没了的往下淌。走了一路，哭了一路。 安小五也不管她，说什么都没用。这些事情发生在谁身上都不会好受，只不过性格不同，所解决的方式也不同罢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 眼下走的这条路是安玉珠自己的选择。她这个当妹妹的能做的就是在这种时候拽着她不抛弃她，按照她想要的尽所能及的帮她找一条能走下去的路。 人这一辈子活在这世上谁都不容易。 去火车站买票，下午三点那一趟肯定是错过了，只能买到半夜的票。 这边到外地去的人还不多，但是车票依旧不好买。因为是过路的火车，别的城市里南下的人可不少。 不过她们还算幸运，这回终于买到了座位票。 买到票之后安小五才松了一口气，喊了安玉珠：“我们去吃点饭吧，这还早的很呢。这会儿才下午六点多，半夜一点的车，还得六七个小时呢。” 安玉珠摇了摇头：“你去吃吧，东西放着我给你看着，我不想去。” 她脸上那样子到哪都引来一堆人的目光，待在这个角落里还好一点。 安小五也不勉强他：“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出去买点吃的，顺便给邵平安打个电话。” 阿玉珠抬眼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半天只点了点头：“好。” 安小五看了看候车室里边挂钟上的时间，随后转身去了外面。 从火车站出去走不远过马路，对面一排全是卖饭的。 安玉珠不愿意出来吃饭，安小五一个人也觉得没啥意思。车站这边卖的有包子，豆沙包子和素菜包子一块钱能买4个，她花了两块钱，买了两份包子。 最后想了想素包子路上也能吃，又多买了两份。然后才去稍微远一点的商店里又买了几包方便面带着。 东西都买好了之后估摸着也差不多到邵平安下班的时间了。翻出之前记在本子上的传呼号，找了个打电话的地方拨了过去。 她跟邵平安约好的就是今天。 邵平安一直在那边等她的电话。因为这边到东莞那边的车每天就只有两趟，下午一趟和半夜一趟。 走之前安小五跟他说了，今天早上打早走，到县城坐下午三点的那趟车，买到票会给他打电话，但是再怎么等也没见动静。 传呼机响起来的时候他们正在食堂里吃饭。 邵平安看了一下，记下号码抬脚就往外面跑。 厂子里面有打电话的地方，只不过这会儿一堆人在那里排队。 邵平安心急如焚的跟这个赔罪那个赔罪插了个队：“不好意思有点急事，我得回个电话过去。” 随后就按照传呼机提示的号码拨了过去。 听见安小五声音的那一瞬，他连呼吸都是急促的。 “小五，你买到票了吗？” “买到票了，家里有点事耽误了一下，所以没来得及买下午这一趟，只能买到晚上1点多的时候那趟车的票。不过好的是这回是有座位的。” “行，我掐着时间去车站接你。” “也不知道大概几点到站，如果是上班时间的话你就不要耽误了，我能找到地方了。” 说完不等邵平安回答她又开口道：“邵平安，我把我四姐带出来了。” 邵平安愣一下：“是要带到这边来找工作吗？” “是要给他找个工作，不过到了再说吧，太复杂了。”电话里面说那些纯属浪费电话费。 第65章 远方 邵平安点头：“行，我去接你，还是上次咱们在车站见面的那个地方。”知道上车的时间大概就能算出到站的时间，就算是晚点也差不到哪里去。 虽然说安小五那个性格不管是家里还是在外面都不可能吃亏，但是东莞这个地方，只有来过的人才清楚有多乱。一个人出门在外，总是让人不放心。 再精明的人都有疏忽大意的时候，邵平安不去接人那是不可能放心的。 电话费太贵，两个人谁也舍不得在电话里面多说一会儿，匆匆忙忙的就挂了。 安小五提着口袋朝车站走去。 老远的就看见安玉珠蜷缩在那里。 “四姐。” 俩人找了个台阶坐下来。安小五把包子递给她，又拿了一瓶娃哈哈给她。 安玉珠愣了一下：“这个好贵的吧。” “不贵，喝吧。” 说实话，贵不贵的安小五没喝过。她看安明兴买过，但是她从来没舍得碰过那玩意。这么大的人了，谁没事去喝奶啊，钱多的烧的慌。 但是刚刚到商店里的时候看见了就买了两瓶。 她自己从包里把带着的茶缸子拿出来去接了一缸子热水过来。 安玉珠只抿了一口就没舍得再喝，看着她打的开水。 “这个给你喝吧，我喝不来这个，我想喝点热的。” 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安小五也不去琢磨。 把茶缸子给了她：“天寒地冻的喝点热的是暖和些。” 随后把奶接了过来喝了一口，甜腻腻的感觉喝在嘴里怪好喝的，只不过是有些不习惯罢了。 吃了几个包子，肚子里有东西了，两个人的精神也好一些了。 安小五从手上拽出一根皮筋，伸手把安玉珠的头发理了理，然后给绑起来。 安玉珠坐在她边上半天都没动弹，总觉得头发被撩起来的那一瞬，四面八方的目光都扫了过来。 “不要害怕，他们看他们的，反正你一个都不认识，他们也不认识你。人活这一辈子谁都不容易，如果太在乎别人的眼光，那就更加的不容易。 我能把你带出来，但是我有我要走的路，你有你要走的路，我没办法事事都替你。得你自己立起来，知道不知道？” 安玉珠点了点头：“我知道。” “在家里问他们他们也不讲，你应该知道的吧，给你介绍这门亲事的介绍人是谁？” “我们队上的，刘华英。 她这几年专门给人说亲，说成了好几对，认识的人也不少。” 安小五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安正财他媳妇嘛，还是本家的，不远。 安玉珠道：“我们在山里，邓家在公路上，离了这么远，就算是介绍人，了解的估计也都是表面。他那个毛病，怕是没有几个人会知道。” 自己的妹妹是个啥性格安玉珠还是晓得的，这阵走了，最近一两年可能也不会回去，但是秋后算账这种事情安小五可是没少干过。 说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安字，她不想让安小五再为自己的事情去得罪人。 话音这么明显，安小五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不过就算是听出来了她也什么都没说。 有句话叫来日方长。 刘华英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的，以后会知道的。 “这个包子多少钱一个？” “两毛五，我觉得还行，又多买了两块钱的留路上吃。” “从这边到东莞那边要在车上坐好久？” 安小五大概的算了一下时间：“半夜一点的车，估计后天晚些或者大后天一早了，得差不多两天呢！” “你们那个厂好不好进？” 安小五沉默一瞬：“说实话，我不知道。我们进去是考试了的，那个成绩是不是真的拿去做了参考标准我也不清楚。但是我跟安明兴的成绩不一样，我高一些，他刚刚及格，所以我们分配的工作也不一样。” 仓库，那自然是比生产线那边要轻松安逸的多，除了配料的时候忙那么一阵子，其余时间基本上都是闲着的。 安玉珠心里就有数了。 “那边大城市，饭馆应该有的吧？刷盘子洗碗总需要人的吧？也不一定非要进厂当工人。” 只要能找到正当的活她都能行。 “嗯，不着急，等到了那边再说。我过去问问邵平安，再问问我们宿舍里面的人。他们经常去外面，知道的比我多。不过出来了就要注意啊，外面坏人是真的多。上一回我跟安明兴两个人还大意了，等下车才发现口袋不晓得啥时候叫人用刀子划开了老长一道。” 安玉珠哪经历过这些，目瞪口呆，随之就紧张起来，总觉得周围的人都不怀好意。 “东莞那边也是，厂外面好多身份证丢了的或者找不到工作坑蒙拐骗甚至大白天抢劫的。那一回我们一路三个人，也是大中午的，还在镇上商场外面呢，人来人往的就叫人给堵了。还好那回警察来的比较及时，没有损失啥东西。” 安玉珠：就觉得更害怕了。 “那你打算在厂里面一直干下去吗？” 安小五还从来都没想过这个问题：“不出意外的话我是那样打算的。我那个活轻松，多余的时间我还能看看书。虽然每个月都会扣一定的伙食费，但是伙食相当不错。不过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走一步算一步吧，先把眼面前顾住就行。” 她偶尔出去一次，衣裳啥的也很少买，化妆品基本上不用，更不会去烫头发干啥的，钱都能攒下来。 不管咋样，先攒钱，手上攒的有钱了啥都好说。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时间过的也快。 晚上一点多，正是人最瞌睡的时候，但是为了赶火车俩人谁也不敢大意。 到后半夜坐车的已经没有多少了，整个候车室都空荡荡的，冷的不行。 等检票上了车，安小五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的位置是挨在一起的。 “四姐你坐窗户边上吧，靠在那先睡一觉。” 火车上不能两个人都睡觉啊，不安全。 安玉珠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到站的时候上下车起了点躁动，车厢内很快安静下来。 坐满了人，但是这个点都困乏的很了，谁也没有那个精力再说话，只有呼噜声此起彼伏。 第66章 哪个龟儿子干的 安小五从背包里面拿了一本书出来看。 一本外国名着，回来的时候她在路上已经看了一遍，但是不耽搁她这会儿再看一遍。 有事情干才不会轻易打瞌睡。 安玉珠在火车上坐着打盹睡的都不踏实，一直在做噩梦，不时的抽一下，甚至还喊出声。 安小五叹气，这个事情不晓得啥时候才能过得去，很有可能是一辈子都难过得去。 安玉珠迷迷糊糊的一直到天大亮才醒过来。 她刚刚一动，闭着眼睛靠在那的安小五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 “醒了？” “哎，醒了，我想去上了厕所洗把脸，回来你好睡。” 安小五腿收回来给她让路：“往前走右手边第二个门，你看门开着就进去，进去把门闩上就行了。” 安玉珠应了一声走了，一路上总觉得过道两边坐着的人都在看她，直到到了地方闩上门她才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安小五抬头看着她进了厕所才收回目光。 等安玉珠回来，她才去打了开水泡面，两个人轮流吃了点东西。 收拾利索之后她靠在那就睡了过去。 安玉珠靠在窗户那儿看火车外的风景。 火车跑起来，外面的山川河流，房屋树木都在快速的倒退。 原本在前面老远的东西，很快就被超过，然后远远的被甩在后面，最后再也看不见。 她知道，她离家越来越远了。 心头却越来越轻松了。 至于到那边会怎么样，能不能找到活干，她也担心过。 然而那股子担忧终究被沿途的风景压了下去。 两个人轮换着睡觉在车上熬了两天。 半道上好几处大雪，车一直晚点晚点，当天凌晨一点多上的车，一直到第三天晚上九点才下火车。 安小五说东莞这边比家里暖和，安玉珠一下火车就感觉出来了。 大正月的家里那边还冷着呢，这边却根本看不见穿袄的人。 安小五下车之前就把袄脱了塞背包里了。 这会儿利索的很。 “这个时间，邵平安说来接我们呢，不晓得来没来。关键来了也很麻烦，这阵根本就没有去那边的班车了，要明天早上才有车。” 反正算来算去都要耽搁邵平安。 安小五一边说着一边朝第一次跟安明兴来的那儿走。 还没到跟前就听见安明兴的声音：“这里，这里！” 安小五一阵风似的小跑过去，抬手就给了他一拳：“你咋来了？” 安明兴夸张的捂着肩膀后退：“哥哥来接你啊！安小五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见面就动手是吧？” 安小五哈哈笑，在家里积攒的所有不愉快这一笑彻底的消散。 安明兴跟她身后的安玉珠打招呼：“四姐。” 安玉珠应了一声，一开始低着头不敢抬头，后来突然就把脸抬了起来。 火车站外面这会儿灯火通明。 过了两天，安玉珠脸上的肿消了不少，但是淤青扩散，灯光下看起来格外的明显。 安明兴愣了一下：“四姐你咋弄的？哪个龟儿子弄的？” 安小五摆手：“先不说这个不说这个，邵平安呢？你一个人来的？” “等了你们这么长时间一直不到，就猜到路上晚点了。他说去打听看看晚上有没有回镇上的车，叫我在这等你们。” 正说着，邵平安过来了。 安小五朝他挥挥手。 邵平安快步走过来对着她咧嘴笑：“来了。” 抬眼喊了安玉珠一声：“四姐。” 安玉珠哎哎的应了两声，打量着他：“一年多没见，真的是大变样了啊！” 邵平安今天穿的还是年前跟安小五一起出去买的新衣裳，一套黑色的运动装，穿了一双球鞋，头发也收拾过，看起来精神的不得了。 安明兴道：“四姐你这个一碗水不能端平是吧？他变样了我没变样？” 他今天出来的时候还专门收拾了一下。 安小五看着他那身黑乎乎的西装，油腻腻的头发呵了一声：“你变啥样了？再变也是个骚包。” “安小五！” “好了好了。”邵平安打圆场：“我去问了，没有车了，包车费用太高了，不划算，我们得在附近找个招待所住一晚上。明天一早坐第一趟车回镇上。” 安玉珠问：“会不会耽误你们上班？” “那不会。”安明兴道：“不过我们没有时间招待你了，得小五自己陪你去安顿，下了车我们往厂里赶来得及。” 他们今天就是提前走的，想着时间差不多能赶上最后一班车回去，在镇上找个招待所把安玉珠安顿下来再回厂里，时间宽裕的很，所以就没有请假，谁晓得火车晚点这么长时间，简直离谱。 安小五问：“那我们现在去找招待所？” 邵平安应了一声指了指车站对面：“就那边吧，价格问过了，两个人一间，也不贵。” 反正加上明天的车费也比这会儿包个车跑上一个来钟头划算的多。 开了房把行李放下之后，安明兴说要请安玉珠吃饭。 安玉珠拒绝了：“不用了，不饿。” “你不饿我们饿啊，我们还是中午吃的饭，下午又上班，然后就往这边来，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 安小五道：“那我们转一圈，走远点吃。车站边上的东西真的是又贵又不实惠。” 四个人在火车站附近转悠了半天找到了个小吃街，一人吃了一碗面条。 清汤面，上面就飘了一把葱花香菜，却是安玉珠这辈子第一次下馆子吃到的最好吃的面。 从饭馆里面出来之后她就在四处留意，她心里有数，工厂十有八九她进不去，不行的话就在外面找零活干。 有地方干活就有地方吃饭。 这一路花的都是她五妹的钱，要是一直找不到工作，那她岂不是成了个累赘。 四个人吃完饭也没立刻回招待所，而是在车站外面的台阶上坐下来说话。 安明兴那向来都是个憋不住的直肠子：“四姐，你咋弄的?不是说你初六结婚，咋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了？家里出啥事情了？” 邵平安看看安小五又看看安玉珠，他也想知道。 第67章 一起想办法 安玉珠不知道咋开口，无措的看着安小五。 安小五哎了一声：“这有啥好说的，说来说去就是我们家瞎了眼睛，找了个垃圾。初六把人送过去，当天晚上人就糟蹋成这样了。她也还算是有点脑子，还晓得跑回来。初七的时候对方来 家里赔礼道歉想要把人接回去，我肯定不愿意啊！ 在家里闹了一场，把人给弄出来了。” 对于安玉珠来说那是天大的事情，却被她如此轻描淡写的说开了。 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无非就是安玉珠命不好，对方人不好，仅此而已。 安明兴愣了一下：“你把人这么出来了，你家里人能愿意？你没挨揍吧？” 安小五斜眼看了他一眼：“当然不愿意，要不是老四当时寻死觅活的，我肯定会挨揍。都被人欺负成这样子了，老两口子还想着趁机讹人家一笔把她再送回去呢！说实话，我不知道天底下咋会有这样的娘老子的。” 邵平安看着她：“那带出来是对的，四姐性子软，犟不过家里的。你要是走了她一个人吗，十有八九还得被送回去，到时候会是个啥情况那真的不好说了。工作的事情也不能着急，还是上次我带你去的那里，明天早上过去你带她过去安顿下来。 对了，你假请到啥时候的？” “我没有问题，后天准时去上班就行。” 邵平安点点头：“那你先把四姐安顿好，最好不要出去乱转，吃饭的话一起，就近。那边啥情况你也清楚，万一呢！ 我回厂里去人事部那边打听一下。对了，四姐你多少还是认得一点字，能写的吧？” 安玉珠点点头随即又飞快的摇头：“我上了个四年级，那时候家里活多，我又笨，实在不是啥学习的料就没去了。这么多年了，我都不记得自己还能记多少。” 邵平安点点头：“找工作这个事情急不得，我明天再去打听一下看看年后厂里招人不招人。尽量在一起，彼此也有个照应，万一不行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话是这么说，但是他比谁都清楚，这个时候进厂真的不容易。 听到说安玉珠要一起过来找活干的时候他就到处在打听了，去人事部跑了两趟，人家也招工，但是都是需要文凭的，普通的职员暂时不招。他打算明天再去问一下，不行走个后门看看。 主要安玉珠文化程度太低，局限性太大，来的又仓促，这个事情真的不好弄。 安玉珠道：“那麻烦你们了。万一不行也没有关系，我啥情况自己心里也清楚，进不了厂我想着在外面看看能不能找到零活。我看刚才那种小饭店就贴了招工的纸在墙上，找打杂洗碗的呢！” “那种镇上也有，不过那种管饭不管住的地方，得自己租房子住。你一个姑娘家，这边太乱了，不安全。” 安明兴打了哈欠伸个懒腰：“走吧走吧，就先这么说定了，明天早上要早起，回去睡了。” 几个人相继起身，往招待所去的时候安小五又拐去了不远处的商店，给安玉珠买了牙刷牙膏毛巾。 埋汰了好几天了，总不可能一直不洗漱吧！ 躺在招待所的床上，安玉珠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安小五迷迷糊糊的喊了她一声：“快睡，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不得叫你流落街头饿死的。” 其实她心里也没底，当时就是一口气，害怕她走了她四姐一个人不行，所以把人带出来了。 但是带出来之后要咋安顿，这个事情其实她已经想了一路了。 最好的当然是进厂，哪怕是花点钱，只要能进去就行。 在厂里干了一年多，安小五对搞生产的这种厂大致也有个了解了。 好些岗位都是需要文凭的，至少是初中文凭，起码培训的时候接受能力快，能准时上岗。 更有一些特殊的，比如助理，文员，技术员这些那要求就更高一些。 最基础的就是生产线上的操作工，其实真的不需要什么文化，能写自己的名字就行了。 主要还是眼巧手快心细，能把工位上的事情给人家干好，能跟上生产线上的速度。 但是人事招工的那一关难过。 万一不行就只能在外面找活干。 但是不能找这种小吃店的活，没有宿舍要单独租房，早出晚归太不安全了。 第二天坐 第一趟车去镇上的。 下车安明兴撒腿就往公交站台跑：“四姐，小五，我们下午下班来找你们，先走了！” 说着又跑回去拽一点都不着急的邵平安：“走啊先人，我要迟到了。” 他在生产部，跟邵平安这种技术工没法比，必须按时打卡准点进车间。 邵平安跟安小五挥挥手，他打算把人送到巷子里面招待所门口的。 “着急啥啊，不得迟到。” 安明兴哼了一声：“我当你有多出息，上心了不也这样，丢魂了一样。” “说啥呢？我在想给四姐咋找工作呢！” 说起这个安明兴叹了一口长气：“你说她咋就这么倒霉呢？不是，我实在想不通，他们家到底给她找了个啥玩意啊！是个神经病吗？就算是脾气再不好，结婚第一天那正是热乎的时候，咋能动手把人打那样呢？” 这个邵平安也想不通，他觉得事情绝对没有安小五说的那么简单。 但是这些事情，安小五不说那就是不能说，他自然也不能问。 “这些我们都管不了，现在关键的是人带过来的，咋样帮忙把人给安顿下来。在外面打零工肯定不行，她一个人早出晚归的要不了多久就得出事。” 带出来了就是要负责的。 安明兴烦躁的挠头：“说实话，我一点办法都没有。等下我回去问问我们生产部那边的科长看看。” “哟，可以啊，你跟科长都混熟了。” “都一年多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又不是个棒槌，还能这点人事关系没有？” “那能问问最好了，我再去人事部问问，只要过了他们那道坎，进来了有些岗位肯定是能拿得住的。” 第68章 办成了 下了公交车安明兴火急火燎的去打卡往车间跑。 刚刚到车间，里面原本黑咕隆咚的一下子灯全部亮了，安明兴一口气差点没缓上来，跟瞎了一样。 还没开线，科长黄万清就过来了。 伸手拍了拍他：“接到你姐姐没有？” “啊，接到了接到了。” 昨天他提前两小时跑了，走的时候跟带线的组长请假的时候黄万清在跟前的。 别看安明兴在学校上学的时候学习不咋样，但是那是个脑壳转的非常快，嘴巴十分甜，很会来事的。 在生产线上人缘非常好，跟组长技术员称兄道弟的。 跟黄万清这个小老头也能说上话。 “安顿好了没有啊？” “嗐，安顿啥啊，来的太突然，我这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都不晓得咋整。这边活也不好找啊！黄科长，咱们厂里最近还招人吧？” “那我不知道呢，招人那是人事部的事情。不过我们这部门年前走了好几个，有自离的也有提前辞工的，现在还没给补上来——” 下了班，安明兴撒腿就往食堂跑，去找邵平安。 生产部缺人，有戏哎！ 可惜他左等右等找遍了饭堂都没有找到邵平安人影子。 邵平安没在厂里吃饭，老早约了人事部两个熟悉的人，中午请人家去外面吃饭。 他是个电工，满厂子各个部门到处乱窜，认识的人不少，加上他性格随和，跟谁相处都叫人觉得很舒服，所以人事部这边有两个跟他关系还不错。 起码能说得上一半句话。 前两天邵平安就去找过一回，这是第二回。 这回没直接问招工的事情，开口就是请他们出去吃饭，这点面子总要给的。 至于为啥吃这个饭，两人心知肚明。 本身厂里面近期就需要再招人，这也是他们的工作。 只不过向来都是按部就班的按着规定来弄的，没有人愿意轻易去开那个先例。虽然这也影响不了啥，他们负责招人，能不能干好能不能干长久还得看职员本身。但是谁也不想给自己添麻烦，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干了。 安小五这边，带着安玉珠去招待所给她暂时开了一间一天的房，把自己行李也放在了里面。 “你休息一阵？我下去转转，顺便给你买点吃的。” “不是说不能一个人下去，不安全？” “那是跟你说的，我不会有问题。” 说完关上门走了。 她把人带过来得想办法尽快找到稳当的落脚的地方才行啊！ 知道邵平安跟安明兴也会帮忙，但是也不能全部靠在人家身上。 茶莞镇不小，虽然中心点就是靠近商场那一片，但是后面四通八达，有很多民房。 靠近巷子的房子就改成了铺面租给人做生意。 做什么的都有。 有的还是精装修过的，弄的看起来高档的很。 安小五转了一圈，大白天的又被人给堵了。 这一回倒是没在人多的地方，性质不一样，是专门来创收的。 安小五才想起来，这两天是发工资的时候了，这群无业游民整个的都躁动了。 安小五配合的把衣裳口袋一把拽了个底朝天：“真没钱！” “臭婊子，没钱你出来转悠个锤子！” 害的他们一路跟，跟了这么长时间。 想想就生气，生气就想动手。 安小五在家里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可算是找到能发泄的地方了。 安玉珠在招待所等的煎熬的不行。 安小五这一出去就没影了，她想出去看看，但是人生地不熟的，几个人都说这边乱，她又怕出去了有点啥事情再给安小五他们添麻烦。 但是就这么干等着，紧等不到人，实在急人。 坐立不安的，直到门被敲响，安小五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 安玉珠开了门，安小五提着吃的东西进屋。 “咋去了这么长时间？” “我出去转了一圈，然后在店里面吃了才给你做了打包的。这边的肠粉，尝尝。” 安玉珠眼尖的看见了她手上一溜红肿：“你手咋弄的？” “咦？啥时候弄的？我自己都没注意。”这是实话，打架的时候光顾着揍人了，她手上被哪个狗日的伤到了根本没注意到。 “自己都不晓得疼吗？这么长一道你竟然都不晓得。” “哎呀，我从小就是个皮厚肉糙的你又不是不晓得，这点算啥，赶紧吃饭赶紧吃饭。” 安玉珠也真的是饿了：“你再吃点？” 安小五摆手：“你吃吧。” 说完在床边上坐下来。 “你啥时候回厂里？” “我不着急，晚上回去都能行，住的地方都是现成的，厂里大门半夜十二点才关。工作的事情不着急，等邵平安他们下午过来了问问啥情况再说。要是他们那边不行我就去找一下我们部门的组长，看看他认不认识人，能不能想办法进去。 刚刚我在外面转了一圈，是有小吃店招工，而且不止一个，但是情况跟我早先给你说的差不多。有那种看着很大的饭店，但是我不想叫你进去，那地方我看那些服务员穿的那样子，看着都不大正经，” 即便她读了初中，在家里算是有文化的了，也在外面上班一年多，比起他们那儿的人也算是见过世面了。 但是骨子里她还是带着一股子传统气息，多少还是受影响的。 安玉珠没说话。 来都已经来了，工作的事情必须得解决。 万一，只要是正经的活她都能干。 吃完饭两个人就在屋里躺了下来，谁也没说话。 路上虽然一直替换着在睡觉，但是睡也没真的睡踏实。 到这里了依旧不踏实，但是架不住乏，两个人都睡着了。 安小五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听见邵平安的声音她才开门。 开门之后，邵平安跟安明兴进屋，安小五鼻子吸了吸：“安明兴你喝酒了？” “好好闻闻，到底是哪个。” 邵平安酒量真的不行，哪怕是点到为止，就三杯白酒人就醉了，好在脑子里面还有一点清醒，知道自己有求于人是要办事情的。 回厂里之后睡了一阵才稍微好一点，下午干脆请了假。 不等安小五开口，他就抢在前面开口：“四姐那个工作有情况了，收拾一下我们过去吧。我带她去人事部填个表，这个小五你应该知道，主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自己多少识点字能写一点。生产部那边有空缺，但是就算是操作工，有时候也要填报东西，清点数量，肯定是不能要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 说完问安玉珠：“名字什么的都会写吧，算账什么的，简单的加减乘除。” 安玉珠忙不迭的点头：“会会会，这些我会。” 安小五抿着嘴看着邵平安，难得的没开口说话。 到厂门口的时候邵平安才感觉不对劲：“你这是咋了？”突然变安静了的安小五让他觉得格外的不习惯。 第69章 曾经那些穷不自知的日子 安小五退后两步：“被你身上的酒味熏的，醉了，要撒酒疯了。” 邵平安愣了一下。 安明兴扯了一把：“干正事啊，回头有的时间给你们唧唧歪歪。” 说好了的事情，人逮到了厂门口，邵平安跟安明兴先进去去人事部找人。 人家本来是按点下班的，这边就没有加班这个说法，愣是留人等着他们。 安玉珠跟邵平安一起进去的，安小五连宿舍都没回，就在外面等着。 进去也就十来分钟，安小五在外面好像等了一个月一样漫长。 安明兴本来也是个急性子，这会儿倒是格外沉得住气，靠在墙边上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等到人从里面出来，他比安小五还快，嗖的一下就窜到跟前问邵平安：“咋样咋样？能行了吧？” “行了行了，分到你们部门四线上，住宿跟小五一起的，你们俩带带她。” 安小五跟安明兴不约而同的比了个剪刀。 安玉珠看着他们，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她这会儿脸上带着笑。 她是真的高兴啊！ 安小五看了邵平安一眼，挠了挠头：“谢谢啊！” 邵平安失笑：“你跟我这么客气干啥？回去过个年咋还变生分了呢？” 安小五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安明兴给岔了过去：“走走走，饿死了，赶紧去食堂吃饭，晚了洗锅水都没有喝的了。” 安小五如梦初醒：“对哦，赶紧的。” 都进厂里来了，不去食堂吃饭，错过了那就只能饿着了。 这个时候总不能又跑出去吧？ 食堂这会儿已经没有几个人在吃饭了，有人也是下班没事凑在那看电视的人。 安明兴风风火火的跑去窗口：“大姐，还有饭不？” “下班不吃饭你们上哪去了啊？饭还有，菜没剩多少了。” 那也得吃啊！ 邵平安遇到了熟人，一个宿舍的。 黎平还有一个叫许志友的。 邵平安招呼了一声。 这俩都认得安小五：“过完年了？” “昂，过完了，你们早啊，初几回来的啊？” 许志有她不清楚，但是黎平家里哥哥要结婚，年前办事，他回去的挺早的。 “我也是前天才到。” 之前因为黎琴，安小五跟黎平差点动手了，但是这会儿遇到了却又跟没事的人一样。 那安小五也假装忘记了，指了指窗口：“我先去吃饭，再耽搁洗锅水都没得喝了。” “赶紧去赶紧去。” 安小五带着安玉珠拿着工作证去打饭。 说是剩菜，其实也有荤有素。 安玉珠跟那会儿刚来的安小五一样，甚至比安小五那会儿情绪还强烈，吃着吃着就红了眼睛。 这就是她五妹想方设法都要来的外面，没来过不知道，来了才知道，剩饭剩菜都比他们过年的时候吃的还好。 所以前面二十年她们都过的啥日子。 或者说他们那一片的人，到底都过的啥日子。 穷不自知的日子。 安明兴就连吃饭都不安分，端着餐盘去看电视的那群人跟前凑热闹。 闹哄哄的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安玉珠敏感的察觉出来了，十有八九在说自己，因为不时的有人朝他们这边看。 “小五，我脸上是不是还很明显？” 安小五看了一下：“比前两天好多了，但是要想彻底的消下去，我估计至少还得个十天半个月的。要是有人问，你就说碰见土匪了，其余的不用多说。” 安玉珠抿了抿嘴没吭声。 安小五不是那种特别细心的，她也从来不会因为不能改变的事情去费脑子。 脸上已经那样了，已经不是能见人不能见人的事情了，难受也得受着。 转脸就跟邵平安说话：“本来说回去带表婶去镇上照相，但是到家第二天就过年了，大整月的我也没好意思往你们门上去。后来又听说镇上初五之前都不开门，那就更搞不成了。 表婶给了我一张她早先年轻的时候的照片叫我带给你，说下次有机会她去镇上照一个给你寄过来。我给她留了个信封上面写好了这边的地址邮票也是贴好了的，她要是寄信或者照片，装进去就行了。 还有这边的传呼号，回头她也可以去建国大爷那跟你打传呼联系你。” 邵平安跟她道谢。 “那阵你还说我客气呢，你这又跟我客气上来。我说出去的话都没办好，还值当你这声谢谢。等会儿我回宿舍收拾一下拿给你啊！” “不着急，啥时候都行。” 邵平安感觉安小五走了这些天他好像攒了一肚子的话。 但是这会儿人回来了他又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吃完饭，安小五带安玉珠去宿舍安顿。 “我们宿舍里面连我一共八个人，过年的时候回去了几个，不晓得都来了没有。” 说着，带着安玉珠进了306。 宿舍里面有人，过年的时候陈秀丽她们都没回去，留下来加班呢！ 原本八个人，之后就再也没添人，这会儿里面只有三个人。 张明英，郭美丽，还有陈秀丽，其他人都不在。 安小五招呼了一声，跟三个人介绍了一下安玉珠，又跟安玉珠介绍了三个人的名字，这样就算是彼此认识了。 安玉珠，安玉玲，你们是亲姐妹啊！ 安小五大大方方的点头：“是啊，这是我四姐。” 安玉珠二十一，正是年纪最好的时候，她长的不算美人但是也不丑，五官清秀，是个很温柔的人，只不过现在脸上实在引人注目了一些，尤其是她那个额头上，当时撞了那一下那是真的不想活了，用的那个劲儿是真的不小。 这会儿上面结疤了，也消肿了，但是青了一大片。 前面就一点点碎发，根本盖不住。 比起来，脸上的那几处扩散了的淤青反而不那么明显了。 安小五打量了一圈：“咦，胡玉娟出去了？”床上上面都没有了，光溜溜的。她来厂里不久就听见人说要搬出去，一直没有动静还当是道听途说。 “不是搬出去了，是不干了。” 张明英道：“年前去了一趟医院，回来哭的死去活来的，请假在宿舍里面呆了一个礼拜，连辞职报告都没打，直接自离了。” 就算是不自离日子也不好过，她也才晓得那个人是谁，都在一个部门，抬头不见低头见。 男人本就是玩玩而已，胡玉娟当了真，留下来日子也不会好过。 第70章 她对人家不怀好意 安玉珠听的一知半解的愣是没弄明白那个叫胡玉娟的到底什么情况，但是下意识的总觉得不对，选了一个角落里的空床位把被褥铺了上去。 安小五喊了她一声：“这边是柜子，有空的，回头有东西需要收的放进去就行了，自己配一把锁。我的杯子，洗脸盆什么的都在我床底下放着，你用的话自己拿。暂时先这样，仓促了些，等放礼拜休息的时候我们再出去买。” 安玉珠应了一声。 安小五收拾自己的东西，边忙边跟郭美丽她们说话。 “黎琴她们呢？” “没回宿舍的那都是有男朋友的。尤其是黎琴，跟她男朋友打的火热，一天到晚黏黏糊糊难分难舍的，不到半夜那是不可能回来的。” 说完问安玉珠：“你在哪个部门啊？” “生产部。” “生产部也分好多车间，你是哪里啊？” 这个安玉珠还真的不知道。 安小五道：“组装部四线。”说完啊了一声，看着张明英：“是分到你线上的组员了。” 说完喊了安玉珠一声：“四姐，这是你以后的直属领导。” 张明英在车间是出了名的凶，但是在宿舍里面跟舍友还是很好说话的。 忍不住笑道：“我算啥领导，拉长就是部门领导的狗腿子。操作多的心，挨最多的骂。” 她一个女人，带几十个员工，年龄大大小小，性别男男女女啥样的都有，不严厉一点根本压不住。 她心里清楚的很，但凡是她线上的员工，背后地里就没有哪个不骂她的，尤其是在厂里干了一段时间的老油条。 安玉珠有点不知道咋称呼，喊了一声张姐：“线上的活复杂吗?” 一进来办完手续，又是发工作服，又是免费吃饭，还吃那么好，她担心活很复杂她拿不起，那就麻烦了。 “不难，不用担心，明天去车间里面会有人教你，有三到五天的学习时间，合格了才能上线操作。” 那要是不合格呢？ 安玉珠不敢问。 她得努力，必须干好才行。 安小五把自己的床收拾了一下喊了她一声：“你先整理，弄好了歇一会儿，厕所和洗漱的地方就在楼上，出去就能看见，我出去一下。” 出去干什么安玉珠没问，因为那会儿她听见安小五跟邵平安说的话了。 安小五把照片放在兜里出了宿舍。 前脚走后脚郭美丽就在说：“安玉玲不会也跟人拍拖了吧？刚来就急急忙忙的往外跑。” 安玉珠问：“拍拖啥意思？” “就是处对象谈恋爱啊！” “哦，那就不是，她是给我们一个村的伙伴捎了点东西过来。” “是那个叫邵平安的吧？” 安玉珠坐在床上惊讶的看着她：“你咋知道？” 郭美丽大笑：“我们宿舍里面谁不知道啊？就我们部门那几个人也都知道。他们只要不上班，基本上都凑在一块。一开始都还以为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呢！结果两个人都不承认。 我们宿舍还有人看上那个邵平安想去追求他呢，结果没有结果，我估计是被拒绝了。” 安玉珠听的一愣一愣的，女的还能主动去追求男的？ “他们俩打小一起长大的，比较能合得来，关系一直很好。” 张明英哦了一声：“那应该是年纪还小，还没开窍呢！”相互喜欢不自知。 这样的要是成了，以后日子就过的很舒坦，要是成不了，那就是一辈子的遗憾。 说着安小五，倒是没有人去问安玉珠脸上是啥情况。 安小五跑下宿舍楼去了食堂后面他们经常去的那地方。 邵平安已经在那等着了。 他吃完饭在食堂跟宿舍里面的几个人闲谝了一阵，就 没回宿舍去，直接来了这里。 安小五喊了他一声，邵平安转身，看见她朝自己走过来就笑了。 “你在这等多久了？” “刚来，跟他们说了一阵话。” “四姐那个事情，谢谢你啊。你是不是花钱了，花了多少，我还给你。” 邵平安在草坪边上坐下来：“没有花钱，花啥钱，就是请人吃了顿饭喝了两杯。” 怪不得，一身的酒味。 “吃饭花了多钱？” 这个安小五觉得也不能让邵平安自己掏。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随便饭能要好多钱。只要事情办成就行了。不提这个了啊，再提就没有意思了。要是回头我有困难，你还能不帮忙？” 行吧，不提就不提吧。 安小五把照片递给他：“给你。说起来，表婶年轻的时候还挺好看的，这张照片应该有些年头了吧？保存的真好。” 邵平安接过照片看了一下就愣了一下：“我都不知道她还有这个时候的照片，这应该是在东北的时候照的。” 安小五：？ “我妈是东北人啊！” “这个我知道。”主要是姚国英到他们队上这么多年那个口音也没被当地的方言给同化，一口东北腔实在是太特别了。 “我们家早先日子还是很好过的，我爸是去东北那边支援的时候认识的我妈，在那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他身体不好，一直想回来。其实这边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又偏僻又穷，但是我妈还是不顾家里人反对义无反顾的带着孩子跟他一起回来了。 回来没几年他就去世了，就我妈一个人拉扯着我们到现在。我爸去世那会儿我还小的很，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印象。 那会儿我二哥也不大，大哥是最辛苦的，要跟我妈一起下地干活，还要照顾我们俩。所以这些年他对我妈对我们有怨言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邵平安又看了看那张被他母亲珍藏了好些年的老照片，随后缓缓的放进了衣裳口袋里面。 “小五。” “嗯？” “你年前走的时候说过完年要跟我说什么话来着，你要跟我说什么？” 安小五一头雾水的看着他半天没反应过来。 “有这回事吗？”她怎么不记得了。 “有，就在常平火车站，你进站的时候说的。” 邵平安记的可太清楚了。 安小五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伸手挠了挠头：“真记不起来了。我回宿舍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说完，挥了挥手爪子潇洒的走人。 走出老远，没听见身后有动静，她回头，邵平安还站在原地看着她。 她突然就觉得很心虚，随后又退回来：“好吧，我那会儿是脑壳突然发热，想问你一件事情。” 说着，她微微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邵平安，你愿意不愿意当上门女婿啊？” 说完，伸手搓了搓脸。 她就是再怎么大大咧咧这种事情她也是会不好意思的。 毕竟邵平安拿她当朋友当兄弟，她却对人家不怀好意。 第71章 是你我就愿意 半天没等到邵平安的回答，安小五也不好意思抬头，烦躁的摆摆手：“算了算了，我那真是脑壳发热，你就当我放屁好了。本来都过去了，你非要问问问。” 说完转身走人，却被邵平安一把拉住了。 邵平安拉住了她的手腕，等她停住脚步，手一点点的下滑捏住了她的手：“你应该知道在我们那，上门女婿是啥意思。” 安子坪那地方，上门女婿就代表着家里穷，没出息，连个对象都找不到的就只能去女方家里当上门女婿，甚至于连姓都要改了随女方姓。更不要提以后生下来的孩子，那都是随女方的。 基本上到了人家家里去就没有什么好日子过。 因为这年头连媳妇都说不上的男人是会被人瞧不起的。 做牛做马任劳任怨一辈子也不见得能翻身。 安小五他们家那个陈长军那真的是例外。 关键在于安正明两口子的纵容，还有安玉梅的性格太软弱。 安小五没说话，原本就是脑壳发热想问的事情，过了这么些天了，不该因为邵平安问就再提起来的，真的是脑壳发昏了。 随后就听见邵平安继续道：“我们家是穷了些，但是我也不愿意到人家家里去上门。但是，那个人要是你的话，我是愿意的。” 安小五猛然抬头，震惊的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看见她这个样子，邵平安就笑出声，笑声里带着释然，畅快，得偿所愿的欢喜。 “再说一遍？” “我不愿意当上门女婿，那个人要是安小五，邵平安愿意。” 安小五一下子就跳起来搂住了他的脖子：“说出来的话泼出来的水，不许反悔！” 两个人以前经常这样勾肩搭背的打闹，但是这一次却不一样，邵平安直接把人摁在了怀里。 真的是，做梦也没想到，这样大的事情会从看起来一窍不通的安小五嘴巴里面先说出来。 但是这对于早早就心动了的邵平安来说，无疑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意识到被占便宜了，安小五一脚就踩在了他脚背上：“稳重点，松手！” 邵平安很配合的松手了：“抱歉，我失态了，就是太开心了。” 虽然是松开了安小五，但是手一直捏着她的手没松。 “我都二十一了，你也十八了，说起来好像还年轻，但是这一年一年的其实过的快的很，有人之前我们不用考虑的也必须得开始考虑了。” “是啊！”安小五叹了一口气：“我原来一心想读书考大学，离开那个穷山沟沟，走的远远的。后来大一点了我才发现，那条路是走不通的。 我的理想建立在家里人的痛苦之上，行不通的。” 所以一心想上学的她选择了辍学。 “坚持了很久的事情，想通改变主意就是那一瞬间的事情。但是有一点我有想法了之后就再也没改变过，那就是我以后要留在家里。” 安小五笑了笑：“我不喜欢那个地方那个家，但是我却坚定不移的选择以后要留在那，听起来是不是挺矛盾的？” “不矛盾，我晓得你其实是一个心软很善良，重情重义的人，你舍不得你二姐，不放心她。” “原来是那样想的，但是现在不仅仅是为了她，也为了四姐，更为了我自己。我这个人多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自己是个啥秉性自己心里清楚。我这样的没办法嫁到别人家里去做个贤妻良母，只能留在家里继续霍霍。 最重要的是，我留在家里，不管是我二姐还是四姐或者其他俩姐姐，起码的还有一个家。如果我走了，那么她们就再也没有家了。谁让我们命不好，投胎的时候瞎着眼睛，选择了那么一对父母。 之前安明兴在，当着四姐的面我没好说。家里面托人给她找的对象，挑来挑去挑了个身体有毛病脑壳也有毛病的。结婚当天晚上四姐才发现对方身体不正常，当时都不愿意，随后被折磨的满身都是伤。她还算是没老实的无药可救，晓得跑回来。 但是跑回来起啥作用，家里所有人都觉得她出了安家的门就再也不是安家的人了。都被折磨的那样子了，一个个还打着小算盘。非要她回对方家里去，张口闭口都是在说她这样回来家里会被笑话的事情。 邵平安，我真的庆幸我当时回去了，当时还没动身往这边来。要是我不在跟前，我估计就没有那个姐姐了。” 邵平安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捏着她的手动了动，将她整只手都包在了手心里。 “说实话，我那回想问你这个话的时候真的是脑壳发热。就想着我们俩这么些年性格也合得来。而且，就是自己家里人也没有那么给我操过心，所以才会突然有那样的想法。” 邵平安问：“那现在呢？还是脑壳发热一时的想法？” “嗐，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说话算话。不管啥情况啥想法，说出来的话那肯定算数。”说完，转脸看着他：“但是你不要一时脑壳发热的就答应我了啊，好歹矜持一下，慎重考虑一下。我不要求你跟我姓，姓啥都一样。以后要是有了娃儿，那肯定要生两个，一个随你姓一个随我姓。” 邵平安直接绷不住了。 这都说到生孩子的事情上了。 他再不想入非非自己都感觉自己不正常了。 感觉他们俩像是换过来了一样。 “好啊，我也没有别的啥要求，我以前跟你说过的，我是要带着我妈的，所以就算是给你家上门，我也得带着她。” “不是给我家，是给我！”安小五强调：“我要努力存钱过两年回去找个风水好的地方重新修房子，不跟他们住一起。到时候你就带着表婶一起住过来。” 好吧，房子的事情人家也考虑到了，实在是再周到不过了。 邵平安原本想跟她说说自己的心意，比如他其实也心动很久了。 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吧。 过程不重要，谁先打谁的主意的也不重要，结果最重要。 但是就感觉有点奇怪。 他们这算是正式处对象了，还是说已经定下来了？ 咋搞不清楚走到哪一截了呢？ 第72章 是有对象的人了 安小五那颗恍恍惚惚的心等到了宿舍就安定下来。 说的是终身大事，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一辈子谁还没有这么一遭啊，她心虚个啥啊？ 回去之后安玉珠问她：“东西给他了？” “嗯，给他了，跟他说了阵话，主要是谢谢他。” 谢什么别人不知道，安玉珠却是一清二楚。 回厂里了，安玉珠也安顿下来了，安小五算是彻底的放松下来，洗漱之后上床躺下很快就睡着了，宿舍里面几个人说话都没影响到她，甚至于黎琴跟胡玉娟他们回来的时候她听见动静也没睁眼。 邵平安就没有那么轻松了，纯属是激动的。 他都打算好了打持久战了，谁能想到还能有这样意外的惊喜。 早先安明兴也不是没说过让他主动一些，毕竟感情这种事情变动太大了。但是他想着安小五怕是还没开窍，那个性格，要是说破了人家不接受朋友都没得做。 却不曾想最后竟然反过来了。 一个人抱着被子在那傻乐，跟他挨在一起头对着头的许志有被他吓得心里咯噔一下：“大晚上不睡觉笑啥呢？中邪了？鬼上身了？” 这话问的，傍晚才在食堂看了鬼片的人纷纷抗议，拿枕头砸他。 “哎哎哎，过分了啊，邵平安自己不睡觉，一个人在那呵呵笑，这么渗人你们听不到啊？” “笑也比你满嘴胡说八道强。” “邵平安你傻乐啥呢？捡到宝了？” 邵平安嗯了一声：“捡到了。” 嘿，来真的是吧？ “捡到啥了？” 邵平安脑袋枕在手臂上躺着：“都说了是宝贝了，捡到啥了能叫人晓得？” 黎平问他：“是安玉玲从老家给你带啥好东西了吧？” 无限接近真相啊。 “带了家里人的照片。” “不是吧，照片而已，你妈的还是你哥哥嫂子侄子侄女的？总不能是家里给你找了个对象给你捎照片来了吧？” 邵平安：“就不告诉你们！” 许志有呵呵两声：“不会被说中了吧？笑的春心荡漾的，春天来了吧？” 邵平安不答反问：“你这么有经验？看来是荡漾过了啊你？” “我荡漾个锤子，影子都没有呢！家里催了几回了叫过年回去相亲，但是我想着好歹再干两年啊。相亲要是成了，那接下来就是订婚结婚生娃，不见得就能出来了，没有一点钱咋能行？ 虽然说我们屋里房子有住的不需要修房，但是总要收拾一下吧？哪哪都需要钱。 别看我们这阵一个月吃了喝了还能落好几百，一年也能存个几千块钱，真的花起来那可是快的很。花钱如流水这话是有根据的。” 这话邵平安赞成。 黎平问：“就没想过在这边谈一个直接带回去？” “没想过。”许志友道：“外面谈的总觉得不靠谱，稍微不对说跑就跑了，浪费时间。我还是打算在我们当地找一个。” 说完问黎平：“你不是说要在厂里找一个，咋样了？” “不好说，总觉得都不是那么合适。” 邵平安没吭声，觉得他这个不合适大概是没找到比较好哄的吧。 毕竟新世纪了，人的思想也越来越前卫。 除非是刚刚从老家出来的姑娘憨憨的，在厂里面呆两年啥事情都能见到，自然而然的长见识明白了。 也就他自个儿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了，想着什么时候订婚，什么时候结婚，回去修房的话队上哪个位置最合适，回头还得问问安小五她喜欢离水边近一点的还是山根下离队上稍微远一点的地方。 越想越远越复杂。 安小五就跟没事人一样，该睡觉睡觉，一觉天明神清气爽。 安玉珠在家的时候就算是寒冬腊月也是天见到一点亮就起来了，从来没睡过懒觉。 但是在这边天早就亮了宿舍里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也不敢起来，甚至连翻身都不敢太随意，怕吵到别人。 一直到上床有了动静，接着有人在伸懒腰，有人在打哈欠。 “黎琴，几点了？” 黎琴睁眼，声音里面还带着睡意：“才七点二十，我再睡会儿，你们出门的时候喊我一声。” 张明英笑道：“你这一天天的咋跟遇到狐狸精了一样。” “什么意思啊？” “就跟被狐狸精给吸干了似的。你昨天晚上几点回来的你？” “好像十二点多吧，没注意。” 年轻人哦，在一起卿卿我我缠缠绵绵难分难舍的。 张明英这个过来人摇了摇头。 安小五坐了起来，喊了安玉珠：“四姐，睡醒了没？洗漱去不去？” “好！” 安玉珠应了一声，套上昨天领来的有点不合身显得有些肥大的工作服跟着她一起出了门。 洗漱完了回宿舍把床上收拾利索了，安小五喊了张明英一声：“张姐，麻烦你了。” 张明英道：“都住一个屋了还客气啥。车间里面组装干的就是那几样活，又不难，只要认真很快就能正式上岗。” 安小五跟她道谢，开玩笑，该客气的还是要客气的。 不然人家又不该欠你的，凭啥关照你。 随后又叮嘱了安玉珠：“跟她们走就行，上下班都要打卡，这个最重要，关系到工资全勤呢！” 说着，喊了黎琴一声，然后才一起出了门。 安玉珠这才知道，原来这边不止伙食好，还是一天三顿饭。 安小五要了一份豆浆，两个馅饼在那。 邵平安抬着刚刚打好的饭往她边上一放：“早！” “早啊。”安小五瞅了他一眼：“晚上做贼去了？没睡觉啊你？” 两个黑眼窝子。 “睡了啊，回去就躺下了。” 说完伸手揉了揉：“很明显吗？” “嗯嗯！” “回头找个地方再睡会儿。” 打算的倒是挺好，就是天不遂人愿，平时很清闲的工作，偏偏早上就出了问题，邵平安整个的一早上屁股都没沾板凳。 维修好了之后去了趟厕所，下班时间就到了。 有对象的人，下班了当然得去等对象一起下班啊！ 安小五看见出现在他们仓库外面的邵平安觉得他奇奇怪怪的：“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第73章 感觉太奇怪了 “我等你一起去食堂吃饭啊！” 安小五还没开口，后面出来的黎平阴阳怪气的笑了一声：“可以啊，邵平安，你这还挺贤惠。以后要是结了婚，你媳妇可开心了。” 两个都说没跟对方处，这一天到晚的比真的处了的还黏糊。 “这话说的，一路去吃个饭都算是贤惠了？那说的媳妇对男人的要求得多低啊！” 说着笑着就跟安小五一起往打卡的地方走， 这阵刚刚下班，都是往那边去的，一眼看去乌压压的都是人。 “我得等等我四姐。” “我觉得不用，工作落实了，她只要用心很快就会有朋友，你不用操心太多，最后事事都依赖你不是啥好事。” 最怕的，是最后吃力不讨好。 人年纪大了见的多了想法就多了，跟小时候那是不一样的。 安小五看了他一眼：“你现在跟以前大不一样了啊。” “哪里不一样了？” “说话一道一道的。” 邵平安就笑了：“总不能一直跟小时候一样憨不愣登的。” 周围全是人，乌泱泱的，安小五也不等了，跟邵平安一起去食堂排队。 打好了饭找地方坐的时候才看见安玉珠，她跟安明兴一起的，还在排队。 “四姐，安明兴，我们去那边，给你们占了位置啊！” 安明兴点点头示意晓得了。 安小五这才端着餐盘去了最边上。 中午这顿饭算是最丰盛的，米饭，好几个菜，荤素都有，还有菜汤。 虽然菜汤里面没有一滴油，但是安小五觉得人家这个汤就是好喝。 吃完饭，安玉珠问安小五：“现在要回宿舍吗？” “回宿舍也行，直接去车间也行，我这会儿不回去，要么到处走走，要么去仓库那边。” 安玉珠想了想：“那我先回宿舍里面吧，等一阵再去车间。”下班里面灯就关了，黑咕隆咚空荡荡的，就两边门口有灯有点亮光，她觉得呆在里面心里有点发慌，毕竟还不熟悉。 安小五要去仓库，邵平安厚脸皮的也跟着跑过去。 安玉珠不解的问安明兴：“他们俩不是不在一个部门吗？” “那没办法，邵平安人家是技术工，满厂子各个车间他都能去，到处乱窜，羡慕不来啊！” 是这样吗？ 安玉珠总觉得不是这个原因。 以前小时候安小五跟邵平安就走的近。 邵平安性格好，在队上跟谁好像都能处的来，但是安小五脾气不好，就只跟邵平安处的来。 时不时的就去人家那串门，邵平安有时候也到家里来。 但那是小时候啊，这阵都大了。 她记得邵平安比自己小不了多少一点，也二十出头的人了，她五妹也十八了，是大姑娘了。 这要是相处再不避讳着一点有点分寸，以后咋谈对象？ 两个已经处上了的人压根就不知道她心里那点多余的担忧。 安小五去仓库是去看书的，邵平安跟尾巴似的跟后面。 安小五有点受不了他这种突然黏糊糊的走哪跟哪的举动，转身正要说他，黑咕隆咚的一下子撞在了一起。 邵平安手快的一把抓住了她的腰。 安小五啪的一巴掌就拍下去了：“干啥呢你？大白天耍流氓是吧？” 邵平安松手，改扶住她的肩膀把她掰过去：“走走走，你突然转身我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把你给撞到了。” “我来仓库不是看书就是织毛衣，你跟来干啥啊？一个多小时，回宿舍睡一觉不安逸？” 邵平安扯了椅子在她边上坐下来：“睡觉多没意思？” “那啥有意思？” “看你！” 安小五嘶了一声，手里的书刚刚翻开又合上了，伸手在他鬓角揪了一下：“过个年脸皮比之前厚很多了啊！” 邵平安闷笑：“这跟脸皮有啥关系，人家处对象不都是这样吗？甚至还有更黏糊的。” 安小五不能想象，哆嗦了一下：“我觉得吧，咱们还是正常一点的好。真要结了婚要过一辈子呢！再说了，我们也算是相处了十来年了，又不是没见过，啥稀罕啊，干啥要跟他们那些人一样啊？” “也一样也不一样，相处十来年，那都是普通朋友，而且那时候年纪小，啥都不懂。现在不一样了，我们都是大人了，而且关系也不一样了，男女朋友跟普通朋友那是两码事。” 安小五往后仰了仰，靠在那想了半天，突然笑出声来。 “邵平安，我觉得我的想法还是太草率了。你说我们都那么熟悉了，我们小时候一起光屁股洗过澡，一起在草垛子边上撒过尿，现在突然这样，感觉好奇怪啊！” 妈耶，不能再想了，要长针眼了。 邵平安伸手在她脑门上叩了一下：“脑壳里面想都都是些啥东西。你应该这样想，正因为熟悉，彼此十分了解，缺点优点一目了然，心里也有一杆秤能不能接受，最后走到一起才能长久。 要是个不熟悉的人，热乎一阵子，谁知道表皮之下又是个啥玩意。” 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过来也不是专门缠着安小五说话，两个人既然彼此中意，以后还有一辈子时间呢，多的是说话的时候。 只不过心里喜欢了，不说话只在边上坐着都觉得开心。 昨天晚上没睡好，安小五看书他也看书，看着看着就靠在那睡着了，书从手里滑下去被安小五给接住放在了桌子上。 接连一段时间安玉珠都发现安小五跟邵平安相处起来的不同寻常，跟连体的一样，除了上班不在一个部门她不知道，只要是下班，安小五在哪邵平安必定在哪。 安玉珠虽然没有自由的跟人处过对象，但是也不是没见过。 更何况，宿舍里面有几个有对象的。 都是这样，不到半夜不回宿舍。 安小五虽然不至于在外面待到半夜三更，但是下班吃了饭也是不回宿舍的。 她又没处对象，早晚都不回宿舍是个什么情况。 安玉珠憋不住就直接问了。 安小五道：“还能是啥情况啊，就是你想的那个情况。” 安玉珠愣在了那里：“真处上了啊？他们家那么穷，就算是邵平安能挣点钱，他上面还有个二哥呢，而且他那个大嫂也不是个好相处的。再者，家里爸妈怕是不会同意。” 第74章 一天到晚都想着占便宜 安小五瞥了她一眼：“你觉得结婚这种关乎我一辈子的大事情，我需要去管他们同意不同意？” 安玉珠张张嘴说不出话来，似乎是这么回事。 半天才道：“那你也注意一点，不到最后真的领了结婚证都还是保持点距离，免得最后吃亏的还是你。”就算是一个队上，知根知底，但是也一样知人知面不知心，年龄都还不够呢，两年时间，不好说。 来了这里一段时间，宿舍里也好，车间里面也好，好多谈对象的，拉拉扯扯勾肩搭背的已经不算啥事情了，有一起出去租房子住的，还有租房之后又回厂里来住的。 那种一般都是同居之后又分手的，甚至还去过医院的。 原先都听人说外面乱。姑娘家出来就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坏了，那也只是听说而已。这会儿安玉珠才切切实实的感觉出来了，这边真的跟老家那边山里是两个世界。 “我知道。” 她不可能那点分寸都没有。 这么些天她跟邵平安也就发展到拉拉手而已，抱都没抱过。 就算是处上了，该有的分寸还是要有的。 在一起也就是在厂里面转转，在后面草地上坐一会儿，说说话，甚至于不说话坐在一起晒会儿太阳也觉得十分的有意思，安小五觉得自己真的可能是孤独太久了 ，所以迫不及待的需要有个伴。 她过问邵平安两个的事情安玉珠都看出来了，安明兴那种此道中人咋可能看不出来呢？ 逮着邵平安落单的机会就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邵平安把他的手甩开：“正常点，大白天的不要发神经。” “谁发神经了？做贼心虚强词夺理是吧？” “啥做贼心虚？我干啥了？说个话没头没尾的。” “你跟小五啊，你们俩是不是有情况了？” 邵平安转脸看了他一眼：“有情况了又咋样？没情况又能咋样呢？” 这话一说安明兴眼睛就亮了起来：“我就晓得你们俩有戏，果真还是下手了。”说着跟癞皮狗似的又粘了上去：“哎哎哎，说说，你们相处到哪一步了？抱了没有亲了没有？” 唉呀妈呀，不能想，想想不到安小五那个疯批变成个正常的人跟别人处对象是个啥样。 邵平安伸手拍了他一巴掌：“脑壳里面想些有用的 ，不要净装一些垃圾东西。我们只是说开了确定关系了而已，你以为都给你似的，一天到晚都只想着占便宜。” “这话说的，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勇于挑战，去找那么一个。” 都确定关系了啥都不敢，干啥啊？一起清修啊？ 邵平安想了想：“你要是给家里写信可千万不要大嘴巴的说我们的事情。” 安明兴疑惑的看着他。 邵平安道：“我怕她家里不同意。” “嗐，那都是小事，这是安玉玲自己的事情，他们家里管不了她的。” “她在家里的时候那肯定是管不了，但是现在不在。我跟她都不在家，我害怕他们家里人跑去找我妈闹。这些事情本来就是我跟她的事情，就先这么相处着，年龄到了我们回去再说。” 安明兴点点头：“那倒也是。家里大人的脑壳真的说不清楚咋想的。我妈居然叫小五给我带话，不许我在外面处对象，你说她脑壳是不是有毛病？生怕我打不了光棍了还是咋地？我都有点不敢相信，感觉是安小五胡说八道哄我的。” “是不是真的你回头找个时间打电话去安建国家里叫你妈过去接一下你试探一下不就晓得了？” 安明兴眼睛亮起来：“这个倒是可以整一下。” 虽然打电话贵，但也不是打不起啊！ 至于接电话也要钱也贵，这个事情他压根就没想起来。 不过这阵不着急，他还没遇到合适的呢！ 真的要能追求到处上了再说啊！ 反正得努力，他比安小五还大呢，不努力的话人家都安顿好了他还是个光棍，那怕是要被那死丫头笑话一辈子。 东莞这边冷的时候特别短，老家那边还是春寒料峭的时候这边就已经彻底的暖和起来。 等那边暖和了，这边就已经有了入夏的感觉了。 热的时间还特别的长，从五六月到十月，宿舍里面那个吊扇早早的就开始呼啦呼啦的整夜转了。 这种天气，要么躲在车间里面有冷气，要么就回宿舍吹风扇，基本上没有人愿意大太阳的再去外面跑了。 那些在厂外面蹲点的混混都少了不少。 不过有事情的时候那就不得不出去，八月中旬发了工资过了一个礼拜，安小五就打算去镇上了，她是去给她二姐汇钱的。 从过完年出来她一直没跟家里联系，这回学生马上要开学了，她打算给她二姐汇两百块钱，顺便再写封信回去。 她喊了安玉珠一声：“明天放礼拜出去吗？ 我要去给二姐寄点钱，芹芹要开学了。” 安玉珠愣了一下，随后拒绝了：“不去了，明天我有点事情。”开学不开学的跟她有啥关系，昧下她那么多钱，小学上完都够了。 出来这大半年，她也认识了不少人，工作也算是轻松，生活的也好，她已经尽量不去想以前的事情尽量不去想家里那些人了。 反正当初她就说过，拿了那个钱，她跟那个家里的人再没有任何关系。 就算是认，她也只认小五这一个妹妹。 安小五也没在意，不去就不去吧，她跟邵平安一起去也行。 邵平安也是打算去给家里寄钱的，再不寄钱，他害怕他大嫂又在家里找事。 再者，上一次他妈打电话来说他二哥的事情，说是在当地找了一个，这离的远了起来也不知道具体是个啥情况，但是不管咋样，先寄点钱回去再说。 每次汇款他都写的他妈的名字，希望这一回因为他二哥的婚事，那边能把钱守住吧！ 安明兴最喜欢凑热闹，听说两个人都要给家里寄钱也要跟着去：“我到镇上去给家里打个电话。” 打电话的第一句话就是：“妈，我在这边处了个对象。” 电话对面静了一瞬， 余贵华的声音就再次响起来，有些尖锐：“我不是叫小五跟你说叫你不要在外面找，她没给你说？” “说了。” “说了你还找，安明兴你能不能听家里一回话，你是不是想把我跟你老子气死？” 第75章 挣钱就是为了享受 安明兴这会儿其实还没谱，但是他看上了他们车间里今年来的一个小姑娘，正在追求，还没成功呢！ 反正满心的劲，被他妈这么一说一下子就来气了。 “我找对象又不是你们找对象，找个媳妇是跟我过一辈子的又不是跟你们过一辈子的，干啥要听你们的，你们知道个啥？” 余贵华气的要死：“我不知道啥，我没有你有出息，我是山恰恰里的乡巴佬。但是老娘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外面跑的那些女的有啥好的，心都野的跟啥一样，能跟你好一时能跟你好一辈子吧？ 你工作再容易那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在外面谈半天要是不成那钱花出去不就等于打了水漂了？ 别的不说，离那么远，你连人家门朝东门朝西都不知道，你晓得她家里啥情况晓得她到底是个啥情况？ 远了不说就说近的，前面你三大家安玉珠，那还是本队的给介绍的，往乡政府去的那公路边上，离外面这走路也就一个多钟头的事情，就这么点距离，还打听来打听去的都叫人给哄了。 ” 叨叨的安明兴烦的不行了，但是这会儿突然提到安玉珠他又来神了。 “咋叫人哄了啊？” “安玉珠不是跟小五出去了，没去你那边没有说？不过这种事情她也不好说，我听说是那个男的是个残废，不能生养。” 这么近都能叫人哄了，何况在外面找的离的天远地远的，有啥毛病谁能晓得，也不可能还没结婚就把人裤子扒了看看正常不正常。 安明兴挂了电话出来都还没能消化。 外面热的跟啥一样，安小五早都等的不耐烦了。 “搞啥啊，打个电话那么多话，打电话不要钱还是接电话不要钱啊？” 安明兴正要开口，抬眼就瞟到了马路对面：“你四姐！” “哪呢？” “对面啊，她不是说有事不出来吗？” 安小五看过去，不止是出来了，还是跟黎琴和黎平他们一起的。 一个宿舍里面，她都不知道她四姐啥时候跟黎琴的关系这么好了。 有事是借口吧，不想跟她一起出来？ 不想就不想吧，需要找借口。 邵平安收回目光拉了她一把：“走吧，找个阴凉处说话。” “你们把钱汇了？” “汇了，就等你了。” “那走走走，我去买点东西。” 出来一趟那肯定是要采购的，不然这么热的天在宿舍里面吹风扇多不安逸。 “这边啥都好，就是这个鬼天气，夏天太不友好了，真的要把人身上的油都蒸干。” 说着看着路上的人：“瞅瞅，我在这边就没见过胖子，大概都是被晒干了。” 安小五还在想安玉珠的事情，有点心不在焉，回了一句：“就会胡把扯。你追的那个女孩子，进展到啥程度了啊？” 说起这个安明兴的脑袋就耷拉下来了：“别提了，八字还没一撇呢！就这，我刚刚打电话回去还挨骂，花上电话费回去挨骂。哎，问你个事情。” 安小五停下脚步转脸看着他：“啥事？” “四姐之前那个，找的那个男人，身体有毛病？” 安小五挑眉看着他。 安明兴本能的后退两步：“这又不是啥不能说的，又不是四姐身体有毛病，有啥好忌讳的。再说了，你保密你觉得你家里三大他们嘴巴也那么紧？我妈都知道了，队上这阵估计就没有不知道的了。” “知道了就行了还问啥，有啥好问的？” “好奇啊，想知道具体一点。” “那等你回去你去邓家把人裤子扒下来好好检查一下不就更加的具体了？” 说完转身就走了。 安明兴在那挠头，也跟了上去。 他想去楼上溜冰来着。 “你去吧，我们在商场这边转转，一个小时啊，门口汇合，晚了不等你。自己注意，不要叫人钻了空子。” 安明兴应了一声撒腿就往那边跑去。 安小五摇摇头：“真的是二大他们一家子惯出来的少爷。”说完看着邵平安：“想买点啥？给你买一身衣裳？” “你给我买？” 他打算给安小五买来着。 “穿裙子吗？” 安小五果断拒绝：“不习惯，不方便，不要。” 哪个姑娘家不想要一条属于自己的裙子，偏偏她就是个例外，她也喜欢新衣服，但是有穿的她就不舍得去再花钱。 没办法，穷怕了。 至于裙子就算了，这阵就算是上班比在家里种地轻松很多方便很多，她也从来没想过要去买一条裙子穿。 但是邵平安还是坚持给她买了一条连衣裙，方领收腰半截袖的碎花长裙。 “买了我也不想穿啊！” “不想穿也能买，就买这一回，不穿你放那当个念想，不然回头等老了以后想起来年轻的时候竟然连一条裙子都没有，多遗憾。” 遗憾个屁遗憾：“有点钱烧的慌啊！没钱的时候也穿的就不错了，还遗憾。都是吃太饱了。” “那挣钱干啥，不就是为了改善生活，想吃啥有啥想穿啥就能穿啥？” 安小五这个人最怕欠账，哪怕不咋想要裙子，但是邵平安坚持那就买了。 邵平安给她掏钱买了裙子，她转身就给邵平安买了一条裤子。 邵平安得寸进尺：“裤子其实能换的过来，我比较眼馋你织的毛衣。” 显然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织，回头自己去选毛线，要啥颜色的，给你织。”反正在仓库里面一天到晚大把的时间。 邵平安眉开眼笑的开心的不得了。 买了日用品又去了理发店，邵平安要理头发。 他倒是想让安小五帮他剪一下呢，但是这会儿在厂里也不好意思，总觉得影响不好。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不太放心安小五那个手艺，想想早先上学的时候她自己剪出来的那狗啃了一样的头发，闪念间打消了念头。 安小五坐在后面的椅子上等他，若有所思的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邵平安，我觉得我也把头发剪了算了。”她又记起年初在家里那回了，居然被人薅了头发。 这要是到了真的拼命的关键时刻，头发被人薅住还得了？ 这玩意长在脑壳上简直就是个累赘。 “你不用剪，你这样挺好。我这才麻烦，一个月一回一个月一回，成了固定开支了。” 提起钱的事情，安小五果断打消了剪头发的念头。 第76章 跟黎平处上了 商场里面还好，出来在外面批发市场里面那才叫一个热，简直跟蒸笼一样。 好在安明兴还算是守时，到点就来了。 “哎哎哎，小五，你猜我刚才看见哪个了？” 猜个屁啊猜：“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我刚刚看见你四姐了。在溜冰场里溜冰，黎平在教她，拉着手搂着腰。” 安小五闻言把手上提着的东西往邵平安怀里一塞，气势汹汹的就朝百色边上那栋大楼跑去。 邵平安把东西往安明兴怀里一丢就撵了上去。 在一楼楼梯转角处撵上了安小五一把抓住了她。 安小五没把他摔开：“松开，不要叫我跟你翻脸。” “冷静一下你先冷静一下我就放开。你这阵这样子冲上去你要干啥？” “我要叫黎平那个贱人离我四姐远一点。” “然后呢？你四姐是个大活人，二十岁了，不是三两岁的小娃儿。你是她妹妹不是她妈！小五你也不是以前的小娃儿了，是大人了，干啥事情能不冲动就尽量克制一点，有的事情不是说动手就能解决的，是需要动脑子的。 只是教溜冰，就算是两个人真的有点啥你这样冲上去又能起啥作用？黎坪能听你的还是你四姐能听你的？” 安小五缓了缓，沉着脸转身朝下走。 安明兴悄咪咪的跟在后面指了指商场，他还没买东西呢，出来一趟空手回去再出来？ 他怕是脑壳有毛病。 邵平安点点头，喊了安小五一声：“我们在这边找个阴凉处等等，他们总要下楼的，不可能一直在溜冰场耍。看看下来是个啥情况。总之你不要冲动，要是心里有疑惑你回了宿舍把你四姐喊到没有人的地方好好问一下。 她要是真的想在外面处对象这也没有啥。” “是没有啥，她年纪也不小了，经历了那样的事情能想开愿意再好好处一个我能有啥意见？但是黎平是个啥玩意啊？说轻一点就是大手大脚不会过日子，说难听一点那就是个——” 她真的，根本没法好好说，一提起这个鬼火都没有那么大。 这件事情跟黎琴绝对脱不了干系，十有八九就是她在里面牵线。 早知道她会打老四的主意，头年自己干啥要去帮忙拉架，叫他们狗咬狗，打死算了。 晓得她这阵鬼火乱窜，安明兴也自觉，急急忙忙的跑进商场一会儿就提了一大包东西出来。 “走走走，回宿舍去吹风扇，这个天简直要命了。” 至于吃饭，在食堂吹着大电风扇，看着电视不安逸，跑外面来干啥，还得自己花钱。 坐在车上一路上三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因为这么一茬，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安小五回去之后洗了个澡，把早上才穿出去的衣裳涮了涮，穿了一件白色的纯棉背心，一条看着有点像的确良一样的花裤子。反正咋样凉快咋样来。 宿舍里面除了张明英在，没有其他人。 她盘腿坐在床上在织毛衣，看着那样子应该是给家里的孩子织的。 “张姐你没出去啊？” “出去干啥啊，不出去就感觉没啥需要买的，一出去就会觉得啥都需要买。” 她这种上有老下有小的就算了。 “那也可以跟你老公聚聚啊。” “有啥好聚的，一个厂，抬头不见低头见，时不时见一下就行了，远香近臭。” 安小五问她：“你们结婚了，为啥不出去租房子住啊，都住在宿舍里面多不方便。” “不是不想出去租房子，一个是来回要坐车不方便，另外一个就是想省一点是一点。出去租房子的话就算是不开火那一个月房租也是一笔开销啊！我们家里都不富裕，就指望这点工资。” 安小五点了点头，盘腿坐在床上把压在枕头下面的书翻出来看。 目光瞟到安玉珠的床，心里又不安宁了，根本看不进去一个字。 干脆把书合上放回去，也把才刚刚起了个头的毛线拿出来。 这一件是个套头的毛衣，红白两色的线，红色是主色，白色是点缀。 这件是给她自己织的。 等到安玉珠下午回来的时候，她那只袖子都织好了。 “小五你啥时候回来的啊？” 安玉珠主动跟她说话，但是安小五连头都没抬。 安玉珠愣了一下，明显感觉她在生气，但是不晓得她这个气从何来，自己也没惹她啊。 把手上两大包东西放下之后安小五才开口：“出去了？不是说不出去？” 说完，不等安玉珠回答，黎琴就进来了。 喊了安小五一声：“你不是去镇上了吗？回来的这么早？” “嗯，太阳太大了，晒的很，还是宿舍里面舒服一点。” 黎琴道：“也还好啊，溜冰场里面凉快的很，商场里面也不热。” “你们不会在溜冰场里待了这么长时间吧？” 那里面消费可是不低，她不信黎琴他们这些会耍的光看不下场。 “怎么可能，前后也就两个来小时，然后去外面转了，要买东西呢！” “你跟你对象一起的？” 黎琴上床把口袋里面买的东西一样一样的往外掏：“嗯，还有我哥。” 安小五问她：“年前你们俩闹的那么厉害，年后还一个不理一个，啥时候又和好了的。” 黎琴笑道：“气归气，一个妈生的，吵个架还能记一辈子？” 安小五笑了笑没再说话，再看她四姐，安玉珠提回来的两口袋东西已经锁进了柜子里。 安小五喊了她一声：“四姐，去吃饭吗？到点了。” “行啊，你等我下，我洗个脸。” 她很明显的感觉到因为没有跟安小五一起出去安小五生气了，所以即便回来之前在外面吃过饭了，还是选择了跟安小五一起去食堂。 肚量就那么大，所以去也就是意思了意思。 安小五看见了也只假装没看见，挑了挑眉。 等出了饭堂往宿舍里面去的时候，安小五把她喊住了：“四姐，我们去后面转转吧。后面草坪那头有花，挺好看的。” 安玉珠好说话的应下来，跟她一起慢悠悠的朝说的那地方赶过去。 哪有什么花，不过是找一个人不多的地方好说话。 “你跟那个黎平好上了？啥时候的事情？” 第77章 谁能对谁好一辈子 安玉珠愣了一下，随后笑的满脸尴尬：“你说啥呢？” “我都看见了，你今天说的有事就是出门跟他约会是吧？两个人一起去溜冰场，腰都搂上了。你提回来的那两大包东西，起码有一半是他掏钱给你买的吧？” 安玉珠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我也不是故意不跟你说的，就是在今天之前还没完全确定关系。” “意思是你们今天确定关系了？” 安玉珠点了点头。 安小五气的一脚把脚底下一个小石头踢飞出去老远，来来回回的打转转：“你咋会看上他的？你们又不在一个部门。黎琴给你们牵线的？” 安玉珠再老实这会儿也看出来她不对劲了。 脸上滚烫的温度也渐渐的平复：“是啊，黎琴介绍的，其实也不算，她说那是她哥哥，其他的啥也没说，不过见过几回之后觉得他这个人还挺好的。” “挺好的？哪方面挺好的？会花言巧语哄你开心还是会带你出去大手大脚给你花钱？你们相处多长时间了？你了解他多少了？就这么答应他了？今天他给你买了些啥东西？你最好尽快退给他，退不了就把钱给他。他是个啥人你相处的时候也该跟人好好打听打听。 男女之间，既然相处了那都是冲着过一辈子去的，不是每一个人都值得你托付终身的，还是要慎重一些的好。 ” 安玉珠的脸色渐渐的不是那么好看了：“你啥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处对象这事没错，关键黎平那个人不合适，那就不是个过日子的人。你不了解他，那你跟黎琴一个宿舍也大半年了，她是个啥样的人你也该知道吧？月月挣钱月月光，从来没有存钱的想法，黎平也是一样，甚至比他这个妹妹还厉害。这样的男人以后你们要是在一起了咋过日子？” 安玉珠道：“他说了，他手比较散，从下个月开始发了工资就放在我这里。如果你觉得这是一个缺点的话我不觉得这是啥阻碍，谁都有缺点，关键是能认清自己的缺点并想办法。他年纪也不小了，也是真心实意的想找一个人过日子的。我觉得他性格也不错，相处起来很愉快。” “性格不错？”安小五像是听见了最好笑的笑话：“你是没见他跟黎琴吵架动手打黎琴的样子。男人追女人，在没彻底到手之前当孙子都行。一点工资算个啥？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本身性格就好，比较绵软，一开始他哄着你还行，等到以后成了，你能拿的住他？再说了，他家在江西，那么远，你要跟他去江西生活？” “为啥不能呢？我出门的时候就是想好了再也不回去的。既然不回去，那么江东也好江西也好，又有啥关系？只要他对我好就行了。” 安小五的耐心真的不多，废话了这么大一堆早就到了尽头。 “安玉珠，谁能对谁好一辈子？你以为他真的有多喜欢你，为了你啥毛病都能改？他不过是年龄到了需要个媳妇，需要个好哄并且不需要他们家里给彩礼的媳妇。可以是你也可以是别人，只不过你比别人都好哄一点。” “那你呢？你跟邵平安邵家能给你多少彩礼？照你这么来说，两个人相处的时候男人对女人好都是骗局，那干脆都不要结婚不要处对象算了，免得被男人骗了。还是说，在你心里我就是个棒槌，跟谁都不行，只有你安玉玲能行。你最厉害，你遇到啥样的都不害怕是吧？” 安小五深呼吸一口气，转脸看向别处：“四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你还是找个本地的，多多了解一点，起码人老实一点的。你也是个会过日子的，一定能把后半辈子过好的。近一点，我也能照顾的到你。” “近一点？”安玉珠冷笑：“邓意军家还不够近？人合适不合适，日子能不能过下去跟远近有啥关系？你自己也在处对象，我要是跟你说邵平安不好，叫你不愿意重新考虑你能愿意吗？” 安玉珠是有耐心，但是人的耐心都是有限度的。 “邵平安跟黎平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你跟我说说哪里不一样？还是说你比我厉害你高人一等，你觉得好的就是好的，你觉得不好的别人觉得再好依旧是臭狗屎？安玉玲你也就是比我多念了一点书，不要以为自己多厉害啥都行。谁也管不了谁一辈子，你管不了我一辈子，我总要有我自己的日子要过。你从小到大都是个不听话不服管教的。到头来你却要叫我这个当姐姐的在婚姻大事上面听你的？ 我之前被家里摆布过一次还不够，现在还要受你的摆布？你说能行才能行，你说不行就不行？我的事情你以后少管。管好你跟邵平安的事情就行了。” 就算黎平有一堆毛病，有千种不好，但是他只要对她安玉珠好就行了。 她就没图对方别的，就图那点体贴那点好。 安小五看着她离开站在那没动，一站就是好半天。 邵平安晓得她今天有事情，吃饭在饭堂看见她跟安玉珠一起的，就没到跟前来。 看着姐妹俩往这边来了就晓得安小五要找安玉珠说那个事情。 他有预感，姐妹俩会因为这个事情不愉快。 在这厂里待了这么长时间，别的啥稀奇没见到，热恋的男女见了一对又一对。 都是啥样的他太清楚了。 安玉珠要是不喜欢黎平，不会跟他们一起出去，更不会跟黎平那么亲近。 喜欢上了，那就不是安小五三言两语就能放下的。 实在是太突然了，一个宿舍，黎平瞒的好的很，一点风声也没察觉出来。 当然，主要的原因是这段时间他跟安小五确定了关系，除了晚上睡觉，基本上都不在宿舍里面。 而且从那回翻脸之后，他跟黎平的关系也大不如从前，说话的时候也不多。 “万事没有绝对，黎平那人现在看起来确实不是个会过日子的，但是人都是会变的。说不定结婚之后就知道怎么过了呢？” 第78章 有人惦记多好 安小五嗤笑了一声：“狗能改得了吃屎吗？花钱大手大脚还是一方面，最重要的一方面，你也也是见过的。之前跟黎琴因为回家过年的事情没有说笼，在食堂门口就指指点点动手动脚的了。那就不是个情绪稳定性格多好的。 我只担心她吃亏。 婚姻这件事情上她已经吃过一次亏了，为啥要这么犟，不慎重的好好考虑一下呢？” 一个情绪不稳定的人有多可怕安玉珠不是没有见过，邓意军那不就是？ 邵平安拉了拉她，往边上走了几步在水泥台子上坐了下来：“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选择之前谁也不知道对的错的。人一辈子哪有那么多的远见，对错又哪能分的那么清楚。” 安小五伸手搓了搓脸，心里还是烦的不行，并没有被安慰到。 “邵平安，我有点难过。”这种感觉真的不好受。 她长这么大，没少跟人吵架打架，也没少挨骂挨打，只有来东莞之前决定不上学的那天她有这种感觉。 但是这会儿她又有那种感觉了。 邵平安伸手摸摸她的脑袋：“想开了就不难过了。不管是丈夫还是儿女都不可能跟你一辈子走到最后一刻，更何况是姐妹。小时候能相处好觉得一辈子都能这么好，但是大了就不是了。” 这些安小五都明白，可明白跟想通那是两码事。 邵平安说的一点也没有错，想开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想不开，难受的也只是自己，对别人产生不了任何影响。 在乎你的人不会叫你难过，叫你难过的人根本就不在乎你，你再难过又有啥用呢？ 因为这个事情，安小五好些天都没跟安玉珠说话，一个宿舍的暂时不知道啥情况，但是都能看出来这俩姐妹闹矛盾了。 安小五现在都不想回宿舍，一回去看见黎琴看见安玉珠她就来火。 但是安玉珠丝毫不受影响。 之前不显山露水的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跟安小五说。 这会儿算是在她这里过了明路了，她赞同不赞同的安玉珠并没有放在心上。 反而因为在她跟前过了明路再也不遮掩，光明正大的开始跟黎平来往起来。 出双入对。 安明兴个棒槌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遇到才发现，愣了半天，转身就问安小五：“你四姐咋跟黎平好上了呢？之前还想追你，把你骗到手。你没上当，你四姐这扑腾扑腾的就栽进去了？” 安小五手里的筷子一顿，看了他一眼：“你问我我问哪个去？” 安明兴最会看人脸色的，看她这样子当场就闭了嘴，再不提这个事情。 邵平安饶有兴致的问他：“你跟你们车间那个谁，啥情况了？” “还能啥情况，就这样了呗。这个不行就下一个，总有我能看上并且能追到手的。我安明兴还能怕找不到对象？” 他又不是那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的死心眼。 但凡能行这会儿他何必跟安小五凑一桌吃饭，起码也是两个人排排坐了好吧？ 这么长时间了，对方不答应也不拒绝，就那么要死不活的吊着他。 他又不是个棒槌，专门喜欢热脸蹭人冷腚。 “哎，你今年回去过年不？” 邵平安从出来还没回去过呢！ 至于安小五，他根本就不用问，头年回去了，今年不可能再回去的。 邵平安看了安小五一眼：“不知道，到跟前再说，九月都还没有过完，你都想到要回去过年的事情了？” “还不是被我妈叨叨的，写信问，打电话问，好像我不回去这个年就过不去了一样。” 邵平安道：“有人惦记你还不好？” “好啊，但是回去也烦。你还不晓得她啥目的，等的就是叫我回去相亲，估计这阵不知道打听多少了。” “相亲就相亲呗，在外面谈也是你看得上才谈，回去相亲也是需要你看上了点头才能成。说到底他们还是不能完全做你的主。” “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是这么回事啊！” 邵平安笑了笑：“而且啊，你这么想。在外面找那肯定还是外地的，两边离的远，以后走动都不方便。结了婚你媳妇想家了你让不让回去？是个人都不了可能不让人回娘家吧？ 但是离远了三年五载可能回去一次，那真的是伤筋动骨的。 近一点到底不一样，结了婚你是一家子人了，跟人家娘家也是亲戚了，也能来往一下。” 安明兴嘿了一声：“看不出来，你还听懂的啊，说的头头是道。” 安小五呵了一声：“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脑壳里面都装的草。只有姓黎的那种心术不正的一分钱不想花，只想白拐个人回去给他生儿育女做牛做马的才会在外面一会儿瞅这个一会儿瞅那个。” “安小五你不会说人话就闭嘴。” 他跟黎平能一样？ 安明兴坚决不承认。 虽然他想在外面找一个，就是单纯的觉得自己谈的比家里介绍的更加的合心意，起码没有大人在面前叨叨，说这个好那个不好。 说白了就是想自己的终身大事自己当家做主。 安玉珠最近跟黎平确定关系，两个人黏糊的很，反正进进出出都是两个人。 安小五眼不见心不烦，也不想回宿舍，要么去仓库待着，要么就跟邵平安在厂里找个安静的地方坐着。 倒是安明兴，一天到晚不消停一点，倒是叫他给遇到了难得落单的安玉珠。 “四姐，今天咋没跟你对象一起啊？” 安玉珠端着餐盘在他边上坐下来：“他有事去镇上了，没在厂里。” “难怪。” “难怪啥？” 安明兴道：“难怪你今天一个人。我们可是有时间没有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了。” 安小五跟邵平安在处了，但是因为本身就是一个队上从小一起长大的，谈了好像跟没谈区别也不大，大多数时间他们还是能混在一起的。 但是安玉珠不一样，小时候她就勤快听话，在家就是干活干活，很少出门。 门前门后的哪怕年龄差不多也很少一起疯。 来了厂里正式上岗之后就有了自己的同事和朋友，就很少跟他们一起了。 等谈了对象之后更是再没跟他们一起坐下来过。 第79章 心里的一根刺 他们一起出来的，邵平安跟安小五处上了，看起来是奔着结婚去的，不出意外那肯定是成了。 安玉珠这也处上了。 就剩下他安明兴还是孤家寡人一个，想想都觉得好难受啊！ “真喜欢黎平啊？” 安玉珠手一顿：“喜欢啊，不喜欢咋可能跟他相处呢？” “你喜欢他啥啊？” 安玉珠笑了笑：“这些事情说是说不明白的。” 安明兴问她：“你真的打算跟他结婚去江西那边过日子啊，离家那么远，想回去看看都难。” 打工也不可能在外面打一辈子工。 等结了婚有了小娃儿，男的不好说，女人肯定是要留在家里照顾娃儿的。 就眼下这条件，要真的去了江西，那怕是一辈子的事情了。 别看汽车火车都能坐，也就那么两三天就能到。 但是远了起来，自己有家庭了，这事那事的牵绊，这一走可就是一辈子了。 “我们那个家跟你们家不一样，我这种只能给他们丢脸的人，没有人会愿意我回去。走的远远的，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这话说的。”安明兴笑了笑：“咋能没有人愿意你回去，小五就不是那样的。还有二姐，二姐也挺好，她肯定也不放心你走这么远。” 安玉珠没提安小五，说起了安玉梅：“她好不好的你咋知道。她再好，有自己的男人，有自己的娃儿，也有自己的私心。” “私心谁没有？人都是自私的。但是能惦记你能维护你就相当不错了。啥事情都要往开了想，往好处想，不能钻牛角尖。上一回我妈打电话来还在说，你走了之后她跟三娘吵了一大架。上回跟陈长军也吵了一架，还动手了。你能想得到你二姐那么好脾气的人能先动手打陈长军吗？” 安玉珠愣了一下：“确实想不到。但是也能想得到。陈长军那人那张嘴巴臭的。我这种情况从他嘴巴里面说出来怕是比茅坑里面的石头都还脏，二姐不愿意他太正常了。” 安明兴道：“那还是因为在乎才会那样。要是不在乎，别人再咋样说你她都不会放在心上的。” 安玉珠笑了笑再也不说话了。 安明兴回头把他们说的话原原本本的跟安小五说了。 “你们家性格最好的是二姐，最老实憨厚的是四姐。但是真的看不出来啊，跟变了个人一样的。我说二姐因为她跟陈长军打架的事情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甚至话里话外觉得那都是正常的应该的。” 安小五道：“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二姐那个人思想上跟老一辈是一致的，比较守旧。而且她这些年被磋磨的，说起来是在当家，其实一点主见都没有了。四姐那个事情发生的时候她犹犹豫豫的就算了。 最重要的是那个彩礼钱，虽然她说了给四姐，但是家里人都不同意，最后也就那样了。那个钱，是四姐心里扎的最深的一根刺，她对二姐从那阵开始就有意见了。 老实也好，不老实也好，人在遇到一些事情的时候是真的会变的。” “在她心里是一根刺，在二姐那一样是一根刺。估计是一提起这个就得吵。也不止一回两回了，不然我妈也不会在电话上说这个。” 接电话也要花钱也很贵的，谁舍得花上钱在电话里面说闲话。 安小五叹了口气：“我回头给她打个电话，劝一下她。”既然胳膊拧不过大腿，就不要去干那以卵击石的事情。 吵架她吵不过家里那老太婆。 打架打不过陈长军那个死男人。 何必呢？ 最后吃亏的永远都是她自己。 “陈长军一开始就是她纵容的，惯出来一身毛病，完全的拿捏住她了，现在才想硬气太晚了。等我再干几年攒够修房子的钱就回去，我看他还能猖狂到啥时候。” “你就是回去你也管不了啊，那是两口子又不是别的东西，你能挂裤腰带上走哪带哪。” 安小五没说话，她咋管不了。 她又不嫁出去，等她结了婚那个家她来管，就不信了。 到底还是不放心安玉梅。 说的过几天打电话回去，下午下班就坐不住了，打了长途去安建国家里。 等到约定的时间她再打过去，接电话的就是安玉梅。 “之前的汇款单收到了没有？” 安玉梅道：“收到了。”也不说让安小五不要寄钱回去的那种客套话，家里确实紧巴巴的需要用钱。 当然，安小五不寄钱她也不会指望。 更不会像家里那几个人一样一天到晚的念经说出去大半年没有一分钱寄回来。 “在那边咋样？老四，我听二娘说也进厂了？” “嗯，花了钱托了关系给弄进来的。没有办法，外面太乱了，我带出来的总要稳当的把人安顿好。” 安玉梅在那边叹气：“那就好。” 也不知道是因为久了没有联系的缘故，还是隔着电话的缘故，安小五总觉得电话那头她二姐跟她并没有多少话想说。 “我听说你因为老四的事情跟陈长军动手了？” 安玉梅嗯了一声却并不想多说。 “人已经出来了，我看她那个样子以后也不想回去了。你有你的家，她也有她的生活。忍了这么多年了，继续忍着吧，不然芹芹跟文文还小，那两口子又是个吃里扒外的，动起手来吃亏的只有你。” 安玉梅又嗯了一声：“我挺好的，自己有分寸，你好生的就行。没事的话挂了吧，电话费也不便宜。” 安小五才应声，那边的电话就挂断了。 她在电话亭边上站了半天，直到邵平安路过看见她喊了两声她才反应过来。 一起往宿舍那边走的时候安小五才道：“你说的或许是对的。大了就跟小时候不一样了。以后各有各的家，各奔东西各奔前程，谁也管不了谁 一辈子。” “所以呢？” 安小五深呼吸一口气：“所以啥啊所以，管别人那么多。我这个人是一条道绝对要走到黑，不撞南墙不回头不改道的人。 ” 第80章 骨头都被打断了 阳历年刚刚过，安明兴在家里的催促之下就开始做回去的打算了。 他当时来的时候是跟安小五一起来的。这会儿回去他一个人总觉得心里十分不得劲儿。 尤其是来的时候他们两个人都还在半道上不知不觉发热划破了口袋，这叫他觉得坐火车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没有伴真的不行。 安小五那是没有指望了，他就指望邵平安能跟他一起回去。 “前年过年你没回，昨年你也没回，今年再不回可就在外面过了三个年了，你像话吗你？小五不回去说是家里没有人惦记她，再说她头年也回去过了。你呢？你们家表婶难道就不惦记你？你不惦记她？你跟安小五好上的事情就不打算回去亲口跟她说说？” 邵平安有些意动。 安明兴看出来了，于是再接再厉。 “别的不说，婚姻是大事情，别人你可以暂时不叫人知道，但是你家表婶你得叫他知道吧？你也是二十出头的人了，过了这个年年龄可就彻底的满了。你不说她当你没有，说不定就在家操心定下来了。 还有你二哥，不是说在村上处了一个，也没见说具体啥情况，你不回去看看？” 邵平安真的是服了他这个嘴了，劝人起来简直一道一道的。 “那就回吧。我们都回去 了，小五要一个人留在这边过年了。” 安小五表示无所谓：“我过年申请留下来加班，拿加班费，开年第一个月工资比你们都高，多安逸啊！” 还不用回去不用花钱。 吃饭在食堂，省下一大笔钱。 “你回去有机会的话顺便帮我打听一下，我们那边要是起几间砖房的话连材料带工钱得多少钱。” 这是大事情，不止是安小五的大事情，也是邵平安的大事情。 安小五想提前打听一下心里有点谱。 她从出来到现在也攒了点钱了，就是不晓得还差多少。 “你要修房子啊？” 安明兴还是头一回听她说起这个事情。 安小五嗯了一声：“不修房我们以后住哪里？他那个家没有他的地方，我那个家也没有我的地方。只能努力自己重新好坏撘个窝。” 安明兴若有所思：“那我结婚的话不是也得修房？” “得了吧，你是你们家的独苗苗，金疙瘩，家里的一根线都是你的，还需要你修房？” “说的也是啊！” 邵平安在边上打岔：“那我先给家里去个电话，说一声。” “去去去，你们家表婶晓得你要回去肯定高兴的跟啥一样。” 姚国英确实高兴的不行：“回来好回来好，你二哥那个事情过完年也要办了，过年你回来刚好也能商量一下。” 商量啥，当然是商量分家的事情。 他们家就那几间房，一家子住在一起，这阵都大了要成家了，那肯定不能再在一起了，总也要有个说法。 邵平安 他二哥邵平兴找的那个对象是他们一个村的，不是一个队上的，总体来说离的也不远。 看上的就是邵平兴憨厚老实还勤快，当然也晓得老大家那媳妇多不好相处。 别的啥条件都没提，唯一的一条就是要分家。 邵家老大两口子在家里当家这么多年，家里一根针都觉得是他们自己的，这会儿要分家，可想而知会闹成啥样。 只不过电话上姚国英没提，反而问了邵平安一声：“安家那个小五回来不回来啊？” “她啊，昨年回来了，今年说是不回来要留下来加班呢！” “哎，要是能回来一趟就好了，她二姐进医院了呢！” “啊？咋弄的？” “还不是因为他们家老四那个事情，我们这些外人也不知道具体咋弄的，反正闹了好长时间了，听门边上的人说三六九的不是吵就是打，这一回怪狠，把玉梅子的骨头都打折了，还是门边上的人给送去医院的，造孽哦！” 挂了家里的电话，邵平安在想这个事情要咋跟安小五说啊！ 这要是说了，根本不用等到过年，安小五这阵怕是都要回去。 但是这么大的事情，既然他知道了，就不得不说。 安小五没当场跳起来已经很出乎邵平安的意料了。 “上回我给她电话的时候就感觉怪怪的不对劲。” 安小五深吸了一口气：“邵平安，我得回去。” 邵平安担忧的看着她：“你回去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先看看我二姐啥情况再说。我二姐断了几根骨头他陈长军就得断几根骨头，然后他们必须离婚！” “要是你二姐不愿意离呢？小五，我知道在你心里你二姐的分量很重，但是说个我不该说的话，这件事情你要冷静处理，最重要的是你二姐。她要是愿意离婚，你豁出去帮她才有意义。她要是不愿意，你说啥都是闲的，到头来她还会记恨你。” 至于陈长军，那确实是该收拾。 安小五点头：“好，我冷静处理。但是这一趟我肯定是要回去的。也不知道能不能请假。” 毕竟她头年年底才请过。 请假倒是没有问题，提前请假，年前就过来，年底加班。 但是时间上，邵平安很担心她回不来。 “看情况再说吧。我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我过不来，邵平安，你找我四姐帮忙把我床上的东西收拾了你拿到你宿舍里去先放下，其他的能拿回去的我暂时先带回去。” 其实也没有啥，就是换洗的衣裳。 这回回去她就全带回去。 安明兴是想着一起回去路上有个伴大家彼此能有个照应。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一个电话打的，安小五说回去就回去，走在了他们前面。 邵平安还是将安小五送去了火车站：“如果有啥事情，一定给我打电话，等我回来。” 安小五看着他点了点头：“好！” 这一回，她没给家里任何人买任何东西，但是身后的背包依旧装的满满的，是她出门这两年一点点的置办下来的全部家当。 东莞的冬天比起陕西总是暖的。 然而再暖，她终归要回去受陕西的那份寒。 第81章 看她二姐的态度 安玉梅其实是被安正明两口子送去镇上医院的。 两个人闹起来一旦到了动手的地步那简直完全丧失了理智，再加上安正明两口子就不是啥明白识数的，安玉梅直接气疯了，进屋就摸了一把菜刀出来。 她当了几十年的老实人，谁都说她识大体脾气好，但是又有谁能知道她一个人受了多少委屈淌了多少眼泪。 这样的父母不是她选的，这样的男人也不是她想要的，但是她这辈子就没那个骨气真的自己做主一回。 压了这么多年的火气，安玉珠就像是个导火索一样，陈长军给点了，那就直接炸了。 拿了把菜刀没砍到陈长军，却在厮打的时候伤到了她自己。 也因为这个举动让陈长军觉得她心狠手辣想要弄死自己，所以下手更加的狠毒。 头上伤了，胳膊折了，手腕也折了，肋骨直接断了两根。 躺在院坝里面好久都没有动静。 发泄完了的陈长军缓过来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人命了。 刘翠萍也吓的不行，哭天喊地的才让陈长军弄车子拉到镇上医院里面去。 陈长军不愿意去，他脸上也被挠的不成样子，叫人看见了他不好说。 安玉梅那样子了他还在乎自己的脸，心里那口气还没完全散。 安正明只能自己把人送去，问起来一问三不知，不晓得咋成这样子的。 医院大夫问要不要报警，他脑壳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两口子打架还报警闹去派出所，那像个啥话。 陈长军这回是下了狠手，打的这么狠。 但是在安正明看来安玉梅现在也是越来越不像话，简直就是叫老四老五给带坏了。 动不动发脾气，一句话不对说摔就摔说动手就动手。 希望这回她能长点记性。 安玉梅在镇上医院睡了两天才醒过来。 镇上的大夫几次建议转院，说伤的厉害，最好是送去县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县医院那边比镇上要先进很多。 但是安正明不愿意花那个钱，也不愿意跑那么远。 他这辈子走的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从来没到县城去过。 安小五下了火车背着行李直奔镇上医院。 这会儿住院的不多，一说名字就能打听的到。 安正明没在，刘翠萍在跟前守着的。 安小五站在病房外面就能听见她在那叨叨叨的数落安玉梅。 “女人这辈子是硬气不起来的，总是要靠男人的。你以前好好的一个人现在到底咋了？跟换魂了一样。你现在儿女双全，芹芹学习也好，陈长军就是脾气大了一点不会说话嘴巴碎了一点，对你一直都挺好的。 那两个不通人性的小畜生，陈长军说的虽然难听了一点，但是哪句话说错了?你为她们动不动跟陈长军吵，还跟他动手，他能不生气？ 你掏心挖肺的为她们两个，两个谁晓得？小五多少还记得你，一年还能给你寄一回半回钱，给你写个信打个电话，老四出去了这一年了，记起你是哪个了——” 说着说着，病房门哐当的一声被推开。 刘翠萍吓了一跳，声音戛然而止。 就连不耐烦听她逼叨叨在那装睡的安玉梅也睁开了眼睛。 安小五背着老大一个包面无表情的从外面进来。 “小五？” 安玉梅脑壳上被纱布包着，这都一个礼拜了，嘴巴上脸上的伤结痂了，看着恐怖的不行。 她这会儿人虽然醒着，但是张嘴利索的说话都有些艰难。 “你咋回来了？”这话是刘翠萍说的。 安小五看着她冷笑：“腿长我腿上的，你管我？” 说完，就到病床跟前看安玉梅。 把行李先拿下来放在边上的椅子上。 “二姐，你感觉咋样了？” 安玉梅看见她，除了喊了她一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鼻子一酸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安小五趴在她边上伸手给她擦：“不哭，不要哭，我回来了，我守着你，不要害怕也不要难过。以前再难那都过去了，以后都会好的。” 安玉梅咋能不哭呢？ 这么多年受了多少委屈啊，都是往自己肚子里咽。 她啥都能忍，但是不能忍陈长军三天两头嘴上吊着她妹妹，张口闭口的说她妹妹不要脸。 说被男人看过了出去就咋样咋样了，不堪入耳。 忍不了，打不过。 最恨的是她还有那样一双脑子里面生蛆的父母。 她是真的恨啊，是想跟陈长军同归于尽的。 这个家反正这样了，她兜不住，管不了，逃不开，不如死了算了。 安小五一只手给她擦眼泪，一只手拍她，像是哄芹芹跟文文那样。 “不哭了，为那些人哭不值得。跟我说说，他咋打你的，伤到哪里了？” 刘翠萍在边上插嘴道：“说那些干啥，都过去的事情了。” 安小五看了她一眼：“你还在这干啥？我回来了我伺候她就行了，你该干啥干啥去。” 邓翠萍被堵了嘴脸色不好看，不过安小五也不在乎，反正只要她在的地方，家里这老两口子脸色心情就没好过。 “你回来了你就照看，我回去了。家里又是猪又是牛，文文还要人照顾。叫这个小讨债的闹腾的我在这边呆了几天了，屋里都不晓得啥情况了。” 在那嘀嘀咕咕的，安小五也不搭理她。 一个人出了病房。 安小五问安玉梅：“医生开的病历有没有？” 安玉梅早先不清醒，也不知道。 “你先睡一下，我去找医生问一下。” 回头来的时候，安小五手上就多了一堆东西，缴费单子，诊断证明等等。 她将这些都揣在了自己身上。 在床边上坐下来：“等妈回去，陈长军就会知道我回来了。二姐，我就想问你一句话，还想跟陈长军过下去吗？” 放在两年前，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安小五绝对不会这么冷静，下了车第一时间绝对是先回去干一架，先把陈长军那个狗日的打个半死再说。 但是现在安小五不会那么冲动了。 再加上邵平安的话，她是从脑子里面过了一遍的。 这件事情得先看她二姐的态度。 想继续过那是继续过的办法，不想继续过那是不想继续过的办法。 第82章 狗改不了吃屎 “二姐，按着我的想法，我是想叫你跟他离了的。我也知道离婚不容易，但是这一次会是个机会。他要愿意离婚，那就直接去办手续，啥都好说。不愿意就直接报警，有医院的诊断证明足够去起诉他了。 只要你点头，这个事情我来跑，你好好养伤就行。 二姐，不是离了男人就不能过的。这么些年，他在这个家是干了不少活，但是他也要吃饭，在哪他都要干活。这不是他这些年吆五喝六谁他都想踩一脚的理由。他脾气不好，他嘴巴坏，叫人说起来这都不是大毛病，但是凭啥要叫别人忍受他的坏脾气和毒嘴呢？ 你不想想你自己也想想芹芹和文文。他张嘴闭嘴的都不叫人，对你那个样子，对娃儿影响多大?有样学样，以后两个小的长大了也他那样子咋办？ 老两口子想传宗接代，你也生了两个了，该传的也传了，该接的也接了，你也该为你自己考虑考虑了。” 说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着沉默不语的安玉梅：“要是你不愿意离婚我也能理解你。不离婚有不离婚的解决办法。他打断了你几根骨头我就打断他几根，我叫他这辈子都当个残废，再也横不起来。那样他也没有那个本事再欺负你了，不过就是得你伺候他。你要是愿意也是可以的。 我跟你说这些是我想了一路的最好的解决办法，我绝对不是说说就算了，我说的出来就能做的到。你也不着急回答，好好想想，做了决定就不能后悔了知道不知道？” 安玉梅缓缓的闭上眼睛，半天才道：“离，离吧！都过到这份上了，再继续下去也不会有好结果，不是我死就是他死。” 江山易改，秉性难移。 陈长军只要不死，那张嘴是改不了的，就跟狗改不了吃屎一样。 安小五笑了，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好，离。安家的女人啥样的苦没吃过。再苦也苦不过以前，苦不过现在，以后你会越来越好的。” “芹芹和文文 我不得给他，那是我生下来的，我就是再没有出息，吃菜咽糠我也不得给他。” “好，不会给他。这次他不占理，休想提任何的条件。你睡一觉，我出去一趟，回来给你带吃的。” 安小五安抚好了安玉梅，从她嘴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出了医院就去了派出所。 这种事情，咋可能先礼后兵呢？ 陈长军是个啥玩意这么些年她还能不清楚吗？ 那就是个欺软怕硬的。 要只是口头上借着这件事情威胁他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那就只有先下手为强，先报警，给他个下马威再说。 登记了之后安小五把医院诊断证明交给了民警。 诊断证明上写的相当严重。 当然，安玉梅这次受到的伤害也确实严重。 “住院快一个礼拜了，咋这阵才来报案？” 安小五道：“我在外面打工，听见消息刚刚赶回来。家里的人不管，稀罕儿子呢。这不是头一回了，我们队上的人都知道，三天两头的打架。早先我们都在家里的时候拉着劝着还不至于吃亏，今年我们都去了外面，家里就他们自己，打起来没有人拉就直接下狠手。 这哪是两口子，这跟仇人一样。 命大还留了一口气，要是命小一点我回来怕是连葬礼都赶不上了。” 派出所出警跟安小五去了一趟医院。 这个事情安小五说了不算，既然安玉梅醒了，那么还要从她那里录取口供，听取她的诉求。 安玉梅的诉求只有一个，她要跟陈长军离婚。 “这个事情不归我们管，我们可以去你们家里看看，对你丈夫进行教育或者拘留。要是想离婚就需要你们协议，如果协议不了那就去法院上诉。县人民法院在我们镇上也有分院，就在中学后面，不知道的话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很好找。” 安小五不懂就问：“上诉得多久才能判？” “这个有流程，就算是当场受理了也得一段时间，因为法院不可能专门去处理你这么一个事情，人家肯定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再说立案也是需要走程序的，具体情况你去报案的时候问一下。只要当场立案一般都比较快，要不了多久就会通知开庭的。” 大概是看着安玉梅伤的实在严重实在可怜，来的女民警给她拍了个照,还跟安小五建议了一下：“你那个诊断正明啥的去找个能复印的地方复印一下，自己要留一份。我们这需要一份，到时候你起诉法院那边也需要。我刚刚拍的这个下午我们下班之前你来派出所一趟，这边给你洗出来也能当做证据。你最好是回你们队上去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愿意给你们出庭作证的，那样子的话当场判决的可能性就更大一些。 当然，如果能和对方协商离婚那更快。” 安小五跟人连连道谢把人送出病房。 协议离婚？ 就陈长军那个畜生玩意是绝对不可能的。 刘翠萍还没到家门口，半道上就遇到了安正明：“你咋回来了？” “安玉玲回来了，在医院守着老二的，我还在那干啥？” 安正明愣了一下：“她咋回来了呢？”这个事情要是安小五掺和进来——安正明不能想不敢想，想想当时老四那个事情就知道了。 更何况原来在家的时候跟陈长军就不对付。 “谁晓得的，上回玉梅子还在说她说的今年过年都不回来。” “是不是因为老二这个事情，专门跑回来的？” “那不可能吧？离那么远她能知道？” “说些话，在那边的又不止她一个，不管哪个最近跟家里通电话都能晓得。” 刘翠萍不信：“电话费那么贵，谁一天钱多了花不出去了打电话说别人家的事情。” 安正明想想也确实是这样。 “那不管啥原因人在这个时候回来了，你晓得的，她打小就跟老二感情好。这回弄成那样，等到出院，怕是要大闹一场。” 刘翠萍不在乎：“闹就闹，让她闹。不是我说的话，陈长军真的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两口子打架正常，哪有他这么心狠手辣把自己媳妇打成这样的，就是欠收拾。”她没有那个本事，只能两边劝，但是安小五可以。 显然已经忘了安小五是个啥样的人，她可不是那种劝和不劝分的圣人。 第83章 离婚保命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这次安小五一回来还没打算就开始闹，甚至连回来都没回来。 安正明回去跟陈长军说了一声：“小五回来了。” 陈长军脸上也不好看，被挠的见血的脸一道一道的都结痂了，直接就是个大花脸，最近他都窝在家里没出门，不好意思出去见人。 听安正明说安小五回来了他愣了一下：“好端端的她咋回来了？” “不晓得。” “她人呢？” “在医院里照顾玉梅子暂时还没回来。” 但是这也是暂时，人都回来了，那迟早得回队上来。 想着一家子就安小五是个疯批，难缠的很，陈长军还是慌了一瞬的。 随后他又镇定下来，慌啥？ 安小五再厉害也就是一张嘴厉害，再厉害她也是个姑娘家。 自己一个大男人还能怕了她？ 安正明见他不吭声也不知道他到底咋想的。再看他看到刘翠萍回来也没有问一声安玉梅咋样了，心里也不舒坦。 看了陈长军两眼就走了。 家里的三个人万万没想到，安小五根本就没露面，反而是到了下午的时候，镇上派出所来人了。 派出所的人先到了大队部找了他们这边的村长邵忠明，然后让人带路一起过来的。 车子上不来，停在大队那边、 出警的是两位男同志，身上那一身警察专有的制服实在显眼，等到到安正明家门口的时候，安子坪整个队上大半的人都知道警察来他们队上了，去安正明家里了，也不知道要去逮谁。 议论来议论去最后得出的结论：十有八九是逮陈长军，因为也没听说过别的事情，只有那么一桩。安正明家老二叫他们那个陈长军打的满身是血人事不知的送去医院了，这都快一个礼拜了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咋样了。 警察都上门了，该不会是死了吧？ 陈长军在家等安小五回来，心里这样想那样想，想了很多种可能。 安小五回来怎么闹，他怎么收拾她。 但是人没等来，等来了警察。 他还是有点脑子的，脑子也转的挺快。 第一个念头他想的是安玉梅不会是死在医院了吧？ 随即他就打消了这种想法，不可能。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安小五那个贱人报警了。 “谁是陈长军？” 陈长军再害怕也不能说他不是陈长军，村长跟着呢！ “你是就好，那跟我去派出所一趟吧！” 陈长军当然不愿意去啊！ 谁好端端的愿意进派出所啊！ 不管是啥原因，进了那里还能好？ 进了那再出来还能抬起头做人？ “去派出所干啥？有啥事情你们直接在这里说就行了。” 瘦高个的民警嘿了一声：“确实挺横啊！我们是按规定的流程执法，你务必要配合。” 配合了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不配合那就不好意思了。 说了几遍陈长军都不愿意不配合，瘦高个给同伴使了个眼色，两个人突然上前一把抓住陈长军的胳膊往后一掰：“老实点！” 刘翠萍跟安正明从外面急急忙忙的赶回来在那嚷嚷：“干啥呢干啥呢？你们这是要干啥？” 不用民警开口，村长就赶紧把这俩口子拉到一边去。 “派出所的人要带他去问话呢，他是个倔驴不愿意配合，你们可不能再嚷嚷了，不然一起逮到派出所去看你们咋弄。” 两口子一辈子都是窝里横，在外人面前屁都要夹着放的，面对派出所的人更是这样。 虚张声势了两声就已经用完了他们全部的胆量了，就算是村长不劝也没有那个胆量再往跟前去一点。 陈长军被两位民警揪着推搡着去了大队部，上了警车去了镇上派出所。 到地方之后下了车，陈长军再也横不起来了，甚至连头都不敢抬。 一直到了里面，民警开始问话做记录，他这才把那张花脸抬起来。 派出所的同志看着他的脸眉头扬了一下：“姓名，年龄，家庭住址。” 陈长军一五一十的回答了。 “安玉梅你认识吧？” “认识，那是我媳妇。” 媳妇，不晓得还以为是有啥深仇大恨的仇人。 “安玉玲你认识吧？” “认识，我媳妇的妹妹，家里最小的一个。” “安玉玲中午来派出所报案，说你蓄意殴打她姐姐安玉梅，有杀人动机。” “没有没有，你们不要听她胡说八道，两口子打架咋能跟杀人扯上关系？” “但是我们看了医院的诊断结果，也去医院看了安玉梅，伤的相当严重。头颅损伤，肋骨断裂，手腕和胳膊脱臼骨折，面部还有身体其他部位也有损伤。这就不是单纯的两口子打架这么简单了，你这是直接想要她的命吧？” “我，我，当时就是话撵话，气头上，下手没有注意分寸。” “不管做啥事情都是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不是说做过了一句气头上就能算了的。依你这么说，气头上失手杀了人就不犯法不抵命了？” “我也受了伤，安玉梅先动的手，你看我这脸上。” 民警根本就不想看他：“安玉梅为啥要先动手你应该最清楚，你说了些啥我们这都会记录，她说的我们这也有记录。” “我，我说的都是事实。” “我们不管说的啥，语言上的挑衅我们管不了那么多，但是殴打安玉梅这个性质相当恶劣，事后还没有任何悔改的迹象和行为，所以你要在这边呆几天了。 至于安玉梅那边，她有要跟你离婚的诉求，在派出所呆几天你也好好的想一想到底咋弄。能对自己媳妇下手这么狠，看起来你们也没有多少感情，这段婚姻要不要继续就好好考虑。” “不离婚，我不离婚，我们娃儿都两个了，我到他们家做牛做马辛苦了这么多年，她竟然想离婚？想都不要想！” 瞅着他这个样子，民警都觉得这个婚还是离了的好。 这种人当真算得上心狠手辣了，离婚保命。不然的话，下一回不知道还能不能活都不一定了。 至于会不会有下一回，看现在这个样子可能性极大。 第84章 活着都是污染空气 “离不离的你说了不算，我们说了也不算。要是你愿意，那就写个离婚协议，体体面面的离了算了。要是你不愿意，对方就会去法院起诉，按着你这些年的情况还有这一次安玉梅的伤势来看，法院那边也是会判离婚的，说不定还要对你做出一些对应的处罚，这些这阵都不好说。 当然，我们这也是转达。 两口子发生矛盾很正常，但是也要注意分寸。闹过了该反省的要反省，该认错的认错。” 虽然严重，但是毕竟是夫妻俩，只能算是夫妻矛盾，民事纠纷都算不上。 他们也只能是按照程序该拘留拘留，该教育教育。要不是因为另外一方追的紧，伤的那个确实太严重，面前这个态度又不好，他们都不会把人弄来拘留。 剩下的那就只能看当事人咋弄，真的起诉了就看法院咋判。 说这些是因为民警在这工作这么多年了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两口子打架打成这样子的。 还是上门女婿，上门女婿横成这样子的实属难见。 一听还要拘留，陈长军也顾不上离婚的事情了，胆子大的立马嚷嚷起来：“凭啥拘留我？我犯了啥法了——” 刚刚站起来就被人一把抓住按下去，一下子他感觉胳膊都要断了一样，疼的喘不过气了。 叫唤了一声。 “晓得疼你就老实一点。” 这里不是谁会嚷嚷就能行的。 安小五知道民警要去家里把陈长军弄派出所去问话。 她也没瞒着安玉梅。 在街上给买了一碗稀饭，又去商店给买了一袋奶粉。 维维豆奶算不得贵，但是他们这儿也只有人情来往的时候才能见到，家里不管大人孩子都是舍不得也没喝过的。 买了稀饭都喝不成，也不知道前几天她妈在这是咋伺候的。 安小五给兑了奶粉，里面放了吸管，把床头支起让她平靠在那慢慢往嘴里吸。 “陈长军这阵应该在派出所了。你倒在那他都不管你，这么久了连看都没来看你一眼，他跟你还能不能过下去你心里该有个数。别回头他舔着脸来求你，一说好话你又心软了。二姐，我跟你说，这一次你遭这么大的罪都把他摆脱不掉的话，那你这一辈子也都看到头了，死在他手上那是迟早的事情。” 安玉梅嗯了一声：“我这回不会再心软了。” 安小五并未太当真，她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伺候好安玉梅已经不早了。 安小五并没有着急去派出所。 她打算明天再去。 叫陈长军在拘留所里好好感受一晚上再说。 她出去去了一趟邮局给邵平安打了个电话。 大清早下车她就去车站坐了回镇上的班车，电话都没顾得打一个。 打过去又等了一阵，那边的电话才回过来。 “邵平安我到了，早上到的。” “嗯，二姐咋样了？” “特别严重，都快一个礼拜了还不能起身，还在医院里面。” 两个人简单的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邵平安第二天去食堂吃饭的时候遇到了跟黎平一起的安玉珠。 “小五昨天到了，二姐很严重，医院住了这么久了还不能起身。” 安玉珠半天才道：“那叫小五转去县医院给看啊，镇上医院不太行。”就这么一句，再也没有别的话了。 姐妹而已，总不可能她还寄钱回去给她看伤吧？又不是她打的。 她又不是安小五，吃了两碗饭也在家里做牛做马这么些年了。 又没让老二含辛茹苦的供养。 彩礼钱捏在她手里呢，还要咋样？ 邵平安坐在她对面看了看她，随后端着餐盘起身去了别处。 安玉珠抿了抿嘴问黎平：“我这样是不是显得特别无情？” 黎平摇摇头：“说什么蠢话，你家里那些人那样，你这样再正常不过。要是到这个份上你还惦记着，那就真的没救了。” 得到他的赞同，安玉珠微微松了一口气。 邵平安恨不得现在就买票回去，但是他也清楚，他现在跟安小五没结婚，名不正言不顺，回去也起不了啥作用。 而且，他只能算着时间请假，他不能丢掉这份工作。 他跟安小五是真的连个家都没有。 一切都要从零开始，一砖一瓦都要钱。 结婚要钱，过日子要钱，以后有了孩子更得要钱。 只能一天一天的耗着，往年根跟前耗。 好在今年过年过的早，元月二十三就是除夕。 邵平安今年第三年了，请假还是好请。 过年那几天假，加上请下来的前后一个礼拜，加起来差不多有二十天。 小年前一天，元月十六他就跟安明兴一起背着行囊坐上了回乡的火车。 说起来离安小五回去的时间也不过就晚了一个星期。 安小五在陈长军进拘留所的第三天才露面。 陈长军在里面关了两个晚上，这会儿已经蔫的不行了，鼻涕不断的往下淌，喷嚏接二连三。 但是看见安小五的时候他依旧激动的不行了。 一下子就窜起来了，要不是民警把他按住，他怕是要扑过来。 当场就对着安小五破口大骂，骂的不堪入耳。 安小五就静静的站在那看他闹。 等他消停了才开口：“到现在了你还这么猖狂，看起来拘留所都对你起不了作用了，你这种人就该去牢里好好改造。我二姐被你打那个样子，你连看都不去看一眼，你这种没人性的东西活着都是浪费粮食污染空气。 我本来是想来问问你，看看你还有一点良知没有，有的话就把离婚协议签了，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 老二被你打了受的那些罪那是她倒霉，谁叫家里眼睛瞎了给她找了你这样的男人。 但是我现在改变注意了。我要去法院告你，蓄意伤害，谋杀！你分明就是想让我二姐死！” “你少在这胡说八道！” 安小五冷笑：“我胡说没胡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证据在那。” 说完跟边上的民警说了一声：“麻烦你们了，我跟他没啥好说的了，你们按规章处理吧！” 说完，转身就走，看都懒得再看陈长军一眼。 “安小五！安玉玲，你给我回来！” 边上民警抓住他把他重新弄去了拘留所。 “你喊人家干啥？回来干啥？听你继续骂人？看你倒是挺厉害的其实并不是个聪明人。但凡脑壳不笨都该晓得，走到这一步对你相当不利。人家现在去告你，一告一个准。我跟你说这些干啥？你这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第85章 人在做天在看 安小五说那些有吓唬陈长军的意思在里面，但是也是真的打算那样干的，只不过去询问了懂行的人干不了而已。 她昨天没来派出所也不是都呆在医院里面的，她去镇上跑了一趟，找了司法局那边，跟人头头尾尾的讲了一遍具体情况。 司法所那边有专门跟法院那边接洽的工作人员。 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帮忙写了诉状，然后又给她讲了一些关于上诉的注意事项。 她二姐跟陈长军是两口子，合法夫妻，就算打架也属于夫妻矛盾，在派出所是调解，进了法院还是调解，就现在来说没有办法以故意伤害起诉。 当然，鉴于这个比较严重，有一方还在医院住着，情节严重，取证也方便，以此起诉离婚当场判离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安小五现在考虑的是要不要请这个叫周成恩的帮忙打官司。 虽然要额外再花一笔钱，但是这样似乎会更加利索一些。 有些钱该花的时候你不得不花。 花钱才好办事。 她原本是要去法院递交诉状的，都到跟前了她又拐了个弯去了司法所。 第一次感受到了花钱好办事这个话是什么意思。 掏了律师费，律师周成恩和她一起去了一趟医院看了安玉梅，然后又重新回所里面准备了材料，然后带着她跑了一趟法院，把准备的东西交上去，法院那边当场就受理了。 律师费诉讼费花了她近一个月的工资。 但是在她看来，只要能赢，顺利的判下来，这都是值得的。 至于有没有可能陈长军突然改口愿意协议离婚，按着她的估计，可能性不大。 那就是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 施压也好，恐吓也好，起的作用都不会太大。 递交了诉状法院受理了之后，周成恩跟她讲：“这个你也不要着急，该递交的都递交上去了，受理之后他们还需要走程序，最快也得到这个月底出传票。当然，今年过年过的早，都要到眼跟前了，也有可能是年后去了。传票送到你手上了你再来找我一趟。” 安小五不懂就问：“传票送来多久能开庭呢？” “差不多就是半个月，一般传票都是提前半个月送给你们当事双方。拿到传票之后，要是还有啥证据能提交的就要赶紧提交。当然，打官司这种事向来没有啥百分之百，因为牵扯到原告被告双方，被告人家那边也有可能找律师辩护。我也只能是说按目前的情况来说判离的可能性很大。” 安小五懂他的意思：“要麻烦你了。我二姐那个样子你也看见了。这也不是头一次了，只不过是目前最严重的一次。这要是不判离，再拖下去，保不准真的要出人命了。我们也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也不可能一天到晚不错眼的跟着她看着她。 闹到这一步是没法善了了，这再让对方找到机会那真的麻烦了。” 周成恩点头表示理解：“所以开庭之前这段时间你们家里人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要叫两个人再单独接触，再发生点啥真的麻烦。该养伤的好好养伤，这些事情到跟前再说。” 该问的都问清楚了，剩下的就只能等了。 按着这个时间来算，她那边的工作是没办法继续了，不管咋样她要把这个事情给了解了，让老二把离婚判决书拿到手上彻底跟陈长军划清界限再说。 安玉梅在医院住了半个月，一直到邵平安到的头一天才出院。 因为骨头断了，就算是出院也得继续养着。 出院之前，安小五先回去了一趟。 直接把柜子里结婚的时候置办的被褥啥的弄出来放到前面她跟老四原来住的那个屋里，把被褥铺在了最里面那张床上。 陈长军在拘留所拘留了一个礼拜，回来到底是蔫了不少。 安小五进屋去拿被褥他竟然没有阻拦，在出来的时候还问了一句：“你二姐咋样了？” “还没死，没法让你称心如意了。” 床铺好了之后安小五出来就把门上挂了回来的时候买的新锁。 弄了家里的平板车打算去镇上接人。 陈长军看见了忙不迭的跟上她：“是不是接你二姐出院，我跟你一起去。” 安小五看了他一眼：“陈长军，我正式的跟你说一次，你跟我二姐好不好的这辈子就只能走到这里了。你在拘留所这些天不管你想清楚没想清楚，这个婚是离定了。 你这阵也不需要再假好心了。二姐骨头叫你打断了，说个难听的话，后半辈子可能都要躺着过了。一日夫妻百日恩，求求你大发慈悲放过她吧！不能因为她老实就使劲逮着她欺负吧。陈长军，人在做天在看。” 说完，拉着车子就走了。 这边这个路到大队部这一截难走的不行。 手上没有一点劲推车都不好推。 去的时候空车还好，回来的时候路不好又是上坡，还好遇到安建国的大孙子安明华，搭把手才给拖到家门口。 到家的时候家里老少都在。 安明华招呼了一声问安小五：“要搭把手把人弄屋里去不？” 安小五道：“不用了，我自己能行，谢谢你了明华哥。” “自家人，谢啥啊！” 安小五把安玉梅横着抱起来抱进屋里去的。 安玉梅说起来也有差不多一米六的个子，但是能被安小五这样抱起来，那怕是一百斤都没有。 之前人本来都不胖，经过这么一遭直接骨瘦如柴。 安明华看着这一家子也不知道该说啥才好，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安小五把安玉梅放在床上：“好好养着，身体是你自己的，糟蹋坏了的话以后受罪的还是你，谁也代替不了你。至于其他的事情，你只要时刻记着他咋打你，咋骂四姐跟我的就好了。不要忘了你咋答应我的话，其他的你不用管，交给我就行了。” 安玉梅应了一声。 “我等下给你洗个尿桶拿进来，最近你都不要出去，在屋里好好待着。” 交代好了之后才起身出去，刚刚到门口就堵住了想进来的刘翠萍。 第86章 心眼子多的很 “你想干啥？” 刘翠萍道：“我看看你二姐咋样了。” “不咋样，伤筋动骨一百天，骨肉断了这点时间能长好？你们该干啥干啥，给她留条活路。” 说完，哐的一声把门拉上了，甚至当着刘翠萍的面锁上了。 “小畜生你这是要干啥？” “使劲吆喝使劲骂，要是不嫌丢人的话，随便你咋样咋呼都行，我是无所谓。” 说完就去找安正明了。 “爸，你来一下，我跟你说一点事情。” 安正明有些意外，不过还是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跟着她往外面路上走过去。 离门口老远 了安小五才道：“我妈那个人一点事情就会咋咋呼呼吵吵闹闹，跟她没办法好好说话，我只能跟你说。” “你说。” “我起诉了，这一回二姐跟陈长军必须离。” 安正明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你简直胡闹，芹芹跟文文都这么大了，你非得闹的叫他们有娘无爹的？” “那你的意思就是非得叫他们有爹无娘了？到底谁是你亲生的？你没见过儿子还是咋地？文文是男娃儿吧，传宗接代还不够，叫你这么些年鬼迷心窍拿一个外人当金疙瘩一样宝贝 ？陈长军嚣张成这样你们两个人要负主要责任，尤其是你。但凡你不是这种得过且过依靠性强鬼迷心窍的人，不纵容他帮着他一起打压二姐，就不会是今天这样的局面。 给人家上门的不是他陈长军一个，你去打听一下哪个像他那么横的，哪个不是去人家家里过几十年依旧被人拿捏的死死的？ 我们姊妹几个，二姐是最老实最听话性格最好的一个。四姐也老实，但是那也是多少有点脾气的。你想想二姐，从小时候到现在，不管你们说啥啥时候跟你们争吵过。柿子不能总是挑软的捏，不能看她好欺负就逮着她一个人糟蹋吧？ 外人就算了，你是亲爹。都到这阵了你不会还想着离了婚家里会被笑话吧？” 安正明还真的就是这样想的，先是一个安玉珠闹出那样的事情，现在安玉梅又闹离婚。 整个队上有几个离婚的，他们家就出了两个。 但是他也有聪明的时候，知道这阵跟安小五不能说这些。 一个跑出去不回来了，等于白养了，一个伤成那样躺在那不能动弹，以后咋样还真的不好说。 面前这个虽然是个毛驴子，但是他也想过了，顺毛捋也是有听话的时候的。 “你说的容易，离婚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陈长军能愿意？两个娃儿咋弄？” “他把我二姐打成那样，已经由不得他愿意不愿意了。这一回要是不离，爸，你自己想想，以后二姐会是啥日子，你们老了不能动弹的时候能不能靠得住他？至于芹芹跟文文，那是不可能跟他的，安家的就是安家的。” 安正明叹气：“这些我也晓得，但是你二姐，一个女人家，养两个娃儿不是那么容易的。家里没有一个男人顶门立户，会叫人欺负。” “她是一个人吗？不是还有你跟妈。你们还能动呢！就算是你们不能动，还有我，我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养不活两个娃儿。芹芹跟文文也是我看着长这么大的，我这个当姑姑说完还能不管？ 欺负，有我在我看哪个敢欺负你们。 ” 谁说她爸憨厚老实，心眼子其实多的很。 她大概知道他心里是啥意思，但是她这阵不可能轻易开口给他承诺。 也不能。 这个家是她二姐含辛茹苦的支撑到现在的，她要是这个时候说她以后留在家里招个男人，那算啥？ “妈那个人咋咋呼呼只要开口嘴巴里面就说不出一句好话来，你管一下。二姐现在这个样子，她再说那些废话，不用等陈长军以后咋样了，她自己都觉得活着没啥意思了。想想四姐那时候是啥情况。 不管咋说，人只要好好的活着，那都是你生的，打断骨头连着筋，再生气那也是一时，还能一辈子还能真的断了？” 这老汉在乎啥安小五还是多少知道一点的，所以说话自然是要往他要害上戳。 “起诉了，律师找了，上诉费也交了，不可能撤的，撤了钱也拿不回来了，这个官司是必须要打的。” 安正明长叹气：“随便你咋弄去，我也管不了你。我也不懂这些，你自己看着弄。芹芹跟文文喊你幺姑，你忍心看着把这个家弄散了你就去弄，你爱咋样咋样。” 说完，转身就走了。 安小五被气笑了，把脚底下的石头一脚踢出去哐的一声砸在了不远处的树上。 随后她也没有回去，而是转过去沿着家边上的路去队上转了一圈，主要是看看哪里有合适的地方能修房子，看好地方了才好去找安建国，还得去大队部找邵忠明。 她先看地方，找人的话还得邵平安回来了去，顺便跟人打听一下人工跟材料的价钱，好做个预算。 一队就这么屁点大个地方，转完也要不了多大一阵。 想要修房子，那地基肯定得在自家地里面，要是在别人家地里，到时候又得跟人换地，又是一桩麻烦事情，还不一定能搞得成。 就在田地里面修都不一定能行。 按着交通便利来说，那肯定是往大队那边去的地方最合适，但那不是一个队啊，想都不要想。 看了半天，也就安建国他们门边上那条路往后去，通往杨树坡那边有块地方算是合适。 后边是安小五他们家的松林，前面是地，他们这边几户人家在那边一家有一点地还有一点田。 安小五他们家在这边大概有半亩，虽然也是开荒修大寨地一样一点点的刨出来的，但是土质好，都是黄泥地。 他们这块地刚好在山梁上，地下去就是岔路，左边到河边上，右边到杨树坡，对面大概两百米远的一溜秧田中间还有个蓄水的塘子。 石坎子也不多，起码靠着树林那里有两分多地是平的，随着山梁的走向稍微往下倾斜了一点，下边还有两台子。 这个地方是她看了一圈目前为止最合适的了。 但是合适归合适，要咋样让她爸点头叫她在这修房，叫村上同意她把这块地变成宅基地，这是个需要好好考虑的事情。 第87章 我是不是叫你们觉得现在太好说话了 虽然说眼下她二姐离婚的事情是最重要的，但是这也不影响她为自己后面做规划。 这个官司打的，工作是没有了。 要重新进厂也不是不能，但是眼下这个情况，至少一年半载的她也出不去。 在家里也不可能啥都不干。 从外面回去就在门口遇到了陈长军。 对方红着眼睛看着她就跟要吃人一样。 安小五假装没看见他，抬脚就朝堂屋走。 陈长军却在院子里面把她给拦了下来。 “你想干啥？” “你去撤诉。我给你二姐给你写保证书，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跟她动手，也再不会乱说话了。” 安小五冷笑了一声：“为啥你到现在还在做白日梦？你是觉得我是贱皮子还是二姐是贱皮子？谁稀罕你的保证书？陈长军，人的忍耐都是有限的，但凡你还能叫人看出来一点人性，都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走到这一步全是你自己作的。离婚，是最好的选择，你年纪也不大，后半辈子还长着呢，体面的离了婚，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要是不愿意，那就等传票，到时候我们法院见。” 说完，绕过他就进了屋。 刘翠萍在灶房里面煮饭。 见安小五进来就在那嘟囔：“干啥事情都不要干太绝了，给人留条后路。就他那个秉性，要是被逼急了也不晓得能干出啥来。” 安小五懒得理会她，去了灶台后面烧火。 “他能干啥？他还能拿个刀把我砍了？现在是法制社会，杀人偿命。他要是愿意给我抵命他就来。年纪轻轻的，他离了婚没有娃儿拖累也不是找不到，又不是缺胳膊少腿的丑八怪。我也不是没事找事非得逼着他离婚。已经闹成这样子了，不离婚还睡一张床上他自己不膈应？ 他要是个聪明的就不该到现在还坚持，协议离婚就不用去法院。二姐那个情况，太严重了，将养到啥程度连医生都不好说，后遗症那肯定是有的。” 邓翠萍问她：“打官司花了好多钱？” “两个月工资出去了。” 邓翠萍手里的菜刀一顿，倒吸了一口冷气，转脸恶狠狠的看着她：“你就是穷烧的，有钱没有地方花了。要是陈长军同意协议离婚，那个钱还能拿回来吗？” “那肯定拿不回来了啊，你自己愿意协议跟人家有啥关系，人家该走的流程都在走，剩下没走的是因为你不愿意走了。” 刘翠萍愤愤不平：“这些人最黑的，坑的就是老百姓。” “你跟我说有啥用，去人家那说去啊！” 说完笑了笑，往堂屋外面看了一眼，门边上露出来的一点衣裳角角已经看不见了。 等到吃饭的时候上下找不到陈长军人。 芹芹放学回来看见她眼睛一亮：“小姑你回来了，我妈呢？” “你妈在屋里躺着呢！” 芹芹提着书包兴冲冲地就冲了进去，但是屋里却没看见安玉梅的人影子。 “没有啊！” “我那屋呢！” 芹芹看了一眼：“为啥要把门锁上啊？” “不锁上你爸再去把她打一顿？你还想不想要妈了？” 那肯定想。 芹芹记起之前两个人打架的事情了，也不说话了。 安小五喊她：“去吃饭。” 随后才记起来：“都这个时候了，他们还没放寒假？” “放了，上个礼拜期末考试，今天是去领通知书的。” 安小五端着碗点点头。 安正明这才记起问她：“你这阵咋跑回来的？请假能耽搁多久？” “请假也就能请十天半个月的，但是二姐的情况不好，暂时不去了吧，等把她这个事情解决了年后再说。去的话，去了重新找工作吧。” 刘翠萍心里又不舒服了：“因为这个事情损失了那么多钱，好好的工作也丢了。” 安小五看了她一眼：“损失的你的钱？我都还没说啥你心疼啥？” 安正明叹了口气：“也好，回来在家里呆一段时间也好。也不小，看看有合适的人处一处，先把终身大事定下来。” “我的终身大事不需要你们操心。” 刘翠萍嘿了一声：“不叫我们操心你想干啥？” 安小五眯了眯眼睛跟她对视：“我今天是不是太好说话了，叫你觉得你又能行了，想咋样就能咋样了？之前的事情还没完呢！老四那个是你们给选的吧？听说介绍人是安正财他媳妇。这个事情我回头还要去找她呢，问问她到底是眼睛瞎了还是耳朵聋了，那样的人都能介绍给老四，坑人坑到自家屋里来了。 要是不行趁早别干这一行了，少作孽少祸害别人。” 刘翠萍一下子就焉下来了：“那个事情我也去找过了，她也是被蒙在鼓里了。那种毛病一家子都捂的紧的跟啥一样，打听能从哪打听到。” “你倒是怪会为别人说话，对自己人却尖酸的不行。我的婚事我自己说了算，你们少给我在后面搞事情。我可不是老二也不是老四。你们好好的，我也能好好的。你们要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还想整我的话，我翻脸起来也容易的很。” 安正明叹气：“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总要考虑的。” “我也没说我不考虑啊，我有我自己的考虑。” “你有啥考虑？” “那你不用管，该叫你知道的时候肯定是会叫你知道的。” 陈长军一直到吃完饭安正明牵着牛进沟去喂水都没见人影子。 安小五琢磨着十有八九是回他家里去商量去了。 结婚是大事，离婚也不是小事。 陈长军此刻的心里想必复杂的很，正在剧烈的挣扎，急切的需要有人给他一点建议。 刘翠萍道：“我去山上耙点树叶子去，你干啥？” “我啥都不干，我耍啊！” 安小五说的理直气壮的。 刘翠萍骂骂咧咧的背着背篓拿着耙子走了。 安小五嗤笑，好像家里没有活了一样。都这个时候了，眼看天都快黑了都不能叫人安生一会儿。 过年猪虽然杀了，但是没杀之前早早的就买了两个接槽猪喂着的。 她二姐还那样子，不能离人。 家里还有个文文，这会儿能到处跑了，眨眼就不见人了。 靠着芹芹看也不是不行，问题是也得能看住才行。 她二姐在医院里面住了半个月，两个娃儿脏的跟没娘娃儿一样，简直都没眼看了。 得叫她二姐好好看看两个娃儿现在是个啥样子才好。 第88章 我一定会把你送进去的 门被推开，昏暗的屋子里总算是有了一点光亮。 “妈妈！” 两道稚嫩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来，随后就到了床跟前。 安玉梅想坐起来，但是还是不行，稍微一动胸口就疼的厉害，折了的手也使不上劲， “好好躺着，动来动去干啥？你是不是不想好了？” 安小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来，安玉梅就又静静的平躺了回去。 “两个小的到处找你，这阵都不在家，我就开了门叫他们进来看看你。你看看你住院在外面两个娃儿糟蹋成啥样了。还没死呢，这都跟没妈差不多了。家里还有三个喘气的，还不如没有。” 安玉梅鼻子一酸就开始流眼泪。 安小五站在边上看着觉得真的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转身去了外面，抱了柴火进屋烧了两大锅水，把两个孩子身上脏兮兮的衣裳都给换了，泡了满满一大盆子。 然后把火坑里面的火烧起来，把两个小崽子摁在火边上洗了个脑壳。 总算是有点人样了。 陈长军到晚上一直没见人影，安小五就只能先把芹芹跟文文弄去屋里跟自己睡。 “我铺盖是新买的，要是尿床，我半夜就把你们两个丢出去喂狼。” “不尿床，我都这么大了咋可能尿床。” 文文也摇头：“我也不尿床。” 安小五呵了一声，对这个三岁的小娃儿说的话一点也不 信任。 思虑再三她还是去找了塑料纸隔了一下。 两个小的沾床就睡了。 安小五看着两个都睡了才跟安玉梅讲：“陈长军下午都没见人，应该是回他们队上去了，回去跟家里人商量这个婚到底是离还是不离。” 安玉梅道：“管他愿意离还是不离，这个婚都要离。” 花了多少钱安小五没瞒她。 医院里面半个月，加上这一次律师费诉讼费都过千了，都是安小五给垫上的。 安小五又不是财主，这个钱安玉梅知道肯定是要给她的。 “他家里要是劝他不离，回头他回来死缠烂打的求你你不要又心软。”其他啥都好说，就怕她二姐临阵改口，那真的就无药可救了。 “不会心软，我要是再心软，那真的是死了都活该。” 说完，安玉梅突然想起来：“妈他们还没睡吧？你去我屋里看看，那个高低柜最底下有个木头匣子，你去拿来给我。” 安小五躺下又起身，进屋翻箱倒柜的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她说的那个啥木头匣子。 安玉梅就明白了，十有八九是被陈长军给拿走了。 “里面都装了些啥？” “没有啥，就是家里一点钱，还有户口本啥的都在里面。” 她住院半个月没回来，陈长军从拘留所回来的比她早，藏起来也很正常。 安小五气的在屋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明天他不露面就算了，露面我一定叫他好看。” “啥好看不好看的，不值当，没有多少钱。还有两张票，你去找，就在高低柜上面那一层，最里面有个三合板夹层，存款票在那里面。” 安小五愣了一下，拔腿就往那边跑。 老二，似乎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脑子。 等拿到存款单安小五才松了一口气。 刘翠萍在灶房里面逼叨叨：“不晓得大晚上的不睡觉一趟一趟的在干啥。这阵还闹腾着，你进他们屋里翻腾。” 安小五没搭理她，拿着存款票进屋闩门交给了安玉梅。 安玉梅接过去看了一眼。 一张一千，一张五百。 她把一千的那个给了安小五：“这个给你，回头等把户口本拿过来了，我能动弹了就去镇上把这个钱取了，住院的钱跟打官司的钱加起来这一千块钱也不见得够，但是先这么着吧。你挣钱也不容易，我不可能把你整个人都掏空了来填补我。 这个钱还是小四的彩礼钱，我存在那一直没动，原来也没打算动，现在先拿出来用，以后我慢慢的攒慢慢的还。” 至于还有五百，那真的是她牙齿缝里攒下来的。 还是头年安小五寄了两次钱回来，她又抠抠搜搜的添了那么一点才凑了五百存进去的。 这就是她以后的全部家当了。 安小五捏着那张存款单没再说话，在那站了半天回去重新躺下了。 从回来到现在，这是她第一天正儿八经的沾床，也乏的很，一觉天亮。 早上还没睁眼就听见了刘翠萍叽叽喳喳的声音：“陈长军，你这是要干啥？” 安小五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爬起来套上衣裳就往外面走。 开门就看见陈长军穿的单嗖嗖的跪在门口，也不知道在这多久了，脸都冻的发青了。 还真的叫安小五给猜中了，陈长军不死心，或者说陈家那边不死心，还想极力的挽救一下。 苦肉计都用上了。 大早上的，安小五那个鬼火都没有那么大，猛然上前一把揪住他一巴掌就甩了上去。然后将人连拉带拽的拽到院子里面去。 “来这一招是吧，能行，我二姐断了两根肋骨，我断你三根，折了一条胳膊，我折你两条，这样才算是扯平了。我们再来说其他的。” 陈长军回去了一晚上再露面真的长进了。 挨了一巴掌眼睛都没眨一下。 安小五又拉又拽的他也完全不反抗，就像是打定主意任人宰割一样。 听了安小五的话他道：“好，你打吧，你想咋样都行，只要你二姐能原谅我，你把我的命拿去都行。” 安小五冷笑两声突然松了手：“想得美？杀人是犯法的。我才不会因为你这种东西把自己搭进去。我不会动你一下的，不要觉得你使点苦肉计就能行了。最迟正月十五之前法院那边就会有消息，到时候我们法院见。陈长军，我是一定会把你送进去的。既然这会儿已经知道错了那就不要再挣扎了。 做错了事情等待着该接受的惩罚就行了。” 说完，转身进了屋去穿袜子，安玉梅醒着，但是没吭声，安小五也没跟她说话，出去就把门给锁起来了。 除了她，谁也别想进这个门。 天气不好，看样子是阴霜了，大早上寒风嗖嗖的刮。 陈长军还瘫坐在院子里，却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安小五去檐沟后面抱了个树根进屋丢在火坑里面，又加了点柴火进去把火引起来。 坐下来烤了烤袜子烤了烤脚才把鞋子穿上。 外面传来安正明 的声音，声音不大，说啥也听不清楚，但是十有八九是在跟陈长军说话。 安小五眯了眯眼睛起身朝外面走去，到堂屋里就能清清楚楚的在说什么了。 第89章 邵家的的那个小表叔 “你回去跟你们家里也商量了，事情也就这样了，再纠缠下去也没有啥意思了。你来我们家这么些年，我们说真的，真的是拿你当亲生的对待，比亲生的还好。任何时候不管对错，你跟我们安玉梅吵架我们都是站在你这边，吵的永远是她。我们图啥，不就图个相安无事，图个家庭和睦。 不晓得你心里是咋想的，但是我们自问是对得起你了。现在我也算是明白了，啥事情都看缘分，缘分不够，强扭的瓜不会甜。你年轻，脑壳也比我这个老汉灵活，更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起来吧，法院还没处理之前你还是我们家里的人，锅里肯定有你一碗饭，也不可能不叫你进这个门。但是有的事情，错了就是错了，错了就要承担错误带来的结果。三岁小娃儿都懂得的道理，我不信你三十的人不懂。” 安小五微微挑眉，看不出来她爸还会讲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她还当只会骂人发脾气呢！ 陈长军不是他亲生的真的太可惜了，瞧瞧，都这份上了还这么有耐心。 都到这份上了，陈长军脸再厚也不可能进家里来吃饭。 磕头下跪的事情他能干的都干了，对方还是不接受 ，安小五防他都跟防贼一样，他连安玉梅的面都见不到。 文文年纪小，还在那爸爸爸爸的喊，芹芹已经九岁了记事了，显然还记得他打安玉梅的时候那副凶残的样子，怯生生的看着他压根就不敢往跟前来，他留在这边还有啥意思。 默不作声的进屋拿了一身换洗的衣裳，顺门出去就走了。 人一走，哪怕阴天安小五心情都是好的。 吃了饭烧水打算把昨天泡的衣裳洗了。 刘翠萍看了她一眼：“洗衣裳？将就热水把我跟你老子的也一起洗了吧。” 安小五看了她一眼：“你的手杆也断了？”惯得个毛病。 刘翠萍脸一拉，想要开口，但是大概是想起来安小五不是老二也不是老四，打小她都使唤不动的，嘀嘀咕咕的出去了。 这会儿又不忙，不是砍柴就是扯猪草。 安小五在家就把芹芹留在家里写作业，还用炭给弄了个火盆出去。 文文也有样学样的拿着一截铅笔趴在芹芹用过的本子上鬼画桃符。 阴霜了，冷的跟啥一样，又不是家里大人都死完了，这种天气这么点大大的拖着小的去田坝里扯猪草。 使唤人也得有点良知。 在家里洗好了之后，还得把衣裳弄去河坝里涮涮，家里到现在都还是在挑水，水井离门口有两百多米远，按理说是可以从水井里面拉管子来的。 但是拉管子那个水位就低了，得往上面走重新找合适的地方打水井不说，远了起来用的管子多，花费不小，谁也舍不得那个钱。 靠担的那点水在盆子里把衣裳洗干净那简直就是扯淡。 夏天的时候都是去河沟里洗衣裳，冬天就烧水泡泡，在家里洗了去河沟水潭里面涮。 山泉水这会儿刺骨的凉。 安小五已经很久没感觉这种凉了，等涮完衣服整个手冻的都没知觉了。 衣裳还没晾完就听见有人喊她：“小五！” 听见熟悉的声音，安小五转脸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的邵平安。 眼睛一亮：“回来了啊！” 邵平安满面笑容的朝她走过来，手里还提着个口袋。 安小五也没去管他买的啥，接过去放在桌子上问：“啥时候到的？” “早饭的时候到的，吃了饭过来看看。” 说着四下看了看：“都不在？” “嗯，爸上山砍柴去了，妈去扯猪草了，二姐在屋里睡着。陈长军应该是回他们家去了。” 说完甩了甩手上的水给他拿了个板凳。 芹芹跟文文也不写字了，趴在那偷偷的看他。 邵平安问芹芹：“认得我是哪个吧？” “认得，你是邵家那个小表叔。” 邵平安看着安小五：“她记性好好啊！我走的时候她才六岁，不大一点。” “六岁已经记事了。” 邵平安问：“二姐咋样了？” “怪严重，昨天才出院，骨头断了肯定得好好养着，所以回来就让她继续躺着。主要我也是害怕陈长军又发疯再伤到她。” 安小五说话手上也没停留，把衣裳再拧了拧全部撘在了房檐下面。 “你没跟他动手吧？” 安小五哼哼了一声：“我还不至于那么没有脑子。我二姐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不愿意跟他过了，不管咋样要把这件事情解决了再说。其余的，以后有的是机会。” “现在是啥情况？” “还拖着，我报警了，拘留所也进了，该说的都说了，他不愿意。我起诉了，律师也找了，年前没有时间了，应该是年后开庭了，无论如何我也要看在跟在把这个婚利利索索的给离了。” 说完，叹了口气：“我可能出去不成了。” 邵平安微微沉默了一瞬：“我再在外面干两年就回来陪你。” 安小五拒绝了：“好好干你的，不用管我。找个轻松又能拿钱的工作哪是那么容易的。家里面弄点钱真的是太难了。 你不好好挣钱，我咋花钱？” 邵平安忍不住笑了：“行行行，我挣钱，你花钱。趁着这几天不忙我们到处转转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然后我再去找一下你大爷跟我三大，看看能不能批下来。” “我昨天去转了一圈，我们这边比较合适的大概就建国大爷他们那边往河坝里去的那地方了。 那块地你应该晓得吧，前面就是岔路，一条过河往大队部学校去的，一条右拐翻过那个梁往三队杨树湾去的。” 邵平安有些顾虑：“你爸愿意不愿意把那块地拿出来啊，那是黄泥地。” “嗯，我有办法，我跟你的事情，你不要跟任何人说。” 邵平安疑惑的看着她。 安小五凑过去：“上门那个事情。” 话刚刚落音就听见安明兴的声音：“咳咳咳，大白天的你们俩个在搞啥？” 邵平安跟做贼似的一下子耳朵根一下子就红了。 倒是安小五，若无其事的坐正看了他一眼：“会不会好好说话了？” 第90章 想修房子 安明兴也不是打空手来的，手里也提着东西。 安玉梅的情况整个大队都传遍了，他们家就在前面，后门就对着安小五他们家的前门，这么大的事情咋可能不知道。 两家关系算不上多好，没有特别大的事情一般都没有啥来往。 但是安明兴回来了就不一样了。 他自认为老一辈咋样那是上一辈的事情，他跟安小五关系好啊，咋能不来看看呢?更不可能打空手来。 “他不愿意？人都这样了，他不愿意就能行了的？要不是想先一步卡着他离婚，担心闹起来没有道理，就该直接到他们家里去直接把他老子弄出来收拾一顿，问问他生了个啥玩意。” 当然，主要原因不是这个，而是安玉梅的爸妈都没有这个意思，本家的人再义愤填膺也起不了啥作用。 但是安明兴说的是掏心窝子的话。 他哪个姐姐要是被婆家这样对待，那他是绝对不愿意的。 非闹的对方家里鸡犬不宁不可。 “要年后还不知道啥时候开庭，那你咋弄？在家里一直等着？” 说起这个安小五就只能叹气：“在家里等着，不然咋弄，比起别的，这才是大事情。要彻底解决了才行。钱以后再找机会慢慢挣。” 她要是走了，这个事情就完蛋了，老二打白挨了，她的钱白花了。 家里那两个当父母的就没有一个能靠得住的。 安明兴看了邵平安一眼：“你们这，一个留在家里，一个走那么远。你就不怕邵平安在外面被人家拐跑了？” 邵平安抬脚就给了他一下：“说点人话。” 安小五道：“那看他了，我有啥办法。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我就是拴裤腰带上迟早也得跑。” 要是因为这两年不在一起邵平安就变心了，对于她来说还是好事，没有啥损失。 人生刚刚开始，都谈不上从头再来。 两人在门上也没待多久就勾肩搭背的走了。 刚刚回来就过这边来，家里还有一堆事情一堆人要应对呢！ 安小五这才去看两个人提来的东西。 安明兴买了两包奶粉，一包糖果。 邵平安拿的是奶粉跟罐头，还有饼干。 芹芹跟文文眼巴巴的看着她，安小五把糖果拆了让姐弟俩分了。 随后开门提进了屋里。 安玉梅没睡，靠在那的。 “谁来了？” “邵平安跟安明兴，来看你的，买了好些东西。” 安玉梅扯了扯嘴角。 “我想起来，睡的人一身疼的不行。我也不想这样一直在屋里拉屋里尿 ，就像是真的残废了一样。腿没事，我慢一点身上不用力就行了。” “外面阴霜了，冷的很。你等下，我去把火弄着了再过来扶你。” 安小五没拒绝，安玉梅只能平躺不能翻身，半个月了，想想也知道吃不消了。 火弄起来，给安玉梅拿了一件袄披上，扶着她慢慢的挪步往外走。 虽然是两只脚在走路，看起来跟上半身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迈过门槛的时候还是明显的感觉扯的心口疼。 安小五找了个带靠背的椅子给她扶着她坐下来。 “你现在这个情况啥都不能行，起码得将养三个月才能大动。这是一辈子的事情，坚持这一段时间总比后半辈子都疼着过要强的多。” “我晓得。” “陈长军应该回去了。” “回去也起不了啥作用，他家里不会同意他跟我离婚的。 那阵到我们这上门就是因为家里实在穷找不到媳妇，两个姐姐都是换了粮食换出去的，他大哥好不容易说到个媳妇，家里三间房一间半都是石板房，除了老两口子就是他大哥大嫂。他大哥大嫂又生了两个娃儿，住都没有多余的地方住，家里挤的放尿桶都没有多余的地方，他要是跟我离了回去住都没有地方住。” 陈长军他们家在邵平安他们斜对面那座山的半山腰上，离这边看起来不远，他们家房后那山沟里面还有安小五他们家的地，但是安小五基本上就没去过他们家里。 “所以叫他自己想通爽爽快快的离婚根本就不可能。家里那个样子，还这么横行霸道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安小五说完就想起来了，这底气还是她爸妈给的。 惯的！ 以为他现在不得了，把谁都能踩在脚底下，跟谁都想压人家一头。 做事说话肆无忌惮的。 所以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嘴巴臭，更不觉得自己不应该。 反而是安玉梅的不是。 她不应该不高兴，不应该翻脸，不应该动手。 “不说他了，影响心情。反正你尽量还是在屋里呆着。我白天也不可能一直在家里呆着，你把门闩上，谁来了你也别开。算了算了，你这个性格我一点都不放心，我要是上哪去暂时还是锁上。在屋里尿怕啥，我回来给你倒了就行了。 家里那两个真的是一点数都没有，你现在这样子不能大动，要是再推一下扯一下二次创伤那就真的麻烦了。坐一会儿你就回去躺着吧，暂时不要叫他们知道你能起来了。 勉强起来了，走路都不敢迈步子，在他们看来那就等于已经好了。” 她肯定不可能一天到晚的在家里闲着，她也有她的事情要干。 “二姐，我们下塘那块地，你说能不能拿来当做地基？” 安玉梅愣了一下：“地基？你要修房子？” “嗯，先打听一下，再攒两年再说，现在钱还差的远。” “你咋想起来修房子的？家里房子现在也够住了，就算是不够，边上放柴火的那里收拾一下起两间也能行，那是现成的地基。” 安小五看了她一眼：“你觉得我适合在家里住？我要是在这边，保证这个家鸡飞狗跳不会有一天安稳日子过的。再说了，你在家里辛苦了这么多年，这个家是你的，我长大了，我得有一个自己的家。” “那也不用修房啊，你找对象还能找个连房子都没有的？” “那可不好说。我是不打算走太远的，不放心你。近一点，需要的时候能照看着，不需要的时候互不打扰，挺好的。” 第91章 都想拿捏对方 安小五跟邵平安的事情两个人都还没跟家里人讲，倒是先叫外人看出来了。 队上有人在问安正明：“你们家小五是不是跟邵家那个老三好上了啊？” “啥玩意?” “邵家那个，邵平安啊。” 安正明恍然大悟又有些不以为然：“他们俩打小不就挺好，那娃儿性格好，不然就小五那样的脾气一样搞不来。” “小时候归小时候，现在可不小了哦。我看两个人走路上手拉手的，十有八九是处上了。” 安正明两口子视钱如命，邵家穷的叮当响，两个要是好上了又有热闹看了。 话说回来，安正明他们一家还真的是有些名堂，这一年到头的就他们家乐子最多。先是老四，接着是老二，这老五要是再整点啥动静出来的话，安正明不知道会不会气死。 想看笑话的忘了安小五是个啥人，那是从小就跟家里大人不对付的，从来都不听话家里管不住的。 早先的时候为了能上学还能妥协一二，现在能自力更生了她还能再被拿捏住？ 安正明有自知之明，他管不住安小五。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问。 “说是你跟邵家那个邵平安好上了？” “你听谁说的？” “你管我听谁说的，你先说是不是？” 老二这回离婚是离定了，离了婚一个女人拖着两个娃儿以后日子更难过，这一个—— 安正明心里其实是有些想法的，即便是知道不可能，但还是忍不住想。 安小五道：“我先跟你商量个事情，你同意了我再回答你。把下塘那块松林跟地给我。” 安正明眉头一拧：“你要松林和地干啥？” “修房，邵平安修房。” “邵平安修房凭啥要我们家的地？” 安正明说完才反应过来：“真好上了？” 安小五点点头。 “邵家那么穷，你看上他哪点了？” 安小五道：“你管我？我看上了就是看上了。就在一个村，甚至一个队上，到时候你们有点啥事情我也能照应到， 免得你们叫人欺负了连个出头的都没有。还有，你要是爽快的同意了，我跟他结了婚有了娃儿，第一个不管是男是女都跟我姓。你不是一心想传宗接代吗？” 安正明道：“你二姐已经有两个了。” “那算了，当我没说，我等下就去跟他说叫他重新找地方。” 安小五转身就走。 “哎哎哎，你过来，好生跟我说。” 安小五根本不甩他，现在她跟早先在家里的不一样了，晓得打蛇打七寸这个话的意思了。 别人就算了，家里这老两口在乎的啥她可太清楚了。 既然清楚，那想拿捏就不是多难的事情。 “行行行，你要说话算数，最好给我立个字据。” 安小五转身：“还用立字据？我长这么大哪回说话不算话，你以为我跟你们一样，说话从来不算话？” 安正明道：“地跟树林都能给你，但是那是耕地，你想在那修房子那就看你的本事了，我是管不了的。” “也没指望你管。” 她跟邵平安的户口都是本村本队的，他们俩要是把户口提出去，还能要不到一块宅基地？ 再说了，那是他们自家的地，又不占别人分毫，影响不了村上半点，不可能不同意。 而且这个事情她跟邵平安商量好了的，她去找她大爷安建国，老太爷原来就是大队长，现在在他们这一块说了也是算的，他肯定有办法。只要成了，修房子这个事情她就承包给她堂哥安明华。 安明华就在县城带人干活，专门给人修房子的。 她就不信了，送上门的钱对方能不赚。 邵平安去找他幺大邵忠明。 还有两天就过年了，最好是这两天就把这个事情跑下来，过完年邵平安在家呆不到几天就得走，他走了安小五自己找人可以，但是大方向总要跟他商量着确定下来才是。 安正明是答应了，但是刘翠萍不愿意：“家里的地都远的跟啥一样，就那点稍微近一点。我都晓得，她就不能在家里，在家里就有事情。不要以为我不晓得你打的啥主意，你是看她跟邵家那娃儿在外面打工能挣点钱了。但是那又能咋样？那从小就是个没有良心的，你还想指望她？” “我不指望她我指望你？指望你一天两顿三碗饭？老二已经这样了，以后还不知道啥情况。芹芹跟文文还小，外面还能动就动一天，但是总有不能动的那一天。 以前我觉得女娃儿脾气好听话就是最好的。但是现在看起来不是那么回事，还是有点脾气才行，不然啥事情都办不成，连个男人都管不住。” 说起这个，陈长军从上回走了之后再没见回来，不知道咋弄的。 安小五也不清楚，她最近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没上山去砍柴，更不可能到陈长军他们家里去。 年前法院也没见动静，应该要到年后了。 知道出不去 了，她反而不着急了。 腊月二十八是赶年集的时候。 她跟邵平安去赶集，安明兴也一起的，不过他是去镇上相亲。 安小五见到他就笑他：“大忙人，你这一天到晚忙的很啊！” 安明兴无精打采：“大过年的，不想跟你吵架。我最近生不如死，一天到晚都在相亲。” “看不出来你还怪吃香，还一天到晚都在相亲，相看了这么多就没有你能看上的？” “没有。你真的高看我了。我看上的人家都看不上我，看得上我的又不咋样我又看不上。” 安小五道：“眼光不要那么高，样貌差不多就行了，主要还是要接触一下看看能不能说到一起去。万一没有合适的也不着急，年龄又不大。过完年回厂里了继续留意呗。不过啊，吃一堑长一智，可别再像之前那样了。真谈上了检点一点。” 前边的话安明兴听着还怪安慰，到后边的时候就原形毕露了。 安明兴不爱听：“去去去，哪个不检点了。” 安小五呵了一声：“说的是哪个自己心里没有数？” 话落音，邵平安拉了她一把：“陈长军。” 第92章 临时变卦 三个人的脚步不约而同的都停了下来。 安小五看着对面的男人。 脸上的印子倒是消退了不少，不走近仔细看还真的看不明显，怪不得好意思出来了。 “安玉玲！” 陈长军上安家门的时候安小五还不大，八九岁的样子，他就随着安家人小五小五的喊，很少连名带姓的这样喊。 “咋了？想清楚了？” 陈长军身上穿着一身藏青色的旧中山装，解放鞋，收拾的干净整齐。 不发疯不面露狠相的时候一眼看过去是个很周正的人。 “嗯，想清楚了。你二姐好一点了没有，好一点了我们去把手续办了吧！” 安小五点头：“好一点了，能起来上厕所了，但是还不能走动。不过没有关系，我就是背也会把她背到县里去的。明天一早坐车，赶在人家下班十二点前，我们县民政局外面见。” 陈长军嗯了一声，提着口袋就走。 “既然想通了，拿的我们家的东西记得也带上，里面的东西少一样都不行。我是不着急的，反正我钱已经花了，撤诉我也拿不回来了，我宁愿上法院。” 陈长军步子一顿，随即快步离开。 等人走远了，安明兴才开口：“明天真的要去县城啊，他会不会是在哄人，会不会变卦？” “不管他，他要是哄我或者临时变卦也就是多跑一趟的事情。我二姐还没去过县城，刚好带她去转转。” 说完问安明兴：“明天去城里吗？” “去搞啥？给你壮胆?” “一个陈长军我还需要你壮胆？咋了？他还有那个胆子大白天的带人来群殴我？” “那你喊我去干啥？邵平安跟你去就行了，我才不去当你们的电灯泡。” 安小五看了邵平安一眼，好吧，一时间忘了这个大活人。 年前最后一个集了，人可是不少，三个人是从山上下来然后半道上搭车来的，身上都背着背篮子。 街上人挤人的直接走不动，卖啥的都有。 “往年我二姐好着的时候早早的就泡黄豆点豆腐，蒸包子，煮魔芋，今年，啧！” 安明兴问：“不会啥都没准备吧？” “准备了啊，火坑上面熏了腊肉，还有豆腐干。” “往年是你二姐，今年你二姐受伤了你上啊？” “上个屁上？你看我像是那么勤快的人吗？我能一天两顿饭给他们煮熟就不错了，想让我跟二姐一样老牛一样卖力，想都别想，” 她爸妈那是最会得寸进尺的。 就她煮了几天饭就觉得她现在变的好说话了，可以随便使唤了，时时刻刻都在试探，一点点的得寸进尺。 邵平安道：“没事，我妈煮了不少魔芋，下午回去给你们送点过去。” “咦！”安明兴阴阳怪气的：“邵平安你看看你那上赶着不值钱的样子。我跟你说，你这是上了贼船，现在刚刚上，下来还来得及。你瞅瞅安小五这懒样子，是个能当贤妻良母的人吧？以后就是个母老虎，活祖宗，有你后悔的时候。” 话刚刚说完就是嗷的一声惨叫，结结实实的挨了安小五一脚。 “迟早把你那嘴用针给缝上。张嘴你就不能放点好屁出来。 ” 邵平安看着他们两个你来我往的就在那笑，觉得挺有意思。 安小五出了气之后才道：“我来赶集我都不知道买啥。我二姐那个样子，好些东西都还忌口不能吃。不过我现在知道买啥了，我要买炮，多买点炮，好好的冲冲晦气！” 说是不知道买啥，回去的时候背篮子里面还是塞的满满的。 除了炮仗，家里要用的调料啥的，还买了一条鱼，两瓶酒。 当然，这酒可不是买给安正明喝的，是她打算正月里去邵家的时候提的人情。 回去之后她就锁她屋里了。 “在街上碰到陈长军了，他说同意去办手续了。” 坐在火边上烤火吃饭的几个人都是一愣。 刘翠萍还来劲了：“他说想通了就想通了，早点干啥去了？我们钱都花了，他是不到黄河洗不死非要等人动真格是吧？” 安小五看了她一眼：“你啥意思？” 刘翠萍哼哼几声：“我能有啥意思，我就是那么一说。” “ 没有别的意思你就悄悄的，我只是跟你们说一声，不是在请示你们。” 安正明道：“你二姐现在这样都还不敢大走动，咋到城里去？” “活人还能叫尿给憋死了？我把她拉公路上，车子寄在人家那里，然后坐班车去。” 既然对方同意了，这个事情就速战速决免得夜长梦多。 回头来有时间还能趁着没放假去一趟司法所问问律师撤诉的话是个啥流程，能不能退一部分诉讼费之类的。 事情解决了，就能安安稳稳过个好年了。 安玉梅端着碗半天才道：“我觉得，明天可能会空跑一趟。” “为啥？” “直觉。他是个啥样的人我太了解了，不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死心的。他今天跟你说同意办手续是真的，但是过一晚上就不好说了。他那个脑子，一天有八百种想法，时刻都在变。” “不管他。他去了最好，年前把这个事情解决了，大家都好好过个年。他要是不去，那就等于带你去城里转了一圈，顺便再去县医院给你做个复查看看咋样了。等到年后就法院见，他就是上门磕头我也不会答应再私了了。” 安子坪这个地方去一趟县城可是不容易，从山坡上下来过河，然后步行老远到公路上拦过路的班车。 坐车要两个多小时才能到。 邵平安陪着安小五一起带着安玉梅去的，还真的叫安玉梅说对了额，下车就直奔民政局一直到中午十二点人家下班也没见到陈长军的人影子。 “还真的叫你说中了，真的没来啊！” 安小五手痒痒的都快按捺不住了，只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回去先去陈家把陈长军揍一顿再说。 安玉梅叹气：“我也就是那么一说，谁能晓得好的不灵坏的那么灵，再等等吧！” 又从人家下班等到下午上班，还是没看见陈长军的人影。 安小五就再没打算等下去了。 第93章 关心太多不是一件好事情 去县医院做了个复查等着结果出来赶上了最后一班车。 到家天早都黑了。 把安玉梅送进屋，安小五送邵平安回去。 “我初一过来拜年？” 安小五问：“为啥啊？”初一拜年吗？她记得人家拜年都是从初二开始呢？ “新的一年的第一天，我觉得比较有意义一些。”安小五家里已经同意把那块地方让给他们去弄地基了，也算是过了明路了，拜年也是理所应当的了。 “那随便你，反正就这么点远。” “那初二我来接你去我们家耍？” 这才是主要目的。 安小五答应的十分爽快：“好啊！”她本来就准备去呢！ 招女婿不就跟男人娶媳妇一样，她当然是要主动一点啊！ 邵平安走着走着就停下来了，拉着安小五：“都不想回去了啊！” “不回去你住哪？醒醒，我还没够年龄呢！” 年龄不够不能扯结婚证，想啥都是扯淡。 邵平安把她往跟前拽了拽，试探的伸手撘在了她腰上。 “一想到过完年你不去了 ，心里就空荡荡的。” 安小五难得顺从，他就得寸进尺的干脆站在路边上将人抱住了。 两个人处了这么长时间，手拉来拉去的纯情的不得了。 总觉得好像比以前多点啥，但是比人家正常谈对象的又少点啥。 明明把以后的事情都想的仔仔细细的了，就是差点。 安小五不懂，邵平安却很清楚。 太熟悉了，安小五之前拿他当兄弟一样，就算是提出来处对象，也是因为性格原因觉得他比较合适可以信赖，并没有那种男女之间的怦然心动。 所以他一直克制不敢进一步，总怕唐突一下不进反退。 一直到这会儿将人抱在怀里他才有了一种是真的处上了的踏实感。 安小五有点不习惯，动来动去的问他：“几号走啊？” “初六一早就得走，路上还得耽搁。我三大那边我跟他说好了，过完年他给我开条子办手续。回头我把折子给你，你计算着来，够我们住就行了。等以后再攒点钱，需要了就继续修，” “那你想修个啥样子的？” 邵平安没有过多的想法，只要有他跟他妈住的地方就行了。 “你喜欢啥样子的就修成啥样子的。要是房子修好了，有机会，还过来吗？” 这个安小五哪里知道啊！ 修房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主体她是跟安明华说好了的，连下基础一起，材料安明华也有门路，她光跟着去拉就行了。 但是主体弄好之后总要粉吧，总要打家具吧。 弄好少说也得一年半载，而且合适的工作哪有那么容易找啊！ “还不知道，到时候看情况吧。”出门的可能性极大，虽然她也有土地，邵平安那会儿也占上了，但是这里面的事情牵扯的就多了牵扯到了分家的事情了。 “我走之前会跟妈说好的，修房子的时候她过去给你帮忙煮饭。我们约定的事情，我就跟她说了，她不会说出去的。” 要是可以，谁也不想让自己的娃儿去给人家当上门女婿。 姚国英也不愿意，但是架不住邵平安自己愿意。 即便安小五也算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别人都说安小五这不好那不好，她一直觉得能跟自家娃儿处到一起的都是好的。 但是这会儿是找媳妇，这是一辈子的事情。 安小五问：“你们家表婶过来给我帮忙，你大嫂跟大哥会不会有意见？” “不会，他们能有啥意见。我没跟你说，我们前几天才分了家。”邵平安之所以这么早回来一个是不是放心安小五，还有一个就是因为家里这个事情。 回来第二天说起他二哥的婚事就闹了一场。 女方家里要求的是必须要分家的。 就算是人家不要求，那他们兄弟三个都成家了也不可能一直住在一起。 他大嫂不愿意，所以干脆就把邵家本家的人都请过去，当场分。 安小五愣了一下：“分家了？” “嗯，分了，一分三下，我妈跟我。房子，除去灶房一共五间，大嫂闹的厉害的很，分去了两间后面新盖的瓦房和灶房。二哥分了两间原来的老房子，妈暂时住了一间，那一间算是我的，等新房修好了之后那间房老二要，到时候给我折两百块钱。 粮食大嫂要按人头分，二哥不愿意，又扯了半天。最后二哥还是让步了，他们占大头，剩下的我跟二哥一分为二。” 因为这些年他大哥也确实不容易。 “我妈跟我，他们两家一年给两百块钱算是孝敬，给妈零用。因为不知道我是跟你过来过，所以田地也分了，我跟我妈两个人的田地，一共三处。” 原本俺小五叮咛邵平安不要说出来他们的约定是为了她好跟家里谈条件，也担心她二姐现在在这个特殊的时候多想。 邵平安当时没多考虑就答应了下来，倒是没想到还帮了他。 要是他说了要给安家上门，别的不说，这回分家，他一根线都别想有。现在都不知道他跟安小五的约定，还觉得这个家分的他吃亏了，他大嫂原本闹的凶的很，这会儿也消停了。 “修房是一件相当不容易的事情，原本我该在家里操心的。” 安小五被他抱着勒的有点喘不过气，伸手推他：“你在家跟我在家区别不大。最重要的是赶上了我二姐这个事情。昨天陈长军说愿意的时候我心里其实真的挺高兴的。 要是年前把这个事情办了，年后就算是我们把手续弄好了，该出去的一样能出去，再干个一两年手头上也能宽裕一点。谁能想到这个王八蛋竟然没有去。 到现在法院那边的传票都还没见到，还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开庭，开庭之后又是个啥结果。 而且离的太近了，他们家房后面还有我们家的地啊！就算是离了，他这个情况我是真的不放心我二姐在家里。” 邵平安听着就叹气，伸手揉她的脑袋：“年纪不大操心真多。你能帮着她把这个事情处理了就已经很好了。以后咋样还是得靠她自己。远了不说，你就想想你四姐就知道了。人的想法很多时候都是摸不清的。你觉得你是为了她好，但是人家未必就能感受到，也不见得能接受。 大事情上需要的时候帮忙才算是帮忙，其他的，关心太多了不见得是一件好事情。” 第94章 吵架还要挑时候 安玉梅出事，安小五当时就跟安玉珠说了的，安玉珠听见也跟没听见一样。 这阵邵平安提起来安小五就想起来了，不由得沉默了。 难得老实的趴在他怀里，邵平安反而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了。 都说安小五是个滚刀肉，疯脾，就跟活辣子一样沾不得，又有谁知道她其实比谁都重情义呢？ 总是不放心这个不放心那个，但是却忘记了她才是家里最小的那一个。 趴了半天安小五站起来伸手把他推开：“赶紧回去烤烤睡了，在这吹的啥冷风。” 邵平安抓住她的手不想松，腻腻歪歪的半天才走。 从这边到他们家也不远，打着手电过去都要不到十分钟。 最近因为分了家，家里气氛奇奇怪怪的。 原本不睡的话也是坐在一起烤火，这阵灶房里面就只有老大一家四口。老二应该是早早的就睡了，姚国英也早早的进屋了。 邵平安进屋看了一眼，跟邵平杰打了个招呼：“大哥还没睡。” “刚刚洗了脚，再烤一阵就睡。事情办好了？” 邵平安在边上坐下来：“没有，不知道是哄小五的还是说过之后又反悔了，等了一天也没等到人。” 他大嫂黄红月道：“十有八九是哄你们的，到安家那些年了，还有两个娃儿，咋可能说离就离。年轻那会儿就因为家庭条件不好找不到媳妇才上门，这阵三十的人了，离了婚他又咋弄？ 回去他家里那破破烂烂的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他能待的住？” 邵平安道：“自己对自己的情况心里没有一点数别人有啥办法？小五她二姐性格多好的一个人，安家表叔表婶因为没有儿子真的把他当宝贝疙瘩一样的。他自己感念不到一点好，处处掐尖要强想压人家一头。 一家老少还都得看他的脸色过日子，走到这一步怨不了任何人。” 邵平杰道：“话是这么说起的，但是既然到现在这个一步，那就说明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过自己有问题。现在安家动真格不要他了，他也不见得就能认识到自己的问题。 一天不把手续办了，他跟安玉梅就还是两口子。我估计他不相信安家真的起诉了，法院里面那个通知不下达下来他是不会信的。” 邵平安道：“那就通过法院判呗！” 安小五回去，家里人在灶房里面围着一堆火也在说这个事情。 刘翠萍骂骂咧咧的在那说陈长军，好像早先维护陈长军的人不是她一样。 安正明看着安小五从外面进来了喊了她一声：“有啥好说头，都已经起诉了，钱也花了。他这阵不同意到时候经过法院判了也是一样的。他可能心想我们是哄他的，法院这么久没有动静他觉得是假的。到时候那个啥传票送到他手里了他就知道真假了。” “所以才更可恨啊！”刘翠萍根本止不住自己的抱怨：“年前好说好商量把手续办了，过完年她也好出门。这么一耽搁，钱钱花了，工作工作丢了。” 说完就指教在那烤火一直不吭声的安玉梅：“几十岁的人了，这点出息都没有。因为你的事情，你看看花了多少钱？搞的工作也没有了——” 安玉梅声音有些沙哑：“钱我会还给她的，我还有一口气在，又不是现在就死了，半辈子还能挣不回来离婚打官司的钱？” “说的轻巧的很，骨头断了重新长，能长成啥样？这么大岁数了，你还当自己是一点大的小娃，长起来那么容易？后半辈子就是个残废，你还能干啥？” “不会说话就悄悄的，不会有人拿你当哑巴！” 安小五从外面进来在安玉梅边上坐下，看着她靠在那低着头，不用想也知道她现在是啥表情。 残废这两个字，从自己亲妈嘴巴里面说出来，跟拿刀子戳了她两下有啥区别。 “早先你是咋夸二姐的，说她孝顺，听话，脾气好，是姊妹几个里唯一能靠得住的。这就出了这么一点事情，她就成了没出息的了？你这话风转变的也太快了。” 刘翠萍不服气：“我哪点说错了？连个男人都管不住，日子过成这样——” “过成这样是谁的责任，你没有责任？” “我有啥责任？” 刘翠萍嚷嚷起来，好像声音大她就有道理似的。 安小五今天被陈长军溜了一天，鬼火都没地方发呢，哪有耐心听她在这发牢骚。 刚刚坐下就站起来，恶狠狠的看着她：“你有啥责任？你说你有啥责任？你把我们带到这个世上来你没有责任？老母猪下了崽还晓得往大了奶呢？你呢？” “我咋了我，我没见把你们几个饿死了！没见我吃干的叫你们喝稀的。” “你还不如那阵把我们都饿死，或者生下来直接掐死重新投胎快一点。” 刘翠萍气的肺都要炸了，这个小畜生就是她造的孽，专门来气她的。 “我是为了谁个，我还不是为了你。” 安小五冷笑：“谢谢，到底是为了我还是心疼钱你心里最清楚。自己的娃儿被欺负成这样，你当妈的不心疼，心疼到钱上面去了。花钱的是我，损失的是我，跟你有啥关系？ 不要叫我再听见你在二姐面前逼逼叨叨说这些没有用，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不客气，你能哪门个不客气？” “好了，马上都过年了，一点事情一句话的事，吵啥吵。”安正明吼了一声又开始和稀泥。 安小五坐回去看着他：“过年算个啥？吵架还要挑时候？别说是过年，就是你们死了，我不痛快照样能把你们棺材板板掀了！” 安正明气的，抬手指着她半天才说了一句：“畜生！” “那也是你生出来的，先有老后有小。” 她要是个畜生，这一家子都不是人。 她安小五这辈子，不管是人还是嘴巴，从来不轻易吃亏。要是叫她吃了亏，她想方设法也得连本加利的找补回来。 说完她似乎完全没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也完全不在意别人生气没生气。 “邵平安说，正月初一来我们这拜年。” 第95章 就当他们在放屁 “你有本事叫他大年三十就来。” 安小五看了刘翠萍一眼，只当她在放屁。 安正明问了一句：“他啥意思，来拜了年，你初二是不是就得去他们那回节？” “那是肯定的。” 安正明又问：“他年后啥时候走？” “初六就走。” “初六？你不是说他要修房子，初六就走，房子不修了？” “修，咋不修，我不是在家里？那块地本身就是留着点早苞谷的，地里面是空的，不用损坏庄稼你也不心疼。” 安玉梅一连看了安小五好几眼。 安小五察觉到了问了一句：“咋了？” 安玉梅摇摇头：“没事，就是觉得修房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我怕你一个人不得行。” 其实不是这个，她是弄不清楚安小五到底咋做到的。 前一秒还在跟她爸妈吵，把对方气个半死，后一秒又开始这么正经的正儿八经的说正事。 反正她是做不到。 轻易不敢吵架，吵架张嘴说不出来，吵完了之后别人气到没气到她不知道，自己反正气的半死多久都缓不过来。 安小五道：“没有啥不得行的，就是邵平安在家也不可能自己上去干，我们都不会。就是需要跑路，弄材料。我跟建国大爷他们家大哥说好了，房子承包给他。材料啥的他干了这么几年，啥质量啥价格他都清楚，到时候我去看看，根据数量采购就行了。 这几天趁着邵平安没走，我跟他商量好看看修成啥样子的。” 刘翠萍听着听着又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了：“两个人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你这跑前跑后的，地也弄给他了，万一——” 万一还没万一出来，看着安小五的目光她再次闭嘴了。 等到晚上睡下来安小五才跟安玉梅讲：“你不要把妈他们的话放在心上。他们说啥说他们的，高兴了好听了你就听一点，不好听了你就当他们在放屁。 人一辈子就这么几十年，不可能因为是他们生下来的就是时刻得受着他们由他们摆布。 早先你就是由着他们，这些年没有一天安生过，引以为戒。” 安玉梅嗯了一声：“性格问题吧，我是做不到你那样，但是我会试一试的。” 她知道小五在担心自己，其实没啥好担心的。 她妈说话虽然不好听，但是说的句句都是事实。 这一回看起来受罪的是她，损失最大的还是小五。 虽然钱她给的差不多了，但是那么轻松的工作因为这个事情没有了，是咋样也弥补回来的。 她甚至没有那个勇气开口叫安小五过了年直接出门，她的事情她自己解决。 因为她清楚，她没有那个本事，解决不了。 不说陈长军，她连她爸妈都搞不定，还解决啥？ 这个年过的跟往年没有啥差别。 安玉梅养伤要忌嘴，好多东西都不能吃。 煮了一块腊肉，烧了一个豆腐一家老少六口人煮了半锅白米饭这就算是过了年。 肉炖在锅里还没吃到嘴巴里去安明兴就来串门了。 安正明跟他二哥关系一直不太行，但是对于两家唯一一个男娃，对这个侄子还是不错的。 看见他过来高兴的很，忙不迭的招呼他进屋烤火。 “二姐好一些了吧？” 上次过来他听说在屋里睡着的就没进去，没看到人。 “好多了，还没谢谢你，还专门买些东西来看我。” “嗐，一个是看你，一个来给你们赔礼，我走的时候从家里拿了钱没敢说，害怕他们不叫我出去，悄悄的跑了，害得小五给我背锅叫你们还受气。” 这个都不能提，提起来别说刘翠萍，就是安正明心里也不舒服。 但是不舒服归不舒服，大过年的，过去的事情了，面子上的话安正明还是会说的。 “说这些干啥？你就是家里的宝贝疙瘩，人跑了，钱也跑了，刚好小五也出门了，闹起来是多正常的事情。过了就算了，不提这些了。不看你爸妈也得看你们小一辈的面子。” 安小五似笑非笑的在那戳着火听着两个人在那说话。 等在那假客套客套完了她才问：“相亲结束了？” “啊，应该是结束了，三十初一总不可能还去相亲吧？正月初几走亲访友，总不能还继续吧？初六我就走了，他们爱咋弄咋弄去。” 安正明道：“有个差不多就行了，还是不要太挑，太挑容易挑花眼了。” “倒也不是太挑。三大你对我真有信心，你当都是我挑人家是吧？人家也挑我啊！” 说完看着安小五：“你知道我为啥这个时候来串门吧？” “我哪知道。十有八九被你妈叨叨烦了躲出来的吧！” 也差不多。 “我妈说你比我还小都谈对象了，我这还一点谱都没有，叫我来跟你学学经验。这咋学，把我送回去重新再生一次，我也学邵平安，从小就定一个？” 安小五举起手里的刨火棍：“大年三十想挨打直接说。” 安明兴在那拍腿大笑。 四下看了看：“芹芹跟文文呢？” “跑出去耍了，可能是串门去了。” 小娃儿在家里都待不住，哪怕外面天寒地冻的飘着雪，也不想在火跟前老老实实的烤一会儿。 安正明问：“你跟小五一个厂，你干的啥？多钱一个月？” “我能干啥啊？我就识那么几个字，干苦力呗，没有小五那个工作安逸。” 安正明叹气：“再安逸有啥用，屋里这一摊子事情到底把她耽误了，也不晓得以后还能不能找到那么好的工作。” “事无绝对，说不定忙完了再去找到了更好的了呢！” “哪有那么容易哦！” 安明兴在这坐了一阵，跟安正明谝了一会儿就没有话讲了：“我走了，时间差不多了，还得去坟上烧纸。” 安正明也起身：“就是这么回事，过年呢，得给老先人们也送点钱过去。” 别看他别的事情不靠谱，这个事情他是记的牢靠的很。 一年两回，清明上坟，三十烧纸，年年不落。 指望着先人保佑呢！ 第96章 商议 邵平安初一在家里吃了早饭才过来的，穿了一身新衣裳转么收拾了一下，像模像样的看着特别的精神。 两口不空，提的又是酒又是水果，带着有些拘束的笑招呼着安正明和刘翠萍。 安家他也不是没来过，但是意义不一样，这样正儿八经上门拜年还是头一回。 安小五把他手里的东西接过来招呼他进屋烤火。 安正明问他：“吃了早饭了没有？” “吃了吃了。” 说着从袄口袋里面掏了两个气球出来给芹芹和文文。 俩小崽子得了新东西火也不烤了，连蹦带跳的就去了外面。 “二姐！”邵平安坐下之前招呼了安玉梅一声：“这两天感觉咋样？” 安玉梅道：“好些了，前几天喘气都难受。” 邵平安点了点头才坐下来。 随后，随后就不知道咋说话了。 跟安小五在一起他话还是挺多的，但是这会儿—— 好在安正明拿他当小辈，一点也不见外。 在他边上坐下来：“小五说你初六就要走，你要修房子，这个事情是咋安顿的?要修个啥样子的，你心里要有个数跟她商量好。修房子结婚这都是大事情，没有更改的余地，一辈子就这么一回。” “嗯，我过来就是想跟小五商量一下，看看修成啥样子。” “那块地本来就是黄泥地，下基础的时候能挖好些泥巴出来，筑墙我觉得足够了。” “啥年代了，还筑墙？”安小五把话截过去：“现在跟你们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修房找人帮忙就行了，不需要钱，还都能下力气。现在修房都是承包出去的，都是砌砖头，花上钱也不会像往年那样给你出力气了。 再说，砖墙没有土墙占地方。外面修楼房人家都修砖房了，谁还弄土墙。” 刘翠萍道：“土墙可省钱哦！” 这是省钱的事情吗? 邵平安这才开口：“肯定是修砖房，主要就是跟小五商量那块地里面修成啥样子。” 安小五站起来：“走走走，我们过去看一下，边看边说。” 他们修房子当然他们商量，在家里搞不成，听的脑壳疼。 说着就把邵平安从板凳上拽起来，拉着他就往外跑，好像身后有鬼一样。 刘翠萍使唤安正明：“你不跟去看一眼，两个人啥都不懂，稀里糊涂的。” 安玉梅道：“我建议你们不要瞎掺和。修房子是人家邵平安的事情，邵平安掏钱，就算是小五帮着给操心，那也是人家两个人的事情。两人在外面跑了这两年也是见过世面的，我们懂个啥？再说了，小五那向来是个有主见的，你们谁能做她的主？” “你懂个啥？” 刘翠萍现在是张嘴就来。 安玉梅笑了一声：“我是不懂，但是我晓得不要自找没趣。” 外面安小五走的时候还拿了个本子拿了一支铅笔，两个人刚刚到路上就听见前面安明兴吆喝：“你们两个上哪去？” 邵平安从屋里出来就自在多了，指了指方向：“我们去河边那块地跟前转转。” “我也要去！” 邵平安站在那无语的看着他跑过来：“大过年的，你姐姐他们该回来拜年，你跑哪去？” “可别说了，就是因为她们回来了我才能躲一会儿是一会儿。前几天就我老汉跟我妈在那叨叨叨，今天不得了，早早的都回来了，七嘴八舌，跟麻雀子炸窝了一样，我脑壳嗡嗡嗡的。” 说完打量了邵平安两眼：“可以啊，到底是要有老丈人的人了，这一身啥时候买的，人模狗样的。” 安小五虚晃的给了他一脚：“总不能跟你似的没有一点人样。” “安小五，大过年的吃里扒外是吧？” “安明兴，大过年的不说人话是吧？” 安明兴在那哼哼唧唧，还没结婚呢，就这么护，出息！ 三个人打打闹闹的从安建国他们家门边上上去。 安明兴道：“你有没有觉得你选的这个位置离队上有点远啊？” “远吗？从建国大爷家过来要不到五分钟。到我们家门上十来分钟。最重要的是，这是个岔路口，这个地方离河坝近。除非我们这边永远都是这样子，不然以后架桥铺路十有八九都会从这前边开始的。 就算是现在，我们那边你看路都不通，但是这一截完全没有问题，我到时候找挖掘机上来挖地基的时候一遍把门口这点路也给挖出来，到时候拉材料可以直接卸载眼面前。 要是在我们住的那，那咋弄？还得倒在河边上找人来背？说起来不高，看起来也不远，但是那一趟一趟的可就恼火了。” “嘿，这么一说好像也很有道理啊！你还别说，我要是修房我也得弄这边来，对面我们也有一块地呢！” 安小五根本都不想接话：“你等以后修的时候再说吧。” 安明兴问：“你把活包给明华哥，你没问预算，材料加人工得好多钱啊？” “我还没想好咋样修，修几间，咋预算？” 说完，从底下路上爬上去：“就这么大一块地方，我们咋修？” 邵平安也来看了两回了，心里多少还是有点谱的。 “除了堂屋还得三间吧？灶房得一间，灶房修在边上，最好跟正房分开，边上撘个棚子可以放杂物或者柴火啥的。” 安明兴补充：“还要有厕所，猪圈，鸡圈。这些你也得安顿好位置。远一点不方便，近了又太臭。” “该把明华哥也喊过来的，他干这个比我们懂。” “我去喊我去喊。” 邵平安问：“大年初一，会不会有啥忌讳？” “有个锤子的忌讳，都姓安，一家子，还忌讳。” 声音还在，人已经去了底下路上。 安小五蹲下来用铅笔在本子上用线条大概的标注了一下。 “过完年还得去村上开批条批木头，我想趁着找人，直接把后面松林里面的树全部给放倒算了。” “这个怕是不容易吧，在吆喝退耕还林呢，能让自用就不错了，不可能让你大面积砍啊！” 安小五想想也是。 第97章 第一次上门拜年 “那到时候就根据情况能多批一点是一点。” 邵平安不知道她要把树林砍了干啥。 安小五也就是那么一想，现在木头卡的确实是严格的很，早几年还能砍了卖，现在是想都不要想了。 她感觉以后还会更严格。 说起来树林都是分到各户的，还有自留柴山，但是好像除了砍一点烧柴也没有其他的用了。 只要是用就得去林业局批，不然叫人知道了，一罚一个准。 还不如有机会都砍了，也不说开荒，松树砍了里面还有青杠树，水橡树，乱七八糟的，压根也不影响啥啊！ “房子弄好了，门口院坝一次性打成洋灰板，回头干净不说，晒东西也方便。四周和底下这点种点菜都够吃了。” 两个人正商量着，安明兴跟安明华一起过来了。 还不止他们俩，身后还跟了两个，也是熟人。 安明华他幺大跟他弟弟。 安小五挨个的招呼了一遍，然后直奔主题：“明华哥你看看，除了堂屋还得三间，灶房跟正房分开，还有厕所，猪圈鸡圈这些。我们不懂这个，你是内行，你帮忙看看咋样整一下比较合适。” 安明华看了一下这个地方：“大门是要对着河坝那边的吧？” “那肯定了。” “那回头基础挖出来了，你还得去找个风水先生来用罗盘测一下。方位不管往哪边调，圈肯定是不能修在前面，臭不说，也不好看。就放在这个位置。灶房可以稍微往前一点。正房用红砖，灶房跟圈那些到时候用大砖，大砖便宜，而且砌起来也快，工期短，工钱也便宜。” 安小五问：“那我们是不是找个时间写个啥协议？” “看你，都行，你要是不放心咋样都行。” “这不是放心不放心的事情。我要是连你都不放心我还能放心哪个？找你都是靠着你呢。不然我跟邵平安都不懂这玩意，找个外人人家随随便便都能把我们糊弄了。” 安明兴幺大安正辉笑道：“你就是老安家的猴精，你还能叫人给糊弄了？” “猴子再聪明也有打盹的时候嘛！那就这么说定了，过两天我们去找一下邵忠明，把这个事情定下来，我该去联系挖掘机的联系，该去批木头的批木头。” “能行，回头你整好了吆喝我一声就行。我既然接了你这个活了，暂时就不出去了，都在家里的。” “要得要得。哥你给我预计一下，我这样修得预备多少材料啊！木头得几方，砖需要多少，材料人工加起来大概得多少钱？” “你修平房还是加盖子？” 安小五朝邵平安看过去，邵平安道：“那还是要加盖吧，平房的话不用盖瓦倒是省了一堆，但是没有房脊啊！” 房子没有脊梁总觉得很怪。 “要是加盖，内外墙给你刮了，粉了，地面打了，我估计你得准备个两万块钱哦！” 邵平安点点头，心里有了个大概的数。 很好，他钱不够，还差老大一截，只能修一半。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决定修了，那就一鼓作气的。 不管咋样，拼拼凑凑也得给它搞出来。 几个人边议论着边往回走，跟安明华他们分开之后安明兴才道：“要两万块啊？” 他们一个月也就几百块钱的工资，这才不过两年，就算是不吃不喝也没有那么多钱。 安小五道：“真贵，不过房子是要住一辈子的，想想好像也不是那么贵了。凑凑吧，凑不够安明兴你要借点给我，以后我还你。” “行啊，不过我也不多。”他不像安小五跟邵平安那么会过，虽然也不是每周都出去，但是只要一出去那肯定是这买买那买买。 从头到脚看上了就买。 虽然攒了点钱但是也不多。 安小五自己有一万块钱。 她在厂里这两年，除了发工资出去存钱，顺便买一点生活必需品，基本不花什么钱。 衣裳鞋子都能算的到。 花钱最多的就是年前那一段时间了。 不过她二姐给她补上了也就差不多了。 邵平安跟她差不多，甚至存的还没有她多，因为除了给家里寄钱，邵平安头年给她也花了不少，买这样那样的。 这么大概一算好像是够了，但其实远远不够，很多花销都没预算在里面。 借钱那是肯定要借的了。 “房子还没修，就预见了要欠账，头大！” 安小五要强又硬气，从来不愿意欠谁的，但是遇到跟前，不欠还真没办法。 家里父母靠不住，一分钱真的是会难倒英雄汉的。 到门口，安小五喊安明兴：“去我们那坐坐？” 安明兴摆手：“我姐姐他们都回来了，我得回去了，等傍晚客走了再说。” 说完，风风火火的就跑了。 安小五年前买的菜，昨天年三十都没弄，就等着邵平安今天来招待他的。 进门刘翠萍就在喊她：“园子里有的我都拔了一点回来了，淘洗干净了，看你要咋弄。” 邵平安道：“就随便吃一点就好了，不用刻意弄啥。” “那咋能行，你头回来，随随便便那叫人说我们招待不周。” 安小五啥话都没说，抬脚进了屋，抓了一把粉条出来泡上了。 虽然穷，但是穷人也有穷人的吃法。 除了炒腊肉，烧个鱼，弄个豆腐，还能拌点凉菜，拼拼凑凑也是一桌子。 安正明提了苞谷酒出来，非要给邵平安满上，说大过年的意思一下。 安小五脸沉了沉，到底没阻止，只说了一句：“他不太会喝酒，你少劝，有那么个意思就行了。”那一回因为老四的事情跟人事部的人喝酒，才喝了两杯就趴下了，回去还吐了，这还是她后来才听说的。 她要是不让喝肯定要吵架，邵平安第一次正儿八经来家里她不想搞得那么不愉快。 安正明摆摆手：“晓得晓得，我心里有数。” 这一意思，两杯酒下肚，邵平安这个平时基本上没喝过酒的直接上头了，坐在那动都不敢动。 安正明两杯酒下肚还有个屁数，他本身就不是个有眼色的，还在那黏着劝。 安小五啪的一下就摔了筷子：“还能不能叫人好好吃点饭了。喝喝喝，不喝酒这个年就过不完了是吧？” 安正明酒壮怂人胆，一巴掌就拍在了桌子上。 “老子喝个酒还要你管？把你喂的能摔摔砸砸了？安玉玲你是不是大过年的皮痒了找打？” 第98章 邵平安有我说了算 安小五就觉得他说的这话形容他自己倒是很贴切。 起身就到他跟前去了。 “小五！” 安玉梅没上桌子，在火边上吃饭，见状忙不迭的喊了她一声。 安小五置若罔闻，到安正明跟前一手抓住他衣裳领，另外一只手绕过去直接勒住了他的脖子，提起酒桶就往他嘴巴里灌：“爱喝酒是吧？爱喝就叫你喝个够！喝点尿汤汤你就想上天，我看你能飞到哪截去。” 安正明喝上了头比平时的力气还大了些，哪怕被勒住脖子，反应过来两只手依旧能掰着她。 “小畜生，那是你老子，造孽，你也不怕天打雷劈！” 刘翠萍也起身来拉扯她。 邵平安原本晕晕乎乎的一下子酒醒了大半，忙不迭的起身去拉架。 “小五，小五。松手，你听话，赶紧把手松开。” 挡在刘翠萍前面连拖带拽的抱着安小五把她弄开，安小五的手是松开了，手里的酒桶桶直接砸在了安正明的脑壳上。 安正明气的起身就朝她脸上扇过来：“你个忤逆不孝的畜生！” “先有老畜生才有小畜生！” 安小五张牙舞爪的借着邵平安抱着她的力道，一脚就朝安正明踢过去：“姓安的，我忍你很久了！你以为你是个当老子的就了不起了是吧？你看看你个窝囊废窝里横的样子，你跟我横啥横？有本事你去找陈长军横，有本事你去找邓家那一家子横啊？你个吃里扒外的老畜生！ 自己的女子都叫人差点欺负死了，你在那装缩头乌龟，你这阵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你当我是泥巴做的，你想咋捏就咋捏，看错秤了你！ 来，你整我一下试试看，你以为我是老二跟老四，你想咋样就咋样？去吃屁比较容易点。你来动我一下试试看？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了，我不是安玉梅，邵平安也不是陈长军，少把你那一道拿出来。这个家里你说了算，但是邵平安以后是我男人，他要咋样我说了算。 你不信你就试试看！” 邵平安把安小五抱着拽了出去，一直弄到院子外面大路上。 安小五那口气依旧没缓过来。 安正明借酒还真的前所未有的厉害，直接撵外面来了。 邵平安拖着安小五就往自家那边跑。 他要是知道因为喝酒这个事情闹成这样，醉死也不敢拒绝啊！ 安正明气的在院子边上破口大骂：“遭瘟的小畜生，你出去了就不要回来！咋养了你这么个东西！”随后蹲在那里大喘气，看起来像是要气死的样子。 安玉梅吓了一条，也顾不得自己还没好就去拉他。 “爸，爸，你咋了？” 安正明摆摆手：“不管，你不管。冤孽，都是冤孽。我上辈子也不晓得造了啥孽，这辈子才生出来这么个讨债鬼。” 原本刚刚有点上头的醉意这会儿荡然无存，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 大年初一，他甚至连骂人都不敢多骂两声，叫人听见了笑话，他嫌丢人。 安小五跟邵平安一口气跑到邵家门前面就遇到了熟人，他幺大，邵忠明。 “幺大！” “表叔！” 邵忠明看着邵平安拉着安小五的手没放在那嘿嘿嘿的笑，现在年轻人真的是越来越开放，当着人的面拉手手，咋不嫌羞呢？他们那会儿哪有这么大的胆子这么厚的脸皮了。 “安娃子这是去你老丈人家喝酒了？” 邵平安脸通红：“还不是老丈人呢！” 说着招呼了一声：“幺大你们上来耍啊！” “要得要得，你去你去。” 到院子里，家里也正在吃饭呢！ 一大家子知道他今天去安家了，这会儿是饭点，肯定在人家那吃饭啊，结果他这么早就跑回来了，还把安小五也给带过来了。 姚国英起身：“哟回来了，小五也来了，赶紧的，我们刚刚上桌子，一起坐下来再吃点。” 邵平安拉了安小五在板凳上坐下，随后去给她舀饭。 “再吃一点。” 安小五道了一声谢，邵平安他大嫂黄红月就在那笑：“这以后就是一家子了，还这么客气。” 说完招呼她：“随便饭，不要客气，挑菜挑菜。” 安小五应了一声。 黄红月虽然泼辣，三六九的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跟姚国英闹，但是表面功夫还是做的很到位的，不晓得的都觉得她是个热情又周到的。 吃了饭，邵平安就把安小五拉进了他那屋里：“气消一点了没有？我以后都不喝酒了。” “不是你喝酒的事情，我真的烦的不行了，我是看着他们就烦。从我四姐到二姐，回回吃亏的都是我们，他们当父母就从来都没有给我们撑过腰。对别人都客客气气的，对自己生的，感觉我们还不如一条狗。真的，我忍了很久了，要不是因为他是我爸，我真的想打死他，早都想打他了。 这种人活在世上就是占地方，浪费粮食浪费空气。” 邵平安叹气：“人的能力有限。” “这不是能力的问题，这是有没有人性的问题。畜生都知道护崽。不管是四姐那个事情还是二姐那个事情，我要是当父母的，我管他三七二十一，都不能等对方到我门上来，我姑娘吃了亏我咋样也得先找人上门出了那口恶气再说个一二三来，而不是就那么稀里糊涂的就了事了。 全家人，就我一个人在那闹，我跟邓家人闹，我妈还来打我。要不是老四气的撞柱头不愿意活了，那个事情还不知道是个啥样子。 二姐这个事情，要不是他们两个，陈长军他敢吗？人差点给打死了，他们屁都不放一个。邵平安，你都不知道我心里有多恨。我为啥瞎着眼睛投胎遇到这样的父母，我真的好些时候都恨不得捅死他们。这样的父母要了起啥作用，要了还不如不要。” 邵平抱着她拍着她的后背：“不气，不跟他们一般见识。房子这阵修起来也好，修起来你就能搬过去了。弄好了我们还是继续出去上班，上到啥时候不想跑了我们就回来干点别的。 想想想要些啥家具，我提前联系木匠去打，还是说修起来了直接去镇上看看有合心意的买？” “不买，买啥啊，镇上那都是三合板弄的，要不了多久就不行了。我批木头的时候多批一点，趁着树叶子发芽之前都给砍了，到时候风个差不多找木匠上门来做，床，柜子，都自己做。” “行，你喜欢咋弄就咋弄。但是不要再生气了。” 他也不是没见过安小五发脾气跟别人动手，从小到大他见的真的是太多了。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安小五会跟安正明动手啊，导火索还是因为喝酒的事情。 但是追根究底，真不好说对错。 第99章 安小五好不好他知道就行 把安小五送回去，约好了明天早上一早再去接她，邵平安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的黑了。 难得的一大家子都没睡，围在火边上烤火。 邵平安伸手抱着小侄子的脸拔萝卜，把小崽子拔的大叫才哈哈笑着松手进屋：“都还没睡啊？” 邵平杰道：“睡啥睡，这阵才几点？过来，问你点事情。” 邵平安坐过去：“啥事？” “你们今天咋弄起的？” “啥咋弄起的？” 邵平杰道：“你说呢？少在这装糊涂，你当我们都是瞎子，看不出来你们俩个不对劲？好端端的去安家拜年饭都不吃都跑回来了。说的初二去接人，老下午直接把人带过来了， 你当我们都是猪脑壳还是当我们都是瞎子。” 邵平安叹了口气：“也没啥，他们家表叔劝酒劝太狠了，我又不会喝酒，推又推不开，小五跟她爸因为这个吵了一架，我就带她过来了。” 姚国英道：“不是说谁坏话的话，安正明两口子搞啥是真的没谱。” 邵平兴道：“不过安玉玲那个性格，真的是够呛。老三你要想清楚了，这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我们家里虽然穷，但是你这阵跟以前也不一样，年龄也不算太大，再跑两年攒点钱也不担心说不到合适的。” 邵平安微微挑眉看了他一眼：“我觉得小五就挺合适，别人都只看到她脾气大，但是他们那一家子那种情况没有点脾气那就只能跟安玉梅一样，就是下一个安玉梅。” 安小五好不好的，他知道就行了。 “反正我看着够呛，还有修房子这个事情，你出钱修房子你啥都听她的，初六一走，啥都交给她，她才多大一点，能整个啥？” 邵平安道：“过了明天我就去找人，该联系的该准备的都先准备起来。趁着开春还不忙，妈过去帮忙煮一下饭，先把地基挖出来。批条啥的我都会弄好的。今天过去找了安明华，大概修个啥样子也确定下来了。问题不大。包给人的，就是一天要管个晌午饭，开水啥的要管上。” 主体是按面积包的，就是前面砍木头是整包出去的，也不知道工期多久，他要带多少人干活，回头问问还得预估一下。 安小五回去连堂屋都没去，直接进屋睡了。 安正明也气的不行，刘翠萍还在耳朵边上叨叨：“看看，你看看那个小畜生是不是个人，这阵你还能动弹呢她都敢跟你动手，以后年纪再大一点不能动弹了她还不得把我们吃了。你还指望她离的近一点能照顾我们，叫我说还不如给的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还把那么好的地交给她给邵家那娃儿修房子，不晓得你咋想起的。” 安正明难得的没吭声，他也在犹豫这个问题。 但是犹豫来犹豫去，修房子这个事情已经定下来了，他不可能再改口了。 他要是不愿意给那块地，传出去他哪还有脸。 安小五生在土地到户的那一年，刚好赶上了，家里有她的土地，除非她跟老大老三一样给出去，嫁到别的村子里面去，那样就不相干，指望不上他也不指望。 但是这跟槐树坡邵家娃儿好上了，离的这么近，不给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初二去邵家，安小五就跟邵平安讨论这个协议要咋写，反正能想到的都要写进去。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啥事情整的清清楚楚的，免得以后扯经搞的关系都臭了。 邵平杰跟邵平兴觉得也确实是要一个协议，不能稀里糊涂的，修房子是一辈子的大事情。 你一言他一语的，能补充的都补充了，写了密密麻麻的两大篇。 初三的时候就请了邵忠明当中间人，邵平安跟安明华把协议签了。 这边讲究初五才能破土，暂时还不能动工，但是邵平安想着趁着自己在家里的时候能干一是一点，就找了他两个哥哥帮忙，在不影响挖地基的地方先撘了两个棚子起来。 三个人干了两天，才简单的撘了一个棚子，边上暂时的用苞谷杆子夹起来的，虽然夹的厚，但是还是漏风，睡在里面真的恼火。 边上拌了石头找了旧门板支了个架子，上边可以放置杂货。 至于锅灶，那就是简单的用三角架一支，锅放上去就行了。 天晴的时候尽量在外面，下雨就只能挪棚子里面去。 当然，要真的下开了，也没有办法干活了。 还跟村上打了招呼，就近从电线杆上拉了电过去。 邵平安就是干这个的，倒是很利索。 这不动还好，一动感觉这样也必须得干那样也得干，两三天时间真的干不了多少活。 他忙，安小五也不可能闲着。 砍木头的批条也交上去了。 忙忙叨叨的就到了初六，邵平安跟安明兴也是一大早上就要去县城买票，争取能买到下午那一趟车的车票，不然时间又紧巴巴的。 安小五送邵平安去车站，顺便的去城里打听一下材料的价格，看看跟镇上差多少，加上运费算一下到底咋样合适。 说实话，要不是因为没有钱，要不是因为要挣钱，邵平安这个时候是真的不想出去，各方面他都不放心安小五一个人在家里。 坐车的时候一路上都在叮咛她：“不要再跟你爸妈吵架，尤其是不能动手。有啥事情他们靠不住你知道就不要指望他们，安明华能干的就干，需要自家干的你去找我大哥跟二哥，我走的时候说了的，要是他们过去帮忙干活的话，该给别人多少工钱也给他们多少。 我大嫂那个人脾气不好，不好说话，但是只要给钱她还是好说的。” 安小五嗯了一声：“我回去就把铺盖啥的搬这边棚子里来，动工了这边就得看材料，不能离人。” 这么一说邵平安又不放心了：“你一个人住在棚子里？叫我妈过来给你作伴？” “不了不了，我一个人习惯了，两个人不习惯。” 邵平安拍了拍她的手，悄咪咪的在她耳边上讲：“这个还是要慢慢习惯的。”毕竟结了婚他们是要睡一起的。 安小五哼了一声。 邵平安立刻正襟危坐假装自己啥都没说。 “安明华那边说是上梁之后结一半的工钱，彻底的干完之后结剩下的一半。现在钱凑起来也不算紧张，我发了工资就给你寄回来。” 安小五点头：“我知道，借了安明兴三千，也差不多了，你把你自己顾好就行了。我有时间会给你写信的。” 下了车，先去火车站买了票。 留下安明兴看着行李，邵平安陪着安小五在城里转了一圈，然后花了两百块钱买了一辆自行车。 要在家修房子这玩意就是必需品。 随时都要去镇上采购，靠着两只脚，来回都得跑在路上了。 “二姐那个事情，估计过了初八传票就下来了，不行回头再去问一下。能判离最好，要是不能当庭判离，接下来咋弄你还是要问问二姐的意思。”不能干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都是几十岁的人了，有自己的主见，不能啥都大包大揽。 安小五点头：“我晓得了。” “陈长军那边你注意一点，只要他在开庭判决之前不来找事情你就不要管他。一天没有判决他跟你二姐就还是两口子。我们也不懂法律，但是两口子发生点啥事情那跟旁人肯定是不一样的。不能因为出那一口气把事情变的更加复杂了。” “啊，我晓得啊，不然我回来的时候就收拾他了。” 两个人在县城的农贸市场逛了一圈。 过完年才刚刚开市，有些冷清，跟年前比较起来简直没法比。 第100章 谁来她就砍死谁 送走邵平安，安小五下午快黑的时候才回队上，除了自行车，还买了两口大锅，两个三脚架，到时候在这边煮饭，那么多人，没有大锅那是肯定不行的。 东西就直接弄进了撘好的棚子里。 安小五回去了一趟。 安玉梅问：“送走了？” 安小五嗯了一声：“送走了。我要搬过去了，你自己一个人在家里注意一点。”说完又叮咛芹芹：“看着你妈一点，有事情跑快点来喊我，尤其是看你你爸爸一定要来喊我。你要是不来喊，你爸又要打你妈，打死了你就没有妈了。” 芹芹用力的点点头。 安玉梅道：“你自己一个人在那边行不行啊?” “咋不行？都在一个队上，我睡觉的时候放把刀在枕头下面，要真的哪个不要命的来干点啥，我就往死了砍。” 在那守着就是怕有人使坏或者偷材料，别的倒还不至于。 安小五说完，找了个背篓就把被褥，换洗的衣裳啥的都塞进去，出门的时候碰到安正明，她连看都没看一眼背上背篓就走了。 从初一到现在，安小五就没再跟这两口子说一句话。 安正明深呼吸喊了她一声：“粮食你不弄一点去？” “不用，我买了！” 当然还没有，明天一早她就还得去镇上，粮食啥的都得买，买了还得弄去安正林家那边去打了。 说完她背着背篓就走了。 安正明在门上站了半天，回头就又听见刘翠萍在那叨叨叨，烦的把堂屋门摔的砰的一声。 棚子里有灯，过去之后安小五先把床铺好，然后提着锄头出去在棚子边上刨了一块地方，先将两个三脚架支好，弄好了之后，底下又刨了刨，这样烧火的烧火才能好烧一点。 弄完了之后回棚子里找了铅笔本子坐下来才开始记明天要干的事情，首先一早就得去镇上买粮食，苞谷，小麦，谷子都得买，或者去问一下成品的米面多少钱，算个帐看看咋样划算，苞谷肯定是要买，买回来去打了煮个糊糊啥耳朵岔着吃，不然人多了起来招架不住。 还有菜，这会儿包菜白菜啥的都便宜，也能放，多买一点。 油盐酱醋是必须的，反正啥都得买到底。 还有，柴火。 她头天去后面树林里面剁了一点干柴，但是不多，烧不到两天。 煮饭烧水都得用，消耗起来快的很。 想的倒是很简单，什么都承包出去了，但是干起来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第二天早上外面才见到一点亮她就骑车子走了。 姚国英提着两个水壶过来的时候都没看到她人。 除了两个灌开水的壶，姚国英还拿了一点收拾好的粮食过来，还有头年家里腌的辣椒盐菜。 这么多人吃起来可是不得了。 给了工钱的，管饭也只能是管饱，不可能顿顿炒菜啥的。 回头这边弄的差不多了，她还得找个家什煮上一桶浆水菜弄过来。 她不知道两个人准备了多少钱修房子，但是钱这个东西不精打细算咋能行呢？ 买的东西实在太多，哪怕骑了自行车依旧没有啥用，回来的时候安小五不得不叫了个三蹦子把东西给拉到了河对面。 第一趟回来的时候。砍木头的人已经动工了。 安小五提前跟人说好的，就从地边上就近开始砍，能用的全部砍了。 安下午把托在货架子上的口袋丢下来。 姚国英帮忙抬去了棚子里面。 “我本来想买麦子谷子去安正林家里加工的，但是来不及了，算了一下省不了多少，暂时就先这样吧！” 不止买了米面，还买了几十斤挂面。苞谷回头找时间再去加工吧。 来回跑了几趟才把东西全部搬回来。 安小五好久没有这样干过活了，感觉累的有点喘不过气，好半天才缓过来。 姚国英道：“你歇口气，我来收拾，煮饭还得一阵。” 安小五就坐在那没动弹。 “邵平安说分家分了两个人的地？有开春要种的吗？” “就两分地要栽洋芋，活不多，我一个人能行。” 安小五也就是问问，她也没打算管，还没结婚呢，她才不会上赶着去找事情。 再说了，她这一摊子她都还不知道咋整呢！ 他们这边的男娃儿要是给人当上门女婿那还不如出嫁的姑娘。姑娘嫁人，家里稍微过得去的还会给陪嫁一点东西，上门那是啥都没有。 她跟邵平安这个事情没有人知道的那么详细，分家的时候竟然还分了土地。 不过他是要带他妈一起过来的，性质又不一样。 反正不能细想，想想就又是一笔糊涂账。 姚国英问：“挖掘机推土机找好了吗？” “找好了，后天一早就过来了。” 说完站起来看了看边上那地方：“都是黄泥，我感觉挖起来还是可以，主要还是找平，最多一天就能搞完。” 挖掘机推土机这东西按小时算的，真的贵，当然是越快越好。 姚国英不懂这个，哪怕从东北回来也修过房，但是那会儿她男人还在，基本上都是人家操心。 而且那会儿修房跟现在不一样，靠力气，夯土筑墙，就连瓦也是队上匠人自己烧的。 “我拿了些苞谷珍珍过来，晌午就熬苞谷糊糊？炒点盐菜，还有辣子就能下饭，吃起来还暖和。” 安小五闻言爬起来：“有苞谷珍珍啊？那就熬糊糊。我买了两百斤苞谷，还没有时间去加工呢！” 姚国英道：“那下午我去。” 安小五没跟她客气，加工谁去都能行，关键是弄回来要收拾，那个是个细致活，有人搭把手简直太好不过了。 刚刚过完年队上的人都还不太忙，砍树的人多。 歇气吃饭的时候安明华过来找安小五，一人端了个碗蹲在地边上：“回头你估计还得去买个水泵啊！到时候打混泥土要水，浇砖也要水，那不是一点水就能行的。”要靠着人挑水，那得耽误多少功夫。这边离塘子跟河坝都不远不近的。 “水泵？那我明天去镇上看看。还需要啥？我一遍。” “暂时想到的就这，其他的等基础挖出来再说，看风水的你要找好，看好了方向我才好放线。” 安小五边往嘴里扒饭边放线。 “你二姐那个事情咋弄的？”正是说完就开始闲扯了。 安小五道：“起诉了，等传票呢，应该快了。” “还要打官司啊？” “不然呢？把人打成那样，日子还咋过？这一回是幸运没打死，那下一回呢？要是就这么算了，他不是得更加的猖狂？年前说愿意私了去把手续办了，结果我们去民政局外面等了一天也没等到人。除了去法院经公，没有别的办法。” 安明华点点头：“也是。不过你们还是要注意，陈长军那个人说不来。平时虽然听说是跟你二姐吵吵闹闹的，但是对谁都挺客气仁义的，谁也想不到下手那么狠，可见是个心狠手辣的。这一回你压着要两个人离婚，就怕他狗急跳墙。” 安小五点点头，她担心的也是这个。 但是她也不可能把她二姐拴裤腰带上走哪带哪。 第101章 半夜有贼 水泵买回来再通电，安小五一个人愣是折腾了一下午。 水直接从水塘子里抽过来，确实方便的很。 但是塘子里面的水不干净，吃水还是要去临时掏出来的坑里去舀。 要是拉自来水，这边这个水位不行，安小五琢磨着回头还得整个压井在灶房边上。 法院的传票到的那天是正月初十，安小五这边地基挖好了，前边的路顺便也给挖出来了，河坝里面的拉沙的时候先拉了一车鹅卵石填了进去把黄泥路垫了一下。 拉沙的，拉砖的，拉水泥的，一会儿来个车一会儿来个车，忙的脚不沾地的。 安正明赌了一段时间气，到底还是过来给帮忙了。 一个是不放心，另外一个是怕队上的人笑话。 修房这么大的事情他当长辈的一直不露面，不够人家戳脊梁骨的。 邵忠明带着法院里面的人站在底下路上吆喝她：“安玉玲！” 安小五忙的满头大汗的，听见有人喊，回头见是她，把手上的砖丢在一边走过去：“表叔！” “这是镇上法院里的人，给你们和陈长军送传票。” 安小五满手的灰，在衣裳上面蹭了蹭才接过来：“啥时候开庭啊？” “三月十六号，上面写的有时间，早上九点，就在镇上法院。” 安小五点点头，招呼他们俩：“麻烦你跑一趟，上来坐会儿喝点水。” 对方拒绝了：“不了不了，我还得去陈长军家。” 那家住在半山腰，还得爬山，想想都觉得恼火啊！ 安小五点点头。 回头去洗了个手，然后才拿着法院的传票细致看了看。 也没啥看头，就看了个时间，她明天还得去镇上，刚好去一趟司法所，拿着这玩意去找一下周成恩，看对方咋说。 安正明叫她：“那谁个？” “法院的，送传票来了。” “啥时候去法院？” “还早，阳历三月十六。” 安正明道：“那也要不了多久了。上法院是哪门个上法，你去还是你二姐去？” “原告是二姐，得她去。我明天要去司法所找一下律师，具体问一下。” 就是她二姐去她也得跟着进去，她不放心。 安子坪这个村对于镇来说不算是最偏僻的，但是对于县城来说，这个地方真的是偏僻。 打官司这种事情多少年都没有过了。 一时间被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 安小五从接到传票的时候心里就不怎么安稳，她胆子再大也是会害怕的，到不是害怕上法院打官司，她担心她二姐，害怕陈长军拿到传票之后狗急跳墙再干点啥事情出来。 陈长军能干点啥事情呢？ 拿到传票之后他就知道安小五说的不是假话，之前他们估计的都是错误的，这个婚怕是离定了。 别看陈家穷，但是陈长军的爸爸还是有点小聪明的，只不过不多。 陈长军在家里发疯说要去跟安正明一家子同归于尽，愣是被他给压住了。 “你打算咋同归于尽？我是个没有啥出息的，我们这条件就这样，到现在我们这梁上连电都没有通，这辈子就这样了。所以那阵才叫你去招女婿。千挑万选的给你挑了这么一家子，走到今天这一步，你问问你自己。” 陈长军不觉得自己有啥问题：“这不是你教的？说不是东风压西风就是西风压东风。想要好过就得想办法把那一家子都拿捏住？” “我叫你拿捏人家，我叫你嘴欠还是叫你把自己媳妇往死里打了？早先叫你服软对方不愿意，人是 得罪透了，离婚那是必然的。经公，两个娃儿你也不可能要，人家不给你，你也不能要。你也才三十，年龄也不算大，要是拖个娃儿这辈子就完蛋了。 你不想想你自己你也想想你哥哥你侄子。你自己不想好过你要害的我们一大家子都过不下去吗？” 离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还有啥好闹的，再闹下去，就不是离婚那么简单了。 安家那个老五是个念过书的，又在大城市里面去跑了两年，懂的多见的多，他们拿人家一点办法都没有。 陈长军冲动的时候被家里人给摁住了，过了那一阵，勇气就再也聚集不起来了。 真的要是把人弄死了大不了一命抵一命，但是要没把对方弄死—— 他想到了安小五。 那个小杂种是最难缠的。 安小五挑的这地方看起来是挺大，但是材料一拉直接摆满了。 材料拉回来了，钱也哗哗的跟淌水一样的流出去了。 安明华跟她讲第二天的砖要提前浇水，晚上睡觉之前她就打着手电去弄水泵抽水把第二天要用的砖头都浇了一遍。 底下的黄泥巴水淋的水淋淋的，粘了她一脚。 在石头上蹭了半天才收拾利索，洗了一下钻进了棚子里面。 外面干活的脏衣裳和裤子脱下来放在一边，钻进了被窝里面。 虽然开春好些天， 但是这个晚上山风吹的依旧寒噤噤的，滚来滚去半天床上都捂不暖和。 也就是白天跟陀螺一样忙个不停，到这会儿实在乏的不行了，不然冷的根本睡不着。 就这睡的还不安稳还做梦，梦见吵架，像是在厂里又像是在家里，反正一窝蜂，安小五抄起什么东西就砸过去之后一下子从梦中惊醒。 外面有脚步声。 那湿了的黄泥地根本不是小心翼翼就能行的，一脚踩下去总是有点动静。 安小五爬了起来，从床边上拿了根擀面杖那么粗的棍子蹑手蹑脚的去了外面。 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子从堆放砖头的那里绕过去，弯腰正在拿东西。 那是安小五买的钢筋，下基础打圈梁的时候都要用，砌墙的时候也要用，贵的不得了。 这会儿堆放在这里的最值钱最好拿的也就是那玩意了。 那道人影刚刚站起来，安小五一下子就窜了过去，举起棍子就砸了过去。 “哎呦”的一声叫唤，哐当的一声钢筋落地，那人包头乱窜慌不择路的朝后边树林里面跑去。 安小五举起棍子跟在后面撵，追到地边上再没追上去。 那一声她就知道是哪个了。 第102章 总算了结了 还是安子坪二队的，跟他们队上交界，姓李的那一家子。叫李成发，白天跟安明华干活的李明峰就是他侄子，两家挨在一起，水火不容。 李成发两口子从年轻那会儿名声就不咋好，偷鸡摸狗的事情据说没少干，连带的两个儿子也不是啥好东西，反正据说都是手脚不干净的，遇啥偷啥，但是安小五没遇到过。 谁能想到这个老狗日的胆子这么大，跑到一队来偷东西，还偷到了她头上。倒真的是做贼做习惯了，一把年纪了黑灯瞎火的跑起来居然这么利索，还往树林里面跑，也不怕摔死了。 她在边上棚子里面住着呢，以为她忙了一天晚上就会睡成死狗？ 安小五蹲在钢筋棍上吹寒风，吹的一点瞌睡都没有了。 第二天她就问姚国英：“表婶知道我们队上谁家有狗儿子吧？我想逮一个过来。” “狗儿子？有，我们房后面邵华明家就有，才刚刚满月，我估计还没断奶，太小了，弄过来不好喂。” “那我下午抽空去看看，小也有小的好处，养大了感觉会很听话。” 傍晚，安小五就从人家那儿抱回来一个软巴巴肉嘟嘟的小土狗。 这一窝就下了俩，大狗奶水充足，养的狗儿子也肥嘟嘟的。 安小五也没白逮，给了五块钱，算是给大狗的营养费。 因为没断奶，虽然给舀的饭吃了不少，但是到晚上的时候就不行了，愣是哼哼唧唧的叫唤了一晚上，把安小五吵的直接没睡成。 第二天早上爬起来两个眼睛发青，安明华笑她：“你这完全不像是在看贼，倒像是自己去做贼了一样。” 安小五没睡好，头痛的跟要炸开了一样：“再别说了，逮了个狗儿子，叫唤了一晚上，把人差点吵死。要不是花了钱的，我真的想把它丢了算了。”要这玩意起啥作用，一晚上不合眼还能看不住个贼？ “太小了，这玩意没断奶你逮过来怕是要哼唧好久才行。其实你也不用担心，我们队上的人没听说哪个手脚不干净的，二队那一家子，李成发那个老坏怂不晓得又去哪里偷啥了的，说是绊了一跤，绊的怪严重，也不知道是中风了还是哪门个 ，反正说是下不了床了。” 安小五啊了一声：“那要是死了我们还得去送礼坐席？” “他们家穷怂的都差点水桶尿桶换着用了，你还想着去坐席？他们家能舍得做啥席？你能吃的下去吧？” 安小五问：“你咋知道的这么清楚，李明峰给你说的？” “除了他还有哪个消息那么灵通。” 居然下不了地了，那半夜三更来偷东西的事情她就更不能说了，谁晓得对方知道了会不会来赖她。 不过，报应的这么快，安小五想着心里那口恶气总算是彻底的出出去了。 一直到三月十六号那天开庭，心里一直不太安稳的安小五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骑着自行车带着安玉梅去了镇上。 “我去问了律师，我能陪你一起进去，但是我不能发言只能旁听。到时候法官问你啥你不要害怕，直接按心里的想法回答就行了。对方也有发言的机会，要是觉得说的不合适，你直接打断他。能不能行法官自然会开口的。 二姐，你不要害怕，我们占理，证据确凿，不怕他。法院是讲证据的地方，他就算是再会死缠烂打也不起作用。” 安玉梅嗯了一声：“我不害怕。” 说不害怕是假的，但是路已经走到这了，硬着头皮也得往前冲，没有回头路可走。 “ 我最害怕的还不是你害怕，也不害怕他死缠烂打，怕的就是他一服软一说好话你又心软。” 安玉梅半天才道：“不会了，心软不起来了。这么些年过来我也累的很了，没有过过一天舒心日子。” 说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刚刚到镇上，还没到法院就在路口上碰见了陈长军。 陈长军愣了一下，喊了安玉梅一声，安玉梅转过去假装没听见没看见。 陈长军想往跟前来，走了两步，安小五骑着车子猛然一拐横在了路中间冷冷的看着他。 那眼神，仿佛他要是再敢往前一步就能跟他你死我活一样。 说实话，要不是拿不准法院这个判决到底是个啥情况，不懂法律，只想快刀斩乱麻的叫安玉梅趁着这个机会把婚离了，安小五是真的想把陈长军这个狗日的弄死。弄不死也得弄残他，叫他晓得挨打是啥滋味，疼是啥感觉。 她简直憋的都要炸了，但是却不能动手。 除非陈长军想不开犯贱再动手一次，不然没办法，她的担心影响判决。 不过没有关系，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 她二姐挨的这顿打，断的那两根肋骨，她迟早连本带利的还回去。 官司打的格外的顺利。 安玉梅坚持离婚，陈长军打人的证据确凿。 也没请律师，他自己一个人去的。 问什么答什么，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完全没有以前在安家的时候半分聒噪嚣张。 所以这个官司打的，就是走了个过场，其他的跟协议离婚直接没有啥区别。 当场判离之后，陈长军一刻都没多待，看了安玉梅一眼就走了。 这整的安小五心里还怪不得劲，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总觉得陈长军没憋啥好屁。 不过，判离了，她二姐就彻底的解脱了。 “从今以后我们家跟他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走走走，我们去庆祝一下，下个馆子。” 安玉梅没去：“下啥馆子，你不要跟安明兴学坏了。修房呢，到处都需要钱，大手大脚的。” “我晓得需要用钱，这个不要你操心。你现在好好的把身体养好就行了。芹芹和文文还得指望你呢，芹芹学习那么好，好好教，以后一定能考出去，出人头地。” 说起这话，安玉梅情不自禁的看了安小五一眼，这是小五一开始坚持了很久的梦想啊！ 安小五被她看的莫名其妙：“你咋了？那啥眼神？” 安玉梅笑了笑：“你说的对，我一定不会拖他们的后腿，一定会叫他们出人头地。” 这个事情算是安家最大的事情，到这一刻总算是彻底的了结了。 第103章 他好像已经走了很久了一样 安小五没着急着回去，去了镇上邮局给邵平安打电话。 从邵平安走到现在她这还是头一回给他打电话。 邵平安在东莞那边也在惦记这个事情，一直没有动静，总觉得拖的时间有点太长了。 接到安小五的电话他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判了就好。” “家里正房主体已经起了，前两天上梁的。”上梁的时候还请客了，当然，他们这房屋上梁请客是不收礼的，主要还是请亲戚朋友街坊邻居来坐坐，然后顺便的帮忙把瓦一片一片的递上去，人多好干活，四间屋子的房顶几个小时就盖好了。 来的人也自觉，也不会白来吃顿饭，不收礼那就提点东西，酒，副食，鸡蛋，家里有啥带啥，很少有打空手过来的。 “今天开始修灶房了，不过大砖我估计更快，这个礼拜所有的就能彻底完工。明华哥说要赶在忙天之前把活彻底结束了。我去找了你说的那个木匠，说是这两天把早苞谷点了就上门来干活，刚好明华哥他们还没完工，一起管饭还能省点事情。” 邵平安问她：“想好要打啥了吗？” “床得三张吧？顺便给我弄个案板，写字台，衣柜，吃饭的桌椅板凳这些都要弄。” 所以她才打算请人上门做。 家里现成的木料，再给管一顿饭，工钱不会太贵。 要是直接都去县城买成品，不管质量好不好的，那个价格。 “我上次去问价格了，要把我想弄的东西置办齐，起码得在厂里省吃俭用大半年。” 邵平安听着安小五在电话里面呱呱呱，感觉好像已经走了很久了该回家了一样。 “那不是前半年就能全部收拾好了？” 他真的没想到现在修砖房这么快。 “应该差不多，门口还要好好收拾一下，天气越来越暖和了，不管是粉刷还是打地面都干的很快。收拾好了让你家表婶住过来？” “收拾好了你过东莞来？” “还招工吗？哎，到时候再说，看着大头起了，零碎活太多了，等全部收拾好了我再给你打电话，到那个时候再做决定。” 电话费真的是太贵了，安小五现在是一分钱都想掰成两分来花，在这叽里呱啦的把家里重要的事情跟邵平安说了说之后就挂了电话。 回去的时候还没到家，刚刚走到大队部村委会跟前的时候就被邵忠明给喊住了：“安小五，你来一下。” 安小五不知道啥事情，不过现在修房子呢，事情多着呢！ 把车子放院子边上就跟着他进了屋：“表叔，啥事啊？” “也不是多大事情，我就是问问你，邵平安修房子，这个办宅基证的名字咋是你？” “土地证下来了？” “还没有，没有那么快。” 安小五点点头：“修房的钱是我跟邵平安一人一半，房子是我操心在修，占的地方是我的土地，用的木头是我们家树林里面砍出来的，我的名字不是很正常？” “这个事情邵平安知道不知道？” “知道啊。修房子这么大的事情，不管啥当然都是提前讲清楚的。” 邵忠明点点头：“行， 我晓得了，别的没有啥事情了。” 安小五出来，安玉梅问她：“啥事啊？” “宅基证的事情，问了两句。” “不是一早就把啥东西都交上去了，他也带土管所的人下来看了，这主体都起了，还没办好？” “哪有那么快。”她总觉得怪怪的，这个事情该不会出啥岔子吧？ 当时土管所的人来也没说啥啊！ 急急忙忙的回去，干活的都在干活。 洋芋栽下去了，早苞谷也点了，但是要不了多久就要耕田育秧苗了，那时候来干活的男人就不得不耽搁，得回去先把自家地里面的活干了再说。 到地方安正明就急急忙忙的过来问：“咋样了？” “没有啥问题，判了，判决书要过几天才能出来。” 安正明又问了一句：“那陈长军呢？” 安小五微微蹙眉：“离了婚他跟我们家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还问他干啥？舍不得？” “放屁的话。我是说法院里面的时候他有没有说啥。” “他能说啥？那种欺软怕硬的东西，也就是跟二姐横欺负你们能行，到了法院看见那些当官的老实的跟鹌鹑一样，屁都不敢放一个。” 安明华蹲在墙上边忙边道：“不管咋说，利利索索离了就好，玉梅子还没有三十呢。” 就算是生了两个已经结扎了，那想要个媳妇愿意给人家当上门女婿的多的是。 她就算是再找也不可能再赵哥头婚的小伙子，肯定是二婚。 那也就不用再去考虑给人家生娃儿的事情了。 在场得到人除了安小五哪个不是过来人，都能听懂她是啥意思。 安玉梅喊了安小五一声：“我回去了，有啥需要我干的吆喝我一声。” “回去吧回去吧，我们这么多人有啥需要你干。你自己注意好好养着就行了。” 安小五没管她，大事情结束了，她也该一门心思的忙自己的事情了。 安明华喊了他一声：“等把灶房这两天弄起来后面圈收拾好，我们得耽误几天，得修堰耕田，把秧苗弄上了再来干收工的活。” 安小五点头：“要得啊，我们家也要忙呢！” 她今年还得忙两天，她二姐不能动弹，家里忙起来她肯定要去跟着干。 邵平安这边，人不在家里，分了两个人的田地，田有一大块，总也要去帮忙，不然叫人说起来也不太好。 安明华说的是要把灶房弄好，后面的圈都弄好了才回去忙，当时也没有人说啥，结果第二天邵平安的两个哥哥就没过来，就连姚国英一大早上了也没见人影子。 安明华气的不行了：“这兄弟两个啥情况？不来也不打个招呼，本来时间就不宽裕，说不来就不来了。” 前几天还在跟他打听出去干活的事情，就这么不靠谱还是算了，还好他当时没有直接应承下来。 安正明道：“都没来呢，怕不是家里有啥事情哦！” 第104章 上门还给人倒贴 少了三个人，活该干还得干。 安小五就不能跑前跑后的打杂，先是去弄水烧开水把电壶灌满，然后赶紧煮饭。 人虽然多，但是山里吃饭都简单。 炒上一大盆浆水，买的有挂面，烧上一大锅水面条丢进去要不了多大一阵就能吃。 吃完饭干活的人歇口气抽根烟，然后就又开始忙了。 安小五也不得闲，把锅碗收拾好，剩下耳朵面汤给小狗崽泡了一点饭之后，剩下的舀在桶里面，加上洗锅水一起挑回去。 家里面还喂了猪，人受点累都不可能把面汤洗锅水给泼在地里糟蹋了。 回头来的时候刚好遇到姚国英往她那边去。 “表婶。” 她没开口问早上咋没来，但是姚国英主动开口：“早上有点事情耽搁了。” “不要紧，这会儿一天天的暖和起来，都开始渐渐忙起来了。那边就是烧水煮饭，其他也没有啥大事情。” 当然，她还是忙的。 早先砍了那些树，树皮啥的都晒的差不多也烧的差不多了。 树林里面的树枝，树尖子都得剔下来弄到房子边上找不挡路的地方码起来回头才好烧。 房后面，家门口，花上工钱余留下来的柴火不收拾有的是人帮她收拾，那就收拾到人家家里去了。 邵家兄弟下午也没来。 安小五不知道啥情况，安正明更加的不知道，反而是安明华收了工回去听他爷爷说起来才晓得。 “你是说小五修的那个房子是她的名字？” 安建国点点头：“晌午那阵姚国英来这边给他们家老幺打电话了的，我听的一清二楚。” “那房子是小五的名字，那跟上门有啥区别？不对，我听说他还出了不少钱，至少有一半。” 他媳妇邵清芳把话接过去：“不然说呢，厉害啊，给人上门还自己掏钱修房子。三大他们一家子的运气怕是都攒到这个幺女身上了。可见是个有出息的，这简直把邵家那娃儿捏的死死的啊！怪不得邵家兄弟没去干活了，这种情况还能干的下去？” 安明华也是服气：“这么大的事情两个人竟然没跟家里讲？” 安建国道：“你三大三娘是个啥情况你还能不晓得？从小就管不住那个小的。现在大了那就更加的管不住了。小五是个有主见的，早先因为要上学还能忍一忍，后来一口气好怄不去上了，跑出去打工，翅膀硬了更不可能叫他管住了。两人打小就关系就好，跑去外面自己处上的那肯定是自己拿主意。 不过，叫人想不到的是邵家这个娃儿，打小就老实巴交的，这种事情竟然也没跟他妈说。我看姚国英那脸色实在不算好，也不好站在跟前听，不过一向会过的人这个电话打了好长时间。” 安明华想不通的是：“就算是邵平安给安家上门，花钱修房子，那也是人家自己凭本事挣的钱，邵家老大老二是个啥情况，总不可能还指望兄弟挣钱给他们花，修房给他们住吧？” 邵清芳又把话接过去：“那你就不晓得了，头年不是在闹分家，就等着邵平安回来分家呢 。年跟前说是分了，修房子的事情就是那个时候提出来的。说是姚国英以后就跟邵平安，老房子邵平安没要，姚国英暂时占了一间也算是邵平安的。田地树林都分了，考虑到他要给姚国英养老，所以分的都是近处的。老大媳妇再厉害，这个她也不占道理。 这下好了，邵平安这个嘴上没明说上门，比上门还恼火，兄弟两个怕是觉得邵平安下套把他们都装进去了，能愿意才怪。 这阵人出去 了，那迟早要回来的，回来还有的闹。” “你这一天到晚的消息倒是灵通的很。” “这才离了多远一点，分家这种事情又不是小事情，邵家本家能说的上话的都去了，还能不传？”山里面也没有啥大事情，谁家要是发生一点啥都能被津津乐道说好久。　她本来就是邵家姑娘，娘家那边发生点啥事情还能不清楚？ 安建国哼哼了两声道：“闹也没有啥闹头，只要邵平安跟小五不明说上门不上门的事情，他们再有意见也起不了个啥作用。小五那个脑壳从小都灵的跟啥一样，在外面跑了两年更加不得了。”小时候那真的是谁见了都头疼，念了书，出了门见了世面是不一样了，做啥事情都挺有条理的。 虽然是个姑娘家，主意倒是正的很。 在安建国看来，安正明这个侄子还有那个侄媳妇那就是糊不上墙的烂泥，就看安小五能不能有那个能力把这个家支起来了。 别的不说，就看看安家先后出了两回事情，哪一回不是这个最小的在出力。 “安正明要还有一点脑壳，他就得好好的把这个小的哄住，其他几个那是靠不住了。” 安明华笑了一声：“不好说，三大那个人该糊涂的时候不糊涂，不该糊涂的时候完全稀里糊涂。还有一个三娘，穷讲究不少，但是自己说话做事其实一点都不讲究。” 别人咋议论安小五不知道，邵家那兄弟俩个再不过来干活，姚国英一天到晚脸色也不好看，她不是没察觉到出了问题，但是这会儿忙的跟啥一样她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去管那些事情。 她跟邵平安处本来就是冲着邵平安这个人。 姚国英这个当妈的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她也无所谓。 但是要是太过她也不会客气。 她连自己娘老子都不惯着还能帮邵平安惯着他妈？怕是想错了。 至于邵家老大老二，好了就来往，不好了就拉倒，她才懒得管。 说是等到秋天凉快了，苞谷掰了麦子种了邵老二就要结婚了，那会儿都不晓得她还在不在家里，要是在，处的好了她帮邵平安带份礼过去，处不好了她知道也假装不知道。 最后还是安明华把这个事情说出来的。 “小五，我听说这个房子办宅基证写的是你的名字啊？” 安小五点头，还是那句话：“我的地我的木头，我操心修的，我还花了钱的，不写我的名字写哪个的？” 第105章 不厚道 “我还当是邵平安修的房子呢，我就说，要是邵平安修房子，三大能这么舍得愿意把这么好的一块地这么近的树林给你们。” 安小五看了看在后面干活的安正明。 “我的就是他的，他的也是我的，分那么清楚干啥？至于我爸，他肯定是舍不得，但是他心里想好事呢，有人家自己的打算，不然能那么好说话？” 反正想起来就觉得很可笑。 从小就不喜欢她，就这阵怕是也恨的牙痒痒，毕竟过年的时候她还“大逆不道”的动手了。 但是呢，自己怄了几天之后没人喊他他还是扛着洋镐过来了。 除了怕别人笑话之外，还有安小五要这块地的时候主动的说出来的条件。 “你们这都没领证，甚至连订婚都没订，他也不害怕你最后赖账他整的一无所有了。” “这话说的，我像是这种人？” “两个人的事情最不好说，结了婚的还离婚呢！” 安小五道:放一百个心，我不是我二姐，邵平安也不是陈长军，我跟他不会走到那一步。 从小一起长大的，对方是个啥秉性她再清楚不过了，她是个啥人邵平安也很清楚，他们从来都没在彼此面前伪装过。就这样还能走到一起，就算后半辈子有点啥磕磕碰碰，也不至于走到那一步。 退一万步来讲，最后真的出了啥意外不能成，她也不可能就这么把对方辛辛苦苦挣来的钱昧下来。 安小五忙的顾不得邵平安，邵平安在厂里接到他妈的电话之后心里就不安稳。 他一直觉得他自己挣的钱，想咋花那是自己的事情，对长辈该孝敬的孝敬，但是房子是他以后要住一辈子的，那当然是要跟他喜欢的人商量了。 修房子啥事情都想到了，唯独没有想起那个宅基证。 他的名字安小五的名字有啥关系呢，反正就是他们两个的房子。 他本来是想给安小五打电话的，后来想了想先给他幺大邵忠明打了个电话。 宅基证这个东西要经过村上，那么这个事情肯定是从他幺大口里说出去的。 邵忠明接到他的电话有些意外：“你咋舍得给我打电话的？” 邵平安在电话那头笑：“这话说的，打个电话，啥舍得舍不得的。” “说吧，啥事？” “宅基证那个事情，我走的时候忘了给你说，那个房子我就是操心了一下，那是安玉玲修的房子，不然你当安正明为啥能舍得把那块黄泥地给她。” 邵忠明嘿嘿笑：“你娃说这话糊弄你妈能行，糊弄我你还欠点火候。” “反正就是这么个事情，再说，那本来就是他们家的地，她的名字不是更好办手续一些？” “行行行，我晓得了，回头我帮你去问一下，不得卡你的。” “那就麻烦幺大了，等过年的时候回来请你喝酒。” 邵忠明问他：“今年过年还回来？” “还不知道呢，修房钱不够借钱了，得好好干先把人家钱给还了再说。我妈那边，你要是遇到了帮我开导一下，我电话上三言两语跟她也说不清楚。不管咋样，有我住的就有她住的，她自己把自己照顾好，其他的都是我们年轻人的事情，她不用管那么多。” 邵忠明道：“你妈那个人其实最好说话不过了，这几天我从那过我看还是跟之前一样在那边给帮忙。不过你大哥跟你二哥之后就没去了。这个事情怪我，我要不说他们也不得知道。”他姓邵，邵平安的亲幺大，当然是害怕自家人吃亏。 邵平安又不是个棒槌，还能说那种怪他的话？ “这话说的严重了，我晓得你是为了我好。他们不去了不去，我晓得他们心里在想啥，不去那也不是冲着小五去的，那是冲着我。不管那些。” 站在他大哥二哥的角度上看，他这个举动无疑是给安家上门的信号。一个要给人家上门的人竟然还分走了家里的田地树林，当时还一副吃亏的样子，当然不厚道。 但是站在他这边来说，跟安小五还没结婚，是两个哥哥要着急分家，他没结婚还在家里那当然啥都得有他一份了。更不要说他连他妈一起带上以后他给养老送终。 要是这点事情都想不通看不开，他也无所谓，反正以后就是各家过各家日子。 少了邵家兄弟俩个，进度也没慢到多少。 几天时间该弄的就弄好了，还没到清明跟前，安小五跟邵平安的新房子就初具规模有了样子。 因为田里面有活，所以不得不暂时停几天。 安小五却不得闲，打家具的木匠在这边，她得看着，给煮饭。 说是回去帮忙忙田里面的活，只能是想想，根本帮不了一点。 树林里面的柴被她整理的也差不多了，就在厨房边上垛了好大两堆。 一天到晚守在跟前只做两顿饭她还是觉得浪费时间，干脆就跑去找安建国：“大爷晓得我们村上谁垒灶台垒的好，我想整个新式的灶台。” “垒灶台，我们队上垒的最好的应该就是安正财了。” 安小五一听，哦豁，没戏。 把老四介绍给那么一家子，就算是安正财媳妇之前也不晓得，她心里依旧不舒服，坚决不想跟这一家子打交道。 “除了他们还有谁啊？” “除了他们那就我们屋里你大伯了，手艺不行，你慎重考虑，只能自己凑合着用。” 安小五干利索：“那这个事情就拜托给大伯了。” 这老汉就是谦虚，他早先在土地没到户之前就是整个大队的大队长，又是个泥瓦匠，儿子打小跟他学，手艺还能没有安正财好？ 安明华他爸安正永道：“那得看你着急不着急，我这两天忙完才能去给你干。” “不着急，外面有三脚架先烧着。” 说完她的事情又问起田里面的事情：“今年从过完年到现在还是月初的时候毛了点雨，一直没下，干的啥一样，堰里面能有水吗？” “堰里面水浅的很，要聚一晚上才能聚满。这个老天爷今年真的是不争气，正需要水的时候一颗雨都没有。” 还好这正只是育苗秧苗，队上的秧 母田都在那一年片，一家也就一分两分的并不宽，轮流着凑合着先把田浆了谷种先撒进去。 第106章 借水泵 安正永叹气：“看天吃饭就是这么恼火哦，能去外面挣钱还是宁愿去外面。你这房子弄好了是打算出去还是留在家里暂时帮家里种地？” “还不知道呢！”安小五也跟着他叹气：“我这还带着账呢，在家里种地哪辈子能把钱还上。问题是早先的工作没有了，再出去还得看机会，不一定就能找到活干，找合适的就更难。” 这个话题就这么打住 了。 队上的人很少有去外面打工的，就一个安明华胆子大，早几年就跑去镇上跟人干活，现在能带人承包点活干了，因此整个村子几个队，一队安 建国家里日子算是最好过的。 不仅在队上开了个小卖部，还安了座机电话，比邵忠明这个村长都还阔气。 谁不想挣钱呢？ 有点力气的都想跟出去挣点钱，但是活也不多。 就这，安明华最远也不过就到这边县城，再没去过更远的地方。 谁能想到队上两个从学校里面回来的小娃儿胆子竟然那么大，能自己摸到外地去广东那么远的地方去打工。 时不时的寄钱回来就不说 了，这才干了两年多回来就能修房了。 谁看着不眼热呢？ 安正永家里条件这么好他也眼热，甚至不止一次的想开口，看看安小五能不能把他们家老幺带出去给找个工作。 毕竟小学没有毕业的安玉珠都给安顿了呢！ 他问这话可不是闲聊，完全就是在试探安小五的口气，可惜安小五完全不知道。 找到了垒灶台的人，还要打个压井。 这个活他们队上甚至整个村上都不见得有人能行，因为根本就没有人用压井。 她还得去镇上找。 打一口井可要点功夫，想也知道不便宜。 问了价格之后她果断放弃，以后再说吧，现在是真的穷的不行了。 要不是安正明来找她说要用水泵，她都没记起田里面的事情。 “你会不会用？” “我不会不是还有你？” 说的理直气壮的。 “不是说从堰里面排水吗？你着急啥？” “咋能不着急，我们的田在后面，那个堰一晚上能满，第二天只能掺一个田，季节不等人，排水那等到啥时候去。” 安小五叹气：“不是不给你用，关键这玩意你从哪抽水啊？你提前把堰给人家抽干了队上的人能愿意你？” “谁从堰上抽，就从我们田下面那个河坝里，我跟你妈我们掏了好大一个坑，蓄满少说能掺半块田，我先耕着，等耕出来耙的时候就又能抽了。” “田坎下面管子倒是够长了，但是电呢？你从哪接电？我买的已经是最长的插线板了，你看看从最近的人家，就我二娘他们那，能不能拉到河坝里面去。” 安正明傻眼了：“那 我不是白花力气？你这个插线板不能再买一个两条接在一起用？” 脑壳转的倒是挺快：“你给我钱？我这阵一屁股的账，穷的跟啥一样。” 安正明气呼呼的走了，走到坎子下面又喊她：“邵平安他老娘头天下午来找我帮忙耕田，你说我帮还是不帮？” 安小五疑惑的看他：“她咋找到你跟前了？他们家老大老二年轻力壮的不能耕田，要叫你这么个老汉去帮忙干活？” 说起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安正明走了走了又倒回头来：“我听说邵平安答应你的要给我们家上门？” 安小五疑惑的看着他：“这是哪个嚼蛆的跟你说的？” “你不管哪个说的，我就问你这个真的假的？” “真的又咋样假的又咋样？这跟邵平安他妈找你帮忙有啥关系？” 安正明哼了一声：“咋没有关系？关系大了。邵家那兄弟俩个现在口口声声说姚国英分给邵平安的，种的田有邵平安的一半，分家了就跟他们没有一点关系了。要是平时还好说，现在掺水难，都着急的不行，谁有空管那些事情。 意思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说邵平安既然给我们上门就不该分家里的田地。” 安小五呵了一声：“啥好事情都让他们想尽了，分家的时候分到给他们老娘养老送终的时候屁都不愿意放一个，这阵哪来的来计较别人的？” “那邵平安给我们上门这个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想啥呢？邵平安像是娶不上媳妇要到人家家里上门的人？” 安正明有时候好糊弄有时候又不好糊弄，比如现在。 “那我咋听说是这房子是你的名字？” “我的地我的钱我操心修的房子不是我的名字他们想让写哪个的名字？” “那人家说邵平安也掏了一半钱的。” “彩礼，给我的彩礼行不行？你要想帮忙你明天就去帮，不用在这套我的话。明天要去耕田那我也跟着过去，叫二姐过来帮我给木匠煮一下饭照看一下。” 吃力的活干不了，煮个饭应该是能行了。 她提前把柴火剁好，水弄好。 至于水泵，想都别想，她的东西是那么好用的？ 就那么几块秧田，堰里面都聚不起来水的话，底下河坝里挖坑就能聚起来水？ 十有八九是想去堰滩下面悄悄的掏个窟窿偷水，惯的他们，总想干点缺德事情。 一个掏坑个个都去掏坑，一个偷水个个都去偷水，那修了半天的堰就这一季就能被挖成筛子。 下雨，总要下的，晴了这么久了，总会聚集点云出来的。 安正明回去刘翠萍就问：“说好了？” “她是个啥人你不知道？那么容易就说好了。” “我就知道指望不上。” “也不是指望不上，主要不好扯电。而且水泵那么贵，队上都没人舍得买，我们起头去抽水的话，你说他们看着不眼热？到时候一个跟着一个借，借还是不借？那么贵的东西弄坏了谁负责？” 尽管他说的头头是道，刘翠萍心里依旧觉得十分的不顺：“那就这么干等着？” “干等啥啊干等，去早苞谷地里面扯草。我明天要忙半天，帮姚国英把她那一分田耕了。” 说起这个刘翠萍更不高兴了：“两个活生生的娃儿给她耕不出来一分田，养出来这样的娃儿有啥用？” 安正明闻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第107章 安小五学耕田 安玉梅坐在门墩上没吭声，这话从她妈这个一心想要娃儿想疯了的人嘴里说出来简直可笑。 刘翠萍不自知自己说了多么离谱的话，继续在那抱怨：“这还没结婚呢，干点啥都来找你，在要是结了婚还得了？” 安正明没有理会她。 虽然从安小五嘴巴里面没问出来他想要的东西，但是确定了那个房子就是安小五的，是安小五的不就是他们家的。之前说好的生了娃儿要姓安，那到时候结了婚邵家那娃儿跟上门有啥区别？ 那现在那田是邵平安的不就等于是他安正明的？ 自己给自己干活有啥好计较的？ 转身喊安玉梅：“小五叫你明天过去帮忙给木匠煮个饭，照看一下，你这阵能行了吧？” 说起来也老长时间了，啥都没让干，骨头应该长的差不多了吧？ 安玉梅应了一声，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就那一分田，要几个人去忙？” 安正明道：“人多来的快，她既然要去就叫她去，啥大不了的，我耕田，她跟在后面抹田坎，还能没有活干了？”一分田咋了，就是再来十个人也能分配到活干。 抹田坎这个事情安小五早几年就会了，她今天下田可不是来抹田坎的，她是来学着使牛耕田的。 安正明气的不行了：“哪有女的使牛的，这是男人的事情。去去去，一边去。” 安小五理直气壮：“那要家里没有男人女人还不吃饭了。我又不是提不起犁头。回头你老了，邵平安要是不在家，我们一大家子一个会扶犁头的都没有，都去喝西北风？” 找人耕？求人干活是那么容易的？ “你是不会走就想飞。刚开始学耕地那都是去平的地方，耕沙地，田里面都是淤泥，重的跟啥一样，犁头要是扶不住，不是你的脚没有了就是牛的蹄子没有了，你给我消停些。” 说实话，安正明是一点也不想跟她争，现在他也算是多少了解一点自家这个老幺了，就是个毛驴子，得顺毛摸。你要是跟她对着来，她才不会管你三七二十一，啥都能干的出来。 从正常人变成疯子那就是一句话眨眼的事情。 问题耕田这不是小事情，牛是多贵重的东西。 说实话，伤了安小五的猪蹄子他都不心疼，伤了他养的牛他会心疼死。 但是，他有顾忌安小五没有，所以他注定争不过。 安小五先试了试犁头，确定插 进淤泥里面能扶住之后才把牛身上的缰绳拿下来又重新按部就班的给套上去。 要学就学全套，以后就这么点田地，只要她在家，谁都不求。 她就要看看，邵平杰跟邵平兴有没有这个本事，以后啥事情都不找邵平安。 安正明骂骂咧咧提心吊胆的跟在她后面跟了一个来回，嘴巴终于熄火了。 安小五手上有点劲，就看她跟人打架那两下子就知道。 耕地耕田也从小到大大也看了无数回，咋样指挥牛她心里滚瓜烂熟。 现在不过是把心知肚明的东西用于实践而已。 一分田一共就那么大一点地方，几个来回就结束 。 田坝里干活的人都在那看西洋景一样看她耕田。 耕田，用耙浆田，都是她一手完成。 安正明干这个活干了大半辈子，头一回当甩手掌柜在边上看着，时不时的指挥两句，安小五不至于好赖不分，该听的时候还是听的。 安正财扛着锄头从边上路过：“哎呀，二哥你这是 到了享福的年纪了，小五连耕田都会了，以后你就是家里的指挥官，正儿八经的福老太爷了。” “都是的很。小娃儿家瞎折腾，能靠的住才怪了。” “房子都给你修起来还靠不住，还要咋样才能靠的住？满大队养女子的，就你养的这个最有出息，你还想哪门个？” 说实话，安玉珠出那个事情之后，安正明虽然没去找安正财媳妇的麻烦，但是两家基本上是不来往。 路上见了面都不打招呼的那种。 安正财有时候主动跟他说话他也爱理不理的。 啥原因安正财心里也有数，这是为安玉珠的婚事怨上他们了。 但是这种事情谁想，谁晓得。 他跟安正明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拉媒牵线那是想做好事积德行善，谁会去干那缺德事情，明明知道对方有毛病还去给介绍。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有啥办法呢？ 所以安正明两口子这么长时间都不冷不热的他也不在意，见了面该打招呼的还是继续打招呼。 大概今天是几句好话把安正明给捧飘了，难得的跟他正常的说了几句。 田耙好还不算，用抹子把田坎四周都要用泥浆抹一遍，免得漏水。 这个活姚国英就能干。 随后等田里面浆好了之后就要用抹子把中间抹平整，高于四周，才好撒提前泡好的谷种。 撒下去还不算完，用竹子撘起来，上面盖一层薄膜纸保暖，这样发芽的谷种才能很快破壳而出。 这会儿中午太阳出来已经有点热了，但是早晚还是有点冷飕飕的。 安小五把所有的程序都走了一遍，从田里面出来的时候两只脚都泡胀了 ，跟个泥猴子一样。 姚国英看她往河坝里跑就晓得她要干啥：“把脚涮涮鞋子穿上，回去烧热水洗，姑娘家洗不得冷水。” 安小五愣了一下，说了一声：“没事。”洗手洗脸洗脚洗腿，随后才穿上鞋子。 安正明问她：“咋样？不轻松吧？” “一般般。” 安正明显然觉得她没说实话就是嘴硬，哼了一声：“以前你们在家干 的那点活算啥？把你们一个个的干的好像多了不起给家里干了多少一样。出力气的不还是家里男人干的。” “男人不生娃也不干活那要男人干啥？留着过年杀？那还不如喂个猪省事。” 安正明：—— 他就不该指望安小五那个狗嘴里面吐出啥好东西来。 姚国英招呼他们父女俩：“回去把牛绑圈里过去吃饭。” 安小五看了她一眼：“过哪去吃饭？三家人用一个灶房，煮饭都要排队。人家连这点田都不愿意帮你耕了，还咋用一个灶房？回头你收拾收拾搬到新房子那边算了 ，要不了几天灶台垒起来就能正儿八经的开火了。 不过记得把你那间屋的门锁好，那是你的，你不要还有邵平安要，谁想要就掏钱，不可能稀里糊涂的就叫人白占去的。” 第108章 她有自己的窝了 安正明闭眼都不想睁开了，因为简直没眼看。 还没结婚呢，管的这么宽合适吗？ 安小五才不管合适不合适，她只按她觉得的道理来。 之前邵平安说过要修房把他妈接过来，再也不受老大家的气。 这个家分的简直是，老大便宜占尽了，得了便宜卖乖。 老二眼巴巴的等着那间房子。 到现在也没见说要重新盖个灶房。 姚国英自己弄了个三脚架支了巴掌大一口锅放在窗台下面煮一口吃的。 房子是她跟她男人修的，这阵到老了儿子都长大了，却弄成这样子，实在叫人看不过眼。 姚国英却没生气：“我晓得，等你跟邵平安领了证我就住过去跟着你们。这阵我还有一处遮风避雨的地方，谁也不能把我撵出去。忙了大半天，饭还是要吃的。” 安小五干脆利索的拒绝了：“我就不去了，我爸也不去。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背两坨苞谷壳子过来给牛添上就行。” 这不是个啥事情，苞壳子年年都是留着的，就是为了耕种的时候借牛喂牛，送回去的时候还要送点过去。 应当应份的。 几个人扛着锄头牵着牛回去，家里门锁着，连个人影子都看不到。 安正明把牛送进牛圈里。 安小五在外面也没走，她喊姚国英到她那边去吃饭，姚国英没同意。 “给我干活我没给你们管饭不说，我还倒回头跑到你那去吃饭，像个啥话？” “表婶这话说的咋这么见外呢？你一个人能吃多少，过去吃一顿能把我吃的穷的开不了锅了？这阵不早不晚的，你一个人回去一碗水一碗饭你不嫌麻烦。” 等安正明把牛安顿好从圈里面出来安小五直接上手了，连拖带拽的拉着姚国英，回头喊了一声：“爸，过去吃饭！” 安正明不需要人招呼，都这个时候了，肚子饿的裤腰带都松了，总要找个吃饭的地方，到哪里都一样。 木匠还在干，门边上摆满了处理好得到料，满地的刨花。 安玉梅见他们来了，忙不迭的掺水烧火。 “煮点面条？那阵我烧的浆水汤还有好些。” “都行都行。” 安小五跟个泥猴子一样也不在乎那么多了，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安玉梅看了她一眼：“哪个木头上不能坐非要坐地上。” 安小五嘴硬的很：“都啥季节了，又不冷，哪来那么多穷讲究。”嘴上这样说，到底还是拍拍屁股起身坐到边上的木头上面去了。 安正明也坐了下来：“你这个锅支在外面也不是个事，还是要抓紧把灶房粉了，找人把灶台垒起来。” “找了，安明华他爸后天来给垒。” 安正明微微蹙眉：“安正永？他那个人干点啥事情多的不行，手艺一般，还不如去找安正财。” 安小五哼了一声：“我就是一直烧三脚架也不可能去找他给我垒灶，四姐那个事情我还没找他们两口子算账呢！” “你这个话说的，那人家也不是有意的，对方瞒的死死的，谁晓得他有这么个毛病，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回听说。” “那你说的，不是故意的杀了人就不犯法了？她干这个的不打听清楚她干啥吃的？你一辈子都是这样，对外人你永远都理解的很。” 想说他窝里横吃里扒外，安小五忍了忍到底没直接说出口。 安正明半天都没吭声。 安玉梅边烧火边问：“你四姐，在那边咋样？” 从安小五回来之后到现在家里人都没有一个问安玉珠一句的，好像家里根本就没有安玉珠这个人一样。 没人问安小五也懒得提。 “还行，在生产线上干活，有吃有喝有地方住。” 安玉梅点点头：“那就行。” 安正明想说姑娘家二十来岁在外面跑不到几年，还是要趁着年轻找一个适合的成个家，但是话到嘴边看着安小五那脸色又把话咽了回去。 一个个的翅膀都硬了，他是管不了一点了，操心也是吃力不讨好，算了。 回头看着那堆成山一样的木料问安小五：“你整这么多，都要打些啥东西啊？” “床，衣柜，桌子，还有门。” “那他们这三个人就这个速度得好长时间。” 安小五算了一下：“估计得干到收油菜的时候才能完工。”做家具这是个细致活，急躁不得。门窗看起来都要成型了，估计也就是个把星期的事情，做好了刷上油漆晾干就能装了。 说起这个安小五又记起来活了。 得去镇上找人来安窗户了。 早先的老式的窗户也都是木头做的，不大一点，外面加的防护栏周围也是木头框，上下都打孔，然后把钢筋条砸进去。 她在城里的时候注意过人家现在的那个窗户，现在的窗户留的都大，用的是铝合金，外面的防护栏是直接焊上去的。 花钱肯定是要花钱，但是好看。 而且窗户开的大屋里光线也好。 修了新房子总要住上几十年，不可能还用过去那种老式的。 至于花钱这个事情，大头都去了，剩下的这些省不了一点。 花钱一次性花到位，不然以后花的更多。 第二天安小五就踩着自行车去了镇上。 等门窗安上，家具弄好，房子内外墙全部粉出来了‘ 红色的瓦，雪白的墙，屋里地面抹得到光溜溜的，看着都亮堂。 虽然只是一层的砖瓦房，但是整体不比镇上那些楼房差点啥，门口一直到路边全部都打成了洋灰板，两边剩下一点地方安小五自己弄的，留了一点堆放麦草柴火的地方，其余的用挖地基的时候捡出来的小石头，剩下的一点沙子水泥拌了拌，挨着新打起来的院坝糊了一圈，防止晒粮食的时候粮食滚到泥巴地里面去，也防止种菜的时候泥巴摔到院坝里来。 半亩黄泥地，修了房子打了院坝没剩下多少一点。 安小五站在太阳底下叉腰看自己这几个月辛苦来的成果，满意是满意，但是那是啥房子，那是钱啊，全部都是钱烧出来的。 但是不管咋样，她有一个按着她自己的想法撘出来的窝了。 至于钱，继续挣，账，努力还！ 第109章 惊喜 六月底的东莞热的就跟蹲在蒸笼里面一样，要不是为了下班吃饭，没人愿意出车间。 就算是宿舍里面的电风扇呼哧呼哧的转着也没有车间里面冷气开着安逸。 到楼梯口就是一脑门子的汗，安明兴挤了半天才以最快的速度打卡然后马不停蹄的往食堂去，在太阳地里面多待一分钟都要被晒化了的感觉。 一口气跑到食堂就已经一脑门子的汗，他也没第一时间去排队打饭，东张西望到处看，随后就看见排在最前面打饭的邵平安。 忙不迭的冲过去：“邵平安，小五来电话了，说下班的时候再给你打过来。” 安明兴是攒不下多少钱的，早先攒了一点借了一部分给安小五，过来之后没有多久就斥“巨资”买了一部手机。 早先大哥大流行，但是那玩意没有几个人能买得起，后来有传呼，但是那阵他们刚刚过来一穷二白。 从头年的时候这边开始有手机，什么诺基亚，摩托罗拉，波导—— 安明兴早就蠢蠢欲动了，但是从没有一次性花很大一笔钱的他在面对价格的时候犹豫了。 这一犹豫就拖到了今年，广东这边一个年过的出现了好多国产品牌手机，五花八门。 价格一下子就掉下来不少。 这下安明兴再也坐不住了，说买就买，原本打电话的IC卡从此就算是从他手里退休了。 手机这东西是真的费钱，打电话要钱接电话要钱，长途还要加漫游，死贵死贵的，发个短信更要钱。 但是不得不说是真的方便。 就连邵平安也心动的不行。 但是他这会儿手上没钱还带着账，他计划着到年底的时候无论如何要买一部，女式的，不要安明兴买的那种跟木头块块似的，不好看，他要给安小五买个翻盖的。 翻盖手机价格是真的高，但是这东西说不准。 就好比头年的时候，谁舍得花千儿八百的去买个手机啊，但是一个年过的，一个月的工资就能买一部了，顺便连电话卡都能一遍办理了。 邵平安连队都不排了，饭也不打了，从队伍里面出来从他手里把手机拿过来就往宿舍里面跑。 安明兴在那跳脚：“喎，邵平安你个土匪！” 转身看着长长的队伍：“邵平安你个棒槌，猪脑壳，你不打饭你让给我啊，老子还得重新排队。” 有对象的男人都是猪脑壳。 抱怨着抱怨着就开始叹气，自己啥时候才能有个对象呢？ 邵平安顶着大太阳急匆匆的往宿舍走，才刚刚走到楼下电话就响起来了。 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把电话接通，甚至都没来得及注意上面显示的号码：“小五？” 安小五的声音响起来：“是我。前几天你说厂里在招工，这阵还招不招？” “我还没去问，我想等你确定过来了再去问。” 安小五道：“你猜猜我现在在哪？” 邵平安眼睛一亮，这才想起来看手机上的号码，蓝色的屏幕上除了接电话的时间显示还有号码归属地。 “你过来了？” 安小五在电话那头笑：“对，我过来了，还在之前住的这里。” “那我等下来找你，见面再说！” 邵平安把电话挂了折身就去找安明兴，把手机连同电话费一起给他，拉着他去一边悄咪咪的开口：“下午上班的时候你帮我打个卡，我出去一下。” “你要干啥？” “小五过来了，我出去看看。我尽量快去快回，但是以防万一要是迟到了，别的还好，补卡挺麻烦，你记得帮我整一下。” 安明兴点点头，这种忙自然是要帮啊！ 邵平安火急火燎的就跑了。 安小五来这边之前没给邵平安打电话。 家里房子弄好了她给邵平安说了一声，邵平安问了几遍她要不要来东莞，她说她考虑一下。 随后想了想，还是要再跑两年的，跑到够了年龄回去领证结婚的时候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账还了，手上也得有点钱才行，过日子不管咋样过，没有钱那是万万不能的。 哪怕就是在家种地养猪，种子化肥猪儿子，哪样都得要钱。 说个难听的话，每个月月经来的时候还得买卫生纸呢，没钱咋弄？用树叶子？ 这已经是她第三回来东莞了，常平火车站她也相当的熟悉了，该坐哪一趟车到镇上都知道，没有必要叫邵平安耽误上班时间大老远的再费事巴拉的来接，所以她就没打电话，一直到到了镇上在招待所安顿下来之后才按着上一回邵平安给她重新留的电话号码打过去。 打完电话她没直接回招待所，买了点吃的顺便转悠了一圈。 大概是太阳太大的缘故，几乎看不到什么人，路灯柱子上贴满了各种各样的小广告，她不经意间瞅了一眼，看到两张一模一样的招工启事，上面的地址她熟悉的很，就是邵平安现在的那个厂。 现在厂里这么缺人了？招工居然到处贴宣传单了？ 她拿下来瞅了一眼，随后折起来塞到口袋里回了招待所。 这会儿镇上的招待所也是淡季。 她不止住的是早先住过的那家，还住在她原先住的那间屋子里。 邵平安到的时候跟楼下的老板娘说了一声，知道住的是他对象，老板娘并未阻拦。 这边，多的是打工的年轻小男女，就算是都在一起上班，时不时出来开个房都不是啥稀奇的事情。 邵平安熟门熟路的上了楼，敲响了门。 开门之后看着晒的黑不溜秋的安小五一愣，随后站在门口就开始傻笑。 安小五伸手一把把他薅进去关上门，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傻了？精神不正常了？” 邵平安二话不说，伸手就把她给抱住了。 大热天的，才从太阳底下晒了一路，一身都是热乎乎的，安小五嫌弃的不行，但是到底没舍得把他推开。 “咋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 “不打电话我自己不是也到地方了？”安小五笑道：“其实是想给你个惊喜。” 不得不说，邵平安确实是惊喜到了。 他还在想要是最近再接不到安小五的电话他要再打回去，再问问，考虑的咋样了。 他是真心希望安小五再出来，两个人一起在这边再奋斗两年。 第110章 已经同居了 “黑了，瘦了。” 除了头发又长长了一点，其他啥都倒回头去了。 瘦的隔着衣裳抱着都能感觉到她身上都是骨头。 “你以为修房子那么容易？虽然说不用我上手去砌墙打混凝土，但是备料啥的都能把人忙死，还有一堆零碎的杂活。”就她一个人，样样都得她自己操心自己动手。 说着哼哼了两声：“找个男人成个家可太不容易了。” 邵平安没忍住笑出声：“好好补补，把这几个月在家里亏的都补回来。” “那够呛，没有一辈子那是补不回来了。” “嗯，那就一辈子都好好的补。” 安小五自己说的，邵平安顺着她的话说她又不愿意了：“一辈子时间长的很，大话少说。”说完推开他：“你这么快就过来了，是不是还没吃饭？” “还没有，安明兴喊我的时候我刚到饭堂。” 安小五拉着他就往外走：“走走走，先去吃个饭。” “你也还没吃？” “没有呢！”啃了两个包子不算。 两个人在楼下不远的炒粉店一人要了一份炒米粉。 安小五从口袋里面把之前撕下来的招工广告拿出来给邵平安看：“真的假的？” 招质检，招生产线操作工，招车间办公室文员，招生产线拉长—— “厂里现在这么缺人了？” 但是没见说仓库招人。 “嗯，我听说总部在苏州那边开了分厂，从这边要调不少人过去，所以最近招工招的挺多，估计就是想在这边招到人手培训好了之后送过去一批人到那边就能直接转起来。” 安小五若有所思，半天才道：“你说我试一下去应聘这个带线的拉长怎么样？” 邵平安愣了一下，他觉得安小五是真敢想啊！ 安小五道：“既然这么缺人，那么要求不会太高，试一试呢？”人往高处走，就算是打工也一样。 既然没有机会再去仓库，选择不了安逸，那就只能想办法试一试往上窜一窜。 她在厂里面干了两年多，也算是有工作经验了，当然，主要是仓库的工作经验，生产部那边她毫无经验，但是她可以学。 进去之后肯定是会安排到别的线上让人带一段时间的。 她之前经常备料上去也听说过一点。 邵平安问：“你是想去苏州？” “新招的工人要去苏州那边新厂吗？” 这个邵平安就不晓得了。 “我下午回厂里去打听一下，看看具体啥情况。要是应聘的话，跟内招进厂就不一样了，不止得笔试估计还得面试。” 还有，到底苏州那边是个啥情况，会分配哪些人过去这阵都是听说了那么一点影子，其余的一概不知，都需要打听。 “嗯，先吃饭先吃饭。” 吃完饭，安小五就催促着邵平安回去：“赶紧的吧，要迟到了，老偷偷补卡影响不好。下午下班你再出来也是一样的。” 邵平安捏着她的手不想撒手，黏黏糊糊的跟两个人手心里面的汗一样。 最后被安小五推上了公交车。 不等车开起来，安小五就先走了。 她才不会傻不拉几的站在太阳下面等车开起来呢！ 邵平安刚刚到厂里就碰见了安玉珠。 他喊了一声：“四姐。” 安玉珠听见有人喊，停下脚步扭头看：“邵平安！” 邵平安其实经常看见她，但是年后过来之后就很少再主动跟她碰面说话。 安玉珠这阵跟早先完全不一样了。 在厂里待了一年多，吃的好睡的好，也不用风吹日晒的干力气活，人白了也胖了。 性格因为早先那个事情也再跟以前在家里面的时候不一样了，变得有些尖锐。 平时还好，但凡一句话触碰到她，马上就冷脸，搞的人无所适从。 邵平安过完年回了厂里之后才晓得，过年前黎平搬去外面了，安玉珠也搬去外面镇上，两个人同居了。 买了一辆自行车，两个人出双入对。 之前安小五说她都不愿意听，邵平安有那个自知之明，更不会再去说那些她认为是在干涉她的话了。 “小五来这边了。” 安玉珠眼睛一亮：“来了？人呢？” “在外面招待所住着呢！” “她还是会来咱们这个厂上班吧？ 听说是在招人呢！” 邵平安点点头：“尽可能的还是回来，哪怕换个活也行。在一起彼此有个照应。” “那我下午下班去找她。” 安玉珠没跟他多说，匆匆忙忙的进了车间。 邵平安去找了安明兴问了打卡的事情，刚好遇到了生产部那个科长黄万清，跟他打听了一下具体情况。 随后先去他们管理部那边报了个到，本来打算去人事部再问问，结果模具那边的机器出现了问题，几个人都赶了过去。 虽然因为处对象的事情安玉珠跟安小五姐妹俩之前弄的有些不愉快，但是安玉珠还是很挂念她的。 那个家里，她唯一挂念的就是这个妹妹了。 她能好好的活到现在，全靠这个妹妹。晓得安玉梅出事的时候她啥表示都没有，晓得安小五在家修房的时候她拿了一千块钱出来，本来打算汇回去的，但是汇款单到村上那就搞得满大队的人都知道，干脆就问邵平安要了个号直接给存了进去。 一千块钱，她得不吃不喝的干两个月了。 下午下班连饭都没去食堂吃，就催促着黎平骑车带着她一起去了镇上。 黎平想着安小五那个脾气心里就有点发毛：“她要晓得你跟我搬出来同居了她肯定会翻脸。” “你还害怕她？” “我是怕整的不愉快叫你为难。” 女人是老虎，一点都不假，一个他都惹不起。 这阵是同居不是结了婚。 外面开放好也不好。 好的是可以先上船后买票甚至不买票，不好的是就算是同居了甚至怀上了，对方不答应结婚把孩子生下来也一样不可靠。 “那你把我送招待所底下你先回去。” 黎平不是很放心：“要不你请她吃个饭，我在附近吃一点，回头一起回去。”下午太阳过去了之后镇上人就会多起来，乱的跟啥一样。 安玉珠实在不知道说啥好了：“那既然请吃饭肯定是一起吃，她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你只要没欺负我你害怕啥？” 黎平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他又不是对安玉珠耍流氓不负责任，他是奔着结婚去的。他还害怕安玉珠跟他过着过着不愿意了呢，做那个事情的时候都是小心了再小心，生怕怀上了，整的他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第111章 她也是有人愿意为她出头的 安小五是不待见黎平，但是这是她四姐的选择她没有一点办法。 她不得不承认老四说的话是有几分道理的，一辈子时间那么长，以后咋样谁也说不清，她们哪一个都没有那种走一步看十步的能力。 总不至于因为那些或许可能还未发生的事情不顾眼下吧？ 眼下安玉珠觉得很快活很满足，这样就足够了。至于以后，谁说以后就只有苦没有甜呢？ 安玉珠先去招待所找安小五， 安小五睡的稀里糊涂的爬起来开门，安玉珠一进门就把她抱住了。 安小五伸手把她扒拉开：“干啥干啥，跟谁学的这一套，搂搂抱抱的烦死人。” 安玉珠笑道：“我还当你回去了就再不来了。” 安小五又躺了回去：“我不出来我在家干啥？喝西北风？我还要挣钱还账呢？” 安玉珠问：“欠了多少钱？” “前前后后五千块。” 没有这么多，但是安小五跟谁都是这样说的。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放在以前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一下子借这么多钱，她压力真的不是一般的大。 安玉珠想了一下：“那也还好，不是说房子是你跟邵平安两个人修的，他的折子都在你那吗？” “是啊，我一个人在外面就干了两年，咋修的起来个房子。” “两个人一起努力的话也很快的。修了个啥样子的？” “就那样，连堂屋一共四间正房，灶房，猪圈厕所啥的都一遍弄好了。门口地面打了，家门门窗家具啥的都弄好了。我本来还想在门边上打个压井，但是好贵啊，我这阵没有钱，等再跑两年了回去再弄。” “房子是大头，修起来了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了其他的慢慢来，不着急。二姐现在咋弄的？” “离了，从年前拖到年后，愣是去法院走了一趟才离了，断了骨头养了几个月，我走的时候又开始下地忙了。那阵我回去的时候找你你爱理不理的，我以为你再也不想问她了呢！” 安玉珠垂眼笑了笑：“生气肯定是生气的，挂念肯定也是挂念的。离了就行，以后咋样就看她自己了。 走走走，我们下去吃饭，黎平在底下等着呢！” 安小五看了她两眼：“你真吃了秤砣铁了心跟他过了啊？” “那不然呢？小五，人这一辈子说起来就几十年，但是长的一眼根本就忘不到头，以后啥样的我也不清楚。我就图眼下。” “他的存折一直在你那？” 安玉珠点点头：“每个月发了工资他留一百块钱零花，其余的都交给我存起来的。”要这点保证都没有，她也不可能轻易能愿意。 安小五还是有些不太看好，不过她啥都没说，爬起来梳头洗脸，关上门跟安玉珠下了楼。 黎平跟她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三个人进了附近一家快餐店。 门口写着“三元吃饱五元吃好。” 三块钱，两素一荤一个汤，米饭不限量，但是不能剩饭。五块钱三荤两素，确实是很丰盛了。 安小五问黎平：“你跟我四姐的事情跟你家里说了没有？你咋打算的？” 黎平愣了一下，想到之前听说的安小五十分反对他跟安玉珠在一起，这会儿又突然开口问，心里就有点发麻。 “说了，年前就写信回去说了。我是很认真的在跟你四姐处对象，奔着结婚去的。” “我当然知道。” 想耍耍就算了自己也得有那个条件才行， “我是问你后面咋打算的？” 安玉珠忍不住插嘴：“他工资都在我这。” 安小五没理会她：“我听说你家里还有两个哥哥。” 黎平明白过来：“是还有两个哥哥，结婚之后要是能行我们肯定还要在外面继续打工，我们那条件不行，太偏僻落后了，在山里想靠种地生活挺难的。” 那你们结了婚我四姐要是有孩子了呢？你自己出来把她一个人丢家里？ 她看着黎平，一副你考虑清楚再回答的表情。 “当然不可能，我们年纪轻轻的就分开那咋可能，就算是怀上了也尽可能的还是在一起。” 人说话，都是随时变的，安小五也不打算叫他保证，这个保证不了一点。 “我四姐喜欢我也不能说阻挡你们，反正你心里有数就行了。你要因为她怀孕把她一个人丢在你们那山沟沟里面，人生地不熟的，我就是再远我也要把她弄回去。她只要能过的好，咋样过你们商量着来，她要是过不好我们大家都别想好过。” 安小五说这话也不是 威胁黎平，只是想告诉他，就算是再远，安玉珠也是有娘家人的。就算家里没有兄弟，但是真的受欺负了也不是没有人愿意为她出头的。 吃完饭，安玉珠也没有多留，跟黎平走了。 安小五站在巷子里面看着黎平推着的自行车微微蹙眉，竟然还买了自行车，天天往外面跑吗？不然有那必要吗？ 折身到招待所门口就看见了蹲在门边上的邵平安。 “你吃饭了没有？” “吃了，我知道四姐要来找你，所以下班吃了饭才来的。” 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楼。 “我去问了，你怕是要在招待所住两天，下周一进厂笔试面试。我给你拿了单子过来你看着填写一下，你想好啊，看看是想去质检还是去试一试那个拉长的职位。” “不用想，有机会我就试一试。普通职员什么时候都有机会，但是这种带线的拉长缺口不是很大，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一试。” 不行再说。 试都不试咋能知道自己到底行不行呢？ “星期一啊，今天才星期四，还要在招待所住三天。” “要不然我请假带你出去转转？我回头把你行李先拿去宿舍里面放着。” “请假？全勤不要了？” 邵平安哦了一声：“差点忘了还有全勤这个事情了。” “行李也没有什么，就是换洗的衣裳，你等阵走的时候就先帮我拿过去，我留一身换的就行了。要出去转的话，礼拜六早上？” 那样的话她礼拜六就退房不住了，到晚上转到哪去哪住是一样的。 两个人就这么说妥了。 第112章 人家邵平安也是有对象的人了 这安小五从背包里面翻了一张纸出来拆开给邵平安看：“房子！” 她用铅笔画的简笔画。 修好的新房子邵平安一时半会儿看不见，她就画下来带过来给他看。 邵平安坐在床上，手从她腋窝下穿过去将她往跟前搂了搂，下巴撘在她肩膀上看着她手上的图纸。 虽然只是铅笔勾勒，但是他脑子里面已经有了他们家的完整的样子。 “这里我从后边松林里面移过来了一棵野桃树，上面的枝桠我都砍了，就留了根，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你会不会嫁接啊，等以后回去了看看哪儿有品种好一点的桃树找点枝桠嫁接上去。” “不会，但是可以跟人家学，这个应该不难，多试几次总会成功的。” “我本来想让你家表婶直接住过去的，但是她不愿意，我给她留了一把堂屋门钥匙。门边上一点地方随便点了一点苞谷，回头看看不管是她还是我爸过去很快就能掰了，黄泥地，空着就是浪费。” “小五。” “嗯？” 安小五转脸。 邵平安飞快的在她嘴角亲了一下。 安小五愣了一下，随后就伸手去掐他脖子：“邵平安，你现在真的是狗胆包天了！” 邵平安笑着往后倒，顺便勾着她一起倒。 “上一次表白被你抢了先，总不能这个也被你抢先吧，这种本来就是男人该主动的事情。” 安小五哼哼两声，趴在他身上：“我其实还是有点好奇的，但是你为什么要搞突然袭击，我都没反应过来。” “所以呢？” “所以，重新来一次？”她想感觉一下被人亲是什么感觉。 邵平安忍住没笑，突然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垂眸看着她，一点点的凑近她，鼻子抵着她的鼻子，彼此能清晰的感觉到呼吸间挥洒出来的热气，略微重的喘息，逐渐加快的心跳。 邵平安不是很会，连续轻轻的触碰了几次，仅仅遵从本心很快也能无师自通。 男人跟女人之间天生就有一种相互的吸引力一般，即便只是亲吻，依旧能让人难以自拔。 两个人相拥在一起，偶尔对视一眼，有羞涩，有欢喜，眼神被牵扯，像是糖在大火中沸腾起来拉起了丝。 安小五也就到这会儿了才终于有了那种羞答答的大姑娘的样子，但凡认识的人见了怕是谁都会觉得稀罕。 邵平安就觉得更加的稀罕了，稀罕的外面天都黑了依旧舍不得撒手。 安小五送他下去到商场门口，完美的错过最后一趟公交车。 安小五叹气，都是自己的错，意志力不够坚定，被这个男人诱惑了。 “回去吧！” 邵平安：？虽然有点欣喜但是也很忐忑，他担心自己想多了。 “傻愣着干啥？打算露宿街头？” 安小五一把抓住他就往招待所走，然后跟老板娘讨价还价，以八折的价格给他开了个房间，住一晚上，天亮就滚蛋！ 招待所的两口子看着他们俩的眼神意味深长，都拍拖了，跑出来住了，还有必要开两间房掩耳盗铃吗？ 对于安小五来说当然有必要，时刻告诉自己，年龄还不够，还没领证，要把持住，不能干坏事。 她现在负债着呢，万一把持不住被邵平安勾着两个人睡到一起，肚子大了怎么办？ 但是回去躺下之后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就连睡着了做梦也是两个人搂在一起这样那样。 她睡不踏实，邵平安是完全睡不着好吗？ 一个人在那傻乐，翻来覆去了，脑子里全是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姑娘，身前的柔软，还有被自己吮着的唇。 —— 第二天早上赶第一班公交车的人本来没打算去吵安小五，但是想着要将行李给拿去宿舍放着还是敲响了门。 门还没开，上楼来打扫卫生的老板娘就看见了，也没往跟前去，只愣了一下。 还真的是分开住的啊，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越来越会玩了。 安小五哈欠连天的开了门。 迷迷瞪瞪的就被邵平安给抱住了。 “我要回厂里上班了，你要留的衣裳拿出来了没有？剩下我都带过去。” “等下，我看看。” 安小五从他怀里挣脱，去背包里面把衣裳都掏了出来。 她身上是长裤短袖还有一件薄外套，背包里面除了冬天要穿的毛衣，袄留在家里没带。 还有两身衣裳，一身是牛仔裤加白色棉短袖，还有一件就是邵平安之前给她买的那条裙子。 原本没打算带的，但是在家里似乎也没有机会穿，她就想着带出来不行了晚上穿着滚床也行。 “这个留下？出去玩穿着凉快。” 他没见过安小五穿裙子呢！ 安小五不愿意：“不行，不习惯，风一吹就上天了。我带过来是打算晚上睡觉的时候穿的、” “睡觉穿？”好像也不是不行。 “对，睡觉穿，凉快，这边这个天真的是热死人。 邵平安凑过去在她耳边低语，安小五的脸一下子滚烫，不客气的给了他一下 “哎呀，先拿走都拿走，几点了，你是不是想迟到？” 邵平安随后背着包就跑了。 安小五关上门，想了想还是把自己身上的衣裳脱了，试了试那条裙子。 凉快是真的凉快，风扇带起来的风嗖嗖的从下往上灌。 但是她照了照镜子，有点难看。 长这么大她从来没注意过自己的外貌，照镜子啥的那都是不存在的。 所以这会儿看见角落里面放着的镜子她拿来照了一眼，自己都被自己丑到了，咋就这么黑了啊？ 真丑，也不知道邵平安昨天咋亲的下去的。 邵平安提着行李回宿舍的时候，宿舍里面的人还没走完。 “你昨天没回来去搞啥了？你这眼窝子青的，做贼去了？” “去接我对象了。” 这话说的，几个人都“哦”了一声，心领神会。 人家邵平安也是有对象的人了，有对象一晚上睡不好那是多正常的事情。 邵平安把背包放在床上就往外走：“你们还不走，不怕迟到啊？” “走走走，这就走了。” 几个人一起勾肩搭背的下了楼。 第113章 她目标这么远大？ 中午吃饭的时候，安明兴终于又在饭堂逮到了邵平安。 “好了，以前你们没处上的时候小五过来你都喊我一起去接，现在好上了就偷偷摸摸一个人跑了是吧？” 邵平安问：“我喊你你好意思去吗？” “我这么脸厚有啥不好意思的？” 邵平安问：“我们明天去海边玩，晚上不回来，你去吗？” 安明兴愣了一下：“我考虑一下再说。” “考虑清楚啊，不要到时候又说我不够意思出门去耍都不喊你。” “行行行，你够意思你最够意思行了吧？” 要是以前他肯定要跟去凑热闹。 但是现在人家两个处对象成双成对的，自己一个人去凑啥热闹，还不够烦人的。 他最近遇到了一个他原先的同班同学，巧合的是人家也进了这个厂，回头问问愿意不愿意一起出去转转，愿意的话再说。 安小五还是没有为难自己去穿那条把她显得黑的跟牛粪一样的红裙子。 礼拜六太阳才刚刚一出来几个人就坐上了去海边的班车。 安明兴到底还是跟来了。 安小五记得来这边的第一年他们第一次去海边玩他带了个姑娘一起去的，这回竟然又带了一个。 “韩丽娟，我小学时候的同学，也是邵平安的同学。” 安小五瞅了瞅这位两个人共同的同学，礼貌的笑了笑道了一声：“你好。” 一米五往上没有一米六，娇小玲珑，浓眉大眼，五官是安小五十分喜欢的那种。 安明兴又跟韩丽娟介绍：“邵平安你认识，这个是他对象，我堂妹，安玉玲。” 韩丽娟问：“我们是不是见过？” “那肯定见过啊 ，一个学校呢，我就比邵平安矮一级。” 见过肯定是见过，但是没啥印象也是真的。 上车之后，还是跟那一回出去玩一样，韩丽娟跟安明兴坐前面，安小五跟邵平安坐后面。 不同的是这一回安明兴正襟危坐一路上老实的不得了，反而是邵平安不老实了，坐下来就拉着安小五的手不放，安小五的手被他捏的全是汗。 “你二哥麦子种上之后要结婚，你送礼吗？” 邵平安道：“他要是办酒的话我就送，不办就算了。” 要是没分家，他肯定是要寄钱回去的，但是现在分家了，那就老二是老二他是他了。 说完想了想又继续：“我估计不可能办酒。他身上也没有钱，去年年底刚刚分了家，今年他一个人，就算是我娘给他搭把手帮衬也好不到哪去。” 安小五道：“应该不会，因为之前那个宅基证的事情，你大哥二哥意见挺大的，就你们俩个人的那点地人家都不愿意帮忙，还是我跟我爸还有二姐去给种上的。你妈怄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气，后来说想买个猪儿子喂我们那个猪圈里，但是她又不想住过去，人不在跟前不方便，还不安全。 我走的时候跟她说我们过年不一定回去，要是缺油需要熏腊肉，到时候寄钱回去给她看看谁家杀过年猪卖肉买上一点，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何必把自己整那么辛苦。” 邵平安“嗯”了一声。 安小五道：“其实她现在就住在我们那边也没有关系，还方便，等我们打算回去的时候啥都有了。” “她这阵不会住过去的，尤其是知道我是要给你上门，那我们只要没领证她都不会过去。” 害怕人瞧不起，也害怕安正明两口子有意见。 夏天的风都是热的，烈日当空的时候海边看不到几个人。 一般都是早晚出来溜达。 下了车没有直接到跟前去，而是在离海滩不远的地方找了一处旅社。 要了两间房，安小五跟韩丽娟一间，邵平安跟安明兴一间。 下车走了这么几步路就感觉要把人晒化了一样，进屋之后安明兴第一时间去打水冲凉，然后就跟一条死鱼一样趴在床上不想动弹了。 “上当了上当了，我是多想不开才会在这种鬼天气跟你们一起出来。” “我看你犹犹豫豫的还以为你不来。”他真的只是客气了一下。 安明兴哼哼了两声：“我咋可能不来。你们晚上都不打算回去，孤男孤女的你想干啥？我要把你看住，那可是我妹妹。” “我咋不知道你啥时候跟小五关系这么好了，以前你们可是没啥来往。” “说的那话，亲堂哥，再不来往那也是亲的。再说了，我们一起勇闯东莞，这交情还能不深？” 邵平安问：“你觉得就她那个性格，我能干啥？” 也是哦！ “那不好说，你都把她哄的跟你谈对象了，还有啥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邵平安信他的话才怪了。 “老实交代，你咋碰见那个韩丽娟的，小学同学你都记的这么清楚，不简单啊！” “都在一个车间，认得有啥稀奇的，我也没想到会遇到她，还是上个月听别人说有个跟我一个地方来的老乡在对面线上我才注意到。知道名字就好记了，我们那时候班上也没有几个女娃儿，她长的最好看，咋能没有印象。 我就琢磨着吧，这么远都能碰到，这也是缘分啊。 人长的好看，文化程度也比我高，还是一个村上的，既符合我的心意，又符合家里的要求，这要是成了我妈该没有话说了吧？” 邵平安实在不忍心给他泼冷水，但是又不得不帮他面对现实。 “你也说了人家长的好看，文化程度又高，你确定人家能看上你？” 这个安明兴还真的不能确定：“先追求着呗，日久见人心。初中毕业又不是大学毕业，我小学没毕业不也一样跟她在同一个地方挣钱。我也有我的优点，时间长了说不定就成了呢？” “你有啥优点？” “我性格好，绝对体贴，我还脸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这不是优点？” 邵平安点头：“算，算。” 安明兴翻了个身：“这回她过来咋打算的？” “周一参加人事部的笔试面试，她想应聘你们生产部的组长。” 安明兴一下子坐起来：“不是，她这目标这么远大？” 第114章 这是个昏了头的恋爱脑 “一个组长而已，有啥远大的？只要熟悉生产流程，会协调能管理，知道咋处理生产过程中出现的问题这不就行了。” “说的轻松的好像跟写一二三一样。” 邵平安叹气：“我知道不容易，但是她想试试那就试试，不行了再说不行的话。” 安小五那边跟韩丽娟也在说话。 他们村分六个队，韩丽娟就是六队的。 山村，都是这山那山的，说起是一个村子，但是离的老远，没见过不认得很正常。 但是一个村上去乡政府那边上初中的真的不多，尤其是姑娘家。 安小五算一个，韩丽娟算一个。 韩丽娟比她强一点，是初中上毕业但是没考上所以出来的。 “我是真的记得你，安玉玲。” 虽然比她低一个年级，而且半途就不念了，但是在学校里面也算是名人了。 成绩好，但是老爱跟人打架。 三天两头都被喊进办公室，学校里面哪个不晓得。 安小五对她也仅限于名字，知道她是跟自己是一个村的，在学校里面不是一个年级没在一个教室，那是完全没有一点印象的。 安小五问她：“你啥时候来这边的？” “过完年啊，跟亲戚一起来的。本来家里也不放心叫我出来，但是你晓得的，我们那儿十八九岁的姑娘家只要在家里那是不停的有人来给你说对象。我不想那么早结婚，折腾了半天家里才松口叫我出来。” “那你，你现在是跟安明兴在处吗？” “没有没有。”对方忙不迭的否认：“一个队上的，又是小学同学，还算是比较熟悉，在车间里面我也只认得他，所以说话的时候比较多。 他说要来海边上耍，我还没见过大海呢，就跟他一起来长长见识。” 安小五点点头，心里为安明兴默哀三秒。 任重道远，继续加油吧！ 在旅社休息了一阵，避开中午最热的时候，太阳偏西几个人才出门。 风都是热的，海边的沙是滚烫的。 安小五把脚上的凉鞋脱了，裤子卷起来，提着鞋子光脚踩着沙走。 入目就是大海，海水随着风朝她脚底下涌过来，然后再退回去。 有海鸥的声音传来，循着声音看过去，一只只白色的鸟儿在半空中盘旋几圈落下来停留在礁石上，或者落在海水刚刚退去的沙滩上，在那寻找着被海水卷过来的食物。 “第一回来觉得稀奇，看什么都觉得好看，第二回来就远不如第一回了。” 邵平安道：“晚上我们住这里，明早上早早的起来可以看见太阳从海平面上升起来，据说也很壮观。” 这会儿是看不到日出，但是能看见落日，与寻常见到的夕阳西下又有不同。太阳彻底落下去之后天就黑了，但是依旧有人在海边乘凉吹着温度逐渐消散的海风。 有歌声隐隐传来，是这两年最火热的《情深深雨蒙蒙》里的那首“好想好想。” 安明兴难得有眼色了一回，早早的就和韩丽娟回去了。 就剩下他们两个人，邵平安拉着安小五的手慢悠悠的往回走。 “我找人打听过了，应该是在今年八月十五前后就要过去一批人，这边过去的各方面待遇应该都会往上提一提。” 安小五问他：“你有想法？” 邵平安是技术工，专门做维修的，算是比较重要也比较高端，不管是在这边还是去新厂都比较吃香，也比较容易。 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愿意从待了很久的熟悉的地方到另外一个陌生的地方去的。除非是离家近，或者别的有优势的原因。 邵平安道：“跟你一样的想法，人往高处走，都是打工都是干活，在哪都是干，为啥不选择工资待遇高一点的呢？不过，我还得根据你的情况，你在哪我就在哪。” 安小五笑了一声，被握住的手动了动，挠了挠他手心：“一切向钱看啊，这年头挣钱多不容易，又没有结婚，不一定非要时时刻刻的在一起啊。” 邵平安看了她一眼：“别的都好说，这个还是必须要的。” 如果处对象分阶段，那么在邵平安眼里之前那都只能算是准备阶段，现在才算是入门且有渐入佳境的意思。挣钱固然重要，但是挣钱不也是为了他们在一起过一辈子吗？ 这种时候怎么能分开呢？ “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笔试安小五之前经过一次了，是不怵的，面试有点。 虽然邵平安提前去帮忙打听了应聘面试生产部组长大概都会问些什么，又打听了别人是怎么回答的。 安小五心里早早的就斟酌过了要怎么回答，但是到跟前的时候还是有点紧张，她感觉发挥的不是太好。 没参加过中考，却有一种中考失利的不妙感觉。 邵平安溜过来给她打气：“没事，平常心，不行就不行，不行咱们再试试别的。” 安小五伸手搓了搓脸，在边上找了个阴凉处坐下来等结果。 来面试这份工作的不止她一个，一共四个人呢！ 也不知道会留下几个。 当喊到她名字的时候说实话，安小五整个人都有点恍惚，不客气的掐了自己一把才镇定下来，然后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进去。 四个人留了两个人，一个是她，还有一个是原本生产车间那边一条线上的一个技术员。 最最幸运的是，她有一个月的学习期，带她的是之前的老熟人张明英！ 安小五跟她在一个宿舍住了两年多啊，谁能想到她会带自己呢？ 而且还又分到一个宿舍里面去了，简直是意外之喜。 她的行李都在邵平安那边放着，等邵平安下班才去取。 先去宿舍里面安顿，然后才去食堂吃饭。 等她过去的时候，安明兴的餐盘都见底了，正在跟邵平安说话，说的还就是她。 “不是，真的成了啊？这厂里面现在这么缺人吗？她一个仓管员都能当生产部这边的组长了？早知道我也该去试一试的。” 安小五走到跟前伸手在他边上敲了敲：“人还是要有一点自知之明才好。” 安明兴转脸怒目而视。 随后又回头来感叹：“哎，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每次听见她说话都能把人气的鬼火乱窜，但是她不在这边吧又觉得没啥意思。” 第115章 新的战场 邵平安看了他一眼：“这能说明啥？说明你就是个贱皮子。” “贱皮子说哪个呢？” 邵平安并不接话。 “哼，谁都没有你贱皮子，找了那么一个嘴巴毒心硬手辣的对象，以后你小心点，小心一言不合你就得跪瓦片。” 邵平安道：“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我起码还有个叫我跪瓦片的，你的在哪呢？” 安明兴指着他一副气的要咽气的样子：“近墨者黑，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纯粹被安小五给带坏了。” 安小五端着餐盘过来看了他一眼：“这话说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能带坏哪一个？要是坏了那只能说本性就不好。” 安明兴赞同的点头，幸灾乐祸的看着邵平安：“无差别攻击啊，说你呢！” 邵平安并不接茬。 “你啥时候才能去找那个韩丽娟一起吃饭？” 整天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缠着他干啥啊？ 安小五没来的时候三天两头看不见他，来了之后装怪，跟个狗皮膏药似的哪哪都有他。 一点成人之美的觉悟都没有。 安明兴道：“快了快了，没准明天就约上了呢！” 倒是挺有信心，但是安小五觉得吧，可能还是不太容易的，因为人家韩丽娟对他根本就不来电。 吃完饭就散了，这会儿也没人再在食堂稀罕电视了，太热了。 头上几个大吊扇扑哧扑哧从早到晚半死不活的转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安小五回宿舍去收拾东西。 一进宿舍，306的几个熟人都是一愣：“安玉玲，你回来了！” 安小五笑道：“对，我又回来了！咱们这真的是缘分不浅啊！”她之前的床位被占了，之前空着的都住满了，可想而知最近厂里面进了多少人。 她住的是最后一张床位，一进门那块的上床。 爬上去之后四下打量了一眼，都在，但是少了她四姐安玉珠和黎芹。 “我四姐搬出去了？” 郭美丽嗯了一声：“你不知道？她不是跟黎芹得到哥哥好上了，过年那会儿就搬出去了。” 安小五想起前几天黎平推着的自行车，怪不得。 安小五以为自己会很气很气，但是此刻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黎芹呢？也搬出去了？” “没有，辞工了，她跟她男朋友回去领证去了，本来说是请假回去的，但是后来好像是怀上了，就干脆辞工走了。” 原先认识的人这先后就走了三个。 其他的人都很意外：“我们以为你也回去不来了呢，没想到你回去了这大半年再过来还是分到这个宿舍里，真的是有缘分啊！” 安小五手脚麻利的把被褥弄好，然后把自己为数不多的东西放进柜子里面。 张明英问她：“你这回进来是进了哪个部门啊？” 安小五看着她：“生产部，而且是跟着你，张组长，以后多多指教！” “哎呀，这真的是缘分不浅了。” 熟人见面，说说笑笑分外和谐。 其余几个都是这两天进来的，还有两个更是今天新来的，都一起认识了一下。 张明英道：“我听你四姐说你在老家修房子，你这人都又出来了，房子修好了？” “修好了。修不好我咋敢往外跑啊！” “修了几间几层啊？” “还几层？我能修一层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不错了。” “那也好厉害了。” 张明英还当是安小五就是新分到她线上的新员工，结果第二天一起打卡进了车间，进去之后安小五就被黄万清给喊住了：“昨天刚刚进来的在门口等一下。” 安小五就在车间门口停了下来。 黄万清通知各个拉长到一边开会。 周一是例会，今天周二，开会主要是强调生产和产品的BUG修复。 然后将人事部新分到生产部这边的人全部分去各处。 润和电子厂不小，生产部又分好几处，这边属于组装，车间尽头一道大门过去不远那边是模具，都属于黄万清还有另外一个科长管理。 门口聚集了不少人，很快就分了下去，就剩下安小五。 “张明英，安玉玲给你，你带一个月，回头她要去带线。” 张明英有点意外，随后应了一声。 这才注意到安小五身上的衣裳跟自己是一样的。 生产部的职员衣服其实都是一样的，青灰青灰的，只有衣服领的颜色不一样。 普通职员的衣裳领是蓝色的，组长的衣裳领跟衣服是一样的颜色，科长就跟经理的一样了，是白色的领子。 所以不仔细看就很难注意到。 张明英带着安小五边往线上走边道：“你厉害啊，回去一趟这再来就成了组长了。” “我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应聘的，没想到最后还成了。这一段时间就要麻烦张姐了。” 张明英道：“这有啥麻烦的，我该干啥干啥，你在边上看着就行了。也没有什么窍门，就是这一条线上所有的工位操作你要会而且要很熟练比员工跟熟练干的更好才行。有时候有人跟不上，或者有什么突发状况你随时都要上工位暂时顶替，生产是不可能因为哪一个工位出了问题就停下来的。 其次就是修复，材料和模具送到我们这边来的时候也是进行过抽检的，但是也不能保证百分之百没有问题。当然，这个不是我们的问题，最后统计把不良品报上去就行了。修复主要是修复在组装过程中产生的一些不良品。 一条生产线上的产品要是被抽检出来不合格整体全部都要返工，所以每条线上都有几个检测员，确保组装好的产品每一件都没有问题。 从他们手里检查出来的不良品百分之七八十都是可修复的因为组装出现的问题，这些是不能随便就做报废处理的，我们得自己想办法修复。 其余的流程没有什么大问题，一个月呢，你跟着我要不了几天就熟悉起来了。” 安小五点头：“那我今天先从工位上的操作开始？” “行啊！” 安玉珠就在张明英这条线上，她的位置在后边靠近车间门口的地方，属于包装人员。 看见安小五跟长明英从那边过来她以为是安小五也跟她分到了一条线上，结果等到下班的时候还没过去找安小五就听见边上有人在议论，据说那个黑瘦黑瘦的是新来的拉长。 第116章 恋爱的酸臭味 安玉珠稍微停留了一阵走在了最后，喊了安小五一声，姐妹俩一起往车间外面走：“你应聘上了组长？” 安小五嗯了一声：“不过这个月是实习期呢，跟普通职员的工资是一样的。” 等到正式带线，基本工资就会多一百五，据说要是生产中一年到头没有出现重大问题的年底还有奖金，至于多少那就不清楚了。 “那也厉害啊，等下个月你就跟张姐一样了。” 反正他们家最小的这个从小就是个厉害的。 正说着话呢，一只手突然一下拍在安小五的肩膀上。 安小五一把抓住那只手，猛然转身，另外一只手快准狠的掐住了对方的脖子：“安明兴，你是不是想死啊！” 一下班，车间里面的灯就全部关了，黑咕隆咚的，突然来这一出想吓死谁？ 安明兴被掐住脖子喘不过气来，掰着她的手嗷嗷叫。 安小五松手半天他才缓过来：“安小五你这个手劲还能再大一点吧？跟一头蛮牛一样。” “你活该，谁叫你跟个鬼一样一声不吭突然伸手，没把你掐死算你命大。” “我那阵喊你了我以为你听见了。” “听见个鬼，谁听见你喊我了？” “没听见你们两个磨磨唧唧的走这么慢？” “你干脆搬海边上去住算了，管的宽的很呐？” 两个人吵吵嚷嚷的下楼往打卡的地方去。 “这个鬼地方，要么早点来要么晚点来，晒死个人。还是邵平安安逸，一天自由的跟啥一样，早早的就打卡去饭堂排队了。” 安明兴嘀嘀咕咕的跟在队伍后面，刚刚往前挪了一点就看见了前面的韩丽娟，随后就踮脚探头在那挥手喊人家。 安玉珠看着他跟队上那些看见肉骨头摇尾巴的狗一样跑过去问安小五：“他是不是喜欢那个韩丽娟啊？” “应该是有好感吧，喜欢不喜欢那就不清楚了。” “喜欢我感觉也百搭，人家初中毕业呢，在外面再跑两年，就算回去找婆家也是想找条件好的。我们那的姑娘哪个不想嫁到外面去。我们那的男娃儿想要找媳妇那就只能到比我们那更偏僻的山里面去找。” “那也不好说，啥事情都不会那么绝对，这话还是头年你自己说的。” 安玉珠愣了一下，随后就想起来了之前两个人因为她跟黎平处对象的时候发生的那点不愉快，于是就再没说话了。 安小五打完卡进食堂的时候邵平安已经在那坐着了，对面是空着的，甚至还放了一份，一看就是给她弄的。 但是他自己坐在那也没动筷，这瞅瞅那看看的，安小五一到门口他就看见了，老远在那招手。 “邵平安喊我，我先过去了。” 跟安玉珠招呼了一声就朝邵平安那边走去。 在他对面坐下来之后四下看了看：“今天居然没有人跟你坐一个桌子？”邵平安走哪都有人跟他勾肩搭背，就算偶尔没有，安明兴那家伙也会往跟前凑。 邵平安道：“我们宿舍里的人都不想跟我坐一起了。” “为啥？” “他们说我现在浑身一股子酸臭味。” 安小五疑惑的看着他。 邵平安咳嗽一声：“恋爱的酸臭味。” 安小五满脸无语的摇摇头开始吃饭。 “我随便给你打的，你要是有不喜欢的给我。” 都是穷过来苦过来的，没有那个浪费的习惯。 安小五看着餐盘里面的菜：“都挺好的。” 肉她肥瘦都能吃，菜也都是常吃的蔬菜，水果是这边应季的水果。 她不挑食，能吃饱就行了。 “那我明天继续给你一起把饭打上？我下楼早，过来几乎不用排队。” “行啊！”安小五也不跟他客气，这种天气，在那排队是一件让人很燥的事情。正说着，安明兴就过来了。 昨天安小五还在打趣他，问他什么时候能跟人家韩丽娟坐一起吃饭，没想到今天就把人给喊过来了。 安明兴显然还记得安小五昨天说的那话，坐下来挑衅的扬眉。 “你倒是很快啊！” “邵平安帮我打好的。” 安明兴咂舌：“真贤惠。” 邵平安看了他一眼：“这年头找对象不容易，总要有一点能拿得出手的，贤惠也算。” 这话说的意有所指，安明兴心领神会：“那是，向你 学习。学习你，超越你。以前上学没当过三好学生，争取以后有了对象当个五好男人。” 这么一算，学习不行做人可以，还进步了呢！ 韩丽娟不说话，在那边吃饭边笑。 吃完饭问安小五：“回宿舍吗？” 虽然不在一个宿舍，但是在一栋楼上。 “不回，我去车间，这阵最舒服的就是车间里面，宿舍里面也热的不行。” “车间里面这阵黑咕隆咚的。” 安小五又不怕。 进厂的人个人信息都在人事部那边有登记，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干特别出格的事情。 就算真的有她也不怕，落到她手里她非得叫对方知道花儿为啥这么红。 安明兴道：“车间里面确实凉快，我也去车间。” 说完看了安小五一眼：“你放心，离你远远的，绝对不打搅你们。” 用脚趾头想就知道，安小五去车间，邵平安肯定也要跟着去。 简直跟穿了一条裤子一样。 以前就喜欢凑一起，现在更加的黏糊了。 怪不得不受他们宿舍里面那些单身汉的待见。 安小五不理他个人来疯，起身去了车间。 安明兴问韩丽娟：“一起去？好多人中午在车间休息，趴台子上眯一会儿也比回宿舍强。” 韩丽娟犹豫了一下：“也行。” 就这么被安明兴给拐去了车间里面。 进去之后在尾巴上找了没人打扰的位置坐下来，大大方方的招呼韩丽娟：“你要是觉得黑灯瞎火的害怕，在这坐一会儿我跟你说说话也行。” 说着就把手机掏了出来在那摁来摁去的摆弄。 韩丽娟一下子就被吸引过去，坐下来朝他手上看：“你也买手机了啊，这种多少钱一部？” 她也想买一部，干了几个月，手上也有点钱了，但是她不懂这个，所以一直没下手。 第117章 是个处对象的好地方 安明兴大大方方的把手机拿给她看：“也要看牌子，有贵有便宜的，款式不一样价格也不一样。我没有那么多讲究，能接打电话能发信息就行。 所以就买了个直板的，直板的要便宜好些。 有那种银白色 ，红色，黑色翻盖机子，看起来很好看很上档次，但是贵。” 韩丽娟不懂就问：“那款式不一样用法有区别吗？接打电话价格一样吗？” “这个应该没有区别吧，打电话需要号码需要卡，跟手机牌子和款式没关系。” 韩丽娟第一次摸这个东西，她第一次打电话还是来这边正式上班之后麻烦宿舍里的人带她去办的IC卡。 她拿着安明兴的手机都不敢伸手试试，生怕给人家按出问题了。 “这个要咋样接打电话啊？” 安明兴凑过去教她：“你按这里，里面就是记录，你看这些数字都是接打过的号码，这个箭头回头来的就是打进来的电话，箭头朝外的就是我拨出去的号码。 家里的或者熟人的经常打的号码都可以输入名字存起来……” 两个人一个教的诚心诚意，一个听的聚精会神，不知不觉的两颗脑袋就凑到了一起去了。 安小五是万万没想到，安明兴这狗东西竟然这么厉害，这才多久啊，上次韩丽娟亲口说的不喜欢呢！ 转眼就出双入对的手拉手了？ “你说他们能成吗？” 这个邵平安还真的不好说：“谈恋爱得看安明兴的本事，能不能把人真的哄的服服帖帖的，结婚的话，那就更加得看他的本事了。” 一个村上的，不说是知根知底，但是对方家里什么情况一打听就能知道个大概。 他们队上那条件真的不行，人家一个多少有点文化的谁不想走出大山走的远远的。 除非他能叫对方家里父母看上，又或者能让韩丽娟一直死心塌地的非他不可。 这个本事，泛指各方面，不好片面的去说。 这下，安明兴就更喜欢吃完饭就往车间跑了，拉着韩丽娟一起。 他发现车间里面不仅凉快，还是个处对象的好地方。 黑灯瞎火的，谁也看不见，谁也不尴尬。 安小五跟在张明英边上差不多半个月就把流程熟悉的差不多了，工位上要干的事情她也逐渐能上手。 上班的时候有人请假或者去上厕所什么的都由她代替，这样操作起来进步还是很快的。 剩下的时间一边带线一边跟张明英学习处理一些组装过程中遇到的不良品。 张明英对员工凶巴巴的，对她耐心很不错，教的很认真。 当然，也是因为安小五手眼灵活，上手快。 有的人眼睛会了手不会，脑子会了手也不会，这种真的再好的脾气都能整暴躁。 但是过了实习期，黄万清依旧没有安排她单独带线。 倒是张明英，直接当起了甩手掌柜，线上的事情都交给了她，跟自己单独带线也没啥区别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电子厂在苏州开了新厂要调人过去的事情在员工中彻底的传开了。 不管是在食堂吃饭还是在路上遇到，打完招呼开口必问这个事情。 宿舍里也在讨论这个事情。 话匣子是胡玉娟拉开的：“说是八月十五之前就要确定好要去的人全部搬过去，然后厂里进行大调整，你们去吗？” 张明英道：“不去，那么远，过去又是人生地不熟的。” 她跟她男人都在这个厂里，她在组装部，他男人在模具那边，干了这么几年干的都挺顺手的，跟领导跟员工都磨合的不错，不想再换个地方继续适应了。 更何况他们老家在湖南，在这边本来就已经不近了，跑去江苏的话更远，没有那个必要。 胡月华道：“你都带了三年的线了，正儿八经的老员工了，技术能力什么都有，过那边去说不定升职了呢！” “升职？能让我当科长还是能让我当经理啊？我就这点水平我还能不清楚吗？我就这点出息，给我天大的一个碗我也接不住端不起啊！我就想在这踏踏实实的干着，熬时间长了工资等级也是能提上去的。对于我来说，只要能挣钱就行了。” 说完看着宿舍里面几个小姑娘：“你们还年轻，也没有什么牵挂，要是想去可以去写个申请给黄科长。有那个想法的话就去试一试，万一选上了呢？去那边工资方面这阵不好说，应该是不可能比这边低，不然的话好端端的谁愿意跑那么远。 苏州那是个好地方，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你们该听过这话吧？” 胡月华笑道：“听过，那边据说气候好，夏天不太热冬天不太冷，不像这边这个天气，一年到头大部分时间都是热的，最热的时候简直叫人喘不过气。” “你咋不说冬天也不咋冷，买袄的钱都省下了？” 几个人也算是住在一起好几年了，虽然是各干各的活，各挣各的钱，但是回到宿舍里面关系一直很不错。 新来的几个感觉怎么着也融不进去，反而重新抱团取暖。 张明英道：“说真的，听说那边没有这边这么乱，但是小偷小摸的还是挺多，真的有人过去的话还是注意一点。” 说着说着目光就看向了安小五：“别人我不知道，你肯定是要过去的。” 专心织毛衣顺便听她们说话的安小五啊了一声抬头看着她：“我要过去？” 她还在犹豫这个事情呢，吃饭的时候还在跟邵平安说，要不然就安心的留在这边不去折腾了，在哪都是干活拿工资。万一她们俩同时打报告，一个能去一个不能去，安小五觉得自己没有啥问题，邵平安那是肯定不愿意。 张明英道：“八九不离十，不然你看这么长时间了黄万清为什么没有安排你单独带线？你们后面进来被培训过的拉长，估计都要过去。” “但是有没有可能是你要过去？” 这可是也不好说，老员工跟新员工肯定是要交叉着来的，虽然经过了培训，但是新人就是新人，工作经验远远比不上老员工。 而且这段时间她几乎全部接手了线上的工作，张明英直接成了闲人。 第118章 相聚是意外，离别才是常态 张明英却十分肯定：“我不会去。” 安小五觉得她很有可能去找过黄万清得到过确切的消息。 但是自己跟黄万清是一点都不熟悉，不好去问，就算是去问了那小老头也不可能跟她说的。 这就把人整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了。 这个事情她找了机会跟邵平安说了一声：“不是说采取自愿吗？还有内定这个事情？” 邵平安道：“我听说是有的，我去找人打听一下，要是可能性很大那我也去写个申请。” 他们管理维修机械的几个人到现在都还没有动静。 有的是因为家属在这边不打算走，有的是因为这边离家里进。 厂子里面大多都是湖南江西广西一带的，还有福建，广东本省的，相比较起来东莞这边肯定比苏州那边方便。 都是挣钱，谁也不想越走越远。 早先没出来打工的时候就觉得外面是真的好，一心想往外跑。 但是等出来待上个两三年就能感觉到了。 想回去一趟是真的不容易。 邵平安也不知道跟谁打听的小道消息，转身就交了一份申请上去。 随后才去找安明兴：“去苏州吗？” 安明兴愣了一下：“你要去苏州啊？那小五呢？” “我们打算都过去，但是申请了不一定通过，要看到时候的具体情况。你呢？你不打算去吗？” 安明兴蹲在花坛边上半天才道：“我，我就不去了吧。要是我一个人，肯定是你们走哪我跟哪，但是现在不是跟那个谁处上了？我问过她，她不打算去，我也就不折腾了。反正江苏离陕西也不近，都差不多。她说好不容易熟悉的环境不想又换地方重新去熟悉适应，那我肯定不能把她一个人丢这边。” 那谈了半天不是个笑话吗？ 挣钱是很重要，但是终身大事一样重要，甚至更加重要。 因为他还年轻，挣钱的时间和机会多的是，但是婚姻这个事情错过了那就真的错过了。 经历过一回了，这一次他真的是无比的认真，正儿八经的冲着结婚去的。 安小五也在问安玉珠这个事情。 安玉珠同样拒绝了：“我打算年底跟他回去见见他家里人，差不多我们就把结婚证领了。” 安小五愣了一下：“你要想清楚，领了结婚证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结婚很容易的，只需要年龄够了一男一女就行，可要是过的不如意，想要离婚，那就恼火了。 对于女人来说，最起码都得伤筋动骨。 “说的我现在就有回头路了一样。日子都是向前过的，我需要啥回头路。小五，人跟人的缘分长度都是有限的，不管是姐妹，还是父母兄弟都一样，就算是两口子也一样，没有谁能陪谁到底的。我也想一直跟你在一个地方，就算不天天说话常常见面，起码想的时候抬脚就能到。 但是很多事情不是想就能如愿的。我不绑着你，你也不绑着我，我们各自努力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了。” 阳历九月二十一就是中秋节，九月初二通知就下来了。 从东莞前往苏州那边各个部门的人有三百多个，有愿意过去的部分职工，还有各个部门的领导班子。 安小五跟邵平安的名字赫然在列。 甚至于黄万清也在其中。 出发的时间定在了九月八号，据说厂里会包车，还是卧铺。 安小五跟邵平安约着安明兴出去了一趟：“过几天就要走了，你一个人在这边要注意一点。许志友留在这边了，虽然你们平时来往不算多，但好歹也是一个地方的老乡了，有啥事情相互关照一下，要是回老家，能约着一起最好一起。” 安明兴点点头：“我晓得。你们过去也要注意，人生地不熟的，我听说那边最近几年也是去了好多打工的外地人，贼特别多，自己的东西要收好。路上，路上就不说了，你们一起走那么多人呢，该没有啥问题。” 安小五道：“过去给你打电话，你跟韩丽娟要是真的定下来了一定要跟我们说一声，结婚的话选个好日子，我们都回去给你祝贺。” “要得，我肯定要在你跟邵平安之前结婚。你说话要算话啊！” 安小五笑了笑难得没跟他抬杠：“这回走了就真的离的远了，除非我们哪天不想在外面跑都打算回去种地了，不然就难像这几年这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了。借你的那个钱，今天取了还给你。我们一起去邮局，你刚好顺便存起来，安全一些。” “啊？你们过去不得用钱吗？把钱还我你们咋弄？我现在又不着急用，你们着急啥？我还能怕你们跑了？” “说不定真的跑了不给你了呢！”有借有还，借了钱不还始终就欠着人家的账，安小五觉得一点都不踏实：“我们过去是厂里面包车，行李啥的都能带上，过去之后肯定也是住在宿舍里面。有吃有住，需要用啥钱？” 说了半天，安明兴只要了两千：“反正身上还是要留点钱才稳当。”十号才发工资，安小五过来也才领了两个月的工资，加上邵平安身上一点拼拼凑凑，要是都还给他了，那估计是身无分文了。 “不然你们俩买个手机？不然你们一走这真的就断了联系了。东莞这边生产手机的多，到了苏州那边要是再买那都不知道捣了几手了，肯定会比这边贵。” 说的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 手机这个东西安小五以前想都没想过，这会儿被安明兴这么一说也有点心动。 邵平安看了一下存折上剩下的钱：“去看看。”他原本就打算年底的时候给安小五买一部的。 安小五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不用，也不是天天联系，我记着你的号码呢，到那边安顿下来了办张IC卡给你打。这玩意现在还稀奇，价格都太贵了，等以后便宜了再说吧。” 便宜的少说也得六七百，稍微好一点的就上千，她跟邵平安两个人一个月才一千多块钱的工资。 手上就剩下这点钱，不敢再动，万一真的有需要用钱的地方手上没钱那才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最后转来转去花了两百块钱买了手表，出门在外看个时间还是有必要的。 安明兴唠唠叨叨的：“这么远，路上吃的东西要准备，不晓得在路上要走几天呢！还有衣裳，上车的时候你们记得留件厚一点的衣裳，这个时候我们那边都已经凉快了，早晚都冷飕飕的了，再往那边去我估计温度还会更低一些。” 安小五还是头一回见他这么操心，跟老妈子似的。 第119章 自动觉醒 九月八号出发，七号都还在上班，放假那是不存在的。 八号天都还没亮宿舍里面就有动静了。 安小五他们306宿舍一共就走两个人，她跟胡玉娟。 胡玉娟原本是办公室的文员，是跟着黄万清一起的，去那边不出意外的话还是以前那些活。 零碎东西头天就已经收拾好了，早上起来需要的是收拾被褥。 两个人尽量动静小一些，但是宿舍里面的人还是醒了。 相处时间长了，走的时候还真的是有些舍不得。 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邵平安在楼底下等她。 安明兴跟韩丽娟也一起。 “你们俩起来这么早？”这会儿天才刚刚亮，离上班的时间还早的很。 安明兴道：“送送你们啊，过去发了财可不能把哥哥忘了。” 安小五笑道：“不得忘，忘了哪个都不能忘了你。” “说话算话！哪天我们不想在这边待了就去苏州投奔你们。” 安明兴跟韩丽娟一人帮她提了个口袋，把他们三个人送到厂门口。 黄万清已经在那了，老远看见胡玉娟就喊她：“赶紧的，小胡，名单在这，把你的东西放上去然后来给我帮忙。” 喊完胡玉娟又喊邵平安：“你们一人负责一个车，你看看你们是哪一辆，赶紧先把行李安顿好。” 虽然他是管生产部的，但是这一次过去的职位最高的就是他，不操心是不行的。 起码的名单上的职员在没有特殊情况的情况下要保证每一个人都顺顺利利的上车，然后平平安安的到达目的地安顿下来，这才是第一个任务。 至于安顿下来尽快将生产运作起来，那是后面的任务，不是他一个人能整起来的，过去了再说。 为了好区分，车子上面都贴了红色标签做的序号：1，2,3—— 邵平安跟安小五都在2号车上。 胡玉娟跟他们分开，在1号车。 衣裳被褥什么的都放底下行李仓里，自己的行李长啥样自己清楚自己注意。他们这是包车，不到目的地行李仓是不可能开的，这一点倒是不用担心了。 重要的东西自然是随身带着，还有路上吃的喝的都得放在手边上。 一人预备了一件厚衣裳。 行李安顿好了邵平安就去忙了，拿着名单一个一个的点名，来回点了好几遍确定人都到齐了才排队上车。 包的大巴车说是卧铺，其实也不是当下那种双层的大卧，从外面看起来比爬普通大巴车车身稍微大一些，进来之后左右两排座位，座位比普通客车的间距稍微宽敞一点，靠背可以放下去，还有垫脚的垫子也是折叠的，安小五试了试，拉开之后感觉有点像医院里面的那个病床，但是没有那个宽那个长，翻身都比较困难。 他们不知道的是原来是打算包双层卧铺的，那样一辆车起码能坐五十个人，厂里至少能剩下两辆车的费用，但是上个月往东莞来的半道上刚刚翻了一辆双层大卧，一车四五十个人死了三十多个。 所以，考虑再三才找了这种半卧式的。 也还算是负责，每一辆车子里面都有一个负责的，同车的人位置都是自由组合。 有认识的那就跟认识的坐一起，要是都不认识基本上就是女的跟女的坐，男的跟男的坐。 这回去苏州那边大部分都是在厂里干了至少一年以上的，不至于一车几十个人一个人都不认识。 而且七成以上都是男职员比较多。 邵平安忙完了之后过来，安小五往里面稍微挪了挪，坐在靠窗的位置，过道的位置给了他。 邵平安道：“我看前面是两个司机，应该是轮流开，就是不知道几天能从这边跑到江苏去。” “谁知道呢，坐一回才知道。我们这也算是免费旅游一回了？”好家伙，从广东到江苏这跨度，沿途得经过多少地方啊？ 邵平安问：“要不要吃一颗晕车药？” 安小五愣了一下：“糟了，啥都买了就是忘了买这东西。” “我买了，吃不吃？” 虽然安小五晕车不是很严重，也不是每一次都会晕车，但是这一回是头一次坐汽车坐这么远，为了保险起见，她觉得还是先把晕车药吃上。 这才上车，这么多人蹲在车里面时间长了啥味道都有。 而且她刚刚试了一下，这个窗子就是个摆设，根本打不开。 拧开了一瓶水，安小五吃了晕车药：“你吃不吃？” 邵平安摇头：“不吃，要真晕车了再说。” 他还行，汽车火车都坐过了，好像没有晕过。 这个晕车药里面感觉有安眠得到成分，反正说是吃了就想睡觉，瞌睡死的跟啥一样。 虽然车上都是一个厂里面的，但是警惕心还是不能丢的，他跟安小五起码要有一个是醒着的。 吃了药，安小五把靠背放下去。 想要全部放平那是基本没有可能，除非后边没有坐人。 想要一直坐着也不行，因为前排的靠背已经放下来了。 邵平安把衣裳撘在她身上也躺了下去。 前面的车子一动起来，他们坐的这辆也跟着动了起来。 车厢里有熟悉的人都凑在一起说话，就算是不熟悉的人一个带一个的也跟着熟悉起来，热闹的很。 “要不是要换地方，今年冬天过年回去就能去领证了。” 到了年底他们的年龄都够了。 安小五道：“今年就别想了，年年来回跑，路上太折腾人了。明年再说吧，不急。” 邵平安觉得自己还是挺着急的。 男人跟女人是不一样的，男人到了这个年纪，有些事情它是会自己觉醒的，比如想要女人。 但是这个话不好说。 毕竟想想都觉得很可耻。 车子是两个人轮换着开没错，但是半途上要找地方上厕所的，还有下去抽烟的，时不时总会停一下。 虽然都是走国道，但也不是每个地方的路都那么好走。 路上整整跑了两天三夜，总算是到地方了。 新厂说是在苏州，但并不是在苏州市区，而是在一个叫做吴江的地方，说的江南水乡安小五是没看见，就看见好多柳树和芦苇，这个季节几乎见不到什么绿意了，荒凉的很。 看着像是快要到了，但是走走停停又是二十多分钟车才停了下来。 下车的时候安小五看了一眼，新厂就是新厂啊，啥都是新的，就连大门口两边的绿化带里面树好像都是新栽的。 第120章 宁愿叫别人吃亏也不能自己吃亏 车上待时间长了，下车拿了行李脚踩在地上还晕头转向的。 黄万清先让每个车里面拿着名单的人点名字，然后跟着新厂这边的人事一起进了厂，将带来的员工带到宿舍楼底下。 名单是提前发过来的，所以宿舍也都安排好了。 车间，食堂，宿舍，什么都是新的。 安小五女员工宿舍就在一号楼，但是，在五楼—— 胡玉娟看着面前的楼房直接想哭了：“我们住五楼？一天到晚要爬多少次啊？” 本来她还庆幸她跟安玉玲又是同一个宿舍呢，一看宿舍号整个人都不好了。 安小五道：“五楼就五楼呗，你在办公室里面从早到晚都坐着，刚好给你个锻炼的机会。” “你对象住几楼啊？” “三号楼，301。” “啊，我开始怀念我们的306了。那时候我觉得三楼每天上上下下的都好恼火，但是现在这么一比较，不能比较。” 宿舍楼一共四栋，男职工宿舍就只安排了一栋，最近新招的员工大多都是以女员工为主。尤其是组装这边，除了装箱，基本上都不需要男职员。 安小五两手不空的提着行李爬楼梯，回头看着跟在身后气喘吁吁的胡玉娟：“你们老家没有山吗？” “四川，咋可能没有山？我是出来了几年废了。” 因为家在四川，所以她去东莞还是来苏州感觉都差不多。 反正她在东莞呆了几年，因为一些事情对那个地方也没有太多的好感，有这个机会换个地方也挺好的。 “话说，你出来的挺早，你那会儿出来的时候多大？” 胡玉娟想了一下：“初中毕业，十七还是十八。” “那不大啊，你咋敢一个人跑这么远的？” 胡玉娟不说话了。 安小五就没再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难以启齿的秘密。 502 门是敞开着的，里面格局跟东莞那边一样，但是看着更宽敞一些，最重要的是最里面竟然有卫生间！ 这算是来到这边发现的第一处比那边好的地方了。 有三个床位是占了的，铺的整整齐齐的。 胡玉娟瞅了一圈：“还是随便住吧？安玉玲你打算住上床还是下床？” “上床吧！” 有人不喜欢上床，觉得上下不方便。 但是她不觉得，她觉得上床比下床空气好。 最重要的是，要是选择了下床，上边住一个不讲究的，那简直难过的很。 “那我也上床，我要跟你挨到一起。” 这大概就是熟人跟熟人之间的那份依恋和安全感了。 安小五无所谓，选择了靠近门口的上床。 按道理说，最里面角落里的上床最舒服，但是她不想挨着洗手间住。 正在收拾被褥，胡玉娟再次开口：“我是自己跑出去的，稀里糊涂的上了火车，稀里糊涂的去了东莞。” 安小五愣了一下：“你一个人，从四川跑到东莞？” 胡玉娟点点头：“说起来也六年了，我家里大概觉得我死在外面了，出来我就没回去过。” 安小五张了张嘴没问她原因。 有些原因是不能问的。 当然，问了胡玉娟也不能说，那些事情她这辈子都说不出口。 他们家庭不算富裕，但是也算是过的去，虽然是农民，但是离镇上也算是很近，上学就上的是镇上的中心小学。 小学的时候她成绩一直挺好的，家里望女成凤，想着她肯定能考上高中上个大学出来，但是到了初中就不行了。 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她家里就商量着把她送去镇上亲戚那去学个手艺。 那还是她亲小姨亲姨父，在镇上开了一家米粉抄手店，挺忙的。 她过去帮忙学手艺，说白了就是打杂，一个月一百块钱的工资，管吃住。 刚开始几个月都还行，她算账快也不偷懒，两口子都喜欢她，时不时的都要夸一夸。 直到年底的时候，有一天下午关门早，他姨父喊了几个朋友来家里吃火锅。 她这种不喝酒的人吃好了就早早的去睡了，迷迷糊糊的她姨父一身酒气就进了她的房间往她床上一躺，伸手把她抱住就伸进她衣裳里面摸她。 她连叫都不敢叫，害怕被她姨姨听见。 她连夜跑了的。 她不敢回去，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家里说。 也不敢再留下，害怕，又觉得恶心。 浑浑噩噩的跑到火车站上了火车，走到半道才清醒过来，才反应过来她坐上了去广州的车。 “安玉玲，我这辈子短短这二十来年说起来挺可笑的，好像一直都在逃避。” 从四川逃到广州。 在厂里谈了个对象，后来跟人家发生了关系，怀了孩子，对方却从厂里直接自离抛弃了她。 她自己一个人去医院做的手术，自己去的医院自己回的厂。 请了半个月的病假，一个人在宿舍里面疼的蜷缩在那打哆嗦。 有来苏州的机会，她第一时间去找了黄万清申请来这边。 但是她一点底气都没有，她不是没有换过地方重新开始过，但是依旧被她弄的一团糟。 谁知道这一次又会咋样。 安小五不知道她那些事情：“谁不想逃避，能逃还行，但是很多时候根本就逃避不了。今天逃避欠下来的因就是明天不得不面对的时候要结的果。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逃避，如果真的很糟糕，我选择长痛不如短痛。” 胡玉娟瘫在刚刚铺好的褥子上：“我要是像你这样就好了。” “有啥好的？你都不晓得我从小到大挨过多少打，我们队上的人有多讨厌我，但凡有我在的地方那必定是鸡飞狗跳。” “但是起码自己不吃亏啊！” “那是，你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安小五赞同的点点头：“宁愿叫别人吃亏也不能亏了自己啊！” 胡玉娟坐在那愣愣的半天没动静，反复咀嚼着她这话。 半天没有听见她有动静，安小五转脸看着她：“你咋了？” 胡玉娟回神：“那要是欺负你的是平时看起来对你很好的长辈呢？” “长辈？都欺负你了还算是什么长辈？长辈要是没有个长辈的样子，你干啥还要有个晚辈的样子？” 第121章 升职了 收拾好了床，安小五就从上面跳了下去：“我要去底下转转，不想在宿舍里呆，你呢？” “你要跟你对象一起去转吗？” “不啊，我们没约。” 胡玉娟这才从上边下来：“那我跟你一起去。” 她不是很想去当电灯泡。 正准备出门，宿舍里面的人就回来了。 “啊，你们好，你们是今天刚刚来的吗？” 胡玉娟点头：“是啊，你们啥时候来的？” “我们早上那阵，比你们早了一点点。” 三个女孩子，看起来年龄都不大的样子。 “你们是安排到 哪个部门了啊？” 安小五道：“我在生产部。” 胡玉娟：“我也在生产部。” “我叫周雪华，分到了仓库里面。” “我叫陈红梅，也在仓库里。” 还有一个叫许菲菲的，在质检那边。 三个人也是结伴去厂里转了一圈。 安小五跟胡玉娟这阵要去转她们就没跟着一起去了。 这边的食堂跟东莞那边也不一样，竟然分上下两层楼，一楼是职工食堂，二楼是领导专用的小食堂。 食堂后边居然还有一处商店。 “这也太方便了，这里面的东西这么全，我感觉我半年都不用去外面了。” “不知道这商店也是属于厂里面的还是外包出去的，这也太会赚钱了吧？” 厂里面上班的人手上都比较宽裕，花钱也大方，在厂里面开商店简直就是闭着眼睛在数钱。 两个人正在议论，就听见大喇叭的声音响起来了，通知今天从东莞过来的人去生产部车间开会。 安小五：黄万清可是真积极啊，估计宿舍都没去就先开始忙工作了。 “走走走，赶紧走。” 胡玉娟拉着她一溜烟的往生产部的车间跑。 虽然还没转到跟前，但是楼上那明显的标志一眼就能看见，还是很好找的。 黄万清也想休息，问题是事情没安排好他休息不成啊，跟各方面都交接之后，别的不说，他带过来的人要安排到位。 工作服统一一人两套，工作证都要重新下发到每一个人都手上。 生产部的人留在最后安排，带来的要去管理部的，去仓库的，去质检那边的，几个部门都有领导过来了，把人带走。 剩下的就是他们生产部这边了。 新厂这边一样有专门过来负责的经理，黄万清依旧是个科长，但是是生产部唯一的科长，有绝对的话语权。 剩下的这些人都是生产部这边的，是他在新的地方立足的班底。 因为才刚刚开始，有工作经验的人手严重不足，所以这边跟东莞那边又不一样，分成了白班跟夜班，一周休息一天，然后刚好倒班。 这样一来科长之下组长之上就又新增了一个班长的职位，一个暂时负责白班，一个负责夜班。反正一个礼拜就倒班一次，公平合理，谁也别想占到便宜。 安小五这个组长还没开始走马上任呢就变成了白班的班长，另外一个一起过来的男职员，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暂时负责晚上。 老员工也分成了两批，跟新员工放在一起，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要正式开线。从明天开始就按正常作息上班，对每一个工位进行培训，甚至还要重新培训带线的人。 “万丈高楼平地起，一开始都不容易，但是我们一路走过来这么长时间了，我相信你们一定可以！” 安小五站在那叹气，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可以不可以，黄万清是真的有信心啊！ 大概就是这么些事情，今天刚到，再紧也得给大家半天时间缓口气，不可能来了就开始干，那样的话也太丧心病狂了点。 喊了解散， 安小五正准备跑，又被黄万清给喊住了。 “安玉玲，高洪鑫，你们俩来我办公室一趟。” 安小五抿着嘴垂着眼睛跟了过去， 科长办公室就在车间一进门右手边，跟在东莞那边的时候一模一样，不过这边弄的倒是比那边宽敞多了。 胡玉娟这个文员比较惨，除了她里边还有两个人，三个人这会儿已经开始干活了。 黄万清办公的地方在办公室最里边。 进去之后一人给了他们一份薄薄的合同：“这是给你们变更待遇的合同，看一眼，看好了签个字，不能带走。” “来之前这边具体是个啥情况其实我心里也没有一点谱，我跟你们一样，其实我这个人也就是在厂里面呆的久，没有啥大本事。人家都不愿意来 ，那我就来了。比起工作经验，尤其是带员工这个事情，那边车间里面比你们经验丰富的人很多，但是人家不愿意过来。这个事情全凭自愿，也不能强迫不是？ 你们一共六个人，为啥我把你们两个选为班长呢？小高我就不说了，在那边也干了好几年，这方面经验还算是比较足，人也很靠谱。至于小安，你跟其他几个一样，都是几个月之前才招进这个部门的。 那会儿招聘拉长为的就是要提前给新厂培训人手。所以，招聘的时候，能力是一方面，还有家庭，还有个人意愿综合到一起录用的。” 这个安小五有点印象，当时面试的时候人家是问了要是厂里有安排把她调到别的地方她愿意不愿意配合。 安小五还以为应聘都是这么个流程，那当然是愿意配合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根据你们在那边的培训情况来说，你是最突出的一个。聪明是一方面，但是这个世上从来都不缺聪明的人，还得用心才行。 能叫张明英隔三差五都夸奖的人不多，而且安玉玲这姑娘用心的程度他是亲眼看在眼里的。 中午到车间里面去歇凉午休的人多的是，他也是其中之一。 好多年轻人要么去睡觉，要么就是黑咕隆咚跟对象卿卿我我这样那样。只有安玉玲，只要是在车间里面位置永远都在模具跟组装中间的那个地方，在亮堂的那，不是在练习做这个就是在练习做那个。 她那个对象黄万清也挺喜欢的，是个做事认真十分正派的娃儿，就趴在边上也不去打扰她。 反正经常只要抬眼就能看见这两个人那种情况。 第122章 整个状态都不太妙 这边来的普通员工比在东莞那边高了一级，基本工资加了五十，带线的拉长因为都是新人，所以工资跟那边同等职位的工资一样。 也就安小五跟姓高的那个情况比较特殊，调整比较大。 安小五明天开始就是白班了，但是除了一份交给她的名单其他的关于这个班要咋上她心里完全没有谱。 邵平安比她更忙。 他在管理部呆了几年，只要是用到的机器，每一样他都参与维修过，在新厂这边来说，他已经算是正儿八经的大师傅了。 铺盖卷刚刚丢到床上就被喊走了，然后带着两个半吊子电工在开工前对即将上线的机器做最后的检验和调试。 安小五吃下午饭的时候都没有看到他。 邵平安不在，胡玉娟也忙的跟啥一样，安小五吃了饭干脆的就回了宿舍。 养精蓄锐啊！ 宿舍里除了胡玉娟都在。 三个人也都是今天刚来刚刚认识，除了即将要面对的工作，其他暂时的好像还没找到啥共同语言，所以安小五来的这会儿宿舍里面安静的不行。 有趴在床上写写画画的，有在那靠着翘着腿看小说的。 宿舍门虚掩着，安小五一推开，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就朝门口看过来：“你回来了啊！” 安玉玲应了一声。 许菲菲指了指卫生间：“里面就有热水，能洗漱，但是不能喝。” “谢谢！” 安小五道了谢，拿了盆子进去洗漱，不打算下楼了洗了脚把没织完的毛衣拿出来爬上床继续。 “你跟胡玉娟都是从广东那边来的吗？” “是啊！” “你老家哪里的？” “陕西的，你呢？” 许菲菲道：“我是河南的。”陈红梅也是河南的，周雪华是徐州的。 “听说广东那边冬天不冷？” 没去过的对这个都好奇。 “冬天是不太冷，最冷也就过年前后，火力大的毛衣都不用穿。但是夏天热啊，三月份就开始热起来，一直到这会儿都还没凉快。” “你在那边干了多久了啊？” 听说这一次过来的都是那边的老员工。 “算起来整整四年了。” “都干些什么啊？复杂不复杂？” 虽然说被分了工作，但是还没正式上岗，都还两眼一抹黑，难得遇到个内行，当然要不耻下问好好的请教一下了。 “仓库的话，我只知道电子材料，但是大同小异，算是比较清闲的，除了来料和配料，平时都没有什么事情。质检也还好，主要是要知道完整的合格的产品是什么样子的，然后对装箱的成品进行抽检，杜绝不良品外流。不管是仓库还是质检都不可能一去就干，会让人带你们的，有几天的适应学习时间，不用担心。” 这么一说三个人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胡玉娟一脸疲惫的推门进来：“啊，第一天刚来我就要加班，没法活了！” 安小五问她：“你吃了饭了没有？” “吃了，紧赶慢赶，赶上最后一点。” 安小五指了指洗手间：“这边住宿条件还不错，有热水，去洗洗早点歇着吧！” 文员平时上班是很轻松的，准时上班准时下班，但是谁叫她们都刚刚过来呢？ 作为办公室的一员，黄万清暂时没有别人使唤就只能使唤她。 听说有热水，胡玉娟干脆去洗了个澡。 出来盘腿坐在床上边擦头发边问安小五：“给你对象织的毛衣还没织好？” “快了，再有两天就差不多了。” “你对象今天忙惨了，据说下车就被喊去经理办公室了，然后就一直忙一直忙，到这会儿还不知道忙完了没有。” 还当是换个地方能涨工资，结果是过来当牛使啊！ “我就说，吃饭的时候也没看见他。” “没有办法，这边新招的电工对运来的机器都不是很懂，他在那边呆了几年，算是老师傅了，肯定得让他带着。很重要所以也很重视，不然经理会亲自召见？急吼吼的，这也太仓促了。” “大概是订单太多吧，准备工作这个东西真的不好说，就算是一比一的准备的再详细，牵扯到技术问题就不好弄。” 她都涨工资了， 不知道邵平安会不会涨。 在东莞那边的时候邵平安的基本工资就要比他们多一百块钱的。 技术工还是吃香的，尤其是会这些进口东西的维修。 “应该是，不然的话不可能连夜班都整出来了。” 当然，这跟她无关，他们办公室，包括黄万清这个科长都是正常上下班。 安小五叹了口气，工资是涨了那么高的底薪，加上全勤，不少了。 不过在东莞那边没有夜班，组装部忙的时候他们都能跟着混点加班费。 这边突然来了这么一下，直接两班倒，加班费是别想了。 组装部十二条线暂时开了六条，白天晚上替换着来，四百来个人，比不上东莞那边，但是也不少了。 白班两百来个人，大部分都是最近这边刚刚招进来分配过来的。 安小五按着工位需求暂时先安排了一下。 刷油的，绕线的，打螺丝的，检测的，包装的全部都分了下去。 随后让一起来的老员工带着干。 培训新人这个事情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就一早上就把安小五整的暴躁的不行了。 都说人不能分三六九等，但是同样的东西有的人学起来就是很快，不仅上手快还能完成的很好。 有些就离谱啊，十遍八遍的教不会，换一个工位还是一样，就连最基本的折纸盒子进行包装都能给你整的乱七八糟。 安小五没发火撑到下午下班真的全靠意志力强忍。 她是个拿工资的，这就是她的任务，她得完成了，得在规定的时间里让这一批人全部成为正式的职员，能将生产线真正的开起来。 喷油不会就去绕线，绕线不会就去检测，检测不会就去折纸盒子—— 一遍不会就十遍，十遍不会就一百遍。 三天过了，一百个人九十个人都能单独操作，剩下那一点不行那就是不行了。 下午下班，安小五整个人就像是被妖精吸干了阳气一样，无精打采的。 邵平安总算是忙完了，在楼下等她，看见她那个状态就觉得不太妙。 第123章 干什么都不是那么容易 两个人慢悠悠的往食堂走，邵平安问：“不顺利？” “累，脑子都要爆炸了。多了那么点工资果然不是那么好拿的。” 邵平安道：“还没恭喜你，成班长了。” 安小五狠狠的吹了口气：“是啊，班长。不吃馒头也得争口气，无论如何也得把这份工作扛下来。” “万事开头难，等过了这段时间逐渐走上正轨就好了。不是还分了两个培训过的拉长给你？” “嗯，白班是有两个，也幸亏有他们帮忙教着，不然我真的能气疯。” 邵平安给她出主意：“这个事情得慢慢来，不能操之过急，不管多简单的事情，人跟人的接受能力是不一样的。 我听说你们组装线白天晚上各开六条线，那你手底下两个人根本不够，起码还得四个。你这几天先观察着，看看有没有那种学东西学的快但是干活很稳当不慌的那种，尽快培训出来几个，然后交给他们负责。” 安小五点点头：“是这么回事，恼火其实也就是一开始恼火。”她这个班长后面其实事情还没有拉长多，只需要在她的班上看着员工看着生产，不要出什么问题就行。 “我知道你肯定行的。” “我没说我不行，我纯粹是被憋的。” 邵平安知道她是个急性子，这要是干别的早就开始跳脚了，能忍成这样也着实不容易了。 两百来个人呢，他带了两个都整的脑壳疼，还别说这么多人。 “跟你说个好消息。” “涨工资了？” “嗯嗯！” 说起这个，安小五精神头又回来了一点：“我也涨了。八百，加上全勤的话一个月就有九百。” 说完问邵平安：“你多少？” 邵平安竖起一根手指头在她面前晃了晃。 安小五大胆的猜测了一下：“一千？”这也涨太多了吧？要知道在东莞那边的时候加上全勤也才七百块钱。 “一千底薪，一百的全勤。” 也就是一千一一个月。 “我们现在就三个人，那两个虽然懂一点电路，但是对厂里面这些机器一窍不通。平时看着轻松，但是真的有了故障需要维修调试就得靠我一个人上，他们暂时只能打下手。” 平时就是清闲的喝茶聊天到处窜，但是真的出了问题就算是通宵也得熬，直到机器正常运转为止，关键还没有加班费。 所以，只是听着高而已。 但是干什么不辛苦呢？ 一个月一千的工资以前是想都没有想过。 这边还是一个月扣五十块钱生活费，住宿免费，除了必要的日常开销几乎没有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一年能攒下来不少，这就足够了。 “说是要去中国银行办银行卡，以后工资每个月十号直接打在卡上面，这倒是比在东莞那边给现金方便了好多。” “那我们等放礼拜了出去吧！” 以前双休，现在是单休啊！ 吃完饭，两个人一起去食堂后边的商店转了一圈。 里面的东西是真的多，感觉价格好像跟东莞那边商场差不多。 除了毛巾牙刷之类的，其余大部分都是各种吃的。 这会儿都才刚刚进厂，又没有发工资，所以里面冷冷清清的几乎没有什么人。 商店在往前走就是一个空荡荡好大的大厅，也没开灯，但是里面有一点点光线传出来，还能听见声音。 安小五探头看了一眼：“居然在放电影啊，去看看吗？” “走走走，去看看。” 邵平安并不是很想这么早回宿舍。 光亮是幕布上的光亮，其他地方的灯都没开，零星的坐着几个人。 毕竟都是初来乍到还不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找到这么个地方的。 邵平安拉着安小五在最后排的角落里坐了下来。 安小五屁股还没沾椅子就被他伸手一下子拽到了腿上抱住了。 安小五推了他一下：“你干啥？叫人看到了不好。” “黑咕隆咚的没有人会看到。” 安小五伸手轻轻在他脸上捏了一下：“脸皮是真的厚起来了啊。” 邵平安在那轻声的笑，把她掰过来了一点点，然后咬了她一口。 安小五嘶的一声，咬牙切齿的：“你属狗的？” “你咬回来？”说着，把脸凑了过去。 安小五低声说：“要点脸行不行？”别人在看电影，他们在干啥？ 邵平安觉得脸这种东西有时候要不要都行。 以前见到那些处对象的人在厂里免费的不住，跑去外面租房子，没有领证就早早的住在了一起，他觉得真的不正派。 但是，他偶尔脑抽风觉得自己也快要不正派了。 到底还是没再放肆的干点别的，但是电影也看不进去。 抱了一会儿松开安小五：“我们回去吧！” 电影演了啥玩意他是一眼都没看，根本看不进去。 安小五也没看，虽然就被咬了一下，但是总有一种偷人的感觉。 到了外面被夜风吹了一下，脸上的燥热才退下去。 但是牵在一起的手一直没松开，黏黏糊糊的。 安小五问他：“是不是结了婚就不会这样了？” 她二姐跟陈长军结婚那会儿她还不大，山里人也没有这么大胆，就算是结了婚也不可能在外面手拉手的。 但是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一开始两个人那黏黏糊糊的样子就跟藕拉丝一样，她都忘了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反正能记起来的时候两个人除了吵架再没有别的了。 邵平安愣了一下：“不会吧？喜欢一个人就想跟她结婚一直在一起，只会越来越喜欢。” 幼稚。 安小五才不信他的鬼话。 “早先吃不饱的时候看见白米细面喜欢吗？都要喜欢疯了好吧？现在出来上班，顿顿白米饭炒菜，你想想还有小时候那么稀罕吗？” 反正是吃到嘴巴里面去的东西，时间长了就算是离不了也就那么回事了。跟没有的时候那种渴望完全是两码事。 所以说以后会更喜欢那完全就是扯淡！ 邵平安道：“不能那么比喻，激情肯定是有时限的，没有时限的情感那不叫激情。但是在彻底的了解一个人所有的缺点之后还喜欢，就算是相处的时间再长，也不会坏到哪去的。” 第124章 已经仁至义尽了 安小五看了他一眼：“话不要说太满了，你确定知道我所有缺点并且能包容？说起来我们是从小就认识，但是说了解也就那么回事。你无非觉得我的缺点就是脾气不好，耐心不够，但是你见到的那都是跟别人发生的矛盾，你能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去看，甚至分析。 等我们俩个结了婚，柴米油盐酱醋娃，再加上父母，全部都搅合在一起，我要是忍不住脾气对准了你，那时候你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邵平安停下来看着她：“小五，你在担心啥？” 他的印象里，安小五是不会想这么多的。 就跟当时问自己愿意不愿意当上门女婿的时候一样，她想到了想要了就会去做会去争取，不管啥事情都要试一试，成不成试一试再说。 安小五挣脱他的手，烦躁的捂着脸搓了搓，在食堂边上的台阶上蹲了下来：“不知道，反正就是突然很烦。” 邵平安在她边上蹲下来看着远处的夜空：“小五，人这一辈子，山高路远，谈爱情不如谈良心，能好好走到最后的都是全靠良心。” 良心啊，这玩意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不是持续性的，都是间断性的，时有时没有，甚至根本没有。 邵平安站起来伸手把她也拽起来：“蹲久了腿要麻了，走吧，回去休息。好好的睡一觉，明天再拼。我去打听一下这附近有没有好耍的地方，抽时间咱们出去转转。” 这附近也有个镇 ，离的还挺近，走路的话二十来分钟。 黄万清刻意叮咛了他们：“这边查暂住证比东莞那边还严，你们没有暂住证的出门一定要把身份证和工作证带上，尤其是你们这些男的。” 女娃儿还好，要是没有证件最多被盘问被批评教育一番，男的要是没有证件那人家就觉得你很可疑了，轻者挨揍，重者不好说。 这边属于刚刚开发的地方，周边陆陆续续还在建修，也有已经完工的，都是工厂。 路都是新修建的，路边的绿化带也是一样。 这边上六天休一天，趁着倒班的时候安小五一大早起来喊了邵平安跑了出去。 这边的集镇是临水而建，看着像是死水，发绿，上面飘着枯黄的柳叶。 河道两岸的房子不是东莞那边那样的楼房高楼，还是以前的老房子，白墙青瓦木门，就连脚下的路也不是水泥路，是用青石板一块一块的铺起来的。 到这会儿安小五才有一种到了江南的感觉。 “这就是镇中心？” “这不是，这只是镇边上的一条老街，我特意带你过来看看的。” 安小五转脸：“你已经来过了？” “嗯，前两天跟人一起出来先踩了个点。”不然他咋带安小五出来，自己都两眼一抹黑，哪哪都不清楚。 出来是要办正事的，办卡，然后给安明兴打个电话。 办了银行卡，又去弄了一张IC卡，找了个打电话的地方。 没响两声安明兴那咋咋呼呼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喂，哪个？” 安小五道：“你说是哪个？” “哦，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这语气，啥情况啊？ “到这边铺盖都没来得及理就开工了，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赶紧出来弄卡给你打电话，咋了？还不满意？” “满意满意，挨，不对，今天都礼拜天了，你们就今天休息一天？” “是啊，一周要上六天班，只放一天还是为了倒班，百夜班两班倒，一个礼拜一次，一分钱的加班费都没有了。” “沃日，那不是上当了？还没有在这边安逸？” 安小五道：“咋说呢？跟过来的老员工底薪不都涨了一百？说是涨了，细算下来是抹平了。不过这边条件比老厂那边好一点，厂里面有商店，还有电影院。工资不发现金，统一出来办卡，然后填报卡号每个月打卡上。宿舍比以前宽敞，还是套间，每一间里面都有卫生间还有热水，随时能洗澡。打卡也跟那边不一样，这边车间底下出入的地方都有打卡机，直接刷卡就行。” 安明兴听的一愣一愣的：“感觉挺先进的样子啊。” “是比老厂先进很多，我估计这边走上正轨，老厂那边也要改革吧。对了，家里要是有人打电话给你，你就说我跟邵平安调走了，跟你不在一起。我回头写封信寄回去，给他们个地址。” 平时在一起打嘴仗习惯了，一打电话就收不住，感觉没有说到几句话，一看时间，安小五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 安明兴正吧嗒吧嗒说的欢实呢，手机里就传来了嘟嘟的声音。 一看，已经挂断了。 “安小五，你还能再抠门一点吧，真的抠的要死，电话费都舍不得。”他都还没来得及跟安小五说安玉珠的事情。不过想了想算了，安小五是最小的那个，为他们家老二老四也做的够多的了，仁至义尽了。 以后的路自己靠自己，谁能管谁一辈子。关键问题管多了还不落好。 韩丽娟问：“他们去那边咋样啊？工资真的涨了吗？” 好多当时都不愿意去，但是过后还是有一点点后悔。就一点点，不多。 “涨了，但是也等于没涨。我们除了底薪还有全勤，时不时还能加个班混点加班费。他们那边没有加班，两班倒，都是正常上班，而且一个月要比我们多上四天，他们就礼拜天歇一天。” “那跑这么远算起来不是亏了？” “咋说呢，那边毕竟是新厂，设备，还有生活条件啥的比我们这边先进一些好一些。” 安小五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邵平安捏了捏她的手，凉冰冰的，没有一点温度：“去前面看看，再添一件厚衣裳吧，这个天阴沉沉的感觉要下雨。”这个时候了，一下雨就冷了。 “不用，我毛线还没用完，你的毛衣我已经织好了，开始起头给自己织了，等真的冷了有穿的。” 说着吸了吸有些发痒的鼻子：“我不是感冒了，十有八九是安明兴在骂我。” 说完却不见邵平安有声音，转眼看过去看见他盯着边上在瞅。 “你看啥呢？” 邵平安指了指：“拍婚纱照的地方，我们那好像没有啊！” “婚纱照？” 安小五看了看不远处的橱窗，上面贴了好大几张照片，以及里面模特身上穿着的婚纱。 第125章 成年人都脏的很 邵平安是真没看到他们县里面有照婚纱照的地方，有可能是他之前没注意，也有可能他们那比较偏僻，还没流行开。反正他听说外面结婚都照这个，一辈子最美好的时候，那是最好的留念。 “我刚刚问了，也不贵，有四套不一样的衣裳，可以自己选，一共三百块钱。有一本挺大的相册，还有两张很大的照片，我不用装裱，可以拿回去以后自己找地方装裱，省出来的他们可以把相册做厚一点，多给加几张照片进去。” 安小五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啊。”不然咋会觉得照个相三百块钱都不贵的。 邵平安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说的是认真的。” “真想去照那个啊？” 安小五舍不得钱，但是邵平安很想的话，那就照吧。毕竟他平时已经够节俭的了，难得有他想要的东西。 两个人过日子也不是自己的一言堂。 邵平安点头。 “那回头看看有时间了就去照一个？” 邵平安眼睛一亮：“你等我一下。” 说完转身就往回跑，这个要预约时间的。 刚刚跑出去没多远又回头来，抓着安小五一起。 “疯了？” 真的是少见他这么不稳重的时候。 邵平安是有点疯了，高兴疯了。 虽然今年都没有时间回去领证，但是他们可以先把结婚照拍了，这样感觉起来好像也一步步的在准备了。 决定照也不可能是今天照，但是可以提前选衣服，约下一次倒班的时间出来照相。 男士的衣裳比较简单，主要还是根据女士的衣裳来搭配。 安小五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选了经典的白色玫瑰束胸拽地长纱，浅蓝色的一字肩，还有两身款式不一样的旗袍。 婚纱照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原本还想在外面再逛逛，甚至去镇外面走走。 这边据说也比较乱，但是大中午的还算好。 但是天公不作美，走着走着雨淅淅沥沥的就落了下来，干脆的就坐了车回了厂里，反正必须要办的事情已经办好了。 “你在这等我一下？” 邵平安也没问干什么就应了下来。 小五一口气上了五楼把织好的毛衣给他拿了下来。 “我织的比较松，等真正冷起来的时候里面还能套秋衣什么的。” 邵平安接过去看着她根本不想上楼。 “我们去电影院那边坐坐？” 安小五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大白天你想干啥？” 邵平安笑道：“我能干啥？我只是不想一个人去宿舍。” 有对象的人反正就不想一个人待着，哪怕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静静的相互靠着心里都是开心的。 厂里都是新来的，休息的时候大部分都出去溜达了，里面没有放电影，空荡荡的。 两个人还是坐了昨天坐的位置。 邵平安凑过去问她：“刚才在外面你在想啥？” 安小五疑惑的看着他。 “小五！” 他确实是想干点啥的，特别的想。 说着就凑了过去覆上了安小五的唇。 上一次这样还是几个月前去海边的那个晚上，他们在旅社楼下相互拥着亲吻。 进厂之后各上各的班，各回各的宿舍，日子好像又回到了以前一样。 安小五其实也有点喜欢这样。 以前是不懂，看见一男一女搂搂抱抱的在一起亲嘴的时候她觉得有点恶心。都是口水，啃来啃去的吃对方的口水有意思吗？还跟上瘾了似的。 后来轮到自己，她才知道，喜欢的时候是不一样的。 椅子中间的扶手有点碍事，限制了两个人正常发挥。 邵平安掐着她的腰将她抱了过来，安小五就面对着他骑在了他的腿上。 邵平安的呼吸突然就变的重了起来，眼里悄无声息的就沾染了些抑制不住的情欲，似乎已经不能满足——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的很快就将地面打湿了，安小五趴在他身上闭眼缓了缓，随后起身：“我回宿舍了。” 不能这样再待下去了，她竟然可耻的起了一些反应，再待下去还不知道会荒唐成什么样子。 邵平安嗯了一声，有些不自然的起身，两个人故作镇定的从商店边上的走廊离开。 回了宿舍，出去玩的人因为这一场雨都跑回来了，无聊的躺在床上发呆。 安小五招呼了一声进了洗手间，半天才出来。 随后去柜子里面把早先就缠好的线球拿了出来爬上了床。 胡玉娟也在织毛衣，除了这个也没别的事情。 “你给你对象的那件送去了？” “送去了，现在给自己织一件。” “你跟你对象什么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据说房子都修好了。 “按理说今年年底就可以了，但是刚刚过来，年底不一定好请假，明年再说吧。要请假的话时间短了还不行，回去结婚要是不办酒，左邻右舍会说，自己也觉得不怎么正式，办酒的话要准备的就多了。家里都靠不住，还得我们自己去弄。” “其实，结婚的话主要还是看你们两个自己的意思，你们觉得怎么合适怎么高兴就怎么来好了。” 安小五点头：“说的也是。到时候看情况再说吧。你呢？是不是也该谈一个了？还是说打算在老家让人给介绍一个知根知底的？” 胡玉娟愣了一下，随后笑了笑：“我，我以后再说吧，以前也谈过一个，好的时候啥都好，不好的时候——我不是个聪明人，看不透，以后再说吧。” 她都快二十五了，也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能不能嫁的出去，跟人睡过，打过胎，还嫁啥啊嫁。 就算是真的有一天有人要她，时间长了她也不会好过，毕竟她不干净了。 但是成年人又有多少是真的干净呢？大多都脏的很，只是没有多少人知道罢了。 安小五就没再提这个话。 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但是她已经猜到了，因为在东莞那边厂里这种事情太多了。 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奔着结婚去的，不少都是贪图新鲜玩玩就算了，最后受伤害的都是女方。 第126章 家里出事了 吴江这边这个天气真的跟东莞是两个极端。 那边偶尔也下雨，下起来噼里啪啦的，狂风暴雨。 这边就这么淅淅沥沥的，下又下不大，晴又晴不起来，就连八月十五也是暗沉沉的，压根就没见到月亮。 八月十五也不放假，不过厂里准备了月饼。 过年，基本没有人回去，才出来了半年，回去干啥呢？不仅要浪费来回的车费，回去还得花钱，最重要的是请假了还拿不到工资，怎么算都不合算。 安小五跟邵平安是打算好的要等第二年冬天回去，过年连结婚一起，那个时候不忙了，请客啥的都方便。 但是谁也没想到六月底的时候接到家里的电话，邵平安他妈摔倒了。 电话是安玉梅打过来的。 安小五去年年底的时候到底还是去买了个手机，为的就是跟家里联系起来方便一些。她跟邵平安两个人用一个手机也不算是浪费。 结果号码给了家里之后接到的第一个电话竟然就是这么个事情。 能让安玉梅主动打电话来，那就不止是摔了一跤那么简单。 “去地里面扯草往回头走的时候摔了的，背了一背篓猪草从坡上栽下去滚了一面坡。那个背篓套在她身上甩不掉，要不是邵忠明两口子也在梁上干活，往回走的时候看见，估计捂都捂死了。” 安小五深呼吸一口气又问：“几天的事情了吗？现在人咋样了？” “不好说，邵平杰媳妇去村上那边找了大夫过来给挂了两天水，但是躺那还是不能动弹。” “她背猪草？她今年喂猪了？” “没有喂猪，但是邵平杰跟邵平兴家不都喂了猪，她去苞谷地里面扯草都没打过空手，不是给这家背猪草就是给那家背猪草。”要不然的话邵家老大媳妇能那么好心还去找大夫来给打吊针？ 安玉梅继续道：“你跟邵平安说一下看看他要咋弄。”她本来不想打电话的，毕竟邵平安跟安小五还没结婚，邵家的事情跟他们其实关系不大。 但是想了想，不管咋样，两个人现在感情好着，安小五出去到现在也多亏了邵平安，出了这样的事情该说的还是要说一声的。 安小五还是第一次这么火急火燎的去找邵平安呢！ 六月份，吴江这边也热起来了，但是还没到最热的时候。 两个人没在一起腻歪，邵平安就回宿舍去吹风扇，靠在床上看书。 这书还是托人找来的，不是什么小说之类的杂书，而是关于电器维修方面的。 有些手艺靠的不止是天赋，还有不断的努力。 邵平安不觉得自己是个多聪明多有天赋的人，不然的话上学成绩也不至于一般般不很拔尖。 但是他知道努力。 以前是没有条件，现在有这个条件了就得珍惜。 干这一行他就钻这一行，把这一件事 能干好他觉得这辈子应该就能活过去了。 以前在家的时候只觉得学习考学才有出路，出来打工之后他觉得掌握一门技术也是一个出路。 宿舍门虚掩着，有人外面敲了几声然后就探头：“请问邵平安住这里吗？” 邵平安闻言坐起来：“我就是，咋了？”来人有点面熟，看衣裳应该是生产部的，但是叫不上名字。 “安玉玲找你，就在一号楼下面等你。” 安玉玲是他们的班长，刚巧路过碰到了就被喊住让他帮忙上来喊人。 这点小事情还能不帮。 邵平安愣了一下，跟他道了谢，把书合上放在枕头下面，随后套上鞋子出了门。 也不知道在想啥，一路上眼里都喜滋滋的，就像是捡了钱一样。 “小五！” 邵平安是从楼上一口气跑下来的，因为安小五还是第一次主动叫人来宿舍里面喊他。 安小五站在阴凉处，抬脚朝他走过去。 看着面前眼里带笑的人叹了口气：“我二姐来电话了，表婶摔了，说是怪严重。” 邵平安一愣，再也笑不出来了。 “摔了？” “嗯，摔了，去山上扯草的时候往回走半道上从坡上滚下去的，身上还背着猪草，被你幺大幺娘看见给弄回去的——” 安小五把安玉梅说的一字不落的转述给他听。 说完把手机给他：“你想办法跟你幺大联系一下，或者打去安建国家里也行，问问具体情况？” 邵平安点点头，接过手机却没在原地：“你去休息吧，我下午去车间找你。” 说完就往办公室那边跑。 姚国英摔的挺严重，一背篓猪草罩在她头上叫她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从山路转弯处栽下去，边上是他们几家的地，地里面的苞谷苗子根本挡不住，好的是背上有个背篓挂在了石坎子上缓冲了两次，所以她才没滚到底下河沟里面去。 那河沟边上全是石头，要是滚到那去这阵邵平安就算是回来也来不及了，人估计都臭了。 邵平杰媳妇去村委会找了大夫过来给处理了伤口，腿骨折了，两个膝盖在坎子上擦的血肉模糊的，这都是皮外伤还好说，就是人受点罪要疼一段时间。 最重要的是头上脸上也伤到了，眉梢骨还有脸颊上边肿的不像样子， 连续挂了两天吊针给消炎，倒是没有那么肿了，但是姚国英右边一只眼睛看不到了。 就连左边也有些影响，至于会不会瞎谁都不好说。 村上的大夫水平有限，给他们建议的是送去医院，最好是县医院检查一下眼睛，镇上都起不了个啥作用。 邵平杰媳妇一下子就不愿意了。 她能去找大夫过来给看就已经算是孝顺了，还去医院，去县医院？他们家能有那水平去县里住院了？ 再说了，老太太又不是只有邵平杰一个儿子，还有个邵平兴呢，屁都不放一个等啥好事呢？ 更不用说早就分家了，当初说好了的，老太太是跟老幺过的。 房子都修好了不去享福，非要在这边挤—— 邵平杰啥意思呢？媳妇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他妈是分给邵平安的，就算是住院也跟他们没有关系。 至于邵平兴，那更不用说了，就等着他妈搬走把这间房子腾出来他好用，但是老太太就是不搬走。 他媳妇从头年进门到现在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回。 最重要的是他手上没有钱，吃盐都欠账，时不时出去找点零活补贴一下，日子都不知道咋过呢，还县医院？ 第127章 逮着一个往死里坑 邵平安到家的时候是大中午，是一天里最热的时候。 太阳火辣辣的晒，地面晒的起灰，人也晒的快冒烟了一样。 藏在树荫下的知了不午睡，知了知了的叫唤个不停，叫口干舌燥的赶路人越发的烦躁。 门口刚刚泼了粪的菜地被晒的散发出一股子浓郁的臭味儿，邵平安背着行李到了门口，一路上竟然没有见到一个人。 房门都关着，门上没锁，这会儿应该都在屋里午觉。 他也没管，走到他妈住的那间屋门口伸手推开，一股子混合着什么东西馊了，汗臭以及尿臭味儿迎面扑来。 屋里黑咕隆咚的，就算是门开了太阳这会儿也照不进来，只能看见一进门右手边上的床上躺着一个人。 “妈！” 邵平安喊了一声，心里七上八下的，甚至觉得床上的人是不是已经咽气，自己紧赶慢赶的是不是已经回来晚了。 “三小？” 姚国英的声音不大，像是在说梦话，喊的还是邵平安小时候的乳名。 因为他是老三，所以就喊三小子，变成了三小。 姚国英感觉自己还在梦里面没醒，不然她咋听见了老三的声音了呢？ 邵平安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放下就趴了过去：“妈，是我，是三小，我回来了。” 邵平安本来是去辞职的，因为打电话回去都说他妈情况不好，他感觉这趟回去怕是一时半会儿过来不了了。 但是他那个活是真的缺人。缺细心喜欢钻研技术还过关的人，所以经理给他批了一个月的假，根本就不愿意放人。 但是邵平安回来的时候除了被褥没带，一年四季换洗的衣裳啥的能带的都带走了。 安小五本来打算跟他一起回去，但是邵平安拒绝了。 具体啥情况他要回去了才知道，不管好坏他不能拖着安小五一起，这是他该承担的，跟安小五没有关系。 手机他也留给了安小五：“我请假请的时间长，我回去看看，把她带去县医院好好看看，要是松了自己没有大问题了我就回来了。我回去了就给你打电话。” 安小五把他的工资卡给他：“是带去县里检查一下，县里面不行带去市里，不要怕花钱，钱花了还能再挣。” 她虽然偶尔有点抠，但是该花钱的时候她从来都不心疼。 挣钱是为了啥，不是为了大手大脚，而是为了以防万一，到了关键的时候能起作用，能不为难。 “家里钥匙表婶那就有，实在不行就不要讲究那些了，先搬过去吧，不然你回去住都不方便。” 说好的回去就给她打电话，安小五是一天一天的在数日子，数过了一个星期又数过第二个星期，邵平安杳无音讯，似乎忘了走的时候说的话，忘了她还在这边等着电话。 等到放假又要倒班的时候，安小五瞅了下午要黑的时候打了个电话去安建国家里。 安建国接的电话：“哪个？小五啊！” “嗯，大爷，是我，能不能麻烦你吆喝一下我二姐，叫她给我回个电话过来？” “能行能行，我叫娃儿去给你喊。” 下午出门干活，这个时候差不多都回来了，听见安明华家的娃儿吆喝，安玉梅急匆匆的就去了安建国家里给回电话。 “小五？” 安小五应了一声：“二姐，你看见邵平安了没有？” “看见了，他回来好些天了呢！把他妈背去了公路上坐车去了城里，去了好几天才回来。” “情况咋样了？” 安玉梅还没开口就先叹气：“情况不好，死不了，但是说是眼睛瞎了。” 安小五心里咯噔一声：“你能不能去帮我找一下邵平安，叫他给我回个电话，你就说我一直等着的。” 安玉梅应了一声就挂了电话，叫安建国记了个账，急匆匆的就往回走。 她们家在安建国家上面一些，还要爬一截坡，邵家要从他们门边上上去翻个不高的坡过去才是、 所以她回去拿了个手电。 到家刚进屋安正明就在问：“小五打电话干啥？” “她叫我去帮她喊一下邵平安，外面看不到了，我拿个手电。” 刘翠萍道：“人家回来没跟她联联系她还眼巴巴的往上凑。姚国英年纪轻轻都瞎了，她不是厉害的很，要自己做主？挑了半天处了那么一个，到时候她好好的去伺候吧！” “你跟我说没有用，跟小五说还差不多。” 安玉梅拿了手电就走了。 刚刚翻过山梁还没到跟前就碰到了邵平安。 “你上哪去？小五叫你给她去个电话，她在那边等着的。” 邵平安站在那半天才应了一声：“好。” 他是该给小五去个电话的。 他知道那女子是个啥脾气，说等着那肯定是一直等着。 走的时候他说了回来看看情况就给回电话的，但是回来之后他才知道，这个电话不是那么好回的。 他妈现在这个情况，说实在话，他不知道咋弄才好。 他不可能再出去打工了，大概要在家里种着两个人的地照顾着她就这么过一辈子了。 他们说的一起努力，把日子过起来，过的红红火火的，但是他现在做不到了，要食言了。 这是他的责任，没有必要连累安小五。 她从小就过的不容易，他不能看着她刚刚出原来的烂泥坑再把她拽进另外一个烂泥坑。 但是他舍不得。 他们一起长大的，他那么喜欢她。 他不敢给她回电话，害怕一听见声音他就忍不住做一回卑鄙无耻的小人。 安玉梅问：“表婶身体咋样了？” 邵平安道：“就那样，好不了了。” “县医院也没有办法吗？” “没有办法，耽搁了，治不好了。”县医院，市里他都去过了，给做了检查，能保住另外一只眼睛不要全部瞎了他就谢天谢地了。 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啥情况。 安玉梅就再没说话。 跟到家门口，安玉梅道：“那你去，我先回去了。” 邵平安应了一声就走了。 安玉梅站在那也没进屋，看着手电光越走越远忍不住叹气。 咋突然就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她真的是不知道邵平安他妈到底咋想的，明明都分家了，明明老大老二都不想管她，她还顾了这个顾那个，最后就逮着最小的这个坑。 邵家的事情跟她没有关系，但是小五咋弄啊？ 第128章 到底是算了还是继续，她要他亲口说 安小五坐在宿舍床上啥都没干，一会儿看一下手机，明明知道有电话进来会响，但是她总是觉得会不会是手机坏了或者静音了，不然为啥还没响呢？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她感觉呼吸都有些紧张。 看见是安建国家的座机她缓了缓接通：“邵平安。” “嗯。” “嗯啥嗯，说的回去看看情况就给我回电话呢，说话不算话？” 邵平安狠狠的抿了一下唇抑制着自己的情绪：“我忘了。” 安小五深呼吸：“表婶咋样了？” “就那样。” 安小五微微蹙眉：“你咋了？” “没咋。” “邵平安，你啥意思，能不能好好说话？” 咋一回去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了呢？ 电话那边跟没人了一样，半天都没有动静。 安小五气的准备挂了的时候才听见他的声音：“安玉玲，我们分了吧。” “啥玩意？邵平安你在说啥？” 长这么大，邵平安很少这样连名带姓的喊过她。 “我说我们两个的事情，算了吧。你在那边好好上班，我，我就在家了，不过来了，以后也不打算出门了。” 说完，根本就不再给安小五开口的机会就直接挂了电话。 随后喊了安建国：“表爷，好了。” 安建国进来看了看时间，然后算了钱。 “你妈咋样了？” “不太好，医院那边也没有好的办法，开了些药拿回来先慢慢吃着，然后再看情况。” “那不是你没法出去了？” 邵平安嗯了一声：“不出去了，我妈的情况不太好，我不敢出去了。表爷我先回去了。” “你去，你去。” 邵平安打着手电走了。 出了安建国家的院子往家那边走了两步他又倒回头来，朝另外一边走去。 往村委会去的那条路，也是往他们新家去的路。 房子，他回来之后去了一回，这会儿他想再去看看。 当时在那边照的照片，做的影集，他都带回来了，放在堂屋桌子上。 屋里屋外，什么都是全的，甚至连电都是拉好了的，就差人还没住进来。 钥匙挂在他脖子上，这一回他开了门没再挂回去，而是放在了堂屋里的桌子上。 既然决定不在一起了，桌子上的东西也不能放在这边了。 他摊开卷在一起放大的婚纱照，看着照片上一男一女带着羞涩温暖的笑牵手，看着照片上的姑娘一身雪白的婚纱依偎在他怀里。 安小五最不喜欢穿的就是裙子，他给买了一条碎花裙子被数落了半天。 她也最不愿意花一些不必要的钱，向来都是能省就省。 但是因为他想要去拍这样的照片，不愿意穿裙子的人穿了一天，换了四套，化妆卸妆折腾了好几次。 因为他想要，所以再不愿意花钱也花了。 看着看着，眼里就有东西管不住的掉了下来，直接落在了照片上，他手忙脚乱的去擦，随后又在自己眼睛上抹了一把。 将照片收拾起来，又在屋里转了转，拿着照片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钥匙，转身朝门口走去。 关了灯，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门砰的一声砰上的那一瞬，他感觉难受的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安小五愣愣的坐在床上半天都没动一下。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回去一趟怎么就到了非要分手这一步了。眼睛瞎了，眼睛瞎了人还在就好啊。 不能出来就不出来，她能挣钱也不是不能。 大不了都回家种地去啊，有手有脚的也不会饿死啊！ 他们就差个结婚证了，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说算了就算了呢？ 处对象是两个人的事情，结婚也是两个人的事情，凭什么他一个人说了算？ “怎么了？” 胡玉娟问了一声。 安小五摇摇头：“没事。” 她 拿了裙子下地去洗手间冲了个澡，企图让自己冷静一些。 但是这种事情要怎么冷静啊！ 安小五一晚上都没睡好。 偏偏第二天去上班的时候黄万清还在问：“小安，你那个对象回去的时间不短了，说没说什么时候过来？” 安小五道：“不知道啊，不见得能过的来，他妈妈情况不太好。” 黄万清就没办法说了，这个事情关系到长辈的身体，工作是重要，他们也缺人，但是不可能叫人家连自己的妈都不管吧？ 安小五一整天脑子里都没静下来过。 第二天，她早上一去就去找了黄万清。 “你要辞职？” 安小五点点头：“我打算回去了。我们还没领证，回去把证领了。要是他妈妈跟前真的不能离人，那我留在家里照顾，叫他回来上班。黄科长，班长比他这样的技术人员好找的多吧？” 黄万清叹气：“按道理说是这样，但是我一个都不想叫你们走啊。不提工作上的事情，我们说点闲话。 小安啊，你还年轻，做啥事情还是要想想清楚，尤其是一辈子的事情。你这阵还没跟他领证，说个难听的话，没领证他家里的事情都跟你没有关系。 一旦领了证，他好你就好，他要是不好你就别想好。要是他母亲真的到了需要人伺候的地步了，你还是要想想清楚的，那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可能是几个月，也可能是几年，甚至几十年。你可能就因为这个事情就这样被困在那一辈子了。 不能说你们这阵感情好就真的能一辈子都好。婚姻这个事情就是一场豪赌，就算是你倾家荡产都压进去了也有押错宝的时候，谁也不能保证付出了就能赢啊！” 安小五想清楚了，她想了两个晚上，这两个晚上她都没能睡踏实。 不管咋样，她都要回去这一趟。 她跟邵平安之间，不是邵平安一句单方面算了就能算了的。 千丝万缕，扯不清楚。 别的不说，就那房子，都不容易扯清楚。 她回去再问邵平安一次，她要他当着面说，到底是算了还是继续。 至于工作，要是有机会再回来，再找吧。 她也不是没出过门的人了，外面找工作是个啥情况她还是清楚的。或许错过了眼下这份工作以后不一定就能找到这么合适的了，可是错过了邵平安就没有下一个邵平安了。 第129章 老实人最狠 邵平兴满心以为邵平安回来之后应该是要把老娘接去新房那边住了，谁晓得回来这么久了一点动静也没有。 医院也去了，回来啥都没说，娘俩甚至挤在一个屋里面。 邵平安甚至把这一间屋子狠狠的整理了一下，把里边半间收拾了出来，去买了砖头水泥回来垒了灶台。 邵平兴就坐不住了。 把邵平安堵在门口问他：“老三你这是啥意思？” 邵平安心里有气甚至还有恨，从回来到现在没有跟他们任何人说过话。 这会儿被堵在门口不得不开口：“啥意思？” “我问你呢？你跟我装糊涂是吧？当时分家的时候说的清楚的很，你要重新修房子，房子你不要，这一间暂时给妈住着，等房子修起来了你们就搬走，我给点钱这间房子就是我的了。房子修起来这么久了，之前说是要等你回来，现在你回来了屁都不放一个，也不搬，你啥意思？” 邵平安啥意思？直接拿拳头回答他。 一拳措不及防的砸在他脸上然后直接将人掀翻在地上：“啥意思，你说我啥意思？你个畜生！这房子是爸妈自己修的，先有他们才有你，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嗯？人摔了你不管，口口声声是分给我的。分给我的，那就不是你妈了是吧？不是你妈你凭啥住她修的房子？” 邵平兴也是有一把子力气的，长年累月的在山里干活，力气比邵平安这个好几年在厂里搞技术没出过力气的人强多了。 第一下那是纯粹的被打懵了，反应过来之后伸手一把抓住他挣扎了几下就将他薅住翻了过去。 动静这么大，屋里的人都跑了出来。 “哎呀，老三你这是在干啥？” 老二媳妇跟邵平安不熟，但是跟自己男人在打架那还管他熟不熟的，出来就冲上去帮忙。 邵平杰去拉架，被邵平兴一把甩开：“滚！你不要在这假惺惺的，他可不是对我一个人有意见！”说着就朝邵平安脸上招呼。 邵平安被他压着，也不管那么多，伸手薅住他的头发膝盖狠狠往上一顶，邵平兴叫唤了一声就卸了力道。 邵平安趁机一下子翻起来抬手就是一巴掌。 “搞啥呢搞啥呢？”邵忠明急匆匆的从屋里出来往这边跑，手里还拿了根棍子：“一个个几十岁的人了直接不要一点脸了是吧？还打架？还打架？都给老子起来！” 说完直接就对着邵平兴媳妇开骂：“眼睛瞎了还是脑壳睡懵了？两弟兄打架你一个女人插的啥手？” 邵平兴媳妇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幺大这话说的，我自己男人挨打我还不能护了？你到底是来拉架的还是来拉偏架的？” 邵忠明懒得搭理他，直接指着邵平兴的鼻子骂：“小畜生厉害的很，咋连自己婆娘都管不好了？你老太爷在的时候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这才上门几天，咋了？要上天了？你当哥哥的摁着弟弟打你还要不要脸了？冲着他这么远回来把你妈弄去县里市里看伤你也不能下这个手，你还是不是个人玩意？” 邵平兴道：“谁稀罕他看，我又没叫他去看。他钱多，他要猪鼻子里面插葱装模作样跟我有啥关系？分家的时候说的好好的，这才多久说变卦就变卦，我还不能问了？” 邵平安伸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恨恨的看着他：“你问，你问个锤子你问。这房子是爸跟妈修的，老大也是出了力气的，那阵你多大我多大。你跟我争房子，你争个屁！老妈现在是个啥情况你眼睛瞎了吗？你眼睛要是装样子不起作用不如抠出来当炮踩了还能听个响。 不说她是咋摔下去的，不管咋摔下去的都不是你们不管的理由。就算她是分给我的，但是你们也是她生的吧？操心送去医院总是能行的吧，没有钱给我打个电话总是能行的吧？她要是及时去医院检查，眼睛说不定就不会瞎，又不是直接把眼珠子给摔爆了，那是感染了整瞎了的。 昨年开春她说想喂猪我都没让喂，她为啥要给你们轮流背猪草你们心里最清楚。 人现在这样子了你还来问房子的事情。邵平兴我跟你说，这间房子是她的，她是我养活的，她在这房子你不得，她就是死了这房子也不可能是你的！” 邵平兴直接被他这话给气疯了，指着他差点跳起来：“邵平安，你个小狗日的，你以为你出了几年门挣了几个钱了不起了是吧？回来给她出头，你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 话刚刚说完就被邵忠明抽了一棍子：“小畜生你说哪个呢？你再骂一句试试看？我看你真的是疯的不像个人了！” 一个爹的种，一个妈肚子里出来的，邵平安是个狗日的，那他们兄弟俩又是啥玩意？ 外面闹的不可开交，姚国英只是看不到了，但是没聋，听的清清楚楚的，她坐了起来，摸索着想下地，但是腿还没好利索，也还没摸习惯，脚底下一下子踩空了直接从床沿上栽了过去。 “妈！” 听见动静邵平安也顾不得吵了，飞一样的往屋里跑，过来把她扶起来：“妈，妈，你咋样了？咋样了？” 姚国英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 “妈，没事，医生说了你不能流眼泪，你那一只眼睛还不严重，好好吃药注意一点不要继续恶化的话以后还是能看的清的。有一只眼睛能看见，总比两只都看不见强对不对？” 但是姚国英心里这会儿难过的跟有刀子在戳一样，哪是说不流眼泪就能不流的。 邵平安有些后悔，是他冲动了，他不该在这个时候跟老二动手的。 天大的火气也该再等一段时间的。 “安娃子，是我拖累了你。” 她也没想到好端端的走着走着的说晕就晕，站都站不稳了，直接不受控制的就栽了下去、 她年纪又不是大的七老八十不能下地了。 她一直都知道老大两口子对自己有意见，但是万万没想到老二，从小就老实温顺的老二比老大还要加一等。 第130章 大早上见鬼了 是拖累了，但是邵平安敢说吗？他一个字都不敢说。 他现在就希望他妈的那只眼睛能稳定下来，能好起来不要全瞎了，那么他或许还有机会。 要是彻底的瞎了，他这辈子一眼就能看到头了。 工作不会有了，喜欢的人也不会有了。 “不要说这些话，会好起来的。你听我的，你要是不听我的那才真的是拖累我。 该休息休息，该吃药吃药，等家里的药吃完了我再带你去城里复查。” “那你工作咋办？小五咋办？” 邵平安鼻子一酸差点没忍住：“工作等你好了能照顾自己了我再出去找，我现在会技术，工作好找。小五，小五在那边上班呢。她也涨工资了，前几天我还去给她打电话了，叫她好好的在那边干着，等到年底再说。” 安小五是等不到年底的，能等到辞职申请批下来已经用尽了她全部的耐心。 买不到苏州到县城的票，她就在半道上转车，然后从镇上走路回来的。 都晚上十点多了，黑咕隆咚的，从大河里面淌过去，她没回去，直接到了新房里。 一开门一开灯，就看见了堂屋桌子上的钥匙。 那是她留给邵平安他妈的钥匙，那绳子都还是她用毛线编的给穿上去的。 安小五这一路上想了无数次回来之后要咋样咋样，但是在看见这把钥匙的时候把手里提着的东西狠狠往地上一砸，蹲下去就哭了出来。 从小到大她挨了不知道多少打不知道多少骂，就算是她不能上学，就算是家里接二连三的出事她都没有这么嚎啕大哭过。 所有人都不喜欢她，除了邵平安。 但是现在邵平安也不要她了。 不是说说而已，钥匙放在了桌子上，他的意思就很明白，这个家不是他的了，他不会再来了。 没有人知道安小五回来了。 安小五哭够了就在新房里蜷了一晚上，第二天天才刚刚见亮她就起来了。 这会儿已经到了八月，但是依旧热的不行，也就早上这会儿能凉快一下。所以山里面的人起来的都早的很。 从安建国家门口过的时候，门上已经有人了。 安小五一脑门子的事情，急匆匆的走了也没注意也没招呼。 安建国眼睛眯了眯：“刚刚过去的那是哪个？”咋看着有点像安正明家那个老五呢？ 安明华从屋里出来：“爷你说啥？” “没啥，看花眼了。” 安小五回来当然是要先回自己家里来。 安正明也起来了，扛了个锄头打算去田里扯稗子，才把锄头扛在肩膀上，一只脚下坎子一只脚还在坎子上就是一愣：“小五？” 看错了还是大早上见鬼了？ 安小五到跟前喊了他一声：“爸！” 安正明这才回魂。 “你咋回来了？邵平安叫你回来的？” “没有，但是我想着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该回来看看。” 刘翠萍从屋里出来：“请假回来的？” 安小五点点头。 她要说自己是辞工回来的，刘翠萍怕是能当场跳起来。 上一回因为安玉梅没了工作就不说了，那是自家人。现在因为邵家这个事情又把工作给丢了，那简直是猪脑壳子了。 又没结婚，姚国英出事了关她安小五啥事？ 安玉梅也起来了，刚刚从厕所那边过来。 安正明干脆把锄头放下来又回头在堂屋门墩上坐了下来。 “几点到的？吃饭了没有？叫你二姐给你下点挂面？” 安小五点点头：“那就下一碗，我半夜到的，想着你们都睡了，就在那边新房里面凑合了一晚上。” 安正明叹了一声：“我听说姚国英情况不好，这都一个多月了还不能下地，眼睛瞎了，其他啥毛病还不知道。 邵平安上个礼拜带去复查的时候从我们边上过路我看到一回，去的时候眼睛都是包上的，回来也是包上的，听说是好不了了。幸好你们还没领证，这个事情还有后悔的余地。” 安小五问：“啥后悔的余地？修那个房子，邵平安拿了大头。你的意思是就这么算了，不认账了。” “不是房子的事情。是姚国英瞎了，你这么聪明你咋能不 懂呢？她又不是七老八十没几天活头了，她今年也还不到六十，没摔死那就还能活好多年。眼睛瞎了啥都干不了，吃饭都得你给她煮熟了端她手上去。上厕所你不敢叫她去茅坑，怕她掉进去。这就是个累赘，你要是跟他结了婚这一辈子起码半辈子你都不能解脱。 我晓得我们说啥你都不爱听，也管不住你。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年龄也才够，又不是那种大字不识一个的。再在外面跑两年还能再攒点钱，把那个房子的钱还给他。” 安小五坐在那没吭声。 安正明把该说的说了，见她没直接反驳就觉得她是听进去了，也有这方面的考虑的，松了一口气起身重新扛着锄头走了。 刘翠萍是要上山去扯猪草的，就连安玉梅和放假在家的芹芹也得去。 刘翠萍想说啥来着，但是想了想好像要说的安正明都说了，再重复怕安小五不耐烦又翻脸。 瞅了她几眼喊了安玉梅一声：“我先走了。” 安玉梅在屋里应了一声。 安小五坐在那抱着脑壳没动。 “小五，吃饭了。” 安玉梅喊了她一声，安小五这才抬头起身进堂屋。 “煮了点掺浆水面，这个快，这有昨天腌的辣椒。” 安小五应了一声。 安玉梅打算下地了。 安小五喊了她一声：“二姐，你说这个事情我要咋办？” 安玉梅的想法跟安正明的想法是一样的。 姚国英瞎了，跟邵平安结婚那就等于是跳进了烂泥坑里。 自己才从烂泥里面爬出来，家里又要跳进去一个？ 但是她一回头看着安小五那发红的眼睛突然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我也不知道，这你得问你自己。小五，你比我聪明，比我有出息，从来都知道自己的目标也知道自己要啥。所以这个事情你问我我也没有啥好主意，你还是只能问你自己，问你自己的心里，到底是想咋选择。” 第131章 不急于一时 问自己的心？ 安小五慢悠悠的吃了碗里的面，然后洗了锅碗，锁上堂屋门。 站在院子边上朝邵家那边看了一眼，到底还是朝大河的方向走去。 回去之后她在屋里找了一根绳子绑在房檐下，把放在柜子里面的被褥抱出来晒着。 随后又看了看后边的鸡圈和周围的菜园子。 她栽的那棵桃树居然活了，树芽子还发的挺旺盛。 周边全部都点了苞谷，还是早苞谷，感觉都能掰了。 她把自行车弄出来打了气，锁门骑车去了镇上。 能想到的生活用品她都一样买了一点，还买了几只大概半斤重的鸡儿子回来丢在满是杂草的鸡圈里面。 到底下水塘子里面挑了水回去，把灶房里面的锅碗瓢盆都洗刷了一遍，下午她自己就能开火了。 她原本是想回来就去找邵平安的。 但是想了想，既然已经回来了，也不急于一时。 反正工作也辞了。 不能不去外面打工就不过了吧？ 她给邵平安一点时间，她等邵平安来找自己。 没等来邵平安，先把安正明给等过来了。 她就回来的那天早上在家里露了个面，接下来两天都没见人影子。 安正明不知道她到底想干啥，坐不住就找了过来。 找过来之后就是一愣。 门上的杂草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院坝周围他给点的苞谷都掰下来了，苞谷杆子都砍了，光溜溜的，就差地还没来得及翻。 院坝边上还有几只拳头大点的鸡儿子在那乱刨。 “安小五你这是想干啥？不出门了，不去打工了？” 鸡儿子都买回来了，这还有个要出门的样子？ 安小五端着碗坐在堂屋门口平静的招呼他：“吃了没有？青苞谷弄的浆粑糊糊，好几年没吃这个了。” 安正明叫她气的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了：“我跟你说正事呢！” “我不想出去了。” “你不出去你在家里能干啥？” “种地啊，不然你再分点地给我？就对面这一分多点田我感觉有点不够我种。” “你就这么死心眼，非要在邵家那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也不是。我想好好的考虑一下值得不值得。值得我就跟他领证，不值得我就重新找个人领证。反正我年龄够了，总要结婚的，我又不是没有人要。婚姻大事也是大事，等把这个大事解决了再说。” 说完指了指身后的房子：“房子我有了，户口我也提出来了，跟跟你分家了有啥区别，你把你自己管好，不用管我。我二十岁的人了，就是不出门打工也饿不死。” 安正明气的想骂人，但是又不敢在这个时候惹她。 看着她能跟你好好说话指不定下一刻就翻脸六亲不认。 指了指她：“我不管你 ，我看你咋整。一个邵平安就叫你脑壳发蒙工作都不要了，不够叫人笑话的。” “我们家叫人笑话的还少了？不差我这一桩的。” 这下安正明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转身就走了。 安小五慢悠悠的吃了碗里的饭，看着一点影响也没有，但是那双眼睛里也是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两天时间，安小五没去队上转悠，但是都知道她回来了。 毕竟门口这条路是去村委会去公路上的必经之路。 不管是去村委会还是去赶集，都要从门口过。 门开着，她在门边上整理那点地，路过的都是认识的，少不得要打招呼。 邵忠明看着在地里面掰苞谷的邵平安叹了口气：“你跟小五咋弄的？” “啥咋弄的？” “你当我眼睛也瞎了？看不出来你们两个有问题？” 说两个人算了吧，安小五好端端的从外面回来了，看着一副不出门了要在家里种地的架势。 要说两个人没有啥问题吧，都晓得安小五回来了，但是邵平安连提都没有提一句，更不要说去看看。 之前说的年龄到了就要扯结婚证呢，在外面又处了这么长时间，家里出了事情安小五也知道，回来了不可能不上门。 所以他就弄不明白了。 邵平安就不说话了。 邵忠明气的懒得问了。 邵平安低头只顾着干活，努力的让自己啥都不去想。 但是越这样越管不住自己。 话是他说出来的，他是积攒了好大的决心才说出来的。 他不想拖累安小五。 可那决心一点都不坚定，轻轻一碰就散了。 他昨天就知道安小五回来了。 安小五为什么会回来，他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 他不敢想，总觉得一想就会喘不过气。 要是吃的药见了效果，一年半载的能恢复，那他还能鼓起勇气重新去找她。 但是上次去复查，吃了大半个月的药只是消炎了，没有一点好转。 左边眼睛确定是没治了，右边也模糊不清只能看到一点影子，比瞎了好不了多少。 没恶化，但是也一点都没好转。 药又开了一大堆回来继续吃着。 但是已经这么久了，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了，甚至都不报希望了。 关于姚国英的情况，安小五听见都说她瞎了。 邵平安是因为她瞎了觉得会拖累自己所以才不想谈了？ 她觉得邵平安像个棒槌一样。 暮色降临之后，暑气散了些，但是依旧热的厉害。 安小五穿着那件邵平安给她买的碎花裙子去了大河里。 即便是快要立秋了，但是三伏还没出，河水到这会儿晒的温热温热的。 水流将她的裙子冲起来，像一把伞一样的飘在水面上，底下是光溜溜的腿。 安小五倒过去，连同脑袋一起没进水里，半天才又冒出来，好像这样才能抑制住全身上下由内而外的燥意。 感觉把自己都快泡胀了她才站起来，拧了拧头发上的水，又拧了拧裙子上的水，穿着凉鞋一身水淋淋的往回走。 哪怕已经看不到了，月亮光也不算大，但是就这么点距离，她就是摸也摸回去了。 走到院子边上的时候就看见门口站着的人，看不真切她也知道那是谁。 咧了咧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邵平安，我回来了。” 第132章 有些事情只能尽力不能强求 那道人影转身就往边上的园子地走，似乎并不想跟她说话。 安小五也不在意。 “知道我回来为啥没去找你吗？” “因为我已经从江苏走到了这里，剩下的这一点路该你走过来，你要不过来，我就真的走不动了。我这回回来就是专门解决婚姻的事情的，我在这等你到现在，你来了我们就去领证，你要是不来我就找别人领证，总归到了这个年纪是该成家了。 这个房子，原本就是我们两个一起修的，你给我了多少钱都有账在那。邵平安，如果还能继续，我们明天就去民政局领证。如果不能，我明天去找你，能还你多少还你多少，不够的我写欠条给你。” 说完，吸了吸鼻子抬脚就往屋里走。 有些事情强求不得，她除了尽力，没有其他的办法。 手还没摸到门，要走的人几步就到了跟前，一把把她扯过去死死的抱住。 呼吸又快又重，像是极力得到在忍耐着什么。 安小五从来都不知道邵平安这个劲这么大，勒的她感觉不能呼吸都要断气了。 “松开!” “不！” 安小五狠狠的给了他一脚：“不个屁你不。算都算了，你来这里干啥？把你爪子拿开！不然老子给你剁了！” “不算，小五，我们不算。” “邵平安你的嘴还是嘴吗？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说变卦就变卦？一会儿算了，一会儿又不算，你想咋样就咋样是不是？” “小五，我们明天就去领证。” 这辈子他都欠安小五的，他做牛做马来还。 他们都是成年人了，他要成家的，安小五也要成家的，不可能真的为了谁为了哪一件事情就一个人过一辈子。 他不想跟别人结婚，也没想过要跟别人过一辈子，更不想看着按小五跟别人结婚。 安小五突然就不动了：“邵平安，我要是不回来，是不是这个婚就不结了，我们这辈子真的就算了？” 邵平安不知道，他这阵想不起来之前在电话里是抱着啥心情跟安小五说的算了那几个字的。 他只知道安小五一回来，他甚至还没见到人就控制不住自己。 他伸手摩挲着安小五的脸，用手指头抹去她眼睛里面溢出来的眼泪：“对不起！” “对不起有个屁用啊！我给你一刀再说对不起行不行？对不起要是有用杀人都是合法的都不用去坐牢不用被枪毙了！邵平安我是不是对你太客气了，叫你忘了我是个啥脾气的人了？” 安小五推开他气呼呼的在檐坎上坐了下来。 邵平安没松手，也跟着坐了下去。 “我回来晚了，我妈那个眼睛感染了，完全看不到了。我带她去县医院检查了，人家没有办法，又带去市医院检查了还是不行。瞎了就是瞎了。” “两只眼睛都看不到了？” “一 只完全不行了，一只还能看到一点影子，但是看不清楚，还有加重的风险。在那住院她不愿意，觉得花的钱太多，就开了药，在村委会这边挂了一个礼拜的吊针继续消炎，吃的药一直没断。去复查，虽然没有继续感染，但是也没有一点好转。 小五，我是真的不知道该咋办了。她现在根本不能离人，我哪都去不了，还得一直吃药，吃到啥时候我也不清楚。”他从来都没有这么迷茫过。 “我那时候就在想，我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这是我的命。我不能把你也连累了。” 好不容易出去了，过的像个人了。 安小五嗤了一声：“邵平安，我们是几岁的时候认识的？多少年了？不说这个，就说我们在一起处对象，今年也快三年了吧。除了没领证没有在一起睡，其余的跟两口子过日子还有啥区别？没结婚因为这个事情你不想跟我结了，要是结了婚你是不是还打算离婚？” 邵平安没吭声。 安小五道：“药只要对症，那就吃，总能起作用的。没好转不是也没继续恶化吗？这不就是等于已经见效了？你着急啥？眼睛这东西跟神经连在一起，多重要的地方，又不是腿上碰个疤几天就能结痂了。 明天去领证，领了结婚证下午回来就搬家，能搬过来的都搬过来。这边房子修了那么宽，你非要挤在那一间屋里，你造的啥孽？” 邵平安道：“搬过来那间房子我也不想给出去，我打算留着。” 安小五看了他一眼：“留着干啥？留着哪天不想跟我过了继续回去住？” 邵平安嘶了一声伸手把她拽过来就堵住了她的嘴。 安小五呜呜呜的掐他，用这招，不叫人说话了？ 邵平安是不想叫她满嘴跑火车胡说八道，但也是想亲她，很想很想。 想亲她，想把她揉碎了两个人粘一起，啥都不去想，只想着再也不分开，就这么一辈子。 抱着人直接往水泥地上滚，纠缠在一起。 安小五觉得邵平安是个疯子，是个牲口，是个臭流氓。 她快喘不过气了，想起来也起不来了，嘴唇火辣辣的。 “我那阵才去洗了澡的，王八蛋！” “再去洗！” “起不来，走不动！” 邵平安把她拽起来扯到自己背上背着往河坝里走。 安小五穿着裙子，光溜溜的腿盘着他的腰，他的手就跟背小孩一样托着她的屁股。 安小五搂着他的脖子：“你把我背河坝里去的要负责把我背回来。” 男人就是贱骨头，不折腾他就不知道好歹。 “好，等阵洗好了再把你背回来。” 两个人一起坐在了水里面。 “我前不久跟我二哥因为房子的事情打了一架。” 安小五转脸看着他：“你还会跟打架？该不是跟我学坏了吧？” 邵平安伸手挠她的脚底板：“对，就是被你给带坏了。我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主动跟人动手。你要负责！” 安小五叫唤了一声直接给了他一脚：“我要把你的狗爪子剁了。我看你现在不是一点半点的坏。” 啥毛病，居然抠人脚底板。 邵平安笑着把她拽过去，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抱着她抵着她的额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哪错了？” 邵平安亲了她一下轻声道：“摸错地方了。”说完轻轻的动了动。 安小五倒吸一口凉气跟见鬼了一样一把把他推开离他远远的：“说人话干人事，不然我直接把你摁在河里。” 邵平安深呼吸一口气缓了缓：“总之搬过来那间房子也暂时锁在那里。他们不叫我好过，那么谁都别想好过。” 第133章 结婚了 “好，那就留在那。回去问问表婶，剩下的两间她住哪一间，明天早上我收拾一下。” “明天我可能不会太早过来，我要先给她弄点吃的，然后给收拾妥当了才能走。” 要是需要去大便那得扶着去厕所。 不需要就吃了饭把药喝下去，尿桶放在床边上她知道的位置，床边上放一个棍子，下床的时候拄着自己摸索着也能行。 “也不需要去那么早，晚一点就晚一点，赶不上民政局早上上班赶上下午就行了。” “小五！” “嗯？” ”我其实是有些怪她的，明明说过了她以后跟我过，我给她养老送终。我不指望她还能帮我多少，我只想叫她把自己照顾好，起码的现在在我正需要奋斗的时候不要我分心。 但是她连这个都做不到。 我不要她帮忙她就去帮别人。明明知道老大老二是啥样的人，知道给他们干再多也不落好，还巴巴的往跟前凑。出了问题都不愿意管她，所有的后果都得我来担。 但是我看到她那个样子我一句责怪的话都说不出来，我也不敢说。” 甚至于他对老大老二有气有恨，一样也什么都说不出来。 因为他们兄弟三个，最亏欠的就是老大。 安小五趴在他背上嗯了一声：“我知道，我太知道了。我们从小到大有的东西都太少了，到这个时候已经说不清楚到底是谁亏欠谁了。”就像是她跟她二姐一样。 有时候真的气的要死，但是一句重话都不敢说不想说，总觉得亏欠和内疚。 不用早早的去县城，但是该早起的还是要早起。 趁着太阳没出来，安小五继续挖院子下边那一溜地，先收拾出来，能种点是一点。 除了这点地方路底下还有一分多点田，她在考虑等她爸把谷子收了之后她种啥。是栽油菜还是种麦子呢？ 邵平安那阵分家的时候要的一点地，说是近，大部分都在他们那附近，但那也是相对于他们家来说。搬过来之后那可就远了。 等到掰苞谷的时候就知道了，背一趟光在路上都得走好久。 但是没有办法，该种的还得种，庄稼人不种地能干啥？喝西北风？ 邵平安起来烧了开水简单的做了点饭端给姚国英：“我今天要去城里一趟，需要去解手的话等下吃了饭就去，尿桶放在屋里，开水我也给你晾边上这个桌子上，剩的一点饭也给你放桌子上，你能行吧？我不一定能很早就回来。” “能行，我能行，你忙你的。你去城里干啥？” 她看不见但是能听的很清楚，邵平安今天的声音很松快，是从回来之后第一次这么松快。 “嗯，我跟小五约好了，今天去城里领证。” 天大亮，太阳还没露脸就光芒万丈。 安小五提着锄头去路底下的塘子边上涮了涮脚上的泥，随后回去洗漱换衣裳。 她翻了一件大红色的短袖出来。 这件衣裳是棉的，质量挺好，但是有点褪色，所以她穿的时候不多，还是邵平安临走之前他们跑去苏州那边小南门买的。 虽然不办酒，但是领证也是个大事情，喜事，当然要穿的喜庆一点。 衣裳刚刚套身上，邵平安的声音就在外面响起来了：“小五？” 安小五应了一声，重新把头发梳了一下扎起来才出去。 邵平安今天收拾的也很精神。 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裤。 “我们骑车子去镇上，找个地方把它锁起来，回头来的时候也方便。” 安小五带上遮阳帽，顺便拿了一顶草帽扣在了邵平安的头上。 “昨天晚上忘了问你，我照片呢？” 邵平安一愣，咳嗽一声：“在我那呢，回头一起拿过来。我们今天去城里刚好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相框或者装裱的地方。” “应该有卖相框的地方，按着尺寸买两个相框回来就好了。” 安小五找了一个碎花帆布背包背上。 邵平安把自行车推出去压了压。 “有气，我才打了不久。” 安小五说完锁门，又去看了一眼鸡圈里面的鸡，随后坐在货架子上揪着他的衣裳两个人从路上冲了下去。 大河到了夏天是没有桥的，好在穿着凉鞋过河也不淘神。 等到骑车到镇上把车子找地方安顿好太阳都老高了。 坐在车里都能感觉到热烘烘的。 安小五看了看表：“九点了，这阵到赶不上早上上班，得到下午去了。” “嗯，下午就下午吧，到了我们在城里转转。” 昨天晚上又是半夜都没睡着，从回来之后他就再没睡安稳过，之前是因为心里千头万绪的太乱，昨天是因为开心的激动的。 这会儿上了车靠在那，手还紧紧的握着安小五的手，人却没有一会儿就睡着了。 安小五转脸看了看他，微微叹气。 邵平安这一觉睡的，车还没到站，刚刚进城他一下子惊醒了。 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就是心里突然一抽一下子把自己给吓醒了。 安小五趴在窗户边上往外看，感觉到他动了一下便转脸看了他一眼：“醒了！” “嗯！” “快到了。” 想打趣他，话到嘴边安小五又咽了回去。 这段时间她心里不好受，邵平安更难过，困成这样，怕是就没有睡过安稳觉。 车子一路走一路捡人，路上走了近俩个小时。 “这阵过去不知道还能不能来得及。” “先去看看再说吧。” 县城就这么大，民政局之前他们陪安玉梅去过一回，大概方位还能记得。 到那还没到下班的点，知道他们要办结婚证，楼下得到工作人员给他们指了地方。 户口本，照片，早早的就准备好了，到那办理的格外顺利。 几分钟时间，印章一盖，属于他们一辈子的证明就拿到手了。 两个人雀跃的离开民政局，站在大门外边跟个二傻子似的相互看着对方在那傻笑。 “我们，先找个地方吃个饭？” “好，吃个饭庆祝一下。” 别人结婚要请客，他们结婚请一下自己。 第134章 搬家 大热的天，一碗凉皮，一碗凉的豆花稀饭，算是这个季节里最受欢迎的东西了。 “下午回去就搬？” “好。” 证都领了，他们是正儿八经的两口子了，自然是安小五在哪他就在哪。 安小五逗他：“这一搬，整个大队的都知道你是我们家的上门女婿了，还是自己倒贴钱上门的那种。” 邵平安正在喝汤，差点呛着了。 “那有啥关系，有家就好了。”人这一辈子咋样都是一辈子，只要有个家，过的舒心顺畅就好，至于怎么个过法，其实不重要。 “嗯，反正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邵平安摇摇头：“快吃，等下我们去市场楼上转转，给你看看衣裳。” 又买衣裳？ 安小五看着他点头：“好啊！” 这不是结婚了吗？ 哪怕不缺衣裳，想买就买，高兴就行。 不止给她买，给邵平安也买了两身。 又去买了相框。 这样算下来这一趟花费也不算少了。 这会儿手上还存了点钱，安小五打算回去拿一部分出来去存成定期，起码的有利息。 留在手里，只出不进，有多少都能花完。 “最近要打听一下谁家有猪儿子卖，要买两个回来。起码的过年猪要有。” “好，不过这会儿喂，过年的时候杀估计不会太大。” 安小五道：“兑点饲料喂两个月长的挺快的，然后再喂纯猪草。这阵八月，喂到腊月份还能喂五个月呢，有多大杀多大，比买肉划算。” 就杀猪的时候砍下来的那些猪附件都能吃过年。 最重要的是这个时候填槽买猪儿子的少，价格算是一年里面最便宜的时候。 姚国英没好，邵平安是不可能安心去外面继续上班的，起码年前是绝对不可能了。 既然都在家里，那就要做过日子的打算，不能闲着。 眼下她能想到的就这些，得一样一样的来。 说实话，以后日子过成啥样子她也不清楚，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说起来早，到家时间已经不早了。 “家里需要搬的东西多不多？需要找人帮忙吗？我的意思是说，别的东西都可以慢慢来，表婶你要咋弄过来？” 走是能走，但是眼睛看不到路又不好很不方便。 “我把她背过来。” “行，人先过来，其他的需要带的东西晚点也行。” 安小五琢磨着该跟他一起过去，先回自家去跟家里说一声。 毕竟领证就等于结了婚，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邵平安站在那没动：“还喊表婶呢！” 他也是才刚刚反应过来。 安小五哼了一声：“啥不要个适应过程。我就不信你等下从我们门上走的时候见了我爸张口就能喊出来。” 邵平安道：“小瞧人是不是？” “倒也是，我对你脸厚的程度还是了解的不算很透彻的。” 说着把东西放进屋里，拿了个背篓出来。 邵平安接过去跟她一起朝梁上去。 这会儿太阳偏西，人都去地里面了，家里根本没有人。 邵家院子里也安静的很。 门口的椿芽树底下，魔芋种子已经到了成熟的时候。 安小五喊了邵平安一声：“我想弄点魔芋种子过去种门边上。” “这个不晓得出不出，反正种子年年都长的欢实的很，都是自己掉下去的，却也没见到出多少。” “那多少还是要出一些的，弄一点。椿芽树上的那个也弄一点，回头撒进去，能出多少出多少，出出来了我再移栽。” 他们那门上啥啥都没有，能栽的那肯定要弄一点。 “行，弄一点。想要等到彻底回苗了之后我回来挖一点移过去就行了。” “我觉得还是现在弄，等回头，回头你人都走了还回来挖东西，你嫂子能愿意你才怪。” 他们家门边上也有一点，不算多，但是回头也能匀一点。 家里除了人，就是床上的东西。 还有就是锅碗瓢盆，这些也简单。 姚国英有一个大木头箱子，里面放了些东西，这个箱子安小五不好弄，但是东西可以用床单一裹全部包起来先带走。 姚国英絮絮叨叨的跟她说箱子里面有啥有啥安小五一概装聋：“东西给你搬过去还是放你那屋里，等你好了自己想咋弄就咋弄。” 反正邵平安寄回来的钱是一分都没有，零零散散连一毛两毛的加起来都没有一百块钱。 至于之前她那些老物件，不知道兄弟几个知道不知道，反正她是不会动，难得惹麻烦。 至于粮食，那更是得回头来了。 山路不好走，不算远的一点路邵平安背着他妈歇了两次才到地方。 “这阵就进去还是在外面坐一阵？” 姚国英道：“在外面坐一阵吧，你们忙你们的。” 眼睛上的纱布已经取下来 了，脸上额头上结的痂还没掉完。 她已经在屋里睡了好多天没出门了，这会儿她想在外面坐一阵见见光亮。 她用手捂着右边的眼睛，眼前就是一团漆黑，啥也看不见。 捂着左边的眼睛，右边的眼睛能看见亮光，能模模糊糊的看见两个人影子晃动，却看不真切，分辨不出来谁是谁。 安小五把带过来的东西拿到最里面一间屋里去：“东西暂时放桌子上，回头把箱子搬过来了再给你装进去。” 随后四下看了看：“装门的时候不该要门框的。”这样就算是看不见伸手摸也能进出，不至于绊倒。 邵平安去了灶房忙碌，水缸里面水不够了，他去路底下挑水上来就听见安小五在那嘀咕。 “咋了？” “我说这个岩坎，边上还有一点砖，不行再去买一袋水泥回来把这个岩坎糊起来，弄平，她走动起来方便一些。” 姚国英道：“不用，我摸习惯了就好了，这边这么宽敞，不用再费事了。” 安小五也就是刚刚想到随后一说。 应了一声去了灶房烧火。 邵平安问：“我切点洋芋丝炒了下点面？” “行啊，多切点，我先熟点油，烫点洋芋丝吃凉面。” 邵平安边忙边道：“吃了饭再过去一趟，那边菜园子里面好些菜，摘一些过来，浆水坛子盐菜坛子得搬过来。” 第135章 办酒最烦人 不用说这些也得尽快搬过来，一家三口过日子，三张嘴要吃东西。 农民吃的东西那都是从地里面弄出来的，又不是居民，早晚啥都可以去买。 吃完饭再过去的时候转弯就遇到了安明华媳妇扯猪草回来。 “嫂子！” 安小五招呼了一声。 邵平安喊了一声：“三姐。” 邵清芳是邵家姑娘，跟邵平安家是一个邵家。 “这个时候了，这是打算干啥去？” 安小五道：“帮邵平安搬家。” 邵清芳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恭喜恭喜啊，要帮忙吗？” “嫂子要是有时间那再好不过了。” “有时间，你先去，我等下你哥，等下他一起过去。” “能行，那我们先去。” 招呼完了就继续走，安小五边走边感叹：“这到底是不一样了。” 邵平安问：“咋个不一样了？” “我是做梦也没想到还能跟队上这些人这么客气和睦的相处。反正从那次我二姐出事我回来修房子就感觉到了。” 邵平安道：“正常，对于他们来说你跟以前也不一样了。以前你就是个不听话的小崽子，后来出去打工挣钱，能挣钱了那就是出息了。任何人对于出息了的人态度都是不一样的。” “邵平安，谁是不听话的小崽子？” 邵平安抬脚就跑：“你就说你以前是不是吧！” 两个人你追我赶的跑了一路，刚刚上坡就遇到了安明兴他妈余贵华。 “二娘。” 安小五喊了一声。 “哎呀，我就是听人家说你回来了我还不信，还真的回来了。你这个时候回来是干啥？” “跟邵平安领证，结婚！” 安小五说的直截了当，一点不好意思的感觉都没有。 余贵华嚯了一声：“这个时候领证啊？” “咋了？” “没咋没咋，我想着咋样也该等到冬天过年的时候，领证一遍办酒啊！” “先领证，再办酒不也一样？也没人规定必须一起啊！” “说的倒也是。” 安小五不打算跟她多说：“二娘你先忙着，我们回去一趟，回头再说。” “你去你去。” 安小五跟邵平安一转身，余贵华那个嘴巴就瘪起来了，瘪的都能挂尿桶了。 老三他们这一家子真的，生了五个，一个比一个会丢人现眼。 安明兴他们后边就是安小五家。 到跟前的时候安正明两口子都在。 这回邵平安招呼人倒是积极的很：“爸，妈。” 啥玩意？ 安小五转脸看了他一眼。 安正明一个趔趄，还好板凳后面是柱头挡了一下，不然准要摔个四脚朝天。 “你们俩个去领证了？” 安小五嗯了一声。 刘翠萍气的张张嘴想骂人，但是当着邵平安的面又没骂出来。 安正明道：“你们就这么稀里糊涂的领证了，你们都不回来跟我商量一下？” “这有啥好商量的？我们俩个结婚我们俩个过日子。年龄够了，房子修了，该置办的也置办了，早晚的事情，这有啥好商量的？” “不是，你当结婚这是小事情？总要准备，请客办酒啥的。” 安小五就没打算办酒：“办啥酒啊办酒？他我的门当上门女婿咋办酒？哦，我去给他买个红衣裳叫他穿上，然后再去他家里把他接一遍？大热天的有那个必要吧？不请客办酒这日子就不过了还是咋地？” 办酒最烦人，劳民伤财累死人。 上门女婿？ 刚刚从屋里出来的安玉梅跟安正明两口子都愣住了，目光不约而同的都对准了邵平安。 邵平安应了一声算是肯定了安小五的话。 安小五没在意他们的眼神：“我要去帮邵平安搬家，去给我帮个忙？” 安正明拒绝了：“马上都要黑了，你着急啥？不去！” “不去算了不去，晓得指望不上你。” 说完拉着邵平安就走。 安玉梅回过神：“等一下我，我去给你帮忙。” 搬家也不是小事情，姚国英虽然只有一个人一间房，然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零碎东西不少，收的粮食啥的也不少，还有一些用的东西。 迟早是要搬过来的，不如早点搬利索了。 “我也去我也去！”芹芹从屋里跑出来撵了上去。 这么一耽搁，安明华两口子也背着背篓过来了。 安正明磨磨唧唧的想了想还是拿了背篓跟了上去。 这么多人，姚国英那个瞎老婆婆能有些啥需要搬走的。 邵清芳问芹芹：“你这过几天开学是要去镇上上学了吧？” 芹芹“嗯 ”了一声。 安玉梅道：“是啊，我们这小学把六年级撤了，六年级就得去镇上了。乡政府的初中要是没撤还好，六年级连初中一起上都不用住校，中午带点干粮就行了，这中学一撤销都要去镇上上才麻烦，要住校，要吃食堂。” 睡觉要睡觉的钱，吃饭要吃饭的钱，样样都得要钱。 芹芹笑了笑没说话，马上上六年级的人了，多少也懂点事了，她知道，家里没有钱。 安小五伸手摸了摸她的脑壳：“学习咋样？” 芹芹声音一点大：“这一次没有考到第一，是第二。” “考了多少分？” “数学九十八，语文九十二。” 安小五道：“还行，不过还得努力，要去镇上上学的话这个分数恐怕就算是拔尖了。争取数学拿满分啊，语文往九十五以上爬。过几天报名，我送你去。”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来拉钩！” 说说笑笑的到了邵家院子里。 这会儿干活的都回来了，坐在院坝边上歇凉。 看着邵平安背着背篓过来身后还跟了几个人都是一愣。 邵忠明喊了他一声：“我看你今天一天门都是锁着的，你跑哪去了？” 邵平安还没回答，安小五的声音就响起来了：“表叔。” “嘿，小五过来了！” “我这么一个大活人呢，不吭声表叔你眼里愣是看不到我。” “那不能那不能，这个时候光线不行了。 随后又看见安明华两口子。 “你们这是弄啥呢？” 邵平安道：“找了人帮忙把屋里东西搬到下塘那边去。” 边上的人都是一愣，随后邵忠明就笑了：“好好好，好得很，搬，要搬些啥，我也来给你帮忙。” 说着，除了邵平杰兄弟俩其他的男男女女都站了起来。 这一下好了，里面坛坛罐罐，就连里面的一张旧桌子还有旧床都给拆了弄出去了。 “小五你那屋里我记得都打的是新床，这些陈年旧货你弄过去不嫌难得占地方？” 第136章 争一间房子 安小五道：“东西谁嫌多啊，弄过去能用的上就用，用不上两斧头劈了烧火也行啊。留在这边干啥，时间长了没有人住再好的东西都能放坏。” 这话说的邵平兴站在门口眉头一拧：“安小五你这话啥意思？” 安小五转脸茫然的看着他：“咋了？” “啥叫时间长了没人住了？” “人搬走了，能搬的东西搬完了就空下来了啊！” 安小五进去看了看，确实没有啥东西了，往后一退，伸手一把把门拉上，锁子挂了上去还没锁上就被邵平兴一把给捏住了。 “邵平兴你想干啥？” “我想干啥？东西都搬完了，你锁门干啥？” “我的房子我现在不住我当然要锁上，咋了？你有意见？” 邵忠明喊了邵平兴一声，邵平兴充耳不闻：“当时分家的时候说好了的——” “分家说的啥我不是太清楚，我只知道这间房子是邵平安他妈的，我现在把她接到我那边去养老，那这间房子就是我的了。还是说二哥舍不得自己的妈，也想给她养老？要是这样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安小五，你不要在这跟我胡搅蛮缠！” 安小五看着他：“我可没有时间跟你胡搅蛮缠，麻烦把你的爪子给我拿开！人以后是活是死都是我负责，房子自然也是我的，邵平兴你要是不愿意你就把人接到你那边去照顾，顺便把这段时间看病的医药费出了再说话。不要自己这也不想那也不想却这也想要那也想要。想屁吃更容易一点！” 邵平安上前一把把邵平杰拽开：“咋了？上一次没打够还要再来一次是不是？房子在这，我说了，哪怕空着，哪怕垮了我也不得给你。至于为啥你心知肚明。 你不是爱算账，那我们就掰扯的清清楚楚，这个道理走哪跟谁说都可以。” 安小五直接把锁一摁：“好了，锁好了，回头时不时的来看一眼，要是锁了坏了那肯定就是进贼了，少不得要去派出所报案抓贼了。” 从修房那年开始打交道她就看不爽这兄弟俩个。 房子她是不住，但是她就要争。 叫她不好过大家都别好过。 以前是想在外面挣钱，现在出不去了，给人添堵这个事情她有大把的时间来干。 来了这么多人，她看邵平兴有没有那个胆子闹起来。 家里所有的能用的包括邵平安这几天掰的苞谷连还没晒干的苞谷壳子一起都给弄走了。 下塘那个院子外面这样那样的堆了一堆。 安明华问：“粮食放哪里？外面就手给你弄进去。” “放这边这个屋里。” 还有一间小卧室面朝着最前边的，这会儿空着，可以暂时放东西。 邵忠明问邵平安：“你妈那间房子真的不打算给老二了？”说完朝屋里看了一眼，没看见姚国英。 “不给了。本来说的是我房子修好把妈接过来那间就腾出来了， 他给我点钱房子给他。但是现在我不要他那个钱了 ，房子我也不打算给他了。幺大你也不用劝我，谁劝都没有用。就算是分家了，妈也还是妈，都是她生的，照顾一下又能咋样？我前脚走后脚都不管了，还不如个外人。 这些都不说了，妈今年还没有六十，要是好好的不出事我起码还能在外面干个十年八年的。现在我没法出去了，小五也跟着回来了。但凡摔了之后给送去医院好好看看都不得是现在这个样子。我都不晓得他这阵哪来的脸这么火急火燎的来跟我争这一间房子的。” 邵忠明只有叹气的份。 屋里，安小五跟安玉梅还有邵清芳也在说话。 “你们这就这么领了证就算是结婚了？不办酒了？” 安小五道：“不办酒，办啥酒啊，该有的我都有了，办酒也都那么回事。等年底了大家都不忙了请你们过来坐坐。” 安玉梅看着放在墙根角的木头框子：“这是要弄啥的？” “相框啊，在外面照了照片放大了，要用这个装好了挂那。” “照片，结婚照啊？” 邵清芳好奇的问了一句：“我听说人家城里现在结婚都兴照结婚照，放大了挂在睡房里面。” “对，就是那种结婚照，在外面照的，所以就没用相框，不好往回来带，今天去城里看见有卖的刚好就买回来自己弄一下。” “看看看看，叫我们也见见世面。” 安小五喊了邵平安一声：“照片放哪的？” “睡房写字台左边那个柜子里面。” 安小五进屋拿了出来。 厚厚的一个相册，还有两张卷在一起的照片。 邵清芳在那惊叹：“这是小五啊，看不出来了都。” 安小五哈哈笑：“是吧，脸上涂的乱七八糟的，别说你，我自己都有点不敢看。” “但是好看，邵平安跟你都弄的挺好看。他这脸上是不是也擦粉了，不然也这么白。” “对，擦粉了，还给抹了一点点口红。” 芹芹抱着相册：“小姑好好看。” “是吧，我也觉得我怪好看。” 几个人在那嘻嘻哈哈的笑，外面的男人想进来凑热闹又没好意思。 安玉梅道：“其实这样也行了吧，办酒不办酒的也行了。比起人家城里来说肯定是比不上，但是放在我们这也算是很好了，啥都有了。” 安小五嗯嗯点头：“是啊，就这样就行了。” 安明华在外面吆喝：“走了走了回去了，这几步路，回头想来过来就行了，有多少话说不完的。”有点眼色啊，人家今天刚刚领证还有大事情要办，都码在人家屋里说啥玩意。 邵忠明道：“还别说，以后就你们俩家最近。” 安明华道：“小五他们修的这个房子这个地方你别说还怪好，等以后我修房子了我也挪过来算了。” “你这以后是大老板，那得去城里买楼房，还回我们这山卡卡里修房？” “我是啥狗屁的老板，就是个干苦力的，老板这阵都在外面数钱，还用回来掰苞谷？”就在外面时不时的带人干点活而已就成大老板了？ 第137章 你说咋整就咋整 人一走，家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安小五看着门口堆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得收拾一下啊！” 邵平安道：“简单收拾一下就行，木头架子这些暂时放在外面。” “那就放窗户下边吧，我们这的人最不自觉了，就是烂木头都有人偷。明天能拆的拆了，木板子我看都是好着的，上面的钉子敲敲也能用。” 说完跟邵平安说起修房子的时候有人来偷东西的事情。 “这回回来都没注意，也不知道那个老东西死了没有。” “没有，前不久我还碰见的。” “啧，真的是祸害遗千年。” 说完问邵平安：“家里的早苞谷都在这了？” “都在这了，还有一亩多一点的秋苞谷，二分地的苕，那还要再过段时间。” “那我还是想在门边上打个井。”虽然又要花好些钱，但是为了用水方便也值得了。 “行，这几天不忙，我明天去看看合适的猪儿子，顺便找一下打井的，叫人家先过来看看。” 忙完了一身都是汗，邵平安问：“去河坝？” “去，不去这一身咋弄？” 衣裳就只能留到明天中午再说了。 结婚证一领，不管是安小五还是邵平安，心里好像一下子就安稳了。 月亮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圆了，但是依旧倾斜的光华，映在水面上，水波一起，就像鸡蛋黄被打散，随后又懒洋洋的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洗了身上的汗味儿，安小五就不想在河边上喂蚊子了。 勾着邵平安的手指头懒洋洋的往回走：“明天要早点起来去上坪你们家房后边把能吃的菜都弄回来。那边那地里面回头秋凉了收拾出来种点啥合适啊？反正是不能种菜了，不方便。” 邵平安有些心不在焉，这哪是勾着他的手指头啊，分明就是勾着他的心尖尖。 “回头撒萝卜吧，人能吃，也能喂猪，省得冬天的时候一天到晚的找猪草。刚好接上开春，那地方栽一坨洋芋。” “那我们今年不栽油菜了吗？” 头伏萝卜二伏菜，这都三伏了，要是栽油菜现在早就该育苗了。 “栽，我撒了一点的，我们那两块田栽成油菜，自己榨油吃着香，换的油总觉得没有油味道，像是假的一样。榨油的话，油渣还能弄回来兑成饲料喂猪。” “那门口这地方我就不能再种萝卜了，留下栽点蒜，剩下的都种菜。” “好，听你安排。” “怎么就听我安排了？我这跟你商量着呢！” “不用商量，你说咋整就咋整。” “我要说冬天不种麦子全部栽秧呢？” “那就栽啊！你是一家之主你说了算。” 安小五拍了他一下：“昏了头了你！” 都已经到了院子里家门口，邵平安还跟她客气啥，凑过去直接拦腰抱住她扛在肩膀上就往屋里走：“嗯，知道就好。” 何止昏了头，简直神魂颠倒了。 “邵平安！” 邵平安关上堂屋的灯扛着她进了睡房，还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老实点，别掉下来了。” 说着，撩开蚊帐把人放在了床上。 两只手撑在她两边，俯身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我们领证结婚的日子了。” “领证了就领证了呗！领证了就更得听话了知道不知道？” 说着爬起来亲他一下：“睡觉，早睡早起。” “那怕是早睡不了也早起不了了。” 但凡两样占一样，都是他的感情不够深，做的不认真。 就没给安小五转身的机会伸手将人捞起来脸就凑了上去，随后一起滚进了帐子里。 安小五觉得身上的男人像是高烧了，起码有三十八度五，烫的有点吓人。 不同于之前的亲吻，此刻邵平安是前所未有的有耐心，一点点的轻轻的啃着咬着吮着她的唇。 要打个比喻的话，安小五想起来小时候偶尔有一次吃到的荷包蛋，那是她二姐坐月子的时候家里给煮的，那会儿她十二还是十三来着，馋的很，她二姐哄着她到跟前给了她一只荷包蛋。 她就一点点的咬，生怕一口咬大了两下就没了。 手也没有之前那么规矩了，起初是抱着她的，随后不知不觉的就滑下去，钻进了她的裙子里。 像是有虫子在身上爬，带着点瘙痒。 又像是在挠痒痒，让她恨不得更重一点。 不知道什么时候裙子被扒拉下来的，人脸也渐渐的移到她身前。 “邵平安，关灯，把灯关了。” 就这么光溜溜的，她有点慌，甚至不敢睁眼。 长这么大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这会儿被扒光了突然就有点慌。 慌的不止是身上一丝不挂，还有身体不由自主出现的反应都让她觉得羞耻又不自在。浑身软巴巴的没有一点力气，想推开又想抱着他，这一刻她觉得自己陌生的完全不像是自己了。 “邵平安！” 邵平安抬头又趴回去亲她：“说是第一次会疼，我们慢慢来，你别着急。” 安小五掐他：“说什么屁话。” 谁着急了？ 她就是难受。 也不是难受，就很难形容说不上来。 “你像条小狗。”舔的人湿漉漉的。 说起小狗她想到了之前在家逮的那条，喂哪去了？十有八九是喂没有了。 邵平安轻轻的咬了她一下，安小五没忍住不由自主的抬了一下，有奇怪的声音发出来。 邵平安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说要耐心一些慢一些，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等到腿心一股子撕裂的疼传来，安小五一下子清醒了：“邵平安，你开灯看看，你到底会不会啊？会不会是弄错了——” 邵平安：说的他好像是个棒槌，这种事情也能弄错？ 但是这种时候不能反驳一点点，只能哄。 用实际行动告诉她，错是不可能错的。 但是实际就是，安小五疼了，他也疼了，于是就这么结束了。 邵平安整个人都是木的。 趁着安小五以为还没结束，他也没想过就这么结束了，继续捏着揉着，随后才渐入佳境，总算是体会到了那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第138章 重新打算 早睡早起什么的，对于刚刚结婚的两个年轻人来说那是不可能的。 干柴烈火的没直接把房子点起来就不错了。 日上三竿，窗户上印着青竹熊猫的窗帘布都挡不住那强烈的光线，然而床上相拥的两个人却睡的无知无觉。 姚国英起身解手，摸索着出来，听见动静安小五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屋里亮堂堂的，让她懵了一瞬，随后她才看搂着自己男人。 邵平安已经醒了，四目相对，到底还是安小五先输，伸手一把捂住他的眼睛：“看什么看，笑什么笑。” 大早上一脸不正经的样子。 邵平安清了清嗓子：“好，不看，不笑。” “起了起了，太阳都晒屁股了。我刚刚听见你妈，听见妈好像起来了。” “我昨天晚上忘了给她放尿桶了。” 邵平安还想再赖会儿床，根本不想起，但是这会儿不得不起。 看不见，在外面摸来摸去，要是再摔了那可真的是麻烦了。 麻溜的起身捡起头天晚上被踢下床的衣裳裤子套身上就往外走。 门拉开又关上，安小五这才刨开刚刚拽过来的毯子看了一下光溜溜的自己。 嘶了一声，说邵平安是狗还真是没冤枉他，还是条没断奶的狗。 这身上弄这样是人干的事？ 磨磨唧唧的拽了裙子暂时套身上打算下床重新找衣裳，邵平安从外面进来了。 “还能起来？” 安小五坐在床边上眼神不善的看着他：“你想我起不来？” 邵平安咳嗽了一声：“穿哪件，我给你拿。” 安小五让她取了厂里发的工作服：“我换身衣裳去上坪，说了早上要去摘菜，都这一大早上了。” “那个不着急，我去就行了，你今天歇一天吧。” 说完把门关上就出去了。 安小五穿裤子的时候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咬牙切齿的爬起来心里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别别扭扭的出了门，姚国英坐在堂屋里。 安小五喊了她一声：“妈，今天感觉咋样？” “哎，还行，还是那样。” 突然一声妈喊的姚国英差点没接住。 “我先去煮饭，吃了饭好喝药。” 姚国英想说去帮忙烧火，但是站起来才想起来她啥也干不了，帮倒忙还差不多。 安小五也没在意。 门口也没有树，太阳一出来就对着门上晒，一天晒到黑。 她琢磨着回头还是要栽点树在院坝边上，不图别的，起码长起来了能有点阴凉的地方。 不然到了夏天是真的难过。 姚国英在吃药，饮食要清淡。 安小五也没那个耐心做两锅饭，就统一清淡一点，反正腌的有辣椒，觉得味道不够自己弄点就行。 早上这会儿就煮点面条，泼点菜汤拌面就好。 回头要熬上一点粥放那，凉了下午喝起来会舒服一些。 安小五早先做饭的那个手艺不算好，只能是煮熟。 毕竟在家大部分时间都是安玉梅在做饭。 而且这边这个生活水平只在温饱线上，没有条件讲究味道好不好，重要的是吃不吃的饱。 不过这会儿出去了几年，炒菜什么的也没少吃，也算是见过世面了，手上也有点钱了，别的不说，基本的调料还是买的起了，感觉手艺一下子直接拔高了好几层。 邵平安去摘菜，没要到多大一阵就回来了，背篓里面都装的快满了。 地里面有的东西能摘的都摘了。 直接倒在了堂屋里。 黄瓜茄子西红柿，辣椒，豇豆，还有一个青南瓜。 安小五端着碗过来看了一眼：“等下把豇豆焯一下晒干吧，一下子这么多也吃不多。” 主要还是防不住。 这会儿也不过九点多十点的样子，但是吃了饭依旧是一头汗。 邵平安在家不得闲，把车子从屋里弄出来：“我去镇上一趟。” “帽子，把帽子戴上，不要弄中暑了。” 邵平安应了一声，拿了墙上挂着的帽子罩头上就走了。 姚国英问：“这么大太阳他去镇上干啥去了？” “去打听一下哪里有卖猪儿子的买两个回来。” “买猪儿子？你们俩个今年都不打算出门了？” “年前肯定是不打算出门了，你这个样子谁能放心去外面。年后根据你的情况再说吧。” 要是能好一点最好，不能好的话无论如何要出去一个人，不能都在家里守着这一亩三分地，那样的话真的要喝西北风了。 安小五今天有点不利索，所以心情也不是很好，说了两句之后再没说别的，就先紧着家里的事情忙起来了。 先去鸡圈里面喂鸡，然后回头来把熟透了的西红柿洗了，烧了半锅水稍微烫了一下皮就炸开了。 暂时捞起来晾在那里，把豇豆放进锅里焯水，随后才弄去外面太阳底下晾晒。 这个太阳，最多两天就能晒个差不多。 豇豆晒上了之后她才回灶房去把烫好了的西红柿剥皮，切片，装在盆子里，上边撒了点白糖。 这算是山里面一年里面难得的好东西了。 尤其是白糖腌制过的西红柿出的那个水，特别的好喝。 收拾完了之后问了姚国英一声：“我要去河坝里面洗衣裳，你要上厕所吗？” “那去一下。” 安小五扶着她去了外边，没往茅坑跟前去，就走到鸡圈边上：“就到这吧，厕所那边看不到太危险了，就是扶着你也不方便。你好了喊我。” 说着就转过身去打量边上。 边上这点地方她还没完全挖完，底下一溜苞谷杆子都还没砍。 她昨天在邵平安家老房子那弄了不少魔芋种子椿芽种子，撒到哪她还需要好好规划一下。 姚国英提上裤子喊了她一声，她才转脸到跟前拉着她往前边走。 “万一我们不在家里，你就在墙转角这里解决也能行，这也不是城里，没有那么多讲究，安全第一。” 姚国英只能嗯嗯的应着。 送她进屋躺下，安下午才提着一篮子的衣裳关上门去了河坝里。 都是头天就穿了一天的衣裳，脏不是多脏，就是有汗味，涮涮就行。 床单也是一样。 总觉得有股子怪味道，安小五嫌弃的不行。 刚刚过十二点邵平安就回来了，自行车货架子上一左一右撘着两个留了窟窿的蛇皮口袋。 里面装了两个猪儿子。 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个生人，是他找的过来打井的人，说要先过来看看位置。 第139章 谁晓得在外面在干啥 离大河这么近，打井是不会太吃力的，不然安小五也不会去想那个事情。 有邵平安操心她就不管，先把两头猪儿子安顿下来。 这会儿但凡家里喂母猪的，下了猪儿子之后那都是狠劲的喂，早早的就给加饲料了，满了双月之后随便一个都在四十斤往上。 不像是前些年，都是粮食猪草，养两个月的猪儿子最多也就二三十斤，还有甚至不到二十斤的那种。 两头猪分开关，土圈里面丢了一个，茅坑上边的板圈里面丢了一个。 主要还是想沤粪，干粪稀粪都得有才行。 这会儿苞谷杆子黄了，地里面的像是马堂草这些也黄了，不过也有藏在底下的鸭拓草小飞蓬之类的还算鲜嫩，安小五也不嫌热，带着草帽子提着篮子不一会儿功夫就薅了一篮子回来一分为二丢进去，还的槽里面加了水。 趴在地上哼哼唧唧的猪儿子对猪草兴趣不大，对水倒是挺喜欢，到槽边上喝起来，还不停的摇着细细的尾巴。 安小五把两个暂时照管了一下回去，跟着邵平安一起来的人已经走了。 “说好了？” “说好了，明天一早过来弄。” “得好长时间？” “说是两天就能弄好了呢！” 说着去舀了水出来：“赶紧过来洗把脸，你看你脸晒的通红，回头怕是要起泡掉皮。” 早先在家修房风吹日晒弄的乌漆抹黑的，去厂里待了一段时间好不容易白回来，这一回来时不时的就要在太阳底下暴晒一下。戴着草帽子也起不了多大作用似的。 他不说安小五还不觉得，一说就感觉脸上火辣辣的，蹲在那用毛巾捂了半天。 “反正在家里是别想白了。” 进屋之后，邵平安已经在重新铺床了。 安小五昨天晚上是真的没睡好，哈欠连天的就滚了上去。 邵平安问：“要不然你还是回厂里去？” 在厂里上班是操心一点，但是轻松程度不是在家里种地能比的，还能挣钱。 “现在？” 邵平安想了想，伸手抱住她：“还是年后再说吧。” 谁刚刚结婚就分开几千里啊？ “年后的话，不管啥情况都是你出去，你有技术在比我更好找工作一些，工资也高一些。家里这点地我一个人就种了，不需要把你也耗在家里。我辞职的时候跟黄万清说回来换你过去。要是现在过去你还能直接进去，等到年后怕是真的要重新找工作了。” “这阵我不可能走的，下午抽个时间给那边经理打个电话说一下吧，答应了的事情要食言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原来的厂怕是回不去了，真的决定年后出门的话到跟前再看。 低头亲了亲怀里的人突然又想起来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万一到跟前你怀上了怎么办？” 那他肯定是不放心出去的。 安小五愣了一下，翻了个身：“应该不会那么快吧？哎呀，你不要过来，热死了！” 邵平安瞅瞅楼顶：“该装个吊扇的。” “省省吧，热天都要过去了，明年再说。”打压井，买猪儿子，等到秋天的时候种子化肥啥都要买。 穷怕了，没有收入，钱一点点的在变少，安小五就觉得心里特别的不安稳。 邵平安没再凑过去打搅她，心里琢磨着这会儿还不到九月，还有好几个月呢，两个人身体要是没什么毛病的话肯定会怀上。 要是怀不上那肯定就是他的问题，他不够努力。 脑子里塞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悄无声息的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太阳西斜。 姚国英是睡不着的，摸索着拄着棍子去了外面在岩坎上坐了下来，坎子上下晾晒着前几天邵平安掰回来的苞谷，壳是剥了的，但是上面的苞谷米得抽时间一点点的弄下来。 她正好有大把时间，别的她也做不了，这个活她摸索着还是能行的。太阳朝西边移去，门口虽然还能晒到，但是没在阳光中心点，就没有正午那会儿那么晒了。 晌午天补了个觉起来精神多了，烙了饼，炒了黄瓜茄子烧了个浆水汤吃了之后安小五跟邵平安说了一声就背着背篓走了。 得去上坪那边沟里扯猪草，家里现在有两个张口就要吃的玩意就又多了一样事情，什么都能耽搁就这个耽搁不得一点。 这会儿向阳的地方就别想扯到嫩点的猪草，只能往山沟里面走，那些太阳照不到的地方麻叶白蒿之类的还能嫩一点。 刚刚过去就遇到了邵清芳跟她们院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妇，这会儿都背着背篓准备出门，甚至还有赶着牛准备去放牛的。 “小五你这是干啥去？” “扯猪草啊！” “买猪儿子了？” “买了啊，这阵买了还能喂几个月，还能有点盼头，再耽搁不得了。” “你这真的不打算出门了，要在家种地了？” 问这话的是安建国家老三跟前的姑娘，叫安玉芳，小安小五三岁，今年也是马上满十八的大姑娘了。 山里面的人早先对上学这个事情并不是多看重，能识点字不当睁眼瞎就行，反正安小五她们这一辈不管男娃女娃儿都是这样过来的。 一个村子六个大队，就连学校的老师文凭最高的就是个中专生，还是调来实习的，不知道能待多久。 其余都是高中文凭。 就没听见说谁家有年轻人考上大学的。 安玉芳也是上了个六年级就没去了。 家里大人是不管的，不上省钱不说，大姑娘了，还能帮家里干不少活。 安小五以前在家上学的时候是没有人愿意跟她来往的，这是个刺头，说翻脸就翻脸，一点都不顾及名声。 所以安玉英安玉芳她们也是瞧不上她的，都觉得她这个人一点好歹都不晓得，家里大人无能，家里条件就那样，还要死乞白赖的念书耗着她二姐。 后来安小五真的不上学了，转身又出去打工了，从第一次汇钱回来队上老老少少对她的评价一下子就逆转了。 都说她有出息，到底是上了初中的人，确实比别人都厉害。 这让在家里辛辛苦苦帮着家里干活的年轻姑娘心里更加的不舒服了。 出门，外面那么乱坏人那么多，是那么好出门的？不晓得在外面在干啥，说的倒是好听的很。 要是外面的钱真的那么好挣，她们早就出去了，还用在家里受这个累。 第140章 前人栽树 安小五道：“是啊，我跟邵平安领证了，结婚了就是大人了，那肯定要把家庭先支撑起来嘛。出门打工这个事情，以后看情况再说吧！” 安玉芳问她：“我听说邵平安是给你上门的，真的假的啊？” 安小五问：“真的又咋样假的又咋样？反正我分出来的他也是分出来的，上门也好还是我嫁给他也好都是我们俩过日子，有啥区别？” “那还是有区别的，他要是上门你能当家，以后有了娃儿也是安家的人。” “不上门也是我当家啊。我们队上有几个不是女人当家的？大嫂，明华哥敢不听你的话？” 邵清芳笑道：“家里面小事情我说了算，大事情还得他说了算？” “你们家里三年五载的能有几桩大事情？ ” 说说笑笑的不知不觉的话题都偏的没边了。 安小五出门扯猪草，邵平安在家里也不可能闲着。 早苞谷掰回来稍微能喘口气，要不了多久就要收稻谷，稻谷收完紧接着就是秋苞谷。 弄回来的这点早苞谷年年都能赶上好天气，挂一些起来，剩下的能脱粒的尽快搓出来晒干装进口袋里面，那样的话下雨也不怕了。 他把坎子底下两小块地里面的苞谷杆子都砍了，南瓜叶子还有石头菜什么的都弄了回来，剩下的那基本都没有啥用，用镰刀割了再晒上一个太阳明天就直接在地里面点了，刚好把草籽也烧死，不然一年一年的地里面杂草越来越多。 看着不多一点活，一个人干起来也没停，但是还是没有彻底的干利索太阳就彻底的落下去。 这会儿天黑的不算早，但是比起上个月也要稍微早一点了。 姚国英在门口喊他：“你回头把苞谷装两个筐子放堂屋里，我睡不着的话就能摸着起来干一点。” 邵平安应了一声。 她又在那讲：“明天抽时间去田里面看一下，看看谷子扬花扬的咋样了，田里面不晓得还有没有水，要是没有的话还得掺一点，等到这个月完，花全部扬完了就不需要水了。” 到时候还得看天气，天气要是不争气不需要水的时候下雨还得去放水。 田里面晒不干到时候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回头你去问问小五她爸，看看他们那边啥时候打谷子，到时候要去给人家帮忙。” 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邵平安就回复了一句：“知道了。” 不用说他也知道。 南方那边平原都是机器收机器种，就算是县城周边人家好些也用打谷机了。 但是他们这边还在用拌桶。虽然都是要花力气抬到田里面去的，但是脚踩的机械打谷机比拌桶真的省劲很多。 既然打算要在家里种地，用的这些东西陆陆续续该置办的都得置办起来。能省劲的谁也不想去费那个力气。 安小五背着一背篓猪草回来的时候，房子转角那地方也堆了一堆猪草，都是邵平安从底下地里面弄上来的。 “全部都收拾出来了啊？” 邵平安拿着洋镐在挖地：“不算全部弄出来了，底下两堆草明天晒到太阳落点了。这两天花点时间就能把这点地方挖出来。” “挖啥啊？明天去上坪把家里牛弄来，几下就耕了，还要你用洋镐去挖。” 她前几天挖了院坝两边一点地方，手都整起泡了。反正用洋镐挖地这个事情真的不是人干的。 “也行啊，刚好砍了这么多苞谷杆子，都还是新鲜的，刚好喂牛。” “就是，这玩意不喂牛就只能晒干了烧火， 还不好烧，又不耐熬，灰又多。明天早上我就去给弄过来，省芹芹弄去山上放了。 栓猪圈边上阴凉处多给弄点苞杆喂饱了一样的。” 邵平安觉得可行：“这都晒了半个多月了，久晴就有久雨，我害怕这个雨下下来就没完没了，九月天气要是不好那真的是能把人整死。” “那你能有啥办法？种地就是看天吃饭，老天爷犯病不正常，你还能去把它捶一顿叫它听话？反正能干的就抓紧干了，能种的都种上，一场雨下下来也就差不多了。” 说完起身去屋里翻腾：“邵平安，那看见昨天拿回来的魔芋种子了没有？”她记得是放堂屋的，咋没有了呢？记性突然不行了？ “我种猪圈边上了。” 反正魔芋一年四季都埋在土里面，邵平安这个吃魔芋从小吃到大的都分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季节种这玩意。反正年年都是腊月底才去挖，挖出来把能用的削下来，发芽的那点留着重新埋进泥土里面，第二年还能继续长。 这玩意就是这么神奇。 所以他就直接刨了刨把种子撒进去，然后去后边树林里面弄了点肥土给盖在上面。 能不能发芽，能发多少起来那就看天意了。 安小五从屋里出来趁亮去看了一眼，随后看了看头年年初砍的光溜溜但是这会儿又发起来的青杠树：“等到冬天天气冷了我要把这全部 砍了，疙瘩挖了回来晒干了烤火。” 邵平安挑眉：“打算开荒啊？” “退耕还林呢，还开荒，要真的开荒你幺大头一个不同意。我打算回头去打听一下，看看哪里有品种好的樱桃树弄点回来栽。” 说完，看了看自己脚底下：“我们才刚刚结婚，这会儿栽点水果树，以后要是有了娃儿，等他们大点了想吃啥就有啥。” 再不用像她小时候那样，看见啥都那么馋，果子还没成熟就偷偷的去弄，被人看见骂的狗血淋头的。 要那些青杠树起啥作用，那玩意长的慢的跟啥一样，卖钱也卖不了，用也没有啥大用处，除了砍了烧柴，其余的对于她来说没有一点用处。 “全部栽樱桃吗？” “看情况啊，要是能找到品种好的，啥都行。” “那最近就留意着，等到秋凉了就能栽了。” 安小五愣了一下：“不应该是开春了栽吗？植树节前后。” 她不懂这个，只记得早年上学的时候都是那个时候栽树。 “水果树跟那些树不一样，秋天栽上能缓一冬天，等到真正冷的时候差不多也就扎根了，等到开春以后就能发芽开花。” 第141章 长嘴就只会说话 邵平安说给那边打电话，忙的差点忘了，安小五提醒了他一声，拿了手机出来在那折腾了半天。 “你干啥呢？手机坏了？” “没有，我们这也不算是在山坳里面了，但是信号好差，不稳定。” 那你往河坝走走呢？看看哪个地方信号好去哪打。 手机在这边还是个稀罕东西，城里或许有了，但是村上这边的人见都没见过。 虽然村上跟他们队上都安了座机，但是信号塔在村委会那边，感觉还是不太行。 邵平安拿着手机出去找信号，安小五把晒的水弄边上问姚国英：“妈，你要洗澡吗？大盆里面的水晒的热乎乎的，正合适。” “洗，等邵平安回来了帮我去找一下换洗的衣裳。” 总归还是不好意思啥事情都使唤安小五。 安小五也没有那个凑上去叫人使唤的习惯，她要等邵平安就等好了。 安小五自己去洗了洗。 还是有点不舒服，她不是很想去大河里泡澡。 洗完了之后也没在外面搓苞谷。 澡都洗了那肯定要进屋睡觉了，在外面喂蚊子多没意思。 外面传来邵平安说话的声音，该是电话打完了。 进来的时候安小五正跪在床上打蚊子。 一巴掌下去，蚊帐上边就一个黑加红的点。 “奇了怪了，蚊帐又没掀开，这蚊子打哪钻进来的？” 这个邵平安也回答不了。 把手机放在桌子上转身又出去了。 等他忙完进来，安小五已经躺下来了。 “打通了吗？ “打通了。” “咋说的？” 邵平安脱了裤子才麻溜的钻进蚊帐里面：“我就说年前去不了了。那边说年后过去的话提前给他个电话。” 安小五明白了，这是还想把邵平安留下的。 毕竟是厂里自己培养出来的技术人员，轻易还是不想放走的。 伸手搓了搓他的脸：“看不出来，你还怪吃香啊！” 邵平安乐不可支，趁着她不注意亲了她一下：“在外面吃香用处不大，在你这吃香才行。” 安小五啧了一声躺了回去，两脚就把缠在腿上的毯子踢到了脚底下去了。 “你洗澡了没有？” 邵平安把她捞过来抱着：“洗了，感觉不出来？我身上这么凉快。” 感觉出来了，凉冰冰的，抱着怪舒服。 “还疼不疼？” “嗯？” 安小五看了他一眼。 “那儿，还疼不疼？” 安小五道：“好些了，晚上又洗了一下。” 邵平安支起身子：“我看看。” “看屁啊！” 安小五不客气的给了他一脚：“要点脸你。”那是能随便看的吗？还真的睡了一觉就熟了，哪里都能随便看了。 邵平安伸手抓住她的小腿笑着躺了回去问她：“害羞啊？” 怎么感觉有点不习惯呢？ 他记得就连第一次亲的时候，虽然被他偷袭了一下，这丫头愣是强行的亲回去了，反正里子面子都是不能吃一点亏的。 安小五哼哼：“牲口！” 邵平安沉默了一瞬：“其实我也疼的。” 安小五愣了一下：“真的假的？” 他又没裂开，疼个屁啊，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邵平安嗯了一声趴在她耳朵根说悄悄话，安小五的脸瞬间红的就跟染血了一样。 初经人事的男人总是有几分难以克制，但是再难也得克制。 抱着睡了，迷迷糊糊的安小五嫌热又把他推开，后半夜凉飕飕的时候邵平安迷迷糊糊的用脚把毯子勾过来搭在身上，又侧身把人抱住裹在毯子里面了。 打算好的要去牵牛过来用，天才麻麻亮邵平安就爬起来了。 这个时候也不算早，过去之后安正明家里一家老少包括文文都起来了。 “爸！” 邵平安喊了一声，正在门口拔鞋后跟的安正明愣了一下，显然对多了一个喊他爸的人还不咋习惯。 “过来了啊！” 回应了一声。 邵平安又喊了从屋里出来的刘翠萍跟安玉梅。 “妈，二姐。” 安玉梅问：“这么早过来是有啥事情吗？” “昨天把门口一点早苞谷地腾了，过来把牛牵过去喂两天，刚好把门口的那点地耕了。” 刘翠萍道：“那边上才多少一点地，加起来有二分吧？拿个锄头挖都挖完了，还用得上牛？” 邵平安就不知道咋接话了。 安正明道：“用就用，自家的牛，能用还管那些事情。你会使唤牛吧？” 邵平安道：“会。” 安正明去牛圈里面把牛牵出来，又去把犁头给他扛出来：“会也注意点，几年没在家里种过庄稼了。那两台地不宽，回牛提犁头的时候尤其注意一点。” 邵平安应了一声扛着犁头赶着牛就走了。 刘翠萍还在那嘀咕：“还说回来种地呢，种地那么好种的。门边上巴掌大一块地方都不想动弹，种地只有饿死的份。” 安玉梅看了她一眼：“要不然你去把牛要回来不要给使了？也就是邵平安，要是小五过来牵牛，刚才都不得愿意你。” 长张嘴除了吃饭就会得吧得吧的，生怕少说两句别人会拿她当哑巴。 刘翠萍嘶了一声：“安玉梅你现在也长本事了出息了，我说句话现在都不能说了？” 安玉梅不想跟她吵架，吵不过。 这张胡搅蛮缠的嘴巴他们家除了小五没有别人能治的住。 牛弄走了，芹芹早上就不用去放牛了。 安玉梅问：“都快开学了，你假期作业做完了没有？” “还有点，不会做的还空那的。” “早上不用去放牛，你在家写作业。不会了去找你幺姑，她好歹上了一年初中，小学的题她应该能给你说说。” 至于扯猪草，还有两个人呢，就算是四头猪也不至于供不住。 芹芹昨天就想去安小五那边串门子了，不过安玉梅没让去。 安小五跟邵平安刚刚领证结婚，新婚燕尔的黏黏糊糊的，多个人在跟前总是不自在。 但是今天因为芹芹说有作业不会，她那点顾虑又抛在一边了。 作业也是很重要的。 她不认得几个字，五年级的作业她毫无办法，只能指望安小五跟邵平安了。 第142章 开口就没有一句人话 邵平安前脚牵着牛到家，芹芹后脚挎着书口袋就带着文文来了。 安小五蹲在院子边上刷牙，哟了一声：“还带了两个跟屁虫来啊？” 邵平安道：“牛牵过来了，他们早上不用去放牛了，说假期作业还没做完，有不会的，二姐让过来问你。” 芹芹跟在后边笑的好不好腼腆。 安小五往嘴巴里面灌了两口水漱口：“问我啊，我害怕都这几年没摸课本了，学的东西早就还给老师了。” 芹芹到了院子里：“你肯定会，我妈说你上学的时候次次考一百分。” 说完招呼了姚国英一声：“表婆。” “哎，芹芹过来了。” 安小五进屋把堂屋的桌子弄出来：“你们俩都写字啊？” “写，我也写。” 文文也有一套铅笔本子，用的是芹芹之前的书。 “我妈说开学了就要送他去学校了。” 安小五点点头：“是该去学校了。” 随后问芹芹：“哪些题不会啊？” 芹芹给她指了几道，安小五看了看，自己竟然还能看懂。 五年级的应用题她还是能行的。 选择了两道类型不同的给她讲了讲：“你看看剩下的题里面有没有同类型的，有的话试着自己做做，不会了喊我，我去喂猪去了。” “还有你，听姐姐的话，好好写字啊！” 说着去屋里拿了猪草刀出来去剁猪草喂猪，又去鸡圈里面喂鸡。 出来的时候提着一只死的已经硬了的鸡儿子丢进了茅坑里面。 邵平安已经给牛套上缰绳开始犁地了。 早上凉快一些，这点地耕起来也要不了多大一阵，早点耕了早点结束。 安小五拿着锄头跟在后边把翻起来的土疙瘩一点点的敲碎。 但凡这两台地稍微宽一点都能用耙子耙一遍，但是偏偏都这么窄，最窄的地方还没有耙子宽。 所以这点活还是得人上手干，偷不了一点懒。 邵平安把地耕完，安小五的土疙瘩才打了没多远一截。 “回头还得去镇上种子站买点菜种子回来，尤其是那个蒜，买蒜瓣大一点的，白蒜也行。红蒜那种狗牙子蒜一点大，剥起来实在太烦人了。” “打算种多少？” “买个四五斤吧，种一点冬天吃蒜苗，明年还能吃蒜留种。” “再买点白菜种子？” “要买，家里留种留的都是散白菜，包不到一起去。” 两个人今年都是第一次当家做主，嘀嘀咕咕的在那商量这点菜园子要咋样种合适。 反正各样都要种一点，这一冬天一直到明年开春家里几个人吃的菜就全靠这点地方长出来的了。 早上太阳老早就出来了，但是等到吃完中午饭反而阴下来了，太阳说没有就没有了。 邵平安原本是打算把牛牵过来了好歹在这边喂两天，那么多苞杆还有苞壳子呢。 看着天上暗沉沉的想了想还是跟俺小五说了一声：“我绑两坨苞谷壳子还是把牛给送回去吧，要是下起来了，这边连绑牛的地方都没有。” 安小五点头：“你看着弄。” 她也忙着呢，老早摊开的苞谷要堆起来全部堆到坎子上边去，堂屋收拾了一下，万一要是真的下起来而且一时半会儿不停的话就往堂屋里面堆一点，免得放在外边被房檐水溅的潮气重的不行。 邵平安背着苞壳子跟犁头刚刚走到坎子下边又被她喊住了：“邵平安！” “咋了？” “我妈要是不叨叨的说啥你就当她在放屁。” 那个人嘴巴有多贱她是知道的，随时随地的找机会开口，一开口都没有一句人话。 “晓得了。”邵平安笑了笑走了，都是一个队上的，安正明两口子是啥人他还能不清楚？ 打小他就跟安小五一起玩，经常往安正明家跑，那两口子啥性格他太清楚，他不会在意的。 没有太阳，但是依旧没凉快到哪去，一点风都没有。 安小五在那堆苞谷，姚国英也帮不上忙，只能拿着篮子摸索着又捡了一点。 安小五道：“你慢一点，需要啥喊我一声。” 姚国英慢慢的摸着到堂屋门口坐下来：“能行，右边这只隐隐呼呼的能看到一点，不晓得是不是习惯了，感觉是比前些天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安小五抬头看着她：“你能看清楚我了吗？” “看不清脸，能看到你穿的白衣裳，黑裤子，你跟前是苞谷，黄灿灿的，对面的山也能看到一点，黑绿黑绿的。” 安小五看着自己身上浅黄色的短袖和牛仔裤—— “那说明坚持吃药还是有效果的。这场雨不晓得啥时候能下下来，回头叫邵平安带你再去城里检查一下看看。” “过段时间了再说，药还没喝完呢！” 能好到啥程度就是啥程度吧，去医院检查，这也要钱那也要钱，贵的不得了。 安小五没理会她，继续忙自己的。 一点活看起来不重，但是一点力气也省不下，又闷热，弄的满头大汗的。 好在邵平安去的快回来的也快，两个人一起把苞谷都给堆了起来。 安小五看着天：“也不晓得啥时候停，得去再弄点猪草，万一下了门都没法出。” 邵平安拿了背篓出来：“我也去，去我们那苞谷地里面，地里面有南瓜叶子啥的先弄点回来。天上这个云聚的快的很，说不定前后脚的功夫就要下。” 猪儿子小了点，南瓜叶子割嘴，回头不行就在锅里给煮了喂。 安小五也背了背篓提着篮子跟他一起出门。 顺便的去上坪那边菜园子里看看还有啥能摘的一起摘过来。 这两天的菜疯长，一天一茬一天一茬，不摘留在那要么老了要么就便宜别人，这就是远了起来的弊端。 这个天气也没敢走远，走远了那等于把时间都花在路上了。 秋苞谷还没到要掰的时候，瞅着差不多还得一个月，地里面的草也没有早苞谷地面成熟的早，底下好些鸭拓草，鹅儿肠，巨菜，白蒿，石头菜—— 这会儿蹲在苞谷地里面简直就是一种折磨，热的不行，苞谷叶子时不时的划在身上就是一道印子。 安小五连话都不想说，蹲在底下两只手恨不得当做八只手来用，见啥都扒拉了丢进背篓里面。 紧赶慢赶的还是没能在下雨之前把背篓装满回去。 第143章 涨水 雨滴打在苞谷叶子上噼里啪啦的，听着都觉得急躁。 邵平安喊她：“差不多了，你先去地里面摘菜，我再弄点马上就过来。” 安小五应了一声抱着猪草出了苞谷地摁进了背篓里面。 没太满，但是也差不多了。 两个猪儿子都不大点，一天三顿消耗的没有大猪那么快。 她背着背篓去了老房子后边地里面，有地方邵平安前天摘的时候没注意到都老了。 老了的安小五也给摘下来了，免得一场雨下烂在地里面了。 不管是黄瓜还是西红柿，人都能吃，畜牲也一样能吃。 反正不太好的，有点过了的都不能由着它烂地里，那就真的糟蹋了。 等邵平安把背篓装满过来，安小五提着的篮子又是满满一篮子。 两个人都是湿的透透的了。 连风加雨的，雨大的人眼睛都睁不开，这一点路走的两个人歇了两回才到家。 “多久没走过这么难走的路了。” 邵平安伸手搓了一把脸上的水，拿了毛巾给她：“赶紧擦擦去换身干净衣裳。” 说完转身又去了雨地里，回头来整个人又跟刚刚从河里捞出来的似的。 安小五拿着毛巾丢给他。 “回头房檐跟猪圈那一点地方得去买点石棉瓦搭起来，不然下雨上厕所都不方便，去一趟就是一身的水。” “回头天晴了再说吧。” 安小五说着吸了吸鼻子，想打喷嚏半天都没憋出来。 邵平安去柜子那边挡着把衣裳裤子脱了换了短裤短袖。 回头来就看见她在那吸鼻子，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不会感冒了吧？” “那不至于，我还没弱到那种地步，大热天的淋个雨就感冒了。” 他们哪个不是从小就风里来雨里去这样过来的。 感冒这个事情，她好像记不得有过。 反正小时候也没有人管，咳嗽啥的，咳咳就不咳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活到现在还活蹦乱跳的简直就是个奇迹，命大说不定福也大呢？ 外面的雨来势汹汹，噼里啪啦的下的凶的很，房檐水哗啦啦的淌，砸在地板上溅起多高。 “还好家里有塑料纸，把岩坎上的苞谷盖了一下，不然收上来也白收。” 下雨有小下雨的活，邵平安出去找了个小板凳在堂屋里坐下来也开始搓苞谷。 安小五问姚国英：“妈，家里原先是不是有锥子？” 她记得早先家家户户都有那玩意的，搓苞谷的时候用锥子戳一道，这样省得用指甲抠，好多了。 “是有一个，我记得放在我床底下那个斗里面的，不晓得邵平安搬东西的时候放哪去了。” “你要这么一说我就知道在哪里。” 邵平安站起来去了后边她住的那屋里：“你的东西我啥都没动，床底下的我还照样给你放床底下的，我甚至都没看里面有些啥东西。” 锥子拿出来，邵平安用锥子，安小五跟姚国英搓。 “秋苞谷还有多少一点？” “不多，一亩多不到两亩，我们就两个人的田地，早苞谷着都去了两亩地了，还有一点红苕。估计到时候还掰不了这一点。” 秋苞谷年年季节都不对，而且产量也没有早苞谷好。 但是没办法，这边种着五谷杂粮，一点地都是换茬种，都是根据季节来的。 安小五问：“我看地那头还有一点黄豆，那也是我们的？” “靠树林边上那个就是我们的，有点阴，我嫌点苞谷也收不了多少一点，就撒了点黄豆，时不时的吃个稀饭点个豆腐啥的，自己有一点总比没有强。” 可惜的是搬到这边来，这边没有那种小手磨，想要豆浆还得去别人那里磨，最近的那就是安建国家了。 这一坐就是一下午，苞谷搓了不少，安小五就感觉坐的屁股都没知觉了。 “这个雨还不停。” 做饭都得打伞去边上灶房里面了。 等到到了灶房里面安小五就傻眼了：“光顾着猪没记起来人，引火柴也忘了多抱一点进来，这雨下的，后面柴火垛子估计都湿透了。” “雨下的迅猛，应该就湿了上边一点，我去看看。” 安小五坐在灶台后边喊他：“看看底下要是有干的多弄点在灶台边上放着。”防止这雨一时半会儿不停，都打湿了咋做饭？ 柴火还是修房子的时候安小五弄回来垛在那的，还好，山里面啥都稀罕，偷柴的也不是没有，但是没有到人家门口来偷的。 邵平安跑了几趟，抱了好几捆过来丢灶房里面。 随后为了以防万一又弄了一点放在檐沟后边的房檐下。 安小五在灶房做饭，邵平安接了点房檐水把换下来的湿衣裳涮了涮晾在了房檐下。 等安小五看见，衣裳已经晾好了，她换下来的里边穿的内衣内裤挂在那好刺眼。 反正到现在她都没给邵平安洗过衣裳裤子，更不要说里面穿的。也没办法接受他给自己洗，尤其是贴身的那些玩意。 “打井的说的今天来，也没见过来，不晓得咋弄的。这一下雨大路底下滑的跟啥一样，挑水都不好挑。” “再不好挑也得去。你还提醒我了，我得去把水缸挑满，回头要是这个劲头再下一晚上，塘子里面的水起来了，掏的那个水井里面的水也浑了，明天吃水就够呛了。” 今天没来也不晓得是耽搁了还是咋回事，等天晴再说吧，万一不来他就再跑一趟问问。 正是应了那句久晴就有久雨那话，这场雨下的，一下就是一个多礼拜才正儿八经的晴起来，站在门口就能看见大河里面的水翻滚，整个河床全部都是水，洪水直接将最底下的两块地都淹进去了，里面的苞谷冲的一点尖尖都看不见了。 太阳出来了，队上的人好些都跑过来看河坝的水，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因为后天就是九月一，学生要开学了。 “这个水，两晚上怕是消不下去啊！” “消不下去那也没有办法，不能因为给娃报名不顾自己安全。起码得退几天大人能过来再说。” “就是就是，村支书在这怕啥？害怕给娃儿报不了名？” 几个人在那说说笑笑。 “小学倒是不愁，这初中可咋弄哦?” “不行了就绕路，往大河上游走，到镇上那边人家不是修的有大桥，不管咋说不能耽搁报名。” 第144章 不要太远的地 队上不少要去镇上念书的，有已经上初中的，还有像芹芹那样上六年级就得去中心小学住校的。 既然都打算爬山绕路，安玉梅也要带着芹芹跟她们一起 安小五问：“你行不行啊？不行我明天去送她。” 安玉梅笑道：“就报个名咋就不行了，而且约好了一起走，那条路我也晓得，远是远了点，但是能绕到镇上的大桥上去的。 总不能她去镇上上学，我这个当妈的连她学校大门朝哪开的都不晓得吧。” 安小五道：“那也行，不过你明天走的时候给她多装一身衣裳，这雨一下说冷就冷了，不能光带薄的，厚衣裳也要带。生活费你最好给她留一个星期的，然后报名之后再放一个星期的在老师那里，万一天不好放礼拜回不来不至于饿肚子。 家里有钱吧？” “有，报名的钱是老早就准备好的。” 家里粮食也只够吃，收入就是一年到头喂的猪。季节到了不忙她就去山里扯药草什么的卖一点，能凑个油盐酱醋的钱。不管日子有多紧张，反正孩子报名的钱她都是会提前留出来的。 “那就行，反正她这才开始住校，该叮咛的你记得多叮咛一下。” 安玉梅应了一声：“小五，你说我年底填槽的时候喂个母猪咋样啊？” “喂啊，你觉得合适就弄。不过这个猪价一会儿高一会儿低的不好说，你要有心里准备。而且母猪也得看运气，运气好了一年两窝，一窝能下好些，确实能赚点钱。运气不好就不好说。” 队上也不是没有人喂过，前面安正平家早几年不就是喂母猪，头一年好家伙一窝下了十一个，价格还好的不得了，队上这个逮一个那个逮一个，是卖了点钱的。 结果第二年的时候这边有猪瘟，价格一下子跌到了底，猪儿子根本没有人敢要，背去镇上卖也卖不出去，差点没把余贵华气死。 随后直接就把老母猪给卖了。 过了两年猪儿子价格又飙起来了，涨到了十块一斤啊，两口子忙不迭的又填母猪，结果运气再也没有了，等了半天一窝就下了两个。 气的这几年再也不喂那东西来。 安玉梅也知道这个事情，所以就有点拿不定主意。 但是这个事情问安小五，安小五也不可能给她拿主意。 安小五是没想过要喂母猪的，喂猪发不了财，不确定性太大了，而且累死人。 她没有那个条件就不去想那些事情。 “地里面这么烂，芹芹跟文文在对面苞谷地里面干啥？扯猪草？” “这个时候扯啥猪草啊，两个人在挖半夏。那东西今年价格还挺不错，队上一些小娃儿到处跑着挖，看见一苗都不会放过。” “多钱一斤啊？” “收拾干净了，晒的半干的那种八块呢！不过凑一斤不容易，两个人这一个暑假一共也没有凑到二斤。上个月捡菌子倒是还卖了点钱。” 小孩子，在家能干的活有限，知道去扒拉东西卖钱也是好事情，虽然不多，但是有总比没有强。 “弄去哪里在卖啊？我上次去县城我看见半道上也有人专门在收。” “那不用跑那么远，往镇上去的那，就在街头上就有一家，啥东西都收。菌子出来了收菌子，药材出来了收药材，还有棕毛，棕板板，桐子啥的，都收。” 安小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我记得往年在家还有收蕨苔的，有收淫羊藿的，还有老鼠屎啥的，现在还有人收没有？” “有，咋没有，不过在家有时候季节不对忙的跟啥一样也顾不上。大多数时候价格又不好，总不可能为了那点钱不顾家里吧？闲了去弄弄还是能行，今年那会儿我抽时间去山里割了一个礼拜的折耳根，晒干了还卖了好几十呢！” 这些山里都常见，但是都要收晒干的，晒干了就不压秤了，看着挺多，其实重量没有多少一点。两个人说着话，芹芹带着弟弟提着篮子从对面地里面钻出来了。 也不多一点，收拾出来也就一二两的样子，但是小丫头却激动的不行：“好多哦，可惜有的太小了。” “小的也捡回来啊，捡回去丢门边上种着，等你明年挖的时候不就长大了？” 邵平安本来是逗孩子玩的，没想到芹芹还当真了，又钻进苞谷地里面去了。 门上热闹了一阵陆陆续续的就散了，天晴了，活也跟着就来了。 稻谷也分早晚，晚稻差不多还得一个月，但是早稻要不了半个月就能收了。 邵平安问安玉梅：“二姐，你们今年种了多少早稻？” “早稻有四分田，晚稻连你们门口这一点有一亩的样子。爸说这块田不要了，叫你们自己收了明年自己种，问小五还要地不要，要了把梁上那块沙地给你们。” 安小五问：“哪块啊？” 安玉梅半天才道：“就陈长军他们房子后边那块。” “我不要！” 安小五干脆利落的拒绝了：“那多远了？我疯了我去那种地，早上天不亮起来等爬上去都一大早上了，种那点地我图啥？” 他们家地是真的不少。 她们姐妹五个，再加上她爸妈，一共七个人的田地，一年到头真的把人都快累死了。 那么远的地方还要种，安小五想想头都大了。 没有那个心分她土地，不给拉倒，可别弄那么远的地来凑数了。 安玉梅回去之后就跟安正明说了：“那个地的事情我跟小五说了，她不要。那地方真的太远了，二娘他们人家都不种了，都荒了，我们还种啥啊？” “随便撒点黄豆都能收，不种一颗粮食都收不回来的。要不是家里没有劳力，你二娘他们荒了的那点地也能捡着种一点。” 安玉梅都不知道说啥好了：“你也知道没有劳力，都靠爸一个人，他能干多少？稍微近一点的地种好都不错了，地远了起来一天到晚的时间都花在来回的路上了，干活的时候有多少？还把人累的不行，尽出冤枉力气。” 第145章 非要一头栽进去 安正明道：“她不要算了，那就把沙湾里上边那一块二分地，还有老二他们对面河沟边上捡的那点给她。” 刘翠萍不愿意：“近处能有多少一点地？修房子就占了半亩黄泥地去了，门口那田你也说给她了，这阵你又把沙湾里那么平的地方给她。你到是会巴结她，看看你不能动弹了她能记得你几分好。” 安正明道：“所以说你们婆娘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求经不懂就只会在那瞎哔哔。 户口分出去了，那阵她也是占上来田地的。家里田地都有她的份，包括边上沟里那菜园子跟后边的自留地都有她的。 这些不给她，就给两块地你叨叨啥？修房那就半亩，房子一占就剩下一分多点，最多能当个菜园子。 门口那点田也不多一点，剩下的那几块都是大田，没办法分给她。远了她不愿意要，近处的田你更舍不得，那就只有那么两个地方。近是近，一个是泥沙地，一个是捡的石头渣子地，你要还舍不得那都说不过去。 明明她占了土地你不给分，回头闹起来不止难看，你该给的少一点都不行。” 说实话，安正明这阵只要一想起来安小五之前那回勒住他脖子拿着酒桶桶往他嘴里灌心里就发毛。 那就是个六亲不认的疯子，半点都惹不得。 说实话安小五都还没记起来田地这个事情。因为这会儿家里的田地都种着，要不了多久就要收了，她还不至于无耻到别人种好的庄稼她光去收的地步。 不管咋样也要等这一季收完了之后再说。 而且她现在在琢磨药材这个事情。 虽然只是闲聊，但是她心里突然就有了那么点想法。 雨过天晴，地里面泡的烂的根本没有办法下脚，她提着篮子在后边树林边上捋了点构叶和白蒿回来喂猪。 就这也是一脚的泥。 安正明那边决定好了之后就过来找她。 “沙湾里那两块地，上头那个二分，底下一分半，我要留一点，留那个一分半的，二分的给你。里面种了花生，你自己去扯。你二大他们对面那河边上是我们几家人捡的一点地，说起来都是石渣子，但是冲下来的淤泥也不少，今年还都栽秧了，大概也有半亩的样子，挺大一块呢！ 还有就是你这路下边这点田。你不想种远点的地，我也不想种，不可能把近处的好的天地都给你，就只能给你这些，连这季的庄稼都给你。你自己去收，收了看你咋种，我反正已经仁至义尽了。” 安小五点头：“看出来了。”挺意外的。 自己的爸妈是啥样的人她太清楚了，那真的就是别想从他们手里撬一根线出来的人。 田地她肯定要要的，邵平安他们娘俩有两个人的田地，她自己也有，凭啥不要。 既然是决定了在家里种地的，那不管以后咋样土地是少不了一点的。 她二姐过来提起那块地的时候她就知道，家里肯定是舍不得给她好地的，因为好地自己脚底下已经占了一块了。 但是舍不得归舍不得，该她的她肯定是要的。 结了婚就是一家子过日子了，她得为以后打算。 从小她就知道，不管啥东西都是需要自己去争取的，不争取没有啥东西是会主动送到跟前来的。 倒是没想到还真的有送到自己跟前来的时候。 按照土地到户的时候分的地，黄泥地一人该有差不多一亩，石渣子地四分，沙地两分，自留地一分半。 这边田不算多，一个人划下来只有三分多，她门口这已经去了一半，她还在想这剩下的一分多要咋去要呢！ 按着那个标准，给的这点肯定是不够的，起码还差她四分地。 但是这老汉自动上门，给的确实都是近处的，连地里面种好了只需要收的庄稼都不要了，这叫安小五生平第一次直接不好再开口说啥。 叹了口气：“行，那就这样吧！” “你还叹气，你要是嫌少，就你二姐说的那，上下两亩，都给你。” 安小五坚决拒绝：“我疯了我跑去那山上种地。那还是早先修的大寨地，你们几家都分的有，你看看还有几户人家去种，一天到晚还不够爬山的时间的。” “那就这么说好了，回头你不要又因为地的事情跑回来跟我扯经。” “你们不要说话不算话又变卦就行。我一天到晚忙的跟啥一样，有那闲工夫跟你们扯经？” 安正明往门口看了一眼：“邵平安他老娘，以后就这么伺候着了？好不了了？” “那不然呢？也不算是伺候，反正这阵邵平安在家，干啥她都使唤邵平安，她不好意思使唤我。也不是完全看不到，右边眼睛现在稍微能看到一点了，就是太模糊，继续吃药看看能不能再好一点。 不指望她还能下地帮我们干点啥，只要多少能看见一点，她不需要人照顾，能在门上帮我照看一下也就行了。” 不然还能咋样呢？ 已经这样了就不能再有很高的要求了，要求降低一点，尽量往好处去想。 安正明并没有因为她的话心情好转。 吃药，都吃了两个月的药了。 吃药也是要花钱的啊！ 不能挣钱，在家里坐吃山空处处花钱，这日子以后过成啥样子真的不好说。 不能想，想想都来气。 明明还有选择的机会，非要一头栽进去。 看着聪明的很，偏偏在这种一辈子的大事情上犯糊涂。 但是再有气也只能想想，这个犟驴从小他都没有办法，这阵更没有办法。 邵平安再喊两声“爸”，八辈子没见过儿子想儿子想疯了的人啥气都没有了。 好的是这是给他们家上门的女婿，谁家招的女婿还带着田地还给家里来修房子的。 没有！ 他安正明家在队上这是绝无仅有独一份。 优越感一出来，其他的事情都又不算个事情了。 安小五就觉得他一会儿不高兴一会儿说高兴又高兴了，简直莫名其妙的。 等他走了邵平安才问：“过来是有啥事情吗？”他不觉得那老汉是专门没事干来串门子的。 “你猜猜他来干啥的？” “我哪能猜到。” “也是，我都没猜到，你更不行。来给我们送东西的。” 随后把分来的东西说了一遍，邵平安意外的愣了半天。 “突然大方的叫人有点不习惯了。” 第146章 她吵架就没输过 “我原本也是这么感觉的，但是转念一想又不这么觉得了。这老汉看起来不声不响的，平时就会窝里横，外面最爱装老好人，喜欢占别人小便宜，但是他的半点便宜别人也别想占，你说他为啥突然这么主动？” 安小五笑了一声：“我是修房那会儿分户分出来的，你是给我上门的，就等于我跟他们分家了一样。要正儿八经的分家，他那灶头上的锅铲铲都得分我一个，两口锅都得有我一个。 更何况按土地到户的时候分下来的田地，他给我的田地都不够。 他聪明的很，家里分到户的田是一点也没给我，就门口这么巴掌大的一点地方。沙湾口上那半亩田那在最底下，天干的时候掺水起来恼火的不行了。稍微像样一点的也就是沙湾最里面那二分沙地了。 他是害怕光给我地我不愿意，所以才连田里面的庄稼一起给我。 要真的按分家算，家里的粮食他都还得有我一份。 但是这个账说一千道一万就是一笔糊涂账，根本算不清楚。” 邵平安道：“可以了，差不多就行了，不必要算那么清楚。” “可以归可以，但是我自己得有一本账才行。不能明明我吃亏了，他们还觉得叫我占了便宜的样子。好的时候你好我好大家都好，那都是无所谓的，不好的时候少不得要拿出来掰扯的。” 邵平安哭笑不得，伸手拍了拍她：“吵架其实没啥好的，不管输赢都生气。” “谁说的？我吵架从来不生气，因为我从来没输过。” 邵平安点头：“说的是，我是没见到你输过，你都是一言不合就动手，啥时候跟人正儿八经的吵过架。” 安小五嘶了一声，转身要揍他，邵平安抬脚就往屋里跑，安小五撵进去就被他抓住摁在了门后边。 “邵，邵平安，大白天的你要点脸，你妈还在外面——” 邵平安啥都还没干。 但是都这么说了，不行动有点对不起自己。 两个人在屋里鬼鬼祟祟的半天都没出来。 既然安正明开口把那两块地方给她了，那就要琢磨琢磨咋种了。 安小五滚在床上：“花生的话有半个月就能扯了，那块沙地种啥？也栽油菜？”反正不能空着浪费了。 不等邵平安开口她又道：“不然栽洋芋？年前栽那种盖薄膜的，提前一个月，等到三四月的时候就能挖， 挖了弄去镇上卖？” 种地必须得卡季节，要是都按着季节按部就班的种点粮食，永远都是这样，只能糊口。 邵平安道：“也行，就按着育秧苗那样弄都可以。” “田里面稻谷收了也栽油菜吧，你撒的油菜苗够不够啊？不够的话就空那，四边起条沟，明年开春点早苞谷。反正那地方我是不想栽秧，掺水起来麻烦的要命，那块田就跟漏斗一样还存不住水。” “菜苗子我估计着撒的，能栽多少就栽多少，不够再说。那门口这块田你准备咋种呢？” 安小五烦躁的挠头：“还不知道，收了再说。” 希望接下来有一段时间的好天气，能让要成熟的庄稼好好晒晒太阳，也能让种地的人缓一口气。 第二天早上天不亮，队上送学生上学的人就出发了。 都是先把去镇上上学这个事情解决了，小学这边一时半会儿都还不着急，村支书都还被大河挡着过不去呢，他们着急啥？ 好在太阳一出来就相当的攒劲，连续火辣辣的晒了好几天。 一晚上水就能下去不少。 安小五拿了个桶在河边捡好东西，小鱼小虾小螃蟹小泥鳅。 不止她，队上的小娃儿没事干都闻风而动。 虽然暂时不能过河，但是在河边上转转也是能有收获的。 被洪水冲下来随后在岸边的乱石堆里搁浅的各种玩意儿不少。 安小五把稍微大一点的鱼剖了，还剖了一大碗，回去烧上半锅汤足够了。 剩下的没有耐心弄，全部连内脏一起剁碎了往鸡圈里面丢。 鸡是啥玩意都能吃的下去的，刚好给它们见点荤，补充一下营养。 “这会儿街上没有卖鸡儿子的了，不然再买几个，这么大个鸡圈就喂这么几个，简直浪费。” 之前还死了一个。 “一点点慢慢来，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 他们今年刚刚开始，一切都还在摸索阶段，不能贪多，贪多嚼不烂。 再说，万一明年他真的继续去上班了，就他媳妇一个人在家里，他妈那个样子又帮不上一点忙，甚至于安小五不动弹饭都吃不到嘴巴里去。 一个人只有两只手，能干出来哪头的是？ “大河里面的水怕是得一个星期能消下去。” “只有天上不再下，迟早的事情，我们又没有学生上学，着急啥？明后天小河坝的水能过了，我去沙湾里看看花生。” 是她的地盘了当然是要去巡逻一下了。 那一道湾只有靠近河沟的地方是田，往里边靠近山根下的全都是沙地，一块一块的，这家一点那家一点。 安小五他们家在这占了两块，路口上有一块，最里面有一块，分给她的就是最里面的那一块。 反正沙地不肥，种地的时候年年都在施肥，但是长出来的也有限。 不过今年的花生看着长的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底下接的果子咋样了。 来看地安小五也不可能打空手，提着篮子来的，回头回去的时候带了一篮子猪草回去。 等大河里的水消退能过来，门前就又热闹起来，小学的学生终于能去报名了。 能过，那也仅限于大人，小娃儿过河还是不行的，河口被冲的坑坑洼洼的，最浅的地方也到大腿根了，就文文那样一点大上学前班的小崽子还不如河床一块大石头对水有阻挡力。 安玉梅背着送过去报了名，当天就领书上课了。 回头来就看见安下午在院坝上面刨苞谷。 “这都搓的差不多了啊！” “下了这么长时间的雨，三个人在家里没有事情干就干这一样还不快？” 安玉梅看着门口那宽敞的洋灰板：“啥时候我们那院坝也打成这样子的就好了，又干净晒粮食也方便。” 他们现在晒粮食都是去另外一边的晒场，那是早几年几家合伙打出来的，一家一片，不大一点，但是凑在一起就是个大坝子。 看起来倒是宽，但是等到收粮食都需要晒粮食的时候紧张的不行。 第147章 她二姐还年轻呢 安小五道：“想打那就打啊，你们平时还的有活，不忙的时候找点人一天都打了，又不需要人工费，就是要给管个饭。沙从小河坝筛一点，就是水泥要买。” 安玉梅道：“这个事情我说了不算，还得看爸的意思。我现在出力不如以前，我们那你又不是不晓得，路不通，干啥都需要背。” 说起上坪那个路安小五就觉得脑壳大，就住了那么点人，边边角角的哪都想争，早先还是她上小学那会儿，邵忠明都还不是村上的支书，那阵安建国还算是硬朗，整个村上他说了都还是算的， 各个队上都号召修路，虽然是义务工，但是每家都有任务，不出力就得出钱。 所以队上的路主路那一阵也是修了一点的，两米宽的标准，虽然后来验收么验收不晓得，但是安小五瞅着好些地方都不太够。那条路一直修到了邵平安他们那一截，一队二队算是全部打通了的。 但是后来安建国不管事了，邵忠明这个年轻的村支书走马上任就把这两个队的老油条没办法了，那条路就没继续，就那么丢在 那了。 这么些年，有山体滑坡垮了的，还有一些心尖的挨着他们地边的都捡起来种了地。 这会儿推个板车都吃力，更不要说是过车拉东西了。 队上那些人真的不要脸，本来是修好了的路，自己的地垮下来坎子也不重新弄起来，垮到哪里种到哪里，三年五载的种着种着就又成了他们个人的了。 邵忠明是个支书又能哪门个，日子不过了，一天到晚的光跟他们去扯皮了？都是一个队上的还能不知道这些人的肠肠肚肚咋绕的？ 干脆不管了，有本事把路全部种了，以后都不要过了。 这会儿住在上边的人干啥都得背。 反正他们一辈子都这么过来的，背吧背吧。 安小五管不了那些事情，她看着安玉梅：“骨头疼？” “平时感觉不到，一要变天的时候就疼，使劲大了也疼。” “那还是得注意着，自己要把握好，回头不行去镇上再开点药，膏药之类的。要是很不舒服要说，不行我们就再去城里做个检查看看到底啥情况。” 安玉梅应了一声，四下看了看：“邵平安呢？” “去镇上了。” 说完回头看了她一眼：“咋了？” “我还当他在家里，我还说中午的时候看见学生放学的话能不能帮我接文文过一下河。我去地里面，时间没有个准的时候。” 安小五嘁了一声：“我还当多大的事情呢？他不在我就不能过河了？那点水你都能行还能难住我？该干啥干啥去，肯定注意到，放学我就去河边上等着。” 安玉梅笑了一声：“好，那就托付给你了。我晓得你能行，这不是不好意思直接说吗？” 安小五拿着耙子乱甩：“滚滚滚，跟我耍心眼子，你那心眼子能有多大一点。” 安玉梅笑着跑了。 安小五眯了眯眼睛看着她的背影在那站了半天。 其实她二姐也还年轻呢，可早早的就结了婚生了孩子结了扎，这阵才刚刚三十出头，这辈子要咋弄，真的就拖着两个孩子陪着那老两口子在那个家里耗死一辈子了吗？ 她也不知道咋办了。 转身继续忙自己的。 她能想到能做到的就是回到这里来，离她二姐近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她分担一些。 然而安小五自己也清楚，分担的总归有限，各有各的家庭，各有各的路要走。 院坝够大，所以她把苞谷刨了薄薄的一层全部铺满了，至于没干透的苞谷壳子，她都摊在四周在晾晒。 邵平安去镇上一个是去找之前来过的那个打井的人，一个是去买种子。 这几天还不算忙，零碎活能干的就先干着。 安小五头天下午扯了猪草，早上就没出门，把该晒的都弄出来。 随后就拿着刀去了房子后边，把最近两年发起来的那些藤条枝桠能砍的全部砍了。 反正房后这一片松林已经砍了老大一片，剩下的零星一点都是些歪脖子树，起不了半点作用，不如砍了烧柴还能发挥点余热。邵平安这一去半天晌午才回来，学生都放学好半天了。 回来的时候车子后边绑了一大捆树苗子，车篮子里面放的一点才是种子。 安小五带着草帽子从房后边过来：“买了这么多树苗子？” “不算是买的，就一少部分是买的，其他的都是问人家要的，从老树边上劈下来的，就带了一点根，不晓得能不能栽的活。” 说着把车子放在了灶房门边上，货架子上的树苗拿了下来。 安小五蹲在那扒拉了一下。 买的树苗能看出来，根完整，上边带的泥巴不少。 “这是桃树？” “嗯，四根桃树，四根樱桃树，又去乡政府那边上一个同学他们家里挖了几根樱桃树苗子，都是挨着老树挖的，根不全，不过人家这个品种好，每年都结的好的很。这是两棵李子树，还有一根葡萄。 桃树说是水蜜桃，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今年栽上明年就算是活了也不见得要挂果，起码两三年之后了，看运气吧。” 安小五问：“打井的人咋说的啊？还打不打？不打的话我们找别人啊！” “打，原本要等河里的水再下去一点，不然三轮车过不来。我看了一下要用的工具，也不是太重，不行车就停在河对面，东西背过来。我叫他明天帮我再捎一包水泥过来。 这个天不好说，年年九月到十月雨水都多的不行，再说没有几天就又要忙起来了，没有时间在家里耽搁，这两天抓紧把这个事情干了算了。” 安小五点头，把树苗重新包起来放去檐沟后边阴凉处。 这会儿是没法栽的，要等太阳落了之后再说。 栽哪里也得研究一下再说。 先进屋去给邵平安弄饭。 擀的包谷面节节，汤也是早就烧好了的，这会儿一把柴火水开下面，熟了捞起来汤浇上去正合适，不烫嘴。 第148章 农民跟农民也是有区别的 等邵平安把碗端在手上之后安小五才去扒拉他买回来的种子。 “就白菜种子和蒜种，其他的这阵还有点早，买了一捆葱苗子下午把它埋土里。” 安小五应了一声暂时收起来，把葱苗放好，带着帽子就跑了。 她得去端详一下，弄回来的树苗到底栽哪里。 院坝边上好像就能栽不少，然后院坝下边两台地靠着坎子里面也能，这点事树苗都不够分的。 先是要看看能不能活，随后就得看能不能结了，尤其是邵平安买得到那几根，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反正现在是啥都看不出来的。 太阳火辣辣的晒，连续两个太阳，原本就有六七成干的苞谷直接晒的透透的，一铲子过去都能听见清脆的响声。 安小五弄了几个尿素口袋去河坝里面涮干净晒干了把粮食装起来，空出来的院坝就能将堆在边上的苞谷壳子全部晒干。 打井的人在这边整整弄了两天，钱给出去，安小五终于再不用天晴下雨的去底下塘子边上的坑里面挑水吃了。 邵忠明从村上回来的时候到门上来瞅了两眼：“这玩意不便宜啊！” 邵平安道：“方便啊！” “你们俩个这还是挣了点钱呢，我们村上几个队没有几家有这玩意。” “没钱，有啥钱，修房的时候借的钱都还没还上呢！” 一说修房带账的事情邵忠明就不说他有钱这个话了，转而问他：“你妈的那个眼睛好些了没有？” 邵平安摇摇头：“难好，进进出出的面前啥都不能有，也就从睡房到外面这点地方来回走，她拄着棍子慢慢的摸能行，边上这点都不敢叫她过来，怕踩空了。” “你是个孝顺的，这阵是有负担，但是好人有好报，福气还在后边呢！” 邵平安笑了笑：“不说以后，我就看现在，我之前也觉得一下子负担重了起来，压的我气都透不过来。但是这阵不觉得了，我觉得挺好的，就算是不能出去也没啥，饿不死。” “说的这话，你也就是这阵安定下来了。”邵忠明哄过他又见不得他嘚瑟，张嘴就又开始给他泼冷水：“要小五不回来，你们俩就这么算了，这阵你还不晓得躲在哪哭鼻子呢！” 早先刚刚回来的那一个月他又不是没看见过，就没见过邵平安脸上有别的表情，就跟人回来了魂丢在外面了一样。 被说中了，邵平安哑口无言只是笑。 “要收得谷子了啊！” “快了，就这两天的事情，季节到了，连续几个大太阳就黄了，你们门口这块也差不多快了。” “快了，你们啥时候收谷子？收的时候喊我一声，我过去给你帮忙啊！” 邵忠明满口应下来：“要得，等到收的时候提前一天来吆喝你。”他一个村支书，哪怕一年到头家里外面两头忙，上别人家帮忙的时候 并不多，真正他忙的时候也不可能找不到人帮忙的。 但是邵平安有这个心意，当然要领了。 他们兄弟几个底下这一辈，邵平安这个娃儿是个憨厚却又有出息的，他不会看错的。 跟人来往就要跟这样的人来往，不说想要啥明面上的好处，但是一定不会有坏处的。 既然要开始收了，那就得准备起来了。 邵平安跑去了安正明那一趟，回来在跟安小五讲：“说是明天就开始打谷子。” 明天开始的话，那他们就得去帮忙。 那么多田，人多才能干的过来。 “说是找了好些人帮忙呢！” 反正他们这边这么多年都是这样，收麦子收稻谷的时候都要找人帮忙，今天给你家收，明天就去他家。要是忙的时候找不到帮忙的那得被人笑死，平时的时候是多不为人才连个帮忙的都找不到啊。 安小五蹲在院子边上往下看：“我感觉我们这块田里面的谷子也能割了。” “但是我们没有拌桶，还得等爸他们把那两块田收完了才行。回头再出去跑两年吧，挣点钱买个打谷机回来。” 打谷机，电视机，别人家有的他们家都得有才行。 安小五却觉得他们这种谷子真的是一件十分恼火的事情啊，比种麦子还恼火，麦子还能割回来直接有柴油机上门打呢，谷子这东西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都是种地，平原上那都是机器种机器收，人只需要操点心就行，他们这地方——想想都很烦人。 农民跟农民的区别也大着呢！所以就这么按部就班的种地是没有出路的，得好好想想，在家也得有在家的过法才行。辛苦她不怕，她只怕辛苦到最后穷困潦倒啥都没有。 “我们可没换的有活，门口这点就算了，就是割了背回来在板凳上敲都能敲下来，沙湾口上还有一大块呢！” “那不牵扯，这几天不都忙起来了，挨家挨户的去给帮忙呗。几块田加起来都不到一亩，要不了一天就能收回来。” 安小五愁的是这个吗？安小五愁的是这个天气，最近天气好不代表天气一直好，沙湾口上那阳光不算是太好，稻谷熟的晚一些，但是晚的也有限，最多再需要一个礼拜就彻底的能割了，到时候天要是不争气可咋弄啊？ 安小五不怕出力，不怕干活，但是她并不是很想跟她爸妈在一个地方干活。 一个就会指手画脚的说教，一个只要跟前有人就逼叨叨个没完没了。但是邻居都去帮忙，她不去好像也不太行。 第二天早上天才刚刚麻麻亮两人就起来，挎着背篓拿着镰刀去了上坪。 安小五把邵平安的背篓摞在自己背篓里面去了田里，邵平安去家里帮忙把拌桶背去了田里边。 不止邵平安跟安小五去帮忙，前边的安正平，边上的安正林，安正财，甚至连安正永他们都来了。 田坝里热闹的很，女人割谷子，男人打谷子，两个拌桶一起上，看起来两块田老大两片，但是人多好干活啊，到下午早早的就结束了。 到了秋天的时候干活都是这么干的，苞谷倒是可以自家一天天的慢慢掰慢慢背，谷子那是要趁着天气好赶紧收回来的。 第149章 抓个正着 随后第二天就分开去帮忙了，安玉梅留在家里晾晒自家的谷子，顺便还要在门边上扯点猪草。 安正明两口子一个去了安正平家一个去了安建国家，邵平安跟安小五也分开了一人去一家帮忙。 谷子说黄都黄了，而且要抢太阳。 万一正收的时候天上要是下了雨那就麻烦了，再耽搁几天那谷子直接垮在了田里就白瞎了。 要是遇到天气不好，收回来晾不干那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安小五这家帮了帮那家，下午回去也不敢闲着。 她去给猪扯猪草，邵平安就磨刀去了坎子底下把那点稻谷割下来弄回来丢院子晾晒。 就是加班也得敲敲打打的趁着太阳把这点收了。 接连晒了一个礼拜之后，天说暗就暗了下来，早早把稻谷收回去的倒是松了一口气，这么几个大太阳晒的都能进粮仓了。但是刚刚收回来的还有在地里面没收的就开始发愁。 安小五也愁的很，眼见着沙湾口上那半亩田能收了，这天又不对劲准备搞事情 了。 邵平安去邵忠明家帮忙，安小五就哪都没去，背了背篓去了上坪邵家老房子后边的自留地里面忙。 忙着给猪扯猪草，忙着把地里面老的嫩的菜都往回收。 谁知道冤家路窄过去就遇到了同样在菜地里忙的邵平兴媳妇邓小麦。 最重要的是，这女人忙归忙，却在分给邵平安娘俩的地里面在忙。 大早上的，这是笃定他们都在给别人帮忙打谷子不会过来明目张胆了？ 她背对着路口两只手扒拉的正快着呢，手里摘的是已经红了的辣椒，根本没有注意到后边来了人。 因为邵忠明家今天打谷子，她虽然嫁过来时间不长，但是知道这个人是个狗眼看人低的，因为邵平安在外面打工挣了点钱所以偏心眼的不行，从上回拉偏架就能明显的看出来了。 所以家里男人去帮忙了她就没去，再因为就是她怀上了，最近反应有些大，不太舒服。割稻谷虽然不是个啥力气活，但是要弯腰，她感觉肚子里面那一坨还没成型，但是还是要注意。 在家里又闲不住，干脆就来了后边菜园子里摘菜。 天气逐渐的凉了，啥东西都能往回去收了。 黄瓜南瓜豇豆，还能吃的弄回去吃，老了的弄回去留种。 最重要的是辣椒，尤其是红了的一点都不能浪费，用处多的很呢！ 先不说要晒上一部分留着炒菜，还要弄辣椒面炸油辣子，辣椒酱也得做，豆腐乳豆鼓这些都离不开这玩意。 安小五最近一个礼拜忙的都忘了这个事情，根本没有时间也没记起来往这边地里面来。 给人家帮忙都在在人家那里吃饭，顺便的带一碗回去给姚国英，最近一个礼拜家里都没开火了。 早先摘回去的豆角黄瓜都老了，直接剁碎了喂了猪。 地里面一个礼拜没来，各样的菜到了尾声，在进行最后的狂欢，尤其是辣椒，红的一串一串的看着都喜庆的不得了。 邓小麦到地里面看着这边一串一串的辣椒就没忍住。 这会儿不管是去给谁家帮忙都在田坝里呢，这么多哄辣椒，她从里面这摘一点那摘一点也不会有啥问题。 山里面，这种顺手牵羊的事情不少人都干过，所以在她心里压根也没觉得这样有啥不对的。 谁能想到安小五今天没去给人家帮忙，而是一睁眼就来这边地里面了，直接把她抓个正着。 “哟，二嫂你人还挺好呢，晓得我最近忙的没有时间来摘辣椒，这都给我弄好了？” 说话归说话，手上也不可能闲着，身上的背篓都还没放下来，邓小麦那个装了半篮子的红辣椒的篮子已经到了她手上：“谢谢了啊！你可真是个好人，比二哥那人通透明白多了。” 说着，直接往自己背篓里面一倒。 “你干啥？” 邓小麦喊了一声就疾步往她跟前来。 安小五把空了的篮子放在地上，手扶着自己的背篓：“我来我自家地里面摘菜啊，二嫂这话问的，简直莫名其妙。” 邓小麦深呼吸一口气：“不是，你把我篮子的辣子倒你背篓里面干啥？” 安小五一脸疑惑：“这不是你帮忙给我摘的？” “忙的跟啥一样谁帮你摘的？” “你不帮我摘你在我们地里面干啥？不是帮忙的是来偷菜的？” “安玉玲！”邓小麦气急败坏：“你说谁偷你菜呢？” “你说呢？站在我地里面，手里还捏着呢，人赃并获你不会还不承认吧？那你这个脸皮也超过你本身这个年龄太多倍了吧？我当你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有廉耻的，顺手牵羊这种事情没叫人发现就算了，人赃并获逮你个正着你居然还一点不识趣。 你不会以为我这么大方，逮到你还假装啥事没发生直接白送给你吧？我们俩连正儿八经的交道都没打过，关系好像还没好到那份上吧？” 本来她大早上的没想跟哪个计较，摘了她的还给她就行了，大家相安无事该干啥干啥。 但是邵平兴这个媳妇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说完，她一脚直接把篮子踢过去：“早上时间有限，二嫂你慢慢的看，我要忙了。麻烦你去你地里面站，不要在我这边挡路，地面踩实了不好挖。” 邓小麦张张嘴说不出话来，因为这件事情本身是她理亏。 长这么大，不是顺手牵羊头一回，但是叫人当场抓住还是第一次。 年轻的媳妇跟队上那些皮厚肉糙脸皮厚的老妇女不一样，脸皮没有那么厚，面红耳赤的捡起篮子就走了，自家地里面也不去了，挨在一起的，实在臊得慌。 这要是换了邵平杰媳妇那肯定是不能这样就算了，非得跟安小五干一架，没道理胡搅蛮缠也得缠出三分道理来。 安小五看了看地里面这些东西，这段时间估计没少被人光顾过。 这个地方种菜不保险，种啥玩意都不保险，就算是堆上几泡屎都会有人惦记着偷摸的弄去自家地里面肥地。 红辣椒摘完了，青的还能留着再等一等，过几天要实在不会再红就过来全部摘了把辣椒杆子砍了。 豇豆什么的是不行了，安小五连叶子一起捋了，连架子都给拆了，也不能浪费，地面上扯了两根粽叶子捆起来捎背篓上边回去烧火，这都是干柴，不能浪费了。 第150章 邵平安算是走了狗屎运了 在地里面没耽搁多大一会儿，回去骑车去了镇上。 她打算明天打谷子， 不能再等了，只要天不下就得打。不然这场雨下下来要是三五天不停就完蛋了，谷子得全部垮地里面。 饭肯定是要管的，上次她二姐煮的腊肉，她是没有，所以就得去镇上赶集割上一点新鲜肉。 从回来到现在她都还没买过肉，所以连骨头带肉买了好几斤，又买了半扇猪肝，两斤豆腐，还有一捆粉条，其余的家里的菜凑凑就差不多了。 回来之后姚国英问她：“都找了些谁帮忙啊？”其实要不是赶时间，想抢在下雨之前赶紧收回来，根本没有必要找人。以前没分家的时候五个人的田她也很少找人，大部分都是自己干，有时间了才去跟人换工。 “我爸妈，二姐，邵平安他幺大，还有这边安明华他们爷几个。人多快的很，我那半亩加上你们那两块田明天也一样能早早的完工。” 加起来都不到一亩田的谷子，她门口这么大的地方，刨开一点，风都风干了。 下雨的话就堆檐坎上，也有这么宽呢，再用塑料布挡一下就行。 简单的两个人一人一碗醋汤面，吃完安小五也没在家闲着，又背着背篓走了，她得去地里面再割点苕藤子。 明天是没时间，要是下雨了更搞不成了，这会儿跟前段时间可不一样了，前段时间天气热，淋湿了也就那么回事。 这会儿早晚已经有点凉飕飕的了。 傍晚邵平安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把家门口全部都拾掇利索了，就连塑料布都砍了几根竹子撑好了。 “要是不下那最好，还有点风，摊开一点水汽干的更快一些，要是下了就堆在这下边也没有影响。” “嗯，今天晚上不落雨明天就没有问题。” 邵平安坐在坎子上搓草绳子，安小五就把红透了的辣椒整理好往他手里递，用绳子串起来风干的快一些。 “早上去地里面摘辣椒，刚好碰到你二嫂了，在我们地里面忙的欢实的很，去过去的时候篮子里面都摘了半篮子红辣子了。” 邵平安愣了一下，连坐在堂屋门口的姚国英也往她这边看过来。 安小五道：“我跟她吵啥啊吵，我就当她给我帮忙了，当时就提过来倒我背篓里面了，她有啥好说的。总不能说她不是给我帮忙，她是个贼，专门到地里面偷东西的。” 邵平安抿嘴笑了起来：“没吵架就好。” “吵架也无所谓，反正我总不会叫自己吃亏。” “不是，今天我听说是她怀上了。我害怕你们要是吵起来她赖着你就麻烦了。那不是个省油的灯。” 安小五眯了眯眼看了看他。 笑了笑：“赖我？她能咋赖我？跟我吵一架还能吵流产了？那正好，肚子里那坨肉重新找个地方投胎，免得还没生下来就背个贼种的名声。” “小五，咋能这么说呢？” 安小五转脸看着姚国英：“咋不能这么说啊？别人都能干我不能说？那地里面一个礼拜没去，都不知道被她光顾多少回了。今天还算是她识相，她要是还哔哔赖赖的，就算是怀上了又能咋样，怀的又不是我的娃。” 姚国英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她听见邵平兴的媳妇怀上就有点高兴，好不好的这阵一高兴啥都记不起来了。 好在她还是知道这阵跟着邵平安在过，就算是院子里打了压井，人家不给她压好烧开，她连烧口开水喝的本事都没有。 安小五笑了一声再没开口。 门口的气氛就有些怪异，格外的安静，安静的过火了。 邵平安看了安小五几次开开口：“今天去镇上买了些啥？” “就割了点肉，买了块豆腐，秤了点粉条，撘着地里面这些菜感觉差不多了。” “嗯，明天喊二姐来帮忙煮饭？” “那得看你叫了几个人，人多了的话我就不去田里面了，我煮饭，顺便在家里打谷子上的草。也不能有点啥事情就指望别人啊，总还是要自食其力的。” 正说着呢，屋里手机响了。 安小五起身进屋看了看手机，是安明兴来的电话。 上边还有好几条信息都是他的，这地方信号不稳定，时好时坏的，加上忙，安小五的手机放写字台上多久都记不起看一眼，能注意到他的信息才怪。 刚刚接通，安明兴叽里呱啦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了：“安小五，你竟然背着我回去跟邵平安领证了！” 安小五张张嘴都不知道说啥好了：“知道的知道你是我堂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抓奸的，你这啥语气啊？” 耳屎都快叫他给震出来了。 “我还能啥语气，我这是祝你们白头到老的语气。说好了的，不管谁结婚都要先通知对方呢？说话不算话是吧？” 有吗？安小五想了想，完全没有印象，没有这回事。 “这个有啥好说的，说不说你也知道了啊！就是领个证而已。” “领个证？你们不办酒了啊？” “办酒，办啥酒啊，劳民伤财。” 安明兴叹了一口气：“那你咋想的，以后就不出来了，就在家里种地了吗？” 安小五走远了点蹲在路边上数信号格子，听见他问的这话叹了口气：“说实话，我不晓得。出门，两个人只能一个人出去，家里必须留下一个人。不然她眼睛那个样子饭都吃不到嘴巴里去。 真的考虑出门，那肯定是他出门，他工资比我高。但是在家里这么种一辈子地我其实很不甘心。 我从小那么努力的念书，就是想离开这个地方，后来书念不成了，跑出去打工也是想离开这个地方，最后兜兜转转的又跑回来了。” 安明兴道：“万万想不到你这种性格的人最后还会为情所困啊！邵平安算是走了狗屎运了。” “我这种人？我哪种人？我是要强了一些，但是我也不是那种不顾情义狼心狗肺的人。如果邵平安对我不好或者干了对不起我的事情，就算是决定明天结婚我今天也能不要他。但是没有，这种情况我不可能变卦不要他的，那样跟背后地里捅他一刀有啥区别。” 第151章 还要咋吃亏 安明兴道：“都结婚了，他要是出来你一个人在家里种地还要照顾一个看不到的人也不是个长久之计啊。年纪轻轻刚刚结婚两口子分开，跟牛郎织女似的一年见一回？那日子还有个啥过头啊？” “那你说咋弄？我现在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之前想着房子修好了家具打好了就好了，等到回来一过日子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了，里里外外这样要置办那样要置办，这样要钱那样也要钱。” “不然，试着去镇上做点啥生意？” 安小五愣了一下：“我这段时间也在想这个事情，但是做啥好呢？我也不会个啥手艺。” “做生意要个啥手艺啊，不然卖衣裳？回头我放假去一趟广州那边的批发市场看看那边啥情况，你忙完了去镇上或者县城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摆摊也行啊。到时候我们合伙，我负责给你发货，你跟邵平安不管哪个负责卖？” 至于出门打工，打工真的不是长久之计啊。 是比在家安逸，是比在家能赚到钱，但是想发财想攒下更多的钱靠打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在外面跑了这几年，安逸是安逸了，但是也不得不为以后做打算了。 安小五觉得这或许可行。 “等谷子收了秋苞谷掰了就没啥事情了，我去县城看看吧，镇上感觉人还是少了些。” “别小看镇上，等到腊月的时候人比县城人多多了。” 也不是没有道理：“那就都看看。”还要跟邵平安商量一下，也不能说起风就下雨啊。 “我们谁都没做过生意，今年先摸索一下？你要是有时间去看看也行，没有时间也不着急，不要耽误你上班。” 安明兴答应的爽快利索：“那就摸索呗，问题不大。我这离那边不远，大不了请假一天，一个来回足够了。” 安小五这阵才想起来：“你咋突然想起跟我合伙做生意的？不想在厂里干了？” “也不能在厂里干一辈子啊！你们都结婚了，我比你还大两岁呢，我打算年底也要回来把这个事情给办了。结了婚要么两个人再一起出去，要么就得一起留在家里。不然她到时候要是怀上了我出去我也不能放心啊！” 安小五笑道：“哎呀，这才多久不见，感觉一下子懂事了不少了啊！” “这都马上快一年了好吧！行了行了，就先这么一说，回头再合计。” 安小五蹲在路口上打电话，姚国英听着她人没在跟前才跟邵平安讲：“小五这个性格，真的是从小到大一点改变都没有，一点亏都不吃啊！” 邵平安的手微微一顿：“她就这么跟我领了证结了婚，已经把一个姑娘家一辈子最大的亏都吃了，还要咋吃亏？” 他这会儿有些生气，实在不想跟他妈说话，因为他害怕控制不住说出不好听的话来。 明明生了三个，就因为供他上个学他这辈子都还不清了吗？ 都到这份上了，啥意思，还得看在兄弟的份上他让着那两个？凭啥啊？ 虽然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但是该听出来的姚国英也都听出来了，沉默了下来，起身摸到放在边上的棍子扶着门框进了屋。 安小五打完电话回来门口就没见人了，她也没在意。 反正这会儿不早了，都快看不到了。 为了把一点辣椒都穿起来她开了外面的路灯。 “安明兴咋突然想起打电话来的？” “应该是接到了家里的电话，知道我们领证了，说不够意思都没跟他说一声。” 邵平安笑了笑：“确实有点不够意思，他这个人还是很有意思的，有他在的地方都要热闹些。等到年底他要是回来，到时候请他吃饭。” “ 那这顿是请定了，说年底打算回来结婚呢！” “跟那个韩丽娟？” “没问，不知道两个现在发展到啥阶段了。”说着愣了一下：“我跟他东拉西扯半天都忘了问四姐现在啥情况了 。” 邵平安道：“再打过去问不就行了。” “电话费太贵了，晚上发个信息问一下吧。对了，你有没有想过在家里做点生意？” 邵平安手上的动作一顿，疑惑的看着她。 “安明兴提了这么一句，说我们也不可能一辈子到老都靠着打工挣钱。但是我也不可能真的就这么种地种一辈子啊，那等于又重复了上一辈人的老路，那样我们从小努力到现在还有啥意义？” “这个我们似乎都没啥经验，做生意的话，做点啥好呢？” 安小五手上边忙活边道：“啥都行吧，安明兴的意思是卖衣裳？他跟我们合伙，他在那边给我们找货源进货，我们在这边卖。广东那边衣裳便宜，我们这边价格确实高，而且款式也跟不上那边。 但是这个肯定得本钱，而且还得考虑到换季压货这些问题，运费，还有路上耽搁的时间，至于其他的问题肯定还有很多，暂时我也想不到。 也不止是因为他刚刚提了那么一嘴，其实当时我回来的时候我一路上都在想回来之后要干些啥，然后回来这么多天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暂时种地肯定是要种的，要吃饭呢！我想过养鸡，想过栽种果树以后卖水果，想过养猪，想过在门上开个收购站，一年四季有菌子收菌子有药材收药材，回头再拉去卖，甚至想过要不然冬天的时候煮些魔芋拿去街上卖，或者年底的时候去街上卖对联啥的。” 可以说除了睡觉，她脑壳里面就没有停下来过。 邵平安道：“你说的也不是不行，要真的干起来的话有些还是很容易的。不然等忙完这段时间我们先去试试？” 一点做买卖的经验都没有，完全是瞎子过河全靠摸，不敢一下子铺开整大了，因为他们没有能力兜底，唯一的退路就是这点田地。 “从哪开始试起来呢？” 邵平安道：“我妈会做豆鼓，会做红豆腐，还会弄豆腐干，我们弄点黄豆提前做一批拿去镇上摆摊先练练手，等忙完就彻底的冷下来了，卖不完也不会坏，可以装那里自己吃。” “这个东西大家都会吧？我二姐也会，还会煮醪糟，煮魔芋，她还会做米豆腐呢！” 第152章 人往高处走 “也不见得都会吧，像我们这样年轻一辈的好些都不太会，尤其是在镇上，好多都是靠买的。” 安小五想了想：“那也可以，不管挣钱不挣钱，先试试看再说。” 安明兴说的是卖衣裳，两个人却没有直接按着他的想法来，考虑的反而更加实际一些，嘀嘀咕咕的就这么把年前要干的事情定下来。 等把辣子全部串完都九点多了，安小五起身去灶房烧了一锅热水，顺便把两个水壶灌满，喊了邵平安一声：“妈睡了吗？” “应该是睡了吧！” “不是，她今天第三天没洗脚就去睡了，啥情况啊？回头床上脏了你洗。” 虽然说山里不需要过分的讲究，但是个人卫生也还是要注意一下的吧？脚这东西能几天不洗？都不知道自己咋受得了的。 邵平安嗯了一声：“明天我说她。” 安小五去刷牙洗脸。 “你老了要是这么不讲究就把你分开，我绝对不跟你住一起。” 邵平安举着湿漉漉的手捏了她一下：“想得美。都上船了咋样也得到岸，还想半路下船？” 安小五哼了一声。 收拾好了之后进屋躺下来，邵平安才道：“其实我这段时间也一直在考虑这个事情，在家里干点啥。要是在家里能弄点名堂出来我不想再去外面打工。”尤其是不想一个人出去。 当初从学校里回来跟人义无反顾的去了那么远的地方，这阵结婚之后却没有那种魄力了，就是不想一个人了。 “想到啥具体的了没有？” “我想搞家电维修，你知道的，我在厂里干的就是这方面的，虽然不是家电，但是那机器可比家电难整多了，我要是弄的话上手应该会很快。但是后来我又否定了，真要干那个要本钱，要的还不是一星半点的本钱。门面，配件，工具，啥啥都得弄。摊子只要铺开就不得了，不是凭空想的这么简单。 我就想着不行我再出去干两年攒点钱了再说。” 说着亲了亲她的额头：“但凡能生活，我不想把你一个人丢家里，不放心。但是又想着有点钱能不这么累，能轻松一点。反正就是挺贪心的。” “贪心什么呀，这叫人往高处走。一辈总要强过一辈的。上一辈人愣是在这山里耗了一辈子，到死都走不出去，我们这一辈既然迈开了步子在试着往出走了，好坏都要试一试闯一闯。要是我们认命了，又重复他们的老路，那我们下一辈说不定就又会跟我们小时候一样惨。 那这一辈子还有啥意思呢？” 说着突然又坐起来了：“哎呀，我忘了泡粉条了。” “明天早上也行吧？” “不行，冷水泡的慢，热水泡出来不好。” 邵平安又坐了起来：“我去弄。”摸索着把灯拉开去了外面。 安小五也爬起来把手机拿过来给安明兴发了个信息过去：“那阵东拉西扯的忘了问你，四姐在那边好不好？” 安明兴回复的挺快，显然也还没睡。 邵平安从外面进来就看见她拿着手机坐在床上，手机还亮着，人坐在那脸色不太好。 “咋了？” 安小五拿了手机给他看。 “四姐啊，怀孕了，我快有两个月都没见到他们了，好像回江西那边去领证去了。” 邵平安把手机接过去摁了放在边上，把她拽进被子里：“睡吧，迟早的事情。” 都同居那么长时间了，身体只要没有毛病怀上那是迟早的事情。 说是注意尽量的采取措施，但是做了就是做了，啥措施能万无一失。 兴头上的时候跟疯了一样哪能次次都控制住。 再说了，想要避孕的只有安玉珠，黎平那是一心想叫她怀上那才能踏实，这阵怀上了再正常不过了。 安小五叹了口气：“她这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希望一切都能如她的意，以后不要后悔吧！ 老天爷也算是争气，暗哦一天，晚上还刮风，第二天依旧阴沉沉的，那雨愣是没落下来。 早上先打沙湾口上半亩田，安小五没下田，十几个人呢，她要在家里喂猪喂鸡，准备早饭，顺便的等稻谷背回来之后耙草。 中午就是随便吃点，一锅苞谷糊糊，青辣椒拌个黄瓜，泡菜炒盐菜就是最合适的下饭菜。 下午饭就准备的正式一点。 煮了一锅米饭，肉是老早就烧上的，红烧肉，骨头剔下来炖了个汤，放了安玉梅拿过来的萝卜干在里面。 烧了个豆腐，泡菜炒猪肝，拌了黄瓜，拌茄子，炒了泡菜洋芋丝，还有个白糖拌的西红柿，整了两桌子。 说是找几个人帮忙就行了，但是安家近房都来了。结婚没办酒，干活就这么往一起一坐也是这么个意思了。 这也是最后一茬了，要不是阳光好 ，早都败光了。 早先在家，不管是逢年过节还是家里找人帮忙，做饭那都是安玉梅的事情，安小五只要不上学在家里那都是下地的那一个。 这还真的是她正儿八经头一回煮饭招待帮忙的。 得到一致好评。 “原来都说玉梅子茶饭好，小五你这跟你二姐也学出来了，手艺也不差啊！” 安玉梅看了安明华一眼：“你可别抬举我了，她弄的这个菜的味道比我弄的好，我弄的那叫啥啊！” 安小五道：“就一点油一点盐你也能做成那样还不好？只要能把饭煮熟的，调料备齐全了，出来味道都不得差。” 她也不是不会做饭，只是做的少而已。 在厂里上班的时候一个星期基本上没有几样菜是重样的，虽然不会一模一样的弄出来，但是吃过了能记得那个味道，整个七七八八还是能行的。 “这成了家到底是不一样了，三大跟三娘你们是有福气的人啊。” 刘翠萍道：“福气的很，福气在哪？” 她辛辛苦苦种的粮食，还得她往回收，收到人家门上进人家屋里。 安小五是她生的不假，但是这一家子三张嘴吃饭，又不是安小五一个人。 安小五抬了抬眼皮看了她一眼，到底还是没吭声，懒得搭理她。 第153章 报应了 吃完饭趁亮邵平安扛着拌桶跟安正明一起回上坪那边。 安玉梅暂时没走，留下来帮忙洗碗。 安小五就在院坝里把谷子上边的稻草再刨了一遍，把整个的院坝都占满了。 “争气一点，今天晚上也不要下，吹到明天就能干好多。” “下了也不碍事，这个时候的雨没有上个月那么猛了，我看你不是把塑料布都绷起来了，那么大一张，谷子堆底下也不得起热。” “但是堆在一起会返潮啊，才刚刚打下来得到谷子全是水，你看这地板上都是湿漉漉的。而且这两天这个雨只要一下你就别想它一时半会儿能停下来。” 说完她问安玉梅：“二姐，魔芋是一定要腊月的时候才能煮吗？” “咋了？想吃魔芋了？” “有点想。” 安玉梅笑道：“按理说回苗之后就能挖了，不过这时候早晚虽然凉了，但是中午太阳一出来还是有点热的，做出来放不住，之所以年年都是腊月底煮，一个是那会儿活都干的差不多了，除了砍柴也没有别的事情了，还有一个就是天气冷，耐放。 想吃也忍忍，这两天真的放不住，等天冷了今年早点煮，多煮点，叫你吃个够、” 安小五道：“我想自己试试，回头你教我呗。” “行啊，教你，到跟前要煮了你来。你这边连个手磨子都没有，到时候你还得回来，在我们那弄方便些。” 安玉梅没在这边多待，天马上就黑了。 安小五开了路灯，把外边的谷子往塑料纸能遮住的地方堆。 邵平安回来她才堆进去没有多少一点。 “这个天看着阴沉沉的，但是云并没有多厚的样子，晚上不一定下。” 嘴上这样说，手上该动的一点也没闲下来。 安小五道：“不管它下不下先堆起来，晚上要是下大了睡死了能直接冲底下路上去。我可不想等下了之后半夜三更再起来跟老天爷抢粮食，然后再把自己淋的跟水鸡儿一样。” 再说了，刚刚打回来的谷子潮气真的太重了，院坝直接拖湿了，不如晾上一晚上，明天再说。 虽然没去田里面干活，安小五这一天从早上睁眼到这会儿天黑也没闲着。 感觉比平时都要乏，进屋跟邵平安说：“我们是不是还要找石匠弄个手磨，回头不管是辣椒还是豆子，或者煮魔芋都要磨。” “要不买个镇上那些人用的那种打浆机？” 安小五：“那个打豆浆能行，打魔芋能行吗？主要辣椒面还是在磨上磨出来的好吧？” 那种小型的打浆机不算贵，确实方便省劲。 “回头问问用过的人就知道了。” 用过的？他们这边山里家家都有小手磨，还真的没见哪家有打浆机呢！ 两人都累的很，说着说着就睁不开眼反应不过来了，很快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半夜风起，淅淅沥沥的开始下起了小雨。 早上起来虽然没滴点，但是云山雾罩的，水泥地上湿漉漉的，就连空气里都带着水汽。 安小五打了个哈欠伸懒腰打算回去睡个回笼觉：“都不知道该说是倒霉还是幸运了。” “嗯？” 下雨天大可不必天麻麻亮就爬起来，邵平安伸手搭着她的肩膀也往屋里走。 安小五倒床上把脚上的凉鞋一甩重新钻进了被窝里面。 “好歹是在下雨之前抢着把谷子收回来了。但是这个天你看这个劲头，要下不下的，不知道要到啥时候才能见到太阳呢。谷子也不知道会不会起热出芽。” “应该不会，堆的又不厚，通风就没有问题。” 早起习惯了，这阵回笼觉也睡不着了，两个人就凑一起有一撘没一撘的说闲话。 一直等外边天大亮了才起来洗漱，天上又开始滴点了。 安小五去转角那边看了一眼，还好前天够勤快，跑了两趟，苕藤子还有一堆，起码的今天是够了。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吧，反正她不想露水这么大往上坪跑。 猪草刀刚刚拿出来准备去剁猪草，就看见有人从河坝下边上来了。 是安正财家老大，身后跟着村上那个叫邓华平的大夫。 邵平安端着洗脸水泼在了院子边上，招呼了一声：“你们这大早上的干啥啊？” 安明洪道：“我妈有点不合适，我找邓大夫去看看。” 说完就急匆匆的走了。 安小五站在门口愣了一下：“刘华英有病了？” “是那么说的。”估计还很严重，不然的话自己就去村上了，压根不需要大早上的把人请过来。 安小五嗤了一声：“坏事干多了报应了。” 虽然安正财跟谁都很客气，自从她四姐那个事情之后对他们家尤其的客气，打谷子的时候不喊都来了，但是这茬在安小五那过不去，这辈子都过不去。 只要提起来这一家子，她就想起来那年她四姐大早上披头散发一身伤跑回来的样子。 邓华平去的时候不大，回头来的时候邵平安招呼到门口来坐了一阵。 让他帮忙给看看姚国英的眼睛。 “你不是在医院给拿了药，还吃没有？” “还吃着呢，不过也没有多少了。” “表婶现在感觉咋样，能看清楚多少？” 姚国英道：“左边这只是一点都看不清，右边这只能看见影子，大概能看到你的人影子，看不清。” 前些天就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再没有一点起色了。 甚至可能是因为天暗着的缘故，看的还没有天晴的时候清楚。 天晴的时候她坐在门口还能看见对面山上发青。 “那，医院开的药吃起来都没有效果的话，我这个本事也有限，估计也够呛。当时那阵我只担心两只眼睛都感染了，好在这只多少还能看到点也算是万幸了。 没有继续感染的迹象，外伤也都愈合了，我回去给你开点中药，回头不管邵平安还是谁过来了拿回来一天三次的熬了洗，用干净棉布沾水洗，坚持洗上一段时间看看能不能多少再改善一点。” 这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找到他了，他也不能说不行啊！ 反正他开的方子都比较温和，对眼睛也确实是有作用的。 就算是不能进一步起作用，也不会起副作用。 第154章 疯了 邵平安跟他道了谢，随后随口问道：“大早上的，刘华英咋了？” 说起这个，邓华平就有些一言难尽：“疯了！” “啊？” 边上，老少三人都很震惊：“疯了？” “是疯了，说是半夜三更的从家里跑去他们老先人的坟头上又唱又跳的，把人弄回来没有多大一阵又跑了，衣裳裤子扒了个精光，光溜溜的在外面跑。 我过去的时候人是用毯子给裹起来的，用绳子给绑在堂屋梯子上边的。精神特别的不稳定，嘴里叽里呱啦的没有一个字是人能听懂的。给打了一针，这阵应该睡着了。” “好端端的人咋能突然疯了呢？”姚国英问了一句。 “不晓得啊，离的这么远，人家家里的事情外人上哪知道，反正神经上的毛病真的说不来。” 说着站起身：“不能再说了，我得回去给配药，等一阵人家要去给拿药呢！” 邵平安站起来客气的将他送去路口上。 下塘离上坪有点距离，那边发生的事情这边知道的会晚一点，但是总会知道，因为来来去去的人都要从门口过。 这个雨下的烦人的，说大不大，说小又没断，地面干不了，就很烦。 安小五骑车打算去镇上买两双鞋底子回来勾几双拖鞋，等冷了洗脚的时候穿。 来一趟镇上就这么大点事情，所以她也不着急，一手推着车子一手打着伞大街小巷的到处转悠。 这会儿农忙季节，加上天气不好，镇上没有多少人。 除了偶尔来往的车，也就菜市场能看见人。 棚子下边是常年扎在这里买菜的菜贩子，边上有一条道是专门留给乡下来的农户摆摊用的，地方都是临时的，谁来的早谁占着用。 不少打着伞或者披着塑料纸的人蹲在那说着闲话等着买东西的人上门。 卖葱的，卖浆水菜的，卖青椒的，甚至还有卖南瓜的，只要是这个季节地里边有的都有人在卖，那葱洗涮得到白白净净的一点泥都不沾，用粽叶子绑成一小捆一小捆的， 市场里面有人但是也不多，挑挑拣拣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挑到自己跟前，能把面前那总共加起来都不到几十块钱的东西卖出去。 再去外边大街上转了一圈仔细的看了看门市，因为没有什么人，所以都冷冷清清的，有坐在那织毛衣做针线的，还有在那抱着膀子聊天说闲话的，还有坐在屋里看电视的。 她买了两斤醋一包白糖，顺便按着尺码买了三双泡沫鞋底子一根钩针。 卖东西的老板是个看起来五十来岁微微发福的女人，很是客气，见她买鞋底子又买钩针问她要不要毛线。 安小五说家里还有呢。 “以前勾过毛鞋啊？” “没有，以前爱织毛衣，还剩了些线，我看见人家勾这个，想买了回去试试看。” “晓得咋起针不？” 一块钱一双的鞋底子，一块钱一根的针，一共就花了四块钱，老板娘还热情的教了她咋起针。 安小五感叹：“才买你这点东西还学了一门手艺。”她脸皮也算是厚了，依旧觉得很不好意思。 “这算啥手艺，做我们这行的一块钱都是生意，做的是一回生二回熟。你看我这，小到几毛钱的针线，大到几十块钱的鞋子，还有各种布料，毛线啥都有，这样不卖那样卖。今天你买四块钱的东西，说不定哪天就需要四十块钱的东西。 满大街都是卖东西的，第一回靠的是缘分，你到我门上来了就是缘分，那第二回靠的就是情分了呐。回头你觉得我这个人热情好相处，价格公道不坑人，那你需要买东西的时候肯定第一时间想到我了。” 安小五心服口服：“阿姨你好厉害啊！” “厉害吧！厉害个啥啊，一辈子只能守着这么个小门面，发不了财但是能养家糊口。” “能养家糊口已经很厉害了。” 安小五跟她又闲话了几句把东西放在车篮子里才往回走。 一路上都在琢磨做生意的这个事情。 她感觉是真的不容易，但是不容易也要试试看，边干边摸索经验。 前怕狼后怕虎的最后肯定是啥都干不成的。 回去之后就看见墙转角那多了一堆水淋淋的苕藤子，邵平安去地里面弄的。 时间已经不早了，她没回来，邵平安去割了苕藤子回来自己在煮饭，姚国英竟然坐在灶台后边在帮他烧火，邵平安在问她煮豆鼓和做红豆腐的事情。 安小五把车子直接退进了屋里进灶房看了一眼。 “妈能看见了？” “还是那样。”姚国英笑道：“能看见了就好了。一天到晚坐在那啥都干不了，坐的人心里发慌。我试着看看能不能帮忙烧个锅，也不是七老八十了，张嘴要吃喝，总要有点用处才行，哪怕能干一样呢！” 她能干一样，两个年轻人就能少干一样。 已经成了累赘这是没法改变的事实，她只能尽量少拖累一点。 “那也要注意点，火可不是闹着玩的，烧到手就麻烦了。” 这边又不是老房子那边的旧灶台，旧灶台她烧了几十年了，眯着眼睛都知道把柴火往哪里塞，这边从搬过来到现在她还是头一次进来呢！ 说了一声安小五就出去了。 有人煮饭她就吃一回现成好了。 但是也不能闲着。 到堂屋门口又折回来：“猪还没喂吧？” 邵平安道：“还没有呢，鸡是早上起来就喂了的。” “那我先去剁猪草喂猪。” 等饭熟，圈里面的两张嘴也吃上了。 安小五跟邵平安端着碗坐在堂屋里说起在镇上看到的那些：“感觉小打小闹这样一点那样一点很不起眼，大家都一样，比较性就大了，市场就那么大，买东西的就那么些人。还是要有点特点才能行。” 特点，他们有啥特点呢？他们甚至连要卖啥都还没确定下来。 随后又跟他说起买鞋底子的时候那位老板说的话：“几十年积累的经验还是很有道理的，做生意的话态度真的太重要了。我在她那站了一会儿，听她说了好多，门上来了几个人，见谁她都在笑着打招呼，亲热的好像是自家亲戚一样，但是我瞅着都未必认识。” 可见做生意这真的是一门高深的学问，他们都是寻常人，万事开头难，没有那做大买卖的本事，只能从小做起。但就是再小也是做生意，也是一门学问，有好些讲究。 第155章 八字还没一撇 安小五打小就是个干什么都很认真的人，只要是她想干的，她就格外的有耐心，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往好了干。 做生意这个事情八字还没有一撇，但是架不住她在心里见天的琢磨，甚至还做了笔记。 因为阴雨天，傍晚的时候天黑的也早了，都快要黑的时候了安玉梅慌慌张张的过来了。 “放学的时间不晚啊，坐车坐到路口上走回来也就半个多小时，就算是爬一个小时也爬回来了，这都这个时候了，人影子都没有。”正常这会儿早就回来了，因为坐车从镇上到路口也就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星期五还少上一节课，老早就放学了。 就算是轮到值日也不可能这个时候都没见人影子。 安小五才想起来今天是礼拜五。 不上班之后她只记得今天几月几号，好久没管过星期几了。 从家里弄了自行车出来，随后带着安玉梅顺着大路往公路上走。 “不要着急，或许是学校里面有啥事情耽搁了呢？” 这话安慰不到安玉梅，学校里面能有啥大事情。 从大路过去一直到村委会没见到人，安小五就骑车把她带着往公路上走，边走边看，安玉梅眼睛都不敢眨，生怕一眨眼就错过了。 天越来越暗，国道上也没有灯。 “你把手电打开照对面。” 行走靠右这是绝大多数人的本能，她们骑车子往上走跟芹芹往回来走刚好一来一去是相反的。 “这个时候早就没有车了啊，过路的班车也早都没有了，这到底是哪去了。” 安玉梅急的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一直快到乡政府那里的时候手电光一扫总算是扫到个人影。 “芹芹！” 安玉梅都没等安小五停车直接就从自行车上跳了下去。 一阵风似的冲到跟前一把抓住边走边哭的人：“咋弄的你咋弄的，咋到这个时候了，给你坐车的钱呢？你咋是走回来的？” 安小五车子一歪转过去到跟前。 “先不问，书包给我，叫她上车，边走边说，慢慢说。” 安玉梅把她身上的书包拿下来放自行车前面的筐子里，把她抱着上了货架子。 自从有了文文之后她就没抱过这个大的，后来骨头伤了之后大的小的她都没抱过了。 这么一抱芹芹就哭的更厉害了，抱着她不撒手。 哭够了坐在车子上，安小五推着她边走边才问：“你咋弄的啊？咋到这个时候了？” “我坐车坐反了。” 镇上两头都有村子，公路那地方已经不是安子坪村，那地方叫邓家坝，上边有一个地方叫许家坝，不管哪边都是芹芹这个才十岁出头的小丫头不熟悉的，稀里糊涂的上了车，越走越觉得不对劲，都快到许家坝了她才彻底反应过来自己坐车坐错了，方向反了。 下车之后想再搭车身上的钱不够了，只能两只脚按着记忆里顺着公路原路返回，已经走的够快的了，但是走到天黑都没能走回来。 眼看着天快黑了，她又担心她妈妈担心又害怕，空荡荡的路上看不到人，真的害怕的不行了。 这一路安小五都在安慰安玉梅，其实她心里也慌的不行了。 想过无数种可能，但是万万没想到芹芹会坐错车。 “你咋没有跟村上得到同学一起坐车回来啊？” 村上也有去镇上中心小学念书的，每次星期五的时候学校门口会停好些三蹦子，上行是上行的，下行是下行的，专门拉学生的。 “我今天值日，等我收拾结束之后出来外边都没车了，他们都走了，我就走了一截到前边的车站去坐的车。” 以前都是坐三蹦子，从来没出过错，第一回坐班车，小姑娘怯生生的也不敢大声问，只问了一句这个车是到哪的，人家也只说了一遍，她稀里糊涂的感觉就是就直接上去了。 安玉梅直念阿弥陀佛：“你真的要把人吓死了。等到礼拜天我跟你一起去学校找你们老师，看看星期五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安排你值日，要是轮到了能不能跟同学换一换，免得你都找不到同路的。你说说你要是出个啥事情妈妈咋弄，上哪去找你去？” 安小五问：“就没想过回来晚了坐不到车？自己该能跟同学换一下值日的吧？” 芹芹半天才道：“之前没想起来。我想的是要是没有车我走路回来也能行，走快点也就两个多小时，还能省一块钱的车费钱。” 安玉梅真的是恨不得呼给她两下，咋是这种猪脑壳子，一点都不晓得变通。 但是听她这么一说鼻子陡然一酸，眼泪不争气的一下子就滚落了出去。 安小五叹气：“该省的是要省，但是车费这个事情，一个礼拜就一块钱，一个月四个礼拜四块钱，家里再没要钱，这点车费钱还是有的。你不能想着省这一块钱就去浪费大把的时间，因为你浪费的时间不止这一块钱。最重要的是你不按时回来大家都很担心你啊，尤其是你妈妈，你看看都急成啥样子了，路上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发抖。 你这点大，走路是不安全的晓得吧。放学就往回走，这么大了，回来不说到家就学习，起码能帮忙扯个猪草或者帮妈妈洗洗衣裳，这不比一块钱重要。记着了吧？” 芹芹吸溜着鼻子重重的点头：“我晓得了。” 她以后肯定不这样了，这一路上都快把她 吓死了，腿走的疼的都木了一样。 还没到公路往村里去的路口上就看见不远处有手电晃动。 邵平安看着天都黑了，姐妹俩一去没人影了，也打着手电跟着找过来。 这真的是拔萝卜带泥，拽了一串起来。 安小五言简意赅的跟他说了一下，邵平安也是不知道该说啥好了，安慰了几句。 到门口安小五才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没吃饭，在这边给弄口吃的？” “不了，回去弄，爸妈都还在家等着呢，也急的不行了。” “那行，路上说过了回去不要再说了，叫她吃点东西早点睡。妈要是唠叨了你别惯着她。那个嘴巴说不出啥好话来。” 安 玉梅应了一声就走了。 小五还是不理解，她妈那个人嘴巴不好那是选择性的不好，只是对她们姊妹意见大。对孙子孙女那没法说，虽然一天到晚使唤的滴溜溜转，但是开口也能把两个小娃儿哄的滴溜溜的转。 第156章 偷偷进屋乱翻 一连几天的阴雨，天总算是放晴了，给邵平安钩的拖鞋也完工了。 第一双有点不趁手，拆了好几遍，按着要完工的时候的速度的话，啥都不干她两三天就能勾一双出来。 太阳一出来人心情就好了，后半夜干燥的夜风一吹，早上起来院坝就干了个七七八八，个别地方还有一点积水，拿着扫把扫扫，等太阳一出来要不了多大一会儿就干了。 谷子摊开接连几个太阳就晒的干的透透的，但是因为打回来没有见太阳，颜色到底没有晴天收回来的谷子好。 好不好的就这样了，谁也没办法，反正安小五明年是不打算再去栽秧了，费事巴拉的都不知道图啥。 至于种啥东西，那也只能等明年再说。 上厕所回头来的时候在地边上看了两眼：“哎，邵平安，栽的树都活了呢！” 因为最近天气还算是暖和，接连下了两次雨，泥巴里面湿润度充足，倒是都活了，这个季节，树叶子都开始变黄的时候栽下去的树竟然都多多少少不同程度的冒出了一点新芽。 不同于门边上她栽的那颗野桃树，她对邵平安费功夫弄回来的这些树苗是带了期待的。 这会儿活了自然就会觉得十分的欣喜。 邵平安也过来看了一眼。 “扎根了，那这个冬天就能熬过去了，明年看看能不能开花。”至于结果，那不敢想，就没有见过什么树是头年栽下去第二年就能结果子的。 “是不是可以栽蒜了啊！你看撒下去的白菜都出来了，葱也缓过气了。” “应该能行了，下午就栽吧，栽完了该去拔花生了。” 这会儿是没有闲着的时候了，花生拔回来大多是先架起来晒干了回头再慢慢的摘，因为地里面还有晚苞谷要掰，还有黄豆要割，还有红苕要挖，一茬接着一茬赶趟儿似的都凑在一起了。 偏偏安小五是个犟驴，她深深的觉得花生在根上晒干了弄起来格外的费劲，只有刚刚拔出来的时候掉起来最容易。 花生连苗子背回来之后晚上直接加班，在门后支了两条板凳坐在边上砸的噼里啪啦的飞的到处都是。 但是不得不说，这样真的比晒干了弄下来摔轻松多了。 虽然忙，但是临近八月十五的时候两个人还是一起去了一趟镇上，不为别的，是要去买两斤月饼的。 早先在厂里，八月十五厂里是会发月饼的，再早的时候两个人在家上学，家里穷的叮当响，除了过年就没有别的节日。 一斤月饼四块钱，四块钱买两斤半的盐能用好久了，要是买洋火，五分钱一盒那都能用一年了，没有几个能舍得的。 但是这会儿在外面跑了几年习惯了，到跟前总觉得这是个团圆节，该意思一下的。 到了镇上卖月饼的那家门前两个人就惊了，还有两天才十五，月饼店门口都是人啊，挤都挤不动的感觉。 人家这月饼也分好几种，最便宜的三块五一斤，最贵的还有十几块钱的。 穷也只是他们山里人穷，镇上的和镇上周边公路两边的人条件是比他们好多了，再穷也不至于八月十五连一斤月饼都买不起。 “有手艺是真的能挣到钱。” 安小五道：“这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因为镇上就他们这一家。平时不显山露水的，这过个节直接把一年的钱都赚了。”说着让邵平安看着车子，她挤到人群里面半天才称了两斤月饼出来。 两斤，送去上坪一斤，还有一斤自家留着。 一斤酥皮月饼八个，足够了。 随后又在边上看了看，满大街这个时候就这家卖月饼的生意最好，好的能让所有人羡慕嫉妒。 有时候节令性的东西也是很不一般的。 两个人把已经很熟悉的市场来回又逛了一遍。 安小五主要看的还是市场上零散的摊子有哪些项目，而邵平安看的是人家哪些摊子都是怎么摆的，作为一个买东西的人来说，一样的东西不同的摊位他更愿意去哪里摆。 两个人各自按着各自的方式在摸索着准备着。 等把麦子种下去红薯收回来已经过了寒露，到了阳历十一月的时候早晚已经冻手冻脚的了。 邵平安又往家里添置了几样东西，一个是从别人家弄来的二手的手磨，一个是花了八十块钱买来的打浆机，还有一台秤。 安小五去邵平安他们房后边地边上挖了好大几个魔芋，起码有海碗口那么大。 邵家家前房后不少魔芋，但是分了家，那就只能是在谁家地里面是谁的，他们家地里面就这一簇，长的还不错。 安小五本来是想只挖大的，但是想了想，干脆大小一窝端了算了。 挖了魔芋还得扯萝卜。 邵平安种下去的第一茬萝卜这会儿长起来了，刚好能吃。 回头去就跟安玉梅打了招呼：“二姐啥时候有时间啊，我把魔芋挖了，你得过来教我一下。” 安玉梅还没开口，刘翠萍就先叨叨开了：“这个时候就煮魔芋？看起来天冷了，但是还没有到最冷的时候，费事一回弄出来放不了几天就坏了——” 安小五张口就顶回去了：“我的事情你少管，我有我的打算。” 结了婚分了家，更加不想听见他们任何的说教。 安玉梅道：“这阵家里的活都忙的差不多了，猪也卖了，该填的都还没填，就一个过年猪，猪草也要不了多少，你先回去，我等下就过来帮你弄。” 安小五应了一声就背着沉甸甸的背篓走了。 安玉梅进屋拿围裙，想了想又把家里擀面的长擀面杖拿着。 刘翠萍在那嘀嘀咕咕的说啥玩意她也没听清楚，把睡房门锁上就走了。 原先她还没有发现过她妈喜欢到屋里去乱翻的毛病，自从跟陈长军离了之后没过多久她就发现了。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家里文文去翻的，收拾了两回都不承认，前不久卖了猪之后她直接把人给堵在了屋里。 这叫她越发的寒心越发的跟刘翠萍不对付了。 说是叫安小五先走，但是前后脚的功夫就跟了上去。 “放下我帮你背一截。” 安小五看了她一眼：“得了吧，你难得消停一会儿好好走你的路。一天到晚的背猪草还没把你背够？” 说着问她：“不是说等阵才过我那去？” “是想等一阵去，但是想了一下在家里也没有啥事情，就一头过年猪了，妈扯猪草就行了，我偷个懒。” 安小五边走边哼哼：“偷懒，回头又要哔哔的你脑壳疼。” 第157章 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她说她的，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行了，这么些年啥难听话没听过。” 安小五叹气：“难得，你能这样想最好不过了。人这一辈子说白了其实就是这几十年，大多时候过的都不容易，能让自己舒坦一点就尽量舒坦一点。 必要的就不说了，尤其是那种不必要的，一天到晚让你不痛快的人和话少看少听。” “道理我都懂，就是有时候做不到，不过我在努力了。”说着她把刘翠萍悄悄去她屋里翻的事情跟俺小五说了。 “她想啥我其实心里清楚的很。早先我一结婚她就嚷嚷着说以后不当家了，说白了就是不想再操心管事想躲清闲。 现在我离婚了，她觉得我不像早先那么听话他们说啥是啥了，又觉得家里的钱都放在我这心里不甘心，想把钱捏在她手里当家却又不想管家里的事情。 啥好事都让她想尽了。也不想想，家里一年到头花销得多少钱，就靠着一年到头喂几条猪，我手里能有几个钱。” “你说错了，她可不是想当家，她就是那个毛病。早先在家的时候我自己攒了点钱，她不止一次进屋去翻过。她以为我不晓得，我清楚的很。 我放东西防别人不行还能防不住她？就她那点出息，做贼都不会做，还总觉得哪个都不如她，谁她都想指手画脚的管一下。” 说着话就走的特别快，一路上路过几家人门口，这会儿门都是关着的。 天冷了也有冷了的活，要上山砍柴准备明年一年的柴火，反正是不得在家里闲着的。 也只有安建国，队上这个福老太爷，坐在院坝边上晒太阳。 一把年纪了眼神还怪好，老远就吆喝安小五：“你们这俩姊妹不去山上砍柴，这是在弄啥？” “砍柴有人砍啊，去地里面扯了点萝卜，找我二姐过去给我帮点忙。” 背上背着东西了，也不可能站在那跟他闲话：“重的很，我先背回去没，大爷你没事过来溜达溜达啊！” “能行能行，你去忙你的，我回头转身就到你那去了，这么近。” 是近的很，不过安建国很少过去串门。 “早先还行，这一半年也不行了，毕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一到冬天就咳咳的，我听安明华媳妇说反正一到冬天药都没离过。” “今年回来看着是没有前年冬天有精神了，人再厉害，岁月不饶人，年纪到了一点办法都没有。” 说话间人就到了门口。 “是小五回来了？” 姚国英拄着拐棍问了一声，安小五应了一声。 安玉梅招呼了她：“表婶。” “哎呀，玉梅子也来了。” “我把房后边的魔芋刨了，我自己从来没有煮过这东西，把握不住，所以喊了二姐来教教我。” 说着，背篓放在了岩坎上。 安玉梅给她扶了一下。 安小五坐在那缓了口气才起身，伸手把背篓扒拉过去，直接将里面的东西都倒在了地上。 安玉梅看着她倒出来的魔芋：“你这挖了不少啊，这得煮多少，你那两口锅怕是都装不下。” “我把邵平安他们房后边分给我们的园子地里面大大小小的魔芋都掏了。 大的切了，留芽子埋了，小的直接埋进去。留在那边太远了看不住，迟早叫人挖了。” 姚国英道：“这个东西不比旁的，又不能当饭吃，也就是天冷的时候做一点，而且我们队上家家户户都有，不得有人去使那个坏。” “那可不好说，有的人天生就惯的那个毛病，别说是能吃吗，就是别人茅坑里面的屎她都觉得是香的，都想舀两勺回去。” 安玉梅还是头回见她跟姚国英这么说话，站在那一愣一愣的。 半天才道：“邵平安呢？砍柴去了？” “在后面树林里面挖疙瘩呢？早先修房的时候砍了的松木，这都两年了 ，根早都死的透透的了，趁着不忙挖出来晒晒，回头再冷一点了就能烤火了。 ” “那我们先收拾，回头搅的时候还得喊他回来，这玩意全凭手上有劲，不然根本搅不转。” 安小五进屋去弄了两个塑料大盆出来放在压井边上，又拿了两个小板凳。 “等把这些都弄好了再说。” 安玉梅问：“你打算搅多少啊？” “你帮我估计，得紧着锅满。” “那就紧着大锅满，回头还得划开再另外一个锅里面住，太多了倒不开。感觉这大的有三个切了都足够了。” “先收拾，收拾好了是不是还要上称称一下。” “要称一下，因为要放碱，有个大概的斤头才能估计得稍微合适一点，不然多了少了的出来都不好看。说实话这阵搅这个东西是真的太早了一些。” “吃东西还分早晚？” 安玉梅抬眼打量了她两眼：“你该不是怀上了吧？” “嗯？”安小五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怀个啥啊怀，前几天身上才干净。咋突然提起这个事情？” “提起这个不正常？你们在一起也好长时间了，就是有了也很正常啊。突然说要吃魔芋就要煮魔芋，以前就没见你对吃的东西这么上心过，我能不多想？” 安小五道：“倒不是我特别想吃，只不过是这阵闲了我瞎折腾。 我想煮点魔芋试着去镇上摆摊卖卖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安玉梅愣了一下：“能行啊？这个又不是啥稀罕东西。” “咋不稀罕啊，镇上那些人也不是家家户户都有地，也不是都有这东西。我也不知道行不行，但是这个东西又不要啥本钱，先试验一下，能行就继续，不行就自己吃，影响不大。” 说着说着就记起来：“我瞎折腾的，你可不要拿出去说，尤其是我们家，我是不能听见一句叨叨。自己穷了一辈子还振振有词，别人干啥都管不住那个嘴喜欢指指点点，简直烦死了。” 安玉梅呵了一声：“我是那种快嘴巴？” “那倒不是，我就怕你忘了不小心说漏嘴了。说起怀孕这个事情，老四怀上了。” 第158章 愿意一头栽进去 “啊？” 这话说的，安玉梅差点一刀切了自己的手。 “怀上了？她啥时候处的对象？跟谁处的？户口还在家里，结婚证咋领？这就怀上了？” 安玉梅这个时候脑壳都是懵的。当时那个事情她没有拿定主意，不用说老四肯定是怪她的。 所以出去这么长时间从来没给她打过电话写过信。 她也下意识的在回避这件事情。 所以就之前在电话上问过安小五两回，知道她在那边安顿下来，每个月有工资拿也就放心了，再没管过。 这突然一下子起来竟然是她已经怀孕的事情，这叫安玉梅如何的不震惊啊！ 安小五也才反应过来，安明兴说安玉珠跟黎坪回江西去结婚去了，关键问题是户口本啥都没有，就一个身份证，这个婚咋结？ “我也忘了这回事。她在厂里谈了一个，当时我跟她说了半天，我还是希望她就算是谈也谈个本地的，要是不想叫对方知道那件事情，那谈个县城或者市区周边的也行啊，起码的走动起来方便，坐车当天都能来回。 但是她吃了秤砣铁了心喜欢，我也没有办法。 后来我不是回来了，等我房子修好之后过去两个人已经住在一起了。住在一起那怀上也是迟早的事情了。我过去之后没呆多久就调去了苏州没跟她在一起，这阵到底是个啥情况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对方是江西的，江西那么大，到底在哪里，家里是个啥情况一概不知。” 安玉梅坐在那跟傻了一样，丢下手里的菜刀伸手捂着脸，狠狠的吸了吸鼻子，再抬脸的时候眼睛已经红了。 “是我对不住她，要是我当时跟你一样能坚定的支持他，或许她不会这么草率的走这么远。” 安小五道：“不用把什么责任都往你自己身上揽，自己那阵都过的猪狗不如的，还有那个本事那个闲心去操心别人。 说来说去这都是命，投胎的时候眼睛瞎了，生在这样的家庭计划注定了不幸。从小就跟个毛驴子一样被使唤，到最后婚姻的事情又给她当头一棒。 难得遇到个人对她嘘寒问暖愿意哄着她，哪怕她就是知道这可能是一时的，她也愿意一头栽进去。 千金难买她愿意，自己愿意的事情别人谁都没有办法。” “那现在咋弄啊？户口本都没有咋领证？结婚证都没有就先怀上了，不管是嫁的远还是近，以后在人家家里都抬不起头说不起话。” 这个安小五也不知道。 虽然东莞那边厂里男男女女都很放的开，先上船后买票这种事情太多了，还有睡着睡着一拍两散的也不是啥稀奇。 但是她这种地道的山里人也不是很能接受那么开放的事情。 “等等看吧，我的电话邵平安的电话她都有，现在除了她主动联系我们，我们根本找不到她，上哪去找啊？” 邵平安扛着个树疙瘩从后边过来。 “要找啥？” 安小五回头看了他一眼：“在说四姐，就那样给黎平走了，还怀上了，二姐在说户口本都没有，结婚证都没法领，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咋想的咋弄的。除了知道她去了江西，连个具体的地址都没有。” “要具体地址还是有的，我那有。” 安小五愣了一下：“你咋会有黎平的地址？” “还是那阵四姐刚刚跟他好上的时候，以防万一怕你以后用得上，我就从他身份证上抄了一个。除非他身份证是假的，不然应该没有问题。” 安玉梅听见说有具体地址顿时松了一口气：“有地址也没有用，这么远也不可能专门跑去找她，还是要等。她不联系我，总是要联系你的。回头要是联系上了你一定记得好好问问她啥情况。 要是真的没有啥问题，铁了心决定跟人家在那过一辈子，那就稳稳当当的把结婚证领了。没有那个本本，说啥都是闲的。需要了我就把户口本给她寄过去。” 安小五嗯了一声。 家里暂时没有邵平安的事情，他就暂时继续去忙他的。 先把魔芋皮弄掉，过了秤，安小五拿了本子记录了一下。 随后就是安玉梅按着以往的经验开始切萝卜。 萝卜跟魔芋都要切成手指头大小的颗粒，随后就是弄去手磨上磨。 安小五把打浆机抱了出来。 “用这个打，这省劲，打出来还细。” “你啥时候还买了打浆机？” “嗯，前几天买的，昨天打了一次黄豆，感觉确实相当的不错。 ” 安小五说着话，进屋去找了一对塑料桶出来接浆，随后插上电源就开始了。 安玉梅站在边上瞅着，速度确实快，省劲还打的匀净。 “这个买一个要好些钱啊？” “花了八十呢！” 八十块钱，也算是相当的不得了了。 “你这样样都在置办，不得了啊。修房子借的那个钱给人家还了没有？” 安小五到道：“还了一部分，没还完呢！不然着急呢！不能闲着，闲着觉都睡不好，得想办法挣钱啊！” “不行过了年你们俩还是出去一个吧，不管咋样先把账还清了啊，光听着都觉得愁人。” “我欠账你愁啥？又没叫你还。” 安玉梅道：“早先日子紧巴巴的，有时候周转不过来在门边上欠点账，就算是十块八块的我心里都不得安宁，非得想方设法的先给人还上了再说，更何况你这不是一点钱，是几大千啊！” “开年再说吧，要是在家里折腾不出来啥头绪那他就出去。” 魔芋萝卜混在一起打下来之后就需要放碱了。 随后就提去了灶房里边。 这个活说起来简单，干起来还是挺麻烦的。 等彻底成型，安小五给一块一块的划开开始煮，学生都放学了。 这个时候河坝里面的水已经开始冻脚 了，但是河面上的木头桥还没有人组织搭建，学生来回的都从河里过，腿上都开始裂了。 安小五在屋里忙碌，邵平安看着放学了就去河边上把文文给接了过来。 也不是天天接，他们时间也不是那么标准，有时候忙的这会儿都还没回来。 但是今天在家，安玉梅又在这边给帮忙，那肯定是要接一下的。 第159章 第一次摆摊 锅里这会儿还煮着魔芋呢，煮饭是要等这东西出锅之后了。 安小五问文文：“有家庭作业吗？” “有。” “有就先写作业啊，饭还要等一阵。” 这会儿看着没有刚才忙了，但是也不得闲。 安玉梅问：“弄去卖的话你打算卖多钱？虽然这些东西都是自己地里面出的，看起来好像不要本钱，但是要是能卖的话你也不可能只卖这一回吧？” “要算一下的，镇上有收魔芋疙瘩的，问了价格的，等锅里出来了称个总数，看看比例，再加上人工，然后再算卖的价格。” 她心里有打算，安玉梅就不管她了。 万事开头难，说实在话，安小五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第二天逢集呢，临时摆摊的话那就得早些去。 卖东西这个事情交给了邵平安，但是安小五也不可能闲着。 “我想再去县里一趟，再去转转，安明兴说的那个事情我还没给回话，镇上我是去看了几回了，还得去县里看一看。” 要是这个卖不出去那就得尝试别的，要是能卖出去，那就要开始收魔芋，也忙的很，怕没有时间了。 “那干脆就明天去？卖这个我一个人能行，就是两个桶一台秤，去了找地方买点食品袋就行了。你去城里再转转，行不行的自己心里也能有个数，也好给他回话。” 这个事情就这么决定下来了。 第二天早上邵平安天没亮都爬起来了，看起来早，但是打听过了去摆摊是要早早的去占摊位的，去晚了不见得能找到位置。 安小五不跟他一起走，自行车货架子后边一左一右挂了两个桶，有些分量。 要不是怕自行车吃不消，邵平安是打算把昨天没用完的萝卜也带上的。 家里种的头一批萝卜长的实在好，带去集上便宜贵贱都能卖点钱。 但是看了看两只桶的分量，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安小五把他伺候走了开始喂猪喂鸡。 姚国英也起来了。 她还得给简单的煮点饭：“我们回来肯定就下午去了，堂屋桌子上我给你晾点开水，边上是上次买的桃酥，这阵吃了饭你也不一定能熬到下午去，你饿了就吃点那个。 上厕所可一定不能去茅坑那里。” “好，我知道，你们放心忙你们的。” 安小五这才挎着口袋往公路上走。 去县城的话直接去公路上拦过路的班车就行。 两个人分两个方向去忙，到下午，果然是邵平安先回来的。 回来的时候两只桶都空了，货架子上多了一个装的满满的蛇皮口袋，里面是他从镇上收购魔芋的地方花钱买的魔芋。 价格肯定是比人家收购的价格高一点，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姚国英还是坐在堂屋门口在搓苞谷，这是她目前唯一能干的事情。 听见自行车的声音，看着人影子往跟前来她就问：“是邵平安？” 邵平安应了一声。 老太太手上重复了大半天的活总算是停下来了。 “咋样？有人要吧？” “要肯定有人要，但是零卖没卖出去多少，一半都是早上一去菜贩子便宜拿去的。” 剩下的一点到了快要罢集的时候看见有人问就便宜了一点卖了。 总体来说还算是能行，昨天几个人忙，起码有收获。 “要是每一集都卖同样的东西的话，不见得就能好卖。这东西也不是天天顿顿都有人吃。不过是取个巧，这时候市场上还没有开始卖。 会做这个的也多，我感觉卖不了多久市场上就会有别人也跟着卖了。” 姚国英问：“那咋弄？” “先卖着吧，每个集的时间不一样，刚好能岔开，能挣多少先挣一点再说，总比闲着一毛钱没有强的多。” 年底这几个月是做买卖最好的时候，尤其是腊月那一个月，不仅买东西的人多，东西卖的价格还好，可以说只要有卖的就有买的。 已经起了这么个头，那就继续摸索。 万事开头难，他们这已经算是开头第一枪打响了。 所以这阵回来他也不敢闲着，先去喂猪，随后就坐下来清理魔芋。 依旧不敢做太多，还是昨天那点东西。 “等小五回来得跟她商量着泡黄豆做豆鼓了。” 姚国英道：“那个好卖不好卖不知道，反正要的时间可不短。要不你问问她看看，先做点豆腐干？” 但是邵平安觉得她做出来的那个豆腐干要自己吃完全没有问题，但是拿去卖的话还是需要好好琢磨一下改良一下的。 “等她回来了再说吧，我先紧手上的活干了再说。” 姚国英问：“你吃了饭了没有？” “早上在街上吃了碗面皮，晚些再说。” 在外面上班不管做饭的事情，标准的一天三顿饭，回来早晚不停的忙，自然的三顿饭就变成了两顿。山里人一年四季从早到晚都在忙，实在没有那个习惯去把时间都浪费在做饭这件事情上。 “你要是饿了我去给你下点面条？” “不饿，小五早上走的时候给我煮了面，桌子上又放核桃酥，我不饿，你要是饿了去吃点。” 邵平安哪有时间去吃，这会儿都快四点了，安小五还没回来，他得赶紧把魔芋和萝卜洗出来切好，不然越来越晚了，早上要早起晚上还得熬夜。 正忙活着，安小五挎着口袋从路上快步的到了院子里。 “回来了，啥时候回来？” 邵平安扭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忙：“刚回来没多大一阵。” 安小五把口袋放进屋子里之后，出来的时候袖子已经挽起来了：“今天还要再煮一批吗？看样子今天还行啊！” “还行，运气还算不错，早上去没有多大一会儿有菜贩子过来拿去了一多半。剩下的零零散散的给钱就卖了。 明天还有别的镇逢集呢，我打算再去看看。那会儿我还在跟妈说呢，煮魔芋这个手艺很多人都会，这会儿是赶了个巧，镇上还没有卖的。 要不了多久就会传开了，到时候我估计啊，卖的人就多了，就没有这么好卖了。所以我想着最近勤快一点，哪逢集就往哪去，先把头一波钱挣了再说。 来的时候我又在收魔芋的那里买了一点魔芋，回头要在队上打听一下看看谁家有愿意卖的，按照收购的价格再收一批。 不然到收购站去买的话要比他们收购的那个价格高出来好些。” 第160章 花钱如流水 安小五找了板凳坐下来跟他一起忙。 邵平安问她：“去城里转了一圈，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那边的衣裳款式是比镇上的多得多，卖的也不一样。镇上这边针对的是周边农村的人，款式也都比较大众化，不管是门店里的还是外面摆摊的都不怎么讲究款式。 主要还是价格。 县城那边的衣服就讲究的多，就连门店里面摆放都比较讲究，价格也非常的高，主要针对的还是各个乡镇上条件比较好的人。 摊子上的便宜衣服也有，但是因为有各样的门店对比，看起来一下子就很廉价。 男装店不多，款式也很单一，女装店很多五花八门的啥都有还有童装这些。 我转了好几遍，大致的价格都问了问。不止问了衣服，鞋子，百货也都问了问。反正要价都厉害的很。 因为只是问价，我也不买，所以也没有好意思还价，不知道人家的底价在哪里，多少钱能卖。 农贸市场我也去看了，市场大是挺大，但是人比较零散。 县城周边离得近的有去赶集的，大多都是县城里面的人去买菜，所以这会儿看着感觉还不如我们镇上逢集的时候人集中。 年底什么样不知道，反正这会儿看着是不太行。卖菜的那些大部分也都是镇上各个饭店里面去拿或者他们给送过去的。 还有一件事情，我听人家说从前两年开始，年年到了冬天和夏天的时候就会有人在县城筹办物资交易会。” 邵平安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物资交易会啊，以前我记得我们镇上好像也弄过。” 这个安小五是头一次听说，她没有见过，听邵平安这么一说，好奇的问他：“是啥样子的。” “就很多人在一个地方卖东西各样的东西，我记得那会儿还有河南那边的人跑过来。 有卖碟片的，卖鞋子的，还有买什么的来着我记不清楚了。 反正在门口还有耍杂技的，挺热闹的，宣传的时候又是舞狮又是扭秧歌的，敲锣打鼓乒乒乓乓的。 都跑去看热闹，买东西的人多不多不知道，反正人是挺多的。” 安小五想了想：“你说我们到时候要不要也去弄一个地方卖点东西。” “卖啥？卖魔芋吗？” “我还不知道，卖这个东西我估计不太行。不知道买衣服行不行？我还没给安明兴回电话呢，等忙完了问问他，他那个脑子转的比我快，主意多。” “　打听到确切的时间了吗？” “打听到了，大概腊月初十左右开始，还早呢。” 邵平安点了点头：“我那会儿还跟娘在说魔芋这个东西卖不长久，也挣不了什么钱，只能暂时的。我在想要不要把黄豆泡上，整点豆腐干一起。” 豆腐干这个东西，安小五不会，她听邵平安说姚国英会，但是会到什么程度做出来什么样子的她一概不知，只有邵平安自己最清楚。 “能行吗？” “能行，吃是真的挺好吃的，我记得以前给你拿过，你忘了？” 有点印象，但不是很深刻了，邵平安揣兜兜里面给她的，那是她人生中第一份零嘴？ “但是吧，卖相不太好，她是用刀切的想，薄的薄厚的厚。如果要卖的话肯定要做工整一点，你看镇上卖菜的那里卖的那个豆腐干是不是薄厚一致？” “那个呀，那个人家有模子呢。压豆腐的时候，就直接倒模子里面压的，所以弄出来是一致的呀。 要想弄成那样的话，还得找人去做个压豆腐的模子。 而且咱们这个浆水不行，浆水做的豆腐只能是豆腐，想要做豆腐干味道更好一点，还得要卤水，得想办法打听卤水在哪里能买到。” 卤水点的豆腐十分的细腻，浆水豆腐不管咋样过滤出来都很粗糙。 “还有一点，妈做的那个豆腐干是啥样子的，时间长了我也记不清楚了。镇上你都看见了，有卖豆腐干的呢，他那个豆腐干是没有一点味道的，都是买了拿回去炒的。 咱们要想是比他们卖的好卖的快，肯定得有点别的特色，比如豆腐干是有味道的，甚至还能弄出各种的味道。” 邵平安问：“比如呢？” “比如五香的呀，麻辣的呀，酸辣的也不是不行。可以拿回去炒的 凉拌的，甚至可以直接当零食当下饭菜吃的。” 说完之后安小五先笑了：“我自己连咋做都还不知道呢，就在这异想天开了。” 姚国英道：“也不是异想天开。豆腐干主要是要压的好，压好了之后稍微风一下，然后再用调料水泡 泡完之后那不就是五香的。 要想再干一点，那就不能再调到水里浸泡，那你就得一次性压到位，风干之后直接用调料拌，只要你拌出来的有味道，不就想要啥味儿有啥味儿吗？” “说的也是这么个道理啊。 那要不然今天晚上就泡点豆子试一试啊，明天早上我去扯猪草，回来之后就可以弄了，。对了，明天要不要继续煮这东西啊？” “还不知道呢，要看明天去赶集的情况怎么样，又不着急，我回来再弄就行。 你先实验别的，少弄一点，万一不行咱们自己吃也行啊。” 但他们一直抱着的就是这个态度。 能成就成，不成的话再想别的法子。 进可攻退可守，一开始用的都是自己家地里产出来的东西，反正也不会浪费，没有多大的损失。 即便邵平安才刚刚去买了一次东西，他已经能感觉到，做生意这个事情是真的要做了，才能一点点的去摸到门道的，光靠着一双眼睛去看，纸上谈兵是真的没一点用。 等到蘑芋煮好又不早了。 简单的煮了一点饭吃了，安小五道：“不能这样了，要不然就得弄个炉子在炉子上做饭，要不然就得提前弄好。 天天到这会儿吃饭，饿的人手上都没有劲儿了。” “提前做好不太现实，因为天越来越冷了，饭弄出来没一会儿就凉了，不行就弄个炉子吧。” 买炉子的话就得买蜂窝煤，买了蜂窝煤大锅都有大锅的用处，炉子上就还得一个茶壶，还得一个锅。 安小五觉得这日子过得真的，挣钱不挣钱反正还不知道，花钱是蹭蹭的，跟那大河里的水似的。偏偏有的钱吧，还真的一点都省不了。 第161章 各有各的难 躺下之后人就被邵平安给抱住了。 那双手不规矩的在她身上捏来捏去。 安小五哭笑不得：“你早上起来那么早，都这会儿了还不困啊？” “困啊，但是，这个比睡觉更重要。” 安小五笑着去扯他的耳朵：“建议你想好了重新说到底哪个重要，一天累得跟驴子似的，不好好休息净想美事。” “你都说了这是美事了，我能不想吗？睡觉算什么？哪有让你舒服更重要。” 安小五气急败坏的拿脚踢他，伸手去捂他的嘴：“你这个臭流氓，乱说什么呢？什么叫让我舒服？难道你自己不舒服，难道你不是为了你自己舒服？” 邵平安笑着翻过去堵住了她的嘴，伸手把她的衣服全部都掀起来，两条腿带着盘在了自己的腰上。 早上邵平安依旧早早的就走了。安小安跟姚国英说了一声背着背篓去上坪扯猪草。 割回来的苕藤子已经喂了七七八八了，两头猪也长了一截，不是原来那一点大的时候了，一天三顿能吃得很。 要说七八月是人青黄不接的时候，那么这会儿就是猪青黄不接的时候。 地里的好些野草随着庄稼的成熟也干枯成熟了。洒在地里的草种子刚刚冒头。 这个季节该有的鹅儿肠，猪殃殃，猫耳朵这些都才一点儿大。也就只有各种蒿类的东西长盛不衰。 幸好前后种了两批萝卜，萝卜菜菜叶子，从边上掰一批又能长出来一批，再搭着一些猪草倒也能凑合。 安小五过去的时候就遇到了也要去扯猪草的安玉梅。 安小五是要去萝卜菜地里的，她不只要扯猪草，还得再去扯一批萝卜回来。 安玉梅对着她招了招手：“上哪去，要不要一起？” 安小五到跟前跟她说了几句就知道她们两个人不同路。 安玉梅看见没有旁人就问了她一句：“魔芋昨天卖的咋样？” “还行，价格不高，但是有人要。”所以今天他又去赶集了，打算把附近能跑的集市都跑一遍，看看情况，今天可能还得再做一点。 安玉梅问：“需要帮忙吗？” “帮忙暂时倒不需要了。二姐你帮我打听一下看看我们队上有没有人卖魔芋的。我想再买点魔芋。” “那你打算多少钱一斤收？” “跟镇上那个收购站一样的价格，六毛一斤啊。” 价格一样，还省了来去的车费，如果真的有人打算卖的话，在她这里卖那可是划算多了。 “行啊，那我回头帮你问问。” 安玉梅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想法，他们家门口魔芋不少。 年底最多挖一两个就能煮一大锅，能吃好长时间，根本要不了那些 要是挖出来指不定还能卖点钱，但是安小五是她妹妹，虽然分出去了，那家不也是安小五的家吗？门口的东西不也是她的东西吗？挖出来拿给她还要问她要钱的话，安玉梅有点做不出来。 正打算在岔路口上各走各的时候就听见一道嘻嘻哈哈不是很正常的声音。 打眼一看还是熟人，是安正财的媳妇刘华英。 头发乱糟糟的跟鸡窝一样，脸上也不知道咋回事，嘴巴都有些歪了，穿着一身脏兮兮的红底子花袄，边走边打量她们俩，嬉笑着嘴巴里还不断发出她们听不懂的声音。 这倒是叫安小五想起来刘华英早先的时候，也是大路上见个人都能有说有笑的，那张嘴里外都能说出花来。 “真的疯成这样子了啊？好端端的人咋突然就这样了呢？” 上次听邓华平在说疯了，安小五过来的时候不多，这还是头回碰到。 安玉梅住在这边倒是清楚的多。 “说是脑壳里面出了毛病，谁知道呢！也没有弄去医院给检查，就找了邓华平来给看了一下。 一开始更厉害，一不注意就把自己剥的光溜溜的到处跑，安正财都拿绳子给绑屋里。 说是饭都不知道往嘴巴里面送，喂嘴里又吐出来，把安明洪气的哭了不知道多少回。说起来年龄还不大，也才刚刚四十出头，安明洪连媳妇都还没有呢！ 给人说媒说了这些年，不管好坏也算是积德行善了，最后自己成了这样，自己娃儿的终身大事也成了个难搞的事情。” 说了几句就分开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各有各的难。 再严重的事情在外人眼里都是茶余饭后的闲话，可以讲出来的故事，难不难的只有自己最清楚了。 安这么一个疯子的事情说完就丢一边了，因为安小五今天要干的事情还真的不少。 跑了两趟把要弄的东西弄完。那片地的萝卜虽然不少，但是就这样扯的话，再扯个几回也就差不多了 这个魔芋也不知道能卖到啥时候，说不定到了后面不止要收魔芋还得收萝卜了。 到时候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吧。 卤水也没有，就只能暂时用浆水，主要还是想试试那个味道，熟悉一下制作的流程。 姚国英摸索着去了灶房边给她烧火边告诉她该怎么弄。 豆腐凝结了之后她把弄好的竹筛子放在另外一口锅里面。筛子里面放着她用竹片子临时绑起来的筐子，豆腐倒的估摸着厚度差不多上面就再铺一层布，然后再倒一层。 弄的也不多，一共就泡了两碗黄豆，没有两层就铺的差不多了，收拾好了之后就需要压了。 没有称手的工具，每一步都很烦人。不够精准，做出来的味道暂且不知，光外形就很差强人意。 忙完了之后锅里就着点豆腐用过的水煮了一点苞谷米进去慢慢的熬着。 估计这时间厂里那边也该下班了，她才给安明兴打电话。 那边闹哄哄的，十有八九就是已经在食堂了。 “你在吃饭的话，那我等会给你打过来。” 安明兴觉得很吵，就答应了：“等会儿我给你打过来就行了。” 随后挂了电话，跟韩丽娟说了一声，狼吞虎咽的往嘴里扒起来。 三两下吃完饭之后，就去了食堂外面把电话给安小五拨过去。 “这么长时间没动静，我以为你又记不得了呢！” “咋能记不得，家里啥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忙的跟啥一样。前不久才把红苕挖完，弄完之后我就紧赶慢赶的筹备。 第162章 一口吃不成胖子 之前我不是发信息给你说了吗？我们都是两眼一摸黑，从来都没做过生意，所以就想着趁着忙完这段时间，先弄点什么卖一卖试试。 “那咋样啊？你弄啥东西试了？” “我跟那个邵平安搅了两锅魔芋豆腐，弄去镇上赶集了。” “好家伙，亏你们想得出来，那个谁家不会做啊，弄去镇上有谁买啊？” “看吧，这你就不了解行情了吧。昨天弄去卖了，还卖得一干二净，今天又去另外的镇上了，情况还不知道咋样。但是我想着吧，起码开了个头了，该跟你汇报一下了不是。” 安明兴在那哈哈笑：“算你有良心还记着我。我前不久也去逛了一圈，我觉得你们折腾的那个没啥前景知道不。 虽然要不了啥本钱，但是我感觉也挣不到啥钱，还辛苦的不得了，真的不如卖衣裳。 虽然投资大一点，风险可能也高一点，但是我觉得回报也是相当可以的。我们那边的服装市场你去看了没有？” “看了，咋没去看啊。昨天跑了一天腿都要跑断了，镇上县城我都去转过了，问价看款式看质量，不然我咋可能这会给你打电话。打电话我跟你说啥呀，总得心里有点谱才行吧。” 说完她问安明兴：“你去广州那边的批发市场看了没有啊？那边的衣服款式和价格到底怎么样？广州那边那么热，不会只有春秋穿的没有冬天的吧？” “怎么可能？人家那个批发市场是全国最大的批发市场好吗？哪里都从那里发货，衣服款式多着呢，便宜的贵的都有。” 安小五哦了一声：“是这，我去城里转了一圈，我觉得吧，要真的做服装生意，你得看定位了。 看看要走哪条路子，是走大众化的那种便宜薄利多销的路子，还是走高端的一点的路线，就那种三天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那种。” 安明兴稍微想了想：“一开始手上也没多少钱，要真的走高端路子最起码得铺货。 别的不说，你得把店里铺满吧。 衣服这东西都是水涨船高，好的衣服本钱大利润高，利润是一方面，本钱那真的很要命。 所以一开始咱们就没有那个实力去走什么高端路线，只能走大众化的，走那种薄利多销的。 抓住那种大家伙图便宜实惠的心理，快速的投入，快速的回本，快速的挣钱。等以后真的能干下去，走上了正轨，有了本钱再考虑其他的都不迟。 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的。” 安小五觉得安明兴现在真的是成熟了很多，有些想法确实是非常现实非常的稳妥。 “还有一个事儿，就是城里面的店面不是太好找，反正我没看见空的。至于多少钱，因为没有合适的也不好去打听，但是我拐弯抹角的问了几处，都说不便宜。” “那肯定不便宜啊，做生意的靠卖东西挣钱，那些租房子的就靠租金挣钱，怎么可能便宜呢？” “所以如果要卖服装的话，店面的租金和装修就是一个大头，得不少钱，你的心里得有个数。” 这对于她或者对于安明兴来说都是极大的考验。 “真想干这个，你跟你对象商量商量，反正是比在厂里上班要辛苦的多的多。 真下定决心去干肯定要吃点苦，或者摆个摊先试上一试，去拿货的时候拿那些看着还行但是价格便宜的，卖起来也好卖一点。 反正你就这么想，衣服本钱再加上运费，一共多少钱？然后在这个基础上你打算挣多少钱？ 我跟你讲，想要快速的投入快速的回本，你就得让大家都觉得便宜，觉得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然后才会有人争抢着去买。 不然的话你就像在那店里，在那里坐一天都不见得卖一件两件出去。 一件衣服总共连本带利才卖那么几十块钱，能挣多少钱都不好说，一天下来出去本到底能挣多少钱真的不好说。 甚至还有不开张的时候，不开张，那比坐吃山空还恼火，那可是得倒贴钱的。” 这都是些掏心窝子的话，因为关系好才会说这些。这么一说，安明兴又有些犹豫了 “我觉得这样一分析的话，你说的也是有道理的。我太想当然了，把这个事情想的太简单了。这玩意又不能当饭吃，衣服都是够穿就行了，谁没事干三件五件的天天去买啊。就算是买，那么多搞服装的，哪个买东西不是货比三家。” “也不能这么说，还是有机会的。你有没有听说过物资交易会？” “物资交易会？”不干这一行的，山里交通又不方便，安明兴还真的没听说过。 “对，前几年就在咱们镇上来过，就是各地的摆摊做生意的聚集在一个地方卖东西。 里面都是便宜的东西，啥都有。 吃的喝的，穿的用的玩的啥都有，应该是被人组织起来的。因为还有宣传，据说敲锣打鼓的热闹的很，会吸引很多人到跟前去。 反正人家把人吸引过去，能不能留住人能不能卖出东西就各凭本事了。年底的时候就有一次大概十天半个月的样子，你敢不敢去试一试？” 安明兴道：“我得考虑一下，再跟她商量一下。” 说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 如果年底要去赶那个会的话，那么请假肯定是不行的，加上他打算年底回来结婚，十有八九得辞职。 说着话，朝食堂里面看韩丽娟。想看看她吃完饭没有？最近两天韩丽娟胃口都不太好的样子，磨磨唧唧的。 结果就看见韩丽娟突然站起来往外跑，路过他跟前的时候都没停下来，一口气跑到离食堂不远的草坪角落里，蹲在那个角角上在那里呕起来。 安明兴见状忙不迭的跟安小五招呼了一声：“先这样说，我先挂了，我有点事，回头再打给你。” 说话快，挂电话更快。 安小五听着手机里面传来的声音，无奈的叹了口气。 说真的，她真的是不太看好卖衣裳这个生意。 本钱是一个原因，还有的她没来得及跟安明兴说。 第163章 一点点慢慢折腾 衣裳这东西垫的多铺的大，做起来太恼火了。 尤其是款式的更新和换季的积压，一旦要是做不起来，真的是会要命的。 但是人跟人想法不同，安明兴要是想做的话，她能帮上忙的肯定会帮忙的。 合伙的话，这段时间她思来想去觉得不合适。她不打算合伙，更不打算去合伙做服装。 打完电话之后，锅里的饭也都差不多了。简单的吃了，她把剩下的萝卜都收拾了出来。 往年萝卜弄回来还会用篾条串起来，晒点萝卜干，今年要不要晒？ 她问了姚国英一声。 姚国英道：“想晒的话可以少晒一点，回头炖肉的时候放在里面也挺好吃。” 安小五觉得也是，就这个季节的萝卜正好，等到年底暖，要是天气暖和的话，萝卜空心的快的很，开了年之后就更不成了。 干脆的就再一次去打水洗了一盆。 切着切着她又改变了想法。 其实就这么串起来晒干，回头泡了煮也没多大意思，不如腌上一点。 萝卜她没腌过，但是别的她腌过。 大同小异吧。 先撒盐腌制一下，稍微晒晒，晒个五六成干的时候在切成颗粒状。切好了之后再熟点油，弄上点辣椒面，加上葱姜和这样那样这样的调料稍微炸一下，浇上去拌一拌。 麻麻辣辣的那种感觉一下子就上来了，这比菜地里白菜叶子腌制晒干了弄出来盐菜好吃多了。 前后用的时间也不算长，就这几天的太阳，两三个太阳就能晒好达到这种口感。 邵平安也觉得特别好吃，吃第一口的时候眼睛都亮了：“厉害啊！” 安小五从来都不是个会谦虚的：“我也觉得自己挺厉害。”这个味道是真带劲儿。要不是有点咸，吃了一口还想吃第二口。 “你咋弄出来的呀？” “就瞎折腾呗，搞了一堆萝卜，原本说晒点萝卜干回头好炖肉吃，但是我觉得晒多了也没多大意思。 开春还要晒青菜呢，就想着要不然就跟腌咸菜一样腌上一点。我还有一点五香的没有放辣椒，你要不要尝一尝？” “我试试看。” 安小五给他弄了一点：“这个主要是留给妈吃的，她这会儿虽然不吃药了，但是还是害怕她上火。所以不敢给她吃这种辣椒特别重的。 也就刚刚弄好的时候给她尝了一点点。” 姚国英那个眼睛大概就那样了。村上的大夫给她开了药洗了，说是有点效果。但是效果也不是很明显。 反正这会儿她哪都不能去，在门口走动一下算是没问题了。甚至还能烧个火，帮着烧个开水，小心一点也能行，别的事做不了一点，因为确实是看不清楚。 但是能这样的话在邵平安和安小五的看来已经算是足够了。 最起码的院子里什么都有，她自个儿能洗一下她自己里面穿的衣服，自己能弄口水喝。 甚至粮食放在她手跟前的话自己还能弄口饭吃。 虽然别的事情她干不了，家里的鸡和猪她都照顾不到，但是她能稍微把自己照顾一下，那么邵平安他们两个也能松一口气。 起码有时候去外面的时候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也不用担心她饿着。 “感觉这个也还行，但是没有这个辣的好吃。” “邵平安，你重口味啊。” 邵平安嗯了一声，随后不知道想到什么，伸手揪了她一下。 两个人嘻嘻哈哈的笑做一团。 “你拌的这个味道真的可以，上次我就想问你，感觉你炸的辣椒也不一样，真的香，哪学的手艺啊？” “我们宿舍里那个胡玉娟你记得不？” 邵平安当然记得，毕竟跟他们一路从东莞到吴江，随后很安小五又是一个宿舍。 “他们家亲戚是开饭馆的，她以前在那帮过忙，会不少东西啊，这还是我们没事闲聊的时候说起的。 我按照她说的方法弄出来的，确实是香。” 都是辣椒面弄出来的，做饭跟工序不一样味道完全不一样。 “你说我们要是把魔芋，还有豆腐干什么的也都弄成这样的味道放在一起卖，能不能好卖一些？” 邵平安没太明白她的意思：“是要卖熟食吗？” “也算是熟食吧，就稍微再加工一下，然后再按斤卖，买回去就能下饭，这不挺好吗？ “但是这样的话摆摊就不好摆了。如果是直接可以下饭的东西就不能再放在地上了，得有个架子，自行车上带不了那些了。” 这也是个大问题啊。 安小五烦躁的伸手搓脸。真的，做生意这个事情谁做谁知道，只要一开头就收不住手，一点一点的不断的往里面投资。 真的要弄这个，那个自行车肯定是不行的。那能带多少一点东西啊？别的不说，就说来回去镇上这点路骑自行车都得老长时间，全靠两条腿。 说个难听的话，年轻的还能踩得动，年龄大了蹬都蹬不动。 所以他们还得有个车，四轮的不敢想，最不起码的得个三轮的。三轮车多少钱？不用想安小五就知道。置办那么个东西就目前来说得倾家荡产，以后真的是吃口盐都得算着来了。 这不是个小事情，他们才做了没几天生意，就卖点魔芋，这都不算个生意。 后面能弄成什么样子她心里一点谱都没有，邵平安心里也没有多少谱，要投资这么大吗？ 没干过这样的事情安小五心里没有底。来来回回的犹豫，连睡觉都睡不太踏实。 但是不管怎么说，已经开了这个头，就断然再没有打退堂鼓的道理。 一连卖了二十多天的魔芋，附近四个镇，只要是骑自行车能骑到的地方，邵平安都跑了个遍。 不出他们所料，市场上很快就有别的跟风过来卖魔芋的。这个生意一下子就淡了起来。 邵平安还在坚持，只不过卖的远不如一开始那么多了。 他让安小五照着以前的办法多做点萝卜干，两种口味的都做一点。 安小五把做出来卖相不是很好的豆腐干也加工了一下，随后卖魔芋的时候就把家里做的这几样带着一起。 因为是吃的东西不好在摆在地上，自行车货架子上就又多了一点东西。一块不太大的木板子和四个可以摞在一起的小板凳。 第164章 凭力气挣钱 安玉梅犹豫了这么久，都到了阳历十二月份了，大半个月都过去了才来找安小五，问了她一声：“最近有没有收到魔芋？” “收到了一点，不多。” “卖的咋样？” “刚开始还行，现在据说镇上陆陆续续的有不少人在卖了，就不行了。” 安玉珠看着她在那收拾黄豆，干脆坐下来给她帮忙：“那还收吗？” “卖的人不多，不够暂时也够用了，不够用的话再想办法，不行就只能去收购站多花点钱买。” 安玉梅道：“我们那门口你知道的，那还有不少呢，夏天的时候长得壮一点的我看爸都拿着棍子去打了标记的，不行你回去都掏过来吧。” 安小五愣了一下，瞅了她两眼：“真的让我去掏啊？” 安玉梅点头：“真的。用得上能挣到钱挺好的，我们到年底也要不了多少一点，留一两个就行了，要是不够的话，自己不吃也没啥。” 安小五就笑了：“行，那就去挖，要不然你让爸去挖吧。他自己打的记号他心里有数，挖出来你让他过个秤。收别人六毛也收你们六毛。” 安玉梅愣了一下：“自己家的东西，还要过秤还要给钱？”想过归想过，但是安小五自己开口说出来又不一样了。 “那不然呢？那照你这样说我做点买卖卖的钱是不是也应该拿到那边去用？ 都分了家了，二姐，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亲姐妹也是一样的。 我们还有一辈子呢，时间长着呢。不能老是我得利占你的便宜 都要过日子的不是。” 安玉梅笑道：“行啊，我就是个穷光蛋，最缺的就是钱。你有钱给我我巴不得，才不会跟你客气一点呢。” 是她小人之心了，还犹豫了这么长时间。 安小五问：“家里有多余的萝卜没有？有的话我也要，萝卜叶子不要，只要萝卜。你给我弄点过来吧，1毛一斤，也让他过个秤。 镇上市场上卖多少钱一斤我不清楚啊，我现在手上也没有钱，能给得起的就只有这么多。” 这话她说的一点都没掺假，她确实是没有一点谱。而且这些东西她也不敢一次性把价格给抬高，抬价容易降价难，以后是个什么行情还不清楚呢。 只是最近几天萝卜干卖的还行，家里那点已经不太够了，感觉接不上的样子。 萝卜这个东西，山里面是不缺的，光自己吃的话是吃不完的，大部分都会扯了回去喂猪。 能卖钱已经相当不错了，那玩意真的重的跟石头疙瘩似的。 安玉梅哭笑不得：“萝卜还要钱，那玩意人吃不过来，都喂猪了。” “喂猪也是有个用途的呀。你不要钱也行，不要我就省了。回头我要是从人家那里买给人家钱的时候你别后悔啊。” 不能想，要是这么一说的话安玉梅这会儿一想就觉得不行了，这个钱还是得要的。 山里面挣钱多难呀。别说1毛就是1分那也是钱。至于喂猪这个事情，萝卜菜叶子也能喂，大不了去地里勤快点扯猪草，就剩个过年猪还怕啥？ 安玉梅回去就跟安正明说了这个事。 安正明眉毛一拧：“啥玩意儿？萝她还收1毛，疯了吧？她能挣几个钱？” “不知道呢。你先挖吧，先把魔芋挖了给她弄过去。我先去扯上一背篓萝卜给她送过来。回头再问一下她到底需要多少。 如果家里面这些能够的话我都给她弄过去。她要真的花那个钱去收别人家的萝卜那这个钱我肯定得要啊。” 她自己辛苦种进去收回来的，又给背过去。要是安小五自己吃就罢了，那就不能提钱的事。 但是拿去做生意，安玉梅觉得这个钱确实是应该要的。 安正明道：“想钱想疯了吧你，她给钱你真要啊？” 安玉梅嗯了一声：“那不然呢？她给我都不要，我又不是傻子。谁不想钱啊？你不想啊？你现在是解放了，只需要顾着自己有吃有喝就行了。 我跟你不一样呀，我还有两个娃儿要养，还要供他们上学，哪里不得用钱。 我自个儿的妹妹有出息了，她能给我钱了，我干啥不要？ 她要是说还要很多很多，那我大不了明年地里粮食都不种了，全部都去种萝卜都卖给她。” 机会是妹妹给的，钱是她凭力气挣的，为啥不要？ 说完背着背着就走了。 安正明来来回回的走了几遍，到底还是把锄头拿出来去掏魔芋了。 他老了，家里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一个个翅膀都硬了。 管不了他也就不管了，爱咋地咋地吧，她们两姊妹的事情自己去掰扯去。 别回头又因为钱的事情唧唧歪歪，搞得鸡犬不宁的，他图个啥呢？ 刘翠萍拿了篮子出来，跟在他后面在那里琢磨：“萝卜都收一毛，萝卜能干啥用啊？拿去镇上能卖高价钱？这个季节谁家缺萝卜呀？” “那不知道，你问我我问谁去？你蹲在那干啥？就等着捡？你就不知道拿个锄头过来也帮我刨一下。 就不给我帮忙，你去地里再帮着去扯点萝卜送一趟也行，房子修好了你去了几趟啊？” “去啥啊去啊，我又没那个享福的命去住她的新房子，去看了不够膈应人的。” 在家里横行霸道的都能上天了，结果一转身翅膀硬了去伺候别人家瞎眼的老婆婆去了，她算是白生白养了。 安正明懒得理会她，在那里估计着这点魔芋挖了能有多少钱，地里的萝卜拔出来送过去又能有多少钱。 说实话，门口到了夏天的时候，那魔芋苗子跟伞一样一朵一朵的，看着密密麻麻的。但是正儿八经能挖出来用的其实不多，太小的挖出来也是浪费。 估计了一下也就五六十斤的样子，不能再多了。 安玉梅去扯萝卜。弄回来之后把萝卜叶子甚至连根上的根毛什么的都给削干净。也就六七十斤的样子，没背太多过去。 不是不想多背，是她的身体不允许。 虽然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骨头也长好了，但是到底不如以前了。没办法背太多太重的东西，稍微多点就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时不时的胸口还有点发疼。 她不敢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所以宁愿多跑几趟也不敢一次性弄太多。 第165章 嫂子上门 他们在家里忙，安小五那边又去了人，还不是别人，是有些天没打照面的邵平杰媳妇和邵平兴媳妇。 妯娌俩早都听人说邵平安他们俩口子在做生意了，在收魔芋呢。 也是等来看去，跟人打听了半天，他们周边有几家都挖去卖了这才也把能刨的都刨出来背了过来。 除去上次在菜地里那点事情，安小五跟这两个人没有什么直接的摩擦，难得看见她们过来，很是客气的招呼她们。 黄红月跟邓小麦把背篓放下进了厨房，在火边上坐下来，招呼了姚国英一声。 “妈，你现在眼睛咋样了？能看见了？”都能坐在灶台后面烧火了这是不是说明已经好了？ 姚国英道：“没有，好了就好了，可惜这辈子都这样了。都忙的跟啥一样，就我一个吃闲饭的，总要干点啥才行。” 黄红月闻言微微挑眉，笑了笑：“妈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呢！” 以前在家说话都不大声的人竟然也能这样说话了。 她看了安小五一眼，安小五就跟没听见似的在那边忙活边跟她们说话。 “你这一天到晚的忙的很啊！” 安小五道：“瞎忙啊！” “能忙那都不叫瞎忙，我们是想忙都不知道力气往哪放。”说着问安小五：“你这需要人帮忙不？忙不过来的话我来给你帮忙？” 安小五停下手里的活站起来靠在那看着她笑：“就我这一天到晚瞎折腾的这点东西还需要人帮忙？” 她就算是需要也不可能找黄红月啊。 她性格要强，黄红月那性格也够呛，两个要强的人在一起没法整。 至于邓小麦：“二嫂你最近过的不错啊，吃胖了啊！” 黄红月道：“胖，她这个时候正是胖的时候了。这肚子就跟气球一样一天天的长了。” “几个月了？” 邓小麦道：“六个月了。” “那不是过了阳历年差不多就要生了？你可真行，六个月了你还背着那么重的东西到处跑，还是要注意点的。” 姚国英也道：“是要注意一点，娃儿穿的衣裳用的尿布啥的都准备了吧？” “准备了，找了些旧的，扯了点布做了点新的。这没有人操心没有人搭手的，不自己准备咋弄？” 看吧看吧又来了，安小五是最烦听人说话阴阳怪气的了。 好像她就有人操心有人搭手了一样。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有手有脚的不靠别人也能过，谁能靠谁一辈子啊！再说了，能不能有靠头那得看命，自己命就是这样，半点法都没有。” 这话可不是针对谁，那是真心实意的，因为她也是一样。从小到大谁都靠不住，谁都靠不了，只能靠自己。 邓小麦道：“谁说不是呢。我就是这么个命，从小就是穷命。”说着看着安小五：“你跟老三结婚也有段时间了，有动静了没有？” 安小五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没有啊，这种事情不好说，你跟二哥不是也结婚一年多快两年才有？我们不着急。 有了就得生下来，生下来就得带就得养，我们这阵说真的 ，不具备那条件。负担本来都够重了。晚两年有也挺好，努力两年再说。” 说着闲话，表面上也算是和谐。 安小五忙完手上的活去把魔芋过了秤。 姚国英拄着拐棍从灶房里出来问她们俩：“家里有多余的萝卜的话也背过来，她也收。” 这话说的，三个人都愣了一下。 “萝卜你也收？” 黄红月问了一句。 安小五道：“是有这个打算，不过现在暂时还够用，还要过几天。萝卜这东西扯出来没有几天就不行了，不敢弄太多，过几天再说。” 她已经跟她二姐说了，那肯定得先把那边的消化了再说。 她是真的没想到姚国英突然来这么一句，真的是不知道说啥才好了。 “行，需要了可得跟我们说一声。”萝卜那东西家里多着呢，能换点钱买点油盐酱醋总是好的。 “那肯定，要是有黄豆的话，收拾好的我这边现在也要的，跟镇上一个价。” 寒暄几句也没在这边久留就走了。 姚国英又默默的回了灶台后边，再没说一句话。 安小五忙的也没有在意，反正一天到晚都在一起，哪有那么多的话说。 安正明爷俩送魔芋过去的时候锅里的豆子已经能闻见香味了。 招呼了姚国英一声。 姚国英就嗯了一声没说话。 安玉梅没在意，转身跟安小五说话：“这会儿就煮豆子了？” “嗯，先煮一批。刚刚忘了跟你讲了，家里黄豆要是有多的，我这边也要。” 安正明在火边上熏了熏手实在没忍住：“你都在折腾啥呢？不是说在卖魔芋吗？咋一会要这一会要那的。” 要萝卜他还能接受，因为煮魔芋里面添的大部分都是萝卜。这会儿又要黄豆，他记得姚国英是撒了一片黄豆的，这还不够吃？ “让你挣点钱还不高兴啊？” 安正明又不吭声了。 安小五看了看锅里，又盖上，出来给他们过秤。 安玉梅还是有点不敢确定：“萝卜真的1毛啊？这玩意可压秤了，这一点儿都得六七十斤，够我背了。” “真的真的，你背这么多，收拾了半天才几块钱，能有多贵。” “不是那么说啊，本身就是不值钱的东西，一斤醋才四毛钱，得用好久。” 安小五没理会她在那叨叨，上秤称了之后算了个账，进屋拿了钱出来给她。 “谁的东西不是辛苦种出来的。你给我收拾的这么干净，还能不值那几块钱？” 削的干干净净的，回头只需要用水一洗就能用了，多省事。 “你弄黄豆做什么？不会还是打算出去卖吧。” “有那想法呢，瞎琢磨呗，反正这会儿又不忙。” 安正明道：“不忙你不知道去砍柴啊？虽然说树林离你很近，但是那个柴火也得砍回来晒干了才能送进灶房去烧锅，树上的树桠子不会自己飞到你的灶腔里去吧？” “砍柴重要还是挣钱重要啊？等我挣到钱我就天天烧煤我还烧啥柴？真的是。” 第166章 从小穷怕了 原本不值钱的玩意，一下卖了几十块钱，这让安玉梅心情特别好。 “家里黄豆没有种多少，自己吃的肯定要留一点，种子也要留一点，剩下的我回去看看能匀多少吧。” “行啊，有多少是多少，市场上你卖什么价我给你什么价就行了。顺便帮我打听一下谁家有多的我都收，但是一定要弄干净，弄不干净的我不要，我没时间去弄。” 虽然都是邵平安出去在卖东西，每天早早的去，冒着寒风冻得鼻子吸溜吸溜的，辛苦的很。 但是她在家里也不轻松，家里的两头猪她得照顾，家里的这些后勤工作她都得做。 这还没到元月份，还没有到最冷的时候，但是整天洗这洗那，她的两只手已经冻了，手背裂的不像样子。 从不上学去了外面之后她的手就再没冻过，这一下子又回到解放前了。 安玉梅又问了她一回：“要帮忙吗？” 安小五愣道：“这会儿暂时不用。需要的话，我肯定不会客气的。” 真的要忙起来的时候她觉得十有八九是要找她姐姐帮忙的。干活没有比她二姐更老实可靠的了。 如果真的能赚钱的话她就给她二姐开工资，让她帮着自己干。 随后反应过来自己笑了笑，觉得自己真的是飘了。这才刚刚开始她的目标已经这么远大了，都想到雇人干活了。 她已经想好了，抽时间得去一趟市区。县城她已经逛过很多遍了，没看见有卖三轮车的地方。得去市区看一看，应该有卖的，打听一下得多少钱？ 但是她这会儿忘了她跟邵平安都没摸过那东西。三轮车是只要花钱就能搞定的，但是怎么开还真是个问题。 他们家最值钱的就是邵平安骑的那辆自行车了，两轮和三轮的还是有区别的。 现在魔芋的用量少，反而是萝卜还有豆子的用量大。她弄的那个萝卜干卖的挺好，有镇上的人，尤其是做生意的人，买回去下饭。 豆子主要是豆豉的抓紧做起来了，还有豆腐乳。她想着到时候得去物资交流会试一试。不管她跟邵平安哪个去，只能一个人去。 那么市场上就得耽搁下来，因为家里离不了人，甚至忙不开。到那个时候，说不定就真的得找人来帮忙了。 等邵平安再回来之后，她把账本拿了出来。上面记录了这段时间收入和开支。另外的开支她没算，就把这段时间用的材料花的钱算出来。 又把卖出去的钱算了算，确实是赚的。相对于本钱来说还赚了不少。 但是这都是他们的辛苦钱啊！ “我们得买个车，买个那种农用的烧油三轮车。这样的话能跑得远一些。我们不只能去镇上，还能去县城。” 甚至于市区也不是不能去。 邵平安道：“我在县城好像没注意到有卖的。” “有卖摩托车的，但都是两轮的，没有三轮的。就咱们在外边看见的那种县城还没有，所以得抽时间去一趟市里。” 不管有没有钱，舍得跟舍不得，想要赚钱就必须要适当的去投资，有些东西没法不置办，一咬牙说买就买了。 “我就不相信，我这辈子连个三轮车的钱都赚不回来。” 就算是做买卖挣不到钱，有那个东西在也不算是白花钱。 “你看哪天合适？我们两个一起去。” 这是个值钱的大件，是他们除了房子之外家里最值钱的东西了。所以安小五觉得得两个人一起去。 “那就后天吧，后天的那个集比较小，人也不太多，卖的也不多，就耽误一天。我们早上坐最早的一趟车下去，争取晚上能回来。” 邵平安也觉得确实是该买一辆烧油的车了，靠脚踩自行车真的不方便。 累那肯定是累的，主要是东西越来越多，货架子上那点地方无论他怎么弄都感觉有点带不上了。 收来的魔芋除了能用的部分，剩下的那个头安小五也没有浪费。门边上但凡能种的地方全部都被她种了那东西。 之前那点田她还不知道种什么，这阵她可是知道了。不管咋样先把这东西埋进去再说，能利用的都得利用起来，反正是不能浪费了。 三轮车对于他们这个队上来说还是个稀罕东西。 即便住在公路边上有人家里条件好的，人家早都咬牙凑了钱买了三蹦子逢集或者镇上放学的时候去拉人。但是他们这边山里还真没有。 安小五他们住的那单家独户的，偏偏又挡道的很，来往都得从他们门口过。车子买回来总有停在门口的时候写，门口停了这么个东西，只要长眼的都能看见，可一下就传遍了。 加上他们这段时间又在收魔芋，弄这弄那的，都知道他们两口子在做买卖了。 一下子就议论起来，都以为这才个把月就发财了，连三轮车都能买得起了。 殊不知安小五这会儿真的是一穷二白，兜里比脸上还干净呢。 她跟邵平安那点积蓄真的都折腾的差不多了，穷的跟当年打工往外走的时候没啥区别了。 买了新车，现学现卖，两个人轮换着开回来的，一路上都没敢开太快。 到家的时候已经上手了。 当躺在床上之后，买了车子的兴奋已经彻底的过去了。 安小五想着自己空荡荡的口袋就在那叹气，邵平安摸了摸她的头，安慰她：“没事，钱花了就花了，花在有用的地方了，又没乱花。还能再挣。 你说的，我们两个人这辈子不可能连这点钱都挣不回来，怎么这会儿又想不开了呢？” 安小五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从小穷怕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没有一点存款我就没有安全感，总觉得心里好慌啊。” “不慌不慌，慌什么，钱很快就会有的。” 豆腐干暂时的停下来了，因为没有卤水。 “我跟人打听到了卖卤水的地方，县城那边就有卖的，回头要去一趟。然后做豆腐干的模子我也定好了，还订了两种。钱虽然花了，小五，我觉得都是值得，会越来越好的。 第167章 请人帮忙 就是你一个人挺辛苦的，要不然喊二姐过来帮忙吧。多少给她开点钱，刚好冬天这会儿她也不忙。不要多，每天能来个半天就好了。” 他摩挲着安小五的手，手背上睡觉之前涂过油，但是不起作用，明天一睁眼还得见水，手指头上好几处疙瘩都是冻出来的。 他手虽然没冻，但是也裂了好些口子。 两个人的手都跟早先不一样了，全是生活带来的风霜。 安小五之前也有过这个想法，不过一想着没有钱，自己能坚持就坚持一点，所以一直没开口。 “我不知道给她开多少钱合适。” “这个简单啊，就按照镇上饭馆里面给人打杂的工资来就行了。” 镇上的工资也不高，一个月200块钱。 这样算下来一天划个六七块好像也不是不行。 “明天就开三轮车去镇上吗？” 邵平安道：“我想试试呢，买都买回来了，有那东西就不想再踩自行车了。” “我有点不放心。” “有啥不放心的，咱们俩都轮换着开了这一路了。从市区都能开到这里来，总不至于还觉得生疏吧。” “那不一样，国道上下午都没有几辆车，镇上，尤其是那个市场，挤来挤去的。而且就那么点大个地方，连个停车的地方都没有。” “那不碍事，找地方停就行了，东西卸下来。 而且这玩意还真有个好处，有的地方挺宽敞的，不需要卸，直接摆在三轮车上。” 安小五想一想，挺有道理的：“那你一定要慢一点啊，别让我在家里忙着还提心吊胆的。” 邵平安拍了拍她：“天不怕地不怕的安小五啥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 “那能一样吗？” 自己的男人能跟外人一样吗？跟外人那是跟谁她都不带怕的。但是自己男人的身体安全对于她来说太重要了。 邵平安想开摩托车出去的原因还有一个，他明天收完摊之后就想去一趟县城，把该采购的东西弄回来，因为明天那个镇离县城挺近的。 哪怕有这个跑的快的东西，早上还是没敢睡懒觉，做生意这个事情跟在厂里上班是两码事，偷不得一点懒。 安小五没有专门去上坪那边找安玉梅，因为她知道安玉梅还要给她送萝卜和黄豆过来。等过来了再说也不迟。 起来了之后把家里的东西清点了一下，还要做什么，要做多少，需要多少材料，都找了纸列了出来，一样一样的来。 黄豆消耗的太快了，今天泡了一批，弄出来之后是点豆腐乳的。所以她还得去镇上跑一趟，再去买一口袋黄豆回来。 “早上走的时候忘了跟邵平安说了，该让他帮我捎回来的。” 姚国英比她更不放心：“你们两个胆子也太大了，刚刚买回来的车就上路到镇上去了。那东西不比自行车，自行车要摔一跤就破脸皮，那要摔一跤还得了。起码得缺胳膊少腿的，还得看命大命小……” 早上知道邵平安开车走的就开始叨叨了，说了几次安小五都搭理她。因为安小五也担心，再叨叨安小五就不耐烦了。 “你能不能盼着他点好，没事被你就这样不停的说，咒都咒出事来了。”烦人的，跟念经一样，搅的她心烦意乱的干啥心里都不安稳。 姚国英还没开口，安玉梅就过来了。 背着一辈子萝卜过来的。 在外边喊了一声，姚国英到嘴边的话被这么一打岔又给岔没有了。 安小五从堂屋灶房出去拿了秤出来给她过秤。 安玉梅道：“要不你先记个账，等回头地里扯完了，算个总数，然后再给我。” “这样也行。”记个账，顺手的事情，她又不会赖账。 “二姐，我再跟你说个事。” “啥事儿你说。” “前两天你不是说要给我帮忙吗？” “是啊，你要忙不过来，我就给你帮帮忙。反正这会儿也不忙了，家里那个过年猪妈在家里能扯猪草。爸砍柴，其他的也没啥大事儿。” “那行啊，那你就给我帮忙吧。先说好啊，不是今天帮了明天就不帮了。年前这段时间可能得麻烦你天天给我帮忙了。” 安玉梅疑惑的看着她：“这么忙？” “忙啊，都快忙死了。你放心好了，我也不白耽搁你时间。谁的时间不是时间，谁的劳力不是劳力，我给你开工资吧。 我问了镇上在饭馆里干活的人。他们工资两百一个月，差不多都是那样，我也给你两百。” 安玉梅愣了一下，随后忙不迭的摆手：“说啥废话呢？这会儿闲着呢，帮你干点活咋了？还能要你钱？你钱是大风刮来的，花不出去了还是咋的？要真花不出去了，我还是挺乐意帮你花的。” “不是这回事儿。你帮忙，那是你抽时间过来给我帮忙。我花钱那就等于是请你来给我帮忙，你要点头答应了那这会儿到年底你就不能耽搁了。 当然万一有什么事情，时不时的耽搁一天也是能行的。要不然的话就给你折算成天工资，来一天算一天。” 安玉梅看了她两眼：“你想咋弄咋弄，你跟邵平安商量好就行。反正我也不跟你矫情，你愿意给我就拿着。从啥时候开始呢？ ” 安小五想了想：“你今天还是扯萝卜吧，抓紧把地里的萝卜扯了都给我送过来，明天开始吧。” 安玉梅应了一声，也没再耽搁，背着背着就走了。 到安建国他们门上的时候，明华媳妇把她喊住了：“玉梅啊，昨天我听说的小五收黄豆？” “对啊，收黄豆呢。我记得你们家种了不少吧。” “也没有多少。收拾出来了，有两口袋。自己留了种，再留点吃的，剩下的打算去卖呢。也不知道她那边说的啥价格，要是差不多，我就省得往镇上背了。” “那你去问问呢，就这两步路，行就行，不行就拉倒呗。东西在你这里，钱在她兜兜里，不行的话你就当出去串门。” “说的也是，待会我去问问她。” “那行，嫂子，得闲的话到家里来耍。” 邵清芳应了一声：“行啊，不着急家里来烤阵火？” “不了，家里还有点事情，改天过来找你啊！”安玉梅挥挥手走了。 回去之后看了一眼，都不在家呢。一个扯猪草去放牛了，一个去山里砍柴了，就她一个闲人。 第168章 吵起来了 好像也闲不下来，其他两个人靠不住的话得她自己来。明天要去帮忙，今天得把萝卜全部给弄出来。 关键问题是这东西弄出来也不耐放啊。也不知道安小五一天能用到多少，刚刚那会儿也没想起来问。 安玉梅想着算了吧，能拔多少拔多少，明天再说。不行的话，她明天去干活，家里边儿就留给两老人，让他们去地里收拾一下。 说起来多其实也有限，还有一茬得到年底了，这会儿还不能拔呢！ 安小五一心惦记着去外面跑的邵平安，生怕他第一次开车去赶集在路上出什么问题。但是没想到先出问题的是家里。 因为她要开工资请安玉梅过来帮忙这个事情，让姚国英心里有了点想法。 或者说早就有想法了，只是表现的没有那么明显罢了。 这阵听见安小五说要给安玉梅开工资请她来帮忙一下子就压不住了。 等安玉梅走了之后她才道：“你大嫂上天问你你说不需要帮忙的，咋突然又让你二姐来帮忙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明天的事情今天哪说的准。” “你们这又是收这收那，又买车子，还有钱给她开工资？” 安小五反问了她一句：“那不然呢？一天两天能行，时间长了谁能来给你白干啊。” 姚国英道：“其实我也能干点活。” 安小五问她：“你能帮我干啥？ 你帮我烧个火我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你不注意让火从锅腔里掉出来，把你给烧了，再把厨房给点了。” 姚国英道：“帮你打个水提个水啥的，洗个东西还是能行的。虽然看不见，不一定能洗干净，但是我自己弄上两遍，你再弄一弄，干净的不是更快一些。也没必要再去请个人，算下来一个月又是好大一笔开销呢。” 在她看来这点活算个啥？不过就是在家里洗洗弄弄，煮一煮拌一拌。家里现在石磨有了打浆机也有了，又不用挑水，水就在院子里一压就出来了。豆子啥的都是花钱收的，人家给送到门上来的。 这点活咋就不行了？再累还能有忙的时候去山上收庄稼累？ 年轻人在外面跑几年毛病就出来了，一点都吃不得苦。想挣钱那就得省，就得精打细算。不精打细算有再多的钱都花出去。 安小五最烦自己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别人指手画脚的。 尤其是姚国英这种帮不上忙拖着后腿还要指手划脚的人。 她是个不记隔夜仇的，同时她也是一个不会忍的。不会因为姚国英是她的婆婆邵平安的妈有气的时候就得忍着她。 她连自己亲妈的气都不受，还能受婆婆的？ “这话说的倒是轻巧的很，你来洗，你来压水，啥你都能弄，那你是不是不需要我跟邵平安在家里照顾着你了？你要是啥都能弄那我们这会儿还用这么辛苦的干这些干啥？去外面厂里拿着工资吃现成不好啊？ 说的好像我不会过日子，我不能吃苦耐劳似的。我一个人就两只手，能干多少活出来？你倒是厉害，厉害了一辈子也就只顾了自己一张嘴。我这双手做出来的东西，不知道要送给多少张嘴吃呢，是两只手能干完的吗？” 眼睛都瞎了心还大的不行，她要真的指望一个眼睛看不到的老婆婆干这干那不如去吃屎算了，脊梁骨都得叫人戳断。 跟邵平安领证也几个月了，姚国英的事情大部分都是邵平安在弄。安小五正常是不操心的，最多就是给她做个饭，倒个开水，两个人也没有啥矛盾。 一个是姚国英自己也算是自觉，知道她现在的情况，所以小两口做什么事情都他们自己商量着，她很少发表意见。 其次她可能也知道安小五性格不是太好，是个很要强又有主见的人。邵平安这又等于是上门，不是一个会当家的，所以不能说。 还有一点就是安小五这个人有点大大咧咧的，没有那么细腻敏感。有时候她脸色不高兴根本就看不见。 有时候说话拐弯抹角的，安小五也不放在心上，根本就不会去剖析她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像今天这样张嘴叽里呱啦的就是一串儿不客气的怼她还是头一回。 主要是安小五这段时间真的压力特别大。再加上因为今天早上邵平安骑车出去的事情，她叨叨了四五遍，叨叨的安小五已经很不耐烦了。这会儿又说这个事情。 姚国英一下子就愣住了，随后就有些接受不了了：“我知道我拖累你们了，我也知道你对我有怨气。那又怎么弄？要是死起来那么容易，我早就去死了。阎王爷不要命，我有啥办法？ 你要嫌弃我是个累赘，拖累你了，你就把我送回老房子去，我就在那里住着，死也好活也好不要你操心，不连累你们两个。” 安小五手里的刷子砰的一下就砸在了塑料盆里：“不是，你啥意思啊？谁嫌弃你了？你不要张嘴就往我头上扣帽子。合着我跟邵平安这么长时间劳心劳力的照顾你，白照顾了？ 我的意思是你把你自己管好就行了，不要对我们的事情指手画脚的。你又帮不上忙，你在那里瞎叨叨啥呢？除了让人烦心你还能干啥？ 我让我二姐过来帮忙，你有啥意见？咋啦？别人就该给你帮忙。最好是连饭都不用管的那种。还是说你觉得我就是个机器？生产队的驴还分白天晚上还要休息呢。” “我哪是这个意思，你咋能冤枉人呢？我还不是心疼你们挣两个钱不容易。想着能省一点是一点嘛。我一片好心，你看你在这里咔咔咔的一气就跟开机关枪似的，我一天就吃你两碗饭，我还连说话的自由都没有了。” “这是心疼人吗？就是给人添堵。 我们做什么没有自己的计划，要你在这里说三道四的瞎操心。 我再给你说一遍，你不要给我乱扣帽子，谁不让你说话了。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段时间日子过得太安稳了，非得让我跟邵平安搞一下鸡飞狗跳的闹起来才行。 还是说这才几个月就开始远香近臭了，觉得老大老二家的都好，我们家就不好了。” 第169章 拖累别人心里要有数 吵架的时候无中生有瞎胡扯这种事情安小五可熟练的很。 因为她这些年跟邵平安关系一直不错。所以姚国英经常听队上的人说安正明家这个老五性格多么多么的不好，多么多么的难缠她都没在意。 毕竟！也只是听说而已，能跟邵平安那种老实人处到一起的能差到哪去。而且平时见到安小五，对方都特别客气有礼貌。她就觉得就这些人夸大其词，太过火了。 但是这会儿是真的见识到了。 刀子不割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 她一把岁数了被儿媳妇当面这样怼咋可能受得了，当下拄着棍子就站起来。 “我晓得我是个累赘，我拖累你们了，我不给你添麻烦了，你们想出门出门，想上哪发财发财，我不拖累你们。” 安小五看着她颤颤巍巍的往院坝边上走就站起来去拽她：“你想干啥？这么忙，你能不能不要找事情？” 要是人好着的她才懒得管，爱上哪上哪，爱咋咋去这阵看不清楚，这要是摔一跤可是不得了，她十张嘴都说不清楚。 姚国英一下子就把她甩开了“不要你管，我就是死了也跟你姓安的没有一点关系。” 安小五气的真的恨不得直接给她推坎子下面去摔死算了。 一把她拽了回来，差点把她给拽翻在地上。 “我跟你讲，要死也好要咋样也好，等邵平安回来了你当着他的面去弄。不要在我面前跟我搞事情。 我可担不起这份责任，我也不愿意去背那个名声。” 姚国英被揪着晃了几下才站稳，随后就听见有人在喊：“你在干啥呢？” 邵青芳跟她弟媳妇儿过来了。 邵清芳觉得来的真的不是时候，这婆媳两个在干啥呢？好端端的让她们给撞上了。 安小五松开姚国英招呼了她一声：“嫂子这是上哪啊？” “上你们这里来呢，没事干过来看看你。” “你这可是稀客呀，赶紧的，赶紧门上来坐。” 话刚落音，就看见姚国英又往路上去了。 当着人的面还这么作，安小五那口气真的一下子就冲上天灵盖了， 吼了她一声：“你到底想干啥？”干脆的又伸手把她往回拽，姚国英就倒在了地上，伸手抱住她的腿在那里哭，。 “我不活了，我这个瞎眼的老太婆活着有什么用。除了拖累你们，我啥都干不了。要不是我你们都出去发财了，去享福了，都是我害得你们在屋里受穷受苦受累。” 安小五闭眼深呼吸，真的恨不得一脚就把她踹飞出去。 邵清芳吓了一跳，忙不迭的伸手去拉她：“你这是在干啥呢？好端端的，你这是在闹啥呢？ 赶紧的起来，这天寒地冻的不能坐地上。” 姚国英在那里嚎啕大哭，仿佛受到多大的委屈似的。 “我恨呀，恨我命不好，恨老天也不长眼。天也要长眼看见我这样的，不早点把我收了算了。我这辈子也没干啥缺德事，干啥要这样折磨我。 为了几个娃当牛当马的，一辈子到头来落到这个田地，过这么下贱的日子。 安小五气的压了几遍都没把那个火气压下去。 “你把话说清楚，啥叫下贱日子？谁让你过下贱日子，谁折磨你了？今天当着几个嫂子的面，你得把话说清楚。看不出来呀，平时看着挺好的一个人，你还会来这一出呢。 当初你们分家的时候，邵平安还没跟我结婚呢。你是分给邵平安的不假，但不是分给我安小五的吧？分给邵平安了你都不消停。修个房子，门口的草都有半墙高了你都不知道过来给我铲一下，跑去给老大和老二家去扯猪草。 他们过年给了你几斤肉吃了？平时给了你几毛钱花了？ 给他们扯草你摔了他们不管，邵平安来管我来管，还要怎么样？不提你的医药费，那是邵平安出的，那是你养的儿子，他应该的。 就说你这段时间到这边来，我哪一点没有尽心尽力了，哪一顿饭没给你递到手边，哪一次的水不是温了才给你放在那里的。 怎么着？欺软怕硬，你也得想明白了再搞。 你是在那边也跟老大老二家的这么横，还是说你就跟我这么横，觉得我安小五好欺负。那你真的是年龄大了，糊涂了，看错秤了。” 姚国英边哭边道：“我说啥了，我说啥了你你就这样对我。我是你长辈，你一个当晚辈的就因为几句话的事情，你就这样对我。 我为了谁，我还不是为了你好。张口闭口是我拖累你们了，我拖累你们我自己不清楚吗？需要你用这种语气跟我说吗？” “行行行，你为了我好。为我好的人多的是，我差你这一个？你这我为了我好，你早点干啥去了？咋了？你自己心里清楚，别人还不能说了？拖累别人就是拖累别人，心里要有点数。是我长辈，我长辈多了去了。我连自己亲爸妈的气我都不受，我受你这个。 你出去打听打听，就八月份你那个情况，别说我们队上了，就这十里八村的哪个姑娘愿意跟你们家邵平安 我们两个人在外面才刚刚升职，刚刚涨工资，你在家里来了这么一出。你毁的不只是邵平安的前程，你差点毁了他一辈子。 但凡我心狠一点，稍微硬一点，我跟他就不可能成。让他就守着你在你们家老房子里那间屋子里过一辈子。我还委屈呢，你还反过来了，倒打一耙是吧？ 我对你的有什么要求吗？都没有要求。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情。少说话自己讲点卫生，自己照顾好就行。 洗脚水烧好都不动弹，三五天不洗一次，身上也不洗，你自己身上啥味道自己闻不到？眼睛瞎了鼻子也烂了？ 前面几个月还像个样子，这会儿我跟你混熟了是吧？干啥你都指手划脚。 邓小麦上次在菜园子里偷菜，被我逮个正着，回来就说了一句你就不乐意，我当时就没理你，因为不想吵架。 这会儿我找个人来给我帮忙，你又来事了。日子是我们自己的啊，你有啥资格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的？还许你说话不许我开口了。你看我安玉玲是那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吗？” 第170章 胳膊肘往外拐 邵清芳妯娌三个一边劝一边听原委，一边听热闹。差不多了才喊安小五小：“小五，你要听话，少说两句，你跟她吵起来起不了啥作用，该你们负担的你们还得负担。回头难受的还是邵平安，你们两个自己谈的，感情好，你不心疼别人也得心疼他啊，他也是个不容易的。” “那谁来心疼我？爹不疼，娘不喜的。过日子摸爬滚打的全靠自己。我自己的爸妈我都还没有这么耐心的照顾呢。 怎么着，我付出了我还得看她的脸色，处处听她的？老大老二家两家人她都不去拿捏来拿捏我，是不是就仗着我心疼邵平安啊，就仗着邵平安老实好欺负啊？ 她自己的儿子她自己都不心疼我心疼个锤子！ 不要以为结了婚了我就死心塌地的非邵平安不可了。他是孝顺儿子，我可当不了逆来顺受的媳妇，能过就过，不能过就混蛋。你爱上哪上哪去，当着你儿子的面走，少趁着他不在在我面前要死要活的。 想这样拿捏我，下辈子再说！” 邵清芳她们几个是头一次见识到了安小五这个嘴，真的是惹不起，不能惹。一生气起来那嘴都不是嘴，就跟机关枪一样突突突的火力全开。 回去之后少不得要跟家里人议论：“过去的真的不是时候，两个人正在吵架。” “谁？小五跟邵平安吵架？” “哪能呢，跟邵平安他妈。简直是，忙的那个样子了，啥忙都帮不上，还要闹，是我我也烦的很。” 安明华道：“她性格不是挺好的，以前在老房子那边叫她老大媳妇整的说话都不敢大声。” 安建国呵呵了一声：“挺好，早早的死了男人，一个人能把三个娃儿拉扯大，没有两下子能行？至于被他们老大媳妇整，那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人跟人不就是这么回事，不是东风压西风，就是西风压东风。 小五要是把她压不住，你看以后那就是倒过来了。” “以前咋没见你说啊！” “我说啥我说？说叫那小犟驴子不跟邵家那娃儿好？说他妈是个老妖怪？工作都不要了跑回来一心愿意，娘老子的话都不听我说了起啥作用。 我们这关系，说起来都是姓安，出门在外听起来好像是一家子实际上隔了几房了。好的时候她能客客气气的喊我一声大爷，不好的时候我是哪个老不死的。” 邵清芳是邵家姑娘，说起来还要喊姚国英一声二娘：“我那阵当姑娘的时候在家我记得她是挺厉害的，也就是后来他们老大媳妇进门之后慢慢的才消停下来。同辈的还开玩笑说姚国英儿媳妇一进门一下子就懂事了。这说起来也十来年过去了，是没有多少人记得她以前是个啥性情了。” 但凡性情软弱，那个年头日子那么难过带着三个儿子也撑不住。三个娃儿养的性情一个比一个老实，老实的娃儿必定有个掐尖要强的娘。 但凡不执拗，也不可能在男人死了之后还在这山里蹲这一辈子。黑龙江那地方虽然偏远，但是就是种地来说，咋样也比他们这山旮旯里强的多啊！ 安明华道：“反正也就是这么回事，人跟人要相处了之后才能知道对方啥秉性，别人说确实是不起啥作用的。不过，她想拿捏住小五，我瞅着情况不大。眼睛好的时候都难成，何况现在看不到了。 说起来也不是个啥聪明的人，三个娃儿两个都不想管她，就这个愿意的还是给安家上了门的，给人上门还带着她，小五还愿意照顾她她就该知足了，要是再有别的啥想法，以后日子难过。” 邵清芳虽然喊她一声二娘，但是这会儿早就是安家的媳妇了，说话自然是向着这边的。 “难过那也是她自找的，都到这份上了还偏帮着那边两个，我听小五说九月份的时候邵平兴媳妇去他们地里面偷辣子，被抓个正着，小五回去就提了一句她就不高兴，当时就呛起来了。 不过邵平安那阵在跟前，一人说了两句没吵起来。说是直接不讲卫生，也多少能看到一点了，内裤都是邵平安在家给洗。洗脚水端到跟前都不洗，成三五天晚上不洗脚就睡了。 今天吵起来我听了个大概，说是因为小五忙不过来要找安玉梅过来给帮忙，说给开工钱，她心里不高兴。因为前两天邵平杰媳妇过去卖魔芋的时候还在问这个事情，小五当时是回绝了的。 今天又找了安玉梅，所以她就不高兴。” “他们两个折腾的这么厉害这么挣钱？都需要请人帮忙了？” 邵清芳踢了安明华一脚：“我说的啥你又在问啥？咋这么会往一边扯。” “我说的老实话啊！这么挣钱的话老太婆找啥事啊？娃儿媳妇有出息能挣钱她穷等着享福就行了，一天到晚真的是吃饱了。说个难听的话，喂条狗都晓得朝着外边咬。她这好了，吃的老幺的饭喝的老幺的水，胳膊肘还往那边拐，小五能愿意她才怪了。” 可不就是这么回事。 安小五不怕跟人吵架，但是最恨哪个胳膊肘往外拐，这也就是个人，要是个畜牲她直接提起来摔死算了，简直浪费粮食。 闹够了姚国英火也不帮忙烧了，摸索着进屋去了。 安小五一个人弄。 活还不少，不止要做这些东西，还得砍柴。 一天到晚灶房里面的火都没灭过，废柴火的不得了。 她现在这个条件不可能用煤去烧灶，煤炉子一天到晚不熄火她都心疼的不行。 看着天又暗下来了，明天八成是没有太阳的，萝卜想风干水汽就没有那么快，甚至还有可能捂了。 还好前几天弄的不少，能接住卖几天。 邵平安跑了一趟县城，所以回来的比较晚。 冬天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到处黑咕隆咚的，也就家门口的灯还亮着，在河对面大路上都能看见。 安小五忙的差不多的时候在院坝边上已经去看了好几遍了，总算是看见对面有灯光朝着这边来了。 第171章 八辈子没见过女人 等车子到了院子里她那颗悬着的心才算是正式归位。帮着把车里的东西往下拿：“咋到这个时候了啊？” “去县里了一趟耽搁了一阵。黑的也太早了些。” “天不对劲，要变了的样子。” “嗯，你看看这个模子，还有卤水。” 模子是两套，他们这会儿这个速度这两套就足够用了。 “先不看，先吃饭，吃的热的暖和一下再看。” 苞谷面搅的搅团，又用漏勺过了一遍，全都是小漏鱼，温热的。 但是烧的汤是滚烫的。 “妈睡了？” “不知道。” 邵平安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吃了没有？” “废话，你人都没回来我咋吃？我能安心吃饭？” 邵平安往她跟前凑了凑，还没开口安小五就转过去了：“不饿是吧？看我都能看饱了？” 邵平安拍了拍她，舀了一碗饭端着去了堂屋那边。 外边的灯亮着，堂屋里没开灯，黑咕隆咚的。 邵平安顺手开了灯去了最里面的那间屋子里。 “妈，吃饭了！” 没见有动静，他干脆把灯开开。 姚国英坐在床边上压根就没睡。 “吃饭了，你这在干啥？” 姚国英没吭声，就跟个木头疙瘩似的坐在那一动不动。 邵平安在外面跑了一天了，这会儿又累又饿，饭给她放桌子上：“还在这里放着的，赶紧趁热，冷了吃起来要肚子疼了。” 说完就去了外边。 安小五端着碗坐在火边上在烤火。 一天到晚的又是烤火又是烧锅，炉子也一直燃着，灶房里面比外边要暖和好多。 邵平安挨着她坐下来。 安小五道：“今天二姐送东西过来，我跟她说了，给她开天工资，七块钱一天，按月结。” “嗯，也能行，市场上卖是买不了多少，主要还是看运气，时不时的遇到有人要批发的会多一些。这阵天气冷，还能存住东西。”开了年之后就不知道啥情况了，不行的话估计还得买个冰柜。 反正，挣钱感觉比吃屎还费劲，花钱那是容易的不行，手一抖就出去了。 安小五道：“回头要是有人拿的多，可以给个电话号码，方便自己来拿的就自己来拿，不方便的给送也行。说不定时间长了拿货的多了你也就不用起早贪黑的去摆摊了，光给人送就行了。” 邵平安在那笑。 想法是很好，但是实现起来还是比较困难的。也就年底这段时间，年后暖和起来了东西不耐放是一方面，人少了生意不行了也是一方面。 不过年后的事情年前暂时不考虑，先把这一冬天忙出去再说。 “二姐过来了我能稍微轻松一点，就得抽时间去后边砍柴了，不然开了年柴火根本接不上，最近烧的真是太厉害了。” “我以后收摊尽量收早点。” “这会儿能早到哪去啊，再说，到时候要是去赶那个交易会，你估计还得拿着铺盖住在那边，不然一天到晚的来回跑才不得了。” 最近一切的准备都是为了那十来天，反正再打听都说人多的不行，到底哪门个多法，能不能卖东西，那就只能到跟前再看。首先最重要的是，他们得有东西才行。 “可惜手艺不行，会的也就这么一点东西，不然花样做多一点可能会更好一些。” 邵平安道：“想办法把会的东西好好加工改良好，有自己的特色也是一条路，不要想太多，想太多压力太大了。” 安小五应了一声。 邵平安吃完饭进屋去收碗，结果发现人还是那样坐着的，饭一口没动。 “你咋回事？不吃饭？怄气了？要绝食？不想活了？” 姚国英这才开口：“不想活了，我活成这样还活着干啥？老天爷不收我我自己去。” 邵平安叹了口气：“妈，我真的过的挺累的，心累，你晓得不？日子再苦再累我都不害怕，因为我会去想办法努力把日子往好了过，但是心累这个事情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要是觉得在这边过的委屈了，我们对你不好了，明天我把幺大喊过来做个见证，把你送回去行不行？当时分家的时候我还没结婚，但是我也没占任何便宜，只有你那一间房子。 现在我给安家上门了，那房子我也可以不要，田地我也可以不要，都给他们，但是那样你我也不可能再要。 你生了三个不是我一个，你不能就可着我一个人收拾。别人都不愿意管你，我管着你，这管着管着还管出问题来了？” 姚国英问他：“你啥意思？你问都不问我一句就认为都是我的错？我把你生下来辛辛苦苦养这么大，不如一个外人？” “啥叫外人？谁是外人？就你这一句话我都晓得问题出在你身上。你把我辛辛苦苦养这么大，你养了我一个吗？我叫你把我生下来养这么大的吗？我比起两个哥哥我多了啥？就多念了那么几年书，我是不是这辈子我都还不清了？” “对，还不清，你这辈子都还不清。你自己没出息你还好意思来指教我。你有手有脚能挣钱，偏偏死乞白赖的给人家来上门，自己下贱老娘也跟着一起抬不起头。 给人上门还给人修房，邵家的先人都叫你丢尽了。花了这么多钱来给人上门，说几个媳妇不够？你八辈子没见过女人，安正明的女子是金子做的，比人家都精贵些是不是？” 邵平安觉得她简直是疯了，疯的面目可憎。 半天才道：“人家的女子不金贵，你养个娃儿就金贵了是不是？有些话我一直憋着不想说，想着你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了，心里本来就不好受，我再说些不好听的只能叫你更难受。 但是你看看你现在，理直气壮的，你都不在乎我难受不难受了，我还在乎啥？ 从一开始我就应该明白，你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你在大哥大嫂面前你屁都不敢放一个，你除了会折磨我你还会干啥？我上门也好我修房也好我愿意。 麻雀子交配都还要搭个窝，你给我搭不起我自己来，这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奋斗来的。你要是觉得住着扎你背你就不住，要是等不到明天我现在就去找人把你送回去。” 第172章 继续琢磨 邵平安是个不会吵架的。 长这么大，也没跟人红过几次脸。 在家里更是听话的不得了，姚国英说东基本上不会往西去。这还是破天荒地的头一回跟姚国英吵架。 姚国英气的哭的浑身打哆嗦，可惜没人能看见。 邵平安说完就去外面了，去灶房里坐下问安小五：“她今天咋回事？” 安小五也没啥好隐瞒的：“跟我吵了一架。” 说完没等邵平安开口问就跟他把事情讲了讲。 “我没任何添油加醋啊，有什么说什么。我这个人你知道的，脾气是有的，但是吵过就算了。她要是生气我也不可能去哄她，随便她咋弄。 那会儿邵清芳嫂子她们几个都在这边，也不是就我们俩，我有没有添油加醋，回头你去问问就知道了。” 刚才姚国英在屋里骂的话她在外面听的一清二楚，她觉得这个事情有必要跟邵平安说说。不然还叫人以为她是个聋子，啥都听不见。听见了屁都不放一个，就是个纯正的窝囊废。 “是，我们这边是没有上门还拿钱给人修房的先例。但是也没有上门还拖家带眷带着自己老人的先例吧？ 邵平安，在我心里从来就没拿你当过上门的。都在一个队上，离得这么近，可以照顾着我家里，也可以照顾着你妈。 我们这种婚姻就跟两头婚没啥区别。 我这个人是啥样的你也清楚，确实有些得理不饶人，但是从来不干那无理搅三分的事。” 她不想说别人坏话，但是有时候是真的忍不住。 “人跟人真的是不相处是看不出来的。 我还当她只是对我找二姐过来帮忙有意见，对我们不把房子给老二家有意见，合着对我们两个结婚她意见也大的很。邵平安，现在娃儿也没生，你好好想想，要是觉得她说的话有道理，那就及时止损，我也不会扒拉着你不放。 早知道这样，那阵你说算了……” 邵平安伸手一把捂住她的嘴：“胡说啥呢？小五，我们已经结婚了，领证了，正儿八经的两口子。你说过你做事情从来不会后悔，所以这件事情也一样对不对？ 你不要多想，那是她想左了，结婚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跟她没有关系。” 说完站起来去屋里拿了手电，冒着寒风出了门。 安小五也没有问他上哪，掺了一点水在炉子上温着。把挂在火上面的茶壶拿下来兑了水洗漱。随后直接把火坑里的火弄灭了，转身进了屋。 邵平安回来的时候她都快睡着了，隐隐约约的听见了闩门的声音。随后进了屋，上了床。即便是烫了脚，身上也带着一股子凉气。 钻进被窝里还抱她。 安小五迷迷糊糊的踢了他一脚：“对面屋里给你放了被子了，滚过去睡吧，莫挨老子。” 虽然她嘴上说的平静，实际上她心里生气的很。要不是看邵平安起早贪黑风里来雨里去的，可怜巴巴的，直接给他闩外面。 邵平安直接把她的脚给夹住了。 伸手从她腰下穿过去，把她整个人都搂了过来。 “我明天不去摆摊了，我想歇一天。” 安小五又清醒了几分：“歇一天就歇一天呗。给谁打报告呢？我不批准你就不歇了？” 做买卖这个事情要看你怎么想怎么做。你觉得它是自由的那它就是自由的。想做的时候去做一做，不想做的时候就歇一歇。 你要觉得挣钱非常重要，不愿意歇，那你就被钱绑着，你就是不自由的。 他们现在缺钱，但是缺的钱也不是一天就能挣出来的。 反正现在的东西都能放，明天不去，后天去也是一样的。 “明天我二姐过来帮忙了，刚好你也不去，那你就在家里收拾东西，我去砍柴。让你好好的感受一把，看看我在家里是不是闲着在享福。” 邵平安听她说话就知道她还在生气，而且非常生气。 轻轻的捏着她的手：“我知道，啥都知道。” “知道个屁你知道。我虽然不会为自己做的决定后悔，但是我也不可能是撞了南墙都不知道回头的傻子。 你要是叫我觉得我所做的一切不值得，那么说啥都是扯淡，这日子一眼就能看到头。” 第二天安玉梅过来的时候就看见邵平安在家里：“今天没出去吗？唉，小五呢，小五出去了？” 邵平安把她的背的萝卜接过来放那里：“没有，去后面砍柴去了。” 安玉梅问他：“今天要干些啥呀？我也不懂这个，要干啥你们得指挥我跟我说才行。” 邵平安进屋去拿了个本子出来，那是安小五写的，头天写的第二天要干什么的计划。 “昨天泡了豆子已经点出来了，主要还是淘洗魔芋，萝卜，今天还得炒辣椒。” “辣椒还要炒啊？” “要炒，在锅里烧火炒一下，然后再磨上磨出来才更香一些。 除了这些，之前的豆腐今天应该能翻了。辣椒面弄出来之后还得兑调料，要把红豆腐裹了之后装坛子了。” 辣椒真的是个相当重要的东西，不仅加工的工艺有讲究，就连品种也有。 他是还不太懂，安小五也不懂，但是实验了几次就明白了，辣椒跟辣椒的味道也是不一样的。 像他们本地的线椒晒干了磨出来的辣椒面也好还是直接炒菜也好都比干货店从外地批发来的那个香。 看起来没有几样活，但是哪一样做起来都需要时间。 安玉梅应了一声：“那我现在先洗魔芋和萝卜。” “还早，你先帮我烧火吧，我把辣椒炒出来，要小火。” 安玉梅进灶房：“表婶呢？没起来吗？” 往天她每次过来老太太都坐在灶台后面在烧火。 “没有呢。” 邵平安简单说了几个字就没再提，问安玉梅：“二姐，你吃饭了没有？” “吃了，你们还没吃饭啊？” “没有，早上锅都占着点豆腐呢。应该差不多好了，我先去喊小五一声，喊她回来吃了饭再说。” 邵平安出了灶房门转过去到后边树林边上喊了安小五一声。 安小五跟个猴子似的正蹲在松林里的松树上剔树枝呢。 听见邵平安的声音应了一声。 正准备下树的时候身体突然一僵。 感觉身上有点东西往外冒，不知道是不是那玩意，反正就是有点不妙。 这就烦人了，早不来晚不来，蹲在树上的时候来了。一个月一回，这么会挑时候。 看着她蹲在那里不动弹，邵平安吓了一跳。 忙不迭的往跟前走：“咋弄的？头晕了下不来了？” 第173章 图的是他这个人又不是他妈 “没有没有，没事，你先走吧，我马上就来。” 随后利落的从树上溜下来。 邵平安看她脸色有点不太好。 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烫。” 安小五把他手拍掉：“不是一不舒服就发烧的，电视看多了吧你？ 我那个来了。” 邵平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赶紧回去吃口热乎的歇一会儿吧，柴火也不忙这一时半会儿的。 我回头抽时间过来砍，今天不要再碰冷水了。二姐在这边，我也在家，你歇一天。” 不用他说安小五也不可能再到后面来砍柴了，这玩意儿一来，夹着一块卫生纸走路都不利索，还想上树？ 至于动冷水，她从小到大都没忌讳过那东西。不过现在结婚了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一点。 都说来这玩意的时候受了寒身上寒气重，不容易怀上。 她跟邵平安这么久了，那档子的事情也没少干，肚子也没见有动静。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这个有关系。 到前面招呼了安玉梅一声：“二姐吃了饭了没有？” “吃了吃了，都这会儿了你们赶紧吃，说是饭好了呢。” 安小五进了灶房盛了饭招呼她：“吃过了还能再吃一点不？你吃的那么饱？” “不吃了，刚刚放下碗我就过来了。” “你烤火火吧，也不着急。” 安玉梅干脆就把装魔芋的篮子提到火跟前来，坐在火跟前削外面的皮。 她看见安小五舀了饭就坐在那里自顾的吃起来。 邵平安端着碗去了堂屋那边。 喊了安小五一声：“邵平安他妈怎么没有出来吃饭，还要给端屋里去，不舒服？” 安小五嗯了一声没有多话。可不是不舒服嘛，心里不舒服，那浑身都不舒服。 “不舒服你不进去看看？” “我看啥？我又不是大夫。” 安玉梅看了她两眼，没再提这一茬。 邵平安进去的快，出来的也快。 昨天晚上给端进去的饭，原封不动的还在那里。 这会儿又给她端了一碗，老太太靠在床上一动不动也不吱声。 邵平安也不想再理会她，碗放下就到外面来了。 吃了饭刚刚放碗，邵忠民的媳妇李秀萍就来了。 安小五招呼了她一声：“幺娘这才是稀客啊， 吃了没有？” “吃了吃了。你这房子修了一趟，我隔三差五的从这过你都忙的不行，我也一天这事那事的没时间到你这来看看。好久也没看见邵平安他妈了，今天家里闲着没事，过来找她说说话。” 安小五看了看邵平安点了点头：“行啊，在屋里呢，让邵平安去喊。” “没事，你们忙你们的，我上屋里去找她就行了。” 昨天邵平安天都黑了还打着手电出去。安小五没问他，他也没说。 这会儿安小五大概能猜到一点他昨天去干啥去了。 洗碗这个事情就交给了邵平安，安小五喊了安玉梅一声：“二姐那些活都不着急，你先给我帮忙。去后边儿帮我把砍下来的柴火整齐一下，我有点不舒坦。” 听说她不舒服，安玉梅忙不迭地问她：“咋弄的，哪里不舒坦了。要不去大队包点药？” “没有，就那个肚子疼的很。” “那你歇着，我去弄。” 安小五怎么可能歇着，这会儿她在家里待着都不合适。那些事情交给邵平安自己去处理，她才懒得掺和了。拿着柴刀和绳子跟在安玉梅后面就走了。 安玉梅也没有想到过来帮忙做东西呢，现在变成过来收拾柴火了。 在那忙着忙着越想越不对劲儿。 “邵平安他妈咋了？吃饭都不出来吗？” 这会儿没有旁人在，安小五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开口道：“吵架了，昨天跟我吵了一架。” 安玉梅愣了一下，转脸看着她：“为啥？” “远香近臭呗，还能为啥。一天两顿饭，顿顿给她递到手边上吃的不舒服了。” “她那个眼睛现在咋样了？” “不能走远，就在门上。熟悉的地方能摸着走一点，放东西一定要跟她说一声，不然都有可能碰到。 说瞎了吧，又没有完全瞎了多少，还能看见影子。说能看见吧，又看不清楚，只能见点亮。连厕所都不敢让去，大便的话就拉着在院边上邵平安给铲了弄茅坑里去。 怎么说呢？比正常人吧，她这是没办法了。比起真正的瞎了或者瘫在床上要人把屎把尿的又好一些。” 安玉梅叹了口气：“你现在已经结婚了，跟以前不一样了，不管咋样，你要顾及着邵平安一点。 我知道你这个性格是受不得一点气的，但是你跟他妈吵架你爽快了，受气的是邵平安。你自己的男人你自己不心疼。” “心疼归心疼，但是也不能仗着我心疼一个个都想爬到我头上来踩我两脚。 我管他受气不受气，反正我是不会受气。他妈那样子那是他的命，我能回来跟他领证结婚已经算得上是有良心的。 跟他结婚，我图的是他这个人又不是图他妈。 昏头的事情，一辈子做一次就行了，还能昏了一次又一次。 再说了，结婚之前我们认识也不是一两天了，我什么脾气他也应该清楚。要是指望我结了婚就能转性子当个贤妻良母，想都别想。 我之前少不更事，经常往他们家去，时不时的就能碰见老大媳妇跟她吵架，指着她骂，骂的跟个孙子一样。 队上的人时不时提起来也都说老大媳妇太厉害，压的她大气都不敢出。 我那会儿就觉得她可怜。一个人辛辛苦苦把儿子养大有了媳妇还叫儿媳妇这么磋磨。 现在才知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一个脑子拎不清的人可怜是必然的，可恨比可怜更多一些。” 说起贤妻良母少，邵平安倒更像一些。吃了饭安小五把碗往锅里一丢就走了，他自个儿在家里刷锅刷碗，抹了灶台，然后就着洗碗水去剁猪草喂猪。 家里面这些活是看不到的，好像没有什么事情，但是做起来这样那样又杂又多，耗时间的很。想要收拾利索，那真的是从早上一睁眼到晚上闭眼的时候都停不下来。 第174章 旁观者清 李秀萍进了屋就没再出来，在床边上坐了下来，喊了姚国英一声：“二嫂。” 看着床边桌子上放着的两碗饭：“你这是弄啥呢？好端端的自个跟自个过不去。那么好的娃儿，你看你不吃饭，直接给你端到跟前来。 身体是自己的，要真的熬垮了难受的还是你自己。 那口气也不是那么好咽的，不是说你少吃两顿饭就真的能咽下去的。” 姚国英吸了吸鼻子：“你说我现在这样活着还有啥意思？活着就是拖累人就是个累赘。人这一辈子真的，只有自己能动的时候才算是个人。要是不能动啥都不能干了，那都不算个人。” “那有啥办法呢，人有旦夕祸福，人这一辈子的事情谁能说得来啊。你这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最起码手脚还健全，没有啥事儿，眼睛多少还能看到一点儿。” 你要想想那些动都不能动的躺在床上的那种，那才恼火了。 咱们这大半辈子都过去了，也算土都埋到脖子根儿的人，啥事情没有经历过。这都是些小事儿，小事就不要放在心上。 你跟你孩子置气，跟他们年轻人争个高低输赢有啥意思？ 三小是个孝顺的，不管留在家里娶媳妇也好，还是给人家上门也好，总归都还在一个队上。要是考虑到传宗接代的事，那老大老二两个面前不都有了，你也不必因为这个事情想不开。 说个难听的话，我们苦了一辈子图的是啥？图的不还是想让下一辈人好过一些，最不起码的总要比我们那会强一些。 你看今天原本要出去卖东西的也没去。这天寒地冻的，两个年轻人弄点来钱的路子不容易。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咱们也不能给添乱不是。” “孝顺，孝顺个啥呀？外人都说他孝顺，没在跟前仔细跟他打交道，没人清楚他是个啥德行。 进门劈头盖脸的就给了我一顿，还没说两句，就要把我送回去。他幺娘你不知道这人老了，啥都干不了的时候，活着真的下贱。 我图了个啥？我也不想当那个恶人。手心手背都是肉，三个娃儿都是我肚子里出来的。我就想着他们这会儿日子稍微好一点，不管咋样手指头缝里漏一点，老大老二家也都能好过一点。 一个好汉三个帮，不管他是在家里说媳妇也好还是给人家上门也好，有兄弟在总归有个依靠。 结果你看，结了个婚，啥事情都是安家的那个说了算。他自己不当一点家，人家说啥他就是啥。找人帮忙干活，只能想起人家自个家，我们家里也还有人呢，他咋就记不起来的。真的是隔一点就要差一点，这娶进门的媳妇跟到人家门上去真的是两个样子。” 李秀萍听的脑壳都大了：“你看看你看看，你说的这叫啥话？ 说个你不爱听的，你现在能有这个样子真的全靠了他们俩。要不是三小不远千里的跑回来带你这去治那去看 你这个眼睛怕是都废得干干净净的，啥都看不到了。 你想想娃儿心里不苦吗？在外面干的好好的，每个月到时间都有钱拿着。就因为你这么一下子啥都没有了。你说他心里能不难过吗？ 早先过年的时候回来是个啥样子？你伤了的那段时间你是看不见他是个啥样子，都没有一点人气儿了。 还好安家那个丫头是个有良心的，也算是个重情重义。跟他谈了两年，这时候也没变卦。 不管咋说人家回来了，工作都不要了回来愿意跟他在我们这山沟沟里继续吃苦耐劳。就冲到这一点，二嫂啊，你就不能再有别的想法。 你就得拿她当自个的孩子一样看。 三小那个性格，看着腼腆温和，其实骨子里倔强跟你是一样一样的。 他们这个年纪跟我们那时候不一样。现在都是自由恋爱，在一起相处有感情了才能到一块去。 他难得喜欢那么一个人。房子修好了就差年龄够了回来领证结婚了。要是因为你出了那么个事情两个人黄了，你想想他后半辈子要咋过？ 这么跟你说吧。人家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是不是这么说的？ 我们都看的明明白白的，你这生了三个拉扯大也不容易。你要说受气，人老了跟年轻人相处哪个不受气？ 说个难听的话，早先你跟你们家老大媳妇不也是那样吗？ 那会儿你能忍，咋到了三小这里你就忍不了了呢？总不能是以前你指望着老大两口子干活，所以才忍气吞声。现在到了他这里你就不指望了，你就理所应当理直气壮的了？ 你能靠得住的就这一个。要真的都是孝顺的当时分家就不是那个分法，也不可能三小给人家安家上门还带着你。 真要像三小说的那样把房子把地还回去，让他们哥俩看看谁接待你，你觉得有人接待吗？” 姚国英道：“咋没有？老二等那房子等了好长时间了，当时说过的我搬过来他给点钱那房子就让给他了。 现在好了，人家两口子主意大的很，门一锁碰都不让碰。这会儿还能凑合着住，等肚子的那个生下来要不了两年就大了，总不可能还跟自己的爸妈住一个被窝里。” “得了吧。昨天晚上三小过来找他幺大了，今天早上就去问过这个事了。兄弟俩没有一个吭声愿意的。 你们家老二媳妇儿肚子一挺说人家都还需要人照顾呢。一个人就两只手，能照顾得了哪一个的是。 你真的是到现在脑子还不清醒呢？那会儿摔了的时候是个啥情况你自己心里没数。为啥摔了的，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孩子心里有怨气谁都能想得到，因为换在谁身上谁心里都有气。但是你看看这么久两个人，三小就不说了，他媳妇在你面前说半个不字了没有？ 这你心里还有想法有怨气就让人想不通了。我说的话虽然不好听，二嫂，但我为的还是你好。 小娃儿毕竟是小娃儿，一星半点的不要放在心上。日子咋过都是过。 就你这个样子，说实在话，人家也没指望你给人家帮忙。 第175章 啥都没准备 帮不上忙也无所谓，但是咱们不要添堵，不要添乱。家里和和气气相安无事就挺好了。人家说和气生财一点都不假，家里要是不和气啊，哪里能生得了什么财，只会破财。 远了我就不打比方了，就说我们家。我这会儿还能动弹，邵忠明好歹是个村支书，多少的每个月还有点钱拿着。 在家里，儿媳妇一进门我们两口子都跟龟孙子一样屁都不敢放。 进门就先分家，分开吃，分开住，地也是分开种。 但是忙的时候吧，你还得屁颠屁颠的去给他们帮忙，少干一点都不行。当你忙的时候，人家来不来帮你那全看人家心情好不好了。” 大部分时间都是李秀萍在说，她能跟邵忠明凑一块那也是鱼配鱼虾配虾天生一对。 那张嘴巴翻来覆去能说的很。 早先邵忠明当村支书，跟几个队上的人扯皮的时候冲锋陷阵的一直都是她。 这会儿也是一样，叽里呱啦的好的不好的反正一起往外冒，说的姚国英张张嘴都插不上话。 反正最后两个人是一起出来的，姚国英拄着拐棍摸索着走在她后面将人送出来的留她在家里烤火。 李秀萍道：“回头得闲了再来。这又不是多远。” 邵平安放下手里的活跟她道谢：“幺娘，给你添麻烦了。” “说的这叫啥话，你能来找你要幺大那是看得起他。再说了这算啥事啊，一堆一块的。你妈呢，也是有心理负担，不然的话不会这么敏感，弄成这个样子她心里也不好受，你多担待着一点。 该说的我也说了，该劝的我也劝了。 唉，小五呢？” “在后面树林里砍柴呢。” “那女子也是个能干的。你们俩难得走一块，这日子呢也是越过越红火。都是能干人，说不定以后就是我们这队上的顶门杠子。” 邵平安笑道：“幺娘这个嘴呀，说的我都不知道咋接口了。” 李秀萍在那里笑：“好了不逗你了，忙你的吧，我回去了，不忙的时候回这边来转转。” 邵平安点了点头，把她送到院子下边。 随后进屋去把姚国英床头的那两碗饭弄出来给她放炉子上重新热了一下。 啥话也没讲，递到她手上。 姚国英也没吭声就把饭接了过来开始吃了。 看着她吃饭了，邵平安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才去后面树林里喊安小五她们姐妹俩。 安小五很久没有跟安玉梅在一起干活了，两个人边忙边在那说话，先是说了自家的事儿，回头又说到旁人家。 安玉梅问她：“安明兴真的在外面有对象了呀。” “是谈了一个。” “哪里的人啊？” “也是我们这边的，离的不远。咋了？” “没咋，我是听前面二娘在说。说是不听话，说过了不要在外面谈还要在外面谈。” 安小五笑了一声：“她也真的是奇怪的很，虽然说生了四个姑娘就这么一个儿子宝贝了一些，但是这也太过火了吧。 她以为她的儿子是啥金疙瘩呢，要文凭没文凭要人才吧，只能算是长得不丑。还挑三拣四的。 现在结婚，你以为还跟往年一样都是男的挑女的，现在女的也挑男的好吗？挑人才挑文凭挑工作还要挑家庭。 安明兴占哪一样啊？ 就我们这穷山恶水的地方，就家庭这一条都把人坑的死死的。能在外面谈一个，能让人家姑娘死心塌地的跟他在一块，那是他的本事。 有这本事他们两口子就偷着乐吧，真的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了，还唧唧歪歪。 说是冬天打算回来结婚了，他们两口子给准备了没有？” “就说这事呢，打电话说冬天要回来结婚。对方是哪里的提都不提。要让给收拾屋准备家具，但是家里这会儿还没动弹呢。 二娘说没见过哪家说儿媳妇这么稀里糊涂的，连对方是高是矮是光脸还是麻子大门朝哪里开都不知道，准备啥呀准备。 到底是哪里的人呀？” “离我们这不远。跟你说了可别说出去。一个村的，人长得怪好看。性格看着也不错，不过我不是很了解，因为他们那会儿处的时候我们已经调到别的地方去了。 安明兴不给家里的细说肯定有他的道理，你千万千万不要提起来。” 安玉梅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两人回来看着姚国英坐在那，安小五直接没理。安玉梅招呼了一声：“表婶，好些了没有？” 姚国英道：“好多了。你来啦！” “对啊，小五说忙不过来嘛，忙不过来我就帮着来干两天。” 这边忙着，李秀萍走到安建国家门口就被邵清芳给招呼到了门上。 “幺娘你这可是个稀客，一天到晚的忙的都没见你出来走动过。” 李秀萍在太阳底下坐下来道：“说起来好像没干啥，但是都是忙忙叨叨的不得闲。”说完问安建国：“表叔你今年这精神头看着还行啊！” 安建国一开口就要先咳嗽：“行啥啊，这不晓得走到哪一天了，现在都是活一天算一天了。” “这话说的，你这一大家子儿孙满堂的，辛苦了一辈子是该你享福的时候了，可得好好的。” 安建国笑道：“是这么回事，不过人上了年纪活到哪一天自己就做不了主说了不算了。你今天咋有空过来转悠啊？” “我去了邵平安那一趟。” “卖黄豆？” “不是，黄豆老早都卖了。我是去看了看二嫂。” 安建国笑了一声：“说是跟小五吵架了？” 李秀萍道：“你这大门都不出的人消息这么灵通？” 邵清芳从屋里出来：“也不是消息灵通，昨天我过去刚好给撞上了。”早不去晚不去，这阵去看姚国英，十有八九就是因为这个事情。 “邵平安去找幺大了？” 李秀萍嗯了一声：“昨天晚上都打算睡了他打着手电来了，说是要把他妈给送回老房子去，谁接待就把那间房子给谁，两个人的田地他也不要了，谁接待就给谁。 他幺大劝了半天，好话都说尽了，早上又去了那俩弟兄那一趟，没人接待，那就只能叫我跑一趟过来劝劝。” 第176章 安明兴回来了 邵清芳道：“真的是不晓得说啥才好了，眼睛都看不到了还作。柿子真的是挑软的捏。” 李秀萍问她：“昨天邵平安过来也没说个一二三，就说她不想在这边过了，具体咋回事啊？” “事情不是一桩，多了去了。 然后话赶话的撵一起来炸了。她是觉得邵平安给安家上门就是安家的人了，伺候着她，伺候的再好她心里还是记挂着那兄弟俩，觉得那俩才是邵家的。 老房子后边的一点菜园子，离这边有点远，种点东西三天两头的往人家家里划拉。 上一回说是老二媳妇偷辣子，叫小五当场给碰到了。回去说了两句就不高兴，邵平安在跟前，不然那阵就要呛起来。” 说一千道一万就是个拎不清胳膊肘往外拐的。 有些话她不能跟李秀萍说，就跟有些话李秀萍也不可能跟她说一样。 队上就这么些人家，虽然住的零散，但是屁大点事情很快就能传遍，背后地津津乐道的各种议论。 议论归议论，安小五是不在意的，日子不可能因为别人议论就不过了。 反正她行得端坐的正，从不怕别人议论。 当然，谁要是无中生有的嚼舌根子，那她也不会客气的。 卤水点出来的豆腐跟浆水点出来的豆腐是真的不一样。 模子也做好了，工具趁手了，做起来就容易很多了。 安小五研究了一下定做的模子。 就这个模子来说，可以做两种。一种是做市面上的那种方块的，一种是做那种小的五香豆干。 大概样子就这俩种，但是薄厚又能做点文章，味道那就更不用说了。 安玉梅进前面那间空着的屋看了一下。里面摆满了坛坛罐罐还有几口缸。 “这里面都是？” “有的不是，还是空着的，但是得都装满。” “弄这么多能卖得出去吗？” “不知道啊，到时候看看吧，这东西又不会坏，慢慢卖呗。总不能到了跟前的时候没有东西那才亏呢，这东西又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出来的。” 光豆腐乳她都做了几种，有五香完全不带辣的，有微辣的，还有特辣的。 她叮咛邵平安：“如果在县城附近赶集的话，再去问问，看看确切的时间是什么时候开始，要怎么弄都问清楚。”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得快的很，12月马上就要出去了。 元月31号过年，那么就是说元月初几那边就有动静。 安小五忙的脚不沾地的，绞尽脑汁的想把东西做出来做好，做出花样来。忙的都彻底忘记了还有一个在外面打算回来结婚的安明兴。也不知道人家不止打算结婚，还打算回来大展拳脚干点事情。 韩丽娟怀上了，原本就是打算年底回来结婚的，这下更得回来了。 两个人早早的先辞了工，然后跑了一趟广州，在那边转悠了两天，拿了大半的积蓄出来整了好些货。 全部都是那边的便宜货，这个季节正需要卖的，秋衣秋裤保暖衣保暖裤棉袄之类的 拿的全部都是人家早些积压下来的，便宜的无法想象。 他跟韩丽娟商量过了，就这种按斤称的价格，拿回去就卖五块钱一条那也是赚的。 五块钱真的连手工费都不够，完全不担心卖不出去。这些都是大城市里面有钱人看不上的，但是山里面集镇上大把的有人需要。 他对安小五说的那个交易会特别的感兴趣。弄好货之后马不停蹄的就买了票两个人朝家里赶。 韩丽娟现在这个情况都不敢回家里去。外面打了两年工钱没往家里寄多少，倒是跟人家好上了。而且是先上船还没补票。 这会儿虽然还没怎么显怀，但是怀上是事实，孕吐还厉害的很。回去要是被家里发现了，可是不得了的事情。所以直接就被安明兴给拐到一队这边来。 要不是安玉梅说起，安小五还不知道阿明兴已回来了。 “回来了啊。” “回来了，还把他的对象也带过来了，不过我没看见人。” “家里要是什么都没给准备，他回来不得闹腾？” “不知道，说是今天刚到，从那过的时候打了个招呼我就过来了。” 话刚落音安明兴的声音就响起来：“哟，安老板你好啊！” 两个人原本是背对着下边路的，所以他从底下过来也没人注意。 一开口，姐妹俩齐齐转身。 安小五往院子边上走了两步，站在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哎哟。了，这是哪来的稀客呀？” “上坪来的稀客，咋了，还不迎接？” “迎接迎接，赶紧到门上来，别站在下面喝西北风了。” 安明兴是带着韩丽娟一起过来的。两个人一红一黑穿着长款的羽绒服。帽子罩在头上，还裹着围巾。 “至于吗？有这么冷吗？” “至于，咋不至于啊，在东莞那边待习惯了，回来这个天直接是让人招架不住了。这山风吹的，头晕脑胀的。” 他倒罢了，尤其是韩丽娟，这会肚子里揣了一个呢，要是整感冒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安小五招呼他们：“赶紧进灶房，灶房里面一天到晚都没断火，暖和着呢。” 两人在外面干活，这会儿火边上只有姚国英一个人。 安明兴进去招呼了一声：“表婶。” 姚国英应了一声：“你是安正平家那个小伙子？” “是我是我。” “回来啦。我听说你今年打算回来结婚？” “对呀，我带对象一起回来的。” 韩丽娟也招呼了她一声。 老太太眼睛看不见，但是不妨碍他张口就夸韩丽娟：“唉哟，这小姑娘听声音就知道是一个标志的。” 反正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哪个人都有。更何况她这会儿本来就看不清楚，这样说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韩丽娟笑了笑挨着安明兴坐下来。安小五进屋去找了两只玻璃杯子拿出来给他们俩倒点热开水。 “没有茶叶啊，只有白开水，拿在手上暖手吧。 回来也不说一声啊。” 安明兴问她：“说一声，你去火车站接我吗？” “咋不能接啊？” 第177章 都是爽快人 “你现在这老板当的忙的跟啥一样，还有时间去接我。” 安小五抬手对着他肩膀就是一巴掌：“像个人一样说话会死吗？正常点，不要取笑我。我啥情况旁人不清楚你还能不清楚。”说完伸手给他看：“你看看我的手，还有一点好的地方没有，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稳，恨不得拿刀给剁了。” 安明兴看着她那满手的冻疮笑不出来了，叹了口气：“那跟在厂里的时候是没法比的。” “所以你要想清楚啊，待在厂里面还是比较安逸的，虽然说是死工资，但是条件好。” 安明兴嗯了一声：“我知道。但是也不能光图安逸一辈子就这样了。总要出来拼一拼，闯一闯。 早先的时候是啥都不懂，也没有钱。这会儿在外面干了几年身上多少攒了一点了，有点本钱了就想换点别的事情干干了。 辛苦不辛苦都无所谓。我们这里的人，哪个不是从小苦到大，从大辛苦到老的。 主要还是挣钱啊，能挣到钱才是首要的。结了婚以后就要考虑孩子的事情了。就我爸我妈那样，比你家里也好不到哪去。 真有了小的，那也不可能放心让他们带啊，要带的话韩丽娟就得在家里。 我一个人在外面跑，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算个什么事儿啊？这些事情不能到跟前再说，得提前做打算，而且现在也不早了，也算是到跟前了。” 安小五问：“那你们两个的事情是咋打算的呀？你是下车之后直接回这边来了，有没有到他们那去？” 安明兴道：“下车直接回来了，缓口气，打算后天送她回去，刚好在他们那去走动一下，混个脸熟。” 他感觉这一趟很够呛。 论条件的话，对方不一定能看上他，也不一定能看上他们家。 但是他们两个已经处上了，而且韩丽娟这会儿肚子也揣上了，对方要是知道他们两个已经干了这个事儿会咋样这会儿都不好说。” 安小五道：“去吧，该去的，人情买重一点，人家养了这么大的姑娘呢。就这么跟了你，以后要给你生儿育女。不管咋说，礼数要周到的。 要是过去瞒不住就实话实说了，人家骂你也好揍你也好都是你该的，你得受着，屁都不要放一个，不然为难的是韩丽娟。 一个男人这点最起码的担当还是得有的。” 这个安明兴当然知道，在外面跑了这么几年也不是白跑的。他本来就是个人精，除了学习不好之外其他的没啥大问题，脑子活络的很。 说完他的事，他又问安小五：“你真的不打算跟我合伙买衣裳？” 安小五没直接回答他：“你真的打算卖服装啊？” 安明兴点了点头：“我们是从广州回来的，辞职之后到那边去了一趟，拿了不少货，走的货运。” “那既然干了就好好干吧，不是不打算跟你合伙。跟你合伙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我不想卖衣服。 我这个人性格你知道的，就不是能干服务行业的。 让我干活能行。让我跟人打交道也没什么问题。但是我不能接受顾客挑三拣四的。 所以你看我们家卖东西都是邵平安取去，我在家里搞后勤。” 人不能没有自知之明。 “卖的咋样啊？我听说你都发财了。” “发财，发个鬼的财，我都快穷死了。挣的钱没见到，反正是不断的往里投钱，一会儿置办这个，一会儿置办那个。 做买卖这种事情谁做谁知道，想的倒是简单，好像卖了东西就有买的。但是真正做起来一会要少这个，一会缺那个，全部都得花钱。我跟邵平安攒的那点钱真的是霍霍的一干二净。” “那弄的咋样啊？” “不好说，时好时坏的。这才刚刚开始，我们俩又不是什么手艺人。就是家里这些东西，想办法把味道稍微弄好一点，样子稍微弄正规一点，先凑合买着呗。 一年到头也就冬天这段时间这些东西能买。” 安明兴点了点头：“挺好的，先试一下，真的要能挣到钱后面再想办法。 一点点摸索一点点来呗，不然咋弄。都在家里坐吃山空肯定是不行的。你们家这个情况要真的出门打工的话，只能出去一个。 是你出去还是他出去？不管你们哪个出去都不合适，年纪轻轻的刚结了婚，把另一半丢在一边不是长久之计。” “说的就是这么个事儿啊。哎呀，你回来了，这挺好的，最起码有个伴儿了。 过来了就不要走了啊，邵平安今天应该会回来早一点，他最近回来的都挺早的，下午在这边吃饭。” “不行，今天不行，今天刚刚到家，肯定要在家里吃饭，我妈在家里炖肉。” 安小五一想也是这么回事。 “那我今天就不招待你们俩了，但是咱们说好，明天，明天下午你跟韩丽娟一起过来。咱们好久没坐在一块吃饭了，就家常便饭，咱们在一块坐坐。” 安明兴也是个爽快人，主要他跟阿小五不爽快也不行。 点头答应了下来。 随后就问到她在电话里说的那个交易会的事情。 “快了吧。我听说最近几天就已经在搞宣传了，敲锣打鼓的。所以让你过来，回头问问邵平安。 他在外面跑呢，消息比我灵通，知道的也比我具体。要真去弄的话，你们可以搞在一起，相互还有个照应。” 说完之后才问安明兴：“你都弄了些啥货回来啊？” “过两天就到了，弄回来你就知道了。 说起来那货不少呀，还真的有点麻烦。也不知道县城好不好找车，还得找车弄回来。” “挺多吗？多的话你就去找邵平安，明天你跟他一起去呗，让他带你去县城那边取货，顺便拉回来。” 安明兴愣了一下：“买车了？你们俩真的是可以啊。” “可以个啥呀可以，就我们这出息我能买个啥车啊，车轱辘都买不起。是个摩托三轮车，凑合着用一下。 但凡我有钱，肯定要买一个前面带驾驶楼的，这样人坐在里面也不受罪。买那玩意光秃秃的，邵平安起早贪黑的吹的都没有人样子了。” 第178章 结婚是大事 “反正干啥都不容易，这阵都才刚刚开始也说不清楚，我那个等货弄回来你就看见了。我认真的考虑了一下你说的话，确实是很有道理的，现在刚刚起步也不敢弄大了，也弄不了太大。 只能说先小打小闹的试一试，就走薄利多销的路子吧。 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去赶交易会就罢了，这要真的赶年集摆摊我也得要个摩托三轮车才行。 没有那玩意，这个摊子咋能支得起来呀？这样那样的一大堆东西，整个自行车都不起作用。” “对，平时要赶个集啥的，有个自行车倒是能成。你要真的做点买卖卖点东西，自行车那玩意简直就是个废品，起不了多大作用。” 安明兴叹了一口气：“你说的一点都没错，这还没开始呢，就要先花钱了。” “可不是咋的，尤其是我们这种紧巴巴的，手上一点钱花一点少一点的人，简直不能想，一想就觉得要命。 这真的是花了好大的决心硬着头皮再往上冲，不然的话光想想都想打退堂鼓。不然你以为穷了这么多年为什么没有人踏出这一步，因为万事开头真的难啊！”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安小五还有活要干，也不可能一直陪着他坐在这里说话，安明兴就站起来瞅了瞅他们干的活。 “你这个，冬天整这玩意有点恼火啊，整天手都泡在冷水里。” “不然能咋？干这个挣的不就是一点辛苦钱吗？辛苦了能挣到钱也还行，就怕辛苦了挣不到钱，那才操蛋。 先这样吧，后面再看情况。” “我看看你都弄了些啥。” “行啊。”安小五带着他去屋里看了一下已经弄出来的成品。 “要不要带点回去下饭？” “回头再说吧，这么多还能今天就卖完了，回头吃你的时候多着呢！” “回头就别说了，要吃今天就给你装一点，回头再要的话你就得拿钱来买了。” “过分了啊，我们谁跟谁啊，吃一口咸菜还要拿钱来买，你掉钱眼里去了？” 安小五哼哼两声，把缸盖子掀开给他看。 “你这弄的可以啊。咋整这么多啊？” “我听人家说交易会挺下货的呢，也不知道这个好不好卖，样数少那数量就多一点，到时候就你说的走个量呗。” 安明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那想过没有，万一不好卖，剩下这么多咋弄？” 安小五道：“除了魔芋跟豆腐干放的时间不长，豆鼓跟豆腐乳放的时间都挺长的，保存好了放几年都行，又不怕它坏。 到时候年底到处去摆摊卖，咱们农村镇上不稀罕这些，那县城市区总有人会愿意去买的，也不是家家户户都会做这东西啊。” 安明兴点了点头，也没久留，约好了明天过来吃饭就带着韩丽娟走了。 安小五就继续出去跟安玉梅在那里忙。 安玉梅问她：“安明兴过完年也不打算出去了？” “应该是不出去了，辞职回来了呢，也打算回来做点买卖。” “没说啥时候结婚吗？” “没说，时间还没定下来，说是后天要去韩丽娟他们家。估计要去过了之后才能做决定。不是个小事情了，肯定得过去跟女方家里商量。” 安玉梅看了她一眼：“你还知道结婚是大事情。” 安小五在那笑：“咋又往我头上扯了？人跟人能一样吗？人家家里跟我们家也不一样。 当父母的想要给儿女做主，那就得大小事都能护着儿女才行。在孩子需要的时候能给孩子做主，而不是需要的时候当缩头乌龟装聋作哑不管不问，不需要的时候头伸着在那摆长辈的谱。 但凡我们家那两个那是正常当父母的样子，我们姊妹几个不说大富大贵，起码也能顺顺当当的过得像个人。” 说完问安玉梅：“芹芹他们要放元旦了吧？” “明天下午回来就不去了。刚好连着礼拜六礼拜天在家待三天。” 安小五点了点头：“这个天在学校里也遭罪的很，冻死人。” “再冻也比咱们强啊，要不想受冻那就好好学习呗。只要她能考上我砸锅卖铁也供她。不图别的，就希望她以后能吃碗轻省饭，不再受咱们这些罪。” “放心好了，芹芹懂事着呢。学习一直都挺好，肯定能考上。” “那还不是随了你。希望她能跟你一样。” “别跟我一样。跟我一样，除了吃亏就是受罪。她能有你这么一个妈那就跟我不一样，她的好日子还在后面。” “说的这叫啥话？你这才刚刚开始，你的好日子也在后面。” 安小五点了点头：“也是啊，那咱们的好日子都在后头。先苦后甜，我不相信了，我又没残废，好手好脚的这辈子还能把日子过不好了。” 大富大贵没想过，最起码能活得像个人一样，活的比上一辈强，活的让下一辈过的比他们强。 自从安小五跟姚国英闹得不愉快之后邵平安每天都尽量早回来。不过今天回来的又晚了一些，安玉梅都走了，天马上都看不见了他才回来。 带着一身的寒气。火边上烤了烤冻僵的手跟安小五讲：“我去了县城一趟，那个交易会要开始了。” 几号啊？ “定下来了，元月8号。今年不是31号过年吗？元月8号到元月23号是正会。 过去的时候碰到几个常年跟会的人，据说这是今年最后一个交易会了，从市里面转过来的。 周边县城都是轮流着来，从十月份开始到年底一冬天都有，正常十五天，后期如果商家觉得效果好的话可以续一个礼拜在那里继续卖，但是人家提供水电的话就要另外加钱。” “那你有没有问这15天的费用是咋出的？” “价格不算低。就3米×3米的棚子，15天，要450块钱呢。 一天划下来划30块，也不知道能不能卖得上来，挣不挣得出来。 我们这个的话，我琢磨着有一间棚子应该可以了，然后还得再置办点东西。 架子什么的将就凑合着能行，外边晚上围棚子的塑料布需要扯一张。睡觉的话，里面还得一张折叠的床。 还有就是再印个广告布，虽然棚子跟摆摊差别不大，但是又跟摆摊有些区别。 最起码的要让人一眼看着知道咱们弄的是个啥东西，你说对吧？” 第179章 上坪豆腐干 这意思是要给他们买的东西起个名字。 “那起个啥名字啊？我们卖的好几样呢，要不然就叫上坪豆腐干？ 你看我们这属于上坪乡，我们家住的那块也叫上坪，名字也不难听。” 邵平安也没有头绪，说起来是上了初中的，但是这玩意不是有点文化就能取个好听的名字的。 “除了豆腐干还有别的东西呢，红豆腐豆豉，还有萝卜干。” “那就只能抓重点了，要么上坪豆腐干，要么就上坪萝卜干，只能弄一样。剩下的这些印在边上。 总不可能一行全部都写上面去，那样看着也没个主次。” “那行，我明天出去了找个地方问一下，问问人家专业搞这玩意的咋弄比较合适。” “安明兴回来了，我约了他明天下午过来吃饭，所以你明天得早点回来，顺便割点肉。” 家里面这会儿也不是没有菜，家常便饭的话菜地里面随便拔点什么都能行。但是专门喊了人家来吃饭，就这些东西就有点不像话。 “我早点回来也早不到哪去，买菜也有点来不及，家里一点肉都没有。要不然吃了早饭稍微暖和一点了，你骑车子去镇上弄点？” “行，那我明天去镇上吧，也耽误不了多大一阵。” 邵平安点了点头：“我最近估计都回来不早，收完摊就要开始准备那边了。 也不知道啥样的位置合适，还得跟人打听打听。明天刚好过来吃饭，问问他的意思，他要不要去，要去的话最好一起，相互有个照应。”马上要开了，那肯定要提前去把位置定好。 “我今天也是给他这样说的，他弄了不少衣服呢，说到时候要跟你一起去货场那边的取货。 如果要开了的话，那东西是不是就不用拿回来了？直接拉去会场。” “东西弄去会场的话人就不能回来了，得在那看着了。不然还没正式开始呢，放那么多东西在那里还不得让人给偷光了。” “那明天再说吧，赶紧先吃饭。” “妈吃过了？” “吃过了。这会儿也没啥事儿，就先进去睡了。” 反正从上次之后安小五就很少跟姚国英说话，但是吃饭什么的还是会给她舀。 邵平安吃饭，安小五就在那琢磨做生意的事情。 他们这边县城打零工才两百块钱一个月，一天十块钱都划不下来。 摊位费一天就得三十，这还不算人工以及其他的开支。 “按着眼下的这个利润，一天最起码得卖三百块钱往上才不亏本。” 邵平安道：“你这样想，眼光不能只放在零售上边。之前你不是说推销推销，权当做宣传打广告了吗？现在几个镇上加起来也有十来家客源了，我们去县城再打一波广告做一波宣传，说不定还能再在县城里发展点客源呢？” 这么一说安小五觉得也是，随后就笑了：“不管行不行，美梦要先做一下。” “你要对自己的手艺有点信心。” 安小五实话实说：“这个我还真的没有多大的信心。” 她能有什么手艺，就是在他们这边家家户户都会做的东西的基础上稍微改动了一下。 下功夫最大的大概就是调料了。 光辣椒花椒都好几种。 不同种类不同配比，即便是一样的东西出来的味道那真的是截然不同。 同样没信心的还有安明兴。 万事开头难。 不管什么事情，想的跟做的那完全是两码事。 想的再怎么周全细致都远不如亲自下手开始做体会深刻。 韩丽娟边走边叹气：“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卖的出去啊！” “大众化的东西还是有市场的，质量还凑合的情况下，价格是主要优势，放心，肯定卖的出去。 我们这边条件落后，啥东西都缺，不得有问题。 有担心这个你不如担心担心我们的事情，后天要是送你回去你还出得来吧。” 韩丽娟道：“出不来你想办法去给我拐出来，不然我没招了就只能坦白从宽，到时候叫我爸跟哥哥打断你的腿。” 安明兴伸手搓她的脸：“这个有点太毒了，还没过门你就想借刀杀夫了是不是？” 韩丽娟踢他：“女人要想地位稳，必须学会心肠狠！” 第二天安玉梅过来之后安小五就骑车去了镇上。 肉是买了一点，但是买的不多。这天寒地冻的炒菜什么的最烦人了。家里的锅也倒不开，不如吃火锅吧，反正煤炉子什么的都有。 而且菜也没有多少讲究，就买点火腿肠什么的，干海带，豆腐皮。再加上家里的豆腐，魔芋，地里面的蒜苗青菜，买点皮条泡一泡，还有豆芽，藕，这样那样拼拼凑凑也不少了。 到家之后就开始忙活，跟安玉梅说了一声：“吃火锅呢，要不你回去跑一趟，让爸跟妈晚上也过来？” “这么多人行不行啊？” “咋不行啊？菜买的多着呢。” 虽然都是不值钱的玩意儿，但是不就是图个热闹吃那么个味道吗？ 安玉梅擦了擦手回去了一趟，再过来的时候手里提了好些东西。 “刚好碰见爸背柴回来跟他说了一声，妈扯猪草还没回来呢。 这有点干菜，还有一点香菇是活的。爸问人家要的两个香菇棒子放在檐沟后边，时不时结两朵，没想到这会儿还能出。” 也没有多少一点，一共就七八朵的样子，但是吃火锅嘛，就是这样一点那样一点。 干菜倒是不少。 “蕨苔是今年开春的时候我掰了一点晒的，菌子是芹芹他们六七月份的时候捡的。 卖了一些，后边没有人收了就焯水晒干。 这个竹笋是我晒的，跟洋芋片片一起晒的。洋芋片片用温水泡泡就行了，这个竹笋晒的有点太干了，反正感觉有点够呛，你得用开水泡狠狠的泡一泡，这会儿就得泡上。” “二姐，你这好东西不少啊。” “啥好东西啊？也没有别的办法收拾，就只能这样往干了晒。反正青黄不接的时候能搭着吃一吃。这些东西费油的跟啥一样，没有肉没有油难吃的很。 要不是想着这么多人到你这来吃饭，家里菜地里有的你这都有，不知道给你拿什么都记不起来。” “这可真的是好东西，你要嫌弃回头都拿给我，我一点都不嫌弃。” 第180章 以前那个狗脾气 “你是真不跟我客气，除了洋芋片和干豇豆家里还有一点，其他的我都给你拿过来了。干菜这东西看着没多少一点，但是泡开了好多，你自己看着弄啊。” 这可不得看着弄吗？原本就不少了，再泡一泡，加起来一二十个菜有了。 不过就像安玉梅说的那样，这些东西最吃油了。他们这边这些人平时都过了节约，肚子里也没有多少油水。要是吃一肚子这玩意没有油的话，那晚上睡那指不定怎么难受呢。 所以这些晒干了的东西，能用开水泡的就得用开水泡泡的透透的才行。 而且买回来的那火锅料就那点油真的不起作用，肯定还得好多油在锅里化一下。割回来的肉全部切片到时候丢进去 还得再加点调料稍微熬上一阵。 安明兴跟韩丽娟下午四点多过来的，手里还提着东西。 安小五接过来：“好家伙，你这过来串个门还提东西，下次都不敢到你们家去了。” 安明兴故意拽了一下：“那你还给我，不要接，放门边上，等我吃饱喝足回头走的时候再提回去。” “想得美，到我手上的东西你还能拿走？”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直接进了灶房。安明兴招呼了安玉梅一声又喊了姚国英一声。 韩丽娟笑了笑就算是打了招呼。 安小五招呼他们坐下来：“你看见我爸妈没？上山回来了没？” “走的时候瞄了一眼，你们家门还锁着呢。” 安小五哦了一声：“都这个时候了，估计也快了。” 冬天天黑的早，5点多6点不到就彻底黑了，太阳一落山外面就天寒地冻的，不管干啥那个时间都该回来了。 “邵平安还没回来。？” “应该快了，他说了会早点回来，不过最近说也没用，早不了。 说是那边马上要开始了，要开始准备了。今年第一次跟会，两眼一摸黑，还得去跟人家打听，收了摊他肯定往县城跑。” 安明兴点点头坐下又站起来这瞅瞅那看看：“你这整的啥呀？火锅啊，搞得这也太丰盛了吧，你看这灶台案板上都摆不下了。” “这不是招待你吗？可不得隆重一点。” “那我可得好好谢谢你。” “谢就不用了，咱们谁跟谁呀，等你结婚的时候分我点喜糖吃就行了。” “你还别说，你们俩结婚的喜糖呢？” “大年初一你来给我拜年的时候，多给你准备点。” 安明兴想给她两下子：“过年的糖跟结婚的糖那是一回事吗？再说了，你比我小，居然还指望我大年初一来给你拜年，太不像话了。” “咋就不是一回事了呀？有啥区别啊？那不都是糖吗？不都是甜的，还能吃出屎味的还是咋的？” 安明兴指了指她：“你真的是凭实力诠释了啥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韩丽娟叹气，这两个人到一起简直不得了，张口啥都说。 “还有啥需要帮忙的吗？” “不需要不需要，都收拾好了，等人齐了可以吃饭了。” 正说着呢，家里的小崽子回来了。 人还没到声音先到：“妈，小姑，我放学了！” 安小五往外面看了一眼，喊了他一声：“小喇叭，听见了，灶房里来烤火。” 这段时间安玉梅在这边帮忙，正常都是在这边吃了饭才回去，连带的这个小的下午放学就往这跑，根本就不用提前跟他讲。 安小五把他拉过来揪了鼻涕，一脸嫌弃：“你这一天到晚吸面条都吸饱了。这么大了不会揪鼻涕，脏死了！” 文文嘿嘿笑。 安明兴伸手揪了他一下：“你小姑那是假干净，她小时候也这样。” 安小五嘶了一声，目光不善的看了他一眼，给他个眼神自行体会。 修房的时候就考虑到了吃饭的桌子冬天要搭在灶房里，所以灶房也比较宽敞。但是人一多起来，再宽敞的地方都显得有些拥挤。 安正明两口子过来之后，没一会儿邵平安也回来了。不止他自己回来还顺带的把芹芹从学校里给捎回来了。 “本来还能早一点的，走到他们学校跟前的时候想起来他们今天放假了，但是还没放学，就在那里稍微又等了一会儿。” 安玉梅擦了擦手喊芹芹：“书包背在背上干啥呢？憨不拉叽的，放堂屋赶紧去烤烤。” 芹芹应了一声，把书包放过去之后安小五把能摆的菜都已经摆在桌子上了。 炉子往中间挪了一点：“来来来，咱们就围着炉子吃了，冬天吃这玩意暖和。 锅里我烧了醪糟，这个茶壶里面煮的是黄酒，你们有愿意喝酒的就喝一点啊，没有喝酒的就喝醪糟就行了。” 安正明是最好那一口的，不管黄酒还是白酒，只要是酒就行。听说有黄酒立刻张口：“给我弄上一点。” 黄酒虽然有点后劲，但是比白酒好多了，他愿意喝安小五也没有管他，问安明兴：“你要不要来点？” 安明兴道：“稍微来一点吧。”他也没正儿八经的上桌子跟人喝过酒，不知道酒量深浅。黄酒说起来酒精度不高，但是后劲大呢。 锅里的醪糟烧的劲儿不大，就是有点甜味，安小五给韩丽娟盛了一碗放在手边上，招呼了一声：“你们要喝的话自己舀啊。” 随后又给姚国英盛了一碗放在边上，她那个碗里有两个荷包蛋。 “火锅有点辣，回头让邵平安给你挑一点，你看看能不能吃的惯。要是能吃辣的话就吃，吃不惯的话你就喝一点，再吃上两个鸡蛋。” 安明兴嘿了一声：“这还是要结婚，一结婚就像个人一样了，以前你那狗脾气都没想过你哪一天还能这么体贴孝顺。” 这话说的安正明两口子脸色一下就不好看了。 安小小五道：“赶紧吃吧你，废话咋那么多呢，病人跟正常人能一样吗？她从那会儿伤了之后就没再碰过辣椒，这都多长时间了？长时间不碰辣椒，一下子整这么辣她能受得住？” 万一再不合适了，吃药打针不用花钱？她不照顾就得邵平安照顾。 这阵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事情，忙的跟啥一样，再折腾，这个家真的刚刚凑起来就又得散架。 刘翠萍到这个看着都辣红彤彤的一锅辣椒：“确实辣，看着都辣的很，小五你也给我来一碗。” 第181章 杀猪这个事情 这算个啥事，安小五干脆拿碗一人给舀了一碗放在桌子上：“要喝都自己端啊，这阵这个天一会儿都凉了。” 安明兴道：“凉了才攒劲啊，这辣的就得要点凉的综合一下。” 安小五道：“用的是自家的一点辣椒，不太辣，也就是看着辣椒多而已。我以前也没弄过这个，好不好的凑合吃吧，就这水平。” 安玉梅道：“你还别说，这些干豇豆干竹笋什么的要是炖肉的话，吃起来木木的也就那么回事。放在这个汤里面涮一涮煮一煮，还挺好吃的。” 邵平安道：“这些东西也就是在咱们这不值钱，要是拿到市里边去卖的话，还挺贵的。” “城里面啥都不缺还有人吃这个？” “肯定有人吃啊。我在外边的时候看到过，咱们这边倒是没注意，市场上没有。” 毕竟周围都是山，就算是在镇上部分人家都在河边上捡了一点点菜地，多少都有点园子地，什么都能种一点。这些东西还是不稀奇的。 安小五是头一次自己操刀煮火锅，家里边的人也是头一次吃这玩意。一个个辣的吸溜吸溜的，感觉嘴巴火辣辣的舌头都在颤抖。 但是这个辣又这么的勾引人，吃了第一口还想吃第二口，即便辣的受不了了，停上一会会儿不由自主的筷子就又动起来了。 经年累月的干活饭量都不小，菜弄了不少，但是最后基本上就都没剩下。 要不是安玉梅最后拿了那些干菜过来泡了，就安小五估计的那点还真不够。 安正明问她：“你们两个这段时间忙这忙那的，要烧的柴火是一根都没砍啊。” 安小五嗯了一声：“砍了两天又停了，没时间我有啥办法？现在二姐来给我帮忙了，我稍微能腾一点时间，等过两天把过年猪给宰了时间就更宽裕了。到时候再抽时间弄。” 其实到时候也没有时间。 那边交易会一开就不能离人，邵平安就得从早到晚耗在那了，其他的事情都得她来干了。 “你那猪买的有点晚了，这才几个月啊，有多重一点？” “反正看着没有两百斤，但是该宰也得宰了，喂就是留着杀了过年的。” “两百斤都没有的话，那能砍下来多少一点肉。” “有多少算多少呗，一条不够两头一起宰了。” 安正明愣了一下：“你们就三个人两头一起杀？” “年前这段时间肉价是最好的，但是那点大卖肯定不合适。等到再喂上几个月天气热了毛猪的价格又掉的死死的，那就更不合适了。 还不如一口气好怄年前都给宰了，多熏点腊肉在那里。 填槽等到年后看看情况再说。 我们干的这个也都是趁着这年底能干干，年后到底是个啥情况还不好说，要是不能干了，价格合适就再填两个。要是要继续干的话不一定能顾得上，那就不弄了。” “那你打算哪天杀呢？” “咋弄的？你打算跟我合伙？” “也不是不行。不过一天杀三头猪的话，队上的杀猪匠不知道能不能愿意。”杀猪也是个力气活，又不给工钱，纯属帮忙，就是吃顿泡汤的事情，人家哪个也不愿意累死累活的一天给你干完啊！ “不愿意就分开杀呗，就是多管一顿饭的事情。 要不回头你们先杀吧，杀的时候问问杀猪匠，要是能行的话，我就去把黄桶弄过来。 当天不能行的话，就第二天再杀。” 刘翠萍道：“你真的是劲大了没处使唤了，从我们那到这边扛个黄铜桶得扛多远。 你建国大爷家不是有吗？这么近过去跟他招呼一声说一下还能不让使？” 安小五意外的看了她一眼，虽然说话的语气还是那么让人讨厌，但是不得不说还真的难得说了一句有用的。 “也行吧，回头我去问问看他们家什么时候杀猪，就接在他们后面也行。” 黄桶这东西一年就用那么一回，得早早的就提前泡上，不泡好到时候漏水。 安明兴问：“那杀猪的话跟我们去赶会冲突不冲突啊？都不在家的话你咋杀猪？” 安小五道：“杀的是猪又不是人，还非得你们在家，我自己不知道找人帮忙？ 我去建国大爷家借黄桶的时候顺便招呼一声，让他们过来帮我按一下猪，再加上我们自家人和杀猪匠人就够使了。该忙的忙，该做饭的做饭，又不耽误个啥。” “赶会？赶个啥会？” 安小五在这边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早晚不停的在折腾，安正明只晓得她做了点买卖，其他的一概不知。 赶会还是头一回听说呢。 邵平安跟他解释：“县城有个年底的物资交易会，据说人多的很，敲锣打鼓热闹的不行，我打算在那边扎一段时间。” “物资交流会啊，那是热闹，人多的很，卖啥的都有。” 安小五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你还知道这个？” “我咋不知道啊，我们镇上每年都要来两回，夏天来一回，冬天来一回。” “以前咋没听你说起过？” “谁闲的没事说这个？我也是听人家说，从那过的时候站在外面看了一眼，又没钱，又不需要买啥，跑进去凑那个热闹干啥？” 安明兴开口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要去走个亲戚，后天我跟邵平安你一起，咱们到县城那边去看看。” 邵平安点头：“能行啊，我早上可早的很，你要跟我一起的话，你就要早点起来。” “大概几点啊？” “正常5:00就要出发了，到镇上要占摊位，收摊的话应该到下午两三点的时候 。要等街上看不到多少人了才收，然后才往城里去呢。你能等得住我吗？” “等得住， 我咋等不住啊。我权当去赶了个早集，顺便跟你学学，看看你咋做买卖的。” 安正明问安明兴：“咋了，你也想去赶那个交易会？” “我去看看呗，见见世面，你都见过了，我还是头回听说呢！” 他辞职这件事情没跟家里说，回来打算做买卖，也没跟家里说。 主要他娘那个人那个思想古怪的很。 咋咋呼呼的。不管你搞啥她都拖后腿，这不行那不行的。 第182章 万一怀不上呢 就跟早先出去打工一样，他明明可以跟邵平安他们一起正大光明从家里出去的，就是不许。 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生怕他出去就被拐子拐了，再也回不来了似的。 搞得他最后不得不偷偷摸摸的偷了点钱跟安小五一起跑了。 这回辞职回来也是一样。 在他爸妈的眼里，在外面有工作，甭管做什么，一个月有几百块钱的固定工资，吃喝不愁，这就是不得了的事情，这就是很有出息的事情。 突然说辞工就辞工了，那不是脑壳发热有毛病吗？ 回来做买卖，做什么买卖？做买卖不得本钱，做买卖不得有风险，万一亏了咋整？ 所以这会儿他暂时不打算说，跟韩丽娟也串通好了，两边大人谁都不说。 等他们先把这个会弄完看看成绩再说。挣到钱了那必须得好好说，要挣不到钱那就这样呗，当做无事发生。 自己想办法，反正他们现在也没有靠家里一分钱。 说妥了之后安明兴就带着韩丽娟走了。 安玉梅帮着安小五把碗筷收拾到了锅里。 安小五道：“你回去吧，跟爸他们一路，剩下的我来弄就行了。” 安玉梅拒绝了：“这么多人吃饭，光碗就泡了一大锅，你一个人在这弄半天，我跟你两个人快一点。” 安正明见状就没走，坐在火边上烤火跟姚国英两个人时不时的闲聊两句，说的多是队上的事情。 说到安正财的媳妇刘华英。这 “在床上睡的都有半个月了吧。据说就剩下一口气在，躺在那里屎尿都拉床上，连口水都不知道往下咽了。估计要不了多长时间了。” 安小五这段时间忙的都没往那边再去了，还不知道前段时间碰见的疯疯癫癫的人竟然就这么倒下了。 “不是说疯了吗？咋又不行了呢？” “那个毛病啊，据说就是脑子里出了问题，压着神经了。这也没条件给治，也治不好，那就只能越来越严重呗。 脑子出了问题，那倒下不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估计就那样不吃不喝的坚持不了多一会儿，也就是年前的事了。” 早先因为安玉珠那个事情，安小五对刘华英这个人意见大的不行，能不来往就不来往。 但是这会儿乍一听说人突然就不行了，想想还是怪难受的。 “她年龄还不大哎。安明洪都还没有到说媳妇的年龄呢。” “那咋弄？阎王爷让你三更去，你也拖不到五更天。 脑子里面有问题，那又不是伤风咳嗽，吃两副药打一针就能好的。” 说了几句闲话，灶台这边也收拾干净了。安正明就站起来了：“回去了回去了，邵平安明天早上还要早起来，不能在这边耽误你们了，早点睡吧。” 这会儿看起来好像已经黑了很久了，有一种已经到了半夜三更的感觉，但实际上等人全部都走了之后也才晚上九点的样子。 回头来邵平安扶着姚国英进去睡了，安小五将茶壶里的热水倒出来在那里泡脚。 邵平安进来之后拿了拖鞋坐在她边上也脱了鞋子把脚放到洗脚盆里。 安小五问他：“要不要再加点热水？” “加点吧，感觉不怎么烫。” “皮厚肉糙的烫死你。” 俺安小五把脚丫子捞起来，提着茶壶又往里面倒了一点。 邵平安把脚放进去，安小五就把脚放在他的脚背上压着他。 “安明兴打算明天去见他未来的老丈人了，不知道会不会被人家拿棍子打出来。” “应该不至于吧，他那张嘴巴那么会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还能把自己未来的老丈人丈母娘哄不住？” “这不是哄的事。我们这边到底跟外面不一样，风气没有那么开放。两个人处对象跟家里连说都没说一声，突然回来了，突然上门，突然告诉人家要结婚了，然后再突然告诉人家两个人发生关系，肚子都大了。 别人家都不说了，要是我遇到这种事情，我真的能打断他的狗腿。” 邵平安道：“他们两个都在厂里面住，又没有出去租房，咋就怀上了呢？” 安小五看了他一眼：“不出去租房，难道外面就没有招待所？两个人出去玩一圈，开一间房往一张床上一滚，啥事干不出来。” “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安小五看着他：“两个人时不时出去开个房都能怀上。你说我这咋没动静呢？会不会身体有啥毛病啊？” 这话题的跨越度有点太大了，邵平安差点没反应过来。 “应该不能吧。我们又不着急。我们在一块也没多久啊。再说孩子这个事情不只跟身体有关系，也是要看时机和缘分的。 你看我二哥跟二嫂结婚之后不也那么长时间才有吗？ 你要着急的话，等忙完这段时间我们去检查一下？或者我继续更加努力一点？” 安小五踩了他一脚：“谁着急了？我一天忙的跟啥似的，肚子里这会儿真要揣上一个，还不知道这日子咋过呢。” 邵平安在那里笑，脚丫子把她的脚压，夹着不许她动弹：“这不就得了，顺其自然。晚一点有晚一点的好处。等我们把这点买卖真的做上正轨了，日子稍微安稳一点，条件稍微好一点，那时候怀上你也能少受点罪。” “我就是怕我万一有啥问题要一直不生咋弄？” “不会的，能有啥问题？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就算真的有啥问题，只要有钱在手里都能治好的。” “万一呢？” “哪有啥万一，真的万一那不要就不要呗，那是我们的命。” 安小五这会儿显然是突然一下钻进牛角尖了，闷闷不乐的看了他一眼，拿着擦脚布过来把自己的脚擦干净，套上鞋子进了屋。 邵平安叹了口气，把灶房里的火都弄灭了，关上门提了水壶拿了茶缸子进屋。 晚上吃的味道重，他还没睡就又觉得口渴了。 钻进被窝就把先上床的安小五给薅过来圈在了怀里。 要孩子这个事情，缘分跟努力缺一不可。 缘分那是天注定，努力就得他自己来了。 第183章 去别人家帮忙 第二天吃了早饭安明兴就带着韩丽娟两手不空的提着礼物从他们门口路过，这是要去六队韩家那边走动了。 说实话，做虽然是做了，人也拐到自己跟前吃到自己肚子里了，但是一想着要去面对人家一家子安明兴其实挺慌的。 为了年前后能顺利的吃到安明兴的喜糖，喝到他的喜酒，安小五蹲在院子边上很义气的跟他加油。 等人走远了，她跟安玉梅说了一声就跑去了安建国家里。 安建国家这会儿在吃饭，还没放碗呢。 看见她进来，邵清芳招呼了一声：“小五这是稀客啊，今天咋有时间过来串门啊？赶紧的进来烤火。” 安小五进屋招呼了一圈才坐下来。 邵清芳问她：“吃了没有？” “吃了吃了。” “都是自家人，别客气啊，没吃的话给你舀一碗。” 安小五笑着摆手：“我跟你客气啥啊，真的吃了，刚刚放下碗，我过来问一下你们啥时候杀猪啊？” 屋里的人都愣了一下，安明华问：“到你要跟我们一起杀？” 他们这一大家子呢，杀猪每年都是集中在那两天，一天最多宰个两家的，两家合在一起吃泡汤。 安小五过来问这个话，这意思很明显嘛，就是要跟他们合伙杀猪。问题是一天杀三家人的猪，队上杀猪匠干不过来啊。 “不是合伙，我是想问一下你们哪天杀猪，我提前准备一下，等你们杀完了用一下你们的黄桶，从我们家那边扛过来太远了。” “哦，快了，每年杀猪都是腊月初十边上，今年也差不多，到时候你要不忙过来给我们帮个忙。” 安小五问他：“我能帮啥忙，帮忙吃吗？你问这一院子多少人？七手八脚的一会儿啥都干好了。除了帮忙吃饭，估计都帮不了其他的了。” “帮忙吃饭也行啊。你现在忙的跟啥一样，平时请都不好请。” “也不是太忙，一开始啥都不会，手忙脚乱的，该干半个小时的活到我手上都得干一个小时，那肯定是忙，但是忙半天不出成绩啊。 现在稍微好一点了，加上我二姐又在给我帮忙，没有那么忙了。不过说到这个事情，到时候杀猪怕是不仅得用黄桶，还得麻烦你们过来给我帮个忙哦！” 那会儿邵平安肯定不在家里，她一个人，就算是加上她二姐也很够呛。 安明华答应的爽快：“能行，到时候肯定过来给你帮忙。” 安小五又问起了刘华英的事情：“说是人不行了？” “是不行了，这都睡了好些天了，不吃不喝的估计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难捱到年后去。” 每年冬天不是这个事就是那个事。大部分都是年龄实在大了捱不过去了，像刘华英这样年轻的突然得了这么个病不行了的，还是比较少有的。 那这么算下来年前至少还得腾出两天时间来，万一人真的没了，要去给人家帮忙的。 但是没想到刘华英还没断气，前面二队李家那个老头子却先没了。 从安建国家回去，刚刚才开始干活呢，李成发的儿子就包着孝布到了院子口上，避开他们家的大门，对着从屋里出来的安小五就磕了下去。 安小五往边上挪了一步，避开他磕的这个头伸手把他扶起来。 “我爸他昨天晚上走了，还得劳烦你们抽点时间过去帮帮忙送他一程。” 安小五应了下来问了一声：“昨天晚上啥时候呀？上半夜还是下半夜？” “还算好，下半夜走的。” 下半夜的话就是今天的事情了。 这边正常没有问题的话，人在家里只放两天，第三天就得送出去安葬了。 要是死在了上半夜，那昨天就算一天了，今天再一天，明天就得出殡，根本就来不及。 尽管如此，两天时间也很紧张，要请人帮忙，还要请亲戚朋友前来吊唁。 这是一件大事情，容不得半点马虎。别看就这么两三天时间，那真的是白天晚上的连合眼的时间都没多少。 等把人送上山，难过不难过的不知道，反正真的是松口气，两三天时间都能让人掉层皮了。 安玉梅没有出来，坐在灶房里忙着呢，但是外面说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反正出来不出来都不重要，请客都请到这边来了，上坪那边肯定是家家户户一家不落。 等安小五进去之后她才讲：“后天埋的话那今天晚上就得过去，过去看看人家安排啥活。” 安小五点头：“就是啊，不能等到晚上，傍晚就得过去看看。” “那咱们这边咋弄？” “那就先停下来，先去那边给帮忙。好在忙了这么长时间，东西也攒了不少了。” 安玉梅想了一下：“你去的话我就不去了。家里那边爸妈肯定会去的，有两个人去帮忙就足够了。我去的话也就是刷盘子洗碗摘菜什么的，还不如在这边继续忙。还有一个小的要回来吃饭，再加上表婶这里总也需要人照看吃喝。 也不能人家有事情我们一家老少拖家带口的都跑去人家那里吃喝。虽然说是帮忙，回头事情办完了人家还会在背后地里说。” 安小五觉得这样也行。 安玉梅又问了一声：“那明后天我在家里该干些啥？” 她觉得家里面那些坛坛罐罐都装满了，已经整的够多了，邵平安每天带一部分出去卖的也有限。积压太多回头卖不出去不知道咋整呢。 “主要还是继续收豆子，收魔芋。每天陆陆续续都在做着，更新换代。不能到跟前的时候没有东西卖或者是跟不上，就很麻烦。” 虽然邵平安每天卖出去的量不算太大，当天做的第二天能消化下去一半就不错了。但是这一半还是有讲究的。安小五都拿了本子详详细细的记着。 每样东西每天零售了多少，送给菜贩子了多少，镇上饭馆里来拿了多少…… 零售那纯粹是看运气，起起伏伏的，最稳定的就是每天批发出去的那部分。 目前看着虽然量不大，但是很稳，而且还有缓缓增长的趋势。 第184章 她成了帮厨的了 周围这几个镇邵平安轮换着跑，一个镇上也不可能是一家卖菜的在他这里拿东西。所以安小五琢磨着就这么扎稳打的还是有点希望的。 “豆腐干得做，每天消耗的还挺快的。感觉基本上都存不了多少，最多能存个两三天。他真的要去赶那个会的话。就我们现在每天做的这点量还真的不够。” 卖货顺便做宣传这个事情是邵平安负责，要做出来，咋样把这看着简单的东西弄的跟别人不一样弄出花样来就得安小五下功夫了。 本来还想着年前再抽一两天时间去一趟市区转转，眼下算起来好像根本不可能，只有等年后了。 年后这个生意到底能不能继续搞都不好说，天气一热，东西都过不了当天 就会坏，储存起来麻烦的很。 也不知道别人做类似的东西都是怎么保存的，这个还得继续琢磨。 邵平安不止要卖东西要给人送货还要打听县城那边的事，跟在人家后边边打听边学习。 还跑去医院办了个证，他们做的是入口的东西，别的不说，个人的健康证还有卫生许可证这些都是要办的。 卫生许可证没有那么好跑的，但是健康证必须得有，不然的话监督局的过来查，到时候会很麻烦。 回来听说李成发死了也挺意外的：“没听说他得病啊。” 我们这边离上坪那边有些距离，就我们一家子，又忙得很，很少出去串门，没听到消息也是正常的，不过李成发年纪也不大吧？” 姚国英道：“今年刚满72。” “那是快到73了呀。”七十三八十四，阎王爷不收自己去。对于老人而言，尤其是山里面讲究这个的老人，这会儿就是个坎，李成发是没迈过这个坎。 安小五呵了一声：“都说好人命不长祸害一千年，他这偷偷摸摸的做了一辈子的贼也没干几件人事，也没见他长命百岁。” “就是那么个说法，你还当真啊。那照你这样说都去干坏事去了，坏事干的多了还能长生不老。” “虽然不至于长生不老，但是自己先爽过了呀。”山里面说真正的坏人，那种十恶不赦的还真没有，有的话那早八百年年都被逮去枪毙了。 多数都是利己主义，只管自己安逸不管别人死活，没有什么道德底线，所以才被称之为坏人。 邵平安问：“你过去看了，给你安排了什么活？” “真能看得起我，把我安排到厨房去了。” 别说安小五，邵平安也意外的很。这种大事情一般都请的有管事，管事都是村里比较德高望重能说得上话的人。 早先是安建国，安建国今年身体也不太好了，现在就变成了他幺大这个村支书了。 按道理来说队上的这些大姑娘小媳妇儿，年轻的年老的，做管事的人心里都有本账，根据年龄根据个人情况来安排。 安小五早先在家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的邵平安再清楚不过，他幺大也真有意思，竟然把人安排进了厨房。 “安排你到厨房做啥呢？” “还能做什么？帮厨。” “厨子请的是谁？” “请的是四队里的，叫啥来着？”偶尔能听见，但是不熟，所以这会儿问起来安小五突然想不起来了。 主厨请了人，过来帮厨的人家自己带一半个人，剩下的就得主家这边找。 安小五很荣幸，跟她年龄差不多的小媳妇大姑娘要不是帮忙摘菜要不就是帮忙打扫个卫生，分发个酒杯筷子啥的，她直接噌的一下被拽去了厨房。 不止要帮忙准备明天晚上第一场酒席和后天的正席，还有明天早上中午两顿饭她也得帮忙。饭倒是有人煮，这种事情做大锅饭也是要有技术的，不是她们这种年轻人能驾驭得了的，下饭菜比较简单，大厨是不管的，那就得安小五她们了。 “那明天早上还得早去。” 安小五应了一声：“是得早去，跟你一块起来，猪和鸡喂了就过去。 妈这边二姐还会过来，那边爸妈去帮忙她就不去了，在这边继续忙。” 说完之后安小五跟他讲：“安建国他们说十号左右杀猪，弄完了将就着他们的黄桶他们家里的人，找杀猪匠过来这里边把两个猪宰了。 天寒地冻的，早晚又干不了个啥，就中午那点时间又得忙。还得忙着去扯猪草喂它们俩，想想都恼火，早点杀了早点了事。” “行，确实是早点杀了算了，暂时也不要考虑填槽的事情，过完年再看情况。” 人的精力有限，忙哪头的是？过完年要是买卖上没有头绪再考虑家里的事情。要是这个买卖能一直做下去，或者是又有别的新路子，那这个猪肯定不能喂了。 不能因为一头过年猪耽误赚钱，只要能挣钱，手里有钱还能缺了肉吃？ 第二天都各有各的事情要忙，在火边上闲聊两句，把烧过了的碳夹起来捂在坛子里面其他的用水扑灭。随后就起身回睡房歇下了。 第二天早上外面天还黑咕隆咚的两个人就爬了起来。 刚刚开了灶房门正准备往车上装东西，安明兴就打着手电过来了。 “我还以为我来晚了。” “不早不晚，正好。” 安明兴到了跟前把手电关掉揣兜里，帮他们一起装车。 “每天都要装这些吗？” “差不多吧，每天都这些。” “那你这可以。” “又卖不完，只是稍微多准备一些，以防万一。” 安明兴问他：“你昨天啥情况呀？啥时候回来的？我咋没见到你？” “昨天天都快黑了才回来。了，我也没见到你啊。 韩丽娟呢？是跟你一起回”来了还是在她家里待着呢？ “在她家里呆着呢，走了这么长时间了，难得回来，肯定要在家里待几天，不然说不过去。” 安小五问：“那你们那个事情跟人家家里说了没有？” “　说了。” “你有没有挨揍？” 黎明的暮色挡住了安明兴脸上的那一丝不自在。 “我挨什么揍啊？你情我愿的，又不是我强了她，我又不是不负责任。 不管有没有发生关系那都是要在一块的。结婚这个事情他们说了算，他们让大办那就大办，他们不让办那就不办。 反正我们两个打那之后钱都是放在一块的。彩礼也是从左边兜兜里出来到右边兜兜里，换了个地方还在自己身上。” 第185章 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邵平安问：”那人家要是让你给彩礼人留在家里，不让韩丽娟带过来呢？毕竟人家养了这么大的姑娘。” “那随便呗，只要韩丽娟愿意，反正现在问我要钱就等于是在问它要钱。她要愿意当个孝顺姑娘那她就给呗。” 安小五指了指他：“你们这些臭男人，真没有一个好东西。提前占了人家便宜，还这么理直气壮。” “不是，我说的是大实话呀。” 安小五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没再说别的，东西装上了车，把围巾和手套给邵平安拿了出来。 然后看了安明兴一眼：“你没戴围巾啊，坐车冷的很，冻死你。” 安明兴把羽绒服上的帽子往头上一扣，拉链拉到顶：“就这样没事，我这年轻力壮的，又穿的这么厚，还能怕那点风寒。” 邵平安看着他笑了笑，觉得说没有用，到时候现实教他做人吧。 这会儿这个天气可不是年轻力壮就能扛得住的，再年轻力壮那也是血肉之躯，又不是钢筋混凝土做的。 从门口河坝里最浅的地方直接窜过去，刚刚到公路上不远邵平安就听见旁边的人嘴里嘶嘶的。 “咋样？这感觉还可以吧？” “可以，太他妈可以了。这不得把人冻死。” 邵平安在那笑：“给你说了你不相信，就得你亲自体验一下你才知道冷热。反正干我们这个要么财力雄厚，去开个门面，那样安逸。要么就是像我们这样挣点辛苦钱，起早贪黑风吹日晒的。 没做之前想的都挺容易的，做了之后才知道有多难。但是难吧，还得咬牙坚持，还不能放弃。 要过日子吗？既然不是特别想再出去打工，那总要咬牙闯一条能走的路出来。” “我也是这么想的，比起想只有做了才知道差别。你说就咱们这样的，要文凭没文凭，要家庭也没有家庭。家里靠不住，一切就都得靠自己。自己没有本事，那怎么办？总不能干坐在那等死吧。 那就只能比别人更辛苦一点，这样才有可能活个人样。” 两个人说着话喝着冷风去了镇上。 镇上那个农贸市场摆散摊的地方，这会儿已经有人了。都还看不见，早早的就过来占摊位，有的打着手电，有没打手电的还提个火盆。 邵平安来的时间不短了，在这边基本上都有固定摊位了，是个能停车的好位置。 车子不用挪到市场外面去，车上的货也不用卸，只需要把车厢两边打开，用绳子挂起来，就是一个摆摊的好台面。 有几个竹子编的筛子，放在前面摆好，把几样豆腐干往里面一倒。至于调了味道的豆腐干，萝卜干这些都有塑料盒子，一盒子一盒子的，码了一排。秤就只能放在人坐的那个位置上。 刚刚弄好之后就有人过来拿东西，手里还提着上一次用过的空盒子，是过来拿豆腐干还有萝卜干的。 等人走了之后，安明兴才讲：“行啊，你这天还没亮呢就开张了，还是人家自己上门取货。 一天这样过来拿东西的人能有多少啊？” “也不太多。有的是市场里面的人过来拿的，有的是外面饭馆里的。 像豆豉，红豆腐啊，萝卜干，豆腐干这些都会有人来拿。 现在做生意都是能省事就省事，总不可能炒菜馆还自己去做豆腐干。 像那个小吃摊子上做菜豆腐面节节的，那拼的就是小菜，起码得有个十样八样小菜才能招引人。 我卖的这些他们都能用上，过来批发的话价格也便宜，怎么着也比他们自己做起来省事划算。” “你这做买卖时间不长，还真的让你摸出了一些门道来了。” “就是要做了才能摸到门道啊，总结经验，总结教训，一点点的摸索。两眼一抹黑光想这想那是没用的。” 邵平安说着吸了吸鼻子，戴着手套的手在路上的时候已经被吹得麻木了，这会儿抱在怀里捂了一会儿总算是有了一点温度，手指火辣辣的疼。 安明兴两只手插在兜兜里不停的在原地跺脚。他脚上还穿着加毛的皮靴子呢，也不扛冻，感觉脚趾头都冻麻了。 这还是第一个早上，他就已经感觉冻的遭不住了。 别说是等到下午，就是等到天大亮都是一件让人觉得十分难熬的事情。 “你看看人家咋弄的？人家都提着火盆唉。有火盆的话还能好受一点，没有火盆真的要把人冻死。你咋不搞一个？” 邵平安从自己怀里把安小五给他灌的暖水袋扯出来丢了过去：“我有这个。” “好家伙，你现在也不老实了，有这玩意不早拿出来，我都快冻死了。” “你不是说你不冷吗？我就是故意不给你，让你好好感受一下，不然别人说什么你都不相信。” 安明兴嘿嘿笑转移了话题：“说是前面二队李家的那个老汉死了，今天都去帮忙坐席呢。” “咋了？你想去坐席？” “得了吧，他们家那抠抠搜搜的那席有什么好坐的。” “这边坐不了，改天看看你有没有时间去坐安正财家的席。” “安正财？他们家有啥事啊？安明洪要结婚了？年龄够了吗？” “你没听说啊？他媳妇人快不行了。” 这个安明兴还真没听说。 他这才回来多久，自己的事情都操心不完忙不过来了，哪能有精力去操心别人家的事情。 两个人说着话天也渐渐的亮了起来。 阿明兴跑去了外边大街上喝了一碗滚热的罐罐茶这才舒坦了一点，回头又给邵平安端了一碗过来：“赶紧的，喝口热乎的，要冻死了。” 邵平安跟他道谢：“让你破费。” “跟我来这一套。别的就算了，一块钱一碗的罐罐茶我还是能请得起的。” 两个人天寒地冻的在街头守着摊子，家里的人也不得闲。 安小五在他走了之后就把火坑里的火弄了起来。炉子上的煤球换了，随后又烧了一锅热水把猪食给烫了。 猪喂了之后天才微微见亮。 听见外面的动静，姚国英也睡不着，摸索着从屋里出来。 第186章 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安小五喊了她一声：“我得过去了，火坑里的火是燃的。你要不想进去继续睡就坐在边上烤一烤，自己可千万注意。 我跟我二姐说了，她今天过来的早，等一下就来了。中午饭的话也是在这边吃，刚好跟你一起。” 姚国英应了一声：“你忙你的去吧。” 安小五这才换了身衣裳，戴着袖套拿着围裙回上坪那边。 李成发家要过事情，晚上有人守灵，所以院子里面有好几堆火一晚上都没灭。 这会儿早早的就有人过去，在那边说话。 人是停放在堂屋里的，外面搭了个棚子。昨天下午加班加点支起来的大灶。到时候做席炒菜呀干什么的都在外面进行。 家里原本的灶只能起个辅助作用，那么一点的两口锅平时用起来足够了，做这么多人的饭那根本不可能。 虽然他们这边平时吃饭吃的是两顿饭，但是过事情那得三顿。做饭的早早的都来了，挑水的，一遍又一遍的往水缸里倒水，大锅里掺的满满的米都泡上了。 安小五不敢耽搁。 早上的菜没有什么讲究。昨天因为过事情，李成发家把过年猪给杀了。早饭就是白菜炖猪血，里面再切点豆腐，放上一点青菜叶子，弄上一大锅，用舀汤的盆子一盆一盆的盛出来，每个桌子上都放一盆两盆的。 再弄个泡菜土豆丝，两样菜就足够了。 帮厨的配菜的不止安小五一个，但是就这也忙得够呛。 因为是随便饭，厨子是不可能上灶来炒菜的，甚至于都不会这么早来。 所以赶鸭子上架让安小五来。 抡着个大钉耙一样的锅铲子安小五跟着队上有经验的长辈一起生平做第一次大锅菜。 边忙活边跟边上的人说话：“真的是，我是万万也没想到给我安排这么一个活。我大概是哪里没做好得罪我”幺大了，不然咋能这么整人呢？ 话说完邵忠明就过来了：“转身就听见你在说我坏话，咋了？你对我有意见？” “哪能，对谁有意见也不能对你有意见啊。” “听出来了，是不能有意见，不敢有意见，心里还是有的对吧？” 安小五哼哼了两声：“就说你呢，我啥时候煮过大锅饭弄过大锅菜啊，你也真看得起我，也不怕我干砸了。” “我这叫合理利用，合理安排人，你没做过这不就做过了。啥事情没有个第一次啊？我们这上面的老一辈已经干不动了，我们这一辈年纪也不轻了，到了你们手上总要有个接班的吧。 你干活麻利，勤快能干，弄的东西味道又好，旁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我不使唤你，我使唤哪个？ 一回生二回熟，谁能没有一个第一次。这样的活，也不是谁天生就会干的，这回弄好了下回干起来就知道门道就利索了。” 过事情的时候，厨房里面帮厨的那都是队上比较利索人缘比较好的，凑在一起熟悉的快 。 邵忠明还真的是出于私心，但是这个私心到底是啥这会儿暂时没有人知道。 好的是吃完饭能暂时松口气，刷锅刷碗刷盘子这事情用不着厨房里的人来干，专门安排的有人。人多吃饭快，人多干活也快。 等到中午十二点多快一点，吃完中午饭之后安小五就彻底的忙起来了。 山里八大碗的席面，主要就是凉盘，炒菜，蒸菜，汤菜。 大菜是主厨的事情，带来的人在边上搭手。 安小五负责一开始的凉菜。 队上这会儿阵热闹呢，集市上人渐渐的已经开始少了。 安明兴看着邵每卖一点东西都要掏出个小本子记一下，忍不住开口问：“你每天都整这么详细吗？” “嗯，每天都记一下。卖出去了多少东西卖出去了多少钱，哪些是零售的，哪些是批发的，哪些是菜贩子过来拿的，哪些是镇上饭馆里来拿的都记一下。” “整这么麻烦。” “也不麻烦，顺手的事情，拿回去还需要整理一下。小五说这样做一段时间就能看出来这个买卖到底能不能继续下去，能做多久，能铺多大心里才能有个数。” “她可真是个人才，这种事情搞得也跟在学校里上课做笔记似的。 我们什么时候收摊？” 邵平安四下看了看：“再等会儿吧，两点左右市场上就没多少人了。” 安明兴问他：“你回头要是去赶会了，镇上这几个客户咋办？这还不是这一个镇，几个镇上你都有吧？” “都有，我跟他们留了电话号码的，到时候如果来摆不了摊了就打电话。 手机留在小五那里，需要的话提前一天打电话，第二天小五给他们送过去就行了。 到时候摊子就不摆了，就我们两个人，一人两只手，忙不过来。最重要的是你看见的，零卖其实没卖多少出去，在这摆摊就跟打广告做宣传没啥区别，闲的没事的时候可以来蹲一蹲，忙了就不行了。” 这个，安明兴跟他出来了这一上午是看出来了。 心里大概估计了一下，几样东西杂七杂八的卖的不知道有没有两百块钱，但是有几个人过来拿的多，已经远远超过零售了。 他不得不承认邵平安跟安小五俩个其实已经摸到一点做买卖的门道了。 他也并不是一直待在这边跟邵平安守着摊子。市场里里外外前前后后的他都去转了一圈。门市上还有一些小摊子上他都去看了，甚至还厚着脸皮假装买东西去问了个价，跟人讲了讲价。 在广州那边除了拿货也逛了一圈，算是边看边学。 “以前只听人说活到老学到老，全然不当回事。现在要自力更生了才明白这真的是经验之谈。 就算是在家里种地也得学，种子化肥都在更新换代，人也得跟着变通学习。” 收完摊，两个人才骑着车往县城里去。 这边往县城的路都是山路，省道也好国道也好都是随着山势走的，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拐来拐去的，难走的很。 安明兴边走边问他：“会场办在县城哪一块？” “兴州路尽头那里拆了一大片地方，也不知道是要建房子还是建广场，反正这会儿是空着的。 第187章 两眼一抹黑 会场就在那边办，据说整的挺大的，五百多个棚子。我们今天过去再看看，差不多就要把地方定下来了。 马上就到跟前了，不能再拖了，不然合适的位置都被人定了，甩到老后面去就没啥意思了。” “关键问题是我们第一次去也不知道哪里好哪里差呀。” 这个邵平安也不能说自己懂，他也都是听人家说的。 也不熟悉，甚至不算认识，说出来的话到底真假都不晓得 。 “反正位置尽量靠前一点，那会场就是一个圆圈，两边进人两边出，也没有十全十美的。 关键问题在于最后边那一段，那是搞杂耍，马戏团什么的，吵的要死。 到那边上买东西的人也不多了，都是冲着看热闹去的，所以我感觉不太行，就尽量的得往前弄一点。” 尤其是他这个做吃的东西更得靠前一些，又只有一个棚子，就三米宽的地方。最好是能找到一个拐角档口的地方，两边都能开。 就算是加点钱也行，他已经跟人家提前打过招呼了，，就看看能不能留得下来。 因为很多人都是跟会的老手了，档口虽然贵一点却抢手的很，像他这个第一次去的不见得就能插 得上队。 邵平安他们回来的时候又是临近天黑的时候，安玉梅还没走，安小五也还没有回来。 给人帮忙，今天晚上算是最忙的时候，要宵夜呢。 她这个厨房帮忙的要到晚上宵夜彻底结束之后才能回来，大概是要到半夜去了。 安玉梅看见安明兴就问他：“咋样，今天出去跑了一圈，有啥感受？” “风里来雨里去的受罪的感受。” 安明兴笑着说了一句大实话。 随后问邵平安：“那你啥时候过去啊？明天还要去赶集吗？” “明天再去赶半个集，另外一个镇上要货的给人家送过去，然后跟他们打声招呼。 早点回来，得收拾东西准备过去了，我打算提前过去把摊子先支起来。” “那我跟你一起啊，我回去收拾收拾，明天下午过来找你。” “能行能行，早点回去歇着吧。” 安玉梅问：“明天就要开始了吗？” 邵平安点头：“大后天开始。不过我打算明天过去，先把摊子支起来。” 说完就把车上刚买的折叠床，还有扯彩条布，打的广告布，一摞小板凳什么的全部都拿下来暂时放进了屋子里。 “那明天要不要带货过去？” “明天暂时不带，明天早上先去镇上，中午回来把这些装起来，然后过去先把棚子围起来，架子搭好。明天晚上还回来，后天就直接把东西拉过去了。” 安明兴也要回去准备了。 他还不如邵平安，邵平安好歹准备了这么久了，跟在人家后面这打听那学习的心里多少有点谱。 他这真的是才刚刚上手，一点谱都没有。 一去要半个月呢，总要跟家里打声招呼。 至于他要去干什么，那就不可能完完全全的跟家里说老实话了。 他连辞工这个事情都没跟家里说呢。要知道他们两个稀里糊涂把工作一下辞了跑回来，他妈那个架势比他后面三娘好不到哪去。 “啥物资交易会？这天寒地冻的你还要住外面？就过年前这么一段时间在家里呆着你还要折腾，哪头轻哪头重你心里怕是没数。 你们那个事到底啥情况，你那个嘴里也没有一句老实话。” 不说这个还没事，提起来安明兴鬼火都没有那么大：“能啥情况呀？人不给你带回来了吗？你看人家哪里不合你心意了。 不是你说的要在门边上找一个吗？这一个村的能远到哪去啊？还不合心意。” 论样貌，韩丽娟那五官在这一片可是数一数二的。 这点余贵华倒没得挑：“就是那个个子太矮了。人家说娘矮矮一窝，以后要是生个娃儿也是个矮子咋办？” 安明兴气的在那冷笑：“那干脆别结婚了，我这一辈子打光棍算了，好像你生个儿子是个天仙，没有哪个能配得上了。 老早就打电话让你们准备，你们准备啥了？连家里的地面都没人给打一下，还指望找个天仙回来是吧？” “这事情能怪我吗？早都跟你说了要听家里的话，找个知根知底的。你自己找了个村上的这么近的，你不早点说清楚，非在那里支支吾吾跟做贼似的，谁知道你在外面咋胡搞的。” 安明兴觉得心累的很。 “反正人我已经带回来了，我们两个都相互喜欢。你觉得能行呢，就趁年底这几天，把门上收拾收拾，屋里外头的地面该打的打一打，屋里的墙能粉刷的粉刷一下。 能吊顶的吊一下，起码我住的那屋里给收拾一下，别整的个黑咕隆咚的。 来得及了就找木匠过来做点家具，来不及了就去镇上买一点。你要觉得不能行我们以后就不回来了，就在外面过。眼不见的为净，免得不合你心意，惹得你不高兴。” “嘿，你这娃儿你啥情况啊？翅膀刚硬就想飞了是吧？这不是你问我对人有啥不满吗？我还不能说实话了，那她个子矮不是事实了？” 安明兴问：“那我要按你的意思去找一个个子高的，样貌好的，还有点文化的，又能勤俭持家，啥都能干的，你打算咋去给我说呀？ 你是打算去镇上给我买房呀？还是在家里给我修两层楼啊？现在结婚流行给女方准备的三金，你准备好了没有啊？彩礼那些都准备了多少啊？你倒是给我透个底呀。 我这一穷二白的，就身上在外面挣的那点钱，你指望我能找个啥样的呀？ 我让你说就说，你那张嘴跟后面三娘一样，是不是就说不出好听的话来了。 就你的儿子是个宝，别人家的姑娘都是根草。自己长啥样，你能不能照着镜子瞅瞅啊？” 安明兴那个鬼火大的很。 他也不想支支吾吾，但是他太了解他爸妈了，自己不咋地还特别会挑剔会摆谱。 不管谁他们都能挑出毛病来。 要是他说清楚了叫他们晓得是哪一家，不定整出点啥事情来。 他在外面这么远顾不上，要是把韩丽娟家里得罪了，别说娃儿已经揣肚子里了，就算是结婚了都得散。 第188章 大不了去给人家上门 说起来家里面就他一个男娃儿，两口子都疼他的很。实际上这日子谁过谁知道，就没有一个能靠得住能靠谱的。 提前半年都打电话催促家里把家里好好拾掇一下，他甚至还给寄了一千块钱回来，到这会儿回来门口的杂草都没动一下。 那天把韩丽娟带回来之后，他心里都提心吊胆的，要不是带了人回来他当场就发作了。 这口气愣是憋了好几天，一直到现在，再听他娘在那里叨叨，还挑三拣四的，他这个鬼火就压不住。 看着他爸：“反正你自己看，钱我也给你了。你们给儿子说媳妇不可能一点都不准备吧。 年前还有这么一段时间，能弄成啥样就弄成啥样。我没有时间，得去跟人学学做买卖，我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在外面打工，总要做两手准备，多一条出路总是好的。 反正就半个月时间，等半个月之后回来家里要还是这样子我就去韩丽娟家当上门女婿。你要觉得没问题，你就继续这样，我是无所谓，哪里黄土不埋人，我安明兴在哪里都能过。” 说完转身就进了屋，木头门被他整得哐当一下。 余贵华气的差点跳起来，在外面骂他：“小畜生，我说啥了？我说了一句他就叽里呱啦来这一串。现在翅膀硬了，我现在还能干得动，还不指望他吃饭，连话都不能说了。” 安正平道：“说啥说，有啥好说的，他自己喜欢，你非要在那里挑毛病，他能高兴才怪了。 再加上屋里这个事情，早都跟你说该准备起来了，你非在那里唧唧歪歪打破嘴。 是因为你一句话的事情吗？这是心里有意见，对我们意见大的很，这阵是借题发挥。” 人一辈子不就是这么回事，不是东风压西风就是西风压东风。小一辈一天一天的出息了，他们一天一天的年龄大了，越来越没出息了。 那就只能看人下碟菜看人眼色过日子。 “既然他决定了，那这个事情就这么着了。 等一下刚好要到前面去，这会儿人多，联系也好联系。顺便看看最近谁有时间找几个帮忙的，再去打听一下水泥现在啥价。” 余贵华道：“别的都好说，打地面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我们这边路不通，用的料全部都要用背篓往上背，哪是那么容易的。” “不容易也得弄，最起码表面要给弄光堂一点。都到这会儿了，再不弄，你怕不是真的想让他去给人当倒插门。 不光是这个事情，回头还要问一下他们到底是咋商量的，这个事情到底要咋办。既然要结亲那我们是不是该上人家那去一趟。 就算是自己谈的，也在一起了怀上了，对方要是还要求大办的话那肯定还得去找个说媒的，这样也好看一点。” 儿子多倒无所谓了，他们就这一个，要真的跑到人家家里去那才真的丢人现眼，还不如不生。 余贵华这会还在气头上：“他愿意去别人上门愿意去丢人现眼随他去，咋了？我辛辛苦苦生了他把他养这么大，到头来还得受他的气看他的脸色 话是他问的，说还不能说了。惯了个怂毛病，说要干啥就要干啥，说要结婚就要结婚。结婚这是小事情吗？这是要过一辈子的大事。 两个不声不响的就处上了，处上了就不说了，这证没领酒没办，家里也不知道，就睡在一块儿了。 睡也睡了，娃儿也揣了，还办啥办。结婚证领了不就行了。鸭子都倒锅里了煮熟了还能飞了？说他是个棒槌，还不承认。 姑娘家一点都不自爱，一看都不是个好东西……” 安明兴哐的一下把门拉开：“你说谁不是好东西？亏你自己也是个女人，咋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来。 就你这样的，还口口声声说我不听你的。我要真听你的那才是个棒槌，这辈子就是个打光棍的命。 话我也说了，钱我也给你们了。 你们愿意准备我就把人接到这边家里来，不愿意也没啥，大不了出去要饭。 我们两个人四只手又不是不能动弹了，离了这这个破庙还能活不下去了 ？” 安正平一把把余贵华拖出去：“人家今天晚上那边宵夜呢，你不在那边帮忙，老早跑回来干啥呢？” “还不是担心他个小讨债的，出去了一天人影子都没见 回来没吃没喝的，不然我跑回来干啥？” 那边有热闹凑有火烤，她吃饱了撑的回来受这个气。 刚刚到院子口上就听见屋里砰的一声，安明兴一脚把屋里的板凳直接踹飞了出来。 余贵华正要发作，安正平拖着她：“赶紧走赶紧走，该干啥干啥去。你把你那个嘴管好，不要学的跟老三媳妇似的。 时刻记着你以后是有儿媳妇的人。就这么一个娃儿，说个媳妇不管她这会儿肚子揣上没揣上以后都是我们家里的人了。 生娃儿图啥？不就是为了传宗接代图家里人口越来越多越来越兴旺？” 余贵华气不顺：“你要惯着他你就惯，你爱咋整咋整，反正我是不管。” 安正平那个鬼火就来了。：“我看是时间长了没紧你的皮你的皮又松了是吧？你是不是现在觉得娃儿大了，老子现在好说话了？ 让你捏着钱那是给你脸了。 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两个人在外面大路上吵起来，安明兴在屋里能隐约听见，听见了也假装听不见，随便他们去。 他也不是吓唬谁的，想的很清楚了，树大分杈儿大分家，不管咋样结婚也不可能在一起过的。 别说韩丽娟高兴不高兴，反正他是不高兴凑一起的。 最烦家里人一天到晚没事在他耳朵跟前逼叨叨。 他妈说的没错，以前那是还不能自力更生，翅膀还没硬，只能忍。 他不像安小五那么莽，骨子里多少还是有点怂，所以除了学习不好之外，在听话这方面他做的还是挺好的。 但是听话那也是表面上听话，骨子里还是有逆反的。 第189章 心里一点谱都没有 现在他能自力更生的翅膀硬了，就是不想受他们的摆布。 这也是他辞工一心想做点生意的主要原因之一。 他不会把韩丽娟放在家里跟老两口子待在一块的。时间长了，那直接就成仇人了，到时候他要夹在中间两头受气。 也没有啥收拾的，主要就是被褥，还有换洗的衣裳，剩下的明天过去都得重新置办。 他不像邵平安有三轮车那么方便，明天过去把棚子先搭起来，然后他就要睡棚子里面了。 既然人在里面了，就得麻烦邵平安用他的车一遍把弄回来的货拉到会场去。 他跟邵平安干的不一样，但是为了能相互照应到，还是把棚子弄在了一起。 为了看着气派一些敞亮一些，他要了两间棚子。虽然说是三乘三，但是后面地方宽敞，稍微拾掇一下还能再加一截，也算是不错了。 脑子里翻来覆去的想着要怎么折腾他平生的第一桩买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想着想着就想到了韩丽娟，也不知道她在家里啥情况了，这两天还吐不吐，严重不严重。 他跟安小五说的倒是轻松，跟家里也能这么横这么强硬，其实心里一点谱都没有，虚的很。 韩丽娟怀上了这个事情是瞒不过去的。 因为人要在家里待着，反应还那么大，根本就瞒不住。 所以两个人商量了一下，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干脆直接就坦白了。 他一个大男人敢做敢当，不至于这点担当都没有。 去的时候韩家人还客气的很，热情的很，但是知道两个人发生了关系还怀上了之后，那个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不过也能理解，在这边没有领证也没有办酒席就这么先揣上了，叫人知道了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 尤其是对于女方名誉损失太大了。 他在那边陪了半天的笑脸，把自己的态度表明了，说尽量年前就把这个事情定下来。就算是已经怀上了，该给韩丽娟的一样都不少。按照当地的风俗来就行了，至于什么时候办事，要咋个办，韩家那边说了算。 海口已经夸下了，家里的老两口子还拖后腿，安明兴想想头都大了。 这个事情说起来他爸他妈也该正式的到人家那去一回了，但是两个人一直没有提起这个事。他马上又要去会场了，还不知道咋弄，反正是一团麻。 他在这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邵平安也还没有睡，安玉梅走了之后他拿了本子和笔把该置办的东西和明天要带的东西都列在了纸上。 脑子里面能装的东西有限，不是时时刻刻都能想的那么周全，所以先记下来一样一样的往上添。 姚国英已经回屋睡了，灶房里就还剩下了他一个人。安小五去帮忙，还没回来。 他想了想起身拿了个手电揣在兜里，把两边的门都锁上去上坪那边接安小五。 这个时候都没回来，估计还在忙。 按照这边往年办事情的情况来看，宵夜之后都到半夜了。虽然说黑灯瞎火的安小五也不会害怕，但是这天寒地冻的邵平安觉得还是过去接一下。 到那边之后已经开席了。 邵忠明跟几个老头蹲在火边上说话没有上桌，看见他吆喝了他一声：“三小你过来了！” 邵平安应了一声，招呼了几个人：“我过来看看小五忙完了没有。” 年轻人刚刚结婚，头一年黏黏糊糊的太正常了，都是过来人，谁都能理解。 “到底是自己谈的，感情就是好。” “年轻嘛，你没有年轻过？你年轻的时候结婚那会儿恨不得把媳妇揣兜兜里走哪带哪。” 几个人一把年纪了，当表叔表爷的年纪了，说话一点忌讳都没有，老不正经。 “你现在当上老板了，忙得很啊，多久都没看到你人影了。” 邵平安在邵忠明边上坐下来：“这话说的，我算啥老板？了，跟要饭的差不多。天天都在门上，表叔你忙的跟啥一样，也没见过来串门，当然多久都看不到了。” 几个人在那里说笑。 看似在说笑，实际上还是带着一点小心思在有意的打听：“生意咋样啊？” 邵平安道：“不咋样。” “总比你在外面打工强一些。” “那比不了，没法比。打工哪有做生意辛苦。到点上班到点下班，下班就直接去吃饭，吃了饭连碗都不用洗。到时间就会发工资，自己又不用操心，把自己该干的活干好就行了。 做买卖就恼火了。” 邵平安伸手了：“你看看我这双手，小五的手比我冻的还厉害。我们在外面跑了几年手都没有冻过。就是小时候也没有冻这么狠过。 早上天不亮就要爬起来，到镇上天都还没亮呢，在那抄着手跺着脚打着哆嗦。守到下午一两点，卖个几十块钱，这玩意儿谁干谁知道。” 邵忠明道：“”事开头难。一开始都没有经验，啥都不懂肯定不容易。等干上道了就会好一些了。 你们年轻人出去闯过，有文化有见识，也有那个胆量，好好钻研钻研，坚持做一做，说不定就成了呢。” 边上几个人在那点头：“就是，以后要成了百万富翁了可不能忘了我们。” 邵平安哭笑不得：“就我这出息，你看我长得像百万富翁的样吗？” “人不可貌相。有钱人你一眼看过去比平常人还平常，看着有钱的其实一穷二白就是个烧料子。” 邵平安看了一圈儿：“宵夜还要坐两排席吗？” “没有，一排就结束了。他们家跟人来往的也不多才，除了两个队过来帮忙的，亲戚也没来几个。” “那你们咋不去吃饭？” “我们等会儿跟厨房里的人一起。”邵忠明指了指棚子那边：“看看才，小五在那忙了。刚刚还说人不可貌相，面前这就是现成的例子。 之前也没让她帮过厨，他们家里有啥事情都是她二姐在弄。这一上手一下子都行了，干的比谁都好。拌出来的凉菜大厨都赞不绝口。 到底是在外面见了世面吃过好东西的。” 第190章 多个人多双筷子的事情 邵平安无奈的搓了搓脸：“啥呀，在外面见啥世面，一天到晚蹲在厂里面吃的都是大锅饭，能吃啥好的。” 邵忠明不说这个了，跟他讲：“菜单子上开了十斤豆腐干，从你们那拿的。回头你记得问看看小五是不是给的现金。 要不是啊，酒席结束赶紧要。过了之后他们家这个钱可不好要。到处都是窟窿眼儿，收的钱还不够填窟窿的。” 主要是他们家为人处事太差劲了。早先还干过一个笑话。一大家子到人家那里去坐席，老头子在外面坐头排，坐完了又进屋去坐第二排。 这就不说了，送礼还赊账，说过后给送过去。 最要命的是，人家送十块他送五块，人家送五块，他能给你整个两块五出来，在整个村上都是出了名的。 这会儿以前比早几年涨了一点儿，队上的人还礼的时候干不出来有零头的事儿。但是出的都少，都是五块，十块的都看不到几个。 这回酒席花本钱了，杀了猪又杀了鸡，席面做的还行。但就因为这样更加的够呛，好些东西都是赊账，就等收了礼还账呢！ 邵平安应了一声。 他估摸着问题不大。 他们那是小本买卖，他媳妇儿比谁都清楚，赊账这个事情是不会开先例的。 不管谁来拿东西，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他们忙的跟啥一样，没有那闲工夫三天两头的去问这个要账要问那个要账。 这边说着话，那边安小五已经忙完了。上坪这边的酒席就是这样，不管春夏秋冬上桌，先是八道凉菜，凉菜上完接下来就是炒菜蒸菜，这就是大厨的事情了。 边上有人喊她：“小五，邵平安来了。” 安小五转脸往烤火的那边看了一眼，就看见邵平安跟邵忠明坐在那里。 晚上这会儿人也不多，一共就十桌人。留了两桌，是厨房里的还有来念经的先生吃的。 安小五擦了擦手就到跟前来了：“你咋来了？” “不知道你啥时候回来，我过来看看。” 安小五道：“快了，等他们起席之后我们吃个饭就能回去了。” 说完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才八点半，应该要到十点的时候。” 她问邵平安：“明天啥时候过去？” “要下午了。早上还要去镇上呢！” “那下午刚好我跟你一起过去一趟。我还没去看过在哪个位置呢。” 说是哪条路哪条路，但是安小五进城都没注意过路标。 邵平安嗯了一声，安小五没有在火边上多呆又过去了。 虽然说这会儿没有她啥事了，但是厨房那边还在忙着呢，她跑过来烤火有点不像话。 坐席的人吃着喝着说着劝着，闹哄哄的。 等到坐席的人三三两两的站起来。，忠明也站起来了。喊了几个人的名字让留下来帮着上一下菜。 刷锅洗碗的也得都留下来，这会已经开始忙了。 随后又去招呼念经的先生，厨房里的人，把人都安顿在了桌子上他才落座。 屁股刚挨凳子，看着邵平安一个人在那烤火，他又去喊：“邵平安你蹲在那里干啥？过来坐席。” 邵平安摆手：“我刚吃过了，在家吃过饭才过来的。” 邵忠明站起来把他给拽过去了：“吃过了，你吃的有多饱？过来坐会儿。不图吃菜，凑个热闹不行？多个板凳多双筷子的事。 一张桌子八个人，多你一个人还挤不下了是咋的？你要不想跟我们坐那你就去跟小五她们一起。” 邵平安道：“不是，我又没过来帮忙我坐啥席啊，影响不好。” “啥影响不好啊？小五不来帮忙了吗？你们还出了礼，坐个席咋了？两个人又不算多。那会儿还说你见过世面了，咋又又变成一根筋了。” 邵平安哪边都不想坐。 安小五他们那一桌都是厨房里帮忙的，全是队上那些女的，他一个大男人坐过去少不得要被人家开涮取笑。 邵忠明这边一看就是要喝酒的，他不能喝酒，他看见那玩意就头疼。 但是架不住邵忠明劝说拉扯，还有桌子上的人起哄，到底还是被摁在那桌子边上坐了下来。 “幺大我跟你讲，坐会儿就坐会儿，听你们说话可以，我不能喝酒，我明天还有事。” “行行行，不喝酒就不喝酒。你在外面跑了这么几年了，这会儿又开始做买卖了，也是个大人了，时不时的喝一点还是可以的。酒量这个东西是练出来的，不能一点没有，万一有啥场合需要呢。” 邵平安忙不迭的摆手：“真的不行。我沾酒就醉，醉了就爬不起来，一睡睡一两天，跟得了什么大病似的。” 倒不至于这么夸张。但是这边劝酒他是知道的，那比浆糊胶水还会黏人。反正那个酒杯子就不能抬到手上，抬到手上那就甩不掉。什么时候不趴下什么时候不算完。 所以必须往夸张的说。 就这样被这个劝那个劝，软硬兼施的还是抬了杯子。哪怕一次抿一点也下去了两杯白酒，他感觉整个人都是火辣辣的。 安小五吃完饭他还在桌子上坐着。边上邵忠明他们已经开始划拳了，声音一个比一个大。哪怕这会儿都走的差不多了就剩他们这些人了，依旧热闹的很。 安小五问了一声：“幺大你啥时候走？” “我啊，我还早呢，估计后半夜了。你们吃好先回去吧，明天早上还是得早些过来。” 他得把这边的事情都安顿好，等该走的都走的差不多了他才能回去。这会儿喝点酒划个拳热闹一下提个神。不然平时早睡习惯了，有点扛不住。 安小五点头：“那行，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随后拍了邵平安一下：“你还喝酒了啊。” “喝了一点。” “没敢让他多喝，就意思了一下。” 安小五道：“他不能喝酒，沾点就醉，一醉就爬不起来了。” 邵忠明道：“你回去家里看看有茶叶吧，多给他灌点茶叶水。都这么大了，还这么没出息，哪有沾酒就醉了的。” 没出息的邵平安跟桌子上的人招呼了一声起身就和安小五一起走了。 第191章 结婚的第一个好处 出了李家院子伸手就把安小五拉住了。 路窄的也没法并排走，就一前一后。安小五走在前面，他走在后面。两只手从安小五的腋窝下穿过去，掐着她的腰一步一趋黏黏糊糊的。 “你这是喝了多少啊？” “两杯。” “没事吧？” “有一点。头有一点晕乎乎的。” “我以为你回来之后会早早的就歇下了。” “咋可能。不知道你啥时候回来我咋睡？” “咋就不能睡了？” “天冷没人捂被窝，睡不着。” 安小五笑着屈膝踢了他一下：“谁给谁捂被窝啊？ 我还指望你把被窝给我捂暖和，回去睡个舒服呢。你倒好，还指望我。” 邵平安趴在她肩膀上笑。 两个人勾肩搭背拉拉扯扯的走了半天才到家门口。 屋里的灯都灭了，只有路灯还亮着。 “走的时候没关灯啊？” “专门留着的。老远看见家门口灯亮着的那种感觉不一样，讨厌黑咕隆咚的。” 家里的灯亮着，就感觉家里有人等着。那种感觉只可意会无法言传。 开了门，就这么两个钟头的功夫火坑里的火没人动，都快灭了。 安小五坐下来，把疙瘩上面还燃着的炭用火剪戳了下来，剩下没燃过的都推到了一边。 邵平安去换了一块煤，把炉子上的热水倒在了洗脸盆里端了过来。两个人蹲在火边上洗了把脸，随后才兑水烫脚。 “该准备的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吧？” “应该差不多了。没到跟前还差些啥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 少说着从兜里掏了一张纸出来：“你看看，我能想到的我都写在这上面了，打了勾的都是已经准备过的。 没打勾的，就是明天要收拾的。”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记起来了就要写下来，不然转眼就忘了。 安小五看了一眼。 邵平安道：“你帮我再想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还要再加的。” 安小五也不知道了：“反正明天要过去呢。过去的话就要把想到需要准备的都准备好，连放货的架子都要搭好，到时候差什么一目了然。有车子呢，也方便，出去再买就行了。” 关于这方面都是新手　他想不到安小五就更加的想不到了。 说着把泡的有点发红的脚捞了出来，拿擦脚布擦了擦，塞进拖鞋。 “睡觉睡觉，明天又得老早就起来。” 说完打了个哈欠。 “邵平安你要漱口。全是酒味，熏的人脑壳疼。” 邵平安应了一声。 在外面仔仔细细的刷了个牙才进屋，但是身上的酒味也没少到哪去。 安小五躺下道：“我就想不明白了，喝酒不都咽到肚子里去了，咋浑身都是酒味？就跟人把你塞酒坛子里泡过似的。” “味道这么大吗？” 邵平安自己闻了闻，酒味有多大闻不出来，他就感觉喝了点酒，身上热乎乎的暖和的很。伸手把凉冰冰的女人捞了过来揣怀里：“给你捂捂。 你这个身体咋回事？都不知道你以前咋过的。才刚刚烫了脚，那会脚丫子都烫红了，这才刚上床，又冷冰冰的，跟石头疙瘩似的。” “谁知道呢，以前冷的时候都用吊针瓶子提前灌点开水捂在被子里面。反正睡着了也就感觉不到了。等到天亮的时候瓶子里的水凉了身上的温度也跟着都没了。” 所以结婚她感觉到了第一个好处就是有人给暖脚捂被窝了。 邵平安的下巴在她脸边上蹭来蹭去，手也不老实，钻进了秋衣里面轻轻的捏着。带着茧子又裂过的手就跟丝瓜瓤似的。哪怕轻轻的也依旧刮的人有点发疼。 挠痒痒倒是正好。 安小五趴在那：“给我挠一下背。” 邵平安手换了地方轻轻的在她背上摩挲。 不过挠着挠着就从背后到了身前，又不那么规矩了。 原本只是下巴在脸上轻轻的蹭，不知不觉的就把人掰了过来亲在了一起。 身上热的就像是起三十八度五的高烧一样，热气熏的安小五身上也跟着烫起来。 手不规矩的到处游走，轻轻的触碰到了湿热的腿心。随后拽了拽安小舞五的手往自己的身下拉了拉，最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两具身体彻底的贴在一起，起起伏伏。 夜早就深了，但是早该睡熟的人这会儿还兴奋着，不时的弄点动静出来。 邵平安下午才刚刚回来没一会儿安明兴就扛着铺盖卷儿挎着口袋过来了。 看了车子里面装的东西。 “好家伙，带这么多东西啊。” “嗯，能带就带一点呗。先带一点过去，晚上再回来。明天再跑一趟我就不回来了。” 安明兴看着安小五：“你也跟过去？”穿的跟个棉花包子似的。 “过去。过去看看，给你们搭手先安顿下来，不然我这心里也不踏实。” 说着看了看他那发青的眼窝子：“你晚上做贼去了？眼睛肿这个样子。” 安明兴伸手搓了搓脸：“这么明显？” 邵平安点头：“是挺明显的。” 安明兴道：“没人捂被窝，冷的睡不着。” 安小五呵呵两声：“出息，你在厂里的时候不也在宿舍里住，没见你睡不着。要真的睡不着你还去赶什么会啊？赶紧早点想办法把人叨回你窝里来吧！” “我也想啊，这不正在努力着了吗？ 我们三个人啊，车上还这么多东西，能坐下吗？” 安小五道：“能坐下，你跟邵平安坐前面，我窝在后面就行了。” 车厢里面垫了稻草，她身上再裹个毯子，挡风还暖和。 “家里这边呢。” “二姐在呢，怕啥？” 邵平安喊了姚国英一声：“妈，我们走了。” “行啊，走吧，路上慢点啊。” 邵平安应了一声，发动起车子，缓缓的顺着斜坡就去了河坝里。 这会儿大河里的水到了最浅的时候，随便哪里都能撵过去，倒是很方便。等到汛期就不行了，洪水一冲，河道里没有一处实在的地方。 最近一段时间天天都在念叨交易会这个事情，县城安小五也来了好几回了，但是这是第一回正儿八经的来看场地。 第192章 做准备 所谓的场地就一个大门，临时搭建起来的。各样的彩纸，看起来十分喜庆，上面写着物资交易会几个大字。 进去之后就是用钢管搭建起来的石棉瓦棚子。 标准的三米乘三米，多一点儿都没有。 安明兴他们要的位置不算靠前，也不算靠后，在中间的位置。棚子后边还有好大地方，可以把三轮车直接停在后边。 彩条布是买了，但是想要把棚子加宽的话他们还没有多余的东西，赶个会到底啥情况还不清楚，再去置办钢管之类的就不划算了。 邵平安提前打听过了，稍微再加点钱会场里面搭棚子的就会拉着东西过来帮忙把后面接起来。 这点钱是省不下，几百块钱的大头都出了，何况几十块钱的小头。不管前面用多少。宽敞一些总是没错的。 邵平安的棚子安顿在最边上，这是个档口。一个拐角，两边都能摆放东西。反正都要花钱，这个位置花了钱还算是不错。 有人帮忙搭建棚子，也有电工专门过来帮着把主线拉下来。剩下的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先把货卸下来，车子弄去不挡道的地方，用布将棚子先围起来，免得来来去去不断的有人经过看来看去。 万一一个不注意再叫人顺手牵羊。 围好了棚子就开始搭架子。 东西卸下来他们两个先忙。安小五跟邵平安说了一声，刚刚卸空的车就被她给骑走了。 她要去买一些东西，主要是会场这边缺的，顺带的还要买一些家里用的。 顺带的再在市场里去看看。 这边离市场还挺近，转悠了一圈之后回头来车子里就放了好些东西。 两个人已经把该挂的都挂起来了，该围的都围上了。 安小五看了一眼邵平安打的红底白字的广告布觉得还有那么点意思，不止有字，还有图，也不知道从哪整的。 光广告布都打了好几张，大小不一，棚子顶上横着竖着就是两条，后边挂了一张大的3米×3米，直接把棚子一隔两半。 支起来的架子最前面也挂了一圈，一眼看过去还挺显眼。 邵平安看着她在那里打量，问她：“感觉咋样？” 安小五竖了一下大拇指：“可以！” 生意好不好的他们不知道，但是努力没努力心里清楚的很。 该动脑子的动了脑子，该花时间的也花了时间。把能想到的都准备了，接下来怎么样就看命了。 他们这个简单，要不了一阵就收拾的差不多了。 但是安明兴那里还差得远呢。除了广告布和塑料布准备好了，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邵平安先跟他一起去取货，然后才合计要置办些什么。 放货的架子这些都得有，撑衣服的架子杆子衣架都得有。 安小五被丢在了会场看棚子。 她有些后悔了，今天不该来的。在家里的话不知道能多干多少活。关键来了之后没有起到啥作用。 不过来这一趟也没算白来，这会儿也不是找不到活干。 将要带回去的东西放在边上等下装车，这边用的就一点点的收拾。 她给邵平安买了一个炉子，还买了一点煤球，一个茶壶，还有一个带盖的里面带一层蒸笼的钢筋锅。 茶壶能烧热水，到年底这个时候一天到晚少了热水是不行的。 锅里面可以熬粥煮面条，简单的炖点菜也行，炒菜那是不可能的。 她琢磨着邵平安一个人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还去弄什么炒菜。 反正也就半个来月，她也随时可以过来。到时候家里有什么能吃的刚好捎过来，这边热热就行。 虽然邵平安下午还要回去，但是安明兴今天晚上就住在这里了，不打算回去。 安小五就把炉子提到了后边空地上，在附近剪了几截干木头把炉子先点了起来。 然后把邵平安的床给拆开铺上去。 有炉子，有暖水袋，希望住在棚子里不要那么冷，能稍微好过一些。 两个人出去这一趟时间就有点长了。回头来的时候拉了满满一车东西，全是安明兴的东西 “这么多，都是货啊？” “这哪是货啊，这都是钱。” 大包小包的卸下来还得出去。 安明兴算是切身的体会到了安小五说的那话，做买卖这个事儿不管做大做小，一开始都是投资。不管能不能赚上钱，兜里的钱那是哗哗的往外掏。 把安明兴要的东西都弄好了之后安小五又出去了一趟。 油盐酱醋什么的都买了，又买了两包挂面，称了几斤散米，零零碎碎又置办了一堆东西。 找了个纸箱子全部装起来，放在邵平安睡觉的那个床头的板凳上。 回头来两个人在那里折腾摆衣上的架子。 安小五看了看：“前面这架子摆的是不是有点高了？” “高吗？这样人站在那里手就能够到。” “别人的手能够到，关键就怕你的眼睛够不到。外面这地方是空的，有人站在外面挑东西的时候，你站在里面看不见。 但凡手上提的有口袋，这个角度顺手牵羊太容易了。” “不会吧？ “但愿不会是我多想了。 我就是担心你一个人就一双眼睛看不过来这么大的摊子。” 三米乘三米，两间棚子就是六米，后面又接了一间，六乘六的地方真的挺大了。 安明兴想了想也不是没有那种可能。 他虽然没有做过买卖，没有赶过这种会，但是赶年集他还是有经验的。 不管卖什么的，摊子上都防不住那些喜欢顺手牵羊的，占小便宜这种事情可不分男女更不分老幼。 有的人长得人模狗样的，净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那重新搞一下。前面放最低的板凳，这个放后边。” 安小五给他建议：“你这个放前面放后面都只有你一个人看，看不过来。 不行的话，到时候你就得坐在口子上爬高一点，这样的话一眼看过去就能看得很清楚了。 根据情况吧，这会也不好说，关键得看你卖啥东西。对了，我看看你都弄了些啥玩意儿。” 两个人折腾半天就在这里搭架子，拉了一车货回来都还在口袋里原封不动。 安小五这么一说他才想起来去拆东西。 “找了新买的毯子把架子包起来，然后提着口袋倒了上去。 打的结结实实的一大包看着不大，很有分量，弄上去之后倒出来了一大堆，全部都是秋衣秋裤。 安小五摸了一下：“质量还怪好，你这打算怎么卖啊？” 第193章 再辛苦她都不怕 “十块钱一条不知道能不能行。” 安小五也没问他十块块钱能挣多少，更不可能问他拿货多少钱。 只说了一句：“先看看情况呗，反正这个东西一开始价格高一点，不行了再稍微降一点也行。 到时候根据情况嘛，十块块钱一件，秋衣加秋裤就是二十块钱也不算贵。” 安明兴道：“我不打算按件走，我想卖便宜点回本能快一点。 秋衣秋裤都十块钱一件，两件的话就十五块钱，搞那种大甩卖形式。” “那会不会人家都要秋衣不要秋裤啊？同样的价格，衣裳比裤子费布料还费工夫。” 安明兴愣了了一下：“不可能吧？” 安小五道：“什么事情都有可能，不过你根据你的本钱自己算个账，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全是秋衣秋裤吗？” “有一半是这些。我还拿了别的，毛衣和袄。到时候要挂在四周，那个就是按件卖了，利润搞大一点。” 说完就开始去扒拉：“明天你还要过来？” “过来呀，明天要再拉东西过来，然后邵平安就不回去了，我得把车开回去，回头给镇上送货。” “行啊，那我就不着急了，我慢慢折腾看看怎么摆合适。明天都摆出来了过来看看有没有你能看上眼的，挑两件回去干活穿吧。” “我穷烧的，干活还还专门到你这来拿新衣裳。” “这个又不贵。” 他拿的都是人家积压的货，又不是什么新款式，像秋衣秋裤都是按斤称的，毛衣也是。 只不过价格不一样，外面穿的袄都是按件算的，但是价格还有便宜的。 不去弄这个实在不敢想象，买的永远没有卖的精。 买的东西你觉得买的便宜，你永远也不知道人家卖货的进价是多少。 卖东西的人永远都喊着不赚钱在赔本，但是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做赔本的买卖呢？ “再不贵也是你花了钱的。” “那你把钱给我不就行了。” “好家伙，赚钱赚到我面前来了是吧？” “反正你要穿衣服，便宜别人不如便宜自家人喽。” “说的还怪有道理。等明天来了再说吧，我看看你的眼光行不，都弄了些啥东西。 你一个人在那行不行啊？我们快要回去了。能买的我都买了，煤炉子也生起来了。 打水的地方我也问到了，弄了一桶过来，茶壶里有热水。啊，完了忘了这件事情，忘了买个热水壶，茶壶里水开了都没地方灌。” 安明兴的货还没摆上呢，现在就开始祈祷了。 不管咋样希望这些货能卖出去一部分，哪怕卖出去三分之一呢，他都回本还有的赚了。 这样的话过完年他也去弄个三轮车，不能一直都指望别人呀。 把记得起来的都买了邵平安就不在这里多待了，回去还有事呢。 叮咛了安明兴一声让他晚上睡觉注意一点，警醒一些，就带着安小五一起走了。 刚刚到家就听见安玉梅讲：“刘华英死了。” “啊？死了？ 啥时候的事啊？” “说是今天早饭过的时候咽气的，你们刚走安明洪就披麻戴孝的上门来请了。” “那咋弄啊？明天我还得到县城里去。” “也不着急。说是咽气的时间不对，要在家里放好几天。这几天需要的都是男的，得去帮忙砍柴啥的。 明天你该忙忙好了。等把县城那边安顿妥当了，回头再过去都不迟。” 安小五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到灶房里烤了一会火，身上有了一点温度，才把帽子和围巾都拿下来。 “怎么死的时间还不对啊？她这个咋弄的？” 姚国英道：“好好的人说疯就疯了，本身就邪乎，死的时间不对就更加的邪乎。你过去帮忙的时候注意一点，不要往跟前去。” 邵平安道：“不迷信那些啊。” “你们年轻人就是嘴硬，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是避着一点的好。” 这个安小五不跟她犟，应了一声。 喝了点热水身上暖和了一点，就又开始忙活了。 安玉梅问：“收拾的咋样了？” “该收拾的都收拾好了，明天要拉货过去。” “要拉哪些啊？” “除了这两天做的，之前的全部都拉过去。” 就看车子能不能装得下了。 “拉那么多？” “对啊，那么大地方呢，总要有货摆着才好看。” “车子能拉得动吗？那坛子一个比一个重，还有缸。” “明天再看吧。能拉多少拉多少，拉不了我改天再往那边送。” 接下来就是真正要忙的时候了。 邵平安回不来，家里的东西还得继续做，各个镇上需要货的邵平安都给打过招呼，让头一天就打电话过来，第二天一早给送过去。 这些活都是安小五的了，没有人替她分担。 最重要的是刘华英死了呀，她至少得过去帮两天的忙，耽误两天。杀猪的话还得耽搁一天。 上坪那边杀猪她也得回去帮个忙，要用安明华家的黄桶麻烦人家过来帮忙的话，就得先去给人家帮忙换工才行，这算下来就又好几天了。 想想就没有个消停的时候。 偏偏哪一样都不得不去干，没有一样是能躲过的。 安小五想了一下，躺在那里就有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邵平安道：“如果家里忙的话就不用往县城跑。我到时候看看情况吧。 也不可能真的都卖那么好，早晚都没有时间。不行的话我就抽时间回来，自己需要什么拿什么就行了。 天寒地冻的，路这么远，路上两三个小时呢，你骑车我是真的不放心。”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帮忙减轻自己媳妇负担的办法了。 “到时候再看吧。万一你自个都忙不过来呢？” “生意要真的那么好那就不愁了，到时候找人呗。” “唉，希望生意能好，这样我们折腾了这么久，这么辛苦也不算是白辛苦了。” 付出要有回报，再辛苦她都不怕。 “要是这一趟生意真的能好，这个生意咱们就能继续做下去了。大不了开了年东西没地方放的时候，买两个冰柜回来也行。” 她再琢磨一些花样和味道。 “如果在县城能吃得开的话，要不然我们到时候看哪里合适，找个门市。” 安小五摇了摇头，否定了他的意见。 “暂时不考虑这个，门市是安逸，但是房租价格不便宜。而且开了之后就得有人守在那里，把人耗死在那里了。一个人专门守一个地方，去不了别的地方是一件很恼火的事情。” 第194章 年轻轻的没点火力 这么一说，邵平安也觉得有道理。 门面是跟摆摊不一样，摆摊虽然辛苦，但是这边不好可以立马换别的地方。门市只要开了那就不得了，什么不干坐吃山空，开了门市要是卖不出来钱比坐吃山空更恼火，还得倒贴钱呢。 邵平安跟安小五一走棚子里空荡荡的，会场上就剩下了安明兴。当然也有别人，关键问题是他一个也不认识。 头上是石棉瓦，周围都用彩条布围的严严实实。但是外面稍微一起风还是有风往里面灌，哪怕里面生着炉子依旧没起多大作用，寒噤噤的。 安明兴叉腰在那里叹了口气。烦躁的挠了挠头，早上出门梳的整整齐齐的头发几下就被他抓的跟鸡窝一样。 想的都很简单啊，做起来就觉得很难了。 这才刚刚开始，这个货要怎么摆都是一个大问题。 他觉得他买错东西了，两个架子等于白买了。确实很高，站在那比划了一下，如果有人在前面买东西稍微一遮挡，顺手牵羊他根本就看不见。 就算是他站在门口，站的高一些。那也只能看到前面看不到后面。一个人就两只眼睛顾不了那么多。 后墙跟左右两边挂起来的就不说了。只需要用扎丝把买来的杆子绑上去。固定好了之后把挂钩挂上去。衣裳就能分门别类的往上弄了。 想着想着他伸手拍了自己一巴掌，看来看去把一件重要的东西忘了。 他还得一个熨斗。 堆在那里卖的秋衣秋裤就算了。有的东西打包打的跟石头一样，折的都没有样子了，没有熨斗熨一下皱皱巴巴的，怎么能卖出去？ 到时候怕是送给人人家都不愿意要，还想卖好价，做梦还差不多。 但是这会儿棚子里这一摊子东西他一个人可咋整呢？ 想来想去手插在兜兜里摸到了手机。拿出来看了看，好几条短信，都是韩丽娟发来的。 已经到跟前了就不能再耽搁了。 第二天起来吃了口饭，等安玉梅过来，三个人合力把屋里的坛坛罐罐全部都装上了车。 一点东西累的人缓了半天的气。 邵平安道：“以后不能这么整了，这玩意装满了之后太重了，不行用箱子装。” “啥箱子？塑料箱子？” “对，塑料箱子。不过这会儿没办法了，就只能这么着。 后面再说吧，找机会去市里批发市场，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没有合适的塑料箱子纸箱子也行，里面套一层塑料袋，那个便宜。” “对。”这么一说安小五也想起来了：“我看人家那个商店里面卖饼啥的，都是纸箱子里面一层很厚的塑料袋，不会漏风，也不会受潮。而且人家那个好像还是定做的。” 说完拍了拍手叉着腰：“等我们生意做起来了，我们也去订做。” 安玉梅道：“那安老板你要加油啊！” 说着把她的围巾给她往上扯了扯：“包严实一点。天冷的跟啥一样？你们开着车，呼呼的往肚子里喝风。” 说完又叮咛邵平安：“开慢一点。还有小五你，回头你要是自己开车回来，可得注意一点。” 咋那么能呢？三轮车都会开了，胆子真的是太大了 都是一个爹妈生的，遗传的一点都不匀净。一个胆子那么大，再看自己胆子这么小，到这会儿连自行车都不会骑。 就隔了一晚上，老远就能看见会场那边人多起来。原本站在门口就一眼能望到的头的棚子也有一大部分都被塑料布围起来。 这会儿还在布展，还没有到正式开的时候。但是来的路上碰到了宣传的秧歌队，敲锣打鼓的好不热闹。 三轮车开到自家展位上停了下来。塑料布是从里面用铁丝扎上。安小五从车上下来拿掉手套，把棚子拆了一角然后将塑料布卷了起来。 安明兴从那边探头：“来这么早啊？” “早点过来早点收拾好了就了事了。你昨天晚上在这过得咋样？” “差点没冻死。”安明兴搓了搓手过来：“这鬼地方是真冷啊。等会再去买个电热毯，不然真的要命啊。” “有这么夸张吗？你这一个年轻小伙子这点火力都没有。这会儿都用上电热毯了，等你老了看你咋弄。” 电热毯那玩意也只是听过，没有用过。山里面电费都是省着来的，谁舍得去买那玩意儿？就只听说那东西烧时间长了把人都烧干了，一点抵抗力都没有了。 不知道真的假的。 正说着又看见有人探头。安小五有点吃惊：“韩丽娟呀，你啥时候来？” 韩丽娟穿的跟棉花包子似的，身上还围着围裙，戴着袖套。笑眯眯的开口道：“我一大早就来了，坐了早上头一趟车。” “好啊，我知道了。肯定是安明兴打电话把你摇来的。真傻呀，天寒地冻的你在家里待着不好，跑过来跟他受冻。 这会儿特殊时期呢，趁这个时间能享福赶紧好好享福。” 韩丽娟道：“我在家呆不住。就在家呆了几天，天天轮换着在我耳根子边上叨叨，实在受不了了，刚好他说来县城了，我也赶紧过来了。 在这边我也不干啥，都是他干。我就帮他看一下门就行了。顺便把他也看着，免得他手散的总是还没挣钱就想花。 这些里面有我一半，我不看着咋行？” 这个不管哪个都能想到。 好好的姑娘出去打工，回来不止有对象了还叫人把肚子给弄大了，家里不叨叨才怪了，叨叨都是轻的。 安小五赞同的点了点头：“有道理。” 说着看着邵平安跟明兴都在卸东西了，她也往跟前去， 安小五忙不迭地拦住她：“你看着你那边的东西不要动，这些重的不行了，闪着你的腰就不得了。” 知道现在自己是个什么情况韩丽娟没有逞强。 其实也还好，主要就是瞌睡比较多，吐的比较厉害。不吐的时候没啥感觉，唯一的感觉就是没睡够。 很多时候她都记不起来自己怀上了。 最重的就是上面那三个大的缸，三个人真的吃屎的劲都费了才弄下去。 “你们这咋整得上去的呀？” 第195章 压力好大 弄完之后寒冬腊月的身上都出汗了。 安小五叹气：“安明兴你真的不行。我们上的时候跟二姐三个人就弄上去了。这会又是三个，你连二姐那点力气都没有。” “说谁不行呢？我这不过是长时间没在家干力气活，一时半会儿不能适应。这不还是给你弄下来了吗？不给你搭手，看你们两口子怎么弄。” 邵平安拍着他的肩膀：“谢谢。” 安明兴在那里哼哼。 一间棚子后面堆的满当当的。 要怎么摆还是个问题。 邵平安拿了几个干净的竹筛子过来，筛子里只能放干豆豉，豆腐干。魔芋得放在大盆里面用冷水漂着。 豆腐乳稀豆鼓这些都放在坛子里面直接摆在前面。 还有几个挺大的不锈钢盆子。 那是装拌好了的豆腐干的。 还有几个带盖子的大桶，里面装的是安小五准备好的佐料，主要还是辣椒。 安小五问邵平安：“今天不弄吧？” 邵平安往外面看了看：“今天暂时不弄吧都还没有人。正式开始的时候我早点弄。” 调料的比例什么的安小五都给他写下来了。这边有秤，他按照比例来就行了。东西都是给他准备好的，不会有问题。 安小五去后边看了看炉子里的火，煤球刚刚换上不久，茶壶里的水也是热的。 “要不你也买个电热毯吧！”这边的电包含在费用里面，又不用另外掏钱，不用白不用。 虽然有一层塑料布挡着，上面盖着石棉瓦，但是也就只能当个露水。 也有可能露水都挡不住，跟在露天坝里其实没多大区别。 外面只要刮风里面必定风呼呼的。一层塑料布能挡个啥呀？肯定冷得很。 邵平安点了点头。 把要买的东西记了下来。 “要不要再买个收钱的口袋？衣裳兜里边不好放吧？” 邵平安道：“那没事。围裙上面有那么大两个口袋。能收多少钱啊？”钱这东西肯定是人在哪它就在哪，就随身带着。 弄个包挂在身上不习惯，往哪一放转身就忘了，丢了就麻烦了。 安小五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 “给你留的零钱够不够？要不要再去换一下？” “200块钱应该够了吧。” “要是人家拿整钱来换，两个生意就换没了。” “那没事，陆陆续续卖着呢。不要给我留太多钱，出门在外总觉得不安全。” 这么说的话，那需要的东西更得再好好想一想，今天一次性买好。 “我明天晚上可能就要去安正财家帮忙，等把他们那个事情过了估计就要杀猪了。 辛苦了这么长时间都没办法在家里吃泡汤，到时候有好吃的给你带过来。” 邵平安笑道：“吃不吃的有啥关系？我在这里也饿不到。 你来去路上慢一点就是了。 如果缺啥东西我回不去就提前给你打电话，你第二天送过来。不给你打电话的话你就不要往这边跑。太冷了路又不好。你往这边来我心里就提心吊胆的，总是不踏实。” 安小五给了他钱：“晓得了，去吧，我在这里看着呢。 今天就要开火了，昨天米面还有油盐酱醋都买了，需要吃的菜顺便买一点。” 说到这个她才又想起来：“忙昏了头了，家里的菜园子里那么多菜，还有鸡蛋一样都没拿过来。” 邵平安道：“一门心思都在这个摊子上了，光想着用的东西，哪想到吃的东西啊，没记起来很正常，我先去买一点。” 安小五嗯嗯点头：“先去吧，等下次过来了再给你带一点。” 自己家地里种的自己家里有的带过来就不用再花钱买了，省一点是一点吧。挣钱不容易，花钱得算计。不然这日子咋弄？都是这么过下来的。 邵平安走了。 交易会还没有正式开始，外面来来回回都是进来卖东西的商户。时不时有人过来，也都是附近来凑热闹的，不可能买东西。 所以也不着急开始做买卖，因为没得做。 安小五将棚子上面的塑料布拉下来稍微绑了一下。 然后去隔壁参观了一下。 “你们这可以啊，弄得像模像样的了，都收拾好了是吧？” “还早的很呢，我那会儿才把熨斗给弄回来，又花了一笔出去。 昨天还花了冤枉钱，想想都恼火。 你看这三面都还是空的，刚刚把东西掏出来，分了个类。 要挂上去的衣裳得熨烫，得一件一件的来。 来，借用你老人家的火眼金睛，帮我看看我们弄的这货咋样？能不能卖？” 安小五伸手去摸了一下，案子上乱七八糟堆放的全是各样的秋衣和秋裤。 “纯棉的呢。哎，这是什么料子的？摸着挺舒服。 “说是羊绒的，估计是假的。我觉得还是棉的穿着舒服，这玩意穿着会跑。” “你卖东西的时候可不能这么说。” “那肯定了，卖东西的时候差的也得往好了说，死了也得往活了说。我又不是个棒槌，还能不懂这个？” “你这都卖10块钱一条啊。” 安明兴点了点头：“对啊。” “行，我觉得应该可以，我摸着质量还可以，只要号大小没问题就行。这玩意儿大点没事，小了就不好卖。你拿的时候有没有看？” “看了。号码挺均匀的。有小孩穿的，有老人穿的，还有年轻人穿的。刚好一分三下的堆成三堆，到时候随便他们捡吧。 我跟韩丽娟两个人，到时候她在屋里看，我在外面。搞个梯子爬在梯子上，一眼能看到头。 “毛衣该不用熨烫。” “那个不用，等会儿就给它挂上去。底下这一圈全部挂成毛衣，上面挂袄。” “你弄这些货花了不少钱吧？” “肯定不少啊。原本你知道的，我就是个攒不住钱的，跟你们在外面干了那么长时间，你们两个凑合凑合房子都修起来了我还啥都没有。 后来这两年跟她处着了，有人管着了就稍微好一些了。两个人加在一起也攒了一点。这点货把我们大半积蓄都折腾进去了。 回来之后，为了把这个摊子支起来再这去一点那去一点。要是是卖不出来，卖不掉，真的完蛋，等于我们俩这几年在外面白干了。 光听他这么一说安小五都觉得压力好大。不得不说，安明兴他们两个胆子实在是太大了一点。 第196章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但是做生意这个事情胆子大了有胆子大的好处。 有点像赌博，万一赢了呢？就算是输了起码有东西在。十块块不好卖五块总能卖，他们这边现在这些东西还是挺缺的。尤其是质量差不多但是又便宜的东西更缺。 “我觉得没问题，你不要有太大的思想压力，也不要让韩丽娟有太大的思想压力。 你那些袄是啥样的我没看见，就这秋衣秋裤质量还挺好的，十块钱上哪去买啊？我之前也转过两回市场，专门看过这些东西，根本就没有这个价格的，最起码也得十五六块。 还有这毛衣，你打算卖多少钱一件？” “毛衣跟这些一样都图走个量，二十块钱一斤。最后要是剩的有再往便宜里压一压。争取这半个月把这点货全甩出去，看看连本带利能回多少。” “这个价格说不定能火。万一会还没结束你货都卖完了呢？” “卖完了不更好啊，卖完了我就早点收拾早点回家过年。 我又不可能这会儿再补货，好不好还不知道。再说我手上也没有那些钱了，根本就转不过来。 好不好的就是这一锤子，最好一点都别剩，全部都给我变成钱，那我就谢天谢地了。 你要等一阵才回去吧？” “最起码要等邵平安回来。” “那正好。打算这会儿上货了，你看看有没有看得上先挑挑，拿几件回去穿。” “你先卖吧，把钱卖出来再说。剩下的卖不出去的话，到时候我再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她是不缺衣服穿的。这几年在外面一到换季的时候邵平安就给她买新衣服。 但是她想给二姐买一身，她爸他妈那边要是有便宜的也得买一身吧。 在外面干了这么多年，挣了这几年钱没给那老两口子一分。虽然有时候气人的很，甚至于气头上的时候甚至恨不得给弄死算了。但是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想想真的是又可怜又可恨。 “你自己留着穿你还等最后挑人家挑剩下的，图啥呢？这本身都便宜的不得了。” “再便宜也要钱，能有多便宜？” “便宜到你没法想象，这玩意是按斤称过来。” 安小五愣了一下：“不会吧？” “咋不会？你看着这一大山，其实没有多少。大头都在那些袄上面。我就想着，光卖这些怕是不行，肯定要进一点撑门面的东西。 有好的有不好的，混杂在一起卖。反正识货的也没有多少。” “那我就不客气了，反正要穿的。” 安小五转脸看着韩丽娟：“我真的拿了哦。” 韩丽娟在那笑：“你拿呀。我们谁跟谁啊，又不是外人。” 安小我没想多占他便宜。 她跟邵平安都有穿的，就家里边给姚国英选了一身，她二姐的她爸妈，还有两孩子都只选了秋衣秋裤，其他的他没动。 挑了一圈，韩丽娟又给她挑了几件毛衣。“我摸着挺舒服，颜色和款式也好。我自己留了两件，一件长的一件短的，都比较宽松，回头肚子大了刚好可以穿。 你也留几件吧，冬天套在里面穿，开春的可以直接单穿。这颜色到啥时候也不过时，花纹简单大气。” “没有男士的吗？” “男士的有，就是少，我给你翻翻。” 说实话，安小五是真的不缺毛衣。上班的时候她手里的毛线就没断过。闲的没事干不是看书就是在织毛衣。邵平安还有她的，一样颜色一件，好几件呢！高领低领的都有。 所以选来选去最后还是只要了那几套秋衣。 给钱的时候才烦，安明兴死活不要，两个人在棚子里跟打架似的。 “你要不要钱的话，我就把你这些东西全部打包带走。还有这个说法呢，该是多少就是多少。你得把本钱收了，运费你也得收。你不赚我钱，我还能让你倒贴钱。” 韩丽娟叹气，喊安明兴：“你自己算个账，该收多少钱收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在干啥呢！” 随后转身给安小五装袋子的时候把她之前看过的两件毛衣一起给她塞进了口袋里。 买了一大家子的，就是没买他们俩口子的。 真的是谁都不容易。 衣裳挑完了钱给了安小五才跟安明兴讲：“安正财他媳妇死了。” 安明兴愣了一下：“啥时候的事？”刘华英跟前面李家那老汉是两个极端，一个热衷于说媒，一个热衷于偷偷摸摸，名声天差地别，谁能想到竟然错前错后的都死了。 “就昨天的事。我们前脚刚走后脚就上门请客了。” “那啥时候埋啊？” “说要两天，应该是大后天，还不知道咋安排的呢。等回去了我就去问问。” “那你能忙得过来吗？” “忙不过来也得忙啊，有人去世这是大事情，一笔写不出来俩个安字，怎么着也得去给帮一下忙。” 谁家还能没有点事了，别的就不说了，家里有人去世这是大事情。 “那你要回上坪的话，顺便去我们家里看看。” “看啥？” “看看我爸我妈在干啥呢。” 当着韩丽娟的面他不好说，回头给安小五发短信吧。 安小五点头：“行，等安正财家这个事过完了我要杀猪了，我估计你们家也就是这这几天了。这样下好了，等着你回来杀猪吃泡汤呢，今年人回来了还是吃不到嘴里去。” “哎呀，不就是图个人多热闹吗？吃肉其实有啥吃头啊，等我把这一笔买卖做好了有钱了我天天吃肉。” “说的也是啊。不过没事，回头家里有啥我给你们带点过来。” “要得要得，你要不带我也不去买。反正邵平安在这里，又是豆腐干又是魔芋，还有那么多豆鼓红豆腐，下饭菜多的是，我又不缺吃的。” 安小五呵呵：“你吃啊，你吃。有本事你当饭的吃，我看你能吃多少。” 正说着外面三轮车的动静到跟前停下来了，邵平安回来了。 安小五掀开塑料布跑出去帮他拿东西。 “都买了些啥呀？” “买了点鸡蛋，买了点豆芽，又买了一箱泡面。回头要来不及的话就泡方便面好了。” 安小五道：“熬点粥也行，咱们卖的菜也能下饭。回头我在家里弄点肉给你带过来。” 第197章 以前也没见这么黏人 “你不用管我吃的。我都几十岁的人了，不会饿到自己的。” 说着又往车跟前去。 “你又干什么去啊？” “我把车子挪到后边，放在这里碍事，挡人家的路。” “不用吧，你要是没有啥事情的话我就回去了。晚上的时候我去上坪那边看看，看看那边咋弄的，有没有需要我干的活。 不需要的话，我肯定要在家里继续忙，这两天量要加大一点。这一趟直接把家里搬空了，万一后面续不上，麻烦的很。” 说完这个安小五想起来：“你有没有转一圈，看看有那种批发塑料袋的地方。” “有啊，我买了好些装这些的食品袋。” “那不知道他那边有没有大的厚一点的，我再弄一点回去回头好装东西往这边送啊，你这坛坛罐罐都给我搬的差不多了。” 邵平安道：“那等会儿再去看看，有了就买一点。不然的话再买两个筐子，装豆腐干用。” “行，我去看看。” 邵平安拉了她一把：“不着急。” 安小五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邵平安道：“你等我一下。” 说着到底还是把三轮车开到后面去放下来。 他从后边进来的，进去之后就把安小五拉了过去搂住了。 安小五嘶的吸了一口气伸手捏了他一下：“大白天干啥呢？”安明兴他们两个就在隔壁。中间就隔着一张彩条布，那地方还没绑，手一碰就能掀开就到这边来了。 “晚上我就不回去了，你一个人，冷的话早点弄个暖水袋提前捂着。” “我知道。让你买电热毯了买了没有啊？” “没买。我这边不也有暖水袋。电热毯烧的身上一点火气都没有了，回头我咋捂你呢？” 安小五掐了他一下：“大白天的耍流氓是吧？谁稀罕你捂了？前20年没让你捂不也过来了。反正我给你操心了，这里面不比家里，冷的跟啥一样，被窝里要是弄不暖和感冒了，受罪的是你。” “不会，真的冷了我自己会去弄的。” “我下一趟过来也不会带太多东西，到时候我把自行车给你弄过来，你要是上哪去的话方便一点。” “行。” 安小五看着他抱着自己不撒手，伸手戳了戳他：“我得走了，家里边事情还好多呢。能多干一点就多干一点，后面还要耽搁好几天呢。” 邵平安低头亲了她一下。从领完证结婚到现在两个人都还没分开过。这突然一下就要分开了，哪怕知道过两天又见到了，但是心里就是舍不得。” “你回去该咋样就咋样。她要是说不中听的话你不要理会她，等我回去了说她。” 一个是舍不得自己媳妇儿，一个是害怕两个人又起冲突。 “我还要咋理会她？等到让我开口理会她那就有好戏看了。你放心好了，我忙的跟啥一样，平时我也不可能去招惹她。 吃的喝的不会少了，至于其他的，她这会眼睛多少能看到一点了，照看着就行。我是不会管，我也没时间。” 想让她像邵平安那样连屎尿都给她伺候了这会儿是不行。姚国英得好好的再修行几十年再说吧。 她一般是不跟人计较的，但她也不是不长记性的贱皮子。 能做到井水不犯河水面子上过得去就已经很不错了，已经算是给了邵平安面子了。 邵平安拍了拍她，低头又亲了她一下。 安小五趴在他怀里笑：“不至于，就半个月，过两天还要过来呢。就你这样，原来还打算过完年出门打工呢，你要真出去一走就是一年，我看你咋弄。 以前也没见你这么黏糊。” “以前年纪小，也不知道有媳妇儿是什么感觉啊。没有的时候就不惦记，有了之后突然分开总会不习惯的。 反正我算是知道了，不管怎么样都要在家里找一条出路来。能不出去坚决不出去。” 安小五伸手揉了揉他的脸：“行啊，邵老板要加油。” 邵平安低头抱着她亲。 两个人搂在一起，边上突然砰的一声，安明兴隔着一层布在那咳咳的咳嗽：“你们两个在那嘀嘀咕咕干啥呢？” 然后就听见韩丽娟在骂他：“要死啊你。人家两个人干啥跟你有啥关系？ 忙你的，脑子有毛病。” 邵平安这才把安小五松开。 安小五道：“刚刚在他那边拿了秋裤，给妈拿了一身，跟二姐他们一人拿了一身。他拿的便宜我就顺带的占便宜了。我们俩都没拿，之前买的还有穿的呢。等后面再有合适的了再说。” 邵平安点了点头：“给过钱了吗？” “给过了。我回去了，你自己在这边注意一点。尤其是钱什么的一定放好。虽然有这么个棚子，但是这一层塑料布真的起不了啥作用，睡觉还是要警醒一点。” 第198章 她才不怕得罪人 安小五拿着钥匙开了车从会场出去在县城又转了一圈。把需要用到的东西买上之后才往家里去。 不只买了塑料袋子和筐子，还去县城的粮食批发店买了几口袋黄豆。现在家里黄豆消耗的特别快，都得去镇上买，这边批发的地方比镇上稍微便宜一些，顺路就拉一点，能省则省。 还买了一袋面粉一捆挂面。 家里谷子倒是有，上次打了一口袋还能吃好长时间，但是没有面，全靠买着吃。 回去之后才看见口袋里多了两件毛衣。是她看过的两件，一件浅紫色的，一件深灰色的。衣服是韩丽娟给装的，一看就是她的手笔。 安小五叹了口气，装了就装了吧，这个情记着了，以后再找机会还回去。 人与人之间除非不来往，只要来往那就是一笔糊涂账，根本算不清楚。 把毛衣收起来之后，里面的秋衣秋裤分了一下。 把姚国英的那一身拿出来，剩下的却没有第一时间拿出来交给安玉梅，打算什么时候回上坪了再带过去。 傍晚的时候就去了安正财他们家门上一趟。 这会儿还没有多少帮忙的，毕竟离下葬还早，主要就是前期准备工作，所以门上也有人。 除了帮着砍柴的人还有帮着给做棺材的木匠。 刘华英太年轻，离六十还远呢。说个难听的话就是个短命鬼。家里哪有现成的棺材给她用，然而生儿育女一趟总不可能裸埋了吧。 良心上过不去，人家娘家人也不能愿意啊。 所以只有把安正财他老娘老太爷准备的棺材料子拿出来先给刘华英用。回头再找合适的重新给老太爷准备。 老太爷因为这个事情很不高兴，安正财他大哥也有意见。但是再有意见再不高兴也没办法。死者为大。 人已经咽气了，就等着埋了。哪有活着的人去跟死了的人争那几块棺材板板的。 安小五过去看见安正明兄弟俩想，邵忠明也在那里。 安小五挨个的招呼了一声。 安正明还没开口安正平就吆喝她：“小五啊，你看见我们安明兴了没？” “看见了，咋了？” “他人上哪去了？” 安小五道：“跟他对象在一块。”说完眼瞅着安正平看。 回来的路上她接到安明兴的电话。电话里安明兴跟她说了个大概，让她帮着看看家里啥情况。他们家这会这点官司安小五门清。 她二娘不就是觉得韩丽娟已经怀上了，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就不在意了，什么都不想弄。 安明兴牙口咬的死，要是不弄以后就不回去过，反正就这么僵持着。 她这会儿故意说了这么一句就是为了吓唬她二大的。 安正品心里咯噔一下，小畜生难不成还真的要到人家韩家去上门。 韩丽娟人家可有哥哥弟弟，可不稀罕他一个上门女婿。 安小五故意问他：“二大你这是咋了？人家俩个感情好，跟他对象在一起你还不高兴啊？ 你们家安明兴多厉害了。出去打工钱挣到了人也挣到了。找对象都不要你们操心，直接就给你带回来了。 韩丽娟长得好看。性格又好，不掐尖要强也没有多少要求，上哪去找啊？ 你跟二娘不一直想着抱孙子吗？这不马上就有了。楼房没让你给修，屋里总要给收拾一下吧，开始动工了没有？” “动工了咋没动工。该打听的都打听好了。这两天跟你二娘在河坝里筛沙了，等沙子筛好了就去镇上买水泥，把门口的地面还有屋里都硬化了。” 安小五都不知道咋说了：“你们两个筛沙那得到啥时候？小河沟边上这会儿能有多少沙？ 大河边上才多，找两个人帮忙，花两天的时间就够了。不然的话光沙子都够你们折腾这一冬天，更别说办事情了。” 韩丽娟这会儿月份还小，不显怀，年前进门啥事都没有。拖到年后开春暖和起来显怀了，啥都搞不成了。 这俩个人磨磨唧唧的不会就打的这种主意吧？ “早点收拾好了早点把事情办了。家里娶媳妇添丁这是大事情好事情，养了他这么大不就图的这个。” 安正平叹气：“你说的这些我还能不懂？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这个交通不方便。 路不通，路要是通的话啥都好说，直接找个车拉上两车就够了。现在车过不去全靠人背，从大河坝到我们家门上你算算多远？人的力气有限，一背篓就背那么点东西，一趟又一趟得背多少趟才能够？” 邵忠明笑道：“还没让你给修楼房，就打个地面你就嫌恼火了。” “你还笑话我，你这个村支书搞啥的，人家队上路都通了，就我们队上这个路还是这样，哪辈子能通？” 邵忠明的道：“你问我我问哪个去？你们这个思想工作都这么难做。 早先的路本来都是通的，自家地坎子垮了也不去修补，垮到哪里就做种到哪里。好不容易打通的路都让你们这种一点那种一点都成了你们自己的了。 我这个村支书当的这个也惹不起那个也惹不起。那就这样呗，谁有本事就往城里跑，没本事的就窝在这里面等死，有啥办法？ 这队上又不是住了我一家。两边的地又不是我一家的地。路修好了本来是个方便大家的好事情。 但是前两年你看看，提到这个事情，嘴皮子都磨干了有谁积极响应？把我邵忠明八辈子祖宗都骂完了，我图个啥呀我？” 修路这个事情谁不想呢？说起来他们年龄不轻但离死又还早。只要能把路修通便利的不是哪一家，大家都方便。 问题扯来牵扯去的谁都不愿意吃亏谁都想占点便宜。总觉得路是大家走，凭什么自己要吃亏，就这么僵持着。 这些不是安小五愿意去参与的话题，反正他们家住河边上，比起上坪这边来说方便多了。 就连安建国家那也住在下塘，离河边上不远，到他们那边上那一截都是大路。三轮车可以直接开到院子里去，所以人家也不着急。 自己挖坑埋自己别人有啥办法？ 安小五问了下葬的时间就没打算在这边多留。跟邵忠民说了一声：“幺大我先回去了，最近有点忙，到跟前了我再过来吧。” 邵忠明喊了她一声，招了招手，两个人到边上去。 邵忠明道：“明天要安排人去买菜了。安正财的意思是看看能不能用一下你的三轮车，来去方便也快一些。” “他想的倒是方便的，但是我不方便啊。我早上要去摆摊，下午要去送货。那个车咋可能闲在家里有时间给他用。” “行吧，我回头跟他说一声。” 安小五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人长得不咋样，想的倒怪美，还打上她三轮车的主意了。 借出去了还没人会开，回头用她的三轮车还得她给拉到镇上去，菜买了再把人和菜都拉回来。到底是安正财疯了还是她疯了？ 看她像是那么闲那么大方的人吗？ 最重要的是这个先例就不能开。开了这个先例回头人家有事情大事小事都想着来借车还得了？ 她买车子是为了做生意自己方便，又不是去为了方便别人。 至于得罪人她才不怕，宁愿得罪人在前面也不干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回头来又在安建国家门上停留了一会儿，闲聊了几句之后才知道他们明天杀猪。 安小五就应承下来明天过来帮忙煮饭。 回去之后她问了安玉梅：“我们家啥时候杀猪？” 安玉梅道：“要不是安正财家这个事明天就要杀。 爸说等刘华英下葬第二天杀。 你呢？你打算啥时候？” 第199章 红红火火 说起这个安小五也头疼的很。 “明天安建国他们杀猪，喊我去帮忙煮饭。煮饭也就是个意思，但是过去少不了也得耽搁半天。后天中午就得去安正财家帮忙，大后天埋呢。 这又是两天，中途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要货，还得送货。 等到家里面杀猪我肯定还得过去，不行就接着你们，你们头一天，我第二天。” 安玉梅道：“家里面杀猪，你要忙你就不回去呗。做饭我还是能行的，没有你做的好，但是也能凑合吃。吃饭的时候我让人过来喊你就行了，你忙你的就行。” 没有什么事情是比挣钱更重要的。 “就看邵平安那边能卖成啥样了。” “卖成啥样是啥样。反正趁着天气冷能做的还得做。” 安玉梅道：“你说我们这纯手工的。全靠天气全靠火候烘的。累死也就只能做这么些东西出来，也不知道人家那些是咋弄的。” “那些啊，我没见过，但是听说过也能想象得到。人家可能有机器，做豆腐，也是机器。不然怎么弄出来那么方正。 豆腐干那么多大批量的也不可能就指着太阳晒。天气要不好，等到天暖和的时候还没晒干就先晒臭了。 要有烘干的东西一次性就给烘干了。一年四季什么时候都可以做。” “也不知道那个东西贵不贵。” 安小五笑的：“肯定贵啊，贵的还不是一点半点。这个生意要是能做，看看能做成啥样子。 小打小闹的话就只能我们现在这样。除非哪一天真的发达了，搞批发搞上路子，手上有两个钱就去弄一台机器回来，人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这会儿也只是偶尔能想一想，甚至想都不太敢想，因为那离她太遥远了。 第二天去安建国家安小五不是空手去的，拿了两斤豆腐干过去。 至于魔芋，人家家里煮的有呢，她就不操那个心了。 安建国家一大家子合起来杀猪的。安小五过去也就是露了个脸，没她啥活干。需要弄的菜邵清芳他们妯娌几个在火边上说说笑笑的， 要不了多大一会儿功夫都弄好了。 至于做饭这个事情人家家里杀猪还需要别人去上灶台？会炒菜的多的是。 安小五过去露了个脸，坐了一会儿就回来争分夺秒了该干啥干啥了。随后就是干活接电话，到了下午的时候就骑车出去送货。 接到邵平安的电话是安正明家杀猪的那天下午刚刚吃过饭没一阵。 “小五，厚的那种豆腐干快没有了。还有调料也没有了。” 安小五有点没想到：“本来就打算等下去你那看看的，家里还有点我给你捎过去你先用着。 我爸他们今天杀猪，你也没能回来吃泡汤。煮好的菜和肉正好给你们带一点。” 邵平安道：“这会儿不早了，要不明天打早过来吧。” “明天不行想，明天我们家也得杀猪早上来不了。要来也得到后半天了，怕耽误你的事。” 关键时间太紧了，这一天天的快的很。再耽搁下去就到下旬了，等到开春都不烤火了，但是很有可能肉都熏不好。 接完电话安小五跟安正明说了一声就带着装好的东西走了，回去抓紧时间装车。 不止把家里面现有的几样调料都装了上去，还将这两天弄的豆腐干以及翻出来的豆腐乳做好的魔芋都装了上去。 上一次带了不少，万万没想到才两三天的功夫已经快没有了。 忙碌的同时心里又高兴的很，忙了这么久做出来的东西换成了钱，梦想成真，再没有比这个令人更开心的了。 跟姚国英说了一声：“妈，我得到城里去。邵平安打电话来说东西快没了，我得给送去。回来估计都半夜了，你是这会儿进屋去还是咋弄？” 姚国英道：“你走你的，我自己能行，我再烤一阵再回屋里去。” 她这么说了安小五就不管她了。把自己睡房门锁上，随后拿了围巾把自己裹起来，戴了手套骑着车就走了。 她之前都没有去赶过物资交易会，都不知道是个啥情况，光听着是热闹。 但是这会儿见到了，是真热闹。 到县城的时候是晚上七八点的时候，山里面这个时候吃过饭没事干，像安建国他们家有条件的有电视的还会看一会儿电视，像他们家什么都没有的这会儿在火边上泡个脚早早的就睡了。 但是县城这边不一样，尤其是有这个物资交易会。过来凑热闹的，闲逛的，买东西的，络绎不绝。一眼看过去人山人海，吵的耳朵轰轰轰的根本听不清楚都在说些啥。 主道上这会儿人挤人都挤不动，车要开进去那简直就是做梦。 好在后边宽敞，有一条路从那里可以绕过去。绕过去之后离棚子大概还有十来米远，三轮车停在那里中间有一个洋灰台子过不去。 没办法，她就只能把车上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到棚子后边， 随后才又一点点的给搬进去。摊子前边围了好些人。 邵平安忙的只来得及转脸看了她一眼喊了她一声就又在那里继续招呼人了。 忙不过来，根本忙不过来。 安明兴那边也忙的要死。那家伙弄了个梯子坐在人形梯子上手里拿了个大喇叭在那喊：“厂家批发，跳楼价甩卖，走过路过机会不要错过。十块一件，十五两件，先到先得。” 人一窝蜂的都往里面涌。 安小五一样样的把外面的东西都搬进来，然后把三轮车锁上。把围巾手套什么的都拿下来，气都没来得及喘就开始忙起来。 邵平安平时跟别人没有多少话讲，但是他性格是真的好，卖东西起来客气嘴巴甜，叔叔阿姨的招呼个不停。 不管别人怎么挑拣也好还是讲价也好他都不会不耐烦。甚至于还在前面弄了几个小盘子。把几种拌好的豆腐干都切成小颗粒放在前面让人家免费品尝。 这个称几块，那个称一两斤，忙得很。 安小五问了一声：“那个泡椒味的快没有了，还要弄吗？” “要弄，再弄一些，还早呢，要到十点才散场。” 安小五应了一声就去后面忙活了。 第200章 忙忙碌碌只为钱 木板子临时搭起来的台子上放了两个盆子都没来得及洗，上面用盖子盖着，应该是那会儿才用过。安小五拿过来麻利的把腌制好的豆腐干倒进去开始用调料给上味道。 到十点的话那还早，按照现在这个情况还能卖不少东西出去。 一次拌了个大半盆，三样味道全部都弄了一次。然后端出去倒在外面的不锈钢大盆里。 跟着也站在边上，有人需要的话她就扯了食品袋帮着装。邵平安就稍微松快一点，在一边负责招呼人称秤然后收钱。 两口子几天没见，这话却连说话都顾不得说。 说是十点散场，实际上差不多九点半左右陆陆续续的人就少下来了。邵平安这才松了一口气，进去兑了一大碗温开水灌下去。 开口跟安小五说话，嗓子都是嘶哑的。 安小五在那里看摊子上的货：“豆腐干下去的最多。” “是啊。” 豆腐干做了五六样。有特别厚的，能放好些天的，可以切片下锅炒菜。还有泡的五香豆干，都放能上两三天。那种直接吃都可以，或者再稍微炒一下更香。 还有一张一张的可以直接切丝凉拌的弄了不少。但是这才两三天的功夫已经下去的差不多了。 邵平安的看她盯着前面好几个小盘子在看，开口道：“就是想着让他们尝一下味道，先尝后买，所以这个快。其实主要还是拌出来有味道的直接拿回去吃这个最快。每样一大盆，到晚上的时候都还有点不够。” 安小五道：“那今天回去就得多泡豆子，这才刚刚开始呢，还好之前这种豆腐干天天都在做，这段时间攒了不少，不然这玩意做起来麻烦的要死。” 根本就来不及。 其他的都还好，做的时间周期不会很长。家里置办的那些简单的工具倒是能暂时凑合。 “豆腐乳卖的也不错。” “对，这个香辣味儿的卖的挺好。还有这个五香的，没想到喜欢的人也挺多。相对比来说豆豉卖的最少。” “也不少了吧，这下去了好大一截了。” “这个过油的有味道能直接下饭的卖的挺快。晒干的那种因为好多都会做，不会做的只是一部分，所以买的人少。” 俺安小五来看过了心里就有数了。 “一个人能不能行？不行的话临时找个人吧。” 邵平安指了指外面的纸牌子：“挂了招工牌子，今天有几个问，但是都没决定下来。回头看看再说吧，也还好。” 安小五问他：“你吃饭了没有啊？” “还没有，还是早上十点多的时候吃的饭。” 他一个人，早上起来要准备东西，简单的弄口饭吃了之后棚子一拉陆陆续续上人就开始做生意了。 中途哪有时间？别说是吃饭，就喝水也没有功夫啊。有那个功夫也不敢，喝完还要去跑厕所。人多起来棚子里没有人怎么行？ 安小五拿了板凳过来：“你歇歇，我带了菜过来，给你弄点吃的。” “先不着急，你帮我看一会儿，我得去上个厕所。”说着指了指下面的纸箱：“今天收的钱全都在里面，你注意一点。” 安小五应了一声。 陆陆续续的又有人过来买东西。隔壁还闹哄哄的人都还没散。 等邵平安回头来她才有功夫去隔壁看了一下。 反正中间那么大的几个台子上面就跟被鬼子扫荡过似的，乱七八糟的，墙上挂的衣服也被拽下来弄的到处都是。 韩丽娟正在一件一件的重新往起来挂。 安小五站在梯子下面看了看了安明兴一眼：“情况挺好啊。” 安明兴坐在那里动都不想动：“还行。” “你这点货坚持不到后面去。感觉这一个礼拜能坚持下来都够呛，你是不是考虑要再弄点什么呢？” “在想这个事情呢，今天给那边打电话，看看明天给我咋回话。 主要这玩意都是过季又过时积压下来的尾货，一单一单的都不一样。人没在跟前质量啥的都没有保障，反正不太好说。我先补了点毛衣跟棉袄，路上都得走一个礼拜。” “那要考虑好，宁愿少卖点也不能砸里面去出不来。我带了菜过来，你们是不是都没吃饭” “没有。” 安小五指了指他：“你不吃饭可以，韩丽娟这会儿可不能饿肚子，你这个棒槌。” 说完急急忙忙的就去后面给收拾饭。 烧好的排骨还有肉热了一盘起来。然后把带过来的豆腐，猪血，切出来放在钢筋锅里，加了水，又放了一点瘦肉进去，再放点白菜在里面慢慢的炖。 炖了一锅白菜豆腐猪血汤。差不多的时候放了一把蒜苗在里面，味道一下子就起来了 随后又拿了魔芋过来，切了之后给拌了一盘。 喊了安明兴他们两个。 “赶紧过去吃饭。韩丽娟赶紧过去喝点热汤。 韩丽娟这会儿真的是两腿发软。虽然她啥都没干，只是帮着看一下人，怕有安明兴看不到的地方有人顺手牵羊。 但是好像一整天都没闲着。 她就怕没时间吃东西，提前还要去买了零食过来还啃了一点。但是今天没有睡觉，这会儿眼皮都快掉下去，撑都撑不起来了。 路上往回走的还有不少人呢，但是安明兴直接都想把棚子给盖起来不卖了。 安小五喊他：“赶紧去吃饭，还能跟钱过不去，我帮你看着，吃完饭让韩丽娟早点休息。你看她都成啥样了，这会儿特殊时期跟咱们可不能比。” 说完看着韩丽娟抱着碗出来问她：“这会儿见到腥味儿还吐不吐？ 我都没敢给你里面放猪油，汤里面就放了一点瘦肉，还滴了一点点醋。” 韩丽娟道：“这个正好，闻着没有要反胃的感觉。关键肚子饿，感觉这会儿能吃下一头牛去。” “那好好的吃，多吃一点，我拿的还多着呢，明天还能吃一顿。 明天我们杀猪。两头猪呢，肉不知道有多少，但是血绝对不会少。你要是喜欢的话就给你们多拿点过来。” 韩丽娟嘴里喝着汤，嗯嗯的在那点头。饿极了，能吃到热乎的饭的这种感觉真的是让人鼻子发酸，好想哭。 真的，做买卖真的太不容易了。想挣钱。那就得辛苦来换。 第201章 不放心 邵平安问安小五：“再吃一点？” “我就不吃了，刚刚吃了饭就接到你的电话，收拾了一下就过来了。” 邵平安问她：“现在几点了？” “十点整了。” “晚上不回去了？” “回去，咋能不回去？跟人说好了明天杀猪。早早的就要起来烧水，黄桶都已经扛到我们家门口了。” 不然的话她晚上真的不打算回去了，在这挤一下凑合一晚上，明天打早再回去算了。 晚上这个时候骑车真的太冷了，想想都觉得恼火。 邵平安道：“对哦，忙昏头了。”说着把碗放下，把装钱的那个箱子拿过来，又去里面扒拉一个食品袋出来，里面都是钱：“你整理一下等下你刚好把钱带回去，不能放在这边放在这边不稳当。” 安小五接过来应了一声：“确实是这么回事。” 今天的营业额都在纸箱子，零零整整的是真的不少。 说实话，安小五整理的时候都有点激动。但是一想到邵平安累成这样那点激动又缓了好些下去。 ”我后天一早过来吧。送了东西过来之后我还得去市场买东西。” 各样的调料，明天回去再加工一波原材料就没有了，都需要到批发市场去买。 “也不用太早，早上太冷了，起码等太阳出来了。” 安小五应了一声，把他这边空出来的家什腾了一下。跑了几趟才全部拿到后面车上。然后又过来喊了他：“没有人的话就关棚子烫个脚早点睡，我回去了。” “嗯，回去吧。一定要开慢一点，那个车的大灯应该好着的吧？” “好着的，没有问题。” 走夜路这个事情她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但是刚刚没走几步又被邵平安给喊住了：“不然我跟你一起回去？” “那你明天咋过来？” “我明天早点起来去公路上坐早班车。” 他实在不放心安小五一个人开着车在路上跑一两个小时。 决定好了之后邵平安就把棚子给绑了起来。 安明兴从隔壁探头看了他一眼：“你这么早？” 他把安明兴拉到后面去：“我回一下，她明天杀猪，晚上必须得回去。这么远一个人开车我实在是有点害怕。明天早上打早过来。你晚上睡觉清醒一点帮我看着一下。” 安明兴应了下来：“去吧去吧，你们都慢一点。” 邵平安应了一声，把坛子上还有缸上面的盖子全部都盖了起来。上面又用塑料布再盖了一层，四边全部压好。纸箱子里面的零钱哪怕一毛一分的都收起来装在了身上。然后才悄无声息的从后边的角角里钻了出去。 “我来开。” 安小五呼着热气：“行啊，你来。” 说着把手套脱下来套在他的手上。 然后跳下来换了个位置。 邵平安开的不快，慢悠悠的往城外走，边走边跟她说话。 “那个厚豆腐干，我们这种土办法烘干太费时，需要的时间太长了。按照这个速度根本顾不上。我算了一下把所有的货加起来，最多十天就结束了。” 安小五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人的能力终归是有限的。钱是挣不完的，尽力吧，能做多少就做多少，能卖多少是多少。” “我回头找人打听一下看看那个烘干机是怎么卖的？是不是我们现在能用得起的？如果能用得起不行就买个那个吧。” “这会儿也来不及了呀。” “是呀，这个会是来不及了，没有时间去折腾那个。” 安小五问他：“买了那些东西那就真的一条道走到黑了。下定决心做这个生意走这条路了？” 邵平安坚定不移的嗯了一声：“我觉得还是有搞头的。 谁也想不到这个交易会竟然这么下货。怪不得这些人一年四季东奔西走的跟着会场跑。 真的是啥都能卖。你来的时间太短，刚好那会又太忙，也没有时间让你去转一圈。里面五花八门的啥都有，连卫生纸都有卖。一口袋一口袋的往外拿，就跟街上买不到了一样。 别说我们，安明兴那个也够呛。他那个货最多只能坚持一个礼拜。这么远，上货的话路上还要耽误。而且他们人过不去又看不到质量和款式，补货非常麻烦。 说着说着叹了口气：“有多少卖多少吧，人不能贪心不足，钱这玩意挣不完。 而且这个会主要是时间太好了，马上要过年了呀。腊月份是一年里头最舍得花钱的时候，就算不是会场，各个年集也是人山人海的，见什么都买。 平时的时候就不见得有这么好。等这个会结束没两天就要过年了。不想这些了，安安稳稳的过个年。过年的时候闲下来了再慢慢打算吧。” 安小五道：“这已经超乎想象的好了，忙了这么久累了这么久，做出来的东西都能卖成钱。我今天晚上回去怕是激动的觉都睡不好。 邵平安点头：“是啊，我也没想到。 不过明天要杀猪的话今天泡那么多黄豆明天能做得出来吗？” “冷水泡，后半天再开始，晌午饭吃早一点，吃了就开始。 就算是明天晚上加班也得给弄出来。” 邵平安道：“你后天的时候去县城批发市场那边看看有没有卖那种煤气灶带高压阀的，有那种的话就花钱买一个，再买两个煤气罐充两罐的煤气。 到时候在外面支个台子，直接用高压阀，那个来的更快，要更好掌握一些。” 安小五点了点头：“行，等到后天的时候再看吧。” “明天杀猪找了谁呀？” “除了杀猪匠就安明华他们兄弟俩，还有你幺大，然后我爸还有安明兴他爸，足够了吧！” “足够了，足够了” “我二姐还有我妈明天会早早的过来帮忙的。” 到家之后都十二点过了，两个人冻得跟冰疙瘩似的。灶房里的火早就断的干干净净的。 还好炉子是燃的，炉子上的水也是热的。 洗了把脸，泡了个脚，冻僵的两个人才算是活过来。 安小五抱着暖水袋进了屋。 这会儿睡觉，感觉没睡一会儿就又要爬起来了。 “你说说你，非要跟我一起回来。你要是在棚子里这会儿早都睡着了也不用受这个冻。” 第202章 杀年猪 邵平安落后一步闩门：“说的我没心没肺。你一个人半夜三更开车这么远，那个路盘来盘去，我能安心睡得着？还不如跟你回来呢。”说完人就进屋关门上床把安小五抱了过去。 安小五靠在他身上盘腿坐在床上数钱。三天的时间卖了六七千块，零零整整的一大堆。 他们的东西都是几块几块的，想一想得有多少单生意才凑了这么多钱。 “也不怪东西下下去那么多，都变成钱了。” “按照这个速度，做一个会要是货能跟上的话可以卖好几万。” 邵平安道：“关键就是跟不上。” 安小五嘴上说着能做多少做多少，能挣多少挣多少，其实心里难受的不行了。这跟到嘴边的鸭子又飞了有什么区别啊？ 哪怕已经有几天没睡一个被窝两个人也没有心思做点啥。 钱收起来之后躺下说话都没说两句就睡了过去。一个比一个困一个比一个乏。 要不是提前定了闹钟安小五这一觉得睡个通天大亮。 闹钟一响她一下子就清醒过来，邵平安也醒了。 安小五道：“要不你再睡一会儿？不然一起来可就没时间睡了，等到过去又忙的跟啥一样。” “不睡了，等一阵天大亮了，坐车的时候在车上睡。” 今年杀年猪呢。这是他跟安小五成家之后第一次杀年猪。 别人都上门上来帮忙了他躲在屋里睡大觉那叫啥事？ 也不是天天就睡这么一会儿，时不时的一次还是能熬得住的。 安正明跟安正平过来的时候看见邵平安都愣了一下：“你不是去县城赶会了吗？不是说住那边的吗？你咋跑回来了呢？” “我回来拿点东西，刚好说今天杀猪呢，晚上就没走。等会按了猪再去公路上坐车。” 都是打年轻时候过来的，年轻刚结婚那会儿谁还能没有个瘾。 这个话就不提了，当长辈的要有个长辈样，不能为老不尊的。 安正明问他：“那边咋样啊？” “还行。” 怎么个想法安正明还没来得及问，安正平就急吼吼的问邵平安：“安明兴在那边干啥呢？” 都这么几天了人影子都没见，到底是在城里胡混还是很韩家那姑娘在一起，都打听不到个准话。 “他在我边上呢，也进了点货在卖，还挺忙的。” 还没说两句安明华跟杀猪匠就过来了，后边还跟着邵忠明。 看见他也是愣了一下：“回来了！” 邵平安嗯了一声。 安明华打趣他：“邵老板不是在外面挣钱吗？咋舍得回来的？” 邵平安笑道：“这话说的。旁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外面的钱那么好挣的？今天杀猪呢，我们是头一年杀猪，我肯定要回来参与一下。” “行，参与一下，你回来了也好，免得小五一个人忙的跟啥一样。” “我也就只能呆这一会儿，把猪弄进黄桶里我就得走。” 安明华喊了安小五一声：“小五，水快开了没？” “马上开了，可以进圈去弄出来了。”就一把柴火顶起来的事情。这边去摁猪放血，另外一边就能往外提水了。 邵平安听见这话就打头往猪圈里去。 两头猪真的不大，哪怕刚刚买回来之后安小五还给加了两个月的饲料，养了五六个月猪也就两百斤左右。 但是对于山里面的人来说这已经不小了。 邵忠民也觉得意外的很：“小五你给猪喂的啥呀，这才半年时间吧长这么好，看起来起码有个三指膘。” 安小五道：“能喂啥呀？不就是那些东西吗？买回来的时候喂了两个月饲料，长得倒是快，但是人家说自己吃的猪肉最好是不要用饲料喂，我就又换回来了粮食跟猪草。 料都是自己兑的，油渣麦麸苞谷面啥玩意的乱七八糟的掺一块的。然后就是这段时间的豆渣加了些在里面。” 两头猪先后被拖出来，那个声音歇斯底里的。要死之前的叫唤声那是真的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安正明笑的见牙不见眼的，虽然这是安小五喂的猪，但是安小五是他闺女，安小五的不就是他的。 杀猪的时候就图个吉利，猪叫唤的声音越大就越吉利。 虽然是两头猪，但光来的男的都六七个人了还是没有问题的。两头猪光猪血都放了大半盆。 杀猪匠利索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放了血，这边七手八脚的把锅里的开水也都提到了黄桶里，大冬天大早上烟雾缭绕。 把猪丢进了黄桶里面，剩下的都是家里面人的事了，邵平安不敢再耽搁了。 到路上去坐车到县城，过去趁着还没到开棚子的时间要准备一些东西。 这正六点刚过，运气好过去都能遇到车到那边也就八点多了，不早了。 安小五跟出来：“我开车送你过去。” “不用，我走过去吧，冷的跟啥一样。” 安小五没搭理他，从这边过河到公路上走路的话起码得半个小时。开车冷是冷一点，但是快啊，万一过去就碰到车了呢？ 开着车往那边走的时候，安小五又叮咛他：“上车的时候睡一会儿啊，给你的零钱你装好了。” 邵平安点头：“知道了，家里只能你辛苦一下了。” “说啥玩意呢？我自己家的事情辛苦啥，你不也一样辛苦。 家里还有一点东西，下午把人招待完了之后我就抓紧把调料做出来，明天早点过来。” 邵平安在这里等车，安小五也不可能陪着他在大路边站着，骑着车就走了，家里面还有那么多人呢。 他们前脚走后脚门口的人就在议论他们两个。当然，有平辈的有长辈不能说那些不上道的话，就可劲的夸安小五和邵平安，顺带的连安正明也一起。 “看看吧，三大你看老早你都说生姑娘没有用，到最后还是姑娘有用。” “就是说，不管是生儿子还是生闺女得有出息才行。没出息生十个八个也不顶用。” 安正明被捧得心里美滋滋的，嘴巴上还装模作样的叹气：“你们看到的都是表面上的，气人的时候你们是看不到。我到现在没被她气死全靠自己想得开。” 安明华道：“这你就不懂了，有出息的人都是有个性的，那一点脾气都没有的你说啥是啥的，那叫软蛋，那能有啥出息啊。 听你的话那就得走你的老路，你是什么样子的他以后就是个什么样子的。 跟你对着干反着来的那都是心里有主意的。现在的年轻人有文化，出去见过世面，心里再有主意，那怎么着也比你们强啊。 你看现在两个人都去城里做生意了，不说以后，就现在也是我们这队上独一份。以后你就等着享福吧，就是福老太爷了。” “啥独一份？兴娃子也去。” “安明兴也去了呀，在卖啥？” 那安正明就不知道了，问安正平，安正平更是一问三不知。 “我也不懂这个。现在翅膀硬了，不能多问，一问就不高兴，随便他吧。” 第203章 挣钱不容易啊 安正明道：“男娃儿大了，自己有自己的主意，需要你操啥心？你啥心都不用操，人家对象有了钱也挣了，看起来自己也能有那本事给自己弄个家了，自己能团的转了。 不像我们这都是姑娘，不管有点啥总是吃亏的那个。” 这话安明华就不赞同了：“旁人就不说了，就算你们家小五，虽然是个女娃，但是强过了多少男娃？从小到大她啥时候吃过别人的亏。” “她我是不愁了，我愁的就是老二。一个队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那是个啥性格你们也都知道。说年轻吧也不年轻了，离了婚拖着两个娃儿。 说年纪大了也才刚刚三十出头。离了婚拖着这么两个，倒说起来我们的老两口子还能动弹还能搭把手，把这个日子过过。 但你说年纪轻轻的过日子光靠老两口子也不行啊，总得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吧。 家里几个说实在话，从小到大就她最听话懂事，性格又好，谁能想到是这样的命呢？离了婚叫人笑话。” 这话说的。 安明华的道：“现在是新社会，越来越发达，人也越来越开明。又没偷又没抢，过不下去了正大光明的离婚，她又没做错啥事，笑话啥笑话。真要有人笑话，那人脑壳有毛病，肯定不能是个啥好东西。” 安正明就没再吭声。 褪猪毛砍猪肉这都是那些男人的活。安小五不去操心那些。她操心的是早饭，早饭早点吃了下午饭才能早。 简简单单的，就是菜豆腐面节节。 安玉梅一过来就开始和面了。 刘翠萍在那里帮着烧火。 有娘俩在这搭手，姚国英就闲下来了，坐在火边上默不作声的烤火。 她心里还在想着杀猪该去喊一下老大老二的，毕竟是亲兄弟，但是到这会儿了，除了邵忠明其他都是安家的人。 心里不舒坦，但是也没法说。 邵平安没在家里，说啥安小五都不会给她留脸，就邵平安那也是个胳膊肘朝外拐的。 有人搭手安小五一下子就松快下来了，开始着手弄下饭菜。 安玉梅喊她：“案板上给你弄了盐菜，你看要不要加点泡菜炒一下？” 这个盐菜跟别的地方的可不一样，这是香椿芽子搓出来的，晒到六七成干的时候装在土坛子里面，一年放到头都不会坏。” “这是好东西啊，炒一个，肯定得炒一个。” 炒个香椿，小葱蒜苗加芫荽拌个稀豆豉，回头好蘸豆腐。 魔芋 魔芋加豆芽拌上一盘子，又拌了一点萝卜丝，这就是最好的下饭菜。 安玉梅问她：“会场那边忙得很吗？” “是有点忙，这才刚开始，后面还有十来天，他一个人感觉够呛。” “货卖的咋样了？” “还说呢，得抓紧做，昨天晚上我又加了黄豆，不过我是用冷水泡的，等后半天的时候再做。今天晚上要忙着加个班呢，他那边豆腐干不够。 晒的那个豆腐干要的时间太长了，之前零零散散的做又不敢做多了。反正是不够卖，现在做只能做这种五香的。”最麻烦的就是这玩意，萝卜干也快，但是那个容易。 “那咋弄啊？” “暂时没有办法，能做多少做多少了。” 一想着能挣钱的买卖却因为没有东西卖挣不到钱，别说安小五，就安玉梅没去看过那阵势，光想着都觉得好难受。 “不过魔芋就暂时先别做了，魔芋卖的不快。” “那还收了那么多魔芋咋整？” 先放着吧，回头再说吧，这会儿天冷也烂不了。” 安小五这会儿还想不了那么多，她一个人的脑子能想到的就眼前的这些事情，先做了再说吧，走一步算一步。 点豆腐要慢工出细活点出来的豆腐才好。 还得根据外面的进度。 猪毛褪完了猪挂上架子了就该吃早饭了。 吃了早饭才开膛破肚，因为内脏收拾起来实在太麻烦了，而且还得趁热收拾。 凉了之后硬邦邦的不好弄，所以就先在猪肚子里捂着，热气散的没那么快。 下下饭菜拌好了之后安小五这才顾上去外面弄了一大堆柴火，把火坑里的火铲了两铲子倒进去，没一会儿火就串起来了。 安正平在那里吸溜吸溜的：“有火好，能暖和一点，这个天真的要冻死人了。” 安小五道：“这算啥？天都亮了，还没有半夜的时候冷。安明兴他们晚上都住在露天坝里的，那才冷，冻得浑身硬邦邦。” 邵忠明感叹：“挣两个钱也不容易啊。” 安明华道：“干啥呢容易？钱难挣屎难吃，从古到今不都是这样子。” 安小五这话是说给安正平听的，说完转身就进了屋。 随后一伙人围着火端着碗你一言他一语的。身上烤暖和了，滚热的饭进肚子身体里面也暖和了。 家里两个小崽子也在这边，今天看着又是个好天气。不仅太阳大还没有风，虽然时间还早，阳光还没有多少温度，但是能感觉到后半天的时候肯定会暖和的。 今天刘翠萍和安玉梅都没有时间。芹芹吃了饭要去扯猪草，文文跟她一起。 大人都端着碗，就他们两个趴在桌子上在吃饭。 邵忠明问他们：“芹芹是不是又考了第一？” 芹芹有些不好意思：“这次没考第一，考了第三。” 他们大队的教学水平到底比不了镇上。她在大队的时候几乎是次次第一。到了镇上之后才发现好些东西都不太一样。尽管她已经非常努力了，但是成绩还是起起伏伏的，跟班上第一的同学还差好大一截。 “第三也很可以了吧？镇上跟队上不一样，我们队上才几个人啊，你们镇上一个班多少个同学？” “我们班一共四十八个同学，三个班。” 她在班上排第三，全年级都排第六了。 安明华鼓励她：“好好上，不要灰心。你这个成绩已经甩开一大批人了 。 但是也不能骄傲，还不是第一呢，进步空间还大的很。要不了几年，说不定咱们这也能出个大学生呢。你小姑当时没那条件，没能念出来，希望都在你身上了 ” 第204章 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邵忠明问他：“你们家那个今年初几了？” “初二了。” “咋样啊？” “别提了，那就是个混夹子，混吧，混到初中毕业直接弄去跟我打混凝土算了。” 他跟邵清芳就生了一个，是个男娃。赶上计划生育最严的时候就要了那一个。小时候倒是聪明的很，又聪明又皮实。结果就是聪明过了头，聪明都没有用在正道上，起码都没有用在学习上，调皮捣蛋倒是有一手。 邵忠明道：“就算是打混凝土，那以后也比你强。人家多少有文化，说不定以后还是大老板。你这个包工头都要往后让一让了。” “我倒是希望他能让我往后让一让呢，就看他有没有那个命喽。” 既然孩子不如意，那这个话题就不再不能继续了，邵忠明极有颜色的转移了话题转身问安小五。 “你这个猪看着个头不大，膘厚的很，吃了不少好东西啊。” 安小五道：“看看能有三指膘不。” “有，绝对有。 两头猪说起来不大，但是加起来可是不少了，你真的都留下熏腊肉？” “真的，全部留下算了。 而且我明年不一定再喂猪了。” 说到这个事儿，她又想起来了，真要一直做这个豆腐干的话还得喂猪。 有时候剩的汤汤水水还有过滤出来的这些东西到了都浪费了，不喂猪留着干啥呀？ 不过这个念头也就是这一瞬间，回头就暂时压下了。 她端着碗问安玉梅：“家里杀了猪，填的有小猪没？” “家里不还有三个，打算这两天卖了。这几天猪价正是最好的时候，卖了就填。” “那回头走的时候把今天的豆渣弄走。我这一杀圈里就空，年前暂时没有时间去看猪儿子，那些东西就没地方处理了，倒了可就浪费了。” “不能倒，那都是好东西，我回头走的时候弄回去。” 然后又问安小五：“下午饭打算咋弄？还泡了那么大两盆黄豆。” “黄豆还早呢，知道今天的锅用不过来早上弄不了，没加多少热水，还没胀起来呢。 下午饭就那么弄吧，菜昨天不是都准备好了？现在就差肉了。只要能把肉砍下来就可以着手弄了。” 但是这会儿吃了饭也不可能闲着，锅碗瓢盆先洗刷。昨天收拾好的菜今天该切的切。 也没有别的啥，自己煮的魔芋，自己的豆腐干还有豆腐。地里面的白菜胡萝卜还有菜花。大葱蒜苗啥的都是现成的，就连豆芽也是自己生出来的。 压根都没有顾得去镇上买菜。还有上次没泡完的干菜，就这样东凑凑西凑凑也都差不多了。 凉菜热菜加起来也不少。 连帮忙的加上自家人大人小孩一桌子有点挤，那干脆就拼成两个桌子，稍微能坐松散一些还热闹。 吃饭之前，安小五又跑去了安建国一家喊安建国他们过来吃饭。 当然安建国他们不会那么没品，一个人帮忙一家子都过来吃，但是礼数总是要周到的。 两家离得近，有什么事安正明都不一定有他们快。 安小五烧肉的时候烧的多。 两头猪呢，哪怕都不太大，但是也砍了不少，一个背篓都装不下。 内脏暂时没时间收拾，心肺想要烧汤的话都需要时间。这一两天是没有时间，还好天气凉挂在那里暂时也不会坏，等回过头缓口气再说吧。 豆豉炒肉炒了一大盆。除了当天吃的，剩下的她拿带盖的搪瓷盆装了一小盆儿。 烧的肉，过了熟油的肉丝也装了不少。这都是明天一早要给邵平安带过去的。那边有三个人吃饭，要不少东西。 安正平招呼她：“明天我们也要杀猪，知道你忙，你跟你姐姐两个人忙完了下午过来吃饭。” 安小五道：“吃饭就不用了吧，我明天还要去县城，送东西过去。以后机会多的是。” “你明天一早过去吗？” “对啊。” “安明兴在那边是咋吃的？” “他跟邵平安一起，我给买了个煤炉子，有个钢筋锅，我在家里给弄好的过去他们热热。熬点稀饭，买点馒头就能凑合着吃。” “那你明天去一趟，后面还去不去了？家里杀了猪的话再给他们带一点过去。” “肯定要去啊，后面还有好长时间。” “韩家那个姑娘跟他在一块？” “在一块。多亏那姑娘过来给他帮忙，不然他根本就搞不成。那会场上人多的挤都挤不动，他一个人在那里摆摊看哪头的是，偷都让人家偷完了。 韩丽娟性情好，知书达礼，也是他们两个人的缘分，更是安明兴的运气。 人家也不是那么挑剔的人，这会儿都那样了，还那么辛苦的去给他帮忙。家里边这边二大你多担待一点，给操心一点。 早点把这个事情给办了，对人家姑娘有好处，对你们更有好处。这家里添丁可是寻常求都求不来的好事情。” 这都是掏心窝子的话，要不是看着安明兴跟韩丽娟的份上她才懒得跟安正平说呢！ 自己就一个宝贝疙瘩，说儿媳妇这种一辈子的大事情不上心什么时候才上心？ 安正平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你回头让他注意一点，月份还浅，别把人累出问题了。现在大了，我们说话他也不听。难得跟你和邵平安走的近，看看你们说说他能不能记住。” 安小五道：“明天要过去，家里还有一摊的活，我二姐也没办法过来给你们帮忙。” “能行能行，那都是小事，你妈过来跟你二娘一起煮饭，没有问题。我们家你四姐离得近也会回来。” “那行。” 都知道她忙，早早的吃完下午饭，早早的散。 安正明跟刘翠萍两口子没走，门口还没拾掇利索，黄豆已经胀了，下午得加班加点的干。 刘翠萍今天的话格外的少，安小五想着是不是因为她昨天拿过去的那套新秋裤的缘故。 她在这边烧火，姚国英就没了用武之地，就只能坐在那里烤火。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最近发生的事情，这家那家的闲话。 第205章 逛会场 安小五忙的恨不得把自己掰成八半，没时间听她们闲扯。 做豆腐压豆腐干，这个安玉梅自己就能行。萝卜也得继续清洗。安小五把炉子提到外面去就着炉子上的火开始熬油，边熬油边干别的。 辣椒油之所以香，全靠油熬的好。 黄色的菜籽油要熬上一两个小时，一直熬到里面的油变得透明没有一点颜色为止才算是彻底的熟透了。 再加上她配好的各种调料按顺序放下去，掌握住火候，熬出来的辣椒又红又香。 除了这个还有好几样，之后还要兑调料。晚上的时候还要把做好的豆干放进去泡。泡上一晚上到明天才能入味。 随后她把家里剩下的干豆豉提了两坛子出来。大锅空出来，在锅里重新烧油，慢慢的熬出味道。 从下午炒菜开始院子里都是香味，一直到天黑都没散去。 第二天安小五跑了俩个镇给人家送东西。等到了县城已经到了中午十一点多快十二点了。 天气不是很给力，太阳没出出来。 山风呼呼的吹，吹的人直打哆嗦。 安小五第一次这个时间来。也不知道是因为天气的缘故还是时间的缘故，这会儿会场里的人并不多。她干脆慢悠悠的开着车从通道直接进去，将车停在了摊子前面。 邵平安正在招呼人。那张人人都说不善言辞的嘴这会儿可甜了，不是叔叔就是大爷，不厌其烦的招呼推销。 这会儿看的人不少，买的人不多。邵平安给人称好东西算了账之后就过来帮着卸车。 安小五问他：“你们吃了饭了没？” “早上饭吃过了，下午饭还早，一般都是关了棚子之后才吃。” “中间那么长时间咋能受得了？”在家里虽然也是一天两顿饭，但是中间间隔时间短，晚上早早的就睡了。 “习惯了。买了面包，万一饿了啃两口。” 卸完车上的东西，他问安小五：“不着急回去吧？我把车开出去。” “不用。回去倒是不着急回去，但是我得去买东西。” “那你等会去买吧。不然的话，东西放在车上放在外面也不安全。” “也行。” 没有进棚子，站在摊子外面喊了明兴一声：“今天咋样？” “今天天气不行，前两天这会儿人都好多了，这会儿你看还没有上多少人。” “你们家今天杀猪呢，你爸昨天来给我们帮忙，问你们俩来着。” “那你今天要回去吃泡汤？” “我哪有时间？我昨天杀了猪，家里面还有一堆活到现在都还没开始干，都干不完。有口吃的给我都不错了，没有时间去给他们帮忙，还能掐着点专门去吃饭。” “那有啥关系？” “咋能没关系？你要是在，那猪要是你们两个人喂的我可能就厚着脸皮过去了。” 她早先在家是最不受待见的，跟家里人关系不好，跟左邻右舍家前房后的关系也不好。即便是有事情家里去帮忙，她也从来不会跟着去蹭饭的。 话没说两句摊子上就有人了，安小五赶紧从边上的过道挤了进去。 邵平安把车子停好了之后过来就喊她：“你要不要去会场里转转？” 安小五是想去的，她长这么大都没有逛过交易会。光听别人说着热闹，看着眼面前也挺热的，还从来没有自己切身的去感受一下到底怎么个热闹法。 “你吃了饭了没有？” “我吃过了，你呢？” 安小五：道：“我还没有。” “那你去转一圈，里面有卖小吃的，你看看有没有想吃的去买一点，要没有了再回来煮。” 安小五应了一声，手插在兜里摸了摸装在兜里的钱和手机，喊了韩丽娟一声：“这会儿没人，要不要去溜达一圈？” 韩丽娟摆手：“我就不去了，我感觉好累人，能坐着就不想站着，能躺着就不想坐，就不浪费那个力气了。” 安小五点点头：“那行，趁着没有人你再歇会儿。” 说完自己一个人走了。 几百个棚子的会场真的挺大的。卖什么的都有。 卖衣裳裤子的，里面穿的外面穿，卖杂货，卖小吃的，什么酸辣粉，臭豆腐，羊肉串，看的人眼花缭乱。 河南的，四川的，新疆……哪里的人都有。哪怕这会儿进来逛会场的人不多，光卖东西的人都够热闹了。 还有卖碟片卖电视机卖vcd的，直接把电视机架在棚子上面，里面放着乱七八糟的影片吸引了一堆人抱着胳膊在那里看。 安小五抬眼瞅了两眼哆嗦了一下。抱着胳膊面红耳赤的赶紧撤。都放了啥玩意？现在的人真是越来越胆大了，伤风败俗！ 再往前走还有卖床上用品的，还有专门卖厨房用具，各种锅各种盆子还有专门卖碗的。 那碗可好看了，安小五在那里站了半天想买几个。但是瞅了瞅这个也好看那个也好不知道选哪个了，完全无从下爪。 只能回头再说，回头等什么时候有机会跟邵平安一起过来看，不她都快有选择困难症了。 转了一圈之后到另外的口上看见了一个买酸辣粉的，直接要了四间棚子，后边也是延伸了的，场面拉的好大。 也不知道赚钱不赚钱，反正里面桌椅板凳摆了不少。问了一下三块钱一碗。 好家伙，镇上吃一碗土豆丝盖浇饭才一块二，一碗酸辣粉竟然要三块，直接卖出天价了。 她打眼看了一眼用盒子装着，那里面除了粉就是一点豆皮，青菜，土豆片。 除了酸辣粉，边上还有摆小摊，卖糖画的，还有卖盐焗鹌鹑蛋的，卖卤肉卤菜卖黄酒的…… 到了傍晚特别热闹的杂耍区这会安静的很，好像还没开始营业一样。 安小五转了一圈见什么都想买，但是最后什么都没买。 吃的就更不用说了，打听了一下价格她果断决定了回去煮一包方便面算了。 六毛钱一包的方便面再加个鸡蛋也不过一块钱，在外面吃这么一口还不一定能饱，图啥呢？ 溜达了一圈空着手回来。邵平安意外的看了她几眼：“没有买点啥？” 安小五双手一摊：“我就暂时不给会场做贡献了，回头再说吧。我要去煮个方便面，你还吃不吃？” 邵平安道：“不了吧，你自己煮着吃吧。” 第206章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安小五去了后面棚子，把炉子上的茶壶提下来把锅放上去，加了点开水进去。 她过来的时候又带了不少东西，猪血，豆腐，昨天烧的肉，洗好的菠菜蒜苗，还有白菜什么的。 水开了之后也没有放鸡蛋，更没有直接拆泡面。切了几片鸭血，切了一点点豆老豆腐，还放了几片炸好的瘦肉，然后才把调料倒进去。 煮烫了之后先丢了一点洗好的菠菜进去，然后才把方便面拆开。 一包方便面被她加点这样加点那样，煮了一大碗搪瓷碗。 端在手里滚烫，抬出去之后喂了邵平安一口。 邵平安哭笑不得：“你这是专门来勾我馋虫的是吧？” “吃吗？吃的话这个给你，我重新再煮一碗好了。” “不吃了，你赶紧吃，都这会儿了还没吃早饭的人就不要操心别人了。” 安小五边吃饭边跟他讲：“里面东西实在太多了，五花八门啥都有。 而且一个摊位卖的东西种类都差不多，同样的种类，不同的花样，把人眼睛都看花了。 我可算是知道了这些逛会的人为什么两手不空。有些东西不管家里有没有用的，真的是看见了就想置办，站在那里就有一点走不动路的感觉。” “那你有没有看上的东西？” “我看上了好多，感觉这样也想要那样也想要。” “想要就买。” “回头有时间有机会我们俩一起去看看，我想买一点厨房里用的，但是挑花眼了，觉得哪个都好看哪个都想要。 你要帮我参谋参谋。” 说完之后又跟邵平安讲：“会场里面吃的东西是真的好贵。” 邵平安道：“但是吃的人还不少，而且那个味道还不咋样，基本上可以说是一次性买卖。” 这年头穷人不少，但是不差钱的也大把，三块钱的粉算个啥。 安小五愣了一下：“为什么呀？” “因为来逛会的不一定都是附近的，百分之六七十都是周边的。 来一趟总要花点钱嘛。饿了总要去吃点东西。镇上的那些东西家里都会做，经常也都能吃到。 会场里面这些一年就一回两回，图的就是个新鲜稀奇。贵肯定是贵一点，但是偶尔为之也算不得个啥。” “行吧，我可算是知道我们的这个豆腐干为什么卖的这么好了，因为好吃还便宜 如果一开始卖贵一点不知道会不会有这么好的效果。” 邵平安道：“那就不好说了，不能贪心不足，有的赚就行。” 吃了饭之后收拾了一下安小五也没打算多留，主要家里的事情太多了。 “我要去买东西了。 东西买了我就直接回去了了，你自己注意一点。缺什么给我打电话，过两天得空了我把家里的心肺收拾了，熬上一锅心肺汤给你们送一些过来。” 那玩意收拾起来真麻烦，说实在话，要不是不愿意浪费安小五都不想弄。 往年他们家杀猪都是她二姐收拾，但是今年他们自己家里杀了猪，还两副心肺，总不可能也指望她二姐。 她自己总要学着去弄的，更不可能那么好的东西就直接去丢了。 所以再忙也得抽点时间出来给收拾了。 她人没有在家并不知道早饭刚过的时候邵平安他大嫂过来了。 老大老二家杀猪的时候都没有过来喊他们。吃泡汤的时候别说记起来他们，连姚国英这个老太太都没记起来。 这会儿也不知道是咋想通的，竟然提了一块肉过来，都腌了两三天打算挂起来了，也不知道受了谁的提点。 安小五和邵平安都没在家，安玉梅在那里干活也做不了主，只能问姚国英。 姚国英没有半点客气：“送过来的就接着，他们应该给的。” 行吧。家里的肉都还没有开始腌，这块腌过的就暂时的挂在灶房门后边。 安小五去的时候拉了一堆东西，回头来的时候车里也没空，要用的各种材料买了一大堆。还真弄了两个煤气罐，买了一个高压阀的灶头。 到家的时候她妈竟然在，真的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从她把房子修好刘翠萍就没有自己过来过。 一共就来了三回。一次是帮他们打谷子的时候，一次是上次吃火锅她二姐回去去喊的，还有就是昨天杀猪的时候，今天竟然到这边来串门了。 安小五就觉得怪怪的。 到跟前喊了一声。 刘翠萍应了一声，也没起来，只问她那边生意咋样：“说人怪多，他一个人能忙得过来吗？” “忙的不过来也得忙。有困难就克服，不然咋弄？” 说完她问刘翠萍：“家里前天才杀了猪，肉都腌好了，该收拾的都收拾完了？” “肉当天晚上都腌上，其他的还没有弄。剩的那些都够我跟你爸吃几天了，差不多了再收拾新鲜的。” 安小五问安玉梅：“学校要考试了吧？都这会儿了，该放寒假了。” “应该是今天就考试。” “那芹芹下午不就回来了？要去接一下。” “你有时间吗？” “没时间，挤时间也得去啊。放假了她的铺盖什么的不都得带回来。她自己咋弄？” “我跟她说的，到跟前了自己坐车回来呢。反正学校门口三轮车多的是。” “那我看情况，下午掐着时间去接一下。”大包小包的，到底还小呢！ 说完喊刘翠萍：“妈，你坐在外面干啥呢？进来烤火。今天连太阳都没有，阴霜了，天寒地冻的。” “我才在屋里烤了火出来。不烤了，我也得回去了，家里一堆事情要忙。” 说完站起来正要走，好像突然又想起来有事，转脸问了安小五一声：“你这边要到啥时候才能忙完呀？” “咋了？有啥事吗？” “事倒没有。我就是想着这不马上要过年了，也没有几天了。” 安小五道：“应该年前三四天就要停了。” 刘翠萍心里有数了，点了点头走了。 安玉梅从灶房里出来的时候，脸色就不好看。 安小五疑惑的看着她：“咋了这是？” 安玉梅没开口。 姚国英往外面看了看，张了张嘴也没好说出来。 这是人家的事情，人家自己不开口，她要说倒显得她多嘴多舌的了。 安玉梅没有吭声安小五也没好继续问，有什么事回头再说吧。 安玉梅帮着她把车上买的东西一样一样的卸下：“两罐煤气？ 还整了这么大两个水缸。” “这哪是水缸？这充其量只能算是大桶。只不过是大了一点，我买了个带高压阀的煤气灶头，回头如果倒不开的直接用煤气烧豆浆。” 安玉梅不是很确定：“都到这会儿了，也不存在能不能倒得开了吧，离过年没多久了。” “后面肯定要用的。置办在这里不会让它闲着的。” 第207章 给安玉梅找对象 “妈今天咋想起来过来串门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安玉梅哼了一声：“她哪是有时间过来串门，她明明就是有事上门。” “有事？啥事啊？回来问她也没见她吭声。” “不是找你的，是找我的。” 安小五就更不明白了。 “啥事情不能等你回去啊，这么着急。” “说是托人给我找了个对象，高兴的坐不住了，高兴的都等不到我晚上回去跟我说，非要跑到这边来。 说不定从上坪到下塘都传了一路了。也好叫人知道我就算是离了婚也是能再找到，也是能有人要的。” 安小五想了想，这确实是她妈能干出来的事，不然也不至于专门跑这一趟。 “什么地方的人啊？” “我没细问，谁知道呢。” “不是，刘华英已经死了。我们队上还有谁是给专门给人说媒的？” “刘华英死了，邵家那个邵平安他幺娘不也是干这个事的吗？那张嘴皮子能说会道的，刘华英比起她来还差远了。” “那你咋想的？二姐，其实你还年轻呢！” “你也觉得我应该再找一个？” “这不是我觉得不觉得的事情，得看你心里的想法。 如果想找一个，这就是个好事。 到处打听打听总能遇到合适的。看看对方是个啥情况，性格咋样，家里人好不好相处？ 不管他是上门来还是你嫁过去，想要看清楚一个人的人品，还得从他家里人入手。 家里面的人要是憨厚老实通情达理，那么这个人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不能只看这个人，人都是会装的，有的人是根骨上就有问题，歹竹出好笋的几率太小了。” 不管是老四那个事情还是她二姐的婚姻都是血淋淋的教训。 “我心里的想法……”安玉梅手上停顿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你知道的，我从来都不是个胆大的。第一次婚姻已经把我整怕了，我没有那个胆子和勇气再去找一个。我怕后半辈子睡觉都不安生，天天晚上做噩梦。” “坏人有，好的也有，哪有人一直那么倒霉总是遇到坏的。” “那也不好说呢，虽然我现在才三十来岁，但是到底不比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我有两个娃儿了，我要是嫁出去他们咋办？再招一个上门，三十多岁的女人，都结过扎了，没有生育能力，能找个啥样的？ 好了最多就是给家里增加一个劳力。不好了怕是又一次劳民伤财。你瞅瞅我这年纪，不上不下，没有哪个头婚的愿意要，因为我不能给人家生娃儿了。 二婚的，拖家带口我也瞧不上。我自己有两个了，没有那个给别人当后妈的想法，我也当不好那个后妈。” 安小五道：“别的事情我都能帮你参谋，这个事情我还真的不好说，这牵扯到你后半辈子几十年的事情。 你这辈子时间还长着，但凡有个四五十岁我连提都不提这个事。但是你真的还年轻。 二姐，如果现在不想找那就缓一缓。真要是遇到了那种你愿意跟人家在一块过日子的人我也是很支持的。” 安玉梅嗯了一声。 安小五下午开车去了一趟镇上，把芹芹给接了回来。 一放假两个小的都在，家里就更热闹了。 安玉梅晚上回去刘翠萍提起这个事。 “对方是个离过婚的，就一个姑娘，家里条件也还行，也不需要你再给生一个。不管是你到人家那去过日子，还是人家到我们家里来都行。” 人她还没见过，但是光听这样说的话她觉得再合适不过了。 安玉梅没有一口回绝，那你觉得是我上人家家里去过合适，还是让人家到我们家来合适？” “那肯定是让他到我们家来。” “所以你是觉得家里吃饭的人不够多还是吃了饭洗的碗太少。会想着再弄两个人到家里来？” “不是，你啥意思啊？” “我的意思是日子已经很难过了，就不要再给自己增加负担增加烦恼了。 现在这样安安稳稳的不行吗？” “让你找个对象家里就不安稳了？” “妈，你让我多好过两天行不行？芹芹都那么大了，马上都要上初中了。 我现在就想攒点钱把她供出来。还有文文，男娃是要顶门立户，长大了是要说媳妇的。 现在外面的条件一天好过一天，穷也就是穷我们这山里。再等个十五六年等到他成家的时候那不知道又是啥样。 我们这老房子送走了你们最多也只能再把我送走。他不可能再跟我一样在在这里待一辈子。总要有房总要有个家。 就算人家有一个姑娘带过来，三个娃儿不是一个爸不是一个妈，咋相处到一块去？别说娃儿凑不到一块去，我这个当妈的一碗水都端不平。 人家好端端的图个啥？就图找个女的睡一觉，然后心甘情愿的帮你养儿子？想啥呢？ 原配夫妻心都不齐都过不到一块去。半路夫妻有几个劲往一处使心往一处去的。” 她已经被家里摆布过一次，再不想像以前那样了。 “那你咋弄？这辈子就这样了？” “就这样，不然咋弄？我离了男人还吃不了饭了？” 刘翠萍道：“不是我瞧不起你，离了男人你还真恼火。这会儿你爹还能动，田里面地里面还能给你操心着，还能给你使点劲。等他年龄大了动不了了或者哪天咽气，我看你咋弄！” “那我就不种地，我出去要饭行吗？我有手有脚的。了，除了种这一亩三分地我还找不到别的出路了？” 不知道是因为家里突然提起找对象这个事情，还是她真的有些寂寞，心理和身体都寂寞，这一晚上安玉梅睡的并不安稳。总觉得有一只手在她身上翻来覆去，搅得她心猿意马。 邵平安在会场那边蹲到腊月二十七才打算撤。 二十六干了半天安小五就把工钱给安玉梅结算了，剩下还有三天时间，刚好准备过年。 安玉梅问她：“那过完年之后呢？还做不做了？” “到时候再说吧，如果做的话我再来喊你。就算是做也要等到初六开市之后，好好休息一个礼拜。” 安玉梅点头：“能行能行。” 第208章 爽爽快快过个年 虽然说邵平安打电话来说腊月二十七撤，但是真的撤也要到下午了。 还剩点东西，会场最后两天人更多买东西更疯狂，全部都是想来捡便宜的。 安小五起了个老早把昨天做出来的东西早早带去了会场，打算再卖最后一茬。 最后一天的生意那才叫疯狂。好多一开始价格稍微高一点的东西这会儿全部都降价了。安小五他们这个吃的一开始价格就卖的不高，这会儿没有剩下多少了，但是人依旧争先恐后的来买 在邵平安那一声声叔叔阿姨的招呼声中，一群中老年人逐渐迷失自我。 萝卜干豆腐干早早的就结束了，卖的不好的干豆鼓安小五后边这段时间总结经验重新把它全部加工出来。 弄成了两种味道，买回去就能直接下饭的那种，带着也卖了个七七八八。 除了卖出来的钱，就剩下空出来的那些坛坛罐罐。 就着炉子上的热水该洗的给洗了，然后才一样一样的往车上装 光这些东西，一车都拉不回去。主要缸和罐子不好摞，路又不好，只能跑两趟了。 安小五在这边看棚子其实也没啥好看的。东西都没了，卖也卖不了，剩下的板子啥的拆了整理一下就差不多了。 安明兴那边中间堆的那些东西早都没了，最后一天把挂起来的毛衣都堆在那里便宜给卖了。连挂在四周的袄也是能降价的全部降价。也不讲究什么款式，那个大喇叭从早喊到晚还是有效果的。 安小五过来问他：“今天你们撤不撤？” “撤。都没东西了还不撤在这里干啥？要把人冻死了，长这么大都没受过这样的罪。” “你受的罪挣到钱了还唧唧歪歪啥呀？” 最后又问韩丽娟：“你是跟我们回上坪那边还是回你们那？” 韩丽娟想了想：“回上坪吧。大家都爽爽当当的过个年。” 她肚子里揣了一个家里都知道。她爸她妈不高兴，但是已经这样算是没办法的事了。 她嫂子觉得丢人，说话阴阳怪气的。她回去这个年肯定过不安生，不如在安明兴他们这边。 没有领证先住在一起，怀了孩子确实是不妥，但是他们都是奔着结婚去的，也没做啥坑蒙拐骗丢人现眼的事情。 她也不想委曲求全的去低那个头。 听见她说这话，安明兴眼睛一亮。 从梯子上爬下来对着安小五招了招手：“家里面弄的咋样？” “上个礼拜找人打了地面，其他的我不知道。” 安明兴心里有数了。 “等我挣到钱直接去城里买一套房子算了，懒得跟他们挤在一块。” 安小五呵了一声：“安老板财大气粗，现在都想着去城里买房了。” “人往高处走，总得有目标不是。 今年不行就明年，明年不行就后年。我就算再没本事也得给自己搭个窝呀。” 韩丽娟看着他：“吹牛又不犯法，在那使劲吹。要真不打算出去了确定以后一直做生意的话肯定得先买个车。不然的话到哪去都不方便。” 安明兴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就像现在，他们还得等邵平安那边弄完了之后过来帮他们拉，不然都回不去。 “跟你商量个事呗。” “说啊。” “我这些东西能不能先放你那边？车子能直接开到你们门上去，我们那边太麻烦了。回头过完年要再干还得弄过来。” “行啊，反正我那就那么大点地方，你自己看，自己找地方放。” 安明兴叹了口气：“你那会儿修房子花了多少钱来着？” “两万多一点。” “我在想不行明年找一下人，也在你那附近起个房子吧。” 安小五疑惑的看着他：“你这个嘴都没有一个实在的时候，刚刚那会儿还说要买房了，这会儿又想修房。” “在城里买房哪有那么容易？做生意这个事情看的是运气，不是每个人的运气都一直能这么好。 有赚就有亏，而且我做这个从一开始你就知道，压货的可能性很大。那压在手上那就不是货，那都是钱了。 我能有多少钱，还在城里买房，想啥呢？随便说说给自己嘴巴解个馋倒是没问题 ” “要对自己有信心，一切都有可能。” “先把老本音稳住再说吧。” 安小五道：“不管是修房还是买房都不是容易的事情。要修房的话要趁早。 我们这边这个工钱起码都没涨，外面工钱你知道的，高的很呢。等到洋灰水泥砖瓦也跟着涨价那造价就高了。 而且你这刚刚折腾家里费事巴拉的把地面给硬化了。这会儿又提出来要去修房子，你真的是嫌你们家这个年过得太安稳了。” “那就过完年再说，过完年看看再干点啥，趁着韩丽娟还没太显怀。” 说完喊了一声：“收拾收拾，不营业了，回家过年了！” 半天晌午邵平安就往回拉第一趟。安小五把这边的棚子该拆的拆，全部都收拾好，再加上安明兴那边的一些零碎的东西又跑了一趟。 这一趟安小五就跟他一起回去了，他们的东西算是彻底的搬利索了。 邵平安却不得歇，还得去城里接安明兴他们。 眼看着天已经快黑了，安小五有些不放心。 叮咛平安：“应该能一趟拉上。但是他们两个这会儿没有班车了，不行就让在县城找个招待所住一晚，不要勉强。” 邵平安应了一声。 即便很晚了安小五也没闲着，重新把火坑里的火攒起来。把拉回来卸在门口的东西能收拾的一点一点的都收拾干净放在合适的位置。 免得摆的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看着都恼火。 镇上几处要货的都送了不少去，也给说了初五之前都不再送东西了。 过年这一段时间是能消停几天了，再也不用干这玩意了。 所以能收起来的全部都弄到边上那间屋里面去了。那张床上面铺了一张塑料纸，直接当放货的架子用，上面都摆满了。 买的木板子，架子，小板凳全部都弄到屋里去，门口这才利索了。 第209章 小别胜新婚 安明兴铺了那么大的地方，想起来好像东西不少但是收拾下来并没有多少。 案子上的木板子全部拆下来装在最底下。然后就是架子板凳，还有他们那张床，剩下的衣服打了两大包。 一天跑几趟邵平安整个人都冻麻了。 安小五早早的用姜还有黑胡椒什么的给他熬了点汤。回来喝了一口，又泡了泡脚，人依旧没有缓过来，鼻子吸溜吸溜的。 安小五伸手摸了摸他冻的冰凉的额头：“要过年了，不会吹感冒吧？” 邵平安吸着鼻子道：“应该不会，年纪轻轻的，不至于身体那么差。” “主要是来回喝的风太多了。” “包的严实着呢，再烤一烤。” 安出去拿了个萝卜在火上烤烫：“你要不要把你那个脚跟手冻过的地方烫一烫？晚上能睡舒服一点，不然痒死了。” 两个人的手，一个比一个冻的狠。 安小五那是最狠的，手背上的肉都烂了。邵平安倒是没冻太狠，但是开裂了。手指头还有虎口那地方都是口子，看着都疼。 “妈最近在家里没啥情况吧？” “能有啥情况？你不在家她没有靠头，我忙的也没时间搭理她，啥情况都没有。上次换下来的里面穿的衣服我给兑的热水，她自己洗的。” 不管大人孩子都不能惯，一惯就坏事儿。 但是这话安小五肯定不可能直接说出口，邵平安又不傻，让他自己想。 他要想不透，他自己的妈他想惯着他就惯着呗。安小五是无所谓的，又不是她也瞎了，跟老太太争着要人伺候。 洗漱完了之后人困马乏。邵平安关了门推着安小五往屋里去。 “大半个月形单影只，太遭罪太可怜了。” 安小五拍了拍他：“得了吧。想想那些打工的，结了婚把媳妇放在家里，自己一个人出去，一走一年那怎么过的？要么自己熬着，要么就在外面临时找一个。” 说到这一茬安小五就想起了原来在厂里上班的时候，那有些四五十多岁的老男人勾搭着二十多岁的小姑娘这样那样，想想都觉得肉麻又恶心。 “邵平安你还记得东莞那边厂里面那几个不？” “哪几个？” “就是家里媳妇娃儿都有，又在外面找的那几个找的那几个，找的小情人都跟他闺女差不多大。” “提这个干啥？我又不认识。” “提醒一下你，管住自己的二两肉，你要也干出这种事把自己弄脏了，我跟你讲，我就先把你剪了然后你再滚 。” 邵平安嘶了一声，伸手挠她的胳肢窝：“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 安小五往床里面缩：“现在不是不代表以后。万一以后为了生活不得不分开在外面忍不住了，或者以后年纪大了嫌我丑……” 邵平安伸手捂她嘴不让她胡说八道。 “就分开半个月怎么就多了这么多想法了？这么不放心我？不放心我那你就把我榨干算了。这样就啥事都没有了。” 说完就扑过去压着她滚到了一起。 大半个月都没有亲热，开过婚的男人格外的疯。 即便这会已经很晚了，忙了一天乏的要命，但是依旧不耽搁他身体力行地告诉安小五自己的内心和身体对她的喜欢和忠诚。 寒冬腊月的还没有捂被窝，但是安小五却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团火给包围着一样，热的头晕乎乎的。 “不早了，赶紧睡觉。” “不着急，还早的很，反正明天又不干活，睡到自然醒好了。” 自然醒。 安小五想着每次外面天刚刚见亮姚国英就拄着棍子敲着地面砰砰砰的往外去，忍不住叹气。 除非困死了，否则想睡到自然醒还真不容易。 但是他们这段时间确实太累了，两个人又激情的做了一次，最后拥着沉沉的睡过去。 这一觉是睡得特别实在，两个人睡真的比一个人暖和多了。 不管是在露天坝里睡棚子的邵平安还是在家里面捂冷被窝的安小五都有这种感觉。 一觉就到了第二天早上，外面有轻微的响动都没把两个人吵醒。安小五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什么声音清醒了一瞬间。 看着搂在自己腰间的手才想起来已经结束了，家里也不用干什么活了。于是放纵的重新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了直接睡到中午快十一点。之前这会儿早饭吃了都消化了，这阵两个人还没起来。 瞌睡这东西是越睡越多，尤其是乏的时候。就算是脑袋醒了，身体也不怎么想动。 歇了一晚上，邵平安倒是缓过气了，睡躺在那里没打算起来，手又钻进了安小五的衣裳里。 安小五闭着眼睛伸手拍他：“老实点安分点，天都亮了，不睡了就抓紧起来。” “不想起来。早饭不吃了，刚好省了。” 随后将人搂过来，翻身又压了上去。 比起昨天晚上的急切，早上这一回就格外的有耐心。轻挑慢捻，撩拨的安小五不由自主的伸着腿圈住了他的腰。 等两个人爬起来的时候真的日上三竿了。 “安明兴他们昨天住了招待所， 说是今天要在城里逛一圈，顺便采购点年货然后才回来。” 安小五看着车上的东西暂时没去管。 “先煮饭吧。” “吃点啥？” “煮点面条凑合一下，都这个时候了。”躺着还不觉得，起来就觉得饥肠辘辘。 太阳都快爬到正中间去了，十一二点了，从来没有起这么晚过。 就算是这样两个人依旧哈欠连天的。 打哈欠这个事情好像会传染一样。 吃完饭安小五才进屋干最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数钱。 “要存起来还是怎么弄？” 邵平安在边上坐下来。 “先存起来吧，留点零用的就行。等一下再看看家里边做的东西还剩下多少点。年前这几天几个镇上饭馆里还有市场上怕是还会有人要。” “你还要去摆摊？” “那肯定不去了，我也累得不行，要歇歇。但是人家打电话来那就得送。” “问题不大，家里各样都还有，而且前天开始去送货的时候我就说了从今天到初五都要休息了，初六才开始送货，要的都不少。” 第210章 把证领了 “现在就考虑年后咋办？要继续做这个吗？” “那肯定要继续做了。我们这已经走上这条道了，就只能稳稳当当的继续往前走。要是不做了，那就等于又走了回头路，又得重新开始，还不知道从哪条路走呢。” 安小五叹了口气：“那这钱就捂不热，得置办东西。 天气不对的话豆腐干什么的都不好弄。得去打听哪里有专门烘干豆腐干的那种机器。也不要太大的，买个差不多的不知道多少钱。 天气也热了冰箱也得有。而且我琢磨着就镇上卖冰棍的那种冰箱太小了，一个里面都装不了多少东西。得去市里看看有没有更大型的。” 还需要啥她这会儿也想不到，只能到用的时候再说。 “家里还有那么多魔芋呢，至少还有四五百斤。年后魔芋不知道还能不能做，不能做的话这个要咋弄？” 邵平安想了想：“要不然清洗了切了还是用机子打下来，跟红苕一样，沉淀一下，看看能不能垫出魔芋粉？” “应该能吧。 “但是魔芋粉有啥用？” “魔芋粉也能搅成魔芋啊，就是不知道找出来是啥样的。还有两天呢，要不要去市里转转看看？不去的话我们就先试验一下。” “试验的话什么时候试验都行，大年三十都不迟。还是趁年前有时间去市里转转，年后正月初，我估计做生意的也不见得都能开门。” 邵平安觉得也是这么回事，但是：“就是不知道这一次去会不会跑空趟，我们这边这个市区感觉也不大，有些东西不一定能有。” “所以就得提前去转转看，万一没有就得跑一趟外地，去大城市看看。” 安小五叹气：“感觉事情好多呀。” “做买卖不就是这样，这也得操心那也得操心。” 他们又没有什么经验，全靠一点点的摸索。 “我们这已经算是幸运的了，起步这第一仗打的还算是漂亮，也算是成功了，有点信心了。” “最重要的是卖出来钱了，有钱才有信心。” 确定了明天去，今天就在家里歇一歇，顺便把家里收拾收拾。 年前也没有时间了，床单什么的没有来得及洗。家里的，邵平安带回来的，烧上两大锅热水泡了两大盆。 说是休息，一点都不得闲。 屋里外边年前不收拾干净，总不可能等到年后再去收拾吧。哪有把今年的灰留到明年去扫。 好在邵平安也是个勤快人，洗衣服什么的，这些事情从来都不推脱。 两个人一个洗，一个压水清洗，咋样也比一个人要快得多。 “还好打了这口井，要是没有这压井，靠挑水吃，一天到晚光挑水都能把人累死。” 邵平安道：“这还不算是方便。回头在井边上搭个地方，把家里水泵上的电机装进去。到时候插上电直接往外抽水。” “可以吗？” “当然可以。只要通电水就出来了，更方便省事，等从市区回来之后就弄吧。”他都想了好久了，只是一直没有时间去弄。 “那行，一定得弄啊。能省点就省点劲吧，一天到晚累死人。” 说完又想起来：“水泵上面的电机用了，万一田里面再需要水，不是用不成了？” 邵平安问她：“你不会还打算开春育秧苗栽秧吧？” “要真的做这玩意还真的不能栽了。田里面到时候看情况，油菜割了之后再说吧。” 说完问邵平安：“我们还要喂猪吗？” 她一直在犹豫这个事情。 “不喂的话是能省好多的事，最起码的不用早晚的都想着去给弄吃的。但是一头都不喂的，剩菜剩饭还有每天打了豆子滤出来的豆渣，菜园子里面黄了的菜叶子，那都浪费了。” “要不然喂一头？一头的话门边上一点地里面撒点菜，再栽点红苕啥的，也都足够喂它了。” 安小五点了点头：“这样也行啊。门口这田里面全部都被我埋了魔芋。等到开春肯定啥都种不了。 沙湾的那块田也是埋了不少下去，到时候不行里面撒点菜，人也吃不了多少，专门喂猪吧。” 自己养一个也不图卖钱，养到过年的时候杀了还是挺好的。 “我感觉自己喂的猪，砍下来的肉吃起来都比买的肉要香的多。买的那肉看着膘挺厚，弄回来炼不出来多少一点油，火稍微大一点还粘锅。 对了，你们你们那俩块地，开年麦子收了还种啥？继续点苞谷？” 要做生意她觉得应该是没有多少时间去顾地里面了。 点苞谷也麻烦的很，耕地要时间，种要时间，回头还要匀苗 锄草，哪有那么多时间，他们两个人能顾得上哪头的是。 “到跟前再说吧，那点麦子都得花点时间收，收了就不种了吧，不然交给爸去种？” 安小五笑了一声，往灶房那边看了一眼：“算了吧，我们自家的地都足够他种了，他们就三个人能种多少。你们家的地，你不打算种的话看你交给你大哥种还是交给你二哥，我都不发表意见。 要是给我爸他们种了，到时候又骂你是个白眼狼，胳膊肘往外拐。” 邵平安看了她一眼，水淋淋的手轻轻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不会。再说了，她说又起啥作用。” 两个人在那里嘀嘀咕咕的，边干活边说话。 忙了一上午，到下午太阳偏西的时候才把家里面换下来的全部都洗完。鞋子该刷的刷了，门口扯了绳子，搭的到处都是。 等到天都快黑的时候才看见安明兴跟韩丽娟俩大包小包两手不空的从河边上过来。 “你们俩这是年货都采购好了？” “采购啥呀采购，就随便买了点。” “看这样子今天在城里逛了一天啊。” “也不算是一天。睡了个懒觉，爬起来退了房之后转了一圈，然后去民政局把证给领了。” 安小五愣了一下，看着穿的一件崭新的大红色长款羽绒服的韩丽娟：“你就这么把证领了？” 韩丽娟点了点头：“领了吧，不然咋弄？我去找他的时候就打算好了的，把家里户口本拿着了。不然上次也不会麻烦你帮他把户口本捎过去，就是打算好了忙完了之后年前把证领了。” 第211章 免得别人说三道四 安小五张了张嘴，看着安明兴：“你也这样了，不打算办酒了？” 安明兴叹气：“不办了。结婚照在那边就已经照过了。家里面弄那样，挂出来也不搭，啥都没准备，啥都来不及准备。不为难他们了，我们自己自力更生吧。” 年前把啥都搞定 ，趁着队上没有几个人知道正儿八经的领了证，回头开春肚子显怀了也少一点人在背后说三道四。 说完问他们俩：“明天我们去市区，你们去不去啊？” 邵平安问他：“你去市区干啥？” “还能干啥？结婚证都领了，酒席也不打算办了。这个事情省了别的不能省啊。去给她买点东西，三金啥的肯定不能少，毕竟一辈子就这一回。” 邵平安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安小五一眼，他把这个事情给忘了。 城里面现在都流行三金，结婚必买的东西。他们这里条件不好，没有这说法，所以他就没想起来。 “那正好，明天我们也去，早一点。” “不用那么早啊，早上太冷了，吃了早饭再走也是一样的。回不来的话，大不了在下边住一晚上呗。” 邵平安道：“我们不行。” 他们要走一天的话，他妈在家里连水都喝不到嘴里去。 安明兴这才反应过来：“不然的话小五去跟二姐说一声，麻烦她给表婶把饭送过来。偶尔一次应该也不会有啥问题，又不是天天都这样。” 安小五点了点头：“也行，不过还是尽量早一点。天亮就走吧，不能等吃了早饭，我们明天也还有别的事。你们要不提这一茬我们明天也得到市里去，转的地方可能比较多，需要点时间的。” 主要他们明天去还有别的事情要办。从这到那边走国道的话都差不多三个小时。而且半路上拦车不一定随时都能拦得到，有时候要等好久，纯粹的是碰运气。 再加上经过安明兴这么一提，邵平安也想起来了，去的话也要给自己媳妇买点啥。 随后又问安明兴：“那车上的东西怎么办？就先都丢这边了，有没有你们要拿回去的？” 安明兴道：“那个不着急，回头从市里回来了再过来收拾。” 行吧，他都不着急，安小五他们两个就更不着急了。 安明兴跟他们闲话了几句，随后也没多留，带着韩丽娟就走了。 到家差不多都快看不见了。 半个月都没回来了，家里边还是努力的给收拾了一下。 院子里的地面确实是打了，他们住的那屋里的地面也打了。 墙虽然还是土墙，家具什么的也没做。但是床上的被子什么的都是崭新的。放了两床新被子，床单也是崭新的，都是余贵华这段时间才刚刚置办的。 安明兴喊了一声：“爸妈，我们回来了。” 烤火的老两口从灶房里出来：“咋这个时候才到呀？” “有点事，在城里又耽搁了半天。” 韩丽娟跟在他背后没吭声。 “吃了饭了没有？” “吃过了。” “赶紧进屋烤火去，外面天寒地冻的。” 安明兴应了一声，顺门进屋把东西放下。随后看了一眼到家就没再吭声的韩丽娟，伸手抱了抱她：“会好起来的。别人有的我都会给你的。” 韩丽娟道：“记得你今天说的话就行。你要是对我不好，说话不算数，别说我已经怀上了，就算是生下来已经满地跑了，我也照样可以不要。人心可以被人哄得很软，也可以被人骗得很硬。” “所以，等会儿跟我一起喊个爸妈。我们都领证了呢，迟早要让他们知道的。” “既然能迟为啥要早。说的事情一样都还没有兑现，这个爸妈我好意思喊他们好意思应吗？等到过完年你先到我家里，把我们家那一关过了再说吧。” 安明兴气急败坏的伸手轻轻的揪了揪她的脸：“我感觉你现在都有点变了。” “我也觉得我变了，知道为啥吗？” 安明兴定定的看着她。 韩丽娟的道：“因为你不老实，总会画大饼，人就算是再蠢，被骗的次数多了总会醒悟一点的。 现实跟你说的相差太远了。”她抚着自己的心口：“这里已经没有之前热了。” 处对象的时候都是脑袋发热，彼此都陷入对方编织的美好的梦，怎么样都行。 但是一旦发生了关系之后，肚子里再揣上了，涉及到谈婚论嫁的时候。再多的甜言蜜语也会被现实一点点的捶的粉碎。被哄得晕乎乎的脑袋也会一点点的清醒。 安小五不知道他们之间那些官司，因为要去市里，晚上很有可能回不来，她去了上坪一趟。 跟安玉梅说了明天打算去市区看看，顺便在市里面工业品批发市场去瞅瞅有没有能用得上的材料。 “趁着年前这几天闲着，该准备的该采购的都弄一弄，要去的地方有点多，晚上不一定能回得来。还得麻烦你去给邵平安他妈送两次饭，就家里吃什么给她送什么就行了。” “我没问题，你邵平他妈说好了没有？” “我不用说，邵平安他自己说就行了。我们商量的时候她在跟前呢，又不是听不见。就是要麻烦你了。” “不麻烦，这算啥麻烦呀，就几步路的事情。” 要说方便的话，其实骑着三轮车去市里最方便。但是路太远了，坐汽车走走停停都得三个小时，三轮车的话只多不少。 而且这鬼天气太冷了，在路上冷风嗖嗖的吹那么长时间，实在招架不住，真的没必要。 安明兴一路上都在叹气：“等我挣到钱一定要先买辆车。” 他这一趟过来不只是给韩丽娟买东西，他们也需要一辆三轮车，不然过完年想出去买东西，寸步难行。 不可能一直指望邵平安吧，过完年人家还不知道怎么打算的呢。 路上拦的车，四个人刚好坐在最后一排。 安明兴问邵平安：“过了年咋打算的？” “还不知道呢，过一天算一天吧。先休息几天，年后再说。你们呢？” 安明兴道：“我过完年不行还得出去一趟，整点货回来。不去扫扫尾货，从正儿八经的渠道进货价格上没有优势，很难挣到钱。 第212章 等于白跑 我打算出去看看还有没有合适的货再弄一点回来。有会就跟跟会，他们不是说过完年一直到四五月份都还有会。 没有的话我就去各个县城赶赶集，卖点便宜的那些东西。” 邵平安点了点头：“也行，我估计过完年我们脚步依旧能一致，不可能一直在家里闲着的。 我想去市里面看看烘干机，不知道有没有地方卖，先打听一下。如果市区没有的话过完年我估计我也得去一趟外地。做这个东西没有烘干机不行，设备整到位做的东西也正规一些，人也少受点罪。” “你上次不是说你办证吗？办下来了吗？” “还没见眉目呢，回头得去催一下，问问看什么情况，什么时候能下来。”不行了就找找人，走走人情世故。 “那我们到了市区先去吃饭啊，找个地方吃个饭，顺便跟人打听一下。” “你今天除了给你媳妇买东西还买啥？” “去买个三轮车啊。” “到时候开回去？” “　开回去，不然咋弄？” 邵平安嗯了一声：“能行，那到时候我们分头走。然后约个时间约个地点碰头。” 安明兴不乐意：“分啥头啊，我一窍不通，买车还得麻烦你给我去看看，毕竟你已经有经验了。” “我有个鬼的经验，我也是瞎子过河乱摸着来的。” “那给韩丽娟买东西，你给小五不买啊？” 安小五看了他一眼：“买什么？” “项链，戒指啥的。” “我买那鬼东西干什么？钱没处使了？” 虽然赶了个会挣了点钱，但是他们要置办的东西太多了，到现在都不知道哪有卖的，价格是什么样子的，手上拽着那点钱哪里敢乱花。 但是到了市区愣是被邵平安拽到金店里去，挑挑拣拣买了一条二十多克的项链。 安明兴舍得，韩丽娟花钱也不含糊。不仅买了项链，耳坠，还有一个镯子，一下就去了好几千。 安小五摇了摇头在那叹气，比不起啊比不起。 虽然她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是也知道金子这玩意是好东西，放在什么时候都很值钱。 但是想要买那也真的得手里的钱能闲下来的时候再说。这会儿手上就赶了一个会的钱，看着倒是不少，已经算是他们这些年来存款最多的一回了，但是要置办的东西真的太多了。 别的不说，就一个冰柜就得好些钱，而且一个不够，她琢磨着至少得两个。 最重要的就是那个烘干机，也不知道要多少钱。 跑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有找到货。跟人打听说他们这边根本就没有。省城那边或许有，但是价格都不低，就最小型的一台上万块都不一定能拿得下来。最好去大城市看看要么去梁州那边，要么去佛山那边。 找不到要买的东西这一趟就等于白跑。 也不算白跑，安小五他们找到了工业品批发市场找到了一些正当用的添加剂。比如豆腐防腐剂什么的。 卖材料的老板很专业很热心。一眼就看出来他们是头一次来，从来没用过这玩意。很耐心的给他们讲该怎么放，甚至连比例都告诉他们。 这样那样的材料买了一堆。 冰箱也顺道一起买了，反正是必要的东西。也不需要那种冷藏冷冻两用的，只要那种全冷冻的大冰柜价钱还算合适。 等去给安明兴看三轮车的时候已经到下午了。跑了几家，对比来对比去的 天都快黑的时候才确定下来。 买了之后这会儿也不可能摸黑再往回走了。找了招待所安置下来，安明兴就拖着邵平安出去练车了。 不管怎么说，这玩意还是得自己上手练才行。 两个男的出去了，韩丽娟就跑过来找安小五说话。 招待所里面也冷的不行，那个被子看着外面是干净的，里面也算是鲜活，但是好薄啊。 这么薄的被子，晚上不知道能不能睡得着。 “你上来捂捂脚吧。” 韩丽娟也没跟她客气，脱了鞋子把脚踹进了她被窝里了。 “真的就这么领了证？” “不然呢？他们家啥情况你比我更清楚。好好的路是我自己走错了步骤怨不了旁人。 住也住一起了，肚子里也揣上了，过完年开春就显怀了。我虽然跟他们家打交道不多，但是我也能看出来，安明兴他爸妈是拿乔上了。 觉得我都怀上了，已经是安明兴的人了，不管咋样都跑不掉，所以一毛钱都不想花。 已经到这份上了，除非我把肚子里的孩子打了不要了跟他一拍两散。不然的话扯来扯去一点意思都没有。还惹得我生一肚子的气。 我自己生气的罢了，要是影响到肚子的这一坨，生下来要出个毛病，以后有我受的。 不然你以为我舍得这么狠狠的买东西。 他给我开的空头支票太多了，这样也许我，那样也许我。 但是我们两个在一起这么长时间，除了把他的工资卡交给我保管，其他的他给我啥了？ 说的要把屋里面好好收拾一下，好好的热热闹闹的把我娶过门，但是你看看现在这个情况。” 韩丽娟自嘲的笑了笑：“吃一堑长一智。以前我不懂，我现在懂了。什么东西只有捏自己手里才属于自己，不然别人说的再好都没有用。” 安小五不知道说啥才好了，半天才道：“主要还是条件，主要还是穷。条件好了手上有钱了啥都好说，没钱了就是这样，越没钱越抠搜。 安明兴别的不说吧，他脑子挺灵活的，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想那么多没有用，好好的把自己照顾好，孩子好好的生下来才是最重要嗯的。 他虽然是我堂哥，但我这个人也不会因为这层关系把坏的说成好的。聪明是聪明，但是定力不行，反正以后你看紧点就是了。 家里面没准备就没准备吧，只要他能尽力的把你想要的都给你就行。 反正过日子都是朝前看的。往回头看没有用。 苦也好累也好，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动动脑子，总能活出个人样来的。 你看我不也是一样。 我跟邵平安俩也是谁都靠不住，比你们还恼火呢！ 最起码的你们两边的父母没有人拖累你们。我们这，只要到哪去走时间稍微长一点都不行。 要是耽搁了晚上需要在外面过夜，都要想到家里面还有个人需要照顾，这几十年都不得利索。 但是这有什么办法呢？一个人一个人的命。而且这是自己的选择，怨不了任何人。与其心里怨这怨那的，不如想想咋样把日子过起来，你说是吧？” 第213章 不会也有了吧 韩丽娟嗯了一声：“道理我都懂。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肚子里揣上了的缘故，就喜欢想这想那的。 我们俩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你们家有个老的要伺候，但是你这会儿还没怀上，还算是利索，干啥都行。 我这揣肚子里了，等过完年要不了几个月就要生了。娃儿的东西其实早都该准备了，但是我稀里糊涂的都不知道该准备啥。 安明兴一直说他们家里人稀罕他，到这会儿我也没看见有多稀罕。娃儿在肚子里装了几个月了也没见说给准备一针一线，最后估计还得我自己来。” 这个安小五多少还是知道一点。 “就是穿的衣裳裤子这些吧，以前都需要扯布做针线，一针一线的给缝，现在都有成品。 卖的那秋衣秋裤柔软的跟什么似的。你们现在卖服装了肯定比我懂。 而且按照时间算的话你这一胎应该在四五月间吧？那会儿不冷不热的坐月子正好。你不受罪娃儿也好带。 那时候气候好，只需要给他准备秋衣秋裤和外面穿的就行了。主要还是隔尿的小褥子和尿布。 小娃儿一天一个样，等到夏天的时候再准备夏天穿的，冬天的时候在准备冬天穿的。 只要手上有钱，需要啥到时候去买就行了。 要生之前准备点奶粉，奶瓶，万一奶不够应个急。卫生纸啥的都买点，反正平时这些都要用。” 韩丽娟嗯嗯的点头：“还好有你在，咱们也算是熟悉了。不然的话我从六队跑到一队就成了孤家寡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这有啥呀？你要是在家呆不住你可以过来找我，天天过来找我都行。我这个人是最喜欢热闹了，这一点跟安明兴还是挺像的。”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时间倒是过得快，慢慢的床上也捂起了温度。倒是去下边练车的两个人冻的跟冰碴子似的跑回来。 安明兴回屋没找到自己媳妇儿，跑到隔壁来看了一眼：“好家伙，韩丽娟你霸占了人家邵平安的地方，你让人家往哪蹲呀？” 安小五把话接过去：“往你那蹲呢。你们两个不是关系好吗？去吧去吧。晚上我跟韩丽娟睡，你们两个睡一个被窝吧。” “我才不跟他睡。”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开口说了同样的话，甚至连嫌弃的表情都是一模一样的。 谁好端端的自己有媳妇儿不抱着睡，要去抱臭男人。 韩丽娟嗤笑了一声，把脚丫子从被窝里扯出来，套上鞋子：“走了走了，睡吧。该置办的也置办了，钱也花出去了。明天早上起来过去把东西拉了早点回去。” 主要就是那俩冰箱，刚好顺道一遍拉回去。 至于办年货这个事情，原本是觉得大可不必从市区这么远的地方往回买。 但是第二天打算走的时候又想起来了。镇上那些东西都是去县城或者市区来批发的。这边什么批发市场没有啊？批发市场批发价怎么也比镇上卖的便宜。 腊月间的东西那都不是正常人能吃得起的东西，不然人家说有钱都不买腊月货呢。 于是，几个人又跑去了水果批发市场，问了一下是真的便宜啊！ 韩丽娟要了两口袋橘子，一口袋苹果。 她最近两个月吃酸的猛的不行，橘子能当饭吃。 至于苹果，不敢买多，那东西放一段时间就不脆了。 安小五对橘子不感兴趣，冬天的橘子虽然已经很甜了，但是总还是有一股酸不拉叽的感觉，吃不了一点。 苹果倒是不错，顺便地又整了一口袋梨。 十月前后的时候是这些东西最便宜的时候。就镇上苹果和梨她记得好像都能卖到一块钱三四斤。这会儿价格可能高一点，但是批发市场便宜，直接就是白菜价。 水果买了之后，又去买了一点糖块瓜子。 虽然说过年他们不见得也有有什么亲戚来。但是毕竟是过年嘛，还是他们结婚之后的第一个新年，也不是穷的吃不起饭了。这些要不了多少钱的东西还是可以买一点的。 原本说好四个人一起坐三轮车回去，但是车上拉了东西，还冷的不行，安小五跟韩丽娟就只能去车站坐班车。 但是年跟前的班车真的太难坐了，一路走一路停，别说韩丽娟这个孕妇，就安小五这么皮的都晕车了，吐的昏天黑地的。 这还是她第一次坐车晕车吐成这个样子。 韩丽娟缓过气来之后看了她一眼：“你不会也有了吧？” “有个啥玩意啊？我身上才过了没多久。” 她记得是她二姐来帮忙的第一天她身上来的，彻底干净是一个礼拜之后的事情了。 她二姐一共在这都没有待到整整一个月。 这才多长时间，就算真的有了也不可能这么大反应。主要还是因为这个车，真的太烦人了。 安明兴弄个三轮车开不到自家门上去，还得丢在邵平安他们这边。 把邵平安的车上的东西卸下来之后，也没着急回去。 蹲在那里叹气，跟韩丽娟指斜对面：“那个松林边上那就是我们的地方，开了年我们再好好干一年，不行明年年底咱们也在这边修个房子吧，靠近河边到底是方便一点。” 比起去城里买房子，对于农村人来说还是老家有房子来的稳当一点。 买房子得等以后再说，以后手上宽裕了，稳定下来了，决定在哪安安稳稳的做点啥了再说买房子的事情，现在太不现实了。 韩丽娟也觉得与其想那么远，说什么在城里买房，不如花个两三万块钱修点房子实际一些。 以后那是以后的事情，安明兴画的大饼不止这一个，排队都能排到大队那边去。 还是切合实际一些。 就算是他们在外面摆摊跑着做生意，起码忙完了回来也有个方便落脚的地方也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窝才对。 “你那里可不如小五他们这边方便。你那下边还有几块地才能到河边的路上，到时候你怎么走啊？从人家地里走，人家能愿意？” “边上这块田是我们的，从田坎上过来，直接开条道，到小五他们这个岔路口正常合适。” “那为啥不直接在这块田里面修，平平整整的多好。再说你跟我说没用，看这个事情你能做得了主吧。看你有没有小五那点本事。” “这话说的。自己挣钱自己修房子，就占了他一点地有啥问题？他们就我一个儿子，田地不给我留着给谁啊？” 第214章 二嫂生了 “随便你，你这个人一天心里面八百个个主意。那脑瓜子跟转珠子似的，谁都转不过你，跟不上你的速度。 反正我开了年最大的任务就是养胎，生娃儿。 我跟你讲啊，我生的时候肯定是要去医院的。最起码也得去镇上的医院生。你可别想着听家里面的把我弄在家里面，随便找个女的来给我当接生婆。 生娃儿这种是大事情你要跟我开玩笑，我可饶不了你。” “我又不是猪，还用你说？这不是你一个人的娃儿，那也是我的啊！” “还有啊，坐月子你得伺候我。我跟你爸妈也不知道说些啥。 不要以为给我一天送两碗饭进屋就行。娃儿还不知道好带不好带呢。我生个娃儿要死要活的半条命都搭进去了。不可能我还没缓过来又让我带，你得给我搭把手。” “行行行，祖宗，你咋说我咋来，行了吧？” “娃儿的衣裳啥的都还没有准备，还有隔尿的小褥子，尿布。你操点心吧安明兴。 我生的娃儿跟你姓不跟我姓。最起码的尿布跟褥子要给我准备吧。不要等到我到跟前要去医院里生的时候，啥都没有。” 安明兴点了点头：“我知道，回头就给她说。” 韩丽娟觉得真的不能细想，越想越来气。 还用说。 当父母的，都是过来人，这些不操心一点，还要年轻人去给他们说。 看着他们两个蹲在院子口上安小屋五喊他们一声：“蹲在那里喝的啥西北风啊，今天的太阳又不暖和，风大的跟啥一样。” 韩丽娟站起来，手扶着膝盖半天脚脖子上的那种麻木感才消失。 “在听安明兴指点江山，说斜对门那一片都是他的江山。” 安小五在那笑：“怎么着呀？老爷子还健在，你就想继承家业了？” “我继承鬼的个家业，我就想在城里买房一时半会是不能实现。就想着不行啊，趁着这会儿还允许，在对面也简单的修几间房子。花的钱不多，多少还方便一点。” “行啊。以后门对门串门也方便，还热闹。” “嗯，先这么计划着。不管咋样也得等到明年年底再说，看看明年到底是个啥情况。” 心里这么计划着，嘴上这么说着，但是他能感觉出来明年肯定不容易。 开了春，韩丽娟的肚子就大起来了，太辛苦肯定不行。一个人在外面做生意好像也不太行。 一个人能忙得过来的生意哪叫生意啊？ 生了之后还得坐月子。月子坐完之后娃儿也是个问题。 韩丽娟是打算自己带的，他也觉得自己带合适。因为他发现他爸妈是真的不靠谱。 让他们带，以后娃儿最多也就跟自己差不多了，说不定还不如自己。 所以说还得尽量自己带。 但是又要带娃儿又要做生意哪是那么容易的呀。还没到跟前他都能想象得出明年那种水深火热的日子了。 “到时候看情况吧。实在不行看看往哪里跑的比较多一点，找个合适的地方先租一间房子住着。 这样的话也不用天天的往回跑，实在是没有必要。”就他们这边这个交通太折腾人了。 在这说了一阵话，安小五留他们两个吃饭。 安明兴摆了摆手：“不吃了回去了。把你的背篓借我用一下。” “行，拿去吧。” 买的东西需要放在背篓里往回背，不然靠着两只手提能提多少一点，提了这样提不上那样的。 装好了之后他问安小五：“明天去赶集吗？” “ 该买的都买了，还赶集干啥？” “办年货凑热闹。” 安小五摆手：“我不去了，我现在就想好好的在家里休息两天，动都不想动。 家里就三个人，东西多的跟啥一样，杀了两头猪猪头和肠肚都还挂在那里熏着呢，都还没来得及收拾。 家里啥菜都有，哪还需要往镇上跑。” 说完想起来了：“等一下。魔芋你们家应该煮了，我就不给你了。给你装点萝卜干回去下饭。然后再给你装点豆腐干，这玩意能放几天，回去随便搭点胡萝卜或者腊肉炒一炒都可以。” “ 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你不给我的话我还得去买。” “你上哪去买啊？我就是做这个的，你要买你也得到我这来买。” “你是真不客气啊。” “你都不跟我客气，我跟你客气啥。 ” 安小五进屋拿了食品袋给他装了东西，出来顺手塞在背篓里。 是随后又招呼韩丽娟：“这离的也不算远，在家待着无聊可以过来串门。” 韩丽娟道：“行啊，回头就过来找你。” 安明兴背着东西走前面，她跟着走后面，两个人下了院子。 安小五看着他们两口子走远了之后才去收拾自己弄回来的东西。 家里虽然没有别人，但时不时都会来人，买的东西是不可能往堂屋放。 水果和糖块都分了一点出来拿给姚国英。 姚国英也没推辞，吃的东西她牙齿还在不难啃。水果什么的这些花钱买的东西一年到头也难得吃一回，都稀罕的很。 就算给她她也舍不得吃。她有孙子孙女，等啥时候过来了再拿给他们。 邓小麦前几天生了，比预产期推迟了小半个月才生，生了个儿子，把姚国英高兴的跟啥一样。 前几天安小五忙的跟啥似的也懒得理会他她。 让安小五帮她去看看，安小五当时就拒绝了。 “你看我一个人都快掰成八瓣了，哪有时间去看她。” 随后姚国英就没再提这一茬。高兴不高兴的安小五是没管，主要是真的顾不上。 这会儿给了她东西，她也接了，之后顺手就提着送进了屋里去了。 反正给她了，吃了或者是留着送人那都是她自己的事，反正安小五自己的心意到了。 转过身跟邵平安讲：“你二嫂生了。” 她都忘得干干净净了，连提都没记起来跟邵平安提。 邵平安问：“生了几天了？” “有四五天了吧，生了个娃儿， 要过去看看吧？” 邵平安问：“老二有没有带信过来？” “没有。是大嫂过来说的，那天不是拿了块肉过来吗？” “那回头问一下她去看了没有，拿了些啥东西。看肯定要是去看一眼的，老大家拿啥咱们拿啥就行了。” 安小五嗯了一声。 第215章 还有东西没准备 怎么说那也是邵平安的哥哥嫂子。牙齿还会咬到舌头，吵吵闹闹的太正常了，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就算有，邵平安不计较她计较个屁呀，她绝对不会去做那恶人。 东西弄好了，回头掏手机出来看了个时间才反应过来。 “今天都腊月二十九了，明天就三十了，安明兴竟然还想着明天去赶集，不知道在想啥呢。” “二十九了呀？那是不是要准备过年了？” “准备，得把猪头肚子还有猪肠子弄下来给煮了。” “要煮烧腊吗？” “要煮。但是我还没整过这玩意，往年都是二姐在弄。” 姚国英道：“烧腊没有啥好煮的，主要就是炒糖。那个糖不能炒太焦了，要把握好火候，不然出来味道是苦的颜色是黑的，又难看又难吃。” 邵平安道：“那不是跟红烧肉差不多。” 那姚国英就不知道了，她没烧过肉。 安小五没亲自弄过，但是见人家整过啊，依旧是照猫画虎比对着来吧。 邵平安已经拿了凳子踩着去把挂在火坑上面的那些东西都拿了下来。 炉子都快灭了，赶紧换了个煤，开了炉门，就看看还能不能燃起来。 “这煤球是你换的？” 姚国英道：“小五她二姐换的。 给我送了两道饭，晚上是要黑的时候过来的，过来顺便把煤球给换了。我早上起来想换了，又怕看不清楚，拿着火剪戳来戳去的把煤给戳坏了，浪费了。” “一晚上到这会儿了，这煤球还怪赖烧。” 邵平安道：“也差不多都燃透了，看看还能不能燃起来，燃不起来的话就重新点。” 安小五道：“那你弄吧，我在锅里热一锅水洗这些玩意。” 熏了几天也没有熏透，只是稍微变了点颜色，有了点烟熏味。 邵平安把炉子引起来，把火坑里的火也给传起来了。 拿了猪头，弄了点炭的出来点燃慢慢地烤着猪皮 。 这会儿还算不得腊肉，但是外面那一层皮已经熏干了，所以最好是烤一下。然后把外面那一层熏上去的黑色刮掉，洗了之后再下锅，这样更好一些。 安小五瞅了一眼：“肠肚都不少了，猪脑壳的话整一个就行了吧，不然我们得吃到啥时候去？” “也行，再挂上去就行了。” 安小五问他：“你想吃饺子吗？” “啥时候吃？” “啥时候吃都能行啊，那猪大腿里面的肉还是软的，应该还是新鲜的。从外面剖开割上一刀下来可以剁点肉馅儿。地里面大葱那么多，不吃的话开到村就起苔子了。” “那等会儿就弄一点吧。过年嘛，就是吃吃喝喝，下午咱们就吃饺子好了。” 他们这边的饺子跟北方那边的饺子不一样，就是四川那边说的抄手。 既然打算下午要吃，安小五就干脆早早的去揉了一坨面醒在那里。 面要醒一阵子擀起来才好擀。 锅里的火自己慢慢燃着，冬天的水烧起来慢的很，一大锅水要烧上一会儿呢。 安小五是个闲不住的，添了硬柴火在里面之后出门就拿了小锄头去地里挖了一捧葱回来。 邵平安更不可能闲着了，把猪头给收拾好之后换了一身衣裳拿着柴刀就去了后面树林里。 他们这还麻烦的很。 人家都砍了一冬天的柴火，准备了明年一年烧的了。 他们就砍了两三天，而且都还放在后边树林里没往回弄。 两三天能砍多少一点东西啊？ 之前修房的时候砍的那些树尖子枝丫弄回来两大山，这一个冬天都烧的七七八八。 就他们这个烧柴火的速度，邵平安估计了一下最多到五六月份就能把之前存的柴火烧得一干二净。 剩下的大半年烧啥？烧煤烧煤气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那都得要钱，目前为止他们手头依旧紧张的很。 所以说是过年休息，休息不了一点。还得赶紧赶忙的去砍柴火。 好在后面这还算近，来回路上不耽搁时间，能砍多少是多少吧。 大不了把林子里面能发起来的青杠树，水橡树什么的全部砍完算了。那些东西长也长不成气候，烧起来倒是好烧的很。 刚刚过去没一会儿安明兴又跑过来了。 安小五正在屋里忙着呢，就听见他的声音：“邵平安，走走走，去镇上赶集去。” 安小五人没出去声音传出去了。 “你跑了两天回去板凳捂热没有？又往镇上跑。东西买了那么多，还缺啥呀？” “缺啥？缺最重要。我爸说大年三十给先人上坟烧的纸没买，对联也没有，我刚好跑一趟再买点炮回来明天晚上放。过年不贴对联不放炮过个啥年。” 他真的是不知道说啥好了，出来的时候韩丽娟不高兴，脸色难看的跟啥一样，问他往年没回来的是时候家里三十是不是就不给先人烧纸了。 过年是不是就不去赶集啥都不准备了。 他也觉得烦人的很，往年都是他爸操心弄这个，他根本没记起过这回事，今年谁晓得咋弄的，去市里面的时候也没吭声，回来说等他买回来呢问他咋没买。 简直了。 他不说安小五还没记起来这回事，一说就想起来了他们好像也没买。 上坪那边她爸年年准备这些东西是最积极的。别的就不说了，给坟上烧的纸那是年年不落，不用她操心。 关键在邵平安这边肯定也得给他爸去上坟。他们没买香蜡纸，对联也没记起买。 “邵平安在后面砍柴呢，你去喊他一声。刚好我们家也忘了准备这个，让他跟你一块去吧。我是没有时间，今天闲不了一点。” “你在弄啥呢？” 人已经到灶房门口。 “煮烧腊肉，你们家是不是早都煮好过了？” “我们家是煮好了，今天在蒸包子呢。” “我们是没时间蒸了，明天都三十了。这玩意儿麻烦的很，把这个弄进去今天这一天啊时间就过去了。关键我们三个人也吃不了多少，明天早上还要点豆腐。三十初一一过，谁还讲究这个呀。” “万一你们家里来点亲戚啥的呢？” “我们家能有啥亲戚啊？” 第216章 小时候的渴望 “你姐姐。” “得了吧。我大姐和三姐那都不是能轻易回来的。至于四姐，算了吧，谁知道现在咋样了，谁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回来。 我二姐人家有一家子人呢，咱们这是分出来的，就一家三口，吃不了多少一点。 你赶紧去吧，早去早回来，我忙着呢，没时间招呼你。” “行行行，你忙吧，不烦你了。”说完抬脚就去后面树林边上喊邵平安。 听说他要买那几样东西，邵平安也想起了家里确实没有，都是必须得要的。 早先没分家他都是跟在他大哥身后，现在他又是一家了，上坟这个事情就是各管各的了。 刚刚换的衣服进树林，又噔噔噔跑回来重新换了一身，喊阿小五给他拿钱。 安小五这会儿满手都是油：“你又不是不知道地方，自己去拿。” 邵平安进屋又出来，问了她一声：“家里还缺啥不？” “想不起来还缺啥了，就缺那几样，你看着买吧。” 没一会儿就听见车子的响动，随后外面就静了下来。 被火熏过的这些东西吃起来好吃，洗起来真难洗。安小五放了两次碱洗了五六次水才清亮起来。 锅里面火候的把握不好，但是炉子上可以。 第一次弄也不着急，慢慢整就行。 把小锅放在炉子上，趁着炉子里面火旺着搭在上面烤干了之后，加了不多一点油。 也不知道要放多少糖，就跟瞎子过河似的全凭感觉来，总之不能太多就是了。反正她是不能接受肉里面那种甜丝丝的味道。 等糖炒的焦黄，都从油底飘上来之后，直接冲了开水下去。随后又觉得颜色不够焦黄，又少放了一点点酱油。然后才把小锅里的汁倒到大锅里面，将洗净的一盆子东西都丢进去，再放了大料在里面。 大火煮起来之后就得小火边泡边煮了，这样熟的慢，泡的入味。 其实弄这些东西就新鲜的最合适。即便她没有抹上多少盐，也算是提前腌制过的，还有一点点烟熏味，都分不清楚是烧腊还是腊肉了。 也不管那么多，反正都是自己吃，总归是肉就行了。有盐有油的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过年就是煮肉。 哪怕从小没心没肺如安小五，以前也总盼着过年。过年能吃顿饱饭，过年能见点荤腥。 肉在锅里烧火煮着，腾出手来就把剥好的葱洗干净，放在那里沥水。 拿刀在猪大腿上割了一大块，也才熏了没多久，猪后腿上的肉厚，里面真的都还是鲜活的。 比刚刚割下来的新鲜肉多了一点盐味儿，烟熏味儿都不重。 饺子最好的就是肥瘦相间，但是她割下来的这一块鲜红的全是瘦肉，一点肥油都没有。摘的葱姜剁碎了之后又放了不少熟好的菜油进去。 中午饭随便吃了，下午饭不着急。 她在那里盘算今年过年要准备些啥。 算来算去似乎已经差不多了。 魔芋前几天又煮了一点，吃完过年没问题。过年蒸包子的话还是算了吧，这个时候了，她实在是不想再发面了。 至于炸丸子，洋芋夹夹，也是想吃不想动。 那玩意其实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安子坪这边的人都会，但是做这个的不多，即便是过年也不是家家户户都舍得。 主要是条件不好，缺油水，谁也舍不得浪费油去炸那些东西。 除非家里过事情，坐席的时候会弄那些。于是炸的那些东西就成了安小五他们童年的回忆，心中的执念。就像肉一样，觉得那是最好吃的东西。 安小五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一样，明明家里就这么几个人，一天两顿饭就吃那么点东西，但是贪心的这也想那也想。 明明感觉累的不行，但是劲头还大的不行了。 这样那样弄了一堆，洋芋夹夹，面叶子，萝卜丸子，小酥肉。 姚国英只管给她烧火，完全不发表意见。 “你不用坐灶台后边，锅里都是油，溅到你身上就麻烦了。你还是坐到火坑边上去烤火就行了。” 姚国英应了一声，拄着棍子起来挪过去又坐下来，半天问了一句：“你二嫂生了你打算啥时候过去看？” 安小五道：“过了初二吧，反正赶在她满月之前去就行。” 姚国英点点头，只要打算去就行了。 安小五说过就丢，继续忙自己的。 油烧熟了之后就开始大展身手。 邵平安他们两个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开的安明星那个车子，直接开到他们院子里来。 安明兴想修房子的心越发迫切了。 到门口车上的东西都还没卸就闻到屋里飘出来的油香味。 “小五你在干啥呢？弄啥玩意这么香？” “我在炸洋芋夹夹，才刚开始呢。你把东西卸下来歇会儿，等会儿吃一点。” 安明兴不着急去拿车上的东西，靠在灶房门口跟她说话：“你这个耐心越来越好了，人一结婚还真是说变就变呀！” “废话，没结婚之前的都是小娃儿，结了婚就是大人。正儿八经过日子能不变吗？那又不是傻子。” 安明兴唉声叹气：“你这还好，越变越贤惠，越勤快越能干。不像韩丽娟，以前温温柔柔的感觉性子好的很。现在越变越厉害，脾气大的要死，直接就是个母老虎。” 安小五哼了一声：“人家肚子里揣着你的崽，你还背过人家说人家坏话。” “我哪里说坏话了？我实事求是好吧。不管大事小事，屁大点事情都要跟我掰扯半天。了，想想头都大了。” “肚子里揣着一个不舒服，有点脾气咋了？要装九个月了，生的时候还那么恼火，你又不能帮忙，你这会儿哄着她点咋了？你除了这会儿哄着她点别的也没有啥用处了。 生的是你的娃儿，你不能一点作用都不起吧！” 谈对象是谈对象，结婚过日子是结婚过日子。只有结了婚开始这正儿八经过日子的时候才知道两个人其实也一样一地鸡毛，没有那么好。 甜言蜜语到一地鸡毛也就那么眨眼间，谁能接受得了，烦躁也太正常了。 第217章 有口气在就得干 “也是哦，吃啥吐啥，换我我也烦。” “知道就好。知道就放有耐心一点。你以为结婚生娃儿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她现在还吐啊，这都多长时间了。” “快四个月了。” “那快了啊。我听说一般就是两三个月的时候吐的厉害。” 姚国英道：“那也分人呢，有的人直接不吐，有的人一直吐到生。” “那也太可怕了吧。” “那有啥办法，女人这一辈子就是遭罪。” 安明兴在那站了一会儿之后就跟他们俩招呼了一声：“你们忙吧，我也得回去了。韩丽娟早上都没吃啥东西，说要吃方便面，在家等着呢。 在会场的时候三天两头的吃那玩意还吃不够。这会儿过年了，家里也这样那样吃的多的很，偏偏她一样都不想吃，非要吃这玩意。” “你家里边吃的那些东西都带着猪油，她不是在吐吗？肯定吃不下去。这会儿她想吃啥就整啥吧，能吃下去就不错了。一个人吃两个人消化，要是一点儿都吃不进去那才恼火了。 你等一下，我这马上好了一锅了。你带点回去给看看她能不能吃点。这个是菜油弄的，没有猪油那个腥味。” 听她这么一说，安明兴转过身正准备走又转回来了。 安小五麻利的把锅里已经炸的金黄的洋芋夹夹弄起来，又把切好的面叶子撒进去。 这玩意快的很，下锅翻两下就黄了。 找了个小竹篮子一样给他装了一些。 “谢谢了啊。” “跟我假客气啥，她要是能吃你就再过来拿，不要不好意思，去吧去吧，我忙了。” 邵平安进来问：“要帮忙吗？” “你不是要去砍柴吗？我慢慢弄就行了。” 说完转身塞了一块金黄酥脆的面叶子在他嘴里：“咋样？” 她和面的时候里面就加了油，还有各种调料，吃起来酥脆喷香。 “好吃。” “那你吃一点再去。” “我先去干活，吃饭的时候再说吧。” 安小五就没管他。 转身锅底又没火了，灶前灶后的两边跑还是有点烦人的。 邵平安天快黑的时候才回来，她也才刚刚忙完。 案板上装了一大篮子炸出来的东西，咸的甜的都有。 抄手也包好了。 “我面皮子擀多了，干脆就全部包了，明天还能再吃一顿。关键是，明天早上要点豆腐啊，本来打算吃菜豆腐的。”这边的旧风俗，大年三十一定要有豆腐。 “那也没有啥影响，豆腐捞起来，汤留在那，又不会坏，初一的时候吃也没有问题。” “初一吃头年的剩饭？” “那还不好？人家大年三十煮饭的时候还专门多煮一点剩在哪，图个年年有余的吉利。” 安小五想想也是，他们这边确实是这样。 大年三十准备的东西不怕多就怕少，剩的越多说明过去的一年越富裕，希望新的一年能更加的富裕。 “快去洗手，我要下饺子了！” 邵平安还没兑好水又听见她问：“烧腊也好了，切点你们尝尝？我还没自己整过这玩意，心里有点没底。” “熟了之后你自己没尝尝？” “这玩意煮不了多久就要泡着，全靠泡入味了。再说了，我哪记得起来，一下午没闲着，手没闲着嘴巴也没闲着，尝了这样尝那样。” “你下饺子，我来切就行。” 一大锅烧腊肉，里面种类还真不少。 猪头肉，猪舌头，猪耳朵，大小肠子，猪肚。 两个猪的内脏，可是不少，整了大半锅。 邵平安这样那样的切一点就凑了一大盘子。 又用了个瓷盘子装了一点猪头肉什么的放在姚国英面前的桌子上，怕她看不清楚挑起来不方便。 安小五道：“炸的丸子啥的你也给她捡一点。” 姚国英拒绝了：“那个明天再吃，那阵你给我尝过了，晚些不能啥都吃，抄手你给我弄半碗就行了，都是肉，我害怕吃了晚些消化不了。” 更怕的是半夜三更肚子不合适出来解手，麻烦的很。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邵平安也不劝她。 安小五问他们娘俩：“咋样？” “嗯，挺好，比起外面卤的那个还要好。” “真的假的？”安小五自己尝了点：“还行，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主要还是自己喂的猪，后边几个月没沾一点饲料，喂的尽是好东西，所以肉香。” 他们在外面打工吃了几年的食堂，感觉尤为的清晰。 说起来伙食好，也确实是好，但是那些肉都是从养殖场弄来的，听人家说有饲料叫个啥名字来着？生长素还是啥来着，三个月的猪和鸡就能出栏。 那样的肉吃着能有肉的味道才怪，全靠调料和厨子的手艺好了。 吃完饭，就着热锅倒了热水泡了两碗黄豆在锅里。 安小五在那伸懒腰打哈欠：“过个年把人忙的一下午屁股都没能沾板凳，比平时还忙。” 邵平安去灌开水：“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在就要吃要喝，就不可能真的闲着啥都不干。” 有口气在就要干，不然那就是等死的废物。 “下午到集上去又买了啥？” 邵平安道：“买了点香蜡纸，对联，买了点鞭炮。” 说完之后挠了挠头：“除了大年初一早上放着鞭炮，我还买了几根小烟花。”他不觉得是自己特别想玩，都是被安明兴怂恿的。 安小五疑惑的看着他：“那玩意老贵了吧？” 在外面的时候看见人放过，那种特别大的。小的就一股烟窜上天在半空炸个花，就没了。 好玩是挺好玩的，但是就有点费钱。 不过过年嘛，辛苦了大半年，邵平安想玩一下也无可厚非。 邵平安道：“就买了几根，可以响几下的那种，以前没玩过，看见安明兴买脑子一热就跟着买了。” “买了就买了呗，我还没放过那东西呢。” 邵平安笑：“就是买回来让你见一下的，让你也放一下。 还买了一小扎窜天鼠。 小时候他们谁玩过这些东西？就早几年的时候看安建国他们家每年过年的时候会有那玩意。就连放炮仗也都是别人家放他们听个响。 第218章 还是跟家里分开住的好 小时候渴望的东西，现在长大了能自力更生的时候实际上早就已经过时了。但是骨子里总是有一种执念，就想试一试，就想玩一玩。 以前看到别人有的自己没有的，现在自己都想有，不分便宜贵贱，不分大小，也不分好坏。 原本都打算睡觉了，说起这玩意邵平安趿拉着鞋子跑进屋拿了几根窜天鼠出来交给安小五：“点一个试试。” 点一个就点一个，有啥大不了的呀。 安小五又不是那种娇滴滴的老远听见放炮都得捂着耳朵一口气窜多远小娇娇。 女娃儿会的她都会，男娃儿敢干的她也都干。放炮仗这都是小事情。 两个人在那里你一根我一根，还没到年三十，门口就时不时的啪的炸响一声。 三十一大早，邵平安起来脸都没洗就着火坑里的火搅了一点浆糊把对联先给贴了。 安小五在那里烧豆浆。 邵平安问她：“炸的这些东西要不要给上坪那边送点？” “送点吧。二姐不知道炸没炸，家里有小娃儿，多少是个意思。”她估计十有八九没有弄，一个是忙，一个是舍不得油。 姚国英坐在那里看了他们两个好几眼，安小五看见了却假装没看见。 时间长了她也大概的清楚邵平安他妈是个什么秉性了。也没有啥大问题，人心本来就是偏的。远香近臭本来就是人都有的劣根性。 她惦记着老大老二家的，惦记了她的孙子孙女，安小五也不可能不让她惦记啊。 要惦记她自个惦记就行了，只要别拿到嘴上来说不要让自己去干这干那的就行。 随后她又去拿了一点苹果和梨，抓了一点糖块装起来交给邵平安。 “我点豆浆呢，走不开，你去就行了。快去快回来，回来喝点热豆浆。” 点豆浆面前是不能离人，稍微一个不注意豆浆就冒了。 这个活安小五这一冬天算是练的炉火纯青了。因为是自己吃的，所以就没有用卤，还是用浆水点的。豆腐虽然不那么细嫩，但是也别有一番味道。 刚刚开起来还没倒浆水的时候她就拿了三个碗舀了三碗起来。里面放了白糖，递给姚国英的一碗。 “先喝一点吧，吃饭还早呢。” 点豆腐是需要慢工出细活的，特别需要时间。同样的豆子，同样的豆浆，快和慢出来的豆腐数量质量完全不一样。 第一次浆水倒下去之后锅底的火就不能再大了，要让锅里稍微沉淀一下。趁着这个时间安小五去屋里弄了点萝卜干出来。 又切了一点蒜苗和芫荽加点辣酱拌上一拌，等一下的时候可以蘸豆腐吃。 再舀点玉米面，加上一点白面揉在那里等会儿切面片。 她没有那个耐心去擀面条，玉米面揉硬实一点切出来也是一样的。 忙完了灶台上的豆浆也不烫嘴了，她搅了搅底上没有完全化开的白糖，端起来一口气灌进肚子里。 安玉梅他们这会儿也在点豆腐，安小五还是很了解她的，洋芋夹夹这个比较费油的东西她不会去弄。 但是她昨天就蒸了包子跟花卷，邵平安端了一篮子过来，她又给装了一篮子进去。 说是送过来就回去，但是老丈人跟他说话邵平安也不好直接就走，就在火边上坐了会儿。 安玉梅喊他们晌午过来吃饭。 邵平安拒绝了：“家里什么都准备的有，过年嘛，就是自己家轻轻松松简简单单的弄点好吃的就行了，不用那么复杂。 再说了，我们情况你们也都知道。我妈那个眼睛看不见。我们要是过来了她也过不来。到底是过年呢，大年三十也不可能把她一个人丢在那边。 所以各吃各的就行，或者明天晌午你们都到我们那边去。” 他们都不过来，安玉梅怎么可能过去。 她爸妈就不说了，还有她们这娘仨加起来五个人呢，大家子总跑到那边去吃饭像个啥样子？ “我们也一样，东西准备的多着呢，就不过去了。等你们啥时候开工需要帮忙的时候我再过去。” 邵平安在屋里坐了一阵才起来往回走。 刚刚到院子下面的路上就又被喊住了。安明兴蹲在院子边上满嘴牙膏泡泡看着他：“大清早的，上你老丈人这边来干啥呢？” “昨天炸的那些东西，小五说二姐可能没有弄，让给送点过来。这不送了一篮子过来我又端一篮子回去。” 安明兴看的羡慕的不行了：“还是你安逸。” “说的你多受罪似的。” “别提了。也不知道是在外面跑了几年都没回家生疏了还是别的啥原因，总觉得这个心里从里到外都不咋舒坦。” “咋就不舒坦了？烧的？你这纯纯是心理有问题了。今年第一次挣到钱。然后媳妇儿进门了，娃儿也有了。一家人整整齐齐的过第一个新年，这是一个多么值得纪念的日子，你还不舒坦？ 好了，不跟你说了，我得回去了。小五在家烧豆浆呢。，让我送过来就回去，好喝豆浆。我这一出来就大半天估计早都凉了。” “去吧去吧，等吃了饭过来找你耍。” 哎！这人跟人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谁也没想到安小五那样的屁疯子一结婚直接改头换面彻彻底底的成了贤妻良母了。 邵平安走远了他也站起来，顺带的把放在脚边上的牙刷和杯子也拿了起来，里面剩下的水倒嘴巴里面又涮了涮，这才彻底完成了刷牙这个事情。 韩丽娟还没起，这个时候看着好像一大早上了，其实天也才刚大亮不久。 说实话，外面天寒地冻的哪有被窝里舒服呀，其实他也不想起。但是他要是不起的话他爸跟他妈要叨叨，说一大早上的还不起床不像话。 是还是安小五鸡贼有远见，早早的就做了打算。 分开之后想早起就早起，想睡懒觉就睡懒觉。没人管没人说，要多安逸就有多安逸。 进屋之后，他妈刚刚推好豆浆在滤豆浆。 安明兴看了一眼，从后门出去提了一个树疙瘩过来丢在火坑里。随后拍了拍手上的灰在板凳上坐了下来。 第219章 志不同道不合 他爸在灶台后面烧火问了他一声：“你们请假请了多长时间？过完年啥时候出去？” “出去？” 安明兴万万没想到大年三十他爸突然提起这一茬。 “韩丽娟马上都四个月了，开了春就显怀了，咋出去？ 不出去了。” “不打算出去了？” 余贵华的声音微微拔高：“她怀在肚子里要养胎，不出去就算了，你也不出去咋弄？” “我不出去咋就不能弄了？那早些的时候也没有人出去打工也没见饿死啊。再说了，我当时要出去的时候你们死活不愿意，还是我偷偷摸摸跑出去的。咋个到了这会儿我不想出去了，听你们这口气好像还不行了似的。” 安正平道：“那是以前，现在跟以前也不一样了。 以前那是我们这边没人出去闯过，也不知道外面是啥情况。都觉得外面乱的很，不敢轻易去冒那个险。 现在你们跑出去了有经验了也能挣到钱了，能挣到钱肯定得挣钱。 守在我们这山卡卡里一年到头累死累活的种点田地，只能管个温饱不饿死，从哪弄一分钱呢？ 而且你现在跟以前也不一样，以前是个小娃儿，我们有口吃的就不可能把你给饿死了。 现在你这媳妇儿有力气，娃儿也揣在肚子里了，一天一天也快的很，说生就生了，哪哪都需要钱。你不出去挣钱日子要咋过下去？” “不要你操心。日子咋过，我自己心里有数。” “你有个啥数？我还能不知道你是个啥德行，懒皮懒调……” “你管我有个啥数，我在外面风吹日晒的忙了这大半个月，回来你让我消停两天行不行？ 不管出去不出去，过完年之后再说行不行？非得大年三十说。” 简直就是没话找话说。 说起他忙了半个月，安正明连他在哪里忙，忙了些啥都不清楚。 走的时候是他一个人一个人走的，换洗的衣服和铺盖卷都带走了。回来的时候就提了一点衣服，其他啥都没有。也不知道都弄哪去了。 余贵华又没忍住问他：“你之前带出去的那些东西呢？” “啥东西？铺盖？丢邵平安他们那里了，过完年之后还要用，省得搬来搬去的。” 余贵华就在那里叹气：“说你吧还不能说，能的跟啥似的。啥都能往人家那放，铺盖咋能往人家那里放。” “铺盖怎么就不能放他那里了？你以为是啥贵重东西？就贵重东西放他们那，邵平安他们两口子还能给你卖了去？” “这不是这个事。你拿去外面用了那么长时间干啥不拿回来年前把它洗了。 趁着天气好，该洗的洗，该浆的浆。然后给你重新套上缝好。过完年看你上山也好下河也好，带出去的时候总是干干净净的吧？” 安明兴傻眼了，他压根都没想起这一茬，光想着方便了。 余贵华看着他就气不打一处：“你那个脑壳里面不知道装的啥。现在跟你说啥你都跟我们反着来。 以为自己厉害的很，过日子你一脚踩出去门槛都还没跨过。别看我跟你爸没文化，没啥出息，吃的盐比你吃的粮食都多。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嫌我烦，总有你吃亏的时候。” “那我现在去弄回来。” “这会儿你着急啥？你弄回来有啥作用？大年三十谁给你洗那些东西？ 再说这会儿都要吃饭了，你跑到人家去干啥？” “大年三十不能洗，初一初二也不行？” “那肯定不行。初一初二连地都不能扫，只能进财不能出财，刷锅水什么的都得倒茅坑里，不能随手倒坡下边路上去，肥水不流外人田。 打小就这么过来的，出了几年门你倒是忘的一干二净了？” 安明兴不服气的哼哼两声：“穷讲究真多。” 余贵华抓着灶台上的竹刷子，真想给他两下。 安正平喊她：“别跟他废话了，豆浆要开了。” “个碗过来。” “干啥？” “舀两碗起来，稍微放点糖。你不喝，去给韩丽娟喝。” “豆浆一股腥了吧唧的味道，喝了她又吐。” “没喝你咋知道？只要喝进肚子里，哪怕就是吐出来肚子里多少也有一点。再说了，哪有一直吐的？说不上哪一顿吃了啥东西就不吐了就好了呢！” 安明兴应了一声，拿了一只新买的碗出来。 韩丽娟臭讲究，不愿意用家里的旧碗。 嫌弃那个旧碗不是这个缺口，就是碗底一圈黑。 好叭，其实他也有些嫌弃。 端了滚热的豆浆进屋，韩丽娟已经醒了，在床上裹着被子翻来翻去的，就是不想起来，反正浑身不舒坦，提不上劲儿。 大清早一睁眼心里就很烦躁。 “刚好，醒了，妈舀出来的豆浆，放了糖，来喝一点。” “我还没刷牙洗脸。” “哪来那么多穷讲究。外面还冷的很，太阳还没出来，喝一点热乎乎的你还能继续睡，不然你起来又这不舒坦那不舒坦。” 韩丽娟蓬头垢面的坐起来：“我现在邋遢的简直没眼看了。” “谁还没有个邋遢的时候，放心，我不得嫌弃你。” 韩丽娟接了豆浆看了他一眼：“你倒是嫌弃一个试试看呢！看看除了我这个傻不拉叽的你还能找到个啥样的。” 安明兴过段闭嘴投降，不能开口，多说多错。 吃过早饭太阳出来了，两个人放下碗就去串门了。 上坪那边也不是没有跟他年龄相仿的年轻人，以前在家里能玩到一起去的还是挺多的。 但是这会儿不知道咋回事，只要坐在一块，说不到几句就开始各种酸了吧唧的。安明兴听着头大的很。觉得一点不如跟邵平安还有安小五他们说话敞亮爽快。 平时遇到了说几句就算了，大过年的不想找不自在，还是咋样舒服咋样来好了。 除了他们俩，还有琴琴和文文也跑过来了。 大年三十跟平时不一样的事，大人不会催着他们去看书写字。家里也没有什么活需要他们干的。 今天和明天他们想怎么耍就怎么耍，想上哪串门就上哪串门，完全不会有人管。 他们俩一来门上就热闹了，这个喊小姑，那个喊小姑。 幸好家里就这么俩，不然安小五都有些答应不过来了。 第220章 各凭本事 外面有太阳，吃了早饭安小五犯懒不想动弹，搬了椅子出来在院子里晒太阳有一句没一句的听安明兴在那吹牛胡扯。 没一会儿功夫安明华也来了，不止他自己来了，后面也跟着一串。有他们家那个独苗苗，还有他弟弟家的小崽子。 这下就更热闹了，几个小娃在那里打沙包，大冬天的跳的浑身冒热气。 安明华拿了一副扑克牌来：“来来来，我们来打几牌。” “你这准备的还挺充分呀。” 安明华道：“都买两年了，也就过年的时候有时间拿出来打一下。平时忙的跟啥一样，你看还是崭新的。” 邵平安进屋去搬了桌子出来：“你这平时也是大忙人，当然没有时间了。” “瞎忙有啥用？还不就是为了糊个嘴。比别人都忙的欢实，但是也没见比别人好到哪去。” “那可好像太多了。”安小五道：“从我们小时候记事开始你们家就是我们奋斗的榜样，简直把人羡慕的不行。” “你这也太夸张了。你们现在才是我奋斗的榜样呢！” “得了吧。我们到现在穷的大年三十连个电视都没有，春节联欢晚会都看不起还榜样呢，你这要求也太低了。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安明华坐在那洗牌：“你又开始叫唤了。咱们队上就属你叫唤的最厉害。” 邵平安喊安小五：“过来打牌？” 安小五坐在那没动：“不来，你知道我不会那个东西，别喊我，你们打你们的。我就在这里靠会儿，晒会儿太阳，安静一会儿。” 这段时间真的太忙了，几乎每天都在透支。以至于真的闲下来的时候，绷了这么多天的骨头像是一下子就散架了一样，捡都捡不起来了。 能坐着就不想站着，能躺着就不想坐着。反正哪哪都不得劲，就想一头栽过去睡它个昏天黑地的，谁也别来打搅她。 安明兴道：“她不来就算了，我们刚好四个人，打升级正好。” 说完回头看了安小五一眼：“你啥情况？平时看你活蹦乱跳的浑身使不完的劲儿。咋到了过年该耍的时候了，反而蔫了吧唧的了。” 韩丽娟也看她，总觉得她有点不对劲，精神状态跟自己那段时间有点像，该不会是怀上了吧？ 安小五闭着眼睛回答安明兴：“你不懂这样靠在这里啥都不干，静静的晒太阳是一件多么舒服的事情。” 安明兴当然不懂，他就不是个能闲下来的人。 四个人凑了一桌。邵平安跟安明华一组，安明兴他们两口子一组。 安小五进屋拿了个盘子，抓了一盘子的瓜子儿出来。又捏了一把糖，过来的小娃儿见者有份，一人给了两块。 随后又坐了回去。 几个人打牌手上动着嘴里也没闲着。 安明华问安明星：“说你也做生意呢，你在卖啥呀？神神秘秘的。” “哪里神神秘秘，就卖了点衣裳还用得着神神秘秘？” “情况咋样？” “情况很一般。” “我才不相信呢，你跟小五两个一个比一个滑头，嘴里就没有一句老实话。” 安小五眯着眼睛在那反驳：“说安明兴就说安明兴，别扯上我。我这个人最老实了，是你们自己心眼的多，不相信老实人有啥办法。” “你还老实，你要老实的话这世上都没有狡猾的人了。” 邵平安打了个岔，问他：“你外面的活干的咋样了？” “就那样，家里老的老少的少，走又不敢走太远。就在县城周边干点活，断断续续的，而且包活干的又不是我一个人，干啥都有竞争，不容易啊。” “那你年后打算啥时候开工？” “过了初八吧，天气稍微暖和一点了，就开始。之前的活还有一点没结束，还能干大半个月。”边干边继续联系。 他们这一行靠技术靠口碑也靠人脉。 他在外面包活时间不短了，比起那些刚刚开始凭运气的好太多了。 邵平安问：“”就没想过往外地去发展一下？外面搞建修比咱们这可忙的多，像东北那边，新疆那边，活多人少，干起来还是容易。” “想，咋不想啊？你也知道的我爷爷那个身体，越来越不行了，也不知道能熬到啥时候。 我现在最怕的就是我前脚走后脚他就倒过去了。 还有这个小崽子又不省心。想让他不念了吧，这会儿还小的很，怎么着也得把初中混毕业。 等到毕业不行了我就带走，带到外面去，也省得他妈在家里一天操心不完，还怄气。” “关键在于你要是走远了嫂子不跟你一块过去，你们这可就是一年到头长时间分开两地了。” “那倒无所谓。为了挣钱，为了把日子过好，分开了就分开了。等我真的能找到活稳定下来的把她接过去也行。 反正我爸我妈这会儿也还能干得动，不需要人在跟前照料。 心里早就是打算的了，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还是你们安逸啊，有这个头脑，有这个魄力，做点生意挺好。最起码离家近，而且又不用分开。” 邵平安问他：“你现在手底下还有多少人啊？你要是去外地包活干的话，不是还得带着他们一起？”自己带着人可比去外地重新凑班底容易多了，人生地不熟的自己没有人可以说寸步难行。 安明华也在头疼这个事情：“要去外地的话，不稳定性太大了，到时候只能采取自愿。现在手底下也就十来个人，真要去，不知道能有几个人愿意去。” 安明兴问：“二队那个姓李的还在跟你干吗？我咋”听说他现在开始单干了？造谣的吧？ “啥造谣的，从头年开始人家就单干了。” “你这算不算是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 “那倒不至于。不管哪一行都不可能只有一个人干。挣钱不挣钱的各凭本事。 再说了，人这一辈子几十年还长着呢。谁能保证干这一行就一辈子能干到头了。都是边走边看，说不定干着干着干不下去了，以后还得跟你们混。” 第221章 十有八九怀上了 安小五靠在那里听着几个人边在那里打牌边在那里说闲话。说的正起劲了突然又扯到牌上面去了。东一锤子西一锤子的听着听着就真的瞌睡了。 也不嫌靠在那里不舒服，说睡就睡了过去。 韩丽娟喊了邵平安一声：“你看看你媳妇儿。” 平邵平安转脸就看见她在那里摇来晃去的，显然是已经睡沉了，但是脑袋没地方支撑，无处安放。 趁着安明兴洗牌的空档他起身过去伸手把安小五扶住：“小五，小五！困了进屋去睡，在外面睡不舒服，还容易感冒。” 安小五睁眼的时候都还迷迷瞪瞪的。 她昨天晚上睡得也挺早，睡得挺香的，今天早上说是起来的挺早，但是比起之前干活的时候已经晚很多了。怎么这会儿还困成这样了？ “行，我去屋里眯一会儿。时间差不多了你得喊我。回头你不是还得去给你爸烧纸吗？”不行，感觉眼睛有胶水粘住了，睁不开。 烧纸这个事情都是家里的男人去的，家里的媳妇儿什么的不用去掺和。 但是安小五想着总要给准备一点东西。比如猪头肉啊啥的。 邵平安应了一声，拍了拍她：“去吧。” 安小五站起来招呼了他们一声，然后就进了屋。 等她进了屋韩丽娟才道：“小五这是怀上了吧？” 几个大男人都愣了一下。 安明兴看着她：“你咋知道的？” “我就说说而已。咋了？不能说啊。我之前就是这样，总感觉睡不醒，害得我还以为得了什么大毛病呢，最后去检查不就是怀上了吗？” 安明华点了点头：“确实是。十个有九个怀上了都是瞌睡的很。” 安明兴不懂就问：“那不是还会吐吗？” “人跟人不一样，反应也不一样。有的是吐的早，有的是打瞌睡打的早，还有的说是什么症状都没有，那种比较少见，算是运气特别好的。” 说完看着邵平安：“你注意一点哈，你们这刚刚结婚也不算太久，也没啥经验。过两天大队那边开门，不行你就带去让大夫给检查一下。 要是怀上了这就是好事，要是别的毛病，有病赶紧看，免得小病拖成大病。” 姚国英从屋里出来听他们说的热闹，问了一句：“谁有病了？” “没谁有病。说小五呢，有可能是怀上了，你又要有孙子了。” 姚国英愣了了一下，摸索着在边上的板凳上坐下来。 “那要确定了才知道。就算是怀上了也不一定就是孙子，也有可能就是孙女。” 安明华逗她：“表婶你是想要孙子还是想要孙女？” “都行啊。再说了，这能是我想要的事吗？生男生女那得看命。” 再说了，不管是男是女以后都姓安不姓姚，算她哪门子的孙子孙女。 不过这话她只能在心里想想，嘴上是不可能说出来。心里再怎么别扭那都是她自个的事，说出来起不了任何作用。 谁让她生了这么一个没出息的娃儿，啥都没学会，就学会了胳膊肘往外拐。 倒不是她完全忘了这会儿谁在照顾她，她吃的谁的喝的谁的。只是在她心里觉得她这一切都是邵平安给的，邵平安出息了，也是她这个当妈的享福的时候了。 邵平安是她儿子，这些都是该的。 至于安小五早就彻底的被她忽视了。毕竟儿子不是一个，儿媳妇也不止一个。那两个就算是再不好，那是进了他们邵家门的，生了娃儿也是他们邵家的娃儿。 安小五在跟前有什么用？把邵平安抓的死死的，说让往东就不敢往西。 以后生男也好，生女也好，都要随安家姓。 不能想，想到这个她就难受。生了三个，就这一个最有出息，到最后却成了人家的人。 几个人估摸着时间就没再继续。过了中午十二就到了下午。这边虽然是一天两顿饭，下午饭没有个早晚，都是根据情况来的。但是在吃下午饭之前是一定要先去坟地里给祖先上坟，然后才能回来吃饭的。 邵平安又进去看了一眼，安小五这个平时挺警醒的人这会儿睡得沉的很 他干脆就没喊，出去就着打牌的桌子把草纸拿出来，找了一张一百的人民币，拿去印了纸钱。 随后自己去屋里找了一只碗，切了一块四四方方的猪头肉放在里面。 姚国英喊他：“再带点酒吧，你爸在的时候就好那一口。” 邵平安应了一声，找了个小竹篮子，把要带的东西都放在那里面，提着就走了。 一天里最暖和的时候隐隐约约能听见此起彼伏的鞭炮声。那都是家里过得比较好的去坟地里烧纸，顺带的拿上一串炮仗到坟地里去点燃，让自家先人也听个响。 烧完纸回来之后邵平安就开始准备下午饭。 大年三十肯定是要煮米饭的，而且还要多煮一点。不能吃完了，要涮剩在锅里。下面那张锅巴也要用小火慢慢的让它长得厚实一些。吃完饭把它铲出来，留到了明年也就是明天之后就可以吃了。 彰显着头一年粮食的富足，吃都吃不完，也彰显着一家人团团圆圆。 菜的话邵平安也能做。昨天煮了那么多烧腊今天就派上用场。分门别类的这样切了一点儿，凑了满满两盘子。 等把米饭蒸到锅里的时候，连盘子一起放进去蒸热。再用辣椒醋调上一点调料，起锅之后蘸着吃。 除了这东西还会再炒一盘腊肉豆豉，再烧个豆腐，魔芋拌菠菜，胡萝卜炒豆干。他们才三个人这样弄点那样弄点，一下子就好几个菜。 即便如此他还是烧了个汤。白菜汤里面直接都没加油，就是锅底的一点油，放了点蒜苗和芫荽，滴了点醋在里面。 说是有可能，他估摸着可能性很大。毕竟在做生孩子的这件事情上，他一直挺努力的。 但是他也没忘了要是怀上了可不只是想打瞌睡还会呕吐，烧个清淡的汤以防万一。 害喜这个事情千奇百怪，谁也说不准都会有些啥状况。 第222章 需要克制 安小五睡的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在自己脸上爬，随后就听见邵平安的声音：“醒醒，起来吃饭了。” 愣了了一下，瞬间清醒过来：“几点了？” 随后伸了个懒腰，爬起来就觉得浑身好疼啊，睡觉还能把自己睡这么难受也真的是绝了。 “五点多了。” 安小五微微错愕：“我一觉睡了这么长时间？” “是啊，两次都想把你喊起来，怕你睡过头晚上睡不着了。结果看你睡得香，又没忍心喊你。” 说完伸手摸了摸她：“睡醒了吧，还困不困？” 安小五睡得头晕脑胀浑身发疼，坐在那里都不想动。 伸手抱住他的腰：“睡醒了，但还是不舒服。” 邵平安少见她这么黏糊的时候，娇娇的，有点稀罕，但是也明白这是真的难受，不然就他媳妇那性格压根不可能会这样。 邵平安俯身伸手想把她抱起来，结果腰一弯下去却被她伸手勾住了脖子。 安小五什么时候这么黏糊这么主动过？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怎么了，就跟撞见鬼了似的，邵平安一过来她就想亲他。 她觉得自己肯定是有病，出大问题了。 邵平安微微一愣，随后就配合的由着她为所欲为，然后两个人就滚在了一起。 也只是亲了亲。 大白天的，外面饭菜都上桌了，就等安小五出去好吃饭呢，不可能再干点什么。 最重要的是安小五有可能怀上了，这会儿就算是再想也得克制了，万一一时的放纵出点问题可不得了。 邵平安深呼吸，拍了拍她：“消停点，不是不舒服嘛。等你好了我加倍努力。” 安小五踢了他一下：“谁不消停了？我主动亲你一下你还不乐意了是吧？以后你就别想了。” 邵平安在她脖子上撮了一口：“想，怎么能不想。起来吃饭，吃完饭再去想别的。” 说完拽着她的手把她拉起来，拖着她出了屋。 桌子搭在火边上，饭菜已经摆在上面了。 昨天还好好的，这会儿闻见那个烧腊肉的味道安小五心里就毛毛的，特别的不舒服。 她端着碗皱巴着眉头看着碗里的肉：“不会是这两天吃太好了吃出问题了吧？难道我这是天生的穷命，吃不了好东西？”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安小五放下筷子转身趴在椅子上狠狠的呼吸了两口。 随后转过来嫌弃的拨着碗里的肉。 邵平安把碗递过来：“吃不下去的话给我。” 安小五把碗里的肉全部刨他碗里：“我去舀点米汤喝。” 邵平安站起来：“锅里烧的汤，没有放荤油的，你试着喝一点，泡着米饭吃。” 可怜的，酸汤泡米饭，就吃了点凉菜，这个年就算是过了。 吃完饭姚国英才道：“十有八九怕是怀上了。” 安小五惊讶的看着她：“怀上了？” “你这样子应该是。瞌睡就跟没睡醒的一样，还喘不过气，心里毛焦火辣的。吃点带油的东西，胃里就翻江倒海的难受，应该就是怀上了。” 不说还好，这一说大概是心理的作用，就彻底的压不住了。 邵平安刚刚把灶房收拾好，安小五突然就站起来往外走，急匆匆跑到灶房后面哇的一声就吐了。 刚刚吃进去多少，这会儿连本带利的全部都吐出来了。来势汹汹喉咙管都用不过来了，直接从鼻子里往外冒，呛到安小五眼泪巴巴的往下掉。 邵平安端着水蹲在她身后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随后把水递给她：“漱漱口。” 安小五真的想就地一屁股坐下去，半天都缓不过气，还是被邵平安给拽起来的。把她弄回去之后，又拿了铲子铲了灰过来，把吐的秽物铲起来丢进茅坑里。 安小五一脸生不如死的进屋，四仰八叉的往床上一倒。 “感觉自己比得了什么重病还难受，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这才刚刚开始就招架不住了。怎么这么磨人呢？我还听说人家有的怀上了跟没事的人一样，该吃吃该睡睡，怎么那么好的事情都轮不到我身上来呢！” 邵平安不知道说啥好了，这种事情要到谁身上谁才能感觉到。 “现在就只能希望这种反应来的猛去的也能快一点，这样就能少受点罪。” 但这不是他们想就能的。 安小五情绪这会儿有点阴晴不定。刚刚还恼火的很，这会儿吐了之后肚子里稍微舒服一些了又有精神了。 “我还担心我怀不上，毕竟都这么长时间了都没动静。这下好了，希望是真的。” 邵平安合衣在她边上躺下来搂着她：“就那么想要孩子啊？” 安小五转脸疑惑的看着他：“你不想要？” “想要。但是看着你一下子这么难受就有一种还不如不要了的想法。” 安小五哼哼：“假惺惺。” “真的，等生下来了一定要好好收拾这个小崽子。” 安小五伸手戳戳他的脸：“才刚刚揣肚子里呢，说不定连个个小肉疙瘩都算不上你就想揍娃儿了是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后爹呢。” 知道她难受，邵平安这会儿就跟个面团似的任由她捏。也不躲，更不可能还手。让她闹腾够了拍了拍她：“这会儿好受一点了就消停会儿，我去重新给你弄点吃的。” “我不想吃了，吃了又吐，吐那一下真的恼火的不行。” “那我去削点水果给你，那个甜的应该没问题。” 安小五坐起来：“我自己去吧，已经好多了。再说了就是胃里不舒服，其他也没啥大毛病，又不是缺胳膊断腿了，吃点东西还要让你给伺候。” 随后从口袋里拿了两个苹果出来，问他：“你吃吗？帮你洗一个。” “不吃，你吃吧。” 回头等开市了，得到镇上再去买点水果回来。 人家都说孕妇馋的很，尤其是喜欢吃酸的，新鲜的水果酸酸甜甜的应该会非常的合胃口。 可惜啊，他压根都等不到开市，初二的时候安明兴就过来找他。 “不是说打算出去一趟看机器，啥时候走？” 邵平安这两天因为安小五可能怀上了的事情把这个事情直接抛在脑后，忘得一干二净。 第223章 无话可说 这么一提醒他才想起来：“最好是最近就去，来回还耽误时间。等到初六开始家里肯定又有活要干。小五这会儿又不舒坦，我离家太久肯定不行。” “那要不然就明天？” “明天的也可以，关键问题是你也跟我一起去？” “那得看你去梁州还是去佛山。 我们可以一起到县城去买票。你要是去佛山我们就还能同路走一段。 或者你陪我去进货，然后我再陪你去采购。两个人一路去外地，稍微安全一些。 我打听了，佛山离广州又不远，就几十公里。” “这样的话好像也行。” 两个人约好了之后就回去跟自己家里人商量。 韩丽娟想跟着去，因为安明兴一走就是几天，她一个人在家里都不知道干啥。而且进货这种事情她也不放心安明兴一个人去，这人大方向上靠谱，有些小事情上直接不靠谱。 安明星一开始没想带她，就想着跟邵平安两个人出去住旅社啥的两个人都能住一间，方便又省钱。 但是一想到去的目的就是进货，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他跟邵平安两个大男人的审美是不如女人，还是得把他她带着。 邵平安跟安小五也在说这个事。 “是该早一点去。早点弄回来，人轻松一些。 我今天再歇一天，明天就要去弄萝卜先腌一批萝卜干了。这东西要见几个太阳才行，不然等到初六镇上的小饭馆都开门了，市场也开门了，说不定就会有人要，到时候来不及。” “身体能吃得消吗？” “没有问题。就是不能见荤腥，也不是完全什么都吃不下去，又不是一天到晚都吐。只是没什么劲儿，但是慢慢干了。都是手上的活，又不要什么力气。” “今天应该去大队看看，看看卫生室要是开门了让大夫给你检查一下，确定一下是不是真的怀上了。” “都这样了，要不是怀上了，那还能是得什么绝症了？” 嘶！ 邵平安伸手把她的嘴唇捏在一块：“不许胡说八道。” 安小五伸手把他的手直接拍掉：“明天出发要带些什么？” “什么都不带，就带钱就行。我带一身换洗的衣裳吧。来回车上都得好几天过去，也不知道要耽搁多久。” 安小五叹了口气：“这点钱过去，不知道能不能置办的成，要不行看看有没有小型的，先买了用一下，过渡一下。 再熬一熬，真的做上正轨了，需要大量的货了实在不行去贷款吧。” 邵平安微微错愕：“贷款？” 安小五点了点头：“对，贷款。我听人家说现在信用社有无息贷款，没有利息。 我们这一块经济水平落后的太狠了。老百姓过不好，他们又能好到哪里去？不也得想方设法鼓励老百姓创业吗？” 跟银行借钱，这个事情对于少平安的认知来说就离谱，公家的东西哪是那么好用的。 安小五也就是这么一提，具体情况她也不了解，她也是听别人说的。 再说现在他们的情况也不现实，暂时还是有多大力气端多大的碗。 他们现在没有特别好的销售渠道，不能仅仅是因为赶了一个会挣了点钱下去了一些货就天马行空的乱想。 跟安小五商量了好之后，邵平安又去找了一趟姚国英：“我明天得出门了。” 姚国英愣了一下：“出门干啥？继续去上班？” “我得去外地一趟，买机器回来。天气热了，没有机器的话不行。” 姚国英也不懂这个，问邵平安：“要去多久啊？” “至少得一个多礼拜吧。 小五最近身上不舒服，我有点不放心。” “有啥不放心的？看她那样应该就是怀上了。这会儿年还没过完，又没有啥事儿，不舒服那就休息。 这种事情是个女人都要经历，谁也替不了她。” 邵平安想着她好歹生了他们兄弟三个，也算是过来人，该注意些啥该清楚，想让她帮着看着点。 主要是早晚吐的厉害，心情也不要，不要乱说话惹安小五烦。 一点半星的，希望她稍微担待点。 但是听她这么一说邵平安就再没说旁边，感觉没有必要了。 “那你休息吧。”转身往外走，刚刚出门又被姚国英喊住。 “你二嫂那边都快满月了，你们啥时候过去看？” 邵平安转头看了她一眼：“这个事情你倒是记得清楚的，我肯定要去看啊。之前说过的每年年底要给你口粮，要给你零花钱呢。 到这会儿两家没有一家有动静的，我不得上门去要啊。你放心，我肯定去的。” 别说送口粮送零花钱过来，过年没有一个过来招呼老太太的。哪怕是给端一碗饭呢。就这还死乞白赖的念叨着那边的，他现在可是切身体会到喂不熟是什么概念。 姚国英站起来就往外走：“回来，我跟你说。” 邵平安现在不想再听她说一句话。 “你跟我说啥说，有啥好说的，都到这会儿了我要休息了，明天早上一早起来要去坐车。” “一码归一码。大过年的这些东西不好上门去要。” “大过年的不好上门去要钱就好上门去给人家送东西？我跟他们两个有什么关系？无非就是因为有你这么一个妈在，这是共同的。如果说不牵扯到你，相处到这份上我们还有啥关系？” 老大家他还有一点容忍之心，毕竟他是最小的，小时候他哥哥一直带着他。早先的事情不知道，记事之后的事情多少还是能记得一点的。 他也不是那么没良心的人。 但是老二他这会儿真的是不能记起来，记起来鬼火都没有那么大。 娃儿生了，最基本的你带个信儿过来。不然让别人咋上门去看。 孩娃儿生了，啥时候生的？生的是男是女还是从别人嘴巴里听到的。这样有啥意思？连个信儿都不捎过来，自己还得死乞白赖的上门去看？ 关系好就罢了，偏偏之前闹得那么僵，就这还催一遍又一遍。 平时不来往就算了，大过年的一家人吃吃喝喝的时候，难道记不起来自己还有个老娘在这里。哪怕就是空着手过来看一眼，问候一声呢？ 第224章 要远行 从分了家，他回来跟小五结了婚把老太太接过去之后到现在。也就是上一回来卖东西的时候老二家里的来了一回，那兄弟俩到现在连个面都没见。 去大队的时候从坎子下面过头都不敢抬，有啥意思？ 进屋躺下之后跟安小五讲：“二嫂那边暂时就不去了。” 安小五嗯了一声，疑惑的看着：“咋了？” “刚刚才想起来。之前分家的时候说过，到了年底两家要给我妈口粮和零花钱，到现在都没有动静。 不主动拿过来，等到过完十五我就去大队找，让大队的干部去帮我要。我还去看他，我东西没地方放了，吃不完我丢大河里淌了都比拿给他们强。” 安小五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火气这么大？” 邵平安捏了她的手塞被窝里：“好好睡，外面冷着呢，别弄感冒了。我说的是实话，你不要以为我说的什么气话，开玩笑的话。 谁不生娃儿？谁结了婚都要生娃儿。他都不在乎他的脸面我在乎个啥？要是那么硬气的话就硬气到底，谁也别沾谁。” 说实话，安小五挺意外的。 邵平安这人她太了解了，特别的心软，说好听一点是脾气好有素质，说不好听一点就是性格有点软的烂好人，跟谁都能客客气气。 真的少见他对谁的意见这么大的。 “行啊，不去就不去。那回头人家要办满月酒的话，你去不去？” “到我跟前再说。他要记得起还有这个老娘还有这个弟弟了，过来喊了就去，要一直这样子就算了。” 他都这么说了安小五当的什么好人？才不会去劝。爱咋滴咋滴。 精神头本来就不好，说着说着眼皮就睁不起来了，邵平安还在说啥她完全都没听清楚，胡乱的嗯嗯两声，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邵平安将人搂过来，伸手翻过去给她掖了掖被子。 深呼吸两口气，再也不去想那些让他烦心的乱七八糟的事情，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不去想就不受影响，日子总是要朝前看的，路总是要自己一步一步往前走的。 他有媳妇儿，现在媳妇肚子里还有他们的孩子，他有自己的家了，别的那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怎么把日子过好，辛苦一时没事，辛苦一世也没关系。 只要他的辛苦能有结果，能给肚子里的孩子创造更好的条件，让他能飞得高走得远，再不跟他们一样，那这辈子就没有什么遗憾。 这个事情也不是说火急火燎的事情，所以吃了早饭，三个人才出发的。 安小五把东西都收拾好了之后又想起来：“你把手机带着吧，万一外面有个啥事情你们相互联系也方便一些。” “不能带，还不知道哪天能回来了，一来一回至少一个多礼拜，万一镇上有人联系你，手机拿到我手上有什么用？” 安明兴道：“至于那么麻烦吗？几百块钱，去那边看有合适的了买一个吧。你们两个这一天到晚忙来忙去的，不至于一人一个手机都舍不得吧？ 广东那边手机更新换代快的跟啥一样，说不定这会儿比早先更加的便宜了。” 安小五想了想也是：“那过去的话，到地方了就先去买个手机吧。这样的话随时能联系上，我也能放心一些。” 邵平安还没吭声安明兴那个长嘴巴就把话接了过去：“他一个大男人在外面有啥不好不放心的，怕人把他拐跑了呀？ 你放心，我会给你看好的。保证咋样把他带出去，咋样给你送回来。” “那可得好好谢谢你了。” “谁让我是你哥呢，咱俩谁跟谁呀？” 安小五看了他两眼：“赶紧走吧走吧。” 反正迟早要出去，要走这一趟。要走就赶紧的，别在家里烦人了，早去早回来。 邵平安走后的第二天一大早安小五吃了早饭就开着车出门了。 虽然正常大多都是初五之后才开始，但是有好多门面过年的时候也会短暂的开一下。 她没去镇上，还是去了县城。 家里一些用的材料需要再采购，比如豆子，再比如萝卜。 本地的萝卜到这会儿已经不能用了，开春之后，哪怕还埋在土里的萝卜都已经空心了。 就只能去市场批发那种专门种出来的白萝卜。 做出来口感到底怎么样还不知道。 虽然都是萝卜，但跟萝卜跟萝卜也是有区别的，只能先试试再说了。 邵平安去了广东，拿的那点钱能不能把想要的东西置办回来安小五不知道，但是前脚走后脚她又有了新的烦恼。 屋里面放了两个冰柜，再加上那些坛坛罐罐这样那样的家什直接都摆满了。 机器弄回来的话往哪里放？ 放在堂屋里似乎也不太可能。东西拿回来是要用的，哪有搞加工在堂屋里搞的。 她看了看院子东边的靠着他们睡房的那一边剩下的那点地方。 边上有一溜不算宽敞，而且不太平整。 因为这原本就是一块地，东边那里就是地头，是斜过去的，一直斜到林子里头。 能用的地方也不是没有，但是不宽，最多两米的的样子，到跟前估计还得搭两间棚子。 专门修厂房就不要想了，起码暂时不能想，需要的钱太多。 她有预感，这一趟出去那几万块钱在邵平安手上根本就捂不热。家里边现在就几百不到一千块钱留着周转，没有办法再支撑大的支出了。 等邵平安回来家里又是一贫如洗，根本就没有多余的能力再去起两间厂房。 不过这个事情也不急于这一时，可以等邵平安回来了再说。 现在她要操心的除了做东西送东西，还有一件事就是猪圈里的猪粪得锄出来。 在里面沤了一冬天的猪粪，整个烂的透透的。 她还有地呢，远一点的就不说了，五六月份把麦子收了看邵平安怎么处理 近一点的她还是要种。 她想好了，邵平安他们老房子后面那一片菜地什么的这会儿里面的萝卜都扯回来了，全部都种成洋芋。 第225章 父女没有隔夜仇 沙湾那两分的沙地撒成黄豆。沙湾口上的那一块田埋了一些魔芋进去，不知道能长成什么样。 剩下的那大半截，以及邵平安他们那两块油菜田她打算全部都栽成辣椒。 她没有育苗的经验，不过也没有关系，清明节过后街边上到处都是卖苗子的，到时候去批发一点就好了。 她要用的辣椒太多了，消耗特别快，而且经过反复实验，本地长的这种薄皮线椒远比外地的那种味道香的多。 反正近处的田不可能空在那，多少都要产生一点价值才行。 她现在还没富裕到把田地全部都丢了的那份上。 正月十五前后就要栽洋芋了，他们没有留早苞谷地。邵平安他们娘俩的地除了麦子就是油菜。所以眼下最大的活儿邵家老房子后面那两块地。 安小五打算回头抽时间去上坪问问她爸，看看家里什么时候耕地，顺便的帮她把那边也耕一下，板地不是那么好种。 这个猪圈里的粪拿着扬叉往外叉的时候也是要点力气的。 出点力气都是小事，关键这个味道真的太刚了。 安小五这会儿压根就不能闻见任何有味道的东西。稍微有一点味道都能在她鼻子里无限的放大，然后吐的死去活来的，更何况这么杠的味道。 安玉梅过来的时候她正蹲在院子边上吐得死去活来。 “这是咋弄的？” 安小五从小就是个皮实的，以前穷的衣裳都没多的穿，冬天冻的鼻涕掉多长，脸冻的发青的时候也最多咳嗽几声，自己熬一熬就过去了。 熬不过去就花几毛钱，买点药一吃就没事了。 还是头一回儿见她恼火成这样。 不等安小五吭声她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你该不会是有了吧？”她好歹也生了两个了，也是这样过来的。不往生病上去想，还是很容易想到的。 安小五昂了一声，伸手捏着鼻子狠狠的往外喷了一下，连米粒的都甩出来了，真的恶心死自己了。 安玉梅眼睛一亮：“多长时间了？” “一个来月吧。” 安玉梅上了院子伸手把她拽起来，随后进灶房给她弄水的时候才看见了坐在屋里的姚国英，招呼了一声：“表婶。” 姚国英应了一声，问了一句：“小五又吐了？” “吐了，我看她吐的有点狠。给她弄点水漱个口。” 随后出去问安小五：“邵平安呢？” “去广东了。” “啊？他又去打工了？你现在这个样子，他把你一个人扔在家里咋弄？” 家里要有老的能靠得住还好。姚国英这明显是靠不住，反过来还是指望安小五照顾呢。 “不是。”安小五缓了口气坐在坎子边：“去买机器去了，就之前咱们说的那个。跟安明兴他们俩口子一起去的。一个要进货，一个要买机器，刚好一起出门也有个照应。” “走了几天了？” “快一个礼拜了。你咋舍得来串门的？这会儿过来有啥事吗？” “我们洋芋地都耕完了，爸叫我过来问你你那牛还用不用？也不知道是邵平安走，知道他走了你这会儿又怀上了我都不过来问你了，直接把你们那后面的地给你们耕了。” “今天闲着吗？” “闲着呢，在家里耙粪呢！” “我跟你过去看看，我打算把邵家房后面的那两块地全部栽洋芋。” “不点早包谷苞谷了吗？我记得你好像就留了那么两拖坨地，其他的都是麦子和油菜。” “不点了。等到五月份收了之后，下一季就只种田。他们娘俩的那几块地丢给他大哥去种，我不种了，没有那精力。” 安玉梅想了一下也确实是这样。又要做生意，又要顾地里面，肚子里面还揣了一个，确实恼火的。 “那不种就不种，也不能揽那么多。你们就两个人忙哪头的事？” “邵平安还说等收了把地交给你们种，我拒绝了。我们家里那么多地，你们也就三个人，爸年纪也不轻了，不能揽太多了，有个差不多就行了 ” 安玉梅笑道：“是啊，不说别的，光耕耙都是个事，一背篓一背篓的背上去，再一背篓一背篓的背回来，是需要力气的。” 现在也不比往年了，不敢使太大力气，老两口年纪一年大过一年，自家那点田地种起来都恼火的很。 就算是捡地种，那也想看看有机会捡点近一点的地方，太远就算了，实在整不动。 两个人说着去了上坪。 这会儿家家户户干的活都差不多。不是在收拾地，就是在家里准备粪。从路上一走到处都是猪粪的味道，臭气熏天。 安小五还是年前过来了一趟，有些时候没过来了。 学生还没开学，但是这会儿也没在家里。都去扯猪草去了。 老两口子都在那里耙粪。 安小五老远喊了一声，就没往跟前去。 甚至还用手捂着鼻子，就这都有一些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 刘翠萍呵呵了一下：“做了几天生意就变成城里人了，连粪都闻不惯了。” “妈，说什么呢你？她刚刚怀上，害喜的时候反应大的啥味儿都不能闻，更何况是这玩意儿。” 刘翠萍愣了一下，悻悻开口：“那我又不知道她怀上了。” 安小五道：“不是戳你脊梁骨，你真的幸亏没生个娃儿出来，生个娃儿找个儿媳妇在家里就你这张嘴，怕是这家里一天都别消停。” 哪家当媳妇的能受的了。 说完喊了安正明一声：“爸，二姐说家里的地已经耕完了，那你帮我把我那点洋芋地也耕了吧。” “你没看见我正在耙粪，忙的跟啥一样。你让邵平过来自己弄。怀上了你就在家里好好养着，瞎跑瞎操心个啥？” 地是耕了，但是粪还在家里堆着还得背去地里面，这个不是一两天就能整上去的，得好几天。 “他要在家，该干的早都开始干了，还需要二姐来喊我？” 安正明愣了一下：“人哪去了？” “出去了，还要几天才能回来。” 既然人不在家那他就帮着干呗，咋弄？谁让这小讨债的是他生的。虽然三六九把他气个半死，但是父女不记隔夜仇，那要都记仇还得了。 第226章 孤家寡人日子不好过 “干啥去了？” 安小五在沿坎上拽了条板凳坐下来：“还差点东西，本地没有，去外地进货去了。” 机器啥的说了他们也不懂，安小五懒得的磨嘴皮。 刘翠萍问他：“邵平安他二嫂生了，你们去看了没有？” “没有。人家都不上我门上去，吭都没见吭一声去看啥啊？” “那你说你们这个弄的，我们耕地啥的都要从他们门边上过，看见了搞得多尴尬。” “有啥好尴尬的。 他都不尴尬你们尴尬啥？跟你们有啥关系啊？ 本来我想着过完年这几天抽空去问问他大嫂去看的时候拿了啥东西，跟他她一样就行，左右就是那么个意思，到了就行了。结果邵平安走的时候跟我说暂时不去。那我就不管了。” “为啥啊？” 刘翠萍有点想不通。在她看来，邵平安的性格是极好的。 憨厚又老实，本分又守礼。唯一的毛病也是最大的毛病，就是拖着个瞎眼的老娘是个累赘，其他的啥问题都没有。 听着安小五说的这话，她不相信这是邵平安能干出来的事。 “为啥？为的事情多了。早先是因为老太太的那个眼睛，后来又因为那个房子的事情。人还没搬出来呢，老二就想要房子，两个人在门口打了一架。 这也才没过去多久吧，也就半年，哪能这么快就忘了。 再加上之前他们分家的时候说好的，每年年底两家要给老太太口粮和零花钱。到这会儿两家都没有动静，也不知道憋着想干啥。 反正都不是啥自觉的人。注定不能和睦相处，那又何必再叭叭的凑上去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刘翠萍听她这么一说就不乐意了：“那不行，一是一二是二。分家的时候同着那么多人说好的，该咋样就咋样。 又不是养了邵平安一个，养了三个。谁家上门女婿还带着自己老娘呢，他这带着就算。了，另外两家不能不认不能不管。” 安小五道“所以邵平安才生气啊。谁过日子不辛苦，没有压力。原本我还想做点面子功夫，他既然开口说了不去，我也懒得折腾。” 至于别的原因她就不说了。老太太心眼偏都没底了。吃着他们碗里的看着人家锅里的。总觉得他们这混日子好过了就该吃亏，就该让那两家占便宜。 但是凭什么呀？ 别说他们现在日子过得也艰辛的很。就算是好过了那也是她跟邵平安两个人共同辛苦所得。 跟老太太有什么关系？跟邵家那两个又有什么关系？只听说为人子女赡养父母。还没听说过连哥哥嫂子侄子侄女都得一起养了的。 不过这个事情她就不跟他妈说了。她妈这个人肚量浅的很，几乎没有。 一天到晚张口闭口的都觉得姚国英是个累赘，拖累了他们。要知道现在姚国英心里还想这想那的能愿意才怪。 看了下时间还早安正明干脆就丢了钉耙，跟刘翠萍说了一声：“你慢慢弄着，还有大半天呢，我去给她把地耕了。” 说着就去把犁头提出来，然后去牛圈里把牛牵出来。 安小五本来想去帮他牵牛呢。 还没到跟前就被他喊住了：“你消停一点啊。既然怀上了就自己注意一点。离畜生东西远一点。长毛的那些玩意儿不通人性，万一创一下可不得了。” 不牵就不牵。 安小五往后退了几步，让他扛着犁头赶着牛出了院子，自己就跟在他后面慢悠悠的往邵平安他们那边走。 刚刚走到房后面就遇到了安正财。 说实话，要不是从小了到大都常见的人，打眼一看安小五差点没认出来。 原本很体面的一个人这才多久，直接没有个人样。 蓬头垢面的跟个野人似的。身上的衣裳穿的跟油口袋一样，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 扣子掉了也没有缝，一层套一层，外面直接弄了一根草绳子从腰上缠过去。 这会儿背着一背篓的粪应该是要往地里去。 安正明招呼了他一声，他在那里嗯嗯的点头，还笑着跟安正明说话。 抬眼看见了安小五还招呼了她一声。 安小五点了点头喊了他一声。随后跟着安正明就走了。 不往一个地方去走的不是一条路。走远了安小五才问安正明：“爸，安正财啥情况啊？咋埋汰成这个样子？” 安正明呵呵了一声：“一个人的日子当然不好过了。” “一个人？安明洪上哪去了？” “跟安明华去干活了呀。了，不然就靠着家里面那点田地这日子咋过下去？总要有点钱才行。 虽然年龄还不够，但是这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快的很，他总要给自己打算吧。 这会儿家里就剩个安正财。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利索的人，不过是说了一个利索的媳妇。媳妇儿没了，儿子又不在跟前。了，他一个人不动弹的话水都喝不到嘴里去，你觉得他能弄多利索？” 正说着呢就碰见了邵忠明。 又是一番寒暄。 邵忠明问：“邵平安呢？咋能劳烦你来帮他耕地。” “有事出去了，还没回来呢！” 邵忠明道：“这是又去挣钱了吧？” 安小五哭笑不得：“哪有那么多挣钱的机会。 你这是往洋芋地里背粪还是往苞谷地里？” “当然是洋芋地，早苞谷还要几天，过了十五之后再弄都不迟。” 安小五道：“行，那幺大你去忙你的，我们就在后面。” 那间老房子门上还挂着锁。什么时候那个锁拿不下来邵平兴不能得偿所愿他那口气就不能舒坦。 但是凭什么要他舒坦呢？ 要由着他去舒坦，那安小五可就不舒坦了。她从来不主动去占别人的便宜，但是也绝对不可能让别人随便来占自己的便宜。 总不能负责任的时候这也不想那也不行。有利益的时候这也要那也要。净想美事。 邓小麦坐月子，他们家那个门是虚掩着的。 老大家的门倒是锁上的。 这会儿地里都忙开了，正常大晌午的没有人会闲着在家里。 这样也好，省得见面还要打招呼。 那妯娌两个就算了，都是女人，女人也不会难为女人。最起码没有正面的利益冲突的时候面子上还是会过得去的。 第227章 隔一层就差一点 但是邵平杰和邵平兴兄弟两个就算了，大男人都没有容忍之量，指望她一个女人心胸宽广？简直搞笑！ 她本来就是个小肚鸡肠的人！ 后面那块地里边萝卜被她扯干净了，这会儿空出来。但是边上两家人的菜地又是蒜苗又是菠菜的，这会儿长得正好呢！ 倒是好辨别的很。 菜园子地不大，没一会儿功夫就耕完了，主要还是上面那一块，差不多有一亩多地呢。 安正明在这边耕地，安小五也没有拿锄头啥的帮不上什么忙。看着她在那这瞅瞅那晃晃安正明喊她：“你在这干啥呢？在这监工？ 赶紧回去，该干啥干啥去！” “行吧。那你自个慢点，注意点。” “大白天的有老虎吃人啊。需要你蹲在这里给我作伴？” 哼！ 安小五慢悠悠的往底下走。 刚刚走到院子边上就遇到了她大嫂黄红月。 她招呼了一声。 黄红月是回来背粪的。 显然今天已经不是第一趟了。 看见她有点意外：“过来了啊。” “对啊，得把后面的地耕了栽洋芋嘛。 你们的地是不是已经耕好了呀？” “差不多好了。今天再背一天粪，明天早上就可以切洋芋种下地栽了。” “人多就是不一样。” 黄红月道：“多又能多到哪去？不过就是多了两个小的，能指屁吹灯的凑合一下。” 安小五笑了笑：“那你忙，我先回去了。” “行啊。”黄红月应了一声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来喊了她一声，指了指那扇半掩的门：“你没去瞧瞧？” “瞧什么啊？” “马上就要出月子了。满月之前要去看看的吧。 要不看，老太太不在你们面前念经？” 安小五笑出声：“人家有啥事都不跟我们讲，真的，我们是哪个呀？干啥上赶着呢？ 邵平安过两天他过来瞧，顺便问问分家的时候说好的给老太太的口粮和零用钱，怎么到这会儿还没有给呢？” 说的是老二，但是这个事关乎两家人。黄红月脸色一下就变了。 她没想到安小五会这么直截了当的突然提这一茬。 随后找补了一句：“最近忙的把这个事忘了。等洋芋栽上了我让你大哥把粮食给背过去。至于他们那我们就管不了了。这种事情各凭心意呗。” 安小五点头：“说的就是。人在做天在看，做什么事情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才行。不是每个人都像大嫂你这样爽快的。 好了，你忙，我先走了。” “去吧去吧。” 安小安一转身黄红月脸色就变了。 虽然说口粮是该给的，他们家也不缺那两百斤口粮，问题是还要给零用钱。家里一年四季全靠喂了几头猪有点收入。 要供两个娃儿上学，还有油盐酱醋，人情来往家里日常开销。怎么精打细算都是好大一笔钱。她真的是一毛钱都不想往外拿。 安小五边走边冷笑，她倒要看看这两家人谁的脸更厚一点。 在她看来黄红月虽然是个爱斤斤计较的，但是脸面还是要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至于还赖着不给。回头要是找队长和本家的人去要那可真是丢仙人了。 分家的时候说的好好的要给口粮和零用钱的。这些东西又不是给外人给的是姚国英这个当娘的。 晚辈孝敬长辈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要不就不要答应，直接绝情绝义到底，任由别人戳断他们的脊梁骨也不弯一下那也算是有骨气。 既然答应了那就要信守承诺。要不然光背后就得嚼舌根子的飞出来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他们淹死。 关乎自己该争取的利益，她向来不会拐弯抹角，都是有啥说啥从不含糊。 以为她年轻脸皮薄抹不开就这么赖过去了？想屁吃呢！ 她打算回去把家里收起来的苞谷壳子弄背上两坨到上坪这边来。 麻烦她爸帮忙耕地，总不可能连牛都不给喂。 还有她这几天攒的豆渣，凑在一起有一大口袋了，也给弄过来吧。 刚刚到门上姚国英就在问她：“让你爸去帮忙耕地了？” “是啊，邵平安又不在家，我自己倒是也能耕，但是我现在这个情况我爸我妈也不敢让我冒险。说是万一要使唤不好被牛创一下那就是不得了的事情，只能麻烦他们了。” 说完不等姚国英开口又继续说：“以前我小时候不懂事，整天挨打挨骂，再加上不让我念书，我一天恨他们恨的要死，总觉得这世上没有比他们更可恨的父母了。 可亲生的就是亲生的。有些时候只有自己的爸妈会为自己考虑。别人就算了，隔一层就差一点，那是完全指望不上的。” 说完之后把一口袋晒的半干的豆渣丢背篓里：“我那会儿看见大嫂了，顺便帮你要了一下你的口粮和零花钱，说是栽了洋芋之后就会给你送过来。” 先发制人现在被她玩明白了。姚国英张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原本还想借着他们耕地的事情问一下看看老二那边是个啥情况，毕竟来回从边上走呢。结果都还没来得及讲就被安小五叽里呱啦一通给堵的不知道从何讲起了。 安小五把豆渣给背了过去，上边还摞了一坨苞谷壳子。 过去就被安玉梅一通数落：“你真的是劲大的没处使了，家里有苞谷壳子，还有那么多苞谷杆子，你背上一坨过来。” “那豆渣你不要了？” “要，咋不要？你刚刚不说，说了我自己去背。” 安小五把背篓放下坐在那里歇了口气。 “这会在肚子里还是个小肉疙瘩。说不定都还不是。那么紧张干啥？就是肚子里多了点东西又不是我朽了，稍微戳一下就破了。啥都不能做了还得了。 那啥时候不卸货啥时候这日子都没法过了。” 刘翠萍没忍住：“为你好，你不要不识好歹。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一下，万一有个啥我跟你讲啊，没人替你受罪。” 说完她：“你今年不喂猪了？” “打算喂一个。” “是该喂一个。最起码喂一个过年。你那平时汤汤水水的不喂一个往哪里倒？全部都浪费了。” 第228章 心里不舒服 安小五嗯了一声：“等邵平安回来了就让他去买个猪儿子。猪圈里面别的不说，最起码能攒点粪啊。家里面的地还种着呢，没有一粪只靠肥料哪行啊。” 肥料确实是能提高点产量，但是远没有动物粪便来的好使。光用肥料的话地板结的快的不得了。 “那你那生意也还要做的吧？” “肯定要做啊。不做生意我咋可能只养一头猪。就是因为要做生意，怕忙不过来。” “那你今年还要你二姐帮忙吗？” “应该是要。这会儿到暂时不用，你们先忙吧，把早苞谷点到地里了然后再过去。 或者等邵平安回来了我问一下，商量好了过来喊二姐。” “行！” 安玉梅满口答应下来。她是个没啥出息的，自个儿也没有什么门路和头绪。 家里还有两个娃儿要照顾，又没有什么文化，不可能跑出去在外面打工。在家里面除了种田种地喂几头猪，能找点活干挣点钱挺好的。 邵平安初三从家里走，十三号才回来。 紧赶慢赶的也走了整整十天。 等他回来家里的两块地的洋芋已经栽好了。 邵平安他们三个回来的时候，安小五正在整新东西。 冻了的魔芋干。 她万万没想到过年的时候顺手丢进冰箱里面的魔芋冻的直接没有了水份。 即便是解冻了之后也硬邦邦干巴巴的。 不想浪费，干脆切上了一点放了一点辣椒葱姜在锅里炒了，味道自然不会差。最重要的是那个嚼劲，特别有嚼劲。 她一下就来了精神。 家里还有几百斤魔芋没弄呢，原本就打算开春之后趁着这几天不太忙的时候收拾了打出来淀成粉，回头再想办法把它用掉。 但是这会儿这么一个发现让她又有了新的想法，想做点魔芋干出来试试。 随后她又搅了一大锅，留了一点在外面，其他的全部都冻了。 因为之前冻了好几天，她也不确定要在冰箱里放多久才能给魔芋脱水，只能一点一点的掐着时间来试。 倒是让她整成功了。 炒的那个味道老远在路口上都能闻见。花椒，辣椒，葱姜，大蒜和在一起真的飘香十里。 安明兴还是在火车上泡了泡面，下了火车就被邵平安拽着往回跑。这会儿饥肠辘辘，哪还能闻得到的这个香味，没出息的直流口水。 “小五在家里又在折腾啥？火锅？” “火锅的很火锅。”韩丽娟看了他一眼：“她一个人在家里边，又是个孕妇，这会儿早晚吐的死去活来的还能折腾火锅，也就是你能想得出来。” “我们回来了！” 安小五戴了个口罩罩在脸上，依旧被那个味道呛的不停的打喷嚏。听见声音愣了一下，打算出去看又不行，锅底还有火，锅里有东西，根本就走不了。 “回来了就回来了吧，我还得放个炮仗迎接你们啊。” “你这是在弄啥呢？” “好东西，马上出锅了，你们可以尝尝。 ” 你们几个的腿怪长，刚好赶上。 邵平安到跟前把手套拽下来，从她手里接过锅铲子：“咋弄？你说我来弄，赶紧出去缓一缓。”烟熏火燎的 安小五都快窒息了，那一口气不上不下半天都提不起来。 “锅里翻匀就行了，调料都放进去了。你看看锅底的火要是太大的话就给埋上，不需要火了。” 安明兴把提着的口袋放外边墙根角进来看了一眼：“你这又是啥新发明，整这么多魔芋。” 煮饭的大锅炒了大半锅，都快翻不过来了。 “魔芋干啊。” “弄这么多啊，能放吗？” “放啥放？等会就要给送到镇上去。” 安明兴惊讶的看着她：“你这又有新门路了？” “这不还是魔芋吗？就跟豆腐干一样，换了个方法。” “好家伙，你不得了啊。什么都能让你给琢磨出来。我得尝尝到底是个什么味儿。” 安小五道：“这也是误打误撞。 说着看了一下时间：“你们是不是还没吃饭啊？” 安明兴一点都不客气：“没有，我都快饿死了。” 安小五去找了个盘子，铲了一盘子起来：“不嫌辣的话就先吃点这个。家里挂面有方便面，吃哪个？” 韩丽娟道：“煮挂面吧，在车上吃了一路的方便面。“” 说完拍了安明兴一巴掌：“别光顾着吃，赶紧去帮着烧火。这人怎么这么不自觉呢？主要你弄的那个醋汤好吃，我自己弄咋样也弄不出那个味道来。” 邵平安拿了一个大盆把锅里的魔芋干给铲了起来。 然后掺水下锅。 安小五道：“应该是辣椒油的功劳，回头给你装一碗？” “好啊，我不跟你客气了，我现在是重口味，基本不吐了，但是特别想吃味道重的。” 邵平安擦了擦手：“妈呢？” “在屋里睡着呢。” 邵平安微微蹙眉：“她咋了？”大中午的在屋里睡觉，一听就有事情。 “心里不舒服。” 安明兴坐在灶台后面看了她一眼，直截了当的问：“你们吵架了？” “没有。我一天忙叨叨的，哪有功夫跟她吵架？她自己跟她自己过不去呗。” 说完看了邵平安一眼：“就你二嫂这个事，成了心病。前几天你大哥跟你大嫂过来了把口粮也给背过来，零花钱也给了。钱她自个收了，粮食还丢在堂屋里，我没动。 至于你二哥二嫂，鬼影子都没有。就这她还总是拖着让我去看看。前天说的时候那会我正难受着呢，就顶了她一句。我说我烦着呢，少跟我提这个事，要看你等邵平安回来。 然后就不高兴了，反正白天晚上的都不露面，就在屋里蹲着。 吃饭的时候喊她自己也出来，吃完饭就进屋了。大概是不想看见我，眼不见心不烦。” 也正好，她也是眼不见心不烦。最近烦躁的很，不想看见那老太太，更不想听见她在那叨叨。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到了邵平安那边，安明兴也不知道咋说合适。只能假装自己是个聋子，啥都没听见。 在这里蹭了顿饭，吃了之后就没有多留。坐车也挺累的，他们需要回去休息。 第229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跟邵平安说了一声：“东西要是到了喊我一声，我跟你一块去拉。” “行，你们去吧。” 安明兴带着韩丽娟提着随身的行李往回走，边走边在那嘀嘀咕咕：“邵平安啥都好，就遇到了一个拖后腿的妈。 你说那老太太心里咋想的，她自己都那样了还念着这个顾着那个。谁都想顾着，得有那个本事。拖着小五他们两口子算咋回事？听着我这个鬼脾气就上来了。” 韩丽娟道：“说不好，谁知道她心里在想啥呢。也就是这会儿眼睛看不清楚，干啥都干不利索。要是人还好好的能干点啥，我估计事情更多。” “能有啥事？她眼睛要不瞎就不会有这些事。要么都在外面好好的打着工，就算是回来做生意那也比现在利索的多。两个人走哪都不利索，都得牵绊着他她。” 韩丽娟道：“这你就不懂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以前他们那些事情反正我也不知道，就听你说了一点，了解的不多。但是现在嘛，大概知道一点。照片邵平安不是给安家当了上门女婿吗？ 在她心里娃儿给人上了门那就跟姑娘嫁了人一样，都是泼出去的水。她压根都没意识到她这会儿还指望着小五跟邵平安两个吃喝呢。 在她心里邵平安已经不是邵家的人了，是安家的。只有老大和老二那才是正儿八经的邵年人。 甚至于你看吧，就连那兄弟两生的娃儿她都看重一些。小五肚子的这个我估计她压根都没在意。” “这个不能乱说啊。” “这有啥不能乱说的？日久见人心，这会儿还才刚刚揣肚子里，等后面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女人是最了解女人的，她这样的我又不是头一次见。我们队上也有，不稀罕。 反正啊，人脑子要是不清晰心不正，那真的能把人一家子都霍霍的不安宁” 安明兴叹了口气：“那要这样说，我还算是幸运的。不管家里能不能靠谱最起码家里就我一个，他们两个想折腾都折腾不起来。” 韩丽娟呵了一声：“你还怪会自己安慰自己。” “那不然呢？指望你来安慰我？” 两个人东拉西扯的回到家。 家里这会都没人，都去地里忙了。 开了门进了屋，韩丽娟倒过去就不想动了。 安明兴道：“你睡吧。我去山上看看，看看是不是去耕地了。” “去吧去吧。我感觉我腿肿了，难受的不行。” “给你捏捏再去？” “你去忙你的吧，我自个儿缓缓。” 邵平安吃完饭进屋去看了一眼，屋里没开灯，窗户后面的帘子也是拉上，黑咕隆咚的。 “妈，我回来了。” 邵平安说着伸手把门口的灯绳拉开，姚国英歪在床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到底睡着没睡着。 屋里灯亮了姚国英才睁开眼：“啥时候回来的？ 这话问的，看不见的又不是听不见，外面有声音听不到？ 邵平安也没跟她一般见识：“刚刚回来没一阵。弄了一口吃的，垫了垫肚子，缓了口气。” 说完看了她一眼：“这会儿没有年根的时候冷了，中午太阳出来还挺暖和的，白天的话尽量出来在外面走走。 不要一直待在屋里，黑咕隆咚的待着”也没啥意思，时间长了好人都闷出问题了。 姚国英道：“你大哥大嫂前几天把我的口粮和零花钱送过来了。” “我知道，刚刚听小五说了。二哥二嫂那边这两天要是不送过来的话，我会去要的，你不要着急。” 姚国英坐起来：“三小，你们是一个娘奶吃大的，做事不要做太绝了。但凡他有，他不会不送过来的。” 邵平安刚刚回来，满身疲惫，实在是不想跟她吵，转身就去了外头。 安小五把已经弄凉了的魔芋干放在桶里，分装成了两个桶放在车里面。 “这个是要往镇上送吗？” “往镇那边送。石棉矿，你知道吧？往那边食堂里送。” “咋还跟那边食堂联系上了？” 安小五有点嘚瑟：“这算是我发展的头一个业务吧。初六那天去送货遇上那边采购的，我当时拿了一点魔芋干，本来是想在市场上找找看看有没有机会推销一下。 毕竟是个新东西，而且吃起来味道还不错。结果被食堂采购的看上了，说这个跟萝卜干都挺下饭。 就前几天的事，让我给他弄一点。当时我又没有多的，就把做出来的那一点让他带走了，今天一样订了二十斤。” “那等一下我去。” “不用，我去就行了。这才刚刚回来，在家好好休息吧你。” 邵平安伸手搓了搓她的脸：“别逞强啊，听话一点呀，石棉矿那边的路你没去过，不好走。” “再不好走还能比去县城的路难走啊，那个盘山路盘来盘去。” “比那还难走。一样的盘来盘去，县城那到底是国道啊。往石棉矿去的那是乡道，一点点窄，难走的很。” “那你去的话也要慢一点啊。” “嗯，我知道。这会还早，不着急，等会儿再说吧。我先给你算个账。” 说完拉着她的手进了屋。 在屋里坐下来之后从身上把银行卡还有一个单子掏了出来。上面都是他这趟出去花的钱，大小支出都记在上面。 “这是啥？” “是一个小型的真空机，再加一个塑封机。 这玩意在那边价格还不算高，我买的是那种最小型。 我想了一下，咱们的储存是个问题，天热的话那东西就算是风干了也放不了多久。抽了真空之后时间又能长一点。” 安小五快速的大概的加了一下，这一趟出去真的是把带的钱花的一干二净，不过好在东西买到了。 “我还在琢磨一件事儿。了，咱们地方不够用，边上是不是要搭个棚子起来？” “确实是得搭个棚子，然后另外支两个灶，那种可以插电烧煤的。我们去年一冬天砍的柴正常做饭今年都不够，更别说在弄别的了。 回来的时候跟人打听了一下，四月份的时候又有会。不过不是在咱们这个县城，是在下边往市区去的那个县城。” 安小五问：“你还想去赶会啊？” “想试一下。上一次是沾了过年的光。年底人本来就多，又到腊月份正式置办年货的时候，所以生意才那么好。 第230章 清明祭祀 “这会儿开春了，加上暖和起来了，地里面也忙了人就少了。我想再去试一试，看看这个季节下货咋样？咱们这是吃的，我感觉也不分什么季节。 不过还没确定下来。” 他又有些犹豫，毕竟小五这会才刚刚怀上，哪里都不舒服。在家里又这么累，还要一天到晚骑车来来回回的去给送货，他实在不放心。 “不过这个会短，前后一共就几天时间。正会不知道是三天还是四天。下面那个县城你听说过吧？有一个武侯祠。 清明节的时候会举行大型的祭祀活动，不只有本地的，还有好多外地的。” 安小五倒是听说过武侯祠，也知道清明是扫墓的日子。但是从来都不知道那地方还举行祭祀活动。” “那不是人很多？” “据说是人山人海。具体情况不知道，我也没有去过。” 安小五有点没谱：“我们卖的这些东西到那去合适吗？人家那边怕都是卖吃的东西吧。” “我们这也算是吃的东西啊！” “安明兴去不去？他们卖衣服去那边不合适吧？” “也没有啥不合适的，有卖的就有买的。人离不开吃的同样也离不开穿的。只要东西好，价格合适，让人有一种能捡便宜的感觉，有一种错过了这家下次就遇不到了的感觉一样能卖出去。” “你这做生意还做出门道来了。” “那肯定了。做生意也算是一种学问，做着学着。” 说完看着她眼下的青乌：“是不是没睡好啊？” “睡觉时间跟正常差不多。主要是白天困。”但是她没有什么时间睡觉。 “吐的还狠不狠？” “差不多吧。反正早上起来是必然要吐。吃过饭也得吐，一天两三次是准时准点。” “明天去做个检查？” “也行啊。要不然等会去？跟你一块儿去。” “可以。过去检查了你在镇上溜达一圈，看看有什么想吃的再买一点，顺便等我。” 既然要去医院做检查的话那就得早点了。 邵平安拿了围巾出来把她裹起来。 虽然已经开春了，但是依旧不暖和，坐在三轮车上拉着风更冷。 “你们家房后面的那点地，都栽了洋芋，我爸他们帮忙栽的。” “给他们添麻烦了。过几天他们点早苞谷我去给帮忙吧。” “你确定你有时间？” “那两天时间还是有的。不能总指望他给我们干活，我们给他们一点忙都不帮吧。” “那随便你。反正你计划好，要去赶会的话东西得多带一些。”那就需要提前开始忙。 “这个回头再做计划，主要这几天得等买的机器到了先试着操作一下，看看啥情况再说。” “安明兴他们也弄了不少货吧？” “是不少。这一趟过去都是把身上的钱花的光溜溜的才回来的。” “东西走货运，稳当不稳当？” 邵平安道：“不会有问题。到时候去火车站货场接就行了，留了电话的。” 到了镇上，邵平安先陪安小五去医院里做了个检查。 镇医院人少，但是做检查也不是进去就能出来的。 确定怀孕了然后确定了预产期，花钱买了个放心。 “要不然我跟你一块儿去吧。” “不用，那路不好。你在镇上转转，去商店看看有没有想吃的东西买一点。等一下我们在哪汇合？” 安小五看了看：“那就在三岔路口好了。我转一圈，这会儿也没到放学的时候，不然还能去看一下芹芹。” “每个礼拜都回来，还想要去学校看他她？” “这不是没事干专门来胡乱转的吗？你忙你的去吧，开车开慢点。” 虽然不是她生的，但是从小也是她在带的，铲屎擦屁股洗尿布没少干过，一天天的长成了小姑娘。 邵平安应了一声，骑着车就走了。 安小武五双手插在兜兜里慢悠悠的顺着公路边往前走。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悠闲的在街上溜达过了。 想吃什么？其实她什么都想吃。不知道是因为吃了就吐肚子里一点存货都没有的缘故，反正现在就馋的很。 溜达了一圈等到到菜市场的时候手里这样那样的已经提了不少。 买了几个核桃馍，还有一斤五仁点心，然后又买了一捆麻花。今天不逢集，但是就算是逢集这个时候人也不多。 市场里面卖杂货的还是开着门，那些固定摊位上的菜贩子也都在。都是靠这个生活的。不管是逢集还是避集都要出来守着，卖一点算一点。 年前年后送了几次货也算是熟了，从边上走的时候几个跟她打招呼的。 这个镇上就这么大，年底的时候人来人往的，卖东西的多买东西的也多。一到正月份，除了一些固定的摊位，还有门市就看不到什么人了，来赶集买东西的人也特别的少。 这转转那看看差不多半小时就溜达完了安小五提的东西去了三岔路口在那等邵平。 石棉矿她没去过，说是离镇上有十来里路。但是这个十来里路可不好走。邵平安一来一回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回来的时候车子里面除了两个空出来的桶，还有一个纸箱子。 “这里面啥东西啊？” “买了几只乌鸡儿子。人家说乌鸡炖汤特别有营养。先养着，养个大半年就宰了给你熬汤。” 这个安小五也听说过，还没上车就先扒纸箱子，扒拉开看了一眼。 一共八只小鸡，有六只纯黑的，黑毛黑爪子连嘴都是黑的。还有两只完全不同，嘴和爪子都是黑的，但毛是白的。 “还有这种？” “对，说这也是乌鸡，我也分不清楚。我就买了两个，也不知道能不能养得活。” 八只小鸡，毛茸茸的一点大，凑在一起挤在纸箱子的一角。 安小五把买的东西放进车里坐了上去：“这会儿天还冷呢，不知道能不能养大。” “他们说这是腊月份孵的鸡儿子，比天暖和了的时候孵出来的要皮实很多，挺好养的。 回去找个筐子，弄点谷壳子把它放里面，不让它们在外面跑。等再过个十天半个月的彻底暖和一点了，再放出去就好了。” 第231章 总不可能把她供起来 “东西送过去那边没说啥吧？” “没有，能说啥？你不是给留了电话吗？说有电话，回头要是需要的话再打电话联系。 这个东西当下饭菜只能当咸菜来吃。他们那边好歹是个厂，不可能顿顿都煮苞谷糊糊给工人整咸菜吧。” “说的也是。 我买了麻花，我想喝油茶了，下午我们回去炒面吧。” “好啊，那你有没有买点核桃？家里有花生，弄点核桃和花生加在一起炒了更香。我听人家说，怀上了之后多吃点核桃和花生有好处。” “核桃价格有点贵，有花生就行。家里还有芝麻呢，再放上一点就差不多了，已经很奢侈了。” 难得她有想吃的东西，回去之后邵平安就开始弄。 安子坪这边几乎家家户户都会抄这东西。早先他们去公社那边念书的时候，中午来回有点远就自己带干粮。基本上都是带点炒面，拿个饭盒，那边有免费的开水打上一点，冲上一盒子灌进肚子里，一顿饭就解决了。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苞谷面加一点白面在锅里炒黄了。 条件好的稍微讲究一些就会放些核桃花生芝麻，炒了碾碎了加在里面。有条件的就再放点猪油，甚至于还炸上一点豆腐糍粑再加点麻花。 尤其是大冬天的时候，大清早弄上一碗油茶，热乎乎的，又好喝又暖和。 看到卖麻花的时候安小五的脑子里就想到了油茶煮麻花。这会儿再闻到炒面的香味，整个人馋的不行。 面炒好了之后倒在簸箕里还得不停的翻着。免得滚烫的面捂在一起一会儿就焦了。 等温度降下去之后锅里面的水也开了。 安小五问邵平安：“我稍微多烧一点，一起喝一点？” “好啊，下午饭就吃这个算了。” 安小五往锅里撒炒面的时候往堂屋那边看了一眼：“你不去喊你妈出来透透气，小心一个人在屋里憋出好歹来。” 说实在话，她知道老太太的毛病在哪。就是现在太享福了，闲的。 要不是因为眼睛不好，那啥活她都得干。忙完家里忙地里，回来只有吃饭睡觉的时间。看她还有精神在那里想这想那，牵挂这个担心那个。 人一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想着想着就想左了，左着左着就开始作了。 邵平安道：“不用管她。”人的毛病都是惯出来的。什么都没让她干，吃喝不少，没让她冷着冻着就已经算是尽孝了。 不然还要咋样？总不可能把她供起来。 日子是他们在过，压力也是他们在扛。总不可能还跟旧社会一样摆那个大家长的姿态。什么不操心什么不管还指手画脚的，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说不管安小五就不管了。等锅里的面茶煮起来拿了麻花丢了进去，稍微软了一点就赶紧舀起来。 这玩意就得这时候吃，太软的话就没有那种劲道，口感就会差很多。 喝了两口油茶，那个香味儿让安小五感觉浑身都舒坦。但是麻花还没吃两口那种胸闷气短的感觉就又上来了。 安小五已经有经验了，边吃边深呼吸。总不能怀个孕还把自己饿死了吧。该吃吃，该吐吐。 最起码的嘴里过个味道，还能解个馋。 说实话她自己都有点佩服自己这个心态了。 反正这个时候她这个胃不会让她好过一点。吃了一碗心里面其实还想吃。但是胃里面翻江倒海的已经不允许再加一点了。 她干脆出去蹲在院子边上在那准备，就等着刚刚进肚子的东西在冒出来。 蹲了半天，难受是挺难受，但是一时半会吐又吐不出来。 邵平安过来喊她：“别蹲在那里吹冷风，去屋里捂一会儿。” 安小五应了一声，站起来晃了晃蹲麻的脚，心烦意乱的进了屋。刚刚脱了鞋爬到床上去，屁股都还没坐热，忙不迭地起身套上鞋子就往外跑，走到院子边上就冲了出来。 这日子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 折腾了半天，吃下去的东西就等于白吃了。 这会儿已经不早了。 邵平安把她弄进屋里。自己找了一个竹筐子，整了一点稻壳子，把买回来的几只小鸡儿子安顿进去放在堂屋。 又去砍了一根竹子，简单的给做了一个放食物的槽和放水的槽。 这会儿养着，稍微注意一点，大一点就可以关鸡圈里面去了。 总能活几只，到时候下的蛋可以自己吃。等到安小五坐月子的时候那会儿能杀了炖汤就杀，不能的话看看队上谁家有要卖的提前买几只。 反正家里有，怎么也比花钱去买划算的多，主要是吃起来也方便。 “明天把家里那点魔芋全部都吸了打出来吧。开春了之后一天比一天暖和了，过一段时间就要出芽子了。” 安小五趴在床上：“也不知道魔芋粉弄出来怎么搅。” “回头试一下。这些东西你也没办法跟别人去打听，牵扯到技术的东西不会有人轻易告诉你的，只能自己做实验。” 忙完了之后去兑热水洗漱，外面天才刚刚黑就躺了下来。 “看看这个清明会怎么样，要是生意好能挣点钱，手上稍微宽裕一些，买个电视偶尔看看也是好的。” “能行。” 她对电视这个东西兴趣其实不大。但是有也是起作用的，时不时瞄两眼，家里来个人或者逢年过节的也热闹一些。 “是不是又困了？” 安小五嗯了一声往他怀里缩了缩。 邵平安习惯性的帮她掖了掖被子，将人抱在怀里也闭上了眼睛。 火车上坐了几天，虽然也轮流打个盹眯一会儿，但是到底不如家里睡着安稳，他也乏的很。 第二天早上起了个老早，起来的时候安小五睡得还很正香。自从怀上了之后她睡觉就不如之前警醒了，睡得沉的很。 邵平安尽量让自己动静小一点，利索的出了屋子，简单的洗漱了一下跑去上坪那边。去安正明那里报了个到。 两块地的洋芋人家都搭把手给他栽好了，回来了肯定要去看一眼的。 第232章 做思想工作 安正明刚把家里的早苞谷地耕出来，今天才开始背粪。 装了一背篓粪刚刚站起来就听见有人喊他。 “爸！” 他抬眼就看见邵平安过来回来了。 “回来了！” “嗯，这是往早苞谷地里背吗？” “对啊！” “那我回去跟小五说一声，也过来背吧。” “你忙不忙？忙的话你就先忙你的去。家里面也有几个人，你妈跟你二姐也能背，多了背不动，一趟少背一点也能行。” “这一两天暂时不忙，我回去跟她说一声。” 刚刚到跟前说了几句转身就跑了。 回去安小五还没起来。 不过他还是喊了一声。 “等会你起来想吃什么自己弄一点。魔芋先不要收拾，过两天吧。爸那边在往山里背粪，我也去帮着背一下。多一个人他们少跑两趟。” 他们这山里面大部分地都不算近，都在山上。一来一回少说也得大半个小时，还得走快一点，路上少歇几次。 稍微慢一点的，一来一回就是一个小时。 安小五迷迷糊糊的应了，等邵平安出去她才醒过来，一看外面已经一大早上了。 强迫自己坐了起来，等出去一吹冷风彻底的清醒了。 邵平安换了一身衣裳拎着背篓已经走了。 过去的时候安玉梅和刘翠萍也背着背篓准备往山上走了。 邵平安喊了一声。 “妈，二姐。” “刚刚是听见你的声音，还以为听错了呢，你啥时候回来？” “昨天早上回来的，刚刚过来看见爸在背粪，我回去跟小五说了一声，顺便拿了个背篓。” 安玉梅道：“你不忙啊？忙你的就行了，这点活我们慢慢干也就干完了。” “刚回来，暂时还没有计划。边干活边想吧。”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也比女人力气大。 弄了满满一背篓正准备走，看着堂屋门没关，喊了一声：“堂屋门要不要锁？” “不锁啊，芹芹在家呢。” “她今天不去扯猪草？” “不去，马上要开学了，赶作业呢。 刚好在家里，还能帮着做个饭。” “过年前没写作业呀，好学生也要开学之前赶作业？” “那谁晓得她呢。反正我该说的都说了，听不听随她。现在越大越不听话，你说这她干那。 不好好上学以后就跟我一样，不下苦力连饭都吃不到嘴巴里去。” 这会儿往山上背粪的人多的很。 邵平安往回走的时候。竟然遇到了安明兴跟他爸。 邵平安招呼了一声表叔，随后看着安明兴：“哎哟，你也出动了。” 安明兴叹气：“不然咋整？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老两口子出力气忙活吧。我一个年轻小伙子家里闲着像什么话？趁着货还没到，在家能等两天，能干点就干点。我多干一点他们就能少干一点。” 安正明欣慰的点头：“这人还是要成家，一结婚一成家一下子就懂事了。” 安明兴乐了：“那也不完全是，像邵平安这样的那是打小就懂事。不过现在结了婚就更懂事了，晓得帮老丈人干活了。” 邵平安笑着拿拐耙子戳了他一下。 “赶紧走吧。太阳都多高了才往山上走，夸你两句就飘了。” 至于他，不可能只跑这一趟，还有好多趟。什么时候地里的粪够了什么时候才能算完。 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但是下山空着背篓的时候怎么也比上山轻松比上山的时候快。 邵平安背着背篓一溜烟的就跑了。 安正平在的感叹：“到底是年轻人呀。以后这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我们这是一年一年的老了，一年一年的不中用了。” 安明兴道：“这是你们的天下，你们自个好好守着吧。我们，除非真的混的背时的吃不起饭了，看看有没有想法回来种庄稼。 不然这是压根不可能的事，你就别指望了。今天这是巧了，刚好货还没到，要到了的话我这会儿肯定去做买卖了，谁还在家里给你背粪啊！ 说老实话，跟你商量个事儿。” 安正平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他这会儿就不能听见安明兴说有事，感觉一开口总没好屁。 “你把小五他们对面，就是下塘那里那两块地和田给我。” “你要干啥？” “我也想修几间房子呢。” “家里房子那么宽，把你放不下？” “这话说的，修房那不光是为了住人，还为了便利。你看现在，进的货弄啥的都得拉到小五他们门上。 人家门上就那么大点地方，又要晒粮食又要加工东西，哪有那么大地方给我们收拾东西。 我那是衣裳裤子，又不是石头疙瘩放在外面风吹雨打都不怕。” “你有几个钱你修房，你羞人还差不多。” “嘿，这话说的，门缝里看人，专门把人往扁里看是吧？ 我这可不是心血来潮突然想的，想了好久了。春节前做买卖开始就考虑这个事情了。 你说我们这个路，这么多年了，上坪这边零零散散我们一队和二队好几十户人家。就这么一截路死活整不通。 也不知道猴年马月这些人才能想通，把他们地边上的边边角角的地方让出来。 你们都能等我等不了啊，一车一车的我往哪里放？你要是不答应的话那我就只能想办法在镇上或者城里租个房子，每年给人家掏钱放一下。” “租房子干啥？每年都要花钱，钱花出去到最后还是人家的。” “那不然咋弄啊？但凡自己有谁愿意花钱去租？ 我倒是想到城里直接去买，但是哪有那么容易啊？总要先能生活有余钱才能想这个吧。” 对于有钱人，买房买车那都是一句话的事情。对于他们这样穷光蛋，那就是梦想。或许有一天会实现，但不是现在。 安正平被他说动了：“那你打算啥时候弄？” “怎么着也得入秋之后。我得做生意，韩丽娟也要快生了。到时候修房子还得你给我操心，在边上看着。” 不用他说安正平也得看着，就这么一个儿子，修房子这是大事情哪能马虎。 “现在不知，地基好不好批。” “应该能吧。我听说现在有政策，移民搬迁。就是从特别偏僻的地方往平坦一点交通方便一点的地方搬。具体不知道啥情况，回头抽时间我去找找邵忠明问一下。” 第233章 反将一军 邵平安说的今天处理魔芋呢，又跑去上坪帮忙了。 安小五没去，在家里却没法闲着。机器没到，但是该做的还得做。这天气还怪好，不能浪费了。 之前买了白萝卜回来试着弄萝卜干，味道大差不差，还不错。所以她想着就继续弄吧，这玩意儿销量还可以。平常的时候比豆腐干得都快，所以就得继续做。 大钱赚不到小钱她也不嫌弃，每天有收入就行。 刚刚忙开就接到了电话，是镇上卫生监督局打的电话。 主要就是问他们今天在不在家里，具体在什么地方。人家要来看一下他们的加工环境，还要拿他们做的东西回去检验。这些都合格了才能办证。 卫生方面安小五他们这没啥好担心的。她是个勤快人，屋里屋外院子里都收拾的利利索索的。点豆腐的卤水也都掉进了茅坑里。 毕竟规模还小，造不成什么影响。 不过既然人家要来检查，她还是又收拾了一下，然后就继续忙自己。 前两天才煮了两大锅豆子，这会儿发酵着呢，还要一点时间。 今天不煮豆子也不做豆腐干，但是得做萝卜干。干净的席子铺在冲洗过的地板上，切好的萝卜丁撒在上面。 随后她就开始拿了手套戴在手上去处理堆在那里的魔芋。削了大半盆了人才过来。 她这边主要就是豆腐干跟萝卜干。环境检查了一下没什么问题。这两样东西一样装了一点，拿回去给人家抽检。 等邵平安傍晚回来的时候她跟邵平安说了一下这个事。 背了一天的粪，一身的都是屎。话还没说完被那个味道熏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撒腿就往院子边上跑。 还没吃就先吐，吐完了之后邵平安换了一身衣服出来，甚至连头发都洗了一遍，身上那个味道才浅了一些。 “晚上给你收拾一下你去对面屋里睡。” 邵平安抬手自己闻了闻：“还有吗？我闻不见了。” 安小五胸闷气短喘不过来，跟下一刻就要厥过去了一样。 “东西拿出去检查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不会有问题。咱们做的那些东西自己都吃，里面又没有放多少添加剂。他们检查的主要都是那些东西。” “年前拖到现在，希望顺顺利利的把证办下来，这心里头也就踏实了。” 说完问邵平安：“你吃饭了没有？” “吃了。” “明天还去吗？” “不去了。爸说还剩一点明天他们再弄弄就行了，让我忙自己的。 你吃了没有？” “我吃了，但是你妈没吃。” 邵平安微微蹙眉：“她又怎么了？” “不知道，今天就出来上了两次厕所，一直在屋里。我下午煮饭的时候喊了她一声也没出来，我就没进去。 她那个屋里你自己进去闻闻。这么些天不出来，一次都没洗过脚，还有别的味道。以前就算了，我现在到那个门口我都招架不住。” 邵平安真的是一个脑壳两个大，他都不知道他妈到底想干啥。 转身进了屋，到门口他也不想进去。别说安小五这会儿对这些气味敏感，就他一个正常人都觉得屋里实在难闻的很。 站在门口喊了一声：“妈，你睡了？” 半天才听见回答：“没有。” “你咋不出去吃饭呢？不饿吗？我们都忙的跟啥一样，咋还非得等人给你抬端进来递手上？ 你要是哪里不舒服我去给你请大夫。了，要不然送你去医院做个检查也行。好端端的连吃饭都起不来了，这咋弄？” “我不饿。” “人是铁饭是钢。就算一天到晚没动，身体里也消化着。咋能不饿？还是非得给你端进来递手上？你到底要咋样嘛？” “不用你管，我饿了自己会去吃。” “你说的倒轻巧，这会儿你跟我了，本身眼睛又看不太清楚。回头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出个问题，我真的长了一百张嘴都说不清。 你这是啥情况吗，二哥没给你送口粮过来你不高兴？ 那你不用着急。了，明天就过来了。我今天碰见他跟他说这个事。他自己说的明天就送过来。 刚好明天我也不出门，在家里等着他。你是好久没见到他了，明天过来了刚好来看看你，你们俩好好说说话。 要是觉得在我这，我们亏待你了。刚好你也能跟他诉诉苦。顺便问一下他愿不愿意把你接回去。 他要愿意接待你那房子就给他了。包括我们两个人的地都给他。每年大哥该给你多少零用钱给你多少口粮我也给你。” 听见他说问邵平兴要粮要钱姚国英一下子就坐了起来。正准备开口又听见他接下来的话，心里面堵了许久的事突然一下就敞亮起来了。 她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老二。也不是偏心，手心手背都是肉，总是会多惦记过的不好的那一个。 老大这么些年了，儿女也都大了。一家几口子该怎么过怎么过，挺好。 老三翅膀硬了，有出息了，买卖也做起来了，能挣钱了，不用她操心，她也操不了心。 让她最放不下的就是老二。 从小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夹在中间最不容易叫人注意的，结了婚啥都没有，就那两间房。 这会儿眼看忙起来了，媳妇又坐月子，出了月子又带个小的啥都干不了，里里外外全靠他一个。 都不能想起这些，只要一想起来姚国英何止是愁的吃不下饭，觉都睡不好。 她这要瞎不瞎的多少也能看到一点，帮着照看一个还不会走路的娃儿还是没有问题的。 就连邵平安都不知道她虽然一只眼睛是彻底的看不见了，但是另外一只眼睛已经恢复很多了。 甚至于这会儿到门口来的人，不用凭着声音都能分清楚谁是谁了。 邵平安知道也不在意。他从来都没有指望过一个眼睛有问题的人能帮上自己什么忙。 但是他应该也会难过吧。毕竟如果不是因为她出了那样的事儿，邵平安跟安小五的日子可能会比现在更轻松更好过一些。 第234章 母子叙话 第二天邵平安果真哪里都没去，早上起来吃了饭之后就开始处理那些魔芋。 昨天安小五弄了一部分，打下来之后沉淀了一晚上。今天都可以把上面的水全部滤出去。等下面的粉全部凝结之后，舀出来放在塑料纸上把它晒干。 刚刚才忙一会儿邵平兴就来了。两百斤粮食他一趟背不过来，还找了邵平杰帮忙，兄弟俩是一起过来的。 邵平安坐在压井边上背对着院子边正在那忙。安小五看见了，喊了一声邵平安：“你大哥跟你二哥来了。 可真是稀客，稀罕的就跟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似的，他竟然舍得主动把粮食给背过来了。” 邵平安头都没抬，该干啥干啥。 “我昨天去给爸他们背粪的时候遇见他了，开口问他要了。” 人活脸树活皮。但凡邵平兴还要点脸皮就得赶紧送过来，除非他真的不要脸了。 安小五愣了一下，最后笑道：“你可以啊，越来越厉害了。” 邵平安没忍住笑了一声：“吃一堑长一智。一直吃亏不长记性，那就是个棒槌。” 没说两句人就到了跟前，他起身招呼了一下声：“大哥，二哥。” 邵平杰应了一声。兄弟俩拄着拐爬耙子背着东西到了院子里。 “放哪啊？给你放堂屋门口？” “放堂屋门口吧。” 安小五拿了板凳出来招呼他们两个人坐。 邵平杰道：“不坐了，家里还有活呢。等忙完了再到你这来串门。” 说着四处瞅了瞅：“妈呢？” “在屋里呢，你们难得过来不进去跟她打个招呼？” 邵平安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是落在邵平兴脸上的。 除了口粮还有零花钱，不会想着就这么糊弄过去算了吧？ 邵平兴道：“是要去打个招呼，把该给的零花钱给她。” 心里憋着一股气，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硬邦邦的。 粮食就不说了，他老娘要吃饭的，零花钱几个意思。 有吃有喝要啥零花钱？ 一年他们两家一家两百斤，四百斤粮食还不够老太太吃？ 合着邵平安两口子说养活老人就是背了个名。 邵平安干脆先进屋，带着他们一起。 到门口喊了一声：“妈，大哥二哥过来看你来了。” 这回不用他开灯，姚国英自己把灯拉开了。 “妈。” 邵平杰忍不住微微蹙眉，这屋里这个味道实在是让人脑壳疼。感觉好像是尿了床似的，又像是臭袜子没洗，反正就几种味道夹杂在一起刺鼻的很。 姚国英应了一声。 “我把零花钱给你送过来。” 说着从兜里掏了一卷零钱出来。 姚国英不想接，但是邵平安在跟前看着她就只能接。 钱接了之后问他：“你媳妇咋弄样了？快出月子了吧？娃儿好不好？你们两个没有啥经验，我这瞎着眼也没办法在跟前给你们操点心。” 听到她说的这些话邵平安笑了笑，转身就出去了。 邵平杰也跟着出去了。 到外面才问：“妈身体不舒服吗？咋一直窝在屋里？天气这么好也不出来透透气。” 邵平安道：“她不是身体不舒服，她是心里不舒服。进去闻到她屋里的味道了没有？还是大年三十洗的脚换的衣裳，今天都正月十五了。” “”现在咋变成这样子了？” “谁知道呢？大概是觉得我们好说话，拿她没办法。觉得自己年龄大了，想咋样就咋样了。” 说了两句邵平杰就跟他招呼了一声：“走了，我回去忙了。” “你不等二哥啊？” 邵平杰往屋里看了一眼：“娘俩还有话要说，不知道啥时候才出来呢！我先回去了，不等他了。” 邵平兴怎么也没想到来这一趟还走不利索了。 更没有想到他妈居然会存着这种想法。了，好好的新房子不住，有福不享，还想回去住老房子。 邵平安之前说的话姚国英原封不动的跟他讲了，却没有直接说是邵平安说的。 邵平兴当时就拒绝了：“你这会儿眼睛看不清楚，自个都还得人伺候，你能去帮我干啥？ 不是说不孝顺你的话，我现在的情况你也看见。她这还没出月子，干啥都是我一个人，忙了屋里忙外面。就算是出了月子，拖着一个小娃儿又能干多少？” “所以，我牵挂你啊，实在不放心。你大哥家俩娃儿也大了，现在除了操心上学，其他的都不用操心了，那么大的孩子，饿不到渴不到的。” 邵平杰家大的那个是个男娃儿，上初三了，小的这个是个姑娘，这个上初一。 “老三这里，他是给人家上门的，不用我操心，安正明他们两口子自然会吵操心。 只有你这，啥都得靠你自己。” “你牵挂有啥用？自己都自身难保。” “ 我这个眼睛，多少能看到些了，这个我连三小都没说。都停药好长时间了，谁能想到它会慢慢的好起来。 也或许是习惯了吧，反正大致能看得清楚了，烧个火做个饭没问题。给你看个娃儿，最起码的在能走路之前帮你看个一年半载的也没问题。” 我回老房子里面住，就说跟你了。你大哥你弟弟一人一年给我二百斤粮。 我一个人也差不多够吃了，再一人给我点零花钱，不会给你增加负担。 我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他们干的那些我也帮不上忙，我做的他们也看不上。” 在这边一天到晚的，就像个瓜子一样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活着的还是死了。 说啥都不爱听，人家现在也不爱跟她说话，有她这个人跟没有一样。 邵平兴有点心动，却没有立刻松口。 “你让我想想。当时我们是当着好些人的面分家了的。你现在又想跟我，不是说想想就行了的，肯定还得找人，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 “那肯定，肯定还是要当着你二大幺大他们的面说好。” “嗯，那就这，我先回去了。家里活多的不行，这个事情我说了也不算。我现在结婚了，娃也有了，总要回去跟小麦商量一下。” 姚国英点了点头。 邵平兴看了看她捏在手里的钱，在那站了半天才转身出去。 出去看到邵平安一眼：“你弄这么多魔芋都要煮吗？现在这个魔芋还卖的这么好？” “好个啥，没人要了。眼看开春就要发芽了，还剩了好几百斤呢，要烂了。只能把它弄出来打出来，看看能不能跟红苕一样变成粉放那里，也能少损失一点。” “这样看起来做买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那可不，干啥都不容易。不做这些最多就是没钱，家里种了田地饿不死。做这些就要看运气。 运气好了，能挣两个辛苦钱。运气不好，连家底都得贴进去。” 第235章 有可能是自找的 邵平兴本来正准备走，抬脚又想起来：“过几天要办满月酒，你们两口子来的时候。淘点神把妈也带过来吧，她想还想看看娃儿呢！” 邵平安问他：“啥时候办？” “正月二十二吧。你二嫂就那样跟着我，也没有办酒席？就只能趁着娃儿生了办个满月酒。也没有旁人，除了她娘家人只有咱们本家的。” “准备了几桌啊？” “就准备了六桌。” “行啊，到时候肯定去。” 把重要的事情说完，邵平兴就走了，一刻也不想在这边多待。 都是一个妈生的，结果都比自己过得好。不能看，越看心里越恼火。 都一样穷的时候兄友弟恭客客气气的。贫富差距一拉开矛盾自然就出来了。人心是最复杂的，很多时候连自己都不好控制。 “正月二十二。妈咋过去？” “当然是走过去。她这会儿能看见一些了，又不是完全看不见 她自己能走到厕所边上上厕所就能从这里走到上坪。这条路她来来回回的走了几十年了，真要让她自个走，逼到那份上她摸都能摸回去。” “我还以为你要把她背回去。” 邵平安笑了笑没说话。当初是他把他妈背出来的，他以为自己能挣钱了，就能好好照顾她，叫她不要那么辛苦那么难过了。 后来他一点点的才明白过来，有些辛苦并不是必要的辛苦，还有可能是自找的。 “到时候咱们送点什么好？” “到时候过去了再看。反正就这几步路，来回都方便。他要收礼就给他挂几块钱。他不收礼就拿点鸡蛋红糖什么的。 大哥他们也是拿的那些，提前都给送过了。到时候也不可能再给他了。” “ 他连人家娘家人都请了，虽然只有六桌，但也算是正儿八经办酒席，不可能不收礼吧？”六桌，就算是再简单的席面，八大碗必不可少，得花点钱呢，邵平杰咋可能不收礼。 “那就正好，上个礼干脆利索。” 二十二离这会儿还有一个礼拜呢。 这个事情到跟前再说，用不着这么早早的去伤脑筋。 邵平安往屋里看了一眼：“妈可能想去老房子住。” 安小五愣了一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现在连自己都整不利索，去老房子能咋弄啊？” 邵平安道：“之前那会儿我是打算在那边照顾她的。在里面靠墙的地方简单的弄了个灶台，她大概是打算过去自个开火。” “疯了吧？就她那个眼神，这这么敞亮的地方都这不能干那不能干。去老房子那，屋里那么暗，黑灯瞎火的，做饭的时候锅里掉个啥东西进去她都看不见，她一个人咋过？” 洗脚水都不愿意自己兑的人居然想回老房子自力更生了，这又唱的哪一出啊？ “她打算跟老二两口子过。” 安小五听的一愣一愣的，随后就笑了：“真的是想起一出是一出，还有人嫌自己日子安稳了想找罪受的。” 这不是贱皮子这是什么？不过这话她没说出来，只在自己心里过了一遍。 “当初你们分了家，是同住队上的干部还有你们本家长辈的。这阵又想回去的话也不能随便就回去了吧，也要当着大家的面把话说好。 而且这还得有个说法，她想回去那是放心不下你二哥二嫂想去给人家帮忙。总不能是我们虐待她，她在我们这站不住才回去的吧？这个名声我可不背。” 因为她眼睛这个事情安小五觉得自己牺牲的太多付出的太大了。 这短短的半年时间她都不知道咋熬过来的。姚国英愿意去找哪个儿子给她养老那是她的自由，安小五觉得自己无权干涉。但是自己总不可能到最后落一个不孝顺的名声。 这个她绝对不愿意。 邵平安道：“那肯定。再说我也只是这么猜测，不一定是她心里全部的真实想法。而且老二两口子也不是傻子，尤其是二嫂，那个人精明起来不输大嫂 权衡利弊接纳她这么一个人也得有看得见的足够的好处才行。她现在那样子能给人家带来啥好处？就算她心里想也只是想想罢了，自己给自己找别扭。” 安小五恍然大悟：“搞了半天她是在想这个事，觉得在我们这边待的不舒服不痛快了。” “倒也不是。人年纪大了都是恋旧的。不然怎么会有落叶归根那种说法呢？在我们这边啥事情都不让她做，闲了反而有思想压力，觉得不被需要。 再加上我们这单家独户的，她眼睛不太方便，串门也没法去，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时间长了肯定是不行的。” 安小五实在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虽然邵平安说只是说说而已，但是她觉得应该就是这么回事。不然这段时间咋能突然就不对劲了。 “反正我只有那一个要求，其他的随便她。说话做事凭着良心来就好了。她愿意咋样就咋样吧。终归两只脚还是好的，我也不可能绑着她。 但是她要说话不凭良心败坏我，那我绝对是不会愿意的。我这个人你知道的，不要惹我啥事情都好说，惹我我才不管她是哪个。” “嗯，明天学生就要开学了呀。”邵平安不打算再讨论这个事情了，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是呀，不过我们也没有学生，不用操心这个。” “明天芹芹要上学，要不要送？” “你有时间吗？有时间的话就送一下了，省得二姐还得大老远的背着她的铺盖卷带着她到公路上去拦车。” “这点时间还是有的。明天逢集呢，你要去赶集吗？” “你要给我买好吃的吗？” “买，你想吃啥咱们就买啥。” “你这会儿有钱给我买吗？” 剩下的那点钱都在安小五身那儿，邵平安身上现在干净的比他脸还干净。 学生刚刚开学邵平安跟安明兴先后就接到了货场那边的电话。说他们的货到了，让他们及时去提货。 两个人各自开着三轮车就走了。 韩丽娟没有跟过去，到这边来串门找安小五说话。 过来的时候就瞅见老太太出来了，烧了热水，正在压井边上洗她的衣裳。 安小五原本是要去后面树林的，这会儿她来了倒是不好去了。 韩丽娟问她：“你这两天在家干啥呢？” “还能干啥，洋芋栽了，我们又没有早苞谷，这两天要东西的人也少，豆腐干也不需要天天做。 就做了几坛子萝卜干，这两天抽时间去把后面之前砍的柴火整齐一下给弄回来，码在那里慢慢的风干。” “那走呗，我给你帮忙。” “你都这样了你给我帮啥忙？在家里安明兴都舍不得让你干活，你还跑过来帮我干活？” 第236章 才不会惯他们那些毛病 “我当锻炼的行不行？我自己愿意跟别人让我去那是两码事。不是说月份大了多走走生的时候利索一点吗？” 安小五看了看她，这会儿穿的还比较厚，衣裳挡着还看不太明显，不过看着她的脸色确实比早先红润多了。 “最近感觉咋样？” “还是困，跟睡不够似的。出来走走说说话还能精神一点。在家里的话，安明兴要去干活也没时间陪着我，我就一天到晚的打瞌睡，。 除了困就是馋，一会想吃这个一会想吃那个，又不敢多吃。 我听人家说吃太多了长得太胖，生的时候恼火的很。” 安小五就觉得生娃儿这个事情实在是神奇的很。比如她肚子里，这会儿应该是个肉疙瘩了。像韩丽娟肚子里这会儿说不准有多大一坨了，但是也还不算是个健全的娃儿吧，咋就能把人折腾的一会儿吐一会儿馋的。 “那你慢些哦。” 后面的林子离前面不远，刨了一条小路上去，里面也不算陡。 安小五去整理柴火也不可能真的让韩丽娟伸手。 韩丽娟过来也不可能真的去给她干什么：“主要就是想跟你说话，邵平安他妈在不方便。” 安小五问她：“你要说啥坏话，居然觉得她在场不方便。” “他们这些老年人就跟个传话筒似的。你不管说啥她们都觉得你们这些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随便说点话，我们说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往心里去，她们就给你再胡编乱造一通，传的到处都是。” “你这才过来几天啊，就有这么深的感悟了？” “不是过来几天。我们这离的才多远啊，打小就是在这种地方长大的，还能不清楚他们那些那些事情？” 安小五问她：“最近过得咋样？安明兴他爸妈对你咋样？” “就那样吧。反正我也很少跟他们说话。喊我了我就应一声，跟我说话了我就回答一声。 就觉得挺别扭的，不知道该跟他们咋相处。那几天忙的时候我给煮了两顿饭。第一次饭煮少了，没煮够。第次次水少了，米饭蒸得硬邦邦的。 还在那夸我说我煮的挺好。我就实话实说，说我在家里没煮过饭。” “真的没煮过啊？我咋这么不相信呢！” 韩丽娟笑道：“肯定煮过，我们这么大的在家有几个不干活的，只是很久没有上灶了。 再说了，我也有一点点故意的意思。忙是忙，但是我大着肚子你喊我煮饭。我才进门几天啊，我好意思煮他们也好意思吃。 我要煮好了那煮饭的事不就落在我身上了。反正我瞧着他们觉得我大个肚子在家里煮个饭也没啥事，比上山干活来的强。 毕竟人家说早先他们那会儿的时候都快生了，还在地里割麦子呢。这话不是说给我听的吗？我才不会惯他们那些毛病。” 说完问安小五：“老太太咋舍得出来了？突然勤快了还自个儿洗衣服。” “想开了呗。 那天跟邵平兴在屋里嘀嘀咕咕的说了半天，也不知道都说了些啥玩意儿。”但是邵平安说的那个绝对不是没有谱，肯定是有那种可能的。 “以前不懂身在福中不知福是啥意思，现在我可算是明白了。” 她没细说，韩丽娟自然不知道他们家那些官司，但是眼睛能看出来。知道她是在说邵平安他妈。 接了一句：“确实是。不然人家说有些人天生就是贱皮子。你就是太好说话，对她太好了。 以前我听安明兴说你那个脾气跟疯狗似的，见谁都能咬一口。但是从我认识你到现在，瞅着也不像啊。” 安小五眼睛眨了眨：“他那样说我？我看他真是皮痒欠锤了。 我呢，脾气是不好。但我又不是疯子，只要别人没惹我，我又不是神经病，咋可能主动招惹别人。但是只要招惹到了我那我肯定是不会惯着谁的。 至于她，你当她这么长时间为啥不出来？之前搞过一架了，好像你们还没回来吧。 两句话不对在那里要死要活的。我就跟她说了，要死要活就当着她儿子的面去死，别跟我来这一套。 后来邵平安回来说了她一顿，又把他幺娘找来说了说才过去了。 所以你看她现在心里意见再大想法再多她也只能憋着自个儿生闷气。憋着就憋着呗，眼不见为净。 反正只要别跟我找茬就行。不要以为自己是个长辈，眼睛看不见了，在那里倚老卖老。我才不吃那一套。 现在不过就是想着邵平安也挺不容易的。能装看不见就装看不见，反正他妈他伺候。 你们这一趟过去都进了些啥货啊？” “就是春夏穿的。那边开春都暖和起来了，我们这边也一样。而且考虑到天气说热就热了，也不知道生意咋样，衣服这个东西换季度太快了，所以尽量都拿的是薄的。” “我听邵平安说他想去武侯祠赶清明会呢，你们也去啊？” “说是要去。他们两个商量好的，还是要整一块。 也不知道生意咋样。 不过，已经打算好了，今天把货弄回来在你们门上整理整理，明天就要去各个镇上摆摊了。 不能在家闲着，那些货压在手上都是钱，晚上瞌睡都睡不踏实。” 衣裳跟吃的东西不一样，利润相对来说会很高，但是量完全跟不上。而且压货起来特别厉害，更不用说换季的时候压的那些。 当然，没有做吃的那么辛苦。 各有利弊吧！ 邵平安跟安明兴去了这一趟拉了两大车东西回来。 邵平安买的是机器，有重量，但是不占地方，车上还塞了不少都是安明兴他们的货。 满满一车货还是有点重量的，上坡的时候头轻脚重，就他们俩那体重都有点压不住，几次都差点翻车，这一路上真的是开的心惊肉跳的。 到家门口停下来的时候两个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听见车上的喇叭声安小五跟韩丽娟才从后边树林里面出来，看了一眼，实在有些震惊：“这口袋里面的都是你们弄回来的衣裳吧？这得进了多少钱的货啊？” “补货实在不方便，所以过去看到合适的就直接拿，上个交易会卖回来的钱，就花了那么点，剩下的全部都拿了货。” 也不止是尾货，还是拿了一点好一点的，到时候掺杂在一起卖。 已经卖过半个月货，多少还是晓得一点咋样利用手里的货挣多一点钱，总归有个计划了，咋样也比一开始两眼一抹黑强的多了。 第237章 财不露白 换了一口气安明兴就问：“之前的板子架子呢？” 邵平安道：“架子板凳都码在屋里了，板子放在房檐下边的，就左边那，塑料纸给你盖上的。”说着就先进了屋，去把架子给弄出来。 安小五也去帮忙，四个人七手八脚的在院子中间撘了两个案子，然后才将车子上边的货全部弄下来丢在了地上。 顶层和中间塞的货拿下来机器来露出来。 邵平安道：“我得去找人帮忙搭把手弄下来，你们俩别动，这个重的不行。” 取的时候是货场那边卸货的工人搭把手帮忙一起弄下来装车上的。 两个人根本搞不成。 几样小件放在安明兴车底下的，不然这个三轮车怕是都不一定能吃得消。 邵平安去找人帮忙，安明兴也不着急拆自己的货，四下看了看：“你这个暂时安顿在哪里啊？” 这个安小五也没有主意：“不行就暂时的放在灶房外边房檐下，边上这里回头去弄几根钢管弄点石棉瓦接一点暂时撘个简易的棚子。” 她指了指边上：“那边其实可以弄两间棚子，但是我想着要弄就弄稍微正式一点，那种四面敞开的也不合适，只能回头再说。” 她最近本来没有什么大事情，但是家里琐碎事情也挺多，想干啥也都只是想想，压根就行动不起来。 加上还有一个拖后腿得到邵平安，说这回买的只是小型机器，暂时不急着搭棚子，所以到现在都没有计划。 安明兴道：“就这么个玩意，就先在灶房边上接一点合适着呢，暂时先别折腾。你还是注意点，不要总是忘了自己现在是个孕妇，能少干就少干点。” “我少干点剩下的谁干？” “邵平安干啊，除了他你还能指望谁？” 安小五哼哼：“晓得就好。他也够呛，一个人就两只手，忙起来跟陀螺似的根本就停不下来。要是家里的大小事情都指望他，那他还活不活了。” 这个时候去找人帮忙，够呛。 这会儿基本上都在地里面去忙了。 安明华带人去城里干活不在家，运气还算好，遇到了回来背粪的安正梁和安正辉，喊了一声两个人就过来了。 虽然自家也忙，但是这就是搭把手的事情，耽搁不了多大一阵，肯定不能推脱。 再说了，两个人听邵平安说是从外地整回来的啥机器，都好奇的很，想看个究竟，把背篓一丢跟着就来了。 到院子口上一看院子里面都摆满了。 “都是进回来的货啊！邵平安你不得了啊，是真的发财了啊！” “ 发啥财，我可不背这个皮，这都是安明兴整的，我只有那一坨，需要你们帮忙搬下来的那个。” 安正梁看着安明兴：“不得了啊，你娃现在真的是出息来了，正儿八经的大老板了。” “老板得到很，我在外面要饭的，就是不好意思叫你晓得。” “你就在这使劲叫唤，生怕我们问你借两个钱花。” 安明兴哈哈笑：“你问我接我也得有才行啊，进货都还是东拼西凑问人家借的钱。光看着东西多有啥用，卖出来才能成钱，一屁股的账。” 财不露白这是他打小就知道的道理。不管在哪里任何时候，叫穷总没错。 现在的人哪个不是恨人有笑人无的。 他宁愿被人笑话也不愿意被人惦记妒恨。 “邵平安，你看看这玩意放哪合适，小五说放灶房外边。这东西这么重，挪一次可是不容易，暂时一次性整到位啊！” 邵平安看了一眼：“那就放灶房边上，那地方还算是宽敞，也不挡路。” “来来来，注意点，这可不止是铁疙瘩，这是邵平安的宝贝疙瘩。” 几个人一起协调着从车上给弄下来挪了过去。 安正辉问：“这玩意是干啥的？” “烘干机。” “烘干机？那不是啥玩意都能烘干？” “倒也不是，种类多呢，这个只能烘个豆腐干。” 看稀奇看热闹也看不出个啥名堂来 两个人又把目光转向地上那些大包小包的：“安明兴你这又整的是啥，这么多。” “衣裳裤子破破烂烂这样那样。” “你娃嘴巴里面没有一句老实话。” “你看呢，说实话没人信我有啥办法。” 邵平安拿了板凳过来招呼他们坐。 安正梁摆手：“不坐了，回去继续背粪去。” 安小五出来跟他们道谢，把人送到路口上。 回头来几个人才去看那机器。 安小五问邵平安：“这边还有这些是要往上边装的吗?” “是。” “你会不会啊？” “会，在那边简单给我培训了一下。”男人对这些机械天生就有一种亲和力，上手总是很快。更不用说早先在厂里面的时候他就是跟机器打交道。虽然大部分都是电路维修，但是偶尔遇到了配件问题也需要处理。 这么一台小型的烘干机在他手底下说实在话，就跟玩差不多。 他在那忙活，安小五在边上看稀奇。 安明兴他们俩问安小五找了剪刀熨斗开始拆包裹了。 案子上铺了干净的布，包裹拆了之后将衣裳全部掏出来简单的分门别类的先堆放在上边，拆完了之后才去拆包装袋，看样式看码数。 安明兴进屋去找了一个插电板出来， 韩丽娟就开始熨烫样板。 他们是打算明天就出去摆摊的，在外面没有水电，熨烫衣服就没有那么方便，就只能今天先准备好。 再好的衣服不熨烫都搞不成。 依旧是女式的服装为主，有一大堆都是中年人穿的套头衫，带弹性的，还有不少年轻人甚至学生可以穿的长袖短袖。 这就占这批货三分之二的量，依旧是去清的库存。 这玩意就算是出去摆摊也要跟在交易会的时候一样全部堆放在那卖，货卖一大堆啊！ “我觉得现在可以暂时不熨这些。摆摊的话先把这些清来的货堆着卖，货卖一大山，堆放在一起跟在会场里面一样才有个处理的样子才能吸引人，挂起来一件一件的，得卖到猴年马月去。” 第238章 根基得留着 安明兴觉得她说的是有道理：“那另外进的这些货咋整？暂时不动？” “暂时不动，今天阳历才三月初，离清明还有差不多一个月呢，我们先在几个镇上赶集卖一卖，看看情况，要是不行那就去会场，要是卖的好，到时候估计你提前还得去联系货。” 库存多的是，但是合适的不多，不容易遇到，要看数量，看价格，看款式看质量，各方面都要考虑。 而且衣裳这个东西想走量就不嗯能够扎在一个地方卖，这玩意最多十天半个月就饱和了。 需要的都会买，买了之后谁不穿个三五年，可能天天换新衣裳吗？ 不可能。 所以联系不到合适的货源的时候，就只能去正常的渠道进货了。 “那你看看，明天我们带些啥东西过去。” 安明兴在做生意这方面还是比较听话的。 他觉得卖的是女式的衣裳，那么只有女人最懂女人，所以每次干啥都要先征求韩丽娟的意见。 “就案子上这几样就行了，弄开整理一下看看码数，你算个账，看看咋卖，看看卖多少合适。” 这样的话今天就轻松多了，不用把包装袋里面的衣裳一件一件弄出来熨烫就省了大事了。 他们这边看着简单，但是事情还挺多，邵平安那边都弄好了他们那案子上还是乱七八糟的一堆。 “你都弄好了？” “好了，通电了，具体操作，今天来不及了，等阵吃了饭泡黄豆，明天试一下就知道了。你这咋弄的，我给你们帮忙？” 安明兴道：“我暂时就这样了，还有几包暂时不拆，先把这点库存去清理一下再说。” 最麻烦的是找摊位，明天老早就得起来去找地方。 他们这东西跟邵平安那东西不一样，需要的地方大。 “你明天去摆摊不？” “去，不过去我们也不见得能在一起，我还是要去菜市场里面的额，你们这个可能只能在外面找地方，一点地方还不行，得找稍微宽敞一点的地方。” “那起码能一起出发啊！” 安小五看了他一眼：“咋了？起来早了天不亮你还害怕？韩丽娟给你作伴还不行？” “这你就不懂了吧！” “我哪不懂，你说说看呢！反正早上起来的早，黑天半夜的，你们开车都注意点，尤其是你，安明兴 ，毛毛躁躁的，你自己就算了，还带着大肚子的人。” “晓得了，二十岁的人操八十岁的心，比我妈还唠叨。” 安小五嘶了一声，就着手里的扫把就抽过去了：“我看你真不是一点半星的欠。” 韩丽娟道：“ 那不是啥，欠骂又欠收拾。” 邵平安打算明天去摆摊，今天也要稍微准备一下。 过年之后送了几次货，还没正儿八经的去出过摊子呢！ 豆腐乳要带，豆鼓要带，萝卜干要带。 豆腐干那是必不可少的。 现在又新增了个魔芋干，还是俩个口味。 虽然一次性不用带太多，但是每样都得有。 但是比起安明兴他们，邵平安这算是最简单的了。 到时候三轮车两边打开不放下去，用绳子挂着直接摆在上面就行，方便又省事。 安明兴他们把货重新整理了一遍，不动的就暂时提到安小五他们堂屋去放着。剩下的全部装车，板子和架子装在最上面，弄好之后已经不早了。 邵平安喊他们：“等会儿，干脆就在这边吃饭算了。” “不了，得回去了，老在你们这边吃饭不像话。” “说的好像你们天天在这吃饭似的。时不时的吃顿饭咋了？好的管不起，家常便饭还能管不起你们吗？” “真的不用了，回去了。”说着话，安明兴的目光又看向了对面那块地。 “我跟我们家老汉说了修房的事情，就是不知道现在政策是啥样的，地基好不好批。我还没有找到机会去找你幺大问一下。” “那你就去问一下呗。 既然打定主意要在这里修房子了，那就把这个事情当个事情来搞。这也不是啥小事，前期的准备工作各方面该打听的打听好，该跑的都要跑到位才行，不能想当然稀里糊涂的搞。” “那肯定是打定主意弄了。买房一时半会买不起，得在这个交通稍微便利的地方弄两间房子起来，不然你看，这弄点货就得来霍霍你们两个。” 这样一回两回行，时间长了别说人家两口子烦不烦，他们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邵平安道：“那倒是无所谓，不过为了方便还是趁着可以修的时候修一处起来。 不管以后买不买房，农村这地方是根，不能丢了。 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能做生意都能挣到钱，只要根基还在，哪一天外面混不下去了回来还有个地方，还有几亩田地，总归是饿不死。 要是瞻前不顾后的一下子都丢了，根都没了，以后还真不好说。” “是吧，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这种人，没有多少文化，不管是打工还是做买卖都是靠着运气挣点辛苦钱。世上哪有一帆风顺的事情，只能一步步的来。 能挣钱的时候好好挣钱，挣不到的时候回来种地也饿不死，两手准备。” 过完年镇上没有多少人，到镇上赶集的人少的可怜，多数都是街上的人买点这买点那。 不在一起摆摊，邵平安也不知道安明兴那是个啥情况。 反正过了十二点他就把摊子收了，回去还有事情呢！ 安小五今天在家里把豆腐做出来，成模之后，他要回去烘干。 第一次他先试试，看看情况咋样，掌握了之后再教安小五。 不过收了摊之后他还是出去转了一圈看了一下，找到了安明兴他们。 摊上这会儿人还不少，满地都是拆下来的衣裳上边的包装袋，兵荒马乱的，看起来相当的可以。 安明兴坐在梯子上看人收钱，韩丽娟在底下，都忙着，邵平安喊了一声：“我先回去了。” “行，你先走，我们还要一阵。” 只要有人，哪怕就是干到天黑也行啊！ 第239章 得有个说法 这会儿家里就等着他回去试用机子。 头天找安正梁和安正辉来帮了个忙抬了一下机子，一晚上的功夫队上就传遍了，说他弄了机器回来加工豆腐干。 这不，今天门上可热闹了。不是这个来看稀奇就是那个来看稀奇。都想知道机器是咋把做出来的鲜活的豆腐弄成豆腐干的。 可惜邵平安不在，安小五不会上手操作。 昨天邵平安倒是跟她讲了一下，大概流程她知道。但是这些东西不熟悉她不敢轻易上手。豆腐干做坏了倒是小事情，就怕操作不当把机器整出问题了。 没办法，她太穷。这一坨又太值钱。不敢大意一点。 邵平安回来的时候门上还有好几个人。 他幺娘李秀萍也在，正在跟姚国英说话。 三轮车哐哐哐的到门上停下来，邵平安还没下车先招呼人。 “哎呀，幺娘才是稀客，有时候没到门上来了。” “你才是稀客。你从跟小五结婚这大半年都没见你到我们那去过。” “这不是没时间吗？有时间了肯定去啊。” “你这大忙人，啥时候能有时间？” 说着，邵平安把车子停稳了，顺便的把车厢里面剩下的东西拿下来。 安小五去给他帮忙。 东西送进屋，邵平安问了一句：“今天咋这么热闹？” “都是来看稀奇的。这会儿上坪那边都知道了，你花了好多钱买了机器回来。” 邵平安往外边看了一眼：“他们都不忙吗？蹲在门上干啥呀？机器有啥好看的。” “看稀奇呗！” 安小五把东西放下，问了他一声：“吃饭了没有？” “早饭吃过了，下午饭不还得等会儿？ 你吃了没有？今天反胃没有？” “哪天不反胃？吃了两顿吐了两次。也不知道熬到哪天才是个头。”搞得她这会儿干点活都手脚发软，一点劲儿都没有。 “那你去歇歇，等一下我来弄。” 邵平安瞅了一眼，豆腐都已经压好。 “有烘干机的话，最近几天还得去找人再做一副模子。” 还得弄一整套的，各样的都得有。原来就这一套倒不开了。 “歇啥啊歇，门上这么多人呢。安明兴他们那里生意咋样？” “应该是相当不错。我走的时候去看了一眼，摊子上还有好多人。满地都是包装袋，估计卖了不少。” “那还不错啊。要这样保持下去，今年干一年，年底别说修房，买房也是有情况的。”别人不知道她清楚，安明兴他们那个生意是真压钱也是真的赚钱。 “不好说，做买卖这个事谁都说不好。” “啊，对了。”安小五掏了手机看了一眼：“这个人你认识不？说认得你，跟你一起赶过交易会。打了电话过来问这问那问了一堆。听那口气是想从这里拿货去赶会，却又没有给个准话。” 看了一下她记下来的名字，邵平安半天才想起来：“认识个鬼呀认识。就见过一回，晚上不忙的时候钻到摊子上来说了两句。也是打听这打听那的，我就给他留了个电话。我说要是需要货的话可以电话联系。” “不知道会不会要。我们这卖的最快的这些东西都是当天做当天卖最好。 我跟他说了批发的价格。也跟他说了如果要的话得提前一个礼拜预定。太忙了，做不出来。” 说的跟生意多好他们多忙一样，实际上就是人手不足地方太小，一次性能做出来的东西太有限了。 “可以，到跟前再说。也有可能只是打听一下，不见得就真的会来拿货。城里面也有他们自己的进货渠道，不晓得是从哪拿的，我问镇上那些卖菜的，都是去市里面拉菜的时候一起拿的。” 他的心态还算是平和，隔行如隔山。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状元，行行也都艰难。啥事情都是看着别人好，自己做了才知道不容易。 既然决定做这个，已经做了这么长时间了，那就要坚持到底。 即便是他摆一天摊只卖一两百块钱，那也无所谓。花无百日红，哪有天天生意爆火的。 外面几个人都等着看稀罕。 邵平安也不歇了，在外面支了个架子起来。把压好的的豆腐都拿去外面开始烘烤豆腐干。 还没正式开始就有人打听：“邵平安你这个机器多少钱？” “这个？这个是要点钱的，好几万。” “好家伙。你们两口子是真的发财了，一下就能拿几万块出来置办这么个东西。” “说的那话。我们从哪发财？这都是问人家借的。自己哪有多少钱？做买卖挣点钱还不够还账呢。回来大半年，这欠一点那欠一点，大窟窿小眼睛的到处都是烂账，补都补不过来。” “能借到钱那也是本事。像我们这没出息的人，不管有钱没钱，就算是去借也没有哪个敢借给我们。” 邵平安笑着摇了摇头开始操作。 安小五也没吭声，站在边上观摩，看他具体的操作流程。 这个她必须得会才行。不然邵平安要出去，在外面跑，这个机子她用不了就挺麻烦的。 “这东西可以，怪先进。 “说那些话，你也不看看花了多少钱。”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 安小五觉得自己的眼睛应该是会了，至于手会不会那就等明天再说了。今天人太多了了，你一句他一句的吵的人脑瓜子嗡嗡的，她也懒得让邵平安指导她亲手操作。 端了板凳拿个筛子在院子边上筛豆子，跟安玉梅两个边忙边在那说话。 安玉梅轻声问她：“我刚刚听见邵平安他妈跟邵平安他幺娘在讲，说是想回老房子那边住。啥情况啊？” 这个安小五那会儿也听到了一点。老太太现在是明目张胆的完全不避讳她了。 “谁知道她啥情况？好日子过多了，贱皮子呗。她想回老房子她就去。刚好跟幺娘讲了，幺娘回去肯定得跟幺大讲。 当初他们是那么多人在场主持分的家，这会儿她想回去那也得有一个说法。 以后到底是谁管她这个得说明白了。为什么要回去这个也得说明白。 我可没有哪点对不住她。因为她好好的工作没了。我跟邵平安在屋里想尽办法的折腾着想挣点钱。 还把她伺候的不舒坦。她要走就走的利利索索的。别以后在那边过得不舒坦了又想回来。想都不要想！接待过一次我绝对不会接待第二次。 拿他们这是啥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第240章 劝说失败 李秀萍今天过来还真不是专门来看热闹的，看热闹只是顺带。 邵平兴回去到他们家里去跟邵忠明说了说。说他娘想回老房子来住，在老三那里住的不太顺心。因为分家的时候是邵忠明主持的，姚国英要是回来的话还得经过他。 邵平兴回去跟邓小麦商量了半天。如果说姚国英说的都是真的，她那只眼睛能看到好些。那回来对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首先能帮他们带娃儿，娃儿这会儿不能爬不能跑的，放在大木盆里有个人看着能帮着换洗一下尿布。不用上山干活都背在身上，大人确实轻松多了。 还有那间房，这会儿娃儿还小。最近几年还能挤一挤。再过几年实在不行，住不开就再修一两间。这会儿手头上紧张，再奋斗几年总不可能还这么紧张吧。 最重要的是，邵平兴就一个人的田地。邓小麦和生下来的这个小的又没有田和地。 老太太要是过来，就算眼睛能看清楚一点也不可能再种地了。那么她跟邵平安的田和地就都是他们的了。这样的话，稍微辛苦一点完全没有问题了。 至于姚国英自己， 她自己说的她分开吃。几家人给的口粮就够她吃了，那他们就不管了，算不得太大的负担。 两口子不会打算盘，却把账算的精的不行。 邓小麦松了口，邵平兴就去找了邵忠明。 邵忠明真的都被他气笑了。 算盘珠子老远都崩到自己脸上来了。 咋那么会算？当时姚国英为为啥会跟邵平安去，姓邵的几家人心知肚明。 现在是个啥情况他们都不是太清楚，毕竟上坪离下塘有一段距离。 但是你说好端端的在下塘那边新房里待着，一天有人伺候着不好，居然还想着回上坪来，怕不是脑壳真的出了毛病。 当时光想着去看眼睛，该不会是把脑壳里面也摔出问题了没注意，时间长了显露出来了吧？ 但是这话他不可能直接跟邵平兴说，只能说这个事情要考虑清楚，不能凭一时之气想咋样就咋样。 “当初分了家，你妈是分给邵平安的，这会儿要想回来的话就要说清楚讲明白。不要三天两头不对又想回去，到时候人家那边要是不接待，弄得大家都不好看。” 跟邵平兴说了让他考虑清，邵平兴说他已经考虑清楚了那邵忠明还能说啥？ 所以就只能让自己媳妇过来问问姚国英到底又是闹的哪一出。 说年纪大吧还不大，还差点才60，后面日子还长，人这一辈子到底死在哪一天谁也说不准。 做啥事情想清楚之后再做决定，不要净干让自己后悔的事。 人这一辈子哪有多少选择，都是往前走，就没有走回头路了。走了回头路，说句不好听，那就不是个什么吉利的事。 所以李秀萍就借着过来看机器的事上了门，过来的时候姚国英还在屋里，刚好跟安小五也是聊了半天。 其实她跟安小五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毕竟两个人年纪差距摆在这里了。 早些来往又不多，哪怕安小五成了他们邵家的媳妇也很少回上坪去跟他们走动。 所以李秀萍就没话找话跟他她问了问家里现在的情况，顺带又问了问姚国英的情况。 安小五能跟她说啥？啥都不能说甚至还做出很震惊的样子：“她想的？竟然想回老房子去住。她那个眼睛连茅坑都不敢让他去，大便都是拉在边上邵平安给她铲了丢进去，她能自理？ 吃饭都是邵平安给端到手里，邵平安不在家都是我给端的。 我倒是不知道她啥时候这么厉害了，能自力更生自己照顾自己了。早知道她这么厉害我们也不用这么辛苦了，早就把门一关出去该干啥干啥去了。” 这话说的李秀萍不知道咋开口了。 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讲：“她这辈子就是个穷命，享不了福。在老房子里待习惯了，哪怕那是个狗窝那也是她一砖一瓦自己砌起来的。 早先跟邵平安他爸感情也好，两个人共同修建起来的家，感情总归是不一样的。 在这边呢，眼睛不太方便，也给你们帮不了啥忙。一天到晚除了吃两顿饭啥事也没有。 你们也忙，边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时间长了她可能觉得也难熬的很，不然的话不会动这样的心思。” “那随便她吧，她要想去那就把分家的时候找来的那些人都找到说清楚讲明白。 当初跟邵平安是邵平安愿意的，现在她又不想跟邵平安了想回去跟老二了，那话就得说清楚了。 该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不然三天两头的一会儿想这样一会儿想那样。几十岁的人了又不是三两岁的小娃儿。 我们也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可能一天到晚的就围着她一个人转。一天抬汤递水的伺候还伺候不好我也没有办法了。” 李秀萍再说也说不下去了，刚好门上又来人，安小五一去招呼这个话就到此为止结束了。 她站在堂屋里喊了姚国英一声，姚国英听见她的声音就从屋里出来了。 两个人坐在门边上嘀嘀咕咕的说了半天。 李秀萍一直在劝：“这边不管咋说条件好一些，你啥都不用干。辛苦了大半辈子了，也是该你享福了，不能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咋还闹着回老房子去跟邵平兴呢？他自己都顾不上自己还能顾得上你？” 姚国英就在那里唉声叹气：“我又不是贱皮子，我还能不愿意享福？但你说我这个当妈的总不能光自己享福看着自己的孩子娃儿不好过吧。 我就想着回去能搭把手，能帮衬着就帮衬着一点，他们现在除了靠我还能靠上哪个？” 李秀萍气的忍不住翻白眼：“说句难听的话你别不高兴，就你现在这个样子你回去能帮他啥？ 你自己照顾你自己都不得利索，你们这水院子里就有压井，你摸着就能把水压出来。 上坪那水都不通，还要在门口坎子下面去舀水，没有年轻人给你挑水你连口水都喝不到嘴里去，你还能咋样？” “我听说不是从沟里拉自来水了吗？说管子都拉到屋里，直接流到水缸里了。” 第241章 不止眼睛瞎了 “你这人不出门，听说的还不少。” 李秀萍不知道说啥好：“是几家人合伙从山沟里拉的水，但是都还没弄好嘞。三天两头的出问题，我们都还时不时的去井里挑水吃。 再说了你那个屋里边，除了一张烂桌子和一张旧床，还有邵平安当时垒起来的那个灶台，其他啥都没有，你回去咋弄？” “有灶台，有床，那不就是有吃有住。我要是回去的话，当时他们从那屋里搬出来的东西他都得给我弄回去啊。 锅碗瓢盆铺盖被褥啥的，我都得弄回去，弄回去不都啥都有了。” “合着你是对准邵平安一个人坑了？当初分家的时候那些都是分给他的，你这么一搞是让他净身出户，一根线都不给他？” “他现在是安正明家的上门女婿，哪有给人家上门还从自己家里拿东西的。” 李秀萍无话可说，只问她：“那你打算啥时候过去？” “我听他说二十二号办满月酒，这也没两天，到时候我过去吃满月酒，过去我就不回来了。” “我再劝你一句，想清楚，不要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我想清楚了，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这里再好都是别人的，上坪那里再不好，一砖一瓦都是我自己弄的，我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自己的窝里。” 都说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该说的都说了，她自己一意孤行执意如此，李秀萍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劝的了。 所以等邵平安回来，见识了一下咋样用机器烘干豆腐的，随后又闲话了几句就回去了，走的时候连招呼都没跟姚国英打。 回去就跟邵忠明在那里抱怨：“我看你二嫂上次那么一摔，不只是眼睛瞎了，脑壳也摔坏了，好说歹说，油盐不进。” “她咋说的？” “咋说的？反正就是要回来跟老二，不止田地要给老二，当时从她那个房子里面搬出去的那些破烂还要让邵平安都给她弄回来。 说啥子邵平安给人当了上门女婿那就是人家的人了，给人家当上门女婿的哪有从自己家里拿东西的？” 邵忠明道：“邵平安现在也不稀罕她那些破烂。” “不稀罕归不稀罕，但是当父母的做事情咋能做这么绝？让娃儿寒心。” “瞧把你气的那样，跟咱们有啥关系？” “没啥关系，我一个旁外人我都看不下去了。再说了，到时候不还得让你去给操心。 你说你这个村支书当，是专门给你们姓邵的一大家子当狗腿子的吧，大事小事都找你。” “那有啥办法？既然找到跟前了我还能不管？她要咋样就咋样，到时候不还有几个人，都找到跟前说清楚。 既然她想利利索索的那就利利索索的。邵平安跟小五两口子是个聪明的，就算心里再不舒服，少了她这个拖后腿的，日子不知道多好过，有啥大不了的。 自己不想好，别人拽都拽不动” 无事不登三宝殿，李秀萍在的时候安小五不好说，走了之后人都散了才跟邵平安讲：“你猜你幺娘真的是专门过来看热闹的吗？” “不然呢？” “是因为你妈那个事情，她还真打算过去，带信都带到你幺大那去了，你幺娘是专门过来说和的。” 邵平安笑了一声：“任由她嘴巴再会说，这个事情她也说服不了。我妈吃了秤砣铁了心想回去给我二哥搭把手帮他把日子过起来，怎么可能听他们的劝。” 既然他心里有数，安小五就不再多嘴。 才一点多的样子，她就又饿了，胃里面酸的不行，实在是太空。 等不及做饭，进屋拿了一袋方便面出来问邵平安：“你吃吗？” “不吃，又饿了是吧？赶紧吃一点，要不然炉子上火是开着的，我给你煮一下，加个鸡蛋在里面，有营养一点。” “得了吧，我现在就想吃，加鸡蛋还得等半天。再说了，压根也不能保证吃进去就真的能吸收了，说不定吃进去就又吐出来。嘴巴就是走个过场尝个味道，凑合一下算了。” 再说，也不知道是她嘴巴不对还是咋回事，总觉得方便面煮出来是一个味道，泡出来又是一个味道。 煮出来里面加的东西再多都没有直接泡出来把调料直接倒出去好吃。 邵平安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那你觉得怎么好吃怎么来吧。”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只要自己想，都随她。 安玉梅从这边回去安正明就在问：“看到他们那个机器是啥样的了吗？” “看见了，到底是花了钱的高科技，快的很呢。以后也不用担心天冷天热，不用担心晴天下雨了。豆腐只要成型弄过去，直接烘出来就成豆腐干了。” “那只能烘豆腐干吗？还能烘别的不？” “那是专门烘豆腐干的，哪还能烘别的呀？里面的模子跟豆腐模子是一样的。” “你没问他们生意咋样？” “我没问，好端端的问人家这个干啥？” “问一下咋了？他们生意好了，忙起来你就能过去继续给帮忙了 家里边这会又不忙，就圈里面那几头猪，我跟你妈都闲着，还能供不住？” “上次不是说了吗？他们商量好了，需要帮忙的时候会来喊我。别的时候就不说了，今年肯定需要人帮忙。 生意要做，小五还怀上了，就他们两口子没人搭把手咋行？邵平安那个妈简直一点都不靠谱。 我过去的时候邵忠明他媳妇也过去了，你们猜猜是为啥？” 安正明看了她一眼：“猜啥猜，你直接说不就完事了。” “姚国英不愿意在小五他们家呆，想回上坪来住她的老房子。” 刘翠萍愣了一下，张口就道：“她脑壳进水了？在新房子里享福不安，跑回来受罪？ 就她那个瞎眼的样子，拉屎都拉不到茅坑里，跑回来谁伺候她？” “打算跟他们家老二过。” “羞先人呢，他们家老二要是愿意管她，她那眼睛怎咋能瞎了的？” 安正明道：“说这些没用，这是好事。她就是个累赘自己还感觉不出来，走了才好，有人愿意接手更好。没有她，小五他们两个更利索。” 刘翠萍愤愤不平：“说一千道一万，那死老太婆就是个祸害。 要不是她，两个人在外面轻轻松松的打工挣钱多好，回来受罪不完。” 虽然说这会儿做了点买卖，年前看着还挺忙，多少该挣点钱。但是那个钱哪那么好挣，几个人的手没有一双好的，冻的烂的没有样了。 第242章 只图个干脆利索 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说，反正安小五心里是平和的很。 邵平兴二十二办满月酒，按理说头一天他们都应该去给帮忙，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邵字。 但是安小五这会儿是真的没办法，一点油烟味都没法闻。自己做饭也都是以清淡为主，就算是炒菜也是邵平安弄。 指望她去帮忙，就不用想了。 二十一号早上邵平安去出了摊，下午回来才过去，门口已经很热闹了。 虽然只准备了六桌子，但是今天还是去镇上买了菜。 喂的鸡杀了两只，还大出血的割了十几斤肉，买了松花蛋，火腿肠……这样那样倒是弄了不少。光看准备的这些菜，还是花了点钱的。 一共就这么几桌，主要是要帮忙做饭炒菜。 还专门请了个厨子，帮厨的都是上坪这边的一些年轻媳妇。 家里缺的锅碗瓢盆桌椅板凳也都是在附近借的，再缺也不可能让邵平安跑回家从下塘搬到上坪的，那也太离谱了。 邵平安过来看了一眼没他啥事，正打算回去，被邵忠明给喊过去。 “咋刚来就要跑？” 邵平安道：“我过来看看有我的活没有，没我啥事的话我就回去了，家里也挺忙的。” “说的那些话，活能干的完？干不完的。该歇的还是要歇歇，不要仗着自己年轻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累伤了，回头想补都补不起来。 坐下坐下，咱们爷俩说说话。” 行吧！ “最近生意咋样？” 邵平安摇了摇头：“没啥生意。”除了供应菜贩子，给饭馆时不时送点，零售基本卖不了多少一点钱。 “那你这咋整啊，花了那么大的价钱买了机器回来，生意不好，哪辈子才能把那个机器的钱卖回来？” “那不然咋弄呢？走一步算一步呗，谁也不能神机妙算。” “小五情况咋样？” 听人家说怀上了，但是他一个大男人又是长辈，不好直接问，只能含蓄的打听一下。 也算是意思到了。 “情况不太好，家里忙的跟啥一样，休息不好。她是吃进去就吐，肚子里存不下一点东西，一天到晚饿的手脚发软。还睡不好，也不知道熬到哪一天才能正常。” 别看邵忠明是个过来人，依旧是个男人，啥都不懂。 “顺其自然吧，你多担待，生意既然不是多好，就少忙一些。这个时候是最恼火的时候，要是跟你发脾气啥的多包容下。” 这个不用他说，就邵平安那个性格，还有他跟安小五的感情，那是把包容两个字发挥到极致的。 “你妈那个事情，你咋说的？” 邵平安叹了口气：“幺大你问这话我都不知道咋回答，我能咋说？ 这日子真的谁过谁知道，她偏心的不是一天两天。 以前没分家的时候察觉不出，因为大家都在一个锅里吃饭。分了家之后我是正儿八经的体会到了有一个偏心眼的长辈日子该有多难过。 她但凡心眼正一点，也不会有今天这种情况。 我一心想让她好过，她是真的半点都不想让我好过。” “这话就严重了，当父母的，哪有不想让自己娃儿好过的。 你妈那个人说聪明吧又不是太聪明，说糊涂吧又不是完全糊涂，她就是按照她自己的想法和方式在思考问题，做事情。 她是觉得你现在日子过平顺，不需要她操心了。 你们兄弟三个，现在情况最不好的就是你二哥，父母永远都会为那个过不好的操心，你要能理解。” 邵平安笑了笑，笑的比哭还难看。 “我理解有啥用？都来劝我理解她，谁来理解我？因为她我付出了多少，小五付出了多少？不说这些陈年烂账了，她的意思幺大你也都清楚。 她在我那过不安心，也过不顺心，一心想回来。想回来就回来吧，那间锁了的屋子到时候开了给她。 本来就是她住的地方，我也用不上，我不争那些，没有啥意思。 她带过去的那些东西我都会给送回来。家里的田地我也不要，包括房后的菜园地我也不要。 但是得等到五六月的时候把这一季庄稼收了地腾出来之后，随便她咋弄。自己有那个本事种她就种，没有本事她愿意给谁就给谁。 我只图个干脆利索。 还有，就是得有人做见证，把这个事情说明白，说死。不是我不要她，是她不愿意跟我。几十岁的人，做啥事情要对自己负责。 她既然愿意跟二哥那她就跟，就算是她不以后后悔了那也不要来找我。我是给人家安家上门的，跟嫁出去的姑娘是一样的，没有拿她一根一线，一砖一瓦。 她对我的生养之恩，这一回一回的要是还没还清的话，那后半辈子该给的口粮该给的零花钱我都会比照着大哥给。 其他的就不要再跟我说了。不能因为我人老实好说话，就逮着我一个人使劲的折磨。 我这会儿不是一个人，我也有媳妇，以后有自己的娃儿。 她觉得二哥不容易，从来都没有觉得我有多不容易。” 人心不是一天寒的，但是这大半年他的心真的已经被寒透了。 这些话从他嘴巴里说出来就再也没想过有更改的余地。 邵忠明叹了口气：“那就等明天这个事情办完，把你二嫂他们娘家人客客气气的送走走，下午咱们抽点时间就把这个事情了结了，你看咋样？” “行！” 随后，邵平安又问了一声：“他这弄这么大阵仗，是要收礼的吧？” “那肯定要收礼呀，他现在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虽然只有六桌，请的都是自家人，但是这一回花销也不小，肯定是要收礼。 邵平安清楚了。 至于怎么送礼，那就跟老大家来。老大送多少他送多少。都是兄弟，这样整才不会出错。 邵忠明说完了之后，邵平安一刻也没多留，从边上的小路上去到后面洋芋地地看了看。 已经开始出苗，出的还怪匀净。 不过地里的草也是发疯似的跟庄稼争夺粪里面的那点养分，长得过于旺盛了。 他想起安小五说的打算再喂一个猪的事情。 等明天把这个事过了，后天就去镇上打听一下，看看哪里有合适的再逮一个回来。 第243章 有骨气，但是不多 说起收礼这个事黄红月就来火，早先月子里去看的时候也没见说满月酒要大办，她想着拿点鸡蛋拿点红糖意思下就行了。 这谁知道东西拿过去了，现在办满月酒还要收礼。 他们这是亲兄弟，礼挂少了还难看。 话多了她这口气真的不上不下的，谁家也不富裕，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邵平杰坚持要上十块钱的礼，黄红月恨不得掐死他。 当十块钱是那么好赚的，他们一家一年四季油盐酱醋加工费，这笔开支不小，还有两个学生。 “我跟你说，我打听过，再有半个月安明华就回来了，你给我主动去打听一下 看看他接下来要去哪里干活，你出去跟他干活去。好歹能挣点钱，就像这样子都呆在家里守着这一亩三分地，全家人都去喝西北风 你倒是大方呢，要面子，我们娘几个跟着你活受罪。” “那我走了家里的地咋办？两个人的田地说起来也不少。” “能咋办？我能干多少就吃多少，活人还能叫尿给憋死了？除了耕田耕地我不行，别的我啥没干过。 我能找人帮忙，能跟人换工，我就不信离了你我还把地里收不回来种不下去了？” 邵平杰想了想，这也确实是个大事。守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这辈子都熬不出头。两个都在上初中，学习成绩一般，上完初中之后还不知道咋弄，但是总要结婚。 姑娘就不说了，嫁出去就行了，儿子说媳妇，到时候得很多钱。 现在跟以前就不一样，彩礼越来越高，又要这样又要那，没有钱说啥都是扯淡。 不提他们两口子的官司。 邵平安回去跟安小五说了一声。 又进屋找姚国英，娘俩说什么安小五也懒得去听。 反正邵平安出来的时候脸色不怎么好，想必也没说什么好话。 第二天中午的席。 邵平安就耽误了一天没有去摆摊，不过在家里也没有闲着。 安小五难得的睡了个懒觉。 难怪有人喜欢睡懒觉，这种一觉睡到自然醒，在床上抱着被子滚来滚去都睡不着的感觉真舒服。 姚国英是早早的就起来了，她打算早过去，身上难得的从里到外都换的干干净净的。 甚至于大早上起来就着压井里的水把换下来的衣裳都摸着洗了。 这马上要达成所愿了，精神气儿都不一样了。 邵平安正在忙，他没打算去太早，家里一堆活，到那边去也都是跟这个那个闲谝。 他忙着切萝卜晒萝卜干。 安小五出屋的时候打了个哈欠他听见了，抬头起来：“饭在锅里，应该是温的，先去吃一点垫一下，等阵我们就过去。” “其实，我可以不去。” 她这会儿反应还挺厉害，好些东西她都吃不了，甚至闻都不能闻，大可不必去凑热闹。 “没事，一天到晚的忙，今天休息一天，出去转转。有合适的少吃一点，没合适的咱们回来我再给你做。” 安小五嗯了一声应了下来。 锅里是菜豆腐稀饭，里面没有下面，因为她没起来，怕时间长了坨了不好吃。煮了大米跟苞谷米两样，熬的软烂，还有一点嫩嫩的豆腐。 温在锅里，这会儿不烫嘴，吃起来正合适。 什么都不想吃的时候这个饭就格外的开胃。炒了盐菜，安小五吃的时候就想起来了：“咱房后面有几棵香椿树呢，今年可以自己晒点香椿。” 论做盐菜，还是香椿做出来的更好吃，其他的像折耳根，白菜，荠菜，大叶青菜这些都可以，但是弄出来之后炒了远远比不上香椿的味道。 “喜欢的话就多弄一点，上坪那边，你们家门口那不就是一片香椿林？我听爸说每年都只能勾下来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都留在上面任由它往老了长，全部都浪费了。” 安小五道：“之前是因为我没在家，现在我回来了那绝对不能让它浪费了，全部得弄来合理利用，香椿可是个好东西。” 能搓多少就搓多少，吃不完也能变成钱。 盐菜要是做好了也是卖出去的，更不要说香椿这样的好东西。 吃完饭邵平安已经收拾妥当，喊的姚国英一声：“妈，收拾好了吗？收拾好了我们这就过去了。” 姚国英老早就爬起来弄这弄那的，怎么可能没收拾好。 “我屋里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你顺带的帮我捎过去。” “你急啥？你要过去我还能绑着不让你过去？ 今天二嫂她们娘家人都过来，怎么着也得把酒席坐完把人家送走了再弄这些。”最重要的是到时候要先把话说清楚，然后一起过来拿东西，免得以后扯经。 姚国英想了想也是。 邵平安又加了一句：“他们两家给你的零花钱那是去年该给的，你收好。粮食我会原封不动的给你送过去的，不会要你一颗。 屋里那些东西我也不会要，我虽然没有钱，但是不至于那点骨气都没有。” 说完问了她一声：“你咋过去？我背着你过去？” 姚国英倒是想让他背过去，但是最终还是决定自己走过去：“我拿根棍子拄着慢慢过去就行。” 当真那么有骨气，自己早上起来早早的都该过去，完全也不需要等着邵平安跟她一起。 说一千道一万不还是害怕没有底气吗？怕自己一个人摔在哪里真的给摔死了。 就这还心大的去给邵平兴帮忙，安小五也是佩服极了。 邵平安不悲不喜，心态平和的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出乎意料。 “那就走吧！” 最后看了安小五一眼，安小五也换了一身衣裳，把外面能收的东西都收进去，堂屋门和厨房门锁了，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姚国英一开始还有点不习惯，这条路她走了大半辈子，就这大半年没走，总感觉有一种陌生感。 还有她那个眼睛，坐在门口望四周感觉差不多都能看见，但是这会儿不知道这个路太小了还是咋的，总觉得走的心里战战兢兢的。 不过，没有人能体会她这会儿的这份心情。 邵平安慢悠悠的跟在后面，耐性十足，一点也不着急。 反正时间还早，前半天不可能开席。 他们这边坐席都是再早也得过了十二点，差不多一两点的时候才会开始，就等于吃下午饭了。 安小五就更不急了，她从来都没这么悠闲过，这瞅瞅那看看，甚至到了安建国他们门口听见邵琴芳招呼她，还到人家院子里站了一会儿。 邵清芳问她：“这是要去邵平安他二哥那里吃满月酒？” “对呀，嫂子你去吗？” “去呀，来请了咋能不去。” 她是邵家的姑娘，虽然说是一表三千里，但是多少还是沾亲带故。 上坪那边槐树坡邵姓一共就七八户，就算是不请外姓，邵家本家的人也都要请。 更何况，安建国是早先退下来的大队书记，安明华又是队上独一份最开始去外面打拼的，家庭条件又好。 邵平兴又不是个棒槌，怎么可能会不请她。 第244章 满月酒 “你啥时候过去？” “等会就去。”出门的姑娘只需要回去送个礼，不需要给帮忙。 “那感情好，我在这等一会儿，等你一起，咱们俩一起过去。” “行啊，我换个衣裳马上就来。” 邵清芳进屋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出来之后又进屋去看了一眼然后才出门。 门没有锁，因为安建国在家，时不时的都能听见咳咳的声音。 “走吧。” 两个人一同往那边去，安小五问了一声：“大爷爷现在身体咋样？” “不知道要到哪一天，还死熬着，从年前都在床上躺着，已经到这会了。 人老了，这口气可真难咽。” 安小五叹了口气：“人这一辈，艰难的出生，艰难的去死，都不知道图了个啥。” 邵清芳道：“谁知道呢！我刚刚看邵平安他妈也回去了？” “回去了。 心心念念要去看他孙子，想了这么久了，今天总算是达成所愿了。” “我瞅着她自己能走了。” “是啊，看着应该好的差不多了吧，竟然能走了。 不只是能走，自己的衣裳里外也能洗的干干净净。 前不久吃饭还要人端到手上，洗脚水还要兑好给端到面前。” 邵清芳开口：“万幸有邵平安跟你，她那个眼睛总算是保住了一只，不然要真的瞎了有她受的。” 这个事情谁能说的清楚呢？安小五也说不清：“还好，钱花了，有效果，眼下这样也挺好。” 真过去了更好，她跟邵平安利利索索的。 看起来邵平安他妈想回去住的事情还没传开，不然邵清芳不可能不问的。 她们两个走的也不快，但是依旧撵上了前面母子俩。 安小五从家门口过的时候家里也没人，门都是锁着的，不可能去槐槐树坡那边送礼，因为人家都没起请，那应该都去地里了。 一路上时不时的都能碰到队上的熟人。 姚国英多久没跟这些人打照面打招呼了，队上的人看见她也都觉得神奇的很，这个瞎眼的老太婆竟然好了，自个儿都能往上坪跑了。 少不得要寒暄几句，东拉西扯的又是半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憋的时间太长了的缘故，邵平安是第一次觉得他妈的话真的好多，哪有那些废话的，听的他都不耐烦了。 最后实在忍不住了，终于开口催促：“早点过去，你不是要早点过去看二嫂跟青青娃。” 邵平安他们下面这一辈是洪字辈，邵平兴家这个小的名字就叫邵红清。 提起了那从未见过的孙子，姚国英顿时歇了跟人闲聊的心思，招呼了一声拄着棍子就往家里走。 上坪这边的路又稍微顺当了一些，倒是走的不慢。 自个走到家门口的时候门上已经有好些人了，看见她都是一愣。 有邵家本家的人招呼她：“哎呦二嫂，你这个眼睛是大好了呀，自个儿都能从下塘走到上坪来了。” 想要回来，就算没完全好姚国英这会儿也是打肿脸充胖子假装已经全好了，点了点头：“好多了好多了。” “那只眼睛还是不行？” “那是彻底瞎了，能有一只能看见已经是谢天谢地老天爷保佑了。” 什么老天爷保佑，明明就是邵平安努力的结果。 但是邵平安不争这个，看着她跟邵家本家一辈的人说上了随后就不管她了，去跟邵平杰和邵平鑫兴打了个招呼。 安小五跟黄红月招呼了一声，又喊了邵清芳去屋里看了一眼已经出月子的邓小麦和娃儿。 邓已经出月子了，但是还是没下地，娃儿放在床边这会儿睡着，肉乎乎的一坨，养的倒是怪好。 邓家人来了七八个，只有两个男的，其他全是女的，有两个在屋里陪着邓小麦说话。 邓小麦给她们俩介绍了一下，是她的娘家妈妈跟嫂子。 邵清芳跟安小五进去招呼了一声，看过了大人和孩子没在屋里继续待着。 主要是安小五待不下去。 屋里虽然收拾过，但是那股子尿味儿混杂着奶味儿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从屋里出来之后，邵清芳才问安小五：“月子里的时候你过来看没有？” “没有，你过来看了？” “我也没有，人家都没吭声，我咋可能巴巴的跑到门上来。 要是关系好还差不多，压根都不用他们讲我肯定要拿东西过来瞧。但是，他们两个结婚之后跟我们就没有啥来往，要不是这回专门上门请，我根本就不打算来。” 来往来往就是你来我往，谁没有事巴巴凑上去。 这会儿也不是说谁条件好谁条件差，都只能刚解决个温饱，她又不是东西多了没地方送，钱多了没地方花。 “我们也是，人家压根就没吭声，那刚好也就省了。之前因为他妈那个眼睛的事情，两个人还打了一架。 老太太眼睛都看不到他还争那间房子，邵平安那么温和的人都气的没忍住。反正我生的也没有指望他们来看。 这回刚好是他二哥送口粮到门上去，顺便的招呼了一声。 既然都招呼了，那肯定要来。” “我是听说你大嫂她们还有我们上几家都提前拿了东西过来看的。” “我也听说了，但是无所谓，他今天办满月不是收礼？该挂礼挂礼就好。 那些拿了东西过来的到时候肯定也要写在礼薄上，就算是一根针一一根线那也是花了钱买的，都是人家的心意，不可能不算。” 说几句，邵清芳跟她招呼了一下：“那你在这坐会儿，我回去跟我爸妈他们说几句话。” 这边是她娘家，都回来了，不可能不跟她爸妈还有嫂子打招呼。 “去吧去吧。” 邵清芳刚刚走，邵忠明就在那喊安小五。 小五笑眯眯的应了一声，招呼他：“幺大辛苦了！” “这话说的，我这不过是来凑热闹，辛苦个啥？再辛苦也没有你们辛苦。” “都一样，都一样，就为了吃饱穿暖，拼死拼活的干呗！” 这次办满月酒主要还是招待邓小麦娘家人。 人家一大早上就来的，开席不可能太晚。 一点半的时候就开始了。 开席之前要先写礼。 早先写礼这个活向来都是安建国。 但是这会儿安建国是不成了，指不定哪天就要别人上门帮他写礼。 就安排了别人，还把邵平安给拽过去，让他帮忙给数钱。 这叫什么事？ 安小五就觉得无语的，难道这队上除了邵平安别人都不认得钱了都不识数还是咋的？ 坐完席也才三点的样子。 安小五吃了点凉菜她觉得还行，但是万万没想到最后喝汤的时候又开始不对劲了。干脆提前离席去后面去转悠了一圈。 缓了一口气，也着急去前面。 甚至还到后面坡上看了另一块地。 等她回来的时候，邓小麦终于包着头出来，不过没有把娃儿抱出来，跟邵平新兴一起送她娘家，已经到路口上了。 邵家本家的也走了一些，但是大部分都还在，有几个都是跟姚国英和邵忠明他们一辈的。 第245章 说的清清楚楚 不用看就知道这是要留下来处理家务事，还有些女的都是留下来看热闹的，就想看看他们家这个事情到底想咋解决。 安小五就不继续溜达了，对于她跟邵平安来说这个事情才是今天的大事情。 连邵忠明在内六七个都是他们一辈，还有两个是邵平安爷爷那一辈，要是按以前的老风俗来说，算的是邵家一大家子里德高望重的。 但是安小五根本就不甩他们，讲道理了有人情了就来来往往的处着，要是不讲道理，仗着自己辈分高指手画脚的她也不会惯着谁 。 现在可不是旧社会，早就不兴那辈分压人那一套了。 姚国英也在。 还是邵忠明主持：“今天借着大家都在，咱们把二嫂这个事情说说，二嫂的意思是打算回来住。 人老了，落叶归根这是正常的。这老房子呢，是她跟我二哥两个人当初齐心协力一点一点的垒起来的，她想回来住也无可厚非。 她原来那间屋一直是留着，也没动，铺盖被褥拿回来，通个风就能住。 现在就是牵扯到这回来以后是个啥说法，是继续跟着邵平安呢还是说跟着邵平杰和邵平兴。” 说完，他看着姚国英：“二嫂，你是个啥想法？趁着今天大家都在你说出来，能办到的呢，那我们就尽量帮你搭把手弄，要是办不到，该协调的就帮你协调。人这一辈子就这么回事。” 姚国英半天才开口：“能有啥想法？我也一把岁数了，在那边好肯定是好，邵平安他们两个对我都挺好。 但是还想回来，回来的原因，一个是在这里住了半辈子，跟大家都熟悉。 我这个人喜欢热闹，咱们大家都住在这一片，抬眼都能看见。住在那边，他们两个平时出去忙的时候我就一个人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说不好听的话，就是死在家里说不定都没人晓得。 回来这里到底好一点，这边是我住了半辈子的地方，我住的也自在些舒坦些。 至于跟谁，我打算回来跟老二，这个事情也提前跟他通过气了。 老大和老三现在都不用我操心了。 这么些年其实最对不住的就是老二，不上不下的夹在中间，从小又是个闷葫芦，了。 原来没分家在一个锅里吃饭还好，日子就这么凑合着过。后来分了家他啥都没有，一个人结了婚，日子过的难。 我现在这个情况，想给他搭把手别的也干不了，就只能帮他把娃儿照看一下，把家里给照看一下。 他是有娘的，又不是没有娘，总不能一点依靠都没有。” 这话说的头头是道条条是理，邵平安要是个局外人都想给她鼓掌了。 可惜他不是，他身在局中，还是那个没有爹娘依靠的可怜虫。 邵忠明又问邵平安：“你的意思呢？” 邵平安道：“我能有啥意思？她想到哪过那都是她的自由。 她想跟二哥过也没啥问题。反正今天大家都在，咱们把话说好。该咋样咋，大哥跟二哥之前送的口粮都还在那里放原封不动，说好了等会我就去给她弄过来。 上半年的零花钱两家都给了，都在她手上。至于我们，从现在开始她要跟二哥过，等到年底我们也是一样，两百斤口粮，还有一百块钱的零花钱。 不会让她上门来要，我会主动给她送过来的。” 问他，他啥时候能做他妈的主了？ 姚国英补充：“还有一点，我既然是跟了你二哥，那个地你就不能种了。” 邵平安道：“那就等地里面的东西收了再说，他从下一季开始种。这里面现在都是我头一年种的，我不可能这会儿连地里面的东西都一起给他吧。 还有二队对面的那块田，我要留下来种。既然都要给你养老，那么田地都有我的份。不可能啥他们都有我没有，他们出的我还得出。 也不要说我给安家上门的那个话，要说是上门了就不属于这个家里的人了，家里一针一线都没有我的了，那养老这个事情我也就没有必要承担了。” 不能啥都想叫他出，但是啥都不想给。 给是给的说法，不给是不给的说法。 河对面那块田，不管他妈和老二心里咋想，他必须要。他就算是不栽秧，那么近，他留着当菜园子也行。 就算是他没有时间，他荒在那他高兴！ 这样说也合情合理。 那块田不止一个人的田，但是关键是邵平安不要地了，也算是扯平了 。 邵平安也把话递过去了，舍不得那块田，那就不要问他要粮食要钱，田地都没有他的他哪来的粮？ 邵忠明问姚国英：“你搬回来了，打算跟老二了，是跟他们吃一锅饭，还是自己开火？” 姚国英道：“我打算自己开火，我屋里边三小原先回来的时候砌的灶台，搭个案板搭个锅就能开火了。” 边上有人问她：“你现在那只眼睛是能全部看见了？自己去菜地里种点菜园子，去山上捡点柴火都能行了？” 姚国英不吭声了，她在门口平坦的地方倒还是没问题，上山这个事情她还真拿不准。 “所以这个事情你还是要考虑清楚，你现在就一只眼睛，到底恢复了多少只有你自己清楚。 你愿意跟老大也好老二也好，还是老三也好，那都是你自己的事。但是这个事情也不是小事，关乎到你后面几十年这个日子咋过。 这样的事情一次性要说好，不可能今天说了明天又变化。你们自己的家，我们说起来都是姓邵，但是也不可能三六九的来给你们指手画脚的。” 邵平兴一直在边上装死，不吭声。 直到邵忠明喊他：“老二，你觉得呢？” “我都行，主要还是看我妈，看她是个啥意思。” 姚国英想了想：“那不然就不麻烦了，跟他们在一个灶上吃吧。”不管啥事情都是想起来简单，事到临头的时候这样那样实行起来其实挺不容易的。 “这样最好。” 邵忠明道：“还有一样，二嫂，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这跟谁不跟谁，娃儿都是你自己的。 你这岁数也不小了，做啥事情做啥决定要想清楚再做决定。既然做了决定，那就要知道一个唾沫一个钉，吐出去的口水不能舔回来。 这已经是第二回了，事不过三，折腾次数多了就没意思了。 该商量的我们也都商量妥当了，也就这些事，现在还是再问你一句话，确定要过来跟邵平兴过吗？” 姚国英点头确定。 邵忠明又问邵平兴：“你妈过来跟你们两口子一起过，你跟你媳妇都商量过了对吧？都没有啥意见对吧？” “没有啥意见。” “行啊，那这个事情就这样，你妈人已经在这了，就不用来回跑了。 趁着这会儿人多，你跟我们走一趟，我们去三小那把之前你们给的口粮背回来。还有你妈用的那些东西，换洗的衣裳，铺盖被褥啥的都给弄过来，一趟搞定，省的来回跑。” 这都是小事情，反正今天都到这会儿了，去地里也干不了啥了。干脆就一步到位，省的再折腾。 都没有意见，那就一起动手，年龄大了的就没去，留在门上跟姚国英说话。 邵忠明，邵平杰邵平星兴兄弟，又带了两个跟邵平安他们两个人去了下塘拿东西。 “说实话，老二家的，在下塘好好的，你是多想不开才要回这边来。” 这阵人不在跟前了姚国英才开口：“好又能好到哪去？在这边抬眼都能看见你们，不忙的时候都能说说话，在那边哪能一样。” “他们两个对你不好？” 第246章 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跟她说话的几个显然是不大相信的，主要邵平安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打小就是个仁义的。 就算是这会儿结了婚，也不可能干出那种娶了媳妇忘了娘的事。 姚国英道：“好不好的咋说？人家两个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单家独户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在外面忙完回家也忙，除了吃饭喊一声平时连一句多的话都没有。 跟养条狗有啥区别？” 这话说的，都没人接，主要也没法接。 有吃有喝还不行还要咋的？在跟前守着？一天到晚说哪有那么多话说，年轻人刚刚成家可不得为以后打算，忙不是正常的吗？ 哪怕是一把年纪了，这个男人跟女人之间还是有代沟的，他们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姚国英心里到底咋想的。 邵清芳也没走，在边上听了一耳朵，随后回自个娘家坐在门口跟她妈说闲话。 她妈跟她打听：“咋突然说又要回来住了？这个一天到晚跟儿戏似的。” “那谁知道呢？” “你那离得近，还能不知道？邵平安他们两个对她不好？” 邵平安那是他们打小看着长大的，从小都是个仁义本分的，但是他那个媳妇嘛，那在他们这上坪也是赫赫有名的。从小就是个上窜下跳人见人嫌的祸，也不知道两个人咋看对眼走到一起去的。 “咋样才算好，咋样才算不好？有吃有喝的，吃喝天天都给递到手边上还不好，那要咋样才好？不能都围着她转日子不过了吧？ 想当老佛爷也得看看自己是个啥命啊！ 说实在话，当时分了家，她就是跟人家邵平安的。 人家新房子修起来钥匙给她她也不过去，赖在这边，给老大家干了给老二家干，一天到晚忙不完的忙。 但凡能想着邵平安他们两个也不容易，也不得出那样的事。 那会儿摔的那么狠，县医院跑了市医院，不知道花了多少钱才把那个眼睛给保住。 将养了这么大半年，总算是能看见了，这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又想回来了。 回来也好，人家两口子干脆利索。 在那边作天作地的，明明能看见的也不吭声，几十岁的人吃饭喝水都要人家给她递到手边上。洗脚水还得给端到脚边上，衣裳裤子都得指望邵平安给洗。 这一下想回来，眼睛也好了，能看见了，娃儿也能给带来，饭也能给煮了，她啥都行了。” 她也是给人当儿媳妇的，以后也是要当老婆婆，真的见不得这样。 安明华他妈要是这么会作，那她这日子早就过不下去了。 想想都来气。 邵清芳她娘哼哼的：“那这样说的话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她以为回来的日子好过，就她那个毛病，回来除非她跟以前一样当孙子。想在这边作威作福，老二家的那个邓小麦那也是有两下子的，她以为就好拿捏了。” “那随便她，有福也是她享，有罪也是她受，不管福也好罪也好，那都是她自找的，别人代替不了她。” 议论纷纷。 安小五回去之后就没管这个事。 邵平安带着他俩哥哥进屋把姚国英装换洗衣服的那个大箱子搬出来，床上的铺盖被也都卷好，反正是她屋里的东西全部都弄出来了。 连同放在堂屋里的那几口袋粮食全都搬去了外边。 随后还要一起过去一趟，把东西给搬过去，让姚国英自己看清楚，东西是不是都给她拿过去了。 弄好了，干脆利落的就结束了。 搬走了一个人，腾出了一间屋子出来，大概是心理的作用，安小五觉得整个家里一下子就宽敞轻松多了。 原本他她就是觉得房子修窄了，不太够用。这下好了，后面腾了出来，打扫一下，敞一段时间散散味道，又能放不少东西。 最起码的能把前面稍微腾一下，边上那间屋放两冰箱能宽敞一些。不过现在暂时不着急收拾，先通通风再说。 再者，她怕邵平安觉得自己过于迫不及待，心里更难受。 但是她真的是想多了，邵平安不是现在难受，而是难受好长时间了。自从意识到他妈心里那些想法之后就没好受过。 但是不好受归不好受，成年人了，总不可能跟三岁孩子一样不好受就闹情绪哭出来。 比起责任，比起生活，比起以后要走的路，那点情绪算的了什么？ 难受归难受，人送走，他反而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家里的魔芋已经收拾完了，全部弄成了粉。 两个人尝试了两次，用魔芋粉做出来的魔芋跟直接做出来的区别是真的大。 细腻，还有点透亮，倒是更像凉粉。 炒着吃倒是有魔芋的味道，但是凉拌却没有用魔芋直接做有口感。 但是没想到这样的东西送去菜市场倒是更加的受欢迎。 邵平安去市场上零售一天都能卖几十斤。 所以新的问题又来了，魔芋已经过了季节，这个时候挖不了更收不到了。 然而这不是急就能成的，邵平安知道每个镇上都有专门收魔芋的地方。 不过到底是季节已经过了，收上来的魔芋人家早都卖出去或者加工成魔芋粉了。 安小五道：“那就只能打听看看哪里能不能买到魔芋粉。” “这东西好打听，关键问题是怕买不到纯正的。买到那种里面掺了假的，做出来谁知道是啥样的。 先不说能卖不能卖，把人吃出问题那就是大麻烦了。 所以这个事还有点麻烦，急不得，我托了好几处打听，能弄到先弄点样品回来试试看。 如果不行，魔芋干暂时就不能做了，得等到天凉之后到季节了再说。” 吃一堑长一智，再到冬天的时候就要大量的收购魔芋了，没有什么东西比他们自己加工出来的粉更纯更放心的了。 安小五想想都觉得恼火，因为少了一样东西就等于又少了一份收入。他们这会儿零售赚不了什么大钱，只能靠着稳定来维持。 县城下面的几个地方，包括县城里面有几家，豆腐干这会儿都是他们在供应。 小饭馆里面需要的豆鼓，豆腐乳，萝卜干隔三差五的都会去送，现在又加了个魔芋干。 魔芋干除了石棉矿那边食堂一周要一次，暂时还没有销路，但是零售倒是比其他几样东西快，是一眼就能瞅得见的利润。 “安明兴他们那边咋样？这两天都没看见他们了，住外面的？” 第247章 安建国死了 “他们两个跑的有点远，到县城那边去了，晚上住的招待所，说来回路上跑起来恼火的很。生意很不错，他们弄的那些货最多赶完清明会就差不多结束了。” “可以呀，他们今年也算是开门红了。 不过韩丽娟月份越来越大，在外面也跑不了多久了吧？” 好像马上六个月了。 生在热的时候，那会儿带娃儿倒是好带，就是大人坐月子特别的受罪。 邵平安道：“那谁知道呢，他们自己的情况自己最清楚，老大不小的人了，自己总有一个计划。” 人经不住念，正念叨着呢，两人就回来了。 安小五记得前几天走的时候是装了满车走的 这回来光看着车上的数量就知道生意有多好，半车都下去了。 “你们这可以啊！” 安明兴有点飘，挠了挠头，假装在那谦虚：“还凑合吧！” 两个人坐着三轮车，哐哐哐的摇了一路，韩丽娟下车舒展了半天的腰才好受一些：“真是要命。” 安小五道：“你再跑跑就别跟他跑了吧，虽然说不是什么出力气的活，但是月份越大肚子越大。又想上厕所，饿的又快，精神又不好。” 韩丽娟叹气：“跑一天算一天吧，不管咋样也得等到清明会之后，不然他一个人不行啊。 一个人摆摊可恼火了，一天到晚吃吃不到嘴里去喝，喝不到嘴里去，上个厕所都不方便，都得使劲的憋着。” 她不干重活，人多的时候起码能看一下摊子给操个心。到点了轮换着能去上个厕所吃个饭。 邵平安看了看他们的车子：“这情况再摆一个星期货就下的差不多了，根本就用不着等到清明节你就没货了。” “对啊！” 安明兴自来熟的进屋，自己去给自己弄了一杯子水出来，坐在那里边喝边跟他闲聊。 “说的就是这么个事，跟那边联系了几次了，货也有，但就不那么合适。 都是大单，我吃不下来，也不敢轻易拿。因为人没过去看不见那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这玩意一批货要一次性全部清完，质量和款式要不过关整一堆垃圾出来，退也退不回去，那真的是哭都没地方哭了。” 而且这个还要看运气，市场有需求才行，所以接连两次他拿的都是那种大众化的东西。 大部分外边流行的 那些年轻人觉得时髦的，这边市场都不能接受。 “那不行你就再跑一趟。” “到跟前再说吧，钱这个东西，赚不完。” “说的也是，最好是稳扎稳打，如果没有合适的，哪怕休息几天也可以。” 万一进了货不合适，这个代价可太大了。这段时间卖了点钱，但是，也就只有那点钱，那是他们一家三口安身立命的资本 不说别的，就说过段时间韩丽娟生了之后，坐月子那段时间他就不能出去。他答应了韩丽娟要陪她坐月子，顺便在家带娃儿。 “你呢？这两天咋样？” “还跟以前一样，跟你这个没法比。” “各有各的好处，不过你机器一整回来也是有点压力了。好在你这个东西算是稳当，有机会就赚一笔，没有的时候也能稳稳当当。”说完四下瞅了瞅：“你妈呢？真的回去了呀？” 邵平安嗯了一下。 安明兴看了他一眼：“有没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灶房里，韩丽娟跟安小五也在说姚国英。 “这下好了，回去了你们就利索了。老太婆有福不愿意享，愿意去受罪，就让她好好的去受。” 安小五道：“那不一定，我们认为的福气在人家心里不一定是福，我们认为的受罪就在人家心里也不一定是受罪。” 韩丽娟觉得真的是无法理解：“说一千道一万，还是你跟邵平安性格太好了。要真的遇到那种泼辣的，她屁都不敢放一个，还敢这么作？ 不说以前没分家的时候在他们老大媳妇面前乖的跟孙子一样？” “那谁知道呢？那会儿我还觉得她挺可怜的，被自己儿媳妇压的喘不过气。结果啊，等我自己做了人家的儿媳妇的时候才知道不是这么回事。” 两个人在这里没待多大一会儿。 走的时，邵平安问他们：“明天还出去吗？” “明天不去了，后天去，明天要歇一天，连轴转招架不住了。” 别看做生意这个事情不像是种地那样要出力气，但是也累人，从早到晚熬人的很。 安明兴倒还好，再转几天问题不大，但是考虑到他媳妇。这会儿本来精神头不好，在外面吃吃不好睡睡不好，休息一天，明天让她在家里好好睡个觉。 说完，两个人提着买的东西就回去了，刚刚走到安建国家门口，就看见安正永头上包了一块白布急匆匆的往院子外面来。 安明兴心里咯噔一声，招呼道：“大伯，你这是？” 安正永眼里通红：“你大爷爷，走了。” 安建国从年前熬到年后，以为熬过了寒冬到了暖和的时候这一年就算熬过去了。谁能想到在这么个春暖花开的时候到底还是走了。 咋说呢，每个人都有这么一天的。人老了，最希望的就是自己死的爽快些，不要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受罪。 比起那些在床上躺着三五年都咽不下去那口气的，安建国这也算是可以了。 安明兴对着安正永说了一声：“大伯，你节哀。” 安正永匆匆应了两声：“我先去了，忙着呢，老太爷去的时间不好，要忙的事情太多了。” 还好他们兄弟多，请帮忙的走一路，去请阴阳先生的走一路，请亲朋好友的再去一路。 在这之前，他得第一时间去找邵忠明，这会队上大小事都是邵忠明在处理，他得来做这个总管，安排这一场丧事。 这个事情显得有点突然，却又不突然。 分开了之后，安明兴道：“好了，本来就打算休息一天，这下至少能休息两天。” “你要过来给帮忙？”也不得闲啊，算哪门子的休息。 “那肯定，建国大爷在我们整个安子坪都算是比较有名望的，你看看到时候来的人肯定不少。 我们本家，就算不是一房也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到时候我爸妈得来，我肯定也得来。” 至于韩丽娟，虽然是安家的媳妇，但是这会怀着孩子大着肚子，那么多帮忙的，不缺她一个，当然有机会在家里好好休息两天。 明天晚上过来坐席就行了。 到家安明兴就跟他老子讲：“安建国死了。” “我说呢，刚刚看见一个披孝布的人从边上过，就跟你们前后脚的功夫。”一转眼就过去了。 “在他们门边上碰见了。” “那这会儿应该是去邵忠明那里，要先把管事请了，等一下就要过来。我去后面喊一声小五他爸，我们先过去了。” 他们这本家的不用人家专门到门上来请，家里有人去世是大事，早点过去见啥干啥，最起码的看看有没有安排谁给穿寿衣。 这是个大事，人已经断气了，得趁着人身体没凉之前把衣裳给穿好，不然等人凉透了硬了，套都套不进去。 “我是不是也得过去？” “你们先你歇口气，吃了饭了没有？你们要没吃饭让你妈给你们弄点饭吃，然后过来。” 安明兴应了一声。 “饭吃过了，你们该忙啥忙啥吧。” 以前他是小娃儿，从来不操心这些事，但是现在不行了。 第248章 村中白事 现在结了婚是大人，人情来往红白喜事他就得多注意，多参与多学习，有来有往，不然以后他还有爸妈呢，老了怎么办？不都是平时一点点的攒下来的人情，学下来的经验吗？ 去洗了把脸，跟韩丽娟说了一声：“我先过去看看，你烫个脚，早点睡。” 韩丽娟应了一声：“你拿着手电啊，回来的时候看不见了。” “我知道了。”安明兴出去喊了余贵华一声：“妈，你去不去？” “我也要去看看。 哎，这老汉，还以为他熬过冬天就能好起来了呢，这都已经暖和了，突然就断气了。” 安明兴道：“就吊着那么一口气，几个月了，哪有那么容易能缓过来，估计也是熬到油尽灯枯了。” 安明兴过去之后，他爸跟安正明，安正辉他们都来了，跟安建国一辈的还有安建成安建华也都已经到场。 上坪到下塘也就这么一点路，这么大的事谁也不敢耽搁。 至于安小五，肯定是不可能来的，她肚子里揣着一个，这是白事，不好轻易过来。 而且人刚刚咽气，这会儿主要还是男人的活，邵忠明过来三两下就把人给安排好了。 邵平安跟安明兴他们这些年轻人都有活，安正永连夜去请了厨子，然后大概估算了一下酒席要办多少，请厨子开了菜单。 明天早上菜单拿过来邵平安跟安明兴两个人就得去采购，他们两人有三轮车，来回路上不耽搁。 尤其是邵平安，整天跟菜贩子打交道，熟一些，干这个更利索一些。 这会儿刚巧碰见他们都在家里了，别人家就不说了，安建国这种德高望重的老人去了那肯定是要尽力的帮忙。 忙忙叨叨的还忘了一件大事，安明华还没回来，说是一点活要干到这个月完，四月初差不多，但是老头愣是没有等到四月初啊。 赶紧给打了个电话，好在不远，明天咋样也能赶回来。 邵平安回来的时候安小五已经睡了。 迷迷糊糊的听见有动静，还强迫性的睁开眼睛喊了邵平安一声。 邵平安应了一声：“是我。” 听见他的声音安小五又闭上了眼。 “那边咋安排的？” “明天一早厨子开了菜单，我跟安明兴去买菜。你，名单上没给你写，幺大说帮忙的人多着呢，你好好休息，明天晚上宵夜的时候直接过去坐席就行了。” 他死的这个时候真的太不是时候，天都要黑了，今天这一天啥都没干就过去了，明天一天还有的忙，毕竟后天就要下葬。 他们这边就是这个风俗，只要人死的时辰没有啥问题，第三天都必须得下葬。所以死在前半天还好点，死在后半天这个时候这个丧事办起来就恼火了，因为时间不够。 好在安建国几个娃儿 孙子一大堆，跑腿的多。 能请到的都去请，请不到的那就没有办法了。 “那我也还是吃了中午饭就过去。这么近，总要打个照面，不然回头叫人说起来不像话。” 执事名单上没有她，那她就去打个照面露个脸，还要戴孝，肯定不可能晚上再去。 注意点不往灵堂去就行 了，也冲撞不了个啥。 平时都是各忙各的，也只有红白喜事这种大事的时候能聚到一起。 然而，就算都是白事，每家情况不同，办的也不一样。 安建国算不上好人 但是也不能说是坏人。 他早先是当过兵的，虽然是炊事班的伙头兵，但那也是上过战场的。 后来回来在农业社大集体带着当地的社员在安子坪这一片当了几十年的大队长，后来又变成大队书记，说一句德高望重也能担得起。 他这一死，可不只是本家以及一队二队，整个安子坪一个村几个队上的人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过来吊唁。 原本门口那看着还算是宽敞的院子直接挤挤攘攘，连外面的大路边上都站着人。 安正永原本是准备了二十桌，这在他们农村来说已经是破天荒地了不多见了。 正常的酒席差不多也就是十桌左右，他想着人可能会多一点，因为他们平时拉的来往也不少，就稍微多准备一点。 这会天又不是太热，剩下那么两三桌的话还能放一放。 他们除了附近常来往的人去请了一遍，还有沾亲带故的去请了一遍，其他的人都没有请，谁能想到到下半天的时候会来这么多人。 安明华回来见势不对赶紧去找邵忠明。 于是邵平安跟安明兴两个搞采购的又开车跑了一趟镇上，拉了一趟菜回来。 整个厨房忙到飞起，还好帮忙的人也多，哪怕后来补了一趟菜，帮忙摘菜的七手八脚的，该摘的摘该洗的洗该切的切麻溜的给收拾出来了。 反正大厨就是总指挥。 安小五过去看了一眼，名单上果然没有她。 主要是人多，压根就不需要她这个情况特殊的人干啥。 他们家不止她跟邵平安，安正明两口子和安玉梅都在。 安玉梅在案板那边去给帮忙切菜，刘翠萍跟一群同辈的人坐在那里边摘菜边闲聊。 安小五过去招呼了一声就被刘翠萍给喊了住了：“你最近咋样了呀？吐的厉害不厉害？” 这么一问，原先不知道她怀上的这会儿都知道了。 “还行吧，反正天天都那个样，也不知道啥时候能结束。” “一般也要到三个月后，正常都是四个月，到时候那个肚子就跟吹气球似的长的快的很。 这会儿吃不进去东西，那时候全部都给你补上了。一天到晚都是饿，除了狗屎啥都想吃啥都能吃进去。” 家底子厚不厚过个时情办个酒席就能看出来了。 安正永他们两口子平时低调的，主要是他老子安建国在这一代太有名了。 小一辈，老大安明华又是个能闯的，在这一带也小有名气，所以就显得他这个当爸的默默无闻。 还有他那个媳妇可会叫唤了，一天到晚都在哭穷，但是这一过事情的时候家底子一下子就显露出来了。 不止找了先生来给念经超度，还给找了锁啦，热闹的不得。第二天晚上直接干了一个通宵，光宵夜就坐十桌，更不要说第三天正儿八经的席了。 到了第三天的正席，直接坐了二十六桌，因为地方受限制，屋里外边一共就只能搭下十张桌子，两排席都没能坐下，最后还搭了个第三排。 还好安明华反应，快头天下午又去买了一次菜，不然的话，过来吊唁的人连饭都没得吃。 这样的场面比不得城里，酒席跟城里的也没得比，但是在他们这山里已经算是多少年难得一回的热闹了。 第249章 身后留名 人这一辈子，身前做事身后留名才算是没有白来一场，但是能身后留名的人又能有几个呢？ 等酒席坐完，院子里的人很快就散了，只留下满院子狼藉一片。 本家的人不能走，留下来帮忙打扫，借来的桌椅板凳锅碗瓢盆依次的给人家还了去。 忙忙叨叨的就到了下午太阳快落山的时候 安小五吃了饭就回去了。 回去之后也没闲着，邵平安前几天去订了一批食品袋过来，食品袋上面都印了上坪豆腐干的字样。 做出来的豆腐干全部抽了真空，然后封起来，这样存放的时间又能稍微长一点。 刚刚做出来的那种适合送去菜摊子上给卖菜的，封起来的这种豆腐干要稍微嫩一些，可以送去各个杂货店。 不过这东西就需要去跑一跑看运气了，一般开店人家都有固定拿货的地方，轻易不会换地方的，除非他们有自己的特色。 东西本身的特色或者价格上的。 价格，没法再低了，黄豆的价格在那，不可能连人工费都搭进去，而且他们不是做一次性买卖 是打算当做事业来做，想做长久生意的。 就只能在食品本身下功夫了。 就豆豉和豆腐干，要咋做出与众不同的东西来，安小五把自己能想到的都想了，这会儿脑子里空荡荡的啥都想不起来了。 等邵平安回来她跟给邵平安讲：“这两天问问二姐，家里要是能忙得过来的话就让她过来继续帮忙吧，东西做出来得有人出去跑一跑。” 这个事情就交给了邵平安。 毕竟他一直在干这个。 安小五总觉得不仅仅是要去菜市场摆摊了 还要找别的路子 这个路从哪找，她一时半会儿想不好，得邵平安也动脑子。 之前小打小闹就算了，哪怕每天能赚个十块二十的她也高兴，现在花了这么多钱置办了机器，心里头压力真的有点大。 毕竟每一行的市场就这么大，安于现状固然舒坦，但是不进则退。 随后把家里的账本拿出来盘了一下。 他们现在暂时固定的客户加起来有二十多家。 周边一共是四个镇，总共有十三家要豆腐干，县城那边有三个摊子也在给供货。 豆腐乳，豆豉萝卜干一共有八家。 魔芋干就暂时那一处，但是魔芋豆腐要的挺多，加起来一共有十五个客户了。 这还不到半年时间，说起来进步挺大。但是对方的生意也有好坏，不是每天都会要，每次要的量也不大，平均到每天的话每样也不多。 他们这样小量批发，没有量，利润也不大，挣不了多少钱。 所以，还得继续找客源才行。 邵平安道：“卫生许可证拿到了之后说是还得去弄个食品许可证。 证件都弄齐全了之后再想办法扩大吧。” 这些东西必须得有，没有就会有风险，一旦查到跟前，没有那些许可证，罚款他们背不起。 “二姐那边，回头你去一趟？” 安小五想了一下：“明天去吧，还是跟头年一样按天开工资？” 邵平安嗯了一声：“按天开最合适，到时候天数叫她自个儿也记一下。开了春说忙就忙起来了，地里面的活她也不可能完全不管。” 那么多田地，靠着安正明老俩口子，上山下山都得背，收种都要背，不得累死。 安小五问他：“你们家你要的那块地咋弄？” “里面是油菜，油菜割了再说。” “不栽秧了吧，好麻烦，栽成辣椒？” 邵平安道：“那我们下一季可是一点粮食都没有了。” 说完不等安小五回答他又道：“没有了就没有了吧，挣的钱不至于粮食都买不起。”他们就两个人，谁都指望不上，回头还要添一个小娃儿，能顾上哪头的是。 要那一块地也不过是那口气不顺罢了。 就这么说定了。 安小五第二天估摸着早饭过就去了上坪。 安玉梅他们才刚刚吃饭。 “这么晚才吃啊！” 安玉梅道：“学生才刚刚放学，晚啥？你这么早就吃了？” “我一睁眼就吃了，已经吃两顿了。” 吃完吐，吐完缓缓又继续吃。 一点不吃哪有劲儿去干活。 “还吃不吃？浆水面，锅里还有 。” 安小五摆手：“不了，再吃真的是饭桶了。” 安小五在门墩上坐下来：“我来找你有点事。不忙的话明天就过去帮忙干活呗！还是之前那样，按天算，忙的时候你提前说一声忙自己的就行。” “那我今天去还是明天去？” “都行。也不是特别急。” “那明天去你那，早上跟学生一起过去。” “倒也不用那么早，七八点过来就行了。”起来早了的话还能在家里干点啥。 不然忙起来家里零碎活啥都顾不得干。 好在这会儿不是多忙，也不会天天跟年前那段时间一样 从早忙到晚上。 安正明问：“邵平安在屋里没有？” “没有，去镇上卖东西了，还没回来。你找他有事？” “没有，就问一声。回头问看看他那块田油菜割了栽秧不栽，马上要收拾秧母田育苗了，栽的话我这边就多下点种。” “那个啊，那个不用问了。”安小五往后靠了靠：“不栽秧了，我们俩个忙哪头的是，打算油菜割了去买辣椒苗子栽一个田的辣椒。 我们用辣椒的量太大了，自己种一些少买一些。” 刘翠萍道：“你们用的那是干辣椒，地里面刚刚摘回来的活的咋用？我们自己晒还不好晒，总是白壳，晒出来永远比不上人家卖的那个。” “用对方法就不会白壳了。” “啥方法？” 安小五四下看了看：“跟你说了也不起作用，你这没地方，洋灰板最好，天气好的时候直接倒上面连烫带晒，不嫌弃麻烦收回来就直接剪成一段一段的，那样会更均匀一些，干的快，白壳的就少了。” “真的假的？” “不相信算了，不相信以后啥都不要问我。” 安小五说完就站起来了：“好了，就这个事，我先回去了，屋里还有活呢！” 邵平安说打听了卖猪儿子的，今天回来的时候会带一头回来，她回去在门边上扯点菜叶子准备着。 邵平安回来的时候不是一个回来的，安明兴他们俩跟着一起的，还有卖猪儿子的骑了个摩托车带了两个筐子，里面装的都是猪儿子。 “还给送过来啊？” 第250章 想发财 “一头肯定是不可能送，安明兴他们也要俩头，我们俩都没法带，所以就麻烦人家跑一趟了。” 安小五问安明兴：“你们没有喂接槽猪？” “喂了，开春就买了两个，我妈让看看有合适的了再买两个。” “就他们俩个，那么多田地，还喂四头猪，能忙的过来吗？” 这个安明兴哪知道呢！ “我老汉今年发狠了，想发财来着。”他估摸着应该是他说想修房的事情把老两口子给刺激到了，有可能压根没想过他能有那本事把房子修起来。 多喂两头猪能发财吗？ 安小五并不清楚。 安明兴在她这边找了个背篓，以防万一，里面垫了点草在底下，把猪儿子抓出来丢进去，然后才给对方结账。 至于安小五，送猪儿子的直接抓起来给丢猪圈里面去了。 丢去了土圈里。 一个是要消耗每天弄出来的豆渣，还有一个就是要沤粪。 第二天邵平安刚走没有一会儿安玉梅就过来了。 最近邵平安起来就没让安小五起来，她精神不好，基本上邵平安起来的时候她能醒一下，走的时候车子响的时候她能醒一下，起来上个厕所闩门回去继续睡，咋样也得睡到天大亮。 活了二十年，除了在厂里那几年，大概也就是这段时间过得最舒坦了。 安玉梅过来已经快大亮了，但是门上静悄悄的，灶房门是锁上的，堂屋门紧闭，推了一下，没推开，从里面锁上的。 车子没在院子里了，一想也知道安小五没起来。 安玉梅也没喊，拿了窗台下边的扫把把院坝给扫了一遍，上厕所的时候看到了圈里面的猪儿子，干脆的又去底下田里面给扯点猪草。 一直等到天大亮太阳都快出来的时候堂屋门才开安小五哈欠连天蓬头垢面的出来了。 站在院坝边上伸了个懒腰看见底下田里面的人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说好了她二姐今天过来帮忙的。 “二姐，你来了多久了？” 安玉梅抱着一抱猪草回来丢在门边上：“扫了个院坝，扯了这点猪草的时间。” 说完，去压井那里洗了个手：“不是说忙吗？这一大早上了还不准备开始？” “哦，开始开始。” 她把灶房门打开。 先去洗漱。 安玉梅弄这些已经很熟稔了，把泡好的豆子从里面提出来去压井边上淘洗了两遍，然后把打浆机弄出来开始打黄豆。 安小五只要一刷牙就要干呕，半天都缓不过来。 然后半死不活的起来晃了晃：“二姐我冲油茶，你喝不喝？” “不喝，你饿了你弄。大早上喝那东西你遭的住吗？” “遭不住，但是心里想。最近这个口味隔天一个变化，想到啥就非得吃到嘴里，不然掏心挖肺的难受的不行。” 她也想整点少油少盐清淡的 但是架不住嘴巴馋说实话，自制力真的从来都没这么差过。 “你现在天天都这个时候起来？” “嗯，邵平安要是在家里我起来的更晚，睡不够，根本睡不够。醒了不管咋样都不舒服，睡着了才能安稳一些。” 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懒散过。 安玉梅道：“有那个条件就好好休息。这阵就你们俩，没有人烦你，关键时候好好的。人这辈子吃不完的苦受不完的罪，能享受一时是一时。” 安小五端了一碗没放油的面茶出来坐在门墩上喝了一口：“一个年过的，你倒是更加的想的开了。” “想不开咋弄？裤腰带解下来找个歪脖子树把自己挂上去？ 人活着全靠自己哄自己，自己看不开遭罪的永远都是自己。 想开是一辈子，斤斤计较也是一辈子，本来都够累了 给自己那么多思想包袱干啥？” 安小五点头，句句在理。 “我前不久看见陈长军了。” 安小五愣了一下，差点把自己呛住了。 “你在哪碰见的？” “路边上，从门边上过，看着像是刚刚从外面回来。说是前不久，其实也有段时间了，应该是头年二十九的时候。估计是过年回来给他老先人烧纸的。 之前说是去山西砖厂去烧砖去了。” “你跟他说话没？” 安玉梅看了她一眼：“说个屁，有啥好说的？” 安小五这才安心的继续喝面茶。 “我就是担心，芹芹跟文文以后要是大了，他会不会找来闹两个娃儿。毕竟太近了些。他要是能再找到还好，找不到那以后就是没人管的五保户，麻烦的很。” “不会，你好好把两个小的教着，以后的事情现在少操心。想那么多干啥？” 她觉得她二姐还是太闲了，不是那种闲，而是心里闲，空落落的没有依靠。 但是她二姐有言在先，态度坚决，安小五这会儿实在是不好再旧事重提说让她再找一个的这个事情。 婚姻这玩意，谁也不敢保证一脚踩下去是不是个坑。 别人的人生她不敢指指点点。 天气说暖和就暖和起来了。 栽种的樱桃树悄无声息的就开花了。 安玉梅站在边上瞅了两眼：“还真的都活了啊，不知道今年能不能结，开花了呢！” “怕是不能，这才头一年，至少也得等个两三年才开始挂果吧，还没长起来呢！” 头年栽下去的树，就桃子树死了一棵，其余的都活了，那棵葡萄树也悄悄的冒芽了。 “两三年也行啊，能长起来能结果就是好东西，等你肚子里这个小东西出来满地跑的时候，家里想吃啥都有了。” 安小五道：“图的不就是这个吗？我们小时候受不完的罪，要啥没有啥，看见啥东西都稀奇的不行。 等到他们长大了以后，啥都有了，这样我们辛苦一场才算是有意义。” 有安玉梅在这边帮忙，承担了大部分的活，需要的东西也都是邵平安给带回来的，安小五这段时间轻松多了。 不那么累了就有精神瞎琢磨了。 豆腐干老的嫩的被她又新增了好几种花样。 卫生许可证拿下来了，只等剩下的都全了，就不止能跑菜场了，她琢磨着，各个商店批发部也都能去跑一跑看看。 毕竟真空包装过的豆腐干都是有味道，开袋都能吃的。 不止豆腐干可以，魔芋干也可以，甚至萝卜干也能行。 行不行的，总要去试一试才知道。 第251章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 安玉梅真的不知道她那个脑壳到底咋长的，一天到晚哪来那么多想法的。 “要咋样去试，一家一家上门问？” “肯定啊。”安小五暂时没有什么好办法：“价格就这样了，人工费，材料，包装加起来平均下来最低就只能这样。 剩下的就是味道了，味道弄好点，先叫人免费品尝吧。” 安玉梅在这边干活 ，一天到晚尝这些东西，但是还是觉得好吃：“上次你让芹芹拿饭盒带去学校的，回来说两天就没有了。” “她分给同学吃了？那么辣，味道重，可不能自己吃太多了，胃招架不住。” “分了一些，没拿去下饭，全部当零食吃了。说她们宿舍里面的同学都喜欢的很。所以我想着是不是往学校边上商店先去推销一下，小学初中边上都是商店。 我们条件不好，但是镇上那些居民家里都有钱，那些娃儿小小的身上早晚都有零花钱，一放学商店里面挤都挤不动。” 安小五眼睛一亮，伸手就把她抱住了：“二姐你这个脑瓜子，是真的好聪明。” 什么东西赚钱最稳定，那必定是吃的东西。 什么人的钱最好赚，那必定就是学生。 除了文具这种必须消耗的，随后那就是零嘴，尤其是麻辣的小零食。 她之前看到过 学校边上那些商店不知道从哪批发的大袋的辣条，然后一毛钱一根卖给学生，一放学都是进去买那玩意的。 安玉梅被她整的有点不好意思：“我也就是突然想起来随便说说，不一定就能行，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不是说还有证没办下来？” “嗯，还没有，不太容易，托了人帮忙了，看看能不能行。不过现在可以先计划着，等过几天清明之后不忙了就跟邵平安商量着试试看了。” 安玉梅问：“也没有几天了，该准备了吧？” “不知道呢，等他回来了我问一下。我没赶过会，还不知道咋弄的。” 不管咋弄，只要打算去那肯定得提前联系。 邵平安打算租俩个棚子。 安小五满脸惊讶：“那就是六米 你能忙的过来吗？” “提前得找个人，三米我总感觉有点摆不开，东西少了不起眼不好弄。我感觉还得再买个小冰柜。到时候天气要是好，提前批发点饮料啥的冻起来到时候卖 反正电费都包含在里面的，起码的能稳稳当当的回点费用出来。” 家里俩个大冰柜都不太够用。 小冰柜不算太贵，在他们的负担范围之内，他也不可能只赶这一个会，后面肯定是能用上的。 “看你，你计划着来就行，家里我跟二姐俩个人呢，能倒的开。” 也确实是这样，上一次那是个档口 说是三米，其实摆了六米。 这一次东西还又增加了，三米确实摆不开。 “那找人这个事情你也得提前打算，别到时候过去那就不好弄了。” 邵平安得考虑一下，找人的话得尽量找可靠些的，毕竟关系到钱的事情。 其实安玉梅最合适 因为邵平安多少了解她一点，手脚麻利 人又实诚，主要她真的是一心为安小五这个妹妹着想，干活一点也不含糊，都拿着当自己的活在干。 而且不管生意好坏她也不会乱讲。 但是家里安小五一个人肯定不行，安玉梅走了，安小五这边还得找人。 “安明兴真的要跟一起啊！” “他打算的是一起，还不知道，到时候看情况。要有合适的地方在一起最好。 这个会跟之前的交易会不一样，晚上没有什么人，而且也暖和了，到时候可以不在那边住，早上过去晚上回来。他们住那边，东西放在里面也放心一些。” 时间一天天的过起来那是快的很，邵平安跟安明兴专门跑了一趟，一去就是一天，棚子定下来直接拿塑料布先围起来。 这回地方受限制，就没有那么宽敞了，三米就是三米，多一点都不行。 但是这回简单，邵平安不打算在那住，就三天，也不打算在那吃。 “不行到时候我把芹芹带过去，叫她帮我卖个水，看个人。” “你指屁吹灯呢！她一个小娃儿家卖个水倒是能行 还有六米的摊子 我看你有几只手。 你把二姐跟她都带过去，然后去上坪喊你大嫂过来，过来干个几天，也按天给她开工钱。你先去问问她，愿意不愿意，愿意的话就这么干。” 别的不说 ，黄红月那个人干活还是能行的至于脾气，她们又不在一起过 就那么几天时间，她开工资对方干活，还能把她吃了？ 别人的话，安小五这会儿还真想不起来有哪个合适。 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邵平安就去了一趟上坪。 山里面想挣点钱太难了。 不是每个人都有那条件有那胆子出去闯一闯的。 能在家门口挣钱对于黄红月来说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虽然一天连十块钱都不到，但是干四天也能有几十块钱了。 五毛钱买的洋火要用几个月，两块钱一斤的盐要吃好久，学生生活费十块钱一个星期，她来干几天两个娃儿一星期的生活费就够了还用不完。 这是好事情。 当时就爽快的答应下来了。 清明节是四月初四，据说四月初三的时候那边人就多的不得了了。 所以二号邵平安就不能再去摆摊，要把东西全部准备好，初三后半天就可以开始开棚子卖东西了。 提前看了天气预报，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雨，下定决心去了市区一趟，又买了个冰柜，然后去批发市场拉了一三轮车的饮料矿泉水啥的。 安明兴看的直摇头：“这要是卖不出去，你今年一年都不用烧开水了。” “别胡说啊，整点吉利的。” “吉利的？哦，你拉这一车有啥用，最起码还得来一车，不然根本就不够卖。” 安明兴他们俩口子也忙的很，初二下午就过去把棚子弄好，初三一大早就把放在安小五家里的货全部弄走了。 这点货得抓紧时间处理了，再放下去过季了，等到明年那就又是过时货了。 之前清的那一批尾货这段时间摆摊已经卖的差不多了，为了这个会，两个人还专门又跑西安一趟，没敢多拿，就拿了一万块钱的东西，就看这几天购买力度咋样了。 第252章 大嫂临时帮忙 黄红月初三老早就过来了，她从安正明家门口过的时候安玉梅才刚刚起来在门口洗脸。 “你还没过去啊？” “马上，洗了脸就去。” “那我等你一起？” “行啊，你等我一会儿。” 安玉梅麻利的收拾妥当跟她一起往那边去。 “你天天都是这个时候去吗？” “差不多，去太早打搅人家。干活也得天亮了才干活啊！” 黄红月跟她打听：“他们现在这么忙吗？有你给帮忙还忙不过来？” “平时也不忙，主要是小五这阵怀上了，有些活她干不了，我过去给照应着。也就这几天可能会忙一点，具体啥情况还不知道，我只管干活，其余的那是人家两口子的事情，我不管那些。” “都要干些啥啊？我啥都不懂，回头还得麻烦你教我。” 安玉梅笑道：“我能教你啥？到时候小五咋说我们咋干就行了，又不是啥出力气的活，都是手上活。你这么聪明的人，上手很快就会了。” 两个人说着话走路快的很。很快就到了下塘。 过去的时候安明兴他们也在门上了，跟邵平安正准备出发，车里装的都是货。 跟安玉梅黄红月招呼了一声，邵平安就走了，安小五也跟着一起的。 黄红月愣了一下，问安玉梅：“小五咋也跟去了？” “她得跟去把三轮车开回来，不然镇上打电话要货她没办法给人家送。邵平安晚些的时候开安明兴的三轮车回来。” “她还会开三轮车啊？她胆子咋那么大？俩个胆子都大的很，肚子里揣着一个，还能开着三轮车到处跑。” 安玉梅叹气：“不然咋弄呢？谁也不能代替她。好在就这几天，暂时的。” “那这些活咋弄？我啥都不会。” “我教你，早饭过时候就回来了。早上要干的活简单，主要就是把豆腐点出来弄进模子里面先压起来，后半天才是真正忙的时候。” 吃了饭活更多，要做魔芋干，那玩意程序也复杂的很，这会儿是魔芋粉了，虽然不用打浆，反复试验几回比例也摸清楚了，但是也得一步一步的来。 等弄好压起来就得去烘豆腐干。 今天会还没正式开始，后半天据说能卖点东西，等邵平安反馈，然后再决定要不要继续抽真空，要的话晚上还得加班。 前半天会场是没有人的，基本上都是来摆摊的，开车的，开三轮的，进进出出为接下来的生意做准备。 车上东西卸下来安小五就没停留：“你自己先弄，我得回去了。” “你开慢点，回去给我发个信息。” 安小五应了一声就把车子给倒出去了。 出去没着急往回赶，打听了一下，去最近的菜市场转了一圈。 这边算是小平原，市场比他们那个山城的市场大太多了，光菜市场都有那边两个那么大，自由摆摊的地方就有两条街，纵横至少五六百米的样子。 菜市场对面那一片都是百货批发市场，她没有时间闲逛，大概的看了一眼，五花八门卖啥的都有。 转了一圈，买了两斤面皮丢在车子里，又买了点苹果，称了点豆芽。 回去熬点稀饭，豆芽回去焯个水，然后跟面皮面筋拌拌既是下饭菜，又能饱肚子，一举两得。 等到十二点过外面车子造成的堵塞终于结束了，陆陆续续开始有人进来闲逛。 安明兴他们那边还在熨烫摆货，邵平安先把棚子弄开了。 外边有附近的过来转悠的。 武侯祠附近这地方算是山中小平原来，比起他们那个处在深山中的县城，这边一眼看过去除了房子全是一马平川的地，据说条件比上边要好的多。 这边的人也不种粮食，全部种蔬菜，冬天种大棚，周边的包括市区的都到这边来拉菜，所以他们这边条件比其他地方要好很多。 会场的场地就这点，两边搭了棚子，中间就一条不到三米的通道。 邵平安对面就是个卖小吃的，卖的是当地的特色，热面皮。 安明兴道：“这下安逸了，这几天吃饭方便了。” “你还能上顿下顿的吃面皮？” “咋不能？那玩意你能吃够？而且对于我们这种，忙的时候有口吃的饿不死就不错了，又不是坐席，还能整点啥花样？” 说的倒也在理。 外面陆陆续续有人进来。 邵平安拿了盘子把现场能吃的东西都切了点放在最前边，然后放了牙签在边上。 马上就有人来问。 开张了！ 听见邵平安那边已经开张了，安明兴就沉不住气了：“差不多了吧？我们也把棚子弄开，边卖边整理？” “那就开吧！” 韩丽娟对于这几天的生意其实没有多大的信心。 主要还是货的问题。 款式没有问题，关键价格，正常渠道进货吗，价格是真的没有一点优势。 “我感觉吧，这次的货拿的是真的有问题，年轻人的购买力度远不如中老年人。中老年人主要就是讲究舒服实惠有便宜就占，但是年轻人都讲究款式喜欢时尚。 一样的东西都喜欢去店里面买，而且还要是那种装修的很好看起来很高级的店。” 安明兴却不这么认为：“穷人还是多，我们这本来就不发达，经济落后，条件再好又能好哪去。你看看她们身上穿的，也就那样。逛会场的不只是中老年人，年轻人也有。” 但是中老年人占大多数啊！ 韩丽娟想了想，他们这个架子都搭的不对，年轻人穿的跟中老年穿的根本不能混在一起。 他们走量的生意，货卖一大堆，到时候扯的都分不清楚哪是哪了。 看着逛会场的没有多少人，但是邵平安开张之后就没再停下来。 主要卖的这些散称的便宜，只要买，多少他都卖。 二十三十不嫌多，两块三块他也不嫌少。 叔叔阿姨的，客气又热情。 不管别人问啥他都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回答介绍。 安明兴趴在梯子上看热闹，时不时的还帮忙收一下卖水的钱。 就觉得人跟人之间的差别真的太大了，就邵平安这样的，打工的时候他跟人不一样，干的是技术活，拿的是高工资。摆摊做买卖的时候他也能应对自如，这样的人不发财都不科学。 第253章 都是一锤子买卖 邵平安开着车回来的时候天刚刚黑不久，也就八点过不到九点的样子。 有之前那一次交易会的经验，这一次能这会儿回来已经算早的了。 安玉梅跟黄红月早都回去了。 原本俺安玉梅打算在这等一会，想看看今天是个什么情况，看看晚上需不需要加班干活。但是从早上到这会儿忙了一天了，也确实不早了。 安小五催了几次，最后天快黑的时候跟黄红月一起走的。 外面门口的灯亮着，远远的跟走夜路回来的车灯遥相呼应。 原本晚上开着灯还可以继续干活，家里的活根本就干不完。晚上可以把萝卜洗了晾在那里，明天早上外面的水分就干了，可以直接下刀。 但是安小五是真的不想动，感觉又累又乏，腰酸背疼的。堂屋门开着，外面的路灯亮着，睡房里的灯也亮着，自个儿趴在那里迷迷糊糊的就开始打盹。 听见车响的时候都没反应过来，一直到安静下来，她才突然清醒，哦，人回来了。 揉了揉眼睛坐起来去了外边，邵平安在拿车里的东西。 “吃了饭了没？” “晚上没吃。 中午的时候在对门吃的面皮。” 一天到晚的干活，他饭量也不小，会场上的面皮跟街上的还不一样，没有大碗只有小碗，而且比街上的还贵。 不方便饿极了的时候再贵也得吃，一碗吃不饱，还得来两碗。 “会场里面的东西真的太贵了。” 安小五道：“人家那些赶会的一个接一个的，成群结队的去吃。” 邵平安道：“时不时的吃一次能行，要一天两顿三顿的，天天去吃，实在遭不住，想想都觉得肉疼。 学校门口一块二一碗的面皮，他们直接整到三块，跟抢钱一样。” “这么狠啊，翻倍都不止了。” “是啊，本地人很少有去吃的，都是卖给外地人的，今天也没看见有多少生意。都是一锤子买卖，干完就走。” 安小五进屋去了灶台后面，抓了一把松毛塞进灶腔把火点起来。 “二姐下午烙了饼，炒了菜给你留着的，你洗个手卷一点，我把锅里的汤给你热一下。” 邵平安应了一声，这会真的是饥肠辘辘，饿过头了，胃里面倒是不难受，但是有一点手脚发软的感觉。 “你跟二姐说了没？明天她和芹芹要跟我一起去。” “说了，不过，你那生意咋样？” “今天还行，不算是太忙，一个人勉强能弄过来，但是明天就不好说了。因为今天都是附近的来闲逛的，明天是正会。 再加上今天安明兴时不时的还来给我帮忙，冰箱那边那个水卖的特别好，一直都是他在给我帮忙卖，我都没顾上。 明天让芹芹专门守在那里卖水，到时候也给她开工资。” “行啊，小丫头能挣钱肯定高兴的不得了。” 邵平安笑了笑：“明天估计还得起来早一点，那个豆腐干跟魔芋干在家里要拌一点，然后真空包装。” 机器就不拿过去了，虽然说也占不了好大的地方，但是拿过去也没有时间弄。 “今天带了一点卖的咋样？” “总体来说不咋样，但是按照人流量来说还算可以。据说明天外地的人多，包装过的好带。” “不能弄太多吧，具体情况也不好说。” 邵平安嗯了一声：“确实是。”但是也不能不做准备，剩一点就剩一点，不能卖的时候没有。 到时候综合着来，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 “安明兴他们咋样？” “今天不是太忙，明天人多起来看是个啥情况。”生意这个东西说不来，跟货有关，跟市场也有关系，没有常红的花，也没有一直火爆的生意。 去会场不用太早但是也不能太晚，太晚人一多起来三轮车根本就开不进去。 第二天两个人五点就起来了，也差不多就是邵平安平时早上去菜场摆摊的时候。 比那稍微早点，外面天还黑漆漆的，安小五哈欠连天。 邵平安喊她：“你去睡，不需要太多，我自己弄就行了。” 现在有煤气有高压灶，不用烧火很方便。 冷风一吹，再用冷水往脸上一抹，困倦的感觉消退了不少。 “两个人快一点。” 说起来刚刚五点，但是离天亮也要不了多大一会儿。 弄好了之后一个抽一个封口，肯定是比一个人要快很多。 安玉梅带着芹芹来的也算是早，天才麻麻亮就过来了，但是两个人已经干了不少了。 “小姑！小姑父！” 邵平安应了一声。 安小五扭头看了一眼：“过来了。今天给你小姑父去帮忙，能不能行？” “能行。”马上就要上初中的人了，不至于不会卖东西不会算账。 “不懂就问，我也不懂呢！” 邵平安道：“知道价钱就行了，没有多难。” 简单的账都会算，又不是不会。 他觉得芹芹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安玉梅问题也不大。 看着东西不少，但是细说起来总共就那么几样，还是很好上手的。 安小五又问她：“作业拿了没有？” “拿了，都拿上了，作业不多，不忙的时候写写就结束了。” 六年级的作业还是不少的，毕竟这学期就要升初中了，但是三天呢，每天抽点时间写完那不是简简单单？ 主要是去城里卖东西啊，她还没去过城里呢！ 天大亮，装的也差不多了，剩下的没装完的就放在桶里面一起带过去，反正散称才是大头。 还没出发，黄红月就过来了。 “这两天要麻烦大嫂了。” 黄红月摆摆手不在意：“麻烦啥，自家人不用说这些客气话。”当然，主要是说好开工钱的，不然她也不是轻易会被麻烦的人。 “芹芹也去啊？” 安玉梅还没开口，安小五抢先一步：“说要跟她妈妈去城里看看热闹。今天会场是挺热闹，她要去看看那就看看。” 没说让小丫头去帮忙卖货的话。 安玉梅看了她一眼，不是很理解。 等上了车走到路上才反应过来。 邵平杰家也有两个呢，都上初中了。 要是说忙不过来需要帮忙的，初中生咋样也比小学生靠谱啊！ 要是晓得安小五喊了芹芹不喊他们家的两个，怕是心里会有啥想法。 反正她是这么理解的。 不过安小五还真没有想这么多，她纯粹就是不想让人来干几天活把他们根底都摸清楚了。 人多嘴杂，叫人晓得太多不是啥好事情。 第254章 免费的总有很多人喜欢 邵平安是跟人打听过了掐着时间来的。 到会场外面的时候才八点多，太阳刚刚出来，但是已经有不少人在往里面去了。 芹芹坐在他边上这一路眼睛都不够用，看看这看看那，往会场里面去的时候更是如此。 离会场还有一公里的地方就能看见扎下来的零时的小摊子了。卖糖画的，卖彩绘字的，卖糖葫芦的，卖气球的——琳琅满目。 再晚来半个小时，车子就难进得去了。 里面商户开棚子比正常的交易会要早很多。 正常这个点不会有人掀开篷布营业的。 有在里面睡懒觉的，也有早早起来出去逛街采购的。 但是这会儿会场里面棚子已经全部开了，就连安明兴他们也都收拾妥当了，零星的几个没有开的基本上都是晚上回去住的，早上没能早来。 东西卸下来之后邵平安赶紧把车子弄出去找地方停好，再要一会儿出不去了。 安玉梅娘俩站在里面看着那些东西无从下爪。 安明兴把塑料布掀开一角钻了过来：“芹芹也来帮忙啊？” 安玉梅道：“她就是凑热闹，她能帮啥忙？” “忙的时候还是能起大作用的。多了个人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说完看着刚刚卸下来的东西：“带了不少啊，今天这是准备大干一场了。” 安玉梅第一次来，啥啥都不懂：“也不晓得能卖多少一点。天气热了，剩下明天就不好了。” “放心，按着昨天的情况，今天你们可能要提早收工。” 之前就听人说这边会场吃的东西比杂货好卖的多，他还不大信，总觉得只要有人逛，有卖的就有买的。 但是经过昨天一下午他不得不承认，杂货在这种地方是真的干不过吃的东西。 就看本地来溜达来凑热闹的跟外地过来的人的比例咋样。 毕竟逛渴了要喝，逛饿了要吃，遇到特色都能带一点。 但是衣裳不是必须品，什么时候都能买，哪里都能买的到。 邵平安过来了。 “你把车子停哪里了？” “还是昨天你停的那一块。”不在原位置，但是就在那一片还是好找的。 邵平安说完把钥匙拿给了他。 “还不开棚子？” “等下，弄好了再说。” 外面来来往往都是人，开了就要开始做生意了，没准备好手忙脚乱的。 先把带来的东西添进去，盖在上边的布拉开。 随后把收到里面来的冰柜往外挪了挪，用的秤，收钱的纸箱子全部到位。 随后才喊了芹芹：“来来来，你今天的任务就是这个冰柜，也不复杂，里面都是冻了一晚上的，可以先拿出来放泡沫箱子里面，那样冷气不容易散，等到太阳大起来人特别多的时候冰饮料姬来不及了，到时候就能拿出来了。” 价格什么的跟芹芹说了，随后才开棚子。 刚刚拉开，切好的样品往外一摆，立刻就有占小便宜的来免费试吃了。 免费的东西谁都喜欢。 做生意不能斤斤计较。 吃了不买也没关系，主要是拉人气，人多了，总会有买的。 今天家里就剩下安小五和黄红月。 活还是昨天那些活，所以直接不得闲。 好在大部分都是手上得到活，跟种地不一样，不是样样都需要力气的。 安小五端了豆浆给她：“喝一点吧，吃饭还早。”关键还不知道吃啥，嘴巴里苦唧唧的。 豆浆里面放了糖，那股子豆腥味儿被压下去不少。 趁着喝豆浆的功夫，手上的活暂时停下来了。 “昨天下午回去听说老太太跟老二媳妇吵了一架。” 安小五道：“心心念念要跟人家过，这才多久，又不行了？” “这回不是老太太找事，是因为带娃儿的事情。她为了回去嘴巴巴巴的说她自己眼睛能看见了，这也能帮人家干那也能帮人家干。结果到那边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煮饭淘菜淘不干净，炒的菜里面有虫子。这就不说了，昨天两口子去地里面给早苞谷地薅草，娃儿留在家里的，拉了，她给擦的没擦干净，弄了一身，脸上都是——” 安小五放下碗就往房子后边跑，在那干呕了半天。 喝进去的豆浆就在肚子里转了个圈过了个路全部吐出去了。 “大嫂你真的是，喝东西的时候说这个。” “啊，我忘了这个事情了。”刚刚怀上这两三个月，不显怀，不经常来往总是记不起来。 安小五去舀了一勺水站在院子边上漱口。 “总之就是因为这个闹起来的，邓小麦叫她滚，她让邓小麦滚，邓小麦转身就给了邵平兴一巴掌。说儿替母受过。邵平兴莫名其妙的挨了一巴掌抬手还了一巴掌，反正闹的厉害的很。” 安小五笑了一声：“她说她喜欢热闹，这不正合她意？”走哪都是个搅屎棍。 要么把邵平兴好不容易组建的家庭搞散，要么就跟龟孙子似的煎熬着吧。 自作自受的人，不值得半点同情。 反正现在跟她没有关系了，一切都只当热闹听。 她看了黄红月一眼：“早先我小时候那会儿，觉得她挺好的，听见别人说起来都说你咋样咋样的厉害，压制的她说话都不敢大声。” 黄红月一点都不意外，她自己在队上的名声她还是清楚的。 听见安小五这么说还笑了一声，起身去冲碗：“那是，说的都是事实，她是不敢在我跟前大声。我不是邓小麦，气疯了还能记着长幼尊卑。啥年代了，人人平等这么多年了。再说有些人本身就为老不尊，你跟她客气她就能登鼻子上脸。 我当姑娘那会儿性格是泼辣点，但是也不是这样，还不都是被日子给磨的给逼的。邵平安大哥是个啥性格你是晓得的，那就是个闷葫芦，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再说了，他们家那个情况你也晓得，老太爷死的早，老太太一拖三，他是老大，从小就被鞭策着要多操心要多忍让。 我一个刚刚进门的新媳妇还能凭着就跟他睡几觉就能叫他死心塌地的站在我这边跟他亲妈对着干？” 第255章 我这个人最会记仇 “她一开始跟现在一样，也是想压我一头。你说她给儿子找媳妇到底是干啥的？到处打听找了媳妇，媳妇进门她又觉得儿媳妇抢了她的宝贝一样。 我们刚刚结婚那会儿，我只要一喊邵平杰干点啥，她马上抢着使唤，没事找都要找点事情出来。一次两次就算了，后来久了那就忍无可忍了，一吵架就跟现在一样叫我滚。我也没客气，我滚啥啊我滚，都怀上了我滚哪去？我直接把邵平杰关外面，告诉他，稀罕他妈以后就滚去跟他妈睡，没断奶就继续去吃。老太太要是缺男人他也能顶上。” 安小五瞠目结舌，这战斗力强啊，比自己厉害多了。 “然后呢？” 别人的事情都是故事，不管什么故事，无关自己，那都很精彩。 安小五好奇的很。 “然后，邵平杰给了我一耳巴子。那是他妈呢，我算个啥，就算是怀上了，没生下来那都不算是一条命。我能愿意他？ 我清楚的很，已经闹开了，结局只有两种，要么我忍了，那就彻底的叫人踩在脚底下，这辈子都得忍着。要么趁着已经闹开了，闹个够本，鱼死网破，没啥大不了的。 我直接动刀子去砍老太太，边上有拉架的，当然砍不到，我就骂她不要脸，想男人想疯了，随便出去嫖哪一个都行，偏偏看上自己的娃儿。反正人都丢尽了。但是那会儿我真的被邵平杰那一巴掌打的气疯了，哪还在乎丢人不丢人。 后面那就不止是吓唬他们了，是动了真格的，娘俩都吓住了，从那之后要多规矩有多规矩，屁都不敢放一个。也时候还试探性的搞事情，我也不会忍着，当时就翻脸，她再不高兴她也得憋着。后来娃儿生下来了，有了娃儿，邵平杰倒是体贴多了。 但是我这个人最记仇，那一巴掌我能记一辈子。我心情好了我就客客气气的，我心情不好了的时候大家都别想好。久而久之他也晓得我是个啥脾气了，轻易不敢招惹我。我跟老太太吵架，他躲的远远的，谁都不管。 人就是这么回事，不管是同辈还是两辈人，都是你强她就弱，你弱她就强。同在一个屋檐下，想一直相安无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不然有话说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呢！” 安小五点头：“确实。”她还是头一次听说邵平安他们家原来的那些官司呢！ 果然，空穴来风的一些东西都是不可信的。 黄红月叽里呱啦的说了这一大堆，让原本不太熟悉的妯娌俩倒是又熟悉了一点。 安小五问她：“安明华去了东北那边，大哥也跟着去了？” 她还是听邵平安提了一回。 “跟着去了。不去一直蹲在家里咋弄？家里穷的盐都快吃不起了。”邵平杰没出过远门，其实很不想去，但是架不住黄红月天天闹腾。 她也不想闹腾，可这日子总要想办法过下去。 跟着过去，不管咋样只要能带点钱回来都不算白跑。 “这会儿过去，冬天能回来不？” “那谁知道呢！” “安明华也是头一次过去，到那边人生地不熟的，找活干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她倒不是给黄红月泼冷水，只是客观的说事实，让她不要期待太高。家里的日子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 黄红月倒是想得开：“一开始那都不容易，就跟你们做买卖一样。但是只要起个头，一门心思的往里面钻，过段时间就好了。” “大哥走了你咋弄啊？虽然说田地不多，但是收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那就多干一点。只要累不死，就往死里干。他在家里我也没少干，样样都得我操心。” 说着又想起来了：“到时候说不定还得邵少平回去帮我耕一下田。当然，我尽量不麻烦他，我跟人换活，能换到就不得麻烦他。 麦子地我打算点板地，但是田里面没办法，得耕得耙。” 好在就只有那一块，多少栽一点，一年到头的吃喝就有了。 “我们跟你们不一样。你们不种每天多少有点收入，地里面没有买也行。我们这要是不种，手上又没有钱，一家大小都得喝西北风 ” 说着就说到了生意上。 做生意的人这会儿忙的很。 别看邵平安不声不响的，做什么事情只要打算做那就特别的认真，只要做起来就比别人都用心。 因为打听到来这边的都是来凑热闹来玩的，所以他不止准备了真空包装的方便别人带走，准备了食品袋，还批发了好些透明的一次性塑料小碗，竹签。 麻辣豆腐干，麻辣魔芋干，甚至于麻辣的萝卜干都能放在小碗里，也不要多，两三块钱就能买满满一盒子，拿着竹签边走边吃。 觉得辣？边上还有冰冻过的饮料，来上一瓶更巴适。 芹芹就守在冰柜边上卖水，一会儿功夫就上手了。 这边差不多了，立刻腾出来去拎新的放进去。 有钱手，她干劲十足。 但是重复着同样的事情一直干一直干，坚持到三四点的时候小丫头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叔叔阿姨爷爷奶奶的招呼了几个小时，真的是把她几年的招呼都打完了。 就在学校里面上课一天也不用说这么多话啊！ 邵平安也不好受，更知道不停的招呼人有多难受，拧了一瓶没冻过的汽水给她：“咋样？” 小丫头感叹：“不容易啊！不过能买上钱。”不忙哪来的钱呢？ 邵平安问她：“饿了没有？饿了去对面吃饭。” 芹芹摇摇头：“不饿，忙完了回去吃。”太贵了，三块啊，上午的时候他们一共吃了五碗，去了十五，就这她感觉还没吃太饱。 邵平安转身又去忙了。 边忙边想着明天要稍微再早一点，来了之后去市场买点饼子或者馒头，这边有菜，可以就着吃，总比饿肚子强。 这边忙的飞起，安明兴他们那边就比较冷清了，看的人不少，但是买的人真的不多。 他不得不服气，韩丽娟说的还是没错的，一般掏钱买的都是中老年人，都是冲着捡便宜来的，至于年轻人的钱，那是真的不好挣。 熨烫之后挂起来看着稍微显得上点档次的还卖了点，堆放在那的几乎没怎么动。 从开始做生意到现在，顺当的都习惯了，即便这会儿生意也算是可以了，依旧跟他的预期有差距，心里微微烦躁。 邵平安想过生意不会差，但是四号这天生意出乎意料的好，还不到六点，豆腐干跟魔芋就空了，就连真空过的也一干二净。 其余的豆豉豆乳什么的要的人不多。 到下午这个时候就是回家做饭吃饭的时候了，人说少就少起来了。 到了晚上也不会有太多人，毕竟这是祠堂，在往上，那山上是坟墓，谁会大晚上的来这种地方逛。 “收了吧，差不多了。” 第256章 人困马乏不得闲 安玉梅看着道上陆陆续续来来往往的人：“还有不少人呢？” “东西没有了，再说，下午这阵买东西的少了。货卖一窝蜂，人都喜欢凑热闹。人气聚集不起来生意就好不了。” 这阵也不早了，收拾好就六点过了，等回去又是昨天那个时候了，明天还要早起。 挣钱固然重要，但是也不是唯一重要的。 邵平安提了一桶水过来在棚子后边将用过的盆子洗了，该盖起来的盖起来，然后三个人两手不空的提着家什关了棚子。 “这就回去了？” 安明兴拿了钥匙出来。 “回去了。你明天早上去市场不？” “应该去的吧，我打算去买点馒头，会上卖的这些东西贵的要死还吃不饱。”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但是等我过来就不早了，你明天要去帮我捎五块钱的。” 回去的时候走到路口上，邵平安买了两串糖葫芦，一串给了芹芹，剩下的一串装起来是打算给安小五带回去的。 酸酸甜甜的，她应该会喜欢。近俩个小时的路程，还没有多大一会儿吃完了糖葫芦的小丫头就开始被晃的打起了瞌睡。还好回去的时候空了的家什都摞在一起，娘俩都坐在车厢里面的。 知道邵平安舍不得在外面吃饭，安玉梅也是会过的，安小五下午的时候烧了一条猪腿炖在炉子上，蒸了米饭。 虽然她现在见了荤腥老反胃，但是腊肉这东西闻着是真的香。 她吃了两块，胃上不舒服，但是竟然没吐，也是厉害了。 黄红月走了之后她就没啥事情了，吃了饭之后她就开始装袋子真空封口。 反正封口的这个气温能放好几天，提前一个晚上弄好完全没有问题。免得明天老早又要爬起来忙这个。 回来吃了饭少说十点过， 早上起来那么早，别人行不行的她不知道，反正她现在是挺困难的。 等邵平安他们回来的时候，几盆东西她已经完全装好了。 “回来了！芹芹睡着了啊！” “就是，平时早睡习惯了。” “都这个时候了，喊起来吃点饭回去再睡。” 芹芹被安玉梅喊起来的时候还迷迷瞪瞪的。 安小五今天烧了炉子，钢锅放在上边，底下温着汤上边温着饭。 邵平安把糖葫芦给她：“煮肉了？你好了？” 过完年之后因为安小五反应太大，他们家里就再没煮过肉，炒菜基本上用的全部都是菜油。 “感觉好一点了呢！好久没煮肉了，你们在外面吃不好，煮点给你补充点营养。” 她可是杀了两头过年猪的大户啊，肉都几乎还没开始动。 腊肉到了夏天之后就开始变味了，虽然能存放，但是时间长了那个味道也会变，就前半年的时候味道最好。 忙了一天，大人孩子几乎都没闲过，这会儿困乏的很，但是腊肉的香味儿乱窜，一下子又精神了。 吃完饭已经不早了，安玉梅问安小五要了个手电带着芹芹回去了。 确实不早了，明天还得早起，虽然说安小五今天在家里准备了不少，但是明天零散的要卖的还得早上起来准备，也不能太晚了，只能是比今天多睡半个小时的样子。 邵平安把装着钱的塑料口袋拿出来交给安小五，零零整整一堆，安小五这会儿困乏的数钱都不想数了，只整理了一点他明天要带走的零钱给他，随后找了地方塞起来躺床上就睡了过去。 三天正会，只有四号当天生意最火爆，后边两天也还算是不错，但是没法跟初四这天比。 芹芹住校，原本是六号下午要去学校上晚自习，愣是没能赶上，回来都九点多了。即便邵平安当场给了她三天的工资，还给她装了好些吃的，没能准时去学校，芹芹依旧没有什么精神，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要完蛋。明天去学校肯定要被批评。 “明天早上早起来，我送你去学校，跟你们老师解释一下，就说家里有事把你耽搁了，你不是故意旷晚自习的。” 还能怎么办？只能这样了。 安玉梅问：“明天你还要摆摊？” “不摆摊，今天东西都没拉完，明天还得去一趟，小五还要跟我一起，把安明兴他们这个车子还过去，不然他们咋回来啊！” 虽然只有三天，不，一共四天，但是早出晚归，真的人困马乏。 直到把芹芹送去了学校，再去了一趟武侯祠，将会场里面剩下的架子塑料布什么的全部拉回来，安明兴那边剩下的货有点多，还甩了一包在他们车上，几个人一起回来的。 两辆三轮车往门口一停，院子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 安明兴坐在门口就不想起来：“钱没卖的多少，把人折腾的。” 邵平安道：“可以了哦，不要贪心不足。虽然跟上个会比是稍微差了一点。但是按照时间算你这几天也挣了不少。” 尤其是年轻款的女式衣服，利润高。虽然走不了量，但是卖一件算一件。 安明兴在那里刨头发：“关键时间太短了一天，接下来又不知道咋弄了。” 韩丽娟道：“该咋弄就咋弄。既然选择了摆摊，那就注定卖不了高价钱的东西。 要不然就在哪个镇上找个宽敞挡道一点的地方，搭个棚子扎上几天。反正东西都有，能挂起来，卖的货都挂起来。能堆的都堆在那，省得每天收来摆去的也烦人。 不然的话今天这里戳一下明天那里戳一下，不管啥样的货都得堆在那里当垃圾卖。” 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韩丽娟继续说：“总是这跑一下那跑一下，来回跑不稳定，起早贪黑的你倒是能行，我是真的有点遭不住了。” 她这会儿肚子已经很大了，晚上睡觉还老抽筋，一天到晚困倦的不行。在外面摆摊基本上都是买着吃，清汤寡水的吃又吃不好，睡又睡不好。 这确实是个事。 安明兴想了一下：“不然你就别去了。我自个用车子拉着在附近随便摆一摆卖一卖，你在家里好好养一段时间。” 跟着他跑来跑去，确实遭罪的很。 韩丽娟却又担心他一个人在外面不行。 “这有啥不行的，该吃饭的吃饭，该上厕所的上厕所。大白天的不可能满大街都是贼，哪有那么多胆大的？” 他也不想这么拼。但是衣裳这东西弄回来了就得卖。不卖的话，季节一过就压下来了。等到明年，再好的东西都变成了过时货，就又不值钱了。 第257章 主要是没钱 反正去批发市场正儿八经的拿当季新款的衣裳就是这么烦人。清的库存他倒是一点都不着急。 邵平安的道：“确实是该让人家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揣了那么大一坨在肚子里，一天二十四小时的坠着，还得跟你起早贪黑，跑东跑西的，谁能招架得住。 而且她现在月份大了，老在外面跑也不安全。” 万一在路上或者是摆摊的时候发作那可不是小事。 不过他也就这么一说，要怎么弄得人家两口子自己商量。 安明兴道：“那就这样。”他看着韩丽娟：“明天你就不去了，我自个儿去，跟邵平安一起。” 少邵平安叹气：“我最近一段时间可能没法跟你一起。” “你不去摆摊了？” “暂时不去。 最近几天不得闲。 我等一下就要去县城，那边有人要货，我得送去一趟，顺便采购原材料，然后再打听一下哪里有专门给搭棚子的。” 他既然在家里了，就不可能让安小五骑着个三轮车跑这跑那。 “你要搭棚子？往哪搭啊？” 邵平安指了指：“家里的院坝够大，靠着东边那还有一点地方，撘个棚子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两天还能将就凑合，等到过段时间天气彻底的热起来的时候，门口一马平川从早晒到晚上，想想都觉得遭不住。” “说的倒也是。是直接搭个凉棚吗？那样的话直接去买点钢材，找个电焊工过来。你自己画个图纸，让人家给你焊一下。” 邵平安道：“这边上弄个两间吧，一间得有墙有窗户。 剩下的一半打算弄铁栅栏，三面通风的那种，夏天的时候在里面操作能稍微凉快些。 确实得提前弄个图纸。” 主要还是想正规一点，还有证件没跑全，到时候人家来检查怕过不了关。 “那我不耽搁你了，我回去了。今天没啥事，我去找你幺大问问那个事情行不行，确定了就得联系干活的人。” 说起来这会儿才刚刚进四月，但是这一天一天的快的很。 安玉梅问他：“你打算这会儿修？” “这会儿修啥呀，先问着。这会儿忙的跟啥一样，不好找帮忙的。” “找啥帮忙的？肯定是整体包出去啊！ 不过安明华带人去了外地，不在家里了，你到时候要包给谁呀？” “二队那个李明峰不知道咋样。” 邵平安道：“很少打交道，我也不清楚。那你就得好好打听打听，修房子可不是小事 技术要过硬才行。 而且人也得合适，别偷工减料的弄的不合适就麻烦了。” 这个事情不是急急忙忙就能搞成的事。 要是安明华还在，毕竟是自家人，而且那个人人品大家也都清楚，倒是没啥大问题。问题是他这会儿出远门了呀。 安明兴两口子走了，邵平安就根据安小五写的单子去配货。 要多少拿多少，拿多了剩下回来还占地方，因为车上回头来的时候还得拉别的东西。 他喊了安小五一声：“小五，想想看还有没有别的要买的。” “暂时想不到了。”安小五这会儿忙着在屋里数钱。她最近晕头转向的记性不太好，前面几天拿回来的钱往那一塞转身就记不起来了，都没收拾。 邵平安去县里采购肯定得拿钱走啊，不可能空着手去。买的东西有点多，送过去结的那点钱起不了个啥作用。 她想不到邵平安也想不到：“那就只能先这样，把手头上需要的东西先买了，回头到跟前想到了再说。” 反正一般家里吃的用的镇上都有，开车的话也要不了多大一会儿就能到地方。 安小五从屋里出来问：“门口这个冰箱怎么弄？” 水卖的一干二净，饮料还剩了一点。 “暂时放门上吧。弄屋里面去回头又得弄出来，进进出出麻烦的很。外面找个东西盖一下遮一下太阳就行。回头棚子搭起来了直接挪到棚子里去。” 邵平安又问了安玉梅一声：“二姐，你还需要带啥吧？” 安玉梅想了一下：“帮我带包洗衣粉，再买一提卫生纸。” 虽然去底下县城待了几天，但是一直在会场棚子里，哪都没去。也就是最后一天趁着人不多的时候带着芹芹在会场里面溜达了一圈。 家里边需要的东西什么都没买。当然，也没有什么特别需要的，就是家里日常要用的东西。 不去县城，大队那边的商店里也有卖的。不过既然去了顺路捎回来也行。安玉梅琢磨着，反正都要花钱，城里面的东西应该比他们队上小卖部里的东西好的多吧？” 安小五道：“吃了饭再去吧，都这会儿了，半天晌午了。” 邵平安问她：“你想吃啥？” “都这会儿了还能吃啥呀？煮点面条吃吧。” 来一碗酸辣的醋汤面，简单方便又开胃。 她这两天，虽然时不时的还会胸闷气短，但是呕吐的频率比前段时间低多了。 随之也跟着馋了起来，干活的时候脑子里面想的全是这样吃的那样吃的，其他的什么都想不到了。 安玉梅正煮饭呢，安小五又想起来了：“买点辣椒苗回来吧。沙湾口上的还有半块田空在那里。这两天抽时间栽点辣椒进去。再看看有别的，茄子西红柿苗子也买一点。门边上这一点地方可以腾开了。” 安玉梅问：“这会儿应该有卖的了吧？” “这都过了清明了，肯定有了。” “那要是遇到的话也帮我带一点。辣椒苗稍微多带一点。西红柿和茄子一样有一把就行了，再帮我带点豇豆种子。” 安小五问她：“二姐，家里留的有南瓜和黄瓜种子吧？”这好些东西山里人家都会提前留种。 “留的有，我明天过来的时候给你带点过来。” 自家门边上有地那就得种起来，这样那样的都有一点最好。 他们跟那些居民不一样，祖祖辈辈都是这样过来的，自给自足。 安玉梅问安小五：“你说我到时候也多栽一块地的辣椒咋样？” 他们土地多，分一块出来栽辣椒问题不大。 关键是知道安小五这边需要，到时候可以卖给她。 粮食足够吃了，主要还是没有钱。 第258章 新计划 “行啊，咋不行，关键你要能说服爸才行。家里的事情说起来你当家，但是地里面的事情你怕是拗不过他。” 安玉梅道：“那也不一定，他这两年比早先好说话多了。” 人都是会变的，再厉害的人，年纪大了也会软下来。 吃完饭邵平安就走了。 安小五回屋去收拾了一下，她明天得去镇上一趟，把钱存起来。家里留点买材料的钱，够周转就行了。 不存钱，用钱的时候哪来的钱呢？ 存折上面有钱她心里才踏实。 安玉梅在那里边刨萝卜干边瞎琢磨，突然想起来了，喊了安小五一声：“是不是该去扯一点软和的棉布，早点抽时间给娃儿做里面穿的秋衣秋裤。外面穿的棉衣和棉裤也得做了吧？ 文文小的时候穿的我倒是还收着呢，都洗干净了的，你要不嫌弃的话我给你拿过来。但是贴身的秋衣裤要做新的吧？ 她要是不提，安小五压根一点也没记起来这个事。 “这么早就开始准备了吗？” “早啥呀早，一天一天快的很。 尿布啥的都好说，家里面软和的秋衣秋裤拆了都能用。文文早先用的那些早都被我霍霍了，一点都没有了，得提前凑凑。” 尿布这东西是个消耗品，小娃儿那就跟水龙头似的，有多少都不够。 她生了小的那个之后出月子没多久就去结扎了，想着也不可能再生了，后来不用了的时候就引火了。 那东西用时间长了洗的再干净都有一股子味道，还硬邦邦的不软和了。 “你的预产期在9月份，那时候不冷不热的倒是挺好。 除了衣裳月子里起码还得两个小被子，我看街上有卖的那种小毛毯最好买两个。 小被子可以给他隔尿，小毯子那时候可以包他。 等到冬天天冷的时候都有几个月了，能抱出来了就能穿棉衣棉裤。再用小被子子一包，也就冻不到他了。” 安小五伸手搓了搓脸：“早知道我跟邵平安一起去县城了，去县城批发市场，那边有批发布的。” 衣裳，被子要不了多少布，但是尿布这是个大问题。 旧秋衣秋裤又能有多少，那玩意还得棉的才行，不是棉的娃儿容易烂屁股不说，还不吸尿。 安玉梅道：“那改天去呗，反正你们隔三差五都要送货过去。要是有那种细纱布也要买一点，到时候给孩子围个嘴，洗个胳肢窝洗个屁股啥的。”还需要些啥来着？她慢慢想，先把大件准备了。 “反正现在条件咋样也比我生芹芹文文那会好了。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娃都不得受罪。” 说着她看着安小五那一点都还不明显的肚子：“也不知道是怀了个男娃还是女娃。” 安小五笑了笑：“都行啊。 不过我还是想要个女娃。因为头一胎要是个女娃的话还能生个第二胎。头一胎要是个男娃，再想要第二胎的话，麻烦的很。” “想生两个啊？” “那当然了，你都是生了两个，我也得生两个。一个姓安，一个姓邵。” 怀孕有多辛苦她已经体会到了。生娃儿有多难过安小五还不知道。但是她二姐生文文的时候她在跟前，确实是恼火的很。 什么是骨肉分离，就是孩子离开身体那一刻。 但那又怎么样呢？任何事情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更何况是一条生命这样的大事情。 人这一辈子除了吃喝穿戴，图的就是以后。没有娃儿哪来什么以后？一点盼头都没有。 邵平安回来的时候除了黄豆，辣椒，大料，还拉了十来斤魔芋粉回来。 “买到了？” “买到了。得先试一下，看看做出来的东西是个啥样子就知道正宗不正宗了。 要是可以的话回头再去拿。” 吃的东西，不敢大意一点。 想要做长久生意，这个原材料一定要把关。 安小五是个闲不住的。 这会儿不赶会了，有安玉梅在这边帮忙，她真的轻松多了。 “那现在就开始试。” 魔芋粉家里是真的没有一点儿了，一个清明会赶的，几天时间把之前做的那些魔芋粉用的干干净净。再不弄的话直接都接不上了。 魔芋干暂时不说，魔芋凉粉不能断，天天都得往各处去送。 但是做这个东西需要先泡，急不来的。 等水和粉按照比例泡匀称才能下锅。食用碱的比例放适当，在锅里边不用等出锅就能知道是个什么样子了。 “好像还行啊，跟我们自己弄的那个粉搅出来的颜色大差不差的。” “那明天再去一趟，先弄个两百斤回来用着。” 安小五问他：“你联系过来搭棚子的人联系上了没有？” “找到了两家简单的打听了一下，对比了一下价格和工期。 关键是要搭成啥样子的，得简单的画个图才行。 你想弄个什么样的？” 安小五想了想：“就你说的那样呗。就从我们睡房窗户边上搭过去。院坝能占个两尺，也不会把屋里的光线全部挡住。那这样的话，边上那一点点就要全部用水泥硬化了。在里面干活的话，水泥地板好收拾一点。” “那肯定了。” “到时候一半一半吧，打算全部用钢材吗？” “对，全部用钢材。找电焊过来焊成架子，靠近屋子的那一点儿做成封闭式的，留门留窗，弄个正儿八经的仓库。外面这里可以再往院子中间来一点，棚子可以稍微宽敞一些。” “那不是把压井都圈里面了？” “圈里面就圈里面吧，圈里面更方便。反正要留门的。除了晚上，白天的时候都一直开着，也没有啥关系。” 这么一说安小五的脑子里面就有了个大概的样子了。 “那啥时候开始弄呢？” “宜早不宜迟吧。 今天抽时间简单的画个图，回头再琢磨一下，合计合计。差不多了明天去镇上的话就把图纸带过去，让人估算一下需要的材料。先把材料拉回来，后天应该就可以开工了。” 别看是个棚子，三五天都不一定能搞完。如果要来的人少的话，估计得一个礼拜才能全部弄妥当。 反正是确定要干的事情，早点干完早点了事。 第259章 走夜路 安玉梅下午回去的早，都没等小学放学就先回去了。邵平安带回来了菜苗得拿回去，趁着下午没有太阳的时候栽到地里，再灌一点水。 晚上吸一个晚上的露气，明天多少就能有点生机了。 邵平安和安小五也在忙这个事。 他们买的辣椒苗多，要把沙湾口上那半块田都栽了，还是要点时间的。 买下的西红柿苗茄子苗还没有时间弄，只能放在阴凉处等明天再抽时间栽。 安小五看了看地上的菜苗子：“这几棵是啥啊？看着像瓜又不太像。” “西瓜苗。” “都这会儿了，栽西瓜？” 她记得天一热就吃西瓜了。 “没栽过这玩意，我看见有人卖，就买了几棵，栽在门边上看看能不能活能不能接吧。说是品种挺好，谁知道呢！” 反正他们这边是没有人栽西瓜的。小时候有车子拉了西瓜到大队那个地方吆喝着换西瓜。 麦子稻谷苞谷什么都可以换。他们也换过，但那都是偶尔为之。外地来的西瓜一个一二十斤重，一年最多也就换一回。那是他们记忆里最好吃的东西之一了。 安小五拿了锄头在厨房后边找地方把西瓜苗先栽了进去。 随后回来把辣椒苗装篮子里准备出门。 邵平安锁了门，扛了个锄头，两人一起去沙湾口那里种田。 刚刚走到上坪那个山梁下的小河沟跟前的时候就遇到了邵平兴他们两口子。 邵平安招呼了一声：“二哥，二嫂。” 安小五也跟着招呼了一声。 邓小麦没吭声，邵平应了一声，问邵平安：“你们俩这是上哪去？” “买了点辣椒苗得赶紧去栽了。” “辣椒苗？你这还买了不少啊，你打算栽哪里啊？” 不就那一块田，里面都是油菜。那么多苗子得要不少地方，不可能油菜还没有割就栽到油菜下面吧？那也长不起来啊！ 安小五道：“我们自家的田，就沙湾口上那，半截我栽了魔芋，还剩下半截栽辣椒。” 说完眼角的余光从默不作声的邓小麦脸上扫过。 短短时间不见，邓小麦跟换了个人似的。面色忧郁目光阴沉，好像别人欠了她好多钱没还一样。 “我们先去田里了。” 邵平兴应了一声：“去吧去吧。” 这会儿都不得闲着。谁有时间在路上碰见了一说说半天没完没了啊。 走远了安小五才道：“你看见没看见你二嫂那个脸色。” 邵平安笑了一声：“谁没事干去注意她的臭脸。” “我记得早先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有句话叫此一时彼一时，人都是会变的。”他大概知道邓小麦为啥不高兴黑着脸，甚至于连面子功夫都不愿意做了。 但是跟他们有啥关系呢？ “说的倒也是。反正我跟她来往也不多，也不记得啥时候得罪过她。”正月份的时候办满月酒他们还去随礼了呢。这会儿见面黑着个脸，那十块钱等于丢进大河里淌了？ 有本事以后见面永远这样。 辣椒苗好栽。 这个田是头年冬天的时候耕过的。空出来的半截里面长了不少猪草出来，附近扯猪草的人陆陆续续的割了好几茬了，这会儿还争先恐后的在往外冒。 不过影响不大。 安小五顺手拿着小锄头刨了一些。等邵平安掏了沟出来她就顾不上这个了，拿了辣椒苗往沟里边丢。 弄好之后才填土。然后在用脚一棵一棵的把虚土全部都给夯实了。 “明天这个天估计又是大太阳。要不要砍点树叶子啥的遮一下呀？”边上有几棵桐子树，那个桐子叶大的很，一张就能把整棵辣椒苗全部盖上。 “明天早上过来盖，晚上得让它们吸一晚上的露气。” 半块田，两个人老下午就过来。了，一直到天黑都快看不见的时候才全部栽下去。 明天看天气，要是太阳很大的话，早上早早的就得过来弄点树叶子简单的盖一下。 前两天要挡住两个太阳，让新栽下去的小嫩苗缓口气。最近要是不下雨的话傍晚还得过来从河沟里挑水去灌上两回，这样成活率才能高一些。 家里要搭棚子，说起来简单，但是该准备的东西还挺多，邵平安就没有再去镇上摆摊。 早上早早的就过来摘了桐子叶把地里的辣椒苗盖上。 回去之后喊安小五一声：“去镇上了，你不是说要一起吗？” “你等我一下。” 安小五手上正忙着呢，干了一半，满手都是水。起身擦了擦把围裙和袖套都拽下来，进屋换了鞋子，拿着一个卷起来的黑食品袋揣在怀里坐上车跟他一起出了门。 安小五要去存钱。 邵平安要先去找之前联系好的人，把图纸给人家。让人家帮忙大概的估算一下要用的材料，他得去买材料。 现在这些人干活都是包工不包料。最重要的是包料的话为了多挣点钱总会偷工减料，没有人愿意那样干，基本上都是自己去买料子。 材料选好，跟人磨了半天才谈好价格。他这个三轮车不行，卖货的会给他送到门上来。 他给了个地址，交了一点定金，约了个大概的时间，说是下午五六点。 随后这个事情就算是暂时告一段落。回去该干啥干啥，等人家把东西送来就行了。 说到下午五六点，结果愣是等到天快黑的时候东西才送上门。 等把拉来的材料全部卸下来天已经彻底的黑了，完全看不见了。 要不是等着帮着卸货安玉梅早就回去了，因为这两天不算太忙，下午早点回去还能把自己家里的活干干。 谁知道等了一下午，等到这个时候，卸完之后只能打着手电往回走。 好在就在自个队上，这条路这么熟了，也不是头一回走夜路，没啥大不了的。 刚刚走过安建国他们家门口不远就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原本安玉梅也没在意，结果再往前走一点那脚步声就越近了。 安玉梅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子就害怕起来。即便前面十来米左右路两边都有人家了，她心里还是突突的。 感觉整个人都在冒冷汗。 鼓起勇气，突然转身拿着手电朝后照，就照到了一张人脸。 她被对方吓了一跳，对方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 “李明峰？” “安玉梅？” 安玉梅狠狠的松了一口气：“我还当是哪个呢。你上哪了呀？这黑更半夜的才往回走。” “有点事情去了六队一趟。走的时候也没想到这么晚回来，所以就没拿手电。 碰巧看见前面有打手电的，我琢磨着可能认识，所以就走快了一点想一起走。” 他也没想到是安玉梅。 第260章 人情世故 “你不是去外面干活了吗？啥时候回来的？” 两个队虽然挨在一起离的也不算远，但是安玉梅在一队，李明峰他们是二队。 见面的时候并不多。 时不时听人家提起来主要还是因为李明峰那个弟弟还有他媳妇和他老娘。 李明峰他爹也是早早的就死了的。他们姐弟四个，大姐早早早就嫁人了。 兄弟三个他是老大，老二李国峰是个傻子还是个爱耍流氓的傻子。 整天一队二队到处乱窜，见了大姑娘小媳妇就想去抱着人家亲嘴。反正只要看见那个人基本上都是躲着走的。 老三李华峰刚刚结婚两年，孩子都还没有呢。 他们家出名的可不只是李明峰那个祸害弟弟，还有李明峰那个媳妇。 那可是远近闻名的厉害，比起邵平安他大嫂，那是个更不得了的人物。 李明峰他娘跟姚国英的性格也不一样，那也是个火爆性子。两个炮仗凑在一起三天一小吵十天一大闹，反正三天两头的都在吵架，婆媳俩还有动手的时候，甚至不止一回。 反正三六九的就被队上的人提起。 “回来小半个月了。 虽然是干活，但也不可能一直在外面干活，现在包活干也没有那么容易。” 安玉梅问：“不是说现在在大量的搞建修，建筑挺好干吗？” “哪有那么容易？真的好干安明华咋可能跑去外地？ 我们本地发展太慢了。而且像我们这样小打小闹的要本钱没本钱要关系没关系，有那么容易？” 本钱这东西就不说了，只能靠自己想办法。至于关系，那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积攒起来的。得有机会，还得会抓住机会。 “那也可以了，总比待在家里一年到头啥不干就种了点地要强的多。” “说的对。大钱挣不到，就挣点小钱也可以。我也就这么一点出息，没想过太多。” 两个人说着话在岔路口分道扬镳。 这会儿已经不早了，正常的时候老俩口这会儿已经早早的睡下了。但是因为安玉梅还没回来，屋里的灯就没关。 安玉梅到门口掐了手电喊了一声：“爸，妈，我回来了。” “咋又到这时候了？不是说不忙了吗？” “是不忙了，本来老早就让我回来的。这不是搭棚子吗？联系好的材料说的下午送过来，我就想着小五这会怀着呢，那些东西费劲巴拉的，我在那边给邵平安搭把手她就不用管了。 谁知道卖货的不准时，非熬到傍晚自个忙完了才往这边送东西，卸完就这阵了。” 安玉梅进屋去看了一眼，文文已经睡着了。 都这会儿了，也不早了，也没啥好说的，洗洗早点睡了。 安小五也才刚刚哈欠连天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跟邵平安说话。 “等棚子搭好了也算是稍微正式一点了，到时候人来检查也能像个样子。希望运气能好一点，早点利利索索的把证给办下来，那就能实施下一步计划了。” “下一步计划，你还有啥计划？”邵平安侧着身子揉着她的脑袋。 “不是我的计划，我也是受到二姐的启发。她说学校门口那些商店里面卖的那些零食辣条啥的特别的受欢迎。 镇上的那些娃儿手上都宽裕，零花钱不断，舍得的很。农村去住校的有好多饭都不好好吃，省吃俭用的都要买那些东西。 昨天去镇上的时候我去小学那边转悠了一下，确实如此。 放学的时候门口那两个商店整个挤的水泄不通的，没有几个买学习用品的，基本上全部都是买这些玩意的。 五毛的一块的，我还买了一点了，放那里回来又忘了。 你帮我记着，明天记得提醒我拿出来尝尝那个味道，看看到底有多好吃。 我们那个豆腐干麻辣的和泡椒的，还有那个魔芋干味道也都不错。既然能装袋子真空卖出去。那么放在商店里卖应该也不成问题。 就是定做的包装袋要小一些，五毛钱一袋的话，个豆腐干有个三四片就差不多了。 当然这只是一个笼统的想法，回头还得好好的完善。 真的要可行的话这个包装袋也要好好的设计一下。要是能实行开你就不用出去摆摊了，就在家里搞加工，然后出去送送货就行了。” 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下去。邵平安轻轻的拍了拍她伸手把灯关掉也闭上了眼睛。 门口一开工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一共就来了两个人，一个电焊工，一个打杂的。 门口从早到晚响声不断 不过干活倒是利索，两个人花了四天时间就把棚子彻底的给搭起来了。至于地面那就是邵平安自己的事情了。 三轮车拉了两趟沙就差不多了，毕竟就最边上那一点地方，简单的弄一下就行。 原本挺大的院子，边上这棚子一搭，整个的就变了个样。 棚子刚刚弄好镇上那边就打电话过来了，之前那个许可证可算是办下来了。 另外一个就挺麻烦。为了这个事儿邵平安专门去买了一条好烟揣在怀里去了他幺大那一趟。 好歹是个村支书，跟镇上那些部门常来常往的，熟人也都比较多。 这个事情不讲究点人情世故不走走关系还真不行。 邵平安自己是没什么关系，他唯一能找到的就是他幺大邵忠明。 邵忠明跟他也没有客，直接把他那条烟给接下来了。这玩意到他手里他也不可能留着，也就是转个手，转身就得送出去。 邵平安还是有点不放心：“不知道光这样行不行？如果不行的话，人情世故幺大你比我懂，还需要咋弄你跟我说一声，我全力配合。” 邵忠明是有关系，但是他不知道这些办证的事。 “是你年前弄的那个吗？到现在还没下来？” “年前弄的那是卫生许可证，前两天下来了。卡的就是最后一个许可证，这个很重要，必须得办下来。” 这关系到这个生意后面能不能上一个台阶，能不能稳步发展。 没有这个证，永远都正规不了，只能摆个摊。 第261章 有客上门 从上坪回去，还没走到自家门口邵平安的手机就响了，来电显示是一个本地的陌生号码。 “喂？” “是邵老板吗？” “你是？” “我姓张，前几天我们才见过呢！” 这么一说邵平安有点印象了：“张老板啊！有啥事情呢？” “就上次跟你说的，想从你那拿点货，你看啥时候方便，我到你那来一趟，你给我个具体地址。” 早先第一次赶会的时候就不止一个人来跟他打听，一个个说的都起劲的很，说要去哪里哪里卖，需要多少多少货。 最后没见哪一个真正有动静的。 好在邵平安心态一直很平和，都当说着玩了，从来都没当真，所以也不在意。 这回也一样。 说实话，别的不说，就说做豆腐干的，市区那边都有，还不止他们一家。 所以他暂时都没有想过要把货往市区铺，一个是太远，还有一个就是竞争太大。 借用地理位置的便利，把他们县城以及底下的乡镇抓稳当比啥都强。 对方要地址他就给了地址：“到大队要过河，往一队这边来，你可以边走边打听，方向只要走的对就没有问题，过了大河就是我们家，好找得很。 至于时间，我这啥时候都行，看你方便。” “那我就明天中午来？” “能行呢！” 约定了时间，邵平安都还没完全当真。 直到第二天吃过早饭电话又来了，人已经到大队了。 “谁的电话啊？”安小五问了一声。 “赶会的，沔水县的，说想过来看看我们做的东西，我以为他也只是说说，没想到还真的来了。” “要拿货？” “不晓得呢！，到了再看情况。” 这也不是啥大事情，最近也都每天在做着，家里的存货不多，但是都有。 配上一个礼拜的货还是没有问题的。 人既然来了，邵平安就站在院坝边上等了等。 没有一会儿工夫一辆面包车就从河对面进入了视线，快速的朝这边开过来。 停在河那边没敢直接过河，里面有两个人，下车直接从松木桥上走过来的。一男一女不知道是不是俩口子，反正看着不是很像。 “这个地方真够偏僻的，也不晓得做的那些东西正规不正规，那些可都是要入口的东西。” “怕个啥，摆摊又不是开饭馆，他自己都在卖能有啥问题。” 最重要的是好卖。 他亲眼看见的，两个会了，生意好的不行，现在想找点不压货回钱快的买卖不是那么好找。 有卖衣裳卖杂货的生意也好的很，但是那些东西需要本钱，压货起来太厉害了。 说着话，沿着泥巴路上去就看见了在河对面就能看见的红砖白墙的房子。 邵平安站在院坝边上看见人来了，招呼了一声：“杨万里？” “哎哎，是我，邵老板你好啊！” “你好你好，我叫邵平安，你喊我名字就行了。”啥老板啊，都还在温饱线上挣扎着，算哪门子的老板？ 杨万里大笑出声，四下打量了一下，也没见有给他介绍边上那个短头发女人的意思。 邵平安也就没着急给他介绍安小五和安玉梅。 “你这个地方好啊，山清水秀，交通还便利，大河那边一眼就能看见。” “隔着一条大河，再便利又能便利到哪去？” “没考虑去城里租个场地整？” “以后再说，现在就这小打小闹的规模，不着急。” “走走走，过去坐下歇一会儿慢慢说。” 安小五从堂屋里端了板凳出来，又去泡了茶。 “你们这是从哪过来的？” “就从武侯祠那边啊，我是武侯镇的人。” 邵平安道：“那才是地灵人杰的好地方。” 知道他说的是场面话，对方哈哈笑。 什么地灵人杰的好地方，其实就是个穷地方。不过是比别的地方平坦一些，路好走一点。 他们家也是农民，一年四季忙的跟啥一样，沾了武侯两个字，那个死了千八百年的人又能给他们带来啥好处？ 还不是得辛辛苦苦的想尽办法谋生。 边上那个女的四下看了看，打量了几眼干活的安小五和安玉梅。 随后问邵平安：“你在会场上卖的那些东西都是你们自个做的吗？” “对，都是自己做的。” “你们就三个人啊？没请人帮忙？” “平时就我媳妇我姐姐三个人。需要赶会的时候，忙的时候会临时找人过来” 邵平安反问杨万里：“这次是过来看看，还是说要一次性拿货呀？” “打算的是过来看看，但是想着有差不多的话最好是配点货。”两下隔的也不近，跑一趟车子也是要耗油的，能不白跑就尽量不白跑。 “你是去赶早市还是去赶会？” 他直接实话实说：“这玩意儿，会场好卖一点。早市的话可能就没有那么好。” “是打算去赶会的。” “这两天还有交易会吗？” “有，一年四季都有。不过后半年我们这边几个县轮着来，会办的要大一些。前半年的话就是县城下面各个镇小打小闹的。” 边上那个女人又问了一句：“你们做这些证件啥的都齐全吗？” “都差不多了。还有一样已经申请了，暂时还没下来，没拿到手” 这些东西不是开玩笑的，邵平安，实事求是没来一点虚假的，拿不拿货都无所谓，丑话得先说到前面。 如果只是自己摆个摊零散的买卖，其实问题不大，现做的东西有个人的健康证就没什么事了。但是要批发了下去送给别人卖，那卫生许可证还有什么食品许可证之类的就必不可少。 所以，现在证还不齐全，要不要拿货得看杨万里他们自己的意思。他不会极力推销去勉强别人。 “那个证不好办吧？” “确实不好办。了，条条框框的挺多。 但是干啥没有困难呢？办法总比困难多，想干这个觉得克服困难。” “我能不能看看你做出来的东西？” “当然可以呀！” 邵平安起身带他们从堂屋进去右拐，进了放货的那间屋子。 虽然是放货，但是屋子里坛坛罐罐收拾的井井有条。 “这会儿最多的就是豆豉，红豆腐，豆腐干。” “那你会场上卖的那种直接可以吃的豆腐干和魔芋干呢？” “那个得当天做当天卖，我们弄的这些里面就基本上没怎么加那些玩意。冬天还好说，夏天的话隔夜就不行了。” 第262章 买卖这个事情得商量着来 那这个事情他们两个人还得好好考虑一下。 邵平安也不催促他们，到外面招呼他们重新坐下。 然后该干啥干啥。 不可能因为一个有可能做得成有可能又做不成的生意耽误干活。 杨万里他们两个人坐在院子边上嘀嘀咕咕的在说什么邵平安也没在意。 棚子搭起来了，这几天里里面也完善的差不多了。 操作的台面做起来了，堆放货物的台面架子也都弄好了。 就从昨天下午，灶房里真正的全部腾出来，再也不会因为点豆腐占着锅没法做饭了。 而且，也不用再烧柴火了。 除了煤气，靠墙的位置还弄了两个灶台，上面安了两口超大的锅。那个灶台是用电的，里面丢上煤块，只要有火，插电之后风箱转起来火很快就能燃起来。 杨万里他们过来的时候豆腐已经进了模子，那个架子上一层一层的全部都是。 魔芋凉粉这会还没到该搅的时候。 要干的活也就是洗洗涮涮。 安小五问邵平安：“你说他们今天到底会不会拿货？” “不知道呢。现钱拿现货，我们又不可能赊账给他们。能现在拿最好，不能拿就不能拿。主动权在他们手里，我们说了也不算。” “说的倒也是。”也不靠哪一单生意就能发财。 安小五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邵平安的影响，现在也疲的很了，早先当姑娘的时候的那股子暴躁好像在不知不觉间就没剩下多少了。 两个人正在说着呢杨万里就站起来了，朝棚子这边走过来，又进来看了一眼 “你这规模整的不大，但是弄的是相当可以啊。”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还有科技化的东西。 “就凑凑合合的折腾着，混口饭吃。” “平时不赶会的时候出去摆摊卖吗？” “对，平时不赶会的话就去镇上赶集摆摊卖。昨天要不是接到你的电话，知道你今天要过来的话，今天肯定也得去，这会儿都不可能在家里。” “那实在不好意思了，耽误你做买卖了。” “那有啥不好意思的，钱也不是一天能挣完的。权当在家里休息一天，给自己放个假。” “那你们现在是忙的差不多了吧？差不多了就再耽搁你一段时间，我们来说说拿货的事。 上次简单的问了你一下，我这个人记性也不好，今天还得麻烦你重新再详细的跟我说说，这些个价格都是啥价格。” “行啊。啥耽搁不耽搁的。” 邵平安招呼着他们重新在院子边上坐下，进屋去拿了笔和本子出来。 “你先说说看是咋打算的。” 杨万里道：“合适的话，我们就先拿一批货走。 主要就是你那个现做现卖的那个，那玩意也不好整啊！” 他们主要就是冲着那东西来的，因为那个看着挺招引人的，走量最大的就是那东西。 邵平安问：“打算在哪里买？要是在武侯镇往这边来的话也不算远。会场我是知道的，一大早上九十点了才开棚子，早上四五点过来拿正合适。 需要多少你头天下午给我打电话，我也早早的起来给你准备好，保证你过来拿了货直接就走，不会耽误一会儿 。 如果太远那就没办法了，除非天气凉下来。不然就算是抽了真空也放不了多久。不新鲜的东西吃起来那个口感肯定是不一样的，到时候不好卖也是个麻烦事。” 虽然批发出去的东西好不好卖那都是别人的事情了，但是事关钱财，邵平安喜欢把丑话说到前面。 “吃的这些东西都有一个保鲜期保质期，跟百货不一样。” 杨万里点头：“说的就是这么回事。” 邵平安又问：“你们那个会什么时候开始？” “就明后天的事情。” “那今天是咋打算的？” “今天先拉一部分走吧。我看你那个豆豉好几样的，我现在一样要一点吧。那会儿你是咋卖的？一斤卖多少钱来着？你也得给我说说，我心里有个数，我还是头一次卖这些东西的。” 这个问题不大，都卖一样价的还好说一些。万一以后邵平安又想去赶会，不至于把行情搞乱了。 “那个豆腐干我看你有散的，还有包装过的，而且薄厚样子看着都不一样。一共有几种？都是什么价格？又卖什么价格，你也得让我心里有个数。 魔芋干，我看你没见做啊？” “做，天天都做。不过是这会儿还没到时间。” 拿着笔刷刷的在纸上写着，把他们现在有的东西全部都给列了下来。拿货的价格零卖的价格都写在了上面，然后从本子上撕下来交给对方看了看。 跟杨万里一起来的那个女人开口问邵平安：“如果，我是说如果，会结束之后剩下的没卖完的，能不能给你们退回来？” 这话问的，邵平安愣了一下就笑了：“你们不可能是第一次做买卖吧？别说是吃的东西，就算是百货，进货之后卖的好不好也都是自己的事情，没有退货的那种说法吧？ 说实话我就是赚点小钱，不搞批发，不过是你们大老远的来了。批发给你们我也就收了个本钱，人工费都没有赚回来。总可能利润是你们的风险是我的吧？” 杨万里笑着打圆场：“她确实是不懂这些，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邵平安笑了笑就再没开口。 说实话，会场卖的那个价格看着不高，其实利润相当可以。跑起来量，那就真的很赚。 但关键要看能不能起来量，货卖一窝蜂，不管是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如此。人就是喜欢凑热闹，喜欢往人多的地方去。 只要人一多就不愁买卖不好做，就怕运气不好人聚集不起来，那就不好说了。 做生意货源是一部分，人的态度是一部分，还有就是得看财运怎么样吧。 没有人会一直倒霉，同样的也不会有人一直被财神光顾，顺风顺水。 两个人来回的看了好几遍然后把单子递给了邵平安。 “那三种豆豉每样来个20斤吧。 豆腐干也是一样，还有那个萝卜干也得要一点。你现做的那些东西要不现在提前定好？后天我早上早点过来拿。” 邵平安言简意赅的回答：“可以啊！” 因为刚才那一下，杨万里总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你要不放心的话，我把钱全部都结给你？” 邵平安道：“现钱拿现货，你要是觉得放心的话都结给我也没有问题。我家在这里不可能跑了，更不可能拿了你的钱不给你东西。” 想空手套白狼，只凭一句话就让他备货那是不可能的。那些东西弄好之后当天就得消化出去，如果被放了鸽子，那不只是糟蹋了东西，他连本带利都得赔进去，图个啥？ 干这个这么辛苦，不就是一个稳妥。 再说了，都是第一次打交道，信任度这个问题上，大可不必过于慷慨。 第263章 要生了 谁都愿意跟聪明人打交道，但是这个聪明是指不管行为还是思想都进退有度，有大局观而不是一味的光想着自己的利益，总想着去占别人的便宜。 与利益相关的事情，稍微大气一点双方就能常来常往。若是斤斤计较，那就是一次性的买卖。 第一次打交道，邵平安对杨万里他们两个感观并不算太好。 不过想想其实也没啥，都是第一次打交道，利益之下各自为各自打算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投缘的话还有以后，不投缘这就是一锤子买卖。 杨万里也不过是看见他生意好，觉得有利可图，而他自己同样也是为了利益。 安玉梅还是第一次见有人一下子拿这么多东西的，一下子拿了上千块钱的货。 “他们拿去能好卖吗？” 安小五道：“好不好卖的那跟咱们就没有关系了。搞批发这种事情我们只管提供货源，他们拿去那就各凭本事，顺便再看看命。” 不管怎么说，今天又多了一份收入，这是好事 跟往市场上送可不一样，一样二十斤，算是他们搞批发以来一次性送出去的最大的量了。 也算是开了个好头。 实质性的拓宽了思路。 现在就等证拿到手，就能彻底的放开手脚去折腾了。 安玉梅喊安小五：“那边门口的椿芽能搬一茬了，你们啥时候过去掰？” “这才第一茬，趁着不忙爸不去掰了腌上一坛子吗？” “你不是想要那个吗？” “我想要也不能全给我呀。你们先弄，弄完了第二茬出来了再喊我。后面树林里也有好几根香椿树，我看也出来了。回头让邵平安去掰了先腌一点，鲜椿芽炒鸡蛋也挺好吃。” 说完突然又想起韩丽娟了：“最近几天没见安明兴回来啊！”回来了车要放在他们门上，他们就是第一个知道的。 邵平安道：“在镇上找了个地方扎在那边卖呢！” “生意怎么样？” “不太好。这些东西一旦扎死在一个地方性质就不一样了，主要是时间一长就不稀奇了，购买力度自然就跟不上去了。” “韩丽娟呢？在家里养胎吗？” 安小五有好几天都没看见她了。 安玉梅也没看见。 邵平安道：“跟安明兴在一块了，在家里待了没两天就待不住了。” 安玉梅道：“怕是快要生了吧？” 就不能念叨，刚说这个话第二天邵平安就接到了安明兴的电话。 韩丽娟发作了，要生了。 “我送她去镇上医院，你赶紧去找我妈，家里准备好的要用的东西让她一遍带着。麻烦你抓紧把人给我送过来，我一个人在这不行，心里发慌。” 邵平安挂了电话跟安小五说了一声：“安明兴打电话来说韩丽娟要生了，我得去找你二娘。”撒腿就往上坪跑。 余贵华他们两口子这会儿都没在家，门上挂着锁，都在地里忙着呢！ 邵平安问这问那问了半天才找到地方。喊了一声：“二娘，赶紧回去。安明兴他媳妇要生了，这会儿往医院送了。家里给准备的东西抓紧一起提走，我送你过去。” 余贵华愣了一下，手里的锄头往地里面一丢撒腿就跑。 速度快的邵平安差点都没撵上。 不管平时怎么不靠谱，到这会儿了，多少还是能靠点谱的。 需要准备的东西韩丽娟提前都已经包好了，就在他们住的那屋床上放着呢。包孩子用的毯子，小被子，要穿的衣服，尿布，还有奶瓶奶粉全部都有。就连卫生纸也提前准备了一大口袋。 余桂华慌慌张张的开了门，东西拎出来才问邵平安：“是已经生了还是才刚刚发作？他们这会儿人在哪呢？两个小讨债的没有一个省心的。 眼看就到预产期了，跟他说了多少遍了，最近一段时间不要往外跑，非不听我的。另一个也是，我还不敢说。自己肚子都大成那样了还要跟着去，生怕在家里把她给饿死了一样。 这要有个啥问题可咋弄？” “就在咱们镇上，应该是一发作他就给我打电话来的，说是已经准备往医院送了。你不要着急，我们以最快的速度把东西给拿过去就行了。” 两个人不敢耽搁，提着东西一路跑的飞快。余贵华几次都差点摔跤，因为腿有点发软。 她也是个女人，一共生了五个。女人生娃儿的时候，尤其是第一胎，有多恼火她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虽然旁人都帮不上忙，但是人没在跟前看着也没办法及时知道到底是个啥情况，心里咋能不慌。 到邵平安他们门口，安小五已经把车子给腾好弄到路口上了，邵平安把提的东西丢进车里面开车就走。 安小五喊了一声：“你开稳当一点啊！” 邵平安应了一声。 稳当，也就是他们队上这一段路。等到了公路上的时候，车轮子都开出风火轮状态了。 等到他们到医院韩丽娟也才进产房不久，安明兴站在外面在那里打转转。 余贵华喊了他一声：“啥情况了？” “刚刚进去没一阵，我也不知道啥情况。”他又不能进去，只是在送进去之前韩丽娟一路都抱着肚子喊疼。 他虽然是个男人不是很懂这些。但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别的地方没见过电视里总看见过，也听说过。 那么大一坨要从那个地方出来那不得要人命吗？ 邵平安安慰他：“你稳住啊，不会有问题的，肯定顺顺利利。” 安明兴也想稳住，但是完全稳不了啊。事情没到谁身上谁感觉不到。 心慌和害怕那是装不了的，也是压不住的。 邵平安也没着急走，就陪着他在那里等着。他们关系也不错，又是一个队上的，安明兴还是安小五的亲堂哥。 来都来了，肯定要稍微等一下，看看情况到底咋样。 中午一点多接到电话去的医院，等邵平安回来天都快黑了。 安玉梅已经走了。 安小五自个儿在家，心里其实也不算多踏实。毕竟她肚子里也揣了这么一个，这几天孕吐已经彻底的没了，胃口大开。说起来还有几个月，但是一天一天的也快的很。 傍晚的时候提了两桶水去把门边上的菜地浇了一下，　随后就坐在屋里织毛衣。 从回来之后一天到晚忙忙叨叨的，带回来的毛线和针她已经很久没动过了。 这会儿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来的，又翻了出来。 她的针线活其实不是太好，最多也就是缝个扣子锁个边，打个补丁都打不方正。 孩子穿的秋衣秋裤前几天她跟邵平安去了一趟县城直接买的做好的。白底小碎花纯棉的也软和吸汗，不比自家做的那个差。 第264章 满月酒肯定是要大办的 买了一点棉花扯了一点布，隔尿的小被子还是要自己做的。 棉衣和棉裤也是要准备两套，总不可能到季节再去买。小孩子是没法按照大人的季节来的。稍微做薄一点，不要那么臃肿就行。 最重要的就是尿布。 现在跟往年是不一样，不了解不知道，去看了才知道卖的有那种纸尿片，还有纸尿裤。 底下一层像是塑料纸一样的东西，反正是不会露出来的那种，跟卖的那个卫生巾还挺像。 他们这边没有人用，但是安小五觉得那玩意还挺好。至于会不会捂屁股，她这会儿还没考虑到那么多。 就是想想挺烧钱的，不过买一点晚上用可以，这样就算是睡死过去也不担心孩子尿床。 不过这会儿还早的很，没有必要这么早买，快到跟前了去买一点就行了。到时候跟孩子的奶粉奶瓶什么的一起。 尿布是要早点准备的。，家里的贴身穿的旧衣裳能有多少一点，压根都不够用。倒是有一个纯棉的旧床单，安小五直接给拆了，弄了不少。又买了一点细棉布裁了二十来条就差不多了。 这两天不算忙，安玉梅在这边，下午的时候把席子摊在院子里很快就把两个小被子给做好了。 至于棉裤棉衣，那得先裁剪好，回头抽时间慢慢再弄 也不知道肚子里是男娃儿还是女娃儿。她手上这件毛衣还是去年夏天在吴江那边买的毛线，是给邵平安织的，还差一只袖子，织完就彻底的完成了。 两只手边动边琢磨，回头趁着月份还不大再去买点毛线吧。抽时间可以给肚子里这个小崽崽准备两件了。至于颜色，黄的绿的蓝的都行，男娃女娃都能穿。 几个月的时候不行，有半岁的时候，就差不多可以了呀！ 一直到天色渐晚，都有点看不见了才看见河对面有车灯过来。 应该是回来了。 她这才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晃了晃，活动了一下脖子。 邵平安开车一会儿就到了院子里。 “怎么到这个时候才回来？生了没有？韩丽娟咋样了？” “生了。没啥大问题，生了个娃儿，五斤多。” 他一个大男人不是很方便就没到跟前看，只是听说生了大人孩子都没有问题，他跟安明兴招呼了一声就走了。 “本来是送过去就想回来的，但是到那里看着安明兴在那六神无主团团转。我想了想干脆就在那里等一会儿，也算是提前的学习一下了 我都不知道等到我们那时候我会不会也像他那样子。” 安小五看了他一眼：“慌有啥用？生娃儿这种事情再恼火都得女人自己来，谁也代替不了。有到跟前慌慌张张要死要活，不如平时体贴一点好一点比啥都强。” 邵平安两手不空的从三轮车里往下拿东西，转脸看了她一眼：“我对你还不体贴还不好？” “嗯，还行吧。但是这玩意儿是需要持续性，并且一定要有长久性的。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邵平安摇了摇头：“倒也不必刻意，遵从本心就行了，这样才会长久嘛！” 太刻意了，不管一开始好不好，时间长了都会变了味道的。什么东西不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装的再好也是有时限的，总会原形毕露的。 “这又买了写啥？” “给你买了些吃的东西。我瞧着你最近两天胃口变好了。” “确实是胃口变好了。一天到晚不是想吃这就是想吃那，馋的很。” “也不知道你想吃啥味道的。” “酸的辣的都行，感觉我这个胃口越来越重。下午的时候去泡菜坛子里薅了半碗泡菜出来直接吃了。” 邵平安愣了一下：“这个还是要稍微克制一点的。那么酸的东西吃那么多牙齿能受得了吗？” “没感觉啊！” 安小五叹了口气：“我感觉肚子里揣上一个之后人就不算是正常人了，奇奇怪怪的。” 韩丽娟这一胎是头一胎，但也算是最后一胎了。因为生了个儿子，早先的时候计划生育还挺紧张，这会儿没有早几年那么紧张了，但是也还在抓。头一生了儿子的想要第二个十分的困难。 不过这样也挺好，这辈子就受这么一回罪，有一个儿子好好的养着也是一样的 小崽子他们这一辈是文字辈，大名安文瑞，小名叫瑞瑞。 韩丽娟在医院里就待了两天就出院了。虽然在产房里耗了几个小时，但是生的也还算是顺利。主要是在医院里住着吃喝不方便，奶水刚刚下来都不太够，还是得回来。家里面的肉，养的鸡，攒的鸡蛋，都富裕的很。 邵平安又跑了一趟帮着把家里的被褥给拉了过去。当时知道要生的时候慌里慌张的只记得拿用的东西，忘了出院这个事情。 月子里不管大人孩子都不能见风，得捂严实一点。 这边有风俗，怀孕的女人跟刚刚生了孩子的女人王不见王不能碰头。所以韩丽娟回来的时候安小五都没能看到，在屋里避了避。 下车之后还不能走，安明兴给背回去的。余贵华抱着娃儿，安正明过来接，车子里的东西什么的老头自个扛回去的。 安玉梅在外面看了一眼，回头讲给安小五听。 “在外面经常跑着，有坏处也有好处。累是累了一点，但是大人没长多少。你看她前段时间肚子都还没有多大，但是娃儿长的好，也不轻了，五斤多呢！ 这会儿把这一坨生下来，穿个稍微宽松一点的衣裳，要不是精神还没缓过来，直接看不出来是刚刚生产过的。” 安小五叹了口气：“这跟过五关斩六将似的，过一关又一关。还没到跟前呢，瞅着都有点打怵。”毕竟这都两天了自己还不能走，还得人背回去，身体得损坏成什么样子了？ 安玉梅道：“女人这辈子就是这样，不容易呀！ 他们的结婚的时候就领了个证，也没有办酒，娘家人也没有过来看门户。这回满月要大半了吧？” “应该要大办。一个人一辈子能有多少事？红白喜事几十年就那么一回两回。一直不办的话，人情来往送出去的那些礼怎么收回来？ 再说了，他们两个人忙了这半年手上也有点钱。虽然没有修房子。但是体体面面的办一场满月酒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第265章 大姐回来了 不说安明兴他们，安小五也是这样打算的。 芹芹和文文都还小，她二姐一时半会儿又不打算再婚，她爸妈的年纪说大吧也还不算大，总还有几十年好活，了。 一年到头这个那个人情来往不知道送出去了多少，总要办一回收一些回来。 不过这会儿只是有这么一个念头，都还在肚子里揣着呢，到了跟前再说吧！ 韩丽娟出院第二天，邵平安开着三轮车驮着邵忠明去了镇上。 那个事情真的还怪麻烦，随后回来的时候不只买了围裙，帽子，还有手套。 说是过两天还要来检查场地，再一次抽检样品。 他还得带安小五和安玉梅再去办个健康证。 不仅场地要合格，食品安全要合格，操作的人身体也得合格，卫生各个方面要求都严格的很。 还没弄两天，果然接到电话来人了。 有邵忠明这个老油条带着倒也还好，邵平安也不是那么怵。 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连口水都没喝，四下看了看，又带着样品走了。 “这回应该能行了吧？” 邵忠明道：“应该没啥问题了，你们整的也挺干净，加工之后的排水都去了茅坑里欧成了肥料，没有进农田也没有进河道。 再说你这小打小闹的又不是什么大的加工厂，造成不了啥水质污染。现在只要东西过关，就不会有问题。” 食品验证是有一套标准的，有些东西多了不行，少了也不行。 这个邵平安之前都是了解过了的。 现在该准备的都准备过了，该努力的都努力过了，接下来就看命了。 等邵忠明走了之后，安小五才道：“回头还得谢谢姚幺大，你看是去买两瓶像样一点的酒送给他，还是喊他过来吃个饭啊？或者请他去镇上饭店里吃个饭。” 不管最后能不能办成，但是确实是麻烦人家了，现在人情走动也不是那么好走动的，人际关系这个东西都是用一点少一点。 “得了吧，就他，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跟人去饭店吃饭的，生怕落人口舌，回头送两瓶酒给他吧。” 跑了个县城，因为这个事情一再的耽搁，晚上就稍微加了个班，安玉梅又是打着手电回去的。 到家才发现，家里来客人了。 “大姐，你们这可真的是稀客。” 上一回回来，还是老四结婚的时候。 这一晃又好几年了。 说是离得远吧，其实也不算太远，也就是从这里到镇上的距离。不过对方也是农村，但是，交通啥的比安子坪这边方便多了。 所以，不存在便利不便利的问题，关键在于想不想回来。 不止安玉芬回来了，她那个娃儿黄明涛也跟着一起来了。 “涛娃子都这么大了。” 安玉芬喊黄明涛：“这是你二姨，傻了啊？不知道招呼人呢？” 黄明涛喊了一声二姨。 安玉梅应了一声：“一晃都这么大了，今年多大了，十四还是十五了？” “15了，到年底就满16岁了。” “没上学？” “没上了。按理说这会还该在学校呆着呢，明年夏天的时候初中才能毕业。但是这个小讨债的死活不愿意去上，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不是那块料，强求不来。” 赶上了最严格的时候，家里就他这么一个，即便是家庭条件不好也一样是宝贝疙瘩，他们家那老口子护的很。 人家都说惯儿不孝惯狗上灶，惯出来的小娃儿以后就是没有什么大头绪。以前不相信，安玉芬现在算是相信了。 安玉梅看了看自己的这个大侄子，马上十六了，看着不像啊，瘦的跟个麻杆似的，说起来还是独生子女，怎么就感觉跟吃不饱饭似的？ 都这会儿了肯定是要在这边过夜，前面那个屋里从安玉珠跟安小五出去之后就空了下来，这会儿文文上学了，自个住在那里。 里外隔开两间，刚好黄明涛住半间，家里这个小崽子可以原封不动不挪窝。 至于安玉芬自然就是跟安玉梅住。 “啥时候过来的呀？妈也真是的，过来了也不知道去喊我一声。” “傍晚的时候才来，想着你应该快要回来了， 就没让去喊你，怕耽误你们干活。” “你该跟妈过来一趟吧，我在小五那里干活呢。都是自家姐妹，她成家也没有办酒请客，你这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该过去看看，起码也得知道她住在啥地方不是。” 安玉芬道：“明天过去看看。” 去肯定是要去，她还有求于人呢！ “家里这会还没开始忙吧？” “还没有呢，不过也差不多要快了，油菜一黄说忙就忙起来了。” 他们家她们娘俩是没有地的，但是田地依旧不少。她男人还有两个姐姐，早先出嫁了，当时在娘家也占了田地的，再加上老两口子的五个人的田地，不少呢！ 这回按道理来说原本该两口子一起回来的，但是都走了屋里咋弄？所以思来想去她就自个儿回来了。 带黄明涛这个小讨债的，回来看看能不能想个什么办法找个门路。这都不愿意去上学了，总要有点事情做。 在家里去山上干活吧，看着好像也还小，再加上老两口护的厉害，他们两口子根本就使唤不动。 把床铺整理好之后，安玉梅才问：“你吃了饭了没有啊？” “吃了吃了，我们腿长，过来的时候刚好赶上爸妈他们吃饭，就一起吃了。” 这会儿已经不早，九十点的样子了。 既然已经吃了饭，那就洗洗睡，有什么话躺在床上慢慢讲。 洗漱之后躺下安玉梅才问她：“我这个人说话直接，你别生气啊。大姐，你这多久都没回来了，这会儿马上要忙起来了带着涛娃子回来，是有啥事吗？” 别说回来看望父母的那种话，看望父母啥时候都行，逢年过节的都不回来看，哪有忙天的时候跑回来的？ 安玉芬道：“就是因为这个小讨债的事情，不是不愿意上学了吗？留在家里面，老两口子跟眼珠子一样护着。 小时候护着就算了，这会都这么大，马上十六的人了，一晃一年一晃一年快的很 不上学总要干点别的，哪怕就是下地干活也得拿得起来才行，不然这以后日子咋过？他自个儿还得有一家人呢，我们又跟不了他一辈子。” 第266章 有求于人 “那你是咋打算的？” “我是想过来问问小五，她之前不是在外面去打过工吗？让她帮我参谋一下看看涛娃子这个样子能不能行。” 安玉梅半天才道：“你让小五看她能看出来个啥呀？他们两口子这会儿又不去外面，在家里做点小买卖，以后应该也不打算出门了。 他们不去，咋把涛娃子带出去？不可能这么远专门来回折腾的送他过去吧？” 自己生的都不可能，何况只是侄子，姓黄不姓安。 “没想过这个，就是跟她打听一下，看看外面到底是个啥情况。跟别人打听总觉得打听不出来实话，自己家里人到底好一些。” “那要是能行，你打算咋弄？让他自个儿就这么一点大一个人跑出去，你能放心吗？” 安玉芬道：“小五那会从学校里出来，出去的时候不也不大，她一个姑娘家的都能行，男娃儿怎么着也比姑娘家强。” “这话说的，小五那个性格打小也不像个女娃，比一般的男娃儿还厉害些。 而且那会儿那是跟安明兴一起出去的，两个人有伴，那边邵平安在那边等着，活是给安排好的，直接到车站去接的人，情况哪能一样？” 她这么一说安玉芬顿时也没有主意了。在家的时候想的倒是简单，想着过来跟安小五他们两个打听一下看看那边是个啥情况，他们那边有熟人肯定有联系方式。 结果一开口咋就这么复杂了呢？ “小四不还在那边吗？” 安玉梅愣了一下：“小四，早都不在那了。 你这么长时间也不回来，这边啥情况你怕也是听别人说吧。离得这么远，消息不通是正常的。 小四在那边处了一个，是江西的，小五他们回来之前说是就怀上了，打算回去结婚就离开那个厂。 后来到底啥情况，这里几千里路上哪知道，这会早都联系不上了。” 人跟人就是这么一回事，相处才有感情，恨也好，喜欢也好，都得是相处才有的。时间长了不见，好像渐渐的都淡了。 很多时候不提起，压根就记不得这么一个人。 “实在不行，让他去建筑工地当小工吧，去给人打混泥土好了。 不好好上学，在家里也使唤不动，那就去外面混，叫他好好的感受一下，看看那口饭是不是那么好吃的。” 安玉梅问：“现在不是说有啥技校吗？技术学校，能学到技的那种。” “能学到啥呀？我听说那都是骗人的。花上钱送进去根本就没人管，在里面吃吃喝喝玩玩，只要不杀人放火就行了。 你说我们辛辛苦苦的挣点钱容易吗？那样整的话图个啥呀？” 安玉梅也没主意了，只能明天再说了。 “芹芹跟文文学习咋样？” “芹芹还行，文文，这阵倒是还小，看不出来，但是瞅着以后怕也是个混家子。我也没有办法，我就这点能力，能把他们养大就不错了。好好念，念到哪里我就供到哪里，不好好念，以后就直接头破血流的去拼吧！” 上坪离下塘距离不远，但是再近也还是有点距离的。安小五并不知道家里来了客人，不知道她姐姐跟她的大侄子回来了。 第二天早上，安玉芬跟安玉梅姐妹俩早早的就起来了，喊了要上学的文文，然后带着黄明涛一起去了下塘那边。 远远的看着那红瓦白墙，坐落在如茵的山林间，安玉芬这个没有文化的人看着也感觉到不一样。 安小五和邵平安看见安玉芬的时候都是一愣。 “大姐，你啥时候来的呀？” 惊喜还是有的，不管怎么说这是自己的亲姐姐，即便印象没有多深刻，血缘关系在哪呢。 何况一晃又这么长时间不见了。 “昨天傍晚来的，那会已经不早了，所以就没有过来。” 这会儿过来了，手里还提了点水果，拿了两瓶酒，算是正儿八经的走动。 其实安玉芬回来的时候也就拿了这么点东西。 毕竟条件在那里，手头拮据，多了也没有。 她是听说老五也是招在家的，那跟她爸妈他们就是一家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更不可能买两份人情。 谁能想到人家结婚之前就早早的分了家。 安玉梅不在乎这些，想着她毕竟是来找邵平安他们两口子有事，更何况小五他们两个结婚之后老大这还是第一次过去，空着手肯定不合适，那一定得带着东西。 所以干脆就让她提过来了。 安小五跟邵平安招呼着把人引进屋，结果手里提着的东西：“你回来就好，还拿东西干啥？” “也没啥东西，你不嫌弃就行。” “说的是啥话？你还是不是我姐姐了？” 说完才看黄明涛：“涛娃子吧？都这么大了。” 好多年没见过，上一次老四结婚的时候她大姐和三姐回来都没带娃儿。 “是啊，这一天一天的混起来快的很。” 没说两句邵平安外面的车装好了，跟安玉芬说了一声：“大姐你在这跟小五说话，我先去送货，等一阵就回来了。” “行行行，你先去。”不能耽搁正事，说话早晚都一样。 等邵平安走了之后，安玉芬才问安小五：“你们这是搞批发？” 她看了一眼，拉了不少，这样那样的还有豆腐啥的。 “对，算是批发给人家。” 早先就送豆腐干，魔芋凉粉，豆豉什么的。这会儿连豆腐也一起送，因为她发现镇上卖的都是老豆腐，没有那种跟豆腐脑一样的那种嫩豆腐。 只要有人吃就有人买，只要能赚钱有门路啥都可以送。反正他们做的就是豆制品，也就是多泡点黄豆的事。 “每天都送这么多？ 那你这生意怪好嘞！” “哪有？你这是赶巧了，就镇上几家，送过去等人家卖完了再要才又送过去。哪有天天都给人送这么多的。 别的不说，还有个逢集背集市呢！” 安小五给他们娘俩倒了水，这会儿天才刚刚亮，就算是家里来客人煮饭也还早的很，而且还有一堆活要干。 招呼了一声之后就该干啥干啥去了。 安小五先去剁了点猪草，喂了猪和鸡，这边安玉梅已经忙上，开始打豆浆了。 每天要用的豆子越来越多，豆浆也是越来越多。 安玉芬也不知道干啥，只能坐在边上跟她说话：“他们俩个这一天到晚的还怪忙啊。 都能请人干活了。” “一阵一阵的，正常就前半天忙一点。其实平时她自个也能行，主要是今年怀上了精神头不好，家里不忙的时候肯定得过来给搭把手。” 安玉芬道：“说起来这样也挺好，你们两个都在家里，相互还能照应着。” 安玉梅笑着点头：“是啊，其实说来说去还是我拖累了她，要不是因为我，我估计她也不能回来。在外面不管咋样吃口饭都比在家里轻松。 不过也幸好她回来了。她要不在家，我这日子都不知道咋过。虽然没住过一块，但是这离得近，抬脚的功夫就到，反正在跟前，就觉得有了主心骨似的。 说起来也好笑，我这三十来岁的人，当姐姐的还要指望着妹妹过日子。” “那有啥办法？一个人一个性格，一个人一个本事，反正咋过都是过，只要能把日子过下去就行。” 第267章 就怕眼高手低 安小五把猪喂完之后，过来就进了棚子里开始忙了。 黄明涛跟安玉芬说了一声：“妈，我想在边上转转。” “那你就去转转，不要跑远了，不要往河边去。” 黄明涛应了一声，去了院坝边上这瞅瞅那看看。 安小五问她大姐：“你们那边没有河吗？” “有啊，咋没有。” “在家的时候他往河边去吗？都这么大了，你还这么盯着她他？” “不盯着他咋弄？转眼他都能给你搞出事情来。 安小五道：“就他这个年纪的小娃，精力旺盛的很，不给你搞点事情那都不正常。想让他消停点你就得想办法让他忙起来，累起来。人累了自然就消停了。” “能忙啥？除了跟我们一起下地干活也没有啥可以给他忙的。一说到要一起下地，老太太心疼的都滴血了。 上次还跟我们吵，说我们两口子几十岁的人了不要脸，一点活自己干不转指望家里的小娃儿。” 都说婆媳之间不好相处，她跟他们家老太婆其实没有太多的龌龊。三六九的吵架都是因为那小狗崽子，从小到大都是打不得骂不得，稍微碰一下就像要老太太的命一样。 安小五看了她一眼：“你们家到这会儿不会还是老太太老太爷当家吧？” “那倒也不是，一些零碎琐事都是我在处理，一些大事都是你姐夫在弄。他们老两口，一个帮着照管家里边，一个跟着去地里干活。” “那你这会回来是打算咋弄？” “我不是想着你跟邵平安好歹也是在外面跑了几年的，外面是个啥情况跟你们打听打听，心里有个底。 顺便让他听一下，看看他到底咋打算的。 不管是去打工也好，还是留在家里种地也好，得他自个儿愿意。他愿意了他就不闹腾了，老太太不同意也没办法。要不然，我跟你姐夫两个心操烂嘴皮子说破都没用。” 安小五斟酌了一下：“这个还真不好说，外面打工吧也能行，主要是要有可靠的人一起，到那边进那种正儿八经比较正规的厂那就没有问题。 就怕一不小心去了黑厂，活没少干，钱拿不到，扣着你的身份证不给，走都走不了，还挺麻烦。” 安玉芬一愣一愣的：“还有这种事啊？” “当然有啊，外面的世界那么大，啥事没有？ 尤其是广东那边，坑蒙拐骗，偷偷抢抢的啥都有。” 听她们在说外面的事情黄明涛又跑回来了，问了她一句：“小姨，那厂里工作好不好干？” “咋说呢？一开始你去肯定什么都不懂，也是需要学习的。哪怕就是一个简单的包装那也是有技巧的。 流水线操作，一个人一个工位，上个工位下来的东西到你手上，你必须要跟上节奏，把你要做的事情做好了，然后把产品放在线上，再到到下一个工位。 稍微出点岔子就堆积在你面前，影响整条线的生产。 所以一开始去就去学习，要是脑子灵活眼巧的很快就能上手，要是那种脑子蹦的不太用心的那就不好说。 如果要干上手了也还好，每天准时上班准时下班，厂里面就有食堂，饭菜也都挺好。 反正呀，不好好学习，那就要出去给人干活。干活也要学习，学不好想干活都没得干。 出门跟自己在家的时候可就不一样了，端的是别人的碗，那就得受别人的管。别人说啥你就得干啥，别人说咋干你就得咋干。干错了不止得挨骂，还要扣工资，啥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那跟你在家里可不一样，家里有人护着你惯着你，到了外面谁也不认识谁，谁会惯着你呢？” 安玉芬问她：“那你知道不知道我们这边现在还有谁还在那边厂里？” “那就不清楚了。我们队上原本就我们几个在外面跑了跑，现在都回来了。二队好像也没听说，别的队上我很少去转，还不知道。你要是想知道的话，回头要打听一下” “那就劳烦你帮我留意一下，要是附近有熟人在外面打工那最好不过了，哪怕给人送点人情也行。 有门边上的人带着出去才能放心，不然的话就他这这么一点大上哪放心让他自己一个人往出跑啊。” 他们都是半辈子都在原地打转转的人，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连县城都没有去过。 要不是想为娃儿谋个出路找个饭碗，也根本就记不起来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打工。 安小五应承下来：“回头就去给你打听。 这个事情也急不得，而且他这会儿还没满十六呢，进厂我记得好像是得十六岁吧，低于这个年龄人家也不要，所以也不要着急。” 安玉芬叹气：“这这个事情我晓得成不成的都不好说，就是碰机会看运气。 先打听着，不然咋弄？万一不行就让他去工地。建国大爷他们家的安明华不是一直在包活干吗？现在还干没有？要是干的话回头得问问他还需不需要小工？不行的话就让黄明涛去他那里当小工算了。” “我才不去当小工！” “还挑三拣四的，你要有那出息也能去当大工，问题是你有吗？” 安小五赶紧打圆场：“就算是去建筑工地上干活，工种不一样工资待遇也不一样。 万丈高楼平地起，啥事情都是一点一点的从最基础开始来的。当大工的也不是生来就会干那些技术活，那也是从小工干起，。 干活的时候有眼头眼巧手快学到了技术，所以才变成了大工。 在同一个地方干活，人家就能干轻松一点的手上活，还拿着比你高很多甚至双倍的工资，甚至还可以吆五喝六的指挥你。 在厂里打工也是一样。 就拿我们以前来说吧，一条线从前到后好多个工位，负责的都不一样，有的人就那一个工位都搞不定，三天两头挨骂，还要被扣工资，还要被罚款。 但有的人人家就会好几个工位，随时随地的，哪个位置上缺人调过去人家上手就能干。那种人很快就能入领导的眼，也会有更多的机会往上爬。 同样是打工，有人一辈子都坐在那一个位置，但有人呢，很快就跟爬楼梯一样，就走到上面去了。 当然，你要能一辈子稳稳当当的干一样事情，干一样活干好了也行，这也算是本事，就怕眼高手低，还看不上。” 第268章 血浓于水 黄明涛问安小五：“小姨，你原来在厂里是干啥的？能干几个工位啊？” 安小五笑了一声，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我哪知道啊，这不是在问你吗？” “我当时运气还算好，进场的时候考试成绩好，被分到了仓库，做了材料管理，所以就没有去流水线。 后来你二姨这边出了点事，耽误了一段时间，那个工作就没了。重新进去之后又重新遇到了机会，进去培训。 一条线十几个工位我都学了一遍，我都会干，所以到最后我就不用干了，只需要站在那里看着，指挥他们干就行了。” “啊，那你最后成了领导了？” “算是吧，小小的一点点大的领导。” “那你好厉害啊！我小姨夫呢？” “你小姨夫比我厉害多了，我那会过去的时候他就是技术工，负责维护修理厂里面的机器以及保证电路畅通。 后来我们那个厂在别的地方换了新厂，他就开始带学徒，教别人技术。” 安玉芬道：“你们两个那会，在外面情况都挺好，要是不回来的话以后怕是能更好。” 安小五微微垂眸：“谁知道呢？人这一辈子都是走一步看一步，我也没有那本事走一步看十步。 只能把眼前先顾着，反正有手有脚的，任何时候都饿不死。不管在哪不管干啥都要想办法把日子过下去。” “原先不是听说是因为邵平安他妈眼睛瞎了你们才回来的，老太太人呢？” 安玉芬四下看了看，没看见有在这过日子的痕迹。 “前不久，就刚刚过完年那会儿，回老房子那边了，说在这边过不习惯。” “她眼睛不是不行了吗？她回那边去 咋弄啊？” 安小五道：“她生了三个儿子，又不是邵平安一个。这边就我们一个，那边兄弟俩呢？两个儿子两个儿媳妇伺候她咋样也比在这边强啊！” “是该这样，他有两个哥哥又不是没有，要就他一个，给人上门的话，带着他老娘这还说的过去。家里还有兄弟俩还带着拖累着你们，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安小五叹了口气：“不说这些，说这些有啥有意思，反正现在人不在我们这边了。 就说说你吧，几年也不见得你回来一次，难得回来，这回在家里多待两天？” “还待两天，最迟待到明天我就得回去了。家里喂了好几头猪，还有那些田地，哪哪都是活。我们娘俩走了，靠着家里的两个男人又能干多少？” “活不是一天干完的，该休息的时候也得休息。你算算看你这么多年，从出门之后回来了几回啊？这一回真的太难得了，这会儿还没正式忙起来呢，你不要着急。” 安小五把手上的活麻溜的干完了，剩下的交给安玉梅弄。 她进去取了腊肉。 也不知道邵平安啥时候回来，也不知回来的时候会买些啥菜。 不管咋说先把肉煮上准没错。 安玉芬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黄明涛你不要在那里乱晃，你看看你二姨在干啥？要不然你去给你小姨搭把手也行。” 因为安小五讲了一连串外面的事，黄明涛对她说的那些倒是格外的感兴趣，安玉芬喊了一声他就难得乖顺的应了。 “哦，我晓得了！”随后就钻进了灶房：“小姨，你这要干啥？” “你难得来一趟，给你煮腊肉吃啊！” “那我给你烧火。” “行啊！” 虽然家里老两口惯的很，但是最基本的烧个火黄明涛还是会的，很快锅底的火就窜起来了，安小五赶紧弄了两盆水倒进去。 腊肉好吃但是好难洗，一大锅水都不一定够。油腻腻的必须得热水，加上一点碱，不然根本就洗不干净。 安小五拿了一块五花肉，又拉拿了一条猪腿去那边棚子下开了煤气把肉皮烤了一下。 “这会儿就开始煮肉？” 安玉芬脱了外套，挽了袖子去给她搭手。 “我也不想这么早啊，看你着急上火的，这才刚刚来就想着明天要走。几年不回来，一回来肯定是有什么就弄什么，把能想到的都弄给你吃一遍。” 安玉芬鼻子一酸：“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娃儿，回来有口饭吃就行。” “说的这什么话。以前是我们小，条件在那，啥啥都没有。现在有这个条件，别的没有，难道给你好好管两顿饭的本事还没有？” 虽然说老大结婚的早，走的时候她才一点大，出门之后也很少再回来，记忆根本就不深刻，甚至有些模糊了。要是不回来看不见她，压根就记不起来这么个人。 但是人一到跟前，那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大概就是骨肉亲情的感觉，一下子就上来了。 安玉梅在边上边做豆腐边笑：“看看，看看大姐，就这你还不想回来？你看小五对你多好。” 说实在话，她们姐妹五个她爸她妈其实最稀奇的就是老大，因为这毕竟是他们的第一个娃儿，是唯一一个带着期待出生的。 是唯一一个没有被嫌弃的，毕竟第一个，就算是姑娘，后面还能继续生。 从第二个开始，就更加的期盼能生个男娃儿，于是就一直怀一直生，一直失望。 只不过不管是老大还是老二，又或者是后边几个都没能过过一天好日子。毕竟父母就那点出息，家里就这条件，能养大没有饿死就用尽了他们全部的能力。 怪吗？肯定是怪的。 尤其是自己累的时候自己觉得难的时候，就会怪。怪自己的父母没有出息，怪他们没有给自己创造良好的条件。 可怪来怪去，到最后又开始怪自己，怪自己跑太快投错了胎，生错了家庭。 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娃儿都比自个儿高了，慢慢的也能体会到那份艰辛了。慢慢的，也就没有年轻的时候那么多埋怨了。 “这回是真的忙，回头啊，就过年的时候吧，等过年的时候不忙了我就回来住着不走，天天在你这吃，吃到你撵我走的时候我再走。” “真的假的呀？” “真的，我说话算话。” “二姐，你可听见了，大姐说说话算话，这回说话要不算话以后再说啥都没人信了。老大嘛，还是要给下面的小的带个好头的，诚信问题很重要啊，” 第269章 没用心 到底是姐妹，不相处的时候就觉得生疏的很，一相处起来很快就熟稔起来。 安玉芬刚刚来的时候还有点找不到方向，不知道该说啥不知道该做啥。 安小五这个腊肉烤的她一下找到活干，拿了菜刀出来三下五初二就跟收拾利索了。 随后就着手上的油拿去厨房舀了锅里的热水把肉给洗干净了，切段直接丢在了锅里。 安小五就在边上给她舀水打下手，顺带跟她开玩笑：“这下好了，自己动手，自己招待自己了。” 腊肉刚刚煮到锅里邵平安就回来了，带了好些菜回来。 安小五瞅了一眼就知道他又是打算吃火锅的。 还是年前吃了一回，那个味道这会想想还怪想的。 “那就下午吃这个吧。” 既然腊肉煮在锅里了，中午肯定就是做米饭了。 虽然这会青黄不接，但也不是没有菜。 山里人是从来不缺菜的，即便是香椿已经过了时，但是上坪那边山沟里的竹笋也出来了。 竹笋可以焖肉，素炒也可以，酸辣竹笋特别下饭。 家里面还有豆腐干，随便加点辣椒炒一个，再炒个魔芋干，弄嫩豆腐做个红烧豆腐。 炖在锅里的腊肉里面放点干菜，猪蹄子什么的煮的差不多了再改个刀往小里弄一点。肥肉就拿出来稍微凉一下切片跟豆豉炒上一盘。拼拼凑凑随便就是一桌子的菜，丰盛的很。 邵平安回来了，灶房里就不需要安玉芬再搭手了，她干脆就出去给安玉梅帮忙。 说是帮忙也算不上，她不会干那些活，只能在边上看着跟安玉梅说话：“哎呀，小五现在这个做饭的手艺也太好了。” 安玉梅道：“她那手艺确实好，在外面跑过，见过世面吃过好的，又聪明，看过吃过之后就能依葫芦画瓢的做个七八分相似出来。” “所以说还是要去外面跑。不到外面看世界，眼前就只有我们面前这点东西，一辈子也没有啥头绪。” 安玉梅道：“说是这样说，但是总得做好准备，有一个稳妥的路子才行，这不是着急的事。 而且啊，这人跟人也不一样。你就说我，跟小五这也是一个爸一个妈生的吧？一个房檐下长大，吃的一锅饭，但就是不一样。 我就没有她的能力她的胆量，没有她那种魄力。别说让我去那么远的地方，就是让我自个去县城我想想都打怵。 同样都是在家里过日子，我除了种点地啥都干不成，现在种点地都种不利索，都要靠爸妈他们帮衬着。 但是他们两个你看，头年八月份才回来，到这阵满打满算都还没有一年，一刻也没闲。人家就算自己在家里也可以不用种地。” 安玉芬想了想：“你说，我要是把涛娃子留在他们这，跟他们学点做豆腐的手艺，你觉得咋样？” 阿玉梅愣了一下，她这个大姐咋想起一出是一出呢？ “那要是学不好呢？我这个人说话直，要不好听，你也别往心里去。 你们家那边老两口子那么疼这个孙子，要干啥你也得跟人家商量着来，最不起码你们两口子得通好气商量。你可不能自作主张给安排，回头回去又要闹腾的鸡犬不宁的。 再说了，他在家里你们都使唤不动，在这边你觉得就能使唤动了吗？十五六的娃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放在这里，人家就要担责任的，这个你要想清楚了再说。” 安玉芬不管心里高不高兴，面上是没有啥表情，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都说养儿防老，我们这找了，简直就养了个冤孽，一天到晚操心不完的。” 安玉梅能说什么，只能安慰：“现在还小呢，到跟前了到要成家的时候了他自己自然就知道了。” 安玉芬点了点头不再说这个事，看着她在那在压豆腐：“这个豆腐弄成豆腐干怕是要好长时间的吧？这会儿这个天气，会不会还没弄干就先整臭了？” “不会呀，你看那边，那是专门买过来做豆腐干的风干机，这个豆腐压的差不多了下午就可以从模子里倒出来放机子上去风干了。” “现在这么先进了吗？” “当然先进了，现在只要有钱，吃饭都有人给你喂嘴里。” “这机子怕是不便宜。” “肯定不能便宜，本地都没有卖的，是去外地弄回来的。两个人之前攒了点钱就置办了这么一个铁疙瘩，你想想得有多值钱。” 安玉芬道：“能创造价值就行，花出去的钱总是会挣回来的。”人家有那个头脑有那个本事，不担心这个。 姐妹俩在外面说话，邵平安跟安小五就在灶房里忙活。 黄明涛也难得的没有到处乱跑，坐在灶房里帮忙烧火。不是喊小姨夫就是喊小姨，问这问那。 邵平安觉得他还怪有意思，主要话多，家里突然热闹起来就挺有意思。 “那你现在不上学了自己总该有个打算吧？是在家里让你爸妈给你分一块田一块地自己在家里种田种地再养两头猪，还是想出去打工吗？” “我肯定不能在家种地，在家种地那跟他们不是一样，那有啥出息？还是要到外面长长见识的。” 邵平安摇摇头，觉得他其实有点废了，惯废了：“外面那个见识不是那么好见的，也分很多种。 你要是好好上学，上出来考出去了，那就去大城市坐办公室。冬天风吹不到夏天太阳晒不着，准时上班下班，拿着工资，过的不知道多逍遥快活。” “那我现在这样子也没法上学了，我都退学了。” “你不初中还没毕业吗？现在不是应该上初二吗？” “对呀，但我真的学不进去，感觉老师上课像是在讲天书，跟念紧箍咒似的。” “那是你没有认真听，没有用心去学，没有带脑子去学，肯定听不懂啊。而且吧，初一的时候你可能就没好好学，不然的话也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黄明涛愣了一下：“小姨夫，你咋知道的？” “我也是从那时候过来，这才几年的事？初一，尤其是第一学期，那就是个承上启下，的时候。 很多东西都还是小学的，然后再加上一些初中的。第一学期基础打不好，到了第二学期再不好好读，那初二的时候肯定是听天书了。 你要是想学，想想办法找找关系，重新从初一开始念，只要想学肯定能学好。 学习非常辛苦，但是有吃有喝的你一点压力都没，夏天晒不到冬天吹不到。这要是觉得还很苦坚持不下去，那等到你真正出去在外面拼搏的时候你就会知道自己之前是多么的不识好歹了。” 第270章 好好受点罪 家里就一个娃，就算条件不好也不是供不起。 在邵平安看来，就黄明涛这个年纪还是要尽量的去上学的你。不上学哪来的出路？ 如果真的是实在不愿意上，上不进去，那就只能想办法去吃吃苦受受罪吧！ 黄明涛是真的不想上学，他坐不住，他也不想被管着。在家里大人管，在学校老师管，真的烦人的很。 他就想当大人，想自力更生自己养活自己，谁也不想理会，谁的话也不愿意去听。 安小五觉得邵平安就是在浪费口水对牛弹琴。 “不想上学的话也行，你这会儿就不上学了在家里干啥？过两天刚好忙了，帮家里收麦子栽秧点苞谷好了。” 黄明涛一点都不想下地，过两天忙的时候晒的要死，感觉身上的皮都要晒掉几层。 “我婆婆和我爷爷不会让我去地里干活的。” 安小五看了他一眼：“那你打算干点啥？别人都忙着，你在家里吃现成？你这么大小伙子了好意思吗？ 不管啥东西都得有自己的价值。养鸡是留下蛋的，养猪是为了吃肉，那养人不起一点作用，养着干啥 我觉得这样好了，反正呢，你一心想出去。但是外面的工作不是那么好找，你现在这个年纪还没到十六岁，去外面厂里也不会收。 还很有可能会被别人骗到黑厂里面去，跑都跑不掉。不如趁这个时间我给你找个活，你好好的感受一下到底是干活舒坦还是上学舒坦。” 黄明涛愣了一下：“啥活呀？” “就是你妈说的，去工地上当小工，先当个临时工吧，看看你能坚持多久。你要真能坚持下来那你才是一条好汉。 以后啊，不管你是去当大工拿高工资也好，还是去厂里当领导也好都有可能。 你要是坚持不下来干个一两天就想跑了，我觉得吧，要么回去种地，要么回去上学，这两个可能是人这一辈子干的最简单的事情了。” 但是对于黄明涛来说，这两件事情都已经难的不行。 先不提上学的事，上学那是不可能上的了。 “种地也晒得很，我们那边山比这边还高，上山背下山背，肩膀上皮都磨破了。” 安小五哼了一声：“大人肩膀上的皮都磨破了供着你上学都不好好念，还好意思讲？ 你要这样想，种地呢，只有两个忙的时候，一个就是五六月，一个就是九十月份。 忙完这两个季节，其他时候都是慢慢来，甚至还有空闲的时候。比如七八月份的时候就没啥活干，冬腊月的时候也很闲。 但是你到外面去给人干活就不一样，那一年到头你就别想休息。因为你一休息工资就没了，甚至可能连工作都没有了。 因为外面那些精神大的很不想休息想好好赚钱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你这一个动不动就想休息的人。” 黄明涛问：“不是说那个舅舅已经到外地去了吗？你们这边还有谁干建筑啊？” “有啊，别的倒是没有，干建筑的还有一个，而且他就在附近干。下午我就去给你问最近有没有活，有的话你明天就可以去。” 黄明涛不吭声。 “吃饭吃饭，喊你妈和你二姨吃饭了，吃了饭咱们再商量，刚好你也可以考虑一下。” 上了桌子，安玉芬看着桌子上这个那个菜有点不好意思：“小五啊，你们两个弄这么多菜你让我下回咋好意思再来啊！” “来啊，咋能不来？我怕招待不周，下次你不愿意来了。” 安玉芬看了她两眼：“还能不愿意来？好吃好喝的招待恨不得住在这里不走了。” “那就不走了好了，我管不起你那顿饭还是咋的？” “哈哈，肯定还要来，不用等到过年，等你办满月酒的时候就要过来的。” “好啊，那这么算的话还有几个月？也快了。” 邵平安招呼安玉芬：“大姐，你跟黄明涛好好吃饭，挑腊肉吃，这是自己家里面，可不要见外。” “不见外不见外。” 邵平安看着黄明韬，笑着招呼他吃饭：“像你这么大的小伙，要多吃肉，吃个三大碗长的喜爱壮实，才能有力气。 不然你看你这瘦的跟麻杆似的，来阵大风直接给你刮跑，能干啥？” 安玉芬道：“哎，以前上小学的时候还胖嘟嘟呢，谁知道这上初中就两年的时间也不晓得咋弄的。 以前上小学的时候学习不说特别的好，也还能凑合，一个班二三十个人考个前十还是没问题，谁能想到上初中上着上着直接不愿意上了。” 安小五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这会吃饭呢，这话不能接，因为这话不是个什么愉快的话题。 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上初中住校没人管了，放飞了。 学不学的家里大人不知道，在学校里拿的生活费吃不吃的家里大人也不知道，可不就成了现在这样子了。 从小娇生惯养的娃儿自制力是最差的，一旦离开大人的视线，直接放飞了，啥事都能干出来。 中午就暂时这么吃了，吃完饭收拾妥当安玉芬打算回尚品上坪那边。 安小五把她给留下来了：“你就在这边呆着吧，邵平安买了一堆菜说晚上要吃火锅。傍晚的时候过去把爸妈都喊过来，在这边吃就行了。 还有啊，说了半天不愿意回学校去念书了，就想往外面跑。这会儿跑也跑不了，我们前面不远，二队那边有人在附近包活干的。 应该是在县城还是在哪里，等会儿让邵平安带着他去看看人家在不在家里，跟人打听一下让他自己心里有个谱。 反正现在也出不去，在家里也不消停，丢去建筑工地上当两天小工程让他试试。不让他遭点罪他不知道馒头是面做的。” 安玉芬这会儿是没有什么主意，安小五这么说她就答应下来：“反正是给你添麻烦了。” “这叫添啥麻烦？你就当带娃儿回来串了个门，我们也就当带他出去转了一圈，行不行的都看他自己。” 邵平安在外面喊黄明涛：“走，带你去串门。” 黄明涛应了一声就跟他跑了。 安玉芬问安小五：“说二娘家安明兴他媳妇生了，你们去看了没有？” “去了，前天去的，我跟二姐一起去的。” “那我要不要去一下？” “那就看你了，看看你要不要跟人家继续来往？你们家那边有事以后要是请人家的话，那现在就得去。要是以后不打算来往，那去不去的都无所谓了。” 第271章 不要跟陌生人说话 安玉芬了想：“那我还是去一下，等会儿去大队那边买点人情，明天中午提过去。”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不能假装不知道。 这边有讲究，去人家家里瞧人的时候要前半天去，后半天去有那种日落西山的意思，不吉利。 反正都是从上一辈传下来的老风俗，该遵守的遵守一下，免得东西买了人去了还让人心里不舒服。 “明天去的话这会还早，等会去买东西也行。” “也能行，看看这阵我能干点啥给你帮忙干干。” “没啥是你能干的也没啥可干的，难得回来休息两天不好吗？在家的时候一年四季忙的跟啥似的。回娘家都不知道躲清闲？” 安玉芬是个闲不住的：“没我干的我干脆现在去大队那边转转。” 说着四下看了看：“文文呢？小崽子，吃了饭都不见人了。” 今天家里来了客人，雯雯放学回来连堂屋都没进，要了饭弄了点菜坐外面门墩上吃了就跑了 邵平安喊了几次都不愿意进去，都是被老两口子言传身教，说什么家里来客的时候小娃娃不能上桌子，他当真是记到脑子里去了。 安玉梅道：“那肯定是碗一放就跑去学校匪了。” 这会汛期还没来，头年冬天河面上架的桥还在，来回不用从河里趟，所以安玉梅也就心大的很，没放在心上。 再说队上又不止是文文一个小娃儿要去上学，基本上都是成群结队的。 安玉芬跟安小五说了一声就去了学校那边。 到那边果然看见小侄子在那跟同学打沙包，蹦哒的飞起，一脑门子的汗。 别的东西她也买不起，买了两盒饼干一包奶粉打算明天送到安正平家去，然后买了五毛钱的水果糖喊了文文一声。 文文迟疑了一下，往她跟前走了几步。 “我是大姑啊，你不认识啊？那会儿咱们还一起吃饭呢！”这啥狗记性啊？转脸就忘。 文文瞅了瞅她，依旧没喊人。 安玉芬把买的糖拿给他，他连连后退，随后转身就跑。 他妈说了，不熟悉的人不能随便往跟前去，更不能要别人的东西。很有可能一个不小心就被人背走了，那他就没有妈了。 安玉芬喊了半天都喊不到跟前去，只能把买的糖塞进口袋里提着走了。 邵平安带着黄明涛出去溜达了一圈，没去多大一会就回来了。 安小五问他：“找到人了吗？” “没在家，说出去干活了，要了个电话号码。 来来来，打个电话问一下，好好听着啊，看看人家咋说的。” “这会儿怕是正在干活，电话能打得通吗？” “试一下就知道了。” 李明峰是个包工头，他就是搞指挥的，不可能一直跟在工人后面干，邵平安把电话打过去响了几声就通了。 对面喂了一声。 邵平安道：“李老板啊，我是一队的邵平安。” “哟，邵老板！” 两个人开口就是相互打趣。 邵平安咳嗽两声：“耽误你一下时间啊，想跟你打听一下你这会活多不多。” “咋了？你要改行来干工地了？”不等邵平安开口他又继续说道：“断断续续的，这个活干的差不多了，还有十来天，忙的时候就暂时收工了。等到把家里都收了，该种的种下去才能来继续。” 他找的工人都是附近山里面的，家里面都有田地呢，干活归干活，田地也不能耽搁了。 “那你这阵在哪干呢？还要人不要？” 这话一说，李明峰就知道他是来帮人找活的了。 “人倒是需要，关键是可靠不可靠。” 这个邵平安还真不好说。 “是小五她大姐他们家的娃儿，十六了，不想念书了，想找个活干。我就想着都是跟前的人，跟别人的话没有跟你可靠，把他丢到你那里让他干小工。” 这话说的冠冕堂皇，说白了不就是让他带小娃儿吗？ 十六岁的小娃，他十六岁的时候啥都能干，但是现在十六岁的小娃细皮嫩肉的，还没整两下就哭天抹泪要死要活的。能顶着这大太阳在工地上干小工？ 但是门边上的人开口，他又不好拒绝。 “关键这个活恼火的很呐，他能不能拿得起？拿不起，干两天自个跑了，你们要问我要人的话我上哪去还个人给你？” “应该没有问题，跟他说好了，能干就干，干不了的话要跟你说一声，我去接他就行。” “要不然这样，你们跟个大人过，让他过来试试，感觉一下。他自己觉得能行呢，就跟着干。只要有个差不多，不明目张胆的磨洋工的话，别人开多少我也给他开多少。 试一下，他要不行你们还是带回去。才十六，还不大一点嘞。 不想上学也没关系嘛，去找个门路，让他学个手艺。镇上蒸面皮的在招学徒工，理发店也招学徒工，能走的路多着嘞，也不一定非得去学校上学。” 不愧是在外面跑的，说话头头是道。 邵平安道：“能行能行，要不这么着，你那地方在哪呢？你发个短信给我，下午带他过来。 让他去上手整一下，他觉得能成就把他丢那里干，他要觉得不能成我当场就给他带回来。 现在这些小娃儿呀，你是知道的，跟我们那时候完全不一样。但凡要是听话，怎么着也得把初中混毕业。初中都没毕业就不愿意上了，你说不让他试试他咋能死心呢？” 话都说到这份上，再不答应就。伤和气了，李明峰答应了下来 挂了电话之后，很快就把具体地址发到他的手机上面。 邵平安拍了拍黄明涛的胳膊：“听见了没有？你以为在外面那么容易？没有门路，没有本事，寸步难行。”豁下脸皮都不见得能起作用。 安小五问他：“你真的要带他去呀？” “去，都跟人已经说好了，带他去看看去感受一下，安逸不安逸的他就知道了。” 说完问：“大姐呢？” “大姐去大队那边了，说是要买点人情，明天中午去安明兴那一趟看一下韩丽娟。” 邵平安道：“看一下，回头人家办满月酒她还得回来坐席。” 人情都提去了，到时候肯定得请啊！ 安小五笑了笑：“那就不知道了，她想跟人家继续走动呢，请了就来呗！” 很多时候不是没条件回娘家，主要是不想动，心里觉得这不平衡那不平衡。有了不得不回来的理由说回来就回来了。 邵平安问：“那要不等她一下？问她去不去。” 安小五没看到地址：“远不远？一来一回不要摸黑啊！” “不远，还没到县城跟前呢！” “不远的话你就等她一阵，让她跟着过去看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既然回来了，需要这边帮忙，那么他们就尽最大努力的去帮。但是不能自己操心帮忙了，到最后还不落好，那就没意思了。 第272章 娘家人是摆设？ 没多大一会儿安玉芬就回来了，到院子里就跟安玉梅讲：“刚刚看见文文，买了糖给他还不要。” 安玉梅道：认生啊，你多久不回来一次他早就不知道你是哪个了。” 就算是在家里哄着喊了一声大姨，陌生人就是陌生人，不多多接触照样不熟悉。 安小五喊她：“刚刚给人打过电话了，说这阵正在干活呢，就是往县城去的那地方，离这不远，骑三轮车个把小时。 邵平安打算带涛娃子去看看，你要不要跟着一起去？” 关乎到自家孩子的大事情，安玉芬肯定得去了。她这一趟回来的主要目的就是这个，不管咋样，不管选择哪条路，得黄明涛自己定下心做出选择才行。 人不怕吃苦，就怕心不定。高不成低不就这也想那也想，但是这也不想干那也不想干，到最后什么都没有。 安玉芬把东西提去了堂屋放在桌子上出来：“那现在走？” 邵平安道：“就现在走，宜早不宜迟。”喊了黄明涛一声：“在那里干啥呢？走了！” 黄明涛这会儿又有点打退堂鼓：“这么大太阳就去？” “这才几月份？五月份的太阳你就嫌晒，那七八月的时候咋弄？ 大小伙子，怕晒太阳还得了。” 邵平安放了个小板凳在三轮车后面：“你坐后面还是跟我坐前面？” “我坐前面，让我妈自个坐后面。” 安小五喊了邵平安一声：“你骑慢点。” 随后，又喊他：“你等下，你来我给你拿点钱你帮我带点东西回来。” 等邵平安进屋她才讲：“这件事情不好勉强，你也不要过多的怂恿。到跟前让他上手去试试，不行就给他弄回来，看大姐他们自己咋办。” “我知道。需要买啥？” 邵平安心里有数，肯定不能勉勉强强的把人留在那。真的要出个啥问题李明峰说不清楚，他也说不清楚。 这么大个人呢，这个责任他可背不起。 买啥？安小五其实就是叮咛了他一声，拿了钱给他：“你随便看着买，想买啥买啥。”好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还想买啥买啥。 等人走了，安玉梅才在那里叹气：“大姐家这个黄明涛我看真的是够呛，哪有把男娃儿养成这样的，没有一点阳刚之气。这也想那也想，就是不想努力，不想辛苦。” 安小五道：“这就是惯出来，这会儿知道急了，我瞅着是有点晚了。 就跟那个苞谷苗子一样，已经长的老高了，从根上都斜了，突然你想给掰正，哪是那么容易的事。稍微用力过猛，就直接给掰断了。 我估计工地上的活他够呛，那不是一般人能拿下来的。尤其是打混凝土，要供得住大工用，跟不上的话要挨骂的。 就他那样，在家里连句重话我估计都没听过，更不要说挨骂了。 那一铲子混凝土分量可不行，他能连续断几铲子呀？” 安玉梅叹气：“要是工地上不行，学校也不愿意回去，也不知道能干点啥好了安” 俺小五也不知道：“现在干啥不都是这样，要么吃苦出力气，要么就得动脑子想办法去学习，这也不想那也不想，想屁吃还差不多。 唉，不说那些了，有没有没压的豆腐？” “没有，就留了一点嫩豆腐中午烧了，剩下的豆腐都送走了，老豆腐全部都压了。晚上还吃豆腐？” “我想着火锅里面涮豆腐也挺好吃。” “火锅里面涮的话，压过的也行吧？就是老了一点，切薄一点切成片，多煮一会也能入味。” “可以可以，再切点魔芋干。” 安小五说干就干，再弄点竹笋，加上邵平安带回来那些菜，该泡的泡，该洗的洗。 邵平安这一去时间有点长，直到天快黑时候，安正明两口子都过来了那三个人都还没见人影。 刘翠萍在那里抱怨：“天都快黑了，小五你给邵平安打个电话问问看看到底咋弄的。能行就行，不能行就早点回来。娃儿姓黄不姓安，他们家的娃儿以后要咋弄他们自己该看着办，让你大姐带回娘家来是几个意思？” 安小五道：“打啥电话，有什么事情他自己会打电话回来。这会指不定马上就到，开着车呢 这些话你等大姐回来了你跟大姐说，别在我这里叨叨，听着都头大。” 好像全世界就她聪明，别人都不知道似的。 那不还得看着老大的面子该跑的给给跑，该走动的给走动。人都回来了，总不能明明知道不好整都去装聋作哑吧？ 那要娘家人是干什么吃的？当摆设用的吗？ 果然，三个人去三个人一起回来，黄明涛那原本就跟麻杆似的人回来之后感觉更不行了，整个人好像就被狐狸精给吸干了似的。 安小五哟呵了一声：“这咋弄的？累成这样了，干了一下午？” 安玉芬都不想开口，开口就臊的慌。 “还一下午，一个钟头都没能坚持下来。” 安小五不客气的笑出声，伸手拍了拍黄明涛的肩膀：“就干了一个钟头到这会儿都缓不过来，你这个小身板得好好练练呀！ 男娃儿像你这样咋行啊？别的不说，就不说打工挣钱的事，就说等你爸妈以后老了干不动了，家里人情来往，别人喊你去帮个忙，你连这点劲都使不出来，那咋整？” 黄明涛在那里哀嚎：“真的太难了，人活着真的太难了！”为什么他要投胎当个人，当个猪也行啊！ “再难也得活着，年纪小小的咋能有这种消极的想法？出力气不行那就动脑子，你总不能是个傻子吧？” “我才不是傻子。” “那不就得了，不是傻子，那脑子就转起来用起来。” 安玉芬愁容满面：“你说现在咋弄？” “回去跟大姐夫商量，要么在外面找个店面学个手艺，以后你们凑点钱给他开个店，让他吃手艺人的饭。要么花点钱送去技校，就像他这么大的娃儿都混在一起，学东西啥的就别指望了。反正以后干啥能有个伴就相当不错了。” 第273章 农忙时刻 眼瞅着是没什么指望，安玉芬第二天早上起来去了安明兴家一趟，随后就带着人回去了。 因为这个，安玉梅来的晚了一些。 “过两天怕是就要耽搁了，我瞅着地里的油菜一天一个样，再晒几个太阳估计就能割了。” “耽搁就耽搁，反正最近也不算太忙，也就是早上这一会会儿。” 田地里面的活也很重要，头年忙了那么长一段时间，就指望这段时间天气争气，能稳稳当当的收回来了。 他们还有两块油菜，都得去割，不过只能等到后半天抽时间去。 前半天是没办法，该做东西的做东西，该送货的送货，挣钱的事情不能耽搁。 就田里面那点油菜，看着长的挺好，收回来其实不会有多少。油菜就这东西也就是图自己榨油吃着方便，不然就这产量，靠这个生活的话亏的裤衩都没有了。 不止油菜，他们还有几亩地的麦子，上坪邵家老宅子后面还有两块洋芋，都是这个季节要往回收的，反正挺忙的。 但是种都种进去了，肯定是要收回来的。 说起地里面的庄稼，安小五想起来了，问邵平安：“你前不久还去上坪那边看了，后面的洋芋地里面的洋芋长的咋样了？” 她有好长时间没回去了，地里面啥情况她也不晓得，之前就不说了，现在眼看着要到季节了，底下的新洋芋应该能吃了。 就是不晓得离的远了会不会缺胳膊少腿的。 虽然洋芋是长在地底下的，但是现在不自觉的人太多。总有那些手脚不干净总想占人小便宜的，这刨一点那刨一点，。 虽然下一季他们不种了，但是这一季店地里的东西是他们种进去的，那就得他们收回来。 邵平安道：“前不久才去看过，长的还挺好。” 因为离老宅子近，本身就是菜园子地，地里面的草找人扯得干干净净的，倒是给他们省了事。 上面那一块地里倒是没人碰，他去了两趟，花了两个下午才把草给扯干净了。 安玉梅想想他们两个现在的情况都觉得愁的慌。 后面不种地了还好一点，但是就眼面前这一季就恼火的很。 安小五全然不在乎：“有啥愁的呀？慢慢干就行了。 时间都是挤出来的，你们一年到头一年又一年的年年都这么忙都熬出来了，我只有这一季，没啥好担心的。” 山里人都是凭着力气和耐心吃饭，只要能收获，再累都是开心的。 割油菜其实还是快的，割了之后要放在田里晾晒，晒好了要去田里打，不然鲜活的时候重的跟石头蛋似的，背起来恼火的很。 油菜割了之后要不了多久就要割麦子。 地里面的洋芋也差不多快到挖的时候了。 因为洋芋都开始回苗了。 到了季节，活撵活，一茬接着一茬。 这些东西你会不会的不要紧，它自个儿都会提醒你。 要是看不懂啊，就跟着别人后面干就行。别人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别人怎么干你就怎么干。慢慢的你就能跟上道，还能自个摸出门道来。 山里人，能做的最简单的事情大概就是种地了，毕竟除了力气其他一无所有。 要是连力气都不想出，那就靠在那里仰着头看着天等死吧！ 除了割油菜，五月份还有一件大事，那就是安明兴家的满月酒。 早早的就开始请客，五月二十六要请人家娘家人过来呢，喊邵平安过去帮忙。 这也算是大事情，肯定得早早的去。 豆腐，豆腐干，魔芋几样菜都是从这边买的。 安明兴舍得，直接准备了二十桌，不止杀了五六只鸡，割了几十斤肉，一桌子上还有一条整鱼。 八个凉盘，八个炒菜，还有四个蒸菜，厨子开的单子，邵平安去给采买，拉了满满的一车子回来。 真的是大手笔。 安明兴的四个姐姐全部都回来了，还有他外婆家的舅舅姨姨，以及韩丽娟这边的娘家人。 六队那边韩家人过来了一二十个，坐了整整两桌子。 再加上门边上有人情来往的，别看准备了20二十桌，最后压根就没剩下一两桌。 好在满月酒跟正儿八经的红白喜事又有一点区别，不需要提前几天。 就头一天前半天菜买回来，后半天厨子跟帮厨的就过来帮忙收拾。晚上会先办席面待客，但是跟第二天的正席又不一样。荤素都有，但是又没有那么讲究，主要招待当天来帮忙的人。 第二天早上依旧是给附近帮忙的随便做点饭一吃，晌午的时候才是正儿八经的酒席。 年轻人有不懂的就在酒席里面多给人帮几回忙，多跑跑多看看，用点心就能知道大概是个什么章程了。 就比如邵平安这样，看了安明兴他们家里办的这个，自己心里大概就有点谱了。 他们大概是不会办这么多桌的。 他跟安小五加起来亲戚一共也没有多少，主要他没有外家，他的外家在东北那边，多少年都没联系过了。 安家这边也就几个姐姐姐夫，会不会请安小五他们外家到时候还得跟安正明他们老两口商量。 多数还是请门边上有来往的。 不过他们这个不急，可以慢慢的想。 安玉芬也回来了，到底还是下了本钱把黄明涛送去技校了。 能不能学到啥不好说，反正就是再混两三年，看看再大一点能不能好一点。 油菜倒是挺好整，但是麦子就不那么好收了。麦子地都在山上，那玩意不只要割，割完之后还得捆好背回来。 这个忙季，安小五和邵平安别说回去给安正明他们帮忙了，自个儿都自顾不暇。 前半天干活送货，只有后半天才能到地里面去。晚上直接打着手电加班加点的干。 慢慢的来也不是不行，但是季节不等人。麦子说黄就黄了，再磨迹下去晒太干了直接垮杆了，别说割了，背都不好往回背。 天气也不等人。 六月的天孩儿的面，说变就会变。 要是不抢着大太阳赶紧收割晾晒好，大雨说来就来，堆都没有合适的地方堆。 安正明他们那边也是，加上安玉梅家里三口人都在地里忙，从早忙到晚，真的是皮都晒掉了一层又一层。 都只能各扫门前雪，自己顾自己。 好的是麦子割完有柴油机直接上门来打，倒不需要再费人力。 麦子打完第二天安小五跟邵平安就拿着锄头背着背篓去了上坪老房子那边挖洋芋。 走到家门口就看见安明星背着粪往山上去。 “要开始点苞谷了吗？” “该收的都收回来了，该种的也得种下去了，早点种下去早点了事。” 他的货还没处理完呢，一天到晚的在家耗着，脑袋都快急冒烟了。 “你们这速度还是快。” 安明兴一脸的一言难尽：“总有一天我发达了再也不背这个烂背篓了，要把人整死了！” 安小五道：“你现在也能挣钱了，不背也可以了啊！还是你自愿想背。” 第274章 孝心也是有限的 “到底不一样，等我年底把房子修起来也跟你一样，跟我老汉分家。从家里分出来我想干啥就干啥，再也不用跟在他屁股后面累死累活的跟个龟孙子似的了。” 安小五大笑：“那你加油啊！等你房子修好了，我们就门对门，继续当邻居了！” “不说了，不说了，我去加油了！” 说完，背着满满的一背粪就走了。 干活的时候就不能歇，一歇那口气就松了，浑身的懒劲儿都窜上来了。 “人一结婚一有了娃儿一下子都不一样了。” 邵平安问：“哪里不一样了？” “哪里都不一样了！”再没有小时候的神采飞扬桀骜不驯，有的只是被生活压出来的满脸的疲惫又带着不服输的劲头。 刚刚走到路口就看见了姚国英。 从搬过去之后，安小五一天忙叨叨的基本没往这边来过，有几个月没见着老太太了。 这会儿正蹲在坎子边上弄了个大木盆在给小孙子洗尿布。 檐坎上阴凉处铺了个席子，邵平兴家的小崽子趴在上面在尝试着抬头到处看。 这会三个多月了，自个儿能在上面翻身，但是胳膊腿还没劲，爬不了。暂时还算是安分，还能看住。 姚国英的耳朵还怪好使，听见脚步声就往路口跟前看，看见邵平安是就喊了一声：“三小！” 邵平安应了一声，抬脚就往跟前去。 安小五也不能当做没看见，跟在后面过去喊了一声妈。 姚国英应了一声，甩了甩手上的水。 招呼他们俩：“坐一阵。” “不坐了，刚刚把家里忙完，得去后面挖洋芋。” “那也不急一点时间。” 安小五一不留神目光从盆子里扫过去，这才注意到洗的不止是尿布，还有沾了屎的布，就在那个大木盆里浇洗能洗的干净？ 就那一眼，整个人胃里瞬间就翻江倒海，消失了许久的孕吐好像又重新回来了一样。直接招架不住，转身就往院子边上跑，蹲在那里呕了半天啥都没呕出来，只觉得脑瓜子里面嗡嗡的。 这么一打岔，姚国英的板凳也没去拿，邵平安也跟着过来拍了拍她的背给她顺气。 老太太在那里嘟嘟囔囔：“我记得都五个多月了吧，咋还会想吐呢？” 安小五背对着她那边再不想看一眼，深呼吸了几口气：“人跟人都不一样，这个事情哪有那么确定的说法，还有人吐到生的。” 说完起身喊了邵平安一一声：“你先陪妈说话，我去后面看看，有洋芋苗子的话我先割着。” 邵平安点了点头，他也确实好久没有跟他老娘说过话了。 就算是来过几回，也都是去地里面，一个人悄悄的来悄悄的走。 主要是心里面有口气不上不下的特别不舒服，但是时间长了那口气就慢慢的散了，也就觉得无所谓了。 人这一辈子当真是一直在哄着自己，一直都自己在宽慰自己，这样日子才能过下去。 洋芋地上面还有一点青苗都被人提前割了，应该是弄回去喂猪了。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安小五非常不高兴，哪怕就是地里的杂草，她种着的时候就是她的，不经过允许就跟贼没什么区别。 但是不高兴又能怎么样？没当场逮住说什么都没用。 邵平安当时没有跟她直接去地里，留下来就走不利索。 姚国英在那里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 说的全是邓小麦，这事那事，就没有一句好的。 邵平安刚开始还嗯嗯两声，后来也不知道在听没在听，连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姚国英一个人在那里唱独角戏，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连续喊了他两声：“你在听我说话吗？” “听着呢，但是那是你儿媳妇，我要喊声嫂子呢，好不好的你跟二哥说才对，跟我说不合适。” “我跟你二哥说起啥作用？人家两口子一条心，我这个老太婆是个外人。” “那你跟我说起啥作用？我总不可能去指教自己的嫂子，或者打他一顿，让她听话一点，对你好一点？ 好不好的在二哥不在二嫂，最重要的是在于你， 大嫂不好，二嫂也不好，小五也不好，三个儿媳妇没有一个好的那就没办法了，只能怪你命不好。 命不好的话，年轻的时候还能争一争，一把年纪了就只能认命。不认命也没有办法，路是自己选的，不管是父母还是儿女谁也替代不了谁。” 姚国英听他这么一说就要哭出来了：“我这一辈子，真是造孽！” 又开始了，邵平安不想再听她废话下去了，这会儿再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他自认为没有半点对不起他妈的，已经到这份上了，好不好的她都得受着。 邵平安是没有那个打算再把她接回去，就他妈这个性格，他们兄弟三个，跟谁家过都过不好。 说个自私的话，他妈当初是自己提出来要跟哪个过的，老二两口子想要那点地，想要这间房，贪点便宜也是愿意的。你情我愿的事情，那就跟他再不相干 他甚至还松了一口气，就像丢掉了压在他肩膀上一直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的包袱。 这样的包袱，能丢掉干嘛还自讨苦吃再捡回来压在自己身，除非他疯了！ 他能感觉到他妈是啥意思，但是他不愿意给她再开口的机会。 人这一辈子都是往前走的，哪有那么多回头路可以走。 所以转身扛着锄头就走了。 孝心他也是有的，但也不是随意都能拿去挥霍的，那玩意又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挥霍的太厉害，再多也是会变没有的。 过去的时候安小五已经抱着锄头在那吭哧吭哧的刨了一片了。 “你这么快？” “不然呢？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好心，洋芋苗子都帮我们割完了，省一批事了。还有这个洋芋，边上掏了那么大一块，明目张胆的，不会是你妈过来掏的吧？ 第275章 夜半风雨声 她要是自己开火就算了，她能挖多少就挖多少。她自己又不开火，跟你二哥他们吃，你二哥他们家总不可能还缺洋芋吃吧？要真缺的话跟我说一声，送他俩篮子都可以。” 偷偷摸摸的算怎么回事？偷来的东西吃着要香一点？ 邵平安叹了口气，手里已经开始动起来：“本身就离得远，再加上她又在这边，避免不了的。好歹也就这一季，等我们收了，地空出来随便他们怎么着吧。” 也只能这么自己安慰自己了 小五缓了缓才问他：“妈喊你干啥？想你了？前不久你不是还来上坪了吗？你没去看她？” “没有，之前我来的时候她都没在门上，我从路边上直接来地里的。 说能说啥？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听了一会儿我就上来了。忙的跟啥一样，哪有时间听她说那些闲话。” 安小武瞅了他两眼，怎么那么不信呢。 不过既然邵平安不说，那就不是什么好话。她也就不打破砂锅问到底了，免得影响心情。 不知道是天越来越热了的缘故，还是身体越来越重了的缘故，她最近心里毛躁的很，一点半点的事情都让她烦躁不安，总想发火。 好在邵平安太清楚她的性格了，知道怎么顺毛，不然还得了。 别看就这么两块地，洋芋这个东西产量是最高的。 期间邵平安又挑稀粪来催了一次，长的还不错。两个人只能天天下午过来，忙了好几天才把洋芋挖好背回去。 麦子打好，洋芋挖回来，六月就已经过半。 接下来，该点苞谷的点苞谷，该栽秧苗的栽秧苗。 不过这些跟安小五他们就没有什么关系。就邵平安那一块田她老早就打算好了，要全部栽辣椒苗的。 油菜割了之后，用牛花了半天时间给耕出来，再把土疙瘩全部耙碎了，栽起来也快。 运气也算是相当不错，刚刚栽下去第二天晚上就变天了。 听着外面狂风暴雨的声安小五躺在床上就跟一条要被晒干的半死的鱼一样。 差不多有一个月时间都在连轴转，实在有些招架不住。 这会肚子已经五个多月了，但是看着就像是肚子上长了点肉有了小肚子一样，比起那些五个月都已经完全显怀的人来说，她这个肚子实在有些不明显。 人瘦的除了肚子浑身都是骨头，锁骨里面真的都能养鱼了。 邵平安关了门进来在她边上躺下，伸手在她身上摸了摸，都是骨头，有点咯手：“明天跟我去县城吧！” “不去，下雨了，干完活我想好好睡一觉，累的很。” “明天不喊你，你好好睡个懒觉，睡醒了我们再去。我们去县医院做个检查吧，这段时间太辛苦了，我怕对你身体有影响。” 安小五是个急性子，只要有活，就恨不得三下五除二一口气给它干完。 闲的时候一天三顿饭四顿饭都不太能跟上她的需求，忙的时候恨不得分分秒秒都干活。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做饭，一天两顿饭，饿了的时候就在家里随便啃一口或者兑点奶粉麦片喝一口对付一下。 这个肚子，邵平安摸了又摸，总觉得不太放心。 安小五叹了口气：“也行，看看明天能不能晴的起来，能晴起来我就跟你一起去，晴不起来的话就改天好了。” 邵平安是不管晴不晴的都得出门。 现在送货，天热了也得老早起来，大概就是他之前摆摊的那个时候。然后还有点事情要去办。 之前办那个证耽搁的到这会儿终于有结果了，通知他去一趟。 所以别说是下雨，就算是天上下刀子他也得去。 那玩意既然已经办下来了，肯定得拿到自己手上才踏实，多在那里放一天他都觉得不稳当。 躺下来刚刚合上眼突然又醒了坐起来。 安小五没有睁眼，迷迷糊糊的问了一句：“咋了？” “我在想是不是把三轮车给弄到河对面去停下？万一明天早上涨水了咋弄？涨水了的话就过不去了，耽误送货。” 听他这么一说安小五也稍微清醒了一点：“那还是弄过去吧，不过外面的雨有点大。” “不碍事，我穿个雨衣就行了，反正这会儿就算是淋湿了也不怕，晚上又不是多冷。” “你要弄的话停到村委会院子里去吧，车停那边也安全一些，如果真的涨水，你停在河边上也不放心。 就是回头来的时候要走上一段，怕走的话就把家里的自行车丢三轮车里拉过去，然后你骑自行车回来。记得拿个手电啊！” 邵平安答应了，爬起来套了件衣服在身上拿了钥匙就出去了。 安小五坐了起来，靠在那里迷迷瞪瞪的在想事情，但是还没想出什么头绪脑子就转不动了。 睡着之前她才迷迷糊糊的想起来，把车挪去对面有什么用？ 真的涨大水的话河上边架的那个木头桥肯定又是早早的被大水给冲了。 车在那边人在这边过不去又能起个啥作用。 第二天早上邵平安早早的就醒了，趁着手机上闹钟还没响直接把闹钟给关了。 外面的雨还没停，房檐水哗啦啦的淌，雨一晚上都没停，大河里面的水已经浑了。 这要是继续下下去到后半天，那座桥百分之百没有了。 院子里的灯刚刚亮不久安玉梅就过来了 她从忙着收油菜开始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过来了。 这阵来，一个是天上一直下着，想去地里忙也忙不了啥，再者最紧要的已经忙完了，接下来就是继续锄草，以及扯猪草放牛这些活了。 一个是想过来看看情况，家里还有个学生。 水要是太大雨要是不停，不行今天就不去了，万一过去了放学回不来可咋整啊！ “二姐，你这么早？” “一晚上雨大的，房檐水哗啦啦的淌，上哪睡得着，我过来看看河里的水，雨要是不停今天就不让文文去学校了。” 邵平安也觉得是：“送过去回不来就麻烦了。还有芹芹，明天又放礼拜了，天气要是不好还是跟老师申请一下留在学校里算了。我回头来的时候去一趟，再给她点生活费，跟老师再说一声。” 他不说安玉梅还没记起来：“那麻烦你跑一趟，我明天把钱还你。” “不着急，后半天看情况再说。” 他们这里这条河真的是，就跟卡在人喉咙里的一只大手一样，随时都能把人掐的死死的。 这要到了淋雨天十天半个月的不停，学生上学是个大问题，生意也是个大问题。 “小五还睡着？” “睡着，没有喊她，这段时间累惨了，让她好好歇歇。” 房檐水的声音都把她吵不醒，机器打豆浆的声音直接被房檐水的声音盖住，更加没有影响。 等安小五醒，外面天已经大亮了，邵平安都已经走了好久了。 雨变小了很多，但是却没有完全停下来的意思，周围的山峦云吞雾绕的看着怕是难晴的起来。 第276章 利于子孙后代的事情 外面这会热闹的很。 下雨天没事，尤其是家里有学生的这会都跑到河边上来了。 这会儿想送学生过河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天上雨不停，都担心送过去接不回来。 架起来的那个木头桥这会儿已经被浑浊的河水给包围了，被冲散也就是眨眼的功夫，不费吹灰之力。 高年级的的还是硬着头皮都过了。 像安玉梅家这种才刚刚上的去不去的都无所谓，几个年龄相仿的小崽子在门上踩着水乱蹦。还有的撅着屁股蹲在院子边上也不知道在琢磨啥。 安小五瞄了一眼外面那么多人赶紧进屋，乱糟糟的头发好好的梳了一下，收拾整齐才从屋里出去。 挨个的招呼了一声。 邵清芳转脸看着她：“起来了呀，我们吵到你。” “没有没有，这都一大早上了。” 她最近瞌睡死的很，天上打雷都震不醒她，就算是听见有人说话，在没睡够的情况她脑壳醒了眼睛也睁不开。 而且浑身懒洋洋的一点劲儿都没有，纯粹是看着外面天已经亮了，强行睁开眼睛的。 邵忠明他们打着伞站在河边上不知道在说啥。 安小五问了安玉梅一声：“文文他们不过去了吗？” “不去了，这天暗的很，感觉还有大雨，让他在家里多写点字吧。你回头帮我再教他认几个字，让他在家里自个儿写一写。” 安小五答应下来。 邵忠明他们从河边到门口都还在说话，从涨大水讨论到学校，从学校讨论到队上的路，最后扯来扯去就扯到了这条大河 安小五从屋里把板凳都拿出来招呼他们在房檐下坐下来。 邵忠明继续跟安正梁他们说这个桥的事。 “早两年上面就来统计了，说是要架桥要架桥，统计完了就再不提了，没动静了。” “没动静了，你们村上的人都去催一催啊，你们不催人家着急个啥？那些官老爷风吹不到雨淋不到的，又不需要过河，坐在办公室里边要多安逸有多安逸，人家着急个啥呀？ 我们这边三个队呢，说起来人可不少。 山那边还有村子，虽然平时不从我们这边过，但是你想想，如果我们这边架一座桥，这个桥呢不说有多能吃重，最不起码的摩托车小轿车能过，你说他们那边会不会弄一条通往这边的路？ 都从这边走了，那我们这边是不是就热闹起来了？” 还别说，安正梁平时不显山露水的，想这些事情的时候比谁都敢想。 “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这个桥得找专业的人士来勘测计算，寻找合适的修建桥墩。以及桥面需要承重多少，用啥材料，预算多少，这人家都有讲究的。” “搞那么复杂。”邵忠诚最不耐烦的就是听他的在这里叽叽歪歪打太极忽悠人。 “你说的那个承重用料那肯定是有讲究的，但是勘测啥玩意？哪里合适？修建桥墩，长个眼睛一眼就能看出来，有啥好研究好勘测的？你以为是给长江修大桥？就汉江河头头上这点地方，干旱的时候站在河这边一泡尿都能飙去河那边的距离，还勘测，勘测个锤子。 只要上面钱到位，啥都好说。” “啥事情要都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 修这个桥，到时候你看，真的有动静，上面拨款能给你意思意思都不错了。 还得靠村上，到时候这边几个队还得集资，要从你们口袋里拿钱。 你们这些人我还不晓得，只有往口袋里装，哪怕就是装不下，也舍不得从口袋里往外拿一分。 这会儿一个个倒是攒劲的很，到要钱的时候就比吃屎还费劲。” 邵忠诚道：“别说那些话，咱们这啥情况你不是不晓得，谁也不想抠抠索索。 挣钱不容易，那花钱不得花到刀刃上？你真的要能把这个桥给架起来，把我们队上的路给打通。你来收钱，我绝对不说二话，别人给多少我就给多少，该给多少就是多少。我没钱我去借我都不得少你们一分。” 架桥修路，这是造福子孙后代的事情，别的事情上他再抠，这个事情上他也不会。 当然，舍得归舍得，他不做那个出头鸟，更不做那个冤大头。路是大家走的，桥是大家过的，要整那肯定就是一起整，公家牵头。 在门上坐了一阵，你一言我一语的在那里闲谝。 难得热闹了一阵，八九点的时候陆陆续续的就走了。下雨天不下地，但是在家里也不得闲。尤其是女人，还得做饭，在洗衣裳，家里喂着猪喂着鸡，人不吃都得顾及着他它们。 安小五这才问安玉梅：“家里都忙的差不多？” “紧赶慢赶的差不多都种进去了，剩下的就是那些活，爸跟妈慢慢的干。你这边忙，就紧着你这边来。” 说完问她：“中午想吃啥呀？” “啊，想吃肉。” 安玉梅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是该好好补补了，这瘦的跟啥一样了。一点也看不出来有五个多月的肚子。 不过中午就算了，腊肉弄来烧了，洗都得洗半天，在锅里最不起码得煮个两三个小时，你能等得住？我先给你整点，随便吃一口。” 安小五站起来：“我自己弄，你歇一会，忙了一早上。 了。” 进屋去调了点面，在锅里烙了几张饼出来 然后炒了点香椿，炒了个土豆丝。 又烧了个醪糟。 安玉梅也不可能真的啥都不干，过来就是干活的，还能让一个大着肚子的给自己弄吃弄喝的伺候自己？ 帮她烧火，然后又去剁猪草喂猪，一刻也闲不下来。 “说起来刚刚种进去，下着一场雨正是时候，但是昨天晚上一晚上就已经下透了差不多了。 要是停不了还麻烦的很，河里一涨水学生来回过不去麻烦的很，你们这个生意天天都要给人家送货，也挺麻烦的很。” “是呀，但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啥办法？就这个条件，除非以后搬去镇上。” “搬去镇上？” “是啊，到镇上肯定就方便多了嘛，不过那得有钱才行。没有钱的话，去镇上就得给人家掏钱。 而且，一点大的地方还不行。你看我们门口这么大地方都摆满了。东西搬去镇上，人也得跟着去镇上，吃喝拉撒都得要地方，做东西得要地方，放东西也得要地方。 别看我们门上这一片不起眼，真的要到镇上去找一个跟这差不多的还真不容易，拿上钱都不一定能找到。” 所以她比谁都希望桥能架起来。 第277章 受了伤 饭还没吃完雨又大了，邵平安还没回来。 “也不晓得啥时候回来，再等一阵就这个雨势河坝里的水会更大，可就回不来了。” 反正这会儿河里的水已经浑的不像样子，即便来去已经很熟悉，知道河口在哪里，也不敢轻易的开着三轮车直接从河里冲过来了。 安小五道：“回头三轮车还得锁在村委会那个院子里。”她也着急，但是人没回来她着急也不起作用。” 邵平安早上天不亮就出的门，到下午了才回来，过河的时候河口上常走的地方水已经到了他大腿根。 回来的时候，走路一瘸一拐的。 安玉梅跟安小五都吓了一跳：“你这咋弄的？” “别提了，简直倒霉的不行。都快到家了，碰到了安正财那老狗日的。 真的是也疯了，下这么大的雨不好好的在家里待遮，跑公路上面躺着在那里要钱。刚好就在下坡的那个地方，我差点给碾上去了。吓得我赶紧往边上转，一下子给转急了，栽到边上沟里去了。” 摔的他胳膊腿上面全部都破了。 还好之前因为安小五割伤了手，家里买的碘伏和纱布还有。 “赶紧先去换一身干净衣裳，一身都湿透了。” 衣裳换了才好处理伤口，不然一身水淋淋的咋弄？ 身上都湿透了，但是怀里的东西用塑料纸裹了一层又一层，还是干干净净的，一点水也没有沾到。 他交给了安小五：“这个要收好。” 随后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赶紧进屋去换了干净的衣裳裤子，又把头发擦了擦，然后才出来。 在堂屋门墩上坐着，穿着半截的短裤稍微往上提一点就能看见腿上的伤。 右边那条腿，从膝盖上面一直到小腿擦了好大一片，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右边那个胳膊肘也是如此。 安小五给他上药的时候就听见他嘶嘶的在那倒吸冷气，气的忍不住在那里咒骂。 “他是不是要死了？他在公路上干啥呢？你没看看是死在那里了还是咋弄的？” “管他死了活了，反正我不能碰到他。还好两边都住的有人家，帮着我把三轮车推起来，不然他死不死我不知道，我今天要倒大霉了。”连人带车栽到沟里面去，半天都没爬起来。 “车子没啥问题吧？” “外边蹭到了一点，瘪进去了一坨， 开起来还是没有问题的。” 安小五给他上了药，然后用纱布给他裹了两圈：“好好歇歇，我先去给你弄点饭吃。煮点面条吧，那个快一点，二姐洗了腊肉炖在锅里的，这会儿应该可以了，腊肉汤刚好给你拌面条。” “能行。” 安玉梅就进屋去灶台后面给烧火，边往灶腔里面添柴火边跟安小五讲：“是有好长时间没见到安正财了，他们家那个地里边麦子倒是割了，留的麦茬子深的不行，那麦茬子老高一截，也没见耕地，更没见他去点苞谷。 他们家也不知道咋回事，总感觉有点邪门啊。好端端的刘华英疯了，疯疯癫癫的没多久人就死了。 这连第一个周年都还没过呢，安正财又开始成这样了。以前多精明的人呐，说糊涂就糊涂起来了。” 安小五心里那口气还没顺过来：“那谁知道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也不晓得是不是脑子里哪根神经不对，又没去大医院检查，谁知道呢？” 听他们在议论，邵平安跑过来凑热闹，右腿扎的有点紧，上了药还疼的很，全靠左腿使劲。 一跳一跳的跟个瘸腿的兔子似的到了灶房门口：“你都不知道人家咋整的，那么宽的国道，两头全部用石头拦着，中间就留了一个他睡的那么长一截，往那一倒。 过路的车都得停下来，没有哪个敢直接撵上去。那两边都是住户，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敢撵上去那绝对跑不掉。 好多司机走到那里停下来之后，给他一块钱，一下丢的老远，让他去捡，他去捡钱，后面一串车全部都跑了。” 安小五看了他一眼：“你知道的还怪详细，这不是头一回碰到了吧？” “碰到过两回了，之前天气好，而且他也不在那。今天闯见鬼了，谁能想到这么大的雨，他还躺，还在下坡的地方，简直要命。” 万一来个大车反应不过来创上去，尸骨都不得完整。 安小五懒得再提这个人：”这雨没有要停的架势，今天晚上要是不停明天是绝对过不去了，那边货咋弄？” “我今天早上拿的多，也给人家说了。豆腐的话，这两天下雨河里涨水，过不去就不送了。豆腐干他们每家都多拿了一点，下雨天凉快了些，放个两三天没问题。” “这条大河真的是，再干两年不行了就换地方。” 邵平安进屋坐下来看着她问：“你打算换去哪里？” “换到村委会那边，回头就去问问幺大，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皮给我留着，我去那边修一处更大的。 住在这边真的是烦死了。这才刚刚开始，等到八九月份汛期的时候三天两头的下大雨，隔三差五的涨水，这生意还咋做？” 安玉梅接话：“不是在说修桥的事？” 安小五哼哼两声：“你没听出来那是在说闲话吗？架桥，谁知道哪辈子的事情。”她上学那会儿都在说，说的热火朝天的，转身就一点音讯都没有了。 “把上坪的人都搬迁挪走可能都比架桥要容易的多。” 毕竟搬迁这个事上面是有指标的，村上只需要跟着上面的指示来就行了。 但是架桥这个事，上边要是没有动静，就邵忠明那个得过且过的样子，这辈子怕是都不见得有魄力愿意当那个出头鸟去把这个事情给搞起来。 邵平安问安小五：“幺大今天过来了？” “天刚亮的时候过来河边上看水，跟安正梁他们闲扯了几句。说就算是修也得村里自己来，靠上面拨款很是够呛。 我琢磨着，靠我们这集资也很够呛啊！嘴上说的都起劲的很，真正要交钱收钱的时候那个工作不好干。怎么个收法？按每户来还是按人口来？一户收多少钱还是一个人收多少钱？这些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第278章 不是谁都能当干部的 “我们一队一共三十几户人家，加上二队还有杨树湾那边的三队也有上百户人家了。 真的要集资架桥的话也未必架不起一座桥。也不说修个多好的大桥，架个漫水桥还是可以的。 面包车能过就行，大车那肯定是绝对不行的，那得称重多少吨的桥才能行？ 不是汛期的时候河道里面随便哪个大车都能过来，干啥要从桥上过。 真正到汛期的时候也就是为了人来回行走方便，可不是为了谁家施工方便。 再说了，我们这山沟沟里四轮的都见不到，何况是大车。 石头沙子可以就地取材，主要就是钢筋水泥铲车挖掘机还有人工。 四队那边这东西可都是现成的。” 安小五疑惑的看着他一眼：“现成的，谁有啊？” “四队的那个队长他不是把上面河坝都包下来在卖沙吗？每年要给村里交不少钱，想要继续承包他不得跟村里打好关系？用一下他的铲车跟挖掘机给他一部分钱，不比去外面找来的那些便宜？” 安小五听的直咋舌：“真会合理利用，你不去村委会当干部可惜了。” 邵平安哈哈笑：“我都是闲的，没事说闲话。干部那是一般人能当的吗？我可没有那两下子。” 不止得有能力，还得懂人情世故，还要会两面三刀的和稀泥，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来的。 安小李把锅盖掀开，拿筷子戳了一下锅里的肉， 最后直接捞了起来。 切了几片。 弄了一个大搪瓷碗把面条捞在里，浇了腊肉汤：“你在这吃，还是去堂屋吃？” “就在这吃吧” 邵平安站起来去端碗。 安小五把切好的腊肉放在面条上，把案板上扣下去的碗掀开：“这是早上的时候炒的盐菜跟泡菜洋芋丝。 先凑合着吃吧，都到这会了吃个七八分饱就差不多了，等会儿又要煮饭。” 煮了腊肉，那傍晚的时候肯定就是米饭，豆豉炒腊肉跟米饭是最搭的。 安玉梅问：“天气这个情况，魔芋还搅不搅？” “冰柜是满的吧？” “是满的。” “那今天就不搅了。 黄豆还是要泡一点，后半夜要是不下了明天早上该干啥干啥，要是继续下，就全部压出来 。” 安小五道：“我还琢磨着这几天趁着温度还不高，再做一批豆豉跟红豆腐，装红豆腐的缸有两个都空下来了。” 下雨天耽误送货，但是不耽误他们干活。 不得不说院子里面这个棚子是搭对了，没有这个棚子天气不好的时候还真的倒腾不开。 安玉梅从灶台后面站起来：“下午要是不搅魔芋我就先回去了，文文今天都没有去上学，在家里不知道是去串门了还是在干啥，我估计一个字都没写。” 安小五道：“那也不着急啊，马上就煮饭了，吃了饭再回去。” “不了，你们两个少弄一点，够吃就行，下午不干活的话就好好休息一下，下雨就是休息的天。” 说完就去了外面拿了挂在柱头上的伞撑开就走了 安明兴家里买了一个大彩电，还整了个DVD，有光碟，跟安建国家里那个大锅盖不一样。 锅盖收的台也不少，这个台看完换那个台，但是新闻多广告也多。 看个电视剧，正在兴头上广告就来了，一天两集，演完就等明天了。 但是DVD不一样，买了碟子，什么还珠格格，什么天龙八部，杨门女将……只要你有时间，只要你不嫌电费贵，你可以一天到晚坐在电视跟前饭不吃都行，一口气给它看完。 原本买回来是为了让韩丽娟坐月子的时候打发时间的。 结果电视和DVD这东西在这边太少见，放在他们睡房里不方便。再加上那个电视尺寸也不小，就只能放在堂屋桌子上。 前段时间忙就不说了，这会儿一下雨，在家闲着没事干的人都往那里跑。屋里满当当的都是人，全部都是围在那里看电视的。 安玉梅回去一看堂屋门锁着，就知道人在前面了。 早先总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你吵过来他吵过，那些年他们两家也没有真正的和平共处过。 这会儿，倒是突然热乎起来，动不动到人家那去串门。 也不知道是老了突然懂事了，还是说电视的吸引力真的有这么大。 安玉梅也曾想过要不要去买一台。 但是想了一下算了，不能吃不能喝的，日子本来过的紧巴巴的，那些不必要的东西能省就省了。 买回来不看吧就是个摆设，看吧，每个月还得交电费。再加上家里还有两个学生，这会儿家里没有不惦记，家里要是有了，一天到晚的还得了。 走的时候也没拿钥匙，正准备去喊人，走到路口上就看见刘翠萍拉着文文回来了。 “我才说去找你们呀，都这个时候了，今天不去上学也不在家里写字，就看了一天电视是吧？” 刘翠萍道：“没有，就看了一会儿，人多的跟啥一样。” “都堆在人家屋，也不怕人家烦。” “我是听见前面有动静才过去。” “前面有啥动静？” “前面李家不是在闹架吗？闹得一窝蜂，又打又骂的。刚好又是下雨天，都在家里，有去劝架的，有去看热闹的。闹腾完了，回头来就在你二娘家门上坐了一阵。” “又吵架？一天到晚哪来那么多架吵的。李明峰不是在外面干活吗？地里忙完了，还没去啊？” “这不才刚刚忙完，还没走呢就下雨了，要不是这场雨，估计人就已经走了。” 还是因为钱的事呗，说是一年到头都在外面干活没钱拿几个钱回来。又说他在外面不规矩，跟人家这个女人那个女人瞎胡搞。” 安玉梅愣了一下：“在工地上干活累的都要死了，还有时间瞎胡搞？工地上那些干活的不都是男的吗？哪有女的？” “那谁知道呢？两口子闹腾的厉害，还动手，了。他媳妇你也知道也是个厉害的，又抓又挠的。李明峰平时倒是看不出来，气头上那也是个狠的，要不是人拉着，他媳妇肯定得吃亏。” 第279章 贪多嚼不烂 看着那个天色还以为不会晴，结果天快黑的时候太阳终于冲破了乌云，在彻底落下去之前，西山与天相接的地方露出了一抹霞光。 朝霞不出，晚霞行千里。 意思就是，早上要是天发黄，出现了霞光，十有八九就会变天，不适合远行。但是晚上出了晚霞，那第二天必定是个艳阳天，不会耽搁行程。 安明兴抱着他儿子跑过来串门。 主要也是家里忙完了想过来看看河里水大小，看看明天能不能去摆摊了。 河里的水有点浑，但是晚上要是不落点的话，明天早上应该就能下去不少。 他车子还在邵平安家门上呢，得从河里开过去，水大一点都不行。 过来就看见胳膊和腿上都绑着纱布的邵平安。 “你这咋弄的？咋还受伤了？” 邵平安言简意赅的跟他说了说：“反正你骑车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一点，尤其是往回头来那个下坡坡根跟前，可得注意了。 稍微一个走神，要是撵上去那就是一条人命，可是不得了的事。” 安明兴皱巴着眉头：“回头去镇上的时候到交警大队去找一找，让交警管一管。 他这种人看着都不像是真疯，像是装疯卖傻，我们不管咋弄都没有用。警察一过去，他还是知道害怕的的。” “装疯卖傻？好端端的人装疯卖傻，图个啥呀？体体面面的做个人不好吗？” “那谁知道呢？” 邵平安被他怀里的崽儿给吸引住了：“这一满月抱出来长的挺快啊，比刚刚满月那会儿感觉又饱满了些。” 像个小肉疙瘩。 而且看着还精神的不行。 安明兴这会练的抱娃儿已经很熟练了，一手从胳肢窝下边穿过去搂着胸，一手托着屁股。 小家伙圆圆的脑袋圆圆的眼睛，整个人都是圆圆的。被抱着还不安分，这瞅瞅那看看不说，腰杆都还直不太起来，屁股还在安明兴的手里扭来扭去，两只手一甩一甩的像是要用力跳起来一样。 也不认生，邵平安拍了拍手伸手，他两只小爪子就扑了过来。 只要没在韩丽娟跟前，反正有人抱就行，无所谓谁抱。 “看着好乖呀！” “乖个屁呀，一天到晚就想到处跑，只要在家，那哭的，把人听的脑壳都要爆炸了。” 邵平安不信：“你就会夸张吧，小娃儿的哭声能有那么厉害？” “你以为呢！哭的人心烦意乱的吃饭都吃不进去。要不是太小，打不上手，不知道揍了多少回了。” “听听，这是亲爹说的话？” 安明兴呵呵了一声：“到跟前你就知道，可能你有耐心，小五就不一定了。要遇到个像他这么闹腾的，就小五那性格，不得天天爆炸？” 安小五从屋里出来：“过来就说我坏话是吧？” “你这个耳朵咋长的？说你好的你是一个字都听不见，说你不好的半个字你都能听清楚。” 安小五反驳：“说的好像你不是这样一样。那是因为我本身就好，别人说了再好也不过是在说实话。说不好的呢，就是在说坏话，可不得听得一清二楚。” 说着眼巴巴的瞅着安文瑞：“我可以抱一下吗？” “抱一下就抱一下，这都满月了能有啥问题啊？你自己注意点就行。”反正安明兴是没有那么多讲究的。就是怀个孕，又不是得了啥传染病，还不能碰小娃儿，哪来的那些破规矩？ 安小五伸手就从邵平安怀里把小胖仔抱了过去：“还是有点分量的呀！” “开玩笑，十来斤了。” “长的可以，养的挺好，韩丽娟呢？咋没见她出来转悠？” “在家里收拾东西呢！屋里乱七八糟的，收拾一下，明天准备去摆摊了，不能在家里呆着。坐吃山空想着都愁人。” 邵平安看了看放在正房和灶房中间那个道道里的三轮车：“你那货没多少一点了呀！” “这两天便宜处理一下，打算再出去一趟，再弄点货，把这个夏天干过去。” “不要心急，夏天的生意不好做。天越来越热了，这两天还好，一到七月份入了伏，热的跟啥一样，街上早早的就没人了。 那会儿啥都不好整，可不要压手里了。 一热过天气说冷就冷了，一换季马上又要穿厚衣服了。” 邵平安这个人跟安明兴完全是两种性格。 安明兴是有点拼劲，有时候一上头，瞻前不顾后。 邵平安不一样，他就只求个稳当。 他这辈子没有想过发什么大财，能把这个生意做上道，尽量稳赚不赔，让家里日子好过一点，轻松一点。 等到以后有娃儿了，条件好了，不要跟他们受罪，这样已经很满足了。 “过去看看再说，也不一定就能遇到合适的。没有的话也不能白跑，简单的再配一点货，不管咋样每天有点收入总比闲着强。” 这话是不假。 安明兴看了看他的腿：“你这样子明天是不去摆摊了？” “我最近都没有摆摊了，就每天去送送货。” 就这他都有点忙不过来，主要还要往县城那边跑，底下那个县城，靠着他们这一带的两个镇他也在跑。 好在豆腐只是给附近的两个镇上送，远处都是送豆腐干，那些不用大早上就送到，下午也可以，什么时候需要什么时候打个电话他再去都行。 贪多嚼不烂，暂时能把这些客户供应住他就已经很满意了。 现在他的证都办齐全了，接下来还有的忙。摆摊的事情就暂时不考虑，等到秋凉了之后看情况再说。 “之前那个谁？赶交流会的那个，姓杨的那个，在你这拿货卖的怎么样？” “天热，我估计不咋样，反正就第一次拿货拿的比较多，我给送了两次，后面就再没要了。之后也再没联系，不知道又改行了还是咋弄吧的。 反正天热了啥都不好卖，就菜市场卖菜的都说生意不如秋凉的时候好，一守守一天还卖不到多少钱。卖不掉的放到第二天就没有样子了，一天到晚都在浪费。” 安明兴道：“吃的东西比百货到底要好一些，毕竟那玩意是消耗品，天天都得消耗。” “那你有没有想法改个行？去做吃的东西？” 安明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算了吧！我不是那块料。首先我没办法跟你们一样吃那个苦，其次我也没有那个手艺，就折腾这些东西，卖一点是一点。 安小五笑话少平安：“你就别替他瞎操心了，他比谁都精。我们这一斤豆腐干能赚几毛钱？人家那买一件衣服抵我们多少豆腐干了？” “说的倒也是。 那摆摊的话，还是你一个人去？” “暂时的就我一个人去吧，娃儿还小呢，韩丽娟得在跟前带着。 我们这一跑出去就没有个远近，没有个迟早，他要吃奶咋弄？等稍微大一点能断奶，让我妈给带着，我们两个人再一起出去跑。” 第280章 计划进行时 几个人正在说话呢，安小五就觉得自己手底下明显热了一下，湿了。 她愣了一下喊安明兴：“赶紧赶紧。” “咋了咋了？” “还给你，你儿子尿了！”还尿了她一手。 嘿！ 安明兴接了过去把尿布扯开，小崽子尿还没尿完，一下子冲出去老远。 安明兴个手欠的还在小麻雀上弹了一下：“你是个水龙头，刚刚才给你把了尿，这才多大一会儿？ 走了走了，回去了！” “还早啊，你急啥？” 安明兴把湿了的尿布缠在手腕上，手托着他们家崽儿的屁股：“只要一尿，要不到多大一阵就得吃，不吃就要开始闹了。这都尿了两泡了，不回去喂一点就在这待着也不得安宁。” “那你慢点，抱着娃儿呢，走路风风火火的。” 平时就算了，刚刚下过雨，路上滑的跟啥一样。 邵平安站在院坝边上，一直看着安明兴抱着娃儿走的都没有影了才转身。 安小五去用水冲了个脚，回头看了他一眼：“就那么喜欢小娃儿？” “喜欢啊，家里有小娃热闹。” 邵平安说话的时候下意识的看着安小五的肚子，脑子里面已经在幻想他媳妇肚子里揣着这个生下来到底是个啥样子的了。 安小五哼哼了两声：“眼热别人，等生下来你就自个带着慢慢热闹。一会要吃一会要拉，争气一点，吃饱喝足拉完就睡，不争气的白天晚上的哭，能把你折腾死。” 她这会儿都没想过生了之后是什么样子的，不敢想，就怕想着想着都就不想生了。 芹芹跟文文小时候就是她搭把手带着的，两个都算比较乖的了，但是说哭就哭也烦人的很。 她那会儿不懂事，不晓得有多少次想把两个小崽子丢了，简直烦的不行。 邵平安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一手扶着她的肚子，搂着她往屋里走。 “这不就是个过程嘛，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成长。” “那我把成长的机会留给你，你要好好珍惜。” “好好好，留给我留给我，你负责生我负责带，这样总行了吧？” 安小五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说话要算话啊，不要这话说的好听，等到临上阵的时候又想打退堂鼓，那可就没机会了。” “说的好像现在就有机会了一样。准备找对象成家的时候，后面接踵而至的一切都有心理准备啦！” 邵平安抱着她，安小五跟小狗似的在他怀里蹭了蹭。 邵平安低头亲了亲她，然后就收不住了。 亲着亲着两个人就滚到床上，亲吻的时间不少，但是像现在这样有点擦枪走火压不住的情况不多。 平时两个人都忙，再加上安小五怀上之后精神头就不好，基本上是上了床粘着枕头就睡着了， 没有像这么早早的就闲下来的时候。 邵平安的手不规矩的轻轻的拨弄着她，随后又克制了抽了出来。 安小五整张脸都埋在他的胸膛上，鼓足勇气轻声问他：“想不想？” 邵平安半天都没说话，本能的咽了一下口水，只觉得口干舌燥的。 怎么能不想，想的都快疯了好吧？身体的本能是最难以控制的。他已经忍了几个月了。 肚子里有一个，他怕整出人命。 “不想。”老实巴交的男人难得口是心非。 “但是我想。” 安小五觉得自己无药可救了。 怀了娃儿之后不止只馋肉，还开始馋男人了，太不要脸了。 邵平安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翻身在她身上蹭了蹭，让她感受了一下自己到底想不想。 “改天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问问人家行不行，行了了再说。”虽然听队上那些男人在说，说自己婆娘怀上之后，过了三个月根本就没管过，想做就做，快要生之前都还做那事。但是邵平安觉得真的有点不靠谱，太吓人了一点。 安小五着这个肚子原本就比邵平安见过的那些怀孕五六个月的孕妇肚子小很多，心里一直都不太安稳，这会儿哪敢去干点别的。 安小五轻轻一抬腿，刚好抵住他。 邵平安猛哼一声，老实的平躺了回去。 谁都想，谁都不舒坦。 安小五眨了眨眼，翻了个身，手暗戳戳的伸了过去。 事实证明，人还要忙起来才好，不能太闲，太闲了乱七八糟的想法跟着就多了。 反正下午没干活，早早的就进屋睡下，但是闭上眼睛也是天黑之后很久的事。 安小五躺在那里脑子有点不太清醒，弄不清楚他们这到底是做了还是没做？ 下午霞光一现，后半夜星星都出来了。 第二天，艳阳高照万里无云，刚刚下过雨的天，蓝的一丝云都没有，像一块画布一样。 安小五抽了点时间，拿了笔和本子趴在桌子上在那里写写画画。 之前说的那个一直在等证办下来，如今他们证件都齐全了，也可以开始着手准备了。 包装肯定得定制，包装的规格已经商量妥当了，但是上面要印些什么东西，这个得好好的琢磨一下。 配料表，保质期，以及那些许可证什么的都得印上去，要搞周全一点，把风险降到最低。 至于生产日期，到时候包装好了得现打上去，不知道要用什么往上打，还得去打听一下。 家里做豆腐干的模具又得增加，正儿八经的进入包装，可以作为速食直接食用的这种，工序又不一样。 要的模具也不一，这要在原来的基础上再一次的琢磨改进。 不是三两下就能行的。 但是既然想做，那就必须得早早的抽时间开始动手。只有把心里的想法先整理出来，然后才能一步一步的更加完善。 他们的主要目标是学校附近的商店，主要是当做小零嘴卖给学生解馋的。 目标是一早就确定好的。 东西的种类，眼下品种还比较单一，还需要继续完善。这就需要不断的琢磨和实验，脑子里空有想法是不行的。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安小五才并不着急。 六月份很快就过去，到了七月没几天就期末考试，一考试一放假，学校附近的生意就彻底的进入了淡季。 所以，他们还有两个月的准备时间，时间算是很充足，只要在开学前能把货铺出去，就算是成功了第一步。 第281章 大手笔 安小五是个凡事要么不做，要么就要认认真真去做的事情。 等到接连晒了两个太阳，河里的水彻底的消下去了之后，她跟着邵平安去了一趟县城，去县医院做了个检查。 没有什么问题，她这个属于子宫后倾，所以看着肚子不怎么明显。 属于正常现象，不会影响肚子里的孩子发育。 邵平安把自己能想到的问题都问了一遍，不太放心的地方又问了个第二遍。 好在医院里的大夫是专业的，常年跟这些人打交道早就见怪不怪了。 问题多了才好，才是负责的表现。 年轻人夫妻头一胎，什么都不懂实属正常，不懂就问没毛病。 检查了没有什么问题，两个人的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既然来了，少不得要转转，安小五想买点东西，顺便在城里各个百货门市看看。 县城有个刚刚开起来不久的大超市。 吃喝用一应俱全。 安小五也去逛了一圈，出来的时候还买了不少东西。 好几样小零食。 主要是看人家的包装样式规格，进行一些借鉴。 邵平安问安小五：“我们也买台电视？” 早先置办了烘干机封口机这样那样的把手里的钱花的一干二净，从清明会开始就一直在一点点的回本，这两个月倒是不至于说已经把花出去的钱全部都回来了，但是手上多少有点钱宽裕一些了。 “一天到晚忙的跟啥一样，买了也没有时间看啊！”安小五对电视这个东西兴趣不大，早先邵平安提过一回，当时手上紧巴巴的，所以转身就忘的没影了。，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时间，有了的话时不时还是可以瞅上两眼的，安明兴不是就买了一台大彩电？还买了DVD，我听说一到傍晚周围的人都跑去他们那看电视。爸妈也经常过去。” “那就买，连那个啥，DVD一起，问看看啥价格吧！” 彩电不便宜，以安小五的想法，既然要花钱那就一次性到位，买个稍微大一点的。 这些东西她虽然没有拥有过，但是多少知道一点，一天一天的更新换代快的很，太小了过几年就看着不顺眼了。 这玩意买了就得用好多年，不是说今年买了明年过时了就能换的。 虽然同一个牌子，大小不一样价格上有点差异，但是大头都去了，也就别再心疼那点差价了。 心一横，花了两千多块钱买了一台三十二英寸的彩电，再看那千儿八百的DVD，她再也舍不得花钱了。 “不然回镇上买个锅盖？说是能收几十个台。想看天气预报看天气预报，想看新闻看新闻，想看电视剧有电视剧，只要有时间，一天到晚轮换着看都没有问题。” 主要是算了个账，DVD这玩意有点坑。 必须得买碟片才能行，不然连带的电视剧跟它一起都变成了废物摆设。 或者去镇上店里面租碟子也行，那个倒也不贵，但是想想都很麻烦。 家里有电视，有几个能看的台，时不时看看就行了。 当然，这是她自己的想法，如果邵平安想买，那就买吧，钱也不是她一个人挣的。 她听说男人在这些电器方面格外的执着。 哪知道她一开口，邵平安就来了一句：“也能行。” 那就这么着吧。 两个人出来了一趟，拉了一台彩电回去，还拉了个大锅盖。，把安玉梅看的一愣一愣的。 “你买这么大一台，要好些钱的吧？” “两千多。” 安玉梅嘶了一声：“好贵啊！” 她一年忙到头，除了家里的开销根本余不下来一点钱，亏她之前还异想天开的想去买台电视回来。 安小五赞同的点点头：“确实贵，不过好歹也是个家业，置办了最起码用个十年八年的，安明华他们家那个黑白的黄河老电视机到现在多少年了，不还好好的？” 当时买的时候可是这边独一份，觉得那屏幕怪大，但是在外面看过了大彩电之后回来再看就觉得好小啊！ 所以这玩意必须得一次性到位，不然自己都先给淘汰了。 这个家业，安玉梅觉得她在把两个娃儿供出来之前怕是置办不起了。 好在她是一个很看得开的人，颓废片刻之后转身就去给帮忙去了。 电视问题不大，两个人就能弄屋里去。 把边上那屋子里的桌子弄出来放在堂屋里靠着后墙的地方，电视机就暂时的放在那上边。 三十二寸的大彩电，放在睡房里面不合适，太大太近了，对眼睛不好。 那个锅盖不好弄，要弄到房顶上去，要点力气的。 折腾了半天，最后用绳子一个拽一个托，总算是弄了上去。 剩下的事情问题就不大了，调个电视，对于邵平安来说真的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们这跟安明兴他们那可以不一样，这边单家独户的，家里有个啥东西不会传那么快。 倒是安明兴，晚上从外边回听见安小五他们屋里电视在响，愣了一下，专门进去瞅了一眼：“好家伙，大手笔啊，买了个这么大的？” “花钱那肯定是要一次性到位啊！” 安小五看了看他：“最近咋样啊？” “就这样，不死不活的，一天好了卖个三四百块钱，不好就百十块钱。守一天就开个张就结束了。” 邵平安从外面进来：“吃了饭没有？给你弄点？” 安明兴本来是不打算麻烦他的，但是话到嘴边又临时改了口：“我买了啤酒，整两个菜我们喝一个。” 说实话，不是很想回去。 每天回去都要问生意好不好，又不懂还总是问，问了就开始叨叨，真的把人整的脑壳都要炸了。 加上韩丽娟最近带娃儿回娘家去了，他就更加的不想回去了。 这个季节弄下酒菜那可太方便了。 下午摘的西红柿，撒点糖拌拌，魔芋干弄一盘，再拌个豆腐干，来个花生米，都不要安小五搭手，两个男人一会儿功夫就折腾出来了四个菜。 整的安小五本来都打算进屋睡了，看着又馋了。 第282章 矛盾 啤酒她是不能喝了，但是西瓜还是可以来两块的。 吃完也没进去，坐在屋里吹着风扇跟安明兴说话：“你没去你老丈人那边接人啊？” 韩丽娟在家里带娃儿，前几天跟余贵华吵了一架生气回娘家去了。 原因就是因为余贵华偷偷给安文瑞喂饭了。 这才七月，四月底生的，都还不满三个月。 虽然那小崽子挺结实，看着大人嘴巴动他就着急的不行，闹腾的很，但是的到底还小。 余贵华说娃儿想吃，但是想吃就给？ 惯也不是这么个惯法。 说一次两次都当耳旁风，韩丽娟看见她把自己嚼碎了的东西给安文瑞喂的时候直接爆炸了，一把把娃儿抱过去当时就翻脸了。 余贵华哪意识到自己有问题，她生了五个都是这么喂大的，一个个的都活蹦乱跳的没见出啥问题，咋到了孙子这里就不行了。 当时两个人就呛了起来。 等安明兴摆摊回来屋里空荡荡的，娃儿不见了，媳妇也不见了，只有他老娘在跟前叨叨叨。 “去接了，不回来。” 他都跑了两趟了，那个气性大的，愣是哄不好。 “那也得接回来啊！” “过几天再换换再说。还剩下这点货我打算就这么暂时压着吧，不等秋凉了，我打算最近就去联系李明峰，看看他啥时候有时间，把这个事情给定下来。” 早点把房子弄好早点搬出来，不能住在一起，住在一起真的是不得安宁。不提他妈跟韩丽娟合得来合不来的话，他也觉得招架不住，太烦人了。 反正这个事情早晚要干，宜早不宜迟。 这会儿开始整，他刚好在家里守着，修成啥样子的他心里有数，在跟前看着的话好整一点。 指望他爸妈，到时候不知道又会整出来个啥岔子，难得怄气。 他这会儿手上有点钱了，也打听过了，这会儿人工材料比早两年稍微又涨了一点，但是涨的不算多。 就是这会儿把房子一修，秋天的时候想赶会十有八九是转不过来了，但是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走一步算一步。 钱这个东西，没有啥时候是能够能真正的宽裕的，还不是拼拼凑凑挤出来的。 因为说好了秋凉了要修房，对面那田里面这一季连秧都没栽，四周都起来沟排水，里面的土晒的干的都跟面一样了。 “边上那点地里面还点了苞谷，到时候挖掘机一挖可就糟蹋了。” “糟蹋就就糟蹋了，边上那点反正是要挖的。跟他说了都不种了，非要边边角角的还要种。” 邵平安问他：“那你想好没有要修个啥样的？” “原本我其实是打算修个两层的楼房的，想着要修就一次性到位。但是我这几天思来想去不能这么干，就修个跟你们这差不多的够住就算了。我们就这么一个娃儿，离成家少说还有二十多年，二十多年以后是啥样子还真的不好说，暂时有个住的地方，能方便一点就行了。 要是能转过来，我想在这边弄个商店。” 他们那块田不小，加上边上的地再用挖掘机刨一刨地方大的很，他想把前边三间直接弄成通的，人住后边就行了，整个商店。 “原本我是想着过两个月秋凉了之后把奶给断了，叫我妈把娃儿带着，我们俩都出去跑，但是这阵看根本就不得行。韩丽娟首先不愿意，我也不是很放心。 不行我就在家里开个商店，卖点杂货，她带着娃儿在家里看着就行。我一个人在外边随便跑跑，日子只要能过得去就行了。” 安小五愣了一下：“我们这边开商店?” “对啊，你别看我们这边就这点人，看个商店不图发财，好好的弄起来还是很要得的。我听说今年上边确实要整这条河了，我们这边这个桥是在规划了。 我们这边可是有三个队，加起来人还是不少的。 而且现在不是合村并镇？我听说我们这边这个小学也要开始建修了，要把公路那一边的那个村上的小学并到这边来了。木竹梁那边也早就开始修路了，原先就 有一条路，现在又开始搞。” “木竹梁那边的路我记得不是直接通到镇上去的？”镇上那边有大桥，早先涨水送学生过河就是走的靠近木竹梁那边的那条路直接绕行去镇上的。 “那边到镇上绕远了，从我们这边到镇上还要近一些，而且这边原本就是老路。” 安小五还是不太相信：“真的假的啊？你打哪来的消息？” “肯定是谝闲传的时候听人家说的啊！” “随便说的你也信？” “不是信不信的事，空穴不来风。主要就是前面这个桥，只要桥开始弄起来，一切皆有可能。”说着看着邵平安：“这个事情你幺大那应该有谱，你都没听说？” “我一天忙的跟啥一样，多久见不到他一回，我打哪听说？再说了，这些没有确定下来的事情，他就是知道他也不可能随便就跟我说了。不过这跟你修房都不影响，反正你是早就决定好了要修的。就是商店，你想好了再整。” “想好了，到时候钱要是不够转不开，你得支援我一点。” “这个没有问题。”邵平安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了。 他们当时回来修房子也是急急忙忙的，计划没能赶上变化，也是幸亏安明兴大方的借了钱给他们，不然真没法一次性搞好。 安明兴想了的，前面整三间通的弄个商店，不止卖油盐酱醋，能想到的能用到的都卖，种子化肥他也卖。别的东西就不说了，化肥啥的这些东西那是家家户户一年两季都要用的，有大老远的去镇上搭上车费钱往回弄，不如就近了。 他心没有那么大，只需要把这一个村的生意做起来就足够了。 因为心里压的事情有点多，喝酒就特别容易上头，两瓶啤酒下肚就晕乎乎的。 “既然你明天就不打算去了，那把你这个三轮车还是弄这个道道里面盖起来？” 安明兴伸手搓了搓脸：“先丢这，稍微盖一下，我明天过来收拾一下给装起来，三轮车得腾出来，买材料上哪去都离不开这个玩意。” 第283章 人一辈子就没有好过的时候 安明兴说的开商店这个事把安小五瞌睡都给整没了。他快速的在脑子里算了个账：“修房子加开商店的话，那可得不少钱。 房子简简单单的修几间，就现在这个行情，估个三万块钱。商店，货柜架子，各种乱七八货物，没有个一两万怕是拿不下来。” 邵平安道：“他手里还是挣了一点钱呢！他卖的那些东西利润大的很，就算是不够，差的也是一星半点。拼拼凑凑也就够了。” 安小五道：“回头跟幺大打听打听我们这里是不是真的要架桥了。” “这有啥好打听的，这条河上架桥就不是一家两家的事，上面一拨款，下面一集资，到时候积极响应就行了。” 说着，他叹了口气：“如果真的要架桥，我们后边之前把松树去掉的那一块地方，回头找挖掘机来给刨了算了。” 安小五愣了一下：“刨了？” “对，找挖掘机刨了，刨成跟前面院子一样，就算不能一样，也得给刨平，能垫的垫起来。我感觉就前面院子这点地方还是不够用。” 安小五听笑了：“邵老板这是要大干呀？” 邵平安伸手搓了搓她的脸：“不应该是安老板准备大干一场吗？”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关门进屋，还不知道安明兴个倒霉蛋喝了点酒，晕晕乎乎的打着手电往家里去，脑子里还想这想那的，一个不留神，一脚踩空了，从路上摔了下去了。 幸运的是坎子不算太高，不幸运的是，一个不留神就破了相。 胳膊腿摔到了不说，脸上还擦了好大一坨。摔了一跤倒是摔清醒了，半天才爬起来，然后赌咒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 回去之后安正平两口子都睡了，门上静悄悄的，黑咕隆咚。 好在他们那个屋是后来弄的，不需要进堂，他身上有钥匙，直接开了锁，随后四仰八叉的往床上一躺。 有媳妇和娃儿又咋样？稍微一个不注意就又成了孤家寡人，没人要没人管的。 一觉睡到了第二天，醒了的时候一翻身疼的叫唤了一声 外面天还没亮，但是他天天摆摊都走的早，已经形成了习惯。即便手机里的闹钟不响，到这个点也就醒了。 翻了个身，想坐起来才发现胳膊疼腿疼，脸上也疼。伸手摸了一把，擦掉皮的地方都结痂了。 四仰八叉的又躺了回去，闭上眼睛，想睡却怎么也睡不着，突然就鼻子发酸，有点想哭。 他感觉自己已经很努力了，不知道咋弄的依旧把日子过的乱七八糟的。 他文化水平有限，见识也不多，没有什么大志向。就想一家子在一块安安稳稳的，别一天到晚唧唧歪歪吵吵闹闹的。 挣点钱在手里，想吃啥有啥，想穿啥也能有啥，咋就这么难呢？ 天刚见一点亮，就听见他娘在外面喊：“安明兴你回来了？昨天晚上几点回来的 安正平的声音传过来：“估计不得早，还睡着，别在那大喊大叫。” 声音消下去又冒出来。 “那他今天不准备出去摆摊了还是咋弄的？往天这会人都走了，今天到这会还没见动静。” “不去就不去，他那么大个人了心里没个数？不去就在家里歇歇。” 两口子正要下地里去，安明兴一把把门拉开，蓬头垢面的从屋里出来。 余贵华愣了一下，看着他的脸：“你这咋弄的？叫人打了？是不是韩丽娟她们家里人打的？” 大早上凉飕飕的天气都压不住安明兴心里的那个火气。 “你是不是有毛病？韩丽娟咋得罪你了？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姓韩的咋对不起你了？你这个脑壳一转就能把人想那么坏？ 老早八早的就在跟这个打听跟那个打听要给我找媳妇，媳妇找回来了这不对那不对。” 余贵华自以为是在关心他，结果被他稀里哗啦的一顿数落，一下子也来火了 “合着还是我的错了？我是哪一天伺候他她没伺候到位还是咋？一天到晚的，自己也是个山里人，在外面跑了几年，就拿自己当城里人，穷讲究的不得了。这不干净，哪不顺眼。 哪家当儿媳妇的像她那个样子的？你找的那是媳妇？那是你祖宗！” “你们都是我祖宗，我就是个龟孙子，是你们的出气筒，你们想咋样都行！ 你嫌她穷讲究，她嫌你不讲究，那就不要在一起过了。刚好人现在也没在你跟前，不碍你的眼了，你安逸了心满意足了！” 安正平咳嗽了一声：“大早上的吵吵啥？你妈也是关心你。” “我谢谢她，她这种关心法我承受不住。这还好就生了我一个，要是再有三个五个儿子，先不说能不能找到儿媳妇，找到了那家里可热闹了，她搅的更欢实。” “嘿！小兔崽子，你大早上的咋说话呢？” “你不要在我跟前耍当老子的威风，先把你自己的媳妇管好再说。我是个人，又不是你们养的畜牲，我自己娃儿媳妇都有了还得像三岁小娃一样处处都得听你们的？” 说完，转身进屋，砰的一下就把门关上。 安正平在外面吆喝他：“你不去摆摊了？” “不摆了！”摆个锤子摊摆，日子快过不下去了。 修房子这个事情迫在眉睫，不然的话，韩丽娟就算是回来也待不了几天，迟早又得干起来。 他本来是想出去跟他爸商量商量，但是有他妈在，还没开口就是一肚子火，根本就搞不成。 他妈那个嘴，以前小的时候只觉得烦，只是敢怒不敢言。现在他真的觉就不能张口，张口就跟个搅屎棍一样搅的人不得安宁。 等外面彻底的没动静安明兴才出去，脸上顶着手指头那么大一坨疤，明晃晃的去槐树坡找邵忠明。 这会天才刚刚亮，邵忠明没有那么勤快，不可能去村委会，应该还在家里。 之前他找过两回了，邵忠明说的是到跟前再说，确定下来要修的时候去找他就行。现在已经确定下来了，那就得把村上这边先搞定，说妥当了他就去联系李明峰。 他打听过了，李明峰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出去干活。 他媳妇闹离婚，在家里整的鸡犬不宁的，天天跟他老娘你死我活的。 他根本没办法出去，要把家里的事情先解决了再说。 人这一辈子就没有好过的时候。 小时候想着长大，觉得长大了能自己做主了，日子就好过了。 等自己长大了就知道，想做的主做不了一点，该承担的责任少不了一点，不管咋努力，总是把日子过的一地鸡毛。 第284章 一物降一物 “说的是八九月份才开始动工，怎么这会儿突然就要开始了？” 槐树坡离安家这边有点距离，安正平家的那些官司迟早都会传到邵忠明耳朵里去，但并不是现在。 正常修房子都在后半年，因为当地的说法是，后半年砍的木料不容易蛀虫。 虽然现在都是钢筋混凝土结构的房子，但是房上的房梁跟椽子还都是需要木头的。 安明兴道：“我算了一下，后半年我没时间在家里，这段时间外面人少，买卖也不好做，干脆在家里把房子主体给弄起来。 不能啥都靠我爸，现在不比往年了，新事新办，好些东西他也不懂。” 修房子这种大事情还是自己来比较稳妥，自己想弄成啥样弄成啥样，自己想用啥材料就用啥材料。 免得跟他们说了就当耳旁风，说一套做一套，最后钱花了还整一肚子气，住在里面都不畅快。 房子这东西又不是别的，不好用了丢了重新换一个，咋可能嘛？ 邵忠明问他：“你这脸上咋弄的？两口子打架了？” “那不能，那得有多大仇多大怨把我脸给整成这样。人都不在家，最近闲着没事回娘家去了，我找谁打架去？不小心蹭到的。” 两个人边走边说着话往下塘去。 这会儿安小五他们已经起来好久了，活都干下去了不少了。 邵平安已经不在家，装了货送货去了。 安小五刚好在院子边上，看见两个人过来，老远就开始招呼人。 邵忠明道：“你们早的很呐！” 安小五笑道：“我们这忙就忙早上这会，不早不行啊！” 安明兴叹了口气：“你们这日子算是过上道了，我这啥时候才能跟你们一样。” 安小五脾气不好出了名，偏偏跟好脾气的邵平安处上了。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两个人有先见之明早早的修房跟家里分开了，过日子商商量量的，别提多顺畅了，看的人眼红。 “你别这山看那山高。”安小五看了他脸上的那个疤一眼，昨天晚上还没有。也不知道是摔跤了还是挨打。 心里有疑问，嘴上却没有直接问，还是针对他刚刚那句话：“生意好的时候，干半个月都抵我们干一年了，别在这瞎叫唤啊！” 说完之后才问邵忠明：“幺大，你们这大早上是干啥？” 邵仲明指了指安明兴：“大早上急吼吼的跑过来说要修房，说是已经下定决心打算弄了。我刚好去村委会从这过，喊他一起过来，问问他打算怎么个修法，回头我跟上面说的时候也好有个说辞。” 说完之后跟她招呼了一声：“你们先忙着，我带他过去看看。” “行啊，那你们先去。” 邵忠明就跟安明兴去了对面田里。 “你打算用这块田？这个是不是不太合适？三面都高，就中间一个低洼，风水上来说都不是那么靠谱。而且上面还有个塘子，你这到时候整的出来屋里潮的跟啥一样。 ” “排水只要做好了那不碍事，回头要找先生来看一下。除了汛期的时候水涨起来，平时塘子里的水位也没有，这边这个田离塘子还远着。 边上这里还要再挖一点。” “那你的木料咋整？ 这后边这块树林可不是你们家的，可没有小五他们修房子的时候那么方便。” “正是这个事呢，回头还得跟邵平安他们俩商量一下，木头从他们树林里砍。到时候给他们成钱，还得麻烦他跑一趟，到村上和林业局去给我整个批条。” “你们说好了就行，这个我不管。” 也不是他好说话，主要现在是有这个政策，搬迁，山上交通不方便的地方可以往路边上河边上交通方便一点的地方搬。 安明兴弄的这地方是他们自己家里的田和地，他们愿意拿出来那就弄吧。 他能给跑到的就跑一跑，能给批准的就批一批。反正就是这么个事，都是一个队上的，这些许小事，没必要卡着人家为难人家。 房子的事情说妥了，安明兴又暗戳戳的跟他打听：“表叔，我听人家说我们这边真的要架桥了，有没有这个说法？” “嘿！你这个消息有点怪灵通，不愧是一天到晚都在外面跑的人。 是有这么个说法，前几天还去镇上开会，但是上面这个事情谁能说的准呢？ 这样那样的都得准备妥当。这个桥呢，肯定要修个稍微好一点。最起码的承重要有个20吨的样子对吧？小轿车面包车能过才行。 还得考虑到汛期的时候河面河床增加对桥墩的冲击力，桥面的宽度和长度，这些都得考虑。这些专业的事情啊上面都整好还需要时间。 具体什么时候执行？执行到什么程度？这话都还不好说。万一要卡在那一环，说放下也就放下了。 所以这玩意没有开始动工之前都是个未知数，不好说。” 他只是个村支书，又不是镇长，更不是县委书记，这些事情连他都是听得一知半解，上哪去跟村里的人说？ “你打算找谁给你弄？” “就找李明峰吧，我们村里除了安明华就剩下他了。远一点我也不太熟，没打过交道，也不知道啥情况。他最近刚好在家，回头我去找他问问看。” “也行，不过修房子这种事情啊还是要慎重，多打听打听，比较一下。 修之前最好是写个协议，你要修成什么样子的，用些啥材料，还有安全这些问题你都要搞清楚。 现在干这些事情都复杂的很，跟我们早先不一样。早些哪有承包给别人这个事啊，都是自家换活干，啥事情都得自己去。 这会儿都是你花钱找人干，那既然已经花了钱就要弄得利利索索爽爽当当。别到时候，整出来一些扯皮的事。” 倒不是他爱操心，主要修房子是个大事，别说年轻人不懂，就算是跟他年龄差不多的这老一辈的也不见得有几个人懂。 现在跟早几年可不一样了。 自己修跟承包给别人那是不一样的，稍微一不注意偷工减料给你整一下就麻烦的很。 到最后扯皮，扯来扯去又是他们村上的事情。 他一天事多的没办法，干的尽是跑腿伤脑筋的活，实在是不想再多去处理那种扯皮的事。 第285章 准备工作 安明兴找邵忠明说妥了之后，转身风风火火的就去了李明峰家里。 既然买卖都不做了，花了时间在家里要整这个事情，就干脆利索的尽快干起来，时间不等人。 他安排妥当还得去六队他老丈人那里一趟，再去哄哄他媳妇，。就算是回娘家也不能住太长时间，家里有哥哥嫂子呢，她一个嫁出门的姑娘在家里蹲久了家里面又得有矛盾。 修房子的事情定下来了，他去接人也有一个说辞。 李文峰这段时间都没有出去干活，要不是家里闹腾，这会儿正闲的时候是最好找人手的时候。 就这么闹他也没有那个心思出去联系活干，就在家里闲着。时不时出去一趟要要外面的那些账。 没办法，他也要生活。 就算他不生活，跟他一起干活的人人家也得拿工资啊。得先把欠人家的钱付给人家才行。 做他们这一行的，不要总是拖欠着工资，那口碑就很难听，以后那路就越走越窄了。 安明兴来的不巧，过来的时候两口子又吵架了。 前两天李明峰出去跑了两次，要了点钱，可惜钱在兜兜里还没装热就给工人结了工资。 他媳妇意见大的很，说他一天到晚不着家，家里的活是半点都不干，大人小孩不问，给家里也没交一分钱。 说他把钱拿给外面的女人用了。 李明峰说是给工人结的账。 他媳妇张口就说李明峰跟干活的那个男的的媳妇有一腿，不然为啥连自己家都不顾先把钱早早的结给了别人。 有些人，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管是处事还是行为都有他们自己的一套标准，是听不进去别人的解释的。 李明峰这段时间都要气炸了。 要离婚就离，关键是还有个孩子。 他们两个人有个姑娘，跟芹芹还是同班同学？了，开学也是要上初中的。 小姑娘学习成绩也不错，六年级的时候跟芹芹不在一个班，但也都是班上的前一二名。 这次小升初期末考试考的也相当不错。 提到离婚这个事，两个人都要孩子，所以就僵持不下一直闹着。 之前闹腾还好，家里的小姑娘住校一个星期才回来一次，大部分时间李明峰都不在家里，闹的时候也遇不上。 这会儿放暑假了，两口子一闹起来，小姑娘就左右为难，除了哭，不知道该咋弄。 她知道她妈很辛苦，在家里种好多田和地，又要喂鸡又要喂猪，供她上学。 但是她爸好像也没闲着，一直在外面干活。她妈总是说没有拿钱回来，但是她爸说是给了，只是没有给很多而已。 到了年纪还小，她真的分不清楚该站哪一头，该咋样劝才好。 安明兴站在院子边上挠了挠头，想了想还是走吧，来的不是时候。却不想又被李明峰给看见，招呼了他一声。 “安明兴，稀客呀，没出去挣钱？” “钱能挣的完吗？该歇的时候还是得歇歇。” “来找我有事？” 要是路过的话，不会站在他们院子门口半天不动。 “是有点事，但是我瞧着你今天可能不太方便，咱们改天再说也行。” 李明峰这会本来就不想在家里待，有事好，有个正大光明的借口缓一缓也好。 “方便，咋能不方便？”拿个板凳出来招呼他在岩坎上坐，下：“说说看呢？” “我就看看你这几个月有没有活，没有的话给我修个房。” “你也要修房子了？你们家就你一个，你们家那个院子那么宽敞，稍微花点钱整一下就挺好了，咋还要修房呢？” “主要是交通不方便啊！ 你看我整个三轮车卖点东西，一天到晚的都停在小五他们门上。 现在就两条路，要么找个合适的地方修房子，要么就去县城或者哪里租个房子。 你说现在我这种跑乡溜镇的，没有个固定的地方也没有固定的收入，去挣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还值当去哪个地方去租个房子，没有必要不是？” “挺好，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我们这里这个交通真的是让人太恼火了。 去城里买房子对于我们来说，也不太现实，把家里弄弄挺好的。对了，你要把房子修在哪里啊？” “当然是下塘了，就小五他们对门那里，我们那里有一块田边上还有一点地，拿挖掘机刨一刨的话，地方还是很宽敞的。” “你大概想修个啥样子的？平房还是楼房？” “楼房就算了吧！就修成我们老房子这样的，稍微宽敞一点就行。具体的样子我这边跟你说妥，把你靠牢了回去琢磨一下，大概画个图，然后再找你参谋参谋。” 李明峰应承下来了：“行啊，我最近没有出去找活干，跟我一起干活的人也都在家里闲着。” “价格上咋说？” “这个都是按平方算，滴水为界。 我们这都一个村上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会给你算贵。主要就是看你怎么弄。是你准备材料连碗全包给我们，还是说你们帮着一天煮两顿饭？ 这个价格不一样，差也差不到哪去，就是多了几个人的伙食费。 你也可以再找人打听一下价格，稍微对比一下。 而且，要是开始弄的话，想修成个啥样子的你这几天慢慢想，也不着急。可以先联系挖掘机把地基先挖出来。 还有要用的木料你是找人砍还是咋弄，包给我们也行。 然后找个先生把方向看好，等我去划线之前你把图纸给我就行了。” 他是考虑了的，以后不去搞那些大工程，跟在后面包小活干钱真的太难要了。 就在附近，最好是这种农村的自建房。这种正常来说主体起来就要付一半的钱，内外墙一粉就要把剩下的钱都给他结了。 有钱没钱的，只要修房子都是这么干，这个钱拿起来比他去干那些小活要钱会利索很多。 而且农村自建房没有那么多样式上的讲究，给弄得平平整整方方正正就行。材料什么的也都是主家自备的，跟他们也没有啥关系，他们只需要闷头干活，拿钱就行。 第286章 找人商量 安明兴跑了一早上，回去之后，去地里干活的老两口子也回来了。 余贵华正坐在灶台后面做饭，安正平在外面剁猪草准备喂猪。 安明兴指望不上，儿媳妇更是不敢指望，所以他们老两口除了田地还喂了两头猪，一头买了零花，一头杀了过年。 看见安明兴一脑门子的汗从外面回来，喊了他一声：“这是上哪去了？” 安明兴扯了板凳在他边上靠着柱头坐下来：“跑了好多地方，先是去找了邵忠明，又去找了李明峰，随后又去找了邵平安。” “你这一天到晚的跑来跑去干啥呢？” “干啥？不是修房子吗？” 安正平手里的猪草刀举起来又放下去：“这个时候，这么热的天，修房子？” “干活的都不怕热，你担心个啥呀？” “不是说等到秋凉了再修吗？” “秋凉了我可能要忙了，没时间。都撂给你我看也不行。 那会又要忙着收又要忙着种，地里面你都忙不过来，哪还有时间去给我跑那些。 跑手续还要订材料，还要在跟前看着人家干活，哪哪都离不得人，哪有那么容易的。” 安正平半天才问他：“那你钱攒够了没有？” 安明兴伸手搓了搓脸：“没有，还差，我想办法再借一点。” “韩丽娟那边呢？这都走了好几天，你过去看了没有？” “去了两趟了，等我把房子的事情安排的差不多再过去一趟，后面一动工我就没时间了。” 安正平嗯了一声：“都是自家人，哪有啥子隔夜仇？我也说过你妈了，你们这又是一辈人，现在跟我们以前不一样。能给你们搭把手的就搭把手，不能搭手的你们就自己来，没有啥大不了的，都是小事情。” 安明兴往屋里看了一眼你说的倒是挺有道，关键这个道理我妈能正儿八经的接受才行。 你因为这些事情说他她，回头她还觉得你胳膊肘往外拐，觉得我们都向着韩丽娟不向她。到时候还委屈的不得了，憋在心里时间长了，又有这样那样的想法。” “能有啥想法？再有想法也就是这一年半载。房子修好了你们就在下塘那边住，虽然不说是分家但是跟分开又有啥区别？我们种我们的地，你们做你们的买卖，相互不干涉。就算有问题，又能有多大的问题？” 要是这样的话，确实是没有多大问题。 邵平安也挺忙的。 安小五琢磨了好几天，把包装上面要印的东西确定下来，包装袋要做成什么样子也确定下来，弄好了之后，他去了一趟市区。 因为他们这边县城还没有定做这种包装袋的，得去市区那边找人加工定做。不只是包装袋，还有印着上坪魔芋干上坪豆腐干等等字样的纸箱子箱子也需要定做。 安明兴过来找他商量修房这个事情的时候，他人都不在家。 不过找安小五也行，因为他们这个房子当时就是安小五自己在家操心修的。 安明兴过来找他们有两个目的，一个是想问一下他们当时这个修房协议到底是怎么写的？毕竟人家有经验，修过房子。 安小五去屋里把当时跟安明华写的协议拿出来给他看。 这个协议算是很全乎了，当时是邵平安他们兄弟堂兄弟几个人商量着弄出来的，安明兴好像也参与了，最后邵忠明给把的关。 “我们当时是给人家管饭的，如果你们连碗包不给管饭的话，那他们在这边就得自己支个锅和灶，自己带人煮饭，价格可能就会高一点。 房子上梁之后就要给人家结一半的钱，然后就看你要不要跟城里一样贴个地板砖。 或者是只需要把内外墙刮好粉一下就行，如果是粉的话这个你也得写进去，就包括在这个修房子的价钱之内。 不然到时候你还得找人干，又得出一道钱，给人家省了时间给你增加了成本。” “还贴啥砖？我们这出门就是泥巴，跟城里哪能一样？贴了地面砖那一天到晚啥都不用干，就趴在地上擦地板吧，别人也都不要进，进去就带一脚泥。 就跟你们这一样弄，内外一粉地面一抹，好清扫就行了。墙面里外都给刷白，简简单单的。” “那这个你都要写进去，还有你那个房子要修成什么样子你把草图画好你。房屋的构架，用料什么的最好也写一下。 他们是内行，我们是外行，内行想偷工减料外行是防不住，只能说尽量的注意一点。” 安明兴点了点头，一一的记了下来：“实在不行，你把你这个给我腾抄一下，我再根据实际情况加加减减的。” “也行。” “还有一个事，你们那个木头当时是安明华给你们砍的？” “对，我们当时是连砍木头一起包给他的。不过那个是另外算的钱，木头是他们砍下来的，木料也是他们加工出来的，连给上顶一起。 这个钱是不算在修房子的钱里面的，修房子那就是滴水为界，按照那个面积按平方算。” “所以就是还有这个事，我们家的树林都在上坪那边，有点恼火呢。我就琢磨着想问问你，能不能从你们后边松林里砍一批？ 就按市场价来，现在的木头值多少钱我给你多少钱。但是得麻烦邵平安跟我去跑个批条下来。” 安小五倒是没想过要卖木头，不过安明兴要用那就用。 后面这些松木留着也没有什么用，邵平安还想回头找挖掘机把后面铲平了，要是能清理一部分也挺好。 趁着修房子这种大事情还有个由头能拿到批条，错过了去林业局弄批条麻烦的要死。 这个事情不用跟邵平安商量，安小五就可以做主。 至于房子要修成什么样子的安明兴是想跟邵平安商量一下，但是知道他去市里了之后只能暂时放在一边，回头自己先想想。 其实这个事情，安小五跟邵平安真的不好掺和太多。 房子要修成什么样子这是安明兴自己的事情，他可以跟他爸妈商量，也可以跟韩丽娟商量，别人上哪能给他做得了主。 第287章 最烦的就是那张嘴 邵平安老早去的市区，到晚上坐了最后一趟车回来的，回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透了。 订做的东西随时出不来，还要等几天。 “那不是到时候还得跑一趟？” “留了电话，到时候找班车直接给带上来。快到这边的时候司机会打电话，他我们去公路上等着取就行了。说是他们经常给上边带东西，运费不会贵。” 他之所以耽误这么长时间，是因为他在市区转了一圈，把市区大一点的商店还有新起来的所谓的超市都去看了一遍。 最主要的就是跟人打听打码机，这玩意不贵，但是知道的人太少。 包括邵平安自己他都不知道那个生产日期到底是咋弄到包装袋上去的。 把那玩意打上去的东西到底叫啥 打听了一圈才问了出来，然后找到地方买了一个。 因为跑了这一趟，新的问题又出来了他们没有商品条形码。 “没有这种东西做出来的东西就算不得非常正规，放到小商店暂时能凑合，但是以后就不好说了。 比如说像要送到县城超市那样的地方去，商品上就必须得有条形码。” 安小五听的脑袋都大了：“那这玩意又要怎么申请？” “就拿着我们办的这些证去申请，这个暂时不着急，先计划，回头再打听打听。 打听仔细全面了再说。一步一个脚印，我们这一步也不可能跨太大。就暂时的先从镇上做起，后边看情况再说。” 安小五问：“那模具啥时候能拿到？” “明天去送货的时候再去催一催。” 简单的吃了一点东西，洗漱之后躺了下来，安小五才跟他讲：“安明兴来找你了，来了两趟。” “修房的事？” “对，说是想跟你商量商量，看看你能不能给他点什么建议。” 邵平安笑了一声：“我能给他啥建议？修房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他们两口子或者自家人商量就行了。 花一趟钱肯定要修一个自己合心意的，别人七嘴八舌的讨人嫌。” “主要是那个修房协议，我拿了之前我们修房子的协议给他看，他抄一点，根据他的实际情况看看他要再加上一点啥不。 还有就是要用到的木头。他们家的树林太远了，都在上坪那边。 砍起来倒都是一样的，但是弄起来，那玩意太重。他的意思是跟我们买一点木头，就用我们这后边树林里的。不过我们得去村上还有林业局弄批条才行。” “那个好弄，他确定需要多少了，花点钱跑一趟就行了。” 他们现在做东西用的都是煤和煤气，柴火的话用不了多少，就是煮饭的时候用一下。 放后面的那个树林现在能起的作用也就是每年冬天砍一点烧起来方便了，其他没有什么大用处。 里面的点松木，当时他们修房用了一下，还有一点能用，安明兴这回一砍也就差不多了 “你没在家，我自己应承下来了。” “这都不是什么大事，应承了就应承了呗，又不是外人。 不过这会儿砍树是不是有点早？” “还行吧，这都七月了，等他这样那样的准备好也差不了多久了。” 安明兴是个急性子，有时候急躁起来跟安小五真的半斤八两。 木头跟安小五靠牢了之后他就跑去他老丈人那边了。 一个是要把他媳妇接回来，第二个就是想让人给他参谋参谋，顺便的在六队那边打听一下。看看那边有没有干活的，包活的话按平方算大概是啥价格。 李明峰让他去打听那是客气话，但是这个事情他是真的要打听的。货比三家不吃亏，他一个做买卖的太知道这句话的含义了。总不可能自己做着买卖，还让别人把他给蒙了。 韩丽娟也没想过说回娘家去就不回来了这日子就不过了。 婚都结了，娃儿也生了，她这辈子跟安明兴就死死的绑一块了。 就目前来说安明兴对她还是不错，家里人口也简单。虽然四姑姐嫁的近，就在二队，抬脚就到，但是正常也很少回来，回来也很少说啥。 安明兴他爸妈年纪都还不太大，身体也还行，或不需要她照顾。 最烦的就是安明兴他妈的那张嘴。 人前人后就没有一句好听的，动不动就是那句我们那些年咋样咋样过来的。 跟她有啥关系？旧社会的时候，女人还缠小脚嘞，她咋不缠？ 之前大部分时间她跟安明兴都在外边，相处的时间也不多。自从生了娃儿坐月子开始就见天的在一块，叨叨叨的没完没了。 叨叨就算了，她也可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牵扯到自己生的娃儿那就不行，她生的她说了算。 又没有哪个非要让她帮忙带，转眼的功夫就能给你搞出事情。 别说讲究不讲究卫生不卫生，她看着都恶心。自己嘴巴里嚼过的东西给娃儿吃， ，那自己吐出去的东西怎么不舔回去？ 安明兴跑了两趟，家里人也都说：自己选择的路头破血流也得自己走。再说，给人家家里当媳妇哪能跟自己在家当姑娘的时候一样，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跟公公婆婆又不是一辈人，大方向上能过去过日子不拖你们后腿这日子就能凑合着往下过。 一个农村人，虽然念了几天书，在他们这儿也还算是凑合，但是又能咋？ 没有真正的念出来，没有正式工作进不了单位手里没抱上铁饭碗在城里扎不了根，那就只能过这样的日子。 农村里，嫁到哪家都是一样，这家有这家的事情，那家有那家的事情。 所以她在娘家这边一天到晚被叨叨的也挺烦。 倒是没想到安明兴因为来了两趟她都不愿意回去，将修房的事情给提前了。 修了房子，他们搬出来住，不跟老两口住一块了，跟分家了没啥区别。到时候两边都清净了，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韩丽娟她爸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挺好的，大力支持。 所以第三遍来接人的时候把事情说开了，直接就撵他她跟安明兴回来。 修房子这么大的事情，就算带个娃儿帮不了啥忙，但是在跟前给操个心总是可以的吧？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啥事情不得商商量量的来，结了婚不就是图这个？ 不只让韩丽娟跟着回来，还问了安明兴大概开始动工的时间。 虽然说是包出去，但是下基础的时候还是得找帮忙的，他们肯定是要过来给帮忙。 韩丽娟一回来，那就快了。 安明兴往李明峰家跑了好几趟，又去找了邵忠明请他当中间人，把协议签了，把这个事情定了下来。 第288章 得罪了 七月刚刚过半，安小五他们门边上就热闹起来了。 一直听说李明峰在外面带人包活干，这会儿可算是见到了，手底下的人还不少。安小五还刻意去数了数，砍木头这天加上他一共来了十一个人。 虽然说隔着一条河，但是不到汛期的时候，下塘这块交通也还算是便利。 现在弄木料不像以前，以前在山上砍了弄回来之后得人自己出力气先把树皮剥了，然后再用锯子什么的工具慢慢的改椽子。 修个房子光木料都得准备一年半载的。 现在有机器，只要愿意花钱，找个车过来，把木头放倒，然后七手八脚的把需要改椽子的木料直接弄上车，拉到木料加工厂。要不了一下午功夫就给你搞完，然后再拉回来就行了。 安明兴是全部包给李明峰的，李明峰就是干这个的，知道哪里可以加工，也知道行情，直接一手包办，根本不需要安明兴管。 还好花上钱让别人使劲，要安明兴自个儿根本就搞不成。 不是说现在的人没有以前的人有劲了，而是现在的人能方便就不愿意再去吃那个苦了。 愿意吃苦的那一批人就是干活的这一批，还有的就是像想安正明安正平他们这一辈，已经老了，五六十的人，到底不比当年二三十岁的时候有股子力气。 要用的木料是砍的安小五家树林里的树，按照市场价卖给安明兴，批条是邵平安自己去弄的。 花了点钱，安明兴给邵平安，邵平安没有要。 既然是卖树，那该收的钱肯定得收，不该收的钱肯定不能要。 放倒之后砍下来的树枝和树尖子那就是安小五他们的了。 安小五想着反正离得近，就在房后边，也不怕有谁来偷柴火。干脆就过段时，等到秋凉了树叶子掉了时候，那玩意堆在里面也干的差不多了，然后再慢慢的找时间去整齐往回来弄。 全部收拾回来就他们现在这个烧柴火的速度，又能烧两年。 这会热的跟啥一样，松树虽然砍了，但是里面还有好多青杠树啥玩意的，进去热的不行。到时候树叶子掉了一起砍了，弄得利利索索的。 要这些玩意有啥用？除了烧柴火，卖钱的话也卖不上几个钱。到时候全部给挖掘机给推了，除了要用的地方，剩下的全部栽成果树，春天能看，秋天能吃，一举两得。 谁能想到那边改的椽子还没拉回来，这边她二娘余贵华就找过来了。 想问她要那点柴。 安小五实在不知道说啥好了：“你们那边该不缺柴火烧吧？” “我们那边是不缺，但安明兴他们这边缺。你看他们两个，一个一天到晚在外面忙，一个带点小弯娃儿腾不出时间，哪有时间天远地远的跑到上坪那边山里去砍柴。 这边不是近吗？花了一趟钱买了你们的树，这也不是外人，我听说你们现在不是烧了煤气不烧柴火了。 我本来想着这两天没事直接去给他们整齐一下，先找个地方摞在那里。想了想还是来跟你说一声，到底是你们的树林。” 安小五被她给气笑了：“二娘你还怪操心，既然是安明兴要烧柴火，那就让安明兴来给我说。 毕竟他花了钱买的是木料，不是连我这一片树林一起买了的。 我大着个肚子走哪去也不方便，更不可能跑到上坪山里去砍柴。邵平安一个人当两个人用，一天到晚的也是跟安明兴一样的忙。 别的地方又没有我的树林，我们安家落户的时候我爸就给了我这么一块地方。 山里面的人不烧柴火烧啥啊？二娘你是听哪个说的我烧煤气呀？那玩意那是城里的居民用的，我一个山里人能烧得起？” 安小五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要是安明兴或者是韩丽娟过来跟她说想弄点柴火，她大大方方的就让人随便去树林里弄。 那玩意又不值钱，就是已经砍下来了省点力气收拾起来方便。 但是余贵华这个一口一个花了钱的，让人听着就格外的不舒服。 话里话外好像她必须得答应，不答应就是占了安明兴的便宜似的。 买点根木料她就得送一面山？ 缺柴火，对面全部都是树林，能没有柴火烧？ 山里面的人只要不忙死不懒死，谁家能缺柴火？ 只要不用到木料，就树枝这东西，谁家树林里都能去剁两捆。 这么一说可就把余贵华给得罪了，那个脸色难看的不行。 当时就不说话了，在边上坐了一会，连招呼都没打，起身就走了。 人走了之后安玉梅才从棚子里出来：“这回你是把二娘得罪的死死的。” “得罪了就得罪，我还怕得罪她？我又不靠她吃饭喝水。她认识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理直气壮的，惯个毛病。” 安玉梅道：“说是这么说，不过你等下还是跟安明兴说一声，别回去她添油加醋，搞的大家心里都不舒服。”砍好了的柴火谁不想要。 在谁树林里就是谁的。 安小五应了一声。 安明兴从院坝下面过的时候她喊了一声。 “咋了？” 安明兴停下步子，从路口绕了上来。 “剔下来的那些树枝和树尖子你要不要弄一点回去烧？” “这会儿还没时间，房子弄起来了再说吧。有干的可以直接烧的我回头抽时间去弄点，丢给李明峰他们好烧水做饭。其余的你要是有那个精神头你自己去整吧。” “行啊，有干的我就给你留着，要是不够的话猪圈后面的还有好些干柴，可以扛两捆。 那会你妈过来跟我说，说是想去树林里帮你们整齐柴火，我没答应。肯定是把她给得罪了，走的时候脸都黑透了。” “她跟你咋说的？” “说你们没有柴火烧，说你们花了钱的，那柴火就该是你们去整齐了弄回去烧。” 行了，安明兴知道了。 啥话从他妈嘴里说出来那就得变味道。 “你不要管她。这房子线都还没开始画，还早的很呢！光备料都得好几天，把地基挖出来划了线，把主体弄起来估计得两三个月，今年年前能不能住进去还不好说呢！” 回头到冬天的时候哪里不能砍柴，对面不都是柴。 一点啥事情非要跟钱扯上关系。 他真的没柴火烧，跟安小武他们两个说一声，还能不让他去树林里砍？ 第289章 起早贪黑 这回还真让安玉梅给说中了，安明兴才刚刚从下塘这边回去就听见他妈在那里抱怨。 “说是关系好，好个屁呀，一点树枝枝都舍不得，合着我们花了钱买了木料那就只有木料了？” 安明兴一脚刚刚到门口开口就把话接了过去：“那你花了钱买了木料不止只想有木料，还想要啥，人家连房子一起给你？” 随后完全不给余贵华开口的机会：“我知道你心里在想啥，把那些小九九收起来，谁都不是傻子。安小五更不傻，这家前房后的这么近，你看着她的长大的，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的便宜是随便哪个人都能占的？” 余贵华只觉得一口气压在心里不上不下的浑身不舒坦，快要把自己气死了。 “我是为了哪个，还不是为了你们，不然我一天闲的。” “你要是闲就多扯点猪草，把猪喂肥一点，过年的时候能多砍两块肉。 我跟他们两口子的事情就不要掺和了，他们给我帮的忙太多了，来来往往的扯是扯不清了，还也不见得能还的清，就不要找上门去占便宜了。 不然这个房子修了我都没脸在那住。” 就这些话，表明态度就行了，不想争也不想吵，他是真没那个劲，这段时间太累了。 虽然家里不是他一个人，但是这些事情他起了头别人想插手还真插不进去了，啥都得他自己来了。 李明峰带人砍木，安明兴就联系了挖掘机过来挖地基。 等料子弄回来，地基也弄错好了，找了先生来看的方位，李明峰就扛了一袋白灰过来按照他给的图，画了线，打了桩。 接下来就可以备料了。 之前安小五他们修房子的时候是提前在边上搭了个草棚子暂时落脚。 到安明兴这里就方便多了，他一个摆摊的这样那样的东西不少，弄了一把四脚的遮阳伞过来往那里一搭，周围拿塑料布一裹，就是一个能落脚容身的棚子。 至于干活的人要咋做饭那就是李明峰自己要操心的事情，与安明兴无关。 包活是连碗一起包出去的，他只需要备料，然后按着协议和图纸最后验收就行了。 他之所以搭个棚子在这里，一个是为了监管，最重要的一个是现在要开始备料，不管是砖瓦还是钢筋水泥这些都要一点点的往回来弄，弄回来之后边上就不能离人，得有人白天晚上的在这看着。 现在这些人，平时看着都人模人样，背地里啥事情都能干出来。不说别的，就那满河道的河沙，最不值钱的东西，筛好了拉回来放门上稍微一个不注意就有人过来铲那么一堆弄回去自己用。 防不胜防。 这会儿虽然地里面不忙了，但是安正平还真的给安明兴帮不了多大的忙，跑前跑后的都得安明兴自己去弄，真的是一天到晚的腿都快跑断了。 韩丽娟带着娃儿也没办法，除了把材料拉回来安明兴不在的时候她抱着娃儿就在这边呆着帮忙看着，其他的一点忙都帮不上。 好在等材料备的差不多稍微就能松口气了。 一路之隔，安小五他们这段时间也忙起来了。 修房子的还没动工两天，定做的纸箱子和包装袋先后都到了。 既然是定做，那个量就不可能小，邵平安骑着三轮车去公路上拉回来的，拉了一车回来，主要还是纸箱子占地方。 定做的模具也拿回来了，这几天门上从早到晚都有香味从灶房里面往外面飘，安小五早晚不犯困的时候都在灶房里琢磨豆腐干的新吃法。 就一个黄豆，想要做出花样来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再不容易也得做。 原先只有麻辣和泡椒两种味道，但都只仅限于老式豆腐干。后来老豆腐和嫩豆腐出来，豆腐干也有老和嫩两种。现在又多了一种油炸过的，最薄的豆腐干油炸过之后，再加上各种调料增味。 试验好了之后能把握住工序和调料才开始大量的做，然后开始进包装袋。就白酒杯子口那么大的四个小块就是一袋，送去学校门口那边要卖五毛钱，魔芋干也是这样。 这个就需要量，就那一点大个口袋，一小袋一小袋的装起来真的挺麻烦的。 所以就把放暑假连暑假作业都没有的芹芹给薅过来，让她也在这边给帮忙。 八月中旬三伏天那个太阳出来，尤其是十二点到三点那时候，太阳底下简直能把人晒得皮开肉绽的。 这会儿地里面不忙了，一些零碎活基本上都是早晚干活了。再拼的人中午也熬不住那火辣辣的太阳，都得在房檐下面休息。 修房子的那些人也是一样，原本干的都是力气活，到了中午的时候更不得了，挥汗如雨，整个人恨不得泡在大河里。 李明峰用钢架简单的搭了个棚，上面绑了塑料布和防晒网，在下面支了两口锅，跟他们一起干活的有年轻的媳妇，专门跟着打杂的，会抽时间烧水煮饭。 打混凝土的水用水泵直接从塘子里抽，吃喝用的水就去邵平安他们院子里的压井上弄了挑过去。 中午的时候里面放了两个电风扇，有人离这边稍微远一点的懒得来回跑的，就在里面靠在那里打个盹休息一阵。 中午休息的话，为了能赶进度，赶在秋收之前把主体给弄起来，早晚就得加紧干。 早上也是天不见亮人就过来了，晚上的时候天黑了开着灯在那里干活。 也正因为在对门干活才知道邵平安他们每天起来都有多早。 基本上他们每天早上天不亮过来的时候，院子里的路灯就是亮的了，打豆浆的机子轰轰的响。 中午吃饭的时候，李明峰端着碗就去邵平安那里串门，过去就看见安玉梅和芹芹在在房檐下搞包装。 “好家伙，连家里的小娃儿都弄来使唤了，这么忙？” 安玉梅道：“也就这两天忙，平时不用，她在家里也没啥事。小学升初中暑假这么长时，也没有个暑假作业。让她自己看书也看不进去。” 主要的都是课本，翻来覆去的谁能看的进去？芹芹唯一两本课外书还是安小五去县城的时候在新华书店给买的作文书。翻来覆去都不知道翻了多少遍了，外面用纸包了一层都被她翻的不像样子了。 第290章 有些话不能随便说 最重要的是这边有电视啊，要不是她在跟前看着，能跑过来一天从早看到晚。 反正自从安小五他们这边有了电视，一放假除了早晚必须得去扯猪草，其他时间姐弟俩也不愿意在上坪那边呆着，在这边来肯定就得使唤着干活，都这么大的人了。 邵平安跟安小五不好意思使唤，安玉梅这个当妈的好意思就行了。 李明峰端着碗在阴凉处坐下来：“你跟我们媛媛还一级的，都要上初中了，期末升学考试考的咋样？” 芹芹开口道：“还行。” 她数学考了满分，语文差一点考了九十五，也全年级第二， 他们班上的第一。 “你们家李媛媛考的也挺好啊！” “也还行。初中说是要分班，要按成绩分的话你们说不定是一个班。” 这个芹芹就不懂了，她在镇中心小学上了一年好多东西依旧是稀里糊涂的。 安玉梅问李明峰：“你这么近，晌午不回去吃饭？” “不回去，在这边凑合吃一口，吃完了我也能在那里眯一会，太阳稍微偏一点就又开始干了。” 回去干啥呀？嘴不是嘴脸不是脸的，累死累活的回去还得找气受。 反正他们家里的事一言难尽，也不好跟外人说。 邵平安从厕所那边过来招呼了他一声：“你们这也太拼了，天天都这个时候了才吃饭。” “不拼有啥办法呢？也不是天天能挣钱，挣一点算一点。趁着天气还行赶紧把主体弄起来。你知道我们这边这个天，到了八九月份说下雨就下雨，恼火的很，要是雨水多的话，一旦淋雨多久都干不成。” 邵平安往那边看了一眼：“你还专门弄了个煮饭的，我以为这么近，这会不忙，你媳妇要过来帮忙煮饭。” “别提了，她要过来帮忙煮饭，我怕一堆人吃了都不得消化。：” 安玉梅道：“这话说的，关键她也走不开吧？你们家也喂的有猪有鸡的吧？” “今年就为了一头过年猪，还有几只鸡。” “那倒也也不算太忙。” 这跟忙不忙其实没啥关系。 有些话李玉峰不好往深了说，邵平安他们也不好往多了问。虽然之前来往很少，但是离得也不远，多少还是能听到一点。 “小五呢？” “在屋里打盹呢！” “是快要生了吧？” “快了，九月份的预产期。”月份大了，晚上总是睡不好不够睡，白天一直都没有精神。晌午这会儿本身就热，也不是很忙，困了就多睡睡。免得醒了心里火急火燎的。 “那你这后面可有点忙了，坐月子都是小事，主要是生下来之后就有个小的要照顾了。不会爬不会走的时候还好一点，能到处乱跑的时候转眼都不见人了，淘神的不行。等到养到能听话的时候还要好长时间。” “不容易也没办法呀，人一辈子不就是这么个事吗？该经历的都要经历一遍才算是完完整整的过了一辈子。” 李明峰在门口阴凉处坐了一会儿，一碗饭吃完就没再久留。早上起来早的跟啥一样，这会儿不眯一会儿，等到下午蹲在那砌墙的时候都得打盹。 等他走了，邵平安才问安玉梅：“二姐你跟李明峰挺熟？”他早就想问了。 因为他和安小五跟李明峰都没啥来往。 但是这个人自来熟的不行，过来干活没两天只要闲着总会到门上来坐一阵闲谝几句。 “也不是挺熟，又不是一个队上的，平时来往也不多。就有几次在路上碰见他，说了几句话。” 邵平安道：“我听安明兴说他今年这大半年跟他媳妇闹得挺厉害，一直在闹离婚。他老妈原来不是跟他们在过吗？被他媳妇闹得招架不住，这会也分开了。” 这个安玉梅就在上坪住着，比邵平安知道的更清楚。 “他们家那个李媛媛跟芹芹一级的，学习特别好，小姑娘也懂事的很。两口子想离婚，都想要那个小姑娘，谁都不愿意松口，所以都这么僵持着。” 说着就叹了一口气：“能过的话，离了干啥呀？离了婚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说着她下意识的就往对面看：“他们干活的真的有女的在呢！” “打杂干小工女的也是可以的。”别看说起来那么轻松，这个跟自己在家里种地可不一样，不是说感觉累了就能歇一歇的，不是那么个能吃苦耐劳的人还真不行。 安玉梅继续说：“我听说他跟他媳妇闹离婚的根本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干活的里面有女的，也不知道听谁说的，他媳妇儿怀疑他跟人家有一腿。说干活挣的钱都给人家了，没有往屋里拿。” 邵平安摇了摇头也坐下来在那里装袋子：“这种事情真的假的就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别人不好说，说来说去就成了是非了。” 更不能当着小娃儿的面说，他下意识的看了芹芹一眼。 也不知道听进去没听进去，手上在忙，眼睛里瞅着堂屋里的电视。 太阳偏西的时候安明兴才过来。 大晌午的时候，棚子里面也热的跟蒸笼似的。吃中午饭的时候他回去，睡一觉之后下午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才会过来。 中午这会儿邵平安他们门上一直有人，时不时的帮着看一眼就行。反正大家都在休息，他也没有必要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守在这边。 过来之后到那边去看了一眼，李明峰他们早都开始忙了，他就开了水泵开始抽水浇砖。 浇完之后就跑到邵平安他们这边。 这会就只有安小五在家里。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没有那么热，都去忙了。 “邵平安上哪去了？” “去地里摘辣椒去了。” 这会来辣椒一茬接着一茬的红，他们可栽了不少。红了就得摘下来，回来切成段，直接给烘干，然后在锅里炒，炒完之后自己再弄辣椒面。 他们用的辣椒面都是去干货店里批发的干辣椒回来自己炒了自己弄出来的，所以吃起来就感觉格外的香。 “你们弄的那个带包装袋的，弄完了？” “弄完了，这天热的跟啥一样，保质期也不长，又还没有开学。先弄点去跑一跑推销一下看看情况再说 等到开学之后再看情况，需要了的话，随时都可以做。” 第291章 斤斤计较 “等到九月份开学的时候你们能忙过来？” 安明兴记得安小五的预产期就在九月份。 “能有多忙啊，真的忙不过来再想办法呗，能忙出来多少是多少，钱又挣不完，有得挣就行了。” 行吧，邵平安没在门上，安明兴也没多待，正要往路口上去，安小五又把他喊住了：“你等一下！” 转身进屋去了一趟，出来拿了一个长的不是多好看的西瓜给他。虽然长的不是很好看，但是也差不多有十来斤。 “熟了？能吃了？” 邵平安先后栽了两批西瓜，第一批就活了两棵，第二批活了四五棵，倒是都接了。 但前段时间正吃西瓜的时候摘了一个下来里面还是白的，瓤都没有红。到这会儿了，市面上的西瓜都罢茬了，邵平安前几天天去弄了一个回来，切开里面通红。 算是正儿八经的熟透了，而且自己养的西瓜吃起来真的特别甜。 那会儿安玉梅回去的时候让抱了一个回去，摘下来的还有两个，刚好分安明兴一个。 “谢了啊！” 安小五问他：“你晚上不回去了？” “本来不打算回去，但是你这会又把这玩意给我了，我先回去一趟，拿回去给他们分着吃了然后我再过来呗！” 安明兴抱着个大西瓜才刚刚过安明华他们家门口就遇到了背着背篓回来的邵平安。 他抱着西瓜炫耀：“看见了吧？我去你们家地里偷的。” 邵平安举起手里的打杵子假装要揍他：“是吧？放下西瓜，不然要挨打。” 安明兴大笑：“真的，没想到我们这边种西瓜真的能种成，我以为成不了呢！” 邵平安道：“就是卖相不怎么好，只能自己吃。” “自己能吃就行了呗，又不指望这个发财。我先回去了，等会儿再过去找你闲谝。” 一个抱着十来斤的瓜，一个背着一背篓的辣椒， 站在大路上压泥巴路，好像不累人似的。 走了两步安明兴又回头吆喝了他一声问他：“你们家收辣椒啊？” “你们有多的？” “有啊，我妈那个人就会跟风，看见后边二姐栽了不少辣椒，她也跟着整，比往年多栽了二分地。就我们家里几个人吃能吃多少啊！ ” 邵平安道：“我们要收的话也要收那种晒干了的没有白壳的。活的不收，弄过来我也没有时间收拾。” “行唉，我回去跟她说一声。” 安明兴抱着西瓜就跑了，边走边琢磨，反正他那地方修完房子也用不完，除了门口的院子两边能种东西的都种上。 明年的时候也种点西瓜，别的不说，吃起来方便。 西瓜这东西到季节的时候在镇上卖的虽然不贵，但是他们山里面的人很少舍得大夏天的时候去专门买。 这玩意都是从外地运过来的，宁夏甘肃那边离这边老远了，随随便便一个都一二十斤，跟石头一样。 再便宜一个划下来也得一二十块，没有几个人舍得去买，自己能种的话就不一样了。 他们门边上那也是黄泥地，而且向阳，非常适合。 还没到家门口呢就听见他妈的声音，还有他三娘刘翠萍的声音，两个人的声音一个比一个高，压的边上的声音都听不太清楚了。 吵架了？ 安明兴拔腿就往回跑。 还真的是妯娌两个又干起来了 他爸跟安正明也在吵，不过男人的声音到底压不住女人的。 安玉梅也在。 吵架这种事情在山里来说就是家常便饭，安明兴从小到大都听烦了。 但是吧，这会儿抱着安小五给的大西瓜正准备回来给家里人分着吃呢，到家就看见他爸他妈在跟安小五他爸妈吵架，这个瓜还咋吃？他有点不好意思吃了。 老远瞅了瞅没看见韩丽娟，他抱着西瓜到跟前没吭声直接到了院子里。 他们住的那屋门关着，有灯光从窗户里透出来，安文瑞啊啊哦哦的声音隐隐约约传了出来。 他推门进去。 韩丽娟喊他：“随手关门，蚊子放进来了。” “不是有蚊帐吗？” “双重保险知道不知道？大人咬一下没事，这小崽子咬一下要红一大坨，又哭又闹的你来哄？” 安明兴把西瓜放在墙根角，上前伸手捏了一下他宝贝儿子的小嫩脸：“外面又咋回事？” 这才消停了多久没吵架，怎么又闹起来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听了半天就是就边边角角的事。 前段时间不是下雨嘛，你们家那个地坎子垮了，垮到小五他们家地里了，前几天你爸去把坎子重新给砌起来，今天就出问题了。 小五他爸妈说你爸砌坎子的时候砌到人家地里了，超过边界线了，你爸你妈不承认，就这么闹起来了。” 安明兴一听都觉得头大：“一天到晚吵来吵去争来争去，都是这些事情，也不知道争那一点是能发财还是少那一点能穷死。能种的完吗？往年远处的地也是这样争来争去的，到现在不都是荒了吗？” 韩丽娟看了他一眼：“出去给你爸妈说去，别在我这里吵吵。” “我才不去嘞，他们两口子啥德行我还能不清？十有八九就是趁着砌坎子的时候往人家地里挪了一点，不然咋能吵起来。 他们吵他们，我们过我们的，我要是搅和进去，回头去了下塘那边怎么跟小五他们两口子相处？一天到晚烦死人，什么便宜都想占。 刚刚过去，小小五给我摘了这么大个西瓜，让我抱回来跟他们吃，我这会都有点不好意思下口。 早点把房子弄好了，赶紧搬过去，清静。” 上坪的事没有个三两天是传不到下塘来的。 辣椒弄回来都还早，安小五进屋去找了皮手套出来丢给了邵平安一双，随后又弄了口罩戴上，然后才坐在那里开始剪辣椒。 辣椒剪成段，直接一次性给烘干。 其实不烘也行，这会天气热，洋灰板到了中午的时候晒的都不敢碰，鸡蛋打在上面都能烫熟了。剪好了辣椒倒在地板上两个太阳也能晒干。 但是院子这占一点那占一点就不是很宽敞了，在堆放点东西走动都麻烦，能一次性弄好就不要再费那个事了。 第292章 生儿子这个事情上输的彻底 安小五是第二天安玉梅过来之后才知道两家又吵架 “安明兴这个嘴巴倒是挺紧，昨天晚上天黑才过来，坐在这里帮忙剪了半天的辣椒愣是没有吭一声。” 安玉梅笑了一声：“他咋吭声？吭声了还咋跟你们来往？昨天回去老远绕了一下，直接顺门拐进屋直接都没有掺和吭，吭没吭一声。” 安少五道：“这才是聪明人。 二娘他们俩口子现在真的是，啥便宜都想占。两家之间的那个边界石挪了又挪，每次吵架都是因为那个，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那精神头 我就不相信，多点那两颗苞谷他们今年就能发财。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边边角角有啥好争的？” 安玉梅道：“争来争去不就是争了口气嘛，你以为争啥？” 不管贫穷还是富贵，不管本事大还是本事小，人都有一颗争强好胜的心， “二娘跟妈前后进安家门相隔就半年时间，两个人年纪差不多，性格也都是掐尖要强的。 别的就不说了，就生儿子这件事情上就能体现的明明白白。 别的你不清楚，这个你该清楚吧？ 第一个生下来都是姑娘，都想要儿子，最后就接二连三的怀接二连三的生，到最后二娘生下了安明兴。 妈一直没有动静，好不容易怀上，最后把你生下来了，还是个姑娘。” 这个事情安小五可太清楚了，她妈那个人别的本事没有，一辈子争强好胜的心倒挺厉害。 可惜的是，在生儿子这件事情上争到最后彻底的输给了她二娘。 从小就讨厌她可不是没有道理的。 说完了家里的事情，安玉梅问她：“我能不能把辣椒背过来就着你这边的机子烘一下？” 她之前没弄过，红辣椒弄回来早了就直接晒干，天气凉了的时候就在石磨上磨了之后做辣椒酱。 自己挂在那里晒干的总是有大部分都会发白，跟人家买的那个完全是两样的。 只能自个儿弄碎了炒菜，打辣椒面都不行。 虽然安小五教了她办法，但是她没弄过心里还是有点没谱。 最重要的是他们门口都是泥巴地，没用水泥硬化，想晒点东西还是挺难的。 “可以啊，你抽时间去摘了弄过来就行。 不过要红透了的，没有太红的不要摘，那玩意就算是随时轰出来颜色也不好看，打出来的辣椒面也不好。” 安玉梅点了点头问她：“昨天装的那些邵平安今天就去跑了吗？” “今天去送货的时候都带去了，看看情况咋样。” 包装规格一共有两种，小袋装和大袋装。小袋就是放在小学门口卖五毛的那种，大袋装往中学门口放卖两块的那种。 还拿了一些样品，推销的时候给人尝试的。 反正一开始想打开市场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不是谁都适合去做那个推销的。 性格再好，屡屡受挫，也是一件非常难受的事情。 不过安小五已经有心理准备，这玩意着急不得，啥东西都不可能，一开始就能顺风顺水的。 这些事情安玉梅也不懂，她现在能操心的就是帮着把活给多干一点，让安小五好好休息一下。 这已经到后期关键时候了，不能太累，说不定一累着就提前发动了。 “你该准备的都准备齐全了没有？奶瓶，卫生纸，奶粉啥的。” “都买了，装了两大包放那里，就怕啥时候说发作就发作了，到时候慌慌张张的拿了这样忘了那样。” 虽然她不是个胆小怕事的人，但是生娃儿这种事情也不是一般的事。毕竟没有经历过，大姑娘上轿头一回，难保到跟前的时候不会手忙脚乱的。 除了那些乱七八糟，邵平安还弄了一个折叠的小推车回家。 到时候出了月子就可以放里面，在外面干活的时候那放眼跟前看着。 她是把两个人能想到，全部都买了。 “不知道是个男娃还是个女娃，名字你们两个给想好了没有？” “想好了，邵平安还专门去买了本字典，翻来翻去的字典都翻烂了，写了一大篇。男娃女娃的名字都有，到时候随便选吧，看的脑壳都大了。” “有人给你操心还不好？还看的脑壳都大了。” 说实话，很多时候安玉梅都特别羡慕这个妹妹。 不只是羡慕她本身有胆量有能力，还羡慕她的命。 虽然说投胎的时候跟自己一样倒霉，但是嫁人这种二次投胎的事人家走的好啊！ 都是婚姻，人跟人真的是不一样。 她经历过，自然会不由自主的去比较，比不了，完全比不了啊！ 之前邵平安送货最晚也就十一二点的时候差不多就回来了。 但是今天一直到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才回来。 虽然戴着帽子行，但是一个夏天风里来雨里去的依旧晒得黝黑黝黑的。这会儿黝黑黝黑的脸上都泛着红。 到家的时候安玉梅跟安小五才刚刚搅了两大盆魔芋，刚刚煮出来放在盆子里。 把车子停到院子稍微阴凉一点的地方。 然后在阴凉处的水桶里舀了两瓢水，在盆里焯水往脸上浇了浇。 “感觉人都要冒烟了。” 安小五道：“堂屋桌子上有凉开水去喝一点，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歇会儿再说吧，中午吃过饭了，等会阵跟你一起吃。” 说着去了堂屋，端起桌子上晾凉的开水一口气灌进了肚子，然后把风扇开呼哧呼哧的吹了半天身上的热气才降下来。 安小五看了看三轮车微微有点震惊。 “都弄出去了？” “都弄出去了。” 安小五有点不敢相信：“这么顺？” “哪有？咋可能这么顺。我没有要钱，直接是铺货，放在人家商店里，就记了个数还有价格，让对方签了个字。 放在人家那里卖，等到过两天开学之后看看啥情况，卖不好的话，到时候就会退回来。 试验过了之后，能卖的好，才会正儿八经的开始拿货。” 安小五想了想，好像除了这样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毕竟从来没有打过交道，就算是花同样的价钱，人家宁愿多跑点路从市区那边拿货。 那些麻辣的零食各种各样，有哪样卖哪样，也不是非他们这些东西不可。 第293章 暂时停工了 安玉梅有些担心：“那到时候钱好不好要啊？会不会赖账啊？” “应该不至于，铺货的地方多，又不止一家两家，每家铺下去的货也值不了多少钱。开那么大的商店，不差我们那三瓜两枣的。 现在就看运气了，看看放过去的东西等到开学那几天的时候卖的咋样。 卖的药不好，就算是免费给人家送过去人家也不见得会继续要。” 要真的能拿捏住学生的胃口，卖的好起来了，不用再铺货，对方肯定得主动要货，继续要货肯定就得把钱结了，然后尽量现钱拿现货了。” 安玉梅不懂这些，只晓得到时候能把货款要来就行。 洗了把脸站起来：“没事了我就先回去了。” “行啊，你回去吧。” 安小五知道家里啥情况，八月底了，早苞谷开始掰了，地里的辣椒也逐渐的红了。 她二姐既然开口要过来烘辣椒，那说明就可以摘了。 这里那里都是活，顾了这边又想顾家里，一天到晚忙得很。 “吃不吃魔芋？吃了切两坨回去。” “那就切点吧！” 虽然天天都在煮，但是她很少拿过。 “有一块就行，我不太会弄，回去弄点泡菜加点辣椒炒一下就够了。” 魔芋凉粉跟魔芋干不一样，特别的嫩，吃起来跟喝水一样，凉拌总觉得不入味。 安小五拿了个食品袋给她装了两大块：“那你就多炒一点，家里几个人呢！” 泡菜炒魔芋也是一道好的下饭菜，不管干饭稀饭吃起来都舒服。 她主动给的安玉梅也没跟她客气，招呼了一声就走了。 家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了，对面今天一直没见开工，下塘又静悄悄的。 邵平安拉过安小五的手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肚子里面的崽儿就猛然的动了一下。 安小五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伸手拍了他一巴掌：“大白天的别乱摸，她在肚子里打拳我难过的不行。” “饿了没有？我买了两斤面皮。” “下午吃面皮？” “你想吃啥呢？” “买了面皮就吃面皮吧，味道拌重一点。” 她现在特别想吃那种又麻又辣的，比如火锅什么的。 喝的话，她就老想喝凉的， 尤其是那种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东西。 现在就算是烧一点醪糟都想放在冰柜里冻一会儿。 反正也没人管，她也没有什么经验，除了问过医生说是必须忌口的那几样，其他就胡吃海喝。 整个人已经达到了她这辈子最胖的时候。虽然看起来是长了好些，但是脸色一直不太好，总觉得营养不良。 只要她能吃得下，想咋吃就咋吃，邵平安一向是纵着她的。 买的是洗了面筋的面皮，切的特别的细，按照她的要求拌的麻麻辣辣。 早上烧的稀饭，那是正儿八经的稀饭，只有汤，见不到几颗米，这会儿喝下去综合一下正好。 邵平安是招架不住她这个口味，再一次后悔没有自己给自己另外再弄一份味道淡一点的。 边吃边吸溜着嘴，实在遭不住了起来去摸了一瓶啤酒出来涮了涮。 “对门今天没干活吗？” “早上来了几个人，但是李云明峰没有过来，在这边站了一会儿就走了，不知道啥情况。安明兴说回去问问，一去也没见人影了。” “估计是忙起来了，开始掰早苞谷了吧？” “不见得。” 要真的忙起来了肯定会提前跟那些干活的人说一声的，不会让人跑过来又没见他人影，白跑一趟。 再不起码也得跟安明兴说一声，不会叫人干等他。 “十有八九家里是出啥问题了。” “他们家除了他们两口子打架还能有啥问题？” 邵平安吃完饭站在门口看了看：“谁晓得出啥问题了，这要不耽搁要不到两天主体就起了，就可以上梁了。 这说停就停下了，这要停下怕是啥时候麦子种不上这个工啥时候开不了。” “安明兴都不着急你着急啥？又不是你的房子。” 邵平安摸了摸脑袋：“我着急着坐席啊！”这边修房，上梁的时候是要请客办酒席的，不说办多大，但是本队的，还有周边不算太远的亲朋好友都是要请的。 安小五在那笑：“这话说的好像家里吃不饱，你也没坐过席一样。” 邵平安就那么一说：“坐席是次要的，主要是想着房子是弄好了他们搬过来了这边就热闹一些了。 不然有时候我去外面，二姐在这边还好一点，二姐不在这边总觉得心慌慌的。” “有啥好心慌的，我这么大个活人大白天的还能有啥问题？” 是没啥问题，关键现在不是特殊时期？反正还没到跟前邵平安的心就有点慌了。他琢磨着，到跟前的时候说不定还不如安明兴那会儿。 吃完饭下午还有点时间，邵平安拿了背篓出门：“你自个歇会儿，我去上坪那边看看爸他们是不是在掰苞谷，帮着去跑两趟。要是没有掰的话我就去扯点猪草带回来。” 他这会也就下午的时候有点时间，其他时间天天都得送货。 “你去吧，我中午睡了一阵了。” 家里也不是没有活干，出汗的时候换下来的衣服得涮涮吧。 家里还喂了一头猪呢，趁着这会儿不晒了路边上的草要去拽两把回来吧。 不然就指着园子地里的那点菜吃啥呢？ 去了上坪之后才看见安正明他们院子里堆了一大山的苞谷，人家都掰两天了，那点早苞谷早都掰的差不多了。 这会儿都坐在院子里剥苞谷呢！ “这是差不多都弄完了？” “弄完了。” “也没见二姐说。” 安玉梅从屋里出来喊安正明他们吃饭：“这有啥好说的，你们一天到晚忙的跟啥似的，我还能吊在嘴上说着，指望你们两个过来帮我们干？” “行吧，那我去田里了，去扯点猪草。”顺便看看有红色的辣椒再弄一点回去。 这个天一直暗着迟早得有一场大雨，红了的辣椒就得红一点摘一点，不然一场大雨下下来要是有时半会停不了，那就只有烂在地里了。 “饭熟了，你吃点饭再过去。” “不了，我吃过了才过来的。” 第294章 原本是不害怕的 要去田坝里刚好就要从李明峰他们门边上过，邵平安看了一眼，门是虚掩着的，门口也堆了一堆苞谷。 只要李明峰他娘还有他那个憨不拉几的弟弟坐在那里在忙，没有看见李明峰的人影，他们一家三口都不见人影。 等到晚上安明兴过来的时候两口子就知道是啥情况了。 “又闹起来了？” “可不是，大早上的没见人，我找过去的时候两个人闹得正凶。然后他媳妇回娘家把娘家人都喊过来了，晌午的时候门口坐了一堆人，热闹的不行，嚷嚷着让李明峰要给个说法。” 安小五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好使了：“给个说法？李明峰先动的手？” “是李明峰先动个手，那婆娘那个嘴厉害的，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骂完了，指着他娘的鼻子骂，他能不动手吗？ 前几天还在说不管咋样要等开学给李媛媛报了名，把娃儿弄去学校了再解决他们这个事。到底是没能等到开学。” “那现在是咋弄？离还是不离？” “都到这份上了，过又过不好，家不像家的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肯定得离。 一开始两个人都争李媛媛，后来李明峰他妈气的实在不行，让她把娃儿带走，现在就滚，那女人又不愿意要了。 估计是她娘家哥哥嫂子跟她通了气，他们两口子就生了一个，又没有结扎，就上了个环。二婚的话还能再生，带上那么一个以后咋弄？ 离了婚她一个人随便在哪里糊弄一下都能过下去，再带一个那么大个姑娘养又没法养，嫁又不好嫁。 他娘家几个哥哥都结了婚了，她这会儿离了婚回去在娘家能待几天？能待一辈子吗？肯定得嫁人。 所以家里那边肯定是不让她要。闹了半天，谁也不服谁 ，最后李明峰他妈让带着娃儿滚，一句话差点打起来。 李家本姓的人都去了，就这么着， 具体怎么说的不知道，反正最后我看走的时候是一起走的。” “那你那个活一时半会儿不是干不成了？” “干得成，李明峰说要几天再开始。说他这两天把家里苞谷收拾了带李媛媛出去转一转，让娃儿散散心。 免得看着他们这么闹腾心理上出了啥问题，然后就过来继续，在打稻谷收之前能干多少干多少。 他不整也不行啊，拖的时间太长我这边不行，签协议的时候说了大概的时间的。我等麦子种上了之后也得出去了，一直蹲在家里咋弄？ 他这边不完工，门口还有这么些材料没有使，忙不忙的我天天晚上都得过来看，谁遭的住？” 邵平安道：“我瞅着你那是不是快上梁了？时间定了你是不是得请客？” “肯定得请，准备个十多桌，得看他哪天开始动，他要动起来才能估计到确定的时间，然后在行动。” 想的倒是挺好，可惜天公不作美，苞谷刚收回来还没剥完，酝酿了几天的雨噼里啪啦的就砸了下来。 安小五家没有种粮食，不担心收回来的粮食捂的发霉生了伢，就担心这个雨一下来就不停，大河里涨了水过不去，这就很麻烦。 但是这一回真的没有那么幸运，一下就是一个多礼拜，一直下到八月三十，眼看学生快要开学的时候总算是停了。 一开学，芹芹就是初中的学生了。 六年级就开始住校，对于要去报名这个事情安玉梅自己已经有些经验。 九月一报名，河里的水下去了不少，但是对于寻常人来说依旧大的不行。 李明峰也要给李媛媛报名 黄红月也要给他们家的两个报名。 队上的初中生还不少，都是结伴过去的，一个拉着一个，最浅的地方那个水都到大人大腿根了。 等过去的时候，那裤子都湿完了，但是也没有办法，能过的话谁也不想多跑几个小时的路从山里去绕。 每次到了涨水过河的时候邵忠明这个村支书就要被队上这些人拿出来凌迟一遍。 但是邵忠明又有啥办法？他一个人的肩膀力量有限，也托不起一座跨河大桥。 一个星期的雨，邵平安他们一个星期没能过河，耽误生意这都还是次要，邵平安最怕的就是安小五生的时候天气不好，那时候要是涨水才真的麻烦。 不过安小五还算是幸运，发作的时候是个艳阳天，离预产期还差两天。 早上起来活没干到多大一会儿就觉得肚子里跟有什么东西在掏似的，特别的饿特别的难受。 就想吃东西，进屋去拿了两袋方便面都等不及在锅里加个荷包蛋煮一下，直接用开水泡了吭哧吭哧的吃进了肚子，没有一会儿肚子就疼起来，因为还差两天她就没往要生的那个事情上想，还以为是吃多了的缘故。 结果往厕所去往下一蹲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往下流，吓得她提起裤子捂着肚子就往外跑。 “二姐，我感觉我要生了！” 安玉梅心里突然一慌：“那赶紧给邵平安打电话。” 邵平安这会儿去送货没在家里。 也不知道转到哪个镇上去了还是去县城了。 开学那一个礼拜送过去的袋装小零卖的挺快，这会儿要货的多了，他上半天时间就没能早回来过。 安小五给他打了个电话，又给安明兴打电话。 安明兴那个房子起来了，现在在粉内外墙了，白灰不够他去镇上采购了。 接到电话就往回跑。 真的是绝了韩丽娟生的时候是邵平安给送去医院的，安小五生安明兴给送过去。 所以说一个好汉三个帮，人一辈子再厉害都不能说大话觉得自己用不到别人。 邵平安赶到镇上医院的时候安小五也才刚刚下车。自己还能捂着肚子往里面走。 邵平安慌的把车往医院大门口一丢就往里面跑，在往产房去的路上把她给扶住了：“别害怕，一定会顺利的。” 安小五看了他一眼：“麻烦你手不抖了再跟我说这话。”原本是不害怕的，看见他再听他说这话反而有点打怵了。 第295章 静瑜 不抖那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个事情他根本控制不住。邵平安发誓，他绝对没有往坏处想，但是就是紧张有啥办法？ 安小五进了产房，他就整个人贴着墙，手死死的抠着墙。 安玉梅提着口袋也站在边上不吭声，即便生了两个这会儿心里也焦虑的不行。 生娃儿这种事情人跟人不一样，每一胎情况也不一样，你觉得很难，还有人比你更难。 安明兴伸手挠了挠头：“还有啥需要拿的吗？被子啥的？”生完之后也不能立刻出院，最起码得住一两天。 邵平安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等生完之后再说吧，目前要用的东西都拿过来了。” 安玉梅点头：“都拿过来了都拿过来了。” “那就不要急，你们上个月不还去做检查了吗？好好的又没啥问题，着急也没有用，这种事情又帮不了忙，得她自己努力。” 这是他才经历过的，深有体会。 但是他也知道说这些都是瞎鸡巴废话，搁谁身上谁才能知道那种感觉。 邵平安深呼吸：“对，我们在外面等就行，你先回去吧，你们家不是还有干活的吗？” “行，我先回去，差点材料，我把钱给了东西没装，我顺便拉回去，然后让韩丽娟蹲那里看着再过来。” 上次韩丽娟生的时候邵平安在这里陪了他一整天，一直等到生下来才走。这次轮到邵平安了，他不能这么没义气。 对于邵平安来说上一次这么煎熬还是他从苏州回来的那段时间，每一分每一秒感觉都在数着过，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这会儿站在产房外面比上一次更恼火。 脑子里一脑子的浆糊，甚至开始在想为什么要生娃儿这个事情。 产房里的安小五情况还算比较好。 肚子阵痛了一路，到这会儿痛感逐渐密集起来。一开始身上分泌了点东西然后就没动静了，但是这会儿又开始了。 听见她反映的情况，医生就没有让她再继续走，而是上床躺了下来，调整呼吸，开始用力。 真的挺折磨人的，肚子疼的一抽一抽的，这个力要咋用不是脑子里想就能行的。 再说安明兴，跑了一趟把东西拉回去，然后又回了一趟上坪喊了韩丽娟：“你跟我过去看着他们那边搞粉刷，我得去一趟镇上。” “还需要啥东西？” “需要的东西我都买回来了，小五这会发作了，在医院，邵平安在外面守着。我看他站在那里两条腿都直打哆嗦，我过去陪陪他。” 韩丽娟哦了一声：“你等我一下。”把安文瑞往他怀里一塞进去就给拿了一条换洗的裤子，拿了几片尿布装在口袋里， 安明兴抱着他自个的崽，两口子关上门就走了。 走了一截安明兴又回头：“三娘他们不知道在不在家，我去给说一声吧。不然他们都不知道。” “这会肯定不在家，都去地里了，后面二姐没跟过去吗？” “跟过去了，也在医院里。” “那不就是了，二姐过去了就行，他们知道能起啥作用。等生了之后二姐回来了，他们不就知道了。” 说的也是。 韩丽娟过去了之后，安明兴才骑着三轮车走了。 几个小时就像是面临了一场酷刑，哪怕这会天已经不热了，产房外面的过道还有一种凉飕飕的感觉。 但是邵平安站在那整个人都汗湿透了，像是从水里泡过刚刚捞出来一样。 生娃儿这事是不容易，但是安明兴瞧着好像他比里面生孩子娃儿的安小五还要恼火似的。 邵平安也不知道咋回事，大概是紧张吧，他觉得浑身上下哪里都不舒服，浑身的筋脉都像要断了似的，不冒汗才怪了。身上的汗，那都是疼出来的冷汗。 好像生娃儿的是他一样。 产房里面有一点动静，门打开的那一瞬，他腿一软，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还好安明兴和安玉梅还算是镇定，听见里面要产妇用的东西，忙不迭的把口袋送了上去。安玉梅还跟着医生一起进了产房，帮着给安小五收拾。 安明兴伸手一把把邵平安给拽了起来：“你咋样？还好吧？” 邵平安大口喘气喘气：“还好还行，生了是不是？都好着呢是不是？” “好着呢好着呢，你这紧张的耳朵里都听不进去话了是不是？刚刚的护士声音那么大你都没听清楚？赶紧去，去看看你媳妇去。” 已经生了，家属就可以进去，刚刚到门口就听见了娃儿的哭声。 护士抱着孩子娃儿正在跟安玉梅说话：“恭喜啊，是个千金。” 安玉梅笑容满面，把娃儿接了过来跟他们道谢。 邵平安进去之后里面的护士又跟她道喜。 安明兴跟在后面从口袋里往外掏糖，喜糖，一人一捧。 邵平安只知道默默的点头，目光落在床上的安小五身上。 安小五还好，虽然也是满头大汗，一身都汗湿透了，但是生完之后还没有彻底脱力，人还是清醒着的。 不过她觉得还不如睡过去呢，太难受了，感觉比被人捅了两刀子还难受。 邵平安就看了刚刚被包起来的娃儿一眼，然后就强打精神马不停蹄的去给安小五收拾。 给换了衣裳，清理了身下，护士推了车子过来把该铺的都铺上去之后， 邵平安把安小五裹着抱起来轻轻的放在那上面，把人弄去了住院部的病房。 最不起码要住个一两天，该消炎的消炎，观察一段时间才能出院。不能省那点住院费。 安小五先去了病房，过了一阵安玉梅才抱着娃儿到跟前来。 “想好了吗？用哪个名字？” “就叫安静瑜吧，小名喊小鱼好了。”瑜为美玉，饱含了她跟邵平安对这小崽崽所有的期待。至于静，那是出自私心，就希望能省心一点，别那么折腾大人。 安明兴一直没走，等到安小五进了病房他才进来看了一眼：“你好好休息啊，需要吃啥我回去跟三娘讲一声，让她做好了我给你送过来就行。” “谢谢你啦！” “谢啥呀，咱们谁跟谁啊，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安小五点了点头。 邵平安出去了一趟，去补办各种手续，刚好跟安明兴碰上了。 “我回去了，傍晚的时候给你们送饭过来。” “不用，我在这守他她一阵，看看她会不会睡着。要睡着了我就回去，二姐在这看着她，我去杀只鸡给她炖汤。” “也行，反正这才刚刚生下来身体还虚着呢，很多东西暂时都不能碰，你问一下大夫注意一点。”安明兴好歹也是个过来人了，多少还是晓得一点的。 第296章 拐回来当媳妇 韩丽娟带着安文瑞到新房这边来的时候就做好了在这边把后半天都耗出去的准备的。谁能想到太阳还没完全落下去呢安明兴就回来了。 “生了吗？这么快？” “已经生了，比你那一会儿稍微快一点” “男娃还是女娃？” “是个女娃。”说完，伸手捏了捏安文瑞的脸蛋：“以后瑞瑞也是有妹妹的崽儿了。” 韩丽娟没忍住笑出声：“你在这做的啥梦哎？” “这咋能是做梦呢？小五喊我一声哥，堂哥也是哥。咱们俩以后可能就这一个了，就缺个姑娘，刚好把邵平安他们家的给拐过来。” “小五要知道你早早的就这么居心不良，回头不打断你的狗腿。” “那不至于。对了，你回去的时候到后面三娘家去跟说一声。” “行，我知道了。”安明兴回来了她就回去了，这边的活她带着娃儿一样都干不了，留在这里乌烟瘴气的又起不了啥作用。 还没走两步又被安明兴给喊了回来：“你那还有多少钱啊？” “要给李明峰结款吗？” “肯定啊，粉内外墙多大点事，明天就结束了，完事之后就得把剩下的钱给人家结了。” 韩丽娟点点头：“知道了。” “问你还有多少钱呢？知道，你知道个啥呀，家具还没弄呢！ 前面定做的货柜，货架子什么的到时候送来的时候也得给人结账。 看看还差多少，回头等小五出院之后问一下，不行就从她那里借点过来暂时周转一下吧。” “先不着急，人家还在医院里呢，我们的钱应该差不了多。” “还要进货呢，哪是你想的那么容易的。” “那也差不到哪去，前段时间你爸不是给了个一万块钱的存折，那个还没去取呢！” “一万？”安明兴震惊了：“他们哪来这么多钱？” 当时他爸没提多少钱，就说家里还攒了点钱，他们修房子手上的钱紧巴巴的不够用，让他们拿去先用。 谁能想到竟然有一万啊？ “我没跟你说吗？” “你啥时候跟我说了？” 整整的一万块，应该是攒了这么多年全部的家当了吧！ 说起这个韩丽娟心里挺复杂的，上次因为娃儿的事情她跟安明兴他妈搞得挺不愉快的。 还有结婚这个事，家里真的啥都没准备。就打个洋灰板准备了几床被子都还是安明兴回来催着去弄的。 她心里一直挺膈应的，总觉得是因为自己先怀上了说不起话，老两口子瞧不起自己，所以才不重视。 很多事情不会是当时一下子就说出来的，只是放在心里，看起来好像没怎么在意，但是早就在那攒着了。 上一次安文瑞的事也就是个导火线，遇到了火星子一下子就炸了。 说实话，韩丽娟拿到这个钱的时候心里有一瞬间还挺后悔的，总觉得当时太凶了一些声音太大了一点。 但是回过头来她又觉就算是再来一次她也还会那样干的。有气就不能一直压在心里折磨自己。 而且人跟人，本来就是一山高过一山，她要是太好说话了可不就跟豆腐似的随便人家咋切？ 再说这个钱虽然是直接给到她手上的，但其实根本就不是给她的，给的还是人家的儿子和孙子。没有安明兴她韩丽娟算哪根葱？没有安文瑞这个孙子，她就算是安明兴的媳妇也一文不值。 当然，她也是受益者，这是老两口的全部积蓄，她也不能不识好歹，该分担的还是要分担，该孝敬的还是要孝敬的。 比预算多了一万块钱，这让安明兴彻底的松了口气。 安明兴问：“那我们这个家具是打还是直接去买？” “先看看前面吧，把营业执照拿下来，然后该进的货筹备的差不多了，看看还能剩多少钱。灶台上锅碗瓢盆都还得花钱呢，实在不行就先买个床丢里面，暂时能住就行。” 日子总要先过下去 说是要开商店，那就得把商店先开起来。她听着安明兴还有出去跑生意的念头。 家里的货就还有那么点，到时候肯定还得补货，那还得要钱。 这日子谁过谁知，站要站的钱坐要坐的钱，哪边少了钱都不行。 韩丽娟回去连自己家都没进就先去了后边安正明家里。 她跟安明兴结婚之后很少出来串门，主要是队上的人她都不熟悉，即便周围近一点的认识几个也都没有啥话讲。 自己到安正明他们门上来也是头一回，安正明两口子刚刚从地里回来。 看见她就是一愣：“韩丽娟啊，来来来，门上来坐。” “我不坐了，三娘，我来跟你说一声，你们家小五去医院了，已经生了，是个女娃儿。” 两口子不约而同的都愣了一下：“都已经生了？” “对，一大早送去医院，这会儿已经生了。安明兴给送过去刚刚才回来。我就寻思着过来赶紧跟你们说一声。” 按安正明首先反应过来跟她道了谢。 “不用谢不用谢，谢啥呀，这都是应该的，我生安文瑞的时候也多亏了他们两个 我先回去了。” 刘翠萍唉唉的应了两声，随后才想起来：“那我去把老母鸡杀了，先给炖几起来。也不知道邵平安回来了没有，啥时候出院。” 安正明想了一下：“我去抓鸡，抓了直接给他拎过去丢他们那鸡圈里。不管是在医院还是回来了他们自己想吃的时候自己安排。” 他考虑了一下在这边给炖鸡不合适，这边还有一家子人，老老少少的。 再说，老二不是在那边，肯定要帮忙照顾着，她去弄就行了。他们老两口子现在忙的跟啥一样也没有那个时间。 “你前段时间就开始攒的鸡蛋呢？给我弄出来，我一起提过去。” 邵平安天快黑的时候才从镇上回来，家里的猪还是早上喂了的，安正明过来的时候给抱了猪草丢进去将就了一下，这才不至于饿的从圈里飞出来。 鸡圈里面多了两只老母鸡，棚子里还多了一篮子鸡蛋，起码得有五六十个。 一看就知道是安家老两口子送过来的。 第297章 挑战耐心极限 安小五在医院里待了两天，第三天下午才出院。 在医院里这几天实在是煎熬了不行。 谁说的一卸货就轻松了？生下来之后身上哪哪都疼，疼的她连睡都睡不踏实。娃儿再一哭，她整个人暴躁的不行，恨不得给掐死。 明明是个女娃儿，哭起来比男娃儿还攒劲，跟打雷似的。 饿了哭，尿了哭，睡醒了就哭，除了睡着还能消停一会，其他时间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都还没有出院安小五觉得自己都已经要疯了。 月子里她二姐还能帮她带一点，等到出月子她都不知道咋弄。 尤其是刚刚下奶的时候，明明没长牙，但是硬生生的把人啃掉一层皮。 九月份的天，说实话，还挺热。 怕她见风，邵平安给她戴了个帽子，还用毯子直接把她给裹起来。 三轮车上面都用毯子包起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拉了个啥玩意呢！ 三轮车一直开到唐堂屋门口，邵平安把她从车子里抱了出去。 其实稍微能走两步，倒也不至于跟断了腿似的走哪都需要抱。 但是这个事情，邵平安显然是没有跟她商量，也压根没想过要征求她同意，直接给抱进屋放在了床上。 小鱼睡得正香，这么一抱就醒了，嘴巴瘪了瘪哼唧两声酝酿了一下就哭了出来。 这就要命。 大包小包的来不及从车里往下拿，安玉梅就赶紧找了个盆子给把尿。 刚刚见天的娃儿浑身都还软着，偏偏两条小腿有劲的很，就是不愿意。 “行行行，不愿意不愿意，包起来没有三分钟你就得尿身上。” 安小五给买了什么纸尿裤，安玉梅坚决不愿意给用。摸着就像是个塑料纸，就是比塑料纸稍微软和一点也像是塑料纸，尿湿了那不捂的难受？ 而且还是一次性的玩意，有钱也不是那么个糟蹋法。 安小五给买的不是最小号，里面可以稍微塞点尿布，湿了就换，主要还是防备她弄床上。床上的棉絮可不好收拾，洗又没法洗，最后整的满屋子的尿骚味。 不愿意用就不愿意用吧，等出月子她自己带的时候再说。 尿没有把出来就只能先给包上放到安小五跟前：“你喂一下她，应该是饿了。” 安小五这会都有点害怕喂奶，破皮还没好呢，疼的不行。 “出院走的时候才给喂了，这才多大一会，能饿到哪去？” 她又不是榨汁机，随时随地都能有，不得酝酿一会会才能慢慢的有啊？ “小娃儿那都是直肠子，存不住东西。” 再说在安玉梅的认知里，不拉不尿还哭的话就喂奶哄哄就不哭了，也不是说能吃多少的事，这玩意对于小娃儿是有瘾的。 “好了，放我这吧，你去歇会，我自己弄就行了。” 反正咋样都是哭，又不能把嘴巴给封起来，还不如他她自己弄，她想怎么整就怎么整。 “我歇啥呀歇？你歇歇吧，肚子还疼不疼 “肚子疼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头疼。听见她哭我脑壳都要炸了。” “习惯了就好，这才刚开始呢，以后有你受的。养大一个娃儿你以为是那么容易的。” 安玉梅出去了，外面的活还多着呢。 这两天邵平安都是两边跑，一个人早早的起来干活，都是能干多少干多少，剩下的都堆在那里了。 安玉梅前脚刚走，后脚那小崽子就噗嗤的一个臭屁，拉屎了！ 安小五那个鬼火都没那么大了，喊了邵平安：“赶紧的，拉了！真的一点都不主贵啊，刚刚给她把，死活都不愿意，尿都没有憋出一滴来，几分钟不到就整布上面。” 但凡能打的上手，她这会就已经动手了。 现在没办法，只希望时间过得快些，小崽子能长的快一点。等满地跑的时候就能逮着好好收拾了。 邵平安快步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抬了一盆温水。 进来之后把安静瑜给抱了过去，麻溜的把屁股下面的尿布弄了下来，给洗了屁股重新换了尿布。 就这么两三天的功夫，从来没带过小娃儿的人做这些已经十分的熟练了。 他问安小五：“想吃点什啥不？” 安小五闻屎臭味都饱了。 “炖的汤 随便来一碗喝一口吧。” 不多喝一点催一催，这个奶总觉得下不来似的。这才在月子里，才这么一点大都供不上的话，那出了月子胃口越来越大的时候就更加的恼火了。 也不是不能喂奶粉，就是觉得冲奶粉好麻烦。 她已经连续喝了两天的鸡汤。 就是那种里面只有点肉，还有两颗大枣，两颗枸杞，加了一丢丢盐的鸡汤。 淡的嘴巴里一点味都没有了。 不过这方面她不怎么挑，只要肚子不饿就行。 自己家里养的鸡，也没有那种土腥味，还行。 这会已经出院，喝汤的话也不能光喝那玩意，鸡汤里面不只有撕好的鸡肉，还浅浅的放了一点面疙瘩，面疙瘩搓的只有块头子大小，吃起来正正好。 屋子里的小崽子一直在哭。 就含住奶嘴的时候消停了一会，邵平安端饭进来，扶着安小五坐起来靠起来的时候又在那里哭了。 邵平安伸手去抱，安小五没让：“你忙你的去，不忙的话你就去歇会，毛驴子都没有你那么累。让她哭，哭够了她就不哭了。 一哭你就抱，毛病惯出来了以后你就啥都别干，一直抱着。”说句不该说的话，她感觉这小崽子这两天之所以这么会闹腾就是被抱的。 她二姐那个人都生了两个了还那么好的耐性，稍微有点动静就要去抱，她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是不是奶不够吃，要不要给她兑点奶粉？” “那你稍微兑一点点，让她含着奶嘴吸着玩，反正我没觉得她是饿了。” 邵平觉得也是。 果然，就一点点奶粉，奶嘴塞到嘴里，哇哇大哭马上就变成了轻声的哼哼，还在那真的难过的一抽一抽的，就那么一点点奶粉都没吸完自个就把自个哄睡过去了。 安小五把碗放在边上，看了一熟睡的崽儿，轻轻的咂舌。 听见外面有说话的声音。 隐隐约约的听不真切在说什么，但是那个声音她听出来了，她爸妈过来了。 第298章 没有一句好听的 该拿的东西都给拿过来了，老两口这会是空手过来的，主要是看一下安小五啥情况。再看一看刚刚出生的小孙女。 人还没进门就先问邵平安：“起了个啥名字？” “安静瑜，小名叫小鱼。” 听见姓安，安正明就松了一口气。小狗崽子说话还是算数的，不是在诓他的。 说实话，从一开始安小五说要地修房子招女婿的时候，他就不太相信。 因为当初给安玉梅找上门女婿的时候家里跳的最欢的就是安小五。 人不大想法怪多，一天到晚屁事多的很。家里哪个都比她大，一个小狗崽子还想当家做主，一副要反天的架势，看着就让人来气。 对招女婿这个事情这么排斥的人主动提出来自己要招个上门女婿，安正明就算是老了，再昏头也只是昏那么一时半会儿的，不可能一直发昏，怎么可能完全相信呢？ 这会儿听见娃儿的姓才算是完全的相信了。 随后才反应过来：“他们这一辈字辈是文字辈，咋叫安静雨？” “小五说不按字辈，按字辈起的名字都太难听。” 巧了，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男娃儿就算了，女娃儿按着字辈起的名字真的没有一个好听的。 “她哪来这么多歪门邪道的说法？” 那邵平安就不知道了：“现在很少有按字辈起名字的，再说这个字也就到他们这一代，后面就没有人再往上选续了，就算是按照那个起也没啥意思啊！” 安正明没吭声，刘翠萍进去了。 进去看着安小五：“我听邵平安说，娃的名字叫安啥来着？” “声音小点，刚刚才睡着。 安静瑜，安静的静，瑜是美玉的那个意思。” 解释也是对牛弹琴，刘翠萍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这是个啥玩意名？” 安小五的眉毛一下子就皱起来：“能不能说点好的？不能的话就出去吧，别在这惹我。” 她十月怀胎疼的要死要活生下来的娃儿叫啥名字跟别人有啥关系？跑过来是专门来找不自在的是吧？ 刘翠萍张了张嘴，看着边上熟睡的小娃到底没在开口。嘴上从来不服输的人，这会儿看着那个小毯子里面包着的一小坨到底还是服了软。 本来啥都不想说的，末了还是不放心：“你晚上睡觉的时候警醒一下，不要四仰八叉的，小心压着娃儿。 不行，就让你二姐住这里晚上跟你睡，帮你照看着。” “说的那话，二姐还不过日子了？我自己生的娃又不是给她生的。白天给我帮忙，晚上还要在这给我帮忙，是她疯了还是我疯了？ 我跟邵平安这么两个大活人，自己生的娃儿自己带不了怕不是个笑话。” 刘翠萍还要再说她就不耐烦了：“好了好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帮不上忙就不要瞎操心，该干啥干啥去。地里的活是干完了还是咋弄的，干完了你就歇一会不行吗？” 刘翠萍让她气的转身就去了外面。 她跟这个小讨债的从来就是八字相克，就不能好好的待在一块。 小畜生不识好歹，你有啥办法？ 到了外面，安正明才问她：“咋样？” “睡着了，怕把娃儿吵醒，我就看了一眼，肉乎乎的挺好的。” 安玉梅道：“六斤二两，不小了，可不是肉乎乎的。看着肚子不大，自己没咋长，全部长娃儿身上去了。” 刘翠萍叮咛安玉梅：“那从小就是个不省心，的，这阵生了也不知道自己行不行，别晚上睡得稀里糊涂的都忘了自己当娘这个事了，把娃儿给压着了。 安玉梅脸一黑：“你一天到晚都不能想点好的，说点好的？” “我这不是以防万一？我不给她操心哪个给她操心？” “那你咋不进去在她面前说？” “反正你得注意，实在不行你就住在这边，晚上照一顾一下待一段时间。等娃儿硬邦了稍微好一点。她这边地方宽，又不是没地方住，文文跟你住这边也行，不行回去跟我们住也行。” 邵平安过来接了一句：“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会照顾。” 他跟安小五两个人过习惯了，家里多一个人，白天就算了，晚上住在一块他觉得很不习惯。 “二姐白天过来帮着照应着我已经轻松多了，啥事情都得有个过程，都得自己慢慢的习惯，不能总是依靠别人吧！” 他都这么说了刘翠萍还能说啥？再咋会叨叨也只能对自己的姑娘叨叨，对于女婿哪怕是上门女婿她也向来好说话的很，看当初的陈长军就知道了。 “那她现在坐月子，你们还得照顾，家里又少一个干活的，忙得过来？” “能忙的过来，就是要辛苦二姐了。忙不过来的话再想办法。” 实在不行了他就再找个人。 不过这会儿还真不太好找，因为地里都忙，只能暂时克服着。 安正明过来也没事，四下看了看，看着对门安明兴他们修的房子，跟刘翠萍说了一声：“我去对门看看，看看安明兴那小崽子房子修的咋样了。 他这么一说，刘翠萍也跟着过去看热闹了。 这会已经彻底完工，里外都粉了，接下来就是要走水电安门窗，厨房里有一个灶台什么的要准备，院子里也得弄个压井，反正这样那样事情多的很。 门口乱七八糟的堆的这样那样的工具，都是李明峰他们干活要用的，暂时还没有拉走。 安明兴也没在。 安正明看了一下他那比寻常的堂屋门还要宽的的大门在那愣了半天，再进去看了一眼更稀里糊涂的了。 跑回来就在跟邵平安讲：“他那是咋整的？那咋是通的，跟厂房一样呢？那个门开那么大，需要那么大的门？” 邵平安道：“他是要装新式的几开的那种大门，里面打算开个商店，摆货架子。所以前面就是通的，后面有两间是留住人的。” “哟，这娃儿这么厉害，看来这一年半载的没少挣钱啊。又是修房又是开商店的。 话又说回来，我们这里就这么些人，开商店的话能挣到钱吗？” “那就不知道了，人家有人家的打算，人家的打算不可能每样都告诉我们呀！” “说的也有道理。” 刘翠萍道：“那娃儿尖的跟啥一样，老二他们两口子的心眼子都长他一个人身上去了。不挣钱的事情他能干？ 开个商店，就我这个不会算账的睁眼瞎都知道，那些货乱七八糟的得不少钱，垫进去那些钱没有利润可图他图个啥？” 第299章 说了半天的废话 说完安明兴他们那边的事，安正明就跟邵平安说起了自家的事情：“你们这结婚没办，娃儿满月了总是要办的吧？” 邵平安点了点头，这个是他跟安小五一早就商量过的：“满月酒肯定是要办。” “那你们准备咋个办？” “该请的都要请吧，我们那边，你是知道我们家啥情况，也没个谁。就邵家本家那边的稍微亲近一点的可能要请一些，别的我也不好开口。 毕竟从学校里出来之后我们就去了外面，这才回来了一年时间，来往的也不多。 主要就是你们这边，要怎么个请法还得看你和妈咋安排。这个得提前商量好，我才好大概的算一算要准备多少桌。” “这个也好算。”刘翠萍把话接了过去：“小五外家就还有两个舅舅，一个小姨，这边还有两个姑姑，这肯定都是要请的。至于人家来不来，能来几个人，把信带去就看人家是个啥意思了。 剩下的就是咱们队上有来往的，一队安家本姓的外姓的都有来往都得请。还有二队三队那边沾亲带故的有人情来往肯定都要捎个信儿过去请一下。 估计有个几桌十桌人就差不多。 也不能准备太多，这会儿说起来秋凉了，但是还热着呢，啥东西多了就糟蹋了。”说的好像明天就要办酒了一样。 邵平安点了点头，这样说的话确实是有点太笼统了，说了半天跟没说一样，回头还得跟小五好好合计一下。 安正明又问：“大概是啥时候？本队的话回去把风声放出去就行，远一点的亲戚得提前给人家带信。” “那就阳历十月二十吧，刚好她们娘俩已经出月子了，能一起热闹一下。” 时间就暂时的这么定了下来。 一场秋雨一场寒，其实到了那会天气就已经凉下来了。办酒席不冷不热的时候最好。 席面肯定得稍微多准备一点，头天晚上就要开始待客，宁愿多了也不能少了不够。 这还是他们成家之后办的第一回酒席，自然是很重要的。眼下嘛，暂时还顾不上这个，这两天堆的活实在太多了。 县城这边的几个镇，小学初中门口的商店他都给铺了货。 学生的购买力度真的吓人，别看他们这山里人花一毛钱都抠抠索索，镇上那些学生可大方的很，五毛一块的东西买起来直接不眨眼。 安小五现在坐月子什么都干不了。 邵平安要送货，家里就一个安玉梅在干，所以邵平安就琢磨着是得再请一个合适的人了。 加班加点的忙完晚上终于沾着床躺下来了，趁着小鱼儿睡了，他低声在问安小五：“你觉得找哪个的比较合适？” 安小五叹气：“不是我们觉得哪个的合适，还得能找到才行。如果这会儿地里不忙，其实你大嫂就挺合适。 她那人脾气不好，心眼子怪多，但是不得不说干活麻利又实在。但是这会你看嘛，你大哥不在家里，家里又是田又是地的，根本走不开。 地里的稻谷马上能收了，秋苞谷也开始要掰了，这一忙的话少说也得大半个月。” 别的，她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有谁合适。 忙起来了，她二姐少不得也得耽搁几天，这边又越来越忙，真的是个事。 邵平安叹气：“我找人打听打听，一队二队都行，主要是需要干活手脚利索一点的。 到时候我出去送货，家里有二姐在跟前看着，应该问题不大。” 暂时就只能这样，哪怕找临时的也行，不管咋样先把这个月糊弄过去，等地里忙完安小五也出月子了，到时候根据情况再说。 打听干活的人的这个事还真不好说，邵少平他们住的这个地方偏，平时没有事情的时候跟队上的人来往也不多。 除了去找邵忠明问一下队上这会儿有谁能走得开可以过来给帮忙的，其他的邵平安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到个啥办法。 他一问这个啊邵忠明就有现成的：“忙不过来？我们家春梅子不在家吗？忙的话让她去给你帮几天。不过她没干过，一开始要咋干你得教，该使唤的你使唤就行了。” “她不上学了？” “忙糊涂了不是？夏天的时候不就毕业了，高中又没考上，要去上技校，我没让去。 要死要活的又要出去打工，你幺娘心软就想着答应了让她出去闯一闯，但是我没让。 我打算让她在家里老老实实的待两年。也老大不小的了，再有两年就该说婆家了，跑出去干啥呀？一个姑娘家，没有合适的人托付出去那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来了。” 虽然他们这里出门打工的人少，但是邵忠明一天到晚的镇上乡上到处跑啥没听到过？外面乱成啥样他也不是不知道。 大城市里开放，开放的一群年轻人伤风败俗。 现在好多出去打工的女娃儿都被外面厂里的男的三言两语给哄住，证都不扯直接都在外面发生关系睡一起去了。 远了不说就说他们门口的，安正平家那小伙子不就是在外边打工的时候把人拐到手的，娃儿都揣肚子里了才回来领证。 还有安正明家那个老四，跑出去就不回来了，那跟没生没养有啥区别？ 他们家要是也出来个那样的，邵家先人的棺材板板都压不住了。 “那行啊，你回去问一下她要是愿意明天就让她过来，我给小五她二姐开的是七块钱一天，按天算，每个月一结。她先过来试试，要是能行的话也那样给她算。” “嗨，钱不钱无所谓，咱们爷俩谁跟谁？她在家里边闲着也是闲，你要是忙不过来让她给你帮几天忙就行了。” 邵平安道：“不是两天三天的，这后面可能会一直忙，要每天都过来，能不耽搁尽量不耽搁。 而且早上挺早，四五点就得过来，如果不是太忙的话下午三四点就结束，她就可以回去了。如果忙的话可能还会加班，要熬一会，但工资就是那个工资。 咱们关系再好，一码归一码，牵扯到这些的事情不说好，时间长了影响咱们关系，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第300章 找个人帮忙 邵忠明家就两个孩子，大的那个是儿子，已经结婚，这会小娃儿都有了。 小的这个是个姑娘，初中刚刚毕业，十六岁多一点。 学习成绩特别一般，在学校里算不得好学生。但是小姑娘人没啥问题，见人客客气气的，嘴巴能说会道的。 这两个月在家里跟大人闹别扭，主要就是因为没考上高中。 她是不想在家里种地的，跟同学约好了去上技校，她爸不答应，想出去打工也不行，一门心思的就想把她留在这山沟沟里。 邵忠明回去喊她的时候，爱理不理的。 最近她就这样别苗头，邵忠明也懒得跟她一般见识：“跟你说个事，给你找了个活。” “给我找了个活？干啥呀？跟二队的李明峰出去打混凝土打小工？” “说的啥狗屁话？你有那个出息去给人家当小工？你以为小工是随便哪个人都能当的？你以为那个钱是随便哪个人都能挣到的？ 下塘你三哥他们这两天说忙得很，你三嫂生了坐月子，家里这会儿忙不过来，说需要人帮忙，问你去不去。” 邵春梅愣了一下：“我三哥？邵平安？ 他们家生意这么好了吗？之前不是说我三嫂的二姐在那边给帮着忙呢？” “现在说是忙不过来了，你三嫂坐月子，她二姐在那边又要帮着照看娃儿又要干活，根本就顾不过来。你三哥前半天都不得在家，得到处去给人家送货，家里边缺人。你不是想自个挣钱？这可是个机会，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都干些啥呀？” “我也不清楚，不过都是手上的活，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工资呢？” “得你自己去了，确定要干并且能干的时候再说工资。你三哥说的，小五她二姐是按天算，一天七块，每个月结算。 你要是能干的话也是一样的。” “那一个月才两百块钱。” “那你还想咋的？离家这么近，人家那边管饭，不忙的时候下午三四点就结束了。” 邵春梅道：“人家到外面去打工一个月还六七百七八百的呢！” “你想都不要想。门边上能找点活干，你愿意就去好好干，不愿意的话刚好家里也忙了，你就在家里帮着做饭洗衣裳扯猪草。 一天到晚的把你心里面那些小九九给我收起来。外面的钱那么好赚的？要好赚你三哥三嫂他们回来干啥？” “回来不是因为三哥他妈眼睛瞎了吗？要不是她拖累的话，我三哥跟三嫂这阵肯定还在外面呢。他们要在外面的话我肯定也能过去，真是害人不浅。” 邵忠明听见她说话就气的牙痒痒：“不说他们两个，那前面安明兴两口子不也回来了？一天到晚光想着往外面跑，你以为外面那么好混呢？ 你去不去？去了的话我就得给人家回个话。” “去，干啥不去？反正我跟你说，我挣的钱就是我的。” “谁稀罕你那点钱？要去了你就好好的干，我们这啥关系，不要调皮捣蛋的搞得两家人以后都相处都没法相处。 还有啊，明天早上早点起，说是早上五点就得开始干活。” “那么早？” “不然呢？你以为那个钱是那么好赚？” 邵春梅叽叽歪歪：“这会儿还好，五点多的时候天都麻乎乎的亮了。 等到冬天的五点还黑咕隆咚的，冻的跟啥一样。” 邵忠明懒得跟她废话：“反正你自己考虑，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人家这几天缺人，你要不去人家就去找别人。” “去去去，我去。对了，我三嫂不是生了，你没跟我妈说一声，让她去瞧一下？” “嘿，你还懂这个？” “说的我好像是个啥都不懂的棒槌。你跟他们两个关系不是挺好，人家生了娃儿你们不得去瞧瞧？” “这个不用你操心，你把你自己的事情整好让我省点心就行了。” 邵平安也在跟安小五说这个事情。 “你幺大他们家的姑娘？” “对呀，邵春梅，你知道的。” “知道，但是不咋熟悉。” 相差那么几岁，安小五上初中的时候邵春梅上小学，两家又离了一点距离。 安小五小时候那日天日地的性格又没有人喜欢跟她来往，所以并没有什么交集。 现在偶尔看见，还是对方周末放学的时候从院子下边经过。 “行，过来看看吧，反正都是手上的活，其余的都得二姐跟你来干。” 主要就是那些零碎的活。 装袋啊，抽真空，封口，一点大一点大的小袋子弄起来真的耗时的不行。 “我想了一下，是不是跟二姐说一下工资给她涨涨，让她一直都在这里干，尽量的能不耽搁就不耽搁。” 因为一时半会儿的确实挺忙，而且找不到比安玉梅更合适的人，就算是找到了也啥都不会。 “涨工资？你打算再涨多少啊？” “她要是一直在这里干着，一个月给三百吧，按月给她算。” 安小五道：“那家里谁也不能保证没有啥事情耽搁。” “耽搁就耽搁，偶尔耽搁一阵子不碍事，一个月最多耽搁个两天？多了，如果全天耽搁的话就平均下来算了，多耽搁一天就减一天的钱。 上坪那边的活我回头下午回来了过去帮忙干几天。” “那你去给她说吧，我这是没有啥问题。”说着，边上的小鱼儿又开始哼唧了。 她没有问题，安玉梅也没有问题，安玉梅现在这么缺钱，咋可能跟钱过不去？ 离家这么近，也不可能一直都这么忙，这一个月是特殊时期。过了这一个月正常都是下午早早的就收工，回去她还能干干家里的事，挺好的。 “别的没啥问题，我就怕家里庄稼那么大，爸妈他们老两口子干不出来。我琢磨着，回头还要耽搁两天把谷子给打了。” “按月算的话一个月有两天休息时间不扣工资。打谷子的时候再说吧，多找一点人争取一天给弄了，我也过去帮忙。秋苞谷的话我下午回来抽时间过去帮着掰。” 他一个大男人，干这些体力活怎么也比安玉梅一个女人要强的多。 让安玉梅在这边干点手上的活，顺便照顾一下安小五跟娃正合适。 第301章 挣钱就是为了过的安逸一点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邵忠明就带着邵春梅过来了。 父女俩过来的时候安玉梅也才刚刚过来，但是邵平安早就起来了，做豆腐的豆浆都已经打好倒进锅里了。 邵忠明咳嗽了一声，邵平安从屋里出来：“幺大这么早” “没有你们早啊，你们这是几点钟起来的 “四点钟就起来了。” “这么早？” “那没办法，现在还给几个镇上送豆腐，八点钟之前都得给送到，所以得早早的做出来。” 豆腐干还好说一点，反正那玩意有存货，哪怕下午做都行，头一天晚上给送过去都行，豆腐这东西就是现做现卖的。 他也不是没想过太累了的话就不做这个了，但是别的生意又不太稳定，没有这个下的快，暂时的还得做。每天送出去的豆腐挣的钱都够他们开销了，哪能说不干就不干了。 钱难挣屎难吃，干啥都不可能那么轻松，不辛苦一点挣不到钱啊！ “那确实得早一点。”说完喊了邵春梅：“去吧，这都是自己人，手脚麻利一点，勤快一点，听话一点，让你干啥你就干，不会了就问。” 邵春梅应了一声：“我晓得。”她都这么大的人了，这个道理还需要叮咛一遍又一遍。 邵忠明看着邵平安：“交给你了啊，这也算是你看着长大的，啥情况你也都知道。但凡是那种会偷奸耍滑的我都不好意思开这个口。勤快还是勤快的，一开始还没上手的时候就不太好说，你该使唤的使唤，好好教一下。” “行，你放心吧，这个简单，没有上学那么难。” “那就行，我先回去了。” 就送这么一回，就跟小时候上一年级开学头一天一样，交到老师手里他就不管了。一个队上就这么点距离，后边就自己来回了。 等他走了邵春梅才喊邵平安：“三哥，我干啥？” “你先跟着二姐，看她咋做的，先在边上看一看。她需要你搭手的时候喊你干啥你干就行，先干一点杂活，等我送完货回来再给你安排。” 差不多大半个小时，邵春梅看了一下，十来盘豆腐全部上了车，上面还压着东西。 这玩意就得热气腾腾的送到卖货的手上才好卖。 豆腐这玩意就是吃个鲜，隔夜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不止有豆腐，还有头一天做好的魔芋这会也装上了车。还有豆腐干等等一些杂七杂八的。三轮车上面加了一个挺厚的木板子，上下都装的是东西，满满的一车。 邵平安想着回头在镇上联系一下，看看哪里能学驾照。镇上没有的话，县城里也得去问，得考个驾驶证，攒点钱，买个大一点拉货的车。 这个三轮车现在有时候已经有点不够用了。 安小五也是这么个意思，天越来越冷了，想想头年冬天就知道，风里来雨里去的，整个把人都快冻傻了。 那会儿还赶了个会，在棚子里待了大半个月。今年冬天赶会估计是没时间了，光从早到晚的送货都闲不下来。 所以一天有大半的时间都在路上，来回的跑吹寒风，能凑点钱买个带驾驶楼的车那是最好不过了。 就算今年买不了那明年也得买。 挣钱是为了过的安逸一点，总不能能安逸偏要去受那个罪吧，又不是脑壳有毛病。 早上豆腐做完把邵平安送走这就算是了了一件大事，剩下的豆腐在那里慢慢的压着。 天已经亮了。 安玉梅去灶房那边给安小五准备早饭。炉子上熬着小米粥，这会儿只需在锅里煮两个鸡蛋，弄点清淡的小菜就行了。 邵春梅就跟过去帮忙烧火：“豆腐做完了，又做啥呢？ “豆腐先压着，吃了中午饭之后要去烘豆腐干，等我把你三嫂的饭做好，然后把昨天晚上的尿布拿出来给洗了。你的话，等会儿去洗萝卜吧，把萝卜洗洗，然后教你咋切。这个也得好半天时间才能切的完。” 邵春梅哦哦的点头。 饭弄好了是邵春梅给端进去的，她没跟安小五打过太多的交道，但是现在要来这边干活肯定要露个脸正儿八经的打个招呼。 最重要的是她想看看刚生下来的小娃儿。 她二堂哥邵平兴他们那个娃儿生下来的时候她也去看过，跟猴子似的。她想看看小娃儿刚刚生下来是不是都那么丑。 坐月子只要娃儿睡自己就跟着睡，所以外面有点动静的时候安小五一下就醒了。 又睡了一晚上，肚子好像没有昨天那么疼了，精神也好了许多。 听见声音就知道是找到人过来了。 倒是没想到邵春梅会这么快的就熟悉了环境，还给自己送饭进来。 “过来了！” 邵春梅嗯了一声，把饭给她放在床边的小桌子上。 随后暗戳戳的往她边上瞅。 安小五自然知道她在看啥，笑了一声：“睡着呢，等醒了你再进来。醒了只要不哭还怪有意思。” 邵春梅哦了两声：“三嫂你先吃饭，吃完了喊我。” 早上的饭简单，熬的小米里面还放了点红枣，两个水煮蛋，炒了个只放了盐的土豆片算是下饭菜。 说实话，孩子一生，除了特别虚没有什么劲头晕沉沉的已经没有之前那么馋了。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真的够呛。 这一睁眼就吃饭，安小五没吃下去多少一点。 安玉梅进来看了一眼：“就吃这一点？” “太早了，还不饿，吃不下去。明天要熬稀饭的话再稀一点，鸡蛋啥的就不要煮了，喝一口正合适。身上不舒服，躺在这里吃了不消化也难受的很。” 娃儿还睡着，两个人说话声音都不大。 安玉梅把头天晚上换下来的尿布给拿了出去。 还算好，一晚上就醒了三次，醒了三次就尿了三回，安小五不放心的伸手在屁股下面摸了一把。 这一觉睡的时间可有点长，四五个小时了。 好在下面给垫了尿片，又给套了纸尿裤，只需要往外抽尿布就行了，不用担心整床上了。 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听得她直叹气，这才刚刚开始几天，要一个月才能去外面，她感觉自己已经闲的都要疯了。 邵平安才刚刚回来安明兴就过来了，跑的飞快。 “你干啥呢？” “订的柜台货架子弄好了，送过来了，司机走到国道上找不到路，我得去迎一下。” “这么快都弄好了？” “这还快？等的我心里都长草了。不说了，我先过去看看。” 邵平安应了一声转身进屋去看安小五。 小鱼儿没睡，难得的也没闹，一双小狗眼睁的圆溜溜的。 也不知道这会能不能看见，反正听是能听见，哪里有动静眼珠子就往哪里转。 安小五没有抱小娃儿的习惯，就把她放在那，身上穿着秋衣秋裤裹在小毯子里。 她自个靠在那里闭着眼睛在那打盹。 “咋不躺下睡？” “睡不着， 你把签子给我拿过来我没事织毛衣吧。” “那肯定不行，这才几天你就想织毛衣？人家说月子里不能搞这些东西，回头对眼睛不好。趁着这会儿能休息你好好的休息，把身体好好养养，争取长点肉啊！” 别人怀个娃儿咋样也得长个二三十斤。 她这倒好，别说自己，就连肚子都没长太多。 偏偏娃儿还长的结实的不行，吃了半天一点也没给自己吃到身上去。 第302章 他们不一样 安明兴家门口直接来了个货车，玻璃柜台跟木头做的货架一起拉过来的。 邵平安看见车到跟前就从院子里下去，过去给帮忙。 不止韩丽娟过来了，安正平他们老两口都跟着来了。 加上司机和送货的人，几个人七手八脚的帮着把上面的东西给卸下来。 邵平安问安明兴：“你打算怎么放？刚好趁着人多，直接给你弄进去，大概的暂时放好，回头细节的地方需要调整的你再慢慢调整。不然都堆在外面咋办？” “那肯定都要弄进去，这天又暗下来了，保不准还有雨。” 说着话，几个人合力七手八脚的把架子都弄进屋。 货架子没有多少分量，两米一个拼起来的，主要就是玻璃柜台，真的是有点重。 “你这个打算咋放？” “架子靠墙放一圈，剩下的暂时先放边上。柜台从这里放一溜过去，门边上这个地方单独来上两节。” “这个放这里是干啥？太靠近门口了，你这里面还有这么大地方。” 安明兴道：“我办的烟草证还没下来，里面专门放烟的。” 开商店柴米油盐就不说了，烟酒那是必不可少的。这玩意只有干起来才知道，利润大着呢！ 邵平安道：“可以呀，你这整的还怪齐全，比大队那边那个商店看起来架势多了。” “说的那话，要整就整个像模像样的，冲着能挣点钱去的，哪能随便乱整。” 邵平安又问他：“你钱能不能周转的开？”先前还没动工就在说着要借钱的事呢，一直到这会儿也没见动静。不知道是抹不开面子还是咋弄的，所以邵平安就主动问了一嘴。 “正说这个事呢，我爸妈给了一点，暂时能行，但肯定还是不够，得从你这借点。” “那行，先把这些摆好，等下我们再细说。” 货架自己摆，把剩下的钱给人家一付，也就没啥好忙的。证件还没下来，他还得去联系货源。 需要进的货两口子商量了这么长时间，密密麻麻的写了两大页。 不可能去镇上弄，那能挣个啥钱？要整要么从县城去拿，要么就从市区去拿。 批发这些零碎百货的地方到底在哪安明兴都还没摸清楚。 “明天我得去一趟市里， 你去不去？”他问邵平安。 “你看我像是能去市里的人吗？我现在是一个人恨不得掰开两个人用。忙这两天，过两天二姐又得耽搁回去收谷子。 根据天气情况十月一之前说是要把谷子打了。家里忙我也不可能看着不管。 十月二十还打算办酒，提前几天都得准备。 不能想，一想起来哪哪都是事。 你这一去是把货都拉回来吗？” “我得先去一趟镇上打听一下这个办证的事，啥时候才能拿到。” 邵平安道：“营业执照应该没有问题。” “那应该没问题，主要就是烟草。 人情都送了一大堆，希望不要出啥岔子吧。” “那你到底还差多少钱？” 两个人蹲在路边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还得从你这拿五千吧。”说完看着他：“如果为难的话那就少拿点，我再想别的办法。” “那不至于，这点钱还是有的。不过，存在那里的，家里没有那些现钱。刚好明天我一早去送货，你稍微走晚一点，咱们在镇上信用社那里碰个头。就八点的时候，那会他们刚刚上班，我去取了你刚好带走。” 就这么说定了。 邵平安回去跟安小五说了一声：“两米一个的货架子整了十二个，柜台我数了一下八节。说是还需要五千块钱，我跟他讲的明天去信用社取给他。” “那就取给他好了。他摆的这个摊子可不是一般的大，估计这会儿弹尽粮绝了。” “那不清楚，只能根据实际情况，能帮就帮一点。”他们情况不一样，他跟安小五是没有任何依靠，一分钱都得靠自己。安明兴是家里的独子，安正平两口子这么些年多少还是攒了点钱的，这会儿肯定也给攒劲了，不然的话他也没有那胆子铺排这么大。 说完了之后找安小五要了账本，把今天送货的数量和收到的钱都记了上去。然后又找了本子把明天要送的货都记了下来，再去翻看库房里边还存下来的货。 看看明天要做些啥。 能放的东西有时间就得做得多做一点，免得忙起来的时候顾不过来。不能放的东西那是天天都在做。 忙完了之后出去看见安玉梅她们在棚子下面搅魔芋。 安玉梅看见他过来了喊了他一声：“刚好你回来了，赶紧来，这个活手上没有一点劲还真不行。”得不停的搅，一会会儿手就酸的遭不住了。 邵平安进去看了一眼，接过她手里的工具看了邵春梅一眼：“这两天感觉咋样？” “感觉还行。” 说是过来干活，其实跟在家里也没啥区别。比较自由，做着事说着话，又没有多少出力气的活，都是手上的事情。 她这两天干的最多的就是切萝卜，还有帮着洗这洗那的。昨天下午干了一下午的包装，都是手上的活。 也没有旁人，安玉梅是个性格好的，又是本队的，没一会就熟悉起来。两个人边干活边说话，时间过得快的很。 “行，那就继续干，今天这会儿魔芋搅出来就没啥事了，可以回去早一点，明后天可能就要忙两天。” “好嘞！” 邵春梅应了一声，把套在袖子上的袖套和围裙都拿了下来，跟安玉梅也招呼了一声：“二姐，那我就先回去了。” “行，你先去吧。” 她也要不了一会，魔芋凝结成块划开之后稍微煮一下放在凉水里面冰着，今天的事情就结束了。 然后再把尿布给洗洗，给安小五弄点饭。 差不多学校下午放学她也就能回去了。还能在门边上干点活。 邵平安拿了个单子跟她讲了一下：“明天我要早点回来，魔芋干还有豆腐干明天得再做一批装一批。这两天天气凉，稍微多装一点。这个雨要是下不下来也不可能一直这么阴着，看看天气预报，哪天天气好的话就准备打谷子了。” “行，我回去跟家里说一声。” 第303章 安明兴的打算 安明兴揣着钱去市里跑了两天，头天早上走的，第二天下午才回。开着三轮车去的，回来的时候拉了满满的一三轮车货。 就这还有好些东西都没有拉回来，回头让人家跟着班车往上捎。 小到几毛一块的针线打火机，泡泡糖，棒棒糖，水果糖之类的。 大到几十上百的，各种酒水，麦片，奶粉……啥玩意都有。 货拉回来之后韩丽娟就有的忙了。 把安文瑞带过来，也弄了一个车子把人塞里，手上给他弄了一点东西让他边吃边玩，然后就开始擦擦洗洗的准备摆货。 灶台是砌起来了，但是想要开火的话锅碗瓢盆一样都不能缺。回头还得去镇上，该采购的还得采购。 “暂时也没有时间去捡柴火，我看邵平安他们弄的那个煤气灶就挺好。不行，咱们也买个灶头弄一罐煤气。再弄个煤炉子，到时候你一个人做饭方便一些。” 韩丽娟沉默了半天才开口：“那你咋弄？” 安明兴道：“我一个人也不是不行，之前那段时间不就是我一个人。” “我是说，咱们整这一摊子，手上都没有钱了。就这都紧巴巴的，哪来的钱去进货？就你剩的那点东西现在早都过季了，你出去卖啥呀？” 安明兴之前是没有什么头绪，但是这会儿去市里进了一趟货又有了点想法，不过这个想法他跟谁都还没说。 韩丽娟既然开口问，他也只能先拿出来说，行不行的说了之后再看。 “我听说，十月下旬市区那里就有交易会，是我们这边最大的交易会，我想再去赶个会。 不过我得先问问邵平，问看看他去不去？他要是去的话我就不去，他要是不去，我想卖之前他卖的那些东西。” “豆腐干，魔芋干？” “对，没错，从他这里拿货。不然现在手上一分钱都没有，没有本钱做啥生意？要么去打工，要么在家种地。靠着借钱起步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除了我爸我妈，也就他们两口子能放心借点钱给我们。 我姐姐她们那是不可能，人家又是一家人，日子过的也比较拮据，上有老下有小的。我也不想去开那个口，免得大家都不好做。” “那我们现在手上也没有多少钱，你想去赶会的话，别的不说，棚费总要有的。 然后想把货配满，也得不少钱。” “所以只能从他那里拿货，棚费凑凑够了，货钱的话卖着给着，只有这个办法。” 邵平安批发哪怕给他贵一点都可以，他当那个跑腿的，大家一起赚。 “人家能愿意吗？这跟借鸡生蛋有啥区别？我们还借了人家好几千块呢。现在又要从人家那里拿货，还不能全部给现钱，想想我都觉得开不了口。” “你开不了口，我开。总要找点事情干这日子才能过下去。不可能就靠着这个商店就这一点货得过且过。” “那你去试试看。”韩丽娟也没有别的主意，她现在带个小娃，能开个商店就不错了。得照顾娃儿，还得顾着自己，别的她什么也顾不上了。剩下的事情要怎么弄都得安明兴自个来。 既然已经跟自己媳妇开了这个口了，安明兴也不犹豫了。 摆货这个事情不着急，还有货还没来，一点点的整。 顺门拐出去就去了邵平安那里。 “你这么快就忙完了？”拉了那一车东西回来，都是零碎东西，一样一样的整理起来也是要花时间的。 下午邵平安稍微闲一点，弄了一口袋萝卜继续坐在那里切。 “哪能那么快就忙完了。一天到晚的根本忙不完，我这是忙里偷闲你。活一点点干，饭一口一口的吃，不着急。还有货没到，一时半会儿全部摆好了也不起啥作用。” 邵平安边在那里切萝卜边看他，笑了一声：“信你个鬼！” 一天到晚风风火火急吼吼的，有时候做事就像火烧屁股了似的。 “不相信我也没办法。”安明兴自来熟的自己拿了椅子在那里坐了下来，四下看了看：“二姐跟邵春梅呢？” “棚子里在搞包装。” “你们要打谷子了？” 邵平安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脸看了看天上的云：“下午亮堂堂的，明天天气应该不能差，明天打。” “那明天我去给你们帮忙。” “行啊，你只要能走的开，我双手欢迎。” “那你明天早上不是没法去送货？” “该送货还得送，县城那边不去，把几个镇跑完豆腐和魔芋送了就回来。” “也是，你这个事情耽搁不得。 跟你说个事。” “啥事啊？你直接说就行了，绕这么大一圈。” “我哪绕这么大一圈？啥事情不得铺垫一下？当头一棒你能反应的过来吗？” “行行行，你说你说。” 邵平安继续忙活自己的，反正手上干活又不耽搁嘴巴说话更不耽搁耳朵听话。 “我去市里面进货的时候听人家说十月底，十月二十三，市里面有一场大型的物资交易会。那是个老会场了，人山人海，不只是市区的，还有市区周边农村的，还有各个县城的人都会去赶会。” “你想去赶会？” “你不想？ 去年生意那么好，一个会挣那么多钱。” “我想，问题你看我走的了吗？这是没办法的事，有的生意你看着是能挣钱的，但是你没有那个精力去挣。不能强求，强求反而顾了这头丢了那头。” “我也想到了你现在是走不了了，比起赶会，你这个批发的生意才是长久之计。那玩意虽然赚钱快，但是不稳，风险也挺大的。万一运气不好生意不好，连本带利都得赔进去。 ” “就是这么说啊，你打算去赶会？你走的了吗？你这商店这一摊子都还没弄好又跑去赶会，你别跟猴子掰苞谷似的掰着丢着，到最后哪头都顾不好。” “这不还早吗？只是这么打算的，商店这里陆陆续续的把货摆起来，韩丽娟带着娃儿在家里看着就行了。也不可能十天半个月货就卖脱销了吧？真的要需要的话，打电话过去配好货让发上来就行。” “那你打算卖啥？还卖衣裳？ 那你不还得再出去跑一趟？交易会上面太贵的东西不好卖，好卖的都是些便宜货。” “我不想卖衣裳，我过来找你就是想跟你商量，问问你能不能去赶会。你要不能去的话我去，我去卖你做的这些豆腐干。” 第304章 谁还能没有个难的时候 “行啊，你想卖就弄去卖呗。反正那个钱我也挣不到，没有时间去。你要卖的话，你赚个大头，我还能赚个小头。” “是吧！我也是这样想的，反正你现在搞批发被绊住了手脚哪都走不了，你批发给别人也是一批发，批发给我也是一批发。要不然你价格给我高一点也行。” 说实话，开这个口全靠脸厚，良心上还是有点过不去的，他总觉得自己占了便宜，劫了人家赚钱的路子。 “那不至于，该是啥价格就是啥价格。”要是心里那点数都没有，做啥生意都做不长久，跟谁来往也来往不长久。 “那你帮我估计一下，赶个会租一个棚子，租个档口把货铺满的话，得多少钱的货？” “那要看你打算一次性拿多少天的货了。你跟我跑过两个会了，你该知道有些东西下的慢，有些东西就是消耗品。” “先一个礼拜的呢？” 邵平安甩了甩手上的水，起身进屋拿了纸和笔出来把他现在有的东西都列在了纸上。 “一个星期铺满的话，几千块钱的货还是要的。 我现在豆腐乳，豆豉什么的不用坛子装，都是用包装箱装。里面有一层塑料纸，外面是纸箱子，那一箱子差不多就20斤。 你就算一个口味拿一箱，光这两样的话就是1一百斤。更何况你赶会的话，根本就不可能只拿那点东西，真的只拿那点东西都够卖的话，你赚什么钱？ 剩下的豆腐干魔芋干啥的，这玩意就是消耗品，有散装的有包装过的，这样口味那样口味，零零散散散散加起来十种八种也有，每样带一些的话也得不少钱。 而且你那么大的地方，东西太少了摆在那里又不显眼，货卖一堆山，还得多拿点。” 安明兴点了点头：“我得合计合计，看看到时候手上能有多少余钱，要是钱不够，说不定还得在你这赊账，边卖边给你。” “这不是啥大问题，又不是外人，不管多少，有账在呢！”知道他今年修了房子手头比较紧，邵平安也不在乎这些，人这一辈子谁没有个难的时候。 他虽然也没有多少钱，但是这会儿一时半会儿的没有用大钱的地方，倒是不着急。 探了他的口风，安明兴心里提起来的一块石头就落了下去，问了安小五一声：“她最近恢复的咋样？” “还行，已经能下地慢慢走动了。她那个性格你知道的，是个闲不住的，这段时间在屋里要憋坏了。” “堂屋门关上，过个十天半个月的就能出睡房门，只要不见着风不冷着就行了。家里不是有电视吗？开开看看也能打发打发时间。不然吃了睡睡了吃的，又被娃儿一天吵，是个正常人都受不了。” “不是说坐月子不能看那些，对眼睛不好？” 大概是因为他妈那个事情让他记忆太深刻，他现在对眼睛这个事情特别的重视。 “哪有那么夸张，啥东西都得有个度，你离远一点，一天看那么一会就休息能不好到哪去？又不是从早到晚趴在上面看。 那饭吃多了还能吃出胃病来，能不吃饭吗？” “说的也有道理。她确实是闲的都不行了，整个人燥的很，我估计这会又在那里偷偷的织毛衣了。” “那说明小鱼还挺乖啊，不然她哪有那个闲心去织毛衣。” “好家伙，你是没见着那哭起来那个劲头。只要醒了，就没有多少时候是不哭的。不管是要拉还是要尿或者要吃，慢一步就在那里嗷嗷叫。 这会儿应该是睡着了，好的是她瞌睡还比较多，一觉的话起码能睡个三四个钟头，不然的话真的能把人磨死。” “那挺好，小娃儿睡觉没有那么警醒大人真的省心多了。我们家那个一天到晚精神都大的不行，白天中午的时候睡一觉，晚上到了九十点关灯之后叫唤好久才睡。 你都不能有点啥动静，稍微一不注意他就醒了，简直烦人的要命。” 以前老一辈人总说生儿养女都是债，他还不爱听，这会儿可算是懂了。 正事说妥当了，该问候的也问候了，他就站起来：“我回去一趟，问问我爸妈看我们家啥时候打谷子，最好是错开。” “去吧！” 安明兴风风火火的就跑了 他这两天都在下塘这边忙新房这边的商店的事，好几天都没回去了。 回去之后，门上挂着锁，门口还堆着刚剥过的苞谷，还有一大堆苞谷壳子还没有干透。 人去哪里了不知道，反正不是去扯猪草就是去继续掰苞谷了。 后面安正明家倒是有人在家里，刘翠萍在收拾院子。 明天打谷子，要在院里晾晒。门口的院坝都还是泥地，整起来麻烦的很 安正明刚去找了帮忙的，转了一圈回来就听见她在抱怨：“等天气冷了，也不要一天到晚一个劲儿的光想着去砍柴，实在不行就去河沟里筛沙慢慢的往回背，背一点是一点。 屋里就不说了，门口这里用洋灰给硬化一下，晒个粮食啥的也方便。不然收拾的再干净到时候里面都裹了碎石头进去，又得收拾半天，麻烦的要命。” “先不着急，这么些年都过来了，不差这一时半会。” 听他说这话刘翠萍就想骂人：“收拾的时候不是你收拾，站着说话腰不疼。 这会不着急啥时候着急？土都埋了大半截了，等到啥时候埋到脖子跟快咽气的时候再弄？” “不是这个事，我估计等忙完了，邵忠明就要开会搞动员让队上修路了。” “他动员能起来吗？” “谁知道呢，我是听这么说着的，大河里那个大桥有点动静。大桥架起来之前我们这两个队上的路要修通，后边还得全部硬化。” 刘翠萍道：“我们这个队上，早先安明华在的时候，有啥事情他号召一声还能喊得动几个人。 这阵人家出去了，也没有一个跑腿的管事的，靠着他一个村支书，他能管哪一个是？” “就是这么回事，估计还得选个队长。早先有啥事都是去找安建国，安明华。这会老的死了，小的出去了，没有一个管事的也不行，一盘散沙干啥都干不成。” “选队长的话，能选哪个？” “那不清楚，估计是在年轻人里面选，选一个会来事儿的，能把人搞到一起去的。” “我看年轻一辈里面没有哪个有那能力能把咱们队上这一盘散沙给搓到一块去。都是些老油条了，年轻人咋压得住？” “那就不是你我操心的事了，我们要操心的就是趁着还能动弹能干一点是一点，其他的没有那个本事也管不了。” 第305章 阴阳怪气的搞啥名堂 虽然两家人前不久才吵了架，但一辈人归一辈人，他们兄弟俩妯娌俩的事跟下面小的没有关系。 安明兴招呼了一声，安正明没有记气也没有摆谱，平时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安明兴跟他确定了明天要打谷子的事，顺拐就跑回去，把门口的活干了干，等他爸妈回来。 老两口一个在继续掰苞谷，一个去地里割苕藤子准备明天的猪草。 刚刚到门口就看见他，安正平问了一句：“你那边弄完了？” 余贵华完全没人理他。 今年说起来家里几个人，但是跟往年有啥区别，干啥都还是他们老两口子。 两个年轻人没有一个记得回来帮忙的，干活干的一肚子气。 有气还得憋着假装大度，不然的话又整的鸡飞狗跳的不得安宁。 “没有弄完，早的很，货都还没有上齐，明天后天两天都得接货。” 安正平道：“那你不好好忙你自己的，跑回来干啥？” “过来看看你们忙的咋样了。” 余贵华道：“咋样不咋样的你也帮不上忙，看有啥用？” “这话说的，看看啥情况吧。需要我，那我肯定就先回来干这边的。我那边那个慢慢干吧，在屋里风吹不到雨淋不到的。” 余贵华呵了一声：“但凡你早回来点说这话我还相信你，都这会了，天都快黑了，你回来帮个啥忙？” 这话，怨气都快压不住了。 “那我咋弄？我下午才刚刚从市里拉货回来，卸完货转身就跑回来了。一大堆东西，韩丽娟在那里又带娃又在那里收拾。要不我不干了要不就你们别干了。 这这阴阳怪气的搞啥名堂？ 等我明天把货接到了我就回来干，在家又不是不在家，但凡有时间不可能我闲着让你们忙。” 安正平坐在檐坎上缓了半天才缓过了口气：“你不要管你妈说那些废话，该忙忙你的。花了那些钱，早点把它整好早点开始营业，多少也能见两个钱。 一天拖一天的咋弄？我们这大半辈子都这么过来的，你们没回来的时候我们也是这么干的。能干快就干快，干不动的话就慢慢的干。你要是生意做上道了，真的能挣钱不用我们操心了，大不了明年我们就少种一点。” 安明兴缓了缓不去理会他 妈，问安正平：“苞谷还有多少没掰？” “还得两天。” “是打算苞谷掰完剥完之后才打谷子吗？” “那肯定咯，地方腾出来才行。” “后面小五他们家明天打谷子。” 余贵华道：“他们打他们的谷子跟我们有啥关系？” “去帮忙啊！” 余贵华眼睛一瞪：“你说啥玩意？” 他们这才吵过架多久，转身她又去帮忙，她又不是贱的慌，力气没处使了还是咋弄的？ “我说小五他们明天打谷子，我们要不要去给帮忙换个活？” 安正平看了他一眼：“说话不动点脑子，这才吵过多久？人家又没有来喊我，我们去给人家帮的啥忙换的啥活？自己的事情自己干。” “那我得去。” “你要不忙的话，你就回来帮我干。” “忙，我咋可能不忙。但是我还欠着人家小五他们的人情。钱不够，借了人家好几千，回头我还打算在她那里拿点货出去卖一卖。手上也没有钱，还得赊账。跟人家说了，人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你们吵架那事算啥？整天为了鸡毛蒜皮的东西吵来吵去有啥意思。一把年纪了爱吵架还爱记气，真是不知道咋形容你们了。” 安正平觉得自己的老脸豁不出去。 “要去你自己去，老大不小的人了，自己欠的人情自己去还，不要扯上老子。” 安明兴叹气：“我去就我去。”说着就坐下来剥苞谷。 说不通，强扭的瓜不甜，他也懒得瞎折腾。 安正平问他：“你们这两天咋弄的？在那边开火了？”过去就没见回来。 “开火了呀，不开火吃啥喝啥。” “地里的菜，你等会摘些过去。” “地里面这会儿还能有啥菜呀？” “还有一点罢茬的辣椒，其他也没啥。韩丽娟自己会煮浆水不？不会的话回头让你妈给你弄一桶你提过去。” “这个她会。”就是不会对面也有现成的师傅，邵平安他们家的几个人都会弄那玩意，几步路的事情，何必这么折腾？ 余贵华道：“那你就弄点泡菜弄点盐菜过去，腊肉家里还有不少，提两块过去。 干菜也带点过去，家里榨好的菜籽油你也提。有的你就拿，不要明明是个山里人，偏偏学人家城里人啥都去买。能不能赚钱都得省钱，不省钱手上哪来的钱？” “晓得了晓得了。 他就不该回来问，一听见他妈说话头都大了。 知道安小五他们那边离不了人，忙不过来，所以安正明打谷子找的人不少，打算的就是紧一天时间全部给收回来。 这段时间收庄稼，檐坎上院子里是一年到头难得的干净，连一个多余的石头都看不见。更别说杂草之类的东西，早被弄得平平整整，扫的干干净净。 提前说过，安玉梅早上就没有过去。 帮忙的老早就来了，安明兴也不例外。 前段时间两家吵架传的家喻户晓，今天打谷子，门前门后的，又亲兄弟，安正平都没有来，这是又闹僵了。 不过安明兴在，也没有人议论这个事。到是对他开的那个商店十分的感兴趣。你一言他一语七嘴八舌的问的都是那个事。 大多都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他挣了大钱了，又修楼房又开商店的。还有的是问他什么时候开业，要不要请客。 这会儿说话真真假假的，又算不了个啥。 安明兴大手一挥，手里的稻谷狠狠的打在拌桶请：“只要你们愿意来，我还能少了你们的饭酒喝？就怕啊，准备好了你们都不想来。这年头菜好买，客难请。” “说的那话，有吃有喝谁不愿意来呀？你就说啥时候开业吧。正式开业了，你门上炮仗一放，我们准时准点的来。” “还不知道呢，货还没弄齐，估计得十天半月的。” 第306章 看看你老丈人对你多好 家里一忙起来安玉梅就没办法过去干活，还好还有一个邵春梅在这边。 早上要做的豆腐邵平安带着她做好了，装上车走之前喊她给安小五做点吃的，然后继续切萝卜，其他的活等他回来。 今天大家都要忙，除了必须要干的，其他的都是尽量简单。 他今天回来的算是比较早，九点过还不到十点的样子就到家了。 安小五也吃了饭没多大一会，小鱼儿闹腾的很，吃奶都哄不住，。气的安小五想提起来给她两巴掌，但是就这么点大的小崽子都没办法下手。 干脆的就把她放在床上，由着她闭着眼睛在那里干哭。 邵平安从外面进来：“咋了这是？” “谁知道她咋了。尿也尿过，喂也喂了，又不愿意睡，刚刚还好好的，自个儿这瞅瞅那看看，转身说哭就哭，变脸快的简直了。” 邵平安伸手想去抱，想一想到底没抱起来，还是趴在床上将襁褓捞过来抱怀里伸手拍了拍。 安小五伸手戳了戳已经油的不像话了头：“到底是谁说的坐月子不能洗头。”她感觉自己的头发都快拧出水来了，一个月不洗头会不会长虮子？ 邵平安也把娃儿哄不住。 安小五只觉得自己脑瓜子都嗡嗡的：“让她哭吧，哭够了就不哭了。都不知道要娃儿干啥的。自己找罪受。 你不是要去上坪那边打谷子吗？你吃了饭了没有？这会儿人家那边不知道吃饭没有，你在家里吃一口再过去吧。” 邵平安还真没吃。 家里现在不缺吃的，早上安小五老早就要吃饭，每次都会煮多了剩点在那，基本上都进了他的肚子。 就算是没有，他自己下点面条也快的。 吃了饭，不是很放心那娘俩，又进去看了一眼。 安小五把人抱在怀里躺在那，小家伙总算是消停了，时不时的还吸溜着鼻子，别提多委屈了。 “我过去了。” “去吧，你跟春梅说一声，下午的活要咋干你给她安排好。” 邵平安应了一声：“我知道，你想吃啥让她给你收拾。昨天晚上炖上的猪蹄汤在砂锅里放着，想喝的话让她端到炉子上热一下就行。” 随后出去给邵春梅安排了要干的活，再把带回来的菜提着，去了上坪那边。 虽然找了不少人帮忙，但安玉梅没有买菜。 家里上次买的粉条腐竹还有，昨天傍晚走的时候又从安小五他们这边拿了魔芋和豆腐干。 头天晚上也泡了黄豆，泡了满满的三大碗，早上起来磨了做了豆腐。 早上的饭就是菜豆腐稀饭，中间留了一大块豆腐，留着下午炒菜用的。 趁着做饭的空档还烧了两块块头不算太大的腊肉。 她算了一下，这些人这些菜应该够了。 老两口都去田里干活了，好的是这会儿刚好放十月一了。芹芹在家可以帮她烧个火，不然她一个人灶前灶后的转，还真有点转不过来。 山里面找人干活，酒和肉那是必备的，其他的那都随缘。拼拼凑凑的有点下酒菜有点下饭菜就可以了。 知道老两口找了多少帮忙的，邵平安就觉得安玉梅准备的那点菜根本就不行，不过没在她面前说，只问了安小五一声。 安小五让他上街上去送货的时候顺便看着再买一点，他就随便买了一点。 干货店里去买了两根皮冻，到时候可以凉拌。然后又买了点芹菜，割了一刀五花肉，还有一溜瘦肉，买了两节藕，全部都带了过去。 过去的时候，干了一早上活的人刚刚回来坐下吃饭。 安正明喊他：“赶紧的，饭在锅里，自己去舀。” “我吃过了。” “你吃过啥了呀？吃过了就再吃一点，走了这么远也该松下去一点了。” 安明兴吆喝他：“你看看你老丈人对你多好，多关心你。” “说的你老丈人对你不好似的。” 邵平安这个那个的招呼了一圈，提着东西进了屋。 把菜交给了安玉梅。 “咋还买菜呀？家里好些菜呢！” “人多，菜少了也不像样，干的都是出力气的活，总要让人家吃饱吃好。我也没买别的，就买了一点藕，买了点芹菜。到时候那个五花肉炒个回锅肉，瘦肉的话，拉丝加个菜。” 说完之后又觉得不妥，添了一句：“你想怎么弄都行，你看着弄。” 刘翠萍喊他：“锅里有饭，赶紧再吃一点，下午饭还早的很。” 邵平安想了想还是舀了一碗菜豆腐汤喝了。 这种人多的大锅饭，尤其是菜豆腐稀饭这个汤特别的香，黄豆味特别的重。人少，你再怎么煮都煮不出来这个大锅饭的味道。 端着碗出去，饭还没吃到嘴里就被同辈的长辈的又一阵打趣。 一口一个邵老板。 邵平安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 这边热闹的跟啥一样，家里边，安小五终于把怀里的小祖宗给哄睡着了。 她现在在家里又不能出去，外面阴天晴天她都不知道。 她在想家里的事。 她爸妈年纪大了，她二姐被陈长军那个畜牲那么一下，整的终归是落了点后遗症。太重的活现在根本就干不了，靠着那点地供养着两个娃儿一直抠抠搜搜的，日子过的拮据的很行。 他们家那个房子就不说，暂时还够住，但是门口那个地方真的糟糕的很。 天晴就不说了，一到下雨天就是烂泥塘，来来回回的踩的又烂又滑。 平时就罢了，尤其是到夏收和秋收的时候，需要晾晒的时候真的恼火的很。不管收拾的有多干净，到最后粮食里面总是有石头，要是遇上不好的天那真的要命。 下上一天雨，三天都晒不干院坝，更别说晒粮食了。 所以，还得想个办法把家里地面打了才行。 邵平安是天快黑的时候才回来的。 他回来的时候邵春梅还没走。 活其实早就干完了，她纯粹是偷懒，不想回去干活。不知道在哪弄的一本小说，坐在门口在那里看。 邵平安一到院子里她就把书合了起来，喊了一声三哥：“你回来了，没啥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行，都这会了，赶紧回去吧。” 邵平安瞅了一眼，门边上挂了不少尿布，都是刚刚洗过的，还没有晾太干。 说实话是有点意外的。家里边洗尿布这个事不是他就是安玉梅，还从来没有使唤过邵春梅。 毕竟年纪还小呢，又是家里最小的，从来没干过那种活，邵平安也觉得不好使唤。 现在的小姑娘跟以前不一样，娇气讲究的，嫌弃尿不脏是很正常的。 倒是没想到他们忙了一天，邵春梅竟然还帮着把尿布给洗了。 第307章 不占人便宜会死 “今天一天打完了吗？” “人多，全部都收回来，就是门口的地方有点小，感觉倒腾不开。” 安小五道：“那会儿我还在想这个事，实在不行了抽个时间想点办法弄点沙过去，把门口也给硬化一下。 河沙又不需要钱，就是花一点水泥的钱。他们在门上换的有活又不是没有，找几个帮忙的花上个一天的时间把门口给打了。 不然你看晒个粮食真的麻烦的很，晒干了之后回头收拾起来也麻烦。那个院坝收拾的再干净总是有小石子掺到粮食里面去。” 年龄一天天的大了，也没法说让他们现在啥都不干，但是仅有限的条件让他们能方便一点是一点。 邵平安道：“水泥其实花不了多少钱，人工也不需要多少钱，主要就是沙。 回头我跟爸商量一下看，看看他是怎么打算的。等麦子种下去，他就不忙了，看看要不要趁这个时间把门口院坝打了。” 这个事情就算是这么定了。 邵平安累了一天，精疲力尽，但是这会还没法直接倒过去就睡。去棚子下边该检查的检查了一遍，该关的都关上，明天早上要打的豆子提前先泡上，然后才锁了门到这边来洗漱。 洗脚水泼出去，堂屋门还没闩就听见小鱼儿的哭声。 这小东西只要一牵扯到拉屎尿尿的事那绝对是难搞的很。 只要哭起来那都是半个小时起步，一时半会是别想停，根本哄不住。 邵平安关上门进屋从安小五手上把这小崽子给接了过来，到底还是尿了出去。 排了点水好像身上少了点肉，哭的那个凄惨。 重新收拾好屁股下面垫着的垫子，换了尿不湿，又裹了一层尿布，安小五这才把她接过去抱在怀里侧身喂奶哄着。 哼哼唧唧的没完没了，安小五恨不得找两坨棉花把耳朵眼塞住，听不见也就不烦了。 “这才刚刚开始，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熬到头。” 这个邵平安也不好说，在最边上躺下来，才把安明兴下午说的那个事说给她听。 “他说他打算去赶会，说是在市区那边，那个会场大的很，是好多年的老会场了，人特别多。” 安小五道：“我们今年是去不了了，这一摊子你走了咋弄？” 其实也不是不能弄，家里现在有两个帮忙的。但是这不又多了一个小拖油瓶，没有这小崽子她自己骑着三轮车该送货的送货该采购的采购，邵平安干的她都能干。 可惜现在搞不成。 邵平安也不可能让她去。 十月底天都开始冷了，刚刚生完孩子刚刚出月子，天寒地冻的风里来雨里去的，铁打的也熬不住。 钱是个很重要的东西，但是人更重要，又不是没吃没喝，就算是打拼也得有个度。 “我不打算去，我们现在这样已经够累了，挣钱这个事情不能太苛求。 安明兴说他要去。” 安小五有点惊讶：“他要去赶会啊，他那货没多少了呀！他今年这一步跨的太大了，又是修房子又是开商店，估计都弹尽粮绝身上空荡荡的了。一点钱都没有，做生意连本钱都没有，货都进不回来，咋去赶会？” “他那个脑瓜子转的快的很，把主意打到我们身上了。来问我去不去赶会，我要不去他就去。他打算卖我们的货，问我能不能先赊给他一点货，他边卖边给我，我答应了。” 安小五听的一愣一愣的：“借鸡生蛋？” “可不就是这个事吗？就看你是借还是不借？” “别人的话那肯定不借，他的话不借也得借。反正你确定了不打算去那就让他去呗！他只要能卖出去对我们也有利。一个是批发给他，我们多少也能赚一点。第二个是能打打广告，做做宣传。” 这件事情对他们是有利的，又不是啥吃亏的事情，干啥不做呢？ “还有个事情，满月酒那个事，我们到时候咋弄？” 安小五道：“把该请的都请一遍，酒席的话按着安明兴之前弄的那样来就行了。” 说完之后问邵平安：“安明兴去帮我们家打谷子了，他们家打谷子咋弄？” “到时候看看，回头问他啥时候，我去把活给还了。前不久才吵过架，二娘他们今天也没有过去，爸他们肯定也不会去他们家，到时候只能我去。” 说起这，安小五就头大了：“二娘他们两口子真是一辈子到老毛病都改不掉，一天到晚都想占人家便宜。也不知道争来争去的到最后死了是不是真的能带到土里面去。” “谁知道呢？不过话说回来，争来争去不就是争的那口气。” “他们那算是啥争口气，他们那明明就是不占人便宜会死。” 邵平安拍了拍她：“不说他们了，睡吧。” 小崽子都睡了，这会他们再不睡，半夜醒了又要闹半天。 安小五倒还好，白天孩子睡了之后她也能再睡一阵，邵平安是不行，早上早早的就得起来，所以晚上就得早早的睡，了。 第二天上午的时候安明兴接了电话，底下往镇上送货的车上来了，让他去接货，刚好把货拉到他们大队的路口上。 开了个三轮车过去，又拉了一三轮车东西回来。 两口子忙叨叨的折腾了两三天，邵平安再过去看的时候屋里已经像模像样的了。 因为三间连脊的房间很大，所以也没有用家里常用的灯泡，横着装了好几根新式灯管，稍微一开，屋子里亮堂的很。 架子和玻璃柜台稍微又改动了一下，拿回来的货零零散散的都摆上去了。油盐酱醋，洗衣粉洗洁精……但凡是家里想到的需要用到的他这都有。 别看只是花钱进货，想要面面俱到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邵平安问他：“你这是真的要请客？” “不请！请个锤子的客，我都快穷疯了还请客。上次办了满月酒才没多久，这会又请客，你光听他们表面上在那里瞎起哄，真的要请客，指不定背后怎么骂我。” “那到时候我来给你放个炮，多少还是要有点仪式感庆祝一下。” “行，我回去问问我老太爷，就近定个时间吧，我自己也去买点炮仗，冲一下子，然后咱们再一起吃个饭，意思一下就算完事了。” 第308章 吃力不讨好的狗腿子 安明兴把时间定在了十月初八，他们打完谷子的第二天。 邵平安去镇上送货，回来的时候车子里面拉了两大卷子炮。 余贵华一大早就过来给韩丽娟帮忙，主要就是帮忙做饭。 也没请别人，除了他们自家几个人，把邵忠明喊了一下子，然后就是邵平安。 安小五坐月子呢，吃的月子饭，自己家里有准备。就剩下一个干活的安玉梅和邵春梅，刚好都在这边，凑了满满一桌子人。 安明兴一大早就去买的菜，又是烧的肉又是烧的鱼，整的倒是丰盛的。 邵忠明过来的时候给提了两瓶酒来。 邵平安买了两大卷子炮就算是送礼了。 开饭之前安明兴也弄了好几卷炮仗出来，把所有的炮全部都接在一起，盘的满院子都是，点起来噼噼啪啪响了老长时间。 下午没有什么大事，家里边该收的也差不多都收了，安正平就跟邵忠明两个人坐在那里喝了一点。 邵平安是不能喝酒，一个是下午还有事，第二个是他那个酒量是真不行。 都是自家人，谁还不知道谁啥情况，所以也没有人狠劲劝他。 吃饱喝足就行，放下碗他也没着急回去，坐在那里跟安明兴聊了一阵。 邵忠明喝了点酒可能有点上头，说到修桥的事又说到修路的事，又说了他们一队的事，就说到缺个队长。 邵忠明看着安明兴：“我瞅着你这小伙子怪有出息，也怪机灵，要不然一队的队长，你来做 啊？” “我不行不行，我能当啥队长啊？我大字不识几个，表叔你这也太看得起我了。我自己能把自己的嘴巴糊弄住，能吃两碗饱饭已经尽了我最大的能力了。就我这样子咋去当队长？怎么去指挥别人？可别丢人现眼了。” 当啥玩意队长？他是吃饱了撑的才去给村委会的人去当那个狗腿子，干的尽是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对他有啥好处？他又不是个棒槌，知道是吃的不讨好的事情干啥要去干？ “你这个样子咋了？有几个能比得上你这个样子的？出去跑过见过世面，做着生意，房子修起来，商店也开起来了。 这么大个商店，不比城里的差，队上哪个如你？别说咱们一队，就满大队也找不到第二家。 你把日子过起来了，起了个好的带头作用，那说啥话不都有说服力了，还需要你去指挥啊？人只要富裕起来了，有钱了，你放个屁他都觉得是香的，骂他两句他都觉得是有道理的。” “说是这么说，但是这个真的不行。一个是我能力不行，第二个我也没有时间。 这个商店就这样，该摆的货也都摆上了，韩丽娟在家里带着娃儿慢慢的看。我还得出去跑生意，又没有时间在家，我哪有那个时间去操心队上的事情。 当啥队长啊，表叔，你还是好好想想有谁更加合适吧！” “我们这个队上除了你，还有谁合适？” “邵平安。” 邵平安瞅了他一眼：“喝多了是吧？少在那胡扯。 我跟队上的人打交道都打不全，还当队长。你光知道你自己忙，好像我就很闲似的，我一个人两只手都不够用。 队上一个个的那都是老油条，就我这出息能镇得住谁呀？” “你镇不住，你们家里有人镇得住不就行了。” 邵平安跟邵忠明都愣了一下。 随后邵忠明一拍大腿：“说的对极了，你不行，小五肯定能行。 能力你们两口子有了，你这个性格跟她那个脾气刚好相辅相成，没有人再比你们两个更适合的了。 反正你看，你要不那就小五干。” “幺大，我现在去给你泡杯浓茶你醒醒酒，是不是真的喝多了，开始撒酒疯胡说八道开了。” 邵忠明轻轻的呼了他一下：“瞎说啥呢？就喝了这么点酒我能醉成啥样？还能醉的把脑壳都丢了？ 我既然说合适，那肯定是从多方面考虑，你懂个啥？”说完，转脸看着安正平：“老表，你说是不是？这个队长说起来好处不多，权力也不大，但是一般人还真的干不了。 他们几个短短的时间能混到今天这个地步，那靠的就不是运气，综合下来就是个人的能力。现在这个世道，有能力啥都好说，没有能力想啥都是扯淡。 一个队上的队长，说起来干的确实都是些吃力不讨好的事，但也不是没有好处。他这个好处不是落到明面上，只有聪明人才能知道好处在哪里，一般人他是感觉不到的。” 安正平还没来得及开口安明兴就问邵忠明：“那表叔你说说看嘛，有啥好处嘛，有好处能打动我我就不出去跑了，就在家里呆安心心当个小队长辅佐你。” “还辅佐我，你当我是皇帝？这话可不能乱说。好处呢，工资咱们就不说了，多少是有一点，但是不会多只会少。 但是这个钱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就是你能比别人早一些知道一些消息。 而且在你有能力折腾的情况下，在咱们村里，你能得到比别人更多的便利。我这样说，你们懂了吧？ 其实哪有那么难，把你们一个个害怕的，一开口都当缩头乌龟是吧？你们就是一个协助，村上有什么任务帮忙协助一下，队上的人有什么问题能帮忙的就帮一下，不能帮忙的就往上面反映一下。 别看这就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但是一般人还干不来这个事，一般人我还看不上。” 邵平安问他：“那你说说看吧，现在有什么内部消息？” 邵忠明眼睛一瞪：“你还真拿我的喝醉了，就这么着急透我话？你现在要是点头愿意干，我马上就跟你讲，不愿意你就滚蛋。” 邵平安肯定不愿意，早先各个队上的队长那都是白干，也就是有点话语权受人尊敬一点。但那都是表面，背后地里骂的人多的是，张口闭口都说他们是村上的狗腿子。 这几年据说经过村委会选过的小队长有一点工资，都是村长自己掏钱给的，是真的不多，就那么个意思。 他不可能就为了这么百十块钱，再往自己身上揽事，他自个的事情都还干不完呢！ 第309章 逍遥一时是一时 几个人在酒桌子上后面也没有抬杯，东拉西扯的一直扯到天快黑的时候才散场。 等邵平安回去安玉梅跟邵春梅早就走了。 小鱼儿也没睡，安小五起来在屋里走动，堂屋里电视响着，但是她也没到跟前看，放着新闻她就听了个声。 邵平安没喝酒，但是在酒桌子上坐了一下午身上还是沾了一点酒味。 “你还喝酒了？” “我喝啥呀？就他们三个喝了，最后就幺大跟安明兴他爸两个人。” “该不会又扯酒经了吧？不然不会到这会儿。” “那倒没有，就是喝了几杯酒有点上头话就多了起来，说这说那的。” “都说了些啥？” “说队上缺个队长，叫你去当队长。” 安小五：？ “他怕是真的喝多了脑壳不清楚了，队上这么多人轮到我一个女的去当队长？” “要真不是喝多了，说的是大实话呢？” “说大实话我也不干啊！当队长有啥好处？又不是正儿八经的干部，就是给他们跑腿的狗腿子的。 好事轮不到我，出力跑腿的事一样少不了，背后地还要被人骂，我图啥呀我？” “那回头真的要找到你面前了咋整？” “这还不好整？就说我们这本来就是一家，他当个村支书，还要让我们去当队长，回头能服众吗？一个小队长算不了个啥，谁都能当，影响到他的名声可就不好了。他还想不想顺顺利利的退休了？” “这个道理倒也行。” 安小五摇了摇头：“不过十有八九就是说着耍的，根本就不可能的事。” 但是邵忠明可不是说着耍的，当时是话赶话，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安明兴。 因为那个小伙子脑瓜子灵活，有那么点魄力，他觉得挺合适。然后话赶话赶到了邵平安他们两个跟前。 但回头细想了一下，他觉得安小五除了性别是个女的，其他真的哪哪都合适，甚至于当个小队长都有点委屈，他可惜 但是女的咋了？解放这么多年了，男女平等讲了这么多年，别说是个小队长，这是当大官的，现在女的也比比皆是，女的有出息了，比男的还厉害 最重要的是他那个性格，自己有能力，有魄力，做事情不拖泥带水，干脆利落，那个脾气吧，说是不好，其实也有好处，能压住人 这个念头一起来，怎么都压不下去？ 安小五才不管那么多，反正她不愿意干的事情绝对不干。 这会儿身上也干净了，虽然说还是虚，但是她彻底的在床上躺不住了。 早晚的小鱼儿醒了她跟着在床上躺一会，睡着的时候就把堂屋门关着，在堂屋看会电视或者织会毛衣。 确实清闲的很，如果小崽子不要那么能哭就更好了。 不哭的时候还是挺好玩的。 虽然没有满月，但是胃口好，不止吃人奶还要喝奶粉，脸蛋明显比刚刚出院的那会儿饱满了。 这会儿眼睛已经很有神了，不哭不闹的时候听见一点声音就会动来动去朝这边看看那边瞅瞅。 对面的商店开始正常营业，安明兴只要在家，韩丽娟就喜欢往这边来找安小五。 刚开始还带着安文瑞，但是这个更是个会闹腾的，一来二去的韩丽娟就开始嫌弃了，直接往安明兴怀里一塞，自个儿来串门。 等安明兴跑出去做生意，那不管是商店还是娃儿都是她一个人的事情了。 所以现在趁着安明兴还在家里她能逍遥一天是一天，能逍遥一时是一时。 今年秋季雨真的有点多，月初好不容易有几个大太阳，初十刚过天气就又变了。 不同于夏季的狂风暴雨，秋天的雨淅淅沥沥的跟春雨有些相似却又有不同，缠缠绵绵的。 一直不停，半夜房檐水还是汇集成线，哗哗的往下淌。 一股子寒气陡然加重。 安小五睡到半夜鼻子都有些塞。 接连一个星期都是这样的天气，即便不是暴雨，河里的水也依旧涨了起来。 水一涨起来过不了河安小五他们这个生意就做不了。好在天上的雨一直不停，逢集不逢集的镇上也没有多少人，到处湿漉漉的，也没有人愿意往外跑。 影响肯定是有影响的，但是不算是特别大。 没法去送货，家里就没有那么忙了，起码邵平安早上不用再那么早就起来了。 早上被外面说话的声音吵醒的时候外面已经天大亮了。 邵平安一动安小五就醒了，翻了个身，小鱼也哼哼开了。 外面已经大亮，但是屋子里还有点暗，邵平安伸手开了灯。 安小五熟门熟路的伸手去摸小崽子的屁股：“快快快，还没尿。” 睡了几个小时没尿，这一泡尿可是不少。 邵平安把她抱过来刚刚把外面包着的尿布刚刚扒拉开就尿了，一半都没尿进盆子里去。 大早上的，排水之后就有一种很吃亏的感觉，小崽子扯着喉咙哭，这少不得就得好好补补了。 邵平安把她重新包好之后交给安小五喂奶，自己端了尿盆子出屋。 一出去才发现，好家伙，雨没停，水比昨天还大 ，早先裸露在外面的河坝早就被淹没还供不上洪水翻滚，感觉施展不开，已经开始霍霍两边的地了。 最重要的是上坪那边好多人都在这边，打着伞站在院子下边的路上朝着河坝瞅，叽里呱啦的不晓得在议论些啥玩意。 邵平安听了半天才听见在说安正财。 他把盆子涮了往跟前去，还没到跟前就注意到大河中间有个人。 “老天爷，那是哪个？”这么大的水看着是要强行过河，也不怕被淌了。 “安正财啊！” 韩丽娟接了一句。 邵平安瞅着水边上还有人，还好几个，安明兴跟邵忠明都在那，不断的吆喝，喊他赶紧回来。 但是水里的人越走越远，看着那水从他腰上一点点的往上，浪头往下一甩，砸的他踉踉跄跄，却神奇的并没有立刻倒下去。 第310章 眼睁睁看着 安明兴骂骂咧咧，他跟着冲进水里面都没能把人拦住，再往前他就不敢走了，那么大的水，安正财疯了他又没疯，他年纪轻轻上有老下有小的，只能折返回来，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疯疯癫癫的喊着刘华英的名字越走越远。 安正明也在，邵平安一问他就开始叨叨：“疯了，叫鬼给找到了。半夜三更的到处吆喝刘华英，叫她跑慢点，等一下，把人吓的后半夜瞌睡都没敢睡踏实。在队上到处乱窜，谁能想到跑到下塘来了，等察觉不对劲想把人抓住绑起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这世上真的有鬼？” “那谁晓得？要不然你去问看看安正财？” 邵平安抬脚就往水边上跑。 安正明在身后吆喝他：“你搞啥去？离水远一点。” 话才刚刚落音，又是一个浪头，邵平安抬眼，再也看不到水里面的那个人。 安明兴一身水淋淋的崩溃的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哪怕他反应快一点，再快一点就能把人摁住，根本就不可能让他有下河的机会。眼睁睁的看着人去死啊！ 他甚至还开玩笑跟人家议论，说安正财想婆娘想疯了的。 他感觉自己真的不是东西啊！ 邵忠明伸手一把把他拽起来：“坐地上干啥？这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安明兴到底还是年轻，眼睁睁的看着一条命在面前没了心里面咋可能一下子就缓过来了。 “其实对于他来说，早死早超生，早点死了挺好的。刘华英死了不久安明洪就走了，咋突然走的，去了哪里我们都不晓得。反正人走了安正财就彻底的疯了，熬了这么长时间了，早先还有点装疯卖傻的架势，这两个月直接是连吃喝都不晓得了，啥都往嘴巴里面塞，见人就喊刘华英。 这样的人活着才是煎熬。不管他们家里到底是咋回事，这下也算是两口子团圆了。” 安明洪出去就没有了音讯，是死是活没有人晓得。 安正财去见了龙王爷，连尸骨都没有了，发丧都省了。 人命有时候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有时候却一文不值。 关键在于有没有人在意。 也人在意，那就重要，没有人在意那就一文不值。 邵平安带着一身潮气进屋：“安正财死了。” 安小五侧身在逗孩子，听见这话愣了一下：“死了？” “死了，被大河里的水给冲走了。” 这个雨下的，叫人看着那大河坝突然就害怕起来。 但是等太阳一出来，河水渐渐得到褪去，什么都没有了。 多的不过是队上的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说两口子上辈子不知道造了什么孽，都疯了，早早的都没了。 邵平安偶尔也会记起来，但是跟自己不相关，过去了，就连记起来的时候也少了。 说的十月二十办满月，眼看就到跟前了，好的是一连几天的好天气，河里的水算是彻底的退了下去。 过去送货，接连两次涨水的弊端就露出来了，有好几家卖豆腐的都不要货了，这就叫人觉得挺恼火的。 回来没跟安小五说，只是叫安玉梅老豆腐和嫩豆腐的比例调整一下，豆子还是泡那么多。 外面生意到底是个啥情况就只有他自己清楚。 “你幺大又去找安明兴了。” 让安小五当队长合适是合适，但是不太现实。 邵忠明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安明兴最合适。 时不时就要上门做个思想工作。 邵平安摇摇头：“就看他们谁能缠过谁了。” 邵忠明也头大的很，不晓得这些年轻人现在到底咋回事。队长大小也是个官啊，居然有人不想当官？ 这要放在早先大集体，还不得抢破脑壳？ 安明兴头更大，不晓得他咋就瞄上自己了呢？ 他自己有多少斤两他还能不清楚？ “不影响你在外面挣钱，一般也没有啥大事情，就是村上有啥事情通知下来你帮忙跑跑腿通知一下，这能有啥问题？你就是不在家里，韩丽娟也能行。好脚好手只要长嘴了就能干。除了你，我瞅了半天还真的没有更合适的了。” 安明兴总觉得他上赶着这么热切，肯定有坑。 但是接二连三的拒绝对方都不妥协，他也整的怪不好意思。 都是一个队上的，又是村支书，万一过火了把对方得罪了以后有点啥事情都别想办顺利。 所以，邵忠明这一回总算是目的达到了。 这么长时间他都没这么操心过了，主要就是操心这边三个队，队上的队长要落实下来。人员落实了任务才好具体落实。 上边是真的有指标下来了，在指标落实之前，几个队上的路要彻底的通了才行。 之前种地占了的地方要全部清理掉。 等着麦子种下去之后就要动工了。 各个队上的人不止得掏钱还得干义务工。 这些都得人去通知到位，对于不配合的还得做思想工作。 村上就这么几个人，没有各个队上的队长配合，他们咋干的出来？ 安明兴的警惕性已经很强了，但是输在了年轻人抹不开面子上，到底还是掉进了眼睁睁能看见的坑里。 邵忠明从他商店出来的时候高兴的都开始唱学习雷锋好榜样了。 邵平安站在院坝边上哎呦了一声：“幺大你这么高兴，看来有好事发生啊！” “对，好事。麦子种下去了队上就要开始修路了，这不是好事？” “真的假的？” “真的不能再真了，各家各户都得出人工，还得掏钱。” “那是按人口掏还是按户？” “修路的话就是按户，一户两百。等到后边架桥需要集资的话应该就是按人口来了。不过也不一定，到时候再说到时候的话。你这，马上快到跟前了，该请的都请了没有？” “请的差不多了，队上来看过她们娘俩的当时都给说过了。” “你妈那边呢？还有你大哥跟二哥？” “大哥那边他晓得，大嫂过来看小五的时候就给说了的。二哥那边我下午抽空要去一下，不管咋样我妈跟他过呢！”最重要的是，老二办满月的时候他出了礼的，凭啥不收回来？ 第311章 九江来电 不过这个话就不必要在人面前说了， 尤其是不能在他幺大面前说，说了又要被指教，一点都划不来。 邵忠明点点头：“对头，不管咋说你妈还在呢，是该过去说一声。就算是姓安，那是也邵家的种邵家的娃儿。现在这个社会，这些都不计较了，计较的都是那些老古董。” 邵平安心想，他妈还真的就是那样的老古董。 不过话已经说出来了，下午的时候忙完了他真的就去跑了一趟。 邵平兴两口子没在，姚国英一个人在门上在给带小娃儿。 虽然还没有一岁，但是长的怪壮实，腿上也有劲。 姚国英弄了一根布袋子从他腋窝里面穿过去，提着他在门口地上踩来踩去学走路。 “妈！”邵平安喊了一声，他有些时候没过来，算了差不多两三个月有了。 姚国英应了一声：“今天咋有时间过来的？” “小五跟小鱼快满月了，二十满月酒，过来喊你跟二哥二嫂过去吃酒。” 姚国英哦了一声：“都还没回来，回来了我跟他们说一声。” 也没问安小五好不好，也没问娃儿好不好，就这一句话再没有别的了。 邵平安来就是说一声，其他的也没啥话讲：“那你先忙，我回去了，我也挺忙的。” “你忙你的，我不留你。” 邵平安转身就走了。 他知道他二哥二嫂对他意见大的很，他妈对他也有意见，但是这会儿明显的被区别对待他心里还是恼火的很。 根本就没问大人小娃儿一句。 说起来当时眼睛看不到的时候，小五也没嫌弃过她，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回来干脆利落的拿了证然后把她从老房子这边接了过去。 虽然平时都是他照顾的多，但是他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跟前，抬汤递水的事情安小五也没少干过。 结果呢？ 老二家生了娃儿之后心心念念的都想过来看看，生怕没有人给带。 过年买的苹果舍不得咬一口，都放的绵的跟沙一样了都舍不得吃都要拿过来给他二嫂。 轮到自己，连面子功夫都不愿意做，假装问候一声的意思都没有了。 等到到家的时候，心里的那点恼火就散的差不多了。 安小五手里那件鹅黄色的开衫小毛衣已经织好了。 “等到过完年开春的时候她就能穿了。” 邵平安叹气：“你好好休息，不得少她穿的。” “那不一样。我小时候看见人家穿这个羡慕的不行了。我肯定不能叫她以后大一点懂事了去羡慕别人，我要叫别人羡慕她，把她拾掇的漂漂亮亮的。”织毛衣这种事情又不累，她已经很注意了，这么点大的衣裳，正常情况下要不到几天就能起来一件。 她这会儿就是怕久了脖子疼留下病根，所以一天时不时的戳两下。 至于费眼睛那更不存在了，熟能生巧。 这几年她织出来的毛衣好多件了，这会儿闭着眼睛都不会戳错地方。 邵平安太能理解她这种想法了，因为他也是这么想的。 自己小时候吃苦受罪，自己的娃儿那肯定不能再跟他们小时候一样，不然他们这么辛苦奋斗的意义在哪里？ 俩个人说着话，小鱼儿在那哦哦哦，桌子上的手机灯闪了闪响了一声安小五也没在意。 生意上的事情现在联系基本上都挪到了邵平安的那个手机上，她这个手机现在用的很少，多数时候记起来是因为需要看时间，不然根本记不起来自己还有一部手机。 一直到晚上的时候还是邵平安想起来的：“你手机是不是没电了，该换电池了？” “在写字台上呢，你帮我看看还有电没有，要是关机了就换，那阵我还听见响了一声。” 本来准备上床歇下的邵平安转身去写字台上拿了手机，盖子掀开一看，早都没电了。 安小五说听见响，估计就是自动关机的声音。 邵平安给换了电池重新开机，然后就看见了两个未接电话，是同一个号。 “你手机啥时候静音了的？0792是哪里的区号？有两个未接电话。” “可能是前几天突然响了吵到小鱼，我就静音了？”她也记不起来了，至于区号，问她，她哪里知道，她只知道本市的区号。 “我这个号外地知道的不多。”之前在苏州那边办的电话卡回来就没有用了，外地的卡在本地用不划算，长途加漫游贵的要死。 “我之前给吴江那边打过两回，黄万清知道这个号，还有厂里经理知道。” “这阵还不算晚，要不然你打过去问一下看看？” 邵平安打过去，响了半天才接通。 “江西九江的号，车站的公用电话。” “是我四姐？” 安小五愣了一下。 这一年里一直忙忙叨叨的，她已经很久没有记起过这个姐姐了。 “她为啥会在车站给我打电话？你没问是火车站还是汽车站？是县里面还是市里面？” “没来得及问对方就挂了。” 邵平安又打了一遍，那边大概看到了来电显示还是同一个人，根本没接直接挂断了。 很久不记起这么一个人了，以这种方式记起了，安小五坐立不安的。 心里总是想着会不会有这样那样的事情。 根本睡不着了。 邵平安给她宽心：“这个号码只有那么两个人知道。你四姐不认识经理，十有八九是跟黄万清联系上了才要到的号码。她要是有事联系你，回头肯定还会打过来的。如果她不打过来，我就去联系一下黄万清问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她。” 其实联系不联系的也都能想到，除了安玉珠不会有别人了。 一个人跑去那么远的地方，到底是个啥情况谁也不知道。 要是生了娃儿这阵又出去打工就不说了。 万一要是遇到啥事情呢？ 第二天等了一天也没见动静，傍晚的时候邵平安拨通了黄万清的电话，对方一直在吴江待着了，电话号码是没换，寒暄了半天也只问到确实是安玉珠给他打过电话要了电话号码。 其余的知道的不多。 现在基本可以肯定那个电话是安玉珠打的了。 至于打电话干啥，无从得知。 一连等了两天都没再等到对方的电话，这件事情暂时的就又放到了一边。 第312章 四个姑姑啊 安小五觉得时间慢，尤其是后边几天整的是数着在过。 最关键的就是不能洗头，她脑袋痒的恨不得拿刀子刮一层下来。 但是对于邵平安来说那真的是忙的很。 一晃眼就到了十九。 刚好一个月。 安小五直接是迫不及待的。 把小鱼丢在家里，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让邵平安驮着去了镇上的澡堂子洗了个澡。 邵平安多少有点不情愿：“你确定不再多坐几天？我听说人家现在好多人要一个半月才出月子，甚至还有两个月的。”脏一点就脏一点，他们小时候一冬天都不洗澡，身上都起壳了也不敢洗，不照样过来了。 万一整感冒了咋整？ “你从哪听的鬼话？两个月，那还不得生蛆了？”她是一天都不能等，一天都不能多。 遭不住了。 所以，十九这天家里已经开始忙了，安小五先去镇上搓了个澡。洗完了之后整个人感觉都轻了一截。 最重要的是，头发掉了一地，光脑袋都轻了不少。 回去之后门上已经来了不少人。 刘翠萍气的伸手指了她好几下：“你就造作吧，以后老了你就晓得了。” 安小五瞅了瞅自己浑身上下包的只剩下一对眼睛在外面的样子，觉得她真的是没事找事没话找话。 又没有冷着，能有啥事？ 安玉梅喊她：“赶紧的，哭了半天了，奶粉给兑了也哄不好。小东西，这才刚刚满月就认人了？” 安小五忙不迭的往屋里跑，果然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难过极了。 见到安小五的时候那真的更加的委屈了。 娘俩在屋里，剩下的人都出去该忙的忙了。 到了下午的时候安玉芬跟安玉琴回来了。 选时间的时候邵平安没多考虑，刚好是星期三，学生都没放假。 两个人都没带娃儿，是带着自己男人一起回来的。 用安玉芬的话说，家里八百年不办一回事情。 虽然是满月酒，但是这毕竟是最小的妹妹，结婚的时候没办，这回要大办，那不管咋样也得都回来，起码的认个人，免得回头要是在外面碰上了一个不认得一个才可笑了。 安玉芬上次还回来了一回，安玉琴还是安玉珠结婚的时候回来了的，这一晃又几年了。 两个人虽然不在同一个地方，但是距离这边远近都差不多。 反正没有啥事情，这边不给带信过去，就算是逢年过节两个人也是不回来的。 安小五回来还是编了辫子，头上带着滚床的帽子。不过身上换了一身，里面穿着衬衫，外面套了一件大红色的毛衣开衫。 小鱼儿才刚刚消停，时不时才稍微抽泣一下子。 安玉芬跟安玉琴两个人像是商量好了的一样，一人给买了一套衣裳。 算不得好，但是少说也是要几十块钱的，舍得的叫安小五都有点不敢相信了，看了她们好几眼。 安玉梅忙里偷闲的也进来凑热闹。 “你们也给买了衣裳啊！” 巧了，她也是，她去镇上给买的，花了六十几块钱给买了一套看起来很不错的小夹袄。 芹芹跟文文她是很久都没给买新衣裳了。但是两个可没少穿安小五这个小姑给置办的衣裳。 这会儿满月酒，她自然是也要表示表示的。 “小五现在不缺吃不缺穿的，不管她。这个小的这阵啥都吃不得，只能给准备穿的了。” 安小五看着小鱼：“瞅瞅你多幸福，三个姑姑一人一套你都穿不完。” 像是知道她是在跟自己说话一样，小鱼眼巴巴的瞅着她。 安玉琴道：“老四走远了，要是近，那可是四个姑姑。” 这话说的姐妹几个都沉默下来了。 安玉芬道：“从小都听话的人，一旦倔起来那是翻倍来的。跑这么远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个啥情况。”难听的话她说不出口，但是心里真的那样想过。 “前几天还有那边的电话打过来，可惜不巧没接到，然后就再没见动静了。我也是心慌了这几天，但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电话从九江打过来的，就算是知道她人在九江那边，但是一个城市那么大，又上哪去找。 她是自愿跟人家的，是冲着成家生儿育女去的，总不可能去派出所报案叫警察帮忙找吧？ 挑起这个话的安玉琴半天没吭声，再吭声说起了小鱼儿，回归正题，将安玉珠的事情岔了过去。 今天的主角就是这个小家伙，不过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打扮，只换了一条大红色的毛毯包着。 但是因为进进出出的人多，所以她显得也比较兴奋，格外的有精神。 第二天才是满月酒正席，头天晚上人也不少，队上帮忙的人，还有稍微远一点的亲戚都来了。 除了几个姐姐，邵平安还见到了安小五的舅舅，，小姨，还有姑姑。 说实话，这些亲戚邵平安是第一次见，但是安小五见的也不多。这么多年没啥来往，主要也没啥大事，有啥大事都是她爸妈去送个礼，跟她也没啥关系。她二姐或许还要操心，她是完全没管过。 晚上坐了五桌，吃完差不多都十点多了才陆陆续续的全部散。 安小五的姨姨姑姑都去了上坪他们那老房子里住。 安玉芬跟安玉琴两个人住在了下塘这边。 这边还空了两个屋，一个用来放货，另一个一直没动。头天下午就想过会有远来的亲戚没地方住，要住这边，所以安小五拿了被褥出来，安玉梅早就给铺好了。 等他们都睡下了这边才算是彻底的消停，安小五这段时间睡的时候多，平时基本上是晚上小鱼一睡她就跟着睡，这会儿困的都已经睁不开眼了。 跟邵平安说了两句话都稀里糊涂的不知道自己在说啥。邵平安摇了摇头关了灯，拍了拍她，屋子里彻底的静了下来。 第313章 不讨喜 回娘家来赶个满月酒，安玉芬跟安玉琴姐妹俩心里复杂极了。 “所以投胎真的是个技术活，哪怕是投在一处呢？先后顺序不一样命也不一样。” 安玉琴这话把安玉芬整的愣了半天。 “这话是咋说起的？” “即便是都生在最穷的家里，最小的那个也一样是最占便宜的。虽然她从小到大挨了不少的打，但是她是我们姊妹五个里面念书最多的人。 如果不念书，她咋可能这么快把日子过起来。” 安玉芬道：“这话说的就有些叫人不爱听了。一个人一个人的命，这跟念书是有关系，但我觉得也不是全部关系，性格，能力，这都很重要。再说了，她也不是一天到晚闲着日子就能过起来了，都是干出来的。 这会儿坐月子你看着她啥都不干是享福，上次我回来的时候天天半夜三更的就起来了，一睁眼就要忙到下午，啥时候天不黑啥时候停不下来。 哪有表面上看着这么容易的。”再说了，她们现在啥年纪了，当姐姐的，妹妹过的好了不是更好？ 虽然说各家过各家日子，谁也不可能轻易占到谁的香，但是娘家妹妹日子好了条件自己这个当姐姐的名声也好听，腰杆都能挺直些。 谁都会羡慕日子过的比自己好的，但是羡慕归羡慕，嘴巴上说些酸话就没人爱听了。 安小五一觉睡到半夜小鱼醒了的时候，压根就不知道她大姐三姐睡下了还在议论她。 迷迷糊糊的把尿布给抽了也没起身，搂着小崽儿喂奶，娃儿还在吃着她就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才是真的忙，但是这个忙跟安小五没有关系。 虽然出月子了，但是她还是蹲在屋子里的，外面山风太大了，不时的簌簌的吹，不适合她出去。 不过是外面早早的就有人说话她醒的比平时都早一些，小鱼闹腾的也比平时早一些。 邵平安是早早的就起来出去了，刚刚出去安玉梅也来了。 安玉芬跟安玉琴也是勤快人，这么些年从来不睡懒觉的，外面有点动静就醒了爬起来了。 起来就听见小鱼的哭声。 安小五刚刚给洗了屁股擦了粉在大腿根，然后重新给裹尿布。 “给你收拾干净你不舒服吗？哭哭哭，搞的跟杀猪似的。” 安玉芬：—— 头回见人这么形容自己娃儿的。 “是不是饿了哦！” “饿啥，眼睛没睁就喂过了，每天有任务，哭不够时间任务不达标。” 既然喂过了，安玉芬就接手了，伸手一抱起来声音马上就小了。 “哎呦，是不愿意躺着，想让人抱啊！” 安小五道：“对啊，就不惯她那毛病。你要是抱习惯了回头我哄不住，你就别走了，天天在这抱她算了。” “要得，你记得给我管饭就行了。” “说的跟真的似的。” 安玉琴生了两个女儿，也是一心要儿子的人，可惜已经结扎根本要不成了。 所以她对安静瑜没有太大的感觉。 安玉芬不一样，她就生了一个儿子，不能再生了，现在年纪也大了，这辈子都没啥可能了，看见这种奶娃娃就稀罕的很。 不过她也知道安小五有安小五的道理。 他们都是那种一天到晚忙忙碌碌为了生活不停留的人，哪有那么多闲工夫一天到晚的抱着娃儿哄，那还不得都去喝西北风了？ 所以抱了一阵哄了哄就又放下来，让小鱼自己躺在襁褓里自由发挥，她在边上学小娃儿说话，逗着小家伙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瞅，不时的哦哦两声。 “这个性格不知道随了哪个，是个狂的。刚刚出月子就这么多话。” 安小五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话？你给我翻译一下她在说啥。” 安玉芬聋了，根本不搭理她。 随后屋子里就热闹了，不时的有进来看孩子的，这个抱抱那个逗逗，整的小家伙兴奋的不行。 不等外面开饭，安玉梅就给安小五弄了饭进来。 “还给我送进屋啊？” “嗯，外面今天山风大的很呢！也没你啥事情，你们娘俩就老老实实在屋里待着就行了。” 安小五就觉得自己是出了月子了但是又像是没出。 门是不能出的，活是不能干的，就连早饭都还是红枣小米粥加水煮蛋。 唯一的区别是，今天的小菜是真的能吃到点盐味儿了。 安玉琴知道老五是老二当自己姑娘一样养大的，能念书也多亏她咬牙坚持，不然就她爸妈当年那恨不得把人丢到茅坑里面去的厌恶劲儿，能给口饭吃不饿死就不错了，咋可能供着去念书。 但是她真的是没想到她二姐能做到这份上，照顾了一整个月子不说，这都出了月子了还给往屋里端饭伺候。 安玉梅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就听见她在跟自己说：“二姐你这真的是把小五当自个儿生的在伺候了。” 安玉梅笑了一声：“胡说八道啥呢？这本来该是妈干的事情，她干不好那我不得替她干了？再说了，当姐姐的照顾一下妹妹咋了？我就这么点出息，只能干点这个，实际上还是她照顾我的多。” 安玉琴是不能理解她这话的意思的：“我说的实话。” “实话不好听。” 真的是五个手指头长短都不一样。 这个老三，从小就这样，动不动阴阳怪气，现在都几十岁了还是这个样子。 安玉琴自己不觉得，四下看了一圈：“邵平安他们家没来人？” “他大哥出门去了，大嫂昨天就过来了的，你没看见？” “他妈没过来？” “没看见，眼睛不好，不见得会来。” 姚国英没来，邵平兴两口子也没见来，谁晓得到底啥情况。 不过满月酒也是大喜的事情，既然关系不好不来也无所谓，免得膈应人。 邵平安忙的根本都没注意到他妈跟他二哥都没露面。 还是跟着他一起干活的安明兴提了一嘴：“哎，你妈没过来哎！马上都开席了。” 他可是记得邵平安他二哥办满月酒的时候老太太老早就跑回去了。 第314章 酒壮怂人胆 “没来就没来，我省了。”不管啥关系，都是你有来我有往相互的。不然只要不是傻子，滚热的心都是会凉的。 邵平安这阵已经看透了，其实已经无所谓了。 就是觉得不值，尤其是上次老二那他还去送礼的事情，他觉得特别的不值。 原本院子挺大的，但是因为打了井，棚子又占了地方，所以就显得拥挤的很。 院子里撘了灶台，堂屋里摆了两桌，剩下的都摆在大路对面安明兴他们门上。 一共就这些人，第一次就开了十桌席面，往满了坐，随后剩下的就不多了。 待客都是先待远客，因为人家早点吃完要早点回家，还有就是来送礼的，最后才是本家帮忙的。 剩下的就是在厨房帮忙的还有他们自己家里没坐了。 十桌已经坐的满满当当的了。 等到第一轮结束，吃席的人站起来主动的打扫然后换班。 邵平安才进来喊安小五：“出来吃个席？” 反正是摆在堂屋里的，坐在背风的角落里该完全没啥问题。 小鱼精神头大的不行，就是开席之后没有人陪她玩才开始闹觉，这会儿睡的正香。 安小五可以安安静静的吃顿饭了。 吃了一个月有盐无味的月子饭，安小五觉得这个厨子的手艺又涨了，吃起来格外的香，就是有点咸。 一直等到他们吃完饭，安玉芬跟安玉琴他们给打了招呼之后才走。 安小五戴了个帽子出去意思了一下，然后就被安玉芬撵回屋里去了。 把亲戚都送走了之后安明兴又跑出来把邵平安揪进去摁在了没散的酒桌子上。 “我又不喝酒。” “不喝酒你斟酒，你得为我们服务。” 李秀萍实在有些看不过眼了：“少喝点，我看你今天有些过了。” 过了大半辈子了，自己男人是个啥样的货色她还是清楚的，那是只要说话开始张牙舞爪的就差不多了，要再继续喝下去那真的就要上天了。 “去去去，你们女人家谝女人家的闲传去，我们男人说话你不要在边上接嘴唧唧歪歪的。” 安正永笑他：“这就叫做酒壮怂人胆，酒醒就得跟龟儿子一样跪瓦片。” 邵忠明怕媳妇那是队上出了名的，谁都能拿这个来笑话他两句。 以前年轻的时候两个人吵架，李秀萍先动的手，结果他抬手一挡劲大了一点，把李秀萍一推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 李秀萍说他打自己，转身就回了娘家。 她上边可是有几个哥哥，邵忠明去接人接了几次都接不回来，哭的眼睛都肿了。 这个叫队上的人笑话了好多年。 时间长了，邵忠明也就皮厚肉糙的不在乎那些了。 “嗐，这话说的，我还需要壮胆？男子汉大丈夫的——” “你屁个男子汉大丈夫的，就是个老不死的。”边上同辈的不遗余力的起哄。 李秀萍见状也懒得管了，愿意丢人现眼谁管的了。 她干脆眼不见的为净，出去看了看门口，该上的菜都上了，留下来的帮忙的七手八脚的都在给帮忙收拾了。 她也凑过去跟黄红月一起蹲在那洗碗。 “邵平兴两口子都没来，叫你给带礼没有？” “没有。你晓得的，前不久才跟我吵了一架，这多久都不说话，咋可能叫我给带礼。我还以为他们自己会来，老三说专门去请了的。过来这边我还当没来叫你给带礼了。” 李秀萍道：“没有，我都不晓得他们两个一个都不来，你妈竟然也不来。真的太不像话了。” 黄红月笑了一声：“这也没啥，不来不来呗，他不来人家以后不去不就行了。关系不都是这样慢慢的断了的。 老三两口子不占他们的香，离的越远越好，利索。我也就是没钱，有钱我也来下塘盖房子，离槐树坪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自己打的主意想占便宜，明明也算是占便宜的那一个，还一天到晚嘴不是嘴脸不是脸的，好像谁都欠了他们两口子似的一样，看着都烦。” 正说着，屋里就传来了几个男人划拳的声音，一下子跟炸开了一样，李秀萍气的站起来就想去骂人。 “屋里有小娃儿呢，你们一个个是不是鬼上身了？” 喝高了的人一般脑壳就暂时的挪地方了，兴奋的光顾着自己了，哪还记得起人家还有个刚刚满月的小娃儿。 邵平安站起来默默的把半掩的睡房门彻底的关死，但是里面的小崽儿早就已经醒了，安小五正在头大的哄着。 桌子上几个人都喝大了，就连一开始都没抬杯的邵平安都被拱着没办法最后沾了点酒。 邵忠明直接趴在那一动不动跟醉死了一样。 其他几个人也是喝多了酒又灌多了茶叶水，起来晃晃悠悠的去找厕所，这一场才算是彻底的散了。 堂屋里总算是消停下来了。 李秀萍她们进来收拾桌子，看着趴在那的邵忠明就来气，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 还有排完水又进来的。 “邵平安！老子出去撒泡尿你就把摊子撤了？你这待客呢待的啥客？” 李秀萍过来一把就将人扯过去：“来，我给你在大路上单独给你开一桌招待你？” 真的是没点数了。 扯来扯去半真半假的总算是把几个酒疯子给打发走了，邵平安这才去拍邵忠明：“幺大，你不会是真的喝趴了不行了吧？” “放屁的话，我装的，我要不装一下不知道还要闹多久。等会儿再喝上一点一个个的要是在你屋里出了酒你就恶心吧，慢慢收拾吧。” 李秀萍听见他的声音从外面进来喊他：“走了，没醉死就回去了。” “你先回去，我还有点事情要办。” “你们这一个个的男人最烦人了，一点数都没有。我先回去了，你要是再喝酒，醉死了都不管你。反正也一把年纪了，真的醉死了也是该死了。” 说完就走了。 安明兴趴在那闷笑：“表叔你是年龄大了才怕媳妇的还是年轻的时候开始怕的？” “说的啥屁话？我大男人不跟一个婆娘家计较而已，掉价。” 第315章 挺喜欢她这种性格的 小鱼儿睡了之后安小五蹑手蹑脚的去了外面。 除了安明兴和邵平安，桌子上还有几个人，安正明，安正永他们都在，安正平昨天也来帮忙了的，今天坐完席早早的就走了。 几个年过半百的男人秋收忙了这么长时间，趁着这个机会凑在一起暂时偷个懒休息一下。 都带着几分醉意，说话也没高没低的，好在除了邵平安他们俩个其他都是平辈，又都是男的，倒都无所谓。 七嘴八舌的吵的人脑瓜子疼，安小五在堂屋里站了一会儿就待不住了。 戴着帽子去外面瞅了一眼就被安玉梅给逮着了：“ 你咋出来？” “我出来缓口气，屋里闷的很。” 说完，看着从厕所那边过来的黄红月：“大嫂，家里忙的咋样了？” “反正该收的都收回来了，但是该种的还没种，地还没耕。”自己不会使唤牛就是这么恼火，耕田耕地这种事情总是要等到最后人家都忙完了有那个空闲才好去找人家过来帮忙 “大哥那边咋样？” “我还是上个月就给打的电话，说干着活呢，年底结算工资。”不管咋样，只要能挣到钱就行，这样他在屋里面再累心里也有个盼头。 “丹丹，明年上半年就要毕业了吧？” “是啊，毕业了，就是不知道啥情况。” “不是说学习挺好？” “刚上初一的时候还是凑合，这会儿可就太一般了。我也不懂这些，就看她的命吧。 能考上高中了就继续供她，不能考那她就回来种地。” 还有一个小的，邵志勇，比邵丹丹低一个年级，这会也是初二的人了，这更不是个上学的料。 学习这东西，就看自己争气不争气。说不容易，其实比从学校里出来之后自己要操心吃喝穿戴衣食住行可容易多。 不吃馒头争口气，只要能考出去，就能去外面稳稳当当的端个铁饭碗，风吹不到雨淋。 考不上那就早早的回来，只有两条路，一个就是在家出力气，一个就是到外面去给人家出力气。 说了一点闲话，黄红月是四下看了看：“也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我回去了。” 她今年还喂了两头猪呢，除了种地，一天到晚都在抽时间扯猪草，真的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半用。 “行啊，那你就先回去吧，回头家里要是有啥自己干不了的你过来喊一声就行了。” 黄红月应了下来。 正准备走又被安小五给喊住了：“等一下。” “咋了，还有啥事啊？” “还剩了点菜，你带点回去吧，这会儿又不热了，带点稍微好一点的，明天丹丹他们姐弟俩不就回来了，弄给他们吃。” 当时是随便看的时间，没碰到放礼拜，坐席的这个时间不管是大学生还是小学生都还在学校里。 他们酒席弄得好，没有那种舔盘子舔碗一干二净的桌子。 而且还剩了三桌，他们自己能吃多少。 捡了炸的鱼还有一点酥肉，还有一点夹沙肉，找了食品袋装起，又装了几坨豆腐干交了给了黄红月。 黄红月都有点不好意思，她送的那点礼都不够人家这点菜钱。 “你留着你们自己吃多好，我这还连吃带拿的，我那会在桌子上折了点剩菜了。” “这个能放两天，你看着弄，这又不是外人。不说你了，我们办了一趟事，蛋蛋他们俩什么都没吃到。” 不管咋说人都不可能当光杆司令。 邵平安两个哥哥呢，老二那是很明显了，打算老死不相往来了。这一个能凑合着来往还是要来往的。 一个人跟另一个人合不来，别人不会说什么，但是一个人跟很多人合不来，那都不用别人说，就是这个人的问题。 两个哥哥，总不可能全部都老死不相往来吧。 再说就从邵平安时不时提起的话里面安小五都能听出来，他对自己的这个大哥多少还是尊敬的。 再说，某些时候安小五还是挺喜欢黄红月这种性格的。会算账归会算账，他们这穷乡僻壤的谁家不是算计着过日子的？谁不想穷大方？这不都是被逼出来。 但是，该有的人情来往一样不落，这就足够了。 黄红月走了之后安玉梅才道：“那会儿你跟邵平安定下来的时候我就一直担心你跟他大嫂子处不好，我没想到你是跟老二家处不好，跟他大嫂反而倒没啥。” 安小五看的很清楚：“关键在于我们没住一块，要真住一个院子那也不见得能一直相安无事。 最重要是，我其实还挺喜欢她这种性格的，因为我们两个人的性格挺像的。” 说完又瞅了一圈：“妈已经回去了？” “回去了，家里又是猪又是鸡的，这个天气看着又像是要变，她说她去再弄点猪草。” “哦，等阵回去的时候，这些炸的蒸的东西你自己弄点，让他们明天在锅里再热热就能吃了。” 安玉梅是每天都在这边吃晌午饭，但是家里还有老两口也得吃饭。 杀的鸡炖的那个汤虽然寡淡，但是也挺香的。 安小五，这一个月喝汤已经喝的看着都想吐，即便安于没再三表示留给他，让他再继续补补，依旧被她拒绝了，这还有这么多呢？我一个人能喝多少？喝到臭啊 说着就拿了带盖子的搪瓷盆给舀了大半盆 炸的酥肉和鱼块装了一点，油里面过过的瘦肉也装了一点，蒸的甜米还有墙根脚底下买多了的芹菜也捏了一小把。 从桌子上撤下来的那些汤汤水水安玉梅弄了半桶安小五没让她提。 “那里面都剩下骨头了，除了花椒就是辣椒，要是咱们自己吃剩下的就不说了，下顿还能热着吃。都是别人吃剩下的，剩下的都是汤汤水水的，别弄了。” “我就觉得这里面的都是调料都是油，倒了可惜了。” “那也也得倒了。这些东西你留着能咋样？这样那样的啥都在一块，猪吃了都得拉肚子，何况人？回头让邵平安在地里面去刨两个坑埋地里面肥树，要不然就倒进茅坑就沤粪。” 该收拾的都收拾妥当，就连几个在堂屋里谝闲传的人面前的桌子也收拾干净了。 邵平安给端了一盘子瓜子一盘子糖在上面放着，一人给泡了一杯子浓茶。 第316章 找个出头鸟 下午没有啥事情要干了，安玉梅拿了东西跟安小五招呼了一声：“猪跟鸡我都给你喂过了，我就先回去了。你赶紧进屋里去，别在外面吹冷风，刚刚出月子，见了风以后肯定还会头疼。” “知道了知道了，你走吧。” 她走了安小五才进屋，屋里面几个男人说的有劲的很。 正在说队上修路的事儿，桌子上七八个人，有姓邵的也有姓安的。 反正先不提二队，一队里面两个大姓都在。 “二队先不说，一队修路的话，肯定得修到槐树坡那边去。” 安正永问：“那具体是哪门个修法？这可不是第一次提这个事了。” 邵忠明道：“那就是拓宽呀，还要咋具体？本来这个路早先就修过一回宽度都差不多了，当时条件太差唯有能一鼓作气的把路面硬化了。挨着路边上上下种地的人这占一点，那占一点，连路边都给种所以才搞到现在，连个拉拉车都过不去。 开始动工那肯定边边角角占着的肯定都得让出来，齐心协力把这个路刨通，一次性给硬化了。 不管上面啥时候动工修桥，我们自个儿队上的路先把它整好。别的不说，咱们队上有多少家屋里外面都还是黄泥地。路要整通了，现在水泥又不贵，你们回头找车子拉上两车沙往门口一倒，整两方水泥回来找几个人屋里外面打一下自己住起来也安逸，晒个粮食啥的也方便。 更不要提那些家里现在渐渐好起来的。 年轻人有出息，想把老宅子推了，修个新房啥的也不需要人力再去折腾。 只要路一通，车能开到跟前，啥都能给你拉到家门口。这个不用我邵忠明说你们都该清楚吧？ 也不要说路通了谁谁得利谁谁吃亏的话，这人都是一辈一辈传下去的，谁也不愿意去保证自家娃儿以后不会有出息，买不起那四个轮子。 边边角角的你们争着有啥意思？靠路边上种的那几窝苞谷是能发财还是富贵？使劲争，多争点地，祖祖辈辈都留在这刨土地。” 安正明问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就我们一队吗？二队和三队也得修吧？其他三个队也不是家家门口上都通路，都得修吧？” “是啊，我这一个人要操心六个队，你们就只要操心咱们自己队上的就行了。别人队上的路通不通的对你们影响又不大。” “那这个事情你能忙的过来？得有个负责的吧？” 邵忠明笑了一声，看着安明兴，安明兴被他看的紧张的毛都竖起来了。 之前可是说好的，他这一年半载都没时间，他也不会当什么队长，还得学习学习。所以这个修路的烂摊子千万不要往他身上扣。 “肯定得有个负责的呀！”邵忠明把目光收了回去：“我想听听你们的意思，安明华那小兔崽子跑出去了，这队上就少了个领头羊。一时半会了我也找不到很合适的，你们觉得谁合适，说说看。” 安正永道：“合适的这不都在桌子上坐着，我们这几个老帮子那肯定是不行的，现在都是年轻人的天下。咱们队上现在最有出息的年轻人不就这俩，随便哪个我想都不会有人有意见吧？” 邵平安道：“我有意见，你们能不能先问问我？我这自己都顾不过来了，哪还有时间去操心修路的这个事情。 干我们这个的天天都是起早贪黑，一天到晚都不着家。又不像是种地，还有个忙季闲季，等到麦子种进去就能闲下来。 我等到修路的时候能每天抽点时间过去跟着大家刨上几锄头都不错了，哪有那个精力挨家挨户的跑？” “我也不行，别看我。之前都说过这个事，我们当小辈的，队上有啥事，但凡能让我们跑腿的你们只要吱一声，我们二话不说肯定得去。 但是再有两天我就要去市里面卖东西，不晓得啥时候能回来，说不定这一跑就到年根。修路这个事我是真的搞不成，到时候出力都还得我老太爷去出。” “那就邵平安。” 邵忠明拍桌子定下来：“不提当队长的事情，先把修路这个事情整了。” 他之前已经跟安明兴说好了，谁能想到这小狗日的听说今年冬天要修路，说不愿意就不愿意了。 他们这个队除了姓邵的就是姓安，邵平安是邵家的娃儿，又是安家的女婿，再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了。 邵平安站起来：“我再去给你泡两大缸子浓茶给你醒醒酒吧，免得你在这里晕头转向的说胡话。” “你也这样推三阻四的就不行了啊，你们两个咋都这么不架势？ 尤其是你啊，安明兴，你之前咋跟我说的？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咋能不算话呢？” “我哪有说话不算话，关键问题是现实得允许啊。路是大家的路，我走大家都得走，那我不可能因为大家要走的路，自己家里不吃不喝不揭锅了吧？” 他要早知道今年冬天就修路邵忠明才急吼吼的想给队长找个队长，他绝对不会被邵忠明这个老狐狸给忽悠了点头。 不过点头也没关系，口头协议，他无所畏惧。 安小五实在听不下去了。 “这样吧，我给你们出个主意。这种事情真的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我们不愿意队上又不止我们两个年轻人，有得的是人愿意。 主要他们俩一天到晚都不着家到处跑，这个事情真的是有心无力。那干脆就在队上我们这一辈年轻人里面选那机灵的，嘴皮子利索的，会来事弄一个不就完事了，多大点事啊？ 这不是选村支书，还得整个德高望重能让整个队上的人都心服口服的。江山是自己打下来的，想让别人心服口服得自己有本事才行不是？不是说去做个买卖卖几个臭钱就能行了。 幺大你这么聪明的人咋在这个事情上开始糊涂了呢？” 别的不说，叫他们队上这么多户人家，不管姓安的还是姓邵的年轻人一大把，去外面打拼的就那么几个，家里还有好些，还是选不到一个出头鸟？ 第317章 行的端坐的正 安小五的话刚刚落音安明兴就把话茬又接了过去：“表叔，说实在话，我觉得你们家邵平远就挺合适的。也是有文化的，各方面都随了你跟表婶，又能干不说，嘴皮子也是能说会道的。 不说队长不队长的，就修路这个事情，你使唤他去吆喝人去组织简直太合适了。这个事情其实就是个习惯，一次两次就不说了，十次八次时间长了就算不说在明面上大家也都知道是咋回事了。 再说了，把修路这个大事情整好了，其他的事情还算个事情？” 邵忠明摇头：“不行，他不行。谁都能行，就他不行。回头叫别人背后地里要把我骂死。” 安小五道：“骂你干啥？你又没贪污没受贿，使唤自己娃儿给全队人服务，这么大公无私，哪个骂你那都是脑壳有毛病。哪个骂你直接把人揪出来，他行他上就行了。你行的端坐的正，怕个啥？” “说的容易，都像你们想的这么简单就好了。” “有啥复杂的啊？想那么多干啥？图老的快？” “你们一个个的都不靠谱。” 安正明道：“我觉得说的他们俩个说的这个再靠谱不过了。你们家邵平远那也是个机灵出息的娃儿，主要是有你这么一个当村支书的老子压在上边感觉不出来。真正的场合上还是周全的很。 别人我不晓得咋想的，组织修路这个事情，你在村上他在队上，你们两爷子相互配合再合适不过了。” 他是无所谓，反正不是他们家娃儿搞这个，其他谁搞都一样，捞不到好处，没啥损失也行。 队长就是个狗腿子，影响不大。 其实邵平安当队长最合他心意，但是人家不愿意他有啥办法？ 他也知道是忙不过来。 比起当个狗腿子，还是挣钱最重要。 钱才是硬头货，挣下了装在自己兜兜里了。 有门路干啥要耽搁时间去干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邵平安又列了一大堆人，邵家的，安家的，都是年轻力壮能拿出来溜溜的。 提这个邵忠明觉得不合适，那个也不合适。 邵平安就懒得再理会他个酒疯子了，爱咋地咋地吧！ 老下午就结束了的酒席，等把邵忠明他们几个送走天都快黑了。 安小五晌午吃了个席这会儿都又饿了。她钻进灶房里弄吃的，邵平安跟安明兴站在底下路上说话：“你啥时候去市里？” “明天就去啊，眼看都没有时间了，先去把棚子整好再说。去晚了害怕没有好的位置了。” “那明天去的话不是啥都要拉过去？” “我先把家伙事带着，确定了要赶这个会的，明天专门跑一趟肯定要把棚子定下来，定下来之后就围起来，床，架子木板子这些玩意先丢里面。都是不值钱的东西也不怕哪个偷，然后再回来配货。” 两个人正说着呢邵平安兜里的电话响了。 是个陌生号，邵平安接了。 电话那头喊了一声邵老板，听着声音他就知道是哪个了。 “杨老板啊，这么久没有你的音讯，跑去哪里发财去了？” 安明兴看着他接电话本来打算回去的，一听称呼脚步子又停下来了。 他可是记得有个姓杨的之前在邵平安这里拿过货，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 干脆蹲在路边上揪着路边已经枯黄的杂草在那等了一会儿。 杨万里打电话来还是想从邵平安这里拿货的。 之前那一次生意算不上太好。但是那会儿天热，本身也没多少人。跟这一年一度市区中心的交易会是没法比的。 作为一个经年累月跟会跑的人，他太清楚什么季节好什么季节坏了。 跑了一大圈钱没挣到 ，货压了一大堆。就等着秋凉之后入冬这段时间赶会翻身了。 想要来钱快就得做吃的东西。想要投资小就得进这种现成的东西。要那种现加工的光锅碗瓢盆家伙食都得置办一大堆。不说生意好坏，在外面租个房子，堆都没地方堆。 邵平安问他：“那个会场能有多大呀？你说晚了一点，半个月之前就有人打电话给我订货了。” “那没有关系。那会场大的很，最起码有四五个当时我们一起去上面县城赶的那个会那么大。咋可能做独门生意。不管是卖衣服的还是卖鞋子的哪样没个十家八家的，会场老板放棚子的时候都会问商户做什么，提前给打乱岔开的，又不挨到一起。” “行啊。你真打算那样整的话，有时间过来看看吧。” 他是一个做买卖搞批发的，上门的生意他不可能拒之门外的。 挂了电话他才喊安明兴：“杨万里，你知道吧？” “知道，前半年不是到你这来拿货了吗？” “对。他打算这个会也卖这东西。”邵平安看着他有点为难，伸手挠了挠头：“要咋整？” 没有安明兴的话来的人越多批发的越多越好，他就是靠这个挣钱的。关键安明兴提前跟他说过了。但是他又觉得送上门来的钱不挣可惜了。 “这有啥呀？我也去那个会场看过跟人打听过了，那个会场大的很，进去之后没有大半个小时都走不出去。哪有那么多独门生意？他卖他的我卖我的，只要不凑一起，能有个啥事儿啊？” 他现在这个情况有啥好挑剔的？总不能他出去挣钱不让人家邵平安挣钱。这种事情他是干不出来的。 他这么一说，不管他是不是心口一致真的假的邵平安就都不管了。他搞批发就图个薄利多销，当然是客户越多越好。至于拿出去怎么卖，卖多卖少那就各凭本事吧。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回去之后安小五正在吃饭：“要不要再来点？” 邵平安下午在酒桌子上虽然没怎么喝酒，但是被一群酒疯子给闹腾的也没怎么好好吃。这会儿也有点饿了，从安小五那分了点，两个人坐在一块安静的吃饭。 “明天去问一下大嫂，看看她最近几天有没有时间，再过来帮着干几天。” “货不够？” 第318章 又忙起来了 “肯定不够。安明兴要配货，刚刚杨万里又打电话说明天早上就要过来 ，也要货。两个人一拉，基本上把家里都搬空了。 要是卖的好后续肯定还得不停的补货。没有货咋能行？” “两个人在一个会场不冲突吗？” “那我不知道。不过他们自己都说不冲突我就不管他们那么多了，随便他们咋整。” 安明兴嘴巴上说不在意，但是危机感还是很重的。二十一一大早来邵平安这边，拿了他摆摊的那一套横幅什么的，再把自己家里能带的各样的东西装上三轮车，骑车去了市里边。 他刚刚走不久，邵平安出去送货还没回来杨万里就来了。这一次他是一个人过来的。安小五接待他，招呼他在门口喝了杯茶。 “现在是个啥价格呢？” “你之前来拿过，大致没有变动。不过比那会儿又多增加了几样，你要不要看看，然后再尝尝味道？” “行啊，那我看看。” 他的主要目的就是过来看货，合适的话顺便就把货配好一起拉走了。有新的东西自然是要看看 。卖货，货越多越有特点越好卖。 安小五把新增的几样一样拿了两块装在一个盘子里端了出来：“试一下看看。 这个我们还没有单独零售过。都是装在袋子里卖的，量走的挺好的。” 吃的东西她只需要保证食品健康和卫生，至于销量什么的跟她没有关系，离手她就不管了。所以当然是大力的推荐，拿的货越多越好。 杨万里都尝了：“新做的这几种确实可以啊，拿货咋拿的？” “这得看你是拿散的还是要我们这边给你一袋一袋的包装好。” 杨万里两样都想要，因为吃起来确实比较有特色，跟别的豆腐干口感完全不一样。 安小五进屋去找了出货单：“看看你需要哪些，每样需要多少。 我们现在都是统一定做的包装袋和包装箱，比之前运输起来要方便多。你拉起来也不占地方。 回头需要补货的话，提前两天打电话，保证东西全部都是现做的新鲜货。这边会赶着早班车给你带到下边的车站，开棚子之前你直接去取就行了。” “这样还挺方便。” “是呀。这些东西不就是要慢慢改进。自己也好还是别人也好都好整一点。” 列了货单子之后安小五才发现原来他们现在已经有这么多品种了。 杨万里跟她打听：“昨天听你们家邵老板说还有人要来拉货，拉了没？” 安小五怎么可能跟他说实话？ “前两天来过了。是之前在这边批发一直转乡的，说也要去会场，拉了一部分去，估计这会儿都在会场了，还有一个应该是要明天来。” 这么一说杨万里心里就有点谱了。 “那你们这存货够不够？” “我们哪有啥存货？都是现做现卖。这些东西就算是天凉了也有保质期。卖的就是个新鲜，时间长了肯定就不好了。 所以说需要的话就得提前两天早一点打电话，我们这边好备货，晚了肯定是来不及的。” 这也不是假话，豆制品这个东西就算是真空保质期也有限。要是散放的那时间更不可能长。 两个人边说闲话边把需要的货确定下来。 杨万里直接把面包车里面的座位给掀了，塞了满当当的一车。发货的那间屋一下子空了一大半。 虽然下去了不少，但是钱也回来了不少。现钱拿现货，这个事情安小五还是很喜欢的。 等邵平安紧赶慢赶的从外面回来人早就已经走了。 安小五趴在堂屋的桌子上拿着本子和笔在写这两天的计划。从现在开始就要狠狠的忙上一段时间了。 小鱼躺在边上的婴儿车里啊啊的在那闹。 安小五已经习惯了，充耳不闻。 邵平安回来之后去灶房端了饭出来在堂屋边吃边跟安小五说话：“豆子泡了没有？” 之前是每天晚上泡豆子，第二天早上做豆腐，顺便的做一批豆腐干。但是现在显然已经不行了，下午还得继续。 主要是他们的地方就这么大，家伙什就那么些，一次性弄太多的话根本就倒腾不开。 “泡了。早上你走之后二姐就泡了。又泡了五十斤，下午全部做成豆腐干，不然有些东西明天安明兴走的时候还没发给他。 萝卜条还得继续切。” “我车上又拉了两百斤斤萝卜回来。” “明天回来的时候要继续拉黄豆回来，家里的豆子不多了。豆豉跟红豆腐还得继续做，明天刚好在灶房里面煮上两大锅。” 邵平安应了一声，三两口把饭刨进肚子。“我去一趟上坪找一下大嫂，看看她最近在干啥，不是太忙的话过来帮我干几天。” “去吧去吧。”小五觉得他去也是白跑。黄红月一个人忙的跟啥一样，又是猪又是鸡的。这两天地里的苕不知道挖回来了没，麦子地收拾好了没，哪有那个时间过来这边干活。 说实话，一般没有事邵平安是真的不想去上坪。到那里就得遇到他妈。反正开口说话都是阴阳怪气的。不开口的时候眼神满是怨怼，没有一丝的和善。好像他邵平安做了天大的对不起她的事了一样。 老二那两口子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房子也给他们了，地也给他们了。老太太当初要跟他们去的时候是他们两个商量好了答应下来的。现在呢？回过头又觉得自己吃亏了，把所有的一切都怪到邵平安头上。邵平安想想都觉得可气又可笑。 安小五就更不想去了。一想到上次白送去的礼钱像肉包子打狗一样一去不回头她就来火。 将这几天要采购的和要做的东西计划好了之后就去了外面棚子里。 早上泡的黄豆这会已经涨了，安玉梅在打豆浆。 看她进来问了一声：“咋了？” “你忙你的，我过来拿点东西。” 她得去炒料。 然后做豆腐干。 带包装的豆腐干做起来是最费事。工序多不说，还要一点一点的装进去，麻烦的很。 第319章 又开始张罗对象了 邵平安回来的时候不止喊了黄红月，还有邵清芳也跟着一起来了。 灶房里烟熏火燎的，安小五忙的就回了个头，两个人一起招呼：“嫂子来了。” 邵清芳道：“说你这忙不过来，我们过来看看。” “这几天确实有点忙不过来，不过你们家里的地都忙完了吗？” 黄红月道：“就那点地，能种就种，不能种就拉倒。本来就要留一半明年点早苞谷，剩下的就一亩多一点，能种麦子就种，不能种麦子全部留下点苞谷算了。” 不管是麦子还是稻子弄起来都麻烦的很，尤其是家里没有个男人，她又不会用牛。耕田耙地的样样都得找人，不管是收还是种都恼火的跟啥一样。 能挣两个钱她也不想种地，吃能吃多少一点 但是家里的开销确实少不了一点。 说着就挽起袖子去了棚子里面帮安玉梅。 邵清芳是头一次过来干这个：“我们家还好，你哥出去了但是家里人还有你大伯大娘在也能暂时依靠一下。 种麦子这种事情主要还是耕地和耙地，就连撒麦子也是个技术活，年年都是他们在弄。 我干啥呢？” “那你去跟春梅一起切萝卜。”萝卜干也得加紧做，那玩意下得更快。邵春梅这两天都在切萝卜，切的人都快麻木了。 邵琴芳挽着袖子，过去找了刀就坐了下来。 能在门边上挣到钱，宁愿挣钱也不种那个地。要是有机会能克服的就克服，两边都抓一下那不是更好？ 多了两个人门上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 能出来干活了，安小五一下子就觉得神清气爽。 但是到底还是有点虚。搬点东西半天都缓不过来 邵平安喊她：“赶紧去屋里歇歇。这才几天 ，还虚着呢，一点点来。”就没有那个享福的命，人这一辈子只要不闭眼就有干不完的活。火急火燎的想干活算怎么回事？ 家里边有四个人帮忙，再加上邵平安真的不需要太着急。 安小五缓了缓进去给小鱼喂了个奶，然后换了尿布，把车子挪到堂屋门口来。 然后就开始整理现有的包装。 “小号的包装袋还有要用的纸箱子都得再准备一批了。” “你看一下需要多少，然后我就给那边打电话。” “一次性多弄一点吧，反正要不停的用，这些都是消耗品。” 刚刚拿了一笔钱在手里，手头上还算是宽裕。进货的时候倒不必再跟之前一样抠抠搜搜的。 一直到安明兴从市里边回来天都快黑的时候门上都还在忙。 安明兴连自己家都没回，把车丢在路口上直接去了安小五他们门上。 “今天要加班？” “是要加班，不然明天咋给你配货。” 邵平安问他：“弄的咋样了？” “还算是运气不错，要了一个比较好的位置，都弄好了，架子也搭好了。明天只需要拉货过去摆上就可以开棚子。 还没开始呢外面路边上就有好多摆小摊的，一眼都望不到头。大路两边人来人往的人已经开始多起来了，不能再耽搁了。 “还有啥没干的需要我帮忙的？” “不需要，都差不多了，就手头上这点活干完就可以了。你跑了一天赶紧回去歇着吧。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一睁眼可就要开始忙了。这玩意就跟打仗一样得一鼓作气。” 话是这样说。但是当天干活的人也都忙到了晚上差不多快十点才往回走。 安玉梅今天一天整个的都没停，腰杆都没支起来几回。回去之后家里面的人破天荒地的都还没睡。 “咋又这个时候啊？” “又忙起来了，最近怕是都不能早回来。 你们咋都还没睡啊？” “等你呢！ 你这早出晚归的，有点事要跟你说都找不到机会。” “啥事啊？”安玉梅靠着门槛滑下去在门墩上坐了下来。虽然说干的不是什么出力气的活，但是这个腰疼的，难受的很。 刘翠萍道：“今天又有人来给你说对象了。” “打住，咋又是这个事？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吗？我现在这种情况根本就不合适再找，我也没有那个心思找。” 刘翠萍兴趣高的很：“这回我瞧着挺合适，有点靠谱呢！” 安玉梅转脸看着她。 刘翠萍继续叭叭：“人你也都认识，对方也是离了婚的，自己也有小娃，不需要你给人家生。也就是人家年纪都还不大，想找个人搭伙过日子。” 安玉梅问她：“那你没跟人家说我有两个娃儿要养啊？我倒是想看看哪个冤大头愿意接我们娘仨。要跟我的话就不只是搭伙过日子这么简单了，芹芹和文文他得负责。不然的话我去给他洗衣做饭伺候他我图啥呀？” “你啥情况都不用说，人家都知道，你认得的，就是二队的那个李明峰。离得这么近知根知底的肯定是人家愿意才会托人来打听。” 安玉梅弄了一下：“李明峰？他这才离了婚多久就又开始打算重新找了？” “那他这个年龄在这里了，总不可能因为离了婚这辈子就不再找了吧。耽搁来耽搁去的，年纪越大越不好找。 我寻思着这离的也近，就算是你过去跟他过日子也还是咱们家的人。 我跟你爸不说长命百岁，再活个一二十年总是能行的。小五跟邵平安这会儿也算是出息了，都在一个队上，你也不是一个人了，也是有靠山的 。就算是跟了他也不怕他对你不好，也不用再担心会发生以前的那些事情。” 安玉梅仰脸叹了口气：“睡吧，以后别给我操心这些事情，我不想找了。”她养两个娃儿都感觉辛苦的跟啥一样，再加上一个更恼火。 自己的娃儿都管不住跑去管别人家，她真的是吃多了，后娘哪是那么好当的。 对于婚姻这个事情不管对方是谁她似乎都提不起来兴趣了，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害怕了。 第320章 千万不要拖后腿 安明兴二十二配货的时候拉了满满的一三轮车东西走了。 这会儿邵平安他们整这些东西已经算是慢慢的上道了，证件差不多都齐全了，不管是啥东西都是统一去定做的纸箱子加食品袋，再也不用像第一个会那样，连家里装红豆腐的坛子和缸都给拉过去了。 安明兴拉了一口大缸过去，那纯粹都是装样子的，摆在边上有气势，叫人看起来比较专业比较与众不同而已。 红豆腐还是一箱一箱的拉上的，到时候直接倒进去就行了。 安小五在那算了个帐：“可是拉了不少东西走了，也不晓得能不能卖好。”最重要的是。光从他们这里拿货就两家了。市区那么大地方，不可能没有做豆腐干的，可能还会有别人去卖。 “他信心足的很呢！县城交流会都那么多人，都那么大的购买力度，市区人更多，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好起来的话他一个人估计不得行。” 邵平安道：“走的时候说了，过去就要挂个纸板板在那找一个当地的临时工呢！不管生意好不好的，人多了一个人肯定不得行。别的不说，会场大了起来上个厕所都是个麻烦事情。” 说完叹了口气伸了个懒腰：“不操心他，操心操心我们自个儿了。家里的货都空了，这几天得狠狠的忙一波了。” 挣钱这个事情基本上都是同步的，到了这个季节做小生意零售的生意好起来了之后，他们搞批发的也跟着就忙起来了。 因为实在是太忙，安小五并没有留意到安玉梅最近话越来越少。除了闷头干活，时不时的进去逗一下小鱼，基本上跟人没有话讲了。 有时候还会愣神。 安玉梅没有想到她都已经明确的跟家里说过了自己不打算再找了，李明峰还会找到他她跟前开门见山的说想试着相处一段时间。 也不全是说好话，利弊全都说出来了，也正因为这样安玉梅在心里有一点点动摇。 李明峰说两家住的近，他只是想找个伴，给娃儿找个妈。如果真的愿意，安玉梅愿意去他们家住也行。不愿意的话他来安玉梅这边住也可以。 都这个岁数了，也都有自己亲生的娃儿了，也不在乎啥情情爱爱的事情。想的就是给自己找个伴儿，因为一个人实在是太孤单了一些。 除了干活好像没有别的事情。回到家里一个人冷冷清清像是个哑巴一样，张张嘴都不知道该跟谁说话。 他才离婚多久，就有这种感觉，安玉梅可是一个人这么几年了，哪怕有父母帮衬，养两个娃儿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所以李明峰这些话算是正儿八经的说到她心窝子上了。 所以她才会往深了想，反复的权衡利弊，然后越想越纠结，不晓得该咋样选择才好了。 跑去外面的人都在马不停蹄的赚钱，队上的人麦子种下去之后就等着修路的这个事了。 这一回邵忠明也没有让他们失望，是真的把这个事情敲定了。 一户两百块，一队二队三队全部都要收。这个钱用来请挖掘机找搅拌机推土机，用来买水泥。 邵平远真的成了他爹的狗腿子了。通知是他通知的，收钱也是他三趟五趟的去跑着收到了手上的。 有那些扣着钱不愿意给的他也直接，反正丑话说在前面：“不给钱也行。路是大家的路，就算是修好了也不可能不让你们走。但是你们要是能保证以后后辈人世世代代买不起车修不起房才得行。 这阵不给钱，以后不管是车也好还是挖掘机也好都不能从这条路上过，那不给也没啥问题。” 一户也就两百块钱，少收一户两户的村上也能贴得起，但是这个先例不能开。 邵平安给的是最爽快，他们虽然住在下塘，上坪那边那几道弯的路他们都不走。但是路通了总归是有好处的。等到这个路通了，再把桥架起来，他们受益不小，所以就不计较这个事。 他不计较并不代表安正明不计较。因为这个是按户收的，队上的人都知道安小五早早的就分了出来。所以安小五他们两个交了之后，安正明他们一家几口子也得再交个两百。 这个钱是安玉梅给的，家里面的开支都是她在管。但是安正明听队上的人说前面安正平家跟下塘安明兴他们就交了一份之后当时就不乐意了。 “凭啥人家都只交一份钱，他们得交两份。” 邵平远张口就顶了回去：“就凭你们家是两个户口本，人家就一个户口本。这个按户来的就只能这么算，说到哪也能说得过去。” 安正明和刘翠萍心里就不舒坦了。但是再不舒坦也没用，这个路已经到这份上了，该修还是得修。 不只得出钱，还得出力。 最重要的是老早就打过招呼，之前路两旁被占过的地方这一季不能再种。家家户户都招呼到了，如果再种的话到时候被挖了铲了没有赔偿也不要闹，闹也不起作用。 关于修路这个事情邵琴芳他们院子里一院子人都挺有意见的。因为他们下塘这边的路一直是通的。不通的就是往上坪走的那一截一直到槐树坡那边。 所以这个路修不修的跟他们有啥关系？但是该出的钱还得出，该出的力一点也不能少，这叫人想起来就格外的火大。 邵平安安慰她：“你要往好处想，到时候路修通了你收粮食的时候直接找个三轮车都拉到门上来了，不需要你再往回背了多好。” “那离家里的田地也远着呢！” “现在看着还远，以后说不定就修到跟前去了呢。修路跟吃饭一样，都是一点一点来的，一口气又吃不成个胖子。” 再说了，这是上面规划支持的，胳膊能拧过大腿？ 反正邵平安不会计较这些。 架桥铺路这都是福泽子孙后代的好事情，走不走的该出力的能出力的就出上一份力。 心要是再不齐，再斤斤计较错过了这回，这辈子他们这边还不晓得有没有指望了。不管咋样，千万不要拖后腿。 家里忙忙叨叨的时候，安小五他们门口打了个桩，多了个牌子，上面写着“大量收购黄豆，魔芋，萝卜。” 时间快的很，一年又到初冬时分了。 第321章 有没有可能是安玉珠 安玉梅觉得这个事情还是该问问安小五。 虽然说这算是她自己的私事，说起来还有些难以启齿，但是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 不管行不行都得有个结果，免得李明峰时不时的就要去家里找自己，时间长了叫人看出来端倪闹出来风言风语不好听。她承受不了，她爸妈不行，两个娃儿也不行。 将烘好的豆腐干捡出来之后擦了擦手进了屋去找在给小鱼喂奶的安小五。 一脚刚刚跨进门，安小五的手机就响了。 “二姐，帮我把手机拿一下。” 安玉梅应了一声把手机递过去。 安小五一手托着正在吃奶的小鱼一手拿过响个不停的手机看了一眼。 开头是本地的区号。 她按了接听键：“喂，哪个？” 安玉梅站在边上没动，看着她在那接电话。 “汇款单？好好，我明天就来。” 言简意赅的说了几句之后挂了电话。 安玉梅问：“咋了？” “邮局打电话来，说有我一张汇款单，让我尽快去拿一下。我咋会有汇款单了的呢？” 安玉梅道：“去了看看上面有没有地址，或者问一下邮局的人能不能查到地址就晓得了。” 安小五点了点头：“肯定是要弄清楚的，不清不楚的钱也不敢要啊！” 说完看着安玉梅：“二姐，你咋了？”脸上一副想说啥又说不出来的表情。 安玉梅叹了口气，在床边上拉了个椅子坐了下来：“是有点事情想跟你说。” “你说呢，我们俩还有啥为难不好说的。” “有人上门给我介绍对象了。” 安小五愣了一下，随后看着她：“你想通了，愿意再找一个了？” “不知道呢，我这心里乱七八糟的没有个主意，所以想问问你。”随后一五一十事无巨细的跟安小五说了一遍。 安小五的眉头忍不住微微拧在了一起，张这嘴半天才道：“李明峰这才离婚多久就打算再找一个了？这些男人简直是，一点良心都没有了。他媳妇不管咋说给他生了个娃儿，那女子那么聪明懂事。再说了，他媳妇除了性格要强一点哪里不好了？一个人又当女人又当男人的。 一日夫妻百日恩，两个人一起过了这么多年了，就算是养条狗，生气的时候给两下子，气过了该疼的还得疼，总归是有感情的。他这倒好，转身就打算重新找一个了。” 说完之后看着安玉梅：“但凡换一个人我都双手支持，但是这个李明峰真的感觉不行。要是他家里帮着给他张罗就罢了，这居然是他自己的意思。他居然死皮赖脸的来找你？他看上你了？是看上你性格软，好拿捏吧？ 口口声声说给自己找个伴儿，说白了就是给他们家里找个奴隶找个保姆。他一天到晚的在外面干活不着家。家里缺个洗衣裳做饭种地看家的。 之前他们两口子离婚到底是啥原因我们这离得远也不清楚，但是多少也听说了一点。说他一年到头在外面干活基本上不往家里拿钱。时不时的拿一点回去根本就捂不热又被他弄走了。 他那个媳妇儿性格那么厉害都把他搞不定拿不住。就你这个性格你觉得你能行？ 这跟远近也没啥关系，陈长军也算是一个村的，离咱们这不也挺近的。跟你过了那么些年，生了两个娃儿。但是又能咋样啊？ 你对他不够好，还是爸妈对他不够好？人都是贱的。你要是强势了肯定能压制住他，但是他转身就能挑你的错。你要是软弱了被他压一头只能被他吃的死死的。” 说完之后安小五也叹气，她觉得自己是不是说的有点过火？ 她二姐好不容易才动了那么点心思，自己在叽里呱啦的一大串又把她整倒回头去了。 “我知道一个人的日子不容易，你也挺孤单的。但是既然动了心思想找就让人帮忙留意着，不一定非他李明峰不可。或者说你真的看上这个人了？” “没有没有。”安玉梅连连否认：“只是觉得他说的那些话有点道理。你知道我这个人没有啥脑子，好多时候都稀里糊涂的。 但是经过你这么一说，这个人确实不合适，有问题。” 安小五道：“觉得不合适。他要再来找你你就直接拒绝了，不要让他再继续纠缠你。时间长了胆子就大了，到时候要是吃了亏就不好说了。你要是不知道该怎么干脆利落的回绝，我去找他。” 安玉梅道：“我再看见他我就跟他讲我们不合适，我不打算在二婚，让他歇了那份心思。他愿意再找去找别人好了。 安小五点了点头。 安玉梅正准备出去的时候安小五突然又开口问：“这段时间这么忙，他啥时候找你的？” 说起这个安玉梅就无语的不行。 他们每次都是下午七八点的时候一起回去的。除了她还有邵春梅和黄红月都要往槐树坡那边去，有时候甚至要到八九点。 基本上都是早出晚归的，但是李明峰隔两天就要来找她一次。 也还好，都到那会儿了，黑灯瞎火的没人看见。要是大白天的找她找的这么勤左邻右舍看见了不知道要咋嚼舌根子呢！ “他最近没有出去干活吗？” “估计快要出去了吧。麦子都种上去了，他不去干活蹲在家里干啥呢。反正这两天没见到人，说不定已经出去了。” 出去了还好，离得远远的，她能清静一段时间。 安小五点了点头将这个事情暂时放到一旁。第二天自己骑着自行车去了镇上。 是一张五百块钱的汇款单，汇款的地址是江苏吴江那边的邮局。 那边会有人给他们汇钱？ 安小五把自己认得的关系好的知道家里具体地址的人都想了一遍，想不出来到底是谁。 不管是一个宿舍里住过的关系不错的还是她不错的科长都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突然汇钱过来。 她把取了的钱顺手存进折子，重新拿到折子之后，被上面的数目吓了一跳。多出来的可不只是他存进去的那五百块钱，还有好大一笔。 这个钱她大概就知道来处了，十有八九不是安明兴就是杨万里打过来的货款。她只需要记个数目，其他的不用她伤脑筋，钱都打过来了，那肯定是要补货回头。谁打的钱谁会打电话过来的。 骑车子往回走的时候走到半路上她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他们家老四。 既然能从厂里面要的她的电话号码，那么有没有可能安玉珠这会儿已经到了吴江那个厂里了？ 毕竟上一次的来电对方说是火车站的公用电话，会不会那会儿就是要动身去那边的？ 第322章 少数服从多数 安小五打算回去联系一下黄万清，跟他打听一下看看安玉珠是不是到了润和电子厂。 还没到家呢手机就又响了。安小五捏住刹车停了下来，靠在路边上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安明兴的电话。 “咋啦？咋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你不忙了？” “忙，都快忙死了。你明天早上再给我发点货下来。” “你这不是快要结束了吗？” 半个月的会赶到最后硬生生的又延期一个礼拜。 “就最后两天要结束的时候才下货呀。还有，家里面继续做着啊，这个会结束我暂时不回来，继续去下一个会场了。” 这边撤了直接撤去下一个会场。别的不说，用的这些东西要直接拉过去，然后抽时间再回去拉货。不然的话来回的跑麻烦的很。 “这么赶吗？” “时间是接上的，到了冬天一直到腊月底一个会接着一个会。”接下来有两个县的会都是一起开的。他还在跟人打听到底哪边人多更下货一点。因为他到时候只能去一个呀，做选择这种事情就很烦人了。 “那行，你还要些啥东西等会儿给我发个短信。或者写在纸上给我发个彩信也行，我回去按着那个给你准备。你加油啊，今年冬天好好干，多多少少发个财。” 安明兴在电话那头嘿嘿的笑：“我发财也等于你们发财啊。那个货款连同接下来要补的货的货款我都给你打你折子里面了，你回头记得去查一下，记个账。等忙完了我回来了我们再算。” “行行行，你自己也记一下，关乎钱的事情还是要弄仔细一些，咱们共同发财。” 市中心的这个会安小五没去过没见过。但是光杨万里和安明兴要货的速度她都能感觉得出来规模有多大购买力度有多强。 从两个人拿货的那天开始到现在快二十天时间了，整个的家里面的几个人都没能闲下来一刻，一直在赶货。 光出货的单子都写了好些出来，等这个会彻底的结束得拢一拢账。看看到底出了多少钱的货出去，盈利多少。” 还没到门口就看见他们门前面的路上停着的挖掘机，还有推土机。门口有不少人都扛着锄头拿着铁锨在边上杵着。 门前面是个斜坡，下去的时候容易上来的时候难。 安小五推着自行车上去之后招呼了一声：“今天就开始动工了？” 邵平远道：“开始了，让挖掘机和推土机走前面，咱们这些人跟后边，边边角角的该填的填该刨的刨，一次性给搞到位。” 现在花上钱有机器了这个路整起来就快多了。比当初早十来年的时候开路容易多了。那会儿还要用钢钎砸炮眼，又要填火药又要装雷管的，危险不说还麻烦的要死。 这会儿有挖掘机这么个东西在，啥玩意它都能给刨掉。 安小五大概看了一圈，队上的人也并不是都来了，看起来散沙就是散沙，想要彻彻底底的抱成团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少数服从多数，只要绝大多数人想好愿意配合就能达到目的，这就已经很好了。 “那行，你们先忙着。我去看看邵平安回来了没有，回来了让他也跟你们一起。” 院子里车都还没见，人肯定是没回来。回来的话压根都不需要安小五说邵平安肯定要跟着队上的人一起去出力。 说起来这一段路不近，但是有挖掘机和推土机在前面需要人力的地方不算太多，速度不会太慢的。 在原有的基础上，该拓宽的拓宽该理平的理平整，工程量并不算太大。 到家门口安小五也顾不得修路不修路的事了。 就去了一个镇上，都没敢耽搁小鱼就醒了。好在从月子里就是人奶和奶粉两样搭在一起喂的。安玉梅这会儿抱着呢。坐在门墩上给她兑了奶，她两只小爪子捧着咕叽咕叽的吸得正欢实。 “哎哟，这不要我也行啊。” 听见她的声音，小鱼吃奶的动静停了一下，转脸看她，随后嘴巴一瘪就开始哼唧起来，奶瓶也不要了。 “你看看不要你能行吗？” 安小五将人接了过来，扶着奶瓶继续喂她：“有吃有喝有人抱还哼哼啥呢？” 刚刚说完眉头就拧起来。问了安玉梅一声：“二姐，她醒了之后有没有拉屎？” “没有，把了尿。” “那完了。应该不是放屁是拉出来了，这个味道臭的。” 安小五有时候自己都嫌弃自己。 自从生了这个小玩意之后感觉身上不是奶腥味的就是屎臭味，恨不得天天洗澡。 “一天到晚的熏都把人熏死了。” 黄红月道：“你这都好到哪去了 带的已经够干净利索的了。我们那会儿条件差，也没有尿片尿不湿这些东西 ，有了也买不起。 就全靠褥子和尿布，一天到晚的小娃儿身上没有干净时候，大人身上也干净不了。别说身上，床上也是。他们俩都六七岁了都还时不时的尿床。 那一泡尿下去半个床都能给你浇透，那褥子又不好洗，满屋子都是尿骚味。也就是这会儿大了才好过一点了。 还有老二家那个，那才是一天到晚跟泥猴子似的。 两口子觉得老太太指望不上偏偏又要指望。只要去地里干活就把这个小的丢在家里满地到处爬。 早些的时候爬不了就放在木盆里还好一点。这会儿木盆关不住了，老太太带小娃儿又不是个精心的，整个没眼看。” 最重要的是又住在一个院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时不时总能看见。一身的尿味，老太太身上也不干净，一身的味道。 黄红月原本跟她关系就不是特别好。这会儿更不想看见她。不说开口说话，就身上的那个味道都熏得人脑壳疼。 邵清芳道：“也不知道她一天到晚咋想的 ” “还能咋想？稀罕孙子呗！” “那要带就给人家好好带。她这会儿不去地里干活了吧？” “干啥活呀？房后面那块菜园子地都是他们两口子种着的。她在家里就给看个娃儿摸着做个饭。 说是能看见了吧，有时候我觉得她就跟个瞎子没啥区别。说是看不见吧，但是走路啥的都没问题，谁知道她。” 第323章 不会做表面文章 两个人在那里说话安小五也没插嘴，抱着小鱼儿在那里听热闹。 反正现在人又不跟她过，爱咋样咋样，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邵平安要是牵挂的话，愿意回去看愿意给拿点啥她也没有意见。但是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她不会去的。 她这个人就这个脾气，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做不来那些表面功夫。 把小鱼哄好了重新塞进车子里，安小五这才进屋把存折拿出来对着上面的数字去记账。 算了一下新增出来的钱跟安明兴说的没有出入，然后才记在了本子上。 她给安明兴和杨万里一人弄了一个账本。两个人拿了多少钱的货，都拿了些啥东西，都记得一清二楚。尤其是安明兴，属于那种先上船后买票的肯定都得算一下。记得清楚详细一些，到时候算账起来尽量的避免有出入。 根据他去之前拿的货，还有他这两次打到折子上的钱，结余还有多少，然后还要再配哪些东西，再另外用纸抄下来。 院子下面的挖掘机已经开了起来。他们这边的这条路没有多少需要挖的，只需要把边上的伸出来的部分刨两下就行。 主要的就是从安明华他们那个院子转弯的那里就要开始弄了。 那个地方挖掘机转弯都不好转。那个路就只有那么一点宽，这边是安明华他们一家的院子。另外一边就是二队李家的院子。要从人家门口把院子边上再刨一点才能过得去。 不过这会儿修路是两个队共同的事情，就算是刨一点谁也不敢说啥。就算是有意见也憋着，只能在背后地里议论。 毕竟一开始动员的时候预防针都给他们打过了，难听的话也都说在了前面。这不是村上组织的，这是响应上面的号召，没有任何的补贴，那也不起作用。 一开始还能听见老大的动静，没有多大一阵挖掘机走远了门上就再也听不见了。 黄红月在那里叹气：“按理说我也得跟过去。不管咋样拿个锄头刨两锄头才行。这虽然交了钱，但是人不去，回头少不得又要被人嚼。” 安小五刚好拿货单过来，听见她这话问了她一句：“要不然你过去跟上半天？” 黄红月考虑了一下：“你这边行不行？” “一天半天的倒也无所谓。” 人多是人多的干法，人少是人少的干法。人少了晚上就多干一会儿。缺的这个人的工钱，平均到剩下的人身上就好了。 “等会儿邵平安回来了也得去。” 黄红月想了想，擦了擦手：“你这里没有铁锨啥的，我就不往回跑了，跟着去跑两天吧！” 他们家两个呢，姑娘就不说了，反正是要嫁出去的。儿子咋弄啊？ 就靠着他们那两间破房子上哪里给娶媳妇。总是要修房子的，这会儿不出力，到需要的时候又要被这个那个的为难。 她从来都是个要强的性格，反正是能做到位的就做到位，坚决不愿意听哪个说她半个不字。 等他 等她走了邵琴芳才问安小五：“那个会要赶到啥时候。快结束了吧？” “市区这个会这两天就要结束了。但是接下来是各个县城的交易会，安明星打电话回来说从市区那边撤了就去下一个会场了。 所以后面看情况，如果下货下的快，可能一直到年前都不得闲。” “现在赶交易会这么挣钱吗？” “不好说。人多是挺多卖啥的都有。有生意好的也有生意不好的。反正多少都能卖点吧。” 安玉梅是去过的清明会的。 “挣那两个钱也不容易。前半年还好，天气暖和。到了这会儿，后面只会越来越冷。就一个铁皮棚子，周围围一层塑料布，比住在露天坝里好不了多少。等到寒冬腊月的时候，真的能把人冻死。” 安小五道：“前半年天气好是好，但是人少啊。赶会的就是赶的冬天，冬天该干的都干的差不多了，不管是城里的还是乡下的都闲下来了，都想去凑个热闹。” 正说着，邵平安骑着车回来了。 还没从车子上下来就在问：“挖掘机今天过来了？”他看见路上压的有印子。 “过来了，已经往上坪那边去了。” 他们这离上坪看起来不远，但是那个路它不是直的，弯来绕去的。 “大嫂今天没过来？” 黄红月每天来的没有那么早，都是吃过早饭才来的。因为家里喂的还有猪，早上要去扯猪草。 安小五过去把买的东西往灶房里提：“过来了。她说队上在修路了，不管咋说她也得去露个脸应付一下。免得回头其他人又背后地说她。” 男人不在家，啥都得靠她自己。一个人恨不得分几半用，偏偏性格还要强的很，哪都不想耽搁。 邵平安扯了一口袋黄豆扛在肩膀上往门口去：“那我也去了。” “都这会儿了着急啥，吃了饭再去。” “早上买了两个饼吃了，晌午饭赶还要一会儿吧？” 邵平安把豆子扛进屋里边放在架子上，剩下的又往门口丢了两袋。反正最近天天消耗都大，在外面也放不了两天就用了，不怕受潮。 安小五拿着单子给他看了一眼：“打了货款回来，然后还要继续备货。” “明天早上给他发货，接下来就可以缓一缓了。就算是接着下一个会也没有那么着急，最起码要给他们挪地方的时间。” “还有个事儿，就那个汇款单是从吴江那边寄过来的。我想着会不会是我四姐，我想问一下黄万清。” “那你问了没有？” “还没呢。忙忙叨叨的还没顾上，要不然你问？” “也行，都一样。” 因为这个事邵平安就没有立刻去那边修路，先拨了黄万清的电话过去。 这会儿还没到下班时间，但黄万清那个级别，上班下班接个电话都没有什么影响。 打通了之后问候了一番邵平安才说明来意。这个事情黄万清也不知道：“是刚刚发了工资没多久。她确实来这边厂里了。不过给你们寄钱没寄钱这就不晓得了。我帮你问问？ 第324章 人生不易 问问就是确实是安玉珠汇过来的。 下了班之后安玉珠给安小五回了个电话。用的是厂里面的公用电话打过来的。 “上次打了两遍都没打通。” “那会儿坐月子，家里小崽子瞌睡太警醒了，稍微有点声音就醒了，醒了就得闹，所以手机都调了静音。 等看见回过去的时候，说是火车站的公用电话。我想来想去都觉得是你，但是却没法联系你，只能等你啥时候再给我打过来。” 安玉珠的声音听着很高兴：“我也是过来这边之后才晓得你回去了，还生了。 之前打你电话打了两次没打通，我还以为是我记错号码了，所以也就没敢再打。” 实际上并不是她说的这样。是连续打没人接，她总觉得是安小五生气了。毕竟这么长时间她都没有主动再联系过对方，所以就没有了再继续打电话的勇气。 电话联系不上，但她知道家里的地址啊。 她妹妹也生小娃儿了，真的挺好的，她身上也没有多少钱。过来也没干到多久，就凑了五百块钱给汇了回去。 当姑姑呢，咋能没有一点表示呢！ 安小五问她：“咋又突然跑去吴江了？” 安玉珠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广东，是安小五带过去的，吴江可从来都没去过。南辕北辙，离得远着呢！ “那也不能一直待在家里呀，要用钱的吗。生了娃儿之后断奶了想了想还是要出来挣钱。 我又没有多少文化。去别的厂吧我可能进不了。还好那会儿走的时候联系方式抄了好几个。问了一圈说吴江这边缺人呢，我就过来了。” 这么长时间不联系，她甚至都以为安小五还在厂里面，并不知道家里发生的那些事情。人这一辈子，面前的路看着再怎么宽敞都不可能一眼望到头，总会有这样那样让你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那你现在干的是啥工位啊？” “我干的是安明兴那会儿干的那个活，在最后面搞包装的。” “黎平呢？” “他呀。我们没进一个厂，这个厂里面现在都是女职工优先，男的没有技术暂时进不了。” “那你们不是要在外面租房子？” “暂时的还在里面住着，有点钱了再说吧。” “干啥要往家里寄那么多钱呀。你把钱都寄回来了自己在外面咋弄？” “我有吃有喝有住的怕啥呀？” “他对你好不好？” “好啊，好着呢。他们那个穷山窝窝里比我们那还穷，说个媳妇儿难的很，他不好能行吗？” “那他们家里人呢？” “说不上来，相处的少。我们回去就自己修了房子，没住一块。” “那你把娃儿丢给他们家里你能放心啊？” “不放心咋弄？总要生活吧。再说了，那是他们离家的种，他们还能给饿死啊？” 安小五：…… 突然间就不知道该说啥才好了。 “吴江到我们这里比到江西要近很多，啥时候回来看看？现在这边都在修路了，据说后面大河上面还要架大桥，跟以前不一样了。” “是吗？那挺好的。”安玉珠的声音很平淡，没有一点欣喜的感觉。 “以后再说吧。现在要养娃儿，压力大着呢，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回去又能咋样呢？那个地方她好不容易才甩掉的，就算前路也一样不好走，磕磕绊绊头破血流，她也不可能再去走回头路了。 “那你们结婚证领了吗？户口本都没有，结婚证不领给娃咋上户口？” “上户口，到跟前了再说吧。他们都不急我急啥呢。不耽搁上学就行了，反正现在还小呢！” 说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随后问安小五：“你呢？现在咋样啊？你真的不打算再出来了吗？” “不出来了吧。在家里做点小买卖，也不图能发财富贵，温饱问题能解决。 早先回来之后就没打算再出去，现在有了这个小的，那就更不可能出来了。 我这个情况你就算是不在家也清楚，两边都靠不住，只能靠我们自己。” “挺好的。做点小买卖也行。我知道你的性格，不管咋样都是不可能让自己吃亏的，继续保持就行。” 安小五忍不住笑了：“这话说的。二姐在这里呢，你要不要跟她说说话？她一直惦记着你。” “不了吧，我也不知道跟她说些啥，你们在家里注意身体，都好好的就行了。” 说个差不多就挂了。打电话也是要钱的，安玉珠这会儿手上紧张的很。 哪有她在电话里跟安小五说的那么轻松。 黎平对他确实挺好的。但是他们那个家里臭规矩真的特别多，这也讲究那也讲究。真的是越穷臭规矩越多。 再加上黎平这个人也是一身的坏毛病，一天到晚她都得管着。一开始的时候他觉得人有缺点没有啥，只要听话就好了。 但是时间长了她觉得挺累的。明明对方还比她大，这会儿娃儿都有了，还不能约束自己学着好好过日子，还得让人管着，想想都挺厌烦的。 这一次出来也不是一起出来的，她自个儿出来的。那边人说话她又听不太懂，想做点什么吧又做不了。没那个胆量，也没有那个经济头脑，就只能干点活拿点现钱。出来打工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的路子 他们虽然是单独修的房子，但是离老房子挺近的。那边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叽里呱啦的，她永远都是那个外人。听不懂，但是别人说她的时候她多少能感觉出来。 黎平就仗着她听不懂每次都和稀泥，说是她想太多了，疑心病太重。 也没吵架，反正就把娃儿给黎平一丢她就走了。黎平会不会跟过来她不知道。反正她就在这里老老实实挣钱，毕竟她也没有别的出路了。 人这一辈子总是一个坎又一个坎的迈。娘家回不去，婆家不想回。这个世界这么大，人这么渺小，可是想找到一个稳稳当当遮风避雨的地方却那么难。 有时候她都不知道人这么累，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325章 一样倔强 从屋里出来就听见安玉梅在问：“是你四姐的电话？” 安小五点了点头。 安玉梅沉默了一瞬：“这一走都好几年了，她这阵在哪呢？” “去我原来那个厂里上班了。” “这阵咋样，都还好吧？” “她自己说还好，谁知道呢？” 安小五心里清楚，老四没有她性子这么暴躁，看起来像是很老实很好说话，实际倔强起来跟她不相上下。 那一回是彻底的死了心，出去的时候就没想过再回来。这一点即便过了几年也从未改变过。 所以不管在外面好过还是难过她大概都不会轻易说出口的。 只希望她不是口是心非是真的好过。不然离得这么远，谁也顾不到谁。 家里忙得热火朝天的，往上坪走的路上也忙得热火朝天。挖掘机的速度很快，一队里几乎家家户户都出了人。拿着铁锨拿着洋镐跟在后面，但是人再多也比不了机器，干不过来，根本干不过来。 邵平安一过去就有人吆喝他：“邵老板你这大忙人还有时间来跟我们一起修路啊？” “说的那话。就算再没有时间挤也得挤出时间来，哪怕少做两天生意也得来出一份力啊。回头走起来的时候也能心安理得一点。” “我要是你就给队长多掏两个钱，省出力，再耽误你两天时间，你得少赚多少钱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人家现在家里请人呢，还请了好几个。人家现在啥都不干，就在屋里数钱。”这话酸的牙都掉了。 平时一些打趣邵平安都不放在心上。但安明贵这阴阳怪气的意思就太重了。 “这话说的好像是我是解放前后的地主一样。啥都不用干，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我要真手头那么宽裕，钱多的都没地方花了，不用你们说我都能给队上多掏两个，省的我来出这份力了。 人又不是贱皮子，能不出力的还上赶着出力。” 别人连笑带说的对他，他也连说带笑的顶回去。好不好听的他无所谓，爱不爱听的他也不在乎。 长嘴都是说话的。别人能说他，他也能说别人。何况他根本也没说别人，谁愿意对号入座谁去好了 安小五在外面跑生意没回来，韩丽娟看着商店带着娃儿走不开。安正平他们两口子都来了。 安小五他们家，邵平安过去了，安正明也在，家里缺了两个男人修路这个事情跟女人就没有多大关系了。 安玉梅从早到晚都在给安小五干活，家里边喂的猪养的鸡，还有牛全靠刘翠萍一个人，没有人根本就不行。 安正平两口子跟安正明还是不说话，但是跟邵平安倒是跟之前一样，见了面该打招呼的打招呼。毕竟安明兴也说过他欠人家的钱，而且还要靠人家赚钱。他们在家里帮不上忙，但也不能不知好歹去拖后腿。 安明兴这一出去都大半个月了一直都没回来，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问韩丽娟吧，韩丽娟就说还行。具体是怎么个行法人家也不给他们细讲。 这会儿遇到邵平安了，少不得要打听几句。 “我们安明兴说是从你那批发的货在外面赶交易会呢，你知不知道情况咋样啊？” “情况挺好啊，走的时候拉了不少货都卖的差不多了。今天还打电话回来说还要再准备点货给他。” “他这个会还没赶完呀？得赶到啥时候？” “赶完的话估计到年底了。” “这么长时间？” “一个会半个月，生意好的话再延期一个礼拜就是二十来天。这个会结束周边县城接着又开始了。他应该是不打算回来，跟上趟的继续去弄。” 余贵华嘟囔道：“天越来越冷了。”一过霜降早晚就冻手冻脚的，脖子都缩到领子里面不想伸出来了。他们在家还能烤个火，在外面赶会住在露天坝里，可恼火了。 “那没办法。一年到头就年底这两个月生意是最好的，就靠这两个月挣钱了。再冷也得咬牙坚持，穿厚点就行了。” 下午的时候家里两个人都去修路了，剩下的加上安小五一共也才四个人。除了吃饭的时候歇了一会儿一直都没有停。 到晚上的时候还开了灯加班。把会场那边要的货全部都包装好装上了三轮车。 第二天早上估计着时间，邵平安带着安小五骑车去了国道上。 把货卸在大路边上，安小五在那里等着他才回去拉早上要给镇上送的货。过来的时候提前说好的班车刚刚到，两个人把一堆东西都塞进了班车的车肚子里。 安明兴在会场上一个棚子还请了两个人，整个的都忙疯了。从早上老早开棚子一直到晚上十点多快十一点的时候屁股都不能沾凳子。 又不开火。会场上有卖面皮卖酸辣粉的有空就去吃一点，没空的话就是馒头方便面随便一凑合。就连上厕所都是能憋就憋着，憋不住的时候跑快点。 更不要说待了这么长时间，根本就没有去转过整个会场。 说实话，他也没赶过这样的会，人真的太多了。那么宽的通道感觉都挤不动。早上开棚子稍微晚一点就能听见外面叽里呱啦的声音，早早的就有人过来转悠了。 生意是挺好，钱也赚到了，但是整个人就跟电视里的神仙渡劫一样。安明兴整个人一个深眼窝子都快脱型了。 就这依旧干劲十足，因为能挣到钱啊，有钱他就有动力。 邵平安给他的货愣是在最后一天甩得一干二净。然后扒了棚子，该装车的装车，给人付了工钱，这个会总算是结束了。 但是他还没法回去。得把车里的东西先送去下一个县城。 回来的时候都十一月中旬了，去洗了个澡理了个发，总算是有了个人样。 车里面还拉了东西，都是家里缺的需要补的货，他顺便从市区那边给带回来。同时带回来的还有他攒了大半个月换下来的脏衣裳。 他们两个今年都忙的跟啥一样，也没有时间去弄柴火。安正平在他们房后面的松林里给砍了几捆，弄下来丢在边上，鲜活的多干的少，还烧不了。 邵平安从镇上回来的时候帮韩丽娟带了几口袋块煤回来，屋里面安了个炉子，就在那上面烤火，顺便还能给娘俩做个饭。 第326章 大的小的都不让他抱 安文瑞都七个月了，哪怕冬天冷起来穿的特别的厚实也不好带。尿裤子都不算个事，重要的是人在跟前都不敢错眼，不是爬走了就是从车子里翻出来了。 说起来守着商店平时也没有多忙，时不时来个人买个油盐酱醋买个烟酒。但是带着这么个活祖宗真的比干啥都恼火。 安明兴到院子里的时候门大开看不到人。韩丽娟带着娃儿在后边屋里。 安文瑞坐在车子里，两只脚在不断的使劲，撅着屁股想翻出来。 韩丽娟弄了个搭衣服的架子，把刚刚洗了的尿布搭在了上面。 这会儿天不好，放在外面多久都干不了，屋里的炉子一天到晚都有火，安正明给弄过来的锯好了的干柴跟块煤搭着烧，暖和得很，跟外面完全是两个世界，洗的东西搭屋里干的到底快一些。 听见外面有动静还以为有人买东西，赶紧出去看了一眼。 看见安明兴从三轮车上下来就是一愣：“可算是回来了。” 安明兴咧嘴笑着从三轮车上跳下来，带着一身的寒气朝她走过来：“想我了没？” 大白天的大门口大大咧咧的真是一点都不害臊。 想，韩丽娟想给他一巴掌。 最后拍了拍他：“晓得的说你去外面做买卖去了，不晓得的还以为你被狐狸精拐回了窝吸干了阳气。这连一个月都不到，你看看你还有个人样子吧？” 安明兴把她抱了个满怀又被她推开：“你当我去享福去了，我这段时间就是去修行去了。” 韩丽娟还没来得及再说点啥，就听见屋里的动静。 进去看了安文瑞一眼警告的喊他一声：“你给我老实点。” 安明兴跟着进来，伸手去抱安文瑞：“小兔崽子，爸爸回来了，来抱抱！” 走了二十来天，整个人瘦的都有点变样。安文瑞他瞅了他两眼随后屁股一缩拒绝让他抱。安明兴再往跟前凑一点把人刚刚抱起来，对方不给面子的哇的一声就哭了。 安明兴叹气：“好了，老子累死累活的挣钱，回来大的不让抱，小的也不让抱。” “出息！他现在就是认人，你爸跟你妈隔三差五的过来他也不让抱，烦人的很。” 说完把娃儿接了过去：“你弄那一车的货不顺便卸了？” “卸了，卸下来我去找邵平安，把账算一下。” 说着就去了外边。 韩丽娟把安文瑞重新塞进了车子里，随便他哭。 反正也哭不死，早就习惯了。 出去给安明兴搭手一起卸东西。 安文瑞发现没人理自己了哭的更攒劲了。 安明兴道：“我自己弄就行了，多跑几趟的事情，你赶紧去看他，哭的我脑壳疼。” “你才回来屁大一会儿你脑壳就疼，我一天到晚的守着他不得炸了？” 说完拍了拍手不管他了，搭手也是一心二用。现在根本没办法全心全意的去干另外一件事 必须分神在娃儿身上。 进去把剩下的两块尿布又拧了拧搭在了架子上。把安文瑞抱了出来在外面跟他说话。 “在家能待多久啊？” “明天待一天，后天一早配了货就走。” “那些东西放在那里安全不安全？” “也没啥东西。会场这会儿有人呢，都挪过去了。我把床什么的都铺的好好的，里面有没有人两边都不知道。不会有人那么胆大去刨棚子的。就算是有，里面也都是一些不值钱的玩意，不用担心。” 说完，提了好大一个塑料袋下来。 “这里面装的啥东西啊？” “大半个月都没洗了脏衣服。” “你后天一早就走，就晚上加班给你洗出来也干不了。不是，我成了你的保姆了是吧？我一天到晚的给安文瑞洗尿布洗屎布都洗得够够的了，还要给你洗这么一大堆东西。” “哪个让你给我洗了？我自己又不是没长手。回头我问问邵平安，看看他要不要买洗衣机。买的话让他从县城帮我们也弄一台回来，省你用手搓了。我看还能脱水，尿布啥的弄起来也干的快一点。” “我咋听说那东西洗不干净呢？” “你都还没开始洗，你就知道洗不干净了？那就不能洗太脏的东西，洗个床单被罩什么的。或者厚一点的衣服啥的也可以。太脏了那你不得烧点热水泡一泡，刷一刷之后再丢进去。” 总感觉走了几天这女人脑子都变笨了，不好使了呢！ 等他卸完货去洗了手，韩丽娟直接把安文瑞塞到他怀里：“抱着吧，我去给你弄点饭吃。” “你们都吃过了？” “上午吃过了，晚上饭还没开始弄呢。” “那这时间也差不多了，直接煮晚饭呗！我买了五花肉，还有排骨，直接给炖了。” 韩丽娟问他：“炖排骨的话那得老长时间了，能等得住不？等不了的话你吃点别的垫垫？” “家里有啥？” “这话问的，家里啥没有啊？好歹是个开商店的，还能缺了吃的？货架子他们自己看，想吃啥拿啥。” 安明兴去架子上摸了一包饼干过来，拆开之后先给安文睿拿了一个，然后塞了几块在嘴巴里。 “我去邵平安那里了。” “去吧！” 只要把安文瑞给带走了，韩丽娟觉得全世界都安静了，整个人都轻松的不得了。所以想去哪就去哪，别在家里烦她就行了。 安明星就抱着安文瑞跑了 韩丽娟跟在后面喊：“你记得给他把尿，别又整身上了。” 过去的时候小鱼也正在闹腾。外面该干活的干活，屋里该哄孩子的哄孩子，灶房里该做饭的做饭。 一个个的都忙的不行。 一到跟前邵清芳就开始打趣他：“嘿，去外面发财的老板回来了。” “这话说的还有没有一个当嫂子样呀？我上外面去要饭去了还差不多，发哪门子的财。” “行了吧你。别人不知道我们还不知道。一天到晚忙得气都喘不过来，货一车一车的给你往下送。你就别在这里叫唤了，一时半会儿的我也不需要跟你借钱，别害怕。” “谁害怕了，害怕哪个也不可能害怕你呀！你们家财力雄厚还需要跟我借钱？明华哥手指头缝里稍微露一点儿都比我累死累活的跑一个冬天强。” 第327章 暂时跟你混 安小五招呼了他一声：“你这刚刚回来啊？” “可不就是刚刚回来，缓了口气就过来看你们了。” 邵平安招呼他去灶房：“屋里面坐，今天外面有风，冷飕飕的。” 安明兴也没跟他客气，抱着娃儿呢！大人不怕吹，小的还是要注意一下，免得把脸给吹裂了。 小鱼儿也在灶房里，躺在车子里面哦哦啊。手里拿了个小鼓，穿着棉裤躺在里面两条小短腿不时的使劲儿，手上摇的哐哐哐的。 安明兴伸手刮了一下她那娇嫩的小脸：“这小家伙长得快。”快有一个月没见到了，脸上肉嘟嘟的。 “能吃能睡咋能不快。” 安明兴坐下来之后安文瑞就到了邵平安的怀里。 安明兴往外面看了一眼：“现在家里四个人在忙了，清芳嫂子竟然也过来帮忙了，你们的生意越做越大了。” “说的那叫啥废话。你现在说话咋也学得这样酸不拉叽的了。”坐在灶台后面的安小五没好腔的怼了他一句：“不是在给你们赶货吗，你自己一个会卖了多少没有数？ 杨万里跟你卖的也差不多，那不都得人用手做出来。我跟邵平安两个人，一人就一双手，一天到晚能干多少事情。就小鱼一天都得耽搁我好长时间。” 他们干批发的。只能是多中取利，好些时候都搞不过零售的，图的就是个稳。 “杨万里卖的多还是我卖的多？” “错不了多少，他应该是比你少一点，你的账我还没有拢。” “那你就拢一垄呗。我后天一早走，走的时候肯定要配货走，今天或者明天抽时间咱们把账对一对，还差你多少钱得抓紧给你。” “那着急啥。先在你兜兜里多捂一会儿捂还不好？”这个事情不管是安小五还是邵平安都不着急。一个是因为离得这么近，关系在这了，还有一个是因为安明星已经寄了几次货款，基本上都大差不差的了，就是最后对一下账。 “捂的再热乎不还得掏出来给你。早点给了早点了事，不然我心里面总觉得不安逸。”他不是喜欢欠人东西的那种人，欠账的都是迫不得已的时候，但凡兜里有两个钱，都得先给人家，不然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 “那明天吧，你这才刚刚回来，明天抽个时间过来算账就行了 等会在这吃个饭。” “那就不了，韩丽娟在家里炖肉呢！” 倒也是：“那明天下午一起啊！” “明天下午还说不准，你们忙你们的，就不要管我了。到年底不往外跑了，那时候估计你们也不忙了，有的是机会在你这混饭吃。” 随后就问起了邵平安：“县城有没有卖洗衣机的？” “那个我都没有注意。” “我看市里面就有卖的，不过我今天回来的时候给家里补了一点货，也没地方装 。 那玩意方便，主要是能脱水。” 家里面有这小崽子在，没有哪天不洗衣裳的。夏天还好，早上洗了下午就干了。冬天这个天气又不好，衣服又厚的不行，洗个衣服都晾臭了都晒不干，再多都换不过来。 “我想着你经常都在往县城跑，有没有想法去买一台。要买的话顺便帮我拉一个回来。你要是不买也帮我拉一下。我估计跟市里面相比价格应该贵不到哪里去。” “能行，我明天去的时候就去转转看看。你要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咱们家里也需要个那东西。” 家里都有小水龙头，谁都不比谁轻松。 “队上的路都修的差不多了啊？” “基本上全部通了。明天你要回上坪去你就能看见。挖掘机挖了好几天，一口气都挖到了槐树坡那里。后面要不要继续不知道，反正现在是彻底的通了，拓宽了。” “不是说要打水泥路？” “不知道呢。又在说要跟山那边的路连在一起。所以这个水泥路到底什么时候打还是个未知数。” “那他们一家收200。” “人家说那是清挖掘机的钱。” “我看挖掘机怎么停在你们后边了，挖了那么大一溜你想干啥？还要修房子？” “我是想着他们队上找的挖掘机应该不会贵到哪里去。将就把后面松树去掉的地方给挖出来。那本身就不是宅基地，修房子够呛。刨好了走动一下，争取一下，看看能不能在后面搭个棚子修个厂房。 家里面这有点倒腾不开了，反正挺够呛的 ”下午的时候挖掘机才过来，刨了几铲子，明天才正儿八经的开始，推土机也得跟着，一天时间估计够呛，好大一块地方呢！ “好家伙，你这又开始大干了！” “啥大干不大干的，只是先这么计划着。最近花点时间花点钱把地方给挖出来，等到后面再说，手上也没有那么多钱。” 他想买个送货的车，但是那玩意稍微有个差不多的都死贵。到这会儿手上的钱还差老大一截呢。明年再干一年看看啥情况。 如果后面要再修厂房的话，钱再一用就差的更多了。 思来想去还是要攒钱先买车。有了车，跑起来人少受罪不说，主要那种车比三轮车跑得快拉得多能去的地方多。 到时候就手头上这点顾客。送货的话都不需要那么多时间了，还能再往远一点的地方跑一跑。 “你这真的不打算卖衣裳，以后就卖豆腐干了呀？” “暂时不打算，暂时跟你混，你加油做，我在前线给你冲锋陷阵，帮你打下一片江山。” “开玩笑，现成挣钱的买卖他不做干啥要费事巴拉的跑那么远去找货，回来万一又卖不出去还得砸手上，他又不是脑壳发烧，脑袋有包。 家里边还剩的那半车货他还不知道咋处理呢，那起码也压了一两千块钱在那。 安小五看了他一眼：“你这一道一道，还冲锋陷阵打江山，电视剧少看点。” 安明兴嘿嘿笑：“干活的人现在都在你们这吃饭吗？” 安小五嗯了一声：“现在比较忙，要干到天黑才能回去。下午饭吃了还要干一会儿。” 他们这边都是两顿饭。早上九十点的时候要吃饭，下午最晚就是四五点的时候。 一天三顿饭的话也不是说吃得起吃不起，主要是不习惯。而且忙的跟啥似的，多做了一顿饭就给人感觉着这一天的时间都在准备做饭了一样。好像啥都没干一天就过去。 第328章 是有点天分和运气的 “我看你路上挂了那么大个牌子收魔芋，卖的人多不多？” “最近还行吧，陆陆续续的收了一点。不够的话还得去镇上拉。”他们自己家种了那么多魔芋，都还没有去挖呢。 买的那个魔芋粉，虽然说看着挺纯，但总觉得少那么点意思 。 “后面看情况。不行的话年前就得去镇上多拉一点回来。用不完的全部打成魔芋粉，开了年之后做魔芋干，原材料这块最起码能放心一点。” “你们门口这块田，还有沙湾口上那块田也栽了一半，挖了没有？产量咋样？” “还没有去挖，等到年底不太忙的时候再说吧。” “天热的那会儿我看苗子长得怪粗壮，估计也不小，到时候看看亩产，产量要是高的话，让我们家老太爷也栽一点，到时候卖给你们。” 反正都是一样花钱，便宜别人不如便宜自家。 “行啊，到时候再看吧！” 反正他们明年门口这块田跟沙湾的那块田，就要全部栽魔芋了。之前还想把湾里面的两分地拿去栽洋芋，万一不行的话，洋芋也就不栽了。没有那个时间去种去收，需要吃个洋芋丝啥的，从上坪那边拿一点，不行去街上买一点也行。 最近开始用魔芋，每天切下来的都拿去埋起来了，到时候这家前房后到处都是。 安玉梅已经提前打过招呼，说他们这边要是用不完，切下来的芽子她要拿回去栽，有多少她栽多少。 在这边聊着聊着安明兴就忘了给他儿子把尿的事情了。等邵平安反应过来，差点浇在他身上。 好在他抱着的时候安文瑞是面朝着前面的。穿着开裆的棉裤，小麻雀一撅就冲了出去。 不过多少还是整了一点在身上。 “我先回去了。这回去又得挨骂了，这就是个水管子，才多大一阵又尿了。” 说完抱着安文瑞风风火火的就跑了。 安小五看了一下锅里的火，把多余的火扯到另外一口锅里面去。 下午做了米饭。这个季节不缺菜吃，地里面的菠菜白菜什么的都有 家里的豆腐豆腐干什么的都不缺。 差不多也都是这些东西。 泡菜炒个洋芋丝，芹菜炒个豆腐干，柴火灶上面做米饭能滤出来米汤，连菜汤都省烧了。 这边已经开始吃饭，对面炖的肉才刚刚见到一点香味。 韩丽娟觉得安明兴这人真的是个棒槌，一点心都不长。走的时候还叮咛了让他记得给娃儿把尿，转身就忘，直接是一点都靠不住。 这会儿天冷的跟啥一样，身上尿一点都难受的很。洗了又干不了，不洗的话直接烤干那个味道又难闻的很，还硬邦邦的。 安明兴问她：“我看小鱼都在用那什么尿不湿，要不然你也给他继续用着？” “现在都是晚上用一个，白天的话那个尿多的跟啥一样，一天得好几个。不换就把屁股捂得通红。上次你妈过来看见了把我说的跟啥一样，好像我就是个懒死鬼投胎。说我们还欠着账，一天到晚的就知道浪费，不知道节约。” “你理她干啥。她勤快她来给带。” “她倒是想带，我可能给她带？别带个三天两天的回头跟人说给我带娃儿了，那个名声我可不背。 自己都整的乱七八糟，还敢把娃儿给她带。想到上回嘴巴里嚼东西，嘴对嘴的给安文瑞喂，韩丽娟就一阵反胃，鬼火都没那么大。 给换了裤子韩丽娟就又去灶房忙了。 虽然支了灶台，但是她一个人在家里大多数时候都用煤气灶炒菜，电饭锅煮饭。 冬天有炉子，还是两个。厨房里有一个烧煤球的，后面屋里有一个烧块煤和柴火。 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就只在后面屋里烧了一个炉子。除了做饭，上面一天到晚热水不断。这会儿她把蜂窝煤炉子也给点起来了，肉在锅里弄好了放在炉子上慢慢炖着。 安明兴攒了这么长时间的父爱被一泡尿给滋的已经消去了不少，换了裤子之后直接给拽了尿不湿塞屁股上，把人弄进了车子里，让他自个儿继续啊啊的叫唤去。 随后拿了记账的本子出来，还有他这次带回来的所有的钱。 喊了韩丽娟一声：“你在弄啥呢？我来弄，你去数一下钱再算一下账。看看我们还少他们多少钱。后天早上还得配货呢，还得给人家多少钱。都算一算。” 他大概估计了一下这个会把货钱给人家结清之后，又交了下个会的费用，还进了货回来，后天早上还得拉一车货走，基本上不剩啥了。 不过等到下个会挣出来的那都是他自己的了。 所以说轻易不能赊账，不然这个窟窿眼填起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下个会还不知道啥情况，县城比不上市里，但是希望不要太差吧。 他为了取货方便一点，运费花的少一点，都没敢往那里头跑。专门挑的稍微近一点的地方。 沔阳那地方上一次清明会的时候就卖的很不错，再差应该差不到哪里去吧！ 吃了饭之后，安小五也得算账，邵平安饭都没吃完就接到了杨万里的电话，也是要货的。 他比安明兴跑得远，去了另外一个县城。大概是知道县城的会规模没有市里边大，人流量也会少很多，不想再凑在一个会场卖同样的东西 约好了来拉货的时间，安小五这边三下五除二的把账也算下来了。 “杨万里卖的是不如安明兴，少拿了2000多块钱的货。” “回头来拉货的时候肯定要问，可不能这么跟他讲。” “那肯定”她不至于那点脑子都没有，肯定跟他说都差不多，或者说比他还要少一点。 一样的东西地段不一样卖货的人不一样，卖出去的多少也不可能一样。 安明兴在做生意这个事情上还是有点天分和运气在的。 第329章 暂时没考虑那些 除了算这两个人拿的货，安小五也大概的算了一下他们挣了多少钱。现在种类多了，只要量走起来，这样那样的平均起来也还是挺可观的。 他们每天送到镇上菜市场和饭馆里面的这算是已经固定了。几个镇上的学校门口也还算是固定。但是等到一放假这个生意就得等上个把月。基本上算是暂时性的断了，要到开学之后才能重新续上。 所以这边这些钱算是家里的固定收入暂时不计算在内，就单单这一个会，杨万里和安明兴拿货挣下来的钱，除去他们的人工，算下来也有五六千。 希望这个年底的会都能这么火爆，这样的话他们今年不去赶会，就在家里搞批发稳稳当当的也能赚上一笔。 安小五看了一下折子上现在的钱心情好的不得了，还有什么是眼看着折子上的钱一天比一天渐渐的多起来更让人开心的呢？ 第二天才刚刚亮不久开挖掘机的师傅跟开推土机的两个人都骑摩托车过来了。 要怎么挖邵平安早就跟他们说好了，又给安小五说了一遍。大致上是没有什么讲究，就从他们那个棚子后边从路上挖上去的。 先刨一条能上下的路，然后把残留的树桩还有没有清理过的那些青杠树啥玩意的直接全部连根一起刨了。 安正明也早早的过来了，这会儿地里就没啥活了，家里面猪和牛有一个人管着就行了。 到这会儿了，山里面的男人要干的活就是准备明年一年要烧的柴火还有能挖出来的树疙瘩都挖出来，今年冬天烧不了就放在那里风干了等明年冬天的时候再烧。 砍柴倒还好，挖树疙瘩这种活是最累人的。这边挖掘机给掏现成了，只需要把上面的泥巴敲一敲，借助推土机的力量给弄起来放在不挡道的地方，不影响推土机工作就行了，还是很容易的。 最重要的是今年这个路修通了，前面几个月安明兴他们砍树锯下来的树尖和树枝他这段时间才整齐的差不多。 这边再收拾一下又是好多东西。安小五他们这边烧不了他就弄回上坪去烧。 也不需要他背，邵平安有时间的就用三轮车给他拉回去。没有时间他就去用家里的板车过来架在板车上拉上去也是一样的。反正比人自己用背篓来背要省劲的多了。 别的活安正明不知道怎么干，就弄柴火这个事情完全不需要让人操心，他干的利索的很。 顺便还能帮邵平安他们看着挖掘机和推土机不要偷工减料磨洋工。毕竟这玩意儿工钱贵的很，都是按小时算的。 在这边干活中午就在这边吃饭。 今天外面弄了火，灶房的火坑里面就没烧火，屋里冷清清的，他一进门就喊安小五。 “今年你这柴火不少，我看安明兴他们屋里就安了一个烧柴火的炉子，你咋不弄一个在堂屋里放着。有个炉子在屋里暖和多了，小鱼蹲在屋里边儿也不会冻到。” 安小五道：“门上就这么大的地方，屋里外面都放着东西，再放个炉子往哪弄啊。过路都不好过。” “等后面都挖好了棚子搭起来了，把你这院子啥的都腾开了就能弄了。” 安小五暂时没考虑那些。 他们一天到晚干活忙的跟啥一样。弄个炉子在屋里谁一天到晚在屋里烤火。小鱼穿的跟棉花包子似的，外面又包着被子，冻到谁都冻不到她。 至于干活的人，要么像是现在这样在院子边上弄一堆火。要么就在边上弄个碳盆，手冻的时候转身就可以去烤一烤，要多方便有多方便 至于炉子，等以后再说吧，真的要在后边梁上把棚子弄起来了之后再说，现在还不考虑。 手上虽然有了几个钱，但是家里边这也想置办，那也想置办，都不知道顾哪头的事了。 有些东西暂时不是很必要的就不去考虑，能克服的就克服。就像他们今天就在院子边上靠近坎子的地方弄了一堆火，切萝卜的人坐在火边上干活，也不觉得冷。 这会儿吃饭也坐在这边，这不比屋里强的多。 “都这会儿了，邵平安还没回来。” 安小五看了看他：“我们家姊妹五个，就没见哪一个被你这样关心过。” “说的那叫啥话？还要咋关心？总归没把你们饿死也养这么大了。” 安玉梅看了安小五一眼。 安小五懒得跟他掰扯，端着滚热的碗，坐在那里吃自己的饭。 冬天这会儿，中午一碗带着豆花的苞谷糊糊是这边的人最爱吃的，主要是暖和。 安小五这边下饭菜都特别适合这玩意。不管是辣椒酱还是红豆腐还是炒过豆鼓都特别下饭。 不过因为这边今天有干活的人在家里吃饭，所以还炒了个盐菜，拌了个萝卜丝儿。 安正明端着碗边吃饭边在那里嘎嘎的说话，那个嘴巴愣是不能闲一会儿，反正是碗里的饭都堵不上。 “现在这日子过的真的是越来越安逸了。早年的时候人过得还不如现在的猪。别说是好的，就是吃口干的那都是奢望。 煮这个苞谷糊糊都是把苞谷弄去磨上面磨了之后直接下锅。去磨之前稍微讲究一点的稍微淘一下，在太阳地里晒干，不讲究的直接就去上磨了。” 邵春梅问：“那下锅的时候不淘吗？” “淘啥啊，淘米水那都是粮食，都得喝了。讲究一点的回去还能收拾一下，苞谷米是包谷米，苞谷珍珍是苞谷珍珍，还能把苞谷面弄出来吃个搅团啥的。 不讲究的推的时候就推慢一点，磨眼弄窄一点，磨细一点，煮的时候就全部都搭在一起，连苞谷皮皮都一起直接撒到锅里就行了。” “那不是有的都熟了有的还没熟？里面还有苞谷面，没煮熟就糊锅了咋弄？” “嘿，这你就不懂了吧。以前的稀饭跟青蛙尿没啥区别。一锅饭里面能见到几颗粮食？还能糊锅？ 全靠水饱，饿了就勒紧裤腰带，吊着半条命饿不死就行了。” 邵清芳叹了口气：“以前的人是受罪哦！” “那真的是受不完的罪。有的人一辈子真的是没吃过一顿饱饭，没享过一天福早早的就走了。 有的熬到现在，算是吃饱穿暖了也没有几年好活了。” 邵清芳问他：“你们后边那个二爷，安建华，现在咋样了？” 夏天的时候得的病。咳咳咳的这么大半年。早先谣传，还说人家是非典，说什么传染病。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这大半年一直在屋里，足不出户。队上的人已经很久没见到过他了。就连上一次安正财死也没见有动静，就跟没这么个人了似的。 第330章 活下来是她们命大 要不是老二安正辉时不时还在队上走动，还真没有几个能记起这个老汉。 安正明道：“估计是又要快吃席了。上次修路遇到安正辉还在说病又重了。躺在那里都不能动，时不时的都要尿裤子，他家里人怨气大的不行了。” 这种大小便失禁自己不能自理的情况下，早点死了早点解脱，对自己对子孙后代都有好处。要是硬撑着那口气迟迟不咽气，自己受罪不说，还拖累小一辈的。 几个人端着碗你一言他一语的说着队上的人的闲话。 安小五端着碗坐在车子边上吃饭，车子里面躺着的小鱼这会儿还没有百天，但是已经灵性的不得了。 直接就是个小馋猫，就不能看见人嘴动。看见人家的嘴巴一动好像就知道人家在吃好吃的，激动的不行，又叫又闹的。 安玉梅生怕安小五管不住自己的手，每次都会叮咛她：“你吃饭的时候离她远一点，不要在她边上馋她。没有过百天不能给她碰这些东西，不然脾胃受不了。” 安正明道：“现在的娃儿养的娇气的很，那以前条件不好的时候大人没有奶，生下来就是用米汤喂着的，也没见咋的了。” 安玉梅看了看他：“你悄悄的，吃你的饭。现在是现在以前是以前。你那会儿还说以前吃苞谷糊糊连苞谷皮一起吃呢，这会儿要给你煮了你愿意吃吧？ 我们姐妹几个没让你们给喂死了是命大。” 反正老大跟她那是正儿八经的命大。老三生下来的那会儿她也不太大，记不太清楚。 到老四那会儿她到现在都还能记得，真的就是她爸说的那样，只要是吃的，什么都给喂。 至于安小五，那是正儿八经的命不好。都第五个了，老两口子真的一次又一次满怀希望，一次又一次失望。攒够了失望，没有把她直接丢茅坑里都算是托了胆子小的福。刘翠萍更不可能喂奶。 可以说安小五从小生下来就没有吃过一口娘奶，都是安玉梅用小勺子一点一点的给她蘸着米汤把她喂大的。 不然向来好脾气的安玉梅也不可能这会儿因为安正明说了那么两句话突然开口呛他。 刚刚吃完饭安明兴就过来了，这一次是专门过来算账配货的，所以就没有带安文瑞。 小娃儿带在身边是啥都没法干，只能留着一张嘴闲着谝闲传。 这个就不能在外面，安小五进了堂屋，把自己昨天算好的账本也拿出来给他。 货的数量那不可能有错的，钱的数量更不可能有错。因为每次都是从邮局打到安小五的折子上的，那都有记录。 总数量妥当了，还差的钱安明兴给补上。然后拿了一张纸给她：“这是明天要补的货，你再算算钱，我都先给你。” 安小五看了他一眼：“这会儿能周转过来了？” “那肯定能周转过来了。我这大半个月累死累活的要还周转不过来都对不起我少的这七八斤称。” 安小五认真的打量了他两眼：“确实瘦了，不过看起来比以前还精神了。 这人到中年还是要瘦一点的好。” “说的这啥鬼话。瘦一点跟排骨似的，大风一吹就能吹起来，有啥好？再说了，我离中年是不是还差一点儿？”他觉得自己还年轻着呢，都还没过三十，到安小五的嘴巴里，这一下就变了味道。 安小五不跟他继续胡扯：“你这一趟要拿这么多货？” “下去一趟就多拉一点，省得往下发的话还得掏运费，能省一点是一点。这一次家伙什都在棚子里放着了，不需要再从你这边往下拿，肯定能比上一次能多拉一些。” 正说着外面就传来了三轮车的声音。 安明兴往外看了一眼：“你们家二掌柜回来了。” 安小五看了他一眼：“二掌柜？那大掌柜呢？” “大掌柜不是你吗？” 安小五把他的货单暂时压在那里，起身出去看了一眼。 邵平安今天回来的又算是比较晚了。三轮车里面果真拉了两个大家伙。光从外面看，纸箱子罩着简直一模一样。 安明兴眼睛一亮，兴冲冲的往跟前去：“洗衣机买了？” “买了，荣事达的，你看看你要哪个颜色？” 颜色都大同小异，无所谓。 “你卸下来一个，然后那个给我直接拉门上去呗！” 这算什么大事。 邵平安问安小五：“我们的就放压井边上？”放在那里打水什么的，用起来方便。 “先拿下来吧，等会再看。你先给他送过去，我去给你弄饭。” 苞谷糊糊这个东西要现煮现吃。剩下来之后就黏到了一起，再直接吃就泡的就不好吃了。 但还有另外一种吃法。 锅里面加一点点开水，把粘在一起的饭倒进去。搅匀净之后放上一点点猪油，再放上一大把盐水和葱花，加上一点盐，香的不得了。 邵平安把洗衣机给送过去之后，车子开回来放在不挡道的地方，安小五拿了个搪瓷碗给他舀了满满一碗。 他端着饭站在院子里往后边看了一眼：“今天一天不知道能挖多少出来。” “一天很够呛，我估计怎么着也得两天。毕竟那么大地方，这东西跟挖地基又不一样，要把树根什么的都掏出来再甩到边上去。 反正只要不停留，一天也好两天也好已经开了这个茬口就得一次性给他弄好，不可能半途而废。” 说完就不关注后面梁上的事了，去看新弄回来的洗衣机，这玩意儿真的太是时候了。 天气越来越冷，虽然一直用着尿不湿很少弄在棉裤上，但是里面一直要给塞尿布掏出来换。 尿布洗了也干不了，准备了那么多都换不过来。花上钱有这么个玩意儿不图能洗多干净，最重要的是能脱水。 黄红月问了一句：“这玩意不便宜吧？” 邵平安道：“几百块钱，算是不便宜了。但是电器东西就是这样，就没有便宜的时候，毕竟人家包修呢。这么一个东西，少说十年八年要用的，这样算下来也还算是划算。” 第331章 机器出故障 家里又多了个新玩意，安小五迫不及待的想要试一下。这个跟电视可不一样，纯实用性的东西。 家里一天到晚都不缺要洗的东西，就是没有，干净的也能拿来浸个水。 她对那个脱水格外的感兴趣。 不止她，安玉梅她们都一样。 只有女人才懂冬天洗衣服多恼火，冬天晾晒东西有多难。 安小五直接把前半天换下来还没来得及洗的尿布拿出来丢盆子里。 “炉子上有热水！”安玉梅喊了一声，真的是一刻都不能不操心，虎的不行了。 安小五瘪瘪嘴，都多久了，她二姐总觉得她好像刚刚出月子，洗个表不还得兑热水，至于吗？ 既然已经提醒了，就不能假装听不见。 涮了尿布之后丢进脱水桶，邵平安才跟她讲要怎么操作。 “这东西还是很简单的，只要通电，就这么两个开关，一拧就行。主要就是衣裳放进去要平衡，不能一边轻一边重。然后盖子盖上就行。” 随后又叮咛了一句：“这个有时间，到时间它自己就停了 ，没停之前不要去掀盖子，很危险的。” 这次他给拧的，时间不长，但是拿出来之后就能看出来作用了。 “手上再有劲也拧不到这么干啊，一点水都没有了，就剩下点潮气了。” 邵清芳道：“这个钱花的还是值得的。”几个人里面，也就她可能能舍得也能花的起这几百块钱了。 心动是心动的，但是又犹豫着感觉不是特别必要。 他们也就是稍微宽裕一点，算不上富裕，有个娃儿也老大不小了，要结婚，干啥也都得早早的精打细算的来。 至于安玉梅跟黄红月，那真的就只是看一看，连想都没法往那方面去想。毕竟能把日子过起来都让她们拼尽了全力。能花时间跟力气就做了的事情自然不能再想去花钱解决。 家里添了新个东西，稀罕了一阵之后该干啥的就得干啥。不花钱的时候得挣钱，这花了钱就更得卖力的干活好好挣钱了。 邵平安跟安小五说了一声：“我去后面梁上了。” 去看看刨的咋样了。根据情况做具体的修正。刨出来的东西该清理的也得清理，不能只靠他老丈人一个人。 刚刚上后面梁上兜里的电话就响了。 安小五坐在门口给包装过的东西上面印日期。还没干多大一阵烧平安就又跑回来了。 “你不是去后面了梁山吗？这才干了多大一会儿?” “梁上暂时先挖着，让爸先帮忙看着。又有要货的了，你把那个折子给我一下我看看账号。” “不是杨万里？”是的话不可能再要账号。 “不是，姓郭，以前从来没有联系过。说也是赶会的，但我没有印象。” “他是上门来拉货还是咋弄？” “货款打到折子上我们把货给发到市里边的汽车站，他到车站去取。” 安小五道：“咋觉得那么不靠谱呢?又从来没打过交道，他连卖都没卖过，也不上来当场看一下就直接要了？” “那不知道，先把他要的货记录下来，价格给他标好，总数给他算出来，卡号给他看看他到底咋弄。” 做买卖这种事情多多少少是讲究点运气的。自己把自己该做的做到位就行了，能不能行那就看缘分了。 安明兴再过来的时候安小五问了他一声：“你市区在那边赶会的时候认不认识一个叫郭雄伟的？” 安明兴想了一下：“没有印象啊。一天到晚忙得飞起，没有闲工夫去转会，也没有闲工夫跟旁人闲聊，上哪认识谁？” 这趟会除了认识了两个下边儿办会的老板，还有两个县城办会的老板，其余赶会的一个都不认识。 就连门对面的也只是认得个脸，下次遇到了，肯定是能想起来之前在哪里见过，但是也不知道人家叫啥名字是哪里人。 “他说没说接下来他在哪赶会？” “跟杨万里一个地方。” “杨万里不是说今天要来拉货 来了你问一下呗！” 安小五想了想就不纠结了：“随便吧。要不要的我们也得赶货。就算是要货他也得把钱先打过来我们才能给他发。他不把钱打过来货不可能给他，对于我们来说也没有啥损失。 至于杨万里，问不问的都无所谓了。同行是冤家，没有必要。” 话音刚落就听见安玉梅喊她。 “小五你过来看看这个机器，好好的突然断电了。” 安小五站起来就往跟前走，邵平比她跑的还快。 安玉梅这会儿在烘豆腐干，她说的机器就是烘干机。 他们家这会儿就一台这东西。这要是坏了这个节骨眼上真的麻烦了。 安玉梅只觉得心里砰砰的跳。 这机器买回来一开始是安小五在用。后来安小五生了孩子坐月子之后她就接过来。 操作也挺简单，每次都是按照那个来。今天也是一样，但是放上去的豆腐干都才刚刚热起来说没动静就没动静了，那个指示灯也不亮了。 邵平安先把里面的东西让安玉梅捡出去：“我先看看，你们先干别的吧。” 都围在这里起啥作用。 这东西买的时候虽然说是保修，问题是这边没有卖的就没有维修点。总不可能把这么大一坨东西给寄回去让人家修吧。 只能自个想办法检查。 如果需要换什么配件再跟那边联系。不需要的话能解决的就自己先解决了。 这一打岔，最重要的活全部都压了下来。 安小五喊了一声：“二姐跟大嫂到这边把手套戴上继续收拾魔芋吧。” 家里到处都是活，不一定非要干哪样。那边暂时干不了就不干，先干别的。 安玉梅应了一声去拿个皮手套过来戴在手上，拿着削皮的刀开始刮魔芋。 灶房和正房中间那里之前搭起来是为了放机器，后来机器挪去棚子下面了那地方就空下了，这会儿堆的全是魔芋。 弄这玩也没有啥技术含量，主要就是要戴手套，皮肤不能接触到。不过这个也分人。 像黄红月的话，拿这玩意就跟拿着玩儿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安玉梅跟安小五就不行，碰到魔芋那手痒的，恨不得拿刀刮两层下来。 所以她们俩弄这玩意的时候必须得戴手套。 还有就是那个魔芋头带芽子的那地方能不碰到就尽量不碰到，弄干净之后边上能用的地方切下来的时候那一块要留下。然后埋到土里面，开春之后就会再长出魔芋苗来。 第332章 给他提了个醒 黄红月问安玉梅：“你们家的魔芋还没挖吧？” “没有，年年都是到腊月份才挖。今天小五收的早，原本是打算早点挖出来。但是这段时间也没人有那个功夫，都忙的跟啥一样。” 她早出晚归，连个洗衣服的时间都没有，她爸妈也是一样。 “今年是不是不少？”夏天的时候看着他们房子前面那一片全部都是的。 “今年也没有多少，去年把大的都挖了，剩下有点小。后来又从这边拿了一点魔芋芽子回去栽了，还专门的埋了一点粪，看看今年挖出来能有多大一点。” 不过他们家到明年就真的多了。 这段时间每天削下来的芽块，邵平安有时间的就拿去埋了。没时间买的她就拿回去把门边上边边角角能栽的地方都栽遍了。 也在琢磨着实在不行找块地就栽这玩意。 主要是这东西生长周期太长，一年就这一季。冬天埋进土里，要第二年冬天的时候才能收，整整要一年时间。 不过他们家地多，弄一点出来栽这玩意倒也可以。 “我记得你们家也挺多的。” 黄红月道：“去年是挖了不少，今年估计也没多少，到时候抽时间掏出来才知道。谁知道她这里能忙到啥时候，等有时间再去弄。” 她今年是真的忙，忙的那两亩地连麦子都没种。到这会儿掰了苞谷的苞谷杆子都还长在地里，都没顾得上去砍。 还好她动作快紧赶慢赶的把油菜给栽到田里了，不然到处都荒着，这一季庄稼看上去就像是个笑话。 邵平安他们这边要是一直都能这么忙也挺好的。要不了多久学生就放假了，家里面的猪什么的有人替她操心她就不管了，就安安心心的在这边干活。 挣上两三个月也有大几百块钱，不管咋样，过完年两个娃儿的学费是有着落了。 安玉梅道：“那也不着急，大年三十挖都可以，反正她这一直要。我也是等这边忙的差不多了，看看家里谁有时间才去弄。”那东西都在那里起什么作用，以前都觉得特别荒地，压根都没放在心上，完全都是任由自己在。荒地里自生自灭。 年年也就冬天的时候煮那么一回，有那么两三个煮出来的都得吃好久。 今年她直接都不打算再煮了，今年一年到头时不时的都要拿魔芋回去吃，已经不是个啥稀罕的东西了。就看她爸妈要是愿意继续吃的话，那就留个三四斤，再煮一点就行了。 说完之后问黄红月：“他们出去的人今年过年回来吗？” “那谁知道，我好久都没打电话了。说是那边比这边冷的早，估计这会儿都下大雪了。太冷的话就没法干了，应该是会回来。 但也不好说，这么远呢。上面的大老板结到钱把工资发给他们，拿到了钱才能回来，不然连路费都没有，上哪回的来啊！” “我听说那边的活多，工价也比这边高，今年应该能挣到钱。” “希望能挣到钱吧，不然的话我一个人在家里熬了这么大半年图个啥呀？” 说话的时候安玉梅还在朝棚子里看。 “也不知道能不能修好。好端端的咋说出问题就出问题了呢！” “出问题了不很正常。人多厉害，时不时的还生个病。机器天天用，哪里出点问题太正常不过了。” “我就是担心这会儿忙的跟啥一样，都等着要货呢，机器坏了，弄不好的话麻烦就大了。” 能不能修好谁也说不准，所以黄红月也不好接话了。 邵平安也担心的不行，但是他这会儿不得不压着心里的躁意仔仔细细的来回做检查。虽然他对机器维修以及电路等方面算是比较精通，但是烘干机这个东西他之前也没有琢磨过。 突然就不亮了，没有温度，首先怀疑的那就是电路问题。 说起来手头上都在忙着，但是干活的人都心不在焉，就连安明兴都没走。即便什么都不懂也在边上看着。 毕竟他明天早上吃了早饭就要装货走人了，这会儿机器出了问题做不出来，他明天咋整啊？ 想问又不敢问，生怕给邵平安施加了压力。 “过来给我打一下手电。” 邵平安一喊他，他立刻就凑了过去。 直到邵平安站起来松一口气他才开口：“是啥问题啊？是线路的问题吗？”他不是很懂行，就看见邵平安在里面倒过来倒过去的，甚至还烧了烙铁。 “里面有一根线焊点掉了，已经接上了。现在试一下看看。” 说着接通电源之后按了开关，灯又亮了。 安明兴简直喜出望外：“可以啊，你这，还真有两把刷子。” 邵平安彻底松了一口气，跟他开玩笑：“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 “也是，这是你的老本行了。” 稍微等了一会儿，感觉温度正常上来了之后。他才喊外面的人：“好了，弄好了，可以继续了。” “　弄好了？” “好了。里面的线松了，收拾了一下 。” 安玉梅狠狠的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啥东西真的坏了。 这个事情也给邵平安提了个醒。他们已经折腾到现在了，这个生意肯定是要继续做下去了。想要长久的做下去还得攒钱置办机器，最起码的还得有一台，两台换着用才行。不然的话一旦这台机器出了故障，整个就完蛋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这个量其实已经大起来了，尤其是这个交易会，白天几乎一直在开着，对机器的磨损太大。里面一些线路根本就支持不起来。如果有两台机子接替一下就会好很多。 但是这东西不是地里的萝卜白菜，想要买就能买的呀。这边又没有卖的，价格又那么高。一台机子就伤筋动骨的多久都缓不过来。再整一台，还得整个稍微大一点的那更是不容易，只能先暂时的想一想这么计划着。 “钱啊钱，挣来挣去还是不够啊！” 安明兴不知道他在感叹啥：“行了吧你，知足常乐啊！从去年到今年这才一年时间，婚结了，娃儿也有了，挣钱的路子也算是稳定下来了，还要咋的？” 第333章 他们都得完蛋 把安明兴他们这几个赶会的人送走没几天就进了十二月。虽然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但是按阳历来说这一年已经马上到了头。 安小五他们后面梁上已经彻底的铲平，那一片松林没有全部挖完。，但是山梁上基本上都挖干净。 因为这个邵忠明来找邵平安好几次了。 “你这个整的有点夸张，站在村委会前面那个转弯处往这边瞅都能看见光秃秃一片。你不是说你要重新种树苗子？打算啥时候开始？” 这放了早几年还得了？一直在嚷嚷着退耕还林，他们这直接把树林给铲秃了。但凡哪个去举报一下，他们全部都得完蛋。 这两年风声没有那么紧了，退耕还林这个事情也没有再强调，好像是不了了之了，但是该注意的也得注意。 “这寒冬腊月的说栽树的事情哪能来得及？忙完这一茬，到年根闲下来了就去打听一下哪里有品种好的果树，这不是一开始就跟你说了的吗？” 他要不是说他想栽树的话，邵忠明根本也不可能答应让他动挖掘机去把那上面全部铲了。 “你可不要哄我啊。有个差不多就行了，不能太过分了。” “你放心好了，我哄哪个也不可能哄你。再说了，我是啥人你还不知道，是那种会哄别人的人吗？我从来都是说到做到 原本就不需要挖这么大地方，我就是想攒点钱在后面到时候搭建棚子弄个厂房，哪需要这么大的地方。 周围肯定都要种树，不然光秃秃的一天晒到晚，夏天的时候还得了。 主要就是这段时间太忙了，暂时只能先那么丢下。回头要上去看看地形，根据情况找个懂行的给我好好规划规划，看看房子搭到哪里比较合适。 剩下的地方栽树，该咋栽那也是有讲究的，也不能胡乱栽啊！”栽树的都是次要的，但是却得在修建厂房之前栽好，所以房子要弄成什么样子了，心里就得有点谱。 “你放心好了，不管我啥时候搭棚子，开春栽树这个事情肯定要先搞起来。” 现在着急啥呀？上面那一片都还没有理清楚呢。 他又没有多少时间，全靠他老丈人一个人一天忙到晚在上面吭哧吭哧的忙活。 挖出来的那些，柴火都够整齐好长时间，更不要说那些树疙瘩，还有树根乱七八糟的东西。 说完了这个事情邵忠明才问他：“说你这边卖魔芋种，你咋卖的？ 按个的还是按斤的？” “按斤称的，八毛一斤，都是切下来的芽子，完全没见水的，拿回去埋土里就行了，成活率还挺高的。” 原本他们自己家里种。但是最近收的魔芋越来越多了，这个魔芋芽子切下来之后就没地方种了。 连他安玉梅他们家也整了差不多近两亩的地都栽了这玩意。 还有剩的那就只能放出风声去看看谁家要的话就往外卖，多少也能卖两个钱。 原本是打算谁要了拿去就行了的，后来想了想不能起这个头。占便宜谁不想占啊，时间长了习惯成自然了哪一次你要不让他占的时候那你连猪狗都不如，连狗屁都不是了。 所以就干脆多少收两个钱，需要就拿钱来买。自己花了钱的才是好东西，白捡的啥都不是。 再说，他们又不是百万富翁大富大贵之家，他们也缺钱的，跟啥过不去都不能跟钱过不去。 魔芋到了冬天长那么大一个压秤的不得了，一个划下来大的都有好几斤，只要是会算账的，都知道划算。 “8毛一斤。你们这个生意要一直做了吧？” “你看你说的，我不做咋弄啊？我这都投资多少了？辛苦了这么长时间挣两个钱全部都投进去置办机器了。后面我还想凑点钱修厂房呢。花这么大代价不继续做咋整？” “就是想问你这个魔芋后面是不是继续收。” “应该要收的。我自己都种了那么些。再说就算是我不收，那镇上到处不都有收魔芋的地方。这玩意市场上用量越来越大了，是个好东西 魔芋芽子这东西你在别的地方还买不到。8毛一斤你去弄种子连个渠道都没有。” 能收来用的，那都是块头很大的，留下的芽也壮的很。芽子壮了苗就壮，夏天的时候底下烂完了，等到秋天结出来的魔芋不会小。跟种子种出来的那是两码事。 “行，那你给我留二十斤。凑够了让邵春梅回来给我讲一声，我过来拿。” “不用留，你要的话现在就有，刚好可以顺便拿走。不拿的话我傍晚的时候就直接找地方给他埋了。”这东西堆在门上越堆越多，总是要处理的。 “我这阵身上没带钱。” “我还怕你赖账？” 邵忠明嘿嘿笑：“行，那你给我整20斤。找个背篓我背回去，回头来给你钱，然后把背篓顺便给你捎过来。” 邵平安给他拿了个篮子装进去过了称：“都在这里了，一共25斤，就当二十斤好了。” “那这不是占你便宜了？” “这又不是外人。”几块钱的便宜还能让人占不起？ 邵平安说完把篮子直接丢在三轮车上。 “走吧走吧，我给你拉过去。这玩意儿娇气的跟啥一样，万一碰坏了就是你的损失。路都通了，还费那个劲干啥呀？” “行，那我就沾你的光了。” 邵平安笑着摇了摇头：“一家人还说两家话，幺大你要总这么见外。了，我以后有啥事都不敢麻烦你了。” “说的也是。咱们爷俩谁跟谁啊？” 这点路说起来不远，走起来还是怪远的，尤其是背点东西得走老半天。 又是斜上坡又是转弯的。 有三轮车就方便了，要不了多大一会儿功夫就到了槐树坡。车子能直接开到邵忠明他们院子里去。 弄下来之后邵忠明才喊他，：“多久没回来了， 坐阵再走呗！” “不坐了，你晓得的，家里年前这段时间忙的跟啥一样。” 邵忠明往他们门口看了一下：“你没去看你妈吗？” “好久没去了。”说起这个。邵平安脸上的神色就黯淡下来，没有了半点光采。 “还是小鱼，满月之前我去了一回，喊她过去吃满月酒的。她不去。我也不强求。反正她儿子多，也不止我一个孙子孙女也多，也不止小鱼一个。” 从那之后他就再没到老房子那去过。就算是到这边来，能绕道走就绕道走，绝对不往门上多看一眼。 第334章 家里男人要回来了 说起这个邵忠明也头疼的很。 “不知道你妈那个人一天到晚脑子里在想啥。年轻那阵还真的挺聪明挺精明一个人，这会儿越老脑子越不清楚。” 可能就跟他们家李秀平说的那样，估计是把脑壳摔坏了。 自己的娃儿，往日无仇近日无怨的，就算是给安家去上了门那也是当初她自己答应的。 上门又不是多远，还在一个队上，不管在哪边过日子，娃儿能有出息能过好不就行了吗？ 就说生下来的娃儿跟谁姓不跟谁姓的这个事儿。跟谁那也是邵平安的种。 就算是生个姑娘嫁出去，有了娃儿之后回来也得喊一声外婆，还能不稀罕还能不待见？ 就算是再后悔再不舒坦，那已经这样了还能咋弄？ 别的啥事情邵忠明都能劝，这个事情还真不好劝。没有谁愿意一直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邵平安伸手搓了搓脸：“不说她了，我们说点正事。” “啥正事啊？” 邵忠明拿了板凳给他坐。 “就说那个修桥的事，到底啥时候修？真的假的？还能不能修得起来啊？ 都到这会儿了都没动静。这阵不修，等到开了春又忙起来了，忙着忙着就到汛期了。 你是知道我那现在搞批发，天天都在给人送货，一旦到了汛期河里涨水过不去那就完蛋了。 今年前几个月的时候你是知道的，连续一个礼拜没法送货给人家，等到大河里的水退了之后好几家从我这里拿货的人家都去了别的地方。 就这一条河就把人卡的死死的，你说我们这个地方干点事情能有个啥出路，能有个啥前途？” 邵忠明感叹：“这是个大工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话是这么说，但是现在不是已经起了这么个头了吗？ 到底是个啥情况幺大你得给我透个底。 我也给你透个底。我后面梁上那里是要弄个厂房的。这阵你看，我们家忙的时候除了我跟小五两个都找了四个帮忙的。 后面可能会找更多。 都从咱们队上或者咱们村上找，让他们自己在家门口都能挣到钱。 但是咱们这个条件要是不架势，那我可不敢冒这个险。 实在不行我去镇上或者市区周边找一个方便一点的地方也能干，就是花点钱，交通方便了运输也方便。 因为这玩意开弓就没有回头箭，摊子越铺越大，一旦耽搁下来，那就不是一星半点的损失。” 就这么几句话就把邵忠明拿捏的死死的了，别的什么都不用说了。 还不说能不能在家门口干活这个事。就是他们地里的那些东西，从头年到现在虽然只有一年多一点，但是门口有这么一个地方他们抬脚都能弄去卖钱，怎么着也比弄去镇上划算。 “这么跟你说吧。门口这大河想要架一座大桥，那肯定是不容易的。 上面是有这个说法，但是这不仅仅牵扯到了资金的问题，牵扯到的事情多了。 别说是你，就连我也整不清楚，所以说是这么说，但是一年两年之内想把这个桥架起来可能性真不大。 除非你那个什么加工厂真的能整起来，搞得有模有样的，受到上面的重视。最起码的受到镇上的重视，他们把你这个上报上去之后，可能性就更大一点，速度就更快一点。 咱们这个架桥说白了就是暂时的，只能加个铁索桥。骑个摩托车自行车还有两只脚走路的，不管天晴还是下雨都能过。 汽车能来往的那种大桥你就暂时不要想了。 这个前几天你不是看见了吗？带了几个人过来看地方了。 桥墩子要弄在哪里，关于承重方面用料方面这些多少还是要讲究一下的。 但是比起修那种正儿八经的大桥，这个就简单省事多了，我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要开始动工了。 赶在明年汛期之前应该能整起来。” 邵平安叹了口气，他就知道没有这么容易。 他们这边就三个队，一共就那些人，就算是再加上山那边的人，一时半会儿的也不值当当地政府大动干戈的在这条河上架一座大桥起来。 “行吧，人能过得去就行。其他的再想办法，办法总比困难多。” “就是这么个道理，太远的事情咱们不去想，就想眼面前的能靠谱一点的。 哪怕就是铁锁桥，能修起来已经好哪去了。首先得益的就是咱们这边上学的娃儿。汛期的时候不怕涨水，冬天的时候也不用踩着冷水过河，冻的跟啥一样。” 他们前几天才在河口那里重新架了一座木头桥，暂时给来往过河的学生用。年年都是这个样子，上学的娃儿恼火，他们大人也恼火。这两天那个温度跳下去整个人腿都泡麻了，等把桥弄好，下水的人上来半天腿都没知觉。 “你大哥他们应该要回来了吧？东北那边已经冷得很了。” “前天打电话回来的，说准备动身往回走了。” “没说那边效益咋样？” “那我没问，回来了就知道了。” 走的时候他给留了个号码，为的就是联系起来方便。这么长时间人家也没有往他这打，每次都是他大嫂去村委会那边用公用电话给打过去。 也就是前天可能打算要回来了，打到他手机上。刚好他大嫂就在跟前，就说了两句他就把手机给他大嫂了。效益行不行的，挣了多少钱这种事情他肯定不好问，那是人家两口子的事情。 家里男人要回来了，黄红月这两天都高兴的很。 一到放礼拜的时候，黄红月就会来的早一些，这个礼拜来的格外的早。 跟人说话的时候眼里都带着平时少见的笑容。 他们家有两个初中生，年龄相差都不大。放假之后在家里扯的扯猪草，洗的洗衣裳，已经能帮她分担不少。 当然相对应的负担也不少。 一个礼拜一个学生要20块钱的生活费。这个钱是交到学校食堂的，再加上来回的车费零花钱，差不多也得要三十块钱，两个就得六十块钱。 山里的人大多都有一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想法。但也有一部分抱着无所谓只要能把人养大饿不死就算是完成了任务的想法。 所以对上不上学能不能念出来书都抱着一种可有可无的态度。没有大人鞭策，全靠孩子自觉。能念出来书的人真的是少之又少。 他们家俩孩子的学习成绩都挺一般。虽然不至于考倒数第一第二，但也是在尾巴上。高中是没希望的，只能说把义务教育混满，把自己该尽的义务尽了。 以前一到放礼拜的时候她就发愁，放礼拜也就意味着又要回来了拿钱了。 但是这个礼拜她心情一直很好，因为她也发工资了，男人也要回来了。 第335章 驴屎蛋子表面光 但是这份高兴只属于黄红月一个人的，邵清芳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安明华早早的就给她打了电话，说过了今年过年不回来，要留在那边看工地，顺便找明年开了春之后要干的活。 不止人没回来，钱也没有。因为工钱还没全部要到手，手上一点钱先给工人发了工资，然后还要留着给开了春的活兜底。出门在外处处都得要钱，想包点活，还要到处走动攀扯交情。 说是去外面挣钱了，可到最后弄的比在家里的时候还要紧张。邵清芳都不知道他这出去到底是对还是错了，还不如人家李明峰就在门上时不时的带人干点零活，拿钱还干脆利索。 有人欢喜有人愁。 天越来越冷，邵平杰回来的那天是家里边这个冬天第一次下霜，白花花的一层就跟下了雪一样。 冷的干活手指头都伸不直了。早上把豆腐点过了，魔芋煮过了，该送的送走，该压的压好就开始准备早饭，吃了早饭稍微暖和一点在干别的。 黄红月正在灶房里跟安玉梅做饭。 听见外面有人在说话还没在意，之后就听见安小五的声音：“大嫂，你看谁来了！” 在灶台后面烧火的黄红月麻利的站起来出去看了一眼，就看见已经到院子里的邵平杰。 出去了不到一年 但是感觉好像走了很久了一样。 再看吧，又好像没怎么变。走的时候背着蛇皮口袋铺盖卷儿，回来的时候背了一个深蓝色帆布大口袋。身上穿的还是走的时候那身半新不旧的袄子。 正在跟邵清芳说话。 听见安小五喊黄红月，他就朝灶房门口看过去。 两口子在那里两两相望，黄红月半天才憋了一句：“在外面跑了一年的野人，回来还能找到自己的家吧？” 邵平杰历来就是一个话少的，被自己婆娘打趣，当着外人的面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笑了笑：“咋能找不到呢？”只是出去的时间长了一点，又不是老年痴呆失忆了。 安小五招呼他：“先进屋去烤烤，火边上暖和一些，坐在那里跟大嫂慢慢说。” 从邵平安不念书离开家去打工之后，邵平杰跟这个弟弟就再没走近过，后来回来之后平时来往也少。 这会儿还是头一回进他们家灶房烤火 不止烤火，还要在他们家吃早饭。 黄红月把他的背包接过去，先放进堂屋，然后去灶房继续忙。 黄红月道：“今天你刚好赶上了，吃菜豆腐面节节，东北那边应该没有吧？” “那边没有，这个饭是个好东西，想了一年了，那边连浆水都没有，豆腐都是用卤膏点的，吃着总感觉有股怪怪的味道。” 黄红月边忙边跟他说话：“就你一个人回来吗？” “两个。安明武也回来了。”他们一共去了八个人。他们这个队上就四个，一个是他，一个是安明武，还有就是安明华跟他弟弟安明清。 安玉梅问了一句：“今年在那边咋样？” “还行，活能连上干。” 说着邵清芳也从外面进来：“那边该是冷的不行了。” 到这会儿了，回来的都已经到家了，她也彻底死心了，安明华今年是真的不打算回来了。 “确实是冷得很，早早的就开始落雪了，冻的跟啥一样。半个月前都干不了了，都想往回走，但是工钱一直要不到，就一直拖一直拖，拖到现在。” 邵清芳问他：“那现在呢？都要来了吗？” “哪能全要来。那些大老板看着都阔气的不得了，手底下这个工程那个工程。实际上都是驴屎蛋子表面光，拆了东墙补西墙。 要钱的时候比干啥都费劲。当然也有可能人家不差钱，就是压着不想给，想存在银行的使利息。 越有钱的人越会算经济账。我们又不是什么大的包工头，没有啥名气，手底下人也不多，人家还不是想拖就拖。” 就他们的工钱都没结完，还压了一部分在那，说是的明年开了春过去了给。 “那这么说起来还不如在屋里。在家里到处跑着找点活干，干一个算一个，干完就能结钱，还没有这么多事。” “有利有弊，家里面活跟不上趟，干完这个下一个就不知道到哪里去干了。而且家里边工价也低，跟外面没法比。 唯一的缺点就是钱不好要，不过你们安明华今天应该挣了不少。” “多还是少反正我是不知道。我都没见到他的钱长得是啥样子。他这屁股一拍跑出去都好了，家里老的少的都又不用管了。钱钱也没有，就跟家里也没有他这个人了似的。” “话也不能这么说，万事开头难，不管干啥起步都不容易，都得有个过程。熬过这一段，时间长了混熟了，认得的人多了，该攀的关系也都攀到位了，应该就会好很多。” 说着私下看了看：“邵平安呢” 黄红月的：“去送货去了天都还没太亮就走了” “他这算是熬出头干上道了。” 安玉梅道：“也不容易，起早贪黑的。这么冷的天，家家户户哪个不是睡到天大亮才爬起来煮饭吃饭，吃了饭才去地里。 他这天天都是四五点就爬起来，路上冻得硬邦邦的还得开着车去送货。” “那有啥办法，钱难挣屎难吃，自古都是这个理。轻松一点的赚钱的门路不是没有，关键是我们遇不到。除了吃苦根本就没有别的办法。” 安玉梅说着话手上也没闲着，麻利的把下饭菜都弄好了。这会儿人多做饭也做的多。反正天天都在打黄豆，烧豆浆。这一冬天他们吃的最多的就是各种豆腐。 要么就是豆花苞谷糊糊，要么就是菜豆腐切面片片。 今天是巧了，擀了两大张苞谷面切成了面条。 菜弄的也多，拌了一个包包菜，还有一个萝卜丝，炒了盐菜，还有辣椒酱。 这边弄好了黄红月就开始往锅里追火。等锅里彻底煮起来，就把面条煮进去，然后再切上一点豆腐丢进去，稍微煮一下就能出锅了。 第336章 有舍才有得 “我们吃饭不等邵平安吗？” 安小五道：“不用等他，他没个早晚，擀的面条留的有，等他回来了直接煮就行了。” 吃饭这种事情，饭熟了就吃，不用刻意的等哪个，除非逢年过节的时候。 天气冷，吃饭就不上桌子。尤其是早上的时候，都各自端着各自的碗，这样手上也暖和。 这边人多，烤火的地方坐不下，安小五吃饭一般不会在这边，因为还有一个小崽子得在边上照看着。 弄了个小盘子把菜一样拨了一点端着碗去了堂屋 堂屋放了一个火盆，小鱼已经起来了。那会儿才刚刚给穿戴好，这会儿躺在那个车子里面在那啊啊哦哦的叫唤。 刚开始的时候安小五不习惯，天天一闹腾她饭都吃不下去，现在听见她的声音直接都可以下饭了。 吃完饭邵平杰就避开人悄悄问黄红月：“生的时候我没在屋里，办满月的时候也没在，你说我这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是不是该意思意思？” 黄红月问他：“你想咋意思意思？” “我看外面那些人头一次见小娃儿都要给红包 。” 黄红月惊讶的看着他：“这不逢年过节的给啥红包？ 办满月酒的时候，我给拿了东西，又挂了礼的。” 邵平杰想了想：“还是给一个吧，就是那么个意思，你不要在那里说。” 一个是他今年多少挣到的一点钱，手头上宽裕了人自然也就大方了。另外一个是他媳妇一直在这边干活，他虽然话少，但是不傻，也知道有些关系是要搞好一点，对自己才有好处。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又不多 就给十二块钱，月月红，图个意思。” 其实也不算少了，正儿八经的随礼才给十块钱。 黄红月却心疼的要命，这都抵她差不多两天的工资了。 “你带回来了多少钱？看把你穷烧的样子。” 邵平杰道：“今年还行，还有一千多块钱没算完，带回来了三千。” 工地上管饭，他又不抽烟，又不喝酒，根本就没有另外的其他开支，所以基本上都攒了下来。 这钱他都不敢往身上装，怕火车上不安全。 “我就留了个车费，走之前安明华带着我们去了一趟邮局，钱直接打在你折子上了，你回头抽时间去邮局查一下。” 累死累活一整年就三千块钱，这钱是多少力气和汗水换来的。 但是对于黄红月来说已经不少了。这是他们这些年来挣钱最多的一年。一听他这样一说，给出去的那十来块钱也就不心疼了。 安小五也是意外的不行。邵平杰居然一回来家就主动的给小鱼红包。不愧是到外面去跑过的人，跟一直待在家里的就是不一样 ，他们这里谁会去讲究那个呀？又不逢年又不过节又不是啥特殊的日子。 “大哥的心意我领了，但是这个钱我不能要，都不容易，你在外面也辛苦的跟啥一样。” 黄红月直接塞给她：“这是你大哥的心意，邵平安也是他打小疼大的，生的时候没在家里办，满月的时候也没在，他这个当大伯的总要意思意思。出去跑了，这都快一年了，回来也跟他大侄女分享一下。” 说完就直接给安小五塞怀里：“给你就拿着吧，都是爽快人，不做那些面子功夫，推来推去的干啥？” 想开了其实又没啥，相处好了，你来我往的都不止那十块八块的事儿。 老三他们两口子确实是挺大方的，那她也不能过于抠抠搜搜的。 安小五就只能收了。 吃完饭邵平安还没有回来，邵平杰也没打算在这里等他回来。跟安小五招呼了一声，又跟黄红月招呼了一声：“那我先回去了。” 家里都是活，不止得扯猪草还得上山去砍柴。 黄红月把钥匙给他：“砍柴先不着急。你要回去的话，先去把地里的萝卜菜扯一些回来，我感觉下午都不够。” 这个时候正是给猪催膘的时候，她一天到晚忙的也没办法精心照顾。家里那两头猪都没怎么长似的。 邵平杰应了一声，背着个口袋就走了。 出去了一年回来这个路一下子整宽了这么多，直接都通到他们门跟前了，平顺的看着有点不习惯了。 到家的时候太阳也才刚刚出来不久，邵平兴他们两口子都还没有出门去干活。这会儿在家里干啥呢？吵架。 刚刚到院子里邵平杰就听见了邓小麦的声音。 在骂邵平兴。但是那话里话外的一点也不像只是骂邵平兴，反而像是骂给姚国英听的。 “吃饭的时候人不少，干活的时候就没有人了。干啥啥不行，这一辈子就这样，一眼都能看到头了。 别人家的日子是越过越好，我们家这一屋人全是累赘，越过越倒回去，这辈子都这样了。 真的是瞎了眼脑壳进了水才找了你这么一个窝囊废，啥忙都帮不上，一天到晚净拖后腿……” 邵平兴大概是被骂习惯了，坐在门口靠着墙，耷拉着脑袋一语不发。 他知道原本不是冲着他来的，他只要一开口，那势必更恼火，直接没完没了。 听见脚步声一抬头。就看见了邵平杰：“大哥你回来了！” 邵平杰应了一声，在自家门口停下来，拿着钥匙开了门。往他那边瞅了一眼：“大早上的又在闹啥呢？” 他走之前就总是吵吵闹闹的，这都这么长时间还这样。一回来就能碰见，这个吵架的频率挺高啊！ 以前都说他媳妇性格要强，是个不好相处的母老虎。 老二这个媳妇也不差啊！ 邵平兴有些尴尬：“还能闹啥？反正一天到晚就没有一个顺心的时候，看这个也不顺眼，看那个也不顺眼。” “妈呢？” “在她屋里呢！”原本是在灶房里坐着的，那边有火稍微要暖和些。谁能想到吃完饭起来放碗的时候没放稳，碗从灶台上掉下来。 他们灶房里的地面还是泥巴地，但是那个碗掉下来就碎成两半了，一下子就把邓小麦给惹火了，闹了这一早上。 “吃了饭了没？” “刚刚才吃过，你吃了没有？” “吃了，回来的时候你大嫂不是在老三那里，我刚好就在那边混了顿饭，吃了才回来。” 第337章 一天到晚哪那么多事 邵平安回来的时候邵平杰刚走没一会儿，真的是不巧的很。 安小五边给他弄饭边跟他讲：“你大哥回来了。” “怪不得，我看大嫂高兴的在那里有说有笑的。” “还给了小鱼见面礼，十二块钱。” 两口子突然一下子大方的让她有点不习惯了。 邵平安也有点惊讶，随后回过神道：“给了就接着吧，记着就行了，以后找时间还上。”看来老大今年效益不错。 因为邵平杰回来了，黄红月就不用两头跑了。家里的猪草不用她管，猪也不需要她喂，安安心心的在这边干活。 等到回去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天黑了。 “天天都忙到这个时候？” “今天的都算早的了。” 冬天天亮的晚黑的早，这会儿也不过六点多的样子 黄红月在板凳上坐下来烤了烤手。 邵平杰问她：“他们家现在这么忙？” “忙，忙的跟啥一样。每天光黄豆现在都要整两百斤。别的就不说了，就说豆腐一样，一斤黄豆三到四斤豆腐，你算算他每天要送出去多少东西。 我天天早上四五点就过去，几个人在那边把豆腐给点了，魔芋给煮了装上车，煮了早饭吃了回来才喂猪喂鸡，然后去地里面扯萝卜。 还好今年撒的萝卜多，本来是想着多了的话卖给他们的，结果一点都没能卖成，全部留在那里搭着洋芋喂了猪。 弄完就赶紧得过去，衣裳都是堆在那里丹丹放礼拜回来洗。” “他们是一直这么忙，还是就冬天这段时间？” “那不知道。平时的时候小五她二姐一直在那边给帮忙，还有你幺爸他们家春梅也是在那里长期干的，我跟邵春芳是后来他们忙不过来临时被喊过去的。 我今年麦子都没种，苞谷杆子都还没砍，还在地里。说是要忙到年底快过年的时候，到时候再抽时间去砍吧。砍了开了春栽洋芋，剩下的都点成早苞谷算了。” “也行，开春我刚好把地什么的都耕好，省得到时候你找人帮忙了。反正你自己算个账，看看咋合适咋来。 种庄稼没用，种不出来的钱。两个小的都在学校里吃，家里就你一个人能吃多少米面。 开了春他们那边要是还需要人你就继续去干呗，能挣到钱的话猪就不喂了。 想喂的话就喂个过年猪就可以了，门边上撒点菜，弄点苕藤子，也不需要一天到晚花时间去扯猪草 。 只要他那边一直需要帮忙的，田里面你连秧都不要栽了。那玩意比麦子还麻烦，能种的就都点成苞谷。” “那也得看看开了春人家还要不要人再说，总不能钱挣不到庄稼也黄了，那像个啥。” 两口子正说着话，外面突然传来姚国英的声音：“来来来，刀给你，你厉害，你有本事来把我老太婆给杀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么折磨人想干啥？我哪点对不起你了？” 黄红月有点惊讶，往外面看了一眼。 “我还当她现在真的没有脾气了，不管老二媳妇再咋折腾都不会再吭声了呢。”搞了半天，脾气还在，还是会撒泼的。 “啥意思啊？” “意思就是这大半年三天两头都闹，就没见她吭过声，这还是头一回，真的稀奇。” 黄红月瞅了瞅自家男人：“该不会是因为你回来了？” “跟我有啥关系？”邵平杰去兑了洗脚水：“她现在跟老二他们过日子，我还能管到人家家里去了？上午回来的时候我就听见老二媳妇在那里吵吵的厉害的很，下午我出去忙了没在家里，啥时候消停的不知道，这阵又开始了。” 也不知道这些女人一天到晚哪有那么多事的？还不够累还是咋的？ 当然这话他只是在心里面想了想，没有说出来，只要说出来黄红月肯定又不愿意他。 外面一下子就热闹起来，姚国英忍了这么长时间，既然已经开了口那自然是做好了大闹一场的准备的。 她一直觉得老二过得不容易，自己过来能帮衬他。田地也能跟过来，家里田地多了，勤快一点，日子也能好过。 咋算她过来了都是好事。谁知道邓小麦这个贼婆娘一天到晚的看她不顺眼。有好处的时候屁都不放，稍微一不顺心上蹿下跳的总觉得她是个累赘。 她就算是跟这两口子过也没给他们添多少麻烦。她一天能吃两碗饭，老大跟老三给的口粮她一年都吃不完。更不要说还能帮他们看着娃儿煮个饭。还要咋的？给脸不要脸！ 邓小麦这一年多脾气真的见长。一个是邵平兴的纵容，还有一个就是姚国英一般不吭声，她就越发的放肆。 说不来是什么心态，反正只要不顺心就要指桑骂槐的骂半天。就算是不开口骂人说话也是阴阳怪气，戳了这个戳，那个就没有个正常的时候。 完全记不起来她这会儿种的地是老太婆给带过来的，娃儿是老太太给带着的。也完全忘了当初也是她自己点头愿意接待的。 人到家里来了她却总觉得多了个负担，总觉得让老大家和老三家占了便宜。 早上因为姚国英把碗摔烂了的事情她在那里吵吵，闹了半天姚国英没吭声，后来两口子扯的扯猪草砍的砍柴都上山去了 。 晚上这会儿刚刚吃完饭，邓小麦发现娃儿又尿裤子。也不知道啥时候尿的，反正都泡红了，又开始吵吵起来。 姚国英估计应该是那阵做饭的时候她没顾上照看 再说了，小娃尿裤子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一岁都没有，尿在身上是啥稀罕事啊？ 而且邓小麦回来到这会儿也老长时间了，都在家里呢，尿裤子这种事情咋能怪到她一个老太婆身上。 她是瞎，那其他两个活生生的都是瞎子吗？ 安小五是第二天黄红月过来之后说起来才知道昨天晚上的阵势那么大，把邵家本家的人都惊动了。老太太直接往邓小麦身上撞，不愿意活了，说让邓小麦把她给弄死算了，邵平兴拉都拉不开，还被邓小麦挠了脸说他是个窝囊废。 姚国英直接气疯了口口声声撵邓小麦滚，说邵家不留这样的恶婆娘。要这样的女人有啥用，自己的娃自己都不管，一天到晚生了一张贱嘴 。 不知道娘家生下来咋教的，是不是光生不教，不然的话咋养出来这么个嘴上缺德没有教养的东西。 第338章 老房子那边出事 黄红月在那里说的热闹，几个女人听着都觉得有意思，反正事情没轮到自己身上就能当热闹看当故事听。 安小五问：“最后咋弄的。” “还能咋弄的？幺大过来把老二狗血淋头的骂了一顿。然后问他能不能管住自己婆娘。 老二不敢吭声。他媳妇儿还攒劲的很，让幺大不要多管闲事，管好自己家一亩三分地就行了。 幺娘一下就来火了，指着她鼻子骂了一顿。 然后问邵平兴到底是个啥意思？不要在那装死，同着大家都在，要么以后把自己婆娘的嘴巴管住，要么就说个清楚明白。 觉得老太太是个累赘了那就把话说清楚，让老太太自己过。他拿的老太太那些田和地都还回去让她自己种。以后他就跟我们一样，该给钱给钱，该给粮给粮。 邵平兴又不是个棒槌，他哪能愿意啊？转身就去问邓小麦同意不同意，到底要咋办？ 邓小麦不想要老太太，但是又舍不得那些田地，还在那里混闹。把邵平心气急了抬手就给了一巴掌。反正到了大半夜才消停，最后又是不了了之了。” 清官都难断家务事，邵忠明能咋弄？他就算是开口让姚国英再分出去自个儿过自个儿的。就她那眼睛那个样子也能把田地种得出来才行啊！ 还能咋弄呢？就这么稀里糊涂糊弄着过。过一天算一天，哪天眼睛一闭断了气就消停了。 也不知道他这个嫂子到底是个啥命。跟这个媳妇搞不到一起去，跟那个媳妇搞不到一起去。 原先跟老大家老三家的还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个老二找的这个媳妇，真的，都住在一堆一块的，时间长了太清楚是个什么玩意了。那个心眼子简直了，队上没有哪个人能比得过她。 就连黄红月都甘拜下风。 黄红月是别人只要不招惹她她还是很好说话的。但是她这个妯娌就不一样了，那真的是一天到晚都有事啊。 就算是没有事找都得找点事情出来。好像哪天不吵不闹那一天日子就过不去，太阳就不能落山，天黑不了一样。 正说着话呢，邵春梅就在那里吆喝：“嫂子你们看，那边来了好几个人，该不会是来修桥的吧？” 架桥这个事情在队上已经嚷嚷了这么长时间了。只要看见大队那边有人过来，门上几个女人都要激动半天。 “你爸没说啥时候动工？” “这些事情他咋可能在家里说呢？ 我哥前两天还问他了，一口一个不知道，啥都问不出来。” 这一次河坝里来了七八个人，没有一会儿功夫挖掘机跟推土机也到了。 站在他们门上看的清清楚楚的 。 韩丽娟抱着安文瑞过来站在他们院子口上也在往对面看：“这回应该是真的动工了。” 铁锁桥这个跨度架的还挺宽，直接从河对面那个山根脚下边刨了地方准备弄桥墩。 这一头桥墩就放在了往杨树湾去的那个路口。 河边上的动静当天下午几个队上的人都知道了。但凡得闲在家的男的都扛着锄头拿着铁锨兴冲冲的跑了过去。 三个队上的人从来都没有这么自觉主动过。可想而知他们对这架一座桥的渴望之心有多重。 虽然只是个铁索桥，但是弄起来了到汛期的时候不怕再涨水了呀。再也不用年年到了十一二月份的时候都要去砍木头在河上面架桥了。 准备好的材料都还没有拉到位，需要垒桥墩用的石头什么的被三个队上的村民都已经合伙弄了七七八八差不多到位了。 就是这个时候村上又开始收钱。 这就要命了。山里面一年到头都没有什么来钱的路子，全靠喂两个猪种点地。上一次修路挨家挨户的才收了两百，这才没多久又要开始收钱了。 骂邵忠明的人不在少数。 邵忠明也只能装听不见。 他干这个这么些年也没少挨骂。想要不挨骂也简单，那就当个算盘珠子上面拨一下他动一下就行了。就拿那么点微薄的工资犯不着。 但是这会儿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个骂就只能他挨。 上面拨的那点钱又不够。别看只是个铁索桥，材料贵的跟啥一样。 上面铺的板子也不是随便整点木板子铺着就行了，那基本上都得钢板，免得还没有用多久就散架了。 用的水泥钢筋这些不都得钱？ 还有别的机器，还有请人家专业的人过来干活，给人家开的工资。 这个事情说白了就是村上起头干的，上面拨款虽然给了个指标，但是还不知道哪辈子能拿到手。要不从下面队员手上收点钱下来，他邵忠明能给贴得起吗？ 这一次他也没多收，还是一户两百块。这边三个队积少成多。 反正这个钱啥时候收上来材料啥时候运输到位，这个桥啥时候就能修起来。想拖着赖着的就等着被其他人谴责吧。有拖后腿的就有积极分子，大部分人还是想尽快把桥修起来，来往方便一些。 就这么起了个头，就热闹了一两天又撂在那里了。 “上一会儿我就听说钱没收齐，这一回我估计更够呛了。我们这边队上的人手里要是那么宽裕，也不至于把日子过成这样。” 安小五是邵平远上门来收钱，就直接爽快利落的把钱给了。但是其他人就不好说了。 邵平安道：“多了没有，几百块钱总还是有的。说白了就是都想占便宜，心里都有自己的想法。都想着能拖就拖一拖能赖就赖一赖，只要把桥修起来总不可能一天到晚有人坐在上面看着，还能真不让他们过了。” “照你这样说的话，这回犯这么大动静，估计又得不了了之了。” “不一定，都已经到这份上了。势都架起来了，应该能成。” 两口子正在屋里嘀咕着就听见有人在吆喝他们：“邵平安！赶紧的，赶紧回槐树坡去，你们家老房子那边出事了！” 来喊人的是最近被自家老子使的呼呼转的邵平远。 听他声音喊的这么急邵少平安被吓了一跳，招呼了一声：“哥，咋了呀？” “你妈想不开上吊了！”挂上去的时候家里也没人，等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凉透了。 门上的人都愣了一下。 安小五拽了邵平安一把：“赶紧的回去看看到底咋回事。” 说完喊了安玉梅一声：“姐你帮我看着小鱼，我也得过去看看。” 不止她，黄红月也跟过去，一路上几个人步履匆匆，邵平安才问邵平远：“到底咋弄的？” “你回去问问你二哥吧，我们这门边上的人多少知道一点，但是也不那么清楚。” 第339章 害得他妻离子散 “你妈前不久不是跟你二嫂吵架了吗？闹得凶的很，你死我活的。她让邓小麦滚，邓小麦让她现在就去死。多的我也不能跟你讲，我就只能跟你讲讲我们听见的，我这个人也不会说话，反正当时骂的都难听的很。 后来闹的不可开交，我爸妈出来把你二哥训了一顿，你二哥转身就把邓小麦扇了一巴掌，邓小麦当天晚上抱着娃就回娘家了。 去接了两次都不回来，有没有被邓家那边的人收拾，我不知道。我是听说这边的人放的话，除非你妈给邓小麦赔礼认错，亲自去接。 你妈又不愿意，就在家里跟你二哥耗着。耗着耗着娘俩就吵起来了。你二哥说你妈是个祸害，害得他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活着就是个祸害。 这都是昨天的事情了，后来又发生了啥我也不清楚。 你知道的，我们最近忙的跟啥一样。为了那个桥跑了这家跑了家，求爹爹告奶奶的想把钱收上来，赶紧动工。 早上吃了早饭我就出去了，回头去的时候还没到跟前的就听见有人吆喝，说二娘在你二哥他们堂屋里上吊了。 你大哥跟你二哥应该都上山砍柴去了，都没在家里。我爸让人去山上找了，这阵应该到了吧。 邵平安只觉得脑瓜子嗡嗡作响，上吊了，家里也没有别的人看见，十有八九是没救了。 他只觉得一口气压在心上半天都缓不过来。他对他妈其实也是一肚子意见，心里气大的很。但是心里气再大那也是他妈。 你要说是七老八十到了岁数该死了也就罢了。她是年纪轻轻的才刚刚60出头的人，说没就没了？ “你慢点！”安小五眼疾手快的抓了他一把把他拽住，不然的话脚挂在石头上面少不得要摔一跤。 安小五也烦的很，她也不喜欢姚国英，只觉得人不在跟前自己就利索了，眼不见的心不烦。 但是她也没想到那么要强的人竟然突然想不开去上了吊。以后别人只要说起来人家就会讲，一个娘养三个儿能养大，三个儿养一个娘养不了，还逼着老娘上了吊。 这件事虽然是邵平兴引起的，但是他们谁也逃脱不了干系，这个名声他们得背一辈子。 还没到门口就听见门上的动静大的很 邵平杰在揍邵平兴。 人已经死了，还是这么个死法 ，当儿子的谁也不能接受，谁也不能愿意。 邵平杰回来给他妈买了一件袄，前天还还去劝了姚国英：“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管那么多闲事干啥？你把我们都养大了，现在不管好坏都成家了。 过成啥样都是自己的事情。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一天到晚也没见你闲着。没见你享一点福，到最后一点好都落不到，落的尽是埋怨，你图个啥？ 实在不行就幺大说的那样，趁着我们都还在家里，找人在你那个屋里再收拾一下你自己开火。这边不是接自来水了吗？再拉一根管子拿到你屋里，直接流到你水缸里。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一个人过起来多安逸。你吃的又不是他的米，干啥非得去受他那个气？” 姚国英就在那里哭：“人家都说养儿防老。我养了三个儿到最后没有一个要我的。我这一辈子真的活的太失败了。简直是丢人现眼，活着还不如死算了。” 邵平杰当时只觉得她只是说说而已。队上的这些女人一到这个岁数都会来这一套，一哭二闹三上吊，简直就是无师自通。 “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哪个不愿意要你了？以前一大家子在的时候你跟黄红月不对付。后来你跟老三去了，你跟老三家的又不对付。这会儿回到老二家来了，还是过不到一起去。” “那还能都是我的错？” 邵平杰是个嘴笨的，不知道该怎么跟她掰扯。 “这不是错不错的事，牙齿跟舌头还要打架。住在一起时间长了肯定有矛盾。所以你分开多好。 你自己能种点菜地就种一点，种不了就不种，我们三家每年给你点零花钱，给你点粮食你都吃不完。干啥非得凑到一块过呢？” 邵平杰没觉得自己说的话有问题，过不到一起去就分开过，这是个什么大事情？他们又不是说不给她养老了，不可能让她缺吃少喝的。” 劝了半天，觉得他妈油盐不进，哭哭啼啼的让他招架不住，只能该干啥干啥，剩下的就看他妈自己怎么想怎么选择。 谁能想到还没过两天老太太真的做出选择了，真的不想活了。 想着昨天老二说的那些话邵平杰就觉得他妈就是因为邵平兴说的那些混账话才想不开的。不然的话咋可能会上吊？ 好死不如赖活着，那口气那么好咽的。把自己挂上去那得多大的勇气。 再说他妈是啥性格这么多年他还是晓得的，那从来就是一个性格要强的。不管是跟家里人还是跟外人，这么些年没少争吵过。也没见哪一回想不开，不想活了的。 到这份上，在他心里所有的错都在老二身上。 门边上几个人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 到最后还是把两个人给拽开了。 邵平安到门口的时候已经消停了。 邵忠明气的跳着骂：“你妈还是躺在那里的，你们两个这又是要干啥？棺材置办了没有？寿衣给买了没有？后事要咋办？现在都有数了没？ 一个个早干啥去了？但凡能孝顺一点你妈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吗？ 还有你，邵平兴你自己干的啥你心里有点数。人已经在这里躺着了，还不滚去邓家把你媳妇弄回来？ 问问她还过不过，要过就麻利的给老子滚回来披麻戴孝送你妈最后一程。 要不回来，要么你们两口子离婚，要么你邵平兴稀罕媳妇你就去邓家的倒插门去，不要在这边丢人现眼败坏我们邵家的名声。 八辈子没见过媳妇，离了女人不能过了还是咋的？” 这一天天的都是啥玩意事，咋就都叫他给遇上了。 第340章 不让人好过一点 姚国英这才六十出头，别说棺材，做棺材的材料都没准备。毕竟她这还年轻，这个年纪谁也不可能早早的把棺材做了放在家里面占地方。 至于寿衣啥的那更不可能这么早准备。 所以这会儿都得现去置办。 人仍旧停留在邵平兴家堂屋里，用一根门板搭在长板凳上，就暂时的那样放着。因为是上吊死的，死相有点渗人，所以脸上还搭了一张白布。 邵平安吸溜着鼻子上前磕了个头，跪在那眼泪啪啪的掉，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是啥心情。 难受也好，后悔也好，都已经这样了，人死如灯灭。 活着的时候再怎么偏心眼，那都是他妈。现在一闭眼，他就没有妈了。 门上就他们本家几个长辈和兄弟在，邵忠明在外面说话，时不时朝屋里看了一眼。 邵平安在屋里也没待多久，伸手把滚下来的眼泪擦了，剩下的憋回去，站起来就往外面走。 跟安小五说了一声：“我得先去镇上把棺材和寿衣给买了。” 辛苦了一辈子，不能断了气之后连这些玩意都没有。 “你回去自己拿折子，还在那里呢。家里现金不多，你去邮局那边取吧。” 邵平安又跟邵忠明说了一声。 邵忠明缓了一口气：“你先去。” 随后叉着腰喊着邵平杰：“老三说他先去定棺材。你去请人，先去找先生过来给你妈看期。” 至于穿衣裳，也得等衣裳买回来了再找人。反正都已经断气这么长时间了，人都冷了，也无所谓了。 姚国英没有娘家人。她是东北人，早先邵平安他爸过去支援建设的时候在那边认识结的婚。后来返乡之后她就跟着过来，这么多年跟娘家那边再没联系过。这回想联系也联系不上，这么远，联系了也不起作用。 队上哪年冬天不死人，酒席不管办的好坏都是热热闹闹的，从来没有像姚国英死了这一回这么压抑。 尤其是把她放下来的那几个人，亲眼见到她吊死的样子，真的连续做了几天的噩梦。 邵平安开着三轮车去镇上的时候一路上脑子都是恍恍惚惚的。 找了卖棺材的地方，定了棺材，人家会给送过来。然后马不停蹄的去买了寿衣，买了棺罩之类的东西。临时要点的香烛，烧的纸钱，要用的炮仗，还有他们本家立刻就要带的孝布都一次性买了回去。 全不全的他不知道，反正给人帮过忙，大概知道一开始要用这些。 等他回去之后，门上已经有不少人了。 邵平杰已经把阴阳先生请来，先看了时间，又去山上他们定下来的地方看了坟地的位置和方向。 这边人死了一般都是三天，但是姚国英这个死法不对，时间也不对，所以得七天，还得准备公鸡除煞。 邵平安跟安小五商量：“让先生再找几个人过来念念经，给超度一下吧！” 安小五没有意见，看着邵平安通红的眼睛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觉得他想怎么做都行，毕竟那是他妈。 即便这都是面子功夫，死了的人什么都感觉不到了，说白了就是做给活人看，给自己安个心的。但是安小五觉得能让邵平安的心里安稳一点，花点钱也无所谓。钱挣了就是留着花的，就怕想花没得花。手上有，该花的就花，花完了再挣。 但是这个事情邵平安一个人说了还不算。 兄弟三个，就一个妈，活着的时候要一起共同抚养，死了之后安葬肯定也得一起。 反正邵忠明是这么个意思。 “不管是棺材也好还是你买的这些东西也好，你可得记个账，还得同住你大哥二哥晓得。 到最后你们自己还得算个账。 你不要忘了你是去给人家安家上门的，家里不管是房子还是田地你都没有。 最后安葬老人这个事情说白了应该是你大哥和二哥的事。你要想尽一份心跟他们平摊也可以。 关键问题在于这个事情还得他们拿主意，他们扛大头。你不能啥事情都往你身上揽，到最后你自己吃了亏人家还觉得你活该。你们两口子挣钱也不容易，到最后你吃亏，人家安家人跟你一起吃亏。” 要别人，他真的懒得说这些废话。但是邵平安不一样，这娃儿打小就老实。就到这会儿了大小也算是个生意人了也没有多精明，依旧憨厚的很。邵忠明看着都有些不忍心。 邵平安跟他道了谢，转身就去找邵平杰说找人念经这个事情。 他们这边都兴这个。家里老人去世了都要热热闹闹的送走。人家在家里放三天都要请人念经，他们这要放7天，总不可能就这么冷冷清清的一直在家里放着。 邵平杰还没开口黄红月就把话接了过去：“这个事情你也不止给你大哥说，还有邵平兴呢。你买的那些东西记个账在那里。到时候该是多少钱三家平摊。至于清先生念经这个事你打算清多久？一晚上还是两晚上？想清楚了再弄。” 真的是， 他们今年好不容易去外面辛辛苦苦的挣了点钱。她都还没有来得及去银行查看，一转眼就要花出去，想想就来火。 真的是不想让人好过一点。 邵平安道：“我是给人家安家上门的上门女婿，家里一根针一根线我都没要。所以我刚刚去买的棺材也好，寿衣也好，这些都是你跟老二两个人的事。 我让那边卖东西的给开了条子，花了多少钱在条子上写着。回头你们得拿给我。至于请先生念经这个事，请一天也好两天也好这是我的一份心意。我只是来跟大哥说一声，这个钱我出了。” 其他的他是不会管的，哪怕他们不办酒席就直接把老太太抬到山上去挖个坑埋了也跟他没有多大关系。 他大嫂说话说的倒是好听，还怪主动，三家平摊。但是她是不是忘了这个家里面任何东西都跟他邵平安没有关系。凭哪一点平摊？ 就凭他好说话，还是凭他把钱已经花出去了？ 那些零碎他是现钱买的现货，棺材钱那是过后去给的，他只是给了个定金。 第341章 意思到了就行了 邵平杰微微蹙眉，总觉得邵平安这话说的有些不太合适，但是又挑不出理来。 半天才道：“你大嫂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着你们挣钱也不容易。她活着的时候你也尽心了。 虽然这一次事出突然，她走的过于早了些。但是已经这样了，活着的人还得继续过下去。有些面子功夫能省是可以省的。” 邵平安点了点头：“大哥的好意我心领了，就这样吧。” 不管老大两口子心里怎么想的，他承认他大哥说的话是有道理的。但是他这话阵心里真的特别难受，就想做点啥让自己心里能好受一点。 那边来帮忙的人已经七手八脚的帮着给姚国英把衣裳穿上。 脸上搭着的白布由始至终都没拿下来。要是拿下来估计都没有人敢到跟前去给她穿寿衣。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姚国英上吊的事情在整个上坪都传开了。 好端端的人突然上了吊那总是有原因的，啥原因呢？邵家知情的几个女人你一言他一语的就给说的七七八八了。 话从开春邵平兴家的满月酒开始说起，那可有的说了。 但是说一千道一万那就是被邵家老二两口子逼死的 那可不是两个啥好东西。 姚国英没吃他们的没喝他们的，另外两个娃儿给的有粮有钱，还有自己的田地，还能给他们带娃儿煮饭。 但是邵平兴那婆娘就没有哪一天是消停了的。 至于邵平兴这个当儿子的，屁都没见放一个。 所以邓小麦那婆娘之所以那么恶那么狂都是邵平兴默许的纵容的。 都是端碗叫娘放碗就骂娘的畜生。 邵平兴去邓家的路上一路上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 他不知道能不能把邓小麦接回来，不知道回去之后又咋弄。 他没想过他妈会想不开上吊。 谁家过日子不吵架。就他们家早先没分家住一起的时候，他大嫂不也是三天两头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现在倒好，吵个架去上了吊，叫他后半辈子都抬不起头做不了人。 邵平安已经不去想他妈是咋死了的，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一心只按着自己想的去做。 老大也好，老二也好，随便他们咋弄，他把自己想要做的做了就行了。 也就是人家说的，求个心安。 跟安小五说了一声，趁着先生还没走，去跟着商量了一下念经超度的事情。 安小五这会儿也是懵的。他 她经历的事情不少了，但是这种事情还是头一次，都不知道该咋弄才好了。 人是停在邵平兴他们家里的，死也是死在他们家里的，死之前也是跟他过的。 按理说这会儿人断气了，大小事情应该他们家来弄，就算是邵平杰两口子也是过去给搭把手。 可是这两个一个早早的就回娘家去了，还有一个被邵忠明骂了一顿之后也去了邓家。 一个当家管事的人都没有，黄红月只能沉着脸跟个陀螺似的转，一会儿给找这个一会儿给找那样。 安小五是一点忙都帮不上，站在那都有点挡道。 暂时的需要帮忙的都来了。 这几天主要就是在他们后面的山上去砍树砍柴。红白喜事都是大事，办这样的大事光柴火都得用不少。五六个人拿着斧头柴刀上山最起码得两天。 孝子孝孙暂时的没有什么大事情，就是需要守灵。灵堂前面不管有没有人来拜祭是不能少人的。必须有孝子在边上看着，以防老鼠什么的咬坏了尸体。 如果有人来吊唁，孝子就得在边上跪着陪着一起烧纸。 安小五陪完的一轮就开始涨奶了。她跟邵平安说了一声：“我得回去看看小鱼儿，给她喂一次，等阵再过来。” 邵平安想着家里那一摊子：“你晚一些再过来也行，这边暂时没什么事。” 操心他大哥在。守灵的话他大嫂在他也在，还有几个堂兄弟都在。轮换着来没有什么大问题。就算他二哥去邓家一去不回来了也没有问题，他们也能把他妈稳稳当当的安葬了。 至于老二两口子要咋弄，他不知道，看他大哥咋说，看本家的长辈咋说。 要都不想做那个恶人不管的话那就那样吧，他也不想管。 人在做天在看，连自己老娘都不能善待的人还能是个人？总会遭报应的。 “那，”安小五犹豫了一下：“要把小鱼带过来吗？” “不了。”邵平安拒绝了：“她有孙子孙女，小鱼只能算是外孙女，出殡那天来一下就行了。”意思到就行了。 他妈活着就不喜欢小鱼，觉得她姓安不姓邵，连看都没去看过一眼，他又何必呢！心里再难受也不能折腾自己的娃儿。 安小五这才急匆匆的走了，平时总是不够吃，但是一阵不吃感觉又不行，奶胀的都往外溢了，走路都有点疼。 离开邵家院子的时候她就把头上的孝布拿下来折了折揣在兜里，胀鼓鼓的。 家里边这会儿除了她二姐还有邵青芳和邵春梅在。 他们走了，家里该干的活也不能少干，要做的东西都是头一天安排好的，根本闲不下来。 到出殡前一天，邵清芳和邵春梅肯定也要去的。但是这会儿她们暂时可以不用去，在这边该干啥干啥。 韩丽娟也在这边。反正门对门，安小五他们门口的地势还要高一点。坐在他们院子里一眼就能看见对面。她过来串门连自己家里的大门都不用关。 门口有疙瘩火，干活的人都坐在火边上。她也把娃儿弄过来蹭个火。安文瑞放在车子里一手一个饼干放在嘴里啃，啃的满下巴都是口水。 她坐在那里织毛衣顺便跟安玉梅她们说话。 除了安小五，她现在最熟悉的就是安玉梅了，跟邵清芳她们也能说几句。 小鱼也没睡，躺在她的小车子里拿着拨浪鼓哐哐的摇。虽然是在外面，也没有什么太阳，但是山风也不算太大，车子上有罩子。 这是个爱凑热闹的小东西，可以不抱她，但是绝对不能把她一个人放屋里，不然那哭的还得了。 只要有大人说话的地方，吃饱喝足了她总能安分一会会儿。大人们聊天的时候她听见声音时不时的还哦哦啊啊的去凑个热闹，像是在附和人家一样 安小五回来的时候她们正在议论邵家那边的事情。 第342章 干啥跟自己过不去？ 邵清芳跟韩丽娟她们离的都比较远，知道的不多，邵春梅知道的就多了。平时不好说，说多了就成了是非。这会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也憋不住。 安小五在院子下面的路上还没进院子就听见韩丽娟在问：“那边啥情况了？” 她们想着既然这么远跑过来喊那应该没有啥大问题，谁想到那会儿邵平安回来拿东西的时候问了一句，却说是人已经断气了。 再多问都问不出口，又不是寿终正寝，是自个把自个吊死的，想想都吓人。 几个人都不明白姚国英这人到底咋回事，有啥想不开的非要去寻死。 跟儿子媳妇合不来，就不在一块儿。能给人家带娃儿煮饭还能把饭糊弄不到自己嘴巴里去？干啥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呢？ 安小五上了院子，在火边上坐下来：“吊上去的时候家里一个人都没有，门边上路过的人看见的时候已经没气了。这会儿把时间都给看好了，门边上帮忙的也都过去了。” “啥时候埋啊？” “说死的时候不对，撞煞了，要在家里放七天。” 还好是大冬天的，要是天热的时候七天不得臭的淌水了。 “那这边咋弄？”听见这么长时间，安玉梅就有点头大。 “该干的还得干，自己家里有事跟人家做生意的也没关系。人家要的货怎么着也得给供上才行。”不能因为过这个事情耽搁人家赚钱，把客户都弄丢了，他们以后喝西北风去。 “晚上邵平安估计要守夜，他要守夜的话早上我去送货。 就是这几天要辛苦你们了。” 邵清芳唉了一声：“这啥辛苦不辛苦的？这几天你应该是最辛苦的了。又要顾家里的生意，又要照顾小娃儿，还得顾着那一头。” 虽然大事情不需要她操心。但是她必须得在场。有些流程作为儿媳妇的必须得在跟前还得参与才行。 家里有长辈去世就是这样。什么时候不入土，什么时候那个坟头没有砌起来后辈人那口气什么时候就松不了。 安小五是打算下午天快黑的时候才过去的。但是安玉梅催促她：“小鱼有我们给你看着，你不喂奶的话就在那边呆着。到了晚上的时候你问问邵平安，需要不需要你守夜，不需要你就早些回来，我等你回来了再走。 要是需要你你也回来跟我说一声，我就不回去了，在这边帮你把她看着。”反正奶粉也在吃，半夜就是多起来两次的事。 送老人入土为安这种事也是人一辈子的大事，不管怎么样礼多人不怪，免得以后落人口舌。 小鱼太小了，老太太又是那么个死法，想想都觉得吓人。再说了，晚上冷的跟啥一样，天寒地冻的安玉梅怎么着也不可能让她把小鱼带过去。 安小五那会儿问邵平安也就是那么个意思。她自己也没有打算要把小鱼带过去。 所以回来给小崽子喂了个奶，看了一下干活的进度，然后又做了明天的计划。趁着天还没黑又去了上坪。 邵平兴回来了，邓小麦也跟着回来了，娃儿也带回来了。 原本是想把娃儿留在娘家的，甚至一邓小麦自己都不想回去。 但是她妈说姚国英是上吊死的，还是跟她吵架之后上吊的，除非她不打算跟邵平兴过了，要离婚的话那就不回去了。不然的话怎么也得回来送老太太出殡。 至于邵家本家会怎么样邓小麦她娘家也想不出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但是娃儿一定要带着，走哪都抱着。不看僧面看佛面，邵志诚是邵家的娃儿。有他在跟前，邵家本家就算是再怎么想找茬也得收敛两分顾及着娃儿。 再说了，这种事情法律管不着，娘家人过不来，本家能怎么样？人死如灯灭，死了就死了，什么都没有了，活着的还得看活着的。 除了他们自家兄弟妯娌，其他不会有人真的多管闲事为一个死人来当这个出头鸟去得罪人的。 邓小麦对自己的婚姻真的特别的不满意，太穷了，日子真的太难过，结了个除了男人一无所有的婚。 还有一个说瞎没有全瞎的老太婆整天在跟前干啥都干不利索，看着都恶心。 这就不说了，自己眼睛都那样子了，啥都干不了干不利索了还没有自知之明。还一天到晚的操心怪多，一会儿这个事一会儿那个事。 还想让别人听她的，受她的指挥。 她跟邵平兴咋过日子那是他们的事，哪轮到别人来指手画脚？ 但是她也没想到老太婆会真的想不开去死了，心里还是有点打怵的。 她怕邵平兴怪自己。 越没本事的人越会把事情的责任往别人身上推。 她跟邵平兴也过了这么长时间了，太清楚自己的男人是个什么性格了。哄肯定是好哄的，但是说担当吧，真的没有多少。 说到离婚这个事她心里就开始打怵了。 都结了婚了，娃儿都给人家生了，离婚她能落到什么好？她又没有多少文化，是个黄花大闺女的时候，结头一次婚都只能找到这样穷困的家，二婚又能找到个啥样的？ 所以，再怎么不情愿她还得硬着头皮跟邵平兴回邵家。 一路上两口子各有想法，谁都没有理会谁。 到家的时候，门上已经有好些人了。 刚刚到院子里，邵忠明就把他们两个喊了过去。 “当初是同住人说好了的，你妈是跟你们两个人过的。现在人不在了，怎么安葬这个事情你们得承头才行。 你大哥把先生找了，本家的人也都去请过了，安葬的日子都定下来。老三去镇上把必要的东西都买了，棺材也定了，明天就会拉过来。 要咋弄你去找你大哥商量清楚。你妈这么个死法别人没法说，你们两口子自己心里能过意的去就行。 谁都要老，谁都有那一天的，说多了没有啥意思，自己去体会就行。稳稳当当的把人送上山 不要再吵吵闹闹的闹笑话。 我该说的就这些，你们两口子要是再不听那我也不管了。反正跟我关系也不大，就算是笑话也笑话不到我邵忠明身上。” 第343章 离了女人不能活了 手上没有钱，办酒席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哪怕一切从简，把一个人从家里抬到山上去埋进去也很够呛。 帮忙的总是要找的，找来之后总是要管饭的。这会儿也不是早先吃不饱饭的时候了，这么大的事情酒席肯定是要准备的。准备这些东西，都得钱。 哪怕前几天不带客，也得给帮忙的管饭。 安小五傍晚过来了一阵，门上还是邵忠明他们老哥们几个。 弄了一大堆疙瘩火坐在那里烤火，在那谝闲传。 不管是结婚也好还是死亡也好，其实都是自个儿的事，跟别人关系都不大。 现在队上有个啥事都得找邵忠明，啥时候不结束他啥时候不得脱身，也是蛮恼火的。 年轻一辈里面还没有一个能接班的。 邵平安带着孝布也坐在边上，邵平杰这会儿在里面守灵。 邵平兴两口子进进出出的不知道在忙些啥。 安小五在路口上的时候就把孝布绑在了头上，过去招呼了一圈，挨着邵平安坐了下来。 邵忠明看了她一眼：“家里面忙完了？” “还没有呢，春梅回来了，二姐还在那。我过来看看有没有需要我的地方。” “这两天没啥活，你们该干啥干啥。但是灵堂前一定不能缺人，这个你们自己商量好。” “晚上要守夜吗？” “晚上守夜也不用你，他们兄弟几个足够了。” 守夜这个事情不只是儿子可以，侄子也可以 再说了，这个事情本来应该是邵平兴他们为主，邵平杰跟着一起张罗，跟邵平安他们两口子关系不大，能在跟前守着就已经很不错了。 邵平安道：“烤一会儿你就回去吧。弄的差不多了让二姐也早些回去。” “那你呢？” “我可能要晚一点，看看到底咋安排的。不需要我守夜的话我就回来，需要我的话就在这边。”要在家里放好些天，不可能都聚在一起一晚上一晚上的哦熬，铁打的也熬不住，肯定是要轮流来的。 安小五点了点头。 心里已经打定主意明天早上她去送货了。 那不是去了就回来的事。 那么多地方，一去一大早上，甚至有时候都到半天晌午。万一有啥事找邵平安找不到说起来不好。 安小五从上坪回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刚刚黑透。邵清芳也走了，文文也趁亮回去了。 安玉梅把院子里的东西全部都收拾妥当，带着小鱼在灶房里烤火。 外面的路灯还亮着。 听见有脚步声她就往外面看。 “回来了！” 安小五应了一声。 安玉梅站起来：“晚上没啥事的话我回去了。” 这会儿已经不早了，安小五给她拿了个手电：“你慢一点。” “就这么点路摸都摸回去了。” “那也得注意一点，黑灯瞎火的。” 安玉梅问她：“邵平安留在那边守夜了吗？明天早上咋弄？” “还不知道，这会儿还早，九十点的时候他要是不回来那就是在外面守夜了。守夜不守夜的明天我们该干啥的还得干啥，我去送货就行了，他肯定是去不了的。” 安玉梅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个事。” “我走了，我明天早上早点。” “也不用太早，就平时那个时候就行。” 安玉梅应了一声拿着手电出了院子去了底下路上。 天不是太好，晚上风嗖嗖的，刮的脸都有点发疼。 她不由自主的把脖子往衣服里面缩了缩，觉得才刚刚黑，脚底下的路已经开始上冻了的感觉，硬邦邦的。 还没走多远，手电光就扫到了前面的一个人。 站在那里黑乎乎的一个。 安玉梅往跟前走了一点才看见是李明峰 有些日子没看见他了。 想到之前，她大概就知道对方不是出来喝西北风的，还是在这里专门等自己的。 硬着头皮招呼了一声：“啥时候回来的？” “今天早上回来的。” “都这阵了你还在外面，不嫌冷啊？” “我专门在这等你的。” 这就有点恼火了，安玉梅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深呼吸了一口长气：“上次本来想跟你说的，结果也没碰到你。 一晃又这么长时间了，我又好好的想了想，我觉得我们两个还是不合适。” “那你想找个啥样的？” “没想过这个事，我觉得我现在挺好的。我有手有脚的，又不是非得要个男人才能过。” 她是个胆小鬼，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她跟陈长军也不是没好过。男人的好她见识过了，男人的翻脸无情可怕之处她也见识过了。 人都是会变的。 那个磨合的过程经历过一次她感觉自己没法承受第二次。 或许说人跟人不一样，但是她根本不敢再去赌。 李明峰叹了口气：“走吧。，不早了，回去吧！” 安玉梅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这啥意思。自己说了半天，对方也没有一个很确切的回复。 不过她自己已经表态了，回复不回复都无所谓。 离得这么近，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两个人就算是不成她也不想搞太僵，不然的话以后碰见怪尴尬的。 她走前面，李明峰走到后面。身后跟着一个人，总觉得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安玉梅心里就不太踏实。莫名的有些发慌，脑子里面乱七八糟，心里面七上八下的。 打着手电那么亮堂那么大的路她还能挂到石头，一个踉跄差点扑过去，被李明峰眼疾手快的一把给拉住。 “你慢点，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你紧张个啥？” 安玉梅看着他拉着自己的手跟他说了声谢谢。 李明峰却没撒手，黑灯瞎火，孤男寡女的，这样子也算是亲密接触了，气氛就有些怪。 安玉梅把手从他的手心里拽出来，转身一语不发的继续往回走。 李明峰再不提他们两个人的事，而是换个话题问起了芹芹：“我听说，她进了重点班？” “你们家媛媛不也进了重点班？”这都多久的事了，纯属没话找话说。 不过两个重点班，两个人没在一块。芹芹在一班，李媛媛在二班。 “学习成绩咋样？” 安玉梅叹了口气：“不是太好，跟小学的时候没法比。 你们家的媛媛学习应该好吧，我听说一直前几呢！” “还行吧。我也没有怎么管她，她学的那些我也不懂，除了给她点生活费，啥都给不了她。” “既然知道，那就多关心关心。平时不在家里就算在家里不忙的时候，还是把心思花点在她身上。” 火急火燎的找啥对象？离开女人不能活了还是咋的？ 第344章 了却心头一桩大事 走到岔路口上的时候，安玉梅停了下来，看着他又认认真真的说了一遍：“离得这么近，大家都是啥情况彼此都清楚。 你离了婚过的不容易，我离了婚过的也不容易。咱们这种情况，女人活着比男人更难。 以后你还是忙自己的吧，不要再来找我了。成不了。 叫人看见了说起来还难听。我都两个娃儿了，芹芹都那么大了，我不希望有啥风言风语的叫她听见影响到她。我想你对你们家李媛媛也是一样的。” 该说的她已经说了，李明峰要再这样总是半路上截她那就有点过分了。但凡有点廉耻该不会再干这种事情了吧？ 说开，不管李明峰心里怎么想，安玉梅是彻底的松了一口气，感觉了了一桩大事情一样。 邵平安回来的老早。安玉梅才刚刚走了不多久他就回来了。 安小五没想到他这么早，烤了一会儿烫了个脚身上暖和了就把小鱼抱进了屋。 小崽子晚上不到八九点根本就不睡。脱了衣裳包在毯子里面眼睛滴溜溜的乱转。 安小五在那织毛衣等邵平安，她在那里闲不住，就在那里嗷嗷的发出声音，像是想要跟人说话一样。 坐了一会儿就有些坐不住了。安小五把手里的东西收起来，躺下去也没关灯，点着她的小鼻子学着她的声音哦哦的回应。 小鱼就更兴奋了。 娘俩玩的正开心的时候，看见外面有手电光。 安小五坐了起来，去开了堂屋门。 邵平安带着一身寒气进了屋。 “这么早就回来了？” 邵平安嗯了一声：“那边有人在，不需要我，让明天早上早点过去。” “明天早上就开始安排活了吗？” “明天早上杀猪。” 邵平兴义去找了杀猪匠过来，第二天一大早就把家里的猪给宰了。 因为有姚国英的田和地在，他们家今年种的多，两口子也拼的很，喂了四头猪。 前不久才卖了三头，这里这会儿还剩下一头是专门留着过年的。 之前混在一起的时候吃了半年的饲料。这会儿把饲料给撤了只喂一些洋芋红苕南瓜，用这些东西在催膘。 过年猪提前两三个月就要给断饲料，全部用粮食和草喂养，这样出来的肉才香，没有那股子全部用饲料喂出来的腥臊味。 完全不加饲料也是不行的，不容易长开，这是山里人年年为过年猪琢磨出来的办法。 养的好的很，看着架子至少两百斤往上，架子大的很。再喂上个个把月，到了腊月份杀的时候，怎么着也有三百了。 这会儿杀有点太早，太可惜了。但是没有办法，这么大的事情需要的菜太多了，自家有猪不杀的话就得花钱去镇上买。 杀了的话，光从肚子里掏出来的都足够应付几天了。 第二天早上黄红月是过不来的。邵平安在家里忙了一阵，天有点亮了才往上坪那边去。 走的时候嘱咐了安小五好几遍：“路上一定要开慢一点，哪怕晚一点都没关系。” “你放心好了，我又不是没去送过。” 虽然她没有单独去过，但是上段时间还是跟邵平安去转过两回的，地方都清楚。 头一年没有怀娃儿的时候她自己三天两头的往县城来回跑，不也就那样，多大的事。 今天还好，又是个阴天，早上一点霜都没有，也不怕冻住了打滑。 邵家门上没有几个人，但是却忙得很。 邵忠明把今天的事情给安排了，急匆匆的就去村委会那边了。 他是村支书，一天到晚事多的很，不可能因为办个酒席一个礼拜都耗在门口。 需要收的钱也收的七七八八了，有部分人没给的，后面继续催着要。有八成的人都已经交过了，那么这个事情就得赶紧组织起来。该联系人的联系人，该联系材料的联系材料。 虽然是村上组织的，但是这些东西他还没有渠道，还得人托人找人去弄。再加上镇上交代下来的任务也得完成，忙的脚不沾地的。 家里那边大事情交代给了李秀萍，让她帮忙看着点。 李秀平跟邵平远都在门上给帮忙。今天不只有杀猪的，还有去后面梁上给砍柴的。人也不少，杀了猪之后吃泡汤那是肯定不行了。把肉砍下来，该收拾的收拾了。 邵平杰去找了厨子，跟人家说妥了好让人家开菜单。 邵平安跟邵平远就在本家挨家挨户的去借桌椅板凳锅碗瓢盆。 外面好多地方其实都已经有租赁这些东西的了，直接花钱就可以租过来用。 但是他们这边办酒席还是保留之前的风俗，能拼拼凑凑的就尽量拼凑，不去花那个钱。 虽然没有上冻，天依旧冷得很。安小五穿的跟棉花包子似的，就留了双眼睛在外面，但是骑车的时候还是被冻的不行。 她感觉一个娃儿生的，现在没有之前抗冻了。 等把豆腐和魔芋送完已经一大早上了。最后一站就在县城，彻底弄完之后都九点多了。找了个地方喝了一碗油茶，暖和了一下，转身就去了批发市场。 现在很多东西用量都大，基本上是隔天就要拉一次材料回去。每次都是趁着到县城的时候，刚好从批发市场拉一车回去。 等什么时候地方大了，有库房了，就不用再从县城拉了。直接打电话去市里面的批发市场让人家给送。量大了便宜不说，人家还给送货到门上，要多方便有多方便。 这会儿是搞不成的，只能想一想。 东西刚刚装上车安明兴的电话就来了。 安小五把手套拿下来接了电话：“你这么早打电话来干啥？要货？” “没有。我昨天晚上就想给你打电话的，但是怕你们忙就没打。我听说邵平安他妈死了，上吊了？” 隔着电话老远都能听见安明兴那不可思议的声音。 安小五叹了口气：“是啊！” “啥时候埋啊？” “要在家里放七天。” 安明兴想想头都大了：“那你们咋整啊？能忙得过来吗？” “忙不过来也得忙。你放心好了，只要你生意好，我这边的货不会断的。” 说完问了一声：“你那边咋样？” “感觉人是没有市区的多，但是也还可以了。反正下货下的还行。我给你打了货款，然后发了信息给你你看一眼，你给我找点备货。” “行行，我回去再看，我这会儿在外面……” 第345章 人活的脸 因为要去批发市场拿材料，回去真的就半天晌午了。小鱼早上起来没看见她哭了好长时间，抱着奶瓶都难过的不行。 毕竟她每天早上起来的第一顿不是喝奶粉还是要喝她妈妈的奶。都是奶，人跟奶瓶子还是不一样的，没有爱啊！ 安玉梅费了好大的劲抱在怀里哄了半天才算是消停。 安小五回来还没下车子，一开口小崽子听见她的声音又开始哭了。 三轮车停在院子里都没来得及卸车就赶紧的进屋哄她。 抱着她在屋里喂奶，刚刚歪到床上送棺材的车子就从他们院子下边开了过去。 邵家门上这会儿没有几个人，早上刚刚杀过猪，才收拾利索没多大一阵，一股子腥臭味还没散。 司机一路问过去的，这会儿路疏通了倒是方便，直接给他们拉到了院子里。 邵平远老远就看见了，喊邵平兴：“给二娘定的棺材来了，赶紧去接一下。” 这个接，可不只是把棺材从人家车里弄下来这么简单，还得给拿钱。 邵平兴这会儿没有钱，卖猪卖的那钱留了一点当日常开销，剩下的大头都被邓小麦给存起来了。说存一点是一点，多少还有点利息。 但是到这会儿了，那个存进去的钱怎么着也得取出来。 转身就去找邓小麦，邓小麦舍不得。 “你去问问你大哥，他不是出去打工挣钱了吗？这刚刚回来肯定有钱。让他先帮着垫上，等到期了再给他。” 她也没说是她不出，不过是想使点银行的利息。 邵平兴觉得也有道理，身上那点钱这个酒席买菜都不够，只能等收了礼之后再去还菜钱。所以买棺材这个钱他真的一分钱都没有。 去找邵平杰刚刚开口黄红月跟机关枪似的噼里啪啦一顿喷。 “你的钱存起来了，我们家的钱就留在手上专门借给你们使的。你媳妇都知道存在那里有利息，我不知道存在那里有利息？ 别的时候都算了，老娘是咋死的你心里没有点数？给她买个棺材你还推三阻四的。有本事你不要老不要死，房檐水得点点滴，一滴接一滴，你也是有娃儿的，想想你自己。 你两口子做事恶心到这份上也不怕天打雷劈遭报应。” 邵平杰不愿意得罪人，那她来做这个恶人好了。就没见过这么会算账的人，难道别人是傻子吗？ 再说，她本身也没有钱。在邵平安他们那里干活挣了点钱，但是两个学生每个礼拜回来都要拿钱。，手头上哪有那么宽裕？ 邵平杰打回来的钱还在折子上，让她去镇上查一下，到到现在都没有时间去。 这要是邵平杰这样说话的话邵平兴说不得要翻脸，但是黄红月一个女人，又是嫂子，说的再难听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意思开口，面红耳赤沉着脸转身走了。 黄红月的声音可不小，就站在门口，不管是院子里的邵平远还是边上的邓小麦都听得一清二楚。 邓小妹气得脸上红白交错。跟四川变脸王似的，但是硬生生的把那口气压了下去。 老太婆就是个祸害，死都要害人，这么一死她真的还说不起话，除了忍没有别的办法。 邵平安这会儿在守灵，在灵堂前跪的笔直。对于他们之间的那些事，充耳不闻。 他给了一百块钱的定金，这个钱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拿不回来。 剩下的他就不管了，随便他大哥和二哥咋折腾去。 除非明天就搬走，不在上坪这里过了。不然人活的脸树活的皮，他老娘这一关怎么也得过。他就不相信，有本事兄弟两个不去买那个棺材，直接把老太太给裸埋了。 最后实在没办法，邓小麦跟黄红月妯娌两个各自拿上自己家的折子和存款单坐着拉棺材的车去了镇上。 院子里也没有旁人，就李秀萍他们娘俩还有几个帮忙的，都是邵家本家的。 这种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已经见怪不怪了。人穷志短，没钱的时候一分一厘都在算，再正常不过。 一直到第六天门口才正儿八经的热闹起来。 该借的家什都借过来了，厨子和帮厨的都来了，要买的菜都买回来了。 邵平安又去了一趟镇上，给买了灵房子，订了一套花馍供奉，请来念经的先生也到了。 灵堂正儿八经的搭起来，摆放在外面的尸身当天晚上就要送进了棺材里面了。 只不过天公不作美，从头一天半夜开始天上就淅淅沥沥的下着雨。 虽然冬天的雨不大，但是绵绵不断的也烦人的，而且带着浓郁的寒气冷得人打哆嗦。 邵平安回去把家里赶会用到的那张大塑料布拿过来绷在院子里，这样才好一些。不然的话，整个院子被人来来回回踩的都是烂泥，直接没法下脚了。 安小五留了安玉梅在家里。 “今天晚上要入殓了，二姐你在这边帮我看着小鱼吧。文文也在这边住着，能做个伴。我们还不知道啥时候回来，能回来了就回来，不能回来的话估计就是通宵。” 明天早上就连镇上的货都要停一天，没办法给送。 明天干活的也不会来，休息一天。 不管是邵清芳还是安玉梅，明天都得去赶酒席，全部都得耽搁。 提前给人家打过招呼了，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的事情。行不行都要耽搁这一天。 “你去忙你的，小鱼我会给看着的。就是明天要带过去吗？” “带吧，明天出殡了，咋样也得去露个面。我估计没有时间照顾她，你过去的时候就带上，别的不用拿，给她拿一个纸尿裤，多拿几个尿布就行了，还有卫生纸。” 奶粉什么的就不必，她在那边随时都可以喂。 说不定半夜她都得抽时间回来。不吃的时候涨得还挺快的，就是储存量不够。 家里这边安顿好了她急匆匆的就去了槐树坡那边。 老远都能听见门口敲锣打鼓念经的声音，热闹是热闹的很。 说起来，邵平杰跟邵平欣兴安葬姚国英，可是一个人去世之后该有的体面却都是邵平安给的。 安小五也不争这个，不管怎么样，人死如灯灭，她跟一个死人计较什么。又没有什么不得了的深仇大恨。做事各凭良心，求个心安就好了。 第346章 掐着点来的 本家该吊唁的这几天都来过了，今天来的全是远客。也没有多少，又没有娘家人。就是邵忠明的两个姐姐，剩下的全部都是门上帮忙的。 安葬的地方就在他们房后边的梁上地里，已经安排了人早早的去挖井。 邵平杰家两个娃儿今天也从学校里请假回来。怎么说也是亲奶奶，当孙子孙女的肯定是要来送最后一程的。 这个时间真的不上不下不巧的很。耽搁两天，后天刚好就是元旦了，也不用去学校了，就当放个稍微长一点的假。 兄弟几个前前后后进进出出的，被邵忠明指挥的团团转。 安小五跟黄红月两个就轮流在灵堂前守着。这会儿不只是要陪吊唁的人烧纸。念经的时候，灵堂前面的纸钱也不能断，要一直烧着。 锣鼓声说话声不绝于耳，吵的人脑子里轰轰的啥都听不见。 一直到晚上宵夜结束，人走的差不多了，念经的也才停下来。 灵堂前离不开人，今天晚上这边是彻夜的灯火通明。 邵平远他们堂兄弟几个找了一副扑克牌，拿了个大搪瓷盆弄的块煤丢在里边，烧了一盆红彤彤的火。打算在灵堂边上边守灵边打牌混时间。 邵平安喊了安小五：“你回去吧，这会儿回去还能睡一会儿。” 虽然已经半夜了，但是明天不用去送货，也不用干什么，还是能休息一下的。 “睡到天亮之后再过来，不需要特别早。” 这会儿冬天，天亮的话就七点多了。所以这个天亮就是天麻麻亮的时候，不可能等到天大亮再过来。 天一亮就得吃早饭，然后做出殡的最后准备。十二点之前就得把人埋到土里。 不用他说安小五也得回去一趟，胸口胀的都不行了。 既然这会儿没有什么事了，晚上守夜的人很多，那她就不管了。多久没有这么晚睡了，天又冷的不行，一下午大部分时间都会在那里烧纸，这会儿感觉头重脚轻的。 “那你呢？” “我在这里跟着他们一起守，困了随便找个地方歪一下就行了。” 安小五看了看他身上的黑色羽绒服：“你注意点，别感冒了。这天冷的跟啥一样。” “我知道。明天二姐要过来吧？” “要过来。妈走不开。爸在这边帮忙，二姐过来送礼。” “那等她过来的时候再把小鱼带过来。”送礼的话根本就不用来这么早，有好多都是出殡之前才到，甚至于出殡之后才过来的也不是没有。 他们这边是先发丧，然后才回来坐席。送礼的人只要能赶上坐席就行了。 “行！” “给包厚实一点。你也穿厚一点，别冻感冒了。”他听着安小武说话都有点带鼻音。 她要感冒，小鱼就得跟着遭殃，还不敢随便喝药，大人孩子都遭罪。 安小五点了点头：“我走了 。”她回去得把一冬天都没有用的电热毯拿出来烧上暖和一下，不然说不准明天真的要出问题 。 这会儿天上没下了，但是地面又湿又烂，到家的时候沾了一脚的泥。在门边的杂草上蹭了半天，蹭了个差不多然后才去敲门。 安玉梅睡得稀里糊涂的，被敲门的声音给惊醒了。 “谁？” “我，小五。” 安玉梅这才爬起来，披上袄给她开门。 迎面一股寒气。 安小五搓着手进屋，把手电放在桌子上随后跺了跺脚：“半夜三更的真的是要把人冻死。” “赶紧的，你要不要上这屋来？被窝是暖和的，捂一下 。” “不用。我放个电热毯把床上烧一下，烧暖和了我再把小鱼抱过去。你赶紧上去睡，睡得那么暖和，起来一下子一身寒气别整感冒了。” 随后进屋开了灯，把床上的毯子什么的都翻起来，找个电热毯铺在下面。 虽然是单人的，但是有怎么着也比没有强。 比往天多睡了一个多钟头，刚刚六点，外面的天还没完全太亮，安小五就爬了起来。 雨又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这种天气真的看着都让人心烦意乱。 今天虽然不用干活，但是要帮忙看孩子，安玉梅还是回去不了 文文要上学，这个点还早，还没起。 即便是烧了一晚上的电热毯，安小五这会儿还是有点不舒坦，起来没一会回来鼻涕就开始啪啪的往外掉。 “是不是感冒了？你里面要不要再加点？” “足够了。身上感觉不到冷。” “昨天也没有泡黄豆，今天这个天也不太好。还要继续切萝卜吗？” “有时间就切。”反正他们也不用靠着天气来把那些东西往干弄。 这会儿的天不管是天晴下雨，那些东西一天半天的都不可能坏。 安玉梅不需要去那么早，在家里又没有啥事，不可能闲着，根本都闲不住。 安小五过去的时候门上已经有好多人了。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的。 帮着做早饭的都是本队的，早上天都没亮早早的都过来了，就怕耽误事，这会儿饭都已经差不多好了。 说天亮吃饭，天刚刚大亮真的就开饭了。 早上也是米饭，菜也简单的很。一锅炒加水煮菜豆腐，一锅白菜芹菜藕片大杂烩。 搭好了桌子，上面这一盆那一盆。自己拿了碗自己去盛饭菜，然后三五成群的蹲在火边上边烤边吃。 安小五跟邵平安一人端了个碗，蹲在火跟前。滚热的饭吃到嘴里，那个鼻涕就不受控制的开始往外滴。 让人本能的吸溜鼻子。 安小五问邵平安：“你昨天晚上一晚上都没睡吗？” “天亮的时候眯了一会儿。” 安小五看了他两眼，眼里全是红血丝，两个青眼窝子。 邵平安道：“没有啥大事情。等把她送走了回去再慢慢休息，时间多的是。” 他都这么说了，安小五还能说啥呢？ 遇到这种事情，就真的只有把事情彻底的办完了人才能真正的松一口气。 快到十一点的时候门口彻底热闹起来，锣鼓声伴着邵忠明的大嗓门进进出出，要起棺出门了。 安玉梅就跟掐好的时间一样，这才抱着小鱼刚刚到院子。 第347章 坐席 这还是小鱼第一次被抱到外面来。这么长时间了，已经满百天了，邵平原他们两口子忙的跟啥一样，还没出来串过门呢！ 三个月的小崽儿已经会咧嘴笑我，发出咯咯的声音，谁能拒绝这样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娃儿呢？ 刚刚到门口安正明就看见了。 “你带过来了？” “带过来了。小五说的马上就要上出殡了，不管懂不懂的带过来看一眼，总归是那么个意思。” 安正明伸手接过去：“反正你带着站远一点，等会儿出来的时候不要往跟前凑，意思到了就行了。” 那活着的时候是个凶婆娘。死了之后这么个死法，怕是做鬼也是个凶鬼。小娃儿太小了，阳气不足，怕是会有影响。不敢大意一点。 他刚刚接过去，邵忠明就看见了：“唉呀，小崽崽过来了，来幺爷抱抱。“ ” 他这会儿忙的跟啥一样，抱着意思了一下就又到了别人手上。 安玉梅就只能站在边上眼巴巴的看。这个抱抱那个抱抱，直到小鱼这瞅瞅那瞅瞅，看不到熟悉的面庞的时候瘪嘴开始哭才重新回到她怀里。 刚刚抱在怀里，邵平兴家门口就嘈杂起来，随着噼里啪啦的炮仗声响，起棺了！ 安玉梅抱着小鱼忙不迭的往边上邵平杰家房檐下站。 早上还阴沉沉的天，还下了一阵雨。这会儿突然就亮堂堂，像是起了霞光一样，说晴就晴。 边上就有人在议论：“姚国英这死的，带着满肚子的怨气啊！” 他们这从几百辈人之前流传下来的说法。出殡的时候，尤其是入土的那一瞬间如果能下上一场雨，那么就能福泽后辈子子孙孙。 相反的话就很糟糕，轻则几年都不顺，重则这辈子都别想顺。 原本以为看这个时间是个好时间，谁能想到好端端的突然就晴了，想不让人说三道四都难。 “搁谁身上谁都不可能没有怨气。一个人能拉扯大三个娃儿，三个娃养不了一个老娘。要不是被逼到那份上，谁有那个勇气弄个绳子把自己挂上去……” 这会儿邵平安跟安小五都顾不上小鱼。作为儿子媳妇，哪怕是给人家上门的，这会儿也是孝子孝媳，都要跟着安排扶灵柩出门上山。 上坪这边，出了大门之后孝子在前灵柩在后，走几步就要下跪磕头迎棺材，一直磕到坟地里。 灵柩后边才是花圈什么的一长串以及亲朋好友左邻右舍送殡的。 安玉梅抱着小鱼没去凑那个热闹，远远的走在最后边送到坟地边上就回来了。 大部分人都跟去坟地后面看热闹。剩下的在家里帮忙的人忙忙叨叨的已经开始搭桌子准备酒席了 邵春梅喊她：“玉梅姐，你带小鱼过来跟我坐。” 两排席，安玉梅就不去凑了个热闹抢头排了。 “你先坐你先坐，我等你嫂子回来了，我们一起。” 安小五在坟地里没耽搁多久。跪在那里接了禄米之后，棺材放下去开始砌坟头基本上就没啥事了。 姚国英生前用的那些衣裳棉被啥的全部都拿来烧了。下葬之后反正坟头边上还得燃一堆火，需要烧很长时间，这些东西点过去刚好。 “没有啥事了吧？” “这会没啥事了。” “我回去了，二姐把小鱼抱过来了。” 邵平安那会儿也看见了。 “你先回去吧，我稍微等会儿跟他们一起。” 这样的话安小五就不管他了。 人已经送上山了，都埋进土里了，剩下就算有事也跟她没啥关系。 回去之后头一排席还没散。 安玉梅抱着小鱼在院子边上烤火。 小家伙裹得严严实实的。，就留了个鼻子眼在外面。动都动不了，但是也知道热闹，反正高兴的很，眼巴巴的瞅着安玉梅，嘴里呜呜啊啊的就没有个停的时候。 安小五在边上坐下来，浑身上下连头发丝都带着疲惫劲儿。 这么几天她都没在这边守夜，但是依旧累的不行。要带娃儿，要干活，要送货，原本两个人干的事都让她一个人干，怎么可能不累？ 她伸手把小鱼接过来：“头排马上结束了，二排赶紧去坐吧！” “你呢？你咋弄？” “我等邵平安回来一起。” “这会儿那边没啥事了吧？” “说是没啥事了，但是人还没回来，谁知道咋弄的。” 安玉梅站起来：“那你也找地方坐，吃了饭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一连一个礼拜，熬的都够呛。 等头排席起席，邵平安也回来了。 垂在身后的孝布这会全部都盘起来缠在头上，跟安小五一起抱着小鱼找地方坐了。 刚刚坐下就看见在那转悠的邵忠明，邵平安喊了一声：“幺大，你吃了？” “还没有呢！” “那赶紧来，这还有个空位。” “你们吃你们的，我等会儿 。” “等啥会儿啊？厨房里的人都轮流着吃饭呢，你还等啥？” 再等就只剩下残羹剩饭刷锅水了。 邵忠明看了一圈，头排席吃完了，留下的帮忙的都开始干起来，彻底交替完了之后也没他啥事了，干脆就坐了下来。 趁着还没上菜，安小五不懂就问：“接下来就没啥事了吧？” 邵忠明道：“就是三天后回煞，不过那是老二家的事，你们不用管，回头我给交代到，看他们怎么弄。 然后就是烧七，烧完百七才算是彻底结束。” 这边烧七是从咽气的时候算，他们这等于头七已经过了。每七天祭奠一次。 七个七一共四十九天，除灵之后就彻底的结束了。 最重要的就是头七和百七，百七那天他们来一下就行了。 这么一说，安小五心里就有谱了，吃完饭就可以回去了。 邵平安伸手把小鱼接过去，在那里逗了逗。 之后就跟邵忠明有一搭没一搭的在那里说闲话。 没说几句就开始上菜，上坪这边的酒席，不管春冬秋夏，哪怕下着大雪，依然也是先上八个凉盘。 凉拌鸡块，凉拌猪肝，凉拌肚丝，青椒变蛋，红油根面角，酸辣蕨根粉，红油豆腐干，菠菜魔芋。 分量不算多，但是花样多。 安小五搂席最喜欢的就是一开始的凉菜和小炒，麻麻辣辣特别舒服。 趁着小鱼在邵平安怀里待着，她就赶紧填自己的肚子。 凉菜完事就是接连4个小炒，主要以素菜为主。里面加了点肉丝， 随后就是蒸菜，粉蒸肉，夹沙肉，小酥肉…… 一个盘子上面一层是各样的肉，底下那就不是洋芋就是红烧苕。 完事之后还有一份甜米饭，这个是安小五的最爱。不知道人家厨子怎么弄的，她自己在家里也做，但是做出来的吃起来总是没有酒席上这种感觉。 最后就是两个下饭的小炒，一甜一咸一酸三道汤，再来上一盘米饭，这个酒席就到尾声了。 一桌子八个人，这么些菜基本不会剩。 第348章 男人得哄 安明兴他们家，安正平两口子都过来了，韩丽娟没过来。 说是家里的商店离不得人，娃儿还小。天寒地冻的死人酒席有啥好赶的。 家里有人去又不是没人去。 所以面都没有露。 安小五倒是没听见，安玉梅带着小鱼在那烤了一阵火，听了一耳朵。 余贵华不愧跟她妈是妯娌，真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那张嘴真的，除了他们自己家里人，说别人的时候就没可能有几句人话。 人家问韩丽娟怎么没来？ 明明就是怕娃儿弄感冒了，她却张嘴就来：“那是我们家的县老爷，天寒地冻的，谁都别想让她出门。” 队上跟她年龄相仿的这些婆娘真的是生怕少说几句废话不够热闹。 “说的是媳妇儿又不是祖宗，你们年纪也不小了，他们现在成家立业了，这队上的人情来往他们都不管，像个啥话。” “那谁晓得？现在的媳妇难伺候，现在好歹分开住了。之前住一起也是啥都不干，饭熟了才去喊，不合心意还黑脸。你还不敢吭声，一吭声人家抱着娃儿就走，回了娘家三趟五趟的接不过来……” 叽叽喳喳的说了一大堆，还好坐的是头排席，跟安玉梅他们没有一起。 吃完饭，邵平安跟邵平杰说了一声，然后骑着三轮车就走了。 安正明头牌席吃了都回去了，就剩下安玉梅她们姐妹俩，安玉梅跟安小五抱着小鱼坐在车兜里。能坐车都不想走路，抱着这个小崽子走这么远，累人的很。 “今天要不干啥的话，回去待一阵？” 安小五看了她一眼：“这阵天晴了，你回去能闲着？” 安玉梅想了想，那必然不能。 安小五道：“我回去缓口气，把家里收拾一下，最近整的兵荒马乱的，屋里乱糟糟的，直接不像样子了。你也得收拾一下吧？” “要收拾一下，烧上两锅热水把家里的衣裳啥的给洗一洗。堆了好长时间了，明天忙起来又没时间了。” “那不就是了，说是下午不干活了，其实都忙的跟啥一样。芹芹下午放学了，放元旦了呢！” “是啊，现在就盼着她放假，放假了我就有使唤的了。” 槐树坡那边离安小五他们老宅子不远，说了没有几句话就到了跟前。 安玉梅从车兜里跳下去，招呼了邵平安一声。 邵平安道：“今天就不去了，回头忙完了有了时间过来串门，明天还是那个点啊，我们先回去了。” 最近一个礼拜他都没有能安安稳稳的睡过一个觉 ，这会儿人送走了，那口气松下来之后整个人头晕脑胀的，眼睛都涩的都快睁不开了。 开着车回了家，茶壶里有热水，倒出来洗了一把脸清醒了一下。 安小五喊他：“你要不要进屋去睡一觉？” 邵平安看了下时间：“都这会阵了，不睡了，晚上早点睡就行了。” 说完看了一眼小鱼：“小崽子睡着了。” “天天这个时候不都要睡一阵，我把她放进去。” 孩子放床上，大人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歇不了一点。 安小五进屋去烧了一锅热水提出来到洗衣机里面兑了一下，然后开始洗衣裳。 冬天这个衣裳，不管是洗衣机还是手，没有热水，根本洗不干净。 邵平安接着早上安玉梅没干完的活继续干。这两天陆陆续续的又有人打电话过来问货的事情，想要挣钱，偷不得一点闲。 晚上天刚刚黑，屋里屋外的灯就熄了。早早的就睡下了，都乏的不行。 直接是一觉到天明。 小鱼那个尿不湿一晚上都尿透了，至少有好几斤，晚上都没有起来给换。吃奶的时候都是随便的摁怀里吃着安小五睡着。 睡了一个好觉，总算是缓过来了。 门上安静的一天，第二天又早早的热闹起来。 邵清芳跟安玉梅两个人在棚子下面弄豆腐，边忙活边问她：“二队那个李明峰是不是看上你了？” 安玉梅吓了一跳，转身看着她：“这可不能乱说。” “哪是我乱说。昨天在那边的时候我看他一直盯着你在瞅。不只是我看见了，好几个人都注意到了。” 安玉梅自己也注意到了。她去的晚，抱着小鱼坐在那里烤火的时候李明峰过来还跟她打招呼了。 她也不可能不回应。招呼了一声之后就没再跟对方说话。 李明峰时不时的往她这边看，她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谁能想到竟然让邵清芳给发现。了，这个人真的是，烦人的很。 安玉梅觉得自己都把话说的那么清楚了，咋还这样？ 要是十七八的时候，她心里可能还会怦怦跳的窃喜，被人喜欢是一件让人很欢喜的事情。 但是这会儿她就只觉得很烦。 被人盯着，时刻注意着就是一种负担。 她一个三十多岁生过两个娃结过扎的女人。说喜欢，那简直就是扯淡。 就这么盯着她是啥意思？看她好说话还是咋的？ 邵清芳道：“这有啥吗，你们两个现在都是一个人带娃，他对你有意思这不是很正常的事？” 安玉梅嗤了一声：“哪里正常了？我两个他一个，加起来就三个。他想给别的娃儿当后爹，我还不想给别的娃儿当后娘呢！ 我自己两个我都操心不过来，脑壳又不是被门给挤了，还自己去给自己找负担。” “怎么能是负担呢，结了婚可以共同承担。” “共同承担个屁！你忘了他是咋离婚的？还不是因为钱的事。 一年到头在外面挣钱都不给家里钱，据说还在外面跟别人不清不楚的。 闹得厉害了，没办法才离了的。这样的人谁敢去碰。 自己的媳妇自己的娃儿他都那样，他还能管别人的？” “可能看上你脾气好，再说你现在也才三十多一点，又不算年纪大。样貌又不差，他看上你不是正常。 男人这玩意儿，你就不能跟他硬着来，就得哄着才行。 你只要会哄，你说啥那就是啥。你跟他硬着来，能起啥作用啊？他头一个那人勤快是勤快，能干也能干，就是性子太硬。” 第349章 要打好基础 安玉梅摇了摇头：“得了吧，我可没有那精神头去哄哪个。我都还需要人哄呢！婚姻这个东西，一辈子经历这一回就够够的了。” “说的这是啥话。你还年轻，日子还长着呢！人跟人之间处得来处不来那是看运气的，不是说所有人都那样。 你看我，虽然有男人，但是一年到头都在外面也不回来，跟没有没啥区别。所以我太清楚一个人的日子有多恼火了。 有合适的对你好的，能找还是找一个。” 安玉梅摇了摇头：“以前有想过这个事情，后来想了想就算了，没有必要，我不打算再找了。 不瞒你说，我这么些年，就现在活的才像个人。 小的时候，一天到晚干不完的活挨不完的骂。后来结了婚倒是好过过几天，可是就那么短短的时间让我受了那么些年的折磨，还了那么长时间的债，有啥意思啊？ 说个不怕你生气的话，你跟明华哥感情也还算好，他那个人性格也还不错，想必你们两个过的也比较和谐。 但是又能咋样呢？就像你说的，一年到头都在外面，家里大事小事都得你自己来扛，有那个人跟没那个人似的。 当然，他能挣钱，能顾着家里，能想着你挺好的，但并不是人人都像他那样。 人一辈子就这么几十年，错一次就是十年八载的，差点连命都填进去。再错一次，这小命还能不能保住都不一定。就跟赌博似的，付出过代价之后谁还敢轻易去赌啊？ 再说了，芹芹跟都那么大了，尤其是芹芹，都到了懂事的时候了，我这会再去给她找个后爹，你让她心里咋想？” “唉，你这么说我觉得也在理，就是你一个人照顾两个太辛苦了。” “我没觉得辛苦，他们两个是我生下来的，我负责把他们养大。等他们大，各奔前程，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以前小的时候受爹娘的管，现在好不容易熬到他们老了，我不用再三天两头的挨骂。也不用再担心跟人不好相处家里不和睦，挺轻松的，没你们想的那么难。” 从某些方面来说她这也算是幸运的，家里没有哥哥弟弟，妹妹是分出去的，就她一个人。 父母年纪虽然一年年的大了，但是身体也还算是硬朗，给她帮了好多忙。离了婚这也还是她家，也不是没有地方去，也不是没有吃的喝的。她再勤快一点，多少挣一点，日子是能过得下去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邵清芳便不再提这个事了，岔开话题问：“芹芹放假了吧？” “放假了。” “上初中能跟得上吧？” “从期中考试来说，勉强能跟得上，但是比起在小学的时候还是差远了，考到十几名去了。” 去学习这个事，邵清芳就羡慕的不行，谁让他们家有一个不愿意学习的东西：“说是进了重点班呢，重点班里那都是好学生，一个比一个厉害，有竞争也很正常，你不要说她，好好鼓励一下。” “我说她啥呀？我斗大的字不识几个，人家好歹已经是初中生。我又啥都不懂，只能鼓励让她好好学，反正她要是能考上，我砸锅卖铁都供。” 没把安小五供出来她遗憾了好久，自己的这个，现在她自己能当家做主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她再去步安小五的后尘。 元旦一过，时间就过得更快了。 今年元月二十一就过年，忙忙叨叨的就进了腊月。 因为姚国英这个事情打了个岔，让人都快记不起来时间了。一直到黄红月提起杀过年猪的事，安小五这才想起来马上要过年了。 不止黄红月他们要杀过年猪，邵清芳他们，安玉梅他们也得杀，包括安小五他们自己不也喂了一头。 那过年猪养的膘肥体健的，豆渣加菜叶子喂出来的，整整一年了，少说也有三百斤往上。 今年跟去年又不一样，不止安玉梅他们杀过年猪的时候安小五他们回去吃泡汤。就连黄红月他们家杀猪也请了他们两口子。 邵清芳因为在这里干活也是正儿八经的来喊了几遍。 一直快到腊月二十跟前三天两头的都在吃肉，反倒是自己家里边的这样那样的，放在那里都没功夫吃。 等安明兴赶完最后一个会回来已经腊月二十六，队上的年味已经很浓了。 元旦收假之后没几天就期末考试了，一考试学校里一放假就少了一大笔买卖，虽然闲下来了，但是也少了一笔收入。 不过寒假的时间不长，年年都是放过正月十五，十六那是必然要报名的。 芹芹这一次还算是努力，从十几名挤进了前五。 安玉梅开心的跟啥一样，但是芹芹不开心，因为二队的李媛媛在二班，是班上的第一名。 别人考了第一，她却只是个第五名。 她感觉已经用了全部的力量，去饭堂吃饭的时候，手里都拿着书在看。晚上下了晚自习，她连宿舍都不回，经常到办公室里去蹭人家的电灯，一蹭都是到十二点，但是依旧考不到前面去。 领了通知书回来还哭了一场。 安小五把她的试卷拿过去看了看，英语失分比较大，其他能死记硬背的都没多大问题，语文丢分丢在了阅读理解和作文上。 伸手搓了搓她的脸：“你已经很努力了，基础知识都弄的挺好嘛。等到过两天，年底的时候带你去城里转一圈，给你买点书，好好看看。英语的话，买点磁带听一听。多听一听，多跟着学一学，时间长了慢慢就好起来了。只要你愿意学肯下功夫，没有什么学不会的。” 她问安小姑：“小姑，你那时候英语咋学的？” 她听说她小姑原来的时候上初中也是第一。 “我们那时候是在乡政府那边上初中的，都不重视这玩意，大家都学的很差。老师教的时候发音也不标准，我都是死记硬背，会写能填进去就行了，所以才能考第一。 你这会跟我们那时候也不一样，现在都重视英语，考试英语的分数占的也高，跟数学语文都一样了，还是要好好学一学。初中好好打打基础，等到你上了高中再考上大学以后就不吃力了。 基础要打不好，以后更恼火。” 第350章 挣钱的意义 芹芹点了点头。 安小五转身跟邵平安讲“本来我还想着年底的时候给二姐再买身衣裳。”一年到头都在他们这里干活，她不给买的话，安玉梅自己也舍不得。两个小的，都要过年了，也要给买点东西。 “但是现在看来先顾着芹芹吧，去给买点课外书人让她好好看看，再去看看随身听，给买点英语磁带。” 学习还是很重要的，其他的都得往后靠。他们这里，想正儿八经的走出去出人头地，除了学习没有第二条路，打工那跟上学考出去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这些东西买了好好爱惜着，以后文文也好还是小鱼也好，都可以用。 两个人说好了，安小五就抽时间带着芹芹专门去了一趟城里。 芹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来城里逛呢！ 她们没有跟邵平安一起，邵平安那要到处去送货，早上出门早的跟啥一样。她们两个是坐车直接到城里的。 也算是带芹芹体验了一下，坐了一个小长途。 小姑娘差点晕车。 下车之后安小五买了几个包子，一人拿了两个在手上边啃边带她去转。 “我先带你去县一中，先看看咱们县里最好的高中。” 芹芹闻言眼里放光嗯嗯点头：“那先去看看。” 这边地方不大，但是一共三个高中，只有一中是在县城，其他两个高中都在镇上。 既然是一中，那就算是他们县里最好的高中了，但凡是想学的想着要考大学的，无一不是冲着一中来的。 这会学校都放假了，大门紧闭，他们也进不去，只能站在外面看看，看看里面的楼房。 学校边上和对面有好多卖文具卖礼品的小卖部，大部分都关了门。做的就是学校学生的生意，学生都没有了，卖的那些东西又能卖给哪一个？开着也没啥生意，守着毫无意义。 “姑父每次送货都要送到这边来吗？” “送呀，县城这边的几个小学，初中还有高中门口现在都送。” 这是他们这后半年的战绩。她们在家里一刻不得闲，邵平安在外面也不仅仅是送货。把他们的货铺遍了整个县城的学校，就连刚刚开起来的超市都送进去了。 做的就是积少成多的买卖。 总体来说还是学校门口销量大。他们几个人后面这几个月一天里面大部分时间准备的货都是送到这边来的。 交易会下货量虽然大那是短暂性的，论持久性还是学校门口的商店。 “那姑父一个人能跑的过来吗？” “目前来说还行吧，就是很辛苦。早上你知道的，天都还没抬大亮他就出门了，有时候要到下午才能回来。 但是我们都没有正式工作，只能挣辛苦钱，能挣到就已经很好了。 你不一样，你还小还有机会。这会儿以学习为主，其他的都不要多想，好好把学习搞上去。给自己谋一个出路，以后找一份风吹不到雨淋不到的工作，就不用再像我们这样起早贪黑的这么辛苦了。” “我肯定会好好学，不能糟蹋我妈辛苦挣的钱。” 这么想也没错，安小五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先带她去买了随身听，带着她去了县城的新华书店。 给她买了一本初中生必读的优秀作文，又买了两本课外书，一本是路遥的《平凡的世界》，还有一本是国外的那本名着《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芹芹只拿了作文书，没有要另外两本。 “我们学校有图书室，每个星期班干部都可以组织去借，这两本书里面可能会有，就不要花钱买了吧？” “既然图书室有书，可以借，你没有去借？” 芹芹摇了摇头：“我觉得看那些杂书浪费时间，都在背课本上的东西。” 书里面的东西已经让她用尽了全力，她实在是没有那个闲工夫再去看别的。 “也不是这么说，很多书你从里面都是能学到一些道理的。理解别人的感悟，也是一种上进的方式。 当然，以课本为主是没错的，但是还是要多看看那些。别的不说，可以用自己的思维去理解一下故事背景和别人的写作方式。这对你写作文和以后做阅读题都有帮助。” 芹芹点了点头：“等开学我再去看吧，我先看看作文书，然后多听听磁带，把英语单词好好的再默写再背背。” 那个随身听就花了一百多，真的太费钱了。她妈妈没有钱给她买这些，这钱都是她小姑出的。小姑已经结婚了，有自己的家了，以后还要供小鱼上学，都把钱给她花了以后咋弄？ 都这么说了，安小五就只给她选了几盘英语磁带。 “走走走，带你去吃饭。” 两个人跑去了县城半边街那里吃了两碗麻辣粉。 也不知道人家这个汤是怎么熬的，反正就是比自己煮的好吃。 一年忙到头，来了一趟县城安小五也就是吃了一碗这个东西。其余的没给自己花一毛钱。 主要家里吃喝不愁，衣裳也有穿的，对于她来说这已经足够了，没有什么是需要买的。 等到二十八九的时候，去镇上买点年货就可以了。 前两天她安慰芹芹的时候说的那些话安玉梅是听见的，也只当她是哄哄芹芹。 谁能想到她真的把人给带去城里了，并且真的给买了这些东西回来。 听芹芹说光那个随身听花了一百多，安玉梅在那里愣了半天。 第二天过来的时候，死活都要把那个钱给安小五。 “你给她买书就不说了，这个钱你一定得拿着，哪能让你给她花这些钱。” 唉， 安小五怎么可能要？ “这是我借给她的，这玩意又用不坏，她用几年以后不用了小鱼到时候也可以用。这也属于电器东西，这种东西哪个不得用十年八年的？ 你把你的钱揣好了，她喊我一声小姑，我还能不盼着她好？她要把英语补上去，能考个好成绩出，以后考个好大学，我这个当姑姑的面上也有光。 以后小鱼长大了也能有个榜样，像她一样好好学习，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你手上的钱要是宽裕了，去给你自己买身衣裳或者跟两个小娃一人买一一身，别在这里给我塞来塞去的，再塞我要生气了。” 她累死累活的挣钱图的是什么？图的就是需要用钱的时候有钱用，图的就是让她在意的人一点点都好过起来。 第351章 备年货 腊月二十四发完了会场的最后一批货，安小五他们依旧没法闲着。 今年跟头一年不一样，上一年腊月的时候刚刚起步，主要就是那个会，结束之后还能歇，两天，甚至还去市区转了转。 今年是不行了，得干到腊月二十九。 尤其是各个镇上需要的豆腐和魔芋，还有各个饭馆食堂里需要的红豆腐，豆豉，萝卜干。 腊月二十九必须再送最后一批，然后正月初六才又开工。 连专门去镇上采购年货的时间都没有，但是年总是要过的。 安小五就忙里偷闲的今天弄一点明天弄一点。 杀了猪，那个肠子什么的以前都是煮烧腊肉，今年没有煮，大肠直接洗了抹了盐腌制了，用棍子穿起来挂在墙头上熏着。 小肠里外的油刮了刮，弄了些瘦肉拌了拌塞进去，学人家四川那边做了腊肠。 甚至于五花肉也腌了两块，还加了一块瘦肉挂在那里风干。 安小五想试一试风干的咸肉，如果可以的话下一年冬天就不用学熏那么多了。腊肉是好吃，但是那玩意洗起来真的太难洗了。 他她以前在苏州那边喝过咸肉粥，还有咸肉汤，都挺好喝的。那边的人做腊肉就不可能去用火烟熏火燎的熏出来，他们嘴里的腊肉就是咸肉，全部都是冬天挂在外面风干。 这边还没有人这样整过，安玉梅看着她把肉挂在外面：“也不知道你能弄出个啥样，要真能行了，下一年我也这样。” “反正这个天又不会坏，都冷成这样了，风干肯定没有问题，想弄你到时候试一试呗！” 过日子不就是折腾，一成不变的有啥意思。 她在外面才挂了几天肉已经变颜色了，这东西只要腌制好了，这种天气根本就不会坏。 “我们要到二十九下午吗？” “二十九早上，豆腐做出来之后就结束了。 你们谁要去赶集的，到时候看见邵平安回来的早晚，早了的话我开三轮车拉你们去啊！” 那一天肯定是要发工资的，然后晚上还得吃个散伙饭，提前预祝一下新年。 邵春梅道“我去我去！” 她是真的熬不住了，到年根了，大人小娃都闲下来了，就她还起早贪黑的在忙。唉，挣这个钱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你打算去买些啥呀？” “年货我爸我妈会去买，我嫂子也会去赶集，我就买点零嘴啥的，给我爸我妈看看有合适的鞋子买一双，给我侄子也买点啥。” 邵清芳逗她：“你哥你嫂子你不给表示表示？” “他们那么大的人了我给他们表示啥？我给小侄子买了不就等于给他们两口子买了。” 她挣点钱也不容易，一冬天冻的跟啥一样。原本还想去城里买衣裳，谁知道这一冬天这么忙，连休假都没休。 她三哥说到年根的时候给她包个大红包，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不止她，黄红月她们都得去，过年呢，不管咋样都得意思一下。 至于家里刚刚过了白事不久这个事情，除了不能披红挂绿贴对联之外，别的没啥特别的讲究。 有三轮车多安逸，虽然说是冷了一点，顶着寒风，但是要省几块钱的车费呀。而且还能直接给拉到门口来，方便又省事。 “关键在于，邵平安那天送完货啥时候能回来，晚了去镇上都罢集了。” 这个，安小五还真不好说。 “算了，到时候还是自己坐车去，早点去早点回来。” 安小五问安玉梅：“你打算上街买点啥？” 安玉梅也不知道要买啥：“肉家里有，菜家里也有，豆腐什么的都不缺，还真不知道买啥。就这么几天能吃多少？”就连家里用的调料都是前所未有的齐全，都是从安小五这边拿过去的。 “妈在家里蒸包子没有？” 该卖的卖了，该杀了杀了，这会家里就一头牛，安正明上山砍柴的时候顺便就放了。 刘翠萍忙了一年，总算是能消停几天。 “她一个人蒸啥包子呀？”她妈那个做饭的手艺别人不清楚她们还能不知道，仅限于把饭煮熟，没把她们饿死。要让她往好了弄，弄点花样出来，那根本就不可能。 “我叫她二十九一早发面，我们忙完了去赶了集回来之后再去弄。 发面她能行，她不耐烦做那些包子馅。” “行啊，那你让她多发点面，到时候我过去帮忙多做几样，我这边就懒得折腾了。” 安玉梅也是这个意思，蒸包子这种事情不是一个人的活，蒸多了一个人忙了这头顾不上那头，还不如都弄一起。七手八脚的又热闹不说干起来也快。 “你让她提前煮一点红小豆，到时候弄点豆沙包子。” 说完之后想了想：“算了，指望她还不如就在这边，这边炉子一天到晚都是燃着的，放个锅在上面慢慢的熬，煮的透透的烂烂的，到时候压豆沙也好弄一点。” 安玉梅应了一声：“能行，那我明天弄点小豆过来，就在这边煮。”豆沙包子是甜的，她知道安小五是不爱吃的，只有她家里那两个小的爱吃。 随后她问安小五：“你还想吃啥馅的呀？爸最喜欢的就是豆腐馅的，尤其是你弄的那个豆腐馅。” 他们原来做豆腐包子里面都会放一点油渣，或者放一点肉，再放上一把大葱拌一拌就直接包了。 安小五包豆腐包子不一样，要在锅里边放上油，再放这样那样的调料，把豆腐炒了，炒的金黄。就连肉包子那个肉馅也是这样弄出来的，吃起来格外的好吃。 说实话，蒸包子这个事情安小五已经很久没干过了，反正今年一年是没整过，太忙了。 安玉梅这么一说她兴头也上来了：“喜欢吃就弄吧，邵平安也喜欢。二十九的时候多留点豆腐就行。 豆沙包，肉包，豆腐包，再整点木耳粉条，青椒茄子也好吃。” “茄子咋包包子？那玩意一见盐全部都是水。” “就切成丁，调料一拌就赶紧包，不然的话出来肯定都是水。” 第352章 挣钱的人回来了 几个人在门上边干活边商量过年的事，河坝里断断续续磨洋工的桥总算是有了动静。 二十六的时候安明兴是下午回来的，天都快黑时候了，一看就知道他是想要把货卖的一干二净才回来的。 但是最后到底没卖干净，各样都还剩了一些，不过剩的并不多。 开车到河坝里的时候就看见两边已经架起来的桥墩跟上面已经弄好的铁索。边上堆了一大堆东西，还搭了个帐篷在那里，也不知道里面是不是真的有人在那里看着。 回来人还没从三轮车上下来就跟韩丽娟讲：“上次回来的时候桥墩都弄好了，这么长时间了就砸进去的两个铁链子。就这进度啊，年前怕是整不好了。” “肯定整不好了，这都几了？还有几天都过年了。一共就紧着干了一个礼拜，然后就这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一天到晚也没见到有人动，光看见邵忠明来回的跑，也不知道在忙些啥。” 安明兴拧了一下钥匙从车上下来：“年底了，那些干部肯定忙，这都已经动工了，年前整不好的话，年后怎么着也得给整起来。最起码的在汛期来之前他们肯定要整好。” 冬天就不说了，天寒地冻的，干啥都不方便。开了春暖和了就不一样了。一个铁索桥拖个大半年还搞不起来，那简直就成笑话了。 盼了这么多年的大桥，结果是个铁索桥，不过有胜于无。 说完伸手去抱安文瑞。 上一次就走了二十来天安文瑞都不认他了，这一段时间连续不在家，安文瑞能认他才怪。 这会儿正是认人的时候，一转身屁股一撅，看都不看他一眼。 安明兴气急败坏地伸手在他圆墩墩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小狗崽子，你这啥狗记性？” 韩丽娟看了他一眼：“还不是随了你？” “我小时候可不像他这样，谁来抱我我都愿意。” “你就吹吧，你这么大的时候，这会儿二十多年了还能记得？再说了，你小时候跟他能一样？ 住在一块，那么多人，家里边这个抱一下那个抱一下，那脸早早的都比城墙还厚。他一天到晚的就跟我在一块，别的他都不熟。别说你，就连你爸你妈时不时过来一趟他都不让抱，就逮着我一个人霍霍。” 说完把安文瑞给塞车子里：“你车上的东西要不要卸？” “卸下来卸下来，迟早要干的活，弄下来就不惦记了。” 无视安文瑞啊啊的叫唤，韩丽娟搭手跟安明兴把车上这样那样的东西全部都卸了下来。 “这都还没洗啊？” “洗啥呀？坚持到会场看不见人了赶紧就收，走的时候会场都走了一大半，我就干脆的三两下装上车，回来了再洗呗！” 家里边有炉子，有柴火烧水也方便，他在外面弄个水麻烦的要命。 “东西没卖完？” “哪有次次都能卖完的，还剩下这些，实在没办法了。” “那咋弄？”开春之后，啥生意都不好做了，不可能还继续去赶会吧？ “留着自己吃咯！豆腐干还剩这些，一时半会也不会坏，给妈他们拿一点。 红豆腐和豆豉反正我们自己都要吃的，就算是不吃，也得想办法消化了，咋可能再给人家退回去？哪有拿了人家的货挣了钱，剩下的又给人弄回去的，没这个说法。” 两个人忙忙叨叨的把需要洗的东西都放在院子里，不需要洗的全部都放去了后边。 邵春芳忙了半天，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往那边看了一眼就看见了忙忙碌碌的小两口。 “出去赶会的回来了。” 黄红月道：“他这一个冬天可没少挣钱。” “应该是，光这两个月下去的货一想都知道。 但是有啥办法呢？人家干的这个也只有人家能干，我们又没有那个出息，就只能在门边上打打零工。” “你跟我们可不一样。”黄红月道：“只要你愿意，开个口，就可以不用在家里蹲，出去安安稳稳当你的老板娘，多安逸。” 邵清芳嗤笑一声：“老板娘，说的倒是好听，鸡蛋哪能放到一个篮子里面？ 都跟他出去跑，一年跑到头到年底一分钱没有，一家老少去喝西北风。 他今年在外面跑了一年最后还不如我在家里，我们在家里好歹还卖了几头猪还挣到了一点钱。 不管咋样家里的日常开销糊弄住了。 他呢？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到最后一分钱都没有 就他这样的，谁敢跟他出去？” 一提到家里的事，就一下子扯远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人活在这世上，真的就是来受罪的。别人看着好也都是表面上的好，没有哪一个是真正的好。 忙了一冬天，来家之后的第一件事情那肯定就是算账。 安明兴以前上学不好好上，学习成绩那是一塌糊涂，但是算账算的不错，这个事情他都不用韩丽娟怎么操心。 每次拿了多少货，打了多少钱，在那边买东西又花了哪些钱，一笔一笔的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他这人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是在这些事情上却仔细的很。 韩丽娟自己也有一本账。 商店里面铺了这么多钱的货，平时卖不上几个钱。到了年底，尤其是这段时间，河坝里有人干活，时不时的过来买个烟酒。 还有到年底了走亲戚，交通不方便不凑巧，没法到镇上去买东西的也会到她这里来，买点酒，买点副食。 总体来说这段时间生意还不错。 还好他们两口子也算是有远见，还没有进腊月呢，早早的就进了货回来。不然的话，人家想买他们还没得卖。 之前拿回来的韩丽娟拿去存了的也有个数，加上这一次回来的，可以说现在的等于都是他赚的钱了。 除了第一个会是先拿到货再给钱，一点一点的还账，到了快结束的时候就全部清了。 后边他拿货每一次都是先打钱后拿货，所以现在堆在他面前的都是他的收入，他这一个冬天两个多月的辛苦钱。 阳历十月二十三开始的，到现在还差几天三个月整，除去零碎开销，差不多一万五左右，也算是收获不小了。 累是累了一点，但总归是有成绩的。 他们在外面打工一个月也才几百块不到一千的工资，他这一个月就大几千块钱，这样的买卖哪里找啊？ 第353章 新的一年，各有打算 他会算这个账，韩丽娟也会算这个账。 “过完年开了春咋弄？还是继续卖他们这个还是去弄衣服？” “到跟前再说，一过完年啥生意都不好了，看看有合适的会了就去赶一下试试。没合适的会了从他们这里拿点货去赶集，热乎乎的豆腐跟刚出锅的魔芋还是挺好卖的。” 安明兴叹了口气：“我不想卖衣裳了，卖衣裳太烦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能干的活。而且太压钱了，你看我们家里剩下的那点东西，看着不多一点，得不少钱在里” 说起这个韩丽娟才想起来：“那咋办啊？不能一直放在那吧，还是得想办法给处理了。” “是要给处理了，所以开春之后先办这个事。逢集的时候弄去镇上十块八块给钱就卖，回一点是一点，亏的那就当造福社会了。” 说是这么说，但一想到那些衣服要亏本卖，还没开始动呢心里就开始滴血了，那可都是他们的辛苦钱。 说着伸手就把韩丽娟拽了过去：“抱一下。” 韩丽娟顺势坐在了他腿上伸手一巴掌拍开了他不老实的手：“大白天的消停点，还有一堆活没干完呢。” “干活着急个啥？我去干就行了 。今天干不完明天接着干，又不是给别人干活，还有时间限制。” 说着就把她的脸掰了过去，带着胡子茬的下巴在她脸上乱蹭。 “你至于么？要不了一会天就黑了” “咋不至于？让你饿个二十来天你试试看，见到肉骨头你不得扑上去？” 韩丽娟伸手拧了他一把：“你是恶饿狗是吧？” “你说是就是，反正怎么着也得补回来才行。” 年轻力壮，总有一把使不完的精力，得发泄出来，憋时间长了那不得出问题啊？ 今天二十六，一觉起来就二十七了。 在会场习惯了晚睡晚起，跟山里面的作息完全不一样。 加上小别胜新婚，愣是缠着韩丽娟在那这样那样折腾了半宿，随后一觉睡过去不知不觉一睁眼就一大早上了。 韩丽娟也没有早起的习惯，主要早上太冷了，一冬天都是自己一个人，起来那么早能干啥？除非有人买东西，但是大清早一睁眼有几个来买东西的？ 等他们开门，对面安小五他们门上已经忙了一早上了。 天寒地冻的，霜染的大地一层白，堂屋里是倒不开，在门口照旧弄了一大堆火，灶房里面也是。 却依旧驱不散这铺天盖地的寒气。 黄红月琢磨了几天，到这会儿才开口问安小五：“开春之后是咋打算？还需要这么多人么？” “肯定是需要人的，开春之后还得找一个开三轮车跟邵平安一起跑的，最好是十八左右的小伙子。干活的人也是需要的，只不过你跟清芳嫂子还有时间来吗？” 开了春跟冬天就不一样了，说忙就忙起来了。 黄红月还没开口，邵清芳就把话先接了过去：“我是想来的，但是你哥打电话给我，让我过完年把家里那小祖宗给送过去，然后跟过去在那边给做饭。” 工地上做饭能是什么好活？一年四季风吹日晒的，没有哪一天能歇。要是能有的选，她宁愿在家里待着也不愿意过去。 但是她爸妈他们都说，说男人还是要看在眼皮子底下才行。再老实再贤惠的男人，分开时间长了感情就淡了。这么远，分开时间这么长，谁知道在外面干了点啥？ 他愿意让开口让过去那就过去，过去在跟前看着看看到底咋弄的。有个人过去给操心生活开支啥的心里也能有个数。找别人的话，要给别人开工资，还不放心。 安小五觉得有些可惜，邵清芳干活还是挺能吃力的。 不过邵清芳跟安明华分开了快一年了，两个人又不算年纪大，长时间两地分居总归是不好的，过完年能过去的话也是好事。 “那挺好，还真让大嫂说中了，嫂子你过完年就要过去当老板娘了。” “啥玩意老板娘？我去给他们当火老大，他们要是上阵打仗我就是那个火头兵。保佑我过去顺顺当当，千万不要有一个伤风咳嗽啥的，不然倒下去都得爬起来给他们弄吃弄喝。” 黄红月呸呸呸了几声：“还没过年呢，就说这丧气话，你还是多巴望自己点好吧。” 随后才跟安小五讲：“你开春要需要人的话，那我就还过来干。 我跟你大哥商量过了，种地的话，我们一家子就那么一点地，没有啥种头。丹丹跟小勇多大了，一年到头都需要用钱，地里面哪能耙出来钱。 他在外面跑着，一年多少有一点，我在家里也能找活干就情愿干活挣点钱。 家里面的地能种就种，，能简单种就简单种，喂个过年猪就行了。 开春到时候栽点洋芋，剩下的抽时间种一点早苞谷。对了，你这几天的魔芋伢子都留给我吧，我也想栽上一块，反正都不打算种地了，空在那里也是空着。” “行啊，你打算栽的话，剩下这一点都留给你了。过完年不一定能收到魔芋，到时候也不一定再有了。” 他们这一冬天，除了现用，剩下的魔域魔芋光魔芋粉都整了几千斤出来，门上几乎每天都在晾晒东西。 不管是门口的田还是沙湾口上的田，沙湾里面的两分地全部都弄了这玩意，连洋芋地都没留。吃洋芋丝的时候要么去集上买，要么到季节了从她二姐那弄点吧。 真的是，现在样样都得买到底了。说是山里人，日子过的跟镇上的居民没啥区别了。 对面的门开了之后， 安明兴顶着个鸡窝头穿着拖鞋就跑过来了。“哎，你们这早的很嘛！” 安小五看了他一眼：“说的那话，你第一天知道我们早啊，谁像你那么享福，能睡一大早上。” 随后就问他：“咋样？货都卖完了？” “还剩了一点，剩的不多，跟我妈他们分一分，自己都能消化了。” “那真的可以了。你这一冬天真的是相当可以了。” 第354章 眼不见心不烦 安明兴也不能说不可以的那话，都有个眼睛，能看的到。哪怕利润再小，多中取利都能算出来他赚的不少。 “一大早上了还在忙，该煮早饭了吧？” “锅里煮着呢。” 煮饭又不耽误干活。 “你呢？韩丽娟在家忙了是吧？你就是个吃现成的。” 安明兴挠了挠头：“我们今天早上不煮，回上坪去吃。” “哎呦，幸福，有现成吃。” “那是，你要想吃也有现成吃啊。” “得了吧，我跟你可不一样，没有你那幸福的命。” “走了走了，过来给你报个到，下午暖和了等邵平安回来了再过来谝。” 早几天之前安正平他们就问了他要回来的时间，说好了回来之后就到那边去吃饭。 韩丽娟既然答应了，自然不可能做出尔反尔的事。 等安明兴跑了一圈回去她已经洗漱好了，把要给那边带的红豆腐豆豉豆腐干什么的全都装好了，还从商店里面给提了两瓶酒。 从开了商店之后，上坪那边需要的油盐酱醋都是到这边来拿，再没花钱买过。但其他的，韩丽娟没给过，老两口子也没要过。 这马上都过年了，安明兴跑了一冬天，总该拿两瓶酒过去意思意思。 安文瑞还没起，但是已经醒了，把过尿之后在被窝里哼哼唧唧爬出来又钻进去，一会儿功夫就冻的冰冷。 安明兴去洗了把脸之后进屋，韩丽娟正在给穿衣服。 弄好了之后安明兴往三轮车里丢了个小板凳让他娘俩坐进去，关上门开着三轮车走了。 这会儿路通了，有三轮车自然是开三轮车了，不然的话抱着那个小崽子跟石头蛋似的，沉甸甸的走这么远，怪累人。 这会儿已经不早了，家家户户的房顶上都有炊烟袅袅升起。 安正平家也不例。 袅袅的炊烟，伴随着余贵华的抱怨：“说好了要过来吃饭，这都这一大早上了也没见个动静，也不晓得到底是回来了还是没回来。” 安正平在灶台后边烧火：“说的昨天回来的咋可能没回来。估计还睡着呢，今天早上霜太大了，冷的跟啥一样。” 余贵华哼哼了两声：“霜大不大的她也没早起来过，哪天不是睡一大早上。” 反正她去了两次，一大早上了都还紧关着门， “现在的年轻人可是真会享福。” “有福不享偏偏找罪受，又不是个棒槌。” 安明兴人还没进屋话先接了过去，说完还看了一眼韩丽娟。 韩丽娟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反正老两口子对她有意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怕痒，无所谓了。 余贵华问：“回来了，啥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天快黑的时候。” 韩丽娟连爸妈也没喊，把提的东西拿进去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就坐在了火坑边上。 刚刚坐下来，安明兴抱着的安文瑞就扑了过来。小崽子这会还不会说话，上来都是用行动表达自己的想法。 站起来看了一眼：“弄了啥？菜豆腐面节节？” “大早上的，除了这个还能有啥？不然就是苞谷糊糊，你又不爱吃那个。你爸刚刚才烧了肉，吃了饭洗干净就把它炖锅里。” “我们在这里混了，早饭吃了，还要吃下午饭？” 安正平看了他一眼：“咋说话的，自己家屋里面啥叫混饭？” 安明兴嗯了一声：“也是。” 余贵华去桌子上扒拉了一下：“拿了这么多红豆腐跟豆豉啊？” “这玩意可以吃一年，这点能吃多久？你们自己煮了？” “今年没有煮，之前你不是拿了两回回来吗？还有一点没吃完。我咋吃着总感觉比我们自己煮的那个好？” “不然人家靠这个卖钱呢？吃着不好吃，能卖给哪个？” 最重要一年到头青黄不接的也就那么一点时间，平时的时候菜园子里面的菜也不少，根本就不缺菜吃。这些咸菜啊啥的偶尔吃一吃，谁三天两头一天两顿的吃？要不了多少她也不想费那个事。 安正平问安明兴：“生意咋样？” “马马虎虎，反正货没卖完。还剩了给你们拿了一些回来，我们自己留一点。” 余贵华道：“那这剩的不少啊，你没去问一下看看能不能退给他们？” “想啥呢，啥好事都让你想完了。拿人家的货挣的钱，剩下的又退给人家。你看人家长得像个冤大头？” “话不是这么说，又不是外人。你就是不退给他们他们家也不缺这些东西啊，又不会坏。” “不会坏那退给人家干啥？自己不能留着？这会儿你又说不是外人了。那你们杀猪的时候没见喊人家过来吃个泡汤。” 安小五他们几家杀猪都杀的晚，但是安正平他们家杀猪杀的早，进腊月没几天就宰了。到这会儿都熏了有20二十来天了，熏的肉都有腊肉味了，差不多七八成干绝对有了。 这话一说，老两口子哑口无言。 吃完饭，韩丽娟就站起来：“一大早上了，我回去开门了，安文瑞你带着？”既然都说煮肉了，安明兴应该不可能回去。 谁知道安明兴把娃儿接过去也站起来：“我也回去了，我还要找邵平安对账呢。“ ” 安正平道：“你对账急个啥？不是说下午煮肉吗？你妈还发了面，要蒸包子呢！” “蒸熟了我来吃就行，你不会还想让我在这里帮忙蒸包子吧？我不会整那玩意。” 韩丽娟道：“我也不会。” 她可没有耐心在这边蹲一天。 而且她回去要开门做买卖那是真的，开着商店一天到晚关着门算个啥事。 时间长了，人家需要买东西的都不想上门来了，谁知道你在不在会不会白跑一趟。 “不会就学，总要吃的，靠父母能靠一辈子？” 韩丽娟假装没听懂，看了安明兴一眼：“那你好好在这学，我先回去了。” 说完转身就走了。 刚刚出门就听见余贵华的声音：“你看，现在像个啥样子？还不如个外人，连招呼都不打，什么都别想指望着她。” 韩丽娟忍了忍，没有冲动的进去把提来的两瓶酒给拿走。说吧说吧，反正嘴长在她身上，爱咋说咋说去。又没住在一块，眼不见心不烦。 第355章 谁规定的非得吃腊肉 等安明兴出来的时候韩丽娟走的没影了。 他抱着安文瑞又转回去。 余贵华道：“看见了吧？再好都没有用，石头都能捂热，把她捂不热，也不知道哪点对不起她了。” 安明兴看了她一眼：“你除了说她是不是就没有别的话讲了？” 余贵华理直气壮：“我不讲她讲哪个？哪有这样给人当儿媳妇的？ 我们以前像她这个年纪的时候，你婆婆在的时候，让往东都不敢往西。 你大姐跟你二姐都快出门的时候都还没分家，家里的钱都在你爷爷奶奶手上，用一分钱都得问他们要，干啥不得以他们为先？ 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真的越来越不像话了。啥都为你们考虑，就差没把心挖出来给你们吃，还把你们捂不热。 动不动嘴不是嘴脸不是脸的。饭煮现成让回来吃还对不住你们，把着个臭脸给谁看呢？ 进门连个招呼都不打，也不知道家里到底是咋教的，几十岁的人了一点礼数都不懂。” 安正平没吭声，他觉得自己媳妇虽然话多，但是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安明兴想着自己开口挡一下差不多得了，谁知道他一开口还不得了，就跟捅了蚂蜂窝似的他妈越说还越来劲了。 “早早的就跟你讲不要在外面乱谈，在家里面好好的给你打听一个。结婚这么大的事情肯定要知根知底，不只要看女方人是啥样子的，还得看她家里是啥样子的。各方面都得打听清楚，你倒好，生怕自己找不到了似的……” “没完没了了是吧？”安明兴突然出声拔高声音：“你这怨气这么大，啥时候不死不闭眼都散不了了是吧？就跟把主席当上了似的，你的思想，你的作风成我们家里的标准了，都得按你的来？ 你是觉得我过的太安逸了，不把我们这一家三口子拆散了你睡不安稳是吧？ 一天到晚管不住自己的嘴，人前人后的不是说韩丽娟，除了说韩丽娟你没有话讲了。没有话讲那你就当个哑巴。 前面二十来年她没到家里来你那嘴巴里是不是就不说话？人家不理会你你自己不自觉，还口口声声说人家没有教养。人家有没有教养那是人家的事，你也没有教养过人家一天，轮到你在这说三道四。 为啥进门不给你们打招呼？你自己心里没有点数？在家里说的还不过瘾，见谁都说。好像韩丽娟杀了你全家似的，她哪点对不住你了？我都不知道你自己说的话自己过后还能不能记得起来，咋好意思在这抱怨了的？” 说完一手抱着安文瑞一手扶着车把开着车就走。 安正平在后面吆喝：“小畜牲，你那要哪门个开车呢？这个路这么难走。” 路再难走也得走，再不走，留下来，早上那顿饭都消化不良，更何况是下午。 转弯的时候他就停了下来，把安文瑞直接放在车斗里。反正戴着帽子，穿着棉袄，跟个棉花坨子似的，车里面也是干干净净的。 “你给老子乖一点啊，就躺着，不要乱动。” 这会儿大了，会翻身会爬了，利索了，一会儿都不能老实。 但是这个路他不敢一手抱娃一手去开车，只能先丢在车里。 好在穿的厚，车子又在不停的动，想翻身也不好翻。 一直跑过几个转弯到了下塘那大路上他才停下来，安文瑞已经撅着屁股在往起爬了。 他伸手在屁股上拍了拍：“小崽子，你就不能省一点心？一会会不动就不行是吧？” 随后只能给拎了出来，左手从他的腰上穿过去搂着把他放在腿上，右手扶着车把慢悠悠的往家门口去。 韩丽娟还没走到家门口，刚刚到安建国他们门上安明兴就撵过来了。 “男人不要，娃儿也不要了是吧？你倒是走的干脆利落，怪潇洒的。” “我不走利索一点留在那里干啥？留在那里打搅你们让你们说话都不方便。 我不在跟前了随便你们发挥，想咋说咋说。” “说的啥废话？快点，你把他抱着，不然我不好开车。” 韩丽娟把安文瑞接了过去。 “上来。” “上什么来？还有几步路都到跟前了非得坐你的车？我两条腿不能用了还是咋的？” 真的犟起来安明兴还真犟不过她，她不愿意坐车要抱着安文瑞走路，安明兴也不可能骑着车自己跑回去了，就慢悠悠的在她后面跟着。 没多远就到了地方，邵平安他们这会儿正在吃饭。 邵平安难得回来的早，赶上中午饭，围着外面的那堆火坐在院子边上。 老远就在招呼他：“回上坪了啊，吃了没？” “吃了，你们这时候才吃啊？” “我们哪天不都是这时候。” 一天两顿饭，早上都是把活干的差不多了才开始做，天气好的时候吃完饭太阳老高了，下午饭那是天快黑的时候才吃。 “那你们先吃饭，我们回去把屋里收拾一下，回头再谝。” 等两个人回自己门上，邵清芳道：“看那样子，回去了一趟两个人又不愉快了。” 不然的有车不坐，一个抱着娃走路，一个跟在后面慢吞吞的磨叽。 安小五笑了一声：“只要回去就不会有愉快的时候，我二娘那个嘴就跟锥子一样，谁碰上都得见点血。” 安明兴还算是明智，干脆利落的修了房子，没分家等同分家了。反正不住一块，偶尔回去一次还好说一些，只要天天搞一块，那跟唱大戏的似的才热闹的很呢。 就是因为偶尔回去一次，韩丽娟才能是装聋子装瞎子装哑巴，真要住在一块估计早就离了。 就算是领了证娃儿生了又能怎么样？现在这个社会早跟以前不一样了，不是所有人都会在一棵树上去吊死。 开了门之后，安明兴就自觉的把安文瑞给接了过去。 韩丽娟看了他两眼：“你妈不是留你学着蒸包子吗？还要给你煮腊肉吃，你回来干啥？回头还得跑一趟，你不嫌懒得跑啊？” “跑啥跑？我这边又不是缺吃少喝，干啥非得回去吃她煮的那个肉？”吃到嘴里都不得消化。 “你收拾，收拾完了我去赶集去，搁上几十斤挂在那里熏到开了春也是腊肉。” “得了吧你，别在那里人来疯了。都啥时候了还熏腊肉，还有两三天就过年了，一到开春谁还烤火？来不及了，需要吃肉随时都可以去买，谁规定的吃肉非得吃腊肉了？” 腊肉不过是早先条件不好的时候为了能长时间保存，让肉不要坏，想出来的办法罢了。 第356章 能硬气一些 安明兴把安文瑞带着在院子里乱转，韩丽娟也没闲着，进屋去拿了酵母粉和泡打粉出来开始发面。 安明兴瞅了两眼：“你这是弄啥呀？咱们也蒸包子？” “这不是要过年了吗？之前带着瑞瑞我一个人倒腾不过来。这阵你回来了，你看着他，我弄上一点。” 这是他们房子修起来之后自己过的第一个年。或许大年三十还得回上坪吃一顿团圆饭，但是其他时候都是各吃各，那该准备的都得准备。 山里面长大的姑娘有几个不会做饭的？不过是手艺好坏罢了，总归都是能煮熟的。 ” “弄啥馅的？” “家里有啥就弄啥，忘了，早上该小五他们那边买坨豆腐了的。”主要是没想起来蒸包子这个事，这会儿不过是去了上坪一趟被提醒了。 豆腐包子是山里面常吃的，但是临时起意，他们没有。 “豆腐干行不行？” 韩丽娟哪知道？ “能吃的能入嘴的都能包，我把面和好了发在这里，然后再说馅的事。” 反正这会儿天气冷，就算是放在温水里面起来的也慢的很。这会儿把面发上，但等吃到嘴里估计差不多就是天黑之后的事了。 面还没揉好就听见安明兴喊她：“我把他塞车子里边了，我去一趟镇上买点东西回来。” 韩丽娟一个人带着娃儿在家，除了商店里卖的东西其他啥啥都没。 边上的菜地她自个还种了一点，但都是葱花蒜苗菠菜什么的。 安明兴跑了一趟镇上买了好些东西，一大扇排骨，一大坨豆腐，粉条腐竹莲藕这样那样的一大堆。 “能吃多少啊？你咋不把农贸市场直接给搬回来呢？” 真的没有数，走的时候让他自个去拿钱，也不知道拿了多少。 “这阵又不会坏，买回来慢慢吃，反正现在到年底赶年集的时候了，哪个买东西不是大包小包的。 这个排骨，上面的肉剔下来包个肉包子，然后剁一点拿点盐腌着挂点起来，剩下的我给它剁了冻在冰箱里。这几天不吃的话，就冻在那里，啥时候想吃啥时候拿。” 家里现成的冰箱，放在那里面回头吃起来也方便。 “随便你，看你咋弄。” 安明兴问她：“你明天去赶集吗？” “都买了这么多东西回来了，我赶啥集呀？” “看看你想吃啥再去买点。” “我能吃啥？有口饭吃饿不死就行了。”小时候不懂，现在自己成家了才知道挣点钱多难，没有钱的时候更难。手上有两个钱，哪敢大手大脚的去花。 过了今天不管明天那能长久吗？她也是有儿子的人了，总要为以后打算的。 “没啥买的，那就把家里钱拿去存了。” “那你刚刚是干啥吃的？专门跑到镇上去不知道拿去存吗？这点事情还得指望我。” “说那话，我负责挣钱你负责存钱，这不是一开始都说好了的吗？” 好像是这么回事：“那不着急，这会儿邮局里面的人多的跟啥一样，挤来挤去的不安全，开春之后人少了再说。” 说完之后过了好半天了突然又吭声：“存一部分吧，回头你要再去上坪了，把修房子的时候你爸你妈他们拿的那一万块钱还给人家吧！” 安明兴愣了一下：“为啥呀？” “还能为啥？你爸你妈不知道攒了多少年才攒了那一万块钱，那会修房子钱不够那是没办法，不得不拿出来给我们用。没有就算了，有了肯定得给他们，那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嘴巴上是这样说，但她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她就觉那会儿是真的没办法，不得不用这个钱。这会有了得给，她不少别人的，这样说话也能硬气一些。 别回头哪天闹得不愉快了又说她现在修的房子是人家花的钱，她不背这个皮。 不是她小人之心，实在是这么长时间了，对安明兴他妈那个人的那张嘴也有所了解了，真是啥话都能说出来的。 与其等以后搞得不愉快，不如现在主动一点。 当然这个话她不可能跟安明兴说，有些话只能放在自己心里，是不可能跟自己男人说的。 当做好人，为啥要当那个恶人呢？ 安明兴挠了挠头：“说的也是，那过几天吧。” “为啥要过几天？你还要放在你怀里捂几天捂暖和了才给人家？” “没有，刚刚在那边跟她吵了几句，再拿回去的话让他们觉得我是在赌气。” 韩丽娟呵呵了一声：“你还能跟你爸妈吵架？” “说的那话，我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吗？你头一次见我跟他们吵架？一天到晚那个嘴巴里叨叨叨的，烦求的很。” 小的时候不觉得，主要是没有底气也不敢，现在成家了翅膀硬了，真的是一句都不想再听了。 两个人叽叽咕咕的，韩丽娟把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之后喊了他一声：“你不要两只眼睛老盯着电视瞅，你看着安文瑞。”20多岁的人了，咋这么靠不住事？ 安明兴这才回来第二天都有点遭不住，主要是这阵的娃儿太难带了。 说走吧又不会走，腿上还没有劲，说没有劲吧到处乱爬，塞在车子里边一个不注意他就能从里面翻出来。 你抱着他坐在那里他还不愿意，跟个大虫子似的非得动来动去，最好是抱着他到外面不停的跑。 一天到晚累的跟啥一样，好不容易歇口气，谁能有那么大的精神头？ 安明兴回来了，邵平安想过去串门的都没有时间。别看这段时间放寒假，学校放假周围的商店都关门了，还忙得很。最后几天做的东西量大的不得了。 必须得量大一点，不然过年歇上这一个礼拜，过了初五初六就开市了，各处都开门了，到时候好多东西都接不上。 等忙完吃了饭，干活的人走了，又是天要黑的时候了。 安明兴端着个篮子懒洋洋的过来了：“来来，刚出锅的包子，尝一下韩丽娟的手艺。” 安小五刚刚放下碗，但是不妨碍她尝个鲜。伸手拿了一个一口咬下去：“豆腐干馅的？” “对啊，韩丽娟的新发明，里面放了木耳粉条，豆腐干乱七八糟的大杂烩。” “还真的挺好吃\^O^/。”她一个做豆腐干的都没想过腐干还能剁碎了包在包子里。 第357章 还是比较幸运的 安小五他们一直忙到二十九早上，邵平安去送货之后她们也不可能马上就闲下来了。 弄完之后把用过的家什统一全部清洗了，做了一次完完整整的大扫除。 弄完之后天也大亮了。 吃了个早早饭，然后就坐在火边上开始算账。 说算账，其实前两天安小五已经算好了。 每个人该多少钱数量都弄下来了，不过因为这段时间确实太忙，直接没有早回去过，所以每个人又多给了三十块钱算是新年红包。 工资说起来都差不多，但是拿到手的还是邵春梅和安玉梅最多。 她们是按月来，但是一个月有几天休息的时候。因为太忙，两个人一天都没休，都是从早忙到晚。 那休息的时间肯定要给另外再加钱。 该给的工钱都结算，说好了初六还是那个点来了上班，然后就能散了。 安玉梅问安小五：“你去赶集吗？” “邵平安都没回来，我想去也去不了。” 天太冷了，家里没人的话，赶集就得把小鱼带着。太麻烦，干脆就不去，家里面什么都不缺，需要的东西邵平安说他今天会看着顺便买回来。 “你去吗？” “我可能要去一趟。” 话刚刚落音，就听见安明兴在那喊：“走了，谁去赶集？” 黄红月眼睛一亮：“将就你的，我坐你的车去。” “坐在后面，可是冷的很。” “就那么一阵能有多冷？戴着帽子，围巾一裹，就留两个眼睛在外面就行了。” 黄红月问邵春梅：“你去不去？” “去去去。”干脆一次性赶了集再回去。 他这一嗓子喊的，几个帮忙的都跟着去了。 安小五看着站在路口上的韩丽娟：“你不跟着去？” “天寒地冻的，我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主要也没啥要买的，他喜欢跑就去跑吧。” 说完看着安小五：“你们这可算是忙完了，能歇口气了。” “是啊，总算是能歇口气了。” “忙也有忙的好处，你们今年应该相当可以。” 安小五叹了口气：“看着倒是挺忙，但是钱没见到。也就是冬天这两三个月安明兴他们赶会我们跟着多少赚了一点。平时起早贪黑的干那点东西都只够开销的。 你知道我们现在是没有一点时间去种地，吃的喝的用的样样都得买到底，哪天都得花钱呀！” 生意好的时候，批发的永远都赶不上零售的。 零售利润好，如果量跑起来，那是真的不得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优势，只要有稳定的客源，做批发永远是最稳当的。 说完之后看着韩丽娟：“你们今年也不错呀。房子修了，商店也开起来了，跑了这一冬天不说大赚一笔，最起码能翻身，过完年干什么都能有点底气了。” 这个韩丽娟没法否认，人家就是做这个的，之前也去赶过会，太清楚他们这里面的利润了。 安小五又问她：“过年准备的咋样了？你们是单独过年还是回上坪去跟他们一起？” “不知道呢，看安明兴咋打算的。估计明天下午要回去吃饭。不过，该准备的我也都准备了。 其实也没啥好准备的，以前是生活条件差，平时啥都舍不得，过年了才能舍得吃顿肉。现在生活条件好，啥时候想吃啥时候煮，天天吃肉当过年。” “也不是那样说，一年忙到头，也就三十初一的时候能安安心心的歇两天，再忙都可以名正言顺的不去动弹。” “说的也是，你们这忙的跟啥一样，是不是啥都还没准备？” “没有呢，我妈发了面，下午等他们赶集回来了就回去蒸包子。” 他们这边过年就是蒸包子，炸丸子，点豆腐做魔芋。 后面两样，他们一年四季都在做。早上做的有多的专门留下来的，剩下就是蒸包子和炸丸子了。 今年她二姐难得的舍得，说让回上坪那边去在那边炸就行，弄完他们拿过来吃就可以了。就他们两个能吃多少一点，难得费事。 这么一说韩丽娟都有些羡慕：“到底还是自己家里好。” 这话说的含糊不清意味不明，但是安小五听懂了。 忍不住笑出声：“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你们现在这样就挺好。我们家，我爸我妈，比起安明兴他爸妈好不到哪里去。 我们这边的古语不就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吗？ 我们这也是跟他们分开的，再加上我这个人脾气也不是太好，他们都清楚。 平时不常在一起，没啥来往，他们也不愿意招惹我。要是住在一起，你看，绝对不会有消停的时候。” 说实话，这会儿想想其实她爸妈还是挺幸运的。 就他们那种性格，还一心想要儿子。还好没有儿子就生了五个姑娘，也就是给了口吃的没让饿死，其他也没让他们操过啥心。 这真的生了儿子，就他们两个人那性格不知道给惯成啥样子。说不定就是个毒瘤是个祸害 ，反正成才的希望不大。 就他们两个人出息，有了儿子说不定媳妇都说不到。就算能给找一个，估计也是三天两头的鸡飞狗跳过不长久。 韩丽娟说了几句话就有人过来买东西，转身就回去忙了。 安小五伸了个懒腰慢悠悠的往回走，回去之后把屋里收拾了一下。 还好家里有个洗衣机，不然年前脏了的衣裳就不说了，床上的床单被罩都没时间去洗。 这会儿重新换上干净的，然后把换下来的丢进洗衣机里继续。 小鱼躺在车子里听不见人说话就不乐意了，啊啊的叫唤了一阵就开始哭了。 小崽子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凑热闹，不能安静一会儿。哪有那么多热闹让她凑的。 安小五伸手摸了一把，又没有尿，把她抱出来抱在怀里坐在门墩上给喂了个奶。然后找了个背带背在身上提着篮子去了灶房后面的菜地里。 趁着这会有太阳，菜地里的蒜苗葱什么的弄点回来摘了用水洗干净放在那里，吃的时候也方便一点。 到地里往远处眺望，就看见河坝里零零星星的几个人在那走来走去。 看起来这两天多少还是有点动静的，两边的铁索似乎已经彻底的完工了，开始往上面弄板子了。 第358章 准备过年 邵平安回来的还算是早，他回来的时候赶集的还没回来。 车子里面除了空出来的工具，其他都是置办的年货。瓜子花生糖，水果，还有一些家里没有的菜。 明天就大年三十了，今天最后一个集，要到初六才开市。他们家不见得有亲戚来，但是自个儿得吃啊。 这是他们成家之后过的第二个年，正儿八经的一家三口过的第一个年，跟去年的时候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买这么多东西？” “也不算多，割了点肉，剁了点排骨。不是要包包子吗？肉包子用新鲜肉会好一点。明天晚上不还得包饺子？没有新鲜肉不行啊！排骨可以红烧炖汤也行，吃不完就冻起来。” 初一初二哪天想弄了可以吃火锅，其他的菜也能放，随时都可以炒。 “这啥东西啊，还买气球？” “对啊。”邵平安提着东西进屋，暂时的都放堂屋桌子上。 安小五跟尾巴似的跟在他后边：“家里谁还玩这个啊？” “你呀！” “我今年多大了，你还当我是三岁半？” 邵平安伸手捧着她的脸搓了一把：“这玩意还有年龄限制？有条件了就把我们小时候想耍想吃的都耍个遍吃个遍。” 以前他们在外面上班的时候，出去看着哪个门口挂了气球安小五要在那里看半天，但是从来都不买。 她并不是喜欢气球，只是对曾经没有过的东西感兴趣，气球这东西一戳就破，没啥意思。 谁能想到邵平安觉得她是喜欢，还直接给她批发了一袋。 既然买回来了那就留着耍呗，反正家里还有小娃儿。芹芹和文文这个年纪绝对喜欢这个。 东西都收拾进屋，邵平安问她：“我们啥时候回上坪去？” “二姐她们跟安明兴去集上了，还没回来呢。等她回来了我们一起过去。” 先把要带过去的东西装起来。 豆腐和魔芋肯定要带，豆豉红豆腐啥的之前就给拿了一些过去，应该还有，这个家里又不缺，啥时候需要啥时候再来拿就行。 肉也得带一部分过去，除了包包子，不还要炸丸子吗？到时候炸点酥肉好了。 买的水果啥的也带一点，她估计她二姐不见得会买。 弄的那个香肠感觉已经硬实了，这会儿吃应该能行。也拽了几节，今天不一定吃，但是蒸馒头的时候可以给蒸出来，切好了之后，明天下午要吃的时候只需要上蒸笼一热就可以了。 倒是没想到安玉梅去了一趟镇上也买了不少东西。 买了水果买了糖，瓜子倒是没买，他们秋天的时候攒了不少南瓜子，炒了之后也能当零嘴吃。 还买了一些家里没有的菜。 “二姐，你今天可以啊！ 突然变得舍得了，我都觉得有些不习惯了。” 安玉梅笑道：“明天下午你们总要回去吃饭吧？一年到头我都在吃你们的，你们连我一口水都没喝过，这不得好好把你们招待一下？” 安小五哈哈笑：“行啊，那你就好好招待，跟坐席似的，最好是准备上八盘子八碗。” 盘子碗没有，但是她有安小五他们没有的东西，今年煮了烧腊肉。 把要带的东西都丢在邵平安腾出来的三轮车里，人都坐在里面，连小鱼的座驾都丢在了里面，然后一起去了上坪。 平时安玉梅都没在家，早出晚归的，家里冷清的很，他们一回来一下子就热闹了。 芹芹直接冲过来去抱小鱼：“今天我管她。” 安小五拍了拍她的肩膀：“行，交给你了。”带小娃是个啥好干的活？三分钟热度，等不到天黑都待的够够的。 安玉梅提了东西进屋，问了一声：“面起来了没有啊？” 刘翠萍道：“早上都接了一道了，也不知道你们啥时候回来，就没敢往热锅里放。”那就是还要再等一会了。正好他们还没有弄包子馅，没起来还好一点，免得着急。 小鱼有人看着了，安小五就直接绑了围裙开始干活了。 看了一眼发的面：“这确实发了不少啊！” “发少了这么些人哪够吃啊？费事一回咋样也得吃过初五六才行。” 说完问安小五：“你二姐说你在那边煮小豆，煮了没有？” “煮了。” 安玉梅问她：“要包肉包子吗？” “包一点，邵平安买了鲜猪肉回来。” “那我来剁。” 剁肉的功夫安小五已经把豆腐切成了丁，刘翠萍在那给她烧火，她在锅里倒上清油炒豆腐馅。 邵平安难得歇一会，坐在那里烤火也没闲着，边烤火边摘菜。 安正明喊他：“来来，你来给我搭把手抬个东西。” 能抬啥东西？当然是攒了好久的大树疙瘩。 他们平时烤火都舍不得烤，就留到年根的时候都在家里了烧，放里面又耐熬火又大，能坐住人。 安玉梅在那笑：“爸这是终于舍得把自己的陈年老宝贝弄出来了。” 安小五瞅了一眼：“有了就得烤，舍不得烤就劈开当柴火烧。放的时间长了都蛀成面了，又不熬火，不知道图啥。” “你说的那话，平时就我跟你妈两个人，芹芹不在，文文放学到处乱窜，也烤不了多大一阵。弄这么大个疙瘩不是浪费？”虽然说山里面不缺这些东西，但是要弄回来也是需要花力气的，浪不浪费肯定不能浪费。 说起芹芹，刘翠萍朝外面喊了一声：“你把小鱼抱哪去了？外面冷的跟啥一样，屋里火这么大，不进来烤火，到处乱跑。” 没见人回应。 安小五往外面看了一眼：“文文也不见，估计是串门去了。” 他们一年到头都难得回来一回两回，小鱼这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回来，可不得抱出去溜达一圈。 炫耀完了才回来，小家伙兴奋的没进屋都能听见她哦哦的声音。 邵平安洗了个手接了过去。小被子感觉都包不住她了，嘴里哦哦的，两只小手还不时的动。 也就是天气太冷了，要是天气暖和不需要弄这么厚实的时候那不知道狂成啥样了。 安正明闲不下来，灶房里的活他插不上手，拿着镰刀转身又出去了。 安小五把早早都拌过糖的豆沙弄出来，泡好的木耳和粉丝也弄出来。 “只有四种，肉包，豆腐包，豆沙包，木耳粉丝包。” “可以了，也就是现在条件好了，包个包子都这么多花样，以前吃个豆腐包子那都是过年才有的事。” 第359章 就跟有瘾似的 安小五他们家的蒸笼还是早几年的时候弄的，一共五层。 他们这里基本家家户户都有这玩意，必不可少。尤其是过酒席的时候，这玩意就派上了用场，谁家还能没个大小事，能置办起的都会置办，即便平时用的不多，也就是年底的时候用上一回。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他们家这样。 有家里女人喜欢做面食的，人家三天两头都会蒸点包子，馒头。 现在跟往年真的不一样了，就算是条件再差，粮食是绝对够吃的。 没有那种必须得勒紧裤腰带，天天往肚子里灌凉水吃个水饱的事情。 他们家，人少地多，早先的树养蚕种了两块桑地，现在不养蚕，桑树全部都去了，全部种了粮食。 主要的还是她妈做饭的手艺不行，没有那个耐心人还懒，她二姐是忙的脚不沾地没有那个闲心，一年到头也就年底的时候弄这么一回。 明明就是普普通通的包子馒头，但是在他们家，尤其是小娃儿的眼里稀罕的跟啥一样。 看着发面多做的样数也，包完之后稍微再发一会儿，等包子发起来感觉轻飘飘的时候，锅里的水要烧开了再放进去，一次性就能全部蒸完。 这边包子开始蒸，那边安小五已经倒油进锅了。 两口锅，一口锅里面蒸包，不妨碍另外一口锅里面烧油。 萝卜丸子，豆腐丸子，酥肉，面叶子，这是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弄的东西。 甚至于早先过年都舍不得吃，油炸这些东西真的太费油了，菜籽的产量又不高，每年就有那么一块田出来种菜籽，榨的菜籽油也刚刚够吃，根本就不敢随意的浪费。 去年过年的时候还是安小五炸炸了，给这边送了一点过来，今年是真的很难得。 别说是芹芹，就连文文也不出去乱跑了，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烤火，眼巴巴的往灶台跟前看。 邵平安从兜里掏了两个气球。 文文眼睛一亮，接过去之后就要往外跑，被安玉梅给喊住：“怎么没见你谢谢你小姑父？” 文文一个急刹车又跑回来：“谢谢姑父。” 邵平安笑了笑：“不冷的话就去外面耍吧，要过年了，也不用拘着，注意安全就行。” 说完给芹芹也拿了两个。 芹芹虽然上初中了，看着像是个大姑娘，实际还是个小娃儿性子。跟他道了谢，拿着气球就跑了，一会功夫外面就传来了姐弟俩的声音。 “不在家的时候，家里冷冷清清的，又想让他们在家里。这一放假在家里了，一天到晚吵得人脑壳都炸了。” 安小五道：“吵吵闹闹的才好才热闹，冷冷清清的有啥意思？” 等小鱼稍微大一点了她还要再生一个。 不管男娃女娃家里至少得有两个才热闹。 一个娃儿在家里孤零零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大人一天忙忙叨叨的为生活忙碌，跟他们又没有什么共同语言，更不可能一天到晚的抽时间去陪他们耍。 两个的话，年龄只要相差不大，相互做个伴还是没有问题的。 说起来后半天不干活了，解放了，但是一刻也没闲，比干活的时候干的还多。 安小五一下午时间屁股都没能沾板凳。 等到最后一点东西捞出来腰疼的不行。 拿了一个滚热的酥肉喂芹芹：“这玩意得趁热吃，尤其是刚刚出锅的时候，好吃吧？” 芹芹嘶溜嘶溜的点头：“嗯嗯，好吃。” “好吃就行，今年炸了不少，让你们两个好好解个馋，过个嘴瘾。” 忙了一下午的战果，回去的时候拿了一篮子的包子，还有炸的这样那样的丸子。 炸了丸子安小五没拿多少，就拿了一点酥肉和面叶子。 面子里面有放进去的酥油，跟他们之前炸的都不一样，又酥又脆。 安玉梅还给她切了一只猪耳朵，半块猪肝，还有一点小肠，都是前两天刚煮的烧腊。 晚上蒸完包子在锅里掺了点浆水，简单的下了一点浆水面，蘸着红豆腐和辣椒酱连汤带水的喝了一口。 到家洗了把脸倒在床上安小五完全不想动弹了。 邵平安给小鱼兑了奶粉喝，然后又给她把了尿。 然后才把逢尿必哭的小崽子放在靠墙的位置。 安小五伸手搂了过去，拍了拍她的屁股：“不就是撒个尿，回回都是这样有意思吗？明明知道反抗不过，还学不会妥协。” 邵平安在她边上躺下来，顺手把灯关掉：“可见真的是随了你，打小就是个小倔驴子。” 倔不倔的安小五自己心里还没数？但是不能别人说。 背对着邵平安，也不妨碍踹他一脚。 “小倔驴子咋了？我这叫做有自己的坚持，不像有些人，跟棉花似的，人家怎么捏都行。” “谁跟棉花似的？就算是跟棉花似的那也不是随便谁都能来捏一下的。” 说完侧身过去紧紧贴着她，轻轻的蹭了蹭：“这叫做跟棉花似的？” 安小五反手就抓住了他：“老实点啊，我在给她喂奶呢！” “刚刚给喂了奶粉，你给她喂什么奶啊？” “你是第一天认识她？她天天晚上睡觉之前就跟有瘾似的，不吸两口能睡着吗？” 她是没有什么奶，感觉从一开始下来的时候就没能胀起来。 反正小鱼月子里就不够吃，但是过一阵不给吸一下还不行，胸口发胀还往外冒。 早的都是吃奶粉为主了，吃奶简直就是一种仪式感。尤其是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有半夜醒了的时候，吃不了多少，但是吸着才能睡。 每次都这样，孩子睡没睡不知道，反正安小五先睡着了。 今天大概是明天不用早起，也不用干什么，邵平安的精神头格外的大安小五抱着小鱼，他就抱着安小五，手也不老实，这揉揉那捏捏的。 小鱼吃着吃着大概是睡着了，自己都松了口。安小五难得的还没睡着觉，被撩拨的脚趾头都有点发麻的感觉。 忍不住转身：“你什么情况？你要跟她抢吃的吗？” 邵平安笑了一声：“也不是不可以。”随后就被含住了。 第360章 过年就是吃吃喝喝 这种事情，只要男人足够有耐心，是真的能体会到那种欲罢不能酣畅淋漓的感觉的。 安小五最后迷迷瞪瞪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的。 眼睛都睁不开的时候还在跟邵平安抱怨：“明天我要睡到自然醒，不要喊我，” “行，肯定不喊你”邵平安跟她从来都很好说话，更何况是这种吃饱喝足的时候。 可惜安小五是个劳碌命，第二天早上睁眼的时候，外面天都还没亮。 边上的邵平安都还睡着。 她爬起来顶着寒气出去上了个厕所，然后再钻进被窝里的时候，身上一点暖和气都没有了。 被邵平安给搂过去摁在怀里捂了半天才缓过来。 一个回笼觉睡真的是一大早上，还是小鱼醒了哼哼唧唧的把她吵醒的。 邵平安什么时候起来的她都不知道。 这会儿真的是方便多了，晚上有那个尿不湿，屁股下面还有尿片。尿湿了只需要把里面的尿布给抽了扔外面篮子里就行了，不需要冷飕飕的爬起来折腾。 把攒了大半夜的奶给小鱼喂了，然后她才磨磨蹭蹭的爬起来。 她就是个劳碌命，享不了那个福，比平时多睡了这么两三个钟头睡得她一身都疼，一点都不舒服。 灶房上面已经炊烟袅袅。 邵平安起来的时候炉子里的火都快断气了，赶紧抢救了一下。 火坑里的火也点燃，灶房里一下子就暖和起来。 下午他们要回去吃饭，早上的话就简单吃一点。 也不嫌冷，在那揉了一疙瘩面，打算炒浆水切面片。 刚刚把面揉好，浆水菜才捞起来安明兴就跑过来串门了。 “你这么早？” “这都一大早上了，还早？” “小五还没起来，你在做饭啊，你这也太贤惠了吧？” “我贤惠个啥贤惠，一年到头的就做这么一回两回就贤惠了？” 说完，切了一点葱和蒜苗：“韩丽娟做饭了吗？” “还没起来呢，我出来溜达一圈，大过年的难得睡个懒觉，让她慢慢睡。” “早上这顿饭吃的太晚的话，下午饭就要更晚一点，晚上那顿饺子还能吃到肚子里去吗？” “吃不到就少吃点呗，又不是跟粮食有仇。” 他们正常都是两顿饭，偏偏过年这一天要吃三顿。 因为三十晚上看春节联欢晚会，然后守岁放炮仗，炮仗这玩意要过了十二点，所以看完晚会半夜三更的还得煮顿饺子吃。 “下午回上坪那边去吃饭？” “那肯定，大过年的，凑在一起才热闹嘛！ 你们咋安排的？也要回那边去吧？” 去年的时候，因为姚国英在眼睛不方便都没过去，今天老太太不在了，一家三口十有八九是要回去的。” “下午回那边去吃，吃完饭到我们这里来看晚会，然后在这边吃饺子。” 安明兴问：“你没想过给你老丈人他们买台电视？” “上次跟小五提了，她不让。” “不过也是，到底还有二姐在呢，不太合适” 邵平安嗯了一声，就着锅里的火开始炒汤。 安明兴站起来：“我也回去收拾去，让她过年吃顿现成的。” “去吧去吧。” 安小五出来的时候安明兴刚刚去了下面路上。 看见了个背影也就懒得打招呼，寻着味道去灶房。 “在炒浆水啊，煮的啥啊？” “揉了面，等会切面片。” 安小五晃了晃胳膊，伸了个懒腰。 邵平安问她：“睡醒了没？” “睡醒了，睡过头了，难受的很，跟散架了似的。” 邵平安咳嗽两声，他琢磨着可能跟睡久了没有关系吧？不过他知道就行了，就不用拿出来说明白了。 小鱼过了百天，就迫不及待的，要吃饭了 小崽子，什么都想吃，馋的很 所以他们这会儿做饭都是以清淡为主 然后弄一点饭汤，糊弄一下 吃完饭之后，安小五抱着小鱼出去溜门子了。 邵平安就把头天弄好的猪肉拿出来给剁了。 剁饺子馅这种活他还是会干的。这个什么复杂的事情。五花肉里面再稍微加一点点瘦肉，多放点葱白剁进去。 安小五去对门的时候安明兴他们正在吃饭。 “大年三十吃苞谷糊糊啊？” 安明兴不高兴了：“这是一般的苞谷糊糊吗？这是我煮的。” 安小五明白了：“原来是大厨的手艺呀，怪不得。” 韩丽娟招呼她：“吃了没有啊？来吃一点？” “吃过了，刚刚放下碗，跑出来溜达一圈。” “你们的早饭真早。” “早上早起来习惯了，我还睡了一个回笼觉，他是天亮就爬起来了，所以早饭就早。” 早饭吃早了，那下午饭就早一点，吃完饭芹芹他们还能过来耍一阵。 在这边待了一阵安小五才把小鱼抱回去。 今天天气还算不错，太阳挺好的，可惜风也挺大的，外面有点待不住。 回去之后，邵平安的饺子馅已经剁的差不多了。 安小五又突发奇想：“不然把买来的干菜泡一泡，晚上看晚会的时候弄个炉子在堂屋里行，在那边吃火锅？不然坐冷板凳看晚会也没啥意思。” “那饺子不吃了？” “饺子，晚上人多，包了谁想吃就煮一点，不想吃包好放那里，明天早上起来煮着吃也行啊” 他们这边的饺子跟外边的又不一样，用四川人的话来说其实应该叫做抄手。用南方的叫法来讲应该叫馄饨，比那个馄饨大一点。 饺子皮是自己和面手擀的，跟擀面条差不多，擀上一大张，越薄越好，然后切成梯形的皮子，加上馅儿包成元宝状。 用辣椒油和醋加点葱花，蒜末，香菜调的那种酸辣汤，又酸又辣，特别可口。随便什么时候吃都可以。 “那也行，围着炉子吃火锅，还暖和一点。”他们这会只需要把海带，木耳，豆皮什么的泡一泡，剩下的吃了下午饭早点过来收拾就行了，完全不用着急。 弄好之后关上门就开着车去了上坪。 安玉梅他们也才刚刚放下碗，算是吃了一个很早的早饭。因为昨天走的时候说好了，下午早点吃了饭去下塘那边玩的。 今天也没有别的事，就是弄吃弄喝的，能早自然不要拖拖拉拉的搞太晚。 第361章 为数不多的胜负欲 说是人多，也就是多了安小五跟邵平安，小鱼都不能算，一个吃奶吃米汤的小家伙。 安玉梅没有割新鲜的肉，家里杀了那么大一条猪还没开始吃，何必再花那个钱。 光煮的烧腊肉这样那样的就切了满满两盘子。 有她们娘几个喜欢的肠肚，有安正明喜欢的猪脑壳肉。还有头天下午就蒸好的香肠。 凉拌个豆芽菠菜魔芋，这玩意早先就年根的时候才煮，所以都稀罕。但是自从安小五她们开始卖这个这边也是三天两头的都能吃到。 然而架不住老老少少的还是喜欢。 锅里还有腊肉排骨炖着萝卜茧子。 这就是安小五的最爱了。 今年他们一家三口到这边来过年，安玉梅首先高兴的不得了，除了这些家常吃的东西，还把昨天炸的丸子和酥肉蒸了，又专门泡了江米蒸了甜米。 这样那样的案板上都摆满了。 吃饭不需要那么早，但是过了晌午十二点就能先去坟地里烧纸了。 过年吃啥安正明是不关心的，反正大家有吃的就不可能少了他。 好了就吃点好的，不好就吃点孬的，反正怎么着这一天也是一过。 但是去坟地里给祖宗烧纸这件事情那是必然要放在心上的。 一个是需要祖宗保佑，还有一个就是那为数不多的胜负欲。 他这一辈就剩下他跟前边老二家兄弟俩，怎么也不能被对方给比下去了。 这么些年安玉梅也算是记住了养成习惯了。不管有没有钱，过年前那必定是要赶集的，什么都不买都得把去坟地里面的那一套买出来。 今年还有个安小五，他们也买了，邵平安得回去给他爸妈烧纸。 外面有太阳，吃饭的四房桌子就搬去了外边，然后爷俩在那印纸钱裁纸钱。 弄完之后找了两个篮子。 安玉梅切的猪头肉，丸子豆腐之类的也都装了两份。 邵平安先去给他爸妈烧纸。 安正明就喊了安玉梅和芹芹姐弟俩走了。 安小五没跟着去。 她一向是不去坟地里烧纸的，再加上小鱼还小，那就更没有必要了。 安正明跟邵平安走了没多大一阵就听见附近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炮仗声。 刘翠萍道：“这些烧纸的人真的是一年都比一年早了。” 安小五抱着小鱼坐在堂屋门墩上趁着这会儿没风在那晒太阳：“今天除了这个事情就是吃吃喝喝，再没有别的啥事情了，早点烧了早点了事。” 刚刚说完就看见安正平跟安明兴爷俩过来了。 安小五招呼了一声：“二大去烧纸啊！” “是啊，你爸是不是已经去了？” “去了，刚走。” 刘翠萍想转身进屋来着，结果安明兴喊了一声三娘，一下子还躲不了了，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一声。 “那我们先去，等阵回来了谝。” “要得，赶紧去，趁着这阵暖和。” 爷俩走了刘翠萍才在那瘪嘴：“要不是看在兴娃子的份上，根本懒得搭理他们两口子。” 安小五问：“你们跟二娘他们已经开始说话了？” “没有，哪有那个闲工夫搭理他们，都不是啥好玩意。” “那不就得了，他们归他们，小一辈归小一辈，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安明兴跟韩丽娟两口子是敞亮人，看的看也愿意帮忙。以后就看后辈人了，你管他们老两口子干啥。” “我也就是看在两个年轻人面子上，不然那回那个事情就不能那么算了。说起来还是亲兄弟呢，一辈子都没见他们两口子干过一点人事，真的是坏的流脓淌水的。这样也争那样也算计。” 这个话安小五根本没办法接，更不可能劝。 她是家里最小的，记事那阵早就已经分家了，记忆里两家好的时候就很少，三天一小吵十天一大吵。 反正从她爸妈嘴巴里说出来的，安明兴他爸妈一辈子都不是好东西。 这个她不知道，知道的就是上次坎子垮了的事情，就这个事情来说真的没法说。 “不说我们了，反正这一辈子就没有几个时候对付过。韩丽娟那是他们家的人，也不是多，就一个娃儿也就那一个儿媳妇，你看他们处好了没有？反正隔着一道墙，咋相处的我们是不晓得，但是你二娘那见人都嚼人家那我是在边上亲耳听见的。 不止我，队上哪个不知道。她对人家韩丽娟不满意，把人家说的猪狗不如的。 只要凑在一起闲谝，引都要把话题引到这上面来。现在整个队上的人哪个不晓得安明兴他们修房子他们老两口子把全部家当都拿出来给填进去了。哪个不知道他们家安明兴找了活先人回来，欺负的他们老两口子大气都不敢出。” 安小五微微蹙眉：“他们说他们的，这些话不要从你嘴巴里再传来传去回头还叫韩丽娟给听见了、 人家两个人相互喜欢，日子过的有条有理的，背后地里一天到晚的乱嚼个啥名堂。” 说完，转脸看着刘翠萍，来来回回的打量了半天。 “你搞啥？这么看着我干啥？” 说实话，不止是安正明，刘翠萍现在对安小五也是有点打怵的。 好的时候那是正常的，没的说。 但是你不晓得啥时候她突然就不好突然就开始犯病了。 那狗脾气一上来纯粹是六亲不认，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她干不出来的。 就安玉梅出事那年冬天过年的时候两句话不对伸手一把掐着安正明往他嘴里灌酒那一次就够老两口子记一辈子了。 安小五道：“都是生了五个，二娘他们这些年还攒了一笔钱，安明兴修房的时候拿出来了。你们是不是也攒的有？” 刘翠萍愣了一下：“大白天的你做的啥梦？我们的情况跟他们家能一样？别的不说，安明兴上了个几年级你上了个几年级？再不要说还有一个学生。家里哪来来钱的路？早先靠着一点蚕茧子，现在也就是养两头猪，能有几个钱？ 一大家子不吃不喝了？ 你二姐一结婚，家里的这些事情都交给她了，你问我有没有钱你不如去问问她，看看能给你挤几个钱出来吧！” 第362章 越穷越拐蛋 安小五其实也就是随口这么一说，本身 就是在一本正经的开玩笑。 但是刘翠萍这么叽里呱啦的一通解释倒是叫她觉得说不定还真的多少有点。 毕竟也不是啥憨子，又因为没有生出娃儿一天到晚都在惦记自己以后养老的事情，这样的人咋可能没有多少攒上一点私房钱。 不过，有没有的跟安小五也没啥关系。 她又不去惦记那些。 邵平安跟安正明差不多时间出去的，安正明他们都回来了邵平安还没见人影子。 好在吃饭还早。 刘翠萍把小鱼抱去串门了，安小五就坐在那跟安玉梅说话。 “邵平安大早上就把饺子馅剁好了，我想了想晚上要看晚会，坐冷板凳也没啥意思，干脆的就熬点汤吃火锅，炉子提到堂屋里面去在那边吃边看。” “能吃多少啊，你这又是饺子又是火锅的。” “吃多少是多少啊！等阵吃了下午饭我们过去先擀面把饺子包出来，没人吃就冻那里也不会坏。早早的吃了下午饭到晚上就饿了。” 邵平安他妈刚刚去世，他们今年不贴对联不放炮，但是这边要放。 咋样也得耍到半夜过了十二点才回来放炮，不然有啥意思。 “等阵回去去安明兴那买副扑克牌，你们还能打个牌。” “就我们自己，牌摊子都凑不起来。” “咱能凑不起来呢？爸不是会？加上你，加上邵平安，再把安明兴弄过来不就齐全了。” “安明兴回上坪来过年了，估计要耍到半夜才得回去。” 安小五觉得可能性不大，韩丽娟最多在这边吃一顿三十的团圆饭，不可能还在这边凑在一起宵个夜。她二娘那张嘴巴太张狂了，只要开口就会得罪人。 外人倒是无所谓，韩丽娟是他们家里的人，加上之前吵过架，根本不可能轻易翻篇。 等安明兴他们都回去了邵平安才提着空荡荡的篮子回来。 “碰见幺大，跟他说了阵话。” 安小五下意识的瞅了瞅他的眼睛，看起来还行，不像是去坟地里哭了一场的样子。 安玉梅拍了拍膝盖上残留的泥：“没啥事了吧？” “这阵还能有啥事？” “没事了就开饭，妈你给我烧火我把那两个菜炒了。” “这么早就开饭？早上饭才吃了多大一阵？” 安玉梅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也三四个小时了，多少还是消化一些了。得早点吃，早点吃了早点消化，晚上好去小五他们那吃好的。” 安小五把小鱼交给邵平安抱。 跟着进了屋：“你这案板都快放不下了还不够好？” 满满一桌子菜，米饭都是意思了下没怎么动。 开了一瓶酒，安正明老两口子自己喝了点。 安玉梅买了黄酒，她自己喝了点，邵平安也来了点。 这玩意虽然比白酒好喝，喝起来劲不大，但是后劲也不小，不敢多来。 至于安小五，要喂奶，那就只能埋头一个劲儿的吃了。 吃完饭，安玉梅带着芹芹跟文文先过去，坐在三轮车上之后安玉梅才问：“小四过年给你打电话没？” “没有，还是上一回打了电话，到现在都没联系过。也没有个号码，不好总是往以前的领导那里打了麻烦人家去找。” 这段时间起早贪黑的忙，她也没记起这个事情。 这阵安玉梅提起来了，安小五就记起来了。 上次说刚刚进厂一个月，这又好长时间了。 按着苏州那边现在的工资，不可能连手机都买不起吧？手机这两年已经便宜好多了。邵平安之前买的那个直板的才几百块钱。 他们两个人一起打工，不可能连手机都买不起吧？ 安小五总觉得怪怪的，说不上来。 但是这离的太远了，到底是个啥情况也看不见，一无所知。 好的不灵坏的灵。 大过年的她根本不敢往坏处想，比如老四在那边过的不顺—— 她希望无论是贫穷还是富贵，她四姐都能顺顺利利的。 但是她也知道，结了婚有了娃儿那跟一开始谈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她跟邵平安已经算够好的了，但是把日子过起来依旧艰难的不行。 出门在外，去了那么远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咋可能容易、 黎坪他们家条件又不好，甚至于语言都不通。 要不是她四姐傻乎乎的喜欢愿意，黎坪那个条件在当地找媳妇的话真的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但是你能指望一家子感恩戴德的？ 根本不可能。 越穷的地方事情越多臭规矩越多，越穷的人思想越拐蛋。 回去进屋看了看手机，没有未接来电和未读的信息。 走之前温水泡的东西都泡开了，安小五干脆去换了一盆冷水继续泡着。 这会儿还早的很呢！ 小鱼换了个尿布放在车子里，芹芹跟文文看着电视顺便陪着她。 邵平安就挽了袖子去揉面。 安玉梅愣了一下：“今天你也下厨啊？” “我不下厨，我揉面，我手上有劲，干这个快。” 总要找点事情干，不然都不知道咋样打发这后面半天的时间。 平时忙忙叨叨觉得时间真的过的快的很，闲下来了反而觉得没着落了。 等安正明他们老两口过来的时候三个人已经在堂屋里开始包饺子了。 这玩意人多快，一个人干这个真的麻烦的很。 安小五喜欢吃，但是怕麻烦。 加上年底一直忙的跟啥一样，很久没有弄了。 早先包也是去镇上面店里面买的压好的皮子。 邵平安觉得自己已经发挥的挺好的，面也揉的硬，擀的也挺薄：“到底不如卖的那个机器压出来的均匀。” 安小五道：“很好了，人手咋去跟机器比，又不是天天都做这个。机器压出来的均匀是均匀，但是总觉得没有面粉的香味。” 不然挂面吃一吃的总是还想自己揉点面吃个扯面擀面啥的呢？ 刘翠萍看了一眼：“这么多皮子，这得包多少啊？” “把馅包完为止。今天吃不完明天继续。我们吃不完你们回去的时候拿些。” “还有这样的好事，能连吃带拿？” 第363章 安小五的便宜可不好占 安小五看了她一眼：“就说这样的好事你想不想要吧？” “那当然得要。”安小五的便宜占起来多不容易，占一回是一回。 安玉梅看了刘翠萍一眼叹了口气：“这是打算明天吃的，今天的还没吃到肚子里去你就开始盘算明天的了。” “盘算一下有啥关系？三十初一不就是盘算吃吃喝喝，过了这两天哪个有时间去想这些？” 安小五问她：“过了初一你干啥啊？圈里都空了，接槽猪也还没买，地里面干活也还没到季节。” “还能少了活干？引火柴捞的还不够，趁着树叶子还没发芽还有时间那就赶紧得多捞点松毛松果子堆在那，忙了起来烧的时候才方便。 猪圈里面的粪得趁着还没有把猪儿子买回来先弄出来沤着，然后还得多耙点叶子垫进去。今年填猪儿子得早点填，到时候用饲料喂，等到八九月间就能卖了再填上两个。” 农村里，一年到头还能有闲的时候？ 安小五问她：“正月份你打算再添几头啊？” “两头就行了，开春就忙的跟啥一样了。你二姐得给你干活，指望不上，家里还有牛也要照管，那么多田地，能忙哪头的是？” 安小五给她建议了一下：“太远的地方就不种了，或者能点苞谷的点苞谷。苞谷虽然也得费劲背，但是比麦子谷子省事的多。” 刘翠萍咋可能听她的：“你懂个啥？山里面哪样不得种，自己地里没有，需要的都去买，哪来的钱？” 安小五翻了个白眼，大年三十不与她一般见识。 听见小鱼啊啊的闹，声音带着哭腔，安小五干脆起来洗了个手去将她抱起来。 包饺子这么多人，不差她一个。 包完饺子，安玉梅把扯开的东西都收拾了，饺子放去灶房。 邵平安进屋抓了两盘子瓜子和糖块出来。 刚刚放在桌子上就听见屋里手机在响。 进去看了一眼，顺便给拿了出来：“小五，电话！” 安小五应了一声：“你接啊！” 邵平安按通接听键交给她，把小鱼接了过来。 “喂！” 刚刚喂了一声，安玉珠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安小五下意识的往堂屋看了一眼，本能的往边上走了走：“四姐，是不是过年放假啦？” “对啊，三十初一休息两天，剩下的时间算加班。”这两天时间厂里基本上都放了。 订单再多任务再紧张，年还是要过的。 “这是你的手机号？” “嗯嗯，才买的手机，给你打一个过来，晓得号码了之后好联系。” 安小五问她：“你这阵还是在厂里吃住吗？还是搬去外面了？我今年杀了好大一条猪，熏了好些腊肉，我自己还风了些香肠，你要是在外面住能自己开火的话，我给你寄点来。” 她也是在外面跑过的人，感觉在外面时间长了，最想的就是家里这一口。 安玉珠笑道：“行啊，等我啥时候决定去外面住了我就跟你说，你就给我寄。现在不用，我在厂里吃住。” “那过年没意思一下？” “过年吃食堂还要咋意思嘛！厂里的伙食你又不是不晓得，每顿都有荤有素丰盛的跟啥一样，天天吃肉当过年哦！我们还出去逛了一圈，这边超市大年三十都还开门，啥都有，还有烧鸡凉菜之类的熟食，我还能没有吃的？” 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通随后又问安小五：“你们呢？过年咋安排起来的？” “我们今天吃了个早晌午，回上坪吃的，晚上在我这边吃火锅看晚会，这阵都在堂屋包饺子呢！” “那还怪热闹。” 安小五犹豫了一下：“你要不要跟他们说两句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不了吧，没啥好说的。” “你那个钱，二姐给你存了个折子放在那一直没动。” 安玉珠笑了一声：“在她手上那就是她的了，动不动的那都是她的事情，我也没打算要。一千多块钱我还是能挣的出来的。以前在家的时候觉得那是天大的数字，好多钱。后来出来了我才觉得没啥大不了的，也就是两三个月就能攒出来。” 因此心里也就越发的恨。 她这么大一个人，在家里任劳任怨那么些年，在她爸妈和姐姐的眼里，还没有那点钱重要。 “小五，他们从小到大对你都不好，你不恨吗？” 安小五不知道咋回答她。 “以前小时候恨过，现在，现在无所谓恨不恨了。我既然选择回来，就做好承担为人子女的责任。我扛一部分，二姐就少扛一部分。结了婚了就是大人了，有自己的家庭和生活，能选择了，就努力的去把日子过成以前自己想要的样子。 时间长了，也就无所谓了 。亲是亲不起来了，恨，也不至于了。” 安玉珠笑道：“人跟人果真是有区别的，我跟你真的不一样，我小心眼。也许以后过个十年八年或者几十年能想开，但不是现在。” 这个确实，人跟人是不一样的。 有的坎容易迈过去，有的坎真的不容易。 “大过年的，黎平呢？我这个当小姨子的是不是该给他拜个年？” “拜啥年？他连红包都没给你准备你还给他拜年？我在宿舍呢？他 ，不晓得是在宿舍还是在食堂看电视。” 安小五微微蹙眉：“行啊，你要是看见他了叫他给我个电话啊，发个信息来我给他打过去也行。这么久没联系了呢！咋样也喊一声姐夫呢，大过年的我也要表示一下，免得叫人家说我们不懂事。” 安玉珠在那边笑：“你还不懂事？还有没有比你更懂事的？反正我还没见过呢！” “主要也要联系着，叫他晓得你虽然跟我们离的远，虽然你不愿意回来，但是你也是有娘家人的，这样他不敢随随便便欺负你。” “好，回头我看见他了就跟他说，你跟邵平安我是不操心，不过你们也要好好的，日子过到现在这样不容易。先挂了，你赶紧去忙。” 安小五应了一声，对方就干脆利索的挂了电话。 第364章 积点口德 安小五还没进屋，刘翠萍就在问邵平安：“谁的电话？”接个电话还跑老远。 “不晓得呢！”是个陌生的手机号，邵平安是真的不晓得。 安小五进去刘翠萍又问：“谁个的电话？接个电话还跑的老远。” “说了你也不认得。接个电话还得给你打报告？” 随后坐下来看电视。 邵平安抱着小鱼。 他们平时都忙，很少在大白天能这样专门抱孩子，小鱼显得很激动。 大人看电视她也看电视，嘴里哦哦的。 安小五伸手捏她的小手：“小狂丫头，你看懂了吗你哦哦哦。” 她在这逗小鱼，刘翠萍就又开始跟安玉梅东家长西家短的说闲话了：“正月初八办酒。” 安小五没注意听，她边逗小鱼边在想安玉珠。 总觉得安玉珠跟黎平怪怪的。 先不说结了婚的两个人都各自住在宿舍这么长时间行不行的事情了。要知道当初两个人谈的时候就去外面租房子同居了。 都是过来人了，成年男女之间的那点事情安小五多少还是晓得一点的。 一时半会儿分开能行，长时间根本不行。 除非不在一起，不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只要有感情谁还没有一点需求了。 再说了，大过年的不在一起？ 随后她又觉得自己真的是闲的，一天到晚想的真多。不在一起咋了，又不是牛皮糖，粘在一起的。 “正月初八干啥？” 回过神就注意到那么一句，随口问了一声。 “安建成那个孙女，正月初八出门。” 安小五：？ “安玉英？” “除了她还有哪个？” 安建成的孙女没结婚的不就她一个。 “我记得她比三姐小不了多少吧？到现在还没结婚？” “还是小两岁呢，不过好像也有二十六了，再 不结婚老的都没有人要了。” 安小五看了她一眼：“只有找不到媳妇的男人，没有嫁不出去的女人。不会说话的哑巴都有人要，人家好端端的人咋可能没有人要？” “她还不如个哑巴。” 安小五看了她一眼：“少一天胡说八道。” “我这咋叫胡说，队上哪个不晓得？十七八就出去饭店歌舞厅打转转，不知道跟多少男人接触过，这阵年纪上来了回来找个冤大头。”都不晓得被多少个睡过了。 “找的哪里的人？” “近的很，四队里的。老实巴交的一个娃儿，也是性格太憨厚了找不到合适的，一再拖，拖到现在。说是跟她同岁的。” “那到时候不是还得去帮忙？” “打发女不需要早早的去帮忙，头天下午去一下就行了，不过第二天要去送亲。” “本家的都要去？” “是这么说的，大办呢！也不嫌丢人，咋好意思了的。” 安小五眉头一拧：“你这个人咋回事？姑娘嫁人是好事情人家为啥要嫌丢人？啥东西从你嘴巴里面说出来就没有一句好的。” “我说的不是事实？队上哪个人不晓得哪个人不说？” “啥叫事实？你看见了还是咋的？捉贼拿赃捉奸拿双。没有亲眼见到的东西少一天胡说八道乱跟风，不嫌造口孽。你自己五个姑娘，还有两个孙女，积点德。” “那到时候妈你去送亲就行了。”安玉梅忙不迭的把话岔开：“我们初六就开工了，下午顶多去帮一下忙，第二天去坐个席，没有时间去，你去代表一下。” “我一个人去有啥意思？” “没有意思那你就不要去。到时候我要送礼，小五也要送礼，两份礼没有人去，你要是觉得划算不去也行。” 这么一说：“那肯定得去，钱不能白花了。” 一个锅里吃了这些年的饭，安玉梅跟安小五还能不晓得她是个啥人，只要愿意，轻松拿捏。 坐了一阵，安小五就起身去了灶房。 趁着下午这会儿还算是暖和，把晚上要吃的菜该摘的摘该洗的洗该切的切。 安玉梅拍了半碗蒜去碾碎了。 正忙活着呢，安明兴那大喇叭似的声音传来了。 “你们这怪热闹，在整啥好吃的呢？” 邵平安起身招呼他：“来来来，嗑瓜子看电视。” 安明兴坐下之后安正明才问他：“大过年的你不在上坪好好蹲着跑这边来干啥？” “我回来开门啊，过年愿意花钱的多，能卖点是点。” 邵平安笑道：“大年三十你都不放过啊？” “说的那话，大年三十也得吃饭啊！” “晌午吃啥好吃的了？” 安明兴伸手轻轻的捏了一下小鱼的脸：“就那些东西，烧腊，腊肉，鱼。” “二娘今年舍得啊，还买鱼了？” “她能舍得买那玩意？我买的，买了两条拿回去了一条。” 邵平安喊他：“不忙就回去给我拿副牌，我们打牌。” “这个好！”直接说到点子上了，安明兴站起来就往回跑。 等安小五他们把菜弄好太阳都快下去了。 安玉梅问她：“弄个火盆？”屋里这会儿不暖和了，坐冷板凳就没有意思了。 “你弄，我去对面一趟。” 说着，擦了手上的水也没解围裙就出了门。 韩丽娟这会儿坐在屋里掐着安文瑞的腰让他踩在地上蹦跶。 八个月的娃儿了，腿上是有点劲儿了。 安小五要了一包味精：“你们晚上不回上坪去了吧？” “不去了，凑合吃一点就行了，难得跑。” “那等下去我们那？晚上吃火锅，人多热闹。” 韩丽娟拒绝了：“大过年的，我们又跑你那去蹭饭，像个啥话。除非你们明天下午愿意到我们这来吃。” 安小五不来喊她她也是跟安明兴商量好了要请安小五他们两口子过来吃个饭的。 真的全靠人家了，不然他们这个冬天真的难过，没法翻身。 钱挣了，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安小五不推脱，爽快的应了：“有人喊我吃饭我咋可能拒绝。那就这么说定了，你等下就关门啊，早点过来。” 吃饭，不就图个热闹？再说了，也不是外人。 屋里，安玉梅弄了个火盆进来。 安正明看了一眼：“晚上就烤这个了？” 三十晚上烤大火呢，整个火盆像啥玩意？ “在堂屋看晚会吃饭不烤这个烤啥？” 第365章 辞旧迎新 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守岁这个风俗的。 即便晚上又是晚会，又是火锅，吃完饭他们家没法放炮，安明兴还跑回去在他们门上噼里啪啦的放了好多小烟花和窜天鼠。 但是架不住都很少熬到这个时候，安小五的眼皮都在打架。 都哈欠连天的，安正明拿了手电：“走了回去了，回去烤烤火，洗个脚就差不多了。” “芹芹跟文文咋弄啊？” 安正明道：“都喊起来，雯雯我背着。” 安小五道：“都睡着了，睡得暖暖和和的，继续睡这边吧，又不是没地方睡。” “大过年的。” “大过年的咋了？这又不是别处。睡得暖暖和和的，外面冷的跟啥一样，非得把人喊起来换个地方重新睡，折腾啥呢？” 姐弟俩吃饱了，跑出去拿了一把窜天鼠放了放，进来又看了一会晚会，还没结束就打瞌睡了，安小五让他们去里面屋里先睡。 芹芹虽然上初中了，年龄也还不大，文文才上二年级，就是个小屁孩，冬天又穿的厚，没有那么多穷讲究。 安玉梅进去看了一眼，睡得正香呢，暖暖和和的叫起来确实恼火。 “那就让他们睡这边吧。” 安小五问了一声：“文文半夜会起来解手吗？” “今天吃的油大，也没见喝多少，应该不需要。” “那我就不喊他了。” 关键是都这会儿了，安小五觉得等睡的时候把小鱼弄起来撒个尿喂个奶一觉就到天亮了，压根也不可能那么警醒的爬起来再去喊。 人走了，屋里一下就安静下来，虽然吃的那一摊子都收拾去了灶房，但屋子里还是一股火锅味。 放炮仗的安明兴还兴奋得很，晚上喝了点酒，拉着邵平安在那路上东拉西扯也不嫌冷。 安小五也不管他们俩了，把灶房门关上，炉子上的热水提下来洗漱了之后就进了屋 小鱼睡得香的很，安小五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屁股，里面还是干的，还没有尿。 抱起来裹着掰了一下腿，小崽子哼哼了两声就尿了。 也就只有在半夜这个睡得正香的时候，把尿是最顺利的。 倒也不是完全很顺利，反正尿完要哼哼半天，必须要吃一口才能重新睡过去。 邵平安进来的时候都还没完全睡熟。 反而是安小五眼睛已经闭上了，困的都不想睁开了。 迷迷糊糊的嘟囔了一句：“我还当你今天晚上要跟他通宵。” “说的那话，冷飕飕的通宵有啥意思？又没有啥好耍的，不如睡觉。” 说完关了门，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带着一点寒气钻进了被窝。 安小五往里面躲了躲嫌弃他。 还是小鱼身上暖和，可惜小家伙太小了，就只有那么大一块地方是暖和的。 邵平安晚上被安明兴拽着喝了点黄酒，这会晕乎乎的有点上头，带着一身酒气熏的人脑子发懵。本来就困的不行了，安小五因此睡得就更快了。 哪怕还有一只手在她身上揉来揉去，都不能抵挡那汹涌而来的睡意。 安子坪这边大年初一早上是要吃汤圆的。 安小五不喜欢吃那种粘牙粘牙的东西，怕以前家里穷，没有什么吃的，汤圆也是大年初一和正月十五的时候才会吃，依旧不喜欢。 只不过以前她没有什么话语权，她喜欢不喜欢的不重要，家里两个男人喜欢就行了，所以每年大年初一的时候早上她都会饿肚子。 不过现在不一样，现在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去年的时候，还包了一点，因为除了她还有邵平安和姚国英，今年是完全不考虑了。 考虑那也是下午的事了，到时候稍微少包一点，在锅里煎出来。炸出来的金黄金黄的汤圆比煮出来的那种黏糊糊的好吃多了。 昨天包了抄手，昨天晚上太晚了，走的时候给忘了让安玉梅带些走，包了那么多都在这边。 好的芹芹他们姐弟俩在这。 他们人多，早上睡醒了就直接煮抄手吃。 要是在上坪那边睡着这会儿早都起来了。因为这边讲究的就是大年初一要早起，新年第一天都睡懒觉，要懒一整年。 韩安小五才不在意呢，她一年到头就休息这么几天当然是什么时候睡醒什么时候算。 睡得晚醒的也晚，就连邵平安今天也是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早上起来，一人一大碗酸汤抄手，吃完之后神清气爽。 吃完饭之后，芹芹跟文文才往回去。 虽然落后，但是新年这种大节日，该有的仪式感必不可少。 半夜时分，陆陆续续响起的炮仗声在天亮之前已经彻底的结束，但是炮仗的味道依旧弥漫着经久不散，那是炮仗的味道，那也是过年的味道呀！ 吃完饭，今天是真的很闲，说是包汤圆安小五也懒得动，主要是想起来昨天傍晚答应了韩丽娟下午要去他们那吃饭的。 所以那东西留着明天再吃吧。 韩丽娟是起了个老早，早早的就起来包了汤圆，早饭就是醪糟加汤圆。 门口也比平时热闹，队上的小娃儿过年的时候多少都会有几毛一块的零钱，跑过来买个炮仗，买个糖，或者买个辣条，时不时的都要从院子底下过，你追我赶的。 安小五从窗户外边那个道上过去，爬到后面梁上去了。 后边弄了那么长时间，她还没有正儿八经的上去看过。 挖出来之后，她爸陆陆续续的把柴火全部都整齐好，他们这边留了一些，还有一些拉回了上坪。 里面的树疙瘩都放在边上风着，等稍微干一点的再收拾，不然太重。 树根也早都拉回去了。 安小五他们现在烧柴火没有那么费，做豆腐啥的都是用的煤气用高压阀，方便又快。有时候连炒菜都是在煤气灶上炒，灶台用的时间并不多。 不怪邵忠明年前来找了几次，他们上面这地方挖的确实太宽了，挖了那片树林差不多三分之二的地方。 前脚刚刚上来，后脚邵平安抱着小鱼就上来了。 “开春了，周边的树也该栽起来了。” “还真栽树啊？我们哪有那么多时间？” “没有时间也得栽，这是答应过的，最起码周围不挡路的地方得栽一点，不然说不过去。” 第366章 大显身手 “这么大地方，要建厂房的话打算弄在哪个地方呀？” 邵平安走了一圈：“我也不知道哪个地方合适，还得打听打听，找个专业的人过来帮我看看。主要是先规划一下，该种树的种树，厂房一时半会是建不起来的。” 安小五想了想他们的存款：“厂房还是能建起来的。关键问题是我们现在就一台机器，暂时似乎没有这个必要。” “是啊，最少得有两台机器吧。其实我想的就是等到夏天的时候，那会儿生意最淡的时候再出去一趟，再买一台回来。 也不是说量会增加多少，有两台机器替换着用起来保险一些。不然的话，要到紧关节要的时候突然出了故障，是一件很恼火的事情。” 安小五道：“其实要是有钱的话最好是买一辆车，那带驾驶楼的，不然冬天真的太难过了。” “那个一时半会还买不了，用钱的地方太多了。不过今年可以去县城看看有没有学驾照的地方，抽时间去练练学一学，先把驾驶证考了。”四轮的那是汽车了，跟他这个三轮车可完全不一样，是需要有证才能上路的。 “过两天我打算去一趟市区。” “再买个三轮车？” 这个之前他们都讨论过，所以邵平安一开口，安小五就知道他要去干啥了。 邵平安点了点头：“得再招一个小伙子，看看附近几个队上有没有合适的，我带着跑一跑。然后送货这个事情就可以不用靠在我一个人身上了。 我也不用只忙着每天早上的那点货，可以往更远的地方跑一跑，推一下我们袋装的豆腐干和魔芋干。” “工资咋开呀？跟二姐他们一样？那点工资男人怕是不好找。” “我托了好几个人帮我打听，过完年看看有没有情况。 要那种年龄小一点的，十六七岁初中没有毕业，或者是刚刚毕业的。年龄太大了不能要，老油条搞不成。最最重要的年龄大了也看不上这点钱，要养家糊口的话，要么出去闯一闯，要么去工地上当小工，也比在我们这强一点。” 三轮车他们现在还是能负担得起的，其余的就别想了。 今年能添一辆三轮车，两个人一起送货，不管客源能不能再增添一些，最起码人能轻松一点。 他们俩今天闲，韩丽娟就忙了，还顺带的把安明兴使唤的滴溜溜转。 虽然他们只有两个大人，加上邵平安他们两口子也才四个人，但是准备的十分的丰盛。 鱼是现杀的，裹了面在油锅里炸了一遍，然后重新烧了一下。韩丽娟为了好看，还把刀反复的磨了磨，给鱼身上划了好多道。 虽然火候把握的不太好，捞出来的时候烂了一点，但是已经相当可以了。 早上特意多包了一点元宵，在油锅里也炸了，还烧了个排骨，切了个猪耳朵。 猪杂件里面她最喜欢的就是耳朵，还有小肠，其他的一律特别排斥。一头过年猪就两个耳朵，根本就不够过瘾的。 所以她又让人帮着捎了两对回来，这已经是最后一个了。 又拌了一个麻辣鸡爪子，一个海带丝。 还在炉子上炖了小半锅银耳汤。 韩丽娟是把她最好的水平都发挥出来了，平时都懒得整，都是凑合着吃。 所以看她操作，动作虽然有些笨拙，但是有模有样的让安明兴都震惊了。 “看不出来啊，你还是个大厨？” “别以为你说两句好话，我以后就会天天这样弄给你吃。我从来都没有这样整过，这还是我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待客，就是试一试，看着还行，谁知道吃起来咋样？” “我帮你试试？” “别上去，别捣乱，看着你儿子，别又从车子里翻出来了。” 安小五是估摸着时间打算去帮忙的，唉，过去看着在厨房里忙活的两个人，她第一次没有用武之地。 “幸福啊，今天我就等着吃现成了。” 韩丽娟：“一年忙到头，是该吃点现成的了。” 安小五干脆抱着小鱼拿了个小板凳坐在外面，跟他们两个说话。 韩丽娟也就是今天能在家里招待他们一下，明天她要回娘家去，安明兴肯定也得跟着去。 头一年，因为两个人先斩后奏，韩丽娟没有结婚就把娃儿揣在肚子里了，弄的不是很好看。 后来生下来之后，办满月的时候，韩家那边是来了人的。 虽然他们没有办婚礼，但是办满月酒的时候，韩丽娟娘家那边该给的都给了。 不止给安文瑞买了一整套，穿的用的玩的，还给韩丽娟，准备了一套陪嫁，光被子都给弹了六床。 他们房子修起来之后搬过来就没再买过被褥。 所以今年算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回娘家，安明兴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上老丈人家拜年。 有三轮车，出行就方便多了。 他们家里本来就是开商店，烟酒都不缺，副食那些东西更是不缺，带了好多。 刚走没一阵余贵华就跑过来了，是来喊他们两个回那边去的。 安明兴几个姐姐今年也是早早的就回来拜年了，门上热闹的很。 余贵华和刘翠萍两妯娌较劲了那么多年，在生孩子这件事情上到最后还是余贵华赢了。 虽然数量都是一样的，但人家最后就是生了个带把的儿子。 最关键的是，人家四个姑娘都嫁出去，逢年过节齐刷刷的都会回来。 刘翠萍他们就不一样了，先不提大的，小的这些年闹的那些鸡飞狗跳的事，也不提留在家里的两个。 嫁出去的两个，逢年过节从来记不得自己还有个娘家，头一年老大回来了两趟，一回是自个有事，一会是这边有事专门去请了。 至于老四，当初是在那种情况下出的门，出去了就是不打算再回来的样子，安正明他们两口子挂念不挂念的不知道，反正肯定是想过这一个就当白养那么大了。 韩丽娟要回娘家这个事，三十吃饭的时候就说过了，不然的话余贵华也不会这么早早的就跑过来喊人，就怕来迟了两口子已经走了。谁知道还是来迟了。 第367章 拉仇恨的好手 安小五蹲在院子边上招呼她：“二娘，你这么早啊，吃了饭了没有啊？” 余贵华转脸往她跟前看：“吃了，刚刚吃了，你吃了没有啊？” “也刚刚放碗，门上来坐会儿？” “不了不了，我家里还有人呢，我得赶紧回去了。 ” 安小五多问了一句：“你来这边是干啥呀？家里缺啥东西了吗？”主要是，余贵华时不时的过来，回去的时候就没打过空手，不是从商店里拿点这个，就是拿点那个。 “没有，我过来看看他们两个走了没有。你几个姐姐今天回来了，我想着他们要是没走就晚点再去，要不然明天再去也行。 下午在一块吃个饭。这一年到头都忙的跟啥一样，难得凑到一块。” 安小五不知道她二娘这个脑子到底想啥呢。 “今天正月初二了嘛，正是回娘家的时候。几个姐姐回来主要还是看你跟二大两个人。韩丽娟也得回去看她娘家爸妈。 这一年忙到头也就大正月的时候能回去好好的待上一阵子聚一聚。”所以还好人走，要是晚一步再碰上余贵华，那真的是晦气，大正月的整一肚子气。 所以，都是当姑娘，也都是人家家里当媳妇，凭啥你家姑娘回来了人家就不能回去，非得晚一天啊？ 安明兴去老丈人那拜年，这是头一个正儿八经的年，多么重要的事，提前应该跟他们老两口子打过招呼了。 这都提前说好了的事情还跑过来，不是赶上趟的找晦气吗？ 都不知道他们两口子心里咋想的， 怪不得，韩丽娟不愿意回上坪去。 真的是绝了。 余贵华不晓得听没听出来安小五话里的意思，反正是不太高兴：“离得又不远，想啥时候回去就能啥时候回去，非得着急，今天回去。” 安小五就没法吭声了，她怕自己一吭声忍不住就没有好话。 好在余贵华只是不高兴的抱怨了几句，急匆匆的就走了。 我儿女婿回来拜年，又是外孙外孙女，家里面热闹的很，她得忙着去准备下午饭，没有时间在这边说闲话。 安小五蹲在院子边上看着她走远了才起身，摇了摇头进了屋：“都不知道该咋评价她了。” 余贵华在外面说话，邵平安在屋里也是听见的：“那就不评价，反正没住到一块，不需要抬头不见低头见，好到哪去了。等他们两个从六队回来你也不要提，就当二娘没过来过。” “肯定不能提，我又不是个棒槌，大过年的赶上趟的给人找晦气。” 邵平安突然想起来：“你二娘他们几个姑娘过年都回来拜年，大姐和三姐会不会回来？” “完全没有可能的事，大姐头年都回来两趟了，每次回来有多没少的都在花钱。过年不可能再回来的。 她就跟我妈一样，从来都不是个啥讲究的人，从来不在乎什么逢年过节回娘家这个事。只会一分钱掰成几半的算计着过日子。 三姐那就更不可能了。我们几个里面她性格跟我一样要强，甚至某些方面比我还执拗。原先在家的时候没少挨骂挨打，嫁出去了你以为她轻易还会回来？” 说完，进屋往床上一躺：“不回来也好，她们回来买点东西，感觉自己花钱了。其实家里面也要弄吃弄喝的招待，不说钱不钱的事，费事的跟啥一样。 就现在这样挺好，一年忙到头，过年的时候放个假好好休息一下。” 余贵华从这边回去，就听见他们老四安玉秋在问：“没在家里吗？” “一大早就走了，过去门锁的死死的。” 安玉秋道：“就说了让你不要去你不相信。人家都说了今天回娘家，你又跑过去。还好已经走了，要是没走我就不相信你能把人喊回来。到时候大过年的，弄得一大家子都不愉快。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脑子里到底在想啥。” 余贵华心情本来就不好，被她这么一说就更难受了。 “都说生娃儿好，好个啥？生了半天跟白生了一样。娶了媳妇忘了娘，转身就只记得丈母娘。” 老三安玉秀看了她一眼：“一天到晚说的那什么废话。人家先是韩家的姑娘然后才是安家的媳妇。 一年到头都在安家当媳妇，过年的时候回人家韩家当一天的姑还惹着你。那照你这样说以后过年的时候，大正月的我们来拜年就自己来，家里的男人都不要跟，这样才正确。好端端的非挑点事。” 余贵华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发的难看。 老二安玉萍喊了老三一声：“别在那耍嘴皮子，过来帮忙。” 她们回娘家根本就没法当客人，都是回来换个地方劳动的，自己不动手就别想有饭吃。余贵华这个妈跟别人家的妈可不一样，指望不上半点。 等安玉秋进去她才讲：“大过年的，你跟她说那些干啥？” “我跟大姐都当好人，老四也是个和稀泥的，我不说，还有谁说她？还有谁敢说她？ 就一个娃儿，一个儿媳妇，还一天到晚的这事那事的。 知道的是说我们过年回来看他们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回来当搅屎棍的。 韩丽娟年纪小，给我们相处的时间又短，本来就没啥感情，再被她这么一霍霍，以后还不得成仇人，还咋来往？” 这人不会做人，真的是天生的。 凡事都得按照他们的想法，不管对与错。 别说是外人，就是她们当姑娘的，有时候都觉得心累。 这是亲妈，一点办法都没有。 几个女婿坐在那里打牌，也不多话。 他们就是来走亲戚的，看一下老人，有活了就搭把手干一下，没活了就歇一歇。几个一年到头也就聚这么一次，气氛还是很和谐的。 至于小舅子在不在的都不是什么大事。就跟完成任务一样心意到就行了，免得回去又要被自己媳妇在那里叨叨。 余贵华被安玉秀说了一顿消停了没多大一阵，转身进屋没几句话又把话题扯到了安明兴他们俩口子身上。 真的是别的本事没有，背后地理编排人的本事是一等一，见缝插针不放过任何机会。 第368章 帮忙找到人了 安明兴去老丈人家过的格外的舒心。 那种处处被人照顾的感觉只有体会到了才能明白，嘴上是描述不出来的。 所以两口在韩家那边吃了下午饭又待了一阵，天擦黑的时候才回来。 家里一天没人，堂屋炉子也是灭的，冷冷清清的，就跟多久没住人了一样。 “还要不要生炉子烤会火？” “你说呢？总要洗脸洗脚才能上床睡觉吧？” 他们又不在灶房里烤火，都是在炉子上。 灶房里那个蜂窝煤火还没有灭，换了一块煤，拔开炉门，没有一会功夫就燃了起来。 韩丽娟把堂屋里的炉子也点燃，柴火放里面，火焰蹿的快，一会儿炉子就热乎起来了。 电视放开，安文瑞坐在车子里在那里看动画片，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得懂，反正一放他就不闹腾了。 弄完之后安明兴跟韩丽娟说了一声：“你要再烤一会还是洗了就睡？灶房炉子上的水是热的，我去一下邵平安那里把那个事给他说说。” 要去说正事韩丽娟就没有二话：“你忙你的去，我自己看着办。”天才刚刚黑，也不过就六点多七点不到的样子。这么早谁能睡得着？ 安明兴转身就走了“” 邵平安他们这会也还没睡，在灶房里烤火。 熏的肉还没有完全熏透，还要再熏熏。 再过几天就越来越暖和，早晚不冻手冻脚的话也就记不起来在屋里烤火了，所以在这之前要把肉熏透了再说。 安明兴在灶房外面探头：“我看你们屋里灯亮着，就知道你们两口子还没睡。” “这么早能睡得着吗？从你老丈人那回来了，没喝酒啊？” 身上一点酒味都闻不见。 安明兴自来熟的拿了板凳坐了下来：“走亲戚呢，能喝酒？就我那酒量，喝两杯人就飘，万一说错话得罪人了那还得了。” 出门在外跟在家里不一样，不谨慎不行啊！ “之前你说的那个找人的事，给你打听了一个。 是韩丽娟堂哥他们的娃儿，今年十六多一点，就上了个初一不愿意去上了，在家呆了大半年了。不愿意去学校，要出去打工，家里又不放心。” 安小五道：“南男娃儿出去打工，家里有啥好不放心的？” “说的那话，男娃儿出去也有混坏了的，也有很危险的。想让他学个手艺，又不知道学啥好。 人是怪机灵的，就是坐不住，不喜欢学习。可以让他学手艺这个事啊也是想来想去，觉得不怎么靠谱，定不下来。 我把这边的情况跟他说了一下，工资啥的都跟着说了一下。家里人同意，我看他也有一点心动，说再想一想，让我回来跟你这边也说一说。 要是行的话就再联系，过两天就过来一趟。” 邵平安爽快的应了下来：“行啊，你都说是挺机灵的了，那就让他过来一趟，我我看看人到底咋样，具体跟他讲一讲。”年龄是有点小，但是小有小的好处，好教。送货又没有啥技术含量，跟他跑一段时间，把客户记熟就行了，唯一的技术就是要学会开三轮车，还得开的很熟。只要不是个榆木疙瘩，不是那种平衡感特别不好的，都不会有啥大问题。 “愿意的话就可以先学学骑三轮车了，我带他一个礼拜。到时候还得给他弄个小灵通，送货的时候可以随时联系。” 安明兴道：“关键还有个问题，就是这个住的问题。如果你是找人送货的话，你那个天天早上天不亮就得出门。他要是住在家里的话得来回跑，下午倒都不说了，早上那得多早就得过来？ 尤其是秋冬季节，早上五点钟就出发，那怎么着四点钟就得从屋里过来。半夜三更黑灯瞎火的，六队到这边还有老远呢，差不多有二里路了。” 这个问题确实是需要考虑一下。 “要不然让他暂时住在这边，后边还空了一间出来，也不是不能住。” 主要就是这么长时间就他们两个人，安静习惯了，家里突然多出一个人，还是一个不太熟的小伙子，感觉有点不习惯。 “那到跟前再说，看他们咋弄。觉得来回不方便了就住你这，要是有意来回跑的话他们就来回跑，到这里都是大路，大小伙子应该也没啥问题。” 主要是负责送货，又不需要干活，最多也就是到12点，收工之后就可以下班了。后半天的时间都属于他自己的，呆在这边能干啥呢？还不如待在自己家里自在一些。 初五的时候韩丽娟的堂哥带着他们家娃儿到这边来了。 安小五就问了一句：“叫啥名字？” “我叫韩勇。” 十六岁的娃儿面容还很稚嫩，个子也不高比安小五就高半个头，有一米六五的样子吧。 初次见面，看着有点腼腆，不过问什么答什么也还行。 邵平安把具体要干的事情跟他们说了：“早上是挺早，但是中午送完货一般都是在十二点左右。有时候不往远处跑的话还会早一些，回来差不多也就十点钟的样子。” 安玉梅她们从早干到晚一个月才两三百块钱的工资，他这一早上就几个小时，一个月还可以休息四天，就有两百块钱。 主要的考验就是起的早，而且还要学会熟练的开三轮车，其他问题都不大。 也算是非常合适。 爷俩在那商量了半天，不知道在说啥，最后给邵平安回复了：“那不然就让他试试。” “行，试试就试试。难得来一趟，今天要不忙的话就在这边吃个便饭，顺便让他溜溜三轮车。 然后明天一早就得过来了，一般五点钟我就得出门，所以五点之前你得到这里。看你是打算住这里还是每天往过跑，都随你，不要迟到就行，不能让我耽搁时间等你。” 韩勇表示他还是回去住。 先不说住人家这里人家习惯不习惯，他自己首先都不习惯，因为都不熟悉。 至于下午吃饭这个事，安明兴还跟安小五争论了半天，这是他的亲戚，虽然之前没有来往过，但是这会儿第一次上门，怎么着也得在他们那里吃。 但是安小五坚持：“正常情况下是这么算的，但是今天这不是特殊情况吗？人家过来是联系活的，你又是中间人，我不止要请他们吃饭，还得请你吃饭。你跟韩丽娟等会也一起过来。” 好了，人没能招呼到自家去，害怕自己先送出去了。 第369章 开工 忙习惯了的人，休息个一天半天的还行，时间长了就不行了，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没着落，除了一天两顿饭不知道干啥了。 说的初六开工，初五的时候因为韩勇他们父子俩的到来屋里就忙开了。 邵平安留了父子二人在这边吃饭，又把安明兴和韩丽娟喊过来作陪。 定下来第二天一早韩勇过来，开始跟着邵平安去跑车。 韩勇本来不打算在这边住，因为下班时间早，他是要回去的。但是吃完饭却被安明兴给留了下来。 “暂时这两天住我们家？我们那地方宽也能住，你先在这边熟悉一下环境掌握一下大概的时间。等人都熟悉了，然后你再来回跑，心里也有个谱了。” 说的也有点道理，于是韩勇就留了下来。 吃完，他爸一个人走了。 韩丽娟喊了韩勇一声：“你回这边来，屋里有火呢，还有电视。边烤边看会儿电视，顺便帮我看着安文瑞，我去给你铺床。” 这是昨天她跟安明兴商量之后才决定的。到底是她的娘家人，虽然比她小了那么几岁，好歹也喊她一声姑姑。 就是安小五他们那边是有点不方便，在这边就没啥大问题了。 韩勇自个儿跟韩丽娟去了，安明兴还站在路口上没回。 邵平安问他：“年也过完了，明天我们都开工了，你是咋打算的？歇过正月十五再说？” 说起这个安明兴就是一声长叹：“别说，还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家里还有大半车衣裳，这会天还冷着没法卖，估计得到四五月点的时候。拿到市场上十块八块的看看能不能给处理掉。 我想着不然开市之后到处去转转，看看哪有合适的地方，早上出个小摊卖豆腐吧。 还是从你这拿货，每天带点豆腐豆腐干去卖，每天有点收入也行，反正怎么着也比在家里闲着强。” 邵平安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过完年手上有本钱了要继续卖衣裳。” “不打算买衣裳了，卖过吃的东西之后就再也不想去买衣裳了。 轻松不到哪里去，而且特别的压货，风险还大的不得了。” 不管是质量还是款式，各个方面都得注意。还得运气好，要不然钱花出去就变成了一堆垃圾。 “生意好了一个人不行，看不住。一个人能看住的又没有什么生意。请人的话又不是那么靠谱。 除非是门市生意，摆摊的话跟打游击战似的这戳一下那戳一下，有谁愿意吃那个苦跟我一天起早贪黑的到处跑啊？” 而且买衣裳这个事真的还得女的来，男的就是比女的要差一些。服装这一行女装的销量永远比男装大。 一个男的卖女装，好多人都不敢往跟前来，总觉得他像是个变态。 找个女的跟他早出晚归的跑，想想都不可能。时间长了那还得了，韩丽娟不发疯才怪。 “明天就开市了，我打算出去转悠一下，你天天都要到几个镇上去，你给我说说哪个镇上的人流量大一些？” 两个人也不嫌冷，顶着寒风站在路口上唧唧歪歪说了半天。 安明兴还是有一点打算的，也算是看出来了，过完年开了春根本就没有什么人。 做啥生意都没办法跟后半年比。那么前半年就先这么混着，每天有得赚够生活费就行。家里还有个商店呢，多少能挣一点钱。 有个差不多，饿不死就行了。 等到后半年交易会生意好了，人流量集中了，再好好的拼上几个月，把一年的钱都赚回来就行了。 总有个淡旺季，哪有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能挣钱的。 “还是你有远见，弄了这个稳稳当当，一年到头都有的赚。现在干上路越干越顺利，也不用再费那个脑子去想着到底要卖啥样的货才能挣钱。” “说的那话，我们这就是挣小钱，挣的都是辛苦费。本事就这样了，没有那个发财的命，稳稳当当的就行了。” 一开工，大清早的还黑咕隆咚的安小五他们门上就热闹起来了。 韩勇就是上学那会儿也没这么早起来过。 韩丽娟她们也起来不早，一般都是一大早上了才起来。 怕睡过头耽误了，还给韩勇弄了一个闹钟放他屋里。 闹钟是调的四点，响了半天韩勇挣扎到4:40才爬起来，蓬头垢面的就往外跑。 对门明灯大亮的。 邵清芳没来，黄红月，邵春梅，还有安玉梅都是头年都干习惯了的，准时准点的就到了地方。 韩勇跑过来的时候豆腐都已经出锅，开始压水了。 另外一边魔芋第二道也煮好了，都开始装车了。 “我是不是来迟了？” “正合适，就这个点，车子装好我们就出发了” “为啥要去这么早？” “因为要送到市场上去啊，几个市场跑完就一大早上了。” 跑市场这个也是有技巧的，近处的话这会儿确实还早。但是远一点的地方等开过去就不早了。所以都是按照距离的远近搭配着送的。 邵平安边装车边跟他讲。 韩勇也算是有眼头，不可能就静静的站在三轮车边上听他说。看他干啥就跟着干啥，把装着豆腐的盘子篮子跟他搭手往车上弄。 邵平安还拿了个账本，市场哪一家该送多少东西上面都有写。 连钱都是算好了。 现钱拿现货。 装好车之后看了他一眼，看着他一身单薄的那样子进屋去给他拿了个围巾，又给他拉了双手套。 “你这样不行，虽然开春了，但是早上这会儿天还没亮，还冷的很。这个三轮车跑起来拉风的不得了，我怕出去这一趟就得把你冻趴了。 我也不知道你在你姑姑他们这里能住几天，但是如果要回去的话，下一趟过来记得穿厚一点。” 韩勇哦了一声，由着邵平安把他裹得严丝合缝的，就留下一双眼睛在外面。 邵平安觉得就目前来说，这小伙子还行，有眼头，而且能听进去话。 “好了，我们出发！” 随后，把手里拿着的本子往兜里一塞，套上车开着车就走。 第370章 忧心忡忡 韩丽娟虽然没起来，但是韩勇出门的动静她还是听见了的，出门之后她又眯了一会，然后就再睡不着了。 她出去打了两年工，随后就结了婚有了娃，就再没在家里常待过。 对于她堂哥家的这个侄子这几年不太了解，但是早先还是晓得的。 聪明是聪明，也特别调皮，小学的时候就不说了，特别能惹事生非，上了初中之后据说更厉害。 就上了个初一就写了两次检讨，在学校里没有哪天不被老师批评的。 还请过一次家长，回去之后少不了得挨揍，但是挨揍也不起作用。 然后他自己就不想去念了。 说实话，学习成绩不算是班上最差，算是中等，要是能好好学，用点心考上高中还是有希望的。 关键在于他自己不想念了。 在家里待了一年多，想去技校，家里不让去。听人家说学不到个啥东西，义务教育学校抓那么紧都把他管不好，到了技校跟去当土匪有啥区别？ 弄在家门口，去给人家养过鸡，干了两个月不愿意干了。要学手艺，托人打听了半天，送到镇上糕点店去学做月饼做生日蛋糕，学了三个月又不愿意去了。 反正16多快17岁的娃儿不是在挨骂就是在挨打。 家里头大的不行了，但是又不敢放出去。就怕在外面惹事招非干点啥事情把自己给送进去这一辈子就完了，再头疼也只能在眼面前看着。 邵平安让安明兴找人呢，韩丽娟当时也没想到这一茬。 毕竟他们六队到一队这边还是有点距离的，走路的话得走差不多二十分钟了，还得走快一点。 偏偏回去也碰见他堂哥了，几个人在那里打牌闲谝，谝着谝着就谝到韩勇身上了。 家里头疼的很，要给他找点事干。 安明兴想到邵平安这边需要人，就直接把话给接了上去。这一接接的好，人家当时就心动了。 往回走的时候韩丽娟才给安明兴说了个大概。 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了咋弄？总要来试一试。 安明兴却觉得问题不大。 人小的时候跟大人的想法是不一样的，总是会拧着来，他们当小娃儿那时候不也这样，这才几年的功夫。 再说了，人这一辈子谁规定的必须上学才能活了？ 不愿意学习而已，又不是杀人放火危害社会了，至于开口就骂抬手就打吗？ 总是这样，再好的娃儿都能给整成神经病。 天生一人，必有一路，只要好手好脚不是傻子不懒死，总有一条能活下去的路的。 那有的考上大学的又能咋样？还有大学生水煮鸡蛋都不知道咋煮的，煮了鸡蛋都不知道剥壳的。念了半天学自以为高人一等其实啥也不是就是个废物的多了去了。 没见过，但是听说过啊！ 人只要晓得活下去就是正常人。 做个正常人就很有出息了。 不说别人，就安小五那个倔驴子，想当年是个啥样子的？现在成家了不也有模有样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遇到一个合拍的能包容她的人能引导她往前走。 安小五遇到了个邵平安。 别人就不说了，邵平安这人不显山露水的的还是有两下子的。 能拿下安小五的男人能是一般人吗？ 首先那个性格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你说他憨厚吧他心眼子也不少，聪明的跟啥一样，不然的话不会把生意做成现在这个样。 你说他奸滑吧，他又不是那样的人。 说他是个老好人他也会生气，气头上也会跟人翻脸。但是大部分是都特别的好说话，一点半星的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还仔细的不得了。 安明兴觉得可以试试，毕竟人总是要生存的，不可能一辈子让父母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如果邵平安这里都待不住，韩勇这小伙子就没救了。 所以思来想去韩丽娟让韩勇先住在他们家里，不管咋说也算是尽了一份心。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会好很多，免得来回路上那么远要是出了个岔子跑到别处去不回去，找不到人了还是一件麻烦事。 韩勇走了之后韩丽娟反反复复的睡不着，总觉得回去拜个年给自己找了个麻烦，也给人家安小五他们两口子找了个麻烦。 翻来覆去的把安明兴也给整醒了，伸手拍了拍她：“啥情况？年纪轻轻的就失眠了？” “失眠个屁，外面天都快亮了还失眠。 我只是担心韩勇啊，跟邵平安出去也不知道能不能行，会不会给人家添麻烦。” “你们这些女人就是心思太重，那有啥麻烦？都是给他说妥了的，他自己答应的。而且说了前面这一个礼拜邵平安带他。又不是多复杂的事，就是要知道把货往哪里送，每天送多少，还有那个三轮车咋开。 他只是调皮捣蛋那些又不是个傻子。 再说了，邵平安性格那么好的人如果都将就不了他，还有谁能将就的了他？” 这些，邵平安统统都不知道。 开春之后大早上真的感觉跟年前没啥区别。 三轮车跑起来寒风无孔不入，使劲的往身体里钻。 还好他穿的厚，捂的也算是比较严实。 刚刚开到公路上他又停了下来，从怀里把暖水袋扯出来塞到韩勇怀里。 “真的是小伙子呀，这么冷的天连棉袄都不，抱着捂会儿，别整感冒了。” 随后才又开着车继续往前跑。 韩勇被寒风吹的整个人都木了，也就是怀里抱着个暖水袋还有点温度。 还好还带了手套包了围巾，不然的话整个人都僵了。 才正月初，要送的货都是头天下午打电话订好的，这个时候有的亲戚还没走完还没开始的。所以全部送完也才八点的样子，太阳刚刚出来不久。 正常这个时候邵平安都直接回去了，不过今天带着人嘛，就在最后一个镇上找了个地方一人要了一碗油茶。 “喝一口热乎的，身上能暖和一些。” 坐下来之后才问他：“咋样？冻僵了吧？” “还行，脚是冻僵了。” “所以得穿厚点，要不然等会回去的时候顺便回你们那一趟，拿个棉衣棉鞋？” 第371章 第一次现场教学 韩勇答应下来。 喝了碗油茶，身上稍微暖和一点。主要是太阳也出来了，怎么着也比天没亮的时候强多了。 两个人裹起来骑着三轮车去继续往回走，他们这会儿回去还能赶上家里的早饭还能再吃一顿。刚刚喝的这一点就是垫个肚子取个暖。 回去的时候就不着急了，慢慢的骑，骑慢一点风没有那么大。 虽然早上两个人坐了一路，但是早上太冷了，一张嘴喝进去的都是寒气，也没怎么说话。 这会儿往回走的时候晃晃悠悠的，邵平安才开始找话题跟他交流。 “感受到了吧？我们天天都是这个时候，夏天的时候还好，早上早起还凉快。冬天的时候就是这么恼火，冻的跟啥一样。 除非能攒够钱以后买个四轮的，那样跑起来能稍微暖和一点，但是一样也是得早早的起来。” 韩勇完全没放在心上：“早早的起来，干完活下午不就没事了嘛？” 邵平安笑出声：“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只是说让你学着送货，你以后你只负责送货的话货送完就没事了。我们事情还多着呢，一天到晚啥时候天不黑不上床睡觉就得干到啥时候。 在这边待一两天你就知道了，门上帮忙干活的都是一天干到晚。 前半年还稍微好一点，老下午太阳偏西就可以回去了。到冬天的时候都要到天黑的时候才能回去，忙的跟啥一样。” 邵平安没有去过六队，还挺陌生的，在韩勇的指挥下到了地方。 虽然是一个村，但是六队的条件显然比他们那边好多了。 从国道过去，一个可以通三轮车的路斜着上去，过了一道弯才到韩勇他们家。 这一片大部分都姓韩，韩勇他爸叫韩学斌，刚刚四十，典型的庄稼汉，老实又憨厚，偏偏生了韩勇这么一个拐蛋。 今天才初六，但是门上已经忙起来了。收拾猪圈的，爬粪的，去地里腾地的。 没有人会一个年一直过到正月十五，天天闲着。 韩勇喊了一声：“爸！” 听见他的声音韩学斌就是咯噔一声：“你咋回来了？” 今天第一天，该不会感受了一下就又跑回来了吧？ “回来拿点东西。” 韩学斌这才注意到坎子下边坐在三轮车上的邵平安。 蹲在院子边上招呼了一声：“邵老板，上来坐！” 邵平安拒绝了：“我就不了，回去还有事呢。他回来拿两件厚衣服，看看他还需要再带别的啥吧。” 韩勇已经进了屋，翻箱倒柜的把自己最厚的两件衣裳拿了出来，加裤子鞋子都塞进一个口袋里。 还把床上的铺盖卷什么的一捆直接扛了出来，跟搬家似的。 “你这又是在搞啥？” “我睡我姑姑那里，盖的人家的被子。又不是住一天两天，肯定得带自己的过去啊！把人家的用坏了咋弄？” 说话说的倒是头头是道的。 韩学斌跟他招手：“过来，我问你。” 韩勇有些不情不愿的到跟前去。 “搞啥？” “你早上跟着跑了一早上，感觉咋样？” “感觉他们生意真好。”一车子的货转身就没了。 “我是问你觉得自己能不能坚持下来？” “就一早上能感觉出来啥呀？” 他人都冻麻了，脑子都不活泛了，哪想那么多。 “行吧行吧，你在你姑姑那听点话，不要给人家添麻烦。眼头放活一点，不管是你姑姑家还是你干活的那里，有活就主动去帮着干，不要跟个木头桩子一样。” 韩勇扛着被褥就走，这点事情还需要他一遍又一遍的讲，耳朵都生茧子了。 韩学斌想了想，小跑着跟了下去，跟邵平安客气了几句。 “后面要麻烦你了，要是不听话的话你逮着收拾就行” 这话说邵平安都不知道怎么接：“挺聪明，挺好的一小伙子，你不用担心。 我们先走了，回去还有事情要忙。这离得也不远，要是不放心的话得闲了你再过来看他，就当走亲戚，也都不是外人。” 韩学斌哎哎的应了两声，看着韩勇把东西往车斗里一扔，熟门熟路的坐了上去。 邵平安挥了挥手，骑着车就走，下了国道之后又停了下来熄了火。 “你试试，看看能不能把三轮车踩起来。” 先学会打火，然后再看看平衡，能不能稳稳当当的骑起来。 韩勇知道这是要教他骑车，高兴的很。 男娃儿可能天生都对这些机械东西感兴趣，一脚下去就打起来了。 “这边这是刹车，记得时刻注意，这个踩起来比手刹容易的多。右边这是转把，先轻轻的动一下，不要跑太猛了，我先看看。” 没教过别人这个，他跟安小五都是买来上手就。 这会儿心里还是有点打怵。 这一段平缓，大路两边都是庄稼地，就算是歪到边上去也出不了什么大事，所以就先试一试。 反正这个过程怎么都得经历的，先看看能不能行再说。 韩勇学的挺认真，比他上学上课的时候认真多了。 关键这个步骤就那么几个，除了有些激动，有些紧张，其他的没有啥大问题，慢悠悠的跑起来。 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难，平衡感挺好的。 邵平安跟在后面小跑了一段，见状微微松了口气。然后直接坐在了边上“试着开，找找感觉，还是要慢一点，前面就没有这边这么平坦了，还要转完弯。” 韩勇就又开了一段。 邵平安喜笑颜开的表扬他：“可以啊，小伙子一上手就会了，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 韩勇在那嘿嘿笑：“我也没想到我一上手就能骑，那会还有点紧张呢！” “上手能骑就行，就已经相当了不起了。然后主要还是要多练熟悉熟悉。 公路上不比咱们这个土路，那来来往往的时不时就有车，你得给人家车让路。 到了镇上，尤其是市场上，那人多的，来来往往的，你还得给人家人让道。 这个就没办法教你，就得你经常锻炼，把这个三轮车练熟。 你让它快就快，让它慢就慢，让它停就停的时候，就可以了。” 韩勇问：“这阵送完货回去还用车吗？” “不用了。” “那我能不能在河边上再练几 把？” “当然可以。练车是你现在的首要任务，要你把车摸熟了，才敢让你单独出去送货。 需要送货的地方这一个礼拜怎么着也能带你全部跑遍。来来回回的跑一个礼拜，这路你也该熟悉了，只要你能把车子练好了就没有问题了。” 第372章 还是同班同学 过了学校路就没有那么好了，上坡下坡还要过河。两个人就换了个位置，还是邵平安在开。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干啥都需要循序渐进。 邵平安边开边给韩勇传授经验：“我们这里说是修大桥，你看又泡汤了，只有这么一个铁索桥暂时凑合着。 到这会儿你看，铁索桥都还没修利索，所以一年到头天天都得从这个河里过。 这会儿还好，河水还比较浅，没有啥技术含量。这个地方来回的压，也算是比较实在，没有什么大石头。 到了汛期的时候，河床冲虚了，那才麻烦的很。稍不注意，轮子就陷进去了。” 韩勇问：“到汛期的时候涨水了咋弄？” “涨水了，就只能把车停到河边，然后想办法把货从那上面推过来。 虽然说大桥架不起来只架了这么一个铁索桥，但是等完工之后也确实能方便不少。最起码的这条河挡不住人的两只脚了，还是比以前方便多了。”过了河邵平安就加了速度，一下子冲了上去。 直接到了院子里。 早上走的时候黑咕隆咚，哪怕门上一直开着灯亮堂的不得了，但因为陌生，韩勇完全都没记起来几个人到底长的都是啥样子，这会儿看着就像是见第一面似的。 邵平安也没想起来专门给他介绍一下，反正待在一起时间长了就认识了熟悉了。 邵平安喊他：“你先把你的衣服被褥提到你住的地方去，然后等下过来吃饭。” 韩勇应了一声，一手提拽着一个，东西提下来就去了韩丽娟那边。 黄红月跟邵平安搭手，把车上捎回来的几口袋萝卜给抬下来丢门口。 邵春梅把车上的盘子篮子都给弄下去，然后去开了抽水机，拎着管子站在院子边上把装豆腐魔芋的家什全部都用水冲了一遍，然后放在架子上晾晒。 韩丽娟在煮早饭。 韩勇喊了一声姑姑：“我从家里带被褥。” 韩丽娟看了他一眼：“要换吗？就用床上那一套也行。” “我去换了吧，我看你床上那还是崭新的。 不过床单用了一晚上，我等下吃完饭过来洗。” “那不碍事，就用了一晚上怕啥？再说了，家里有洗衣机，床单什么的可以放洗衣机里洗，不然的话就算是烧热水洗起来也恼火的很。”就用了一晚上，这会天凉也不着急洗，嗯，回头方便的时候过个水就行。 韩勇进屋麻利的把床上的东西弄下来换成自己的。 毕竟上了一年的初中住了一年的校，铺床这种事情他还是会的。 弄完之后跟韩丽娟说了一声：“我先去邵表叔他们那吃饭。” “也行，你先去吧！” 安明兴早上出去说到处去转转，转到这会儿都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韩丽娟也懒得管他。 安小五他们这会也正在做饭，煮的苞谷糊糊， 腌的萝卜丝，炒的盐菜，中午这一顿正常都是这样吃的。 邵平安站在外面跟黄红月说话：“过完年大哥啥时候走？” “学生开学之后，说是这会那边还冷的很呢！ 刚好他这段时间在家里把地能耕的都给我耕了，有时间了再帮我砍点柴放那里。” 这一走可又是一年，又要到年底的时候才能回来。 但是为了能挣两个钱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蹲在家里只能糊个嘴，不考虑他们自己总要考虑两个小的。 说了两句之后邵平安就去带小鱼了。 这会稍微清闲一点，但也不是没有活。 萝卜弄回来了，该洗的洗该削的削。反正上午不干下午干，一天到晚干的都是这些活，几个人都已经习惯了。 韩勇看了看，都忙着，他一个人闲着，手抄在兜兜里站在那里怪不好意思，干脆也凑过去在那帮着洗萝卜。 黄红月是个比较开朗热情的，看见他过来就问他：“早上出去咋样？冻僵了吧？” 韩勇应了一声：“嗯，还行，就是准备的不够充分。我带厚衣裳来了，明天早上出去就不会冷成那样了。” 黄红月又来了一句：“要是好好上学，哪还用受这个冻啊？” 韩勇就不吭声了。 黄红月好像没感觉出来他不高兴似的，继续在那里得吧得吧。 “我们家有两个学生，跟你大起来差不多，一个刚刚上初二，一个已经初三了，夏天的时候就要中考了。” 韩勇问了一声：“上初二的那个叫啥名字？在几班啊？学习咋样啊？” “叫邵志勇，五班。” 哟吼，他真认识，不过不熟，那也是个乖棒子，嘴巴欠的不行。 “你认得吧？” “不是很熟，我已经出学校快一年了，按时间算我这会儿应该是初三，跟他不一级。” “也不知道他在学校里表现咋样。” “好不好的我也不好说，在学校的表现不是会从成绩上体现出来吗？成绩好不好啊？” “成绩很一般。” 韩勇笑了笑，就不吭声了。 他要在这干活挣钱，说那么多话干啥？别回头他说了实话，传到别人耳朵里去让别人觉得他又在说人坏话，到时候搞的都不好看。 别处就算了，他也无所谓。这边又是沾亲带故的，还是他姑姑姑父介绍过来的，不管能干多久，也不能招惹是非。 但是吧，他到底还小，不懂是非这个东西有人在的地方就会存在，有时候不是说自己不招惹就没有的。 安小五在厨房门口喊了一声：“歇一歇，吃饭咯！” 大家都停了下，洗手的洗手，擦手的擦手。 安小五就跟食堂的大妈似的，拿着大搪瓷碗一人一大碗舀好放在灶台上。 安玉梅过来把案板上的下饭菜端去了外面的桌子上。 随后招呼韩勇：“快去，自己端自己的碗，出去挑菜。” 韩勇应了一声。 灶房里面没生火了。 但是外面的火还是生起来的。洗洗刷刷的还冻手，时不时的过来烤一下会好很多。 邵平安把小鱼的车车推到边上。 然后，弄了一点点饭用小调羹先喂她。 这是个小馋猫那个狗鼻子灵的很，能闻见香味了。还没满百天的时候就不能看见人嘴巴动。别人只要一吃啥她就张嘴眼巴巴的看着你，你要是不理她她就啊啊的叫唤。 坚持满百天之后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每次就给她弄一点饭汤，多少给她喂一点。 但是每次都只能多不能少，第一顿就吃了一勺子米汤。 现在，不管吃啥都得一勺子的量，不然满足不了她，那叫唤的让你吃饭都不得安稳。 第373章 可以试着去转乡 吃完饭韩勇喊了邵平安一声：“表叔，我去练一下车。” “去吧，不要过河，就在河边上先练一练，你慢点。” 对方应了一声，手动的把三轮车掉了个头，然后在院子里直接把火打起来，直接从院子里的斜坡冲了下去。 把安玉梅吓了一跳：“能不能行啊？跑这么快？。” 韩勇自己也吓了一跳。 门前面往河坝里去是个斜坡，他手上就轻轻拧了一点点就冲了出去，手忙脚乱的捏了刹车，捏的太猛了，差点把他自个甩出去。 邵平安看着他稳稳当当的下去了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应该没问题，路上教了他，他自己还骑了一段，看起来挺稳当的。不过那一段路比较平顺，门口是个下坡，他自己没反应过来。 骑车就得自己多练，熟悉了才行。不是说每个人都能拿到手就可以上路的。” 韩勇刚刚心惊肉跳的到了河边，安明兴就骑着车从河那边过来了。 他停下来招呼了一声：“姑父，你上哪了呀？” “去市场上转了一圈，练车练得咋样了？” “才刚刚开始呢，还不知道。” “那你慢点啊，我先回去了。” 韩勇挥了挥手。 安明兴一拧转把就冲了上去。 直接骑车到了邵平安他们门上，连自个儿家都没回。 “你这是干啥呀？车子不要了，送我了？” 刚好他过两天就缺一辆三轮车。 “把你想得美的。” 安明兴从车上下来，伸手捏了捏小鱼的小爪子：“哎呦，小丫头，你看见我就这么高兴吗？笑的这口水流这么长。” 小鱼抓着他的手指头啊啊啊。 安明兴顺势就在她车子边上坐了下来。 安小五给小鱼擦口水：“你吃了饭了没有？” “这一大早上了肯定吃了。” 他是那种在外面跑着饿着肚子非得等着回家来才吃饭的人吗？ “你回来不先回去报到，直接跑过来串门，我看你又想挨骂。” “谁骂我？谁敢骂我？”看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横呢！ 安小五呵呵了一声：“出去看的咋样？”看市场这个事都是看缘分，一早上其实看不出来个什么名堂。 这会儿刚刚开市，年都没过完，买东西的年前都买的差不多了，街上萧条的很。 “就那样，刚刚过完年，市场上逢集的时候都没几个人，看着够呛。我在农贸市场那口子上找了个位置，摊位费都给人家交了，明天就去摆摊，你给我准备点货。” 行吧，来活了来生意了。 安小五就要认真了。 去屋里把出货的单子拿出来：“你说说看，都要些啥？” “老豆腐嫩豆腐要个25斤吧。” “每样都要25是吧？” “对。然后豆腐干拿三种，一种是卤豆干，还有那个五香的薄的可以切丝的两种。” “这个要多少？” “小方块的来十斤，其他两种各来五斤。” 先整一下试试看，人都没有多少，而且卖这玩意的还不少，全靠运气了。 安小五给他出主意：“其实你卖豆腐的话，这种嫩豆腐也就是镇上城里好卖，还是老一点的豆腐比较正宗。你有去摊子上守，还不如去转乡。” “转乡？” “对呀。骑着三轮车慢慢的走，然后弄个大喇叭里面录个音，边走边吆喝卖豆腐。 三轮车能去的地方，都跑一遍。 谁家还能吃不起块把钱的豆腐。” “关键问题是，农村的话大部分人家都会做啊！” “也不是谁都那么勤快想吃就去做，哪有那么方便的，只有掏钱买才最方便。” “你还别说，这么一说的话这还真是一条路子。你这个脑瓜子还真好使。” “说那话，我脑瓜子啥时候不好使了？” 安明兴笑道：“我明天先卖卖看，能行就扎个摊子，不行那就按你说的去转转。” 他脑瓜子没有那么聪明，但是他胜在听话呀。能听进去别人有用的建议并且行动起来，这也是优点。 商量妥当，他也没在这边多待，骑着车跑了回去 韩丽娟就知道吃饭不等他是对的，等也是白等。这是个从来不委屈自己肚子，不委屈自己嘴的货。 要是连他的饭一起煮上，又要剩在那里下午吃剩饭。 安明兴从车上下来就把安文瑞从车子里面拽了出来抱着。 “我弄好了，跟小五也说了要的货，明天就去试试看。” “刚过完年，市场上能有人吗？” “有没有的先去意思一下，天天都在家里闲着，心里发慌。” 钱这个东西，不是人人都能发横财，都是积少成多。 挣一点算一点咯，总比一点都没有来的强。 说完，把文瑞抱着就往院子外面走：“我出去溜达一圈。” “你上哪去溜达？家里板凳上面长的有刺，扎你屁股还是咋弄的？就不能消停一会儿？” “大白天消停个啥呀？两条腿能动就赶紧跑，哪天不能动了就彻底消停了。我去看一下你侄子，他在那练车，看看练的啥情况了。” 韩勇在河坝里折腾了两三个小时，来来回回的跑好多遍。自己觉得顺畅的很，然后就偷偷摸摸骑着车子过了河。 邵平安在门上忙着呢，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的都注意到他。安明兴去指点了他几句，也没在那里一直看着他。 等邵平安反应过来人已经从这边跑去了公路上又从公路那边跑回来了，彻彻底底的打了个来回。 折腾够了才把车子骑了回去。 邵平安站在门口看着他从河那边跑过来的。 “可以呀，自己都能过河了。” 韩勇有点心虚的挠了挠头，毕竟走之前人家叮咛了不要过河，他一上头一激动就给忘了。 “我感觉我能行了。” “可以，明天早上送货的时候到公路上再练一练，然后就差不多了。” 上手倒是挺快的，小伙子的脑瓜子还是很好使的。 但是需要货的地方一两天是跑不完的，有的地方还没有开始营业呢！ 被表扬了，韩勇还是挺高兴的，在他边上坐了下：“这是要干啥？全部装进袋子里？ 这一小块一小块的看起来好麻烦。” “麻烦也得做呀，要全部装袋，然后抽真空封口。” 这个活眼巧的一看就会，没有什么技术含量。韩勇忘记了他过来只是给送货的，凑在一起忙个不停。 第374章 口是心非不说人话 安明兴抱着安文瑞在河边上溜达了一圈，觉得看着太阳挺好，但是河边冷飕飕的。转身就回去了。 回去吧又没进自个家的院子，今天才初六，也没啥大事。 那当然，不管初几他们家都没啥大事。就旁边那巴掌大一块园子地能种一点菜，其他的时候都是守在家里，守着那个商店能有啥事？ 于是就摇摇晃晃的抱着儿子跑去了上坪。 大年三十吃了顿饭，然后到这会儿好几天了都没回去。这会闲着回去报个到，免得他妈回头逮着机会又要在那里叨叨叨。 这会儿太阳正好，初五都过了，咋可能在家里一直闲着啥都不干。 安正平跟余贵华两口子正在耙猪圈。 猪圈里面那些粪全部都弄出来，在门口浇上水，太阳晒着再沤几天，然后往细了耙一耙，把洋芋地耕出来就可以往地里背了。 然后再刨上一点干净的树叶子放进去。 过了正月十五看看价格合适的话就要再买猪儿子了。 边上那个圈里还是年前腊月初就买了两个接槽猪，这会儿已经长大了一截。 毕竟喂的饲料，长的还是挺快的。 这两个就打算六七月份的时候就把它卖了。反正不能挨到八月最热的时候，最热的时候猪老是得病不说价格还贱的不行 安明兴一到院子里老远就闻见了那熏天的粪味。 “这么早就开始扒粪了？” 安正平看了他一眼：“这还早？这都几了？开了春一天比一天暖和了，都等不到正月十五洋芋地都得耕出来把粪背上去了。 月底之前就得把洋芋栽下去准备早苞谷地了。你这一天到晚跑的连季节都不知道了。” “我又不种地，我要知道啥季节。我只知道白天晚上天晴下雨就行了。” 安正平懒得跟他打口水仗：“你今天咋想起过来了的？” 安明兴道：“说的这叫啥话？不忙了那就回来看看嘛！平时忙着不回来不挺正常的。” “前几天你在忙啥？” “忙着过年，走亲访友啊！” 余贵华问他：“你有哪些亲友是我不知道的？你姐姐他们那里都没去，你走哪个亲访哪个友？” “大过年的，我又不是三岁小娃儿，我往人家那去干啥？带着安文瑞过去还让人家破费挨个的给个红包。我到底是去拜年呢还是去拉仇恨呢？谁家钱多的没处花了还是咋的？” “那他们就这么一个侄子，这又是头一年，不是应该的？” 初二的时候她就是那个意思。她就这么一个娃，这么一个孙子，家里那几个也就这么一个侄子。 要在跟前的话，怎么着也得表示表示。谁知道安明兴个醋桶子一点都不识数，老早就跑了。 安明兴看着她举着粪叉子喊她：“妈，你来你来，你过来把手洗洗抱安文瑞，我来干。” 这不在跟前就算了，在跟前咋可能他抱着娃儿在这看着，让老两口子自个在那干活。心里那一关也过不去，叫人看见不够笑话的。 他多少还是要点脸的。 “你好好带他就行了，谁稀罕你干那点活？回头弄得一身粪臭味回去又得吵你。” “赶紧的赶紧的，咋干啥都那么多废话呢？我力气比你大刨的比你快。家里现在有洗衣机，又不需要用手洗，她咋可能说我？叫你把人想的坏的跟啥一样。” 说的倒是好，等到下午回去的时候，不止他身上一股子大粪的味道，就连安文瑞身上也是那股子味道。 庄稼人经常跟这些东西打交道觉得没啥，长时间没种庄稼的闻见这股子味道就脑子疼。 韩丽娟骂骂咧咧的让他滚进去换衣裳。 然后把安文瑞的衣裳也给扒拉下来，棉裤秋裤里里外外全部都给换了都感觉还有那个味道。 安明兴换下来的衣裳被她放到一个竹篮子里，还专门问了他一声：“你明天还要回去干活吗？干活的话就不洗了，放着明天去的时候你就穿这一身回去就行。” “明天早上肯定去不成，早上要摆摊，下午看回来的早晚早了的话就回去看看，能帮忙的就搭手帮忙干，晚了的话就不回去了。” 说完还抓起来闻了一下：“有那么臭吗？我闻着还挺香的。” “那你晚上别吃饭了，去厕所那边吃屎。” 什么口是心非的毛病，香的就是香的，臭的就是臭的，非要表现的跟人不同一样。 说完之后安明兴四下看了看：“韩勇呢？” “还在对面呢！” “不是说只让他送货吗？还跟着干活了？” “谁知道？那会儿回来了一趟我跟他说了晚上过来吃饭。他说晚上在小五他们那里吃，看来已经混熟了。” “那又要送货又跟着一起干活的话不是得涨工资？” “你去邵平安那里说，别跟我说。这才第一天，哪那么多废话？” 安明兴：“我发现你现在一个娃儿生的脾气越来越大，说话越来越冲。” “不然你还想咋滴？一天到晚净干没有脑子的事，说没有脑子的话。今天才第一天，都还在学车子呢，又不能单独送货。 在人家那里勤快一点多干点活咋了？一天到晚就知道钱钱钱。 他真要能坚持下来，送完货下午还能继续帮人干活的话不用你讲，他们两口子就得给涨工资。还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的呢，你还不如我了解人家。” 安明兴就在那嘿嘿笑。 他是故意的。 韩勇喊韩丽娟姑姑，但是安小五喊他哥啊！ 谁跟谁亲这不是一目了然吗？ 他这叫防患于未然，先把丑话说在前面。 需要的时候他先做恶人，免得出现啥不必要的麻烦。 今天不算是太忙，所以下午四点的时候黄红月她们就回去了。 就韩勇在那，反正他也没事干，屋里还有电视，看着电视帮着装口袋。 下午饭就他们三个人，煮了米饭，炒了两个菜，凉拌了一个，一荤两素。 吃完饭邵平安就跟韩勇讲：“晚上要早点睡，去你姑姑那也不要看电视看太晚，早上起来的太早了我怕你扛不住。” 第375章 总算找回场子了 安明兴已经很久没起过这么早了。 开春这会儿天气是比年前稍微长了一点了，早上也亮的早一点了，但是区别暂时有限。 反正韩勇起来的那会儿屋里外面都还是黑咕隆咚的。 等人走走了半天了，闹钟把韩丽娟吵的直接瞌睡都没影了他还没见动静。 韩丽娟忍不住踢了他一脚：“你不是要去摆摊？勇娃子都走了半天了，我听见三轮车响，人家已经送货走了你还不动？” 安明兴唉声叹气：“恼火哦！” 韩丽娟反正已经被吵醒了睡不着了，一把就把灯给按开了：“摊位费都交了，再恼火也得去。” 安明兴也知道，所以也不再磨叽，爬了起来。 “说实话，早上这么早这么冷能爬起来的都不是一般人。你哥哥说的韩勇那离谱的跟无药可救了一样，这不是挺自觉的吗？” “那谁晓得？这才第二天，可能还新鲜着吧，时间长了估计就坚持不了了。干一天算一天吧。我也希望他能坚持下来，跟邵平安跑一跑，市场上熟悉一下。 他也不是那种腼腆的性格，也是个聪明的娃儿。现在就是年纪小了点不懂事。框在身边看两年，起码大一点了，有个十八九了，不管是去外面打工还是在家里做个啥小买卖也不需要大人再操心这么多了。 安明兴毛头鬼炸的出了门，去灶房里倒了点热水洗了把脸，然后进来找了个围巾拿了手套。 开春这个天气早上跟年前有啥区别，冻死个人。 摆台要用的东西年前赶会的时候都置办全了，他这会儿摆摊也要不了啥东西。 就拿了那么一点货，需要电子称跟食品袋就行了。 过去之后邵平安他们果然已经走了。 安小五道：“我还以为你睡忘记了。” “有闹钟呢，咋能忘记了。我摆个小摊子跟你们送货不一样，不需要去那么早。” “但是零时的摊子你也不要去晚了，晚了叫人家占了你难得跟人家扯经。” 别说是提前给了钱的，不起作用。 摆摊的那些人最擅长的就是扯皮，一分钱都要争个高低出来。 安明兴也知道是这么个理，东西装上车就再没耽搁。 走的时候问了安小五一句：“你们今天要安建成他们那坐席吧？” “去啊，韩丽娟去不去？” “应该不去，妈爱凑热闹，昨天下午就去帮忙了，今天肯定还会跟着去送亲，韩丽娟带着娃儿不方便，就不去了。” 安小五得去，她跟她爸妈是分开的。 又是一户人，自然得拉自己的人情来往。 安玉梅他们昨天下午都去帮忙了，这会儿送货的走了，再忙一会儿也要过去了。 她带着小鱼就不去帮忙了，八九点的时候去坐个席送个礼就行了。 送亲这个事情她也不去凑那个热闹了。 天刚刚见亮，安玉梅跟黄红月就去了安建成他们那边。 家里就剩下了安小五跟邵春梅。 邵春梅一个小姑娘，不管是帮忙还是送礼这种事情都有她爸妈哥哥嫂子挡在前面，不用她操心。 安小五问她：“等下跟我一起去坐席？” 邵春梅拒绝了：“我继续干活，要么在这边看电视烤火都行。大清早的，那个送嫁的席没啥坐头。” 嘴巴上这么说，其实主要还是不好意思。 她要是十岁八岁的那肯定就去了，她都是大姑娘了，又不帮忙又不送礼，又不是安家 本姓，跑去蹭饭太羞人了。 她不去安小五也不强求：“我看看席上有好吃的给你带点回来？” “不用，我饿了随便煮点挂面啥的就行了。冰箱里面还有抄手我也能煮。” 酸酸辣辣一大碗醋汤面多过瘾。 “也行，那你自己煮抄手也行。” 要送礼，安小五也不可能去太晚，差不多八点的样子就过去了。 坐完席面，就要送亲，在那边结束了一点左右的时候坐席。 这边不可能太早但是也不能太晚。 她带着小鱼过去的时候安建成家门口已经热闹的不行了。 虽然已经开春了，但是门上还是弄了好大几堆火，都三三两两的围着火蹲着坐着在那闲谝，只有临时搭建起来的大厨房里面的人忙到飞起。 安正明负责烧开水，那是个好活。 刘翠萍没啥干的，摘菜，昨天已经弄的差不多了。 别的活有一帮子年轻的小媳妇在干，人家干净利索，不需要他们。 安小五过去，刘翠萍没看见，但是边上的人看见了，吆喝了她一声：“你孙女来了。” 刘翠萍转脸就看见安小五抱着小鱼往写礼的那去了。 吆喝了一声：“小五！” 屁股都没抬一下，生怕自己起来了，烤火的位置叫别人占了。 安小五往她这边看了一眼，先去写了礼才过去。 刘翠萍这才站起来：“你抱着娃儿来烤火。” “不冷，你烤你的。” 她身上穿着羽绒服，里面又是保暖内衣又是毛衣，这个天就算是一大早上太阳还没完全爬上来也没感觉有多冷。 小鱼也穿的跟棉花包子似的，外面还裹着披风，露在外面的胳膊也厚实的跟啥一样，小手蜷缩在里面热乎乎的，手心里面都有点汗唧唧的。 “二大跟二娘他们呢？” “那不是。” 人家俩口子坐一起的，围着另外一堆火。 兄弟俩妯娌俩是一个见不得一个，随时都离的远远的。 “韩丽娟没来？” 刘翠萍声音大的不行了。 安小五保证只要耳朵还没聋，她二大他们两口子能听的清清楚楚的。 “人家又没分家，二大跟二娘他们来了不就行了。安明兴又出门去忙了，就她一个人，又要照顾娃儿又要买东西，哪有时间过来。” 刘翠萍哼哼两声，安小五听着都怀疑她是不是牙疼。 殊不知刘翠萍这会儿心里畅快的很。 初二的时候，安正平家几个姑娘带着女婿都回来拜年了，他们家给出去的一个都没回来。 余贵华改天去串门子的时候张口闭口：“不管生娃儿还是姑娘都是一样，都是要好好教呢！教不好那就跟白养没有啥区别，出门就是泼出去的水，根本不可能记得自己还有个娘老子。” 刘翠萍听见人家在她面前学这个话的时候差点没气死。 心情不好了这么几天，今天总算是把场子找回来了。 第376章 错过了自己一辈子只有一次的热闹 说的那话是不假，但是也是有区别的。 都是姑娘，她余贵华生的就只能给出去，她刘翠萍生的两个都在家里都在眼面前。 她是没生娃儿，但是不管大小事，除了他们老两口子还有安玉梅她们姊妹俩，干啥都是全家人齐上阵。余贵华她再会嘚瑟她拿啥跟自己比？ 生了个娃儿又能咋样？ 生儿子看儿媳妇。 说个媳妇跟他们搞不到一起去，从来不跟队上的人来往，别说给人家帮忙，就连送礼也不露面。 以后等他们老两口子死了，安明兴自己一个人往外拖。拖不出去就地挖坑埋了算了。 安小五不晓得她脑壳里面竟然丰富成这样，一会儿功夫都能想这么多。不做声的在心里都跟余贵华干了一架争了个高低输赢出来。 安玉梅在帮厨，看见她过来腾出手过来跟她说了几句。 安小五问她：“快开席了吧？” “快了，说是八点半。” “一轮能坐下吗？” “十五桌呢。门上就这么大的地方，一轮肯定坐不下。男方那边结亲的，这边帮忙抬嫁妆的送亲的坐头轮，不送亲的坐第二轮。” 别看安建成这个孙女年龄拖大了，名声又不好听。 人家十六七岁就跑出去在饭店里面给人家打杂，算是他们这边出去的最早的一个，十年前那会儿有几个有那胆量有那魄力从他们这个山窝窝里跑出去？ 虽然只是在县城打转转，但是也一样很了不得了。 至于她为啥会有那些不好的名声，一方面是人性本恶，自己接受不了新的东西也见不得人家好。另外一方面也跟安玉英自己有关系。 除却她早先喜欢涂脂抹粉打扮之外，她在外面肯定是跟人家发生过关系的，不然言行举止不可能那么开放。也不可能拖到现在不结婚，然后在本村找那么老实巴交的一个嫁了。 安玉英自己攒了钱，攒了多少外人肯定是不知道。 但是说人家向家那边给过了三千块钱的彩礼。 他们这边陪嫁了六床被褥，还有一整套家具，写字台组合柜啥的，找了木匠做了一个冬天。 还有一台大彩电一台洗衣机。 不管这是谁出钱置办的，这嫁妆是在他们这一片之前都没有过的。 安玉英风光了，安建成他们一家子面上也有光了。 一个个的都在说安玉英有出息，浑然忘了早先口口声声的说人家在外面当三陪的也是他们。 结婚照早早的就送到男方家去了。 安玉英今天穿了一件大红色束腰的长款羽绒服，红毛衣红皮鞋，头发盘起来上面绑了一圈酒杯子大小的红玫瑰。 脸上上了妆。 除了粉有点厚太白了一点，整体真的是好看死了。 就连安小五这个不拘小节从来不化妆的都觉得她今天是真好看。 怪不得人家都说女人结婚那天是这一辈子最好看的时候。 安小五没在自己身上发现，在安玉英身上看出来了。 堂屋里也有火，都是安玉英那些姑姑姨姨表姐啥的在里面，安小五也就是进去看了一眼就出来了。 然后跟刘翠萍找了个地方烤火。 等到邵忠明吆喝开席，边上烤火的人唰的一下就都站起来了。比干啥都积极利索，反而显得安小五连坐席都不积极了。 刘翠萍喊她：“你还坐在那干啥啊？赶紧来啊？” “不急，我又不送亲我急啥？” 刘翠萍觉得她就是个榆木疙瘩，气的坐下去又站起来过来一把把她扯过去。 “头一排十桌，总不可能十桌人都去送亲。你家里不忙了还是家里缺火烤了？早点吃了你早点回去歇着不安逸？” 安小五难得的心服口服，难得她妈说话有道理一回，必须得听啊！ 吃饭这个事情，小鱼比大人都积极都兴奋。 一桌子的凉菜，全是麻辣味儿的，没有一样是她能吃的，她激动的啊啊的挥动小手，着急的样子恨不得飞桌子上去。 再看安小五的眼神，恨不得从她嘴巴里夺食。 带她坐个席那是真的煎熬的不行。 一直到了最后上了鸡汤，这才终于有东西来堵住她的嘴巴。 惹得一桌子上的人都在逗她。 这边一下席，新娘子就要出门了。 炮仗一下子噼里啪啦的响起来，安小五这才看见来安玉英要嫁的那个男人。 说实在话，之前还见过，毕竟一个村，但是真的不熟悉。 确实是个老实巴交的。 安玉英是个胆大有主见的，两个人性格正好互补了，希望她出了这个门有了自己的家以后能顺顺利利的越过越好吧！ 虽然路通了，但是这边结婚还是沿袭以前的传统，新郎打着伞拉着新娘子走，后边的嫁妆，直接走去男方那边，要热闹一路。 安小五就抱着小鱼跟在送嫁的队伍后边。 到了下塘的时候，邵春梅跟没去坐席的韩丽娟都在路边上看热闹。 很久没有见到这么热闹的送嫁队伍了。 邵春梅是好奇，韩丽娟吗，就觉得特别的难受。 原本她也是可以这样热热闹闹的嫁人的，结果呢，除了一个本本就是怀里这个娃儿，啥都没有。 女人一辈子一次的热闹，她错过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了。 也不止她一个，还有个安小五。 安小五羡慕吗？好像没有多大感觉。 他们的情况跟别人不一样，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邵平安他们送货回来在村委会那遇到了送嫁的队伍，车子停在边上等着过来，走过去了他们才继续往回走，也算是看了热闹。 安明兴是跟这个热闹完全无缘，早早的出去，下午三四点了才回来。 韩丽娟出去看了一下空下来的车子：“可以啊，卖完了啊！” 安明兴就跟一只挫败的公鸡似的：“你也没看都啥时候了。还逢集呢，市场上是真的没啥人，一早上都到十二点了都没卖多少出去，豆腐干倒是比豆腐快一点，愣是拖到这个时候了。” 最重要的他要的不多啊，那点东西卖了之后的利润除去摊位费，再加上他吃个饭，还能有啥？ 光看东西卖完了不算账糊弄一下自己还能行。 “那咋弄？不然还是找机会出去一趟弄点便宜衣裳回来卖？” 安明兴伸手搓了搓脸：“暂时不，明天我再试一试，还是拿那些东西，去转乡看看情况。市场上这不是独一家生意，但是转乡可真的是独一家。到底是啥情况多试几天才晓得。” 不过这回他没有头天那么积极了，吃了下午饭，天都快黑了才去邵平安那边。 第377章 心里那关过不去 -　　安明兴过去的时候韩勇背对着堂屋门，手上干着活，眼睛瞅着电视。 安明兴走到身后伸手在他脑壳上揉了一把：“专心的很呐！” 韩勇道：“又没耽搁干活。”眼睛瞅电视，脑壳追情节，也不耽搁手上动。 装食品袋这又不是啥技术活。 “你都多大了你看动画片看大风车？” “看动画片咋了嘛，放出来就是叫人看的。看电视看的就是个热闹，又不是学习，还非得看个新闻联播。” 这话说的安明兴哑口无言。 “你表叔呢？” “不晓得啊，刚才人还在这呢！” 跟谁在说话来着？他也不认识，转身连车带人都没见影子了。 这会儿都快六点了，虽然没黑但是也不亮堂了。干活的人下午四点就走了，韩勇其实也没啥事，回安明兴他们那边吧，更没啥事情了。 也不好自己一个人坐在那看电视，在屋里睡觉这阵又太早。 还不如呆在这边自在。 至于手头上这点活，他感觉就跟耍一样，顺手的事情。 “小五跑哪去了？咋两口子都没见人影了。” 邵平安那阵遇到从村委会回来的邵忠明，两个人路口上谝了两句跟着邵忠明跑去人家那了。 安小五看着他骑车子出门也跟着去了，提着个篮子去上坪那边捡点洋芋种过来。 后边挖了那么大一坨，暂时厂房又建不起来，栽树，邵平安跟人联系好了的樱桃树苗子要等过了十五之后才去拉，边边角角的她在不挡道的地方栽点洋芋。 后边一大半地方都是黄泥，土质还好的不行了。 可惜他们现在没有那个时间种地，不然这真的是好大一块好地啊！ 等两个人回来韩勇都看到新闻联播了。 要装袋子的东西也装完了，他也该回去睡觉了。 “我姑父那阵来，你们都不在。” “那他等一下还会再来。” 邵平安把装好的豆腐干跟他端去棚子里抽真空。 韩勇跃跃欲试：“我来试一下。” “你不回去休息啊？” “等下就回去。” 这个等下，把一大盆东西抽完，安明兴都又过来了他才走。 安明兴嘿了一声：“可以啊，这娃一点也不像他家里说的那样，挺勤快啊！” 邵平安嗯了一声：“确实挺勤快的。”就看能保持的住吧，要是能一直这么勤快，到时候工资就给涨一涨。 “你今天咋样？” 说完，招呼他去堂屋里坐了。 安小五带着小鱼在睡房里，听见声音出来招呼了他一声就又进去了。 “卖完了，守了一整天，下午四点才到家。”他去的可是他们这一带最大的镇最大的集市，还逢集，就这个效果，真的恼火的很。 “明天又去哪个集？” “明天不去集上，明天去转乡，还是拿早上那些货，我家里年前还剩下一点红豆腐啥的我也带上，出去转转看看。” 邵平安愣了一下：“真去转乡啊？” “嗯，都试一下才知道哪样能赚钱。”再说，这个成本又不高，多少都能卖点出去的。 事情就这么个事情，安明兴说完在这边也没多待。 回去之后，商店门还没关，韩丽娟抱着安文瑞坐在那在看电视。 “勇娃子睡了？” “嗯，进屋了。” 睡没睡不知道，进去的时候拿了她两本青年文摘进去看了。 “今天你没在屋里，也没看到热闹。” “啥热闹？” 安明兴伸手把抱在怀里都不安分的安文瑞接了过去在边上坐下来。 “安玉英结婚啊！送亲的人一长串，前面都走过我们门上了，后边的还在安明华他们门上呢！” 安明兴有些意外：“好家伙，整的这么隆重啊？” “可不就这么隆重，人家那边给了三千块钱的彩礼，这边陪嫁的铺盖都不说了，写字台，组合柜都是新式的。还有洗衣机跟彩电。人家姓向的那家也是修的新房，我听送亲回来的人在说，说是新房里外都刷的亮堂堂的，里面还有沙发。” 安明兴似乎没听见她语气里面的羡慕，感叹了一声：“都是老姑娘了还这么吃香啊？香家那小伙子拿着这么多钱还不找不到非得找个她？” 回答他的是韩丽娟一把抓起来的沙发垫子：“不会说人话就给劳资滚！” “嘿！”安明兴抬手挡了一下：“好端端的发疯是吧？这不是在谝闲传吗？我还不能说话了？” “不会说人话你还不如不说。人家这一辈子的大事情，是你嘴巴一张哪来说着耍的？” “好好好，我错了！”原本是开玩笑，但是安明兴咋觉得她突然就认真了呢！ 韩丽娟坐在那半天都没再吭声。 安明兴就不是个很迟钝的人，就算是再迟钝这会儿也发现了她不对劲。 一手抱着娃儿一手去拉她：“咋了你这是？说不高兴就不高兴了。” 韩丽娟倒是再没跟他甩脸色，往后一靠，眼睛看着天花板却依旧没把要淌出来的眼泪给倒回去。 安明兴干脆起身把安文瑞给抱屋里去丢床上去。 然后出来把她拽起来拽进了屋。 “咋弄的这，说不高兴就不高兴了。” 韩丽娟深呼吸一口气：“没咋，就是看见人家热热闹闹的嫁人心里难受。每个女人一辈子都有这么一次热闹，我自己硬生生把自己的机会作掉了。” 安明兴其实猜到了，没正儿八经的娶嫁，他们家里面啥都没给准备这在韩丽娟心里就是一根刺，拔不出来了。 “我们情况跟别人不一样。你看，我们俩正儿八经谈开始，我的工资是不是都交给了你？虽然说我们先发生了关系，把安文瑞早早的都揣肚子里了，但是我从来没觉得这样你就低别人一等啊。 我们这阵娃儿有了，房子有了，商店也有了。你要是觉得这日子过的还是不如人那我就再努力，多赚点钱，都给你。你想穿多少新衣裳都行，你想戴多少花都行。 你要是觉得我爸妈啥都没准备不够重视，这个我没话说。你要是觉得我把工资早早的都交给你抵不上人家那三两千块钱的彩礼，我也没话可说了。这有啥可比较的？”他又不是不体贴又不是不想上进，他在努力了。 第378章 穷的有自知之明 队上多久能有一件大事情，只要有就要被家家户户津津乐道好久。 安小五他们在下午邵平安回来之后都已经议论过了，这会儿两口子上了床关了灯在商量更大的事情。 “幺大咋说的？” “他说可以，能给我担保，贷个十万块钱，就看我有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了。” 他们这个县是国家重点扶贫县，他们这个地方是贫困县里面的贫困镇贫困村。 前两年在乡镇府往镇上去的那里修了好些房子，都是那种三间两层的，要偏远的地方搬迁到那边去。 房子挺好，楼房，而且还在公路边上。 但是那房子也要钱，只是算起来比较低。 愿意去的人不多。 偏远贫困的人能花得起那个钱去住那个房子吗？ 花不起。 最重要的是，山里人，一没有文化，二没有手艺，拖家带口的搬迁到那边去，一家子没有生活来源，在那喝西北风？ 所以，房子是早就修起来了，但是响应的人不多，还空出来了好些。 乡镇合并，这个压力就直接给到了村上。 这个动员工作咋做，邵忠明自己也也头大的不行。他们村上几个队经济情况是啥样他还能不清楚？ 啥时候他们这个山窝窝里面的人有那个经济条件去花钱搬迁了？就算是有那也是极个别。人家有花那个钱不如再攒攒直接去镇上，到时候娃儿上学啥的都方便，直接一步到位。 他们家邵平远当时都心动的不行，小两口子在那嘀嘀咕咕的想搬迁去那里，他愣是没让。 现在这个政策，一天一个样子，谁晓得后面会咋样。 那拆迁安置房也是要花钱的，而且还不能买卖，位置不上不下的。 等到娃儿稍微大一点需要上学了，实在不行凑凑看看在镇上能弄一处合适的房子也行。 但是他盘算的那是他个人的事情，上边交代的动员任务还是要做到位。 所以就问了邵平安一句，邵平安当时就笑了：“幺大你是真的能看得起我，你看我扯这一大摊子，像是个能搬的起迁的人吧？” 那个拆迁房子就在往镇上去的那半路上，他来回都要从那里过，还能不晓得那是个啥情况。 说起来是个楼房，但是也就那样，他还真看不上。 他要是搞加工，把底下一层都腾出来都不够用。 而且门边上巴掌大的地方都没有，一根蒜苗都没地方栽。 他真的不晓得上边这些人咋想的。 就为了完成指标？ 你得考虑到老百姓的生计啊。 要是要了房子户口能跟着过去，能重新分到田地，饿不死，还需要动员？那不得打破头的抢着去？ 邵忠明也没指望他真的会去，想想都不可能，也只是走个过场这么一说。 不过他这个回答真的是。 “你不要跟我哭穷，我们队上现在就你条件最好。加工厂办的红红火火的你还叫唤，那别人还能活的下去吧？” “我这是驴屎蛋子面上光。真的缺钱的不行了。我要是有钱我后面梁上我现在就动工了。 厂房修起来，边上该种树的种树我也不纠结了。有钱我还想买车，跑远了货拉多了这个三轮车根本不够。 但是我没有啊，一样都干不成。你可再别说我有钱了，听着我都觉得羞人。” 邵忠明听他这么一说：“那我觉得你是挺缺钱的，没有个十万八万都搞不定你心里面安顿的事情。不行你就去信用社贷款呗，只要你有那个胆量，扶贫贷款我们村上有那个指标，没有利息，到时候你给还上就行了。” 别人他肯定不敢说这个话。 主要也不可能有人敢开这个口。 要知道贷款就等于借钱，借公家的钱。 他们这里的人穷，但是穷的有自知之明。 越是穷越不愿意欠账。 宁愿日子清贫一点也不能有那种想法。 欠下了，不管欠的哪个的那都是要还的。 晓得自己没有那个还的能力，就不去惦记那个事情。 邵平安不一样，是邵忠明看着长大的，人品没有问题，不怕他真的成个赖子。 最重要的是两个年轻人能吃苦有头脑，能干，能还的上。 “你这个条件也有了。家里有这么一个小作坊，到时候会容易很多。” 提起这一茬就得细说了，但是邵忠明急着回去吃饭，叫他在这边吃点他又不愿意，所以邵平安就骑着车子跟他去了上坪谝到天黑的时候才回来。 这会儿两个人在被窝里面躺下来了才细说这个事情。 说实话，邵忠明不提那么一嘴，安小五跟邵平安谁也没有想起来贷款这个事情。 虽然他们有点文化，也在外面跑了几年，但是思想还是很守旧，跟当地这些人区别不大，主打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 买车，修厂房，再置办机器，这都是他们要奋斗的。 他们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攒钱，一步一步慢慢来。 邵平安都想好了，再攒上半年钱，等到七八月间学校放假，有些货不用供应的时候他先出去再采购机器，顺便看看有合适的机会再学点技术， 不管哪一行，没有过硬的技术那是真的不行，哪怕就是个豆腐干，那也是五花八门啥都有的。 然后再一步一步来，车子不行就放在最后买。 因为过几天就要再去买辆三轮车过渡，所以这个反而是最不着急的。 但是经过邵忠明似真似假的一说一分析，他觉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钱到位，厂房前半年就能修起来，然后我再出去一趟把设备再搞搞，驾照考一下，年底有车子的话我可以跑远一些给送货。 不止是铺货能铺远一些，要是可以我们也能再交流会弄个摊子专门卖上坪豆腐干魔芋干，到时候请人，不管是让大嫂也好还是二姐也好在那边帮忙守着都行。” 总归是要挣钱的，不过是方式不一样。 有钱了，步子就能迈的开，就没有那么为难了。 安小五是最怕欠账的，但是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点道理。 但是一想一下子背负那么多钱的账，还没开始整都觉得头大，好恼火的样子。 第379章 把人打进了医院 这个事情一直犹豫过正月十五，邵平安去了一趟市区又买了一辆三轮车回来。 安小五总算是下定了决心：“不然就贷吧，一口气好怄。我就不信我这辈子十万块钱都挣不到。” 按着去年他们一年的效益，有个三四年也就攒出来了。 没有利息，那时间就尽量长一点，能用多久就用多久。 两个人都不懂这个，买了东西专门又去找了邵忠明一趟。 “正常都是五万，我找人问问看能不能十万，一次性给你搞到位。五年内没有利息这个估计没法再延长了。你们俩个，五年十万块钱总还是能还的上的吧？我觉得没问题，我对你们俩有信心。” 安小五哭笑不得：“幺大你对我们实在过于有信心了些。” “哈哈，我别的本事没有，看人的眼光还是准的，一般错不了。你们俩个既然已经商量好了，那我最近去镇上的时候就把这个事情给你们跑一跑。也没有那么复杂，说好了，需要你带啥证件去办手续的你们带着就行了，该签字的签字。 不过我给你们担保的事情可不要跟哪个说。” “这个不用你说那肯定的，咋能拿出去到处乱说呢！” 给人担保，一想都知道是要承担风险的，哪有那么容易的。 按理说既然决定贷款，他们就该等钱到位了一次性买个城内能跑的货车，但是这个款啥时候能到手上还不知道。 而且，邵平安还有别的打算。 韩勇每天负责给附近几个镇上的市场和饭店还有食堂送货，县城那边太远，路不好走，邵平安还没法放心，只有他自己去跑。 也能试着把底下沔阳那边跑一跑试试看。 事在人为，积少成多。 既然决定贷款，那后边的棚子就得开始搭起来了。 要动工，那就得整宽敞一点，宽敞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不算是正儿八经的修房子，但是也不能弄的跟院子里的这个临时的棚子这么粗糙。 这个拿钢管和铁皮子弄起来的棚子只能凑合用，夏天的时候里面直接站不住人，太阳一出来就跟钻到蒸笼里面去了一样。 后边梁上的厂房那得拉大砖，还得下个地基，顶上得扛板。 操作间，杂物间，储存间，三处得分开修，不能整到一起。 用火跟用电的也得隔开。 这些没有人有经验，只能安小五跟邵平安自己琢磨。 这个东西，一个是卫生问题，一个就是安全问题。 安小五是本能的谨慎，邵平安那就是因为懂电所以知道怎么样尽可能的安全，规避风险。 忙忙叨叨的，学生开学都到学校里面去了。 出去干活的也都出门了。 今年除了邵平杰他们头年回来的两个人，邵清芳母子俩，还跟去了三个人。 其中一个就是邵平兴。 在外面去能挣到钱这是眼睛能看见的。 但凡家里能行能走的开的都想着往外面跑了。 在家种地是出力气，在外面打工也是出力气，咋样能挣到钱咋样来。 安小五他们房子是安明华在家的时候修的。安明兴他们的房子是二队李明峰给修的，看起来倒也还挺不错。 安小五跟邵平安思虑再三，打算秉承就近原则，还是找李明峰修算了。 哪晓得还没去就有事情了。 芹芹他们班上的学生，也是一个村上的，找过来，说芹芹他们班主任带信，让 家长去一趟。 安玉梅整个人都懵了。 好端端的咋找家长呢？ 这在他们这边完全是少有的事情。 问那个学生，对方支支吾吾的：“她在学校跟人家打架了，把人家鼻子打出血了，这阵人送去镇上医院了。” 安小五觉得这简直离谱 ，芹芹那个一心只想着学习考第一的性格咋可能会和人打架，还把人打进了医院。 “这个砍脑壳的，一天到晚在学校里都在干啥？” 安小五进屋拿了手套和钱就车子跟前走，丢了个围巾给她：“现在说啥都不起作用，先去看看咋回事再说。这才开学第二个礼拜，芹芹那么乖的姑娘咋可能轻易跟人打架。一个巴掌拍不响，过去听听咋说的再说，你不要到跟前劈头盖脸的就开始骂。” 说话也不耽搁她行动，安玉梅爬上三轮车刚刚坐稳当，她拧着转把就冲了出去。 这阵上学跟他们上学那几年不一样了，镇上的跟山里也不一样。 以前他们在学校念书的时候三六九打架，没有缺胳膊断腿的不可能找家长。 现在是真的不一样了，打架，不仅仅是两家大人扯经这么简单，还影响到学校，是要给处分会影响到学业的。 “等下去了你不要吭声，先问芹芹到底咋回事再说。” 只要不是芹芹有错在先，谁也别想把脏水往她身上泼。 安玉梅老实又本分，从来不爱招惹是非。有啥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做的最胆大的事情就是跟陈长军打了那一架，那也是被逼急了。 也因为那一架，说实话，吃了那么大的亏吓破了胆，这阵更不敢跟人有点啥事情了。 一路上心里都砰砰乱跳。 到医院，没找到人，被告知人回学校了。 安小五折身又开车往学校跑。 在初一年级办公室找到了芹芹，还有另外一个据说是被芹芹打到医院里面去的学生。 还是熟人，二队李明峰家的李圆圆。 鼻血已经止住了，额头上还上了药用纱布打了个疤，看着像是那么回事。 两个年级的班主任都在，就等着他们大人来呢！ 芹芹站在那红着眼睛耷拉着脑袋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流。 李圆圆坐在那，时不时的看着芹芹，眼里满是愤恨，像是要活剐了她一样。 一班的班主任看了她好几遍，都不晓得这点大的小姑娘咋会有这种眼神的。 虽然有矛盾，刚刚打了架，也不至于出现这种目光。 安小五一口气到了办公室门口，一眼就看见两个人一站一坐，心里那个鬼火一下子就攒起来了。 啥意思？审犯人呢？ 她缓了一口气，站在门口伸手敲了敲门：“老师好！” 第380章 检讨自己打轻了 初一一班的班主任姓向，还很年轻，却已经是年级主任，长的白白净净的看起来很和善的样子，但是学校里面的学生，尤其是学习不怎么样的学生背地里都喊他笑面虎。 听见声音转身：“进来。” 安小五跟安玉梅前后进了办公室。 安小五喊了芹芹一声。 芹芹抬头看了她一眼，眼泪一下子就滚了出来。 也就是抬脸这一瞬，安小五看见了她脸上两道血印子。 “向老师这是啥意思？不是说去医院了，为啥李圆圆的伤处理了，安满芹的伤没人管。” “指甲刮出来的，给消毒了，没有包扎的必要。” “没有必要？这是老师你的意思还是医生的意思？伤在脸上，这都肿起来了，破了相算谁的？” 芹芹不是班上的第一名，但是学习也很靠前，最重要的是学习态度真的特别积极。老师都挺喜欢她的。 向老师叹气：“你先别激动，现在要处理的是她动手打了人家李圆圆的事情。 不止先动手，还把人从楼梯上推下去了。 鼻血绊出来了，额头烂了，膝盖也烂了。她的家长还没来。你先想好咋跟人家交代。” “咋交代？交代啥？说我们家娃儿有神经病故意把动手的？老师总该问问为啥动手为啥打人吧？” 二班的老师这才开口：“不管为啥，动手就是不对。” “这话说的就笑人了，叫人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从教书育人的老师嘴巴里说出来的。” “她们俩个为啥动手我们到现在都没弄清楚，嘴巴都严的跟啥一样，再问都不吭声。” 都是两个班的尖子生，班主任当时都是护着自己班上的学生的。 但凡有一个开口能说个子丑寅卯来，这个事情也能解决了。 关键都不开口。 要没有个原委， 那芹芹这动手把人弄这样，记过那是免不了的了。 一班的班主任不愿意，所以还在上课就就赶紧叫班上的学生跑了一趟。 安小五道：“那我先单独问一下芹芹。”不开口，那必然有不开口的理由。 两位老师都同意了。 安小五伸手把芹芹拉去了外面，低声问她：“到底咋弄的？原因要说出来才行。” 芹芹飞快的看了安玉梅一眼，随即低下头继续当闷葫芦。 安小五气的恨不得把她嘴边给锯开：“长嘴不是光留着吃饭的，也是留着说话的。你看看李园园脸上那伤，人家家里人还没来，来了到时候你觉得轻易能解决的了吧？要是你不是故意的，我们就好好的给人家赔礼道歉，医药费啥的该认的认。 要是她错在先，就算是你先动手，等她家里人来了我也得跟他们理论个一二三。” “你想清楚了，你不开口，那错误都是你的。学校要给你记过给你处分，以后你学习再好，档案上记了那么一笔，你以后都不会顺利。” 芹芹一下子哭出声来：“她骂人，她骂我妈，说我妈不要脸勾引她爸爸，害的她爸爸跟她妈离婚。她当着我的面说，还跟宿舍里跟班上其他人说——” 安小五猛然转脸，安玉梅此刻面色苍白浑身都在颤抖：“她，她放屁，她一个小姑娘家咋能说出这样的话。” 安小五也想知道。 站在门背后听墙根的两个老师也听见了。 转脸看着李圆圆。 李圆圆却一点都不害怕：“我说的是事实，她们自己不要脸还怕别人说？” 这问题就更严重了。 但是，令老师头疼的还在后边。 李明峰没在家里，来的是他老娘。 姑且喊一声老太太吧，毕竟也是快六十的人了，不年轻了。 三个儿子，一个傻子，一个还没成家，就老大支撑门户，孙女也十分争气。 听说在学校里面叫人打了哪还能坐的住，连爬带滚的到公路上搭上车过来了。 到办公室门口就看见了安玉梅他们三个，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呸的一声啐了一口就进了办公室。 安小五嘿了一声，差点没忍住直接给她一脚。 转身就去给安明兴打电话：“你晓得李明峰有手机吧？” “有一个小灵通？” “有没有联系方式，给我一个？” “咋了？找他给你们修厂房？” 安小五胡乱的应付了两句拿到了李明峰的号码。 一连打了好几次才打通。 “学校里，你们家李圆圆伤了我们家芹芹，你现在来一趟我们把这个事情好好的说道说道。” 挂了电话转脸看着安玉梅：“既然跟李明峰有关系，那就叫他来，我们当场对质，看看到底是他们自家人乱嚼蛆还是他们家那个小畜生在造谣。” 不能打小的，也不能碰那个老不死的，李明峰就必须得来。 果然，转身老太太就从办公室里冲出来了，伸手指着安玉梅就没好话：“你个不要脸的小娼妇——” 安小五挡在安玉梅前面伸手一巴掌就把老太太指着的手打过去了：“你指哪个呢？你再满嘴喷粪试试看？这是学校，不是你们家大门口，你耍的哪门子横？” 想吵架她奉陪，但是她没打算在学校里面跟这个老货纠缠。 他们不要脸安小五自己还要脸。 最重要的是芹芹还要继续在这上学，闹起来不管有理没理都不好看。 安小五去找了向老师：“这件事情已经没法在学校处理了，需要我们私下解决。但是不管我们私下咋处理，这件事情都不是芹芹的错。李圆圆她得当着两个班学生的面给我们芹芹道歉，不然我们绝对不可能愿意。” 二班的班主任问：“你是安满芹的什么人？” “姑姑。” “你能代表她父母？” “能！她妈就在这里，老师你要是不放心不如当面问一声？我们家，不管是大人小娃，不管是大事小事，都是我说了算。” “不管咋说，安满芹先动手是不对的。至于其他，我们学校不参与，你们自己解决。李圆圆给安满芹道歉可以，但是安满芹也得给李圆圆道歉。” “给李圆圆道歉？咋道歉？检讨自己打轻了？” 第381章 必须道歉 二班的班主任一噎，没来得及开口安小五就又开口了。 “听说李圆圆学习挺好的，第一名呢！但是又能哪门个？考个第一就了不起了？考个第一就能胡说八道损坏同学的名声了？念书倒是念到第一了，但是这人品怕是倒数第一，都不见得能及格。 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还是初中生，还是班上的第一名，跟山里面长嘴巴婆娘一样搬弄是非，书念到狗肚子里去了是吧？” 向老师到底是没拦住那老太太，主要是他一个大男人真没法拦，一点肢体接触都不敢有。 别说这是学生家长，就算不是他也不敢啊！ 玩意对方耍上死皮赖，他浑身长嘴都说不清。 老太太听见 安小五这样说自己孙女哪能愿意，气势汹汹的就冲到跟前去拉扯安小五。 却扯到了挡在安小五身后的安玉梅，当即往下一坐，坐在办公室地板上手还想去拽安玉梅。 被安小五拽了一把的安玉梅往后退了一下，老太太伸手拉了个空。 “来来来，姓安的你厉害，你来把我老太婆弄死算了，你欺负一个小娃儿你要不要脸？” 安小五伸手一把把挡在她前面的安玉梅给扒拉开：“到底哪个不要脸？一把年纪了你满嘴嚼蛆，你白糟蹋了几十年的粮食。你们李圆圆逢张对李的说我二姐勾引了你们家李明峰，这话是谁说的？ 你要不要脸在这闹，我奉陪到底，到最后看看是谁不要脸！ 她一个刚刚上初中的小娃儿懂啥叫勾引？这要不是你们家里哪个嘴巴里面嚼出来那她这天生就是个说是非的坏种！ 丢先人呢，还到处宣扬你们家李圆圆是第一名。第一名就这样货色那整个国家都要完蛋了！一天到晚都学的啥玩意啊？” 吵架？安小五活了二十几年就从来都没有怕过哪个就没有输过。 本来想着在学校里面，这个事情弄清楚了，对方只要当着同学的面给芹芹道个歉算是澄清了这件事情，那她也就不跟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了。 这样不影响芹芹在这上学的前提下，剩下的事情回去了之后再找大人好好掰扯掰扯。 谁晓得这老太婆倚老卖老在这开始耍赖皮了。 她都不要脸了，安小五还在乎啥？ 谁要脸谁吃亏。 大不了把芹芹转去别的地方念书。 整个县里面难不成就这一个初中了？ 要叫芹芹不好过，那大家都别好过！ “在学校里宣扬芹芹她妈勾引了你们家李明峰？我呸！买得起镜子吧？买不起就地把裤子脱了撒泡尿也行，照照你们一家子都是啥德行？天底下的男人是死光了还是法律规定了女人离了男人离了你们家的男人就不能过了？我二姐除非眼睛瞎了，不然能看上李明峰那种货色？” 转身看着李圆圆：“你爸妈咋离婚的？你家里有没有人跟你说？你婆婆会养不会教，你爸爸自己不简单，没有媳妇的时候全家急，有了媳妇全家欺。你妈在你们家当牛做马十几年，你咋长这么大的？你们家房子咋修起来的？都是你妈辛苦来的。 你张口说别人不要脸，你回头去问问你爸他要脸不要脸！” 杀伤力太强了，跟放鞭炮似的噼里啪啦就是一串，又快又清晰，根本不给人一点开口的机会。 别说一个老太太，就两个老师都不知道弄成现在这样咋整了。 下课了，办公室里面的老师越来越多，还有学生课代表来送作业抱作业的，把安小五那话听的一清二楚。 李明峰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跑的头上都起了汗，一到办公室门口安小五就看见他了，忍了忍才没在第一时间冲上去给他一耳巴子。 “来了，这才是李圆圆正儿八经的家长，李明峰！” 李明峰看着李圆圆额头上的疤还是懵的，不是说他家姑娘打了安玉梅家的，咋看起来不是那么一回事呢？ 安小五喊了他一声：“你来的正好，你们李圆圆跟同学说的，说我二姐不要脸勾引你，所以你们俩口子才离的婚。 来来来，当着学校这么多老师的面，当着这么多文化人明白事理的人的面我们好好说说清楚。我二姐咋勾引的你，啥时间在哪里？我们当面对峙，把这个事情掰扯清楚。不然芹芹有这么一个会勾引人的妈这个书还真的是没有脸再继续念下去了。” 安玉梅臊的一脸通红，鼓起勇气抬眼看着李明峰：“我五妹说的没错，这个事情既然是从你们李圆圆嘴巴里说出来的，那必然有个来头，总不可能是小娃儿凭空捏造出来的。我在一队，你在二队，我一个生了两个娃儿结过扎离过婚的女人从来都没有想过再去找个男人伺候人家给人家娃儿当后妈，我有自己的娃儿。 咋到你们嘴里就成了我勾引你了？ 你今天要不说个一二三出来，我回去就吊死在你们大门口！嘴巴要是说不清，我就拿命来说！” 她这辈子活了几十年也早都活的够够的了。 总不能害了自己的娃儿。 她这辈子才刚刚开始呢！ 这一下子完全没法收场了。 学校那边已经报警了，这个事情不能一直在办公室这么闹，影响太不好了，只能交给专业的人去解决了。 这个事情已经不单单是学生之间的矛盾了，学生暂时回教室继续上课。 其他人去派出所，有啥话去派出所说，有啥火去那边发。 安小五不愿意：“这个事情是在学校发生的当然是在学校处理。这么把两个学生弄回去上课了，万一有啥事情你们谁负责？谁负责？学校负责还是你们派出所负责？” “老师会看着，也会心理疏导，不会有啥事情。” “不会有啥事情事情不已经出了吗？我们是受害的那一方，这是名誉问题，一个学生的母亲受到了侮辱，这对她的心里造成多大的伤害谁能估量大小？” 解决当然是要解决，但是学校这边必须利利索索的给个结果。 李圆圆今天必须道歉，不道歉不行。 脏水不是那么好泼的。 谁没被泼过谁不晓得有多臭多恶心人。 第382章 从小就是个滚刀肉 安小五是啥人，上坪哪个不知道。 这从小就是个滚刀肉。 惹不得。 李明峰安抚住了自己老娘，深呼吸一口气：“老师，请问一下，我能给李圆圆请个假吗？我带她回去给她好好做一下思想工作。娃儿还小，大人的事情她理解不到位，听话听岔了，理解错了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回去给她好好说说。” 随后看着安玉梅：“实在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安玉梅道：“你不是单单给我添麻烦了，你还给我娃儿添麻烦了。你叫她小小年纪听别人这样败坏自己妈的名声？你叫她咋在学校里继续上学，叫她跟我以后咋样相处？你以为你说个抱歉就算了？” 安玉梅这辈子少见这样咄咄逼人过。 李明峰看了李圆圆一眼，拉着她往边上走了一点：“去一班给芹芹道个歉？” “不，想都不要想。”她又不是傻子，道歉那不就等于告诉同学，她错了？不就等于说明她之前说的那些不是事实，是她造谣的了？那她还有啥脸面待在学校里？ “我跟芹芹她妈啥都没有。我暂时也没有要再婚的打算，就算是再婚也不可能跟她。之前我们那都是随口说说，谝闲传，你这么聪明的人咋能把闲谝的话当真呢？” 弄清楚来龙去脉李明峰就知道原因在哪里了。 他之前对安玉梅动过心思，追求了那么一段时间，那是真的打算有可能的话两个人组建个家庭的。 所以这个事情他也是跟他妈说了的。 他妈当时反对，说安玉梅有两个娃儿，接了扎不能再生不说。两个都带着，还有一个是男娃儿，那不止要上学，以后还要修房子说媳妇，压力大的很。 他就顺口说了一句：“接了扎不能生就不生呗！她两个我一个，我们两个人三个娃儿，一起努力还是能供的起的。我看上的是她这个人又不是别的。要是当初他们家里不一心想把她留在家里招女婿，说啥我也要娶她过门，也不至于后来娶了那么一个，闹的家宅不宁的。” 这是个随口话，但也是事实。 安玉梅打小就长的好看，性格好，又勤快又能干。 上坪两个队，年龄差不多的男娃儿哪个小时候没悄悄喜欢过她。 可惜人都是现实的，没有哪个愿意轻易的去给人家当上门女婿。 李明峰很确定当时自己是这么说的，咋变成李圆圆说的那样他真的懵了。 叹了口气：“你不愿意去那我去，我去她班上给她道歉。捕风捉影的事情咱能拿到学校里来说。你这败坏人家名声你知道吧？” “你去，那我就不念了。” 她爸去道歉跟她去有啥区别？只会比她去更加的丢人。 李明峰眉毛拧了一下：“那就不念了吧，休学！” 他本来想着手上这点活干完带人也去外面跑一跑呢，但是李圆圆这个情况，他还咋出去？ 真的是跟她妈一样，就是个缺心眼的犟种。 学习再好又有啥用？一根筋，以后还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趁着现在叫她晓得点啥可能还来得及。 父女俩这边沟通不良，安小五他们那边沟通的也不太好。 她只有一个要求，坚决要李圆圆现在就去班上正儿八经的给芹芹道歉。 李明峰他妈不同意，他们家李圆圆受了伤被打了，得安玉梅家这个小畜生给他们道歉。 还没说两句又差点吵起来了。 一班这节课就是向老师的。 安小五却不愿意让芹芹回教室：“我们不耽搁你上课，你忙你的，上完课我们再继续说这个事情。处理不好，学生我们暂时得带回去，做做思想工作开导一下。” 向老师觉得这样也好，这个事情确实影响不好，对学生的心里影响挺大的，放在学校真的有点啥事情这个责任他也担当起。 安小五嘴巴却没停下来：“另外也主要是不放心让她就这么在学校里呆着。两个班就隔着一堵墙，有一个这么会搬弄是非给别人泼脏水的同学，谁也不知道在班上继续呆着还会发生啥。” 向老师找了上节课才上完一班英语课的英语老师：“麻烦你跟我调一下课，晚上两节晚自习我来上。” 这个事情不处理完他上课都没心情。 李圆圆是被李明峰硬拽过来的：“先给芹芹道个歉。人一辈子谁不说错话不做错事情。错了就是错了，知道错了以后不这样了就是了，不得要你的命！” 李圆圆根本不甩他。 李明峰喊了他妈一声：“你帮我看着她。” 说完就去找了二班的班主任沟通这个事情。 两个都是班上的尖子生，老师也不愿意因为这些事情耽误她们的学习，但是处理不好就不止是耽误学习这么简单了。 在学校里耗了一下午，有派出所的人在场，老太太也不耍赖了，时不时说两句，说话连条理都分明了不少。 山里人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特别的会窝里横。 没道理也要搅出三分道理出来。 而且特别会倚老卖老。 别说七老八十，就五六十的见了年轻人就是一副横行霸道的嘴脸，满满一副你能拿 我咋样的架势。 就算是村干部也不怕，横的不得了。 但是一碰到派出所公安局这些人，只要是穿制服的，就有一种天生的畏惧感，一下子就怂了，放屁都得夹紧点。 李明峰跟着二班的班主任去了教学楼把这个事情解决了。 还被二班的班主任说了一顿。 “你们大人说话的时候也要注意一点，起码的要避开家里孩子。 上初中也不小，什么都能听的懂了。本身单亲家庭的孩子都比较敏感，更得注意一些。李圆圆学习成绩那么好，聪明又好学，是个考大学的好苗子，你们大人不要因为你们自己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把孩子耽误了。” 李明峰臊的脸跟下了油锅似的烫，却一个多余的字都不能说，只能一副心悦诚服的样子答应：“是是是，给老师添麻烦了，这个事情还要麻烦老师再给她做做思想工作。她有点抹不开面子，女娃儿家脸皮薄。” 第383章 不会去给别人当后妈 几个老师分别给李圆圆和芹芹做了思想工作。 后面安玉梅把芹芹喊到边上去，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再一次征求了一下她的意见：“是请假跟妈妈回去在家里呆两天还是咋弄？” 芹芹拒绝了：“我不请假，请假耽误学习。” 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没有李圆圆聪明，本来就觉得学有些吃力，再耽搁的话课程进度跟不上就越发的恼火。 “那你在学校里吃饭的时候注意一点，吃清淡一点。这会儿天还不热，应该不会发炎，时间长了这个印子就不明显了。” 芹芹嗯了一声，耷拉着脑袋不敢去看她。 安玉梅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好好上学，不要理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妈没想再跟谁结婚，有你跟文文两个就够了，你们俩就够我操心的了，我哪有那个闲心去给别人当后妈。” 芹芹抿着嘴看着她，眼泪婆娑的伸手抱了抱她：“不找就不找，你在小姑那里好好的干，有她照顾着你，谁都不能欺负了你。 等我考上大学有了工作我就把你把小姑把爷爷婆婆都接去城里，离他们这些人远远的。” 她知道她妈跟她爸爸离了婚，就一个人供着她跟弟弟，被人瞧不起被人欺负。 但是，别人暂且不提，李圆圆她凭啥？ 她没有爸，但李圆圆她也没有妈，比自己能好到哪里去？ 考第一名了不起吗？第一名她也能考，她要考的比李圆圆好，分数还要比她高。 “好了，不哭了，不哭。多大一点事，以后再有人说啥，你就当他在放屁。我们过我们自己，行得正，坐得直。那些一天到晚无中生有，嚼人舌根子的是会烂舌头会报应的。” 既然老师给做了思想工作，李明峰又把态度给摆出来，那么学校这边算是结束了。 两个姑娘万幸都没啥大事，都不愿意请假耽搁，那就留在学校继续上课。 李明峰骑着三轮车得先把他老娘送回去再去工地。 安小五跟芹芹说好了礼拜五下午来接她，然后带着安玉梅不远不近的跟在李明峰的三轮车后面。 一直到过了大河，安小五突然加速一下子就窜了出去，安玉梅吓了一跳，死死的抓住扶手，感觉自己都要被甩出去了一样，喊了她一声：“小五，你干啥呢？” 安小五没回答她，用行动告诉她自己要干啥。 直接把车子一下子冲到前面去，别住了李明峰的三轮车。 李明峰刹车还算是及时，就差那么一点点两辆车就顶在了一起。一个大男人愣是被安小五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安小五你干啥呢？” 安小五直接从车子上跳下来，伸手一把就把他从车上揪下来了。 随后一巴掌就朝他脸上扇了过去。 “干啥？你说我干啥？李明峰你个狗日的你不会以为这个事情就这么算完了吧？你道歉了不起啊？你道歉值几个钱？能买的回来我二姐的名誉吗？” 李明峰到底是个大男人，一开始被她轻而易举的从车上拽下来是没反应过来。 这回反应过来了哪能由着她打自，一把就抓住了安小五的手腕，安小五抬脚就朝他裤裆踢过去。 这几年没打架了，是有些生疏了，但并不代表她不会了。 从小练出来的本事，那是刻在骨子里的，可能会生疏，但是绝对不可能忘。 老太太见自己的儿子被安小五一个女人打哪能愿意。嘴里骂骂咧咧的就从车斗里往外翻。 “两个小卖批的，厉害的很，没王法了还是咋的？大的不要脸小的也不是个好东西……” 安小五那口气咽不下去，老太太这口气也咽不下去。 她孙女脸上挂了彩，那么聪明的脑袋打了那么大一个疤，李明峰个猪脑壳昏了头了还低三下四的去给人家道歉。 现在好了，她还没发火呢安家两姊妹还喘上了。 总归是安小五先动的手，走到哪去这个理都在他们这边。 河坝的人不少，过完年已经开始动工继续修建铁索桥。一开始是几个队上的男人合伙去干的，这到后期了，桥墩已经弄起来了，剩下的都是技术活，那他们就插不上手了，是村上出面找的人来干的。 看见这边的动静，干活的男的齐刷刷都往这边跑。 邵平安刚刚回去就听见黄红月在说安小五去学校了，芹芹跟人家打架了。 正在说这个事就听见韩丽娟在喊：“邵少平你赶紧看看，河坝里是不是小五？咋在跟人打架？” 门上的人呼啦一下都站起来撒腿就往地下河坝里跑。 邵平安跑的都快飞起来了，韩勇速度也不慢，小伙子跟个牛犊子似的，跟在后面就冲了下去。 安小五踢了李明峰一脚，伸手揪住了他的头发，另外一只手抓着他的一只手把他的手臂拽到后背上去，使劲的把他往地上按。 一个常年干活的大男人手上还是有一把劲的，哪那么容易让一个女人给摁到地上。 但是安小五有经验啊，有巧劲按的时候脚底下还不忘使绊子，第一下没勾到，连续几下到底把李明峰给绊倒了。滚在乱石堆里，膝盖压在李明峰的小肚子上，掐着他的脖子。 李明峰还在挣扎，有一把子牛劲，安小五这阵真的有点按不住。 “不要以为她们孤儿寡母就好欺负，我安小五还没死呢，但凡我还能喘气，你们再给我横一个看看。 打注意打到我二姐身上来了，李明峰你就不是个人。你离了女人不能活了还是咋的？你才离了婚几天？ 告诉你，天底下的男人就算是死绝了我二姐都不可能看上你！ 就你们这一家子的逼货只有你们自己拿当自己是个玩意……” 老太太从车上翻下来往跟前去，让安玉梅给拦了下来。 但是安玉梅始终不敢跟她一个岁数大的人动手，生怕她赖上自己。 然后就被对方挠了好几下。 还好河对面的人跑得快，已经到跟前把他们几个拉开了。 安小五甩开拉架的人的手，继续往跟前冲，就跟个疯子一样，嘴里还叽里呱啦的跟炮仗似的继续输出。 “死不要脸的老太婆才会养出不要脸的男男女女，你们自己那龌龊的心思自己心里清楚。李明峰你头个媳妇咋走的？为啥会离婚呢？脾气不好就离婚了是吧？ 说给鬼看，鬼信不信？ 这才离婚几天，就把主意打在我二姐身上了。你们家李圆圆张口闭口说是我二姐勾引你，才害的你们离婚的。这话是那个小畜牲说，还是你们自己说的你们自己心里最清楚。 你自己不检点，见了女人就挪不动腿了，把别人当冤大头。 你媳妇跟你结婚，那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瞎了眼，这会眼睛总算是擦亮了，及时止损。 你祸害哪个跟我安小五都没有关系，但是你少把那些主意打到我们家里人头上……” 第384章 拉偏架 这件事情关系到她二姐，已经这样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丢人？她没觉得丢人。 这件事情要就这么捂着，就李明峰他们一家子那德行，还不知道又倒腾出啥事来。 就跟一个脓包一样，都发现了还不处理，只会越长越大。挑破反而啥事都没，反正她又不疼。 她就是得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李明峰他们娘俩那龌龊的心，知道他们打的是啥主意。也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家她二姐是个啥想法。 离婚怎么了？谁规定的结了婚就得一条道走到黑，宁愿死也不能离。 又不是她二姐做错了事，离婚那是为了保命，不丢人。 咋了？离了婚就比别人低一等，就的随便受别人的编排？ 邵平安把安小五给拉了过来，干活的人把李明峰给摁住了。 李明峰他娘又哭又骂的，安小五就当没听见，就看着李明峰，指着他的鼻子什么难听捡什么说，管他真的假的。 反正他们造谣在先，败坏别人名声在，如果自己的名声臭了那就让姓李的更臭！ 邵忠明是过来看修桥进度的，谁能想到过来就看了这么一场热闹。 不知道啥情况，乱七八糟的听了一耳朵，先喊了安小五一声：“行了，差不多就得了，这个事情到此为止。 不管是他们大人说的还是小娃儿说的，该给你赔理道歉的赔礼道歉，以后这个事谁也不许再提，你别一天得理不饶人。” 嘴上说着安小五，但是聪明的人心里都门清，他想把这件事情直接压下去。 打架这种事情，可大可小， 就看人怎么操作。 想和稀泥能把事情压下去那就没事，但要是有人成心的想往大了闹那就挺麻烦。 邵平安用搂着安小五的腰，一手捂着她的嘴：“听话，回去，该说的也说了，该骂的也骂了，家里还忙着。” 安小五甩开他指着李明峰他妈：“你个老不死的你再在那里逼逼两句你试试。我现在就回去拿刀剁了你们两个狗娘养的，大不了老子给你们抵，一个换两个也值了！还有李圆圆那个小卖批的，老子让你断子绝孙，你看我安小五敢还是不敢！” 随后被邵忠明给骂了一顿，当然骂的是邵平安：“还有没有一点用？你是个木头桩子？一个大男人连你自己媳妇搞不定是吧？你羞人不羞人？” 安小五跟一头发疯的牛一样，邵平安还真把她没办法，还是安玉梅跟黄红月两个搭手才把人给架回去。 邵忠明看着李明峰脸上的伤：“你咋回事啊？寡妇门前是非多，你咋还伸头往跟前凑呢？ 以后要注意点，这对人家名声有影响，你想人家不发疯吗？而且对你自己也有影响。 你这年纪轻轻的，离了婚更得爱惜自己的名声啊！总不可能这辈子不找了吧？名声坏了对你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李明峰都不知道说啥好了。 他就是再喜欢安玉梅这会一点想法也没有了。原本都被拒绝过了，早都没啥了，谁知道会闹出这种事情。 好端端的几句话传来传去味道变成了这样。他转脸看着他妈，忍了忍没有问出口。这么多人在场，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 他能忍，老太太一个女人不能忍，张口就冲上邵忠明去了：“邵忠明你啥意思？拉偏架是吧？晓得那是你侄子那是你侄媳妇，但你也别忘了你是大队书记。” “那咋弄？那不然你去镇上去告我吧！你也说了，那是侄子侄媳妇那又不是我亲儿子亲儿媳妇。就算是亲儿子发生了矛盾，那我也只能说和吧，我偏帮哪一个？是帮他把你老太婆扇了两巴掌，还是把你们家李明峰打了两拳？你要觉得我这么处理不合适，那你就找能处理的人给你处理。 到哪去处理都一样，不管啥事情都讲究个起因经过。到底是因为啥你们闹成这样，趁着这会人多要不然你说一说。 这个理我不好评，让大家给你评。你说我拉偏架偏向自己侄子，这么多人怎么不可能人人都拉偏架吧？” 可惜她说不出来。 这个事情怪她，没看上安玉梅。 李明峰个死心眼，就觉得人家好，所以她就抱怨了几句，谁能想到叫小娃儿给听进去在学校里给闹出来。 丢人现眼，真的把人都丢尽了。 邵忠明气呼呼的让该干啥的都干啥去，最后才抬脚往邵平安他们门上去。 这一个两个一天到晚的就没有一个省心的。 邵平安正在给安小五上药。 别看她在河坝里张牙舞爪的凶的很，其实也是虚张声势。跟一个大男人打架，能占上风已经用尽了她全部力气，咋可能没有受一点伤。 手臂，手背，在石头上蹭烂了好几块。 安玉梅坐在那里默默的掉眼泪。 要不是因为她，哪有这些事？ 安小五恶声恶气的：“哭啥哭，有啥好哭的，我还没死呢！不就是蹭破了点皮，李明峰比我疼多了。 闹这一出，让他们以后还敢背后地里编排你，打你的主意。臭不要脸的……” 黄红月道：“他们娘俩咋想的？啥叫他们两口子离婚是因为安玉梅啊？这脑壳有毛病吧？这话咋说出口的？” “就是有毛病才说出口的。是个正常人都说不出来这种话干不出来这种事。他们家那个李圆圆人不大，傲气的很。那眼神你都没看见。 要不是在学校，要不是看在她到底年纪还小，我直接一巴掌过去。” “把你能的，还一巴掌过去，你还想打谁啊？” 邵忠明到门上来了。 安玉梅吸了吸鼻子，站起来拿了板凳招呼他坐。 邵忠明也就坐了下来，看着安小五在那龇牙咧嘴：“现在晓得疼了，我刚刚看你猛的很呐！我瞅着你上天入地的都跟孙猴子一样，不像个凡人了。多大的事值得你在那发疯。你也不想想对方是个男的，比你高比你壮，万一你吃亏了咋整？” “我打不死他，挠都要挠死他！吃亏？我长这么大这玩意还吃少了？但也得看谁，他算老几？凭哪点让我去吃亏？ 他们家那个李圆圆在学校里败坏芹芹的名声，说芹芹她妈勾引她爸爸，害得她爸妈离婚。幺大你说说，这么点大的小姑娘能说出这种话，这不是大人教的就是听大人说的。 关键在学校里那么多同学，一个传一个现在都传开了，你说芹芹一个小姑娘她在学校能受得住？这个书还念不念了？”要是杀人不犯法，真的，她现在都能弄死李明峰那个狗杂种。 第385章 和稀泥也是要技术的 “幺大你说说看他们一家子该不该打该不该骂？先不说我二姐这辈子过的有多不容易，容易不容易都是我们自己的事情都是自己的命，不需要哪个来同情也不需要哪个来救济。最起码的，一个村，两个队，就隔着这么点距离，谁用不到谁啊。 你不能缺德不能害人啊！小娃儿就说是不懂事，那大人呢？几十岁的人了也不懂事？” 邵忠明看了安玉梅一眼：“你们家跟李家来往多不多？” “不多，两个队隔着一道河沟一条路，说起来不远，但是除了红白喜事要帮忙送礼其他能有啥来往。就算是忙天找人帮忙也找不到他们那边去。我们安家这么大的户间也不缺人，就算是那一队还有这么多人，不可能找到他二队里去。 说实话也就是认识，路上碰见了招呼一声这么点事情。” 安玉梅伸手狠狠的在眼睛上抹了两把：“头年的时候他们家托人到我爸妈那探话，意思是说两家离得到近也算是知根知底。我也不能生了，他自己也有一个，在一起挺合适的。 我一个人带两个娃儿，两个老人一直在操心，总想有适合的给我介绍一个。 一次两次的我觉得我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 李明峰也来找过我，说的头头是道，反正好听的很。 但是我头一次的婚姻，那么些年真的把我整的够够的，差点连这条命都搭进去了。 思来想去我觉得还是不找了，两个娃儿都够我操心的了，我不想去给人家当后妈，也不想给他们找个后爹。 多一个人，真的多好多是非好多烦恼。 然后就回绝了这个事情。 这么长时间了，我早出晚归德尔一天到晚都在这边干活，连李明峰的面都没见过，真的是闯见了鬼了。” 安小五呵了一声：“我都说，总还是有点影子的，怪不得。这里面还有他们老两口子的事情。一天到晚是吃的太饱不得饿了是吧？我看他们是觉得这几年家里没有人闹腾日子过的太清闲了。” 邵忠明道：“也不是这么说，当父母的哪个不为子女操心，他们肯定是想着你二姐年纪还轻，一个人养两个娃儿不容易。 他们年纪一年大过一年，生老病死这个事情谁也说不准，没法陪她一辈子。有个知冷知热的一起过着总归会好一些。” 安小五闭眼靠在那叹气，一个字都不想说。 出发点是好的不假，关键他们老两口子这到底是啥眼神？ 早先看上陈长军那么个烂人，现在又觉得李明峰合适。 这是把人往火坑里面踹一脚再踹一脚，生怕人家爬上来了啊！ “好了，这个事情就这样了，你闹也闹了，打也打了，气也算是出了。那么多人在场都听的明明白白都晓得是啥事情，后面不管咋样不会影响到安玉梅的名声了，这个事情就了了。不要再去惹事了。” 安小五睁开眼睛：“晓得了，我又不是疯子。”这老汉的面子还是要给的，用到人家的地方还多着呢！ 再说她也不是不知好歹听不出来人家是为了他们好。 吵吵闹闹的万一失手出个啥事情不好收场。 目的达到了就行了。 随后邵忠明站起来叉着腰指着安小五：“话说开就行了，你还当是你小时候，有点啥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跟人动手？你自己原先是个啥名声你自己不清楚？不管是上门也好还是咋样，你是邵家的媳妇这是事实。小鱼都这么大了，你也是当妈的人了，干啥事情能不能动点脑壳？ 你小时候过的糟心，你让小鱼以后跟你一样也小小的背着不好的名声？” 叽里呱啦的一口气，李明峰的三轮车总算是从他们院子下边过去了。 邵忠明指了指她，脸上一言难尽：“我去忙了。” 一个个的一天到晚哪来这么大精神头的。 安小五心里门清，刚刚扬声指教她是为了给李明峰娘俩听的，和稀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是，那些话其实也是邵忠明想说自己的。 小鱼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当然不会让自己的骨血重复自己曾经的路子。 但是这个事情，不管啥时候，她都会这么干。 这要是就这么就算了，那人家还真当安正明家里没有一个能喘气的了。 邵忠明一走，门上的人该干啥就去干啥了。 韩勇坐在那半天没动，懒洋洋的靠在柱头上闭着眼睛，邵平安还当他睡着了呢！ 伸手刨了他一下：“瞌睡了去睡。靠在这对脖子不好。” 韩勇睁开眼睛，往屋里看了 一眼才道：“没睡，在想事情呢！” 邵平安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想啥事情？” “算账，算算看今年干一年能不能去学个驾驶证。” 邵平安笑了：“可以啊，还挺有志向的。等我忙完了去打听一下啥情况，放暑假那阵我们不是很忙的时候带你去？” 韩勇来精神了：“行，一言为定！” 刚刚转身又被韩勇喊住：“那这么一来，那个谁，表婶的侄女，不会被学校记过了吧？” 邵平安转脸打量了他两眼：“应该不会了。” 要是这样还会被记过，那也得看他们愿意不愿意，大不了拼着不在这个学校上也要把这个理讲到底。 韩勇哦了一声，挠挠头去帮着切萝卜去了。 原来在学校里跟人动手也是可以不被记过的，也是会有家长给撑腰可以问原因的。 下午，安小五留安玉梅：“二姐你晚点走，吃了饭我送你回去。” 安玉梅愣了一下，还当时因为今天的事情她不放心：“这阵还老早，他又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不敢对我咋样。我也不可能因为这点事情想不开。”三十多岁的人了，两个娃儿都还需要她，不至于那么脆弱。 “不是，我去把这个事情好好的给爸他们俩个说说，我要去好好的观察一下他们两个的眼睛是不是瞎了，看上的咋都是这样的玩意。” 瞅着她那架势就知道回去要吵架，安玉梅拒绝了。 邵平安道：“那就吃了饭再回去吧，我也去，开车送你们回去，来回都方便。” 反正已经撕破脸了，这个事情肯定得叫老两口子晓得才行。 第386章 她也只有这么点本事了 一个两个都这么说，安玉梅根本没法拒绝。 吃完饭，门一关，她把小鱼抱着跟安小五上了三轮车，回了上坪。 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了，也没有安排还要继续干啥，韩勇也回韩丽娟那边了。 安明兴也才回来，正在灶房吃下午饭，吆喝了他一声：“吃饭了！” “刚刚吃过。” “你今天这么早，那边没活了？”还是说坚持不下来原形毕露了？ “他们回上坪了，门都锁了，我不回来还在那边干啥？” 韩丽娟正要说这个事情呢：“今天小五跟二队里的那个谁，李明峰打了一架。” 一队的人她都还认不全，更别说二队了，李明峰那是因为给他们修了房这才记住的。 那阵她去边上地里面扯蒜苗看见了吆喝了邵平安一声，然后娃儿在家需要照看也没有往跟前凑。 具体啥情况还不晓得。 安明兴手上的筷子挑着菜眼看都送到嘴巴里去了，闻言又放回了碗里：“他们两个好端端的打啥架？因为芹芹？” “你咋知道的？” “小五那阵打电话问我要李明峰的联系方式，说是他们李圆圆把芹芹打了。打的怪严重吗？” “应该不严重，我没看见芹芹回来，就看见她跟二姐回来了。要是严重的话要不大人得蹲在医院里守着，要不得请假带回来。” 安明兴觉得没有这么简单：“等他们回来我问问去，不至于这么简单。两个女娃儿打架能打成啥样，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就了不起了。大人不至于因为这个干起来。” 韩丽娟舀了一碗汤给韩勇：“不吃饭，排骨汤吃一碗。”炖了萝卜跟海带，小伙子消化好饿得快，一碗骨头汤大部分都是菜，撑不到。 韩勇推辞不过接了过来在门口坐下：“你不如现在问我啊！” 安明兴道：“来来来，说说看。” 安小五已经到了安正明家门上。 开春这会儿忙的跟啥一样，学生已经放学了，老两口才从地里面回来。 洋芋刚刚栽进地里面了，但是不可能闲着的，在耕早苞谷地了。 这段时间都是安玉梅在安小五这边忙完了之后回来才煮饭。 今天因为那个事情耽误了，干完活比前些天也晚一些，又在那边吃了饭。 刘翠萍回来门都没开，还是她走的时候锁上的那个样子。 安小五他们过来的时候才抱柴火进屋准备煮饭。 “今天咋到这会儿，又开始忙起来了？” 看着又不像，忙起来了咋都跑回来了？ “没有，回来看看你们。” 安小五把小鱼交给邵平安抱着，进屋去搭手煮饭。 安玉梅推了她一下：“坐着去，手都那个样子了你能干啥？” “手咋了？”刘翠萍问了一声。 安小五张口就拉开了话题：“跟人打架蹭到了。” 老两口子都是一愣，看看她又看邵平安。 邵平安抱着小鱼没吭声。 只要安小五不跟老两口子干起来他都没打算吭声。 这个事情还是让她们姐妹俩自己说比较合适，他就不掺和了。 安正明问：“你跟哪个打架了？” 小时候，安小五那是三天两头不是跟这个吵就是跟那个打，安正明不知道多少回恨不得没养过这么个小畜生。 后来大了，去念书去打工去了，家里一下子消停多了。 就连安玉梅跟陈长军那个事情闹的那么厉害她也按捺住了没动手。 时间长了安正明都差点忘了她是个啥样的人了。 不等安小五开口他又道：“你现在也不是小娃儿了，也是当妈的人了，不能再跟以前一样一点半星的就得理不饶人，说跟人动手就跟人动手。” 安小五道：“我也不想啊，问题有些人欠打有啥办法。” “你跟哪个打架了？”这个一定得问清楚，十有八九就是队上的，那以后见面就得绕着走，不然多尴尬。 “二队的，李明峰。” 话一出口，老两口子快速的对视了一眼。 刘翠萍继续问：“李明峰不是早都出去干活去了，你跟他咋闹上了？” 安小五不答反问：“之前他们家托人来打听过二姐？” “是托人打听过，我瞅着条件各方面都还行，关键你二姐那个榆木疙瘩死活不愿意，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哪门个。一年一年的年纪越拖越大。两个娃儿了，结了扎又不能再生了，挑来挑去只能找个有娃儿的过婚给人家当后妈。 那种没有娃儿的人家说媳妇人家都是要有自己亲生的才行，她这样的情况人家不可能看得上。” 安玉梅手上的菜刀重重的落下来：“我说了，不是我挑，是我没打算再找了。咋听不懂人话呢？” 安小五道：“我搞不懂你们这些人的思想，现在啥年代了，咋还跟没解放的时候一样。不管男的女的，不管是头婚还是二婚，那都是有合适的了，相互都喜欢都觉得不错了才会走到一起。 也没有说哪个好手好脚的不能一个人必须再找一个吧？到底一个人合适还是两个人合适那不是别人以为的，那是得自己从多方面考虑的。咋弄的不找一个就跟犯罪了一样呢？” “你懂个啥？你现在要啥有啥。你二姐呢？芹芹考上大学不得要钱？文文以后考不考得上不好说，总要结婚，这不都得要钱？” “那你们这不是给二姐找依靠，你这是打算给她找个不吃草的毛驴子啊？那李明峰头个媳妇在的时候，那还是头婚，原配，还有自己亲生的，都看不到他钱。你们咋想的？二婚就能好了？ 你都想不到他们背后地咋说的。他们家那个李圆圆在学校里指着芹芹的鼻子骂，说是二姐勾引她老子还得她爸妈离婚的，张口闭口骂芹芹跟二姐不要脸——” “这姓李的小畜生放的哪门子的屁？”安小五话还没说完刘翠萍就坐不住了，开始骂骂咧咧了。 但是她也只有这个本事了。 她这辈子也不可能跟安小五一样，因为娃儿的事情去跟人家动手。 占理不占理都不可能。 第387章 又祸害她一个人 “那现在这个事情咋弄？” “啥咋弄？” “芹芹还在学校里上学呢，你把李明峰给打了，人坏起来可是不好说。” 安小五皱巴了一下眉：“他能咋样？他还能报复到芹芹身上？他们家李圆圆也在学校里呢！除非他们一家子都不在这里过了，不然我不信他有那个贼胆。” 嘴上这么说，其实她心里也是有点不放心的， 不然也不会从学校走的时候下意识的叮咛芹芹让星期五的时候在学校大门口等着她过去接。 “以后上学放学我都去接，出了学校门就在我车上，能有啥事情？” 安玉梅道：“你们不要把事情想那么复杂，真的不至于，他们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我们这里三天两头的这家跟那家吵，那家跟这家闹的事情还少了？还没见哪个因为发生点口角或者动个手过后还能干出啥事来。” “你懂个啥？”这话刘翠萍觉得不对：“现在的人跟往年可不一样了。尤其是这种在外面跑着干活的人，在外面都学坏了。满脑壳歪门邪道，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干不出来的。 就比如你这个事，谁能想到都回绝了这么长时间了还能闹这一出出来。” 安小五站起来：“也没有别的啥事，你们弄饭吃吧，我们回去了。还有一点，二姐这个事以后看她自己吧。她自己要真遇到合适的喜欢的，那我肯定是双手支持。她自己觉得不合适不愿意你们就不要瞎折腾瞎操心了。 说实话，就你们看人的这个眼光我实在不想多说，自己想想吧，都看上的是些啥玩意人。” 刘翠萍道：“她一天到晚早出晚归的都在你那里干活能碰到个啥人？哪辈子能碰到个合适的？” “碰不到就不结婚。咋了？还非得依靠男人才能过日子，那你也得靠得住才行啊！ 自己长手长脚是配样子的？别一天到晚没事找事，到最后你们两眼一闭，两腿一蹬解脱了，又祸害她一个人。” 这边说完，安明兴那边也已经听完了韩勇说的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眉毛拧在一起：“疯了吧？这话是能乱说的？说闲话都不避开小娃儿吗 那个李圆圆成绩那么好，据说是挺聪明的，咋不长脑壳，这种事情是能拿到外面去说的吗？” 韩丽娟的：“才多大一点，初一都还没上完呢！再聪明也还是个小娃儿，关乎到自己爸妈的事，又是从自家大人嘴里说出来的，再聪明又能多想到哪里去。说来说去都是大人不修口德造口孽造成的。 所以你以后就要注意点，说话一定要注意场合，尤其是有了娃儿自己当爹了更得以身作则做个好表率。” 韩勇接了一句：“学习好咋了？学习好就能代表一切吗？学习好也不能代表她这个人没啥问题啊！越是学习好的人越一根筋，越狂妄自大。自己蠢的没有边际了，还自以为自己是最聪明的人。” 韩丽娟看了他一眼，突然就想起来他之前在学校里闹出来的那几回事情：“之前跟你发生矛盾的，也是你们班上学习好的吧？” “反正学习比我好。” 他就是个中不溜，人家不是考第一就是考第二，在老师心里的位置当然不一样了。 安明兴看着他：“反正这阵还早，我们来谝一谝呗！” “谝啥？” “说说你的光辉事迹，你之前在学校咋搞的？” 韩勇看了他一眼：“好汉不提当年勇。过去的事情现在提起来跟嚼剩饭一样有啥意思？”说完转身就走了。 安明兴嘿了一声，转身看着韩丽娟：“你说他早先在学校里惹是生非被记过，有没有可能也跟这回这个事情差不多。” “啥意思啊？” “意思是两个人都有错，因为学习成绩的好坏老师先入为主，然后家里大人也稀里糊涂的老师说啥就是啥，再劈头盖脸的来一顿就把这个事情定性了。” 韩丽娟愣了一下：“那谁晓得呢！我堂哥那个人憨厚的有些过了头，他自己没有文化，认不得几个字，对老师有一种格外的敬畏感，你说的这个不是没有可能。 但就算是又能咋样呢，已经退了学了，你看他不想提，也不愿意再回学校里去。” 在这也住了这么久了，多少也能看出来一点，年龄还小思想还很单纯，性格算是比较跳脱，但也不是那种完全不听话的拐棒子。 不晓得以前到底是咋弄的。 在学校里待不下去，去学手艺在人家那也待不下去。 她只是个当姑姑的，还不是亲姑姑。 有些心她能操，有些她也没有办法。 安小五他们回来就开始琢磨修厂房的事情。 “李明峰肯定是不可能再找了，我们这边好像没有干这个的了。” 修厂房这也是大事情，人得合适才行。人要是不合适，过程中给你使坏干点啥那可是后患无穷。 “没啥大不了的，三队那边也有干这个的，我这几天去打听一下。五队那边也有，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搞建筑的，有点头脑有点技术的都在到处包活干。 安明华为啥会跑出去，还不是因为我们这边竞争越来越大了。青黄不接的，干了这一场就不见得连得上下一场，手底下跟着干活的人多，不止得结算爽快，还要活能跟得上才行。” 安小五道：“干啥都不可能那么容易。” 计划被打破，这个事情就得从长计议，三两天定不下来。 礼拜五下午，安小五开着三轮车提前去了学校门口。 初中的宿舍，一间屋子住十二个人，基本上都是本班的住在一起。 芹芹在宿舍里的人际关系并不是很好，因为她过于努力，显得旁人学习都很懒散。经常被老师点名表扬，拿出来做对比，以激励别的学生，简直就是明晃晃的拉仇恨。 尤其是前段时间，因为李圆圆背后煽风点火，一帮女生跟在后面瞎起哄，看她越发的不爽。 下晚自习之后，她去老师的办公室里面又学了两个小时，再回宿舍，没有人像往常一样给她开门，被关在外面吹了一晚上的西北风。 这些她都没有回去给家里说过，因为她知道说了不起作用。这件事情都有错，她没有按时回宿舍，别人也没有那个义务熄灯之后可能都睡着了还爬起来再给她开门。 她已经想好办法，买的手电筒，以后尽可能的早回宿舍，在自己的被窝里看书。 第388章 多跟他们学学没有坏处 说好的在校门口等，芹芹以为还要等一会儿呢，结果还没出校门就看见停在外面的三轮车和坐在三轮车上的人。 安小五朝她招了招手，她咧嘴笑了笑，小跑着从校门口冲出来：“小姑！” 安小五看了看她，脸上两道印子已经结痂了，小姑娘多少还是注重一点形象，应该是悄悄的用手抠了，结的疤痕一截一截的。 安小五把她的书包接过来丢进了车斗里，让她在前面跟自己坐在一起。 “脸上不要抠啊，让它慢慢的结痂自己脱落，越抠以后印子越深，不容易掉。” 芹芹哦了一声，下意识的伸手又摸了摸。 安小五没有着急立刻就走，在那里等了一下，等到了邵平杰家的邵丹丹。 安小五喊了她一声：“丹丹！” 邵丹丹愣了一下，抬脚朝她走过来：“幺妈，你咋来了？” “路过，刚好想起今天星期五，你们要放学了，就在这等了一下，刚好把你们都拉上。” 接一个是接，接三个也是一接，反正都要跑这趟。 以前就不说了，现在她大嫂一门心思的在他们这在干活，顺便帮着接个学生不算啥大事情。 邵丹丹笑道：“那正好，省车费钱了。” 说着把沉甸甸的书包丢车斗里面爬了上去。 “你弟弟呢？”安小五瞅了半天，学生一股脑的都在往外走，愣是没看见人。 “不知道啊！” “该不会错过了吧？再稍微等一下看看。” 结果一直等到都快没人了，也没等到邵志勇的人影。 安小五调了个方向，车子就慢悠悠的跑起来。 “这两天在学校里怎么样？同学有没有再排挤你？” “还行，在班上都还挺好的，我同桌是个男生，他学习特别的好，是我们班上第一名，也是我们全年级的第一。我们都忙着学习了，也没有那个心思去理会别的。” 只要不明目张胆的当面说难听话，她都当无所谓。 反正也就两年半，时间过的快的很。 安小五赞同的点点头：“这样挺好的，学校就是搞学习的地方，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很多时候都只能做好一件事情要是精力被别的事情分散了，你想想又咋可能把必要的事情做好呢？ 至于其他的，只要不明目张胆的惹到你跟前你就拿他们当空气，不专心的人跟专心的人本身就走不到一起去。 一个人从你出生，到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甚至于以后到了社会上得遇到多少人啊，没有几个是真的能跟你一直走到最后的。 把你该做的事情做好了，奔着你给自己定的目标去，以后你会越走越远越爬越高，跟他们早都不在一个位置了，那算是你的人生真的赢了。” 芹芹转脸看着她：“小姑，你懂的好多。” “是吧？这都是经过生活的毒打千锤百炼练出来的，都是经验之谈。 你要觉得有道理，按照这个再往前摸索可能就会容易很多。你要觉得没道理，听过就算了，可能就是一种损失。经验不能复制却可以借鉴。” “小姑你要是继续上，肯定能考上大学，肯定会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当然，你现在也很厉害。” 她不知道自己的路有多远，也不知道以后会见到多少人，又见到怎样的人。但是在她心里，此刻来说，她小姑就是她心里最崇拜的人，最厉害的那个人。 “我啊，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但是你不一样，你有一个一心为你着想全力支持你的妈妈，你以后会好的。” 以前提到上学的这个事，安小五总会难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已经不难过了，可能是已经过了那个年纪吧！ 总之，他她受过的罪吃过的苦不会延续在小一辈身上，会尽最大的努力让她们都幸福的长大。 邵丹丹坐在后边车斗里安安静静的听着姑侄俩说话，心里有点羡慕。 因为，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些。 刚刚到门口，还没下车，黄红月那个眼睛比安玉梅还亮：“哎呦，回来了！” 那小五走之后他才想起来，忘了给说一下了，把他们家两个也接回来，反正要跑一趟，一个也是拉多，两个也是一趟，车费能省下来 哼，没想到，他没开课，安小武就把人给接回来了 “你弟弟呢？” “不知道啊，我们俩又不是一个年级，又没在一层楼，放学我就回了宿舍收拾东西，弄完我就到校门口，就碰见幺妈了。 我们在那里等了他老半天，基本上都没人了才走，没看见他。” 安小五道：“半天没看见人，我心想是不是错过了自己已经坐上车回来了。但是路上也没看见。” “有可能是在值日放学放的晚，不管他，大小伙子了，跑不了。” 黄红月都已经习惯了，姐弟俩就差一个年级，在一个学校里就没有几回是一起回来的。 那个小的简直不省心一点，干啥都拖拖拉拉的。冬天的时候天气短，有时候回来天都快黑了。 以前上小学也是一样，人家回来吃完饭都往学校里去了，他还在路上磨迹。 以前黄红月老是骂，甚至还动手打，这会儿她真的厌倦了。再说，已经长的牛高马大的了，打也打不上手了。 “难的丹丹也在，下午在这边吃饭吧！” 黄红月拒绝了：“回去了，吃你的时候多的是，今天就不在这吃了。趁着这会儿还早，回去该做饭的做饭，该去园子地里扯草的扯草。” 家里今年就喂了一个过年猪，但那也是一张嘴，一天三顿少不了一点。 她们也刚刚忙完，本来就打算要回去了，就想着学生马上到家了，稍微等了一下。 招呼了一声，娘俩就先走了。 走远了，邵丹丹才跟黄红月讲：“妈，我感觉幺妈对芹芹那个侄女真的好好。” “咋这样说呢？” “她今天根本就不是路过，是专门去接芹芹的吧？一路上都在给芹芹讲一些道理，都是我没听过的。” “不管讲给谁，你觉得有用你就跟着听呗！后面应该会来回的接送芹芹，不是你幺妈去，就是你幺大去。到时候你就跟他们一起，两口子都是有文化的人，跟我这个睁眼瞎肯定是不一样的，多跟他们学学没有坏处。” 第389章 你们两个谁能打过谁？ 邵丹丹点点头继续问：“她是不是在学校跟人打架了？我看她脸上有两道的指甲印。我听同学说他们初一的有两个女生打架，还请家长了。” 之前她没往芹芹身上想，虽然来往不多，但是在一个队上，离得也不算远，不至于不认识。再加上两家有这么个关系在，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的，是一个很腼腆文静的女娃儿。 初一那么多年级，有学生打架是很正常的事儿，往谁身上想她也不可能往芹芹身上想。 初一在教学楼四楼，在宿舍三楼，压根就不在一起，她们在学校里基本上都没怎么碰过面。 “是打架了。也不算打架吧，发生了点口角，两个人说是在楼道里呛起来，推推攘攘的， 那一个脚踩空了，从台阶上摔下去了，万幸就是点皮外伤。 就那个圆圆，你知道吧？” “李明峰家那个？” “对，就是他们家那个。两个人一个在一班，一个在二班，据说学习都好。李圆圆好像比芹芹学习还好一点，上学期期末考试还考了第一” 这么一说邵丹丹就有些不明白：“她们两个又不在一个班上，又不在一个宿舍，哪来的那些矛盾？还动手了？” “那还不是因为家里的大人捕风捉影的说闲话，没避开她，她以为芹芹她妈跟她爸有点啥不清不楚的，所以她爸跟她妈才离婚了。你想想啊，有这想法她能说出啥好听的话来？ 芹芹那个女子性格就跟她妈一个样，文静的跟啥一样，要不是太难听，被逼急了，咋可能跟人翻脸。” 邵丹丹震惊了：“她不会当着同学的面直接说了吧？” “不然能闹到动手；” “那会不会被记过呀？如果记过了的话，到时候考学很麻烦的。” “应该不会，你幺娘去了学校一趟找了老师。回头来就把李明峰给揍了。”说到后半句的时候，黄红月眉飞色舞的，兴奋的好像是她跟人打架打赢了一样。 邵丹丹震惊的路都走不动了。 “幺娘去打李明峰？她是被气疯了吧？她一个女的咋去跟人家男的打架？那不找上门去吃亏吗？” “吃亏，你不知道你幺娘这些年的名声，她除了在他们自己家人手上吃亏，啥时候吃过外人的亏？” 在河坝里动手的时候那就是想好了的，两边都是人，先打了再说。反正是有人拉架的，不可能真的哪个把哪个给打死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有几个能有安小五那样的胆子，有几个有她那么利索。 邵丹丹回过神继续往前走，嘿嘿的笑了一声：“妈你要跟幺娘打起来的话能不能打赢？” 黄红月嘿了一声，伸手拍了她一巴掌：“一天到晚瞎胡说啥呢？哪个好端端的去找人打架？疯了？” 娘俩说着话到家门口，刚好遇到了邓小麦。 老太太死了，男人也出去了，院子里就她们妯娌俩，平时学生没放假的时候院子里清静的跟啥一样。 邓小麦背着娃儿刚刚从地里回来，才逮过来不久的小狗崽子在那里汪汪的叫个不停，稚嫩的声音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邵丹丹招呼了她一声：“二妈！” 邓小麦应了了一声：“放学了！” 邵丹丹嗯了一声然后就再没话讲。 “妈，你煮饭啊，我去地里扯猪草，弄个搅团吧，想吃那个。” “行，那就搅搅团，啥好饭值得你惦记。” 邵丹丹把书包放进屋里，嘿嘿笑了两声提着背篓搭在肩膀上就走了。 黄红月出去抱柴火又遇到了在剁猪草喂猪的邓小麦。 “娃儿大了还是好，能靠得住能使唤了。” “也使唤不到两年，马上就要考试，后半年要是考上了就去城里，怕是不能每个礼拜都回来了。” “能考上那是好事儿，不回来就不回来呗。小的那个呢？” “谁知道呢？都在一个学校，大的这个都回来了，他自己还不见踪影。那从小就是个肉刺，干啥都没积极过。” 说了两句，黄红月就抱着柴火进屋，把浆水汤烧好，苞谷面散进锅里，搅团都搅好了邵志勇才回来。 听见堂屋有动静，黄红月站起来去看了一眼，就看见是他进屋了。 “回来也不开个腔，我以为家里进贼了。 你咋弄的，墨迹到现在，天都要黑了。” “我走路回来的，镇上到这边这么远，到这阵才到家不很正常。” “没给你坐车的车费吗？谁让你走路回来的？家里忙的跟啥一样，你早点回来干点活不行是吧？” “你给的那点钱吃饭都不够，哪有钱坐车？” “你姐姐够就你不够，学校食堂一个星期就二十块钱那是定好了的，来回坐车一共两块钱，一个礼拜给你25还不够用，还要咋的？” 女娃儿家每个月还有那么个事情，还得攒点钱去买个卫生纸卫生巾之类的。 都是一个礼拜25，邵丹丹从来都没问家里再多要过一分钱，连买笔买本子都是那剩下的三块钱里面攒出来。 这个小讨债可好，每个礼拜都花的干干净净的，连车费钱都不给自己留。 说起来25不多，但是两个加起来就得50块钱。山里面又没有来钱的路，50块钱说起来容易，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一笔巨款。 现在也就是黄红月找到了一点事情干，手上能见到点现钱。挣点钱都给他们凑了生活费，学费啥的都还得指望绍平杰在外面挣钱寄点回来。 说也不起作用，不痛不痒的说，不痛不痒的听早都疲倦了。 是懂事省心的都不需要她在这里喋喋不休。 邵志勇进灶房看了一眼：“又是浆水搅团啊，能不能吃点带荤油的？感觉肠子都要涮干净了。” “说的好像学校食堂虐待你了似，没给你见油气。” “就我们那学校食堂，能给你口吃的都不错了，还能给你油水。” “就你一天叫唤，我咋没听你姐说她没有油水？过年前后天天顿顿都是肉，油水还不够？这才过了年几天？”啥大户人家能天天顿顿的吃肉？ 第390章 盖房子这个事就图顺利 这么多年，安小五都没在队上再搞过事了，跟李明峰这一回直接一战成名。 别说上坪这边，就连学校那边的几个队上都有好些人知道上坪安家有个母老虎，谁都惹不起，大白天的把一个大男人骑在腿底下打的没有还手之力。 安小五就不是个在乎名声的人，她要在乎那些东西估计也活不到这么大，不是被气死就是为了名声忍气吞声被欺负死了。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 知道她不好惹，就少来惹她。 再说，她也忙得很，顾不上这些。 邵平安跟人打听了一大圈，找了三队里一个叫郑永春的过来看地方。 又把安明兴喊过去，几个人嘀嘀咕咕的商量着看后面这个厂房到底要咋修。 安明兴一开始没吭声，就听他跟郑永春讲，半天之后才说：“你这啊，搞不好还得请一回挖掘机。 上面虽然挖了这么大一个平地，但是你这个房子方向定下来的话，周围你还得挖一挖。因为你到时候门前边跟往下走的那一截你得打个地面吧？你这都是黄泥，要不硬化一下一天到晚来来回回的拉东西根本没法走。” “那到时候了再说，需要找的话就找嘛，反正那东西现在是按时间算的，干多长时间算多长时间。 现在主要是确定好了咋干再说。房子朝向肯定要跟下面住房朝向一致，但是修的话就不能挨在一起，这么大地方没有必要挨一起。” 他把之前他跟安小五商量的大概的简易图纸拿给郑永春看了一下。 “大概就修个这个样式，你看看咋样摆放合适。” 干这些事情提前打听的就是干活的人技术过硬不过硬，好不好沟通。 打听好了才能去找人家。 既然找人家过来看，那基本上心里都有谱了。 虽然是厂房，但是跟修住房也差不多了。 “价钱就是那个价，我也不可能说比别人便宜，但是也不会比别人多要。就看你们是连碗包还是给管饭，中间差别不大也，就是多了一顿饭的饭钱。” “直接全包给你们吧，到时候你们自己带人做饭，烧水。 我那还有一摊子呢，实在是整不过来。 底下有压井，有抽水机，到时候接了塑料管子往上抽就行。 等主体都弄个差不多了，选个合适的位置，这上面还得打一口井，不然的话用水太不方便。” 干这些事情，想弄好你就别想省钱，这样也需要，那样也需要钱。 安明兴道：“你这上面要是打一口井可就要花点钱了，这个地势这么高，打浅了根本就不出水。”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到时候找人过来看看，看看大概得打多深才出水。 我们干的这个，你知道的，那用水量大的跟啥一样，不可能一天到晚的都从下面往上牵管子，一时半会能行，长久之计肯定不行。 地势是高了一点，但也是有优势，就在河边上。总不可能我自己一家人去深山里费事巴拉的去弄水库拉自来水吧？那才是正儿八经的不合算。” “那你这上面一弄的话，底下棚子是不是要拆了？” “那肯定要拆了。上面的操作间弄好机器就手都得弄上来。把下面那个棚子拆了，上面的彩钢瓦和周围的铁皮子都得利用起来，在这上面照猫画虎的再弄一个敞篷子。工钱浪费了，材料不能浪费了。” “你这也不算浪费，那一个棚子用了这一年，在里面做了多少东西出来？” “哎呀，说的也是。” 三个人转了一圈，往下走，边走邵平安边给郑永春讲：“别的咱们就不说了。我这个你看其实跟住房还是有区别的，门窗留的地特别大，都能把车开进去的那种。 而且这个干下来活也不少，所以你看是不是按照实际面积来？按滴水那样算的话有点太不合适了。” “门窗面积是要给你减了的，我们还得给你上梁把瓦给盖上去，你说这个滴水不算咋可能嘛！ 你这又不是只搭个棚子，按天算工钱就行了。 这个活呢又不是我一个人干，我还得带人过来。你总不能让我带一帮人辛苦几个月，到最后工钱都不够付给人家的。” 滴水为界，这个是他们这边农村修房有史以来的老规矩了。打破这个规矩容易，以后在这个行业里面怎么混？谁干这个不是为了挣钱？破坏了规矩断的不仅是别人的路，也是自己的路。 他可不傻，不会干这种事情的，哪怕这个活不接都行。 邵平安也就是这么一说，能行最好，不行就算了。 “那你看看最近哪天方便的话我们找个中间人写个协议，然后这个事情就得抓紧开始弄了。需要些啥材料，需要多少料，你得给我估计个大概的数，我好提前去联系，提前把材料备好。” “那就明天吧，明天下午我过来给你写协议，你找哪个当中间人呢？” “就邵忠明吧，我们这边有啥事都找他。” “哎，行啊，他也还算是比较靠谱，那我们就说好了，你就不要再去找别人了。” “那肯定咯，我也忙的跟啥一样，跟你把这个事情靠牢了后面就指望你了，不干那倒腾来倒腾去的事。” 说好了之后，郑永春骑着摩托车就走了。 安明兴蹲在路口上：“这人靠谱不靠谱啊？倒是听说过，但是没打过交道。” “应该还行吧，我幺大推荐的，说是河那边有好几家人的房子都是他修的。之前修安置点也是他的负责的。 再说我们这又不是包工包料，材料我们自己备，图纸大样也都画出来了，他只要按着我们的要求把房子弄板正就行。” 这种事情，讲究的就是个顺顺当当，其他没有啥特别的要求。 “你最近几天跑的咋样？” 安明兴摇了摇头：“不咋样哦，前半年这个生意难搞的很，一个人能干起来的买卖就不是啥好买卖。你看我每天就从你那里拿了点东西，从早跑到下午，除了我的饭钱和油费，啥都不剩，还不如在家里蹲着。 我琢磨着，实在不行还得去外面跑一趟，看看有没有啥商机，不管什么东西看起来不错，有点赚头，弄回来搞一下试试。想做低成本赚大钱的买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第391章 钱花出去容易的很 修房子从他爸妈那里拿了一万块钱，过年的时候他们两口子给送回去，老两口子没有接。 安正平说他们有吃有喝的，那个钱本来就是存下打算给安明兴结婚用的，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这会手上有了钱不要大手大脚的，攒在那，不管是做生意当本钱也好，还是以后供娃儿上学也好，花在正途上就行了。 所以他这会手上有点本钱，似乎可以再去拼一把。 摆摊的那些家什他都是齐全的，不需要再置办，利用起来就行，就是拿货。 一万多块钱拿下来的货不少了，运气好的话就能彻底的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如果这一次能翻过来，干脆就在镇上弄个门面干点啥算了，每天多多少少有得赚就行了。 回去之后他就跟韩丽娟商量这个事。 韩丽娟：“现在这种情况我也没办法跟你跑，不管是出去进货还是回来卖货，你一个人咋弄？” “进货的话，应该问题不大。现在也不是前几年了，路上没有那么不安全，自己注意一点就行。钱都放在卡里面，过去需要了再取，也就是给银行送点手续费。 至于咋拿货，拿啥样的货，我其实我不是很想卖衣裳，出去看一看鞋子咋样。” “鞋子？”韩丽娟一听他开口说这个整个人都不好了：“那玩意不比衣裳好到哪去，还死占地方。不仅仅要看款式，还要分号码，不管是男鞋还是女鞋，号码都多的要命。” “衣裳不也一样得分号码？想赚钱哪有那么容易的，前怕狼后怕虎的能干成个啥事？” 安明兴大多数时候还是挺听话的，但极个别时候却格外的执拗。比如说他想干什么事情，并且已经告诉你要干什么的时候，那就是他已经决定好了，你说什么都没有用。 韩丽娟也大概知道他这个毛病，所以想了想再也没说什么。 “那看你，你可想好了。虽然手上有点钱，但那钱是你爸妈从牙齿缝里省出来的，攒下那点钱不容易，花出去可容易的很。” 反正她现在带着娃儿啥都搞不成，只能在家守着这个商店。一天到晚的多少有点挣的，保着一家三口子不管咋样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 安明兴想好了就打算出门了。时间不等人，这开春了季节过起来快的很，要干就赶紧干，浪费的时间那就等于是在浪费钱。 转身就跟安小五他们招呼了一声，不在他们那里继续拿货了，自己要出门去看看。 “我可能要出去一段时间，家里还得麻烦你们帮忙照顾一下。” 邵平安道：“这门对门的还用你说？再说了，能有个啥事情？需要进货的话，你不都有电话？让人送过来，快到了我就帮忙取就行了。” 最多也就是这么点事，现在有别的啥事啊？ “倒是你，出门在外也没有一个伴，自己一个人第一次出去，可千万要注意一点。拿货啥货自己要想好也要看清楚，别让人家三两句好话把你给糊弄了。 宁愿出去空跑一趟，也不能随随便便的就把钱给砸进去了。” 邵平安就跟个老妈子似的，也不管安明兴烦不烦，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 “按理说，你要没这么着急的话放暑假的时候我可以跟你一块出去，但是这会儿我走不掉，你也等不了。” 所以他就等于说了一句废话。 安明兴半天只说了一句知道了。 第二天就拿着自己的卡还有换洗的衣裳，挡了班车出了门。 邵平安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又去找了邵忠明一趟，然后等郑永春过来，就在他们门上写了一份房屋修建协议。 这个事情他们也算是有经验了，早先找安明华的时候弄的那份协议是好些人你一言我一语，把能想到的都想到了，一点一点的拼凑出来的，算是特别的详细了。 协议写好之后，郑永春就给了他一张单子，要用到的材料清单，大概估算着得准备的那些东西都列在上面了。 木头什么的都不缺，头一年都砍的有现成的，还堆放在那里的。 协议写好了之后郑永春就没在这边多留，他得回去组织人，过一半天就得过来挖地基了。 邵忠明在门口坐了一会儿，随后又到后面梁上去看了一眼：“唉，你们这不得了啊，都要建厂了。” “幺大你不要乱造谣，就是修个厂房，哪能说是建厂。就我们这点出息，就我们手上那三瓜两枣的还能建厂，别羞先人了。” “说的那话，邵家和安家的先人要是知道你们这么有出息啊，死了都得笑活了，咋样也得从他们坟头上冒点点烟烟起来。” 安小五拿着单子在他面前晃了晃：“说那么多没有用啊，看看这哪是材料清单，这就是催账的账单。全部都是钱，幺大，信用社那个事情可全部都托付给你了。” “不用你提醒了，我知道，已经找人去弄过了。干啥事情不得要个过程需要个流程。估计也就这十天半个月的，有消息了肯定会来找你们的。没有你们两个去签字办手续那个款也放不下来呀。” 说完就要站起来，被邵平安给留下来了。 “这会儿又不忙，你着急啥呀？协议写好了，我算是了了一桩大事情，在这边喝两杯。” 邵忠明看了他一眼：“就你这个酒量还喝两杯，我一个人有啥意思？” “我过去看看我老丈人在家不？我把他喊过来陪你喝两杯。” “那么淘神干啥呀？这会都忙的跟啥一样。你放心哈，吃你的喝你的我不会客气，回头有机会了再说吧！” “现在不就是机会，就这么说了啊，我去喊人，你别跑了。” 邵平安说着骑着三轮车就冲出了院子。 邵忠明嘿了一声：“小时候看着怪稳当的人，咋年龄越大还越毛躁了？” 安小五笑着接了一句：“越活越活到回头去了呗！”她知道邵平安这是高兴的。 故意这么说。 贷款这个事情压力是很大，但是看着他们一点点弄出来的家业，说不高兴那是假的。 “幺大你先坐着，我去灶房给你们收拾点下酒菜。” “你去你去，我帮你看着小鱼。” 安小五看了一下时间，就进棚子去看了一下干活的进度，喊了黄红月她们一声“嫂子，你们下午都不要早走啊，都在这边吃了饭再走。” 黄红月还是拒绝了：“看你二姐她们愿不愿意在这吃饭？我不行，我等下忙完就得回去。” 趁亮该干啥了干啥，吃饭的话晚上天黑之后在家里随便弄点就行。 第392章 有没有想过修个宿舍？ 安正明是被邵平安从田坝里给拽回去的。 “这老下午的还有好久天才黑呢，这会你喊我去吃的啥饭呀？” “不是吃饭，是喝酒，我找我幺大帮了点忙，留他在门上喝酒，但我酒量不行，陪不了他只能麻烦你。” 安正明把锄头丢在他的车子里面，叹了口气：“那你也不能次次都过来喊我呀。酒量这个东西还是要练一练，你们年轻人多少能喝点酒，办个事的时候也方便一些。” 说是这么说，这玩意要咋练？ 黄红月没打算在这边吃饭，安玉梅也没有打算，她回去帮着做饭，两个干活的人回来能歇口气。 最后就剩下了个邵春梅和韩勇，邵春梅她爸在这边呢，刚好在这边一起把饭吃了再回去。 韩勇也不走，他已经习惯了在这边吃饭，都是干完活吃了饭才回那边去。 这会儿，邵忠明在看着小鱼。 韩勇就跑进去给安小五烧火。 他问安小五：“表婶，修厂房的话，会不会在上面修宿舍？” “宿舍？ 我们这边就这么几个干活的人，找的都是附近的，几步路就到了，哪还需要宿舍啊？” 这个她跟邵平安还真没想起来过。 韩勇道：“那万一以后生意越做越大，人越来越多了呢？到时候找人不一定非得找附近的呀！只要人合适，能干活，稍微远一点的也行，那这边不就得有住的地方了。” 最重要的是，他琢磨着他也不能长时间住在他姑姑那里。 虽然没在人家那里吃，但是住在那里感觉就让人家在操心一样，一点也不像是自己已经独立了。 至于回去住来回跑，他想都没想过。 他其实已经有点想搬到这边来了。 但是又怕邵平安他们不习惯，不方便。 如果上面要是有地方住的话，他可以住到梁上去。 “说的怪有道理，回头来再跟你表叔说说看。” 韩勇笑了一声：“我就这么随口一说，他都计划好了图纸都画好了，哪能随便说改就改。” 哪怕他年纪小，没经历过多少事，也知道修房子不是那么容易的。 安小五在里面那口锅里掺水泡米，打算煮点米饭。 然后去冰箱里取了过年的时候煮了但是没有吃的腊肉，还有香肠。出来在边上这个锅里再加水放上面蒸了一会，加速解冻。 这会儿萝卜的空心了，地里面的菜随着一天一天的太阳也开始起苔子了。 菜苔子炒腊肉是这个季节的特色。 然后再用腊肉，炒个豆腐干，加上胡萝卜片。 弄了点菠菜叶子烫了凉拌一点魔芋，泡了一把木耳切碎了再泡个粉丝，放点点菠菜进去，又是一个菜。 拼拼凑凑的就是六个盘子。 摆了一桌子。 外面干活的人收拾利索之后陆陆续续的都走了，安正明和邵平安还有邵忠明三个人在外面闲谝了一阵。 随后就进了堂屋开始吃饭。 贷款这个事还比较保密，连安明兴都没给说，更不可能给安正明说了。 老一辈思想都保守，向来都是认为能挣多少就挣多少，哪有提前去贷款的？ 公家的钱不是那么好使唤的，借了人家的你迟早得还啊。借了人家的提前把钱花了，万一到时候还不上咋办？ 反正想的挺多，要是知道了又得叨叨个没完没了。 所以邵平安跟邵忠明两个就心照不宣的跟谁都不提这个茬。 但是修房子这个事是能看见的，所以聊天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扯了过去。 还没开始动筷子，安正明就开始叨叨上了：“你们才干了多久，就又开始修房子了，底下地方够用的话再多坚持个一两年，手上的钱攒的充足一点再说。要修一次性修的宽敞一点，免得再淘第二次神。” 安小五把两个人的酒杯子给满上：“底下地方要是够用还折腾这个干啥？又不是钱多的没处花了。 你看这个棚子就这么点大，货全部都是堆在我们住的屋里面的。 两个三轮车把剩下的院子都占的差不多了，转个方向都紧巴巴的。需要晾晒东西的话直接一点地方都没有了。” 安正明问：“那钱够不够？” “不够想办法凑啊，不然把你养老钱借我使唤一下呗！” “我哪来的钱？从你姐姐成家，我们手上就再没留过钱。家里来钱的路子就是卖点蚕茧，喂两头猪。有一分钱都交到她手上，外人不知道你自己还不清楚？” 安小五才不信呢，她爸是不显山露水，她妈那个人看着没有什么脑子，连自己的嘴都管不住，实际上是最狡猾的，手上多多少少绝对攒了一点钱。 也就是说顺口了开个玩笑，退学之后她就再没有想过老两口子再给自己花一毛钱。 安正明问邵平安：“有没有说啥时候开工？” “他先回去找人呢，应该就这一半天吧，最迟应该是后天。我明天去找先生，还是要来打个方向，他先过来划线，然后就开始挖地基。” “那还需要在门边上找人帮忙吧？” “不需要，开春了，这会都开始忙了，找人也不好找，我一起包出去的，干脆利落。” “也不需要给管饭，烧水啥的？” “那肯定咯，我们忙的跟啥一样哪有时间去弄那些东西？时不时的上去看两眼，跟着进度大概的操心一下就行了。” “也不知道你们又要修个啥样的，反正不管是咋包出去的，自己的事情能操多少心的还是要好好操点心。 指望别人，给你偷工减料弄个不像样子，到最后钱花了，吃亏的还是你们自己。” 这些人，话都说的漂亮的很，干活就不是那么回事了。都是图个表面功夫，把钱能挣到手就行了，哪有那真正实心实意给你干的。 “尤其是下基础扎钢筋巴子的时候，可千万得在跟前看着。还有那个砖也得注意着，那砖用起来是要浇湿的，好多干活的都给你偷工减料，现成的水他都不去碰一下，那砌在里面时间长了还是个麻烦。” “晓得，我好歹也是修了一回房子的人了，要注意些啥我还能不懂？” 第393章 谁还嫌钱多啊 说房子的事情呢，说着说着又说到了地里的事。 安正平突然想起来，喊了邵平安一声：“你明天回来的时候帮我带几包化肥回来？” “行啊，要几包啊？都要些啥东西？” “两袋复合肥，两袋尿素。” 他这么一提，邵忠明也想起来了，家里也需要：“你那个车子能拉多少包啊？要不然也帮我捎几包？” 别的就算了，不好轻易占别人便宜，但是这个顺路的事情，能省点力气就省点力气。 不然的话从公路那边用背篓往回背，跑一趟要好长时间不说，简直累死个人。 邵平安爽快的答应下来，这都是小事情。 等喝完酒都走了之后，邵平安才给安小五讲：“你说安明兴开那么个商店，那地方那么宽敞，他这一年四季要是从县城拉化肥到这里来代销，也能赚不少钱吧？” “我们这里就这点人，能代销多少出去？除非跟山梁那边的路彻底打通，那边的人也都从这里过还靠谱一点。” 邵平安想想也是。 上一次修他们住的这个房子，邵平安也就过年的时候在家帮着操了个心跑了一下手续，剩下的都是安小五操心弄的。 修房子这事情，谁修谁知道。就算是整个的包出去给人家也一样操心的不行。 毕竟房子是自己的，自己不操心，出了问题恼火的还是自己。 更不要说需要的材料样样都得去跑去找。 不是只要有钱钱到位就行了，也得去看看东西，然后挨个的比较价格比较质量。 能稳稳当当的把东西拉到家里，钱递到人家手上才行。 这回这个事情就靠在了邵平安自己手上了。 一直等基础下好圈梁打好开始砌墙他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知不觉间正月就结束，农历到了二月天气就一天比一天暖和起来了。 太阳底下袄都穿不住了。 头年冬天就跟人打好了招呼，家里这边稍微松口气之后邵平安就抽时间去跑了一趟。 转了一大圈，去了好几家，凑了六七十根樱桃树苗子回来。 刚刚到家就看见了邵忠明。 这老汉主动到他们门上，那十有八九就是有事。 他们这段时间最大的事情那就是信用社的那个贷款了。 车还没停稳当邵忠明就喊他：“说你去拉树苗子去了，这都拉了些啥呀？” “樱桃树啊！” “这是从人家老桩上劈下来的？” “有一部分是的，据说这样成活率高一些，挂果也早。” “都活了的话，以后年年都能卖樱桃。” 邵平安从三轮车上下来：“那也得等能活了才行。”他们边上栽了几棵，是前年他们刚刚搬过来不久就栽上的，这会儿已经见花苞了，但是今年也才第二个春，能不能挂果还不知道。 “你这可以，啥钱你都能挣。” “这话说，谁还嫌钱多？反正都是要种树，当然是要种一点有经济价值的。不然挖掘机用起来那么贵，我费事吧啦的把那些松树青杠树挖了干啥呀？留在那里烧柴火不好吗？” 说着进屋灌了一大缸子水进肚子，然后才出来招呼邵忠明：“坐！” “不坐了，事情已经跟小五说了，明天一早九点我们在镇上碰头就行了。” 他还有别的事情，也是刚好路过这，给说一声。 这都这么长时间了，应承下来的事情给办了就利索了，免得拖着总是记挂着。 门上有人干活，所以就不继续讨论这个事情了，安小五把小鱼放在车子里，去看了一眼树苗子。 “这两天怕是就要抓紧时间给栽进去，从老桩上劈下来的根都不怎么全。” “问题不大，应该都能活。” 说完就喊了韩勇：“走走走，门上的活交给她们，你跟我去干点出力气的活。” 韩勇看的那半车树苗子就知道要干啥了。 “拿洋镐还是拿铁掀？” “两样都得拿，我用洋镐刨，你用掀铲土。” 两个人扛着工具就去了房后边。 “从哪截开始呢？” “先弄一行在我们这房后边，以后长起来了看着也好看。” 韩勇问：“那得往里面挖一点吧？不能太靠近房檐了，不然以后摘樱桃还得上房，搭梯子都不好搭。” 邵平安看了他两眼：“可以呀，我发现你这小伙子年纪不大，想事情还怪周全的。” 两个人边干活边说话：“在这待了这么长时间了都满一个月，你感觉怎么样？”月初就发工资了，他是六号来的，一开始都在学习，当时说的光送货一个月200，在这边这些天除了送货，他还跟在后面打杂，从早待到晚，所以第一次结工资直接就给了他整整一个月。 这会儿他已经能单独跑到几个镇上去送货了，那么后面的事情就要重新好好说一说了。 “还行吧，反正比呆在家里闲着强，也算是比较自由。” “那你感觉能不能长期在这干下去？”邵平安还是挺喜欢韩勇这小伙子的，人机灵讨喜，眼里有活。 目前来说还没看出来有啥不好的毛病。 找一个好使唤的心眼子不多的干活的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感觉，还行吧。反正家里人也不同意，我去外面打工，在附近干活的话你们这也还行。” 对于韩勇来说，在邵平安他们这里待的也算是挺自在的。一天两顿饭吃的比在家里好，人也比较好说话好相处。 不像之前他在镇上学手艺的时候，那老板和老板娘的眼珠子都像是长在他身上一样，生怕他偷奸耍滑躲一点懒。 一起干活学手艺的女娃儿那才奸滑的很，还爱背后地告状。 “那，后面就不说了，今年就这么先干着了？” “嗯先这么干着吧。不过我想从我姑姑他们那边搬到这边来住了。” “行啊，还有一间屋是空着的，等到这边厂房修好，那就有两间空房子了，你随便住哪间都行。” “我是说假如，假如以后人多了呢？邵平安看了他一眼：“啥意思啊？” “真不打算在边上修个宿舍吗？” 邵平安明白过来：“我考虑考虑。现在主要是手上钱不够，周转不过来，我这也没有什么大计划，都是走一步看一步。 这个生意后面做成啥样的还不清楚，如果目前的这几个人还是不够继续招工的话，还是就近原则。 你这个活主要比较特殊，需要会开车，要操心接打电话确定订单，还得记账算账，一天跑的地方挺多。在附近找不到合适的，所以才找的远了点，干那些活的话，附近的人还是比较好找。” 所以在这边住宿，目前应该就韩勇一个，这一半年暂时的也不会再多起来。 第394章 涨工资了啊 “我问你这些也没有别的意思，早先你跟你爸过来的时候，我们说好的早上光送货一个月给你开两百。 这会儿你自己算是已经开始干起来了，能自个儿把这个活给团转。下午你又帮着在干别的，那这个工资肯定就不能按之前说的那个，多少要给你涨一涨。 我们这边工资最高的应该就是你表婶她二姐，一个月三百。一个月可以休息四天，但是要跟别人错开。 如果不休息的话，继续干，那一天可以按照平均工资给加上去。 给你也这样开着，要是时不时的我不在家里你要多操点心，毕竟你也是一个男子汉了。” 韩勇愣了一下：“给我涨工资？”还一下子长了这么多，半个月的工资了。 他才干了一个月，就涨工资了？ “对呀，以后应该就不会动了，差不多就是这样，你别干时间长了嫌少就行。” “那不会不会，咋可能呢？在镇上，在城里干活的话才多少一点钱。我在这边住着吃喝你们管着，一般也没有花钱的地方。” 他就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两个人也太实在太好说话了吧？这年头还有主动上赶着给工人涨工资的老板？ “那就行，就从这个月开始算，不过这个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不要给别人讲。干的活不一样，时间长短也不一样，工钱虽然错不了多少，但大致上还是有点区别的。” 这个韩勇当然知道，用力的点了点头。 “也就是开春现在暖和了你觉得没啥，其实挣这个钱也挺不容易的。到了冬天霜降之后，那段时间一直到开春，恼火的很。 早上整个冻的跟啥一样，今年还不知道啥情况，去年的时候秋天赶会拿货的人多，基本上都是从早上一睁眼一直干到晚上，两头摸黑不见太阳。” 不过今年也不会轻松，他想好了，到时候如果有人来拿货的话，就忙着赶货好了。如果没有人来拿货，那么交易会还得赶。到时候他就自己去弄，摊子弄好，这边找一个人过去，看着就地再请一个人帮忙。 一年到头，只能收支平衡，想要挣钱，还得看冬天那几个月，不拼一把不行。 这个韩勇也能理解：“种地都有一个忙的时候闲的时候，生意也一样，不可能一直闲着，也不可能一直忙。” 要是一直像现在这样老下午都结束了，回去还能想干啥干啥，那这个钱挣的也太容易了，他反而觉得有些不踏实。 两个人一下午一共就刨了十来个坑，想要把那树栽上还得忙两天。 天快黑的时候才回去。 吃了饭已经彻底的黑了，韩勇跑过去商店门还没关。 他把安文瑞抱起来，问韩丽娟：“姑姑，姑父啥时候回来？” “应该还得差不多一个礼拜吧。” “他这趟出去是不是得拉好多货回来？” “不知道呢，遇到合适的就得弄回来，遇不到合适的就继续转。反正他出去是去看货的，不可能空手回来。” “我打算等姑父回来了搬去对面住。”其实不等也没啥关系，他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对面，只有晚上回来睡个觉，给这边也帮不了个啥忙。 也就晚上这一会儿抱抱安文瑞，起不了多大作用。 “好端端的，咋突然要搬过去？” “我感觉住在那边到底方便一点，早上他们那边一有动静我就能醒了，在这边生怕睡过头起来迟了。 而且早上进进出出的吵得你们也休息不好。” 原本说的就是在这边暂时住上几天，过渡一下熟悉一下环境，看看后面要不要回家去住，来回跑一跑。 这一熟悉就熟悉了一个月，也差不多了。 韩丽娟觉得无所谓：“打扰到不打扰，不存在那个。不过你要想搬过去也行，怎么方便怎么来吧。也不用等你姑父回来，你想啥时候搬都行，我帮你搬。你给你对面的表婶说好了没？” “下午的时候我给表叔说过了。” “说过了就行，离得这么近，腿一抬就到跟前了。不是我去那边串门，就是他们到这边来串门，不忙的时候你也可以过来。” 就一条路的距离，多大点事啊。 既然话都已经说出口了，韩勇第二天就搬了过去。 就换洗的衣裳和被褥，还有洗漱用品，其他也没啥，都不需要人帮忙，他自个两趟都弄过去了。 邵平安跟安小五一早就去了镇上，今天这个事可是一件大事情，比修房子这个事还大。 十万块钱啊，这放在早两年是想都不敢想的。 从信用社办完之后出来，安小五脑子里面还恍恍惚惚的，伸手自己掐了自己一把。 “不是做梦，是真的，我们是背着十万块钱巨额外账的人了。” 邵平安这会儿反而不着急了：“已经这样就不要想太多，好好干，慢慢还吧！” “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啊，我相信你们没问题，有问题的话，我也不敢冒这个险给你们担保。你们这阵就要回去了吧？” “幺大你不回？” “我还要去镇上开个会，你们先回去忙你们的吧。” 邵忠明说完，挥挥手就走了。他这个村支书当的，芝麻绿豆大一个小官，一天到晚的事还多的不得了。 他现在烦的很，这个移民搬迁房他们到底要不要？ 不要又担心以后没有更好的指标了，要了又担心以后会有更好的，这会儿把指标用了以后占不上了会后悔。 还有一件让他后悔的事情就是，今年不应该为队上的事情耽误他们邵平远。该让他跟邵平杰他们一起出去的，在外面好歹能挣点钱。在家里能干啥呀？种点地帮他跑跑腿，起不到半点作用。 想起邵平远，邵平安回去的时候就遇见了。 在公路边上背化肥呢，邵平安开车都从他边上窜过去了，又停下来。 “哥！邵平远！” 连续喊了两声邵平远才反应过来，背着重重的一包化肥，转脸看着他们俩：“去镇上了呀？” “对啊，去镇上刚刚回来。不重啊，赶紧扔上来。” 邵平远乐了：“我今天运气不错，还能搭你个顺风车，你急不急？不急的话等我一下，我再弄一袋，你一起给我拉回去。” “我不着急啊，需要几袋你一次性弄好，我给你拉到门口。” 说完又把车倒回头开到卖肥料的门口，然后跳下去跟邵平远一起又搬了一袋。 “那行了，有这两袋就差不多够了，上次不是让你帮忙拉了四袋，还差点。” 第395章 防人之心不可无 不止拉了化肥，连人带背篓都一起丢到三轮车里面。 邵平远没坐在里面，蹲在后面，双手扶着护栏，觉得还怪拉风。 等他攒点钱也要买个车，不买这种三轮的，买两个轮子的摩托车，来回上哪去都方便。 邵平安问他：“今年他们几个都出去打工了呢，你怎么没出去？” “暂时不打算走远，我托人在砖厂那里找了点活，在那边先干着。” 他原先是跟安明华在一起干活的，安明华去了东北那边，好些人都跟过去了，他没去。 现在在镇上那个砖厂找到份活干，早上早早的过去，傍晚再回来，工资虽然不高，但是也算是有收入。 最重要的是他媳妇那个思想有点不妥当，他不敢轻易走。 走远了一年半载都回不来，谁知道那女人在家里又能闹腾出个啥事来？ 他们这找个媳妇不容易，尤其是现在娃儿都满地跑了，更得好好的打算，好好的过了。 但是那婆娘就是想往安置房那边去，她也不想想到那边去能干啥呀。 两个人都没有什么文化，做买卖也没有那本事，没那经验，没那胆量。 他能到砖厂去干活，他媳妇又不行，觉得砖厂的活太累。 到那边去要工作没工作要地没地，吃喝拉撒样样都得买。就靠他那点工资，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再说了，那个安置房也是要自己添钱的，他们哪来的钱？ 一心就盯着他爸妈手上攒的那几个钱，也不想想他爸妈又不是生了他一个，还有一个邵春梅年龄还不够，还没嫁出去。 就算是生了他们一个，他这已经成家了，两个人共同努力能过成啥样子就过成啥样子，整天盯着父母手里剩下的那点钱算几个意思？ 不过这些都是家事，家丑不好外扬，自然是不可能拿出来跟邵平安细说。 那小五提着口袋在家门口就下了车。 邵平安拉着邵平远直接去了上坪。 安小五进屋把东西放下出来，从安玉梅手上把小鱼给接了过去。 “睡了一小会儿，醒来尿了之后就到处找你吃了奶粉也不消停。” 安小五伸手把小崽子的屁股拍了拍，然后进屋喂奶：“找我啥？我不在也有吃有喝的。一个小崽崽吃了睡睡了吃就行了，操那么多心干啥呢？” 安玉梅的：“一点点的大了就懂事了，知道谁跟她最亲了。不不可能一直跟刚出月子那会儿一样憨乎乎的，谁抱都可以。” 不过小鱼这也算可以了，门上干活有这么几个人，不是这个得闲的抱一会就是那个得闲的逗一下，带的也不小气，就是有点起床气。 平时还是不怎么认生的，谁抱都给抱，两只小爪子跟小翅膀一样，一伸手她就往你怀里扑，稍微一逗就咯咯的笑，肉乎乎的别提多好玩了。 门上有说有笑。 邵平安把化肥给邵平远拉到家。 邵平远招呼他：“歇会再走。” “回去了，梁上你知道的，一堆人在那里，时不时得去看一下。” “行，那等你得闲了再回来。” 邵平安应了一声上了三轮车，正要走，又被邵平远喊住：“那个谁？就小五二姐之前找的那个，陈长军在砖厂干活呢！” 邵平安愣了一下：“不说是去外面建筑工地当小工了吗？” “不知道呢，我当时也是愣了一下，说在那里干了大半年了。” 最重要的是，一个村的呀，他们家在梁上，来来回回的都要从那条路上过呢，但是这么长时间没有人见过他。 “他看见你跟你说话了没有？” “跟我打招呼来着，客客气气的。你说这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先招呼我，我也不能装聋作哑不吭声啊。他还跟我打听小五她二姐还有家里两个娃儿的事呢！ 我就说两家离得也不近，我这一天早出晚归的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她二姐在你们那里在干活。” 邵平安想了一下：“哥，还得麻烦你帮忙注意一下。” “都是自家人说啥麻烦不麻烦的。就是两个人都离了这么几年了，应该不会再有啥了吧？” 邵平安叹气：“不好说啊！要是他再找的有，能成个家了那肯定就不可能有啥事情了。就怕他找不到，一个人一直单着，别的不说两个娃儿总是他的种。” “离了婚，娃儿没判给他，又没生没养的。” “说是那么说，但是人不要脸起来真的不好说，啥事情都能干出来。” 人心是最难揣测的东西，谁也不知道对方下一步能干出什么事来。 “那要这么说的话，还真得注意点。要是有了个合适的给他介绍一个，让他成个家是不是就更稳妥些了？” 邵平安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 邵平远心领神会。 安玉梅不愿意再找，想自己供着两个小的，这辈子就这样了。 但不可能每个人都像她那样。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痴情的男女，哪有那么多能想的开看的开的。 陈长军年纪还不大，再找个女人，他是绝对愿意的。 兄弟两个在一块嘀嘀咕咕说了一阵闲话，随后就散了，这会儿没有清闲的人，都各自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邵平安回去之后，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是跟安小五提了一声。 “芹芹都那么大了，当时离的时候啥情况她大概也能记着一点了。但是也不好说，因为这个事情可是在学校里被同学欺负过，她心里咋想的我们也不知道。 文文到底还小呢，才刚刚上二年级。那会儿他才多大一点，根本就不记事。要是时不时的都去哄的话还真有可能给哄过去。” 安小五觉得这个事情得重视起来了。 “早先就听说去外面打工了，怎么在镇上的砖厂这么长时间了都没人见过他？”反正不能多想，一想就觉得特别不正常 陈长军这个人心眼子还是挺多的，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啥，摸不透他能干出啥事情来。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安小五决定等放学了先旁敲侧听的问问两个看看到底是个啥情况。 第396章 几个搬运工 别的安小五都不担心，她二姐一天到晚的都在他们这里干活，陈长军根本就没有那个机会。 她担心的就是两个娃儿，她二姐任劳任怨含辛茹苦的养这么大，要是被陈长军偷偷摸摸的给哄去，那真的要命。 最担心的还是等以后两个娃儿大了，养出来之后要被哄着再去给陈长军养老，那才真是个笑话。 这个事情她暂时没有跟安玉梅讲，还是先问问文文。 文文这阵一问三不知，要知道那会儿他才多大一点啊，都还不怎么记事呢！ 然后再去问的芹芹。 芹芹被问的一头雾水：“都离婚这么几年了，我们也没再见过他。他对我妈不好没法在一块过了才离了的，现在说这些还有啥意思？” 说实话，陈长军对安玉梅并不好，一直想方设法的想压着安玉梅。感觉在他眼里安玉梅就不是他的媳妇，就像是他喂的一条狗，得任由他唤来唤去，得看他心情高兴自己才能高兴。 但陈长军对芹芹和文文这两个娃儿是真没得说。 就算是特别喜欢使唤芹芹去干这干那，对她不如对文文那么好，但也比安小五小时候强的多，安小五还曾羡慕过。 “我是说如果，如果你爸爸再到学校来看你，给你买这样那样的东西，你会不会接受？等你爸老了之后来找你，让你给他养老，你愿意不愿意？” “我当然不愿意，我妈辛辛苦苦把我养大，他这么长时间都没再管过我们，我凭啥给他养老？就算他现在拿东西到学校来找我我也不会要的。虽然他们离了婚，我妈也没有很多钱，但她从来没有短过我的吃喝，别的同学有的我都有，我又不缺啥。” 说完之后还问了安小五一声：“小姑，你怎么突然提起他？” “也不是突然，其实早就想问你。上次你在学校里跟人发生矛盾的时候我就想问你。但是那会儿看着你也难受，就不想再多事提这一茬。只不过是过后想起来就随口问问而已。” 砖厂离学校挺近的，就算是走路也不过半个小时的样子。 陈长军这么长时间都没在村里露面，那十有八九就是住在砖厂那边的。 又不是二十四小时干活，一天撑死九到十个小时，那么近，他真的一次都没有去学校里看过芹芹？ 或许真的是他们想多了，过于紧张了吧！ 邵平远被邵平安叮咛了之后，在砖厂干活的时候就格外注意陈长军。 陈长军比他早进来半年，在里面早都混熟了。 跟里面干活的人都相处的不错，那跟在安家那横行霸道的样子简直就像是两个人一样。 他跟一个离了婚的女的走的挺近的。 邵平远又观察了几天才微微松了口气，又跟邵平安说了一声：“一开始不了解情况，但是现在看来应该没有啥大问题，不用你们操心。人家跟那女的好的，很据说进去的时候就是对方帮忙找的关系把他带进去的。 那女的男的也是死了的，据说是在矿山死了的，赔了一笔钱，分给她了多少不知道。有一个儿子不大一点，虽然说不在那家过了，但是还是那家的老两口给带着的，这女的时不时回去看一眼。也没结扎，据说还可以生。” 这么一说的话邵平安他们心里就稍微安稳一些了。 有相好的好啊，要是能成了就更好了。 安小五默默祈祷，她祝陈长军以后婚姻顺利，儿女双全，一定要过的好，过的顺顺当当的，这样对大家都好。 安小五他们在家里忙忙叨叨操心，这操心那一天到晚操心不完，不知不觉间安明兴就出去了大半个月了。 人还没回来电话就先回来了，韩邵平安去城里接他：“走的货运，用火车拉过来的，便宜一点。 得把家里三个三轮车都开过来。” 安小五听的直皱眉：“简直离谱，也不知道他弄了多少货回来。” 电话里面安明兴还在叮咛：“还得弄板子，三轮车边上得用板子挡着，不然鞋盒子装不了多少。” 这还真的弄了鞋子回来卖了。 还好家里真的有三个三轮车，邵平安和韩勇一人骑了一个，安小五也得跟着去。 她好歹有安玉梅她们帮着看着小鱼。 韩丽娟那是根本就没办法。这会儿天暖和了，棉袄脱了，安文瑞那小崽子皮的不行了，虽然还不能撒开手走路，但是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再说了，她也没有自己开过三轮车，从这到城里那么远，路又不好走，没人放心她直接开车上路。 这还是头一回三个人一起骑三轮车出门，看起来倒是挺壮观。 安小五在那里叨叨了一路：“也不知道整了多少货，得三个人去接。” 邵平安道：“弄的鞋子，每个鞋子都要装一个鞋盒子，那玩意死占地方。三个三轮车还不知道够不够呢，也不知道他咋整的。” “鞋盒子没有大纸箱子装吗？都是散放的吗？那这三轮车还真装不了几双。” “那就不知道了，得过去看了才知道。都不知道他这段时间都跑了哪些地方，这一晃都大半个月过去了。” 他们忙的也没有时间联系，安明兴也没见打电话过来，这一打电话人都已经到跟前了。 安明兴说的在货场那里 安小五他们过去的时候老远就看见他背着个口袋蹲在那里。 安小五使劲的按了两下喇叭。 安明兴一下子站了起来。 安小五戏谑的看着他：“好家伙，你这是去逃难了？你看你这个头发长的跟野人似的，胡子拉碴的。” 安明兴乐呵呵：“出门在外，哪有那么容易的，弄成我这样安全一点。” “咋了？还能有人把你给拐卖了？” “那倒不至于，但是小心无大错嘛！” 打趣了他两句就开始说正事了。 “三个车，能不能装下呀？” “不好说，先装装看，装不下的话，回头还得再叫个三轮车。”货场这边找三轮车还是挺方便的，就是价格的问题了。 “货呢？” “还在车里面呢，等你们来了我才能去办手续，办完手续就得去卸。” 好吧，他们不仅得给搞运输拉回去，还得去当搬运工。 好在那玩意一箱子并不重，一箱二十来双鞋子，还没有外面的鞋盒子和纸箱子重。 但是也很占地方就是了。 邵平安提前准备了木板子靠在三轮车两边，上面愣是多码了两排的起来。 就这三辆三轮车也没人装下，愣是花钱去找了一辆又装了满满的一车，拉着货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回了上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