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捡太子,落魄农女名满京城》 第1章 重生 “要不是这丑八怪的私房钱我还没骗出来,谁乐意管她的死活!” 唔,好吵啊,谁在说话? 夏盈初吃力地想要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 只好认命的听着耳边那道令人厌烦的声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李兄,你是不知道,我每天都要装的很爱她的样子,真的太不容易了。”那道声音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开口:“她也不看看她自己,肥头大耳的,每天就只知道吃,她哪来的自信觉得我爱她,要不是为了她那点钱,谁乐意追着她屁股后面讨好她。” 这该不会是在说我吧,夏盈初有些摸不着头脑。 可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如果我活了,那爷爷呢? 是不是也活过来了? 想到这,夏盈初的心脏急促的跳动着。 “宿主您好,我是您的系统,我叫小一。”猝不及防的,脑海里传来了一道稚嫩的声音。 “什么?”夏盈初脑子一懵,没听明白。 “简单说就是你死了,但没完全死,我把你救了,所以咱俩就被绑定了,”系统思索片刻,换了个简单的话术,“不过这身体并不是你的,所生活的地方也并不是你的那个年代,就是传说中的借尸还魂。” ……是挺直白的。 “我爷爷呢?”此时此刻,夏盈初对于这些根本不想了解,她只想知道爷爷是不是同她一样,重生了。 系统噤了声,半晌,它激动地嚷嚷:“我查到啦,你就放心吧,他虽然没有办法和你一样重生,但夏善人一生行善,功德圆满,下辈子会投个好胎。” 虽然这个回答并不意外,但夏盈初还是很失落。 系统似乎感受到她情绪低落,雄赳赳气昂昂的声音响起:“难道宿主就不想要将夏善人的遗志传承下去吗?难道夏善人不在了,你就不愿意将医馆继续继承下去吗?难道你就忍心那些病人受尽病痛的折磨吗?” 是啊,虽然爷爷不在身边,但发扬医馆,传承医术医德是爷爷一辈的念想。 而我,作为爷爷的孙女,势必要替爷爷完成他未完成的事。 这个系统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它说的并没有错。 “我该怎么做?”夏盈初询问道。 “小一是个种田系统哦,行善积德,治病救人,种植蔬果这些都可以积分。积分可以在系统商城里兑换各种物资。另外,宿主还有一个随身空间,随身空间内一个时辰相当于现实世界里十二个时辰,进入空间的方式,只需要你默想就可以进去,好啦,宿主可以试一试。”小一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 夏盈初认真询问道:“那我是本体进去还是意念进去呢?” “都可以哦,看宿主自己呢。” 这空间真的还挺人性化啊。 夏盈初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默想:意念进入空间。 啥啊这是,进入空间的一瞬间,夏盈初沉默了。 这空间仿佛是个小世界,一眼望不到边。 只是这天雾蒙蒙的,土地一片荒芜。 “宿主宿主,等你行善救人或者种田有收获之后,这里就不一样啦。”小一欢快的声音传来。 行吧,夏盈初认命的离开了空间。 意识回笼,那长舌夫居然还没有闭嘴:“还得多谢李兄将她送了回来,不然那私房钱我一分也拿不到了,你放心,到时候定是不会忘了李兄。” “苏兄客气了,以后有事尽管来找我。”另一道猥琐的声音随即响了起来。 真是让人作呕。 夏盈初再次尝试睁开眼睛,这次终于看到了亮光。 虽然是看到了亮光,但不知怎的,呼吸竟有些困难。 夏盈初有些费力地想起身。 一旁的男人看到原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有了反应。 夸张地扑到了床边:“娘子!你终于醒了,可担心死我了。你要是有点什么事,我可怎么办啊……” 夏盈初此时此刻是一点都不想搭理他。 因为她正看着自己撑爆了上衣的肚子,陷入了沉思。 听小一说,这具身体的原主,是因为跟踪苏岩,哦,就是现在趴在床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男人。 看见他去了青楼,于是一心急就要追上去,没有注意到对面的马车,当看到马车冲过来的时候,直接吓死了。 那马车上坐着的就是那位李公子,也是个贪生怕死的主儿。 发现自己的马车撞到了人,愣是什么也不敢说,直接将原主送了回来。 刚刚听那苏岩说什么肥头大耳的,夏盈初还以为是他太夸张了,现在看来,是她自己想的太天真了。 这少说得两百斤了吧,减肥之路十分漫长啊。 夏盈初忍不住叹了口气。 “娘子,怎么了?是不是还有哪不舒服,你和为夫说。”听到了夏盈初的叹气声,这苏岩一下握住了她的手,深情款款的看着她的眼睛。 “没事,我想自己待会。”夏盈初不自然的抽回了手,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你也别总是叫我娘子。” 一听这话,苏岩又是一个握住夏盈初手的大动作:“怎么了娘子?是我哪里惹你不开心了吗?你说,我一定改。” “没有,是我自己不好意思,你别想太多。” 苏岩没再追问,只是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房间。 等到苏岩走远了,夏盈初起身推开了窗户。 树上的叶子有些枯黄了,秋风瑟瑟,已是深秋了啊。 夏盈初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飘进屋子的落叶:“爷爷,我一定会将医馆发扬光大,定不会叫您失望。” 这悲伤的氛围,在她看到自己粗壮的手指时戛然而止。 夏盈初缩回了自己的手,默默想道:我还是先进行减肥大业吧,就现在这样,估计爷爷也不是很想见到我。 走到铜镜前,夏盈初细细打量着镜中的人儿。 虽然也看不出什么。 不过这皮肤倒是很好,光滑细腻,五官应该也不差,只不过因为太胖都遮住了。 先制定一下减肥计划表吧。 刚拿起毛笔和宣纸,夏盈初就犯了难。 爷爷写毛笔字一绝,可偏偏她没学会,那字丑得像狗爬似的。 在尝试了几个字后,夏盈初果断选择放弃,脑子里记着也行,这计划表不写也罢。 就在夏盈初坐在桌子边思考的时候,房门被猛地推开。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哟,这么娇气呢,不过是摔了一跤,怎么呢,是腿断了还是手断了?” 穿着上好绸缎的妇人叉着腰走了进来,发髻间插着的金钗格外显眼。 一个贫困书生,家境能有多好? 想必这些金银首饰,还有买这些上好绸缎的银子,都是用的原主的嫁妆。 原主本是生活在慕国边境,一个名叫清河村的地方,山清水秀,美不胜收。 原主的父亲在沿城任命一个小官员,于是举家来到这里,不能说是大富大贵人家,但至少算是富裕。 女儿爱上一个穷书生,并非他不嫁,自然是会多些嫁妆,防止女儿在夫家受委屈。 夏盈初摇了摇头,感叹道:这男人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骗走了她的全部嫁妆,还惦记着她的私房钱,都这样了还死心塌地的跟着他,怕不是被洗脑了。 第2章 相安无事 那妇人快步走到夏盈初身前,脸上带着讥笑:“大小姐摔着哪了?怎的半天起不来床呢。” 面对她阴阳怪气的话语,夏盈初并不想搭理,只是起身朝门外走去。 减肥大计得从现在开始。 眼见着被忽视了,那妇人气愤地抓住夏盈初的手腕:“没规矩的东西,就这么对待你的婆婆?” 夏盈初下意识的一甩手,妇人跌坐在了地上,脸上的气愤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又疼的龇牙咧嘴的,样子搞笑得很。 “不好意思啊,不小心劲使大了。”夏盈初笑眯眯的凑过去,却一点没有要扶起她的意思。 妇人张牙舞爪的伸出手,就要朝夏盈初的脸上扇去:“你个小贱人!” 夏盈初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手,反扣住:“我处处忍让,是敬您是长辈,接下来,我们最好是相安无事的过日子,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欲哭无泪。” 说罢,夏盈初放开她的手,走出了门外。 留下地上没缓过神的妇人,嘴里喃喃道:“反了反了,居然敢这么说话,还敢和我动手了。” 已经走出房门的夏盈初才不管她在想些什么,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感觉心里的郁气都消散了不少。 这院子不大也不小,但有一大半都属于原主。 苏岩变卖了家中的破旧屋子,但银子远远不够买这座院子,他说着甜言蜜语哄着原主,说想买下这院子是为了成亲后一起过小日子,舍不得原主和他住那座破旧的屋子。 本就对这苏岩情根深种的姑娘又怎听得这些话,当即求着父亲帮忙出些银两好买下这座院子。 甚至最终,这屋子的房契还在苏岩手中。 想到这,夏盈初扶了扶额头,看来这宅子要不回来了。 但这私房钱到底在何处?为何记忆里都没有这件事。 夏盈初蹙了蹙眉,暗暗想到:还是得找机会回家一趟。 但是该如何和父母相处,夏盈初有些犯了难。 上一世,夏盈初是个孤儿,被爷爷捡了回去,抚养长大。 老人家一辈子无儿无女,没想到到老了的时候,竟捡到了一个女娃娃,这可让他欢喜的不得了。 一身衣钵可算有人继承了。 于是乎,站起来还没有桌子高的小不点,就开始识草药,学医术。 再后来,每次有病人来,爷爷总是站在一旁,看着小姑娘把脉诊断。 在收到小姑娘询问的视线后,又乐呵呵的再把一遍脉。 久而久之,熟悉的病人总是开玩笑:“今天是小夏大夫看诊呀。” 可即便是救死扶伤的医者,也难逃岁月的更迭。 爷爷躺在床上,粗糙的手掌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初初,别难过,爷爷会变成星星,在天上陪着你的。” 什么嘛,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么还拿星星这一套来糊弄我。夏盈初低着头,不吱声,眼眶泛着红,贝齿咬的嘴唇嫣红。 “我们家初初,出师咯,”许是太累了,爷爷闭了闭眼,喘了口气,“爷爷用的银针就当是我们初初的出师礼物……”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原本握着夏盈初的手落了下去。 “爷爷……”张口的瞬间,豆大的泪珠止不住地从眼眶里掉落。 夏盈初跪坐在床边,哭的泣不成声。 属于爷爷身上的药草的味道,渐渐消散了。 曾经被遗弃的孩子再一次被丢下了。 葬礼结束后,夏盈初靠着那座冰凉的墓碑,像是个找不到方向的小兽:“爷爷,又只有我一个人了。我该怎么办啊。” 墓碑上本该贴着人像的地方,粘着一张很幼稚的,一看就知道是小孩手笔的画。 那是小时候的夏盈初画的,爷爷一辈子节俭,连一张照片都没有。 风吹过,原本放在另一侧的银针包顺着滚到了夏盈初的手边。 “爷爷,是你在回答我吗?”夏盈初拿起了银针包,心中有了决定。 夏盈初没有颓废,而是接管了爷爷那家小医馆。 只是可惜,最终因为疲劳过度,猝死了。 思绪被打断,苏岩大步走到夏盈初跟前:“盈初,听娘说,你们起争执了?” 夏盈初上下打量着他:“你这是要替她出头来了?” “没有的事,娘说想给你赔个不是,邀请你去如意堂,想着让你挑选几件首饰。”苏岩讨好的笑着。 夏盈初思虑了片刻,现在想要和离,这苏岩定是不会同意的,还是先相安无事的过着,日后再寻找机会。 “好啊。” 这笨重的身体,走几步就喘着粗气。 夏盈初拿着小帕子擦着脸上的汗,真是奇怪,记忆中每天的饭菜营养均衡,并没有理由会体重飙升啊,除非…… 夏盈初平复了一下心跳,伸手搭在了手腕上。 啧,脂肪太厚了,费力地摸到了脉搏。 脉搏的跳动太不正常了,怕是有人做了手脚。 用膝盖想一想都能知道,谁会干这种事情。 夏盈初记下了这件事,朝如意堂走去。 大老远就看见门口站着苏氏,她笑的嘴角都快咧到天上去了。 一个一直都是趾高气扬的,看不起她的人,怎么可能会这么好心的要讲和。 走进如意堂,夏盈初不留痕迹的打量着四周。 散在四处的妇人们的视线都会下意识的跟随着苏氏。 夏盈初心下有了较量。 “从前是我待你不好,你别和我一般计较,为了赔礼道歉,今天你看中了哪款首饰尽管说。”苏氏说的大气,说来说去,这钱还不是从夏家出来的。 “好,夫人有心了。”这一句夫人叫到了苏氏的心坎上。 她向来不把原主放在心上,从前叫她一声娘,那白眼都快翻上天去了。 而对于这种人,夏盈初才不屑于称呼她为娘。 动动嘴皮子的事,无伤大雅。 “那你先看着,我去趟后面的茅房。”苏氏忙朝如意堂后院走去。 夏盈初装作挑拣首饰的样子,随手拿了一个对耳坠。 “啊呀。”不出所料的,一个女人很不小心的撞上了夏盈初。 夏盈初很贴心的扶住了她:“小心点。” 那女人道了声谢,转身去了另一边。 没多久,苏氏也回来了:“挑到喜欢的了吗?” 夏盈初摇了摇头:“没有,下次再买吧。” 不用花钱苏氏自然是开心的:“好好好,下次买。” 正当她们迈出门的那一刻,屋里传来了一位女子的叫声:“我的玉佩呢?我的玉佩不见了。” 第3章 污蔑 “两位客官请留步。”店小二拦住了两人。 “什么意思啊?你是怀疑我们偷了她的东西吗?”苏氏上前一步,叉着腰大声嚷嚷着。 大嗓门吸引了过路的人们,如意堂被里三圈外三圈的围了起来。 小二急忙摆手:“客官您误会了,这实在是都需要盘查一下,并不是针对客官您。” 苏氏不依不饶的,一旁看戏的路人实在是忍不下去,插嘴道:“小二也没这意思,您老这么不依不饶的,是真偷了东西吗?” “是啊是啊,反应这么大,不会是真干了亏心事吧?” 其他的人也七嘴八舌的指指点点。 夏盈初挽住苏氏的胳膊:“咱们又没做亏心事,别让小二难做了。” 苏氏就等着这句话,猴急的拉着夏盈初回到了店里:“快搜!” 夏盈初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看得苏氏心里发毛。 她该不会知道了吧? 在看到夏盈初移开了视线后,苏氏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别乱想,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能知道什么? 店里的人都站在了一起,刚刚说丢了玉佩的姑娘哭的梨花带雨:“那玉佩是我母亲的遗物,若是有人不小心拿错了,还望还回来。” 这姑娘心怪好的,分明是被偷走了。 “你们谁拿了人姑娘的东西,就赶紧还回去。”原本看戏的人看到小姑娘哭的凄凄惨惨,忍不住嚷嚷着。 “偷人亲人的遗物,还是人吗?” 如意堂里的人接连否认,自己都没有见过那玉佩,又怎么会偷? 丢了玉佩的姑娘一听大家都说没有偷,急得都快跪下了。 夏盈初一把扶住她:“别急,既然是在如意堂丢的,那就一定能在这儿找到。” 她似乎是在水上的浮萍终于找到了依靠,一个身子都倚靠在夏盈初身上。 姑娘轻得很,全身的重量依靠着,夏盈初都没有太大的感觉。 外面吵吵嚷嚷。 “让一让,让一让,官爷来了!” 不知是谁报了官,一队官兵朝着如意堂走了过来。 “有人报官,说如意堂发生了偷窃。”为首的官兵扫视了一圈。 原本站在柜台旁的掌柜,哆哆嗦嗦的举起了手:“官爷,是小的报的官。原本是这位姑娘的玉佩被人偷了,再然后,我发现店里少了一对翡翠耳坠,这才报了官。” 周围的人们窃窃私语,怎的还少了对耳坠。 为首的官爷招了招手,随即一名官兵上前关上了如意堂的大门。 在确定门窗都关好了之后,他走到小声啜泣的姑娘跟前:“姑娘,你现在放心给她们搜身,我们都是男儿身,实在不方便。但你放心,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姑娘点点头,朝着官爷扶了扶身,这行礼的姿势很少见,莫不是个大户人家的千金。 “诸位,多有得罪了。”她又朝着众人行了礼。 官兵们面朝墙壁,没有做出一丝一毫逾越的行为。 “啊,找到了耳坠。”她惊呼道,从一个长相尖酸刻薄的女人怀里搜出了一对耳坠。 掌柜的一听到耳坠找到了,急忙凑了过来,拿起耳坠细细端详:“是它是它,就是我店里丢的那对。” 那女人惊慌急了,连忙摆手:“不是我,我没偷耳坠,我不知道它怎么在我身上。” 见此情景,一旁的人指指点点,苏氏也跟着附和道:“就是啊,怎么是这种人。” 官兵上前压住她的胳膊。 倒没想到,她一把挣开了官兵,扑倒苏氏,破口大骂:“你不是说让我陷害你儿媳就给我一笔钱,现在我身上莫名其妙多了对耳坠,莫不是你为了不给钱,故意陷害我?” 听到这话,众人议论的声音更大了。 “怎么会有这种人?竟买通别人陷害自己的儿媳?” “这儿媳是犯了多大事,让这个做婆婆的这么讨厌她?” 气氛都到这了,夏盈初“扑通”一下跪坐在地上,捂着脸抽泣道:“夫人,我没想到您这么讨厌我,不但不让我叫你娘,甚至想要陷害我偷窃。” 演戏嘛,谁不会啊,哭一哭就能解决的事。 苏氏苍白着脸,赶忙摆手:“别听她乱说……”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因为夏盈初跪坐下的幅度太大了,那玉佩顺着没系紧的荷包掉了下来。 这下物证也有了。 夏盈初呆呆地看着玉佩,更伤心了:“我只是长得不好,可您扪心自问,我对您和夫君哪里不好了。住的宅子我出了一大半的银两,房契甚至不在我的手上。成亲连拜堂都没有,平日里一家子的餐食可都是我做的,整个家里都是我打扫,您和夫君只管安心住着,我的嫁妆也是一文不少的都给了您,您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您要这般对待我?” 原本因为夏盈初身材长相相信苏氏的人,听到这些,晚上睡着了都恨不得起来抽自己两巴掌。 “这姑娘只是胖了些,何至于你们娘儿俩这么糟蹋人家。” “太不会是人了。” 在苏氏万人所指的时候,那玉佩姑娘蹲在夏盈初身旁,借着递帕子的机会,飞快说道:“姑娘,我了解过你们的律法,宅子谁出的银子多这房契就该是谁的,你看看有没有证据,趁早将房契拿回来。” 你们?的律法? 夏盈初瞥了一眼这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但这一身装扮却是不俗,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但那又怎样,冲这姑娘的关心,人情她记下来了。 这场闹剧最终在掌柜的和玉佩姑娘息事宁人下结束了。 走之前,夏盈初冲着玉佩姑娘笑了笑:“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姑娘真是时时刻刻不忘记礼仪,看得出来玉佩对她尤其珍贵,在这么多人的地方失态。 回去的路上,夏盈初一言不发,苏氏在身后尴尬的不知从何开口。 “怎么样,玩得开心吗?”苏岩看到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家,询问道。 “真开心,开心的差点我就要被你娘送进牢里了。”夏盈初冷笑道。 “怎么会?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娘她是真心想和你讲和的。”苏岩急忙看向他娘。 但在看到苏氏不敢抬头的样子,心下慢了半拍。 他将苏氏扯到一边,低声呵斥道:“到底怎么回事?” 苏氏埋得更低了:“我就是想给她点教训,谁知……” “我不是都和你说了!多忍忍,把她的钱都搞到手就行了,你怎么就是不听呢?”苏岩语气带着怒意,又怕被夏盈初听见,强迫自己压低了声音。 苏氏抬起头,理直气壮的说:“她还敢有私房钱,你是她夫君,那银子也该有你的一半。” 苏岩气笑了:“那是她爹娘给的,钱财在她爹娘那,我去找她爹娘要钱吗?哄好了这蠢货,她自己就屁颠屁颠把钱给我了。” “那你用孩子绑住她,这样她永远也走不掉了。”苏氏提议道。 “我们根本就没有同房,甚至同床共枕都没有过。” 苏氏脸色一白,不敢再说话。 “但好在,那蠢货对我情根深种,一会我去哄哄她。”苏岩还是不放心的叮嘱道,“娘,这可都是为了我们以后,您千万多忍忍。” “放心吧。” 第4章 杏仁酥 苏岩端来了一盘杏仁酥,捻起一块,递到了夏盈初的嘴边:“盈初,娘就那样,你别和她一般见识,好不好?” 夏盈初侧头躲过了苏岩的手,但她也知道,现在还不能闹得太难看,于是从碟子里拿起另一块杏仁酥:“好。” 这杏仁酥一点都不好吃,夏盈初皱了皱眉,将剩下大半块杏仁酥放回了碟子里。 “怎么了?这是我亲手做的杏仁酥,你不是最喜欢吃了,怎么不吃了?”看着夏盈初没再吃杏仁酥,苏岩有些慌张的问。 “我晚点再吃,现在还不太饿。”夏盈初笑道,“我有些累了。” 闻言,苏岩出门前叮嘱道:“记得把杏仁酥吃完哦,我亲手为你做的。” 确定苏岩走远了,夏盈初拿起杏仁酥仔细打量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小一。”虽然她看不出来,但是她有系统呀。 “宿主,我在呢。” “能不能看出来这杏仁酥有什么不一样的的地方?”夏盈初掰开没吃的杏仁酥,询问道。 小一安静了一下,大约是在检测酥点。 “报告宿主!当然有,这是加了料的,偶尔吃对身体没太大伤害,但长期吃会导致身体激素上升,然后就会变成宿主现在这样。”小一气愤的声音响起,“这苏岩真不是个东西。” 夏盈初了然,通过身材来对原主进行洗脑,让她自我否定,并产生一种苏岩很爱她,并不介意这些事的错觉,从而让原主对他言听计从。 想法真好,可她并不是原主。 但现在,她是被动的,如果还呆在这里,她怕是逃脱不了苏岩的手掌心。 想到这里,夏盈初心下有了较量。 不管怎样,一定要摆脱苏岩的控制。 而摆脱苏岩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回家。 打定主意,夏盈初打开衣柜想要收拾包袱,却发现,衣柜里并没有几件像样的衣服。 那对母子每天穿的人模狗样,而自己的衣服却是麻布制作的,唯一一身看得下去的,还是入姻缘册那天母亲送的新婚礼物,但很显然,已经穿不下了。 衣柜翻到底,最底下压着一本被细心包裹起来的册子,看得出来它的主人很爱护它,夏盈初将它抽了出来,册子是红色的,上面写了姻缘册三个大字。 展开后,册子里是誓词,结亲之人的签名以及姻缘祠的章印。 不过看上去,原主这毛笔字也是丑得没话说,如此,夏盈初放下心来,这下不用怕因为字写的丑而被人怀疑了。 夏盈初随便拿了两件衣服放在包裹包袱里,此外,这个家里也再没有她可以带走的东西。 第二天一早,夏盈初就拿着包袱出了房门。 即便她想悄无声息地回去,有些人也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早膳也不做,也不来请安,现在背着个包袱准备和哪个男人私奔?”小亭子里,苏氏面色不渝,翘着小指,装模做样的端起茶杯品茶,“嘿,瞧我这话说的,就你这样的,哪个瞎了眼的瞧上你啊?” 夏盈初径直走到亭子里,毫不客气地坐下,“可不是,你儿子瞎了眼的看上我。” “另外,谁家夫人像你这样喝茶?吸溜吸溜的,融不进的圈子就歇歇吧。”也不是夏盈初故意嘲讽,实在是苏氏喝茶的动静太大了,作为小辈,好心提醒一下有什么错? 怼完老的小的就来了,苏岩端着盘子笑眯眯地走近亭子,“盈初,昨天和娘闹了别扭,今天就好好休息,这午膳我请了厨子来家里做。” “今日就可以请厨子,那往日呢?这膳食非得我来做是吗?”夏盈初有些气愤,为原身感到不值得,她究竟是犯了什么天大的错,不就是爱上了一个错的人,至于这般受人欺辱吗? 许是察觉到夏盈初确是生气了,苏岩忙放下手中的盘子,拉住她的手,“盈初你是知道的,我是吃惯了你做的膳食,嘴都被你喂叼了,那些厨子做的实在是比不得你的手艺,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 说着,他拿起盘子里的糕点,夏盈初垂眸一看,好嘛,又是杏仁酥。 你就是要做手脚,也不至于日日做杏仁酥吧,好歹换一个酥啊。 夏盈初抬手制止了苏岩想要喂她吃的动作,微微皱眉,“我今日要回趟家,这杏仁酥你留着自己的吃吧。” 苏岩这才看到夏盈初手上还拎着包袱,那脸色像调色盘一样变了又变,片刻,他挤出笑脸询问道,“怎么了盈初,不就是闹了点小别扭吗,怎么还要回家了?” 原本不想和他废话,但现在两人毕竟是夫妻,还是不能闹得太难看,夏盈初还是解释道,“太久没回去了,有点想爹娘,不知道娘身体怎么样了,想回去看看。” 闻言,苏岩顿时松了口气,殷勤地替夏盈初拿着包袱,“那确实是该回去看看的,我陪娘子一起去,这样我也能安心些。” 夏盈初瞥了他一眼,即便知道他没这么好心,此刻却也没有合适的法子甩开他,“爹娘见到你也一定会很开心的,夫……你要不要去收拾一下。” 夫君这两个字真的是膈应人,对着这张脸真是犯恶心。 “不用不用,咱们赶紧上路吧。”不知为何,这苏岩竟是什么衣物都不带,甚至还催促着夏盈初,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虽说夏盈初和爹娘都在沿城,但沿城还是挺大的,夏盈初此时在城西,而她爹娘则在城东。 在原主非苏岩不嫁时,原主的父亲大发雷霆,是以在女儿去姻缘祠结亲时,都没有出现。 夏母心疼女儿,但丈夫一时难以劝解,于是为女儿做了一件漂亮的裙子,送她出嫁。 自从她跟着苏岩定居在城西,便一次也没回去过。 和父亲的关系还未缓和,母亲身体不好,时常卧病在床,即使是送她出嫁都是拖着抱恙的身体,而弟弟,小时候一场高烧过后,人就傻了,更别说跨越半座城来见姐姐了。 这次回去,夏盈初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看一看母亲和弟弟的病能不能治。 既然她现在重生在这具身体上,那原主该尽得孝道就让她来吧。 只是不知道,和父亲闹得那么僵,这次回去会不会被赶出来。 第5章 支持你 家里有个并不算大的马车。 是苏岩为了哄夏盈初,特意定做的。 许是知道夏盈初这几天心里有气,苏岩主动坐在外侧驱马。 看着谄媚的苏岩,夏盈初并不推辞,掀起车帘钻了进去。 这壮硕的身体,弯腰都费劲。 不知道这个样子回去,爹娘还能不能认出来了。 夏盈初心里有些担心,但她更担心如何与家人相处。 “盈初,还有好一段路程,你累了就先歇息一会,到了我再叫你。”苏岩还算贴心。 几近晌午,秋日的午后,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 大门紧闭,夏盈初伸手叩了叩门锁,有些忐忑地等待着。 苏岩畏畏缩缩地站在马车旁,“盈初,你爹一向不喜欢我,要不,我就先回去吧。” 夏父从见到苏岩的第一眼就不喜欢他,为此,夏盈初还同父亲大吵了一架,夏父一气之下就要断绝父女关系,关系至今都僵持着。 苏岩心里有鬼,自然是不敢见岳父。 正说着,大门缓缓打开。 门缝里探出了个个小脑袋,他的脸庞轮廓分明,但眼眸干净明亮,看清来人,他猛地拉开门,满眼欣喜,“姐,姐姐!” 听到没有丝毫犹豫,便脱口而出的一声“姐姐”。 夏盈初愣了愣,她出嫁时并没有现在这般壮硕,现如今,满身的肉,五官都堆积在一起,而记忆中,小时候烧坏脑子的弟弟,却能立马认出她。 不知是不是这具身体的情感残留,夏盈初的眼眶微微酸涩。 她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该不该迈进家门,“阳阳,爹娘呢?” 夏舒阳费力地思考她说的话,半晌,指着屋里,“饭,饭。” 许是夏舒阳开门的时间太久了,夏母的声音不远不近地出传来,“阳阳,谁啊?” 身着朴素的衣裙,刚是深秋,便已经披上了氅衣,清丽面庞透着一股病态的苍白。 几乎是在看到夏盈初的那一刹那,妇人的泪珠就止不住地掉,她扭头朝里喊着,“女儿回来了,快出来。” 李秋云不顾身体的羸弱,快步走近夏盈初,一把抱住心心念念的女儿,“好孩子,回来就好。” 她瘦瘦小小的,只能说是扑进了夏盈初的怀里,但偏偏,她的怀里格外温暖和安心,这是夏盈初从未有过的体验。 李秋云话音刚落下,屋里原本在用膳的男人,放下碗筷,疾步走了出来。 一看见夏盈初,便横眉冷对,“过的是好,哼,这样子能不好吗?” 不怪他这么说,看着女儿现在的体格,他定是以为孩子过得很幸福,心里别扭得很,一面放不下作为父亲的面子,一面又为她过得好感到庆幸。 以前是自己眼拙了,夏正天面对苏岩时,脸色都好了不少,“都进来,站在家门口哭哭啼啼像个什么样子?” 圆桌上,李秋云一个劲地给女儿夹菜,“你最爱吃娘做的水煎肉,回来的真巧,你爹啊,今日突然买了块上好的肉回来,感情啊,是你们父女两有默契。” 桌上其乐融融,夏盈初体会到了有爹娘的感受。 夏正天,“回来待几天?” 没等夏盈初开口,苏岩就急忙回答,“明天就回去了。” 夏盈初不悦地看了一眼苏岩,“我想多待几天。” “你在这待几天,那我娘在家怎么办?”苏岩扯了扯夏盈初的衣袖,小声的呵斥。 屋子不大,苏岩自以为小声地咬耳朵,实际上早就被听得一清二楚了。 夏正天猛地将筷子拍在饭桌上,脸色铁青,“什么意思?我女儿不在,你娘活不到后天了?你们刚成亲那会,连门都没回,一点礼数都不懂,现在我女儿想在家多待几天,轮到你说三道四了?” 面对夏正天的质问,苏岩一个字都不敢吱。 “你爱住不住,但我女儿,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话撂在这,夏正天饭也不吃了,转身就走。 苏岩如坐针毡,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吃完这顿饭。 李秋云细心地将夏舒阳嘴边的饭粒擦去,随后询问,“初初,吃饱了没?” 夏盈初点点头,看着她娘收掉了桌上所有的盘子,然后拿走了苏岩手里的筷子。 苏岩尴尬地起身,“盈初,我先回去了,我过几天来接你。” 说罢,逃也似的驾着马车走了。 也是奇怪,苏岩一走,原本回里屋的夏正天就出来了,去厨房的李秋云也坐回了饭桌上。 李秋云满眼的心疼,“初初,你实话告诉娘,你嫁去苏家是不是受委屈了?” 夏盈初本就不想瞒着他们,“爹,娘,我想同他和离。” 此话一出,夏正天有点傻眼,伸手探了探夏盈初的额头,“闺女,你是不是脑子被烧坏了?我拿断绝关系来压你,你可都没妥协,你现在突然就说要和离,你……” 夏盈初正色,“爹,娘,你们难道不觉得我现在体型特别大吗?” 李秋云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一咬牙,“闺女,咱确实得控制一下了,不是娘嫌弃你,但这会影响你的身体健康的,娘也是为你好。” 夏盈初,“娘,并非他家对我多好,而是那狗东西苏岩给我下了药,长时间服用,会激素过剩,体重飙升,就变成现在这样子。” 夏正天怒目圆瞪,气得他现在就想去宰了那狗东西。 李秋云按住他的手,示意他听女儿继续说。 “……爹,娘,你们会支持我和离吗?”夏盈初将在苏家受到的委屈原原本本地述说出来。 她不确定爹娘是否会支持她,毕竟在这里,女子被休弃是会遭人诟病的。 夏盈初有些忐忑地绞着手指。 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包住她,是夏舒阳。 少年扬起笑容,“坏,坏。不,不怕。” 这小傻子,话都说不全,还知道安慰姐姐。 很奇怪,夏盈初听懂了他的话,他说苏岩是坏人,他让姐姐不要怕。 夏正天抹了一下眼角,“合离!为什么不离!我夏正天的女儿凭什么受这委屈,不管你做什么,爹娘永远都是你的后盾。” 李秋云眼眶含泪,冲着她点点头,“放手做,大不了以后我们回老家。” 第6章 无尽灵泉 远离了苏家,夏盈初顿时感觉身心舒畅。 深秋的阳光和煦,撒在身上懒洋洋的。 “娘,托苏岩的福,我学了些医术,”夏盈初蹲在李秋云身边撒娇,“您身体一直都不太好,我给你把把脉呗。” 李秋云的身体一直都不大好,早些年她家里苦,冬天穿着薄衣服干农活,家里的事情全是她干,生病了就硬抗。 再后来,她嫁给了夏正天,说是嫁,其实不然,李家的儿子要娶妻,家里拿不出钱,于是将李秋云卖了,几经辗转,碰巧遇到了夏正天,看着瘦弱的姑娘挨着毒打,他将李秋云买了回来。 原先只想着将姑娘买下来放她自由,但李秋云没有家了,硬要留在夏正天身边当丫鬟,夏正天是孤儿,他的父母早亡,家里只剩他一个人,两人就这么过着,生了情愫,结为了夫妻。 有了身孕后,李秋云的身体看了好些大夫,大夫都劝她把孩子流掉。 但她不愿意,她想这世上有自己的血脉,她和夫君都没有亲人了,和他们有着相同血脉的,只有肚子里的孩子了。 生产就是九死一生,从鬼门关拉回的李秋云,身体更加羸弱。 看着眼前瘦弱的李秋云,夏盈初很是心疼,她是怎么生下两个孩子的。 禁不住夏盈初的死缠烂打,李秋云只得伸出手,“好,那就请小夏神医把把脉。” 不论听旁人怎么说,娘的身体还是得自己亲自把脉看看,心里才有数。 畏寒,内里虚空,气血不足。 常年的病根并不能说好就好,还是得长时间调理。 现在是秋天还好,到了冬天,李秋云的身体只怕会更差。 “娘,以后家里的膳食就交给我吧,”夏盈初起身,拍了拍胸口,“保准你吃了还想吃。” 李秋云舍不得女儿干这些粗活,想要制止,“我来做就行,你啊,好好休息。” 夏盈初晃着她的胳膊,“娘,我做饭可好吃了,您还没尝过我做的菜呢,给个机会嘛,我也想好好孝敬您。” 架不住夏盈初缠人的功夫,李秋云只得答应。 院子里有一块荒废的土地,原先是用来种菜的,但后来,李秋云身体越来越差,这块地也就荒废了。 夏盈初突然想起空间里还有地,心念一动,意念便进到了空间里。 上次进来的匆忙,都没有好好打量过这空间。 “那是什么?”雾蒙蒙的空间里,不远处凸显出来的尖尖,很是引人注意。 小一的声音欢快的响起,“那是空间自带的小屋哦。” 这感情好啊,夏盈初抬脚就想要冲那小屋走去,谁料她走了没多远,就仿佛面前有片空气墙挡着,怎么也迈不过去。 正当她感到奇怪时,小一的声音继续响起,“宿主,现在你积分太低哦,能解锁的只有眼前这片土地的区域哦,等到宿主的积分慢慢变多,被锁住的区域会逐步解锁哟,这里原本可是非常美的,宿主加油,胜利就在前方。” 小一的声音越来越激昂,看着眼前什么都没有的空间,夏盈初缓缓阖上眼,嗯,胜利就在前方。 “哦,对了。宿主不是想要调理好娘亲和弟弟的身体嘛,积分足够后,商城里有好东西哦。” 夏盈初的眼神唰的一下睁开,“真的吗?能治好他们?” 小一嘚瑟显摆的声音响起,“当然,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没有的。” 很好。 夏盈初捏紧拳头,胜利就在前方! 夏盈初,“这里有没有是我现在就可以用的?” 小一,“有哒,宿主请看。” 随着小一的话音落下,空间正中央的雾气散开,半空着悬着一潭泉水,旁边是个小梯子。 “这是?”夏盈初茫然。 “这是无尽灵泉哦,可以说,这是小空间存在的根源,就是它的灵气孕育了这个小空间,这无尽灵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小一顿了顿,神神秘秘地继续说道,“无尽灵泉,可以用来浇水,经过灵泉洗涤的食物,让人神清气爽,对身体很有好吃,味道就更不用多说了,此味只应天上有。” 夏盈初听得很是心动,追问道,“那能用来洗澡吗?” 比如除去自己体内的药,比如娘帮助治愈娘孱弱的身体,还有弟弟的脑子是不是也能有好转? 对夏盈初心里所想了如指掌的小一,很是嘚瑟,“当然可以,不过由于灵泉的特殊,你娘只能加一小碗,她身体太弱了,灵气太多得不偿失,可以慢慢调理她的身体;对你来说的话,你可以慢慢尝试,一碗一碗加,你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不加就行。” 反正灵泉在夏盈初身上,她想用就用,何况,有它小一在,是不会有事的。 小一,“哦,这个对你弟弟的脑子可能用处不大,不过泡泡灵泉对他有好处的,强身健体啊之类的,一次三碗就行。” 即便是这样,夏盈初也觉得很是满足了,做人不能太贪心,要懂得知足。 “阳阳,你在干嘛呀?”意识回笼,夏盈初看着蹲在土地边的夏舒阳,好奇地问道。 夏舒阳抬起头,指着地上傻乐,“蚂,蚂蚁。” 他比夏盈初小两岁,今年十五了,少年的模样出挑,若不是小时候烧坏了脑子,现在也该有不少媒婆抢着上门说亲了。 夏盈初摸摸他毛茸茸的小脑袋,“要不要和姐姐去买种子?” 白菜好养活,很快冬天就要到了,白菜耐寒能力强,对冷凉环境情有独钟,这土地用来种白菜最好不过了。 集市离家里不远,多走段路就到了。 街上行人不断,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着牛车送货的,有驻足观赏河边景色的。 路边摆了不少货摊,有卖茶水的,有卖绣花鞋的,有看相算命的,很是热闹。 看着夏盈初领着夏舒阳往杂货铺走去。 有些眼尖嘴杂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诶,这谁啊?” 有些人认出她身旁的夏舒阳,“那不是夏大人家的儿子吗?难不成,是他的相好?” 认出夏盈初的小摊反驳道,“别瞎说,那是夏大人家的女儿,早前嫁到了城西去,就是现在这体格……” 夏正天是个小官,在城主手下做事,帮着管理城东这一片,为人清正廉洁,大伙都尊敬他。 第7章 你是谁 夏盈初并不在意旁人的看法,在集市里采购的不亦乐乎。 这些种子就是钱啊,是通往胜利的条条大路啊。 小空间里灵气充裕,瓜果蔬菜不但长得好而且成熟的快。 夏盈初左手拎着一整袋种子,右手牵着弟弟,高高兴兴地回家耕耘去了。 虽然家里的地上只打算种白菜,但小空间里什么都可以种。 夏正天一回到家,就看见原先被荒废的土地,周围围上了一圈栅栏,上面挂着一块木牌,歪歪扭扭地写着“菜园”。 “这是?”夏正天茫然地看向一旁躺在摇椅上晒太阳的夫人。 李秋云笑着回答,“初初不知怎的,对种菜感上兴趣了,这不,带着阳阳折腾呢。” 脸上脏得像只小花猫的夏盈初从菜园里钻了出来,“您二老就放心吧,我掐指一算,我在种菜方面格外有天赋。” 看着笑得灿烂的夏盈初,夏正天和夫人对视了一眼。 夫妻俩僵持了一会,终于李秋云开口道,“初初,你坐,娘,娘有点事想问你。” 摇椅旁放着简陋的石桌和石凳。 夏盈初拍了拍身上的土,乖乖坐了下来,“怎么了这是,怪严肃的。” 刘秋云,“我的女儿去哪了?” 夏盈初心头一颤,麻痹感顿时蔓延到了全身,她的喉咙干涩,张了好几次口,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您,您在说什么?我不就是您女儿吗?” 夏正天有些挫败的声音响起,“这么多年,我们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女儿?她从小就不灵光,什么事情都要教上好几遍,甚至都不一定能学会。对那苏岩,更是死心塌地,便是那苏岩把毒酒送到她面前,她都不会有任何疑心,怎么会突然察觉到他做了手脚。” 李秋云接话,“其实,在我送她出嫁那天,她同我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她嫁进了苏家,爹又不同意这门亲事,那以后就不回来了。” 话到这里,李秋云悄悄抹了一下眼泪,怀胎十月,九死一生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女儿,竟然为了一个男人,说再也不回家了。 夏盈初知道已经瞒不过去了,咬了咬唇,深吸了一口气,“你们什么时候发现的?” 李秋云,“在见到你的时候,起初只是奇怪,你怎的突然回来了;再然后,你让苏岩一个人回去,你说想要在家多待几天;我们不敢相信那些鬼神之事,但看起来,现在不得不信了。” 听到这些话,夏盈初感觉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消散了。 她承认,“我的确不是夏盈初,但我不是有意想要占她的身体,我一睁眼就这样了。” 夏正天呼吸急促起来,慌忙追问道,“那我女儿呢?她现在在哪?” 根据夏盈初残留的原主记忆显示,原主已经死了。 夏盈初看着眼前脸色惨白的夫妻俩,不忍开口,默默低下了头。 看见夏盈初此刻的反应,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原先和煦的阳光,此时只觉得刺眼。 夏正天搀扶着李秋云朝里屋走去,背景竟显得苍老了许多。 夏盈初愣愣地看着他们,迟疑了一会,小声道,“我是不是又没有家了?” 在没有接触这家人前,夏盈初忐忑过,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适应。 但在接触过后,她只觉得羡慕和贪恋。 羡慕即使原主犯了错,家人也一直在她身后;贪恋家的温馨和家人的爱护。 夏盈初觉得自己有些卑劣,这本就是偷来的日子,竟然还期望着这样的日子久一点。 明天就走吧,夏盈初这样想着。 “我,我,在。”不知何时,夏舒阳竟走到了她的身旁。 大概是察觉到姐姐的情绪低落,夏舒阳笨拙地将姐姐抱进怀里,学着娘的样子拍拍她的脑袋。 和李秋云的怀抱不同,夏舒阳的怀抱宽阔,但有些瘦弱,身上混杂着泥土的味道。 夏舒阳指着屋子,磕磕绊绊,“这,家。” 他是在说,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们就是你的家人。 “初初,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们都是你的家人。”原本走进里屋的两人,此刻正站在门边,笑得慈祥。 夏盈初不可置信地转头,对上夏正天。 他笑着点点头,并不否认刚刚夫人说的话,“老天虽然让我失去了一个女儿,但是,又赐予了我一个女儿,她若是像你一样,到了别的地方,也一定希望有爹娘爱她。” 李秋云张开双臂,抱住两个孩子,“你们都是我的孩子。” 秋是第二个春,此时,清风温柔,雾气消散。 经过这件事,晚膳也没顾得上做,夏正天难得,上了酒馆打包了点好酒好菜。 除了身子不好的李秋云以茶代酒,就连夏舒阳面前都斟了一小杯桑葚酒。 夏正阳举杯,“敬我们家新的开始。” 今夜夏盈初陪着爹爹,喝得尽兴。 夏盈初的酒量并不好,但是有小一帮着吸收酒精,她也是千杯不醉了。 喝到最后,夏正阳趴在桌子上,震惊地指着夏盈初,“你,你这小女娃,这么能喝?以后,多,多陪,陪爹喝点。” 夏正阳就这点小爱好,爱喝点小酒,但怕喝酒误事,他平日里喝得很少,偶尔过过嘴瘾。 夏盈初力气大,将父子俩背到了房里,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回到了院子里。 李秋云拢了拢肩上的披风,声音温柔,“初初,以后我们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我们永远是你的后盾,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 眼见着夏盈初感动得眼泪直打转,李秋云急忙补充了一句,“先说啊,违反律法的事情咱不能干啊,咱要做个好百姓。” “好。”夏盈初噗呲一笑,从后面抱住了李秋云。 细小的,呢喃的声音消散在夜空中。 “谢谢你们。” 李秋云眨了眨眼,将眼里的酸涩忍了下来,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胳膊。 夜里有些凉,原本想让李秋云泡会澡,但考虑到她现在体质太差了,夏盈初不得已临时改变了想法。 “一滴真的就够了吗?”夏盈初狐疑地询问小一。 小一,“放心,够够的了。” 要是小一是个人,它说这话的时候一定是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样子。 第8章 夏小一 “娘。”夏盈初端着杯子敲响了李秋云的房门。 今天夏正天喝了酒,现在和他儿子睡一张床,在隔壁屋。 夏盈初将杯子放在桌上,“您尝尝,我亲自给您倒的水好不好喝。” 李秋云摸不着头脑,“和普通的水有什么区别吗?” “您先喝了,我就告诉您,”夏盈初将水杯朝她面前推了推,满眼期待地看着她,“要全部喝完哟。” 晚上已经喝饱了的李秋云,看着闺女真诚的眼神,不忍心拒绝她,只得硬着头皮喝完了一整杯水。 夏盈初将杯子倒过来甩了甩,满意地点点头,“区别就是,这杯水充满了我的爱呀。” 李秋云很是无奈,笑骂着将她撵了出去,“快去睡觉。”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躺在床榻上的李秋云,感觉自己身体暖洋洋的,往日里,盖着厚被褥躺到半夜,依旧觉得冷。 一夜好眠,李秋云许久没有睡得这么香甜了。 甚至早上是闻到香味才醒。 李秋云理好披肩,拉开门。 夏正天正敲着因宿醉而胀痛的脑袋,“秋云,今天做的什么,这么香。” 话音还未落,就和刚拉开门的李秋云面面相觑。 “你,你,那哪来的香味。”夏正天看着李秋云,脑子一时间没转过来。 李秋云猛然想起昨儿夏盈初说以后的膳食交给她的话。 “是初初。”说话间,两人走到了厨房。 夏盈初没看见,倒是看见灶台下冒出的一张灰扑扑的小脸。 李秋云看着小花猫,哭笑不得地走过去,将他拉了起来,擦擦小脸,“阳阳你怎么在这里?姐姐呢?” 夏舒阳任由李秋云给他擦着脸上的灰,歪着脑袋,思考着她的问题,“姐,桌。” “都起来啦,”夏盈初拿着舀子提着水桶,回到厨房,一看人都围在厨房里,“刚刚去给菜地浇了水。” 这个水自然不是普通的水,而是灵泉。 昨晚对于在李秋云喝的水里只加一滴灵泉这件事情,夏盈初发出了质疑,“为什么用来泡澡,可以整整一碗,但是喝下去,却只放一滴?” 小一疑惑,不解,并且反问,“我没和你说吗?无尽灵泉有两层啊。” “……?”夏盈初满头问号,重新进到空间里,在下面张望半天,也没瞅见哪里有两层。 小一看她那笨到家的样子,忍不住开口,“看到那边的梯子没,对对对,走上去,现在看见没?” 夏盈初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看着只有那石潭三分之一大小的小池子,悬在石潭上,有些咬牙切齿,“你绝对没有提过这件事!”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夏盈初好像听到了一声吹口哨的声音,然后心虚地声音响起,“反正,现在知道也不晚。” 小一果断地转移话题,“那池子里就是真正的无尽灵泉,灵气浓郁,给你娘喝的就用那个,一滴自然足以;下面那石潭里是稀释过的灵水,大部分灵力支撑着这个小世界,所以灵力稀薄。” 小一,“但普通人用绰绰有余,何况那是外用又不是内服,如果是内服,它也没有那么大的作用,只能说让饭菜味道更好,让身体疲劳舒缓之类的小作用。” 要是小一有实体,那夏盈初一定忍不住给它脑袋来个脑壳蹦。 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能忘记说。 夏盈初起得早,为了早点瘦下来,她给自己制定了计划表。 每日卯时起床,先将水烧起来,开始步行,现在剧烈运动容易伤害膝盖,夏盈初果断放弃跑步,绕着院子散会步,然后,回忆着以前爷爷每天打太极的样子,照葫芦画瓢,总而言之,不管做什么,动起来就行。 起早一点还有个好处,就是可以光明正大的用灵泉洗澡。 夏盈初将煮好的醒酒汤端到夏正天面前,“爹,您昨天酒喝多了,今天早上肯定头痛,这是我煮的醒酒汤,阳阳已经喝过了,您也赶紧喝吧。” 夏舒阳早上也醒的早,几乎是在夏盈初拉开门的同时,他的房门也开了。 这不,烧火小弟就上岗了。 醒酒汤里加了灵泉,喝下去暖洋洋的,身上的疲惫一扫而光。 夏正天一饮而尽,感受到身体里的变化,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起来,“初初,你这醒酒汤怎么做的?教教我呗。” 这小心思显而易见,夏盈初笑嘻嘻地端走空碗,毫不留情的拒绝,“独家秘方,不外传的噢。” “我是你老爹,我是外人嘛!”夏正天拍了拍桌子,表示了自己的不满。 李秋云凉飕飕地瞟了他一眼,“怎么?学会了你好天天喝酒?” 夏,妻管严,正天缩了一下脑袋,“怎么会呢?” 然后默默地不说话,当鹌鹑了。 一旁乖乖地喂自己喝粥的夏舒阳,冲着姐姐举起手里的勺子,“好,好。” 加了灵泉,即便是白粥,那味道也是清香美味。 就连平日里半碗饭都吃不完的李秋云,也是喝了一整晚。 趁着夏盈初去厨房的功夫,李秋云悄悄扯了一下夏正天的衣服,小声询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感觉?” 这没头没尾的,问得夏正天摸不着头脑。 “喝了初初做的粥,你有没有什么感觉?” 夏正天奇怪地看了一眼夫人,答,“好吃,爱吃,以后让初初多做。” “……”就多余问这一嘴,李秋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系统小一,正在给主人打小报告,“宿主……” 对于这个称呼,夏盈初并不喜欢,她打断,“小一,以后不要叫我宿主,我不喜欢。” 小一立马改正,“初初,初初,初初,这下满意吧?” 不知怎的,明明小一确实没再叫宿主了,但听它叫初初,夏盈初很想揍它。 “初初,你娘在问你爹,喝了你做的粥是什么感觉。” 夏盈初,“你还有这本事呢?人说话你也听得见?” “我,夏小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即便是看不见它,夏盈初都能听得出它声音里的骄傲。 只是。 “你什么时候有姓了?” 第9章 零元购 初初疑惑,初初不解,初初提问。 小一理不直气也壮,“昨天你去买种子,我听见旁边一大娘给她的狗起名,叫刘旺财,还说什么,宠物得跟着主人姓,那我寻思……” 小一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连身体都没有,算哪门子的宠物,”夏盈初虽然提出反驳,但对于它和谁姓这件事并无所谓,“我也觉得姓夏挺好的,夏小一,你眼光真不错。” 虽然小一只是傲娇地回了一句“那当然”。 但夏盈初还是听见它高兴的,嘀嘀咕咕地重复了好几遍“夏小一”。 “话又说回来,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本事?”话题扯远了,夏盈初紧急拉了回来。 小一,“其实也不是我有这本事,就是……” 它的语气突然变得扭扭捏捏,“每天都在小空间,我太无聊啦。我就偷偷溜出去了一下,想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 夏盈初震惊住了,“你连身体都没有,你还想着出去玩?” “倒也不是没有身体,就是暂时还没有,诶呀,你以后就会知道啦,”对于身体这个话题,小一选择回避,“我的灵识每一个月可以离开小空间一次,时限约是一日,所以我听见他们对话,只是因为我在他们旁边。” 小一罗里吧嗦说了一通,夏盈初理了一下思绪,总算是搞明白了。 它一直都在小空间里,小空间与夏盈初的精神相连,所以可以通过意念对话。小一有实体,但前提条件是,小空间全部解锁。每一个月,小一的灵力就可以支撑它灵识离体一次,时限是一日,但不能离开宿主太远。 “那你下次溜出来,告诉我一下,”夏盈初摸了摸下巴,“我带你去好玩的地方。” 听到夏盈初说要带它去好玩的地方,小一语气里藏不住的欣喜,“真的吗?好耶!” 言归正传,小一想起了李秋云的话,忍不住有些担心,“你娘的身体太弱了,而且脑子挺好,万一她知道你有灵泉……要不然别给她用了。” 这个提议,夏盈初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我会针灸,可以给她配合针灸调理,这样,即便是身体有什么异样的地方,也能圆的过去,”夏盈初眼珠咕噜一转,顿时想到了办法,“可惜,爷爷给我的银针,我还是没留住……” 提到爷爷,夏盈初的情绪逐渐低落下来。 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感快没了,小一使劲地咳嗽了两声,吸引到了夏盈初的注意后。 “请看。” 夏盈初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屏幕,屏幕顶上两个硕大的字“商城”。 下面只有一个物品可以购买。 银针,需花费零积分。 好一个零元购。 怕有诈,夏盈初并没有立即选择购买。 小一,“放心选,你自己的东西不能随着魂魄过来,那我只能用这种办法带过来啦,你看,多人性化,你自己的东西不用花积分诶。” 这事儿干的,确实深得夏盈初的心。 “以后你出门带个小挎包,”小一嘱咐道,“商场下面那个仓库,就是你在商场购买的东西,永久存在的或是没有用完的消耗品,都在这里,你用意念选择,就可以出现了,为了防止你手上凭空出现东西,吓死人,我觉得你随身带个小挎包非常有必要。” 拿得起银针,捻不起绣花针。 夏盈初沉默了一下子,“商城里卖不卖小挎包?” 小一,“可以有,一万积分,你要不要?” 看着商店屏幕上格外显眼的零,夏盈初委婉拒绝,“你自己留着当肚兜吧。” 气得夏小一张牙舞爪。 夏盈初再回到桌边时,夏正天已经出门了,看着李秋云欲言又止的样子,她主动开口,“娘,我给你针灸调理调理吧,您气血虚,配合针灸对恢复好。” 对于这个女儿,李秋云可以说莫名的信任。 嘱咐夏舒阳不要乱跑后,李秋云关上了房门。 气海,膻中,肺俞,心俞,肝俞,脾俞等穴常常作为养血之要穴,每次可选三到五个穴位。 扎完针,夏盈初突然想起,自己和苏岩还未和离,在这里怕是也待不了几天,更别说每日给娘针灸了。 若是自己不在,这灵泉又该如何? 夏盈初头都大了。 李秋云坐在床边穿鞋,装作不经意地开口,“初初,昨夜我就想问你了,你睡前给我喝得真的只是水吗?” 既然是家人,那就可以相信。 夏盈初下定主意,斟酌着开口,“娘,实不相瞒,那是水但也不完全是水。” 李秋云微微蹙起眉头,但并没有开口打断她,只是静静地听着。 “我在水里加了一滴灵泉,没有坏处的,对你的身体只有好处。”怕李秋云想多,夏盈初急忙补充。 李秋云点了点她的鼻尖,有些无奈,“想什么呢?就是毒药,我也心甘情愿。我们现在是一家人,说的什么话?” 这熟悉的话,夏盈初突然知道原主像谁了。 “但是,人的生老病死是不可避免的,”李秋云拉着夏盈初坐了下来,声音温和,“我不想你为我操心这操心那的,生死有命,我这身体就这样。” 李秋云并不关心这灵泉是怎么得来的,也不关心它到底有什么用,她担心的只是让女儿辛苦操心了。 夏盈初并不赞同她的话,“娘,你只是身体弱,是可以调理的,我没有通天的本领,这灵泉也并不是什么长生不老的神物,只是可以辅助调理身体而已,我既然有,那为什么不用在家人身上?” 眼见着李秋云没有说话,夏盈初继续道,“难道您真的放心阳阳吗?您放心爹爹吗?” 改变李秋云想法的或许只有最后两句话,但没关系,她愿意改变想法就行。 夏盈初收好银针,朝屋外走去。 “初初,”李秋云叫住她,“我也不放心你。” 心里热乎乎的,夏盈初脚步都轻快了不少,她低低地应了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这孩子,怎么还害羞了?”夏盈初红透的耳朵,李秋云看得一清二楚。 第10章 无尽葫芦 同李秋云坦白后,夏盈初每天也不用偷摸摸地,想着法地诓她了。 对于灵泉,夏盈初还是有些疑惑,例如,如果长时间存放在水壶里,灵气会不会消散。 小一表示,“普通水壶确实不能保存灵气。” 眼见着夏盈初要开始焦虑,小一忙补充道,“但是,有个宝贝专门储存灵泉。” 夏盈初只觉得小一说话大喘气,“什么宝贝?我能拥有它吗?” “当然可以,无尽葫芦,这宝物一听就知道和无尽灵泉有点关系。” 小一贴心地给夏盈初介绍了一下这葫芦。 无尽葫芦,物如其名,无穷无尽,是无尽灵泉的伴生物,世间唯一一个能够储存灵泉的东西。 虽然东西是好东西,但是这葫芦现在在哪是个问题。 夏盈初打断小一滔滔不绝的介绍,“那怎么得到它?” “你等着。”小一留下这句话,就没声儿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出现幻听了,夏盈初隐约好像听见了“嘿咻嘿咻”的声音。 夏盈初忍不住询问,“小一?你在干嘛呢?” 脑海里没有任何回应,夏盈初心下一紧,有点着急,“小一?你没事吧?你在干嘛?” 小一的声音由远及近,还微微喘着粗气,“我,我在呢。” 夏盈初担心道,“你下次干什么先告诉一下我,不然我会担心的。” 听着宿主声音里的担心,小一觉得自己徒手刨了三里地是值得的。 它的语气里带着点撒娇,“好哒初初,我刚刚去刨宝贝去啦。” 刨……宝贝? 这三个字分开来看,夏盈初都认得,但合在一起,她怎么有点看不懂呢? 小一催促道,“你快看看商场。” 夏盈初顺从地打开商场,猛然发现,原本空无一物的商城里,突然多了一个可以购买的物品。 “无尽……葫芦?”夏盈初小声念着物品的名字,声音里藏不住的欣喜。 夏盈初,“小一!你刚刚去给我找葫芦啦?” 小一的声音洋洋得意,“对呀,这葫芦在小空间里,只不过你还没有解锁,我就废了点力,刨了三里地,把它找出来了。” 被家人感动就算了,怎么现在被个没有实物的系统都给感动了。 夏盈初抬头,伸手在眼前扇了扇,眼尾有些湿润。 但她突然想起了最重要的事,“我还没解锁,这葫芦我能用吗?” 小一理不直气也壮,即便是看不见它,从它的声音里,夏盈初都能想象得到它要是有实体,定是理直气壮的模样。 小一,“整个小空间都是你的,早晚都会解锁,那我提前征用一下有什么问题?没有问题。” 一时间,夏盈初也不知道该怎么夸赞这个会钻漏洞的小东西。 “小一,”夏盈初笑眯起了眼,竖起了大拇指,“你真棒。” 只是,正当她想要再次享受零元购时,突然发现,葫芦下面赫然写着一积分兑换。 小一看着迟迟不点购买的夏盈初,忍不住催促,“愣着干嘛?买啊。” “我零积分我拿什么买?”夏盈初想着自己至今没有突破的积分,感到万分心酸。 和夏盈初心灰意冷的反应不同,小一喊得撕心裂肺,“你有!你刚好有!” 页面右上角的积分,不知什么时候从零变成一。 夏盈初愣住了,她仔细思考了一下,她也没干什么啊。 对积分变化了如指掌的小一,替她回忆了一下,“你忘啦?你给你娘针灸了,虽然用处不大,但经过评定,给了你一分辛苦费。” “只有一分吗?”夏盈初提高了音量,“我的辛苦只值一分吗?” 小一唯唯诺诺,“那也不是我评定的嘛,再说了,一分怎么啦?没有这一分,你能买葫芦吗?” 小一说的也没错,夏盈初认命的看着积分从一变回了零。 今天的秋风格外萧瑟,吹得她心里凉凉的。 无尽葫芦虽然名字听着很是霸气,但它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就是个普通的木葫芦。 但对此,夏盈初表示十分满意,毕竟,财不外漏嘛,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看起来就不值钱的东西,也没有人会惦记。 和家人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格外快。 夏盈初每日过得都很充实,她还教会了弟弟如何照顾小种子,学会了娘亲的拿手菜,以及虽然被爹爹压着练字,但依旧没有任何进步。 感受着身体没有那么笨重了,她只觉得努力是有回报的。 即便是有灵泉去除毒素,温补身体,但这体重已经在这了,只能靠她自己的努力和坚持。 用完午膳,夏盈初正蹲在井旁刷碗。 夏舒阳小跑回来,停在夏盈初面前,手撑着膝盖,喘着粗气,“不,不,走。” “什么?” 面对夏舒阳没头没尾的话,夏盈初正想追问,看到家门口冲里面探头探脑的男人,她顿时明白了。 显然苏岩也看到了她,“盈初,我来接你回家了。” 苏岩一走近,夏盈初就闻到了一阵香味。 味道并不太浓,但夏盈初的鼻子灵敏,对香味更是敏感。 这香味从前不论是在苏岩身上或是苏岩母亲身上都没有出现过。 更何况,苏岩一个大男人,怎的会无缘无故地带香囊,倘若一直带倒也罢了,偏偏她不在家,身上就出现了。 夏盈初突然想到,原主是因为看见苏岩去青楼,偷偷跟踪他,这才被冲过来的马车吓死的。 可即便是真的,这苏岩只要死活不同意和离,那也是拿他没法子的。 想到这,夏盈初逐渐烦躁起来,她深呼吸,在心底劝解自己,没事的,慢慢来,总能找到他更大的把柄。 她有信心,因为苏岩就是这种人。 看着起身的夏盈初,苏岩只觉得哪里不一样了,他细细打量了一下,有些惊诧,“盈初,你瘦了?” 苏岩的语气只有惊讶并没有开心。 夏盈初转了一圈,面带羞涩,“为了能配得上你呀,我在家饿了好几天呢。” “我就喜欢你原来的样子,”苏岩含情脉脉地看着她,“不用为了我饿着自己,我会心疼的,回去我给你做杏仁酥吃。” 听到杏仁酥,夏盈初真想翻个白眼,算盘珠子都快蹦脸上了。 “初初,谁啊?”李秋云听见院子里的声响,端着浣洗衣服的盆走了出来。 第11章 回苏宅 看到院子里站着的苏岩,李秋云原本和煦的脸上顿时阴云密布。 之前还能给他点好脸色,现在真是一刻也装不下去了。 苏岩喊了声“娘。” “你来做什么?”李秋云放下浣洗盆,挡在夏盈初面前。 苏岩神色一怔,但还是回答道,“我来接盈初回家,她回娘家也有些时日了,我和娘也想得紧,这不,今天一早,就催着我快来接盈初回家。” 李秋云一听要接夏盈初回去,顿时急了,她伸手在腰间的围裙上擦干水珠,护住夏盈初,一脸警惕,“初初才回来多久,她不走。” 感受到李秋云分明的厌恶,苏岩面色有些不愉,“娘,我和盈初现在是夫妻,婚后一直住在娘家,这不是给旁人烙下话柄吗?” 夏盈初扯了扯李秋云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同苏岩掰扯。 “你先去门口等我吧,”夏盈初望向苏岩,“我娘也是舍不得我,我同她说会话。” 苏岩即便是再不爽,也只是甩了下袖子,转身出去了。 夏正天不在家,剩下母子三人坐在石凳上。 李秋云握着夏盈初的手,满脸担心,“初初,这回去又是深入龙潭,娘担心啊。” 可即便知道这是龙潭虎穴,她还是得回去。 夏盈初反握住李秋云的手,“娘,为了我们一家以后更好的团聚,暂时的分离是必须的,你放心吧,过不了多久,我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们一家好好的。” “哦,对了,”夏盈初从房间里拿出无尽葫芦,递到李秋云手上,“这是无尽葫芦,里面装的是灵泉,我不在的时候,您也要记得服用。” 李秋云接过葫芦,转身抹了一下眼睛,“放心吧,娘记得了。” 夏舒阳站在一旁一句话不讲,垂着小脑袋,脚一下下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夏盈初见状,揉了揉他的脑袋,“阳阳,姐姐教你的记住了吗?” 姐姐的话,对于他来说就是圣旨,夏舒阳用力点点头。 “那姐姐不在的时候,阳阳可不可以替姐姐照顾好小种子?” 夏舒阳攥着她的衣袖,“不,走。” 少年的眼眶微微泛红,固执地摇头。 看着夏舒阳的样子,夏盈初心尖软软的,“阳阳,姐姐过段时间就回来了,回来让咱家住上大宅子。” 见攥着自己衣袖的手慢慢松了下来,夏盈初继续道,“娘亲身体不好,爹爹白天又不在家,阳阳能不能保护好娘亲?” “能,”夏舒阳闷闷的声音响起,松开衣袖的手转而抱住了夏盈初,“等,等姐姐。” 马车停在门口。 看见夏盈初拎着包袱出来了,苏岩急忙迎了上去。 李秋云牵着夏舒阳站在门口,望着马车远去。 天空突然飘起绵绵细雨。 秋天的雨淅淅沥沥,自带悲凉的气氛。 “过段时间回来看你们!”马车上的帘子被掀开,夏盈初探出半个身体,冲门口的两人使劲挥手。 雨势逐渐变大,夏盈初不得已缩回了马车里。 只见苏岩有些不满地看向她,“盈初,最近你怎么总是想回去?” “我只是舍不得爹娘和弟弟,想常回来看看,不可以吗?”夏盈初歪头,对苏岩的不满很是不解。 苏岩扯起嘴角,解释道,“怎么会呢?只是我们这都成婚了,偶尔回来一次还好,这三天两头往娘家跑,会被人诟病的。” 夏盈初心底冷笑,面上却只是惊诧地捂住嘴,眼里满是愧疚,“抱歉啊,我没想那么多,只是我实在是思念家人,要不然,让我爹娘他们搬来和我一起住吧,这样既能解了我的思念之情,又不怕被人诟病。” 苏岩被夏盈初的话噎了回来,他神色尴尬,“但是盈初,我们苏家并不在意别人的指指点点,既然你想家,那常回去看看也是应当的,搬来住就不用了。” 开什么玩笑,让夏盈初一家搬来,这宅子里不得吵翻天。 “你不想让我爹娘搬来吗?” 什么话题能让苏岩吃瘪,夏盈初就爱提:什么话题能让苏岩不爽,夏盈初就偏要问。 总而言之,只要苏岩不开心,她夏盈初就开心得很。 但她还是低估了苏岩的本事。 苏岩神色低落,欲言又止地看着夏盈初,“盈初……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 “?” “你爹娘好像不喜欢我,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我有哪里做得不对的地方,你一定要和我说,我改,”说到激动时,苏岩一把握住夏盈初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处,“盈初,你知道的,我爱你,所以我不想让你爹娘讨厌我。” “……”夏盈初有些后悔了,和苏岩单独相处的时候,闭嘴就好了,干什么要找人不开心,现在好了,不开心的是自己。 使劲扯了两次,她的手被握得更紧了。 苏岩都已经坐到了夏盈初的身边,“我学富五车,很有头脑,我也希望在你爹娘前尽份孝心,毕竟你弟弟他是个傻子……” “苏岩!”夏盈初猛地抽回手,手上的红印格外明显。 夏盈初,“阳阳是我弟弟,我希望你能尊重他。” 车里的气氛剑拔弩张。 “两位,苏宅到了,”车帘外,传来车夫的声音,“那我就先走了。” 苏岩倒是会享受的,今日还雇了位车夫。 夏盈初率先下了马车,语气冷冷道,“苏岩,我们都冷静冷静,最近别来房里找我。” 在夏盈初转身朝宅子里走去时,苏岩跳下马车,狠狠地忒了一声。 从坐上马车开始,夏盈初就在思索,怎么合理又不可以的和苏岩保持距离。 没想到他居然自己把机会送上来了。 但不论夏舒阳,亦或是爹娘,都是夏盈初的底线。 当着她的面,苏岩都能说阳阳是傻子,那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呢,是不是阳阳也受了很多委屈。 想到这,夏盈初手指缩紧,指尖攥地苍白。 这苏宅种地看起来并不现实,夏盈初下定主意,多治病救人,定要让夏舒阳早日恢复。 正好,不论苏岩是不是故意让她生气的,她的目的都达到了。 明日就上街瞧瞧,指不定就能捡到个病人。 第12章 捡到个男人 看着眼前浑身血迹,昏死在小巷子里的男人,夏盈初默默叹了口气。 她今日在街上游荡了大半天了,都没有开张。 现在倒好,一来来个大的。 这人看起来快死了,夏盈初站在巷口,内心在挣扎。 这要是没救活,现在的零分不能变成负分吧。 可要是见死不救,那损的不是积分得是医德了吧。 算了算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夏盈初蹲在男人身边,戳了戳他手臂上唯一干净的一块,“你还好吗?” 要是男人此时醒来,定想问候她一下,你见哪个昏死过去的人还能回答你的? 男人并不算轻,但对于夏盈初来说简简单单。 她解下肩上的斗篷,细心地给男人裹上,背了起来。 就他此刻半死不活一身血的样子,任谁看了都得报官吧。 “老板,开间最便宜的房间。”夏盈初背着男人风风火火地进了一家客栈。 钱财乃身外之物,但没有银子可谓是寸步难行。 夏盈初看了看身上为数不多的银子,咬了咬牙,挑了间最便宜的房间。 轻手轻脚地将男人放在床上。 夏盈初一边嘟囔一边检查着他身上的伤,“等你好了定要向你收点诊金。” 医者眼里不分男女。 男人身上的血迹已然干涸,和衣服粘在了一起。 夏盈初拿着从掌柜那借来的剪刀,从袖口小心翼翼地往上移动。 看着他身上数不清的剑伤刀伤,夏盈初倒吸一口凉气。 急忙打来热水,沾湿毛巾,小心避开伤口,将他身上黏腻的血迹擦干净。 掌柜的看着夏盈初一趟趟换水,每次端出来的盆里都是血红色。 终于,在她第四趟出来换水时,忍不住叫住她,“姑娘,你应该不是在我客栈里杀人吧?” “掌柜的,哪能呀,是我弟弟,他回来的时候遇上山匪了,你说说,这劫财就算了,还想要灭口,好歹我弟弟会点功夫,这不,撑着一口气逃回来了。” 夏盈初端着水盆,和掌柜好一通诉苦,“你说说,他们还是人吗?我弟弟差点就没命了,还好我放心不下,日日来城门口守着,也得亏我守着,这才见到他,也庆幸我学了点医术,不然他这命还真不一定拉得回来。” 一听说夏盈初还有点医术,掌柜的顿时来精神了,“姑娘,你还会医术呐?” 夏盈初谦虚道,“略懂,略懂。” “你就别谦虚了,将死之人都能被你妙手回春,神医啊,”掌柜的一拍大腿激动道。 他四下张望了一下,确认没人注意到他后,他捂着嘴凑近夏盈初,小声道,“姑娘,你能不能也给我看看?” 夏盈初狐疑地打量着他,“你哪里不舒服?” “我有的时候头痛。”掌柜伸出食指点点头。 夏盈初哭笑不得,“你就头疼,怎么感觉偷偷摸摸的。” 掌柜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我家夫人才生产,我不想她担心。” 对于疼惜夫人的人,夏盈初对他有了层赞赏,很是爽快,“没问题,等我处理好我弟弟的伤,就来给你看看。” “诶诶,多谢姑娘了,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告诉我。”掌柜的拱拱手。 夏盈初一思索,“还真有件事儿,能不能给我件男款的旧衣物,我弟弟这衣服不能穿了,我现在也走不开,所以……” 对于这点小事,掌柜的很乐意帮忙,“行,我有不少旧衣物,你要是不嫌弃,我就给你拿几套。” 在掌柜的帮助下,男人穿上了干净的衣物,但意识还没有清醒。 这男人,看起来怎么感觉怪怪的。 夏盈初摸着下巴,细细回忆,到底是哪里怪怪的呢? 啊,她终于知道哪里怪怪的了。 男人的身上皮肤很白净,宽肩窄腰,身材精瘦健壮,这样的身体,偏偏配着一张长着络腮胡的脸。 当然,别人长什么样是他的自由,她没有资格评判。 夏盈初贴心地关上门,并没有注意到男人的手指动了动。 “掌柜,我来啦。” 大堂的柜台里,掌柜得撑着头,正打着瞌睡。 夏盈初食指屈起,关节叩了叩柜台。 掌柜惊醒,下意识开口,“客官要哪间房?” 看清眼前站着的是谁,掌柜有些尴尬,“昨晚小娃娃一直在吵,我忙着照顾他,这不,没睡好。” 大堂里此时没有人,已经过了住店高峰期。 夏盈初把着掌柜的脉,开口询问,“你是哪边头会痛?” 掌柜,“前额痛还有左边的头痛。” 夏盈初略沉思片刻,“前额痛,又叫阳明头痛,是胃不好,该调理一下胃;左边头痛,偏于瘀血肿。” 掌柜附和道,“自打我夫人有了身孕,我这每日吃饭啊,乱得很,现在看来,吃饭这事,也马虎不得。” “多休息,保持良好的心情,合理改善饮食,”夏盈初收回手,嘱咐道,“不可暴饮暴食,不可过度劳累,不可过度紧张。” 夏盈初让掌柜拿来纸笔,“你可以用白芷,吴茱萸汤,这可以调理胃;另外你可以艾灸配穴,合谷穴和阴陵穴可以缓解前额疼;外关穴和足临泣穴可以缓解偏头痛。” 掌柜的拱拱手,接过纸笔,喉间一哽,"姑娘这字,真是狂放不羁啊。" 形如狗刨,实在有个性。 “姑娘,这是诊金,多谢了。”掌柜的叫住正准备回去看病人的夏盈初,从兜里掏出荷包。 夏盈初摆摆手,“我不在的时候,还请掌柜的稍微照看一下我弟弟,就当是诊金了。” 见夏盈初再三推辞,掌柜的只好收回银子,心里想着定好好照看神医弟弟。 天色暗了下来,微风轻轻拂过树梢,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空旷的大堂里,踩着楼梯,发出的“吱呀吱呀”声格外明显。 现在换药时间太短了,还是等明天再换吧。 夏盈初关上窗户,熄灭了烛光,替男人掖了掖被角,转身离开了。 拿着糖葫芦,慢慢悠悠地回到了苏宅。 苏氏从厨房一出来,就看见夏盈初刚从外面回来。 奇怪的是,她今日竟然没有找夏盈初的不痛快。 只是一个人嘟囔,“一个两个,现在都不着家。” 第13章 李小姐 还没等夏盈初细想,就见着苏岩一脸的春风得意,踏进了家门。 许是没想到这个点能撞见夏盈初,苏岩脚下一踉跄。 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将手上的布料往身后藏了藏。 “盈初?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歇下?”苏岩并没有走近,只是避开月光,站在阴影处询问道。 夏盈初对他藏的东西并不敢兴趣,淡淡道,“近日有些烦躁,所以出去逛了逛,不想回来晚了。倒是不知道这么晚了,你怎么也才回来?” 虽然对苏岩藏的东西并不感兴趣,但架不住他自己拿出来。 苏岩的手从后背伸了出来,手里拿着卷布料,神色坦然,“昨日惹盈初不悦了,想着要怎么哄你开心,聊表我的歉意,这不,想起来我还有点小手艺,就去买了点布料,想着给你绣只香囊。” 竟有这么好心?夏盈初略有些诧异。 夏盈初,“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倒是让夫……你费心了。” 苏岩蹙蹙眉,“盈初,我一直想问,你以前可都是叫我夫君的,现在不让我叫娘子就罢了,夫君也不叫了,你这是怎么了?”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每次夏盈初想要叫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只是觉得这称呼有些肉麻,以前是喜欢得紧,但现在,总觉得自卑配不上你,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么叫了。” 即便是心里再怎么叫嚣着老娘配你十八个来回都不带拐弯,夏盈初表面上也装出了一副神色暗淡,自卑的样子。 苏岩心里很是触动,“那要不,以后不叫夫君,就唤我阿岩吧。” 这称呼一说出来,夏盈初只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突然觉得夫君这个称呼也并不难以启齿了,“说什么呢,既然夫君不介意,那我以后便还是唤你夫君好了。” 她叫得欢快,一点也不想管苏岩有些发绿的脸色。 “但我还是喜欢夫君叫我盈初,如此便说好了,我叫你夫君,你叫我盈初。”这件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下来。 眼皮渐渐沉重,困意袭来。 还是睡觉比较重要,这些没营养的话实在是没有必要继续,夏盈初开口,“时候不早了,那我就先回房里了,夫君也早些歇息。” 也不管苏岩想要说些什么,夏盈初转身就走。 苏岩死死地盯着夏盈初的背影,想要在她背上灼出个洞,这女人,从她苏醒后,就感觉怪怪的,可具体哪里怪,偏偏又说不上来。 莫不是,鬼上身了? 想到这,苏岩打了个寒战,他急忙摇了摇头,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想什么呢,不都说人经过一场大的变故,容易性格大变吗?定是这样,别自己吓自己。” 黑沉的夜色,没有点灯的宅子,凉风吹着院里的草木,发出了“簌簌”的声响。 苏岩僵硬着脖子,只觉身后凉飕飕的,抱紧手里的布料,逃也似的回到了房间。 点上烛台,橙黄色的火焰微微摇曳,苏岩这才放松下来。 看着桌上摊开的布料和丝线,脑子里回忆起白日里的相遇,愉快的交谈和游湖,苏岩只觉一切都如此美好。 想到同佳人的约定,他的脸上止不住的兴奋。 直至寅时,他房里的烛光还没有熄灭。 不同于苏岩的挑灯夜战,夏盈初这一夜睡得安稳。 得知昨日给掌柜看诊获得了一百积分,夏盈初夜里睡着嘴角都带着笑。 院子里,苏氏已经坐在凳子上喝粥了。 前段日子,夏盈初回娘家,苏岩总是不见踪影,苏氏有脾气都没得发。 现在,看着夏盈初懒洋洋地走出来,苏氏冷哼,“自从回了趟娘家,越发没规矩了。” 夏盈初并不惯着她,也并不像以前那样,垂着头任她说教,末了还得好声好气地哄着她。 “你有规矩,那你自己规矩着好了,规矩没告诉你,食不言寝不语吗?” 说完也不管苏氏指着她气到说不出话,径直朝门外走去。 天天往外跑,定然有鬼。 苏氏着急忙慌地将儿子的门拍得“砰砰”作响。 寅时才睡的苏岩,此刻被吵醒,显示有些脾气。 门猛地被拉开,“干什么啊?” 被儿子贴面一吼,苏氏大脑一空,原先想说的话都忘了。 “有什么事等我睡醒再说。”苏岩的声音被关在门内。 苏氏看着紧闭的房门,为儿子凶她找着借口,坐立不安地盯着苏岩的房门。 被扰了觉,苏岩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穿好衣服,推开门。 苏氏看见儿子出来,急忙起身,“儿子,娘,娘不是故意吵到你的,实在是,那死丫头又出去了,我怕她幽会男人,这才吵到你的。” 苏岩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安抚地揽住苏氏,拉着她坐下。 “娘,她那样,除了我还能有谁愿意娶她?她就是这几日心情不好,想出去多走走,您就不要瞎想了。” 说罢,苏岩张望了一下,生怕夏盈初并没有走,而是躲在某个角落偷听。 在确定家里除了他俩没其他人后,苏岩压低了声音,“娘,你猜,我昨日遇见了谁?” "谁?"苏氏奇怪,能遇见谁啊? 苏岩神神秘秘道,“李小姐?” 在对上苏氏茫然的眼神后,苏岩叹了口气,细细解释道,“你知道沿城当今的城主姓什么吗?姓李。就是李小姐的那个李。” 苏氏的眼睛亮了起来,“你是说,李小姐是……” 没让苏氏的话说完,苏岩点了点头,“她没有直说,但我以前远远见到过,我确定。” “娘,我最近不在家就是在见李小姐,所以,您也别说漏嘴了,”有些放心不下苏氏,苏岩嘱咐道,“至于夏盈初,等我和李小姐更近一步,她算什么东西。” 苏氏还是想稳妥点,“但是现在情况未定,这夏盈初还是要抓牢,你就放心做你的事,夏盈初那边我来。” 苏岩细细思索了一下,点点头,赞同苏氏的话。 “娘,我们离过上更好的日子不远了。”苏岩抓住苏氏的手,语气里藏不住的兴奋。 第14章 是不是脸皮厚 客栈里除了在打瞌睡的掌柜,大堂里没什么人。 对于这个给她贡献了一百积分的好人,夏盈初现在看他更加顺眼了。 不忍心吵醒他,夏盈初轻手轻脚地上了楼梯。 屋里有些昏暗,因为是最便宜的客房,在拐角的地方。 即便是开着窗户,能照进来的光也算不上多,更别说现在,窗户紧闭。 床上的男人看不清脸,夏盈初就着模糊的视线,想要替男人换药。 昨日是掌柜的替他穿的衣服,以至于夏盈初不知道这衣服的扣子这么难解。 她费劲地和扣子努力奋斗。 “你在做什么?”夏盈初的手腕猛地被攥住,干涩沙哑的声音从她头顶响起。 专心解扣子的夏盈初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到,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她另一只手撑在床边,寻声望去,躺在床上的男人已然睁开了眼睛,眼睛里藏不住的杀意,一瞬不瞬地盯着夏盈初。 因大幅度的动作,肩上原先包扎好的伤口,开始渗出了点点血迹。 夏盈初微微叹气,开了开钳住自己手腕的大手,“对你的救命恩人礼貌点。” 男人微微一愣,看着身上缠着的纱布,勉强信了她的话,松开了手。 夏盈初揉了揉手腕,心里直犯嘀咕,刚睁眼就这么大劲,看来不止得要诊金了,还得要他赔偿点精神损失费。 “自己解开。”夏盈初没好气道,既然清醒了那就自己动手。 男人费力地抬起手,骨节上缠着的绷带让他很是笨拙。 半晌过去了,一个扣子都还没解开,他有些尴尬地看向夏盈初。 “啧。”夏盈初不耐烦地再次上手。 这破扣子,原先男人还没有清醒的时候,夏盈初显然没有这么烦躁。 在人昏迷的时候脱人衣服和清醒时脱人衣服,感受完全不一样。 感受着被人注视的灼热,夏盈初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抬头,对上男人深邃的眸子,微笑,“你可不可以换个地方看?” 男人愣了愣,仓促地移开视线。 被人脱衣服这件事,他并不觉得奇怪,相反,从前他沐浴更衣都是有人在一旁伺候的,但那都是丫鬟。 而此刻,他躺在床上不得动弹,眼睁睁看着一个陌生的女人在解他的衣服,即便是知道对方没有别的心思,只是一心想着给他换药,男人的耳根也烧得通红。 夏盈初费劲地将扣子全部解开,起身拿药。 嗯?她的视线瞥过男人,没忍住开口,“你……” 许是知道这么问有些不礼貌,她只说了一个字就噤了声,但憋住着实是很难受,于是她斟酌了一下,再次开口,“你……脸皮是不是有点厚?” “???”男人并没有回答,但是从他的眼神里,夏盈初读出了他震惊的意思。 估摸着男人是想错了方向,夏盈初急忙摆手解释,“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就是想说,你从耳朵红到了脖颈,但偏偏脸上什么变化都没有。” 说到变化,夏盈初又突然想起另一个奇怪的点,捡到他的时候,身上的血都快流干了,但偏偏男人的脸上还是红润健康,一点都看不出这人快死了。 想到这,夏盈初猛地凑近,盯着男人的脸仔细琢磨。 男人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遮住了自己的脸,“我从小就这样,可能确实是脸皮厚。” 夏盈初耸耸肩,退了回来。 冰凉的药膏贴上身体,男人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这几日你好好修养,尽量不要剧烈运动。”不想再体验一次扣子的费事,夏盈初给他重新裹上纱布,就这么随意地将解开的衣服搭在了男人的身上。 下楼要了碗白粥,夏盈初再次回到房间。 细心地将男人扶起来,在他身后垫上被褥。 “为什么救我?”男人咽下白粥,原本干涩沙哑的声音经过滋润,变得清润起来。 声音很年轻,尾音上扬,和他这张脸一点都不搭。 夏盈初又往他嘴里塞了口白粥,懒懒道,“我良心发现。” 面对男人质疑的视线,夏盈初也不管他嘴里的白粥还没咽下,又塞了一口进去。 看着络腮胡的男人鼓着腮帮子,费力地咽着白粥,夏盈初的心情莫名变好。 几分认真几分玩笑,“你没有听过一句话吗?” 在男人询问的目光下,她又自顾自地开口,“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看你可怜,刚好给自己积德。” “行了,别说话了,省省力气好好养伤,”夏盈初不客气地打断男人想要开口的行为,“我也不是什么都不图,你伤好了,可是要付我诊金的,还有我的辛苦费。” 空气里有一瞬的沉默。 男人尴尬地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我没钱。” 夏盈初瞥了他一眼,随意道,“那你什么时候有钱了再给。” 她对诊金并没有多抱有希望,毕竟她当初救这人的时候也没想过要敲他一笔,只是为了那少得可怜的积分。 不过这人伤得那么重,恢复好了那得不少积分吧。 一想到这,夏盈初的神情里多了一丝雀跃,盯着男人的目光里都多了一丝炽热。 男人拉了拉被子,小心地开口,“收不到钱,这么开心吗?” 夏盈初,“大人的事,小孩子就不需要知道了。” 男人摸了摸脸上的络腮胡,沉默,我这样子,像小孩子吗? 罢了,等以后回京城了派人给她送钱过来吧,毕竟是救命恩人,那自然不能亏待她。 这女人看起来就住在沿城,想来到时候派人打听一下就行。 一心想着积分的夏盈初根本不想知道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小一的声音蓦然响起,“好消息好消息,积分涨了一千!” 夏盈初惊呆了,“一千?这男人这么值钱吗?” 小一点开积分详情,解释道,“这男人占了五百,另外五百是你爹,你娘和你弟。” 想来是李秋云每日都给大家按时喝灵泉,身体已经在慢慢变好了。 看着积分一跃变成了一千一,夏盈初只觉自己就是积分大亨了,整个人飘飘然起来。 “初初,你现在,连个小挎包都买不起,就不要嘚瑟了吧。”小一打断她的思绪。 第15章 幽会 夏盈初没好气地白了它一眼,“不会说话就别开口。” 一连几日,夏盈初都早出晚归,苏氏起了疑心,心想即便是心情不好,也不至于每天都早出晚归吧。 当夏盈初再一次出门后,苏氏偷偷摸摸跟上了她。 夏盈初慢悠悠在街上溜达,买了个素包子,边啃着边顺势拐进了一旁的药铺。 前些天给男人配的药已经喝光了,又得来买些药材。 看着夏盈初走进了药铺,苏氏忍不住探了探头,“难不成真是我想多了?” 正张望着,夏盈初拎着药包出来了。 看她的路线并不是回家的路,苏氏撸了撸袖子,气冲冲道,“好啊,果然有鬼。” 一路跟着她七拐八拐,终于,看见夏盈初进了家客栈。 苏氏看着她熟络地同掌柜打招呼,将药包递给他,忍不住凑近,站在门外偷听。 掌柜,“小夏姑娘这些天可真是辛苦了,你对大壮真好啊。” 相识这些天,掌柜的帮着煎药,照顾受伤的男人,也得知了男人并不是她的弟弟,只是怕麻烦,随口说的。 但至于男人到底为什么受伤,他不愿说夏盈初也就不问了。 毕竟每个人都有秘密。 只不过这人也真是奇怪,连名字也不说,神神秘秘的。 于是乎,为了方便,夏盈初贴心地给他起了个昵称,大壮。 不是俗话说,贱名好养活吗?现在他受了伤,也是希望他早日康复,长得壮壮的。 夏盈初对于自己起的名字很是满意,根本不管男人咬牙切齿的模样,兴高采烈地告诉了掌柜这个好名字。 反抗无效,大壮只得忍气吞声的认下了这个名字,被叫了这么久,他现在居然反而还有点习惯了。 夏盈初乐呵呵地蹭着柜台上的瓜子,开玩笑道,“回头得和他要报酬的,要是没钱,那就让他出卖一下自己,毕竟,我看他身体挺好的,刚好去我家替我娘耕田。” 屋外的苏氏根本没仔细听她的后半句,她满脑子都是“出卖一下自己”。 苏氏吓得大惊失色,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这夏盈初日日早出晚归,就是来和男人私会的。 正想冲进去给她点颜色瞧瞧,猛然想到回去后她要是不认账怎么办。 苏氏忙不迭地朝家跑去。 还没进门,就大声嚷嚷着,“儿啊,出事了。” 苏岩看着冒冒失失的妇人,有些不满,“娘,注意点形象,以后你成了城主的亲家,这个样子让人看了笑话。” 苏氏端起桌上的水一饮而尽,喘着粗气,指着门外,“我就说,那小贱人出去幽会男人吧,果然,今天被我逮了个正着。” 苏岩眉头微皱,并不相信,他对自己信心满满,自认为将夏盈初拿捏得死死的,是以,并不相信夏盈初会找其他男人,再者,就她那体格,还能有哪个男人看上她。 苏氏见儿子不信,竖起手指,发誓,“儿子,娘绝对没有看错,我亲眼看着她进了家客栈,和那掌柜很是熟络,他们还聊到了什么出卖一下自己。” 看着娘说得那么真实,苏岩这下也动摇了,是真是假,亲眼去看看就知道了。 苏岩快步走在街道上,他恨不得再多长两条腿。 脸上因为兴奋和紧张,而变得扭曲起来。 要是娘说的是真的,那这夏盈初嫁妆和房契,一个都别想拿到。 慕国律法上清楚地写着,成亲后,若是妻子与外人有染,丈夫可以休妻,并占有妻子的嫁妆,以及成婚后的所有财产。 苏岩已经开始畅想着他和李小姐以后的幸福生活了。 客栈大堂里,除了掌柜的就没有其他人了。 苏氏有些慌乱,“她刚刚就在这,现在去哪了?” 苏岩安抚下娘,让她先回去等着,即便是再担心,苏氏也还是顺从地回去了。 他定了定心神,扬起和煦的笑容,走到柜台前。 “掌柜的,我来寻我夫人。” 眼前的男人有点姿色,就是看起来瘦瘦弱弱,一副文人书生的模样。 掌柜热情地开口,“你夫人?哪位啊?” 苏岩,“她叫夏盈初,不知道掌柜的可知道她在几号房?” 说着,他有些苦恼地敲了敲额头,“早上出门前她还嘱咐我来这里找她,你瞧我这记性,竟忘记在哪间房了。” 听到熟悉的名字,掌柜的微微一愣,怎么没听小夏姑娘提到过她成亲了。 但眼前这男人,看起来长得还不错,而且听起来好像很爱自己的夫人。 掌柜的忍不住咂舌,小夏姑娘估计是害羞,这么个如意郎君自然要藏起来。 “小夏姑娘啊,你顺着楼梯上去,拐角那间就是。”掌柜的热心地给他指路。 楼梯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每上一节台阶,苏岩的心跳就加速一分。 踩上最后一节台阶,苏岩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叩叩” 房门被敲响,夏盈初正在给大壮换药,简单地替他盖上。 “苏岩?你怎么来了?”打开门,却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苏岩一把推开夏盈初,一脸愠色地冲进房里。 和床上衣衫不整的男人对上视线。 愤怒地指着男人,脸涨红扭头问夏盈初,“你居然真的和别的男人幽会?” 没等夏盈初解释,苏岩就失魂落魄地走出房间,看着他秒落泪。 夏盈初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这男人不但有病而且演技很可以。 苏岩撕心裂肺,“夏盈初,我这么爱你。你还出来和别的男人私会,你对得起我吗?” 声音大的,隔壁屋里的开门探头围观,楼上屋里的也纷纷凑到楼梯间看戏。 苏岩熟练地转身,问围观群众,“诸位大哥大姐,还请大家为我评评理。我也不想闹得太难看,叫旁人看笑话,但她青天白日,竟然和男人在客栈厮混。” 夏盈初心下冷笑,还不想闹得太难看,你整出这死动静,不就是希望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吗? 周围的人在苏岩的愤然发言下,情绪逐渐被调动起来。 开始对着夏盈初指指点点。 “真是不知廉耻啊。” “长成这样还出来找男人。” “那屋里的男人定和她是一路货色,躲在里面不敢出来呢。” 第16章 追到客栈 夏盈初抱着手臂,靠在墙上。 相较于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她的神色格外坦然。 大堂的掌柜听着楼上吵吵闹闹,急冲冲跑了上来。 一上来就看着人模狗样的男人在人群中间哭得撕心裂肺,不知道的真以为他伤得有多深呢。 掌柜的摸不清情况,躲在人群后面,从他们的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中,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看着慷慨激昂的群众,和中间吵着闹着要说法的苏岩。 掌柜的只觉得果真是不能光看一个人的外表,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一点,在苏岩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苏岩,“你怎么不敢吱声了?心虚了是吧。” 苏岩,“我就知道,你们一家没一个好东西,你爹娘看不起我,现在你还在外面偷人。” 言语间越来越过分,甚至想要伸手打人。 掌柜的实在是看不下去,拨开人群,挤了进去。 摊摊手,示意大伙安静下来,“大家都安静,听我说句公道话啊。” 周遭吵闹的人安静了下来。 掌柜的对着苏岩质问道,“你口口声声说不想把事情闹大,但到现在,你都没有让小夏姑娘有过开口辩解的机会,难不成你是直接认定小夏姑娘偷人了?” 苏岩扯着脖子指着关上的门,“我都亲眼目睹了,那男人衣衫凌乱躺在床上,到现在,那人都心虚不敢出来和我对峙,还需要我给她什么辩解的机会?” 掌柜的忍不住替夏盈初说话,“小夏姑娘是心善,我亲眼所见,她是治病救人,你不要无凭无据就血口喷人,这些天小夏姑娘早来晚走,她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 掌柜的一番话不但没有让苏岩冷静下来,反而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情绪更加激动了。 苏岩,“大家伙都听听,掌柜的亲口说了啊,她日日都来,每日都早来晚走,我说呢,你怎么天天早出晚归,原来是来这了。” “还治病救人,她有那本事吗?编瞎话也不知道编一个有信服度的,我呸,”苏岩恶狠狠地忒了一口,“她在你这花了钱,你当然是向着她说话,这门一关,你怎么知道在屋里做些什么?” 苏岩的话得到了周围人的纷纷赞同。 “是啊,掌柜的,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呢?” “就是,她在你这花了钱,你不想失去这个客人,可以选择撒谎呀。” 众人的火力对向了掌柜,掌柜的涨得脸色通红,气得说不出来话。 苏岩沾沾自喜,只觉自己很快就要将宅子彻底占为己有了。 “啪啪” 夏盈初拍了拍手,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这出戏是不是该我出场了?” 苏岩冷笑,“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 “啪” “啪啪” 夏盈初毫不留情地扇了苏岩,手劲之大,苏岩的脸上瞬间就起了五指印。 这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行为,吓得周围人连连后退,生怕殃及自己。 但还有些胆子大的人想要为正义发声,“泼妇,你自己出轨,你还有脸动手?” 夏盈初好笑地抱起胳膊,懒得搭理一旁被扇了巴掌,震惊得说不出话的苏岩。 “首先,说我出轨,证据拿出来。” 随着有人开口,周围人又陆续大胆发言质问,“都衣衫不整躺在床上了,这不就是证据吗?” 夏盈初反问,“那我说我刚刚没有动手打人。” “我们都看见了,你别抵赖。” 夏盈初,“证据呢?” 慷慨发言的群众嚷嚷着,“我们都看见了。” “我们亲眼目睹,况且,他脸上还有你扇的巴掌印呢。” 夏盈初又反问,“你们说的就一定是真的了?那为什么刚刚掌柜的说我是在治病救人,你们就不相信。” 众人相视无言,竟然找不出反驳的话。 “你夫君说你不会医术,你靠什么治病救人?” 夏盈初冷笑,“他一个没用又不上进的东西,除了一张有点姿色的脸还能有什么?我们成亲没有拜堂成亲,婚后的宅子大半是我家出的钱,每日我洗碗做饭,他日日见不着人,就他这样一个人,说我不会医术,你们还真就信了?”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装的,撕破脸多好,这样她既不用在苏岩面前装着一副对他一往情深的样子,苏岩也不用再继续忍着恶心和她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周围原本激情发言的人沉默了下来,面面相觑。 这男人听上去,确实不是个东西。 夏盈初拱拱手,“在坐哪位不是靠着自己的本事吃饭,即便是女子,就算没有在外做工,也是在家相夫教子,付出的精力也是无人可比的。而我和他成亲,除去嫁妆,哪怕我出了大半钱,房契也不在我手上。他欺负我就算了,就连我脑子不好的弟弟,他都不放过,试问,谁能接受家人被辱骂,我打他几巴掌,有错吗?” 苏岩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突出,“她一派胡言,你们别相信她说的话。” 夏盈初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从怀里掏出今日去药铺买药材的单子,展示了一圈。 “诸位,这是我今天去药铺采购药材的清单,若是不信,去药铺问问就知道了。” 掌柜的忙掏出自己怀里夏盈初写的纸,“这确是小夏姑娘的自己,她的字……的确一看便知。” 丑得像狗爬似的字,确实很有辨识度。 周围的人发出了善意的笑声,刚刚的戾气一扫而光。 夏盈初身后的门缓缓被打开,男人颤颤巍巍地撑着门框,没有整理好的衣服,里面层层纱布清晰可见。 “咳咳,是我对不起小夏姑娘……害的……害得她被人误解,还被……夫君当众羞辱,”男人左手握拳,抵在唇边,猛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我……” 话没说话,他猛地吐了口血,昏死在地上。 周围的人群炸开了锅。 “大家散散,来个力气大点的,先把他抬进屋里,有小夏姑娘,他定会安然无恙。”掌柜的示意大家散开,让空气流通起来。 第17章 分居 看着口吐鲜血,昏倒在地的男人。 夏盈初很是诧异,他昨日不是已经可以下地了吗? 这才过去多久,再怎么样,这身体也不至于只是开个门就吐血昏倒吧。 听着围观群众的指责,夏盈初顿时明白了男人的想法。 怕自己染上人命,苏岩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句话不说,小心地往人群外挪动,想要逃离这是非之地。 眼尖的大哥看见他想要溜,一把扯住他的胳膊,“你要去哪?” 苏岩嗫喏,“我去……啊,我去楼下打点热水来。” “哼,最好不是想要跑路,”大哥钳住他的胳膊,冷哼道,“既然是想干好事,那走吧,我们一起去。” 周围发觉自己帮不上什么忙的人,也跟着他们一起下了楼。 其余人想围观一下小夏姑娘是怎么治病救人,围在门口迟迟不愿离开。 夏盈初坐在床边,伸出手把着大壮的脉搏。 还好,身体在逐渐恢复,并没有看上去的那般严重。 但也不想扫了门外围观的那些人的兴致,夏盈初展开银针包,熟练地扎了上去。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很快,男人就睁开了眼。 “哇” 围观的人发出了惊叹的声音,“掌柜的果然没有吹嘘,小夏姑娘果真医术非凡,这几针下去,人就醒了。” 还没等夏盈初说些什么,刚睁眼的男人就率先开口,语气里藏满了愧疚,“是我连累你了,小夏姑娘,以后你就不要来了,我好些了就离开这里。” 夏盈初挑眉,她背对着门,其他人看不见,但她清清楚楚地看见男人眼底的戏虐。 这人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兄弟,你就安心养伤吧,是那狗东西胡搅蛮缠。” 门外围观的人七嘴八舌地让他好好养伤,顺带还谴责了一下苏岩。 “小夏姑娘医术卓绝,那狗东西真是不长眼。” “就是啊,小夏姑娘,你怎么看上了这么个人?” 夏盈初扭头,勉强地笑笑,“许是我长得不入他的眼。” “怎么会?我觉得,小夏姑娘很可爱啊。” 清朗的声音顺着风穿过耳膜,夏盈初盯着说话的男人,他眼底的戏谑还未消散,夹杂着些许认真,令夏盈初看不透。 她讨厌这种感觉,若非必要,她也并不想与这种人有太多纠缠。 她张张口,还没出声就被屋外围观的人打断。 “是啊,小夏姑娘的五官很标致的,”接茬的是个大娘,她鼓励道,“要多点信心,你就是最棒的。” 夏盈初这段时间已然瘦了不少,原本脸上被堆积的肉遮住的五官,也渐渐显露出来,所谓一白遮百丑,此时的她像是一块香香软软,白白嫩嫩的桂花糕,即便是穿着朴素,但只要靠近她,就能感受到她内里的美好。 “一时识人不清不要紧,虽说你的家事我们不该多嘴,但大家伙还是想多说一句,你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属于你的东西,你也千万不要手软。”此时开口的是位英姿飒爽的姑娘,高高竖起的马尾很是潇洒。 “就是就是,我们慕国的律法就是要用来保护自己的。” 夏盈初心底暖暖的,除去家人,这些来自陌生人的善意才是难能可贵的。 闹剧结束,围观的人也渐渐散了。 见门口围着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掌柜的这才指了指楼下,“那个狗东西在楼下,你要不要下去看看?” 夏盈初垂眸略思索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楼下大堂,被几个体格壮硕的男人围住的苏岩,一看见夏盈初的身影,立马跌跌撞撞冲过来认错 “盈初,这次是我不好,没有搞清楚状况就来客栈。” “但我真的是太害怕失去你了,你能原谅我这一次吗?” 面对苏岩眼泪说掉就掉的本事,夏盈初十分惊叹。 夏盈初并没有吱声,听着苏岩道歉,她也只是挑了挑眉。 苏岩,“我也是听娘说,她看见你出来幽会男人,我也是一时情急,这次是我错了。” 哦,原来是苏氏监视她啊,还一路跟到了这里。 对上苏岩期待的目光,夏盈初并不打算回到以前的日子。 夏盈初平静的声音响起,“苏岩,我们和离吧。” 简单的七个字,但在苏岩的耳边仿佛平地炸响的一道雷。 苏岩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在对上夏盈初平静的眸子时,意识到对方并没有在开玩笑。 “咚” 苏岩猛地一声跪在了地上,抱住了夏盈初的腿。 “……?” 不止夏盈初呆滞在原地,一旁的掌柜和原本监视着苏岩的几位大哥,也惊掉了下巴。 苏岩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夏盈初艰难地将腿从对方的双臂里扯了出来,“你干嘛?” “盈初,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离开我。”这要是真和离了,那夏盈初的嫁妆,那套宅子,都要原封不动的还回去,可嫁妆,早就被他和苏氏挥霍的没多少了,根本填不上这个窟窿,李小姐那边也还没有什么进展,苏岩这下是真慌了神。 夏盈初只觉得真的好笑,她忍不住将遮羞布撕开,“苏岩,当初你和我成亲不就是为了那点嫁妆吗,你本就也看不上我,现在我们和离不是对大家都好吗?这样,嫁妆我不要了,宅子的房契你给我就行,咱们好聚好散。” 苏岩慌忙摇头,一个劲否认,“怎么会?我是真的爱你。” 宅子没了,他和他娘难道露宿街头吗,他没有本事再买一栋宅子,说什么都不能和离。 夏盈初只觉得头疼,为什么慕国的律法不能强制和离,这意味着只要苏岩不松口,她这亲就离不掉。 唉,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行,那和离这件事暂且先不说,从今天开始我就不回去住了,我回娘家住一段时间,我们先冷静冷静,这总可以吧?”夏盈初后退一步。 一听不和离了,苏岩忙不迭地连连点头。 夏盈初转身朝掌柜的抬了抬下巴,“再给我开一间房。” 不回苏宅,大壮的伤还没好,她此时也不能回娘家。索性在客栈里住着好了。 “直接住,天字一号房,还给什么银子。”掌柜的乐呵呵一笑,大手一挥,将天字一号房的牌子递给夏盈初。 第18章 有缘自会相见 夏盈初含笑摇摇头,拒绝了掌柜的好意,“拐角的另一间就行。” 毕竟,万一大壮有什么突发情况,她也可以及时察觉。 说罢,将房钱放在柜台上,拿起相应的牌子朝楼上走去。 掌柜的注视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在楼梯的拐弯处,这才一脸嫌弃地冲着苏岩摆摆手,“走走走,赶紧走,真是晦气。” 苏岩想要瞪回去,但看着旁边几位体格壮硕的大哥还是打断牙齿往肚里咽,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走了。 夏盈初并没有走进自己的房间,而是径直走向了大壮的房间。 半靠在床上的人,眼底还藏着些戏谑,和他长着络腮胡,看起来格外粗犷的脸格外不相配。 夏盈初关上房门,抱着双臂,依靠在门上,“挺会卡时间啊。” 男人耸耸肩,“顺手的事,我吐了瘀血,顺便帮你证实了一下你的医术,吓了一下你的夫君。” “这么说来,我还要感谢你了?” 在大壮吐血晕倒的时候,她确实担心了一下,但夏盈初对自己的医术还是很有自信的,果不其然,把脉的时候,她发现男人原本淤堵的脉搏变得顺畅起来,连带着整个人的精神都好了起来。 “不客气,就当是感谢你救了我。”男人笑着眯起了眼睛,摆了摆手。 夏盈初默默地斜了他一眼,“你的命这么廉价?” 大壮原本露出的牙齿瞬间收了回去,“嘴巴真毒啊。” “哦,对了,你一开始穿的那件衣服我没扔,怕你有用,”夏盈初出门前,下巴朝着角落里的包裹扬了扬,“诺,就那个。” 盯着紧闭的门,大壮笑了笑。 目光随即落到了角落里的包裹上,纯黑色的包裹,放在暗处根本注意不到。 吐出淤血后,身体格外轻松。 大壮起身蹲在包裹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它。 原本绣着精致花纹的白袍,此时已然破破烂烂,染上了深红色。 大壮忍不住咂舌,“这都过去多久了,还留着呢,这味道是真难闻啊。” 他东张西望了一会,视线定在了一旁桌上的盆栽上。 这盆栽都枯萎了,死后能有点用处,它一定很骄傲。 秉着这样的想法,大壮果断地折下盆栽的一根枝干。 他捏住树枝的末端,挑了挑衣袍,感受到不属于衣袍的重量后,他微微蹙起眉。 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壮扔掉手上的树枝,也不嫌弃全是血迹的衣袍脏了,徒手就将它拿了出来。 在衣袍的内兜里,塞着一个小荷包,大壮舒展开眉头,轻笑了一声,“居然没丢。” 荷包里是一块玉佩,是由上好的和田玉制成,只不过这枚玉佩形状如竹节,很是特别。 大壮小心地擦拭着玉佩,“娘说你是保平安的,看来,你真的保我平安了。” 他将玉佩重新塞进荷包里,收了起来。 一眨眼,在客栈里又待了大半月,夏盈初只觉得自己的荷包越来越瘪了,大壮的身体也康复得挺好,她是真开不起两间房了。 “那个……”夏盈初斟酌了一下,还是开口。 谁料大壮打断了她,"小夏姑娘,我身体恢复的很好,明日我就离开这里了。" “啊……啊?”夏盈初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发出了两声疑惑地音节。 大壮见她呆呆愣愣的样子,忍不住屈起食指,轻轻弹了弹她的眉心。 在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超出了正常的相处范围,他右手虚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两声。 但显然在走神的夏盈初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 “怎么了?舍不得我走啊?”大壮调侃的声音,让夏盈初猛然回神。 她毫不客气地怼到,“是啊,你走了我的诊金怎么办?” 面对夏盈初的回怼,大壮只是含笑摇了摇头,这些时日的相处,他已经知道了夏盈初只是嘴硬心软。 在得知这家客栈里有位好心的大夫后,时常有些看不起病的人来找她看诊。 起初来的人只是试探着问可不可以少点诊金,但在看到来看病的穿着破破烂烂,瘦骨嶙峋的病人后,夏盈初一分诊金都没有要,甚至药材钱还是她出的。 之后,小夏姑娘的心善之举就在那一片区域传开了,每日总会有三两个病人来客栈。 但最近,来客栈的人明显变多了,随便拉住一个看病的人询问,就知道,小夏姑娘要走了,让他们不用担心辛苦她,想要看病的就这几日来客栈。 是以,大壮便知道了夏盈初的打算。 在她今日主动找他时,先一步打断了她的话,并告诉她自己明日便走了。 但奇怪的是,大壮此刻竟觉得有些失落,不舍的情绪溢满心脏。 许是在这里待久了,产生了感情。他晃了晃脑袋,将奇怪的情绪从脑海里甩出去。 “放心吧,诊金定不会少了你的,你就等着吧,”大壮合上手里的扇子,在手心拍了两下,“你家地址在哪?总不能来给你送诊金还找不到人吧?” 说到扇子,是夏盈初给自己买衣服的时候,那掌柜认出了她是看病不收钱的小夏大夫,原先是不愿意收钱的,后来实在拗不过她,最终送了把扇子。 但夏盈初还是觉得奇怪,这掌柜也没受过自己的恩惠,怎么还一定要给自己折扣,后来一经询问,才知道,掌柜心善,总是给那些小乞丐买吃的,甚至会带他们去医馆看病,但能力有限,这不,夏盈初的出现让她缓了下来。 果然,还是心善之人多啊。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天气越来越冷,这扇子实在是没有用武之地。 恰巧被大壮看见了,他顺口一句这扇子还挺好看的,夏盈初就送他了。 这扇子确实好看,黑色的扇面,上面描绘了金色的竹子。 虽然确实好看,但夏盈初对于大壮在秋风瑟瑟的日子里摇扇子的行为不予苟同。 对此,大壮表示此为风雅。 要诊金的话本就是玩笑,夏盈初没想到大壮会同她要地址。 但即便是相处这么久,大壮的身世背景她还一概不知,在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怎么能轻易让人抓住自己的弱点。 夏盈初摇头晃脑,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有缘自会相见。” 第19章 灌汤包子 大壮只是摇摇头,眼神里藏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宠溺。 只要他想知道的,就没有查不到的。 她不想说就不想说罢,反正他都会知道的。 次日,推开门,房间里空无一人,夏盈初不禁有些愣神。 掌柜的抱着新的被褥走上来,看见门口发愣的夏盈初,开口道,“大壮今日一早就走啦,走的时候还说,怕小夏姑娘舍不得他,就不等你起床了。” 夏盈初原本还有些怅然的心情一下子消失了,默默排腹这人都走了还没个正型。 “掌柜的,那我也走了。”夏盈初晃了晃手上的包袱,和屋里忙碌的掌柜告别。 掌柜转过身,有些失落,“啊?小夏姑娘也要走了?你别说,这段时间,都习惯你在了,你这突然一走,我反而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说着,抬起胳膊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声音有些哽咽。 这一下倒是给夏盈初整得不知所措了,她几番想要开口,都被掌柜的哭声给堵了回去,终于,掌柜的情绪稳定些,她这才开口,“又不是见不到了,您就放心吧,我以后有空就来看您,好不好?” 最终,在掌柜的强烈建议下,夏盈初走的时候还带上了掌柜夫人亲手做的灌汤包子。 这灌汤包子是客栈的一大招牌,夏盈初吃过一次后就念念不忘,定要现做现吃,味道才会更加鲜美,一口咬下去还会爆汁,先将里面的汤汁喝掉,然后肉馅连同包子皮一起吃下,那滋味,无法形容的满足感。 一听小夏姑娘要走,掌柜夫人连忙拦住她,说什么也要让她带一份走,只不过这一份还没有上锅蒸,夏盈初想着带回去,一家人一起分享。 雇了辆马车回家,驾车的车夫倒是格外眼熟,夏盈初的视线注意了他好几次,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倒是车夫几次欲言又止后,终于还是问出了口,“虽然我们不该询问客官的隐私,但我还是想问,上次和您一起的那位公子,是您的夫君吗?” 车夫的话,让夏盈初瞬间记起来,是上次苏岩接她回苏宅时雇的车夫,还真是巧啊。 面对他的疑问,夏盈初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摇摇头。 见夏盈初摇头,那车夫竟松了口气,“不是就好。” 这没头没尾的话是个什么意思。 没等她开口追问,车夫就主动提了起来,“那次和你同行的公子,有好几次和另一个姑娘一起出去,碰巧都是我驾的马。” 车夫非常笃定道,“他们一看就关系不一般,很是亲密,我女儿也和你差不多大,怕你被人渣戏弄了,这不,就多嘴问了声,不是好啊不是好。” 车夫爽快一笑,虽然看着粗犷不羁,但心思倒是很细腻。 夏盈初心里很是触动,到家后,硬是又给车夫多塞了碎银,虽然没多少钱,但是她的一片心意。 随后,夏盈初就看见五大三粗的车夫,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粉色的手帕,感动地擦了一把眼睛。 啊?啊? 夏盈初盯着那块粉色的手帕,尊重每个人的爱好,嗯。 听到门外动静,急忙迎出来的三个人,看到门口朝思暮想的身影,激动地抱了上去。 眼前的三人泪眼婆娑,夏盈初只觉,今天是怎么了,怎么掉眼泪的人这么多? 但她还是没有破坏气氛,左手拍着李秋云的后背,右手拍着夏舒阳的后背,时不时还得冲站在门口的夏正阳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好了好了,不要在门口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进去说。”夏正天终于看不下去了,开口催促道。 李秋云从夏盈初怀里钻了出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擦了擦脸,“对对对,咱们进去说。” 家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唯独菜园子的菜都冒出了小芽儿。 见状,夏盈初很诧异地看向夏舒阳,指了指园子,“这都是你看护的?” 夏舒阳挺了挺胸脯,满脸骄傲,姐姐吩咐的事,那当然要尽到百分之二百的努力。 夏盈初丝毫没有吝啬自己的夸夸,“阳阳也太棒了吧,真厉害,今晚奖励你吃好吃的。” 包裹里还有灌汤包子呢,正好赶上晚饭,加个餐了。 夏舒阳的开心跃然纸上,藏不住心思的脸上写满了兴奋,蹦蹦跳跳地去厨房看有什么好吃的了。 自从李秋云身体好些,她有精力后,家里的生活气息更加浓郁了。 每个光秃秃的桌子上都多了一个小瓶子,里面插着几束小野花,娇艳欲滴的,给萧瑟的秋日里,增添了些许动人的滋味。 许久没有和家人在一起吃饭了,夏盈初只觉得这样的日子很是幸福。 李秋丽接了一块肉放进夏盈初碗里,关切道,“和苏岩和离了吗?” 提到这个话题,夏盈初微微叹了口气,只觉得很是头疼,她摇了摇头否认道。 夏正天放下筷子,蹙起眉头,“怎么还没有?那你这次回来是只待两天吗?” 夏盈初展开笑颜,“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听哪一个?” 心头跟着七上八下的,还要被她逗,李秋云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这死孩子,快说,别神神秘秘的。” “坏消息就是没和离成,好消息是我不回去了。” 直到爹娘着急,夏盈初也不逗他们了,细细地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话到最后,这两人的重点倒是落在了不同的地方。 李秋云满面愁容,“那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和离啊,这件事不解决就是一块大石头压在心头。” 夏正天却是一脸兴奋,“咱闺女医术这么好呢?” 笑得一脸嘚瑟,以后看大夫不用花钱了。 “呸呸呸,”夏盈初急忙制止了她的话,“爹,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咱们家都会远离病痛,长命百岁的。” 而面对李秋云的惆怅,夏盈初握着她的手,劝解道,“娘,怎么不能急于求成,得一步步来,现在我们分开冷静就是好的开始,放心吧。” 面对女儿的安抚,李秋云稍稍放下心来,原本紧绷的脸也跟着松弛下来。 夏盈初夹起一个灌汤包子放到她的碗里,“快尝尝,这灌汤包子可好吃了。” 李秋云夹着包子,有些无从下嘴。 夏盈初,“先咬一小口,喝掉里面的汤汁,然后连着皮馅一起吃下去。” 夏正天和夏舒阳有样学样。 第20章 立冬 秋很快从指缝间溜走。 “今日立冬啦。” 夏盈初穿上李秋云为她准备的丝绵衣,天气转凉,为了防止大家冻着,李秋云早早就为家人们做了几套冬装。 一觉睡到自然醒,夏盈初只觉得浑身都懒洋洋的。 每日作息规律,难得清闲一日能偷懒多睡会。 李秋云正在厨房里忙忙碌碌。 “娘,做什么呢?”夏盈初手扶着门框,探出个头来。 没等到李秋云的解答,夏盈初只觉得脑袋上一重,艰难地斜眼看去,是夏舒阳,学着她的样子扶着门框,探了个头出来,只不过他倒是会省事,将脑袋撑在了夏盈初头顶上。 他磕磕绊绊地替李秋云回答,“饺,饺子。” 李秋云这才听见门口的动静,笑着招呼道,“咱家的少爷小姐起床啦?来来来,和我一起包饺子。” 闻言,夏盈初先是替夏舒阳卷起袖子,随后才撸起自己的袖子,凑到李秋云的身边。 李秋云边搅拌着面粉边笑着开口,“立冬就意味着冬天的开始,冬天真的来临。立冬的习俗是要吃饺子的,是源自于交子之时的说法,立冬呢,是秋冬季节之交,所以啊,即便是再忙,立冬这天也得吃饺子。” 碗里的面粉已然成型,夏舒阳好奇地伸出手戳了戳面团,很是感兴趣。 正当他想要冲着面团伸出魔爪之际,李秋云紧急拍掉了他的手,并揪下了一小块面团塞进夏舒阳手里,让他上一边玩去。 夏盈初,“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李秋云张望了一下,发现好像也没什么可以做的了,“和我一起包饺子吧,饺子馅都准备好了,我把面团分好,咱们就开始包饺子。” 暂时没事干的夏盈初在厨房里东翻翻西看看,还真让她翻到了点东西。 “娘,这里还有排骨和莲藕诶。” 李秋云这才想起,昨天夏正天买了排骨和藕回来,说今天想喝排骨莲藕汤。 “你瞧我这脑子,光记着今天要包饺子了,忘记你爹说想要喝排骨莲藕汤了。” 夏盈初正闲得慌,“那我来先把汤炖上,娘你就专心擀饺子皮吧。” 厨房并不大,此时热热闹闹的。 夏舒阳蹲在门口的凳子上,不亦乐乎地玩着小面团,灶台边站着夏盈初,正给排骨焯水,再旁边远离灶火的地方,则是在擀饺子皮的李秋云。 夏盈初熟练地将焯好水的排骨捞了出来,藕去皮洗净,再切成小块。 锅里下点油,倒入排骨,稍微翻炒一下,再加入姜片,倒入热水,再放入藕块,最后盖上锅盖,静静等待就可以了。 临近关火的时候,再放一点点盐调一下味,这样,就可以得到一锅粉糯糯的排骨莲藕汤啦。 盖上锅盖,李秋云的饺子皮也准备好啦。 “饺子馅是白菜猪肉馅嘛?”夏盈初惊喜地看着饺子馅。 李秋云点点头,“是啊,菜园子的白菜长成了,正好,今天的饺子馅就用上了。” 夏盈初满心欢喜,开始学着李秋云包饺子。 但看着自己手上歪七扭八的饺子,夏盈初百思不得其解。 都是一样的步骤,一样的手法,为什么包出来,差别这么大。 李秋云面前的饺子,个个可爱又饱满,形状还各式各样的,有麦穗形状的,柳叶形状的,元宝形状的,还有福袋形状的等等。 夏盈初不信邪,她拿起新的一张饺子皮。 一张又一张,最终,她盯着自己面前一排丑得千奇百怪的饺子叹了口气,选择了放弃。 立冬这天,小夏姑娘发现了,自己除毛笔字外的另一个弱点,包饺子。 她垂头丧气地蹲在夏舒阳身边,从他那块面团上揪了一半下来,气呼呼地将它揉圆搓扁。 看着偶尔露出小孩子心性的夏盈初,李秋云只觉得她这样才更可爱,更鲜活。 灶台的火刚关上,夏正天就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从外面带来的寒气,在进入厨房后,被屋里的热气驱赶出去。 天冷后,一家人吃饭都改在了厨房,刚做过饭的厨房热乎乎的,很是暖和。 夏正天一碗排骨莲藕汤下肚,只觉得浑身暖暖的,他叹息一声。 “啊。”夏盈初正吃着饺子,突然牙被咯了一下。 她手上的赫然是一枚铜币,与此同时,夏舒阳的嘴里也吐出了一枚铜币。 李秋云笑,“吃到铜币的吉祥如意。” 一家人其乐融融,李秋云骗她只包了两枚铜币后,夏盈初非闹着要再包两个时,大家笑作一团。 在其他人都回房里休息时,夏盈初独自一人在厨房里下了枚放了铜币的饺子。 “夏小一,立冬快乐呀。” 这一月小一还没有出来玩过,正好今日立冬,即使它没办法吃饺子,但夏盈初还是想把祝福送给它。 “小一,吉祥如意。” 夏小一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这么好的待遇,咬着块不知道从哪来的小手帕,嘤嘤嘤个不停。 夏盈初虽然看不见它,但意识里的声音很清晰,她无奈,“好啦,还想不想出去玩了?” 之前答应小一要带它去好玩的地方的事情,夏盈初铭记于心。 碰巧,前些日子,她出门采买,倒是找到了个有意思的地方。 是一处皮影戏表演。 夏小一不能吃东西也不能喝美酒,它能体验的活动本就不多了。 原先还在纠结要带它去哪,这不,皮影戏表演就是一个好去处。 带上夏舒阳,两人一灵体朝集市尽头走去。 表演皮影戏的店铺在集市的尽头,一家不算大的店面,走进去只觉得昏暗,一排排凳子前,是一张纸板。 表演开始时,艺人在后面操纵着影人,一副唱腔,配上笛子二胡作为背景,演绎着一段段叹为观止的故事。 夏盈初一开始还担心小一对这不感兴趣,但在听到意识里阵阵惊叹声,她终于是放下心来,专心欣赏这一表演。 “初初,初初,我喜欢听故事,我听说说书先生说的书都很有意思,下次我想听。” 在感受到皮影戏的震撼后,小一在夏盈初的意识里上蹿下跳地尖叫着,迷上了听故事,对下一次的活动有了安排。 “好,听你的。” 第21章 宴会 时间一晃而过,夏盈初的减肥大计已然效果瞩目。 原先穿着正好的衣服已经变得肥大,还能再塞下一个她了。 即便李秋云从来没有对夏盈初的样子有什么不满,但看到焕然一新的闺女后,她还是很激动。 毕竟,女儿变得更好,达成了自己的目标,这是件值得让人高兴的事情。 “娘,今日怎么想起来给我和阳阳买新衣服了?”夏盈初有点不适应地扯了扯身上精致的衣裙。 一袭绿梅花纹的长裙,外面穿着素绒绣竹袄,衣襟处环着白色的软毛,将夏盈初的肌肤衬托得更加娇嫩,现在的她已然亭亭玉立,任凭苏岩站在她面前,也认不出一点。 李秋云理了理她的衣襟,解释道,“你爹前两日回来的时候,说是快要过年了,城主家要办宴会,邀请了咱们一家,这不,家里你的衣服也好多都不合身了,想着正好给你买件新的。” 夏盈初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转了一圈,很是满意。 虽说她已经瘦掉了一个自己,但脸颊上倒还是有点点婴儿肥,捏起来软软的。 以前粗壮的手指此时也细细长长的,芊芊细腰盈盈一握。 “我女儿现在是越来越漂亮了,长得真标志。”李秋云看着女儿的模样,忍不住夸道。 就连夏舒阳都跟着竖起大拇指,“姐姐,漂亮。” 结果告诉她,努力都是有结果的。 城主的宴会在第二天,就在城主府内。 邀请的是些在他手下做事的手下,还有家里一些亲朋好友。 夏盈初还没参加过这种宴会,牵着夏舒阳跟在李秋云和夏正天的身后。 “城主大人,这是在下备得点博里,大人可别嫌弃啊。”夏正天领着家人先去同城主打招呼。 这城主看起来倒是和夏盈初想象里的不同,她还以为城主膀大腰圆,一副富贵模样呢。 谁能想到,眼前这笑呵呵的,瘦瘦的男人竟是城主。 城主接过东西,爽快一笑,“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你啊,今晚一定得喝个痛快啊。” “好,不醉不归。”夏正天笑着冲城主拱了拱手。 城主的视线落到了一旁的夏盈初和夏舒阳身上,“这是你家的两个孩子?” 夏正天示意两人行礼,“是啊,今日带他们一起来了。” 过去,李秋云身体不好没有来过宴会,没有人能照顾夏舒阳,夏正天怕自己忙起来顾不上他,是以,也从没参加过宴会,而夏盈初最初是因为身材自卑,后来是因为追着苏岩,也就没有参加过宴会。 难得一次,城主见到了夏正天一家,自然是有些诧异。 李秋云扶身,“民妇是夏正天的妻子,李秋云,见过城主大人。” 夏盈初牵着夏舒阳跟着行礼,“小女夏盈初和弟弟夏舒阳,见过城主大人。” 城主对于夏家的事情略知一二,现在看到一家人都好好的,不住地点头。 这夏盈初,倒是和以前长得大不相同了,果真是女大十八变啊。 城主,“不用这般生疏,城主城主的,多见外,叫我李伯伯就行了。” 夏正天虽是在城主手下做事,但两人关系早就超乎了上下级,两人很是合缘,叫一声李伯伯并不为过。 城主朝不远处招了招手,“玉儿。” 来人穿着一条嫩黄色的衣裙,肩上披着织锦镶毛斗篷,看起来娇柔温婉。 “爹,您叫我?” 城主笑眯眯地介绍着,“这是我的女儿,李玉。玉儿,这是夏伯伯家的孩子,夏盈初,夏舒阳,你带他们去逛逛。” 李玉颔首,领着两人就要到花园去。 李秋云却开口,“阳阳,你和娘在这里坐一会好不好?” 夏舒阳看了看夏盈初,有些迟疑。 “没事儿,那你留下来陪娘,我和李姑娘去逛逛。”夏正天被城主拉走去书房里聊事情了,让娘一个人在这也不放心,夏盈初示意夏舒阳留下。 李秋云并不是害怕一个人,只是这么久,初初一直都围着家人转,一个朋友也没有,这李小姐和初初年纪差不多,说不定,可以成为朋友,夏舒阳跟着去,那夏盈初的心思就都放在他身上了,谈何交到朋友。 长廊里并无人,两人也没有交流,只是一声不吭地往前走。 凉风袭来,吹起了李小姐的斗篷。 白色团花斗篷被吹起一角,夏盈初无意间撇到她的腰间,瞳孔猛然一缩。 空气里,淡淡的香气顺着风向吹进了夏盈初的鼻尖,这香味,好生熟悉。 心里有事,夏盈初自然是心不在焉,就连李小姐出声叫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夏姑娘。” 李玉提高了音量,夏盈初终于是回过神来。 夏盈初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啊,我刚刚走神了。” 见她回神,李玉含笑摇了摇头,指了指亭子,“我们去那坐坐吧。” 亭子在花园的正中央,将花园一览无余,冬天的花开得也很是多,腊梅,山茶花,君子兰,马蹄莲……还有些认不出的品种,真是令人赏心悦目。 李玉捻起瓷碟里的糕点,介绍道,“这是杏仁酥,夏小姐可以尝尝,味道很是不错。” 杏仁酥……等等。 夏盈初倏地想起那香味她在哪里闻过,在苏岩身上,没记错的话,那日接她回苏宅的时候,她闻到过这个味道。 对了,还有那只香囊。 夏盈初笑着开口,很是自然地提起,“李小姐,刚刚我见你腰间挂着一只香囊,还挺好看的,不知,我能否仔细看看?” 提到香囊,李玉的脸颊泛起了粉,全然一副小姑娘陷入爱情的害羞模样,“当然可以。” 她从腰间摘下那只香囊,递给夏盈初。 那晚她见到过那卷布料,和这只香囊所用的布料一模一样。 苏岩说是要缝只香囊送给她,也的确送了,夏盈初晚上回去后,在桌上见到的了那只香囊,她顺手就扔进了小空间里。 夏盈初将手伸进袄子里,装模作样地摸了摸,实则从小空间悄悄地将香囊拿了出来。 略有疑惑地将两只香囊放在李玉面前,“李小姐,你说巧不巧,我也有一只香囊。” 第22章 香囊 李玉的视线落在了眼前的两只香囊上,原本上扬的笑意顿时消失不见,脸颊上泛起的粉也被苍白替代。 她不可置信地拿起两只香囊,细细打量起来。 其实这两只香囊,也并不是一模一样,一直上面绣着荷花,一直上面绣着桃花。 但两只香囊的布料以及针脚,让李玉不得不认清现实。 两只手握紧香囊,缓缓收紧,指尖攥得煞白,李玉身子颤抖。 半晌,她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平静,“世上相同的东西多了去了,碰巧一样而已,不值一提。” 夏盈初转了转手里的茶杯,递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小口,看着眼前神色淡然的女子,微微叹了口气,“送你香囊的那人,可叫苏岩?” 对上李玉震惊的瞳孔,夏盈初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李玉还是不敢相信,哆嗦着嘴唇,“你……你调查我?” 夏盈初摇摇头,只觉得眼前的姑娘很是可怜,还在找着借口,不愿意相信板上钉钉的事实。 夏盈初,"我调查你做什么?在今日之前,我甚至不知道你是谁。" 李玉死死咬着唇瓣,原先平静的情绪开始翻滚,身子颤抖得更加厉害,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的不愿落下。 “你,你继续说。” 夏盈初看着她这幅样子,有些不忍心说出口,但与其长痛不如短痛,“他是我还未和离的夫君。” 李玉眼里的泪珠,终究还是没有忍住,茶杯里平静的茶水溅起波纹。 “他说……他还未曾婚配。” 身为城主的独女,她从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被爹娘安排的一生令她叛逆的情绪快要满溢出来,终于,在她得知自己的婚姻也要被长辈安排后,她与家里大吵一架,跑了出去,就这么遇上了苏岩。 苏岩见她心情不好,带着她游湖,陪了她一整日。 从未与异性接触过的少女,自然会心动,但更怕对方会在得知她真实身份后,要么离她远去要么看上她的家世,出于私心,她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和身份,但两人相约了下次相见的时间。 回到家后,少女与家人各退一步,若是在不靠着背景的情况下,找到与自己真心相爱的人,那婚姻就由她自己做主,反之,一切听从家里的安排。 在遇到苏岩后,李玉只告诉他自己叫玉儿,是来投奔亲戚的,苏岩并不嫌弃她的身世,反而照顾她呵护她,甚至亲手绣了只香囊给她,她以为自己遇到了真命天子。 然后,夏盈初的出现,打碎了她的美梦。 骄傲如李玉,怎么会允许自己插进别人的姻缘里,若不是她被骗了,又怎么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听着李玉述说着自己的故事,几度哽咽,夏盈初也很是心疼。 这狗东西,究竟要霍霍多少姑娘才肯罢休。 夏盈初理性分析道,“我怀疑,苏岩第一次遇到你,就知道了你的身份。” 李玉的抽泣声一滞,“怎么会?我什么都没有透露。” 夏盈初搜刮着脑海里的记忆,“你还记不记得去年的花灯节?你和城主一起去猜了灯谜,最后你靠着聪明才智赢得了花灯,城主很是高兴,说了句,不愧是我的女儿?” “我记得,确有此事。”李玉点点头,去年的花灯节她记得很深刻,那是她爹第一次和她一起去花灯节游玩。 夏盈初顿了顿,继续开口,“虽然周围的人并不多,但很凑巧,我和苏岩就在一旁。” 这件事情对原主来说应该也是深刻,毕竟是她和苏岩一起去的,苏岩还给她送了只兔子花灯,但在路过猜灯谜的摊子时,苏岩站在那一动不动,痴迷地看着人群中闪闪发光的女子。 原本自卑的夏盈初变得更加自卑了,开始节食,想瘦下来,但偏偏,不论她怎么饿,体重都没有任何改变。 “所以,很有可能,他早就认出我来,只是陪我演了这出戏?”李玉起身,将香囊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大家闺秀的风范全然不见,气到浑身发抖。 但李玉还是想不通,“夏姑娘,你长得这么好看,他为何?” 夏盈初扯了扯她的衣袖,“你想不想知道我的故事?” 李玉点点头,顺着夏盈初的劲坐了下来。 …… 夏盈初将茶杯里的水一饮而尽,这么大一段,说得她口都干了。 她本人对以前的事情倒是没太大感觉了,只是迟迟不愿和离这件事情让她有点苦恼。 反倒是李玉,猛地一下拍在了桌子上,拍得有些急了,她一边甩着自己的手,一边忿忿不平,“这猪狗不如的人渣。” 感受到手上的疼痛渐渐消散,她一把握住夏盈初的手,眼里满是兴奋,“夏姑娘,我帮你和离吧?” 其实夏盈初原本有过这个想法,但最终还是打消了,她不想将任何一个无辜的人卷进他们俩的过节里。 几乎是对上夏盈初的目光,李玉便猜到她在想什么,先她一步开口,"夏姑娘,别人或许是无辜的,但我并不是,我已经被卷了进来,那人渣如此欺瞒我,我定要他付出代价,即便是你不让我掺和,我也会用我的方式来报复他,与其如此,还不如我们合作。" 看着李玉坚定的目光,夏盈初只好点点头。 许是这种事情激起了李玉内心深处的叛逆分子,她整个人神采奕奕。 但这样也好,苏岩那个人渣不值得李玉为他伤心难过。 夏盈初拿起地上的两只荷包,拍了拍上面的灰,重新递给了李玉。 “以后不用叫我夏小姐,叫我初初就好。” “好,那以后你就叫我玉儿,那我们就算是朋友了?”李玉很是高兴,她从来没有自己交过朋友,从前那些所谓的朋友不过是知道她的身世,可以来巴结的,像夏盈初这样的朋友,她还是第一次拥有。 一起逛过花园的情谊果真是不一般,李秋云看着手挽手一起走来的姑娘,欣慰地点了点头。 李秋云,“回来得正好,马上开宴了,快坐下吧。” 李玉不舍地冲夏盈初挥挥手,“初初,那结束了我再来找你。” 第23章 丫鬟 看着依依不舍的李玉,李秋云笑着揶揄道,“就这么一会,感情这么好啦?” 夏盈初并不反驳,“玉儿是个很好的姑娘。” 在结果没有确定时,她还不想将李玉和苏岩的事情告诉娘,怕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到时候只会多一个人难受。 宴会散场后,夏盈初并没有跟着家人回去。 李玉借着一见如故,想要和她多聊会的由头将她留了下来。 “初初,我有点怕。”李玉拉住夏盈初的手回到房里,有些担心。 倒不是担心自己出什么事,对上夏盈初担心的视线,李玉解释道,“我是怕我演不好,现在只要一想起他,我就犯恶心,我怕我见到他的时候,会忍不住扇他。” 面对李玉如此真性情的话,夏盈初着实没忍住,笑出了声。 看着夏盈初笑靥盈盈的样子,李玉突然想到了什么,“初初,要不你到时候和我一起去吧,我怕我忍不住,有你在,我会安心。” “可是……”夏盈初有些犹豫。 李玉趁热打铁,“初初,你也说了,现在的你和以前判若两人,苏岩那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也是认不出的,你就当做是我的表姐,他也不能怎样。” 夏盈初思虑片刻,李玉说得没错,她现在没什么好担心的。 “表姐不行,我扮做你的丫鬟,不是都准备和他坦白身份了吗?带个丫鬟在身边才是正常的,表姐跟在身边,想必他只会装得更厉害。”夏盈初提出了不一样的想法,既然决定要陪着李玉一同去,那更要注意些细节。 李玉捏起夏盈初的额下巴,左右打量了一番,调笑道,“谁家丫鬟同你这般貌美如花?我们站一起,旁人得思索一下谁才是小姐吧。” 熟络起来后,夏盈初越发觉得李玉没个正形了,轻轻拍了拍她不安分的手,“你爹娘知道你这副样子吗?” 李玉松开捏住夏盈初下巴的手,坐在了凳子上,手心撑住自己的下巴,摇摇头,“哪能让他们知道,这要是被知道了,估计二老该怀疑自己这么多年的培养出现了问题。” “小时候,我一点也不安静,什么爬树啊,逮蛐蛐儿啊,活脱脱像个男孩子,”聊起小时候的事情,李玉的脸上浮现出怀念的笑意,“后来,惹得我爹生气了,找了好几位先生,教我女红,琴棋书画,如何做一位大家闺秀。” 夏盈初看着李玉的侧脸,即便是她的眉眼上扬,一脸的笑意,却还是看得清她眼底的失落。 “在我面前,你可以做自己。”夏盈初伸手将李玉拥进怀里,唇附在她耳边,轻轻开口。 李玉眨了眨眼睛,头埋进了她的肩颈,加深了这个拥抱。 我好像,交到了一个很好的朋友。 和苏岩约好见面的时间就在第二天下午,为了方便,李玉直接将夏盈初留宿了下来。 夏盈初,“你给我准备一套你家丫鬟的衣服,其他的你就不要担心了,我保证旁人一看就知道我是丫鬟。” 她早就准备好了。 商城里有一种化颜丹,原本看到这商品的时候,夏盈初还在和小一吐槽,这鸡肋的东西能派上什么用场,果然,人不能说大话,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化颜丹,物如其名,可以变化人的容颜,但它的时效仅仅只能维持十二个时辰,不过这也绰绰有余了。 李玉端坐在椅子上,眼睛的余光却看向里屋的方向,她是真的好奇,神神秘秘的,什么法子能一看就看得出来谁是丫鬟。 门从里面缓缓被拉开。 李玉惊的手里的杯具差点摔了,“你你你哪位啊?” 穿着丫鬟服饰的女子却顶着一张陌生的脸,平平无奇,放在人群里也并不起眼。 丫鬟提起衣裙在李玉面前转了一圈,一开口,却是熟悉的声音,“玉儿,怎么样?” “你是……初初?”李玉的声音里都带着几分不确定。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惊奇地绕着夏盈初打量了许久,最后只能感叹一句,“也太厉害了吧。” 这下,别说丫鬟了,当个围观群众都没人能注意到她。 临近出门,夏盈初提醒道,“香囊带好了吗?” “放心吧,都准备好了。”李玉先一步上了马车,伸手将夏盈初拉了上来,嘴上还不忘让她放心。 夏盈初借着李玉的劲,坐稳后,补充道,“不要叫我初初啊,叫我小翠,别记错了。” 李玉一愣,“小……翠?这名字,非常的,春意盎然。” 她的表情有些扭曲,似乎是在憋笑,努力地将不自觉想要上扬的唇角压下,以至于她说出的话语气还有点怪怪的。 夏盈初也不管她,只是耳提命面地嘱咐了好些遍,“千万不能叫错啊。” “好好好,你这啰嗦劲都快赶上我娘了。” 一路上吵吵闹闹,直到临近约见的地方。 也难为苏岩找到这个风景好的地方,此处在沿城郊外,靠近护城河,附近种满了梅花,是一片梅花林,此时已是冬季,梅花盛开,芳香弥漫开来,晃荡得人心沉浮。 看见远处驶来的马车,原本坐在亭子里张望的苏岩立马起身,朝马车走来。 脸上的喜悦藏不住,还保持一副沉着冷静的样子。 他站在马车边,伸手想要将李玉扶下来,“玉儿,我扶你下来。” 马车帘子一掀,从车里钻出穿着丫鬟服饰的女子,看着她平平无奇的脸,苏岩猛然收回手,愣神的功夫,夏盈初就将李玉扶了下来。 面对陌生的女子,苏岩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亭子里,苏岩和李玉相对而坐,夏盈初右手搭在左手手背上,放在小腹处,站在李玉的身旁。 苏岩的视线几次都落在夏盈初身上,“玉儿,这是?” 李玉深呼吸,将香囊放在石桌上,随后拿出一只檀木盒子,声音放软,“阿岩,上次你为了送我这只香囊,手指还被刺破了,这是我赠与你的礼物。” 苏岩眼里藏不住的喜悦,城主的女儿,出手定是大方,更别说,用来盛放礼物的盒子,还是只檀木盒。 第24章 坦白 苏岩满心期待地打开檀木盒,在看清盒子里的东西后,眼里的喜悦顿时变成了嫌弃。 即便嫌弃的情绪转瞬即逝,但还是被李玉和夏盈初捕捉到了。 李玉的眉头微微蹙起,对上夏盈初的视线后,撇了撇苏岩。 夏盈初顿时就明白了李玉的想法,我之前怎么眼瞎看上他的? 眼底的笑意慢慢漫了出来,在苏岩抬头的瞬间消失不见,李玉的眉头也被熨平,柔柔地问道,“阿岩?你是不喜欢这份礼物嘛,这只木簪是我亲手雕的,我还以为你会喜欢的……” 苏岩握住李玉的手,“怎么会?我很喜欢,只是舍不得你为我做这些事,怕你累着。” 李玉害羞地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的讽刺。 不过是家里小厮随手雕的废品,配你苏岩,倒是绰绰有余。 “阿岩,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李玉绞着手指,不安道,“我不是故意瞒你的,只是我害怕你会离开我。” 苏岩内心窃喜,但面上不动如山,温和地安抚着眼前有些焦虑的女子,“怎么会呢?玉儿,这么久了,我以为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思,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的。” 李玉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缓缓开口,“这位是……小翠,是我的丫鬟。” “我爹见我近些日子外出频繁,特意让小翠跟着我的,让她汇报我的行踪,但小翠是我的贴身丫鬟,所以我将她带出来,与她说了实话,”李玉话语顿了顿,含情脉脉地看着苏岩,“我同她说我们两情相悦。” 听到这句话,苏岩喜上眉梢,他原以为拿下这李小姐还需些时日,没想到惊喜来得这么突然。 “玉儿,你说,你也对我有情?”苏岩问出的话让李玉彻底清楚了,苏岩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身份,否则,为什么明明一开始她就说过自己父母双亡,前来投奔亲戚,可眼前这男人,在听见李玉说爹的时候,没有任何诧异的情绪。 李玉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羞涩地看向别处,“我对你的心意,难道你还感觉不到吗?” 苏岩信心满满的样子真是令人作呕。 李玉继续开口,“其实我并不是来投奔亲戚的,我叫李玉,是城主的独女,对不起,阿岩,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实在是我怕你会离开我。” 得到了李玉的真情流露,苏岩此时也敢动起手脚了,他坐到李玉的身侧,伸手揽住她的肩,李玉顺势靠在他的胸口。 苏岩满脸悲痛,“玉儿,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爱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身世,不论你是孤女或是城主的女儿,你都是我独一无二的玉儿。” 李玉似乎被他的话深深感动了,抬起俏脸,泪眼摩挲地看向苏岩,“阿岩……你真好。” 苏岩微微昂起头,四十五度看向天空,像李玉展示出他刀削般的下颌线。 李玉实在是有些憋不住笑了,将头埋了下去,捂着嘴,止不住地颤抖,苏岩还以为她被自己感动到泣不成声,心下更加得意了。 夏盈初见时辰差不多,开口提醒道,“小姐,时候不早了,回去晚了,老爷要禁你的足了。” 李玉的脸憋得通红,她轻轻咳了两声,从苏岩的怀里退去,眼神坚定,握住苏岩的手,“阿岩,明日来我家吧,见我爹娘,我们成亲吧。” “啊?”苏岩被猝不及防的话吓到,猛地站了起来。 他此时的情绪,惊慌大于喜悦。 同夏盈初还没有和离,若是明日去见了李玉的爹娘,查出他已经有妻子了,那城主势必不会同意李玉嫁给他的。 见苏岩的反应有些大,李玉的眸子里满是不解,“阿岩,你是……不想娶我吗?” 眼前佳人几欲落泪,苏岩忙不迭地安抚她,“怎么会呢?玉儿我想娶你想疯了,但是,你爹毕竟是城主,我想备点上门礼,好让他对我留下好印象,要不,过几日,好不好?” 李玉含泪摇了摇头,咬了咬下唇,“阿岩,并非我想催你,实在是……” 说着,李玉拿起帕子,遮住了脸,哭了起来。 苏岩见她哭得伤心,有些着急地追问她,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李玉摇着头,迟迟不肯开口,只是一个劲地哭。 苏岩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夏盈初,“你主子出什么事儿了?” 夏盈初沉默片刻,最终开始开口,“老爷要给小姐定亲了。” “什么!”苏岩一下提高了音量。 夏盈初,“张家公子长相英俊,学富五车,不但与小姐门当户对,更何况,他和小姐在幼时就已经订下了娃娃亲,这婚事对两家来说都是最合适的。” 夏盈初的话音刚落,李玉就拉住苏岩的衣袖,两只眼睛红得像只兔子,抽泣道,“阿岩,我不想嫁与旁人,所以才想让你见我爹,让他知道我的决心。” 苏岩咬咬牙,心里权衡利弊,“玉儿,后日,后日我定上门拜访,求你爹同意你嫁给我。” “真的吗?”李玉终于露出了笑颜。 苏岩坚定地点点头,“放心吧。” 在夏盈初再三催促下,李玉终于同苏岩告别,上了马车后,还不舍地冲他挥手。 直到人影越来越小,李玉这才坐回马车里,一个劲地搓着手,“他摸我手,啊啊啊啊啊,恶心死了。” 夏盈初笑着制止住她的动作,握住道,“好啦,我也摸啦,现在好点了没。” 李玉点点头,确实好多了。 夏盈初,“后日去你家拜访,那他明日定会去我家,签下和离书,我今日就不去你那了,直接回去了。” 李玉知道此事的重要性,也不挽留她,“坐我的马车回去,等你的好消息。” “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他万一见到你后悔了怎么办?”注意到夏盈初此时纤细的手指,李玉忍不住担心。 夏盈初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放心,“我不会见他的,放心吧。” 随后将自己的打算全盘告诉了李玉。 她在屋里,让李秋云将和离书拿进来,签下名字后,拿给他就是了,正好,想必苏岩估计也不想见到他。 第25章 和离 在得知女儿很快就能解脱后,李秋云整个人都容光焕发,心情格外舒畅,晚上甚至还多加了道菜。 果然不出夏盈初所料,还没到午膳时间,苏岩就急匆匆地敲响了夏家的宅子。 想必一清早,就开始赶路了吧,这么着急,可见,他有多想傍上城主家的大腿。 “你怎么来了?”李秋云打开门,即便是知道苏岩是为何而来,但还是满脸疑问地开口。 苏岩也顾不上李秋云对他的不喜,探头就冲屋里嚷嚷道,“夏盈初,你出来。” 面对苏岩这般没有礼数,李秋云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初初偶感风寒,需要静养,有什么事你同我说。” 苏岩搓搓手,将手里的两本册子递给她,上面赫然写着和离书三个字,“那劳烦您告诉她,她不是想要和离吗,我也想通了,过去是我对不起她,以后我们两不相欠,这两份和离书上我都签过字了,劳烦您拿进去给她,签完之后一份归我,一份归她。” 李秋云盯着他,沉默了半晌,“当初你上门求娶初初的时候,你可是信誓旦旦,同我说会保护她,照顾她一辈子的,此时,你竟然说两不相欠?” 苏岩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我最后敬您一声娘,你们家从来没有看得起我过,和离这件事情,你们不也盼了很久了吗,现在如你们所愿了,您反而不高兴了,这是个什么理?” 人的真心总是瞬息万变,更别说,有些人本就没有真心。 李秋云没再说话,只是捏着和离书的手微微收紧,她沉默地转身,门关上的瞬间,她神色冷淡,“在外面等着。” 只要拿到和离书,在门外等着也并不是什么大事,此时苏岩的激动大于被人拦在门外的羞愤。 夏盈初收好自己的那一份和离书,将另一份递给李秋云,发现她迟迟都没有接下,抬眸望去,发现李秋云在走神,脸上也并没有多喜悦。 “娘?”夏盈初开口唤道。 看到李秋云回神,夏盈初有些担心,“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李秋云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勉强,“我能有什么事儿,我就是太高兴了,我把这和离书给他拿去。” 看着李秋云的背影,夏盈初若有所思。 拿到和离书的苏岩,脸上的兴奋藏都藏不住,当即对李秋云拱手,“李姨,日后有什么难处,可以来找我,我这个人大人有大量,过去的事情也不会再计较。” 李秋云一句话也不想和这人渣多说,立即关上了大门。 苏岩的脸色有些难看,恨恨道,“给脸不要脸,早晚有你们哭着求我的一天。” 虽是刺骨的冬天,但夏盈初只觉得格外的放松,嘴里不自觉地哼起了小曲儿。 李秋云坐在凳子上,原本只是有些落寞的神情,赫然变成了气氛。 她猛地一拍桌子,仿佛是扇在苏岩的脸上,“要不要脸啊,还过去的事情不再计较,还两不相欠,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夏盈初一字不落地将她的话听了进去,果然,又是那苏岩干的好事。 她在李秋云身边坐下,打趣道,“谁惹我们家夫人生气啦?” 这才注意到夏盈初一直在旁边的李秋云,得知自己刚刚的模样都被夏盈初收入眼底,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但一想起苏岩还是一顿子气。 李秋云,“还不是那苏家的狗东西,你知道他刚刚在门外对我说什么吗?他居然说你们两不相欠,我闺女的付出,嫁妆还有买宅子出的银子,这些能两不相欠吗?还有,真当自己傍上城主家啦?还说什么以前的事情他不计较,让我遇到什么困难去找他。” 气呼呼的李秋云,末了还补充了一句,“真是不要脸。” 夏盈初变魔术般从身后拿出一枝梅花,在李秋云面前晃了晃,“放心吧,他也得意不了几天了。” 苏岩那种人,有什么心思昭然若知。 为了不错过一场好戏,夏盈初午后就出门去城主府了。 冬日的阳光洒在人身上也是暖洋洋的,偶尔吹过的寒风,还是让夏盈初裹紧了斗篷。 得知夏盈初来了,李玉放下手里绣到一半的女红,出门迎了上去,“初初。” 捧着暖炉,躺在李玉屋里的摇椅上,盖着毛茸茸的毯子,夏盈初只想感叹,她的生活太美好了。 “签过和离书了,现在,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等明日,他碰一鼻子灰后,定然又会来找我。”夏盈初神色淡淡,但已经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有了预料。 说要明日,夏盈初瞅了瞅李玉,忍不住询问道,“明日你打算要怎么办?” 李玉躺在另一张摇椅上,闭上眼睛,感受得阳光的温暖。 在夏盈初以为她已经睡着时,李玉轻声开口,“初初,我要走了。” “嗯?走?走去哪?”夏盈初手肘撑在摇椅上,半直起身子,很是不解。 李玉睁开眼睛,夏盈初对上她的眸子,漆黑的眼睛里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李玉抬手,理了理自己的毯子,语气轻快,“初初,昨日同苏岩编的那个故事,其实是真的。我有一个娃娃亲,他叫张扬,扬城城主的儿子,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说,我和我爹打的赌,现在看来,我输得彻底,我没有找到真命天子……” 没有说完的话,夏盈初都懂,只是喉咙有些干涩,她艰难地开口,“那你……” 李玉没有让她的话说完,兀自开口,“他……其实挺好的,自从我们订了娃娃亲后,他每年都会跟着他爹娘来我家,他对我的情谊我心里都清楚,只是我不愿意听我爹娘的安排,这才一直对他不满。” 寒风钻过门窗,吹起李玉的发梢,精致的步摇被吹得晃了晃。 李玉笑着望向夏盈初,“他确实长得好,有学识,有教养,想嫁他的女子很多,我也……不亏,还赚了呢。” 她眨了眨眼,见夏盈初的情绪也有些低落,主动开起了玩笑。 夏盈初抱住她,将下巴抵在李玉的肩上,闷闷道,“我舍不得你,你也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第26章 彩礼 李玉抿了抿唇,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不舍的情绪,默默收紧了胳膊。 “没事的,也不是很远,还是能见到的,”李玉拍了拍夏盈初的背,安慰道,“再说了,我爹娘都在这,我还是会常回来的。” “那你到那后,记得给我写信。”夏盈初吸吸鼻子。 李玉是她前世今生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意义非凡,她很珍惜,但时光却是短暂的。 夏盈初松开手臂,询问道,“那你什么时候走?” 李玉狡黠得笑了笑,“明日。” 夏盈初瞪大了眼睛,显然对这个回答始料未及。 “还不是我爹,偷偷背着我将日子都定下来了,还是昨日我回来的时候才知晓,”李玉已经想开了,说到这件事时,并没有任何难受,倒是冷静地像在谈及旁人的事,“伯父伯母走不开,张扬亲自来接我,带着他的聘礼,正好,明日好好打打苏岩的脸,让他认清自己其实一无是处。” 李玉并不想让两人最后单独相处的时刻被悲伤笼罩,一个劲地在给夏盈初讲笑话,见她再次展露笑容才松了口气。 晚上,姐妹俩窝在一张床上,小声地讲着闺房话,直至天边泛起鱼肚白,才渐渐进入梦乡。 “砰砰砰” 门被敲得震天响,屋外传来丫鬟着急的声音,“小姐,门外来了个男人,口口声声说要求娶小姐,您快出来看看吧,都惊动老爷夫人了。” “我稍后就来。”李玉原本还混乱的脑子瞬间清醒了。 她推了推还在睡梦中的夏盈初,小声唤道,“初初,起床了,苏岩来了。” 夏盈初对苏岩这个名字都有应激反应了,原本还在睡梦中的人,瞬间惊醒,抓了抓睡的乱七八糟的头发,迷迷瞪瞪地穿衣服。 “春桃,夏花。”李玉唤来两位丫鬟,吩咐她们为自己和夏盈初梳妆。 第一次被人伺候着更衣,梳妆的夏盈初忍不住感叹道,“还是沾了玉儿的光,也是享受到了被人伺候的感觉。” 李玉抽空撇了她一眼,“要不我让我爹将这两个丫鬟拨给你,我不要陪嫁丫鬟也没事。” 夏盈初吓得直摆手,“可别,别说工钱了,她们来我家,住的地方都没有,你啊,就别操心了,乖乖带着她们出嫁吧,你身边有两个熟悉的人在,我也能放心些。” 再次出现,夏盈初已然变成了上次的小翠,乖巧地跟在夏盈初身后。 前厅正中挂着一幅用金玉镶嵌的字,字迹潇洒不羁,一色的黄花梨木桌椅,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城主和他的夫人正坐在主位,看着左侧的男人,脸色很是不好。 李玉款步走进前厅,微微行礼,“爹,娘。” 城主甩甩衣袖,“说吧,你认不认识这人?” 李玉转身细细打量着苏岩,对他挤眉弄眼的模样视而不见。 只是一脸奇怪地摇摇头,“爹,娘,女儿不认识他,不知,他怎么了?” 一听到李玉说不认识,城主立马起身,指着苏岩的鼻子,怒斥,“好啊你,主意都打到我李家来了,来人,给我把这不知好歹的东西扔出去。” 看着护卫步步逼近,苏岩慌了神,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拉着李玉的裙摆,“玉儿?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认识我?前日,前日你还同我在梅林幽会,此时你竟翻脸不认人。” 见李玉目不斜视,不搭理他,苏岩跪着爬到了城主的面前,“城主您相信我,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对您说谎啊,那日,除了玉儿,还有一个丫鬟。” 苏岩抬起头,飞速地环视了一圈,看到夏盈初站在不远处,像是看到了救星,“就是她,就是她,那天和玉儿一起出现在梅林的就是那个丫鬟。” 城主顺着苏岩手指的方向看去,有些狐疑,这丫鬟怎的这般面生,好像没有见过,但此时,他也没有想那么多。 “你说,那日你陪小姐去梅林了吗?” 夏盈初行礼,一点也不心虚地注视着城主,“回禀城主,那日我和小姐只是在街上随意逛了会,并没有去过梅林。” 城主看向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男人,“听见了吧?莫不是你得了妄想症,这一切都是你幻想出来的?自己走,还是我请你走?” 还没等苏岩回答,看门的护卫就小跑进来,“老爷,夫人,小姐,张公子来了。” 一听到张扬来了,原本脸色铁青的城主顿时扬起了笑意,招呼着夫人和李玉一起出去迎接。 院子里,摆满了红箱子。 两排箱子中央,站着一位儒雅斯文的公子。 他步履轻缓优雅,一身月牙色的锦袍剪裁得体,显得他身段极好。 停在城主面前,拱手,温润的声音响起,“伯父伯母好。” 随后,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玉,嘴角扬起笑,“玉儿妹妹好。” 李玉只是扶了扶身,回了个礼,但并未接话。 气氛凝固了起来。 张扬似乎是习惯了,他从容地挥挥手,让下人打开箱子,露出里面的聘礼,三箱金元宝,两箱丝绸…… 每掀开一个盖子,夏盈初的瞳孔就震惊一次,果真是有钱人啊,夏盈初痛苦地移开视线,多我一个能怎样? “原来,你是有了下一个目标,这才急不可耐地将我一脚踹开。”苏岩跌跌撞撞地从前厅出来,看见眼前这一幕,被刺激得双目发红,上来就想握住李玉的手腕。 张扬眼疾手快,一个跨步迈到李玉身前,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另一只手钳住苏岩的手腕,“干什么?” 众人这才回神,城主不满道,“你还在这干什么?不是让你滚了吗/” 苏岩放声大笑,笑声有些癫狂,“这水性杨花的女人,你也敢娶,你势必会落得同我一样的下场。” 张扬甩开他的手,不客气道,“说话放尊重些,这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另外,她能看得上你?” 张扬的视线上下扫视了一遍,苏岩只觉得自己在他面前一点隐私都没有了。 他不屑地笑了一声,“就你这样?哪一点能入玉儿妹妹的眼,即便是真看上了,不过是年幼识人不清而已,不值一提,更不会影响我对她的情谊。” 第27章 栗子糕 夏盈初这才认真看向张扬,在他温润的外表下,是他对李玉的一片真心。 他并不会觉得李玉喜欢上别人是水性杨花,他只会觉得是她从前识人不清。 李玉被圈在他的怀里,微微喘息,刚刚被苏岩突然冲出来吓到了。 她有些后怕地扶着张扬的胳膊,惊魂未定。 “谢谢。”李玉小声地道谢,这是她同张扬说的第一句话。 张扬的眼睛亮了亮,对于这句简单的道谢很是珍惜,“你没事就好。” 他从很小就喜欢李玉了,长大后在得知他们有婚约后,更是将她放在心上,认定了以后的夫人只有李玉。 然后当他再一次来到李家后,却发现李玉对他的态度急转直下,从前跟在他身后喜欢叫哥哥的小妹妹不见了,只有那个对他横眉冷对的李家小姐。 在他不甘心就这么被冷落时,他逼问李玉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一直温婉得体的李家小姐,第一次情绪失控地摔了杯子,“我乖巧听话,努力做一个得体的大家闺秀,爹娘让我学习琴棋书画,好,我学,我做什么交什么朋友,都听他们的,如今,就连我喜欢什么样的人,都要听他们的。” 她脱力地跌坐在地上,泣不成声,“我只想为自己活一次,我……有错吗?” 那次后,张扬再没有在李玉面前提起过婚约的事情,但每逢她的生辰,七巧节亦或是新年,送来的礼物没有一次缺席。 夹在礼物里的信笺也只有寥寥几句话:玉儿,你是自由的,我会是你的依靠但绝不是你的牢笼。 苏岩被撵了出去,李宅里一片喜气洋洋。 前厅里,李玉同张扬坐在一边,气氛也没有之前的冷漠,两人时不时还能搭上一两句。 “放心吧,我已经将苏岩的丑事全贴在了告示栏,让大家都看看他做的丑事,以后也不会有姑娘被他骗了。”夏盈初独自一人坐在花园里的亭子里发呆,李玉的声音冷不丁地传来。 夏盈初有些诧异,调笑道,“不陪你的未婚夫君跑来找我做什么?” 李玉抱着她的胳膊,撒娇着晃晃,“诶呀,以后和他天天见,今日自然要陪着我的初初。” 因为天日渐寒冷,亭子四周都被围上了遮挡的帘子,上面挂着的铃铛随风响,清脆悦耳。 “初初,你以后准备做什么?” 对于以后的路,夏盈初早有打算,现如今她的小空间里解锁的空间越来越多,里面种着各种被灵泉浇灌的蔬菜果子,正好,她的厨艺也不错,干脆开个酒楼好了,但最重要还是要将爷爷的医馆发扬光大。 有了目标后的夏盈初,整个人看起来闪闪发光。 李玉在得知她想要开酒楼后,表示自己愿意投钱。 但夏盈初担心酒楼会开不下去,还是没有接受,毕竟自己一个人钱没了就没了,但加上李玉,她会很有压力。 嘴皮子都要磨破了,还是没有说服夏盈初,李玉选择放弃,只得说,钱不够就给她写信。 冬日里,晌午的太阳,像一床鹅绒被,温暖而轻巧。 难得,今日夏正天同李秋云去郊外寺里祈福去了,只有夏舒阳和夏盈初在家看门。 吃着刚出炉,香香热热的栗子糕,晒着太阳,好不悠闲。 “夏盈初!夏盈初!我知道你在家,快开门。”大门被锤得框框作响,门外的声音熟悉得很。 夏盈初揉了揉耳朵,有些烦躁,这苏岩别的不行,速度倒是真的快。 昨日刚在李家碰了一鼻子灰,才被打击完,今日就马不停蹄地赶来找她了。 难道她看起来真的很好拿捏吗? 拦住起身想要去开门的夏舒阳,夏盈初摇摇头,“别管他,就当我们不在家。” 夏舒阳懵懵地点点头,坐下来继续吃着栗子糕,虽然不懂,但是听姐姐的话准没错。 苏岩这种人,冷处理就好了,你越同他掰扯他越来劲,多晾他一会,他反而灰溜溜跑了。 至少从前的苏岩是这样。 傍晚时分,夏盈初在厨房里就听见屋外的吵闹声,手里的菜刀都还没来得放下,就急急忙忙地冲了出去。 夏正天扶着李秋云,指着苏岩,气得手指发抖,“你还要不要脸,你同意的和离,现在又在我家大吵大闹,你到底想干什么?” 平日里不常见到的邻居,此时居然都在,听他们的话,似乎还都是向着苏岩。 “我说老夏啊,人中午就来这等着了,想必是真的知道错了。” “就是啊,谁没犯过错呢?真心悔过就好。” “再说了,盈初那丫头和离了,以后谁还愿意再娶他看,还不如两个人好好过日子。” …… 一群邻居,竟没有一个替夏家说话的,想起平日里笑眯眯打招呼的邻居,夏盈初只觉得心寒。 “咸吃萝卜淡操心,你们家事都处理好了?李大娘,听说,你家二儿媳和大哥搞一起了?怎么样,后续是什么?不然说给我听听?” 夏盈初举着菜刀一个跨步迈了出来,冷笑地扫了一圈周围的人,“朱大爷,你偷看你儿媳洗澡,你儿子知不知道?” 在座的一个也别想跑,夏盈初拿着菜刀一个面子也不留,小嘴叭叭地开腔。 这些事情有些大家心里都知道,只不过邻居这么多年了,该留的面子还是要留的,此时被夏盈初说出来,脸上多多少少有些挂不住了。 将银子塞回苏岩的手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银子可以再赚,有些事要是抖出来,家都得散了。 一会功夫,原本被围了一圈人的门口瞬间空旷了,留下苏岩一个人,手里还抓着还回来的银子。 苏岩看了看夏盈手上的菜刀,最终还是没有上前,看着大门在自己眼前关上。 夏正天顺着夫人的背,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一部分是被气的,一部分则是被邻居心寒到了。 李秋云拍着胸口,“他们怎么能这样?我们这么些年的老邻居的情谊,比不上这点银子吗?” 她是真的想不通。 “娘,不,不生气。”夏舒阳端来热乎乎,刚出炉的栗子糕,学着他爹的模样,也拍了拍李秋云的后背。 第28章 回老家 看着贴心的儿子,李秋云深深地吐息,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夏盈初,“娘,人都是这样,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他们认为一锭银子只需要说几句话而已,自然乐呵呵答应了,但你看,一旦别人涉及到他们自己的利益,就跑得比兔子还快。” 夏正天点头,对夏盈初的话表示赞同,“夫人,你就别难受了。” 李秋云尝了一口夏舒阳喂她的栗子糕,甜丝丝的,但心里却酸涩得很,她泄气地低下头,“我一想到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我只觉得恶心。” 看着夫人难受的样子,夏正天下定了决心,开口,“咱们回老家吧?” 此话一出,三人都呆住了,愣愣地看向开口的男人。 夏盈初生怕自己听错了,“爹……你刚刚说什么?” 就连李秋云也抬头震惊地盯着自己的夫君。 夏正天似乎只是在说今天的天气还不错,语气轻松,“我说,咱们回老家吧?正好,在沿城大半辈子了,想回去养老了。” 在沿城生活了大半辈子,他帮着城主做事,清正廉洁,夏正天扪心自问,对百姓,对公务,他付出了全部心血。 也导致,他面对家人满是愧疚,李秋云这么些年身体不好,他也很少在家陪她,夏舒阳小时候生大病,没有及时带他去医馆,导致他烧坏了脑袋,还有夏盈初,给她的关心不够,没有保护好他。 这段时间,他也想了很多,以后的岁月,他想好好陪陪家人。 夏正天,“老家的宅子还在,请人帮忙照看着,每年都会打扫一次,家里还有地,以后我们可以种种菜,养养鸡,秋云,我想多陪陪你。真好,你也不想和那些表里不一的邻居相处,咱们趁着机会回老家吧。” 李秋云明白夏正天的想法,回握住他的手,眼里泪花闪烁,连连点头,“咱们回老家。” “初初,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回去?”夏正天同李秋云决定要回去后,抬眸询问夏盈初。 即便夏盈初很是不舍,但她依然尊重二老的选择,只是,她也有她想要完成的事。 夏盈初拒绝道,“爹,娘,我就不和你们回去了,我还有自己想做的事。” 夏正天尊重的她的想法,也没有过多劝阻,只是点点头,“那我们带阳阳回去,他在这里怕是会耽误你做事。” 说到夏舒阳,夏盈初犹豫了一下,还是拦住了,“爹,让阳阳跟着我吧,我想带他治病,很多神医都喜欢云游四方,说不定,我们阳阳就有这份福气。” 夏正阳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李秋云知道夏盈初的不同之处,她拥有灵泉这等宝物,况且她处处为了家人们着想,说不准,阳阳的病真的有希望。 想到这里,李秋云扯了扯夏正阳的手,“好,那阳阳就交给你了,我们走后,你们要照顾好自己。” 夜里,夏盈初辗转难眠,披上斗篷,坐在院子里。 黑色的苍穹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星星,繁密的星星如同海水里漾起的小浪花闪闪烁烁,跳动着细小的光点。 “清河村距离沿城并不远,想爹娘了,随时都可以回来。” 夏盈初只觉肩上一沉,侧头看去,是一件更厚的斗篷。 李秋云,“穿这么少,也不怕感染风寒,爹娘会放心不下你的。” 黑夜里,人悲伤的情绪总是难以克制,夏盈初环住李秋云的腰肢,将头埋进她的怀里,“你们也要照顾好自己,我会常会看你们的,阳阳的病我也会治好的。” 李秋云温柔地摸着她的头发,“今夜要不要听娘给你讲故事,哄你睡觉?” 这是夏盈初第一次缩在母亲的怀里睡觉,听着耳边低低柔柔讲故事的声音,她只觉得被温暖包围着,就这样沉沉地睡了过去。 “傻丫头。”李秋云擦去夏盈初眼角不知何时落下的泪,吻了吻她的眉心。 这一觉,睡得格外沉。 睡得迷迷糊糊,夏盈初一伸手,发现身边空无一人,以为爹娘自己走了,不同她道别,急冲冲地穿上衣服冲了出去,“爹,娘!” 声音在看到院子里的人影后戛然而止,怎么又是苏岩? 真是阴魂不散。 苏岩一个健步冲了上来,握住夏盈初的手腕,有些不敢确认,“你……你是盈初?你怎么……” 夏盈初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揉了揉泛红的手腕,没好气道,“我和你有这么熟吗?见到我叫我夏姑娘谢谢。” 苏岩被夏盈初此时的样子惊艳住了,白色的襦裙,肩上披着浅蓝色的斗篷,没来的挽起的长发,乖巧地散落在脑后,再没有以前的影子,小巧的巴掌脸显得她的五官更加精致。 苏岩小心翼翼开口,“昨日我见你拿着菜刀,不敢问,盈初,以前是我浑蛋,你回来吧好不好?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 李秋云简直要被气笑了,“你真的是茶壶里的水,要不要脸啊,你说回去就回去啊,你能不能出个恭,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看着苏岩蒙圈的样子,夏盈初贴心地解释道,“茶壶里的水,滚开,我娘让你滚呢。” 夏盈初指了指大门,示意他慢走不送。 苏岩顿时就不干了,强硬地勒住夏盈初的脖颈,“你嫁给我,这辈子就是我的人。我让你回去你就得回去,怎么?现在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的,想勾引哪个男人啊?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 男人的力气比女子大,夏盈初挣脱不开,呼吸越来越弱,白嫩细长的脖子青筋突出,脸因为喘不上去变得通红。 “别动,再靠近,我就勒死她!”苏岩看着想要满脸焦急,想要靠近的夏家夫妇,呵斥道。 夏盈初已经顾不得在他们面前暴露拥有空间的能力了,想要将空间里的银针拿出来。 “咚” 千钧一发之际,夏盈初脖颈上的手一松,苏岩整个人向后倒去。 夏盈初脱力地跪坐在地上,大口呼吸着空气。 是夏舒阳,他拿着棍子狠狠地敲在了苏岩的背上。 看见人倒地不起,他吓傻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第29章 衙门 李秋云扶起夏盈初,给她顺气;夏正天则快步走到夏舒阳的身边,将他手里的棍子扔出门外。 “阳阳,别怕,是他先欺负姐姐的,阳阳特别棒,保护了姐姐。” 夏正天一边让夏舒阳别怕,一边蹲下去,探了探苏岩的鼻息。 还有气,阳阳还是下手轻了,这种人,死一百次都不够。 夏盈初在李秋云的搀扶下,站定在夏舒阳面前,抱住了他微微发抖的身体,“阳阳,谢谢你救了姐姐。” 夏舒阳渐渐回神,身体也不再颤抖,他注视着怀里毛茸茸的脑袋,眼里满是骄傲,我保护了姐姐。 李秋云看着夏正天将苏岩拖出门外,这才说起早上的事情,“我在厨房忙着洗菜,你爹他想去城主府辞官,一打开门,这苏岩跟疯了似地冲进来,拦都拦不住,最后好不容易将他按在院子里,硬是要见到你才肯走。” 夏盈初脖颈上的红色印子还是很明显,隐隐还能看到几道抓痕,是在她挣扎时被抓伤的。 李秋云满是心疼,“谁知道他居然下死手,还好阳阳在,还疼不疼?娘给你上点药?” “呼呼,不,痛。”夏舒阳也弯下腰,凑近夏盈初的脖颈处,吹出的气惹得她脖子痒痒的。 夏盈初笑得咯咯响,推开了弟弟的脑袋,“没事儿,过两天就消下去了,你们别太担心。” 夏正天从外面关上家门,叮嘱道,“我把他拉走了,正好,我去城主府辞官,你们在家好好呆着,别随便给别人开门啊。” 辞官后,还要将手里的公务交接,不知道什么时辰可以结束,夏正天有些不放心,反复嘱咐,还将扔出门的棍子重新捡了回来,“必要的时候,拿上它。” 还定下了暗号,匀速敲四下门,就代表夏正天回来了。 门从里面紧紧锁上,虽说谨慎些是好事,但李秋云还是认为他太紧张了,人都被拉走了,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交接的事情果真繁琐,直至晌午夏正天都没有回来。 冬日的午后适合小憩一会,李秋云撑着下巴坐在院子里,等着夏正天回来。 “有人吗?开门。”大门被敲响,但很显然并不是夏正天,门外很是嘈杂,似乎来的不止一人。 李秋云不敢出声,慌张地看向听见动静出来的夏盈初。 门外喊话的人换了一个,“敢打我不敢认是吧?衙门来抓人,你们还敢不开?是不是不把衙门放在眼里?” 这声音,这狗仗人势的模样,是苏岩。 夏盈初和李秋云对视了一眼,还是打开了门。 “官爷,不知您前来,实在是对不住了。” 穿着官服的捕快并不接茬,“有人报官,说被你们打了,走吧,和我们去衙门一趟。” 夏盈初的神情很是淡定,似乎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 “娘,您就在家等我的好消息,”夏盈初不想再让李秋云多添一件烦心事,不让她跟去,“阳阳午睡还没醒,要是他醒了,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他会害怕的,您就放心吧,我很快就回来,晚饭我想吃糖醋小排,可以吗?” 李秋云哪能不明白她的孝心,连连点头,“好,娘给你做。” 夏盈初并不是罪犯,捕快也不会随意践踏人,她被捕快围在中间,朝衙门走去。 一旁的苏岩叭叭个没完,“还敢动手是吧?把我扔在路边不管我的死活是吧?你就进大牢吧你,哦,不止你,你们全家一起进大牢吧。” 太聒噪了,夏盈初揉了揉耳朵,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就连站他旁边的捕快都受不了了,语气里夹杂着烦躁,“闭嘴。” 欺软怕硬的苏岩悻悻地闭上嘴,一路上都不再开口。 衙门的两侧矗立着高大的石狮子,墙面上密布着青色的石砖,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一块木匾额,上面提着“衙门”两个大字。 夏盈初和苏岩站在大堂内,见着身着官服的主审官将惊堂木拍在桌上,两侧的衙役们用棍子有节奏地敲着地面,很是威严。 “威武” 随着声音的落下,这一案件正式开始了。 主审官声音威严,“夏盈初,苏岩状告你无故将他砸至昏迷,并将他扔在路边,此事你可认?” 夏盈初对着高堂行礼,但并不怂,她背脊挺直,“回大人,民女不认。” 此话一出,苏岩首先坐不住了,他指着自己的后背,“我背上的棍子印清清楚楚,你家门口那棍子就是凶器,拿来一对比就能知晓。” “肃静!吵什么吵,当这是市井呢?”主审官对着苏岩一点好印象都没有,拿着惊堂木拍在桌上,示意他安静点。 苏岩安静下来后,主审官示意夏盈初继续说。 “打了他我认,但说是无故,我不认。是他先勒住了我的脖子,劝解无果后,我弟弟才击打了他的背部,属于正当防卫。” 主审官,“有无证据?” 夏盈初解开斗篷,露出脖子上看起来有些狰狞的痕迹,“如果我没猜错,苏岩此时指甲里还有些血迹,至于其他的证据,我爹我娘还有我弟弟,都是人证。” 看主审官的眼神示意下,另一旁的衙役钳起苏岩的手指查看,果不其然,真的还有血迹。 苏岩在勒她的时候,根本没有注意到将夏盈初的脖子抓伤了,从昏迷中清醒后又来报官,又怎么会注意到自己的指缝里还有血迹。 主审官,“苏岩,对此,你有什么可辩驳的?” 在得知这案件已然是夏盈初占理后,他立马换了副嘴脸,“咳,大人,这都是我们家事,我这不是和夫人闹矛盾了,给您添麻烦了,实在是抱歉,我们这就走。” 说着,就想要将夏盈初拉出去。 夏盈初躲开他的手,跪在地上,“民女夏盈初想请大人做主。” 主审官刚抬起来的半个身子又坐了下去。 夏盈初从怀里拿出买宅子时的票据,嫁妆清单以及和离书,通通呈了上去。 “大人,我慕国律法,夫妻购置房屋,谁出的银子多,房契便归谁,票据上写得清清楚楚,是我出的银子多,但房契苏岩却一直霸占着。另,我同苏岩几日前已经和离,但他却三番两次地来我家闹,严重打扰到我们一家的正常生活。” 第30章 赶出沿城 主审官翻阅着字据,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台下语句清晰的女子。 “和离书盖了官印,你们确实已经没有关系了,这票据也是确切的证据,房契应当归夏盈初所有,至于嫁妆,全数归还,”主审官看完字据,放在一旁,看向苏岩,“苏岩,这个结果没有异议吧?” 谁能想到夏盈初竟随身带着证据,原本就是想靠出其不意将宅子嫁妆全部捏在手里,苏岩有些慌乱,“那这么说,我的聘礼是不是也得原封不动地归还?” 夏盈初不屑,“你先说,我的嫁妆能不能,全部,还回来?” 她加重了全部这两个字,苏岩不上工,做着考上状元的白日梦,每天游手好闲,花钱偏还大手大脚,就他一人就算了,他娘也跟着过来,夏盈初的嫁妆已经寥寥无几了。 “把你卖了当黑奴,也凑不齐我的嫁妆吧?” 就苏岩这样的货色,卖了当黑奴,人还嫌多养了个废物。 苏岩怒不可遏,冲上去就要动手,“贱人,你以前追着我跑的时候不是还说你的就是我的吗?现在傍上新男人了是吧?当初就该下毒毒死你。” 主审官有些头大,只觉得这苏岩是不是精神不好使,上一秒还人模狗样,下一秒就疯狗附身,玉儿的叮嘱的果然没错。 他捏捏鼻梁,有些头疼地摆摆手,示意手下将苏岩架住,“公堂之上,无视主审官,扰乱纪律,欺辱女子,私闯民宅,经查证,苏岩并不是沿城本地人,即日起,驱赶出沿城。” 这下,夏盈初总算彻底放下心来,不过这苏岩除了个宅子,貌似就算家底掏空了也填不上嫁妆的窟窿。 夏盈初好心地将一枚铜币放进苏岩的手里,“房契给我就行,至于嫁妆,就当是抵了你的聘礼和置办宅子出的钱好了,还不上我也不逼你,毕竟我这人一向大度,这枚铜币就送你了,不用太感谢我。” 苏岩满眼猩红,这一次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在衙役的陪同下,回去拿房契,带着他对这些事还丝毫不知情的娘回老家去了。 夏盈初被留了下来,她有些疑惑,但还是认真行了礼,“多谢大人,若不是您英明神武,民女怕是并不能这么快解脱。” 主审官摇摇头,“是玉儿走前,特意来找我,说是如果有位名叫夏盈初的姑娘被状告衙门,让我务必保护好你,玉儿那丫头,我看着她长大,这还是她第一次为了朋友来拜托我,想来,你也是个不可多得好姑娘。” 了解了这姑娘和苏岩之间的事情后,他也是心疼这小姑娘,何况她的年纪和自家的女儿差不多大,即便是李玉没有特意嘱咐,他也会帮衬着点。 至于苏岩那人渣,自然是怎么严肃怎么处理,驱赶他离开沿城,再也不许入内,也是对夏盈初一家人的保护了。 夏盈初内心说不感动是假的,没想到李玉心里一直惦记着她,怕她被欺负,还提前拜托了衙门里的大人。 直到拿到房契,夏盈初也再没见到苏岩,听说他和他娘已经被压着赶出沿城了。 即便是拿到了房契,夏盈初也并不打算住在这儿,毕竟,一想到这里以前是苏岩和他娘住的地方,就嫌恶心,将宅子挂到房屋交易处,夏盈初心情美美地朝家走去。 还没进家门,远远就看见李秋云站在家门口东张西望,视线里出现了熟悉的身影,李秋云快步向前,拉起夏盈初的手转了一圈,“没事儿吧,没被欺负吧?” 夏盈初捏住房契,在她眼前展示了一下,“放心吧娘,你看,这是什么?” 宣纸页眉上赫然写着房契两个大字,李秋云不敢相信将这张纸翻来覆去细细打量。 “苏岩被驱赶出沿城了,以后啊,想来骚扰我们都没机会了,”夏盈初挽住李秋云的胳膊,蹦蹦跳跳地朝家走去,“我好饿哦,我的糖醋小排做好没有呀。” 李秋云失笑,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颊肉,“你啊,小馋猫,都做好了,今天让你吃个够。” 冬日的天总是黑得很快,等到夏正天忙完到家,月亮已经挂上了树梢。 厨房里,夏盈初已经偷摸吃了好几块糖醋小排了。 “公务我都交接好了,下午没人来家里吧?”夏正天脱下斗篷,坐在灶台前烤着火。 夏盈初嘚瑟的再次将房契拿了出来,“何止有人来啊,你闺女我还去了趟衙门,顺手将房契拿回来了,还有那苏岩,被赶出沿城啦,以后他都没机会再来了。” 夏正天听得一愣一愣的,自己不过去交接了公务,这一下午发生的事情真多啊。 饭桌上,夏盈初拿着筷子,眉飞色舞地讲着下午在衙门发生的事情,从苏岩的没脸没皮,讲到自己临危不惧,再讲到主审官大人的明辨是非,最终着重感谢了一下李玉。 夏正天和李秋云看着眼前活泼的小丫头,对视了一眼,笑着摇摇头。 这丫头,时间越久越是暴露本性,这才是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性格。 夏正天从怀里拿出一张折的四四方方的纸,放在夏盈初面前,“初初,这是这宅子的房契,就交给你了,我和你娘明日就出发回老家了,这宅子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和你娘永远支持你。” 分别来得如此快,即便是夏盈初已经做了许多心理准备,但真正来临的那一刻,她还是抱着爹娘哭得像个小孩。 即便是什么都不懂的夏舒阳,似乎也感受到了离别的悲伤。 分开的日子是个艳阳天,注视着远去的马车,夏盈初握紧夏舒阳的手。 “爹,娘,我会照顾好阳阳的,再见面,一定让你们见到一个完好的阳阳。” 适应好新的生活,夏盈初开始物色合适的酒楼。 很快,苏岩的那栋宅子有了新的主人,夏盈初捏着银票,这才有了些许实感,自己要开始往前迈步了。 酒楼已经物色好了,就在东街。 沿城一共分为两条主街,东街和西街。 可以说是沿城最繁华的两条街。 第31章 报恩 原先两条街分庭抗争,直到西街新开了家酒肆,万里飘香,凭一己之力将东街的生意抢了大半过去。 夏盈初看中的这家酒楼,便是因为生意日渐不景气,于是东家想要转让了这酒楼,回老家继承家业去。 这东家很好说话,见夏盈初一个小姑娘,也不坑骗她,反而还在原本的基础上给了她更多的折扣。 “这酒楼你就放心吧,你看看后面的院子多大,除了种菜,还可以居住,像我,我开了这家酒楼后,我就直接住这里了,又方便又舒适,”东家一边带着夏盈初参观,一边絮絮叨叨地闲聊,“要不是最近生意不景气,我何至于要回家继承家业。” 这东家真是自来熟,就这参观签字这会功夫,夏盈初已经知道他家里几口人,何时成的婚,媳妇儿叫什么,老家在何处…… 东家将契书和地契交给夏盈初,“这酒楼里的东西都赠与你了,你看看,哪些需要留下,哪些不要的也随你处置。” 这酒楼共有三层,一楼布置散座,楼上分隔为包厢。 大堂屏风后面,掀开帘子通向后院,从后门出去左侧是厨房,右侧是一汪潭水,再往前是一块菜园,从拱门走出去,左右两侧都是厢房,厢房中间连接的是一座小亭子。 环境优美,在西街没有独大时,这家酒楼每日也是人来人往。 “准备改个什么名字?”出大门前,东家叫住夏盈初,伸出食指指了指门头上的牌匾。 牌匾上赫然写着“同庆楼”三个大字,这是酒楼原本的名字,寓意也好,朗朗上口。 夏盈初带着笑摇摇头,“不改了,这名字寓意又好,况且这也是你的一片心血,就还是用这个名字。” 东家听见,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认真的?” “当然,您还给我优惠了这么多。” 东家拍拍胸口,“夏姑娘,你就放心吧,正巧,我也是过完年才回老家,你这酒楼也是年后才开始开,卫生就交给我吧,保准你年后来收房的时候,看到的酒楼焕然一新。” 这酒楼自从生意不景气后,便关门了。 酒楼里的桌椅早已蒙上了一层灰,就连装饰的花草都蔫了不少,若是请人来打理,必然还是要花不少钱,此时,东家主动揽了下来,这可是替夏盈初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真的吗?那真是太谢谢了!” 夏盈初喜出望外,她主动邀请道,“您刚刚说过年还不回去,那不如来我家吧,正好我和弟弟两人过年也是冷冷清清的,不如一起过,也热闹点,顺便,您也可以尝尝我的手艺,指点一二。” 对于夏盈初的邀请,东家欣然同意,他夫人就喜欢热闹。 以往每年过年都会回老家,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过个年,今年要彻底回老家了,但这沿城的事情还没解决完,就想着解决完再回去。 对于今年过年的冷清,他夫人还有些小失落,这不,夏盈初的邀请来得刚刚好。 “那我大年初一就等你们来了哦。”夏盈初挥挥手,同东家告别,朝家走去。 街上已经有了新年的气息,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门口贴上了倒着的“福”字,寓意着福到了。 “糖葫芦咧,好吃又美味的糖葫芦咧。” 卖糖葫芦的小贩扛着草靶子一路吆喝着。 “老板,来根糖葫芦。”想着夏舒阳喜欢吃糖葫芦,夏盈初叫住了正要径直走过的小贩。 想着他估摸着又会坐在家门口等她,夏盈初加快了回去的步伐。 果不其然,夏舒阳乖乖地坐在小板凳上,盯着小巷的尽头,直到看见熟悉的身影,他的眼睛才唰地一下亮了起来,“姐,姐。” 每日的灵泉让他的身体有了不少变化,加上夏盈初的照料,原本瘦弱的少年,身体已然壮硕了不少。 夏盈初晃了晃手上的糖葫芦,笑眼弯弯,“阳阳,看,姐姐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红色的山楂被串在一起,上面裹着一层糖浆,看起来好不诱人。 院子里绳上,晒着香肠和咸肉。 夏盈初翻弄着缸里腌制的咸菜。 昨日收到了爹娘的来信,说自己一切安好,就是有些想念他们。 “请问这里是小夏姑娘家吗?”敞开的大门外站着一个男人。 夏舒阳嘴里的山楂还没来得咽下去,就急忙起身,像只受惊的小鹿。 夏盈初抬头看起,很是惊诧,一脸的络腮胡,这张脸,她怎么也不会忘记。 “大壮?” 来人赫然是之前被夏盈初救活的大壮。 大壮心情很好地朝她挥挥手,轻快的声音很显然听出他此时的心情格外不错,“看来我同小夏姑娘很有缘,又见面啦?” 心跳比眼睛更先认出你。 即便是夏盈初此时模样大变,但大壮依旧认出了她。 夏盈初洗完手,擦干手上的水渍,语气算不得太好,“你怎么找到我家的?” 如果只是无意遇到,她必然是不信的,怎么可能就这么巧? 大壮食指弯曲,抵在下巴上,正要开口,夏盈初立马打断了他,“算了,说出来也是骗我的,别编了。” 夏盈初就知道他不会说真话,与其听他瞎编还不如别开口。 “找我做什么?” 即便是夏盈初的语气并不和善,大壮也并不恼,“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来者是客诶。” 站在大门口的夏盈初微微侧身,下巴朝院子里抬了抬,示意他进去坐。 家里没有茶叶,夏盈初端给他一杯白水,“凑合吧,反正你也不是来喝茶的。” 大壮看着杯子里的倒影,藏住了眼底的思念,语气轻松,“我是来报恩的。” 夏盈初并不买账,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不需要,我救你也并不是为了让你报恩,说要诊金也只是说着玩的,我以为我说有缘再见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她是真没有想到,大壮会找到这里来,他不是已经离开沿城了吗? 又回来做什么?只是为了报恩吗? 夏盈初的脑子在飞速转动,思考着大壮到底有什么目的。 第32章 清宣 陷入沉思的夏盈初并没有注意到,大壮正一顺不顺地盯着她。 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一会凝重,一会不解,一会担心,真是可爱的紧。 是啊,夏盈初说的话还不够清楚吗?就差直接说别找她了。 但自从回到京城,大壮只觉得自己魔怔了。 夏盈初的身影总是不总觉地出现在眼前,梦里也总是有她的身影,日夜魂牵梦萦,替他换药的夏盈初,喂他喝粥喝药的夏盈初,生动鲜活地出现在他的梦里。 京城的山珍海味再好吃,他却总是惦念着夏盈初喂他熬的青菜粥。 自他回去后,领着女儿来府上的达官贵族不在少数,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在面对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羞涩且深情的告白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反常的举动是因为喜欢。 第一次有这样情绪的大壮丝毫没有犹豫,称病避不见客,偷偷回到了沿城。 不敢惊动旁人,他只得一个人慢慢寻找夏盈初到底在哪。 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晃了好几日,终于在今日,看到她从同庆楼走了出来。 完全变了个人的夏盈初,很难认得出。 大壮摸着自己的心口,心脏跳得很快,他不可置信地盯着夏盈初的身影,直至她走远,才上前和东家确认,知道了她的地址,寻了过来。 在和她说上话的瞬间,大壮只觉得这些日子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即使眼前的姑娘并不欢迎他的到来,但只要见见她,同她说说话,大壮就觉得心里甜丝丝的。 “既然不需要我的报恩,那我也不强求。”大壮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半块巴掌大小,通体温润,一面是卷云纹,另一边则是“慕”字,玉佩的底下挂着黑色的流苏。 大壮,“如果你在遇到困难,可以派人去大理寺找我。” 夏盈初打量着他手里的玉佩,她知道大壮的身份并不简单,但也没想到会如此尊贵,竟和大理寺扯上关系。 “如果拒绝,那我就缠着你报恩了,若是收了,那我便不再出现。” 大壮的声音响起,夏盈初默默咽下拒绝的话,收起了他的玉佩,“那我便收下了。” 夏盈初微凉的指尖触碰到了他炙热的手心,大壮的耳尖滚烫,逃也似的跑出了宅子,“那我先走了。” 靠在不远处的墙上,大壮撑着膝盖,喘着粗气,平复着快要跳出来的心脏,修长白皙的手指缓缓移到颈后,微微用力,撕下了一张薄薄的皮。 原先满是胡子的脸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剑眉星目的脸。 他鼻梁挺直,唇色殷红,滚烫的耳尖红得彻底,他失神地触摸着手心。 情绪翻涌,渐渐平息下来,大壮喃喃,“刚刚我的样子太丑了,配不上你。” 他朝着“同庆楼”走去。 夏盈初将玉佩收好,放在柜子的最底下,这玉佩太贵重了,得藏好。 大壮确实如他所说,收了玉佩便不再出现,那天后,夏盈初便再没见到他。 除夕,街面上噼里啪啦的炮仗声传来,贩卖年画糖人的小贩走街串巷,叫卖声格外悠长。 随着子时的到来,家家户户守岁的百姓纷纷涌出家门,互相恭贺着新年。 夏盈初将早就准备好的红包递给夏舒阳,“阳阳,新年快乐。” 今年的大年初一迎来了雪,夏盈初穿着新衣服在厨房里忙碌。 “盈初,盈初。” 是东家和他的夫人来了,手里还拎着各种食材和糕点。 夫人很是丰满,性格也好,“你就是盈初吧?叫我徐姨就行,你快尝尝,这是我做的糕点。” 掀开盖子,糕点的香气扑鼻而来,造型精致,看得出制作它的人万分用心。 夏盈初很给面子地咬下一大口,“好好吃!” 里面是豆沙馅,香甜绵密。 徐姨拎着食材钻进了厨房,夏盈初拦都拦不住。 “诶,盈初啊,你等等,”东家叫住夏盈初,“给你带了个打杂的来,以后酒楼的事儿多,有个人帮衬着总是好的。” “清宣。”夏盈初跟着东家的视线看向门外。 红色的衣袍随风扬起,黑色的长靴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 阳光斜照间,站着个身子苍劲挺拔的少年,黑色的腰带系在腰间,将他的腰身勾勒的更加匀称,高高束起的发随风飘逸。 他半靠在门上,露出精致的侧脸,“老板,您这可招人?” 夏盈初的嘴角抽了抽,看了看东家,看了看门口的男人,“我这,不招小白脸。” 就他这小模样,能干什么活?还得多开一份工钱,多一张嘴吃饭。 夏盈初忍不住在心里排腹着。 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的男人,一下子慌乱了,立马站直。 “在下略识得几个字,算账方面很有天赋,略懂些拳脚,做护卫也很有天赋,包吃包住就行。” 一听到略懂拳脚,夏盈初看他的眼神立马不一样了。 这年头,请一个护卫可得花不少钱,没想到,这小白脸深藏不漏啊,看着平平无奇,弱不禁风的样子,竟还会些拳脚功夫。 在外做生意,想捣乱的人定然不在少数,有个护卫可是很有必要的。 眼前这就有个现成的,并且没有工钱要求,那可得好好把握住。 夏盈初的眼睛咕噜一转,从一开始的不屑一顾变得热情起来,“清宣是吧?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请进请进。” 东家在陪夏舒阳玩,清宣默默地来到厨房,站在夏盈初身边,“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夏盈初瞅了他一眼,“切菜会吗?诺,大白菜切下来。” 金枝玉叶清宣从小没干过这些活,他拿着菜刀对着大白菜比划,不知该如何下手,又不想让夏盈初觉得他没用,于是,眼一闭心一横就准备这么剁下去。 还好夏盈初眼疾手快,夺下了他手里的刀,“你手放在大白菜上面,你还敢闭眼?这一刀下去,切的是大白菜还是你的手?” 面对夏盈初的质问,清宣垂头丧气,不敢吱声,一副被欺负的小狗样,夏盈初也不忍心再说些什么。 她指了指地上的一筐青椒,“诺,你把青椒里面的芯去掉,可以吗?” 第33章 傻不傻 青椒是徐姨带来的,很是新鲜。 夏盈初想着,切菜不行,择菜总该是可以的吧。 但很显然,是她高估了清宣少爷。 他提着青椒的梗,愣头愣脑地上下地打量着,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诺,看我。”夏盈初蹲在他身边,拿起青椒,熟练地将梗往里一按,青椒扒开,里面的白色芯和籽都掏干净,处理好的青椒放在另个盘子里。 清宣虽然什么都不会,但他愿意学,动手能力也强,照葫芦画瓢地处理了几只青椒,就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孺子可教,夏盈初满意的点点头,就不再关注这边了。 今日的饭菜,大部分都已经接近尾声了,浓郁的饭菜香从厨房里涌了出去。 夏盈初的袖子卷到小臂上,白嫩的皮肤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她擦了擦额间的薄汗。 忙碌了一早上,正想坐下来休息一会,就听见耳边传来小声的,有点犹豫的声音,“额,那个,盈初……掌柜的……” 抬头望去,夏盈初吓了一跳,眼前的少年,眼眶红红,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手悬空,想扇风又不敢扇。 “你这是怎么了?”夏盈初急忙起身,凑近打量着清宣。 “眼睛有点痒,我就顺手揉了一下。”清宣有些不好意思,这种丢脸的事情怎么能出现在喜欢的女孩面前两次啊。 夏盈初哭笑不得,将他按在自己刚刚坐下的位置,“在这等着。” 背对着清宣,夏盈初悄悄地将一滴灵泉滴在水盆里,将毛巾放进去浸泡,拧干后,轻轻搭在清宣的眼睛上,“敷一会。” 在灵泉的功效下,清宣眼睛上的辣意很快消退下去,不知为何,他竟还觉得自己的眼睛清明了不少。 清宣眼睛亮亮地看着夏盈初,“掌柜的,你好厉害,怎么做到的?” 试问,哪位妙龄女子在面对俊俏郎君这般炽热的眼神时会不害羞? 夏盈初不动声色地离开视线,“我的独家秘方还能让你学去了?” 清宣耸耸肩,摊了下手,将手里的毛巾抛了抛。 丝毫没有被拒绝的尴尬,“那好吧。” 叫住正要出厨房的少年,夏盈初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你也别掌柜掌柜地叫我,我们年纪差不多大,你就叫我盈初吧。” 抛到半空中的毛巾并没有被接住,“啪哒”一下掉在了地上。 “啊,那个,你要是觉得不合适,就叫掌柜的就行。”夏盈初反应过来刚刚自己讲了些什么,她尴尬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此时清宣的表情并不太美妙。 被夏盈初误会的清宣,内心在尖叫,“没有不合适,盈初,你你不介意我叫你盈初就好。” 很好,迈出了第二步。 第一步,光明正大的用自己的真容出现在夏盈初面前;第二步,先从称呼改变,盈初可是比掌柜的亲近不少。 明明这两字并无特别之处,唤过的人也不在少数,但偏偏,从清宣的嘴里叫出来,格外的暧昧。 夏盈初仓皇地转过身,看着锅里的菜。 清宣明白她的害羞,主动指了指屋外,“我去看看他们。” 东家正和夏舒阳贴对联,夏舒阳站在梯子上,左右摆弄着对联,时不时低头看看东家,似乎是在询问贴的歪不歪。 清宣快步走过去,接替东家扶住梯子,“我来扶,您站远点看看,有没有贴正。” 夏盈初一出来便看到这般场景,梯子上站着乖巧清秀的少年贴着对联,下面俊朗潇洒的少年扶着梯子,抬头盯着他,时不时叮嘱着,“小心点,别害怕。” “吃饭啦。”虽然不想打扰到这份宁静,但冬日里,菜总是容易凉。 今年的新年,格外的热闹,桌上的菜品也是五花八门,但相同的是,每道菜里她都加了灵泉,口感格外鲜美。 东家嘴里的菜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急急忙忙地竖起大拇指,夸赞道,“不是我说,盈初,你这菜做得真是绝了,同庆楼交给你,我可真是放了一万个心,要不是家里催,我真想再熬几年。” 桌上,能陪东家喝酒的只有清宣,喝前还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说自己千杯不醉。 几杯酒下肚,清宣的脸上倒是还没什么变化,东家反而开始大舌头了,“但现在,你接手了,我真的是呜呜呜呜……” 说着说着,还捂着脸哭了起来。 夏盈初求助地看向徐姨。 徐姨恨铁不成钢地将夫君拖进夏盈初爹娘的房间,知道自家夫君是个什么德行,早早就问夏盈初借住了她爹娘以前的房间,顺便还打扫了一下。 一沾上床,东家就睡得昏死过去,叫也叫不醒,呼噜还震天响。 关上房门,徐姨有些抱歉地冲夏盈初笑了笑。 “等会我煮点醒酒汤,我的独家秘方,很管用的。”夏盈初眨眨眼,善意地笑了笑。 清宣猛地趴在桌子上,含糊不清地抬起手,“我也醉了,我也要喝盈初煮的醒酒汤。” 逻辑清晰的话语和他丝毫没有变红的脸,夏盈初只觉得他装也不知道装像一点,但还是没有拆穿他,“好,给你也煮一碗,管够。” 当清宣捧着那个比他脸还大的盆时,有些哑言。 “特地给你煮的,要都喝完噢。”夏盈初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盯着他笑。 从盆里都能清晰地看见他自己的脸,以及夏盈初的头顶,清宣默默地咽了咽口水。 仰头,闭眼,张嘴,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咕噜咕噜地就开始往肚子里灌醒酒汤。 原本只是想逗他的夏盈初,顿时慌了神,她可没真想让他都喝了。 “可以了,”夺过清宣手里的盆,夏盈初有些好笑,“让你喝完,你还真想全部喝掉啊?傻不傻?” 清宣抹了一把嘴角,擦去唇上的水渍,“盈初的话,当然要放在心上。” 夏盈初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端着盆回到了厨房。 “呼” 她朝脸上泼了泼水,想让自己清醒一下,清宣的话说得她心里怪怪的,是以前从未出现过的情绪。 第34章 同庆楼 年很快便过去了,同庆楼也迎来了新的开业。 开业定在了上元节这天。 上元节之夜,华灯初上,街市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街道两旁,都挂起了五彩花灯,宛若繁星坠世,街上的人们手里无不提着花灯,为节日增添了不少气氛。 “来来来,猜灯谜咯,猜对有奖。”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这花灯都是现扎的。” “糖人咧,卖糖人咯。” 正巧赶上好时候,上元节的晚上可谓是这一年当中,东街人最多的时候,夏盈初在后厨忙忙碌碌地准备元宵。 酒楼门口的空地上,清宣舞着剑,剑柄上缠着红色的丝绸,随着他的舞动飘逸旋转;夏舒阳站在一旁,手里拿着半人高的宣纸。 上面写着开业活动,恰逢今日上元节,只要进店消费,可以免费获得一碗元宵,单点元宵也可以再送一碗。 清宣身姿挺拔,一场舞剑,引得驻足围观的人不在少数。 长剑归鞘,清宣抱拳,“各位,今日我同庆楼开业大吉,恰逢上元节,只要进店消费,可以免费获得一碗元宵,咱们家的元宵啊,那种类格外丰富,有芝麻元宵,赤豆元宵,鲜肉元宵等等!甜的咸的,应有尽有,一年可就只有今天有的卖,大家走过路过可不要错过。” 眼前的少年姿色卓绝,免费看了场舞剑已然是赚了,何况一碗元宵要不了几个钱。 听他说的,确实很馋人,这鲜肉元宵,赤豆元宵,可还从未听闻。 “尝尝,尝尝。” “冲你这场舞剑,兄弟也得给你这个面子。” “来来来,给我来碗鲜肉元宵。” 一时间,门口被堵得水泄不通。 还好今日的食材够,早早就备好了,清宣一个人在大堂里招呼的游刃有余,夏舒阳被拉到了后厨帮忙。 点菜的人倒是没有,全都是元宵,两个人倒也忙得过来。 清宣一手拿着毛笔一手拿着本子,在每桌中来去自如地穿梭。 “客官,您觉得这鲜肉元宵味道怎么样?” “诶,大哥,味道怎么样?还希望您帮忙提点意见,我们也好改进呀。” “妹妹,好不好吃呀?” 将食客的评价和意见记录下来后,清宣从腰间摸出半价券递了过去,“这半价券也是本店的开业活动,也是为了感谢大家对我们提出的宝贵意见,这券次日生效,有效期为七日,不论大家点了多少菜,统统都是半价!” “好!” 大堂里掌声雷动,不少人都拍手叫好。 夏盈初好不容易得空,想来大堂看看,就听见清宣的话,满意地点点头。 收回刚开始嫌弃他的话,这清宣有点东西,上到舞剑卖艺,下到端盘上菜,看来,没他可还真不行。 有清宣在,她确实轻松了许多。 今日的营业额还不错,关上酒楼大门,三人坐在大堂里清点着今日的业绩。 三人面前各放着一碗元宵,夏盈初收起账本,从怀里摸出两个红包,“上元节快乐,今天也辛苦啦,这是你们俩的红包。” 夏舒阳腮帮子鼓鼓地,刚刚塞了一大口元宵进去,此时像只小仓鼠一样看着夏盈初。 “你的工钱呢,姐姐帮你保管,这红包就是你的零用钱,若是以后,你想吃糖葫芦,想买东西了,你就可以自己买。” 夏盈初变魔术般地拿出一个小荷包,将红包里的银子放了进去,收紧荷包,系在了夏舒阳的腰间。 一旁炙热的视线仿佛要将她盯穿了,夏盈初看去,是清宣。 “?怎么了?”夏盈初疑惑。 清宣的语气放软了不少,仔细听,仿佛是在撒娇,“盈初,我的工钱可不可以也让你保管呀?你也每月给我点零用钱,我能不能也有个荷包?” 他对荷包的渴望就差写在脸上了。 盈初亲手做的荷包诶,好想拥有,工钱什么的不重要,这些通通都该上交。 夏盈初此时的脸上满是不解,“阳阳没有能力保管工钱,所以我才……” “我也没有,”清宣眼神灼灼,“你都不知道,我总是丢三落四,这钱放在我这没几天,就不知道放哪了,每月的零花钱就从我工钱里扣,反正,你包管一个也是管,也不介意再多一个嘛。” 夏盈初头一次觉得自己是一个没定力的人,在面对清宣的脸和目光,她果断同意了,又将系在自己腰间的荷包递给他。 “诺,这个荷包给你吧,我随手在小摊上买了两只,原本是想着我和阳阳一人一只,但既然你这么喜欢,那我这只送你好了。” 原本还以为这是夏盈初亲手绣的,谁知道居然是买的,清宣有一瞬失落,但看着荷包从她的腰上解下,他立马又开心了。 盈初将她自己的荷包送给我了,还是从她腰间解下的,我对她来说一定是不一样的。 打扫完酒楼,夏盈初领着两人来到后面的住所,“挑挑吧,你们想住哪?西苑还是东苑?” 东苑小点,但房间都很大,共有五间房,而西苑虽大,但它房间足足有十间。 想来之前,东苑是主家住的,而西苑则是杂役们居住的。 最终三人都选择在东苑住下。 “过几日将宅子里的东西都搬来,挂到房屋交易处,”夏盈初替夏舒阳铺好床铺,“阳阳,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那宅子虽承载着他们一家人的回忆,但那些多事的邻居终归不是一路人,美好的记忆在脑海里就好了。 小空间里解锁的地方也越来越多了,小一说了,全部解锁后,小空间可以移出来,到时候,寻一处好地方,将小空间安置下来,一家人又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不用面对多事的邻居和恶心的人,种种地,治治病救救人,同家人在一起,就是她觉得最幸福的事了。 “我们,家。”夏舒阳懵懵地点头,手指点了点自己和姐姐,又指了指屋子。 不管在哪里,姐姐和爹娘在的地方就是家。 夏舒阳别的不懂,但娘离开之前,同他说了,要听姐姐的话,虽然他一直都很听姐姐的话。 第35章 朋友 “嗯?” 夏盈初替夏舒阳掖掖被角,道了晚安后回到了自己房间。 看着榻上收拾整洁的被褥,有些疑惑。 “阳阳睡下了?”清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上捧着熏香炉。 是安神香的味道,很好闻,很安心,让疲惫了一天的身子都舒缓了下来。 “你怎么还没歇下?”夏盈初给他倒了杯水,搁在桌上。 清宣走到桌边,顺手将手里的安神香放下,摆摆正,开口,“你今天忙了一晚上,就想着帮你把床榻收拾好,还有这个安神香,很有用的,你试试。” 夏盈初只觉得有些受宠若惊,急忙摆手,“你可以不用管我的,你自己留着用就好了。” 这种突如其来的关心只会让她觉得有些慌乱,对于一个杂役来说,他只需要做好他该做的事情就好,像这种事情,即便做得再好,也不会涨工钱,实在是没有必要将心思放在她身上。 清宣有些失落,“盈初,我以为我们算是朋友了。” 这倒是令夏盈初有些差异,她没想到这一层,没想过清宣做这些是为了同她做朋友,意识到自己将别人想坏后,夏盈初有些尴尬地扣着手。 “抱,抱歉啊。我们当然是朋友,我之前……没想那么多。”夏盈初果断道歉,顺便将安神香朝自己这边挪了挪,示意自己很喜欢。 清宣低着头,狡黠的一笑,随后飞速抬起头,生怕夏盈初反悔,“那说好啦,公事公办,私下的时间我们就是朋友,可以吗?” “嗯。”夏盈初自然是愿意的,原先也就只有李玉一个朋友,现如今她走了,不在沿城,又回到了以前的时日,一个朋友都没有,即便是活了两辈子,夏盈初也很想要有朋友的。 “那我对你好,你不要拒绝我,”清宣得寸敬尺,“我这人待朋友就是这样,不愿意她受到委屈,想对她好。” 夏盈初愣了愣神,视线有些放空喃喃道,“那做你的朋友还真幸运啊。” 清宣双手抱在脑后,“那当然,你可要好好珍惜做我朋友的机会,好了,早些睡吧,晚安。” 街道像一条波平如镜的河流,蜿蜒在浓密的树影里,只有些因风沙沙作响的树叶,似乎在回忆着白日里街道的繁忙和热闹。 夏盈初躺在心床榻上,透过窗子,望向外面的星空。 很快,在安神香的作用下,进入了梦乡。 不知是前一天太累了亦或是安神香真的很有效,夏盈初睡得很安稳。 “姐姐,”直到房门被敲响,屋外传来夏舒阳的声音,夏盈初才慢慢转醒,“起,起床。” 夏盈初睡眼朦胧地披好外衣,打开门,“阳阳?” 屋外的太阳已然爬上了天空,惊觉这一觉睡得很久,夏盈初抓了抓头发,“清宣呢?” 夏舒阳指了指外面的院子,“那……” 都起了啊,夏盈初揉了揉眉心,示意自己先去洗漱,等回去找他们。 石桌上放着好些盘子,是早点。 想着昨日应当累着了,他一早就去买了早点,不知道夏盈初喜欢吃什么,于是乎每一种都买了些。 “早……”梳洗好的夏盈初默默地挥了挥手,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一个掌柜,居然这个时辰才起。 即便清宣其实乐在其中。 酒楼今日元宵已经不再售了,但为了元宵来的客人不在少数,更有些为了半价券来的客人。 今日的菜品挂在了柜台上。 “掌柜的,昨日的元宵还能不能再来一份?” “就是就是,掌柜的,我可是特意从西街赶来的。” “昨日没有尝到,实在是太可惜了。” 提出想要再来一份元宵的顾客不在少数,夏盈初一时间倒有些不知该怎么办。 清宣抱着剑,站在她面前,“各位各位,都说是元宵,那自然是上元节限定呀,你们可不要为难我们掌柜的,何况,今日上新的菜品这么多,我可以保证,绝对能让各位眼前一亮,另外,虽然元宵是限定,但我的剑舞,还是可以再给各位来一遍!” “好!” “这小兄弟说得没错,他的剑舞可是惊为天人。” “那我今日尝尝别的,掌柜的,来份糖醋小排,外加一壶梅花酿。” 眼前的困境被解决,夏盈初看向清宣的眼神里都不自觉地带着些星星。 习武之人总是五感敏锐,他感受到身后的视线,而身后只有一个人,他的眼睫颤了颤,握紧了手里的剑。 高峰期过去了,夏盈初揉着腰,“要快些招人了,这东街也并没有像东家说的那样,反而还有很多顾客。” 夏舒阳很有眼力见地主动替姐姐揉腰。 现如今,只有她一个厨子,锅铲都快抡冒烟了,招厨子迫在眉睫。 大堂清宣又要收银子又要点单,除了舞剑,他还是不是要充当一下跑堂的小二,实在是辛劳。 就连夏舒阳,也是大堂,后厨轮流跑,不是在上菜,就是在给夏盈初打下手。 此时看来,至少再招个厨子和一名大堂的伙计。 “你们在后面先歇息一会,我去前面看看顾客。”夏盈初扯了扯胳膊,舒缓了一下身子,让累了一上午的两人先休息一会,自己朝大堂走去。 还没走近,就听见大堂里吵吵闹闹的。 夏盈初急忙跑进大堂,这才开业第二天,可别穿幺蛾子。 穿着华丽的女子认认真真行了个礼,随后,一撩秀发,指着对方的鼻子开口,“你怎么不知道先去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怎么了?你见着个独行的姑娘,就想着将人姑娘收进家里,你还要不要脸?” 被她指着鼻子的是个膀大腰圆的男子,看起来岁数也不小了,此时被她怼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气急败坏的就要动手。 “欸……”还没等夏盈初上前,她就被追来的清宣拦住了。 正当她想要质问为什么拦住自己时,清宣指了指女子旁边的人。 此人一身黑色劲装,手里握着柄长剑,在意识到男人想要动手时,他已然站在了姑娘跟前。 第36章 林烟儿 “想做点什么前,先问问我的剑。”男人冷峻的声音响起。 找事的男人看了看他手里的剑,狠狠地忒了一口,“老子不和女人计较。” 那男人扭着他肥硕的身体走了,华衣女子冲他做了个鬼脸,随后安抚地看向被调戏的姑娘,“没事儿的,你长得漂亮不是你的错,是他人渣。” “多谢。”那姑娘的笑容有些勉强,她扶了扶身,抿了抿唇。 察觉到她的心情低落,夏盈初捅了捅清宣,“去把厨房的梅花糕拿来,给人姑娘送去。” 清宣丝毫没有被吩咐的不耐烦,反而乐颠颠地溜去了厨房。 “姑娘,今天你是第五十二位进店的顾客,您真是太幸运了,可以免费获得一份梅花糕。”清宣将梅花糕放在姑娘眼前。 梅花糕的香气甜丝丝的,雪白的糕点上除了有梅花的模样还撒着几朵真正的梅花花瓣,仅仅看着,就令人心情变好。 抬头一看,肤白貌美的郎君正冲她微笑,比起梅花糕更加诱人,姑娘羞红了脸,害羞地搅着手里的帕子,“公子,可有婚配?” 此话一出,愣住的不只有清宣,更是连同在一旁关注姑娘情绪的夏盈初都愣住了。 原先只是想着,美人配美食,让姑娘心情好些,谁曾想,姑娘不只是心情好了,还春心荡漾了。 不知怎的,夏盈初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快,她好像对这件事情也有些好奇,忍不住竖直了耳朵,想要听得更清晰。 清宣看了看夏盈初,小姑娘正装模作样地擦着桌子,身体却朝着他的方向倾斜,忍不住轻笑出声,“暂未婚配。” 夏盈初说不清此刻自己的心情,有些开心却又有些复杂。 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后,那姑娘的欣喜跃然脸上,正想要继续开口,就听见清宣清润的嗓音响起。 “但已有心悦之人。” 那姑娘羞红的脸顿时白了下来,原先扭捏的帕子也收了起来,客气道,“那多谢贵店的梅花糕,既然公子已有心悦之人,那我也不多加纠缠。” 从清宣回答这话,视线一直未曾从夏盈初时,她就明白了。 姑娘揶揄地看了看夏盈初,又看向清宣,清宣眨眨眼,摇了摇头,姑娘了然。 不知道夏盈初的心思,清宣不敢这么快,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自认为对夏盈初还是有一定的了解,这人需得温水煮青蛙。 这边,夏盈初在听到清宣的话后,心尖有一阵酸涩,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涌上心头。 她不明白,这种情感到底从何而来,明明朋友有了心仪之人,应该祝福的,可此时,她的情绪似乎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嫉妒。 “啊!是你!”华衣女子神色惊诧,她快步走到夏盈初身边,见对方一脸茫然,似乎并没有认出自己时,她又凑近了些,“是我呀。” 啊,想起来了,夏盈初惊讶地开口询问,“你是那个如意堂的姑娘!你怎么会在这?” 华衣女子有些难以启齿,转移了话题,“这件事说来话长,但相见及时有缘,我叫林烟儿,你呢?” “我叫夏盈初。”夏盈初拉着林烟儿坐在凳子上,想要好好唠唠。 还没来得及多唠,原本坐在华衣女子身边,持着剑的男人很是激动,“殿……公子!” 一声公子吸引住了两人的目光。 清宣慌乱地窜到他身边,勾住他的肩,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小声地咬牙切齿道,“别乱叫,我叫清宣,你只能叫我清宣,知道吗?” 在夏盈初的凝视下,清宣拖着持剑男子,尴尬地坐了下来。 “公子?”夏盈初挑挑眉,有些调侃。 清宣松开快呼吸不过来的男人,“盈初,介绍一下,这个是我之前行走江湖,认识的朋友,他叫将黎。” 夏盈初微微点头,“你好,我叫夏盈初,你叫他公子?你们关系很特别啊。” 将黎在三人的注视下,只觉得有些汗流浃背,“不,不是。之前,之前,额,我们,认识的时候,他,他,他救助过我,对,救助过我,所以我我我叫他公子。” 清宣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对,但我和公子这称呼一点都不搭,以后别这么叫,叫我清宣,知道了没?” 将黎愣了一下,迟疑地点点头,事出有因,应当算不得逾越吧。 林烟儿咽下口中的梅花糕,清清口,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他就是你在找的人啊,真是巧。” 此时店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所幸将门关了上,闭店了。 重新沏了壶茶,拿了些糕点,四人坐在了后院亭子里。 林烟儿是林国的公主,在得知要和亲后,她逃跑了,她接受不了自己的婚姻也要被掌控,成为国家的牺牲品,但从小没怎么离开过皇宫的她,直接往去过的沿城逃去。 但一个娇弱的女子,很容易会成为山匪歹徒眼里的香饽饽。 在差点出事前,幸好遇上了将黎。 “他如同从天而降的神仙,救我于水火,所以,我们就一路同行了。” 不知道是不是夏盈初的错觉,她总觉得林烟儿似乎眼里亮晶晶的,有点……陷入爱河的模样。 将黎不自然地摸摸鼻子,“林姑娘过誉了,我想不论是谁,遇到这般场景,必然都会仗义相助的。” 林烟儿撇撇嘴,反驳道,“在你之前路过的人不在少数,他们只敢远远地躲开,我嗓子都快喊劈了,都没有人来救我。” 将黎不再说话,世间的确并不是所有人都会仗义相助,他们更多时候都会以自己的利益为先,但其实这并没有错。 感受到气氛有些凝重,夏盈初主动询问道,“那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准备去哪?” 林烟儿抱住夏盈初的胳膊,撒娇道,“初初,我无处可去了,要不我在你这做工,你包我吃住,好不好嘛。” 住在这里,夏盈初举双手赞成,但至于做工,她很是怀疑,“你一个公主,能做得下来?” 看着林烟儿忽闪的大眼睛,她还是投降了,“好好好。” 第37章 找事 “虽然我不会,但我愿意学。”林烟儿信誓旦旦,态度恳切。 将黎手虚握成拳,放在唇边咳了两声,吸引来三人的目光,“我本就是为了寻……清,清宣,他在哪我在哪,他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清宣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抢了我的活,是想让我滚蛋吗?” 在将黎没来之前,他又是舞剑,又是算账,还能当跑腿,更别说,这人还会做饭,而自己,除了一张脸比他更加出众外,似乎也没有其他拿得出手的了。 清宣殷勤的推荐,“盈初,他会做饭,正巧,厨房不是要招厨师嘛,现在就有个现成的。” 一听到将黎还会做饭,夏盈初眼睛唰得一下亮了起来,“可以!明日和我去厨房学习一下。” 好消息,可以一直跟在主子身边了,坏消息,暗卫爆改厨子。 将黎无奈,只得咬咬牙,接受了自己身份的转变。 东苑共五间房,夏盈初夏舒阳清宣一人占了一间,还剩了两间,正巧将黎同林烟儿一人一间。 来了两帮手,确实是轻松了许多,原先一天下来,夏盈初几乎都离不开厨房,现在有将黎在,他一人抵得上两个人,倒令夏盈初感觉有些无所事事。 再说林烟儿,做起事来有模有样,没有半分公主的架子,嘴巴又甜,穿梭在人群中,游刃有余。 面对此时已然走上正轨的酒楼,夏盈初懒懒地撑着下巴,很是悠哉。 “诶诶诶,儿子!你怎么了?” “这人怎么回事?” “莫不是这家酒楼的菜有毒。” 大堂一片混乱。 地上躺着位口吐白沫的中年男人,他身边跪坐着的是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此时正抱着男人,哭着骂着,“你们这杀千刀的酒楼,竟然拿着不干净的饭菜来,害得我儿子现在口吐白沫,大家伙来评评理啊。” 食客们一摔筷子,纷纷跑来围观。 有些被洗脑了,跟着起哄开始诋毁起同庆楼,而有些则是皱着眉,为酒楼说话。 “您这话说的,我天天来吃,也没见身体有哪些不适,甚至风寒还好了。” “您儿子出了事儿,也不能赖在人酒楼身上吧,万一是你儿子自己有病呢?” 这人在老妇人恶毒的眼神下,声音渐渐小了。 老妇人,“你们这谋财害命的酒楼,还我儿子命来。” 林烟儿第一次遇到这般场景,被吓得有些失措,她着急地辩解,“你们,你们怎么能这般冤枉人,这菜我们自己也都天天吃,根本没有问题。” 将黎也从厨房赶了过来,将林烟儿拉出了包围圈。 “巧了这不是,我们家掌柜的,最拿手的,可不是厨艺,”清宣扒开人群,笑声爽朗,拉着夏盈初走了进去,“我们家掌柜的,最拿手的可是医术,都让让都让让。” 夏盈初手里拿着银针,含笑拱拱手,“各位,献丑了。本人不才,但这医术,我确实还真略知一二。” 围观的人安静了下来,抻着头朝里看。 “等等,”清宣拦住夏盈初想要探脉搏的手,垫上了一层手帕,才示意她继续,“脏。” 不知是不是看错了,地上的男人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手指轻轻搭上脉搏,夏盈初煞有其事地摩挲着下巴,还时不时叹了口气。 围观的路人倒是先急了,“掌柜的,你别光叹气啊,到底怎么个事儿,和大伙说说呗。” 夏盈初,“这口吐白沫的原因倒是还真没看出来,但是看出了些别的问题。” 人大多数都是爱看热闹的,催促着她别卖关子了,说出来让大家伙听听。 “这位公子脉象虚弱,虚弱无力,想来是不举,”说到这,夏盈初还摇摇头,“这年岁,想必是成家了,他怀里的那个竹蜻蜓应当是家里的孩子送的吧,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这孩子亲生父亲。”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胡说什么?我我儿子怎么可能不举,你……”老妇人的脸色涨得通红。 地上口吐白沫男人一骨碌起身,抹去嘴角的白沫,也不管此事丢不丢人,“怎么可能!我媳妇儿说了,我喝了酒还吃了壮阳药,厉害得很。” 夏盈初嗤笑一声,“不举就是不举,你吃再多壮阳药,也是不行。” 上下打量了一下男人,夏盈初有些可怜他,“你媳妇儿是多想让你死?喝了酒还敢让你吃壮阳药,能活到现在,也是你命大了。” 男人脸色大变,顾不得还坐在地上的老妇人,大步朝家赶去。 老妇人见局面变成这幅样子,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灰溜溜地走了。 “感情是来捣乱的。” “你看那男人,健步如飞,哪一点像是中毒的模样。” “现在同庆楼生意好起来,自然是惹得同行不满意了。” 即便是人群散了,桌上大家伙还在议论刚刚的事情。 夏盈初拍拍手,提高音量,“今日,每桌赠送一壶梅花酒,大家喝好吃好啊。另外,我会医术这件事,也没有开玩笑,若是大家信得过我,也可以找我来看看。” 话虽这么说,但能来酒楼吃饭的人自然不会为了身体斤斤计较,而夏盈初一介小姑娘,还是没有什么说服力,众人也是哈哈一笑,并没有当回事儿。 许是知道那不举的男人坏了事,隔天,不知哪家真的派了位瘦弱的小乞丐来酒楼。 这孩子瘦瘦小小的,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赤着脚踩在地上,露出的肌肤上都是冻疮,有些甚至已经开始烂地流脓了。 他怯生生地迈进酒楼,面对食客嫌弃的神色,他安安静静地坐在了最角落。 林烟儿给他点菜时,还疑惑了一下,这身打扮,竟还吃得起这些菜,但看他真的掏出银子后,林烟儿也只当是他捡到的。 菜一上桌,他伸手就抓,也不管菜烫不烫,就往嘴里硬塞,这一举动,吓得林烟儿急忙去将夏盈初拉来。 但这孩子除了吃香不雅观以外,并无任何奇怪的地方。 观察了好一阵,也没出什么事儿。 “你留意着点,有事儿叫我。”后厨的单子爆满,将黎一人忙不过来,夏盈初急匆匆赶了回去。 第38章 小乞丐 林烟儿点点头,示意自己清楚了。 在她第七次看向小孩的时候,终于是出事了。 小孩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嘴里的饭菜还没咽下去,又吐出来不少。 “初初!”林烟儿慌慌张张的冲进后厨,将夏盈初拉了出来。 夏盈初手上的面粉还没擦干净,就被拉了出来,看着小孩昏死在桌上,夏盈初也顾不得其他,不知道一旁哪里来的帕子,她顺手就拿了过来,擦干净手心。 哦,是清宣的手帕。 “正好,你来帮我把他放平在地上,我要检查一下。”夏盈初使唤地很顺手。 “收到。”清宣食指中指并拢,靠在太阳穴挥了一下。 小孩的胸前一片全是呕吐物,清宣有些难以下手,他皱起好看的眉头,还是在夏盈初催促的目光下,他咬咬牙,将小孩平放在地上,随后,他看着自己的手,想吐又强忍着,一副便秘的表情。 清宣,“嗯,我先,我先去洗个澡。” 夏盈初把着脉,点点头。 小孩长时间营养不良,胃瘦的只剩乒乓球大小了,身上还有许多伤口,骨折的,溃烂的,惨不忍睹,还有刚刚徒手抓刚出锅的菜被烫伤的手指,红肿不堪。 许是太久没有吃东西了,一次吃了这么多,他的嗓子眼被烫出了泡,胃承受不住,全都吐了出来。 夏盈初神色有些不好,这孩子的身体是可以治的,只是需要时间,只是,以后的日子,他该何去何从。 现如今,只得先让他嗓子眼的泡消下去,不然他的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捏开小孩的嘴,发现针根本进不去,无奈,夏盈初只得悄摸着在意识里叫小一,“小一,灵泉可以让他嗓子里的泡消下去吗?” 小一,“当然啦,只是他太弱了,要用稀释过的。” 小孩悠悠睁开眼,发现自己还活着,眼泪夺眶而出,他张了张嘴,却是没发出任何声音。 夏盈初,“叫将黎来,把小孩抱到后院去。” 此一次,夏盈初会医术的事情也是传扬出去了。 东街都知道了,同庆楼不但是菜品做得好,就连掌柜的医术也是一绝。 一时间,同庆楼,连同着东街,都风头无两。 忙碌了一天,五个人趴在亭子的石桌上,盯着西苑没动静的屋子,陷入了沉思。 林烟儿,“这孩子,以后可怎么办?” 这些时日,他们轮流给孩子擦身子,涂药膏,已经慢慢康复了,只是,这未来的路该何去何从,始终是个谜。 “找个好人家给他送过去?”将黎提议道。 但立马就被清宣反驳了,“你如何能知道找到的一定是好人家,这要是有个万一,直接小命呜呼了,那怎么办?” 林烟儿托着腮帮,“那给他找个做工的地方,包吃包住。” 清宣,“开什么玩笑,他现在才多大,送去做工,我们得被那掌柜告上衙门吧。” 将黎,“那……就将他从哪来送到哪里去。” “那怎么行,他是那风华酒楼随便从路边捡的小乞丐,送回去给他打死吗?”夏盈初不满地反驳,并不赞同他们的想法。 第39章 慈善堂 听到夏盈初的反驳,清宣心下了然,声音温和,询问道,“盈初,你有什么想法?” 日子即将迈进春天,现在的夜晚寒意也并不重。 春夜暖潮浮动,温暖的湿气氤氲,空气中弥漫着不知名的草木果香。 夏盈初柔软却坚定的声音响起,“我想办个慈善堂,帮助这些无处可去的可怜孩子。” 说得很是容易,但真要做起来,却是很难。 无论是地址亦或者是屋内的陈设,孩子日后的生活起居,这些都是一大困难。 但夏盈初并不退怯,她也是被捡回去的,是她幸运遇见了爷爷,才没死在冬天的雪地里,还拥有了一个小小的家,但那些不够幸运的孩子呢,无人问津的死在哪个角落里也都不会有人知道。 那小乞丐没有名字,在夏盈初询问他名字时,给自己取名暖冬,因为今年的冬天遇见了他们,所以变得格外温暖。 慈善堂还没有完善好,暖冬依旧住在西苑里,他每日会帮着做些琐事,甚至,夏盈初还发现,他在辨认草药方面,十分有天赋,这让她十分欣喜,当即就说要收他为自己的大弟子。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暖冬规规矩矩地端着杯子,跪在夏盈初面前。 夏盈初开始还端坐在梨木椅上,想要保持一下师父的威严,还没坚持几秒,看着暖冬乖乖地磕头,她还是笑得格外开心,自己也是有徒弟的人了。 “好好好,这株人参就是为师给你的见面礼。”夏盈初将木盒递给暖冬,爱抚地摸摸他的小脑袋瓜,一副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慈祥。 收了个小徒弟,她这一天都欢欢喜喜的。 河边的柳树都抽出了嫩芽,冬天在悄然退去,春意渐渐萌芽。 慈善堂的位置也确定了下来,离得太远并不方便,正巧,距离东苑不远处的河边,有一处没人住的破庙,城主正愁着怎么处置它,得知夏盈初想要开设慈善堂,城主是举双手双脚同意。 甚至破庙重新建设所花的费用,城主府也出一半。 城主,“以前没想这么多,只想着尽量减少城里的乞丐,盈初的这想法,可谓是个好主意,我以前怎么没想到,还可以改善沿城面貌,这样吧,以后这慈善堂,算是你和我们城主府共同的,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出什么事儿就来找我,我城主府给你撑腰,想来也不会有找事的人。” 夏盈初求之不得,毕竟,定会有不少人看不惯这慈善堂,有城主府的撑腰,着实方便了不止一星半点。 将城主令牌揣在怀里,夏盈初扶了扶身。 破庙现如今连遮风挡雨都很难做到,一切都得推翻重新来过,显然是一件大工程。 资金已经不愁了,只是这时间怕是得有段日子了。 慈善堂在稳步地前行,倒是同庆楼,这些日子,生意大不如从前。 林烟儿趴在桌子上,很是无精打采,“初初,你说最近这是怎么回事儿?我们明明也没有比以前差些什么,但偏偏这些日子,客人越来越少了。” 甚至来吃饭的客人,大多都是奔着夏盈初的医术来的。 第40章 打探 大堂里的顾客还有几桌,听到了林烟儿的疑惑。 有些知情人七嘴八舌地开口。 “林姑娘,你还不知道吗?” 林烟儿很是奇怪,“知道什么?” “西街也开了家酒楼。” “是咧是咧,这菜品啊,和同庆楼一模一样。” “而且啊,这个钱比咱酒楼便宜了整整一半。” “我也去过一回,但是虽然菜品一样,不过这口味还是天差地别,但是很多人就喜欢便宜的嘛,所以咱这酒楼自然而然的人就少了。” ……… 在食客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解释中,林烟儿若有所思。 夏盈初最近忙得脚不沾地,林烟儿想着自己去调查一下。 有清宣在,酒楼里没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地方。 次日中午,林烟儿带上面纱,往西街走去。 原先还担心认不出是哪一家,此时来到西街,林烟儿一眼就看见了门口挤满人的酒楼。 装修倒是富丽堂皇,和同庆楼一点都不相似。 林烟儿刚走进人群,就听见门口的小二嚷嚷着,“都有都有,别挤啊,这边取号。” 她有些犯了难,前面挤着的人着实有些多。 “人也太多了吧,咱们换一家吧。” 一旁的小姑娘鼓了鼓腮帮子,翻看了一下手里的号牌。 林烟儿眼前一亮,“姑娘,要是你们想换一家,那这号牌可以给我吗?” 原先扔也不是收也不是的小姑娘,忙不迭地点点头,“当然可以,正想着这牌子该放哪呢,既如此,那便给你吧。” 趁着递牌子的功夫,小姑娘悄悄凑近,小声嘟囔,“姑娘,虽然不该蛐蛐别人的酒楼,但这酒楼菜品真不行,而且你知道嘛,它都是复刻东街同庆楼的,一点都不好吃。” “若是你只是看着它门口人多,想见识见识,那我建议你去同庆楼吃,他们那菜品才是一绝。” 这些话倒是出乎了林烟儿的意料,“那你怎么……” 与姑娘同行的少年也插了话,“她呀,是同庆楼的忠实顾客,这不,听说这边开了家一样菜品的酒楼,非得过来探个究竟,谁料人这么多,她又不可以排队。” 林烟儿失笑,原来,不知不觉中,同庆楼也有了忠实顾客,她将怀里的荷包递给两人,“若是你们去同庆楼吃饭,那将这荷包交给里面的伙计,说是林烟儿赠的,可以打五折。” “林烟儿!”小姑娘惊喜地捂着嘴,“你带着面纱,我都没认出你来。” 林烟儿冲她眨眨眼,“这不,来打探敌情,那自然也是要遮掩一下,免得刚进去就被赶了出来。” 闲聊的这会功夫,号牌前面也没剩几桌了。 “我下次去酒楼里找你玩。”小姑娘依依不舍地挥挥手,拉着同行的少年就要去东街。 这酒楼里面倒也是装饰得格外华丽,就连上菜的盘子里都是不同的花纹,看得出来花了不少心思。 点的是招牌菜,确实很便宜,满满一桌子,也没花多少钱。 林烟儿若有所思,要是这么便宜的钱可以吃这么多菜,那确实,不追求口味的食客都会选择这里。 第41章 歇业 晚间,五人坐在小亭子里开启了关于同庆楼下一步发展的讨论。 林烟儿将今日打探到所有信息讲述了一番。 “所以,我认为,我们也可以适当降低菜品的价格。” 将黎转着手里的茶杯,并不赞同,微微皱眉,“首先,我们酒楼和其他的酒楼不一样,所有咱们自己种的蔬菜水果,是掌柜的秘方,吃完对身体有益,这是其他所有的酒楼都没办法做到的。” 将黎顿了顿,喝了口茶水润润喉,“我一个大厨,还得也是需要点劳务费的好吗?菜品价格减了,那我岂不是什么都没了?” 原先严肃的气氛,在这句话下,大家笑作一团。 但他说的倒也并没有错,即便现在并没有欠债,但这同庆楼刚开始投入的大笔钱,大到酒楼的装饰,小到盛放菜品的容器,都是花了不少银子。 虽说大家都不要工钱,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伙计以后定是要招的,而这工钱也必然要支出。 倘若此时,将店里原先的菜价下降,算起来虽然不会亏,但工钱确实一分都拿不出来。 月亮已然悄悄爬上了树梢,漆黑的天幕挂着闪闪的星。 清宣展开扇子,把玩着,“那,我们酒楼制定两个菜谱如何呢?一楼大堂的菜品价格降低,但必然只是正常的菜,同样的菜谱,食材用较为一般的;二楼可以专门用来出售价格昂贵一点的,为了防止他们觉得吃亏,可以偶尔赠送菜品,所有新品也是他们优先尝到。” 不得不说,清宣的脑子确实转得快,他的主意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全票通过后,夏盈初好奇地打量着他手里的扇子,“你哪来的扇子?” 清宣转了转手里的扇子,再展开,向她展示了一下扇子的全貌,“啊,你说这个啊,有位顾客忘记带走了,我就先借来使使。” 总觉得他转扇子的样子很是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 夏盈初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她确定以及肯定,她从未见过清宣,毕竟他的容貌如此出众,即便是有过一面之缘,也定会印象深刻。 “怎么啦?你也想耍耍?”见夏盈初盯着自己手里的扇子陷入了沉思,清宣将扇子拿到她面前,抬抬手。 算了,想必是自己最近太忙了,看什么都觉得熟悉。 夏盈初晃晃脑袋,将烦躁的思绪从脑海里甩出去,“你要是喜欢扇子,赶明儿我带你去挑一个。” “对了,明天店里歇业,我们琢磨一下菜谱还有刚刚清宣说的想法,下午就大家想做什么做什么,这些时日大家也累了,明日早上来找我领银子,出去好好玩一下,”夏盈初起身,准备回屋,“好了,今日就到这里了,都早点歇息。” 这群人,任劳任怨干了这么些天,工钱一分也不曾收过,夏盈初心里酸酸的甜。 人生短暂,有一二好友已然不易,而她除了有弟弟,还有三个好朋友,现在,又有了一个小徒弟,何其幸运。 对了,夏舒阳的病。 “小一,你说那个可以让阳阳恢复正常的到底是何物?” 第42章 吩咐小的 小一欢快的声音响起,“初初,你看商场。” 商城里最新商品出现了,显示出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棕色药丸,看起来平平无奇,商品栏下赫然写着“神丹”。 ……这丹药的名字,可谓是直白至极。 夏盈初有一瞬的沉默,但随机,在看到价格后,只觉得两眼一黑。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 整整一千万积分,看着那一串零,夏盈初踉踉跄跄地捂着心口,关上了房门。 夏盈初喝了口水,缓缓神,“这是来抢劫吗?劫匪都不敢要这个价吧?” 小一的声音语重心长,“初初,你要知道,夏舒阳这并不是简单的小伤小病,你知道的,不论什么时候,脑子的病一直都是最棘手的,需要这么多积分,自然也证明这东西有多珍贵。” 小一说的话,夏盈初又怎么会不懂,她叹了口气,来来回回数着自己堪堪到三百万的积分,万分希望一眨眼,就能立马变成一千万。 “你就放心吧,这神丹可是名不虚传,它可以医死人肉白骨,世间仅有这一颗,”话说到这,小一有些犹豫,“初初,你真的想好了吗?要给夏舒阳用吗?你要知道,这有些太大材小用了,而且绝无第二颗了,若是以后你出了什么事……” 夏盈初没有继续听完小一的话,只是坚定道,“阳阳是我的家人,哪怕是豁出我的命,也一定要治他,何况只是一颗丹药。” 说罢,盖上被子,闭上了眼睛,显然是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一小自然明白,它闭上嘴,不再开口。 其实夏舒阳很好,它也很喜欢,因为夏舒阳似乎可以看见它的灵体,虽然它并不确定。 一夜无眠,夏盈初动力满满。 不过区区一千万积分,此时都已经三百万了,一千万还远吗? 这群人不知几点才入眠,一个个止不住的哈欠。 清宣在夏盈初刀人的眼神中,默默捂住了张大的嘴,含糊地辩解着,“我也不想的……有点不受控制。” 夏盈初将桌上的宣纸摊开,“这菜谱你们有什么想要添加的?” 早上她醒得早,做完早饭后就顺手将菜谱整理了一下。 “初初,这些新菜,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好厉害!”林烟儿将菜谱翻来覆去地看着,嘴上虽是夸着,但好看的眉头蹙了起来。 “只是单看这纸,实在是……有些不容易辨别。” 夏盈初不好意思的将纸折了起来,揣进怀里,她也是知道自己的字有些丢人。 清宣失笑,“盈初,以后需要写什么,你叫我,什么字还需要掌柜亲自写,这点小事吩咐小的来就行。” 有人代劳,那自然是乐意至极,夏盈初欣然同意,“那以后这些事情就交给你了。” 说到新菜谱,还是得感谢小一,若不是它的提醒,夏盈初还真没注意到,商城里居然还有菜谱卖,种类还不少,听说还会随机刷新。 这可是件好事情,都是些新颖的玩意儿,若是没有步骤,都还不知该如何下手。 第43章 生辰快乐 这下,面对那些抄袭菜品的铺子,根本不会慌了。 夏盈初拎着一荷包的银子,挨个发了个下去,“不够再来找我拿,今日想玩什么玩什么,除了有违律法的事情不能干啊。” 六人分成了三个小分队,夏盈初和清宣一起,林烟儿同将黎,以及暖冬和夏舒阳。 原先,夏盈初想着和夏舒阳一路,谁曾想,暖冬硬是抱着夏舒阳的胳膊,吵着闹着不愿意和清宣一起,说是跟着他太压抑了。 夏盈初走在清宣身旁,悄悄地打量着他和煦的侧脸,丝毫感受不出,暖冬嘴里压抑的氛围到底是从何而来。 不过也无妨,正巧昨日还说要带他去买把扇子。 “那咱们先去买扇子吧。”夏盈初指了指不远处的铺子。 对于夏盈初的话,清宣一向是不会拒绝的,“好。” 看着专心挑扇子的清宣,那熟悉的感觉又出现了。 夏盈初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清宣,我们以前见过吗?” 清宣捏着扇子手微微一颤,迅速藏好眼底的情绪,调侃道,“初初,我们都这么熟了,这种搭讪人的方式用在我身上是不是不合适啦?” 被他这么一打岔,夏盈初的思绪也乱了,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清宣见她并没有介意自己叫她初初,唇角忍不住地向上翘,看来初初并不反感自己这样叫她,那就证明自己又前进了一步。 最后,他挑了一把墨色烫金边的扇子。 想不通的事情索性不想了,见没见过也并不重要,至少他们现在是朋友。 “初初。” 清宣走在夏盈初的后面,突然叫住了她。 “嗯?”夏盈初回眸看向他。 只见,少年一袭红色劲装,腰间束着玄色的腰带,头发高高竖起,阳光透过桃树洒在他的身上,像是给他镀了层金。 他手上的木簪被雕上了梅花的形状,上前两步,扶住她的肩,簪子轻轻地穿过夏盈初的发间,“初初,生辰快乐。” 春风起,卷起了树上的桃花,吹起了她的发丝,粘上了桃花的香。 清宣将落在她头顶的那瓣桃花拿了下来,微微弯腰,对上她懵懵的眼睛,重复道,“初初,生辰快乐。” 夏盈初这才缓过神来,是哦,今天是她的生辰,她都忘记了。 伸手摸了摸发髻上的木簪,“这是……” 清宣拨弄着她的发丝,“我自己雕的,怎么样,还不错吧?我想着你生辰我得送一件独一无二的礼物,思来想去,我只能想到这个了,不枉我雕废了一筐,可算有一支拿得出手了。” 夏盈初拉起他的手,“有没有弄受伤?” 少年的手比她的大了很多,她两只手才堪堪握住,清宣的手上很多茧和一些大大小小的伤口,即便是愈合了却还是留下了伤疤,这是他从小习武的证明。 “诶呀,我受过的伤比这严重多了,算不得什么。” 清宣将手缩了回来,耳根通红,他们的距离如此近,他生怕自己砰砰的心跳声被人窥探到。 桃花树下,花瓣随风起,少男少女相视,如画如梦。 “你怎么知道今日是我的生辰?” 第44章 梅花木簪 “秘密,”清宣神秘地笑了笑,“只要我想,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得了,这人平日里都嘻嘻哈哈的,嘴里的话都不知道哪句是真的。 夏盈初抚摸着发间的梅花木簪,有些晃神。 “为什么是梅花?” “因为你坚韧,自强,你想什么都做到最好,我觉得最配得上你的便是梅花,”清宣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但我只希望你吉祥幸福,梅花的花语有吉祥幸福的寓意。” 还未说完的话被湮灭在唇间,清宣的视线不可置信地向下,毛茸茸的脑袋埋在他胸口,是夏盈初。 他的腰身被环住,怀里的姑娘身子微微颤抖,胸前一片湿糯,即便是她的声音微不可闻,但清宣身为习武之人,还是听得真真切切。 “清宣,谢谢你。” 清宣微微一颤,他的双臂颤抖着抬起,想要将怀里的姑娘揉得更深,但他最终只是轻轻搭上了她的肩背,将自己原先藏下去的话说出了口,“冬日的梅花,亦是我们相识的证明。” 只是少年的话语随风飘散,夏盈初朦胧着眼睛从他怀里抬起头,“你刚刚说话了吗?” 清宣含笑摇摇头,“饿不饿?” 夏盈初摇摇头,眼睫上的泪珠还挂着,整个人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哭得微粉的脸颊被人捧起,清宣如同擦拭珍宝般将她的泪珠抹去,轻声哄道,“好了,不哭了啊,再哭就不漂亮了。” 夏盈初果真被逗笑了,声音还带着氤氲,糯糯道,“你怎么跟逗小孩似的?” 眼见着夏盈初笑了,清宣的语气也轻松了不少,“你可不就是个小孩嘛。” 清宣走在夏盈初身侧,护着她不被街上玩闹的小孩撞到。 街上人声嘈杂,夏盈初偷偷望着少年,心里柔软一片,涨涨的,似乎有一种不明不白的东西在蔓延。 就这样,和这个人一直这样走下去,似乎也挺好的。 脑海中突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夏盈初被吓了一大跳。 “初初!”林烟儿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她正站在同庆楼的门口,不知不觉中,他们竟然走了回来。 原先站在她身边的清宣不知何时消失的,林烟儿手里拿着布条走进,“闭上眼睛吧,初初。” “嗯?”若是一开始她可能还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但在经历过清宣送礼物后,夏盈初已然知晓了,但她还是乖乖配合系上了布条,在林烟儿的搀扶下走进了酒楼。 一路穿过大堂,走过菜园,来到了西苑。 对家里的一切都很熟悉,即便是蒙着眼睛,夏盈初也能清晰地知道所以所在的位置。 “当当当当” 布条被摘了下来,原本漆黑一片的眼睛突然见光,还是有些不适应,夏盈初眯着眼睛,伸手遮在眼睛上,缓了一下,才看清眼前的场景。 院子里挂上了彩色绸带和绣球,就连树上都没放过,石桌上摆着一桌子的菜,夏舒阳,暖冬,将黎还有清宣,都站在她面前,一人捧着一束花,“生辰快乐!” 第45章 兴奋什么 即便是做好准备了,夏盈初还是被眼前的场景感动到。 “你们怎么都……”夏盈初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手里的花。 林烟儿变杂耍般也捧着一束花,献宝似的将花束送到夏盈初眼前,“初初,生辰快乐,这是我送你的花,我可是挑了很久呐。” 夏盈初摸了摸娇艳的花瓣,院子里的这些装饰并不是一时半刻便能弄好的,她看向伙伴,“你们今日一直都在准备这些吗?” 怪不得今日暖冬硬是不愿同清宣一起,原来是为了支开她。 “所以,你们是怎么知晓我生辰的?”围坐在石桌边,夏盈初还是很好奇大家到底是如何知晓的。 原先捧着饭碗,正扒拉米饭的夏舒阳乖巧地放下碗筷,坐得端正。 看着他一副求表扬的小模样,林烟儿着实没忍住,抱住夏盈初的胳膊笑得花枝乱颤,“是阳阳说的,阳阳可棒了,今日院子里的大半都是他帮忙的哦。” 听到是夏舒阳说的,夏盈初顿时有些绷不住了,眼眶立马湿润了。 夏舒阳见她快哭的模样,慌张地跑到她身边,想要擦掉她的泪珠,但被姐姐突然的拥抱打断了。 半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钻了出来,“我就是,太高兴了。” 想要兑换到神丹的想法更加强烈了,夏盈初迫切地想让弟弟变成正常人一般,想他和普通的少年郎一样,拥有一个美满的人生。 饭桌上,暖冬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师父,你说巧不巧,原本我们都打算今日轮流找借口出去,谁知道,你居然直接歇业,这才给我们足够的时间。” “还有清宣,明明我说我来把你支开,他非要去,他带你做了些什么?”林烟儿愤愤地盯着一旁神态自若的少年。 夏盈初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话题的主角,他正噙笑盯着她,夏盈初耳根一热,慌忙移开视线,“没,没什么,就是随便逛了逛。” “好吧。”还以为能听到什么八卦的林烟儿很是可惜,也忽略了他们两人之间有些奇怪的氛围,转头找将黎唠去了。 对清宣想法一清二楚的将黎,看着主子这般模样,只觉得恨铁不成钢,又什么都不能说,他只能一个人闷闷地灌酒。 林烟儿见他这般,倒真是奇怪,怕他喝多,一把夺下他手里的酒壶,“今日初初生辰,你这么高兴作甚,喝酒还直接论壶?明日酒楼重新开门,你要是喝多了,是指着我去抡锅铲吗?” 将黎不吱声,倒也没有继续喝。 林烟儿坐在他身旁,撑着下巴,“诶,将黎,你说,清宣是不是对初初有点什么?” 原先还在发愣的将黎眼睛一下明亮了起来,他坐直了身体,声音里藏着点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兴奋,“怎么说?” “你这么兴奋作甚?”林烟儿很是奇怪。 将黎搓了搓脸,否认道,“没有,没兴奋。倒是你刚刚说清宣对盈初有点什么?” 聊回了正题,林烟儿也没在纠结将黎为什么兴奋,开始认真分析起来。 第46章 小心思 将清宣奇怪地表现在脑子里细细过了一遍,林烟儿掰着手指,分析道,“首先,今日我说要支开初初,这人居然抢着揽下这事儿,而且哦,你有没有注意到初初回来后,发间的那只梅花木簪,我从未见她戴过,刚刚我问她,清宣带她去了哪,她居然脸红了诶。” 林烟儿分析得有头有尾,作为一个在皇宫里长大的公主,后宫里的那些事儿她知道的不算少,虽然自己从未经历过,但是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嘛。 将黎默默插嘴,“这我知道,清宣亲手刻的,刻废了一筐子,就这一支没废。” “什么?”原本只是在合理推测的林烟儿直接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将黎耸耸肩,抛了粒花生进嘴里,“我上次去他屋里找他,正巧碰上。” 再说了,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他那点小心思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吗?更何况,他此番孤身一人来到沿城,不正是为了夏盈初吗? 但这些话将黎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林烟儿远远看着靠坐在树下的清宣。 清宣手里也拿着一壶酒,他抱着臂,仰头饮下一口酒,入口甜丝丝,随后便是辣,许是咽得有些急切,嗓子火辣辣的,手背压着唇,咳了两声,眼尾微红,眼睛却没有离开夏盈初分毫。 即便是隔着这么些距离,林烟儿都能感受到他的在意。 “诶,将黎,你说清宣是认真的吗?还是他只是因为初初的外表而感兴趣?”见过太多后宫的冷暖,林烟儿没有办法判断清宣到底是何种心思。 将黎好笑地看向清宣,替他悲催一下,还是好心地替他说话,“他绝对是认真的,他从来没有这么在意过一个人。” 这么多年了,清宣就没有对谁上过心,他出生皇家,见识到了他父皇妃嫔无数,受宠的不受宠的,无数夭折的皇子,也见识到那些人上位的恶心手段,他很厌恶这些,从小被养在他母后身边,见过在外人面前光鲜亮丽的妇人,深夜里独自啜泣,直到麻木。 他不想要皇位,不想要妃嫔无数,不想要江山美人,他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他以为自己这一生只怕是孤独终老,直到他遇刺,遇到了夏盈初,起初只是觉得这姑娘有些善良,很有意思,后来知道她的遭遇,只是觉得心疼。 但他并不知道那种情绪是喜欢,于是他伤好得差不多后回到了京城,但在那里,即便每日锦衣玉食,他却总觉得失去了些什么,脑子里总是会不自己地出现夏盈初的身影。 再后来,他意识到自己是有喜欢的人了,于是,便片刻没有再犹豫,回到了这里,用真正的自己出现在她面前。 这么些日子的相处,不说了解得十分透彻,但对这个人也是有了基本的判断。 林烟儿虽然这么问,但她更相信清宣的为人,她思索了一下,还是开口,“容我先探探初初的口风,明日,我再找你唠。” 第47章 你还有我 今日是夏盈初的生辰,收拾桌子的事情全权被暖冬揽了下来。 林烟儿想帮着收拾,却被他拦了下来,“烟儿姐,你不是还有事嘛,阳阳哥来帮我就好了。” 说着,暖冬朝他眨眨眼,方才林烟儿和将黎讲的话他可都听见了,师父的终身大事才是重中之重。 林烟儿没再抢着要帮忙,只是追上了朝屋里走去的夏盈初,“初初,今夜我想和你睡,好不好嘛。” 夏盈初对此欣然同意。 夜里,下起了小雨,滴滴答答打在窗台上,如同大自然的摇篮曲,温柔地哄着人入睡。 屋里只有透过窗缝钻进来的丝丝月光,林烟儿靠着夏盈初,歪着头看向她,“初初,你睡着了没?” “还没。”原先闭着眼睛的夏盈初在黑夜里睁开了双目,借着月色,对上了林烟儿的目光。 林烟儿侧身,抱住她的胳膊,“初初,你对……” 她纠结了一下,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开口,“你对清宣是什么想法?” 这猝不及防的问题让夏盈初瞳孔猛然放大,心跳漏了一拍,“什么什么想法?” “就是,你有没有感觉清宣对你很不一样?”林烟儿换了种问法。 在今天之前,说实话,夏盈初并没有太多注意。 但经历过今天的梅花木簪,她也感到有些不对劲,哪个普通朋友会亲手雕刻木簪送给对方。 莫名的又会在脑海里想起以前的事情,貌似每次遇到问题时,清宣总会出现在她面前,还有好多好多,可这些能代表些什么,夏盈初有些失神。 林烟儿在她眼前摆了摆手,叫她回神,“有感觉吗?” 夏盈初还是诚实地回答,“似乎是有的,我也是才意识到。” 听到了她的回答,林烟儿心满意足地追问道,“那你对他是什么心思?” 这个问题又是个难题,夏盈初的思绪繁琐,“在今日前,我只觉得他是个好朋友,也是个好伙计,我还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林烟儿默默为清宣感叹了一下,漫漫长路啊。 “那他若是同你表明心意,你会同意吗?”林烟儿又换了个问题,她还是希望清宣和夏盈初能够走在一起的。 这么久的相处,她明白夏盈初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也能感觉出来,清宣的身份并不简单,但他确确实实对初初好。 夏盈初更烦恼了,她的心跳在告诉她,她会同意的;可脑子里的理智在压制着她,她至今都不清楚清宣的身份来历,她还有家人,有弟弟需要治病,万不该就此沦陷。 “我不知道。” 半晌,就在林烟儿以为她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时,轻轻地回答传来。 “我困了,烟儿,”夏盈初往被子里缩了缩,背过身去,不想再回答,“你也早点歇息。” 林烟儿从身后圈住她的腰肢,脸埋在她的后背,声音小小的,但很清晰,“初初,我永远都在你的身后,不要让自己总是这么累,你还有我。” “嗯。” 夏盈初握住她的手,回应着她说的话。 第48章 怕弄坏 关于清宣的话题,两人都没再多说。 说第二日要再找将黎的林烟儿,也并没有主动找他他搭话。 在看了林烟儿无数次都没得到她回应的将黎,终于是忍不住了,趁着大家都在休息,他拦住了林烟儿,“怎么回事儿,不是说探完口风来找我的吗?” 林烟儿当然没有忘,只是这要怎么开口。 纠结了一下,她还是决定如实回答,“初初说她不知道。” “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太多了,还没有空去考虑自己的感情,她对清宣是有感情的,你看,”林烟儿捅了捅将黎的侧腰,示意他看向夏盈初,“她的发簪。” “有什么好看的,不是也没带清宣刻的木簪吗?”将黎语气有些不悦,心里很是不满,那可是清宣刻废了一筐木簪才刻出来的,哪怕再不喜欢,至少也多戴些时日吧,也不枉费清宣的一片真心。 看着这男人想当然的模样,林烟儿很是不客气地在他后脑勺上敲了一下,“她收在锦盒里呢,生怕弄丢了弄坏了,舍不得带。” “啊?”这回答显然是将黎没有想到的。 早上从夏盈初屋里出来的林烟儿自然什么都看到了,她看见夏盈初坐在铜镜前,将木簪戴好又取了下来,盯着木簪纠结了许久,最终还是将它收在了锦盒里。 当时她也问过,“初初,怎的将它收起来了?” 夏盈初,“怕弄坏了,还是收起来吧。” 得知正确答案后的将黎注意到清宣,贱嗖嗖一笑,“那没事儿了,我去找清宣了,他此时怕是正郁闷着呢。” 可不是嘛,某人正蔫蔫地趴在桌子上,视线跟随着夏盈初左右移动,目光落到她发间,还时不时叹了口气。 将黎轻手轻脚地走近,凑到他耳边,“看什么呢?” 轻飘飘的声音吓得清宣一激灵,猛地坐直了身体,在看清来人后,没好气道,“将黎,你现在真是越来越嚣张了,居然敢吓我了。” 将黎耸耸肩,顺势在他身边坐下,笑得灿烂,“你自己说的,只能叫你清宣,此时没有主仆之分,只是兄弟,不过话说回来了,在外面就是比在宫里好。” 清宣没有搭话,又重新趴回桌子上,有气无力的模样看起来倒像是一只失落小狗。 “在烦心什么呢?”将黎撑着下巴,“让我猜猜,某人是不是在烦心,为什么盈初没有带自己送的木簪呢?” 清宣的视线终于舍得从夏盈初身上移开了,他盯着将黎,“那你再猜猜,她为什么没带?” 将黎顺手拿起清宣放在桌上的扇子,故作高深地展开,“这个我还需要猜吗?” 原本还想要在继续装一波,但在清宣的死亡凝视下,他还是合上了扇子,乖巧地回答道,“烟儿说的,那当然用不着我猜。” 清宣满眼期待,对于林烟儿的话他可是百分百的信任,毕竟,她是夏盈初的好朋友。 将黎,“烟儿说,盈初是怕把你送的礼物弄坏了,所以特地放在锦盒里收起来了。” “真的吗?”原先还无精打采的清宣,顿时容光焕发,精神起来。 “这还能有假?烟儿早上亲眼所见,”将黎拍拍他的肩膀,还是多说了一句,“你要不要再多相处一段日子再坦白心意?” 第49章 太子令 清宣笑得从容,“知道她不讨厌我就足够了,我知道此时她还有许多事情都没有做,我可以等。” 不知是否是心有灵犀,清宣的话音刚落,夏盈初的视线就投了过来。 四目相对,夏盈初微微歪头,嘴角扬起浅浅笑意。 清宣,“其实,就这样一直陪在她身边,也没什么不好的。” 将黎看着他的侧脸,没再说话。 真的可以一直在她身边吗? 旁人或许不知清宣的身份,可他将黎如何不知? 此次清宣一人悄悄跑来了沿城,宫里早已闹翻天了,找到这里也只是时间问题,到那时,他该如何?夏盈初又该如何? 这些事,清宣定然比他更清楚,作为属下,将黎服从命令,作为兄弟,将黎只有心疼。 原以为,这一天来的会很晚,至少他们可以再好好生活一段时日。 “你想好了吗?” 深夜,清宣的屋子里还点着蜡烛,将黎神色严肃。 即便是夏盈初的法子很好,但架不住同庆楼的名气还没打出去,仅仅重新开业的前几日,客人还算多外,之后,又开始变为了之前的模样。 清宣把玩着手里的令牌,是枚纯金令牌,一面刻着“慕”字,一面刻着龙纹,是太子令,他身份的象征。 “太子殿下!”将黎咬紧牙关,四个字从齿间挤了出来。 将黎,“何至于暴露自己的身份?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的搜寻令已经遍布整个慕国了?你以为,你为什么这么久没被找到?是夏盈初同李城主交好,只要你不踏进城主府,李城主便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现在,你居然为了同庆楼,想要暴露身份?你到底……” 清宣将令牌搁在桌上,将黎说的那些,他怎么会不懂? 他的语气格外冷静,“将黎,我这么做不只是为了初初,这酒楼,从它还没开业我便在这了,我看着它从一无所有到现在,它不只是初初的心血,也是我的,我没办法做到看着它走向衰败。” 是啊,除了夏盈初,最有感情的莫过于清宣了,在这里,他第一次当个小杂役,第一次给百姓舞剑,第一次当个算账先生…… 将黎张了张嘴,他无力反驳,他又何尝不是舍不得呢,最终他也只是偏头看向窗外,“那盈初那?” 没有谁会愿意,自己是最后一个知道真相的,即便只是朋友。 “明日吧,我会坦白的。” 清宣郑重的开口,下定了某种决心。 夏盈初总觉得今日氛围怪怪的,清宣一直围在她身边,切菜要抢着来,烧火要抢着来,若不是他对自己的厨艺有些自知之明,怕是锅铲都要被抢走了。 不只是清宣,就连将黎,亦是时不时看向她。 这一个两个,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 在夏盈初开口前,清宣抢先一步,“初初,你现在方便吗?” “……?”她看起来方便吗?手里的锅铲还没放下。 但清宣的神色看起来并不算轻松,夏盈初招招手,唤来暖冬,让他看着锅。 夏盈初,“方便。” 第50章 好奇 两人并没有走远,只是在后院亭子里坐着。 眼尖的林烟儿看见两人走在一起,急冲冲地就想要跟上去。 “诶,你干嘛?”将黎眼疾手快地拉住她。 林烟儿一脸莫名其妙,“拉我干嘛,你刚刚没看见吗?初初跟着清宣去小亭子了,我怕她受欺负,跟去看看。” 对于她的这番漏洞百出的说辞,将黎要是能相信,那可真是搞笑了。 见将黎没出声,而是一脸还想骗我的表情,林烟儿只得撇撇嘴,不情不愿地说出了内心的小九九,“我这不是好奇嘛,想听听他们聊什么,难道你不好奇吗?” 她一脸期待,甚至还想撺掇将黎同她一起。 将黎一脸正气,“不想,你也别去。” 林烟儿扯了扯胳膊,试图挣脱开将黎的大手,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她泄气地蹲在将黎的身边,扯着他的衣袖,楚楚可怜地仰头看向他,撒娇道,“将黎哥哥……” “……” 将黎的脸肉眼可见的变红,他视线移向别处,愣是不敢再看林烟儿一眼,只是隔着她衣袖,攥住她手腕的手并没有松开。 见他还是不肯松手,林烟儿还能活动的另一只手,径直放在了将黎的手背上,“将黎哥哥,你弄疼我了。” 手背上传来温温软软的触感,将黎不可置信地投去目光,在意识到是林烟儿的手后,他慌乱地松开,“疼吗?我看看?” 原先以为可以趁着将黎松开的时候溜走,谁知,这人居然毫不避讳地蹲在她的身前,牵起她的手,细细打量着。 眼前的少年明明羞涩到脖颈都红了,连对视都做不到,却还紧张地看着刚刚被他攥着的手腕,嘴里不停嘀咕着,“我刚刚没有用力,怎么会弄红了,是不是很疼……” 林烟儿呆愣愣地看着将黎,心尖却泛起了甜丝丝的滋味。 傻不愣登的样子逗得她“噗呲”一声笑出了声。 不忍心再逗他,林烟儿收回手,“我逗你的,不疼。” 虽说林烟儿一直强调自己不疼,但她手腕上确实有了一点红痕,将黎将此事放在心上,“我也想知道他们在聊些什么,我们躲着点听。” 见他都这么说了,林烟儿也没有解释自己是易留疤体质,虽然很容易留下红痕,但其实真的不痛。 看着前面蹦蹦跳跳的林烟儿,将黎思绪有些发散,心动不是假。 他从前没有留意过自己的感情,直到刚才,如阵鼓擂的心跳令他认清了自己心。 从他第一次见到林烟儿,他就该承认的,明明可以救下她一走了之,或者将她送到官府,但偏偏,却允许她跟了一路,保护了她一路,只要她出现在身边,心情就会变好,忍不住想关心她,照顾她。 可想到了自己的身份和林烟儿的身份,云与泥之别,将黎有些酸涩地眨了眨眼。 “快点。”林烟儿压低的声音传来,两人已然靠近了亭子的视线盲区。 将黎深吸一口气,将复杂的情绪压下,站在林烟儿的身旁,用身体隔开树木和她,春天了,树上总会有些蚊虫。 第51章 慕清宣 亭子里,两人并排站着,微风拂过,卷起夏盈初和清宣的发丝,在空中纠缠在一起。 “有什么事儿,还要避开大家?” 气氛有些凝重,夏盈初有些不适应,她抿了抿唇,主动开口打破这宁人尴尬的气氛。 清宣侧身,看向她,“初初。” 夏盈初看向他,对上他复杂的眸子,有些不解。 少女清亮的瞳孔里倒映出少年的模样,乌黑柔顺的长发被发冠竖在脑后,一身黑色的衣袍将他的身形勾勒得完美,衣角在风里来回摆动,蹙起的眉头在他的脸上很是突兀,令人想要熨平他的眉头,摆平他所有的烦恼。 清宣深吸一口气,郑重地道歉,“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道歉,令人措手不及,夏盈初也不例外,她微微后撤了一步,樱唇微张,纠结了再三,还是问出了口,“你去赌坊了?” 清宣茫然地摇着头,“没啊,我不会那个。” “那你是去青楼欠账了?”夏盈初小心翼翼地再次开口。 面对清宣又一次的否认,夏盈初实在是想不明白,还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他一不赌,二不风流,也没有在外败坏同庆楼的名声,到底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其实我……”想要坦白身份的话到了口边却说不出来,清宣有些迟疑,他不知道如若自己坦白了身份,夏盈初是否还会同从前一样与他相处,若是他表露心意,夏盈初在对他有意的情况下是否会不介意他的身份。 可现如今,同庆楼的事才是重中之重,而夏盈初此时也并不会考虑和他的关系,这些事情,清宣心里很清楚。 他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开口,“初初,对不起,我骗了你,其实我叫慕清宣。” “慕……清宣?”夏盈初重复了一遍,在心中思索着究竟是哪个“慕”字。 若只是其他正常的姓氏,清宣又何必隐瞒,既如此,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夏盈初冷静地开口,“是国姓吗?” 清宣艰难地点点头,喉间酸涩,“是,我是慕国太子,慕清宣,但我不是故意隐瞒你的,初初……对不起。” 他只能一遍遍说对不起,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自己究竟为什么隐瞒身份来到这家酒楼,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为什么一直待在夏盈初身边。 其实夏盈初并不在意这些,她有系统,她也隐瞒了很多事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理由,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儿。 “所以,将黎也并不是和你在江湖上认识的?”夏盈初猛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将黎脱口而出的那一句公子。 清宣点头承认,“对,他是我的暗卫,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躲在另一边偷听的林烟儿,诧异地看向将黎,将黎的目光看着前方,垂在身侧的手指却捏得有些泛白,烟儿会不会瞧不起我? 夏盈初吐了口气,坐在石凳上,“坐啊,站着做什么?我还以为你干了些什么犯法的事了,这么严肃。” 清宣有些懵,“你,你不生气?” 第52章 你是大壮 夏盈初好笑地打量着他,“我为什么生气?你一没犯法二没对不起我们,甚至将我们当做朋友,还为同庆楼付出许多,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一样,你说说,我为什么要生气?” 这些话显然出乎了慕清宣的意料,他有些不可置信,提醒道,“我隐瞒了自己的身份。” 夏盈初,“出门在外,隐藏真实身份是正确的选择,毕竟你不知道会碰到什么样的人。” 慕清宣只觉得夏盈初同话本子里的女子一点都不一样。 他还记得从前不愿意念书,偷溜出去看话本子,那话本子上的女子很是厌恶被欺骗,不论对方有没有苦衷,就想要撇清两人之间的关系。 是以,慕清宣在隐瞒身份后,总是惴惴不安,生怕有一天自己坦露身份后也会有同样的下场。 “你真的没有生气吗?”慕清宣不相信地追问。 “不会啊,”感觉得出来慕清宣对此事十分在意,夏盈初正了正神色,认真地询问他,“清宣,若是我只是个乞丐,你还会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清宣没有丝毫犹豫,“当然愿意,因为是你,所以我才愿意和你做朋友。” “你看,我也一样,因为你是清宣,所以我才会和你做朋友,而这,并不会因为你的身份而改变。” 听到这些话,清宣的瞳孔闪烁了一下,那些压抑在心口的情绪更加沸腾起来,“可我……” “你是大壮。” 这句并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树叶上的水珠滑落,“滴答”,滴在小水洼里,泛起巨大波澜。 他的另一个秘密就这么被赤裸裸地讲了出来,清宣不敢看夏盈初的眼睛,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并没有否认,“你,从何知晓?” 夏盈初的语气很镇定,说出自己的判断,“你摆弄扇子的动作和他一模一样,在我觉得你很熟悉后,我有观察过你,虽不知你是如何改变容貌,但你们的习惯几乎一样,即便你有特地改变,但下意识的行为还是改变不了的。” 喝了口茶水润润嗓子,夏盈初继续开口,“原先只是怀疑,但要说确定,还是在你坦白身份的时候,大壮消失没多久你便出现了,我们只是刚刚相识,你便为了我,为了同庆楼尽心尽力,若只是为了有地方住有口饭吃,那也未免太夸张了。” 清宣的脑袋越垂越低,都快磕到石桌上了,他却毫无察觉。 夏盈初微微叹气,伸手挡在了他的额前,“别低了,再低要磕到了。” “对……不起。” 今日说得最多的话怕就是“对不起”了,清宣坐直了身体,但还是不敢看向眼前的姑娘,他怕从对方的眼里看见失望。 夏盈初收回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姿势放松,“为什么要对不起?若我没猜错,你是不是想用真实的样子来认识我?” “是。” “那你哪里有错,你从前改变容貌是为了生存,后来恢复容貌是为了让我认识真正的你,我应该感谢你,即便我怎么拒绝你,你都还是在我身边,为了这酒楼耗费了很多心血,而这些原本你不需要做。”这些话是夏盈初的真实想法。 第53章 慕国太子 清宣抬头,看向夏盈初,她神色坦然,所说的一切皆是她的真心。 “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想要在你身边?我又为什么对关于你的事情都这么上心?”话就在嘴边,清宣忍不住想要戳破这层纱窗。 清宣凑近,盯住她的眼睛,夏盈初清亮的眸子里,清晰地倒映出他的身影,他真的想要这双眸子里能够永远有他的一席之位。 许是猜到慕清宣想要说些什么,夏盈初下意识地躲开了视线,捏住衣摆,不自然地起身,“那个,暖冬可能不会搞,我去看看。” 要是还看不出对方是什么意思,那真的是脑子不好了。 清宣咽下还没说出口的话,压下心尖酸涩的情绪,重新扬起阳光的笑容,“我也去看看,劈柴那些杂活交给我干就好。” 两人正要走出亭子,就看见躲在阴影处偷听,还没来得及躲起来的林烟儿和将黎。 见偷听被抓包,林烟儿也是尴尬地挥了挥手,一旁的将黎吹着口哨,一会望天一会看地,就是不把视线投到面前的两人身上。 “你们……”夏盈初也是有些哭笑不得,但看两人的神情,应该是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到了,但倒也没什么不该听的。 看来这亭子一时半刻是走不掉的了,夏盈初侧身,让出道来,下巴朝亭子里点了点,“要坐一会吗?” 很多疑惑的林烟儿率先走了进去,林烟儿和夏盈初坐在一边,将黎和慕清宣坐在对面。 林烟儿,“清宣,所以你是慕国的太子?” 既然已经被听到了,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清宣点头承认。 “你是他的暗卫?”林烟儿的视线投向将黎。 清宣在将黎承认前抢先开口,“他和我从小一起长大,他不只是暗卫,更是我兄弟……” 作为兄弟,清宣如何不知将黎的情谊,也更不愿意他妄自菲薄,可这些事关将黎的伤疤,他并不愿意揭露这些埋在心底的秘密。 清宣的话让林烟儿提起了兴趣,显然,将黎的身世并不是那么简单。 对上林烟儿的视线,将黎深深吸了口气,将尘封在深处的记忆翻了出来。 “我爹是护国将军,我从小和清宣一同长大,一起念书,一起习武,关系特别好,于是,我爹将我送进宫里,给他当伴读,中间的事情其实我记不清了,只记得我爹死在了战场,我娘殉情了,一夜间,家里只有我了。” 话语没有起伏,但仔细听,他声音里的颤抖仍旧清晰可见。 将黎,“陛下仁爱,赏赐了许多东西,甚至想要认下我,但我不愿,我自请做了清宣的暗卫。” “烟儿,将黎是我慕国的外姓王爷,虽说他是我的暗卫,但封他为王爷的诏书早早就备好了,只等他自己愿意。”清宣补充道,他就是将黎的底气,他并不会配不上林烟儿。 显然,林烟儿并没有理解到清宣的意思,只是感叹道,“将黎,还是小看你了,原来你这么厉害呀。” 这话将黎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只得迟疑地点点头。 第54章 我喜欢你 清宣装作不经意地询问道,“烟儿,我还记得你之前提过,说是为了逃避和亲,才偷跑来沿城的?” 林烟儿神色复杂地看向他,“对,你知道我要和谁和亲吗?” 对上林烟儿复杂的目光,清宣有些不可置信的,小心翼翼地指了指自己,“不会是?” 在林烟儿没有丝毫犹豫的点头下,清宣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 林烟儿,“我要和亲的就是慕国的太子,这是我偷听到的,父皇和母后在书房谈论此事,大吵了一架,我无意听见,只是知道我要和慕国太子和亲,但并不知晓这太子是何许人也,亦不知他叫什么。” 一旁的将黎神色更加复杂了,对于清宣要娶妻这件事情,他其实是知道的,就在清宣孤身一人再次来到沿城时,陛下找到了他,将黎和清宣的关系好到从小穿一条裤子,最可能找到清宣的人便是将黎。 那次召他入宫,谈话内容便是关于清宣未过门的妻子,此事似乎已是板上钉钉,但陛下也仅仅只是透露是位德才兼备的公主,和清宣亦是门当户对,更别说,还能促进两国友谊,这等好事,两国早已达成共识。 想到这些,将黎忍不住苦笑,我爱上了兄弟未过门的妻子。 而另一边神色同样不太美妙的,自然就是夏盈初了,她此时才对清宣是太子有了实感,是啊,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他的妻子该是能够帮助他的贤内助,而不是她夏盈初,一个普普通通的酒楼掌柜。 她咬咬唇,打断脑海里的思绪,夏盈初,你在想什么呢? “开什么玩笑?我喜欢谁,我想要娶谁,这都是我的事情,他们没有资格替我做决定,”清宣拍案而起,语气很是不满,“烟儿,难道你想要嫁给我吗?” 林烟儿急忙摆手,否认道,“怎么会?我对你只有朋友之情,再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话音未落,她悄悄看了一眼对面的将黎,脸颊两侧染上了一抹红霞。 将黎心尖一颤,他对上林烟儿的视线,下意识地闪躲,内心却在翻滚。 她怎么看我了?她什么意思?她说有喜欢的人,是我吗? 林烟儿见将黎避开了她的视线,很是不爽,公主的娇蛮任性暴露了出来,“将黎,你为什么不看我?你不喜欢我吗?” 原本情绪还很低落的夏盈初惊呆了,就连自认为见过很多大世面的清宣都瞪大了眼睛。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面对林烟儿的咄咄逼人,将黎有些慌了神,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林烟儿可不管他,那架势今日势必要问出个所以然。 “你喜不喜欢我?”面对将黎的沉默,林烟儿咬了咬牙,“我喜欢你,将黎,你呢?” 姑娘的话都到这份上了,将黎再不回答,那便真不是个男人了。 “喜欢,”将黎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可我只是个暗卫。” 林烟儿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一扫之前的阴霾,“我若是喜欢你,即便你是乞丐,我也喜欢。” 第55章 比我勇敢 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夏盈初和清宣面面相觑。 啊?他们就这么水灵灵地目睹了一对有情人的吐露真心? 不管将黎还想要说些什么,林烟儿不管不顾地捂住他的嘴,认真道,“我不会和亲,这辈子我只嫁我所爱之人。” 说到这,林烟儿开玩笑般地询问道,“要是我当了女皇,你愿不愿意加入我的后宫,我保证,佳丽三千,独宠你一人。” 活脱脱一纨绔殿下说出的话,将黎原本神色凝重的脸上可算是出现了笑容。 他拉下林烟儿捂在他唇上的手,顺势牵住,拉着她就朝亭子外走去。 留下一脸茫然的两人。 “他们?做什么去?”夏盈初指了指两人的背影,一脑袋疑问,有什么还是他们不能知晓的吗? 清宣耸耸肩,也摸不透将黎拉着林烟儿要去哪。 小姐妹之间哪有什么秘密,当晚,林烟儿就钻进了夏盈初的被褥,满脸羞涩地分享了被拉走之后的事情。 将黎将他所有的财产细数了一遍,写下了契书,所有的财产都给了林烟儿,签了字,画了押。 “啊?”夏盈初瞪大了嘴巴,很是震惊。 林烟儿,“是不是很震惊?我也傻了,没想到他竟然可以做到这一步。” 夏盈初默默补充道,“震惊的不止这一件,你下午也很是让我震惊,你这妮子,闷声干大事啊。” 夏盈初说的什么事儿,林烟儿自然明白,她坦然,“我们相遇那天,他就印在了我的心上,像个从天而降的英雄一样,挡在了我面前。我知道,我们面前的路会很难走,所以我一开始并不想更近一步,可当我听见他说他的身世后,我只想站在他身边,想告诉他,我可以成为他的依靠。” 夜里,林烟儿抱着枕头沉沉睡去,可夏盈初丝毫没有睡意,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推开屋子。 月光柔和,洒在寂静的大地上。 “怎么还不睡?”模糊不清的声音从树上传来。 夏盈初抬头,想要借着月光看清是谁,但树叶浓密,夜色昏暗,她只能试探地唤道,“清宣?” 伴随着一声叹息,少年从树上下来,“是我。” 清宣背靠着树,双手抱臂,头朝夏盈初的屋子看了看,“烟儿睡了?” “你怎么知道她在我屋里?” “我一直在外面,看见她进去的。” 夏盈初点点头,没再说话。 “将黎是我兄弟,他随时都可以离开,成亲我也会为他打点好一切,烟儿跟着他不会受委屈的。”清宣出声,他知道夏盈初重感情,怕她会担心林烟儿受委屈。 夏盈初回神,反应过来清宣的话,笑弯了眼睛,“将黎敢欺负烟儿吗?他不被烟儿欺负就好了。” 气氛缓和了不少,两人靠坐在树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夏盈初感叹,“我还真没想到,他俩竟然会成。” “我倒是很佩服烟儿,她很勇敢;将黎也是,”清宣的余光看向夏盈初,小声道,“比我勇敢。” 夏盈初抱着膝盖,没有说话。 其实刚刚在屋里,林烟儿说的话令她想了很多,人没必要总是瞻前顾后,明天和意外,你并不知道谁会先一步到来。 第56章 阿宣 可话是容易说,但真的能不管不顾,只随着自己的心吗? 夏盈初的下巴磕在膝盖上,看着地上的野花随风摇曳。 春天夜晚的风并不冷,反而很舒服,清宣起身,张开双臂,感受着身体被风包裹,衣衫随着风飞扬。 夏盈初的视线追逐着他的背影,眼底的情愫满到快要溢出,但在清宣转身那刻,垂下了眼帘,就这样挺好的,我们都不要再往前了。 看着低头的夏盈初,清宣捏了捏指尖,他也想勇敢一次。 “初初,其实我……” 夏盈初站起身,拍了拍衣衫上的草屑,没有让他说完,“阿宣,我困了,先回屋了,你也早些回去。” 留下清宣一个人在风中激动,阿宣?她刚刚是不是叫我阿宣了?她肯定是喜欢我的,我要好好努力,争取早点抱得美人归。 原先只是想借着称呼宣泄一下自己情绪的夏盈初,万万没想到,一声阿宣就让某人更加亢奋了。 第二天一早顶着两个黑眼圈出现在院子里的某人,无精打采地挥挥手,有气无力地问候,“早。” 将黎和林烟儿坐在一侧,他手上夹菜的动作没停,满面春光地调侃道,“怎么?这是半夜做贼去了?” 清宣忿忿不平地瞪了他一眼,“你怎么不给我夹菜?见色忘友。” 将黎指了指夏盈初手边满满当当的盘子,“诺,不是我不给你夹,实在是,你能吃得下两份?” 清宣指了指自己,有些没反应过来,“啊?给我的?” 夏盈初摸了摸鼻子,不自然地解释道,“见你一直没来吃早饭,怕被他们吃完了,我就顺手给你夹了点。” 看着桌上还剩许多的菜,林烟儿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怕被我们吃完啊?” 女孩子脸皮薄,被这么一打趣,夏盈初有些脸红,“噌”地起身,“我吃饱了,先去忙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夏盈初逃也似的走出了院子,感受到背后灼热的目光,她走路甚至同手同脚。 清宣咬着筷子,心动得不行,“好可爱。” “好可爱哦。”林烟儿和将黎看着他不值钱的笑,对视了一眼,十分默契地重复清宣的话。 清宣回过神,尴尬地咬了口包子,内心忍不住排腹,怎么还说出来了。 “诶,清宣,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初初你的心意?”林烟儿挪了挪凳子,凑到清宣身旁,捅了捅她的胳膊。 清宣没吱声,对于这个问题,他也很是苦恼,每次想要说出口都被打断,是个人都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了。 将黎也拉过凳子,三个脑袋凑在一起小声蛐蛐。 将黎,“其实,我们都看得出来,盈初对你并不是没有感觉。” 林烟儿,“是啊是啊,她绝对喜欢你,你就信我吧,我还能骗你不成。” 清宣叹了口气,声音悠悠,“知道她对我有意,那然后呢?我勇敢出击。” 他拍了下手,随后摊开,“直接朋友都做不成。” “为什么呢?喜欢在一起就好了。”另一道声音从三人背后缓缓冒出。 三个脑袋齐刷刷回头,看起来人是暖冬后,小心脏才放松下来。 林烟儿戳了戳他的脑袋,“你个小孩,怎么还偷听大人讲话?” 第57章 什么时候去 暖冬揉了揉被戳的地方,不满地反驳道,“我不是小孩子了。” 清宣挪了挪凳子,给他腾出了个位置,揉乱暖冬的头发,掐着他的脸颊肉,“不是互相喜欢,就一定能在一起的,你呀,以后就明白了。” 这个话题还是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暖冬逃离了清宣的魔爪,捂住被掐红的脸站老远,“什么情情爱爱的我是不懂,但我知道一点,不要让自己后悔,要是真失去了,可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面对再次沉默下来的气氛,林烟儿没忍住打破这诡异的氛围,“但其实,我觉得,暖冬说的不无道理。” 大家在一起生活这么久,暖冬的事情大家也都知晓了,其实,他一开始并不是孤儿,他有娘有家,在偏远的一个山脚的小村庄里。 因为他娘答应要陪他去镇上,但有事耽误后,他独自一人赌气地溜出了家门,谁料,遇上大雨,他在数里外的破庙里躲了一夜,等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跑到家后,却发现整个村庄都被滚落的山石砸得稀巴烂,除了他,村子里无一人生还。 他并非没有名字,但这么多年,他四处流浪,被人口口声声叫着“小乞丐”,他早已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但幸好,他如今又有了自己的名字。 不仅如此,他有个师父,有了哥哥姐姐,还有了许多小伙伴。 慈善堂还没有正式竣工,夏盈初另租了间宅子,暂时安置着那些无家可归的孩童,暖冬和夏舒阳这些时日,大多数时候都在那里。 许是经历过离别,暖冬格外珍惜现在的时光,同样,他也不希望清宣后悔,不论是亲人亦或是爱人。 将黎扯了扯林烟儿,制止了她想要继续的话语,“什么时候去?” 这没头没脑的话一说出口,林烟儿便感觉不对,顿时知道他们还有事瞒着自己。 林烟儿,“什么什么时候去?去哪?你们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将黎此时问出口,清宣哪能还不能明白他的意思,在林烟儿追问的目光下,他只得硬着头皮回答,“城主府。” 清宣,“这些日子,在西街地头蛇的打压下,同庆楼的生意不比从前,即便有品质,有创新,但依旧比不过那些有后台的。但我想着,我既然是太子,那我可以是同庆楼最强硬的后台,有背景为什么不利用起来?” 林烟儿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所以,你想怎么做?” “最近在找我的人很多,李城主早就知晓我在这里,但看在初初的面子上,并未来寻我。而我要做的,就是拜访一下李城主,太子莅临,势必会有宴会,只要我们同庆楼在这场宴会上正常发挥,那我们的名声便能打出去。” 林烟儿一点就通,“太子的宴会势必会有附近所有城池的城主和达官显贵,有头有脸的人物想必都不会愿意放过这次攀上太子的机会。” 想象是很美好的,林烟儿有些担忧,“初初会同意吗?” 清宣摇摇头,“我还没有告诉她。” 第58章 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 三只脑袋齐刷刷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夏盈初。 手上拿着刚出炉的糕点,香香甜甜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钻。 怕大家不太自在,夏盈初将糕点搁在桌子上,解释道,“糕点刚出炉,想着说,给你们拿点来尝尝,刚来,就听到你们说到要办宴会的事。” 清宣自然地起身,将位置让给夏盈初,自己再重新搬了个凳子坐在她的斜后方,远看着,像是将她半圈在怀里。 “只是,你都说了,现在很多人都在找你,若是你这般大肆宣扬你在沿城,真的不碍事吗?”夏盈初还是有些担忧,她侧身,向盯着她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的清宣询问。 清宣尴尬地视线乱瞟,“啊,啊,不碍事,我可是太子诶,放心吧。” 得到清宣肯定的回答,夏盈初可算是放下心来,也错过了将黎并不算好的脸色。 突然想到了什么,夏盈初还是多问了一句,“若是你去了城主府,是不是代表你要走了?要离开沿城了吗?” 这话刚问出口,夏盈初就有些不好意思,感觉像是她舍不得清宣离开,但其实她的确舍不得。 原本就要脱口而出的话,在对上夏盈初的眼睛后,他还是舍不得说出离别。 清宣笑着摇摇头,语气还是和以前一样,没个正型,吹了个口哨,“我可是太子诶,想去哪就去哪,你们大家都在沿城,我怎么会舍得走?” “真的吗?”夏盈初还是有些不太相信,她看过很多话本子,皇家的人大多身不由己,更别说是太子了。 清宣在她眉心轻轻弹了一下,“当然,我保证,若是我要走,定然不会瞒着你,好不好?” 语气温柔的像是在哄孩童,夏盈初心尖的涟漪疯狂波动着,她捏着手指,压下疯狂跳动的心脏,乖乖的点头。 这事儿被听见了也是好的,否则,清宣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商量完后,将拜见城主的日子就定在了明日。 夏盈初觉得有些着急,她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事儿越晚越好,但偏偏清宣认为,这种事情越早才越好,越早见就能越早办宴会,同庆楼就能早些好起来。 是啊,同庆楼等不得,夏盈初只得同意。 “那今晚,咱们不开门了,咱出去吃。”夏盈初果断决定下来。 林烟儿星星眼,捧着脸问,“那今晚是不是可以喝酒啦?” 肆月酒坊的酒很是闻名,排队买酒的人络绎不绝,林烟儿也是馋好久了,好不容逮这个机会,她自然不能放过。 “当然,今晚我们不醉不归,”夏盈初果断将别再腰间的荷包搁在桌上,“那酒就交给你们了,辛苦你们去排个队啦。” 为了这张嘴,林烟儿表示排队再久都没有关系。 她当然是没有关系,将黎苦哈哈的收起荷包,因为这些苦活累活都是他干的,公主殿下只是负责在对面的茶坊里喝喝茶而已。 晚上,暖冬回来拿换洗衣物,顺便知会夏盈初他和夏舒阳今晚就住那边的宅子了。 有好几个小娃娃怕黑,不敢睡觉,没法子,暖冬和夏舒阳今夜只得在那住下了。 第59章 醉酒 “初初,要不要先吃解酒药?”小一的声音在脑海里传了出来,夏盈初酒量一般,它还是很担心宿主喝醉的。 夏盈初果断拒绝,她不想和朋友一起喝酒还保持清醒,即便是醉了也无妨。 自从小空间解锁的空间越来越多,小一的灵体已然可以离开夏盈初的身边了,并且只需要意念,便可以立马回到小空间里。 最近夏舒阳和暖冬总是单独行动,去宅子陪着那些孩童,夏盈初不能时时陪着他们,总归是有些不放心的,于是,便让小一跟在他们身边,一旦出现什么事儿,立马告诉自己。 暖冬拿完衣服回去和夏舒阳的对话,小一正巧听见了,火急火燎地就要从商城里翻出解酒药来。 在夏盈初再三确定,真的不需要解酒药后,它才重新回到夏舒阳身边。 小孩子睡得都很早,小一回去后,发现宅子里黑漆漆的,大家都已经安然进入梦乡,它在夏舒阳的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也安静地进入了梦乡。 月光的笼罩下,夏舒阳的怀里泛起了淡淡的,柔和的白光,一只黑色的小猫勾了勾尾巴,蜷缩着身体出现了。 夏舒阳只觉得怀里软软的,他伸手揽了一下,将小黑猫更加贴近了自己的身体。 这边包厢里,夏盈初酡红着双颊,抱着酒杯,坐在凳子上东倒西歪的,人都呆呆的,也不讲话。 林烟儿抱着将黎的胳膊,嘴里嚷嚷着,“喝,谁不喝谁是小狗。” 清宣坐在夏盈初的身旁,一边应付地举举杯子,附和着林烟儿,一边余光紧紧盯着夏盈初,生怕她出点什么事儿。 但还好,这姑娘喝多了,除了看起来不太聪明,也不干什么闹人的事情。 一点都不像林烟儿,清宣撇了一眼对面,真是没眼看。 林烟儿正一只脚踩在凳子上,左手端着酒壶,右手捏着将黎的下巴,“为什么不喝?是不是不给本公主面子?” 面对将黎投来求助地视线,清宣表示爱莫能助。 因为夏盈初起身了,她扶着墙,跌跌撞撞地朝包间外走去。 清宣不放心地跟了上去,嘱咐着将黎,“你看着点烟儿,我去照顾初初。” 将黎的酒量他很清楚,这点酒根本喝不趴他。 “去吧去吧,你看紧些。”将黎摆摆手,示意这里有他不用担心。 这层楼有一个很大的平台。 夏盈初端着酒壶,坐在长椅,趴在扶手上,感受着微凉的晚风,原先昏昏沉沉并不清醒的脑袋,此时逐渐清明起来。 肩上一沉,黑色的披肩,是清宣。 对上夏盈初清亮的眸子,清宣的手一顿,不自然地收了回来,“晚上的风还是有些凉的,你……你刚喝酒,小心着凉。” 夏盈初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得清宣有些心慌,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夏盈初摇摇头,收回了视线,将酒壶里的酒一饮而尽。 火辣的酒从喉间滑了下去,原本清醒的头脑再一次混沌起来。 她起身,勾住了清宣的脖颈。 第60章 我爱你 桃花飘香,春风轻抚。 温热的朱唇轻轻贴上微凉的薄唇,清宣看着眼前阖上的双眸,瞳孔放大。 他愣愣地不敢动,抬起的手不知道该往哪放。 缠绵的呼吸,混合着酒气的怀抱让他很是贪恋,舍不得抽离却又不敢沉沦。 清宣就这么静静地任由夏盈初亲近、索取。 没有任何经验的夏盈初,只得寻着自己少得可怜的记忆瞎啃,片刻,清宣的唇瓣便被蹂躏地红肿起来,除了不轻不重的牙印外,唇角还破了皮,渗出了丝丝艳丽的红色。 半晌,夏盈初松开缠住清宣脖颈的手,双眼朦胧的看向他,眼里盛起水雾,她委屈有些委屈,“你为什么都不亲我?” “啊?” 面对这猝不及防地问题,清宣真的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喝多了,否则夏盈初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以为清宣是没有听清,夏盈初朝前踉跄了两步,揪着他的衣襟,语气凶巴巴地重复道,“我……我说!你,你刚刚……刚刚为什么不,不亲我?” 自以为凶凶的夏盈初,丝毫没有意识到,她此时有多诱人,撒娇般的语气,酡红的脸颊,唇瓣上未干的水渍,此时的她越看越像一直水灵灵的蜜桃。 怕她摔倒,清宣伸手拖住她的胳膊,哄道,“男女授受不亲知道吗?不可以随便亲人。” 夏盈初不满地拉下他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腰间,感受到他几欲缩回的动作,夏盈初拍了一下清宣的手背,让他别乱动。 再确定这人不会再收回手后,她才很认真地反驳清宣的话,“没有,随便。” 这下换清宣搞不懂了,他的眼神深邃,如同漩涡般,像是要将夏盈初吸进去。 清宣,“初初,你喝多了,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你做什么吗?” 面对心上人的质疑,夏盈初很是不爽,她一字一顿道,“我,没,醉!” “你是清宣,是慕清宣,是我……喜欢的人。” 惊喜来得猝不及防,清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夏盈初的脸颊更红了,从耳尖红到了脖颈,也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酒。 在喝了酒的状况下,夏盈初的胆量还挺大,她深吸一口气,大声道,“我说,我喜欢阿宣。” 随后,眼睛亮亮地盯着慕清宣,“你喜欢我吗?” 这都什么事儿啊,清宣有些头疼,他准备的那些惊喜都还没派上用场,他是想要坦白心意,但也不想在夏盈初喝醉的时候啊。 但面对眼前不依不饶,一副不问出答案誓不罢休的姑娘,他还是微微叹了口气。 轻柔地捞起她被风吹乱的发丝,捧起夏盈初的脸,声音清朗却坚定,“我爱你,初初。” 月光如水,云卷云舒,有情人在月色下相拥,唇齿相间,如同月光洒下的温柔。 情到深处,清宣的肩头一重。 是夏盈初的小脑袋,打量着她昏睡过去的脸庞,清宣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明日,还会记得今夜之事吗?” 不希望你记得,却又盼望你记得。 第61章 断片了 将黎和清宣一人怀里抱一个,大喇喇地在门口碰见了。 做暗卫许多年,将黎的眼神可不是一般的好,即便是昏暗的环境下,他还是一眼就看见了清宣唇角的伤口和红肿的嘴唇。 至于夏盈初,她整个人埋在清宣的肩上,看不清脸。 感受到将黎八卦的视线,清宣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 将黎调侃道,“我看看,不就是出去一趟,某人嘴上怎么还多了个伤口?” “被小猫咬了一口。”清宣侧身,抱着夏盈初从将黎的面前先走一步。 再和他聊下去,指不定又要问出些什么。 远在夏舒阳怀里的小一,睡梦中迷迷糊糊的打了个喷嚏。 轻手轻脚地关上夏盈初的房门,一转身,就看见将黎靠在林烟儿门外,冲他吹了个口哨。 该来的躲不掉啊,清宣认命地坐在了院里的石凳上。 将黎先发制人,“嘴上的伤怎么回事儿?” “你都猜到了,还问我做什么?”清宣触碰了一下红肿的唇角。 冷不丁“嘶”出了声,这丫头咬的怪疼的。 “所以,你们现在……什么关系?”这才是将黎好奇的重点。 这个问题,清宣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知道,她喝多了,我不知道她明早睡醒还记得不记得今晚的事情,我不想她难做,但我既然已经知道了她的心意,那我也断然不会放弃的。” 将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印象里,这位太子殿下从未遇到过什么挫折,也从未在谁的身上付出过这般多的心思。 但清宣可是当朝太子啊,所有皇子中最出色的那位,从决定追随他的时候自己不就知道了吗? 想到这,将黎放松了心态,拍了拍他的肩,“睡了,你也早些休息。” 月下又只剩他一人,清宣从酒窖里拎了坛酒出来,对月独酌,心里的烦躁渐渐平息下来。 次日,几近正午,夏盈初才悠悠转醒,宿醉的感觉着实难受,她扶着疼痛欲裂的脑袋,缓慢地走进厨房。 锅里的醒酒汤还热气腾腾,这味道,是清宣煮的,之前,清宣特地和她学了下怎么做醒酒汤,没想到居然还记着。 清宣? 想到这个名字,夏盈初总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好像忘了些什么事,但偏偏丝毫想不起来。 她不会是断片了吧?想到这个可能,夏盈初感觉天塌了,她昨晚应该没有做些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看见将黎打着哈欠从外面走进来,夏盈初下意识问道,“清宣呢?” “啊?没见着,你找他有什么事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将黎有些兴奋地凑到她跟前,“难道说,是为了昨夜的事儿?” 感觉对昨夜这个词都要有应激反应了,夏盈初小心翼翼询问道,“我昨夜,有做些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吗?” 将黎咂了下嘴,没再说话,上下打量了一下夏盈初,忍不住摇头,“居然断片了,清宣也真是惨啊。” 他的话让夏盈初越来越慌,“我到底干嘛了?” “没事儿,什么都没干。”将黎蹿得比兔子还快,人都跑没影了,声音还回荡在屋里。 第62章 春日宴 他越是这样,夏盈初便越是心慌,更别说,现在连清宣的人都找不到。 哦,对了。他昨日说今天要去城主府,难道是去那了? 想到这,夏盈初抬脚就要朝外走去, 在快走出大门时,她的脚步却还是顿住了。 见到他该问些什么呢?问我昨晚做了些什么吗?何必让他也尴尬呢? 想到这,夏盈初还是犹豫着收回了她已然踏出门的一只脚。 算了,还是等他回来看看他会说什么吧,万一,他也喝多了断片了呢。 夏盈初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回到了屋里。 就这么一等,就等到了傍晚。 傍晚的晚霞实在美丽,清宣一回来,便看见身着粉色衣裙的姑娘趴在石桌上睡着,憨态可掬。 清宣悄悄坐在她旁,也学着她的姿势趴在桌子上,面朝夏盈初,打量着她的睡颜。 脸颊上挤出的肉肉看起来很好捏,清宣鬼使神差地伸出手,靠近她的脸颊,才刚捏上,还没好好感受手指尖的触感。 他便对上了夏盈初的眼睛,还带着水汽的眸子和被压红的脸颊,以及她刚睡醒还没清醒的目光,加上清宣还没松开的手,怎么看都像是被欺负了。 “你……在做什么?”夏盈初的视线往下看了看,整个人看起来呆呆的。 “哦,哦,没,没干什么。”清宣龇着的大牙猛地收了回去,尴尬地松开了手,不自然地垂在身侧,食指和大拇指疯狂摩挲着。 夏盈初的视线逐渐清明,显然已经彻底醒了,她揉了揉脸颊,“你今日去哪了?” “去了城主府,”说到这里,清宣猛地一拍脑袋,从怀里拿出信封,“这是李城主让我给你的,他就不亲自来了,诺,他说春日宴的菜品全权交给同庆楼了。” 夏盈初接过信封,挑了下眉,“春日宴?” “他非要叫这个名字,说是现在正值春日好风光,我便随他去了,半月后的宴会,你看这时间可以吗?不可以也能改,反正都是我说了算。”清宣对试菜备菜并不了解,但这宴会毕竟是为了他举办的,自然都是他说了算。 “半月足够了。”夏盈初一目十行地看着信。 附近城池的达官显贵赶来也需要些时日,试菜的时间也不需要太久,信上李城主说了,这半月同庆楼不营业的损失,城主府全权承担,另外,试菜所需食材一律由城主府提供。 李城主想得如此周全,倒是夏盈初万万没想到的,但城主的钱财也是钱,何况他还为慈善堂做出了许多贡献。 夏盈初斟酌了一下,还是开口,“你去和李城主说,不营业的损失不需要城主府承担的,只需要提供食材就好了。” 清宣知道她的担心,摸了摸她的脑袋,“放心吧,虽然说是城主府承担,但你可以认为这钱是从宫里拨的。” “啊?”夏盈初没反应过来。 “我是谁啊?我可是太子,本就是为我办的宴会,那些银子自然是从我府上拨出的。”清宣笑嘻嘻地解释道。 他本身就有不少资产,再加上父皇母后赏的,这宴会支出的钱财,也就是九牛一毛而已。 第63章 我是小一 听到清宣的解释,夏盈初眼前一亮。 但随即又担心地开口道,“那你会不会花太多银子了?” 她对清宣的家底并没有什么了解,但太子的宴会定然不会太普通,她上一世就没什么钱,这一世又自己开始开酒楼,更加知道钱的重要。 清宣听出她语气里的担心,微微一愣,随口开玩笑道,“怎么了?还没嫁给我,就开始担心起我的财产了?” 话音未落,他突然回过神来,反应自己说了些什么话后,猛地捂住了嘴,尴尬地找补着,“我是说我,我不缺钱,那个不用担心。” 夏盈初显然也没有想到清宣居然会说这句,她有些不知所措地低头瞅着自己的鞋尖。 她迫切地想要打破这个尴尬的氛围,磕磕绊绊道,“你不用解释,我知道的。那个,我昨天晚上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我好像都记不住了。” 清宣愣了一下,还是摇摇头,语气轻松,“什么都没做啊,你就是喝多了闹着要回来。怎么啦?难道你想做些什么过分的事?” 听到清宣的回答,夏盈初可算松了口气,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没没,我没发酒疯就好。” 后院里吵吵闹闹的,在安静的傍晚显得格外突兀。 “你,你。”夏舒阳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结结巴巴但十分急迫的声音,夏盈初很少听到他这样,生怕弟弟被欺负了,她着急忙慌地朝后院走去。 一个身材高挑的姑娘穿着明显是男款的衣袍跟在夏舒阳身边,还一直抱着他的胳膊。 柔顺如绸缎般的黑发披在脑后,脸上有些坏坏的笑容,不知怎的,夏盈初总感觉很是熟悉。 “怎么了这是?”清宣跟着夏盈初走了出来,拉住旁边的暖冬询问道。 暖冬也是一头雾水,只得将他知道的一股脑说了出来。 “昨晚我们睡的大通铺,早上还没睁眼,就听见了阳阳哥的声音,我就看见阳阳哥被子里躺着这姑娘,”说着,还悄悄凑近夏盈初,压低了声音,“好像还没穿衣服。” 当然这点是他猜测的,毕竟他只看见露出的脑袋。 那姑娘穿的是谁的衣服,夏盈初自然再清楚不过,毕竟夏舒阳的衣服都是她一手置办的。 暖冬说的估计是真的了。 对突然出现在夏舒阳身边的陌生女子,夏盈初语气冷冽,“你是哪位?” 那姑娘松开缠在夏舒阳胳膊上的手,脚步轻盈地走到夏盈初跟前。 在众目睽睽之下,长相美艳的姑娘一个熊抱,抱住了夏盈初,下巴乖乖地搁在她的肩膀,撒娇道,“初初,你不是一直都想见到我嘛,怎么现在见到了,还这么凶。” “你是……”夏盈初傻眼了,大脑飞速运转,“你不会是……” “我是小一呀。”夏小一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夏盈初的脖子,惹得她痒痒的。 但她此时被震惊得根本感受不到脖子上的痒意。 她不可置信地拉开抱着自己的姑娘,上下打量着,再三确定道,“你真的是夏小一?” 夏盈初拉住她的胳膊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你们谁也别跟来,我问她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