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荒年,囤满粮食富家一方》 第1章 穿越 天灾连绵已经四年的时间,此时正是秋末,到处萧瑟凄凉,民不聊生。 京城北郊,宋家村。 许蕙雅作为宋家的大儿媳,此刻正跪在院子里,她怀里的小闺女已经奄奄一息,她歇斯底里地喊叫着。 “娘,你就行行好,给我几文钱吧,蜜宝再不去医馆就要死了。” “振胜虽然战死沙场,但也是你儿子,求你救救蜜宝。” 已经陷入昏迷的宋蜜再次睁开眼睛,一段短暂又真实的记忆涌入脑安,她这是重生了,刚刚死在丧尸的撕扯之下,转眼间就重生在同名同姓的小丫头身上。 她看着头顶上黑云压城,周围是破败的院落,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紧紧的搂着她,这就是原身的母亲许蕙雅。 女人原本长得不差,气质上佳,可此时她骨瘦如柴,眼窝深陷,额头上还带着刚刚磕出的血痕,真是惨烈至极。 “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家里连饭都吃不上,哪儿给你找银子去医馆,一个赔钱货而已,死了之后草席一卷,也算你尽了做母亲的情义,换作旁人家早就把她发卖了,赶紧滚。” 宋老太太态度恶劣的,穿了一件八成新的袄子,身形微胖,脸上的横肉一抖一抖的,头上还戴着一根素银的簪子,怎么看也不像在荒年里吃苦受罪的底层人民。 一旁的二房妯娌李翠珠嘴里叼着一根稻草,双手抱臂看热闹,她看起来精神头十足。 “大嫂,你这不是为难咱娘吗?别说银子了,家里连一粒粮食都没有,外边的野菜树皮都已经啃光了,只剩下一些麦皮的饼子。我家元儿哥最近都拉不出粑粑,每天憋的直叫唤。” “你家荣哥儿半死不活也不是一天两天,随时都有可能咽气,安哥儿也是个脑子不灵光的,根本指望不上咱们家,全靠我们家元儿哥,以后出人头地这样我也没说带元儿哥去瞧个大夫。 再说了,就你怀里那个赔钱货扫把星打从她出生,连年闹灾荒,去年她生了场大病,以为她都快死了,结果她偏偏命硬。 道士大哥死在了前线,就是她克父克母克双亲,这次她又得了大病,不知道谁会是她的替死鬼。” 说着她的眼神时不时的瞥向坐着的宋老太。 老太太听了这话,脸色很是难看,“你们这些丧门星赶快给我滚。” 老太太拿起大扫帚,直接要把儿媳和孙女赶出去。许蕙雅没想到,那老东西竟然直接动手,她赶紧护住了怀里的闺女。 “娘,振胜是战死沙场,跟孩子有什么关系?” 即便她喊得声嘶力竭,可是宋老太根本不放在心上,还招呼宋老二和宋老三。 “你们还傻愣着做什么?想看老娘被这小犊子克死,还不快来帮忙把他们母女轰出去,别连累咱们。” 宋老二一向好吃懒做,他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媳妇,拉住嫂子和侄女直接往外推。 老三长得尖嘴猴腮,他直接去了一旁的耳房,拽着病歪歪的宋荣和只知道傻笑的宋安。 下一秒,许蕙雅母子四人连带着仅有的行李已经被丢出了大门外。 宋蜜摔在冰凉的土地上,只觉得头昏眼花,可她现在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脸色难看的宋荣爬到妹妹身旁,把她抱了起来,宋蜜忍不住翻白眼,这家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 许蕙雅脸上满是泪水,咬紧牙关,她绝望想要一死了之,但看看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最后她扯着破烂的被褥把女儿裹了起来,直奔村口搭建的烂窝棚。 说是个窝棚,其实就是烂木头搭的三脚架,四边挡了烂木板,房顶上铺了一些稻草,原本一个孤寡老头住在这儿,前年的时候闹灾荒,饿死了。 这儿现在空了出来,虽说是漏风漏雨,但是也能让他们母子暂时落脚。 宋蜜眼看着大哥闭着眼睛用力咳嗽,娘忙着打扫地上的灰尘,她偷偷的从空间里面取出了一个恢复药剂,混合着灵泉水,迅速的喝了下去,没一会儿她就感觉到浑身精力充沛,脑子也比先前清明了很多,手脚有了力气但是好在母亲和哥哥对她疼爱有加,如今离开了那个喝人血的老宅,可以说是无拘无束,以后的日子只会更好,终于可以恢复思考。 眼前这开局,说实话她很是不满意。 好在末世摸爬滚打那么多年,她随身空间里面储备了很多物资,足够他们一家四口吃香喝辣。 这样的灾荒年,白米和细面还不能被人看到,实在是太惹眼,容易招惹事端。一旁昏睡的宋荣突然坐了起来,大声喊着爹,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噩梦。 这也提醒了宋蜜之前宋振胜战死沙场衙门拖了那么久,最终还是给他们家送来了五十斤稻米,算作是补偿。 不过宋老太的那两个儿子立刻就把稻米平分,甚至都没让他们孤儿寡母看一眼,这怎么行?那些东西起码要回来一半,即便那个便宜爹死了,但是他们一家四口货真价实的有继承权。 许蕙雅忙,或者把窝棚打扫的还算干净,总算能暂时住下。她摸了摸女儿的脑门,稍微经退了,这让她很是开心。 “蜜宝儿,你帮我看一下哥哥们娘去村里看看能不能找点吃的!” 其实她是想说去借点粮食,可是她知道一定会吃闭门羹,毕竟现在家家户户都是节衣缩食,这个时候去别人家要饭借粮,那简直就像要命一样。 宋蜜点头眼看着娘亲远去,她才蹑手蹑脚的混进村子。 第2章 开局即是王炸 相比于村里其他人家的破窝棚,茅草房,宋家的院子已经是相当不错,有正房,有厢房,宋老二和宋老三偷奸耍滑泼皮无赖一样。 这么好的大房子,被雨水侵蚀,他们都不知道修修房顶。宋蜜很容易找到了一个小房子钻进家里,然后奔灶台。 宋家人刚才还说揭不开锅,马上就要饿死,结果灶台上放了半盆水粮粥,还有一大摞的黑面馒头,切好的咸菜里面甚至还倒了香油,香气扑鼻。 宋蜜心里骂骂咧咧,这一家子烂心肝的玩意儿,怪不得平日里宋老太坚持要自己下厨,搞了半天是怕他们吃多,只给他们吃荞麦的糠饼子。 可怜他们娘儿四个每天食不果腹。 她娘在家里干活是最多的,白天要洗衣服,晚上还要分担军营分配的任务,给将士们补衣服缝鞋底。 他们母子四个到现在还活着,也算是苍天有眼。 宋蜜很是警惕,听着院里的动静,很快她就找到地窖里剩下的二十斤糙米,直接收进空间,再爬上地窖,又把米粥盆和馒头咸菜连带着锅碗瓢盆一起带走,像这些东西也够他们母子四人维持半个月。 她刚按原路返回,没一会儿宋老太就美滋滋的带着二儿媳妇走进了家门,“那一家子丧门星可算给轰出去了,这冬天咱们能安安心心的吃点好的,不用再藏着掖着,等春天他们要是命硬还扛得住,再把他们叫回来做农活,那个时候地里的野菜也都冒了头,不用浪费家里的粮食。” “娘,姜还是老的辣。把大嫂拉进你的圈套。”李翠珠脸上满是笑容,不停的拍马屁。只要不干活儿,说两句好听的还是在行。 宋老太得意洋洋走进灶房,突然传来一阵惊声尖叫。 “米粥呢,馒头呢,是哪个杀千刀的?到我们家里来做偷儿!” 一直在太阳底下晒痒痒的宋老二听到动静,直接跑了进来,面红耳赤。 “还不快找抓贼,抓贼呀。” 一家人疯了一样,在院子里四处寻找,可是不知何时,院子前停了两辆气派的马车,后面还跟着十几个兵丁。 茅草窝棚已经跟之前大不相同,许蕙雅难得提了半桶水,正拿着破瓢给孩子们挨个投喂。 八岁的宋安喝了个痛快,傻乎乎的拍着肚子,应该是饿了。 宋荣也醒了过来,他从娘胎里体弱多病,只能闭目养神,不想给母亲添麻烦。 宋蜜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乱转,琢磨着怎么把空间里的米粥和馒头拿出来,到现在,她也没想到可以蒙混过关的借口,最后干脆放。 她凑到母亲身边小声开口,“嗯,昨天晚上实在是热,我还以为要死了,有个老爷爷给我托梦,让我喝了半瓢水,还教了我很多有意思的戏法,可好玩了。” 许蕙雅正在为生计发愁,看着女儿随口应了一句,“宝贝乖,梦里的都做不得真。” “不,娘,是真的!”宋蜜扯着许蕙雅的袖子,用力的比画。 许蕙雅只觉得眼前一黑,炕上已经多了一盆米粥和堆的毛尖儿的黑面馒头,甚至旁边还摆了六七个破碗。 许蕙雅震惊的合不拢嘴,她正要尖叫,小丫头却捂住了她的嘴巴,“娘,你可别叫,要是被奶奶听到了,这些东西都得还回去。” 还回去? 许蕙雅整个人愣在原地,她用力的扯住女儿的手,就身颤抖的开口,“丫头乖,你跟娘说这些东西是从奶奶家拿来的?” 宋蜜点了点头,“奶奶把这些好东西都藏在灶台下头,恰巧被我看见了。”说话的时候,她的小手一挥,地上又多出了一个麻袋,里面都是糙米。 “还有这些爹爹战死沙场衙门给了补贴,奶奶他们已经吃了一大半。”许蕙雅脸色很是难看,她想开口,但好像被人扼住了喉咙,发不出一点声响。 整整四年的时间,她跟孩子们去康咽菜熬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原本以为是家里的日子也不好过,大伙都是食不果腹,没想到婆婆不但偏心,还要折磨死他们。 就算儿媳妇是外人在家里讨不到好,但是这几个孩子可是货真价实的宋家血脉。 那老婆子是他们的亲奶奶,怎么就那么狠心。 “蜜宝儿,你不是会变戏法吗?快把这东西都藏起来,别让别人看!” 许蕙雅回过神来,不忘叮嘱女儿,她抓了个馒头塞进二儿子和小闺女的手里,转身又盛了碗粥去喂大儿子,一口接着一口。 宋蜜啃着黑馒头,肚子里总算有了底然眉眼弯弯。 果然,天底下最不牢靠的就是墙角,只要娘看清了宋家人是什么德行,过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四个就能彻底摆脱那家子伥鬼过上好日子。 这一夜,许蕙雅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想起这么多年受的委屈,再想到小丫头竟然有那样的奇遇,她总觉得是老天爷眷顾。 原本天亮的时候,她还想叮嘱女儿几句,省的她年纪小,到处乱说话如果被有心人算计,那可不得了,结果她半梦半醒之间,感觉到窝棚外头有人在敲门,她跟几个孩子惊慌的坐了起来。 宋老二扯着脖子在外边大喊,“大嫂你还活着吗?娘让你赶快回家,说是大哥回来了。” 许蕙雅眼睛瞪得老大,从地上腾空而起,用力的拉开破门,“怎么回事?你大哥不是战死沙场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哎呀,我大哥根本就没死,现在已经回来了。”宋老二笑得有些古怪,看向许蕙雅的眼神有些异样,“大哥可是还带了一位贵客回来。” 可惜她后面这句话许蕙雅完全不在意,她已经光着脚跑进了无尽的黑暗当中 宋蜜听到二叔的话,总觉得事有蹊跷,她也赶紧穿上破布鞋跟了出去。 宋老二还想伸手阻拦,但眼看着那小丫头一溜烟的跟在娘亲后面跑远,他只是撇了撇嘴,慢慢悠悠的往家走。 宋家屋里头灯火通明,一群人簇拥着一个身着锦衣华服,面色硬朗的男人。 大家坐在一块有说有笑,不必说这个男人就不是已经被爆了阵亡的宋振胜。 多年征战沙场,他的眉眼间染了一丝煞气,看上去让人心惊。 许蕙雅就好像一个不速之客,从外头推开了房门,她愣在原地看了许久才认出那是她丈夫,紧接着她便号啕大哭,拼了命的扑上去,“振胜,你怎么回来了?你没死,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快告诉我,这不是做梦。” 宋振胜的脸色很是难看,他神色复杂的想要开口,旁边的人却把茶杯放在桌上。 一个凌厉的女生从不远处响起,“夫君,别再耽误时间了,京都那面可都等着呢,赶快说正事。” 许蕙雅愣在原地,她转头,整个心都沉到了谷底。 第3章 你在叫谁……夫君? 眼见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女子有两个婢女搀扶着款款而来。 她眉目清秀,气质华贵,直接走到一侧的椅子上坐下。 那女子头戴赤金的发冠,穿了一件大红色的罗裙,上面的刺绣繁复细密,很多暗色的金线交织成繁复的图案,耀眼夺目,她腰间垂着一条丝绦。 丝绦下头坠着颜色各异的宝石,让她整个人看上去犹如九天仙女下凡一般。 也许是不习惯被人这样打量,那女子眼中带了高傲和不满,她随意地摆弄着手里的马鞭,好像随时都要打到许蕙雅身上,许蕙雅下一刻已经有了答案,可她不愿相信的看向夫君。 “你是谁,你在叫谁……夫君?!” 那女人没有回答宋振胜,脸色已经很是难看,她用力推开许蕙雅高大的人影直接挡在那女子身前。 “你有火气冲我来,何必要为难幽冉?” 那年轻女子笑得人畜无害,只是眉眼间尽是得意,许蕙雅没有防备被久战沙场的壮汉推的一个趔趄,宋家没有人过去搀扶,好在宋蜜冲了过来,当了肉垫。 “娘,你没事吧?”宋蜜脸上满是关心。 许蕙雅好像被人抽走了,灵魂目光呆滞的看向女儿,看到那张小脸,她突然回神,泪水犹如泉涌。 “蜜宝儿,她问你爹叫夫君,那可是你爹……你爹……” 宋蜜沉着脸扫视在场的众人,心里那点不安也逐渐有了实感。 不必说这个渣爹死而复生归来,夫妻重逢,鹣鲽情深的戏码并没有上演,他就是一个忘恩负义,想要抛弃糟糠另觅高枝的渣男。 宋振胜随军出征之时,许蕙雅刚有身孕。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粉雕玉琢的小丫头,心里的愧疚瞬间蔓延,但小丫头看见她的眼神好像看杀父仇人一样,那一点内疚瞬间烟消云散,索性明人不说暗话,直接把事情讲清楚。 “蕙雅,不,许氏,”称呼开始变得冷漠。 “我先前出征同铁勒族周旋,当时凶险至极,差点命丧北地,幸好幽冉公主带着白狼族的骑士救了我一命,我能活到今天都是她的功劳,我为此拼了性命立下战功获封昭勇将军。 “大丈夫顶天立地,要知恩图报。况且我跟公主也算是一见钟情,两情缱绻,所以庆功宴上我求娶了公主,我决定跟公主定亲,迎娶她为正妻。” “至于你名声早就坏了,这么多年来不孝公婆虐待弟妹,犯了诸多过错,可你为我生育二子一女,我想着也不必让你离开,以后你就给我做个贵妾。” “只要你有爱弟妹,孝顺母亲,平日里安分守己,我绝对不会让你再过从前那样的日子。” 屋子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看着许蕙雅,等着她表态,都说宠妾灭妻,这事儿屡见不鲜,但是将妻为妾的简直闻所未闻。 许蕙雅眼里透出一抹错愕,她以为丈夫带回来一个女子需要纳妾,没想到她自己竟然变成了贵妾,她哆哆嗦嗦想要开口,可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偏偏那个幽冉公主用力的甩了一下马鞭,啪的一声震耳欲聋,她打量着面前蓬头垢面的许蕙雅。 “夫君,你别忘了告诉她,你答应过我,从今以后不再跟她有任何逾矩的行为,给她贵妾的名分已经算是抬举她一个卑贱的村妇,怎么能同本公主共侍一夫,如果传出去,本公主还有何脸面,如何在同族人面前自处?” “好,我记得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不会食言。” 宋振胜转头看向公主,刚刚冷若冰霜的脸,瞬间春风化雨,甚至还带了些小心翼翼。 “果然是公主善良,又识大体,以后我们住在京都,就让她带着孩子留在这里,我以后再也不会踏足这个家门一步,咱们眼不见为净,怎么样?” 他还想再说什么,许蕙雅却用力的扯住了他的衣襟。 “振胜哥,这是个梦是吧?你怎么能对我这么狠心?当时你出征让我帮你照顾家里,我片刻不敢忘记,每天除了干活就是照顾婆母,就算他们传回了你的死讯我也是一概不信,我想等着你,等你回来,可你不能这么对我。”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短短的片刻,那男人已经从死去的宋振胜变成了现在的昭勇将军。 许蕙雅的泪水就好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下来,“你不能这样对我,你说过一辈子只爱我一个人,你说过当你封侯拜相之后,要给我讨得风光的诰命。” 宋振胜面色铁青,想要掰开许蕙雅的手,可他听到曾经那些诺言又有些心虚,宋老太在一旁气急败坏,儿子升官发财,马上就是驸马,这可是天大的荣耀,没想到许蕙雅竟敢破坏,更何况这个女人跟她生的孩子都是扫把星,窝囊废。 “许蕙雅,你快放手。”宋老太冲过去用力的踢打许蕙雅扯着嗓子破口大骂,“你凭什么耽误我儿子过好日子,你就是个丧门星,生了三个窝囊废,没一个是好东西。振胜愿意抬你做贵妾,已经是抬举你了。你要再闹,看我不弄死你。” 宋蜜哪能眼睁睁的看着娘亲爱的她立刻冲上去,可那小身板根本拗不过老婆子,反而被扇了好几个嘴巴。 “不准打我女儿。”许蕙雅即便是再伤心也想着护住宋蜜,抬起一脚,不管不顾的踹在老婆子的肚子上。 “哎哟,你这个贱人儿媳妇竟然敢打婆婆。”宋老太躺在地上,喊着儿子们,“你们都是死人吗?眼看着自己老娘挨打,也不知道给我报仇。” 宋老二和宋老三立刻撸起袖子上前要打许蕙雅,宋蜜彻底被他们气疯了,想到幽冉公主那个罪魁祸首一直在一旁气定神闲的看好戏,她就直接朝着那贱人扑了过去,拼死扯住了公主的裙摆。 公主没想到一个小丫头片子也敢跟她动手,她再也维持不住之前的高傲,放声尖叫,“夫君,你看我的裙子快给我打死她。” “哎哟,你个小贱种,赶快放手。”宋振胜和宋家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一起扑向宋蜜,可宋蜜又张口咬住了公主的腰带。 看着公主的袍子直接被扯了下来,几乎半裸送振胜目眦欲裂。 她用力的扯过瘦小的宋蜜,把她举过头顶,好像是要狠狠的摔在地上。 第4章 对峙 “宋振胜,那是你闺女,你疯了吗?”许蕙雅脸上满是急切,抱住宋振胜的腿狠狠的咬了一口。 宋振胜没有穿铠甲,他只是一袭长袍,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手上的力道比之前松懈了一些,宋蜜趁机用力跟她一起摔倒在地。 一家三口原本是最亲近的人,现在却好像仇人一样扭打在一块,这个时候院门不知道被谁踢开,一群看热闹的人蜂拥而至。 “这是怎么了?大半夜的闹什么。” 带头的是两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家,他们穿了青色的袍子,看上去五十多岁,另一个老太太梳着发髻,头发已经银白一片,她紧锁着眉头,脸上满是严肃,她身后跟着十几个村民,男女老少都在,正是好奇的看向宋家。 宋家也没想到有人会来看热闹,下意识的停手,宋荣扯住了宋安跌跌撞撞的躲在人群后面,他们看到娘亲和妹妹直接扑了过。 “娘!” 眼看着娘亲和妹妹都受了伤,宋荣眼眶一片通红,她正要说话开口,却吐出一口鲜血。 “荣哥儿!”宋振胜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要向前搀扶,当年他出走的时候,儿子已经生了,他对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多少还是有些疼爱,没想到宋安从旁边冲了过来,用头撞向他的肚子他一个趔趄。 傻小子一心想要保护家人,可不知道谁是亲爹,在他眼里只有娘亲妹妹和哥哥最重要,其他的人都是坏蛋。 宋振胜被儿子打了个措手不及,那么多父老乡亲眼瞧着他,实在是脸上挂不住,只能对许蕙雅破口大骂。 “都是你这个废物,娘说你带坏了孩子,开始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果真如此。荣哥儿自小体弱多病也就罢了,安哥儿怎么会变成傻子?还有这丫头,就好像狼崽子一样,不认亲爹,我就该休了你,你不配做贵妾。 ” 许蕙雅用力的搂住三个孩子脸上满是愤恨的看着对面的男人。 “宋振胜,你才是废物,这里谁都能指责我,就你没资格,荣哥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还不是怀孕的时候你总是在外边喝酒应酬,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当牛作马的照顾你娘,还有你的兄弟,生生的累出了一身病,才让他胎里孱弱。” “生孩子的时候我让你去找稳婆,你却又跟人家去喝酒,荣哥儿在娘胎里憋了那么长时间,怎么可能健健康康?” “再说安哥儿他也是个好孩子,生的壮实,谁见了不夸一句我会生养,如今怎么变成了傻子,还不是你的好妹妹要吃鱼,硬是让安哥儿大冬天的去河里冰钓,安哥儿掉进了冰窟窿,发了三天的烧,生生把脑子烧坏了。” “你这个做父亲的没说给儿子讨回公道,还嫌弃他,你不配当爹。” 宋家的老姑娘宋芸芸这几日身子不爽利,一直躲在房里不肯出来见人,这会儿听到新嫂子被侮辱,还想着出言维护,没想到竟然直接被点了大名。 她很是委屈的红着眼睛,“大嫂,你怎么说话呢?你不能因为我大哥要另娶就把气都撒在我们身上。平日家里对你哪有一点不好。” 许蕙雅气的浑身直哆嗦,她伸手指着在场的众人厉声呵斥。 “你们对我好,这话骗鬼去吧,当年我不顾父母的反对下嫁到你们家,带了多少嫁妆,你们要盖房子,要华丽衣裳,要吃香喝辣,要走亲访友,哪个都是来找我要银子,那点嫁妆被你们花的一干二净。” “最后呢,宋振胜随军出征,你们就立刻把我们母子撵到了偏房,接连几年天灾,你们说全家靠吃饼子过活,结果你们看着我们饿的半死,自己却在背后偷偷吃馒头,喝粥还吃咸菜拌香油。” “现在送振胜回来了,要迎娶公主,你们就急着去巴结讨好,逼她降我为贵妾,你们分明就是白眼狼。” “我许蕙雅割肉喂鹰一样供养,你们确实是我眼瞎,新郎是我愚蠢笨拙,只可怜我的儿女也要跟我一起受苦,我实在是后悔,你们都应该死无葬身之地。” 当着众人的面,宋家人的脸被踩在地上,摩擦瞬间,大家怒气蓬勃,想要反驳。 “你胡说,我们没有偷吃。” “可不是天地良心闹灾荒,大家吃的都是一样的。” “家里没有一点存粮,不信你去造房看一看。” 听到许蕙雅的话,村里人多少知道一些他们家的情况,都是震惊的,不言不语,他们根本不怀疑许蕙雅说谎,因为村子里人员简单,老少加在一起,也就百十来个人,平日里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几乎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宋家苛待许蕙雅母子四人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宋家能做到这样的地步,还是让人叹为观止。 怎么说那三个孩子都是宋家的亲骨肉,何必如此差别对待? 眼看着许蕙雅母子四人面黄肌瘦,骨瘦嶙峋,再看看宋老太他们一众人等面色红润,骂人的力气都比较大,到底谁是谁非?即便是傻子也能分得清。 显然,宋振胜还比不上一个傻子,或者说他明知道家里人是在撒谎,也不愿意自己颜面扫地,更不愿意给妻儿做主。 他冷声呵斥着许蕙雅,眼中满是不耐烦。 那个看似威严的老太太也姓宋,是他们本家辈分比较高,人称宋三奶奶,当年宋振胜一家被迫流落到这做苦工,连宗做了侗族之后,没少受人家恩惠。 这会儿宋三奶奶果然没有让宋蜜失望,她开口第一句就问出了事情的重点。 “你能死而复生平安归来自然是好事,但什么叫降妻为妾,你是要让你媳妇给你做贵妾。” “那好端端的荣哥儿他们可都变成了小娘养的孩子,那可比奴仆高贵不到哪去,这简直是荒唐。” 带胡子老头不是他们本家曾经也在行伍之间会打猎,会种地,在村里落脚这些年生了四个儿子,跟附近军营里的将士们关系也不错,所以在村里颇有威信,人们都称呼她他一声许三爷爷。 他瞪了一眼宋振胜。 “是啊,振胜这么多年你在外头为国效力,我们靠的都是你媳妇,她勤快又孝顺。军营那边派过来的活都是她在做养活,你们一家老小,你总不能丧良心。” 乡亲们没有说话,只是跟着点头灾荒,一连好几年大伙都是食不果腹。 即便是吃不饱,也不耽误他们喜欢看热闹。宋振胜作为众人的焦点,即便脸皮再厚,此时也觉得无地自容。她只能故作深沉的打官腔。 “二爷爷,三奶奶这事儿暂时只是谋划,毕竟牵扯甚广。” 第5章 被气晕 这会儿,幽冉公主已经换了一身罗裙,她自小美貌出众,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长大,金尊玉贵,别说是被人扯掉了衣裙,即便是看哪个奴才不顺眼,把人活活打死也没什么。 她正好听到宋振胜刚刚所言,竟然连娶她都要如此含糊其词,她立刻恼羞成怒。 幽冉公主挥着鞭子,毫不犹豫地抽像宋蜜,宋蜜正高兴大哥有本事知道把村里的老人请来,宋振胜既然选择了深夜归来,想要停妻另娶,就知道这事见不得光。 如今真的把事闹大了,人尽皆知人,我们母子更为有利,结果她正在厨神边子划破风的声音已经响彻耳畔,宋蜜吓了一跳,眼疾手快的扯住了手,老太太的裙子,这老太太没有防备,被她扯的一歪就是挡住了鞭子,她惨叫一声,转头扑向许三爷。 许三爷站在人群里冲上前去护着老爹,宁可挨几下打,也要扯住公主的鞭子。 “还不放手,贱奴才。” 幽冉公主不肯放手,之前手臂上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染红了罗裙。宋振胜看到这一幕,脸色大变,一脚踹开许家人,上前抱住了幽冉公主。 “公主,你还好吧?疼不疼?赶快放手。” 此刻,屋子里已经是一出闹剧,再次陷入混乱。宋家人许家人村里人大家都混战在一起,闹得不可开交。 宋蜜趁乱护着两个哥哥躲在一旁,没有被波及。 幽冉公主疼得咬牙切齿,高声嚷嚷着“夫君要了他们的命,他们敢伤我这些贱民,他们都该死。” 许三爷脸色很是难看,他扶住儿子,听到公主的叫嚷脸色更是阴沉。 “宋振胜,我不管你想要娶什么人,今天是她先动手,即便是衙门来人也是我们占理,凭什么她要打要杀我们都要受着?大明国还轮不到一个女流之辈做主。” 宋振胜被怼的哑口无言,可他又不愿在这个时候低头认错,只能冷着脸吩咐一旁的奴仆。 “准备马车立刻回京。” 说完直接抱起公主破门而出,幽冉公主还在不停的叫嚣,但她却拗不过宋振胜,最终被抱上了马车,来的时候意气风发,走的时候却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宋振胜始料未及。 战场上时长忍饥挨饿,只要奋力拼杀就能挣得一份军功。 他曾经无数次幻想会衣锦还乡,但真的到了这一天,没想到竟然颜面扫地。 他掀开帘子,看着晨光里逐渐隐没的村庄,眼底浮现出一丝狠辣。 许蕙雅必须让出正妻之位。 不论是谁也不能阻止他向上攀爬的脚步。 他招手叫来一个随从在他耳畔低语了几句。 此刻,宋家院子里,宋老婆子还在满地打滚,捶胸顿足,痛哭流涕。 “哎呀,真是气死我了,我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们就这样把他气走了,我看你们就是嫉妒,见不得我们家好,我儿子要娶的是公主,你们这些黑心烂肝的贱玩意儿天打雷劈。” 村里人听到这样的宋老婆子很是生气,他们听说宋家半夜来人怕是有人惹了麻烦才想过来帮忙,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出闹剧,说一千道一万都是宋振胜的错,他见利忘义。 自己的妻儿这么好也不要,非要娶一个张扬跋扈的祖宗回来供着,就算身份高贵,那又如何有他后悔的时候? 想到这,众人看向许蕙雅母子眼中满是同情,宋老婆子还在闹,村里人不愿意跟她纠缠,索性纷纷离开。 眼看着人都走了,宋老太一骨碌爬起来要去打许蕙雅,没想到却还是慢了一步,那娘四个夺门而出,她只能气的骂老二和他媳妇。 宋蜜没时间跟他们纠缠一心往小窝棚里面赶宋蜜可没工夫搭理这些,一心往窝棚赶。 幸好,这会儿天色已经亮了。 许蕙雅好像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她目光呆滞的回到小窝棚,走进门口就直接晕了过去,盼了这么多年一切终是梦幻泡影,那个曾经亲口许诺她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男人,如今已经面目狰狞。 这一定是……噩梦! “娘!娘!” 宋蜜拼了命的摇晃着许蕙雅,宋荣一起帮忙把母亲抬到炕上,刚放好了母亲宋荣就躺在一旁,方才他吐了血,这会又筋疲力尽,脸色很是不好,好像随时都要一命呜呼。 宋蜜过不了那么多,直接从空间里面取出半碗水灌进娘亲和哥哥的口中。 宋荣很是惊讶,泉水入口清凉芬芳,他瞬间觉得胸口不再气闷,眼神里多了一丝灵动。 这样半死不活的十几年,在这一刻,他终于看到了活着的希望。 宋蜜也跟着喝了一大口水,她心里很是后悔,如果早知道会是今天这样的情形,她就应该多囤一些药物,空间里只有水能调理身体,但是显然还不够。 今天这样的情况,娘亲被渣爹被刺简直摧毁了她整个精神世界,弄不好她会钻进牛角尖或者直接带着他们三个一起去阎罗王那报到。 毕竟现在这样的事可不少,若是想要娘亲有活下去的动力,除了那个渣男,那就只有他们这三个孩子,但是渣爹看上去情深义重,实际上一心想要踩着别人的尸体往上爬,分明就是一渣到底。 宋蜜其实很高兴渣爹要娶别人,如果操作的好,他们母子四个就能彻底的脱离宋家,断了亲缘享受之后那种自由自在。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选择,就是尽快治好哥哥们,起码让他们的情况有明显的好转,让娘亲有活下去的希望。 宋荣喝过水之后缓了好一会儿,觉得四肢有了点力气,他正要问妹妹那水是哪来的,手里就被塞了一个水瓢,水瓢旁边还有半汪甘泉。 “大哥,这水你继续喝,能喝多少喝多少。” 说着宋蜜扯过二哥也把他送到宋荣身边,让他们两个一起做水牛,她自己跑进灶房准备点火热粥和馒头。 宋振胜原本想着衣锦还乡,如今颜面扫地,宋家人又急着进京去享受荣华富贵,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他们四块绊脚石。 此刻,宋蜜想着要吃饱穿暖,才有能力去战斗很快,粥和馒头就热好了。 宋荣喝了许多水,实在吃不下,送安则是抱着黑馒头啃的香甜。 宋蜜小口的吃着馒头,看到娘亲还没有醒过来,只能又给她喂了半碗水。 这个时候门口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宋蜜把东西收好。宋荣努力的护在母亲身边,木门推开,门后之人却让他们出乎意料。 第6章 又找上门 来的人居然是宋振胜,没曾想他这么快就折回了,宋蜜还在思考,他不是刚送公主离开了吗,难道公主也还在附近? “爹”字实在是没办法叫得出口,生生卡在了喉咙,宋蜜对他只剩厌恶,他都这样对待他们娘几个了,还有什么资格被称作父亲。 其实宋蜜也猜到宋振胜这次是回来做什么的,他眼前的当务之急是摆脱他们娘几个,跟那个幽冉公主双宿双飞,飞黄腾达,过他的好日子去。 估计也是那娇滴滴的幽冉公主从中作梗,跟宋振胜闹别扭,为尽可能满足幽冉公主的需求,他必须速断速绝。 四目相对,父女二人各怀心思,一时间陷入沉默,还没等到宋振胜主动开口寒暄,那边许惠雅就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蜜宝,是谁来了,你不请人进来坐坐喝口水?这天气热得……” “娘……”宋蜜不禁噘嘴叫了一声,打断许惠雅的话,欲言又止。 他宋振胜就不值得被好生招待,即便热死也是活该,何况这天也热不死人,去老宅的路又不远,宋蜜冷眼瞅着宋振胜。 宋振胜自然也瞧见了宋蜜那不满的小眼神,对他好似带着敌意,但一个小丫头而已,他并不怎么在意,当下要尽快做的是斩断跟这母子四人的联系,没必要跟个孩子一般见识,“是我,我今天是来找你商量事情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许惠雅就知这个负心汉来了准没什么好事,当即炸了毛,情绪激动,话语间句句带刺,跟个刺猬似的,“你来我这里干什么?不去跟你的公主好好过日子,难道是被高贵的公主抛弃了,方才来吃糟糠之妻的回头草?” 宋振胜无视许惠雅能否接受,也不喜她这张口无遮拦的嘴,今儿可就差点坏了他的好事,索性拿出一张纸搁在一侧的破旧却干净的木桌上,开门见山道:“我此来便是打算跟公主好好过日子的,不久我就要迎娶公主了,这是休书,你生的两子一女,我都不要,留给你作伴。” 此行,宋振胜是有备而来的,他要与许惠雅做个彻底的了断,许惠雅的那点微薄付出哪里抵得过他的锦绣前程重要,而且幽冉公主对他亦有恩情,两相权衡之下,但凡是个贪慕虚荣的男人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幽冉公主。 事到如今反倒是许惠雅配不上他,需要依附他的将军身份,不能给他提供更好的机会向上攀登,反而成为一颗无用的绊脚石。 不踢开这颗绊脚石,他的高枝就要被折断,宋振胜当然不能让幽冉公主这只煮熟的鸭子飞了。 幽冉公主是什么身份?他怎能拖儿带女入赘皇宫,女儿不能传递香火,还被许氏教导得野蛮无礼,弃之不可惜,两个儿子虽能替宋家传宗接代,但一个病病歪歪,一个憨憨傻傻,显然都不能成器,留着也是扶不起的阿斗。 好不容易攀到公主这根高枝,他怎么舍得撒手,这是光耀宋家门楣之事,想必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也不会怪罪于他。 而且公主生的孩子身份不知高去哪里了,不必再过从前那种寒酸的苦日子,高官厚禄等着他。 “你休想!”许惠雅咬牙切齿,从牙缝里蹦出这几个字,只恨自己当初瞎了眼,嫁给了宋振胜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在宋家受尽磋磨践踏,到头来一场空。 幸好她的身边还有几个懂事的孩子支撑着她活下去,她从来不抱怨孩子,只怪宋家人没一个是好人,她怎么就能那么眼瞎,受了宋振胜的甜言蜜语欺骗。 当初的海誓山盟仿佛是一场骗局,她就像个上当受骗的傻子,恋爱脑发作信了宋振胜的邪。 都说虎毒不食子,人狠毒起来不见得比不过老虎,眼前的丈夫,许惠雅是越看越陌生,思及此处,她的脑袋不由得一阵疼,太阳穴突突直跳个不休,又倒了下去。 “娘!”兄妹三人异口同声,宋蜜扶着许惠雅,两个哥哥也赶忙聚到许惠雅的身侧,一左一右搀扶。 有两个哥哥的帮扶,宋蜜找出空间里储存的药水,取出滴入许惠雅嘴里,旋即叉腰对着宋振胜目光如刀,“我娘为宋家做了那么多的事,你却要这样狠心对待她,把她再次气得昏厥,你当真良心过意得去吗?” 面对女儿的质问指责,宋振胜充耳不闻,脸不红,心不跳,跟个没事人一样。 他现今一心想着甩开身边这些狗皮膏药,顺利与公主完婚,让一切尘埃落定,当皇帝的乘龙快婿。 然而许惠雅眼下昏迷着,也没法子商议,他只能先撤离,等明儿个许惠雅醒来后,他再次登门,“我先走了,你们要好好照顾你们的娘。” 宋蜜没好气嘟嘟嚷嚷,“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我们的娘自有我们来守护!” 宋振胜头也不回的跨出简陋的大门,盘算着明日上门定要带上老母亲,他的老母亲宋老太太有办法能够把母子四人赶到这里来,就说明许惠雅对宋老太太心存畏惧。 搬出宋老太太,许惠雅说不定出于对宋老太太的害怕,愿意跟他一刀两断。 这头,看到宋振胜逐渐消失在视线内,宋蜜让两个哥哥把娘放到床上去,“大哥二哥,你们让娘去榻上好好歇息,再过一两个时辰,娘大概就能醒了。” 好在空间里的药还不错,也多亏老天的厚爱,虽然她初来乍到还埋怨过老天把她安排到这样恶劣的生存环境中。 在逆境中求生虽不易,可她自带空间帮助,也缓解了一部分逆境中求生的艰难。 只要能得到宋家该给他们母子四人的生存资本,她就有本事带着两个哥哥和娘闯出一片新天地。 待安放好许惠雅,宋蜜就冲大哥招了招手,示意他快过来。 宋荣凑到宋蜜的身边,他知道这个小妹主意多,虽然个头小小瘦瘦的,人却是精精神神的很有冲劲和胆识,便轻声询问:“妹妹,你找我什么事?” 第7章 僵持不下 “大哥,我有一件事情要你去办,他能来肯定那个幽冉公主的也没走,你去把她引来,他把那幽冉公主护得跟宝贝似的,也该让那个幽冉公主多尝尝世间险恶。”宋蜜对幽冉公主一点好感都没有,仗着公主身份来抢已婚之夫,倒把宋振胜这种渣男弄成了一个哄抢的香饽饽。 虽然宋振胜也人品败坏,而这幽冉公主的行径做派也实在好不到哪儿去,但凡她是个善良的人,也干不出这些个破事来,这对狗男女仿佛天作之合。 宋荣亦看不惯那个幽冉公主,他们长者之间的感情事他不懂,可欺负他的家人,他难以忍气吞声,即便是奶奶和父亲也不行。 这些坏人合起伙来欺负他们母子四人,宋荣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宋蜜的话很合他的心意,“妹妹,我这就去。” 翌日,才醒来的许惠雅就看到宋老太太和宋振胜一同到来,宋老太太精神矍铄,那双精光四射的眼睛怒瞪着许惠雅,满脸的嫌弃,放到刚嫁过来时偶尔还能给她几分好脸色,后来是装都懒得装了,现在越来越变本加厉。 “你们来做什么?我们不欢迎你们。”许惠雅立马下起了逐客令,她就是不甘心,不想让宋家人称心如意。 宋老太太眉头挑了挑,对着许惠雅恶狠狠的道:“还不是为了休掉你这愚妇,我们怎会纡尊降贵到你这破屋来!你以为我们想来?我儿马上就要当驸马了,你这扫把星胆敢坏我儿亲事,看老娘不拧断你的脖子。” 许惠雅知晓宋老太太泼辣难缠,跟她吵下去只怕又要被气得病倒,本就被气倒两次了,若不是女儿给的药,这般折腾下去她只怕是已经一命归西了。 她这弱不禁风的身体,根本斗不过宋家人强健有力的体魄,吵下去不划算,依照宋老太太这种欺软怕硬的性子,恐怕还会对她动手,一场恶斗下来,她拖着三个小的,完全占不着上风。 且宋老太太终究是她的长辈,身边三个孩子的将来不能毁在她的手上,就怕把宋振胜惹毛了,他真会做出什么更不利于几个孩子的事情来。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她只是个平头百姓,而宋振胜有皇家这座靠山,整治他们孤儿寡母的易如反掌。 见许惠雅神情带了几分犹豫,宋振胜以为许惠雅是真的很惧怕宋老太太淫威,将之前拟好的休书从宽敞的飘飘大袖中取出来,递到许惠雅的面前,“这纸休书你收好了,从此以后,你和三个孩子与我路归路,桥归桥,各不相干。” “还不拿休书?带着你的孩子滚出宋家!离我们远远的。”宋老太太唾沫星子横飞,处理许惠雅像处理一条狗,反正她已经习惯冲着许惠雅大呼小叫了,许惠雅是宋家的苦力担当,家里粗活累活都留给她在做。 这次许惠雅忍住翻江倒海的怒焰,她平静的思索着将来的活路,宋振胜是铁了心要将他们母子四人弃之于不顾。 反复思来想去,最终许蕙雅考虑到三个孩子的未来,还是接受了宋振胜抛弃他们母子四人的事实,但属于他们四人的东西一样都不能少! 不然,她这些年就白活了,没有这些东西,抚养三个孩子也是个大问题,必须要会才能好好将他们抚养成人,她一个妇道人家,拉扯孩子本就不易。 不过许惠雅很了解宋老太太的为人,情知要的东西太多了,宋家人肯定不会同意,便心里想着适可而止,就拿十两银子和一亩地足够养活他们四人。 宋蜜凑到许惠雅的耳边,想给给宋蕙雅出主意,先询问了许惠雅的意思,“娘,您是怎么打算的?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母女二人开始咬耳朵,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交流。 许惠雅实话实说,她对孩子是真心坦诚,“蜜宝,我想要十俩银子和一块地,你和两个哥儿还有有很多用钱之处,那一块地够我们一年的收成,口粮方面不成问题,我种地的工夫还算拿手。” “娘直接要十两银子,她们不会给,不如您把这些年赚的衣服首饰柴米等东西,一项一项列好,问众人讨要,这样也能堵住悠悠众口,他们给不出来,说不定会给你银子作为赔偿。”宋蜜思考周到。 许惠雅对这个年纪颇小的女儿露出惊讶又赞许的眼神,她活了这把岁数,竟被一个孩子给比下去了,她为自己惭愧,又为女儿骄傲。 宋蜜的话十分有道理,她采纳了,“蜜宝,你这主意不错,小小年纪的你比娘看人看事更加透彻。” “这纸休书我可以收下,也可以答应你,我们从此与你断绝关系,但宋家什么都不给,就想赶走我们,天下间没有这么好打发的事!”许惠雅与宋蜜商议妥当,信心十足,字字铿锵有力。 “你想要什么?”宋振胜周旋得有些不耐烦了,直接了当的问道。 “我只想要我应得的,我来宋家置办的那些嫁妆总该归还我吧?那些金银首饰是我从娘家带来的,还有这些年宋家的柴米油盐,我也出过一份钱,我刚来时替全家买过不少衣裳,那笔花费也不算小。”许惠雅把自己的付出尽数罗列了出来,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村里人几乎都知道她是出了名的孝顺能干。 这些年被婆母苛刻亏待,村里人都看在眼里,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众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正主都没跳出来反抗,大家伙儿也就无意多管闲事。 许惠雅便是因为宋振胜才坚持下去的,如今最后的美梦也破碎了,她没有继续下去的理由。 宋振胜知道,宋家二房却很在乎这些东西,说什么都是不愿意给的,是以许惠雅的条件根本就不现实,二房的事情他一向也不过问。 而且老太太偏向二房的人,断然是不会便宜了许惠雅的。 第8章 女儿好样的 一旁的宋老太太这次并没有辱骂,毕竟许惠雅已经软口,她也担心若是继续逼迫下去,许惠雅万一豁出去了,不依不饶,闹僵了那就更难办。 于是宋老太太便睁眼说瞎话,瞎编了个理由搪塞,“家里这段时间生活拮据,那些东西全都变卖了,给她们大房这一支用掉了,没有什么能够给你们的,往后就只能靠你们自己的双手勤劳付出了。” 这话什么意思很明显了,宋老太太要是不认账,许惠雅也不能强逼宋老太太就范。 许蕙雅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宋老太太这摆明是在撒谎,宋家近期仍在吃香的喝辣的,各个过得多姿多彩,哪像他们娘几个,吃喝都勒紧裤腰带省了又省。 宋蜜早猜到在宋家人身上刮层油下来给他们都难,更别说分肉了,但怎么着也不能放过了宋家,宋家不缺这半块肉,他们才是真正缺的人,于是耍无赖道:“如果你们非要这样苛待我们,我们也没有法子,我们就去请族长做主,要求给我们分家,给宋荣宋安分房子分地,要是您老人家还是厚着脸皮赖着不给,那他们就赖着不走了,我们也就只好跟着两个哥哥一起赖着不走了。” 无赖唯有无赖的方法才能奏效,毕竟是宋家急着跟他们断绝关系,他们大可以狮子小开口,努力要回曾经赔进去的本钱。 宋振胜一听这话,这可不得了,要是真把事情闹到族长那里,虽然族长肯定偏向他们,但是事情闹大了,他家的名声也坏了,到时候还会让公主难堪,对他没有一点好处。 宋老太太此时心生埋怨,一脸的愤恨。 宋振胜干脆直接将宋老太太拉了过去,不过就是点钱的问题,大不了给他们就是了,免得徒添更多麻烦事,“娘,依我之见,不如就如了他们的意,儿子今后发达了,您老还愁不够花不够用吗?” “听为娘的话,许氏这蠢婆娘是个赔钱货,给她一分钱,我都嫌多了,就她这脑子,骗骗她就过关了。”宋老太太很是瞧不上许惠雅,时常把她当傻子对待,想怎么使唤怎么使唤,简直比奴婢还卑贱。 话说奴婢还有工钱,而许惠雅跟头老黄牛区别不大,常常任劳任怨,为宋家忙前忙后。 宋振胜苦恼不已,宋老太太是死活不愿给,抬腿不高兴的出了破旧的大门。 回到家中,宋老太太心情很不好,把事情给二房的复述了一遍,这宋老二和他媳妇也是个贪财又还吝啬的主儿,心中想的是独吞许惠雅陪嫁来的金银首饰,这些东西肯定还在宋老太太手里掌管着。 宋老太太一直以来都很喜欢他们二房的人,多哄哄她假以时日,东西就是他们二房的了。 没想到许蕙雅前些年竟然挣了不少钱,家里的开支一度都是许惠雅在支出。 两口子一照眼,生了独吞的私心,“娘,不论许氏那婆娘说什么,您千万别给,这一给下去只怕是没完没了。” 宋老太太认为此言在理,点点头,“拿出来的东西岂有收回去的道理,许氏这蠢货天真得很。” 门外的宋振胜听得这席对话,果然不出他的所料,暗道糟糕,二房这对短视的夫妻!他是看不起这点东西的,公主的陪嫁胜过千倍万倍,二房为了这点东西害他跟许惠雅母子四人难以火速划清界限。 待得老太太走出二房的屋子,宋振胜将她请入了自己的房间,打算苦口婆心规劝宋老太太。 “娘,您这是何必呢?许氏今日这架势一瞧就不好忽悠,那丫头也是个机灵的,您这招已经不管用了,您就不要固执了,就当是儿子求求您了。”宋振胜很会察言观色,瞅了许惠雅,感觉到了她眼里的坚定。 看样子这次她要不着绝不会善罢甘休,说来也是最后一次了,考虑到自身前途问题,宋振胜只能再接再厉,游说宋老太太,只要宋老太太肯松口施舍点出去,一切都好办。 “娘啊,你到底还想不想儿子做这个驸马,跟公主能够好好过日子?”宋振胜反问。 宋老太太拉着一张脸,老大不高兴,“有哪个当娘的不期望自己儿子能够荣华富贵?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我知道您老人家对儿子千好万好,我也不是在质疑您,只是公主讨厌许氏,我也想一心一意对公主,再说儿子的今后前程得仰仗公主帮忙,您还想不想当公主的婆母?”宋振胜心知老母亲也是个好面子的,宋家能娶公主,那是沾了多大的光。 宋老太太听完这话动摇了,一想到能当公主的婆母,在人前耍耍威风,跟天子做亲家,她的虚荣心瞬间陡升。 好说歹说半天,宋振胜终于把宋老太太说服。 宋老太太才愿意舍得给那么一点点钱,帮这个出息儿子了事,“说好了,我只给一点,就当是在打发叫花子,至于其他的东西,都已经用掉了,也给不了。” 不多时,宋振胜搀扶着宋老太太又出现在那所破门前,把话原原本本的说给许惠雅听。 母子二人商量的话仿佛全在落在宋蜜的意料之中,宋蜜是个聪明的,在过来之前,早就让大哥将公主引来了,她双手环抱胸前,提高嗓音威胁:“不给完钱,我们就跟着你们进京去。” 许惠雅暗叹,女儿真是好样的,她被这家子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却还要拼死拼活供养他们,这样的日子总算是彻底到头了,她也不用再干这些蠢事,被宋老太太当奴隶指挥。 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头,许惠雅满脸欣慰,与此同时,亦有心酸,小小年纪都要冒出头来保护她,明明该她来护犊子的,她却没有宋蜜这般脑子好使。 宋蜜早有筹谋,公主估计是马上要到了,“不如就按照市场价给银子,赔偿给我们就好,你们不会小家子气到连这点钱都舍不得吧?” 第9章 伶牙俐齿 此时,宋蜜已经听到脚步声,她耳力尚佳,分辨得出一个是她大哥宋荣的,她最熟悉不过,另一个想必便是幽冉公主,就连走路亦是飞扬跋扈,靴子踏地的声音委实响亮。 宋振胜大感不妙,因为他也听到那个越来越近的清晰声响,这是金丝祥云靴的声音,出自皇宫顶级匠人之手,天下间仅此一双,乃是当朝圣上差人为幽冉公主量身定做。 幽冉公主历来很珍惜,每每出现在重要场合之时,她才会穿上这双名贵的金丝祥云靴。 宋振胜以为幽冉公主是痴迷于他的美男计,所以会如此的郑重其事待他,不容许别的女人跟他有一丝牵扯。 且说这幽冉公主素来霸道,自己的东西从不允许别人沾染分毫,他及至此刻还没断个干净,看到他们拉扯不清,这怕是会让幽冉公主感到不快,幽冉公主一旦心生不悦,这门亲事就容易变黄。 宋振胜火急火燎,那边宋老太太却扣门到底,她习惯践踏许惠雅,即便是给指甲缝那么丁点利益,她其实都很不乐意,如果不是出息好大儿宋振胜要做驸马,忙着抓紧公主,许惠雅休想从她手里取走一粒米! “想要银子没门,你个臭丫头不学好,小小年纪还来讹你奶奶我了!”宋老太太满腹牢骚,换作是平时她早一巴掌呼过去了,但今时不同往日,真动手打宋蜜唯恐节外生枝。 跟皇帝做亲家,这么威风八面的事情,想想就动心不已,宋老太太拼命忍着,这已是她能让出的最大限度。 眼看着宋老太太的这副架势,宋振胜一顿心慌意乱,“娘,不就是点银子吗,你折给他们就是,也不多,就从我的俸禄里扣除好了。” 宋振胜实在是没辙,虽然他也吝啬,但在大事上马虎不得,该花的还是得花,他是在官场上混的人,官场上那一套早耳熟能详。 心知宋老太太对宋家哪儿哪儿都好,正因太护着宋家,有时候拧不清状况,幽冉公主已至,他再不表态,恐怕要被幽冉公主看低,在幽冉公主心目中的形象大打折扣。 当宋振胜头疼间,幽冉公主果然款步而来,几人的谈话皆落入幽冉公主的耳里,“这笔钱不该全由我夫君来出,老太太和其余宋家人做的事岂能都由我夫君兜底?我夫君长年在塞外征战,家务事一概不知。” 宋老太太吓了一跳,未来准儿媳竟出现在此处,她心跳慢了好大一拍,连忙满脸堆笑,“公主你怎么来这种不是人住的地方?” 转首对着好大儿宋振胜使眼色,让他赶紧带公主离开,眼下公主不宜在这里,公主的出现令宋老太太惊诧万分。 幽冉公主却是一心袒护宋振胜,而她的话也说得在理,宋老太太上不了台面的那点子小聪明都落在了幽冉公主的眼里,她撇了撇嘴,明显对宋老太太颇有微词。 宋蜜冷哼了一声,奶奶她是如何也叫不出口的,她不把她当孙女,宋蜜自然要以牙还牙,“宋老太太,你也知道这不是人住的地方?我可是你的亲生孙女,你真是好狠的心肠,把我和大哥二哥都赶走。” 这眼含泪光的控诉使宋老太太下不来台阶,许惠雅见女儿委屈巴巴的可怜模样,把女儿搂入怀中轻抚安慰,“蜜宝,你别难过,娘和哥哥们会永远在你身边,我们才是你的亲人。” 宋蜜为了把戏演的逼真,小声抽泣着,扑到了许惠雅的怀抱之中,娘俩都哭了起来,好像被人狠狠欺负了一般。 幽冉公主见到这种场景,恨的牙痒痒的,这都是哪一出啊,宋老太太为了这么点破银子,真是没眼看,宋振胜也感觉到了尴尬。 可宋老太太却十分没有眼力见儿,娘俩二人哭得她心烦,“再哭下去,我一个子儿都不会给了!” 宋蜜抹干眼泪,红着一双眼睛从许惠雅怀中抬起头来,“那敢情好,我们就只能每天追着驸马爷连本带利讨要了,驸马爷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他有义务抚养我们。” 幽冉公主一听“驸马爷”几个字,心情稍稍缓和,宋振胜与许惠雅孩子之间的裂痕越深,一次性解决掉,将来就没什么牵绊了。 但宋老太太和宋振胜听到却很不是个滋味,宋老太太当即怒喝,“死丫头,没大没小的,一定是你娘乱教,连声爹和奶奶都不喊,成何体统?” “宋老太太和驸马爷是我们高攀不起的,我们怎敢随便认亲,况且宋老太太你并没把我和两个哥哥当你的亲生孙女,我们就像捡来的。”宋蜜嘴角挂着一抹冷笑。 宋蜜和两个哥哥在宋家受的冷待太多了,虽然他们都姓宋,可宋老太太并不承认他们是宋家的人,所以才将他们都赶了出去。 在公主的面前,宋老太太想保留几分薄面,显得自己做的事情没那么凉薄无情,立马又改了口,“行行行,你这死丫头胡说个什么,就让你和宋荣宋安留下来,但你娘必须滚蛋,她是外姓人氏,又教坏你们,一个铜板我也不会给,有本事自己挣去呀。” 宋老太太终究是舍不得手里头那点银子,三个孩子留在宋家,以后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当务之急是赶走许惠雅。 发现宋老太太临时又变了卦反悔,宋蜜马上调整策略,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有过不去的难关,“我们如果留下来,那幽冉公主便是我们的继母,我们的吃穿用度就得按照富家小姐公子的规格来,若不然我们就去敲登闻鼓,指证你们宋家虐待幼童。” 好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饶是见过大世面的宋振胜也不禁对她多看了两眼,这真是个不足十岁的女童能说出的话吗?令人匪夷所思。 宋振胜还处于诧异之中,幽冉公主却没他想得那么深,一听自己要当什么继母的,平白无故多出三个孩子来,还要扯上劳什子的官司,届时闹得满城风雨,她就来气。 第10章 一百两银子 皇帝实则并不满意这门亲事,是幽冉公主看中宋振胜英俊的面孔,以及战场上的雄姿,向皇帝讨要的夫君,倘若去京都闹上这么一出,她的脸该往哪里搁?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她的脸皮不太要紧,皇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一国之君最忌讳的莫过于膝下子女给他惹事丢脸,这脸一丢就丢大了,举国人民都能看的笑话,皇帝普遍也最爱颜面,幽冉公主的父皇也不会是例外。 朝中之人也并不知宋振胜有家室,只知他最近被皇帝册封为昭勇将军,成为朝中一大热门,又是皇帝钦点的驸马,恭维他的人络绎不绝。 尽管宋振胜看出皇帝对他并不看好,他也不敢隐瞒自己有家室的事情,他在圣听前承诺会妥善处理,绝对不委屈幽冉公主半分。 皇帝能点头,其一是幽冉公主非他不可,皇帝才免为其难答应,其二是他的确立下了战功,宋振胜也并非草包,在战场磨砺多年,目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班师回朝能够风风光光。 宋振胜受封将军,其中也有一半幽冉公主的原因,不然他很难得到将军的头衔,升官升得这般一帆风顺。 若是让人知道 幽冉公主一个黄花大闺女偏要嫁给一个已经成亲的男人,八卦之人只会以讹传讹,将她的作为渲染得极其不堪。 到时候皇帝会责骂她,同时还会迁怒宋振胜,幽冉公主并不想因为这么小钱捅出个大窟窿,给皇家丢人现眼,上前怒骂宋老太太:“我说老太太,你也太鼠目寸光,见钱眼看了,别以为支开本公主,你做的这些好事就能掩盖得住,你这么做是要将夫君和我的名声都搞砸!” 宋老太太遭到幽冉公主的一顿辱骂,老脸有些挂不住,可对方身份地位碾压她,就连她被晋升为将军的出息儿子仍要仰人鼻息,她只得熄灭了气焰,不敢在幽冉公主面前造次,生怕得罪了幽冉公主。 这宋家也就宋振胜够看,旁的人幽冉公主都不放在眼里,她径直把目光投向许惠雅,“说吧,你们想要多少钱,开个价。” 幽冉公主认为宋蜜能说出这些话,全是由许惠雅授意,她不了解许惠雅,也不相信一个几岁孩童能够做主掺和大人之间的事情。 宋振胜和宋老太太最了解许惠雅的为人,就许惠雅那怂包个性,永远只会受人拿捏的样儿。 许惠雅刚要开口,就被宋蜜抢了个先,“我们要得很少,不过就一百两而已,宋家不会给不起吧?宋将军可是做了驸马的人,宋家现今好歹也属于皇亲国戚。” 宋老太太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宋家二房两口子此时也赶过来了,李翠珠一把搀扶住老太太,关切的嘘寒问暖,“娘,您没事吧?” “我怎么能没事儿?我刚才没听错吧,这晦气的死丫头张口就要了一百两。”宋老太太听到那一百两的报价登时就肉疼,寻思着把他们母子四人卖给人牙子也卖不了一百两,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竟敢喊出这个数目。 “是啊,一百两,怕不是想钱想疯了,她怎么不去抢?”李翠珠眼馋老娘手里的财产,说什么也不能把这一百两送到许惠雅的手上,就为了大房的亲事问题,对他们二房来说能有什么好处? 幽冉公主趾高气昂,这次前来也没送她什么礼物,分明没将人放在心上,大房没有一星半点的表示,一个是公主,一个是将军,出不了一百两?反而为了摆平许惠雅,想把宋老太太的钱花在刀背上。 而宋老太太的钱是所有子女的,他们二房三房小姑子都有一份,凭什么非要老太太出?他们自己出不行吗? “死丫头你给我听好了,这一百两你别痴心妄想了,死了这条心吧!”宋老太太白了一眼宋蜜。 “宋老太太,你不给就算了,大不了我们去京都告御状,就说驸马抛妻弃子,攀附权势。”宋蜜脑袋瓜子灵活,早拟好应对的话,笑眯眯的高声嚷嚷,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一百两确实不是个小数目,对于普通人户来说简直是笔巨款,类似宋家这种小门小户也是笔不小的支出,足够他们一年的伙食费了,宋振胜吃惊不小,这对宋家来说,是狮子大开口,他若去劝宋老太太给下这笔银钱,旁边二房的人定然不依。 但于皇家而言,大手大脚惯了的幽冉公主并不识人间疾苦,自小就不缺衣短食,被皇帝派人好好养着,天天锦衣玉食的供着,一百两还不够买副她看得上眼的镯子呢。 “区区一百两,老太太给她便是,再啰嗦下去耽误我和夫君回京都的行程,我们这次来正为解决此事,老太太不会置之不理吧,眼看着夫君受万夫所指?那小东西可是说了要去京都闹。”幽冉公主看在宋振胜的面子上,对宋老太太还算客气,没怎么跟她一般见识。 宋振胜知晓二房的心思,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此事本就因他而起。 正左右为难间,宋老太太一咬牙,想到今后的荣华富贵,她决定赌上这一把,忍疼割钱,“看在公主的面子上,一百两我可以给你们,从此你们要离我们宋府远远的,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 怒气是要喧泄的,宋老太太胸口起伏不定,那可是一百两啊,她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竟然会用到他们的身上。 “正好,我们也不想看到一个宋家的人,一手交钱,一手断绝关系,宋老太太你能说到,我们也能说到做到。”宋蜜就等着宋老太太掏钱赔偿了,今后互不干涉,各过各的日子,宋家也别想再剥削她娘了。 这苦日子也算是真正到头,她会好好带着娘及两个哥哥谋生,过上好日子,好不容易要到的钱,她也会精打细算,争取不浪费一分一毫,让一个铜板都发挥出它们的价值。 第11章 要和离书 宋老太太身上没揣那么多钱,只能先回家取,宋蜜就在家里等着宋老太太送钱上门,宋振胜怕老母亲反悔,亲自护送宋老太太往返。 一百俩银子沉甸甸的砸在破兮兮的桌案上,这可是宋老太太的心头肉,她很不情愿,对着桌上的银子看了又看,很想伸出手去一把抢回来。 “这是一百两银子,你们可要收好了。”宋振胜手负在身后叮嘱道,及至此刻仍怕老母亲出尔反尔,唯有许惠雅立马收走,才能彻底打消宋老太太收回的念头。 偏偏宋蜜没有这么做,她眉眼弯成一对好看的月牙,“我们要钦点一下,少一个子儿,也不行。” 说着,宋蜜便号召许惠雅和宋荣过来数钱,幽冉公主在一边等得很不耐烦,这宋家人一个个穷酸样儿,那边掏点钱半点掏不出来,这边收到了半天数不清,跟穷鬼投胎转世似的。 若不是她看上了宋振胜,就这样上不了台面的人家,她瞅都懒得瞅,幽冉公主催促道:“你们这些穷鬼数好了没?莫要耽误本公主的宝贵时间。” “公主别急,马上就数好了。”宋蜜笑嘻嘻的望着幽冉公主,她越急她越要慢慢数。 幽冉公主嫌弃的皱眉,宋蜜的那一笑令她感到不适,等到幽冉公主再度催促之时,宋蜜方才数完她那一份。 另一边,宋振胜已在跟许惠雅交涉,只见他拿出一纸休书,“这是休你的书。” 却不料宋蜜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一爪子就夺过来,休书被她撕得粉碎,“我娘要和离书,才不要什么休书,麻烦驸马爷重新拟一份和离书。” “我儿给你娘一纸休书和一百两已经很大方了,你这小野种心眼可真不少,还想要和离书?你那破鞋娘配吗?”宋老太太折了一百两,本身就不爽得很,自是觉得宋蜜得寸进尺,怎样也不肯答应给和离书,给许惠雅留个体面。 “宋老太太口下留德,我娘并没有犯七出之罪,你儿子也休不了她!要不咱们去找族长评评理?”宋蜜一只手叉着腰,平静的注视着愤怒的宋老太太。 宋老太太哪敢去找族长评理,本就是她理亏,到了族长那里,还得听族长教育,她都一把年纪了,哪受得了被人唠叨,只有她唠叨别人的份。 而且宋振胜也从未想过给许惠雅和离书,给她留个体面,他只想着自己体体面面,端看宋蜜态度强硬,许惠雅全权交由宋蜜处理,休书怕是要真换成和离书,小丫头片子才肯罢休。 女儿是用尽全力在力挺前妻,不过宋振胜始终认为女子在这个世道成不了什么气候,宋蜜即便是再聪慧,也就那样。 宋蜜才不管许振胜怎么想的,她可不吃古代人那一套游戏规则,下一步的计划她都想好了。 “夫君,她要和离书,你给她就是,这个地方我不想来第二次,我只想马上离开。”幽冉公主不喜这穷乡僻壤,对这桩纠纷也扯得厌烦了,还是京都的繁华奢侈生活更适合她金尊玉贵之身。 这里的土壤开不出她这样娇美冷艳的花,多在这里停留一刻都是对她的亵渎。 “好,都依公主的。”宋振胜唯幽冉公主的话是从,他在许惠雅面前从未这般听话过,哪怕与许惠雅新婚燕尔之时,也不过是说几句情侣之间的体己话哄她开心。 许惠雅也一度很信任宋振胜,想不到这么体贴的人也终会有变心的一天,她对宋振胜曾经有多依赖,现在就有多失望。 再回忆起婆母待她的那副嘴脸,屈辱和悲愤涌上心头。也对,幽冉是当公主,而她只是一个普通农妇,给宋家提供不了更大的助力,幽冉公主就不同了,她只需一句话,能解决很多人解决不了的事情,宋家选择她理所当然。 想通了这点,许惠雅就不再郁结于此,她并非孤身一人,她有三个孩子在身侧陪伴,有蜜宝这个小机灵鬼力挽狂澜,她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其实跟宋振胜有同样的遗憾,只可惜宋蜜非是男儿身,不然凭借她的聪明才智,哪怕不入仕途,做个商贾也必能成就一番事业。 女人在这个世道生存太艰难了,不仅低于男人,还要被别的女人欺压,许惠雅深有体会。 宋老太太虽然千不甘万不甘,可是幽冉公主都说出这种话了,她还阻拦就太不识趣了,只好默不作声,不参与进去,免得惹幽冉公主不高兴,她以后做不成一品诰命夫人。 幽冉公主比摇钱树更值钱,宋老太太巴结还来不及,宋蜜极看不惯宋家这欺软怕硬的德性,就是欠收拾。 宋振胜很快重新拟好了一份和离书,“这是和离书,我们一人一份,签上双方的名字,按了手印就作数了,即使以后拿到官府去对质,也能生效。” 当然,宋振胜是不希望闹到官府去的,所以他好声好气,要什么给什么,满足了许惠雅,断个干干净净,以后就攀扯不上他了。 “让我过过目。”宋蜜像个小大人,将和离书拿到手里仔细阅览。 “你认识这些字吗?”宋振胜纳闷宋蜜年纪这么小,又没钱进过学堂正式念过书,怎么可能认得这些字。 宋蜜却不正面回答他的疑问,含含糊糊的说道:“好像没有什么问题,娘你可以签字画押了。” 许惠雅知道宋蜜有奇遇,这种事情不便让外人知情,尤其是宋家的人,她隐藏了这个秘密,如释重负的道:“这字一签,印一按,我许惠雅从此与你们恩断义绝,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和离书拿到手后,许惠雅真真正正松了一口大气,幽冉公主走在最前面,随后宋老太太和宋振胜也离开了这间旧迹斑斑的小破屋,这是他们栖息的地方,供他们遮风挡雨。 手里握着一百两银子,从此后再也不用生活在这样简陋不堪的地方了,她能给三个孩子提供一个好的住所,这些都是蜜宝的功劳,许惠雅为女儿感到骄傲。 第12章 立刻动身 攥在手中的一百两也使许惠雅感到安心,有了钱就有了生存下去的底气与资本,不过比起钱来,她更在意的还是这三个孩子的将来。 宋蜜是女孩子,又是最小的,荣哥儿虽是老大,可惜疾病缠身,安哥儿痴痴傻傻,他是许惠雅最担心的那个。 沉甸甸的银子要背负沉甸甸的孩子,想得越多越觉这一百两银子也算不得什么,人家公主身上一件衣裳装饰也许都不止一百两,许惠雅不自禁的重重叹了一口气,人和人的差别怎么就那么大。 宋蜜瞧她一脸忧心忡忡,亲昵的握住许惠雅的手奶声奶气安慰,“娘,您不要担心了,有了这笔钱,我们一定过上想要的日子,我们能从宋家这伙豺狼手中争取到这一百两,还愁遇到更坏的人不能应付吗?” “蜜宝,幽冉公主权大势大,背后的靠山可是皇帝,皇帝有心袒护闺女,我们的命就不值钱,我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和最坏的打算。”许惠雅始终害怕宋家不会放过他们,他们也始终是宋家的隐忧,这件事一旦捅出去,宋振胜恐怕会生出杀了他们灭口的心。 “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这地方远离京都,可称得上是穷乡僻壤,山高皇帝远的,死了也没人知道,若不然我们去京都,天子脚下不能一手遮天,而且那里地段繁华,我们做笔小生意,只要会经营打理,谋生不是问题。” 宋蜜自然也想到了,许惠雅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京都宫廷局势复杂,必有看不惯幽冉公主的人,各方监督之下,谁也不敢贸然下手,以免落人口实,成为确凿罪证被拉下马。 尤其是皇帝,君臣虽有别,皇帝虽身为统治者,大臣虽要听从皇帝安排,但朝臣也可以谋反,还可以联合起来反抗,皇帝也不例外,有受人掣肘的时候,他既担心内忧也担心外患,所以宋蜜清楚皇帝并不是那么好当的,有很多顾虑之处。 正是考虑到这点,她才有把握开口要了一百两银子,这桩婚事不出她的所料,皇帝是不满意的,否则宋振胜和幽冉公主不会逼宋老太太砸钱来堵他们的嘴。 宋蜜也是推测到此因,方才顺利将休书变成和离书,她就知宋振胜和幽冉公主为顾全颜面,会满足她提出的要求,这本来也不是什么棘手的事,对他们来说可谓是小菜一碟。 但于许惠雅而言,休书与和离书就大不一样了,承认这份休书就等于是许惠雅做了见不到人的事,莫名其妙名声扫地,显得他宋振胜清清白白,和离书是两方达成和解,原因不在一方。 此时许惠雅点点头,“还是蜜宝你想得周到,但愿我们四人能在京城有容身之地,能过好我们的小日子,不愁吃穿用度。” “娘的愿望肯定会实现。”宋蜜的小手紧了紧许惠雅的粗糙大手,这双手上布满了茧子,摸着一点也不光滑,一看就是长年劳作的手,她瞬间心疼起许惠雅。 命再贱也不该受人如此糟蹋,宋家的所作所为丧尽天良,他们迟早是会遭到报应的。 眼看着要过上好日子了,呆呆的宋安咧开嘴傻笑起来,宋荣也满面笑意,相较于平日,多了几分精神,日子更有盼头了,谁都开心,一家人脸上乐开了花。 “娘,大哥二哥,事不宜迟,我们立马动身,趁宋驸马他们还没走,我们赶在他们之前离开,这一百两揣在兜里也不安心,晚走不如早走。” 宋蜜这么说,一来是怕宋振胜二人前脚抹油一走,后脚宋家的人就来,即便没有宋老太太横插一脚,却还有二房的李翠珠夫妇虎视眈眈,这就是晚走的坏处,后患无穷。 再说宋蜜也不想碰头宋振胜和幽冉郡主,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们母子四人要去京都打拼,宋振胜和幽冉公主若是知晓他们要去京都,不定会使什么绊子。 宋蜜预想的是在京都先站稳脚跟,就不怕宋振胜知道他们的行踪,她此去还有一个原因,她想看看宋振胜最终的下场如何。 “蜜宝你说得对,我们马上收拾行李,连夜赶路进京。” “妹妹所言极是,我们还是赶紧走吧,离开这里重新开始。”宋荣在宋家受的罪可不少,就算他是宋振胜的长子,在宋家亦被当作是仆役的孩子,姑姑和两个叔叔,一个婶婶都对他很不好,宋老太太也从来不正眼瞧他。 就因为许惠雅好欺负,孩子们在宋家毫无地位可言,宋家的人又个个都贪得无厌,连小孩也不放过。 商量好之后,几人收拾好各自的行囊,趁着皎洁的月色,急匆匆赶路。 天上月轮越来越圆,映得地上亮堂堂一片,宋蜜走在最前面,宋荣走在最后头,四个影子落在草丛上,走了一段距离,许惠雅回头打量着那片小村庄,这个小村庄和宋家人已成为她沿途的过客,脱离了宋家人,许惠雅顿时神清气爽。 到得天亮之时,几人都肚子饿得咕咕叫,许惠雅想节省银子,让几个孩子去饱餐一顿,自己还能扛饿,“蜜宝,你带两个哥哥去前面的铺子买几个馒头先填饱肚子,就着咱们带的水吃,这样便不会噎着了。” “娘,你不饿吗?”宋蜜嘟着小嘴反问,她可是听到许惠雅的肚子在喊饿了。 “乖,娘不饿,你们吃吧。”许惠雅摸了摸宋蜜的小脑袋,笑起来时眼睛眯成一条缝隙,她有双好看的丹凤眼。 骗鬼!宋蜜在心里腹诽,反正她也会买许惠雅的那份,而且一枚银子即便是买了许惠雅的那份,也还有剩余,餐铺老板会补些铜板给他们。 果然,不一会儿,宋蜜就带着两个哥哥和包子过来了,他们都没吃。 许惠雅看到宋蜜手里的豆浆,突然眉头紧皱,开启说教模式,“蜜宝,我们带了水的,何必去买豆浆浪费钱?” 宋蜜理直气壮的抬头看她,“娘,我不仅买了豆浆,我还买了你的那一份,你不吃,我和哥哥们也难以下咽,豆浆的钱很少,您也尝尝滋味。” 第13章 都想沾沾光 宋蜜把豆浆递到许惠雅的手里,许惠雅接到手里时还不忘千叮咛万嘱咐:“蜜宝,下次可不能这样了,我们的钱来之不易,要省着点用,切记别铺张浪费。” “我记住了,娘。”宋蜜答应得爽快,继而话锋又一转,“不过我们吃什么,娘就必须吃什么,娘下回饿了还是舍不得吃东西,那我和哥哥们也不吃。” 身为大哥的宋荣立马附和,“妹妹说得没错,不能饿着娘,我们和娘生死与共。” 站在宋荣旁边的宋安也吱吱呜呜的,仿佛在附和另外两兄妹的话。 看着三个孩子如此懂事,许惠雅倍感欣慰,四人拥抱成一团,许惠雅喜极而泣,“都是好孩子,知道为我着想,我们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另一边的宋府,日头逐渐高悬,幽冉公主睡到日晒三更自然醒,适才催宋振胜上路打道回京,可幽冉公主对镜画妆也折腾了半天,弄好时已是午时。 穿好她的漂亮衣服,头上金钗与步摇价值不菲,宋家人有羡慕的,有嫉妒的,纷纷上前相送,各自客套恭维话不少。 “公主慢走,一路顺风!”宋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又对宋振胜大声嘱咐道:“胜哥儿,你千万要照顾好公主,为娘等着你们的好事。” 宋老太太口中的“好事”是指能抱上一个大孙子,幽冉公主能怀上宋家的孩子,那是天大的福分啊,他们宋家的子孙也有一半皇室血统了。 宋振胜明白他娘的意思,他也巴不得幽冉公主能诞下小世子,他便能父凭子贵,在皇帝面对抬得起头来。 幽冉公主却不懂宋老太太的话意,烦死了这些乡巴佬的客套话,她放下车帘,“夫君,我们走吧。” 宋振胜挥了挥手,示意马夫开走,宋老太太注视着远去的车影,巴望着好大儿尽快把她接近京中去见见世面,开开眼界。 李翠珠一直心有不快,这个幽冉公主分明就瞧不上宋家,对宋老太太都爱答不理的,对她和小姑子那更是明目张胆的当空气对待。 想起那一百两的事她就来气,大房的烂事为何要老太太来出血?宋老太太的财产是宋家儿女的,又不是他宋振胜一个人的。 宋老太太糊涂啊,二房心有不甘,在宋老太太面前叉腰抱怨道:“娘,您没看到公主那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模样,敢情大哥娶的不是媳妇,是尊要人供着的观音菩萨?” “她哪儿像观音菩萨了,观音菩萨至少慈眉善目,普渡众生,她更像是个女罗刹。”一旁的宋芸芸也对新嫂子没什么好印象,新嫂子贵为公主,来了却啥礼物都没带一点给她,皇宫里那么多的好东西,幽冉公主随便拿一件都送得出手,偏偏幽冉公主没有这份心意。 这几日幽冉公主住在宋府,吃的用的都是家里最好的,她却还挑三拣四,宋芸芸全看在眼里,有了计较之心,新嫂子不会做人,旧嫂子又不富贵,暗叹大哥的眼光怎么就那么差。 “住嘴!有你们这么数落自己大嫂的吗,还有没有点规矩了?”宋老太太现下是一心想着荣华富贵,把筹码都压在了宋振胜的身上,幽冉公主这块肥肉,往后有的是时间出油,她只觉家里这俩比她还目光短浅。 “娘,您都被人坑出去一百两了,您还帮着她说话,您是不是被烧糊涂了?”说着,宋芸芸就伸出手去,要摸宋老太太的额头。 宋老太太一把打开了她的手,“胡扯!再乱说话别怪老娘不客气了,你也不好好看看你多大岁数了,还在家赖着不走,吃家里用家里的,你个死丫头有什么资格抱怨你大哥大嫂的?” 宋芸芸“哎呀”了一声,委屈巴巴的嚷嚷:“娘您偏心!您都没给过我一百两,您要是能给我一百两……” 宋老太太一个爆栗敲在宋芸芸的头上,“你这死丫头懂个什么?放长线钓大鱼,这是你大哥教我的,他就是这样钓到的幽冉公主,你若想跟着我进京去,就不要说这些混账话了。” 李翠珠既羡慕又嫉妒,她也想跟着进京去沾沾光,幽冉公主这棵大树她也想摇一摇,哪怕是摇到一片叶子,这辈子就不愁吃喝了,“娘,我们二房也能跟着去吗?” “翠珠,你刚说什么你记不得了?”宋老太太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前几年她以为宋振胜战死杀场,就把希望妥妥抱在了二房的身上,得知好大儿没死,不仅立了战功被封将军,还成为了皇帝的女婿。 宋老太太一下子大喜过望,极看中这个“死而复生”的大儿子,宋振胜瞬间成为全家的希望,个个都想沾他的光,李翠珠虽不满那一百两,可给都给了,能怎么办? 大不了她晚上让宋老二悄咪咪去许惠雅住的那个小破屋,蒙个面遮着,把银子抢回来。 李翠珠很馋这一百两,她不动声色的道:“我再也不胡说八道了,娘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能不管我们二房啊。” “哼,看在老二的面子上,我就不跟你一般计较了,饭能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想进京就要多忍忍,听明白了吗?”宋老太太本不是个善于忍耐的人,是宋振胜临走前郑重告诫她的,她也认为宋振胜的话有几分道理。 幽冉公主不是许惠雅,许惠雅可以搓磨,而幽冉公主却搓磨不得,只能迁就着,跟哄小孩似的,宋老太太是懂宋振胜盘算的,想要进京去得皇帝赏赐,也得看幽冉公主的面儿。 李翠珠认怂很快,这是她的拿手绝活,之所以宋老太太不怎么刁难她,就是因为她有一张会说话的嘴,“娘,我都听明白了,您说东我就往东,您说西我就向西,绝对服从您的命令。” 而许惠雅是个老实人,前几年又传死了丈夫,宋老太太就开始愈发的嫌弃她,把二房的人视为依靠,连同她的三个孩子也被宋老太太所厌弃。 第14章 神机妙算 毕竟多出这四张嘴要吃喝拉撒,又要多费些钱,宋老太太索性就克扣着,不愿在他们身上多花一个铜板,粗活累活都交给许惠雅干。 等到夜色渐深,李翠珠弹地坐起,摇了摇被窝里熟睡的宋老二,“老宋,你赶紧起来,有正事要办!” 宋老二翻身继续睡觉,李翠珠只好拼命摇晃宋老人的胳膊,“我白天跟你说的事,你怎么就忘记了,睡得跟头猪样,快醒醒快醒醒。” 李翠珠干脆拿起右手床边凳子上的绣花针,扎向宋老二,宋老二疼得哇哇大叫,“媳妇,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谋杀你个头,你小声一点,你这没心没肺的,咱娘的一百两银子落到别人的口袋里,你还睡得死沉,赶紧起来办事。”李翠珠没好气的拉着宋老二的胳膊,让他速度起身。 宋老二眼里仍有睡意,他打了个哈欠,在李翠珠的生拽硬拉之下,宋老二不得不起来换上做贼的夜行服,与黑色面巾,这套装束是李翠珠找她那曾经做过山贼的舅舅借来的,昏黄的灯光下也能看出旧干干皱巴巴的样子。 李翠珠服侍宋老二穿好衣服,喜滋滋的道:“老宋,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宋老二也以为这笔钱很好盗,不料推开房门,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东西也被拿得差不多了,宋老二气得一脚踹坏了大门,骂骂咧咧的走回家。 李翠珠听罢气得要死,她心心念念的一百两不翼而飞了,许惠雅他们竟然卷铺盖走人了,竟然还不知所踪,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她恨恨的咒骂,“该死的许氏,别让我李翠珠,不然我一定要把这一百两抢回来!” 没过两天,村里人都得知许惠雅母子四人人间蒸发了,全村人议论纷纷,差点就有人报官去了,都被宋老太太给拦了下来。 宋老太太一把鼻涕一把泪,“你们不用去报官了,我给了许氏一百两,她很有可能带着那一百两银子跟着孩子们离开了咱们村庄,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走都不跟我支会一声,好好道个别,我的孙子孙女啊……” 全村的人都明白宋老太太是装的,是在演戏呢,但没有人去戳破,大伙儿看好戏似的围观宋老太太配合宋家的人表演。 许惠雅这样的可怜人,能离开他们村子,不再受宋家人的压榨是最好不过的,这一百两的来龙去脉,村子里但凡有点头脑的人都猜得到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宋家老大攀龙附凤丢下的烂摊子,宋老太太能替儿子收拾,估计也看上了那个幽冉公主的家势背景,正所谓周瑜打黄盖,无非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儿。 宋老太太也万万想不到许惠雅竟然会搬走,而且还搬得这么快,她还是有点心疼那一百两,一家子在边围着桌子吃饭,边辱骂。 许惠雅今天却总耳根子没来由的发烫,之前还连打了几个哈欠,宋蜜关怀备至,摸了下她的额头,没有发烧的迹象,又问:“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切勿憋在心里不说,身体好坏比什么都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你这孩子,娘好好的没病,或许是今儿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吧,我这耳朵烧了半天,莫不是宋家的人已经知道我们搬走了?”许惠雅微微一笑,刮了下宋蜜的鼻头。 宋蜜差点就忘了这茬儿,许惠雅不说,她都快想不起来了,宋家的人昨夜恐怕真的有人图谋不轨,欲对他们动手,许惠雅的耳朵早不烫晚不烫,偏生这个时候烫了起来,没得逞的人在骂许惠雅就说得通了。 “娘,幸好我们走得快,不然这一百两很可能不保。”宋蜜细思极恐,宋家的人动作也太快了,好在他们更快一步逃走。 “这都是蜜宝你的功劳,你料想的事情都出现了,我们已经离开,不用每天抱着这笔来之不易的钱担惊受怕了。”许惠雅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不少,在宋家的她几乎每天都愁眉苦脸孩子们的生计问题。 如果不是宋老太太对她太心狠,她也不至于出去赚那点微薄的工钱补贴家用,吃饭的问题潦草解决了,但没有多余的钱治病,三个孩子得了一丁点病,许惠雅都束手无策,要去求婆母施舍。 可惜宋老太太是个铁公鸡,许惠雅傻乎乎的哪像什么潜力股,因此宋老太太压根不看好许惠雅这个大儿媳妇,嫌她太笨拙,是个人都能欺负她一下,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出息? 最近的事情多亏了宋蜜有奇遇,不然她有几条命也不够丢的,宋家人气死人本事最大,许惠雅一只山羊,一不小心掉进这个虎狼窝,差点就万劫不复。 “对啊,妹妹真是神机妙算,我们假如不快点走,路只怕会被堵死,钱一旦被抢回去,我们身无分文,哪儿都去不了,做不了。”宋荣是个明白人,就是没宋蜜脑子转得迅速。 毕竟穿越来的宋蜜并非八岁孩童,她是个经历丰富的成年人,在现代社会千锤百炼,又不是没见过遭婆母欺辱的媳妇。 现代社会有,古代想必更普遍,宋蜜有自己的应对之策,没穿越以前,她就帮朋友治过一个恶婆婆,宋老太太这种也是欠治的,只不过当前她没时间同宋老太太耗下去,其实想要有更好的日子,就没必要跟宋老太太这种人撕来扯去。 俗话说恶人自有恶人磨,轮不到她来操这份闲心,宋蜜虽讨厌宋老太太,但她一向不喜欢和讨厌的人缠斗。 宋蜜只是笑笑,不承认也不否认,而许惠雅也不爱细问究竟,女儿有这样难得的际遇,她高兴还来不及呢,这个秘密只有他们母女二人知道,就连宋荣也被蒙在鼓里。 许惠雅一向是口风紧的人,宋蜜不肯透露给旁人,她也替她守口如瓶。 四人连夜赶路,因为宋荣身体不好,长时间奔波吃不消,他们就找了个客栈暂歇下来。 第15章 来到京都 许惠雅为节省钱,货比多家,沿途中都是找的最便宜的客栈住店,这点宋蜜没话说,宋荣也自知身体原因拖累了大家。 他们原本是打算继续走官道的,就怕与宋振胜狭路相逢,又改走了小道,小道去往京城的路要远上个几日,可宋荣的身体他们不得不顾,说好的一家人要过幸福美满的日子好,宋荣当然要跟他们在一起。 许惠雅等人比宋振胜晚好几日才抵达京都,母子四人瞧着繁华的京都,仿佛是乱花渐入迷人眼,越看越觉得他们来对了,这里的建筑鳞次栉比,装潢崭新却不失古典韵味,一些店门口外面的屋檐挂着鱼灯或风铃等。 “娘,这里好热闹,我好喜欢!”宋蜜欢喜得不行,头上扎着两个羊角辫,穿了一件桃粉的旧衣裳,脚上蹬着一双许惠雅亲手缝制的绣花鞋,她迈步十分轻盈,像个小小的花仙子。 宋蜜生活在二十一世纪,任何古代场景都是虚拟的,现代的都市气息浓烈,仿古建筑虽不少,可终究是仿的,不够真实。 今朝她真正得见古代首都的繁华,方知虚拟和模仿都不够到位,唯有身临其境才能更深层次的触动人心,她不由看得有些痴了。 许惠雅和她的两个哥哥也眼花缭乱,这京都的集市可谓是应有尽有,哪像他们小镇上的集市,如此一对比,镇上的市集要多寒碜有多寒碜。 “我也很喜欢,这还是我头一回来京都,从前我面朝黄土背朝天,何曾有机会到这样富丽堂皇的地方来,蜜宝年纪虽小,眼界却比我这个痴长你二十岁的人宽阔。”许惠雅说起女儿便一阵感慨和骄傲。 活下来的宋蜜是现代人,她没穿越进来时的真实年龄跟许惠雅不相上下,而且现代社会科技先进,哪怕是宅在家中时也能听闻天下事。 类似许惠雅这种遭遇的,宋蜜在网上也有见过,名人也逃不过遇到渣男的命运,但她们能曝光,许惠雅所生活的时代就很难把事情抖出来。 好在村里明事理的人多,没几个人站队宋家,当他们的狗腿子,何况宋家扣扣搜搜的,在村里是出了名的一毛不拔,不懂得俘获人心,因此宋家并不受村民待见。 宋蜜魂穿到这具儿童身体后,她陆续多方探听过宋家的事迹,这一家子全是极度自私自利的人。 “娘,您已经很好了,你凭一己之力努力拉扯我们三个,没有你就没有我们。”宋蜜手拉着许惠雅,心里一阵心酸。 虽然她只是魂穿过来的人,并非真正的宋蜜,但许惠雅的善良与隐忍,她皆看在眼里,放在没穿越前一个普通女人抚育几个孩子都艰难,何况是古代,可想而知许惠雅受的苦非常人所能及。 “蜜宝你就没有怪过娘无能吗?”许惠雅自责和惭愧之心油然而生。 “娘才不是无能,宋家人合伙欺负你,你捱过来了,你对我们兄妹三人也仁至义尽,你做了很多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你莫要看轻了自己。”宋蜜耐心百倍的鼓励着许惠雅,她希望许惠雅能振作,不要垂头丧气,他们来京都是来创业重新开始的。 宋荣也一起宽慰着许惠雅这个做母亲的大人,此刻他不是孩子,仅仅只是作为一个母亲的儿子,在进行开导,“是啊是啊,娘已经很能干了,我们现在不要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和人,不要忘了来京都的目的。” 许惠雅抹了抹眼角晶莹的泪珠,“你们两个说得对,反而是娘让你们操心了,京都真大,你们初来乍到,可有什么想吃的?” “对了,娘,我们还得先好好找个落脚之地,避免碰到宋驸马,幽冉公主身为女子,几乎长期住在宫里,应当难得上一次市集,宫里的主子们要什么东西,通常都是宫女太监们采办。”宋蜜推测了一番。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咱们刚来京都,绝对不能被宋振胜看到,还是得找个离皇宫远一点的市集做买卖,他常出入皇宫,吃喝玩乐必然也在皇宫周边进行。”许惠雅不由轻叹,这担惊受怕的日子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宋蜜点了点头,“京都那么大,总有咱们的容身之地,娘不用太忧虑,明早我就出去打听打听,看哪里有离皇宫远一点的赁屋。” 他们只有一百两,在京都也不够买房,只能花钱住赁屋,赁屋至少比住客栈划算得多,一年下来房钱也不多,他们还是把 许惠雅看着孩子们身上缝了补丁的旧衣裳,再看看繁华街市上来往的人群,仿佛格格不入,不给孩子们买身像样一点的衣服,她心里都过意不去,便问道:“娘给你们买一身新衣新鞋可好?” 宋蜜就知许惠雅舍不得给自己添置,“娘也要给自己买,大家都穿新才有好兆头。” 许惠雅这次没有拒绝,“好,我们现在就去挑选新衣服吧!” 许惠雅带着三个孩子在集市里转,各式商品琳琅满目,每一个都做得精致美丽,哪怕是馒头,也五花八门,长得可爱至极,令人有买的欲望。 若是八岁孩童的宋蜜,她定会央着娘亲买一个,可而今的宋蜜是个成年人的思想和阅历,看两眼也就够了,何必平白花这钱破费。 许惠雅奇了个怪,按理说这个年龄段的小孩最是喜欢这样花里胡哨又可爱的东西,偏偏宋蜜默不作声,她笑着问:“蜜宝,你看这馒头好看不?” “好看是好看,这价格不合算,我们的钱要用在刀口上。”宋蜜瞥了眼那长得像朵花的馒头,旁边那个是只小猪,分外可人,标价却够他们一天的口粮了,目下的他们钱不能乱花。 “我家蜜宝终于长大了,知道钱该花在什么地方了。”宋惠雅压根不相信一个孩童会不打心眼里喜欢,以为是宋蜜的奇遇尽快导致她成熟起来。 第16章 找到住所 痴痴呆呆的宋安却十分喜爱,对着小猪馒头傻笑着流起了口涎,宋荣负责照顾弟弟,一面给他擦口水,一面劝他走,“小安,等以后我发达了,哥给你买许多,目前咱家里的状况不允许,你听哥的话好不好?” 宋安依旧杵在原地不走,任是宋荣百般哄骗,他仍双目不离那个小猪馒头,若非宋荣拦着,他只怕是要伸手去拿。 许惠雅也没辙,小闺女长大了,可安哥儿脑子受创,智商还停留在比宋蜜更小的年龄阶段,她记得荣哥儿是四五岁的样子时受的伤。 宋蜜却有法子带走宋安,她变戏法似的取出空间里的灵泉捧在手心,“二哥,你尝尝这个,就是上次我让你们喝的神仙水。” 宋安还记得那灵泉的滋味,甘甜可口,好喝极了,如果不是肚子所装有限,他比水牛还能灌,忙不迭的走过去喝光。 见此法奏效,宋蜜笑着哄道:“二哥,你快跟我们走,我还有很多好喝的,只要你跟我走,我就给你喝。” 随后,宋蜜还示意宋荣把水壶仍过来,她倒掉水壶里的水,换成了好喝的灵泉,递到宋安的手上,宋荣牵着宋安的手跟上前去,宋安这才不闹着要买那小猪馒头不走了。 实则宋蜜手上的灵泉并不是很多了,以后灵泉还有用得上的地方,她要节约一点了,这壶灵泉喝光,宋蜜就没倒第二壶,而是在路买了几颗糖果,拿给宋安吃,宋安就静静的跟在后头。 一家四口都穿着崭新的衣鞋,高高兴兴去投宿,住了一宿,翌日宋蜜起了个早,赶忙去寻住的房子,仆人见她一个小孩,便不让她看房子,还把她赶走了。 宋蜜只好带了许惠雅一道去,四处奔忙到黄昏,母女二人才敲定了暂住的房子,与人签下一年的合约,然后去接宋荣和宋安过来住。 当天晚上宋蜜就在夜市里买好一些日常用品,宋荣帮忙提着,她心疼大哥体弱多病,忙抢着要自己提,“大哥,还是我来吧,你这身子骨需要将养一段时日,跟着我们奔波劳累了这么多天。” 宋荣虽说也喝下过灵泉,但他的身体是在襁褓时期就有的病根,轻易断不了,只能慢慢养慢慢治。 “我没那么脆弱娇气,不过就帮衬着带点东西回家,妹妹还是不要跟我抢了,我的身体,我自己很清楚。”宋荣提着大包小包就开始往新家的方向走,他身为大哥,却所做的事情有限,能顺利到京都,全靠着年幼的妹妹出谋划策,他这个大哥当得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宋蜜见他快步前去,身体好似胜过从前,也就由着他,“大哥,你不舒服一定要说,不要跟娘一样逞强,身体不好不是你的错,千万别硬扛着,你的身体比娘的身体还差呢。” 心知妹妹在关心自己,宋荣备受感动,受尽了宋家人的欺辱,他很珍惜真正关心他的人,尤其是另外相依为命的三人,他们就是他想要守护好的人。 “放心吧,妹妹,我还想长命百岁呢,给咱娘养老,看你出嫁过得幸福,小安我也会看着的,他这副模样,以后恐怕也娶不着媳妇,担子就只能由我扛着了。”宋荣苦笑了一声,他把重担都放到了自己的身上。 “二哥将来怎么会娶不着媳妇?他会好起来的,大哥你也会好起来的,我们都不会成为各自的负担,只会是助力。”宋蜜了解宋荣是个重义气又孝顺的孩子,端看他对宋安有多好,就能看出他品行端正,又有责任心。 许惠雅虽然头脑不够醒目,反抗精神太差,但她人品不差,对几个孩子尽心尽力付出,倒是养出了几个品德优秀的好孩子。 宋荣便是其一,宋安如果不是脑子受损,也是个很不错的人,即便他看着傻乎乎的,在宋老太太举着扫帚打许惠雅的时候,他会出于本能挺身护着娘亲。 原本的宋蜜也心性善良,她能感觉到原主对许惠雅的依赖和心疼,可惜有心无力。 “承妹妹吉言,但愿我们都能好起来,在京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宋荣知晓从商路也不好走,然而总要有一个美好的愿景,追逐的目标,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的去实现。 回家后,母子四人终于睡了一个安稳觉,奔波了那么多天,大家天天都睡不好,今日他们睡到窗外太阳高挂。 临走前许惠雅给了宋蜜半数银子,“蜜宝,这是五十两,就看你的了,剩下的五十两我不能拿出来了,我们在京都处处都要花钱,这一半得留着以防万一,那五十两你可要好好利用,别打了水漂。” “娘,我会看着办的,绝对不让钱打水漂。”宋蜜微微一笑,她心中自有主意。 古代没有奶茶店,她若是办个奶茶铺子,定能宾客盈门,引来顾客们的喜爱,奶茶这种饮品在古代属于新鲜生意,做好了赚的钱不比什么茶楼烧饼的差。 不过,想要开家奶茶铺子,那就得先找好一个门面当根据地,她这瘦瘦小小的身体还做不了主,只好拉着许惠雅一同去,“娘,您还是跟我一起去吧,他们嫌我年龄太小,去了也什么事都办不成,还得您亲自出马。” “你这小机灵鬼,又打我的主意,不是你要做生意的嘛?”许惠雅笑了笑。 “可我年纪太小,去找个铺子做生意,别人也不敢签字画押,还得娘您帮帮我。”宋蜜撒娇似的摇了摇许惠雅的手臂,目前的她个子在许惠雅肩膀下面。 而许惠雅并非娇小的女子,她的个子偏高,就是缺乏营养,又长年风吹日晒,是以黑瘦黑瘦的,看着就是一个经常做农活的乡下妇人。 “好好好,我跟蜜宝你一起去,真拿你这孩子没办法。”许惠雅出门前,扭头对宋荣叮嘱道:“荣哥儿,替为娘照顾好安哥儿,我跟蜜宝有事出去一趟,家里就靠你顺便收拾一下了。” 第17章 盘下商铺 “娘,您和妹妹安心去吧,不用您说,小安我也会照顾好的,他毕竟是我的亲弟弟,家里就由我来收拾,我闲着也是闲着,做点事活动下筋骨。”宋荣特别的乖巧懂事,对着二人咧嘴笑道。 宋蜜便和许惠雅安心出了门,家里有宋荣守着,她们也能多逗留些时间,这出去找铺子,找一天能否找到称心如意的还不定呢。 “蜜宝,你跟娘说说看,你想做的是什么生意?”许惠雅这才过问起宋蜜的想法来,她对女儿既有期待,又有隐忧。 宋蜜为他们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这个女儿非同凡响,又害怕宋蜜失败告终,做生意可是大事情,不像索要那一百两,虽说从宋老太太的手中要到那一百两相当不简单,但做生意成功比这更难。 “反正是娘您想不到的生意,在京都都没有的,是我想到的新点子。”宋蜜脸上挂着喜色,做这门生意她有把握能在京都火爆起来。 现代人喜欢的东西,古代人未必就不会喜欢上,奶茶的配方只要勾兑得好,就能做出好喝的奶茶来,恰巧她从前的闺蜜有一个就是做奶茶生意的,闺蜜很有一手,把奶茶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周围的学生啊小朋友的,几乎每天都会来她这里买杯奶茶喝。 闺蜜曾告诉过宋蜜,她的那个奶茶配方的材料,只不过她当时无意加盟奶茶店,只想做自己喜欢的工作,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当下却派上了用场,她由衷的感谢闺蜜对她的信任,成为她在古代赚第一桶金的大事。 宋蜜的话越发勾起许惠雅的好奇心来,许惠雅知道她鬼点子多,“是什么新点子?你现在能说给娘听听吗?” “说是可以说给娘您听,可是我只说不做,你听了也没什么用处,这东西要做出来吃了才方知个中滋味如何。”宋蜜也解释不清,而且许惠雅闻所未闻,她不知该从何说起。 “你说来我听听看,蜜宝你到底要开的是什么铺子?”许惠雅满脸的好奇。 “娘,我想开的是一个奶茶店铺。”宋蜜如实招来。 许惠雅的疑问又来了,这两个字是怎么组合在一起的,她怎么都想不到,奶和茶她都听说过,她也见过,那年背着还是婴儿的宋蜜去山上做过采茶工,她也去附近农场帮牛挤过牛奶,但她却没喝过茶,吃过牛奶,更别说将这两种东西混合在一起了,这是她难以想象得到的。 “奶茶是个什么东西,蜜宝你究竟是怎么想到的?”许惠雅弄不懂女儿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俩组合在一起真的能喝吗? 宋蜜扶额,开始进行她的胡扯,她总不能说许惠雅啊,你的亲生女儿其实已经死了,我是从现代穿越到她身上来的,那不得吓死个人。 “奶是牛挤出来的那个奶水,茶就是茶叶泡的茶水,将它们配合在一起就叫奶茶了。”宋蜜照本宣科,所有奶茶的基础确实也是这么来的,只不过光这两样肯定是不够的,还要添加蔗糖和其余的配料,而这些没法跟许惠雅细说究竟。 许惠雅点点头,果然真跟她想的一样,“蜜宝,这样真的能喝吗?” “能喝能喝,不信等我盘好铺子,我过几天做好了喝给您看。”宋蜜拼命点头,还用自己的身体验证。 许惠雅又生出新的疑惑,“蜜宝,你是怎么想到这个点子的?你是什么时候想到的?” 家里太穷,宋家非但不接济他们,还剥削他们,宋蜜怎么可能接触到茶水和奶茶的?这是许惠雅想不明白的地方。 “娘,您忘了吗?我不是有奇遇,就是因为奇遇,我喝到过牛奶和茶,我当时把牛奶和茶不小心泡到了一块儿,我怕浪费,硬着头皮尝了一口,结果一品尝,那真是人间美味啊。”宋蜜只得继续扯谎。 许惠雅这才信了宋蜜的话,两人四处奔走,在周围盘下了一间像样的铺子,铺子老板人不错,听许惠雅一个寡妇拉扯几个孩子很不容易,丈夫又死了,加上宋蜜嘴甜,价被娘俩合伙成功砍了一半下来,那五十两银子,只用了二十五两盘下商铺。 “蜜宝,你运气很不错,遇到了好人,看来还是京都更适合咱们生存。”许惠雅叹气,要是早一点来京都谋生就好了,京都的人还都挺好的,不像宋家的人,对他们赶尽杀绝。 “娘,看吧,我就说离开会更好,被我说对了吧?”宋蜜满意的看着自己盘下的铺子,计划着先画十两雪花银简单装修一番,期间她也可以鼓捣自己的配方,光闺蜜说给她的那个配方肯定是不够的,她还须借助闺蜜的配方多多变化,多制作出几个口味,让顾客有更多的选择,不至于吃腻。 许惠雅对女儿的生意也比较看好,这种新点子只此一家,若是吸引到了顾客,他们的生意就是独一份的,“蜜宝,你还有什么需要娘帮忙的尽管说,娘会支持你到底。” “谢谢娘,我接下来要装修一下这间铺子,就有劳娘帮我顾守一下了,我还要去别的商铺找做奶茶的材料,然后进行加工。”宋蜜接下来还有很多需要她来忙活的事情,铺子的装潢她不可能一直守着,只能每天抽个时间来看看做得怎么样了,有哪些不合格需要改善的地方。 “需要叫上荣哥儿吗?你一个忙得过来吗?”许惠雅担心宋蜜吃不消,她小小瘦瘦的身体这些天来都在操劳。 “不用不用,我一个人能行,二哥需要大哥的照料,再说家里也得留个人来守着,免得进贼了,家里不是还有五十两吗?”宋蜜想起许惠雅剩下的钱,她不可能随时揣在身上,那就很可能放在家里了,放在家里比外间更保险,何况家里有宋荣在。 宋荣能指挥得动宋安,宋安块头大,家里要是进了贼,即便宋荣打不过,宋安也打得过,何况是两兄弟。 第18章 河边菜市场 宋安虽也瘦,但他是个大骨架男人,随了从军的宋振胜,且许惠雅本就不是娇小玲珑的女人,宋荣和许惠雅怜他痴傻,会让他多食用一点。 而且宋荣作为长子,对弟弟多有照拂,他疾病缠身,胃口时常不好,这就导致他更加羸弱,若不是前几日喝了灵泉,凭宋荣的身体,来京都走一趟怕是要一病不起。 然而宋荣不曾进入这样的不堪状态,他反而精神百般,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不过只能做些轻巧不怎么费力的活计,家里剩下的洒扫他包圆了。 此刻,母子四人暂居的房子里面,宋荣要一面照顾宋安,同时要料理许惠雅没收拾完的房间和院子。 宋蜜找房子时亦多有考量,她是要做大生意的人,因此找了这个带有前后院的房子,这房子足够大,房东要忙着去外地,宋蜜三两下的就谈拢了价钱,这房子的房东也爽快。 许惠雅手中的那五十两,其实跟宋蜜手中的五十两一样,房钱就花掉了一半,加上来时路上的花销,手头又减去了十两,所以许惠雅很谨慎,拿给宋蜜那五十两时,她其实是有几分犹豫的。 可银子放在手里也生不出更多的银子,只会陆续被花出去,花完了这一百两他们该怎么办?与其攥在手里慢慢花光,不如让宋蜜出去闯一闯,万一真能闯出什么名堂来,一家子在京城的生计就不用发愁了。 “娘,我们一起去请装修工人吧,我脑海里已有了要装修成什么样子的草图。”宋蜜负手身后,环顾着铺子的四周,俨然一个小大人模样。 “咱家蜜宝真能干,娘陪你便是,你有什么需要娘的地方,尽管开口。”许惠雅揉了揉宋蜜的头发丝,宠溺一笑,女儿的生意她也帮不上什么太大的忙,但是跑跑腿她还是能做的。 母女二人锁好铺子,急忙又四处寻觅房屋修缮的团队,剩下的二十五两,宋蜜打算在修缮上只破费十两,余下的十五两,须用来购置做奶茶的原材料和器具。 问了几家,都超出了十两预算,宋蜜说什么也不肯退让,他们的钱已经不多了。 “蜜宝,贵一点也没关系,大不了娘再帮你多出五两,这继续跑下去,你还在长身体,身子骨也受不住。”许惠雅有些心疼女儿,为了多出的五两银子,宋蜜煞费苦心。 “娘,今天找不到,明儿个再找即可,多找两天就能找到了,这五两银子还是您留着吧,两个哥哥吃口饭穿件衣都要钱,再过些时日天气凉快了,您又要购置新衣,处处都离不开银子,您已经给了我一个人五十两,说什么我都不能再要您的了。”宋蜜连连摆手。 大哥也未曾计较过半分,她就分了半数,总归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宋蜜暗暗发誓,今后靠这五十两的本金赚了钱,她定要十倍归还给许惠雅。 许惠雅从话中分析出宋蜜的所思所想,“蜜宝,荣哥儿也是支持你的,你不要畏手畏脚,瞻前顾后的,我们是一家人,有困难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再应该也不能分她五十两银子啊,这心也太偏了,她也不能占哥哥们的便宜,这五十两,等她的奶茶店来日赚足了钱,她会如数补给大哥二哥各五十两,届时兄妹之间就生不出芥蒂,能够形成实打实的互帮互助。 大哥假如也想创业或者跟她合伙,她也乐意帮上一把,二哥的痴呆症比大哥的身子还难调养好,空间里面的灵泉效果有限,她必须培育鼓捣别的草药来解决两个哥哥身上的疑难杂症和顽疾。 宋蜜回过神来,“娘,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大哥二哥还在家里等着我们,我们先回家去看看他们怎么样,晚膳时间也到了。” 说着说着,宋蜜的肚子就开始不争气的咕咕叫饿,许惠雅瞧女儿肚皮都在抗议了,笑道:“我们顺道在路上买点吃的回家,明儿还有的忙。” 宋蜜点点头,锁好店铺门,跟随许惠雅往回走,铺子离住的地方不远,不用快步而行,顶多半柱香的时间就能到,但母女二人要买东西,沿途有所耽搁。 放眼放去,天边是无限好的夕阳,美丽的黄昏浮现在视野之中,穿梭的行人在晕红的余辉下挪动,桥水上漂浮着夕照的光芒,河水两岸是络绎不绝的商贩,笼罩在一片若隐若现的橘红色薄纱里。 “蜜宝,我们买点菜回家自己做好吃的。”许惠雅抬目,瞅到那边有新鲜的菜叶子,在村子里度日时,她种的菜卖的卖,被婆母一家吃的吃,孩子们鲜少吃到她辛勤劳作的蔬菜。 许惠雅的卖菜钱婆母都不放过,还会抢走一部分,理由是许惠雅必须孝敬她,要给孝敬钱,抢到手之后,婆母还不忘数落她赚钱少,她手里经常所剩无几,卖点做菜的油水都得省着些用,怕吃了上顿没下顿,孩子们身体在发育,一日三餐没丁点油水怎么行。 “娘,做好吃的光买菜哪儿行,还得买点肉,回家我们包饺子,您说怎么样?”宋蜜看着骨肉如柴的许惠雅,脸颊上一点肉都没有,甚至微微凹陷,手臂瘦得只剩皮包骨。 反观自己这具小身板,也是极度缺乏营养,好在她自带空间,穿越过来的这几天,她天天都有饮用灵泉,体力和精力是从前的小宋蜜所不能及的,即使走这段时间,她日日奔走,身体也没出现任何异常。 许惠雅踌躇片刻,到底是疼爱三个孩子,这么多年以来,孩子们跟在她的身边就没吃过几顿像样的饭,吃一顿饺子又怎么了? 走到一家肉铺前,许惠雅主动询问肉价,“老板,你家肉怎么卖?” “那就看你要挑什么肉了。”肉铺老板打量了一眼许惠雅,这种穿着一瞧就不是有钱人,他指了指摊案上的一块肥肉,“这种肉出油多,你看怎么样?” 宋蜜开门见山,“老板,我们想买包饺子的肉,你推荐这种怕是不合适吧。” 肉铺老板见宋蜜可爱,和和气气的回答,“包饺子的肉比较贵,这是梅花肉,这是前后腿肉,瘦肉偏多,适用于做肉馅。” 第19章 初遇贵人解围 “那这肉多少银子一斤?”许惠雅手心都在冒汗,看得出来肉是好肉,肉质新鲜,说明才宰不久,卖的定然是高价,她也是养过猪的人,亲眼目睹过杀猪匠刚宰出不久的猪。 有一年,许惠雅想用自己养肥的过年猪做腊肉,请了杀猪匠李四帮忙杀猪,猪肉刚宰好不久,买好盐巴还没进行腌制呢。 那边宋家的人狗鼻子可灵了,很快就闻风而来,伙同三二房三房小姑子抢走了她的猪肉,后来她怕婆母等人再来抢猪肉,干脆每年将养大的猪卖掉换了钱,可还没将钱藏好,婆母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风声,直接自她手里把钱给强行夺走了,美其名曰帮她保管。 许惠雅一上门讨要,要么不是说用光了,要么就是死不认账,婆母撒起泼来时,会拿着一把扫帚对着她一顿乱打,将她撵走了事。 “前后腿价格相近,后腿比前腿稍贵,梅花肉又比后腿肉贵上一丢丢,客官您看你要哪种?” 肉铺老板的声音将许惠雅从回忆中拉出来,她咬了咬牙,吃一次而已,掏出了碎银子,狠下心放到猪肉摊的案板上,“就要这块梅花肉,老板给我打包,多少钱?” “这块肉是上好的梅花肉,值二两银子。”肉铺老板闻言,适才满脸堆笑,不像之前一副冷漠神色,爱答不理的语气态度。 宋蜜皱了皱眉头,指了指那块梅花肉,示意老板切割,“老板,我们只要一半,你切一半给我们包起来就可以了。” 肉铺老板可不高兴了,脸色变得比翻书还要快,当场就带着怒气,“我这肉不半块半块的卖,要买就买整块,不买拉倒!” 不买就不买,她们去找别的肉铺转转便是,又不是非这家肉铺不可,宋蜜本欲拉着许惠雅离开,竟有个十来岁妙龄女子叫住了她们,“这梅花肉我可以跟她们平分,老板消消火,你这块肉如此一来也算是整块卖出去了,我知道这天儿炎热,谁都想早点卖完收摊,你要是愿意,我下次还来肉铺光顾你的生意。” 肉铺老板方才没了怒气,也叫住了许惠雅母女赔不是,“两位暂且留步,你们可以和这位小姐各付半块梅花肉的钱,方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这天干地燥的,鄙人难免心急了些。” 宋蜜知道肉铺老板是个识时务,能屈能伸之人,给她们道歉全是看在那位小姐的面子上,能因此揽到一位常客,他赔个不是反而能博得小姐的好感。 天气热只是幌子,因素占得不多,然宋蜜不欲计较旁生枝节,她把目光投向相助于她们的小姐,“多谢小姐解围,不知这位小姐该怎么称呼?” “小女姓顾,妹妹你唤我一声顾姐姐便可,不知两位是何方人氏,该怎么称呼,我听你们说话不像京都本地人。”顾姓女子一语中地,对母子二人观察入微,说话也非常温柔,尽显知书达理。 “顾姐姐,我旁边这位是我的娘亲,我姓宋,她姓许,我们的确不是京都本地人氏,是从外地赶过来做生意的,等过阵子,我的铺子营业,顾姐姐请务必来我这里瞧一瞧,好让我做一回东,请您品尝品尝我的手艺。”宋蜜对她极有好感,这般温柔善解人意的女子,莫说是招男子恋慕了,她一个女子也挺喜欢的。 能在京都遇到贵人,她得好好利用一把,也不晓得这姑娘是个什么身份,不管三七二十一,一看这种修养气质,家世肯定不一般。 顾姓女子笑吟吟询问:“甚好,宋妹妹的铺子开在哪里的?” “离北巷的西茗茶楼不远,穿过扬花胡同,右转第六家便是了。”宋蜜的记忆力一向尚佳,她口齿伶俐的答复,西茗茶楼是附近最出名的一家茶楼,这位顾姓女子必也清楚具体位置,说不准还是西茗茶楼的常客。 宋蜜观她的举止穿着,以及言谈,极可能是出自书香世家的小姐,茶楼这种地方也是书香世家的人常此光顾之处。 顾姓女子瞧了瞧她,“好,我记住了,从古至今来京都做生意的外地人不少,我们这里还有胡人开的餐馆,你们也是开的餐馆吗?” “不是餐馆,是京都没有的一种饮食,过段时日我装修好,挂好招牌,你来了便知其然。”宋蜜神秘一笑,胸有成竹。 京都的少女们一定会喜欢上她做的奶茶,古今往来的少女们大抵都有相同的癖好,这种新颖的饮品即将成为京城的热门畅销,宋蜜有信心。 “顾小姐,我和蜜宝先行一步,家里还有两个孩子饿着肚子,就少陪了。”许惠雅无意再寒暄下去,宋荣和宋安两兄弟还在家中等着他回去做饭。 “既如此,许姨,宋妹妹,两位慢走,我就不留你们了,改日我再登店拜访,今日我也有约未赴,就此别过。”顾姓小姐礼数周到,说完便让丫鬟取了那半块梅花肉,欲举步与他们分道扬镳。 “随时欢迎顾姐姐光临我的小店,我们下回再见。”临行前,宋蜜冲顾姓女子挥了挥手,她笑起来时,嘴里露出两颗小虎牙。 母女二人返回家中时,天色已经擦黑,买完梅花肉,许惠雅又买了些小菜,半两银子就能买到很多小菜,二人大包小包的往家里提。 有部分菜是许惠雅打算用来做咸菜和泡菜的,只要做得好吃,就着宋蜜售卖奶茶的铺子,也能顺便卖些她做的食物,还能额外赚点银子补贴家用。 家里需要用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京都的开销可不比曾经的穷乡僻壤,在京都收入太少很难养活一家四口人,宋安还要留个人来照顾,她打算和宋荣轮流照看。 许惠雅觉得她家荣哥儿也该多出去见见世面,他以后是要娶妻生子的男人,总不能让安哥儿拖累了他,安哥儿跟着她不就好了,她目前没有找个男人过的打算,只求三个孩子平平安安,丰衣足食。 第20章 敞开心扉 自打经历了宋家的那堆糟心事,许惠雅对成婚之事看得非常淡薄,她陪着孩子们挺好的,不用再受婆母的折磨打压,以及丈夫的冷落背叛。 安哥儿就由她来照顾就好,她身为安哥儿的母亲,有责任和义务,她已经结过婚生过孩子了,而蜜宝和荣哥儿还未曾经历过这些,还对成立新家许是有向往之心,他们还这么年轻。 许惠雅已经替三个孩子和自己规划好了大致的未来,心境变得开朗豁达,做菜时还哼着不成调子的歌。 宋蜜看出许惠雅心情很好,许惠雅从来没有这么放松的时刻,她还是头一次见到,“娘,你今天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我们搬家到京都,你的生意眼看着要有眉目了,娘能不高兴吗?”许惠雅隐藏了她的真实想法,她知道宋蜜和宋荣都是好孩子,绝对不会让她一个人来担负宋安,可没有哪个婆家和丈母娘家愿意自己媳妇或女婿去承担要花一辈子来悉心照料的的兄弟姐妹。 “娘高兴,我们也跟着乐呵,饺子馅我来剁,妹妹你去看着小安就好,这些琐事都交给我来办,话说你明天还要忙碌。”宋荣不知什么时候钻进的火房,想替代宋蜜,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宋蜜却不肯撒手,边剁肉馅边道:“大哥,我来就好,你又不会包饺子,到时还得我来做,我么点小事累不着我,不用换来换去,你安心顾好二哥,我会想办法治好你们身上的病。” 许惠雅一脸震惊,要是能治好这俩孩子的病,她每天按时跟菩萨烧高香供奉着,她也愿意,可菩萨不显灵,她知道无论怎么求都是自欺欺人,出事时她亦求过村里的大夫,好几个大夫都说,这是根本就不可能治好的病,“蜜宝,你真的能治好安哥儿和荣哥儿的病?” “娘,您忘了,您那时候被宋家的人气得病倒,也是我的药救的您,我能救您,说不准也能治好大哥二哥,只是时间问题,我会努力的。”宋蜜手起刀落,火房里除了炒菜声,便是宋蜜剁肉的声音。 别看她小小的身体,手脚却是麻利得很,趁着说话的工夫,肉也快要剁好了,宋蜜不撒手,宋荣就只好退出火房,去照看着宋安。 “真是谢天谢地,那就再好不过了。”许惠雅心知女儿福大命大,是有奇遇的人,兴许她真有法子,她把两个儿子痊愈的寄托在了宋蜜身上。 饺子是宋蜜一个人包完的,其他人都包不来饺子,许惠雅也没闲着,张罗好今夜的丰盛饭菜,叫来三个孩子共享晚餐。 吃完夜饭,许惠雅依旧闲不住,把买来的菜清洗得干干净净,门外的小院有口井,宋荣每天都会打好水倒入火房的水缸,让水缸看起来满满的。 许惠雅在后院的竹林砍了几根青翠竹竿,用帕子在盆里的清水中浸湿再拧干,给几根竹竿净了个身,把它们横放在两棵相距十米远的树上,用绳子绑起来固定好。 “娘,您怎么还在忙?”宋蜜坐在屋檐的台阶下,她涮完了碗,把自己的房间也都收拾妥帖,出来见许惠雅竟然还在干活。 “我想做点咸菜,你开张之时,也帮我卖卖,娘也想赚点钱来补贴家用,你一个人赚钱太辛苦了,娘不能干等着靠你养活,这还想什么话,原本该娘养活你们的。”许惠雅不忍宋蜜一人扛起家庭重负,她明明是家中最小的,却扛的是最重的那一份。 宋蜜没有反对,而是向许惠雅伸出了友善的小手,“娘,我来帮你一起分担。” 她明白许惠雅心里很过意不去,身为一名母亲,却让年龄最小的女儿为全家人做了那么多,她若是拦阻,许惠雅心里更不好受,干脆就如许惠雅的意,让她做点事,而且许惠雅的做法也不是没道理,做点别的小吃也可以赚钱,只要做得好吃,卖出去在话下。 母女二人忙活了将近半个时辰,才把几杆子的青菜纷纷晾在竹竿上,外面月亮又大又圆,照得四周亮堂堂的,草丛里时不时传出鸣叫的虫声,房子外面不远处有个荷塘,夜里蛙声阵阵。 宋蜜上午睡醒时,日头已透过窗户照射进房间,她眯了眯眼,照例起床洗漱穿好衣物和鞋袜,斜挎着一只灰蒙蒙的小布包。 “蜜宝,把早饭吃了,我陪你一起去,但愿我们今天能找到合适的修缮工。”许惠雅叫住宋蜜。 桌上是豇豆炒肉,那是包饺子剩余的肉,许惠雅将其炒在了豇豆里面,另一个菜是红烧青椒土豆,都是宋蜜爱吃的,许惠雅饮食清淡,不爱吃辣味重的菜肴。 桌上最清淡的是韭菜鸡蛋汤,闻起来就香喷喷的,宋蜜食欲大增,吃了一半,其余一半是留给宋惠雅的,她竖起大拇指连连夸赞,“娘的厨艺真不错,都可以开家小餐馆了,绝对有忠实顾客。” “你这孩子尽拣好听的说,娘没什么厨艺,这些都是少女时期跟你外婆学的,你外婆做饭才是真可口,只可惜她生了一场怪病,人就驾鹤西去了。”宋惠雅话里充满遗憾,谈及到动情之处时,她眼含泪光。 “娘,您别难过,还有我们在您身边,我和哥哥们不会留娘您一个人。”宋蜜环抱着许惠雅,脸蛋紧紧贴着她的肚子。 “傻孩子,你以后也要出嫁,为了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忙来忙去,娘不怕一个人,娘只怕你们过得不好,你们过得好,娘的心里才能踏实。”许惠雅爱怜的轻抚着女儿的头顶,在宋蜜面前敞开心扉。 宋蜜感动得悄悄抹泪,许惠雅这样的母亲令她动容,她没穿越前的家庭虽说富足,但父母之间长年争战,母亲受不了父亲,抛下她一走了之,父亲也不怎么管她,一年半载都回不了几次家。 自打两人离婚以后,母亲就很少来看她了,宋蜜在许惠雅身上找到了久违的母爱。 第21章 找到修缮工人 宋蜜暗暗发誓,她绝不会扔下许惠雅不管不顾,亲成不成不重要,何况她这具身体还是个小孩,长大成人都还要好几年,有许惠雅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娘俩享受了片刻温情,随后继续去找修缮工人,来到一个巷子里,只见里面的人全都衣衫褴褛,个个都黑不溜秋。 这还是打听而来的,说在南城有最便宜的工匠,他们都聚集在秋月巷,秋月巷是条隐蔽的老巷子,地形如弯月,小径是有弧度的,周围有好几棵百年老树,夏季很是凉爽。 秋月巷的工匠们皆是穷苦人家出生,又没有好的运道,只能在此暂住遮风避雨,吃的都是最差的伙食秋月巷旁边的菜市场有京都最便宜的菜,品相不好的,当天没卖出的,戌时过后商贩们都会推到秋月巷来卖。 宋蜜也不嫌脏乱,走过去便问:“叔,你们谁是这里的领头人,我想找你们领头的。” 工匠身上明显还有臭味,母女二人出于对他们的尊重,谁也没有捏住鼻子,尤其是许惠雅,她也是个苦出生,到山里采茶,地里做农活,这个季节必然会出一身汗,把全身弄得臭熏熏的,可是能怎么办?为了能生存下去,再苦再累再脏也要做,也要忍受。 “我们这里领头的人好几个,你们是找哪一个?”满身臭气的工匠在离她们几步远的距离探头询问,她看向的是许惠雅,而非仅是个孩童的宋蜜,谁也想不到一个八岁孩子竟要做生意。 “我们要给房屋做装潢,需要的不止一种工匠,宋蜜想换成,你们这里有哪几种工匠?”宋蜜知晓因为自己年纪太小,很容易受到轻视,但她不在乎,接着问话。 店铺不仅需要重新粉刷墙壁,瓦片也要重新换一个,宋蜜想用桃红的瓦片,墙壁则是粉蓝和月白互相搭配作为底色,门前两侧的屋檐下还可以修砌一些不规则的台阶,种些花花草草,店铺内自然还需要桌子凳子,生意好还可以摆在外面,也需要做一些大的伞具,供外面客人防晒挡雨。 “我们这里有装潢手,也有木工,还有些杂工,你们都需要吗?”工匠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子,不禁疑惑怎么是个小孩模样的在同自己交涉,不应该是大人来吗? 莫非是自个儿看走了眼?她只是长得比较稚嫩,个子比较矮小,实际是个成年人?这名工匠满腹的疑问,不过能给钱请他们,别说几岁小孩了,哪怕是个怪物,他们也愿意接活儿干,干一天有一天的钱,总比没活干挨饿的好。 宋蜜眯眼微笑,连连招手,“都需要,都需要,人手越多,做得越快越好,我家的这个铺子急着要开张营业,少开一天便耽误一天的生意,你让你们的老大把人都叫上吧,我听说你们这儿的工匠价格便宜,所以想找你们的老大谈谈价钱,看看能不能谈得拢。” “我这就去给您请,您稍等片刻。”工匠听宋蜜能言会道,此刻越来越没把她当小孩看了,以为她是个成年女子,客客气气的笑道。 有活儿找上门,大家有钱赚有饱饭吃,特别是几个领头的老大,他们已经有好几天没接到活儿了,正如饥似渴,工匠一言明,几个带头的都出来迎接。 几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许惠雅的身上,“客官,我们听手下人说,您在找工匠,价格好商量,全京都就我们秋月巷的工匠最便宜,做的活儿也不比高工价的工匠差,您算是来对地方了。” 此位款款而谈的工匠是杂工中的老大,他日常接洽杂活儿,手底下的人什么都做,他接触的客人也是最多的。 “我兄弟大福说得一点没错,我们这儿工匠也不少,他们也是为了混口饭吃,我们都听阿全说了,您很缺人,也不想出贵价,正好我们秋月巷的工匠可以满足您的需求。”大贵的嘴只逊于大福,他也是个嘴巴能说的人。 不怎么爱说话的大吉也勉强寒暄了几句,“客官,您有什么要求尽管直说,价格给得公道,我们会竭尽全力做好分内之事。” 阿全唯独没告诉三人的是,来找他们商议的人其实是宋蜜,而非许惠雅,三人见一大一小,立马认定大的人才是找谈正经事的,怎么也料不到会是小的那个。 怪不得这三兄弟长得那么相似,原来是极其罕见的三胞胎,宋蜜吃了一惊,“叔,你们仨是亲兄弟吗?长得好像啊!” “小丫头,你没看错,我们是三胞胎兄弟,我是老大大福,站我旁边的是老二大贵,另一个是老三大吉,带你们来的人叫阿全。”大福说话豪爽,长年跟各种人打交道,锻炼出他流利的口才。 “福叔,贵叔,吉叔,全叔,我记住了。”宋蜜挨个称呼了一遍,“我的店铺就靠你们了,我需要粉墙的和盖瓦的工人,木工也少不了,铺子里需要定制新凳子桌子椅子,你们要是会做些精致的小物件,也请帮我多做几个。” 大福面露震惊,嘴张得老大,都能塞入一个鸡蛋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开店铺的是你个小丫头片子?所以是你出工钱?” “是我娘出的工钱,我和我娘合伙做生意,我卖新出炉的饮品,她卖特色小吃,福叔你不相信我能赚到钱吗?”宋蜜眨巴着水灵灵的杏仁眼,说话之时天真无邪。 一时间大福语塞,宋蜜这个年龄的小屁孩怎么能赚得到钱?但眼前的宋蜜不一样,她看上去精灵古怪,她的母亲木讷老实,半天也没说一句话,全是小孩在主动交涉,这些话不像是一个只有几岁小孩能说出口的,大福突然蓦地想起神童两字。 几岁开店铺自己经营生意,不是神童是什么?大福不由得高看了几眼宋蜜,只祈祷她别生意失败,能对得起他的判断。 大福干笑了几声,转念一想,管她是不是神童呢,钱财到手就行,别的事他也管不了,“我相信,相信,小丫头你打算给我们多少银子作为工钱?” 宋蜜给出她预算的装潢价格,“我的报价是十两,您看够吗?” 第22章 请客来家 大福愣了片刻,十两的出价不低,然而铺子太大了也划不着,“你能不能带我们去看一下你的店铺?” “行,福叔,你们跟我走吧,先看看再商议,免得你们吃亏。”宋蜜其实也大致了解过行情,她给的价不算低也不算高,那些搞装潢的看她不是京都人,又是个小女孩,把价抬得忒高。 “先说好了,铺子里装潢的材料由你自己出,包括木材和瓦片石灰等,工具我们自己有,如果你要我们出材料钱,那就得加价。”大福把话都讲清楚,材料钱得另算。 宋蜜之所以只愿出十两,就是考虑到工匠单出技术活和体力活,不可能出材料钱,价给过高了,她这五十两只怕光个弄好个店铺就花没了。 材料钱宋蜜也有预算,在十两内能搞定,她就谢天谢地了,不敢奢求五两就能买到心仪的材料。 “我晓得,话说福叔,您知道哪里的材料更实惠吗?”宋蜜找工匠都找得不易,再找材料店那更浪费时间,不如就问眼前人,他们毕竟是专门干这行的,肯定知晓不少的材料铺子。 “实惠的我倒是知道几家,只不过价钱便宜,材料的质量也就相应的越劣质,丫头你真要买吗?”大福皱了皱眉头,便宜没好货啊,有些东西省不得。 宋蜜不愿许惠雅跟着她再跑路了,折腾来折腾去耗费时日,她迫不及待的想立刻做生意,“福叔,我这手头实在是紧张,材料钱您看,您能不能帮我一把,不用太好的,价格合适,质量过关就行,我的材料预算十两内,您能帮帮我吗?” “这事嘛,你容我想想,不如我们现在就去看店铺?”大福半想帮半不想帮忙,因为他也拿不到什么好处,可不帮又显得不近人情,孤女寡母的怪可怜的。 手底下这些兄弟很多生活艰辛,过得不容易,再看母女二人,大福于心不忍,一路上内心都在挣扎,要不要答应下来帮这个忙。 跟着宋蜜来到扬花胡同,往左转经过五个店铺,第六个便是宋蜜的了,她打开门锁,“福叔,贵叔,吉叔里面请。” 大贵站在铺子门口四下张望,左边是家布料店,右边是家胭脂水粉店,对面是家青楼,因为卖艺不卖身,小有名气,但又因为不卖身,是以这家青楼生意黯淡,来此光顾的人不多。 铺子的窗户下一棵参天大树枝繁叶茂,看起来比秋月巷那九株百年老树的年龄还大,大贵仰头一望,不远处有一家酒旗招展的酒肆,他顿时酒瘾来了。 “我说丫头片子啊,你若是能请我去那边的酒肆喝一次酒,我可以帮你找合适的材料商。”大贵跨过门槛,走进屋子里。 “你这酒鬼,肚中馋虫又发作了,不用理会他,他想吃酒,自己买去。”大福在旁倒油。 “我请几位叔吃一顿也未尝不可,但几位叔要替我把材料的钱的价格打下来,等我生意红火起来,我必再好酒好菜的款待你们。”宋蜜认认真真的画了个饼。 “不用破费,我这二兄弟嗜酒成性,收好你的银子。”大吉难得说上几句公道话,也是怜悯这孤女寡母没个熟悉的人帮衬。 宋蜜还是决定笼络他们,不释放出点诚意,人家未必肯真心实意相帮,吃一顿简单的饭而已,她也瞧得出这三兄弟人都不坏,不然怎么会收留那么多无家可归的工匠,给予他们容身之处。 “要不这样,我去那家酒肆买点酒,在家里做菜招待你们,几位叔,你们觉得可好?”宋蜜想了想,去酒肆请客她目下也舍不得,不如就在家里将就一下。 “行,丫头片子,你不怕叔是坏人吗,就敢把我们往家里带。”大福逗弄着宋蜜,其实也是想提醒她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才刚见面呢,尤其他们是几个陌生大男人,她们又都是女人。 “三位叔长得哪像坏人。”宋蜜扭头冲许惠雅使了个眼色,“娘,您说是不是?” 许惠雅也有此意,她清楚宋蜜请客吃饭是想拉进关系,请他们帮忙,“蜜宝眼光一向不差,几位可否赏脸去我家吃顿便饭?” “既然你们娘俩盛情相邀,我们兄弟也却之不恭了。”大福一口答应下来。 宋蜜和许惠雅不是没有防范之心,她们是有的,身上随时都带着自制武器,家里还有宋荣宋安在,若有人欲行不轨,他们可以从后门逃脱报官处置。 当然,宋蜜更愿意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很准,不会生出别的事端,她现下就想尽快做起生意,试试奶茶在古代能有多受欢迎。 许惠雅独自去街上买菜,宋蜜边与大福磕叨,边把他们往家里带,推开大门,大福见到这宽敞的院落和房子惊呆了,“你们娘俩是怎么赚到这么多钱的,能住这么好的房子,还能有自己的铺子。” 宋蜜就知瞒不过话多的大福,“实不相瞒,都是赁居,只有一年的期限。” “即便是赁居,也要花不少银两,你们娘俩是家道中落来的京城,想靠做生意起死回生?。”大福实在难以想象,一个妇道人家手中居然握着一百两银子,这可不是小数目,即便是在京都,也能做点小买卖了。 “是我爹意外死了,得到的赔偿。”宋蜜神情严肃,宋振胜可不就跟死了一样,她连提都不想提,嫌宋振胜晦气,可大福追根问底,就只好瞎说了一嘴。 大福意识到问了不该问的,立时做了一个打嘴的动作,抱歉的说道:“丫头片子,实在是对不住,我问了不该问的话,你节哀顺变。” “没什么好节哀的,我那爹死就死了,他负了我娘,也是他的报应。”宋蜜说起宋振胜就来气,他报不报应倒是其次,来京都只希望在站稳脚跟前,能避开宋振胜这个渣爹。 “是嘛!”大福不知该怎么接下这话茬儿,挠了挠脑袋,正巧四下打量时看到宋荣宋安时,赶忙转移了话题,“那两位是……” 第23章 事情搞定 忘了介绍了,他们是我的两个哥哥,都是我娘生的,很瘦的那个是我大哥,痴痴呆呆的那个是我二哥。”宋蜜又朝宋荣招了招手,“大哥,家里来客人了,你能不能帮忙招待一下?烦你去生柴火多做点米饭。” 宋荣东瞧瞧西看看,也没许惠雅的半个身影,却多了几个陌生男人,他一时心急,眉头不禁拧成八字,极小声问道:“妹妹,娘去哪里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 “大哥你放一百个心好了,咱娘没有丢,我只是拜托她去买菜了,我也想跟她一起去的,可客人需要有人来招呼,我走不开。”宋蜜见宋荣很紧张许惠雅,掩唇笑道。 宋荣瞥了眼那三兄弟,闻到了他们身上的臭味,眉头锁得更紧了,“妹妹,这都是些什么人?” “我请的装潢工,想请他们再帮点忙,便合计着请他们来家里吃顿饭,外面的饭菜我请不起。”宋蜜如实以答,也不在宋荣面前藏着掖着。 宋荣把宋蜜拉到一边,生怕他的话被那三人听见,“他们这是多久没洗衣洗澡了,他们真的是装潢工?” “如假包换,大哥你不要小瞧了他们,等我店铺弄好,做生意发达了,我也帮他们改善改善生活,这臭味自然就消失了。”宋蜜倒不嫌他们身上那股难闻的气息,能办事就好。 此刻,宋荣察觉到自己格局低了,还不如妹妹视野开阔,有海纳百川的胸襟,惭愧不已,“妹妹说得是,想当初娘为了我们四处劳作,回家时也身上有汗臭味,都是太穷才会没有衣裳换洗。” “大哥,你快去做饭吧,有什么事等吃完这顿再说,娘一会儿也要回来了。”宋蜜瞟了眼那边,他俩嘀嘀咕咕的把客人晾一边,客人尴尬,他们也尴尬。 宋荣方才快速去了火房,宋蜜笑眯眯的过来招呼三兄弟,“几位叔,你们坐,我去给你们倒点水喝,大哥他好奇,我给他简短介绍了你们,他去做饭了,你们稍等一下。” “没想到你家里还有两个哥哥。”大福目睹过兄弟二人之后,他的心态又有了新的变化,一个女人要拉扯三个孩子,而且他们一家子都瘦瘦的,也就老二没有太瘦,然而却是个需要人终身看护的傻子。 大福的内心一声叹息油然而生,怪不得母女二人要从商拼上一把,原来不止要养活两口人,养活的是四口人,老大瘦得都脱相了,瞧着像个病秧子,他听到了从火房里传出的咳嗽声。 “叔,这是一些果子,你们将就着吃点,先垫垫肚子。”宋蜜清洗干净了从后院摘的野果,拿了半碟子给宋安,把他关在了房间里安静呆着,余下的都拿来招待这三兄弟了。 大福递了一颗给宋蜜,“丫头片子你也吃,说了半天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姓宋,单名一个蜜字,蜜蜂的蜜。”宋蜜正式自我介绍。 “宋丫头,你这名字取得不错。”大贵边嚼野果边夸道,有人能请他喝喝小酒,他自然是甘之如饴,要说上几句好听话养耳。 宋蜜微笑,许惠雅应该快回来了,这里总要留个人陪客,她才能抽身去买酒,“贵叔,你们再等等,等我娘回来了,我再出去给你们买酒。” “好嘞,还是宋丫头体贴,我要是有这样的闺女就好了。”大贵越看宋蜜越觉得可人,这样的丫头要是她的闺女该有多好,他曾经也想生个闺女,可惜没有姑娘瞧得上他,他便单身至此,成了一根老光棍。 大福揶揄着自家二弟,“也不害臊,白吃人家宋丫头的东西,你好意思吗?” 正说着,许惠雅便回来了,手上提着大包小包,忍疼割爱买了一块带了点瘦肉的肥肉,因为要招待客人,不能弄得太寒碜。 “娘,您忙去,您的厨艺好,就让大哥来陪一下客人,我去买酒,去去就回。”宋蜜说完拔腿就跑了,她怕大哥不习惯应付陌生客人,她得尽早赶回来。 宋蜜把兄弟三人招待得赞不绝口,特别是许惠雅的厨艺,三人吃得开开心心,又有小酒喝,三人都是喝得微醺,大贵想多灌些酒,却被另外两兄弟抢走。 大福和大吉其实并不怎么喜欢喝酒,他们只是怕大贵喝多了出洋相,何况是在别人家做客,不能给别人添麻烦,这是基本礼貌。 “叔,你们慢走,真的不要我大哥相送吗?”宋蜜看他们走路脚步都不是特别的稳,就是意识还十分清醒,也没人说胡话,做糊涂事。 “不用了,你大哥都是个病秧子,让他好好歇着吧,我们能自己走回去,又不远。”大福挥了挥手,“就冲着你的这份诚意,叔帮你搞定材料的事情,我们做这一行的,在京都最熟悉不过,你大可以放心,我绝对不坑你。” “那就谢过叔了,我等你的好消息。”宋蜜搞定三兄弟后,她只觉她梦寐以求的奶茶生意越来越近了,巴不得立马就上货。 修缮店铺的期间,她实际上也没有空闲时间,还得去购买奶茶的原材料,在家里进行调配,只有多弄出几种口味,奶茶才能正式上市。 果然,第二天的午后就传来了好消息,大福以七两银子帮她谈成店铺的材料,瓦片二两,木料三两,水泥和石灰以及涂料加起来二两。 宋蜜感激不尽,还给她多省了三两银子,她请客的钱,统共才一两银子,除去这一两,也还剩下二两,这二两可以购置奶茶的杯子和碗具。 古代没有塑料制品,只能用陶瓷,卖完了收来洗洗烫烫再用,她暂且没找到替代塑料奶茶杯的东西,现代的奶茶是可以带走的,杯子喝了就扔掉。 但陶瓷有陶瓷的好处,陶瓷杯定是比塑料材质用了更好,而且也不污染环境,最多浪费下水和柴火,要多费人力,不过人力也能给他们提供就业机会,何乐而不为。 第24章 赶出茶铺 店铺修缮期间,几乎都是由许惠雅来顾守着的,宋蜜偶尔会来替换许惠雅,看看装修进度,以及有哪些不到位的地方。 宋蜜画过一张室内设计的草图,仔细给兄弟三人讲解过要装修成什么样子,兄弟三人都是大老粗,听得那个云里雾里,只感慨眼前的孩童仿佛真是个天纵奇才。 最终只有大吉勉勉强强听懂了宋蜜的话,按照宋蜜的思路装修店铺,然而宋蜜仍旧不放心,她从前便是做室内设计的,设计房子方面轻车熟路,也懂一些原材料的好赖,但她没有门路,又是外地人,她也检查过了,大福给她搞定的材料是中等水平,能以七两银子买到,着实优惠了不少。 “娘,我先走了,这里就有劳您帮我多看着些了。”宋蜜抽出时间来视察这一趟,看了看还算是满意,心道大吉听懂了她的话,想必接下来会进行得很顺利。 在附近联系的红茶商家马上就要回来了,宋蜜前去接洽,她先前有去过一趟,打杂的小二说老板不在铺子里面,说是出去进货了,要再过几个时辰回来。 宋蜜再次进入李记茶铺时,李老板已然在铺子前整理茶叶,见到宋蜜时不禁疑惑,“你就是要找我买茶的女子?” 茶铺里的伙计说是女子,分明只是个半大毛孩子,李老板一见便觉离谱,这么大点的小孩居然找他谈生意,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玩笑开到他店里来了。 宋蜜的眼睛在茶叶上面流连忘返,李老板的红茶很香,因此她未曾去注意李老板脸上的神色,“是我,我姓宋,您就是李老板吧?” “你今年多大了?”李老板随口一问,他有些好奇是谁在捉弄他,把一个孩童叫到他铺子里来做生意,这不是恶搞吗。 “李老板这么问是怕我出不起价来?”宋蜜这才认真打量了一番李老板,显然李老板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他的不信任也没错,毕竟她的确是个小孩的身体,放在任何时候,都很难让一个陌生人一下子就产生信任,宋蜜表示理解。 “我看你也最多十岁的样子,你这个年龄做生意不是无稽之谈吗?小姑娘,别浪费我时间了,你好好去玩吧,我还要做生意呢!”李老板不耐烦的驱赶着宋蜜,根本没把宋蜜的话当回事儿。 “我就是来找你谈生意的,李老板你当真要赶我走?” “我不跟毛头孩子过家家,要谈让你爹妈来,小丫头你就别捉弄我了,去一边玩去,算是叔叔求你了,别挡着我做生意。”李老板一脸苦恼,算他今天倒霉,茶叶没买够,只收购到了一半,另一半被安府的人抢去了,他现在心情可不好着,更懒得跟宋蜜周旋,言罢进屋去吃东西,让店里伙计将宋蜜赶紧打发走,他不想对着一个孩子发脾气。 之前那名伙计赔着笑脸,他没想到宋蜜年龄不对,以为她只是长得稚嫩,哪有幼童出来谈生意的,这个岁数的孩子贪玩还来不及呢,而且观察她谈吐也不似几岁幼童,还以为她至少已经成年。 “小姑娘,李老板他正在气头上,你还是莫要来碰钉子了,等他气消了再说吧。”伙计话说得很委婉。 宋蜜无意让伙计为难,他受雇于李老板,不过是李老板的传声筒,同时负责劝她离开,这应该也是李老板的授意。 实在不行,明日就只能叫上许惠雅一起了,宋蜜看上了李老板的茶叶。 回去的途中,宋蜜有些发焉,生意又要晚一步谈成,且她这具孩童身体是真不方便,出门做什么都要有家长陪着,正垂头丧气间,一个妇人对闯了过来。 两人各自摔倒在地上,妇人装扮的年轻女子忙起身去扶宋蜜,“小妹妹你怎么样了,没摔着哪里吧?都怪我方才走神没仔细看。” 宋蜜笑着摆了摆手,不过就路上摔了一跤,没什么大碍,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大姐姐不用道歉,我刚才也心不在焉的,没注意到你,我没事儿。” “小妹妹你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妇人装扮的年轻女子以示关心,毕竟她将才把人给撞着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那大姐姐你呢,你是为了什么心事重重的模样?”宋蜜看到她眉头始终不见舒展,似乎在对她强颜欢笑,不由得有此一问。 “我被迫嫁给了一个老头,可刚嫁过去那老头就突然猝死了,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唉!”妇人装扮的年轻女子一声长叹,愁得眉头一直发皱。 看来又是个苦命人,这个女子比她在没穿越前的身份年龄,瞧上去还小上好几岁,怎么就嫁给了一个老头子?很可能是受生活所迫,宋蜜也未曾去细问究竟,悠悠说自己今天的遭遇,“大姐姐,我今天也心情很差,跟人谈生意,别人嫌我年龄小,把我赶走了。” 妇人装扮的年轻女子不禁诧异,上上下下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宋蜜,一个小孩去跟人谈生意,这是她前所未闻的,莫非这小孩出于商贾世家?家中父母从小就在锻炼她? “小妹妹,你的父母也是做生意的吗?”妇人装扮的女子猜测道,她嫁的这个老头,家里倒是做生意的,不定能帮上眼前这孩子的忙。 宋蜜老老实实的摇头,“不是,我和家人是来京城谋生的,不做生意,我们就很难生存下去。” “是吗?你想做的是什么生意?”妇人装扮的年轻女子问道。 “我想开一家店铺,店铺的事情差不多弄好了,但我的生意需要用到茶叶,今儿个我去李记茶铺找李老板,他认为我是在开玩笑,不卖我茶叶。”宋蜜轻叹了一声,孩子身体做大人的事还真不好使。 如果她没记错,自己嫁的这个老头就是做茶叶生意的,这个老头姓安,有自己的府邸,只不过安府的生意几乎都由安家公子安书贤掌管着,这老头是个空囊子,不怎么管事儿。 第25章 家中闹剧 “小妹妹,你苦恼的事情,我或许可以帮你牵个线,虽然我仍旧人微言轻,但我好说歹说也是安老爷的续弦,安老爷又没有休我,我就还是安府的一份子。”妇人装扮的年轻女子主动帮忙。 她见宋蜜一个小丫头片子,太不容易了,小小年纪就要承担谋生的压力,她想帮上一把这可怜的小姑娘。 “那就多谢大姐姐,真是感激不尽,难道安府是做茶叶生意的?”宋蜜甜甜一笑,看到她仿佛看到了救星。 妇人装扮的年轻女子嫣然一笑,既然都嫁过来来了,也不差顺便帮上这么个小忙,能谈成与否全在小姑娘自己,她点头,“对,安府的茶叶生意可比李记茶铺的做得广多了,京都的茶叶安府都有插手,你要什么样的茶叶尽管开口,我厚颜去找我那个继子问一问,看他手里头可有。” “大姐姐真是个好人,你我不撞不相识,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我要的是红茶,太好的我暂买不起,我手里的钱花了大部分,眼下拮据,等我做生意赚了钱,我再到安府买上品红茶,太差的红茶,做出来口感不佳,我也不能太省,一般的红茶就行。”宋蜜不假思索的说道。 “好,我帮你问问,我姓杜,字文娟,你呢小妹妹,我还不知你姓什名谁。”杜文娟咧嘴一笑像一朵风中飘摇的解语花,美得不可方物。 宋蜜自我介绍,“我名唤宋蜜,谢过文娟姐姐,我明日上安府登门拜访,带上我娘亲一起,安少爷想必也不至于把我赶出去了,嫌我一个孩童不够格,生意人哪有不爱钱的,互相能谈得拢,这笔生意便成了。” 两人说定后,便互相道别,杜文娟回到安府,便听到大厅里尖利的吵闹声音,特别的刺耳。 “否则安府就别想过安宁日子!大哥若是泉下有知,也怕是难以入土为安,做鬼也会来找你个小畜生的。”妇人恶狠狠的瞪着安书贤,叉着腰凶相毕露,根本不把杜文娟放在眼内。 直接越过了杜文娟的视线,私以为她只是安府的一个仆从而已,顶多是安府受宠的管事丫鬟,才敢狗仗人势,主动跳出来替安书贤说话,讨其欢心。 当真是好呀,安府的一个奴才都想骑到她头上来拉屎拉尿了!你说气不气? 她怎肯轻易就此善罢甘休,不闹个天翻地覆,让安书贤乖乖交出家产主导权,她不甘心。 就在此时,安二叔已然跨进门槛,与二婶妇唱夫和,“我媳妇说得不错,大侄子你独自侵吞安府家产,你的良心得安吗?大哥虽然不在了,但我身为你的二叔,有资格替你爹教育好你,敦促你改邪归正。” 安书贤极力推脱,能拖延一时是一时,他尽可能保持着举人和晚辈的风度礼貌,“二叔二婶,我爹尸骨未寒,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要不等我把我爹的丧事置办妥帖了再议如何?” 逢此节骨眼上,不宜起正面冲突,二婶本就是个难缠的角色,他堂堂七尺男儿,太不适合跟一个妇人争得面红耳赤。 “大侄子,既然你不愿意交出家产,二叔也不逼迫你,就拿出我爹给你的那张藏宝图吧,我替你保管,你还太年轻,放在身边不安全。”安二叔说得冠冕堂皇,藏宝图他势在必得,虽然嘴上说可以不要家产,实则那张藏宝图一旦到手,他家产亦断然不会放过。 原来二叔是冲着藏宝图而来的,安书贤心底愈发冰冷,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何况那张藏宝图胜过家产数十倍,富可敌国,又是祖父临终前托付给他的,他怎么能交到贪财的二叔手上? 杜文娟心里也着恼,怎么找事儿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巧这个时候前来坏她好事,自己若不出这个头,唯恐安书贤临时变卦反悔。 端看二婶言辞尖酸刻薄,哪是什么省油的灯,这安二叔话说话虽得体,却一门心思觊觎安书贤手中财产,说得再好听,也掩盖不住他想夺财的事实。 她也不傻,安书贤更不傻。 姑且就帮上好大儿一把也不亏,临走时不定能多得几个银子赏赐,再者她也看不惯叔婶二人合谋欺负一个年轻后辈。 钱这东西,只有嫌少的,没有嫌多的,用得着的地方不要太多了,杜文娟深知没钱寸步难行。 杜文娟此刻就像一只护犊子的老母鸡,昂首挺胸地站在安书贤前面,义正辞严指控道:“二位就别吓唬孩子了,他爹才刚没,你们扪心自问,到底心里还有没有老爷这个兄长?他一去世,你们就忙不迭地上赶着来欺负孩子,一个逼孩子交出家产,一个向孩子索要藏宝图!” 安二叔理亏词穷,好歹兄弟一场,传出去确实也难听,可安府的富油不能流向安书贤这小兔崽子,那些钱都是他的。 老糊涂竟然把藏宝图给了这小子,每当一想起这事,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在二婶的撺掇下,安二叔生出了拿捏安书贤之心,他大哥拿不下安书贤,是他大哥不济,他好说歹说是在京城混过,见过大世面的人,就不信对付不了区区一个年轻小子。 “你一个丫鬟,对这小畜生孩子来孩子去的,还有没有尊卑?主子说话,奴才休得插嘴。”二婶面色不郁地白了一眼杜文娟,冲着她呼呼喝喝。 杜文娟豁出去了,这二婶压根没把下人当人看,从前便是看多了主子的脸色,被这些个主子们贱卖来贱卖去,而今还要受这样的窝囊气,叫她怎么能忍。 不过是二叔二婶,这摆明着欺负到家里来了,宋志明虽死,但她是作为填房被买进来的,怎么着也有个名分在。 “我说二弟妹啊,你这就有眼无珠了,我可不是安府的卑微奴婢,是货真价实老爷新娶的填房,你们要找我儿要财产,必须过我这关,孤儿寡母也不见得好欺负。”杜文娟拿出不常有的气势,直愣愣地扫视着二人,目光灼灼,双手环抱胸前,摆出一副轻视二人的神情姿态。 第26章 安府茶庄 安二叔和二婶面面相觑,杜文娟的身份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 杜文娟不欲跟这俩胡搅蛮缠的人纠缠不清,她决定速战速决,转首和蔼可亲的望着安书贤,“我儿,你不如使些银子,去找些得力打手过来保护我们。” 安书贤深表认同,“好,我这就吩咐管家立刻办事。” 二婶的视线带刺,从头到脚审视着杜文娟,要身段有身段,要脸蛋有脸蛋,难怪能勾引到宋志明这个老色鬼。 她鄙夷地啧啧了几声,“狐媚子就是狐媚子,大哥去了,还有个小畜生可以勾勾搭搭,我那可怜的大哥也太惨了,谁知道是不是你俩设计害死了大哥。” 寡妇门前是非多,尤其是俏寡妇,难免不惹人妒忌非议,安书贤清楚二婶那张嘴有多能喷,再加上他们是冲着钱财来的,不胡闹才怪。 杜文娟脸色阵青阵白,说到底还是脸皮薄,做了那事,她现在身子都还疼着呢,方才强撑着呛回去,当下被人戳穿,她有些心虚,然她打死也不会承认,“二弟妹,红口白牙的,你可不能张嘴乱说,污人清白!” “哟,你还有清白可言?”二婶挑衅地打量杜文娟,话中不怀好意。 杜文娟一不做二不休,当即审时度势,干脆撒泼冲上前去欲扒光二婶的衣裳,边扒边威胁,“看你还敢造谣生事不,今天不扒光你的衣服,把你扔到安府外的大街上受人指指点点,我实在不能咽下这口气。” 这个下马威来得唐突,二婶遇到比自己更蛮横无理的人,吓得连连后退,捂着自己身上衣物,生怕杜文娟让她难堪。 “你……你这疯婆娘,你干什么?”二婶怒目圆睁。 安二叔求助地瞥向安书贤,打算识时务者为俊杰,先撤退,“大侄子,快拦住你继母,我们这就走,下次再来找你商议。” 安书贤适才拉了把杜文娟的手臂制止,用眼神示意她可以了。 见叔婶二人狼狈夺门而逃,安书贤和杜文娟相视一笑,随即眸光落在了被抓着的手臂上,这样简单的眼神和身体的触碰,一下子使得空气都变得暧昧起来。 安书贤咳嗽了几声,松开了杜文娟的手臂,杜文娟背过身去,“我有话跟你说,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安书贤声音沙哑,他本欲离开,可杜文娟方才帮了她大忙,赶走了那俩难缠的亲戚,他怎么着也得听一下是什么事情。 “我有个远房亲戚,他们来京都做生意了,想要你的红茶,你能不能帮我这一次?”杜文娟直接了当,也没有拐弯抹角,因为宋蜜要得急。 “对了,我昨晚身上的药是你换的吗?” 杜文娟不知他问这话是要作甚,是不是自己换的又如何? 而她身为安书贤的继母,替继子换药本是分所当为之事,便没作他想,只微微点了点头。 安书贤见她不语,心中莫名有几许失落,但想到身上的药是她换的,心里又变得一阵暖乎乎的,这个继母对自己还不错,即便是肌肤相亲也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是否又到换药的时间了?”安书贤回想起方才丫鬟的举动,闹事的走后走后,偌大的安府空荡荡荡的就剩了他二人,倒是个接着试探的好时机。 杜文娟哪里能想到安书贤此刻不单纯的心思,但看他嘴角牵起的那一抹笑意,她只觉此人非一般的纨绔。 一句正经的话,却因一个不正经的笑,令杜文娟生出误解。 都到这种时候了,居然还在心情捉弄她。 杜文娟心里虽腹诽着,然而话中和脸上却是无比恭顺的,“是的,我来给你换药,你切莫乱动,小心伤口再裂开。” 说罢,杜文娟就顺理成章的去解安书贤的衣物,她对安书贤并无多余的想法,因此这一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 加上她本着医者的责任,心中毫无波澜,把安书贤当病患处置。 可惜安书贤对她并非如此心态,他对杜文娟多有防范之心,毕竟能她能选择嫁给一个老头。 两人谁也不再言语,安书贤乖乖的任由杜文娟摆布,那温热的触觉令他浑身一麻,冰凉的药水在她的芊芊柔指尖麻利挥动。 即便是接触到伤口,安书贤也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他此刻的心情难以用言语形容,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不过是涂个药而已,杜文娟只顾着医者本份,对安书贤内心的百转千回毫无知觉。 临到最后一下,她似乎察觉到安书贤的异常,发现他的身体好像有点僵硬,“你这身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这脸色貌似也不对劲儿啊!” 杜文娟疑心他是染了风寒,近日这天气忽冷忽热的,的确很容易染病,她不由得伸出手去触碰安书贤的额头,确认他的身体情况。 可是刚一伸出手,就被安书贤一把牢牢握住,又是那玩世不恭的笑意,“你这是在紧张我吗?” “你是我的继子,我紧张你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杜文娟掰开安书贤的手,目光里全是坦然,安书贤慢慢松开了钳制。 她的眼神那样纯粹,不像他这般试探多疑,安书贤心中苦笑了一声,继续掩饰道:“多谢继母的紧张和悉心照料,我没有感染风寒,不信你再摸摸。” 眼见安书贤指了指自己的额头,杜文娟可不敢随意伸手了,这人言行都轻佻,她得小心保全好自己,“不用摸了,我瞧继子你精神不错,可以判断不是感染风寒的征兆,方才是我看走眼了。” 杜文娟快速替他穿好衣物,立马告辞夺门而出。 同这样的人在室内独处很危险,这是杜文娟得出的答案,幸而她嫁的是他老子。 杜文娟一路感慨,安书贤这纨绔的德性怕是改不了的了,安府的名声也因为安书贤的光辉事迹,在大街小巷中流传开来,只不过他生意做得不错,又长得好看,仍有很多喜欢他的女子。 及至今日亲身经历一遭,杜文娟心里有了数。 第27章 信心十足 宋蜜隔天便带着许惠雅前来安府拜访,沿路打听得知安府的具体位置,路上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阔绰的安府,安府在京都那是响当当的有名。 娘俩来京都的时间短,对京都的大小事情都毫不不知情,再说宋蜜一心扑在做奶茶的生意上,哪有闲工夫去探听京都的富甲名流,宋蜜也深知自己一介布衣,挤破头也挤不进去,何况她可不是宋振胜那种会攀高枝的人。 宋蜜只管脚踏实地的做事,从不好高骛远,不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她都是个踏实做事的人。 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之间,娘俩陆续抵达安府,禁闭的大门口是两尊威武的石狮子,头顶的匾额用隶书刻着安府两个大字。 “有人吗,有人吗?我们是来找安少爷的。”宋蜜大力拍着这扇朱漆大门,高声喊道。 里头的护院安进听到是个女童声音,纳闷怎么会有女童找上门来,他们家少爷虽说女人无数,风流成性,可也没丧心病狂到对女童下手,据他所知,他们家少爷只喜欢成熟女人。 安进疑惑的打开大门,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对母女,他瞬息之间想法又变了,若是母女找来,难不成这小姑娘是少爷的私生女? 宋蜜目睹着安进丰富多彩的表情,她心中的疑问油然而生,怎么这个护院看到她会如此惊讶?她都没见过此人,但却不好唐突直言,她来是谈生意的,不是来探究一个护卫的心理,清了清嗓子,言归正传,“这位大兄弟,我们是来找你家主人谈生意的,还请你带个路,让我们去面见你家主人当面交流。” 安进满脑子的问号,谁知这小姑娘说的话孰真孰假,万一是诓骗他,他可不能擅自做主,少爷要是怪罪下来,到时引来一顿责骂可就丢死人了,责骂事小,要是丢了差事,那可就得不偿失了,还是慎重为妙。 “你们先等着,我去通传一声,请示一下我家少爷。”安进看了一眼两人,随即快步赶去找安书贤。 没找着安书贤人,安进准备再问问府里丫鬟小厮,不料游廊处抬头一瞧,迎面走来的是老爷的新夫人杜氏,长得美貌年轻,就是运气委实差了些,刚进门就成为了寡妇,可悲可叹! 岂料,杜文娟却率先叫住了他,“阿进,你是在找少爷的吗?” “老……老夫人。”安进实在是喊不出口,称呼一个跟少爷年龄相仿的女子老夫人,怎么也觉得不顺口,硬着头皮答道:“属下的确是来找少爷的,门外有两个人,说是要找少爷谈生意,您可有看到少爷在何处?” 安进没说是母女俩,新老夫人没必要知晓少爷干的那些事,谈生意三字更好使,至少听起来是在干正经事,而非引人遐想。 杜文娟猜到来的人是宋蜜和许惠雅,宋蜜昨儿说过,会带着自己母亲来安府拜访,但她还是要确认一下身份,问道:“是一对母女吗?” 安进惊诧万分,怕杜文娟过问少爷的事,用这件事来做文章,拿来威胁少爷,“您怎么知道的?” 然而安进并不知杜文娟哪里是安书贤的对手,安书贤可比他安进深思熟虑,长了八百个心眼子,不然也不会有分寸的拿捏住家里老头子,生意全权由他做主。 “她们是我的远房亲戚,你先把她们请进来吧,我去找少爷。”杜文娟见安进过分紧张,还以为他是找不到安书贤导致的,便主动揽下了,毕竟宋蜜是她请来的客人。 搞了半天,害得他白白胆战心惊,原来是老夫人的亲戚,安进抹了抹额角冒出的冷汗,霎时松了口气,忙遵从道:“属下这就去。” 安进这才客客气气的把宋蜜母女请进大门,带入了安府客厅,命小厮呈上茶水,既然是老夫人的亲戚,那就得好好招待,“两位请用,少爷马上就到。” 宋蜜啜饮几口茶的时间,那边安书贤已至,清清冷冷的模样,让她误以为是个冰冷挑剔之人,只见安书贤拱手,“两位贵客,让你们久等了,我听继母说,你们是专程来买我茶庄的茶叶的,不知这位夫人想要什么样的茶叶?” 许惠雅避开安书贤的目光,宋蜜疤痕话接了过去,她扑闪扑闪的一双杏目直视着安书贤,“是,我铺子里需要茶叶做为原材料,我听文娟姐姐说,安少爷的茶庄茶叶齐全,是京都最大的茶庄。” 安书贤不由视线在宋蜜身上转悠,这小姑娘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老道,谈吐仿若在外打拼数年的成年人,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你这么小点就能自己开店铺?” 宋蜜直言不讳,“自然是找我娘借的钱,别看我年纪小,未必就比老谋深算的商人差,安少爷莫不是也在小瞧我?” “继母这个亲戚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安书贤饶有兴致的注视着宋蜜,随后又侧头瞥了眼杜文娟,手中合拢的扇柄轻叩着手指,思索片刻,“小姑娘不用在意我的看法,你做你的生意,我卖我的茶叶,各取所需,你的生意能成与否,反正我的生意都不会受到影响。” “不见得。”宋蜜斩钉截铁。 安书贤微露讶异,“此话怎讲?” 宋蜜挑了挑眉,生意场上她不认输,她有把握奶茶能成为京都女子的最佳饮品,成为销量冠军,“安少爷应该祈祷我的生意能够做得红红火火,如此一来,你的茶叶有了销路,所赚的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安书贤盯着宋蜜看,“你小小年纪当真有这本事,不是空口白话?” “不信,安少爷可以拭目以待!”宋蜜自信满满,昂首挺胸的模样,像一只草原上高歌猛进的骄傲鹰隼。 安书贤从未见到过这般信心十足的小姑娘,就是成年女子也鲜少有这样的,他虽不相信,却没忍去打击宋蜜,小小年纪就有这种胆识,即便是这次失败了,将来也会奋发图强。 第28章 如此顺遂 “小姑娘好志气,但愿你的勇敢能承载得起你的的愿望,你要多少红茶,这次我可以给你半价,当是结个缘。”安书贤开了半价以示大方,同时他也是出于鼓励兼佩服。 宋蜜没想到安书贤人不错,这样一来红茶钱就节省了一半,下一步便是找牛奶,她感激道:“多谢多谢,安少爷真是个大好人,红茶我不敢要上好的,给我一般的就行,我手头有些紧张,等我赚足了钱,我就上你茶庄买上等红茶。” 上等红茶做成奶茶就必须卖贵价,京都的世家小姐可不少,高规格的奶茶做好了,定也好销,宋蜜没什么好愁的。 安书贤快言快语,人也爽快,“你要多少红茶?我去茶庄取过来给你。” “暂只要五十斤。”宋蜜脱口而出,这是她之前定好的数目。 “五十斤红茶,你给我五两银子即可。”安书贤给出他折扣了一半的普通红茶报价。 “钱我给你了,就等你的红茶了。”宋蜜把兜里银子掏出来数了数,恰好有五两,她觑到一旁从始至终一言未发的宋文娟,她居然能帮到这个份上,还谎称她们是她的远房亲戚,若非这层关系的牵绊,安府怕是没这么好近,安书贤也怕是没这么好见到,好说话的,“我在这里跟文娟姐姐叙叙旧,安少爷你忙你的去吧。” “你们聊吧,我去取红茶。”安书贤不疑有他,杜文娟死心塌地要帮,那肯定是关系还不错的亲戚,留点方便给她们叙叙旧,也未尝不可。 杜文娟对宋蜜使了个眼神,宋蜜心领神会,母女俩被杜文娟拉到了一间厢房,她关门时还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好没人,关好了门,小声抓着着宋蜜和许惠雅的双手,很自来熟的说道:“宋妹妹,姨,我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只能帮你们这么多了,希望你们不要见怪,我冒昧扯谎说你们是我的远房亲戚,不然我那疑心太重的继子未必肯见你们一面。” “文娟姐姐,我都懂,这回真是多亏了你的帮忙,我能以低价拿到还不差的红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等我赚了钱,我一定请你上京都最好的酒楼吃一顿。”这是宋蜜能想到感激方式。 杜文娟根本不在乎回报,她只觉跟宋蜜十分投缘,而且宋蜜的生意也不知能不能成,她半忧半喜,“以后再说吧,待你有朝一日赚了大钱,我要在你身上多褥几把羊毛!” 几人哈哈大笑,宋蜜很开心,红茶生意谈得很顺利,又节省下五两银子,简直不要太顺。 取走五十斤红茶,道别杜文娟后,宋蜜将红茶往家里搬,安进狗腿的忙不迭上前帮忙拿,“宋小姐,让我来帮你们送到家中,我是个练家子,天天都练着,力气比你们的都大。” 许惠雅把东西交到安进的手上,娘俩搬起来太吃力了,那么大一箱红茶,箱子都有十斤重,“那就麻烦你了,阿进,多亏了你家少爷安排车马相送,你回去后请带为向我们表达对他的感激。” 安进咧嘴笑了笑,“夫人不必客气,你们是我家新老夫人的远房亲戚,我们少爷代新老夫人尽点地主之谊也是应当。” “不管怎样,我们都很谢谢安少爷。”许惠雅坚持道。 宋蜜忙得很,红茶买好了,就差牛奶了,她立马动身去找售卖牛奶的商户,走到平阳街,安进开着马车从她身边经过。 “宋小姐,要不要我载您一程?就是不知顺不顺路。”安进回安府时,见到路上的宋蜜,便热情的停下来打招呼。 宋蜜歪头满脸疑问,“回安府的路不是走春泥街吗?阿进你怎么会走的这条路。” “宋小姐您有所不知,走平阳街比走春泥巷路程要近一些,只不过中间有一段路较为颠簸不平,是以我送你们回来时没敢走这条路。”安进解释完,又问:“宋小姐,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也不知,趁着天还没黑,先出门来打听一下哪里有售卖牛奶的,我的商品需要以牛奶作为基础配方。”宋蜜粗略告知来龙去脉。 买那么多红茶,又要买牛奶,这位宋小姐究竟要做什么样的食物,安进未免好奇得很,可又不方便问个究竟,一般这种配方,人家都是要保密进行的,怎么能随口告诉他一个外人,算了,不问也罢。 安进倒是知道附近哪里有售卖牛奶的店铺,那家店铺是售卖的新鲜牛奶,他们自己有牧场提供新鲜奶源,“宋小姐,我晓得哪里有卖牛奶的,她家的牛奶还不错,恰巧是我认识的熟人,我带你去瞧一下,您看如何?” 宋蜜想不到今天的事情不仅进行得如此顺遂,还能紧接着找到牛奶的供应商,她像只活泼的兔子,喜笑颜开的蹦进了马车,“求之不得,免得我像个无头的苍蝇,浪费时间到处找,阿进你不忙着回安府,就麻烦你带我去一趟。” “我不忙着回安府,何况安府可不止这一辆马车,少爷有他自己的专用马车,和专用车夫,您上车吧,我带您西云奶铺。”安进见宋蜜进入车中,片刻后便挥舞着马鞭疾驰而去,车后扬起一片尘埃。 马车行了一段路程,安进将马车停在路边的一个小茶肆,宋蜜感觉得到,他似乎跟这个茶肆的人关系不一般,茶肆的小二叫了一声,“哇!阿进,稀客啊,你怎么来了。” 小二看到一旁的宋蜜,语不惊人死不休,“你女儿都这么大了?” “阿奇,我有那么老吗?”安进撇嘴,他也不过二十出头,孩子怎么可能有这么大。 “那她是谁?”阿奇继续问下去。 “说起来复杂,你还是不知道为好。”安进怕阿奇打破砂锅问到底,阿奇的嘴巴有多不严实,他是清楚的,话可不能乱说,他可不想丢了这份好差事,安府家大业大,是他谋生的不二之选。 阿奇果然追根问底,“你这么说就不厚道了,我们俩是什么关系?” 第29章 鬼灵精 安进夸张的道:“就因为你是我好哥们,说了会惹来杀身之祸,我劝你还是别问了。” 阿奇终于一下子打住了,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显是吓得不轻,张了张嘴,“这么严重?” 安进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你说呢?” “那我还是不问了。”阿奇嘴角抽蓄,强烈的好奇心没被猫害死,却已被安进抹杀。 “我带来的这位是宋小姐,她要购买大量的牛奶,我得带她去找郑姑姑,你帮我看着马车,多谢!”安进向阿奇介绍,并把安府的马车郑重其事的拜托给他看守。 安府的马车他可丢不得,这不是开玩笑的,虽然安府有钱,一辆马车丢得起,但要看是谁丢的了,若是少爷丢的,那没什么大不了,但若是仆从丢的,差事必丢无疑。 阿奇拍了拍安进的肩膀,“我们俩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人,还谈什么谢不谢的。” 宋蜜在一旁也不吱声,两人此时话毕,宋蜜跟着安进拐入一条狭长的石板路,石板路的两边密林丛生,越往前越能听到几条清晰的狗叫声。 “宋小姐,郑姑姑就在前面村庄住,只能劳您走一段儿路了。”安进在前引路。 “不打紧,不打紧,这天色还早,我回去应该来得及,倒是耽搁你陪我走这一趟。”宋蜜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还未怎么西斜,即便走回去,算算路程,也最多不过走到天擦黑。 “不过是小事一桩,少爷也没跟我安排别的事儿,我闲着也是闲着,能帮上您一点小忙,我心里也开心。”安进今日心情颇好。 宋蜜莞尔一笑,对他一顿猛夸,“阿进你还真是个助人为乐的热心肠。” 安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举手之劳,谈不上。” 两人客套间,郑西云的家越来越近,犬吠声也越来越响亮,仿佛就在脚边,几条犬叫的声音此起彼伏,看到安进时,五条狗却冲他摇尾巴。 “你们几个别叫了,她是郑姑姑的重要客人,你们再乱叫把人吓走了,今晚就没骨头吃了,听话听话。”安进摸了摸几只大狼狗的脑袋,安抚着它们激动的情绪。 不一会儿,大狼狗们好似能听得懂他在说什么,真的再不叫一声了,宋蜜感到稀奇,“没想到你训狗还有一手啊,我能摸摸吗?” 安进摇头,“还不能摸,除非你多往这里跑几趟,等他们熟悉了你,自然你就能摸得到了,也不是我训的,是郑姑姑教得好。” 宋蜜以前也养过狗,是以对狗有好感,这几只狗体型很大,防贼人倒是很不错,把狗养得这么好,郑姑姑不简单,“是吗,我更想见这位郑姑姑了。” “谁想见我?”郑西云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院门前,她满头银发,瞧着却精神百般,说话中气十足,声音极洪亮。 “郑姑姑,我给你带了个人过来。”安进用眼睛指了指身旁的宋蜜,“就是这位宋小姐,她想跟您谈生意,购置一批您的牛奶。” “你带她进屋里来吧,在外面怎么招待客人谈生意?”郑西云边说边端着一盆子刚挤出来的牛奶往里走。 安进嬉皮笑脸的道:“好嘞,遵命,我这把宋小姐带进来。” 宋蜜跟着安进走入小院,院子的墙是用石头堆砌而成的,十分的坚固,院门是道铁门铜锁,推开时吱呀作响,院子很大,里面种了很多花花草草,不远处的草坪上还有小羊在吃草。 “郑姑姑的家可称得上是世外桃源。”宋蜜看得呆了,郑西云的家就像是个精心打造的花园,令人流连忘返,她左看看右看看,没有一处不赏心悦目。 安进点头,“那是,姑姑是全京都最会过日子的人,就连少爷都及不上。” 郑西云此刻已放置好牛奶,解下身上的黑围裙,走到两人的面前,她冲二人和蔼可亲的招手,“你们快进来吧,外面天气热,别站着了,进来喝口水解解渴。” 宋蜜和安进方才陆续进屋,屋里的陈设更是令人挪不开眼,宋蜜叹为观止,也自愧不如,她枉为室内设计师,却连个老太太都比不上。 房间是北欧式的装潢,里面有绿植和小玩意儿,就连桌布也很清新雅致,宋蜜四下张望,那么多的东西却布置得恰到好处,看不出拥挤感。 “郑姑姑,您的房子也很好看,等我挣够了钱,我也要过您这样的生活。”宋蜜还没入世,就生出了出世之心,然而她入世也不过是为了出世,过上安宁舒适有质感的日子。 “丫头,我看你最多才十岁,小小的一个竟会做生意,着实令我意外。”郑西云打量着宋蜜,给她倒了一杯白水,不是她舍不得用自家牛奶待客,而是牛奶不解渴。 “姑姑,宋小姐今儿还在少爷那里买了五十斤红茶呢,你别看她小,她跟个小大人似的,活泛会说得很。”安进向着宋蜜说话,企图说动郑西云。 郑西云笑着啐了一口,“你这臭小子,这小丫头给了你什么好处,你怎么处处帮着她?” 安进很看好宋蜜,“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少爷的红茶她都能买到,您的牛奶她势在必得!” 宋蜜轻咳道:“郑姑姑,我想做奶茶生意,所以我必须购买红茶和牛奶,作为初始原料,还请您卖给我吧,价钱好商量。” 郑西云一下子来了兴趣,她还是第一次听到红茶和牛奶的组合,这两种食材到底能碰撞出什么样的火花,她忽然有点期待,“小丫头,你是怎么想到的,用这两种食材搭配?你尝试过了吗,吃了可有身体不适的地方?” “郑姑姑请放心,我是尝试过才敢来收购您手中牛奶的,要是我做生意把客人害了,不仅生意做不下去,还得吃上官司,您看我像个傻子吗?” 郑西云被宋蜜的话逗得开怀大笑,“你这丫头是个鬼灵精,牛奶我可以便宜卖你,看在你是臭小子带来的人,我可以少收你钱,做生意不容易,特别是刚起步之时,最重要的一点是你太小了,太小了!” 第30章 免费的牛奶 宋蜜心道,我只是身板小,灵魂可不年幼,肉体虽然八岁的样子,但思维却偏向于中年人,她原来的身体本就是具快要迈向中年人的躯壳。 之前她还因为孩童体态而懊恼办事难,如今尝到了年龄小的甜头,也不再嫌童稚状态毫无用处,欣然接受了当下的身份。 “多谢郑姑姑怜爱,我若能把生意做成,您的牛奶又多了我这一大销售渠道,届时该是多少便是多少银子,我一个子儿都不会少您的,您岁数逐渐增大,经营牧场也不容易。”宋蜜贴心的道。 这一番言辞令郑西云吃惊和慨叹不小,惊的是此话是自宋蜜这种年龄的孩童之口,此话不符合她的年龄,叹的是宋蜜竟然能体察人情,她的确是上了年纪,牧场的活儿是一年不如一年麻利,果真是老了。 “小丫头倒也是个体贴入微的人。”郑西云叹道,可惜她没有这样的亲人陪在身边,女儿走得早,打从女儿走后,她就没了再生孩子的打算,孤独至今,从未后悔当年的决定。 看到宋蜜,让她勾起了一些伤心又美好的回忆,她的脸上不自禁的显露出一丝悲戚。 安进咂摸出郑西云的话意,也感觉到她面上的神情变化,郑妤死时不过宋蜜的年龄,郑西云是老来得女,刚怀上期间,夫君就移情别恋,找借口抛弃了肚子越来越大的郑西云,多亏了安进的母亲,不辞劳苦的救济郑西云,让娘俩有了一个安生之所。 郑西云与安进的母亲朱氏是拜了把子的姐妹,两人互相帮衬,孩子也同龄,只可惜前几年朱氏得了不治之症,撒手人寰。 回想起幼时的玩伴,安进也颇为遗憾,郑妤自小就善良懂事,不像他调皮捣蛋,老天不长眼,把她带离了人间,他力图岔开话题,“姑姑,你和宋小姐投缘,不如收她做个干女儿吧?” 宋蜜不知个中缘由,她以为安进是想帮她拉进自己与郑西云的关系,她望向郑西云,郑西云也看着她,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倒是安进,比她们还要紧张。 良久,郑西云注视着宋蜜,“小丫头,你可愿认我做义母?” 宋蜜受宠若惊,她当然是愿意的,以后她就有了奶源保障,有这么个义母在她身后,为她撑腰,她求之不得,“姑姑您真要认我做义女吗?阿进也只是说说,你我才见面……” 郑西云直接了当的打断宋蜜的话,死死的盯着宋蜜,“就一句话,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当然是愿意的,可是……”宋蜜欲言又止,似乎感觉到郑西云的坚持。 “还可是什么,叫声义母来听听。”郑西云当即一笑,话语温和。 宋蜜只觉得太突然,她还没反应过来,走这一趟就平白捡了个义母,她甜甜的喊了声:“义母。” 叫一声义母,奶源的事就有了着落,多好的事情,怎么就轮到她了,今日走的路通畅无阻,都让她给办成了。 奶茶的基础原料,牛奶和红茶都有了敲定的供货商,只待她鼓捣出新品奶茶出炉,那边铺子渐渐修缮完毕,奶茶铺子就能正式开张营业了,宋蜜的奶茶生意越来越近了。 郑西云表现得无比大方,可谓是豪气干云,“就冲着干女儿你这一声义母,我的牛奶就送你了,你要多少尽管拿,就当是义母给你的见面礼。” 宋蜜连忙推辞,“义母,这可不成,您经营农场不易,我怎么能白要?” “依我看,宋小姐不如就收下姑姑这个见面礼,你的生意有了起色,下次进货时原价付给姑姑不就好了?”安进见她二人都客套得紧,他十分了解郑西云的个性,她是个说一不二的女人,给出去了断然不会收回来。 宋蜜一看也不是那种贪得无厌的人,那么小的孩子为了自力更生,甘愿自己出来打拼,这么硬气的人不可能随便收下郑西云的馈赠。 “那我收下这次的牛奶便是,义母下次可千万不能这样豪爽了,我也没给您带礼物,下次换我孝敬义母可好?”宋蜜笑得甜甜的,露出两颗小虎牙。 郑西云点点头,“下次你来,给我带杯奶茶来即可,义母只想喝一口你的手艺。” “成交!”宋蜜握了握郑西云的手,“义母,我要回家了,再不走,只怕是天要黑了,家中哥哥和母亲会担心,我过些时日事情办妥,再来探望您。” “要不让阿进这臭小子送送你?”郑西云眼睛瞟了瞟安进,安进却没吱声答应。 宋蜜知道安进的身份不宜再送,他能帮的只有这么多了,马车是安府的,安进又是安府的护院,是时候该回去交差了,“阿进要回安府,与我不顺路,我走回去便是。” 郑西云怎么能眼看着干女儿独自跋涉回家,她也是有马车有人,干女儿都认了,说什么也要好好送干女儿回家,“这怎么行!你既然认了我做义母,我让我牧场里的杂工送你一程,你家在哪里?我让叶儿送你回去,她也是女孩子,你俩在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况且她会几招三角猫的功夫,保护你应该不在话下。” “叶儿妹妹保护宋小姐确实不在话下,但姑姑可是看走眼了,她可不是只会几招三脚猫功夫的人,我都打不过她,她的功夫怎么会差?”安进小声反驳道,叶儿的武功练到了哪种程度,他比谁都了解,毕竟他与叶儿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的。 “行了行了,你好意思说,你连叶儿都打不过,你羞也不羞?”郑西云揶揄道。 安进埋头不语,竟无言反驳,火速找了理由离场,“姑姑,我要回安府了,再不回去,我这份护院的差事怕是要不保了,您老多保重,小心身体,莫要过于操劳。” “要走就走,臭小子竟敢教训我?啰啰嗦嗦的。”郑西云白了一眼安进。 “我走了,姑姑。”说罢,安进就离开了郑西云的牧场大门。 第31章 以马车相送 郑西云也不担心安进,宋蜜反倒令她担忧,一来宋蜜是女子,二来宋蜜年龄太小,三来宋蜜一点武功也不会,她如何能放心得下,四来搬走牛奶靠宋蜜哪里能成,必须要马车相送。 “蜜儿,你坐会儿,我去叫叶儿过来,让她送你回家。”郑西云又给宋蜜添了水果点心,不至于回去的路上饿着肚子,她还叮嘱宋蜜多吃些,“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些食物多吃点,千万别同义母客气,回程还有一段距离,肚子要填饱才有力气。” 宋蜜也不推辞,“那便多谢义母了,义母的好意,蜜儿便收下了。” “谈谢太见外了,既是你义母,你的安危我岂能坐视?”郑西云摸了摸宋蜜的小脑袋瓜子,“你好好吃,要吃得饱饱的,我去叫叶儿过来。” 宋蜜当真一点也没客气,她的肚子饿得很,一天跑了数趟腿,都没能好好吃顿饭,郑西云桌上那些精美糕点看着就很好吃,她一口水果,一口奶油酥,吃得是不亦乐乎。 很快,桌子上的吃食就被宋蜜大快朵颐,风卷残云般吃得所剩无几,她的肚子也吃撑了,鼓鼓的向个气球。 伸了个懒腰,就见郑西云领着一个约摸比她大上个六七岁年纪的青衣少女大步流星的走来,这便就是叶儿了吧,宋蜜瞧了几眼,只见叶儿英姿飒爽,走路不同一般女子,看得出来有练过功夫,那脚步虽轻,却每一步都仿佛带风。 “蜜儿,这就是叶儿,你们先认识一下,等会儿她驾马车带你回家去,你吃得怎么样了?”郑西云看着桌子上那少许的残糕剩果,心想这孩子委实饿得紧了,这么多东西都装进了肚里,小小年纪就要为生存奔波,不过锻炼锻炼也好,以后必能经得起大风大浪。 “我吃好了,叶儿姐姐她可是吃过东西了?”宋蜜看了看叶儿,又看了看叶西云。 郑西云笑道:“我马上给她安排,她吃饱了也好带你回家。” “义母,我有一件事想要请教您。”宋蜜始终好奇郑西云是怎么想到这些欧式建筑和陈设的,莫非她去过欧洲?不过听安进的意思,郑西云不可能出过这片土地,她即便后来经营牧场赚了钱,也没时间去远方游历,牧场的事情她都亲力亲为。 “你说,我听着。”郑西云留了叶儿那一份,一面自后厨端出,一面与宋蜜交谈,她对人也不偏心,即便叶儿只是牧场的帮工,然而郑西云却是看着叶儿长大的,到底是有几分亲情在。 叶儿话少,也没主动热络上前来招呼宋蜜,且宋蜜有重要的话想问明白,就也没搭理叶儿,郑云西介绍时,她只对着叶儿点点头微微笑了笑。 宋蜜开门见山,“义母,您是去过大洋彼岸的一些国度吗?” 郑西云蹙眉,“此话怎讲?我怎么听不懂你说的话。” “您这室内的风格是大洋彼岸的建筑风格,你牧场花园亦如是。”宋蜜答道,古代人很难与太远的国度互通有无,不像现代交通那么的便利,是以很少有人了解西洋建筑,恰好她是学建筑专业的,对这方面很感兴趣。 “原来如此,我没去过大洋彼岸,是以前我牧场的一个牧师留下的画册,我是按照他画册上的画改造的我这个牧场。”郑西云也不瞒她,她不怎么懂这些,都是老牧师生前传授的,包括饲养奶牛,这位老牧师可以说是她的再生师父。 宋蜜眼睛都变亮了,仿佛发现了新大陆,立马追问道:“义母您可还留着这些画册?” “自然是好好留着做收藏,蜜儿你问这些干什么?”叶西云不明所以,宋蜜问的这些跟她的生意貌似毫不相干。 这些画册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宋蜜想一睹为快,“我也想从义母您这里取取经,我店铺的修缮可以运用得到,义母您能不能让我也瞧上一瞧?” 郑西云嘴角含笑,这小丫头片子想得可真远,可谓是深谋远虑,在商铺里面弄这种陈设的确别具一格,说不定能吸引到顾客。 “下次你来,我拿给你好好瞧。”郑西云笑道。 宋蜜高兴得差点跳起来,生怕郑西云反悔,那本画册对郑西云来说应该也很重要,能一睹尊容已是不易,她不敢奢求更多,“那我们一言为定,义母可到时别舍不得。” “我有什么好舍不得的,你这孩子真是,那本画册如果能帮上你什么大忙,我借你一段时间也成,只不过它是老牧师留给我的纪念,我不能送你。”郑西云是个重感情的人,尤其是前夫的背叛,以及后来女儿的辞世,更让她重视身边对她好的人。 “谢谢义母,义母对我真好!”宋蜜开心坏了,上前几步,一把抱住了郑西云。 郑西云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你这孩子是在做什么,一本画册用得着对我这般亲热法子?” 宋蜜给了郑西云一个大大的拥抱,她的小胳膊小腿尽管只到郑西云的胸前,声音软软糯糯,“用得着,义母真是个大好人,好人一定会福泽绵延。” “蜜儿啊,你这小嘴果然是抹了蜜的。”郑西云很久没有被人主动拥抱过了,宋蜜的举动令她异常感动,这个温暖的怀抱有着久违的亲情。 叶儿这边也吃饱喝够,看着两人温情脉脉,她不忍打断,这种小女儿般的柔情,是她给不了郑西云的,她是个直来直往的个性,不怎么喜欢表达自己的感情。 宋蜜眼角的余光察觉到叶儿在看她们,她松开了郑西云,“义母,叶儿姐姐似乎吃好了,不能让她干等着,我们下次见面再叙。” “好好好,你回去吧,免得你的家人担心。”转头,郑西云对着叶儿道:“叶儿,你一路上要照顾好蜜儿,记得早点回来,我在牧场等着你。” 叶儿心里是感动,但她嘴上不说,面上也不显露出来,郑西云待她的好,她都点滴在心,郑西云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她怕叶儿感觉受到冷落,虽然叶儿跟她是主仆关系,但她一直把叶儿当半个女儿对待。 第32章 仿佛锦鲤附身 办妥了两件大事,宋蜜心里乐开了花,又能借阅一本她非常之感兴趣的珍贵图册,简直是喜上加喜,一路上宋蜜嘀嘀咕咕。 叶儿见她兴致勃勃,也便陪着她多说了几句话。 “叶儿姐姐,你觉得阿进人怎么样?”宋蜜旁敲侧击,她意在试探叶儿对阿进有意与否,安进帮了她这么个大忙,她想还这份人情。 先前安进在时,宋蜜就听说了他叶儿妹妹叫得那叫一个亲热,她感觉得到,安进对叶儿是有男女之情的。 叶儿驾马思索片刻,给出了一个不咸不淡的答案,“阿进人还算勤奋。” 宋蜜不知该如何接下去了,她发觉叶儿在回避她的问题,再问下去也无济于事,宋蜜只好聊点别的,譬如叶儿有什么爱好,不如先从这方面着手。 此时,安进已回了安府,杜文娟那头出了点事情,府里的丫鬟春柳被雪蕊扣压在一处亭子里,静候杜文娟安排。 瞥见不远处发呆的杜文娟,雪蕊朝她招了招手,“老夫人,您想怎么处置春柳?” 杜文娟这才回过神来,大步跨入那个亭子,午后的风摇晃着亭子外的婆娑竹影,一些细碎的阳光落在杜文娟的身上。 春柳被雪蕊把手反扣在背上,脖子被雪蕊按着,眼底里留下的是那双玉色绣花鞋,以及在风中摇摆的鹅黄罗裙。 “老夫人,奴婢只是想照顾少爷,并无非分之想,还请老夫人看在我一心为主的份上饶过我这一次,奴婢再不敢贸然行事了。”春柳哭哭啼啼的,说着就要跪地求饶。 “你不必跪我,你有没有想要勾搭少爷的心思,你心里最清楚。”杜文娟冷眼打量着春柳,拿出当家主母的气势。 “还请老夫人信我这一回,奴婢不想离开安府,安府的差事一丢,奴婢就活不下去了,请老夫人开恩,奴婢再也不敢了,以后奴婢一定离少爷远远的。”春柳情知杜文娟已得安书贤的几分的青睐,昨日摆平了二爷和二婶这俩难缠的,把她赶出安府想必易如反掌。 先前那也不过是冒险一试,想与少爷生米煮成熟饭,万一能怀上孩子,就能一朝麻雀变凤凰了,不是少爷对女儿来者不拒吗,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 谁知少爷对她居然不感兴趣,还被杜文娟抓了个正着,偷鸡不成反失把米。 杜文娟冷笑,瞅着春柳那没出息的样子,她盯着春柳,厉声道说:“别在我面前假惺惺的装了,你根本就不想少爷康复,少爷遇刺便是絮儿所为,而你和絮儿是朋友,此事和你不定也脱不了干系!” 哪壶不开提哪壶,春柳急得辩驳,“老夫人这话是污蔑,您莫非是嫉妒我是少爷的通房丫鬟,想把我除之而后快,这才编排出这些个有的没的。” 雪蕊挥着手,欲给春柳一巴掌,这都说的什么浑话,却被杜文娟站起身来拦住,“打她脏了你的手,此事你不要插手,我会处理好的。” 杜文娟知晓雪蕊待她真心实意,必不能容忍春柳胡言乱语,但她不能让雪蕊替她出头,她要亲自处理。 “春柳,你真是好不要脸,少爷都说让你滚了,你还恬不知耻的造谣我嫉妒你,话说回来,你到底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地方?依我看,做这些手脚,是你嫉妒我能嫁给老爷,成为少爷的继母。” 杜文娟伸出手指,抬起春柳的下巴,四目相对,春柳的眼神里有心虚和闪躲。 春柳又怕又怒,“你干什么?你不会是想杀了我吧?老爷如今死了,你为了能留在安府,谁知道你用了什么肮脏手段去勾引少爷!你若敢杀了我,少爷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我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看着春柳的身子跟筛糠似的,杜文娟提起春柳的衣领,将她小鸡似的拎了起来,“你在抖什么?我何时说要杀你了!是你自己做贼心虚,若敢再胡言乱语,我就把你交给少爷处置,你觉得少爷会在乎你一个丫鬟吗?” “老夫人,我错了,我错了,您就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见识了。”春柳深觉杜文娟的话有道理,少爷有那么多的女人,怎么会在意他一个连床都爬不上的丫鬟,立时啜泣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饶。 “你没错,我也没什么大肚量,你都污蔑到我头上来了,你这种人,不给你点颜色瞧瞧,怎么能行。”杜文娟眼睛里尽是冷漠,她缓缓松开春柳的衣襟,挥了挥手,“雪蕊,让她滚出安府。” 雪蕊拖着春柳外拽,杜文娟知道雪蕊是安书贤的人,她厌恶春柳并非是听从她的指挥,而是她的真正主子安书贤示意,她只是顺手为之。 安书贤看来也不是不挑食的男人,什么女人都能爬上他的床,春柳居心不良,又被絮儿所利用安书贤只怕早烦死她,想把她赶出安府,杜文娟却成了挡箭牌,何况府里还有一个内应絮儿。 杜文娟能帮他处理掉一个春柳,已是尽力而为了,至于那个叫絮儿的,就留给她这好大儿自己解决了。 春柳恨恨的回头看了一眼杜文娟,那眼里好似写着:你等着,我总有一天会来找你报仇的。 杜文娟脊背发凉,这种刻骨的恨意又是何苦,她嫁给安老爷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并非她愿意,她是被人卖过来的,逃也没逃得脱,就稀里糊涂的入了安府。 出门前,杜文娟见到了安进,她关切道:“我家宋妹妹可是平安送回家了?” “此事说来话长,您且听我细细道来。”安进将一路上的来龙去脉说给杜文娟知晓,说完后口干舌燥,找杜文娟讨了杯水喝。 “宋妹妹这运气仿佛锦鲤附身,不仅牛奶的商家找到了,还认了个义母,当真是可喜可贺。”杜文娟也为宋蜜的好运感到欣喜,只愿她接下路也同样通畅无阻,生意做得红红火火,难为她小小年纪不辞辛劳的付出。 第33章 研制新奶茶 宋蜜在叶儿的快马加鞭之下,约摸一炷香的时间就回到家门口,叶儿是个面冷心热,不苟言笑的人,即使是和宋蜜有过短暂相处,她也保持着一贯的沉默少语,从不主动跟宋蜜搭讪。 “叶儿姐姐,我家到了,你要不要进来喝口水?这天儿太热了。”宋蜜用手擦拭着身上的汗珠,她的前胸与后背都湿漉漉一片,尽管她在马车里,仍是热浪席卷而来。 可以设想马车外的叶儿只怕是更热,外头的天气像个燃烧的大火炉,蒸得人浑身直冒汗。 “我身上带有水壶,回程之路够喝,就不进去打扰你们了。”叶儿快人快语,摸了摸身上的那只大水壶,示意宋蜜她自己有水可喝。 “叶儿姐姐,多谢你送我回家。”宋蜜也没挽留,她深知自己和叶儿关系还不够熟络,而且叶儿是个慢热的人,需要时间才能逐渐培养出来友谊,其实她很喜欢叶儿的个性,又有不错的武功,看起来酷酷的。 “你是郑姑姑的义女,我送你回家是应该的,你不必向我道谢,我告辞了,也好回去向郑姑姑交差。”叶儿将一百斤重的牛奶轻松搬下马车,询问宋蜜,“牛奶需要我帮你抬进去吗?” 宋蜜勾唇笑道:“叶儿姐姐慢走,我下次带奶茶来牧场看你们,请你和义母品尝,我们能够自己搬进去,就不劳烦你了。” 叶儿都不想进她家里,急匆匆的要离开,牛奶虽沉甸甸的,但家里四个人,这一百斤怎么着也能抬进去,宋蜜又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红彤彤的夕阳已落入山腰半截,叶儿赶回牧场之时,天色大抵是要黑尽。 叶儿轻嗯了一声,打马熟络的调转车头,干练的身影消失在黄昏的巷道。 就是这样洒脱的背影让宋蜜也升腾起了学骑马之心,自己能驾驭马匹自给自足,以后行事也方便多了,无须去麻烦别人,也不用费钱雇马夫,省钱省力的事儿。 四人费进吃奶的力气,终于将牛奶挪到地下室的冷窖,起初在冷窖外面搬动时,他们热得大汗淋漓,待得搬到了里头,几人都感觉到凉爽。 “蜜宝,娘居然都不知这里还有个冷窖。”许惠雅在冷窖里转来转去,冷窖虽说不大,却也装得下不少东西,这一百斤的牛奶只占用了一个小角落,牛奶是用几只大坛子装起来,再放入一个结实的大木箱,实际上加起来不止一百斤重。 “娘,我是精心挑选过的,我找房子时就早有打算,房子没有冷窖真的太不方便了。”宋蜜在来京都的路上就确切想过自己要做什么生意,且有冷窖就算是不做奶茶生意,做别的生意也可能需要用到,尤其是这种炎热的大夏天,冷窖可以保存很多食材。 宋荣愈发的佩服宋蜜,他自个儿没有经商的头脑,而小几岁的妹妹却天赋异禀,“还是妹妹想得周到。” 牛奶已经被搬到了冷窖,完好无损,许惠雅忽然想起之前宋蜜提了一嘴什么母的,当时在用心搬东西,没怎么听得清,她让宋蜜搬完牛奶再说,“蜜宝,你不是有话要跟娘说吗?” 宋蜜拍了拍脑门,“差点就忘了,这牛奶是义母赠送给我的,没要钱,还是她安排马车和人送我回来的。” 许惠雅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了,怎地突然多出个义母,她家宝贝女儿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她迫不及待想弄清楚,“蜜宝你刚才说什么?义母?这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你好好跟娘说说。” 宋蜜拣了重要的说,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许惠雅,宋荣也很感兴趣的在旁边静听妹妹的奇遇,母子二人听完后,俱诧异又惊喜,感叹宋蜜的运气真真好到家了。 “妹妹真是如有神助,一天之内就拿下了五十斤红茶与一百斤牛奶!”宋荣对妹妹佩服得五体投地,妹妹这种运气属实太难得了。 全家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虽然钱包变瘪了,一百两被掏空得差不多,所剩无几,但宋蜜的生意越来越近,一帆风顺,家里人全盼着宋蜜的奶茶铺子及早开张大吉。 宋蜜这几日闭门不出,许惠雅每日盯着店铺的修缮工程,病秧子宋荣负责照顾痴呆的弟弟,家里的一应打扫几乎都是他在做,许惠雅也不是时时刻刻紧盯着铺子,那三兄弟不仅是包工程的,也是监工,会帮他们多盯着一些。 因此许惠雅有时间处理她的腌菜,许惠雅在菜市场里还买了一些豆腐,打算做成霉豆腐售卖,眼看着店铺的修缮即将接近尾声,多亏了大福找来更多的人手,一周的时间店铺基本就修缮得像个样子了。 宋蜜潜心研究奶茶配方,只牛奶茶叶当然是不够的,她还买了红豆绿豆和一些新鲜果蔬,把芹菜捣成汁,用菠菜给饮品染色。 “蜜宝,你要的红薯紫薯与木薯芋头,娘都一道给你买回来了,你还需要什么,尽管告诉娘。”许惠雅一心支持女儿创业,她甘愿为宋蜜跑腿。 “娘,您搁在桌下吧,我暂时只需要这些,您也歇歇,一天到晚跑上跑下的太辛苦了。”宋蜜围裙仍系在身上,桌上摆放了一堆碗,这间房离火房最近的地方,宋荣在火房里煮牛奶烧开水。 牛奶必须煮一遍才能食用,而开水是用来泡制红茶用的,宋荣听从宋蜜的铺排,宋安则在一旁静静坐着,宋荣一边烧锅,一边给他讲故事,宋蜜提前给宋安准备了爆米花,每当宋安一吵闹时,她就让宋荣拿出一点爆米花给二哥吃。 宋蜜的办法奏效,宋荣也能安心烧锅,两口锅灶里皆已烧开,沸腾之时,在宋蜜的指挥下,烧牛奶的灶熄灭了柴火,用木盖遮起来,开水锅里放了几斤红茶,也陆续熄了火。 做好这一切时,宋荣出来时便听到许惠雅对宋蜜的关怀,只见她摸了下宋蜜的脸颊,“你看你这几天都瘦了,娘累点苦点没什么,只要能帮助到你,我怎样都好。” “娘,您要以自己的身体为重,哪里不舒服了一定要说,切勿不能逞强,生意没干成可以再做,若是身体垮了,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得不偿失。”宋蜜心里敞亮着,她虽然这几天很卖力,但她有灵泉支撑着身体,如果不是灵泉不多了,宋蜜也会给许惠雅和两个哥哥分一些。 第34章 还有隐忧 因为害怕灵泉枯竭,宋蜜自己饮用时也非常的节约,她来京都的路途上有想过用灵泉来做奶茶,但刚到京都,她回空间查看,灵泉还是在距离上次喝过后的那个水位,压根没有增长,这几日她也每天喝一小瓢,灵泉的水位又低了一点。 宋蜜只得放弃了用灵泉做奶茶的心思,改为自食其力,泡红茶的烧锅水是用的附近孔雀山上的泉水,只有泉水泡出的红茶才更有韵味。 泉水还是宋家俩兄弟上山担的,一人担了一双水桶,宋荣差点就倒在了山上的石板路上,宋安痴傻归痴傻,但他心系大哥,眼见日日照顾他的大哥倒下,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扶着宋荣坐在路边的大石边,在宋荣的劝说下,宋安听话的先担走自己那一对装满清澈泉水的水桶放到山下的隐蔽处,随后上来挑起宋荣那份往山下去,宋荣跟在他身后慢慢下了山。 “妹……妹妹,大哥……大哥,泉水……泉水是我……”宋安虽然痴痴呆呆,但谁对他好,他是知道的,大哥昨儿个险些就没命了,他听到宋蜜劝娘要保重身体,然而大哥却不让他说,他说话很费劲,一句话半天都说不清楚。 这下又被宋荣打断了,“妹妹知道你跟我一起去挑了泉水,小安,我们糖不会少你的,你好好坐着吃你的爆米花,别打岔,让娘她们说话。” “我们已经话说完了,大哥你别怪二哥,他有话就让他说。”宋蜜总觉得宋荣不对劲儿,宋安似有话要说。 宋荣给出了他的理由,用以遮盖他的身体问题,他就怕许惠雅和宋蜜担心,这种节骨眼上,她们都有事要忙,不能让她们分心,便道:“他说了,咱们也听不懂,小安昨日跟我一起挑的泉水,他在水边玩水舍不得走,只怕是还想去,那泉有的地方水深得很,我不放心下次再带他去。” 闻言,宋蜜若有所思,心道大哥这身体哪里适合去山上挑水,二哥挑水倒没吃得消,可惜二哥的智商是三岁孩童的智商,玩水出了事就是一条人命,许惠雅那里难以交差。 “大哥,你们先不要去山上挑了,看山脚有无泉水,若有,就在山脚挑,实在没就换座山,你再去看看周围还有什么山有泉水,看看山脚下能不能喝到泉水,下次我带大哥去学骑马,买个马车取泉水就方便得多了。”宋蜜的脑袋瓜转得飞快,不止她该学骑马,她大哥这种身体更该学在手上,以免身体受累。 虽说赶马车也忒消耗体力,但总好过肩扛或手提着一大堆东西,还得靠脚力支撑,而马车就方便得多,能节省下不少的体力。 只可惜她穿越的是古代,而非未来,没有汽车这种交通工具,要是有汽车那就更加的便捷。 “我怎么没想到?还是妹妹你有远见,我这个当大哥的白当了。”宋荣一拍大腿,他身子不好,练习骑马也能抵消一部分体力差的事实。 宋蜜淡然一笑,她的原身可是接近许惠雅那个年龄的女人,现代社会五花八门,上个网就能知天下事,何况还有各种便利的交通工具,能不比宋荣更有远见吗? “大哥,也是前几天安府和义母的马车给我的一点启发,你要是坐过他们的马车,又载着那么重的东西回家来,你肯定也会这么想的。”宋蜜道明原委。 “是吗?”宋荣不由得反问,他没经历过这种事情,也不好下定论。 许惠雅瞅了一眼两个孩子,老二宋安她倒不担心,宋安那爆米花就够他裹腹的了,这俩自许惠雅一进屋,便见他们在忙,心疼的问道:“荣哥儿,蜜宝,你俩吃饭了没有?” 宋蜜笑笑,老实回答,“没呢,娘,我还在尝试另一款,只能劳烦大哥跟我一起挨一下饿了。” “娘给你们带了吃的,就知道你忙。”许惠雅变戏法似的变出一篮子糕点和青菜汤,“糕点是你文娟姐姐托人送过来的,青菜汤是娘亲手做的,你们快吃吧,我准备了两副碗筷,安哥儿若想吃,我再去火厨拿一副。” 宋安的鼻子很灵,他也特别的贪吃,闻到糕点的香气,宋安立马放弃爆米花,围了过来,结结巴巴的要伸手去拿,“吃……吃……” 许惠雅稍一使力,打开宋安的爪子,“你这孩子就知道吃,真拿你没办法,说好了你只能尝几口,蜜宝和荣哥儿可是饿着肚子的,你不能多吃,吃了他们就不够。” 宋安飞快点头,许惠雅摸摸他的头,给他拿了一副碗筷,坐在一边看三个孩子吃喝,这种其乐融融的场面令许惠雅倍感欣慰。 又过了几日,奶茶生意近在咫尺,宋蜜也调配好了十来款饮品,店铺的修缮工程也已告一段落,就等着她去打扫,可她却隐隐有些担忧,若她的奶茶在京都一夕之间声名鹊起,家喻户晓,宋振胜和幽冉公主会来找他们的麻烦吗? 就怕自己还没有站稳脚跟,就被人连根拔起。 此时的皇宫里面,好戏精彩纷呈,幽冉公主身为永明女儿,却非永明帝最爱的女儿,她的母妃是当朝宰相的女儿梁贵妃,若非母族的人撑腰,幽冉公主是不可能这样张扬跋扈的。 “夫君,你去帮我调查一下,那个姜雪姌是个什么来路,我母妃对她提防得紧,近两日都到我面前唠叨这个女人对我父皇图谋不轨。”幽冉公主揉揉太阳穴,她最近眼皮子总跳,莫不是这个叫姜雪姌的女人真能勾引她父皇成功? 越想越糟心,幽冉公主莫名烦躁,一旁的宋振胜也感觉到她心情很差,火气很重,好声好气的应声,“公主请放心,我明日就让人去将此女查个底朝天,保准给公主一个满意的答复,绝不让她有机可乘。” 幽冉公主听完宋振胜的话,满意的在宋振胜脸上啄了一口,“我夫君真是位善解人意的好夫君。” 第35章 表面妥协 宋振胜的身体些微僵硬,还以为幽冉公主要对他做什么,可幽冉公主并没有要跟宋振胜圆房的意思,她打了个哈欠,“夫君,你好好休息,明日还得早朝,我先睡了。” 幽冉公主说罢,在宫女的服侍下倒在了自己的大床上,两个宫女轻手轻脚的放下帐幔,一会儿幽冉公主就沉浸在美梦之中,睡得可沉了。 唯余宋振胜在一旁发呆,幽冉公主不知为何,始终没有跟他圆房的意思?莫不是幽冉公主那方面有问题?皇宫里那么多的御医,也没见幽冉公主偷偷去问诊,他在公主身边安插了眼线。 想了半天,宋振胜只觉扫兴得很,原本想父凭子贵,抱个大胖儿子的,可公主就是不碰他,最多同他缠绵两下,就没别的了。 宋振胜又不敢霸王硬上弓,怕幽冉公主觉得他猴急,他只能顺从凭幽冉公主的意思,大不了再等一等,他已经成为驸马了,有的机会让幽冉公主怀孕。 此时的皇宫里面,姜雪姌悠悠转醒,看到永明帝一脸焦急的守在她身边。还时刻注视着姜雪姌,永明帝与此同时,也目睹了姜雪姌缓缓的掀开眼帘。 永明帝不由得面露喜色,关怀备至,“你终于醒了,身体可有异样之处?” 姜雪姌微微摇摇头,“奴婢无什大碍,有劳陛下挂心。” 永明帝又问:“你之前想给朕的那个东西是怎么回事,你和梁贵妃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之处?” 面对永明帝的两条疑问,姜雪姌心里自有打算,她决定暂时隐藏覆灭梁家的心思,毕竟小不忍则乱大谋,她还须蛰伏,不能打草惊蛇。 姜雪姌装作一脸自责道:“陛下,这都怪奴婢一时心急,被刺客给利用了,错把贵妃娘娘当成了仇家。” 永明帝反问:“那你又是为何要舍命救朕?” 姜雪姌半带娇羞低头,“奴婢对陛下仰慕已久,皇上的真龙之姿俊美不凡,非旦奴婢被吸引,天下女子都很着迷于陛下的风采。” 永明帝被夸得嘴角上扬,姜雪姌的这番溢美之词让他很是受用,又加上美救帝王的恩情,他越看姜雪姌越觉顺眼。 “你对朕有搭救之恩,又心仪朕的龙章凤姿,朕不如封你为妃如何?”永明帝并非心血来潮,他想扶持一个后妃制衡梁家,让梁家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帝王。 岂料,偏偏此时梁贵妃却赶来了,梁贵妃立刻出声阻拦。 梁贵妃反驳道:“她身份低下,只是个宫女罢,不配为妃,陛下这么做恐怕不妥。” 姜雪姌一副柔弱懂事的样子,“贵妃娘娘所言极是,我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宫女,陛下不必为我费心。” 永明帝神情不悦,“贵妃得朕的专宠已是多年,莫非你是怕她跟你争宠不成?” 此时太后也来了,太后直言:“陛下想立谁就立谁,贵妃和哀家都无权干涉皇上的决定。” 梁贵妃找了托词:“她一个宫女,破格提拔为妃嫔,很可能会引起朝中不满,小心群臣会借此大做文章,为难皇上。” 姜雪姌委屈道:“奴婢昨日梦到先皇托梦给我了,说是后宫龙嗣太少,他很不开心。” 太后本就早有扩大后宫的想法,听罢态度更是强硬,不让贵妃独霸皇上,太后怒气冲冲,“贵妃,你看先皇都托梦此女了,后宫再不多开枝散叶,哀家这把老骨头也无颜面对祖宗了,劝贵妃莫再阻拦。” 梁贵妃丝毫不退让,“后宫虽然龙嗣飘零,但各大世家之女绰绰有余,怎么着也轮不到这个宫女为妃。” 且说梁贵妃一再阻拦,太后和永明帝此时却被梁贵妃的话给堵住了嘴,一时间场中鸦雀无声。 姜雪姌灵机一动,跪在地上,“启禀皇上,奴婢其实并非宫女,奴婢乃是周将军的女儿。” 立时,三双眼睛愕然的看向姜雪姌,梁贵妃从震惊转为震怒,立马矢口否认,“休得胡说八道!你的目的昭然若揭,不如就让皇上传旨周将军,让周将军来证实你的真实身份,如果你所言有虚,这便是欺君之罪,你可要想好了,为了一个妃位麻雀变凤凰,到时可别弄得小命都不保。” 永明帝扶额,他对姜雪姌颇有好感,倒不是很在乎姜雪姌是周将军的女儿,还是货真价实的宫女,不过姜雪姌要真是李将军的女儿,他也就不用为难了,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削弱梁家的势力便更有力。 永明帝犹豫道:“贵妃,此事有为难之处。” 梁贵妃不满,满心的猜忌,“难道陛下也心里向着这个身份地位与您悬殊的宫女,所以欲为她找借口?“ 永明帝理直气壮,“是贵妃你想得太多了,朕身为一国之君,没必要隐瞒什么,周将军因为刚去临渠平定山匪,需要半月才回,贵妃倘若是不信,可以自己去查明真相。” 梁贵妃软口陪笑,却字字珠玑,“皇上金口玉言,臣妾也是为您着想,你纳一个宫女为妃,将其余官员家里待字闺中的女子置于何地,不免引起满朝文武非议。“ 永明帝答道:“她对朕有救命之恩,于情于理朕都该给她一个好的名分,朕特许她可参加今年的秀女选拔,至于她是不是周将军之女,容后再议,等半月后周将军班师回朝再做定夺。” 梁贵妃眼见一个不知死活的宫女就要跟她平起平坐了,她哪能不急,哪能甘心,正要再说什么,却被太后厉声呵斥了。 “贵妃,先皇都托梦给她了,后宫人丁稀少,你还想阻挡什么?不如你亲自下去问问先皇是个什么意思。” 梁贵妃适才住嘴,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好半晌,梁贵妃终于才松了口,“母后此话严重了,儿臣怎么敢质疑先皇帝?让她参加选秀也未尝不可。” 梁家人跋扈,何止是梁贵妃,就连梁天锦也如此,还把小妾明目张胆领到家中,让正妻顾冬玫心寒到了个彻底。 第36章 给个下马威 失落的顾冬玫在街上游走,遇到了林如山。 林如山却冲她淡然一笑,这一笑之中并无嘲弄之心,顾冬玫能感觉到此人对她似乎没有恶意。 但她仍是充满警惕,林如山此人并不简单。 “梁夫人,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有令人惊讶之处,你会不会同我相似,也有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呢?”林如山目色时深时浅,教人琢磨不透他是何心思。 顾冬玫不禁一个激灵,这话正中下怀,但她掩饰得很好,不露痕迹的回答:“世子真会开玩笑,我一介弱质女流,能做的事情实在有限。” “梁夫人过谦了,你虽是女流,却不见得弱质,如非你出谋划策,忙前忙后,那梁相之子梁天景这个废物,何德何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受丞相器重。”林如山话中有话,眼底隐约流露出对顾冬玫的欣赏。 顾冬玫再吃一惊,视线不由得在林如山身上多停顿了几秒,转瞬极力否认,不想惹上这尊大佛,“世子又高看我了。” “我请梁夫人喝个茶,梁夫人不会不赏脸吧?此茶也算作是你我的结交之谊。”林如山凑近顾冬玫耳畔,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我有共同的敌人,不知梁夫人可愿与我联手歼敌?” 顾冬玫正愁一时半会儿复仇不了扶持起来的,林如山既然不计前嫌,她何妨赴邀听听他怎么说。 “好,我便应下世子之邀,喝一杯结缘之茶,瞧瞧世子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至于这缘是什么缘,端看世子能给出多少诚意。” 林如山薄唇含笑,“自然是良药,能帮梁夫人祛除百病,百利而无一害,缘亦是良缘,梁夫人这般妙人值得我结盟。” 两人就这么进入了茶楼的雅间,房里只有顾冬玫和林如山四目相对,周遭环境舒适静谧。 沉香木制作的复古纹案几上摆放着茶壶,茶水冒着腾腾热气。 窗扇半开着,放眼望去绿意盎然,深深浅浅的碧色交叠,窗台上花朵散发幽香。 “来,喝茶喝茶,这间茶楼的茶很不错,不品尝一番实乃憾事。”林如山做东,亲手为顾冬玫斟茶。 顾冬玫醉翁之意不在茶,她可没有林如山那般好的雅兴,呷了一口便言归正传,“世子请的茶自是没话说,有什么条件,世子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一心复仇,世子你又是为何?” “梁夫人真是爽快人,我只是想请梁夫人帮我点小忙,你的仇我会帮你,梁夫人意下如何?”林如山边饮边笑着赞赏道。 “成交。”顾冬玫的樱唇吐出这两字,能得林如山的助力,何乐而不应。 “梁夫人都不问我要你帮的是什么忙吗?”林如山好奇的观察顾冬玫,对她愈发感兴趣了。 “世子能联手帮我对付梁天锦那等负心之人,已是帮了我大忙,世子所求的我大致也猜测得到。”顾冬玫知晓林如山深不可测,但再深不可测的人皆有迹可循。 二人茶会散后,顾冬玫迫不及待去了商行,许多事都还要她来出面打理,不能再让梁府的人仗着她的本事逞威风,白吃白喝。 老夫人这个婆婆但凡对她能够好点,她也不至于如此心灰意冷。 出来时已近黄昏,日头向着远处的山峦靠拢。 风吹起耳边的两缕秀发,顾冬玫款步迈入自家商行。 “夫人来了。”商行掌柜恭敬的上前迎接顾冬玫的到来,眼睛瞟了眼那边翘着二郎腿的二世祖。 此人是老夫人的亲戚,掌柜不敢怠慢,顾冬玫心领神会,这二世祖靠着老夫人作威作福也并非一两天了,处置梁府的人不如就从他开始。 二世祖并不知顾冬玫的到来,什么都不懂不做不说,还在那里神气的指手画脚,“吴掌柜,你们这商行的伙计怎么就这么的死板,不知变通呢?” “我商行的人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何时轮到你一个外行来指挥了?”顾冬玫步履轻快,她早看此人不爽了。 以前是碍于老夫人一忍再忍,现在的她终于可以大肆发泄心中堆积如山的不满。 二世祖被扫了脸面,也不识好歹的去数落顾冬玫,“我道是谁,原来是我那空有名分的表嫂,不得表哥的喜爱,连个商行也经营不好,养的都是些什么废物,脑子跟猪似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很好很好,这话宛如一根导火线,彻底激怒了顾冬玫,吃她的用她的,还敢骂她商行里的伙计,简直是狗胆包天了啊。 顾冬玫高声厉斥,“有你这么跟表嫂说话的?你还有没有半点规矩,别以为老夫人惯着你,你就可以胡说八道了!没有我店里的伙计辛劳,你还能好吃好喝?” “我表哥是丞相最看中的儿子,你是个什么东西?”见顾冬玫向着一群伙计说话,二世祖当即就怒了。 顾冬玫三步并作两步,抬起手挥了挥,便是响亮的一声,“这巴掌是我教训你的,让你知道我商行的规矩。” 二世祖捂着生疼的脸,颜面扫地,一个女人的手劲竟如此之大,丝毫不亚于孔武有力的男人。 看不出来这娇小玲珑的身体里蕴含着如此大的力量。 二世祖本来想打回去的,转念一想这商铺都是顾冬玫的人,万一被顾冬玫授意,按头围殴了不划算,“你……你这臭女人,竟敢动手打我,我要找表哥和老太太做主,让他们好好教教你怎么做个贤良淑德的女人!” “贤良淑德”这四字刺激着顾冬玫,她从前恪守本分,尽职尽责做一个贤内助,待梁家人宽厚仁慈。 可梁家人到头来是怎么对她的?该“贤良淑德”的是他梁天锦,二世祖此言是在顾冬玫的雷区疯狂蹦迪。 一不做二不休,顾冬玫干脆出手打折了二世祖的一只腿,二世祖疼得哇哇大叫,“你这心狠手辣的臭婊子,我表哥不会放过你的。” “你不是要回去告状吗?我把你腿打断一条,方能显得你更凄惨一些,不正合了你意,你鬼哭狼嚎个什么?”顾冬玫一点不惯着二世祖,这次真下来了狠手。 第37章 生意开门红 梁府这边,梁老太太直嚷着儿媳妇要翻天了,特意来找顾冬玫寻她晦气,可顾冬玫哪儿能如了梁老太太的意,任她前来撒泼打滚。 于是,顾冬玫早不见了影踪,梁老太太气得个半死,顾冬玫这是在挑衅她作为婆母的权威,闹去了顾府,让顾府给她讨个说法,否则就让儿子休了顾氏,扶小妾上位。 此等奇耻大辱,顾府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见姐姐在梁府受委屈,梁老太太却不依不饶,变本加厉,顾雨霏挺胸站出来,“梁老夫人,您这话晚辈就不爱听了,顾家女不是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女子,还请您考虑到顾府与梁府的颜面,莫要让姐姐姐夫成为京都笑柄,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老身说话,何时轮到你这种小姨子身份的人来插嘴了?让顾冬玫出来!”梁老太太还在恬不知耻的叫嚣着,一脸的刻薄相。 “姐姐不在顾府,梁老夫人请回吧。”顾雨霏面无惧色,指了指大门口,作了请出去的手势。 梁老太太只觉受了奇耻大辱,无视顾雨霏下的逐客令,“顾府若不给个交代,老身便不走了,你休想袒护你姐姐!” “是谁嚷嚷着要找我家冬玫?”人未到声先至,响亮的嗓音在客厅中回荡,来者便是顾家老太太,她就知女儿应付不了这等泼皮无赖,还得她亲自出马,“原来是亲家母,不知亲家母火气蓬勃的登我顾府门楣是有何事?” 当初顾冬玫一意孤行,要嫁给梁天锦为妻,这才几年山盟海誓就化为子虚乌有,负心汉的母亲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胡搅蛮缠有一套,顾老太太在大女儿出嫁前期好劝歹劝,她偏偏就是不听。 顾雨霏两边游说,再者婚嫁的人是顾冬玫,她铁了心要嫁,没人拦得住,顾老太太这又是何必,结婚的头一年两口儿倒也恩爱,那时顾老太太以为自己看走了眼,差点拆散了一对天作之合的鸳鸯,而今看来,她的预言已成真。 梁老太太双手叉腰,恨不能指着顾冬玫的鼻子怒骂解气,然而顾冬玫就是不出现,她的怒焰得不到发泄,心里可不畅快得很,“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你的好女儿把我侄子的腿打折了,你看怎么办?” 面对梁老太太的质问声,顾老太太也气不打一处来,“但凡亲家母把我女儿当回事儿,你的好侄子也不会胡言乱语,他说的那些话,只打折一条腿已是我女儿手下留情,若是我遇到这种人,非得两条一起打断不可。” “你……”梁老太太气结,指着顾老太太的鼻子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哑然半晌,她从鼻孔里冷哼出一声,“行啊,你们顾家人不要欺人太甚!以为我们梁家怕了你们不成,不过是个女人,我让我儿子休了,娶个更好的。” 难听话一甩出,梁老太太就气冲冲的大步跨出院门,头也不回的往前走,顾雨霏亲眼目睹这一幕,不禁摇头,姐姐打折人虽不对,但事出有因,若非梁府的人言行太过分,姐姐又岂会出手没轻没重。 顾雨霏轻叹一声,目前待字闺中的她也不知怎么劝止这场闹剧,倘若姐姐被休,她的名声也会受到牵连,即便她有京城第一才女的美称,仍免不得要受波及,她倒是不在意流言蜚语的影响,只是两家今后该如何自处,这是她无法插手的事情。 “霏儿,你可知姐姐人去了哪里?”顾老夫人知晓两姐妹感情好,姐姐的去处,妹妹必然知情,因而才有此一问。 “娘,您和姐姐都要先冷静冷静,恕女儿暂不能告知。”顾雨霏拉了拉顾老太太的手,轻抚她的手背,希望她先调节好激动的情绪,姐姐被梁家人欺负已经够难受的了,要是母女俩再争执起来,她怕姐姐承受不住更多的打击。 自家娘的性情,顾雨霏心里有数,顾老太太扶额,用几根指头揉了揉发疼的额心,闭上眼睛吐了一口长长的气,“玫儿她现在怎么样了?” 顾雨霏温柔回答:“姐姐她在气头上,失手打折了那人的腿,娘您看该怎么解决?” “能怎么解决,赔点钱呗!闹到官府去,咱两家的面子还要不要?”顾老太太之前为了气梁老太太,撂了一堆狠话,此刻逐渐理智起来,毕竟是大女儿打折了人家的腿。 顾雨霏说的时候还在为难,顾老太太答应下来后,她顿时松了一口气,姐姐说什么也不甘心赔钱了事,饶是她好说歹说,姐姐都听不进去,这次有娘出面赔钱,是再好不过的,“娘,您好好休息舒舒心,切莫气坏了身子,我去瞧瞧姐姐的情况。” “你去吧,多开解一下玫儿。”到底还是自己的亲生骨肉,顾老太太终究忍不下一颗担忧的心。 走到街上,便听到有人敲锣打鼓,说是北巷的扬花胡同有家奶茶铺子开张营业了,为了吸引顾客的眼球,宋蜜给了半价的优惠。 这么低的价格委实令人心动,又听得奶与茶这两者的陌生组合,众人难免不好奇围观。 这一围观可不得了,往来的人挤得水泄不通,顾雨霏在人群外围踮起脚尖朝里头望去,那不就是她上次在菜市场买肉遇到的小姑娘吗?没想到第一天就引来这么多顾客,想来是有生意头脑的。 顾雨霏急着去找顾冬玫,没时间多作逗留,打算等晚一些,客人散得差不多了,她再去讨一杯奶茶喝,尝尝奶与茶的结合是何种口味。 “等一等,别慌,来者都有份。”宋蜜就知半价能吸引来更多客人,何况对于古代人来说,这可是新鲜吃食,搬来做好奶茶时,是借的牧场里的马车,叶儿也来帮忙了。 宋蜜的生意忙得不可开交,一上午都有客人点单,许惠雅也在一边忙碌,为客人送上奶茶的活儿是她在做,店铺里里外外都是或坐着的或站着的客人,好不热闹。 第38章 优惠的方式 还好宋蜜定做的桌子椅子足够多,周围摇着蒲扇的客人令她心生感慨,若是有冰箱就好了,可惜只有冷窖,冷窖是搬不动的,做好的奶茶搬过来时已失去冰凉之感。 但胜在奶茶做得可口,喝过的人没有人不夸一句好喝的,更甚者还有讨价还价第二杯的,宋蜜只能好言好语道:“客官,不是我第二杯不想卖半价,是我做的奶茶做得不是特别多,您明儿个再来吧,我决定明日第一杯也半价销售。” “做得不多是你们的问题,又不是我的问题,我是客人,我来你这儿买奶茶,你却拿不出奶茶,还开什么奶茶铺子?”中年妇女馋虫上瘾,想要以半价购得第二杯,对着宋蜜大动肝火,第二杯半价弄不到手,她不甘心。 实际上宋蜜已经做得够多的了,只是家里人手有限,其次她也没想到人会多到这种程度,就只能先满足第一杯了,尽可能让来的人都能尝一尝,如此一来第二杯原价奶茶想必就很少有人来购买。 这样,宋蜜的奶茶铺子便是广而告之了,明日恐怕来的人只多不少,她得连夜赶工做出明日的需求量。 “小姑娘做生意也不容易,伍大娘,您就别为难人家了,这大热天的,明儿个来也是一样的,这奶茶也不能填饱肚子,咱就图个新鲜。” “就是,伍大娘你消消火,买不起第二杯,明天可以早点来排队买第一杯。” “小姑娘的奶茶正是因为好喝才能一售而空,如果不好喝,你伍大娘也不会非要这第二杯不可了,买的人多,卖光了也是常事,你就别怪人家小姑娘了。” 伍大娘心里窝着火,发也不是,不发也不是,这么多人看着呢,发呢又显得她斤斤计较,不讲道理,在难为一个小姑娘,不发憋着难受不说,别人还以为他好欺负呢。 左右为难之下,许惠雅大大方方的递给她一杯奶茶,“伍娘子,我请你喝一杯,都怪我这当娘的,没帮上多大的忙,奶茶准备得少了。” “许娘子真不错,还请了伍大娘一杯,那茶和奶都不要钱吗?而且奶茶里面还添了别的食材。” 伍大娘被议论得面子挂不住,这话说得,显得她是在白吃白喝似的,拿住茶杯的手微颤,她高声道:“这杯奶茶我不要你请,我还给得起银子,这是一杯的原价,你收好了。” 十个铜板拍在了柜台上,声音极清脆,说时伍大娘把目光投向那些议论她的客人,一口气雄赳赳气昂昂的喝光,大步离开了宋蜜的奶茶铺子。 安进得了安书贤的允许,也来宋蜜的奶茶铺子帮忙,最重要的是叶儿来了,再加杜文娟的身份不能随意出安府抛头露面,也就让安进代劳,安进看了眼伍大娘的背影,她的一举一动都并不甚服气,“她明天不会来找茬吧?” 宋蜜摇了摇头,这么多人瞧着呢,她看哪个不长眼敢来破坏她生意,她的奶茶俘虏了不少顾客的胃,大家又疼惜她年纪小,这个伍大娘就是脾气大了点,不像心眼子多的人,“她是要脸的人,应该不至于。” “那就好,娘就是怕她来闹事,和气才能生财,把我留的那杯奶茶给了她。”许惠雅人好,也考虑到宋蜜的生意,这才请她喝奶茶息事宁人。 宋蜜虽觉许惠雅做得不妥,但也没指出来责备,许惠雅也是好心,她本性过于善良,所以会受到宋家那群豺狼的各种剥削,该被责备的人是宋家,是做坏事的人,而非许惠雅,宋蜜拎得很清,只不过她以后要多教教许惠雅怎么对付真正心眼坏的人,譬如宋振胜这种渣男! “娘,我们今天卖了不少奶茶,虽说是半价售卖,也卖了足有二两银子。”宋蜜数了数那些铜板,来的人流量大,即便卖得便宜,也没亏损。 许惠雅叹了口气,“只是不知,我们以后原价售卖,还会有这么多的人回购吗?” “没有也不要紧,我们巩固老顾客,再慢慢拉新顾客,新顾客愿意经常光顾的,也会成为老顾客,半价售卖只能偶尔做活动弄一下,长期半价我们得赔本。”她的牛奶还是免费的,如若是花前买的,今天赚的这二两银子是不够本的。 铺子里假如一直生意好到火爆,还得请杂工,那又是一笔花销,安进和叶儿不可能长期来帮他们,他们也有自己的差事要做,刨去成本和工钱,她的奶茶原价也不算贵,不过十个铜板,一顿素的饭菜钱至少都要十五个铜板,更别说加荤了。 许惠雅也不怎么懂宋蜜说的活动是什么,到底要什么时候进行,“蜜宝,你脑子里装的都是生意经,娘的脑子跟不上了,你说的这个活动是什么意思,娘没懂。” “就比如说,我们开张是重要的日子吧?除去开张,对百姓来说重要的日子也可以给优惠,这种日子进行优惠就叫搞活动。”宋蜜言简意赅。 “宋小姐,是不是春天的春生节和夏天的沐阳节都可以用来做此类活动?”安进算是听懂了,就是利用节日带动人们消费。 而春生节和沐阳节都是一年之中较为重大的节日,春生节虽已过,但沐阳节就快临近了,正好可以借着节日再搞一次优惠活动,吸引顾客的目光。 沐阳节这天,外出的人必定数不胜数,此时已临近秋天,日头不如盛夏时候猛烈,百姓或在晨曦或在黄昏时分出来沐浴朝阳和晚霞,以此庆祝沐阳节的到来。 其实宋蜜也不知当地的这些节日,她打算向许惠雅咨询一下,往后节日到了也好提前做准备,多做些奶茶出来,甚至可以把店铺稍稍装饰一下,以欢庆节日的来临。 此时梁贵妃的翊环宫里,也在酝酿着一场风暴。 梁贵妃当时虽嘴上同意了永明帝的条件,但她私底下对姜雪姌可谓是恨之入骨,命人悄悄去调查清楚姜雪姌的真实身份。 第39章 熬夜做奶茶 “小顺子,你速速去摸清姜雪姌那个贱人的底细,动作要快,切勿留下把柄。” 翊环宫里的小太监刘顺单膝跪地,听从梁贵妃的安排:“小的谨遵贵妃娘娘吩咐,速速将事情办妥。” 梁贵妃叮嘱道:“等你把证据找到,本宫要让她死无葬身之地,这就是跟本宫争的下场!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死有余辜!” 字字狠厉,就连刘顺的腿都吓得有点软了,梁贵妃此人手段残忍,她手底下的人但凡事情办砸,没有不死路一条的,刘顺是梁贵妃安插在永明帝宫里内应,很少出来揽活儿,这次梁贵妃却点名要他来办。 刘顺查到周将军确实有个女儿,听周府的人说此女还不跟周将军姓,是跟着爱舞刀弄枪的姜氏姓的,刘顺想再往下问,周府的老仆人却一概不知,说是姜氏多年前就带着女儿离家出走了,至今都不知她的下落,似乎只与周将军偶有联络。 “小兄弟,你问这是做什么?打听将军家的私事有何目的?”周老伯头发花白,周将军年少时他就在其身侧服侍,对周家的事几乎了如指掌,他还没老糊涂,装得老实巴交的,话实则只说了一半。 眼见老仆人投来猜疑的目光,刘顺赶忙找理由扯了个谎掩饰,“老人家您多虑了,我只是昨儿在周边的客栈投宿,恰巧听到有人在议论周将军,不曾想周将军还真有个女儿在人世。” “你走吧,别再打听这些了,我家将军不喜欢被人八卦。”周老伯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刘顺这时已能确认姜雪姌多半就是周将军的私生女,他连忙把此消息传回宫中。 梁贵妃气急败坏,“这小贱人竟然真是周将军的女儿!” 这下可就难办了,如此一来姜雪姌选秀被选中的概率更高,有周将军这棵大树撑腰,便无人反对她成为妃嫔,但姜雪姌为何要隐瞒自己的身世? 梁贵妃让刘顺回归原位,姜雪姌既然是周将军的女儿,那刘顺就对付不了姜雪姌,索性让自己亲力亲为,“小顺子,你回去盯紧了陛下,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要立刻向我报告,小贱人就交给我来处理。” 刘顺求之不得,将军之女他可惹不起。 入夜时分,姜雪姌穿了夜行衣溜出皇宫,来到周将军的府上,天上月轮渐缺,却也能照出模糊的路来,她敲了敲周府的大门。 周老伯听到五声急促的扣门声,刚入睡的周老伯翻身坐起,披了件外衣,立马急匆匆走上前去开了大门,“我的个小姐啊,您去皇宫里做什么,老爷回来知道了必会生气。” “周伯,他的心情我才懒得管,我跟他没有什么父女情分。”姜雪姌冷漠的道,说起周将军她就一脸的不悦,随即掉转了话头,“梁贵妃的人可是来过了,你都照我说的做了吗?” “我都照小姐说的做了,小姐您怎么惹上梁贵妃了,她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儿。”周老伯一脸头疼,这边父女关系还一团糟,那边姜雪姌又结下梁贵妃的这桩梁子,她虽有武功傍身,可梁贵妃心狠手辣。 姜雪姌好声好气的,把周老伯当亲近的长者对待,“周伯你别担心,我可以护自己周全,去宫里是有一段恩怨未了。” 她不便多说,姜家的仇恨全由梁家铸成,此仇不报,对不起九泉之下的娘亲一家,梁家作恶多端,家主却能位及丞相之位,梁家大女儿能成为贵妃,多是梁丞相的功劳,梁丞相此人城府颇深,是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 “小姐啊,您是有什么恩怨,非得去宫里解决,老爷只有您一个女儿,您可不能想不开做傻事。”周老伯隐约感觉到事态不妙,姜雪姌不愿说,他问了也没用,只能苦口婆心的规劝几句,听不听也不是他做得了主的,他尽力而为。 “周伯,我好好的呢,你想哪里去了,我只是去宫里玩玩而已,过段时间就回来陪你。”姜雪姌勾唇嘻嘻一笑,一副小女儿的顽皮姿态。 “那小姐要好好保重,早点回府,老奴和老爷在府里等您。”周老伯劝不动了,姜雪姌决定做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跟她母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模样与脾性,何况他只是个仆从。 姜雪姌对周老伯极有好感,她母亲在将军府时,周老伯对娘俩多有照拂,她娘生前说了周老伯诸多好话,于是点了点头,“我会保重好自己,周伯你也要保重身体,你年纪大了。” 周老伯听完姜雪姌的关怀,禁不住热泪盈眶,姜雪姌像一条赤练蛇,飞快消失在苍茫夜色中。 皇宫外北城的荷花街,宋蜜在家中继续制作奶茶,奶茶铺子的名声已然打响,明儿个来的人只会更多,熬夜到凌晨三点,许惠雅心疼两个孩子,“蜜宝,荣哥儿,你们去睡吧,娘来就行。” 一个最小,一个身体有病,许惠雅越想心里越不是个滋味,这副重担本该她来扛的,奈何她无能,如非年幼的小女儿宋蜜出谋划策,她只怕还在宋家那个魔窟里受苦受累。 宋蜜看着满面自责神情的许惠雅,轻声细语安抚,“娘,我们能行,您不也没休息吗?我们陪着您一起把剩下的奶茶制作好,过了明天就不用这么累了,等再赚一些钱,我们就请几个帮工,让他们打下手,他们白天有了钱赚,晚上我们也能睡个好觉。” 昨天的奶茶卖出去不少,可以说是有口皆碑,宋蜜昨天也熬了夜,今天又接着熬夜,她身体已到了极限,若不是灵泉供应,她只怕已经累趴下了,有了灵泉每天都能多坚持好几个时辰。 “荣哥儿身子骨差,不如先去休息吧。”许惠雅看宋荣脸色不大好,提议道。 宋蜜瞥了眼大哥,心知他的身体异于常人,“大哥,你去休息吧,这里还有我和娘。” 第40章 出发卖奶茶 宋荣身为家中长子,他也想肩负起家中责任,便逞强道:“我无碍,就让我陪着你们做好奶茶。” 许惠雅实在没辙,知道长子也是有自尊心的,宋蜜见宋荣没有撤离之意,只好从空间里舀了半瓢灵泉出来,给母子二人各分了一半。 眨眼间的功夫,宋蜜便倒好了两杯清水,“娘,大哥,你们快过来喝点水,这水喝了对你们身体有好处。” 宋荣尝了一口,清甜无比,喝一下去一口就感觉到神清气爽,山上泉水也不如这水好喝,“这不是先前还没来京都时,我和小安在老家喝的那水,妹妹你这水是从哪儿来的?” 许惠雅也喝了一口,好喝程度令她始料未及,喝完以后整个人都精神了,她方才还有那么点犯困,死气沉沉的,现在整个人如获新生,忙替宋蜜打掩护,“荣哥儿,这就是普通的泉水,不过是蜜宝在里面放了点药,娘喝了也感觉到身心舒泰。” 宋蜜的奇遇只有母女二人知晓,无第三人得知,宋蜜暂无透露给第三人的打算,她坦然接过许惠雅的话,“我学了一点用药皮毛,你们吃了管作用就好,大哥和二哥的病,我也想试一试,万一能治好,也能让咱娘少操点心。” “妹妹不仅有经商天赋,还有医学天赋,你先替小安治吧,我的病可以慢慢来,他这病越早能治越好。”宋荣无奈的看了眼痴傻的弟弟,打他记事起,宋安就是这副傻傻的模样了,时时刻刻都需要人照顾。 “大哥就莫要推辞了,你和二哥在我心目中是一样的,我会给你们一起治的,你们的病都会好。”宋蜜自信的笑道。 剩下的奶茶做好时已是拂晓,三人赶紧倒头就睡,白天还要卖奶茶,不补一点觉如何提得起来精神? 叶儿来时,便见三人睡得迷迷糊糊,还是许惠雅开的大门,她揉着微肿的眼睛框,“是叶儿姑娘来了,请进,蜜宝他们还在睡,请稍等一会儿,我去做早饭,你先到屋里坐坐歇个脚。” “许大娘,不用麻烦了,我出去转转就行。”叶儿把马车停在了院内,将马拴在了一棵大树底下,摆了摆手,示意许惠雅不必给她倒茶。 宋蜜在睡觉,睡了不足一个时辰,叶儿来得挺早的,天才亮了一小会儿,她就来了,总不能把宝贝女儿叫醒陪她吧,叶儿也没有留下的意思,许惠雅面带微笑,道:“叶儿姑娘,你去好好转转吧,今儿是赶集的日子,早市上想必人不少,可以买点你们姑娘家喜欢的。” 叶儿极有礼貌的回道:“好的,许大娘,您忙您的,我先出门了。” 许惠雅做了一家子的早餐,也有叶儿的份儿,吃食已然做好,然而却不见叶儿回返,她去叫了兄妹几人起床,随后踮起脚尖站在门口观望。 刚在腹诽叶儿怎么还不回来,却见一个青色衣衫的女子出现在门口处,不是叶儿是谁,盼曹操曹操到。 许惠雅热情的招呼,“叶儿姑娘,你终于回来了,快过来一起吃早饭。” “许大娘,我吃过早饭了。”叶儿照旧推却,把手上买的包子与咸菜拿了过去,“这是我买的一点早点,不成敬意,你们凑合着吃点,待会儿要忙。” 昨儿个的热闹场面,叶儿还历历在目,她活了十七年,还没见过哪家店铺里出现过这种人山人海的空前盛况,今天有的是要忙的,毕竟宋蜜还给了一天的半价优惠。 昨天尝过一杯甜头的人定会再来,而且一传十,十传百的,半价优惠的情况下食客只多不少。 “叶儿姐姐,你不坐下来吃个便饭,还买东西给我们吃,多不好意思的,就不要客气推辞了,坐我旁边吧。”宋蜜拍了拍自己旁边的那把椅子,见叶儿依旧没有入座之意,她干脆走过去将她推过来,按坐在椅子上,“来者是客,你不动筷干站着看我们吃,我们也吃不下去,今天肯定比昨天还要忙得多,叶儿姐姐多吃点儿。” 宋蜜一个劲儿的往叶儿的碗里夹菜,叶儿的饭碗都冒尖了,她一时盛情难却,只得举箸道:“多谢宋小姐的招待,你们也食用吧。” 许惠雅笑了笑,“既然叶儿姑娘赏脸了,蜜宝你们也吃吧,吃完好去售卖奶茶,莫让客人们等着。” 三个孩子方才各自大吃起来,昨晚忙了将近一宿,不饿那是假的,宋蜜此刻化身为大胃王,吃了好几个叶儿买的包子,俗话说吃人嘴短,她连夸包子美味,期间许惠雅还询问了叶儿咸菜的价格。 这咸菜分明没有她做的爽口,但出于对叶儿的尊重,许惠雅没作品评,她问清楚价格是想敲定自家咸菜的价位,如果她也以这个价格售出,喜欢吃咸菜的人保准会被吸引过来。 宋蜜明白许惠雅此言有何心思,许惠雅是善良,又不是傻,尤其是这些天跟在她的身边耳濡目染,也开始动起脑筋。 宋荣原本是想跟着去的,只可惜宋安需要有个人守着,他提出替换许惠雅的要求,立马被许惠雅推拒,“荣哥儿,你目前照顾好安哥儿便行,娘跟着蜜宝学做生意,正好娘做了一些小吃,可以拿出来卖,就看能不能卖个好价钱。” 没奈何,宋荣只能对着娘俩殷殷叮嘱,“娘,您和妹妹要顾好自个儿的身子,断不可为了生意毁了健康。” “大哥,你放心吧,别忘了我会医术,我会照顾好娘的,我的身体我心里有数,你这身子骨眼下急不得,顾好二哥,等我们赚前回来。”宋蜜的两条麻花辫随着她走路的步伐微微晃动。 迎着初升的朝阳,三人坐马车来到奶茶铺子,奶茶铺子的外面已陆续有人来守着了,宋蜜取出钥匙,打开大门,叶儿马车里的奶茶都一一提出来,放置在店铺里头。 为防止大夏天的奶茶密封住了变味儿,宋蜜拿竹编得较细密的簸箕当盖子遮着。 第41章 两面之缘 人群逐渐围拢上来,许惠雅已搬来准备好的各种口味的材料,只需要顾客有需求时添加进去即可。 几箩筐的杯子也相当沉重,幸而店铺后面有口井,打开后门便是了,宋蜜还让大福三兄弟在井边修了一方小池子,池子深约小腿与大腿的腿窝处,足有人长,这是专门修来洗奶茶杯子和碗具之类的地方,打水也方便。 小池子的上方还支撑着一把用谷草搭建的伞,将整个水池遮住,这是为防止下雨天而设计的,池子稍微有倾斜度,靠下的位置有一个孔洞,可蓄干净水,可放脏水,宋蜜在开奶茶铺子之前就提前做了充足准备。 宋蜜今天没见那伍大娘了,看来是个皮薄有羞耻心的人,昨天那出事令她心生芥蒂了,中午过后,奶茶的原料都所剩无几,此时出现一个熟悉的人。 来者正是顾雨霏,她笑盈盈的唤道:“宋妹妹,别来无恙。” “竟是顾姐姐你,我有好些时日不曾见你了,自从那日一面之缘,你慷慨解囊分别后,我便忙着自己的事,你快进来坐,我还剩了几杯奶茶,我马上给你加工,你要什么味道的?”宋蜜指了指桌案上摆放的大碗,那些碗里盛放着做奶茶的食物。 “宋妹妹,这些都是什么,倒不如你给我介绍一下吧。”顾雨霏瞅着桌上摆放的五花八门的食材。 宋蜜一一为她介绍了起来,顾雨霏听得聚精会神,又指了指那圆圆的彩色小东西,“这个又是什么?长得还怪可爱的。” “这是彩色芋圆,吃着特别扣弹,顾姐姐可是要来一碗?”宋蜜细致入微的介绍,女孩子能看上芋圆在她预料之中,那种丸子模样圆滚滚的食物,再配以好看的色彩,绝对吸引人的眼球。 “就给我来一碗芋圆味的奶茶吧。”顾雨霏感到新鲜,其实宋蜜说的每一样食材,她都想尝一遍,可她肚子只能装下一种杯的量,她是在顾府吃了午膳出门的,其后又到姐姐顾冬玫那里被劝吃了几口。 如果不是过来需要走上一段距离的路,能消化掉肚子里的汤汁,她是一口也吃不下去的。 宋蜜三两下就兑好了一碗芋圆奶茶,端到屋里的桌子上,“顾姐姐,我们还是来这里面品尝,外面的日头大,座椅都是烫的,里面吃会好一丢丢。” 中午的艳阳正当鼎盛之时,耀眼的阳光照射着整座京都,就连树下洒落的星星点点光辉亦明亮通透,像一枚枚碎金子。 顾雨霏拿着宋蜜递给她的勺子,舀了一粒到嘴里,口感和元宵相似,但比元宵更有嚼劲,吃起来也比元宵更好吃,大抵是奶茶配方的缘故,吃后回味无穷,满嘴的香甜沁人心脾,还不腻口,令人忍不住想继续吃下去。 “宋妹妹,你当真是好手艺,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没想到牛奶和茶叶的结合能够做出这么美味的饮品,这叫芋圆的小东西吃了一口还想吃第二口。”顾雨霏说罢,又接着埋头品尝。 “对了,顾姐姐,你近日都在忙些什么?我娘时常出门买菜也没碰到过你一次,你身边的婢女月牙呢?今日怎么没带上她。”宋蜜上次见顾雨霏时,她身边还带着个叫月牙的婢女,今日却孤身一人。 顾雨霏因为姐姐的事儿,不好把月牙带在身边,昨日本打算抽时间来一趟,但姐姐那边走不开,她怕姐姐冲动行事。 顾冬玫与她无话不谈,包括她见到林如山的事情,还与林如山形成了合作关系,这些她都全数说给了妹妹听,希望她也能支持自己报复梁家人。 然而,顾雨霏并不同意顾冬玫此举,她劝说到了半夜,顾冬玫才勉强同意了她的话。 “说来话长,家里长姐出了点事,原本昨日就该来找你会会的,被绊住脚一时脱不开身来。”言及此事,顾雨霏就愁眉苦脸,长姐的答应,她认为不可信,以长姐的性子,梁家人如此欺她负她,她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 看着眉头皱成一团的顾雨霏,宋蜜也不好过问别人的家务事,对方如果要吐露心声,不需要她询问究竟,就会自然告知,明显顾雨霏没有想好告知于她,或许是不想给她添麻烦,而且她未必解决得了。 “顾姐姐,你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我这个奶茶店便是用来聊天解闷的,虽然没有那边的西茗茶楼豪华,但我相信假以时日,我也能把奶茶店做到西茗茶楼的规模。”宋蜜循循善诱,她还是不忍见顾雨霏心事重重的郁闷样子。 顾雨霏轻轻叹气,一个头两个大,少倾两片水润的嘴唇牵出一个好看的幅度,“宋妹妹这里的奶茶很好喝,我会帮你在熟人那儿做做宣传,让他们也来品尝一番,等过几日,我把姐姐也带来你这里解解闷。” 宋蜜兴奋道:“那敢情好,我举双手双脚欢迎大姐姐的光临,你们喝奶茶,都让我来做东,想吃什么尽管说,千万不要客气。” 顾雨霏拒绝,“那怎么成?你们做生意很不容易,我和姐姐岂能来白吃白喝你们的,姐姐她也是个生意人,你们俩见了面能交流交流生意心得。” “求之不得,我也想向大姐姐讨教讨教做生意的诀窍,她定然比我经验丰富。”宋蜜巴不得能遇到个生意场上的高手,也好开开眼界,从高手身上取取经,化为己用。 “顾姐姐,你要不多带几杯回家?我这里还有剩的,再过会儿就卖光了,趁现在还有,拿回去给大姐姐和顾伯父顾伯母尝尝鲜。”宋蜜热情好客,顾雨霏身上穿着佩戴不凡,虽穿得十分低调,但她能瞧得出顾雨霏不管举止还是身上所有,皆是大户人家小姐的配置,平凡人是养不出这种气质来的。 且顾雨霏待人亲和,不过是一面之缘,她居然没忘记来赴约,还愿意给她招揽客人,顾雨霏招揽到的客人肯定绝非一般。 第42章 路遇喜轿 能帮到这种份上,足以见得顾雨霏对她是真好,是把她放在心上的,宋蜜出于感激,也想帮顾雨霏一把,只是不知顾家大姐姐是出了什么事。 宋蜜不能直接问,就只能间接将人引来她的奶茶铺子,先与人相识,再从中探听事情的来龙去脉。 “宋妹妹,你这是要赶我走吗?”顾雨霏露出一脸伤心的表情。 宋蜜噗嗤一声笑,“我怎么会赶顾姐姐走,留你还来不及呢?只是你今晚又不可能在我这里过夜,迟早是要离开的,不如我提前把奶茶给你备好,方便你走的时候带回去,顾姐姐若不嫌弃,我这就去给你打包好。” 顾雨霏宠溺的刮了刮宋蜜高挺的小小鼻头,取出怀中钱袋,给了一贯铜板在桌上,“小样儿!我把钱付给你,我白吃白喝你的,总不能让我家里人也跟着一起白吃白喝吧?” “我这是送你们的见面礼,顾姐姐给我银子就太见外了,再说又不是每次都免费。”宋蜜把铜板还回去,“而且我这几杯奶茶哪里值这么多的铜板。” “那是你卖得太便宜了。”顾雨霏微嗔道,这样好喝的东西,哪里比不上西茗茶楼的名贵茶水了?卖二十个铜板一杯都不算贵,如此新颖有创意的饮品,在京都绝无仅有,所谓物以稀为贵。 宋蜜很有自知之明,她的生意之路才刚开始,名声都没打出去,卖太贵这不自砸招牌么,“我卖贵了就没人买了,小本生意。” 其实亲民的价格也能赚到钱和口碑,只要量足够大,即便卖得便宜一些,钱也能滚滚而来,同时还有获得赞誉,好喝却不贵,这才是京都更稀缺的食物。 京都因为是一个国家的首都,但凡有口皆碑的,不论是何物,价格相对都不便宜,宋蜜若是能独树一帜,不愁在京都站不稳脚跟。 “也对,我不是生意场的人,说这话倒显得外行了。”顾雨霏接着又道:“我家中有事,得先走了,谢谢你的奶茶,我这次就真不客气了。” 宋蜜怕拿不出手,“顾姐姐,请代我向没见过面的伯父伯母,以及大姐姐问好,我的东西虽不名贵,却是一份心意。” 顾雨霏抓着宋蜜的一只肩膀,认认真真的看着她眼睛,“一份货真价实的心意比什么都名贵,宋妹妹不必谦虚,我告辞了,你去忙吧。” 宋蜜感动得眼眶湿润,顾家想必是不贪图钱财之人,能教出顾雨霏这么好的女儿家,她神游期间,顾雨霏已然消失在眼前。 她的顾姐姐见过了,然而义母却不曾得见,早早卖完收了摊子,她带了几杯奶茶去见郑西云,去时见到了路边的喜轿和迎亲队伍。 沿途百花盛放,枝头娇妍竞相绽放。 花香萦绕在树下的一众迎亲队伍身畔,暖洋洋的太阳晒得人也精神头儿十足。 丁玉兰坐在颠簸的喜轿里心情忐忑,无心留意周遭的美好。成亲本是喜庆之事,然而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娇嫩的脸蛋上满面愁容,两片绛唇翘得都快能挂上水壶了。 外面抬轿之人全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她要怎样才能溜之大吉? 只怕又要被绑回去,双腿难敌一群人的堵截。 思来想去怎么也逃不掉,这都怪舅母贪财吝啬,舅父好吃懒做,两口子合计着把她卖到了隔壁的县里,得了一笔银钱。 说起来丁玉兰还是被打晕抬到花轿上的,舅母怕她宁死不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待新娘子上了花轿,钱财一到手,剩下的事就与她老高家无关了。 舅母的如意算盘打得叮咚响,丁玉兰饶是再单纯,历经此劫也看清楚了她的为人。 “让一让,让一让!” 丁玉兰一筹莫展之际,听闻外面的车马喧嚣与人的呼喝声,撩开车帘一角,望见一队送亲队伍迎面而来。 接亲的人威武挺拔,声音洪亮,刚毅的面庞上镶嵌着两道乌黑浓眉,令人印象深刻。 在他的身后,红衣汉子整体划一,簇拥在喜轿前后,而那大红喜轿华贵典雅,跟她乘坐的喜轿比起来,可谓天差地别。 这阵势许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出嫁,丁玉兰不由得咂舌。 喜轿里探出半颗脑袋,如云的乌发上金冠与凤钗叮叮作响,“让什么让?不就成个亲嘛,弄得这般张扬干什么?人家也是娶亲,为何就没何教头你那么的威风气派?” “小姐有所不知,成亲就要热闹出风头,毕竟一生只有一次。” 喜嫁里的新娘子不依,“照你这么说,那些再娶又嫁的又算得个什么?” “二婚与头婚自然是有别的。” 轿子里的小姐不屑的冷哼了一声,然而这些话全都落在了宋蜜耳朵里面,心道轿子里的那位小姐却是个与众不同的,更接近当代人思想,没那么多封建味道。 “叶儿姐姐,你可知那顶喜轿里出嫁的都是何人?”宋蜜顿时好奇起来那位小姐是个什么来路。 “她应该是何郡王家的三姑娘何秀秀,是要嫁去平阳王府的,听说明日平阳王府的王爷要成亲了,是当今圣上永明帝赐婚。”叶儿平静的说道,既无艳羡也无妒忌,描述着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是吗,怪不得这么气派,她这顶喜轿就价值连城了。”宋蜜不时朝外仔细观望,何秀秀的轿子上镶嵌着金玉,她身旁的护卫个个身手矫健,训练有素一看就是高手,武功极好的叶儿也未必是这些人里面其中一个的对手。 “宋小姐,坐好了,前面的路比较颠簸。”叶儿对外人婚嫁之事不感丝毫兴趣,何况人家皇亲国戚,跟他们这种草根百姓有着云泥之别,这不是她该关心的事情。 马车与喜轿隔的距离也越来越远,她此回是去探望义母郑西云的,实无必要留意这些与她不相干的,于是放下车帘,好好扶住车窗,未免身体在马车里磕磕碰碰撞到了哪里。 第43章 给义母送的奶茶 生怕奶茶透过缝隙撒出来一星半点,宋蜜把奶茶小心翼翼的护在胸前,任凭马车如何颠簸好在颠簸的路途并不长,郑西云的牧场远远看清了全貌。 西云牧场位处丘陵地带,有杂草有林荫,还有一片大大的翠绿空草地,圈养着上百头奶牛,郑西云把奶牛们全都照顾得很好,每年的牛奶产量皆可观。 “宋小姐,牧场到了,请下马车吧。”叶儿勒住马缰,为宋蜜撩开车帘,接触几天下来,叶儿没有之前拘谨了。 小小的身子踩着一根板凳跳下马车,宋蜜又听到那此起彼伏的犬吠声,叶儿在她的前面带路,她紧随其后,“叶儿姐姐,这些狗都是义母养的吗?” 叶儿回答得利落,“是,我平时也有照料,它们也会听我的。” “你和义母是养狗的一把好手,话说我也想养一只狗,牧场中可还有小狗?”宋蜜想着家里养一条防下贼人也不错,这狗大只且凶狠,养在家中有备无患。 “大黄上个月生了几只小狗,在东边的窝棚里养着,我和姑姑轮流照料,你若想讨要一只,可以去问姑姑,我做不了这个主。”叶儿摊手,狗的主人是郑西云,她不能喧宾夺主,替牧场主人做决定。 宋蜜点头,“行,叶儿姑娘能不能帮我把奶茶先带进去一下,我去上个茅厕,今儿个不知怎地,好像是吃坏了肚子,上午跑了好几趟,现在又憋不住了。” 端看宋蜜一脸的难为情,叶儿好人做到底,接到手中帮宋蜜带进屋子里去,宋蜜则忙不迭的往茅厕的方向小跑。 她还是头一回进郑西云家的茅坑,茅坑是用石板铺就的,有四个小单间,每个小单间都有一个脑袋大小的石坑,宋蜜进了最近的一间,蹲下身解大手时,见到旁边木盒里半遮半掩的一盒草纸。 郑西云家的茅厕有些接近当代水准,干净整洁,也不臭气熏天,里面每天都会燃烧一些带有香味和驱虫作用的花草。 茅厕的外口是用大木板盖着的,这里面的粪便经过时间的变化,可以用来浇灌周围的花草树木,使其更加茂盛。 前脚才跨出茅厕的门,后脚就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躲入一片林荫里,宋蜜暂不敢声张,她装作没看见,立即去找了郑西云。 一匆匆忙忙进屋,宋蜜就急切的喊道:“义母,不好了,你这农场好像是进贼人了,我看到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男人藏在茅厕后面的竹林。” “蜜儿,不用管他,女儿都出嫁了,他还不敢去相认,这窝窝囊囊的父亲,换成是我不要也罢!”郑西云没好气的怒斥了一番。 宋蜜惊得一对杏眸大睁,“义母,您是说何三姑娘并非何郡王的亲生女儿,她的父亲另有其人?” 郑西云纳闷,“莫非蜜儿你认识秀秀?” “不认识,来之前在路上恰巧碰见了而已,是我问的叶儿姐姐,她说这气派出嫁的新娘子是何郡王家的三姑娘,我便联想到了她。”宋蜜不知其中有什么故事,她有些想听这位何三姑娘父母之间究竟有什么纠葛。 “闲事莫管,先让义母品尝一下你的奶茶,你坐下来歇会儿,我都听叶儿丫头说了,你这两天忙得脚不沾地,生意兴隆这是好事,但须多注意着身体,莫要累坏了身子骨,你还这么小,在长身体。”郑西云不想提这扫兴之人,扫兴之事,忙把话题转换到宋蜜身上,对宋蜜再三叮嘱。 宋蜜也不忍坏了义母的兴致,今天来就是为了送奶茶讨义母欢心的,过于关心旁人的事情倒显得本末倒置了,她揭开奶茶量身定做的杯盖,奶茶的香气扑面而来。 “义母,您尝尝看好喝不。”宋蜜亲手端到郑西云的面前,她本就是个孝顺的孩子,而许惠雅和郑西云都是值得她孝顺的母亲。 郑西云面带笑意,双手接了过来,浅浅尝了一口,这东西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她半带感慨,忍不住夸奖,“真是好喝,难怪蜜儿的奶茶能卖得如此火爆,义母的奶茶生意,以后怕是要被蜜儿包揽了。” “也是义母的牛奶纯正,才能做出更加美味的饮品,义母的牛奶往后就由我收售,就不用再跟别的卖家合作了,我的奶茶卖得好,您也能大赚一笔。”宋蜜也礼尚往来,冲着郑西云的牛奶一顿猛夸。 说起来奶茶的好喝程度确实也得益于原材料的优质,郑西云的牛奶在京都屈指可数,而安府的红茶同样是找不出第二家。 有这两样出色的原材料打底,赔上宋蜜的头脑和手艺,宋蜜的生意方能做得如火如荼。 “你这孩子嘴甜得没话说,叶儿要是能像你一样多说点话,我这牧场也能热闹一些,可惜叶儿这丫头性情冷淡,过于安静。”郑西云没有嫌弃叶儿的意思,她说出这话反而是希望叶儿能够想开一些,不要再为当年的事往心里去,她知晓叶儿心里有道过不去的坎儿。 “我是不常在您身边,不然您得嫌我闹腾,叶儿姐姐是叶儿姐姐,我是我,她有一身好武功,可以保护义母您,保护西云牧场。”宋蜜尽拣叶儿的好话说,叶儿只是表面高冷,心地却很善良,默默无闻的把事情都做了,从不喊苦和累。 叶儿打小就开始学习武功,多难的动作她都能一步一步达成,深知叫苦连天没有什么用,不如踏踏实实成事。 一旁静听二人说话的叶并不插言,宋蜜开了一杯奶茶给叶儿喝,“叶儿姐姐,你也尝尝,这天气太热了,不赶紧喝完恐会变质。” 奶茶是昨晚连夜赶制的,到此时都有将近十二个时辰了,没有冰箱冰柜可利用,宋蜜用了最笨的办法争取让奶茶多保存几个时辰,将东西搁置在冷水盆里,每过一个时辰换一次水。 因为是炎炎夏日,冷水也会被烤热,宋蜜只能换勤一点,让冷水在变热期间及时被更换掉。 第44章 先利诱后威逼 她和叶儿是午后离开的奶茶铺子,宋蜜回家在冰窖里挖了一袋子冰,捂着给郑西云带去那几杯奶茶,到此时冰袋已经全化成水,水也变得温热。 “蜜儿做事向来体贴周到,你娘是个会养孩子的母亲,把你养得这般好,有机会我也去你家拜访一下许娘子。”郑西云满意的看着宋蜜,越看这孩子越发的顺眼。 “义母,我有一个请求。”宋蜜听到门外的狗叫声,回忆起她还有一个目的。 郑西云问道:“什么请求?” 宋蜜开门见山,“我想要只你家的小狗。” 郑西云笑道:“多大回事儿呢,你这孩子还在我面前说请求,你要拿就拿两只回去养,一只孤孤单单的,两只也好有个伴儿。” 宋蜜赶忙作揖,“多谢义母赠送,我一定会养好它们。” “养狗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遇到问题你可以问问叶儿和我,叶儿丫头是个会养狗的。”郑西云希望叶儿能多结交几个朋友,尤其是宋蜜这样可靠又机灵的朋友,或许能带动沉默寡言的叶儿走出过去的阴霾,内心重获光明。 “好,要是遇到难题,我会来请教你们的。”宋蜜天真活泼,这一抹甜甜的笑可爱到了骨子里头。 随后,在拉扯家常之中,宋蜜能言会道,逗得郑西云哈哈大笑,乐开了怀,她提出离开的请求,郑西云却不肯放她走,留她在西云牧场过夜,宋蜜以生意为理由,谢绝了郑西云的挽留。 郑西云也不爱强留人,活了一把岁数了,并非不会察言观色,不通人情世故,宋蜜要走自然有她的道理。 回去也还要准备明日份儿的奶茶,一天不赚钱,她就得耽搁一天,做生意也需要勤奋,何况她的奶茶铺子才开张,她怎敢懈怠,并且明日才是真正验证有没有老顾客光临与否的重要时刻,她隐隐有些期待。 京都夜色阑珊之时,皇宫里灯火通明,姜雪姌又与容然郡主起了冲突,眼看容然郡主那一巴掌就要落在姣好白皙的面容上,此时却好巧不巧的来了一人。 “皇叔,你怎么来这里了?”容然郡主不由目露错愕,但听皇叔话中质问之意,以及面上显现出的神色,是与他平素里一派风轻云淡,而截然不同的样子。 莫非皇叔也对姜雪姌这狐媚子有意?是特意来救场的? 疑惑之间,纪北绎已把姜雪姌扶了起来,还当着容然郡主的面,理所当然的护在身后,此番举动同他历来冷冽的行事风范并不符合。 但姜雪姌知道,纪北绎并非表面上看到的那般佛系,毫无野心,相反他比谁都懂得运筹帷幄,善于隐藏自身实力,在纪北绎的面前,永明帝帝似乎都不够看了。 “怎么,我是不能来这里?与人之间和平共处才是长远生存之道,你何必跟她一般见识,你可是郡主,贵为皇室一员,可不能给皇室丢脸。”纪北绎巧妙的占据着道德高峰。 纪北绎话里话外都在意指容然郡主这个皇室成员做得说得失格,我今日才领会到纪北绎这等高冷人物,居然也能有如此伶牙俐齿的时刻。 且说一贯寡言少语,只怕他这次帮着自己说话,又时机巧合的救下之后,指不定会开出什么令我意外的条件,就凭我对纪北绎的了解,他这个人可不是个天生良善之辈,不用怀疑,临场救人必然是有目的。 “皇叔,你竟然为了一个宫女出头!她给您老灌了什么迷魂汤?你们一个个的就连陛下都为她神魂颠倒,哼!”容然郡主气不过,叉着腰把心里的不悦一吐而快。 她的眼睛恨不得能在姜雪姌身上插上几把刀,让姜雪姌当场血溅三尺,浓烈的妒意弥漫在空气里,且这番脱口而出的话反倒显示出容然郡主是多么的刁蛮无理了。 姜雪姌静静听着二人对话,也不插言,作壁上观,就看他叔侄二人能吵到什么地步。 “容然郡主,你再胡搅蛮缠,我只好禀报你父亲了,让你父亲好好教教你怎么为人处世。”纪北绎直接搬出晋阳王来。 据姜雪姌所知,晋阳王倒是很卖纪北绎的面子,纪北绎不顾气急败坏的容然郡主,拉着姜雪姌离开了这个乌烟瘴气之处,姜雪姌清楚自己并没有脱身,而是跳进了另一个坑里,这些坑她都是故意踩的,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俩人走了一会儿,终于甩掉了容然郡主烦人的怒骂声,可令姜雪姌感觉危险的气息再度席卷而来。 纪北绎将姜雪姌抵在一棵大树底下,双手把她圈进怀里禁锢着,那样暧昧的姿势令姜雪姌局促不安起来。 四周寂静无人,偶有风吹树叶的声音传来,在头顶沙沙作响,姜雪姌抗拒的推了推纪北绎,他结实有力的胸膛与臂膀令姜雪姌仿佛无法撼动分毫,姜雪姌压根不敢在纪北绎的面前暴露出自己会武功的事实。 “绎王殿下,你这是做什么,我是要选秀的宫女,你这样做委实不妥。”姜雪姌的脸火辣辣的一片,纪北绎这个姿势跟他高冷佛系的人设相去甚远,她甚至能察觉到纪北绎身上的威险气息扩散。 “方才我那位好侄女都说了,你是狐媚子,勾引我和勾引皇兄难道不一样吗?我也能给你想要的,你有什么条件尽管开,我保准满足你的需求。”纪北绎温热的气息喷薄在姜雪姌的颊畔,他的脸快要贴近姜雪姌的脸了。 姜雪姌厌恶这种强制性的举动,永明帝也没他这般粗鲁,因此她拼命挣扎着,苦苦哀求道,脸上还刻意挤出了几滴泪珠,“绎王殿下,您不要这样,我只是个宫女而已,比我身世好又漂亮的女子多了去了,您何必对我这样,我不值得。” 纪北绎猛地阴狠起来,毫无半分怜香惜玉之心,紧捏着姜雪姌的下巴,“说吧,你接近我皇兄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第45章 倾述烦恼 姜雪姌的眼泪像不断线的珠子般滚落面颊,被纪北绎大力一掐,她险些喘不过气来,无力的掰着纪北绎的手指,声音显得十分艰难,“绎王殿下,您冤枉我了,放眼整个皇宫,有谁不仰慕陛下的龙章凤姿?我只是心悦陛下而已,您何苦为难我。” 纪北绎松开掐着姜雪姌的手,冷冰冰的道:“我看你能演到何时,你休想在本王眼皮子底下行不轨之事!” 说罢,纪北绎深深看了姜雪姌几眼,拂袖而去,只剩姜雪姌轻柔着被掐得青紫的脖颈,这个纪北绎可不是好对付的,他与勤王世子林如山是京都两大智囊,同时两人关系交好。 她就说纪北绎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跑来跟永明帝争个女人,原来他也很会演,试探引诱不成,干脆威胁。 姜雪姌倒无心结下这桩莫须有的梁子,可要搬倒梁丞相,必须借助永明帝的手,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姜家的血海深仇不报心里难安。 与她有着共同目标的顾冬玫此时正同林如山暗中交涉,“世子,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你可别反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林如山答应得比谁都爽快,“当然,梁夫人不用质疑,我对梁家的仇恨不会比你的浅。” “世子,你别称呼我梁夫人了,梁家觉得我高攀不起了他们,我觉得他们辱没了我,你不如从今往后就叫我顾娘子吧。”顾冬玫讨厌梁家做派,梁家也对她颇有微词,已走至双方互相厌弃的地步。 林如山再次点头,“顾娘子你不必多虑,我跟你在同一阵营。” 二人散开后,顾冬玫往回走,京都的夜色美则美矣,只是她长久生活在这里,又经历了婚姻的破裂,难免有些生厌,走着走着,她也不知自己到底要去什么方向。 “姐姐,你当真是要跟世子联手吗?他诡计多端,你莫要被他给利用了,还帮人数钱。”顾雨霏从黑暗中钻出来,站在屋檐下昏黄的街灯下。 顾冬玫惊诧,“雨霏,你怎么来了?你跟踪我?” “我是担心你,所以才悄悄跟着你来的,没想到你还是不肯死心。”顾雨霏有些失望,姐姐的复仇之心怎么那么强烈,她那日可是劝了一宿,感情不和和离就好了,非要整得这般复杂,把事情闹大对两家都无好处。 顾冬玫情绪有些激动,“不报此仇,梁府的人以为我们顾府好欺负,梁丞相又如何,我就不信这京都是他梁丞相一手遮天,不是还有陛下在吗?” 在京都梁丞相如今势大,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永明帝眼睁睁看着梁丞相一年一年做大,如今已成为一根难拔的眼中钉肉中刺,朝中有一半的人是梁丞相的势力,足以与永明帝抗衡,是以梁贵妃等人才敢如此胆大妄为。 “姐姐,梁丞相是陛下也忌惮,却无力拔除的人,你一个女子,势单力薄,要如何报复梁家?你去鸡蛋碰石头,别被梁家害了已是不幸中的万幸。”顾雨霏实在不忍见长姐去跟梁家人斗个你死我活。 顾冬玫依旧我行我素,“雨霏,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们顾家可不是一碰就碎的石头,梁家也不是毫无破绽之处,不信咱们走着瞧,看看是梁家先倒,还是顾家先倒。” “姐姐,你别冥顽不灵了。”顾雨霏头疼死了,到底要怎么才能劝姐姐回头是岸,她真恨不能把姐姐绑起来,免得她去做傻事,自毁生路,顾家哪里是梁家的对手。 “你不用再劝我了,我忍不下这口气,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回府去吧,天色已晚。”顾冬玫不想再听这些垂头丧气的话,驱赶着顾雨霏,她也不欲跟妹妹吵架。 “姐姐……”顾雨霏欲言又止,顾冬玫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话,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一心只想着找梁家复仇,梁家人心狠手辣,好逸恶劳,姐姐这么做无异于以卵击石,那可是永明帝都铲除不了的人啊。 顾雨霏气往心里去,眼看着姐姐离开,她不知该拿什么理由才能留住她,此事她又不能告知双亲,以免发生冲突,互相置气,气坏了身子。 双亲年纪大了,顾雨霏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失魂落魄的走到了宋蜜的奶茶铺子。 这个时间点,宋蜜本该关门回家,但今夜为了多卖几杯奶茶,她让许惠雅先回去做饭,自己再多做会生意。 远远瞥见朦胧灯光下,一个长得像顾雨霏的女子,宋蜜留意走,但看她越走越近,定睛一看,果然真是她的顾姐姐。 “顾姐姐,你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宋蜜也看出顾雨霏颓靡不振,跟之前遇到的有气质的顾雨霏判若两人。 “一言难尽。”顾雨霏好想喝酒,她郁闷得很,可她秉持着自身教养,滴酒不沾,即便心情再不好,随即让宋蜜给她调杯奶茶,“宋妹妹,我要一杯奶茶,随便什么口味都行。” 宋蜜马上给她做了一杯红豆奶茶,“喝吧,顾姐姐,你是因为大姐姐的事烦恼吗?” “我姐姐她糊涂,她不惜命,我怕她把自己的命给陪进去。”顾雨霏心情糟糕到了极点,目下终于有个可以倾述的人了,但也不能具体说,这不是小事,她无意把旁人牵连进来。 “这么大的事情,大姐姐到底是想做什么,让你烦忧至此?”宋蜜一只手撑着下巴,眨巴着水汪汪黑漆漆的一对眼珠子看她。 顾雨霏叹气,“你可知我姐姐夫婿是何人?” 宋蜜摇头,“不知,我来京都不久,又是普通百姓,对高门大户的事一概不知。” “她嫁的是当朝贵妃之弟,梁丞相之子。” 听顾雨霏这么说,看来顾府也在朝廷官员之列,应该还不是小官,不然大姐姐怎么能嫁到丞相府?给贵妃当弟妹。 “难道大姐姐是和梁公子闹矛盾了吗?”宋蜜思来想去,顾雨霏能提此事,很可能跟梁丞相家脱不了干系,罪魁祸首大概就是那梁丞相之子了。 第46章 送朋友回家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姐姐付出得太多了,我那姐夫负了她,要纳小妾回家,我姐姐是一心一意之人,怎么能忍受丈夫的背叛?且梁家对我姐姐并不好,梁老太太并不满意姐姐这个儿媳妇,仗着梁贵妃如日中天,梁丞相势大,她时有得寸进尺之处。” 顾雨霏去梁家的时间虽少,倒也算去过几回,梁老太太这个婆母委实难评,那时顾冬玫还能忍受,顾雨霏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如今顾冬玫已心灰意冷,没法容忍梁家对她的作为,她继续道:“前几日我姐姐打折了梁老太太侄儿朱友祥的一只腿,梁老太太气急败坏的冲到我们顾府来要人,惊动了我娘,又吵了一架。” 顾雨霏的心情,宋蜜表示理解,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但梁家人所做所为实乃过分,她也理解顾冬玫为何要不顾一切还击了。 想当初,许惠雅受的磋磨,宋蜜由衷的心疼和愤慨,当然梁家人也未曾做到宋家人的那番地步,毕竟顾冬玫至少还有顾府的人撑腰,而许惠雅在婚后不久就没有娘家人了,仅剩的一个哥哥也遭逢意外,不治身亡。 “顾姐姐,你别慌了阵脚,大姐姐也不完全是意气用事,任谁遇到这种人家,心里都会有一股不平之感萦绕。”宋蜜也深谙顾雨霏是没经历过感情和婚姻之苦,不懂这里面的纠葛有多深。 若非梁家欺人太甚,顾家大姐姐也不会如此恨之入骨,端看此两人的性格,顾雨霏性情温和,比顾冬玫更在意家里双亲的感受,会听取他们的意见,也有自己的判断,这种坑不易猜到。 顾冬玫则不然,她性情刚烈,嫁时冲动热烈不顾反对劝告,反悔时也会一样,全在意料之中。 “姐姐这风风火火又要强的个性,我真怕她出个什么事儿,爹娘已年迈,承受不住。”顾雨霏忍不住唉声叹气,她为此事大伤脑筋。 宋蜜又给她送了一杯奶茶,还拿了几个没吃完的包子,“顾姐姐若是不嫌弃,可以将就着吃,我娘买多了没吃完,你今晚奶茶尽管喝,我请客。” “这怎么行,你的生意不能白做,上次你已经请客过了,这次我自己掏钱。”顾雨霏摸出腰上钱袋。 宋蜜按住她取钱的纤纤玉指,“顾姐姐这么做就是没把我当朋友了,你有难处来我这里消遣一下,我却收你的钱,怎么也说不过去。” 顾雨霏只得作罢,收起手中的钱袋子,对宋蜜的好感又添了一层,说了一些姐妹家常,以及与梁家之间姻缘。 宋蜜从中得知顾冬玫的丈夫叫梁天锦,是当朝贵妃梁华露的胞弟,丞相梁霆是他们的父亲,在朝中能只手遮半边天的存在,因此威胁到了永明帝,可永明帝麾下只有周将军可用,永明帝对绎王也忌惮,绎王并没有表明效忠永明帝。 朝中局势复杂,虽说是两分天下,可各自心中都有盘算,随时看风向倒戈,是以势大的梁丞相也并非无所顾忌,手中握的终究是人,不是棋子,完完全全任由他摆布。 顾雨霏直至夜深时分,方才由宋蜜兄妹送往顾府,还在走到顾府的大门口,顾老夫人就已在门口处徘徊多时,四处张望,顾雨霏从未晚归过,顾老夫人思忖着,就算在玫儿那里留宿,也该给家人带个口信呀,这么晚了,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越想越心里难安,顾老夫人白了眼碍事的月牙,婢女月牙被老夫人好生训斥了一通,低头站在门边显得有些可怜。 “娘,让您久等了。”顾雨霏赶忙上前几步,双手握紧顾老夫人的手,略显自责的道。 月牙差点就哭出来了,眼睛蒙了一层雾气,泪珠子含在目中,忍着没滚落下来,她委屈的巴巴轻声喊道:“小姐,您可终于是平安回来了,夫人担心得觉都睡不着。” 顾雨霏就知月牙这副模样,定然是受了她娘的气,帮着月牙求情,“娘,您不要怪月牙,是我不让她跟着我的,我去姐姐那儿不好带着她,没让人回来替我知会一声,是我不对,让娘您担心了。” “没事没事,霏儿你能安然无恙的归来就好,下次可别这么吓娘了。”顾老夫人抱着女儿,轻拍着宝贝女儿的背脊,两个女儿都是她的心头肉,只是大女儿没小女儿那么贴心。 “娘,没有下次了,女儿知错就改。”顾雨霏忙不迭道。 顾老夫人这才察觉到不远处站着两个人,似乎是专门送小女儿回家的,只是两人都很面生,是她从未见过的人,“你身后的是什么人?” “他们是我的朋友,这个小姑娘宋蜜就是那天送我奶茶的人,她旁边的那位是她的大哥宋荣。”顾雨霏向顾老夫人介绍着兄妹二人。 “原来是霏儿的朋友,两位请里面坐,只是这么晚了……”顾老夫人看了眼天上悬挂的半轮月亮。 宋蜜摆了摆手,时候已经很晚了,如果不是顾雨霏的到来,她此刻已经在梦乡里辗转了,“顾伯母,不用了,您和顾姐姐好好回家休息吧,我明儿个还要早起做生意,就不打扰了。” “我都听霏儿说了,这么小的年纪就会做生意,还帮衬着家里,成为一家人的主心骨,小姑娘真是不得了。”顾老夫人看了又看,见宋蜜神采奕奕,两颗杏仁大眼极是漂亮,越瞧越喜欢。 “顾伯母谬赞了,我也只是想讨口饭吃而已,京都的吃的住的穿的用的都很贵,我不自力更生,就要饿肚子了,生意也才刚开始,也不知将来能不能做大,我的运气还行。”宋蜜笑眯眯的道。 “娘,宋妹妹是个大忙人,她跟你我不一样,她要在京城生活下去就得好好经营一家铺子,我们顾府有爹在,有姐姐的生意,养活全家几十口人都不成问题。”顾雨霏挽着顾老夫人的胳膊,微微笑道。 第47章 平阳王府 宋蜜适才道别了母女二人,兄妹二人回家后帮着许惠雅一起收拾完最后的一道工序,他们是在冷窖的门外做的奶茶,这样搬进去冷藏时也方便。 搬出来也简单,只要把马车开到这儿,将坛子搬到宽敞的马车里面,由马车拉去店铺,连着几日宋蜜都借的郑西云牧场的叶儿,兄妹两人都不会骑马,就只能由叶儿代劳,宋蜜也没让叶儿白跑,给她开了工钱。 叶儿收的银子少,宋蜜目前也不敢开太高的报酬,她出不起,因此有了学马的打算,但是每天要忙着做生意,她没时间跟着叶儿学,便让大哥宋荣跟着叶儿好好学,学会了就由他来接送,免得再麻烦叶儿,就这点微薄的报酬,宋蜜都觉得过意不去。 这几天,嫁到平阳王府的何秀秀受到了平阳王的冷落,她对平阳王没有什么感情,不过是奉旨成婚,嫁过来面子上还是要勉强过得去才行,然而平阳王把她这个正妻连摆设都不当,去跟别的女人缠绵。 “翠屏,你去叫那个陆晓婉过来,我倒要看看这个陆晓婉到底是有什么本事把平阳王迷得五道三津的。”何秀秀终于忍不住要去窥一下陆晓婉的芳容,平阳王成亲那天就没入洞房,还是她自己独守空房揭的盖头。 她带来的丫鬟翠屏却对此事很上心,那个陆晓婉不过是个妾室,平阳王却天天往她那里跑,忽略她家郡主,她家郡主虽不是的嫡女,却是何郡主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不比大小姐二小姐受的宠爱少。 “郡主,奴婢这就去叫她过来。”翠屏巴不得自家郡主能惩治一下这个陆晓婉,省得她再勾引平阳王,让自家郡主难堪。 翠屏来到陆晓婉居住的风露阁,陆晓婉在翠屏利箭般射来的眼神之下,平静无波的喝下了那碗假的坐胎药。 “翠屏姑娘,咱们还是快走吧,切莫让郡主久等妾身。”陆晓婉也不作多余的解释,只微微一笑,先行了一步。 翠屏只好目光恨恨的跟在陆晓婉的身后,假如眼神有锋刃,陆晓婉的后背已被她戳出几个洞来了,显然陆晓婉也很有自知之明,翠屏好歹是郡主的丫鬟。 而她只不过是平阳王的一件消遣玩物,她何德何能可与这两位在北齐身份尊贵的人抗衡?如今她夹在中间难做人,更知此去定要受郡主刁难,陆晓婉心情忐忑,但仍装作一派淡然镇定神色。 不多时,翠屏就领着陆晓婉进入何秀秀居住的听雨轩。 翠屏一副看好戏的神情,那不怀好意的笑脸上半带着几许嘚瑟,她挑衅似的退到一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陆姑娘,郡主就在里面。” 陆晓婉历来夹着尾巴做人,她不动声色的紧了紧衣袖,手心里已是冷汗涔涔,她很快给自己吃了颗速效定心丸。 她在平阳王那等丧心病狂的人手中都能安然无虞存活下来,这位郡主即便再狠毒,也终究是个女人,不能像平阳王那般心狠手辣的折辱她。 推开房门的一刹,陆晓婉看到端坐在上位的何秀秀,她的心还是不由自主的颤了颤,何秀秀倨傲的眼神里有锋芒闪现。 翠屏从后门进来,此时已站在何秀秀的身畔,在何秀秀耳边小声的回禀了方才她所见到的情形。 此等大事,她怎能不急着汇报给自家主子,话说自家主子可是平阳王府的女主人,名正言顺的平阳王妃,却被一个卑贱的女人抢了风头。 是可忍孰不可忍,翠屏当然不能让陆晓婉怀上平阳王的种,她家主子都还未曾怀上,怎么着也轮不到陆晓婉。 何秀秀注视着下方低头不语的陆晓婉,冷冷发话:“见到本郡主变哑巴了?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在本郡主面前抬不起头来!” 陆晓婉微微抬了抬头,片刻又垂了下去,仍旧不敢正视何秀秀。 “没,没,妾身是看翠屏姑娘与郡主有话在谈,不敢随意打断。”陆晓婉话意中蕴含委屈。 “够了!本郡主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直说了吧,你也别我面前示弱了,看着心烦,你这套把戏在平阳王的面前有用,在本郡主的面前太稚嫩,本王可不吃你这套,你我都是女人,你心里想的什么,你觉得能够瞒得过本郡主吗?”何秀秀言简意赅,一双锐利的眸子扫向陆晓婉。 陆晓婉心中波澜不定,看来何秀秀有查过她的身份背景,适才能说出这番警告的言语。 “郡主,妾身只是一介孤女,想在平阳王府活下去而已,还请郡主恕罪。”陆晓婉头垂得更低了,苦苦哀求道。 “想要本郡主恕罪可以,那就喝下本郡主赏赐你的避子汤,证明你的诚意,证明你确实不想凌驾于本郡主之上。”何秀秀话一说完,翠屏就从后门端来了一碗侍女刚准备好的避子汤。 陆晓婉暗道糟糕,她刚才已喝过一碗避子汤了,再喝下何秀秀的这碗,身体恐怕承受不住。 翠屏仗着有何秀秀撑腰,在旁推波助澜,“陆姑娘,你还在犹豫什么,莫非你的心中当真是有鬼?” 面对主仆二人的威逼,陆晓婉百口莫辩,这碗逼子汤看来是躲不掉了,她慢吞吞的把碗接到手里,闻着这熟悉的味道,心里说不出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喝啊,陆姑娘,你还在等什么?”翠屏催促着陆晓婉。 将碗送到嘴边时,陆晓婉一咬牙,仰头将避子汤一饮而尽,她其实并不知道避子汤喝多了会发生什么,可若是不喝,何秀秀只怕会拿她的身世做文章,唯有喝下这碗避子汤,才能堵得住何秀秀的嘴。 喝完片刻,陆晓婉便感觉到天旋地转,两眼一抹黑,身子软软坍塌,不省人世,陆晓婉一度以为自己到了阴间,梦里黑漆漆冰冷冷的不见天日。 “父亲,母亲!你们在哪里!”在睡梦之中的陆晓婉极力呼喊着两个远去的身影。 第48章 眼熟的人 然而她怎么拼命抓都是徒劳,就像一团握不住的空气。 平阳王屏退了御医,“你下去吧,切记守口如瓶,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陆晓婉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有暗淡烛光,她隐约听到平阳王的声音,但听不清楚他都说了些什么,御医前脚一走,回过神来的平阳王就发现陆晓婉悠然转醒,紧闭眼睑渐渐掀开,睫毛微微颤动。 平阳王由担忧变成勃然大怒,“你这蠢女人,枉费本王赐你的坐胎药!从今日起,你休想自作主张,再私自吃避子药。” 陆晓婉不由得瞳孔震惊,他居然都猜到了,转念一想也难怪,宫里的御医也并非吃素的,平阳王又是个头脑聪颖的人。 “殿下,我暂不能为你诞下孩儿,还请殿下三思而后行。”陆晓婉使出她的拖延战术,此生她不愿为仇人之子生儿育女。 平阳王伸手欲捏陆晓婉的下巴,可瞧她如此虚弱的模样,刚碰到她恢复了一点温度的肌肤时,他莫名心软了。 “本王想让平阳王府的哪个的女人生孩子,还用不到你来做主,胆敢不听本王的话,罚你禁足!没有本王的命令,你不准擅自离开。”说罢,平阳王拂袖而去,他不过就是想让陆晓婉生个孩子,让她能够靠着孩子母凭子贵,自己亦能名正言顺的保护她。 然陆晓婉哪里知晓平阳王的苦心,她对平阳王只有恨,没有爱,那是杀了她亲人凶手的儿子,她恨不能手刃平阳王的父亲为亲人报仇雪恨,可惜她势单力薄,还须仰人鼻息,但凡平阳王一死,她在京都也无别的活路可走。 平阳王出门后,吩咐侍卫长要好好盯紧陆晓婉,“你等切勿看好陆姑娘,她若是有个什么闪失,本王唯你们是问!” 此举一来是为保护陆晓婉,免得又被何秀秀招去受罪,二来是给她一点小小的惩罚,让她想清楚得罪他和得罪何秀秀,哪个更严重。 而这边,何秀秀倒没有多气愤,反倒是翠屏气鼓鼓的一张包子脸,柳眉倒竖,在何秀秀身边煽风点火,“郡主,你没看到平阳王有多紧张那个陆晓婉,明明您才是正牌王妃,她算个什么东西?” 啪的一声响,翠屏脸上就捱了一巴掌,翠屏捂着脸,震惊的看着何秀秀,何秀秀冷笑一声,“翠屏,别以为本郡主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本郡主做事,何时轮到你来指挥了?” “郡主,对不起,对不起,是奴婢的错,可是您才是平阳王府的女主人啊。”翠屏连连道歉,她始终无法理解何秀秀为何要打她,她明明是向着何秀秀,为了何秀秀好的,可何秀秀就是不领情。 “是不是又如何?平阳王早就心有所属,若非陛下赐婚,我不能忤逆,害了父亲和另外两个姐姐和弟弟,我又怎么甘心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不过这样也好,他喜欢他的,我过我的,也算是给陛下一个满意的交代了。”何秀秀直到此事才吐露心声,翠屏也不是外人,何况都跟着她来了平阳王府,总该让翠屏知道她的真实想法。 强扭的瓜不甜,平阳王和她都是受害者,那个陆晓婉更没错,她反而像个第三者,不得已插足人家恩爱夫妻的生活,平阳王对她冷淡不正常得很吗。 “郡主,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翠屏再不敢擅自做主,被迫成亲的两个人都无意于对方,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 何秀秀坦然接受这样的局面,“能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那碗避子汤是我故意的,我就是要平阳王疏远我,我一进府没几天就伤了他心爱的女人,他厌弃我还不及,正好,我也对他没有感情,互不打扰挺好的。” 翠屏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她还记得郡王的嘱托,一定要照顾郡主,千万不能让郡主受半点委屈,郡主若是受了委屈,郡王让她定要回禀。 可眼下已成定局,哪怕是郡王也无力回天,这可是陛下赐婚,没有反悔的余地,是陛下让郡主受了委屈,郡王敢去找陛下拼命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抗旨不遵罪加一等,何况翠屏也听何秀秀说过,这桩婚事是联姻,于陛下和社稷都有利,牺牲郡主势在必行。 “翠屏,我们出王府去散散心吧,总呆在这里面我得郁闷致死,听说扬花胡同开了一家奇怪的饮品铺子,名字好像是叫奶茶,不如我们也去尝一口鲜?” 何秀秀没有翠屏那么多的顾虑,她一向是个达观的人,哪里有乐子她就去寻,自己开心比什么都重要,活着不就是图个心里舒服了,嫁给不喜欢的人已经让她够不满的了,不出去玩玩心里不痛快。 翠屏也听到府里人这几天皆在议论扬花胡同的奶茶如何的好喝,令她也想一尝为快,如今何秀秀提出来,她是乐见其成的。 与其在平阳王府憋闷着受窝囊气,还不如出去走走,见见新鲜事物,转换一下场景和心情。 主仆二人换了身男装,步行来到宋蜜的奶茶店,平阳王府离西茗茶楼本就不远,而西茗茶楼就在奶茶铺子的斜对面。 何秀秀一身月白男装打扮,一副俏公子哥儿的模样,来到铺子前,“老板,给我们来两杯奶茶。” 宋蜜忙着给另外的客人调制奶茶,也就没抬头观看,只觉声音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客官,你们二位要什么口味的?” “你这圆滚滚五颜六色的小球是何物,瞧着挺赏心悦目的,不然就给我来一杯这个吧。”何秀秀看着碗里彩色的小芋圆,伸出指头指了指,瞬间有了食欲,东西长得怪好看的,想必也可口,她咽了咽口水。 宋蜜配置好别的客人点的奶茶,让许惠雅送过去,抬头时望到何秀秀清秀的脸颊,顿时吃了一惊,心想她不是嫁人了么,这是什么情况? “小姑娘,你不用这么死死盯着我,是不是本公子太帅气了,你看入迷了?” 第49章 女扮男装 何秀秀的调笑声落入宋蜜的耳朵,她轻摇着手中折扇,一副浪荡公子哥儿的形象,如果不是宋蜜先前遇到过何秀秀,还真会把她当男子对待。 那张无瑕疵的脸蛋,女装时秀美,男装打扮时俊美,无论是男是女,都好看到让人忽略掉去探究她的真实性别。 “我知道你是谁!”宋蜜也对着何秀秀甜甜一笑,用极轻的声音说道。 这一笑,这一句话,令何秀秀脸上的笑容刹那间僵住了,笑容凝固在颊畔的她玩味的打量了宋蜜几眼,“小娘子,我们并未见过,你怎么可能认识我,且我也是头一次来你这儿喝奶茶。” 宋蜜也没道破,而是极隐晦的扯了一通,“你不就是柯老爷家的柯公子吗?我听人说过你的名头,前几日出门时见过柯公子一回,柯公子你生得俊美无俦,我向人一打听,方才知晓你的事迹。” 这小丫头莫不是故意的,柯和何只差了一个部首,二者过于巧合,何秀秀尽管心中有疑,但还是没直接询问,笑嘻嘻的道:“小娘子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柯公子说笑了,我才多大点,不懂你们成年人的男女之情,只是见你长得好看罢了。”宋蜜是懂得怎么夸人的,她不曾揭穿,而是拐弯抹角的给人戴了顶高帽子。 何秀秀与翠屏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皆写满疑问,宋蜜这话中若有似无的表现出她知晓何秀秀的真实身份,这奶茶到底还买不买?不买有点做贼心虚,买又惶惶不安,她万一悄悄找人去通知平阳王,那她以后还怎么溜出门? 平阳王府让人窒息,何秀秀才不想成日住在里头,能出来溜达溜达缓解一下心情是她的每日刚需。 “小娘子,我的奶茶可是好了?”何秀秀也未做正面回应,忙转移了话题,她来是喝奶茶散心的,可不是说那些令她不开心的人和事。 “好了,柯公子你的芋圆奶茶,我们这里的芋圆奶茶是用碗盛的,这是芍子,你们是在店外吃,还是店里吃?我给你们附送一份水果。”宋蜜在郑西云处听闻过一星半点何秀秀的事情,隐约觉得她也有可怜之处。 那日听义母的意思,她是认识这个何秀秀的,只是义母不愿多提,她便不好再多问,既是义母所认识之人,她用水果款待一下没毛病。 “真是多谢小娘子了,我便不客气的收下你的赠送。”何秀秀从不是爱客套的女子,她爽朗大方。 宋蜜又把目光转向翠屏,“旁边的这位公子,你需要喝什么奶茶。” “跟我来一份跟郡……”翠屏意识到自己差点失言,立马重新描补,“俊俏郎君相同的芋圆奶茶即可。” 宋蜜嘀咕道:“两位倒是般配。” 翠屏刚还在懊恼,此时一听宋蜜的话,她的懊恼烟消云散,嗔了一声:“小娘子你在胡说个什么?” “我没说什么,你听错了吧,公子你去柯公子那一桌稍等,芋圆奶茶做好了,我给你们送过来。”宋蜜干脆不承认,开门做生意,她可没有精神和动力跟翠屏吵。 “屏兄,你过来坐坐等会儿,莫慌莫慌。”何秀秀愈发觉得宋蜜是有意的,自己之前不也捉弄了宋蜜吗?被她捉弄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礼尚往来嘛。 翠屏怪不好意思的,何秀秀的那一声“屏兄”的称呼令她手脚都不知当往哪里放置,她僵硬着身子慢吞吞走过来。 何秀秀选的一处靠窗的位置,外面的天气还是太热了,即便大树底下好乘凉,也还是热得不可开交,翠屏没奈何,扭扭捏捏的坐了下来,侧身凑过去与何秀秀咬耳朵,“郡主,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在外面随意一些,不用讲究那么多的破规矩,你不是丫鬟,我不是郡主。”何秀秀从没把府里的奴仆当丫鬟使用,她也不爱仗着主子的身份颐指气使。 翠屏就是因为何秀秀人好,到了平阳王府适才想为自家主子争取,其次也有一部分是为了她自己,主子在平阳王府过得如鱼得水,她才能够沾到光。 谁知何秀秀与平阳王二人两不相爱,她该如何使力?使歪了只怕两边都得得罪,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翠屏实在是没把握做。 “郡主,回家我再说给您听,这里不方便。”翠屏生怕宋蜜又说出令她羞耻心倍增的话,她可没有断袖之癖,而且她们是女子,她将来遇到如意郎君也是要嫁人的。 偷眼瞧了几目宋蜜,发现宋蜜忙得不可开交,翠屏这才放心坐下,何秀秀懒得听她唠叨,吃起了那碗芋圆奶茶,初入口时像极了元宵,但多嚼几下发觉这丸子比元宵更费咬肌,需要更多的咀嚼,不过越嚼越上头,配合上浓香淳正的奶茶,简直不要太美味。 不一会儿,翠屏的那碗也做好了,宋蜜亲自端了过来,“公子,你的芋圆奶茶。” 看着自家郡主吃得起劲,翠屏肚里的馋虫也被勾引出来,拿起瓷勺子往嘴里扒拉了一口,怪不得郡主吃不绝口,竟然能这么好吃。 平阳王府的下人最近都在议论扬花胡同里新开的一间叫奶茶铺子里的奶茶,还说宋蜜的奶茶铺子价格很亲民,也不贵,偶尔吃上一口当是消遣。 “小娘子,你家的奶茶天下无双,比那个西茗茶楼的名茶还好吃呢。”翠屏忍不住夸了起来,还拿西茗茶楼做对比,她是个不爱喝茶的人,更不懂品茶人之间的弯弯绕绕,在翠屏看来,分明是奶茶更好喝。 宋蜜勾唇,“公子说笑了,我这小小奶茶铺岂敢与西茗茶楼争辉,你太抬举我了,不敢当,不敢当。” “小娘子就莫要谦虚了,你当得起,西茗茶楼的茶叶和茶具,及其氛围设施的确一应俱全,皆是上好的材质,但如此优越的条件,却被你这间横空出世的奶茶铺给抢了风头,要我说,你的奶茶铺子若是有西茗茶楼那等条件,在京都生意只怕要横着走了。” 第50章 姐妹相称 何秀秀给出了前所未有的夸赞,宋蜜眼睛都亮了,深感何秀秀眼光独到,奶茶这种饮品在当代竞争如此庞大下,仍然很受人欢迎。 而在京都只此一家,于她而言是个发家致富的好机遇,如今她家奶茶店的势头不容小觑,西茗茶楼胜在揽了很多有钱有势的人常此光顾,毕竟打造得那般奢华,不多赚点银子怎么行。 “柯公子不必把我的奶茶店捧上天,我可不想成为西茗茶楼的劲敌。”宋蜜现下还没完全站稳脚跟,奶茶铺子开了不到半月,生意是不错,但时间太短暂。 “我捧没捧,食客们都有眼睛。”何秀秀指了指窗外不远处的一棵树下,一个贼眉鼠眼的人,“你看看那边,你不把西茗茶楼的人当劲敌,人家却已经将你当成劲敌了。” 宋蜜顺着何秀秀所指之处望去,那着装确实是西茗茶楼的茶小二无疑,看来何秀秀所言不假,西茗茶楼真把她这不起眼的奶茶铺子当了劲敌。 再说茶楼和奶茶铺子招揽的客人都不同,跑来盯梢她的奶茶铺子有什么用?不用多想,自然是出于嫉妒之心。 西茗茶楼虽能招揽达官显贵,可明显客流量不如她这小小的奶茶铺子,照这样发展下去,依西茗茶楼的老板楼大却心眼小的个性,不定会生出什么事端。 “柯公子,咱们能不能借一步说话?”事关奶茶铺子的安危,宋蜜不得不妨。 “可以,小娘子请。” 何秀秀跟着宋蜜进入奶茶铺子的后院,宋蜜见四下里无人,她娘许惠雅也不在,便单刀直入,“何三姑娘,你也是西茗茶楼的常客?你那个丫鬟虽然改口快,但还是没能逃得过我的法眼。” “还好你没叫我郡主,我还是更喜欢何三姑娘这个称呼,我不是西茗茶楼的常客,但整个京都有至少三分之一的权贵是西茗茶楼的常客,我爹何郡王也不例外。”何秀秀也是个聪明人。 “是吗,我想知道西茗茶楼的老板是谁,个性如何。”宋蜜想的是必须先知己知彼,从何秀秀这里入手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切入口。 “如你所见的,能让手底下的茶小二来盯你的梢,可见是心胸不大,他能借的势并不多,生意场上的人算盘都打得精,无非是互相利用,你要是能有可利用之处,也能揽到一些达官显贵。”何秀秀说出这话时,多有试探之意。 说起巴结二字,宋蜜就心生嫌恶,原主的爹宋振胜可不就是这样的人,抛妻弃子去攀龙附凤,她可做不来这样的牺牲。 “何三姑娘,我老老实实做生意,对官场上的人不敢兴趣,更别说皇家之人。”宋蜜回忆起那个幽冉公主,可不就是皇家的人,怎么就看上了宋振胜那个渣男,在宋家时对他们俩几个做的,她都还记得呢,这笔账她还没算,不过最该记恨的是宋家人,尤其是宋振胜。 何秀秀对宋蜜越发的赏识,“你小小年纪可比那西茗茶楼的老板硬气得多了,他能把西茗茶楼做大,全靠对着达官显贵们人点头哈腰,这个西茗茶楼也并非什么好地方。” 去过几次之后,何秀秀得出这样的结论,西茗茶楼进出的客人不是谈生意的,便是酝酿朝政风云,这也是个收受贿赂之处,见识过黑暗的何秀秀就不愿来了。 宋蜜定定的注视着何秀秀,“何三姑娘,我不会做那样的人,奶茶铺子的生意吸引的顾客是黎民百姓,我的食客大部分虽然掏不出多少银子,但他们人多,一人一杯我也有赚头,总好过老百姓的钱落入贪官污吏手中,好歹他们有享受过奶茶的滋味。” 何秀秀有一事不明,“小娘子,话说回来,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宋蜜反问:“你认识郑西云吗?” 何秀秀点头“认识,我每年都会在她的牧场购置牛奶,你的牛奶也是在她那里购置的吗?” “她是我义母,我的牛奶会一直在她的牧场购买,便是你出嫁那日,我去西云牧场,在路上看到了喜轿上的你冒出头说话。”宋蜜如实以答,两人直到此时才算得上真正有了一点信任。 “哦……原来如此,没想到你竟是郑姑姑的义女,还没问过你姓甚名谁呢。” 宋蜜老实答道:“何三姑娘,我叫宋蜜。” 何秀秀莞尔一笑,拉了拉宋蜜的手,既是郑西云的义女,她便更觉亲切,“蜜儿妹妹,你无须客套,叫我一声姐姐就行。” 宋蜜关心起何秀秀的婚后生活,“秀秀姐,你怎么出府了?平阳王对你好吗?” “我出来自然是因为你家奶茶名扬京都,至于平阳王嘛,也就那样。”何秀秀并不想多提平阳王的事儿。 宋蜜擅长察言观色,做了奶茶铺子之后,她更是见过各色各样的人,对于何秀秀的反应,她心中多有不妙之感,但凡她嫁的是个良人,也不会说出这等话来,一听就不好,不过两人是赐婚促成,短时间内没有培养出情感也正常。 假以时日,平阳王和何秀秀这对夫妻,说不准能培养出深厚的感情,宋蜜拭目以待。 然而这边的何秀秀可不那么认为,平阳王已心有所属,她才不会觊觎一个满心满眼皆是别的女人的男人,为这样的男人动心,她何秀秀又不是蠢货。 “公子,我们该回去了。”翠屏看了看外间天色,太阳已在西沉,再不回去,假如被平阳王发现了,就不大事不妙。 “好,我马上就来。”何秀秀听到翠屏的声音,随即向宋蜜告别,“蜜儿妹妹,你好好做你的生意,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你我既以姐妹相称,就该有福共享,有难同当。” 宋蜜却不以为然,咂摸着那句有难同当,可何秀秀都不愿跟她说平阳王府的事儿,她对何秀秀的福难全靠揣测。 也罢,也罢!她们才刚认识不久,等多接触几次,何秀秀也就敞开心扉了。 第51章 名存实无 何秀秀悄然回到平阳王府,刚轻手轻脚的回家就被逮了个正着,是平阳王的声音,“王妃这是去了何处?难受是嫌本王不解风情,去私会外男了?” 翠屏一时语塞,平阳王这张嘴是长了刺的吗,说话怎么就那么难听,何秀秀才不惯着,冷笑一声,出言相讥,“只准平阳王纳妾,却不准我出门走动走动,这是个什么理儿?平阳王别欺人太甚,我可不是你府上的丫鬟,受你管束。” 何秀秀一反进来时的慌张,此时的她理直气壮的从平阳王身边走过,平阳王也没做阻拦,对着何秀秀的身影道:“很好,你的事情我不想干涉,要想相安无事,我的事情你也最好别插手。” 这是警告,何秀秀听出来了,平阳王是为了陆晓婉,虽然没有明说,但她心知肚明,陆晓婉在平阳王心目中的地位。 “很好,你不干涉我的事情,我求之不得,我们婚姻本就不是两厢情愿的,你有你的难处,我有的难处,你我各退一步,互不干涉对方的生活。”何秀秀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平阳王凝视着何秀秀逐渐远去的背影,他负手而立,站在树丛的阴影之下,宛若一尊石雕,眼睛逐渐微眯起来。 何秀秀这样的女子他平生仅见,也就当年皇姑是这般性情,平阳王正头疼怎样跟何郡王一个交代,没想到何秀秀这么爽快,昨儿个还在为难陆晓婉,今儿个就变了个人似的,不计较那么多了。 既然如此,何郡王那里就不用愁了,想必何秀秀也不愿她父亲担心,会配合他演好这出有名无实的假婚姻。 何秀秀大刺刺的回到自己寝殿,还好平阳王这颗情种愿意为了陆晓婉妥协,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幸好平阳王是枚情种,对她不感兴趣,她才能有个自由身,方便以后出门逛街,找下好姐妹宋蜜。 平阳王府于她来说只是牢笼,住在这里她浑身不自在,陆晓婉与平阳王秀恩爱都是小事,她能日常出门,不用当电灯泡才是大事。 “郡主,您真的要这样吗?”翠屏始终不甘心,她家郡主金枝玉叶,怎么能到平阳王府受这种委屈。 “不这样,还能怎样?感情的事又不能勉强,我又不是那种棒打鸳鸯的人,而且你没听到平阳王都愿意给我自由了吗?”这样一来,于他们三人皆是有利,各做各的,也不碍着谁的眼睛。 翠屏知晓她家郡主打的什么主意,但这些主意都很难行得通,“郡主,您这样做是在把平阳王拱手让人,别忘了您才是平阳王妃,您的婚姻是御赐的婚姻,平阳王不可能休妻,你也不可能和离。” 何秀秀目色渐寒,“翠屏,我父亲那里,时机成熟了,我会自己去交代,不会让你为难的,眼下你能瞒一时是一时。” 翠屏知道何秀秀心意已决,便不再劝说,她只是个丫鬟,主子做什么决定,她只能顺从,何秀秀身后还有何郡王,倒也吃不了什么亏。 平阳王不敢开罪何郡王,何郡王得永明帝敬重,是位谦谦君子,在朝中素有贤名,若是换作别的女子嫁过来,只怕是在平阳王府不得闹翻了天,也只有她家郡主教养不凡。 连着几日,何秀秀都接二连三的出府见宋蜜,一来二去两人便混熟了,“秀秀姐,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不多陪陪平阳王,专跑我这里来消遣。” 事到如今,何秀秀也没有瞒着宋蜜的必要,“我与他并无夫妻之情,何况他也心有所属,我出来快活我的,他喜欢他的,这种日子挺好。” 宋蜜霎时张目结舌,还能有这种婚姻? 何秀秀如此明媚的女子,平阳王当真就一点也看不上眼?不禁好奇平阳王心有所属的女子是什么模样。 宋蜜替何秀秀打抱不平,他平阳王能把喜欢女子弄到府中为妾,作为正妻的何秀秀却要为这段名存实无的婚姻买更多的单,“秀秀姐,你不觉得这样的婚姻对你很不公平吗?” 在古代嫁过一次的女人名声就没那么好听了,男人却可以一娶再娶,只要他们有钱,能买八个十个搁家里都理所当然。 “有什么不公平的?陛下的赐婚平阳王也无力推脱,我们都是身不由己,他既然愿意给我自由身,就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了。”何秀秀的心里也没有平阳王的一席之地,因此她能轻轻松松答应并做到。 宋蜜无言以对,这不是她能管得了的事,既然何秀秀不觉得吃亏,那她还劝个什么? “蜜儿妹妹,咱们不提那些不相干的人了,明儿我还会再来,今天就到此为止,你做你的生意,我的事我知道该怎么解决,你不用担心我。”何秀秀不希望宋蜜卷进来。 “秀秀姐那你慢走。”宋蜜也不再过问此事。 待得何秀秀离开后,许惠雅把洗好的餐具整齐摆放好,她一边操作,一边跟宋蜜闲聊,“蜜宝,娘想试试自己做的腌菜,看有没有人来购买。” 许惠雅没有宋蜜那么自信,她信任自己的手艺,但并不信任她的运气,宋蜜也来帮忙,“娘,您的小吃做好了吗?我也想尝尝。” “都做好了,我也做了好几样,一会儿回家去,我给你试吃。”许惠雅每天挤出时间做小吃,虽然做得不多,但她做得非常用心,每一款都是精耕细作,调料和时间恰到好处。 娘俩收拾好奶茶铺子,今夜是宋荣过来接的她们,“荣哥儿,你骑马的学得可真够快的,转眼就能载我们了,你慢着些小心点儿,注意安全。” 期间,宋荣尽最大努力跟着叶儿学,他生怕叶儿嫌他学得太慢,不想做这个师父,“娘,我都学了半月了,时间不短了。” 宋荣在跟叶儿学习骑马的这段时间,他不可抑制的对叶儿产生了感情,明知安进很喜欢叶儿,但他没有横刀夺爱之心,更不觉得叶儿会看上他。 第52章 美味榨菜 “大哥,却也不长啊,你能学到这种地步,已是足够,以后叶儿姐姐就不用来载我们了,义母的农场还需要她来做得力帮手。”宋蜜一心想着不给郑西云添麻烦,其一她俩已是母女身份,她身为义女,本该替年迈的义母做事,减轻她的负担,却反过来要义母付出。 其二郑西云本就给她的是免费牛奶,她还把叶儿和马车都借过来,马车倒还好说,西云牧场有闲置的马车,可叶儿只有一个,在西云牧场里,没有人能替代叶儿的作用。 然而宋蜜并不知他大哥的真实心态,宋荣很自责自己为何要对叶儿生出情意,在明知宋安心悦叶儿的情况下,何况他们是青梅竹马,他就好像一个不合时宜的第三者,越与叶儿相处,他越感觉到痛苦。 因此宋安极用心的学马,就连梦里都在学习骑马技术,能在半个月内学会骑马,他可以说是拼尽了全力。 “妹妹,娘,你们就别恭维我了,怪不好意思的,我们还是快些回去看看小安吧,我把他关在房间里了。”宋安加快了赶马的速度,回程轻松了许多,剩了几个空罐子和人。 奶茶铺子离家倒也不多远,但来时的路上罐子里装满了奶茶和别的食材,马车就要重上许多,宋荣不敢掉以轻心,以免茶水颠簸出来白白浪费掉,这可是钱买来的,每天还得费上好几个时辰兼着赶夜做,是一家人的心血。 娘仨路上聊着聊着便至家中,宋荣一到家中便将宋安放出门来,宋安支支吾吾的拥抱许惠雅,口里喊着娘,其余的话便听不分明了。 “安哥儿定是昨日见到我桌上的吃食,找我讨要吃的,方才这么热情。”许惠雅摸摸宋安的大脑门,回想起昨日午后,她回家一趟,宋荣在火房熬粥,独剩了宋安在客厅里玩游戏,她端来发酵好的霉豆腐,上了佐料,随后又端出做好的几盆榨菜和梅干菜,宋安闻到香味,跑了过来。 许惠雅看到安哥儿唇角流出的口水,取出兜里的帕子替他擦拭干净,安哥儿指着盆里的东西,不像以前那样,会不经过人同样就伸出爪子,现在的他在一家人的教育关怀之下,懂得要征询他人的同意才能拿别人的东西。 以前家里穷,饱一顿饥一顿,宋安才会见不得吃食,如今状况不一样了,全家人的温饱问题解决,宋安的伙食有了明显改善,也不似在村庄里时那么饿得慌,一上街就乱拿别人东西,挨人家揍,大哥和娘还得向人小心翼翼赔不是。 他当下也知道挑食了,不好吃的菜上了桌,他都不怎么夹到嘴里面,知道挑好吃的菜吃,许惠雅做的小吃就是在好吃的那一列,宋安见了就犯嘴馋。 许惠雅怜惜二儿子痴傻,给他放了半碟榨菜,宋安吃得一个起劲,吃完了又向她讨要,她只好又添了小半碟,赶紧的把吃食藏好。 今儿个再端出来时,宋安的鼻子比谁都灵,他是第一个围上来的,另外兄妹二人在火房里拿碗筷打饭菜,出来时便看到宋安一个劲儿的留口涎。 桌上许惠雅做好的榨菜和梅干菜发出诱人的香气,宋蜜吞咽了两下口水,难怪二哥会口水直流,她闻到这可人的香味也勾起了食欲。 “娘,您做的这是榨菜和梅干菜吗?”宋蜜观察了一下,这形象很像是她在现代吃过的某两种食物。 许惠雅点头,拿了洁白的瓷碟边舀边说:“没错,我打算在你的奶茶铺子里售卖,霉豆腐还过几天也能一起售卖了,先给你们尝尝味道如何。” “闻着就很香,吃起来必不会差。”宋蜜话语方落,浅尝了一口,她的味蕾仿佛经受洗礼,开了新天地,当代也有做这类小吃拿手的人,然皆没许惠雅做的榨菜能死死抓住人的胃。 许惠雅目含期待的看着一双儿女,坐等他们给出评价,她自己尝着还不错,但要别人买账才行,毕竟人和人的口味不同。 宋荣久不曾触碰这种辣味充足的食物,只觉可口到了极致,可以媲美烤肉了,但他身体忌讳,不能多食用这种口味比较重的食材,久而久之,一家人都随他清淡饮食。 并且宋荣是个善于忍耐的人,身体可比食物的味道重要得多,吃了承受不住可就得不偿失了。 “娘做的榨菜当真是一绝,与妹妹的奶茶都可以称得上独一无二。”宋荣给出极高的评价。 “大哥这话没毛病,娘的小吃厨艺深藏不露,今后娘可要多做些,我就爱这一口。”宋蜜将榨菜就着饭埋头大吃特吃了几口,抬起头来笑着附和宋荣。 许惠雅颇觉遗憾的道:“好好好,娘保准每年都做给蜜宝吃,只是苦了荣哥儿这身体,能吃的东西有限,娘做的榨菜你也吃不了几口。” 宋荣倒很是知足,娘和妹妹都在身边,有吃有喝,一切都在向好,“我每天都能吃到娘做的饭菜,能一天三顿吃饱喝足,这日子相当不错了。” “你这孩子,这饭菜你也每天有做,不过是些家常便饭,娘希望你什么都能吃,像蜜宝一般拥有健康身体。”许惠雅心疼宋荣病体瘦弱,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不像弟弟妹妹吃东西可以不用挑挑拣拣,什么都能入口。 宋荣其实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他知道自己的身体虽不健康,但只要好好将养着,不乱吃东西,就生不了什么病费不了什么钱,“娘,我现在的身体还行,有了马车我们也能节省体力,我宁愿您的榨菜多留给客人,多卖些钱。” “娘不差你这一口,你看他们吃得多开心,偏偏你很多食物入不得口,好在咱们的日子越来越好,蜜宝也在学医,娘就指望蜜宝能将你们的病治好,荣哥儿能跟常人一样吃吃喝喝,安哥儿能不再痴傻,有颗寻常人的大脑。”许惠雅把赌注都压在了宋蜜的身上。 第53章 娘家人 小女儿宋蜜能靠智慧找宋家要到一百两银子,把一家人带到京都来,她指望最大的便是宋蜜,而且宋蜜有奇遇加身,许惠雅更是看好宋蜜。 奶茶铺子的生意做得顺风顺水,半个来月的光景已赚了足有十两银子,除去成本价,至少也剩了一半,净赚的五两银子于他们这样的家庭而言,简直是喜从天降。 由宋家监管奴役时,许惠雅一年到头能存一两银子也难上加难,如今她获得自由,靠着女儿的智慧和自己的勤劳,将生意做得红红火火。 “您放心吧,娘,这些事包在我身上。”宋蜜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豪气的揽下两个哥哥的病,只是她现下要打理奶茶生意,无法分心他事,“下个月,生意如果还是这么好,我就花钱请几个伙计,让他们来做这些工序,我们也能腾出手来,做点别的事情。” 宋蜜打算下个月招聘几个伙计,她工钱都想好了,店里生意若是能更上一层楼,这些伙计还能给提成,肯定有人乐意来她店里帮忙,尤其是女子,她的奶茶铺子招人会让女子优先。 古代女子本就谋生不易,还得从嫁随夫,老了随子,未出阁时随父,处处受到限制,宋蜜同情她们的遭遇,所以她的奶茶能招到合适女员工,就坚决不招男员工。 许惠雅也很支持宋蜜的决定,生意和家人都要兼顾着,就必须舍得部分银子,如此一来,她家宝贝女儿才能好好钻研医术,早日治好两个哥哥的病。 又过了几日,沐阳节已至,这日下了大半天的雨,直到申时三刻,阳光挤破云层,洒了满京都的光辉。 何秀秀悠哉游哉的走过来,看到排成长龙的队伍,笑着道:“蜜儿妹妹,我又来看望你了,你这铺子生意可真好啊,给我来一杯香芋奶茶吧,我最好的还是香芋味儿。” 此时的何秀秀和翠屏仍一身男装打扮,她是何郡王的女儿,又嫁给了平阳王,一个大家闺秀在外抛头露面终究是不妥,万一被人认出来那就麻烦了,何秀秀还特意上唇边缘外添了一抹胡子,使自己看起来更加成熟。 翠屏抱怨道:“我与公子来了将近一时辰,排了这么久的队才轮到我们,宋小姐就不能让我家公子先买到奶茶吗?你和公子可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正因为是朋友,我更不能给你们行这个方便,在场的人等得久的不在少数,屏公子就莫要抱怨了,还请你和柯公子多多担待。”宋蜜耐心解释,尤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不落人话柄吗,那边的西茗茶楼就等着她的生意做不下去呢。 何秀秀也是个秉公办事,一身正气的女子,立马轻斥了翠屏几声,又向宋蜜赔礼道歉,“蜜儿妹妹,小屏不懂事,还请你见谅,你做得很好,我没交错朋友,众人都在排队,我插队就坏了规矩,也会误了你的生意,让客人感觉到不舒服,人家都能等,我有什么等不得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多等一会儿又何妨。” 今日,宋蜜的奶茶铺子生意里里外外都爆满,奶茶眼看着也不太够,节日的氛围拉满,她一早便搞了优惠活动,冒着大雨宣传,幸好下午天气逐渐转晴,出来晒太阳的人就多了。 喝杯奶茶解解渴也很不错,而且今儿好不容易又来了次半价,回购的人也变得更多,奶茶铺子的门槛都快要被踏破了, “柯公子,你的香芋奶茶。”宋蜜保持着一贯的微笑,把芋圆奶茶递给何秀秀,又把目光落到翠屏的身上,“屏公子需要哪种口味的奶茶?” 翠屏被当众教训了几句,她面子上过意不去,磨磨蹭蹭着不知该怎么开口,毕竟排了那么久的队,不买一杯好像心里又过意不去,而且京都只此一家奶茶铺子,何秀秀见她为难,善解人意的接过,“蜜儿妹妹,你给小屏也来杯香芋奶茶吧。” 见翠屏不吱声,后面的人又还等着,宋蜜只得又做了一杯香芋奶茶,还是何秀秀接过来递到翠屏手上的,何秀秀拉着翠屏的手,赶紧离开了人群。 “翠屏,你先别跟我置气。”何秀秀拉着翠屏的手摇了摇,哄小孩似的语气。 “我不是跟郡主置气,是那个宋小姐对您不好,您明明是她的朋友,她怎么忍心让你排那么久的队。”翠屏嘟嚷着,就因为何秀秀在大庭广众之下偏向宋蜜,呵斥了她几句,她的面子过意不去,所以对宋蜜颇有微词。 何秀秀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你这死心眼的丫头,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本郡主好,可是你想想,那里的顾客数之不尽,你这不是害了蜜儿妹妹吗?你再想想,我要是靠着与蜜儿妹妹的交情,真做出插队的事,百姓也会对我指指点点,不只是蜜儿妹妹的生意受损,我的名声也会不好听。” 翠屏埋下了头,“还是郡主考虑得周到。” 何秀秀接着分析,“还有,还有,你还想不想喝蜜儿妹妹做的奶茶了?我若真去插队,她这奶茶铺子生意不好倒闭了,咱俩以后该在哪里去喝奶茶,你有没有想过?” 翠屏羞愧的垂低了脑袋,“郡主,都是我欠缺考虑,郡主训斥得对。” “翠屏,我并非想训斥你,说起来这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当时心切怕你说错话,后面又有食客在等待,就对你说了重话,你别往心里去。”何秀秀安抚着翠屏,在平阳王府人生地不熟的,主仆之间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郡主,你人真是极好,奴婢真想永远伺候郡主。”翠屏听完何秀秀的话,当即顺着她给的台阶往下爬。 “别,你以后若是有喜欢的人,就告诉我一声,我帮你参谋参谋,看看是不是个良人,你成亲后,本郡主便是你的娘家人了。”何秀秀更爱自由自在的生活,不需要谁来一辈子做她的丫鬟贴身伺候。 第54章 决定摊牌 何秀秀更愿意翠屏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而非一辈子守着她,嫁人也好,不嫁人也罢,翠屏都不应该终身依附于她。 可惜翠屏没有宋蜜的格局和运道,她只想找个能够依靠庇护她的人,可以安然度日的家,郡主说要做她的娘家人,她欢喜万分,有何秀秀这个靠山,即便她成亲,丈夫也不敢轻易造次。 “有郡主这句话,奴婢感激不尽。”翠屏乐开了花,她等的就是何秀秀的承诺,有郡主做娘家人,于她这样卑微的仆人而言,这是多风光的事情。 翌日,翠屏看宋蜜顺眼多了,还主动向宋蜜表达歉意,“宋小姐,昨日的事情,你别放在心上,我当时没想那么多,话脱口而出,给你造成了困扰,你小人不记大人过,就原谅我一回。” 宋蜜噗嗤一声,被翠屏的说辞给逗笑了,“我什么时候成小人了?” 何秀秀立刻辩解,“翠屏的小人不是坏人的意思,是说你是个小人儿,你俩差了好几岁,身高还差着一个脑袋呢。” “我也没怪翠屏姑娘什么,做生意嘛,和气生财,秀秀姐要是真插队,那肯定是和气不了的,那边西茗茶楼的人定然要搞事情,从中作梗,我一个小小奶茶铺子,哪里经得起西茗茶楼的折腾。”宋蜜最担心的还是把她当对家的西茗茶楼。 “你不提,我差点还忘了这茬儿,西茗茶楼的确把你的奶茶铺子当了头号劲敌,苍蝇不叮无缝蛋,蜜儿妹妹咱只能万分小心谨慎,做个无缝的蛋,让苍蝇无机可乘。”何秀秀拍了拍宋蜜的肩膀,示意她身上的胆子很重。 西茗茶楼天天都在派人盯梢,就等着宋蜜这边出点什么岔子,他们好大作文章,让宋蜜在京都从此一蹶不振,奶茶铺子销声匿迹,西茗茶楼继续保持着在京都一家独大的不可动摇的地位。 “秀秀姐说得对,我会更加小心谨慎的,让西茗茶楼找不到击垮我的机会。”宋蜜点头表示认同。 翠屏昨儿个品尝了香芋奶茶的滋味,她还想喝一杯解一下馋瘾,“宋小姐,我还想喝你做的香芋奶茶,你能不能再给我做一杯?” 宋蜜笑了笑,“可以是可以,但是这杯不免费了,我请客只请一次,以及特殊时刻。” 例如她的顾姐姐,心情很差来找她时,她死活不肯收奶茶钱,朋友情绪低落,她会尽心照顾,此刻收奶茶钱就太扫兴了。 “这钱我给,蜜儿妹妹,你给翠屏做一杯香芋奶茶,解解她嘴馋之苦,我喝够了,出门时在平阳王府大快朵颐,肚子现下还是撑的。”何秀秀揉了揉自己挺着的肚子。 宋蜜给翠屏做了一杯,谁也不提平阳王,她不是多事的人,真有什么事,何秀秀自己会说,她上赶着去问,只会适得其反。 今天的生意不如昨日,毕竟昨天做了优惠活动,又是个传统节日,今儿就是个平常日子,顾客少了一半,但盈利没少到一半,只少了三分之一。 数着银子,敲着算盘,宋蜜俨然一个账房先生,包揽了奶茶铺子不少活儿,何秀秀在一旁坐着打趣她,“蜜儿妹妹,你要是穿个男装,贴个胡子,坐在那里一脸严肃的拨弄算盘,路过的人怕得称呼你一声小先生了。” “我是女儿家,先生两个字当不得,秀秀姐就不要开我玩笑了,这夜已深,我想留你在我家过夜,就怕平阳王不准许。”宋蜜听到敲梆子的声音,打更的更夫还报了时,方才惊觉何秀秀不大对劲儿,这个时间还不回平阳王府。 “明儿要回家省亲,平阳王陪着我一道回娘家,我突然紧张起来,我娘走得早,是我爹和奶娘一手把我拉扯大的,我心里虚得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我不想说谎,但不说谎又能怎么办?”何秀秀及至此时才露出一脸愁容,她向来是个脸挂笑意,活泼开朗的人儿。 能露出这等面容,说明何秀秀很重视何郡王和她的奶娘,看得出来何秀秀对这两人的感情极其深厚。 “秀秀姐,这事要看平阳王府的那位口风紧不紧了。”宋蜜意有所指,平阳王不是问题,他和何秀秀心态一致,断然是愿意陪着演好这一出戏的。 而平阳王的小妾陆晓婉若是心怀不轨,必然会将消息透露出去,让郡王府的人听到不利于他们的风声。 “你是说陆晓婉?我跟她严格来说只接触过一次,平阳王十分紧张她,我便没再搭理过她,她的居处在府里的北面,而我的居处被平阳王安排到了南面,平阳王几乎每夜都在她那里宿着。”何秀秀说出这话时没有一丝心疼,就像在描述一件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 宋蜜的担忧不无可能,翠屏最是在意何秀秀,而且她跟平阳王的事若是捅到郡王府,让何郡王知晓,第一个被问罪的非她翠屏莫属。 何郡王也再三叮嘱过她,何秀秀和平阳王有什么事一定要及时通知他,可翠屏根本不敢通知,何秀秀指不定会赶走她,然而她眼下并无容身之所,只能在何秀秀的身边做丫鬟。 翠屏左右是个为难,“郡主,不如让我去试探一下那个陆晓婉。” 那陆晓婉可是平阳王的心肝宝贝,她去招惹都险些遭殃,翠屏敢去招惹,只怕是嫌自己命太长,“你还是别去了,我亲自去找平阳王说清楚。” 平阳王也没有小人做派,除了互相摊牌,把丑话说在前头,何秀秀别无她法,反正她和翠屏是不可能将此事传出去的,届时真有什么风声,那必然是陆晓婉所为,平阳王就怪不到她头上,有替陆晓婉开脱的余地。 “秀秀姐此法可行,我送你们回平阳王府去,平阳王必定在等你回去。”宋蜜看了眼天上高悬的明月,大哥还在后院洗餐具,估计快洗完了。 许惠雅的小吃也备受客人喜爱,一早便销空了。 第55章 送回王府 因此换了宋荣来奶茶铺子帮忙,宋荣不会做小吃,这门手艺是许惠雅的拿手绝活,即便教徒弟也得花时间,还要耽搁两个人,不如自己做上手更快。 太忙之时,许惠雅会把宋安关到房间里,未免他出门走丢,或者把家里弄得一团糟,她忙不过盯宋安,宋蜜那里她只一个人忙里忙外,又人手不够,奶茶铺子的生意至少也须两个人,因此许惠雅让宋荣来暂时顶替她几天。 “那就有劳蜜儿妹妹了。”何秀秀微笑,像一朵摇曳的玫瑰花,绽放得极明丽。 宋蜜不把功劳往自己身上揽,“秀秀姐,我只不过是陪你走一趟,真正有劳的人是我大哥,是由他来赶马车。” 说宋荣,宋荣便到,何秀秀大大方方的对着来人喊道:“那就多谢宋大哥了。” 此时的宋荣一脸懵态,突然一个漂亮姑娘冲着他道谢,他什么也没做啊,该不是认错人了吧?宋荣把疑惑的目光投向宋蜜。 宋蜜憋笑片刻,“大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朋友秀秀姐,你叫她何姑娘就行,她今晚要回家,只能拜托你送一下了。” 这俊俏公子居然不是个男的,宋荣的表情变化丰富,从震惊变成难为情,孤男寡女的,不好吧? “妹妹,我有话跟你说,你过来一下。”宋荣把宋蜜叫了过去。 宋蜜不知宋荣心里在想什么,纳闷有什么话是不能当着何秀秀说的,讶异的跟了过去,“大哥,你有什么事情?” “妹妹,我送何姑娘回去怕是不合适吧!男女授受不亲。”宋荣小声说道。 “害,大哥你原来是在担心这啊,我会跟你一起去送,况且她有个丫鬟陪着,旁边那个小白脸也是个姑娘呢,她叫翠屏。”宋蜜还以为是什么事,这等小事不值一提,不过在古代的确男女大防太严重,也不能一点不在乎。 “那就好。”宋荣这才放下心来,除了自家娘和妹妹,以及跟着学马的叶儿外,他就没单独接触过别的女子了,跟叶儿相处就已经够他紧张的了,还跟别的姑娘单独相处,不得要了他的命。 宋蜜熄了店铺的灯,关好前后门,适才跟着何秀秀主仆二人上了马车,何秀秀和翠屏出门没有一次不是男装打扮,女子在外行走多有不便不说,还容易遇到歹徒,她二人又不会武功,用男装遮挡一下就安全多了。 “大哥,去平阳王府。”宋蜜坐入马车后,说道。 宋荣拉着马缰,却不知该欲往何处,“等一下,妹妹,我不知平阳王府的路。” 还是何秀秀主动搭的讪,想必宋蜜也不知平阳王府的路,“不远的,宋大哥,我帮你指路,你顺着我手指的走。” 宋荣按着何秀秀所指,将马车停在了离平阳王府比较近的一家店铺门外,并未停在平阳王府的门外,何秀秀并不想自己朋友暴露在平阳王府的任何人面前。 “谢了,蜜儿妹妹,你和宋大哥快回去吧,明儿个还要做生意。”何秀秀跳下马车。 方入平阳王府,她和翠屏闲话几句间就有一抹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去路,抬头的一瞬,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冷漠硬挺的脸,说熟悉却又陌生,说陌生却又认识,此人正是她的夫君平阳王。 翠屏吓得瑟缩在何秀秀的身后,头都不敢抬,生怕平阳王拿她出气,她紧张得冷汗直冒。 何秀秀大着胆子先发问人,“平阳王,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郡主不也没睡?本王只是出来在自己府中随便走走而已。”平阳王气定神闲,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如古井深潭,一派平静无波。 “我还以为平阳王是对我有什么成见,专程在这里吓唬我,欲问罪于我。”何秀秀也不闪躲分毫,直视着平阳王。 平阳王冷嘲热讽,“本王岂敢问罪郡主,明日是郡主回门之日,我还要给何郡王一个满意的交代,郡主若回去告我一状,何郡王和陛下不得好好教训本王。” 何秀秀不甘示弱,“平阳王此言差矣,你若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又怎么会怕我向父亲告状?” 平阳王轻声冷笑,毫无感情的道:“郡主,本王倒也不怕,向何郡王坦诚又何妨?就怕郡主你不愿意。” “你……”何秀秀气结,瞅了平阳王半晌,终究是败下阵来,无意让父亲为难,御赐的婚姻不是儿戏,“算了,我还是不跟你耍嘴皮子工夫了,你不也不想娶别的女人吗?为了那个陆晓婉,我正好可以做你的挡箭牌。” 再者平阳王一日无正妃,永明帝就会想方设法的替他张罗婚事,那个陆晓婉是不可能得到永明帝认可的,以她的敏感身份,能可出现平阳王府,成为平阳王的妾室,已是永明帝最后的恩赐。 平阳王心里自也清楚这点,所以愿意好好与何秀秀商量,“那就只能委屈郡主了,郡主只要愿意做我的挡箭牌,从今往后你在平阳王府自由出入,我一概不管,只要能瞒得过众人的眼睛,你我便能相安无事。” 能瞒多久,就连何秀秀自己也不知,她懒得想那么多,先过了明日这一关再从长计议。 “我倒不委屈,委屈的人是你平阳王,明明有心爱的女人,却被迫娶了我做平阳王妃。”何秀秀一针见血,她目前也无心仪之人,嫁给谁都是嫁,平阳王能给她自由身,何乐而不为。 何秀秀此生最向往的便是自由,她并不渴望走进婚姻,反而认为婚姻是牢笼,能像天上鸟儿一样自由翱翔,看遍人间美景,才是她毕生所愿。 翠屏不理解何秀秀此言,女子可不比男子,男子娶多少个女人都没人有闲话,反而觉得这是有能力的体现,而女子即便是和离,在很多人眼里已成残花败柳,女子声誉要干净清白,不然得受尽千夫所指。 不过,何秀秀有何郡王这样的靠山,只要降低要求,愿入赘的男子亦数不胜数。 第56章 彻查账本 平阳王满目惊诧,这何秀秀真是个另类,竟能说出这番话来,越来越像他的皇姑了,皇姑也是这种话语惊人的奇女子。 “郡主,明日你盛装打扮一番,回门还是要风风光光,让何郡王知道你在我平阳王府日子过得还不错。”平阳王嘱咐何秀秀,演也要演得像那么回事儿。 何秀秀忌讳的还是陆晓婉,“这是自然,我也不想父亲平白担心,我相信平阳王你绝不会将你我之事透露出去,也希望你约束好你的陆姑娘。” 平阳王对陆晓婉那是百分百的信任,“你大可放心,婉儿她不是那种人,不会与人乱说,她没有这般心机算计,而且我对她一心一意,她没必要做这种事情,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何秀秀却不这么认为,知人知面不知心,平阳王是平阳王,她是她,陆晓婉心里怎么想的,日久自能见人心,她只是提醒一次,给平阳王打个预防针。 说多了会适得其反,何秀秀转身走了另一条通往她居所的小径,不欲同平阳王废话,她又不是平阳王那个深度恋爱脑,怎么可能全然信任陆晓婉。 翠屏蹑手蹑脚的紧跟在她身后,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她的手和脚都在微微颤抖,平阳王高大威猛,眼神又锐利,她都不敢正眼瞧。 何秀秀侧身抓住翠屏的手,翠屏的心跳加速,刚才那一幕好惊险,平阳王的压迫感太强悍,她至今都心有余悸。 “翠屏,你别怕,有我在他不敢把你怎样。”何秀秀感觉到翠屏身体在抖动,她紧了紧翠屏冒冷汗的手掌。 “郡主,奴婢还是怕何郡王怪罪,您和平阳王真要这么做吗?”翠屏夹在中间,左右不是人,她心里备受煎熬。 “难道你就不怕平阳王吗?他可比我父亲狠多了,想来你也听闻过他的事迹。”何秀秀故意吓唬她,她就怕翠屏通知何郡王,婚事既成,永明帝断然不会收回成命,求也无用。 翠屏当然听闻过平阳王的生平事迹,在何秀秀嫁入平阳王府之前,她作为何秀秀的身边的贴身婢女,专门去把平阳王此人打听了又打听。 在多方打听之下,翠屏得知平阳王是个冷面阎王,也曾随周将军去关外打过仗,身上有军人的铁骨铮铮,因此她有些仰慕,却又有些畏惧平阳王。 平阳王对府里的下人十分严苛,她来时就感觉到府里的气氛有些肃杀,好像进入了冬天,平阳王不苟言笑,总是那副冷冰冰的脸。 “郡主,您说平阳王怎么会喜欢上陆晓婉那样的女子。”翠屏不由得替她家郡主抱不平,陆晓婉论美貌论身份,没有哪一点比得过何秀秀,偏偏这平阳王对她情有独钟,呵护备至,跟中了蛊似的,怪异得很。 何秀秀深以为然的道:“这你就不懂了,情人眼里出西施嘛。” 人世间感情的事最是难料,痴情的亦有,花心的亦有,端看个人情缘了,皆是老天安排,强求也求不来,譬如她跟平阳王,两人便是强扭的瓜。 但何秀秀倒不觉苦涩,每日能自由出入平阳王府,她觉得这日子勉强还过得去,平阳王也不是个太差劲的人,至少言而有信。 翠屏看着何秀秀一脸的高深莫测,她深知自己一个丫鬟哪能替主子拿主意,自己的人生她都根本做不了主,谈何去关心别人的人生,何况何秀秀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这一晚,何秀秀在床上翻来复去的睡不着,起来时日头高悬,翠屏欲唤她起床,那边走过来平阳王示意她别喊,让何秀秀多睡会儿。 是以,何秀秀睡到了将近正午时分,也就是睡到自然醒,她看着窗户外面的天光翻身坐起,“翠屏,翠屏,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守在门外多时的翠屏小声答道:“回郡主的话,马上要到午饭时间了。” “你怎么没叫我起来?平阳王人呢,他不会独自去了郡王府吧?”何秀秀脑瓜子嗡嗡作响,平阳王这都打的什么主意,她一时摸不清。 平阳王忽然推门,钻进屋内,“郡主,你找本王何事,郡王府是你的娘家,我一个人去,你说这像话吗?” 何秀秀不假思索的道:“当然是不像话。” 平阳王淡淡道:“这不就结了,我陪郡主去吃个便饭而已,午膳错过了,不是还有晚膳吗?” 何秀秀总觉得哪里不妥,哪有回娘家去吃晚饭的,可又找不出理由来,这都怪她昨晚睡得太迟,这一觉就睡到了中午,总不能顶着个黑眼圈回娘家去吧。 “翠屏,你过来替我更衣。”何秀秀冲翠屏招了招手,随后又对平阳王下了逐客令,“平阳王请在门外稍等,我还要梳妆打扮。” 平阳王背过身去,离开了何秀秀的房间。 另一边的梁府,顾冬玫为了跟梁府做个清算,她找了几家账房核对账目,果然发现了不少问题。 账房先生面对顾冬玫疾言厉色下的再三逼问,心跳七上八下的直打着鼓。 他亦知顾冬玫如今今非昔比,但没想到一个女人竟如此的难缠,便不敢露出丝毫的破绽,神思飘忽的谨慎答道:“少夫人息怒,这定是薛长正狗贼窃取独吞了不少,老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着实也只找出这些陈年账目。” 顾冬玫稳定住微微发抖的身体,深吸一口气迅速冷静下来,复又慢腾腾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薛长正已然身亡,这不明摆着什么罪责都可以往他的身上推吗?孰真孰假,都不该都由你说了算。”她不甘心自己的家产就这么落入虎狼之口,冷笑着发出质疑。 梁老太太眼皮一跳,突然整个人都不好了,倘若真由着这小蹄子的意思这么查下去,真盘查到了什么,闹到官府去,不仅钱财得不到,就怕连她自己的名声也要惨遭波及,“娘能能体谅你的心情,可人死不能复生啊,你要如何去查证?” 第57章 按计划行事 果然不出顾冬玫的所料,最急的人还是梁老太太,自方才账房看向的那一抹不经意眼色间,她就察觉到了那些细微弱小的端倪。 “这不劳娘费心,我的财产我有义务一一找回,早知事情不会进展得这般顺遂,我便提前掌握了一些证据,还望账房三思而后行,勿作隐瞒,你承担不起这后果。”其实她哪有什么把柄,不过就是虚张声势,别看她如此的侃侃而谈,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实则手心握满了冷汗。 梁老太太不敢在此时此地赌这赔了夫人恐折兵的一把赌注,“你心细如发,有谋有勇,只不过这哪里能查得到,人都死了,钱丢了可以再赚,何必跟一个死人较劲。” 笑吟吟的假意恭维了一番柳顾冬玫之后,梁老太太脸色变得比翻书还快,冲着账房大喝,“你这厮倘若敢不说实话,我打折你的腿。” 账房面带委屈,言辞闪烁,“恳求夫人给我几天时间,我必会全力以赴找出剩余账目物归原主。” 顾冬玫冷声开口打断,“几天时候太长了,半天,就在今天日落时分,我就要见到所有账目,你自己看着办吧。” 晌午将近,房门外的日光大盛,金灿灿的光辉铺落在梁府的小院,这时,身为尊贵看客的林如山突然出现在顾冬玫的面前,发出一阵咳嗽声。 梁天锦终于意识到外客的存在,忙不迭的陪笑关心,“让世子见笑了,世子可还好?” 林如山维持着看客的礼仪,微笑着摆手,“不妨事,本王只是喝茶不慎,梁兄你们继续聊吧。” 梁天锦皱着眉头,不悦浮上老脸。 “冬玫,你怎么能当着外人的面儿讨论我们的家事,成何体统,此事改天再议。”走到顾冬玫座位旁,他利用顾冬玫丈夫的身份压低声音安排道。 顾冬玫自是不依,坚决摇首,“夫君这说的什么话,决计不成,这笔账目非同小可,是我的血汗钱,怎么能儿戏?就是兹事体大,不如就让世子在场好做个见证,替我主持公道。” “你当真是冥顽不灵!”梁天锦气得拳头咯咯响,却不能动手,只好把怒气撒在账房身上,指着账房臭骂,“你这祸害赶紧滚去处理好此事,若不然滚出我梁府,我柳府不养无用的废物!” 梁老太太顺势而为,“少爷都发话了呢,你这老东西杵在这里干甚,还不赶紧的滚?” 账房哆嗦着身子连滚带爬的逃走,“是是是,老奴立马就去办。” 梁天锦瞅着这一幕深觉非常丢人,不解气的朝那狼狈不堪的身影狠狠啐道:“瞧他这副德行!” “锦哥儿消消气,他也是太害怕了,冬玫要他半天找出,他焉能不胆战心惊?这么短的时间万一找不出来又要如何。”梁老太太端着一盏茶贴心的递到儿子的嘴边,言谈中不免生出幽幽感叹。 顾冬玫好整以暇,直勾勾注视着梁老太太,不禁莞尔一笑,“娘真是心地纯良,竟会心疼一个奴才,恕冬玫自私,我还是更心疼自己付出的心血,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自己的心血自己都不心疼,旁人又怎么会在意。” 梁老太太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听似夸奖的话,实则是在暗示梁天锦,顾冬玫和他感情淡薄,更在意钱财,“锦哥儿,冬玫这话也没错。” 这刻意的挑拨之话,在一瞬间点起梁天锦心内的不平衡,梁天锦心生不满,但顾虑到林如山在场做客,他的不满没能够畅快的宣之于口,只冷哼了一声,瞟向顾冬玫的眼神充斥着幽怨。 顾冬玫心领神会,梁老太太能在梁天锦那里点火奏效也非一两次,她习以为常,梁天锦也只有让她吃苦头,而在梁老太太处却被拿捏住了,母子两人倒是异常般配。 越是如此,她越替自己感到不值,语带嘲讽的明目张胆无视梁天锦,“相信夫君也明白我的难处,我做生意东奔西跑的不容易,不查清楚这账目,我心里睡不踏实,这些钱都是我费尽心血挣来的。” “冬玫,你真是愈发的伶牙俐齿了。”梁天锦无意争吵,他目前喜欢的人是一个烟花女子,本就对顾冬玫颇有微词,碍于林如山世子的身份,他佯装大度,在顾冬玫面前不作计较,换成别的时候就不会这般好相处了。 顾冬玫点到即止,随即转头与林如山交头接耳,梁老太太看在眼里,愤怒得胸口都要喷出火花来了,媳妇竟然敢当着他们的面跟别的男子如此亲近。 “我与世子去西茗茶楼有生意要谈,到傍晚再来验收账目。” 林如山与顾冬玫边走边聊,笑意晏晏,两人的行止总让梁老太太觉得刺眼得很。 躲在暗处的女子嫉妒得双眼喷火,“娘亲,你能不能帮帮我,千万不能让那狐媚子得逞,我才是世子府的女主人,她一个有之妇也配?” 说出这话时,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母女俩相依相偎,中年女子慈母般轻抚着女儿乌青的鬓角,安慰着楚楚可怜的女儿,“娘亲会想办法的,你别伤心。” 不能让顾冬玫勾搭上林世子,为了女儿的终身幸福,中年女子决意冒险,暗中使计阻挠,正好有人选可供她利用。 一切似乎都在照着她的盘算发展,然而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梁天锦的一举一动浮现在她的脑海挥之不去,她还是心里抹怎么不干净这个背叛了她的男人。 “顾姑娘,不好了,世子突然生病昏迷不醒,嘴里还叫着你的名字,你来看看他吧。” 此人是林如山的侍卫,经常跟在林如山屁股后面,顾冬玫认识他。 眼见他跑得满头大汗,面红耳赤,她急不可耐的问道:“世子他到底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顾姑娘何妨去看看。” 这不过才分别一会儿的工夫,怎么世子爷就出事了?顾冬玫百思不得其解,跟上了侍卫的步伐。 第58章 好的奶茶 当顾冬玫火急火燎的赶过去之时,林如山跟个没事人似的,满面笑容的站在璀璨的阳光底下,一袭大红的外衣衬得他分外夺目。 “世子这不是好端端的吗?”顾冬玫皱眉,她竟然被骗了,林如山狡猾不是共识吗,她怎的就抛诸脑后了呢,如刀如刺的眸光顿时扫射向林如山的那名侍卫,她喝问道:“赵远,你要怎么解释?” 林如山大步流星的走近,一力揽下顾冬玫的火气,“是我让他撒谎的,顾姑娘有什么不满之处,我们可以慢慢谈。” 赵远神色复杂,林如山冲他使了个眼色,他不动声色的悄然退离现场,留给二人独处空间。 “不敢,今日多谢世子的出现,梁天锦和我那霸道的婆母适才对我嘴下留情。”顾冬玫心里有笔账,这点小谎与相救之恩比起来不过是牛刀小试,姑且可以忍受。 “我找顾姑娘来不为别的,只为图谋你我达成共识之事,梁天锦已经上钩,你赚的那些财产,我也会帮你都名正言顺夺回来,不必在一个死人身上大费周章,我们从活人入手。”林如山计从心起,他早知顾冬玫在梁府未必斗得过梁家母子,与其在一个死人上浪费时间,不如就从梁天锦入手。 近来林如山都在设计跟梁天锦攀交情,梁天锦好逸恶劳,巴不得所有商铺脱离顾冬玫手中,全权由他掌管,可他与顾冬玫的关系愈渐恶劣,想从顾冬玫手中拿到商铺的经营主理权得费好大的劲儿。 若是有别的经济来源,梁天锦就不必惦记着顾冬玫的资产,他没有梁老太太那般,有如此多的闲心跟顾冬玫撕来扯去。 梁天锦要的是风光,要的是面子,要的是他感到新鲜的女人,同顾冬玫做了两年的夫妻,他只觉腻味,想要换个女人,恰好有看对眼的女子与他如胶似漆,给他提供顾冬玫没有的感观。 “世子莫非有锦囊妙计?要怎样从活人入手,世子能否详细告知你的方案。”顾冬玫本欲寻仵作来了撬开死人的口,她闺中友人的父亲便是京都瞿临县的县太爷。 林如山微微招手,“当然可以,顾姑娘请附耳过来。” 顾冬玫听罢,便觉此计可行得很,对付梁天锦足够,“世子帮我这么大的忙,是要什么回报?” “我帮你也当是在帮我自己,顺手而为,你如果真不想欠我,等我来日想好了,我再告诉你回报是什么,目下梁家还稳如磐石,你我动了梁天锦,得罪的就是梁丞相。”林如山没有把话说完,梁天锦只是盘小菜,重头戏在梁丞相处。 “那便依世子所言,我还有生意要忙,就不陪世子闲聊了,世子请便。”顾冬玫向林如山道别,他们只是合作伙伴,并非关系近一层的朋友,实在是没有别的可言。 “顾姑娘,做生意之余也要照顾着自己的身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况钱是挣不完的。”林如山薄唇含笑,关切道。 “这就不劳世子费心了,我自己的身体,我会看着办。”顾冬玫对于林如山的关心反倒不适应,冷冷回复。 待顾冬玫前脚刚走不久,赵远就立刻迎了上来,问出他的不解之处,“世子,您方才明明在医馆,为何不对顾姑娘说实话?” “老毛病了,不需要与她说,梁丞相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我却瞒着顾大人将她拉入漩涡。”林如山说出这话时满面的自责神情,梁天锦确实不是个东西,但他的背后有梁丞相为他出头,单单一个顾府招惹不起。 赵远默默跟着林如山在斜阳西沉的城郭里游荡,他没再说多余的话。 顾府二小姐顾雨霏这几日与姐姐顾冬玫关系和缓,顾冬玫有了林如山这个狗头军师,她仿佛增添了不少胜算,烦躁不安感减淡,两姐妹促膝长谈。 但是顾冬玫并没告诉顾雨霏,她与林如山的下一步行动,只含糊其辞,顾雨霏则以为她动摇了,一厢情愿的规劝,顾冬玫知晓妹妹都是为了她好,耐着性子听妹妹磕磕叨叨。 是日,天清气朗,顾雨霏邀请顾冬玫去宋蜜的奶茶铺子喝奶茶,“姐姐,你听说过了吗?最近京都流行一种叫作奶茶的饮品,卖得相当火爆,沐阳节那天还排起了长龙,我本想趁着优惠再去多买几杯,照顾一下宋妹妹的生意,奈何人太多了。” “小霏,你姐姐我也是从商的,还缺这点银子吗?谁让你在人家偏偏搞优惠的时候才去,那当然人多了,今儿个姐姐出钱,你只管喝,庆祝下我们姐妹重归于好。”顾冬玫出言豪爽,反客为主,颊边带着爽朗的笑意。 两人都是女子,顾雨霏作为未出阁的大家闺秀,更是滴酒不沾,即便在姐姐的婚礼上,她也是以茶代酒,平日里她也知行合一,恪守着京都第一才女的本分,虽然顾家并非书香世家,但顾雨霏致力于成为京都女文人的代表人物。 她酒量实际也上不佳,一喝便醉,醉酒之人则非常容易出洋相,顾雨霏气质出众,尽可能的保持着女性文人墨客的风度与优雅体面。 宋蜜这家奶茶铺子于她而言,开得是恰到好处,京都女子按照旧有的风气习俗,是不能随意喝酒的,而奶茶就不一样了,又喝不醉人,想喝多少喝多少。 而且市面上许多酒不见得有奶茶好喝,这种甜甜香香的口味最适合女子,总之顾雨霏是挺喜欢喝的,“那妹妹我就不推辞了,姐姐既愿请客做东,我乐意之至。” 姐妹二人来时,宋蜜和往常一般,依旧在忙碌,只不过这个时间点是饭点,又非活动日,因此人来得比较稀疏,京都的孩童也爱极了宋的奶茶。 “小妹妹,你今年几岁了?”宋蜜的这个小身板明明比人家大不了几岁,却表现出一副大人口吻。 小女孩接过宋蜜的奶茶,她看宋蜜格外顺眼,这个姐姐瞧着跟她年龄相近,居然能做出这样好吃的东西,她眼神里满是崇拜。 第59章 意外被打晕 “我今年六岁了,姐姐你多大了?”小女孩说话脆生生的,极是悦耳动听。 “我刚满八岁不久。”宋蜜这才意识到自己也是个小不点,比人家只大了两岁而已,个头也只高了一点点,身体里装的是个成年人的灵魂,真正的宋蜜已经消失于世,她被命运安排进来取而代之。 一个八岁的身体却装着成年人所经历的一切,怎么想怎么都别扭,但好在没人知道她身体的异状,她也顺利瞒过了许惠雅,身上的空间也的确是奇遇,只不过她只说了一半真相,另一半的秘密她打算烂在肚子里。 既来之,则安之,得想办法好好的活下去,宋蜜愣神期间,顾家姐妹陆续上前,顾雨霏先打了声招呼,“宋妹妹,好久不见,我带姐姐来喝你做的奶茶了。” 宋蜜听到这温柔的声音,游荡的思绪一瞬间被拉了回来,她笑着寒暄,“两位顾姐姐好,请里面坐,你们需要哪种口味的尽管言明,我立刻给你们做。” “有劳宋妹妹了,才八岁就把生意做得有声有色,想当年我八岁还不知道在顾府院子的哪个角落里捏泥巴玩呢。”顾冬玫望着眼前只及她胸口的宋蜜,生出一番感慨,长江后浪推前浪,她这个前浪在年幼的宋蜜面前显得不够看了。 再过十年,宋蜜再接再厉,在京都必能创建一片商业帝国,比肩在京都数一数二的巨贾之家安府,顾冬玫很看好宋蜜,她有天生的商业头脑。 关于宋蜜的事迹,顾冬玫多是自顾雨霏那里听说的,当然京都也传得沸沸扬扬,八岁女孩经商创业本就是一桩耐人寻味的奇闻,京都的说书先生们编了无数种版本填充宋蜜的家世背景,有把她形容得凄苦无比的,也有把她说成商贾人家女儿的,总之故事版本应有尽有。 顾冬玫自然有所耳闻,然她对别人家事不感兴趣,自己家中那点破事就够她烦心的,哪有闲工夫去管别人瓦上霜,自家门前雪都未曾扫干净。 “两位顾姐姐,你们点的奶茶都做好了,请享用。”宋蜜把奶茶放置二人面前的梨花木桌案上,又笑眯眯的道:“两位姐姐点的都是新口味,我昨儿个才鼓捣出来的,蜜桃口味的是我找附近的果农摘的新鲜的水蜜桃,花生口味的是我娘再家里制作的花生浆液,调配到里面各有风味。” 顾冬玫喝的是花生奶茶,而顾雨霏喝的乃是蜜桃口味,宋蜜嫌奶茶款式不够多,还准备再多做几款果味的上市,就这款蜜桃奶茶,已受到食客们青睐了,这两天点的人不少。 “宋妹妹,你做的奶茶天下无双。”顾冬玫给出极高的评价,这种饮品在京都非但独一份,好喝程度不亚于大部分酒水,可以与京都第一酒楼,佟记酒楼的果酒媲美,不火才是怪事。 “能得大姐姐你这种行内人的赞誉,我的奶茶生意也没有白做了。”宋蜜笑容可掬。 顾冬玫自谦道:“我不过是做些小本买卖,胜在开的铺子多,还能赚到几个钱,不像你单凭一家奶茶铺子,不足一月的时间,就能名扬京都,宋妹妹你前途无量。” 宋蜜热情好客,“大姐姐把我夸得都不好意思了,两位顾姐姐不如就让我作个东,毕竟大姐姐是头一回来,我不能这么吝啬。” “你大方就得亏本了,钱你收下。”顾冬玫一想到梁府那群白眼狼吃干抹净,就觉宋蜜合该收下这奶茶钱,与其让梁府的人白占便宜,不如给宋蜜,这奶茶喝了至少舒心,面前的小姑娘瞅着也心情舒畅。 梁府那一家子,每每一想着就来气,顾冬玫赶紧把梁府的烦恼抛诸脑后,她是出来散心的,排解心中愁苦,何必再回顾那些不愉快。 “宋妹妹,我姐姐执意给你,你就收下吧,莫要再推辞了,她也不缺这点子钱,你的生意才起步,家里还有三口人要养活。”顾雨霏劝道,宋蜜的家庭情况她是知晓的,两人互相交过底,她们也算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于是宋蜜不客气的收下顾冬玫给的奶茶钱,宋蜜没法陪她二人聊天,陆续有来买奶茶的食客,就剩姐妹两人在靠窗的座位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话。 没过多久,就有下人过来通知顾冬玫,要她前去处理事情,顾雨霏见姐姐急匆匆离开,她亦步亦趋悄咪咪跟上前去。 宋蜜怕她姐妹二人再闹矛盾,也跟了前去,把奶茶铺子交给了宋荣,“大哥,我有要紧事,得出去一会儿,你看好铺子,客人来了你不用接待,就说暂时不营业了,让他们晚点过来。” 妹妹做什么事一定有她的道理,宋荣没有多打听,点点头应声道:“妹妹,你安心去吧,这里有我在,我知道该怎么说。” 宋蜜心知大哥历来稳重,大哥比他们二人年长好几岁,今年已满十五岁了,二哥跟她只相差了一岁,二哥是上个月满的九岁,也就是刚来京都之初,她是前不久满的八岁,二哥虽然只有九岁,但他身强体壮,以前娘和大哥经常把吃食让给他,如今到了京都伙食不错,人也精神了不少,力气更是大过以前。 话语方落,宋蜜就火速跟了过去,顾雨霏眼看着顾冬玫被一个中年妇人请进屋子。 “梁少夫人,你请跟我来,我这里有梁少爷的把柄,你先来过过目。”中年妇女微笑着请她过去。 顾冬玫不疑有他,当真就进了去,忽地一个麻袋罩住了她的身躯,她拼命挣扎,可惜无济于事,一根木棍敲在她天灵盖上,她登时晕倒过去。 “媛儿,这狐媚子就交给娘来处理,你莫要插手,世子好歹唤我一声奶娘,对我还是有几分尊重的。”中年妇人怕林如山怪罪下来,她打算一力承担。 与此同时,城郊外响起噗通的一声,喧闹的市集被女子的举动惊扰,桥边的摊贩和路经的行人都纷纷涌过来,看向波光粼粼的河面。 第60章 逃出县令府 “不好了,不好了,新县令夫人跳河了。”人群中有好事者高声嚷嚷。 那些人正慌得手忙脚乱着,婆子跺足,急不可耐的对着抬轿的汉子高声咋呼,“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下去救人啊!” 眨眼间便已经有人被推入冬日冰冷的河水间,可惜这人泳技欠缺,甚至还被新娘子拉开了一段距离。 一队人手顺着护城河的沿岸一路跟去,只见新县令夫人奋力游远,好似深谙水性,大有逃走之势。 “快将她抓住,今儿是老爷大寿的日子,可千万别触了霉头,要是能把新夫人带回县令府,事成少不得你们奖赏。”管家连吓带哄,三两句就说动了这些人。 当下会水的诸人不再迟疑,纵身接连跳进河里追拿新娘子。 丁玉兰游得有些腿软了,但听闻后面一片攒动的水声渐渐临近,她心知不妙,不敢慢怠,更不想被迫待在一个糟老头子身边,为他生儿育女。 虽则她的身世与经历都凄惨,却好在自小便水性极佳,在水中敏捷异常,为了避人耳目,丁玉兰溜进一条暗河中成功甩掉捕捉她的人。 “这个没用的东西,让他去山上挑几担泉水半天送不回来,气死老娘了。” 中年妇人愤懑的咒骂声音传入丁玉兰耳朵,她望了望黑漆漆的头顶,小心翼翼的徒手触摸四壁,立时感知到了形状和大小。 丁玉兰察觉出约摸是口深井,而头顶突然光芒大作,她微眯着眼睛,刚瞅的须臾就有一只木桶迅速砸了下来。 她两眼冒金星,霎时晕厥缓缓下沉。 中年妇人提水的时候感觉很是纳闷,这桶水竟比平素重了好几倍。 甫定睛端详,吓得面容失色,松掉水桶边跑边在院子里大喊:“快来人啊,井中有死人……” 这鬼哭狼嚎的刺耳尖叫惊动了宅子主人,“王婶儿,死人在哪里?” “就是那里。”王婶儿嘴唇直哆嗦,牙齿打着颤,好半晌才害怕的指了指不远处的那口井。 肖映明的出现让王婶儿莫名生出几许可靠的安全感,她双腿发软,杵在原地捂着七上八下的胸口再跑不动。 “你即刻吩咐人过来打捞尸体。”肖映明素衣散发,俊美清冷,理智如常,匆忙间只着了件单薄的月白长衫,睡意遭王婶儿搅扰全无。 很快就有几名家丁尾随王婶儿前来,有这么多人壮胆,她的惧意不知不觉减弱。 丁玉兰被家丁放在井旁的空地上,肖映明瞧着面生,转念又想自己经商繁忙,对宅子中的下人不熟悉也是常事。 “徐管家,你去查一下,这是宅中的哪位奴仆,姓什名谁。” 徐管家经由王婶儿通知,事先便清点了一遍没了的人是谁,可翻查数遍府中的卖身契,找来宅中下人挨个清查始终不曾有失。 “公子,老奴查无此人,这具尸体或许不是咱们宅子的女仆。”徐管家谨慎的回禀。 肖映明却不理会他,脚边横陈的女子是个美人胚子,眉目如画,身姿和容颜都不像普通农户家能养出来的,虽然身着的是丫鬟服饰。 这般年轻美貌香消玉殒了未免可惜,他俯身探着丁玉兰的鼻息和脉搏,“她没死,只是胸腹有大量积水。” 肖映明说罢,伸出双手去按压丁玉兰胸腔,帮助她及时排出。 丁玉兰吐出积水,难受的睁眼,朦胧中瞥见一个男人将手放在自己胸口,她本能的一巴掌呼在他的面颊。 下意识的弹起身来退开几步,丁玉兰警惕的抱着胸大骂:“臭流氓!衣冠禽兽!” 肖映明顿感脸部一阵火辣辣的疼,没想到她一个瘦弱娇小的女子打人居然能下这般重手。 骂什么不好?竟骂他好色,肖映明皱眉,嫌弃的擦手,面色愈发不郁,讥诮的冷言冷语,“徐管家,她既然没溺水身亡,就把她丢出去吧。” “你这臭丫头莫不是白眼狼?公子方才救活你,你反倒如此不识好歹。”王婶儿端着一股婆辣劲儿,说着便要上前教训丁玉兰。 丁玉兰不甘示弱,“哼!若非你仍下木桶将我砸晕,我又怎会沦落到被人轻薄?” “徐管家,还不速速将她丢出去?”肖映明耐性尽失,他原就喜静寡言少语,经丁玉兰这么一闹,他更觉厌烦。 丁玉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是场误会,自己目前处境堪忧。 而外头四处都是追捕她的人,倘真丢出这宅子定然又会被县令那老家伙抓回去,她冒着生命危险逃出来到底是为什么? 还不是为了不嫁给那县令,眼前这男子至少比县令看着还是顺眼多了,最起码他方才救了自己,虽说态度不怎么好,但好歹没有欺辱她,只是将她仍出门去。 人在屋檐下何须意气用事做这口舌之争?决计不能逞能,丁玉兰底气越发不足,赶忙示弱,揪住肖映明的衣襟,“拜托公子别将我赶走,我可以留下来做公子宅邸仆人。” 肖映明对她可怜巴巴的模样视若无睹,“你先把手放开。” “刚刚都是我的不对,请大娘替我求求情,我无家可归。”丁玉兰依旧不放,挤出几串泪珠,望着王婶儿轻声啜泣。 王婶儿果然心软了,“公子,天可怜见的,老奴请求您就将这丫头留在宅邸。” “我赚了月钱就离开,只求公子收留一月。”丁玉兰跪坐在地,泪眼婆娑的摇晃着肖映明衣襟,甚是弱小无助。 还好逃婚前在轿中换掉了喜服,不然用原主的身份借题发挥就显得麻烦许多。 “我尚在襁褓之中母亲就早逝,被继母设计,自小便与家人失散,被养父母含辛茹苦拉扯大,前不久继母撺掇父亲将我寻回,原是要将我嫁给一位老翁做续弦,因此我才跳河逃走,游到了这口井中。” 丁玉兰暂且隐去了老县令的这层身份,她深知老县令一个月后找不到她,自然就会罢手,转而要求同父异母的妹妹嫁过来顶替她。 第61章 小老板 丁玉兰回想起何秀秀出嫁那日,自己怎么就没有何秀秀命好,能嫁一个魁梧挺拔又有身份的年轻男子,偏偏被卖给了一个老头,辗转又被卖给了老县令。 她此次能逃出来,也是靠着隔壁的新娘子好心,加上老县令大寿对她放松了警惕,喜服的原主心性善良,借她喜服帮助她逃跑,可是刚逃出去就被人发现了,喜轿路经一家服饰店时,丁玉兰经过喜服原主的同意,用这套喜服调换了一身寻常衣裳,喜服原主将她带入轿中换掉。 与喜服原主分别后,丁玉兰以为自己安全了,其实不然,她仍旧被老县令的人追到围堵,不得已被追到了桥上,只好往水里跳,以谋最后的生机,她是学过游水的,在水里比在陆地更能发挥她的长处。 至于那同父异母的妹妹,她舅母这次也怕要舍弃了,舅母本打算暂留着妹妹在身边,过两年嫁给她亲戚家的儿子,亲上加亲,再让妹妹好好孝敬他们,将来给他夫妻二人养老送终,这下老县令怕是要找到舅母家中讨要人。 丁玉兰既高兴又难过,丁春燕终究是她的妹妹,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真正对不起她的人是舅父舅母,她希望舅父舅母不得善终,却不愿丁春燕替她受这份罪。 一早王婶儿就走过来给丁玉兰安排了活计,见她正在出神,便清了清嗓子,“丁娘子,我家公子要喝奶茶,你去采购。” 这是什么东西?丁玉兰闻所未闻,但作为婢女,她只能照办,可又不知奶茶该在何处买到,“王婶儿,这奶茶是在哪里卖的呢?我没有听说过。” “你竟然不知奶茶,这可是京都最炙手可热的饮品,人人都在讨论。”王婶儿眉头微蹙,居然有人不知道奶茶的横空出世,饶是她家公子这段日子在别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修生养息,也知晓奶茶的存在,宅子里的丫鬟不时议论。 “我逃到京都,就被人幽禁了,不知奶茶铺子在何处,还请王婶儿不吝指教。”丁玉兰是真不知奶茶的存在。 真真是个可怜人儿,王婶儿不禁轻轻摇首,幸亏是逃出来了,不然这孩子就遭罪了,抓回去铁定要被猛打一顿,试想买卖妇女儿童的人能心慈手软吗? “奶茶铺子是在隔壁的瞿临县,咱们苍陇县没有这样的饮品卖,公子的这座别宅在瞿临与苍陇交界处,距离那家奶茶铺子不远,我让车夫送你过去,他知道怎么走,你只管坐上马车,他把你带到目的地,买好奶茶再乘车回返便可。” 王婶儿心肠软,最是见不到落难之人,瞧这丁玉兰的可怜模样,她哪儿愿意刁难半分,宅子里的婢女都需磨砺,但面对丁玉兰,她踌躇不决,左思右想反正只待一月,又不是长期在公子身边伺候的侍女,何须费心去折腾,不如到时候好聚好散。 “好的,王婶儿,您让车夫现在就带我去吧,就怕公子等不及要食用,我早去早回。”丁玉兰其实也在发愁,这一月做完,往后又该怎么谋生,公子并无收留她的意愿,如果不是王婶儿求情,她只怕已被扫地出门。 且这宅院的主人也不算多无情,但她留下来也极其困难,丁玉兰无意给人添麻烦,就怕老县令不死心,顺藤摸瓜找到这里来,她有离开苍陇县的打算。 今儿个不就是个好机会?她先到隔壁瞿临县瞅瞅,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活儿能做,再艰难她也要生存下去,而非靠嫁人苟活于世,啊呸!不到万不得已,她才不做那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女人。 就这样,王婶儿让车夫吴伯送丁玉兰去买奶茶,丁玉兰坐在宽敞的马车里,眼睛骨碌碌乱转,这辆虽不如公子的专车,却比她见过的马车大多都要好。 行至晌午过后不久,马车停靠在宋蜜的奶茶铺子边儿上,吴伯照看着马车,丁玉兰抬目一瞥,竟然还需要排队,虽然队伍不长,但她眼尖的见到是个几岁的孩童在售卖,手脚麻利得紧。 私以为乃是店老板收下的伙计,店老板定是跟王婶儿一样心善,不忍看孩子流落街头,才把那么小的稚童留下的,心道这孩子也争气,做奶茶的动作异常熟练。 丁玉兰也想去碰碰运气,若是店老板还需要伙计,那便再好不过了,她三步并作两步,排在了最末那个人身后。 眼下已过饭点,陆续来买奶茶的人多了起来,丁玉兰刚排好队,又有几个食客在她身后等着前面的人买好奶茶,轮到自己。 排了一刻钟的时间,轮到了丁玉兰,“小姑娘,我要几杯果味的奶茶,随便哪几种都可以。” 王婶儿说这是公子的意思,她是原封不动的照着说的,随即观看着宋蜜无能灵活的双手,人小小的一个,做起事来却格外拿手。 没一会儿的工夫,宋蜜便做好了这几杯果味奶茶,眉头不由得紧皱,“姑娘你是要带走吗?” 丁玉兰笑道:“对,我家公子没空来,便让我特地前来给他带几杯回去品尝。” 宋蜜直言不讳,“我们这里没有把奶茶带走喝的规矩。” “那怎么办?可公子要我给他带回去喝,我是从苍陇县赶过来的,还请小妹妹代我向你家老板求个情。”丁玉兰面色为难,她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想挣足这一月的月钱,就得替人把事办妥,这点事都办不成,回去唯恐惹公子不高兴。 “我就是奶茶铺的老板。”宋蜜盯着她认真道。 丁玉兰瞠目结舌,好半晌才不敢置信的反问了一遍,“你是这家奶茶铺子的老板?” 宋蜜答复:“如假包换。” “小老板,您能否行个方便?求您通融一次,不然我干不完这月,连月钱都挣不着,这几天得白干了,活儿兴许还得弄丢,望您可怜可怜我。”丁玉兰硬着头皮请求,公子能收留她做一月工已是天大的恩赐,她可不敢将事情办砸,回去该怎么交差。 第62章 去世子府邸 而且她没有容身之所,身上分文皆无,难不成要出去要饭?丁玉兰还不想走到这步田地,她想靠自己的双手干出一条活路。 宋蜜同情她的遭遇,她不是下个月要招工吗,眼前这女子合适得很,恰好可以解此女燃眉之急,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姑娘,你说的都是真的?” 丁玉兰见宋蜜松口,忙接道:“真的真的,我目前生存窘迫,实在是走投无路,很需要这笔工钱。” “那好,我可以通融你这一次,你的月钱结算了,就把杯子给我带回来,下不为例,若不然你来店里帮我吧,我正好缺几个伙计。”宋蜜想与她提前约好,给她留个空位。 “待我做满了一个月,把月钱拿到手,我就来投靠小老板您,您看能行吗?”丁玉兰内心狂喜,天无绝人之路,能这么快就找到一份能挣钱的活儿,她喜笑颜开。 丁玉兰想着没做满一月,万一不给月钱怎么办?丁玉兰寻思着还是做满一个月的是好,结了月钱,她也有点铜板在身上,买点日常生活用品足够,还得找个破破烂烂的便宜房子先住着,她是各方面都缺钱。 “行,就这么说定了,我给你留着位置,你拿到月例就来帮我吧,我这里的活儿不难,会给你们满意的报酬。”宋蜜只想给手底下伙计好福利,大家都生活不易,多给几个月钱,也能提高伙计们生活质量,这样一来,她们就能全心全意的帮自己打理好奶茶铺子,用心接待食客。 丁玉兰心里装着一把秤,她更想及早来帮宋蜜,奶茶铺子的生意越好,她的月钱便越可观,而宅子里当婢女,月钱是固定了的,很难涨工价,“多谢小老板,能跟着您混,有口饭吃就行,我当前也没有别的奢求。” 宋蜜又问:“您贵姓?” 丁玉兰回她,“免贵姓丁,小老板您呢?” “我姓宋,丁姐姐你要是愿意,我们就以姐妹称呼,你喊我一声妹妹就好,反正我也比你小上好几岁呢。”宋蜜在丁玉兰的肚脐处,丁玉兰是个子偏高的女子,她近来相识的女子中,也就丁玉兰最高,其次是何秀秀,倘若她没看错,这个丁玉兰与何秀秀的岁数相当,丁玉兰大抵有十七八岁。 “小老板真是和蔼可亲,以后我就唤你宋妹妹,你家铺子的生意当真是兴隆,我就不挡着你做生意了,下次见。”丁玉兰还得把奶茶快些带回宅院,她出来的时间不短了,与宋蜜谈这一下又耽搁了会儿时间,车夫吴伯朝这边望了又望,显然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好嘞,丁姐姐慢走。”宋蜜也忙着做自己的生意,食客们都还在排队。 一天的生意做到将近尾声之时,顾雨霏情绪低落的来找宋蜜,做完最后几杯奶茶,宋蜜把活儿都丢给了宋荣。 宋蜜解下围裙,凝视着愁眉深锁的顾雨霏,坐到她的身边,“顾姐姐,还没找到大姐姐人吗?” “不曾,你昨天也跟来了,你可有看清带走我姐姐是什么人?”顾雨霏一时间毫无头绪,她既怀疑是梁家搞的鬼,又怀疑可能是林如山那边搞的鬼,明知宋蜜很可能也未看得清,她还是问了。 “你在前面都没看清,我在后面又岂能看得分明?我当时是跟着顾姐姐你走的。”宋蜜耐心回答。 顾雨霏衡量之下,还是觉得梁家的人抓走姐姐的概率的更大,在信任的人跟前脱口而出,“也不知是不是梁府的人干的,我姐姐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找梁府的人拼了!” 饶是顾雨霏如此温和的性子,也被激发出了几分脾气,事关家属安危,宋蜜能够体谅顾雨霏此时此刻的心情。 “顾姐姐,先不要下定论,不如咱们私底下先去找林世子问问,你意下如何?”宋蜜拿了主意,但她须先问过顾雨霏,毕竟这是顾家的家事,她是一个外人。 宋蜜之所以会提议先去找林如山,只因为顾雨霏在姐妹两人和好之后,在宋蜜面前提过她还有隐忧,包括顾冬玫要收回店铺,不让梁家人染指一分一毫的坚决态度,宋蜜劝她且行且看,先别轻举妄动,即使是怀疑,也不能随意宣之于口。 顾雨霏听从了宋蜜的建议,矛盾闹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她们终究是亲姐妹,不可能为了这点事切断往来,互相之间还有亲情羁绊,只是双亲处难以交代。 “也只能如此了,姐姐对梁家人满心痛恨,贸然去找他们恐将打草惊蛇。”顾雨霏幽幽叹气。 宋蜜贴心的道:“顾姐姐,要我陪你去吗?” 顾雨霏点头,“有你给我壮壮胆子也好,我有点怵林世子。” 林如山风流名声在外,可谓是响彻京都,顾雨霏是正经女子,一听林如山的风流往事,她就心里嫌弃,生怕林如山毛手毛脚的,她独自前往委实忌惮。 是以,顾雨霏不愿姐姐同林如山结盟,那无异于与虎谋皮,届时偷鸡不成,反而失把米,姐姐在梁家已经够受打击,若是再被林如山利用,她无法想象姐姐会变得如何。 梁家不是好东西,莫非林家就比梁家好了?她看不见得吧,林如山跟梁天锦不都是一种人,他们都是不把女人当人的男人,顾雨霏饱读诗书,明辨事理,师从女学的太傅端木琴,端木琴致力于女学研究,朝中那几个少量的女官皆是她的弟子。 顾雨霏才名赫赫,却无心去入仕,朝中是男人的天下,女人即便去当女官,所得到的权限也极少,一个女官的美名于她而言,用处太小太小了。 入朝之后还要历经勾心斗角,顾雨霏没什么心眼,也看不惯你争我抢的戏码,便打消了匡扶社稷的念头,再加上她也觉得自己能力不足,官场上的事怕是处理不好。 两人结伴而行,坐马车来到林如山的府邸,马车是郑西云送给宋蜜的那辆,顾雨霏虽不会舞刀弄枪,但她学过骑马。 第63章 找到线索 宫里每年都有蹴鞠比赛,她倒是喜欢这项运动,因此专程去学了骑马,马儿很听顾雨霏的话,宋蜜还一个劲儿的夸她技术比大哥的好,跟叶儿不相上下。 顾雨霏微微一笑,“宋大哥才学多久的马,我可是骑了不下十年的马,当然好过他,他再学几年会赶超我的。” “顾姐姐你终于笑了,总看你苦着个脸,我心里也不好受。”宋蜜拉了拉顾雨霏的手轻轻摇晃,跟着她一起笑,四目相对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关怀和诚挚。 “我家里的事,却让你操了这么多的心,我心里着实过意不去。”顾雨霏又是一声唉声叹气,家里双亲她不敢透露一字半句,只希望姐姐安然无恙,没有出什么事,为今之计是尽快将人寻出。 “顾姐姐,我们快进去吧,去会会这个林世子,说不定会找到大姐姐的线索。”宋蜜说罢,立马敲起林府的大门。 开门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者,他是林府的管家忠叔,佝偻着背问道:“两位小姐,有何贵干?” “我们是来找你家世子爷的,麻烦你通报一声,就说顾府二姑娘求见,请他务必一谈。”宋蜜中气十足,即使是童声,也显得颇有气势。 “两位请稍等,我这便去禀报世子。”忠叔一听是顾家的小姐,忙不跌的去找林如山,先前林如山就同他知会过一声,说是顾府的小姐来找他,务必要通知他。 林如山并不知顾雨霏来找他所为何事,他只与顾冬玫有交情,这次顾冬玫没来,来的人却是顾雨霏,他心中犯疑,不过谜底应当立马就能揭晓。 “顾二姑娘,你姐姐呢,我明明是与她谈合作,为何是你前来?”林如山请人入座后,命府中婢女奉上茶水,立时便想问清缘由。 顾雨霏气不打一处来,看着林如山那的平静的脸上微带一丝诧异,她总觉得姐姐这是找错了合作对象,如今姐姐生死未卜,至少有一半的原因是拜林如山所赐,“林世子你好意思说,就是因为你怂恿我姐姐对付梁家人,她才不知所踪的,你却稳坐钓鱼台。” 面对顾雨霏的指控,林如山只感莫名,“顾二姑娘这是何意?你姐姐被梁府的人抓了吗?” 这不可能啊!林如山不久前还在跟梁天锦谈天说地,把他忽悠得团团转呢,怎么前脚刚分别,后脚就被梁家人给捉走了?事有蹊跷,林如山不认为顾冬玫不在,就必是被梁家的人弄走了。 顾雨霏冷笑着质问:“我姐姐经商多年,跟人素无过节,也就最近犯糊涂,偏要跟梁家的人斗,世子难道不知?” 林如山耐着性子继续追问:“顾二姑娘,你姐姐不见多久了?” 顾雨霏冷冷答道:“一天一夜了。” 林如山思索片刻,又道:“是怎么不见的,你可知情?” “我怎么知道是怎么不见的,若是我知道,我就不会来找世子你讨要人了。”顾雨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没好气的摆脸色。 人不在林如山处,那很可能是在梁家人手里头了,姐姐近期做事神神秘秘的,什么都不跟她说,她知道姐姐有事瞒着她,她之前就劝过很多遍了。 姐妹之间还因为此事闹得不愉快,因此她提得很少,反正说了也不听,她昨晚跟上去,还是把人给跟丢了。 林如山有着异于常人的冷静,“顾二姑娘,你先别激动,说说你姐姐是怎么不见的,她最后消失的地方是在哪里。” “昨天下午,有人来通知了我姐姐一声,此时我和姐姐在宋妹妹的奶茶店里吃奶茶聊天,她二话不说就跟人走了,我还以为是世子叫的她,当时我跟了出去,宋妹妹跟在我后面,我们都没看清她到底去了哪里,带她离开的人很狡猾,至少有两个人,中途有个拐角,我和宋妹妹被人引开了,另一人应该是带着我姐姐去了别处,她至今下落不明,我瞒着爹娘不敢说,世子可有办法尽快找到?” 顾雨霏别无他法,目下只能找林如山帮忙,毕竟她姐姐跟林如山达成了协议,捆绑在一条船上了,林如山哪怕是把顾冬玫当作棋子,也不可能让她这么快就被人吃掉,何况她姐姐的利用价值并不算低。 “你确定是梁府的人带走的你姐姐,可有看清那两人是男是女,高矮胖瘦?”林如山始终不相信梁府的人动作有这么快,梁丞相断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手,唯一有可能的是梁老太太。 但他听梁天锦的言辞,似乎梁老太太暂时没这时间作案,梁老太太这两日在广德寺礼佛,那会是谁呢? 顾雨霏没有注意这些,她回忆了良久,怎么也分辨不出来那两个背影是男是女,宋蜜心细如发,她观察过现场,还在草丛捡到了一根金簪子,“至少有一个应该是女子,这发簪就是不知是大姐姐的,还是骗走她的女子不慎落下的。” 宋蜜将此物交由顾雨霏和林如山一一过目,顾雨霏一瞧便道:“宋妹妹,这并非我姐姐的头簪,看来是捉走我姐姐的人遗落的,你在什么地方捡到的?” “就是那个拐角处,旁边有一处草丛,我见那边杂草丰茂,扒开草丛便是想看留下什么线索没有,不料还真被我给撞着了。” 林如山眯着两道狭长凤眼,越看越觉这簪子好像有些眼熟,只不过远了看不怎么真切,便道:“宋姑娘,你把簪子拿给我瞧瞧,实在没辙,你们可以拿着它报官。” “世子请过目。”宋蜜走近林如山,双手把簪子呈到他的面前。 林如山拿在手中,顿时如五雷轰顶,是他府里的人干的好事!这柄簪子他记得,这还是他送给奶娘女儿戴迎迎的生日礼物,三年前戴迎迎及笄,他看在奶娘陈氏的面子上,随手赠了她一枚金簪,没想到这戴迎迎却对他想入非非,母女二人竟联手做出这等事来。 第64章 一支金簪 陈氏躲在门外听墙角,她做贼心虚,成日里提心吊胆的,刚得知忠叔叫了人来,便打听是谁,听闻是顾家的人,她一颗心不安生,悬在半空中。 宋蜜和顾雨霏进门时,陈氏就已经做贼似的跟在她们身后了,客厅里的谈话陈氏自是听得一清二楚,女儿掉的那只金簪露馅,成为呈堂证供,交到衙门去可就追悔莫及。 戴迎迎昨儿个就在找这只金簪,原来是落在了开奶茶铺子那死丫头的手里,陈氏恨得牙痒痒的,世子方才那一观,她就知大事不妙了。 陈氏转身离开,加紧脚步去见戴迎迎,母女二人数年如一日都住在林如山府中,皆对林如山的脾气有一定了解,陈氏虽自持奶娘身份,但罪证确凿,死罪难逃,活罪却难免,受累的必是宝贝女儿戴迎迎,她深知林如山的手段。 “迎迎,我的女儿啊,事情不好了!”陈氏一进门就叫苦连天,大步跨入戴迎迎的闺房。 戴迎迎还在懊恼金簪不见的事情,她沿途找了好几遍,始终不见金簪的去向,这可是世子送她的及笄礼物,她每天都会插在头上,然而却因为顾冬玫那狐媚子把东西弄丢了,她特想找顾冬玫出这口气。 只要顾冬玫承诺不跟世子眉来眼去,挡她的道儿,她可以既往不咎,一枚金簪不算什么,若能嫁给世子,别说一支金簪了,十支百支金簪都到手了,顾冬玫胆敢不同意,她就划花顾冬玫的脸,她不相信世界上有男人会喜欢一张毁容的女人脸。 “娘,能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戴迎迎压根没想到自己的金簪会被宋蜜捡到,成为她作案的罪证,她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人逮到马脚了,还在琢磨着对付顾冬玫的两套策略。 “你的金簪落到世子手中了,顾府的小蹄子过来找世子讨人,咱娘俩都暴露了,事不宜迟,你赶快走,这里有我就够了,我是世子的奶娘,他会网开一面。”陈氏边说边麻利的替戴迎迎收拾好几件平时要穿的衣物,把细软一并塞到了戴迎迎手中。 陈氏欲让戴迎迎出去避避风头,这里还有她能抵挡一阵儿,等风头过了,再让女儿回来,在世子的跟前软磨硬泡,事情便也就过去了。 戴迎迎惊得合不拢嘴,她找了半天的金簪,居然会落到顾家人的手里,还由顾家人送到了她心上人面前,“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那狐媚子您打算怎么处理?” “你走你的,娘知晓该如何处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快走!”陈氏狠下心来推搡这女儿,顾家是她娘俩惹不起的,而且世子受顾冬玫蛊惑,不知会怎么责罚她娘俩,女儿先离开了也好。 平日里的戴迎迎何曾见过陈氏凶巴巴的样子,她一个踉跄,捏着包袱和银子含泪道:“娘,你千万要保重好自己,我先走了。” 戴迎迎不得不立马走,陈氏的着急令她心生畏惧,想着这件事必是非同小可,娘才会让她赶紧离开,生怕牵连到了她,可谓是用心良苦。 林如山的人终究是来晚了一步,来时只见陈氏一人在屋内,不见戴迎迎的影踪,林如山派的赵远过来捉人,“陈大娘,你可知戴姑娘现在何处,世子有事找她一谈。” “我不知道,世子有什么可以找我,我是迎迎的娘,找我也是一样的,还请赵护卫带路。”陈氏隐瞒了女儿的去向,对此守口如瓶。 赵远未见着戴迎迎,只得先带陈氏过去问话,陈氏亦是主谋之一,可说到底对世子有喂母乳之恩,他对陈氏客气道:“就只能麻烦陈大娘替戴姑娘走这一趟了,请!” 陈氏说话老道,装作不知情的向赵远套话,明知顾问也是为了给戴迎迎争取脱逃的时间,“不麻烦,赵护卫可知世子找我女儿是有何事,是否方便透露一二,我这做娘的也好心里有个准备。” 赵远也假装不知道,“世子的事,我做下属的不敢过问,陈大娘去了便知,您是世子的奶娘,世子对您多有尊重。” “话对如此,世子终究与我有着云泥之别,若是我闺女做错了什么,但愿世子能看在我这个奶娘的份上,放她一马。”陈氏极善于察言观色,说话向来周全,什么人该说什么样的话,她都能拿捏好分寸,不得罪人的同时,还能让对方心软。 赵远神色淡然,反问了一句,“陈大娘,听您这话的意思,戴姑娘莫非是近来做了忤逆世子的事?” 陈氏立马支支吾吾,她觉得赵远也没有说老实话,分明是话中有话,事到如今,她也没必要遮掩母女二人所做之事,但跟赵远说了没用,还是得当着林如山的面儿好好谈判。 其实也根本是谈判,陈氏出于自保,自会释放出顾冬玫,但要她释放出顾冬玫可以,可必须确保母子二人不受到太严重的责罚。 小罚小骂可以忍,而大罚轻则有损身体,她年纪大了,承受不住缺胳膊少腿的不便,女儿还年轻,缺胳膊少腿后,就很难嫁到个好人家,她的人生还很长,不该早早便折了羽翼,而大罚则是蹲大狱和死,两人还想好好活在人间,既不想见阎王,也不想落着个牢狱之灾,毁了前程。 赵远心知肚明,未曾对陈氏打破砂锅问到底,而是点到即止,很快把人带到了林如山那里。 林如山和顾、宋两姐妹此时皆在会客厅等待赵远把戴迎迎带来审问,可惜来的只有陈氏一人,左瞧右瞧都不见戴迎迎。 “戴姑娘人在何处?我不是让你叫她过来,你怎么把奶娘叫过来了?”林如山神情不悦,他深知陈氏也是为了女儿,只要将戴迎迎控制住,一切就可迎刃而解。 陈氏抢在赵远之前答道:“回世子的话,迎迎今日外出未归,我听说世子找她有事,便代替她过来一趟,不知世子是有何事?” 第65章 像老夫老妻 “奶娘,这枚金簪你可还记得?”林如山把金簪举在手中,由旁边婢女拿过去递给陈氏端详。 陈氏明知故问,“这不是我家迎迎的簪子吗?还是迎迎及笄那年,世子送给她的,迎迎向来珍惜得紧,这簪子为何会出现在世子的手里,是迎迎出什么事了吗?” 宋蜜无比佩服,这陈氏的演技真是精湛,不生在现代真是可惜了,起码也能做个老戏骨,明明是顾冬玫出了事,到了这陈氏的嘴里,戴迎迎倒差点成受害者了,也不晓得她接下来还会多能巧言令色。 “陈大娘,必须郑重声明一下,这枚簪子是我捡到的,是我在顾府大姑娘消失的地方捡到的,你家闺女有绑架顾府大姑娘的嫌疑,还请陈大娘把戴迎迎姑娘叫出来当面对质。”宋蜜已然猜到,是陈氏提前支走了戴迎迎,凭着世子奶娘的身份,陈氏豁出了这张老脸。 “这位小姑娘好伶俐的一张嘴,我也不知我家迎迎去了何处,她都一天一夜不曾归家,不如等她回来后,我再叫她过来对质?”陈氏依旧继续装。 宋蜜当即甩出狠话,这一看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陈大娘,您这是非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吗?交出顾家大姑娘,不然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世子,我姐姐被你府上的人绑架,你看着办吧!我姐姐都不认识她们,世子若有心包庇,我只能去衙门告了,毕竟我姐姐是生是死,我也看不着,不找衙门的人焉知我姐姐可还活着。”顾雨霏揪住林如山不放,一面还威胁着陈氏。 “顾二姑娘,莫要去告官,此事是我这老太婆管教不周,让孩子犯了这等错误,还请你能多多担待一下,顾大姑娘无恙,我也是护女心切,我只有迎迎这么一个女儿。”嘴巴硬得很,眼下听得顾雨霏要去衙门告状,她马上就服软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饶。 宋蜜笑了笑,她给顾雨霏出的主意果然有效果,“陈大娘,交出顾家大姑娘,我们就不去报官,把你女儿交给世子处置。” 好话是要承诺给陈氏听的,不然怎么能骗得出她交出人,至于陈氏和戴迎迎的责罚,林如山不重罚,却也未见得会从轻发落,林如山可精着呢。 陈氏一听是交由世子,她悬着心立马放了下来,她有把握能让世子宽恕,只要能保住女儿不受伤害,她可以把顾冬玫还回去。 “我这便去把顾大姑娘放出来。”陈氏说着就要往府里柴房的方向走,却不料被宋蜜一把拦住。 “慢着,我们跟你一起去。” 顾雨霏这一天一夜未进一颗米,忙着四处找顾冬玫,她心力交瘁,此刻最盼望的是马上就见到姐姐,宋蜜能体会她的心情,所以才叫住了陈氏。 林如山尾随其后,陈氏打开房门的一瞬,顾雨霏几乎是冲进去的,顾冬玫被五花大绑着,嘴上还塞了一个布团。 顾雨霏一把抱住顾冬玫泣不成声,宋蜜替顾冬玫解开身上的束缚,拿掉碍事的布团,“大姐姐,你怎么样了,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宋蜜解开绳索时,顺便检查了顾冬玫的手脚以及腰腹,皆无受伤之处,陈氏母女应该没有对使用暴力,但喂没喂什么毒药,这就不知了。 “我没事,只是被人抓来关在了这里,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顾冬玫有气无力的道,显然被饿了一天一夜,那口干得发白,看得出她很可能是一滴水也没能喝到。 林如山满含歉意,亲眼目睹了顾冬玫的情形,他吩咐着府里奴婢,“来人,快给顾家大姑娘送些水过来。” 顾冬玫在宋蜜和顾雨霏的搀扶下,喝了挺大一碗水润嗓子,外面的日头刺得她眼睛不适,在阴暗的环境中呆久了,她眯着眼睛由她们扶出柴房。 随即,林如山命府里下人准备好沐浴的水和衣裳,又让人赶紧去在这期间备好吃的,端上客厅的餐桌。 沐浴更衣后的顾冬玫浑身舒泰,她从柴房出来时便已明白,自己这次被抓全因林如山而起,抓她的是个女子,话语中隐隐约约透露出对林如山的喜爱之情,谁说女子是祸水的,她第一个不服,男人做起祸水来也不遑多让。 “世子做这些事,是来诚信向我认错的?”顾冬玫那一抹玩味的笑挂在唇边。 林如山淡然一笑,“本世子何错之有,我是替奶娘向你道歉的,让顾大姑娘受委屈了,是我管理不周,导致府内的下人对你做出这种事来。” 顾冬玫突然来了兴致,她并未怪罪戴迎迎,再说陈氏母女在这期间没有对她做过分的事情,“世子,我问你个问题,戴姑娘帮你料理过多少个女子了?我听说世子惯爱眠花宿柳,她需要嫉妒的人太多太多了,世子可都曾像对待我一般,给那些姑娘们都道过歉?” 她开始有那么点同情戴迎迎了,被梁天锦背叛的滋味她深有感触,林如山明明风流之名传遍京都,而这个戴迎迎偏偏要去喜欢林如山这样的人,这不是自找麻烦,自讨苦吃吗? “名声在外,未必就是真的,顾姑娘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也不饿啊!”林如山也不做多余的解释,风流只是他的障眼法。 “谁说我不饿了,世子的道歉我姑且收下了,你府里人你自己管制,这次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下不为例。”顾冬玫忽地想起自己饥肠辘辘着,居然还有心思调侃林如山,林如山不说,她还不知道饿,林如山一说出口,顾她便感觉到肚子在叫嚣了。 宋蜜和顾雨霏听着二人的谈话,只感这二人相处和谐,有种老夫老妻的错觉,“顾姐姐,我瞧林世子跟大姐姐倒也般配,他们说话挺有意思的,大姐姐也不排斥林世子,林世子也似乎愿意迁就大姐姐。” 林如山和顾冬玫的相处状态,令宋蜜感到舒适。 第66章 山脚下的女孩 “这可不成,我姐姐的后半生怎能托付给这等花花公子,何况她还没跟梁天锦和离呢,梁天锦不可能轻易跟我姐姐和离的。”顾雨霏很不看好林如山,他一个不检点的男人还能招蜂引蝶,她姐姐哪里受得了这种人。 就梁天锦找个小妾入门,她姐姐万分不满,这林如山可是找过无数个女人的男人,姐姐怎么可能对他动心,嫌弃还来不及呢。 能坐在一起聊几句无非是有共同的目标梁家,顾雨霏相信自家姐姐没有戴迎迎那么蠢,竟干些糊涂事。 退一步来说,就算是姐姐对林世子有意思,梁天锦那边也不容易松手,那纸和离书拿到手比登天还难,梁天锦那等贪心之人,不知会要姐姐付出多大的代价,姐姐本就不甘心,这婚一时半会也离不了。 “顾姐姐别急着否认,万一这林世子真如他自己口中所说,不是真风流呢?我觉得那个戴姑娘未必是个傻子。”宋蜜一瞧陈氏也是个聪明人,戴迎迎即便真傻,也傻不到哪里去。 顾雨霏怎么看林如山都不像个好人,“宋妹妹,咱们不说这事了,等姐姐吃饱了,我就把她接回家去,好好劝劝她,少跟这个林世子交往,免得她被殃及池鱼。” 宋蜜也充分理解顾雨霏的隐忧,吃了这次亏,她不愿自家姐姐再吃亏,有陈氏母女在林府,她姐姐还会被害,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就凭戴迎迎对林如山的执念,她只会视顾冬玫为情敌。 女人一旦雌竞起来,疯狂程度不亚于男人,宋蜜是见过一些处于恋爱中无法自拔的女人,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向毁灭,而那个戴迎迎就有这种特征。 林如山亲自送走顾家两姐妹,随后将宋蜜送回奶茶铺子。 “世子,您把我送到这里就可以了,我大哥可以送我一起回去,你要不要到我铺子里喝杯奶茶?”宋蜜一番接触下来,感觉林如山此人还行,也许并不像外界所说的那么不好,盛情邀请了一番。 近期,宋蜜新开的这家奶茶铺子驰名京都,来此喝奶茶的小姐和孩童络绎不绝,林如山不喜欢凑热闹,他只喜欢打探京城的各路消息,对奶茶铺子的生意早有耳闻。 “好,多谢宋姑娘相邀,我便尝尝你的奶茶手艺。”林如山笑笑,与宋蜜一同进入了奶茶店。 宋荣见妹妹平安回来,首先询问的便是顾家之事是否解决,宋蜜陪顾雨霏出门,不正是为了帮忙解决顾家的事,“妹妹,顾家大姐姐是否找到了?” “找到了,就在你旁边的这位林世子府中。”宋蜜努嘴指了指林如山。 宋荣一惊,连忙退开了几步,竟没想身边这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林如山,莫非是他挟持了顾家大姐姐?但若是他劫持的顾家大姐姐,自家妹妹又怎么会好声好气的说要招待他?一连串疑问浮现在宋荣脸上。 林如山解释道:“别误会,顾大姑娘不是我绑架的。” 宋蜜笑得意味深长,“却因林世子而起。” 宋荣越听越是一头雾水,犹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妹妹,这到底怎么回事?” “林世子魅力大,喜欢他的女子绑架了顾家大姐姐,那女子以为顾家大姐姐跟林世子有什么暧昧情愫,把顾家大姐姐当了情敌。”宋蜜带着几丝阴阳怪气。 “原来如此。”宋荣挠了挠脑袋,他也有自己喜欢的人,似乎能理解感情的复杂性,这种事情也怪不着林世子,林世子作为中间人,压根不知那女子会做出这样的事,而那女子也是因为喜欢林世子,适才误会了他与顾家大姐姐。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去给世子做杯奶茶喝,让世子尝尝我做的奶茶可还名副其实。”宋蜜说着便系起围裙,给林如山做了两杯,一杯是水果味的,一杯是原味的。 林如山品尝了一口,直夸宋蜜的奶茶好过西茗茶楼的茶水,以后他会带别的客人来宋蜜的奶茶铺子喝奶茶。 两人才聊了几句,外面就下起雨来。 林如山回返之时仍然下着雨,雨丝连绵的日夜,目光所及处的景致俱蒙上了层朦胧薄雾。浓荫下夹杂着潺潺水流声,澄澈见底的小石潭里落叶或漂浮,或沉入潭底。 空气清清凉凉很舒适,林中的枝叶间偶有鸟鸣阵阵,深浅不同的绿丛晶亮一片,密雨如织,仿若一张遍布的帘幕,垂坠的透明轻扣着长有青苔的石阶,与翠竹黄花相邻而居的是幽碧草木。 林如山的马车行在山脚下,他是出门游玩的,除开别人以为的风流之外,他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在京都四下逛逛,看下大山河的美丽风光。 黎江沿岸风景秀丽,两岸杂草丰茂,天边架起一道彩虹,小女孩坐在溪流边的一株高大挺拔的葱绿树木下面,她抬目看到那尊长得像娘亲的雕像。 低头伸出手掌摸了摸这颗长得像她娘亲的的雕像,小女孩稚气的小脸间眉山微蹙,她的身边是一个被饿成一张皮包骨的女人,本该圆润的脸蛋如同一具蒙着薄薄人皮的骷髅,四肢纤细得好似风一吹随时都会断开。 她头发乱如杂草,林如山见之不忍眉头一皱,“你赵远,去看看她们是怎么回事。” 赵远走上前去,“你们是何方人士,在这里做什么?” “这孩子是我侄女,请好心人收留,我要下去寻我那枉死的夫君了。”瘦女人说话的声音的弱弱的,怜爱摸着小女孩的头发,她原本想带着小女孩一起离开的,但就是狠不下心来,在山下徘徊了半天,幸好见到人来,她也好把女孩托付给他们。 她这具身体本就命不久矣,带着自己侄女在身边也养活不了,到时候还是会留下她孤苦伶仃一人。 赵远好心游说,不忍见一条人命在自个儿面前陨落黄泉,“你为何要寻短见?你就不怕我们是人贩子吗?” 第67章 有了落脚地 “我本是将死之人,活着不如死了,我受够这一身的病痛,不用规劝我浪费时间,只是可怜了我这侄女,你们二位的衣着和谈吐不像是缺钱之人。”瘦女人一语道破。 赵远于心不忍,孩子太小不足五岁,女子亦瘦得惊人,仿佛受人长年虐待,“你有什么难处,我们或许可以帮你,我家爷不会见死不救,不如你多想想把孩子托付给你的人,再决定要不要活下去。” 为今之计,赵远尽力而为,只能以孩子生母来动摇女子求死之心,或许能救下一命,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赵远深以为然。 瘦女人一回想起孩子生母临死前的托孤之言,心内五味杂陈,孩子生母是何等坚强,她在四肢不全的情况下还有求生意志,反观自己,她四肢健全,却一心求死。 相依为命一载,瘦女人对孩子有了感情,孩子也依赖她,跑过去抱着她的腿,“姑姑,姑姑,您看那尊石雕像不像我娘亲?” 瘦女人突然眼眶湿润,抱着小女孩痛哭流涕,她实在舍不得孩子,养在谁的手里她都不放心,她想亲自抚养孩子长大成人,爱怜的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琪儿,你娘已经去天上了,姑姑和你总有一天也会去天上与她团聚,但不是现在。” 叫琪儿的小姑娘似懂非懂,对瘦女人的话她却深信不疑,她只记得娘亲在去天上之前,对她殷切叮嘱,要听姑姑的话,琪儿言记在心,姑姑说什么,她都言听计从,“姑姑,我都听您的,娘说过不要惹您生气,不然她会伤心的。” 这软糯的声音安抚着瘦女人,令她逐渐生出求生的欲望,眼前的男子说过可以帮她,何妨一试,“恩公,我想清楚了,孩子由我自己带,您看能否商借我一点钱,我去找个活计先做着,慢慢还您。” 瘦女人说得极低声下气,赵远同情两人,不过援助这种事情还得他家财大气粗的世子来,忙顺水推舟,“我家公子差遣我过来问询,便是想帮你一把,我可以帮你传话。” “多谢两位恩公,我这身体能活一天是一天,只求你家公子能够施舍分毫,这笔恩情我们会铭记在心,争取早日偿还。”瘦女人摸着硌手的关节,她只觉自己命不久矣,孩子在她还剩最后一口气前,得找好值得托付的人,她也不知自己还剩多少时日。 林如山招手,示意赵远过来,赵远温声道:“姑娘,你稍等我片刻,我马上就来。” 瘦女人点头,在一旁安静等候,林如山答应得爽快,连同顾忌也一并相告,“我可以借钱帮助她,但她要找一个活计就难了,一个健康的女人挣份工钱尚且十分不易,何况她是一个病得瘦骨嶙峋的女人,你务必帮她一把。” 赵远想了想,姑侄二人孤苦伶仃,一病拖着一小,手中连钱也无,怕是要风餐露宿,就她们这身体,天气热时还能勉强度日,若是寒冬腊月,只怕经不起严寒的拷打折磨。 “是,世子,她和孩子想必也无住处,是否要将她接入府中?”赵远心地善良,处处为姑侄二人设想,而且这边林如山也有心搭救,因此他试探着替她们做主问了一句。 冷不丁的,林如山眉山微耸,低喝道:“你是忘记顾大小姐之事了吗?” “属下一时愚钝,多谢世子点拨。”赵远适才回想起府里还有个戴迎迎,连顾府的小姐她都敢动,姑侄俩带回去,不得被戴迎迎搓磨个够。 “你先带她们去别处安顿,林府就不要想了,我府里也不招丫鬟。”林如山心烦,一个戴迎迎就够她头疼的了,女人越多越不省事儿,不是他打心眼里瞧不上奶娘陈氏,而是陈氏的所做作为实在入不了他的眼。 戴迎迎做违法乱纪之事,陈氏不仅不阻拦,还成为了共犯,帮着戴迎迎一块儿做坏事,林如山倘若说不失望,那都是是假的,他是陈氏看着长大的,戴迎迎同是在林府长大,林如山只把她当妹妹看待,毫无男女之情。 偏生这戴迎迎心思不单纯,想跟林如山结为连理枝,不甘心只做府里老仆人的女儿,她想做正儿八经的世子妃,一朝麻雀变凤凰, 林如山在思考怎么处置戴迎迎,他这次所罚也只是出于警告,倘若母女二人再有此等行径,就莫要怪他翻脸不认人了! 这期间,林如山揣着千头万绪回到林府,赵远则听从林如山的安排,将人寻个落脚处安置好。 马车外骄阳似火,热辣的阳光普照大地,就连吹过来的风也夹带着滚滚热浪,地面仿佛被炙烤着,空气里灼人的气流散播于四面八方,蝉鸣声尖锐刺耳,与马蹄和车轮滚动的声音相和。 赵远担任着车夫,打算把两人送去肖映明的别宅,让肖映明看在与世子的交情先收留着。 肖映明的别宅离黎江较远,如果说他的别宅是瞿临县和苍陇县的交界处,那么黎江就在余顺县的中心位置,无论是去苍陇,抑或瞿临,都要走段路程。 “肖公子,我家世子说了,请你务必要收留一下这两人,日后他会还你这个人情债。”赵远进入肖映明的别宅,便开门见山。 “行,我可以收人,你回去复命吧。”肖映明答应得很干脆,很给林如山的面子,林府的事他也听说了,是林如山飞鸽传书提前告知的缘由。 赵远拱手抱拳,“多谢肖公子,我这便回林府复命,这两人就有劳您好好照顾了。” 肖映明从琪儿姑侄进门开始,就一直不见眉头舒展,林如山给他丢了两个麻烦进门,一个瘦得只剩骨头,一个小不点,堪称老弱病残,就这两人在他别宅里啥都做不了,还不如新来的那个丁玉兰。 丁玉兰虽然咋咋呼呼的,令他耳根子难以清净,但好歹像个做事的人,这姑侄怎么看都做不了事,难怪要提醒他好好照顾。 第68章 好久不见 姑侄俩被王婶安顿到了丁玉兰的隔壁房间,当晚丁玉兰见有新人入住,边磕瓜子边打听,“婶儿,是新来的帮工吗?” 夜色太深,丁玉兰并未看清姑侄二人模样,只看到地上一高一矮的人影,豆大的烛火燃烧着,给房间涂染了一层橘黄的光晕。 “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是。”王婶儿也不知该怎么算,孩子那么小点,女人那么孱弱,仿佛一阵风也能把她给刮走,据说是正在黎江青柏山脚下游玩的的世子林如山介绍来的,还是由世子府中的侍卫赵远亲自护送的,说是要好好照顾。 王婶儿也知自家少主人与世子是老交情,他们多年前便是朋友了,时常互有书信往来,暗中传递消息,她家少主人是网罗京都大大小小的消息的一把能收手,京都的大事都逃不过他的耳目。 丁玉兰听不懂了,这似是而非的话让她万分疑惑,“婶儿,所以她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林世子拜托给我少主人的人,你问这么多干什么?”王婶儿当然听说过林如山的风流故事,不过那不是她该议论的,毕竟他是少主人认定的朋友,她听过就听了。 “我就随口问问,婶儿你不要这么凶嘛,我不问了还不行?”丁玉兰感到扫兴,她不就问了几句话而已,王婶儿却对她显了脸色,摆明是嫌她话多。 “回你自己屋去好好歇着,不该问的不要问,咱们是做仆人的,没必要知道那么多。”王婶儿收敛了态度,意识到自己刚才过于紧张,苦口婆心的说道。 丁玉兰听王婶儿放软语气,不再出言顶撞,点了点头,飞快的进了自己的屋,关好房门睡大觉,心道其实王婶儿说的话是有道理的,她们是最底下的人,活得也是最卑微,谁都惹不起。 能逃离老县令的魔爪,她已是感激不尽,又遇上宋蜜,还顺利把活计敲定,不幸中夹带着幸运,就这样便已足够。 怀着美好的憧憬,丁玉兰不由得美美的睡了一觉,还是王婶催她起床的,她听到隔壁女人的谈话声,“王婶儿,您去忙您的吧,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一定要叫我,我不能在这里白吃白喝,也得找点事儿干,我不懂的地方,还请王婶儿多教教我,不要嫌我笨手笨脚。” “对了,姑娘,昨儿个你来得匆忙,我给你准备房间和生活用品,忘问你贵姓。”王婶儿一时不知怎么称呼,只姑娘两字未免太含糊,而且她们怕是要在宅子里住不短的一段时间。 “王婶儿叫我小包即可,我姓包,单名一个萱字。”包萱向王婶简单作了几句自我介绍,又把琪儿拉到跟前,“这是侄女琪儿,琪儿乖,叫王婆婆。” 琪儿乖乖叫道:“王婆婆好。” 王婶儿笑得脸上的褶皱越来越深,“你家孩子真有礼貌。” 包萱不敢揽功,“是她娘亲教得好。” 王婶儿奇道:“她娘亲人呢?” 包萱沉默了一会儿,面色阴郁的回话,“她娘去年走了。” “又是个可怜的孩子,王婆婆兜里有糖,你拿着慢慢吃。”王婶儿哀叹一声,顺便把兜里放的几颗糖果塞到琪儿的小手里面。 丁玉兰将两人的对话尽收耳底,那么小就没娘了,孩子可怜归可怜,但还好有姑姑愿意接手,听她们谈话,她能感觉到姑侄二人都挺不错的,小小孩童礼貌懂事,包萱亦说话得体,听起来是极好相处的人。 “婶儿,我愿意带着包姑娘做事儿,她要学就让她学嘛。”丁玉兰转到了包萱的门口,不瞧还不知道,一瞧竟是吓一跳,那包萱瘦得令她都瞠目结舌,真怕这身子骨端个水都能闪着了腰。 王婶儿瞪了丁玉兰一眼,“你来干什么?” 丁玉兰咂舌,怪不得王婶儿不让她做事儿,原来是有原因的,这包萱瞧着就是个病秧子,两颊都凹陷进去了,那眼珠子老大一颗,她多看几眼都觉瘆得慌,竟能瘦到这种程度。 “我……我没什么事,你们聊,你们聊,我走了。”丁玉兰情知说了不该说的话,想要脚底一抹油,赶紧就溜走。 那边包萱却叫住了她,“这位姑娘,你等一等,你方才说要带我学做事,我乐意得很,就是不知姑娘……” 丁玉兰找借口推辞,“我当然乐意,但是你才刚来,不如先在宅子熟悉熟悉环境。” 王婶儿连忙附和,好言好语相劝,“是啊,小包,你先熟悉一下宅子里的环境,不要心急,你是世子爷送来的客人,我家少主人吩咐过,不能怠慢了你。” 包萱只得打住,不再央求二人给她事儿做,她看着二人离开房间,摸了把腰间荷包里借的钱,恩公待她们已经仁至义尽,她得尽快打起精神来好好做事,不能辜负了恩公的好意。 宋蜜自打那日请林世子喝了两杯奶茶后,她铺子里来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听闻他们以前都爱去西茗茶楼,如今也愿意到她这个小小奶茶铺来点杯奶茶,闲坐着喝上一小会儿聊聊天。 而且林如山推荐来的客人个个都出手大方,点的奶茶是铺子里最贵的那种,平日里点这种奶茶的人不多。 “蜜儿妹妹,我又来看你了。”何秀秀一身男装潇洒英俊。 何秀秀有几天没来她的奶茶铺子了,这几天忙着处理顾家的事,宋蜜忽略了何秀秀的存在,何秀秀今日若不到她面前来现眼,她几乎遗忘了有这么个人,“秀秀姐,我好几天没看到你了,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宋蜜给了何秀秀一个大大的拥抱,何秀秀深情的搂着朋友,“我也好想念你,这几天我都在娘家,我父亲生病,我就在家多照料了几日。” “何伯伯身体怎么样了?”宋蜜不由关切的问道。 何秀秀无奈的摇头,“还是老样子,可我是出嫁女,不能常伴他身侧,他也会赶我走。” 第69章 被迫嫁过来 “何伯伯得的是什么病,秀秀姐可否细说一二,我学过一点医术,万一能帮上忙,那就再好不过了。” 何秀秀略带惊讶,不过她没把希望抱在宋蜜的身上,宫中的御医都束手无策,她又怎么可能有医治的办法,“腹疼如刀绞,请了御医只能缓解,减轻疼痛,但不能解除疼痛。” 宋蜜变戏法般变出一个瓶子,那是她在空间里舀的灵泉,兴许能医治腹疼的症状,“我这里有一种专治腹疼的药水,你拿去试一试,看是否能对症。” “好,我会拿去试试的。”何秀秀忽地又想起一事,“蜜儿妹妹,你可知太子大婚?” 宋蜜摇头,“不知,秀秀姐为何提这事?” “我听说这个慕容琼丹是被她的父亲强迫送来和亲的。”何秀秀很同情慕容琼丹的遭遇。 此时大夏的东宫,太子侧妃慕容琼丹已入了喜房。 “小姐,您快醒醒啊!”碧霞汗如雨注,里衣均已湿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终是按捺不住性子爬出了床底。 慕容琼丹是被碧霞摇醒的,眉头下意识皱了皱,勉强掀起两片沉重的眼皮,顿觉头疼欲裂。 “这是何处?”少顷,慕容琼丹站起身来打量着这陌生的喜房,疑惑的道。 碧霞支支吾吾,也不知从何说起,此事发生得过于仓促,她情知不是三言两语便可解释得清楚的。 “这里是大夏东宫,您如今已是大夏东宫的侧妃,至于详细的情形起因还请小姐允许奴婢容后再禀,眼下已成定局,奴婢不求别的,惟愿小姐能三思而后行,以自身安危为重。” 碧霞扑通跪地,双手平举叠于额前,言辞万分恳切,说完便要埋头叩首。 “我心里已然有数,你无须忧心。”慕容琼丹面色如常,声调清冷,弯腰去扶碧霞。 碧霞却是一动不动,不肯起身,“是奴婢没能保护好小姐,有负夫人临终嘱托。” 不料,屋外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正由远及近,愈见清晰。 两人眼神触碰,心领神会,碧霞身手爽利,飞快滚入床底。片刻之后便有敲门声响起,“启禀侧王妃,奴婢诗烟求见。” 慕容琼丹一把抓过锦丝团花纹被褥上的红盖头,遮回头顶,道:“进来吧。” 诗烟双手端着一个椭圆木托,里面盛满数样精美糕点,及其一碗花香扑鼻的清粥。 “太子殿下心疼侧王妃,便私底下遣了奴婢送些吃食过来,殿下在席间与诸多宾客应酬,恐是难以抽身。”诗烟一袭宫衣打扮,步履轻盈,腰枝纤细。 慕容琼丹隐约看清她的大致身形,只觉眼熟,可惜脑海中印象全无,“承蒙太子殿下厚爱,你出去后务必替我转达,代我向他致谢。” “侧王妃客气了,您是殿下明媒正娶的正妻,这样的话若是被旁人听得,未免觉得过于生分了,背地里惹出些闲话来。”诗烟温和的腔调里夹带着几丝显而易见的凌厉。 慕容琼丹暗含不悦,顾虑着碧霞处境隐忍未发,又细思诗烟之言也算有几分道理,敷衍了几句,便打发她去了。 “她离开了,你出来同我一道吃罢。” 碧霞虽是站在了她的跟前,却连连摆手,“小姐,万万使不得,您乃金尊玉贵之身……” 慕容琼丹掀开凤盖,面色不郁,那冰尖一样锐利的目光扫过来,冷不丁的瞅得她浑身发毛,她蓦地顿住,到嘴边的话也再说不下去。 “你真当我糊涂了不成,大夏的这位太子在外间的名声,我那父亲又何曾不知?现如今我不过就是送来和亲的牺牲品。”慕容琼丹神情庄重,心若明镜,认真的注视着碧霞一字一句的道。 碧霞听出她口气中的百般无奈,心内一股怜惜油然而生,鼓足勇气宽慰道:“奴婢虽则微不足道,身单力薄,但只要还尚有半口气在就定会挺身护您。” 慕容琼丹心头一暖,感动不已,愈发坚定,“既是如此,我更应让你吃饱喝足了,你方才有力气保护我。” 随后,慕容琼丹端了一碟糕点递予碧霞,碧霞犹豫着,碍于尊卑有别,只颤颤巍巍的伸出手,但依旧没胆量拿。 见她如此拘谨,慕容琼丹干脆将白玉碟塞到了她手中,体己话脱口而出,“吃吧,想必你也饿得紧,东宸到大夏路途遥远,你跟着我受苦了。” 碧霞连忙摇头道:“不苦不苦,若非当年夫人搭救,奴婢早该不会存活在世间了。” “若是想报恩,得先顾好你自己,倘使你连自己都不顾惜,如何做你想做之事?”慕容琼丹反问道。 碧霞挠头,认真思索片许,越发觉得慕容琼丹言之有理。 她望着那几块色泽金黄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糕点舔了舔唇瓣,饥饿感顿时犹如洪水猛兽般扑来。 慕容琼丹提壶斟了杯清茶,举至她的面前,关切的道:“一路上舟车劳顿,先吃饱喝足,养精蓄锐,另做打算,往后我需要你的地方自是少不得。” “多谢小姐。”碧霞不再推辞,颔首接过来便一饮而尽了。 但见她背对慕容琼丹,一口便吞掉一个糕点,很快便风卷残云般一扫而空。 慕容琼丹唯恐碧霞这般吃法被噎着,把旁边银雕的精致茶壶递给她,语重心长的道:“我深知你乃习武之人,更亦消耗体力,你且过来同我一道坐着吃,你我食量悬殊,我独自也吃不下这么多。” 碧霞得了慕容琼丹许可,心情更好,于是胃口大开,食欲好极,吃得十分尽兴。 慕容琼丹捻住手帕擦拭着嘴角,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骨碌碌转着,瞧得碧霞浑身不自在。 碧霞不安的道:“小姐,你怎么了?” 慕容琼丹定定凝视着她,坦诚道:“此回,我想让你扮作我的模样,这次你可愿意以身犯险?” 碧霞仿佛受到巨大的惊吓,心慌意乱,“小姐,你想作甚?” “我想寻隙离开此地,你须全力配合我见机行事,但不愿也无妨。”慕容琼丹拿定主意,只待碧霞应允。 第70章 易容换脸 碧霞半带犹豫,思索一霎,但她还是同意了,这深不可测的东宫宛如寒窟,她家小姐只是个侧妃,若是将来太子娶了正妻,不知她的生活会变得怎么样。 慕容琼丹对碧霞的好,碧霞都点点滴滴记在心上,将其视作恩人。 “小姐,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碧霞终于下定了决心,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如就听她家小姐的话。 碧霞经由慕容琼丹的手笔,一张脸化得惟妙惟肖,几可以假乱真,慕容琼丹则化妆成碧霞的模子,两人身份对调。 慕容琼丹有自己的心上人,可父母不顾她的反对,用迷药把她迷晕,送到了和亲喜轿上,还说皇命不可为,实则是用她来当筹码,成为哥哥慕容冲的晋升工具。 “碧霞,你先顶替我几天,待我找到齐骁,我就带他来营救你出宫。”慕容琼丹摩擦着碧霞的脸颊,她这张人皮面具精巧非凡,一时半会儿不会露出破绽。 齐骁就是慕容琼丹的心上人,他是越国大将军齐广之子,人如其名,骁勇善战,在越国深受越武帝喜爱,与慕容琼丹暗生情愫,本打算打完越丘之战,去亲自向越武帝求赐婚。 然约定的归期未至,这一战打得吃力,迟迟不见凯旋,慕容家主与后母等不及了,联手将慕容琼丹献祭大夏,以换取二子慕容冲高升。 碧霞紧了紧慕容琼丹的手,“小姐,您一定要小心,奴婢不在您的身边,切记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 慕容琼丹覆上她的手背,希望碧霞能挺过这几天,“你也是,我走了以后,这东宫就只剩你一个人了,切记莫要露出马脚。” 这一日,慕容琼丹乔装打扮,已易容成碧霞的面孔,换了身普通女子的装束,在京都招摇过市。 齐骁也不知是否班师回朝了,慕容琼丹相信齐骁的实力,没有他胜不了的仗,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慕容琼丹的眸光四下里扫荡,京都于她而言,是个人生地不熟之处。 夏日漫长,日光临到黄昏时分仍有些炙热难当,她警醒的漫步在大街小巷,如今她已改头换面,碧霞那副不惹的脸孔正好可供她行走江湖。 慕容琼丹胡乱走动着,不多时就进入了扬花胡同,远远的便看到一家店铺外围了不少人,她看到这等盛况,便想着进去不定还能听到些八卦,人越多的地方,越能探听到齐骁的战况。 越国北境的这场容北之战不是寻常的战役,备受四海百姓与皇家瞩目,有什么重要发展,必会有人谈及此事。 “小姑娘,给我也来杯奶茶吧,我还是第一次喝这种东西。”慕容琼丹模仿着大夏人的口音,但明显跟宋蜜一样不是京都口音。 宋蜜一下子就听出来了,“姐姐,你也不是京都人氏吗?” 慕容琼丹仿的是大夏边境牧民的口音,这还是齐骁教她的,齐骁在边境的兵营锻炼过,学了几国的方言,她轻轻摇首,“我不是京都百姓,亲戚在这边安家落户,我过来玩几天,长长见识。” “姐姐可是来对地方了,京都是大夏最为繁华的地方,你来这里准没错,姐姐想要什么口味的奶茶尽管挑选。”宋蜜作为生意人,一贯的热情好客。 “那敢情好,我就要一个芋圆奶茶吧,多少钱一杯?”慕容琼丹欢快的摸出行囊里的钱,京都奇人异士还真不少,才几岁竟把生意做得如火如荼,那圆圆的五颜六色的芋圆分外可爱。 宋蜜头脑灵活,也十分会察言观色,“看姐姐是第一次来,我给你半价优惠,五个铜板即可。” 慕容琼丹也并没推辞显阔,她身上的钱并不多,而且她现在只是一个普通女子,见好就收才符合当前人设,不过她有心结识宋蜜,“谢谢你了,小妹妹这家店铺是你的吗?我看你做得如鱼得水,说话也很有主见,做得了这家客栈的主。” “是我的店铺没错,姐姐观察入微,这是你的芋圆奶茶,这种是碗装的,桌上有勺子,姐姐好好品尝,祝你饮用愉快。”宋蜜谈话间便已做好一碗芋圆奶茶。 慕容琼丹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入座,后脚何秀秀便至,找宋蜜点了一杯奶茶,见这边的桌子只慕容琼丹一人,她拼了个桌,总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但又记不清是谁,不论脸和身形,她貌似都见过。 至于在哪儿见到的,何秀秀一时半刻也想不起来了,她本欲寒暄几句打个招呼,临桌就开始大声议论起来,是在说越国的少将军齐骁。 何秀秀赶忙竖起耳朵聆听,她对这种征战沙场之事最为敬佩,齐骁的战绩她早有耳闻,越丘之战也成为各家茶肆津津乐道的故事,她猛然想起侧王妃慕容琼丹不就是越国的人吗? “诸位可都听说了么,据说昨儿夜里,越国的少将军齐骁打了胜仗,回到了越都,越丘之战打了快有半年,这丘家军可是天熠王朝的精良部队,实力不容小觑。” 慕容琼丹闻此好消息,眼睛都亮了起来,她想回越国去搬救兵,齐骁一定不会坐视不管,只是此去路途遥远,翠屏的模样也不方便进越国,即便能进越国,进入越都就要被慕容家的人捉去审问。 奶茶吃了一半,慕容琼丹愁眉不展,何秀秀听得正起劲儿,没注意到慕容琼丹的情绪变化,宋蜜却察觉到了她神色有异,似乎是有什么沉重的心事,“两位姐姐,怎么不喝奶茶了?” 何秀秀一脸认真的道:“蜜儿妹妹,可还记得上次我给你说过的,越国嫁过来的那个慕容小姐吗?” “记得记得,秀秀姐又有什么新的发现吗?”宋蜜挺好奇那位慕容姐姐后来怎么样了。 “刚才我又听到一个越国人的故事了。”何秀秀一脸崇拜。 宋蜜心道,不会是跟那个慕容小姐有关联吧,如此一来故事就很长了,“谁?” 何秀秀满意笑道:“齐骁齐少将军。” 第71章 将计就计 “这又是哪位?恕我见识短浅,秀秀姐可否细说一二,我愿闻其详。”宋蜜当了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何秀秀七嘴八舌的跟她讲齐骁是如何如何的了得,慕容琼丹却悄然离去。 另一边的皇宫,日常一些皇家宴会。 远离宴会厅的喧嚣,耳边的嘈杂之声也在逐渐消退。 庭院深深,是姜雪姌熟谙的九曲回廊,她抬首微眯着一双美眸,顺着舒展着碧绿树叶的树枝缝隙望了望头顶骄阳。 夏日的苍穹晴空万里,洒下耀目的金色光芒,与成片盛放的白花交相辉映。 然而这样美好的日子却是宫中某人的生辰,不仅如此,更令人不适的还有身后紧追不舍的四皇子纪长震。 “姜姑娘终于肯等等本宫了,这般疾行对本宫倒是无碍,只可惜让姜姑娘玉足受累,本宫深感过意不去。” 纪长震只当她是在欲擒故纵,她越逃,他便越想追过来一探究竟。 他对自己的样貌及其手段都很有信心,已然料定眼前的女子不可能不心动。 再加上他贵为皇子之尊,随口撩拔几句,谅必姜雪姌总会难以自持,一步步深陷于他排布的罗网之中。 姜雪姌将纪长震引来此处,假意驻足观赏风景,心中却在想法子如何搪塞过去,好让自己尽快得以顺利抽身。 “这里并非谈话之地,还请四皇子移步。”不远处便是她未离府前在将军府的闺房了,将军府依然留有她的一席之地,将她的房间封存着不让任何人进入。 屋檐下几盆兰草郁郁葱葱,显是被下人们照顾得极好。 而昔日种种历历在目,她望着这熟悉的环境一阵失神,不禁大为触动。 “姜姑娘,你在想什么,想得这般认真?”纪长震察觉她神情莫名异样,心想她是在后悔嫁给谢翊而难过。 姜雪姌淡淡一笑,“无事,我已是即将选秀要成为陛下的女人,何况有人又心悦于你,邀你进内一谈也好避嫌。” 她的内心纵使有一千个不愿,可事已至此,不得不出此下策。 每每思及从前的经历,尤其是这种关键时刻,即使她婉言谢绝,纪长震为达目的如何也不肯罢休。 “姜姑娘真是想得周到,本王甘之如饴。” 纪长震未曾将她的话停留在字面意思,反是觉得她邀请自己进屋恐怕别有深意。 他自觉魅力十足,对拿下姜雪姌,甚至后续的计划,更加的笃定起来。 姜雪姌推开房门,纪长震丝毫不觉唐突的尾随着她走了进去。 “姜姑娘的闺房倒是别有一番意趣,本王还是头一次同你在这样的环境中独处,甚妙甚妙!” 纪长震喜滋滋的在房中来回踱步,将布置整洁雅致的房间打量点评了一番,根本不把自己当个外人。 姜雪姌见他言行失礼,油嘴滑舌,听他话间似有暗示之嫌,对他愈发防范,“四皇子,您身份尊贵,劳您屈居寒舍了,不知您跟着我所为何事?” “本王听闻你有我的玉佩,另外别叫本王四皇子或您了,叫我阿震更显亲昵。” 纪长震对她有意是假,讨要回玉佩才是真,经历了从前的一遭,她如今早将此人看得格外分明,口里说出的话再好听亦然。 姜雪姌不假思索,连忙埋低了脑袋,俯首认错,解释道:“定是有人告知四皇子的,还请四皇子恕罪,我本是上次在府里无意中捡到。” “你不必为此紧张,本王不是专程来向你讨要玉佩的,你可知本王想雪姌你想得好辛苦,今朝终于能见着你一面了。” 纪长震故技重施,他不能装什么都没发生过,毕竟姜雪姌已得知他跟别人有过肌肤之亲。 但要处理好此事,还得多费几句唇舌。 这甜如蜜却坏入心的话语让姜雪姌感到分外的恶心,她游刃有余的应付着,“四皇子惯会说笑,我已为人妻,四皇子也有了心上人,还请四皇子自重。” 纪长震见她打算划清界限,只当她吃味在说气话,一计不成反生一计,伸出双臂想去揽她入怀安抚,却被姜雪姌闪身躲开。 姜雪姌退后几步,忍受着胸腔翻江倒海的恶心,扮作委屈模样,“四皇子,您已经有有人了,何苦前来消遣我。” 纪长震看着她的眼睛,一本正经的辩解,“本宫与别的女人不过是逢场作戏,当不得真,本宫亦知晓陛下对你不算很好……” 姜雪姌打断他的话,选择适可而止,极厌恶跟他有任何的身体接触,“我便相信四皇子确有真心,待下次我携带,便让其物归原主。” “不用了,这枚玉佩就当是本宫送给你的定情之物。”纪长震露出一副对荷包无所谓的态度,对她很有兴趣的样子。 定情之物? 那不过就是一对狗男女苟合间捡到的破东西,她像是这么蠢,这么好打发的人吗? 姜雪姌听完此话顿觉受到了很大的侮辱,如鲠在喉,恨不得回到王府当场将那个荷包火焚泄愤。 但她嘴上却只得敷衍了事,“谢殿下的厚爱,我心领了,东西我自当恭敬奉还。” 姜雪姌越是抗拒,纪长震越是来劲,高大的身躯挡在门前拦住娇小的她,不让她出去。 “殿下这是何意?我只是先出去望风,要是被府里的客人撞到你在我的房间就不好了。”姜雪姌一脸担忧的说道。 纪长震同意,认为她说得在理,便不再阻拦她。 姜雪姌为了让他信以为真,临走前不忘殷殷关切的道:“委屈殿下稍等了,我去去就回。” 纪长震听她报备更是自鸣得意,以为这下彻底俘虏她的心,牢牢掌控住了她。 暗道这姜雪姌果是不出所料,中了自己所设的美男计。 纪长震老老实实待在屋内,想着姜雪姌凡事为他着想,对他这么好,兴许是用情至深。 然而姜雪姌带上房门,并没有再回去的打算,方才的话也不过是哄骗的借口。 她将计就计,如同他哄骗自己一般。 第72章 接来正妃 安阳城外瓢泼大雨倾盆而至,浇得一列赶路的和亲车马只好暂歇在云来客栈。 大夏太子奉永明帝旨意,接正妃到西夏皇宫隆重举办婚宴,接亲使者徐炎大感头疼的将新娘安置上房,说尽了好话。 眼看夜色渐深,雨势却不见分毫的缓和,反倒愈发剧烈起来,敲击房顶的声响比先前还浓重稍许,显得屋内的谈话声被削弱。 郡主侍女紫玉对这临时的落脚之地相当不满,她不时剜着徐炎有如冰块般的木讷神情。 徐炎仍不为所动,无视着她眼中迸射的刀光剑影,简而言之就是没放在心上。 “赵使者,不是我刁难你,我家郡主身娇肉贵,经不起磕绊,多日长途跋涉,好不容易能够休息一晚,可连个住处都简陋得不像话。”紫玉叉腰提高嗓音,唾沫星子横飞。 徐炎面色如常,小心赔着不是,想她这般趾高气昂谅必是郡主授意。 有郡主在背后撑腰,徐炎的愠怒不得不化作苦水咽进肚中,他现如今更怕耽误良辰吉日,这是要担砍头的大罪。 平白掉脑袋的事他可不愿挨! 这时帷帐里若隐若现的影子终于产生动静,柔婉好听的蜜嗓绵里藏针,“今夜的怠慢便不在此刻追究,赵使者你可以离开了。” 听话意是要秋后算账的,徐炎心情忐忑,他早闻西齐国齐乐郡主陆月希是出了名的记仇。 西齐国流传着陆月希的着名语录:有仇不报非女子,女子报仇,十年不晚。 “郡主,属下告退。” 徐炎是个干脆人,军中训练多年,个性冷毅沉稳,习惯寡言少语。今儿却是他有生以来费唇舌最多的一回,嘴皮子似欲说破,该说的都说毕,不欲再重复解释。 紫玉心有不甘,跺脚嘟嚷道:“郡主,您怎能就这么放他走呢?” 陆月希撩开天青色帘帐款步踏出,俏丽的容颜间朱砂点缀于额心位置,华贵繁复的衣饰随着她的双足移动而叮叮作响。 “怎么,到底你是郡主还是我是郡主,我的话是不管用的吗?” 紫玉的自信渐感不足,答话声不如将才理直气壮,“奴婢僭越之处还请郡主宽宥。” 陆月希冷笑低诉,半带嘲讽的言语之中充斥着压迫感,“你还能意识到僭越,当算是有弱小进步,可怜我那同父异母的好弟弟把你送给了我。” “若非郡主讨要……”方抢话吐出一句过后,紫玉情知说错,赶忙住嘴垂低了脑袋。 陆月希一个锐利的眼神横扫过来,厉声点醒眼前人,“你还是不肯死心,非要我把话说穿,我的好弟弟可是一等一的风月高手,且不说他对你存在几分真情实意,以你微不足道的身份,你能过得了王妃那关?” 紫玉被她的这番激言陈词震慑到,后怕的打了个寒噤。 细细回想过程,小王爷的确待她不比别的相好特殊,甫又联系到王妃的厉害,娶她的承诺恐怕太虚无缥缈。 陆月希瞥见她沉默的痛心疾首神情,索性将话都挑明了说:“他把我夹在中间也是无形之中给你递的台阶下,就看你接不接,你不接就是弃子,接就证明还有利用价值。不信你等着瞧,他下一步定会拖延,诱骗你继续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紫玉如梦初醒,心碎地喃喃自语道:“原来小王爷是派我来监视您的,是郡主您救了我。”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你好自为之。” 两行清泪挂在颊畔,紫玉已然猜到所托之人必是阿娘吴氏。 而吴氏是陆月希的乳母,两人关系匪浅,受小王爷陆城从中挑拨,吴氏母女几近反目成仇。 当然,疼爱女儿的吴氏漠视紫玉往火坑里跳,也是出于陆月希的计策,蒙在鼓里的紫玉完全不知情。 “奴婢多谢郡主施以援手,差点就误会郡主的好意。”紫玉感动得热泪盈眶,思及母亲吴氏懊悔不已。 陆月希心照不宣,根本不存在差点,紫玉早就开始误会她了,既然冰释前嫌,她既往不咎,干脆彻底揭破陆城那点子不成气候的稚嫩谋算。 “我那擅使心机的好弟弟的企图便是要让你误会我,你才好全心全意替他办事。” 紫玉憋屈和惭愧交叠,主动开口以示弥补,“郡主可有想要奴婢做的事情?” 陆月希极为沉得住气,悠然打住话题,“时候不早了,这桩事由就到此为止,将来该怎么做你心里得先有个数,我留些时日给你好好思量清楚不迟。” 凡事都须考虑周全,这是陆月希迄今而至步步为营的准则。 为防备姜胜有空子可钻,她务必让紫玉更清醒的认识到陆城的真面目,以便斩除两人藕断丝连之机,迫使紫玉确立要站入的阵营,无反悔的余地。 紫玉自是料想不到陆月希的深谋远虑,被遣退出门后,她沉浸悲伤之中,在隔壁的房间失声痛哭。 次日,看着眼泡子微微浮肿的紫玉,陆月希稍作安抚,并动摇她进食增添两人主仆情谊,爱恋破灭的紫玉得到她的宽慰很是受用,心不在焉的草草用罢一份早点,随即在徐炎催促下出发。 刚出客栈就有身着破烂衣衫,头发凌乱,面庞黝黑的乞丐拦路在前,“诸位大爷行行好,小的饿了三天三夜实在走不动了。” 乞丐说完便捂着肚子瘫坐在湿漉漉的官道不起。 “赵使者赶路要紧,不如打发他些碎银子。”陆月希当机立断,耽搁吉时拖累的不只是区区徐炎,西齐国这笔重大交易首当其冲,损失不可估量。 她自告奋勇和亲的目的一半是源于此因,另一半是为搭救公主陆梦婷。 乞丐得了施舍并没有识时务的起开,笑着露出一口黄牙,絮絮叨叨,“我不能白白得人恩惠,要不我帮恩人算一卦以作偿还,您看怎样样?我算的卦十卦十准。” 马车里透出的清朗音调挟带庄重,“不必,你退让道旁就当是还恩了。” 第73章 三人闲话 正妃迎入东宫势必要大肆操办,何况陆月希是西齐郡主,在西齐有相当的名望,大夏的皇帝怎可怠慢,而慕容琼丹的待遇就差得远了,她只是一个尚书府的嫡长女,生母过世得早,继母对她不好。 在家中慕容琼丹并不受器重,父亲与继母夫唱妇和,慕容尚书被哄得极爱护他的老妻,把老妻捧在手心里,因此段氏的一双儿女各个都比慕容琼丹金贵得多,母亲受宠,儿女也跟着雨露共沾。 陆月希是由赵炎亲自接送的,而慕容琼丹是由越国皇帝的亲信押送。 此时拦路老者已折回复命,陆月希心中明了,这人定是有人授意,大抵是为了她好的人吧。 老乞丐进了一处狭窄的巷道,自一处隐蔽的后门钻入,房间里面干净整洁,布置得典雅舒适,穿过后厅便进入前厅,前厅相较于后厅,宽阔一倍有余。 “爷,齐乐郡主快要到京都了,她并未采纳老奴之言,您看接下来该怎么办?”老乞丐大步踏入前厅的一方遮掩着的屏风后头。 “按兵不动。”戴着面具的男子字字铿锵,齐乐郡主既然心意已决,谁都劝不住,要劝她回头,唯有找到她下此决心的根源,方才有转圜余地。 屏风后面有一扇上开的天窗,面具男子倚靠在软榻上,继续闭目养神。 陆月希快入大夏京都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慕容琼丹握紧了骨节分明的手指,她是那种甘心共侍一夫的人吗?而且还是做小伏低。 宋蜜奶茶铺子里人员流动复杂,往来的三教九流繁多,是一个探听消息的好据点,慕容琼丹借着喝奶茶的由头,前去宋蜜的奶茶铺子听消息。 “蜜儿妹妹,给我又来杯不同口味的奶茶,怎样的都行,我可能会经常光顾你的店铺了,我想每天喝一杯不同的口味。”慕容琼丹之前听何秀秀如此称呼她,这样也能拉近关系,方便套近乎。 “好嘞,我都帮姐姐你记着呢,欢迎你的再次光临,昨天我与秀秀姐谈话,一时间忽略了你,发现时你已不在。”宋蜜略感歉意,她主动提起此时,就怕慕容琼丹过于敏感,她当时本就心情不好,事后安慰一下也能弥补这点小小过失。 慕容琼丹连忙摆了摆手,“蜜儿妹妹,你这么一说,让我反倒更不好意思了,与你无关,是我自己有事要走的,那时走得匆忙,未对你说一声,这是我的疏忽大意。” 慕容琼丹实则也并非匆忙,她只是听到别的女子那般议论齐骁,她心里莫名不舒服,忙离开了现场。 “姐姐,咱们不说那些过去事儿了,你的奶茶已做好,尝尝看喜不喜欢。”宋蜜给她做了一杯蜂蜜奶茶,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要多吃点甜甜的缓解压力。 慕容琼丹将奶茶捧在手里,一口下去,嘴里全是香甜的滋味,仿佛心里的苦涩都被溶解干净,她体会得到宋蜜的用意。 “怎么又是你,这位姑娘,你莫非跟我一样,钟情于我家蜜儿妹妹的奶茶?”何秀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搂着宋蜜的肩膀,与宋蜜并肩站而立。 宋蜜惊呼道:“秀秀姐,你怎么来了?” 何秀秀自然而然的捏了捏宋蜜的脸颊,“当然是因为你的奶茶好喝。” “何伯伯身体可有好转?”宋蜜上次忘记询问何秀秀,这次她想到了,想看看灵泉的效果,能到何种地步。 何秀秀满意的点头,诧异之中带着感激,“差不多已痊愈,多谢蜜儿妹妹你赠我的灵药,御医都拿不下的病,你的药竟然有疗效。” 宋蜜笑眯眯的谦虚道:“秀秀姐,你快别夸我了,我兴许是歪打正着,何伯伯能康复就好。” “未必就是歪打正着,以后我身体哪里有不舒服的地方,我就来找你。”何秀秀极看好宋蜜,宋蜜非但有经商天赋,好似还有医学天赋。 慕容琼丹这次没有悄然逃离,而是把话茬接了过去,“没想到蜜儿妹妹还会医术,那真是太好不过,我若是何时身体上有个病痛,也来找你求医问药。” 宋蜜撇嘴嘟嚷,“姐姐你怎么也跟着秀秀姐起哄,我的医术不到家,不能拿你们做实验。” 何秀秀嘻嘻一笑,鼓励宋蜜好好学医,“我们都不在意,蜜儿妹妹就不要推辞了,横竖又医不死人。” 再说何郡王的病情时常反复,宫里面的御医都爱莫能助的病,偏生好巧不巧的被宋蜜一把给按住了,何秀秀焉能不高看宋蜜一眼。 慕容琼丹也见宋蜜一个小小女童,居然能把奶茶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就是在越国别说女童了,女人亦是生存条件不易,有着诸多的限制。 正当三人聊得热络期间,靠近柜台的食客讨论起东宫太子妃,“姐姐,我听说东宫太子妃不久就要入宫,与太子殿下举行婚礼,陛下对这场联姻很重视,还派了专人去接亲。” “妹妹说的专人可是赵使者?” “就是他,你难道认识?” “我一个朋友跟他是相好的,他在陛下面前算得上半个红人,师从周将军。” …… 七嘴八舌的谈论,被三人听了个遍,唯独这周将军刚正不阿,是名不逊于齐骁的战将,引起了何秀秀的特别注意。 “这周将军还未回朝,陛下派他出去剿匪,他一去也有十天半月了,我听我爹说,周将军有个女儿去了皇宫,要去参加选秀,只是身份还未能祥加确定,就等着周将军回来验亲。”何秀秀说得很小声,显然这是一桩宫里不能外传的悬案。 宋蜜咂舌,这永明帝怕与周将军的岁数不相上下,真有年轻女孩甘愿嫁给他,她是受过现代社会熏陶的人,怎么也想不通周将军的女儿会去找老头子结婚。 皇帝的魅力她能懂,但若是个老头子,就大打折扣了,连丁玉兰都晓得逃亲,死活不愿嫁给年龄差距太大的男人,周将军的女儿按说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就非要去填充后宫。 第74章 东宫梦魇 慕容琼丹不了解周将军为人,以为姜雪姌跟她一般,婚姻是迫不得已,“陛下年事虽不算得高,却早已迈入中年,莫不是周将军逼迫女儿去选秀?” 永明帝的年龄,单凭太子的年纪,就能看出娶年轻女子是在老牛吃嫩草,只是在古代,尤其是帝王家,那可是乱象纷呈,慕容琼丹也见怪不怪,她自己的婚姻尚且做不得主,别人的婚姻她又有什么资格置喙。 何秀秀明快,略一思索得出她的推断,“决计不会,周将军虽忠心于陛下,但他怎么也不可能拿女儿的终生大事开玩笑,否则也不会出现需要等周将军回来验亲之言了。” 宋蜜总替姜雪姌找补,反正她就是不能理解,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好姑娘,爹可是大夏首屈一指的将军,嫁皇子不好吗,为何要想不开,要去选秀,“那周姑娘是不是有别的苦衷?” “这我就不清楚了,此事我是在何府偷偷听父亲对人所言,你们切莫传出去。”何秀秀认真叮嘱了一番。 “不过就算我们不说,周姑娘去选秀必会闹得满城风雨,认亲之事不论真假,于她而言都有损名声,能嫁给皇帝虽说无可厚非,可背地里要遭人非议成什么样就难说了。”宋蜜心知这个朝代虽表面上不在意少妻老夫,实际上还是有很多闲话供人娱乐消遣。 何秀秀补充道:“对了,这姑娘好像不姓周,好像是姓姜,大抵是跟她母亲姓的吧。” 得知何秀秀的身份非同一般,乃何郡王之女,能够听到宫中之事,那边慕容琼丹赶紧抓住机会,聊起了别的话题,“我听说太子妃是西齐的郡主,秀秀姑娘可知她的个性如何?” “太子妃一到,慕容侧妃只怕是更难了,算了不说了,我的婚姻都一团糟,没心情管别家女子的伤心事。”何秀秀一阵无力感席卷而来。 陆月希的性情,何秀秀也只是耳闻,不曾目睹,传闻中是很有个性的女子,两女共侍一夫,难免不发生冲突,且陆月希与慕容琼丹的身份地位不可同日而语,大夏的皇宫明显没把慕容琼丹多当回事儿。 慕容琼丹闻言情绪更加低落,但她极力掩饰,大夏的皇宫看来是不能留了,人家根本就不缺这个侧妃,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倘若被太子临幸,怀上太子的种,想走只怕是难上加难。 宋蜜望了望慕容琼丹,总是姐姐来姐姐去的,关系也近不了,还须探下底细,何秀秀不怎么设防,她却要小心,“姐姐,你都来我铺子里两次了,大家也很聊得来,我们却未互通过名姓……” “姓甚名谁和名利同是身外之物,但你既然问了,我岂有不说之理,我姓沐,单字一个彤。”慕容琼丹其实不想报自己的真实姓名,她是要离开京都的人,可宋蜜与何秀秀都那么诚挚,她突然有些舍不得二人。 而且她听何秀秀的意思,她已然成亲,她不止敬仰齐骁,看得出来她也很敬佩周将军,说到周将军时同是眉飞色舞。 “是梧桐树的桐吗?”宋蜜想了想。 慕容琼丹提示道:“不是,是一种颜色,可形容天边太阳。” 宋蜜立马想到,“我知道了,红彤彤的彤。” 何秀秀惊呼:“这个谐音与放牛的那个牧童一模一样。” 慕容琼丹轻咳了一声,原来怪异在此处,然她只是情急之下想到的名字应付,说出去的话如流出去的水,难以收回。 “这又怎么样,是我父母取的名字,只是音相似,但字却相差十万八千里。”慕容琼丹佯装生气的反驳了几句。 宋蜜在中间打着圆场,毕竟是何秀秀一时嘴快,质疑别人的名字,惹人恼怒了,“沐姐姐莫气,秀秀姐她没有别的意思,不是在取笑你。” 何秀秀赶紧认怂,确实是她心直口快,“沐姑娘,真是抱歉,你别生我的气,我这嘴不听使唤,胡乱说了话,要不我请你喝杯奶茶当是赔礼道歉?” 慕容琼丹压根不在意这些,但她必须表现出有点在意的模样,不然就显得她过于反常,启人疑窦,而此时恰好可以扮大度,“小事一桩,秀秀姑娘的歉意我心领了,奶茶就不必。” “不如,我请两位姐姐喝一杯好了,你们都是我店里的常客。”宋蜜做了这个中间人,不等二人拒绝,她已手上工夫动起来,没一会儿两杯奶茶做好。 就这样,几个小姐妹仿佛冰释前嫌,只有慕容琼丹知道,她们并没有前嫌。 这一夜的东宫,太子纪云驰噩梦频频,他梦到良妃临死的那一日。 雪片子似轻盈羽毛,飘飘扬扬的白絮衬得暗夜里孤零零的灯火尤为清冷。 宫闱角落的老妇人手捧花束,含苞待放的蓓蕾就躺在她温热的怀抱,安静的院内掺杂柔和馨香,风吹得那好闻气味四处流散。 老妇人抬起粗糙的手指拢了拢散落额前的几缕斑白发丝,凝重的脚步迟缓。 寒风灌入她衰老的身躯,她的脚步越行越慢,微微抖动的背影如同摇曳的残烛,仿佛随时都有熄灭的危险。 未及她转身,踢开院门的年轻白衣男子激动地扑上前去紧紧抱住她,“母妃,是儿臣来晚了。” 自责的哭泣声盛满无尽哀伤,苦涩的黏糊泪液从星目里溢出沾湿面皮。 “驰儿,请原谅我往后的道路不能陪伴在你的身侧。”老妇人的道歉声虚弱,气息淡薄到将要稀释在空气中,与天地融为一体。 纪云驰握着她的手,哽咽到难以自持,“母妃万勿再说此话,待我登基为王,我要带您堂堂正正地泛舟江南,策马塞北,看遍世间繁华景象。” “你毕生不应囚困于皇室,更无须为我而活,你是我的儿子,不是缢太子的替补,我希望你从今往后为自己而活。” 老妇人咽气,安详地合目,再无生息。 “母妃……”纪云驰声嘶力竭,情绪几近失控,在崩溃的边缘徘徊良久,久久不能释怀。 第75章 送来的毒粥 朱漆的雕花轩窗外细雨如织,皇宫内的雕梁画栋笼罩着一层朦胧雾色,不远处常青的芭蕉叶面一片湿漉,水珠陆续无声滑落。 接连几日皆是阴雨连绵,天气略微转冷,寒烟在侧看顾着陆晓婉,以便能够随时听候差遣。 如今她有孕在身,更须多加提防,寒烟几近寸步不离。 “近日气温骤降,变幻无常,陆姑娘当心着凉,还是将这披风用着的是好。”寒烟把她褪在回廊一角的披风重新送回身上,边说边替她系着领口的桃粉丝绦。 陆晓婉任她照料,也不抗拒。 只是天气不佳,平阳王府愈发沉闷无聊,除了打盹豪吃些对胎儿有益的进补膳食,便没处可去,她很想去景春园观赏新的花蕾绽放。 陆晓婉低头摸着腹中胎儿,这是让她目前最为欣喜的存在,为了孩子她甘愿忍受那些恨意。 “启禀陆姑娘,七公主殿下求见。”守门的宫女在一丈远处停步,微微垂首,欠身言道。 陆晓婉脸上浮现出讶异的神情,“她来干什么?” “七公主殿下还说,她此回是特意来探望陆姑娘,向陆姑娘赔不是的,陆姑娘若是不见,她便不走,望陆姑娘不要拒之门外。” 陆晓婉顿时犯难,七公主主动出击,她不能每次都避而不见,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何况七公主这次是铁了心要见她,她若是执意不见恐是不妥。 寒烟生出一股不安的预感,于是郑重其事的提醒道:“陆姑娘,只怕七公主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就让奴婢去打发了她,您目前处于养胎期间,容不得有半分差池,还是小心为妙。” “无妨,我们先去会会她吧,看看她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陆晓婉思忖片刻,心里拿定主意,对那宫女道:“你先领她入正殿大厅茶水候着,我随后就到。” 婢女领命,即刻去操办她安排的事宜。 “不知是什么风把七公主殿下这样的稀客吹到我宫里来了!”陆晓婉在寒烟的搀扶下缓缓入座于正上方的主位。 七公主起身颔首道:“陆姑娘别来无恙,我今儿厚颜前来叨扰,失礼之处还请陆姑娘见谅。” 陆晓婉面带微笑,客套的同她寒暄,“七公主殿下何不遣人通知一声?早知七公主殿下驾临,我也好早作准备,是我招待不周,有失远迎了。” “我此番带着愧疚前来唐突陆姑娘,不为别的,只为前些日子不慎差点害得你滑胎之事,专程来致歉,那日见你对我冷冷淡淡,亦唯恐你对此事耿耿于怀。”七公主说明了来意,谈话滴水不漏,找不出任何错处。 “七公主殿下此言这是小瞧了我这个陆姑娘,我岂非小肚鸡肠之人,试问七公主殿下遇上我当时所处的情形又会是什么反应呢?误会说开便好。”陆晓婉也不落下风。 七公主只好顺水推舟,一番恭维道:“陆姑娘深明大义,通情达理。” “七公主殿下谬赞了。” “我既是来致歉,自然不好意思空手而来,听闻陆姑娘近日喜食酸口儿,便亲自做了一碗山楂薏米粥表示诚意,还请陆姑娘不要嫌弃我手艺粗陋。”七公主说罢,示意自己身旁的贴身宫女上前两步,她转身揭开宫女手捧的精致食盒。 食盒通体银身,是以白银打造而成,其中盛着山楂薏米粥的玉碗晶莹剔透,成色极品,更是瞅着价值不菲。 在七公主打开的瞬间,山楂薏米粥散发出一阵淡淡清香。 “怎会?七公主殿下真是有心人,你的心意我便收下了。”陆晓婉见她如此殷勤,一阵起疑,留了个心眼,随即吩咐着,“寒烟,将这碗山楂薏米粥收好,我晚些时候再吃。” 寒烟甫伸出双手去拿,七公主竟是没有交出食盒的意愿,立时描补道:“还请陆姑娘现在就品用,这山楂薏米粥要趁热吃,凉了便有伤你玉体,再热一次美味减半。” 陆晓婉与寒烟面面相觑,只觉七公主的说辞怪异非常,但又难以反驳,只好应承了。 七公主将那碗山楂薏米粥捧至陆晓婉跟前,就在接手的一刹,她还在犹豫该怎么推脱。 “就让奴婢侍奉陆姑娘食用吧。”寒烟为了以防万一,急中生智,抢过碗勺,话语方落,碗“砰”的一声摔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 七公主眼看着这一幕,大惊失色,心里怨极,但碍于风度,她不能表露出来,便假意心疼道:“这粥我熬了两个时辰……” 陆晓婉料到她会开始故作矫情,出言打断了她的话,“真是对不住,让七公主殿下见笑了,都怪我教奴无方,养了这等连个碗都端不稳的东西。” “七公主殿下恕罪,陆姑娘恕罪,都怪奴婢一时失手,求求两位主子宽宏大量饶了奴婢今次,奴婢家中上有老下有小,他们都还盼着奴婢养家糊口。”寒烟当场跪伏在地,带着哭腔的诚惶诚恐道。 陆晓婉面露不忍,沉吟片刻,话锋一转,“我听闻七公主殿下素来宽和,势必不会同我府中这笨手笨脚的可怜婢子一般见识。” 七公主心内窝火,隐忍不发,计策被毁,已经没有再呆下去的价值,装作同情的道:“粥自是比不得人,既然陆姑娘不介意,我也无碍,误会即解,我便告辞了。” “多谢七公主殿下,回头我便令老嬷嬷好生教她府中的规矩。”陆晓婉冲着七公主的背影嚷嚷道。 待得七公主身影彻底消失眼前,她连忙去扶寒烟起身。 陆晓婉轻抚着胸口,叹道:“寒烟,多亏你了,这个七公主终于是走了。” “这是奴婢分内之事,奴婢还须将此地打扫干净,陆姑娘请去一旁休息,不必挂心。” “这是怎么回事?”萧烈忽然从外间赶回,盯着地上的一片狼藉不明所以。 陆晓婉答道:“这是七公主送来的粥……” “且慢!”萧烈眯眼,似有所察,不自觉蹲下身去检查着四溅的残羹。 第76章 一场大火 寒烟停住挥动扫帚的动作,顺着萧烈的目光循视。 “好在是被打翻在地了,这粥性寒凉,对子宫有着强烈的收缩作用,孕期若是大量食用会导致滑胎。”萧烈面色凝重,说这话时他神色微寒。 陆晓婉后怕的下意识抚着腹部,十分的纳闷,细细思索了半晌,“我与七公主素日并无交集,未曾结过什么仇怨,她何故要害我?” 萧烈提醒着陆晓婉,“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陆姑娘可曾知晓这个道理?” “萧侍卫的话,我明白了。” 陆晓婉对萧烈较为信任,这是平阳王给她的护卫,此人对平阳王极为忠心,又善于谋划,是以能够博得陆晓婉的几分好感。 现今的处境迫在眉睫,陆晓婉为了留住自家性命,怕平阳王移情别恋,真跟何秀秀有个什么,她成为弃子的可能性将大大增加。 鉴于陆晓婉始终放心不下平阳王,喝着真的坐胎药与平阳王日日欢愉,这便很快就怀上了平阳王的种,平阳王喜不自胜,把他的得力侍卫萧烈指派给了陆晓婉指挥调度。 慕容琼丹经过打听,方才得知何秀秀没比她好过多少,看来她也是嫁给了一个不喜欢她的人,或者她不喜欢的人。 眼看着预定的太子妃归期越来越近,她恨不能插双翅膀马上飞到齐骁的身边,目下她使用了飞鸽传书,找的是京城最好的信鸽,付足了银钱,肉疼的看着荷包越来越瘪,也不知碧霞在东宫能否应对自如。 何秀秀本不知陆晓婉怀孕一事,是翠屏眼尖,回府时看到陆晓婉的丫鬟莺儿在添置一些孕妇用的物品,遂何秀秀听闻了此事。 “翠屏,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个什么,陆姑娘与平阳王郎情妾意,我不想当这个破坏者。”何秀秀说得理所当然,她上次回郡王府时,听从宋蜜的试探,发现陆晓婉并非她们所想象中的那种人,不是个爱嚼舌根散播流言的女子。 因此何秀秀宽了心,既然陆晓婉不给她制造麻烦,那她也不找她的麻烦,他们郎情妾意他们的,她自由她的。 由此,何秀秀生出了别的心思,她想等一年后陆晓婉诞下平阳王的孩儿,她顺理成章的与平阳王和离,大不了就把问题归咎到她的身上,不孕之身将来也不用在找男人上耗费工夫。 她可是何郡王的女儿,不嫁人也无人胆敢当着她的面议论半分,最多不过私底下指指点点。 这日,何秀秀大摇大摆的出门,却被七公主当街拦住,“平阳王妃,好久不见了,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按照辈分,平阳王与七公主是一个辈分的,本该称呼她一声平阳王嫂,然而七公主却没这么叫,何秀秀与七公主只有一面之缘,她都记不怎么得七公主的面容了,还是身边的翠屏提醒的她,“王妃,这是七公主殿下。” 翠屏对外称呼的何秀秀王妃,只剩她二人的时候,翠屏就唤何秀秀郡主,这是何秀秀跟她约定好的事情,她并不喜欢平阳王妃这个称呼。 何秀秀打量着七公主,“不知七公主有何贵干?” “你好端端的一个平阳王妃,怎么一点进取之心都没有?”七公主恨铁不成钢,深深的剜了一眼何秀秀,都这种时候了,她还有心情出府四处闲逛,到底有没有一点做平阳王妃的自觉?皇兄眼瞎就罢了,怎么何秀秀也傻到没边儿。 看着倒是个伶俐人儿,没想到人糊涂透顶,她都看不下去了,何秀秀居然纹丝不动。 何秀秀两道柳眉蹙起,“进取什么?七公主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你的意思。” “你是脑子没长全吗?我皇兄成日里在一个妾室那里过夜,你一个正室不慌不忙,人家都怀上了,你却毫无动静。”七公主越说越急,她都给陆晓婉使过几次绊子了,奈何萧烈那厮太精明,每每破坏。 “七公主,感情的事我怎么强求得了!”何秀秀心道,这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 “我看你对我皇兄的感情也不过如此,怪不得我皇兄喜欢那个妖精,就不喜欢你,你这样自暴自弃只会更冷我皇兄的心。”七公主冷嘲热讽。 何秀秀也不能说她不喜欢平阳王,万一这话传到郡王府那还了得,尴尬的笑笑,“七公主的话我会谨记在心,找机会争取一下,你就不要再掺和此事了,有我就足够,这样一来也不会伤了你们的兄妹情谊。” “哼!但愿你没那么废,能成功挽回我皇兄的心。”七公主重重的冷哼了一声,方才转身离开。 翠屏百思不得其解,“七公主怎么这样就罢休了?” 何秀秀戳了一下翠屏的脑袋,“你还想她怎样?她除了添乱,什么都做不了,她就是太在乎平阳王这个兄弟了,关心则乱。” 翠屏似懂非懂的点头,主仆二人继续往宋蜜的奶茶铺子悠哉,将烦恼一股脑的倾诉给宋蜜听。 “蜜儿妹妹,陆晓婉倒不是无事生非之人,反倒是平阳王的妹妹七公主,她一天天的闲得无聊,当起了我婆婆。”何秀秀吐槽。 正当两人聊起七公主,七公主在此期间又干了桩好事,她就是嫌何秀秀做事不够利索,非得她亲自出门不可。 昨夜的大火差点就活活烧死陆晓婉,火舌经大风一吹,快速蔓延到平阳王居住的琅琊院。他问及事由,方知这场火灾缘何而来,霍地起身匆匆去了风露阁。 还好陆晓婉只是暂且晕厥,未曾伤及性命,也多亏出任务的暗卫营回来得还算及时。 在陆晓婉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际,她目睹平阳王奋不顾身跳入火海,那一瞬她仅存的思维里只剩感激和震惊。 若非平阳王,恐怕她真要自此葬身火海。其后的事她便浑然不觉了,陷入一片无边无际的混沌之中。 陆晓婉全身疼痛,头脑昏沉,动弹不得,隐约听到极为关切的熟悉声音响起。 第77章 训练孩子 “她的情况如何了,章太医?” 章太医手法干练的飞快拔下几根细若游丝的银针端凝,片刻后颔首道:“回禀平阳王,陆晓婉姑娘此番受的只是轻微皮肉伤,下官寒舍有上好的烫伤药膏可供复原受伤的皮肤。” 平阳王坐立难安,半个时辰的等待让他内心犹如火焚般煎熬,“本王命你速去取来以便尽快替她上药。” “平阳王且慢,下官还有话须言,请平阳王借一步说话。”章太医屈身行礼道,面上笼罩着一层寒霜。 平阳王见她神情有异,恐是事态严重,不便为外人所知,挥手示意宫人们屏退,方道:“你且说无妨。” 章太医无奈,低头直言道:“只不过陆晓婉姑娘浓烟吸入肺腑引发出旧疾,下官已竭力医治有所缓解,然心脏病变者更适宜静养,受不得半分刺激,若再度爆发当谨防性命之危。” 陆晓婉虽是呼吸微弱,但意识顽强,经过章太医的抢救正逐渐复苏。她有想过死,可并非此刻,家门大仇未报,性命怎能草率了结? “本王明白了。”平阳王懂她话中意有所指,却心中仍有不快,皇家之事怎容区区一个太医置喙,颜面与威严何在? 确认好陆晓婉无恙,平阳王遣退章太医后便来到书房处理皇帝丢给他的一些朝政之事,平阳王手捧着奏章,始终介怀章太医的一番忠告。 平阳王难以想象化成一缕孤烟的陆晓婉,他已经无法忍受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陆晓婉的生死必得由他来做主,容不得旁人插手半分,哪怕是他最疼爱的小妹也不行。 出神的望着书案上堆放的奏章,他竟是一点看下去的欲望都没有,突然间蹙眉喊道:“来人,随本王摆驾七公主府。”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守在房门外的侍卫恭敬的答应着,闻声而动。 轿子很快落在了七公主的府邸,平阳王直闯入内中,不让人通传,“七妹现在何处?” “启禀平阳王,七公主现在东厢。”今晨服侍过谢意梳洗的秋香敛衽道。 平阳王拂袖而去,不带犹豫的疾步行至厢房前,却遇到大宫女莺儿的措辞阻拦。 “还请平阳王留步,七公主身体有恙,恐会将疾病传染给他人。”七公主的贴身宫女莺儿面带悲戚的说道,到她嘴里讲出来的的话,可谓是字字都情真意切。 “皇妹染了疫病,是否有请宫中太医前来问诊过?”一腔怒火顿时没了个发泄的余地,尽管谢意觉得十分巧合,但还是略显惊讶的顿了顿,适才关心起谢意的病况。 “回平阳王的话,谷太医已为公主诊治过了,还嘱咐万不可让平阳王踏入,平阳王乃王子之躯,又肩负着天下苍生之责,不能有丝毫闪失。” 莺儿回答得滴水不漏,短时间内就连见她一面也成问题,平阳王不是不了解这个妹妹,但若真是病重,他哪能又去雪上加霜?那样就显得他这做长兄的太不近人情了,这可是高太医前来诊治过得出的结论。 “真是有劳高太医挂心了,传我口谕,若是七公主的病没能痊愈,那便让高太医提头来见本王。”平阳王陡然提高音量,不郁之色一刻也未曾从脸上消散,他如此说着,显然是把这无名怒气撒在了高太医身上。 平阳王离开公主府,不禁暗自思量,思来想去还是信不过七公主,总觉得事有蹊跷,可是他根本就没发现任何破绽,更谈不上去戳穿了。 陆晓婉之事绝不能就这么罢休!他阴鸷的眼里盛满了坚定。 另一边,赵远一直在与包萱姑侄联络,关心着二人在别宅的生活,这日还顶着大日头去探望。 日照当空,骄阳似火,屋檐下一片耀眼的金色光辉直铺在平整的石阶上,隐隐散发着滚烫的气息。 方才午食用毕,琪儿便随同赵远来到房门外的一片空地。 “你且好好看着,我事先演练一遍。”赵远口气冷淡,眼眸微抬,刚毅的面孔上看不出一丝的情绪,一举一动皆是恰到好处。 琪儿期待的搓搓小手,极认真的望着他,点头如捣蒜般殷勤。 赵远长剑在握,出手快若闪电,起手不过三招既已有剑气纵横之势,身形腾转挪移间,飞速扫下头顶的一丛碧竹叶。 霎时,剑锋朝着飘零的竹叶虚晃了几下,叶片全被捣得稀碎,如绿雨般洒落。热浪随之扑面而来,就连经过琪儿身畔的风也是灼人的。 赵远泰然收剑,紧盯着他问道:“小琪儿,可是看清楚了?” 琪儿一时看得惊呆了,老实的摇摇头,但又怕被鄙薄资质愚钝,又立马硬着头皮狠狠点了点。 “不如你先拿这把剑依着我先前的模样比划两招与我瞧瞧。”赵远把琪儿的窘迫看在眼里,此举也无非是想试试这孩子的根基。 琪儿心里没底,手握成拳,冷汗夹背,弱弱的应了一声“是”,迟疑的接过剑柄。 赵远的目光使得琪儿压力巨大,琪儿却不敢看赵远,只埋头奋力去提剑,生怕他会失望而不愿教自己武功。 可是这剑并不听他的使唤,他浑身却因承受不起剑的重量开始瑟瑟发抖,琪儿快要哭出来了,一张小脸憋的通红。 院落里树影婆娑,蝉鸣阵阵,嘶叫尖锐,刺得人心情越发不耐。 “你怎么能连个剑都拿不稳!继续。”赵远眼见琪儿手中的剑逐渐下沉,在将要落地之际一把给夺了回去。 “对不起,我……我……”琪儿无地自容,不敢抬起头来,脑子一片混乱,支支吾吾的低声道歉。 赵远虽是嘴上不饶人,但终究难以对琪儿这可怜兮兮的委屈表情视若无睹,没好气的道:“你这委屈模样真是教人瞅着厌烦,先去那边扎几个时辰马步。” 琪儿顺着赵远所指的地方行去,乖乖的在太阳底下扎起马步。 赵远则坐在林荫下的一方石凳悠闲的观视着,坐足了将近半个时辰,他找来一摞足有半人高的砖头整齐叠放于左掌,走起路来仿若无物般轻松自得。 “站好了,不准偷懒!”赵远卸掉砖头便是一顿斥责。 第78章 赶来的路上 琪儿已是满头大汗,被他的呵斥声吓得不敢掉以轻心,全神贯注的蹲着马步。 突然,赵远捡起地上的砖头就往他平举的两双手臂间放,琪儿根本招架不住,勉力支撑片刻便滑落在地了。 “你这样永远学不会功夫。”赵远不留情面的泼着琪儿冷水。 琪儿不甘心这个得来不易的机会,适才赵远舞剑的情形他还历历在目,他也想做名风姿绰约的武者,像赵远那般武艺高强,便下定决心咬牙坚持道:“我会努力的。” 赵远听后心中有所触动,没再出言打击琪儿,只默默训练着他。 烈日炎炎,琪儿的周身衣衫湿了个透彻,历经了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数次的磨炼让她愈挫愈勇,终于手腕可以叠加三块砖了。 包萱忧心琪儿身体状况,怕他吃不消,更怕赵远不知轻重,寻隙端来两碗绿豆汤为他们解暑,顺便了解琪儿的近况。 “姑姑,您快看,我有长进了,我蹲马步能够手叠三块砖而不落地了。”琪儿兴高采烈的向包萱展示着自己今日练功的成果。 赵远接过其中一碗,包萱笑吟吟的将另一碗绿豆汤端到琪儿嘴边,宠溺的道:“喝完这碗绿豆汤给娘看也不迟。” 谁知琪儿竟然载倒,昏厥在地。 包萱的笑容凝固在嘴边,急切的抱住琪儿,率先探了鼻息和脉搏,她立时便将手中绿豆汤灌到琪儿口中,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进行针灸治疗,为琪儿解暑醒神。 赵远看着手忙脚乱的包萱,心中慌乱不知所措。 “让你教个武功而已,你真是心狠手辣,琪儿他还只是个五岁稚童,她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定然跟你拼命。”包萱一面施针,一面气愤的控诉道。 赵远没想到琪儿的身体竟如此孱弱,看着身强体壮,竟是虚胖而已,尴尬的狡辩道:“这般身体学武功恐是难成,不学也罢。” 包萱忍不住质问道:“琪儿虽然身体上有所欠缺,并非就不能学武功了,是你不懂得循序渐进,偏要急于这一时半刻,你这师父是怎么当的?” 赵远越听越觉烦躁,怎么就成自己的错了?他好心教人功夫反倒还要被指责。 “你大可让你女儿别跟着我学武。”赵远分毫不让。 包萱气得无话可说,瞪了他一眼,顾着给琪儿施针不再搭理他。 赵远静静看着姑侄二人,不知不觉陷入愧疚之中,主动去找了旁人想作弥补,“你帮我去取来我的冷玉。” 那人一身黑衣扮相,即刻便领命而去,复命而归。 赵远示出冷玉,这还是林如山赠送给他的,说是有清凉之效,可以配合解暑,“你且用这块玉敷在琪儿额心上,效果极佳。” 包萱刚触碰到凉玉便知这是好东西,决计能治好琪儿的疾病,此玉莹如雪,通体好比千年寒冰,即便如此猛烈的日头之下,仍然寒冷依旧。 包萱将凉玉敷在琪儿额心,将琪儿抱回房中,让他好好静养。 刚放下琪儿,包萱的朋友王婶儿便来到她的房间,手里拿着几样靓丽的新制衣裳,想是才出炉的。 王婶儿展示自己刚做好的冰丝衣裳,兴高采烈的道:“琪儿和玉兰各一套,萱妹子,我也给你做了一件水蓝色薄纱冰丝裙,你快换上给我瞧瞧。” 包萱展开衣裳端详,是她心仪的颜色和样式。 王婶儿见她神情,知她定是喜欢,忙推着她进房换上,“你快去换上,让为娘的一睹为快。” 包萱换上以后当真冰肌玉骨,美的不可方物,赵远看着推门而出的包萱一时间看呆了,王婶儿露出欣慰的眼神。 而在越国边境,收到飞鸽传书的齐骁让自家堂妹来大夏走这一趟,带回慕容琼丹。 鹅毛般的大雪被呼啸的寒风卷得恣意飞舞,空旷的原野上白茫茫一片。 冰谷的雪地中有名头戴幂篱的女子策马奔腾,通身素白裙裳,坐下健马亦是无色,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 “姐姐,你慢些等等我罢,师父他老人家说了,你这身子骨弱,经不起这般颠簸。”钱敏儿眺望着那一行长长的马蹄印,扬起马鞭奋力追赶。 耳闻身后小公子装扮的少女稚气未脱的嘟嚷声,齐露放慢了前进的速度。 回首间芊芊柔荑已是撩开幂篱一角,露出半张面若桃李的脸来,嫣然一笑,“敏儿,我可是听到你爹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一路上照顾好我的。” 不提也罢,钱敏儿哀怨的眼神扫向她,嘴角抽了抽,嗫嚅着唇瓣沉吟片刻,强行狡辩道:“哪有妹妹照顾姐姐的理儿!” “敏儿,还有百许里路就到明河地界了,夜间便可赶至明市的客栈投宿,你何妨再坚持片霎。”齐露正色道。 自北萧向南而行必经明河,只是这一带幅员辽阔,一年四季都遍布着广袤无垠的雪原。 钱敏儿打量着漫无边际的冰天雪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委实令人心生绝望。 她身乏力疲,连着两个日夜赶路,饶是学过些强健筋骨的三角猫功夫,仍渐感体力不支。 “姐姐,到得明市可否停留一日稍适歇息?”钱敏儿眼巴巴的瞅着齐露,却见她明眸秋水,灿若辰星,神采奕奕,无半分倦色,哪里像是大病初愈之人。 齐露斩钉截铁道:“不成,耽搁不得,迟一步我阿爷恐是性命难保。” 钱敏儿琢磨不透她的心思,纳闷她对于这种未卜先知之事为何如此笃定。还不及相询究竟,前方的人只留了个渐去的背影。 紧了紧马缰,钱敏儿边喊边驱马追了去。 行至暮色四合,落脚之地渐有暖意,周遭杂草半衰半绿。 江边有渔火映照,灯光下依稀可见细雨如织,纷纷扬扬。 齐露迎风而立,站在岸边望着澄碧江水,忽而将目光移至一只划来的小船上,拔高音量喊道:“船家,我们要渡江,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摇桨的老者见她摸出银子,笑眯眯的靠岸道:“两位姑娘欲往何处?天色已晚,可要当心着些。” 第79章 搭配米饭 齐露答道:“多谢船家提醒,我姐妹二人正要去客栈投宿。” 言外之意她也不熟悉此地情形,一听口音便知是外来客,船家摸清二人这点底细,原形毕露。 船家一声口哨,草丛里面蛰伏的人群蜂涌而出,以为一群男人打两个小姑娘绰绰有余,虽然船家从外形和身上的特征分辨出二人都有武功,但始终认为这种小姑娘武功再高也高不到哪里去。 数名身体魁梧的大汉冲向齐露和钱敏儿,钱敏儿放出袖剑,冲着她来的那几人全负了伤,齐露借机按住腰间的长剑顷刻拔出,大汉挥刀砍向齐露,“小娘皮,没想到你还有两把刷子。” 两名大汉已支撑不住,前仰后翻,被打倒在了地上,大刀脱手飞出几米外的距离,其余的人忌惮的愤怒的皆而有之,只可惜都不是齐露的对手,武功差距太远了,三两招剑式就被打趴在了地上。 钱敏儿叉腰,“交出船来,我姐姐可以饶你性命,否则别怪刀剑无眼。” “两位女侠饶命,这船就送你们了,你们用得着就拿去。”船家吓得屁股尿流,看着地上被打得哎哟惨叫,半天爬不起来的同伙,干脆弃船而逃。 齐露抹干净额上冷汗,刚那几下子,她就身体开始乏力,“敏儿,我累了,你来摇桨,我替你指明方向,阿兄说阿爷也去了大夏京都,越国杀手已潜藏在我阿爷的人手中,我来这一趟不只是为援救慕容姐姐。” 钱敏儿似有所悟,“怪不得姐姐赶路如此之急,原来齐叔也危险了。” 齐露点头,闭目养神,钱敏儿看出她身体急需静养,认认真真的划起船来,小船在江水上飘摇,江中倒映着明亮的月轮和两岸的杂草。 慕容琼丹这边已然收到齐骁的飞鸽回书,她很意外齐老将军竟也来了京都,来救她的人是妹妹齐露,齐骁在信上说,他被皇帝委以重任,脱不开身,只得将她托付给妹妹。 收到这样还算得上满意的消息,慕容琼丹为表庆祝,又来到了宋蜜的奶茶铺子,许惠雅也带了她最新做的榨菜等来到店铺替换大儿子宋荣,“荣哥儿,从今儿个起,安哥儿就由你来照顾了,娘要好好卖小吃。” 上次做的那点小吃尝试,没曾想这么快就一扫而空了,许惠雅越发有信心,加上宋蜜等人全都夸她做的小吃美味,所以许惠雅做了不少。 只是时间有限,她本想做更多的小吃,能陆续不断货卖个一年半载,但她时间有限,再做下去还得多耽搁日子,把这批卖完,有了本钱能再做更多。 想到宋蜜下个月奶茶铺子要招伙计,许惠雅也想把多挣些工钱,她以后说不准也得招几个伙计来帮忙,她一个人根本忙不怎么过来,而且一个人所做的亦有限,生意若是特好,她肯定供不上货源。 宋蜜做了一个合格的推销,“介绍一下,沐姐姐,这位呢是我娘,不是我吹,她做的小吃是真的可口,你要不要尝几口?” 慕容琼丹盛情难却,她目前住在一家客栈里,直到飞鸽传书花了一笔大价钱后,她手中就紧巴巴的,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应了下来,“伯母能不能给我也尝尝看,看是否真如蜜儿妹妹夸的那般爽口。” “好好好,沐姑娘请稍等,我这就给你乘点过来。”许惠雅一听脸上乐开了花,宋蜜的朋友要品尝,她自是乐意之至,忙舀了好大一勺盛在碗里,笑盈盈的捧至慕容琼丹的面前,“沐姑娘,这是榨菜,你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慕容琼丹随即拿起筷子浅尝了一口,麻味辣味香味,以及榨菜的甜脆全都混合在了一起,简直不要太爽口,越吃越想吃,要是有碗清粥或米饭配合着,吃起来岂不更美哉? “伯母,我有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慕容琼丹为着许惠雅的生意着想,往后也想来尝一口米饭配榨菜的滋味。 许惠雅还以为是自己的榨菜做得不合她的口味,有些人素来挑剔,“沐姑娘尽管说,你说了我方才好改进。” “伯母误会了,你的榨菜已经做得很好了,炉火纯青。”慕容琼丹差点就说出我们越国的榨菜如何如何,还好她及时打住了,没有说出口。 “那沐姑娘的意思是?”许惠雅不明所以。 慕容琼丹一语中地,“您想想,有菜怎么能没饭呢?” 宋蜜一点即通,“我明白了,米菜搭配,不定能吸引更多顾客的光临。” 未穿越之前,宋蜜就经常早餐吃稀饭下泡菜馒头,这东西只要做好吃了,铁定好卖,有固定的客流,这样一来,奶茶铺子又多一倍的可观收入。 许惠雅想了想,“这法子听上去挺不错,娘就姑且试上一试。” 在大夏其实并无榨菜就粥的实例,大夏的百姓榨菜下馒头的倒是常见,但是喝粥吃白米饭的人都爱炒菜和烙饼,就是没人把榨菜之类拿来一起吃。 另一边的宅院里头亦是其乐融融,包萱很满意王婶儿做的这几套衣裳,开心的转身进了里屋,还特意在梳妆台旁的一面铜镜前细细打量了一番,越看越发觉着顺眼。 无论是材质,还是风格花式,完完全全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将她的曼妙身姿衬托得好看一点了。 包萱将王婶儿拉进屋子里,从荷包里掏出几锭银子,“王婶儿,你看这些可还够?不够我再添添,不能让您破费。” 王婶儿连连摆手,赶忙推拒道:“包娘子,你说这话就见外了,我也是喜欢你和孩子,如今已入盛夏,正值天热,冰丝材质穿在身上凉快……” 包萱打断王婶儿的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说道:“我明白王婶儿也是一片好心,却要您花费钱财为我们操心,冰丝乃上等衣料,价值不菲,我的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你这孩子太客套了,我都说了,只是我的一片心意。”王婶儿依旧是不肯收。 第80章 一场茶话会 包萱边把手掌大小的精巧钱袋子往王婶儿怀里塞,边继续劝说,“王婶儿,这些银子您老先收着,就当是我感谢您的。” 就这二人僵持之时,外间有个熟悉的男子声音响起,“包姑姑姑可在家中?” “高先生,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包萱笑着上前招呼道,这身水蓝薄纱冰丝裙衬得她楚楚动人,步态翩翩。 高晨知抬眸的瞬间,便被映入眼帘的包萱惊艳住了,像是心弦被触动,蓦地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愫,一向眼高于顶的他不禁脱口赞美道:“包姑姑姑今日美得不可方物。” 包萱对他此番言辞不为所动,“高先生说笑了,只是衣裳好看罢。” 高晨知奉承道:“美衣配美人珠联璧合。” “我快要被高先生夸得不知天高地厚了,咱们还是说回正事吧,你是来交接商铺账目的?”包萱遂忆起今儿恰临月末,是到清点账目的时候了。 “不止如此,高某想请包姑姑姑同我一道参加今晚的月色茶花会。”高晨知只觉包萱今非昔比,容光焕发,是带去茶花会的不二人选,于是直言不讳,接着拿出账本呈给包萱,“这是本月的详细账单,还请包姑姑姑过目。” 包萱接过账本,仔细检视着这些日子以来的入账出账明细。 高晨知字迹工整,很是赏心悦目,倒有几许名家风范。 包萱将账本还予高晨知,“我已核对完成,劳烦高先生跑这一趟了。” “包姑姑姑可是考虑好了高某的邀请?”高晨知目不转睛的瞅着包萱,继续阐述着他的想法,“今晚书院的月色茶花会值得一去,届时会有诗词比赛,更有美食娇花,好不热闹。” 包萱不留余地的婉拒道:“我意不在此,恐怕是要辜负高先生盛情相邀了。” 这时,琪儿已经苏醒,揉着惺忪睡眼凑过来央求道:“姑姑,女儿想去,就让高先生带咱们去吧。” “我们今晚就去参加赏月茶花会可好?我也想去。”王婶儿的小女儿也凑过来小声附和道,轻轻摇着包萱的手臂。 包萱顿感头疼,不知这俩孩子是何时进来这里,听到她与高晨知的对话。 犹豫再三,被琪儿和王婶小女儿围堵,软言细语相求,不去的理由只能作罢,既是两个孩子的意愿,包萱心软应允了下来。 这戏剧性的转变,包萱不禁哑然失笑,半晌才稍带难为情的开口请求道:“这两个孩子倒喜凑这种热闹,多谢高先生的邀请了,到时还请高先生带路。” 高晨知得她再次答复,先前被拒的失落刹那间一扫而空,“乐意之至。” 夜色降临,包萱几人在家中盛装打扮了一番,坐着一辆轩车赶赴举办此会的书院。 书院门口车轿盈门,往来之人络绎不绝,才下马车便碰到高晨知,“甚好,我便不用等候你们了。” 高晨知取出一张烫金的请帖,便有接待的门人专程负责引路,领着他们往万花园中而去。 甫一步入万花园,便已闻到花香四溢,举目四顾,花海中萤虫点点。 在四周的各色灯笼的映照之下美不胜收,兼之天上朦胧月色与繁星似水,更是相得益彰了。 园中诸人皆是锦服秀士,个个举止不俗,平添了几分文人雅气。 包萱牵着王婶小女儿和琪儿的手,而赵远则尾随其后。 “包姑姑,这里真是好生热闹。”王婶儿小女儿嘻嘻一笑,左顾右盼,只觉这里的环境十分的新奇。 包萱却郑重叮咛道:“你们千万要牵紧姑姑的手,不可乱跑,马上就要开宴了。” 她领着两个孩子跟着带路的丫鬟往里行去,万花园中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应接不暇,王婶儿小女儿和琪儿最是欢喜,一路上叽叽喳喳个不停。 穿过一扇竹雕圆门,里面竟是别有洞天,亮如白昼,桌子上碟盏一看便知是上好的金玉之器,玉碟之中摆设着各色点心珍馐,琼浆玉液,远远便传出美食佳酿的香气了。 应邀的佳人才子已然陆续就席,镇上前来报名的适龄女子亦是不少,实际上前来的女子们皆是为在此次茶花会中觅得佳偶良婿。 包萱才一入席便备受瞩目,期间有许多书生投来青睐的目光,想与之相识。 忽有一书生大胆上前询包萱名姓,将新折的娇艳花朵相送以示讨好,“请教姑娘芳名?小生不才,姓陆名成言,表字同君,姑娘也可称呼在下同君。” 紧接着又有一个书生样貌的年轻人挤上前来,挤得陆成言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这书生手摇折扇,装腔作势,“在下贺百世,不知可能与姑娘这样的美人有幸成为朋友。” 卢青异气结,“你……贺百世,你卑鄙小人!” 争相同包萱搭讪的男子逐渐变多,更有送花吟诗者,一时好不热闹。但这些人都被赵远一一打发了。 场面一时乱了起来,包萱扶额苦恼道:“……大家别吵,别吵,好好说话,莫要扰乱了此次万花园茶话会,让此间主人的美意东流。” 包萱在赵远的护卫下,安全离开了这个地方,赵远就知那个姓高的没安好心,刚来时对包萱态度恶劣。 这时,宋蜜已回到自家宅院,便开始鼓捣她的土豆和花生,她想做点好吃的,不能光做奶茶,还特意让叶儿去买了几种做菜的常用的香料。 叶儿不在的期间,就由宋荣替宋蜜烧着灶台里的火,虽说宋荣没进过厨房做过一道菜,但他好说歹说也会点野外生存技能,烤点野食自是不在话下。 宋荣听着宋蜜的指挥,火势该大的时候便大,火势该小的时候则小。 不一会儿,叶儿就从市集里买好宋蜜所需之物回返,她把东西泡在冷水里,“蜜儿,您这是要做什么?” 叶儿见她烧的可不止一口锅,另外一口锅也燃起了火苗,两个锅里都烧着滚烫的沸水,宋荣更是不明所以,但他话少,且敬重宋蜜。 第81章 随手做新菜 一者因为宋蜜是妹妹,二者他已经习惯宋蜜鬼点子多,能做出别出心裁的佳肴,安安心心的乖乖烧着火,拭目以待。 宋蜜把削好皮的一堆土豆放进水里面,叶儿感到好奇,只因西夏人吃土豆是从来是不会削皮的,她看着宋蜜将锅盖扑在大锅之上,又打开了另一口大锅,把叶儿泡在水里的几种香料都放回了水里面。 刚下锅,香料的香味便顺着蒸腾的水雾漂散在空气中,宋蜜立即吩咐道:“叶儿姐姐,你去拿个大的盆过来,我用来装煮好的土豆。” 叶儿听话的拿了一个大铁盆子过来,宋蜜把舀了一瓢煮土豆的滚水,利索的把铁盆子烫了一遍消毒,锅里的土豆还没有熟透,宋蜜随后用锅铲把土豆翻了一翻。 宋蜜拿了一个大漏勺,把另一口锅里的香料全都舀出来,拿一个沥水的竹簸箕装起来,这个簸箕竹丝秘籍,即便是芝麻也能装进去不漏出来。 “蜜儿,这些香料还要吗?”叶儿见宋蜜把这些香料装到了一个干净的器皿里面,似乎并无扔掉的打算。 “当然得要,这些香料还能用第二次,用一次就丢了不免可惜,叶儿,你把它拿到外面去晒晒。”宋蜜瞅到从后门射进厨房的阳光,她眯着眼睛说道。 外间的阳光灿烂,这些被打湿的香料刚好可以晒起来回收利用,叶儿端走竹簸箕,回来时那些淘洗得干干净净得花生被宋蜜放进了锅里面,宋蜜还往里面倒入了一些适量的盐,让花生能够入味。 “蜜儿,你怎么会把花生放入水里面煮?这样真的能好吃吗?”叶儿表示怀疑,他们西夏人做花生都需要晒干,晒干了能方便保存,从未有人把花生放在水里煮,她只见过把剥壳的花生倒在锅里炒的。 晒干了的花生用途广泛,可以做花生油,可以做花生饼,西夏很多节日里的食物都会用到花生这种植物。 花生做的饼和元宵都很好吃,极其适合做成甜美香脆的糕点,吃起来十分可口,花生放锅里炒一下就很香了,放水里煮的方法还会浪费香料,这也是叶儿第一次见到用香料煮花生。 “你待会儿尝尝不就知道了?”宋蜜笑得一脸神秘,故意卖着关子,也不告诉叶儿到底是好吃,还是不好吃。 “蜜儿,这花生还有多久可以煮好?”叶儿吞咽着口水,不禁馋了起来,她已闻到花生的香味了。 宋蜜用筷子戳了一下比较大的土豆,能够轻易用筷子洞穿,证明土豆都熟透了,可以把它们全都打捞出来了,“花生过一阵就能品尝了,你帮我把土豆捞到盆子里,我来切五花肉。” 叶儿接着宋蜜手里的那只大漏勺,土豆捞出完毕时,宋蜜已然切好了五花肉。 “大哥,现在可以把火烧到最旺了。”宋蜜命令道。 红彤彤的火膛子,映着宋荣红彤彤的脸,他又往里放了几根木头,把中心架空,留出一个洞来,让火舌能够以最热烈的姿态燃烧起来。 锅里的水汽被炙烤干,宋蜜把切好的五花肉放进去翻炒,随后又三下五除一的切了葱姜蒜,以及辣椒丝等放入锅中,随即满厨房飘香,叶儿很熟悉这种香味儿,宋蜜在君悦酒楼就做过这道菜,五花肉里面炒的是香菇。 而今天没有香菇,叶儿疑惑间,宋蜜迅速挑了十来个小一点的土豆放进了滚里翻炒。 “蜜儿,土豆还可以这样做吗?”叶儿没有吃过做成菜肴的土豆,大夏的土豆不多,卖得也昂贵,京城中更是难得一见,因没有御厨能把土豆做得更美味,御膳房都没人自外买进土豆。 “当然可以,蔬菜里面,我最喜欢的就是土豆,怎么做都好吃。”宋蜜感到惊讶,虽然之前在那卖土豆的老叔口里略有耳闻,还是难免心头纳闷,这么好吃好做的东西,为什么他们会做得难吃? 但听叶儿话中之意,大夏的这些厨子们是不懂得土豆的好处,没找到合适的做法。 “蜜儿,土豆在西夏并无人能将它做得有多好吃,我听人说御厨做的也只勉强能下咽。”叶儿并没有吃过土豆,她长年在京城之中,京城里的菜贩子都不卖土豆。 宋蜜顿时来了好奇心,示意宋荣暂时熄火,她把菜肴都用白瓷盘盛了起来,还夹了一筷子给叶儿试吃,“你说说御厨是怎么做的土豆?” 叶儿吃后感觉自己被骗了,如此美味的食物,为何会被传成难吃呢,难道是西夏不怎么出产,便把它传成了一种难以下咽的食物? “其实我也只是有所耳闻,自我记事起,我就听京城里的人都说土豆又贵又不好吃,无论是富贵人家,还是皇亲国戚,都没有人说过它好吃,我便信以为真了。”叶儿真后悔怎么没早点尝过土豆,此时颇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蜜儿,确有其事,我在京都也不曾吃过这东西,京都里长久以来有种土豆难吃还不实惠的传言,普通人家吃不起,有钱人家不爱吃,一听是土豆便退避三舍。”宋荣听得二人谈话,也加入进来,这道菜委实出人意料,并且他在京都也未食用过土豆,恰如叶儿讲的那样,京都里的达官显贵都对土豆这种食物没有兴趣。 你不吃我不吃,大家都不吃,最终形成了一种不吃土豆的习惯,都对土豆避而远之,仿佛达成了一种默契的共识。 两人都是相同的说辞,再加上卖菜的老叔也这般言道,宋蜜只感稀奇,土豆怎么做都不可能难吃,他们到底是怎么做的土豆?能把土豆做到食不下咽的地步,这简直颠覆了宋蜜的认知。 怪不得他俩都异口同声说不好吃,原来是没吃过啊,难不成那卖菜的老叔也是未曾吃过,所以信口雌黄? 宋蜜一番揣测,土豆在大夏长时间不能流传开来,定然是受到有心人的偏见,只是为何土豆会产量这个问题也让宋蜜疑心大起。 第82章 盘下店铺 这些菜式可以配合许惠雅的清粥榨菜一同售卖出去,买个好价钱应该不是难事。 宋蜜还想做狼牙土豆的,但是时间来不及了,只做了薯条,这样一来,薯条可以和着奶茶一块儿卖出去,饮品配零嘴,搭配得宜,必能成为京都一大焦点,引来大批食客。 叶儿是受叶西云所托,前来探望宋蜜,顺便运送牛奶过来,起初宋荣还有点忸怩作态,但宋蜜的落落大方与新点子令他逐渐自然起来。 他们是来京都做生意,什么人都可能遇到,甚至于宋振胜,只不过宋荣已经把宋振胜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这种爹还想着他干什么。 “蜜儿,你做的这食物叫薯条吗?”叶儿在宋蜜的邀请之下试吃新菜,即便冷面如她,此刻面对宋蜜的美食攻击,她的面色也柔和起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叶儿逐渐与宋蜜有了亲近之感,对宋蜜话也变多了一点,虽说不是无话不谈。 宋蜜点头,“对,你没有听错,叶儿姐姐觉得怎么样?” “好吃。”简单明了的两个字从叶儿的嘴里吐露而出,于宋蜜而言,叶儿口里的好吃那便是一点不掺假,她可以放心大胆的拿出去卖了。 不过这种食物能在大夏受欢迎,是她预料之中的事情,她又看向宋荣,“大哥,你也尝尝。” 宋荣也给出了自家妹妹极高的评价,妹妹当真是个经商天才,带着他们全家一起过上了好日子,从前受人欺凌的娘,现如今也彻底支棱了起来,把买小吃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此时的宋蜜也有了新的考量,眼看着许惠雅的小吃客流量越来越多,别说桌子凳子不够,就连场地也变小了,因此宋蜜决定跟许惠雅商量,是否要扩充店铺。 三人乘坐马车赶往奶茶铺子,晨曦的曙光照亮大街小巷,凉爽的微风吹拂,昨晚下了一夜的绵绵秋雨,地面和树梢草尖湿漉漉一片,阳光的照耀使得叶面片上的露珠愈加亮眼。 宋蜜的奶茶通常是中午和晚间生意最好,而许惠雅的榨菜稀饭粥,生意一般是早上最受欢迎,午时也有部分客人光临,特别夏日天气炎热之时,午膳时分,还是会有不少食客点上一盘榨菜。 马车停靠后,宋蜜和叶儿一前一后跳下马车,许惠雅见叶儿的到来,高兴得嘘寒问暖,“叶儿姑娘,你可是吃早饭了,大娘给你舀一碗清粥,盛一碟榨菜,你看如何?” 宋蜜噘着粉嫩的小嘴,“娘对叶儿姐姐真好,我和大哥也还没吃早餐。” “你这孩子还吃上叶儿的醋!跟娘见外上来了,叶儿姑娘来者是客,娘当然要多关心一下她。”许惠雅宠溺的刮了下宋蜜高挺的鼻头。 “我开玩笑的,女儿才不是这么小气的人,一家人从来没见外过,娘不叫我们吃,我们不也端着碗自己就吃上了吗?”宋蜜嘻嘻一笑,主动给叶儿盛粥喝。 “也是,毕竟我是你们的娘。”许惠雅也跟着乐,娘俩到了京都脸色红润了许多,更加的活泼开朗,然而这些都是由宋蜜促成。 宋荣一面给叶儿盛榨菜丝,一面乐呵呵道:“娘有吃的总会先给我们兄妹几个,这榨菜在家里都还给我们留得有一份,叶儿姑娘你尽管吃。” 叶儿也没推辞,“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多谢大娘的厚爱。” “荣哥儿,蜜宝,你兄妹也来陪着叶儿一块儿吃,娘去忙去了,你们自己随意些。”许惠雅见客人进入,只得继续忙碌。 宋荣却道:“妹妹,你陪着叶儿姑娘吃,我去帮会儿娘。” 其实宋蜜也想去帮许惠雅的,但她不能留叶儿一个人,于是点了点头,“大哥,你去帮娘吧,我陪叶儿姐姐就好。” 她并不知宋荣实则是在回避叶儿,他还是无法跟叶儿正常相处,感觉自己腿脚都不利索了,不住的压抑着内心的情感。 慕容琼丹为了吃上一口许惠雅的早餐,此时也光临了宋蜜的奶茶铺子,铺子里人潮拥挤,可以说是挤得快要水泄不通,人海人山的情形令她叹为观止。 “伯母的生意真好,快要盖过蜜儿妹妹的奶茶生意了。”慕容琼丹笑眯眯的挤进来,与许惠雅寒暄。 “是吗,我只是想补贴点家用而已。”许惠雅抽空慕容琼丹说上几句。 “补贴家用那是绰绰有余了,伯母给我来一份榨菜和粥吧,您做的食物太美味了。”慕容琼丹由衷喜欢。 许惠雅指了指有宋蜜的那桌,那一桌只有她和叶儿,其余的餐桌几乎满员,“沐姑娘,你去那边一桌坐吧,蜜儿正在陪叶儿姑娘,你也是个女孩子,不如过去跟她们做个伴儿。” 慕容琼丹顺着许惠雅所指的方向望去,踱步去了宋蜜的座位边,“蜜儿妹妹,我也来光顾伯母的生意了,伯母托了你的福,她的生意就要胜过你奶茶的风头了。” “我娘的实力不容小觑,幸好她抓住了我这股东风,借着我的势头完成她的梦想,如今她容光焕发的样子真是好极。”宋蜜满意的凝望着那边笑意晏晏,热络熟练的招待食客的许惠雅,许惠雅能有这般改变,她内心是欣慰又自豪的。 叶儿注视着忙来忙去的许惠雅,“大娘是个勤快人,一看她就闲不住,她跟郑姑姑很像。” “蜜儿妹妹,你们有没有想过,让伯母也单独弄间铺子做生意,你这间铺子已人满为患,假以时日伯母生意越大,铺子还装得下多少人呢?”慕容琼丹观察入微,她在越国也有几个经商的朋友,对经商一事也颇有几分了解。 “沐姐姐,你不说我差点就忘了正经事了,我就是来找我娘商议是不是要扩张一下店铺,恰好隔壁有一家店铺过阵子便期满,我们可以盘下来,我与娘也好互相有个照应。”宋蜜前几日还特地打听了一下,隔壁的商铺生意黯淡,店老板不想做了,她们正好可以盘下来。 第83章 落入陷井 机会难得,宋蜜不想错过,又经慕容琼丹的提醒,她与许惠雅商量妥当,许惠雅也觉得这是天赐良机,不容有失。 然后另一边,顾府却出了事,顾雨霏的干弟弟顾子升醉酒打了人,为此惹怒了梁贵妃,宋蜜倒想会会这个人人皆惧的梁贵妃,看看她是如何的心狠手辣。 乾云宫之中,梁贵妃高坐主位,那凌冽的气息好似笼罩着整个乾云宫,使得里面的宫女个个都很庄重,大气不敢喘一口。 宋蜜进入时,乾云宫就是这般肃杀的氛围,梁贵妃闭目养神的眼睛在嬷嬷的提示下缓慢睁开。 “跪下!”侍卫统领对顾子升动着手,顾子升身子骨结实,那侍卫又想踹,却被宋蜜给拌住,险些出丑摔倒在地。 顾子升在宋蜜的眼神示意之下,很不爽的屈膝跪在宫殿当中,“微臣顾子升叩见贵妃娘娘。” 梁贵妃眼神凶狠,目光里仿佛潜藏着无数把利刃戳向顾子升而来,顾子升不寒而栗,他不敢直视梁贵妃,垂低了自己的脑袋。 宋蜜倒是天不怕地不怕,她在梁贵妃面前理直气壮,没有半分畏惧之色,就像是在自己的家中。 梁贵妃凛然开口,“顾子升,你打伤本宫的亲戚该当何罪?” “此事都怪微臣胡乱喝酒,微臣不是有意要打伤人的,但男子汉大丈夫,既然打伤了人,我就该承担责任,贵妃娘娘要打要罚悉听尊便。”顾子升咬牙承认应得的惩罚,他不想连累梁府,连累宋蜜。 一人做事一人当,这是顾子升自小就明白的道理,这个烂摊子就让他自己担吧,如今他亲大哥还在大理寺收押,身上的罪名还待查明,他不能再给顾府添麻烦。 宋蜜心知这都是梁贵妃的圈套,目的在于让顾家的人全都出事,自顾不暇就没办法团结在一起跟她作对了,梁贵妃也好趁机毁掉顾家。 “贵妃娘娘,您先别急着罚顾公子,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见见贵妃娘娘的这位亲戚,看看顾公子打伤的程度。”宋蜜心中有了对策,她不能眼看着顾子升被冤枉,在一旁干着急。 梁贵妃的伎俩无非就那几招,宋蜜也见识过了,顾子升根本就不是梁贵妃的对手,梁贵妃挑着顾子升当软柿子罢了。 从顾府最好捏的人下手,梁贵妃势必做过推演,甚至也知她会陪顾子升前来觐见。 “宋小姐,莫非你觉得本宫在骗你?这可是满京都人都看到的事情,别说他是顾大人的干儿子,就算是陛下来了也不能徇私枉法。”梁贵妃冷笑声在大殿之中回荡,她盯着宋蜜,半含挑衅之意。 顾府任何一个人都是宋蜜的软肋,宋蜜很珍惜和顾雨霏的这段友情,梁贵妃知晓宋蜜来了,就不可能置身事外,因此在最易得手的顾子升身上大做文章,引宋蜜主动入局。 “贵妃娘娘这话就严重了,我没有帮亲不帮理徇私枉法的意思,只是想知道贵妃娘娘想怎么罚顾公子,我认为罚也要按情理行事,如果伤得不重,可以用别的解决方法。” 宋蜜暗示太后在小题大做,故意寻他们顾家的茬子,只差没点破了,她相信以太后的智慧品得出她的弦外之音。 梁贵妃找出别的理由安上去,“他伤的是本宫的亲戚,依本宫看他就是有意为之,不满意本宫对花仁信的惩处可以直说,何必借醉酒打伤本宫的亲戚?” 这理想像模像样,看上去真像那么回事儿,宋蜜无从反驳。 “贵妃娘娘,与大哥无关,一切都是微臣的错,太后要惩治微臣,微臣绝无半分怨言,微臣喝完酒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就在宋蜜沉思间,顾子升开口主动背这过错,他就怕太后迁怒于梁子田。 梁子田本就在大理寺关押着,他打伤太后亲戚,更惹得把柄落到手中,顾子升悔不当初,千不该万不该信那赵纪小子的胡话,都怪他太天真了,那么容易就掉入陷阱。 “狡辩!既然是醉酒无意识之举,那为什么你喝了酒别的人不打,偏偏打的是本宫的亲戚,你真是鬼话连篇。”梁贵妃打定主意要借此惩治顾子升,让顾子升和梁子田困在牢房之中,其余顾府之人为解救他们而自乱阵脚。 “贵妃娘娘,顾公子也是受害者,他是被人灌醉的,灌醉之后在人引导之下打了您的亲戚,这是他的不对,就算不是您的亲戚,打的是百姓,我宋蜜同样会代替顾公子赔礼道歉作弥补。” 宋蜜以退为进,帮顾子升担下这桩罪责,就想逼太后交出那名亲戚验伤,在现代轻伤可以私了,在古代宋蜜仍然觉得这是可行之招。 梁贵妃贵为太后之尊,但也不能不讲情理,就一点小事把顾子升收押吧,宋蜜试图寻找出破绽令梁贵妃无计可施。 “说得倒是好听,光是赔礼道歉未免也太轻巧了,顾公子身为一名武将,更应以身作则,却把武力随意加诸于人,本宫要重罚。”梁贵妃避重就轻,转移了话题。 宋蜜听贵妃这口气,是铁了心的要顾子升去吃牢饭了,短则一年,长则几年,顾家可经不起贵妃这般折腾。 “贵妃娘娘,您这样做不妥,我我顾家接连出事,大哥被送进大理寺,我的店铺被砸坏,顾公子莫名其妙打了您的亲戚,您要强行判他罪名,只怕是会引发部分朝臣与民间百姓的猜忌。” 梁贵妃的动作太快,太急于求成,反而给了宋蜜留下突破口,宋蜜不卑不亢的冷静发出心底质问。 “宋小姐不用拿他们来威胁本宫,本宫自有分寸,顾子升的罪业不能抵消。”梁贵妃凝视着宋蜜,满目的杀气,她是舍不得就此放过顾子升。 这时,五皇子赶到乾云宫替顾子升解围。 “是什么事惊动母妃亲自提来问审?儿臣也过来瞧上瞧。”五皇子大步跨入乾云宫,他的身后还跟着顾大人。 第84章 设计梁家人 顾大人拱手微弓着身子向梁贵妃行礼,“微臣拜见贵妃娘娘,犬子铸下错事,是老臣教子无方,还请贵妃娘娘从宽处理。” 五皇子一派从容淡定,似很有信心能保下顾子升,“母妃,顾大人都亲自前来向您赔罪了,还望您莫要跟小辈一般见识,也请母妃让您的那位亲戚过来,顾大人好当面请罪。” 来的这两人分量不一般,梁贵妃慎重的敛声屏气,扫视着这连成一气的几个人。 大殿里鸦雀无声,顾子升跪在地上多时,他也憋屈极了,怎么就喝醉酒打人了。 还引来了他最敬爱的爹,这狼狈模样更令他无地自容,红着张脸把头耷拉得更低了,强烈的羞愧感直烧到他的耳根子。 “殿下,顾子升打的不止是本宫的亲戚,他打的是本宫的颜面,也相当于打了皇家的颜面,不可轻易饶恕。”梁贵妃蹙眉,脸色越发阴沉,对五皇子毫不退让,不惜利用皇室尊严来镇压五皇子。 梁贵妃也没料到五皇子会在此时此地出现,光一个宋蜜她都还没拿下,如今又来了两个强有力的帮手助阵,她的胜算变得越来越小了。 而她的那名亲戚伤得极轻,也就脸上被打了一巴掌,在群众之中做做戏,并无多大的实质性伤害,梁贵妃一开始就想用舆论造成百姓对顾家的误解,好借这个由头为难顾子升。 “母妃言外之意是您的那名亲戚伤得不重了?既是如此,还请母妃看在我与顾大人的薄面上,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五皇子再三请求,顾子升的事情不算很严重,他有心劝阻。 “殿下,你是存心要本宫颜面扫地吗?京都的百姓都议论纷纷了,本宫不能就这么放过顾子升。”梁贵妃不依不饶,不能让到手的鸭子白白飞走。 宋蜜能安然站在乾云宫中与她争执不休,她都觉得十分碍眼了,五皇子还入内搅局,梁贵妃揉着太阳穴,杀心变得浓烈。 “既然母妃不愿意,就由儿臣来主持这个公道吧,母妃的那名亲戚,儿臣会好好安抚查个水落石出,顾家的顾子升就交给儿臣的人暂时看管。” 五皇子上前两步,主动请缨当这个中间人,调停顾家与贵妃的矛盾,一来他也是皇室成员,是比梁贵妃更能代表的皇室的存在,二来顾子升所犯之事事小,他当这个和事老对谁都无害。 梁贵妃想不到阻挠的措辞,只能眼睁睁看着人被五皇子带走,她已经好久没这么生气过了,伸手砸碎了案几上的一只青花瓷茶杯,仍觉不解气。 走出乾云宫,顾大人向五皇子道谢,“多谢殿下不吝相助,犬子就交由殿下发落。” “顾大人不用跟儿臣客套,你家三公子儿臣不会发落,这应是贵妃安排人自导自演设置的陷阱,你家三公子憨厚,中了贵妃的圈套也在情理之中。”五皇子虚扶了一把向他见礼道谢的顾大人。 梁贵妃近来动作频频,五皇子已经猜到是她所为,那亲戚明显就是她安排的人。 然而,顾子升在京都是出了名的憨厚老实人,他还根骨极佳,是块练武的好料子,顾大人重点培养了他的武功,是由顾大人一手调教的,不失为顾家的一大助力。 “殿下说得对,顾公子他就是中了贵妃圈套,都怪我没提醒他那个许三他爹许文是贵妃的人,他才没有防范于未然,不过我也没想到许三会来找他。”宋蜜略显自责。 许三与顾子升有往来她也知道,但她没能及时提点,这是她的失算,她的大部分注意力都被梁子田和店铺被砸之事吸引去了。 短短的一天时间内根本不容许她的脑子装下这么多的事情,她已是尽力,宋蜜现在只想设法解救出他们。 另一个还在大理寺受苦,顾公子在皇宫没有自由,这些事都需要自证清白。 “许三有好一阵子没找过我了,也就我刚从边关回来时,他联络过我,都怪我一时不慎,听了他的鬼话,说练什么醉拳,把自己喝得烂醉如泥的给害了,殿下要怎么发落,微臣都无怨无悔。” 顾子升自认倒霉,谁让他脑子不如哥哥妹妹们的好使,让赵许三忽悠了,他发誓等出了皇宫,第一时间他便要约许三出来,好好揍他一顿。 亏他还把许三当朋友,原来许三对他没安好心,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这不怪你,你就暂且留在儿臣这里,等风头过了再说,贵妃对你们顾家忌惮已久,再加上你们跟儿臣站在同一阵营,她还会继续发难。” 五皇子对梁贵妃了若指掌,他在梁贵妃身边伴君如伴虎,即便先帝在世,梁贵妃仍对他多有关注。 每回被叫进乾云宫,五皇子便觉迷路走进了魔窟里头,梁贵妃的脸从年轻到衰老的过程很缓慢,慢到他等不到皇权,等到的是梁贵妃日复一日膨胀的野心。 及至走到如今的狭路相逢,好在他已是准备充足,他的背后有一群支持他的人,足以跟梁贵妃抗衡。 梁贵妃接下来还会往死里针对顾家,这应是梁贵妃的第一步计划。 “殿下,我的店铺都被砸了,请你派人过来检查一下,我要揪出这些人来,绝不轻饶。”宋蜜突然想起不止哥哥们的事要查,她的店铺也遭了殃,一样也要查明。 “我会让人过来协同你调查,你们顾家的事就是儿臣的事,只不过梁贵妃的把柄没这么好抓住,就怕她像上次那般,使出相同的诡计移花接木,有金蝉脱壳之计。”五皇子对上次之事心有余悸。 他们险险就死在梁贵妃的手中,梁贵妃处处设置杀机,从京都跟踪埋伏到江南地界,查一路便追杀一路,步步都是危机。 “就算抓不住她,至少可以戳挫挫她的锐气,能抓住梁丞相的把柄也是好的,让梁贵妃的人都没那么嚣张跋扈,胆敢再次针对他们下手。” 第85章 微服调查 五皇子虽与梁贵妃是养母子关系,自幼就在梁贵妃膝下长大,然他却在这几年与顾府的人珠胎暗结,跟梁府反倒只是明面上的往来,私底下并无过多接触。 永明帝也不希望五皇子跟梁府的人走得近,梁贵妃也理解养子的难处,是以明面上的往来也无非是逢年过节,或梁府的亲眷办生辰宴婚庆之类大事,平时她也不强求五皇子走动,以免永明帝疑心生暗鬼。 “宋小姐说得不错,后宫不得干政,梁贵妃仗着梁丞相势大,当皇太后的心愈渐膨胀,她想扶持我做下一任皇帝,废掉太子。”五皇子对梁贵妃的心思可谓是了若指掌。 宋蜜好奇这中间到底有什么过节,她跟五皇子并不熟,这还是头一次见面,五皇子是顾大人临时搬的救兵,“话说五皇子,你不是贵妃娘娘养大的吗?你怎么一点也不向着她,做太子有什么不好的。” 五皇子冷静中夹带着对梁贵妃的敌意,“我为何要向着她,便是她设计害死了我的生母,把我夺了过去,她是我的仇人!我为何要去争夺太子之位,我的目标是让梁贵妃不能得偿所愿,这太子谁当都一样,能者居之。” 熟悉的剧情,熟悉的套路,宋蜜隐约已猜到梁贵妃不是五皇子生母,可能是用什么见不得光的卑鄙手段抢过来的,宫斗剧里不是一贯如此吗? “顾公子,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剩下的就看五皇子怎么救你。”宋蜜及至今日才知顾大人有个干儿子,是他远房亲戚的儿子,长得眉清目秀,一表人才,却头脑不够活泛,容易被人当枪使,顾子升还有一个哥哥,如今被关押在大理寺。 顾子田则是顾子升的哥哥,据说他人长得也甚清秀,脑子也相当好使,只不过还是棋差一着,被梁贵妃给算计了,抓进了大理寺。 “余下之事就交给我,宋小姐放心,我与顾大人有同盟之情在,顾家之事断然不会不管不顾。”五皇子笑道。 宋蜜丝毫不质疑,顾家与梁家也差不多是死对头了,顾冬玫也已搬出梁家,只不过还没有和离,梁天锦与她还是夫妻关系。 梁天锦已把妾室带回梁府,婆婆不仅不反对,还认为梁天锦娶妾室是天经地义的,毕竟顾冬玫无所出,即便是梁天锦大张旗鼓的让妾室住在梁府也无可厚非。 乾云宫内,梁贵妃气得脸色铁青,室内的八宝壶被她砸了个粉碎,前几天她还不信梁丞相之言,以为是梁丞相与五皇子之间有什么误会。 可如今看来,梁丞相的话倒成为铁的事实,五皇子果真是个白眼狼,枉费她养了他十数年,居然帮着顾府跟她作对,怕不是真跟那顾老家伙有什么交易。 最可气的,当数那个冒出来的叫作宋蜜的臭丫头,她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小屁孩敢来跟她讨价还价,不过她算不得什么,真正气到她的人还是五皇子的背叛。 “岂有此理,一个小小孩童,竟能如此牙尖嘴利!”梁贵妃越说越生气,未曾想到一个小姑娘说得居然条条是道,丝毫不亚于能言会道的大人。 宫女吓得大气不敢吭一声,默立在一旁静静等候梁贵妃发完火,乾云宫霎时静如无人。 心中的怒火发泄了部分,坐在软榻上的梁贵妃渐渐冷静下来,“去查查这个叫宋蜜的丫头是个什么来头,跟本宫叫板作对的下场,她承担不起!” 这时,五皇子却带着宋蜜去了江南水乡,永明帝有任务派发给五皇子,五皇子欣然临受,宋蜜也想出去转转,奶茶铺子的事都全权交给许惠雅处置,许惠雅也经商有一段时间了,能可应付来的食客,即便不能应付,她也可以前往顾府,寻求顾雨霏的帮助。 宋蜜临走前曾如此言过,她此番去江南水乡,除了去长见识外,也是去寻觅购置食材。 江南发生了大洪灾,永明帝派遣五皇子去做紧急处理,安置好难民,五皇子领命,故意邀请宋蜜一道前往,凭着他对梁贵妃的了解,梁贵妃是不可能放过宋蜜的,正好他可以放长线钓大鱼,让梁贵妃自投罗网。 江南水乡离京都不远,区区两日的车程,二人便抵达了苏州,半天的时间,苏州的难民被认领完,接下来便是杭州、徽州以及益州的难民了。 为避免难民再走来走去受罪,五皇子决定快马加鞭请来其余三州的知府过来认领难民,期间还在江南遇到了周将军,他虽剿灭了土匪,可路遇江南洪灾,他不能就此离去,一面设法救助,一面等待永明帝派人前来。 周折仁被吴知府留在了苏州府,吴知府热情的带领三人参观苏州的园林。 这是苏州引以为傲的建筑,宋蜜在穿越前曾来过一次,如今再临此地,她却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周将军,你可知五皇子现在何处?”吴知府递了一把漂亮的短剑过去,投其所好想用此贿赂周折仁,他听闻周折仁极爱刀剑,便把家中收藏的这把拿来作人情。 周折仁并不接手,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吴知府此话何意?” “周将军,你就别瞒着我了,我从别的几位大人那里得到消息,他们都知晓五皇子微服私访,跟着你们来到苏州了。”吴知府见他不收,悻悻然的收回袖中,小声跟周折仁讲道。 “谁给你们传的消息?”周折仁不禁皱眉头,梁贵妃的爪牙伸得可真远,连江南都有,如不及时拔除,只根深蒂固,迟早会牵连甚广成为祸患。 江南是鱼米之乡,富足之地,相领的几个国家都垂涎江南这块肥沃之地,江南因在西夏的偏中心的位置,不临边界,别国想吞食江南就得过大夏边疆的防线。 但边疆有周折仁戍守,敌军难越雷池半步,而今周折仁虽退回朝中,边疆仍还有周折仁培养的得力将士能震慑敌军侵犯疆土。 第86章 难民之事 周家军的威力在边疆就是一个不败的传说,领近的国家即便是虎视眈眈,依旧是有贼心,没那个贼胆。 吴知府向周折仁透露,“据说是宫中,至于是传给哪位大人的,本官也不知情,我知晓之时其余几位也都知晓了。” 显然,吴知府也明白他们几位中有梁贵妃的内应,宋蜜在后面听墙角,她觉得这吴知府不太像是太后的内应,可表现得太突出,也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撇清嫌疑。 宋蜜捂着肚子,佯装痛苦神情,“周将军,吴大人,我肚子不舒服,就先失陪了。” “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周折仁无奈摇首,话语满是宠溺,两人配合默契,他转头对着吴知府歉意的道:“吴大人,实在是不好意思,小姑娘家生性嘴馋,不知是吃了什么坏肚子了。” “不碍事不碍事,我瞧令嫒活泼开朗,听闻深得圣上喜爱?”吴知府打听起京都的八卦来,自从姜雪姌去宫里的传言不胫而走。 平素意气风发的周折仁今日竟也不打包票,他其实并乐意女儿去选秀,但场面话还是要说的,“能得圣上喜爱是我周家修来的福分,至于她能否跟圣上修成正果,就看小女自己的造化了。” “本官提前恭喜周将军,这是见面礼,望你笑纳,不要嫌弃本官的一片心意。”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周折仁不得已只好收下。 宋蜜在苏府转悠了好一阵,随便逮了个小厮过来问话,“贵府中最近可有客人前来?” “除了你们,我家老爷最近不曾接待过别的客人。” 宋蜜思索片刻,又问:“你们家老爷最近时常外出吗?” 小厮摇摇头,“我家老爷自洪灾后忙着修理府邸和衙门,几乎没时间外出,不过小姐您问我家老爷行踪干嘛?” “这是银子,你收着,不要告诉你家老爷,我什么也没问,你什么也没说。”宋蜜把银子硬塞到小厮的手中,想堵住他嘴。 小厮无可奈何,只好收在手头,一是他都说了,二是不收白不收,吴知府也不会得知。 宋蜜没查出任何线索,她没有去跟周折仁回合,而是去找了五皇子。 五皇子和侍从就在客房恭候,“小姐,您回来了,老爷人呢?” 不知为何,宋蜜听得极别扭,她实在无法接受如此卑微的五皇子。 宋蜜挤眉弄眼的冲五皇子咳嗽了几声,“五哥,你跟我来,我有事要你帮忙。” 接着对李康吩咐道:“李兄,你跟着丫鬟去把你们的床铺好。” 这称呼似乎太怪异,李康尴尬的笑笑,“是,小姐。” 五皇子跟着宋蜜走到亭子旁的树荫下,江南的天气最近几天颇为反常,秋老虎直逼盛夏。 “那个吴大人好像并没有什么问题,但仍需观察。”宋蜜反复回顾吴知府的细微之处,还是一无所获,从他身上难以找出破绽。 “我也会多多留心,江南的官员皆有古怪,不然难民何至于都流落不少到京都来了。”五皇子若有所思,难民都涌入京都了,这些官员还一副没所谓的模样。 难民之事同样必须彻查,梁贵妃安插的眼线就该拔掉,不拔除只怕是祸患无穷,江南物产富饶丰美,是大夏其中一块风水宝地。 这里有无数经商的商户,与大夏境内各地都有贸易往来,甚至境外也有不少交易。 宋蜜心中已有打算,“等交接完难民,我们就去杭州的西湖瞧上一瞧,看看西湖边有没有石碑,容后一面调查难民之事,两头齐抓。” “甚好,一步步的来方能理清事情的真相,想给这群老狐狸定罪并非易事,梁贵妃更是难对付,也不知梁贵妃派的杀手都藏在哪里了。”五皇子的目光分散,时不时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这处树荫静得只听得鸟声啾啾,阳光落到地上时是零碎的小金片,漏在两人单薄的衣衫之上。 “看样子仍需防范于未然,我们在来的路上竟没遇到刺杀,也不知在江南境内能否安然无恙,包括回江南的途中,我们也要多加谨慎。”宋蜜深思熟虑,以梁贵妃的心性和想法,她是不会让五皇子回到京都的。 五皇子能平安回到京都就意味着梁贵妃的谋划失败,被五皇子逮到了把柄捏在手中,梁贵妃自是要千方百计在京都以外就让他变成一具冰冷尸体。 其后群龙无首,梁丞相便可顺水推舟掌权,让朝臣无话可说。 紧接着就轮到梁丞相清算顾家了。 宋蜜一想到梁贵妃那不可一世的狠毒神情,保下五皇子的心变得更为强烈了,不是为了五皇子,也不是为了大夏。 她没有什么宏大的理想,她只想保护顾家,讨回个公道,而且梁贵妃早就惹动她的杀心了。 梁贵妃跟宋蜜的关系,就如同五皇子跟梁丞相的关系,是互不相容的存在。 “小姐,有人来了。”五皇子察觉到吴知府正朝这边走来,忽然改了口,提醒着陷入思考中的宋蜜。 吴知府脸带笑意,几步走过来便问候宋蜜的病情,“宋小姐,身体可是好些了?” 宋蜜笑着回复他,“我吃了药,好了不少,多谢吴大人关心。” “离苏州最近的杭州陆知府已到我的府邸,还请宋小姐前去交接杭州难民事宜。”吴知府客客气气的邀请。 “周将军呢,他没在府中吗?”宋蜜满目诧异,两个时辰前,吴知府还和周折仁聊得热火朝天,怎么一下就人不见了? 而且周折仁也不像这么不着调的人,在苏州也应无什么老熟人,何况五皇子还在吴知府的府邸,就算真有事,他断然是不可能连招呼都不大一声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宋蜜百思不得其解,面上发出无数问号。 吴知府一张老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两条弯曲的眉毛也跟着张扬起来,“周将军不胜酒力,跟本官打赌,喝敝府红台酿喝晕了头,呼呼大睡着呢。” 第87章 互相推诿 “周将军竟然喝醉了,这怎么可能?”宋蜜更纳闷了,周折仁在京都可是有响当当的千杯不醉之称,这苏州的酒当真有这么烈? 宋蜜是不信的,左思右想都觉得这位吴知府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吴知府被这异样的目光瞅得浑身不自在,他挺起胸膛,“宋小姐,怎么就不可能,红台酿是我亲自调制的一款酒,鄙人不才,家中祖辈皆是以造酒为生,苏州城中的大大小小酒坊,本官都耳熟能详。” 宋蜜上下打量了一番吴知府,得出结论,“没看出吴大人您竟身怀酿酒的手艺。” 吴知府觉得自己被小瞧了,“宋小姐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品尝,只不过还是要将杭州难民的事处理完毕后,本官才敢让你喝。” 宋蜜不想与吴知府再多费口舌,听他说得言之凿凿,应也无假。 等把杭州难民的事处理完,在苏州寻访调查一下不就知道吴知府底细了?听吴知府的意思,他还是苏州当地人,说话口音也确实是正宗的吴侬软语。 “我信我信,吴大人快带我去办公事吧,周将军不醒人世,也只有我能处理了。”宋蜜催促着吴知府。 吴知府带着宋蜜来到宴会厅,陆知府站起身来,“这便是宋小姐么?久仰大名,听闻宋小姐在京都可是个做生意的新起之秀,更听闻周将军的女儿,姜小姐要入宫选秀,我听闻这姜小姐也不过二八年华,嫁给陛下未免可惜。” 宋蜜观察着这位陆知府,闻他说得如此露骨,她也摸不准到底是不是梁贵妃的人。 “感情之事,还是两情相悦才可长久,姜小姐必然有她自己的打算,陆知府你不会是不懂得这个道理吧?”宋蜜逼视着陆知府,字字珠玑。 陆知府喟叹一声,“可是皇宫之中婚姻哪能容自己做主的?” “五皇子就能自己做主,连婚事都不能自己做主的男人也太窝囊了,五皇子男子汉大丈夫,又是大夏的皇子,陛下也由着他挑选。” 宋蜜的一番激言陈词,听得两位大人一愣一愣的,不知怎么接下这话头。 还是吴知府打着哈哈,转移了话题,“宋小姐,陆知府,你二位不交接杭州的难民事宜了吗?” 陆知府方才拿出杭州在户居民的本子,跟宋蜜一起进行核对。 核对到半夜,杭州的难民全部找出来,宋蜜活动了下筋骨,在吴知府府中的花园散步。 一钩弯月高挂在天心,从京都直到苏州,仍是无雨的好天气,宋蜜只希望在难民没认领完之前,千万不要下雨。 吴大人挽留着他,“陆大人,你今天就住在我府里,明早再赶回杭州。” “多谢吴大人盛情款待,这黑灯瞎火的难走,陆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陆大人识时务,也无现就离开之意,吴大人既已开口,他就顺口应承,留下来了。 江南几州的知府虽然交情不过尔尔,但经常互通往来有所联络,把皇宫里的消息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宋蜜悄无声息的走过来,向两人打招呼,“吴大人,陆大人,你们还不打算休息。” “吴某刚请陆大人吃过夜宵,正留他下来休息一晚。”吴大人停住脚步,指了指身边的陆大人。 陆大人说着同僚之间的客套的话,吴大人好心留他下来过夜,他好歹也要帮衬一下,“吴大人真是热情好客。” “陆大人,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问,此事关乎圣上声誉,我实话实说,他派我们几人前来不光是送回难民,还交代我们务必查清石碑的来历,抓出造谣者以儆效尤。” 宋蜜半遮半掩,道出部分实情,用皇威企图震慑陆知府,结果却事与愿违,激怒了陆知府。 “宋小姐这话是何意?陆某未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那块石碑与我没有关系,宋小姐你怕是问错人了。”陆知府情绪激动,面色变得十分难看,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陆大人你先别激动,我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错放一个坏人,你要是心里真没鬼,就心平气和听我把话说完不迟。”宋蜜一面解释,一面堵住陆知府的口,让他无话可说。 陆知府气得脸都绿了,差点就当面拂袖而去,但他还是按捺住了脾气,为了以示清白,不得不留下继续听烦人的宋蜜在耳边聒噪。 吴知府也知陆知府生性古板,对宋蜜没有什么好脸色,便在中间打圆场,“两位莫争执,有话好好说,莫伤了和气。” 陆知府心高气傲,冷哼了一声,“我与宋小姐已没和气可言了,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陆某明日还要赶路。” 宋蜜只询问清楚来龙去脉,反正这个姓陆的今日也在,如果石碑真在杭州,少不得要与他打交道,便问:“既然如此,我就开门见山了,请问陆大人,你管辖的杭州可有石碑出现?” “石碑不是在苏州与徽州的交界处吗,与我杭州何干?”陆知府一点也不想与宋蜜废话,他说话之时语气中充满不屑。 陆知府本就对宋蜜有偏见,此刻偏见更是被放大了,在他听来宋蜜的话无疑是在火上加油。 宋蜜的眼神瞟向吴知府,“可是吴大人说石碑在西湖边,西湖是在杭州,是陆大人你管辖的地盘吧?” 陆知府再次申明,“是我管辖的地盘,但石碑并不在我杭州。” “那吴大人,你来解释解释,石碑到底在哪里,你为什么一口咬定在杭州西湖边?莫非吴大人曾经去见到过?”宋蜜直勾勾的盯着吴知府,对吴知府之前说过的话深表怀疑,目前看来吴知府比陆知府的嫌疑更大。 陆知府这种老派人的思想,宋蜜对他的疑心减低,而吴知府明显更老油条,是会为利益能够出卖自己的那种人。 “宋小姐,吴某也是听徽州知府黄大人说的,他告知吴某石碑在杭州西湖边上。”吴知府被盯得发毛,他连忙为自己分辨起来。 第88章 还原真相 吴知府心里还是挺虚的,他大着胆子装作什么也不知情,那块石碑之罪他可担待不起,徽州的李知府明明也有一半嫌疑,他却把石碑推到了苏州。 黄知府手中握着他私吞朝廷赈灾款的证据,吴知府不敢开罪李知府,只好把石碑移到西湖边上,西湖是杭州着名景点,石碑在此处意义更大,更能使人信服。 他却没想到当场穿帮,迫不得已之下只好甩锅黄知府,幸好他在几个时辰前已经拿到黄知府的私吞赈灾款的证据了。 黄知府要是敢揭发他,他届时也不会留情面,大不了玉石俱焚收场,但他觉得黄知府不会跟他玉石俱焚,会用别的法子撇清嫌疑。 至于是什么法子就不用他操心了,只要不牵扯到他,他随便黄知府怎么做。 “吴大人,徽州知府黄大人明天能到吧?等他到了,我再向他咨询,真是奇了怪了,这石碑莫非还长了脚的吗?能自己四处乱跑。”宋蜜知道其中有猫腻,故意说这种话给两位知府大人听。 今夜也不能前去验证个究竟,宋蜜深觉棘手得很,这几个官员的话总有一个在说谎,也可能全都官官相护在说谎。 那块石碑,个个都怕担上责任被问罪,有心人在其中扰乱视听,让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那块石碑说不得是什么邪物,吴某听闻是从天落下来的,怪不得江南水灾,估摸着跟这石碑脱不了干系。”吴知府计从心起,把灾害和石碑链接起来,往灵异事件上引导。 “吴大人,一码归一码,迷信之事不可乱说,凡事还是要讲个真凭实据,我觉得这石碑更像是有人刻意为之,用来坑害皇上,再说按时间推算,这块石碑是出现在洪灾之后吧?” 宋蜜知晓吴知府潜藏的那点小心思,她登时挑破,不容吴知府狡辩,一旦接受吴知府的推论,这些官员和梁贵妃都能逍遥法外,五皇子和江南百姓的苦就白受了。 这种说法就是个圈套,宋蜜心里门儿清。 吴知府想要靠迷信蒙混过关,不料却被宋蜜驳了回去,他满脸堆笑的道:“宋小姐好记性,石碑好像是出现在洪灾之后。” 不肖宋蜜回忆,陆知府也想起石碑出现的时间是在洪灾之后,“宋小姐,陆某也清楚的记得石碑出现的时间是在洪灾之后,那块石碑确实是在苏州与徽州的交界处,陆某曾见到过。” 宋蜜蹙眉,他见到有什么用?这种张嘴就能来的话说了也是白说。 可惜这个时代没有照相机或手机,不然这座石碑也不至于跟长了脚似的,被这些推诿的官员到处挪动。 “有人证有物证能证明陆大人你见过吗?”宋蜜毫不留情的扔出质疑之话。 陆知府无法反驳,宋蜜的反问也在情理之中,此事牵涉太广,累及江南各地的知府,他无言以对。 吴知府顺势而为,“陆大人,你是不是记错了?我分明记得石碑就是掉在西湖边的。” 陆知府不甘示弱,“可有人证物证证明陆大人是在西湖边见过此碑?” “陆大人若不信,明日等另外两位知府到齐,咱们就去西湖边见证,到底是陆大人你在撒谎,还是我吴某人在撒谎。”吴知府胸有成竹。 宋蜜看这架势也争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如先让他们好好休息,明天再去一探究竟。 “打住,我看两位就别争了,明儿灾民全部交接完毕,后来就让陆知府带我们去杭州西湖边瞧个明白。” 隔天,宋蜜向另外两位知府交接完后,立马在苏州找目击证人,当真是众说纷纭,不能分辨出谁真谁假。 这表明有人在在背后捣鬼,故意把水搅浑,本就已经一摊浑水,随后这些官员为自保,也在从中搅动,导致案件越发的繁复难明。 “宋小姐,你觉得我们现如今该从何查起?几位知府各说各的,谁都不承认,生怕自己的乌纱帽不保,最终还是全被牵扯了进来,就像设置好的一个局,无论如何他们只能往里跳。”五皇子想知道宋蜜的看法。 案子扑朔迷离,他们没有头绪,陷入空前无力的沉思之中,五皇子未曾想到更好的办法,他希望宋蜜能有好的点子,能尽快剥开谜底。 这个案子不能拖,但又没法子速战速决,五皇子现在还不能提前暴露身份,让梁贵妃的人对准目标,有机可乘。 “没错,用计的人好深沉的心机,这样一来我们很难查到石碑的真相,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要静下心来,千万别被牵着鼻子走。”宋蜜冷静的分析着,扰乱试听的人不就是这个目的。 她偏就不让这些人如愿,查下去必能查到有用的线索,只是要多在江南逗留些时日了,正好可以去西湖观赏菡萏美景。 宋蜜透过门外的雕窗看到艳阳下的碧绿,以及一些粉紫的木槿开得正盛,在苏州呆了这么些时日,也该去杭州走走看了。 “这些贪官污吏,把他们一个个吊起来打,总会承认的。”周折仁气鼓鼓的说道。 本是武官的周折仁能想到的就只有此招,在严刑逼供方面他最拿手了,打仗期间对待嘴硬的俘虏兵他就是这么干的。 “周将军,万万不可,您没有权利对他们动用私刑,这样做不仅会惊动贵妃娘娘派来的杀手助纣为虐,还会落下把柄,让贵妃娘娘停您职,案子还得慢慢查,既然是人做的,就不可能天衣无缝,总归是有迹可循。” 宋蜜否决了周折仁的提议,对待狡诈的人用这招根本不管用,你也分不出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又是假,除了确凿的罪证有说服力,其余的都是多此一举。 更犯不着冒着这风险,若弄巧成拙了只怕是得不偿失,遂了梁丞相的心意。 “我也正有此意,此案仍须从那块石碑查起,从细节处还原真相。”五皇子与宋蜜心意相通,宋蜜的说法,他也深以为然。 第89章 疑云密布 而在苏州吴知府的府邸,另外的房间内。 吴知府坐在里面宴客,端起茶盅为黄知府倒了一杯茶,“黄大人,你可别生气了,你不也捏着吴某的把柄?吴某捏着你的把柄也不过礼尚往来,彼此彼此。” 徽州的黄知府却不大领情,茶没有碰,拉着一张老脸,挂着的是不悦的表情,“吴大人可真是好生爱惜自己,害得黄某只好把石碑一事推到益州陈大人的头上,莫名得罪了陈大人。” “陈大人不也没承认?这是桩无头公案,咱们几位不都想保着头上的这顶乌纱帽?”吴知府把话挑明了说。 “黄某确实想保着,但不想跟陈大人有过节,陈大人是家父的学生,也是黄某的师弟,于情于理上,我都不该推到他的头上。”黄大人叹息,也知是难为情之事,落谁身上皆非好事。 但陈知府跟他关系太近,他这么做委实有失厚道,两相权衡之下做了这艰难的决定,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 “就算黄大人你推到陈大人身上,也不代表陈大人就会被坐实,没有人证物证都是不作数的,石碑在杭州西湖边,我们就等看陆大人的好戏吧。”吴知府提醒着失魂落魄的黄知府。 四位知府中,最受冷落的人就是陆知府,他为人正直古板,吴知府常嫌他多事,不懂得变通之理,也跟吴知府最是不对付。 但吴知府不会把不高兴摆在明面上说,因此跟陆知府表面上还是过意得去,是四个人中最善于互相联系之人。 “吴大人,你真是好生狡猾,陆知府也没开罪你,你竟移到了他的杭州,你这是要害死他呀!”黄知府始终觉得不妥,这罪责太大,谁也担待不起。 吴知府说得理直气壮,“石碑造谣都查到咱们头上来了,到这步田地再查下去只怕是夜长梦多,总要有一个替死鬼挡灾,吴某看陆大人就挺合适的,若非吴某经常在旁帮衬他,他在官场根本就混不下去。” 黄知府于心不忍,他贪归贪,可诬人清白之事他从未做过,而且还是以生命为代价,不免太残忍了,“说得也是,陆大人的确不适合做官,可利用石碑造谣圣上之事是大罪,是要被杀头的!” 徽州的难民是最少的,他吞的赃款不算多,与吴知府吞的赃款差了好几倍,只是上面的人查起来,哪怕是一个铜子,查出来贪污就要被免除官职。 况且也不止一个铜子,虽说数目小,仍是无法避免贪污的罪名成立。 “那就只能靠陆大人自求多福了,黄大人你想被杀头吗?”吴知府自认为只要有人推出去顶罪,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因此似乎并不怎么在乎陆知府死活。 黄知府吞吞吐吐,陆知府对他有恩,他实不愿陆知府就这么没了,四人之中他最看不惯的是吴知府,他觉得吴知府太贪了,死有余辜。 然后就把石碑推到了苏州,他手里可是握着吴知府贪污的罪证啊,谁知吴知府让陆知府当了替死鬼,还拿到了他的贪污罪证,以此要挟他。 “黄某自然是不想的。”黄知府头都大了。 “那不就结了,吴某也不想陆大人死,但我们四个人必须有一个人出去顶罪,谁都不愿意担上杀头的罪名。”吴知府说得云淡风轻,陆知府对他用处不大,他轻而易举就能舍弃。 黄知府审时度势后,笑道:“吴大人言之有理,你的这杯茶我喝了,你的罪证我也带来了,还请吴大人交还黄某的罪证。” “我的罪证你先拿着吧,你的罪证恕吴某暂时不能归还,待事情了结,周将军父女,以及藏在暗处的陛下回宫,那时我们再各归其主。”吴知府离开拒绝,他才不相信黄知府会这么老实。 江南石碑就是黄知府先推到他苏州大地,从而引发的这一连串的谎言,黄知府比那陆知府滑头滑脑多了,他们四个人之中也就陆知府足以跟他抗衡。 其余两位黄知府并不放在眼中,是以他必须处处防范留下后招,以免黄知府反咬一口,到时再联合另外的两位,他就百口莫辩了。 五皇子隐秘到江南之事,几位知府皆尽知悉,只周将军和宋蜜他勉强能应付得过去,但若五皇子若参与其中就更难办了。 黄知府也在祈祷五皇子别参与到其中,心惊胆战的道:“也好,黄某也接到五皇子潜伏在江南的消息了,有他亲自敦促,证明五皇子对此事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吴知府与黄知府达成共识,黄知府率先离开这间房,为免被发现勾结引起不必要猜疑,吴知府过了好几个时辰才从房间里走出。 宋蜜迎面而来,好似在就在外面守株待兔,吴大人吓了一大跳。 见他反应有些不寻常,宋蜜偏着脑袋,伸长了脖子往里瞧去,“吴大人莫非是金屋藏娇了?” 吴知府扯嘴笑了笑,“宋小姐人小鬼大,可真会开玩笑,吴某一把岁数了,风月之事只怕是贪不动了。” “你府邸就你一人?你的父母,以及夫人和儿女呢?”宋蜜疑惑又起,接连几日都没见着吴知府家的女眷,她好奇起吴知府的家庭私事来。 “吴某父母早离世了,却是有个女儿,听闻周将军送难民回江南,吴某便让人收拾好了房间,让夫人带着女儿回娘住一阵子。”吴知府回答的滴水不漏。 宋蜜寻思,这吴知府倒是挺爱护家人的,自己在苏州接受盘查,把女儿和夫人送走,未雨绸缪也怕是受到牵连吧。 “吴大人不失为一位好父亲好丈夫,你放心,我一定会秉公查案,江南石碑若与你无关,你女儿和夫人是不会被殃及池鱼。”宋蜜言外之意是不相信吴知府没有一丁点的问题。 毕竟,江南送返的那批难民,苏州人士最多,这便足以说明吴知府为官不行,真要是爱护百姓,苏州的子民怎会流落在外这么多? 第90章 履行托付 宋蜜心下有数,还有江南那块石碑跟吴知府也存在或多或少关系,就是因为他贪生怕死,才会把石碑踢皮球一样踢走,还请人乱传石碑出现的地方。 致使案情变得杂乱无章,这些罪名足令吴知府乌纱帽难保。 吴知府装作一副淡定神情,“多谢宋小姐赞美,有宋小姐替本官做主,本官感激不尽。” “吴大人不必急着感激,我如果查出些什么跟吴大人相关的,还请吴大人不要怪罪,你的家人我请求五殿下力保便是,你做错了事自有陛下处置。”宋蜜看在他袒护家人的份上,愿意帮这个忙。 “宋小姐言之有理,吴某自认苏州知府一职,似并无犯错之处,宋小姐不用客气,尽管查便是,吴某清者自清。”吴知府死不承认,说得一片坦荡,实则内心无数涟漪激起。 宋蜜说出前来找吴知府的真正目的,“我来找吴大人主要是想请你召集另外三位大人,今天我们便一起去杭州西湖一睹为快。” “好,吴某这就去召集其他三位大人,请宋小姐静候。”吴知府抬腿去办正事。 宋蜜在大厅坐着,五皇子侍从站在周折仁身侧充当周折仁的属下,五皇子则站在宋蜜身侧充当护卫。 盘里的瓜子被宋蜜嗑了一大堆,周折仁削了好几颗水果,几位大人方姗姗来迟。 俩人都很随意,仿佛是在自己家中,周折仁见到人走近,适才正襟危坐,冷冷言道:“吴大人,你们是在商量什么秘密吗?需要我们等这么久的时间。” “我们是在劝陆大人,石碑如果真在西湖边上,望他能实话实说,不要一错再错,陛下的名声就是大夏的名声,万不能玷污分毫。”吴知府义正词严。 黄知府与陈知府并不坑声,在屋内时也规劝得不多,几乎都是吴知府在说些冠冕堂皇的陈词滥调,令陆知府心内火大,没说几句就吵起来了。 陈、黄两位知府各自劝了半天,陆知府拂袖而去,其余人尾随其后而至。 陆大人暴跳如雷,直呼吴知府的名字,“好你个吴烨,你这是什么意思?那块石碑要真在我杭州的西湖边上,就是吴知府联合黄知府和陈知府坑害于我!还请周将军明鉴。” 宋蜜走几步站在他们的中间,生怕陆知府跟吴知府两人打起来,伤了和气不要紧,就怕伤到身体去不了杭州西湖,反拖延了时间。 “陆大人你消消气,我们定会明察秋毫,陛下的声誉很重要,你们的声誉也很重要,吵闹下去也无济于事,何不先去看看再说?” 就这样,一行人快马加鞭赶往杭州,而徽州与益州难民由两州的通判护送回家。 相隔两省的京都,此刻宋蜜的奶茶铺子也忙得热火朝天,即便是宋蜜不在,许惠雅也能顶住半边天,把生意做得如火如荼。 何秀秀还派遣翠屏过来跑腿,顾雨霏则亲自前来帮衬着许惠雅,她不仅早上忙,中午晚上也忙碌得不可开交。 幸而京都这几日天气还算凉爽,气温适宜,不怎么热气腾腾,只中午到下午那几个时辰微有热意,黄昏日落时,气温便降下来。 “许娘子,您歇会儿吧,您这一天跟陀螺似的转个不停,可别先把身子累坏了。”翠屏虽然自私了一点,然而她心明眼亮,许惠雅是个顶勤快的女人,待手底下的人又好极,即便生意做得不错,也从不心高气傲,这些她全都看在眼里,自然对许惠雅渐渐产生敬重之心。 “翠屏姑娘,你是来帮忙的,却分文不收,我心里委实过意不去,你能少做一点就少做一点事,这店铺是蜜宝的心血,我这个做娘的得好好替她经营,她回来之时也能省省心。”许惠雅怪不好意思的,翠屏来她店铺也没少干活儿,但就是不收一个子儿。 不收钱便得赊欠人情,许惠雅本分老实,何况翠屏也是个丫鬟,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她定然也需要钱。 但何秀秀着重叮嘱过翠屏,让翠屏莫要收许惠雅的钱,她们是去帮忙的,收了银钱就不叫帮忙了,她一个郡主缺这点钱吗?是以自讨腰包,等翠屏忙完这阵子,她给翠屏嘉奖。 翠屏自然是乐意的,郡主的钱来之较易,而许惠雅的钱来之不易,是一个铜板一个铜板靠辛苦打拼赚来的,还是要郡主的钱,她心里舒坦些。 “许娘子,我是受我家郡主所托,特意来帮您忙的,自有她给我发助人为乐的奖赏,钱的事您就不用操心了,我半点没有吃亏,至于郡主嘛,她有钱,帮扶一下你们也是应该的,于郡主而言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翠屏言之凿凿。 这边,洗好杯子的顾雨霏也凑过来柔声附和道:“是啊,许伯母,我们都是宋妹妹的朋友,帮一下也是应该的,郡主家中钱财雄厚,而我们顾府,上次宋妹妹帮了我们家那么大的忙,得罪了梁贵妃,我们不多还下人情,便是忘恩负义。” 许惠雅笑道:“顾二姑娘,这话就严重了,蜜宝做事从来不图回报,况且你是她的朋友,她不可能坐视不理。” 宋蜜对顾雨霏的情谊,许惠雅皆心知肚明,她待人接物坦诚,来京中便结识了几个至交,例如何秀秀,许惠雅也不明白,到底是她家蜜宝运气好,还是为人有义气,或许两者皆有之,才交到了这么好的朋友,互相肝胆相照。 顾雨霏和何秀秀都很喜欢宋蜜,跟许惠雅几次接触下来,也感觉许惠雅这个做娘的温和善良,是枚不折不扣的老好人,她们怕宋蜜走后,许惠雅会受欺负,在宋蜜走之前,宋蜜还专程把许惠雅和店铺不客气的托付给了她二人,她二人欣然。 宋蜜这么做是没把她们当外人,所她们竭尽全力的履行宋蜜领走前所托,每天来店铺里帮许惠雅,翠屏是每日来,何秀秀隔三差五的来帮一把。 第91章 刺客来袭 到达杭州之时,天公不作美,下起绵绵细雨,在宋蜜的示意下,他们冒雨前行。 半个时辰后来到西湖,五皇子买了把伞,在一旁为宋蜜撑伞。 宋蜜心里怪不好意思的,让当今圣上扮作护卫替她撑伞,她何德何能? 但为了演得逼真,宋蜜只好先受着这无功之禄,“五哥,我们去那边瞧瞧。” 西湖很大,众人分成几路寻找石碑,宋蜜边走边流连于西湖的风光。 只见湖中莲花盛放,在成片的荷叶的烘托下娇艳欲滴。 宋蜜东张西望,寻石碑的所在之处,据陆知府的描述,石碑足有人高,上面刻有金字,很容易就能辨认。 那块石碑具体在哪里只有吴知府知情,因为这是他的人暗中给放过去的,然而吴知府老奸巨猾,他不仅不会第一个个找出石碑,还不会引导众人尽快找出。 这样做除了增加嫌疑,别无好处,吴知府比谁都清楚。 宋蜜找了半天,仍旧没发现石碑的任何踪迹,进入西湖内的一家饭馆。 时已过午,该是吃饭的时候了,她虽不觉饿,但来一趟西湖,不品尝一番当地的美食岂非是白来一趟。 “五哥,咱们进去坐坐,歇歇脚再找,也不知我爹是否找到,其他的几位大人绝不会用心找的。”宋蜜敢断定这些人没一个想找到石碑,只能靠他们自己加油努力了。 “都随你,雨虽不大,却一直没停过,你是女孩子,每个月有月事……”五皇子说得很小声,小到只有宋蜜能听到,这种女孩子的隐秘事他也有所耳闻。 譬如月事来之后不能吃冷的食物,不能碰冷水,五皇子其实也不知宋蜜有没有来月事,他也只是随口一提,见这雨似无停顿之象。 宋蜜惊讶于五皇子竟知晓这种女人之间的密事,一瞬间羞红了脸,“我没有,五哥你都听谁说的这些?” 不过,宋蜜这具身体也确实还没到来月事的年纪,上苍还算是眷顾她,她做生意少不得要碰冷水,何况这可是古代,干很多事情都不比现代方便。 “桂嬷嬷告诉我的,她说我将来有了皇后,有些女人之事必须懂得。”五皇子说得很坦然,就像是他理所当然该知晓的事情。 可宋蜜窘迫了,端看五皇子好像并不避讳与她谈及此事,她在没穿越前也从未与男人讨论过月事,都是女子之间谈及。 如今五皇子堂而皇之的在她面前提起,两人性别的差异,与关系的微妙,令宋蜜突然局促。 “桂嬷嬷还跟你说了什么?”宋蜜脸火辣辣的燥热,她很想知道五皇子还都听到过什么。 “也没说多少,就是说我未来皇后在月事来之时不可以同房。”五皇子捉弄似的看了一眼宋蜜,他把宋蜜当亲妹妹,倒也没有别的想法,他可没有恋童癖爱好。 宋蜜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但转念一想,女人没有月事的洗礼,又何来男人一说,不该避讳,应该大大方方的谈论,然这哪是她一个幼童能够接下去话题,干脆径直进入酒馆内,找了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下。 窗外的雨中是盛放的荷花,远山雾气弥漫,若隐若现如画卷般美丽无比。 窗外的湖中还有小舟飘摇,戴着蓑衣斗篷的人好似在捕鱼,宋蜜不及细看,店小二热情的打断她的注意力,“这位小姐,您想吃点什么?我这里有菜单您要不看看吧。” 宋蜜礼貌的接过,“五哥,你想吃点什么?” 五皇子未免穿帮,在这种有人的场合,他仍扮作宋蜜的侍卫,“小姐,你点什么我就吃什么。” 宋蜜心知酒馆内人多眼杂,就怕届时生变,五皇子担心并非无道理,他在皇宫中如履薄冰,处处谨慎小心早是习惯。 随便划了几道西湖的着名酒菜,宋蜜拿给小二,摸摸荷包发现身上空空如也没带钱。 “五哥,你身上带钱了吗?”宋蜜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五皇子的身上,仿佛他真是她的随侍。 五皇子拿出一锭银子晃了晃,“我带了,小姐你不用找了。” 小二笑眯眯的接过,交到柜台前的掌柜手里。 没过多久,西湖的几大招牌菜一一上齐,薄酒甘美,宋蜜边喝边吃菜。 宋蜜再回头望出去时,湖上的一舟一人似已回家,只余绵绵细雨飘飘洒洒。 “小二,给我们也来一份那边桌上的酒菜。”有客人喊道,随即进来一堆身形矫健的外地客。 还全是京都的口音,宋蜜和五皇子对视了一眼,当即明了危机就潜伏在身边。 逃是逃不掉的,不如静静把付了钱的酒菜吃个干净,就看这伙杀手什么时候动作了,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心态,宋蜜悠闲吃着自己的盘中餐。 两人都注意着这群杀手的动静,随时准备拼命。 这种时候,周折仁不在身边,他们少了得力助手,也摸不清对方底细,不能轻举妄动。 此时杀手也未见动作,耐着性子吃桌子上的酒菜,不见他们搭话,吃得安静极了。 过了好一阵,终于有杀手主动过来找茬,“这位小姐可否赏脸陪我们哥几个喝两杯?” 此言一出,宋蜜一杯酒倒在这杀手脸上,宋蜜最是听不得有人说这种轻薄之话,没穿越之前在酒桌上曾遇到过类似的登徒子,宋蜜几拳下去,对方被打得鼻青脸肿,毫无还击之力。 这次当然也不会变成例外,宋蜜边骂边上了手,“你这无耻之徒,给本小姐好好说话,别一股流里流气的混账味,你这是欠揍。” 杀手猝不及防挨了几拳猛揍,脑门一晕摸到鼻子流出的血,登时心态就爆炸了,“你这小娘们儿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上!” 五皇子提剑相迎,打得几个杀手人仰马翻。 宋蜜也不甘示弱,另外几名杀手被她打得节节败退。 店里经过打斗一片狼藉,店小二和掌柜躲到柜台底下,杀手恰好退到这里,五皇子的剑横刺而来,桌子被劈成两半裂开。 第92章 安然无恙 “别杀我,别杀我!”掌柜的跟小二异口同声的求饶,两人抖动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 掌柜的再次喊道:“求几位大爷放过小老儿,小老儿还不想死。” 五皇子为避免两人死在杀人不眨眼的杀手手里,不幸成为剑下亡魂,将他们送出酒馆。 两个人是被扔出门的,直疼得咧着嘴在地上打滚儿,“哎约喂,可真疼。” 就一眨眼的工夫,这两人就被送到了外围,五皇子挡在门口,“休得伤害无辜,要杀我尽管来。” 宋蜜也叫嚣着,“你们敢伤害他,信不信姑奶奶把你们全部送去喂狗?” 有两名杀手被宋蜜小鸡似的拧着,发出痛苦的呻吟,宋蜜就着两人的手臂恶趣味似的狠狠一捏,两人发出惊天尖叫声。 宋蜜是有意如此的,她就想弄出点大动静,能惊动到汤路和周折仁那就再好不过了。 杀手的手腕仿佛被折断,根本抬不起手臂,自然也就没有余力作战。 剩下几个武力高强的跟宋蜜打得有来有回。 在舟上观战的梁秀全察觉到周折仁的靠近,他脚尖一点飞出舟中,正面与周折仁起了冲突。 只是梁秀全蒙着面,头上还戴着斗笠,周折仁没认出来,喝道:“哪儿来的刺客?胆敢在本将军眼皮子底下行刺,看招!” 周折仁省下拳脚,拔出剑就往梁秀全的胸口刺去,梁秀全用剑格挡住周折仁猛攻。 两人打得不相上下,汤路护主心急,先去了五皇子那边,帮五皇子收拾掉左右两个杀手,多一个人的加入,杀手团伙瞬间变得支拙起来。 “汤路,我们一起把这几人抓住,抓会京都好好审问,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刺本宫!” 五皇子亮出了真实身份,反正杀手已经追到西湖来了,早已是认出他就是五皇子,他也无必要再遮遮掩掩下去了。 三人围住这群杀手,打算将人都生擒活捉。 梁秀全见情势万分不利,他暂时又分不出身来,怕苦心培养的这批杀手全军覆没,他呼哨一声,让杀手们见机逃走。 周折仁制服不了梁秀全,又觉得招式好似眼熟,但又说不出眼熟在哪里,瞧此人蒙着面,他很想看看这人的真面目,便挥剑去挑破梁秀全的面巾。 梁秀全小心应付着,不让周折仁得逞,反手刺向周折仁的咽喉。 虚晃了一招,梁秀全拔腿就跑,周折仁在后头追,边追边喊:“你个缩头乌龟,不仅遮头蒙面,还想逃跑,你还是不是个男人?站住!我要跟你分个输赢。” 周折仁还没打够,人就跑了,他实在是不服气,这也太没武德了,明明也没有输啊。 梁秀全碍于不能暴露身份,不然早骂过去了,其实他心里已经默默骂了千百遍周折仁。 不是他打不过周折仁,他在京都之时,时常掩饰锋芒,跟周折仁打架不会露出真实的武学水平。 这些招数才是全招,以前跟周折仁过的招式都是由这上面演变分化而出的假招式,目的是让周折仁放松警惕。 杀手们见梁秀全逃跑,放出烟雾弹脱身。 “白白让这些人跑了,可恶!”宋蜜不满的跺着脚,想追出去却被五皇子拦住。 宋蜜叉腰,不解的问道:“五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能追,若还有别的同伙潜伏在附近,你追过去只怕是在自投罗网。”五皇子心思缜密,依照太后的心性,必会在杭州布下天罗地网。 石碑既然在杭州,第一步便会在杭州布满杀阵,落到这步田地,太后杀他的决心只有更强烈,断不会容许他活着回到京都。 离京都越远便越易布杀,尤其是江南地界。 “是我一时心急了,这些人应该就是梁丞相派来的人,照这样看来,几位知府中必有人是梁丞相的内应,我们随时被梁丞相的人监控着。”宋蜜不假思索的道出她的推测。 梁贵妃的盘算,宋蜜多少能猜到,五皇子失去掌控,梁贵妃必杀五皇子无疑。 只听五皇子询问,“周将军可是已经找到石碑的所在了?” “回禀五皇子,并无,汤侍卫陪着老臣走了半天也没见到石碑踪迹,莫不是那吴知府在说谎?”周折仁沿着西湖走了好几个时辰,饶是他老当益壮,也经不起心情急迫的折腾,他不耐烦的走着便听到两声尖叫。 朝声音的发源地走来之时,周折仁就被身皮蓑衣的蒙面人拦截,石碑之事便成不得而知的下文了。 “吴知府断无说谎的可能,应就在西湖境内,我们再找找看,只是不能再兵分两路了,在一起行动也好有个照应。”根据五皇子的观测,吴知府不像是太后的内应,他表现得太突出,反倒是不怎么言语的陈知府和黄知府更有可能。 “五哥说得极是。”宋蜜点头,也认同五皇子的说法。 吴知府看着机灵,实则都是些用处不大的小机灵,还会害了自己,这石碑就是吴知府在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过宋蜜心里已有计较,能把吴知府算计到这种程度,城府简直深不可测,定然是熟知吴知府的人。 然而吴知府作为三位知府中心肠最热的联络人,人人都知他在打什么算盘,另三位对他的熟悉程度应是不相上下。 掌柜和小二紧紧挨在一起,战战兢兢的慢慢走进来,“几位客官,我们可以进来了吗?” “掌柜,真不好意思,是我们给你添麻烦了,这酒馆里的损失就由我们来付,这锭黄金你收好。”五皇子出手阔绰的拿出一锭金子。 “客官,这也太多了吧?”掌柜摆手,压根不敢收这厚礼般的黄金。 五皇子放到柜台上,“你收着,这锭黄金不算什么,我们差点就连累你丧命于此了,这里面含有赔礼补偿的钱。” 掌柜的想到方才的惊险一幕,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没命在哪怕再多的黄金又有什么用呢? 这才理所当然的收到手中,“酒馆破乱,暂时歇业,就不留几位客官了。” 掌柜也未喊以后再来,他不想又遇到这样的事情,小命更要紧,那打打杀杀的场面委实吓人,不适合他这种想本本分分做点小生意,过平安顺遂日子的人。 第93章 机会到了 宋蜜几人步出客栈,这时几位知府大人不约而同陆续找过来了。 “周将军,酒馆是怎么回事?”吴知府探头张望,发觉里面乱糟糟的一团,很明显是打过架,可定睛一看却只有眼前熟悉的主仆几人,不禁疑窦丛生。 宋蜜替父亲回答吴知府的疑问,“有刺客想行刺五皇子。” “五皇子在哪里?”吴知府东瞧瞧西望望,硬是没看到五皇子的半个影子,全是他之前见过的熟悉面孔,不多也不少。 五皇子本尊站了出来,“本宫就是你要找的五皇子。” 随后,他走到湖边,把脸上的易容术清洗干净,露出原本的面目。 几位知府皆曾面过圣,只是那时五皇子年纪尚小,无论是个子还是轮廓,已从青涩稚嫩的小少年蜕变为丰神俊朗的青年。 “五皇子,臣等救驾来迟,还望五皇子恕罪。”四位知府齐整整的跪在五皇子面前,异口同声的请罪。 “众位请起,这不怪你们,是本宫没表明身份,本宫如今已表明身份,还请诸位替本宫保驾护航,本宫的安危就有劳几位大人了。”五皇子口气淡淡,只不过面上神色依然冷如冰山,令人不敢丝毫懈怠。 吴知府率先出声,“微臣定当竭尽全力护卫五皇子周全。” “臣等也与吴大人一同守护五皇子。”另几位知府附和着吴知府,头叩在地上。 五皇子神色不变,嘴上客套了一番,“有诸位的支持,本宫就安心得多了。” 宋蜜突然提议,“陆大人,杭州是你的地界,还劳烦陆知府多派些人来保护五皇子。” “微臣这就去差人去办,只是石碑还未找到,微臣实难心安。”陆知府难为情的杵在原地,始终不肯起身,一如他的性格,始终刚正直率,不懂得曲曲绕绕。 宋蜜也明白陆知府性情如此,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把话往挑明,“陆大人,石碑之事,由我们来找,你就去办好安排之事,杭州是你的地界,只有你才使唤得动这里的一兵一卒。” 五皇子和周折仁也不语,任由宋蜜铺排一应事物,宋蜜心下已有别的主意。 陆知府情知护卫好大夏五皇子才是本分,他的事再大也大不过天子,况且他们都牵涉其中,有天子亲自查证虚实,他还有什么好放心不下的。 “吴大人,你移动石碑之事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吧,你瞒不过明眼人,你觉得五皇子心里没个数?很好诓骗?”陆知府离开后,宋蜜一顿连唬带吓。 五皇子的安危问题得到最大的保障,宋蜜紧接着料理起吴知府来,吴知府使的那点伎俩她看得很透彻。 几位知府商商量量的排挤陆知府,而吴知府被推到明面上当枪使,但吴知府却傻傻自己才是把别人当枪使的那个。 吴知府抬眸,那双精光四射的眼睛悄然瞟了眼五皇子,见五皇子严阵以待,吴知府还想狡辩,又一瞧周家父女一副要打狗的架势。 唯恐被严刑逼供,承受身体之痛,吴知府不敢硬碰硬,他想起周折仁的民间传言,说是他审问邻国间谍之时是如何如何的凶残。 吴知府无意尝试周折仁的审讯,当即跪在地上磕头求饶,“殿下,请五皇子殿下开恩,微臣不是有心欺瞒五皇子殿下您,微臣也是担心家中妻女性命,不得不铸下错事。” “吴大人说吧,你都做了什么,如实招来可以从轻发落,苏州知府的职位你尚且还配不上,苏州难民对你有颇有怨言,本宫也要顾虑百姓的处境,你这父母官做得委实不合格。”五皇子私底下都调查走访过,得出的结论。 苏州的难民对吴知府没有好话,几乎是骂声载道,其余百姓经五皇子随即抽查,他们也对吴知府评价极低。 苏州的富裕全靠天赐,以及百姓们的自己努力,这地方商贾成群,带动了苏州的整体收益。 吴知府事到临头,他咬牙认罪,“五皇子殿下教训得是,都是罪臣贪生怕死贪财惹下的祸患,微臣愿一力承担后果,五皇子既然已经看出是罪臣搬动了石碑,罪臣自当坦白罪行。” 家中妻女是他最大的一根软肋,吴知府只想一肩担下,把前因后果都讲述了一遍。 一行人来到吴知府丢石碑的地方,却不见石碑屹立,柳荫下空无一物。 “吴大人,这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东西就在此地吗,怎么会没有呢?”黄知府着急死了,他也牵涉其中,自也脱不了干系,着急的偷瞄了几眼能做主的余人。 吴知府也懊恼不已,他明明就遣人把石碑悄悄送来此处,怎会没有?办事的人是他府邸的老下人安伯,跟在他身边几十年了,是不可能不听他的,而且这件事还是安伯脚跟脚敦促。 “不可能不在此地,我再找找看。”吴知府心慌了,想找安伯问个究竟,可这趟出门他并没把安伯带在身边。 吴知府脸色煞白,宋蜜见他这般失态惊恐,不像是在说谎,便上前劝了几句,“吴大人不要惊慌,须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早被人监视了,吴大人你也早是套中人。” 宋蜜的话提醒了吴知府,他想算计别人,结果反被别人算计,落入圈套而不自知。 吴知府惭愧万分,不知所措的征询宋蜜的意见,“宋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石碑很可能被人带走,我们需要在人销毁前尽快找到,吴大人你戴罪立功的机会到了。”宋蜜脑海中灵光一闪,咧嘴微微一笑。 吴知府不明所以,一头雾水的挠着后脑勺,“还请宋小姐明示。” 宋蜜招招手,示意吴知府近她身来,“吴大人你不妨附耳过来,我说给你听。” 吴知府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五皇子,小心翼翼的靠近了宋蜜。 宋蜜嫌他婆婆妈妈的太磨叽,一把拉着吴知府扯过来,在他耳边嘀嘀咕咕了半晌,“你听清楚了没有,吴大人?” 第94章 引蛇出洞 生怕吴知府听不懂,宋蜜讲解得比较详细。 吴知府不禁佩服的点点头,他暗道宋蜜不过一个稚嫩孩童,竟有军师之能,是根好苗子,怪不得五皇子会带着她在身边,还让她出面。 再联想到在大夏有着战神之名周折仁也为之折服,吴知府对宋蜜越发刮目相看,放眼大夏,哪里能找得出这样的神童。 宋蜜的经商事迹从京都都传到了大夏各地,打她开创奶茶铺子不久,京都百姓对她百般好奇,更是引发百姓对她的大加讨论。 “宋小姐此言甚妙,吴某受教了。”吴知府恭恭敬敬的向宋蜜致谢,对宋蜜愈发刮目相看。 宋蜜莞尔,“你照我说的做就行,吴大人可要好好把握住这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吴某定不负所望。”吴知府对着五皇子行了一礼,五皇子始终未置一词,他把此事全权交给了宋蜜处理,吴知府知他二人之间的关系甚好。 既然找不到石碑的去向,一行人只能先回杭州知府陆大人的府邸,好从长计议。 陆知府吩咐下人打点好府里的一切,比起吴知府的府邸,陆知府的府邸以简洁朴素为基调,好在府里陈设方面做得不错,观之不显简陋。 另外三位知府对陆知府的品味早习以为常,五皇子和宋蜜两位都没说什么,他们也便不吭声。 在贪污之事上,陆知府是一点都沾不上,他们有了污点只怕是也说不上什么话来,干脆闭嘴,尤其是吴知府收敛了不少。 换作是平时,吴知府早拍上皇帝马屁,数落起陆知府的不是。 趁着无人的深夜,黄知府火急火燎的摸黑进入吴知府的房间,“吴大人,宋小姐都跟你说了什么?” “你想吓死我吗黄大人,你看不出来这是秘密吗?你就莫要再问了,事情很快就会见分晓。”吴知府自床上翻身弹坐起来,手里还捏着一柄小刀。 昨儿五皇子被追杀,吴知府意识到自身也处于危险之中,一个不留神就可能命丧黄泉,他醒着时随身带把刀,睡觉时枕头下面也会放把刀。 看清楚来人是黄知府,他才把刀子塞回枕头底下,起身站到黄知府的对面。 “不说也罢,毕竟吴大人你罪责更重,不仅赃款多,还随意挪动石碑,导致石碑下落不明。”黄知府听到吴知府的拒绝态度,他心生不满,阴阳怪气着一桩桩一件件数落吴知府。 吴知府也不甘示弱,“你快别揭我伤疤了,要不是吴大人你不想一起负责,非往我头上推,我能冒险推给陆大人?你不也把陈大人给拉下水了?咱俩彼此彼此。” 这言外之意是在说他黄知府也不是好东西,没资格对着他大放厥词了,黄知府拂袖离去,枉费他捱到半夜寻的个无人时刻前来找他。 他这是什么态度?不说也罢,黄知府感觉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 吴知府不想与他交谈,因为宋蜜说过其余三位知府都是防范对象,叫他切记谁都不可透露,要依计行事。 是日,吴知府传唤安伯来杭州,却得到安伯自缢家中的噩耗传来,吴知府悲痛万分,“安伯,他怎么就这么想不开,他是吴某的唯一人证,竟就这么没了!” 吴知府一把鼻涕一把泪,这位安伯虽只大他十岁的样子,但他一直都当家里长辈般尊敬。 “查一查,看是他杀,还是自己吊死的。”五皇子指派道。 苏州的仵作传来消息,安伯是被人放到吊绳上吊死的,他死前房间里有别的脚印,踢倒旁边的那根凳子上更有别人的指纹。 仵作能力有限,验证出来的只有这么多,吴知府悔恨交加,最终受累的居然是安伯,他千算万算也想不到。 “吴大人节哀顺变。”吴知府耳朵嗡嗡响得最多的便是这句话。 安伯尸体被送来了杭州衙门,他的独女嫁到杭州,独女打算替安伯收尸埋葬,尽完最后一份孝道。 宋蜜将计就计,命汤路搜身时作了手脚,“小姐,你看看这个,这是我在安伯身上搜到的。” 汤路把一张纸条递交到宋蜜的手上。 “安伯把石碑的真实地址写下来了,的确不是之前吴大人说的地方,安伯说他看见有人移走到另一个地方了。” 陆知府迫不及待的询问,“宋小姐,可知是在何处?陆某立刻就派人去把石碑找出。” “我知道陆大人急于洗清冤屈,但石碑太过重要,就让我与五皇子先前往一探虚实,几位大人请先等等。”宋蜜故意卖关子,她确定这几个人中除却吴知府,一定有梁贵妃安插的眼线。 眼线被逼急了也会冒出头来,他们只管收网捉住即可,其实安伯身上的那张纸条就是她急中生智,让汤路假装是从安伯身上找到的,上面一个字都没有。 宋蜜还打算让五皇子作饵引蛇出洞,杀手都是冲五皇子而来的,必定找机会袭击五皇子,她就专门为杀手制造这个机会。 五皇子与宋蜜秘密前行,陆知府一直紧盯着府中动静,宋蜜也猜到了一二。 京城来的杀手能在杭州地界行刺,必是有所勾结,而勾结者很有可能是杭州地界的官员。 好巧不巧的是被送到杭州西湖边的石碑突然不见了,陆知府作为杭州的地方官,很难不让人怀疑,虽然他做事干净,有清正廉明之风,但也难保不是装的。 梁丞相能选这种老谋深算的人作眼线,倒也很符合她的意料之中,只有演的时间越久才越不容易被人忽视其中的不合理之处。 “宋小姐,你小心。”五皇子挡住刺来的剑尖,转身与宋蜜背对着背,各自打击着对手的攻击。 “乱臣贼子终于上钩了,没浪费小姑奶奶我一番苦心。”宋蜜呼哨一声,吴知府埋伏在周围的苏州兵在周折仁的带领下,纷纷瞄准刺客射箭。 没被射中的刺客落荒而逃,射中的那些刺客全都咬舌自尽,没留下一个活口。 第95章 任务艰巨 “好狠毒的心思,把刺客洗脑成这样,梁丞相真是好高明的手段。”宋蜜看着地下横陈的尸首,于心不忍,指挥着小兵,“你们把人都拖去挖个坑埋了。” “这些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本宫也有一批,生在皇家身不由己,但愿本宫用不到他们。”五皇子感叹不已,地上之人也都是他大夏的子民,却成为了梁丞相的帮凶,为梁丞相这种毫无原则的野心家出生入死。 宋蜜安慰道:“我都知晓,你和梁丞相是不一样的,他是为了一己之私想颠覆大夏皇权,梁家人就没一个好东西,都是草芥人命的凶手!” 她深有感触,受到梁家人的迫害不幸亡故的只怕是不少,那些含冤而死的灵魂终究要得到安息,梁贵妃是怎么残害生灵的,宋蜜大概都猜得到。 可惜梁贵妃压根不想放过她,毕竟她在老虎身上拔毛了。 “宋小姐,通风报信的叛徒,汤路找到了。”周折仁浑厚的男音叫醒陷入思索中的宋蜜。 “周将军,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回去审问。” 几人带领一群苏州兵往陆知府的府邸走去,陆知府却不在府中。 “是谁让你通风报信的?”宋蜜用刀尖挑起小厮的下巴。 小厮始终不言不语,就仿佛是个哑巴,但宋蜜知道这名小厮并非哑巴,她昨天还在府上见过他对陆知府禀报什么事情,主仆关系不一般。 “你不说是吧?我大概猜到是谁了,就是你的主子陆知府。”宋蜜盯着小厮,直接道破了他背后的主谋。 小厮终于肯开口说话了,“不是的,不是的,宋小姐你没有证据别乱猜,我家老爷两袖清风,是我贪图绳头小利,跟这些杀手作了交易。” “你在心虚什么?你家老爷是不是两袖清风跟勾结杀手刺杀五皇子没有干系,你家老爷侍奉的人是梁贵妃吧?”宋蜜冷笑,把心中所猜都说出来了。 “宋小姐,我家老爷是好人,这些莫须有的罪名还请您收回,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要杀就杀我吧!”小厮情绪激动,胡乱挣扎着,眼看就要撞上墙壁。 汤路挡在墙壁前,防止住小厮自杀,他的腿骨被小厮撞得生疼,皱着眉头轻嘶了一声。 宋蜜没好气的冷嘲热讽,“你家老爷但凡是个好人,也不会弃你于不顾,让你去撞墙了。” 怎么连杭州的陆知府也培养出死士了?宋蜜着实震惊, “你们放过我家老爷吧,我家老爷也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还恩而已,而我此番做法也是为还老爷恩情。” “好个还恩之道!为了还恩就可以拿别人的性命作赌注了?这到底是哪门子的还恩法。” 小厮嗫嚅了半天,没吐得出一个字来,他通风报信刺杀的人可是当今五皇子,而五皇子就在他的眼前。 五皇子冰雕般的脸孔上一对锐利的星目,小厮被他看着已是混身不自在,就像在被人凌迟。 “总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小厮急得闭上眼睛但求一死了之,他只想以自己的死换得陆知府的性命。 “五皇子殿下,还请手下留情,是微臣之罪,他也是听了我指令不得不从,五皇子要发落就发落我吧。” 正主终于出现了,宋蜜以为陆知府不会来了,是她小瞧了陆知府,这两人竟然主仆情深。 “陆大人,江南石碑是不是你领走了,石碑可还在?”五皇子注视着陆知府。 “启禀五皇子,石碑还健在,罪臣这就命人送过来。”陆知府还未交到梁丞相的手中,他也在以防万一,是以拖拖拉拉到今日。 不过宋蜜和五皇子的动作也不慢,要是再迟一步,说不得石碑已交到梁丞相的手中,但凡落到梁丞相的手中,梁丞相只会立马销毁,让五皇子无迹可寻。 梁贵妃从此后便能逍遥法外了,幸好兜兜转转了一大圈,这块石碑终于浮出水面。 宋蜜道出心间疑惑,“陆大人刚才都在忙什么,怎不见你出来。” “陆某为防止石碑出现变故,救不出府内忠仆,命人转移了石碑。”陆知府如实道来,得知这名小厮被汤路捉住之后,他就知道在劫难逃了,想以石碑获保小厮性命。 宋蜜并不惊讶,只要牵扯到梁贵妃事情就复杂多了,这陆知府和吴知府也并不像梁贵妃的直系眼线,陈、黄两位知府还在她的观察中。 也暂时并未发现出什么异样之处,剩下的两位知府不像是能跟梁贵妃走得近之人,宋蜜实在是想不通,四位知府中应有一位跟梁贵妃是直接联系的。 “这么说陆大人上面还有人?” “可以这样说,陆某一介书生,多亏吴大人这么多年的照拂,陆某真是感激不尽。”陆知府说到吴知府时咬牙切齿,似有很深的仇怨,那抹眼神里的杀气极重极深。 吴知府也被吓到了,心虚的开口,“陆大人有话好好说,别用这种毛骨悚然的眼神看着吴某,吴某害怕。” “既然陆某的官位保不住了,吴大人的官位也休想保住,陆某这里还有一份受贿的名单要交给五皇子,江南十四州的官员谁都别想置身事外!” 陆知府这次是狠下心来了,他为官这么多年,对官员收授贿赂之事早已是司空见惯,特别是吴知府这种不仅贪财,还热衷于打压他的人,他更是恨之入骨。 五皇子接过那份名单观看,上面收授贿赂的人不在少数,有多有少,有几个是他已知的梁贵妃一党之人,正好可以一网打尽。 宋蜜将名单收好藏入锦囊贴身佩戴,“五皇子,我先收起来了,这东西在你身上更不安全,放我身上也可以分散一下注意力。” 不止杀手拦杀,那些官员只怕也会蠢蠢欲动,来抢夺这份贿赂名单,宋蜜深感此行任务艰巨。 吴知府晓得自己榜上必定有名,也不奢望能赦免罪行,便示出忠心,“五皇子殿下,苏州士兵愿誓死保护您。” 第96章 以假乱真 陆知府不信任吴知府,但他也想尽一份绵薄之力,“五皇子殿下,杭州的士兵听从您的调遣。” “本宫多谢几位大人的深情厚谊,是功是过,本宫会好好斟酌。” 另外两位知府也跟着示出诚意,五皇子欣然领受,却并不当真,关键时刻还是得靠他们自己,有宋蜜的出谋划策与陪伴,五皇子安心了不少。 宋蜜在一旁认真观察着石碑,石上碑文乃金字所刻,查到刻字的工匠就能顺藤摸瓜找出幕后主使。 将这些证据收集整理到位,并成功护送回京也是件极困难之事。 但不论多困难,只要能搬倒梁家,宋蜜都愿意去帮忙尝试。 顾家与梁家也面临着不能共存的局面,五皇子选择了顾家,就意味着在顾家要跟梁家正面一决了。 宋蜜摸着石碑上的金字若有所思,“几位大人,你们可认得这种刻字手法是出自江南何处?” “这种事情还是陆大人来吧,吴某实在爱莫能助,就不献丑了。”吴知府对文艺知之浅薄,很有自知之明的推荐陆知府解题。 陆知府对这碑上文字有股熟悉之感,他当初见到之时就仔细打量过,因摸不准碑文主人是其中哪位,也就没去探究,“能刻下这手文字的,陆某倒是认识的有两位。” 宋蜜见陆知府心里似有门路,“敢问陆大人,你说的这两位是哪两位,可否引荐引荐?” “一位是陆某师兄,另一位是师兄的挚友,这般出神入化的雕刻手艺,也只有他们能做到,只是陆某并不知他们的行迹。” 陆知府心中已有人选,这两人却早已不在江南一带活跃,他也不知去向。 “那陆大人可是还记得这两位的面相?据说你擅长写生,不妨画两张肖像,我们也好将人找到。”宋蜜让陆知府多提供宝贵线索。 “好,陆某这便画出。”陆知府唤人送来笔墨纸砚,娴熟的在宣纸上一笔一划的勾画出两人的轮廓。 半个时辰左右,两人的肖像经陆知府的手被画出,栩栩如生的两个男人立于纸上,一者瘦削高挑,一者微胖,个子偏矮。 宋蜜在京都经商见的人多如繁星,她看完登时有了模糊印象,“这两人,我隐约在京都见过,他们应在京都出现过。” 奶茶铺子在京都之中闯出了一些名声,不少达官显贵和名流巨贾闻此风声皆来品尝过宋蜜的奶茶,宋蜜敢笃定,但凡有点小钱的京都人士,大多都来过她的店。 但凡在她店里流连过的食客,她都有浅淡印象,这两人可能不止一两次出入过她的奶茶铺子了。 “这便能对得上梁贵妃的狼子野心了,她逼朕娶其侄女方意芙不成,接着就想制造谣言害死朕,朕一死便是她梁家的天下了。”五皇子心如明镜,这些时日发生的事件任谁都能串联起来。 “殿下,没有证据切勿猜忌,您与梁贵妃娘娘都是我大夏尊贵之人,更应同心协力互相扶持。”黄知府忧心忡忡的劝谏,若梁贵妃和五皇子内斗,母子失和,遭殃的不光是百姓,还有他们朝臣必将一分为二,择主行事。 成王败寇的道理在座的人都懂,显然黄知府心下也亮堂之极,碍于条件的苛刻,黄知府不想冒险选任何一方。 “黄大人言之有理,本宫有此心,只怕梁贵妃是无此意,不然朕又怎会遇到刺客了,陆大人你说是与不是?”五皇子看出黄知府的纠结与害怕,可已走到必须抉择的时刻,退无可退就只能选其中一方。 黄知府听完并不答话,只埋头沉默不语,被点名的陆知府倒不这么纠结,对于他来说只要是明君,谁坐上皇位他都无所谓,他生平为官时常把百姓放在了第一位。 陆知府对梁贵妃之事不提只言片刻,好似在避讳什么,“皇宫中的事微臣一概不知,殿下若还有什么需要微臣协助之事,大可可以明言,微臣定当全力协助。” “陆大人,我还有一问,这两位可是喜好美食?”宋蜜脑海里面浮出线索,可惜不怎么多,验证此事要回到京都,眼下治理江南贪官,安顿好受灾的群众才是当务之急。 陆知府细细回顾了一番旧人旧事,“陆某只记得师兄喜吃,对吃的食物尤其讲究,师兄那位挚友就不甚清楚了,只同陆某有过几面之缘而已。” “山高路远的,看样子石碑谣言需要到京都才能水落石出,这石碑得找个隐秘之所藏起来,待我们回京将此物一并带走。”宋蜜沉住气,能活着回到京都已是不简单,还要带上一块沉重的证物。 回京之路恐怕是更艰险崎岖了,宋蜜收起飘荡的思绪,命人把石碑收好,放在陆知府的府邸并不安全,人多眼杂的,难免出现什么纰漏。 至于要放在什么地方,宋蜜也暂无头绪,江南的这几位大人皆有污点,即便是洗尽嫌疑的陆知府和吴知府也不是可以完全信任之人。 五皇子也同样顾忌,这块物证举足轻重,“宋小姐,就由我们的人接手照管吧,相信诸位大人也无异议。” “这石碑交由殿下处置最为妥当,我等岂会有异议,放在陆大人府中保管不当,丢失就麻烦了。”黄知府生怕麻烦沾身,忙帮陆知府推脱。 陆知府倒是不介意,他尊重五皇子的决定。 汤路把石碑背走,他身形挺拔,力大如牛,虽不比宋蜜,但也足够送走石碑。 在宋蜜的计策之下,做了好多个假石碑以假乱真,五皇子直呼好计。 石碑被藏在了不同的地方,只有五皇子和宋蜜知道真的那块藏在了哪里,梁贵妃的人手忙脚乱。 梁贵妃坐在客栈中的主位上发出疑问,“可是找到石碑了?” “找是找到了,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属下听陆大人府中传出的消息,石碑有好几块,属下们也难以分辨虚实。”杀手有些为难的模样,如果是假的石碑他们就白费心机,还会引得梁贵妃的痛骂。 第97章 有线索了 这些日子以来,梁贵妃一副郁郁不得志的表情,尤其是得知五皇子手中有江南一带官员的贿赂名单,他更加的坐立不安,却不能轻举妄动。 陆知府府邸的内应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梁贵妃也吃不透具体情况,梁贵妃派他来江南里应外合务必铲除五皇子。 若是查出来被连根拔除,梁家的势力将是一大折损,江南是肥沃之地,梁家断不能在此元气大伤。 “该死的顾家,我总有一天要把顾家的人挫骨扬灰。”梁贵妃气得一脚踢在那石碑上,石碑出现一道清浅的裂痕。 不论这石碑是真是假,只要到了手中,她都会把它销毁。 “是属下无能,还请主子降罪。” “继续找,切记找到销毁就行,不用抬回来给我看。” 梁贵妃不耐烦的摆手,这样找下去徒耗时间,他也没有更好更快的法子。 “陆大人不用掩饰了,就是你告的秘吧?”陈知府语带嘲讽,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笑意,瞳孔之中有掩藏不住的恨。 宋蜜为陆知府打抱不平,“陈大人,我想你不必狗急乱咬人,陆大人能识别谁是明主,你却一意孤行,有眼无珠,梁贵妃一家子作的恶加起来都可以下多少层地狱了,这你不知道吧?” 陈知府把怒气撒到宋蜜的身上,阴谋败露后满目的狰狞与尖酸刻薄,“宋小姐,你这话说得好像你们顾家很干净似的,真干净也不会得到殿下的器重,定是使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梁贵妃曾在信中跟他灌输过这些,说顾家如何不是,梁家有多少的远大抱负,林林总总,把顾家人描述得不堪入目。 总之,陈知府信了梁贵妃画的饼。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打在陈知府的脸上,紧接着是毫不留情的责骂声。 “师弟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在说什么?”黄知府提起陈知府的衣襟,阻止着他继续口不择言。 陈知府狞笑,对在场诸人充满仇恨,唯有黄知府他不恨。 陆知府帮他隐瞒,陈知府根本不领情,还误会是陆知府从中告密,得到了什么好处,竟让宋蜜帮着他。 陈知府被仇恨蒙蔽了眼睛,无论陆知府做什么,他都觉得碍眼得很,“师兄,我没有疯,我很清醒,陆大人真是好手段啊,连我师兄都帮着你。” 黄知府抬掌,却迟迟没有落下,他的这个师弟越发的陌生起来,他合目失望的道:“你变成如今这样子,师兄也有责任。” “殿下,微臣这知府的官衔就归还于您了,徽州知府还请殿下另择贤能。”黄知府心灰意冷,以前心心念念着想升官,获得徽州百姓认可之时还能顺便暗地里捞点油水。 见陈知府现今这副模样,他觉得当官也没什么意思了,活生生的一个人变成追名逐利的工具,连基本的对错都没法子分辨出来。 “黄大人,你不必自责,此事并非你之过。”五皇子安慰道,他也知黄知府是一片苦心。 黄知府贪得不多,能将功赎罪,知错就改,五皇子也可以灵活的改变惩治方法,西夏官场虽是该进行大变动,把梁贵妃的人都剪除。 但五皇子也非不知轻重的人,并非是跟梁贵妃有过牵涉的人他全不要,类似黄知府和陆知府这样的官员,能够迷途知返,能为百姓做实事,他也未尝不能网开一面。 “殿下,微臣只想与师弟同进退,我会好好劝他,不会让他再犯错,他只是一时迷了心窍,求殿下开恩饶他一命,罢黜他的官职。”黄知府跪在地上不肯起身,他埋首手抱成拳向五皇子向了一礼,算是恳求。 黄知府对陈知府情深义重,他怕陈知府走歪路,用实际行动做给陈知府看。 陈知府也不是铁石心肠,他的师兄愿为他放弃功名利禄,陪伴在他身侧,这份情谊他感怀于心,心内躁动瞬间得到抚平。 宋蜜心下十分感动,便替黄知府美言,“殿下,我觉得陈大人罪不致死,梁贵妃派来的杀手不曾把石碑抢到手,陈大人算是没有成功。” “好,本宫允黄大人你辞官,陈大人之事本宫也可以不作追究,他的官职本宫自会罢黜,还望陈大人能够协助,揪出江南官员中别的内应,本宫面对文武百官及天下的百姓,适才有赦免你的理由。” 五皇子感觉陈知府吃软不吃硬,并不是一点道理也不讲的人,是以黄知府的行为方能打动陈知府,他也如法炮制。 陈知府见五皇子大度,又额外开恩,心里也没先前那般抵触,他现已被五皇子揪出,被迫跳出局外,看待梁贵妃的滤镜变薄,禁不住对梁贵妃生出质疑。 “殿下,微臣可以协助你揪出内应,还望殿下恩准师兄继续做官,他虽有不足与错处,但微臣还是要厚颜恳求殿下给师兄这个机会。”陈知府只想保住黄知府的官位,他不能拖黄知府下水,黄知府的诚意他都收到了。 之前他算计的那桩小事,他已不做计较,黄知府的官职还在,就能百姓多出一份力,他自身难保,只想把做官的寄望托付给黄知府。 进入梁贵妃设的局便是因为他也有理想,想在西夏做出一番成绩,怎知最后走到自毁前程的地步。 “师弟,你在干什么?我都说了我要辞官了,让有能有德者上位,我这德和能都不够。”黄知府厉声呵斥,想到他也曾参与过贪污受贿的酒局,不由得自责起来。 宋蜜也劝着黄知府,“黄大人,陈大人说得在理,你在德和能方面是差了点,但不是还能改进吗,犯不着辞官。” “正值用人之际,本宫现在不会让黄大人你辞官,你以后如无长进,本宫会亲自请求陛下废你官职。”五皇子直接了当,下了准话。 “谢殿下隆恩,微臣便暂且厚着老脸忝居徽州知府一职。”黄知府不好再推辞,五皇子金口玉言,都给他台阶上了,他也有心要弥补徽州百姓,把徽州搞好。 第98章 画中之人 在陈知府的协助之下,江南十四州梁贵妃的内应有了眉目,几乎都在受贿名单上,还有些贪得无厌的大鱼以待落网。 “本宫明日便要启程回京,不能在此耽搁了,还望几位大人同心同德,共同治理好你们的地界,为灾民重建家园。” 五皇子打算送石碑回宫,十四州的贪官名录可不是个小数目,得召集群臣议事。 益州和苏州的知府由谁上任,并非他一个人说了算,朝臣与梁贵妃的议政权非同小可,他必须谨而慎之。 石碑是他抓出梁贵妃罪证的引子,不容有任何的闪失,及早回京找出这个跟石碑有重大关联的两人,以免被梁贵妃先下手为强毒害了去。 几位知府恭恭敬敬的行礼,“臣等谨遵殿下教诲,祝殿下一路平安。” “吴大人与陈大人的官职就先挂着,等本宫回京同百官商议,选好苏州与益州的新任知府过来上任,二位再进行交接不迟。”五皇子在马车前交代清楚,吴知府和陈知府须罢官处置。 吴知府贪得太多,陈知府差点就罪大恶极。 “殿下不治吴某的罪,吴某已经感激不尽了,往后吴某就做个平平淡淡的生意人,有钱就资助百姓还殿下恩德,无钱便过好自己的日子,不给殿下添麻烦。” 吴知府似已想通,为官十数年,他对苏州没有作出什么贡献,倒成为了最大的一根蛀虫。 五皇子没治他的罪,只免了他的职,下令从此不得为官,并重罚了他,收了他家中的产业充为国库。 端看他心态平和,不再贪图功名利禄,宋蜜勾唇微笑,“吴大人,恭喜你脱离欲海,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虽说再入不得官场,但当个商户也挺有意思的,我便是个商人。” “多谢宋小姐的激励,吴某立志以后当个好的商贾,争取多向宋小姐学习。”吴知府感激的拱手。 江南这一趟此行不虚,宋蜜从几位大人的身上得见转变,目光幽幽然落到吴知府身旁的陈知府的脸上。 “陈某亦同吴大人,之前多有冒犯之处,还请宋小姐与陆大人多多海涵。”陈知府有些惭愧,有黄知府的开导,他夜里又辗转难眠,反复回忆与宋蜜等人这几天的接触。 细思起来,梁贵妃的信似有不少添油加醋的地方,不排除梁贵妃为了拉拢他,有意摸黑顾家。 他的官职已是不保,无心再多作思考,无心弄清顾家与梁家渊源,五皇子与梁贵妃之争,他只是个局外人,逍遥自在。 告别了江南的几位大人,汤路在前驱马,五皇子几人火速返回京城。 因着跟梁贵妃书信往来密切,陈知府却是祸患缠身,被梁丞相抓起来严刑逼供。 “陈大人,让你做梁贵妃的狗委屈你了?你偏要去做五皇子的狗,我呸!你这忘恩负义的蠢货,坏了我梁家大事。”梁丞相提起身下的凳子就往陈知府的脑袋上猛砸。 陈知府的脑袋顿时流出血来,他虽然头痛得要命,但还是咬牙坚持着,冷冷的注视着梁丞相,“梁大人,陈某也是一时眼瞎站错了队,你要杀要刮随你的便,陈某就剩这一身皮囊了,没有能告知你的秘密。” 他后悔至极,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入了贼船,岂有轻易就能脱身之理? 梁贵妃的局里有骗局,也有死局,心思之歹毒出乎他的意料,不过他也只能认栽,识人不清的后果是致命的,他现已深深体会到,死亡正在朝他逼近。 “你是在求死?”梁丞相恨声从牙缝里蹦出这几个字来,面目狰狞可憎。 陈知府不语,闭眼知求死个痛快,偏生梁丞相不给他一个痛快,一鞭一鞭的抽在陈知府的身上,他晕过去后,梁丞相还用放了盐的冷水泼去。 痛不欲生的陈知府痛得发出一声一声的尖叫,梁丞相厌恶的又是狠狠几鞭,“我让你叫,叛徒,敢背叛梁家的人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梁家就是你们的恶报。” 第二日,陈知府皮开肉绽的尸体丢到大街上,他的死后惨状万分,被百姓纷纷围观,是黄知府替陈知府收的尸。 黄知府悲愤交加,联名江南的几名知府一起上报朝廷,力图动用朝廷的力量查出真凶,为不白而死的陈知府报仇雪恨。 “什么?陈知府死了?”宋蜜听闻噩耗,停住收拾化妆工具的动作,手悬在半空之中,一时间不知如何面对。 消息来得太突然了,自回京路途颠簸到家不过一日,陈知府人就没了,宋蜜不用费心猜测,她就能想到是梁家人所为。 一定是陈知府为了瞒住他们回京的消息,后来被发现了,梁家的杀手觉察到不对劲,就拿陈知府开刀。 五皇子跟宋蜜想到了一处去,“杀手定是知晓陈知府在帮我们,就把他折磨死了,信上黄知府说是虐杀致死的,血肉模糊。” 宋蜜止不住打了个寒噤,这种杀人手法令人发指,“梁家人真是一个比一个残忍,看来梁贵妃反倒是他们梁家最不残忍的人了。” 生在梁家,梁贵妃的出世本身也是一种悲剧,苏婉儿的遭遇令宋蜜乖觉可怜,梁丞相和梁贵妃兄妹就是一对名副其实的豺狼野豹,不仅强抢民女,还妄想称霸大夏。 梁家卑鄙无耻的手段,宋蜜是万分不看好梁贵妃掌权的。 五皇子送宋蜜回家后,回到宫中批阅皇帝安排的奏折,江南的几位知府还上呈了重新修筑江南河堤防汛的请求,“汤路,你把这两份奏折送到宫里头。” 汤路懂五皇子的意思,江南上达天听的这两份折子,也可让梁贵妃过目的目的,就是要让梁贵妃看看她做的好事。 五皇子翌日便着手寻找画像上的两人,画中两人好似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他的人暗中左寻右访皆不得其踪,找到两人前不久居住的客栈,里面空无一人。 “殿下,画中这两位似乎已不在京城了,我们的人这几日找遍了京都也没找到。”汤路推门进书房里回禀。 第99章 找到证据 与此同时,宋蜜也在暗中查访两人的存在,她让苏阿芸照着从五皇子手里借过来的画像备了好几份。 连日来她都在奶茶铺子守株待兔,就是期望这两人还会来奶茶铺子做客,奶茶铺子的回头客数不胜数,来长此光顾的客人,宋蜜久了就认熟了。 而画像上的两人绝对不止来过一两次,她越看越面熟,“叶儿姐姐,我没在京都之中的这些天,你看这两人有来过吗?” 叶儿长期跟各色顾客商贩等打交道,她记忆力极好,“应是有来过的,不面生。” 许惠雅也凑过来探着脖子瞧,“这两人上个月不是来过吗?” 已经有两个证人证明了,宋蜜决心找出他们。 “五皇子找不着人,时间拖得越久越危险,就怕这两人被梁贵妃狗急跳墙迫害。”宋蜜托着下巴冥思苦想。 世子眨了眨眼睛,无事献殷勤,“宋小姐言之有理,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我也暂时没有头绪,你们就先忙你们的吧,我只是问问,好确认自己是不是眼花记错了。”宋蜜也不正眼瞧他,静静的瞅着窗外的风景。 突然,窗外闪过一道有点熟悉的身影,宋蜜一阵风般追了出去。 “妹妹,你去哪里?”宋荣看着宋蜜的背影,大声喊道。 “我有事先走了,大哥。”宋蜜头也不回的仍下一句话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宋蜜走至拐角处,才见那人身上是何穿着,那人侧着身,身上是粗布麻衣,脚上是布鞋,有些偏僧道打扮。 宋蜜上前寒暄,“这位长者该怎么称呼?” 那老者佝偻着身子走过来,“鄙人姓刘,小姐唤我刘老即可。” “刘老,您找我有事?”宋蜜也猜到他找她定然是有原因的,而这名老者分明画上其中一个,只是老了不如画像上的人饱满,或多或少有些变化。 刘老点点头,他须发皆白,但是精神饱满,他带领着宋蜜往小巷子的深处走,再不说一句话。 宋蜜四处打量着,这截巷子她从未来过,虽说咋见之下很普通,但往里深入后,巷子仿佛深不见底。 刘老带着宋蜜继续往里深入,里面竟有一片豁然开朗之境,宋蜜四下张望,只见院子里参天古木耸入云端,绿树掩映之下是一片小木楼。 “小姐,请里面坐。”刘老指了指里面的那栋小木楼。 宋蜜推门而入,里面另一位老者仿佛等候了宋蜜多时。 “宋小姐,老朽接到陆师弟的书信了。”这名老者皮肤腊黄,头发梳得倒是整齐,跟画上的相貌相差无几,也是精神焕发,双眼炯炯有神。 宋蜜心下已是了然,陆知府当初的多年不见,不知去向一概都是推脱之词,“原来你们有联络方式,看来是陆大人撒谎骗了我们。” “请宋小姐勿责怪陆师弟,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与陆师弟无关,他也是听从我的安排,是我让他发毒誓不告诉任何人的。”老者卷起衣袖,给宋蜜倒了一杯清茶。 老者的手上疤痕极多,也极是粗糙,常年打磨雕刻技术的原因,他的手指关节全都变了形。 他对宋蜜十分尊重,陆知府的书信里提及过能帮助他们度过难关的奇特女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在京都之中,这两位老者就听到过宋蜜的大名,他们专心雕刻书法技艺,何况一把年纪了,对年轻女子没有多留心,只知的奶茶铺子的奶茶好吃。 两个人去奶茶铺子的次数倒是不少,因此顾家兄妹和沈跃羡都对他们有那么些印象。 宋蜜奇怪,既然已发毒誓,为何这时候又愿意帮她联络人了? “那陆大人为何又愿意让我来见您了?”宋蜜疑心又起。 “陆师弟担心我们的安危,陈大人的死讯我们也知道了,他怕我们也出事,不得已才让刘兄引宋小姐你过来。”老者抿了一口茶,端出一盘蜜饯,“这是老朽自己用果子做的,宋小姐如不嫌弃,可以尝尝味道。” 宋蜜拿起一颗蜜饯,往嘴里放,酸酸甜甜的美味可口,她不由得竖起大指姆夸张一通,“这个蜜饯果子真好吃,老先生您可以传授我配制方法吗?” 她研制美食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笑眯眯的向这老者讨教蜜饯果子的做法。 这蜜饯果子的口味特别独特,有股淡淡香味,令人食之唇齿之间有清凉之感,好似还有提神的功能,如能在君悦酒楼售卖,定能赢得食客的喜欢,还能卖得一个好价钱。 老者指了指头顶的那棵树,深表遗憾,“京都这种果子独这一棵,放眼大夏也未必找得出来多少,只怕宋小姐你有心,我却却无心供给你做生意。” 宋蜜的琦思只能作罢,环视一圈,打量着四周,她仍担心梁贵妃的人找过来,“这是两位居住之地?” “宋小姐,你放心,这个地方很安全,梁贵妃不知我们在此。”刘老似看清了宋蜜心中的顾虑。 宋蜜适才切入正题,石碑之事她迫切想知道,只要这二位愿意在朝堂上做个人证,她也免得多费口舌,“二位,我想知道石碑真的你们的手笔吗?” “那块石碑确实是我们所造,石头是比较稀有的石头,只有稀有才能瞒得过百姓之眼,那手金字雕刻是我二人连夜赶工完成的。”刘老实话实说,他手上才好的那几道伤口就是夜里雕刻导致的。 本就年纪大了,眼睛也不如十年前好使,还要熬夜赶刻,身体实在是吃不消,好在没折腾出什么病来。 “刘兄说得没错,梁贵妃娘娘很急催得紧,但要求却高,命我二人尽快打造完工,我二人只好夜以继日赶完。”老者回忆起那几天的赶工时光,金条诱人是诱人,可他不太想为梁贵妃办事,却没法子推掉。 宋蜜继续问下去,按理说这两位在京都也不招摇,不至于被梁贵妃的慧眼发掘,“梁贵妃是怎么找到你们的?” 第100章 协助办案 “我们在京都一带是比较有名的雕刻师傅,宫中应是有人找我们做过雕刻方面的活儿,便向梁贵妃娘娘推荐了我们。”老者也曾怀疑过是陆知府,陆知府晓得要被怀疑,就在信里自证清白。 老者是信任陆知府的,他是不可能把他们的行迹告诉给陈知府,让陈知府推荐给梁贵妃。 否则也不会多此一举,来这封信叮咛他们的人身安全。 “你们有证据证明这尊石碑是梁贵妃要你们做的吗?” “梁贵妃娘娘给的金条即是证据,这只有皇宫才有,她就算赖账也没用。” 老者取出那两根御赐金条,这足以证明是皇家之物,加上五皇子的遭遇,不引人联系都难,百姓和朝臣都不傻。 “那两位请跟我走吧,顾府可以保护你们,周将军手握兵权,且不说梁贵妃不敢到将军府来造次,就算她敢如此胆大妄为,也做不到万无一失,忌惮被顾府逮到把柄。”宋蜜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陆师弟在信上也提到过宋小姐可能会把我们叫去顾府保护,嘱咐我们一定要听你的。”老者想起信中所说。 “陆大人心思灵巧,虽是看着一派迂腐书生相貌,却什么都明白,也懂得变通之道,颇有些像我的哥哥。”宋蜜在江南之行中的相处,对陆知府印象极好,她说的哥哥乃是她没穿越前,关系很好的一位表亲。 陆知府是个有担当有主见的人,也分得清青红皂白,宋蜜对陆知府的评价颇高。 因而,她对这两名老者也格外重视与尊重。 刘老弯曲着瘦长得弱不禁风的身子,“宋小姐,我们随你走,你带路吧。” 宋蜜记性很好,饶是如此七拐八拐的路程,她也能凭借先前的记忆走到了巷子口。 老者对宋蜜大加赞赏,“宋小姐好记性,走过一遍就能记住了,你应当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吧?” 还不及回答老者的疑问,宋蜜就看到几条黑影越过,闪电一般快得迅猛如风。 宋蜜没想到梁贵妃的动作简直快到惊人,她前脚才走出几步,后脚就有杀手堵在巷子里,想进行围杀。 “两位,你们退到后面去。”宋蜜让两名老者退到后面,她与几名武力高强的杀手缠斗 杀人个个身手矫健,时而把攻击目标转到两位老者身上,但每次连衣角都没触碰得到,就被宋蜜打开了。 杀手没料到宋蜜武功如此了得,一个打八个也不在话下,过了数招之后,他们始终没占着便宜,还白挨了宋蜜的打。 打得如火如荼之时,五皇子竟找来了这里,他加入战局后胜算猛增。 五皇子怒斥,皇城底下显见没把她这个五皇子当回事儿,梁贵妃想一手遮天,他不会袖手旁观,“休得放肆,天子脚下岂容你等猖狂!” 宋蜜看着五皇子率领的兵士甚众,这些杀手纷纷不敌逃走。 “五皇子,梁贵妃真是胆大妄为,这风口浪尖的京城她也敢动用这种手段。”宋蜜望着落荒而逃的杀手,深感梁贵妃的势力不可小觑, 梁丞相对皇位的执着不下于上一位乱臣贼子,江南没杀成,也没破坏到物证,在京都还敢轻举妄动,试图破坏人证。 “俗话说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梁贵妃不是兔子,是豺狼,亏得本宫来得恰到好处,两位没受伤吧?”五皇子见两位老者面露惊吓之色,他上前两步安抚二人。 “草民叩见五皇子。” 两人说着便要向五皇子行礼叩首,五皇子忙搀扶着他们,“两位请勿多礼,保护好你们是本宫的职责所在,何况二老还身系着帮本宫扳倒梁贵妃的重任。” “可我二人也是助纣为虐的帮凶,五皇子不怕我们反悔?不治我们的罪?”刘老一脸羞愧之色,不可置信的接连反问。 先帝也不曾这般仁慈,即便他们是被迫成为始作俑者,但做过之事怎么也不能抵消。 眼前的人可是九五之尊,他们所做之事是诛九族的大罪,刘老根本不相信五皇子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们。 “本宫不是不讲情理之人,梁贵妃的权威之下,你们也不敢不替她卖命,只要两位帮忙做证,助本宫扳倒梁贵妃,你们就算是将功补过了。”五皇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二老跟他刚接触不久,对他不信任也实属常情,五皇子也不能强迫二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信任他,他把肺腑之言说将出口即可,听不听全在二老的判断。 五皇子相信二老的眼光和经验。 二老相视一眼,似有默契般皆言:“多谢五皇子宽容,草民一定协助五皇子。” 五皇子的态度,二老看在眼里,想起陆知府在信上写到的当今圣上,二老觉得可以暂且一信,反正他们也是身子入了大半截黄土的人了,何妨帮他一把。 宋蜜凝视着五皇子,她好奇起五皇子是从何得知的此地,此处地界偏僻复杂,如无人带领很难发现,“五皇子,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陆大人也给我寄来了书信,他怕两位不听他之言,于是便给我也寄来了一封,告诉了本宫二老在京都的确切住址,我看完信之后就立马赶来了。” 五皇子也是按照书信里画的地图赶来的,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陆知府和二老从未断过联系,甚至可以说是往来密切。 能画出地图,更说明陆知府曾经来过京都,这是五皇子想不到的,陆知府非但出人意表,还帮了他这么大的忙,五皇子决定皇权到手后,再清理干净梁丞相的势力,届时他必要提拔陆知府。 善用人才方能使大夏繁荣,五皇子有信心比梁贵妃做得更好。 “我们赶紧送二老去顾府避难,京城之中也只有顾府最安全,你的皇权不在手中,宫中也多由梁贵妃做主,五皇子你自己也要小心。” “放心,梁贵妃不能在宫中动手,等于坐实了她的嫌疑,我陪你把二老送走。” 第101章 当场指认 五皇子知道时间紧迫,前有陈知府遇害,这二老却是万万不能遇害的,没有人证把物证搬到朝堂之中也是枉然,所以他必须保下他们。 送走二老去顾府后,五皇子回了皇宫,宋蜜则留在府中请教石碑之事的来龙去脉,“老先生,这就是我们从江南搬运回来的石碑,几经波折终于顺利暂放顾府。” “确实是这块,没错,这石头能经风吹雨打,字迹可百年不朽,老朽用的上好颜料。”老者摸着那方足有人高的石碑,仔细瞧了瞧,如同一个老行家。 “明日,周将军会带两位进入皇宫,到早朝上去对薄公堂,两位在府中吃好睡好,千万不要客气。”有老者的亲自确认,宋蜜的心放到了肚子里。 她跟五皇子约定的时间便是明日的早朝,既然人证物证俱全,他们还有什么理由再拖呢? 越早解决这桩案子,对他们来说是好处,梁丞相早不该在朝堂上呼风唤雨了。 二老听从宋蜜的安排,宋蜜亲自下厨给二老做了顿丰盛晚餐,“二位好好吃,这是我专门做来招待你们,欢迎你们到我们顾府做客。” “宋小姐真是热情好客,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二老闻到香喷喷的饭菜,登时食欲大振,不客气的拿起筷子开动了。 桌上摆放的菜肴色香味俱全,光是用眼睛看鼻子闻就能确定是上等美味,二老下肚之后均对宋蜜赞不绝口,“宋小姐,你的厨艺或许比皇宫里御厨还更胜一筹,我等能享用到这等口福也是三生有幸。” 二老给出这么高的评价,让宋蜜受宠若惊,她莞尔一笑,脸颊边两个甜甜的酒窝跟她人一般令人醉心。 “两位的赞美我收下了,只不过我也没尝试过皇宫里的顶尖厨艺,改日我便去皇宫里找御厨比赛一番。”宋蜜听刘老提的这么一嘴,她不禁真想跟皇宫里御厨比试,分不出个谁高谁低。 她虽自负厨艺在大夏是还不错,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宋蜜是听说过的,宋蜜的一门心思全在赚钱和提升技能身上。 给二老倒了两杯酒,宋蜜坐到他们的后面,不打扰他们享用美食。 二老喝掉宋蜜倒的美酒,对宋蜜的酿酒本事也是盛赞了一番,“宋小姐不仅厨艺佳,还酿得一手好久,又是年轻姑娘,真是难得。” “两位,还想吃什么尽管说,我可以再做,这地主之谊就让我来尽吧。”宋蜜微笑着走过来,桌上的菜肴几乎都吃完了,二老抹着嘴意犹未尽。 “不用了,宋小姐,我们已经酒足饭饱,吃不下去了,多谢宋小姐的此回款待。”二老向宋蜜拱手道谢,五皇子的朋友能亲自下厨请他们吃饭,他们已是感激不尽,哪还能厚着脸皮不知足的继续麻烦她。 何况他们确实也吃饱了,不用再让此间的主人忙活了。 外面已是月上梢头,浓郁的漆黑夜色包裹着繁华的京城,二老在顾府安然入睡。 周折仁把宋蜜赶去闺房睡觉,他亲自镇守在二老的房门外,顾府里三层外三层的士兵严密把守,就是为了预防梁贵妃派遣杀手再次来袭。 梁贵妃也晓得她没有办法去突破顾府的重重包围,今夜也就不曾动手,徒费一兵一卒,再说她那办砸事好弟弟梁丞相,还有几天才能抵达京城。 她培养的杀手为了在江南做掉五皇子,派出了大半,手头能用的人也不多了,梁贵妃沉住气静待五皇子的下一步动作。 翌日,天一亮,二老就被周折仁领到了朝堂之中面圣。 “微臣今日带来两人,这两人可以证明江南石碑的谣言是何人所为,陛下的圣颜不容触犯,为了以正国本,微臣协同这位叫宋蜜的小姑娘一起入江南查明了案情。”周折仁一上朝便主动出列。 金銮殿的朝臣纷纷把目光投向宋蜜,以及二老的身上,企图从他们身上看出故事。 梁贵妃原本不想给顾家人再开口的机会,想找理由把宋蜜以及二老驱逐出朝堂,结果五皇子却先开了口,将她的话堵在了喉咙之间。 五皇子立马就接下了周折仁的话茬,不给梁贵妃机会,“周将军,父皇有你这般忠良贤臣,乃父皇之福分,大夏有你这般能臣,定能保我大夏疆土百年无忧。” “五皇子谬赞了,这是微臣应为之事,五皇子的脸面就是皇室的脸面,百官理当维护,臣与宋小姐此趟护送下江南,途中遇到刺杀,还亲自把石碑带来了,此乃物证是也。” 周折仁穿针引线,既然谣言是以石碑开始的,那就从石碑说起,这也是宋蜜教他的,他照着宋蜜的话照本宣科。 宋蜜在一旁默然,现在还没到她说话的时机。 “周将军,石碑可是带来了?”永明帝坐在龙椅上发问。 “就在金銮殿的外面。” “好,传石碑觐见。” 石碑被人从金銮殿外面抬进大殿里的,上面那行金字极其显目,石碑也长得奇特,不是一般的石头所制,那模样真像是天上掉下来的圣物,众臣不由得看呆了眼。 “陛下,这块石碑并非天下掉下来的,乃是微臣身后两位能工巧匠所制造。”周折仁描述实情,一步一步按照计划,有条不紊的揭开石碑的真面目。 这时候该慌乱不安的人是梁贵妃,而非不是他们,宋蜜在打腹稿之前对周折仁说过,因此周折仁能轻松压下自己的急性子。 “陛下饶命,草民与挚友也是受人指使,不造这石碑恐怕死路一条,我们为了苟且活命,便只好打造了这石碑。”刘老委屈的跪在地上,口一直埋着不敢抬。 五皇子顺着二老的答话往下问,“到底是何人敢威胁你等造谣生事?想毁掉我父皇。” “这尊石碑就是梁贵妃娘娘委托我等特地打造的。”在大殿之中恭恭敬敬跪着的老者突然抬起头来,指着珠帘中隐隐绰绰的梁贵妃。 第102章 替罪的人 及至此时,皇宫里的大臣倒吸了一口凉气,紧接着是一片哗然之声。 不等朝臣发出质疑逼问之声,梁贵妃站起身来厉声反驳,“信口雌黄,没有证据就敢污蔑本宫,挑拨本宫与五皇子和陛下之间的关系,来人,把这两老东西拖出去乱棍打死。” 梁贵妃的愤怒之声在大殿里回荡,宋蜜火上浇油,冷笑逼视着她,“梁贵妃娘娘莫要心急,究竟该不该打死,究竟是不是这两位在挑拨你与五皇子以及陛下的关系,不妨再看看这两位还有没有别的证据,能证明梁贵妃娘娘确如他们所说。” 朝中五皇子一派的大臣也跟着宋蜜起舞,毕竟这群大臣里面有部分是与周折仁交好的,自然会向着顾家。 梁贵妃一派群龙无首,梁丞相不在里面起哄,只能唯梁贵妃马首是瞻,梁贵妃目前没有辩解的余地,她的话都没宋蜜给堵死了。 只能往前走,往后退便要落得一个心虚之名,被群臣逼宫,正好称了五皇子的心意。 梁贵妃怒气冲冲的坐回珠帘里头,只听珠帘发出清脆的响声,随后是梁贵妃满腹牢骚的口吻,“好,本宫就让这居心不良的俩老东西拿出证据来,再处置不迟。” “这几根金条便是事情办成后,梁贵妃娘娘所赐之物。”二老各自拿出怀中揣的两根金条。 五皇子与梁贵妃两派的大臣皆拿金条来,你看看我看看鉴别真伪,最终得出结论,“这金条确实是皇家才有,梁贵妃娘娘您作何解释?” 梁贵妃干脆死不承认,只要她不承认,这金条也不能说就一定是她给的,“本宫并没有做过之事,要本宫如何解释?” “我梁贵妃姨母的的确确没有做过这种事,她怎么可能谋害五皇子哥哥。”方意芙大刺刺的闯入金銮殿,为梁贵妃帮腔。 这个时间点前来,看来都是安排好了的,梁丞相这只老狐狸果然留有后招,宋蜜腹诽了一番。 “芙儿,你来干什么?这里是朝堂,岂是你一个女儿家能随意进出的?”梁贵妃惊讶的钻出珠帘,蹙眉轻斥着她的宝贝侄女方意芙。 “还请梁贵妃姨母恕罪,芙儿也是担心您蒙受不白之冤,所以才斗胆冒昧进入了金銮殿,您先别急着赶走芙儿。”方意芙跪在大殿之中,那姿态十分谦卑,宛如一个大家闺秀。 只有宋蜜清楚方意芙是装的,大家闺秀这个词,方意芙她不配,她的阿芸姐姐才是名不虚传的大家闺秀。 梁贵妃扶额,用无奈的语气说道:“好好好,你有什么话尽管说,这里是朝堂,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朝中人皆知,梁贵妃宠爱这个外甥女,而国舅爷梁丞相更是对此女一度到达宠溺的程度,可以说是当亲生孙女在对待。 “宋小姐也是女儿家,凭什么她就能进,我不能进?这不公平。”方意芙娇嗔着,话语之中有埋怨之意,看向宋蜜的目光充满幽怨。 方意芙被五皇子婉拒婚事,朝廷之中人尽皆知,她看宋蜜跟五皇子是一伙的,对宋蜜有所不满也是人之常情。 “方小姐,你有什么话就说吧,切勿耽搁了五皇子抓出造谣真凶的时间。”宋蜜义正词严,不留一点把柄给方意芙借题发挥。 “造谣真凶?宋小姐,你想污蔑我梁贵妃姨母直说就是,何必拐弯抹角,但你休想得逞!真凶我已经抓到了。”方意芙偏头怒视着宋蜜,随后对着梁贵妃说道:“梁贵妃姨母,请您宣造谣凶手进来。” 梁贵妃传了旨意,随即一位中年男人被押进了大殿之中,中年男人跪在地上,五皇子心知不妙,但他也没不能阻止失态发展下去。 “快说,是不是你偷了我的金条?我姨母赐我的金条你竟敢偷来陷害我五皇子哥哥,你这狗奴才,你好深的心机!”方意芙站起身来,冲着这名中年男人狠狠踢了一脚。 “小姐,您先消消气,都是我不对,小人得知五皇子对您拒婚,却跟顾家小姐眉来眼去的,小人心里不舒服,于是就大胆盗出那几根金条,买通二老制造假石碑的谣言,想让陛下皇位不保。” “胡说!我二人从未见过你,把石碑放到江南地界岂是你个小厮能想得到的?”刘老根本就不信,这很明显不是小厮能做之事,一听就是胡扯,他倒要看看这小厮是怎么圆谎的。 众臣也觉这小厮太托大,他的话更像是信口雌黄,难以令人信服,一个小厮处心积虑把石碑送到江南这点太匪夷所思了。 小厮是经过方意芙培训了的,是梁家忠实奴仆,他攀咬着二老不放,质问二老的动机,“两位别不赖账了,当初可是说好了的,你二位是梁贵妃娘娘是有什么仇什么怨?竟要陷害梁贵妃娘娘。” 这风向一带,梁贵妃一派的人仿佛又有盼头了。 “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你,别转移话题了,说说你是怎么把石碑想到送去江南那么远的地方的。”老者气呼呼的质问。 “小的亲戚在江南一带,就想着送江南不容易起疑,更富有传奇色差,陛下的皇位也就更难保住。” 这小厮说得十分轻巧,死到临头竟面不改色,宋蜜想起五皇子说得死士,这小厮估摸着也是梁家的死士。 既然如此,宋蜜就寻根究底,不过是多麻烦将近一月的事情,这有何难? 人证与物证都已被人看过了,只要能证明这个小厮是在说谎,梁贵妃便是罪加一等了,连同梁家也可以连根拔起。 “你江南的亲戚在哪里,我们可以派人去寻。” 宋蜜刚说完这句话,这小厮就服毒了,在弥留之际丢下一句遗言,“我劝宋小姐还是别白费苦心想冤枉梁贵妃娘娘了,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我一死了之免得宋小姐你从中作梗。” 小厮的话异常歹毒,临死前还不忘拉宋蜜下水,五皇子哪容这小厮血口喷人。 第103章 对薄公堂 “众位爱卿别被带偏了,这小厮畏罪自杀,说不得江南的亲戚都是他瞎编的,压根就不存在,他一死便永远死无对证了,本宫手里还有一份江南贿赂的名单。” 此言一出,梁贵妃的嫌疑变得更大了,而且这小厮是梁家的奴仆,方意芙来得又恰到好处,很难不引人遐想,五皇子巧妙的把火往梁贵妃身上一引,宋蜜的嫌疑就洗清了。 五皇子也还有别的杀手锏,他手里那份江南贿赂名单里有不少梁贵妃的人,有几个很是贪得无厌,早该得到惩治了。 方意芙心里很不甘,五皇子这么明显的护着宋蜜,她也护着梁贵妃,“五皇子哥哥,你就是偏心宋小姐,明明我家这奴才都指认了。” “指认什么了?他都心虚服毒自尽了,方姑娘你还讲不讲点理?你也不掂量掂量你来的时间是有多巧合。”宋蜜冷眼瞥视方意芙。 “方姑娘,你别和宋小姐吵了,你有什么不满之处可以冲着本宫来,方才之言是本宫所说。”五皇子直视着方意芙,一派坦然的偏向宋蜜。 而朝堂之中也无人议论,于情于理,五皇子的话都说得过去,此言一出倒显得方意芙小心眼了。 方意芙闻言,针对宋蜜的念头被强制按回,在五皇子的面前,她要保持住体面,不能随意放肆让她的五皇子哥哥瞧到她不好的一面。 况且朝中这么多大臣看着呢,她没这么傻,并不想落人口实,到时给梁贵妃添麻烦,惹得梁贵妃不高兴。 梁贵妃的眼色中也无让她与五皇子针锋相对之意,她也知方意芙不是五皇子的对手,她和五皇子才是匹配的对手。 这十多年,她真是小看了五皇子,如今养虎为患,想轻易除掉只怕是不太容易。 “五皇子哥哥,我没有说你讲得不对的意思,梁贵妃姨母她怎可能陷害你,总之那两个老头绝对有问题,你不可轻信。”方意芙指着二老,宋蜜不能说,那这两老头总归能怪了吧,他们与梁贵妃有着直接的关系。 五皇子早知是有理说不清,以梁贵妃的城府,不可能轻易就能推翻,但他的目的已然达到了,石碑之事明眼人会怀疑梁丞相想效仿乱臣贼子谋朝篡位,所以才握着半壁大夏的江山,把持着大夏的朝政。 “此事看上去像是死无对证,就暂且按下,本宫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宣布,我这里收到一张已故的的益州陈知府暗中在江南给宋小姐的举报名单。”五皇子拿出当初陆知府委托给他的那张受贿名单,陆知府的手里还握着这些贪官污吏的证据。 五皇子回信中,千叮咛万嘱咐陆知府要小心行事,好在梁贵妃的人没人知道是陆知府给的,他为了掩人耳目,便谎称是陈知府给他的。 反正陈知府已死,梁贵妃没法在一个死人身上出气了。 “陛下,本宫认为这种来历不明的名单还是要谨慎对待,这种名单谁都可以写,根本不足以作为证据,只能弄得朝堂人心惶惶。” 梁贵妃心里清楚她养的那些官员,多半存在贪污受贿的问题,重要的那几个还是贪得最多的,照这么牵连下去,她在朝廷之中安插的人大部分都要被拔出。 这些人于她都有可用之处,是能抗衡偏向皇帝一派的大臣,失去他们,梁贵妃便如同断了左膀右臂。 “母妃说得极是,但不正视听对天下的百姓很不公平,这张受贿名单上的人,不劳父皇费心,儿臣会一一查证,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贪赃枉法之人,望各位爱卿请拭目以待。”五皇子拿着那张名目,郑重其事的宣布道。 与其说是宣布,不如说是他下了决心要跟梁贵妃死磕到底,这次机会五皇子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朝堂之下已经开始一片人心惶惶了,平日里高谈阔论的大臣全都噤了声。 五皇子念出受贿名单上的百来名大臣,其中有近半数以上都是梁贵妃的人。 梁贵妃早预感到受贿名单会是五皇子铲除支持她的人的把柄,加上以她在皇宫中浸淫多年,她对自己人的了解。 这份名录断然不能查下去,查下去梁贵妃在大夏各地的羽翼就会被五皇子折断,她不甘心自己的皇帝梦就此夭折于此。 她一倒台,梁家自然无可避免的要跟着她一起遭殃,梁贵妃立时阻止,“陛下,依本宫来看还是别查了,此名单牵连甚广,有些还是我大夏能臣,查下去有害无益。” “母妃此言差矣,扶正朝廷官员才是立国之本,但凡一个官员贪赃枉法,就有十个百姓甚至百个百姓遭到剥削,父皇不处理好此事,便对不起天下的百姓,愧坐这个皇位。” 五皇子搬出这些简单易懂的道理,梁贵妃自也无话可说,被堵得一阵哑口无言。 宋蜜再接再厉,“梁贵妃娘娘,五皇子也想如陛下一般做个明事理的人,多亏了娘娘您的教导有方。” 方意芙不明就是,以为宋蜜真在夸梁贵妃,一脸高傲的道:“我姨母可是大夏最有能力的女人,五皇子哥哥有她教导自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方意芙,你闭嘴。”梁贵妃吼着方意芙,心里嫌她蠢到家了,这个外甥女只有她一半的聪慧,哪里是宋蜜的对手,还是让她少说话为妙,宋蜜嘲讽的口气她是听出来了的。 方意芙被梁贵妃吓到了,她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埋着头只觉面子都丢光了,她也不知梁贵妃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冲她发这么大的火。 她把这一切又归咎到了宋蜜的头上,都是因为宋蜜,她的姨母才会如此对待她,害得她当着这么多的面被凶,方意芙只觉丢脸死了,她把头埋得更低。 “陛下,我还有一事想说,请陛下恩准。”宋蜜礼貌的拱手向龙座上的永明帝请示。 “小丫头,你尽管说,朕都听着。”永明帝饶有兴致的打理着宋蜜。 第104章 巧舌如簧 “江南的河渠应重新修建,否则明年下大雨,仍会导致难民流离失所,与其让这些难民再次经历这种事情,不如提早预防,我有一个建议,就让名单上那些剥削百姓的贪官把银子都吐出来,用以修建江南的河道。” 宋蜜想到之前遇到的那些难民,他们真是太可怜了,衣不蔽体,全身脏兮兮的,吃不饱睡不暖,而江南那些贪官个个锦衣玉食,天天过得逍遥自在,也不管百姓的死活。 “你的这个建议很好,朕也想不动用国库的钱,让这些收刮百姓独吞朝廷粮饷的贪官把钱都吐出来,还之于百姓。” “陛下仁爱,是我大夏百姓之福,梁贵妃娘娘也该把手中权力放一放,交还到陛下的手中,陛下如今能处理朝廷一应事物,梁贵妃娘娘就不必垂帘听政了。” 朝堂中五皇子一派的大臣闻言,全都开始响应周折仁的号召,纷纷嚷嚷要梁贵妃后宫不得干政。 “梁贵妃娘娘,周将军此话在理,您确实不该再插手朝廷的事了,而且五皇子现今已有能力独挡一面,还请梁贵妃娘娘莫要多管闲事。” 面对五皇子一派大臣的逼宫,梁贵妃一派的大臣挺身而出,场面一时混乱不堪,眼看就要对立争执起来了。 “诸位别起冲突,听本宫一言,五皇子殿下这才刚起步,就让本宫多监督些日子再议,这大夏的江山不止是陛下的江山,也是百姓的江山,本宫要要对得起这一声母妃,就怕五皇子殿下行差踏错。” 梁贵妃说得情真意切,苦口婆心,眼中还含着泪水。 五皇子情知她是在拖延时间,但也对此束手无策,只好先同意梁贵妃此举,“母后说得极是,就让母妃再监督一段时间,如本宫能得到天下百姓与朝臣的认可,还请母妃让儿子独立自主,母妃好安心在后宫颐养天年。” “好,本宫就看五皇子成长到何种地步了。”梁贵妃的笑容意味深长,仿佛他有十足把握不让五皇子掺和到顾府之中与梁府为敌。 在不知情的人眼里,梁贵妃许是位严厉的母亲而已,然而事实却大相径庭。 两派的朝臣心里门儿清,生在皇家之中,五皇子又非梁贵妃的亲生儿子,梁贵妃其实对五皇子是处处提防和试探的,导致朝中大臣分裂为两派。 一派是以梁丞相为首的梁贵妃党羽,另一派便是以周折仁为首的,拥护正统皇脉的一派,但五皇子却从不敢冒头,梁贵妃才一直容忍着五皇子的存在,没敢轻易造反。 梁贵妃的这番话表面是在验收五皇子的成长,实际的深意是想借助这段时间除掉五皇子。 五皇子和宋蜜又岂能不知她的盘算,自打梁贵妃没能把方意芙成功塞给五皇子,她就一直想要左右五皇子的人生,将来让他当个傀儡皇帝,这接二连三的事就很易串联起来了。 张公公在永明帝的示意之下,如往常一般,尖着嗓子,拉长了音调喊了一声退朝。 朝臣行礼完毕,各自作鸟兽散。 宋蜜正欲带着二老离开,冷不丁的却被梁贵妃截胡叫住了,“宋小姐请留步,这二位污蔑本宫之罪,本宫要亲自处理,望你莫要拦阻。” “梁贵妃娘娘,这就是您的不对了,现今死无对证不代表您完全清白,您仍是存在嫌疑,二老的证词虽不足,但梁贵妃娘娘您没有资格把二老留下,不如交由陛下来发落。” 宋蜜的面上毫无惧色,她把二老护在身后,朝中还未走出金銮殿的大臣全都看在眼里。 看好戏的把目光投向两个牙尖嘴利的女孩子身上,尤其是宋蜜,她的行为简直有狭义风范。 “宋蜜,你少挑拨我梁贵妃姨母与五皇子哥哥的关系,就凭你的三寸不烂之舌,有我方意芙在休想得逞!”方意芙跳出来,与宋蜜针锋相对,飞扬跋扈的帮着梁贵妃说话。 “方姑娘,我可以帮你一件件一桩桩的理清梁贵妃娘娘与陛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所产生的关联,方姑娘你被拒婚,没两天江南就掉下一块石碑,让陛下的皇位岌岌可危。” 宋蜜不容方意芙狡辩,她冷静且有条理的反驳着方意芙的言辞,方意芙就想维护梁贵妃。 在五皇子与梁贵妃面前,如果必须选一个,方意芙肯定会选择梁贵妃,除非五皇子会娶她,但五皇子也绝对不会妥协,他跟她一样,对梁家人藏有恨意。 宋蜜虽五皇子是何缘故,她却能从五皇子的眼神之中感觉到那股似有若无的清浅恨意,很可能是与梁贵妃有关。 “宋蜜你休想胡搅蛮缠,血口喷人!我梁贵妃姨母与五皇子哥哥岂是容你轻易挑拨的?我府上那作恶的小厮自己都都承认了,是他擅作主张,与梁家没有任何关系,更遑论梁贵妃姨母她毫不知情。” 方意芙也不甘人下,她唆使的那名小厮已死,死之前还一口咬定宋蜜,这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言论,她笃定宋蜜也起不了什么风浪。 宋蜜一声阴阳怪气的冷笑,“方姑娘这话也只有你自己敢信,毕竟只有你才心知肚明那小厮究竟是怎么回事,蹊跷之事又何止这一出,殿下暗中随我们下江南后,我们便遇到了两次杀手来抢夺石碑这项物证,并试图刺杀五皇子。” “这与我梁贵妃姨母何干?”方意芙问道,因为梁贵妃的刻意隐瞒,方意芙不知梁丞相亲自下江南组织杀手刺杀五皇子。 宋蜜继续往下说,只有说下去才能反击梁贵妃,保住二老的性命,令梁贵妃不敢对二老下杀手,“试问方姑娘,你家小厮能有这么大的本事找来这么多武功高强的杀手,还跟陈知府里应外合?” “宋小姐,你怎么知道陈知府跟我家那小厮就不是亲戚或朋友关系呢?”方意芙接着瞎编,小厮和陈知府皆已死,没有人能证明他俩不存在任何关系。 第105章 说曹操曹操到 “据我所知陈知府没有在京都的亲戚朋友。陈知府说他是梁贵妃内应,向我们吐露实情后,在我跟殿下刚回京城,就收到陈知府被虐杀致死的噩耗,梁贵妃娘娘这嫌疑忒大了。”宋蜜陈述事实。 方意芙大声质疑,“什么嫌疑不嫌疑的,那陈知府的话就能当真?他说他是我梁贵妃姨母的内应就是我梁贵妃姨母的内应了吗?不需要证据?” 宋蜜反问,“请问方姑娘,你知道梁秀全梁大人去哪里了?” “这……我怎么知道,宋蜜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不仅想污蔑我梁贵妃姨母,还想污蔑我舅舅,你是何居心?”方意芙的确有好一阵子不见梁秀全了,她一时错愕,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帮着梁家辩驳。 “还是我来告诉方姑娘你吧,梁大人从我们离开京城后,他便一直跟着我们下江南,到现在还没回来,方姑娘你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方意芙瞳孔紧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极力抗拒着宋蜜逼问,脾气接近暴怒状态,高声驳斥,“宋蜜你为什么要提我舅舅,我舅舅不会去江南的。” “因为陈大人隐瞒了我们的行迹,帮我们拖延了,算算时间,虐杀死陈大人的梁丞相这时候也应该到了京都了吧?”宋蜜的冷笑凝固在嘴角,取而代之的是愤懑不平。 “宋小姐,污蔑本宫的罪名你承担不起,本宫劝你不要口不择言!”梁贵妃怒目圆睁,久久凝视着宋蜜,周身散发出凌冽之气,刀刃般的空气在大殿之中萦绕。 那群还未及逃离现场的朝臣倒吸了一口凉气,梁贵妃少有这般震怒的时刻,这个宋蜜一个八九岁孩童,也是胆子够大,竟敢与梁贵妃对薄公堂,还不落下风。 朝臣们静待着宋蜜如何应对,都屏气凝神但观宋蜜的答复。 “有这么多朝臣作证,梁大人只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梁贵妃娘娘您说是也不是?”宋蜜嘴角上扬,弯出一抹嘲讽的幅度。 宋蜜的话音方落,梁秀全就从金銮殿外面进来了,显是刚从外面回来,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急着找梁贵妃。 “梁大人,您可回来得真是时候,说曹操曹操就到。”宋蜜不望冷嘲热讽,陈知府的死太令她感到愤怒了,从黄知府的描述之中,她已经从字里行间看到陈知府死前是受过何等折磨。 梁家的手段一向残忍,就从方意芙母亲的遭遇她就看出来了,她怜惜方意芙,但她不同情方意芙,如若梁家坐大,方意芙只会是下一个梁贵妃,这是宋蜜不能容忍的事情。 “宋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梁丞相的目光转移到宋蜜的身上,他不耐烦的打量着宋蜜。 看着自家宝贝外甥女,梁大人对宋蜜的恨意转瞬加深,这宋蜜不仅阻挠她外甥女的好事,在江南还阻挠了他的好事,真是可恼之极。 宋蜜不加掩饰的问道:“梁大人,您在江南玩得可还开心?” 梁秀全望着宋蜜的那抹笑意,心里不由得直发毛,“宋小姐,我没有去过江南,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宋蜜,请你放尊重点,这是我舅舅,你最好有点礼貌,别丢了顾府的颜面。”方意芙指着宋蜜的鼻子,神气的站到宋蜜对面,二人不过咫尺之间,那恨意仿佛是拉得满满的。 宋蜜理直气壮,丝毫无惧方意芙的威胁,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笑道:“他是你方意芙的舅舅,又不是我宋蜜的舅舅,我已经够尊重他的了,陈大人在九泉之下等您呢,梁大人。” “陈大人是谁?他的事与老夫何干?宋小姐此言莫名其妙。”梁秀全死不认账,只要他不认,宋蜜也不能平白按着他的头认栽。 陈知府本就该死,敢骗他梁秀全,他是活腻了,若非陈知府不识好歹,隐瞒拖延五皇子的行踪,他早就杀掉五皇子,不至于功败垂成,灰溜溜的赶回来面见梁贵妃。 回来就见宋蜜整这一出,梁秀全更是耐性全无,一个小女娃娃,还想拿他怎样? 方意芙不时在其中帮腔,虽然她并不知梁秀全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但他们两人同心,“就是就是,我舅舅根本就不认识什么陈大人不陈大人的,宋蜜你是有多嫉妒我们梁家,见谁都咬,我舅舅刚回来你也不放过,你是不是疯了。” 宋蜜目露寒光,懒得搭理方意芙,把矛头直接指向梁秀全,“梁大人不承认不要紧,有文武百官作见证,您尽管否认,这么多巧合,我相信有眼睛和脑子的人心里都有判断了。” 此言一出,勾起了百官心中的的疑虑,梁家二人被百官异样的眼光注视着,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梁秀全一时哑口无言,方意芙也无从辩驳。 金銮殿霎时鸦雀无声,静得好像落下根针来都能听到,这下是有理也说不清,何况他们本来就没有道理,方意芙心里好一阵心虚。 梁贵妃骑虎难下,被逼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微敛了神色,“凡事还是要讲求证据,没有证据就张口胡说,这像个什么话?” “梁贵妃娘娘说得虽然有道理,但所有悬案都不该随便画上句号,这对死者不公平,尤其是陈大人那样的死者,五皇子无恙,却难保下次被刺杀,必须找出幕后真凶。” 宋蜜话中有话,她一直在为陈知府打抱不平,陈知府死壮凄惨,而凶手还逍遥法外,光明正大站在朝堂之中,没有丝毫的反悔之心。 这是何其的讽刺,宋蜜只觉梁家的人都没有人性,撕下他们的真面目也如此艰难,梁丞相还得势的一天,这大夏就没有出头之日。 梁贵妃推脱着梁秀全的嫌疑,“五皇子殿下只要不出京都,便无人能刺杀他。” “梁贵妃娘娘莫不是忘了石碑事件,杀人何须用到刀剑拳脚,一个谣言就可以讲陛下的名声毁于一旦,幸亏陛下英明神武,否则就让幕后黑手逍遥法外了,若是梁贵妃娘娘所为,那这江山可能就要易主了。” 第106章 说服外甥女 宋蜜无所畏惧,但也未曾直指梁贵妃,拐着弯子的暗示此事也有可能是梁贵妃所为,朝臣听之也觉得有道理。 虽未附和发出质疑,但他们的心已经动摇了,近期发生的连串事件都表明是梁贵妃所为,即便有理也说不清。 五皇子自始至终未发一言,他相信已宋蜜口舌能力,梁贵妃未必能占到便宜,果不其然,梁贵妃在宋蜜连番机辩之下,成为朝臣怀疑的对象。 “宋蜜,本宫再次提醒你,切勿挑战本宫的底线,大夏的皇权不容你再三挑战,本宫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你还懂得女子该有的德容吗?”梁贵妃终于急了。 怒视着宋蜜那双凤眼满载威严,宋蜜是在引发梁贵妃的杀心,今日朝堂上的话,梁贵妃字字记在心中,她杀宋蜜的决心更盛了,不比杀五皇子的决心弱一分。 “梁贵妃娘娘勿恼,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您不用这么激动,有没有德容不过是梁贵妃娘娘您的一句话,小女岂敢有任何异议。”宋蜜笑道,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她就是想引起梁贵妃的杀心,好替五皇子分担一半的压力,宋蜜也不知自己何时开始竟这么关心五皇子了。 轻轻摇了摇头,宋蜜懒得多想,梁贵妃是决计不会给她贸易权,让她有命在好好经商,她帮五皇子就等于是在帮自己。 “这种事情岂能儿戏,何况本宫梁贵妃之尊岂容你,罢了罢了,今天本宫饶你一次,就不追究了,人你带走。”梁贵妃认输了,她跟宋蜜多说一句便是在入宋蜜的套,说了这么多,已于事无补。 梁贵妃只能把二老让给宋蜜,宋蜜的口舌工夫,以及缜密的思维逻辑,她今天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宋蜜断然留不得,越早铲除越好,她跟五皇子走在一起威胁太大,梁贵妃承受不起,就一个五皇子她都不能收拾,再加上一个同等厉害的宋蜜。 梁贵妃难以想象,她准备接下来就着手针对宋蜜,既然梁秀全都回来了,宋蜜就交给他来对付,五皇子就由自己亲自一网打尽。 “多谢梁贵妃娘娘成全,梁贵妃娘娘要是早如此,也免得我做了这么多的口舌之争。”宋蜜眯着眼睛,笑颜如花。 这时方才正式退朝,京都里都闹翻了天,说是梁贵妃是想帮梁丞相谋朝篡位做新帝,想方设法陷害追杀五皇子,还用了梁府的替罪羔羊作掩护,适才逃过一劫。 梁秀全还在江南杀了帮助皇帝的陈知府,陈知府的死状被坊间的说书先生描述得绘声绘色。 “姐姐,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梁秀全急得团团转,传言像野火般在西夏疯长起来,他怎么也想不到人没杀成,反倒惹来一堆闲话。 这下好了,五皇子一派的人可以顺理成章的逼梁贵妃交出皇权了,梁贵妃也苦恼不已。 走到这样的地步,是梁贵妃完全想不到的,她虽时时防备五皇子,可终归防得不够严密,小看了五皇子的心机。 事到如今,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你还好意思说?本宫交代你在江南办的事,你看看你都办成什么样子了?”梁贵妃没好气的白了一眼梁秀全,这俩人没一个办事靠谱的,没了她该怎么支撑下去,她不禁懊恼。 梁秀全支支吾吾,涨红了一张老脸,苦心培养了这么久的杀手,却不敌宋蜜和五皇子两个人,他在船上观察过,宋蜜一人就可以跟几个人周旋,立于不败之地。 五皇子帮衬着宋蜜,再有其他帮手的加入,他连伤到宋蜜一根毫毛都不可能。 “姨母,都怪那个宋蜜太狡猾了,偏五皇子哥哥又帮着她忤逆姨母……”方意芙帮着老父亲,接过梁贵妃的话茬。 “方意芙,事到如今,本宫还是把话给你挑明了吧,皇帝你可以放弃了,你是梁家的女儿,必须以梁家为重?”梁贵妃认认真真的望着她的眼睛,握着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 方意芙满脸的遗憾,忍不住再问了一次,她还是舍不得五皇子,“五皇子哥哥他还是不愿意娶我吗?” “他是不会娶你的了,他还要拿回本宫手里皇权,芙儿你要帮本宫,为今之计只有杀了五皇子,梁家才能平安顺遂,千万不能让顾家跟五皇子结下这桩姻缘,一旦他们联合,梁家就不保了,你明白吗?” 梁贵妃全盘托出,她想点醒方意芙,五皇子只有死了,她才能安心坐上皇位,料理顾家届时就不在话下了。 “芙儿明白,芙儿定会以梁家为重,不会让宋蜜嫁给五皇子哥哥,但姨母你真的要杀五皇子哥哥?”方意芙始终想跟五皇子成亲,想成为他的未来皇后,她反复确认着梁贵妃的话意。 梁贵妃的话她不能违背,而且梁贵妃也是为梁家着想,假如她的五皇子哥哥真有针对梁家的心,方意芙不得已也只能听从梁贵妃的安排。 要是梁家没有了,她什么都不是,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五皇子跟宋蜜在一起幸福生活,宋蜜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她恨不能宋蜜立马暴毙身亡。 可宋蜜偏偏活得好好的,大有越活了越好的趋势,方意芙怎么能忍? 梁贵妃亦清楚方意芙并非容易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人,她把现今的局势剖析给花方意芙听,就是想让方意芙了解他们现在的处境,走到这一步是不得不为。 “五皇子他私底下培养了自己的人瞒着本宫,想必他也不想留梁家了,芙儿你不能心软,尤其是遇到男人要心狠一些,你方能立得住脚跟。”梁贵妃颇感失望的说道,五皇子如脱缰之马不受她控制,皇权要是落到五皇子手里,梁家岌岌可危。 五皇子已明目张胆跟顾家之人走得近,还跟宋蜜两情相悦,明摆着顾家之人将来会成为皇亲国戚,跟五皇子有更深一步的关系,而梁家就屈居于顾家之下了。 第107章 还是不死心 这还只是轻的,重的便是梁家被连根拔起,从此在朝廷中无立足之地,没有翻身的余地,若是五皇子知道他生母之事…… 梁贵妃怀疑五皇子怕是早已知晓,所以才对她刻意保持距离,也对梁家不冷不热。 “芙儿支持姨母的决定,我就算再喜欢五皇子哥哥,他不喜欢我还跟姨母您作对,芙儿也不能偏向他,姨母您要做什么便做,芙儿不会阻拦您的。”方意芙亲昵的挽着梁贵妃的胳膊。 方意芙忍痛割爱心里是挺难受的,但梁家的事非同小可,她不能不顾及梁家,梁家是她最后的庇护所,梁贵妃是西夏最有权势的女人。 她一旦倒台,方意芙就势必没有靠山可靠了,她除了支持梁贵妃,没有别的办法延续下去。 “芙儿,有你这句话本宫就放心了,接下来便是分头行动,你呆在梁府就好,这是本宫跟你舅舅要办之事,你不用插手。”梁贵妃不希望方意芙卷入其中,郑重叮嘱着她。 梁秀全一听梁贵妃提到他,上前两步,“姐姐你需要做什么?” “你去刺杀宋蜜,务必要得手,此女断不可留,留着她会是大祸患,五皇子就由本宫亲手了断他的皇途,是时候该结束了。”梁贵妃望着窗外天边的那一抹残红,胸中杀意逐渐浓烈。 “这宋蜜确实该死,她在江南多次坏我好事,我也想杀她而后快。”梁秀全眼里透着杀气,他跟方意芙都对顾家人恨之入骨,何况宋蜜还跟周折仁走得近。 周折仁这老匹夫,梁秀全向来很在意,他就喜欢看周折仁失去宝贝女儿后的失落痛心状态。 方意芙半喜半忧,喜的是宋蜜的性命堪忧,忧的是她五皇子哥哥被宋蜜牵连。 若她心爱的五皇子哥哥当初选择的是,就不会面临她贵妃姑母的逼杀了,她的贵妃姑母也是为梁府大局着想,也是为了她,这样一思考,方意芙就想通了。 方意芙不停说服自己放弃五皇子,既然他选的是宋蜜,她还有什么救他呢。 “梧桐你过来,我告诉你件秘密,你千万不能跟别的人说。”方意芙一回梁府就把梧桐叫到跟前,她已经把梧桐当作自己人了,她希望梧桐能出谋划策。 “小姐您请讲,奴婢这便好好听着,绝不跟人讲起。”梧桐也想自方意芙的口中得知梁府兄妹最近的动向,只有梁府兄妹死,她的恩人柳芳娅才能大仇得报。 方意芙随意拉了根小板凳过来,让梧桐坐在她的旁边,“梧桐,我悄悄告诉你,周将军和贵妃姑母要杀五皇子哥哥与宋蜜。” “贵妃娘娘为何要杀五皇子?是因为五皇子不娶小姐你吗?”梧桐满脸诧异神情。 五皇子一死,梁贵妃不就成为大夏之主了吗?这算盘打得也太响了,皇城之中又是风口浪尖,看样子梁贵妃是被逼得急了,适才践行这冒险之举。 梁贵妃万一成了大夏之主,那柳芳娅的仇岂不是要遗憾终身了?梧桐不能容忍梁秀全这残害她恩人的恶人得不到恶报。 “也不完全是,贵妃姑母她说五皇子哥哥已经脱离她的掌控了,还暗中培养了跟她作对的人,我也知晓唇亡齿寒的道理,贵妃姑母只要倒台,便是梁府大难临头之刻,我决计不能感情用事,但我还是舍不得五皇子哥哥死。” 方意芙不知梧桐如此看重柳芳娅,把梁府视为敌寇,她就是想吐露下心声,看梧桐有没有能保住五皇子的办法。 只要宋蜜死了,五皇子就没必要死,在方意芙心里,除去宋蜜,五皇子就是她的了。 “小姐,您大可以见机行事,只要顾家小姐一死,您就有理由保下五皇子。”梧桐灵机一动,眼珠子微微一转,她冒出了一个新的想法。 五皇子绝对不能死,但方意芙也必须坐上凤位,既能保证方意芙的权势地位,又能用五皇子牵制梁贵妃,这是最好不过的局面。 方意芙唉声叹气,绞着玉白的手指,伤脑筋的倾诉道:“贵妃姑母说得斩钉截铁,怕是没有商量的余地,我也想保下五皇子哥哥,可惜姑母觉得五皇子哥哥羽翼渐丰,还私自暗中培养势力,这对梁府很不利。” 这次是怎么见机行事都保不下五皇子的,她很清楚梁贵妃说一不二的个性,凡是梁贵妃想杀的人,她就会不择手段的割下人头。 方意芙最是了解梁贵妃的脾性,保下五皇子难如登天,她因此还要被梁贵妃斥责吃里扒外。 梧桐见方意芙发愁得紧,笑嘻嘻的提出自己的高见,“小姐,你只要跟五皇子生米煮成熟饭,五皇子和贵妃娘娘就能冰释前嫌。” “我怎么没想到这么好的主意,还是梧桐你脑子好使,贵妃要杀五皇子哥哥,我进不了宫,只能悄悄约五皇子哥哥出来见面了,但五皇子哥哥未必愿意见我。” 方意芙想到这段时日五皇子对她越来越陌生,跟宋蜜走得十分近,而且五皇子对梁府的成见恐怕是更深了。 贵妃与梁秀全刺杀五皇子的事像一道巨大的深渊,横亘在方意芙的面前,她感到空前的无力,见五皇子一面变得艰难。 不过无论如何,她就算是撒谎也要见上他一面,总之她心心念念的人,不能陪着她厌恶的女人共死。 另一边的顾府之中,宋蜜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她预感到不祥之事可能会接二连三的发生。 梁府大抵已经动作了,她们顾府之人又岂是吃素的?顾府里三层外三层的被周折仁的兵士围得水泄不通。 江南一行揪出的种种恶劣罪行并没有得到相应的惩罚,事情也不算圆满告一段落,这还只是刚开始。 宋蜜在朝堂之上的那通掷地有声的辩驳成为近日议论的热门,民间百姓都偏向宋蜜,对梁府恶感极重。 加上梁秀全平时的做派,那些受过他欺压的人全都纷纷跳出来指着骂。 第108章 母子敌对 京都之中一时怨声载道,只有梁贵妃这只老狐狸还勉强不被百姓说三道四。 二老也相继换了处家,虽说风头已过,梁贵妃放过了他们,但二老还是唯恐梁府的报复,选了处更隐蔽的所在躲着梁府的人。 宋蜜帮二老搬了新家,老人家的担心她理解,然而梁贵妃现在的目标不是他们,而是顾家和五皇子了,不出她的所料,她肯定被贵妃认定为头号铲除对象。 “小姐,您莫不是染了风寒?”丁玉兰很关心她家小姐,宋蜜可是很英勇有谋的朝堂之上占据了上风,换作是她见到贵妃不得吓到腿哆嗦,还敢跟贵妃叫板,除非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要知道这天下的男儿都未必有宋蜜这般有勇有谋,何况大夏还是推崇男性的时代,宋蜜能鹤立鸡群,在大夏拥有一席之地,委实不是易事。 时下已进入秋季,瑟瑟秋风摇晃着窗外的一片竹林,竹叶发出簌簌声响。 宋蜜望着翠绿的竹丛,想着应对之策,“丁玉兰,你家小姐我可能是被人骂了,并非是风寒缘故,我身体好好的,接下的仗还要我来打,我怎么可能生病?” “打仗之事,周将军最擅长不过了,小姐您不如交给周几将军去打。”丁玉兰听得云里雾里,好一阵的摸不着头脑,她家小姐说的话越发让人听不懂了。 宋蜜轻轻敲了敲丁玉兰那百思不得其解的脑袋瓜,慢悠悠的解释给她听,“周将军他被算在其中了,他擅长于兵书上的仗,却不擅长朝廷里的仗,这一仗我来领头,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她在朝堂上那翻激烈言辞就已引起梁贵妃的不满了,现而今又在民间造成轩然大波,梁贵妃焉肯就此罢休? 且不说造成的影响,就凭梁贵妃对五皇子的戒备,顾家也迟早是要正面迎敌的。 晚一日不如早一日,顾家跟大夏皇室血脉是一体的,梁贵妃不会饶恕他们,以梁府的卑鄙无耻,梁秀全会怎么收拾顾家,宋蜜不愿去想。 事情既然来了,她只求能跟皇室共同对付贵妃一派的朝臣。 “小姐,贵妃真的会做掉他们顾府吗?”丁玉兰眨巴着一双好看的眼睛。 “等着瞧吧,贵妃必会生事,把矛头指向他们顾府中人。” 宋蜜刚说完这句话,上早朝的顾家父子就被人弹劾了。 梁贵妃拿着手中的奏折,不悦的递给五皇子亲自查看,“五皇子你自己看吧,我这里还有一堆弹劾顾家的折子,朝臣对周将军积怨已久,此事恐怕没这么容易翻篇了。” “母后,这种折子简直是无稽之谈,周将军怎么可能佣兵自重,藐视皇权,他们这是嫉妒,周将军保家卫国不知付出多少心血,岂是他们三言两语就蒙蔽本宫双眼的,本宫相信母后也是有眼睛的。” 五皇子生气的把弹劾的折子丢到一旁,看了几张都如出一辙,而这些大臣都是贵妃的人,他当然已猜到是贵妃搞的鬼。 “话虽如此,周将军还是有嫌疑,本宫认为是时候拿走周将军手中的兵权了,把兵权还留在周将军手里,无疑是在告诉朝臣,你这个五皇子好欺负,其他朝臣也会效仿,为了谨慎起见,周将军的兵权本宫想代管。” 梁贵妃不遗余力的想拿走周折仁的兵权,周折仁只要没了这枚兵权,顾家就是一副空架子,任由她家拿捏。 弹劾的朝臣众多,这是梁秀全招揽的结果,昨日夜里他在酒楼里招待了一众贵妃一派的大臣,目的就是要他们集体弹劾周折仁,还代表贵妃许了他们美好前程。 “母后,本宫认为你这么做不妥,你已经有皇权在身了,再握着兵权,朝中大臣和大夏的百姓会怎么说?他们只会说母后你野心勃勃,也会说本宫软弱无力,这兵权还是不要碰的是好。” 五皇子知晓梁贵妃这是急于求成,想用她派的大臣威逼他就犯,他偏要顶下这压力,不让梁贵妃得逞。 而且他的这番话也不无道理,他这一派的大臣也能弹劾梁贵妃不交出皇权,且目下本就引得百姓对梁贵妃有猜忌,梁贵妃现处于破绽最多的时刻。 “五皇子此言在理,是本宫欠思考了,那这么多弹劾的奏折,你说该怎么办?”梁贵妃笑了笑,干脆把问题抛给五皇子,她倒要看他能如何解决。 既然已花费心血弹劾,梁贵妃就不能让五皇子轻而易举的抽身而退,这兵符她拿不到,那五皇子就得接受朝臣的胁迫。 “母后请放心,本宫会一力压下去的,毕竟本宫是皇室血统,是货真价实的当今大夏天子,他们不敢拿本宫如何。”五皇子丝毫不惧,昂首挺胸说得一派豪迈。 兵符是万万不能落到梁贵妃的手中,落到梁贵妃手中是如虎添翼,五皇子心如明镜,他决定凭借一国之君的力量替周折仁镇压下去,不让他受到牵连。 梁贵妃一计不成,反被五皇子将了一军,“那就有劳五皇子了,本宫乏了,便先失陪了。” 五皇子当真是有长进了,梁贵妃越发觉得自己当初的防心太浅薄了,导致五皇子暗暗坐大,能够在她面前玩弄心机。 梁贵妃后悔起自己的失算,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另外想别的方式针对顾家了,梁秀全目前还杀不了宋蜜,这小妮子如同一条狡猾的泥鳅很难捉住,那便从顾家别的地方或人身上下手了。 第二日,顾子田也被贵妃的人弹劾了,五皇子护住了周折仁,却无力再担保顾子田,但事情还须进一步查证,不存在生命威胁。 “小顾大人先暂押吧,买官受贿的罪名还有待核实,奏章上的话谁都可以写,本宫要是像这几位一样小心眼,本宫也会这么写。”五皇子替顾子田辩驳。 这阴阳怪气的话听得梁贵妃很不顺耳,“五皇子,你不是都说了小顾大人买官受贿之事还待查证,为何还责怪大臣公报私仇?” 第109章 挖坑给人跳 “母后,本宫是觉得他们未免捕风捉影了,小顾大人为人正直无私,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但本宫也不能袒护小顾大人,他清者自清,也不惧大理寺的人查。” 五皇子已无力维护顾子田,他相信顾子田是无辜的,大理寺的官员也查不到破绽来,这种栽赃陷害的手段也唯有梁府的人擅长。 就这样,顾子田被扣押移交了大理寺严查,紧接着奶茶铺子相继出事,宋蜜的店铺被梁秀全叫的人破坏,砸了个稀巴烂。 店铺破损,不仅损失钱财,还耽搁店铺正常营业,是可忍孰不可忍,宋蜜打算回击过去,但苦于没有证据,不好直接出手。 回到店中中,宋蜜心情不悦,却听丁玉兰向她报忧,“小姐,大顾大人被人弹劾买官受贿,被抓进大理寺,今日回不来了?” 宋蜜东张西望,没有看到周折仁的影子,她有些担心,周折仁是跟顾子田一道上的朝堂,顾子田出了事,不会周将军也出事了吧? “周将军呢?他没有事吧?”宋蜜眉头皱得更紧了。 “周将军被五皇子叫去了,他当前没有危险,话说小姐我见您刚回家就皱着眉头,您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啊?”丁玉兰观察着宋蜜的表情,从进来开始她家小姐就闷闷不乐的,好像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宋蜜瞬间心情更不好了,“趁着们去都回家里的时候,奶茶铺子被砸了,等我回到奶茶铺子之时,奶茶铺子也被砸了,此事定是贵妃授意,我和顾家算是惹到她了。” 许惠雅从外间回来,也是一脸的苦相,抱着宋蜜道:“蜜宝,你没事就好,周将军和小顾大人都遇到事情了。” “周将军不是没事吗?小顾大人的事我刚才听玉兰姐姐说过。”宋蜜疑惑。 “多亏五皇子力保,贵妃一派的人勾结弹劾他,要他交出兵符,五皇子压下了弹劾的折子。” 顾老夫人焦头烂额,顾府出了此等大事,儿女和相公纷纷受到牵连,叫她能如何不挂怀? 还好宋蜜平安归来,她真怕宋蜜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她也不好向周折仁交代。 女儿是她夫君的心头肉,女儿不在的那段时间,顾大人愁白了头,顾老夫人对此心疼极了,现今女儿的好朋友宋蜜公然得罪当朝梁贵妃梁贵妃。 在梁贵妃的推波助澜之下,顾家的麻烦事一大堆,店铺被砸还可以再开,人没事就好,顾老夫人没有别的奢求。 宋蜜被顾老夫人紧紧拥抱着,这个怀抱令她感觉到了久违的长辈的温暖,心里动容不已,她发誓要保护顾家的人,把他们当亲人对待。 宋蜜信誓旦旦的承诺,“顾伯母,我无恙,我一定会帮顾大哥洗刷冤屈,不会让梁贵妃的阴谋得逞。” “宋小姐,你要小心,梁贵妃不怀好意,你要注意自身的安全,她动顾家老大他们,就是想剪除你的羽翼,同时钓你上钩。”顾老夫人把梁贵妃的诡计摸得一清二楚,她提醒着宋蜜,以免她上当。 “顾伯母,我会见机行事,不冒险就救不出大哥,梁贵妃是不会放过我们梁家的,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宋蜜心思敏捷,判断力和执行力皆是一绝,这都有奈于她在未穿越前拳击比赛的经验。 拳击场上的无数次搏斗,每一拳皆非乱打一通,她是策略和胆识的,不然也不会在无数次铤而走险的赛场上打赢对手。 “宋小姐,我支持你的决定,如今确实是到了与梁家正面一决的时候了,你顾伯父是站在皇帝这一边的,梁家是站在梁贵妃那一边的,梁贵妃显见已有坐掉永明帝的心,皇帝若没了,顾府的死期就不远了。” 顾老夫人亦深知五皇子与他们顾家有着根深蒂固的链接,一度抵达唇亡齿寒的程度。 梁贵妃这些时日以来的频频动作,顾老夫人都听在耳里,她与梁贵妃虽无过多交集,但当年他们同是在京都轰动一时,成为众多女性学习的榜样。 她出身商贾世家,有万贯家财,富可敌国,但始终不若梁贵妃尊贵,她贵为皇后之尊,是大夏国母,还有梁府显赫的权势加持。 顾老夫人也从无跟梁贵妃比较之心,她从来没想过要到皇宫去生活,江湖快意才是她要的,跟着周折仁风风火火的爱一场,也不枉她此生所求。 “娘,我分得清局势,您就在留在家中,别出去见那些夫人了,大哥的事由我来处理。”宋蜜按着顾老夫人的双肩,让她安心坐在凳子上好好休息,静待佳音。 宋蜜知晓顾老夫人跟那些夫人打交道的原因,儿子丈夫都在朝为官,夫人之间走动走动也是常有之事。 那些夫人之中也大理寺官员的妻子,顾老夫人此番回来必是去见过哪位大理寺官员的夫人了,观顾老夫人的神态,这去而复返,恐怕是没能成功打听得到顾子田的消息了。 让顾老夫人在外奔波涉嫌,宋蜜更放心不下,毕竟顾老夫人不会武功,好在有一颗聪慧的脑袋,自保应不在话下。 只是现在情势复杂,饶是再机灵的人也难免中招。 顾老夫人听从宋蜜的排布,她这个女儿已能胜任一家之主,她安下心来把顾府的生死存亡交到宋蜜的手中,“宋小姐,伯母都听你的,顾府就交给你了,由你来掌舵。” “多谢顾伯母对我能力的肯定。” 宋蜜眉开眼笑,给顾老夫人倒了一杯茶,想起还有一个人没回家,“顾伯母,顾公子呢?我让顾公子去朋友家躲避一阵了。” 顾府之中,只有顾子升还没回家了,顾子升被人拉走暂避风头,这也是宋蜜的意思。 因此,只有顾子升一人是安全的。 这边正聊着顾子升,顾子升就遇到麻烦了。 顾子升心情很好,跟着同伴在一家酒楼里聚会饮酒,那同伴说他研究出新的武功招式,邀请他来共同切磋,以求进步。 第110章 喝了很多酒 “许三,你小子还算是有点上进心嘛,我以为你就知吃喝玩乐,对武学没有什么追求呢。”顾子升乐见其成,揽着这哥们儿的肩膀。 在边塞的时候,他就经历过各种磨炼,回京之后在武技上倒是松懈了,也没人陪他练练靶子,家里武学造诣高的成日里忙得不见人影,随后又跟着皇帝日理万机打辅助。 这才不久,顾家就跟梁贵妃结上了梁子,京都之中都在讨论宋蜜是如何舌辩梁贵妃的。 但顾子升对此毫无兴趣,权谋之事他不懂,他只想精进武学,可宋蜜生意都忙不完,哪有时间陪他切磋。 许三一说武技之事,便勾起了他的兴趣,他周身的颈骨仿佛都兴奋起来了。 “好说好说,子升哥你是练武的好料子,我应该向你多学习学习,你要多多教教我啊,在此之前我得先请你大吃一顿以表谢意。” 顾子升是个直肠子,答应得爽快,没有任何的弯子拐子,“好,等咱们吃饱喝足就去练武场较量较量,我来测试下你小子有进步没。” 把顾子升骗到酒楼之中,许三就猛灌起顾子升的酒,“子升哥,你多喝点,这酒是好酒,不多喝点可惜了。” “许三,你选的这家酒楼还不错,虽不如我妹妹开的奶茶铺子,酒水和菜肴倒也还能入口,你也多吃吃喝喝,别光给倒。”顾子升没有什么心眼子,许三给他倒酒,他就喝下肚去。 可他察觉到许三对他如此殷勤,自己却不怎么动筷举杯,都在服侍他了,他以为是许三虚心求学,是在对他客套,于是便不忍辜负许三的一番好意。 喝到夜色盛满窗外,顾子升隐约有点醉意,却意识还是清醒的,许三怕误事,又开始顾言巧语劝顾子升喝酒,“子升哥,再喝一点,咱俩去比武场上打醉拳也挺有意思的,你说是不是?” 顾子升听及醉拳二字,又有了饮酒的念头,他虽习的并非醉拳,倒想尝试尝试醉拳的打法,喝醉之后打拳,还是顾子升头一次 打了一个饱嗝,顾子升一脸醉态的,“好主意好主意你说的这种武功听上去还挺有意思的,你继续给我倒酒,我醉酒之后可以练了。” 许三乐呵呵的给顾子升斟酒,他平素是很嫌弃顾子升这傻乎乎的个性,憨直得令他不想接近。 “子升哥,我替你多倒几杯,你慢点喝。” 要不是他顾子升的干爹是顾大人,许三才懒得搭理他,这一次是他爹出面,要他灌醉顾子升,他爹还说梁贵妃的意思。 许三的爹许文是梁贵妃的人,但他狡诈难辨,挖空心思的让儿子去接触顾子升,顾家的两个儿子中,也只有顾子升比较好骗,其余的就不好骗了。 这个让许三勉为其难的交情也终于派上了用场,许三想立功,因此听从了许文的计策,把顾子升骗出来灌醉,然后失去自主意识后顾子升就会犯事儿。 至于犯的什么事儿,许文都已经替他找好人选了。 顾子升已经喝得晕乎乎,快找不到天南地北了,一身的酒味儿熏得许三直皱眉头,他自认倒霉,目的还没达成前,他还不能撒手离去。 这时,斜刺里钻出一个人影,“你就是顾府的顾子升?” 大街上灯光就着月光,朦朦胧胧一片,顾子升喝得已经眼花缭乱,认不清谁是谁,也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脑子里像是有一团浆糊堵着,一时间没办法疏通。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顾子升揉揉眼睛,推了推眼前的人肉墙壁,可惜怎么推都推不动,顾子升只好加大力度。 “你推我干什么,你这顾家的王八羔子,拿开你的脏手。”这人大声呵斥着顾子升,又站了回去,挡住顾子升的去路。 顾子升见去路被挡,似乎隐约听见这人骂他们顾家的人是王八羔子,他哪里还忍受得了,酒劲带动了脾气,一掌打在了这人的脸上,嘟嚷道:“你敢骂我们顾家的人?你这兔崽子欠抽。” “你敢打我?”这人也来劲儿了,情绪激动的大声嚷嚷,生怕周围没人过围观,“梁贵妃是我大姨,我要去向梁贵妃告状,举报你们顾家目无王法,大庭广众之下随便打人。” 这人捂着脸,一溜烟的挤出人群,群众纷纷对顾子升指指点点,都认为顾家也有不是,都是皇帝惯出来的,梁丞相她老人家英明神武,还好朝政有他一半的手笔。 不然顾府一家独大,手中还握有兵权,顾府的人这是想上天,大夏的皇权多亏有梁丞相把持,昏庸的皇帝只怕是要被周折仁夺走江山。 怪不得宋蜜能在朝堂上蹦跶得那么高,原来是仗着有皇帝和周折仁等人的撑腰,她方能连梁贵妃都不放在眼里。 这种不尊老的女子是祸害,皇帝就是被她蒙蔽了双眼,跟梁贵妃产生矛盾。 画风急转直下,百姓的节奏就是好带,周围的百姓经有心者一煽动,民间的百姓又偏向了梁贵妃这边,梁贵妃靠此收获了一部分民心。 “夫人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少爷当街殴打梁贵妃的亲戚,”很快,顾子升殴打梁贵妃亲戚的事儿传遍了京都,就连顾老夫人的丫鬟都知道了,她急急忙忙的跑进来通禀。 顾老夫人母女赶忙步出顾府,去了解清楚来龙去脉,把顾子升给接回来。 刚至顾府的门口,顾子升就扶着院墙外的墙壁在一旁呕吐,而许三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便是他把顾子升送到门口的。 当然,他绝不会让顾府的人瞧见他,被顾府的人逮到,他就跑不掉了,顾家兄妹和顾老夫人何其聪慧,只怕是瞒不过他们的眼睛,因而许三连面都不敢露。 “公子,您怎么喝这么多的酒?”小慧扶着顾子升往府里走,她家小公子历来不是爱饮酒之人,而且还喝了这么多,她感觉事情过于蹊跷。 宋蜜与顾老夫人和顾雨霏眼神一照,便知是何人所为了,梁贵妃真个是阴魂不散。 第111章 前来抓人 夺周折仁的兵权不成,还毁了宋蜜的生意不说,顾子田还也被构陷入大理寺,如今小儿子顾子升也未能幸免于难。 顾子升并不答话,他脑袋昏昏沉沉的有欲裂之感,根本看不出眼前的是人还是物,他走路都走不稳,分不清东南西北。 “顾伯母,梁贵妃这回一出手,必定会京都掀起很大的风和雨,顾家的冤仇我一肩抗下了。”宋蜜挺着胸脯,大有顾老夫人年轻气盛的风范。 顾老夫人摸了摸宋蜜的头,微微笑道:“宋小姐长大了,晓得保护人了,本该由哥哥姐姐们和伯父伯母保护你的,却反过来要你保护,伯母实在是愧疚得很。” 宋蜜眉梢眼角都溢满光彩,“顾伯母,顾姐姐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你们顾家的事就是我的事,梁府欺人太甚,顾伯母请放心,我一定帮忙帮到底。” 顾老夫人被宋蜜的说辞逗得笑到合不拢嘴,“谁说女子不如男,我看宋小姐有伯母我当年的风采,把多数男儿都给比下去了。” 宋蜜闻之开心得走路也更轻快了,“顾伯母,我去给顾公子做醒酒汤,您老就好好坐着休息吧,有我们就够了。” 顾老夫人很满意宋蜜如此孝顺能干,自打宋蜜自己做起生意来后,家中的一切许惠雅都不怎么操得上心了,宋蜜把整个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 顾府闲适平淡的日子,顾老夫人还想多过几年,好好的颐享天年,不料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兮旦福。 小慧收拾完,给顾子升打了盆热水擦拭面颊,没过多久,宋蜜的醒酒汤就熬好端了上来。 “小慧,你把顾公子搀扶起来,我给他灌醒酒汤,他这酒也喝得太多了,浑身都是酒味儿。”宋蜜皱皱眉头,顾子升身上简直酒气熏天,也不知是哪个挨千刀的骗他出去灌的酒。 顾家人当中,也就顾子升是最好忽悠的一个,宋蜜刚灌完顾子升醒酒汤,钟丽娴就从外间回来了。 “怎么样?丽娴姐姐,小顾大人他没有受苦吧?”宋蜜把碗交到小慧的手中,边与钟丽娴寒暄。 钟丽娴今日穿的素色的衣裳,衬得她越发温婉娴静,像一朵无暇的清水芙蓉,她的脸上带着愁容,叹了一口气,搁下手拿的食篮子。 这食篮子有她给亲手给顾子田做的饭菜,得知顾子田出事,钟丽娴心急如焚,恨不能立马飞奔到他的身边,替顾子田共同分担这不白之冤。 顾子田这样正直的人怎么可能做出买官受贿之事,明摆着是梁贵妃的奸计,她也不怪宋蜜当日惹怒梁贵妃,她也是为保二老,暗暗揭发梁家罪行。 其中还包含陈知府之事,宋蜜行的是义举,奈何梁丞相手握重权,势力盘根错节。 就算宋蜜在朝堂之上如此力争,梁贵妃再来一番翻云覆雨,偏向于他们的民心就又被打得散乱了,梁丞相便能借此机会一搏,把他们一网打尽。 在宋蜜问询之下,钟丽娴坦诚见顾子田一面艰难,“我去探望他之时,大理寺的官差不让我进去,说是梁贵妃的意思,你顾大哥他是重点要犯,幸亏有侍卫拿着御令为我通融。” 宋蜜安慰着她,“丽娴姐姐,你别气馁,我和五皇子会想办法把顾大哥救出来,你不要胡思乱想。” 姐妹几人促膝长谈,宋蜜逼迫自己冷静,只有她冷静下来,钟丽娴悬挂的心才能经她安抚好好的入睡。 顾府的人全都出了事,身为顾府女眷的钟丽娴与顾老夫人食欲减退,宋蜜也在思考具体的解救方案。 是日,天朗气清,阳光洒落在顾府的小院,大清早就有梁贵妃的人马要闯入顾府之中。 顾府的护卫拦着,不让他们强行闯入,通传的小厮叫来了宋蜜,宋蜜目睹着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她肃穆呵斥:“这是将军府,我劝你们还是要有点礼貌。” “宋小姐,梁贵妃娘娘还等着我们回去复命,还请你配合一下?”皇宫里来的侍卫听闻过宋蜜的事迹,见她柳眉倒竖,气势逼人,他们的气势瞬息间矮了一截,对着宋蜜客气多了,不似方才跋扈。 “配合你们什么?是梁贵妃娘娘要你们跑到我们将军府来抓人,当陛下是个摆设吗?可是有陛下的旨意?”宋蜜毫不退让,侍卫们也不敢寸进半分,她板着面孔质问众人。 侍卫统领立马搬出梁贵妃,“梁贵妃娘娘的旨意便是陛下的旨意,还望宋小姐莫要质疑梁贵妃娘娘的权威。” 宋蜜知晓挡不住,梁贵妃给顾家挖好了坑,两个哥哥不得已都跳了,她只能先让他们带走,再找证据洗刷冤屈,“说吧,你们是要抓谁,所为何事?” “顾府小公子顾子升醉酒闹事,打伤了梁贵妃娘娘的亲戚,娘娘怀疑顾小公子是有意为之,就因梁贵妃娘娘抓走了敝府大公子,小公子多有不满,于是找梁贵妃娘娘的亲戚挟怨报复。”侍卫统领一丝不苟的传达梁贵妃的旨意。 这些话全都是梁贵妃提示他的,他也不过是照着梁贵妃的眼色行事,宋蜜早获悉过梁贵妃的那套天衣无缝的说辞,今日的言谈亦无例外。 惯会狡辩的梁贵妃口舌如簧,是以在扰乱视听方面,梁贵妃下足了工夫,民间的声音经梁贵妃这么一搅动,之前宋蜜的声色厉下恐怕是要白费了。 “无稽之谈,如此兴师动众,就为了一个亲戚,梁贵妃娘娘未免小题大做了,何况顾公子不是这样的人,这样吧,我带我顾公子跟你们走一趟,去面见梁贵妃娘娘。”宋蜜让他们稍等。 刚抬步就听这名侍卫统领趾高气昂的道:“你们顾府拥兵自重,梁贵妃娘娘就是怕你们顾府阻拦,专门嘱咐我多带点人过来。” 宋蜜冷哼了一声,不想与梁贵妃的爪牙多费唇舌,反正他也做不得这个主,跟他吵半天毫无用处,平白添加怒气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