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每天爬我床的小白脸是太子爷!》 第1章 我们正好绝配 T大校园,到处都是绿意盎然。 图书馆后,是一排枝叶繁茂的梧桐树。 这里鲜少人来。 “你说过的……不会来这里……” “怎么?怕你同学知道你是出来卖的?” “我不是!我不是……” “呵呵,那我们现在在做什么?” “……纪衡!你混蛋!” “我是混蛋,你是杀人犯的女儿,我们正好绝配!” 女孩再也压抑不住痛苦,从身到心,全程她都是哭着。 半晌,男人餍足走出。 阳光下,男人身材颀长,侧颜英俊,五官立体深邃,白肤泛着暧昧的淡淡红晕。 听到身后颓然的脚步声,他勾起唇角,眸尾余光都是冷漠。 “……这个月的钱,你还没有付。”聂辞尽量让自己背挺直一些,即便她的尊严早已撕扯得零碎。 男人嘲弄似的笑了声,走到她面前,指腹抹过她红肿的唇,每掠过一下,她都忍不住战栗。 他的目光倏尔加深,喉咙上下滑动。 全世界都知道,他恨她,但不妨碍他喜欢她在这种事上的反应。 他的手在作乱,聂辞羞耻地闭上双眼,身体止不住颤抖。 保镖上前,“少爷,郭小姐刚才打过电话。” 纪衡敛了敛眸,再次睁开时,那里已无情潮涌动。 他抽回手,用帕子擦了擦。 聂辞羞愤地别开脸。 纪衡从钱夹里抽出一张卡,夹在指间递过去,故意用羞辱她的口吻说:“我对你……很满意。” 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聂辞脑海一片空白,默默接过那张卡,紧紧捏在手中。 纪衡转身就走,同时接过手下递来的电话,声音随即变得温柔,“嗯……刚开完会……” —— 聂辞放学后又去打工,很晚才来到医院。 刚到病房门口,就听到母亲林安仪的笑声。 聂辞垂眸,能让母亲这么开心的,只有一个人。 她推门进去,果然看到了温翎,她同母异父的姐姐。 温翎微笑着:“小辞,你来了。” “嗯。” 聂辞对她态度冷淡,林安仪看在眼里,不禁皱眉:“你姐姐如今可是明星,她抽空过来一趟不容易,你那是什么态度?” 温翎在旁安慰:“妈,没事,可能是小辞今天心情不大好。” “谁管她心情好不好?摆着臭脸给谁看呢!” 林安仪从小就偏爱大女儿,离婚后也经常往前夫家跑。 聂辞捏紧手中的水果刀,一点点削着苹果,“住院费我已经交了。” 林安仪连应都没应一声,继续拉着大女儿聊天,“你那首《暗游》我天天听,媒体都夸你是创作型天才女歌手!不愧是我林安仪的女儿!” 二十年前,林安仪也活跃在歌坛,只是婚内出轨的消息曝光后就退了圈。 之后,离婚,再婚,生下聂辞。 聂辞削苹果的动作顿了下。 “妈开心就好。”温翎若有似无地看一眼妹妹。 “哦对了,媒体说你要去参加纪氏的周年庆。” “嗯!”温翎颇为自豪道:“能拿到纪氏的邀请函,都是对实力和人气的认可!” “太好了!你一定要好好表现,记得那天要穿漂亮点,你没钱,妈这里有!” 林安仪抬头就问小女儿要,“小辞,给你姐拿几万块。” 聂辞突然看向母亲,难以置信的目光里掩不住的失望。 垂眸,她一字一句:“妈,我是学生,我还在上大一。” “哎呀,你别说那么多废话了,快把钱拿来!” 温翎轻声劝道:“妈,我不用,我随便穿穿就好。” “那怎么行!你可是我林安仪的女儿!你就配得上最好的!” “可是……” 温翎一脸为难地看向妹妹。 林安仪动怒,“小辞!妈妈的话你没听到吗?把钱拿出来!” 聂辞倏尔笑了,“妈,你生病住院,爸坐牢,我们家的房子被封了……这些事你都知道吗?” 林安仪皱眉:“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呵呵,好,那我问你,你知道我是怎么上的学吗?你知道我平时睡在哪?你又为什么没有被医院赶出去?!” 林安仪恼得直挥手,根本是一个字都不想听,“行了!我就问你,你到底给不给钱?” 聂辞红着眼睛盯着母亲,看到林安仪脸上没有丝毫的愧疚,反而理所当然。 聂辞突然明白了。 “你都知道了是不是?” 林安仪眼神有过一瞬躲闪,“知道什么?” 聂辞不错眼地看着母亲,呵,原来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她之所以能住在这么好的单人病房,都是她女儿用屈辱和自尊换来的! 聂辞不由得握紧手,直到尖锐的痛传来,她才后知后觉低头看了眼,掌心被割得血流不止。 “哎呀,小辞,你受伤了……” 温翎想上前,聂辞冷眼看她,清凛的眼神直把她逼退。 离开病房,还能听到林安仪的怒骂。 “她有什么资格发脾气?要不是她,我至于变成今天这样吗?我早就在歌坛封神了!都是因为生了她,我的家庭完了,事业也毁了!都是他们父女害的!” 病房内,又是哭号。 —— 拖着疲惫的身体从便利店出来。 凌晨一点。 手机响了,独有的铃音,让她禁不住全身都在颤抖。 她从包里掏出另一部手机,接听后,男人的声音带着醉意。 “来我家。” 二话不说就挂断了电话。 聂辞很想说,她今天是真的不舒服,可不可以不去? 但她知道,这种祈求,近似自取其辱。 她是打车过去的,一百二十元,两天的兼职白干了。 很普通的一幢公寓楼,完全想象不出身家不菲的纪氏总裁,会住在这种地方。 她轻车熟路地从旁边花盆里摸出钥匙,径直打开门。 房间很干净,男人靠坐在沙发上,嘴里叼着烟,红色光亮,忽暗忽明。 “我去洗澡。”她低声说。 “不用了。” 纪衡朝她伸出手,“过来。” 他今晚,情绪有丝波动,不似平常那么生冷。 聂辞犹豫了下,朝他走过去。 纪衡一直折腾到后半夜。 他将她摁在沙发上,一双黑漆漆的眸,紧紧盯着她,恨不得将她一口吞噬。 她疼得狠了,才开口求饶,纪衡倏尔压低身子,张嘴咬住她的耳垂,在她痛觉未散时,他突然说:“我要结婚了。” 第2章 她曾经是聂家的小公主 纪衡要结婚了? 听到这个消息,聂辞心底竟有一丝茫然。 他要是结婚了,就会放过自己吧,她是该庆幸的。 可这也意味着他不再会付钱,不说学费,母亲的住院费就是天文数字,以她现在的能力根本没办法支付!尽管她不愿承认,结果极有可能是从一张床,爬到另一张床上…… 他突然发狠,她被撞回了神,怔怔看着这张俊美妖孽的脸,男人眼角发红,唇紧抿,哪怕正在做最亲密的事,他看她的眼神也是冷的。 聂辞张了张嘴,半晌才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挺好的……恭喜。” 他盯着这张脸,漂亮精致,就像伪装完美的面具,从中找不到一丝裂纹。 凉薄的眸渐渐变了色,咬了咬牙倏尔冷笑:“好,很好。” 他做得不留余力,聂辞呼吸都跟着紊乱,双手也情不自禁攀上他的背。 纪衡是在报复羞辱她没错,但不可否认,他在这方面也很厉害,她越是抗拒,他就越有办法让她失控。 “恭喜?呵呵……” 男人始终紧紧盯着她,最后突然张嘴咬上她的锁骨。 “好痛!” 他抬头,看到漂亮的锁骨印上一圈渗出血丝的牙印,就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看到男人眼中的兴奋,聂辞恨恨地瞪他:“你……变态!” 他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凑近她的脸颊,热息喷洒在她脸上,“是不是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 她咬着唇不说话,眼神却不屈服。 他嗤笑,弄得更凶了。 他折腾到挺晚,聂辞本来就有点发烧,他从她身上离开时,她整个人就跟从火炉里拎出来的一样。 纪衡抽身,眯着眸看她,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进了浴室。 听到水声,聂辞知道,她该走了。 他不喜欢她在这里留宿,所以不管每次做到多晚,趁他去洗澡时,她都会快速整理好自己然后离开。 可是今天她实在太难受了,双脚沾地就像踩在棉花上,等纪衡围着浴巾出来时,她才勉强穿上外套。 男人皱起眉。 聂辞也难堪,背对着他,努力保持身姿挺直。 纪衡什么也没说,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条斯理地喝着。 突然,他注意到她包扎着的左手,掌心的血已经渗透纱布。 他放下杯子走过去,一把就捏住她的手腕,声音冰冷,强势得毋庸置疑,“怎么回事?” 聂辞挣扎着抽出手,“打工的时候伤到的。” 纪衡盯紧她刚要说什么,手机刚好响了。 他看一眼,转过身滑屏接听: “怎么这么晚还打电话给我……嗯,准备要睡了……”他待电话那头的人态度很温和,更像是在无条件宠着她包容她。 聂辞对电话那端的人没兴趣,趁他打电话就想赶紧离开,可手刚摸到门口,纪衡就挂了电话回过头看着她。 将她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的身影尽收眼底,微不可察地挑下眉梢。 聂辞这边刚换上鞋子,身后男人懒洋洋开口:“你今晚留下来。” “为什么?你不是……” 看到他直接扯掉浴巾,聂辞几乎立刻转身,耳根不受控地变红,紧张地揪紧斜跨在胸前的背包带。 身后一声嗤笑,“装什么矜持,又不是没见过。” 何止是见过,她还…… 羞耻感倍增,聂辞的脸红得厉害。 男人很快换好衣服走过来,瞥一眼她低垂的脸颊,“聂家大小姐这么会伺候人,刚好有一份工作很适合你。” “什么?” 聂辞诧异抬头,不是很懂。 —— 医院,顶层VIP病房。 聂辞经常出入这家医院,却不知道顶层有这么奢华的病房。 “对不起,这么晚还把你叫过来,我就是有点害怕……” 女人的声音低柔婉转,在喜欢的男人面前更像在撒娇。 聂辞安静地站在角落,长发遮住脸廓,看不清脸。 “知道你一个人睡不习惯,我这不带人过来陪你了嘛。”纪衡眸底的笑意足够温存。 “这位小姐是谁啊?”郭宁蕊打量的目光落在聂辞身上,依稀能感觉到女孩很年轻,就像颗饱满多汁的水蜜桃,谁看见都想咬上一口的那种。从进门开始就很安静,像个精致的瓷娃娃,一捏就碎。 郭宁蕊的眼神多了几分警惕,却笑着问:“你怎么大半夜还带朋友过来呢?” “公司刚招的实习生助理。”纪衡不甚在意地回过头,态度轻慢,“过来打个招呼。” 聂辞的脚步迟疑片刻,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 “郭小姐。” 她慢慢抬起头。 郭宁蕊起初没在意,却在看清她的脸时愣了下:“聂辞?你是聂辞?” “是我。” 聂辞回得面不改色,身体右侧的手在慢慢捏紧。 纪衡扬眉,嘴角笑意更浓,“你们认识?” “当然!阿衡你可能不知道,聂辞很出名的,聂家的小公主,从小到大都是我们父母眼中‘别人家的孩子’!呵呵,因为她,我可是没少挨骂,我妈那时真的恨不得跟聂家换女儿养呢!” 郭宁蕊说这些话时是笑着的,眼睛却死死盯着聂辞。 金融诈骗犯的女儿,聂辞那时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落魄! 纪衡垂眸,保持寡淡的浅笑。 他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 郭宁蕊马上又关切地问:“聂辞,你现在住在哪啊?前几天我听说你家的别墅被拍卖了,我真的好担心你啊……” 聂辞默然地听着,狠狠咬下舌尖,尖锐的疼痛,适时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见她不说话,郭子蕊仿佛后知后觉,“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一看到老朋友就什么都忘了。” 接着,她可怜巴巴地去看纪衡:“阿衡,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纪衡温柔看她,抬手抚过她的发,“没有,你只是在说事实。” 他的态度令郭宁蕊脸上的笑容又明媚几分。 “可是,你怎么会跟聂辞一起来呢?” “谁让你不喜欢医院的护工,我只能亲自安排人了。” 聂辞强迫自己不去听他们在说什么,整个人放空,也就没那么痛了。 郭宁蕊感动得一塌糊涂,“阿衡,你真好~”她抱着他的手臂撒会娇,然后抬起头朝聂辞那边瞥一眼,小声说:“阿衡,我口渴了,想喝水。” 纪衡回头,口吻冰冷:“没听到吗?” 第3章 我祝你们白头偕老 聂辞捏紧的拳头又松开了,“我去倒水。” 身后,郭宁蕊在小声劝他:“你不要那么凶嘛,不管怎么说,聂辞以前……” “你也说过了,那是以前。” 聂辞抓着杯子的手在收紧。 她端着水回来时,刚好看到郭宁蕊飞快地亲了下纪衡的脸颊,撞见聂辞的视线,更是羞得躲进了被子里。 “我、我要睡了。” “好,我在这里陪你。” 纪衡勾起唇角,眼角余光瞥到旁边的女人。 聂辞将水杯放到桌上,好像什么也没看到,眼观鼻,神色漠然。 他眯起眼睛。 突然,聂辞僵住了,眼神不可思议地瞪向他,脸色爆红,双腿猛地夹紧,身体绷得像石块,双手下意识抓紧桌沿。 她又急又羞地瞪着身旁的男人。 聂辞今天穿的裙子,膝盖以上,裙摆下的长腿纤细笔直,从大腿到小腿,再到脚踝,怎么看都性感。 纪衡收回视线,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 他太清楚怎样撩拨她了,轻易就能让她全身发颤,双脚发软。 直到她含着水雾的眸,又是羞愤又是无助地凝向他时,他才恶劣地抽出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声音在她耳边说:“女人还真是水做的。” 当着她的面抽出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手指,嘴角掀起嘲弄的笑。 聂辞咬紧牙,窘迫地扭过头不看他,同时双手死死压着裙摆。 当着未婚妻的面调戏别的女人,他还有没有一点羞耻心? 郭宁蕊这时才悄悄露出一颗小脑袋,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纪衡,软软地叫了声:“阿衡,我……” 她看了眼聂辞,欲语还休。 聂辞巴不得赶紧走,找了个借口就逃似的离开。 朝她消失的方向瞥了眼,纪衡抿着唇,眸底一片暗沉。 “阿衡?” 郭宁蕊又叫了一声他才抬眸,好像知道她想说什么,微微一笑起身替她掖好被子:“你好好休息,当务之急是养好身体,别忘了我们下个月婚礼。” 望着他,郭宁蕊到底是什么也没说。 — 聂辞站在走廊上,从窗外灌进的凉风刚好可以缓解下脸颊的热度。 身后有脚步,不徐不疾,“以后你就留在这照顾宁蕊。” 男人的声音,是她熟悉的餍足后的慵懒。 脑海中的画面,一直挥散不掉,她又不争气地红了脸。 “我们约好的,你不能耽误我的课业。” “不会耽误的,用你课余时间。”纪衡睨着她时,冷冷淡淡的,与刚才情动的他判若两人。 “我还要打工。” 她明显有些排斥,且不说她想不想碰到以前圈子里的人,单纯她跟纪衡如今这种关系,她就很难面对郭宁蕊。 “辞了。” 他的口吻不容置喙,冷笑着靠近,一把抓起她的左手,纱布沁出的血,已经没了初时鲜红。 “是我钱没给够?你需要把自己搞成这样?” 聂辞生怕被人看到他跟自己这么亲密,不顾伤口会疼,使劲甩开他的手:“不是因为钱……” 纪衡挑眉,唇瓣跟着扬起,眸眼处凝着阴郁,冷漠又凌厉,笑得肆意嘲讽,“不为钱?” 话说完,她自己也意识到了什么,红着脸难堪地避开视线。 的确可笑,不为钱,明知他恨她,只想羞辱她,可她又偏偏在他床上。 “如果我没记错,你妈妈也在这家医院吧?” 聂辞面色微变:“你答应过我,不会找我家人麻烦的!” 他戏谑地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呵呵,那就要看你……乖不乖了。” 甩开她的下巴,他退后一步,表情嫌弃得不行,“滚去找医生把伤口处理了!” 直到他离开,聂辞才慢吞吞找护士重新处理了伤口。 回到病房时,郭宁蕊还没睡,而是似笑非笑地看她。 “想不到,堂堂聂家小公主,居然给我做护工。” 聂辞没说话,将水递给她。 郭宁蕊瞥一眼,“都冷了,我怎么喝?” 抬手就将杯子打掉,落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聂辞下意识退后,才没有被碎玻璃溅到。 郭宁蕊笑眯眯地扬起手,“哎呀,对不起,手滑了。 聂辞咬了咬牙,拼命地告诉自己,不过就是份工作而已,然后默不作声地将地面收拾干净。 “呵呵,你以为你想方设法接近了阿衡,你就能咸鱼翻身?你也配?”郭宁蕊在她面前根本不需要伪装,实在是因为她们之前太过熟悉了。 “聂辞我告诉你,纪衡是我的!我为了变成他喜欢的模样,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所以,我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他!” 收拾好地上的东西,聂辞起身,看她的眼神竟有些怜悯,“那就好好守着他吧,我会祝你们白头偕老。” 也不管身后的人如何嘲讽,转身就出去了。 — 第二天,聂辞还没下课就接到郭宁蕊的消息,要她去城西买她最喜欢的甜品,再去城东买咖啡,这一来一回,等聂辞赶到医院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她拎着外卖疲惫地走进医院大厅,刚好碰到温翎。 “小辞!” 温翎笑眯眯地走过来,聂辞打量一眼,她现在穿衣打扮都很有星相,鼻梁上架着一副能遮住半张脸的墨镜。 “来看妈妈?走吧,一起。” 她亲热地挽住她要进电梯,聂辞不习惯这么亲近,“你先去吧,我还有事。” 她跟温翎只是名义上的姐妹,没什么感情,父亲没出事那会,聂家高朋满座,温翎也经常去,她嘴巴甜,很会讨长辈们的欢心。聂家出事后,就面也不露了。 温翎笃定她是托词,“你能有什么事啊?” 无意间看到她拎着的咖啡,马上欣喜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这个牌子?不过真的好难买呢,我助理每次去排队都要好久。”说着就要从她手上接过去,“谢了……” 可她的手还没碰到呢,聂辞就冷硬地避开她,“不是给你买的。” 她太了解温翎了,从小到大,凡是她看中的东西都会被她不动声色地占为己有! 温翎被她这么拒绝,面子上有点挂不住,笑容有点僵,“给妈妈的?呵呵,妈妈不能喝咖啡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是给我吧。” 她一把就拉住聂辞的胳膊,多少带点强硬,聂辞被她捏疼了,反手就推开了她,“都说了不是给你的!” 温翎脸色沉了,皮笑肉不笑的,“哦~那就是犒劳给自己的?呵,你还真是会享受,你不知道妈妈生病住院处处都需要花钱吗?花钱大手大脚的,你就没想过妈妈吗?” 第4章 谁都不能侮辱我爸爸 聂辞被她气乐了,“我花我的钱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的钱?那些可都是妈妈的救命钱,怎么就成了你的钱?为人子女,怎么可以你自己贪图享乐不管父母?那岂不猪狗不如!” 她骂的声音很大,两人又站在电梯间,不时有人看过来,尤其是看聂辞的眼神都隐隐透着鄙视。 手机在响,是郭宁蕊在催她。 聂辞没接电话,抬眸看了温翎一眼,“是啊,猪狗不如。” 温翎怎么可能听不出她拐着弯骂自己?目光变得阴冷,刚好电梯来了,聂辞看都没看她就率先进去。 乘电梯来到顶层,聂辞走进郭宁蕊的病房。 很快,电梯门再次开启。 温翎探头探脑地从里面出来,她是跟着聂辞来到这一层的。 迎面就是门禁,门的另一侧装修宽敞豪华,不像医院,更像是酒店。 有保安将她拦住,“这位小姐,不好意思,这里是VVIP病房区,闲杂人等不能随意入内。” “VVIP?” 聂辞怎么跟这一层的人扯上关系了? 温翎眼珠一转,对着保安娇笑了声,柔声道:“保安大哥,刚才进去的人是我妹妹……” —— “咖啡和甜点。” 聂辞将外卖放到桌上,走了这么远的路,她到现在晚饭都没来得及吃。 “这么晚?”郭宁蕊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正在看杂志,“不要了,拿去丢了吧。” “……” 聂辞不过愣了下,垂下头没说话。 郭宁蕊抬头,冷笑:“怎么,听不懂人话啊?我让你丢掉!” 见聂辞仍站在那不动,郭宁蕊来了脾气,杂志摔到一边,起身就朝她走过去,“你是聋了还是哑巴了?听不到我说的话吗?我让你丢了!” 她没好气地抓起桌上的东西,一股脑都丢进垃圾桶里,然后挑衅地看着聂辞,唇边尽是嘲讽:“聂辞,还当你是大小姐呢?我要是你我就会认清现实,谁给钱谁就是主子!哦对了,你一定很缺钱吧?听说你爸进去前还欠了一屁股的债!要我说,这种害人害己的人渣,就该一辈子烂在监狱里!” 聂辞突然看向她,“你再说一遍。” “没听见?呵呵,好,那我就再多说几遍!人渣人渣人渣!” 她笑得越发开心了:“不高兴?那你也得给我受着!别忘了,你现在是护工,是我的佣人!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聂辞没说话,弯下腰从垃圾桶里把刚才丢掉的东西一样一样捡出来。 这就是她跨越大半个城市,从东跑到西,一路辛苦买回来的、她从不敢放任享受过的食物,如今都成了垃圾。 郭宁蕊掩着鼻子退离一步,“聂辞你穷疯了吧?连垃圾桶里的东西你都捡?你还真是恶心!” 聂辞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她有条不紊地打开甜品包装,取出里面已经变了形的草莓蛋糕。 郭宁蕊一脸嫌弃,还没等她再讥讽,脸颊猛地被人捏住,下一秒,蛋糕全都塞到了她嘴里! “唔——” 蛋糕糊到脸上,嘴巴里也被塞满,郭宁蕊两手猛拍她,“放开……放开我……” 聂辞始终沉心静气,她继承了父母的外貌优点,是从小美到大的,此刻素白着一张脸,仍是美得令人悸动。 “呕……” 郭宁蕊拼命地想要把蛋糕吐出来,聂辞这时又端着咖啡过来,一把揪过她的衣襟,把人拎到面前来,一整杯早就凉透的咖啡灌到她嘴里。 耳边是聂辞轻浅的声音:“按你的要求,代糖!天鹅拉花!Decaf!” 咖啡顺着郭宁蕊的嘴角淌下来,弄脏了她的粉色真丝睡衣。 就在这时,门被人推开。 纪衡站在门口,看到里面的情形后,眉头一下子拢紧,“聂辞!你在做什么!” 身后助理贾肃反应很快,立即上前将两人分开。 “阿衡……”郭宁蕊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她想跑过去,突然想到他爱干净,再低头看看自己,脸上和头发上都糊着蛋糕,睡衣被咖啡染上一大片污渍,一身的狼狈。 她咬着唇,不想让他看到她这副样子! 狠狠瞪了眼聂辞,赶紧进套间换衣服去了。 纪衡走进去,视线冰冷地落在聂辞身上,“给我一个解释。” 聂辞敢做就能猜到后果是什么,少女站得笔直,倔强得昂着头,尽管眸尾发红,可还是一字一句发了狠地说:“谁都不能侮辱我爸爸。” 林安仪从小就不待见她,她所有的亲情都是来自父亲,她绝不允许有人诋毁他! 纪衡略挑眉,继而冷笑:“父女情深,还真是感人啊。” 很快,郭宁蕊从里面出来,她可怜兮兮地依偎到他身边,“我不过就是让她跑腿而已,她就不高兴发脾气!阿衡!这个人是你带过来的,你就让她这么欺负我吗?” “那可真是不乖啊。”纪衡牵过她的手,轻轻握着,眸角上挑,有几分玩世不恭的魅惑,语带调笑地问:“要怎么样才能消气?” 话是问郭宁芯的,但眼神却不离聂辞。 聂辞知道自己是逃不过这遭了,不过无所谓,她刚才决定教训郭宁蕊时就做了心理准备。 他纵容的态度令郭宁蕊十分得意,她扭头看向聂辞,又娇弱得不行:“可是我怕……” 聂辞冷眼看她,唇角是讥嘲。 这演技蹩脚得连她都看得出来,她不相信纪衡是瞎子。 不过,纪衡绯闻不断,身边来来去去不少艳丽身影,他对外承认的始终只有一个郭宁蕊,看来是真爱。 纪衡捏了捏郭宁蕊的小手,“有我在这,她不敢把你怎样。”他的声音里夹着几分虚无缥缈的笑意,邪痞慵懒,视线跳过她,始终盯着对面的女人。 聂辞咬了咬牙,羞辱什么的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母亲的医药费、父亲在里面的一切花销、还有他们欠下的庞大债务,就像大山一样沉甸甸压着她,早已压断她的脊梁。 所以,她不敢违背,也不能违背。 脸上蓦地挨了记耳光! 啪—— 很响的一声,病房里都回荡着巴掌声。 好似被这一耳光取悦到了,纪衡嘴角噙着抹意味深长的笑,看上去心情不错。 贾肃站在一旁,看到女人打架真心被震撼到,这一耳光他听着都觉得疼! 聂辞侧过脸,脸上的五指印很清晰。 她紧紧闭上眼睛,很快又睁了开,用力逼退那些无用的情绪,让自己看上去不至于太狼狈。 可她终究不是一个好演员,捏紧的拳头、颤抖的肩膀,还有发红的眼圈,还是出卖了她。 “哎哟,手好痛啊~人家真的不适合做这种事~”郭宁蕊甩甩手,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纪衡微微一笑:“没关系,多练习几次就习惯了。” “是吗?”她就像个好奇宝宝,睁大眼睛看他,“要多几次?” 纪衡依旧在笑,十分微妙地挑起眉。 “这样啊……那好吧。” 郭宁蕊嘴上为难,回手又要落下。 第5章 你别妄想跟我未婚妻平起平坐 啪—— 聂辞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郭宁蕊恨恨地瞪着她,冷笑刻意压低了声音警告道:“你再不放手,我会让你死得更难看!” 聂辞还是紧紧抓着,眼神好像涂了层封冻的霜。 睨着这样的她,纪衡扬起的唇瓣,弧度更愉悦了。 “聂辞你聋了吗?放手!” 聂辞在郭宁蕊情绪管理快要失控前,甩开了她的手。 郭宁蕊被她甩得退后几步,她恼羞成怒,上前一步扯过她再次扬起手—— 手腕再次被握住。 她愣一下,回过头便对上纪衡淡漠如玉的面容,“阿衡?” “手痛了吧。”他微笑着。 郭宁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委屈起来,“你看!” 她伸手去给纪衡看,白皙的掌心果然红成一片。 聂辞也冷漠地瞧着,比起郭宁蕊的手,她的脸好像早就麻木了。 纪衡抓着她的手,带笑的眸睨着她,把未婚妻的手送到唇边轻吻了下。 一股电即刻流窜过,郭宁蕊的脸很快又红了,想到刚才的失态,立即柔声道:“其实这件事我也有不对……” 他扬眉,缓缓道:“骂了就骂了,你又有什么错?他害得那么多人家破人亡,活着本身就是个耻辱。” 郭宁蕊笑得更开心了,“我就知道你最疼我!” 聂辞僵立在原地,就像被钉在耻辱架上,怔怔地睁着双眼,眼里一点点蓄满泪水。 她知道纪衡没说错,但最可悲的是,就算全世界都在骂她父亲,她也必须是不计结果维护他的那一个! 啪嗒,啪嗒…… 眼泪一颗一颗,砸在她光洁的手背上。 纪衡眯着眼睛,余光瞟过她,又渐渐蹙下眉。 哭了? 她有什么好哭的? 比起那些被聂康良害过的人,她如今还能好好地活着,她还有什么好委屈的? 他心下冷笑,可面上却露出些不耐,心情也格外烦躁。 这时,护士进来要带郭宁蕊去做检查。 “阿衡,你要等我哦~” “嗯。” 郭宁蕊依依不舍地跟着护士出去。 室内安静下来,眼泪掉落的声音反而更加清晰,一滴一滴,不知砸在了谁的心头。 纪衡更加烦躁了,脸也冷了下来,他没说话,只是抬头看一眼贾萧,后者会意,颔首后退了出去。 男人起身,慢慢走到她面前,蹲下去睨着她,挑起她的下巴,笑眯眯的,像只循循善诱的妖:“觉得委屈?” 聂辞的脸肿了起来,可见郭宁蕊那一巴掌的力道有多大。 她皮肤本来就偏薄,肤质白皙细腻,别说是挨耳光了,他平时太动情捏着她脸颊稍稍用力时,都会留下两圈红痕。 她闭着眼睛,眼泪还顺着眼角拼命地淌,一句话不说,死死咬着唇,也不许自己哭出声。 他蹙眉。 又是那股没来由的烦躁,搅乱了心情。 他甩开手,站起身居光临下地睨着她,“呵,你不会是以为跟我睡了几次,就能跟我未婚妻平起平坐了吧?” “没有。” 聂辞连续做过几次深呼吸,用力蹭掉眼泪,蹭得眼角周围的皮肤也跟着泛红,可她不在意,还是放任力道。但是没用,眼泪越掉越多,她也只有拼命地不停地擦! 眉间的褶皱渐深,纪衡心浮气躁,伸手就捏住她的手腕:“够了。” 聂辞避开他,站起来后越过他就想要出去。 说她矫情也好,自尊心廉价也罢,她就是要逃,逃到没有他的地方! 手腕再次被捏住,接着一股强悍的力道将她拽过来,直接抵到墙上。 “我让你走了吗?” 他嗓音低哑,态度轻浮,睨着她,总觉得她脸上的红肿十分碍眼。 “纪少,你是不是觉得我还不够惨?”聂辞昂起头看他,什么羞耻感,全都无足轻重了。她轻笑了声,自嘲道:“呵,何必要问你呢?随便你想怎样好了,反正我不过就是你花钱买来的宠物。” 纪衡危险地眯紧瞳眸,她说得没错,她就是自己花钱买来的! 可不知为什么,即便是事实,他也不想从她嘴里听到,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他可以肆意羞辱她,但她不可以逆来顺受,她得痛!痛到生不如死才行! 纪衡转而又轻笑出声,抬手抚上她的脸。 顿时,脸颊传来尖锐的刺痛感。 聂辞忍着痛感,冷冷看他。 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了,她的怯懦和耻辱,对他来说就像催化剂,让他变本加厉。 果然,下巴突然被捏痛,纪衡眯紧了眸,脸颊凑近,轻笑道:“这张脸,还真是让人不舒服呢。” 尽管如此,他却有办法让它变得生动起来。 他的手顺着她T恤下摆摸了进去。 “纪衡!” 聂辞再也绷不住,愤恨地瞪着他:“你未婚妻马上就要回来了!你想让她现场参观你出轨吗?” “听起来好像很刺激……”他倏地一张口,咬上她颈间,换来她全身的战栗,“要不要试试?就在她的房间……” “你……” 聂辞从不会愚蠢到挑战这个男人的底线,因为她知道,他会一直刷新她的认知。 抚上她的皮肤,细腻的触感简直令他爱不释手,不过就是抚了几下他就有了明显变化。 纪衡在她这里从来不会亏待自己,双手箍住她的腰,力道毫不知收敛…… 聂辞原本还死咬着唇,不想发出声音,也不给他任何反应,但没有任何前奏的情况下,真的太疼了! 她难受,他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纪衡的眼尾覆上一抹红,声音哑着,“时间不多了,她很快就回来了,你真想让她当观众?” 聂辞羞愤地瞪着他,纪衡扬眉,一手扣住她的手腕,高举过头顶,身子与她挨得密不透风,“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让人很想就这么弄到死!” “你……变态!” 聂辞别开脸,仍是紧张地咬紧唇,不想发出一点声音。 走廊上传来脚步声。 “贾肃?你怎么站在这?” 是郭宁蕊回来了。 聂辞身子一僵,换来的是男人的闷哼,里面本来就艰难前行,现在更是寸步难移了! “别动!” 他压抑着的声音,似醉酒后的微醺。 “是郭宁蕊!” 聂辞跟她有恩怨过结,睡她的未婚夫无疑是最爽利的报复方式!可她就是不想自己堕落到这种不堪的地步! “纪衡!你、你快离开……” 她绷得厉害。 身后的声音听上去也更压抑更难受。 门外,郭宁蕊打过招呼后,径直推门就要进来…… 病房里,空无一人。 “奇怪,阿衡呢?” 贾肃眼观鼻,淡定道:“老板出去接电话了。” “那个聂辞呢?” “聂小姐脸上有伤,去看医生了。” 此时此刻,小套房内,聂辞被压在墙上,有力的手臂箍紧她的细腰,耳边是男人浓重的呼吸声,听得她面红耳赤。 但她不敢放松,一门之隔,就是他的未婚妻。 听着外面的对话,她还得承受对面冲撞的力道,绷紧的同时也比平时更加敏感。 第6章 不能让人白占了便宜 聂辞万般不想承认,不管他是故意羞辱还是折磨,她还是渐渐有了感觉。 纪衡也发现了。 他就像个狡猾的猎人,成心要驯服他的猎物,在她情不自禁想要靠近时退离。 每次都是这样! 聂辞知道他是故意的,她回过头,含着水雾的眸哀怨地瞪着他,“你……” 才张口,声音像小猫在叫,叫得人心尖都跟着颤。 纪衡的目光更深了,聂辞肯定不知道,她就像精准踩上了某个开关,不管她是一个眼神,还是一个动作,都能让他失控! 他越是清楚这个事实,就越是恨,像在故意跟谁赌气,他偏不如她的愿! 门外的郭宁蕊好像等得不耐烦了,“手机呢?” 她要给纪衡打电话! 聂辞看向他的眼神慌乱中藏不住一丝怨恨,他总是喜欢把她置身到这种危险又难堪的境地! 可纪衡却在这个节骨眼上,遂了她的意。 他攻势汹涌,疾风骤雨般,聂辞感觉自己快要融化了,有什么正在向她席卷而来! 而门外的郭宁蕊也已经找到手机,“啊,手机在这里!” 聂辞再也忍不住了,卡在喉咙里的声音破碎地溢出来,突然,她被翻转过来,他的唇狠狠压上…… 一瞬间,她的脑海随即白花花的一片。 他很少会吻她,相较于接吻,他更热衷于她的身体,这是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 “咦,怎么打不通?” 郭宁蕊握着手机,里面清晰传来无法接通的提示音。 一门之内,聂辞像个破旧的布娃娃,被冲撞得支离破碎。 纪衡在最后那几秒,拥紧了怀里的女人,强壮有力的手臂,将她整个托了起来,唇也紧紧印在她唇上,似要将她整个禁锢在身体里! 时间仿佛静止。 聂辞被他勒得不太舒服,试图挣扎。 男人的身体先是僵硬两秒,低头睨着怀里的人,炙热退散,面对她时又是熟悉的冰冷。 他放下她,两人无声地退离开,她背过身去整理自己。 比起她的狼狈,纪衡却是一身完好,他慵懒地拿起手机,屏幕还在闪着。 这次是贾肃打来的。 他接起,没说话,听到后很快就挂了。 根本都没给她反应的时间,他便直接推开门,郭宁蕊不在房间里。 身后的人没跟出来,他顿了下,余光瞥见缩在角落里的人。 她偏瘦,缩在那里,脸颊埋进膝盖间,小小的一只,好像谁家遗弃的小动物。 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的,一侧肩头露了出来,上面有一圈明显的咬痕…… 这时,贾肃突然推门进来,纪衡甚至没多想,随手就把自己的外套扔过去,刚好罩在她身上。 贾肃是个懂事的,他马上侧过身,背对着套间里的那位,低声汇报:“少爷,郭小姐在停车场。” 纪衡随口应一声,“嗯。” 走到门口时,他又停下,“宁蕊是我未婚妻,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门砰地关上。 聂辞将身体搂得更紧,却又无比厌恶这样的自己。 直到现在她都没办法接受,在这种情况下她都能有感觉的事实…… —— 聂辞从药房出来,手里拿着紧急避孕药。 买了瓶水,先吃一颗,12小时后再吃一颗。 她将剩下的那片药放到包里,顺便用手机做好备忘。 纪衡虽然恨她,但他在这方面还是很谨慎的,像今天这种情况完全是例外。 聂辞重新回到林安仪的病房,才推开门就看到温翎和林安仪神情古怪地看过来。 “你刚才……” 温翎刚准备开口质问,被林安仪伸手扯下,眼眸都没抬一下,“晚上不是还有通告吗?赶紧回去吧,别在这待时间久了,被人拍到不好。” 温翎还有点不甘心,林安仪一个眼神制止了,最后她不情愿地拎起包包,“妈,那我走了。” 路过聂辞身边时,还鄙夷地上下瞥了眼,然后高傲地昂起头离开了。 聂辞不在乎她跟母亲都说了什么,将从食堂打包的饭菜摆到桌上,“吃饭吧。”她说。 为了节省时间,她的晚餐经常在这里解决。而且,医院食堂还算平价,可以省下不少钱。 林安仪嫌弃地看一眼卖相普通的饭菜,“又不是没钱,天天吃这些,腻都腻死了!” 聂辞愣一下,“爸爸在里面,可能连这样的饭都吃不上。” 提到聂康良,林安仪就是满脸的不屑,眸底甚至是压抑不住的恨意。 “他自作自受,怪不得了谁?” “自作自受?” 聂辞的胸口好像有火苗直接往外窜,啪地将勺子摔到小桌上,“如果不是因为满足你的虚荣心,如果不是你天天骂他没出息,天天拿别的男人刺激他,他怎么可能铤而走险?全世界都可以唾弃他,唯独你没这个资格!” 她狠狠咬下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打开餐盒,指尖却抵制不住地颤抖。 林安仪先是愣了愣,接着瞪她一眼:“你就用这个态度跟我说话?我可是你妈!” 聂辞懒得跟她争执,坐到对面拿起筷子就吃。 “算了,不提他了。”林安仪忍下胸口这股气,故意用关切的口吻道:“你说你在打工……你在哪打工啊?老板是谁?” “……学校旁边的便利店,老板说了你也不认识。” “只是在便利店吗?” 聂辞狐疑地抬头看她,母亲从来不关心这些的,“你问这些干嘛?” “我就是随便问问。”林安仪被她看得不太自然,拿起筷子跟着吃了几口,又装作不经意道:“有人看到你去顶层病房了,那里住着的都不是普通人吧?你怎么会跟那层的人有接触呢?” 林安仪眯着眼睛看向女儿,眼中掩不住的窥探透着几分精明和算计。 聂辞一下子没了食欲,她慢慢放下筷子,“说得没错,我怎么可能会跟那层有接触?所以,那个人一定是看错了。” “不可能!”林安仪几乎是下意识反驳,“小翎都问过保安了!” 话一出口,她的脸色微微变下,但很快又无所谓道:“你也别多想,妈就是关心你,想知道你都跟什么人接触。毕竟……不能让人平白占了便宜。” 她朝聂辞那张妖精似的漂亮脸蛋瞥了眼,林安仪再不喜欢这个女儿也必须要承认,聂辞的确长得好,从小漂亮到大,邻里朋友都没有不夸的! 真是可惜了,这张脸要是能给温翎就好了。 第7章 你自己脏还想拖你姐姐下水? 不能平白让人占了便宜? 这句话,啪的一声,像记耳光,不知道打在了谁的脸上。 聂辞哂笑,拿起餐巾擦擦嘴角,“妈,你是在教我怎样把自己卖个好价钱吗?” 林安仪皱眉,“怎么说得这么难听?我不过是让你学会保护自己……” “怎么保护?”她抬眸,清凛的视线怔怔看她。 “就是……” 林安仪语塞,抿着唇磨了半天才说:“小辞,妈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不过你也别给自己太多心理压力。这种事……也不新鲜,不过就是女人的谋生手段罢了,总比嫁了个窝囊废白让他睡得好。” 聂辞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如果不是亲耳听见,她怎样也不会相信,这种话出自亲妈之口。 还好,心麻痹得没那么痛了。 话既然都已经谈开了,林安仪也没什么忌讳的了,直截了当地问:“那个人……是顶层的那位吗?” 聂辞虽然对她早没了期待,可也没料到她能问得这么理所当然,凝向母亲的眼神却冷静得很,冷笑道:“您问这个做什么?想要介绍给温翎吗?” “说什么混帐话呢!” 林安仪大怒,脸跟着气得涨红,“你姐姐注定是要当明星的!她怎么能跟这种脏事扯上关系?你自己脏了就算,别想拖她下水!” 脏? 聂辞笑了,直起身,平静地看她,“妈,您好像还没搞清楚一件事。” 林安仪瞪着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这种眼神,聂辞从小看到大,如今也早就过了奢望母亲温暖的年纪,不用再眼泪汪汪地问她,为什么不喜欢自己。 她平静得近乎坦然:“就算您再瞧不起,您现在吃的用的,包括住院治疗的钱,都是我用这种‘脏事’换来的!既然您这么嫌弃,那么从今往后最好是一分钱也别用!” “你……” 林安仪又羞又恼,她嫌弃是真,可离不开她也是真! 自从老公坐牢以来,她着实是没为钱苦恼过,平时该怎么花就怎么花,因为她知道聂辞不会不管她的,至于这钱是怎么赚来的,她根本不在乎,也不想知道! 但今天撕破了脸,气归气,着实也是怕了,怕聂辞真不管她。 聂辞将桌上的饭菜收好,也不管林安仪有没有吃饱,一股脑都扔进垃圾桶,“这种饭菜配不上您,您也别吃了,以后就找找温翎做点干净可口的吧。” 她抬眸一笑:“她不是您最喜欢的女儿嘛,我相信她一定会做得比我好。” 转过身,推门就走。 直到摔门声传来,林安仪才反应过来,在屋里捶床大叫:“聂辞!你给我回来!聂辞!你这个死丫头,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聂辞只管往前走,她很清楚,只要有父亲在,她就别想甩掉这副以亲情为名的枷锁。 可那又如何?至少这一刻的心是解脱的。 —— 周末法理考试,聂辞老老实实啃了两天书,好在郭宁蕊也跟着消停了,纪衡也没联系她,这段时间聂辞才算真正放松享受了几天大学校园生活。 林安仪一连打了她几通电话,聂辞要嘛拒接,要嘛接起来没说几句就给挂了。 直至第三天上午,她接到了拍卖行的电话才得知,林安仪要将父亲最喜欢的一幅字画给卖了。 想当初,聂康良知道自己早晚会出事,为了不牵连林安仪,便瞒着女儿跟她办了离婚手续,除了给她留笔钱,还有一幅名贵字画,并千叮万嘱,那是留给女儿做嫁妆的…… 聂辞被彻底激怒了,那幅字画是父亲唯一留给自己的东西,她当作念想,再苦再难也从来没有动过它的念头! 林安仪又凭什么? 聂辞立即赶到医院,看到的则是林安仪和温翎坐在病房里,老神在在地吃着下午茶。 “你终于舍得来了?” 林安仪冷冷瞥她一眼:“还真是我养的好女儿啊,把妈妈一个人扔在医院里自生自灭,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温翎在旁一直都噙着古怪的笑,成心要看她的笑话。 聂辞没空跟她废话,“那幅字画你不能卖!” 林安仪嗤笑:“不卖怎么办?你又不管我死活,我不卖画你让我喝西北风啊?” 聂辞紧咬着牙,胸口涨得生疼,一字一句:“你在爸爸面前发过誓,你答应不会动它的!” “那又怎么样?这一切还不都是你逼的!” 聂辞不想跟她再计较这些,“画呢?现在在哪?” 温翎适时轻笑声:“小辞,真是不好意思啊,你来晚了,画刚刚让人给买走了,价格只高不低。” 侧过头又笑眯眯地对林安仪道:“妈,您可是答应过我,要送我一套礼服好参加明天的纪氏周年庆。” 林安仪慈爱地望着她:“你放心,妈说到做到。” 聂辞再也听不下去了,只觉得胸口被尖锐的东西狠狠扎了一下,捏紧拳头,还没好利落的掌心仍在隐隐泛疼,她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画到底在哪?!” 温翎面朝她,笑意更浓,“你别急嘛,其实这位买家你也认识的。”说着抬起手,食指指尖朝上,轻轻指了指:“就是住在顶层的那位。” 聂辞愣下,是郭宁蕊? “这位郭小姐还真是财大气粗,二话不说就给了个比拍卖行还妥帖的价格!我们还能省掉一笔佣金,这波真是稳赚啊!” 林安仪微笑着,抬手抚过大女儿的发,“这下好了,你想买什么都可以跟妈妈说。”余光瞥一眼聂辞,冷笑道:“咱们母女俩也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了!” 聂辞气得肩膀止不住发颤,眼泪毫无预警地钻出来,大颗大颗滚落。她一瞬不瞬地看着林安仪,声音颤抖得让人心疼,“你这么恨爸爸,当初为什么要嫁给她?这么讨厌我,当初又为什么要生下我?” 林安仪的身子微滞,沉默半晌才开口:“是啊,我也无时不在后悔。” 为她的一时心软。 聂辞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推门跑出去,一阵风似的冲进电梯,径直来到顶层。 站在郭宁蕊的病房前,她调整下呼吸才敲门。 “进来。” 里面的声音气定神闲。 她推开门,郭宁蕊端着咖啡就坐在对面沙发上,看到她便嘲弄地掀起唇边,“聂辞,我可等你半天了呢。” 第8章 她站在医院门口,像被谁欺负了似的 “我爸爸的画是你买走的?” 聂辞此刻只想保住爸爸留给她的唯一念想。 郭宁蕊冷笑道:“你爸爸对你也算有心了,留了几百万的嫁妆给你。你说,如果让你家那些债主知道……” 聂辞冷静下来,捏紧衣角,一字一句:“你要怎样才肯卖我,你说,只要我能办得到。” 郭宁蕊睨着她那张美艳夺目的脸就心生厌恶,端着咖啡过去,“总得有个求人的样子吧。” 不过垂眸间隙,手中的咖啡猛泼向她—— 聂辞穿着浅蓝长裙,外面罩一件白色针织衫,被她一杯咖啡泼得身上一片狼藉。 她站在那没动,不过慢慢闭上眼睛又睁开,眼神清凛微凉。 “哎呀,不小心,手滑了呢~” 郭宁蕊娇笑着,随手又从桌上拿起一块草莓蛋糕,笑吟吟道:“上次你请我吃蛋糕,咱们礼尚往来,这回我请你。” 话音刚落,整块蛋糕就要按在她脸上…… 聂辞倏地伸手捏住她的手腕。 郭宁蕊变了脸色,“怎么,你不想要你爸爸的字画了?” “就算我任你羞辱,你也不会把画给我的。” 郭宁蕊略一挑眉,哼笑道:“你倒不也不蠢!”她甩开她的手,不屑道:“不过一幅字画,我家多得是。” 聂辞拿走她手中的蛋糕,直接丢进垃圾桶,“郭宁蕊,收起这些小孩子的把戏,你到底想要什么直说好了。” 郭宁蕊也不废话,从包里取出一份资料,上面夹着照片。 “这是我爸爸的朋友,人到中年却只有一个女儿,他老婆也生不了了,所以想找个大学生给他生个儿子。” 聂辞准备去拿照片的手一僵。 “呵,聂辞,我们也算认识一场,别说我没关照你。事成之后画就归你,只要你能讨得他的欢心,你也会母凭子贵,没准到最后你还得感谢我呢!” 聂辞抬起头,“我拒绝。” “那幅画你也别想要了,我回去就把它烧了!” 聂辞捏紧拳头,不置一词。 “你……” “我没什么耐性,就给你一个下午时间考虑。” 直到聂辞离开,郭宁蕊才露出得逞的笑,按温翎的说法,聂辞跟父亲的感情很好,她绝对不可能不要那幅画的! 曾经的天之骄女,为了钱甘愿给老男人生孩子…… 想想就有趣呢~ 聂辞从这边离开,没回林安仪的病房,一个人游荡到大门口。 抬头,下起绵密的细雨。 九月了,雨水多而缓,天气湿漉漉的,就像她此刻的心情,潮湿又沉重。 她想过要不要去求纪衡,不过,想起他上回的话,她又歇了心思。 郭宁蕊是他未婚妻,是他宝贝着的人,他怎么可能会不顾及未婚妻而帮她呢? 再者,字画是爸爸的,纪衡那么恨他,恐怕第一个想要毁掉的也是他。 她兀自摇头。 此路不通。 她就一个人站在门口垂头丧气的,耷拉着脑袋,肩膀垮着,远远瞧着孤零零的好像叫谁欺负了似的。 “老板,是聂小姐。” 贾肃提醒纪衡时,他才抬起头透过车窗往外看。 冷白清隽的面容冷漠得很,漆黑的眸敛着冰冷的锋芒,隔着雾蒙蒙的玻璃睨着她。 聂辞慢慢蹲下去,盯着面前细密的雨,抬手接着雨水,冰冷的坠感砸落,一滴又一滴。 她深呼吸,收回手,重新将郭宁蕊给她的资料取出来。 男人是标准的暴发户长相,聂辞甚至不愿多瞧一眼,翻过资料,上面详细罗列了关于生下孩子后的条条框框,以及一笔诱人的报酬…… 聂辞咬咬唇,即便她在纪衡这也算不得清白,也没办法强迫自己! 她下定决心,起身后直接将资料丢进垃圾桶,转身进去了。 不多时,一道挺拔的身影停驻。 不带感情的眸光朝旁边垃圾桶瞥了眼,资料朝上,能够清楚看到那张照片…… —— 郭宁蕊没想到聂辞最后还是拒绝了。 不过,拒绝了又怎样?这件事早已由不得她了! 第二天聂辞接到郭宁蕊的电话,要她去酒店找一位张先生取礼服。 马上就是纪氏的周年庆了,做为纪衡的未婚妻,她是一定要盛装出席的! 按照郭宁蕊的要求,聂辞来到酒店。 按响门铃后,里面的人很快打开门,是位秘书模样的女人让进她。 “请稍等。”说完她就径直出去了。 聂辞落座,很快从卧室里出个身材发福的中年男人,他大剌剌地穿着白色浴袍,中间一根腰带系得松松垮垮,指间夹着雪茄,看到聂辞的一瞬间,一张脸兴奋得涨红。 “漂亮!真是太漂亮了!郭小姐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呢!原来真是个小美人!” 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聂辞也全都明白了,他就是郭宁蕊说的那位想找女大学生生儿子的富商。 聂辞立即起身解释,“我想您误会了,这件事我早就跟郭小姐说清楚了……” 男人刚吃了药,这会药起了效,两眼通红,脸颊也是不正常的红,身下的反应透过浴袍看得清清楚楚。 “小姑娘,你别怕啊,叔叔会疼你的……只要你能生下儿子,以后你想要什么都没问题!” 聂辞也看到了他的反应,眼神受惊地抬起,立即朝门口方向跑过去。 男人一把抓住她,力气大得惊人,脑袋朝她胸前使劲拱,“真香!小姑娘就是好,又水又嫩……” “别碰我!” 她拼命想要推开他,却怎样也挣脱不开。 恰好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听到这个专属的铃声,知道是纪衡打来的,她眼眸一亮,从没有像此刻这般想要见到他! 聂辞一边挣扎一边想要摸出手机,谁知才刚掏出来,就被男人给抢过来随手丢掉,“你别害羞啊!第一次都是这样,等你尝到滋味就好了!我保证你以后都会缠着要……” “不要!你放开我!我要报警了!” “呵呵……跟我玩欲擒故纵是不是?告诉你,像你这样的小姑娘我见多了!” 说完就去扯她的衣服,聂辞咬紧牙,抬手就是一记耳光打到男人的脸上! 男人被打得一愣,随即恼羞成怒,反手就打了她一巴掌! “妈的!装什么贞节烈女呢!看老子待会不弄死你!” 这一巴掌打得聂辞眼冒金星,男人还不解气似的,两手捧着她的头,用力朝墙上撞去—— 咚的一声,聂辞脸色苍白,一时间天旋地转,身子顺着墙壁软软地倒下去。 嘶—— 他一把撕开她的衣服…… 她张着嘴巴,声音低颤:“不要!别碰我!不要——” 此时此刻,摔在地上的手机不知何时接通了,屏幕散发着幽蓝色的诡异光泽…… 第9章 一个垃圾,废了就废了 男人两眼通红,眸底是越来越炙热的欲望,他却没有立即动她,而是抓住她的衣襟将她提起来,把她又狠狠撞到墙上,听到她发出来的痛呼,他就像喝醉了似的,人也跟着晕乎乎的,兴奋得不行。 接着就是又一耳光落下—— 聂辞嘴里尝到了血腥味,嘴角更是撕裂地疼,但她同时也发现了。 男人好像有特殊嗜好。 这个发现竟令她看到了一线生机,她咬了咬牙,开始故意激怒他。 “呵呵……”她突然笑了,笑声又轻又淡,根本不把他的暴力行为放眼里似的。 “我在想,什么样的男人需要强迫女人来为他生儿子?一定是又怂又丑……” 果然,男人瞪大了眼睛,喘着粗气,“闭嘴!” 下手更狠了。 聂辞倒在地上,蜷缩着护住自己,可男人疯了一样对着她猛踢—— “贱女人!去死!让我勾引我!让你犯贱!” 蓦地,门被房卡刷开。 还没等推开就被人一脚踹开,重重弹在墙上。 男人愣了,怔怔地看向门口,这会正保持着抬起脚狠踢聂辞的姿势,身上的浴袍也都扯了开,露出发福的肚子。 一身纯手机西装的矜贵男子,漫不经心地走进来,身后跟着几名保镖模样的人,一下子便将房间塞满了! 萧瑟凉薄的眸,扫过蜷缩在墙角的女人,眸光下意识收紧,深呼吸,然后大步走过去时,顺手抄起了桌上的酒瓶。 “你们是谁?谁让你们擅自闯进我房间的?我要报……啊!” 聂辞知道是他来了,可她身上太疼了,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啊!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男人大叫着了怒骂,纪衡看都没看他,丢掉手里的东西,回过头又是一脚,直接把人踹到床角,男人趴在地上疼得直哼哼。 纪衡头顶好像悬着一层黑压压的乌云,骨节修长分明的手指解开西装,脱下来包裹在聂辞身上,弯下腰就把人给抱了起来。 聂辞疼得直皱眉,凡是裸露在外的皮肤,看上去没一块好肉,嘴角还在流血,脸上瘀青明显。 脸廓肌肉绷了绷,纪衡缓缓抬起黑眸,眸底瞬间被戾气占据,盯着对面的男人,嘴角一点点上扬,嗓音醇厚性感。 “谁让你动她的?” 男人完全没有觉察到危险,手指着纪衡气急败坏道:“这个女人我可是花了钱的,她要给我生儿子的!” 听到对方的话,纪衡唇角的弧度加大,眼神则更加锋利了,眉梢微微扬起,一字一句:“生、儿、子?” 聂辞疼得脸色发白,连辩解的力气都没有,双手却死死揪住他的衬衫,声若蚊蚋:“我没有……” 纪衡低头看了她一眼,脸色越发阴沉。 “呵呵,想生儿子啊?” 他不徐不疾地偏过头朝男人两腿中间瞥了眼,那一刻,好像恶魔附体,“那就让你这辈子都生不出来!” 不再看他,纪衡抱着聂辞大步往外走。 身后的门渐渐关闭,也将男人凄厉的惨叫声隔绝…… 酒店走廊上,纪衡走得很快,不知在生哪门子气,整个人阴森得可怖。 聂辞闭着眼睛窝在他怀里,嘴唇止不住颤抖,眉心紧紧蹙着,手抓紧他的衬衫,一刻也不敢松开。 纪衡眯着黑眸,槽牙磨了磨,胸口一股无名之火烧得更旺! 这世上恐怕没人比他更恨聂辞了,纵使是他再怎么羞辱她,都没有动过她哪怕一下! 那个混蛋怎么敢?! 快要进电梯,他将她的脸靠近胸口,下巴垫在她颈间,不让人窥见她此刻模样,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 渐渐,胸口传来滚烫的湿意。 他皱起眉头,舌尖抵着牙,胸口一阵心烦意乱。 车早就等在酒店门口,贾肃看见两人赶紧拉开后车门,就要去接聂辞:“老板还是我……” 纪衡没放手,径自越过他,将人放到后车座,动作不算温柔,但就在她的头要撞向车门时,还是及时伸手扶了把。 犹豫之下,他也跟着坐进去,顺势将人给揽过来,聂辞就像退了利爪的猫,乖巧又无助地靠在他身上。 纪衡薄薄的眼帘低垂,就这么不带情绪地看她,有种难以琢磨的诡谲隐秘。 贾肃将人送到了医院。 医生看到聂辞这一身的伤时,差点就要报警了! 还好院长急匆匆过来,纪衡才没被误解成是家暴男。 贾肃那边接到了电话,走过来犹豫小片刻才汇报:“王大林可能是真的废了……” 纪衡冷笑:“一个垃圾,废了就废了。” “可是……王家那边好像不大好交代。” 纪衡掀起冷漠的眸眼,不知是不是错觉,贾肃总觉得老板今天格外暴戾。 “他们应该好好想想,怎么跟我交代!” 贾肃聪明地咽下后面的话,直觉告诉他,一切还是等里面那位醒来再说吧。 详细检查过后医生出来了,聂辞大部分都是皮外伤,还好没伤及脏器。 纪衡的脸色这才稍稍好看些。 贾肃的手机一直在响。 “呃,郭小姐……”他接起来,悄然看一眼老板,压低了声音:“我们在……” 没过多大一会,郭宁蕊就匆匆赶来。 “阿衡……” 纪衡站在病房外,视线隔着窗户落在室内。 听到她的声音,慢慢转过头。 对上他冷冷淡淡的目光,郭宁蕊脚步一滞,她有多久没看到过他这样的眼神了? 疏离寡情,像极了她第一次见他时的模样…… 郭宁蕊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花了那么久才走到他身边,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 她暗暗咬牙,整理好情绪后走过去。 没等她开口,纪衡倏尔问:“王大林是你介绍的?” 郭宁蕊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尽管知道躲不掉,却没料到他会替那个聂辞质问自己! 郭宁蕊毕竟在他身边待得久,了解他的脾气,马上期期艾艾道:“阿衡,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 纪衡没说话,黑漆漆的眸不惊不扰地看着她。 “王叔叔是我爸爸生意上的朋友,他想找个学生做兼职,我也是好心介绍给聂辞,谁成想就出了这样的事!”她看上去也是追悔莫及。 第10章 我绝不和解 “兼职?” 纪衡玩味着这两个字,唇边微微撇下:“什么样的兼职要负责生孩子?” 郭宁蕊脸上一窘,随即撒娇地挽上他的胳膊,“人家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嘛~爸爸已经骂了我一顿,你就别生气了!而且……而且我不过就是把电话给了聂辞,让她自己去沟通,谁能想到她能‘沟通’到酒店去?” 她冷哼了声,朝病房里瞥了眼,不紧不慢道:“我不相信她这么大人了连这点危机意识都没有?让去酒店就去啊?说不定……” 郭宁蕊仿佛才觉察到自己失言,忙道:“我也不是说她就是故意的,但王家没准就会这么想啊!” 纪衡敛下眸,缓缓将她缠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慢慢推开,微微笑道:“好,我明白了。” 他的态度反倒令郭宁蕊有点拿捏不准,他明白什么了? 纪衡回眸,淡然道:“贾肃,去开车。” “是,老板。” 郭宁蕊忙问:“阿衡,你要走了吗?” “嗯,有点事。” 他侧过身,又朝病房看一眼。 郭宁蕊马上说:“这里交给我好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我也有责任,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她笑得温柔体贴,上前还细心替他整理好衣襟,“你去忙你的吧。” 定定看她,纪衡总算点头:“好。” 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郭宁蕊脸上的笑才一点点退却,回过头阴沉地地盯着那扇门…… 聂辞是第二天醒来的。 她睁开眼就看到坐在对面的温翎,她一脸不耐地看着她,随手丢一份协议过来。 “把这个签了。” 聂辞冷眼看着她,尽管才睁眼全身都痛得跟散了架一样,可在温翎面前依旧没露怯。 “这是什么?” 聂辞嗓子又沙又哑,脖子上有伤,被王大林掐得狠了,伤到了喉咙。 “跟王家和解的协议。” 聂辞眯着眸,看来连她都知道了。 不用说,一定是郭宁蕊告诉她的。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拿起协议扫一眼。 随即哼笑了声,手指拎起这份文件,清凛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她:“我是法学生。” 所以,用这种相当于认责书的东西来充当和解协议,当她无知还是当她法盲? 温翎不想跟她浪费时间,直截了当道:“你不是想要那幅画吗?郭小姐答应了,只要你把这个签了,画就归你。” 聂辞垂下眼眸,缓缓道:“我的确很想赎回我爸爸的画,但必须是我能力范围内能做到的。” 温翎把眼一瞪,“你别忘了,这可是聂叔留给你的唯一宝贝!” 她可是郭小姐面前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说服聂辞的,眼下看她这态度,这不是让人起急嘛! 聂辞眯起眼睛,“我爸唯一的宝贝是我,才不是那幅画。如果让他知道,他的宝贝女儿为了幅死物,居然连自尊和底线都不要了,他会后悔留给我这么一个祸害。” 说着她又抬眼去看温翎,“还有,谁都有资格劝我,唯独你没有!今天要是换个人过来,没准我还真会考虑,是你的话,就不行!” 温翎气急:“你知道郭小姐是谁吗?她是纪衡的未婚妻!纪衡可是纪氏的总裁,咱们得罪不起,你想死也别连累到我们!” “收了郭宁蕊的钱,你还想置身事外?” 聂辞只是冷笑,“我累了,门在那,不送。” 温翎知道她性子倔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狠剜她几眼后就出去打电话了。 没多久,郭宁蕊便高傲地现身。 睨着床上的人,她冷笑:“王叔叔因为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他老婆跟他闹离婚,女儿在学校也抬不起头来,小小年纪就要承受这么多压力,好好一个家庭就这么被你给毁了。聂辞,你还真是害人不浅啊?” 聂辞是真被她气笑了,又不小心扯到嘴角伤口,疼得她呲的一声,五官都跟着揪到一起。 半晌,她说:“郭宁蕊,你是不是真以为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果然,郭宁蕊变了脸色,警惕看她:“你什么意思?” 聂辞嗓子不舒服,本来不想说这么多话,但也不想被当成软柿子拿捏了。 “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酒店,你心里不清楚?” “那是你自己跟王叔联系的,你们俩的事,我怎么知道?” “照你这么说,我手机里应该有跟他的通话记录才对,可是这期间我唯一联系过的人,只有你。” 郭宁蕊避开她的视线,“也许你还有其它手机呢,正好方便你跟哪个男人沟通,又不想别人知道!” 聂辞:“……” 这个猜测,听似毫无逻辑,但还真是事实。 她的确有两部手机,即使手机已经支持双卡,她也还是坚持将“他”和自己的生活彻底分开。 不过,她自然不会轻易承认。 “怎么,郭小姐是对自己未婚夫防范过了头,才会有这么多奇怪的臆想?” “你——” 门外,贾肃不时偷瞄跟前的男人。 纪衡敛着黑眸,倚靠在门一侧墙壁上,慵懒地环着手臂,本就生得纷华靡丽,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慵懒姿态,更是让路过的小护士频频偷看。 纪衡缓缓朝门的方向瞥一眼,眼神意味不明。 两部手机? 病房内,郭宁蕊气得脸色铁青,可想到爸爸的警告,她只得硬着头皮说:“王叔已经那么惨了,这件事就还是算了吧,反正你也没吃什么亏,矫情什么呀?!” 门突然被推开。 纪衡走了进来。 看到他,聂辞下意识就调开了视线。 她没料到他会出现,这时才想到自己昨天那么狼狈都被他给瞧见了,心底就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沮丧。 但总归还是要谢他的,只不过当着郭宁蕊的面,她聪明得选择了闭嘴。 “阿衡,你怎么来了?” 郭宁蕊声音有点慌,只是单纯不想让他参与到这件事里来,至于其它的倒没想太多。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救聂辞的人是他,还有王大林的伤,也只是听说吃药过了量,又没有及时得到排解,所以才憋坏了。 而且聂辞是他公司里实习生,出了这样的事,纪衡过问也是情理之中。 “这是什么?” 他视线落在床上那份和解书上。 “没、没什么……” 郭宁蕊要藏,他已经拿在手上了。 大致扫一眼,扬眉去看聂辞,“你怎么说?” 聂辞无视郭宁蕊投来的警告视线,一字一句:“我绝不和解。” “你不要得寸进尺……” 郭宁蕊话没说完,纪衡竟点头:“好,不和解。” 第11章 她以前是被当公主养的 “阿衡!你等一下!” 郭宁蕊追了出来。 “阿衡,这件事……你能不能不要插手啊?”她小心翼翼地问,眼神充满祈求,“王叔跟我家有些生意上的往来,这会人都下不了床了,也是怪可怜的……” 纪衡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看她,然后抬起手,温柔抚过她的脸,“别的事都好说,这一件,不行。” “为什么?”她不懂,“聂辞不就是你公司的实习生嘛,你至于这么上心吗?再说了,苍蝇不叮无缝蛋!你怎么就知道她不是扮猪吃老虎?要我说,最惨的还是王叔,就快要妻离子散了!” 纪衡听到她的话微微挑下眉,眸中一丝犀利掠过,但很快又收敛至眸底,对着她微微一笑:“酒店那边已经报警了,想瞒肯定是瞒不住的。做为纪氏总裁,我要是连自己公司员工都护不住,我的面子往哪放?纪氏的死对头,恐怕也正等这个机会吧。” 郭宁蕊语塞,她知道他说得没错,可王家那边要怎么交代啊? “可是……可是……” “行了,你就别管了。” 看着他大步离开,郭宁蕊懊恼得直跺脚。 纪衡这边不松口,王家也是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只有她夹在中间为难! 这一切,都怪聂辞这个贱人! —— 温翎正跟母亲说这事呢,病房的门就被人推了开。 林安仪不满地皱眉,她到现在还是一副明星派头,容不得任何人的不尊重。 “谁啊?这么没素质,不会敲门吗?” 温翎一看进来的人,连忙说:“妈,这位就是郭小姐。” 听到是郭宁蕊,林安仪的脸色稍稍好些,但也没像温翎讨好得那么明显。 郭宁蕊嫌弃地站在门口,没有进去的意思,然后开门见山道:“一百万,想办法让聂辞把这份协议签了。” 温翎眼睛都亮了,她最近在养团队,正好缺钱! 她忙不迭跟母亲使眼色:“妈!快点啊!” 林安仪好歹是见过风浪的,睨了她一眼,嗤笑了声:“你骗我女儿去酒店,出了这样的事,一百万就想打发我们了?” 郭宁蕊也不甘示弱:“你女儿把人踢成重伤怎么说!” “那你报警抓她好了,还拿协议找我们做什么?” 郭宁蕊一滞,没想到林安仪脑子还不笨。 王家态度很明确,只要聂辞签了那份协议,再把人送过来,这件事就算了了。 郭宁蕊昂起下巴,“好,条件你开。” “三百万,先给钱。” “好!就三百万!” 温翎眼睛瞪得老大,就……就这么成了?! 之前那幅画就让她赚了几百万,眼下又是三百万!她克制着心中狂喜,赶紧把协议书接过来,“郭小姐你就放心吧,这件事包在我们身上了!” “丑话说前头,如果你们拿钱不办事……”郭宁蕊抬手轻轻落在温翎肩上,勾起红唇一笑:“我保证你在圈里,永远别想出头!” 送走了郭宁蕊,温翎还是有些担心,“妈,小辞的性子您是知道的,她不会听您的。” 林安仪看起来早有了打算,“但是她会听她爸爸的。” —— 接到监狱那边的电话时,聂辞不顾医生的阻拦,直接打车去了监狱。 她见到了聂康良。 “爸。” 聂辞拿起电话,声音有些哽咽。 这是聂康良入狱以来,她第一次见他。 坐在通话窗口里面的男人变了很多,以前的他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如今整个人消瘦一圈,脸颊也瘦出了棱角,皮肤晒成了古铜色。 肩膀变宽了,手臂绷起肌肉,一看就有在里面坚持健身。 脸上的如沐春风的笑消失了,看上去沉默寡言的,气质也变得阴沉。 他长得不错,本来就比林安仪小,林安仪生聂辞那会,他才只有二十一岁。满打满算,他现在也才四十出头,正是男人最有魅力的阶段。 看到她脸上的伤,聂康良愣了。 “小辞,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没事,就是晚上回来太晚没注意看路,摔到路边施工的坑里了。” 她抬手想要挡住脸颊,可手上瘀青青更明显。 聂康良定定地看着女儿,没再多问,可搁在桌面的双手却捏成了拳,胳膊上的肌肉也跟着绷紧,好像下一秒就能绷破衣衫。 这一次见面,父女俩就聊了些近况,聂康良对她的学习很关心。 听着她描述的大学校园,他总算露出一丝笑容,但很快,又垂下头:“如果不是我,以你的成绩可以拥有很好的未来……” “爸,你别这么说,我想过了,我以后可以当律师的。”她笑着说:“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的规矩,赚得也多。” 聂康良的拳头捏得更紧了。 自己有案底是事实,说什么都迟了。 半小时很快就要到了,聂辞依依不舍,聂康良看着她,突然道:“小辞,答应爸爸,以后就为自己而活。” 离开时,聂辞眼睛都哭肿了。 她顶着红肿的眼睛回到医院,才推开病房的门,就看到坐在里面的男人,他穿着一身深色西装,领结白衬衫,头发梳在脑后,显得英俊的五官越发深邃立体。 他好像是特意从某个重要场合赶过来的,此刻正阴沉着脸,不错眼地盯着她。 “去哪了?” “随便走走。” 聂辞当然不会蠢到告诉他去看了父亲,“聂康良”这三个字对纪衡来说,是把沾血的刀。 上面沾着的,是他双亲的血。 聂辞累了,脱下鞋子掀开被子就上了床。 突然,她想起来什么,又转过身坐起来。 “今天不是纪氏周年庆吗?你怎么会在这?” 纪衡阴恻恻地笑,“是啊。我怎么会在这?” 要不是医生怕担责任,一个电话打到他那里,他又怎么会抛下一群宾客,赶到这来? 结果倒好,她只是随便出去走走? 他咬着牙,看她的目光像要杀人。 聂辞今天见到了爸爸,心情好,所以面对他时也多了些好脸色。 “纪衡。” 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纪衡倏尔一愣。 她之前也不是没叫过,一般都是在床上,不是叫得咬牙切齿,就是明明不满又不得不屈服。 像现在叫得这么自然,还是第一次。 她的声音自带软糯的娇气,尾音习惯性有点上扬,怎么听都像是在撒娇。 郭宁蕊有句话说得没错,她当真是聂康良从小就拿来当公主养的。他直到现在都还记得她小时候的样子,缠着他,笑着说长大后要嫁给他…… 第12章 以后不再把我拉黑了吧 她叫声纪衡,然后对他露出真诚的微笑:“谢谢你能赶去酒店。” 人在绝望的时候,尤其脆弱,他或许永远都想象不到,她看到他时的那种震撼。 原来“谢谢”二字,其实也没那么难说出口。 纪衡抿下唇,斜睨过的视线慢慢定在她身上,似要望进她眸底深处。 那里清明一片,仿佛从未有过怨怼和憎恨。 他调开视线,明明刚才等她时还一肚子火气,现在竟提不起分毫。 过了会他又看向她,口吻生冷地质问:“打你电话怎么没接?” “呃……手机坏了。” “坏了?” 他冷笑着靠近,在聂辞还没反应过来时,拿起她的手机滑动屏幕。 聂辞没设手机密码,所以很快打开来。 聂辞脸色微变,“那是我的手机……”她反抗的声音有点小。 纪衡二话不说直接输入自己的号码,很快,自己的手机响起,竟是个陌生的号码! 纪衡不紧不慢笑了声,看向她的黑眸却快要喷火了。 果然是两部手机啊! 聂辞视线回避下,解释道:“那部手机不是坏了嘛,这是以前的旧手机,没来得及存你号码。” “哦?” 他持续微笑着,回头竟用自己的手机又打了一遍,结果竟传来无法接通的提示音。 聂辞:“……” “呵呵,所以,不是没来得及存,是把我拉黑了吧。” 聂辞甩锅倒快,从容道:“旧手机,经常出问题,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样啊,那就没留着的必要了。” 话落,手机直接丢进桌上的手杯里! “我的手机!” 聂辞要去把手机捞出来,才伸手就被他给捏住手腕,“没用的东西,留着也是个废物。” 聂辞慢慢抬眸看他,咬了咬唇点下头:“你说得对。” 其实转念一想,没有手机也不错,至少他也别想再找她。 “贾肃。” 纪衡懒洋洋地伸出手,掌心朝上。 贾肃将白色的手机包装盒奉上,纪衡打开来,将里面的手机取出,“卡已经装进去了,我的电话也存进去了。” 聂辞怔愣地看着面前的手机,他这是有备而来啊! “以后,我应该不会再出现在黑名单里吧?” “不、不会。” 聂辞干笑两声,拿起手机晃了晃,说了声“谢谢”。 贾肃这时上前:“老板,该走了。” 纪氏周年庆,他这位总裁不在可不像话。 “嗯。” 他走到门口又停下,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聂辞正懊恼地看着手里的新手机,精致白皙的一张脸还带着伤,美艳又娇弱,让人很难不去心疼她。 他不过怔了一瞬,很快就收回目光,“再敢随便跑出医院,打断你的腿。” —— 纪氏周年酒会,出席的皆是江城名贵。 纪衡才跨进大门,就吸引了无数目光,一路都有人上前寒暄。 这时,郭宁蕊身着一袭华美红色衣裙盈盈走来,很自然地挽住他,在他耳边娇嗔一句:“怎么才来,都等你半天了~” “临时有点状况耽搁了。” 舞台旁,温翎即将登台,她今天是做为嘉宾受邀前来,能出席纪氏的周年庆,对她来说也是种认可,她早早就高调地发了朋友圈,惹来一众羡慕。 “那位就是纪氏总裁!好年轻好帅啊!” 身边有人发出惊呼。 温翎侧过头,也跟着满眼惊艳! 她是有在杂志上见过纪衡的照片,可亲眼见到则是另一种更直观的震撼! 温翎如今也算是半只脚跨进娱乐圈的大门了,见过了不少帅哥,但是那些跟纪衡比起来就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哪里像他这般清贵,她一颗心都跟着砰砰跳了起来。 “他旁边那位就是他的未婚妻吗?两个人还真挺般配的!” “那位可是‘林象科技’老板的女儿,两人门当户对,当然般配了!” 听着身边的议论声,温翎当即不屑地哼了声。 哪里般配了? 郭宁蕊明明就配不上纪衡好不好?要不是她会投胎,丢在人群里不过就是个普女! 这时,有人叫她:“温小姐,你该上台了。” 温翎一听,眼珠转了转,立即拿出最好的状态,提着她花了八万买的礼服,娉娉婷婷走上台。 她暗下决心,这次说什么都要让纪衡注意到自己! 她唱的正是那首让她出圈的成名曲《暗游》。 这首歌是网络大热,点击率很高,但温翎有点歌红人不红,不论走到哪,提起名字都是无人知晓的状态,只能说歌名才行,搞得她憋屈得不行。 “我亦飘零久……” 歌声乍响,郭宁蕊刚好递给纪衡一杯酒,他接过的动作一滞,慢慢抬起头看向舞台中间的人。 “我亦飘零久”,出自顾贞观的《金缕曲》。 他对这首诗,印象颇深。 郭宁蕊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到台上的女人,她竟不晓得温翎也会在! 看她的目光掩不住一丝不屑,不过就是个网上小有名气的网络歌手罢了! 温翎一直都在观察纪衡,见他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心头一阵狂喜,唱得更加温婉动情,身段扭摆得也更加妖娆。 这时连郭宁蕊也看出纪衡对她有几分兴趣了,顿时十分不爽,看向温翎也充满了敌意! 同为女人,她怎么可能看不出这个贱人在台上卖弄风骚? 狠狠瞪了她一眼后,郭宁蕊转过身便朝纪衡这边依偎过去,故意挡住他的视线:“阿衡,赵总跟许总一直在找你,我们过去打个招呼吧。” 纪衡这才收回目光,“好。” “你也喜欢这首歌?”郭宁蕊小心翼翼地问。 纪衡挑挑眉,不置可否,“倒是很特别,不过谈不上喜欢。” 郭宁蕊撇撇嘴,“这首歌只是网上挺火,口水歌罢了,上不了什么台面!怎么把这种网络歌手都给请来了呢?” 温翎原来还在台上卖力地唱,可是看到温翎把纪衡带走后,心情顿时跌落,对郭宁蕊也是恨得不行! 嘁,自己没本事,还怕男人偷腥? 不过,自从见到纪衡后,温翎一颗心就按捺不住了,她甚至在想,要是站在纪衡身边的人是她呢? 第13章 你是想我尽快厌倦你吗? “怎么不能见?我是她妈妈!” “她到底有多矜贵啊,连见个面还要通报?!” “让开!” 门猛地被踹开。 护工在门外还想拦,林安仪率先关上门,直接落了锁。 聂辞放下书,抬头看她,“您有事?” 林安仪将与王家的协议书直接丢过来,“快把这个给签了吧,多大点事啊,非得闹得人仰马翻才行?” 她没穿病号服,而是一件酒红色真丝睡袍,长发挽起,化着精致的妆。 聂辞有注意到她颈间的珍珠项链。 以前没见过,珠子晶莹剔透的,成色不错。 聂辞收回目光,“您收了郭宁蕊多少钱?吃独食可不好。” 林安仪皱眉,她这是什么意思?也想要分一杯羹?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我能收什么钱?就想赶紧把这事解决了,免得再节外生枝。毕竟那个王家也不是好惹的,你姐姐正处在上升期,你可别给她找不痛快!” 聂辞目光清冷,“到底收了多少?” “你……” 林安仪瞪她,见她是真不打算松口,也知道这事瞒不住,最后才不情愿地说:“三百万。” 听到这个数字,聂辞垂眸喃喃道:“三百万,就把我给卖了啊。” 林安仪早就知道她受伤住院的事,明明就在同一家医院,她却连一句慰问都没有,现身还是因为这三百万! 她既然没把自己当女儿,除却该尽的义务,聂辞自然也不会把她看得有多重要。 “什么卖不卖的啊,怎么说这么难听?而且,这也是你爸爸的意思。” 聂辞突然愣住,“我爸爸?” “哼,要不是我开口,你以为你能见着他?”林安仪不但知道她去探监,还笃定道:“我的话你可以不听,他的话你总得听吧!他也是想你拿回他留给咱们母女的那幅画!” 聂辞现下全明白了。 为什么临走时父亲会跟她说那样的话。 她垂眸,低声问:“你知道他一心盼着你去探望吗?” 林安仪沉默片刻,倏尔道:“他对我好,我知道。可那又怎么样?他现在能守在我身边保护我?照顾我?” 聂辞慢慢看向她,咬着牙问:“他落得今天的结局,又是因为谁?” 林安仪面不改色,捡起那份协议,“实话告诉你,钱我都花光了,要嘛你签了这份协议对大家都好,要嘛你替我还钱。” 聂辞看都不看,直接将协议书拦腰撕开。 林安仪没料到她反应这么大,更不习惯她这种近似忤逆的行为,当即怒得上前一把推开她,连忙去抢那份协议。 “你在做什么?!”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利用我爸对你的感情。” 这对聂辞来说,就是她的底线。 “你把协议撕了,你是打算替我还钱吗?!” “没打算。” 聂辞倒也痛快,“谁花的钱找谁去,反正我是没花过一分钱。” “小辞!这就是你对妈妈的态度?”林安仪见硬得不行,随即就捂着脸哭了开,“当初我的事业如日中天,要不是因为有了你,我至于沦落到要让女儿受委屈的地步吗?不管怎么说,我也没有舍弃你,还是坚定生下你了……” 聂辞只是静静看她,这番说辞,她从小听到大。 即便是事实,她也早就免疫了。 接下来,就该恼羞成怒了吧。 果然,她一抹眼泪,目露凶光,抬手指着她:“我告诉你!你别想甩开我!你这辈子都别想甩开!” 这么说还不解气,习惯性随手抄起什么就扔什么。 砰—— 一本厚重的书直接砸到她的额头上。 砰—— 同一时间,门被人踹开了。 这回,门锁直接坏掉。 贾肃慢慢退后,姿态优雅得不行,好像刚才那脚根本不是他的功劳。 纪衡站在门口,脸上覆着薄霜,眼神凉薄地瞅向对面的人。 聂辞的目光猝不及防地撞上,被一个恨她的人,接二连三看到自己难堪的一面,她的第一反应是尴尬。 所以,她刻意侧下身避开他的目光。 身后是无措的护工,乍一看,惊呼道:“哎呀!聂小姐,你头流血了!” 聂辞后知后觉,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摸,护工赶紧拦住:“不要摸,会感染的!” 然后扭头就看纪衡,后者此刻盯着她额上的伤口,眼神像要杀人。 “呃,纪先生,我去叫医生。” 林安仪没想到纪衡会出现在这。 脑海中倏尔想到温翎的话,她说,纪氏周年庆那天,郭宁蕊别提有多风光了!全场的女人都在羡慕她!若换成是自己的话…… 对啊,为什么不能是小翎? 再去仔细打量纪衡,男人长成他这么好看的,还真是少见。 她女儿那么优秀,配他倒也是绰绰有余! “你就是纪衡?” 林安仪始终都是高高在上的,即便面前是号称江城最年轻的资本。 纪衡却是看都不看她,径直越过来到聂辞跟前。 聂辞很难堪,想要扭过头,更重要的是,林安仪再不亲近那也是自己的母亲,聂辞不想她知道自己跟纪衡的事。 仿佛一眼就能猜透她的心思,纪衡才不会想要放过她,一把攥住她的下巴,被迫抬起头直视自己。 “把脸伤成这样,你是想我尽快厌倦你吗?” 聂辞面色暗灰,她真是蠢,怎么会对他抱有期待呢? 他大概巴不得告诉全世界,她是他用钱买回来的女人吧。 林安仪吃一惊,她其实有猜到小女儿找了个金主,可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那个人竟是纪衡! 她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徘徊,最后,则若有所思地收回,随即上前,高傲道:“纪总,我是聂辞的母亲,我叫……” 纪衡突然松开手,“你凭什么伤她?” 林安仪又是一怔,眯了眯眼睛,缓缓道:“纪总没听到吗?我说,我是她的母亲。” 聂辞这时冷静下来,冷眼望着母亲,反倒像个局外人。 她不会再天真了,以为纪衡是在替她出气,他不过就是逮到机会顺便羞辱一下她母亲罢了。 聂家,他自然不会放过一个人。 纪衡听到林安仪的话,竟一点点扯动唇角,“你伤我的人,跟你是谁,有关系吗?” 第14章 这难道不是你的报应? “你……” 林安仪即便是没了巨星的光环,那也是被聂康良捧在手心中呵护了二十年的,更别提聂康良风光那会,她更是被争相讨好巴结的对象。 即便是聂康良入狱后,也有聂辞护在她身前,没让她受过一丁点的委屈! 所以,纪衡这种直接到可以说是轻蔑的无视,令她非常非常不舒服! 她冷笑,不过就是个集团公司的总裁而已! 想当年,有资本大佬万金只为求她一曲,都不曾放到过眼里呢! 林安仪也懒得再客套了,直截了当道:“纪总,我不管你跟我女儿是什么关系,最好马上断了。” 聂辞一怔,明知道不该再有奢望的,可听到她的话,还是不由地盯紧了她。 也许,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很疼爱自己的。甚至,不惜冒着得罪纪衡这种人物的危险,也要帮她脱身…… 纪衡显然比她更加了解人性。 他没说话,唇边的嘲弄却更甚。 林安仪完全不屑去猜别人的想法,很是理所应当道:“我这个女儿除了长得好看点,其实一无是处,她根本就配不上纪总你。我还有一个大女儿,她倒是漂亮又有才气,才出一首歌就成为了歌坛炙手可热的新人!” 聂辞微微僵住了。 好长一段时间,她就这样怔愣着好像没反应过来一样。 纪衡扬扬眉,不紧不慢地开口:“大女儿?” “是啊……哦对了,她还参加过纪氏的周年庆,纪总一定见过她,她叫温翎。” 林安仪丝毫不觉得这样推销女儿有什么不妥,“纪总一定对她印象很深吧。毕竟,像她这么优秀的年轻姑娘的确不多见。” 视线抵向林安仪,眸中是显而易见的厌恶。可当余光瞥到聂辞来不及掩饰的失落神情,纪衡就有种难以言喻的快慰! 林安仪这种没心没肺的女人,报复起来没什么意思,倒不如聂康良的宝贝女儿来得有趣和有成就感。 他竟勾起唇角,缓缓道:“好像还真有点印象。” 聂辞努力说服自己,他跟温翎怎样都与她无关,纪衡能别再来烦她最好! “她对纪总印象特别深,回来后对纪总更是赞不绝口。要我说,像你们这样优秀的年轻人,就该多接触接触。” 林安仪在继续游说,这时医生进来处理聂辞额上的伤口。 这边都在安静专心地工作,林安仪不管不顾,一味跟纪衡搭话。 纪衡随意地瞥过来一眼,倏尔向外走去,临出门刚好就听到医生说伤口虽然不是很深,但将来如果不做医美,有可能会留疤…… 门关上,他的脸色微微沉了。 林安仪是在他身后出来的,“呵呵,纪总,如果方便的话,留个电话吧……” —— 额头是不是多块疤,聂辞不在乎。 倒是有一个好消息传来,聂康良减刑了。 再有三年就出来了。 这个家对于聂辞来说只有爸爸在时,才能称之为一个家。 护工阿姨都看出来她心情好了,笑着打趣道:“跟男朋友和好了?” 聂辞知道她把自己跟纪衡误会成一对了,上次不欢而散那就是小情侣间吵嘴而已。 聂辞笑笑没解释,她不想提纪衡破坏自己的好心情。 可这份开心还没维持几天,她就接到监狱那边的消息,她父亲在里面出了事。 聂辞都不记得她是怎么换好衣服出门的。 推开病房的门,她就看到林安仪。 “去看你爸爸?别费劲了,你帮不了他。”林安仪对着女儿微微一笑:“但是我可以。” —— 郭宁蕊出院,纪衡是答应来接她的。 说起来,纪衡的女人缘特别好,根本不缺主动投怀送抱的,但郭宁蕊则是他唯一承认过的,并且打算娶回家做老婆的。 外界都盛传郭宁蕊御夫有术,纪大总裁爱她爱得死去活来,这让郭宁蕊面上风光无限,也因为有了纪衡未婚妻的头衔,她才能跻身江城顶级贵女圈,郭家也跟着水涨船高,都学会拿鼻孔看人了。 只不过王家最近闹得凶,着实令郭家头疼不已。 纪衡接她出院,郭宁蕊自然少不得高调秀恩爱。 贾肃办理好出院手续,她就牵上纪衡的手,头抵在他肩上,“这下我可以安心准备咱们的婚礼了。” 纪衡“嗯”了一声,听着温和,不过情绪起伏不大。 郭宁蕊虽然一再告诫自己,他对自己已经是特别的了,不过心底还是有些遗憾的。 什么时候能见他为自己失控一次,是不是就能说明,他是真的爱她呢? 两人走出病房,贾肃就脸色古怪地走过来,凑到纪衡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纪衡眉头一拧,“动手了?” 贾肃直点头。 纪衡脸上的表情不大好看,侧过头跟郭宁蕊说一句,“你先等我一会。” 他就要走,郭宁蕊一把拉住他,少有地坚持道:“你去哪?我也要去!” 兴许是女人的第六感发挥作用,她就是觉得,不能放开他! 当纪衡和郭宁蕊来到楼下病房区时,就看到走廊上围了一群人。 纪衡蹙着眉大步上前,才进去就看到敞开门的病房内,一片狼藉。 聂辞披散着头发,被两个年轻女人给摁住,温翎扶着林安仪站在对面,林安仪气得上前就是一记耳光! 纪衡眸底一抹寒芒抹过,刚要上前,就听到林安仪气道:“聂康良有今天全是他的报应!” 纪衡的脚步停下。 聂辞是豁出去了,就在刚才,她接到监狱的电话,说父亲因为打架被关了禁闭,连减刑都取消了,她好像在那一瞬就失去了生活的目标。 更残忍的是,这一切竟是因为林安仪买通了另一个囚犯故意挑衅造成的。 “你也配说是报应?” 聂辞盯着她,突然笑了,“一代歌姬,变成出轨小助理的荡妇,只要盘点娱乐圈的丑闻,势必会把你拎出来鞭尸……你搞成今天这样,难道不也是报应吗?” “聂辞你个小娼妇,你闭嘴!” 温翎为了给母亲出气,更是不想她再说出那些不堪的事,连累到自己的声誉,所以气急败坏地冲过来,抬手又是两记耳光狠扇下去—— 聂辞的脸就跟抹过辣椒油一样,灼痛感反而令她更加清醒。 她的头歪到一侧,什么也没说,却诡异地笑了。 慢慢调转视线看向温翎,突然抬起脚,狠狠踹向她的肚子—— 第15章 纪衡这只狗,他咬我 “啊——” 这一脚踹得不轻,温翎猛地摔倒在地,捂着肚子半天没起来。 “小翎!” 林安仪慌张去扶她,“你怎么样?伤到哪里没有?”抬起头就恼怒地瞪着聂辞,吼道:“这可是你姐姐啊!你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两个助理也立即冲过去,“翎姐!翎姐你有没有事?” “好疼……” 纪衡双手慢慢插进裤子口袋里,冷眼看着这一幕。 印象里的聂辞,不算乖巧但在他面前也习惯了逆来顺受。第一次见她暴躁地动手打架,竟是为了她的好父亲…… 纪衡心下冷笑,那样的男人竟然也配有这么孝顺的女儿? 他就配把牢底坐穿! 纪衡二话不说,转身就走,“贾肃,以后别什么都跟我汇报,不过就是个实习生而已。” 贾肃一愣,呐呐应了声:“我知道错了。” 郭宁蕊一下子就笑了,开心地跟上去,“阿衡,等等我嘛~” —— 聂辞是赤着脚从医院里出来的。 这一路都有不少人回头看她,小姑娘长得干净漂亮,却是一身狼狈。 身上的病号服被扯掉一颗扣子,露出里面的内衣带,九月底的天虽说不算太冷,兴许是她单薄的关系,看着就羸弱得直打寒战。 有好心的路人上前询问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要不要帮她报警? 她只是木然地摇着头,就这么赤着一双白嫩的脚丫沿着道路往前走。 身后,一辆车不远不近地跟着。 贾肃挺纳闷的,把郭小姐送回家后又回来,这是几个意思? 难不成…… 不是吧?! 老板一直都对郭小姐温柔体贴,不会移情别恋,真的喜欢上了聂辞吧?! 他好像受了不小的刺激,偷瞒了眼车镜,坐在后面的男人在低头处理公务,没看窗外的那抹身影。 可贾肃总觉得,他明明没看她,但她的一举一动好像又都在他的视线里…… 聂辞不知道累似的,就这么一路往前走,贾肃盯着她的脚,犹豫几次还是出声:“呃,聂小姐的脚好像伤着了……” 男人没抬头,却皱皱眉,“真是麻烦。” 说了这么一句后,就让贾肃停车,他下去后大步上前,一把拉住她,什么也没说,扛起来就上了车。 周围有诧异的视线,甚至还有悄悄跟着聂辞怕她出事的好心人,这么一看连忙上前问:“先生,您跟这位小姐什么关系?您认识她吗?” 纪衡的表情已经十分不耐了,本来他出现在这就不合理,如今又被人抵着脖子问他跟她的关系就更是火大! “什么关系?”他轻笑,“床上的关系。” 对方表情很是一言难尽。 不过看他长得矜贵,开的那辆豪车又是几百万的,还不至于拐个小姑娘吧?而且这两人倒是莫名有点般配,所以,应该就是小情侣吵架了。 聂辞是在听到“床上关系”这几个字,倏地从后座坐起来。 “我要下车。” 纪衡蹙眉,吩咐道:“开车。” “我要下车。” 他用舌尖抵了抵门牙,口气不大好,“你别闹。” “我要下车!” 聂辞猛地扑到门边,一下子拉开了门—— 嘶~ 贾肃倒吸一口凉气! 要不是纪衡眼疾手快一把拽上车门,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贾肃赶紧把车门落了锁。 “放开我!我不要跟你坐在一起!你只会欺负我,报复我!你也跟她们一样坏!” 聂辞忍了许久,大哭着双手拼命拍打他,“在你出现之前,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你说恨我,好,我受着就是……可你凭什么……凭什么要这么羞辱我?你抢走我的第一次不说……我在这之前,连初吻都还在,手都没跟别的男生牵过……我、我他妈的亏死了!” 说到这,她已是泣不成声。 贾肃捏紧了方向盘:这是他一个孩子能听的吗? 纪衡原本脸色黑得不行,抓住她的手腕,就差要给她捆上扔后备箱了。 可听到她的话,动作突然迟疑了下,再歪过头看她,一双幽暗的眸似要将她凿穿灼透! 聂辞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张小脸哭得通红。 纪衡瞥瞥她,口吻不是太好,“我又没把你怎么样,你哭什么?” 看到她的衣服扯得更开了,一侧肩膀都露了出来,他下意识瞥一眼车镜。 贾肃目、不、斜、视! 他这才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手瞬间顿住,突然又去探她的额头,本来就有伤还没好,上面的纱布被慢慢渗出了血,最重要的是,额头一片滚烫。 纪衡果断抬眸:“回医院。” —— 聂辞发了高烧,41度,人已经烧糊涂了,躺在床上不停说糊话。 “爸爸……我不想撑了,太辛苦了……” “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生下我?我也不想做你的女儿……” “纪衡这只狗……他咬我……” 坐在旁边沙发上的男人身子一僵,然后慢慢抬起头,眼神像真的要咬人了。 贾肃刚推门进来就听到了,他强忍着笑,“老板,吃点东西吧。” “不吃。” 纪衡气都要气饱了。 “那个……聂小姐这不是生病了嘛,您别跟一个病人较劲啊。” 贾肃这一劝,他更来气了。 纪衡慢慢阖上电脑,突然被气笑了,抬眸去看躺在那的人,无助又弱小。 再看她的脸和手,都是被温翎和那两名助理给挠伤的。 脸上的笑一点点敛去。 “她那个姐姐叫温翎吧。” “是,是聂小姐同母异父的姐姐,哦对了,上次还出席了咱们纪氏的周年庆。” “嗯。” 他垂眸,不紧不慢道:“那天,我好像丢了块表,到处都找不到。” 贾肃先是愣下,接着秒懂,立即正色道:“兴许是有人手脚不干净,您放心,我马上去查。” “去吧。” 待贾肃离开后,纪衡这才站起身,来到病床边,低头盯着脸颊烧得绯红的人。 聂辞突然睁开眼睛,眼神迷离地看着他,目光像被覆着一层湿漉漉的雾气,沙哑的声音带着哭腔。 “纪衡这只狗,他咬我……” 随即一把抓过他的手,送到唇边张开嘴就狠狠咬上去—— 纪衡扬眉,手没抽回来。 一个生了病的人,力气能有多大?咬上去就跟小猫抓两下似的。 盯着她毛绒绒的脑袋,他弯了唇角,另一只手无意识地落下替她顺毛。 “都给你出气了,怎么还这么大火气。” 第16章 有谁经常来吗? 纪氏周年庆,搞得阵势挺大,受邀出席的表演嘉宾,只有温翎是新人,也只有她通稿最多。 没办法,她的那首《暗游》太火了,还没到年底呢,就被锁定年度TOP10,前三是没跑了。 借纪氏东风,温翎看着微博上每天都在上涨的粉丝数,乐得合不拢嘴。看谁还说她是歌红人不红! 温翎这两天春风得意,原本还在考察她的大公司,终于决定签她了! 她养的团队早早放出风声,还暗中请了关系好的媒体过去,给她撑场面。 温翎来到公司时,坐在车里就看到一大群记者守在公司门口,她还有点受宠若惊,“怎么来了这么多记者?” 助理开心道:“翎姐!你都不知道你现在有多火!” “真的吗?” 温翎也是喜不自胜,检查好妆容后,这才推开车门慢慢走下去。 “各位记者朋友……” “是温翎!” “温翎来了!” 饶是早就做好准备,温翎还是被这长枪短炮的阵仗给弄蒙了。 “温翎,有纪氏负责周年庆会场的员工爆料,说纪总裁丢了块近千万的手表,虽然没指名道姓,但所有证据都指向你。” “纪氏私下有联系过你吗?” “温翎,手表真的是你拿的吗?如果不是,你打算起诉对方诽谤吗?” 温翎这下更蒙了。 “等等!什么手表?怎么回事?” 这时,她的助理挤进来,一脸惶恐地给她看手机新闻:“翎姐,你看!” 温翎赶紧拿过来,看到新闻的内容后,险些没背过气去! “他们凭什么说我偷了他的手表?!不是我!这、这怎么可能?我跟纪总甚至都没单独说过话……” 所有的镜头都对准了她,有记者马上反问:“可你之前不是说,纪总对你赞赏有加吗?还拉着你说了很久的话,连纪总未婚妻都有点不高兴呢!” “我……” 温翎滞住,她的确是有这么暗示过,但也没说得这么直白啊,眼下从记者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像是她故意横插一脚! 当然,这些都是她瞎编的,就是想给自己涨点热度制造点话题,要想摆脱嫌疑,她就必须承认之前说了谎,可现在不论她怎么说都是掣肘! 媒体可没打算放过她,对着她不依不饶,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 不出半天,关于温翎有偷盗行为的事,一下子覆盖全网。 她也终于如愿火爆全网,只不过是以这种方式。 —— 聂辞第二天就退了烧。 照顾她的还是先前的护工周姨。 “小聂啊,你是不是有个姐姐?” 聂辞不大想提温翎,不过也没否认。 “你看看,这个是不是她?” 周姨把正在刷的短视频给她看,地点是某娱乐公司门口,温翎被一群记者包围,她狼狈地解释着自己没有偷东西,却是越描越黑。 聂辞皱眉,纪氏不就是纪衡的公司? 她跟温翎没什么感情是真,但也觉得这事有蹊跷。温翎好不容易得到这个机会,她再怎么蠢也不至于在那天作妖! 更何况…… 纪衡的手表聂辞见过,一只老旧的机械手表,应该有些年头了。 或者是因为出席特定场合,才会换戴其它手表。 不管怎么说,这事都跟她没关系。 聂辞把手机还给周姨,想了想说:“周姨,我想出院。” 周姨受雇于纪衡,不敢轻易做决定,给那边打过电话后才去办了出院手续。 所以,当中午林安仪找过来时,病房早就换了人…… 聂辞租了个小套间,平时来不及回学校,就会住在这里,小小的一套,胜在地点距离学校跟医院都不远,房租她也能承担。 她洗了个澡出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新伤叠着旧伤,这副模样也没办法去学校,索性又跟导员请了一周假。 中午煮了挂面,她三两口吃完就准备去补觉。 昨晚都把她给烧糊涂了,感觉好像在不停地做梦,睁开眼时都快要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了。否则,她又怎么会看到纪衡呢? 纪衡会为她守夜? 呵,看来她是真的病不轻啊! 下午,门铃响了。 聂辞这边除了物业会上门催缴各种费用,平时没人会登门。 她翻了个身把被子拉过头顶继续睡,发烧过后身体格外虚弱,动都不想动。 过一会,手机响了。 新手机的铃声有点陌生,她是反应了一会才接起来。 “喂?”嗓子还是沙沙地哑。 “开门。” 对面清凛的声音充满质感,天生就是优越的声线。 聂辞愣了几秒后,一下子反应过来。 纪衡! 她披着衣服起身,起得有点猛了,头重脚轻的。 好在房间够小,几步路就来到门口,通过猫眼往外看,可不就是纪衡嘛! 他就站在门外,高大的身躯映在小小的猫眼里,威武清冷得像个门神。 好像知道她正从那道小小的孔窥探自己,他用口型催她:快点打开。 聂辞叹口气,现在再装不在家为时已晚。 她认命地拉开门。 纪衡看她一眼,不请自入。 这还是他第一次踏足她的公寓,委实是小,顶棚也低,他一八八的身高站这,好像稍稍抬手就触到了顶。 室内更是一目了然。 卧室、厨房、卫生间、阳台,在他看来处处都袖珍。不过,倒也被她布置得十分温馨,是有点小意趣的。 聂辞站对面,横在他面前不大想让他进来。 他低头看一眼,“拖鞋。” 聂辞抿抿唇,墨迹半晌还是弯腰从旁边鞋柜拿出一双浅灰色的男式拖鞋,跟她脚上的浅粉色刚好是情侣款。 看到它,纪衡的脸色不大对劲,冷声:“别人穿过的,我可不要。” 聂辞口吻不算温柔,“新的。” 纪衡这才换了鞋子进来,状似不经意地问:“有谁经常来吗?” 要是结合上一句问话,大抵就知道他想问的究竟是什么。 可聂辞这会身上还不舒服,没心情去猜他的心思,转过身往卧室走,边走边说:“物业,经常来收钱。” 她又冷又虚,掀开被子就钻了进去。 至于纪衡,两人算是拥有最亲密关系的仇家了,发生这么多事,她也早就破罐子破摔了。 她连林安仪都决定放弃了,他还有什么威胁得了她? 纪衡见她就这么上了床,背对着他,压根没想理他,他紧锁眉头站在狭小的客厅,胸口顿时有点不大舒服。 聂辞知道他没走,可头一挨到枕头,眼皮就重得抬不起来。 可就在她半梦半醒间,身后的床位突然陷下去,接着,被子被人掀开,下一秒她就被捞进一个带着丝丝凉意的怀抱里。 第17章 呵呵,长脾气了嘛 聂辞身子僵了下,本能排斥他的靠近。 纪衡把人搂进怀里,一手搁在她腰上,一手滑到她背上,好似无意且很自然地摩挲着她微烫的皮肤。 她还是有些烧。 觉察到这一点后,他纵然再有兴致也都按捺住了。 他还没有那么禽兽,连人家生病期间都不放过。 但好几天没做了,他也的确很想。 聂辞紧绷这一会好像格外消耗精神,待放松下来后整个人更乏了,索性不再警惕,随他吧。 再说,她跟纪衡又不是那种需要矜持的关系,没必要搞得那么矫情。 这么想着,她就安心闭上眼睛。 可就在她将睡不睡时,总感觉到屁股正被人蹭来蹭去,一下一下,起初是漫不经心的速度,到最后,腰被箍紧了,被使劲往后拽,耳边是让人脸红心跳的喘/息。 聂辞的瞌睡一下子全跑了,眼睛瞪圆问背后的男人,“你……在干嘛?” 箍在腰间的手,慢慢往上爬,习惯性握住她胸前,略低的嗓音显得有点涩情,好像就是贴在她耳边说话一样,有些不太满意道:“怎么小了?” 聂辞脸迅速涨红,去推他的手,恼怒警告:“纪衡!我生病了。”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他掀唇冷笑,“不然你以为我现在在干嘛?” 要不是因为她生病,他至于隔靴搔痒? 怕她不理解,他按着怀里的人,后面的软肉贴更紧了,刚好能感觉到他陷在里面的形状…… 聂辞吓得不敢动,按理说,纪衡年近三十,在这种事上不应该是新手,她的切身感受也确实如此,花样很多,全身一把子力气用不完似的! 但他那种随时随地都可以的状态,冲动得跟个小年轻一样,不像是个身经百战的。 又或者,他是太强了? 得天独厚? 他正在兴头上,手臂勒着她没轻没重地撞,虽然不是实打实地做,倒也得了些别样的趣味,他还挺喜欢的,喘的声音都是又魅又勾人。 聂辞脸红得不行,一个男人妖孽成这样!跟个狐狸精似的! 她把心一横,不管他是什么物种,只要他不碰自己就行,所以她也是咬紧了牙,身体僵硬着不动,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被撑起的被子起初是小幅度地摇晃,后来就有点不管不顾的意思了,虽是双人床,但质量一般,力度稍大就会吱嘎吱嘎响。 这声音听得人心尖发颤。 他这次时间有点长,好不容易才停下不动。 “抱歉,弄你身上了。” 声音里尽是餍足后的慵懒,听得人耳朵发麻,除此之外,她可没听出他有丝毫歉意来。 他虽然没进去,也是紧贴她的皮肤,把她贴身衣物那里弄得一片黏腻,她又羞又恼,掀开被子就下去,还抱怨一句:“你属泰迪的啊!” 随时随地都能做得那么欢,不是泰迪是什么! 纪衡侧着身子,一手撑着头,看她的眼神明显不悦,“呵呵,长脾气了嘛。” 聂辞懒得理他,立即去浴室,清理好之后才出来。 “你怎么还没走?” 她怔愣着看着妖娆躺在床上的男人,自两人一起后,他从不会留她过夜,哪怕她要一个人走夜路,他都是恨不得把她踹下床的架势。 当真是拔X无情的主! 纪衡敛敛眸,眸底不悦的情绪越发泛滥。 她看看时间,“再不走天就要黑了。” 他扬眉,神情意味不明,“妨碍你休息了?” 聂辞竟想都没想就点头:“嗯。” 纪衡眯着眼睛看她,从她平淡到几乎无欲无求的眼神中,好像明白过来什么。 唇角嘲弄轻掀,掀开被子便下了床。 被子里的男人还什么都没穿,聂辞下意识转过身,不想辣眼睛。 虽然但是,他的身材是真的好,她在被他折腾得不能自已的时候,手上也是没了控制,该摸的地方也都摸了个遍。 可眼下是清醒的时候,这么明目张胆地看总觉得特别污。 纪衡穿戴整齐后就朝门外走,聂辞倒没担心过他会赖在这。 毕竟,他的骄傲不允许。 纪衡从她的小套房里出来,身后的门砰地关上。 他站在门口,黑着脸扭头看,后槽牙磨了磨。 好,真好! 这女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 其实纪衡也不是不知道她的想法,医院发生的事他都知道了,她算是跟她那个吸血的妈彻底决裂了,既然再没了负担,也就没必要再委屈自己给别人当床伴了。 纪衡垂眸冷笑,只不过,在他没有彻底厌倦她之前,她可没权利喊停! —— 聂辞过了几天平静安稳的日子,精神状态好了很多,身上的伤也消得差不多了,下周就可以回学校复课了。 期间,林安仪不停打她电话,见她不接,就开始微信短信一块轰炸。 聂辞扫了一眼,除了各种骂没一句好话。 她懒得看,干脆给拉黑。 至于温翎,她在网上被黑成什么都跟她没关系,更不需要分给她眼神了。 总之,日子怎么放松怎么来,怎么惬意怎么来! 晚上,她去了趟超市,买了新鲜的蔬菜。 看到有草莓卖,她停了下来。 这是她最喜欢的水果,这会刚上市,七八十一斤,她以前舍不得买,就算买了也都是给林安仪的。林安仪却留着跟温翎一起吃,丝毫不记得,这是小女儿的最爱。 她给自己挑了又红又大的新鲜草莓,花了差不多二百块,报复消费的感觉居然还有点爽! 回到家,简单吃了晚饭,然后洗好草莓放到精致的透明碗碟里,再端到小客厅的茶几上,挑了部古装剧,窝在沙发里一边看一边吃。 剧情很搞笑,她笑着笑着竟笑出了眼泪。 低下头,用力吸吸鼻子。 她没有哭。 只是,草莓真的很甜。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咚咚咚地很不客气。 聂辞走过来,透过猫眼看清外面的人时,倒也不意外。 她略沉默,然后打开门。 林安仪一进来就用力推了她一把,“这么多天不回我电话,你是死了吗?!” 聂辞稳住自己,慢慢抬眸去看林安仪。 她虽然还是锦衣华服,精致妆容,但面色很差,皮肤状态也很糟糕,眼底布满血丝,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她,好像她是她的仇人一样。 第18章 去找他帮你姐姐说说话 聂辞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掸了掸衣服,动作不大,侮辱性十足。然后转身往里走。 林安仪跟着她进去,一路都在骂她的薄情,诉说自己在医院过的是怎样没人管没人顾的日子! 她一低头,看到茶几果碟里的新鲜草莓,颗颗又大又红,上面还沾着晶莹的水珠,瞧着就触动味蕾。 “呵,把你亲妈丢在医院不管,你还有脸在这逍遥?”她伸手就拿起一颗,捻在指间转动,“这么贵的东西都舍得给自己买,还真是会享受呢~” 说完,手一松,任草莓掉在地上,她泄愤似的抬脚狠狠碾过,鲜红的汁水溅了四处。 林安仪好像还不解气,又一扬手把盘子扫到地上,一个一个踩上去,面目狰狞:“我让你吃!让你吃!” 聂辞低头,看着地上一滩滩红色的果肉汁水,眼前浮现的,是她在一边假装不在意地看书,而林安仪则笑眯眯地把草莓塞进大女儿嘴里,笑着说:“这个季节的草莓最是甜。” 聂辞低笑了声,环起手臂倚靠在旁边,任她发泄怒火。 林安仪身体不大好,这么闹了阵子后就气短得不行,坐在沙发上捂着胸口,抬头瞪着她,脸色蜡黄。 “你为什么不去医院?”她恨声质问。 聂辞直到她累得再也抬不起脚了,才开始清理地面,“您又不止我这一个女儿。” 林安仪最烦她事事都要与姐姐做比较,在她看来,两个女儿根本没有可比性!所以,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惹人生厌呢?! “你姐是你姐,你是你!我问的是你,你带她做什么!” 聂辞听出她口吻中的厌恶,“那就当我这个女儿不孝好了,也别对我抱有什么期待。您不是常说嘛,生下我是您这辈子最大的错误,那又何必再揪着这个‘错’不放呢!” 她清理好地面,又觉得不太妥贴,转身去拿了消毒喷雾,戴上口罩,把这块地面彻底喷了一遍。 林安仪难以置信地看她,不敢相信这种话是从小女儿的嘴里说出来的! 那种感觉就好像……你从小养了条狗,每次看到你都会乖巧地摇摇尾巴,可是突然有一天,这条狗就跟发了疯似的,在你还没反应过来时吭哧就咬一口! 林安仪现在就像被狗咬了,整个人难受别扭得不行! “聂辞!你知道你在跟谁讲话吗?” 聂辞很配合地抬眼看她,左右端详番:“谁?林女士?还是林天后?” 不论是哪个身份,不再是母亲就对了。 林安仪气得用力拍桌子,“聂辞你想造反是吗?我是你妈!没有我,你都没有机会睁眼看这个世界!你现在想把我甩了?我告诉你,你想都不要想,我就算死也要赖上你!” 聂辞自失一笑,对她这一套早就见怪不怪了。 “行啊,反正我的积蓄早就光了,明年的学费还没有着落呢!反正我是没什么好怕失去的,谁赖上谁还不一定呢!” 聂辞说的是实话,林安仪是富贵病,得靠养。 她娇气得很,不愿意在家里待着,一定要住院,纪衡给的钱全都扔进医院里了,轮到聂辞自己还得打工填补学费这块。 她若铁了心要断了纪衡这头,那以后的住院费还有学费,可不是得自己想辙嘛! 林安仪也没料到她会是副老赖的嘴脸,气得抬手指着她:“你这算什么?为了不照顾我,连脸都不要了?” “嗯,不要了。” 聂辞的表情都没变过,一直都是淡淡的清冷,“要脸做什么啊?要脸只会辛苦自己,那不如让别人辛苦去。” “你、你……” 林安仪指着她半天都没说出话,最后被逼急了才说:“你爸爸对你是寄予厚望的!你让他看到你现在这副样子,你就不怕他会伤心失望吗?” 她不提聂康良还好,她一提聂辞就只觉得胸口发紧,喉咙里像噎了块年糕,不上不下的,卡在那难受死了。 “怕他伤心失望?”她低低笑着,表情满是讽刺,“这是多虑了,他爱了小半辈子的女人都能背叛他唾弃他,他还有什么受不住啊?” 林安仪瞪着她,表情很难看。 “所谓的伤心失望,那也是你想多了!我爸疼我,就像你宝贝温翎一样,你要是知道温翎为了钱去陪男人睡觉,至亲一边嫌弃她一边还花着她的皮肉钱,你会是什么感觉?” 林安仪直到此时才微微变了神情。 她刚要张口,聂辞便出声:“呵呵,想必我爸的感觉应该跟你此刻是一样的。”顿下,又摇头:“不,他有血性,应该会更糟糕吧!说不定,想跟欺负她女儿的人同归于尽呢~” 最后这句话,有点吓着林安仪了。 她虽不喜聂康良,却很了解他的性子,他是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也是因为太过喜欢自己才会一直迁就! 但是,他若真的被激怒或是彻底想开了,聂辞说的结果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是非常有可能!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林安仪的心慌便一发不可收拾,她怔怔地瞪着聂辞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太晚了,快回去吧,晚了就连医院也进不去了。” 聂辞淡淡地下逐客令。 林安仪咬着牙,瞪了她半晌才说:“以你跟纪衡的关系,你去求求他,别跟你姐姐过不去了。” 果然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聂辞也算是了解林安仪,早就猜到她这么疯狂地找自己,绝对不是缺人照顾那么简单。 她养尊处优惯了的,就算没有她,也会花钱请人照顾自己,钱没花完之前,绝对不会来找自己。 所以她登门也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温翎! “我跟他不熟。” 聂辞这会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怎么会不熟?”林安仪是真的急了,“你跟他要是不熟,就没人跟他熟了!再说,你不能白让他睡啊,关键时刻总得让他帮忙才行!” 听到她的话,聂辞竟笑了声:“白让他睡……白让他睡……” 第19章 白送上门的,怎么好拒绝呢 聂辞笑够了,如梦初醒似地抬起清凛的目光,“她偷了人家八位数的手表,你觉得我的面子值这么多钱?要不然,你也让她去陪睡几次好了,没准这事就了了呢。” 林安仪很讨厌她用这种轻浮的口吻来说温翎,可她竟也没有过激的反应,只是冷冷看她。 聂辞懂了。 “呵呵,只怕你们有这个心思,纪衡都未必会答应。” 林安仪又气又恼,可也知道轻重缓急,“他不答应,也许只是因为缺个机会……” 见聂辞就这样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似笑非笑地睨着自己也不接茬,林安仪很不开心,可还是接着说道:“你跟他这么亲近,偶尔吹吹枕边风……你姐姐不就有机会了嘛。” 娱乐圈抱大腿这种事,林安仪之前见多了。她年轻那会凭实力闯出一片天地,自然不屑,但此一时彼一时,没有背景还非得故作清高,只有死路一条。 相比其它那些中年油腻大叔,纪衡简直不知好了多少倍,要抱也得抱这样的大腿! “你不会是不舍得给你姐姐介绍吧?”林安仪骤然寒下脸,“我劝你别蠢了,你又能拴住这个男人多久呢?纪衡这么好的条件,怎么可能真的会看上你?” 聂辞敛下一排密睫,嘴角微提,“好像说得不错呢~” “那你还不赶紧给你姐姐介绍一下?网上那群疯子天天逮着她骂,她哭得眼睛都肿了。”她又痛惜道:“你姐姐年纪轻轻就能写出《暗游》这样的歌曲,她的才华就是值得肯定的,我绝不允许因为这一点小事就被埋没!” 正说着呢,聂辞那边竟拿起手机。 她忙问:“你要干嘛?” “打电话。” “打给谁?” “纪衡。” 说话间,电话已经接通了。 林安仪没想到她现在就联系上了,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很快,那端有人接起来。 聂辞按了免提,声音外放,林安仪也听得清清楚楚。 “有事?” 纪衡的态度依旧冷淡,但仔细听听竟还有丝意外和……期待。 她从不主动打给他,这倒是新奇。 听到这个略低的磁性嗓音,聂辞脑袋里就不由地出现他那天离开时的画面…… 他看上去挺生气的。 意识到这一点后,即将要开口的话就显得没那么有底气了。 甚至,她已经开始后悔了。 何必为了要跟林安仪赌气就上他这找不痛快呢? 但是转念又一想,他要是能在电话里羞辱上自己一番,倒也可以断了林安仪的念想,凡是跟纪衡沾边的事就都不用来烦她了。 “说话。” 她不过呆滞两秒,男人就不耐烦了。 聂辞收敛全部心神,正色道:“我妈想我介绍姐姐给你认识。” 林安仪惊得捂着嘴巴死死瞪着她! 这个臭丫头真是张嘴就把她给卖了! 对面没说话,隐约能听到一道绵长的呼吸。 聂辞说完后就乖乖等他答复,也做好了被他一通羞辱和诋毁的准备了,反正他之前对她就没说过什么好话。 “呵呵……” 一道慵懒的笑声透过听筒,依稀有种洞悉。 “我在床上的那些癖好,她们知道吗?” 聂辞一怔,随即脸颊飞红。 除了时间长点,花样多点,他能有什么癖好?但这话也不能当着林安仪的面说啊! 饶是林安仪见过大风大浪,听到别的男人跟自己女儿调情,也禁不住尴尬不自在。 聂辞尽量让声音保持冷淡的态度,“所以你怎么说?” “呵呵,白送上门的,怎么好拒绝呢。” 他这玩世不恭的轻佻口吻,令林安仪十分不爽,那感觉就像女儿是被人白玩的一样! 聂辞还没等说话呢,纪衡的话就更过分了。 “她要是不介意多人行,那就改天约出来玩玩。” 林安仪听到这已经忍无可忍了,“我女儿不是妓、女!” 她气得转身就走,经过聂辞身边时狠狠瞪她一眼:“自甘堕落!” 门砰地摔上。 聂辞连看都没朝那边看一眼。 电话那端的男人此刻漫不经心地开口:“她怎么找到你那去的?” 聂辞回过神,才注意到电话还没有挂。 “我在医院有登记过。” “明天搬家。” 她蹙眉,那是说搬就能搬的?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但她没反驳,只说:“时间不早了,我先挂了。” 也不等那端的人回应,她就直接挂了电话。 “嘟——” 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忙音,纪衡坐在办公室皮椅内,半天没动。 许久,他才挂了电话,转过身来。 对面,贾肃保持着昂首挺立目不斜视的姿态。 什么癖好嗜好的,什么多人运动,他通通都没听到! “呵呵……” 一声低低的笑声,阴森森的。 “挂我电话?嗯?” 纪衡玩味似地把玩着桌上的钢笔,嘴角是恣意上扬的弧度。 看来她是真的忘了他是谁,忘了他为什么找上她。 贾肃清下喉咙,小心翼翼地问:“老板,王老夫人来了,现在还在等您呢。” 王大林是单传,他出了这样的事,王家等于说是绝了后,老婆带着女儿离了婚,因为丈夫是过错方,所以分走大半家产。那王老夫人整个魔怔了,放出话要嘛把在酒店的那个女人送过来,照顾她儿子的下半生,要嘛她搭上一把老骨头也要讨回一个公道! 总之,这事很棘手,纪衡再厉害也不能拿个老太太开刀吧?这就是光脚不怕穿鞋的,横的就怕不要命的! 纪衡被聂辞一通电话搅得心情不佳,一听又是王家,脸色更难看了,刚要说什么倏然又抬眸看向贾肃。 “你之前说他们想要什么?” “呃,王老夫人的意思是,让聂小姐伺候王大林,还是没名没份的那种。这怎么可能呢?他们真是异想天开,也不看看自己做的什么缺德事……” “那就依他们说的办吧。” 贾肃猛然一震,“老板!您认真的?” 男人唇边的笑还保持着诡谲的弧度,“为什么不?王家绝后,这事她多少也脱不了干系吧?让她去做下弥补,这有什么问题吗?” “……” 这问题大了! 王大林为什么绝后?您还没点数吗? 出了事就把人家小姑娘推出去,心里过意得去吗?! 可他再腹诽再替聂辞不值,也没胆子提出质疑,乖乖去回了王老夫人的话。 第20章 聂小姐揽下了一切责任 清早,聂辞还在睡,就又有人登门。 “周姨?” 她吃一惊,竟是在医院里护理过自己的周姨。 “聂小姐,这几天你身体好些了吗?” 周姨拎着菜进来,跟她简单寒暄两句就进了厨房。 聂辞的小套间结构一目了然,根本不需要介绍,周姨进了厨房后就开始准备早餐。 “周姨,你怎么找到我这的?” 周姨一边煮粥,一边笑着回:“医院那里不是有登记嘛,所以我接到纪先生的电话后就自己找了来。” 她又开始煎蛋:“双面?” 聂辞怔怔点头,“所以你是来……” “纪先生没跟你说?他说你最近需要人照顾,我又挺喜欢你的,所以就把医院那边的工作给辞了,专门过来照顾你。” 聂辞是真搞不懂这个男人了,她有心想跟他断了,他反倒给她请了个保姆?这算是售后服务吗? 她让周姨先忙,自己回卧室打电话去了。 “喂?” 男人的声音依旧是性感慵懒的音色,无形中很撩人。 “周姨是怎么回事?” “对她不满意?” “不是……” “那还有什么问题吗?” 她深呼吸,缓缓道:“我的意思是,我们之间不需要再这样了吧?你下个月初就结婚了,我也想过自己的人生,我们最好就此……” “分开?”终于听到她说出心里话,男人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笑声却温柔得很,“聂辞,你以为你走得掉?” 聂辞顿时心生警惕:“你什么意思?” 纪衡不答,反而道:“留下周姨,你用得着。” 说完,电话就挂了。 聂辞还没空仔细斟酌,周姨那边饭就做好了。 有阵子没见,聂辞也挺想她的,两人坐在小客厅边吃边聊。 “你出院后,你妈过来找过你。”周姨提起这个女人就满脸愤慨,“偏心的父母也不是没有,但是能偏心成她这样的就是缺了大德!我要是有你这么孝顺又乖巧的女儿,我做梦都会笑醒!” 周姨又想起什么,视线落在她身上,笑眯眯地看她:“小聂啊,你说你跟纪先生不是男女朋友?” 聂辞很诚实地摇头:“不是。” “那太好了,我有一个侄儿,年龄跟你差不多,长得也是一表人才……” 周姨这开场白,聂辞太熟悉了。 她在医院护理林安仪时,就经常有热心的大妈阿姨要给她介绍男朋友。 聂辞只得说:“我才刚上大一,还不着急交男朋友。” 得知她是法学生,周姨眼睛都亮了,“我那个侄儿家境特别好,他们家就喜欢像你这样学习好的小姑娘,你要是有空,我就安排你们见一见!” 见她那么热情,再推脱就说不过去了,聂辞只好答应有空会见的。 吃过饭后,她主动去刷碗,周姨说什么也不让。 聂辞就坐在客厅里,偶尔扫几眼新闻。 热搜是某着名音乐人崔与,首开腔替温翎说话,证明小姑娘品性纯良是个可造之才,他不想这些莫须有的声音毁了歌坛的未来。 这位音乐人聂辞是知道的,他是林安仪的领航人,林安仪有今天与他的提携密不可分。 她记得有一次,崔与曾来探望过林安仪,那时聂辞只写了《暗游》的前四句旋律,她无意识在哼唱,崔与竟一路激动地寻了出来,而温翎刚好在此时出现…… 崔与这么一发声,他的众多学生都开始转发响应。 要知道,这些人随便叫出一个都是歌坛能独当一面的人物。 如此一来,与温翎相关的一切负面竟有平息的势头。 聂辞放下手机,温翎的任何结果她都不关心,就是有点意外纪衡竟也没再继续打压,不太符合他的风格,应该也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吧。 至于温翎,这次的事即便是平息了,她也会背负这一段不明不白的黑历史。 —— 下午,派出所竟打来了电话。 聂辞匆匆赶到后,见到了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妇人。 王老夫人眯起眼睛打量她,严肃到几近苛刻脸上尽是憎恨,声音像在冰窟里滚过的,“这位就是聂小姐?” 律师说是,然后便对聂辞道:“聂小姐,酒店的真相,我们都已经知晓了。” “什么真相?” 聂辞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当她看到王大林以及酒店工作人员的证词时,心底的不安瞬间化作黑洞,就像张着血盆大口的猛兽,一口便能将她吞噬。 “他们都说是我踢的?” 对方律师盯着她:“难道不是吗?” 聂辞低低笑了声,倏尔抬头,“他们说得没错,的确是我。” —— 纪氏,总裁办公室。 纪衡大步走进,脱了外套随手丢给贾肃,这几天他的脸色始终阴晴不定,跟在他身边的工作人员也是大气不敢喘。 贾肃道:“老板,聂小姐那边传来消息,聂小姐一个人,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了。” 纪衡坐下,端起杯子喝咖啡,什么话也没说,放下杯子时却微微皱眉。 今天的咖啡,格外地苦。 他这才抬眸睨了对面的人,“王家怎么说?” “只要聂小姐同意签下合约照顾王大林,这件事就可以一笔勾销,他们也绝不起诉。” 纪衡冷笑,眸目幽冷暗沉。 谁给他们的脸! 半晌,他问:“她签了。” 贾肃点头:“签了。” 纪衡脸上的表情是肉眼可见地凝固,冰封。 只要她开口,他就会替她解决这一切!她倒好,宁愿去照顾一个老色胚,也不愿意向他低头! 他又喝口咖啡,突然烦躁地推到一边,咖啡溅得到处都是:“凉了,去换一杯。” “……是。” 贾肃立即将桌子清理干净,端着杯子出去,心里直犯嘀咕,这不正是他想要的结果?不是他想给聂小姐一个教训吗?这会心想事成了,他怎么还气上了? 叹息摇头,真是越来越不懂老板了。 办公室内,纪衡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峻颜紧绷着起身,来到窗前,明净的玻璃窗上映出他英俊魅惑的一张脸。 既然这是她做的选择,他倒要看看,她能坚持到几时! 王大林是什么样的人纪衡太清楚了,他扬起唇角,眸目掠过锋芒。 用不了多久,她一定会回来求他的! 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心情畅快不少。 这时,郭宁蕊推门进来,满面春风的,一看就是有好消息。 “阿衡,王叔那边的事都已经解决了!你猜怎么着?他那儿竟然是聂辞踢的!我的天啊,真是想不到她会下这么重的手,也太恶毒了吧……” 站在窗前的男人垂下眼眸,脸部轮廓生硬几分,这些污蔑她的话好像不再那么顺耳了…… 而这个发现,则令他更加不爽。 第21章 真当是娶小老婆进门呢? 聂辞在收拾行李,她的东西不多,一个小行李箱就搞定了。 周姨也拎来了自己的行李。 “周姨,其实我一个人可以的。” 周姨直摇头:“你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也找我侄子打听过了,那个王家可不是善茬!要不然能这么不要脸地欺负你一个小姑娘?” 她是铁了心要跟着聂辞。 下午,王家的车来接。 周姨大箱子往车前一放,拉着聂辞就上车。 聂辞这一路挺忐忑的,酒店那天之后,她连续几晚做梦都梦到了王大林施暴的样子。 看出她的不安,周姨轻拍她的手,“没事。” 聂辞感激地笑笑。 王家别墅倒是距离聂辞的大学很近,下了车就看到王老夫人威严地立在台阶上,看她的眼神恨不得在她身上凿出两个窟窿! 聂辞不卑不亢地叫了声:“王老夫人。” 她却像没听到似的,跟管家呶呶下巴,“让她从侧门进,晦气!” 管家应一声,回过身便道:“聂小姐,这边请。” 聂辞无所谓,但周姨不干了。 “现在是新社会,怎么还有封建家族那一套啊?真当这是娶了小老婆进门呢?想得可真多!也不掂量掂量自己还有没有那个功能!” 周姨是个性格泼辣的,张嘴就直往人肺管子上戳! 王老夫人气得双手都在哆嗦,“哪来的碎嘴子?给我打出去!” “嗳!我警告你们别动啊!只要碰到我就报警!” 聂辞不想把事情闹大,更不想连累周姨,轻声劝了几句后,就挽着她去了侧门。 王家也没让她休息,直接就给带到了王大林的房间。 管家的意思是不想周姨跟着,周姨才不管那些,故意撞开管家走在前头。 聂辞暗暗松口气,急走几步跟上周姨,两人悄悄相视一笑。 才靠近王大林的房间,就听到里面的怒吼声。 接着就是乒乓叮咣一阵刺耳的声音。 管家推开门,聂辞透过门缝看到站在屋子中间的人,只是看背影她就忍不地的厌恶。 那些令她作呕的画面,又都浮现在脑海。 “是你!” 王大林看到聂辞,两只眼睛红得吓人,下巴上胡子拉碴,嘴角咧了开,一字一句:“你终于来了!我可是想死你了!” —— 整个下午,聂辞差点没让王大林给折腾死! 幸好有周姨在,替她分担了大量的工作,看出来这老家伙没安好心,她也是强势地骂了回去! 终于回到房间里休息了,聂辞笑着问:“周姨,以前在医院时,我都没有看到过你发脾气。” “那是因为你是个善良的好姑娘!哼,换成这个老色胚,我不收拾他还等着过年吗?你放心好了,有周姨在,没人敢欺负你!” “周姨……” 聂辞垂眸,有点哽咽,“我妈都没对我这么好过。” 听到小姑娘的话,周姨真是心疼,“哎哟~好了好了,不去想那个烂心的女人,以后有周姨疼你!” 趁着聂辞去洗澡,周姨悄悄打了个电话。 “……纪先生,我都按您吩咐的做了……那家人啊,的确不是个东西!姓王的老色胚,连男人都不是了,还想着占我们小聂的便宜呢!” 与此同时,一处普通的公寓内,纪衡给自己倒了酒,然后坐在沙发上,长腿惬意地伸展着。 待那端的人汇报完后,他才慢慢挂了电话。 微阖的黑眸云淡风轻的,摇晃下酒杯,再送到唇边。 他微微勾起唇角,笑容恣意,倏尔抬眸,眸底像淬了块阴毒寒冰…… 聂辞在与王家的协议里有补充过一条,就是不能影响她的课业,否则,那就只有走司法程序!到那时,王大林被废的真相,势必也会公之于众。 王家对这件事讳莫如深,竟也应了。 所以,聂辞照常上课,放了学会直接过来。 王大林本来就脾气暴躁,变成废人后更是变本加厉,但只有在聂辞面前才会变得安静。 王老夫人欣慰的同时,对聂辞却更加憎恨了! 恨这个女人毁儿子的后半生,恨她如今又来蛊惑儿子! 聂辞当然不会认为王大林是转了性,尤其是他用偏执又阴毒的眼神看着自己时,让人浑身发毛。 晚上,周姨接到家里来的电话,说是儿子在学校打球摔伤了,于是她急急忙忙离开王家。 晚饭,聂辞是一个人端上楼的。 才推开王大林的房门,她倏地愣住,手里的托盘一下子掉到地上,因为羞愤一下子涨红脸! 王大林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身上睡袍大开,里面什么也没穿,将他最羞耻也最难堪的地方暴露在她眼前。 他则带着报复的笑,“看到没有?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聂辞强忍着恶心的感觉,故作镇定地蹲下来将饭菜收拾一下。 “想不到你还挺厉害,居然能让纪衡为你出头!可惜啊,人家就要结婚了,你不过就是给他白睡的!还不如外面那些做鸡的呢!” 聂辞咬了咬牙,倏地站起来,原本收拾在手里的碗又猛地扔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聂辞冷笑:“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谁,你心里有数!你不敢得罪郭家,不敢得罪纪衡,就拿我出气?如果报复我,能让你找到点平衡,我可以配合!谁让你怂得只敢挑软柿子捏呢?” “你说什么?你这个贱人!” “你不是想露吗?下次我给你开个直播,让大家都跟着一块见识一下!” “贱人!你给我回来!回来!” 聂辞不管身后的男人如何叫骂,摔上门就回自己房间。 可她这边还没坐下,王老夫人就带着人气势汹汹地砸开了门—— “小贱人!你对我儿子说了什么的?我让你来是给他当牛做马的,你倒好,还敢往我儿子伤口里撒盐?看我今天不教训你!” 王老夫人指挥着管家,过去就要把她给摁住,周姨不在,她总算逮到机会能狠狠出气了! 聂辞也是豁出去了,从决定签那份协议时,她就猜到会是这种结果。 但她可没打算逆来顺受! 从桌旁抽出早就准备好的钢条,她对着管家就是一顿挥舞! “走开!都走开!” 管家被她抽了几下,疼得嗷嗷直叫,赶紧护着王老夫人退后。 王老夫人也被吓得不轻,跌跌撞撞退了出去后,门砰地关上,房内果断落锁! 王老夫人气得在外面直骂,骂够了才大声道:“她不是不想出来吗?好!饿她几天我看她出不出来!” 听到脚步声离开,聂辞才丢掉手上钢条,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第22章 说不定他正等着她的电话呢 第二天,聂辞发现她是真的出不去了。 王老夫人在外面冷笑,“既然她不想出来,那就把门窗都给我锁死了!” 聂辞气道:“你这是非法囚禁,我可以报警的!” “我知道你是学法的,我就是想去你们学校问问,堂堂法学生为什么会和有妇之夫有牵扯?正经人家的孩子会这样?” 这句话果然拿捏住了聂辞。 想要反击,也得有实力才行,学习就是她目前跳出泥潭的唯一途径!她能容忍纪衡,前提也是他从不妨碍她的学业。 这件事如果让学校知道,不论真相如何,她势必会受到影响。 “我儿子这辈子让你给毁了,你以后就得负责照顾他伺候他!当然,我们家绝不会娶你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你也就配给我儿子当牛做马,进了我王家的门就别想走!” 老太太在外面骂得中气十足,聂辞知道这是找她撒气呢,也懒得再应,干脆盘腿坐在床上,盯着面前的手机。 如果没办法报警,那就只有…… 聂辞狠咬一下嘴唇,不行!绝对不能找纪衡! 纪衡要是成心想管,王家也不至于找上她。以她对纪衡的了解,他这会可能正等着她的电话,他要的不过就是她臣服。 如果绕了这么大一圈又回到原点,她当初又何必来到王家? 不,她绝不能找他,撑也得撑下去! 她烦躁地躺在床上,将被子拉过头顶。 —— 医院。 林安仪因为大女儿的事,操劳了几日,身体虚弱了许多,躺在床上始终病怏怏的。 温翎就躺在旁边沙发上刷手机,看到那些骂自己的评论就会气得发脾气。 “行了,你别看了,这些人就是这样,骂够了也就不会再骂了。”林安仪朝桌上水杯看一眼:“小翎,你给妈妈倒杯水。” 温翎却充耳不闻,还在骂,“这帮混账!他们是亲眼看到我偷的了吗?” 她气得起身,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不行,我决不能就这样算了!我是要做明星的人,我的歌是本年度TOP1!他们不能这么对我!” “小翎,妈妈口渴了,你……” “我的歌那么火!他们懂个屁啊?!” 林安仪无奈,想要自己去拿水杯,无奈扯动了手背上的针头,正在输液的针管里回了血。 刚好护士进来看到,连忙放下托盘上前:“哎呀!回血了!家属怎么照顾病人的?” 林安仪立即替女儿开脱:“我没叫她,我就是想喝水……” 小护士虽然没说什么,却是多看了温翎几眼。 温翎有明星的包袱,她在外人面前时刻注意自己的形象,赶紧端过水杯,殷切道:“妈,我刚才正在创作新歌,您想喝水怎么早不跟我说呢?我都说了,妈妈是最重要的,不要怕打扰我~” 林安仪接过水就喝了大半杯,喉咙的干涩总算缓解。 小护士换了药就离开了,回到护士站就忍不住八卦:“1503的女儿,你知道是谁吧?就是前两天上热搜的那个,一个小明星,趁参加活动就偷了人家大公司总裁的手表……” “哦哦,我知道她!原来是她啊,真人比镜头里还要普通呢!” “1503还有一个女儿,长得漂亮,就是这阵子没见,照顾得比她好!这个就是来做秀装装样子的,她妈妈连杯水都喝不上……” 这端,病房内,温翎也在埋怨母亲:“现在是我的敏感期,要是这些护士出去乱说,网上指不定还要骂我呢!妈你怎么……怎么总添乱呢!” 林安仪赶紧跟女儿道歉,可又委屈道:“妈妈就是渴了……” “是啊,你这么一说,护士会觉得我连口水都不给母亲喝!我可真是‘大孝女’呢!” “那回头妈去解释一下,不让她们乱嚼舌根。” 温翎一屁股坐下去期期艾艾道:“我现在所有通告都取消了,之前谈过一个综艺如今也黄了,再这样下去我都快查无此人了!” 林安仪见不得女儿失落的样子,不顾自己不舒服还安慰她。 “有崔老师在,你回归那是早晚的事!而且我跟你说,崔老师是特别欣赏你,已经不止一次在我面前赞赏你的才华,说你前途不可限量呢!” 温翎眼珠一转,凑上前道:“妈,你让崔与收我为徒吧!” 林安仪有些为难:“崔老师很久没收学生了。” “别人的话肯定是不收,但妈你不是跟他关系好吗?你跟他说说,肯定可以的!” “说起来,他第一次见你时倒是提到过,说你需要更专业的指导,肯定前途不可限量……” “那还等什么啊?妈你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林安仪开口求崔与为女儿发声,已经是天大的人情了,她知道老师是念着往日情分。眼下要是再让老师收女儿为徒…… 老实说,林安仪是真的没什么把握。 不过…… “小翎!不如你赶紧再写一首歌,如果成绩能够超过《暗游》,有这两首歌傍身,你就在新人歌手里站稳了脚跟!崔老师是个爱才的,他一定会十分愿意收你当弟子!” 温翎一怔,眼神有几分回避。 “妈,写歌哪那么容易啊,得有灵感!可不是说写就能写出来的!” 林安仪对此也不否认,却是狐疑道:“说起来我从来没看到过你用心创作,小翎,这样可不行,纵然你有天赋,也需要后天努力!否则,天赋也会荒废!” “行了,我知道了。” 温翎对这个话题相当排斥,很快就岔开话题。 但是母亲的话还是烙印在心底,这的确是最有效最有力的解决方式。 用实力洗白,既能堵住那些键盘侠的嘴,还能让拜入崔与门下。 温翎烦躁地扯扯头发,她也不是没试过,想趁《暗游》大火时再接再厉,团队也是这样建议她的,可是写歌谈何容易?还要延续《暗游》的神话…… 她捏了捏拳头,倏尔回头道:“妈,小辞有阵子没来看医院了,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林安仪提起小女儿就黑脸,“她能出什么事?没了我这个负担,人家现在不知道有多逍遥快活呢!” 温翎嘴上没说什么,心里气得不行。 那个小狐狸精倒是会躲清闲,把这个麻烦丢给她! 这时,门突然推开。 郭宁蕊进来了。 “都在?那正好,我是来收回我那三百万的。” 第23章 王家就是想拉着她一块堕入深渊 聂辞已经在房间里被关了两天。 她蜷缩在床上,饿得没力气下床。 期间,王老夫人还会到门外咒骂,总之是各种难听的话。 王大林也找过来一次,说什么就要见聂辞,不见她就不吃饭,最后还是被王老夫人给劝走了。 可是昨天半夜,王大林居然又来到她房门口,故意吵得她没法睡,还发出那种恶心的喘声…… 聂辞心惊胆战的,最后塞住耳朵才勉强入睡。 谁曾想,他这会又来了,也不急着进来,咣咣用力砸过门后,先故意喘得很下流,接着就开始说些低俗的骚话。 他要将她一同拉入深渊! 他被搞得妻离子散,她也别想好过,都一块下地狱好了! 聂辞把枕头盖在脑袋上,开始背民法口诀转换注意力,“一伤未租寄,两年有效期;三环被污染,四年有两际……” 可王大林的声音还是断断续续传进来,那些话简直就没法听了,还时不时嗷嗷叫两声,模仿做那种事时的动作直往门上撞! 他根本不在乎会不会被其它人听到。反正他已经这样了,还要什么脸面?他只想把聂辞拉下水! 有这么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一起陪他,就算做不成男人他也不冤! 聂辞紧紧捂着耳朵,他的叫声就像魔咒一样钻进她的耳朵,折磨着她本就虚弱的心神。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 纪氏,总裁办公室。 贾肃抱着一堆礼品进来,上面赫然印有T大的校徽。 “老板,物资已经发放完了。” “嗯,所有人都领过了?” “是,学校那边有名单。” 贾肃将所有接收到物资的学生签字表格递了过去,“校长说这次的急救药品真是帮了大忙,还是您豪啊,那么多学生人手一份!” 纪衡瞥了眼,以系为单位,一系一册,视线落在法学系时,他很是随意地翻看下,视线快速掠过,很快就看到“聂辞”的名字。 可在名字后面居然没有签名! 这也就意味着,她没有领取急救药包,或者说……她根本不在学校。 贾肃朝那看一眼,清清喉咙道:“聂小姐已经两天没去学校了。” 纪衡面色一暗,抬眸看向他,“我在说我在看她?” “您还没有呢?您都看得那么明显了……” 他的话在纪衡压迫性的目光下,一点点咽下,“是我看错了。” 纪衡“啪”的一声将册子扔到桌上,俊容阴沉着,半晌才问:“她没去学校?” 纪衡知道聂辞有多珍惜学习的机会,所以绝对不会无故缺席。 “没有!”贾肃紧接着就汇报道:“周姨那边我也联系过了,她儿子脚骨折,回去照顾儿子了。” 他敛着眸,窥不清里面情绪,手指捻着手机,薄唇抿着。 所以,她极有可能是遇到了解决不了的困难,即使如此,她也从没想过要给他打个电话? 纪衡眯着黑眸什么也没说,而是微微抬起,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看着贾肃。 贾肃:“……要不,我给聂小姐打个电话?” 纪衡好像没听到,继续忙他的。 贾肃掏出手机。 电话响了半天才有人接起,“喂,是聂小姐吗?” 办公桌对面的男人略挑下眉,有条不紊地审阅文件,然后签字。 “聂小姐?是这样的,我们纪氏跟T大有合作……咦,这是什么声音?” 贾肃狐疑地皱眉,“这个男人是……” 话没说完,手机就被人抽走。 另一端,能够清楚听到王大林肆意嘲笑辱骂的声音,还伴着他猥琐的叫声,“你个离开男人就活下去的贱货!老子就算废了,也照样能满足你!让你在老子身下变成荡妇!哈哈……” 电话倏尔挂断。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聂辞抬头看一眼门的方向,王大林现在就是以折磨她为乐。 再回过头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虽然有些失望,但这种污言秽语,谁听了都会嫌耳朵脏吧。所以她也没什么好怨的。 王大林折腾累了,被管家带走了。 聂辞心里明白,她顶多再坚持一天就得向王家低头,可想到王老夫人跟王大林的嘴角,她就宁愿饿死自己! 聂辞把手机丢到一边,蜷缩在床上把被子盖过头,心烦躁得不行,胃也跟着疼了起来。 休息够了,王大林又来了。 得不到她的回应,更因为没听到她哭着求饶,王大林暴躁地开始踹门:“妈的!老子现在就要进去弄死你!” 他每踹一下门,感觉整个房间都在颤,聂辞躺在床上,胃疼得不行,根本没力气动弹。 接着,王老夫人过来了,故意大声说:“儿子,既然你这么关心这个小贱人,你就进去看看她吧,别饿死在咱们家,晦气。” 聂辞心头一紧,之前有周姨在,他们还能有所顾忌。现在她全身无力,他们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聂辞死死咬着唇,目光颤抖地盯着那扇门,门锁有响动,接着很快就被打开了。 外面的人用力推了推门,才发现被角柜还有沙发给挡住了。 王大林更加恼怒了,还没等管家叫来保安撞门,就从门缝伸出手,用力朝她的方向勾去。 “哈哈!你还敢躲?我看你能躲到哪去?我要进来了,我要进来了……哈哈!” 聂辞闭上眼睛,不去看他疯狂的样子,全身却止不住地颤抖。 “把门打开!快打开!我要进去撕碎了她!哈哈……贱人!婊/子!” 门外走廊响起脚步声,她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折磨,紧紧捂住耳朵—— 直到门砰地被撞开!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聂辞抓紧被子,声音却卡在喉间,只有惶恐的泪肆意汹涌。 毕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还是个从象牙塔里走出来的小公主,初次面对人世间的恶,再坚强又能承受多少? 被子突然被人拉开,她甚至都忘记收回泪水,就这么错愕地抬起头,站在对面的年轻男人,用一双狠戾的眸,静静地看她。 她噙着满眼的泪,脸颊和鼻头都哭得通红,像被人狠狠欺负过。 渐渐,男人眸中的狠戾退散,只剩下一片凉薄。 聂辞怔怔地看着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慢慢坐了起来。 身后,贾肃带着保镖一字排开,挡住门口,王大林怒吼叫骂,想要上前拼命,王老夫人死死地拦着他! 而聂辞好像通通都听不见,眼中只剩下了站在面前的男人…… 这个恨她的、伤害过她的,却又在关键时刻保护神一样出现在她面前的男人。 第24章 我就是饿了 尽管被气疯了,可纪衡还是克制着,英俊的脸上只余冷漠。 他一把捏住她的下巴,俯低身子盯紧她。 “你宁愿被个疯子折磨,也不愿意求我?聂辞,我该说你有骨气呢,还是蠢到无药可救?” 聂辞不错眼地看他,大眼睛里映出他愈渐薄怒的面容。 “被吓傻了?” 纪衡危险地眯起黑眸,姓王的一家到底怎么折磨她了? 他侧过头冷冷看着还在那叫骂的王大林,仿佛在看一件死物。 “贾肃,精神病院的车到了吗?” “老板,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男人勾起唇角,“很好。” “什么精神病院?不去!我儿子没病!你们别想带我儿子走!” 王老夫人哪里拦得住这些人高马大的保镖,王大林直接就被扭过胳膊强硬地拎了下去。 “儿子!大林!” 王老夫人一急,直接两眼翻白晕了过去。 “老夫人!” 管家急急忙忙叫人把她抬回了房。 纪衡轻蔑地勾起唇角,不带任何情绪地回眸,问她:“还能走吗?” 聂辞好像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低下头,下了床套上鞋子,“能走。” 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太狼狈,可才一沾地就像只软脚虾,朝前扑了去,正好扑进纪衡怀里。 聂辞窘得脸色涨红,想要挣扎,但几天没吃饭了已经虚弱得站不起来。 头顶一声嗤笑。 聂辞不想他以为自己是投怀送抱,立刻解释道:“我两三天没吃东西了,身上没劲。” 原本还打算出言讥讽几句的男人,在听到她几天没吃饭后,先是沉默,然后突然拦腰将她抱起,大步往外走。 聂辞抬眸看着他,他的下颌紧绷,唇抿成一线,侧颜棱角分明。 很奇怪,就是这个一心想要毁了自己的男人,却是第二次救她于危机。 聂辞的胃又疼了。 她皱着眉,无意识地将头靠在他胸口,一手捂着胃的位置。 纪衡瞟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脚步却较刚才拉开一些。 来到楼下,王大林的吼声震耳欲聋,“我没有病!你们别想害我!我不是神经病!” 精神病院的医生在安抚他:“对对对,你没有病,我们就是带你去做个检查,没事就把你送回来了!” “你们别想糊弄我,我好得很,我没病!” 他冷不丁看到聂辞,挣扎得更厉害了,“你要把我的女人带哪去?她是我的!是我的!我就算死也要拉她当垫背!哈哈……你逃不掉的,逃不掉!” 聂辞身子紧绷得厉害,甚至都不敢去看他,像只鹌鹑一样窝在纪衡怀里,小小的一只。 纪衡脸色更难看了,那个混蛋究竟做过什么,能让她怕成这样? 他不着痕迹地侧过身,用宽阔的背挡住身后疯狂的视线。 直到把她送到车里,纪衡才慢慢直起身子,侧过身,冷鸷黑眸盯着被人合力推进面包车里的王大林,神情阴翳森然,“就让他在里面养老吧。” 贾肃会意:“明白。” 重新钻进车里,他看到聂辞捂着胃缩在一侧,他皱紧眉头,“去医院。” “不用。” 聂辞颤巍巍抬眸,眼神期期艾艾的,“我就是饿了。” —— 某私房菜。 聂辞正在小口喝汤。 清汤寡水地喝得她没有丝毫满足感,反倒是对面贾肃正在大快朵颐,也是饿了大半天,中午饭都没吃被拎过来了,一手蹄髈一手鸡腿。 聂辞放下勺子,“好吃吗?” “好吃!这家私房菜可是江城老字号,平时就接待两桌,听说头一个月就得预订,要不是少爷,咱们可享受不到这种待遇!” 说完,贾肃又喝了半碗牛骨汤。 纪衡打完电话进来时,就看到聂辞幽怨地看着贾肃手中的鸡腿。 他过去后坐下来,瞥一眼贾肃,“吃完了吧,吃完就是去把账结了。” 贾肃看看鸡腿,看看牛骨汤,最后全都放下,擦干净嘴巴,“吃完了。” 起身就出去了。 聂辞则赶紧低头把剩下的汤都给喝了。 聊胜于无。 直到她放下碗,旁边的人才起身出去,快要出门时才慵懒道:“饿太久不宜吃太多东西,喝汤养胃。” 聂辞抬眸看他,见识过了真正的恶,她方才明白,纪衡再恶劣也都坏在明面上,只要捋顺了他的毛,还是可以明哲保身的。 见她没跟上来,以为她没吃饱还想再吃,纪衡侧过身皱眉看她,眸中尽是嫌弃,“多餐少食不知道吗?待会再带你去喝粥。” 聂辞竟扯下唇角笑了笑。 他一怔,接着更加狐疑地看她。 莫不是被王大林吓傻了? 那个混蛋—— —— 回到家休息了两天,聂辞总算恢复了精神。 周姨特别自责,对她也更上心了。聂辞直说不用照顾,可她不肯,说什么也得把她养得白白胖胖才行。 于是,周姨白天就过来打扫,洗衣做饭,因为没有多余的房间,晚上她就回去。 聂辞送周姨下楼,周姨边走边叮嘱:“虽然头上的伤好了,但祛疤的药水要坚持抹,晚上洗完澡后就抹,不许偷懒。” “好,我记着了。” 聂辞其实挺慢热的,这是跟周姨相处久了,才渐渐打开心扉,对她也亲近了不少。 “哦对了,我上回跟你说的介绍我侄子给你认识,你可不能再推了啊!” 周姨是过来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有意推托? “周姨……” “小聂啊,其实我知道你跟纪先生……唉,算了,你们两的事我不多说。但是听周姨一句劝,纪先生跟你不是一类人,你们两个也不会有好结果的。衡量一个男人对你好不好,就看他想不想娶你!他嘴上说得天花乱坠,在你面前做得再好,他转头就去娶了别人,那他就是个骗子!” 周姨今晚话有点多,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我是真的挺心疼你的,也知道你是个好姑娘,所以才想把侄子介绍给你。” 聂辞听她这么说,也挺感动的,纪衡是周姨老板,按理说她不应该说这些的。 “周姨,既然你都知道了,我要是再去见你侄子,对他很不公平。” 周姨一笑:“不会,你的事,他都知道,他说他不介意。” 这下轮到聂辞愣了,“他都知道?” 还不介意? “是啊,”周姨道:“我虽然想你过得更好,但也不会欺骗自己的侄子。你也别怪周姨啊,我把你的事都跟他说了,也给他看了你的照片,他亲口答应下来的。” 第25章 纪衡笑着问她,要去相亲? 周姨又拉着她说了一会话,直到公交车来了才挥手道别。 聂辞往回走,想到周姨的话不禁失笑。 恐怕人家也是看周姨太热情,不想拂了长辈的好意。要不然,哪个正常男孩会接受别一半跟其它男人不清不楚的?别说做女朋友了,恐怕连相亲都不可能。 这么想着聂辞也就释然了,周姨的侄子还挺孝顺。 她转身进小区,旁边的绿化带前隐约有个熟悉的高大身影立在那,指间夹着烟,一点猩红色明暗交错。 聂辞脚步滞住,认出是纪衡。 所以,他站在这多久了? 纪衡将烟按熄扔进垃圾桶,慢慢走过去,阴影自他身上一寸寸退去,露出冷白清隽的脸。 盯着聂辞,他挑眉,似笑非笑,眸底冒着阴鸷寒气:“要去相亲?” 唉,果然还是听到了。 虽说两人的关系就是各取所需,不妨碍各自美丽,当初谁也没提过这事。但是他救过自己两次,聂辞还是很念及这份情的,两人之间也不似之前那样剑拔弩张,聂辞不想破坏掉,所以就委婉道: “周姨开玩笑的,我还在上学,相什么亲啊。” 冷睿的眸扫过她,有股清冷疏离的意味,转身往里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聂辞在他身后,有点犹豫。 这是要去她家? 这段时间她频频出事,他没机会碰她,也是素了好久,今晚特意过来,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但是素了这么久,又没有感情基础,冷不丁再这么亲密,她还是会尴尬。 见她没跟上来,纪衡回头看她,“还不快点?我饿了。” 她一怔,“你没吃晚饭?” “嗯。” 聂辞这才跟上去,“我也没吃,一起吧。周姨做了山药排骨,还有红烧肉……她着急去医院看儿子,做好晚饭后就走了。” 回到家里,聂辞就进了厨房。 纪衡跟进去,一双手已经缠上她的腰,不管不顾地往上摸。 太久没碰她了,他有点冲动。 聂辞避开他,“去洗手,待会吃饭,我都快饿死了。”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低头看,确定没那么冲动了,这才去卫生间洗了手,出来就坐在小餐桌前。 聂辞本来还不觉得房子小,直到看见纪衡坐在这,怎样都有种“是寒舍不配”的感觉。 纪衡原本还没什么胃口,兴许是对面的女人胃口太好,又或者是因为周姨的厨艺确实不错,他竟也吃得开怀。 “我去洗碗。” 聂辞没敢看他,几乎马上逃进厨房。 纪衡瞥她一眼,逃得那么明显,他怎么会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不过,既然人都在这了,他也不急于这一时。 “我去洗澡。” 他说。 “哦。” 浴室传来水声,聂辞才反应过来,他洗澡做什么? 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这种无言的“邀请”还是会让她忐忑不安。 “没有洗发水了。” 里面传来纪衡的声音。 “哦,柜子里有新的。” “在哪?” 聂辞也没多想,推开浴室的门,尽管不去看对面那片薰湿的雾气。 她弯腰拉开柜门,“就放在这里了。” 突然,她被人拦腰抱起来,直接推到里面,热水顺着脑袋浇下来,湿了全身。 “你做什么!” 聂辞慌忙抬手抹了脸,眯着眼睛看他。 “想在这弄你了。” 男人的嗓音像被这湿漉漉的水雾晕染过,氤氲魅惑,滚烫的唇落在她颈间,接着继续往下。 她的上衣全都湿透了,薄薄的一层被水打透,露出里面黑色的内衣痕迹。 男人的眼神越发炙热。 即便已经猜到了今晚不可能全身而退,但是这么突兀地发生,还是让她无法适应。 “别,别在这里……”她推着他,掌心触及的都是他紧绷的肌肉。 “不行,忍不住。” 坦白说,纪衡真的不是故意逗她,刚才在洗澡时,他就反应很大,调试了冷水也不行,那就没何必要再委屈自己了。 于是,他把还剩下半瓶的洗发水直接丢掉,张嘴就朝门外喊:“没有洗发水了。” 在聂辞进来那一瞬,他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 于是,根本不需要前调,他就这么硬邦邦地冲撞起来。 聂辞是不打算回应的,就像之前每一次那样,由着他发泄好了。 但是渐渐,她也有点失控了。 纪衡对这副身体,越来越驾轻就熟了,怎么怎样做,才能激得她失声尖叫。 两个人好像对这种环境都很有感觉,也都不约而同想起上一次在医院、在郭宁蕊的病房里…… 那是真的刺激,刺激得人头皮发麻! 而这一次在聂辞家里的浴室,狭小偪仄环境,也是别有番情趣。 纪衡没怎么控制,有多大劲就使多大劲,聂辞就像个破碎的娃娃,很快就被他扯得七零八落。 纪衡掐着她的腰,托着她,聂辞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出声,脸颊憋得通红。 激动时,他凑到她耳边,咬着她的耳垂,“我喜欢听你叫。” 聂辞拼命摇头,声音断断续续的,“这里……隔音不好。” 男人一听,顿时来了兴致。 动作更野蛮了。 聂辞几次要失声时,他“好心”提醒:“别叫,隔音不好。” 聂辞快被他弄哭了,人被摁在墙上,扭头瞪他。 纪衡最受不了的就是她正被欺负时的样子,像只牙还没长齐的小奶猫,瞪着他,挥舞着小爪子,抓一下,都勾得人心尖发痒。 最后几下,他是真弄狠了,聂辞哭着推开他跑出去。 胸口微微加大起伏幅度,他餍足地眯起眼睛。 洗好澡后,他神清气爽地走出来,“去洗澡。”他说。 聂辞正在脱下湿衣,瞪了他一眼,也是破罐子破摔了,没什么避讳,就这样进去了。 很快,水声响起。 听到里面的水声,脑海里顿时有了画面,纪衡又起变化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嘲地笑笑,“跟没见过女人似的!” 不过,他没打算让自己憋屈了,扯掉身上的浴巾,他推开门又进去了。 “纪衡!你有完没完?!” “别叫,不隔音。” “你……” “不过,你要是想叫就叫吧,反正住在这的是你,我无所谓。” “……” 聂辞真的是太低估他了,他在浴室里没过瘾,把她囫囵洗了洗,就给直接抱出来扔到卧室。 床板质量不好,又是一阵吱嘎吱嘎的声音。 听着这个声音,聂辞羞得全身都红了,但他没给她太多害羞的机会,双手很快就情不自禁攀上他的肩膀…… 第26章 你男人对她紧张得不得了 他这次跟她磨得太晚,一阵酣畅过后就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不想动。 聂辞不习惯跟他搂在一起睡,抱着枕头起身,“我去睡沙发。” 人才刚起来,就被拽回来,纪衡皱着眉,语气不大好,“你就这么讨厌跟我睡一块?” 聂辞跟他拉开一些距离,“不是我讨厌,是纪少规矩立得好,我这不是习惯成自然嘛。” 之前大多时候,她都是去他家里,不管弄到多晚,也不管她是不是不舒服,他都会先去抽身洗澡,她自己就得心里有数,趁这时间赶紧收拾好走人。 起初她还觉得难堪,甚至有点委屈,但次数多了也就麻木了。 虽然她说的是事实,这样的结果也是他乐见其成的,但此刻他就是有点不痛快! 怎么说呢? 他可以嫌弃,他可以说停,他可以不要! 但她不行,她不可以,她也没这个权力! 他磨磨牙,强势地将人摁在床上,“就这么睡!” 聂辞不自在地扭了两下,都已经这么累了,她就想舒舒服服睡个觉,像之前那样不好吗?她也不会赶他走,就是想自己睡沙发还不行吗?他怎么这么难搞啊! “我要去吃药。” 她找了个借口再次起身。 纪衡挑眉:“吃什么药?医生不是叫你不用再吃了吗?” “事后药。” 她回得很坦然,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难以启齿的。 纪衡却愣了下。 接着,他没再说话。 聂辞来到客厅,随便拿了片维C扔到嘴巴里。 其实纪衡起初还是会戴东西的,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家伙全凭兴致,兴致来了就很冲动,她都来不及阻止。 再者,聂辞也想得开,他既是“金主”、还是个出手阔绰的,那就不能本末倒置,还是得以他的感受为先。 不过今天是安全期,她就是找了个借口而已。 卧室的门推开,纪衡竟穿戴整齐地出来,看看她,“我先回去了。” “回去了?那我不送了啊。” 聂辞的心情,肉眼可见地转好。 纪衡走到门口时,想了下又交代道:“你在这,也要备一些。” 至于说备什么,不言而喻。 走到他离开,聂辞才舒服的又躺回到床上。 —— 贾肃是被临时召回来的。 纪衡从上了车就一言不发,头转向窗外,若有所思。 “呃……您跟聂小姐闹情绪了?” 非工作时间,贾肃的话多了些,也没那么拘谨。 纪衡自嘲地扬起唇角,“不止。” 想留宿,被人家嫌弃了,就连闹情绪都说不出口。 贾肃表示了解地点了点头,“那我明白了。” “你明白?”纪衡终于收回视线,抬眸瞥向他,“你能明白什么?” “在男女的博弈里,感情付出较多的那一方最容易患得患失了。” 纪衡眯了眯黑眸,尾音上扬,“你说,谁的感情付出较多?” “那还用问嘛,当然是……咳咳,其实我就是瞎说的。”贾肃不敢看他,目不斜视。 纪衡没好气道:“我对她会有感情?说什么笑话呢!” “老板,这话您自己信吗?您平时做慈善搞捐赠,不都是支票一签就搞定嘛!结果您这回非得弄个什么急救药品包,点名捐T大,还非得人手一份签字到位!您是不知道啊,跟我对接的校领导听到后都震惊了!您说您要是想知道聂小姐有没有去学校,您就直接问嘛,何苦搞得这么麻烦!” 坐在后面的男人,意外的好脾气,笑了笑道:“有吗?” “当然有啦……” 贾肃本能地觉察到危险,咽了咽口水,“我是不是……僭越了?” “没有,怎么会呢。” 纪衡还在笑,态度更温和了。 贾肃眼珠一转,连忙问:“所以今晚您跟聂小姐是怎么了?” 提及此,纪衡脸上的笑渐渐收敛,眸底恼怒未散,却仍是生硬地回一句:“没事。” “您就说说吧,我好歹也是阅女无数,交过十几个女朋友。” 纪衡余光瞥他,突然问道:“你记得贾瑶吗?” 贾瑶,贾肃的堂妹。 提起她贾肃就汗颜,“记得。” 纪衡无视他的反应,继续说道:“她那时千方百计想要爬上我的床……后来居然还说怀了我的孩子。” 他失笑,贾肃的脸色白了,“老板,这事怪我……” 纪衡倏尔问:“她想母凭子贵,动机很好理解,可要是有的女人明明有机会接近我,但死活不愿意怀上我的孩子,说明什么?” 他问得突然,贾肃想都没想便下意识回答:“不待见您呗!” 感觉到身后方传来的压迫感和森然寒意,贾肃表示求生意志很强烈。 “老板,我刚才就是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很好笑。” 纪衡轻笑两声,扭过头,笑容骤敛。 呵,原来是不待见他啊。 —— “真的?王大林被送进精神病院了?”郭宁蕊握着手机,“妈!这是真的吗?这么说,他以后就不会再来烦我们了!太好了!” 郭宁蕊坐在律所里,接到母亲的电话后,开心得不得了。 她不过就是一时兴起想要聂辞好看,没想到彻底得罪了王家,结果王家就跟块狗皮膏药似的,缠着她不放! 这下好了,王大林被送进精神病院,她总算能松口气了。 谁知道,下午王老夫人就杀过来了! “郭宁蕊!你个小贱蹄子!你给我滚出来!” 王老夫人带着管家冲进律所,站在大厅就骂:“你个杀千刀的小贱人!你害得我儿子好惨!你给我滚出来!” 一听到这个声音,郭宁蕊就慌了,赶紧收拾好东西叫来助理,“你就说我不在,我先走了。” 可她才出办公室,就被人迎头泼了一身油漆! 郭宁蕊愣了下,随即失声尖叫:“啊——” 王老夫人丢掉油漆桶,上前一把就薅住她的头发,拽着人就往墙上撞,“都是因为你!还说给我儿子介绍什么女大学生……要不是你,我儿子怎么会有今天?我王家又怎么会绝后?反正我儿子变成这样,我也不想活了!你也跟着陪葬好了!” “啊!救命!救命!拉开这个疯婆子!” 郭宁蕊拼命尖叫,整个律所的人都惊动了,有报警的,有拉架的,也有拍照发朋友圈的。 最后警察赶到才把王老夫人给控制住。 郭宁蕊无比狼狈,崩溃大叫:“把这个老不死的抓起来!我要告她,我要让她坐牢,这辈子都别想出来!” 王老夫人喘着粗气冷笑:“小娼、妇,你也别得意,我看你男人对那个小贱人紧张得很!为了她,不但废了我儿子还把他送进了精神病院……呵呵,我倒要看看,你又是个什么下场!哈哈哈……” “你说什么?” 郭宁蕊震惊地立在原地,“你别走,哪个小贱人?!你把话说清楚!” 王老夫人有气无力地冷笑,被警察从她面前架走。 第27章 她怎样,你很在乎? 王老夫人大闹郭宁蕊的律师这事,已经刷爆了朋友圈,虽然视频里没露脸,但硕大的“英诺律所”几个字,直接点名坐标,就差没报郭宁蕊身份证了。 因为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都知道,郭宁蕊这个律师身份有多水;想当初,她被纪衡安排进来时,着实酸了一帮姐妹。 一时间,这些人谈论的都是关于郭宁蕊和王家这点事。 郭宁蕊回到家就气得在房间里砸东西,“聂辞!你个贱人!” 王老夫人说纪衡紧张她,所以,去王家把她带走的人是纪衡,去酒店把她带走并废了王大林人也是他! 她爱了他那么久,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郭宁蕊抓起一个花瓶,狠狠地砸在墙上! 她为了他做了那么多努力,甚至…… 不管怎么说,这个男人是她的,谁都别想从她手中抢走,她姐姐不行,聂辞也不行! 她擦干眼泪,拿起手机给温翎打了个电话,冷声道: “有件事要你去做,事成之后那笔钱也不用你们还了。” —— 当天晚上,温翎就发了篇小作文的《我的不得不说》,不到两个小时,热榜第一。 温翎在小作文里针对之前参加纪氏酒会的事,第一次做了正面回应。 她说,王大林早前觊觎她,因为她的拒绝苦恼了王家,那天纪总丢的手表,其实就是有人借机故意陷害她。 之后,王大林一直骚扰她,如果她不从就让她在娱乐圈混不下去! 甚至,他还想约她去酒店,承诺给她一大笔钱只要给他生个儿子!温翎怎么可能会答应这种事?最后不知怎么回事,她妹妹出现在那里,还受了伤…… 文下像似在竭力为妹妹洗涮某种嫌疑,直说妹妹单纯可爱,还是大一的法学生,拥有很强的法律意识,不会行差踏错…… 小作文发表后,接着就有各大V下场,爆料王大林其人,老色鬼一个!偏好年纪可以做他女儿的小姑娘,听说那天在酒店,他就跟一个小姑娘玩出了事,直接变太监! 现在更惨,进了精神病院,也算恶有恶报。 如此一来,结合温翎在纪氏周年庆上的总总细节,还有所谓酒店知情人放出来的消息,各种细节全都对得上,温翎被人陷害实锤! 她的口碑惊天逆转,评论区下面都是排队要跟她道歉的。 也有人对温翎文中提到的“妹妹”十分好奇,为什么姐姐能洁身自爱,而学法的妹妹竟然道德缺失! 随着爆料越来越多,林安仪与温翎的关系也瞒不住了。网友顺藤摸瓜,聂辞的照片很快出现在了评论区…… 再之后,就是她的初中同学高中同学接二连三地现身说法,聂辞就是林安仪当初出轨生下的小女儿,她爸爸因为经济原因坐了牢! 这种家庭教育出来的小孩,或许懂法,未必有道德。要不是她,王大林一家又怎么会妻离子散?王大林自然不必同情,但他老婆跟女儿才是最无辜的! 聂辞欠她们一句道歉! 网友纷纷到T大官博下面留言,要求开除这种品行有亏的学生! 第二天,聂辞被学校约谈。 面对校领导的询问,聂辞无从否认,毕竟王大林这件事已经在警局备了案,同时她也不觉得自己有错,说起来她才是受害者! 最后,校方领导只是说句继续调查,一定会保护好本校学生,但还是委婉建议这段时间她先回去休息。 聂辞不记得自己怎样离开学校的,这一路都是指指点点,好像她真成了整所学校的耻辱。 出了校门,她直接打电话给温翎,电话才一接通她便道:“谁让你这么做的?” “呵呵,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再问一遍,谁让你这么做的?” “我都说了我听不……” “温翎,我用一首歌能把你送到现在的位置,自然也能一脚把你踹下来!所以,想好了再说。” “……” —— 聂辞来到纪氏,要见纪衡。 她没有预约,前台自然拒绝。更何况,总裁那是说见就能见的? 聂辞也没为难对方,直接拿起手机拔了个电话。 “纪衡,我在你公司楼下,没有预约。” 前台小姐一脸震惊。 很快,前台座机响了,她赶紧接起来。 “让她上来。” 是纪衡的声音。 “好的,纪总。” 前台小姐态度立马就变了,“小姐,您可以上去了。” 聂辞直奔电梯,她走后两个前台小姐姐还在小声议论,“她是谁啊?给总裁一个电话就直接放行了……” 聂辞直接来到纪衡的办公室。 她推门进去,贾肃也在,正在等纪衡批复文件呢。 纪衡一目十行,头也没抬,“有事?” 聂辞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温翎的微博是郭宁蕊指使她发的,还让她在微博上带节奏。” “所以呢?” “……我现在已经被停课了。” 纪衡将签好字的文件交给贾肃,冷眼看她:“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宁蕊指使的?她是我的未婚妻,我说过,不许你再找她麻烦,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她暗自捏紧拳头,“是温翎亲口告诉我的。” 他嗤笑,“据我所知,你的好母亲跟好姐姐,已经接连从宁蕊那骗了几百万!这种骗子的话,我是一个字都不会信。” 聂辞一瞬不瞬地看他,静滞几秒钟后突然道:“所有这些,从一开始你就知道。” 她可真是蠢啊!如果他有心干涉,温翎的微博又如何能发酵? 他根本就不想管,又或者说乐见其成,她跑来找他就是自取其辱! 从本质上来说,他跟王大林也没什么不同。 她深呼吸,点下头,表情趋于平淡:“我懂了。” 聂辞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纪衡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她离开,微微地眯起眼睛,身子朝皮椅里靠去。 贾肃问:“老板,微博的事,咱们要插手吗?” 纪衡垂下目光,“不用。” “那聂小姐这回也是挺冤的,网上那些人骂得可难听了呢!她……” 他倏尔抬头,冰冷的眸掠过,“她怎样,你很在乎?” 贾肃心头一凛,随即收起多余的情绪,冷静道:“我明白了。” 不敢多待,转身就走了。 第28章 阿衡,让她滚啊! 舆论发酵很快。 聂辞还在公交车上就接到了周姨的电话,“小聂啊,现在外面都是记者,你暂时先不要回来……” 不回去,她能去哪? 聂辞中途下了车,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手机又响,接起来竟是记者,“是聂辞小姐吗?你好,我是X网记者,我想……” “你打错了。” 聂辞挂断电话后直接关了手机。 已经中午了,她想找家面馆吃面。 她点了面,需要手机支付码,才刚开机就有电话进来,她对着收银员歉意地笑下,摁下后进入支付码,还没等点开呢,手机再响! 如此反复,收银员都皱起了眉,身后排队点餐的人也有意见了。 “能不能快点啊?” “就是,要不然你先接电话吧。” “真烦人!耽误大家的时间都不觉得害臊吗?本来午休时间就不多……” 聂辞尴尬地退到一边:“不好意思,我先不点了。” 收银员立即当她不存在,没好气地看她身后;“下一位!” 直到退出面馆,聂辞的脸还是涨红着,盯着还响个不停的手机,她突然特别憋屈! 从头到尾都不是她的错,她凭什么要受这种委屈啊? 她越想越不对,骗她去酒店的是郭宁蕊!网上带节奏、害她被停课又无家可归的还是郭宁蕊!就因为她是纪衡的未婚妻,自己就活该挨欺负?! 她偏不信这个邪! —— 郭宁蕊推开办公室的门,纪衡就坐在办公桌前盯着电脑,从她的角度看到半张侧脸,鼻梁笔直,唇微抿着,优越的下颌线条流畅,往下是性感的喉结…… 这个男人无论她看多少次,都会令人心驰神往,胸口更是小鹿乱撞。 走过去她便娇嗔道:“阿衡,说好的下午要陪我去试婚纱,你是不是忘记了?” 说话间她便绕过去,手臂缠住他的肩,“你在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她身子一僵,很快又撒娇地坐进他怀里,故意扳过他的脸,“网上都是乱讲的,你看这些做什么?虽说了解到聂辞的真面目后,也影响了我对她的印象,不过,我宁愿相信人性本善,她主动去酒店这件事一定是个误会,她再缺钱也不会出卖自己的。” 她表面上是在替聂辞说话,但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聂辞因为穷做出这种事也不奇怪。 “哦?是吗?” 纪衡缓慢地抬起黑眸,瞥向她时有丝锋利影影绰绰。 “这件事,是你做的吗?” 郭宁蕊神情怔住,接着好像受了天大的冤枉,“阿衡,你怎么可以这样想我呢?我不喜欢聂辞我承认,但我也犯不着跟她过不去啊?说句不怕羞辱她的话,现在的聂辞,根本不值得我为她搭上自己的名誉!” 她越说越激动,最后是眼泪汪汪,“阿衡,你为了一个外人,竟然这样怀疑我,你说,你是不是喜欢她啊?” 说着她就贴在他胸口上,故意用自己的胸去蹭他,“我不管!你是我一个人的!我不管外面那些女人打的什么主意,你都不许跟她们玩真的!” 平时她也总是会这样时不时地小作一下,除了小小地敲打敲打他之外,最重要的是,吃醋这正是属于她未婚妻的权利! 纪衡有多受欢迎,郭宁蕊心里清楚得很,在正式跟他确定关系前,她不知对付了外头多少妖艳贱! 这次也不例外。 她就是要告诉他,不管他之前跟聂辞是不是有过,现在自己这位正牌女友既然已经知道了,就该收敛一下了。 但是很显然,她这次估计错误,纪衡非但没有像之前几次那样安抚她几句,甚至还淡了眼神,不紧不慢地点破一个冷酷的事实,“宁蕊,我们为什么会在一起,你应该心里很清楚。” 郭宁蕊心里咯噔一下,面上的慌乱一闪而过。 她知道纪衡生气了,于是赶紧往回找补,故意搂着他撒娇道:“阿衡,你好凶呢,你吓到人家了~” 说话间,手已经摸上他结实的胸口,再顺势向下…… 她亟需转移他的注意力。 纪衡微不可察地挑下眉头,低眸看她,“做什么?” “阿衡,我们是男女朋友~”她面带娇羞地看他,更似无言的邀请,手一点点来到他腰间…… 接着,有拉链滑动细微声响。 纪衡没有阻止,而是好整以暇地看她,轻佻邪气的眼神令郭宁蕊心荡神驰,可她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他是不是也曾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聂辞? 嫉妒一旦出炉,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脑袋里止不住出现聂辞撩拨他的样子,他也是这样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故意扭着身体,凸显出诱人的轮廓,再跨坐在他身上…… 郭宁蕊恨恨地咬紧牙,这些五光十色光怪陆离的画面,扭曲着盘踞在脑海,挥之不去! 聂辞,你就那么下贱?那么喜欢勾引人家的男朋友吗?! “嘶~” 一声抽气声惊醒了她。 郭宁蕊这才发现,刚才手上突然用力,把他抓疼了。 “对不起,对不起……人家、人家没什么经验嘛~”她窘迫地红了脸。 “没事。” 纪衡没了兴致,抽出她的手,然后拉上拉链。 郭宁蕊又羞又恼,刚才气氛那么好,他难得没有拒绝她,怎么会搞成这样! 她咬着唇,讨好地看着他,小声道:“我会学的……” 纪衡凝向她的目光,隐约还是能发现一点怜惜存在。 只不过,究竟是在为她,还是透过这张脸,在怜惜另一个? 不得而知。 郭宁蕊死死咬住唇,脸上都是委屈和自责。 他收回视线,“不用特意去学这些,你不用改变什么,就保持现在这样挺好。” “可是……可是你会想要啊……”她声音越来越小。 纪衡勾起唇角,捏下她的下巴,“下午我还有事,你先去婚纱店。” 郭宁蕊一滞,声音里更委屈了,“你早就答应我的~”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贾肃的声音:“聂小姐,你不能……” “呵呵,我都无家可归无饭可吃了,我还有什么不能的?!” 话落,门被人用力推开—— 纪衡微微眯起黑眸,冰冷地看向进来的人。 郭宁蕊也回过头,看到聂辞时,说是仇人见面格外眼红也不为过,一双凌厉的眸死死瞪着她! 自己没去找她就不错了,她居然还敢明目张胆地来找阿衡,真是不要脸! 聂辞没想到郭宁蕊也在,抵向她的视线同样冷冰冰的。 那两人坐得那么亲密,她还窝在他怀里,刚才在做什么不言而喻。 郭宁蕊娇滴滴道,“聂小姐,你进别人家的办公室,都不知道敲门的吗?我虽然能够理解你现在的境遇,但家教是从小就该有的东西,你家里没人教过你吗?” 聂辞冷冷看着对方,她其实该感激林安仪跟温翎,是她们让她早早就见识到了来自亲情的“恶”,以至于郭宁蕊在她面前都不够看的。 “这么说,你家人从小就教你拉皮条了?那是教得不错。” 贾肃在聂辞身后,他把这辈子的伤心事都想了一遍,才忍着没笑出来。 “你瞎说什么呢!” 郭宁蕊要发作,纪衡则轻轻拍下她的屁股,示意她起身。 郭宁蕊强忍着了才没骂出来,不情不愿地站起来,指着聂辞便道:“阿衡,这种道德败坏的人,你还留着她做什么?让她滚啊!” 第29章 我知道你心里只有姐姐 聂辞呵呵冷笑了两声:“既然我都‘道德败坏’了,要是不做点什么,那还真对不住郭小姐这么高的评价!” “你……” 郭宁蕊还没等问她要做什么呢,聂辞蓦地大步走过来,把她推到一边,然后揪住纪衡衣领,猛地就亲上去! 贾肃:我……去! 这么劲爆吗?! 他突然反应过来,马上退出去,还体贴地关上门。 纪衡眯起眸子,细长的眸眼缝隙里映出她不真切的身影。 聂辞完全是冲着气死郭宁蕊恶心死他来的,所以吻得很带感,心一横眼一闭,用舌尖抵开他的唇,与他来了个热情火辣的深吻! 纪衡没拒绝。 聂辞就是成心的,却没料到他会这么配合,一时间竟也愣了。 就这么一会的工夫,他缠上了她的舌。 “啊——”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接着,郭宁蕊好像发疯一样,抓起桌上的玉石摆件朝聂辞身上砸下去—— 纪衡眸中锋芒掠过,手突然环上聂辞的腰,顺势将她搂过来,同时座椅朝后移动,摆件一下子砸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聂辞也被这个声音惊醒,才发现自己此刻的姿势有够暧昧的,正趴在他怀里,脸颊对在他腰下位置。 她很明确地感受到了他的变化。 在这种情况下。 她赶紧直起身子,纪衡的俊容却是淡漠至极的俊容,只是看她的眼神好像更锋利了。 郭宁蕊气疯了,没砸中聂辞,冲过来就要打人:“不要脸的小贱人!你怎么敢!” 聂辞没躲。 当着人家女朋友的面,肆无忌惮地强吻人家男朋友,这是真正的道德败坏!不是小三不是狐狸精又是什么? 尽管,她也是气昏了头,但这一波她赢麻了,所以被郭宁蕊打几下也不冤。 做都做了,她也不怕纪衡会报复。 要说多恨郭宁蕊,那也是后来的事,整件事的起因其实是纪衡,郭宁蕊会怕会嫉妒,也是因为他的不忠。 可郭宁蕊的手还没碰上她呢,就被纪衡给挡了住。 “别闹了。” 他不轻不重地说了这么一句,站起身很自然地上前一步,刚好就挡在聂辞面前。 当然,聂辞可不认为他会这么好心。 郭宁蕊难以置信地红了眼睛,一手被他捏着手腕,一手指着他身后的人,“阿衡,她刚才……她刚才……” 纪衡敛了敛眸光,这时却扭过头冷冷瞪了聂辞一眼:“还不快滚!” 聂辞失笑,“行啊,这就滚。” 反正她不好受,大家也都别想好受! 她不亏呢。 她转身就走,连步伐都轻快许多。 原来放开身心,做个没有道德约束的坏女人,居然这么爽! 她推门出来,第一眼就看到贾肃。 贾肃对着她崇拜地挑起大拇指,“女中豪杰!” 聂辞自嘲地笑下,倏尔抬眸问:“有没有吃的?我快要饿死了。” “有!” 办公室内,郭宁蕊精致漂亮的美甲,抠破了掌心。 尖锐的疼痛勉强让她保持理智,不至于在他面前崩溃大哭,因为她知道,男人无论什么时候最讨厌的就是女人的歇斯底里,那样只会把他推给另一个女人! “你跟她上床了?” 她坐在沙发上,哽咽着问。 纪衡没说话。 拳头捏得更紧了,指甲陷得更深。 “上过几次?到酒店开房?还是去你那?” 纪衡抬眸看她,神情更淡了。 这样的质问,换作别人早就被丢出去了,对郭宁蕊,他还是给予了最大的包容跟耐心。 郭宁蕊将脑袋压低,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 他看了看她,终于过去抱住她。 郭宁蕊紧紧闭上眼睛,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她要的不是他此刻好像逗弄小猫一样的安抚!她要的是他的解释,是他的保证,是他对聂辞的拒绝! 可他却什么都没说,甚至,连随便找个借口敷衍她一下都嫌麻烦。 郭宁蕊越想越伤心,在他怀里泣不成声,脱口而出道:“我知道,在你心里只有姐姐,我一直都知道……” 这句话说出,就像打破了两人之间好不容易才形成的平衡! 纪衡轻拍她后背的动作一下子僵住。 郭宁蕊骤然清醒,顿时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好端端,提她姐姐做什么啊?! 她连忙昂起头看他,“阿衡,阿衡我……” 纪衡缓缓放开她,转身回到皮椅上坐下,“时间不早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阿衡……” 郭宁蕊慌了,甚至比聂辞当着她的面强吻他时还要慌! “阿衡,我不是有意的,我……” 下面的话,在他近似冷淡薄情的双眸注视中,一点点咽下。 郭宁蕊垂着头,无力地往外走。 不停暗骂自己太蠢了!为什么要提姐姐? 这都怪聂辞那个不要脸的贱人! 没错,都怪她! —— 聂辞在纪氏对面的餐厅吃东西,贾肃那只有咖啡跟饼干,可她这会就是想吃肉! 所以就问了贾肃借钱,然后好像报复性消费一样,点了一桌子美食,纪衡进来前,她都是在埋头苦吃。 纪衡坐下来,冷着眸看她。 聂辞稍稍抬头,瞥他一眼就伸出手:“这个月的钱,你还没给我。” 纪衡扬眉,被她这理直气壮要钱的举动给气笑了。 “你对我做了那样的事,害我未婚妻伤心离开,你还敢跟我要钱?” “为什么不?”聂辞早就没了开始时那种羞愤了,坦然得不得了,用叉子叉起一块肉肉送到嘴巴里,徐徐道:“这是我们早就商量好的,当然,如果你真的像我妈说的那样,只是想白睡我,你也可以耍赖,我就当被狗咬了几次。” 纪衡盯紧她,脸上表情分不清善恶,他再不堪,还不至于赖女人的账! 尤其是睡她的账! 眸底一丝轻蔑,他掏出手机,直接给她转账。 聂辞一直没开手机,所以也就不知道他转了多少,但也相信纪衡不会真的赖账。 她故意表现得很拜金很市侩,“谢谢老板。” 纪衡抿了抿唇,突然笑了,双手撑在桌上站了起来:“既然收了钱,那就应该办事才对。” 聂辞吃东西的动作停滞下,抬头警惕地看他,眸中慌乱转瞬即逝,“办什么事?” “当然是……办你!” 纪衡这会一肚子的火,恨不得揍她一顿! 但她走运,他不打女人,所以只能用另一种方式好好惩罚她出出气了。 第30章 就当我是在向聂小姐献殷勤 纪衡说的办事,果然是行动意义上的“办事”。 他是拽着她的手把人给“押”上车的。 砰—— 车门关上后,他又想起什么,再次拉开,扯过安全带“咔嚓”一声给扣上。 聂辞全程都黑着脸。 既然把拜金姿态摆得十足,就不会再来欲拒还迎那一套。 她跟纪衡也没这个必要。 而且,说句实在的,只要想到她睡的是郭宁蕊的男人,就有种报复后的快慰! 纪衡带她去了他公寓,这里距离公司不远,倒是方便得很。 从下车到打开房门,两人都是一前一后,沉默不言。 可才进去,她就被推到墙上,他的大手托起她一条腿,拉高贴在自己腰侧,吻得又凶又野! 聂辞克制着不去挣扎,况且他在这方面很有技巧,某些时候她也是被伺候的那个。可是渐渐,她开始跟不上他的步调,最后气喘吁吁地被他丢进卧室大床上。 “等一下……等一下……” 关键时刻,聂辞急忙喊停,示意让他戴东西。 纪衡愣了下,眉头紧锁,最后好像缓了很久,才从她身上爬起来。 窗户挂着遮阳帘,屋子里很暗,能听到他拉开抽屉一通翻找。 “没有了。”他说。 “那怎么办?” 聂辞捂着胸口坐起来,想了想,说:“我可以吃药。” 既然已接受彼此甲乙双方的供需关系,这点牺牲她还是可以做到的。 床边位置凹陷,是他坐了下来。 二话不说,拉过她就往下摁。 聂辞懵懂,直到靠近了才反应过来:“你、你干嘛?” 男人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你说呢?” 意识到他要她做什么,聂辞表现得有点抗拒,“这个不行……我不行……” 他嗤笑,“你就是这么拿钱办事的?” “我……”她的脸涨红,好在房间里够黑看不到,对这种事她就是过不了心理这一关。 见她抗拒得厉害,他也觉得没意思,倏尔起身,推开门就出去了。 很快,浴室响起水声。 聂辞知道他生气了,但还是悄悄松了口气,还好他没继续强迫她。 老规矩,在他出来前,她把自己收拾妥当,随即离开。 纪衡这次洗的时间过久,出来的时候皮肤被烫得泛红,神态极其慵懒。 他喝了杯水,然后又取来一只新杯子,洗干净后接了半杯温水,再推门进去…… 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 纪衡在原地站了几秒钟,转身就连水带杯子,直接丢进垃圾桶。 —— 郭宁蕊受了委屈,哭着回家告状,郭母一听纪衡在外面的女人居然敢跑到公司里来耀武扬威?! 男人嘛,有个什么小三小四的很正常,尤其是像纪衡条件这么好的,有的是上杆子主动爬床上!但跑来公司当着女儿的面勾勾搭搭,这就是鸠占鹊巢! 郭母当场就气炸了! 还没等郭父回来,她就气势汹汹地带着女儿去讨公道了。 她们没去纪氏,而是直接去找了聂辞。 小区外面的记者已经散了,两人径直登门,开门的是周姨。 周姨认出了郭宁蕊,知道她是纪衡的女朋友,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 可郭母正在气头上,上前就一把推开她,“那个狐狸精呢?让她滚出来!” “这位太太,你说话就说话,能不能不要动手推人?” “我就推你怎么了!” 郭母看一圈见聂辞不在,就把气都撒到周姨身上了,两人言语碰撞,郭母没骂几句就动起了手,周姨那也不是脾气好的,气得冲过去就跟她扭打在一起。 郭宁蕊当然是帮着自己妈妈,两个人一块把周姨打得不轻。 最后,是小区保安报了警。 聂辞这边才开机就接到一条陌生信息,说他是周姨的侄子…… 聂辞马上打车去医院—— 周姨扭到了腰,手腕也有点轻微骨折,脸上脖子上还有胳膊,都是皮外伤。 聂辞看到她就哭了。 “傻孩子,哭什么?”周姨躺在床上,忍着疼道:“你别看我这样,她们也没讨到便宜,我把她们的脸都抓花了!” “对不起……” 聂辞眼泪掉得更凶了。 “小聂啊,你快别哭了,周姨没事,好着呢……” 周姨看她太难受了,长叹一声,拉过她的手轻声道:“小聂,本来这话不该我说,可你家连个大人都没有,周姨也拿你当自家孩子看,所以就说你几句,说得不对你也别往心里去。” 聂辞咬着唇,周姨要说什么,其实她心里很清楚。 “小聂,不管纪先生跟那位郭小姐感情怎么样,也不管纪先生对你做了什么许诺,郭小姐都是他名正言顺的女朋友,过来打骂你一顿,你也得受着!我知道你这孩子不容易,可你以后的路还长着,不能让他们毁了你啊!” 聂辞垂下头,擦掉眼泪笑了笑:“我一直都好希望,有人能跟我说这些。” 林安仪什么德性,周姨很清楚,她是真的很疼这个小姑娘,所以在郭家那对母女找上门时,拼尽全力维护她! “周姨……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聂辞低下头,看到周姨手背上瘀青,额头轻轻抵上去,难过得直哭。 “好了好了,我没事,好着呢!快别哭了!” 这时,门推开,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拿着药走进来。 他年纪不大,二十出头,长得英俊帅气,皮肤白皙干净,穿着一套运动装,好像刚从体育馆健身房出来。 “姑妈,这位就是聂小姐吧?” 周姨介绍道:“小聂啊,他就是我侄子,周姜凛。” “姜凛啊,她就是小聂。” 聂辞忙擦干眼泪,回过头看向来人,“你好,我是聂辞。” 周姜凛大方笑笑:“一直听姑妈提起你,果然是位美女。” 聂辞见到周姨家人就愧疚得不行,哪里还笑得出来,“对不起,都是我害周姨进了医院。” “错的又不是你,你不用道歉。”周姜凛起身去倒水,递过去给她,聂辞小声说了句“谢谢”。 他低下头对周姨说:“姑妈,警局那边会来问您几句话,您照实说就行。” 周姨看一眼聂辞,然后摆摆手说:“没什么大不了的,还叫什么警察啊!我没事,让他们也不用来问了!” 聂辞知道,周姨是不想把事情闹大让她难做。 这事若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了,聂辞也会这么做,但躺在这的是周姨!她就绝不会为了顾及自己所谓名声,让周姨受到不公对待! 周姜凛还没等说话呢,聂辞便果断道:“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必须要走司法程序!” 周姜凛愣下,好像没料到她会这么说,看她的目光渐渐有些变化。 周姨当然不肯,可不论她怎么说,聂辞就是铁了心。 周姜凛看出姑妈的担心,他说:“这件事还是先交给我吧,我的律师正在跟郭家那边联系,有消息我再来通知你们。” 周姨自然说好,但聂辞觉得内疚,“周姨是因我受的伤,怎么好麻烦你呢?” 周姜凛一笑,眼波自带温柔,看上去清清爽爽的,“没关系,就当我在向聂小姐献殷勤了。” 聂辞一愣,怔怔看他。 第31章 那你做我女朋友吧 医院外的24小时便利店,周姜凛和聂辞并排坐着吃关东煮。 聂辞眼睛有点肿,鼻头也红红的,手里搅拌几下,迟迟没有动,显然没什么胃口。 周姜凛反而吃得很香,吃完自己的又看到她碗里的东西没动,“你不吃了?那我替你吃喽。” 聂辞有点尴尬,毕竟两人不熟,他倒不嫌弃她。 周姜凛吃得很香,他接到电话就赶了过来,之前在体育馆跟朋友们打球,这会正饿着呢。 聂辞看他好像是真的饿了,想了下起身又去买了两个肉松饭团,还有一瓶水,回来后就放到他面前。 周姜凛一怔,抬头看她。 聂辞解释道,“我怕你没吃饱。” 尤其是当着她这个外人的面,她怕他没吃饱也不好意思说。 周姜凛笑了,“谢谢。” 他也不见外,拆开饭团就吃,聂辞脱口而出:“小心烫。” 周姜凛再扭头看她,干净透亮的眸带着笑意,“好。” 聂辞安静地坐在一边,等他吃完。 “呵呵,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那些兄弟没事就喜欢在我面前秀恩爱。不管我说多少遍,他们就跟没听到似的!” “什么?”聂辞没听清,扭过头看他。 他笑眯眯道:“如果我有个像你一样漂亮又体贴的女朋友,我想我也会天天都在他们面前炫耀嘚瑟的。” 聂辞失笑,当然不会真的相信他有什么想法,想来也是周姨总在他面前提自己,他也觉得有趣才会这么大方地说出来。 礼尚往来,他既然夸了自己,聂辞也轻声道:“做你的女朋友,也一定会很幸福。” “你真这么想?”他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着她,很是自然地问:“那你就做我女朋友好了。” 聂辞错愕看他,周姜凛拿起纸巾轻拭下嘴角,一眼就能猜到她在想什么,笑得更真诚了,“你没听错,我没在开玩笑。” 直到此刻,聂辞才信了周姨之前的话。 她说,她侄子不介意她跟纪衡的事。 聂辞沉默几秒,说:“我的事,周姨都跟你说了吧。” “嗯,说了。” 周姜凛回得很自然,看她的眼神也再正常不过,没有丝毫的轻视。 “郭宁蕊是纪衡的未婚妻。” 聂辞暗暗捏紧双手,却是面色沉静地抬头直视他,“所以,我跟纪衡在一起,的确是为了钱。” 这句话说完,她好像瞬间卸下一个沉重的包袱,至于他要怎样看她,都已经无所谓了。 周姜凛歪头看她,眼神依旧没有半点蔑视,反而有点心疼,突然道:“你一个人撑到现在,一定很不容易吧。” 聂辞身子微震,慢慢抬起目光。 他能这么问,应该也是周姨在他面前说了很多,男人对于像她这样的弱小,本能地想要保护和拯救,以此来满足他们天生的英雄侠义情结。 所以这也很好地解释了,他对她为什么会是这种态度了。 “周先生……” “不介意的话,叫我名字吧,我也叫你聂辞。” 聂辞也不扭捏,“好,周姜凛,你好像还是没能明白我的意思。” “呵呵,是你没搞懂我的意思。” 他侧过身子,直接以手托腮直视她,“我比你想象中,要了解你。也比你想像中,要认识得你更早。” 聂辞一怔,定定看他,周姜凛只是微笑,也不急于马上揭秘。 聂辞眉头狐疑地拧紧,仔细盯着这张年轻英俊的脸,竟然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可是,在哪呢? 脑海中突然掠过某个片段,是在学校的光荣墙上,与她并排的照片,不就是他! “你是隔壁金融系的?” 周姜凛摇头苦笑,“我也太惨了,就差要自报家门了。” 聂辞当然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周姜凛可是隔壁的系草,成绩好长得好体育也好,妥妥的风云人物! 或许,也只有她会傻傻地把他当路人吧。 “对不起对不起,我平时很少有关注到其它系。” 周姜凛带着笑意的眸凝向她:“可是你却很出名。” 以为他指微博的事,聂辞自嘲道:“是啊,全校怕是再没有不认识我的了。” “我是指,你很优秀,我们系里有不少男生都想追你呢。” 聂辞抬眸,周姜凛笑得更坦然了,“也包括我。” “你真的很会开玩笑。” 聂辞始终没接他这茬,在她看来,周姜凛就像被家里保护好的小孩,一门心思就要得到自己想要的! 便利店窗外,停下一列车在等红灯。 聂辞依稀看到张熟悉的脸,可当她想要定睛去看时,车子已经开走。 “所以,你的答案呢?” 周姜凛好像是真的挺喜欢她的,追着她要答案。 “对不起。”聂辞很郑重地看向他,再没有多余的话。 周姜凛望着她,倏尔一笑:“那你不建议多我一个朋友吧。” 回去的路上,两人聊了些学校的事,对于聂辞的情况也没有刻意回避,周姜凛还很认真地替她分析了下,最后又提到了郭家母女。 他说:“郭家应该是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也在联系我的律师和解。不过,我反而认为,决定权其实并不在她们手中。” 聂辞看他,他朝她眨眨眼睛,“你猜到了?” 她点头,“纪衡。” “呵呵,没错。”周姜凛继续说:“不过,我也要你一句话,只要你说一句想让那对母女好看,剩下的就交给我好了。” 聂辞感激地笑笑,“这是我的麻烦,我不能再牵扯你了。” 他突然转过身,与她面对面,“如果我心甘情愿呢?” 聂辞表情呆滞下,她不是没有遇到过喜欢她跟她表白的,因为长得好看,可以说是从小表白到大的! 但她眼下是什么境地?周姜凛这样的,她倒是第一次遇到。 两人这时已经走到了周姨病房门口,就在他说出“心甘情愿”这四个字后,门突然从里面拉开。 贾肃站在门内,怔愣着看两人,他身后是纪衡,眼神冷漠淡然,落在聂辞身上时,有股冰冷至骨的寒意。 第32章 纪衡,你放过我吧 他能来,聂辞没想到。 当然,她可不觉得他是诚心来慰问周姨的,多半是来替郭宁蕊当说客的。 可是只要想到那个女人,聂辞就恨,心里也打定主意,不论纪衡怎样施压威胁,她都不会妥协的! “纪先生。” 周姜凛率先出声打破沉默。 “您是来探望我姑妈的?我替她谢谢您。” 纪衡这才慢慢将目光从聂辞身上挪开,不冷不热地看了他一眼,“周先生?能聊两句吗?” “当然。” 周姜凛笑笑,随即便扭头跟聂辞说:“你先进去陪姑妈说会话,我待会就进来。” 他天生就有种干净亲切的气质,长得又好看,这样专注地看着某人时,好像眼睛会放电。 聂辞刻意回避纪衡的目光,对着周姜凛轻轻点头:“好。” 那模样真是又乖又可爱。 纪衡眸角凝起冷色,越过两人就到走廊上。 很快,周姜凛也跟过去。 聂辞进了病房,周姨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然后朝门口方向瞄一眼,压低声音说:“纪先生是来向我道歉的。” 聂辞不意外,有点气鼓鼓地说:“是不是道完歉,又要咱们答应和解?” 周姨失笑,抬起没受伤的右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和解也没什么的,我本来也不想把这件事闹大。” “可是……” 知道她在意的是什么,周姨示意她少安毋躁,“小聂,还是那句话,你还年轻,不能让这些糟心的事毁了你。况且,纪先生说得也在理,那郭家也不是好惹的,这梁子要是结下来,指不定以后给你使绊子呢!如果现在接受和解,他还有办法拿捏住她们!他也跟我保证了,郭家那对母女要是再敢对你出手,他就亲自去解决。” 聂辞咬了咬唇,脸上神情有几分纠结,“我……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我宁愿躺在这的是我!” 周姨笑了,她知道她是个好孩子,小声道:“他还答应介绍我儿子进咱们江城的足球俱乐部,给我儿子请最好的教练!另外,我老家被婆婆和小姑子霸占的房子,他也会一并帮我解决,还有我儿子以后的就业问题……” 说起这些,周姨就笑得合不拢嘴。 望着她,聂辞却莫名有点心酸。 “你看,我虽然住几天医院,可我还赚到了呢!” 聂辞垂眸,“周姨,你受的委屈,我以后一定会帮你讨回来的!” 周姨滞了滞,又弯的眼角,“好。” 不大一会,周姜凛就进来了。 结果聂辞也能猜得到,纪衡把周姨都给攻略了,对周姜凛就是例行通知。 聂辞出去给周姨买水果,出医院时,就看到停在门口的宾利。 她想当作没看到,此刻是真的不待见纪衡,尽管也知道这是迁怒,但谁叫他是郭宁蕊未婚夫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就在她经过时,后车窗揿下,纪衡冷眼看她,“宁蕊那边,我已经叮嘱过了,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郭宁蕊倏地停下,转过身来看他,“要说谢谢吗?” 他皱眉,“你一定要这么说话吗?” “那不然呢?我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发泄我的愤怒,除此之外,我还能做什么?”她微笑着,目光一瞬不瞬,“她害得我被人肉被停课,这都不算什么,我只要像之前每次那样,忍一忍咬咬牙也就过去了。可她为什么要伤害我身边的人?就因为她是你未婚妻,我就还要继续忍气吞声,连讨公道都做不到!” 纪衡眯起黑眸,盯着她没说话。 聂辞深呼吸,继续微笑给他看,“纪衡,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男人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视线渐渐变得阴沉诡谲,下颌线紧绷,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现在是真的气了。 “你在威胁我?”他笑得讽刺。 “没有。” 聂辞很认真地在摇头,甚至目光还很真诚,“你总归是要跟郭宁蕊结婚的,发生这样的事,完全是因为她嫉妒甚至是忌惮憎恨我的存在!如果我们不分开,类似的事一定还会发生,届时难道你真的像对周姨保证的那样,会亲自处理她?与其影响你们夫妻感情,不如现在结束这个错误。” 纪衡牢牢盯着她,嘴角一点点上扬,“说这么多干嘛!聂辞,你是不是想换下家了?” 本来是羞辱她的话,可聂辞竟点头:“是。” 纪衡将眼神眯得更紧,眼中是她熟悉的森然怒气。 她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他是在吃醋,这只是男人骨子里的占有欲作祟。 哪怕她是他不要的,那也是他玩过的玩剩的,合该自行腐烂,也不配拥有新生! 更何况,他还恨她呢,凭什么盼着她的好? “呵呵,谁啊?周姜凛?”纪衡坐在车里,勾起一丝近乎残忍的笑,“那他知道你和我的事吗?知道你为了钱,把第一次都给我了。让我想想,那天是在哪来着?哦对了,就在你们聂家原来的别墅……” 聂辞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纪衡,你若是想要羞辱我,你已经成功了。” 她轻轻笑了声,完全是无意识的,整个人也因为羞愧,或者说是跟他那些不堪过往,压得她抬不起头。 她声音极轻,那一瞬无助得让人心疼。 纪衡脸廓肌肉绷得更明显了。 “我们好聚好散行吗?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虽然你总是会说一些让我难过又难堪的话,但你的确在我最困难最无助的时候,伸手拉了我一把。” 她慢慢抬起头,眸中有晶莹在闪烁,“当时,我要上大学,妈妈要住院,我找遍了所有亲戚朋友,没有一个人愿意帮我。只有你。” 纪衡抿了抿唇,别开脸,一言不发。 “纪衡。” 她又叫他的名字,声音软软的,带着哭腔。 “你放我了吧,我现在名声尽毁,和母亲也断了关系,或许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学校除名……这样的我,你还不满意吗?” 她垂下头,肩膀抖动,眼泪大颗往下滚,“还欠你什么,你说……只要你说,我就一定办到!” 纪衡扭头看她,眸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但是很快,又趋于平静。 “你是在求我吗?” “对,我是在求你。” 聂辞此刻的姿态已经相当低了,快要低至尘埃。 第33章 周姜凛,你是不是喜欢我? 九月底,江城已然入秋。 日暮西垂,聂辞穿着单薄的卫衣和牛仔裤,站在马路边,一脸无助地望着坐在车里的男人。 纪衡看她,不带丝毫感情地看她。 他突然扯扯唇角,扭过头收回视线,性感的喉结上下滑动,哼笑了声懒洋洋道:“聂辞,你真是越来越没意思了。” 车窗上扬,他低低吩咐一声:“走吧。” 车子从她面前走开。 聂辞一直站在原地,许久才蹲下身环起双臂抱住自己。 他终于,终于肯放过她了! 这几天,聂辞一直留在医院照顾周姨。 周姨不忍心,赶她回去,她笑着说:“我就待在这,哪也不去。” 学校那边始终没来消息,她现在只有让自己忙起来才不至于胡思乱想,所以待在周姨这反而是最安心的。 这期间,周姜凛每天都会过来,一来二去两人也熟悉起来。 聂辞也才知道,其实周姨是他家的同宗远房亲戚,早些年带儿子过来时,在他家做过保姆,周姜凛父母太忙,他算是周姨带大的,所以跟她感情很好。 后来,周姨的儿子上了高中,她不想再麻烦周家,就搬出去重新找工作。 聂辞默默听着,歪过头看他,“只是,我有些好奇,周姨为什么会……跟你介绍我?” 周姜凛不好意思地搔搔头,“是她无意间看到了你的照片,说‘这个小姑娘我认识’……然后我就旁敲侧击了点。” “照片?” 聂辞很会抓重点,“你那……有我的照片?” 其实两人一个学校,又是隔壁学院的,可能或许依稀会在照片里留下过痕迹。 周姜凛侧过视线,含糊道:“就是我们一起上光荣墙,又刚好并排,我同学调侃像情侣照,就是……特般配。我呢,一时有趣就拿手机拍下了咱俩的第一张‘合照’。” “啊~原来如此。” 聂辞笑了,很感谢他能原原本本说出来,这才是真正避免尴尬。 他又回头看她,“话说你那张照片,真的很漂亮。” 她笑着摆手,“就是普通的二寸照被放大了,中规中矩的哪里漂亮了。” 能上那面墙,全校师生都瞧得见,有很多女生都会重新去拍美照再交上去。她当时也没多想,就让导员随便挑张证件照算了。 谁曾想,她那张普通的学生证照片,居然美出了圈。 周姜凛也没说实话,其实他同学当时说的不是情侣照,而是结婚照,背景换上红底,马上就能去领结婚证了! “所以,你就是从周姨口中知道我的事了?” 周姜凛点头,正色道:“我知道这是你的隐私,希望你不要介意。” “没关系。” 聂辞调回视线,目视前方,不紧不慢道:“现在早就是众所知之,不是什么秘密了。” 两人进医院的食堂,这里的伙食不错,还干净卫生,两人吃过后再给周姨打包一份带回去。 “阿姨,排骨,还有虾、这个鱼也要……” 聂辞赶紧扯下他的袖子,“点太多了,吃不完。” “你太瘦了,得多吃点高蛋白。”知道她不喜欢浪费,他回过头,笑着说:“你吃不完的,我吃。” 聂辞愣了一下。 食堂打饭的阿姨笑道:“小姑娘,男朋友对你这么好~你好福气的啊!” 聂辞忙说:“他不是我男朋友。” 阿姨玩笑道:“是吗?那小伙子缺不缺女朋友啊,我可以介绍我女儿给你的!” 周姜凛马上朝聂辞那边呶呶下巴,跟阿姨小声道:“脸皮儿有点薄,不好意思呢。” 聂辞这会只能晒笑,再继续否认拆台,就更显刻意了。 阿姨直笑,又往他餐盘里多放两个煎蛋。 吃饭的时候,聂辞还在感慨,“我发现啊,这里的医生、护士、保洁阿姨、食堂阿姨、甚至是住院的小朋友,就没有不喜欢你的。” 周姜凛一本正经地纠正道:“你就不喜欢啊!” 聂辞轻笑着摇头,两人相处久了,又都是年轻人,偶尔开开这样的玩笑也是无伤大雅。 周姜凛见她没动过虾,于是就戴上一次性手套帮她剥。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这让她有点受宠若惊,“从小到大,只有我爸给我剥过虾,直到我爸他……再后来都是我剥给我妈吃。” 他很自然地接茬:“那你以后的剥虾工作,我都承包了!” 聂辞的筷子顿了下,抬头看他。 他剥得很认真,取出虾线后再放到她碗里,“快吃。” 聂辞抿抿唇,突然道:“周姜凛,你是不是喜欢我?” 周姜凛身子一僵,抬眸怔怔看她。 聂辞一下子后悔了,她这是怎么了?怎么问出这么社死的问题?人家要是一点那个意思都没有,回答是与不是,双方都会尴尬啊! 她忙低头吃饭,“我开玩笑的。” “什么?”周姜凛一听就不干了,“我好不容易等到你开窍了,你说是开玩笑?这是开什么玩笑呢?!” 这下轮到聂辞惊讶了,“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想追你啊!是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周姜凛大方承认,眼神干净透亮,同样的话换个人回答就会显得特别油腻,可他就不会。 聂辞深深看他,低着头用筷子数着米粒,一粒一粒放进嘴里。 半晌,她问:“你追我,是想我做你女朋友?” “是啊!”周姜凛摘下手套,身子朝前探,距离跟她又近些,眼神更亮了,“那你愿意吗?” 聂辞想了想,点头。 “太好了!” 他开心得就要起身绕过去抱她,被聂辞直接制止,“我有话没说完。” “你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看得出,对面的男人是真的高兴,眸尾就没耷下来过。 反观聂辞,倒冷静得很,像哄小孩子一样轻声细语地问他:“我成了你的女朋友,然后呢?” “谈恋爱啊!” “再之后呢?” 他想了想,“毕业了,工作?” 她一笑,“工作到三五十岁,继续谈恋爱?” 周姜凛定定看她,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了,眼神也变得真挚起来,最后是渐渐拢起的眉。 “聂辞,我明白你什么意思。” 聂辞没有因为他情绪的转变而失落。 她承认周姜凛是真的很好,满足她对未来男友的一切幻想,她也必须要坦承,在某几个瞬间,她是对这个男人动了心。 可那又怎样? 在现实面前,对这么好的男人动心,就跟动了偷盗的念头没两样——同样都是惦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危险,且不切实际。 第34章 离开他她就那么高兴? 聂辞表现得越从容越淡定,周姜凛就越是表情慎重。 他认真考虑过后,抬头看她,“我明白你在担心什么,但我现在不能对你做出任何承诺。不是我不想负责只想谈恋爱,而是我必须要有百分百的把握才会对你许下诺言。” 微微顿下,他说:“你的意思是,想要跟你在一起,就要考虑到这些外在因素,包括我家人对你的态度。否则,就不要来招惹你……现在我能跟你保证的是,我会跟我爸妈谈的,但不论结果好坏,我都会争取的!” 聂辞原本就是想让他知难而退,没想到他比她想象中还要认真。 她忙说:“你不要误会,我并不是以此考验你。我只想让你认清现实,明白什么样的女孩才是最适合你的。不管找什么样的,都不应该是我这么麻烦的。更何况,我现在还不想交男朋友,所以,你也没必要跟你爸妈谈。” 周姜凛看着她,一点点皱起眉:“你这是在拒绝我吗?” “呃,我是让你认清现实。” “所以,没有不喜欢我?也不是真的想拒绝我?” 他眼中又燃起希望。 “这难道不是一个问题?” “当然不是!如果你只是因为那些外在因素而拒绝我,那解决问题就好;可你要是单纯不喜欢我这个人,我就得连问题带你一块解决!” 周姜凛心情又好了,继续殷勤地给她剥虾,“再多吃点。” 关于刚才的问题,不再多谈。 聂辞看他,心情有点复杂。 一个人在黑暗中待得久了,就会有趋光性,本能地朝着光的方向靠近,明知会很危险,也想追逐脚步。 周姜凛此时就像是她灰暗人生中,好不容易照进来的一束光,不算太强烈,却足够温暖到她。 回去的路上,周姜凛突然说,“学校那边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联系了刘校长,她曾是我父亲导师,她答应我会做妥善处理的。” 聂辞抬头看他,眼圈隐约有点红,“谢谢你。” 他温柔地笑笑,“我就是觉得,你不该被这样对待。” —— 第二天,聂辞果然接到了学校那边的电话,让她复课,同时对她表达了歉意,这让她有点受宠若惊,一再感谢学校。 挂了电话,她回过头激动道:“周姨!我可以去学校了!” 周姨也替她开心。 “什么事啊这么高兴?” 周姜凛推门进来时聂辞想都没想就给了他一个拥抱,“周姜凛,谢谢你。” 他一怔,很快低着头看她,眼神渐渐有了变化,温柔得好像能拧出水一样。 她抬头,双眼像淬了晶莹水晶,一瞬不瞬地望着他,“我可以回去上课了。” 他随即了然,真诚地笑笑:“恭喜你。” “这一切都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我恐怕会成那颗弃子。” 周姨在后面笑眯眯地看着这对年轻人,真是越看越登对,“小聂啊,既然姜凛帮你了这么大的忙,你是不是该请人家吃饭呢?” 聂辞恍然,“对对对,姜凛,你有空吗?中午我请你吃饭!” 不知不觉,她也随着周姨叫他“姜凛”。 稀松平常的两个字,被她浅浅地叫出来,有种缱绻柔软,就像拿根羽毛在他心尖轻轻扫过,从心尖到喉咙都是痒痒的。 “我……” 周姜凛想说不用,他来请就好,可一抬头就对上周姨朝他眨眼睛。 他中途改了口:“好。” 周姨笑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赶紧去,去晚了好没位子了。” 周姨这边情况好了许多,可以离人了,聂辞也就没推辞。 聂辞是真心实意想要感谢他,所以特意挑了家高档餐厅。 周姜凛知道她的情况,知道这家餐厅消费很高,进门前还有些犹豫,直到餐厅经理看到聂辞,高兴地招呼她:“哎呀聂小姐,你有多久没来了?” 聂辞以前可是这的常客,聂康良经常带她来,她长得好看,去哪都招人喜欢,餐厅经理自然印象深刻。 本来这家餐厅是预约制,但是“聂大小姐”不需要,餐厅经理赶紧让人带她去VIP预留座位。 聂辞将菜单递给周姜凛,“你千万别跟我客气啊!” 周姜凛迟疑了下,接过来,看上去兴致却不高。 他翻了几页,犹豫再三才状似无意地问:“纪先生经常带你来?” 轻松愉悦的气氛,因他这句话变得沉静。 聂辞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敛却。 周姜凛暗自懊恼,低下头道:“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问类似的问题了。” 聂辞定定看他,重新又拾起笑容,对着他摇了摇头:“没事。” 尽管心里有点别扭,可她还是解释道:“之前是我爸爸带我来的,我跟这里的服务员还有经理叔叔都很熟悉。” 她这么一解释,周姜凛更后悔了。 为自己的小人之心。 可他越是在意聂辞,脑海里就越是克制不住那些想要探知的念头,凡事总想知道,他们走过的地方有没有那个男人留下过的痕迹? 命运使然,周姜凛越是在意,就越是事与愿违。 门推开,走进来几个人。 最后进来的男人,一双漆黑如墨的眸环顾一圈,视线落在聂辞身上时,微微怔住,但很快,他又冷漠调开视线。 聂辞坐的位置,刚好看到门口,她也愣了一下,随即又跟没事人似的,差不多与他同时别开目光。 几人来到她身后方的位置。 纪衡落座,一抬头,就能看到女孩背对自己的背影。 她气色不错,梳着简单的丸子头,额庭饱满,脸蛋丰润,自然粉嫩的唇瓣,此刻正对着另一个男人,笑颜如花。 他冷冷地勾起唇角,离开自己她就那么高兴?才几天的工夫啊,就从一颗有气无力耷拉着脑袋的花骨朵,蜕变成一朵新鲜饱满、娇艳欲滴的玫瑰花了! 她是真的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有多勾人啊,尤其是这样肆无忌惮地笑着,就像在刻意勾引某个男人! 他莫名有点烦躁,扯松领口,也没听到其它人在说什么。 直到有人叫他:“纪总?” 听到这一声,周姜凛抬起头,视线相撞。 他眯起眼睛,再次面对纪衡时,没了初时的从容,反倒多了几分敌意。 纪衡扬眉,紧绷的唇角反而松弛下来了。 朋友问:“看什么呢?” “看到个老朋友。” 他说着,突然起身,懒洋洋道:“你们先聊,我过去打声招呼。” 听到他的声音,背对着他的纤细美背,瞬间绷得僵直。 第35章 我想让你见见我爸妈 聂辞很想当纪衡不存在,可没想到他倒不拿自己当外人,居然走了过来。 他状似随意的一手搭在她身后椅背上,身子微微俯低,视线则是对上对面的周姜凛。 “还真是巧。” 聂辞早在他靠近时,身体就不受控地紧绷。 这是面对他时的本能反应。 不过很快,她就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既然已经说好分开了,那就再没有任何关系,顶多算是比较熟悉的陌生人。 她微微抬头,“是很巧。” 周姜凛蹙眉,对于他这种状似无意的亲密行为有些暗恼,可再不喜欢,他此刻也没有立场阻止;同时他也不想聂辞难堪。 遗忘她的过去,是最尊重她的体现。 周姜凛压着一肚子的火,抿着唇冷眼看他,那张白皙又棱角分明的面庞,充满年轻的质感和锐气。 纪衡低头看她,有段日子没见,她的状态是肉眼可见地转好,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精致得过分,鼻尖挺翘,唇色粉嫩。 他只扫了一眼,随即便忆起碾压在上面的柔软触感…… 纪衡收回视线,缓缓道:“学校那边……” “哦,学校那边没事了,我明天就可以回去上课。” 纪衡勾起唇角,眉梢自得地扬起,“你……” “多亏了周姜凛从中帮忙。”聂辞朝对面的人感激地笑笑,“要不是他,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完成学业。” 周姜凛谦虚地摇头:“我也没做什么。” 纪衡的脸色蓦地沉落,眼神更像淬着冰渣,直起身子,生硬地说了句:“不打扰了。” 转身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贾肃从刚才到现在,全程围观,他气得指着周姜凛道:“不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啊?!明明是老板你……” “行了。” 纪衡冷声打断他,然后二话不说,端起酒杯就喝了一大半。 旁边的朋友不明所以,都在那叫好:“纪总海量啊!” “行啊纪衡,你的诚意,我们收到了!来,我也提一杯啊!” “干!” 这边气氛浓烈,反观聂辞和周姜凛就安静多了。 聂辞不想和纪衡在同一个空间待太久,见周姜凛好像也没什么胃口,就提议离开。 “好。” 比起聂辞,周姜凛更巴不得赶紧走。 总之,他就是不想聂辞跟纪衡同处一个屋檐下! 聂辞喊买单,经理马上过来,笑眯眯道:“聂小姐,这位是你男朋友?好帅啊!” 聂辞身后的男人,端着红酒杯,微微晃了晃,将剩下的一饮而尽。 聂辞想摇头否认,周姜凛却笑了,好像替她解围,大方道:“还不算,是我正追求聂小姐呢。” 这家餐厅消费不低,周姜凛本来想买单,被聂辞拦住。 “说好是我请呢~” 她虽然经济状况堪忧,不过周姜凛既然帮了她这么大一个忙,请人家一顿饭那也是应该的! 直到两人走出餐厅,贾肃还是意难平。 “明明就是老板您出力又出钱,结果倒被这小子白捡了现成的便宜……” 纪衡敛着眸光,眸底情绪晦暗不明。 —— 聂辞回到学校,少不了一些闲言碎语,但她从来都没放在心上。 周姜凛借口要一起去医院,起初是在教室门口等她放学,之后便是开车一起载她上学。 一个是法学院的系花,一个是经济学院的系草,两人走在一起的画面充满无限想象空间。 于是,校园里又出现了聂辞勾引富二代的传闻…… 看到学校贴吧和论坛里的帖子,聂辞只觉得好笑,时间地点包括事件都给她编排上了,唯独她这位当事人一脑袋问号! 坐在旁边的年轻男人不开心了。 “勾引?呵呵,我都不敢想,他们还真敢想!” 他放下手机,“不看了!越看越来气!” 聂辞扭头看他,“抱歉啊,又连累你了。” 现在“聂辞”这两个字,就像某种特殊印记,只要沾上就不止会跌几档身价! 她可以不理这些,但周姜凛是无辜的。 “你明天不要来接我了,我家离学校很近。”她认真建议道:“还有,在学校里碰到我,你最好不要讲话,装作不认识走开就好。他们就是太无聊想找点乐子,发现我们再没什么可讨论的,用不了多久就换新人了。” 听她说得头头是道的,周姜凛皱眉,“我为什么要装不认识你?我跟谁交朋友,还需要他们打分?” “可是……” “我不但不会避开你,我还要跟你24小时粘在一起!谁爱说就让他们说去好了!” 聂辞看看他,倏尔失笑:“男人的叛逆期都这么长吗?” 周姜凛盯着她,幽幽叹声气:“男人是有叛逆期,但不代表男人没脑子。” “怎么说?” “你再换个人试试,你看我会不会搭理?也就是你吧,我才格外较真。” 聂辞一怔,脸颊不争气地泛红。 就在这时,周姨做完检查被护士送回来了。 她恢复得不错,手就需要静养着,明天就能出院了。 聂辞的意思是搬到她那,方便她照顾周姨,周姜凛也这么说,周姨说什么都没答应,还是坚持回自己家。 周姜凛送完周姨,最后送聂辞。 来到她租住的小区外,他先下车,绕半圈后再拉开车门。 “谢谢。” 聂辞对着他笑笑,即便不是刻意的,但她心情好的时候,笑起来就会显得格外甜,再加上她这明艳的长相,眸尾天生上翘,有点勾人,很容易会令异性产生误解。 周姜凛此刻就沉迷在她的笑容里,体内有股燥热正在叫嚣,迫切地想要填补些什么。 见他不说话,就这么看着自己,聂辞就要进去了,“你……路上慢点。” 她要走,周姜凛却突然抓住她的手,想都没想便冲动道:“这周六,我爸妈回来,我想请你去我家吃饭。” 聂辞愣住,“你……” “你别误会啊!我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在逼你做决定,我就是单纯想让你知道,我爸妈真的是很开明的父母,他们从小到大都很支持我的决定,我相信,他们也一定会喜欢你的!” 冲动之下他一口气说完,因为第一次开口邀请女孩子回家,他甚至都没等到她的回答,便找了个借口,马上开车走了。 聂辞站在门口,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就在这时,她才发现对面停着一辆熟悉的宾利…… 第36章 聂辞,你可真没劲! 聂辞立即收回视线,她想还是视而不见的好。 就在她转身间隙,车窗揿下,露出纪衡一侧无比优越的侧颜,他淡淡叫了声:“聂小姐。” 聂辞心下叹息,还是认命地扭回头,“纪总。” 纪衡睨着她,微抿着唇,表情寡淡。 等到聂辞走近后,他才递过一张红色请柬,“婚礼在这周六,我未婚妻想请你当伴娘。” 接请柬的手停在半空,很快又不争气地缩回来。 “为什么是我?我不要。” 她果断拒绝,并不认为郭宁蕊有需要请她当伴娘的必要。 纪衡扯下唇,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不是你说要断的吗?” “没错,可这跟我给她当伴娘有什么关系?” 就冲着郭宁蕊母女打伤周姨,她就是讨厌她!没什么道理可讲! “你当着她的面做出那种事,不需要让她安心吗?她若不安心,我就会家庭不和睦,一旦家庭不和睦,我就有可能会心生厌倦,寂寞无聊之际,找你再续‘前缘’也不是没可能……” “不就是伴娘嘛!我行!” 聂辞一把接过请柬,还生怕他会后悔似的再次确认,“是这周六吧?我没问题!” 他歪着头看她,似笑非笑的,故意拉长了尾音:“你确定,你没问题?” “确定!”她又忙问:“是不是要提前跟郭小姐碰头?我随时都可以的,我会事先跟学校请假。” 她这么配合,纪衡反倒没了兴致一般,冷眼看她,眸中尽是奚落,哼笑一声,说: “聂辞,你可真没劲。” 不再看她,车窗上升。 车子就在她面前呼啸离去。 聂辞撇撇嘴,没劲就没劲,她现在只求他新婚愉快,家庭幸福,别再找她就烧高香了! —— 周四,郭宁蕊特意派人过来接聂辞,说是要去试伴娘礼服。 意外的,聂辞竟看到了温翎。 “哎呀,小辞,你终于来了!” 温翎在人前,还是温柔大方,处处谦让的好姐姐。 聂辞冷眼看她,就在她就要上前拥抱自己时,微微侧过身避开了她,眼中尽是不耐,冷声道:“行了温翎,没这个必要。” 温翎斜眼扫了扫她,唇边一抹冷嘲,接着回身就又是温柔可人的模样。 “郭小姐也请了我做她的伴娘,咱们姐妹难得同框,说不定你还会沾我的光,体验一下上娱乐版头条的乐趣呢!” 聂辞掏出手机看案例,对她的话没半点反应。 温翎恶狠狠瞪她一眼,装什么装!真是有够倒胃口的! 成心要恶心她似的,温翎轻声问:“小辞,你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啊?连妈妈都不管了吗?妈妈把你养这么大……” 聂辞倏尔抬头,凌厉的视线如寒风漫舞,一点一点,形成飓风,朝她席卷而来! “温翎,收起你这套白莲花的作派吧。在你指责我的同时,还是先看看自己都做过什么!别忘了,你现在的一举一动,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呢,稍有不慎,你就会被人查个底朝天!” 盯着温翎渐变的脸色,她微微一笑:“还有,你也别来惹我,一旦惹得我不高兴了,我可是什么都会说的!我想,媒体对我应该还没失去兴趣吧。” 果然,最后这句话才最具杀伤力。 温翎气得脸色铁青,可也只能恨恨瞪着她,偏说不出一句来。 聂辞笑了。 上天果然是公平的,得到越多怕失去就越多,把柄就越多,就越好拿捏。 温翎是和纪衡一块来的。 两人进来后,温翎就马上换作真诚又单纯的笑脸,“宁蕊姐,纪总,恭喜啦~” 她收起了对纪衡的野心,在温翎面前时特别守规矩。 郭宁蕊跟她热情打招呼,自从两人在网上那波配合以后,现在对外就是一对好闺蜜。 一位是纪衡准未婚妻,一位是娱乐圈新星,所需所求,恰到好处。 纪衡的视线轻飘飘越过聂辞,仿佛当她不存在,走过去直接坐到沙发上,蓝牙耳机里一直都在通话中,他时不时应几声。 聂辞没想到他会来,面对他时还有些不自在。 “聂小姐……我可以叫你小辞吗?” 或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郭宁蕊脸色红润,气质更佳,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尽管,她看到聂辞就会想起在纪衡公司,这个贱人当着自己的面强吻纪衡,她就仍会恨得咬牙切齿。 但她再也不会拎不清了。 比起这些,能嫁给纪衡,做名正言顺的纪太太,却是最重要的。 之所以请她来当这个伴娘,一来是给她警告,让她认清自己永远见不得光的小三身份! 二来也是因为周姨这事,她必须要做个姿态,好让纪衡知道她是真的知道错了,并且不计前嫌,有心跟聂辞修复关系。 看郭宁蕊此刻脸上那副想要普度众生的笑,聂辞就觉得倒胃口。 “不可以,不熟。” 她拒绝得够干脆,完全不给郭宁蕊面子。 郭宁蕊一滞,咬了咬唇,朝纪衡那边悄悄看了眼,像在诉说自己的委屈。 纪衡充耳不闻,他还在接电话。 “小辞!宁蕊姐这是有心与你修好,你看不出来吗?摆这种臭脸给谁看呢,别不识抬举啊,我都替你丢人!” 关键时刻温翎跳出来就要帮郭宁蕊讨回公道! 聂辞冷笑:“怎么,你自己吃屎吃上瘾,还要介绍别人跟你吃上一口热乎的?” 聂辞看到她就能想到她在网上怎样带节奏,害自己差点被逐出学校,口吻自然不会好。 正在打电话的男人,微微蹙起眉。 温翎气得手指发抖,“你好恶心啊!你……你……我会告诉妈妈的!看她怎么教训你!” 郭宁蕊也变了脸色,面对聂辞她真是无论如何都装不下去了,这个贱人就有把人逼疯的本事! “大可不必,看你就知道了,林女士是有多不会教育子女。所以,还是让我自生自灭吧。” 她扭头,继续看手机上的案例分析。 这时,有店员过来请三人去试礼服。 “走吧。” 郭宁蕊黑着脸,瞪了眼聂辞,便跟着店员走进试衣间。 这家是私人工作室,只有三名店员,估计是看出聂辞没身份没背景,穿得跟普通高中生似的,将礼服给她说了句稍等后,便全都围在郭宁蕊和温翎身边。 聂辞还要回去复习,虽然请了假,可也不能耽误课业,所以就自己拿着礼服就进了另一端的试衣间。 脱下衣服换上礼服,一切差不多就绪,身后的拉链刚拉上她就痛得低呼一声。 原来,拉链夹住了头发。 就在她焦急地想要扯出来时,试衣间的帘子被拉开,一抹高大的身影充斥视线,接着,一双修长好看的手探过来。 “别动。” 男人说。 第37章 是很漂亮 她没动,身体僵着,站在试衣镜前看着身后的男人。 “不用,我自己可以。” 他瞥了镜子里的人一眼,嘴角微不可察地轻掀,“浑身上下,嘴比骨头硬。” “你什么意思?我……” “别动。” 他懒洋洋地轻斥一声,手指捏住她的头发,小心翼翼将拉链下滑。 他低着头仔细地弄,两人挨得近,颈间都是他滚烫的呼吸。 聂辞暗暗咬着唇,身上皮肤泛起粉红。 他的手尖不可避免触碰到她的皮肤,她将背脊挺得笔直,“你还是快出去吧,待会让郭宁蕊看到就解释不清了。” “你还怕她看?”他嗤笑:“你去我公司强吻我时那么勇猛,还用得着解释吗?” 她脸一红,低声道:“我当时就是气不过。” “现在呢?气顺了?” “也没有。”顿了下,她说:“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就是不想再执着了,反正都结束了……嘶!” 头皮突然被拉扯,她疼得倒吸气,抬眼去看镜子里的男人。 “好了。” 他抬手,指间捻着几根头发,面无表情地看她:“抱歉。” 她可没听出他有一丁点抱歉的意思! “你就是故意的!” 男人恶劣地扬起唇角,倏尔凑近她,一手撑在她身后的墙壁上,“没错,我就是故意的!” “你……” 她下意识挡住胸口退后,直到墙上冰冷的镜子,“纪总,你未婚妻就在对面。” 纪衡眯起黑黝黝的眸,唇角嘲讽的弧度持续上扬,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指腹滑上她柔软的唇瓣,眼神渐渐变了色,声音性感地低喃:“上次在医院,我记得你也有爽到。” “你、你别说了!” 聂辞羞得就像刚从锅里捞出的虾子。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店员的声音。 聂辞紧张地揪住他,皱着眉头瞪他:“纪衡,你够了!” 他好似很不耐,但还是退开些。 “哇,真的太漂亮了!”店员在外面连连夸赞。 纪衡盯着面前的女人,一身粉嫩一字肩婚纱,胸前风情若隐若现。 男人的声音飘忽着,像无根的水上浮萍,“是很漂亮。” 就在她反应不及时,他转过身掀开帘子就出去了。 “纪、纪总……” 店员显然看到了,然后又看眼他身后的试衣间,聪明的没有多说什么。 “阿衡,好看吗?” 郭宁蕊站在圆形展示台上,转过身来笑吟吟地看他,四周都是射灯,照得人光鲜靓丽。 “嗯。” 聂辞在试衣间内,就听到他应了这么一声。 从婚纱工作室出来,贾肃来接纪衡,郭宁蕊跟温翎一辆车,只有聂辞站在台阶上低头看手机。 “聂小姐,我送你。”郭宁蕊热情地叫她。 “不用了,谢谢。” 聂辞抬头看她,态度冷清,对她根本没有做这些表面功夫的必要。 “那好,聂小姐,周六我让人过去接你。” “好。” 郭宁蕊坐进车内,门关上的瞬间,脸上笑容骤敛,握紧方向盘,脸颊上的肉都在愤怒地颤抖。 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郭宁蕊的车子离开后,纪衡回过头看了聂辞一眼,“去哪?” “时间还早,我回学校。” 他不由分说,“上车。” “不用……” 说话间,一辆黄色跑车开了过来,直接停在聂辞面前,“小辞,等多久了?” 看到周姜凛,聂辞有些怔愣,但很快便摇头,“也没多久。” “上来。” “嗯。” 她什么也没问,拉开车门坐进去。 周姜凛戴着太阳镜,偏过头去看纪衡,勾起唇角轻笑一声,带着属于年轻人的张狂,笑着说:“纪总,回见。” 收回视线,跑车的轰鸣声回荡,几秒钟后便不见了影子。 纪衡站在原地,漫不经心地摸出根烟来,“周家是做建材生意的吧。” 贾肃答:“是。” —— 拉风的黄色跑车,这一路开得飞快。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这边结束后我自己坐公交车回去,你不用特意过来接我。”聂辞道。 周姜凛一笑:“没有刻意,去公司看了看,顺路接你的。” 他明年就毕业了,刚上大学那会跟朋友合伙开了家装修公司,做全屋定制的,在江城也闯出些名堂。 “你呢?怎么会和纪衡在这?”周姜凛依旧笑着问,只是在提到“纪衡”时,笑容浅了些。 聂辞把要去给郭宁蕊当伴娘的事告诉了他。 周姜凛听完直皱眉:“她请你当伴娘?不会是挖好坑等着你跳吧?” “应该是想给我难堪。”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到别的,郭宁蕊再恨她也不至于拿自己的婚礼做赌注。 他问:“为什么不拒绝?” 聂辞没说话。 “纪衡威胁你了。”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在收紧。 “也是好事。”聂辞则想得开,“这样我跟他就算彻底结束了,他以后也不会来找我麻烦了。” 所以这也是郭宁蕊的真正用意吧,将她彻底拉到台前来,在所有人面前露脸,让她藏无可藏。 听她这么说,周姜凛的手指才微微松展些。 “这样的话你周六不是不能来了?”他终于想起这茬,好像还很遗憾。 “学长,其实我……” 周姜凛突然伸手,将她的嘴巴合上,“我不想听,你也别说了。” 她努力挣扎下,嘴唇在他指间蠕动,想说话,他的手指随即触到一小块柔软湿润…… 他一震,手倏地松开,像触电一样,全身都是麻的! 更加可耻的是,他竟有些抵制不住的冲动! 周姜凛不自在地咳两声,身子不安地调整下坐姿,可他今天偏偏穿的是运动裤,所有的变化一目了然。 没过一会,聂辞也看出些端倪,“你怎么了?很热?” “没有。”周姜凛此刻还保持冷静,但只要看到她的唇,想到刚才的触感,他就忍不住会…… 聂辞本来没多想,可视线不经意扫过他的运动裤时,脸猛地涨红,二话不说调转视线朝向窗外,就当没看到! 从她这反应就知道她肯定是发现了,周姜凛尴尬道:“这……这是男人正常的生理现象。” 这话聂辞不好接,就含糊着“嗯”了一声,脸也红透了,耳垂都像被冷风扫过,冻得红颤颤的。 他又一本正经道:“我平时还是很自制的,你别多想……而且,我也不是对谁都这样。” 第38章 我只是拿来利用的吗? 还没到家呢,聂辞半路上就接到了林安仪的电话。 “你过来一趟。” 她对聂辞始终都是这副理所当然的口吻。 其实算算日子,聂辞知道她为什么打这个电话,可还是问:“有事?” 对面的人像在深呼吸强压火气,“医院这边催缴住院费了。” “哦。” 聂辞还没等再说话,电话啪地就挂了,好像她只是负责例行通知,接下来聂辞就该知道怎么做了。 聂辞看了看手机,什么也没说就收了起来。 周姜凛虽然不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但依稀能听到对方态度不大好,于是问:“有人找你麻烦?” “我妈。” “啊,你妈妈找你有什么事吗?用不用我再开回去?” “不用。” 聂辞将视线调向窗外,眸目似被一片浓密的云压着。 周姜凛也没再说什么。 林安仪跟聂辞的关系,周姨早就告诉他了,并且不止一次说过林安仪不配当母亲! 要不是她,没准聂辞也不可能跟纪衡有所牵扯。 林安仪打完这个电话,本来以为小女儿还跟以前一样,会立即赶快到医院把费用缴上。 谁知道,护士晚上又来催了。 林安仪烦躁地摆摆手,“我女儿肯定交过了,你们再去查查。” 直到护士再三确认,之前聂辞续的费用已经全部用完后,林安仪是彻底奓毛了,整个走廊都能听到她发脾气怒骂的声音。 护士站的小姐姐们相互对视一眼,无奈的直摇头,不得不去劝阻,以免影响到其它病人。 聂辞看书的时候习惯手机静音,起身去倒水时才发现,手机屏幕一直亮着,是林安仪的电话,已经不知道打了多少通了。 她才接起来,听筒另一端就传来林安仪愤怒的声音:“白眼狼!我当初生个畜生都比你强!” 聂辞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杯水,手机开着免提,她喝得很慢。 “我都快要死了你知道吗?!那些护士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我是来碰瓷的,我林安仪什么时候这么丢过人!你让我这点脸都给丢尽了!” 聂辞放下杯子,“我让你丢脸?” “不是吗?我让你过来交住院费,你为什么不来!” “因为我没钱。” 聂辞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顿时让林安仪愣住了。 她没说话。 当然,她不会真的认为聂辞没有钱,她搭上纪衡怎么可能会没钱?都不知道她攒了多少!无非是不想再给自己花罢了! 可林安仪也知道,这个女儿平时瞧着好像不声不响,其实主意正得很,吃软不吃硬,之前把聂康良搬出来都没用了,还真是翅膀硬了! 所以,就像小翎说的那样,跟聂辞最好不要撕破脸,万一她真不管自己,那就糟糕了。 于是,林安仪收起满身戾气,对着她放低了声音说:“小辞,你真这么狠心,眼看着妈妈被医院赶出去吗?别墅卖了,妈妈无家可归,你学业又紧,到时谁来照顾我啊?” 她说得可怜,但聂辞好像不为所动,“你怎么会无家可归呢?姐姐这段时间又是商演,又是综艺的,工作接了不少,应该赚到不少钱了吧?” “我都说了,你姐姐在圈里还没站稳,花钱的地方多,你别总扯上她。再说了,医院这边一直是你负责的,跟你姐姐也没关系啊!” 林安仪又控制下情绪,轻声道:“小辞,我知道你总喜欢跟你姐姐攀比,可你也不想想,她从小就被迫跟妈妈分开,明明有妈妈还不敢对外承认……” 说到这,她声音有些哽咽,是真的心疼大女儿,“你姐姐已经够苦了,你就不要再事事与她攀比了。” 聂辞笑了。 林安仪觉得亏欠温翎,从小就对她好,反观自己,妈妈的确守在她身边,但她享受到的母爱,从来都是用物质衡量的。 听她不说话,林安仪小心翼翼地问:“小辞,你不会不管妈妈的对不对?” 说到最后,甚至带着哭腔。 聂辞抬手拭去眼角一滴早已冷却的泪,失笑,“爸爸留给我的画,被你们卖了那么多钱;郭宁蕊要求我和王大林和解的三百万,你们也心无愧疚地收了……现在你说你没钱住院?呵呵,妈,你还想让我怎么做才算满意?我的人生对你来说就不重要吗?在你心里,我真的只能拿来利用吗?!” 说到最后,她无比憎恨。 恨的却是自己。 不是都决定不再纠结过去了吗,不是都决定抛弃那些不爱自己的人吗? 为什么还是记不住? 电话那端,林安仪的声音反倒冷静下来。 她淡淡道:“小辞,你得到的已经足够多了,人不能太贪心。” 林安仪的耐心也告罄,“我再给你一天时间,否则,我就去你学校找你,到时你跟纪衡的那点丑事恐怕也瞒不住了,你也别怪妈妈!行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电话挂断。 聂辞还保持着刚才接电话的姿势。 许久她才哽咽着慢慢蹲下去,“你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心疼我在意我一点?我也是你亲生的……我也是你女儿……既然这么恨我,为什么要生下我?” 直到此时,她才敢对着早已挂断的手机哭诉。 林安仪这边挂了电话,一脸烦躁。 她习惯了安逸的生活,老公坐牢后,衣食住行就一直是聂辞负责。现在突然说不管就不管了,林安仪还是有些心慌的。 她刚才虽然威胁了女儿,可也明白,最后的结果就是鱼死网破;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走到这一步。 所以,她思前想后,还是决定给纪衡打个电话。 第二天,聂辞来到医院。 她的面色看上去很憔悴,眼睛有点红肿,进病房前遇到与她相熟的护士小姐姐,赶紧把她拉到一边小声说:“你妈妈的住院费有人给交了。” 聂辞一愣,“是温翎吗?” 小护士直摇头,“是个很帅的帅哥!” 聂辞心里隐约有了答案,见她脸色不大好,小护士关心询问,她笑笑说没事。 推开林安仪病房的门,就看到她正坐在沙发上插花呢。 看到聂辞,冷笑一声:“呵呵,你还知道来啊?” 聂辞也没跟她废话,直截了当地问:“你是不是找纪衡了?” 第39章 我就爱纵着她 “没错,我是找他了。”林安仪仪态万千地坐在那,不紧不慢地说:“他倒是大方,二话不说就把我的住院费给免了。哦对了,纪家也持有这家医院的股份,早知道的话……” “你够了!” 看得出聂辞是真生气了,她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怒气。 林安仪无视她的怒意,一笑:“别说你找的这个男人还真是不错。只是可惜啊,你配不上人家,做不了名正言顺的那个。但是没关系,我都跟他谈好了,只要你以后乖乖听话,他还是会继续照顾你……不,照顾我们的。” 聂辞眯起眼睛,上前一步,抓起桌上的花瓶,手一松,花瓶摔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啊!” 林安仪吓得尖叫一声,气得起身就扬起手,“你太没规矩了!” 手还没等落下,门就推了开。 林安仪的手僵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纪衡挑高眉,走过来将聂辞拽到身后,皱着眉看她,脸色阴沉沉的,“谁给你的胆子?” 林安仪哼了一声,但还是放下了手。 换作之前她是不会听的,她想怎么管教女儿就怎么管教,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插手。 不过现在她还是愿意给纪衡一个面子的,要让他知道他的钱没白花。 纪衡回过头去看聂辞,表情淡淡的,“你怎么样?” 聂辞用力甩开他的手,眼神疏离地看着他,二话不说转身就出去了。 纪衡皱眉,自然也是有点不高兴,这是摆脸谁看呢? 他跟着走到门口时,林安仪又缓缓落座,懒洋洋道:“这女人呢,还是不能太纵着,否则就会蹬鼻子上脸,让男人没面子。” 推门的手顿了住。 纪衡转过头,俊颜上一抹嘲色。 “林女士见不得别人宠着她吧。呵呵,不巧,我就爱纵着她,就爱让她蹬鼻子上脸。外人不喜欢,那也得给我憋着!” 他转身就走。 “你……什么玩意嘛!” 林安仪把桌上的花扫到地上,也气得不轻。 聂辞站在楼下等他。 “纪衡,你要是想借此绑住我威胁我,那你打错算盘了。我妈对我的厌恶程度并不亚于你,所以,我绝不会为了一个不爱我的人去承受另一个恨我的人折磨!” 她说出这番话时,因为激动脸颊红红的,眼睛里也蒙着雾气,双手不自觉捏成了拳头。 纪衡站在对面,拢着眉头看她。 面前的女孩愤怒得像只小老虎,跟她那个吸血的妈和恶毒的姐姐比起来,就只知道呲着牙吓唬人,看上去凶巴巴的,却并不具实际伤害。 挺讽刺,但也挺让人…… 算了。 纪衡也不知道自己这时怎么就心有点软了,尤其是临时走,林安仪跟他说的那句话,让他十分不爽。 他可以恨聂辞,可她凭什么?她是她的亲生母亲!聂辞为了她做到何种程度,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只要想到这茬,他就有点恨铁不成钢! 就知道在他面前耍狠,被别人欺负了就一声不吭的,是他太好说话了吗? 纪衡环起双臂,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折磨?聂辞,你也别把自己想得有多重要。没错,起初我是成心不想你好过!聂康良害得我失去双亲,我也不会放过她女儿!但是……” 他顿了顿,上下睨向她的眼神变得轻佻,“我必须要承认,我在那方面挺满意你的。至少,别的女人还没办法像你那样让我很满足。” 他的直白令聂辞意外又羞愤。 纪衡勾起唇角轻笑一声:“你妈在电话里说,如果你不管她,她就会去找你们学校领导。不管你承不承认她,你都要清楚一个事实,她是有那个本事让你在学校混不下去。我这么做,可是帮了你大忙呢。” 聂辞当然信,林女士说到做到,林女士要是真被医院赶出去,也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你也应该清楚,她医院这边花销不小,住的又是最好的私人病房,用药都是进口的,还得需要各种营养品进补……” 他说得这些聂辞怎么可能不知道?林安仪家世好,之后就当了明星,哪怕是后来下嫁给聂康良,她的吃穿用度都没掉过档次。甚至,聂康良“进去”后,聂辞继续把她保护得好好的。 “我这笔钱,可没少花。”他继续微笑:“你说,我要是不图点什么,不就成了冤大头了吗?当然,我是个商人,知晓起码的等价交换,现在我在你身上能得到的乐趣不多,所以你们聂家欠的外债,从这个月起,我不会再分期偿还。” 聂辞抬眼看他,眼神并没有他预期中的愤怒或是别的什么,反而越来越平静。 只是,眼圈却更红了。 聂辞把眼角抹了抹,“债务我会自己承担。” 纪衡略挑眉,“一个月小十万的债务,可不是笔小数目。或许,你也可以放弃,大不了他们可以继续起诉,至于你父亲那边的刑期……你是学法的,肯定比我明白吧。” 纪衡皱眉,看着她发红的眼圈,他突然觉得再说下去就没意思了。 他可没有把欺负小姑娘欺负哭的毛病,除了在床上。 “我还有事,晚些时候我会找你。” 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她,眼神保持冷漠的温度,“你敢不接我电话就试试。” 直到纪衡离开,聂辞才晃晃悠悠下了台阶,朝家的方向走。 外面下起小雨,细细碎碎的。 马上进入十月了,今年雨水尤其偏多,温度不是很低,但阴冷的湿气却直往骨头里钻。 聂辞穿着米色风衣,衬衫牛仔裤,慢吞吞走在街上,像只行动迟缓的蜗牛。 所以,她还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还要继续出卖自己吗? —— 周六,纪衡和郭宁蕊的婚礼。 郭宁蕊派来的车早早就来接聂辞了,她昨晚可能吃坏的东西,胃一直疼,早上起床脸色就煞白的。 她跟温翎要陪着郭宁蕊在酒店的总统套房里化妆,两个人坐在那有说有笑的,完全当聂辞是空气。 聂辞并不在意,刚好也不舒服,化好妆后就靠在沙发上休息。 这时,门推开,有人进来。 第40章 小兔崽子干的真不是人事 来人三十出头,长相漂亮,皮肤白皙,一袭墨绿色裸肩天鹅绒晚礼服,高贵优雅,腰臀比例完美,身材是性感诱人的S型。 能将女人的成熟之美散发到极致,堪称尤物。 “姑姑!” 郭宁蕊赶紧起身,对来人的态度十分殷勤,甚至还带着讨好的成分。 见她都如此,温翎自然也跟着谨慎起来,起身微笑。 聂辞是听到她们的声音才睁开眼的,一看来人,她竟认识。 纪蓝颜看眼新娘子,接着视线就落在聂辞身上。 聂辞下意识避了开。 纪蓝颜无视郭宁蕊,直接来到聂辞面前,“你,跟我出来。” 口吻冰冷的很。 聂辞抿唇,看上去不是很情愿,磨磨蹭蹭地起身,跟着她出去了。 温翎不解地问:“宁蕊姐,她是谁啊?” “她是阿衡的姑姑,他父母去世后她一直在照顾阿衡。”郭宁蕊冷笑了声,解气道:“他姑姑的脾气可是出了名的差,三十几岁了还是老姑娘!这下有这个小贱人好看了!” 纪蓝颜在回国之前,郭宁蕊就把聂辞怎么勾引纪衡的事都发邮件告诉她了,现下看这态度,一定是来找聂辞算账了! 走廊上,纪蓝颜跟聂辞面对面。 她从手包里掏出根女士香烟,递过去一根。 聂辞犹豫下,接过来。 两人点着烟后,都默默吸了口。 看到聂辞熟练地吐出口烟圈,纪蓝颜笑了,“不装了?” 聂辞没说话,放低视线,又将烟送到唇边吸了口。 “说起来,你抽烟还是我带的,聂康良没少因为这事跟我摆脸。”说到这,她又嗤笑:“一个老婆奴,倒习惯在我这拿腔拿调了,进去了也是他活该!” 聂辞竟没反驳。 这世上,恐怕只有纪蓝颜骂她爸爸,她是不会回怼的。 纪蓝颜又歪着头看她,“我家那小子这么对你,你都没撕了他?你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好了?我记得,你小时候可是你们那一片的小霸王,不带吃亏的。现在怎么这么怂?” 直到这时,聂辞才苦笑一声,抬起头看她,叫了声“颜姐”。 纪蓝颜勾起妖娆的红唇,“肯认我了?” 聂辞又垂眸,“我就是太羞愧了。”顿了下,她说:“对不起。” 她冷笑:“你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你道哪门子歉?” “我爸爸……” “没错,聂康良是该死,所以他坐牢了。怎么着?他坐牢还不够,还要祸及三代?” 哪怕她每句话每个字组合在一起,都没有半点安慰的意思,但聂辞还是听了后想哭。 她掩饰性地又吸口烟,夹着细长香烟的手指却在发抖。 “可是、可是纪先生纪太太他们都……” 纪蓝颜没什么情绪地扯扯唇角,优雅地将烟送到唇边,烟蒂咬出一圈红色唇印,“连个三岁孩子都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我哥跟我嫂子会不知道?不过就是心存侥幸罢了。当年,听说爸爸要将继承权给我弟弟,他们急于证明自己,这才决定跟着聂康良铤而走险!钱都打了水漂后,又开始相互埋怨,结果,开车吵架出了车祸。” 她平静地叙述完全部的事实后,正色看向聂辞:“你说,这里有你什么事?” 聂辞咬着唇,缩在那怎么看都委屈。 纪蓝颜骂了句“没出息”后,又骂起了纪衡:“这个小兔崽子干的真不是人事!怎么说,你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他怎么就下得去手?” 说完,又瞪向聂辞严厉地问:“你跟我说,他碰你的时候,你成年了吗?” 聂辞过了半晌才点下头,脸颊窘得发红。 纪蓝颜呼出口气,“哼,算他还有点良知,暂且饶他一回狗命。” 聂辞抬起红通通的大眼睛望向她,这才哽咽着说出心里话,“颜姐,我好怕你跟他一样,会恨我。”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怎么会跟那个智障一样?” 纪蓝颜把烟丢进一边垃圾桶,又上下打量她:“你当伴娘?” “嗯,郭宁蕊要求的。” 既然她都知道了自己跟纪衡的事,聂辞也没必要瞒着了。 纪蓝颜不客气地冷哼一声:“这女人惯会给自己加戏,还总喜欢把别人都当傻子!比起她姐姐来……” 她顿下,没再继续说。 郭宁蕊还有个姐姐?这是聂辞不知道的。 “走。”纪蓝颜要带着聂辞走。 “去哪?我是伴娘,不能随便离开的……” “怎么,你还真想当这个狗屁伴娘?纪衡一个人欺负你还不够,你还要受郭宁蕊这个蠢货的气?” “我……” 纪蓝颜不给她时间拒绝,拽着她就走,“行!我去问纪衡!” 聂辞只能被动地跟上,她发现,纪蓝颜这火爆的脾气真是一点都没变,她是既欣慰又忧心,生怕再惹出什么乱子来。 纪衡就在楼下的套房,这会刚换上礼服,没让化妆,连发型都只是随意抓几下。 即便如此,往那一站也是帅到女人心坎儿里了。 纪蓝颜带着聂辞进来时,他正站在窗前,周身都是寒意,聂辞只看了一眼就马上收回视线,她从不否认纪衡长得帅的事实。尤其是今天,礼服的关系,好像格外好看。 纪衡看到她时也是一愣,只不过就是这刹那的恍惚,就收进纪蓝颜眼中。 她二话不说,上前就扯过他的领带,纪衡的注意力本来没在她身上,所以怔愣了下,回过神后又是懊恼又是无奈,“姑姑,又怎么了?” “你还是不是男人了?祸害完人家小姑娘,扭头就让人家当你老婆的伴娘?我纪家怎么会出你这种渣男?” 旁边的贾肃眼睛都瞪圆了,默默退到门外,守在门口。 纪衡冷下脸,去看她身后的聂辞,声音尽是阴沉:“你告状了?” 聂辞还没等回答,纪蓝颜就冷笑出声:“她要是能有这心眼,也不至于被你耍得这么惨!” 她松开领带,气场全开地坐到沙发上,昂起下巴看他,“是你的好未婚妻,她早就把你做的这点事,搞得纪家人尽皆知了!” 这么说是有点夸张,郭宁蕊再蠢也不至于这么做。但纪蓝颜就是不喜欢郭家那对姐妹!所以,随便扣顶帽子,权当哄自己开心了。 果然,纪衡皱起眉头。 再去看聂辞,她苍白着脸色,额头隐约见了汗珠,怎么看都像是被吓到了,于是对郭宁蕊就更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气。 第41章 别打她的主意 “纪衡我告诉你,冤有头债有主,你爸妈的事,你一不怪他们贪婪跟风、二不怪你妈在车上抢方向盘,却把责任全都推到人家一个刚刚成年的小姑娘身上!你可真行啊!” 纪蓝颜嗤笑道:“这样说起来,当年你爸妈出车祸时,死的那大货司机,不是更冤?” 纪衡脸色难看,“我已经……” “你已经给足了钱?那是不是小辞现在甩给你一笔钱,你也能就此翻篇?哦~我明白了,你就是欺负她穷啊!” 纪蓝颜回头就对聂辞道:“姑姑在国外认识很多富二代,富一代也有的是!你长得好看身材又好,头脑也聪明,他们巴不得娶回家做老婆改良基因!回头我就给你找一个富可敌国的,把钱甩这臭小子脸上!” 聂辞想笑,但是笑不出来。 纪衡的脸色更难看了,别人可能就是口嗨,但他这姑姑却是说得出做得到!说找一个富可敌国的,差一个子儿那都不行! “姑姑!”他皱眉想要警告,可念及对方是自己的姑姑,又收敛了态度,只是不悦道:“别打她的主意。” 纪蓝颜笑了,“为什么不行?用不用我提醒一声,今天你结婚啊新郎官!” 纪衡的眉毛都快要打成结了,纪蓝颜就跟纪家的基因突变似的,没一个能降得住她的!偏偏父母过世后,也是她一声不响地回国,坚定地站在他这一边…… 纪衡有些头疼了。 这时,贾肃推门进来,“老板,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该去庄园了。” 婚礼地点就在酒店前面的庄园举行,这会宾客都到齐了,做为新郎纪衡要先去接待几位远道而来的重量级贵客。 纪衡下意识看一眼聂辞,她坐在一边,头抵在扶手上,闭着眼睛快要睡着了似的。 他抿抿唇,视线错开她,“姑姑,她……” 纪蓝颜幽幽叹了口气,站起身看着他,“她你就别管了,交给我了。” “嗯。” 在他走到门口时,纪蓝颜突然道:“阿衡,我希望你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不要后悔。” 纪衡脚步略微顿住,可还是什么也没说,推门出去了。 纪蓝颜回头看一眼躺在沙发上的少女,摇头哼笑了声:“还真是跟他一样,是个小傻子。” —— 郭宁蕊临时得知聂辞没法做她的伴娘,纵有不满她也不会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失态,她要美美地出嫁才行! 区区一个聂辞,怎么能跟她的人生大事相提并论? 但这可苦了温翎,像个小跟班似的在郭宁蕊身边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明明有化妆师,但郭宁蕊大小姐脾气,非得要温翎跟着。 起初原定这些琐碎的小事都是聂辞的,她只负责做她的“最美伴娘”就好!团队早早连通稿都安排上了,就等着婚礼现场抓拍几张好看的照片再配文发出去! 结果倒好! 这一切都要怪那个聂辞,她几次三番拆自己的台,好像生来就是克自己的扫把星! 温翎越想越气,走路没看路,一不小心就踩到了郭宁蕊的裙摆,害得郭宁蕊朝前踉跄了下! “宁蕊姐,对不起对不起……” 温翎慌忙道歉,郭宁蕊看一眼被踩脏的裙摆,二话不说,回手就是一记耳光! 啪的一声。 走廊上有服务员看到这一幕,立即避开视线匆匆离开。 温翎捂着脸,脸上表情尴尬又难堪,最后还得陪着笑脸,“宁蕊姐,刚才是我不对,你别生气,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 郭宁蕊打了一耳光出气,随即也恢复了笑容:“哎呀,是小翎啊,我道是谁这么不长眼呢~没事吧?” “没事没事。” “呵呵,没事就好。对了,等仪式结束后你跟我去拆礼物吧,有合心意的就送你几件。” “谢谢宁蕊姐。” 两人又一前一后,笑容满面,俨然和谐的好闺蜜。 纪衡的婚礼,真正意义上的纪家长辈只有纪蓝颜一位。 纪家势力都在帝都,纪老爷子年纪大了,听说最近在疗养院,不宜出行。至于小叔叔一家,向来视他为眼中钉,推托说忙,也就一个都没现身。 郭家纵然再不满也只能忍着,毕竟纪衡都没说什么。 况且,这种事也急不来,郭宁蕊只要能嫁进纪家大门,还怕见不着大家长? 宾客席,周姜凛百无聊赖。 周父周母今天全部都是盛装出席,虽说周家也是鼎盛之家,但在江城根基浅,很难够到顶层的圈子。 也不知周父最近走了什么运,生意往来中偶然结识一位大佬,与他一见如故,还给他弄来了此次婚礼的请柬! 周父十分高兴,跟妻子强拉着儿子就来了,也算是借此露了脸,多结识些人。 看到那边新娘在场外,她身后只有一个温翎,周姜凛皱起眉,“我出去打个电话。” 不顾父母反对,起身就出去了。 周姜凛站在草坪上,电话才拔出去,就看到纪蓝颜带着聂辞走过来。 聂辞今天的脸色格外白了些,不过她一向肤白,兴许是阳光衬的,才会这么白皙如玉。 周姜凛在看到她时,就不禁暖了眸色。 他径直迎过去,“不是给那女人当伴娘吗?怎么这会才过来?” “啊,我不用当伴娘了。” 周姜凛马上松口气,“我还一直担心你来着。” “对了,你怎么来了?”聂辞之前没听他说他也要来。 “不是说好要带你见我爸妈嘛,既然你没空,就只能我带他们过来见你了。” “……” 当着纪蓝颜的面,聂辞也不好意思说什么,连忙介绍道: “忘了介绍,这位是纪总的姑姑,颜姐。” 对上纪蓝颜直白又犀利的眼神,周姜凛对纪衡没好印象,连带对纪家人也热情不起来,但起码的礼貌和教养还在,他淡淡颔首:“纪女士,您好。” 纪蓝颜扭头就问聂辞:“你男朋友?” 聂辞一惊,赶紧摆手:“不是不是!他是我学长!” 周姜凛一听却笑了,伸手就揽住她的肩,“男朋友?也不是不行。” 聂辞脸颊一红,“学、学长,你这个玩笑有点过了。” “过吗?不过啊,我觉得刚刚好!” 纪蓝颜盯着他一会,视线越过他,落在他身后方某处,慢慢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不远处,纪衡漆黑的眸目不带情绪地看着这边,莫名透出一股狠意…… 第42章 婚礼取消了 婚礼即将开始,所有宾客落座,司仪请的是全国知名男主持,这会已经开始热场了。 征得纪蓝颜同意,聂辞去跟周姜凛坐了。 周家父母见儿子对人家小姑娘殷勤的态度,也都猜个七八分,能出席在这种场合的,都是有些身份背景的,再加上听说是同校法学系的学妹,对聂辞更是一百个满意! 纪蓝颜坐第一排,对于身边郭父的搭讪,基本没给过好脸色。 她优雅地叠起双腿,看戏似的扬起唇角。 纪衡站得较远的位置,看着面前浪漫温馨的一切,反倒像个局外人,神情冷淡,暗沉深邃的视线逆在一片阳光背后,没人看得清他眼中是何光景。 在他身侧,郭宁蕊激动得不能自已,时不时去偷看身边的男人,无法忽视的强大气场,简直让她沉迷膜拜! 这就是她要嫁的男人! 从她第一次见到纪衡,她就梦想着嫁给他,在她扫清了他们之中的障碍后,她也终于能够得偿夙愿! 随着仪式开始的时间临近,纪衡的眉头却不耐地拢起,尤其是在看到周姜凛侧头跟聂辞说话时,亲密的模样俨然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眸色便更冷了。 聂辞手一直捂着胃,五官已经皱了起来。 “小辞,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周姜凛关切地问。 聂辞这时是真有点撑不住了,点点头:“胃疼。” “走,我带你去医院。” 聂辞没推辞。 他托着她的腰,将她扶起来,聂辞则无力地靠在他怀里,额头冷汗顺着脸颊淌下来。 周姜凛回头跟父母说一声,两人连忙点头,又关切地叮嘱几句。 纪衡起初还冷冷地看着,可当他觉察到聂辞的不对劲时,眉头也不自觉拧起来,他就要上前,贾肃却在此时跑到纪衡跟前。 “老板,有人在警局看到了蓓钰小姐……” 聂辞和周姜凛刚好走过来,距离他不远,抬头就看到他丢下新娘,边走边脱掉礼服甩到地上,跳上酒店提供的电车,果断开走。 她微微怔下,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他在搞什么? 郭宁蕊见纪衡走了也愣了住,她没听到两人在说什么,只见贾肃汇报完后,纪衡就变了脸色,然后不管不顾地朝路边冲过去—— “阿衡!” 回过神后她急得直跺脚,“你要去哪?” 郭母也一直在陪着她,见纪衡头也不回地就跑了,自是气得不轻!想要去找郭父,一抬头就看到他正围着纪家那个老姑娘转,更是气得血直往头顶冲! “这个老东西——” “妈!现在怎么办啊?” 看到急成一团的母女俩,温翎表面安慰,心里却笑得不行,巴不得纪衡再也不回来呢! 就在这时,郭家的保姆阿姨急匆匆赶过来,“夫人!小姐,不好了……” 郭夫人脸色一变,压低声音:“你不在家里看着她!你跑过来这里做什么?!” “夫人!不好了!大小姐不见了!” 这边郭夫人听罢,大惊失色,“不见了?什么叫不见了?!” 郭宁蕊脸色瞬间煞白,一把抓住保姆,“你把话说清楚!是不是郭蓓钰?是不是她?!” —— 纪衡一路赶到警局,当他终于见到那个“像”她的人时,脚步猛地收住。 女孩安静地坐在那里,手里捧着一次性纸杯,望着窗外,白皙的侧颜消瘦许多,但依稀能看出当年那个柔美的少女模样。 纪衡只觉得心底某处柔软被刺痛了,兴许是此时此刻刺眼的阳光,又或者是,少年时未完成的梦。 他不自觉放轻了脚步。 觉察到面前的阳光被人遮住,女孩转过头,那是张苍白的脸,脸颊凹瘦,嘴唇毫无血色,就像长期营养不良。唯独一双大眼睛,饱含了无数风情。 “阿衡~” 她声音软软的,不同于江南女子带鼻音的软糯,更像是每个男人理想中的妹妹,又安静又可爱、全然依赖的那种乖巧感觉。 她望着面前的男人,不再是当初那个乖戾跋扈的少年了,变得高大英俊,拥有成熟男人的性张力,是那种一个眼神都能让女人沦陷的魅力。 这是阿衡,她的阿衡…… “阿衡……”她张开手臂,扑到他怀里,“我以为我把你丢了……” 她哭着,像只软软的小猫。 纪衡眯起黑眸,慢慢将她抱了个满怀。 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警局这边手续很快办理完,坐在纪衡的车里,郭蓓钰全程紧搂住他的胳膊,生怕被抛弃,一双大眼睛透着惶恐。 纪衡不得不先安抚她,同时吩咐贾肃去酒店。 —— 婚礼取消了。 聂辞是在医院输液时,周姜凛接到他爸妈电话时才知道的。 “为什么?” 她有些意外,不禁想到纪衡当时离开的情景。 “听我爸说,郭家那边也没闹,还主动致歉,替纪衡找了借口。不过新娘子在现场哭成那样,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纪衡悔婚了。” 说完,周姜凛还不忘嗤一声:“虽然我也不待见郭宁蕊,但是不得不说一句,纪衡太不男人了。” 相比周姜凛,聂辞要客观许多。 纪衡对郭宁蕊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包容,这期间不论发生多少事,也都没有影响到两家的婚礼。 所以,一定是一个不小的意外。 当然,这话她没有当着周姜凛的面说,周姜凛之所以对纪衡有敌意也是源于自己,她若在这时帮纪衡说话,未免太茶了。 她是急性肠胃炎,输了液就好了很多,周姜凛全程陪在她身边,嘘寒问暖的,惹得过来给她扎针的小护士偷看好几眼,回去后便感慨: 长得帅的暖男,都是别人家的! 周姜凛想让聂辞住院观察几天,聂辞不肯,她对医院有种抵触心理,最后他只能由着她。 两人输液室出来时,聂辞的精神好了许多,肩上披着他的西装外套,里面的粉色无肩小礼服很惹眼,尤其是裙摆下露出的细长小腿,白白嫩嫩,周姜凛就这么无意扫了眼,就觉得腹下着火了。 他摸摸鼻子故意调开视线,“那个……你以后还是尽量穿长裤吧。” “嗯?” 聂辞不解,直到她不经意扫过他变化的地方,脸颊腾地红了,“周姜凛!” 她连名带姓地叫他,明明是在生气,但更像是女朋友在撒娇,周姜凛还挺受用的,笑着抬起手摸摸她的发顶。 “你不懂,这才是男人对喜欢的女人的最高敬意!” 第43章 我的肾在你身体里 聂辞假装听不懂,她跟周姜凛之间有暧昧,两人都心知肚明,她也不否认对他有好感,人长得帅气又阳光,还很温柔体贴,更难得的是,他明确表示过不介意她跟纪衡的事,换作哪个小姑娘都会心动。 只不过,这层窗户纸她暂时还不想捅破,对他仍是种逃避心理。 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人生哪能步步为营。 走到医院一楼大厅时,两人刚好跟迎面走进来的纪衡和郭蓓钰撞了个正着。 纪衡明显脚步一滞,没想到会在这碰到聂辞,当他视线落在她的手背上覆盖针孔的白色输液贴时,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下。 怀里的人突然昂起头看他。 聂辞也注意到他搂在怀里的女人,白皙纤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怯生生地看过来时就能激起对方的保护欲。 女人不算有多美,但就是看着特别舒服,很像那种初恋脸,聂辞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她。 难道纪衡是因为她才取消了婚礼? 那郭宁蕊岂不要气得发狂? 聂辞承认自己小人之心了,只要想到这情景她就暗暗吐出一口气。 四人就这么打了个照面,谁都没说话,郭蓓钰靠在纪衡怀里,同样被对面的女人吸引住全部注意。 女人的美分几种,有的是男人能欣赏的,有的是女人会欣赏的,但聂辞则是男女通吃那款。她的骨相极美,五官精致,却又不过分张扬,多看几眼则又多了些情趣。 又纯又欲,说的就是她这样的。 短短两三秒,气氛诡谲变幻,最后还是周姜凛大方问候:“纪总,小辞输完液了,我们就先回去了,不打扰二位了。” 他依旧是手揽她肩膀的姿势,甚至在叫她名字时,指腹好像下意识摩挲几下,这是只有情侣之间才会有的小动作。 是那种关系最亲密的情侣。 聂辞没觉察到似的并没有任何抗拒,又仿佛早已习以为常。 纪衡敛眸,脸上情绪不明。 “走吧。” 周姜凛又把聂辞朝怀里带了带,两人往外走,却在经过纪衡身边时,听到他突然问了句:“你不舒服?” 他这时才想起早上见到她时,她一直都苍白着脸。 聂辞愣下,侧身抬起眸,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定定地看他。 纪衡瞳孔微缩。 “我胃有点不舒服,现在好多了,谢谢纪总关心。” 她的态度不卑不亢,俨然是上下级的拿捏。 纪衡什么也没说,护着郭蓓钰进去了,依稀能听到他在跟她解释:“是我公司的实习员工……” 聂辞骤然失笑。 实习员工…… 第一次听他这么说的对象,还是郭宁蕊。 —— 周姜凛把车开过来,小心地扶着她上了车,见她要绑安全带,马上道:“你别动,我来帮你系。” 聂辞失笑:“我就是挂个水而已,胳膊又没废掉。” “那也不行,这是我争取表现的机会,你可不能跟我抢。”他横过身体要将安全带替她扣上,期间免不了又贴上她柔软的身体,他的动作都变僵了,手指也跟着不灵活。 气氛真是暧昧又尴尬。 聂辞不着痕迹地别开脸,他好不容易咔嗒一声扣了上,长长舒口气:“好了。” 周姜凛将聂辞送回去就走了,周姨早就接到电话,在家里正煲粥呢。 两人八卦了些今天婚礼上的事,不出意外,这天之后江城谈论的都是关于纪郭两家婚礼取消的新闻。 众人眼中的“受害者”郭家,却一直对外三缄其口,绝口不提纪家一个“不”字。 郭家,气氛持续压抑。 郭父郭母在客厅焦急地来回踱步,不时朝大门口张望,听到管家进来报人来了,两个人急匆匆出去迎接。 “纪总……” 看到纪衡牵着的人时,两人脸色都变了。 郭蓓钰人看着丰盈些,脸色也没那么憔悴了,穿着精致的连衣裙,像被他养在象牙塔里的小公主。 纪衡握着女人纤细的手,视线直接掠过郭家二老,径直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 “纪总,纪总,事情是这样,我们可以跟您解释……” “不必了,我来就是要帮蓓钰拿回属于她的东西。” 闻言,郭父脸上顿时失了血色,有些语无伦次:“纪总,纪总这……这是我们的家务事,而且我大哥大嫂早就不在了,郭家也是因为有我才有今天,你不能、不能……” “我能。” 纪衡招了招手,贾肃进来,将一份文件摆在桌上,随即道:“郭总,这上面是这几年您在公司应得的报酬,您放心,都是按林象科技最高薪资给您核算的。” “你们……你们把我当成打工的了?!” 郭父气得捂胸口,郭母也像泼妇骂街似的,指着郭蓓钰的鼻子骂:“你个小白狼,当初是你心甘情愿把公司给我们的!你这是找到靠山了,就回来抢公司了?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 郭蓓钰安静地低着头,不争取也不辩解。 纪衡对郭母厌恶地扬起眉梢,“郭总,你知道我的手段,我也可以让你一毛钱也得不到。” “你们欺人太甚!” 郭母就要撒泼,楼上传来脚步声。 郭宁蕊从楼上下来,精心打扮过的她,贵气十足。 她鄙夷地看着郭蓓钰,直至来到她面前,仍是傲然地扬起唇角。 郭蓓钰也抬起头看着她,叫了声:“宁蕊。” 郭宁蕊嘲弄一笑,慢慢伸手,将衣服下摆卷起。 纪衡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一如初时见她的眼神,陌生,冷漠。 郭宁蕊将腰侧一道狰狞的刀疤露了出来,“郭蓓钰,你还记得这块疤吧?” 郭蓓钰只眨巴两下眼睛,眼里就蓄满了泪水,“宁蕊,我怎么会忘记呢?” 郭宁蕊冷笑着放下衣服,伸手直指向她相同的位置,“我的一颗肾,现在在你身体里。” 纪衡坐在那没动,甚至连表情都未曾变化。 如果不是因为此,他又何需处处包容郭宁蕊,甚至还答应娶她。 看到他的反应,郭宁蕊心如死灰,“我用一颗肾,才换来你娶我……可是现在她回来了,你又要抛弃我?好啊,那就把我的肾还给我!还给我!” 第44章 你就没想过要把他抢过来? 郭宁蕊突然变得疯狂,叫得歇斯底里。 郭父郭母心疼地上前抱住女儿,“宁蕊,别这样……别这样……” 郭蓓钰坐在那默默地流着泪,好像一切都是她的错,她愧疚得不行。 只有纪衡,冷眼看着这一切,冷静开口:“做为补偿,蓓钰把她爸爸留给她的公司给了你们,你们是在拿到股份转让书后,才推着女儿进了手术室。” 郭母怒极,“那她现在又要回去算怎么回事?难道,她是为了诓我女儿一颗肾?!” “阿衡,”郭蓓钰红着眼睛出声:“公司我不要了。” 盯着对面的人,纪衡勾起唇角,溢出一抹阴冷至极的笑,“她明明活了下来,你们却跟我说她因为术后感染死了?还拿着她写的‘遗书’给我,让我替她偿还妹妹恩情,要我娶她?” 郭父郭母,顿时哑口无言。 “所以,今天这笔账与其说是替蓓钰讨的,不如说是我自己不爽。” 还在那哭闹的郭宁蕊突然安静下来,呆呆地看着他,“你宁愿要一个精神病,也不愿意娶我是吗?” 听到“精神病”这几个字,纪衡反感地皱起眉。 这三个字,不但是郭蓓钰的禁忌,也是他的。 “我为了你,连性命都豁出去了……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郭宁蕊轻轻笑着,摇了摇头,慢慢起身往楼上走。 “宁蕊……” 郭母很担心她,忙让管家跟上去。 贾肃催促道:“郭总,即使您不签这份协议,我们保证,林象科技也会在未来三个月之内改姓‘纪’。到时,郭家只有财产清算这一个结果。郭总,您是聪明人,懂得及时止损。” 郭父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颓然地扯了扯头发,郭母还想要上前撕扯,被他给拦了住。 “算了,算了……” 他仿佛一瞬间老了几十岁,颤颤巍巍拿起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郭蓓钰轻轻握住了纪衡的手,他低头看她一眼,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好像在说:一切有我。 “不好了!不好了!” 管家焦急地跑下来,“小姐,小姐她……” 她话没说完,巨大的落地窗外,有黑影掉了下来。 接着,砰的一声。 —— 几天后,聂辞去医院做复查,顺便去楼上病房区看看相熟的护士小姐姐。 “给你带了奶茶。” “哎哟,谢谢小辞宝贝~” 两个小姑娘聊了会天,聂辞还是问起了林安仪。 “你啊,嘴上说不管,心里比谁都要记挂着。林女士好着呢,给自己请了两名护工,白天夜里都有人照顾着,她怎么舍得让自己委屈呢?你就放心吧。” 聂辞什么也没说,只是点头。 “哦对了,还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吧……” 聂辞离开时脑子都是晕晕的。 郭宁蕊跳楼了? 她是有多爱纪衡啊! 聂辞讨厌郭宁蕊不假,却不赞同她这种极端行为,为了个男人连辛苦养育她长大的父母双亲都不顾,尤其还是个不爱自己的男人。 为爱身殉,自以为是的伟大,其实就是自私。 本来已经走到了电梯间,她又转过身往回走。 来到标有郭宁蕊名字的病房外,她朝里看了眼,病房没人。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身后有人叫住她:“聂辞。” 她一怔,回身便看到坐在轮椅上的人。 聂辞原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当她看到郭宁蕊现在的模样时,还是掩不住脸上一闪而过的惋惜。 郭宁蕊一脸平静地看着她,“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聂辞敛去所有情绪,尽量保持平常心,“我来复查,不是专程来看你的。” 她就要走,郭宁蕊却不紧不慢道:“你就没想过要把他抢过来?做那个见不得光的有什么意思?把他变成自己的男人才叫本事!” 聂辞收住脚步,侧头看她。 “你自己抢男人输了也不用来激我,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跟他有什么结果,不过就是各取所需。” “是吗?” 郭宁蕊抬头看她,苍白的脸上浮着讥诮的笑:“纪衡跟我一起几年,我是他女朋友他都没碰过我,可他却睡了你……” 聂辞不想跟她讨论这些,就像一块她费力捂着的伤疤,如今人人都想揭开瞧上一眼,有的甚至还要往上洒点盐巴!这让她很不舒服。 她只是说:“他恨我。” 郭宁蕊嗤笑一声:“你是真的蠢吗?还是你觉得纪衡会缺女人?报复你的方式有那么多,他唯独贪了你的身子?你在他面前跟蝼蚁有什么分别?他一根手指头就能捻死你!” 聂辞不想再说下去,“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先走了。” 稍稍顿了顿她说:“为了个男人不值得,如果连你都抛弃了自己,你还指望别人来爱你吗?” 她要走,郭宁蕊蓦地抓住她的手。 “你要做什么?”聂辞皱起眉。 这还没完没了了? 她已经开始后悔来看她了。 郭宁蕊盯着她,表情说不出是后悔还是嘲笑,她撩起衣服露出移植手术留下来的疤痕,哪怕用过最好的祛疤膏药,这里依旧是狰狞可怖的一道。 “你见到那个女人了吧?我给了她一颗肾,换来了我的爱情,所以阿衡是我应得的!” 聂辞怔愣着说不出话来,最后只是一句:“你真是疯了!” 郭宁蕊充耳不闻,面无表情道:“可是这个贱人,她骗了我。从她得知我配型成功的那天,就在利用阿衡算计我……最后,她破坏了我的婚礼,还利用阿衡夺回了公司!呵呵,结果只有我失去了一切,就剩这么一具残破的身体,我啊,还真是小瞧了她呢~” 聂辞抽出手,冷静地看她:“我对你们之间的事没兴趣,你也不用告诉我。” 她果断离开,郭宁蕊转动轮椅,瞪着她的背影大声道:“你以为你这样她就能放过你吗?这个女人有多可怕,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你会变得跟我一样!哈哈哈……” 聂辞加快脚步。 她才是疯了呢,才会想来探望! 他们三个的爱恨情仇跟她有什么关系啊? 身后,郭宁蕊的笑声,回荡在走廊上…… 第45章 你敢说你没勾引他? 尽管学校里还是有些风言风语,聂辞却没空理会。 这期间她重新找了份兼职,就在T大附近的咖啡厅,周姜凛原本想让她去他公司上班,被聂辞拒绝了,她还是想跟他保持一种单纯且平等的关系。 快要步入十一月,天气转寒,聂辞从学校出来就扫了辆共享单车。 骑在路上,手机响个不停。 她趁等红灯时掏出手机看,是温翎。 她没接,把手机又塞回包里。 温翎最近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对她异常热情,有一次还直接杀到学校,找到她的宿舍,即便得知她不住校,还是在那墨迹了很久。 后来又提出要去她家看望她,聂辞嫌烦了,直接告诉她自己搬家了。 明明都不喜欢彼此,做戏给谁看呢! 来到咖啡厅,进去就看到老板的小儿子抱着花站在那,一脸局促羞涩,旁边是无比兴奋的同事。 聂辞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哟,女主角来了?这才是偶像剧的正确打开方式!” 店长的嗓门挺大,引得几名顾客也看了过来。 “小辞你总算来了,都等你半天了呢。” 聂辞讪笑两声,几乎是被推着来到小少爷跟前,对方红着脸,一把就将花塞到她怀里,话都没说一句就跑了。 大家一阵哄笑,才十九岁的大男孩,脸皮儿薄没追过女生,他第一眼见到聂辞时就沦陷了。 聂辞抱着花,只能低头往员工通道走。 还有同事凑过来,玩笑道:“小辞,考虑一下,小王子真不错,家里有几家咖啡店了,嫁过去就当少奶奶!” 同事们开玩笑,都叫他是咖啡小王子。 又有人说:“咱不说家世,小王子长得不错吧?又乖又听话,对你还一往情深,你就不动心吗?” 聂辞被逼得实在没辙了,才笑着跟旁边的人说:“我不喜欢比我小的。” “喜欢比你大的?谁啊?是不是之前开跑车送你上班的那个?” “他是我学长……” “那不是正好!不过,的确比小王子要帅气成熟,我要是你,我也选他。” 聂辞没否认,只是装没听清。 小王子太执着了,每天一束鲜花,什么也不说,送完就跑!害她连解释清楚的机会都没有,再这样下去,她都有骗小孩的嫌疑了。 所以,借周姜凛做一回挡箭牌,他就当日行一善吧。 换好工装,聂辞出来了。 “19号桌加一杯草莓奶昔。” “收到。” 她做了杯草莓奶昔,端到19号桌。 “小姐,这是您的草莓奶昔。” “谢谢。” 聂辞走近时却是一愣,没想到竟然是纪衡和郭蓓钰! 他们来多久了?一直就坐在这里吗? 坐在对面的男人在看手机,并没有看她,聂辞也赶紧别开脸。 印象里,纪衡可不像是会陪女朋友来咖啡厅的,足以见这一位郭小姐在他心里的位置。 而郭蓓钰也与第一次见她时不同,如今的郭蓓钰气质清新优雅,面色红润,穿着精致大方。 聂辞脑海中仿佛有根神经被狠狠拉扯下,她想到了郭宁蕊。 她说,她的一颗肾在郭蓓钰身体里…… 聂辞心下摇头,不想被干扰,放下咖啡后就立即退开。 正在看手机的男人,此刻却漫不经心地抬起头,目光触及她的背影,可也只是淡淡一瞥。 郭蓓钰捧着奶昔,轻声道:“听说这家咖啡厅的草莓奶昔是必点,我早就想来试试了,只不过后来……” 想起她在郭家被“软禁”了整整三年,纪衡便冷声道:“他们的行为足够判的了,应该也把他们送进去尝尝滋味才对。” 郭蓓钰摇头:“要不是宁蕊,也就没有现在的我。”她又抬眸凝向他:“当初写那封信时,我真的以为自己活不下去了!看到宁蕊又那么喜欢你,我就……”说着她叹息,“阿衡,你是不是怪我?” 纪衡沉默片刻,说:“那个位置如果不是你,换成谁都无所谓的。” 郭蓓钰抿着唇轻轻一笑,手探过桌面握了他的手。 这时,吧台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叫骂:“原来就是你这个老女人啊!我知道你是谁!” 吧台,聂辞无奈地看着对面的小姑娘,“小妹妹,我已经说过了,我跟他不熟。” “不熟他能天天送你花?你就是想要勾引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事在T大早就传遍了!你妈原来是明星,后来勾引助理出轨怀孕离了婚;你爸骗人家钱坐了牢,你更差劲,给富二代当情妇!你就是个小三!你这种女人,看见男人就两腿发软,你还敢说你没勾引他?!” 女孩年纪不大,但骂得很难听,吧台里的同事都震惊地看向聂辞,看着那么温柔那么漂亮的一个姑娘,怎么也不会想到在她身上还有这么多故事! 四周也都是吃瓜的顾客,有的甚至掏出手机偷偷拍摄。 纪衡下颌线绷得很紧,脸上气色不大好看,突然将手机丢到桌上…… “阿衡,我手指好像抽筋了,有点疼,你帮我揉揉好吗?” 郭蓓钰安静地喝着她的奶昔,将修长漂亮的手伸向他。 纪衡静滞两秒,然后轻轻捏上她的手。 她喃声道:“可能是躺得太久,身体零件都生锈了,需要上机油才能润滑。”说着,又昂起头微笑着看他,“你要是揉累了就告诉我。” 纪衡摇头,与她十指交握,“不累。” 吧台这边小姑娘一口气骂完了,聂辞看着她,并没有多恼怒,这些话她不是第一次听,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经验告诉她,越是在意越会被情绪牵着鼻子走,直到走进命运早已设置好的陷阱里。 聂辞手上动作不停,在冲热饮,点点头:“你说是,那就是吧。” 她无所谓的态度,显然激怒了女孩,她一把夺过聂辞手里的杯子,整杯都泼向聂辞…… 由于她动作太快,等聂辞反应过来的时候,胳膊已经下意识抬起挡住脸。 热饮泼到她身上,更多是泼到她手掌外侧,疼得她嘶的一声,被烫的地方好像被针扎一样,密密麻麻地疼,疼得她眼泪都下来了。 同事急得去找医药箱,这时一道身影立即上前,直接走进吧台里,抓过她来到水龙头前,打开冷水直接冲她的手。 明明是冷水,浇在手上就像是又抹了层辣椒油,聂辞疼得直往回缩,“不要,太疼了……” 男人按着她的手,口吻不太好:“别动。” 第46章 阿衡,之前的事我不过问 热饮烫在皮肤表面比普通的开水创伤时间要更加持久,再加上聂辞的皮肤又嫩又薄,这一杯热饮泼过来,手背以及外侧很快就泛了红。 纪衡眯着黑眸,眼睁睁看着皮肤白嫩的手,变成一片狰狞的红色盘踞,脸色阴鸷,一双眸子也泛出可怖的寒意。 “不要冲了,好疼……” 聂辞的声音带着哭腔,手也一个劲地往回缩。 纪衡原本想训她几句的,有人骂也不知道回嘴,在这种危险对象面前,还敢在那冲热饮!真是一点防备自保的心理都没有! 可是,看她疼成那样,这些话也就硬生生压了下去,只是生硬道:“不用冷水降温,烫伤会更严重。” 女孩见这阵势,也没说有多怕,还站在那叫骂。 “大家快来看啊!听说这女人勾引有妇之夫,害得人家妻离子散~现在又想老牛吃嫩草,勾引年下的弟弟!哼,这种女人,我见一次泼一次,我才不怕呢,我这是为民除害!” 聂辞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手上了,她骂什么早就听不见了。 可身侧的男人却是一身戾气勃发,抿着唇没吭声,只是按着她的手冲水,直到同事带着医药箱过来后,他才问:“有冰袋吗?” “呃……有、有……” 聂辞忍着疼,将冰袋覆在手上,纪衡警告地看她一眼:“不许拿开。” 回过身,他便看向外面的小女生,“她勾引的是我,你有什么意见吗?” “我……” 小姑娘没料到,正主在这里,再加上纪衡气场太强,人也高高大大的,往那一站就是天生的压迫感,她顿时有点傻眼。 不过不对啊,T大的贴吧里不是说,她勾引的是个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子嘛? “你、你是不是见她漂亮才替她开脱啊?先生,我可奉劝你,这种女人就是美女蛇,谁碰上都没有好下场!” 纪衡没看她,直接掏出手机报警。 “你……你吓唬谁呢?不就被烫了一下呢,还报警?” 纪衡挂了电话,“有什么话,待会跟我律师说吧。” 他扭头又问:“谁是店长?” 有个戴着眼镜的女生举起手:“是我……” “把刚才的吧台监控调出来,我现在就要。” “好……” 这一系列安排果断利落,又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所有人几乎都是按他命令行事。 很快,警察来了,监控也调取了,事实很清晰,女孩被带走了。 “送你去医院。”纪衡的态度依旧不容置喙。 “不用了。” 聂辞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这边跟店长请过假后就要走,“这点伤还不用去医院。” 纪衡磨了磨槽牙,冷笑:“觉得手上留过疤很酷是不是?” 她皮肤有多嫩,他太清楚了! 他有时轻轻“种”几颗草莓,真的只是力道很轻,皮肤上愣是两三天都没有消散。更别说,他偶尔会有些小癖好时,在她手腕上缠几道,第二天就会出现一圈青紫,打那之后,他就再没动过这些心思。 “我就是……” 纪衡没空听她的借口,不是很客气地拽着她往外走,“聂辞,你最好给我消停点,我没多少耐心。” 聂辞看他一眼,聪明地选择闭上嘴巴。 郭蓓钰早就等在车前,看了眼便拉开驾驶坐进去。 聂辞坐在后面,待纪衡坐进后,车子便很快启动。 郭蓓钰只当她不存在一般,跟纪衡随意聊了几句,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就像普通情侣那样。 纪衡明明刚才气得不行,但是跟她说话时态度却平和得很。 不管她问什么,他都能耐着性子回答。 聂辞看在眼里,也是觉得稀奇,这可能就是一物降一物吧。 他跟郭蓓钰在一起时明显与郭宁蕊不同,他对郭宁蕊好是好,但就像带着上帝视角,是那种怜悯、包容,唯独没感觉到爱意。 但郭蓓钰不一样,他对她用了心。 所以,真爱无疑。 鉴定完毕,聂辞觉得自己是可以真正松口气的。 有了真爱,他总归不会再骚扰自己了吧? “聂小姐,那个送花的男孩子在追求你吧?” 话题不知怎么就扯到了聂辞身上,郭蓓钰看向后视镜微笑着问。 她气质温婉,是真正的大家闺秀风范,不是郭宁蕊那种后天刻意营造出来的那种,说话也是语速缓慢,让人如沐春风的。 聂辞竟觉得,她跟纪衡真的很般配。 而郭宁蕊先前应该也是在模仿她,否则,怎么会跟她感觉这么像? “他没说,我也不清楚。” 聂辞也是实话实说。 身边所有人都说他喜欢她,可他自己不说,她也不好帮他下定义。 “呵呵,你这么漂亮,那个女孩子应该是嫉妒你,才会失去理智。” “也许,只是单纯地认为自己高我一等。” 聂辞这又是实话。 女孩口中的自己那么不堪,如她所说,泼一杯热饮而已,就当为民除害了。 她在阐述事实,但纪衡听得皱起眉头。 很快,医院到了。 聂辞下车后,抢先说道:“纪总,今天谢谢你了,你送郭小姐回家吧。” 纪衡隔着车窗看她,看了几秒,头也没回,调转方向盘走人。 车上,郭蓓钰目视前方,缓缓道:“阿衡,你很紧张她。” 纪衡面上没什么表情,不紧不慢道:“别瞎想。” 郭蓓钰倏尔失笑:“你知道吗?这是渣男语录的第一句,当女人怀疑自己男人时,男人通常都是这句。好像男人最后的出轨,都是女人瞎想后造成的结果。瞧,你们男人多无奈,连出轨都是女人逼的。” 纪衡侧过头看向她,“你知道了。” 郭蓓钰脸上的笑一点点消失。 她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阿衡,之前的事我不过问,我也不会在意,只要你以后别再跟她来往。” 纪衡收回视线,“我跟她,早就说清楚了。” 直到这时,郭蓓钰才又重新展开笑颜,“我信你,你绝不会背叛我的。” 纪衡把人送回去后,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警局。 看到他亲自过来,律师也是愣下:“纪总,这点小事由我处理就好,您就不用……” 纪衡敛着眸,脸色阴沉:“我要她坐牢。” 第47章 我家的小姑娘有我护着 小姑娘叫谢莹,家里是开超市的,江城几家连锁都是谢家的招牌,从小也是娇生惯养,没想到第一次喜欢的男孩,居然会拒绝她,转头喜欢了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三! 她咽不下这口气,再加上年轻,出手自然没考虑。 可直到进了警局被关起来,小姑娘才真的害怕。 谢父这边想要保释,结果被告知案情没有清楚前不可以保释,愣是被关了一夜,第二天才放出来。 他还纳闷呢,不就是女生之间争风吃醋嘛,女儿也就泼了杯热饮而已,能有多大事? 直到他给熟人打了个电话才知道,他女儿得罪的那可是纪衡的女人! 谢父这边急得不行,赶紧托人联系到纪衡,准备带着谢莹去赔罪。 朋友好话说尽,纪衡这边才勉强点头。 饭局安排在晚上,聂辞放学后。 聂辞本来没想去,不过,咖啡厅老板亲自打电话求了情,还承诺说不管这事她做什么决定,都不会影响到工作,让她踏实在那干,聂辞也不好意思拂了老板的面子,所以才来。 她来到酒店,刚好看到纪衡站在外面抽烟。 这时避开就太刻意,而且,这件事是因她而起,她没办法置身事外。 “纪总。” 纪衡一手插在西装裤口袋里,一手捏着烟,微微昂着下巴,双眼透过薄薄的烟雾看过来。 “纪总?” 他哼笑了声,吸了口烟,视线垂落,“手怎么样?” “没什么大问题。” “留疤叫没什么大问题?在你看来,什么叫大问题?” 提起这个,纪衡就好像变成只刺猬,逮谁扎谁。 她诚实道:“穷。” 男人把烟扔进垃圾桶里,瞥了她一眼就转身,“还真是掉钱眼里了。” 聂辞几步跟上,犹豫下说:“小王子跟我说,谢莹年纪也不大,刚满十八。” “嗯,够判了。” “……” 聂辞跟过来,拿眼斜瞄他,“我也没受什么特严重的伤,要不,还是算了吧。小姑娘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留下案底对她以后有影响。” 走在前面的男人蓦地停下。 纪衡脸颊咬肌微隆,在竭力压制着某种极端情绪。 他慢慢转过身,皱着眉盯紧她,“她有很长的路要走?她的人生会受到影响?你的呢?” 也不管她是不是会疼,他一把抓起她被包得严严实实的右手,“你是不会疼,还是觉得身上留块疤也无所谓?你们女孩子不是都爱美吗?以前那个娇里娇气的小公主去哪了?我记得,你们那圈女孩子中,没一个比你会作的。现在怎么怂了?” 聂辞咬着唇,挣脱开他的手,“没人护着了,不怂又能怎样?” 以前有聂康良在,谁都知道他特疼这个女儿,那是要星星绝不摘月亮!可自从爸爸进去后,原本都捧着她顺着她的那些人,全都露出一张张满是恶意的脸。 她那时才多大啊,人生给她上的第一堂课就是认怂。 “没人?你当我死了吗?” 纪衡瞪了她一眼,扭头就走。 聂辞怔愣地看着他的背影,他护着她? 他不欺负她就不错了! 可是,一连发生这么多事,不管是王大林还是网上对她的攻击,又或者是这次的谢莹,他好像,都是第一时间出现在她身边。 想到这她又觉得,做为“前任”,他似乎也没那么糟糕…… 推开房门,她走进小型宴会厅。 谢家一看到她就站了起来,尽管谢莹还是一脸不情愿,可也没反对。 小王子也在,他坐在那特别拘谨还很自责,不时拿眼偷瞄她的手,看到手上包着一层纱布,又沮丧地低下头。 众人落座,谢父率先开口:“聂小姐,真的对不起,是我女儿年纪小不懂事……” 话没说完,纪衡嗤笑:“就你女儿年纪小是个孩子?别人家就不是了?聂辞今年大一,十九周岁不到二十,算起来也就比令爱大几个月而已。” 他若不提及聂辞年纪,好像所有人都觉得她比谢莹和小王子大很多,无关相貌,只是因为她身上的担子更重,少了这个年纪孩子该有的肆意挥洒的青春。 谢父抹抹额上汗水,“是是是,是我疏忽。” 谢莹咬咬唇,什么时候见过爸爸在别人面前这样低声下气,抬头看聂辞,不满道:“聂辞,我都来给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想要赔偿的话,你说就好,想要多少,我家都会给你,没必要这么惺惺作态!最后,还不是想多要点!” “行了,你少说几句。” 谢父斥了一句,但从他的表情不难看出,他并不否认女儿的话。 聂辞原本还想着,只要她诚心道句歉,这事就算完了,什么赔偿她也不要。 可谢莹这态度属实让人不舒服啊。 “我不要钱。”她笑了下:“你也不用道歉,让我泼你一次就算扯平。你放心,我不往脸上泼,两只手随你挑,要是嫌右手受伤碍事,那就左手。” “你……” 谢莹仿佛受到奇耻大辱,气得当场落泪。 谢母也气得不行:“聂小姐,你怎么说话呢?我们来是抱着诚意来的,你想要多少你就说话,不必死咬着理不放,拿话来羞辱我们!” 谢父的脸色也沉了,“聂小姐,恕我直言,你的情况我们也有所了解。听说你在咖啡厅是做兼职的,母亲重病,这些都需要你来负担。不如,咱们就谈些实际的,你说个具体数字,只要别太过分,我们都不会为难你。” 小王子低着头,两手捏成拳头,瘦弱的肩膀不住颤抖,也不知是气得还是急得。 看到一家三口的反应,聂辞倒也平静。 可能在他们这样的有钱人看来,能用钱解决的都不叫事,但伤及她们金枝玉叶的身体,那才是罪大恶及,是羞辱。 聂辞看到他们如此,又想起刚才纪衡说的:你就不会疼吗? 怎么会不疼? 受伤的位置直到现在都还是火辣辣的疼,这种疼,她能受得,谢莹却不行。 这就是有人护着跟没人护着的区别。 聂辞垂眸,唇边是抹自嘲的笑。 看来,还是应该谈谈赔偿才算实际。 啪。 纪衡点了根烟后,将打火机直接丢到桌上。 不轻不重的一声响,打断了谢家的声讨。 他吸了口烟,缓缓道:“就按她说的,同样的位置,谢小姐也受一次吧。” 聂辞愣住。 “不行!”谢母尖叫。 “这怎么行!” 谢父也拍案而起。 纪衡不紧不慢地撩起眸看他,唇角嘲讽似的上扬,“你们尽可以护着自己的女儿,但我家的小姑娘,也有我护着。是受这么一次,还是坐牢,你们自己选。” 第48章 你还想再偷首歌? 聂辞其实也只是嘴上说说,并没有真的想让谢莹被烫一回,所以纪衡当时那么说,她也吓了一跳。 纪衡没让她跟谢家人多接触,谈完后就让人送她回去了。甚至连小王子想跟她说点什么,都在看到他不算友好的眼神而作罢。 直到第二天,小王子打来电话聂辞才知道,谢莹的手也被烫伤了,跟她相同的位置。 聂辞挂了电话,心里挺复杂的。 谢莹不算无辜,甚至事后的态度也挺让人恼火,但导致这一结果的,毕竟是自己当时的一句话!也就是说,她成了另一个始作俑者。 可她不想谢莹成为第二个王大林。 让聂辞意外的是,谢莹当天晚上就找到了她。 周姜凛刚得知她受伤,也赶来看她,没想到就这么撞上了。 “聂小姐,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聂辞心下错愕,仔细盯着对面的小姑娘。 这跟她预想中的结果不大一样,就算手受伤了薅头发不方便,骂她几句也是正常的吧? 所以,这是先礼后兵? 聂辞没作声。 周姜凛则是全程冷脸,白皙清爽的面容都是寒意。 谢莹看上去是真的挺后悔,“我爸爸的朋友跟我说,纪总原来铁了心让我坐牢,伤情鉴定也出来了,律师的起诉书也准备好了,一年是没跑了。是你说我还年轻,不想做得那么绝,拼命阻止他,还不惜当坏人,当面说让我被烫一次就原谅我……” 她垂着头,不敢去看聂辞:“聂小姐,我不该那样骂你,还烫伤你……现在我也知道这滋味不好受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聂辞看她后悔的样子实在不像演戏作假,一时竟也不知该怎么说。 但是事态没有升级,还是让她轻松不少。 而且从谢莹的角度来说,这次也是给了她个教训,做事能知晓分寸,也是好事一件。 谢莹离开后,周姜凛则冷笑:“纪衡倒是有些手腕,把人卖了,对方还得乖乖替他数钱,奸商!” 聂辞也猜到了大概,她说:“兴许是因为有了王大林这个教训。” 周姜凛看她,表情有点哀怨,“所以,你被他感动到了?” 聂辞一怔,随即失笑:“没有,本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没必要搞得多严重。” 谁知,周姜凛听罢却拢起眉,他望着她,认真道:“我不喜欢纪衡是一回事,但这一次我也认同他的做法,换作我,可能会比他还要过分。” 他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说道:“他既帮你报了仇,还让谢莹不迁怒于你,乖乖跑来给你认错……这件事的确办得还算不错。” 聂辞没说话,夸奖纪衡她是做不来,不过她想起他那天的话,他说:他也要护着他家小姑娘…… 她当然不会认为他是出于真心,无非就是面子作祟。 沾上他纪衡的名字,那便是他的所有物,他怎么可能任由别人欺负到头上? 可心到底还是乱了。 这时,手机响了,是小区保安打来的电话。 “温翎?嗯,我的确认识她……” —— 聂辞匆匆赶回去,就看到保安守在她家门口。 保安道:“我们是从楼道监控看到的,这位小姐带人在撬锁……” 她去看温翎,鸭舌帽加墨镜和口罩,生怕被人认出来,越是这样越可疑。 温翎赶紧辩解:“我都跟他们解释了,我说我是你姐姐,可他们不信!” 聂辞解释一番后,保安才离开。 温翎跟在她身后陪着笑脸:“你住的这个小区看着又老又旧,没想到防范措施还不错,保安也都挺尽责的。” 聂辞也没跟她客套,挡在门口没让她进,“你来我家干嘛?” “小辞,你对我不要有这么大的敌意,我就是想来瞧瞧你,看看你过得怎么样?可你怎么还骗我说搬家了呢?”说话间,她朝屋里张望,“你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聂辞压根没给面子,“不方便。” “哎哟,这有什么不方便的?你还在家里养了男人不成?就算真养了,我也不会笑话你的,我可是你姐姐……行了,快让我进去坐会吧,我都累死了。” 她一把架开聂辞的胳膊,大步走进去。 不知是不是有意的,她刚好撞到聂辞包着纱布的手,聂辞疼得眉头皱下。 “你这里租金一定不便宜吧?不过也是,有纪总在,这点钱也不算什么,毕竟,他可是连妈妈的住院费都给免了呢。” 温翎说累也可没坐,进去后就开始溜达,“我参观下房间啊~” 温翎好像对她的书桌特别感兴趣,去看那三层小书架,不时抽出几本书翻了几页。 聂辞满眼不耐,站在房门口冷眼睨她:“温翎,你到底找我什么事?” 温翎溜达一圈后,一无所获。 别说是谱子了,连个音符都没发现,难道她再没写歌? 她不得不直奔主题,回过头笑眯眯道:“我是来跟你谈合作的。” 聂辞突然就懂了。 包括她此前去她宿舍,还跑过来撬门锁等等怪异的举动,也瞬间找到了合理解释。 聂辞嘲弄地轻笑声,慢慢坐下来,“怎么,还想故伎重施?” 温翎脸上有一丝尴尬,但很快就又恢复过来,“小辞,我知道你还生我的气,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你看,《暗游》被我唱火了是事实,你不高兴也没用。现在,我的知名度也有了,商业价值也有所提升,要是能再有新作品就更完美了!” 能把剽窃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聂辞也是佩服得不行! “所以,你就来我这里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再偷走一首歌?” “小辞~你要知道这些东西放在你这就是垃圾,没人会欣赏的!但是你把它交给我就不一样了,我能让它们大放光彩!难道,你不希望自己的作品让更多的人熟悉吗?通过我,让你的实力得到认可,你该开心才对!” 聂辞直接听乐了,“所以你偷了我的作品,我还要对你说声谢谢?” “你别总是偷不偷的,何必要说得这么难听?”温翎冷了脸道:“我能唱火,那也是我的命!实话说吧,我已经跟崔与老师说了,第二首歌在写了,如果我拿不出来,他会对我非常失望。” 说着,温翎还严肃地皱起眉头,正色道:“他这么看重我,我不能让他对我失望。” 第49章 听说聂小姐跟他要见家长了 她抬头看聂辞,“十万!十万我买你一首歌,怎么样?” 聂辞此刻看她像在看个神经病,“门在那,不送。” 她转身就走,实在没空跟温翎掰扯这些。 “你不会是嫌少吧?你去打听打听,像你这样没什么名气的,一首歌能卖个三五千就不错了!我能给你十万,还是看在你是我妹妹的份上!” 聂辞顺手拿起放在门边的棒球棒,回身就朝她这边抡过去,“有完没完了?” “啊!你干嘛?你疯了!” 聂辞也懒得跟她废话,一个连自己都能骗的人,跟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直到把人赶出去,门砰地关上。 “聂辞!你混蛋!” 温翎气得砸下门,可她明星的身份摆在这,又不敢大声叫骂,最后摞了几句狠话后就走了。 聂辞心里清楚,温翎是贪婪可也不是真的傻,这种见不得人的事,她不敢闹大。 手因为刚才挥着棒子时扯到了伤口,居然渗出了血,看上去有点吓人。 她叹息一声,换了衣服去医院。 她也没想到这次伤得挺严重,医生给她处理伤口时直皱眉,把她当小孩子一样训,“你这是去盗墓了吗?这里都快要结痂了,你倒好,还能把里面新皮给迸裂!” 知道医生也是为自己好,聂辞低着头没敢吭声。 中途医生出去一趟,回来后,继续给她处理时动作更轻更细致了,少不得又是连叮嘱带恐吓。 “我跟你说,你本来就有些疤痕体质,皮肤又偏薄,饮料烫伤在表皮持续的时间又长,所以就会严重些……” 聂辞都一一记下,“医生,我会注意的。” 就在这时,外面有脚步声。 纪衡是带着一股躁意来的。 聂辞一怔,又看了眼医生。 他进来后,二话不说先看向她的手,“怎么回事?” 话像问她,也像在问医生。 聂辞不觉得跟他还需要沟通自己手伤的必要,所以就没说话。 医生回道:“这姑娘也不知道是白天打跑了色狼,还是晚上去盗墓了,好好的手又给弄成这样!” 纪衡看到后,还要再说什么郭蓓钰就进来了,“阿衡,好了吗?” 进来看到聂辞,她略挑眉,唇边是淡淡的笑意,只叫了声“聂小姐”便不再看她,执着的视线则落在纪衡身上。 “你说来看朋友,看的就是聂小姐啊。”她笑着说,不惊也不恼。 纪衡早在郭蓓钰进来时,眸眼中的焦躁便淡了几分。 他“嗯”了一声,她又笑道:“人看到了,咱们也该走了吧,让他们等久了不好。” 纪衡没拒绝,只是又看眼聂辞,淡漠道:“别再毛毛躁躁的了。” 说完就转身跟着郭蓓钰走了。 聂辞看到这样的纪衡其实也挺意外的,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 接下来几天,聂辞一直都老老实实护着她的手,周姜凛每天都会接送她上下学,两人在学校其它同学眼里,跟对小情侣没两样。 起初聂辞还会解释,但架不住周姜凛挺乐在其中的,她的话反而没人信了。 聂辞并没有在这件事浪费太多心思,纪衡不来找她了,对她来说是好事,她也总算能慢慢从纪衡带给她的不算愉悦的记忆中走出来了。 至于她和周姜凛,老实说,她并不排斥他,哪个女生不喜欢这种阳光又温暖的男生呢?还是那句话,走一步看一步吧。 放了学,周姜凛想带她去吃火锅,结果接到了贾肃的电话,约她在她打工的咖啡厅见面。 聂辞对贾肃印象还可以,他不管什么时候对她都是客客气气的,想来也是有事找她。 周姜凛得知对方是纪衡的人,说什么都要陪她一起去。 几人坐在咖啡厅。 “这是谢家给的赔偿。” 贾肃将一张银行卡递过去。 聂辞随即拒绝:“谢莹的手也烫伤了,我跟她扯平了,钱我就不要了。” “与谢家私了的条件之一,就是这笔赔偿。聂小姐要是不收,恐怕最先急的就是谢家。为了让他们安心,您还是收下吧。” 聂辞有点懵,这怎么还强行给钱呢! 倘若谢莹的手没烫伤,她拿到医药费也实属正常,但现在算怎么回事啊! 两人正推辞呢,周姜凛直接拿起来就塞她兜里,“谢家就是拿钱买安心,你别不成全人家!” “可是……” “他们就算给再多的补偿,也弥补不了对你犯下的过错!至于收下他们的赔偿,那是因为你善良,给了他们这个弥补的机会,他们得谢你。” 贾肃朝周姜凛这边看了一眼,然后点头:“老板也是这么说的。” 周姜凛马上翻了个白眼,“谁要跟他说的一样!” 最后,聂辞考虑了下,让同事帮忙联系上小王子,又问了谢莹的电话。 听到她不要钱,谢莹吓得当即在电话里痛哭,聂辞这才知道,谢家是有多怕她拒收。 —— 贾肃回去复命。 如实汇报过后,办公桌对面的男人略抬眸,“周姜凛?” “是,他替聂小姐做主收的。两人的关系……看着还不错。” 男人清凛的眸眼微阖,不知在想些什么,表情很耐人寻味。 半晌,他突然问:“徉湖的装修进行得怎么样了?” “订购的材料陆续到齐后,马上就可以进行了。” “这个项目你亲自跟,从装修开始。” “是。” 汇报完工作,贾肃还没走。 纪衡抬头看他一眼,“还有事?” “呃……是有件事,我在离开时听到周姜凛说,晚上要带聂小姐跟他父母吃饭。” 纪衡不过扯动唇角,脸上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无意识地哼笑了声,就像听了个无关紧要的人的无关紧要的事。 “这么快就要见家长了啊~她还真是厉害。” “我瞧着周姜凛对聂小姐好像是认真的,要不然他怎么会主动带她去见父母呢?这不就是要确定恋爱关系嘛,想跟聂小姐堂堂正正在一起。” 他分析得头头是道,再结合两人当时看彼此的眼神,说没事发生那是不可能的。反正,他是从没见过聂小姐用这种眼神看过他家老板。 纪衡挑了挑眉梢,斜睨他一眼,语速极为缓慢慵懒地问:“你什么时候对除工作以外的事那么感兴趣了?” 还不是因为您对聂小姐太过关注了! 贾肃当然不敢这么说,讪笑两声后就退出了办公室。 纪衡盯着桌上的文件,看了半天也没翻过一页,最后直接将文件夹丢到桌上,烦躁地扯了扯领带。 见家长? 确定恋爱关系? 纪衡眉间的褶皱不由得更深了,她是有多着急啊,她就那么喜欢那个周姜凛? 第50章 刚才,听得过瘾吗? 一家氛围不错的中式餐厅内,聂辞略显尴尬地坐在周家父母对面。 周姜凛全程对她都十分照顾,碗里被他夹满了菜,还一个劝催她多吃点。 周家父母从他对聂辞的态度不难看出,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女孩,他们也不禁重视起来。 尤其是周母,很喜欢聂辞。 小姑娘长得漂亮不说,性子又软,跟儿子还是同一所大学的,学的又是法学,听说是个特别难考难读的专业,出来就进公法检!再不济也能做律师,配她儿子也是够得上的。 周父则是问了她一些关于学业的问题,期间不着痕迹地问了家世,“父母在哪高就啊?” 聂辞对这个问题是早有心理准备的,也没打算欺瞒,刚好也借这个机会解释下自己跟周姜凛只是同学关系。 或许,有那么一点亲近跟好感,但这些尚在萌芽中的感情,在现实面前就不值一提了。 “我爸……” 她还没开口,周姜凛便直接塞了颗草莓到她嘴里。 “记得你爱吃草莓。” 聂辞被塞了满口,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点点头。 周姜凛看向父母:“今天就是单纯想请小辞吃顿饭,别搞得跟您公司面试似的。回头要是把人吓跑了,您上哪赔我啊?” 周父摊手:“瞧瞧,我就随便问问,这就护上了!” 周母笑道:“儿子说得对,人家小聂第一次跟咱们吃饭,你就收起你公司那一套!” 说着,又凑到耳边,“你要是把我未来儿媳吓跑了,我可找你要人!” 周父失笑:“哈哈……好好好,是我不对。小聂啊,叔叔敬你一杯,赔个不是。” 聂辞受宠若惊,忙起身,“叔叔您客气了。” 她抿了口果汁,原本想要解释清楚两人的关系,但看周家父母心情这么好,想了想还是坐下,默认了“女朋友”这个身份。还是等事后,让周姜凛自己回去解释吧。 这时,进来一行人,有人认出了周父。 “老周,你也在?” 周父抬头一看,连忙起身:“哎呀,李总,江总!呃这位是……纪总?” 看到一行人身后的年轻男人,周父连忙过去,“纪总,想不到在这见到您,我是‘云灌建材’的负责人,您好。” 纪衡礼貌颔首,与他握手:“我知道,佯湖项目的建材供应商。” “是是是,第一次与良郡合作,很感谢贵公司提供的机会。” 说起来,云灌在业内虽然口碑不错,但毕竟只是近三五年才崛起的,跟那些老牌企业没法比。结果就是这么一家新公司,拿下了佯湖这种级别体量的项目! 毫不夸张地讲,佯湖项目之后,云灌建材在江城就彻底站稳脚跟了。 “周总您太谦虚,云灌建材在业内有口皆碑。” 两人寒暄,聂辞却是如坐针毡。 她跟纪衡的关系总归上不了台面,尤其还是当着刚刚默认关系的“男朋友”一家。 聂辞只能装作不认识,刻意避开目光。 这时,纪衡突然道:“周总这是……跟家人吃饭?” 说到“家人”二字,他的视线直直掠过对面安静漂亮的小姑娘。 聂辞桌下的手悄然捏紧。 平时也不是没听过他接电话,不论是合作方还是属下,都是三两句言简意赅,客套几乎没有! 但他今天的话好像格外多。 这时,一只大手在桌下慢慢握住她的手。顾及她的烫伤,没有用力,温柔得好像被股春风包围。 她一愣,抬头看向旁边的男人。 周姜凛正在微笑看她,好像在说:什么都不用怕,有他在。 纪衡看过来时,眼神骤冷。 周父客气地邀请他入座,他说句“不打扰”,就带着人进了包厢。 周父回去时还很开心,直夸纪衡年纪轻能力强,还很有魄力,敢把这么大的项目交给他们一家新公司…… “像纪总这么忙的人,居然还知道我,还特意跟我打招呼!” 周母道:“瞧你乐的,不就是跟你打了个招呼吗?” “你不懂,在生意场上打过照面就算认识了,那就是朋友了,这条路以后也好走了!这可是别人千方百计都求不来的机会,就让我给碰到了!” 见他这么开心,周母也跟着高兴,“要我说啊,小聂就是福星,要不是出来跟她吃饭,你又怎么会见到纪总?” “啊!对对对!”周父又端起酒杯,“小聂啊,叔叔再敬你,这杯你无论如何都得喝!” 聂辞着实挺尴尬的,刚要端起杯子,就被周姜凛给接过去了,“您又来了,她都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您可别吓到她。” 周父心情好,跟着老婆开了儿子几句玩笑,之后话题就一直围绕项目跟纪衡身上。 聂辞有点坐不住了,起身去洗手间。 “我陪你。” 周姜凛刚要起身就被她给摁下去了,“你陪叔叔阿姨说话吧。” 周姜凛深深看她一眼,多少还是能分辨出她有点不高兴了,于是乖乖坐在那也没敢再坚持。 他今天的确是自作主在了。 聂辞是有点心烦意乱。 她没想到会在这碰到纪衡,更不清楚周家会跟他的公司有生意往来!她这辈子是不是就没办法再摆脱掉“纪衡”这两个字了?怎么走哪都被他的阴影笼罩挥之不散? 餐厅的洗手间也是中式风格,与用餐区中间隔着座人工假山,再之后是屏风,两边挂着排灯笼,影影绰绰。 聂辞不懂装修也着实欣赏了会,她从洗手间出来,洗了手后准备往回走,才经过假山那里,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哼哼唧唧的声音。 “你急什么……别在这里……你老婆还在外面呢……” “知道她在外面,你还故意把我引到这?刚才吃饭时就忍不住了吧?!” “你还说人家,也不知道是谁,我才摸几下,你就不行了……” “还不是因为你太搔了!我老婆就坐旁边呢,你就拉开我的拉链……我让你发浪!” “啊~你轻点,别扯坏我的衣服,要是让你老婆看出来我可不管……” 那两人就像干柴烈火,在里面烧得噼里啪啦的! 聂辞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这会要是过去,肯定会被他们发现,她脸红得好像她在偷情一样! 不过这两人胆子也太大了吧,在外面就敢这么搞! 有句话真是说得没错,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里面接吻声喘息声有点大,就在她纠结要不要过去时,身后突然传来水声,哗哗的,然后,水龙头拧上。 有人从卫生间里出来。 假山那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很快,从里面出来一对男女,挡着脸快步离开,边走边扯身上的衣服。 聂辞这才松了口气,她才要过去,细腰突然被人搂了住,下一秒她就被拽进假山里,背撞上坚硬的石块,搁得她生疼。 耳边是男人恶劣的声音:“刚才,听得过瘾吗?” 第51章 聂辞,这是第二次了! 聂辞见是纪衡,更觉得脸上臊得慌了。 明明有点心虚,可她还是努力保持镇定,“你别乱讲,我什么都没听见。” 空气中还残留着陌生又欢愉的气息,令人忍不住会想起刚才的画面。这座假山是中空的,四周又都是石墙做掩护,用来偷情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她的脸更红了。 她那点心思,在他面前根本是无处可藏。 男人恶劣地凑近她耳边,“想要了?” “没有!” “哦?”手指熟练地向下探,聂辞很快就绷紧身体,“纪衡你——” 他慢慢扬起唇角,抬起的手指借着微弱的光线能看到一丝晶莹,“小骗子。” 他们对彼此的身体都太熟悉了,聂辞咬着唇角,一脸羞愤,“纪衡,你别太过分!” 黑暗中,男人扯下唇角,眼睛好像燃起两簇幽暗的光,随着头顶微弱的红色烛光摇曳。 他一手还保持着撑在她脑后的姿势,刚才拽她进来把她推到墙上的时候,他的手就撑了上去。 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腰,五指不自觉用力,像要将怀里的人收紧,最好嵌进身体里! 男人眼神透着黏稠的欲望,霸道强势得让聂辞有点畏惧,她想避开跟他身体接触,可背后就是墙,他贴上来时,她瞬间感觉到了他的变化…… 聂辞有点慌,“我朋友还在外面等我呢。”她推了推他,却没推动。 “你看上那个小朋友了?” 纪衡贴得她更紧了,直接一手捞起她的腿,固定在腰侧,聂辞站不稳,手下意识抓住他的胳膊。 他的气息挨得更近了,“周总跟周太太还不知道,你曾经是我的女人吧?你说周家要是知道,他们的生意,是靠儿子的女朋友睡回来的,不知该做何感想呢?一定会很感激你的吧?” 盯着他,她恨不得咬上几口,“你别乱来!” “乱来?像这样吗?”他抓住她的手往下,直到她脸色爆红,手跟被什么东西烫到一样,又急又羞地甩着,“纪衡!你……你……” 她气得说不出话,一双眼睛羞愤地瞪着他。 他噙着一丝邪气的笑,眼神专注得偏执,摁着她的手不许她躲,“比你那个小朋友怎么样?他应该不能满足你吧。” “混蛋!你放开我!” “说,跟他比怎么样?” 男人的口吻加重,身上的戾气也不由地加重。 像堵山一样,堵在她面前。 “你……”她挣扎躲避着,身子本来就是前凸后翘的软,这么一磨一蹭,让他情不自禁哼了两声,手上的劲更大了。 纪衡发现,他简直对这女人上了瘾,才碰到她的身子,就忍不住想要压在身下狠狠欺负,最后把她弄坏掉! 这个想法疯狂地盘踞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散,可能也是环境的关系,危险且刺激,反应也比之前来得更加强烈。 “纪衡!你抓得我痛死了!” 聂辞疼得眼泪都快下来了,明明气得不行,但她长相柔软娇美,隔着水雾瞪他,不像是生气,更像是在勾引他。 这哪个男人受得了?尤其是素了那么久,刚才又被迫听了会墙角,更是被刺激得不行! 纪衡在这方面从来不会让自己受委屈,她今天穿的裙子,他直接拉高裙摆,手就顺下去了。 聂辞一惊,紧紧抓住,声音也跟着颤抖:“你……你想做什么?” “你说呢?” 他不耐,“装什么装?我不信你没反应。” 聂辞平时就跟水做的似的,真应了那句话,身体永远比嘴诚实。 每次看到她咬着唇,怎么都不肯承认,纪衡就真的很想弄死她。 现在也不例外! 他摁着她,另一只手已经摸上了她的腰,掌下的皮肤细腻光滑,他一时没收住,又用力掐了把。 感受到他的急迫,聂辞气得不行,拳打脚踢的,“你变态啊!随时随地就发晴!混蛋,放开我!” “别动!”他声音沙哑,有点勾魂的味道,“憋了好久,上次在你那就没弄成……” 男人说话时性感慵懒得不像话,听得人砰砰地心跳加速。 有一点纪衡没说错,聂辞早在那对男女在这里乱搞时,她就有点动情了。 她不是未经人事,也是尝到过滋味的,可纪衡已经有了郭蓓钰啊!跟郭宁蕊不同,她看得出纪衡对郭蓓钰是用了真心的!那她再跟他搅在一起算怎么回事?她岂不成了名副其实的小三? 男人已经蓄势待发。 聂辞还是死守着不肯,纪衡不爽地眯起眼睛,掐着她的腰要用强,“摆出这么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给谁看?还是说……你要给那小子守身如玉?” 说到最后,他恶狠狠地,抓着她绵软的手倏尔用力,“在我腻了这副身子之前,你敢让别的男人碰你,我就在床上弄死你!” 他咬牙切齿,聂辞心里咯噔一下,她知道这男人不是开玩笑的。 无关情爱,只是纯粹的占有欲作祟。 她咬着唇,脱口而出:“那郭蓓钰呢?” 果然,这三个字就像给男人施了定身咒。 聂辞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敢看,硬着头皮说:“你是为了她跟郭宁蕊悔婚的,所以她对你来说一定很重要。你就是这样对待心爱的女人?” 她死死拽着衣服,感觉到他身上一点点汇聚的寒意,她还是说:“纪衡,你对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反正你恨我。可是郭蓓钰呢?她又做错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对面的男人沉默了。 聂辞见他没再动,以为他还有起码的人性。 可谁知,纪衡盯着她,倏尔嗤笑一声:“你以为,你又了解多少?” 说完,捏住她的手直接高举过头顶,身体强势压制过来,让她动弹不得。 觉察到他要来真的,聂辞慌忙道:“我是危险期!” 男人正在紧要关头,可听到了她的话,竟然硬生生停下了。 纪衡额上都是汗,因为忍得太辛苦,皮肤都是滚烫的,他瞪着她,眼睛发红,“第二次了!聂辞,这是第二次!” 同样的理由! 他还他妈的没办法置之不理! 聂辞低下头,不敢看他,尽量放轻嗓音,“你不想我吃药的,是吧?” 第52章 她有过一个很渣的前男友 纪衡狠狠瞪着她,看着人畜无害的,可他怎么觉得这女人一肚子坏水! 他磨了磨槽牙,没好气道:“那我这样要怎么办?” 怕她不明白似的,他还故意挺胯,用力蹭了几下。 聂辞真是一点都不敢挣扎,生怕擦枪走火。 她小声道:“你……可以回去和郭蓓钰……” 看到男人不悦地扬眉,她马上说:“这种事,当然是和喜欢的人做,才更有感觉。” 纪衡盯了她几秒,突然阴恻恻地笑了。 以为她被自己说动了,还没等她松口气,男人的大手就掐住了她纤细的小脖子,“这么说你跟他做过了?” “你……你在说什么……” 她只顾拍打他的手。 “周姜凛!” 他一字一字说出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唇边是有几分可怖的笑:“你跟他做了?” “没有!” 聂辞几乎是没作想就否认了,一把推开他的手,用力地喘息:“我跟他就是朋友!他也没你那么变态,他是个好人!” 男人的脸色这才好看些,可很快又拢起眉:“我是变态?他就是好人?” 眼神眯着,二话不说直接将她的腿并拢,“呵呵,都被你这么骂了,我要是不做点变态的事,岂不是对不起你如此抬爱?” “纪衡——” 外面有人走过,听到脚步声,聂辞紧张得不敢出声。 纪衡才不管那些,手箍紧她的腰,“不想吃药就把腿给我夹紧了!” 聂辞一震,想起上次在她家,家里没有套他也是这么来的。 身上皮肤沁出羞耻的粉红色,由不得她选,只能被动地咬紧牙等他发泄出来。 很快,她就像冲撞得像是风中蒲柳,任何一阵风都能刮得她东倒西歪。伴着耳边男人浓重的呼吸,姿态脆弱且妖娆…… 从假山这边出来时,聂辞大腿内的皮肤被磨得很不舒服。 她也不看身边的人,带着股怨怒,忍着不适快步返回。 纪衡盯着她的背影没动,站在原地抽了根烟。 这时,饭店经理上前,“纪少。” “把监控删了。” “是是是。” “还有,”他抬眸,冷冷扫一眼经理,“跟你们老板说一声,他什么癖好我不管,他硬盘里要是出现这女人的脸,我就让他下辈子跟王大林做伴!” “是是,您放心,我保证,监控我们都会闭着眼删除。” 纪衡不再多说,抬脚往回走,身姿瘦削却挺拔。 —— 周家父母对聂辞十分满意,周母甚至还在离开时,送了聂辞一只玉镯。 “小东西,希望聂小姐喜欢。” “您太客气了,这礼物我不能收……” 周姜凛站在她身侧,小声解释:“我外公家以前就是倒腾玉器的,这些玩意我家多的是,我妈见谁都要送,你就拿着吧,别客气!” 周母看儿子,笑着没吭声。 聂辞看着玉却是摇头:“这是翡翠,价值不菲,我不能收。” 小姑娘一眼就能看出是翡翠,这等眼力可不是普通家庭能熏陶出来的!周家夫妻俩更是心里有数了,这回更是说什么也要让她收着。 刚好,纪衡带着人从里面出来。 好像没看到他们似的,一脸冰霜,冷冷走向自己的座驾。 回去的路上,聂辞一直没说话,周姜凛知道她在气什么,小心翼翼道:“我要是不说有点生意纠纷想找你咨询,你也不肯跟我来啊~” 聂辞盯着手中的锦盒,缓缓道:“姜凛,我们不合适。” 周姜凛驾着车,轻笑了声:“是不合适,不是不喜欢。” 她拢下眉,手抓紧了盒子。 “是配不上。” 周姜凛就像照进她心底的一道光,是温暖的阳光的,她不想这束光被玷污。 而就在刚才,她还跟另一个男人在…… 车头突然调转,停在路边。 周姜凛侧过身看她:“我就问你一句话,你讨厌我吗?” 他眼神真挚,泛着清亮的光,聂辞就像受到蛊惑,摇了摇头。 年轻男子一笑,“不讨厌那就是喜欢。” 聂辞一愣,“我……” 他重新发动车子,“既然喜欢,哪有什么配不配得上的?我都不在乎这些,你也别总是瞎想了。” 车子拐上公路的间隙,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以后有我护着你,没人再敢欺负你了!” 聂辞望着他,眼眶竟有点湿润。 独自生活以来,已经很久没有人跟她说这句话了。 下车后,她还是把周母送的翡翠还给了周姜凛,“这个我真不能收。” 周姜凛顿下,脸上掩不住失望的表情。 “本来就知道他们的意思,我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稍稍停顿,她说:“至少,我现在不能收。” 周姜凛眼神一亮,“你的意思是,以后会收?” “呃……也不会是……”在感情方面,聂辞没什么经验,但直觉她是不排斥周姜凛的,她喜欢他身上干净的气息,在他身边也有种久违的安全感,她知道这个男人不会伤害她。 周姜凛振奋得跟嗑了鸡血一样,起初聂辞是想也不想就拒绝,现在她没把话说死,就证明这事有希望! 于是,待她更殷勤了,怕她没吃饱,特意跑到旁边便利店又给她买了一大堆零食,路过保安室时,顺手又给保安大叔两盒烟,客气道:“大叔,这是我女朋友,以后多关照点哈。” 大叔笑着应:“放心吧。” 聂辞脸颊红红的,“周姜凛,你别乱说,谁是你女朋友啊?” 他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早晚的事。” 周姜凛回去后始终保持着好心情,他自成年后就买了房子,大部分时间都住外头,今晚难得回周家。 周母知道他的小心思,打趣道:“你们年轻人的项目也太少了吧,这么快就回来了?不去看场电影玩还有什么剧本杀的。” “妈!您也太潮了吧!不过……她还没答应我呢。” 周姜凛故意大大叹息一声。 周父听罢,从鱼缸前扭回头:“为什么?我瞧着小聂好像也挺喜欢你的!” 这些有钱人的心理就是这样,他们可以对儿子的另一半挑选甚至是挑剔,但轮到自家儿子了那就双标得很。 尤其周姜凛长得帅,是系草也是校草,家世也不错,聂辞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又凭什么不喜欢? 周姜凛惆怅道:“因为她曾经有过一个很渣的前男友……” 第53章 你男人喜欢睡除你以外的女人 放学后,纪蓝颜约了聂辞喝茶。 聂辞早早来到茶馆,看了会书外面才有跑车停下。 纪蓝颜从里面下来,对着车里的小帅哥抛了个飞吻,转身就进了茶馆。 她今天打扮火辣,露脐装加皮裤,还打了脐环,一双腿又直又长,外面罩一件颜色夸张的蓝色皮草,松松垮垮地斜挂在身上。 纪蓝颜不是那种绝顶漂亮的女人,身材也没有好到堪称完美,但她全身上下就是大写的“欲”! 可谁又知道,迄今为止,她还是处女。 纯与欲的激烈冲突,就像此时此刻,这样一个人生尤物,会出现这样一家中规中矩的老字号茶馆。 “等很久了?” 聂辞摇头:“也是刚到。” 纪蓝颜落座,抽出细长的女式烟,刚要递给聂辞一根,又缩回去,懊恼道:“那小子不让你抽。” 聂辞刚要接烟的手顿住,满眼都是不可思议:“纪衡?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凭什么不让?呃……不对,他怎么知道的?” 她从未在他面前抽过,而且她没什么烟瘾,就是在爸爸出事后那段时间因为压力大,才抽得有点多。 纪蓝颜点燃一根烟,兀自吸了口:“他婚礼那天看到了,呵呵,回去后就跟我发了脾气。” 聂辞愣住,“他那天那么忙,还会关注到这点小事?” 纪蓝颜弹下烟灰,媚眸似笑非笑地看她:“就是说啊,又是结婚又是悔婚,又是新欢又是旧爱的,还能注意到这点小事?你说,这个男人是不是很奇怪?” 聂辞不疑有他,跟着点头,“是挺奇怪的。” 聂辞不想聊他,就问道:“刚才送你来的帅哥是谁?” “刚认识的小朋友。”她吸着烟,眯着猫一样性感的眸:“刚才还跟我求婚来着。” 这才回国多久啊,就有人求婚了!聂辞真是佩服得不行,“还得是颜姐!” 她失笑,去看聂辞,缓缓道:“听说聂康良还有半年就出来了。” 聂辞唇角的笑慢慢掩去,“本来是可以假释的。” “我知道。”纪蓝颜将剩下的半截烟按熄,“那个毒妇使了绊子,他没能减刑。” 当着人家亲生女儿的面,纪蓝颜也是照骂不误,眼里尽是厌恶:“聂康良这个蠢货,这辈子就毁在那个毒妇手里了。” 聂辞低头喝了口茶,“爸爸一直觉得愧欠了她,所以就加倍地对她好。” 纪蓝颜妖娆地笑了声,“林安仪先勾引的他,又拿怀孕来威胁娶她,他有什么好亏欠的?当年要不是他勇敢站出来承担责任,林安仪不知道会被骂成什么样!还退圈?我看她连人都不要做了!” 她向来不耻林安仪的所作所为,聂辞也是清楚的,可也不否认,她说的都是事实。 纪蓝颜眯起眸子,手一挥,“说他干嘛,怪扫兴的。” 说了句“记账”,拉着聂辞就去喝酒了。 夜幕未临,外面还是通明的一片,这个时间就去喝酒也是少见。 直到场子渐渐热起来,纪蓝颜也跟着越喝越多,随着强劲音乐的轰炸,她进了舞池,聂辞坐在卡座盯着她,生怕她被别人揩油。 殊不知,四周有无数道视线都在她身上。 聂辞长得美,身材是真的好,上面穿着衬衫,腰摆扎进裤子里,显得胸前鼓鼓的,腰际柔软,从后看臀线圆润,叠起的双腿修长纤细,不用看正脸就是美女的骨相! 已经有几波过来搭讪的,都被她礼貌且坚决地回绝了。 郭蓓钰刚跟朋友进来就看到了她。 一行人有男有女,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穿着名牌,排场很大。 这拨人太惹眼,聂辞一回头也看到了郭蓓钰。 与先前温婉的形象不同,她穿着大胆性感,被这些人簇拥在中间。 “呵呵,没想到吧?” 纪蓝颜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摇晃着酒杯朝那边瞥了眼,缓缓道:“那个女人就是天使与魔鬼的结合体,让男人欲罢不能。” “欲罢不能?” 聂辞去看身边的她,“我一直觉得,这几个字更适合颜姐。” “哈哈……” 纪蓝颜听罢大笑,抬手勾勾她的下巴:“我要是个男人啊,也想把你藏起来!” 这时,她手机响了,她嫌太吵,就示意出去接了。 纪蓝颜才刚走,就有两个穿着潮服的年轻男人坐在她旁边,“小姐,过去跟我们喝一杯吧~” 聂辞顺着他们示意的方向,抬眼就看到了郭蓓钰。 她噙着温润的笑,眨着一双无辜而又纯净的大眼睛,正微笑地看着她。 这女人就像个迷,前后反差形象太大,用颜姐的话说,还真像魔鬼与天使的结合。 聂辞对她本来没什么意见,可看到她就能想起郭宁蕊在她体内的肾…… “不好意思,不熟。” 聂辞拒绝,两人也没再纠缠,起身就走了,郭蓓钰竟随后走了过来。 在她身边坐下,勾勒得细长的眸淡淡扫过她,只看一眼就调开视线,盯着对面的舞池,不紧不慢道:“别人的男人,好睡吗?” 聂辞抬眸看她,心里不是很舒服。 相较郭宁蕊,这个郭钰钰给人的感觉要更压抑。 聂辞能理解她的心情,所以也没出声反驳。 郭蓓钰始终微笑地盯着对面,温柔的态度像在唠家常,“我最讨厌别人碰我的东西。很讨厌。” 聂辞抿下唇,突然道:“别人的男人好不好睡,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喜欢睡除你以外的女人。” 郭蓓钰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说,直到这时才将视线一点点落在她身上,那双温润的眸笑意不减,可也只是看着她,什么也没说,片刻后就起身离开。 聂辞实在不想跟她打交道,比起郭宁蕊,直觉这个女人要更疯。 纪蓝颜接过电话后进来,不知道电话是谁打的,看得出她心情很差,又灌了自己两杯酒,起身又奔向舞池。 聂辞耐着性子坐在这里陪她,也不想这么干坐着浪费时间,从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翻开的那页,上面都是些凌乱的音符和文字涂鸦,页眉却是清晰三字——《泛云槎》。 这时,酒吧的音乐突然停了…… 第54章 聂小姐,让你受委屈了 舞池里所有人都停下来,不解地看四周。 “音乐怎么停了啊?” “是啊,怎么回事?” 这时,头顶的灯又亮了,将整个酒吧照得通明。 很快就进来五六名警察,“分成两排!排好队,把身份证拿出来!” 底下顿时一片怨声,纪蓝颜也觉得扫兴,回到聂辞身边从包里拿出身份证。 聂辞把本子收起来,习惯性找手机,结果找了一圈在椅子下面发现,可能是刚才不小心碰掉的。 她捡起来,清理干净又收进包里。 酒吧遭遇突击检查的时候并不多,除非是接到举报或者是掌握了什么线索。 聂辞是学法的,很能理解也很配合。 警察接过来核对过后,就还给了她,可刚走没多远,就有同事过来,看着聂辞在他耳边低语。 对方又走回来,“这位小姐,有几个问题想请你回去协助调查。” 聂辞一怔:“我?” 纪蓝颜也皱起了眉。 —— 警局外,纪蓝颜正在抽烟,一根接一根。 很快,贾肃赶到。 她眯起眼睛,“纪衡呢?” “老板正在医院陪郭小姐。” 纪蓝颜把烟丢掉,犀利的目光直视他:“小辞怎么办?” 贾肃也很为难:“郭小姐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这次被人蓄意下药……” “蓄意?谁蓄意?小辞吗?” “呃……监控里的确是聂小姐和那两个男人有接触,他们也一口咬定是聂小姐,聂小姐的手机里还有转账记录……” 纪蓝颜不怒反笑:“所以,纪衡也信了?” “老板他……他什么也没说,就是让我过来带您回去。” 纪蓝颜这下是彻底怒了,“臭小子什么意思?” 她马上给纪衡打电话,可是打了几遍那边也无人接听,纪蓝颜恨不得杀过去找他算账,可她又不能把聂辞一个人丢在这里。 警局内,聂辞在做笔录。 她是学法的,还是个成绩优异的法学生,面对所谓“证据”,始终保持冷静。对待警方的询问,也一直是条理清晰。 既然受害者是郭蓓钰,作案动机肯定离不开一个“情”字。 聂辞跟纪衡的关系也是瞒不住了,在知道这个学法的小姑娘,才上大一就被人“包养”后,可想而知,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所以,你是因为嫉恨郭蓓钰,想要报复她,才让人故意将D品饮料给她喝?” 这个做案动机,合情合理。 桌下的双手捏成拳,她深呼吸,冷静回道:“我的背景你们都查清楚了,我努力学习努力生活,就是为了摆脱这些不堪的过去!与我的未来相比,郭蓓钰不值一提。更何况,我学法知法,如果我真想报复她,我有的是办法,还不会触犯法律,根本不会愚蠢到留下这么明显的犯罪证据!” —— 因案件涉D,性质严重,聂辞被关了一夜。 纪蓝颜急坏了,人是她带出来的,要是出点什么事她怎么向聂康良交代? 更何况,聂辞这孩子什么人品她还是很清楚的,虽然她也明白,警方这边调查清楚自会放人,但小姑娘年纪这么小,多在里面一天就多遭一天罪。 纪蓝颜直接杀到了医院。 来到病房她就一脚踹开了门。 纪衡正守在郭蓓钰床前,看到熟睡的人惊醒,他的眉头皱了下,抬起头不悦地看向纪蓝颜。 “姑姑,你吓到她了。” “死没?” “……” 纪蓝颜大剌剌坐到对面沙发上,长腿交叠着,冷眼看他:“小辞还被关着呢。” 纪衡的脸色冷漠几分,“她该受点教训了。” 纪蓝颜眯起眼睛,“你也认为是她做的?” 纪衡看一眼姑姑,没说话。 这时,郭蓓钰挣扎着坐起来,将自己的手悄悄探进纪衡手中,“你跟姑姑好好说。” 纪衡的神色这才算有所缓和,点点头。 纪蓝颜挑眉,冷眼看着。 纪家人天生气场强,骨子里都是不服输的,纪衡也很清楚,他要是不给姑姑一个满意的答复,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先跟郭蓓钰低声说了句什么,后者温顺应了一声。 回眸,又是一脸冰冷,“出去说吧。” 纪蓝颜起身,跟着他来到病房外。 从始至终,她都没跟郭蓓钰说过一句话。 纪蓝颜很久之前就说过,她不喜欢郭家这对姐妹,但不会干涉侄子的选择和决定。 走廊上,两人面对面,纪蓝颜开门见山道:“是不是她做的,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纪衡垂眸,没否认。 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纪蓝颜更不爽了,“纪衡,柿子不能挑软的捏。” 纪衡抿唇,唇角一点点上扬,冷笑一声:“我有什么义务替她洗刷冤屈?” 纪蓝颜气得直磨牙,原本准备骂他一顿,可话到嘴角她又改了主意。 “M国那边出了点问题,我要回去处理一下,中午的飞机。” 纪衡怔下,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要走了。 他抿唇,半晌才问:“很急吗?” 纪蓝颜想都不想就点头:“很急。还有啊,小辞那孩子也不是我的谁,连你都不管了我就更没义务了,相信警察那边调查清楚自然会放人。” 顿了下,又道:“实在不行不是还有学校嘛,校领导出面,总归不至于没人管。呵呵,至于学校要怎么想,那就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了。” 纪蓝颜抬起手腕看时间,潇洒地跟他挥挥手,“走了。” 纪衡看着姑姑的背影,脸上覆着一层愠色。 —— 聂辞一个人坐在询问室,哭得眼睛都肿了。 起初面对警察询问时还能冷静,可是后来情绪就有点崩坏,哭得很凶。 警察该问的都问清楚了,见她一个小姑娘哭成这样也动了恻隐之心,给她送来了宵夜。 聂辞并不是怕,她没做过的事自是问心无愧,走到哪都不怕。 她只是想到父亲,心里难受,泪水就止不住了。 24小时后,她签了字就可以离开了。 聂辞从警局出来时,看上去就十分憔悴,脸颊苍白着,眼睛红肿,从台阶上下来时还不停擦眼泪。 纪衡本来是坐在车里的,抬眸看过去,浓眉一下就蹙起,可他还没动,坐在身边的人就推门下车了。 “聂小姐,实在是不好意思,让你受委屈了。” 郭蓓钰靠在宾利车前,看上去一脸关切,眼神却透着胜利的得意。 第55章 我相信聂小姐不会做这种卑劣的事 看到她的那一刻,聂辞一下子就明白了,她那时的笑是什么意思。 聂辞仿佛也看到了郭宁蕊,她坐在轮椅上,卷起衣摆,露出她腰侧那道狰狞的疤…… 郭蓓钰此时此刻的笑,就像朵妖娆的罂粟,看似美丽平静,谁又猜得到,藏在里面的是怎样一种凶险。 就这么短暂的眼神交汇,聂辞就什么都猜到了。 郭宁蕊说过,郭蓓钰是个疯子。 为了逼走自己,她连D品都敢给自己用,不是疯子是什么? 可猜到了又如何?就像她在做笔录时说过的,她有大好前程,有美好未来,郭蓓钰不值得她把这些搭进去。 聂辞突然挺同情自己的,送走了一位郭小姐,又来了另一位更疯狂的。 她第一时间就下了决定,认怂!必须要认怂! 谁让人家有人护着,而她没有呢。 聂辞走下台阶,来到郭蓓钰面前,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音量说,“不管我跟纪衡之前是怎么一回事,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她态度诚恳,口吻平静,没有半点不舍或是不甘,更看不出对纪衡有感情。 郭蓓钰就这么打量她。 半晌,她淡淡转过身:“聂小姐,上车吧,送你回去。” 能把施舍,说得这么客套,郭蓓钰也算是给了面子。 “好。” 聂辞也很配合。 纪衡坐在后座,旁边是郭蓓钰的位置,她很自然就拉开副驾的门坐进去。 郭蓓钰也上车,手很自然地挽上他的胳膊,充满依赖感的搂在怀里,头也靠在他肩上,歪着头看坐在前面的人。 “聂小姐,一起去吃顿饭吧,算我赔罪。” 聂辞坐得笔直,头也不回道:“不用了,我想先回去休息,就不打扰了。” 郭蓓钰笑,“好。”又道:“唉,我早就跟他们说了,绝对不会是聂小姐。可他们非说你有做案动机……我也不是很懂,但我还是相信聂小姐的人品,一定不会做这么卑劣的事。” 她故意咬重“卑劣”两字。 聂辞其实也还好,人在想通了后,很多事就不会故意为难自己。 就比如现在。 她跟纪衡有关系那是事实,郭蓓钰会提防她甚至是陷害她,也不是那么情理难容。 比起把她送到警局去吃免费宵夜,她这点羞辱又算什么? “我相信法律会还我一个清白,事实的真相,用不了多久就会水落石出。”聂辞表现得就更坦然了,瞧那架势,好像她和纪衡比白开水都要纯洁。 纪衡抿着唇,唇角嘲讽地上扬。 接着,谁都没说话,气氛实在太尴尬,聂辞掏出手机。 之前都被当作证物拿走了,出来时才还给她。 手机才开机,就有电话进来。 是周姜凛打来的,聂辞看了眼就给挂断了,纪衡就坐在后面,她不想给周姜凛惹麻烦。 兴许是车里太安静了,电话声就显得尤为突兀。 郭蓓钰突然问:“是男朋友的电话吧?整晚都没联系上你,一定是急坏了,聂小姐不回个电话安慰他一下?” 纪衡在低头看手机,压根没关注过这边,只是整个人的气场更冷了。 聂辞抬眸,从车镜中对上郭蓓钰带笑的眼睛,从中却找不到一丝笑意。 她心里明白,郭蓓钰在试探她。 故意当着纪衡的面说电话里的是她男朋友,就是看她有没有在遵守诺言。 聂辞连犹豫都没有,立即将电话回拔。 那端的人接起来,“小辞你……” “今晚就在我那吃吧,麻烦你去超市买点菜……嗯,就买你爱吃的,晚上我回去做。” 说话时,她的声音是绷着的,脸颊也跟着涨红,特别不自然,根本不敢听周姜凛说什么,她就直接挂了电话。 郭蓓钰全程都噙着微笑,“郭小姐,你跟你男朋友好恩爱,真让人羡慕!” 聂辞把手机装进包里,随口接了句:“你跟纪总也很好啊。”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纪衡突然开口:“聂小姐还会做饭?” “会的不多,都是些家常的。” “哦?这么说,你男朋友有口福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无关紧要的口吻,可聂辞到底是跟在他身边一阵子,还算了解他,他越是用这种平静到几近冷淡的态度来询问,越代表这件事没那么容易揭过。 他不一定是真的在乎她,他只是不爽,不爽她没有得到他的允许就擅自逃离,尤其还关系另一个男人。 郭蓓钰开始时还带着些许玩味和轻松,可是现在,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看向纪衡时掩不住的一丝幽怨。 不过很快,她便收回视线,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说:“那我改天得跟聂小姐好好学学,我也做给你吃好不好?” 纪衡过了两秒才说:“你跟她不一样,你不用做这些。” 这话听得聂辞一肚子火。 是啊,郭蓓钰当然不一样!她是他的心头肉,怎么能做这种粗话呢? 这时,车子停在她租住的小区外。 “谢谢。” 聂辞道了句谢就推开车门下去。 纪衡就像当她不存在,看都不朝她的方向看一眼。 郭蓓钰却在这时温柔地笑了声,“贾肃,你一句都没问,怎么知道聂小姐住在这?怎么,你经常来这里啊?” 贾肃心里咯噔一下,好歹是总裁特助,不动声色地回,“聂小姐之前有在医院照顾过郭宁蕊小姐,我送她回来过几次。” “呵呵,照顾宁蕊?”郭蓓钰又去看旁边面色冷淡的男人,扬了扬好看的细眉:“我都不知道,原来你对宁蕊这么好~” 纪衡垂眸看她,自带锋芒的眼神,令人下意识避视。 “你说,我为什么对她好?” 郭蓓钰怔下,然后调开目光,声音也轻了,“我知道,都是因为我。” 小区内,直到看着这辆宾利离开,聂辞才松了口气,放心地上楼。 才推开门,就看到周姜凛在忙进忙出,厨房堆着他刚买回来的菜。 “你……” “你看,我买了好多菜,不过你也不能累着自己,简单烧两个就行,我不挑食。” 对上他愉悦的笑容,压在心头的石头好像一块一块卸了下来。 聂辞轻笑了声,迎上前,“我的厨艺不怎么好,你别嫌弃。” 两人挤在不大的厨房,聂辞掌勺,周姜凛给她打下手。 至于她为什么突然在电话里奇奇怪怪的,他则是绝口不提。 晚上,聂辞接到纪蓝颜的电话。 她说她已经到M国了,警局这边不用她担心,纪衡要是不管,她就跟他断绝姑侄关系。还有她不在的这段时间,离郭蓓钰那疯子远点,有什么事都要等她回来再说。 “谁的电话?” 周姜凛端进一盘水果,其中几颗草莓又红又大。 知道她爱吃,他一颗一颗全都喂给她。 两人坐在客厅的双人沙发上,平时她一个人还好,窝在这看书也不觉得小。但跟他并排坐,空间一下子被压榨,两人的腿时不时会碰到一处。 周姜凛的身体是肉眼可见地变僵硬,眼神四处飘,就是不好意思看她。 聂辞在家里穿得很舒适,兴许是最近瘦了的关系,感觉身上居家服又肥又大,身子稍稍偏过一侧,衣领就会下滑。 聂辞好像在想事,有点心不在焉,自然也没发觉。 其实这点程度的裸露真不算什么,连圆润的肩头都没露出来,但是就因为只能窥见这一小片肌肤的缘故,余下则更引人遐想…… 周姜凛不经意看一眼她的胸口,脸上就跟火烧似的,坐姿也变得不自然了。 第56章 看到我头顶那片绿了吗? 很快,聂辞也注意到他不自在了,她转过头刚要关心地询问一声,突然就反应过来了! 两人这是在她家,还靠得这么近,不尴尬才怪! 她连忙起身,“呃,我去倒水!” 看着聂辞匆匆进厨房,周姜凛前一秒才松口气,庆幸没在她面前失态,下一秒就有点不是滋味。 距离能吃上肉,他可谓是前途路漫漫啊! 不管怎么说,还是得先让她答应做自己的女朋友! 今晚机会绝佳,他不想放过,起身也跟进去,“小辞,我……” 正说着,聂辞的手机响了。 聂辞将水杯递给他,“你去看会电视吧。” 她去拿手机,看到来电“纪衡”两个字,眼神一滞,犹豫几秒钟还是去阳台接了起来。 “喂……” “下楼。” 冷漠的两字后,电话随即挂断。 聂辞心头一紧,果然从阳台看到停在门口那辆黑色宾利。 她来到客厅,拿起外套,“我下去买点东西。” 说话时,她甚至都没敢看周姜凛的眼睛,心底蔓延的愧疚,快要将她整个人淹没。 可她也熟知纪衡的底线,若是真惹到了他,她怎样都无所谓,但他说过,他会让聂康良这辈子都出不了那座监狱! 周姜凛看向她,清俊的面容带着温和,“买什么?还是我去吧。” “不用……你不懂。” 她这么含糊地说了句,周姜凛秒懂,“你们女人家的东西啊?哈哈,我的确不大懂!不过没关系,以后你把你惯用的牌子告诉我,这种跑腿的活都交给我就可以了!” 聂辞定定看他,眼圈竟有点红。 她觉察到自己的失态,马上避开目光,只是特别小声地说:“你怎么可以这么好呢?” “你说什么?” “没什么……” 楼下还有那樽大佛在,她不能晾太久,换了鞋子便匆匆下去了。 门才关上,周姜凛脸上的笑容便一点点消失…… 聂辞小跑着来到楼下,生怕被人认出来似的,她外面罩了件宽松的毛衣开衫,揪起衣领挡住半张脸,就这么遮遮掩掩地来到纪衡的车前。 她没进去,而是轻轻敲了敲车窗。 纪衡坐在驾驶位,指间夹着烟,从里面看着她,慌张又漂亮,勾得人心底痒痒的,深邃的眼神逐渐加深色泽。 他揿下车窗,缓缓露出一张俊美冷漠的脸。 聂辞这才发现,他是自己开车来的。 她绕到另一侧,口吻没了在郭蓓钰面前刻意表现出来的生疏,却多了几分防备。 “你又来干嘛?” 纪衡被她这句话给弄笑了,“聂辞,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什么?” 她眼中戒备更浓,双脚甚至还小幅度退后一步。 纪衡磨磨牙,皮笑肉不笑,“我和你的关系,只有我叫停的权利!” 果然。 聂辞知道这个男人小心眼,她本想好好跟他说说,他则收回视线,“我不习惯抬头看人,有什么话,上车说。” 聂辞腹诽一句事真多,也还是绕到副驾驶,拉开车门坐进去,“纪衡,我们……” 同一时间,门窗落锁,车子猛地冲出去。 “你……你停车!你要带我去哪?” “不扣安全带吗?好,那我加速了。” “你!混蛋!” 聂辞手忙脚乱地扣好安全带,侧过头瞪着他:“纪衡你到底要干嘛啊?我已经因为你进了一次警局,我求你别再害我了!” “我害你?”纪衡单手握着方向盘,侧过头来瞥她一眼:“考虑清楚再说话,你确定要在我这碰瓷吗?” “是不是碰瓷你心里清楚!”聂辞也是憋了一肚子的委屈,“从郭宁蕊到郭蓓钰,她们哪次欺负我不是因为你?说什么我勾引你……我要是真有那个本事,我就让你把她们都给甩了,也不枉她们泼了一盆又一盆的脏水!” 纪衡微不可察地挑下眉。 他又懒洋洋地问:“你没勾引吗?” 聂辞真是气死了,跟他讲这些她是有理说不清。 见她气得不说话了,纪衡睨着她问:“你跟周姜凛在楼上干嘛呢?” 她没看他,“与你有关吗?” “你做饭给他吃了?” 那质问的语气,特别像捉妻子奸的丈夫。 “还是那句话,与你有关?” 纪衡气笑了,瞥过她一眼,一字一句:“聂辞,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跟我说话。” “如果我不呢!” 聂辞还在气头上呢,这会更是来了脾气,扭过头挑衅地瞪他。 红灯,停车30秒。 纪衡不徐不疾地踩刹车,挂空档。 下一秒,他扭头就捏住她的脸,身子探过去,指指自己:“看到我头顶那片绿了吗?” “什么?” 盯着她诧异地微微启开的唇,他惩罚一般毫不犹豫地吻上去…… 聂辞脑袋嗡的一声,像有东西在里面炸开。 纪衡极少会吻她,除非情到“浓”时,他才会情不自禁。 像此刻这般光天化日,还在大街上,那是从来没有过的。 他一只手捏着她的脸颊,另一只手死死扣在她的腰上,不让她动弹。他吻得很霸气,车厢内隐约有彼此纠缠的水声,涩情得很。 “唔……” 聂辞气得伸手捶他。 他却在这时放开她,回过身气定神闲地发动了车子。 绿灯,通行 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聂辞脸颊绯红,胸口起伏弧度加大,原本胸就大,被安全带勒着显得更大了,一起一伏,煞是好看。 纪衡抽空朝这瞄了眼,嘴角微微上翘,心情隐约有些变好,“别再瘦了,它俩要是缩水,我可找你算账。” “你……” 聂辞赶紧双手护住胸,两眼瞪着他,当真是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长得娇美,生气的时候更美,像撒娇,男人怜惜,但更想恶劣地毁掉! 像她骂他的那样,很变态。 他瞥了一眼就有点不受控,刚才那个吻已经让他有点蠢蠢欲动了。于是,他也不为难自己,本来就想着带走她,没打算有下文,但现在,他临时改主意了。 车子开去最近的酒店,直奔地下停车场。 聂辞觉察到不妙,在他解开车锁后推开车门就跑。 可没跑几步,就被人拎着衣领给拽了回去。 她里面穿着松垮的家居服,领口有点大,这么一拽就露出胸口大半截,纪衡只觉得眼前白花花的,眸底两簇火苗瞬间往上窜。 他低下头,靠近她,突然问:“他是不是也看到了?” 第57章 纪衡,我不想当第三者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聂辞对他的话根本没走心,挣扎着逃离。 纪衡也不再发问,拎着怀里的人就进了电梯,同时打了个电话,不知那端说了什么,他只是嗯一声,说:“现在。” 与此同时,电梯到了一层。 毕竟是见不得光的关系,又或者从内心深处来说,聂辞就觉得羞耻,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立即停止挣扎,乖乖地站在角落里,别开视线好像不认识纪衡。 她急于撇清的意图那么明显,纪衡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心里越发地不爽了,他站在她身后,故意上前一步,身体紧紧挨了上去。 聂辞身子僵住,搁在身体两侧的手慢慢捏紧。 电梯空间很大,可进来的人还是有点多,她只能往后退,挨着她的轮廓变得更清晰了。 她不敢再动,因为这个不经意的摩擦,她听到身后微不可闻的一声闷哼。 人都进来了,电梯门关闭,上行。 一行人是一块来出差的,说着他们听不懂的方言,根本没人关注角落里的他们。 聂辞也尽量忽略封闭空间带来的情绪躁动,直到一只火热的大掌撑在她后面的软肉上,她一下子就挺直身体,本能地想要逃开。 谁知,细腰马上被另一只手臂捞住,将她又摁回到身前。 电梯上行很慢,且每层都有人下去。 聂辞咬着牙,忍着身后男人一下又一下往她身上蹭。 盯着她发红的耳垂,纪衡紧抿的唇角渐渐翘了起,他成心逗弄她似的,另一只靠内侧的手,一点点抚上她的腰,慢慢爬到她胸侧的位置,也不算过分,就是在那有一下没一下抚弄。 他身材高大,上前一步稍稍侧下身就能把她掩在里面,也更方便他的手为所欲为。 聂辞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终于,电梯里的人都下去了,聂辞伸手推开他,上前就要按下电梯。 纪衡懒洋洋地勾住她的腰,朝头顶监控那里瞥了眼,“你想我在这里做吗?” 聂辞果然忌惮,她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恨不得在他那张俊脸上凿出两个窟窿! 不待她回答,电梯停了。 他拽着她出来,这一层走廊不长,只有尽头一间房,且房门大开。 纪衡拎着人直接进去,关上房门后,转身就将她推到墙上…… 聂辞一直在抗拒,纪衡从一开始就表现得特别凶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素了多久呢! 但他身边有郭蓓钰,以聂辞对他的了解,他在这方面断不会委屈了自己,所以不可能一直素着! 聂辞被他推到床上,纪衡双腿分开跪在她身体两侧,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衫,露出精壮的上半身,腰间六块腹肌,随着他的动作,无时不在诱惑着她的视线。 聂辞又不受控地想起了之前跟他每次欢好时的情景,不可否认,做为床伴,纪衡无疑是最优秀的那个,从身材到体力,都能令女人为之疯狂。 可这个男人无疑也是最危险的。 不只是他,还有那个郭蓓钰,聂辞刚有点色令智昏,此刻也清醒了。 她才跟郭蓓钰表过态,转眼又跟纪衡搅在一起,那个女人不弄死自己才怪呢! 纪衡整个人压过来时,她不像刚才那样剑拔弩张,反而放软了语气说:“纪衡,我知道你很喜欢郭蓓钰,那你就更不能对不起她了……你们两个好不容易在一起,应该更加珍惜彼此才对,我也不想成为破坏你们感情的第三者。” 她说得动情,眼圈微红,望着他时尤为真诚。 可她此刻衣衫半解,美艳风情,怎么看都像只狐狸精,嘴上说着不想破坏别人,实则却都是勾引人的媚态。 纪衡勾起一侧唇角,冷笑了声,俯下身一把就捏住她的下巴,“自以为是的小狐狸,你又知道什么?” 话落,根本不给她反驳的机会—— “啊!纪衡,你这个混蛋!” 聂辞太痛了,好看的眉眼都弯了起来,眼角是泪珠,因为吃痛五官也跟着皱起来。 本以为提郭蓓钰能让他有点羞耻心,谁知道这家伙根本没有那玩意! 纪衡沉着身子,他也好受不到哪去。 毕竟这么久才碰她,他难免有点激动,知道她暂时不适合,可这也不是他能控制的,完全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 总统套房内,所需所用一应俱全。 她再也不用拿没措施来当借口了,憋了这么多天,他也终于如愿。 实木床很稳,可男人力气太大,还是承受不住地发出些声响,聂辞睁开迷离眼眸,入眼即是男人英俊的脸。 “够了……”她哑着声音抗议,可男人还嫌不够,将她转过身后,附在她耳边,嗓音沙哑性感,“不够,怎么都要不够……” 地上,聂辞的手机屏幕骤然亮起。 有电话进来。 “电话……” 聂辞伸手要去够,纪衡朝地上瞥了眼,“周姜凛”三个字异常刺眼。 他摁住她,要得更狠了。 —— 阳光照射进房间,聂辞眯着眼睛,有过一瞬恍惚。 她昨天…… 该死! 全身的骨头像被碾压过,双腿更是灌了铅一样,还有不可言说的那里更是肿得一塌糊涂。 纪衡早就离开了,酒店送来了早餐和衣服,从里到外都是新的。 “这是纪总交代的。” 聂辞只是默默吃完早餐,又穿上自己的衣服,就这样离开了酒店。 回到家后,周姜凛早就离开了。 她把自己关进浴室里,直到皮肤泡得通红才从里面出来。 她没时间矫情,还要赶去学校,唯一的担心就是郭蓓钰,这女人都快成她的心病了。 风平浪静的几天后,温翎竟又高调出现。 经历过上一次的网暴后,她的受害者形象令她涨粉无数,赚了一大波同情风。再加上《暗游》实在太深入人心了,她的口碑转好,又成了励志代表。 才出现在学校就引起许多关注,不少人都围着她要签名。 聂辞出了校门就看到,她皱下眉想都没想就要绕路,不成想温翎却叫住了她。 她开门见山道:“有一档综艺,其中一个环节是采访亲人,你也知道妈妈的情况,她没法出镜,所以我需要你露面。你只需要演好崇拜姐姐的妹妹就行,刚好可以破除我们两姐妹不合的传言,对你我都好。” 第58章 聂辞说,我从没把心给过他 聂辞眯着眼看她,温翎现在打扮得越发像个明星了,不,准确说来,她现在就是个明星,而且热度还不错。 “我要是不答应呢?” 温翎微笑,在人前她还是很注意形象的,“你和纪衡那点事,我想媒体一定很感兴趣~” 见聂辞寒了脸色,她不紧不慢地上前,声音压低:“你放心,就是个采访而已,我需要正面形象,你需要破除传闻,咱们合作一下没什么坏事。” 聂辞斜睨她,抿抿唇,问:“时间,地点。” 她不闻不问,不代表看不到,学校里依旧还有对她指指点点的,她再不走心,也不能不顾及周姜凛。就因为跟她走得近,连带周姜凛风评也受到了影响。 事情起源是温翎发表在网上的小作文,那这件事情也该她来收尾。 “呵呵,后天下午,地点另行通知。” 聂辞狐疑看她,“你确定,只是个采访?” 她之前的骚操作也不是没有,聂辞可不敢百分百信她。 温翎翻了记白眼,“拜托,以我现在的知名度,一言一行都备受关注,我才是怕被连累的那个好嘛!” 聂辞倒是认同,这话没错。 温翎秀了波姐妹情,让助理各个角度都拍了照片后,这才满意地离开。 很快,到了约定的采访日。 聂辞本来以为是去电视台或者是摄影棚,没想到,节目组搞了个突然袭击! 有人敲门,聂辞也刚好要去楼下超市,穿着居家服,素着一张脸,谁知一开门就被摄像机怼到脸上,她愣愣地退后几步,“你们……” “聂小姐你好,我们是XX节目组……” 聂辞这才知道,节目组连温翎都瞒着,直接杀上门,也让她措手不及。 —— 温翎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她忐忑不安地等到晚上,节目组离开后,聂辞才给她打了电话。 温翎立即警惕地问:“不该说的,你没说吧?” “都按你给的剧本演的。” “那就好~” 温翎松了口气,想来聂辞也不敢搞小动作,毕竟,她和纪衡才是见不得光的那一对。 采访一结束,她的态度也变得直白敷衍很多,“对了,你待会来趟医院,许医生有事找你。” 许医生是林安仪的主治医师。 聂辞也有阵子没去看林安仪了,嘴上说着以后不会再插手她的事,但林安仪的大事小情都是聂辞经手,怎么可能真的不管。 聂辞很快便来到医院见了许医生,关于下一步治疗和方案,需要家属了解和配合。 林安仪这种富贵病,不致死,可也是要拿钱续命的。 临了许医生说,医药费都不用她担心,只要配合治疗就好。 聂辞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林安仪从护士那里听说小女儿来了,她马上来到许医生办公室堵人。 聂辞不想把事闹大,跟着她回到了病房。 一进门,林安仪气势汹汹,习惯性就要抬手给她一耳光,可想起什么,脸上有番犹豫,最后还是硬生生放下手。 她瞪着女儿,恨声:“你眼里早就没有我这个妈了是吧!” 聂辞盯着她的手,嘲弄地弯起唇角,“你呢?你心里有我这个女儿?” 林安仪也不想跟她掰扯这些,坐到她对面沙发上,环起手臂睨着她,“我要出趟国,需要钱。” “出国?” 聂辞挺意外,“为什么?” “你别管了,总之,我要去M国,你把机票和酒店都给订了。”顿了顿,说:“双人的。” 聂辞更奇怪了,“你和谁出去?” 林安仪的眼神躲闪下,“一个朋友。” “男的?” “你问这么多干嘛!”林安仪不悦道:“我就去一个礼拜,许医生也说我应该适当出去散心。” 聂辞盯着她,突然转身:“我去问许医生。” “去吧去吧,我还能骗你是怎么着!” 林安仪是真的有恃无恐。 聂辞出了门,没去找许医生,而是去了护士站。 跟她关系最好的小护士刚好在班上,她过去低声问了几句,就了解了个大概。 再返回病房,她沉着脸,直截了当道:“跟你一起出去的那个男人,在追求你?” “是又怎么样!”林安仪的脸上颇有几分得意。 年近半百的人,她的确算保养非常好的了,顶多三十几岁,身段又好,再加上曾经的巨星光环,的确能够吸引不少异性。 聂辞深呼吸,“他邀请你出国,然后你花钱?” 林安仪听她这么问,马上特别嫌弃道:“你怎么总把钱钱钱地挂在嘴边啊?我们两个就是普通的好朋友,相约一起出国散心,重点不应该是我们这段友谊吗?就算花点钱又能怎样?聂辞你不要太小气,女人家这样子一点也不可爱,会被男人嫌弃的~” 望着母亲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聂辞在想,她究竟是上辈子欠了她什么债,今生要被她这样折磨? 聂辞闭上眼睛,缓缓又睁开,轻笑道:“你跟男人出去玩,让你女儿花钱买单?呵呵,林女士,你什么时候这么跌份了?” 林安仪腾地起身,“有你这么跟妈妈讲话的吗?说得好像我有多不值钱似的!我告诉你,他就是现在生意周转不开,钱又都在他老婆手里拿不出来,再说,他出国也是为了要账!” 聂辞愣了,“他有老婆?” 林安仪提到这个也挺烦躁,“他说等女儿大学毕业后就会离。” “林安仪!你已经不小了,怎么还会相信这种鬼话?!” 聂辞是真的被她气到胸口涨痛,当初要不是她婚内出轨,也不可能发生后面这么多事! 她甚至并不感激她把自己带到这个世上! “你懂什么!他对我是真的好!”林安仪瞥瞥女儿,冷冷一笑:“这段时间你对我不管不顾,还不许别人关心我照顾我了?还有,说起来,郭家那位真正的大小姐回来了,你不也是照样跟纪衡不清不楚的?你还有脸来说我?至少,那个男人承诺会为了我离婚!你呢?纪衡有说过会和你在一起?” 门外,是一抹瘦削却挺拔的身影。 男人好看的眉稍稍蹙起,冷漠的眸眼处,隐约有丝意味不明。 他突然想知道她的答案。 病房里沉默了。 许久,才听到聂辞一字一句道:“我跟你的区别就在于,我从没想过要得到这个男人,也从没把心给过他。” 第59章 小辞姐是我嫂子 林安仪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一遍,没想到,聂辞干脆地把银行卡给了她。 林安仪眼前一亮,赶紧拿过来,脸上也跟着露出笑容:“你看看你这孩子……原来你早就准备好了啊?你早点拿出来嘛,害得妈妈误会你……” 聂辞是多一句都不想再听了,“密码是我的生日,里面是我的全部积蓄。你也别打纪衡的主意了,他能免你的医药费,已经是他全部的礼貌了。把他逼得紧了,就算毁了我,他都不会多看一眼的。” “呵呵,怎么会呢?妈知道他每个月付十几万的医药费呢,她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她收起银行卡,眼睛弯成了月牙儿,“等妈给你带礼物回来,多给你买几身衣服,你瞧瞧你,穿的这都是从哪淘来的地摊货啊~” 聂辞是多一秒都不想再待下去了,林安仪偶尔才展现出来的母爱,令她窒息。 “我走了。” 她来到门口,林安仪又叫住了她。 “呃……小辞啊,你的生日是几号?” —— 聂辞从医院里出来,就接到了周姨的电话。 最近周姨在陪儿子做复健,医院跟家里两头跑,也就没顾上她这边。 今天难得有空,喊她来家里吃饭。 聂辞也挺想她的,再加上在林安仪那边受了点委屈,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周姨家住平房,房屋简易,空间挺大,还有个大院子,十月的天气还不算太冷,周姨就在院里搭了张桌子,大家一块吃火锅。 她去的时候周姜凛正在院里帮忙呢,抬头看到她,只是微笑下,“来了。” 聂辞点点头,跟他笑了下。 周姜凛打过招呼后就继续摆椅子,没有再跟她交流的意思。 自上次她被纪衡带走,她始终没见过他,有几次想打电话跟他解释,可又不知该怎么说。 即便她什么都没说,他也应该能猜到她那晚去见了谁。 所以,就这么一直搁置着,直到今天尴尬地碰面。 这时,周姨从屋里出来,又招呼她儿子跟同学。 聂辞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小王子,一问才知道,小王子和周姨的儿子是一个补习班的同学。 吃饭的时候小王子全程都不大敢看她,低着头吃东西,偶尔抬起头会用一种渴望又畏缩的眼神看着聂辞。 周姨的儿子叫赵缙,滴溜溜的大眼睛一个劲看两人,最后趁周姨进屋端菜时,小声问:“斯伯,小辞姐不会就是你说的那个女神吧?” 他的声音还是不够小,聂辞听罢,脸上表情还是有点不自然。 王斯伯头埋得更低了,小幅度又快速地点点头。 赵缙吃惊不已:“怪不得你今天要跟我回来吃饭……不对啊!不行,不行!” 他一指旁边默不作声的周姜凛,大声道:“小辞姐是我嫂子!” 聂辞正在喝可乐,差点没呛到,瞪圆了眼睛看向他。 周姜凛则不紧不慢地夹了块肉到他碗里,“小孩子,别乱说话。” 他的态度并不积极,甚至还有那么点想要撇清的意思。 聂辞看他一眼,附和道:“我跟你哥就是普通同学,他是我学长。” 既然周姜凛想要澄清,她肯定没有意见。 而且对她来说,这种关系才能更自在些。 只不过,周姜凛朝她看过来的眼神,却有那么一丝意味不明的深沉。 赵缙不解:“啊?是我搞错了吗?不会啊,我妈说……” 一块炸鸡直接塞到他嘴巴里。 赵缙只得咬着鸡腿,哀怨地看了周姜凛一眼。 聂辞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更加笃定,不论之前说过什么,他这回是准备放弃了。 心底抑制不住的一丝失落,被她小心翼翼地藏好,毕竟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王斯伯听到后反倒挺高兴,本来长得就好看,虽然有点腼腆,但笑起来的时候特别阳光,又是给聂辞夹菜,又是给她倒饮料。 聂辞对这样乖巧又听话的弟弟特别没有免疫力,对他也笑着说谢谢。 王斯伯的脸更红了,嘴角就没下去过。 周姜凛蹙眉,看得一阵烦躁,起身就往外走。 赵缙赶紧问:“哥!你干嘛去?” “出去抽烟。” “我陪你!” 周姜凛回头笑着瞪他一眼,“小屁孩抽什么烟!在这待着!” 直到他出去,聂辞才状似不经意地朝他离开的方向看一眼。 他心里不痛快,她大抵是知道的。 看到王斯伯对聂辞那殷勤劲,赵缙就皱起了眉头,“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这是我嫂子!你能不能有点界限感?” 王斯伯脸一红,小声抗议道:“你哥都说不是了,小辞姐也说没有……” “不是你看不出来他们两个闹矛盾了啊?” “我看……就、就是你想多了……” “诶我说王斯伯!你信不信我跟你绝交?” “你、你绝交我也喜、喜欢……” 聂辞看向斗嘴的两个大男孩,既尴尬又好笑。 想了下,她还是起身出去了。 周姜凛就蹲在门口抽烟,脚边已经丢了两三根烟头了,听到脚步声,他歪着脑袋看了她一眼。 然后又继续抽烟,没跟她说话。 聂辞走过去,站在他身侧:“你……生气了?” 周姜凛把头歪到一边,这会赌气得像个任性的小朋友。 “因为……那天的事?” 男人抽烟的动作滞下,接着将抽了半截的烟丢到地上,起身抬脚碾灭。 他低着头,用着有点轻浮的声音问她,“对你来说,我是不是可有可无的啊?” 聂辞立即摇头,“我几乎没什么朋友,更别说是好朋友好闺蜜了,你……你算一个。” “朋友?闺蜜?” 周姜凛眯起眼睛,转过身朝她走过去。 他的气势有点吓人,聂辞下意识退后,从没见过他这么强的气场,再加上她本来就心虚,一时语无伦次:“我就是打个比方,但其实我想说,你真的很好!是真的……就是特别好,特别特别好……” 周姜凛眯起眼睛,“既然我这么好,不,我是特别特别特别好!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说话时,他的手一下子撑在她身后的墙壁上,一双清凛的眸紧紧盯住她。 这一次,他不想再给她机会逃避了,他就是要从她嘴里问出那个答案! 第60章 以她男朋友的身份 面对他,聂辞退无可退,然后就慢慢低下眼眸。 “你知道我那天是跟他离开的,对吧。” 一句话,果然令对面的男人沉默了。 “没接你的电话,实在是抱歉。” 当面说出这些话,对她来说的确很艰难,但同时也是一种解脱,他也一定明白了她的意思。 果然,搁在她身侧的手臂慢慢垂下。 周姜凛紧紧拢着眉头,充满年轻朝气的脸上满是凝重。 聂辞犹豫下,还是说了声:“对不起。” 她转身进去了。 没过多大一会,门外响起车声。 周姜凛走了。 聂辞坐在桌前,默默吃着周姨切的水果,心底的失落已经扩散到足以令她清楚感知。 她对周姜凛的感觉真的很复杂,她不排斥他的靠近,喜欢围绕在他身边的气息,充满了阳光的味道。待在他身边,总是能令她忘记发生在她身上的不愉快,忘记她跟他不是一类人…… “唉~” 周姨也坐了过来,赵缙和王斯伯到房间里去了,时不时还会听到两人有几声争执,接着就是乒乒乓乓,然后是王斯伯求饶声。 赵缙腿脚还没好利索,大多时王斯伯都让着他。 周姨朝聂辞这边看一眼,语重长心长道:“你们俩的路啊,不好走。” 聂辞垂眸,没说话。 “昨天,我大嫂……也就是姜凛的妈妈,她来找我了。” 聂辞这时才抬头,已经猜到了跟自己有关。 “她听姜凛说我照顾过你,就过来跟我打听你的家世,还问……问我你之前的男朋友是怎么回事?她应该也是听姜凛说的。” 聂辞冷静道:“我已经跟周姜凛说明白了,他应该早就回家解释清楚了。” 周姨摇头:“可我看他妈妈的态度好像……还什么都不知道。” 她顿了下,又是自责又是内疚道:“当初我介绍你们两个认识时,也是因为心疼你这孩子,而且……也是姜凛拜托了我很多次。” 聂辞一愣,抬头看她。 周姨这才说了实话,“我在姜凛那见过你的照片,他当宝贝一样收着,后来知道我认识你后,就软磨硬泡要我把你介绍给他。其实我当初,也考虑过的……就怕到时伤了你们两个,对谁都不好,要不是他再三保证,只是单纯认识个校友而已,我也不会……” 周姨也是没觉得周姜凛会怎样,更别说认真到带着聂辞见家长。接着周太太亲自拜访,还专程来打听聂辞,人家显然是当真了的。 聂辞是个好姑娘周姨知道,但她这家世就有点复杂了。 母亲出轨生下的她、父亲还坐了牢,再加上她和纪衡这层关系,别说像周家这样的,就是普通的清白人家,也不会考虑的! 周姨愁容满面,“小聂啊,周姨也是对不起你……” “周姨,没事。” 聂辞反倒平淡得很,对着周姨笑了笑,她说:“我配不上周姜凛,我跟他……就是普通朋友。” “小聂……” 听她这么说,周姨真是又心疼又愧疚,同时,还有一丝恶劣的解脱…… 换位思考,当时若不是周姜凛各种求周姨介绍,换作自己家的儿子,周姨那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穷点没什么,可要是跟男人有过不清不楚,那就…… “如果见到周太太,就麻烦周姨说一声,我跟周姜凛没可能的。” 这话怎么听着都像是被逼着许下的承诺,周姨听着心里也怪难受的,她轻轻点头:“好,我知道了。” —— 良郡集团。 总裁办公室。 贾肃推门进来,“老板,云灌建材的周姜凛要见您。” 周姜凛的另一个身份,就是聂辞的学长兼……追求者。 有这层关系在,他来到公司点名要见纪衡,贾肃就没法装作看不见。 纪衡抬眸,眸中有些嘲意,“他要见我?” 他勾起唇角,意外地没有驱逐,反而点头:“让他上来。” 纪衡是个相当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男人,他能把父亲留下的半死不活的公司,发展成如今的良郡集团,他的能力跟手腕就毋庸置疑,时间也向来宝贵,从来不会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 但他却见了周姜凛。 很快,贾肃把人带下来,周姜凛进来后便朝他略微颔首,“我想跟你聊两句。” 纪衡挑眉,“你今天来我这,是代表你们云灌建材,还是你自己?” 周姜凛扬起一抹笑:“纪总不是都猜到了嘛。” 纪衡眯了眯黑眸,身体放松地靠向椅背,睨向对面的眼神则越发冷酷。 对方也不浪费时间,直截了当道:“我会和聂辞在一起,以她男朋友的身份。” 纪衡没说话,只是淡淡地看他,嘴边那抹嘲讽越发浓郁。 —— 聂辞的心情很差。 回到家后,又毫无意外地接到了林安仪的电话。 “才一万二!一万二连买机票钱都不够!你拿来糊弄傻子吗?我已经在他面前拍着胸脯说过了,机票和住宿都包在我身上!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去取钱,看到余额时我在他面前有多丢脸?!亏得我之前还在他面前夸你,说你和纪衡……” 聂辞再也听不下去了,直接挂了电话,然后关机。 她不停安慰自己,林安仪就是她前世的债,今生还完了,下辈子才能消停。 她从冰箱里拎了酒出来,是上次周姜凛买的,还剩下几罐,她一边看书,一边喝酒,没想到却是越喝越郁闷…… 这时,有人在按门铃。 可屋里的人却早已喝得醉醺醺的,听到门铃就本能地起身,甩了甩头走过去,“谁呀?” 门拉开,也没看清是谁,就朝对方扑了过去。 幸好对方反应够快,及时伸手接住她。 聂辞撞得额头有点痛,把手揉了揉,眯起眼睛努力地想要看清对方,可视线内好看的五官时而扭曲,时而模糊。 最后,她干脆放弃,舒舒服服地就这样趴在他身上,鼻间汲取的都是他身上好闻的干燥气息,像松香,又有点冷,还很熟悉。 身子站不稳,她又将手环上了对方的腰,脸颊还在他的衬衫上蹭两下,嘴角浮出一丝笑容,喃喃地叫了声:“爸爸……” 生怕她摔倒,原本想要环住她腰的男人,脸色一下子沉下来,手冷冷放下。 扑通—— 聂辞摔倒在地。 第61章 爸爸,我真的好惨啊 聂辞这下摔得很痛,她想要爬起来可又使上劲,最后干脆就坐在地上大哭:“爸爸,你不管我了……呜~我还是不是你亲生的了?你怎么能不认我这个女儿呢?” 纪衡眯着眼睛看坐在地上耍赖的女人,今天还真是开了眼长了见识! “聂辞你给我起来。” 他声音不大,依稀能听到他在磨牙。 “我不要!我要爸爸抱~”她张开手,眼泪婆娑地看他,两条又细又白的腿在地上乱蹬,“爸爸抱……不抱我就不起来!” “……” 纪衡咬了咬牙,瞪了她半晌,发现这女人喝醉了还不是一般倔强。 片刻后,还是败下阵来,僵硬着身体弯腰把她抱起来。 他跟自己说,他怎么能跟一个喝醉了的女人计较? 抱就抱吧,况且,她都叫他爸爸了,他也不吃亏。 聂辞醉得越发不清楚了,只知道“爸爸”抱着她,她便乖乖的不再闹。 把她放到床上后,纪衡还没等起身,就被她抱着胳膊把人拉下去,纪衡皱眉,一只手撑在床边,才不至于压到她身上。 他咬牙切齿道:“再闹信不信我把你从床上丢下去!” 她不管,只是娇憨地看着他,“爸爸,你去哪了?怎么走了那么久?你都不知道,我过得好辛苦好辛苦……妈妈也不喜欢我,她只喜欢姐姐……” 看到她落寞的样子,纪衡蹙眉,不是很喜欢看到她这副样子。 “她还认识了个男人,要跟他出国,我把最后一点积蓄都给了她……爸爸,我就要穷得吃不上饭了……” “你又给她钱了?” 纪衡自己都没发觉,他质问的声音高了许多。 甚至还想骂上一句:这个不争气的! 一想到就要饿肚子,聂辞嚎啕大哭:“我交不上房租,还会被房东赶出去……交不起学费,又要被学校赶出去……” 纪衡原本是一脸不耐,可是听到最后,眉头也跟着拢紧。 聂辞哽咽着说:“她让我给她订机票还有酒店……她说,我要是不给钱,她就到学校找老师,说我给纪衡那个王八蛋当……当小三……呜……” 聂辞越哭越委屈,“我不要被退学……我也不想答应那个混蛋,可我不能让他找你们的麻烦……妈妈连医院都住不起,我也没有办法……爸爸,我是不是很坏?” 纪衡盯着她那张哭花的脸,表情莫名有几分复杂。 “我是坏人,我真的很坏……爸爸,对不起,我给你丢脸了……” 聂辞也不知道这是积压了多久,在这一刻通通爆发了。 纪衡抿着唇没说话,就这样听着她一会骂他,一会骂自己。 骂得累了,她侧过身子,搂着被子沉沉睡去。 纪衡站在床边,眼神冰冷的有些吓人。 他转身就走。 可是走到门边又折回,把被子从她怀里抽出来盖在她身上,再把桌上台灯调暗,这才退出去。 聂辞睡得很沉,第二天醒来后,头疼得厉害。 她迷糊坐起来,捶了捶脑袋,起身到客厅,找到手机后才发现没开机。 想到昨晚林安仪那通电话,心情又变得沮丧起来。 才开机就看到周姜凛给她发了几条消息,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更像是在试探她的心情。 在周姨那,周姜凛想要撇清的意图那么明显,聂辞也清楚了,想来这是不想两人关系闹得太僵。 想了想,她还是没回,也的确不知该回什么。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起。 是林安仪打来的。 聂辞稳住情绪,按下接听键,直接就开了免提,她则该干嘛就去干嘛了。 “你到底做了什么?!” 电话才接通,林安仪就质问声就要刺穿听筒。 “你是不是去找杨帆老婆了?!” 聂辞一怔,第一反应就是:谁是杨帆? “杨帆跑来质问我,他怀疑是我,跟我大吵了一架!他不会跟我出国了,也不再跟我联系了,这下你满意了?!” 聂辞明白了,是那个有妇之夫啊。 她知道此刻要是幸灾乐祸,实属不孝,但她就是忍不住。 “林女士不是说,他会跟老婆离婚吗?这怎么老婆才发现奸情,他就受不了跑来找你撒气了?林女士这是什么眼光啊?找的男人怎么一个不如一个?” “你闭嘴!”林安仪也是气极了,“是你对不对?一定是你!你跟你那个坐牢的爹一样,就是见不得我好!” 她骂自己也就算了,可是迁怒到父亲,聂辞就不能忍了。 她拿起手机,对着那端便冷笑:“是啊,是我干的!是不是很惊喜?” 话落,手机直接挂断。 想着要把她电话拉黑,可犹豫下还是作罢。 林安仪身体不好,万一真的是求助怎么办? 可是,男人的老婆是怎么知道的? 不管怎么说,还是大快人心! 不大一会,又进来电话,竟是银行通知她去取补办的卡。 “呃,我没有挂失……” 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聂辞洗漱过后便来到银行,得知补办的刚好是她给妈妈的那张卡。 不仅如此,卡里还多了笔存款。 —— 贾肃端着咖啡送进总裁办公室,同时汇报道:“聂小姐租住的房子已经买下来了,还有隔壁两套也一并买了。” “嗯。” 纪衡头也没抬,只是淡淡道:“林安仪那边呢?” “跟医生也打好招呼了,病情往严重了的说,她现在只关心自己的身体。” “嗯。” 纪衡这才缓缓抬起黑眸,朝他那边瞥一眼,“有关她的流言,我一句都不想再听到。” 贾肃颔首,“已经联系过T大的校长,他会亲自监督此事。” 纪衡端起咖啡来抿了口,脑海中没来由又浮现出她昨晚暴哭的样子。 红着眼睛,像只纯良小白兔,一口一个罪状,无不指向他! 他明明很气,但他更气的是那帮欺负她的人! 他纪衡的人,能由着他们这么欺负? 贾肃窥着老板,疑惑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问:“老板这么关心聂小姐是不是……” 一记凌厉的眼神掠过,贾肃随即噤了声。 这时,桌上手机响起。 看到上面显示的“聂辞”两字,尽管纪衡面色平静,但贾肃还是从这细微之中感觉到了老板的情绪变化。 有点期待,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开心? 第62章 阿衡,你在紧张她 纪衡好像很不耐烦似地拿起手机,“喂?” 一阵沉默后,聂辞才轻声问:“我妈那边,是你做的吧?” 纪衡转过皮椅,背对着办公桌,瞧着姿态更慵懒惬意了。 他没说话,聂辞却已心知肚明。 “谢谢……” 这事其实他犯不着出手的,所以她理应说声谢。 “还有,钱我会用微信转账给你。昨晚我喝醉了,不管我说了什么,你都不用在意,我现在只希望我们能够别再联系了。” 说完,挂断电话。 纪衡抓着手机,周身气压是肉眼可见地降低。 敢情在她眼里,他就是瘟神?他做得错是错,好也是错! 贾肃虽然不知道那位在电话里说了什么,不过基本的察言观色他还是晓得的,一看这气氛就知道了,肯定是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上了。 不过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也不看看平时对人家都是什么态度! 门突然推开。 “阿衡,我在附近见客户,顺便过来看看你,一起吃午饭吧。” 郭蓓钰精神不错,脸颊红润,身上也多了些肉,看上去更健康了,一双眸子亮晶晶的。 “嗯。” 纪衡转过身来,手机啪地扔桌上。 贾肃很有眼力见地出去了,郭蓓钰走近,刚要说话就看到他的手机屏幕亮了,中间消息提示,聂辞正向他转账…… 郭蓓钰眯起眼眸,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纪衡突然意识到什么,起身就拦住她:“你去哪?” 郭蓓钰深呼吸,微笑着回眸看他,目光依旧温柔似水,“你担心什么?” 纪衡拢着眉,脸上神情冰了几分,“跟她没关系。” “呵呵……我有说过去找她吗?”郭蓓钰抬手抚上他的脸:“阿衡,你在紧张她。” 纪衡心情不好,直接偏头避开她的手,“你不用不自信,没人可以威胁到你的位置。” “是吗?” 她依旧微笑着问。 纪衡看着她,他不喜欢她这样的态度,生冷的眸光冒出丝丝戾气,“你知道我的性子,正如同我了解你一样。” 他不喜欢她去找聂辞的麻烦,如果她动了她,纪衡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那么结果,谁都不会乐见。 郭蓓钰不笑了,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突然伸手抱住了他,并且越抱越紧,整个人因为害怕而颤抖,“阿衡,我怕。” 没头没尾的一句,纪衡却渐渐把全身的戾气收敛,慢慢抬手搂着怀里的女人,声音里也有丝妥协和纵容,“别怕,我在。” 郭蓓钰没说话,咬着唇拼命点头。 —— 聂辞手伤好得差不多了,又回到咖啡厅打工。 看到穿着制服的王斯伯和赵缙时,她愣了,“你们怎么也在这?” 王斯伯脸颊红红地看着她,轻声说:“店长怀宝宝了,你又不在,店里缺人手,我就临时过来帮忙,刚好赵缙也要找兼职。” 赵缙看到聂辞,嘿嘿笑了声,却没像先前那样叫她嫂子了,感觉还有点尴尬。 聂辞笑笑没在意,换好衣服后出来。 兴许是这几天在家休息的缘故,人有些胖了,可好巧不巧,她胖的总是该胖的地方!围裙套在她身上,上围就显得很紧,怎么看都有点制服诱惑的意思。 王斯伯本就是无意的一瞥,顿时直了眼,下一秒就觉得鼻子发痒,再一摸居然流鼻血了! 他窘得冲进员工通道。 “嘁,出息!” 赵缙很是鄙夷,可视线对上聂辞时,也闹得红了脸,赶紧转身专心煮着咖啡。 可是很快,王斯伯又跑出来了,举着手机冲到聂辞身边:“姐姐,你看!” 她摇头:“现在是工作时间……” 王斯伯拍着胸口,豪气道:“代理店长给你放假!” 聂辞失笑,“那就谢谢店长了。” 她接过手机看,赵缙也好奇地凑过来。 原来是先前那个节目组的采访,没想到今天就播了。 从一开始聂辞出现在镜头里,就是一副傻掉的模样,两人笑得不行,聂辞则不自在地咳一声:“我那天是真不知情。” 弹幕里也都是笑声一片,就冲这呆萌的表情,还有这身打扮,甚至连袜子都不是一双的,如果说这都是剧本,编剧绝对是个人才! 很快,聂辞的家出现在镜头,很小便也很温馨,只不过椅背上随手放着的文胸却被捕捉到……这下弹幕彻底歪了,因为大家正在专心地分析罩杯。 另一端,温翎正等着关于自己的采访播出呢! 她早在朋友圈跟微博预热过了,怎么说也是知名度很高的节目,能做专访已是对她最大的认可! 万万没想到,采访播出后,全部都是对聂辞的讨论! 网友开始考古,从她的颜值到内衣,再到她的学历以及曾是市文科状元的高考成绩,无一不被热议! “啊!这个婊子!” 温翎摔了电脑,气得在病房里大发雷霆。 林安仪最近总被医生警告要注意身体,最适合修身养性的健康生活模式,所以她见不得温翎这么大喊大叫,捂着胸口皱起眉,“小翎,你别这么说,她好歹是你妹妹……” “她这个私生女贱种!她有什么资格做我妹妹?要不是看她还有点价值,就该被当成垃圾一样丢掉!” “行了行了,你小点声吧,再让别人听到对你形象不好。” 林安仪心里头烦,可也只能这么劝她,又问:“崔老师那边怎么说?” “我怎么知道?!”温翎怒气冲冲道:“那只老狐狸,嘴上说着惜才,说要收我为徒,媒体那边消息都放过几轮了,就是不见他官宣!” 她一回头,瞪着林安仪,几乎是用强迫的口吻说:“妈,你去找他!我要借这波热度,狠狠压下那个小贱人的风头!” “可是……我已经发誓不会再涉圈了。” 林安仪着实是为难,之前给催老师打电话拜托他力挺温翎,已经是耗尽了她最后一点情面。 “我不管!你现在就跟他说!” 林安仪最后被逼得没有办法了,只好又给崔与打电话。 —— 跟合作方开了一下午的会,纪衡的脸色又差了几分。 “呃,老板,这个您要不要看一看?” 贾肃拿着平板进来,这两天公司上下都笼罩在老板的低气压中,他这完全是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并且隐约认为自己的判断不会错。 纪衡幽冷的视线扫过他,打量了他几秒后才伸手接过来。 看到那段采访视频,他整个人越发阴郁了,尤其是关于聂辞的内衣问题被这么热烈地讨论,纪衡眯着眼睛去看贾肃。 后者斟酌道:“已经上了热搜。” 纪衡二话不说,当即道:“跟她有关的一切都删了。” “是。” 又低头看一眼屏幕上关于她身材跟胸部的讨论,纪衡就觉得烦躁,有种被偷窥甚至是戴了绿帽的感觉! 他拿起车钥匙起身就走。 “老板,郭小姐说要来公司……” 贾肃的话,被他摔门拦在门内。 第63章 我问你,好看吗? 车子停下的位置,是在聂辞家小区的一个拐角。 纪衡下了车,点了根烟靠在车门上,他的视角刚好能看到进进出出的小区大门。 十一月了,天黑得快。 纪衡抽着烟,眯着眼睛看那边。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只是在看到那条视频评论区里的一条留言:【看她那个骚样,真想把她绑起来强奸她X死她!哈哈哈……想想就兴奋!老子说什么也要弄她一次!】他就想都没想地过来了。 没过多大一会,聂辞从咖啡店打工回来,她从王斯伯的车里下来,回头对着他道谢。 王斯伯下了车,恋恋不舍的,“姐姐,以后我来接你上班好不好?反正也是顺路……” 这时赵缙探出头,“你可拉倒吧!你那还叫顺路?一个住城西,一个住城东,你都快绕半个地球了!” 王斯伯红了脸,“啊!闭嘴闭嘴,不用你管。” 纪衡冷眼看着,嘴角嘲弄上扬,之前,周姜凛敢跑到他面前宣示主权,现在又有小跟班随叫随到!真是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她都不寂寞啊! 纪衡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来这,他烦躁地拉开车门就要坐进去,余光倏尔瞥到绿化带那边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聂辞告别王斯伯和赵缙就要往回走,突然被人从身后撞了一下。 她回过头,一架相机差点怼到她脸上! 男人戴着鸭舌帽和口罩,举起相机就是对着她猛拍,不像普通记者,更像疯狂的私生饭。 男人一边拍一边说:“看看你这个骚样!” 聂辞被逼得退后,“你是谁?别再拍了!我要报警了!” 保安那边听到动静,连忙出来喝止:“干嘛呢?别跑……” 男人用力推了把聂辞,然后抱着相机掉头就跑! 直到一口气跑进马路对面的巷子里,男人才不屑朝地上啐一口,然后低头检查刚才的战利品。 “好看吗?” 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男人手抖了下,差点摔了相机。 “谁?!” 他慌忙转身,看到巷子口的男人,西装裤黑色衬衫,慵懒的姿态却是身姿挺拔。 纪衡一手捏着香烟,送到唇边吸一口后,吐出白色烟圈,漫不经心地从地上捡起一根棍子…… 男人一看,撒腿就跑! 才刚跑两步,腿弯就被一棍子砸中,男人直接双腿跪地朝前扑去。 相机摔了出去,还没等他伸手就够,手背就被人狠狠踩了上去—— 纪衡蹲下去,烟雾吹到男人脸上,笑眯眯地问:“我问你,好、看、吗?!” 时间不大,纪衡从里面出来了,抬起手臂看一眼,上面一道血口子。 他倒不是很在意,比起这点伤,那个混蛋要惨得多。 他黑着脸抬起头,突然怔下。 聂辞就站在对面,眼神复杂地看他,不知来了多久。 她沉默两秒,低着头走过去,什么也没说,抓过他的手臂看一眼。 好像还微微叹了口气,转过身:“跟我上去。” 纪衡皱眉了,很不喜欢她这种命令的口吻,他可是从来就没有被人这样子命令过…… 她回头看他,声音高了些:“还不走?” 纪衡双手插进裤子口袋,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跟在她身后。 聂辞的心情很复杂。 这一路,她都没有回头看他,她已经开始后悔了,直接打电话给贾肃就好,干嘛要把他带回家清理伤口? 这男人属狗的,万一…… 她很快又撇开这个想法,都受伤了,还能怎样? 就这么纠结着,她打开了房门,然后从鞋柜里取出一双男士拖鞋。 想到这个男人很计较,她生硬地补充一句:“新的。” 纪衡扬眉,犀利的目光看她,聂辞有点扛不住了,没好气道:“便利店搞活动,买一送一,只限情侣款!” 听了她的话,纪衡的眉头这才舒展。 换了鞋他走进客厅,聂辞去取医药箱。 独居的原因,医药箱里配备还算齐全。 聂辞拿着棉签为他清理伤口,像是玻璃划伤的,好在伤口不深不需要缝合。 她聚精会神的,细长的手指捏着棉签给他伤口消毒,由于靠得很近,他甚至能感觉到她小心翼翼的呼吸,带了几许咖啡香息。 纪衡垂眸,睨着她的睫毛,她的眉眼,还有好看挺翘的鼻,微微张着的小嘴…… 他的眸色逐渐加深,甚至都忘记了伤口的疼。 兴许是他的眼神太过关注,又或者是气氛太过尴尬,聂辞打破沉默,“那个人呢?” 纪衡瞥她一眼,“你别管了。” 聂辞皱眉,不赞同道:“起因在我,我总得知道他是谁想干嘛吧?” “呵呵,想干嘛?” 一提起这个纪衡就来气,另一只手突然捏住她的脸蛋,“你说一个男人缠着你,能有什么事?就算对你说再多的甜言蜜语,最后还不都是想睡你!” 聂辞甩开他的手,“你不用一杆子打翻一船人,总有人不是这样的。” “那是哪样?讲真心?”他嗤笑:“聂辞,你不小了,也该学会分辨男人好坏了,别什么垃圾都回收!” 聂辞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他。 觉察到他把自己也圈了进去,纪衡有点烦躁,嫌弃道:“手脚这么慢,没吃饭吗?” 好像是为了应景,对面小姑娘肚子突然传来“咕噜”一声。 聂辞脸颊一红,放学就直接去咖啡店,哪有时间吃晚饭? 她低着头假装不是自己,手上动作加快。 纪衡挑眉,情绪又莫名被安抚了一样,另一手撑着脑袋就这么歪着头看她。 “他碰着你了吗?” 聂辞一怔,抬眸看他,最后摇头:“没有。” 她很快就将伤口包扎好,松了口气,然后就像赶瘟神一样期待道:“你可以走了。” 纪衡一点点抬起目光,突然笑了,“有你这么快过河拆桥的吗?” 聂辞尝试着礼貌地解释:“你在这里不大方便。” “不方便?”纪衡站了起来,眼神慢慢变得冰冷,“那谁方便?周姜凛?还是你那个咖啡店小弟?” 聂辞蹙眉看他,不想跟他吵架,侧头调开视线,“我的私事轮不到你管,管好你自己的吧……” 她说话声音不大,对纪衡到底还是有点怕的。 第64章 纪衡,我想要名分 纪衡盯她半晌,竟被她气笑了。 他刚上前一步,聂辞就跟奓了毛的小野猫一样,迅速退后一步同时警惕瞪他,“你站那就好!有什么话就站那说!” 纪衡危险地拢下眉,也懒得再跟她废话了,直接伸手抓住她的胳膊,拎着就往屋里走。 “纪衡!你不能恩将仇报!我刚才帮了你,你不能……” 纪衡将人推到床上,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开始解衬衫的扣子,“呵呵,事实上,我能。而且……还很行!” 他压到她身上,完全不把胳膊上这点伤当回事,手往她腰间探,穿过衣服准确无误地就摸了上去。 “你……” 聂辞这会悔得肠子都要青了,她干嘛要管他! 其实当时他是要离开的,但那个疯子骂她是“骚货”是“婊子”,他想也不想地回头又教训他,结果对方早有准备,抓着块碎玻璃就刺向他,纪衡抬手抵挡,这才受了伤。 可现在她后悔了!这家伙根本不值得她的心软! 胳膊上的纱布开始渗血,但男人不在乎,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聂辞气得不行,突然道:“我不想再这么偷偷摸摸了!” 纪衡顿下,慢慢抬头看她,眸底是正在泛滥的绯色。 聂辞盯着他,一字一句:“纪衡,我究竟算你的什么?床伴?P友?情妇?还是小三?你已经有了郭蓓钰,可你还是来找我,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我对你是有些吸引力的?” 纪衡看着她,似乎明白了她想说什么,但眼神也跟着越来越冷。 手也从她的胸上移开,撑在她体侧,冷眼睨着她,眸底是显而易见的嘲讽。 聂辞也是毫不退缩,她眸眼清澈,尤其是这样定定看着一个人时,很容易会令人迷失在那一片静谧的美好间。 “纪衡,人都是有感情的,你是我第一个男人,也是唯一的男人,我对你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但我是真的不想说出来,更不想承认,那样只会放大自己的不堪。” 她平静地说出这些,根本不管这么说会带来怎样的结果。 纪衡表面不动声色,可眼神却隐约有丝改变,似迟疑,更似惊讶,还有那么点难以言喻的复杂。 “你用我父母和我的学业威胁我,你真以为我怕了你?真以为我就一点办法没有?我聂辞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你毁我未来毁我希望,大不了同归于尽好了,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纪衡的眉头一点点拢起,他慢慢直起身子,然后起床。 聂辞没动,她就躺在那安静地说:“可我不想走到这一步,我总是期待着,或许你对我……会有那么点不一样。”说完,自嘲地笑下:“是不是很傻?你这样对我,我竟还……” 她状似控制了下情绪,冷静道:“我想要的不多,我不要钱,我要名分。” 纪衡正在扣衬衫纽扣的手蓦地僵下,挑了挑眉梢,声音都带着几分讥诮:“你要名分?” “是。” 聂辞坐直身体,抬眸看他,“你想跟我睡,那就给我名分。至少,在跟我一起时,我不希望你还跟别的女人有牵扯,你只能有我一个!我要你和郭蓓钰分手!” 纪衡突然笑了,转过身来睨向她的眼神冰冷而又薄情,“聂辞,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又凭什么和她相提并论?” 聂辞垂眸,自嘲地扯扯唇角,“是啊,我有什么资格……既然如此,你以后就别再来找我了,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做出不理智的事。” 纪衡现在什么兴趣都没了,甚至还有点莫名的失望,最后全都化作怒气。 他转身就走,门也摔得很响。 直到这时,聂辞才松口气,张开双臂倒在床上。 果然,他开始厌恶她了。 男人就是这样,你越表现得像个贞洁烈女,他就越想要征服,并不是他有多爱你,只是单纯享受这个征服甚至是毁灭的过程。 可女人一旦认真了,走心了,男人就只会想要逃,逃得远远的!你再有魅力,在他眼里也跟瘟疫没两样。 想到他刚才那厌弃的眼神,聂辞就笑了。 可是笑着笑着,她又沉默了。 默默躺回到床上,将被子拉过头顶…… 当晚,聂辞做了个梦,梦到她第一次见到纪衡,那时她才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而纪衡已经是二十岁的俊逸青年。 小女孩正是对爱情一无所知又充满好奇的年纪,她就在这时遇到了纪衡,也在那时知道了什么叫怦然心动。 第二天一大早,温翎就上门了。 聂辞被吵醒,打开房门后看到她,就要关上,温翎啪地撑在门上,“采访是怎么回事?你故意的吧!” 聂辞懒得跟她解释,转身往里走。 “你别走!你以为我的热度就是这么好蹭的?!” 随她怎么说,聂辞砰地关了卧室门,再果断落锁,然后戴上耳塞,由着她在外面骂。 好像是得不到回应,温翎骂了一会也觉得无趣,外面很快就没她的声音了。 聂辞这才舒服地又补了会觉,这才起床洗漱,再去学校。 上了两节课,准备去食堂吃饭。 路上依旧有不少对她的侧目,聂辞早就习惯了,再加上采访播出来后,走在这所学校里想不认识她都难。 打了饭坐下来,对面空位马上坐了个男生,“学妹好,我是……” 对方还不待自报家门,肩上就落下一只手,男生抬眼,对上一张温和的笑脸:“这位同学,你找我女朋友什么事?” “女、女朋友?”对方反应过来,尴尬地说声不好意思,就赶紧走开了。 聂辞喝口汤,“你又乱说话了。” 周姜凛坐下来,“不然呢?你要接受他告白?” 聂辞不置可否,她也算是被从小表白到大的,所以刚才那男生一坐下她就知道了。 周姜凛也不吃饭,环起双臂皱着眉头看她对面的女孩,再简单不过的T恤和牛仔裤,穿到她身上怎么都好看! 她身材好,长得又漂亮,惦记她的男生不少,这些周姜凛都清楚,所以他越是清楚就越是不爽。 “你还吃得下?” 聂辞嘴里嚼着饭,狐疑看他,眼神询问:为什么吃不下? 周姜凛瞪大了眼睛,一副很受伤的模样,“我为了你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结果你呢?你……你居然人都胖了一圈!” 面对他的控诉,前面都没啥问题,可后一句真是踩雷点了。 “我胖了?” 女孩就没有不在意这个的,聂辞也不例外。 周姜凛被她这个关注点又给成功气到了,他做几次深呼吸,才问她:“你这几天为什么对我那么冷淡?” 聂辞恍然,斟酌下才说:“我是觉得既然都很尴尬,那就暂时不要接触的好。当然,如果你可以接受和我继续做朋友,我也会很开心。” 周姜凛越听越不对,“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聂辞摇头,“没有,我心里都明白,真的。” 她是不是真明白周姜凛不知道,但他是明白了,再去看这姑娘,一脸认真又诚恳的模样,呆萌得让人很想……亲她一下。 事实上,周姜凛也这么做了。 门外,进来几人,被校长亲自陪同的年轻男人,稍稍抬头就看到了这一幕。 第65章 你来晚了,我好想你啊 聂辞不喜欢这么不清不楚地相处下去,要嘛就彻底说开,大家只做朋友;如果没办法做到,为了彼此好那就不要再往来。 于是,她不得不多说两句:“姜凛,我挺喜欢跟你在一起的,但也仅限于做朋友,我……” 对面的男生突然起身,然后吻上她的额头…… 聂辞愣了,就这么不错眼地看他。 这个吻周姜凛没敢停留太久,很快便坐回去,当作没事发生,拿起筷子低头吃饭。 “你……” 聂辞下意识抬手抚下额头,脸一下子涨红,“周姜凛你……” “吃饭吃饭。” 周姜凛把盘子里的肉都挑给了她,细看下,不难发现他的耳垂也是红到不行。 刚进食堂的人,刚好将这一幕看了个完完整整。 朱校长正在旁边介绍学校的基础设施,最后感慨道:“纪总,我真的很感谢您对我们T大所做的贡献!” 纪衡极为缓慢地收回视线,“我也是咱们T大的学生,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一行人客套过后,纪衡就随朱校长离开食堂,他甚至看都没再看聂辞的方向。 唇角掀起一抹冷弧,所以,她和周姜凛在一起,是因为他会给她名分? 贾肃发现,自从T大回来后,老板的心情又不好了。 “老板,按照您的要求,所有视频网站及平台都下架了聂小姐的采访……” 纪衡很不耐烦,“她的事以后不必再跟我说,也不用再管。” 贾肃明白了,这是两人又闹别扭了。 “是。” 稍后他又提醒道:“郭蓓钰小姐提醒您,林象科技今晚的晚宴您别忘了出席。” “嗯。” 纪衡又问:“礼物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 —— 聂辞从学校出来,就看到了郭蓓钰的保姆车,她的经纪人从车里下来,对着她热情道:“聂小姐,蓓蓓让我过来接你。” 聂辞定站,“有事?” “也没什么,就是拍几张全家福,方便给她宣传一下。” 聂辞心里挺排斥的,但架不住经纪人会说话。 “只是拍照片?” “没错没错,我们也知道聂小姐功课很累,不会耽误你太久的。” 聂辞最后点头,坐上了车子。 车上就有化妆师跟造型师,甚至连服装都准备好了。聂辞也没多想,能在路上搞定这一切的确节省时间。 “到了。” 车子停下,聂辞穿着礼服从车上下来,竟是家酒店,落地LED屏上,滚动着“林象科技”字样。 “为什么要来这里?” 她不解地回头,身后车门突然关上,车子立即开走了。 “小辞!” 温翎从里面迎出来,亲密地挽上她的肩,“走吧,快跟我进去。” 聂辞脸色变了变,把手抽出来,“温翎,你又在搞什么鬼?” “小聂?” 身后是惊讶的声音。 聂辞一回头,很意外竟是周姜凛的父母。 “你也来参加林象的宴会?”周母笑开了眸眼,是真的挺喜欢这个小姑娘。 周父也跟她打招呼。 聂辞的表情有点僵,只得礼貌地问好。 温翎笑眯眯道:“既然大家都认识,那就一起进去吧。” 聂辞挺被动的,可又不能当着周姜凛爸妈的面跟她争执,于是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宴会厅。 郭蓓钰做为主角,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 早在聂辞进来时,她就已经看到了,嘴角若有似无地上扬,端起红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聂辞对郭蓓钰是有点心理阴影的,这女人疯得很,她可不想被缠上。刚要问清温翎为什么要她来这里,就看到温翎跟周太太聊上了。 “哎呀,《暗游》就是你唱的?我太喜欢那首歌了,没想到你就是小聂的姐姐!你们姐妹俩真是太优秀了!” “周太太您太客气了~” 温翎热聊间隙,余光扫过聂辞,眸底一抹阴冷掠至。 一个诈骗犯的女儿,凭什么能得到周家的青睐? 不过没关系,周家很快就会连提到这个人都觉得晦气! 周太太被人叫走了,温翎笑眯眯地走过来,“小辞,一个人是不是很无聊啊?” 聂辞看她:“想秀姐妹情,是不是秀错了场合?” “呵呵,你别想太多,我就是想带你来这里见识见识!” 温翎浅笑如花,都说红气养人,她最近的确越来越有星味了,连微笑都好像是特意照镜子练过,知道怎样的角度最迷人。 聂辞不耐烦了,转身要走,被她给拦住,凑到她耳边,微笑着小声说:“这里有记者,不想被他们找麻烦,就别闹出负面。你知道的,我是无所谓,黑红也是红。” 聂辞抿唇,缓缓开口:“温翎,你听好了,这是最好一次。今后不管你以什么名义来威胁我,我都会拉着你一块下地狱,反正我也没什么好失去的,我不亏。” 她说得轻描淡写,甚至很像小孩子在闹脾气时的口不遮拦。 可温翎却沉了脸。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她经常暗搓搓地欺负聂辞。聂辞告了几次状后,发现妈妈总是偏袒姐姐。终于有一次,聂辞被激怒了,像只小豹子一样冲过来,抱着她的腰两个人一块滚下楼梯…… 事后,温翎哭得稀里哗啦,聂辞却一滴眼泪也没掉。 由于小女儿也受了伤,林安仪再偏袒大女儿就说不过去了,老公那边也没法交代。 也是那一次,温翎见识到了这个丫头的狠。 “你瞧你,怎么说这么吓人的话?姐姐就是想跟你增进下感情……” “不必。” 聂辞也不想再跟她说话,在自助区取来小蛋糕,自顾自地吃着。 温翎讨了个没趣,也不想再跟她浪费时间,扭身就去找那些富家贵女聊天了,可眼神还时刻警惕地留意这边,生怕她溜走。 聂辞在吃东西的时候,总感觉到四周有些不算友好的视线飘过来。 她抬起头,都是些陌生人,好像来自四面八方,见她看过来又都收回打量的目光,继续跟同伴闲聊。 纪衡进来时,不过随意地瞥一圈,目光倏尔钉在角落里,黑眸微微阖了下。 她怎么来了? “阿衡~” 郭蓓钰带着温和羞涩的笑,朝他走过来,什么也没说,踮起脚尖就在他脸侧轻轻吻了下,“你来晚了,我好想你~” 声音不大,但足够飘到聂辞耳中。 第66章 再敢动她一下试试! “路上堵车。” 聂辞听到他这样说。 身后各种寒暄客套的声音,纪衡毕竟是江城新贵,再加上郭家真正的继承人回归,良郡集团和林象科技就成了“夫妻店”,强强联手,哪有不巴结的道理! 直到这些人离开,聂辞才放松下来。 可四周仍有视线扫过来,男人居多,总是借着过来取餐的机会,贪婪的目光从头打量到脚。 聂辞选择自动忽略,他们如果带着有色眼镜看她,就算她裹得严严实实,在他们眼里也跟没穿一样。 不过,她今天这身衣服的确过于性感。 温翎的经纪人给她挑了件很性感的白色礼服,在车里的时候她没觉得怎样,反正只是拍照穿。可下了车她才发觉不妥,后背是交叉的两条带子,要遮不遮的,这种其实最诱人,比祼个整个后背要更吸引人。 礼服的腰身收得特别窄,要不是她腰细,恐怕很难驾驭。这就衬得她上围特别有料,尤其从侧面看,前凸后翘,身段玲珑。 幸亏她这张纯情的脸,但凡艳俗一分,这件衣服穿在她身上,就是妥妥的风尘气。 聂辞不信巧合,所以会阴谋论地想,这是温翎故意给她准备的吧! 她挑了块草莓蛋糕,小口吃着,没想到味道还不错,原本打算待会宴会开始后她就撤,为了这些甜点,她觉得她还能再撑一会。 身边突然多了个眼镜男,对着她笑得特别油腻,“这位小姐,我缺个女伴,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聂辞头都没抬一下,“没有。” 男人被下了面子,脸上有点不高兴,皮笑肉不笑道:“恐怕,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 “不好意思,我没兴趣知道您是哪位。” 聂辞的耐性快要不足了。 “呵呵,那不妨相互了解一下。”男人似乎很不满意她的态度,直接伸手就抓住她的手腕,聂辞吃一惊,不敢想象在这样的场合,他还敢动手! 眼镜男冷笑着上前一步压低声音:“不如,我们到外面去聊两句……” “放开!” 聂辞也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只能回过头狠狠瞪他:“这位先生,我不认识你,请你放手!” “呵呵,出去聊聊不就认识了!” 不远处,温翎看到这一幕,满意地扬起红唇。 这时,对面有人问:“听说你马上就要发表新歌了,这次也是你独立创作的吧?歌名叫什么?” 温翎带着笑意回眸,“《泛云槎》。” 另一侧,郭蓓钰第一次以林象科技负责人的身份亮相,自是全场焦点。 她无论走到哪都紧紧挽着纪衡,要知道前不久纪衡和郭家另一位小姐才取消了婚礼,如今和她就是一副恩爱情侣的模样,她坦然得很,丝毫不在意别人怎么看。 其实他们有钱人的圈子对这种事也是见怪不怪,比这更离谱的也有的是! 别说是婚没结成,就算是纪衡一起收了这对姐妹花,那都不算什么。 纪衡没怎么说话,幽暗的眸光朝靠近大门的方向扫了眼,刚好看到眼镜男靠近聂辞…… “阿衡。” 身边的女人突然搂紧他,“陪我跳支舞好吗?” 她改为搂住他的腰,昂起头看他,眼里充满期待,被媒体称之为“国民初恋”的漂亮脸蛋上,依旧噙着温柔的微笑…… 聂辞已经被男人拽到了门口! 她这下真有点怒了,可她反而不挣扎了,被他拖出了这道门。 聂辞本以为,眼镜油腻男不过就是动了色心,她当然不会客气,赏他几记耳光都是轻的! 谁知道,男人出了门就变了脸色,用充满怨毒的目光瞪着她,“你是聂康良的女儿吧!” —— 跳开场舞的是郭蓓钰和圈内一位德高望重的大佬。 纪衡端着高脚杯,眉头一直拢着。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伴着咒骂声。 宾客都好奇地朝外张望,温翎脸上的笑意慢慢扩散,神情满足得很。 最后吵闹声实在太大,郭蓓钰不得不停下,跟大佬说了声抱歉,又安抚好众人,随即来到纪衡身边,表情无助极了,“阿衡,这是怎么了?” 纪衡皱着眉,迅速朝自助餐区的角落扫一眼,眉头越拢越紧,说了句“我出去看看”人就大步走向门口。 “我跟你一起!” 郭蓓钰提起裙摆,快步跟上他。 走廊上,聂辞被十几个人围在中间。 “聂康良这个丧尽天良的!这就是他女儿!” “你爸爸是人吗?他把我搞得妻离子散!他倒好,坐个几年牢就出来了!谁来还给我老婆和儿子啊?!” “大家都快来看看啊!这就是聂康良那个浑蛋的女儿!都来看看啊!” 聂辞的头发乱了,身上的礼服也被几只手拼命地扯着,她咬着牙,双手紧紧地护住胸口。 “打她!打她!” “聂康良的女儿也好不到哪去!也是个坏胚!” “看她这一身就知道了!就是专门勾引男人的骚货!她爸是个杀千刀的骗子,她就是个出来卖的贱人!” 从宴会厅里出来的人越来越多,全都围在四周指指点点。 提到“聂康良”这三个字,在场很多人都想起了七年前那场“和仁财富骗局”。 套用数千家空壳公司借款,再以劣质钢材质押虚构借款标的吸纳资金,还虚设了担保公司给假标背书。 在场的宾客有些就是当年骗局的受害者,指着聂辞就破口大骂。 周先生和周太太都震惊了,他们哪里会想到,聂辞会是聂康良的女儿! 看到那些人愤怒地将拳头挥向一个小姑娘时,周太太下意识就过去帮忙,周先生一把拉住她,皱紧眉头对着妻子摇头。 这件事,他们管不了。 若是插手,立马就成了所有被害人的公敌。 毕竟,聂康良还在监狱里,他们需要一个发泄途径,甚至是工具。 所以,尽管案发时聂辞才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可那又怎么样?她的爸爸是聂康良,这就是原罪! 周太太表情复杂,终是没有过去帮忙。 同时,夫妻俩心里也都明白了,聂辞再好也终将是跟儿子无缘了。 聂辞的脸上挨了不知是第几个耳光了,甚至嘴角流着血,眼泪模糊了视线,她没有反抗,只是一遍遍低声说着对不起…… 突然,一件西装外套从头顶包住她,接着,她被一把攥住手腕扯到怀里。 “谁再敢动她一下试试!” 男人胸腔里传来的激荡回响,震痛了她的耳膜。 纪衡把人护住,阴鸷的眸瞪着所有人,全身都是骇人的戾气,朝四周吼了一声:“滚开!”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了。 郭蓓钰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就这么怔怔地看他,声音低得不能再低:“阿衡……你别闹了,你快过来……” 第67章 这一家人都不得好死! 纪衡的心情真是糟透了! 就算生意场上被截和,都没有现在这么暴躁! 他才走出来,就看到一群人围着聂辞拳打脚踢的,身上的衣服都被扒得露出了整片背! 小姑娘死死咬住唇,手护住胸口,蜷缩在那像只脱离了母鸡保护的小鸡崽,可怜得瑟瑟发抖。 更可恶的是,居然还有趁机咸猪手的,正拼命去拉扯她的手,拉不开就按在她手上又抓又揉的,再时不时捏几下…… 真他妈的! 纪衡大步就过去了,边走边脱下西装外套,郭蓓钰甚至都没来得及拦住他! 纪衡走过去抬起一脚就狠狠踹到那只“咸猪手”的侧腰,男人呜呼一声就捂着腰撞到墙上,半天没爬起来。 纪衡抡起手臂,又把正扯着聂辞头发的两个女人给抡到一边。 她们真该庆幸他不打女人! 纪衡把外套披在聂辞头上,一把就将人给搂在怀里,抬起阴鸷的眸,那目光将骨子里的阴狠残忍发挥到了极致! 纪衡这个人气场太强了,往那一站就知道是个不好惹的主儿,所有人都无措地看他。 “谁再敢动她一下试试!” 他下巴微抬,扯扯嘴角,溢出的笑都是残忍和冷酷的,那架势仿佛谁要是真敢上前一步,他不介意今天就在这见点血光。 “滚开!” 他喝了这么一声,搂紧怀里的人往外走。 酒店保安也在这时全都赶到了,还有记者,警察…… 场面混乱不堪,期间夹杂着哭喊咒骂:“丧尽天良啊!这一家人都不得好死!” “聂康良骗走我们的血汗钱!谁来给我们主持公道啊?” 不知是谁啐了一口:“妈的,老天爷真是瞎了眼,这种人还有人护着……” 纪衡心头一颤,他想到刚才聂辞被人围着打的样子,那么弱小无助,明明很怕了,可又不敢哭出声,就因为她是聂康良的女儿,就因为她父亲是罪犯。 胸口像被一只手攥紧,接着,那只手又往上攀到了喉咙,再紧紧扼住…… 他们说,这种人还有护着,那也是因为他恰好就在这里!所以如果他不在呢?如果她没人护着呢? 他曾经让贾肃调查过,自从聂康良出事后,林安仪第一时间签了离婚协议跟他撇清了关系。而聂辞这个亲生女儿,就成了那些受害者报复和憎恨的对象,不止是他们,还是他们的孩子…… 要不是相关部门介入,聂辞能不能安然活到今天,还是个未知。 纪衡看到这些资料,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可他一遍遍自我暗示,这些都是她罪有应得,聂康良毁了那么多家庭也是事实!他要做的,不过就是一个受害者应该做的! 所以,他在她苟延残喘的人生里,扮演了另一个加害者。 时至今日,亲眼看到她恐惧又理所应当地接受这些暴力时,他心慌了,是愤怒,更是慌乱。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他又怎么可以这样。 那个说得没错,她始终都没人护着,所以欺负了也没关系,谁让她活该呢? 遏制住喉咙的手越收越紧,他几乎没办法呼吸了,双手却下意识护紧她。 好好的宴会,变得一片狼藉,走廊上都是些哭闹的,记者们对着这些人猛拍,还不时采访挖猛料。 温翎之前没出现,这会则出来替聂辞向所有人道歉,又是鞠躬又是哭泣的,直说聂康良虽是破坏了自己家庭的元凶,但聂辞却是她的妹妹,她身为姐姐没有教好妹妹,她向所有受害者致歉。 这一波下来,温翎成功吸引了所有的视线,一边接受采访,一边安慰当年诈骗事件的受害者。 听到对方哭诉,她也跟着一块哭,甚至在动情之处还当众表演了个昏厥,被不知何时出现的团队,声势浩大地抬走了…… 回到化妆间,温翎立即睁开眼,“啊,受不了了!真是帮暴民!” 谁知,她这边才刚起身,迎面就是一耳光! 经纪人看到后,也没说话,挡在门口关上门,没人其它工作人员进去。 温翎蒙了,“郭……郭小姐……” 郭蓓钰站在房间里,缓缓深呼吸后,对着她温和地笑笑,眼神无辜又清澈,“你做得不错。” 做得不错还挨耳光?! 温翎不懂,可也不敢问,跟郭蓓钰接触过后她也发现了,这位就是顶着一张国民初恋的脸,手腕可比郭宁蕊狠着呢!为了毁掉一个聂辞,连自己公司的宴会都搭上,正常人有几个敢这么干? “媒体那边你来联系,我要把‘聂辞’这两个字钉在耻辱架上,谁得空就得骂她几句出出气的那种!哪怕是走在路上被骗了二十块钱,也得都算到她头上!你明白了吗?” 听着她用最温柔的口气,说着这么残忍的话,温翎都觉得心惊肉跳的,突然有点后悔上了这个女人的船! 可回头已经来不及了,她们的目标一致,都是要在聂辞身上贴上“骗子”的标签,那么以后她说什么话都不会有人相信!到那时,《暗流》还是《泛云槎》就只能是自己的了! 温翎咬牙狠了心,点头:“我明白!郭小姐放心吧!” “很好。” 郭蓓钰笑了,对这个跟班真是无比满意,“我需要人发声,做得好了,我不会亏待你的,我会让你大红大紫。” “谢谢郭小姐!谢谢!” 温翎满怀激动,不住弯腰对她道谢。 “没事,这是你应得的。” 郭蓓钰侧头,抬手抚上桌上的花瓶,轻声道:“你靠近点,我还有话对你说。” “嗯!” 温翎刚上前,脑袋上突然就挨了一花瓶! 玻璃碎了一块,温翎尖叫着抱着脑袋,尖锐的疼痛过后,掌心已是一片鲜血,“血……血……” 她抬头,难以置信:“郭小姐!你为什么……” 郭蓓钰这才真正松了口气,积压在胸口的郁闷也轻松不少,对着地上的人微笑道:“你刚才说得对,真是一帮暴民啊~” 带着无辜又温柔的笑,郭蓓钰推门离开。 经纪人直到这时才敢进来,一看这情景,赶紧招呼着人打电话叫救护车…… —— 纪衡的旧公寓里,医生从卧室出来,“除了轻微脑震荡,其余都是皮外伤,好好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医生沉默几秒说,“胸口、大腿内侧有瘀青,是被猥亵过的痕迹。” 纪衡点头,让贾肃送走了医生。 贾肃很快回来,“老板……” 纪衡坐在沙发上抽烟,头靠在椅背上,半阖着眸,抽了一根接一根。 半晌,他按熄手里的烟,问:“酒店监控呢?” 贾肃忙道:“已经都拿到手了,酒店那边对外会说是技术原因都没了。” “找到是谁摸她了,把手给废了。” “是。” 贾肃没有半点迟疑。 “媒体那边放话,谁敢曝光就是跟良郡集团……不,跟我纪衡为敌。” “明白。” 第68章 我是不是变丑了? 贾肃去办该办的事了。 纪衡独自坐在客厅,直到指间夹着的烟烫到手他才回过神来。 朝卧室紧闭的门看了一眼,他沉吟片刻站起身。 门推开,床上没有人。 纪衡倏尔拧眉,心没来由提起,快步走到窗前拉开窗帘。 二楼不算高,但摔下去也够呛。 可下面安安静静,偶尔有只野猫路过,似乎觉察到他的目光,抬头张望了下,喵地叫了声,又悠哉地穿过小路。 纪衡收回视线,又看向整间卧室。 他突然盯着对面的衣柜,快步过去拉开柜门…… 一排衬衫后面,是个蜷缩的人形。 纪衡眯起黑眸,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可也说不清这会到底是什么心情,是庆幸她没有偏激走上绝路,还是心疼她的苦苦支撑。 聂辞洗过了澡,身上套着他的睡衣,蜷缩着将脸颊抵在膝盖上,抱紧了自己可身子还是不住地发抖。 挂在头顶的衬衫被拔开。 感觉到外界光线,聂辞将自己抱得更紧了。 他静静地看了她一会,眼前掠过的是被送到爷爷家时,被那些堂兄弟欺负的自己。 也像这样,藏在衣柜里,团成一团,给自己取暖。 “出来吃点东西。” 他说完便转身。 可身后没有动静。 纪衡停下脚步,回头看她,皱紧眉头二话不说就把人给扛出来。 “不要……我不要出来……别动我!” 聂辞突然爆发了似的,用力捶打他,哭得嗓子都哑了。 纪衡被她打烦了,把人直接丢到床上,他侧俯下身子摁住她的双手,用身体的重量压制住她。 聂辞红肿的眼睛瞬间变得惊恐,她不停说着“对不起,别打我”…… 纪衡拢紧眉,脸上表情说不出的复杂。 聂辞哭的声音变小,生怕惹怒了他似的,小声啜泣着。 纪衡慢慢松开她,然后抬起手…… 聂辞吓得立即挡住脑袋,声音满是恐惧,“不要打我……求你别打我……” 纪衡将眉拧得更紧了,咬着牙,手缓缓落在她头上,轻轻抚着,“没事了,没事了。” 聂辞哭着摇头,“他们恨我……” 纪衡冷酷的眸眼迅速凝结成冰,把怀里的人搂在怀里,大掌撑在她脑后,把她的脸颊摁在胸前,一字一句:“有我在,没人敢动你!” 聂辞不说话,只是伸出颤抖的手搂紧了他的腰,不敢发出声音,只敢在他怀里无声地哭着。 —— 聂辞好不容易才睡着。 纪衡站在床边看了她很久,直到听见有人用钥匙开门进来,他才转身出来。 看到客厅里的人,纪衡没说话,而是进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 郭蓓钰就这么一直看着他,缓缓道:“你在宴会上带着这个女人离开,你有没有想过我?” 纪衡放下杯子,“是你安排的吧。” 郭蓓钰怔愣下,“阿衡,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她何德何能,值得我拿公司来报复她?!” 纪衡只是看着她,没说话。 但无声的责难却比任何指控都更令人难受,郭蓓钰突然就走过去扑到他怀里,“我不许你关心她!我不许你不理我!” 纪衡垂下眼眸,缓缓道:“酒吧那次我没追究,可这一次……” 郭蓓钰缓缓抬起头,像不认识了他一般看着他,“阿衡,你是在帮她吗?你要帮着她一块欺负我吗?” 他皱眉,“聂辞从来就没有欺负过谁。” 反之,她倒是小倒霉蛋一个,谁逮着都能欺负一下! 郭蓓钰放开缠着他的手臂,一步步退后,“你听听自己的语气,你是有多心疼她啊!” 纪衡抬起黑眸,冷静地问:“所以你还是要针对她吗?” 他没反驳。 郭蓓钰低下头,身子剧烈地抖动两下,再次抬起头后,用着无比明媚的眼神望着他:“阿衡,你是知道我的,我不喜欢别人惦记我的东西。所以,你越是维护她,我就越会弄死她。” 说完,她一笑:“到时大不了一命赔一命,反正她到最后也得不到你,还是我赢了呢。” 纪衡拢紧眉,“从小到大你真是一点都没变。” 郭蓓钰也不屑在他面前藏着掖着了,笑眯眯看他:“可我一颗爱你的心没变哦~全世界啊,我最爱你了!” 她又朝卧室的方向扫了眼,微笑道:“你要不跟她断了,要不杀了我,否则,你什么都改变不了。” 说完这些,她好像也解脱了,朝他摆了摆手:“阿衡,你要注意休息呢,照顾病人是很累的,别把自己累坏了,我会心疼的~” 郭蓓钰也不逗留,爽快地转身就走。 纪衡脸上表情难辨地站在那,许久才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李医师,有关蓓钰的病情……” —— 聂辞睡醒时已是深夜。 她坐起来,全身都很疼,脸颊也肿着,耳朵甚至还在嗡嗡作响。 睡了一觉精神头好了许多,只是肚子饿。 她推开门出来,看到睡在沙发上的男人,他的身高睡在那委实憋屈,手挡在额头上,睡得很熟。 聂辞走过去,蹲下来看着他。 想起酒店发生的一切,谁又有想到,在她最绝望又最无助的时候,竟是他护住了她。 他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那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觉察到自己盯着男人的时间太长,她倏地反应过来,马上起身走进厨房,再轻轻关上房门。 躺在沙发上的人,慢慢睁开了眼睛。 聂辞煮了面。 她端出两碗放到桌上,朝那边看一眼,“没睡就一起吃吧。”说完,马上坐下,低头吃着自己的。 过了几秒,男人坐起来,起身朝这边走过来。 看一眼桌上的面,他也拿起筷子。 两人相对无言,就这样不声不响地吃完面。 聂辞要去洗碗,他接过来,“我去吧。” 他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 聂辞也没看他就把手松了开。 洗过了碗,纪衡从厨房出来,又去取了医药箱,看她一眼:“过来。” 聂辞坐到沙发上,整个人没什么精神。 他给她的脸涂化瘀的药膏,眉头一直紧锁着,可是他突然愣住。 聂辞闭着眼睛,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 他抿下唇,不解问她:“疼?” 聂辞摇头,哽咽着问:“我是不是变丑了?” 跟所有小姑娘一样,聂辞长得好看,从小就臭美,很宝贝她这张脸。 纪衡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存了哄着她的心思,好似无奈地说:“不丑,还挺漂亮的。” 聂辞不信,眼泪更多了。 纪衡干脆抓住她的手,按向自己腰下不可描述的部位,“你要是丑,它不会有反应。” 第69章 他说,你就是不能抽烟 聂辞瞪圆了眼睛,倏地收回手,“你还是不是人啊?我都这么惨,你居然……居然还能……” 有反应! 刚才她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他摁在了那儿,的确有变化,虽然没有平时那么耀武扬威的,但也挺可观的! 所以,她到底是哪个点触到了他? 他还有没有点人性啊?! 纪衡淡淡瞥过她,“我说过的吧,我看到你就想做。” “你……” 他越说越不像话,尤其还是在他家,聂辞觉得自己就是羊入虎口! 她吸吸鼻子,眼圈又红了。 纪衡皱起了眉,“又怎么了?” “我都这么惨了,你还想这种事……”聂辞将身体缩进沙发里,鸵鸟一样缩着头抱紧自己,“我看着就那么好欺负?” 他也是无奈得很:“我看见你就想,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但我没说要做啊!” 聂辞没听到一样,兀自陷入进无边的悲伤里,喃喃道:“以前,我被我爸爸宠得没边了,就是那种骄纵你知道吗?他们都说我是聂家的小公主,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被这么多人欺负……好像这个世界随便叫出一个人,都能戳着我的脊梁骨骂几句,不高兴再打几下,我再伤心都得忍着。所以我时常想,是不是我以前过得太舒坦了?早知道这样,那会我就该收敛点,开心的时候也不要笑那么大声……”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就是不能让自己的脑袋闲下来。 纪衡坐在旁边,敛着黑眸不知在想什么。 在此之前,纪衡对她还是存着点报复的心理,哪怕纪蓝颜明确说过,他爸妈的事不赖她,但他还是想欺负她! 可今天亲眼看到那么多人欺负她,还全都是些足以当她父母的人,打她、骂她、猥亵她……以受害者的姿态做恶。 他突然发现,他做的事跟这帮人又有什么分别? 不,他更可恶。 纪衡心情不好了,他拿起放在茶几上的烟,点了一根自顾抽起来。 “能给我一根吗?”一只白皙的手伸了过来,“心烦,想抽了。” 纪衡皱眉,不客气地抬手拍了下她的手掌,“小姑娘抽什么烟!” 聂辞抬起头,红着眼睛义正辞严:“抽烟不分男女!” 纪衡勾起一侧唇角,“你不行。” “为什么?” 聂辞不大开心,小声嘀咕道:“我爸都没你管得宽。” 不管她怎么说,纪衡就是不给,总之他的结论就是,他不搞性别歧视,别的女人抽那没问题,但她就是不行! 聂辞气得不行,她都郁闷成这样了,就不能通融一下吗? “你这么爱管闲事,你去管你家郭蓓钰就好,不用这么盯着我的!”一提到郭蓓钰,聂辞的心情再次跌入谷底,“完了,那个女人是疯子,她一定会弄死我的!” 她猛地抬起头瞪大眼睛:“说不定这次就是她把人找来的!” 她知道这么说实在是太阴谋论了,但她就像得了被迫害妄想症,完全抑制不住这样的想法! 纪衡深了眸色,抽了口烟缓缓道:“我不会让她动你的。” “你说有用吗?”聂辞简直太悲观了,她手抚额难过道:“她是你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她想怎么样你哄着都来不及呢,还会为了我制止她?纪衡,你别当我是三岁孩子!你真有心的话,酒吧那次你就帮我了!” 纪衡滞了下,垂眸,竟无法反驳。 聂辞早就看清事实了,所以对他的反应也谈不上失望,只是更加担心了。 “你快去找她解释,说你跟我没关系,千万不要让她惦记我!我提前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了!” 纪衡的脸色越听越不对劲,有种想要掐死她的冲动! 他咬了咬牙,突然僵硬地说一句:“她不是我家的。” 聂辞无奈看他:“你们男人一定要这么虚伪吗?我问你,你会不会娶她?” 纪衡果真在认真想这个问题,然后点头,肯定道:“会。” “那不就得了,你娶了她,她不是你家的,还是我家的?” 纪衡蹙眉,“那也不是我家的。” “……” 聂辞不跟他争辩,没什么意思。 她要趁现在气氛还算友好,趁他还对自己有点同情心,赶紧解决两人之间的问题。 “纪衡,我知道我爸爸伤害了你,你恨我我也能理解,但是事到如今,我欠你的也该还完了吧?你能不能放过我?” 纪衡没说话,脸上的神情让人猜度不出深意,只是抬起黑眸一瞬不瞬地看她。 “我也知道你不是坏人,你给我交了学费,还解决了我妈妈的住院费,甚至还帮我还了一部分债。身为受害者,你能做到这些就说明你是个好人。” “给我发好人卡?” 纪衡嗤笑,对此不屑一顾。 聂辞咬着唇,她知道眼前只有一次机会,她必须要得到他的承诺。 她大着胆子握住了他的手。 纪衡一愣,低头看着覆着他的手,修长白皙,比他的手足足小了一圈,软软的,很好握的样子。 他犹豫了下,突然反手握住她,将她的手包在自己手里,指腹还有一下没一下摩挲着她的掌心。 柔软得一塌糊涂。 即便心里是座冰山,此刻也能跟着一块融化。 挺不可思议的。 她的主动示好,让他暂时有了好心情,看向她的眸眼也变得有了几分暖意。 只听她鼓励地说道:“纪衡,我们可以做朋友。” 纪衡就要上扬的唇角,渐渐凝固住,视线逐渐阴沉下去。 “朋友?” 觉察到他情绪上的变化,聂辞赶紧说:“我知道你对朋友有要求,我可能远远不达标。不做朋友也没关系,就当是……一个曾经认识过的人,或者是陌生人也可以的!” 她越说越卑微,越卑微目的性就越强,纪衡的脸色更难看了。 “如果……你只是单纯想要解决生理需要,你可以找郭蓓钰啊~我查过了,她的病根本不影响同房。而且,她的身体也早就康复了!你要是想换换口味的话……我想,应该有很多人愿意吧?” 纪衡盯着她,突然笑了,抓着她的手摁在掌下,身体探前,聂辞马上靠向沙发椅背,“有什么话坐那说就行。” “你说得对,我想要了,多的是心甘情愿的,强迫的话就真没意思了。” 聂辞双眼一亮:“没错!” 纪衡扬唇冷笑,隐隐像在磨牙,“不过,我这个人做事喜欢有始有终。” “你……什么意思?” “简单,再陪我最后一个月,咱们之前所有的恩恩怨怨就一笔勾销!而且,聂康良欠的钱,我还可以继续帮你们还。” 第70章 这一个月你要把我当你男人 “……” 聂辞怔怔看他。 这个提议虽然混蛋,可也太诱人了。 看到今天这帮人的疯狂,聂辞是真的被吓到了,同时她也私心地不想爸爸出来后面对这一切! 前一秒浮现的希冀,很快又熄灭了。 她慢慢摇了摇头:“可是这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了。” “没错,是不公平,所以这一个月你要加倍对我好!要把我当成你男人一样,真心对我!在床上也要取悦我,你知道的,男人都吃这一套。” 说着,凑到她耳边,“我喜欢你像个荡妇……” 聂辞的脸更红了,但她没有生气,反而是探究地看向他。 这话要是搁在之前,她是不会信的。什么一个月,无非就是报复她的另一种手段! 但今天过后,她对他控制不住地产生了些微妙的变化,与此同时也没有忽略他的变化,他好像,也变得有了那么点温度…… 纪衡不止一次救她于危难,若说保护她是为了更好地报复她…… 这样的话,恐怕连他自己都不信吧。 不过,她和他又都心知肚明的是,他们之间的结局不会改变! 分析过后聂辞冷静了,“一个月?” “一个月。在这期间,不许你跟任何男人走太近。” “好。” 除了他提的条件很诱人之外,她更像是偷偷放任了自己那点小心思…… 聂辞答应后,纪衡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拉过她就控制在怀里,两手掐上她的腰,在那掐了掐,“瘦了。” 聂辞脸红得厉害。 跟之前都不一样,他现在的口吻更像是普通的男女朋友。 聂辞不太适应他的温和,脸颊不争气地一直红着,心跳也有点加速。 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正常些,“最近功课很赶,还有一直在打工,有时晚上都没时间吃饭。” 他说要对他很好很好,那像朋友一样聊天,应该就是第一步吧。 纪衡的眉拢紧,“把工作辞了。” “那怎么行!”聂辞立即说:“我需要这份工作,我还要生活。” 他眉拧得更紧了,“怕我养不起你?” 聂辞却笑了,“我们就一个月的契约,一个月之后呢?我总归不能一直靠你的吧。” 一个月之约,明明是他的提议,但她说出来,总让他听得十分不爽。 纪衡没再继续这个问题,掐在她腰上的手顺着她的背开始往上摸。 嘶…… 聂辞疼得瑟缩下,小声道:“背上还有伤。” 纪衡的手立即从她的衣服里抽出来,“到床上。” 他说完,直接将人抱在怀里,抱起来就走进卧室。 他很急切,她感觉到了。 “纪衡,你能轻点吗?我身上还很疼……” 真的是哪哪都疼。 “我知道。” 纪衡没压在她身上,而是侧过身躺在她身后,手揽着她的腰,在那按摩似的揉了会,又往上爬。 她一僵,“那里……也疼。” 身后的男人眸光一暗,声音多了几分阴寒,“嗯,我知道。” 她那有多白多嫩,没人比他清楚!那几只咸猪手肆无忌惮地又抓又掐,怎么可能会怜惜她? 他不该只废他们的手,应该连人也一块废了,让他们和王大林一块做伴去! 微微阖上眼睛,他搂紧怀里的人,慵懒地哑着声音:“我轻点。” 他的确放轻了力道,就像知道她哪受伤重一样,他总能避开最痛的地方。 可他这种力道着实折磨人,聂辞已经不安地想要躲避他的手。 “你别动。”他的声音又哑了些,“今晚不想弄你的,可你要是还这么扭,我现在就办了你!” 他的警告果然有效,聂辞不敢动了。 她不动了,可男人不安分了。 他把她轻轻转过身,两人面对面,他的身子慢慢下滑,视线与她胸口持平,他看到了那里的伤…… 他的呼吸渐渐遍布胸前,湿润的抚慰折磨得她快要失声! 纪衡看她反应这么强烈,双手撑在她后腰,把人贴近自己,“叫出来。” 聂辞咬着唇,他从来没像今天这样花这么时间来取悦她,就像拿了根羽毛在轻轻搔着痒,胸口像有蚂蚁在爬,心底则是有山洪要爆发! “纪衡……” 终于,聂辞忍不住了,眼睛红得让人心疼,埋怨的声音更像撒娇,“你到底行不行?” 纪衡眼神变了,蓦地直起身子,脱掉身上的衣服再蹬掉裤子,重新覆在她身上时,明明气势惊人,可动作却出奇地温柔。 他还惦记着她的伤,尽管他自己快要忍得炸了。 等那一刻真正来临时,两人低呼一声,聂辞抓紧他的背,每一寸热息都在他颈间。 她今天好像格外投入,也格外动情。 纪衡爽得头皮都发麻,他真的情愿做死在这个女人身上! 顾及她的伤,他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大刀阔斧,越是这样,越折磨着她,聂辞也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需求,让她像他一样直接说出来,她做不到。 病急乱投医,她捧住男人的脸,对准他的唇就颤抖着吻了上去…… 轰—— 有烟花在纪衡脑袋里炸开了! 他的眼睛红了,反客为主,狠狠吻着,同时也不再顾及,直想往死里弄她! 聂辞再来求饶已经来不及了,他摁着她的肩膀,好像用上了所有的力气! 上好的实木床,被他撞得叫得很欢,聂辞脸颊埋进枕头里,男人在她身后,不管多用力,她反倒哑得叫不出来了。 巨浪落下,纪衡总算睁开双眼,满足的呼出口气,躺下来就翻身把她抱在怀里。 这一次比以往哪次都刺激! 男人满足得吻了吻她的肩,看到那里的瘀青,还有自己留下的指印,他皱下眉。 “对不起”这三个字,他滞在了喉间。 尽管他没说,但他轻轻吻上那时,聂辞便已知晓他的情绪。 她慢慢睁开眼睛,哑着声音说:“没关系,不疼了。” 纪衡垂着长睫一言不发,突然就把她搂紧,结实的手臂环住她的肩。 就这么紧紧搂着她,不让她害怕。 聂辞抿着唇,心底有处松动,有颗早就埋进去的种子,正在找机会破土而出。 一阵静谧过后,她突然出声:“这是你家。” 纪衡抬头,视线所及是她红彤彤的耳垂,他没忍住抬手捏了上去。 “……要我现在离开吗?” 聂辞其实是本着友好互动的原则问的,毕竟之前那么多次,她都得趁他洗澡时离开,不管多晚,想来今晚也不例外吧。 第71章 你花得越多,他越高兴呢 其实聂辞这么问也很正常,只是忽略了他说的那句,要把他当成她的男人一样对他好! 纪衡说再在一起一个月,她就只当还是以前的模式,至于他跟哪个女人在一起,那就是他的问题了,她没必要再替他背负道德审判。谁知道郭蓓钰又是不是下一个郭宁蕊?又是不是另一个自己呢? 更何况,聂辞必须要承认的是,两人在某些方面是真的越来越和谐了…… 明明她也有享受到,所以就没什么好矫情的。 纪衡低头看她,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你是在暗示我,我以前对你不好?” 聂辞一怔,马上否认:“没有的事,我还是很能拎清自己身份的,咱们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办完正事就马上离开,也是我应该做的。” 要不是她说得太诚恳,纪衡都要以为她这是秋后算账了。 不过很快他又反应过来,“什么叫见不得光?” “就是……” 这还用问吗? 聂辞不想自取其辱。 纪衡皮笑肉不笑:“如果一定要说谁见不得光,呵呵,我看那个人就是我吧。比起我,你更不想别人知道我的存在。” 他的声音带着笑,可口吻却冷得让人打颤。 聂辞小声道:“这也不算不好理解吧。” “呵呵,我突然想起来了,你说,你想做名正言顺的那个。” 聂辞一滞,立即转过身来面朝他,急忙解释道:“我其实不是真的想跟你怎么样,我就是想吓退你,让你觉得我是个一心想上位的,这样你就不会再纠缠我了……” 他冷笑,有点莫名地恼,她这还不如不解释呢。 什么叫吓退他? 什么叫怕他纠缠? 他纪衡就差劲到让她处处提防? 纪衡把胳膊抽出来,抓起旁边枕头扔给她:“睡沙发。” 聂辞看这架势是不赶她走了,她也悄悄松了口气。 她还很不舒服呢,刚受了些皮外伤,再加上刚才跟他贴贴叠叠的,这会骨头也散了,大半夜的她也不想折腾,只想好好睡一觉。 “好。” 她起身抱起枕头就出去了。 纪衡张了张嘴想叫住她,告诉她他去睡沙发,最后看她头也不回地推开门,好像还带了点解脱的意思,纪衡的脸便又板了起来。 他也起身出去,路过客厅时没看她,直接进了浴室,不一会就传来水声。 聂辞对这声音太敏感,不明白他这会洗澡,是不是又在给她暗示呢! 她没敢睡下,坐在沙发上琢磨着要不要走的时候,浴室的门突然又拉了开,“滚进屋里睡去!” 说完,门又砰地拉上。 聂辞连丝犹豫都没有,抱着枕头又进去了。 她太累了,简单清理过自己后便陷进床里,周围都是他的气息,对她来说并不算陌生,而且还很安心。 纪衡湿漉漉地裹着浴巾出来后,就看到她在床上睡得正香。 这种感觉很奇怪,说不上排斥,就是很新奇。 他抱着枕头出去了。 很快,门又打开,男人走进来,把枕头又丢上去。 聂辞几乎是在他上来时,人就粘了过去,身体蜷缩着,挨得他紧紧的。 这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她好像在做梦,梦里又是可怕的情景…… “不要……别打我……”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小声抽泣,眼泪顺着眼角淌下来。 纪衡睁开眼睛,定定看了她一会,伸过手把人搂进了怀里,手抚上她的背,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别怕,我在呢。” 仿佛手握救命稻草,聂辞搂紧他的腰,脸颊贴上他胸口,梦呓渐渐消失。 —— 第二天,聂辞起来已经是大中午了,她茫然地望向窗外。 阳光正好,温度也刚刚好,她掀开被子下床,大腿内侧又酸又疼的,她缓了老半天才走到了客厅。 不算大的公寓空空荡荡,纪衡已经去了公司。 像是算准了时间,外面有人敲门。 “臭小子,门栓都没落,我知道你在家!” 是纪蓝颜! 聂辞看一眼自己,真是尴尬得不行,但敲门声催促着,她不得不硬着头皮过去拉开门:“颜姐。” 纪蓝颜看到她时也愣了,视线落在她身上的男式睡衣,眉头一下子拢紧,她大步进来,表情严肃道:“是不是这小子又逼你了?” 聂辞虽然难堪,可也摇头。 她给纪蓝颜倒了杯水,坐下来后就把昨天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她。 “所以……多亏了纪总,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种局面。” 有关昨晚提到的一个月之约,聂辞则是只字未提。 纪蓝颜听罢,又看到她脸上的伤,气得不行:“祸不及妻儿!没听说过吗?把怒气都发泄到一个小姑娘身上,真是不要脸!” “没事,我能理解他们……”聂辞表现得十分平静,“不过,颜姐你不知道这件事?” 昨天闹得那么厉害,现场还有不少记者,早就该见报了才对。 纪蓝颜稍稍琢磨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有人封锁了消息。” 聂辞倏地就想到了纪衡。 “你等一会,我去打个电话。” 纪蓝颜打过电话不久,就有人送了衣服上来。 她将衣服递给聂辞,说:“你也不能一直待在这小子这,被有心人知道了,指不定怎么编排你呢!你换上衣服,我带你离开!” 聂辞点头,依她安排进去换了衣服。 趁她换衣服的空当,纪蓝颜去阳台给纪衡打了个电话。 “纪衡!我什么时候教过你乘人之危了?” 电话那端,纪衡先是沉默两秒,然后才缓缓道:“你见到她了?” “呵呵,何止已经见过她,我还要带她走呢!” “你要带她去哪?” 纪衡的声音明显有些不悦,“妈妈,你能别跟着掺和吗?那些人既然找到了她,随时都有可能会再出现。” “那就继续金屋藏娇?”纪蓝颜冷笑了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小心思!” “……是姑姑想多了。” “行了,我就是通知你一声,人我带走了。” 电话直接挂。 纪蓝颜直接带聂辞去了酒店。 “颜姐,我还是回家去吧。” 酒店的消费她负担不起,同时也不想再欠纪蓝颜人情了。 “回什么家!那小子在这酒店长期包了套房,平时用来招待外商的,我有时也会过来住。” 纪蓝颜当即拍板,“你就住在这!”说着又将摆放在桌上的菜单塞她怀里,“想吃什么就打电话让餐厅送!别给他省钱!” 聂辞立即摇头:“我不能再花他的钱了。” 纪蓝颜盯着她这张漂亮的小脸,笑眯眯道:“也许他不介意呢?说不定,你花得越多,他还越高兴呢!” 第72章 小女朋友就是挺黏人的 聂辞失笑,她可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面子。 纪蓝颜又让商场送来衣服,塞满整个衣柜,各种应季的鞋子和包包、配饰也是一应俱全。 临了还特别大方道:“都记纪总账上。” 商场负责人应了一声便都陆续离开了。 聂辞心有不安,“颜姐……” 知道她想说什么,纪蓝颜直摆手:“行了,你别替他求情了,这些都是他欠你的。” “……” 聂辞了解她的性子,便也没多说什么,心里则寻思着休息两天后就回去。 —— “没有?!一则新闻都没有?!” 温翎头上缠着绷带,不停地划动手机屏幕,各大网站平台都没有关于昨天聂辞被讨债的消息!不仅如此,关于聂康良当年的新闻也被删得干干净净! 经纪人进来,“当然是因为有人下了封口令。” “怎么会这样……”温翎跌坐下去。 她设计了这么久,不但想尽办法联系到了当年的受害者,甚至还被郭蓓钰那个变态女人砸破了脑袋!原本是想将计就计,就以“保护妹妹,被讨债者重伤”这样话题博个版面,谁曾想,到头来竟白忙一场! “是纪衡?” 她想起纪衡带她离开时的样子,恨得破口大骂,“他是瞎的吗?总护着她做什么!难道他忘了他爸妈是怎么死的了吗?” 经纪人看她一眼,警告道:“我不管你跟你妹妹之间是怎么回事,但纪衡这个人你别惹!真出了事,谁都保不了你!” 温翎心里知道纪衡的本事,可嘴上还是不服气:“不就是找靠山嘛!我找个比他还厉害的不就行了!我就不信了,他是江城的土皇帝,没人治得了他!” “可你别忘了,他是纪家人!帝都的纪家!人家只要动动小手指,别说你了,公司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经纪人也不想再跟她废话了,交代道:“你的新歌要抓紧完善,崔老师也是想看上线效果再来决定要不要正式收你徒!” 提到新歌,经纪人总算有了点笑脸:“老实说,其实我们都以为你江郎才尽了,没想到你新歌早就写好了!这次的《泛云槎》在公司内部试听后,普通反应比《暗游》好听!这回你就等着大爆吧!” 温翎听罢,马上变得谦虚起来:“我也没有准备多久,就是灵感来了挡也挡不住,不过两三天就创作这首《泛云槎》。” “嗯!你好好创作,宣传的事就交给公司了!” “谢谢房姐!” —— 良郡集团,总裁办公室。 男人坐在皮椅上,长腿懒洋洋地抬起搭上办公桌,面容冷白清隽,从颧骨到下颌的线条都是凛冽锋利的,此刻指间夹着一张清单。 贾肃在一旁说:“纪小姐说,都让记您账上。” 纪衡把清单放桌上,“嗯,你去结算。”想了下,他又没什么情绪道:“你去打声招呼,以后她的消费都记我账上。” 这个“她”,不言而喻。 很快,贾肃又进来,提醒道:“中午是跟陶总的饭局。” 陶总,纪衡父亲生前的死对头,两人一直不对付,都说逝者为大,但陶总可没这个觉悟,依旧没说过纪父一句好话,可纪衡再不爱听也得忍着,因为他需要他们公司某项专利的核心技术! 总之,是块难啃的骨头,可他不但要啃,还得给咬烂了嚼碎了! 来到预定的餐厅,纪衡推门走进包厢,竟看到了郭蓓钰! 郭蓓钰坐在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怎么在这里?”纪衡皱眉,“陶总呢?” “陶叔叔不会来了。” 她慢慢将一份合同顺着桌面推去:“陶叔叔已将核心技术转让给了我们林象科技,这是转让书和合作协议。” 纪衡略挑下眉梢,微诧过后,盯着她渐渐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眸目却透着股冷意。 “所以,你今天是以什么立场和身份来见我?” 郭蓓钰对他摆出防备姿态来也不气,而是走过去搂住他的腰,轻声细语道:“我知道陶叔叔不喜欢你,也一定会故意刁难你,所以我就先下手为强了。” 她顿了下,说:“他女儿跟我一样的病,当我把伤疤给他看时,他很同情我。” 纪衡倏尔蹙眉,盯着她的目光没再那么生硬,多了几丝松动。 “阿衡,我就是想帮你。” 她的声音柔柔的,就跟小时候一样。 郭蓓钰主动偎进他怀里,“我要的,不是你履行儿时的承诺;我要你全心全意地爱我!别说是向别人自揭伤疤了,就算是割下我的肉拆我的骨头,我也都是愿意的!” 纪衡垂眸,沉默几秒,抬起手环住她的肩,“我发过誓,要让你像小时候一样无忧无虑地生活,所以你什么都不需要为我做。” 从餐厅出来,纪衡就好像有些心事。 贾肃正在那聊微信,一条一条语音发过去,嘴角都快要追上太阳穴了。 “我不能陪宝宝吃饭,宝宝自己可要乖乖吃哦~” “当然也有想宝宝啊!工作在想、吃饭在想、开车……” 看到倚靠在车门的老板,贾肃一个激灵,马上凑到手机前小声说了句:“不说了,我要工作了。” 收了手机,脸涨得通红,讪笑两声看着老板。 纪衡一字一句:“宝、宝?” 贾肃脸更红了,“老板,您快别笑我了……就是刚交的一个女朋友,比我小……哦对了,她跟聂小姐一般大,二十岁左右,可不是小姑娘得宠着嘛~” 纪衡没说话,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贾肃吐出口气,赶紧小跑着坐进驾驶位。 车子启动,他从车镜中看一眼坐在后面的男人,“老板,您见到陶总了?” 纪衡一手肘杵在车门上,手虚握成拳撑着头,看上去有些疲惫。 宝石蓝的淡纹衬衫领口微敞,侧望窗外,眼神寡淡无味,周身上下却是浑然天成的矜贵气质。 他静默片刻,突然问:“你家‘宝宝’对你好吗?” 贾肃马上投降,脸已经红得没法看了,“老板,我错了,您就放过我吧。” 从老板嘴里说出“宝宝”两字,实在是太羞耻了! 纪衡充耳不闻,继续问:“她平时都是怎么对你的?” “呃……她、她就是很黏人,您知道的,小女生嘛……”贾肃尬笑两声,但纪衡还是从他的笑容里,分辨出一丝炫耀。 “黏人啊……” 他点头,唇角勾起抹笑,突然吩咐:“掉头。” 第73章 以后不准再见他了 宴会的事没闹大,聂辞还是放下了心中一块石头。 这件事她的的确确欠了纪衡一个人情,想到纪衡,她就想到了那晚他说的话,他说,要把他当自己的男人一样对他好……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她没谈过恋爱,实在不知道怎么对男朋友好,大概就是饿了一块吃饭,无聊的时候一块逛街看电影吧。 那她要不要……主动约他? 这个想法才冒出来,聂辞就怔了住,说不定他就是一时兴起的玩笑话,就像男人感情上头的时候就会各种承诺许下一堆。 他是随口说说,她要当真就不对了。 她不再多想,又把注意力放到书上。 这时客房电话响了。 “有一位周先生说是您的朋友。” 聂辞立即下楼。 她在一楼大厅看到了笑吟吟等着她的年轻男子,脚步不由地迟疑下。 周姜凛长相阳光帅气,妥妥的校草形象,站上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四周的人来人往都成他的虚化背景。 他敛着双手,笑着等她过来。 可聂辞却明白,他其实什么都知道,毕竟那天周先生跟周太太也在,两人把她的耻辱和不堪也都看了个清楚,回去后怎么可能不告诉周姜凛? 聂辞此刻的感觉挺复杂,她慢慢走过去,没看他,眸光低垂着,“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周姜凛望着她,看到她身上还有些外伤时,唇角的笑渐渐消失。 “好点了吗?” 聂辞点了点头。 周姜凛的眼神渐渐变得复杂,他缓缓走近,“我……” “周少爷。” 身后骤然出现的声音让他变了神情。 纪衡带着贾肃大步走进来,冷淡的目光朝他瞥过,又看向聂辞,嘴角上翘,在她狐疑的注视下,走上前就搂住她的肩,故意凑到她耳边小声道:“知道我要来,特意下来接我的?” “我……” “呵呵,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在他过于强势的眼神压迫下,聂辞聪明地闭上嘴巴。 纪衡揽着她转过身来,“哦?周少爷还在呢?是有什么事吗?” 周姜凛的视线落在他搂紧她肩膀的那只手上,又缓缓落下,“没事了。” 他又抬眸看向聂辞,勉强笑了笑:“我先走了。” 不等她答复,他扭头就走。 今天的他,无比失落,聂辞望着他的背影,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惆怅。 肩头倏尔一痛,肩膀的五根手指铁钳似的紧紧勾着她,她回过神来看一眼身侧的男人。 纪衡差不多高出他一个头,他就这么半阖着目光,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唇边噙着一道浅笑,笑得让人发毛。 “走这么远了还看?这么依依不舍啊?” 聂辞没说话,不着痕迹地把他的手移开,又朝旁边悄悄移开一步,跟他拉开距离。 这里是大堂,纪衡这张脸就跟行走的名片似的,她已经注意到不少人认出他,正找机会上前打招呼呢。如果再被人看到自己跟他在一起,总归是个麻烦。 纪衡唇边的笑骤然消失。 这一路过来的微妙心情,早在看到周姜凛时就已荡然无存。 他挑挑眉梢,二话不说就把人又给搂回来,把她往电梯带,“躲什么?” 聂辞小声说:“没躲。” “呵。”他从鼻腔哼出这么个单音,抬手就按下关门键。 贾肃很识趣,早就到休息区坐下,给自己点了杯咖啡,再掏出手机。 “宝宝啊……” 纪衡在电梯里还算是规矩,倒是聂辞身体僵得不像话,耳垂也红得厉害。 进了房间,纪衡打眼看了圈,“姑姑呢?” “颜姐去见朋友了。” 说完后,聂辞就后悔了。 纪衡果然贴了过来,把她扯过来搂在怀里,手已经顺着衣摆溜进去…… 这一套动作越来越丝滑娴熟,聂辞努力让自己不抗拒。 纪衡眯着眼睛看她一会,似笑非笑道:“你这一脸的视死如归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 聂辞还在嘴硬。 她跟纪衡虽说再亲密的事都做过,但是却很少调情,尤其还是大白天。 她突然被纪衡推到沙发上,衣摆直接被拉上去…… 聂辞忍着没叫出来,这会令她太羞耻! 可身上这家伙太讨厌,在她快要失控时,突然发问:“周姜凛是怎么回事?” 聂辞抿着唇,头偏过一边不想说话。 纪衡一把捏住她的脸颊,看着她微微张开的小嘴,抿着唇轻笑了声,俯低身子吻了下,“以后别见他了。” 聂辞愣了下。 这么温柔的口吻,怎么听都不像纪衡该有的。 所以他是……嫉妒了? 不,这不可能。 她很快推翻了自己的猜测,他这样唯我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嫉妒?无非就是占有欲作祟,容不得其它雄性在自己的领地撒欢罢了。 聂辞不答也不会影响他接下来的动作,直到,他听见了开门声。 纪衡反应很快,直接拉起聂欢,把人抱起来大步走进卧室。 在聂辞还没搞清状况时,被子就拉过来盖在了她身上,“我出去一下。” 他说完就已经推门出去了。 很快,外面传来纪蓝颜的骂声:“臭小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敢来找小辞?她身上的伤都还没好!这你都能下得去手?!” 聂辞把脑袋一并钻进被子里。 好丢脸啊…… 客厅里,纪衡无奈看着姑姑:“你什么时候回去?” “呵呵,怎么?嫌我碍事了?” 纪蓝颜长腿叠起,优雅地抽出根烟来,点燃后不紧不慢道:“这次你要跟我一块回去。” 纪衡蹙眉看她。 她说:“老爷子生病了。” 纪衡敛下眉,沉默了好一会,“他不会喜欢看到我。” “他不喜欢跟认可你的能力不发生冲突,你能把你父亲的破烂公司发展成今天这等规模,就够他老人家重新考虑一下继承人的人选了。” 纪衡抬眸看她,纪蓝颜缓缓道:“我这次回来之前,他有暗示过我把你带回去。你等了这么多年,不就在这等这个机会?” 纪衡敛下黑眸,“我明白了。” “呵呵,你比你父亲要拎得清,不会一昧逞强,该服软的时候就服软,没什么好丢脸的。倒是他,太想证明自己,也太想得到父亲的认同。” 听到姑姑的话,纪衡也沉默了。 第74章 要说不是渣男谁信啊 纪蓝颜手机响了。 “在下面等我。” 她挂了电话后看一眼侄子,“我下午就离开江城,你别忘了下周回去。”走到门口她又停下,朝卧室方向看了看,又警告似地对着他挥下拳头。 纪衡坐在外面抽了根烟才进去。 没想到,聂辞居然窝在被子里睡着了。 他哼笑了声,身上这股没处发的火,搅得他怪烦躁的,看她睡得实在是香,他干脆去冲了个澡,只是这次洗的时间有点长,出来时,全身肌肉绷得跟石块似的,冰凉的水珠顺着皮肤滑落。 见她还没醒,可他这个大金主还得硬憋着去冲澡,纪衡吹头发的时候就故意开着门,吹风开到最大。 没过多大一会,聂辞果然出来了。 她睡得有点懵,看到男人精致的腰身裹着浴巾,中间有一砣很显眼,尤其从侧面看,更是突出的得天独厚。 她不由得怔怔地杵在外面看。 吹风停了。 “往哪看呢?” 聂辞倏地抬头,“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纪衡这边刚消停点,就又被这女人给勾起了火。 他坐在沙发上,朝她勾勾手指,“坐上来。” “……” 聂辞脸一下子红了,“颜姐……” “她不想打扰我们,早就离开了。” 聂辞看他眼神明显不信任。 不管怎么说,她既然已经醒了,纪衡就不打算忍了。 聂辞哆哆嗦嗦坐在他腿上,大白天的总觉得羞耻得很,但也容不得她多想,男人很快便掌握了节奏,顺势也拉下她的衣服。 这一次他弄了很久。 聂辞累得干脆摆烂地趴在他身上,纪衡轻笑了声。 啪—— 聂辞吃痛地揉着屁股,“你干嘛?” 纪衡搂紧她的腰,直接站了起来。 “啊!” 聂辞吓得叫了一声,赶紧搂住他的脖子。 这时,纪衡的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他拢下眉头,喉咙里溢出性感的沉声,然后去看怀里的人。 聂辞也看到了屏幕上的“蓓钰”两字,她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的那一个,尤其是在这种时候,人家正牌女友打来电话,但凡有点羞耻心都会觉得心虚。 可她紧张不要紧,纪衡被她弄得连着发出几声浅呼,声音性感得简直要人命! 纪衡这会哪还顾得上电话啊,托着身上的人大步走进卧室…… “纪衡,电话……” 门砰地关上。 一直到手机自动结束呼叫,铃声才停止。 但屋里的动静却从未停歇,聂辞起初还能压抑住,后来就细碎得不成样子…… 纪衡起身时,聂辞就趴在床上,全身骨头都酸得要命。 他最后离开时说了句什么,她都没听清,拉过被子盖在头顶稀里糊涂地又睡着了。 纪衡从电梯里出来,整个人神清气爽的,眼里都多了光泽。 贾肃边跑过来边对手机那端的人说了句:“宝宝,我要工作了,爱你~” 来到纪衡面前,他问:“老板,要回公司吗?” “嗯。” 穿过大堂,大堂经理亲自送他到门口:“纪总,您慢走。” 纪衡坐进车里,“待会记得送晚餐上去。” “好的,您放心。” 想起什么,他又叮嘱一句:“你们要盯着她吃完。” “是。” 刚才抱起她时他才发现,她又轻了许多,挂在他身上根本没什么重量。 经理听明白了,马上说:“您放心,我一定会让人督促这位小姐的一日三餐。” 经理很会为顾客着想,这种敬业精神令纪衡满意地点了点头。 车上,贾肃也看明白了。 这到底是谁黏人啊? 很快,手机又响起。 纪衡接了起来,电话那端是郭蓓钰一贯温柔的声音:“阿衡,刚才很忙吗?我打你电话,怎么没接啊?” “嗯,还在外面。” 郭蓓钰听到他的回答,起码知道他没说谎。 就在打完他的手机后,她立即打去了他的公司,知道他还没有回去。 可是,他又去哪了? 尽管她很想知道,可她还是竭力忍着没有追问,只是说:“刚才你走得太快,还没来得及跟你聊一会。因为上次宴会的事,公司里那些老人向我发难,保不齐就是叔叔在背后使坏……他们真是搞得我焦头烂额。” 听她说了这么多,纪衡只是简单地问:“用我帮你搞定吗?” 郭蓓钰笑了,“我就知道,不论到什么时候,你都会在我身边。不过……我想先试着自己解决,实在没辙了你再帮我好不好?” “嗯。” 又聊了几句,纪衡突然道:“过两天我要去趟帝都。” 郭蓓钰愣下,“你不是不喜欢那个地方吗?为什么还要回去?” “爷爷身体不大好。” 郭蓓钰就算有心想要拦着他,一听这话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强颜欢笑道:“你一个人可以吗?用我陪你去吗?” “我没事,你先解决公司的事。” 直到这时,郭蓓钰才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告诉他公司这些问题了,现在就算想说没问题也来不及了。 可她是真的不大想纪衡跟帝都的人有接触,她扁着嘴,片刻后才说:“阿衡,你别忘了他们是怎么对你的!不能因为他们现在给了你好脸色,你就把以前的事都忘了!还有你爷爷,他就是岁数大了,想要儿女在身边,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被你堂哥堂弟他们欺负的时候,他是怎么说的?他说,如果不是你不乖,他们又怎么会只欺负你一个人?听听,这是长辈该说的话吗?你不记恨,我可替你心疼着呢!” 郭蓓钰在电话那端越说越气,纪衡也只是静静地听着,眼神不禁变得温柔了些。 也许,就是因为郭蓓钰这种关切,成了他在绝境中的一点光亮,让他知道,他也有不问缘由不讲道理一心只维护他的人。 “我知道。”他的声音不禁轻柔许多,又道:“你公司那边事你不用担心,我会让人过去帮你的。” “哦,你什么时候回来?你要早点回来哦,我会想你的。” “嗯。” 两人又说了几句,纪衡才挂电话。 贾肃开着车,嘴角微微撇下。 唉,要说不是渣男,谁信啊! 第75章 你没有纪衡有钱 “你那是什么表情?”纪衡挂了电话后,慢条斯理地问。 “没有!什么都没有!” 贾肃连连否认,但做为刚交了女朋友的自己,哪怕对方是老板,他也要在心里悄悄鄙视一下。 纪衡犹豫了下,问:“帝都那边有几家医院在治疗烫伤方面很厉害,你都去联系一下。” “是。” —— 第二天聂辞已经离开了酒店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当天去学校时就接到了导师的通知。 “去帝都的学校做新生交流?” 聂辞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活动,而且这种机会通常都是大三大四的学长们,她一个新生就有机会做交流,她也是想都不敢想。 教务部长温和道:“你成绩这么好,学院也是破例让你参加。” 能得到这样的机会,聂辞还是很开心的,而且学校还报销出行的一切费用。 出了部长办公室,她差点撞上对面的人。 “对不起……” 她抬起头,看到了周姜凛,原本英俊的一张脸挂了彩,左眼眼角一块明显的乌青,她顿时愣下,“你这是怎么了?” 周姜凛视线调开,没说话,上前去直接敲门,听到应声推门就进去了。 很快,里面就传来部长的声音:“周姜凛,你出息了啊?打架?!” 听部长训了十几分钟,又交了书面检查后,周姜凛才推门出来。 他一扭头就看到了站在走廊上等他的女孩。 阳光刚好,女孩就乖乖地站在那,一脸担忧地望着他。 聂辞等他到现在,明明很想问发生了什么,可脚步踌躇着不敢上前,毕竟两人的关系还很尴尬。 周姜凛哼笑了声,走过去低声说了句:“走吧。” 聂辞默默跟上,两人一前一后出办公楼。 走在学校操场上,带着秋日凉意的微风徐徐吹过,周姜凛眯着眼睛,唇紧抿着,在他身上再也看不到往日的朝气与阳光。 聂辞的心不禁揪了起来,像有块石头压胸口,让人透不过气。 这不是她想要看到的周姜凛。 “姜凛,你怎么了?” 听出她问话里的小心翼翼,周姜凛歪着头看她一眼,勾起唇角缓缓道:“你在担心我?” 聂辞忙不迭点头。 周姜凛静静看她,轻笑了声,“我没事,别担心。” “不,你有事!” 聂辞拦住他,焦急地看他:“你是不是跟人打架了?为什么啊?学校有处分你吗?” 周姜凛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她。 她眼中的焦灼瞬间便扫去了连日来的阴霾。 “唉……” 周姜凛幽幽地叹口气,又兀自摇头:“看来,我还是很喜欢你啊。” 聂辞一愣。 他又失笑了声,染上些许光亮的眸静静落在她身上,“我试过这两天不再想你,可是失败了。” 聂辞垂下眼眸,下意识侧过身,与他并排走。 周姜凛安静地跟在她身边,“我爸妈那天在林象科技的宴会回来后,就很严肃地告诉我,让我把你忘了。” 聂辞握着资料的手指,情不自禁地收紧。 “可是,喜欢一个人,哪是说忘就能忘的啊。” 周姜凛长长叹了一声气,惆怅道:“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学人家失恋了去喝酒,可是不管用……” 聂辞倏尔停下,侧过头看他:“姜凛,你不是小孩子了,你的叛逆只会让他们庆幸自己做了正确的决定。” 周姜凛一滞,低下头苦笑了声:“你看出来了啊。” “你不是那种会借酒浇愁的人,你也不会主动寻衅滋事,你这么做就是想逼他们服软。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会真的伤心呢?” 周姜凛的头越埋越低,最后懊恼地扯扯头发,抬起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聂辞,我就要你一句话!你不用喜欢我,只要你说对我有感觉,我就什么都不管了!” 聂辞扯下唇角微微一笑:“姜凛,其实你并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喜欢我。” “怎么可能!我……” 聂辞没有解释太多,只是轻笑着说:“你去酒店找我的那天,纪衡也在,你知道他来找我是做什么的吧?” 她用着温和的却残忍的口吻说:“我们家欠了受害者很多钱,我爸爸在坐牢,妈妈不管我,仅凭我自己根本没有能力还这些钱。所以,我就把自己卖了。” 周姜凛的脸色变了,“小辞,你别再说了,别说了……” 聂辞充耳不闻,继续道:“你爸妈都是很善良的人,即便如此他们也不可能接受我进你们家门。所以,你是做好了二选一的准备吗?” “我……” “即便你选择了我,我也不会答应的。”她一笑:“因为,纪衡比你有钱。” 那一刻,周姜凛面如死灰。 他就这么看着她,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聂辞脸上的笑容一点点褪去。 —— 聂辞打包好了行李,犹豫了下,还是决定跟纪衡说一声,她要遵守起码的契约精神。 纪衡的电话没人接。 挂了电话,她多少有些心安理得了。 不是她没说,是他自己不接电话的。 于是,她径直打车去了机场。 找到所在的航班楼,她推着行李走进大厅。 “是聂小姐!聂小姐!” 身后有人喊她。 聂辞下意识回过头,看到身后几人,她也愣了。 纪衡朝她这边看了眼,什么话也没说,倒是跟在身后的一个小姑娘不停打量她。 贾肃赶紧过去,“聂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啊?我们要去帝都。” 聂辞捏着机票的手一紧,这是什么孽缘啊! 这时,纪衡身边的小姑娘轻轻扯了扯他衣角,“衡哥哥,这个姐姐是谁啊?好漂亮呢~” 衡哥哥…… 这称呼还真是挺古早的。 小姑娘大概十七八,长得乖巧可爱,一双大眼睛水润润的。 “她啊,她是……” 纪衡这才看向聂辞,眼神渐渐变得意味深长,聂辞太熟悉他此刻的眼神了,他在跟她亲密之前,都是这眼神。 她吓得急忙自我介绍:“我是纪总公司的实习员工,聂辞。” 一听她是员工,小姑娘笑了:“聂姐姐好,我叫齐寻真。” 聂辞朝她点下头:“你好。” 她叫聂辞姐姐,其实未必比她小多少,但人家笑起来那人畜无害的劲,就是会加分减龄。 得知都是去帝都的,大家再一看机票,三个头等舱,一个经济舱。 贾肃不禁同情地看向聂辞。 他虽是纪衡助理,但纪衡对手底下人向来大方,所以出行他也都是跟着老板的待遇走,简直不要太爽! 聂辞倒不觉得有什么,学校能报销差旅已经是不错了,她一个学生坐经济舱不丢人。 “衡哥哥,我们该进去了。” 齐寻真扭头又对聂辞歉意道:“聂姐姐,我们要先进去了。” “啊,没事没事。” 头等舱有VIP休息室,自是不必在这里坐休息区散席。 小姑娘挽上纪衡的手,“衡哥哥,这里人好多哦~” 男人天生就是保护者自居,再加上齐爸爸的确有说过女儿不喜欢人多的地方,纪衡便也没计较,由着她挽着自己。 聂辞看着几人背影,暗自啧啧两声摇了摇头。 从刚才到现在,纪衡就当她不存在,好像巴不得她不要出现,转脸就对人家小妹妹爱护有加。 这男人啊,床上床下果然是两副面孔。 第76章 女人天生对穿制服的没有抵抗力 聂辞趁着候机时取出书来看,既然要去帝都交流,她必须要争分夺秒地学,可不能丢了人。 这边通知登机,她才拖着小行李箱上了飞机。 她才上去就看到稳稳坐在那的纪衡,旁边就是齐寻真,这会不知在给他看什么呢,两个人挨得很近,小姑娘的声音更娇了。 聂辞不着痕迹地调离视线,她是有契约精神的,在外最好装作大家都不熟的样子,对谁都好。 找好座位,聂辞想把行李放到行李架上。 可她力气小,行李箱里又多是书,重得很。 她勉强举起来,还没等送上去,箱子就脱了手,幸亏一双手臂及时托住。 “小心。” “谢谢,谢谢!” 旁边的空少顺手接过她的行李,很轻松就放回去。 聂辞回头跟人家道谢,对方不禁多看她几眼,朝她笑笑后又去帮助其它乘客了。 聂辞坐下后,飞机很快起飞。 两个小时的航程不算近,她一直在看书。 身边倏尔出现个清爽的声音:“小姐,请问喝什么?咖啡还是果汁?” 聂辞抬头,是刚才那位空少。 要不说男人还得是身穿制服的时候最帅!再加上空少这个职业本身就对形象气质身高等等要求严苛,所以飞机上的小伙子那都是个顶个的帅! 女人潜意识里都对穿制服的男人没抵抗力,聂辞也不例外,尤其对方刚才还帮过自己,眼里就像戴了滤镜,看对方就更亲切亲帅气了。 “咖啡,谢谢。” 小伙子却笑了,往纸杯里倒了饮料,放到她面前时轻轻说了句:“还是喝点果汁吧,鲜榨的。” 聂辞一怔,然后很快反应过来,脸颊不由地红了红,低声说了句“谢谢”。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这杯果汁果然分外香甜分外新鲜! 她喝着,心情也变得更好了,心里则在不断地鄙视自己:聂辞啊聂辞,想不到你也有被美色俘获的一天!肤浅!实在是肤浅! 她不禁端起果汁又喝一口。 嗯,甜~ 这位空少好像格外关照她,不是给她又添点水,就是怕空调太冷给她递条毛毯。 聂辞之前说的,她是被从小表白到大,一点都不夸张! 空少这么殷勤,她大概也猜出来对方可能是对自己有那么丁点的好感。 不过这种好感其实挺脆弱的,就像走在大街上遇到美女会多看两眼一样,不会有下文的。 这时,小伙子又拿着一张卡片过来,“小姐,这是我们的意见卡,如果您对本次航班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都可以填写。” 他伸手指着卡片,又指向下方,“这里要写上您的联系方式。” 他弯着腰跟她说话,所以靠近得很近,声音也很轻。 聂辞下意识抬头看他,才发现他的皮肤特别好…… 就在她还兀自沉迷在自己的新发现里时,手上的卡片突然被人抽走,“什么样的意见卡,只有这位小姐有?” 纪衡指间夹着卡片,前后翻转看了看。 聂辞看到他就不禁露出一丝尴尬,刚才她偷看帅哥,是不是都被他看到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心虚的!跟他又是真爱又是寻真妹妹的比起来,她不过就看几眼帅哥而已,已经很收敛了。 “是因为这位小姐一直在看书……” 空少立即认出这位头等舱的客人,马上试图解释了下,纪衡微微挑眉看他,慵懒的目光淡淡扫向他,“你倒是关注得很清楚嘛。” 看到空少的脸颊微微涨红,聂辞腾地起身,皱着眉就拉过他:“你跟我过来!” 纪衡就这么板着脸瞪他,但是没有甩开她的手,就这么由着她把自己带到后方一排空座位那里。 空少怔怔看着两人,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聂辞没好气道:“你干嘛那样问,让人家很尴尬的!” 纪衡一瞬不瞬地看她,倒是被她给气笑了,一手撑着前面的座位,然后侧过身子,“所以我要是不过来,你就会把你的联系方式给他?” “那不是意见卡嘛!留、留联系方式也很正常啊,我不写才叫心虚呢!” 看她这么理直气壮的,纪衡眯了眯眸子,“聂辞我发现你玩得挺花啊!什么学长小学弟的,还都不够你折腾的了,现在又盯上人家空少了?” “你……” 聂辞手忙脚乱地捂住他的嘴,“你别乱说好不好!我才不像你,我都是纯洁的交往!” 纪衡撇嘴,“纯洁?你刚才看人家都快要流口水了!” 聂辞脸一红,他果然看到了…… 纪衡这边越想越气,侧着头瞪她:“怎么你看我一个人还不够看?还是说,他比我好看?” 聂辞不想再跟他浪费时间,刚好抬起头就看到了齐寻真。 她抿了抿唇,突然凑近他,“你的寻真妹妹。” 她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齐寻真,所以没留意跟他的距离,说话时嘴唇不经意擦到了他的耳垂,纪衡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聂辞没觉察,还有点看好戏的意思,她就坐在那,环起手臂等着看纪衡怎么解释! 不是说是公司的实习员工吗? 哪有老板跟实习员工这么亲近的? 如果能让这位小妹妹早点看清他的真实面孔,她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齐寻真直到走近才发现两个人坐在最后的空位上,而且姿态很亲密,纪衡甚至都没看自己,而是用一种玩味的目光在看这个女人! 齐寻真登时就愣了,她是谁?她和纪衡是什么关系? 难道说,纪衡除了郭蓓钰,还有别人?! 心里慌归慌,但小姑娘表现得特别沉稳,她先是轻笑了声,目光直视纪衡,“衡哥哥,你跟聂姐姐在聊什么啊?是工作上的事吗?” 她说着就自顾坐到最外侧,一脸好奇地看两人。 聂辞抿着唇,一副看客姿态,她倒要听听看纪衡怎么说! 纪衡直到这时才懒洋洋抬眸瞥了眼齐寻真,“我们在聊大人的事。” 聂辞心里咯噔一下,脸有点不受控制的变色,随即起身:“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她刚要走,就被人又拉过手给拽回座位。 “刚才说到公司要定做制服,你还没说你的意见呢,走什么?” 第77章 贾助理和聂姐姐是不是很般配? 听到“制服”这两个字,她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侧过头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我没有意见,都听纪总的。” 不知道纪衡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倏地亮起来,“哦?真的?” 聂辞含糊着没吭声。 齐寻真坐在一旁,口吻有些哀怨:“衡哥哥,聂姐姐,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是秘密吗?不能跟我说吗?” 聂辞发现小姑娘是真不开心了,隐约看向自己的目光藏着探究。 这时贾肃也过来了,“老板,您的视频电话。” 纪衡起身就走了。 聂辞也想回座位上,刚要礼貌地跟旁边的小姑娘打声招呼,谁知她刚一转头,齐寻真看都不看她,站起来就走。 这一路,那位帅哥空少再没出现,老实说,她还真有点小遗憾呢。 唉,帅哥谁不爱呢? 飞机抵达帝都,聂辞出机场的时候,纪衡他们刚好在门口,接他们的车子早就停在那。 贾肃回头看到聂辞,“老板,是聂小姐。” 纪衡没说话,只是淡淡瞥了瞥他。 贾肃随即朝那边招手:“聂小姐,你要去哪我们送你吧。” 聂辞看过来,齐寻真突然扯下纪衡的衣袖,“衡哥哥,先去吃饭好不好?我肚子好饿啊,刚才在飞机上都没吃饱。” 聂辞微不可察地轻挑下眉梢,对着贾肃笑下:“谢谢,你们忙吧,我自己打车就好。” “这怎么行呢,你一个女孩子太危险了,还是我们送你吧。”贾肃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走过来拎起她的李行就往回走。 “贾肃,真的不用……” “聂小姐就别跟我们客气了!” 聂辞无奈,只好跟过去,也没看纪衡就是小声说了句:“不好意思,打扰了。” 见纪衡没说话,齐寻真则笑了笑:“不打扰呢,聂姐姐一个人看着怪可怜的,我们帮你也是应该的。” 可怜? 纪衡竟真的皱眉去看聂辞,那眼光从上瞄到下。 “……” 聂辞挺无语的。 贾肃将她的行李搬上车,她说了声谢谢。 贾肃坐上驾驶位,聂辞很自然就坐到旁边。 齐寻真看着前面两人又笑吟吟地调侃道:“贾助理,你对聂姐姐真好,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聂辞一愣,小姑娘都喜欢脑补吗? 贾肃脸色一变,看都不敢去看后面的男人,忙不迭否认:“没有没有,这话可不能乱说,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就不好了。” “会有什么误会?你们两个明明就很般配呢!你是衡哥哥的助理,相当于公司里的高层精英!聂姐姐虽然只是实习生,但是聂姐姐人长得漂亮啊,你们郎才女貌的,没准聂姐姐心里也是喜欢的呢,只不过不好意思承认罢了。” 她说完又去问纪衡:“衡哥哥你说呢?贾助理和聂姐姐是不是很般配?” 聂辞皱起眉,她不是开不起玩笑,但这种有目的的拉踩除外。 齐寻真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以她的身份配贾肃都是高攀,再引申些,配纪衡就更是异想天开了。 贾肃也很尴尬,他俩哪里般配了?聂小姐可是老板的女人,借他几个胆子都不敢生出这心思啊! 纪衡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声,问贾肃:“你想脚踩两只船?” 贾肃像受到惊吓:“不敢不敢!我们家宝宝会杀了我的!再说了,聂小姐是法学高材生,实打实的学霸!听说她上了他们学校的荣誉墙就没下来过!前途不可限量啊,我哪配得上聂小姐啊!” “啊,原来贾助理有女朋友了啊?真是可惜,还以为能帮到聂姐姐呢~不过没关系,我跟聂姐姐投缘,我一定会帮她找到门当户对的男朋友!” 齐寻真刻意忽略贾肃夸奖聂辞,笑眯眯地去看她,一脸真诚又可爱的模样。 聂辞挑眉,好一句“门当户对”。 纪衡突然说了句,“不用替她忙了。”他低头看着手中资料,眼皮都没撩一下,“她还是学生,要以学业为重。” “可是……” “听你爸爸说,你退学了?” “……” 齐寻真一时语塞,刚才贾肃说了聂辞是学霸,这会再承认自己辍学,那多没面子啊! 果然,齐寻真消停许多。 聂辞在车上睡着了,醒来后发现车子直接停在酒店门口,一看这个标准就不是她能消费得起的。 她马上推开车门下来,“我还要先去学校报到。” 齐寻真连忙说:“聂姐姐再见!” 纪衡蹙眉,“你知道学校在哪?” “我坐出租……” 贾肃赶忙劝道:“这个时间帝都正好堵车,等你过去天都黑了,哪个还能接待你呢?你就先和我们一块住在这吧。” 齐寻真马上又道:“这怎么行呢?这家酒店可是不便宜呢,我们住是没问题,可是对聂姐姐来说一定会有压力的!” 说着她还故意数落贾肃,“贾助理,我知道你是心疼聂姐姐了,但你也得考虑到聂姐姐的实际情况啊~” 一番话说得聂辞窘得脸颊微红,但人家也没说错,她尴尬地笑笑:“齐小姐说得没错,这酒店我的确消费不起,我还是换家便宜点的吧。” 纪衡说了句“随便你”,懒得再说话的样子,只是在进去前瞥了一眼贾肃。 后者二话不说,过去就接过她的行李往里走:“聂小姐你不用担心,你是我们公司的员工,既然一块出行,当然是走公账啦!” “你真的不用管我……” 纪衡突然回过头,“聂小姐,稍晚些我还要跟你商量制服的定制问题。” 聂辞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抿了唇也就不再拒绝了。 齐寻真走上前,故意小声说:“聂姐姐,你看贾助理对你真好!” 聂辞扯扯唇角,什么也没说。 办理了入住后,聂辞特意要了间离他们最远的那间房。 贾肃把她送到房间,尴尬地直道歉,“刚才齐小姐说的话你可别当真啊!” 聂辞笑笑,脾气特好地说:“不会,她是有口无脑。” 齐寻真故意针对她,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 贾肃忍着笑,朝她点点头后就走了。 她这边收拾好东西,然后洗好澡出来,刚准备休息一会,门就被房卡刷开。 聂辞吓一跳,回头就看到穿着衬衫西装裤的男人,很随意地走进来,就跟来自家后花园一样悠哉。 聂辞忙朝他身后看,然后赶紧关上门,紧张地问:“你怎么来了?” 看她紧张的样子,跟偷情没两样,纪衡被她给逗笑了,倏地凑近她,低声道:“我来睡你啊。” 第78章 我会纵着你 纪衡是个言出必行的。 聂辞趴在床上,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了。 纪衡从浴室出来,朝床上看了一眼,聂辞趴在那,只在腰部以下盖了条薄毯,要遮不遮的,她的背部曲线很好看,纤细白皙,上面有几道指印,白红交错,刺激得他眼神又变了。 感觉到身后男人的靠近,聂辞勉强睁开眼睛,“不要了……好累的……” 男人在她肩头落下一吻,声音带着调侃:“叫累了?” 聂辞耳垂又红透了。 “嗯,叫得是挺让人兴奋的。” “……” 聂辞把脸埋进枕头里。 你快闭嘴吧! 男人食髓知味,就着她趴着的姿势,又开始折腾她了。 这时,门铃又响。 她一怔,会是谁? “别管它。”纪衡不想被打扰,也不喜欢她分神。 门铃持续地响,好像知道她在里面,非逼着她开门不可。 聂辞侧过头有气无力道:“你、你停一停……我去看看。” 纪衡开始也没想放开她,不过门铃摁得实在吵得人心烦,他脸色不大好,但还是从她身上翻下来。 聂辞不敢看他,哪怕两人如此亲密了也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门铃还在响。 她连忙披上浴袍过去拉开门。 “聂姐姐,你看到衡哥哥了吗?” 门外的竟是齐寻真。 问话同时脑袋歪了歪,朝屋里张望一眼。 “没有。”聂辞平静地说:“还有,齐小姐,你找纪总就请去他有可能去的地方,为什么找到我房间来了?或者,我应该问的是,你为什么会认为纪总在我房间?” “啊,聂姐姐你生气了吗?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在这里只认识你跟贾助理,他的房间我刚才去过了……而且,衡哥哥不是说和你讨论什么制服的事情吗?我就想来看看没准他在这里……惹得你不高兴了,我很抱歉。” “他不在。” 聂辞的态度有点冷淡,齐寻真看上去都快要哭了,她完全无视,直接关上了房门。 直到这时才敢松口气。 她知道自己刚才有点刻薄了,可如果不是这样,齐寻真未必会放弃! 聂辞才转过身,就被人压在墙上。 “聂姐姐还真是无情啊……” 纪衡咬着她的耳垂,语气不明,“你把人家小姑娘都吓哭了。” 聂辞斜眼睨他:“纪总心疼了?那纪总就该老老实实在自己房间里待着,省得人家小姑娘找不到你再急哭了。” 男人挑眉:“吃醋?” “谁?” 聂辞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您放心,不能够。” 她还是拎得清两人之间的关系,能用钱解决就绝不谈感情! 纪衡眯起眼睛,说了句“小没良心的”,然后就一口咬上她胸口…… 纪衡是晚餐时才露面。 齐寻真一看到他就快步走过去,“衡哥哥……” 她突然一愣。 “聂姐姐?” 聂辞跟在他身后,朝她微微颔首,不待她问就主动说:“外面碰到的。” 纪衡侧头瞥了瞥她,眼神里的嫌弃的意味挺明显。 齐寻真看眼两人,勉强笑笑,“那可真是巧。” 晚餐很丰盛,但聂辞胃口不佳,没吃几口就放下筷子。 纪衡抬头看她,“不喜欢?” “我……” “呵呵,衡哥哥你就别难为聂姐姐了,也许,人家是想在心上人面前表现得矜持点呢?不是经常会有那种女生吗?平时饭量能吞下一整头牛了,在男生面前非得说自己只能喝半碗粥,哪怕不是喜欢的人,也还是要维持自己的形象……哎呀!对不起对不起,聂姐姐,我不是在说你……” 聂辞慢慢调过视线,目光淡淡地看她,抬起受过烫伤的手,“只是不想动。” 纪衡皱起眉,他早就注意到了,她手上的伤还没好利落,看来要赶紧带她去医治。 齐寻真故意大声道:“这道疤……” 纪衡倏尔转过身看向她,“她的手怎么样,跟你有关系?” 齐寻真错愕地看他:“衡哥哥,我……” “果然,书还是要读的。” 齐寻真简直不敢相信,这一路都宠着她的男人,竟会说变脸就变脸! “我……我不就是开了句玩笑,至于吗?而且,我也没有恶意啊,衡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就啪嗒啪嗒掉下来,“我知道自己书读得不好,可你也不能在外人面前笑话我啊……” 看着小姑娘委屈得这个样子,聂辞都想安慰她两句了,谁知,纪衡却冷笑道:“我说我也是玩笑,你接受吗?令人愉悦的叫玩笑,否则,你跟我又有什么区别?” “我……” 齐寻真抽噎着,突然起身控诉,“衡哥哥,你太过分了!”说完就哭着跑了。 聂辞赶紧去看贾肃:“贾肃,你去看看她!” 贾肃起身就追出去了。 聂辞再看纪衡,他看上去又冷漠又厌弃。 聂辞缓缓道:“齐小姐就是个孩子,你跟她一般见识干嘛?” “孩子?”纪衡嗤笑,“你不也是?凭什么非得让着她?” 聂辞拿起筷子吃着他夹给她的菜,想了想说:“她就像从小被捧到大的公主,一直都有人护着,所以哪怕是陌生人也会下意识纵着她。可是我没有。” 可是我没有。 她说这话时很平静,没什么落差,人就是这样,哪有什么公与不公,学会接受了就好。 纪衡抬起黑幽幽的眸,眸子里是令人动容的专注。 聂辞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低头喝水。 他突然道:“你也可以。” 聂辞不解。 他垂眸,淡淡道:“我会纵着你。” 聂辞目光微滞,就像被蛊惑了,定定地看着他。 意识到他也看过时,她慌忙低下头假装吃东西,可是渐渐视线竟变得模糊起来。 短短几个字,对她而言何其珍贵,又何其沉重,将她击得溃不成军。 纪衡看她,没再说话。 其实他和她都是受害者,区别在于,他同时也扮演了加害者的角色。 姑姑说得没错,当年他爸妈出事时聂辞才多大? 一个还未成年的小姑娘,她又做错了什么? 又刚好是她,在默默承担着所有大人犯的错。 第79章 他不可能会爱她 晚饭后两人回到酒店就各自回了房。 纪衡居然没过去找她。 聂辞心里清楚,她和纪衡的关系其实挺微妙的,如果说没有一点吸引力,那是自欺欺人。 两人彼此都很清楚,他们需要维系这种平衡,纪衡或许是有点喜欢她,但又不够爱,如果说之前还不够清晰,在他今晚说出这些话后,她也都明白过来了。 所以他包/养她,给她钱,帮她还债,甚至是维护她的名誉……但他永远不会对外承认她,她也永远不在他结婚对象的名单上。 意识到这一点,反而让她认清了一个事实,他和她只有现在。 聂辞第二天一大早就退了房,礼貌上给贾肃发了个消息告知并感谢,收到的回复是:【好的。】 接下来几天,聂辞一直都在忙。 帝都果然是帝都,几天下来她收获颇丰,她白天在学校学习,晚上回到学校旁边的宾馆整理笔记,倒也过得相当充实。 聂辞长得好看,性格又好,是那种很招学长喜欢的小学妹。 她刚去那天就有学长对她表现出了好感,带她去参观学校,又陪着一块去食堂吃饭。 聂辞就算明白他什么意思,但人家没有明说,她也装不知道。 大学校园里,一片树荫下,有同学路过打趣道: “卫之,哪拐来的漂亮学妹啊?” “去去去,别开玩笑,把人吓走了你们赔啊?” 几人哄笑着,聂辞也有点不好意思。 “你别介意啊,他们就是喜欢开玩笑。” 卫之解释得一本正经,本来就长相周正,又戴着一副眼镜,斯文又温柔。 聂辞看看他,笑着摇摇头说不介意。 走在异乡的校园,她是从未有过的放松,在这里没人知道她是谁的女儿,也没人在乎她曾发生过什么。 卫之明显感觉到,小学妹话多了,他也跟着笑起来。 他笑起来很好看,跟周姜凛一样,都是校草那一挂,但卫之不及他那么张扬,要更内敛也更细致入微。 两人在食堂吃过饭后,聂辞就下意识手捂着肚子,眉头皱了皱。 卫之看她一眼,起身道:“我待会回来。” “嗯。” 聂辞中午才发现来大姨妈了,这会肚子正不舒服呢,因为走得匆忙忘算日子了,所以没带止痛药。 不大一会,卫之回来了。 “呃……这个给你。” 他有点拘谨地掏出药递过去,“我找女同学要的。” 聂辞一愣,没想到他连这种事都能看出来! 兴许是她眼神太过震惊,卫之连忙解释道:“不是因为女朋友!我也没有女朋友!” 他不好意思道:“我妈妈也有类似的情况,她是因为生我的时候落下的病根,所以……呃,我多少才有所了解。” 说完他脸上的汗都下来了,也觉得自己太唐突了,“我就是……见不得女人受这种苦。” 聂辞怔怔看他,突然有点小感动。 男人能细心到这种程度,他将来的女朋友得多幸福啊! “卫之长,能做你女朋友一定很好。” 卫之倏尔看她,眼神亮晶晶的,尽管能看出来他有千言万语,但他在竭力克制自己,他没接这个话题反而聊起来了自己的家庭。 接下来聂辞才了解到,他是从比较偏远的三四线小城市来的,单亲家庭长大,爸爸酗酒又暴力,后来跟个女人跑了。 从小他就发誓一定要照顾好妈妈,他倒也争气,一路考进高等学府。学校对他出很照顾,让他在图书馆打工,赚取生活费。 以上就是他的全部个人情况了。 聂辞从他话里听出些他想跟她进一步交往的苗头,因为自己条件不够好才率先坦诚这一切。 且不论两人会不会走到那一步,哪怕是卫之口中的“贫穷”家境,对于目前的聂辞来说都是高攀了。 卫之家境再不好至少没欠债,父亲再渣至少没坐牢。 聂辞握着手中的杯子,心下苦笑,还好她对他没那个心思,不必参加坦白局。 “……学妹,我……呃……也许你不相信,但我对你是真的……” 一见钟情。 这四字还没说出来,聂辞的手机就响了。 看到“纪衡”两个字,她的脑子有一瞬清醒。 不管是周姜凛还是卫之,都不是现在的她有资格考虑的。 她示意卫之稍等,然后到食堂外接电话去了。 电话才一接通,男人略带冰冷的声音就透过听筒:“在哪?” “还在学校。” “跟谁在一起?” 聂辞蹙眉,不喜欢他这种质问的口吻,可她又没胆子反抗,忍气吞声道:“跟学姐吃饭呢。” 天地良心! 她是真的说话没过脑,下意识就把学长说成学姐,并不是存心欺骗的。 就像……就像启动了某种自我保护机制! “呵呵……” 男人笑了。 聂辞心中警铃大作。 她太了解他这个笑声了,听上去云淡风轻的,实则是严寒料峭来临的征兆。 “聂辞,你看我头上是不是有点绿?” “……” 聂辞身子僵着,慢慢抬起头环顾四周。 突然就看到站在斜对面的男人,这会正倚靠在树杆上,握着手机懒洋洋地看着她。 “……” 聂辞一阵窘迫。 她为什么要说谎呢? 本来没事,现下被人当场抓住就解释不清了! “聂辞?” 卫之出来,“怎么了?” “啊,没事。” 聂辞不想给卫之添麻烦,毕竟纪衡这个男人有时情绪挺捉摸不定的。 卫之却看向她身后,“那个人……是你认识的吧?” 聂辞身子僵了僵,硬着头皮转过身,对着正走过来的男人笑下,“纪总,想不到会在这里看到您。” “意外吗?”纪衡走过来,眼神淡淡的看不出情绪,“我觉得还好。” 聂辞回过头便介绍:“这位是卫之学长,这段时间对我很照顾的。学长,这位是我实习公司的老板纪总。” 卫之一听,立即问好:“纪总您好。” “嗯。” 纪衡只不过微微颔首,视线就再没在他身上停留,问她:“怎么脸色不好?” 聂辞小声道:“嗯,有点不太舒服。” 这种程度的对话,细致如卫之,怎么可能觉察不出异样? 聂辞不太自然,卫之刚才的坦诚以待,在纪衡突然出现后就显得有点讽刺了。 她莫名有点内疚。 卫之认真打量起纪衡,他看到的不是聂辞的某个谁,而是贴着各种成功标签的“社会精英”! 他随即热情地询问起纪衡的公司名称,以及所从事的业务,最后还十分自然地谈起了自己所学专业以及在校取得的成绩…… 纪衡原本应该很不耐才对,不知道为什么,他听到最后居然扬起唇角,从冷淡到似笑非笑,甚至还配合着点点头,说了句“我们公司的确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在卫之侃侃而谈时,聂辞反而沉默了。 卫之对纪衡这样的大老板态度热情并没有错,他不放过任何机会推销自己也没有错,但她就是觉得没什么意思。再加上身体不大舒服,她特别想离开。 “累了?” 纪衡突然开口。 第80章 幸亏她锁住了自己的心 熟稔的口吻,自然而然地询问,立即让卫之噤了声。 聂辞点点头:“嗯。” “走吧,车子停在外面。” “好。” 她回过头,对卫之客气道:“今天谢谢学长,我不太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呃,好……” 卫之本来还想跟纪衡要张名片,纪衡转过身就很自然地揽上她的腰,手还顺势在她腰上抓了把。 聂辞坐上车,纪衡侧过头瞥她一眼,唇角若有似无地扬了下。 “偏好学长这口?呵呵,我不过一时没看到,你就到处勾搭男人了?” 聂辞懒得理他,头抵在车窗上,“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给我戴了多少顶绿帽!” 男人没好气,然后发动了车子。 “那也没有你给我戴得多,又是前未婚妻,又是现女友,再加上纯情小妹妹……你也没见得有多安分啊。” 聂辞是随口说说,女人在这几天本来就情绪不佳,她也就没惯着他。 纪衡略挑眉,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探过来直接捏住她的脸蛋:“别把对你好学长的气撒我身上。” 聂辞脸颊微红。 他说对了,可她不想承认。 聂辞有点耍赖,“你说过,你会纵着我的。” 纪衡一怔,慢慢收回手,专心开了会车,半晌才极为缓慢地点头:“嗯,我说过。” 聂辞歪头看他,“然后呢?” 纪衡蹙眉,侧眸看她一眼:“别得寸进尺。” “你说话不算话~” 聂辞口吻哀怨,然后就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看他。 她的眼睛很好看,专注看着人时,尤其是男人,真是又纯又欲。 纪衡被她看得有点燥,手也开始不老实了。 聂辞自然懂他的暗示,马上拍开他的手,“今天不行。” 纪衡先是愣下,然后也明白过来了。 他收回手,没再缠着她。 “你怎么突然来了?”她问。 还以为他们早就离开帝都了呢。 纪衡的眸目微微变下,眸底一丝狠绝一闪而过,“去见些糟心的人,突然就想找你泻火了。” 聂辞显然只读出了字面意思,她皱眉,直接别开脸:“那不好意思了,不方便,有火也得憋着。” “发泄的方式又不只有那一种。”借着等红灯的时间,他调过视线看一眼她的小嘴。 聂辞一怔,干脆闭眼装不懂。 纪衡直接开车带她回了酒店,又换了一家,比上次的更豪华更高档。 聂辞是真的不舒服,下了车就随他进去,什么也没问。 “衡哥哥!” 一道身影飞快跑过来,一下子就扑到他怀里,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腰,生怕他会消失似的! 聂辞看在眼里,居然很想把这个画面拍下来发给郭蓓钰,告诉她:看到没有?你的敌人是这个小妖精!不是我! 好像没看到聂辞一样,齐寻真踮起脚尖凑到纪衡耳边,“昨晚我在房间里等你等得都睡着了……” 纪衡挑眉,完全没顾及聂辞的存在,捏了捏齐寻真的下巴,“我有事回了趟纪家。” 她马上关心地问:“是去见纪爷爷了吗?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挽着他的胳膊,跟他朝电梯间走。 聂辞有点尴尬地站在原地,现在才开始后悔,怎么就稀里糊涂上了他的车呢? 直到进了电梯,纪衡转过来身才看到她,“你不进来站那干嘛?” 聂辞深呼吸,这才走过去,心里则骂了这个男人几百遍。 “哎呀,聂姐姐怎么回来了?” 齐寻真也才看到她似的,连忙说:“聂姐姐学校那边的事办完了吗?怎么没直接回江城呢?” 聂辞:“……” 她是懂得怎么让人难堪的。 进了电梯后,聂辞也干脆破罐子破摔了,悄悄去勾着纪衡的手,学着她的乖巧娇滴滴道:“我也想回啊,可是没办法呢,纪总一定要去学校接我过来,我不过来他就不开心呢。” 齐寻真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她。 聂辞笑眯眯地朝她眨眨眼睛。 纪衡倏尔挑眉。 低头看她一眼,捏下她的手背以示警告:“好好说话。” 声音听着像责备,可是竟没有一点反感的意思。 齐寻真顿时有点慌了,“你们……”她果断去看纪衡,急道:“衡哥哥,你可不能做对不起蓓钰姐的事啊!” 聂辞恍然。 呵,原来她知道郭蓓钰的存在啊。 聂辞挑起火就不管熄了,放开手靠在一旁看好戏。 这才对嘛,戴什么面具啊,大家都不要做人好了! 纪衡原来对齐寻真还算和颜悦色,可听到这句话后,脸色一点点沉了,眼神也冷了下来。 “我需要你教我做事?” “不、不是的……衡哥哥,我……” 纪衡不耐地抽出被她搂紧的胳膊,没再听她解释,侧头看一眼聂辞,挑了挑眉好像在说:这下你满意了? 电梯门打开后,他率先出去。 回头冷冷扫一眼聂辞,“不出来?” 聂辞抿唇,他不会是真想用其它方式来…… 他都有这么可爱的寻真小妹妹了,何必舍近求远呢? 她不情愿地走出来,身后电梯门关闭,她也没再回头看一眼齐寻真。 跟着他来到房间,纪衡随意地脱下西装外套,扯掉领带扔到沙发上,双手掐着腰回过身来盯着她。 聂辞立即认怂:“我今天真的不行,我帮不了你……” 事情证明,解决的方式还真不只有一种。 可以这样那样或者还这样还那样…… 聂辞手累得不行,愤怒地瞪他:“纪衡你真的很禽兽!” 怎么就不能放过她呢? 纪衡站在阳台上抽烟,眼神没那么冷了,有点餍足后的慵懒,“没办法,谁让我就喜欢你这个浪劲呢。” “你……” 满嘴骚话的混蛋! 她气得去卫生间洗手,想到刚才手上的黏腻感觉,又开始用力的搓,快要把手搓掉一层皮才出来。 纪衡站在房间里接了个电话,隐约能听到那端的哭声,“哥哥你不要我了吗?” 这声音特有辨识度,聂辞看一眼纪衡,然后爬上床休息去了。 都说撒娇女人最好命,纪衡刚才在电梯里的态度摆明就是不想理了,谁知道人家一通电话哭诉后,他想了想就说:“我现在过去。” 聂辞心里啧啧两声,不得不感叹一句:男人啊~ 不过也难怪,他刚才一定没泄够。 幸亏她特别能认清彼此的位置,紧紧锁住了自己的心,否则,还不得被他碎成一片一片的啊。 聂辞打了个哈欠,侧身背对他,“麻烦拉一下窗帘,谢谢。” 第81章 我不习惯让女人送东西 都说运动能增加睡眠质量,聂辞这一觉睡得是特别香! 纪衡有自己的房间,所以不管他和他的好妹妹去干嘛了,都不会再回来打扰她。 聂辞就蒙起被子睡到昏天暗地。 谁知,睡到半夜,门外有响动。 有人进来了,带着一身酒气。 聂辞还没醒,突然开启的灯光有些刺眼,她下意识往被子里钻了钻。 灯又熄了。 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 聂辞翻了个身继续睡。 很快,身后床位陷了进去,有人钻到被子里,直接把人给扯到怀里。 聂辞迷糊着朝着他身上靠过去,睡得更沉了。 第二天,她是被电话吵醒的。 醒来后,房间空无一人。 她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电话是卫之打来的。 “聂辞,你什么时候回江城啊?我给你买了点特产,你昨天走得匆忙,我都没来得及送给你。上午方便见面吗?或者是,你发我地址,我给你送过去。” 聂辞清醒了点,可声音还是有点哑,她委婉拒绝了他的好意。 卫之也没多说,只是告诉她,以后要经常联系。 聂辞挂了电话就给自己倒了杯水,冷不丁看到桌上的外卖,是某百年老店的茶点。 —— 聂辞吃了几块点心,洗了澡准备出去。 刚才卫之倒是提醒她了,她该买点特产回去,她没几个朋友,但是像周姨还有周姜凛、咖啡店里的同事、导师和校领导,都是要送的。 帝都很大,哪怕只是附近的购物中心,也够她逛上一天的。 聂辞认路很差,属于拿着手机看地图需要先转一圈确认箭头方向的类型。 她先去买了些糕点礼盒,然后又进了商场,想给周姨买一套化妆品。 周姨一个人打两份工养儿子,日子过得清苦些,她从不在自己身上浪费这些钱。 挑了套适合她的化妆品,虽然价格不低,不过聂辞很舍得。 不知不觉,她就逛到了男装区,目光突然被一件衬衫吸引了注意。 某国际大牌的深色条纹衬衫,她在橱窗里看到的第一眼就想到了纪衡。 “哥哥,哥哥!你看这件衬衫帅不帅?真的好衬你哦~” 身后是女人娇软的声音。 聂辞愣了下,这会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聂辞低下头,想要避开。 “聂小姐,这么巧?” 骤然响起的声音,直接给聂辞定了身。 她两脚又粘在地上,慢慢转过头看向两人,微笑:“是很巧。” 可不巧嘛,这么大的帝都,连出个门逛街都能碰到! 这都什么孽缘啊? “聂姐姐,你也来买东西啊?” 齐寻真就跟不长记性似的,对她依旧姐姐长姐姐短地叫,然后指着橱窗里她刚才盯着的那件衬衫,“你也喜欢这件男式衬衫?要是送人吗?” 聂辞立即摇头:“不喜欢,也没人要送。” 旁边的男人看她一眼,又收回视线。 “那还是挺可惜的,我还以为,咱俩眼光一直都是一样的呢。”齐寻真笑着看她,那双大眼睛执着得有点瘆人,“不过区别的是,我有要送的人。” 她说着就昂起头,挽上纪衡的胳膊小声说:“哥哥,我送你好不好?” 纪衡漫不经心道:“我不习惯让女人送东西。” “那你送我好不好?”齐寻真特别了解他,他说不习惯不喜欢,那就一定不要强求,会适得其反的。 纪衡点头,他对女人向来大方。 这一点聂辞从不怀疑。 纪衡又看向她,“聂小姐要一起吗?” “不用了,我的东西都买完了,你们逛就好。” 聂辞不至于连这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姐姐,一起嘛~”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纪衡给她吃了定心丸,还是两人的运动交流十分顺畅,齐寻真今天对聂辞特别友善,甚至还主动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然后叫来不远处的贾肃。 “麻烦贾助理了。” “嗯。” 贾肃把东西都送回到车上。 聂辞这时要是再拒绝就太刻意了,只好硬着头皮跟两人一块走。 齐寻真看到一家她特别喜欢的珠宝品牌店,快步走了进去。 聂辞立即拦住纪衡,皱着眉头问他:“你们两个好好逛着,带我这么个拖油瓶干嘛?” 纪衡双手插兜,淡淡瞥她一眼:“真没人送?” “啊?” 她眨巴眨巴眼睛,没明白他没头没脑问这句什么意思。 纪衡嗤笑了声,没理她,转身也进去了。 聂辞走得脚都酸了,想要进去说一声就走。 齐寻真正在试一条项链,“姐姐,你看这条项链好不好看?” “挺好。” “我也很喜欢呢~” 她马上去看纪衡,身子扭啊扭,“哥哥,你说呢?” 纪衡就扫了一眼,直接让店员刷卡买单。 “最爱哥哥了~” 她跳起来抱住他。 再之后,她又在店里挑了好几件珠宝,加起来小一百万,纪衡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聂辞坐在沙发里,已经喝了三杯水了,眼皮都快要阖上了。 啪。 面前茶几上,突然多了个小袋子。 里面是首饰盒。 她怔愣地抬起头,纪衡坐到了旁边,长腿叠起,没看她只是百无聊赖道:“赠品。” 既然是赠品那就无所谓了。 “谢谢。” 聂辞也没嫌弃,她跟钱没仇,哪怕拿回去送人也是好的。 她看都没看就直接收进包里。 那边所有店员都看出来齐寻真是正主了,起初有几个在接待聂辞,现在则全都围在她身边,众星捧月一样。 聂辞等得实在是无聊,半边身子已经挂在了沙发上,她今天穿的是深V毛衣,倒下时肩膀那侧滑下一半,露出白得耀眼的皮肤。 纪衡扫一眼,收回视线。 随即又扫一眼。 想了想,突然起身出去了。 很快,聂辞手机响起。 是个陌生号码。 刚好齐寻真这时看过来,她起身示意出去接电话,齐寻真笑着直点头,“姐姐快点哦~人家还需要你的意见呢~” 聂辞点了点头,边走边接听电话。 “你好,哪位?” 对面一个慵懒的声音,“进安全通道。” 聂辞心里一慌,眼睛也瞪圆了,两边看看才发现,左手边就是安全通道。 “纪衡你……” 电话挂断,甚至都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第82章 聂辞,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旁边就是珠宝店,齐寻真还在里面,聂辞不信他敢在这做什么。 当她推开安全通道的门进来时,就闻到一股烟味,淡淡的烟草味,不是很呛。 纪衡坐在台阶上,长腿越过两阶,姿态随意慵懒,见她进来他就把烟熄了,然后朝她伸手,“过来。” 聂辞朝门外看一眼,这才走过去,“你的寻真妹妹可到处找你呢。” 纪衡抓住她的手腕,直接把人拉过来,让她跨坐在他腿上,“让她找。” 聂辞心下嗤笑一声摇了摇头,男人啊~ 她穿着的毛衣领口宽松,纪衡直接拽下一侧露出肩膀。 聂辞只觉得胸口一凉,抬手就要去遮,被男人摁住了手,“别动。” 他叫她进来也没打算真做什么,但是就这么调了会情,他就有点受不了了。 胀得难受。 聂辞也被他折磨得狠了,靠在他身上喘着。 他突然说:“回酒店。” 聂辞一下子恢复理智,“不行,你妹妹还在这里呢。” 纪衡冷着眸子看她,“不是我妹妹。” “不是?那她一口一个哥哥地叫你,我看你也挺开心啊!” 纪衡没什么情绪地笑两声:“你吃醋了?” “真没有。”聂辞无比诚恳道:“我就是觉得小姑娘也没什么错,你都把人家这样那样了,还是要待人家好些吧。” 纪衡眯了眯眼眸,“我跟她哪样哪样了?” “这个要问你自己。” 聂辞把衣服整理好,想从他怀里下来,“出去吧。” 纪衡掐着她的腰没让她动,脸的位置刚好在她胸口,他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你看我这样,怎么出去?” 聂辞不用看,她坐的位置很微妙,他什么变化她会不知道? 不过她倒是挺好奇的,他从她那离开去陪他的寻真妹妹,两个人不可能没发生点什么。 一天赶两场,今天的兴致还有这么高? 那么就只能有一种解释了,他天赋异禀。 “哥哥?哥哥?” 外面突然传来齐寻真的声音,还挺着急的。 纪衡抱了她一会,才拍拍她的背示意她起身,“你待会再出去。” “好。” 做为见不得光的,聂辞还是很有觉悟的。 纪衡起身,刚走到门口,又突然折回,手勾过她的脖子就吻上她的唇…… 聂辞怔怔地看他,心跳砰砰地加快。 纪衡放开她,勾起唇角笑了笑,他笑起来是真的很帅,就跟那山里勾魂的男妖精似的。 他出去后,聂辞静坐了半晌才慢慢抬起手抚上自己的唇…… 等她收拾好不必要的心情,再整理好自己出去时,齐寻真已经离开了珠宝店。 聂辞刚好不用再被她塞狗粮了,出商场时就顺便在楼下肯德基吃了份套餐,也许是心情起伏使然,她随手拍了张照片,然后发了朋友圈。 她发完没多久,电话就响了。 “聂辞学妹,你也在X路?” “卫学长?”聂辞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 卫之在电话里笑道:“你刚才发的朋友圈啊,你开了地位你不知道吗?” 聂辞还真没注意。 卫之让她在原地等,他也在附近,十分钟后就到。 果然,不到十分钟卫之就赶来了。 他气喘吁吁的,“聂辞,咱们俩还真是有缘啊,帝都这么大都能碰到!” 聂辞笑笑,“卫学长也来逛街?” “啊,不是不是,我是来陪同学买书的。”卫之又赶紧补充一句:“是男同学。” “学长你还没吃饭吧。”聂辞边说边用手机点了份套餐。 “怎么能让你请呢?应该是我请才对。” 卫之看向她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欣赏,“很少有女生像你一样会主动请男生吃饭。” 聂辞一怔,“这不是很正常?” 谁知,卫之却一本正经地摇头:“当女生愿意跟你出来时,就已经抱有某种目的性了,她们不管你是不是有能力负担得起,她们会挑很贵的餐厅,都是她们平时不舍得消费的。吃完饭还要逛街看电影,大家明明都是学生,为什么一定要去那种高档的地方消费呢?” 卫之越说越气愤,脸有点涨红。 倏尔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就是想到一些不开心的经历。” 聂辞听明白了,应该是之前的女朋友或者是暧昧对象,给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她将套餐取回来,放到他面前。 卫之再次感动得不行,“学妹,谁要是有你这样的女朋友,真的是会幸福死的!” 聂辞只是笑下,认真道:“我没那么好。” 卫之眼神微微变化,隔着桌子就抓住她的手,“聂辞,做我女朋友好不好?我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是我的‘非你莫属’。我想告诉你的是,不论你有怎样的过往,我都不会嫌弃的!我会接受你,我不会看不起你,我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好好对你的!” 聂辞错愕看他,尽管早看出他的心思了,但他这样直白地说出来,却让她很尴尬也很莫名其妙。 迎上对方狂热的眼神,聂辞慢慢抽出自己的手。 “学长……” 这时,门推开。 “姐姐?哥哥你看,聂姐姐真的在这里呢!” 听到这个声音,聂辞就有点上头。 她按压着眉心,心里简直烦躁到了极点。 怎么走到哪都躲不开呢? 纪衡一贯清冷的眸扫过来,先看卫之,再看聂辞。 “纪总!” 卫之很意外,更多的是惊喜。 聂辞深呼吸,然后扭过头对着两人笑下,“还真是,太巧了!” 齐寻真拉着纪衡过来,“聂姐姐,你刚才去哪了?” “接电话,走着走着就迷路了,等我找回去时你们已经离开了。” 聂辞觉得自己越来越像那种背着正妻,跟人家老公暗渡陈仓的坏女人了,这种谎话真是张口就来。 她抬眸不经意看到纪衡噙在嘴角的笑,说不出是讽刺还是愉悦。 她立即调开视线,不看这个始作俑者。 “这位是……” 齐寻真在打量卫之。 聂辞做了介绍,齐寻真嘴巴甜,三两句话就把卫之哄得红了脸,“我虽然就读名校,但我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最大的愿望,就是能遇到一位有慧眼的老板,只要他肯给我机会,我有自信我就能带给他成倍的回报率!” 这话说的用意已经很明显了,连齐寻真都听了出来,笑道:“你说的那位有慧眼的老板呢,恰巧这里就有一位……既然你是聂姐姐的朋友,纪衡哥哥怎么会不给你机会呢?” “真的吗?” 卫之好像就在等这句话! 他立即去看纪衡,谦虚又诚恳道:“不知纪总的公司……” 第83章 姜凛,我们在一起吧 聂辞脸上有淡淡的尴尬。 虽说卫之为自己谋前程,本无可厚非。 但对纪衡和齐寻真来说,他还是自己名义上的朋友,纪衡是接受也好拒绝也罢,他的决定不可能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纪衡漫不经心地将视线调过来,“如果卫同学真的很优秀,良郡集团的大门,一定会为你敞开。” 这话回得还算中肯,既没有驳了卫之的面子,也没给他画饼。 谁知,卫之却笑了。 “纪总,您可能没懂我的意思。”卫之脸上的笑渐渐收敛,看着他一字一句:“我想进的,是纪氏。” 聂辞抬头看他,这一瞬好像又不认识了他一样。 他跟纪衡说他想进纪氏? 卫之的野心未免太大吧! 她听纪蓝颜提过,纪家老爷爷不待见纪衡,这么多年家业都是纪衡叔叔一家把持。 纪衡被外放这么多年都没能摸到纪氏大门,卫之却说要进纪氏? 他不是没搞清状况,就是故意给纪衡难堪。 齐寻真也错愕地看他,“呃……原来你知道纪氏啊。” “呵呵,帝都的纪氏,有谁不知道啊?”卫之就这么定定地看着纪衡,“所以纪总,您怎么说?” 纪衡看他,眼神晦暗不明。 —— 贾肃的车子来接时,纪衡拉开后座的门,直接就把聂辞拽了进去。 等齐寻真拎着咖啡过来,看到后面的两人时,她微微愣下,然后转过身不情愿地坐进副驾驶。 聂辞坐得靠车门很近,跟纪衡两人中间隔开一段距离。 纪衡朝中间空位瞥了眼,“我没照顾你学长,你生气了?” “没有。”聂辞立即表明态度:“用人本来就是你的自由,你有你的考量和标准,与其它人无关。” 提起这事,齐寻真就坐在面前不咸不淡道:“这个卫之还真是搞笑,也不问清楚就敢随便用人情绑架!聂姐姐不过就是跟衡哥哥认识而已,跟衡哥哥认识的人多了去了,每个都跑到他面前来提要求,那不是不识好歹嘛!再说,这也给聂姐姐添麻烦啊!” 聂辞脸色有点涨红。 “不过也看得出来啦,卫衣的家境应该很普通,全身上下都是国产货。越是这种人啊,往上爬的时候就越是能豁得出去!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得到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反正像我和衡哥哥是很难理解啦~毕竟大家所处的圈子和环境都不同。” 贾肃随口问怎么回事,齐寻真也显然对这个话题意犹未尽。 两人热聊时,聂辞把目光调向车窗外,既然不是一个圈子的,显然话不投机。 她刚才在肯德基喝了冰可乐,这会肚子开始不舒服了,她的手摁在小腹上,眉头皱着,脸色也有点不好看。 纪衡回过头来看她一眼,不动声色地伸出手,直接按在她小腹上。 聂辞一愣,身子也跟着僵了。 幸好夜色正浓,他的动作不至于太明显,可齐寻真就坐在前面! 不过男人的手就是暖,他掌心贴上去后,很快就有源源不断的热量传递到小腹上。 聂辞感觉舒服了很多,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也就没拒绝。 “哥哥,你们在做什么?” 聂辞吓一跳,睁开眼睛就从车镜中,对上齐寻真的视线。 “她肚子不舒服。” 纪衡脸上没什么变化。 “啊,原来是不舒服啊,要去医院吗?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聂辞忙说:“不用,现在好多了。” 她去推他的手,他却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聂辞脸一红,又去推了推。 纪衡突然捏了她的手背一把,示意她别闹。 回到酒店,聂辞第一时间跟几人告别然后回房。 她才转身就听到齐寻真压低的声音:“哥哥,我买了你喜欢的学生妹制服,今晚就穿给你看……” 聂辞加快了脚步。 跟纪衡在一起也有段时间了,她竟不知道他好这一口。 回房后聂辞就订好第二天下午的机票,洗了澡后就准备休息。 想了想,在里面挂了门栓。 纪衡今晚应该不会想要过来。 谁知,睡到了半夜,手机响了。 “小聂啊,是周姨……” —— 聂辞打车去机场的路上,就临时改签了机票,坐了最快的航班返回江城。 才下飞机,就有人到机场去接。 “聂小姐……真是不好意思……” 周太太看到聂辞就抹眼泪。 “先上车再说。” 周先生也是紧锁着眉头,帮聂辞把行李放到后备箱。 “对对对,上车再说。” 聂辞朝两人颔首,然后钻进车里。 “周太太,这是怎么一回事?周姨在电话里也没说清楚。” 一提这事,周太太又开始掉眼泪。 原来周姜凛在KTV跟人打架被警察带走了,对方家里很有背景,本来都说好了,双方私下和解,可谁知道周姜凛死活不同意,宁愿被判了也要拖着对方一起。这下对方家里急了,放话说不会让周家好过,也要在里面整死周姜凛! “可是他为什么不同意和解?”聂辞想不通。 周太太幽幽地看向她,“姜凛是为了你……” —— 聂辞一直到看守所,心都是沉着的。 她见到了周姜凛。 “小辞?你怎么来了?” 周姜凛明白过来,抬起头就目光冷淡地看向父母,“是你们找她的?” “姜凛你别任性了好不好?” “你个臭小子!你为个女人连爸妈都不认了,现在连自己前途也不要了?!” 聂辞坐在那,说不出是内疚还是难堪,但更多的是心疼。 她望着对面的年轻人,半边脸都是肿的,眼睛也费力地睁着,一脸桀骜,没有半点后悔的意思。 聂辞红了眼圈,喃喃道:“你不该是这个样子,不该的……” 他该是阳光的,积极的,乐观的! 而不是像此刻这般被铐着双手,冰冷地坐在那,眼里没了热度与往昔。 他蹙眉:“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快回去吧。” 抬头,去看眼父亲,冷静道: “爸,麻烦您让人送她回去。如果您实在不待见她,也请看在我是您儿子的面子上,给她叫辆车,再记下车牌号。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聂辞望着他,又缓缓低下头。 “你……” 周先生也是又尴尬又气愤。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关心这个女人! 他不由地恨声道:“你离了女人就活不了?!” 周太太赶紧扯扯他。 周姜凛却冷笑:“没错,我离了她就不行。” 周太太哽咽道:“姜凛……妈求求你了,你就和解吧……” 周姜凛别开脸,“妈,这事您别管。” 聂辞静静看他,慢慢深呼吸,突然对着他笑了:“姜凛,我们在一起吧。” 第84章 谁家女朋友啊脾气这么大 周姜凛震惊地看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周先生跟周太太也愣了,两人说不出是什么心情,既庆幸又不甘,但眼下没什么重过儿子的前途! 周太太忙说:“聂小姐,是真的吗?你真的愿意跟我们姜凛在一起?” 她边说边看向周姜凛,“姜凛,你听到了吧?你就别犯傻了,别让小聂担心!” 周先生一直站在旁边,紧锁着眉头一言不发。 周姜凛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小辞,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聂辞微笑着看他,“我说,我们以后在一起。” 对面肿着半张脸的男子,不错眼地看她,终于慢慢笑了,“在一起……嗯!在一起!” 派出所这边的调解很快,双方认定了各自的责任,签了字交了罚款就走人。 聂辞扶着周姜凛出来,“待会跟我去医院。” “好。” 他笑眯眯地看她,只要是她说的话他就听,哪怕现在就让他从楼上跳下去,他都眼睛不带眨一下。 聂辞抬头看看他,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 不远处是周先生跟周太太,夫妻俩没靠近,就站在车前等着他们。 得知两人去医院,周太太忙示意老公把车钥匙给聂辞。 周先生看了聂辞一眼,然后把钥匙递了过去。 直到两人开着车离开,周先生才出声抱怨,“他也不看看是谁把他给捞出来的!是谁为了他忙前忙后!我们都这么大岁数了,他不知道心疼,去心疼一个才认识几天的小姑娘!再说了,他要谈恋爱我也不反对,就算不是门当户对的,起码也得是个清白姑娘吧!” 周先生提起聂辞就没好气道:“她父母那点事不提也罢,可她跟纪衡……那天你也看到了,要是普通关系,纪衡能那么维护她吗?” 周太太也在一边叹气:“算了算了,你也知道咱儿子的脾气,你越是拦着他就越叛逆。倒不如就随了他,他才多大啊,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没准两人自己就分开了,我们何苦现在就做这恶人?” —— 周姜凛都是皮外伤,不过伤口看着有点吓人。 可他全程都是笑眯眯地配合医生,就算是缝合伤口也没吭一声。 旁边有护士打趣道:“女朋友在果然就是不一样。” 聂辞脸颊微红,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周姜凛一听,献宝似地问:“看出这是我女朋友来了?” “呵呵,你这眼神就粘在人家身上了,那能看不出来吗?” 周姜凛就是一个劲地乐。 他不用住院,处理完后两人就离开了。 这时天已经微微发亮,看着聂辞一脸的疲惫,他有些心疼道:“你先开车回去休息。” 聂辞摇头,“还是先送你回去吧,你爸妈一定在家里等急了。” 她发动车子,周姜凛坐在副驾驶,小心翼翼地看她。 “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没有。” “肯定有,你就是不想说。” “真的没有。” “唉,你就别骗我了。你看你都不想看我了……从医院里出来到现在,你都没看过我一眼。” 聂辞抿下唇,突然把车子拐到一边停下。 她侧过身来看着他,“我以为我们以后就是普通朋友了。” 周姜凛一笑,有点玩世不恭的意思,“是啊,我也这么认为。不过你也看到了,我离开你之后就变成这样了。哪个女人敢要我啊?不如,你就将就将就吧!” 聂辞蹙眉,“你是故意的。” 他沉默,突然解开安全带一手撑在她的座椅上,身子前倾,近距离看着她:“对,我就是故意的!” 聂辞屏息看他。 他突然道:“我知道纪衡也去了帝都。” 她的表情微微有些变化,但眼神没有逃避。 “我再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周姜凛执着地看着她:“你之前说过,等我搞定这一切麻烦后,你才会考虑真的和我在一起!现在,我爸妈那边已经不是问题了,我就等你一句话!” “你用这种方式逼他们答应,你就没有考虑过他们的感受?” “他们会难过,但是要我放弃你,我就不是难过那么简单了。他们很清楚,与我的前途跟安危比起来,这点难过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聂辞不说话,微垂的眸却掩不住心事。 周姜凛也不急,就这么静静地等她答复。 许久,她才说:“姜凛,你给我点时间,我把一切都处理好。如果到时,你还愿意接受这样的我,那我们就试着交往看看。” 男人笑了,抓过她的手就放到唇边重重吻了下。 聂辞没拒绝,看着这样的他,心底还是有些感动的。 “其实我现在特想亲你,但是我怕你不喜欢。”周姜凛抓着她的手紧紧握着,一脸真诚的模样,真的很难让人对他生气。 聂辞抽回手,“走吧,送你回去。” “好。” 这一次,他很乖。 心情好,这一路看到的也皆是风景,周姜凛双手枕在脑后,跟着音乐在哼唱。 他的好心情也传递给聂辞几分,直到把他送回周家,她的嘴角都是上扬的。 周太太果然还在等儿子,听到车声立即迎出来。 “小聂啊,今天真是太麻烦你了。” “妈。”周姜凛上前便揽住聂辞的肩膀:“都是自己人,您别跟她客气,她心疼您儿子也是应该的。” 这话说得太过亲密,聂辞红着脸,是她在派出所主动问人家要不要在一起的,要说是权宜之计,未免太牵强。 她心里明白,帮他是真,动了心也是真。 周太太笑笑,没有表现出半点嫌弃和不满的意思,还热情地招呼着聂辞进来吃早餐。 聂辞婉拒,周姜凛也说:“她一晚上没睡,还是让她回去休息吧。” 转头就叫来司机送她回去。 周太太打趣:“想不到我儿子还知道心疼人了。” 聂辞坐上车时,他还恋恋不舍地,站在车外一脸狐疑地看她:“你不会回去后想明白了,就把我抛弃了吧?” 聂辞有点哭笑不得,“你别把我说得跟渣女似的。” 周姜凛撇嘴,小声道:“把我弄得七上八下的,还说不是渣女……” “周姜凛!” 聂辞瞪他:“你说什么呢!”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他一边哄着一边叹气:“这谁家女朋友脾气这么大啊?行行行,你厉害,我以后把你当祖宗供着还不成嘛?” 聂辞噗哧一声乐了,说话声音也不自觉变轻,“行了,快进去吧。” 第85章 你说过,要对我好的 齐寻真去看走在面前的男人,小声问贾肃,“贾助理,衡哥哥怎么了?好像心情不大好。” 贾肃只说是跟纪家的事。 “哦对了,聂姐姐呢?她为什么没有我们一起走?” “她有别的安排,就不跟咱们一道了。” 贾肃嘴上这么说得淡定,想到昨晚某人得知聂辞拎着行李离开时那股子阴狠劲,当时的感觉就是,聂辞这小姑娘完了,一定会被他挫骨扬灰! 本来专家都约好了,要带她今天去看烫伤,这下他临时改了航班。 从一大早,纪衡都保持着这种冷冰冰的尖锐感。 别看齐寻真一直都是“哥哥”长“哥哥”短地叫,纪衡也由着她,那都是她老子的面子! 实际上他真冷起来,齐寻真是不敢靠前的。 返回江城这一路,她都乖得很,只是不时会用一副可怜兮兮的眼神看他,像被遗弃了的小宠物,怪招人心疼的。 纪衡这男人就是这样,愿意搭理你时,随你任情撒娇,那叫小意趣,他会陪着玩会。 可他要是不乐意了,翻脸比翻书快,连记眼神都不带施舍的。 他直接去了公司,连家都没回。 进了办公室就把手机钥匙等扔到桌上,“去查。” 他没头没尾的一句,贾肃秒懂。 “是。” 贾肃的动作很快,江城才多大啊,关系网盘根错节的,想查个聂辞实在太容易了,包括周姜凛昨晚闹出那档事,还有聂辞第一时间赶到派出所时说的话,贾肃全都一五一十汇报给了纪衡。 纪衡没说话,单手转着笔,脸部轮廓在夕阳余晖下,形成明暗交差的阴鸷感。 —— 聂辞回到家,周姨已经在那等她了。 房间打扫好,另外再把饭做好。 “小聂啊,是我嫂子让我找你的,我也……” “没事的周姨。” 聂辞安慰她,“就算普通朋友,这个忙也得帮。” 她把礼物拿出来给周姨,周姨一看就知道她花了不少钱,也知道聂辞是真的对她好。 “唉,小聂啊,这件事你得考虑清楚。我哥跟我嫂子现在不说什么是有求于你,可是以后……” 聂辞笑了笑,“我明白的,他们最大的让步是恋爱,结婚那是一定不行的。” 看到小姑娘笑着说出这番话,周姨心里就更不好受了,“但是我看姜凛那孩子对你倒是真心的,他长这么大,还没瞧过他对哪个姑娘这么认真的。” “那也是因为他遇到的人少,他爸妈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现在才睁只眼闭只眼。”聂辞在这个问题上一直都很清醒,看周姨挺难受的,她笑笑:“我不是妄自菲薄,也没什么好自卑的,就是实话实说。再者说,我也不是非得周姜凛不可,没准我将来的男人比他还好呢!” 周姨表面笑着应,心里则叹息一声。 吃过饭后,周姨就走了。 聂辞洗了澡准备补觉,这时竟收到一个陌生微信好友的申请。 她犹豫一下还是通过了。 对方也没打招呼,上来就分享了一段视频,看得出是第一视角拍摄。 聂辞躺在床上无聊,确定不是病毒后就随手点开。 “你们是谁?你们……放开我……放开……” 视频是大街上,一对母女推搡一个年轻女孩。 “你个不要脸的小三!我老公都能当你爹了!” “大家都来看看,这就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 女孩哭着尖叫,“没有!我不是小三!你们搞错了!” 母女俩扯掉她的外衣,又来脱她的裙子,视频里女孩就剩下内衣,她死死护着胸口,哭得声嘶力竭。 聂辞看得全身发冷。 她听出是齐寻真的声音。 能跟纪衡出双入对,让纪衡包容她的小性情,齐寻真家世肯定不简单。 有纪衡这样出色的男人在前,她怎么可能给上年纪的男人当小三? 还有,发她视频的人又是谁? 她忙发消息问:【你是谁?】 对方很快回了三个字:【郭宁蕊。】 很快,郭宁蕊又发来一句:【郭蓓钰找人干的。】 聂辞的第一反应就是拉黑这个女人。 还真是挺怄的,郭宁蕊恨郭蓓钰,关注对方的一举一动这是她们的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只是想到视频里齐寻真哭得那么撕心裂肺,郭蓓钰那张白月光的脸就浮现在她面前。 都怪纪衡那祸水! 跟他沾边的女人,准没好事! 她这边刚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那边门就开了。 听到脚步声的时候,男人已经径直进了卧室。 聂辞吓得爬起来,“纪衡!你……你怎么进来的?这是我家!” 纪衡铁青着一张脸,二话不说就拽住她的脚,把人拖到床边,他立即动手解开裤子拉链…… “纪衡!你混蛋!” 她双腿蹬,白花花的长腿看得他眼热。 情急之下,聂辞脱口道:“我、我还有大姨妈!” 谁知,纪衡突然探手,聂辞被他惊得目瞪口呆,“你还是不是人啊?” 他冷笑,一把拽住她的长发,迫使她昂起头看他,“你忘了答应我什么了?说好的一个月,这一个月里不许你给我戴绿帽!结果呢?你一声不吭地就跑回来找别的男人了!” 他抬手,拍打着她的脸颊,“聂辞,说白了你也就是卖的,能不能有点敬业精神啊?” 聂辞听着他刻意羞辱,眼眶一点点红了,就这么昂着头红着眼睛看他,也不挣扎了,直接躺平,“要干就快点。” 纪衡皱眉,脸色更难看了。 他这次来就是成心折磨她的,弄得时间特别长,从床上到浴室,就是不让她好受! “不是说要对我好的吗?你就是这么对我的?给我戴绿帽?” 聂辞咬着唇,眼角挂着泪,侧过头看身后的男人,声音被撞得支离破碎,“纪衡,我才刚刚二十岁,我也是女孩子,我到底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让你这么羞辱我?你帮我还债,帮我母亲付医药费,我很感激……可我能给你的东西,也是我最珍贵的,你能不能不要把它说得那么廉价……那么……那么不屑一顾……” 第86章 谁再看你就把他眼睛剜出来 到底是小姑娘,哭起来的时候抽泣着,比齐寻真叫几声“哥哥”都能让人心软。 纪衡皱眉,看她哭得实在是厉害,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他也没了兴致,就这么直接抽身离开她。 聂辞抱紧自己,蹲在浴室里哭得很难受。 她再能说服自己接受现实,也还是会被他一句“卖的”给伤到。 头顶有水流落下,她想躲,被纪衡又给拖回去,动作粗鲁地给她冲了个澡,再用浴巾把人裹上给抱了出去。 当纪衡给她弄干头发时,态度有些发冷,“出了趟门,别的没长进,倒是学会了撒娇示弱这一套。” 聂辞心里咯噔一下。 他居然看出来了。 她是跟齐寻真学的没错,因为她发现他好像挺吃这套的。 结果,人家吃,那是看人!他喜欢了,管你是萌妹还是御姐都管用。不喜欢了,那就是东施效颦。 她红着眼睛坐在那也不吭声。 纪衡擦干她的头发,犹豫了下,还是扳过她的身子,黝黑的眸静静地看她,“你是真的想和他一起吗?” 他在问周姜凛,而且还是从未有过的平和口吻。 聂辞就这么看着他,突然从他的眼神里读懂些什么。 她知道,她刚才那番话是管用的,即便她学了齐寻真那套,说的也都是真心话。对纪衡来说,肯定也是有所触动。 所以,才会这么问! 聂辞清楚,机会只有这一次。 只要她点头。 可不知为什么,她望着他突然就觉得好悲伤。 她还记得她小时候说过的话,她说,她长大了要嫁给这个男人。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她背着不光彩的名声和他在一起。 谁又能确定,郭宁蕊发给她的那段视频,被人打骂的小三,是不是郭蓓钰故意骂给她听的? 小三…… 她曾最痛恨这个字眼。 她闭上眼睛,然后点头:“是。” 纪衡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聂辞并未察觉,她就躺在床上睁着双眼,脑子里空荡荡的。 —— 周姜凛来接她去学校,他的伤还没好还要在家休息几天。 聂辞让他不用过来,周姜凛不肯,说什么这是男朋友的特权之一!他就是要告诉所有人,聂辞是他女朋友,都别来打她的主意! 聂辞笑:“谁会打我主意啊?” “呵,你是不知道,你在男生堆里的人气可是非常高的!尤其是夏天你穿裙子的时候,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腿还又白又长……” 听着他的描述,聂辞狐疑地眯起眼睛,“那你看得可真够仔细了!” 周姜凛一怔,随即笑眯眯地凑近她:“你长得好看,男生喜欢看也正常。不过,现在不行,谁看我就把谁的眼睛给剜出来!” 聂辞笑着轻轻推开他,“走了。” 感觉到今天的她特别放松,就像换了个人,周姜凛突然道:“小辞,你是不是接受我了?” 聂辞一滞,却没回答他这个问题,推开车门就下去了。 可她走了几步,又原路返回,弯下腰透过车窗看他,“晚上来接我。” 周姜凛笑了,心头的阴云一扫而空,“好嘞!” 聂辞的心情也挺好的,好像卸下了心里一块大石头。 从她走进学校的那一刻,就觉得总有道视线在跟随着她,不论她是走小径还是去教学楼,这双眼睛好像无处不在。 可等她回过头时,又什么都没发现。 中午,她去食堂吃饭。 聂辞在学校独来独往惯了,她不住校再加上是系花,长得好看就显得孤傲,几乎没有主动接触她的女生,所以她就始终没交到朋友。 才出食堂,那种如影随形的感觉又来了。 她放慢了速度,然后慢慢晃进小竹林里。 身后果然传来脚步声。 一道略胖的身影跟过来,疑惑地左右盼顾。 “在找我吗?” 聂辞倏尔从她身后出现。 女孩吓了一跳,“你……你怎么知道?” 聂辞上下打量她,女孩有点胖,一张小圆脸圆滚滚的挺可爱。 聂辞冷静地问:“你为什么跟着我?” “我……” 女孩看她一眼就低下头,在长相漂亮的系花面前,她就像只丑小鸭。 不,人家丑小鸭最后还能变成白天鹅呢! 她就像妈妈说的一样,她就是头猪!没人要的又丑又蠢的猪! “说话。” 女孩慌了下,忙不迭就说:“我叫王米米,王大林是我爸爸。” 聂辞倏地愣住。 她就是王大林的女儿? 所以,她是来报复自己的? 聂辞没动,警惕地看着对方。 觉察到聂辞的眼神变化,王米米马上摆手:“你别误会啊,我、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看我做什么?” “我是想来谢谢你的,谢谢你帮我和妈妈脱离那个家,摆脱我爸爸。” 王米米说完,对着她鞠个躬,聂辞还没反应过来呢,她就笨拙地跑开了。 结合王大林那变态的表现,他妻女想要离开他也不难理解,所以,她也算间接做了件好事吧。 再一次见到王米米,是在聂辞打工的咖啡厅。 “不是让你多带点钱吗?就这点钱,咱们这么多人,怎么去玩密室啊?” “对啊,我还想玩完后去吃披萨呢!” “王米米,你什么意思啊?我都跟我男朋友说了,要他带几个朋友出来一块玩。没钱怎么玩啊?!” 王米米就像做错了事的孩子耷拉着脑袋,她本来就有点胖,再加上不会打扮,坐在一群时尚靓丽的女大学生中,显得十分突兀。 “看什么呢?” 聂辞走进工作台,看到王斯文和赵缙都往这个方向瞧,她也顺便看一眼。 “怎么是她啊?” “你认识?”赵缙立即回头:“那帮女人简直太欺负人了,上了大学还有霸凌吗?简直让我对大学幻灭!” 王斯文在一旁幽幽道:“哪都有坏人和好人。” 这帮女生起初还是挖苦王米米,后来不知怎么就开始拿王大林说事。 “你爸在精神病院还好吗?没在那里也搞个精神病吧?” “嘁,他爸连男人都做不成了,还拿什么搞啊?” 王米米胖胖的脸蛋上,难堪又失望,“你们别这么说……” “说起来,把你爸搞进精神病院的那个女人可真够狠的了!” “跟我们说说,你爸是怎么跟她搞的?说得好了,我们今天就带你一块玩~可是会有帅哥哦~” 砰—— 一壶咖啡被放到桌上。 几个女生被溅了一身咖啡,气得指着聂辞骂,又要投诉。 聂辞环顾一圈,看着这一张张妆容美美的脸,微微一笑:“是我把王大林送进去的,你们也想试试吗?” 第87章 你很了解聂小姐嘛 直到咖啡厅打烊了,王米米还没走。 聂辞换好了衣服出来,赵缙朝角落里瞥一眼,“姐,那个怎么办?” 聂辞叹口气,认命地上前:“你在等我?” “嗯!”王米米睁着一双又圆又亮的眼睛,脸上都是兴奋的红晕,“我想请你吃饭,谢谢你刚才帮我。” “走吧。” 意外的,聂辞没有拒绝。 一听有饭局,赵缙也凑了过来,又拽上王斯伯。 王米米性子好,开朗又爱笑,人越多越开心。 几个人在街边撸串,赵缙是个直肠子,对王米米说:“米姐,你这不摆明被人当冤大头吗?” “我知道。”她小声道:“可一个人太孤单了,除了她们我就没有朋友了。” “一定需要朋友吗?”聂辞坦然道:“我就没有朋友啊。” 赵缙跟王斯伯马上咳两声:“那我们是什么?” 她笑:“你们是弟弟,跟闺蜜不一样。” 王米米落寞道:“我小时候经常一个人,我……我就是喜欢热闹。” 赵缙一拍胸脯,“那好说啊,以后你就来找我们玩!” “真的?” 王米米又笑了,赵缙这才发现,这姑娘笑起来的时候有一对酒窝。 几个吃饱喝足,王米米去结账。 “结过了?” “是那位小姐结的。” 服务员指着聂辞。 王米米一脸复杂神情地站在原地,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主动请她吃东西。 再之后,王米米几乎每天都到咖啡厅报到,她也不打扰他们工作,就一个人拿着书坐在靠窗的位置,等他们闲下来时才过去聊几句。 周姜凛从进来就发现她了。 “那不是王米米吗?” “你认识她?” 聂辞挺诧异的。 “跟我一个系的,她爸是王大林,我们两家一块吃过饭。她家那点事没传开,也是她妈妈花了钱,学校给施压了。” 他马上去看聂辞:“她不是来找你麻烦的吧?” 聂辞抬眸,若有所思道:“她好像喜欢我。” “什么?!” 周姜凛一下就急了,“妈的,跟老子抢女人!” 聂辞一把拉住他,“跟你开玩笑呢,不过,她确实挺喜欢我的,是拿我当朋友那种喜欢。” “吓死我了。” 周姜凛夸张地抹抹额头虚汗,给聂辞笑得不行。 咖啡厅橱窗外,一辆宾利车开走。 贾肃看一眼车后座的男人,又收回视线。 纪衡的视线淡漠地望着窗外风景,座位旁边是盒草莓蛋糕…… 快要元旦了,天气转凉,周姜凛想让聂辞陪他去买几件衣服。 聂辞没有给男人买衣服的经历,也没这方面审美,可周姜凛却说,“你挑什么我都喜欢。” 好在他长得帅,穿什么也都好看,跟他逛街还是很轻松的。 周姜凛就随便给自己买了一身后,就拽着她去女装店。 看到什么都非要给她试,聂辞推辞说有衣服不用买,他则皱眉道:“女人的衣柜,还怕多一件衣服吗?” 挑了一堆衣服就把她推进试衣间,让她慢慢试。 店员都羡慕得不行,直说好男友都是别人家的。 不大一会,聂辞从试衣间里出来。 她穿了件露肩露脐的短T出来,底下是紧身牛仔裤,这套衣服真是完美放大了她的优势,胸大,腰细,屁股翘,大长腿……周姜凛怔了住,眼神瞬间变得灼热起来。 她佯装没看到,耳廓不由自主地红了。 幸好这时有电话进来,他去旁边接电话了。 店员则一直在夸,“小姐,这套衣服很挑人的,你腰细,皮肤白,特别适合这么穿!” 其实聂辞也觉得不错,就是穿上去显得太性感了。 镜子中倏尔掠过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愣了下,立即转过头。 纪衡不知怎么也来到这家店,旁边是郭蓓钰。 她一边挽着他的胳膊,一边在挑新款。 纪衡是进来第一眼就看到聂辞,视线落在她身上,又瞄到她的胸,腰到屁股……然后不紧不慢地收回目光。 即便只是一记眼神,聂辞都觉得全身火辣!辣的! 她立即侧过身,想要回试衣间。 “咦,这不是聂小姐吗?” 郭蓓钰叫住她,笑眯眯地过来,“你也在这买衣服?” 聂辞对郭蓓钰都有心理阴影了,勉强点头算是回应了。 郭蓓钰扫一眼她全身,不吝赞赏道:“真好看。” 抬起头问纪衡:“阿衡你说呢?” 纪衡“嗯”了一声,但怎么听都像是敷衍的。 郭蓓钰抿着笑,娇声道:“阿衡,你这样可不行,人家姑娘会尴尬的。” 纪衡只是扫了眼聂辞,“她不会。” 郭蓓钰挑眉,“你很了解聂小姐嘛?” 聂辞心头一紧,连忙道:“不了解!完全不了解!我跟纪总不熟!” 她可不想哪天走在街上,突然被人扒了衣服骂小三。 纪衡起初还没看她,这时眯起黑眸,不咸不淡地看她一眼,“呵,是不熟。” 店员上前:“郭小姐,您的衣服包好了。” 郭蓓钰不过就是挑挑选选,试都懒得试,就由纪衡直接刷卡买单。 她随手指向聂辞身上那套,“把这个也包起来,算是我送聂小姐了。” “不用……” 聂辞马上摇头,“我自己可以买。” 郭蓓钰看着她,淡淡道:“聂小姐不用不好意思,上万块的衣服,你一个学生消费不起的。” 聂辞倒是没想到,这么一身缺衣少布的衣服会这么贵。 不过被人当众说她买不起,她还是挺生气的,生气的重点在于,郭蓓钰还真说对了。 纪衡连看没看她,直接对店员道:“一起算。” “不必了!” 身后,周姜凛懒洋洋走过来,他本来就年轻,长得又帅气阳光,还是很吸引异性视线的。 他抬手就揽住聂辞,笑着看两人,“我女朋友的衣服,当然得由我这个做男朋友的来送。” 这一次,聂辞没拒绝也没反驳。 哪怕会脸红,她也要承认,是虚荣心在作祟。 纪衡没多说,扭头看郭蓓钰,“还有要买的吗?” 郭蓓钰笑得格外温柔:“没有了。” “嗯,走吧。” “好。” 郭蓓钰朝聂辞那看了眼,眼神很淡,唇边噙着笑意,更像是一种来自胜利者的示威。 第88章 她可不是什么单纯干净的女孩 回去的路上,周姜凛一直都紧锁着眉头,聂辞也有心事。 她突然道:“这套衣服的钱……” 周姜凛站定,“你一定要跟我算得这么清楚吗?” “你别误会,我就是不想做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 他的脸色缓和些,想了下说:“那就帮我个忙。” “好,你说。” “新年时,到我家吃饭,你知道的,每到这种场合家里长辈都要催婚,一套流程下来真的很让人心力交瘁,你去了刚好可以帮我挡一挡!” 聂辞先是沉默,垂下眼眸慢慢说:“那天我还要去医院看妈妈。” “那我先陪你去医院,然后晚上去我家。” 他眼神迫切殷勤,聂辞看看他,终于还是点了头。 两人现在的关系,怎么说呢,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周姜凛倒挺想“满”的,但聂辞很慎重,他也一直都很尊重她,顶多牵牵小手,或者是临别时要个拥抱,始终都没有太过分的要求。 他的包容,聂辞都看在眼里放在心上,所以,这一次她也在试着向前迈出一步。 新年伊始,天上飘起了小雪花。 王米米给赵缙和王斯伯还有聂辞精心准备了礼物。 赵缙瞪大了眼睛:“我去!这是苹果手机吗?斯伯,你快掐我一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王米米肉滚滚的小脸上,露出娇憨的笑容:“我看你手机好像坏了,想着你应该换部新的了,所以就买了这个,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喜欢啊!太喜欢了!米姐,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亲姐!” 王米米给聂辞准备的,是个钥匙扣,上面拴了个针织小熊。 聂辞拿着看,突然问:“这是你亲手做的?” 王米米低头,“是不是很丑?” 她在做这个的时候,妈妈每次看到都会嘲笑她。 “不丑。” 聂辞认真地挂在自己的背包上,“很漂亮,我很喜欢。” 这还是她第一次收到来自女性朋友的礼物。 是真的喜欢。 王斯伯的礼物是张集体签名照,他最近粉上的一个女团,每位成员都有签名。 他也喜欢得不得了。 聂辞发现,王米米是真的细心,她有照顾到每个人喜好和境况。 像赵缙,他家境一般,换部手机对他来说就是个负担了。她平时一定有看在眼里,所以才借新年这个机会,送了他一部手机。 王斯伯不差钱,但性格腼腆,连喜欢女团都不好意思承认。她替他搞来这张签名照,应该花了不少心思。 至于自己…… 聂辞看着书包上的钥匙扣,那只小熊是真的很丑…… 却也是真的可爱。 本来大家要相约聚餐的,可聂辞这边约了周姜凛,另外三个就单独行动了。 “怎么这么开心?” 周姜凛在车里就觉察到了聂辞的情绪。 她献宝似的把那只针织小熊给他看:“米米送我的!她亲手织的!” 周姜凛失笑,抬手轻轻拍下她的脑袋,“我们家小辞有朋友了呢~” 聂辞没吭声,唇角始终抿着笑意。 缘分还真是奇妙,谁能想到她会和王大林的女儿成为了朋友。 —— 来到医院,周姜凛提着大包小包的去看林安仪。 “男朋友?” 林安仪打量着对面的周姜凛,冷笑了声:“你知道纪衡和她的关系吧?” 门外,聂辞手握在把手上,全身一下子僵住。 门内,周姜凛轻笑了声:“阿姨您想说什么?” “我是想跟你说,睁大眼睛别被骗了,她跟过纪衡,可不是什么单纯干净的女孩。” 聂辞突然松开手,脸色变得煞白,慢慢退后,直至跑开。 病房内,周姜凛的脸色渐渐冷却。 他突然站了起来,冷笑道:“我真替聂辞悲哀,她到底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给你当女儿?你把自己过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也要把你女儿拉下深渊作伴?” 林安仪气道:“你别不识好歹,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不想你被骗!” “呵,你是怕我被骗,还是怕少了纪衡这个金主?我呢,真不怕她骗,还就怕她不肯骗我!怎么,阿姨找不到这样的男人,就嫉妒你女儿?也对,阿姨如今也是人老珠黄,还得靠这个被人瞧不上的女儿养着,哪个正常男人会要你?” “你——滚!滚出去!” 周姜凛笑眯眯的,“阿姨您别生气,小心脸上的皱纹又多几道。” “你给我滚!” 周姜凛气定神闲地推门出来,直到门关上,唇边才浮出一丝阴冷。 林安仪如果不是聂辞的母亲,他绝对会弄死她! 医院外的台阶上,聂辞抱紧自己坐在那,雪花落了一身,远远瞧着像被遗弃了的小可怜。 头顶多了把伞,她慢慢抬起头,伞下是周姜凛温和的笑脸。 “走吧。” 聂辞白着一张脸,站起身后还没等说话就被周姜凛单手搂在怀里。 “我们家小辞真是受委屈了。” 他就这么抱着她轻声哄着,“别怕,有我在呢,以后不会再让那些王八蛋欺负到你!” 聂辞垂眸,紧紧搂住他的腰,眼泪就这么不争气地涌出来。 她以为她不在乎的,她以为她可以很坚强的。 —— 这段小插曲不算愉快,但聂辞很快调整好心情。 毕竟还要去见周家人,她总不能带着情绪去。 两人来到酒店餐厅,周家来了一家子,七八姑八大姨的,还有小孩子在席间跑来跑去。 看到周姜凛带女朋友来就全都围过来,周家父母却有点意外,看到聂辞时先是愣下,很快挤出笑容,“小聂也来了啊,欢迎欢迎。” 聂辞看在眼里,心里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斜睨身边的男孩一眼,他眼观鼻,佛得很。 见过父母,周姜凛就牵着她的手,挨个亲戚介绍,“聂辞,我女朋友。” 甚至连亲戚家的小孩子也不放过,“来,叫舅妈,舅舅给你们买糖吃。” 于是,小孩子对着聂辞就甜甜地叫了声:“舅妈~” 聂辞尴尬地扯扯他衣袖,“别乱叫。” 周姜凛回头,特别认真地说:“不行,我怕媳妇跑了,所以得提前定下来。” 聂辞心头一蜇,昂起头看他。 那一瞬,她似乎明白了这个大男孩。 他先斩后奏带她来周家的家庭聚会,他猜到父母的反应,也猜到她会生气,但这是让所有人接受她的最粗暴简单的方式! 只是这么做的后果是他有可能会逼得她离开…… 所以,他也会怕。 他把她带出宴会厅,站在走廊上牵着她手:“你别生我气好不好?” 聂辞轻声道:“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你说了不算。”他握住她的手,送到唇边吻了下。 聂辞垂下视线,掩住那里湿意。 “傻瓜。” 他一笑,把人抱在怀里,“傻就傻,我们家小辞聪明就行。” 聂辞回抱住他,慢慢睁开双眼,透过他肩头,倏尔看到他身后不远处的男人。 纪衡身姿挺拔颀长,指间夹着烟,侧身对他们,手机放在耳边,正在打电话。 第89章 互相伤害啊,看谁命硬 纪衡打完电话,转身就推开对面包厢的门。 进了门,朋友问他:“跟谁打电话聊这么久?是蓓钰吧?” 又有人笑他:“你们两个能不能放过我们这群单身狗啊?就这么一时半刻见不着还这么腻味!” “行了,快别笑他了,谁不知道这位郭小姐拿捏他一拿一个准啊!” 几人哄笑,纪衡显得心不在焉,兀自给自己倒了杯酒。 不知是谁说了句:“哦对了,你们记得聂康良吧?七年前那场和仁财富骗局,就是他搞的!我表哥就在他服刑的监狱里当狱警,说他本来都快要出来了,结果在里面跟人打架,又被加了半年刑期。” 有人轻咳一声,朝纪衡那边瞥了眼,示意别再说了。 但对方不清楚内情,继续自顾道:“说是因为他女儿……嗐,反正我也就是这么一听。” 纪衡倏尔皱眉,表情晦暗难猜。 这边几人都喝尽了兴,出去的时候,刚好隔壁也结束了。 周家人多,闹哄哄地挤满了走廊。 有小孩子还在追逐,不小心就撞到了人。 不过就是一句道歉的事,结果孩子家长装死,拉着孩子就走,这下纪衡这边的朋友不干了。 “别走!来来来,回来说清楚!” “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被孩子碰一下嘛!” “原来你没瞎啊!我还以为你瞎了呢!既然你看到你家孩子撞了人,连句对不起都不会说吗?孩子不懂事,你们当大人的也不懂事?” “对不起?你是骨折了还是残了?一个大人还跟个孩子较真,你可真行啊,要不要脸啊?” 一来二去,双方就发生了冲突。 周家七大姑八大姨的人多,场面闹得很大很难看,周先生跟周太太去结账了,周姜凛听到动静后赶紧出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外的纪衡,他靠在墙上,视线瞥向窗外,冷着脸皱着眉,表情很不耐烦。 周姜凛脸色发沉,聂辞也跟过来了,“怎么了?” “你就站在这别过去。” 周姜凛叮嘱她后就挤进了人群。 骂人的是他三姑,这会正指着男人的鼻子,骂得口沫四溅。 聂辞听周姜凛的话就站在外圈,周家人毕竟都在这,他应该也吃不了亏。 三姑的战斗力很强悍,对方也较上了劲,酒店的保安和大堂经理也来了,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聂辞踮起脚尖都看不到周姜凛了,直到这时她才有点着急,想要挤进人群找他。 突然,脚一痛,她被高跟鞋的鞋跟狠狠踩了一脚。 聂辞疼得没站稳,人就被挤倒了—— “啊!” 她慌得下意识伸手,手腕就在这一瞬被人抓了住。 她抬起头,还没等看清人,就被拉出了人群,转过身直接就推开旁边包厢的门,把她拽了进去。 “你……” 聂辞昂着头,才张嘴就被人捏住下巴,猛地吻上…… 她瞪大双眼,呼吸间都是淡淡的红酒气息。 纪衡亲得很激烈,这种激烈更像是种惩罚,一双眼睛却澈亮清凛,冷冷看着她,不见丝毫情/欲。 外面吵得不可开交,包厢内静得出奇,只有彼此缠绕的气息。 聂辞用力想要挣开,纪衡压制住她,一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摁住她的双手举过头顶。 他始终没放开她,只是放肆地亲着。 冷漠的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像在控诉着什么。 “唔——” 聂辞抬起腿想要踢他,男人眸底掠过一丝冷笑,倏地搂过她将人直接摁倒在沙发上。 这过程他始终没有离开她,狠狠碾着她的唇。 “小辞?小辞!” 外面传来周姜凛的声音。 聂辞一僵,挣扎得更厉害了。 纪衡眯起眼睛,像是被刺激到,伸手就要去扯她的衣服…… 聂辞急了,原本还咬紧牙不让他得逞,这回直接张开嘴狠咬他一口! 纪衡略挑眉,伸手捞到她颈后,将她拉得更近,两人四目相对,聂辞竟被他眸中一抹狠戾吓了住,不知不觉张开嘴巴。 直到嘴里都是血腥味弥漫,他才放开她。 聂辞猛地推开他,立即去抹自己的嘴巴。 纪衡反而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一手搭着椅背,一手撑在身后,斜睨着她。 唇角一处伤口异常醒目,血染红了他的唇,这个男人就像只妖孽,贪婪的冷漠的,盯着他的猎物。 “小辞!” 周姜凛还在找她。 她知道他就在门外,可聂辞竟不敢推开那扇门。 而纪衡就在她身后,肆意嘲弄地看着她。 直到他的脚步声走远,聂辞才迫不急待地打开门出去,仿佛身后的人是病毒是瘟疫,看都没看一眼。 她连句指责怒斥都没有,想要撇清的意图太明显了! 嘲弄的笑,自纪衡脸上一点点消失。 整个人坐在那阴郁得越发可怕。 直到警察出面,人群才消散。 纪衡的几个朋友找到他时,都注意到他嘴角的伤,“纪衡,你的嘴怎么了?插不上嘴也不用急得咬自己啊!” “妈的,这一群疯子!真是下头!” 原本还是玩笑,可提到周家就又七嘴八舌骂了开。 纪衡一直都沉着脸,看上去心情较他们几个还要不爽。 —— 周家父母也没想到,新年吃顿饭能变成这样,交了酒店这边的惩罚后,还得安抚三姑一家,再让司机亲自开车送回去。 两人坐周姜凛的车回去,脸色都不大好看。 聂辞没喝酒,负责开车。 周姜凛坐在副驾驶,头扭到窗外,情绪也不高。 聂辞心里更是乱糟糟的,刚才周姜凛找到她时,只是愣了下,然后什么也没问,牵住她的手,就一直没撒开,生怕她再丢了似的。 聂辞在心里不停地骂着纪衡,骂完了他又骂自己。 她这样的行为,跟渣女有什么区别? 她甚至破罐子破摔地想,还是别祸害周姜凛这个大好青年了,她就跟纪衡这个千年老妖怪绑死在一块算了! 大不了,互相伤害,看谁命硬! 他不想放过她,她也不会让他好过! 不知不觉,周家到了。 周先生扶着太太下了车,周姜凛探出头,“我先送小辞回去。” 两人没力气说话,只是摆了摆手,今天耗费太多精神,对聂辞连些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 “你喝酒没法开车,送了我之后还得叫代驾,这一来一去太折腾了,不如我直接叫车回去。” 聂辞就要解开安全带,却被他抬手制止。 “叫什么代驾啊,直接睡你那不就行了。” 第90章 我刚才看到纪衡了 车开始小区门口,聂辞还握着方向盘,脸上是肉眼可见地紧张。 坐在旁边的男人突然噗哧一声笑了,“逗你呢,你还当真了。” 他替她熄火拔车钥匙,然后推开门下去。 聂辞反应过来,也跟着下了车。 “车先停在这,我明天过来开。” 他看着她,想说什么最后也只是朝她挥挥手,“早点休息。” 聂辞咬了咬唇,蓦地出声叫住他:“你……要不就留下吧。” 周姜凛站了住。 他没回头,只是低头笑了笑。 “小辞,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留下吧?” 聂辞不吭声了。 她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 “你做好准备了吗?” 聂辞张了张嘴,很想说她做好了,而且,也积极地打算朝前迈进一步,可话到嘴边,喉咙就像被人攥住,怎么也说不出来。 意料之中。 周姜凛掏出根烟来点上,吸了一口,声音轻得好像随时都会被风吹散,“我今天看到纪衡了。” 聂辞站在原地,短暂的错愕之后,很快就平静下来。 原来如此。 周姜凛再没多说什么,顺着这条暗漆漆的路,身影逐渐消失。 聂辞慢慢转过身进了小区。 保安大叔探头跟她打招呼,“聂小姐,这是怎么了?跟男朋友闹别扭了?” 对方笑着说:“小情侣吵吵闹闹得很正常!不过你这个男朋友是真不错,待人和气,对你又好,现在像这么好的年轻小伙子可不多了……” 聂辞朝保安大叔笑笑,“我知道他很好。” 一直都知道。 —— 嘶~ 纪衡放下酒杯,抬手抚上唇角。 那女人还真是下狠口! 这时,门被人推开,郭蓓钰走进来,“你跟老何他们聚会,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她放下新年礼物,转过身时,目光一下子落在他受伤的唇上。 郭蓓钰眯起眼眸,慢慢脱下外套,“嘴巴怎么受伤了?” “嗯。” 纪衡端着酒,不顾嘴上的伤,又喝了一口。 郭蓓钰垂眸笑了声,突然道:“阿衡,我们结婚吧。” 纪衡放下杯子抬眸看她,深邃的视线清明得很,没掀起半分涟漪。 “好。”他说。 —— 聂辞再见周姜凛,他就跟没事人似的,关于那晚的事只字不提,只是向她诉苦。 “唉,你是不知道啊,我三姑这些天,天天都往我家跑。一会说我表弟受到了惊吓,影响了心理健康,要我妈给她介绍心理医生;一会又说了我三姑夫为了照顾儿子,连工作都没心情再干了,要我爸给介绍一个清闲点的工作……合着我家请客吃饭,还请出错了!” 聂辞在吧台内,一边清冷杯子一边听他抱怨。 她笑道:“她知道你爸妈都是和善的人。” 赵缙接茬,“所以说,做人就不能与人为善!” 王斯伯直摇头:“这是偏激,这世上还是好人多。” 赵缙失笑,过去摸摸他的脑袋:“一看就是象牙塔里长大的小少爷,不知世间险恶啊!” 王斯伯脸一红,不想在女神面前被当成小孩,赶紧推开他,“谁是小少爷了?” 聂辞一直都笑着看两人斗嘴,一扭头,就发现周姜凛正歪着头看她,唇边噙着了抹宠溺偏爱的笑。 她也不由得红了脸:“看我做什么?” “就是看看,谁家姑娘这么漂亮呢~” 那边赵缙突然揽住王斯伯的肩膀,“看到没?有我凛哥在,你是没戏了。” 王斯伯有点小不服气,但也不敢反驳。 这时,王米米也来了,她点了杯美式,一言不发默默地坐在老位置上。 聂辞把咖啡送过去,左右看看她,“怎么了?” “没事。” 她闷闷的,端起咖啡喝了口。 聂辞目光一紧,一把抓紧她的手,“这是怎么了?” 王米米的手腕上,有几圈勒痕。 她慌忙把手藏起来,“没什么。” 然后就低着头不看她也不说话。 “你……” 聂辞还想再说什么,被周姜凛给拽走了。 “你放开我,我还没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她的手……” 周姜凛无奈地看她,“人家不愿意说,就是摆明不想你插手。再说了,那是人家的家事,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你身份还特殊。” 聂辞敏锐地觉察到什么,一把揪住他:“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没有……我怎么会……” “周姜凛。” 聂辞严肃看他,周姜凛一愣,最后败下阵来,“王米米的妈妈对她……呃,不是很好。你也知道王大林这个人吧,就是个暴发户,有了钱就喜欢到处寻花问柳的,她妈妈年轻的时候,就被小三当街指着鼻子大骂过,然后就受了点刺激,不敢找王大林质问,就把气都撒到女儿身上。过后又自责,就拼命补偿她,你瞧她这么胖,都是因为她妈妈。” 第91章 周姜凛对你可真好 聂辞知道了王米米的事,还是挺同情她的。 顾及她的自尊,聂辞也没多问,特意请了假带她去医院。 王米米不去,直说就是撞伤的没什么事,聂辞第一次黑了脸,“你要是不跟我去,以后也别来找我了。” 王米米一听,可怜巴巴地看着她,胖嘟嘟的小圆脸五官快要挤成一团,瞧着就怪可怜的。 她扯着聂辞衣角小声说:“你别生气,我去还不行嘛。” 本来周姜凛要开车送他们,但他这边临近毕业,事也挺多,还有他自己的装修公司,业务越来越多,他也不能继续做挂名的那个了。再有周家的产业,他也在陆续接触,忙得是不可开交。 “我打车去就行。” “那行,回去后给我来个电话。” 聂辞没拒绝,可能是习惯了他的叮嘱,不觉得有什么。 直到坐上出租车,王米米才小声说:“周姜凛对你真好。” “好吗?”聂辞随口问。 想了想,她点头:“是好。” 王米米道:“你知道吗,他可是我们系男神级的人物!人长得帅,还会说话,性格也好,一看就是家教特别好的那种男生。” 说着,她又垂眸:“像我这样的女生,别说男生了,就连女生对我都是爱答不理。只有周姜凛,每次见到我都会客气打招呼。而且我会看人,他的眼睛里没有敷衍更没有轻视,真的是很好很有教养的男生。” 聂辞默默听着,王米米口中的周姜凛,的确是她认识的那个。 “啊,你可别误会啊,我对他没那个意思……”王米米急忙解释,“我就是想要告诉你,周姜凛是真的好!比……比那个纪衡……更、更适合你……” 她越说声音越小。 聂辞一愣,去看王米米。 是啊,她怎么会不知道呢?王大林出了那么大的事,都是纪衡在幕后操作的,王家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和纪衡的事? 很快到了医院,聂辞去挂号,再陪着她去做检查。 她这次逼着王米米做了全身检查,谁知道这些年王米米都受过什么样的虐待? 她在等王米米时,去楼上看望了林安仪。 没想到,才推门进去,就看到有客人。 “你怎么来了?” 林安仪对她不待见,简直就是嫌弃得很。 可碍于客人在,只是冷着声音说:“我没什么事,你不用来看我了,我这里还有事呢,你先回去吧。” 聂辞不过“嗯”了一声,就要转身离开,却被人叫住。 “你就是小辞吧?”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年逾古稀,精神却很好,戴着黑框眼镜,白西装黑衬衫,优雅又时尚。 聂辞歪着头看他,总觉得这个人眼熟。 “呵呵,我是崔与。” 林安仪忙说:“这位可是我的老师,傻站那干嘛?还不快叫人!” 聂辞瞥她一眼,出于礼貌叫了声:“崔老师。” 崔与起身,走到她面前,面色慈祥道:“我记得,上次见你时,你还是个高中生,想不到一转眼都这么大了。”停顿下,他说:“你和你的爸爸很像。” 听他提到父亲,聂辞倏尔抬头,眼神都放亮了。 “您认识我爸爸?” 崔与点头:“他也曾是我的学生。” 林安仪看上去略有几分不自然,对方要不是崔与,她早就打断他了。 “您是说,我爸爸还跟您学过音乐?” “呵呵,他可是我最有天分的学生,只是他后来执意从商,可惜了。” 他这么说,聂辞也大概猜出了始末。 她去看仪林安,后者一脸的冷漠。 聂辞缓缓道:“也就是说,如果不是这位林女士,我爸爸可能也会成为一颗璀璨的明星,也会有大好的将来?” 崔与实事求是,“可以这么说,康良极有可能会成为一位很了不起的创作型歌手。” 聂辞慢慢捏紧双手,心里尽是替父亲的不甘。 “哦对了,我这次是专程来给你母亲送邀请函的,你姐姐的新歌明天上线,公司准备了一次小型的发布会,如果你有兴趣的话……” “不好意思崔老师,我没兴趣,不是针对您,只是不想见到温翎而已。” 林安仪马上斥责:“你怎么跟崔老师说话的?!” 虽然她也希望聂辞拒绝,但崔老师的面子也不能驳,即便是拒绝,那也得是因为她自己觉得配不上!跟小翎有什么关系! “没事。”崔与对聂辞倒是很包容,始终都是面带微笑,“你爸爸当年作曲很有天赋,你平时有写歌吗?” “没有。” 聂辞回得很干脆。 “这样啊,”崔与难掩一丝失望,可马上又笑笑:“也是可惜了。不过没关系,你姐姐继承了你爸爸的衣钵,她的两首歌都……” “崔老师,不好意思,我朋友在等我,我要去找她了。” 崔与一愣,他是享誉歌坛的大能,还没人敢对他用这种态度。 除了……这个小丫头的父亲。 他失笑,眼神竟多了些包容,“希望下次再见。” 聂辞略颔首,看都不看林安仪,推门就走。 依稀能听到里面林安仪的道歉声:“对不起啊崔老师,这丫头从小到大就这古怪的性子,也难怪她的老师和同学都不怎么喜欢她……” —— 聂辞下了楼,王米米还没有出来,她去自助机买水。 弯腰去取水时,手一滑,水瓶顺着指尖滑落,轱辘滚到对面男人的脚边。 男人捡起来,然后递给她。 “谢谢。” 她伸手接过,手上有疤,越发衬得其它皮肤更加白皙娇嫩。 聂辞毕竟是个小姑娘,也爱美,下意识就缩回手,改用右手去接。 谁曾想,男人一声嗤笑。 “藏什么?难不成还能剁了?” 聂辞一惊,蓦地抬头。 纪衡正歪着头斜睨她,英俊的脸被一片熟悉的冷漠覆盖,唇边的伤隐约还能看到痕迹。 看到她手上的伤,他就觉得胸口胀得让人发堵。 帝都的专家相当难约,即便是他没有提前告诉她,离开时起码也得打声招呼吧?这不是起码的礼貌吗? 可她呢?一听说周姜凛出事了,一声不响就跑了! 现在知道藏了,早干嘛了? “阿衡?” 郭蓓钰过来,手中拿着化验单,没看到聂辞一样,笑眯眯地说:“婚检结果出来了,医生说,我的身体可以生宝宝,还跟我说……叮嘱老公做的时候别太激烈……” 第92章 偷别人的歌,很有成就感吗? 纪衡没什么反应,看在聂辞眼里就是已经渣到没羞没臊了。 既来做婚检,就是很快就要结婚了,可还逮住她就…… 渣! 真的是渣! 郭蓓钰才发现她一样,微微一怔:“聂小姐,你怎么也在这?这也……太巧了吧,呵呵。” 她这声笑,很意味深长。 好像这是聂辞刻意制造的偶遇! 聂辞是怕郭蓓钰的。 别说她就是这么挤兑自己两句,就像小说里写的,以正牌女友身份过来骂她几句,没准她也是能受得的。 郭蓓钰这人太狠,不管是郭宁蕊,还是早已销声匿迹的齐寻真,只要是跟纪衡扯上关系的女人,下场没一个是好的。 聂辞对她的态度可以说是相当真诚,“我陪朋友过来体检。” 纪衡将视线调过来看她。 郭蓓钰好像也很感兴趣,笑着问:“朋友?男的?” 聂辞如实道:“女的。” “没听说,你还有同性朋友。”说话的是纪衡,他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骗子,同时也在暗讽她身边男人多,随便叫出一个不是弟弟就是学长,再不然出去做个交流生都能招惹个追求者。 可不是男人缘好嘛! 这种女生,一般很遭同性排斥的。 聂辞皱眉道:“我有什么朋友,还得跟纪总你汇报吗?” 纪衡眼一眯,她对郭蓓钰的态度都要比对他好? 真当他没脾气了是吧! 郭蓓钰淡淡看向两人,似乎连他们自己都没发觉,他们相处的模式倒是更像情侣,连吵嘴的架势都多了烟火气。 就在这时,王米米出来了。 “小辞?” 她先是看到纪衡,吓得朝聂辞身后一缩。 但她胖胖的身体很难被遮住,倒更衬得聂辞身材纤细,玲珑有致。 郭蓓钰了然,看来她真是陪朋友来的,只不过,还是不忘挖苦几句,“我以为美女都爱找美女做朋友,没想到,聂小姐更喜欢找像我们这样普通的女孩做朋友。呵呵,不会是为了突出聂小姐的美吧?那聂小姐真是多虑了,你长得已经够好看了。” 扭头去看纪衡:“阿衡,你说呢?” 聂辞脸色微变,是真的忍不下去了。 她怎么说自己都行,可当着王米米的面这么说,很伤人自尊的! 而且,说她不是意在挑拨,聂辞都不相信! 可她还没等说话呢,王米米就小声说:“有没有我,小辞都好看。反倒是因为我,她被人笑……就像现在这样,被人笑她别有居心……” 聂辞愣了,王米米一向胆子小,却是第一次为了她跟别人辩解。 “不是要走吗?” 纪衡突然出声,他看向郭蓓钰,“我还有事,做完检查就走吧。” “嗯,好。” 郭蓓钰在他面前特别乖巧,言听计从的那种。 聂辞皱着眉,有点怕她盯上王米米。 两人走进电梯,郭蓓钰想起什么似的回头说:“聂小姐,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有空的话,过来观礼吧。” 聂辞想都没想便应:“好。” 正在转身的男人,看着她的视线逐渐变得压抑且阴鸷。 聂辞这就有点看不懂了,这眼神什么意思?搞得好像是她逼婚一样,逼他跟别的女人结婚? 聂辞回过头又去找医生问了王米米的检查结果才知道,像她手腕上的伤,全身上下不知有多少,有烫伤,有掐伤,还有烟头留下的伤疤…… 医生委婉提醒聂辞,如果是遭到虐待最好报警。 她看向王米米,她耷拉着脑袋坐在角落。 “谢谢医生。” 带她离开医院时,聂辞欲言又止。 王米米也坐在车上,始终一言不发。 分开前,聂辞想了下,说:“我现在一个人住,房间不大,不过住咱们两个没问题。” 王米米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是摇摇头,“我妈等我吃晚饭呢,我先回去了。” “好。” 望着她慢吞吞的背影,明明是花一样的年纪,整个人却是暗淡无光。 看到她聂辞就想到了自己,虽然她没有遭受过身体上的虐待,但心理的伤害一点不比她少,所以她确实很同情王米米,也想帮她一把,不过这种事还得看自己的意愿。 —— 温翎的新歌《泛云槎》正式上线了。 聂辞是走在街上听到的。 她猛地收住脚步,听着这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旋律,她抬起头看着商场外巨大的LED屏。 “飘然去,吾与汝,泛云槎,芳意在谁家?” 温翎的古风MV,拍得非常好,她的长相不算明艳,但出来的视觉效果却十分唯美。 她的嗓子先天条件还可以,只是和这首《泛云槎》莫名有些不搭,那种感觉就像是用茶杯添红酒。 而且,整首歌的后半部分,也不及前半部分那么惊艳。 聂辞的胸口剧烈起伏,果然是贼性不改。 她一次次地突然造访,都是为了这个吧。 也是,温翎既以唱作才女的身份入行,总不能只出一首歌吧,所以她才急得恨不得过来明抢! 聂康良不让她写歌,不让她涉足娱乐圈,聂辞也志不在此,所以平时就是学习压力大时,写几句解解压。 若说温翎偷走她的《暗游》,聂辞尚且还能睁只眼闭只眼。 可是在听说了父亲为了母亲弃乐从商,最后落得坐牢的下场,聂辞心里就觉得恨! 她盯着LED屏上的人,此时此刻,温翎的MV播放完,她正在接受采访。 今天新歌才一上线,就刷上各视频音频平台的TOP,很多网友和歌迷更是赞不绝口,比起《暗游》是不同特色,认为歌曲质量高难度也大! 温翎正在直播,看到留言后表现得还特别谦虚,“没有大家说得这样好啦~《泛云槎》只是我闲暇时的涂鸦之作,你们能喜欢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又有说,她的歌坛才女的身份彻底稳了。 就在这时,林安仪突然入境。 她是以神秘嘉宾的身份出现的,她这一露面,将整个直播推向了高潮。 直播间里,母女相拥而泣,各自诉说着这些年的不容易,最后,取得这样的成绩,离不开林安仪的辅导,离不开温翎的天赋。 下面有网友提问,林安仪不是有两个女儿吗?为什么从未听她提及小女儿? 林安仪温柔地看着大女儿,鼓足勇气,轻声说:“当年,我做错了选择,害得小翎受苦。好在上天是公平的,她的努力终于让更多人看到了,今后她也一定会是最幸福的,因为她承载了我和他爸爸的爱。” “妈妈……” 温翎哽咽着扑进她怀里。 这时,导演接进一个电话,说是她意想不到的人打来的。 温翎不以为意。 直播间的噱头而已。 她笑眯眯地接听:“你好,我是温翎。” 电话那端,是个舒缓清凛的声音,“温翎,偷别人的歌,很有成就感吗?” 第93章 她都会一一讨回来“老板!” 贾肃匆匆进门,将平板递给纪衡,“您看这个!” 纪衡起初还没什么兴趣地低头扫了眼,直播里温翎脸上的神情是肉眼可见的变化,因为电话接得太突然,甚至都没来得及进行表情管理! 电话那端的声音再次传来:“我问你,偷别人的歌,很有成就感吗?” 听到这个声音,纪衡目光一紧,立即抬头看贾肃,后者点头:“是聂小姐。” 此刻,坐在直播间里的温翎,脑子顿时嗡的一声炸了开。 她不是没想过聂辞会来质问,但温翎还是存在些侥幸心理的,毕竟《暗游》火遍大江南北时,聂辞不也没曝光? 身为诈骗犯的女儿,根本没资格进娱乐圈。说不定,她还会指望自己大火,到时分她一杯羹呢! 所以,第二首《泛云槎》,她便更大胆了,不惜到她家里去偷去抢! 只是她做梦都没想到,聂辞竟会直接打进来直播间电话! 底下评论也炸了,纷纷问这是怎么回事?打电话的是谁?温翎的歌是偷来的吗? 不只是温翎,林安仪也听出这是聂辞的声音,她气得脸部肌肉都在颤抖! “这位小姐,你这是对我女儿的诽谤,我一定会追究到底的!” 她为了给大女儿铺路,不顾身上的黑料被挖!结果,小女儿竟然当众编这样的瞎话,偏偏还不能拆穿! 接着,她示意导演挂了电话。 直播还在继续,林安仪握住温翎的手,轻声道:“小翎,这世上就是有一种人,他们自己不努力不争取,又见不得别人好,尤其曾经的你若是跟他们一样平凡,那么你的成功就成了罪大恶极。” 林安仪这番话说完,顿时引来无数共情。 评论区也在骂刚才打电话的人,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温翎立即回神,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对不起,我就是单纯写自己喜欢的歌而已,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又惹得粉丝心疼。 温翎的实力和热度是有目共睹的,有点理智的都不会被一通电话左右了判断。 闹市街头,聂辞昂起头看着商场外的LED屏,看着林安仪的维护,还有温翎的哭诉,以前评论区里骂她的那些人,各种不堪入目。 接着,林安仪竟谈起了她上一段失败的婚姻。 她太清楚如何制造爆点,如何转移话题了。 直播间里,她控诉聂康良是在醉酒情况下强迫了她,事后她发现怀孕,不忍心放弃这个小生命,也为了自己犯的错付出代价,她才毅然选择承担起这个错误。 “我的一个决定,竟害了温翎从小就没了母亲,被人指指点点……甚至,她靠努力走到今天,仍有人往她身上泼脏水……” 林安仪哽咽着,母女俩泪洒直播间。 就连聂辞身前驻足的路人,也都被感动得稀里哗啦。 “我当年好喜欢林安仪的!她唱歌好好听!没想到是这个原因退圈……” “温翎好可怜啊,从小就没了妈妈……” “那个男人太可恶了!怪不得后来会被判刑!活该!” “她前夫好可怕啊,这是强奸啊!” 聂辞全身颤抖地站在原地,眼泪止不住地打转,可她咬着牙硬是没让眼泪掉下来! 直播结束了,人群也散了。 只有聂辞,仍站在大街上,与周遭人来人往显得格格不入。 她从没有像此刻这么恨过她们,现在她倒是庆幸父亲还在牢里,不用看她们虚伪恶心的嘴脸。 聂辞的眼神逐渐变得憎恨,她不会让任何人诋毁父亲! —— 监狱。 晚上收工后,大家都在房间里自由活动。 两排上下铺中间,男人正在做俯卧撑,一下又一下,背部肌肉线条绷紧。 头顶的电视正在播放新闻。 电视里,林安仪还是那样精致优雅,她在直播间里哭诉的片段,上了新闻。 男人的动作毫不停歇。 关于林安仪的过往在新闻里不免被提及,新闻的最后,出现了聂康良的脸…… 狱友不约而同去看正在做俯卧撑的聂康良,又都畏惧地调开视线。 —— 聂辞接到了温翎的电话。 电话里,温翎没有气急败坏,态度异常的平静。 “说吧,你要多少钱?” “我录音了。” “……” 聂辞冷笑,她当然不会只是简单地想用这种方法,就是想看她惊慌失措而已。 温翎和林安仪在直播时中伤爸爸的每一句话,她都会讨回来。 这时,聂辞已经看到了小区大门。 才刚要过马路,一辆保姆车就停在她面前…… 对面是一幢洋房。 这是林安仪名下的房子。 当年,聂康良料想到自己的结局,想方设法留给她和聂辞的,他怕妻儿以后连个庇护的场所都没有。 后来,林安仪一句早就离婚了,就撇清了跟他的所有关系。 好像,也撇清了和她这个女儿的关系。 聂辞站在这幢漂亮的房子前,怔怔地看着。 所以,当聂家财产清算时、在她被赶出别墅时、在她为了那点租金不得不很晚还在外面打工时……其实是有这么一处像城堡一样的避难所的。 可笑,这却是她第一次到这。 温翎对这倒是轻车熟路的,让保镖把人带进来后,她就脱掉皮草外套,踩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杯红酒。 自从林安仪住院后,这房子就彻彻底底变成她的了。 这时,林安仪从楼上下来,看到小女儿时她明显愣下,然后皱眉,“怎么回事?” 保姆阿姨端着一盅补品过来,“太太,燕窝。” 林安仪越过她走进去坐到沙发上,手一伸,接过来后就小口吃着。 聂辞看着这一切,摇头失笑:“我爸把自己送进监狱,却把最好的,都留给了你……还有你的拖油瓶。” 温翎一听这话就变了脸:“你才是那个男小三的拖油瓶呢!” 聂辞二话不说,端起林安仪桌上的燕窝就朝她砸去,“住我爸买的房子,用我爸的钱来挥霍,你有什么脸骂他?” 第94章 因为我有妈妈爱我,她没有 “啊!” 温翎尖叫一声,马上避开。 林安仪气得直拍桌子。 “你是成心来这捣乱的吗?我告诉你,你别以为这房子是你爸买的你就能在这撒野了!这房子是我的,以后也会是小翎的,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在这最好规矩点!” 聂辞眼神冰冷地看着她。 “还有你打那个电话是什么意思?成心要诬陷你姐姐是不是?你姐姐走到今天容易吗?你怎么就这么毒呢?” “污蔑?”聂辞冷笑道:“你根本连问都没问,这两首歌是不是她写的,张口就是我污蔑?” 温翎只是阴冷地看着她,嘴角是得意的笑。 林安仪眉头拧紧,斥道:“小翎是我生的,她在唱歌这方面很有天赋,连崔老师都是认同的!你啊,就是嫉妒你姐姐比你有才华,心有不甘,才会在外面造谣!” 温翎过来,“妈!别跟她废话了!让她说不出话来不就好了?” 聂辞胸口剧烈起伏,眯起眼睛不怒反笑,“温翎,我以前只当你是草包,现在才发觉你是真的蠢!” “你说什么!信不信我撕烂你这张嘴?!” “怎样让我不开口?囚禁我,还是毒哑我?再不然,杀了我?” “你……” 温翎的眼神有些迟疑,很快,又被恨意覆满。 别以为她不想! 林安仪被她们吵得头疼,不耐道:“小辞,只要你写下保证书,不再造谣姐姐,我就让人把你送回去。” “没可能。” 聂辞冷冷看她,“要嘛我现在报警,要嘛我现在离开。” 不给她们回话的机会,她转身就走。 “你——真是气死我了!” 林安仪气归气,可也没拦她。 在她眼里,这也就是两姐妹置气,家庭内部的矛盾。 但温翎却急了,她绝不能放聂辞离开,到处胡说八道! 她顺手搬起桌上一本厚厚的书就砸向聂辞…… 看着小女儿倒在地上,林安仪腾地起身,惊道:“小翎,你这是做什么?” 温翎赶紧回身去找母亲哭诉:“她出去后一定会乱说的!她是我妹妹,媒体为赚点击流量,才不管真相呢,只会利用她大作文章!妈,我好不容易才有今天,我不能就这么被她给毁了!” “小翎,你是不是想多了?你放心,我会劝她的……” 温翎扯了扯头发,突然变得狂躁:“她就是嫉妒我,从小到大她都嫉妒我,因为我有妈妈爱我,而她没有!” 林安仪动摇了,看一眼地上的人,犹豫道:“那……那也总不能一直关着她吧?” 温翎想到了郭蓓钰。 身为郭家继承人,不也一样被关了两年? “为什么不能?我们是她家人,只要对外说她精神有问题,我保证,没人会关注到。” “可是……” “妈,没事的,也就把她关在这里几天,让她知道怕。” “好……我知道了。” —— 聂辞两天没出现了。 除了王斯伯收到她的短信请假,之后打电话也没人接,学校里也不见她身影。 “你们看这个!” 王米米匆匆跑进来,把前两天的温翎直播回放给他们看。 “这有什么好看的啊?” 赵缙从妈妈那里听到过聂家的事,对她这个姐姐印象特别差。 “不是,你快听电话里的这个声音……” 赵缙和王斯伯仔细听那句“偷别人的歌,很有成就感吗”…… 两人猛瞪圆眼睛:“是聂辞!” 如果那天打直播间电话的真是她,那这信息量可就大了! 三人消化过后,王米米说:“我总觉得,小辞不会这样不告而别。” 几人对视一眼,赵缙果断道:“我打电话给凛哥。” 电话响起时,周姜凛正在酒店陪父亲见客户。 周父有意要让儿子接手公司业务,只是他这两天总是心不在焉,这让周父十分不满。 周姜凛刻意忽略父亲警告的视线,直接来到外面,电话才接通就迫不及待地问:“赵缙,她去咖啡厅了吗?” 周姜凛握着手机,脸色渐渐变得凝重。 “我知道了。” —— 《泛云槎》,再次火得一塌糊涂。 温翎回到家,径直走进院子里的仓库。 打开门,就看到聂辞坐在那看书。 “呵,你不会是还想回去上学吧?那得看我的心情。” 聂辞自打醒来,得知自己真的被关起来后,一直都表现得很冷静。 “多读点刑法,看看哪几条适合把你送进去。” 温翎嘲笑一声:“一个精神病说的话,谁会当真?这个套路,你应该很熟吧?王大林,可不就是这么中了你们的套,被纪衡给送进精神病院里吗?只要你乖乖配合,至少我不会这么绝情。” 她把外卖放到桌上,聂辞也不说话,放下书就开始吃饭。 温翎环起双臂,站在远处冷冷看她:“吃饱了就开始写歌。” 聂辞充耳不闻,继续吃着没什么滋味的饭菜。 温翎轻笑着走过去,猛地将所有饭菜扫到地上,“我说的话,你没听到吗?” 聂辞保持着手拿筷子的姿势,半晌后才放下,平静道:“温翎,你记住了,从现在开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哈!” 像听到天大的趣事,温翎大笑一声,倏地抬手,一记耳光就打在她脸上。 “我是真的讨厌你这副自以为是的嘴脸啊~” 聂辞脸颊歪在一边,轻轻抬手擦拭下,失笑,然后起身,猛然抓起桌子就朝她掀过去—— 温翎吓一跳,狼狈地避开,桌子摔到一边,聂辞抿紧唇,抄起一把椅子又朝她砸去…… 哗啦。 脚上的铁链绷直,拴在脚腕上的铁圈磨破了她细嫩的皮肤。 聂辞疼得蹲了下去,皮肤被磨出一圈血痕。 仓库的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小翎,里面怎么回事?” 温翎狠狠瞪了聂辞一眼,拉开门很快就闪身出去了,没让林安仪看到里面的情形。 “妈,什么事都没有,咱们进去吃饭吧。” “……嗯。” 聂辞缓了好长时间,然后踉跄着坐起来,拖着哗啦啦的铁链,吃力地把桌子扶起来,又将书捡起,拍掉上面的灰尘,坐下来继续看。 第95章 我要她们永无翻身之日 林安仪今晚胃口欠佳。 “吃过饭后,我要回医院了。” “哦。” 她抬头看一眼女儿,“你……你要一直把你妹妹关在这里?” “为什么不?”温翎满不在乎道:“我用她手机给学校和她打工的咖啡厅都请了假,她又没几个朋友,谁会在意她去了哪?” “可是……” 可是,这是囚禁啊。 林安仪皱着眉,多少有些担心。 “妈~你就当没事发生,把她交给我好了。我也就是吓唬吓唬她,等她给我服个软,就把她从仓库带出来。总之,这事你就别操心了。” 温翎看她,缓缓道:“比起我的事业,就让她牺牲点自由又算得了什么呢。” 正是这句话,彻底说服了林安仪。 温翎身上有她未完成的愿望,而且,借由女儿她也算是间接复出了。 从目前反馈来看,大众对她的接受度还挺高的。 林安仪就真的当作没事发生,吃完饭后就回医院了。 又过了两天,聂辞还是坐在仓库里看书,倒是跟送饭的保姆阿姨混熟了。 因为温翎最近实在是太红了,忙到根本没空回来,就把送饭的工作交给了保姆阿姨。 “聂小姐啊,我劝你就听她的吧,不然她不放你出来怎么办?” 刘阿姨是个实诚人,觉得聂辞怪可怜的。 聂辞也没闲着,坐在那就开始给刘阿姨普法,最后说:“刘阿姨你知道吗?她这是犯罪,你帮她送饭,这就是知情不报。” 刘阿姨吓坏了,“不关我事的,你们家里的事,跟我一个外人没关系!” 她放下饭,匆匆就走了。 聂辞也不着急,安心吃完饭,再继续看她的书。 马上就要期末考了,她要拿奖学金,第一名还另有奖金,这笔钱她绝不会放过。 至于温翎,她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之后,刘阿姨再过来,总是战战兢兢的,聂辞反而客气得很,先跟她唠家常,最后再普法。 就这样,又过了三五天,她跟刘阿姨要来手机。 刘阿姨是林安仪从老家那边雇来的,这边没有亲戚,虽然依仗林安仪母女,可也知道,把一个小姑娘用铁链锁着,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她也怕受牵连,就悄悄把聂辞的手机给了她。 聂辞笑笑:“谢谢刘阿姨。” 她翻出王米米的电话,直接打了过去。 “小辞……” 谁知,电话才一接通,就被人夺了去! “在哪?” 她一怔。 是纪衡的声音。 —— 温翎最近烦躁到不行。 聂辞那通电话后,舆论原本还是一边倒,谁知道,这几天也不知道哪来的水军,把她过往接受采访时表现出来的非专业性,全都做成了合集。 然后又深扒打电话的女孩,惊悚地发现这很有可能就是她妹妹的声音! 之后,顺藤摸瓜,记者去聂辞家里采访的那期节目也被挖了出来,直到有眼尖的网友发现,聂辞放在桌上的笔记本里,出现了《泛云槎》几个字的涂鸦…… 这下可热闹了,采访温翎的,采访林安仪的,唯独没人找到聂辞。 最后,记者又从学校和她打工的地方了解到,聂辞自打温翎直播那天后就不见了,连请假都是用发消息的形式,再打电话就始终关机。 屏幕里,做为聂辞的朋友和同事,王米米和赵缙都接受了采访。 王米米一副老实人家孩子的模样,规规矩矩地站在镜头前,诚恳道:“起初,我们也以为她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后来看到温小姐的直播,听出了那个电话里的声音……” 赵缙在另一端接受其它媒体采访,“快别提她那个姐姐了!吸血鬼还差不多!详细内情,我也不多说,未经当事人同意,我也不好说人家的家事。这方面,你们应该是专业的,想要挖出些什么隐情还不容易?” 咖啡厅对面的宾利车里,纪衡冷眼看着这一切。 贾肃道:“温翎那几个在谈的代言全取消了,已经签约了的,经我们提醒也在准备索赔方案了。还有医院那边的住院费也停缴了。” 又道:“后续报道也都安排上了,温翎那边也派人盯着了,只等记者过去拍到现场,就可以马上报案。” 车窗慢慢扬起,遮住男人冰冷隽秀的脸。 “我要让那对母女,永无翻身之日。” “明白。” —— 仓库的门被打开。 温翎阴沉着脸进来,“是不是你?” 聂辞抬头看她,微微一笑:“你说呢?” 温翎猛地瞪大眼睛,扑过来就狠狠掐住她的脖子,“是你!果然是你!” 聂辞也不挣扎,倒在地上冷冷看她,吃力道:“温翎,我说过,别惹我。” “哈!我就惹你了又怎样?”温翎红着眼睛,恨声道:“聂辞你知不知道,从小到大我都讨厌你!都是妈妈的女儿,你做什么都是轻而易举!就连随便写了几句歌,都能让崔老师念念不忘……凭什么?凭什么是你?!” 聂辞脸颊已经憋得通红,眼睛红得吓人,可表情仍是嘲讽和怜悯。 “不应该是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在用力,那一刻,她是真的想要杀了聂辞。 “小姐,你不能……不能这样……会出人命的!” 关键时刻,刘阿姨终于冲上前拉开她。 聂辞急剧喘息着,抬起头冷笑:“你有她的爱又怎样?不过就是继承了她的虚伪和贪婪!注定会跟她一样身败名裂,还做什么明星梦?你到现在,有写过一首完整的歌吗?抢了别人的果实还要骂娘,真是连人都不要做了!” “你滚开!” 温翎推开刘阿姨,眼神瞟到桌上的水果刀,想都没想就抓了起来朝聂辞刺过去—— —— 警车、新闻车辆将这座洋房包围。 温翎被警察带出来的那一刻,四周的闪光灯此起彼伏,将漆黑的夜空照得犹如白昼。 温翎惶恐地睁着双眼,手铐上缠着衣服,两腿发软,几乎是被警察架出来的。 她在娱乐版面上的最后一张照片,就定格在此刻。 直到被押上警察,她才猛地回过神,拼命地喊着:“我没有要杀她!我没有杀人!这一切都是她陷害我的,她……” 车门猛地拉上,顶灯两道红蓝光线,不停闪烁…… 第96章 她不好,那就都别想好了 温翎被带走了,记者也都追去了警局那边。 纪衡冷眼看着对面一出大戏落幕,推门下车,倚在车门前点了根烟。 青白烟雾很快消散,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洋房。 直到对面变得冷冷清清,他才扔掉烟,转身上了车。 车子开了进去。 负责留守的相关人员询问其身份,车窗揿下,露出纪衡那张仿佛细细雕琢过的脸,“家属。” 放行后,车子缓缓开进去,停在仓库前。 早有人等在那,看到纪衡后便将身边的留守人员都撤去。 纪衡下了车,大步走过去。 推开门,他打量四周,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这段时间,你就住这?” 聂辞身上披着一件男士外套,手里握着杯子,正在小口喝着热水。 听到他的声音,将杯子放在桌上,头也不抬,“不然呢,还指望温翎给我开间总统套房?” 她这种无所谓的口吻,让纪衡咬了咬牙,走过去看了她一眼,抿着唇动手脱下身上的大衣,随手将她身上的外套扔到一边,再粗鲁地披上他的。 “就为了两首歌,把自己搞成这样也要把她送进去,你是不是真的蠢?” 聂辞看上去十分冷静,垂着眸,缓缓道:“她偷我的歌,我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她们母女不该这么诋毁我爸爸!”她慢慢抬头去看纪衡,“我知道很多人都恨他,能维护他的只有我!” 所以,她故意打电话激怒温翎,让她失了分寸,让她对自己做了过分的事! 又在她被囚禁的这段时间,想办法联系上外界,开始铺垫舆论! 包括刘阿姨、包括那把水果刀、包括今天盛怒的温翎…… 如今,做案动机明确,人证物证倶在,一夕之间,温翎由天堂坠入地狱,连个辩白的机会都不会有。 一切都是她的安排,聂辞本该开心才对,可她笑不出来。 全身止不住地颤抖,她低下头,只是说:“她本可以不是这个结局。” 纪衡眯紧黑眸,滞了几秒才走过去。 “我……”聂辞张了张嘴,又摇头:“我变成了跟她一样的人。真的……很让人不爽啊!” 费尽心机,不惜一切代价,跟温翎又有什么区别? 纪衡就这么看着她,他清楚她所有的想法所有的情绪。 倏尔上前,一把就将人扯进怀里。 聂辞颤抖着抬起手,双手慢慢抱住他的腰,越抱越紧。 “聂辞!” 门口一声尖叫,林安仪披头散发地冲进来,看到她扬起手就要打过去。 纪衡目光一寒,下意识就背过身去,把人护在怀里。 与此同时,贾肃也带人进来了,把林安仪扯了住。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是你姐姐!你亲姐姐!是我全部的希望,你怎么可以毁了她——” 林安仪从没像此刻这样不顾形象,甚至连鞋子都跑丢了一只,像个泼妇一样扑过来。 “你毁了我的小翎……我恨你!我恨你!” 聂辞咬着唇,睁着一双清冷的眸,听着林安仪嘶哑的喊声。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生了你!” 聂辞一直都麻木地听着,心里空当当的,不知道疼。 林安仪哭着跌坐在地上,哭得嗓音嘶哑,脖子上迸出青筋,指着聂辞大骂:“你先是毁了我,现在又毁了我的小翎……我情愿没有生下你!你为什么不去死?你去死啊!去死!” 纪衡转过头,看着地上的女人,冷峻的脸沐在一片寒霜中。 “把她扔出去。” 他刚说完,腰间一双手倏尔收紧。 他低头去看她,聂辞好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声音很哑:“别伤害她。” 纪衡皱眉,有那么一瞬,他特讨厌她的这种伪善。 亲生母亲又如何? 林安仪眼里什么时候有过她?每次都是一副恨不得她消失的憎恨模样,根本不管聂辞为了她牺牲了什么! 她才多大? 才刚刚二十出头的一个小姑娘,她扛起了整个家! 林安仪呢? 压榨一个小姑娘还那么心安理得! 可气归气,纪衡还是没好气地朝贾肃那边看了眼。 贾肃会意,没再难为林安仪。 聂辞再也撑不下去了,突然倒在纪衡怀里。 见她昏了过去,纪衡面色微变,拦腰抱起她就往外走,这一抱才知道,她轻了可不止一点,整个人在他怀里轻飘飘的,他甚至都不敢太用力,生怕弄碎了她一样。 也只有在抱起她时才发现,铁链拴过的脚踝,被磨掉一圈皮,甚至都见了肉…… 纪衡收紧拳头,经过哭泣不止的林安仪身边时,阴鸷的视线一寸寸看向她,残忍地笑了笑:“既然那么想她女儿,就送她进去一块做伴好了。” 林安仪听到这话,一下子愣了住。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想要抓住纪衡,贾肃立即挡了住。 “纪衡!你是不是忘了,聂康良害得你家破人亡!她是聂康良的女儿,是你的仇人!你为什么要帮她?!” 纪衡垂下视线,看着窝在他怀里的女孩。 是啊,她是聂康良的女儿。 他没忘。 又怎么可能会忘? 聂辞被送医,纪衡这才知道她这几天受到了怎样的对待。 一天一餐,还都是清汤寡水,而且,脚踝伤处发炎了,这几天都在发低烧,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看到躺在病床上的人,纪衡眼神冷得快要凝成冰,周身都冒着寒气。 知道这是她“自找”的,可他还是恨! 恨那些把她伤成这样的人,既然她不好,那就都别想好了! 她想做的事,他会帮她烧最后一把火! —— 聂辞进医院的消息,不知怎么就被媒体知道了。 接着,又是各种内部爆料,从医生到护士,她受到的虐待渐渐曝光,温翎的所作所为简直令人发指!这可是她的亲妹妹啊! 一时间,粉丝脱粉、公司发表声明、代言厂商纷纷解约……温翎被强行踢出了娱乐圈。 紧接着崔与也愤怒地发布了手写声明,称与温翎不再是师徒关系,并怒斥这一剽窃行为! 但仍有个别粉丝嘴硬,说一切都是聂辞自编自导。 打脸的是,警情通报很快也出来了,证实温翎的一切暴行,林安仪知情不报,包庇无疑,也要被一同起诉。 网上本来还有考古挖这一家料的,不知怎么的,除了林安仪和温翎被捕的新闻外,其它几乎没有。 至于那套洋房,也被纪衡动用手段以非法侵占为由拍卖折现偿还当年诈骗案的受害者,而纪衡就是最大的受害者。 贾肃过来询问如何处置这套房产时,纪衡没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贾肃点头:“我这就去办。” 第97章 说在一起的人是你 病房的门推开,有人走进来。 聂辞一抬眼,看到了周姜凛。 周姜凛带来了周姨煲的汤,默默将汤倒出来后,就坐在一边看着她。 聂辞也沉默一会,然后抬头看他:“担心了?” 周姜凛态度有点冷淡:“你说呢?” 聂辞点点头,“我知道你们会很急,但手机当时被温翎抢走了,我没办法联系你们……” “但你就能联系到纪衡?” 周姜凛是不满,隐约还有点失望。 聂辞连忙解释,“不是的,我当时是打电话给米米,结果是纪衡接的电话……” “呵。”周姜凛做个深呼吸,白皙英俊的有个,有抹自嘲,“你能想到王米米,也想不到我……” “真不是这样的,我找米米是因为……” “先把汤喝了吧。” 周姜凛的情绪不高,可对她还是处处细致入微。 聂辞起初也没觉得怎样,她不找周姜凛只是不想牵扯进他,万一媒体那边捕风捉影,过度解读,对她对周家都不好。 可是看到他的样子,又隐约觉得她好像做错了。 看她这么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时而沉思时而懊恼地,周姜凛的眉梢轻挑下,最后侧过身子正视她。 “聂辞,我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说在一起的人是你!” “……” 聂辞无法反驳。 事实的确如此。 “好,你把我骗到手了又不好好珍惜,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 聂辞震惊地看他,“不是你说骗是什么意思啊?” “字面意思!” 周姜凛干脆跟她摊牌了,“就算我是试用期的男朋友,那也是男朋友!你遇到危险,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我,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这证明你心里根本没我,证明我很失败也很失职!” 聂辞怔愣过后赶紧解释:“真不是你想的这样,我就是当时情况紧急,好不容易弄到手机,我没想那么多……” “所以,不是故意忽略我?” “当然不是!” “好。”他点头:“这么说我就相信你心里有我。” “……” 聂辞总觉得她被套进去了。 阴霾一扫而空,周姜凛又陪着她说了会话。 提到温翎,他说:“林女士那边……你想清楚了吗?” “嗯。” 聂辞喝着汤,很淡定,“我在做这一切时,就没想过要转圜。她以前就恨我,现在不过是给了她一个顺理成章的机会。” 周姜凛迟疑了下,还是说道:“我听说,她的病情加重了,医院那边是建议尽快做移植手术。” 聂辞动作停滞,慢慢地抬起头看他。 “没等到肾源就要做手术,就要从亲属中间做配型,林女士没有兄弟姐妹,直系亲属也就只有……” “我和温翎。” 聂辞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其实早前她就做好了这个准备,万一等不到肾源,她可以捐一颗肾。 周姜凛盯着她,眉头越拧越紧,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林安仪对聂辞确实不好,可她总归是聂辞的亲生母亲,他能劝她放弃救自己的母亲吗? 换位思考,周姜凛也做不到。 聂辞却想得很开,她脸上没见多少愁容,淡定道:“如果真走到这一步,我也算是解脱了。” 剔骨还父,削肉还母,她也算是彻底还了林安仪的生育之恩。 —— 周先生一连打了几个电话来催,周姜凛才不情愿地离开。 起身后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来,朝她张开双臂。 “拥抱。”他说:“从现在开始,你要习惯我适应我。” 聂辞看了他一会,还是慢慢抱住了他。 是啊,既然选择了忘记过去,重新开始,是该习惯了。 只不过,门突然在这时推开。 是贾肃。 他拿着房屋相关文件过来找聂辞签字。 周姜凛冷冷看他一眼,对纪衡的人并不热情。 聂辞示意贾肃进来坐,然后又去戳了下周姜凛:“周总在楼下等你呢。” 周姜凛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开。 贾肃大概说明来意,聂辞安静听着,最后却摇头:“我不能收,这是他的房子了,也应该是他的。” 做为受害者,纪衡才是所有人中最应该得到补偿的那个。 料到她会这么做,贾肃只得如实道说:“老板的意思是,呃……这是他对你的……补偿。” 聂辞突然明白了。 他想跟她彻底断了。 拿她爸爸买的房子补偿给她,倒是笔不赔钱的买卖。 不过,如果当真如此的话,聂辞还是很感激他的,单纯这件事就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 怎么说都是她赚了。 于是,聂辞坦然收下,“替我跟他说声谢谢。” 医院大门外,纪衡坐在车内,指间夹着烟,睨向对面正在争执的父子。 周父气到指着他的鼻子大骂:“我看你就是被这个女人迷晕了头!” “您别这个女人那个女人的叫,她有名字。” “我跟你说过,你要是想要玩玩,那没问题!可你想娶回来,门都没有!我周家再不显贵,也不至于娶一个被人玩烂掉的女人!” 这句话,显然激怒了周姜凛。 他眯起眸子,神情紧绷地看向父亲:“她是我女朋友,您最好对她客气点。您不要这个儿媳也没问题,大不了,我当聂家的女婿。” 周姜凛转身就走。 “你给我回来!” 他其实也没想那么远,毕竟聂辞还小,二十出头而已,谈结婚只怕会吓到她。 但父亲的态度实在是让他气愤,索性怎么解气怎么说。 周父却不这么想,他太了解儿子的性子了,他不说也就罢了,说了即代表本心。 远远看着分道扬镳的这对父子,纪衡漫不经心地将烟送到唇边。 很快,贾肃出来了。 “老板,您猜得一点都没错,聂小姐听到这是您给她的‘补偿’后,马上就收下了。” 纪衡敛着黑眸,嘴角嘲讽地上扬。 她是巴不得想要撇清所有关系,所以猜到他的意思后,那还不是忙不迭地应! 只是想到刚才离开的周姜凛,同样也是态度坚决,非卿不娶的架势。 也就是说他们两个…… 纪衡烦躁地扯扯领口,又点了根烟。 第98章 不过是要她一颗肾而已 聂辞收下了那套房子,收得挺心安理得的。 这套房子虽然不及他们家被收走的那套大别墅宽敞豪华,但却是爸爸最初打拼时攒钱买下的。 她退了出租房,搬到这里住时,几个朋友都过来帮她整理。 晚上,大家围坐在院子里吃火锅,赵缙不禁感慨道:“姐,你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王米米看看聂辞,小声道:“你最近最好小心些。” 聂辞挑眉,“怎么了?” “温翎有些脑残粉,那是真脑残啊!直到现在还相信她是被你陷害的,在群里要嚷嚷着要替她报仇呢!” 聂辞笑下没在意,这样的脑残粉不少见。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一直潜伏在她的粉丝里啊,她们有什么风吹草动我都一清二楚!” 看一眼这个胖胖的可爱姑娘,聂辞心里一阵温暖。 王斯伯又问:“姐姐,温翎那两首歌的版权怎么样处理的?” 聂辞只说了句“交给律师了”,然后就再没说话。 事实上,那天贾肃过来聊房子的事,顺便也告诉了她关于《暗游》和《泛云槎》的版权也被纪衡拿回来了,办好相关手续后,这两首歌的收益就会按比例分配划到她账上。 可以说纪衡是让她没了一切后顾之忧。 也不难看出,他想要了断的心有多坚决。 嗯,这样挺好的。 真的挺好。 —— 医院那边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就像老天故意开的玩笑,她的配型检测稳合。 林安仪再拖下去就会错过手术的最佳时间,所以,摆在聂辞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 要嘛救她,要嘛做个不孝女。 聂辞刚要进医生办公室,恰好看见了林安仪。 她的状态特别糟糕,哪里还有昔日巨星的风采,头发干枯,皮肤腊黄,细纹也爬满了整张脸。 她在女警的陪同下,坐在轮椅上,病恹恹的,却在看到聂辞时突然抬起头,嘴角噙着冷酷的笑,目光阴沉地盯紧她。 林安仪什么话都不用说,聂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聂辞如果拒绝移植,那就是弃生养她的父母于不顾,这是大不孝! 网上怎么骂温翎的,转眼就会怎么戳断她的脊梁骨。 这应该也是林安仪想要看到的结果,她在用这种方式报复她!不论自己答不答应移植,林安仪都是赢家! 可结果移植的对象换作是温翎,她恐怕宁愿死都不会伤害她吧。 主治医师拿自愿声明过来找聂辞签字。 只是,在交给她时,许医生意味深长道:“小聂,你年纪轻要慎重,一定要考虑清楚再做决定。或者是,找男朋友商量下,听听他的意见。” 林安仪坐在一旁,冷笑道:“许医生你什么意思?拦着我女儿为我尽孝?原来你们医生除了救人,也会做这么缺德的事啊!” 许医生气得不轻,但还是按捺住,解释说:“这是流程,我们医生要救人,当然也不能害人。” “不过就是要她一颗肾而已,怎么就成害她了?更何况,她是我生的,是我给了她这条命!别说要她一颗肾,就算是要她的命,她都该乖乖还回来!” 林安仪说的话太过分了,气得小护士一个劲翻白眼,小声腹诽:“什么人啊!” “我签。” 聂辞很干脆。 林安仪越是如此,她越迫不及待想要跟她撇清关系。 她拿起笔,唰唰写下自己的名字,随后又跟医生确认了手术时间及注意事项,刚好趁这段时间安排好课业。 回去后,她又找来周姨,把大致情形跟她说了。 周姨气得直拍桌子,“糊涂啊!你真是糊涂!人有两颗肾脏就是以备不时之需的,你等于是把你自己的后路给切断了!我在医院做了那么久护工,见过太多移植后后悔的了,平时能肩扛两袋大米的小伙子,手术后拎桶油都费劲!而且你这还没嫁人呢,男方家里要是知道你少了颗肾,根本就不会同意的!就算人家不嫌弃,你要是真爱那个男人,你自己都不愿意拖累他!” 周姨想要骂醒她:“那样的人,你管她干嘛?你把你的健康都给了她,你爸爸怎么办?你是他唯一的指望,他在里面盼了那么久,不就是盼着你好好的吗?结果他出来后看到的是女儿一副残缺的身体,你还让他后半辈子怎么活?” 聂辞垂眸,竭力忍着眼泪。 她其实没想哭,早就想好的问题,没什么好难过的。 可周姨提到了父亲,这是她忽略的。 她的确没有考虑到父亲的感受,也能料想到,父亲在得知这一切后会有多崩溃。 许久,她低声道:“周姨,这件事还请你瞒着赵缙和米米他们。” 周姨见劝不动她,气得扭过身去不理她。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我住院期间,又要麻烦你照顾我了。” 周姨真是恨铁不成钢啊,想要好好骂骂她,可一看到她故作坚强,实则无助孤单的样子,心里就止不住地疼。 摊上那样的妈,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难道,真的就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这个林安仪也是坏透了,如果聂辞拒绝了手术,她一定会大肆喧嚷,用亲情用道德绑架她,让她往后都在指责声中度过! “唉,作孽啊!” 周姨眼圈红了,不再劝她,只是问:“那姜凛呢?他同意吗?” “不同意,可他也说,不论我做什么决定,他都会支持我。”她安静道:“昨天他就被周先生带去了外地,我也没告诉他手术日期。” 周姨几次欲言又止,最后才说:“小聂啊,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去做了这个手术,姜凛他爸妈更不会接受你了。” 聂辞很平静,点头:“我没打算再跟他一起,我也尝试过,可还是不行,好像横在我们之间的都是阻碍。” 尤其是这次移植手术的决定,算是彻底让她清醒。 她渴望拥有的那个平常的未来,永远都不会属于她。 周姨替她惋惜,“姜凛他是真的很喜欢你,为了你做了那么多努力,如果就这么放弃了……” “周姨,”聂辞笑笑:“我也不想的。” 周姨一愣,看到小姑娘眼里的泪,她突然就很心疼,轻轻抱住她,幽幽地叹了声气。 第99章 纪衡,我害怕 手术前两天,聂辞是一个人去的医院。 她要和林安仪一同入院,做术前的系统检查,这些项目她一个人就可以完成,暂时不需要麻烦周姨。 林安仪获得保释,检查时偶尔会跟她碰到,也是全程都没有交流,只有在聂辞看不到的角落,会用阴冷的目光看着她。 聂辞对她也跟陌生人没两样,只想尽快偿还她这些情分。 聂辞去抽了血,独自回了病房。 推开门就看到背对着她站在窗前的男人。 他穿着西装,身材很标准,背影特挺拔,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哪怕病房里开着空调,温度适宜,他好像也置身在一片寒意中。 旁边的沙发,是他随意丢弃的大衣外套,地上是个黑色行李箱。 整个给她的感觉就是风尘仆仆。 听到开门声,他慢慢转过头,充满戾气的眼神狠狠盯着她。 聂辞有点怔愣,她以为他们不会再见面。 至少,不会这么快。 她慢吞吞走进来,把按压在胳膊上的止血棉扔掉,再将挽起的袖子一点点放下。 见他转过身,却不说话,聂辞只好硬着头皮先开口:“你怎么来了?” 纪衡靠在窗前,看她的眸隐忍压着怒意,“你要给她移植一颗肾?” 聂辞没吭声,也没义务回答他。 纪衡被她气笑了,哪怕是没有温度甚至是带着冰冷的笑,出现在他这张脸上,也足够有一瞬的惊艳。 “我看你真是……蠢得让人想狠狠揍你一顿!” 纪衡没说气话,他是真这么想的,聂辞要不是个女人,这会拳头已经挥到她脸上了! 他深呼吸,还是掩不住身上的森寒气息,一步步朝她走过去,笑得邪佞且危险,“林安仪算个什么东西!她也有胆子敢要你的肾?!” 聂辞微昂着头,看他一步步走近。 此刻的纪衡是她从未见过的,他之前再恼再恨,也会保持头脑冷静,但现在他好像把这些东西全都抛弃了,不管不顾地只想发泄出他全部的暴戾! “你他妈的又把自己当成什么了?林安仪的奴隶?佣人?还是工具?哈,现在连命都要交给她了?!如果她对你来说这么重要,那我现在就让她变具尸体!我看她还怎么抢你的东西!” 盛怒中的男人相当可怕,聂辞被他吓住了,二话不说就在他身后抱住他,“你别去!” “放开!” 纪衡这一腔怒火,忍了一路,从得知这个消息开始,他就推掉了全部工作马不停蹄地赶回来! 这一路,除了气聂辞蠢,他更恨的是林安仪! 比聂康良,还要恨! 对聂康良,他只是想要狠狠地报复他,甚至可以卑鄙得连他女儿都没不过,可终究是没动过杀心。 但对林安仪不同,他现在就恨不得这个女人死! 杀人的方法多得是,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还能让她万分痛苦,后悔生而为人! 总之,他就是要让那个女人死! 感觉到他这股意气,腰间纤细的手臂缠得更紧了,身后的声音也有些颤抖:“别去。” 纪衡眯起发红的眸,侧过头冷笑着:“你这么没出息,不去杀她,等她来祸害你吗?” 他不耐地要拉开她紧缠的手臂,低下头时倏尔看到手臂上的针孔,甚至白皙的皮肤上跟着泛起了青色,怒火腾地燃起,感觉头皮都跟着发麻! “呵呵,一个废人!就该去她该待的地方!” 他用力掰开她的手,推开门就走。 “纪衡!” 聂辞真慌了,她知道他不是开玩笑的,她顾不上换鞋,穿着拖鞋就跌跌撞撞追出去。 林安仪病房就在隔壁,聂辞才到走廊就听到旁边传来的尖叫声。 只不过一瞬,声音骤然消失。 聂辞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脸色变得煞白,双腿软得随时都会坐下去,她硬是扶着墙冲进房门—— 病房内,林安仪被人直接暴力从床上拖下来,脖子上一只手紧紧掐住,她惶恐地瞪大眼睛,不停拍打着他,嘴里却发不出声音。 聂辞进来了! “纪衡!放手,快放手!” “这里没你的事!滚回去!” 纪衡狞笑着,什么风度,什么不能打女人,早就被他抛九霄云外了! 在他眼里,林安仪跟个物件、跟个垃圾没两样! 这么个东西也配让那女人搭上自己的健康?! 呵,那就让林安仪消失好了,只有林安仪消失了,才没人能再欺负她! 林安仪的眼珠凸了出来,眼白都是血丝,整张脸涨得通红,张着嘴巴只能发出“啊啊”的嘶哑声。 反观纪衡的脸上带着笑,更加潋滟风情。 聂辞顾不得其它,扑过去就搂住他的脖子,紧紧搂住,“纪衡,别做傻事……她不值得……我也不值得……你、别吓我……” 聂辞的声音抖得像要碎掉,“纪衡,我害怕……” 怀里的男人身体先是滞了下。 然后,他慢慢松开手。 聂辞不敢松开他,还是紧紧抱住他。 纪衡做个深呼吸,低头看她,眸光漆黑如墨,他磨了磨槽牙,阴冷的视线又锁住林安仪。 林安仪猛地吸气,接着侧卧在一旁,不停地咳,“救……救命……有人要杀我……救命……” 她拼命往门外爬。 纪衡蓦地冷笑出声:“你敢乱说一个字,我就让温翎在里面生不如死!” 果然,林安仪脸上神情变了,回过头看他的眼神又畏惧又憎恨。 她咬着牙爬起来,推开门就跑了出去。 纪衡嗤一声,这才发现抱着她的女人全身还在抖,可力气特别大,两条细细的胳膊勒得他快要透不过气了。 纪衡皱眉,没好气道:“怎么,给你妈报仇?你也想勒死我?” 听到他的话,聂辞好像回过神一样,瞬间不再颤抖。 接着,一记耳光冷不丁打到他脸上。 纪衡震惊地看她,很快就暴怒地拎起她。 “聂辞!你居然敢——” 谁知,聂辞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哭着朝他大吼:“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我好怕你会变成杀人犯……我好怕你会坐牢……你怎么可以这么吓我……你这个混蛋!我恨你!” 男人看她的眼神渐渐变了,眸底有种蠢蠢欲动的情绪,再也压抑不住,似要破茧而出。 “谁要你为我这么做的……”聂辞的额头抵上他胸口,哭得心都在颤,“我不要你有事……你到底明不明白啊?” 男人突然将她拉进怀里。 什么也没说,就这样抱紧她。 第100章 你真让女人给甩了? 门突然推开。 贾肃看到这一幕,又默默退出去,将病房的门关好。 纪衡看到她赤着脚,鞋子丢在门口,他默默叹声气,然后起身把鞋子捡回来,再套到她的脚上。 聂辞这时也冷静下来了,脸上有些懊恼,低头看着为自己穿鞋子的男人,又调开目光。 纪衡替她穿好了鞋子,把她扶起来站好,冷着脸看她:“马上出院。” 聂辞摇头:“我要是不做这个手术,这会成为我一辈子都躲不掉的灾难。” 纪衡懂她的意思,可还是坚定道:“我不会让你为这种人伤害自己。” 聂辞看着他,张了张嘴,又沉默下来。 “跟我走。” 他拽着她的手,聂辞连忙抓住他的手腕,低声说:“纪衡,你能别管我吗?” 纪衡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她。 聂辞真诚地说:“你不是都要结婚了吗?那就别再分心,除婚礼外的事都不要插手。” 纪衡皱着眉,她低着头走过去,经过他身边时,缓缓道:“我有我自己的生活和选择,你不可能帮我一辈子。” 他突然伸手拦住她,口吻带着愠怒,“如果我一定要管呢?” “身体是我自己的,没人能替我做决定,除非你像温翎一样把我囚禁起来。” 她慢慢放下他的手,推门就出去了。 他看一眼门的方向,知道这个女人有多倔强,只要是她认定了的,谁都别想改变她的决定。 纪衡从未有过无力感令他暴躁,偏又无处发泄。 —— 林安仪受到不小的惊吓又不敢声张,吃了个哑巴亏。 但她不甘心,她可以不说,但要是别人传出去那就与她无关了。 所以,她在处理伤口时,就会大声哭诉,“我好歹也是长辈,年龄跟他妈妈差不多了,居然还要受这么大的委屈!有钱有势怎么了?简直就是野蛮人啊!” 医生跟护士都极有默契地没接茬。 且不说这家医院有纪氏投资,只说聂辞割肾救母,这样的孝心大家都看在眼里,可林安仪呢?她那副“就当如此”的样子,实在是让人不舒服。 再加上温翎剽窃那档子事,医院上下对这母女俩的印象都不怎么样。 “你们是不知道啊,他还威胁我!我一把年纪了,好歹也是曾经的公众人物,他居然……” 门倏地被推开。 聂辞寒着脸走进来。 其它人见状,三两下处理好后就立即走人。 旁边没有观众,林安仪也收起卖惨,表情冷冷的。 聂辞关好门,转过身就逼视着她,“管好自己的嘴巴!这件事与他无关,别再让我听到你说他半个字!” 林安仪眯起眼睛,突然轻嘲一声:“你喜欢上他了。” 聂辞眉睫微颤,敛下目光,“这是我的事。” “真是好笑!纪衡可是最恨你爸爸的,你居然喜欢上了自己的仇人?你别以为纪衡跟你睡了几觉,就是对你有意思,你的存在,时刻都在提醒他,他的父母是被害死的!你跟他啊,不会有好下场的,哈哈……” 林安仪笑得轻拭眼角的泪,聂辞却是勾勾唇角,轻声道:“林女士,你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吗?” 林安仪笑声骤停,瞪向她,“怎么,不想给我捐肾了?我告诉你,如果你不捐,你就是不忠不孝!你等着被唾沫星子淹死吧!人言可畏,我会让你也尝尝我当年的痛苦!” 她指着聂辞,整个人有些癫狂,“纪衡为你出头是吧?除非他真的弄死我,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今天你给我一颗肾,明天我就要你的心!你毁了你姐姐,我就毁了你!哈哈哈……” 她肆意地笑,可聂辞早就没什么感觉了,转身就出去。 当晚,许医生又拿来一大堆文件让她签,大多是免责的,也就是说,一旦出了意外,她得自己扛。 聂辞是学法的,这些东西她都清楚得很。 许医生在她全部签过后,叹口气说:“医生有医生的职责所在,不过,我还是想劝你想清楚。林女士不论出什么事,尚且有你在。那么,你呢?” 你有谁? 聂辞捏紧手中的纸张,竟不知该怎么回了。 她返回病房,手术在上午,躺在病床上,她却怎么也睡不着。 —— 酒吧。 纪衡坐在吧台前,数不清已经喝了多少杯。 明明已经有醉态了,可眼神却越喝越清冷,越喝越狠戾。 这时,有美女过来搭讪。 “帅哥,心情不好?” 纪衡看了她一眼,穿着惹火的短裙,胸很大,腰很细。 聂辞也是这种纯欲的身材,区别在于她知道自己身材太火辣,所以会刻意藏起来,有时不脱掉衣服,你根本想不到这层束缚下有多诱人!男人都有破坏欲,他最喜欢的,也是大力撕开她的衣服…… 眼神骤寒。 他想她做什么! 纪衡一昂头,将剩下的酒灌入喉咙,领口解开两颗扣子,喉结性感地上下滑动。 喝过酒,更有几分放浪形骸的味道,很招女人。 女人见他没说话,就当他没意见,于是便很热情地坐在他旁边,伸手就要搭上他的胳膊…… “滚。” 纪衡的口吻满是厌恶。 女人恼羞成怒,骂了句“活该被女人甩”,然后扭摆着纤细的腰就走了。 被女人甩…… 这几个字就像触及了他的禁区,纪衡的脸瞬间阴郁暗黑。 吧台里的男人看了一眼,给他调了杯酒递过去。 “很少看到你这样。” 纪衡没说话,接过来又一口灌下去。 男人失笑,“酒不是这样喝的,如果成心想把自己灌醉,那还不简单,一杯‘至尊’就搞定。” 纪衡缓缓抬眸,阴恻恻地看他,“我来你这是图清静的,你怎么也这么聒噪?” 男人来了兴趣,凑过去问:“你不是会……真让人给甩了吧?谁?蓓钰?”说完又自顾摇头,“不对,你们俩这么多年了,她消失那阵子也没见你这么颓这么丧。” 纪衡不答,却说:“你再靠近点麻烦的就不是我,而是你了。” “什么?” 陆裴岑不解,侧过头才看到坐在另一端的黑衣男子,他随即皱了眉。 “妈的!真他妈当老子是基佬了!” 陆裴岑长得好看,穿着白衬衫黑马甲,头发干净利索,一张脸雌雄莫辨的美,既招女人,也招男人。 在他靠近纪衡时,那个黑衣男人就沉了脸,眼神说不出是哀怨还是愤怒。 陆裴岑走过去,不知说了什么,男人满脸希冀,马上起身,跟着他去了后门…… 第101章 纪衡,你爱上她了吗? 很快,陆裴岑从后门进来,将撸起的袖子优雅地放下,再擦了擦双手,最后消过毒后才走进吧台。 纪衡抬头看他一眼:“搞定了?” “呵呵,再让我看到他,就不是废一条腿那么简单了!” “他对你还挺执着的,不如,考虑看看吧。” 陆裴岑一张脸变得冷冰冰的,“不提这个,咱们还能做朋友。” 纪衡扯扯唇角,把空杯推给他。 陆裴岑挑眉:“我现在对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好奇了,到底是谁这么大本事啊,能让你借酒消愁?” 纪衡瞥他,“不提这个,咱们还能做朋友。” 陆裴岑一怔,接着大笑,“没想到啊,你也有今天!” 渐渐,笑声收敛,他朝纪衡身后的人打招呼:“蓓钰。” 纪衡听到后,不过侧过头瞥了眼,“你怎么来了?” 郭蓓钰一袭白色长裙,外面罩着宽大的米色毛衣,看着瘦弱乖巧,很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她只是看着他,什么也没说就坐到了他旁边,然后搂住他的胳膊,头枕了上去。 只这一个动作,陆裴岑便挑眉,随即又看向纪衡,嘴角噙着抹似笑非笑。 她搂住的刚好是先前那个女人差点碰触的那只胳膊。 郭蓓钰有多粘纪衡,圈子里没个不知道的,看似人畜无害,其实占有欲强得很,连纪衡多跟哪个女人说句话,她都会气到要去毁了那女人的容。 就拿前几天来说,得知齐寻真跟着纪衡去了帝都,她就找人当街扒了人家小姑娘的衣服。 这件事要不是纪衡出面,齐家是决计不会罢休的! 可只要不涉及纪衡,郭蓓钰就是个柔柔弱弱的乖乖女。 前后反差之大,直让众人惊呼纪衡的魅力之强! 所以,陆裴岑才会一眼就看出来,她一定是早到了这里,也看到了刚才那个女人的举动。 陆裴岑很有眼力见地走到另一侧调酒去了,接着又给他推过来一杯。 纪衡没动,任由她搂着自己的胳膊,端起酒又是大半杯。 “阿衡~” 郭蓓钰的声音软软的,“想好去哪度蜜月了吗?” 纪衡的眸眼微微眯着,这时才一点点扭过头看她。 她说:“我想去看极光。” 纪衡将剩下半杯酒又喝光。 陆裴岑一边擦着酒杯,一边有趣地睨着这边。 放下杯子,纪衡才转过头看她,“我没法跟你上床。” “噗!” 陆裴岑差点一口仙气把自己送走! 一张口就这么直接吗?他是不是听到了不该听的? 靠在纪衡手臂上的人,倏尔一僵,保持着这个姿势许久都没有反应。 纪衡口吻很淡,“我们试过,不是吗?” 郭蓓钰的脸色瞬间变得一片惨白。 她本来就生得羸弱,一张脸很白幼,特别有欺骗性,转过头来看向纪衡时,一副受伤的表情,真的快要让人疼到骨子里! 但纪衡眼前掠过的,却是聂辞的脸。 被温翎囚禁时都没掉一滴泪的她,竟在他险些变成杀人犯时仓惶失措地大哭。 那一刻,别说是挨了她一耳光,纪衡觉得,就算是她要割他身上的一块肉,他都会眉头也不皱一下! “阿衡……” 郭蓓钰弱弱地叫了他一声。 纪衡抬起目光。 她哽咽着,握住了他的手:“我知道你和聂辞的事,我答应你,我不追究了,我也不嫉妒了……所以,我们俩好好的行不行?” 陆裴岑见她如此,也跟着皱起眉。 他们几个都是从小一块玩到大的,还是有些感情的,看到郭蓓钰这么卑微,他心里也不舒服。 于是,他走过去,双手随意撑在吧台上,“纪衡你怎么回事?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瞧把蓓钰吓的!” 纪衡身子微微靠后,自带慵懒矜贵的气质,眼神却没什么温度。 “就因为蓓钰不是别的什么人,所以,我也没必要跟她绕弯子。” 郭蓓钰红着眼睛,咬了咬唇,过了许久才问:“你爱上她了?” 陆裴岑也看向纪衡。 不会玩得这么大吧! 纪衡表情未变,“我不知道。” 想睡一个女人,想护着一个女人,这就是爱吗? 他不知道。 也不想知道。 郭蓓钰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胸口剧烈跌宕,情绪起伏很大,看她的样子陆裴岑都有点怕了,“那个……蓓钰啊,有话慢慢说,纪衡他就是随便说说,你别当真。” 郭蓓钰充耳不闻,死死盯着纪衡,眼睛红得吓人,一字一句:“我要你,不许再见她!” 纪衡不过眉头微皱,斜睨她一眼,“你在命令我吗?” 郭蓓钰含着泪看他,突然笑了声:“我不能吗?纪衡,你别忘了,你这条命是我救的!” 陆裴岑皱起眉。 那件事,是禁忌。 他们几个朋友即便都清楚,也从未在两人面前提过一个字,郭蓓钰和纪衡更是当作没发生。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郭蓓钰主动提及。 果然,纪衡抿着唇,缓缓垂下眼眸。 郭蓓钰笑着,笑得声音在打颤,“我都是为了救你,才被那个混蛋折磨了整整三个小时!” 陆裴钰连忙道:“蓓钰,行了,别再说了。” 纪衡的目光隐约变了,拳头也一点点捏紧,呼吸变得急促,全身都是似要爆发的气势。 郭蓓钰不听,继续一字一句道:“他吃了药,在那三个小时里,他上了我几次,你知道吗?” “不要再说了!” 纪衡倏地打断她,捏紧的拳头指节泛白。 “为什么不能说?” 反观郭蓓钰,说出这件事后,整个人都放松了,也坦然了。 “我知道,你就是因为嫌弃才不碰我的。可是阿衡,是谁害我变成今天这样的?做人不能太双标的。” 纪衡咬紧牙,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我没有嫌弃过你!在我眼里,也从没把女人的贞操当回事!” “那是因为什么?这么多年了,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你为什么就不碰我!” 她说到最后,声音已经沙哑了,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 还好酒吧音乐声够大,没有人注意这边,只知道是对小情侣在吵架。 陆裴岑都听得有些窒息了,大气不敢喘,也不敢出声。 “我试过,不止一次。”纪衡这时已经冷静下来,用着平静到不能再平静的口吻说:“可我对你,硬不起来。” 第102章 别说你不喜欢她 陆裴岑是真听不下去了。 这种架,没得劝。 刚好有客人来,他便到一旁调他的酒去了。 郭蓓钰怔怔地看着坐在身边的男人,当一个男人说对着你硬不起来的时候,这比直接告诉你“我出轨了”,还要令人崩溃。 那是从根本上对你的否定! 别说是爱了,或许你在他眼里,连个女人都算不上! 郭蓓钰此刻就是这种感觉,窒息得想要疯狂地做点什么,她茫然又沮丧,就想要将这股情绪发泄出来。 她一言不发地进了舞池。 扯开柔弱的外表,她是性感的,不比聂辞那种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欲,她是能勾进男人心里那种。用她纤细孱弱的外表,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和破坏欲。 她滑进舞池,脱掉毛衣外套,肆意散发着她的柔她的媚,很快便吸引了几个男人围过来,渐渐,都快要贴上她的身体了,手也开始不老实。 纪衡一直背对着她。 陆裴岑皱眉,走过来朝那边呶呶下巴,“真不管了?” 纪衡敛着眉,声音很淡:“她是个成年人。” 陆裴岑知道,但他刚才说的话也太刺激人了,尤其郭蓓钰还曾有过那么一段不堪往事,这么不管不顾的谁知道会不会出事啊? “你还是把她送回去吧。” 纪衡先是沉默,然后喝了最后一杯酒,放下杯子起身。 他径直走进舞池,冷着脸将已经半环住郭蓓钰的男人手甩开,一言不发地拉着她就走。 郭蓓钰也不说话,只是用依恋且悲伤地望着面前的男子。 可其它人不干了! 有这么插队的吗? “喂!站住!老子让你走了吗?” 对方话没说完,纪衡蓦地转身,一拳挥到对方脸上! 陆裴岑捂着胸口做深呼吸,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为了郭蓓钰,一言不合就动手! 可他若是知道纪衡今天为了另一个女人,竟动了杀人的念头,恐怕更会吓得不轻。 酒吧是陆裴岑的,再加上有人及时赶到善后,事情才没闹大。 酒吧外,纪蓝颜环着手臂,视线是冰冷的。 “跑到酒吧喝酒闹事……行啊你!纪衡你还小吗?做事之前能不能动动脑子?你这是在救人还是在害自己?” 纪衡坐在台阶上,指间夹着烟,整个人都阴郁得不行。 郭蓓钰试图解释:“这件事不怪他,是我……” “当然是你!” 纪蓝颜转过头便目光犀利地看她:“郭蓓钰,有时我真搞不清楚,你到底是爱他呢,还是因为那件事想要报复他?” “不是这样的,我没有……” “纪衡为了你,打过多少次架?你敢说,这里面你都是无辜的吗?天下女人多的是,那帮男人怎么就那么贱,别人不去招惹,偏生不怕死地招惹你这位郭家千金?” “我没有,姑姑,你听我解释……”郭蓓钰垂眸,又要落泪。 “别叫我姑姑!”纪蓝颜嫌弃到不行:“你是属洋葱的吗?剥掉一层皮哭一次?只可惜,你伪装太多,就算是哭瞎了,也剥不干净!” 郭蓓钰低着头,眯了眯眼睛。 纪蓝颜讨厌她,她知道,所以对自己向来都是不留情面,可今天尤其充满恶意。 但她是纪衡的姑姑,只要有这层关系在,就注定自己处于劣势。 “行了。” 纪衡掐了烟,抬头看姑姑,“怎么这么晚?” 纪蓝颜瞥了眼郭蓓钰,转身就上车,“车上说。” 纪衡起身,看一眼郭蓓钰:“让贾肃送你回去。” “嗯!” 郭蓓钰很乖,就像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又走过去握住他的手,抓起来看到指节上的擦伤,心疼地凑上唇亲了亲,“这几天还要忙婚礼的事呢,回去好好休息。” 纪衡看她,说了声:“好。” 车上,纪蓝颜干脆把脸扭到一边。 眼不见为净。 纪衡上了车,她一脚油门,车子就冲了出去。 纪蓝颜开着车,声音冷冰冰的,“你真要娶她?” “嗯。” “那小辞呢?” 纪衡别开脸,看向窗外。 “她怎么了?” “呵,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 纪蓝颜是懒得再跟他玩这种少男少女的暧昧游戏了,直截了当道:“你别告诉我你不喜欢她,既然不喜欢,何必大老远把我从帝都叫过来?何必让我去找你最恨的那个人?” 纪衡蹙眉,满脸不耐:“说那么多干嘛?让你办的事到底怎么样了?” 纪蓝颜没吭声,先是打方向盘,把车子停在路边后,转过身来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顿拍,“你跟谁俩呢?你当我是谁?胆肥了是不是?不打你,你就失忆不认人了?!敢跟我这么说话,我看你就是找死!” 纪衡又懊恼又无奈,纪蓝颜那是真的下狠手,打得痛死了,可他又不能还手,只得握住她的手腕,无奈道:“行行行,我错了,是我错了。” “错就是错了,还‘行行行,我错了’,这是几个意思?说‘姑姑,我错了’!” 纪衡深呼吸,看着她郑重道:“姑姑,我错了。” 纪蓝颜这才放过他,靠坐回去后掏出根烟来点上,吸了口吐出烟雾,眯着漂亮的眸,缓缓道:“都搞定了。” —— 周姨一大早就来了。 她拎了个箱子过来,里面都是给聂辞准备的。 看周姨脸色不好,聂辞想要逗她开心,“周姨,往好的方面想,我可以多休息几天啦!不用再去学校,也不用再打工,省得去见那三个小朋友,耳边也清静了不少。” 咣当。 周姨没好气地把盆摔到地上,回过头瞪她:“好什么好!不做这个狗屁手术才是最好的!” 她也是越想越不甘心,试图将她骂醒:“小聂啊!你才二十,二十岁啊,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如果没有一副强健的身体,你拿什么去闯荡,你又拿什么去迎接未来?最重要的是,对你未来伴侣不公平啊!你别跟我说,你要一个人过一辈子!我问你,遇到情投意合的你会不想跟人家结婚?本来人家是可以拥有一个健康的正常的伴侣,结果倒好,他却要为你的冲动买单~要是你再有个什么事,往后他可怎么办啊?” 聂辞默默听着,周姨说的这些她都懂,但她没办法为未来这种可能束住手脚。 她这么做未必是对的,却是她认为该做的。 “周姨,我想不了那么远。但我觉得,人有很多种活法,没有最对的,只有最适合自己的。” 很快,许医生进来做最后的检查。 “都准备好了吗?待会就要进手术室了。” “嗯。” 聂辞很平静。 “别紧张,对你来说风险系数很低,你只要相信我们就好。”许医生也没什么好说的,又叮嘱一些注意事项后就出去了。 周姨表情很复杂,但她知道自己劝不动聂辞。 这姑娘的性子才执拗呢。 这时,有人敲了敲病房的门。 接着,门被人推开…… 第103章 我们两个,就别拖累女儿了 聂辞坐在床上拿着手机若有所思,她想找个人说点什么,类似于“交代”,毕竟待会就要进手术室了。虽说风险系数低,但不代表完全没有,可她竟不知要找谁,跟谁说。 低下头,手指却一直屏幕上的某个名字上徘徊。 她一怔,马上放下手机。 就在这时,门开了,有人从外面走进来。 “先生,你找哪位?” 周姨正问着呢,聂辞抬起头,“周姨,是……” 她突然愣了。 错愕地看着进来的男人,眼睛瞪得大大的。 周姨刚要赶对方出去,但一看聂辞这样子明显就是认识的,她不禁走回来小声问:“小聂啊,他是谁?” 聂辞不错眼地看着,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她倏地掀开被子下来,鞋子都忘了穿,张开手臂走过去,“爸……” 聂康良放下肩上的包,一把就抱住女儿。 “小辞。” “爸……真的是你吗?我没做梦吧?爸,是不是你?真的是你?真是你吗?” 聂辞先是震惊,然后慌得不行。 聂康良点头,哽咽着朝她笑笑:“是我。” “呜……爸……” 聂辞紧紧抱住他,放声大哭。 周姨在一旁也惊讶得不行,没想到,他居然就是小聂的父亲! 那个耳闻中的……诈骗犯。 病房门外,纪蓝颜回过头,看一眼走廊尽头,那里空空如也。 拐角处,纪衡倚靠在墙上,手里夹着烟,却没有点燃。 他从没听过聂辞哭成这样,就像个无助的孩子,有点可怜,又有点无理取闹,好像在外面摔了一跤,坚强了一路,只有推开家门看到父母的那一刻,才哇的一声哭出来。 这是有多委屈啊。 病房内,聂辞的情绪太过激动,抱着父亲就不撒手。 聂康良无奈道:“小辞,你先把手松开。” “不行!我不能放,我要是放开你就不见了,我不放,不能放!” 她执拗得很,拼命摇头。 聂康良看到女儿这样,也是心疼得不行。 这时,纪蓝颜走进来。 “你尽管放开没事,他是保释出来的,只要自己不作,就不会再进去。” 聂康良侧过头,看了她一眼。 可纪蓝颜全程都没看他,就像眼里没这个人。 “保释?” 聂辞猛地抬头,大眼睛哭得红肿,“爸,你被保释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聂康良笑下,越发黝黑的脸庞泛起一丝久违的温暖,“今天。”他又去看纪蓝颜:“蓝颜帮我办的。” “是这样的吗?”聂辞又抓紧纪蓝颜的手:“颜姐?” “是是是~”纪蓝颜倒是真的心疼这个小姑娘,抬手将她颊边的碎发掖到耳后:“这件事我本来早就在办了,因为你这边的……情况特殊,所以特批提前几天出来。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谁曾想……” 她环视一圈,眉头紧皱。 看得出,纪蓝颜对这件事意见也很大。 不仅是她,聂康良的神情更不好看。 他二话不说,一把抓住聂辞的手腕:“跟爸爸走。” “我……” 聂辞没等再说话,已经听到这边哭声的林安仪就过来了。 “哭什么哭?手术前就哭丧!你想咒死谁?我吗?” 她推开门,看到站在里面的人时愣了下,“这是……” 听到这个声音,聂康良的表情变都没变,只是眯了眯眼。 纪蓝颜却在这时看向他,一瞬不瞬。 慢慢地,聂康良转过身。 林安仪倒吸一口气,指着他半天没出声。 是聂康良! 怎么可能是他?他怎么出来了?! 面前的男人,已经蜕却年轻时的青涩稚嫩,也没了青年时的斯文模样,整个人黑了也瘦了,身上穿着黑色的夹克,隐约能看到里面绷紧的肌肉。 已经四十了,但保养得特别好,说是三十出头都不违和。 而且,这人一瘦下来,脸部的五官轮廓就突显出来了。 也直到此刻林安仪才发现,聂康良其实这么帅这么有魅力,是那种纯雄性的带有征服感的魅力! 为什么她以前会以为这个男人是小白脸,嫌弃得不得了呢?眼前的聂康良,就是她喜欢爱慕的类型啊! 可她又很快意识到,她此刻的形象太糟糕了,头发枯燥,穿着松垮的病号服,脸上甚至都没有抹粉底,素着一张脸能清晰看到几条皱纹…… 但现在重新回去补妆已经是不可能了,林安仪只得理理头发,整整衣衫,给了他一个最温柔的笑容:“康……康良,你、你出来了……” 聂康良略挑眉,看过她一眼又转过头,根本不想跟她多说一句话。 而是对聂辞轻声道:“走,跟爸爸回家。” 一句“回家”,直切要害。 聂辞再也绷不住了,又哭了起来,握着爸爸的手,她不住点头:“好,回家,我们回家。” 这句“回家”,天知道她盼了多久! 世上千言万语无数,唯有一句“回家”是直抵心底的桥梁。 聂康良笑了,握着女儿的手就要走。 林安仪蒙了,可很快反应过来,伸手就挡住门口:“不行!小辞不能走!” 聂康良略抬眸,深沉的目光才定定看向她:“让开。” “我不让!” 林安仪在他面前,是有几分撒娇的。 印象里,聂康良还是深爱她的那个男人,为她可以付出一切,只为博她一个笑容…… 但她也理解他此刻的冰冷,坐牢这段时间他多少会有点怨气的,不过,林安仪有信心,一定会让他重新回到自己的怀抱! 她指着聂辞,还像以前那样态度骄纵道:“小辞要留下来做手术。” 聂康良听到这句话,所有的压抑都化作怒火,他突然松开女儿,抬手就掐住林安仪的脖子! “啊!” 林安仪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又惊又气,瞪着他用力吼道:“聂康良你疯了!” 昨天才被纪衡差点掐死,脖子上的瘀青还在呢,这会又被聂康良掐了住,疼得她眼泪直掉。 周姨和纪蓝颜见状都立即过来拦住他。 聂康良红着眼睛,声音低沉,“我唯一后悔的,是交代女儿照顾你!那时她才多大?可她却答应了,而且做得很好,好到要搭上自己!你跟我还算什么父母啊?我们根本就不配有这样的女儿!不如,我先杀了你,再自杀,咱们两个就都别拖累她了。你说怎么样?” 第104章 这个手术,我女儿不做 “啊!不、不要……” 林安仪是真怕了。 聂康良变得太多,毕竟在里面关了几年,那种环境足以改变一个人。 之前觉得他是纯良小奶狗,留在身边没事逗弄逗弄倒也不会无聊,但此刻再见,奶狗变成了悍狼,张嘴就能咬断她的喉咙! “爸!爸!” 聂辞也冲过来拦在两人中间。 聂康良还在保释期,绝对不能在这时出岔子! 聂康良是看到女儿才没有冲动,他不想让女儿受伤。 他松开手,林安仪马上跑到一边,一边护着脖子一边怯生生地看他。 她或许做梦都想不到,眼前这个野蛮又充满性张力的男人,会是她老公! 所以,忘了斥责,就这么怔怔看他,不认识了一样。 看在别人眼里,则会认为她是吓傻了。 纪蓝颜恨恨地瞪了聂康良一眼,压低声音:“自己有多难才出来,心里没点数吗?怎么着,才见小辞一眼就想把自己再送进去?” 聂康良不作声,眉头一直皱着,抬头看一眼女儿,聂辞吓得脸都白了,眼巴巴地看着他像个小可怜。 许久,他“嗯”了一声。 纪蓝颜调开视线,就再也不想管他了。 动静闹这么大,医生也来了。 “怎么回事?” 许医生才刚问话,聂康良便上前,礼貌道:“我是聂辞的父亲。” 许医生愣下,多少也算是了解这位。 “这个手术,我女儿不做。” 许医生有些为难,去看聂辞,委婉道:“聂小姐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这件事的决定权在她。” 林安仪也有些慌,聂辞要是不做手术不换肾,她怎么办? 她这会挺怵聂康良的,也不敢再当他面像以前对聂辞那样,于是期期艾艾地上前,想要握女儿的手:“小辞,你不会不管妈妈的,对吧?” 别说是聂康良和纪蓝颜了,周姨这会也是一肚子气! 总算能有个制她的人了,周姨也不管不顾道:“林女士,您别怪我一个外人多嘴!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她指着聂辞问:“这是谁?是你女儿!咱们不要求你怎么拿命相护,至少也得要孩子健健康康,一世无忧吧?她才只有二十岁啊,你就忍心摘走她一颗肾?未经他人苦,我也不劝你向善了,我就是单纯替小聂不值!她学习那么辛苦了,还得赚钱供你吃好的喝好的,连住院都要住最好的病房!结果呢,你把人家爸留下来的画给卖了,三百万啊!小聂有见到一分钱吗?这钱都进了你那个大女儿的口袋!” 聂康良的拳头越攥越紧。 “还有你家那房子,聂先生心疼你留给了你,你呢?自己跟大女儿在里面住得舒舒服服的,你不让小聂去住,让她一个人在外面租房子!有你这么当妈的吗?那你住院倒是让大女儿拿钱啊,她给过你一个子儿没有?不但没有,还反过来偷我们小聂写的歌!你们这对母女啊,真是把小聂坑惨了,现在还有脸要女儿给你捐肾?我呸!像你这种人,就应该曝光!你不是喜欢亲情绑架吗?那就干脆让网友来评评理,看看谁先被唾沫星子淹死吧!” 周姨那是压抑太久了,说话都不带停顿的,连标点符号都带气势。 聂康良好不容易压下的火气,又腾地烧起来。 聂辞在看到父亲的这一刻,早就什么都不在乎了,“爸……” “你别说话。”聂康良转过身,直勾勾地看着林安仪:“你把画卖了?” “我……” 林安仪特别心虚,以她对聂康良的了解,房子的事他或许不会计较,因为指点是留给她的。 可是那幅画不一样,那是他留给聂辞的嫁妆!当时也是再三叮嘱她,他不能再陪在女儿身边,只能留给她这么一点点保障,他还愧疚到不行。 结果,画的事就这么被曝了出来,再听周姨说了女儿这些年来的不容易,聂康良是真的想要掐死这个女人! 纪蓝颜见状马上抓住他的手臂:“别冲动。” 聂辞也劝他,“爸,我没事,我真的挺好的。” “好?这叫好?” 聂康良心疼地看着她,声音微微发颤。 也不看林安仪,伸手直指她:“你今天敢捐这个肾,我就杀了她,然后一命抵一命。” 林安仪吓得脸都白了,娇滴滴地叫了声:“康良~” 纪蓝颜没好气的,“闭嘴!” 聂辞心头一紧,好不容易见到父亲,她再也不想尝试失去他的恐惧,“不捐了不捐了,手术我不做了!” 林安仪一滞,难以置信地看着女儿。 所以,她就不管她的死活了? 她可是她妈啊! 但林安仪不敢开口,跟聂康良一起这么多年,她还是很了解他的,这男人平时斯文温柔的,骨子里却是说一不二,他承诺了的事就绝不会食言。 就像他曾说过,会让她住进大豪宅一样,事实上,他也的确是做到了。 但林安仪脑子转得快,眼下她需要女儿的肾,那么就不能得罪她,更不能得罪聂康良! “不做就不做了,我也觉得这对小辞不公平,毕竟她还那么年轻,犯不着为了我这个妈妈就做这么大的牺牲。”她还主动对许医生道歉:“真的很抱歉,许医生,让你们白准备这么多了。” 许医生脸上有明显松口气的表情,又或者是眼花。 他说:“没关系,这一切都出于患者意愿,我们院方表示尊重。” 纪蓝颜嘲讽地瞥了眼林安仪,上前道:“我跟你们去办手续吧,所有的费用都算我的。” “好。” 两人出去后,周姨也乐呵呵地收拾起东西。 “小聂啊,你快跟你爸回去休息吧,这里就交给我了!” “周姨……” “哎呀,跟我还客气什么!快回去回去!” “谢谢周姨。” 聂辞是真的很想和爸爸说说话,问问他这些年在里面怎么样。 “爸,你等我一下,我把衣服换了。” “好。” 病房里安静下来,只剩下聂康良和林安仪这对曾经的夫妻。 林安仪站在一边,像似受尽了委屈。 而她身前的男子则正值壮年,身材坚实魁梧,宽肩窄臀,一双长腿很有力的样子…… 林安仪只觉得胸口砰砰地跳,尤其是想到,这是她的男人,心底一潭死水就像被投进一小颗石子,跟着激荡起来。 “康良~”她轻轻出声唤着他的名字,就像两人偶尔有过几次亲密时,她在最动情时叫他的那样。 第105章 让他离我女儿远一点 聂康良没动,也没看她。 对于这个他曾深爱过的女人,聂康良那点热情早就在一次又一次失望中耗尽。 人在失去自由被封闭起来的时候,就会反思,会复盘。 林安仪不爱他,这是他早就清楚的事实,甚至瞒着他跟她前夫、跟情人、跟粉丝约会,他也都是知道的。 跟她一起生活的这些年,聂康良从之前的懵懂无知到今天的满目疮痍,他是问心无愧的。 他把他最好最真挚的感情,都给了她。 只是她从来都是不屑一顾。 如果她肯多花心思去了解去感受,也不至于一次又一次上男人的当。 “康良?” 林安仪小心翼翼地靠过来,她没穿高跟鞋,身高差就显现出来了,人也看上去变得柔弱些。 她昂起头望着这个男人,目光从他坚毅有型的五官,到他肌肉紧绷的胸口,一颗心越跳越快。 到她这把年纪,竟然还能像个小姑娘一样心动,实属难得。 林安仪竟然脸红了。 觉察到自己现在一定很糟糕,她羞怯地低下头不好意思看他,声音更娇了,“女儿的事,你别跟我生气好不好?我承认是我失职,我不配当母亲。可你也应该清楚,我之前的生活是什么样的,突然间多了个女儿我也很慌的……” “温翎呢?” 聂康良的眼神没什么温度,只是冷淡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问:“我看你把温翎就照顾得很好。” 林安仪面上一阵尴尬,小声道:“你别听那个保姆阿姨瞎说,我哪有照顾温翎啊,都是她在照顾我……” “那正好,既然她这么孝顺,那就让她把肾捐给你好了。” “这怎么行!” 林安仪反应很激烈,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矢口否认。 聂康良没反驳,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康良,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可不要认为我是偏心啊,实在是因为小翎她的肾跟我不匹配,她是真的很想捐,可也捐不了啊!” 这时,纪蓝颜推开门,看她进来林安仪就不吭声了。 她自是认得纪蓝颜的,只是那时的纪蓝颜还是个小姑娘,十七八的样子,好看是好看,但是性子有点孤傲,聚会时也只是独自坐在角落里。 但如今的她,却是女人味十足,三十左右的轻熟年纪,女人魅力发挥得恰到好处,不论年上还是年下,对这个年纪的女人都没有抵抗力。 林安仪瞧着,忍不住的嫉妒。 纪蓝颜越过她直接问聂康良:“小辞呢?” “在里面换衣服。” 她径直走到里间,“小辞,可以走了吧?” “好了。” 聂辞出来,又跟周姨交待几句,转过身就挽上聂康良,就像小时候那样,漂亮的脸蛋绽放开来,美成了一朵花。 “走吧。”聂康良也是满眼的慈爱,带着女儿离开病房。 父女俩全程都没有看林安仪一眼。 “康良,小辞……” 林安仪要上前,纪蓝颜倏地挡在她面前,眸光也没抬,缓缓道:“林女士,刚才去给小辞办出院手续的时候,许医生说,林女时还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 “可是……” “您连女儿的健康都可以不顾,所以应该没什么比您身体更重要的事吧。” 林安仪忍着不满,倒是什么也没说。 她前一阵子因为温翎的事,的确挺伤身体的,觉得没什么指望了,自己现在也是声名狼藉,索性就这么破罐子破摔了。 可是当聂康良出现后,她就像被重新唤起了希望,对未来又充满了期待。 纪蓝颜说得也没错,没什么比她调理好自己,以最好的面貌出现在聂康良面前更重要的了。 几人回到上清园, 聂康良站在那幢洋房前,表情若有所思。 他侧过头去看一眼纪蓝颜,“房子也是他帮着抢回来的?” 纪蓝颜“嗯”了一声,没再多说。 纪衡为什么这么做? 这个话题聊下去,只怕对谁都不好。 “爸,进去啊。” 聂辞在里面招呼他。 “好。” 即便现在看到女儿住在这么好的房子里,聂康良心里也明白,他不在的这段日子,女儿都经历过什么。 晚餐是纪蓝颜叫的外卖。 三个人坐在餐厅里,气氛相当好。 聂辞不停在说话,望着父亲都是笑眯眯的,聂康良话不多,但会笑着倾听。 吃过饭后,纪蓝颜要离开。 “我送你。” 聂康良拿了外套,主动走在前面。 纪蓝颜望着他的背影,低下头慢慢跟上去。 两人出了大门,走在小路上。 上清园虽不及聂家之前住的富人聚集区,但生活在这里人也都是精英小资,小区地理位置好,环境很幽静。 纪蓝颜率先打破沉默:“记得,你上一次送我的时候,我就像小辞这么大。” 十九二十岁的年纪,藏了多少少女的心事啊。 聂康良双手插在口袋里,没接话茬,半垂着视线,不知在想什么。 纪蓝颜不是个拖泥带水的性格,收起那些过往,问道:“回来有什么打算?” 他抬头,说:“找工作,赚钱养女儿。” 从现在开始,他不会再让女儿吃苦。 纪蓝颜点点头,“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你已经帮我了够多,既然我都已经回来了,以后还是得靠自己。” 纪蓝颜停下,侧过头看他,脸上神情又冷了,“你有必要跟我这么见外吗?” 聂康良深沉地看向她,“我知道你帮了我很多,我心里都记着,以后我一定会还你这份情。” “呵,我帮你就是指望你还我的人情?” 他沉默一会,说:“能帮我带句话给纪衡吗?” 纪蓝颜一滞,隐约猜到了什么。 “他有什么仇什么怨,尽管来找我,哪怕想要我这条命,我都会给他。不过,请他以后离我女儿远一点,最好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她的世界!” 聂康良的眸光泛出冷意,“为了我女儿,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纪蓝颜抿抿唇,缓缓道:“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他对小辞或许是……” “是什么都不重要,小辞不需要。” 第106章 以后不要再见纪衡了 聂康良送走纪蓝颜回来后,找到正在帮忙整理房间的聂辞。 他看着女儿,决定和她谈一谈。 父女俩坐在客厅,聂辞记得父亲喜欢喝茶,还好林安仪住在这里时就有备,还是上好的毛尖,她在吃穿用度上从来不会亏待自己。 聂辞沏好茶,放到父亲面前。 聂康良垂着目光,心思沉重,缓缓说道:“以后不要再见纪衡了。” 聂辞身子微僵,去看父亲。 聂康良依旧垂低眼眸,“我知道他恨我,是我欠他的,我会负责。” 聂辞的脸色很难看,她并不想父亲知道她和纪衡的事,不想他知道,自己的女儿为了钱出卖自己。 她紧紧攥着双手,这种难堪令她无言以对。 —— 聂康良回来后,父女俩相处起来也是其乐融融。 起初,聂康良会每天都亲自下厨为女儿准备三餐,之后几天他就开始变得忙碌,电话也渐渐多起来,有时还会背着她出去接。 晚上吃过饭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是在看书就是在电脑前不停忙碌。 聂辞也不去打扰,她之前还怕父亲与社会脱节太久,会显得格格不入,心里有落差。 见他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她也能放心下来。 反正,她现在有工作。再加上那两首歌带来的收益,够养活他们父女俩了。 再之后,他便有了应酬,回家时都带着酒气。 所以聂康良干脆正式请了周姨住家,方便他不在时好照顾女儿。知道周姨自己带着儿子,也顺便让她把赵缙也接过来。 母子俩正式搬过来那天,赵缙兴冲冲地跑进自己房间,发出一阵阵怪叫。 周姨跟聂辞在楼下,听到后都笑了起来。 周姨看聂辞,感激道:“小聂啊,你跟你爸爸真的对我们太好了。聂先生不仅给了我高薪,还同意让我把小缙也带过来……这真的是太谢谢你们了!” “周姨,我还得谢谢你们能来陪我呢。” 赵缙又从楼上冲下来,“小辞姐!那套全新的《星球大战》手办,是送我的吗?” 聂辞笑道:“上次去你那看到了你有收集。” 赵缙开心地直在沙发上打滚:“你真是我亲姐!” 周姨见状连忙制止:“小缙,不要没有规矩。” 只要拿人家的薪水,那便是东家、是雇主!规矩还是要有的。 赵缙愣了下,神情有过一瞬的尴尬,目光也略有些黯淡,说了声:“我知道了。” 像他这个年纪的少年最敏感了,聂辞看在眼里,立即道:“什么规矩啊?在我们这不兴这个,我就喜欢赵缙没规矩!家就得热闹点嘛!” 看到她笑眯眯的,满眼都是真诚,赵缙也跟着乐了。 周姨嘴上数落儿子是花果山搬迁落下的那个,心里则是感动的。 晚上,聂康良又很晚才回来。 周姨给他准备了宵夜,聂康良很客气地道了声谢,又叮嘱她以后不用这么辛苦,他要是饿了自己会解决。也没让周姨等着收碗,让她赶紧上楼休息去了。 周姨才刚离开,聂辞就下来了。 她坐在餐桌对面,欲言又止。 聂康良一身正装,看上去成熟又沉稳,眼神微敛,好像藏了很多心事。 终于,她问出了这些天的担忧。 “爸,你最近都在忙什么?” 聂康良吃光了面,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擦擦嘴巴。 “我去见了那些债主,债是我欠下的,没有让别人帮忙还的道理。” 聂辞的心倏尔提起来,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那些都是纪衡在帮忙还,所以,爸爸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许久,她才问:“他们……怎么说?” “他们答应给我半年时间,半年后我会全部偿还。”顿了下,他说:“顺便,我让他们接着投资……” “爸!” 聂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钱都没有还清,还想让他们投钱?爸,你到底在想什么?我们好不容易才团聚,你不能再重蹈覆辙!” 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聂康良沉默过后,一字一句道:“小辞,我从来就没有做过违背良心的事。” 聂辞根本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当年父亲被警察带走时的画面。 聂康良安抚道:“你放心,不是什么违法的事。” “那到底是什么,你告诉我啊!” “……崔老师找到了我,我在他那找到了个工作。我做了规划,如果想要在短期内有成效,就需要系统的正规的操作,也需要投资。” 聂辞简直对以置信,拉投资拉到了债主头上,这种事她父亲是怎么办到的? 这天谈话后,聂康良的小公司“涅盘”低调成立了,崔与竟是最大股东。 要知道以他的成就和地位,在娱圈是从不会参与这些的,可见他对聂康良的重视。 聂辞虽然不看好,但侧面了解过,知道父亲所走一切手续都合法,这才放下心。大不了就是公司赔钱嘛,只要她拼命多赚钱就好! 因为温翎的事,聂辞也算是风口浪尖上的人物,质疑她的声音也不少。而且这种声音已然影响到了她的生活和朋友。 她没有社交账号,那些阴阳怪气的声音就都到了王米米那,攻击她的长相和身材。 还有咖啡厅,也被一些网友打卡;甚至连学校门口,也经常是记者围堵。 聂辞不会进娱乐圈,她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但眼下容不得她再继续躲避下去了。 周五的晚上,聂辞开了直播。 她无视底下的评论,抱着从王斯伯那借来的吉他,直接开麦唱歌。 是她自弹自唱的《暗游》和《泛云槎》。 两首歌唱完,说了声谢谢,直接下播。 她再佛也不代表,她喜欢自己写的歌配着温翎的声音,充斥大街小巷。 第二天,聂辞上了热榜。 正在进行的车上,贾肃朝车镜看了眼,默默打开音乐。 “我亦飘零久……” 女人的声音出现,坐在后面的男人倏地怔住,再慢慢抬起头。 “老板,您还不知道吧,昨晚聂小姐开直播了,就唱了两首歌,结果您猜怎么着?火了!大火!那声音简直就是……” “闭嘴。” 纪衡蹙眉,好似不满她的声音被干扰。 贾肃很识趣,赶紧闭上嘴巴。 到公司这一路,车厢内都是聂辞的歌声。 纪衡一连数日冰冷倦怠的神情,微微有了些变化。 第107章 怕你被别人抢走了 纪衡来到公司时,就有人坐在办公室里等他了。 纪蓝颜歪着头打量他,“迟到了,不是你的作风。” 纪衡没说话,径直进去。 他身后的贾肃也没敢吭声,总不能说,老板到了公司也没下车,愣是把那两首歌都听完了吧。 “聂康良要我给你带句话。”纪蓝颜斟酌着,说:“你最近还是不要去找小辞了吧。” 纪衡脱衣服的动作顿了顿,又漫不经心地解开外套丢到一边,“不然呢?你以为我会去?” 纪蓝颜就这么静静地看他,突然二话不说,上前就照着他的脑袋拍了一巴掌。 “姑姑!” 纪衡黑着脸,这世上敢这样对他非打即骂的,也只有纪蓝颜了! 贾肃见状,赶紧悄悄退出去,还体贴地关好房门。 “在我面前你装什么酷?”纪蓝颜掐着腰瞪他:“你要是真对人家没那心思,你会帮聂康良办保释?你有多恨他,我会不知道?” 纪衡调开视线,冷声道:“他不出来,谁还我钱?” “是,他要是不出来,聂辞的肾也保不住了。” 纪衡皱着眉不吭声。 “不过呢,你这么自欺欺人也没什么不好,反正人家爸爸回来了,就不会再让自己女儿受欺负了!你啊,就算心里想见也见不着了!” 无视侄子冷硬的面容,纪蓝颜不紧不慢道:“小辞被你欺负得那么可怜,我瞧着都心疼,这回总算有人给她撑腰了。” 纪衡瞥了姑姑一眼,突然说:“聂康良成立了一家娱乐公司。” “我知道,听说签了个男团,准备做养成系。是崔与牵的线,还投了一大笔钱。” 纪衡嗤笑,“他以为娱乐圈的钱那么好赚?” 纪蓝颜心头一紧,定定看了他一会,说:“阿衡,你可以继续恨他甚至可以报复他,但你要明白一个事实,他是小辞的父亲,是她在这世界上最爱的人。你要是伤害了他,小辞是不会原谅你的。” 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 这句话让纪衡很不开心。 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罢了,还值得她那么爱? “还有,今天早上我接到你爷爷来的电话,是关于你和郭蓓钰的婚事,问我你是不是真的要娶她?” “嗯。”纪衡回得随意,没有半点迟疑和不甘。 纪蓝颜拢紧眉,“就为了当年的事,你要娶她?” 纪衡没否认,而是说:“年前就是婚礼了,你就留下来参加吧。” 纪蓝颜不是很乐意,但侄子结婚,她再不满也会出席。 最后,她又不死心地问:“如果真的结了婚,你和小辞就再没有可能了,你真的不后悔?” 纪衡垂眸,唇角是淡淡的笑:“本来也没可能。” —— 年前,T大校庆。 聂辞本来想一直低调下去,但架不住校领导出面亲自邀请。 当台上司仪报出“聂辞”的名字时,底下一片欢呼。 聂辞自直播上了热搜后就和“涅盘”签了合同,她没有任何活动,只是重新录制了《暗游》和《泛云槎》两首歌就再次登上各大榜单,也吸引了不少学校的粉丝,还大多是颜粉。 聂辞并不是很喜欢这种万众嘱目的场合,但校庆是万万推辞不掉的。 表演结束,主持人请她留步,说有献花环节。 聂辞愣在台上,没人告诉她啊! 当她看到周姜凛抱着99朵粉红玫瑰上台时,底下气氛顿时高涨。 这对可是T大有名的情侣,郎才女貌,不少人嗑他们的CP。搞得之前有关聂辞生活作风的传言,全都不攻自破。 周姜凛抱着玫瑰微笑地走向聂辞。 聂辞怔怔看他,小声问:“你怎么来了?” 他毕业实习,很久没出现在学校了。 他朝她眨眨眼睛,“回来宣示主权,怕你被别人抢走了。” 聂辞没当真,他之前经常开这种玩笑,她都习惯了。 但两个人在台上公然的互动,怎么看都是小情侣之间的打情骂俏。 聂辞接过他手中的花,跟着他一块下台。 由于她穿了高跟鞋,走下台阶时不太方便,周姜凛回头看了眼,干脆打横抱起她。 观众席马上一片“哇哦”伴着口哨声。 聂辞脸颊变得滚烫,手下意识就攀上他的胸膛,周姜凛长期健身,再加上够年轻,肌肉状态特别好,她才把手搁上去就触电似的想要收回。 耳边是个带着笑意的声音:“抓稳了,别摔下去,到时丢脸的可就是咱们两个了。” 聂辞一听,连忙抓紧他。 可就在下去时,她朝第一排扫了眼,对上道微冷的视线。 男人坐在校长旁边,一身黑色西装,清贵冷矜。校长不知正在跟他说着什么,满脸都是笑,他敛下眸,脸上看不出表情。 仔细看,他好像根本没看她这边。 聂辞心头一颤,也收回目光。 纪衡怎么会在? 直到这一对身影消失在后台,男人才慢慢将视线调过来,眸底越发冷峻。 校长这边能请来纪衡这樽大神,也是意料之外,从上到下都非常重视。只不过,这位纪总的脸色是肉眼可见地变冷,搞到最后连校长都不敢多说话了,生怕哪句话得罪了他。 毕竟,实验楼重建的项目还没启动呢。 不大一会,贾肃过来了。 “那个……花都被聂小姐退回来了。” 贾肃不敢看老板的脸色,其实他也很为难啊! 虽然没有署名,但聂小姐还是猜出来了,并且直接给他打了电话,搞得贾肃现在送也不是,收也不是。 纪衡垂眸冷笑了声:“我送出去的东西,还没人敢不收。” 贾肃一言难尽,可人家拒绝是事实啊! 聂辞这边换好了衣服后,就要立即离开。 她自然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纪衡是特意为她而来。 但不必要的碰面还是应该尽量避免。 她和周姜凛来到门口时,就看到女生人手一朵蓝玫瑰。 聂辞左右看看,难道是学校给的福利? 就在这时,周姜凛接到电话,系主任有事找他。 “小辞,你到外面停车场等我。” “好。” 聂辞独自抱着99朵粉玫瑰走向门口。 “这位同学,这是送你的花。” 有花店人员站在门口送给每位路过的女同学鲜花。 她叫住了聂辞,递上一朵蓝色妖姬。 聂辞笑着摇头婉拒,示意自己怀里抱着一束花,说了声“谢谢”。 独自走向停车场,她找到了周姜凛的车,刚要过去,就被人从身后叫住。 “怎么,他送你的花,你就当成宝。我送的,你看都不看?” 第108章 你就是这么喜欢的吗? 聂辞倏地停住。 其实她不是没有怀疑,刚拒收了那一大捧的蓝色妖姬,转眼就有人在校门口发给女生人手一朵。只是觉得这不是他会干的事,所以才没往这方面想。 此刻看到纪衡,脑袋里着实是空白。 纪衡慢慢走过来,低头看女人宝贝似地捧在怀里的花,顿时觉得无比碍眼。 二话不说就从她怀里抽走,直接丢进旁边垃圾桶。 “你——” 聂辞气得不轻,就要过去捡回来,手腕却被男人拽住,没好气道:“你是没见过花吗?” 聂辞想要甩开他,“那也不能就这么扔了啊!” 这话把纪衡给气笑了,回过身招手,贾肃好像随时待命一样,立即送过来一大束花。 纪衡单手接过来,直接塞她怀里,“拿着。” “可是……” 她想说什么,纪衡已经朝她逼近一步,“你跟他在一起了?” 男人目光清冷,五官深邃立体,一如既往地带着压迫感。 聂辞垂下视线,下意识抱紧怀里的花,不过沉默几秒就点下头。 纪衡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嘴角渐渐掀起冷漠嘲讽的笑,“我记得他家里挺保守的吧,他们知道你的过去吗?能接受自己儿子的女人,穿的是别人不要的旧衣?穿过的旧鞋?” 聂辞身子僵住,抬头怔怔地看他。 那一瞬,眼里都是委屈。 贾肃就在一旁,听得直翻白眼。 集一身的失败案例,请问老板是怎么做到的? 话一出口纪衡的表情也明显不自然了。 他为什么要说这些?尤其是看到她因为难堪迅速避开目光时,他想要往回找补两句,却连一句安慰的话都不知从何说起。 所以他只是气质更冷了,也更沉默了。 心里就像扎进一根针,痛得不至死,可还是会难受,会疼得窒息。 聂辞强忍着这种不适,一开口显得有点慌乱和无措,“我……我以为……” 纪衡看她,“以为什么?” “以为……你不会这么想我。”她使劲克制情绪,但眼圈还是红了,像被欺负得很狠的样子。 纪衡皱下眉,看着她心里着实不舒服。 “你只是嘴上很凶,但我每次遇到困难和危险,都是你在帮我,我心里都明白的……所以,所以我都快要忘记了,其实你并不是因为喜欢……” 说到最后,她越来越难过,也不明白那股酸楚从何而来。 但她其实特别不喜欢这种感觉,明知不会有结果。 纪衡只是看着她,寒风萧瑟,她的鼻头被冻得通红,他突然拉着她的手就走。 “你带我去哪?放开……” 他一言不发,直接把人带到了车上。 车门落锁后,他猛地踩下油门,将车子开出停车场。 几乎是同一时间,周姜凛从里面跑出来,转了一圈却没找到人,只在垃圾箱里发出了自己送出的那束花…… —— 纪衡的公寓。 依旧是陈旧的装饰摆设,纪衡撑着手臂,看着躺在床上紧紧闭着眼睛的女孩,她的睫毛微微颤着,唇抿得紧紧的,双手揪紧身下的被子。 纪衡只是这么看着她,尽管他是真的很想,却什么也没做。 他俯下身,倏地把人圈进怀里,将她后背贴上自己胸口,他把手放在她腰间,就这么搂着,什么也没做。 聂辞睁开眼睛,眼神很复杂。 “他对你好吗?” 男人突然问,很冷静的态度。 甚至,更像个旁观者。 聂辞咬了咬唇,“嗯”了一声。 谁知,他却嗤笑一声:“男人都狡猾得很,你又这么蠢,能分辨出什么?” 聂辞半晌后出声:“他接受全部的我,不会嫌我是谁穿过的旧衣,谁穿过的旧鞋。” 她能觉察到身后的身体僵了下,聂辞敛了敛眸。 腰间倏尔一紧,是纪衡收紧手臂。 她想了想,说:“其实你也没说错,我们的确就是这种关系。” 纪衡抿下唇角,好似不在意道:“这种话,我可以说,但是你不可以。” “你不要这么双标,我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男人皱眉:“你故意的吧?” 聂辞没再说话。 纪衡当真什么也没做,甚至连衣服都没有脱,就这么一直抱着她。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敲门声。 “阿衡,你在家吗?” 是郭蓓钰。 纪衡阖了阖眼眸,眉头拢着,没有应的意思。 聂辞则轻笑了声,有点淡淡的自嘲。 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她永远都是见不得光的那个,就算人家未婚妻想对她怎样,那也得是她活该受着的。 她突然觉得自己特别可笑,也特别可悲。 “你未婚妻来了。”她面无表情地说了句。 纪衡没动,也不是心虚,就是不想她面对这些。 也直到此刻,他才觉得后悔,刚才怎么就那么冲动把她带回家了呢? 甚至于…… 他其实想的是,找个安全的地方把她给藏起来,再也不让别人找到。 敲门声又响起,“阿衡?” 郭蓓钰不可能莫名其妙的在这时登门,以聂辞对她的了解,她多半是知道自己在这,才会特意找过来。 惹到这个女人,她真的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事已至此,她也没什么好怕的了,破罐子破摔谁不会啊! 聂辞倏地坐起来,“你不是讨厌我吗?刚好,你未婚妻来了,让她进来闹一通骂一顿的,也算是给你出气了,到时我就可以离开了吧。” 纪衡眯着黑眸看她:“你就这么想我?” “不然还能怎么想?你喜欢我?”她失笑,“纪衡,你把我置身这种尴尬又难堪的境地,你就是这么喜欢的吗?这话你自己信吗?” 第109章 我把你藏得太久了 “不然还能怎么想?你喜欢我?”她失笑,“纪衡,你把我置身这种尴尬又难堪的境地,你就是这么喜欢的吗?这话你自己信吗?” 纪衡也坐了起来,坐在一边瞪着她:“我要是真想折腾你,有的是方法。” “是啊,我也不是没见识过!” 聂辞自失地笑,也是一副豁出去的架势,手指着门:“现在根本都不需要你再出手,自然有人帮你出气!你把门打开,是打是骂我都受着。” 纪衡的脸色很难看,没好气地抓住她的手:“谁要你受这些了?” “那是什么?”她甩开他,“纪衡,你都要结婚了,你就不能放过我吗?我现在过得很好,很快乐,你干嘛还要来招惹我?你明知道……明知道……” 纪衡眉头一挑,口吻一转,“知道什么?” 她倔强地别开脸:“没什么。” 门外早没了声响,兴许是郭蓓钰没找到人就走了。 聂辞看着他,有点不耐:“你要把我困到什么时候?” 这回反倒是纪衡不高兴了,站在床前手掐腰看她:“你就那么着急离开?” “不然呢?等你未婚妻上门,然后捉奸在床?”她说完就又呈大字躺在床上,“行啊,让你未婚妻进来,我保证配合。” 纪衡瞪着她,尽管憋着火气,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都被这个女人挑起了火,但他却宁愿压制着也没再找她麻烦。 见他站在原地没动,聂辞冷冷瞥了一眼,甚至眼里还有了讽刺,然后径直起身,拿起包包就走。 可谁知,她才推开门,迎面就是一小片阴影朝她挥了过来—— 还没等聂辞抬头呢,就被身后的人给拉回去。 纪衡把人拉回,同时架住对面挥来的手,阴沉的目光尽是寒意。 聂辞也才反应过来,看向对面的人。 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女人,一身藏蓝色昵大衣,颈间系一条名贵丝巾,挎着某H牌的限量款手包。 打扮得十分庄重,头上连根头发丝都服帖地梳在脑后。 略显苍白的脸上,涂着鲜红的唇。 看到她,纪衡有些意外。 女人骤然开口:“蓓钰小姐,就是这个女人吗?” 郭蓓钰万般不情愿地上前,“姨妈!您就别为难阿衡了……” 聂辞抬眸去看她,郭蓓钰的姨妈? 她之前经常听林安仪提起过,那可是个厉害的角色,嫁得也富贵。 冼向君倏尔高声:“我问你,是不是这个女人!” 郭蓓钰咬着唇,幽幽地看向纪衡,感觉就像在说:她已经尽力了似的。 “行了!你也不用说了!正经人家的姑娘,怎么可能会出现在男人家里?更何况,还是个有妇之夫!”冼向君瞪一眼聂辞,又看向纪衡:“纪少该给一个交代吧,别以为我们蓓钰好欺负,她爸妈虽然不在了,可还有我这个姨妈呢!” 纪衡瞥了她一眼,满脸都是不屑,“柯太太是在威胁我?” 他最讨厌被人威胁,各种形式的! “呵,就算是威胁,你又能怎样?” 冼向君冷笑,她说这话一点都没托大,同样都是在帝都混一个圈子的,柯家不比纪家势弱! 她跟郭蓓钰的母亲自小感情就好,怎么可能不罩着这个外甥女! 前一阵听说了郭蓓钰被郭家困住了整三年,要不是郭宁蕊捐一颗肾,算是救了外甥女一命,她不逼得那家人跳楼赎罪才怪呢! 所以,面对纪衡她丝毫不惧,摆明就是要给外甥女撑腰! 郭蓓钰就站在姨妈身后,清清冷冷地盯着聂辞。 聂辞的表情却不轻松。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不论谁输谁赢,牺牲的都得是她。 聂辞很快就调整好了姿态,斟酌着开口:“柯太太……” 纪衡一听她这态度,就知道她想干嘛,侧过眸瞪她一眼,眉头也拢着,“你闭嘴。” 聂辞不点不甘,反过来瞪他。 他人在高处,当然不怕这两个女人了,可她不行,她就想安生过她的日子,不想被打扰。 纪衡没空理她,甚至还把她往身后拽了拽,刚好用身体挡住她。 充满安全感的姿态,让聂辞微微滞下,抬头看一眼面前的男人,心里那股无以言喻的酸楚又冒出来了。 唉,又是何必? 郭蓓钰看到两人自然亲昵的状态,心里像被猫爪子挠过,挠出一道道带血的伤痕。 冼向君是过来人,怎么不明白男人护着她的架势代表什么! 纪衡再调回视线,唇边漫不经心地攀上一抹笑,语速很缓慢地说:“柯太太,有妇之夫这句话,说得早了些吧。” 冼向君吃一惊,郭蓓钰脸也白了,“阿衡,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聂辞的心也提起来了,在他身后声音压得很低:“纪衡,你别冲动。” 别人劝这话,他尚且那么一听,可这话出自她口,纪衡就沉下了脸。 他眯紧了黑眸,没回头,只是一字一句道:“你就那么想被别人骂小三?” 聂辞有些无言以对,她不想被骂小三,可也不想做名正言顺的那个。 她和他,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勉强在一起也是相互折磨。 见他处处维护聂辞,郭蓓钰的神情逐渐阴气沉沉,充满怨念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聂辞。 冼向君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反驳过? 她突然冷笑,目光越过纪衡去看他身后的人:“我冼向君在这里发誓,谁要是敢插足我外甥女,我会让她生不如死!谁要是敢护着她,那就是与我为敌!一个柯家不够,那就再加上郭家和冼家!”说着,抬眼又看纪衡,“别说今天站在这的是纪少,就算是纪老站在我面前,他都得掂量掂量能不能惹得起!” 聂辞清晰看到纪衡背上的肌肉绷紧,一身的戾气无处发泄。 尽管纪衡不愿承认,但冼向琳这波威胁的确很有杀伤力。 他与纪家再不亲近,那也是纪家的人,有纪老爷子在,冼向琳不至于把他怎么样。 可聂辞不行,区区一个聂康良,自身都难保,怎么可能护得住她?对冼向琳来说,弄死她跟碾死一只蚂蚁没区别。 见纪衡没说话,冼向琳就知道他是明白的。 第110章 那家伙挺男人的 回过头看一眼外甥女,高傲道:“蓓钰,你别怕,有姨妈在,我看哪个下贱的敢打你男人的主意!” 聂辞好想说:她不想,她没有,她不会! 千万别将这把无名火烧到她身上! 郭蓓钰依旧声音很软:“姨妈,我知道了。” 冼向琳好像不解气,还在指桑骂槐:“呵呵,蓓钰,你也不用伤心,跟这种下贱胚子有什么好比的?她连给你提鞋都不配!不过就被男人玩了几回就以为自己能登堂入室了?三儿啊,永远都是三儿!就算下了蛋,那也是见不得光的孽种!你是光明正大的那个,是她不要脸,你怕什么!” 聂辞原本心态挺平和的,但冼向琳这话说得属实太难听,她再怎么给自己洗脸还是会觉得受伤。 纪衡的脸色更可怕,身上的气势也变得凌厉具有攻击性。 他蓦地笑出了声,头也没回就伸出一只手拉出身后的人,“你的确被我藏得太久了,以后,你都不用再躲躲藏藏了。” 聂辞怔愣地看他,有种不好的预感,“纪衡你……” 纪衡却不理她,而是一瞬不瞬地看着郭蓓钰,冷静道:“蓓钰,谈谈吧。” 郭蓓钰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 聂辞下来时,一辆绿色跑车刚好停在她面前。 从车上下来一人,男人长得很好看,是那种一眼便惊艳的雌雄莫辩的美。 男人左耳戴着细长的银色耳线,夸张且妖娆,总之就是很适合他。 他打量聂辞,朝她笑笑:“聂小姐?” 聂辞犹豫后点了点头。 男人很大方地自我介绍:“陆裴岑,纪衡的同学兼唯一的好友。”走过去主动拉开车门:“他让我送你回去,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他不放心。” 所以,不管他是不是在工作,就不管不顾地把他叫来了,就为了送自己的女人回家! “不用麻烦了,我打车回去就行。” “不行不行,这可是他交给我的任务,要是完不成,那小子又好给我脸色看了。” 聂辞拗不过,跟着他上了车。 陆裴岑对聂辞好像很好奇,不时从车镜中打量她,聂辞已经很累了,就只当看不到。 陆裴岑倒是个很健谈的,上了车就说:“我可是你的歌迷啊,尤其喜欢《泛云槎》,较你的第一首《暗游》曲风更成熟了!” 聂辞对他礼貌地道了声谢。 红灯的时候,陆裴岑又状似无意道:“蓓钰没找你麻烦吧?” 聂辞侧过头看他:“你和郭小姐很熟?” 陆裴岑应一声:“要熟悉些,我和她还有纪衡都是一块长大的。” 聂辞懂了,青梅竹马。 就像打开了话匣,陆裴岑这一路都是滔滔不绝,话题就始终围绕在纪衡跟郭蓓钰两人身上。 “……我们这帮朋友都知道,他们两个是分不开的。不论过了多久,还是会在一起的。阿衡也不可能会放弃她的。” 聂辞默默听着,陆裴岑过来当说客的用意简直不要太明显。 见小姑娘坐在一旁不吭声,视线始终看着车窗外,单薄的身子看都有点可怜。 他又有点于心不忍了,放缓了态度说:“其实我说这些也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你年纪不大,对于感情考虑得不清楚,容易上头。哪怕换个人,我都不会劝你,但阿衡和蓓钰,那是绝对不可能会分开的!” 他又道:“身为朋友也许我不该说,就算你和阿衡最后走到了一起,蓓钰也会成为你们两人之间最大的障碍!到那时,被舍弃的那个也还会是你。” 聂辞全程都很冷静理智,直到他把话说完,她才缓缓道:“刚才你说,你是他唯一的朋友。” “是啊。” “那就麻烦你劝劝他,不要再来打扰我了。我不想破坏他和郭小姐,也从没想过要跟他走到最后。”说完,她就又调开视线看着窗外。 陆裴岑一听就尴尬了,敢情是纪衡一直缠着人家小姑娘啊! 尴尬过后,他又松了口气:“没有就好,没有就好。老实说小妹妹,我是真怕你吃亏啊!” “我知道,谢谢。” 她这么一认真道谢,陆裴岑反倒不好意思了,“你也不用这么客气。” 将人送回上清园,陆裴岑没下车,隔着车窗就看到停在旁边的车子,见到聂辞,车里的人立即下来。 “小辞,你去哪了?电话也打不通!”周姜凛急切地来到她面前。 “我没事……进去说吧。” 两人一同进去。 陆裴岑就坐在车里皱着眉头看。 这感觉很微妙。 分开可以,但是直接被人给无缝衔接、甚至可以说是绿了!那就有点不爽了。 陆裴岑想了下,还是掏出手机,对着还走得不远的两人背影拍了张照片,然后发给了纪衡。 配文:【你后院起火了。】 发完后他就放下手机,驾车直接离开了。 今晚聂康良回来得很早,吃过饭后他就和周姜凛去了书房。 聂辞不懂:“爸爸和他有什么好聊的呢?” 难道是同创业中的年轻人取经? 周姨一边叠衣服一边说:“有共同话题,自然就好聊了。” “他们能有什么共同话题?” “你啊~” 很快,周姜凛就下楼了。 聂辞赶紧迎上去:“跟我爸都聊什么了?” 他回得理所当然:“你啊。” 周姨在一边笑:“我说什么来着?” 周姜凛抿了抿唇,问她:“出去走走吧。” “好。” 跟着他来到门口小花园里,虽不及原来的大别墅气派,倒也被周姨收拾得特别精致。 周姜凛从刚才的表情就愈渐深沉。 聂辞觉察到,小声问:“怎么了?” 他停顿下,说:“聂叔叔跟我说了你在医院的事。”再抬头看她,眼里都是心疼和愧疚,还有几分不甘。 周姜凛转过身,自嘲地笑了笑:“我居然……居然觉得那家伙挺男人的。” 身体是聂辞的,她有选择捐和不捐的自由,尽管他心里并不希望她这么做。 但纪衡却果断说出来了,根本不在乎会承担怎样的后果,什么道德亲情的谴责,他压根没放眼里,甚至不惜保释了他的仇人…… 第111章 女朋友,终于找到你了 周姜凛这么说,聂辞也想起了那天的情景。 本来都不必再见了,可他却突然出现在医院,甚至想要掐死林安仪。 她知道他那一刻不是玩笑,是真的想杀人。 心里头又冒出股不知名的情绪,把那里塞得满满当当,再也没有多余的空间给别人了。 见她出神,周姜凛深呼吸,突然说:“我妈想请你吃饭。” 聂辞回神,“周太太?” 看出她有些抗拒,周姜凛连忙说:“真的,我妈都念叨好几次了。家里亲戚也都知道你是我女朋友,没事碰到就会问两句,我都让他们烦死了!正好,下周是我爷爷大寿,我就带你一道去。” 聂辞想到上一次跟周家聚餐不欢而散,心里还是挺有阴影的,但是再看周姜凛,他正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跟之前一样,拒绝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你爷爷喜欢什么?我需要准备什么样的生日礼物?” “不用不用,你人来就行了!礼物我早就备好了,到时就说是咱俩准备的。” 聂辞点头:“好。” 她跟他也算是非常熟悉了,根本也不需要太客套。 突然,她的手被握了住。 周姜凛定定地看她:“小辞,我知道,你的心还没有完全属于我。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等。只是在此之前,你能给我一个明确的身份吗?我想拿到正式守护你的入场券。” 他清爽的眼神变得十分坚定,“我也知道你每一次迈向我都很艰难,所以,让我帮你,我们一起,好不好?” 聂辞望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他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向她伸出手,即便清楚她早已是满目疮痍,他也从未退缩过。 耳边突然想起冼向琳的话:三儿啊,永远都是三儿…… 她垂眸,咬了咬唇,慢慢翻转掌心,握住了他的手,“嗯。” “你真的答应做我女朋友了?” 话明明是周姜凛问的,可当她真的点头了,他竟是最不敢相信的那个! 聂辞再次点头:“嗯。” “啊!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 不同于之前那几次的试探和拉扯,周姜凛知道,她这一次是真的愿意。 他兴奋地抱起聂辞就原地转圈,“哈哈……你终于是我的了!哈哈……” 兴许是被他的开心传染了,聂辞竟也不由得笑了开,双手下意识环住他的肩:“你慢点……” 周姜凛放下她,却不撒手,“你既然已经签收了,就不许反悔不许退货啊!我跟你说,我会哭的!” 很少看到男人这么孩子气的一面,聂辞倒真被他搞得哭笑不得,“哪有你这样啊,强买强卖还要强迫提供售后的?” “谁让我早早就惦记上你了呢?这套方案我都不知道预演多少遍了,今天终于派上用场了!” 他开心地又要抱她起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咳嗽。 聂辞赶紧跟他拉开距离,看眼站在台阶上的人,“爸。” 聂康良看看女儿,又看眼周姜凛。 还真是挺神奇的,之前还觉得这小伙子不错,但现在怎么看他都有点不顺眼呢? “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吧,别让爸妈担心。” 听到父亲突然端起家长威仪来,聂辞忍不住扯扯嘴角。 周姜凛现在对聂康良那是毕恭毕敬的,忙不迭应一声:“好,我这就回去。” 直到离开前,他的嘴角都是咧开的,差点咧上太阳穴。 聂辞把人送上车后,转身回来,看到爸爸还站在原地。 “爸……” “小伙子不错。” 这是聂康良对周姜凛的第一句评价。 聂辞有点不好意思,刚才说的话,爸爸应该都听到了。 看着女儿,聂康良生出些感慨来,“怎么突然间就长成大姑娘了呢。” 突然间就带男朋友见家长了。 他错过了女儿成长中最重要的时光,这将会成为他一辈子的遗憾。 父女俩坐在台阶上,聂康良侧过头看女儿:“你考虑清楚了吗?” 聂辞压低脑袋点了点头,“他是很好的。” “只是很好?” 不是很喜欢? 聂康良没问。 在他看来,是谁都好过那个纪衡! 更何况,周姜凛本身确实也很优秀,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这时聂辞的手机传来微信消息提醒,她进去一看,是周姜凛发来的他朋友圈截图。 配图是她的一张背面照,他抑制不住开心又炫耀的心情,配文:【女朋友,终于找到你了!】 —— 陆裴岑赶到医院时,医生刚给纪衡做好清创缝合。 看到他肩膀上的伤,陆裴岑有点懵,“这是怎么搞的?” 贾肃在旁边小声耳语几句,陆裴岑顿时一脸难以置信。 纪衡斜睨过来一眼,贾肃赶紧闭嘴。 陆裴岑惊道:“你拿自己的命来赌?你疯了?” “不然呢?” 纪衡的脸色很难看,肩膀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他勉强扣上衬衫纽扣,“我又能拿什么来还她?” “就为了那个聂辞?天啊,你疯了,你真是疯了!”陆裴岑真的很难接受。 他回过头就问:“把她送回家了?” 陆裴岑气不过,“你看看你都什么样了,你还管她?她都不知道有多快活呢,会管你为她做的这些?” 纪衡这会刚好在拿手机,看到了他刚才发来的照片,一眼就认出了周姜凛。 陆裴岑恨铁不成钢道:“你和蓓钰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为你都快魔障了,你转眼就能为另一个女人命都不要!我怎么就认识你们两个了呢?” 出了医院,纪衡朝他伸手:“烟。” 陆裴岑瞪了他一眼,还是给了他一根。 纪衡抽了一口,隔着烟雾,眼神眯了起。 陆裴岑皱着眉问:“你和蓓钰……” 纪衡又将烟送到唇间,然后长长出了口气,昂起头望着头顶那轮不算清明的月,扯下嘴角。 尽管他什么也没说,陆裴岑还是懂了。 他抬手想要拍拍他的肩膀,意识到他有伤,又落下拍拍他的胳膊,“挺好的。” 就算纪衡始终履行他的承诺,基于“恩”和“仇”的感情,再真挚也会变质,到最后那点美好也都变成了相互折磨。 “好什么呀。” 贾肃怀里抱着一大堆药出来了,“好什么呀,把自己弄成伤残人士不说,还主动倒给人家三个亿……公司再有钱也不能这么败啊!” 纪衡皱眉,“怎么就你话多?” “我那是气不过!” 贾肃是真的心疼。 那可是三亿啊! 第112章 你不能做对不起我凛哥的事 纪衡和郭蓓钰分手,很快就在圈子里传遍了,原因众说纷纭,可都没得到双方当事人回应。 朋友约纪衡出来喝酒,感慨道:“我想过谁能分开,都没想到过你们两个,真是塌房了!” 纪衡肩膀上的伤没好,不能喝酒,靠坐在阳台上晒太阳,面前放着绿茶,自斟自饮。 这时,有人在刷朋友圈,不知看到了什么啧啧两声:“连周家那个小儿子都有女朋友了,怎么我还单着呢?” “哪个周家小儿子?” “就咱们上回吃饭碰到的那一家子奇葩货!唯独这小子还算讲道理,我们就加了微信,后续事宜也都是他来办,看他挺有诚意的,这事我就没再追究。” “我看看……哟,他女朋友这身材真是没得说!不用看正脸都知道是美女,腰细腿长,感觉胸肯定也不小……” 手机倏地被抽走。 两人怔怔地抬头,对上纪衡冷冷眯着的眸眼。 他低头看手机上的照片,一眼就认出那是聂辞的背影。 这张应该是周姜凛的抓拍,照片里的人背影纤薄,一头秀发随意被风吹起,此刻正侧头望着夕阳,颈部线条优越,皮肤泛着粉红的色泽,美得脱俗。 看到那句【女朋友,终于找到你了】的配文,纪衡不过沉默两秒,又把手机丢给朋友。 “不是你轻点,刚买的……” 纪衡来到桌前坐下,环视一圈:“不是要喝酒吗?怎么都放下杯子了?” —— 聂辞和周姜凛这一官宣,一夜之间就在T大传开了。 这对CP终于走到一块了,也挺轰动的。 咖啡厅里,王斯伯一副失恋的模样,赵缙看他气就不打一处来:“你扪心自问,你是真喜欢我姐吗?” 王斯伯低头洗杯子,声音很小:“喜欢的。” “那X女团呢?” “也喜欢的。” “那我问你,要是你当真能跟我姐在一起,代价是脱粉,这辈子都不许再喜欢X女团呢?” “……” 王斯伯迷茫地看他。 赵缙手指他:“你看你看!你迟疑了!” 两人在这说话,王米米进来了。 赵缙马上撇下王斯伯,赶紧过来:“咦,米姐,有阵子没见你了。” “家里有点事。”她笑了笑,很快又低下头,坐回到她的老位置,偏头望着窗外发呆。 聂辞进来时就看到她像座望夫石似的坐在那。 “米米?” “小辞,”王米米回头,朝她笑着,眼睛都快要挤到一块了,“你和学长在一起了,恭喜你。” 聂辞微微蹙眉,上前就撸起她的袖子。 王米米想要遮已经来不及,看到她胳膊上一大片瘀青,聂辞倒吸一口气。 “我没事的,没事的……”王米米小心翼翼地将袖子放下,眼神回避着。 聂辞沉默许久,“所以,这几天你才没有出现。” 王米米低下头,缓缓道:“妈妈就是心情不大好,我能理解的。” “这是虐待!”聂辞压低了声音,握住她的手说:“米米,如果你需要帮助,我可以……” “不用了。” 王米米突然打断她,抽出手一点点捏紧,声音颤抖道:“这是我的家事,你别……别热心过了头,会给别人带来困扰的。” 聂辞一愣,半晌开口:“我知道了,下次你会注意的。” 王米米说完后就后悔了,“对不起小辞,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 聂连摇了摇头,“你不用跟我道歉,不过米米,有些事还是得你自己想清楚。” 之后她又岔开话题,王米米想起什么似的连忙说:“哦对了,我听说纪衡和郭蓓钰的婚礼取消了。” 聂辞一时错愕,“为什么?” “听说好像是因为生意合作上出了问题,影响到两人的感情,纪衡损失了差不多三亿……” 没话没说完,赵缙就将一杯咖啡放到王米米面前,“他现在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吧。” 王米米点头:“郭蓓钰有个姨妈你们知道吧,她是帝都‘柯潍集团’的大儿媳!听说已经放了话,要给外甥女出气,要断纪衡财路,而且纪家也表态不会插手。” 王斯伯也坐过来了,“嗯嗯,我也听说了,开始还以为是传言呢。不过我爸说,纪总这次可能踢到铁板了,再加上他之前手腕强势,得罪了不少人,少不得趁机落井下石的。” 聂辞皱着眉,想不通结果怎么走到了这一步。 赵缙看她一眼,凑过来小声说:“姐,你不会是心软了吧?我可跟你说啊,你不能同情他,不能做对不起我凛哥的事!” 他现在住在聂家,跟聂辞走得近,自然也知道很多她和纪衡的过往。 聂辞抬手就敲了他一记,“别瞎说。” 下午,周姜凛来接聂辞。 今晚是周家爷爷的八十大寿,周家亲戚全部到齐,还来了好多周父生意场上的朋友。 聂辞先回去换了衣服,然后就和周姜凛一起去了酒店。 聂辞再低调也是两首大热歌曲的唱作人,她一来就有一帮亲戚围过来,这个要签名那个要合影的,更有甚者,直接拿手机录视频。 知道她不太喜欢,周姜凛忙将她护在身后,这可惹得几位长辈不高兴了。 当场就收起手机,阴阳怪气道:“不拍就不拍,就是一个小歌星,摆什么臭架子啊!” “哎呀,什么明星啊,你不知道吗?这丫头心狠着呢,她妈妈病重想她换颗肾,她都不给换!还把她亲姐姐给送牢里了……” “是吗?怎么这么狠啊?这样的人可不能进咱周家的门!” 两人说话声音不小,聂辞和周姜凛都听得清楚,周姜凛一下子就变了脸,朝那两人就走过去,聂辞想拦都没拦住。 “姜凛,你别去……” 周姜凛走近,吓了对方一跳,“姜凛……” “我女朋友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了!谁再敢嚼她舌根,别怪我不顾亲戚情面!” 聂辞对周家人是有心理阴影的,上次那场混战她可是记忆犹新。 她来到周姜凛身边,把他往外拽,“你跟我出来冷静一下!” 两人被他当众威胁有些下不来台,掐着腰就数落开。 “姜凛!你怎么说话呢?我们好歹也是你的长辈!” “我看你就是被这个女人给迷晕了头,以前那么乖巧,现在居然敢顶撞长辈了?都说娶妻娶贤,大家都看到没有,这还没进门呢就搞得家里不得安宁,要是真娶进来了,我看周家以后是好不了了!” 两人嗓门很大,又去喊周太太:“阿菊,你过来看看啊!我们这么一把年纪了,还要受你家儿子跟儿媳的气……你快过来评评理吧!” 第113章 聂小姐,我们家风严谨 周太太也听到了这边的吵闹,她匆匆赶过来,“三嫂,五嫂,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还不去问问你的好儿子啊?” “阿菊,你也别怪我们多嘴啊!姜凛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人品我们最清楚了,可是刚才他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顶撞我们!真的太让人失望了!” “呵呵,三嫂,你拿人家当亲人,人家未必领情呢!这眼睛里就只有他那个女朋友,跟没见过女人似的!” 周太太这会也听明白了个大概,“三嫂,五嫂,你们别生气,今天是爸的生日,咱们有什么事就吃过饭后再说。” 好不容易安抚好这两位,她转过脸就沉了下来,立即去找了老公。 周先生正在小包厢里招待他几位生意场上的朋友,见老婆进来后,便打了声招呼然后出去了。 “怎么了?” “是姜凛……” 她这边只说了个大概,周先生就气得要去找他:“真是乱来!今天这是什么场合?他带那个女人来干嘛?不是丢我的脸嘛!” “你等等,你先别冲动,三嫂五嫂你也不是不清楚,就没有她们参合不进去的事!上次咱们请吃饭,要不是三嫂……” “行了!三嫂再怎么样,那也是他长辈!为了个女人就跟长辈顶嘴,他还有理了?” 周太太这边没拦住,只好跟着周先生一块出去。 好在还没开席,两人出去后就看到了在酒店一楼大厅的儿子。 周姜凛这时正蹲在地上给聂辞脱高跟鞋:“你在这等一会,我去……” 周先生看到这一幕,气得天灵盖差点掀开,周太太也是心疼得直皱眉。 “你个混账东西!” 周先生上前就揪住儿子衣领,把他给甩到一边,也不看坐在那的聂辞,手指着她就骂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值得你这么卑躬屈膝?你老子都没享受过这种待遇,你倒好,跑过来伺候一个被人玩剩下的?!” 周先生算得上是个彬彬有礼的男人了,今天属实是被气到了然后口无遮拦。 聂辞只觉得一股血直冲头顶,委屈,也不甘,更多的是耻辱! 周姜凛也怒了,“爸!请你慎言!” “我慎言个屁啊!你是没见过女人吗?拿这么个玩意当成了宝!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带她来?惹得家里几个长辈不高兴不说,你让我这张脸往哪放?!” 聂辞再也受不了了,她拼命咬紧牙才没撕破脸,直接甩到另一只鞋,换上旁边周姜凛给她准备的毛绒拖鞋,然后一瘸一拐地往门口走。 “小辞!” 周姜凛也顾不得父亲了,马上追了过来:“小辞你别走!” “不好意思姜凛,我不知道是这种情况,早知道我就不会来了。” 周先生站在原地冷笑:“你的确不应该来!自己什么身份不知道吗?别以为会写歌当个小明星就能进我们周家的门了!告诉你,就算让我儿子打一辈子光棍,我也不会同意他娶你的!” “爸!” 周姜凛回过头,愤怒地看着父亲,可还是压低的声音,恳求道:“算我求你,别再说了。” 周太太在一旁直劝,“你少说几句吧。” 聂辞心里难受,她同意和周姜凛交往,是想摆脱过去重头开始,但目前看来,那好像是段永远都摆脱不掉的过去。 “姜凛,听你爸妈的,你先回去吧。” 她就要走,可周姜凛却死死抓住她。 因为他有种感觉,他只要一放手,就再也抓不住她了…… 聂辞的视线放低,也落在他的手上,“姜凛,我们……” “别说,小辞,别说好不好?” 他握着她的手更紧了,眼圈则在一点点泛红。 这时,周太太上前,柔声道:“姜凛,今天是你爷爷生日,你别跟爸爸闹,过去哄哄他。这样吧,我送聂小姐出去。” 周姜凛很抗拒,“要送也是我送。”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听话呢!看来,你三伯母说的是没错……”余下的话周太太没说,只是眼神飘向聂辞。 聂辞沉默一会,对周姜凛轻声道:“周太太说得对,你先进去吧。” “可是你……” 知道他担心自己,聂辞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你这样只会让我更难堪。” 周姜凛拢起好看的眉,抿抿干涩的唇,不情愿地松开手:“到家了给我发消息。” “好。” 周太太走在前:“聂小姐,我送你。” 聂辞同周姜凛摆摆手,然后就跟了上去。 她看出周太太有话要跟自己说,也猜出对方想说什么。 这是早就该面对的问题,没必要逃避。 来到路边后,周太太才转过身来看着聂辞,惋惜道:“聂小姐,其实我还是很喜欢你的。你聪明优秀,学历又好,长得也漂亮,谁能娶到你都是天大的福气。我儿子没那么大的福气,实在是配不上聂小姐。” 即便是猜到了这次谈话的内容,聂辞还是感觉到一阵窒息。 这种被人从头否认到底的感觉,会产生一种错觉,她不好,完全就是她的错。 “之前我们的确是支持你和姜凛在一起的,可后来听说了一些你和良郡集团纪总的一些事……对不起啊聂小姐,我们周家家风严谨,实在接受不了你的过去。你总不至于看着姜凛跟我们决裂,你还心安理得享受你们的爱情吧?聂小姐,我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得不到父母祝福的爱情,到头来不会幸福的。还有你父亲以及母亲,甚至是你姐姐……” 聂辞纵有再强大的内心,这样被人拎出来一次又一次鞭尸,也会支撑不下去。 “周太太。”她打断了她,撑着所剩无几的自尊,用着坚强的笑容回复道:“周太太,您说的话我都明白了,但要不要和姜凛在一起,那是我们的事。我不会因为您说这些,就羞愧得自惭形秽马上和姜凛分手。还有,我的过去不论有多不堪,那都是属于我人生的一部分,好与不好,都是老天的馈赠和考验,我从来没想过要否认和无视。” 周太太愣了,没想到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居然还能脸皮这么厚说不分手! 第114章 我就是想揍他 周太太也冷了脸,那些表面的功夫也懒得做了,“聂小姐,亏我还以为你是个通情达理的孩子。在看到你和你母亲的新闻后,我还挺同情你的。只是没想到,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也怨不得你母亲喜欢你姐姐不喜欢你,你做人的确是有问题。” 她说完后就进了酒店,好像跟这样的人再多说几句就会失了身份。 聂辞站在原地连续做了几次深呼吸后,才把眼泪逼了回去。 不喜欢她的人多了,不差多几个! 聂辞转身走在路上,不住给自己洗脑:她没事,她很好,一切都好…… 包里手机响了起来,不用看都知道是谁打过来的。 她没接,因为不知该说什么。 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聂辞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根本没有要接的意思。 她是因为心情不好才不接电话,但有人却因为这个举动被大大取悦到了。 纪衡坐在车里,眯了眯眼睛,又看向走在道路旁边的女人。 贾肃将车子开得极慢,身后偶尔会响起催促声,但大多司机看到这辆大几百万的慕尚,也能猜到开这车的人身份不一般。所以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早早就绕开了。 “老板,您刚才怎么不去帮帮聂小姐啊?看她被那个周太太数落,真的挺可怜的。” 发生在聂辞身上的事,他们都清楚,可这个受害者有罪论实在让人接受不了。 男人坐在后面,白皙俊美的脸上尽是嘲讽,“帮她?帮她坐实跟我的事?” 贾肃一滞,也是。 这时,聂辞遇到了麻烦。 商场外,一个女人崩溃大哭,“我不过就是想买一支口红!为什么不给我买?!” 旁边站在那抽烟的男人应该是她老公,不耐道:“六百多一只口红,买它干嘛?再说了,你天天在家,涂给谁看啊?浪费那些钱干嘛?赶紧走吧,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女人却好像压抑太久,这一哭就一发不可收拾,“我在家洗衣做饭带孩子,还要孝敬你爸妈!我跟个保姆有什么分别?就算是保姆也有钱拿……我什么都不要,我就想买只口红……”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都对着男人指指点点。 男人面子挂不住,扔了烟上前就拽女人的胳膊,“你这张脸还涂什么口红!赶紧回家!” 女人不肯走,男人使劲拽她,也不顾她衣衫不整,模样狼狈。 就在这时,一只皮包丢了过来,正好砸在他的脑袋上。 “妈的!谁?!” 男人恼羞成怒,捂着脑袋看向围观的人。 居中有个年轻的姑娘,长得白皙又漂亮,身材更是好,就是穿得有点单薄,一件羊绒大衣松垮垮地罩在身上,脸颊和鼻头都被冻得通红。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男人,走过去捡起地上的皮包,拍拍上面的灰尘又斜跨到身上。 再去扶起那个女人,缓缓道:“在他眼里,你都不及一支六百块钱的口红重要。” 女人听了这话更崩溃了,第一次对男人喊出了“离婚”! 四周都是支持声,“这种男人不踹了还留着当祖宗供吗?” “还嫌弃老婆不赚钱?他要是有本事怎么不请个保姆回来伺候他老婆?” “把老婆当老妈子用,还是免费的那种!真差劲!” 男人气极,把气都撒到聂辞身上。 “都是你多管闲事!我们两夫妻的事用得着你一个外人多嘴吗?” 他骂聂辞的话越来越难听,还嫌不解恨抬手就要去抓她,可手还没碰到她呢,就被人一脚踹出老远。 男人痛得不行,干脆趴在地上不肯起来。 “我要报警!报警!” 聂辞惊讶地看着挡在她面前的人,高大充满安全感的身材,将她严严实实挡在了背后。 纪衡摘掉皮手套,随手丢到身后女人怀里,“拿着。” 随即就要过去,聂辞倏地反应过来,一把就勾住他的手,“别去。” 纪衡声音冷冷的,“他刚才骂你了。” “他说得没错,我的确是多管闲事了。” 可是她管不管闲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男人刚才骂她了。 纪衡想要甩开她的手,“你别管。” 可聂辞从抓着改为握着,一只手不够就两只手,最后变成将他冰冷的手收在两手掌心。 纪衡蹙眉,低头看了看,“这招没用。” 嘴上这么说,可也没再挣脱。 大冬天的,男人就躺在地上,一边哎呦哎呦地叫,一边大骂聂辞。 纪衡在抽烟,突然眯起眼睛,迈开大步就要过去。 聂辞紧紧搂住他的胳膊,“没看出来他是在激你吗?想你多来几下,好多讹你点。” “让他讹。”纪衡一脸的不爽,“我就是想揍他。” 聂辞看着他,又想起那天在医院,他差点真的掐死林安仪。 顿时有点后怕,缠着他的胳膊更紧了。 纪衡吸了口烟,朝她相反的方向吐出烟圈,犹豫了下,还是掐了烟。 很快,警察来了。 男人指着聂辞和纪衡开始他的表演了。 纪衡根本没在意他说什么,而是低眸看着聂辞,“都说了周家不会容你,你就不能聪明点不去吗?” 聂辞有过一瞬难堪,很快就问:“你怎么知道的?” 还没等纪衡回答,就有警察过来问话。 结合在场的人证还有男人老婆的证言,纪衡纵有再多的理由,先动手就是不对的,再加上男人一定要去做伤情鉴定,只好把几人都带回了派出所。 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老婆,眼神茫然,好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聂辞从包里取出一个小巧精美的包装袋,起身走过去,轻轻送到女人怀里,“这个颜色很适合你。” 女人一愣,低头看了看,是一只口红。 她的视线模糊了,低着头抱着口红哭了起来。 纪衡侧头看一眼聂辞,“刚才你说去商场卫生间,原来去买这个了?” 聂辞没说话,只是望着对面那个情绪崩溃的女人。 很快,律师赶到。 纪衡带着聂辞离开,才出派出所的大门,就看到周姜凛的车。 “小辞!你没事吧?” 周姜凛是收到王米米推送的本地视频,刚刚刷到商场外面发生的那一幕,然后丢下一家子人就赶到了这里。 聂辞看到他的表情有些黯淡,但在周姜凛当着纪衡的面牵她手时,她还是没有拒绝。 冷冷看着她上了周姜凛的车,纪衡眯着黑眸不知在想什么。 贾肃上前:“老板……咱们也走吧。” 男人却突然问:“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消失?” 第115章 你爸爸他非常非常爱我 回去的路上,聂辞本来想要解释,周姜凛却突然问:“我妈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聂辞视线偏离,根本没打算告诉他。 “对不起。”他侧过头,年轻温情的脸上尽是愧疚,“我要是送你回去,你就不会遇到这种事了。” 他只字不提纪衡,聂辞也沉默了。 “还有三伯母她们说的话,你也别在意。虽然她们是长辈,有些话我不该说,但她们的确是见不得别人好。”他驾着车,目视前方缓缓道:“我爸是个挺守旧的人,赚了些钱后就开始帮衬家里,斗米恩升米仇,有些懂得感恩,有些就变成了理所应当。像我三伯母就是这样的人,还经常以长辈自居,对我们家指手画脚。” 他趁着等红灯的时候,伸手过来轻轻握住她的手:“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聂辞笑着摇头:“我不觉得委屈。” 周姜凛却认真地看着她说:“她们之前怎么说怎么做,我从来都不在意,可是说你就是不行!一个字都不行!” 聂辞表情有些动容,但更多的是担忧和自责,“你爸妈很难做的。” 他握紧方向盘,渐渐将车汇入车流,眼神一点点凝聚,“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 聂辞才到家门口,就听到了林安仪的声音:“我是这家的女主人,我让你们走,你们就得走!我老公和女儿好说话,那也是看你们母子俩可怜,但做人要懂分寸,别人可怜你们,你们不能觉得理所应当啊~呵呵,这不是强盗嘛。” 周姨还在跟她理论,可赵缙年轻气盛,被她这么一激就来了脾气:“妈,走就走,跟她废什么话啊!” “就算要走,也要等小辞回来啊……” 林安仪微微一笑:“收拾几件衣服就能走,为什么还要等我女儿回来?别以为跟她哭诉几句就可以了,现在我回来了,这个家就是我说了算!” 聂辞再也听不下去了,推开门进去,“林女士,你是不是想多了?” 林安仪比起上次在医院看到要精致得多,仿佛又变回之前那个雍容优雅的她,找不到丝毫病态。 看到小女儿,林安仪也一反常态,热情迎上前:“小辞你回来了啊?辛不辛苦啊,妈妈去给你煮碗甜汤好不好?” 聂辞皱眉,真的很不适应她这么殷勤。 她没看林安仪,而是转过头去看周姨母子俩,用着可怜的口吻说:“周姨,我肚子饿了。” 周姨一听,什么也顾不上了,赶紧去给她做饭。 知道她们有话说,周姨拉着儿子去厨房帮忙。 视线才收回,聂辞就冷了脸色,尤其是在看到林安仪把自己的东西又都塞满爸爸的房间后,她就更不客气了,“林女士,把行李收拾好,我待会叫你送你去酒店。” “我有家,我为什么要住酒店?” 林安仪很坦然,走进聂康良房间就大方坐在床上,“小辞,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你爸爸从里面出来了,咱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了,凡事还是得向前看,别总揪着过去那点事不放。” 聂辞一字一句:“这个家,是我和爸爸的家!” 林安仪却笑了,“你问过他了吗?他说过不想跟我复合了吗?” 聂辞一愣。 倒是真的没有问过。 看她的反应林安仪就更得意了,“一切都是你的自以为。”她摇了摇头,“你们年轻人怎么会懂我们的感情呢?我跟你爸爸就是这样,分分合合这么多年了,这就是我们相处的方式,你没有权利替他做决定。” 聂辞冷脸,“是你抛弃了他。” “可是,他不在乎啊!不信等他回来你问问他,是不是心里一直有我?呵呵,要是没了我,他活不下去的。” 林安仪笑着起身,走过去想要去拉女儿的手,聂辞竟下意识避了开,依旧陌生而又充满警惕地看她。 “小辞,我劝你一句,你爸爸非常非常爱我,不能因为你的自私就阻止我们在一起。小心会天打雷劈哦~” 她打了个哈欠,拉开衣柜,里面早就摆满她的衣服,她取出睡衣就去洗澡。 “晚饭不要叫我了。” 聂辞郁闷地下楼,周姨已经将晚餐摆上了桌,赵缙正坐在门口生闷气呢。 聂辞过去安慰道:“赵缙,你别生气,我替她跟你道歉。” 赵缙顶着一头乱蓬蓬的短发,拢紧眉头看她:“我是替你生气!”他坐直了身子没好气地指着楼上说:“这是看聂叔出来了,开公司了,你又成了唱作人,她跑回来认亲了!什么人啊?要不要点脸啊?” 一双筷子狠狠敲在他头上:“瞎说什么呢!” “妈!你打我干嘛啊?我有说错一个标点吗?” 周姨摆放好碗筷,也是叹息一声:“这两口子过日子最是说不清了,在你们眼里啥也不是的,没准就是对方眼里的香饽饽。林安仪再不好,聂先生也付出过真心,不是外人能掺和的。尤其他们还是你的父母,你可以不认林安仪这个妈,但不能替你爸爸做主不要这个老婆。” 周姨抬头看她,又说:“况且,她如果不来这,又能去哪?还能在医院里住一辈子?你是学法的应该知道,如果她跑去靠你的不赡养老人,你怎么办?” 周姨这一番分析过后,连赵缙都没话了。 聂辞想了下,直接掏出手机打电话给聂康良。 响了半晌后手机才接能:“小辞啊……” 聂康良的声音不是很清晰,一听就知道喝多了,聂辞没说两句他就说回家再说,之后手机就挂了。 她颓然地坐下来趴在桌上,“我爸在应酬。” 周姨笑了,“那什么也没别管,先把饭吃了。” 聂辞忙抓住她可怜巴巴道:“周姨,你可不能走!” “不走!”赵缙一拍桌子,“我们要是走了,你会被这个女人欺负死!” 聂辞扑哧笑了。 周姨也是哭笑不得,“傻小子,你瞎说什么呢!” 不管怎么样,周姨跟赵缙留下才是最重要的。 本来以为等聂康良回来后就能解决这个问题,其实也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可他当晚竟没回来,只发了消息说在公司睡,结果第二天就直接出差了。 第116章 这里当然是我的家 “宝宝们,你们好,我是林安仪……” 聂辞才打着哈欠推门出来,就看到林安仪画着精致的妆,举手自拍杆在直播。 “这里是哪?呵呵,这里当然是我的家啊~来,我带你们参观一下。” 聂辞下楼,周姨早就做好了早饭,赵缙边看课本边说:“这是真没拿自己当外人。” 周姨过来瞪了他一眼:“你不是外人?” “我当然不是了!”赵缙抬起头,一指聂辞,“我姐!” 聂辞笑,“说得没错。” 看到林安仪从楼上下来,还在全程直播,聂辞皱起眉,二话不说就起身离开了。 —— “这里当然是我的家啊~” 纪蓝颜独自坐在餐厅一角,端着杯子冷眼看着林安仪的直播。 评论区里当然有骂她的,但林安仪就能选择性忽略,拿着手机将上清园的房子从里到外都展现个遍。 哪怕评论区里有提及,这是当初聂辞被囚的房子,她依旧视而不见。 对面一行人走进餐厅。 走在前面几位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想要跟我们合作的公司太多了,你凭什么认为我们会选择你们涅盘?” 聂康良跟在他们身后,还想要说什么,“赵总……” “行了,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赵总不耐地拔开他,根本没给他好脸色。 一行人进了包间。 聂康良站在原地,手中拿着一叠厚厚的资料,默默转过身。 他一抬眼就看到了坐在另一侧的女人。 纪蓝颜也没回避视线,也没有那种帮他回避尴尬的觉悟,就这么清清冷冷地看着他。 这时,有个西装男上前搭讪,“小姐,是一个人吗?” 纪蓝颜没说话,仅是微微挑起一侧眉梢,红唇上扬,怎么看都是诱人的尤、物。 可是,还没等她开口,西装男就被人拔到了一边,“她不是一个人。” 纪蓝颜唇边的弧度隐约扩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对方本来还想再说什么,可是看清身后的男人后,便摸摸鼻子讪讪地离开了。 聂康良坐在对面,也不见外,拿起她面前那杯水就喝了一口,“你怎么在这?” 她捏着高脚杯,微微摇晃着杯里的红酒,“当然是钓男人喽~好不容易碰到个不错的,还被你给赶走了。你说,你要怎么赔我?” 聂康良默默看她,又收回视线:“Z城太乱了,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不适合你,赶紧回去吧。” “你都敢来,我怕什么?” “我跟你不一样。”他顿了下,说:“他们怕的是我。” “刚好,有你这么个凶神恶煞在,没人敢招惹我。”她说着就起身,随手将包包丢给他,“饿了,带我吃饭去。” 聂康良皱眉:“我还有生意没有谈完。” 纪蓝颜回过头,朝他笑了笑,勾勾手指:“做生意又不止死缠烂打这一招。” —— 聂康良和纪蓝颜在Z城出事了。 消息传回来时,聂辞还在上课,她当即同班主任请了假。 匆匆赶到校园门口时,纪衡的车已经停在那了。 “上车。”他面色凝重。 聂辞也顾不得问太多,背着书包就坐上他的车。 自警局那次分开,两人已经很久没见了。 纪衡驾车,眉头拢着,“我现在要去D城。” “我也去!”聂辞急得不行,“我跟你一起去!” 他侧过头看了看她,“D城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知道。” D城,靠近M国的边境小城。 那里充斥着各种交易跟罪恶,同时也是富豪的天堂。 聂辞也是刚刚才知道,父亲居然是去那里出差! 红灯。 他转过头,定定看她:“怕吗?” 聂辞摇头。 “好。”纪衡收回视线,果断交代:“我马上送你回去,你拿上身份证件。” 车子停在上清园门口,聂辞下了车就跑上楼。 林安仪正在客厅做瑜伽,面前放着一碗燕窝。 手术搁置,她的情况还是很危险的,但架不住她会保养,这几天正在拼命地恢复颜值,燕窝补品都被她拿来当水喝了。 看到聂辞回来,林安仪赶紧上前拦住她。 “你写没写歌?” 这会都火烧眉毛了,聂辞哪有心情应她? 于是,她推开林安仪就往楼上跑。 “我跟你说话呢!” 林安仪气得手掐腰,胸口不断起伏,就站在楼下瞪着上面。 很快,聂辞下来了。 “你给我站住!” 林安仪两手抓住她一只胳膊,气势汹汹道:“你对妈妈就是这个态度吗?你是想我曝光你吗?” “曝吧!” 聂辞气得一把甩开她,“你都不嫌丢脸,我怕什么?要曝光就赶紧曝!” 她吼得很大声,林安仪被吓了住,怔怔地看她。 见她又要走,林安仪才反应过来,扑过去就抱住了她的腰。 “小辞,你不能不管我,我可是你妈啊!”她低头的工夫,一眼就看到了被聂辞塞进包里的东西。 她猛地抽出来,“这是什么?” “把它给我!” 聂辞要去抢,林安仪已经站到了台阶上,发现是她的证件,狐疑地问:“你拿这些干嘛?” 聂辞盯着她,眼神已经变得犀利,“给我!” 她越是这么凶,林安仪就越是印证了心底的猜测,她的表情变得惊悚起来:“你是不是要离开这个家?你想抛弃我?” 这个想法一旦形成,林安仪就像被吓到了,聂康良有多疼这个女儿,她是最清楚的了。她好不容易才在这里站稳脚跟,如果女儿不站在自己这边,康良那里也交代不过去啊! 她突然转过身就要往门外跑,“没有这些东西,我看你能往哪跑!” “你回来!” 聂辞又气又怒,赶紧跟上去要追回自己的证件。 林安仪体质偏差,还没跑到门口呢,就捂着胸口气喘吁吁。 见女儿过来就抢,她死死护着,“不给,就是不给你!” 不仅如此,她还借机推倒了聂辞:“我告诉你,不管你走到哪,都别想甩开我!” 聂辞退后几步,没站稳就摔到地上。 突然,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纪衡突然出现在门口。 第117章 你是我男朋友,我当然要顾及你的想法 看一眼地上的人,聂辞赶紧爬起来,“我……” 她话没说完,纪衡就阴沉着脸大步走向林安仪。 “啊!” 林安仪对纪衡有心理阴影,他还没靠近就扔了证件,跑到角落里躲到窗帘后面瑟瑟发抖。 纪衡弯腰捡起地上的证件,轻轻拍去上面的灰尘,然后递给聂辞。 她接过来塞进包里,快步往外走:“我们快去吧!” 纪衡什么也没说,扭头朝里看一眼,窗帘不停在抖动,差点就要被拽下来。 直到听见外头的车声,林安仪才敢从里面出来。 她慢慢走到门口,狐疑地盯着两人离开的方向。 他们这是要去哪? 走得这么急,还要带着身份证件? 突然,林安仪眼睛瞪圆,他们该不会是…… —— 车子开得飞快。 抵达机场后,贾肃已经等在了那里,并将纪衡的证件和机票给他:“老板,都安排好了。” “嗯。” 纪衡接过来看都没看就丢给旁边的人。 聂辞下意识接过,核对下机票,应该是时间最近的航班了。 “老板,时间太赶,只剩下经济舱了。” “没事。” 他大步往前走,聂辞赶紧跟在后面,问贾肃:“怎么只有两张机票?你不去吗?” “我要留在公司。” 聂辞点点头。 心里不禁有些打怵,这么说接下来的日子他们都要朝夕相对了? 过了安检后,还有些时间,纪衡看到一家面馆。 “先去吃点东西吧。” 聂辞没异议,两人前后??进去,都点了简餐。 聂辞担心父亲,食欲不好,但也清楚眼下还是体力重要,于是就强迫自己吃了几口,把不是喜欢的青菜都拔到了一边。 纪衡抬头看了眼,伸手将她不爱吃的都捡起自己碗里,再将碗里几块牛肉都挑给她。 “不用了……”聂辞有点尴尬。 纪衡把菜都吃了,也没看她,随口道:“我不爱吃这种肉。” 她一怔,下意识就问:“那你爱吃哪种肉?” 他没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视线从脸上渐渐往下移。 聂辞二话不说,直接将外套拉紧,夹起一块肉就送到嘴里。 他扯下唇角,很快就把一碗面吃完了。 上飞机前,聂辞说:“我去打个电话。” “嗯。” 聂辞走到角落,把电话先打给赵缙,交代过后又叮嘱家里一些事。 之后又打给周姜凛。 “D城太危险了,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可是我这边暂时走不开,你能不能等我一天?我明天陪你……” “姜凛,我不是一个人。” 聂辞虽然不好开口,但也觉得没必要隐瞒。 “我和纪衡去,他姑姑跟我爸爸一块出了事。” 她抬头,看向不远处,纪衡背对着她,站的距离既不会侵犯到她隐私,又不会离她太远。 四周有不少人都看向他,还有小女生拿出手机在偷拍。 电话那端,周姜凛怔了一会,片刻后才说:“我知道了。” 聂辞慢慢转过身去,握着手机轻声道:“姜凛,你别多想,我们真的只是单纯为了同一个目的才暂时同行的。” “你……怕我不高兴?” “嗯。”聂辞如实道:“你现在是我男朋友,我做任何事都必须要顾虑你的感受。” 周姜凛一下子笑了,“你别担心我,我不会多想的。倒是你,要照顾好自己,等我这边处理好公司的事后,我就去找你。” “好。” 聂辞挂上电话后回头,刚好看到纪衡也在打电话。 “云灌建材上次送到佯湖的材料,有一款隔热型材不符合今年的国标最新标准,你记得让他们公司负责人过来处理一下……” 说话时,聂辞已经走过来了。 “嗯,之前忘记交代给你了。” 他挂了电话,“走吧。” 两人登机,纪衡是没坐过经济舱的,看到一群人乱糟糟的,不是在摆放行李就是在找座位,还不时会有孩子哭闹两声。 聂辞很快就找到了座位,拉着他过去。 “你就坐这。” 她就要将包举起来放到行李架上,双手突然一轻,人就被摁了下去,“你坐好。” 纪衡身高手长,把包放到行李架上,就坐到了她旁边。 这是排三人座位,聂辞靠窗户,纪衡坐中间,很快就有个小姑娘对着登机牌找过来,她一眼就看到坐在中间的男人,一张苹果似的小脸,马上泛出惊喜,脸颊也不由地红了下。 小姑娘手里拿着手机还在跟朋友聊微信,“你敢相信吗?我旁边坐了个大帅!顶级的那种!那身段那气质,简直绝了!而且看他穿着,一看就是特有钱的那种!” 闺蜜嘲笑她:“你做梦呢?这样的人会跑来跟你挤经济舱?还刚好坐你旁边?姐妹,先把眼睛擦亮些!” “你还别不信,我待会就给你拍照片!” 小姑娘这时已经走近,她看看纪衡,脸颊更红了,小声道:“先生,能麻烦你帮我放一下行李箱吗?我举不动~” 小姑娘说话软声软气的,换作寻常人也就帮了这个忙。可纪衡就跟没听到似的,连头都没抬一下。 “先生?”小姑娘又叫了一声。 最后还是聂辞暗中戳下他的腰,说了句:“你就不能帮帮她吗?” 纪衡这才懒洋洋地看她一眼,然后起身,也没看小姑娘,单手拎起她的行李就送到了架子上。 看着这个高出一头的男人,小姑娘满眼都冒桃心。 “谢谢,谢谢。” 他不过“嗯”了声,就又坐下来。 纪衡个子高腿又长,在座位里坐得很不舒服,从上飞机他的眉头就一直皱着。 从江城到Z市,两个半小时的航程。 小姑娘不时拿眼偷瞄旁边的男人,时不时找话题跟他聊天。 “我姓柴,我叫柴雪,你看上去就比我大几岁,我能叫你哥哥吗?哥哥,刚才真是谢谢你了。” 哥哥? 聂辞抿着唇,嘴角忍不住翘起。 这男人就是个招妹妹体质啊。 她刚抬头去看纪衡,就发现男人正眯着眼睛看她,她脸上那点调侃,甚至可以说是幸灾乐祸都被他看在眼里。 聂辞立即调转视线,还很规矩地往旁边挪了挪身体,摆明跟他不熟,不想耽误人家的艳遇。 第118章 哥哥,我没有要搭讪的意思 她那点心思纪衡怎么可能会猜不到? 柴雪这边还在跟纪衡聊天,“哥哥,你长得这么帅,一个人出来女朋友会不会不放心啊?” 纪衡竟破天荒地回了她:“她呀……” 视线若有似无地瞟过聂辞,缓缓道:“她对我一直都很放心,不但如此,如果遇到有人跟我搭讪,她还会一起吃瓜。” 聂辞愣下,这说的是她的吧? 她回眸淡淡瞟了他一眼,她什么时候成他女朋友了? 纪衡扬眉:“你瞪我干嘛,我又没说你。” “我天生眼睛大,你哪只眼睛看我瞪你了?” “两只都看到了。” “瞎成这样,都不能要了。” 两个人你来我往,打情骂俏得这么明显,再看不出来是一对,脑子真应该捐了。 也直到这时,柴雪才注意到坐在里面的姐姐。 她穿着打扮都很普通,戴着帽子,隐约能看到白皙的下巴,不过能看出她身材不错。 之前没看到两人说话,还以为是不认识的呢。 柴雪的脸色有几分难堪,连忙解释道:“哥哥你别误会啊,就是路途太长,我想找个人聊聊天,没有要搭讪的意思。也请……请里面的姐姐不要误会。” 聂辞忙摆手:“不不不,我不是他女朋友。” 纪衡斜睨过来一眼。 后来聂辞去卫生间,回来时就看到纪衡坐到了里面。 她什么也没说,乖乖坐在中间。 柴雪这时小声问她:“姐姐,你们是出来旅游的吗?” “啊,我们是同事,来出差。” 她刚说完,就听到纪衡懒洋洋道:“同事?你一学生,跟我算哪门子同事啊?” “……” 聂辞深呼吸,微笑着解释:“我之前在他公司实习过。” 纪衡不过嗤笑一声,这回倒没说什么。 柴雪好像对两人的关系特好奇,问道:“那……姐姐有男朋友吗?” “我……” “电脑给我。” “哦,好。” 看到聂辞从包里取出纪衡的电脑,再交给他,甚至纪衡接过来时,手掌直接覆在她手上,她都没有特别强烈的反应,只是拿眼警告地瞪他。 柴雪就知道两人关系不简单。 就算不是恋人,那也一定是情人! 小姑娘抿着唇一副早已看透的模样,也没再追问聂辞有没有男朋友,早就已经自动代入了。 女生之间的共同语言还是很多的,接着,柴雪就向聂辞介绍了Z市,她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家里是开民宿的。 “真的?那我们可以住你那边吗?” “当然可以!欢迎欢迎!” 柴雪很喜欢聂辞,觉得这个姐姐长得漂亮,说话也好温柔,不像那些美女总是自带高傲。尤其是在她看过来时,一双眼睛亮亮的,好像粹了无数颗小星星。 “待会下机,你们就跟我走,我家里人会来接我。” “好。” 趁着柴雪去卫生间的时候,纪衡才将视线慢慢放到她身上。 “为什么要住她那?” 跟他出门,还用担心住的地方吗? “我查过了,扣下颜姐和我爸的‘龙安哥’,就是当地的一个地头蛇!眼线肯定多!咱们是来救人的,就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先要隐藏好自己的踪迹才行!” 她说话时有刻意压低声音,人也靠了过来,带着股好闻的水果清香。 纪衡低眸看着她,觉得她怪可爱的,想要告诉她的事也就没说出来,跟着点头:“那一切听你安排。” 他这么好说话,也让聂辞挺意外,“你……你可以有不同意见。” “我没意见,你安排得挺好。” 聂辞再想说什么,柴雪已经回来了。 “小雪,我能跟你打听一个人吗?” “好啊,你说。” “听说你们Z城有个很厉害的人物,叫龙安哥,关于他的传说特别多,我想问问网上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说他贩卖……” 一提龙安哥,柴雪的脸色就变得有点不大对劲,眼神也有些回避,只是说:“网上说的那些话,有几句能当真啊?人是好是坏,总要接触过才清楚。” 聂辞盯着她,缓缓问:“你认识他?” 就连纪衡这时也看过来了。 柴雪笑得不自然,“我们Z城,有几个不知道龙安哥啊。” 聂辞再没多问,刚好飞机也开始降落。 下了机,聂辞就和纪衡跟着柴雪出来。 Z城位处南地,长年湿热,取行李时就已经去试衣间换好了衣服。 聂辞穿了件绿色长裙,其实挺保守的,连锁骨都没露,但腰间两侧别出心裁的镂空设计,露出柔软的细腰,哪怕只是巴掌大,也让人浮想联翩。 再加上她胸前特有料,尤其只是贴着两层薄薄的料布,更是一览无余。 自她从试衣间出来时,纪衡的眼神就在她身上停了好久。 “哇!姐姐,你好美啊!” 柴雪更是表情夸张,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姐姐,我能给你拍张照片吗?” 聂辞没意见,可柴雪才刚举起手机,镜头就被人覆盖。 她不解地抬头,纪衡目光微冷地看她:“知道什么叫隐私吗?” 小姑娘有点难堪,忙低头道歉:“对不起。” 纪衡推着行李往前走,聂辞忙过来安慰她:“他的脾气就那样,嘴巴也毒得很,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 柴雪不禁替她惋惜:“姐姐你这么好,怎么就……” 看上这么凶的男人了? 果然,看男人不能只看脸! Z城机场不大,接人的车子直接停在机场外。 “小雪!” 有两个膀大腰圆的男人朝这边招手,手臂上的文身很醒目。 柴雪一笑:“接我的来了。” 纪衡仔细打量那两人跟他们身后的面包车,“把车牌发给贾肃。” “好。” 聂辞秒懂,很自然地就拿出手机,直接拍了车子就发过去。 听说是在飞机上认识的,要去柴雪家民宿住,两个大花臂都挺热情的,一路都在介绍这边的风土人情。 纪衡几乎不说话,只有聂辞会跟他们聊上几句。 注意到旁边的女人不时挠着胳膊,纪衡才注意到她白皙的皮肤上,愣是被蚊子咬了几个包出来。 “麻烦停下车。” 车子停在路边,纪衡看她,“我去买烟,在这等着。” 聂辞点点头。 很快,纪衡返回,手里拿了两条烟,直接塞给前面两人。 两个大花臂见他会做人,直接把电话留给了他,“兄弟,这几天有事就打我们哥俩电话。” “谢了。” 纪衡坐回来时,将一瓶绿色药膏丢给聂辞。 “药店的人说,涂这个有用。” 第119章 面具戴久了,人也虚伪了 聂辞看着手中的药膏,心又差点变得不设防。 柴雪悄悄靠近她,朝另一侧的男人呶呶下巴,小声说:“还是挺细心的。” 她只是将药膏慢慢捏在手心里。 柴雪家的民宿位置和环境都不错,一座很有当地建筑风格的三层楼,院子里还养了条德牧,没人的时候就放在院子里溜达。 柴雪叫了声:“大吉!” 德牧就飞快地跑过来扑到她身上,柴雪又趁机让它闻了聂辞和纪衡,“记住哦,这两位是客人。” 接着,她又带两人进去。 聂辞观察四周的环境,这边现代化的建筑不多,都是充满当地特色的,屋后还有小溪和稻米田,绿色阶梯似的,空气清新视野开阔,确实是个闲暇时来度假的好地方。 二楼,她带着两人进房间,“衡哥,小辞姐,你们住这间。” 她推开门,入眼即是一张双人吊床。 纪衡略扬眉,眸底泛起一线异样。 聂辞随即拒绝:“小雪,我们开两间……” 话没说完,就被纪衡揽住肩膀半推半胁迫进去了,“都来了,就别装了。这地方山高皇帝远,你还怕你男朋友知道啊?” 聂辞:“……” 柴雪也有点发愣。 她早就觉察到两人关系不一般,可当面接收这种出轨的消息,还是会比较冲击。 尽管这种事在民宿也不新鲜,但这两人太搭了,一个英俊硬朗一个漂亮温柔,没想到居然还是偷跑出来玩的野鸳鸯。 她下了楼,还跟刚才送她回来的大花臂说:“真是没想到啊,那个帅哥不是那姐姐的男朋友!” 大花臂一个叫阿金,一个叫阿木。 阿金哼笑了声:“来这的有几对是正经夫妻?” 阿木点了根烟,“小雪,龙安哥说,你既然回来了就多待几天。他那边还有事忙着呢,过两天再过来看你。” 柴雪失望地低下头,“哦”了一声。 楼上,聂辞环着胳膊靠在门边,“刚才为什么要那么说?不是让人误会嘛!” 纪衡正在仔细地检查每个角落,看有没有监控和窃听。 “你不觉得,这样的人设才更有说服力嘛?接下来不管我们做什么,一切也都在‘偷情’这个合理解释中。” “可是……” 聂辞没话说了。 她居然还挺认同他的。 “我们什么计划?” 最后检查了头顶灯罩,确定没有任何不妥后,纪衡才从椅子上下来,顺势坐下,睨向对面的人。 “是我,不是我们。” 她皱眉,狐疑地看他。 纪衡瞥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我和聂康良是私人恩怨,但他这次的确是因为我姑姑才出了事。所以你放心,我不会不管他。” 他这么说完,聂辞的脸色才稍稍好看些,态度也好了不少,“那就拜托你了啊。” 纪衡看她前后变脸这么快,气得嗤笑一声:“你也就会在聂康良的问题上,会对我和颜悦色。” 聂辞现在是有求于人,马上解释道:“你别这么说,我之前对你的态度也不错。如果因为我说错了话让你误会了,那我跟你道歉。” “怎么,跟周家那小子在一起后,面具戴久了,人也虚伪了?” 他起身,直接动手脱衣服。 “你——” 聂辞手已经握在了身后门把手上。 纪衡没看她,没好气地脱掉外套,再解开衬衫纽扣,挽起袖子,双手随意掐在腰上,舌尖抵了抵门牙,回过头冷冷看她。 “我……” 聂辞适才反应过来,自己有那么点小人之心了。 但也不能怪她,两人之前那么亲密过,这男人又是一擦火就着的类型,她不信任他也很正常。 “我洗澡。” 男人丢下这么一句,也不看她,直接进了浴室。 直到里面传来水声,聂辞才了松口气。 她拿了手机到楼下。 电话才刚响就被人接起,“小辞,你到了吗?” “嗯,刚找到住的地方……” 一楼大客厅里,阿金和阿木正隔着玻璃看聂辞。 阿金嗑着瓜子吐了口:“看到没?女人都是一个样,水性杨花,这边跟男朋友卿卿我我,扭头就能跟另一个男人到床上办事!” 阿木好笑道:“你别自己被女人绿了,就看谁都来气!不过……这女人确实带劲!” 他的视线又扫过院子里女人窈窕的身段,那盈盈一握的细腰,丰满的xiong,又白又长的腿,是个男人就没有不想上的! 阿金瞥他一眼,“你别看到女人就走不动,龙安哥交代的事还没办完呢。” “知道啦,我就是看看。” 聂辞打过电话后推门进来,跟两人礼貌地点头,然后就上了楼。 阿木的眼神先是盯着她的屁股,随着上楼的动作一扭一扭的,接着又是她的大长腿,从他的角度,只要头朝后仰,就能看到她的裙子下…… 聂辞隐约感觉到一道盯紧自己的视线,她蓦地低头,刚好对上阿木猥琐的目光。后者也不害怕,见她发现了自己,反而还朝她咧嘴笑。 聂辞脸色一变,双手急忙护住裙子,快步上楼避开他的窥视。 才推门进房,她就直奔行李箱,打开来一阵翻找。 “怎么了?” 纪衡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穿着浴袍和拖鞋,正皱眉看着她。 “没事,就是换条裤子。” 纪衡歪着头看一眼她的双腿,突然问:“有人偷看你?” 聂辞找东西的动作顿一下,然后说:“没有。” 纪衡眯了眯眼睛,转身就要拉开门出去。 “纪衡!” 聂辞急忙过去拦住他,紧张地问:“你要干嘛?” “找那个混蛋,戳瞎他的眼睛。”他回得很淡定,好像就是件稀松平常的事。 聂辞又气又急,“你忘了咱们来这主要的目的是什么?别人还没找到,自己先惹了一堆麻烦!” 他没听到似的,当着她的面就脱下浴袍,换上背心和衬衫,“告诉我,是哪个浑蛋。” 她急道:“他不过就是随便看一眼,我又不会少块肉,就让他看去好了!” 纪衡一听却笑了,突然抬手掐住她的后颈,往前猛地凑近,“让他随便看?我成什么了?” 话不多说,放开手就拉开门。 第120章 再看就把他眼睛剜出来 “纪衡!” 聂辞急急忙忙绕到他身前,用身体挡住门,“你别冲动,其实他也没有……没有怎么样,就看了一眼。可能是没见过我这样的姜女的吧!这次就算了,要是下次再、再看,我自己就能教训他!真的!” 纪衡站在对面,脸颊依然绷着。 “而且我们初来乍到,还是应该低调点……你说呢?” 见她慌乱却又小心翼翼地望着自己,纪衡的表情微微变化,眼神也没刚才那么犀利了。 他深呼吸,然后退回到房间。 Z城的夜幕落得迟,七点多了,头顶还是一片残红。 纪衡和聂辞去附近的餐厅吃饭,期间他接了个电话,“你先吃,不用等我。” “哦。” 知道他在这边有安排,聂辞也不干涉,因为在救人这个问题上,两人目标是一致的。 她坐在餐厅里,一抬头就能看到站在窗边打电话的男人。 纪衡点了根烟,低头看着脚边,看不清脸色。 Z城有很多外国游客,也有周边小国定居在这的,街上都是形形色色的人。 他站在街边,高大挺拔的身材,英俊帅气的长相,不但吸引异性的视线,还有同性过来搭讪。 看到他脸黑,聂辞低着头拼命压制笑意。 这时,有人上前:“小姐,你也是过来玩的吗?” “我是……” 餐厅的门被推开,纪衡走过来,直接挡在她面前,看一眼男人,挑眉问:“有事?” “啊,没事没事,不好意思,打扰了。” 男人狼狈离开。 “你怎么这么快就进来了?” “这家伙已经在你附近转了三次了。” 聂辞愣住:“我都没看到!” “嗯,你在忙着笑我。” “……” 他一边吃东西一边说:“Z城靠边境,这里很乱,遇到不认识的人搭讪你要小心。”他抬头看了她一眼,“他们看中的不一定是你这张脸,也有可能是你的五脏六腑。” 聂辞被他说得一阵阵后怕,之前总在网上看到这些新闻,没想到现实竟真的这么可怕。 两人吃过饭出了餐厅,就有一辆车子开过来。 从车里下来个年轻人,对待纪衡毕恭毕敬的,“纪总。” “上车说。” 纪衡带着聂辞上了车才介绍,“这是乐生,这几天他会跟着你,有什么事你找他就好。” 乐生是个腼腆的大男孩,看到聂辞就脸红,“聂小姐好。” 聂辞则紧张地问:“那你呢?你要做什么?” 纪衡想要去捏她的脸,“帮你找爸爸。” 聂辞身子本能地退后,避开他的碰触,纪衡的手落在半空,没觉得有多少尴尬,只是看她的眼神有些冷了,不屑地勾起唇角道:“你以前跟我的时候,怎么没这么三从四德?” 聂辞垂眸,声音压低,“咱们之间早就成过去式了,我现在也是认真在谈恋爱。” 他嗤笑:“这么说,跟我就不认真喽?” 聂辞没说话,但答案不是明摆在那嘛,他们之间都是恩仇和利益,说句难听点那就是P友关系,谁认真谁就输了。 纪衡有点被她气到,盯着她捏紧拳头,一字一句:“说好的一个月之约,你还欠我十七天。” 聂辞没想到这件事他会一直记,“那不是因为中间发生很多事,咱们的约定也就自动作废了。” “作废?你有问过我意见?我同意了吗?我要是没答应,你就是单方面违约,我可是有合同的。” “合同?” 聂辞暗咒一声,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那……那现在也不能履行了啊。”她声音很小,头也埋得低,不是有多怕他,确切地说是在救爸爸回来前不能得罪。 等救回父亲后,谁还管什么契约合同啊! 她就是毁约了又怎么样? 可她那点小心思怎么可能瞒得过纪衡,他哼笑了声,无视车里还有第三人在,一手撑着前面座椅,慢慢靠近她,“你可以没有契约精神,那我也可以翻脸。” 聂辞立即警惕起来:“你什么意思?” “聂康良,谁爱救谁救,我没那闲工夫!” 聂辞难以置信:“纪衡你怎么可以这样?!” 谁知他却认真道:“我可以。” 聂辞瞪着他,突然道:“行,那你救你的,我救我的。”她抬头让乐生停车。 乐生十分歉意:“不好意思啊聂小姐,我不能停。” 纪衡则坐在一边老神在在,一手撑着头看她,眼里是淡淡的嘲讽。 聂辞调整呼吸,知道他是故意的,才不会被他吓住呢! 她二话不说就要去拉车门,纪衡这边依旧坐得很稳,乐生眼疾手快马上落了车锁。 “你让我下车!”聂辞这回说什么也不妥协。 又不是只有纪衡这一条路,大不了她直接去报警! 身边,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边境线四周龙蛇混杂,前几天又失踪了几个,找到后会不会是全尸都不好说。我刚得到的消息,我姑姑和你爸爸最后一次就是出现在那。” 聂辞去拉车门的手慢慢收回来,又缩回去窝在座位里。 他瞥瞥她,不紧不慢道:“我给你时间考虑要不要继续履行合约。” 聂辞咬了咬唇,别开脸不去看他。 乐生将车开回民宿,快过年了,过来旅游的人不少,院子里热热闹闹的。 纪衡在聂辞要推门进去时拉住她。 “干嘛?”她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 纪衡看了看她,只是将一只口罩戴在她脸上,“你那两首歌那么火,总会有人认出你的。” 聂辞一愣,顿时有些内疚,“我……” 纪衡没再说话,径直越过她进去了。 聂辞在门外站了一会,责怪自己大惊小怪,这回是真冤枉他了。 她叹息一声,然后也推门进去了。 “姜女,回来了?” 阿木坐在院前椅子上,一只大花臂横搭着椅背,另一只手夹着烟,打量她的眼神肆无忌惮地,最后落在她的胸上。 聂辞皱眉,把斜肩包往胸前挪挪,遮住胸口起伏。 没想到,这个举动让阿木歪着嘴笑了,好像在说:长那么大,遮也没用。 突然,纪衡又下来了。 他看都没看阿木径直走向聂辞,看了她一眼,将她抱在胸前的包给挪开,勾起唇角露出个邪气的笑,“很漂亮,不用遮。谁他妈再敢看,我把他眼珠子剜出来。” 第121章 我怎么会寄希望在你身上呢? 回到房间后,聂辞还很担心,“你刚才那么说,会不会让他盯上?万一再找机会报复你怎么办?” 他在洗手。 “我是不想动他,不是不能。” 聂辞看他,缓缓道:“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找人,没必要再因为这点小事就引人注目。” 纪衡洗好手后拿毛巾擦干净,“我晚上出去一趟,你先睡。” “去哪?”她莫名地开始紧张。 他看她一眼,“这边也有我们公司的业务。” “哦。”聂辞悄悄松了口气。 兴许是在网上看到太多关于Z市的报道了,说什么千万不能靠近边境线那边,邻国内战,到处都有武装力量,稍有不慎就会失去人身自由,“死无全尸”也绝不是一句谶语。 她想救父亲,可也不想纪衡去冒险,这种复杂的心情让她很烦躁。 两人虽然住在一间房里,竟没有意料之内的尴尬,纪衡换了件衣服后就出门了,临走前叮嘱她把门窗都锁好。 今天一天,从江城到Z市,她也着实折腾得不轻,洗了澡后就上床睡觉了。 睡到半夜,门锁发出些响动。 起初还是细微的摩挲声,然后是“嘀”的一声,门卡刷开了房门。 谁知里面有门栓,门刚推开就卡住。 聂辞以为是纪衡回来了,从床上爬起来就要去给他开门。 可门在这时却猛地被人用力撞了下,像在宣泄他的不满! 聂辞脚步收住,人也清醒过来了,立即躲回房间。 绝对不可能是纪衡,他知道她会锁门,回来时就会先给她电话的。 门外也只是这么撞了一声,接着就再没声响。 半晌过后聂辞才轻轻来到门边,朝猫眼往外看,空荡荡的走廊,空无一人。 突然,一只眼球猛地对去,好像掐准了时间,知道她会看一样! 聂辞吓得退后几步立即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叫出声,冷汗顿时顺着额头往下淌。 —— 第二天一早,聂辞就去找了柴雪。 听到昨晚的事,柴雪也很意外,马上带她去查监控,“小辞姐你放心,我们民宿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可谁知,调出昨晚的监控才发现,就在那个时间,有人刻意拿帽子盖在了走廊的监控上。 “这……” 柴雪脸色微变,聂辞也反应过来,这么熟的操作,肯定是熟人做案。 不用问,脑海中立即浮现一个人。 “小辞姐,对不起,是我们的疏忽,我会去查清楚的!你能不能……能不能别报警啊……要不然我们这生意就做不下去了!你看这样好不好,不管你们在这里住几天,我都免房费!” 聂辞有自己的考量,她应下后反而叮嘱柴雪别告诉纪衡,说是怕他担心。 柴雪求之不得,她是真的不敢惹纪衡。 聂辞上楼时,刚好阿金和阿木从楼上下来。 聂辞目光一紧,贴着楼梯一侧走。 阿木嚼着口香糖,故意朝她身上撞去,“不好意思,脚打滑。” 聂辞被撞到墙上,刚好那里摆了幅壁画,木质相框的棱角划伤了胳膊,好在没流血。 “皮肤可真嫩啊~” 阿木的眼神就跟毒蛇似的,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恨不得一口就把她给吞下去! 聂辞看到他的双眼,就想到了昨晚趴在猫眼上的那只眼睛。 “磨蹭什么呢!”阿金回头,不满地瞪他,又对聂辞赔了个笑脸:“别介意。” 两人下去后,柴雪就拦住阿木,“昨晚是不是你?” —— 聂辞回到房间,将门锁好,再挂上门栓。 她不时看时间,纪衡走了一晚都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她犹豫再三,还是给他打了个电话,对面响了很久都没人接。 聂辞有点慌,马上又给他发了微信:【还好吗?】 接下来,又是漫长的等待。 聂辞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外头艳阳正好,可她心里的温度却在一点点往下降。 她不能这么坐以待毙,万一他真出了事怎么办? 聂辞想定后,换好一身轻便的衣服,戴上帽子就要出门。 门才打开,纪衡就扶着一个人刚好来到门口。 “颜姐?!” 聂辞又惊又喜,赶紧帮忙把人搀扶进来,然后往后看:“我爸呢?” 纪蓝颜神情萎靡,抬头看了她一眼,刚要说话纪衡就开口:“先把门关上,进去说。” 聂辞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冷静地点头。 进去后,她也没再多问,看到纪蓝颜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赶紧找来自己的衣服给纪蓝颜换上。 纪蓝颜的情绪还算稳定,只是强装的痕迹很明显。 她说:“小辞,对不起。” 聂辞正在倒水,听到她的话手一抖,热水烫到手背,她低呼一声赶紧放下杯子。 纪衡比她动作还快,已经抓过她的手查看,“有没有烫到?” “没事。” 她把手抽了回来。 回过头去看纪蓝颜,表情再冷静,眼神却慌得不行。 从纪蓝颜的叙述中了聂辞才明白整个经过,她是因为跟聂康良大吵了一架,才一个人跑到当地的网红酒吧去,那个酒吧刚好靠近边境线,里面什么样的人都有,都在里面玩得很开,她喝得嗨了哪顾得了这些,当时就请了场上所有人一杯酒。 就是这个举动让她被人盯上了,在她酒里下了药,正要把人带走时,聂康良赶到了。 她说,对方当时让他别多管闲事,可他还是没走,一个人挑了对方七八个,最后浑身是伤地倒在地上。 眼看他们要下死手,纪蓝颜急忙亮出自己纪家大小姐的身份,承诺会给一笔钱,这才暂时保住了他的命。 可纪衡拿钱过去,对方却只答应放纪蓝颜,说什么也不放聂康良。 纪蓝颜点了根烟,手都是颤抖的,“后来我们才知道,他在酒吧里打伤的那几个人里,其中一个是龙安哥的堂弟。” 她抬头去看聂辞,声音也抖得厉害,“小辞,对不起。” 聂辞的脸色煞白,突然说:“我要报警。” 纪衡道:“聂康良已经被带出境,就算我们报警要求两国联合执法也需要时间来申请。” “可是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想办法救他。” 聂辞起身就要走,纪衡拉住她,口吻很是不耐:“你能想什么办法?” 聂辞轻笑了声,回过头看他:“你当然希望我没有办法了!呵,我怎么能忘记呢?他是你仇人呢,他害死了你父母,你巴不得他出事吧。我居然傻得会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我真是蠢得可以!” 第122章 现在解气了? 她嘲弄的口吻,还有脸上的冷漠,甚至可以说是憎恨的表情,都让纪衡的气息越来越低沉。 抓着她胳膊的手不由地用力,“你就这么想?” 聂辞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纪衡,我现在不想浪费时间跟你吵架,我爸还在等着我去救他呢。” 多耽误一分钟就会多一分危险! 她也没有道理去怨恨别人,他们没有理由冒着那么大风险去帮她救人。 “聂辞你能不能冷静点?”看得出纪衡也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那么危险的地方还轮不到你去!” 他回身去看纪蓝颜,“帮我看着她。” “嗯。” 纪蓝颜应一声,过去就拉住她的手,“听话,现在不是怄气的时候,重要的是把人救出来。”说着,她皱眉,“手怎么这么冰?” 纪衡一听,也没再多说什么,而是深深看了眼纪蓝颜,好像在说:我把人交给你了。 之后他来到阳台上,打了个电话后就出门了。 纪蓝颜拉着聂辞坐下,她又点了根烟。 狠狠吸了一口,她说:“他是因为救我。” 这一点聂辞拎得清,“颜姐,你别自责,那种情况下换作是我也会去救你的,更何况,我很了解我爸爸这个人,他是最见不得有人在他眼前受欺负的。” 纪蓝颜眯了眯眸子,哼笑了声:“是啊,烂好人一个!所以那么多年,才会被林安仪那个女人踩在脚底。” 当着聂辞的面,她说起林安仪来向来不留情面,而聂辞对待林安仪也更像个旁观者。 “总之,你放心。”纪蓝颜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安慰道:“我了解阿衡,恩怨归恩怨,横在他面前的是一条人命,他绝对不会袖手旁观。尤其他还救过我的命,大是大非面前,阿衡不糊涂。” 聂辞垂眸,“其实我也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只不过我……” “关心则乱。”纪蓝颜道:“小辞,你要听我一句劝,如果说你身边还有谁值得信任,阿衡绝对是其一。” 聂辞沉默了,他的恨,他的情,他的坏,他的好……其实她比谁都明白。 —— 中午,聂辞出去买午餐时,柴雪悄悄叫住她。 “小辞姐,昨晚的事我告诉了老板,也就是我哥,他会处理的。” “我没有要追究的意思,只是希望以后别再发生这种事就好。” “不会的,不会的,我保证!” 聂辞笑了笑,转过身又是心事重重。 等聂辞拎着外卖回来时,才进院子就听到一声惨叫。 她现在对于危险的事尤为敏感,看向发出声音的后门方向。 那里通后院,院后就是一小片灌木丛。 聂辞悄悄钻进去,从枝叶缝隙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阿木,他这回被打得不轻,满脸是血地躺在地上。 这时,一个穿着大短裤花衬衫的男人出现在视野里。 男人蹲下来,一把就拎起阿木的衣领,“我有没有说过,这里的人,一个都别动?” 阿木畏惧道:“龙、龙安哥,我没动她……我就是看、看了几眼……” 男人将他提得近了些,“不是喜欢看吗?那我就让你再也当不成男人,以后都只能看,不能碰。” “龙安哥,我错了……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再有一次,我就废了你!” 聂辞捏紧手里的东西,紧紧盯着那个男人,他就是龙安哥? 待男人起身,她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身子,生怕被发现。 她以为她藏得很好,谁知那个男人竟慢慢转过身,径直朝她的方向走近。 聂辞吓得捂紧嘴巴,一寸一寸朝后挪动。 突然,阿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一把就将人给拎起来,面无表情地给推到了龙安哥面前。 聂辞狼狈地趴在地上,外卖散了一地。 “汪!”大吉叫着跑过来,低头就开始吃。 聂辞忍着恐惧,抬头去看这位传说中的龙安哥。 她以为能在整座Z市称霸的人,一定是那种孔武有力,长得穷凶极恶,面目可憎的。 没想到,他竟十分看轻,看上去顶多二十七八,身材高大面貌俊逸。真的很难把传说中恶事做尽的龙安哥,跟眼前的男人划上等号。 谢龙安也在打量这个不错眼盯着自己的女人。 她长得很好看,又纯又欲,是那种美到男人心坎里的女人,让男人忍不住有破坏掉的想法。 谢龙安将手中的棍子丢给手下,又接过另一个人递来的毛巾擦下手,然后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来跟她视线持平:“喂,看什么呢?” 这男人的眼神很野,是那种想要什么都不会加以掩饰的充满掠夺的野性。 “我……”聂辞站了起来,伸手一指阿木:“看他。” 阿木这会埋着头,听到是她的声音后,更不敢抬头了。 “哦?为什么看他?” 谢龙安的声音是懒洋洋的,像只刚睡醒的正在晒太阳的猫。但还是让人觉得危险,聂辞也不会蠢到相信他是什么良善之人。 “昨晚他在我房门外吓坏我了,今天被人教训了,我就想看看,解解气。” 谢龙安扬眉,歪头看一眼阿金,后者在他耳边小声道:“她就是小雪带来的朋友。” 谢龙安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再重新打量聂辞,的确是漂亮,也难怪阿木敢违反他的禁令去骚扰她。 这一刻,谢龙安又觉得,阿木似乎可以被原谅了。 他倏地轻笑了声,问聂辞:“那现在解气了吗?” 聂辞声音有点绷紧,“解了。” 谢龙安掏出根烟来点燃,歪着头看她:“一个人来旅游?” “和朋友。” 谢龙安抽着烟,一双眼睛又从她身上扫过。 他那几个手下马上就明白什么意思了。 谢龙安不好女色,但不代表他不近女色,想要泄泄火气的时候还是会去找女人。他没娶妻,也没老婆,唯一能称作是他龙安哥女人的,只有他兄弟的一个妹妹。 只不过,那女人前一阵子生病住院了,所以谢龙安着实也吃了一阵子素。 他看聂辞那眼神,想要她的意思太明显了。 第123章 我不能接受你把我忘了这件事 谢龙安手下都是能办事的,大哥一个眼神他们就懂了。 所以在谢龙安转过身去逗大吉时,阿金就来到聂辞跟前,“聂小姐,能赏光一起吃顿饭吗?” 聂辞去看谢龙安,接近他的机会只有一次。 “好”差点就要脱口而出,身后就响起纪衡的声音。 “怎么跑这来了?我都找你一圈了。” 聂辞立即回头,诧异地看着他,随即紧张起来。 纪衡能把纪蓝颜带回来,所以她不确定他有没有跟龙安哥接触过。 也不知道是纪衡心理素质好,还是真的不认识面前的男人,他走近后就拉起聂辞的手,“傻站在这干嘛?走吧。” 阿金看看他,又看一眼龙安哥。 谢龙安一直在逗大吉,好像自始至终就没有表现过对聂辞的兴趣,一切都是手下的自作多情。 见他没有要拦的意思,阿金等人也就站在原地,冷冷看着纪衡将聂辞带走。 聂辞转过身后,手就被人紧紧捏了下。 她一怔,抬头看纪衡。 纪衡的面容紧绷着,唇抿成一线,一言不发地将她带进后门。 进了门后,他才转过头看着她,眸底犹似一片幽暗深海,探不到底,触不到头。 他冷声问:“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说完,他转身就走。 “纪衡!” 聂辞连忙跟上他,“我没有不信任你,我也是偶然撞见他们在那里教训那个偷窥我的人!因为他昨晚过来开过我的房门,我有些担心今早就去找了小雪,然后她就……” 纪衡脚步骤然停下,扭头皱眉看她,声音沉了几分:“有人开你房门?” 她点点头,“就是那个……那个之前总偷看我的人。” 纪衡眯了眯黑眸,眸底一丝冷酷划过,缓缓道:“我知道了。” 再去看她,倒没了刚才的冷漠,“我不在,你就乖乖待在房间里,好奇心别那么旺盛。” 见他不气了,聂辞才小心翼翼地过去,跟他并排走,“那个人就是龙安哥?” “嗯。” 纪衡斜睨她一眼,“所以刚才看到你在那里,我就在想,把带你回来后,一定要好好教训一顿让你长长记性才行。” 至于怎么“教训”,想来她也应该能领会。 聂辞眼神有丝回避,岔开话题,“我爸爸那边有消息了吗?” “嗯。”他抬手揽住她的肩,把她往怀里带了带:“回去说。” “我知道……可你也不用……”她挣脱了下,但纪衡搂得更紧了,“他们在后面。” 这话说完,聂辞就再也不敢动了。 纪衡微不可察地挑下眉梢,嘴角上扬,环住她的肩就往楼上走。 直到回房间他也没松开,还是聂辞后知后觉,抬头狐疑地看他,然后不动声色地将他的手推开。 屋子里都是烟味。 纪蓝颜就站在窗前,指间夹着烟,烟灰缸里已经堆了一堆烟蒂。 “怎么抽这么多?” 纪衡蹙眉,走过去打开窗子。 纪蓝颜忙问:“人找到了吗?” 聂辞也紧张地看过来。 “嗯。”纪衡道:“今晚我会从码头过去。”顿了顿,他说:“顺利的话,明天我会把人带回来。” 纪蓝颜松了口气,人好像一瞬间没了力气,软软地坐在沙发上,“那就好那就好……” 可聂辞却死死地盯着他,“如果不顺利呢?” 纪蓝颜也突然反应过来,“阿衡,是不是很危险?” 纪衡给自己点了根烟,吸了一口才慢慢抬起眼眸,“如果不顺利,你们就先离开这里。” “你说什么呢!”纪蓝颜腾地站起来,她懊恼地扯扯头发,又在客厅来回踱步,“都怪我……我为什么要跟他吵架?为什么要去那个酒吧?否则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聂辞深呼吸,抑制住不安的情绪,走过去将她扶过来坐下,“颜姐,你先冷静一下,还有时间,我们再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 她去看纪衡,“刚才买的午饭都让大吉给吃了,你再陪我去买一份吧。” 纪衡垂着眼眸,又吸口烟,起身:“走吧。” 聂辞又安抚纪蓝颜一会,这才跟着他出了门。 直到走出这扇门,她蓦地回身,紧紧逼视着他:“你有没有把握?” 看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纪衡竟觉得有点想笑,他环起手臂,倚靠在墙边,似笑非笑地看她:“你担心我?怕我死了?” 聂辞咬着唇不说话,也不看他。 “如果我死了,你不是正好可以摆脱我?往后,也不会再有人变着法地折磨你了。从此你的人生就不会再有……” “你闭嘴!” 聂辞捏紧拳头,两只大眼睛狠狠瞪着他,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她的唇忍不住发抖,“这么说很好玩是吗?很有成就感是不是?你是不是觉得,这么说我就会内疚,会舍不得?那我告诉你,我不会!我会高兴得很,我睡觉都会笑醒!我……我吃饭都会多吃两碗!我会好好恋爱,然后结婚,生子!才不会在意我生命里曾有一个叫纪衡的男人出现过!” 纪衡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看她愤怒地朝他怒吼,看她的眼睛一点点变得通红。 他突然将她拉进怀里。 “你放开我!你凭什么抱我?你跟我又是什么关系?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我……” “闭嘴。” 纪衡在她耳边强势而又复杂地命令。 聂辞怔住。 她垂下眼眸,咬了咬牙,倏地抬手朝他的肩膀打了一拳。 纪衡却将她抱得更紧了。 “我没想要吓你。”他的声音很沉,沉得像在她胸口坠了石头,压得她透不过气,“可是你说了那么多,我突然发现,如果真是这种结果,貌似也不错。但有一点我不太满意……” 他松开她,低头看她,“你不能不在意,我这个人很自私,我不能接受你把我忘了这件事。所以我思想前后,还是得好好活着。” 聂辞抿紧唇,别开脸不去看他,“肚子饿了。” 他一笑,“带你去买好吃的。” 纪衡朝她伸出手。 聂辞看了眼,默默越过他走在前面。 身后的男人轻笑了声,“哟,我们小辞长大了,知道使性子了。” 聂辞声音闷闷的,“别说得好像我跟你很熟。” “嗯,你说不熟,那就不熟吧。” 门内,纪蓝颜深深吸了口烟,再吐出长长的烟雾,眼神变得飘忽。 第124章 纪衡说,对不起 深夜,纪衡拉开门就要出去。 身后突然有人扯住他的衣角。 他转过头,聂辞站在他身后,手指攥紧他的衣服,缓缓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一定要做选择,我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你没有责任和义务那么做,为任何人都不值得。” 他深深看她一眼,声音很轻:“我知道。” 今晚的纪衡格外好说话,他抬手轻抚下她的发,“在这等我,哪都不要去。” 聂辞这次没躲开他的手,慢慢抬眸看他。 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纪衡沉默一会,突然抱住她。 松开她之前,他在她耳边说了声:“对不起。” 为他对她曾经做过的事。 以他的性子,这种话他是绝不会说的。 兴许是今晚太过静谧,兴许是接下来要做事太过危险,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安然无恙地回来;又或者,他只是耍了个小心机,彻底将铭记的种子埋在她心底。 直到纪衡离开了很久,聂辞仍然站在原地。 半晌,纪蓝颜从床上坐起来。 她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可还是睡不着,眼底挂着两块明显的黑眼圈,起身后就去摸烟,自己抽了一根又递给聂辞一根。 这一次,聂辞没拒绝,点着后跟着她坐在沙发上,两人谁也没说话。 渐渐,天边泛白。 纪蓝颜开始变得焦躁不安,但是在聂辞面前她还得强装镇定,只是拿着打火机摩擦火石的手在发抖,擦了几次都没点着,最后把打火机和烟一块丢到桌子上。 聂辞倒了杯水放到她面前,突然问:“颜姐,你和我爸爸为什么吵架?” 纪蓝颜端起杯子,垂着眼眸,片刻后才说:“我要他娶我,他不肯。” 聂辞一愣,她是有觉察到颜姐对爸爸不一般,就是没想到她竟这么认真,都到了想谈婚论嫁的程度。 不过,聂辞对此很支持,她很希望爸爸能走出之前那段不成功的感情,重新拥有幸福,毕竟他才四十出头而已,还很年轻。如果那个人是颜姐,她更是双手赞成! 想了想,她说:“我爸应该是觉得,以他的条件配不上你。” 事实就摆在面前,聂康良坐过牢,又离过婚,还有个她这么大的女儿,方方面面都配不上纪家这位大小姐。 所以,父亲的想法她也能理解。 但纪蓝颜不这么认为,在她看来,懦夫就不要找那么多借口!到现在提起这茬脸上还是掩不住的愤慨,“我可以接受他不爱我,但我不能接受他怂得不敢爱!” 纪蓝颜越说越气:“他被林安仪伤了,那是他自己眼瞎,不代表这世上的女人就都是林安仪那德行的!我这么好,他凭什么不接受?小辞你说,我是不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聂辞立即点头:“那当然,无论是长相还是能力,颜姐你都是出类拔萃的。” “就是说啊!我都不嫌弃他年纪一把了,他反倒嫌我太优秀了!你说我能不气吗?” “嗯,换作我,也会生气。” “所以啊,我一气之下就跑去喝酒了!” 纪蓝颜说着就又泄了气,“事情是我惹出来的,我倒宁愿他没有去找我,那样的话无论任何后果,我都可以一个人承担!可是现在……他要是真出了事,我去哪赔你一个爸爸啊……” 压抑太久,纪蓝颜终于绷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如果阿衡再出了事,我又怎么对得起他爸妈?” 聂辞的心也跟着发沉。 很快,天色大亮。 住在民宿的其它游客也准备出门了,楼下变得热闹起来,大吉也在院子里撒欢地跑,不时能听到它的叫声。 “我去买点早餐。” 聂辞推门出去,走在路上都有点头重脚轻,根本没看人,才出民宿就差点撞上了人。 “对不起。” 她头也不抬地道歉,然后想要避开。 可对方竟没有让的意思,几次堵住她的路。 聂辞皱下眉抬起头,对方是个穿着十分性感的女人。 身材很有料,穿着吊带和热裤,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她一句话也不说,带着诡异的笑容盯着聂辞。 聂辞不由得退后一步,她对这种一看上去就不大正常的女人有心理阴影,都是郭家那对姐妹给她留下的。 没想到,她退后,那女人却跟着进一步。 同时抬起手想要去摸她的脸,“好漂亮啊~” 聂辞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跟着起来了,可还是耐着性子说:“这位小姐,刚才不好意思,是我走路没看路。” 女人没听到似的,一直都盯着她:“这么漂亮,难怪招男人喜欢,我见了都想把你拐跑呢。” 她越说越不像话,聂辞警惕地退后,想要回民宿。 谁知,她直接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听说龙安哥看上你了,我就想着,什么样的女人,会让他瞧上呢?” 聂辞心头一紧,诧异地看她,还没等开口,女人就猛地抬起手,然后一针管狠狠扎进她颈间…… 冰冷的药液推进去,聂辞反应过来用力推开了她,女人也不靠近她,就这么诡异地笑着,直到她慢慢倒在地上。 —— 女人站在床边,憎恨地看着床上的聂辞。 漂亮的女人她见多了,想方设法接近谢龙安的也多的是,她从没把谁放在过眼里,但这个女人却第一次让她有了危机感。 “龙安哥是我的!” 女人一字一句。 她回身就去拿桌上的东西,那是支针管,里面是白色液体,她冷笑着:“呵呵,要怪,就怪龙安哥看上你了。” 说完举起针管,对着聂辞的胳膊就扎了下去—— 门猛地被人踢开。 阿金率先冲进来,看到后立马将女人推一边,然后立即上前把针头拔了出来,幸好里面的东西还没推进去! 谢龙安缓缓走进,看了一眼床上的人。 女人此刻已经吓得大气不敢出,跪坐在地上不敢起来,“龙安哥……” 阿金搬了把椅子过来,谢龙安坐下来,双腿翘起,抬眸看她,没什么情绪地开口:“谁给你的胆子。” “龙安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女人压根就没想到谢龙安会专程来她这,两人一起那么久了,他从未到过她住的地方,第一次来竟是为了其它女人! 但她知道他的性子,这会已经爬过去,红着眼睛轻轻将头靠在他腿上,“我知道,都是我的错,谁让我生病了呢~你也不用忍那么久……龙安哥,让我补偿你好不好?” 她也不在乎房间里是不是还有其它人,手顺着他的腿摸了上去…… 第125章 以后你就只能有我一个男人 手腕被捏住。 她一愣,抬起头怔怔地看着男人。 谢龙安英俊的脸没有半丝欲色,只是没什么温度地看着她,“阿金。” 阿金拿地那支针筒。 女人脸色猛地变了,惊恐地退后:“不要!龙安哥不要!不要!” 谢龙安没再看她。 阿金几步上前,一手拎起她,另一手的针筒毫不留情地扎下去…… “啊——” 冰冷的液体全部推进去后,再像丢块抹布一样,把人丢到一边。 “不要……龙安哥,我、我再也不敢了……” 谢龙安没看她,点了根烟。 渐渐,女人的身体开始扭曲,嘴里发出的声音也不知是痛苦还是兴奋。 谢龙安一根烟抽完了,起身,“把她带走。” 阿金马上让人来,把床上的人给抬了出去。 聂辞虽然人没有醒过来,但身体是有感知的,也能听到周围发生的事。这会却只能被动地由着人把她扛出去,再走下台阶,最后丢进车里。 谢龙安坐进去,看一眼在旁边软成一团的女人,又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只是普通的麻醉剂,你不用害怕。” 听了他的话,她反而更紧张了。 他要把她带到哪去? 很快,聂辞就感觉到手脚能动了,再之后她就勉强坐了起来。 扭头去看旁边的人,他正扬噙着抹意味深长的笑看着她。 想到父亲在这个人手里,聂辞的情绪就很克制,“刚才……谢谢。” 谁知,谢龙安一开口便是,“你那个男人呢?你出这么大的事,他怎么没在你身边?” 聂辞马上警惕起来。 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纪衡要去救父亲? 她斟酌着回:“我就是出来买早餐,他也不能时时刻刻在我身边。” “呵。” 男人就这么呵了一声,永远好像隔着迷雾的眸调向车窗外,口吻听上去不怎么正经:“你把我唯一的女人给弄废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聂辞听了他的话就瞪大眼睛,想反驳,可又不敢,只得小心翼翼地解释:“呃……我其实都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她要对我做什么,又不清楚你们对她做了什么。所以,说是我弄废她的……会不会有点不公平啊?” “公平?”他嗤笑,“这两个字最有欺骗性。” 他侧过身,直视她的目光毫不掩饰想要她的欲望,缓缓抬起手抚上她的脸。 聂辞药效还没有完全散尽,反抗都是徒劳,而且她也不想激怒他,就这么僵硬地坐在那,脸上那只手好像得了趣味,从她脸上一直滑至颈间。 谢龙安没想到手感会这么好。 他女人不多,这种事从来都不怎么花心思,但自从见了聂辞后,他就第一次有了想要霸占的冲动。 “玩个游戏吧,我给你男人一小时,如果他能出现并且带走你,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 聂辞一惊,马上拒绝:“这怎么可能?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出事了,而且他也不知道我在哪!” 谢龙安抿唇微微一笑,笑的很绅士,“现在开始计时。” 想到什么,他又说:“你还有个男朋友?” 聂辞一滞,这话题是真的很尴尬。 “你能为了这个男人背叛你男朋友,想来他也不值一提。” “他很好的。” 她下意识就替周姜凛说话,但不开口还说,越说就感觉自己越像渣女。 聂辞咬了咬唇,表情更懊恼了。 谢龙安不甚在意:“以后,你就只能有我一个男人。” “……” 聂辞张了张嘴,想问他自信打哪来? 不过一想他的身份,还是闭嘴的好。 车子停在一家餐厅前。 谢龙安一下车,经理就亲自迎上前,顺便吩咐服务员清场。 拿眼偷瞄在他身后的聂辞微微有些诧异。 谢龙安很少带女人出来,即使有也就是他那个兄弟的妹妹,虽说他跟“长情”的人设不沾边,但做为大哥来说,也确实是少见。 “吃什么?” 他让经理把菜单给聂辞。 聂辞只不过沉吟两秒,就一把接过来,毫不客气地点了几道招牌菜。 谢龙安抽了根烟,眯起眸子看她,嘴角若有似无地翘起。 他不喜欢女人做作,聂辞还好不是。 聂辞也挺意外的,自己居然能当着大佬的面,这么好胃口! 她吃到撑,打了个嗝她才放下筷子。 谢龙安又招手叫来经理,“甜品。” “是。” 都不用聂辞自己点,将餐盘撤下去后,一连摆了十几道。 聂辞也不客气,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谢龙安嘴角的笑意又浓了些。 “你还是学生?” “嗯,法学。” 他扬眉,“好专业。” 两人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聂辞看上去很放松,实则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 他喝了口红酒,看一眼时间,“你还有十分钟。” 本来这么愉快的聊天气氛,她还以为他忘记了呢。 聂辞咬了咬唇,小声说:“什么赌局之类的,我可没答应……” 谢龙安却笑了。 他笑起来,居然有点斯文,很含蓄的那种,但笑意可没什么温度。 他没说话,身体靠向椅背。 一直站在他身后的阿金这时开口了,“聂小姐,要我们龙安哥特意拿出一小时来陪你等人,你还是头一个。” 聂辞微怔,她可不觉得这是自己的殊荣。 谢龙安抬头看向阿金,“多嘴。” 阿金颔首,表示知错了。 谢龙安看向聂辞,微笑道:“该走的仪式得有。” 所以,其实纪衡会不会在一个小时之内出现,并不重要。 这个女人,他想要,便要定了。 聂辞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也学他一样身子放松地靠向椅背,冷静地看他:“谢先生,谢谢你请我吃饭,但我没打算换男人。” 谢龙安不过就是挑下眉,“呵呵,我给你选择,是想你能够接受得更坦然些。可如果你拒绝……” 他说着微微一笑,突然道:“聂康良是聂小姐的父亲吧。” 听到这个名字,聂辞再也不淡定了,所有的伪装也在这一刻卸下,双手啪地撑在桌上:“你别动我爸!” 谢龙安耸耸肩:“他挺有血性,只不过,你好像误会了,人不是我抓的,他不在我手里。” 第126章 答应你的,我从未食言 “怎么可能!” 聂辞愣了,她想不到Z市还有谁敢做这样的事。 “一股境外势力叫‘新民帮’的最近很猖狂,一直活跃在边境线,你男人的姑姑是他们盯上的。” “那爸爸打伤了你堂弟是怎么回事?” “那个废物啊,无时无刻不想取代我……”谢龙安语速放缓,嗤笑了声:“他早就投靠了新民帮,可惹了事又会打出我旗号,两边通吃。” 聂辞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那纪衡知道吗? “怎么会是这样?” 谢龙安盯着她,直截了当道:“你刚才不是也说要公平吗?我不喜欢强迫别人,我替你救人,你留在我身边,很公平。” 接着,他又看腕表:“你考虑的时间不多,还剩三分钟。” “我……” 餐厅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阿金等人立即拦住,“这里已经清场了!” 进来的人看都不看他,随手一个擒拿就将人推送到一边。 聂辞立即回过头,看见进来的人竟不由自主地笑了。 谢龙安则稳稳坐在椅子上,略有些狭长的眸不见半分波澜,就这么淡定地看着进来的人。 纪衡迈着长腿,径直走过来拉开椅子就坐在聂辞旁边的空位,手很自然地搭上她的椅背上。 有几分邪气的黑眸锁住对面的男人,嘴边扬起桀骜不驯的笑,“不是让你在民宿等我回来吗?怎么随便就跟别的男人走?也不怕他把你给卖了。” 聂辞眼神迫切,很想问他父亲有没有救回来! 纪衡搭在她背后的手,指腹若有似无地抚过她后颈,好像调情一样有一下没有一下地轻刷。 聂辞聪明地闭上嘴巴。 谢龙安轻笑了声,“说起来,纪先生你也是小三吧。” 聂辞正端起杯子喝水,差点一口水呛到。 也不好去看纪衡,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总之就是很尴尬。 可纪衡一点都不在意,反而大方地承认:“是啊,所以她才离不开我,缠我缠得紧。” 聂辞眉梢轻颤了下,感觉从他嘴里说出来,自己就是个渣女无疑,她也破罐子破摔不屑解释了。 说话间他握住了她的手,抓起来送到唇间轻吻下。 聂辞刚要抽回手,突然就看到他指间一片血污,指节也泛着青紫。 她几乎是下意识就抓起来看,眼神抑不住地焦急,什么也没问,就昂起头看着他。 那一瞬,纪衡的眼神变得无比柔软。 他轻笑了声,抽出手落在她的发顶,“都没事了。” “真的?”她的声音微微有点抖。 他拔乱了她的发,“嗯。” 聂辞垂下眼眸,所有的紧张也在这一刻放松下来,但抓着他的手反而无意识收紧,怎么也不放开。 他低眸看着,反过来将她冰冷的手收进掌心。 “没事了?” 谢龙安则低笑了声,“如果真没事,纪总又何必过来找我?” 聂辞心里咯噔一下,再去看纪衡,压低了声音问:“出什么事了吗?” 纪衡却问:“吃饱了吗?” 聂辞愣下,点头:“还吃了甜品。” 他一笑,就像哄孩子似的抬手轻拍她的背,“街对面有家冰淇淋店,去试试。” 她蹙眉,要赶她走也赶得太直接了吧! 他又亲昵地捏捏她手背,“去吧。” 聂辞站起来,刚要走,他又叫住她,把钱夹塞给她,“想吃什么就买。” 要不是不合时宜,聂辞真想一个白眼翻给他。 真拿她当孩子养啦! 直到她出去,谢龙安的人都没拦她。 聂辞也听话,果然出门就看到对面有哈根达斯,她随便挑选了个口味就坐在店里吃。 隔着落地窗,她能看到对面的餐厅,两个男人就坐在靠窗的位置,气氛很诡异,你来我来,互不相让。 她想给纪蓝颜打电话,询问父亲是不是回去了,可掏出手机才发现早就没电了。 可纪衡又是怎么找到她的呢? 这时,阿金从对面餐厅出来,接着是谢龙安。 他抬头,视线笔直地落在聂辞这边,唇角诡谲地扬起,朝她微微颔首便低头坐进车里。 很快,纪衡也出来了。 他径直走向冰淇淋店,聂辞马上迎出去。 “你跟他说了什么?你们……在做交易?” 纪衡四下看看,牵起她的手就往回走,边走边说:“是达成了一个小合作。” 聂辞倏地拽住他的手,停下来看他:“纪衡!他是龙安哥!是这儿的地头蛇!” “所以,这种事也只有他能办。” 知道他不解释清楚,她是不会安心的。 “聂康良现在在新民帮,那帮人就是吸血鬼,没什么道义可言。从你给第一笔赎金的开始,他们就知道他身上有利可图,接着就是第二笔、第三笔……直到再也榨不出一分钱,真正的危险来临。” 聂辞苍白着脸色,静静地听着。 “Z市位处两国交界,行事不能太张扬,想要对付新民帮,就必须得是当地的势力。谢龙安想除他们肯定也不是一两天了,我找他谈合作,我出钱,他出人,他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聂辞听得一阵阵心惊肉跳,“那……是不是要动手?” “嗯,差不多吧。” 他没说得太具体,届时岂止是动手,相当于两个帮派火拼,是那种只有在电影里才会看到的死伤不计真刀真枪地干! 聂辞没再问,但也猜到了大概是哪种程度了。 “你……你要去吗?” 纪衡倏地弯下腰,视线跟她持平:“你要不要我去?” 聂辞抿唇,别开脸,“你的事,别问我。” 他直接捏住她的下巴,又将她的视线调转过来,“听说,那边都是重型武器,那也都是群亡命之徒,就算乐生安排了雇佣兵,死伤总是难免的……” “你别去!” 聂辞蓦地抓住他的胳膊,两只手抓得紧紧的,眼神也都是恐慌,“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或许……或许还有别的办法,不一定非死即伤。” 纪衡看着她,倏尔出声:“担心我?怕我出事?” 她又闭上嘴巴不说话了,可眉头的褶皱却不曾展开,所有的担忧都在脸上了。 纪衡敛眸,感觉…… “值了。” “什么?”她抬头看他。 他将她抠着胳膊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漫不经心道:“答应你的事,我从未食言过,这次也一样。” 聂辞心里忽然变得十分沉重,明明要说的那么多,望着他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纪衡却很自然地岔开话题,俊逸的脸颊依稀有丝愉悦掠过,他又凑近些,几乎贴在她耳边,“听谢龙安说,是你跟他讲的,你没打算换男人。” 第127章 我倒希望你对我无理取闹 聂辞果然愣住。 她能听出来他话里隐隐的期待,可还是避开目光,用一种近乎残忍的理智态度说:“我说的是我男朋友。” “男朋友”这三个字,就像一盆冷水,将人从头浇到脚。 纪衡沉默地看着她,她能感觉得到,他的热情是肉眼可见地降低。 “是吗?”他问得不太走心,连看都不怎么看她了。 聂辞垂眸,“嗯。” 乐生来接他们了,两人上了车后也都没说话。 回到民宿,纪衡让她先上去,他还有事。 聂辞下了车,犹豫下转身,“你要小心,如果……” “知道了。” 话没说完,纪衡就让乐生开车走了。 她站在门口咬了咬唇,并不气他的举动,只是心里还是放不下,怕他不管不顾地真的会出危险。 聂辞才刚进去,柴雪就叫住她:“小辞姐,电话。” 前台座机接的,聂辞狐疑地上前,“喂?” “小辞!” 周姜凛在电话那端急得不行,“你的手机怎么关机了?” “啊,没电了。”聂辞解释道:“我刚出去买东西,也没注意手机没电了。” 周姜凛这才放下心,两人又聊了几句,他才口吻复杂道:“说好的要去帮你,可没想到公司这边出了点事,我走不开。小辞,对不起。” “没事没事,工作要紧。”她又问:“是你的装修公司还是……” “是我们家的公司,一批材料出了问题。”他又说:“很棘手。” 聂辞表示理解,“周先生年纪大了,又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公司出了事你当然义不容辞。我这边没什么事,你放心好了,我可以解决的。” 那边先是沉默,之后,他轻笑了声,多少有些无奈和自嘲。 “如果他们知道我女朋友这么善解人意,一定会羡慕死我的。可是……我倒宁愿你能像别的女人那样对着我无理取闹。” 聂辞尝试着理解他的话,“你是因为我太好了,而你……自卑了吗?”她马上说:“姜凛,你不用自卑的,真的!你也已经很好了呢!” 周姜凛被她给气笑了:“对对对,我自卑了!你可别抛弃我啊,不然我就无理取闹给你看!” 聂辞也笑了,“你啊,安心工作,我很快就回去了。” 电话那端的男人又跟她腻歪了一会,直到传来了周先生严肃的声音“该出发了”,周姜凛沉默片刻,忽然幽幽叹口气:“小辞,我好想你啊。” 聂辞先是愣下,然后低声说:“我也是。” 摞下电话,才回过头就看到了纪蓝颜。 她手里拿着刚买的烟,正靠在墙边看着她。 说不清原因,聂辞突然有点心虚。 好像自己小心翼翼守着的小秘密,就这么被人撞破了。 “走,吃饭去。”她过去拉着纪蓝颜,后者倒也没反对。 纪蓝颜这一天一夜,几乎都是烟不离手,吃饭的时候指间还夹了根。 聂辞刚吃过,这会也没什么胃口,就点了杯柠檬水看着她吃。 两人谁都没提救聂康良的事,可心思都又在这上面。 最后,还是纪蓝颜先放下了筷子,吸了口烟,缓缓道:“他要是出事,我就抱着他的牌位进你们聂家的门,到时,你给做个见证。” 聂辞咬着吸管忘了喝,怔怔地看她。 “我不像你们年纪人,有大把的时候玩‘我爱谁,谁爱我’的游戏。我就是看上那家伙了,可他不要我。”她又抽了口烟,“他要就这么没了,我倒能如愿以偿了。然后,我就帮他带着你,看着你结婚,生子,帮你收拾婆婆一家子……” 说着说着她噗哧笑出声:“你看,人老了也没那么可怕,还有那么多事可做。” 聂辞心里却不是滋味,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颜姐对爸爸的感情这么深呢? 她伸手过去夺走她的烟直接按熄,“别说这些丧气话,我爸会回来的。等他回来,我就做主了,一定要让他娶你!他要是敢拒绝,他也别想认我这个女儿了!” 纪蓝颜听着很受用,“嗯~听上去不错!呵呵,果然没白疼你这个小丫头。” 夜幕渐渐落下。 聂辞和纪蓝颜也没心情待在房间,两个人就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旁边趴着大吉。 柴雪偶尔会过来陪她们聊会天,聂辞也才知道,这家民宿是谢龙安母亲开的,他母亲过世后,他就把店交给了她这个表妹打理。 所以,无论他在外面做些什么,都不会将外面那些肮脏事带到这儿。 聂辞突然问:“你当初邀我们住在这,也不是拉生意那么简单吧?” 柴雪有些不好意,“你跟我打听龙安哥的时候,我就猜到你们不是单纯过来玩的。我看你们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怕你们出事,就把你们带回来了。只要你们住进我的店里,就等于说有龙安哥罩着,没人敢招惹你们!” 聂辞听罢一阵感动,“谢谢。” 柴雪娇憨笑笑,又去忙别的了。 纪蓝颜又要抽烟,被聂辞整盒抽走,“我们聂家有家规,不允许新媳妇抽烟。” 纪蓝颜瞪她:“你蒙我啊!什么时候定的这种家规?” “刚定的。”聂辞十分认真:“我定的。” 纪蓝颜也是哭笑不得,“你啊,你就吃定我吧。” 正说着,一辆熟悉的车子快速驶来。 车才停下,聂辞就已经变了脸色,起身跑过去,“乐生!” “聂小姐,快上车!” 乐生那边来不及解释,招呼着让她上来。 聂辞二话不说就钻了进去,纪蓝颜也立即跟上。 车子马上开走,乐生在车上解释道:“聂先生回来了,不过好像受了点伤,这会人在医院呢!” 话才说完,聂辞的脑袋就嗡的一声,耳边都是回响。 纪蓝颜也好不到哪去,脸色变得十分苍白,“伤哪了?”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收到消息后我就来接你们了。” Z市地方不大,最好的医院只有一家,乐生很快将两人送到。 聂辞下车就看到了阿金。 “龙安哥让我带你上去。”阿金话不多,转身就走。 聂辞跑得急,头上的发带掉了,散着头发跟在他身后,漂亮的脸蛋都是忧色,一双眼睛也红彤彤的,充满破碎感。 她被带到谢龙安面前时,他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才慢慢收回视线。 第128章 别自作多情了 “我爸呢?”她焦急地问。 谢龙安朝旁边看一眼。 刚好,聂康良包扎好伤口出来。 “爸!” 她惊慌失措地扑进他怀里,“你回来了……你吓死我了!” 聂康良一只胳膊受了伤,只能用另一只手搂着她,低头亲了亲女儿的发顶,沉声道:“爸没事。” 纪蓝颜也跑过来了,气喘吁吁地看着他,眼里蓄满泪水。 聂康良放开怀抱,侧过头也在看她。 聂辞抑制住心情,很知趣地让开位置。 聂康良的情况看上去不是太好,脸上挂着彩,胸前衣服都是血,一只胳膊缠着绷带。他的目光始终是沉甸甸的,仿佛藏了无尽的心事。 看着纪蓝颜,他只是问了一句:“他们没欺负你吧?” “混蛋。”纪蓝颜也不管他是不是会拒绝,直接扑进他怀里,纤细的手臂紧紧缠住他的腰。 聂康良全身僵了下,第一时间是去看女儿,眼神很避讳。 可聂辞此刻却没看他,而是来到谢龙安跟前,“纪衡呢?他在哪?” 谢龙安貌似不太想搭理她,懒洋洋地偏过头。 还是阿金不忍心,说道:“他还在手术室。” “手术?” 这两个字重锤一样,一下子锤上她胸口,又重又痛。 “他怎么了?”眼泪突然就不受控地往下掉,声音也是慌的。 谢龙安瞥瞥她,不紧不慢道:“挨了我那个废物弟弟一刀,不过,死不了。” 他后面的话她已经听不进去了,满脑子都是纪衡挨刀的事实。 纪蓝颜也从聂康良那边听说了,顿时自责铺天盖地,“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聂康良拢着浓眉,表情复杂难言。 他不知道要怎么劝她,只是抬手轻轻摁在她肩上,“……他是替我挡的那一刀。” 聂辞听罢,诧异地回头看向父亲。 纪衡不是最恨父亲的吗? 他为什么……为什么会替他挡一刀? 这时,手术结束了。 几人上前,听到医生说脱离生命危险的那一刻,聂辞心头的大石重重落下,随即而来的空虚和酸楚感,又让她忍不住落泪。 医生说可以到病房去看病人时,纪蓝颜马上进去,可聂辞的脚步却踌躇了。 聂康良被警察带走了,这件事闹得动静太大,相应的程序得走。 因为他还在保释期,聂辞生怕会出事。 谢龙安起身,“我去看看。”他朝病房那边扫一眼,“我承诺过会送你们安全离开。” “谢谢。”她回得干涩,甚至都没有勇气问,那纪衡都承诺了些什么? 很快,纪蓝颜从里面出来。 看了看她,“他让你进去。” 聂辞咬咬唇,慢慢推门走进。 纪衡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听到声音才调过视线,看她一眼,哼笑了声:“如果我不让你进来,你就打算一直在门外怂着?” 她是想在他面前保持镇定的,可没想到开口就带着哭腔,“怎么受伤的?不是都让你要保护好自己吗?” 纪衡深深看她,“嗯,是我不小心。” 他没说替聂康良挡刀子的事。 可这反而让聂辞心里更难受。 他见她站在那不动,朝她伸出手,“过来。” 聂辞逼退眼里的泪,走过去犹豫了下还是抓住他的手。 纪衡看她眼睛红红的,可怜得像只被欺负了的小兔子,让人瞧了就忍不住想摁在怀里。 两人就这么牵着手,气氛变得单纯又暧昧。 聂辞率先打破沉默,“新民帮都解决了?” 纪衡半阖着眸,视线没有往昔那么犀利,脸上戾色也收敛不少,看上去竟让人有种保护欲。 “解决了。”他回得懒洋洋的,握着她的手,手指若有似无地抠着她的掌心。 “你……你跟谢龙安做了什么交易?他肯这么帮忙?”她终于问出心中疑惑。 听到这个问题,纪衡才眯着黑眸轻笑了声:“怕我把你卖了?” 聂辞轻轻瞟了他一眼:“那还不如我自己卖呢。” 她是开玩笑,但纪衡却不高兴,抓着她的手不觉用了几分力,“你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她低着头,声音压低:“省得欠你这么大的人情,我拿什么还啊。” “要你还了吗?”纪衡不爽利,口吻也不耐了,“我挨刀子是我心甘情愿,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却将眉头拧紧,都来不及想就脱口问:“你敢说你替我爸挡刀,不是为了我?” 纪衡一滞。 接着他把脸转到另一侧,“你别自作多情了,我都说了是我不小心,没替他挡。” 别说那个人是聂康良,就算是她别的什么人,他都不会承认。 聂辞问完后也很尴尬。 即使明知事实如此,她又想他怎么回答? 说是? 然后呢?她说谢谢? 那样子的虚伪,可能连她自己都会鄙视吧。 “阿衡!” 门突然推开,是郭蓓钰。 她甚至都没看一眼聂辞,风尘仆仆地奔向纪衡,“你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样?听说你出了事,我真的是吓死了!” 聂辞很意外,不知道她怎么来了。 纪衡也皱起眉:“你怎么来了?” “我跟姨妈到邻市出差,知道你在这里就想来看看你,没想到一落地就听说你进了医院。” 她看到纪衡的样子就心疼得不行,回过头看见聂辞,眼里没了往日的恨意,反而寻常得很,还客气地跟她打招呼:“聂小姐。”接着说:“能帮我倒杯水吗?要温水……哦对了,还要根吸管。” 她吩咐得很自然,自然到聂辞都没办法拒绝,本能地就想应下来。 但很快她说反应过来,“术后六个小时才可以喝水。” “是这样啊~不好意思,我太着急了。”她对着聂辞歉意地笑笑,很快又将注意力都放到纪衡身上,“枕头低吗?要不要再给你加一个?还有哪里不舒服,你告诉我,我去叫医生。” 看她那么体贴入微,即便两人已经解除了婚约,也可以还是情侣关系,她种种表现实属正常。 可如此一来,聂辞就显得多余了。 她礼貌性地侧过身,绕过挡住视线的郭蓓钰去看纪衡:“我先出去了。” 郭蓓钰这时才转头:“行,聂小姐你就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呢。” 聂辞“好”字还没说出口,纪衡竟冷了语气:“你就是这么还人情的?” 聂辞诧异看他,前一秒还不承认他救了聂康良,摆明不要她还人情呢,下一秒就变卦! 不过她也不气,人家说得没错,这事确实是她理亏。 于是,她马上上前,态度很殷勤,“我不走,我留下来照顾你。” 郭蓓钰略垂眼眸,敛住那里的情绪。 聂辞没空去猜她的心情,只是正常道:“郭小姐,我留在这吧,你从外地赶过来,一定很累了,还是你回去休息吧。而且,照顾他怎么说也都是我的责任。” 床上的男人,隐约提起唇角,满意地阖上黑眸。 郭蓓钰一笑,“好。” 她看上去特别好说话,没了阴鸷戾气,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与她周身与世无争的气质相得益彰。 第129章 不是我叫她来的 郭蓓钰回到酒店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冼向琳刚跟老友聚会回来,进房间就看到外甥女在砸东西。 她扬眉,踩着高跟鞋走进去,“现在知道急了?我看你答应解除婚约时倒挺痛快,倒是比你那个堂妹看上去还要大度。” 郭蓓钰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捂着脸颊:“我提了那么多过分的要求,他连句反驳都没有都答应了,如果我再逼他,我的下场只会跟郭宁蕊一个样。我只想给我们再留有一线可能,才不把事情做绝。” 冼向琳脱下披肩,坐在梳妆台前摘下珍珠耳饰,“可是结果呢?男人啊,就不能放手!你给他自由,他能给你一片大草原!明明你才是正牌女友,现在倒好,过去探个病还要看人家的脸色,你倒成了名不正言不顺的那个了!” 冼向琳也是恨铁不成钢,当初她那么劝她,她都还坚持己见,足以见她当时对纪衡这个人多有信心! 可当初有多少自信,如今就挨了多重的耳光! 郭蓓钰咬了咬唇,红着眼圈抬起头,“姨妈,你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只会让我更痛苦……” “唉~”冼向琳起身,走到她旁边坐下,“行了,你在这就算哭瞎了眼睛都没用,倒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把那个女人从他身边赶走。” 郭蓓钰深呼吸,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姨妈,我要暂时留在这里。” “你想好了?” 冼向琳道:“我让我老公给你介绍了几个条件不错的,你不想再看看?没准,你看到他们后就会忘记纪衡了呢。聪明的女人,才不会一棵树上吊死呢。” 郭蓓钰摇了摇头:“我这辈子,就只有他!” 外甥女这么坚持,冼向琳也不好再劝,“那你可得想好了,如今你已处于劣势。” “未必。” 收拾好了心情,郭蓓钰重新抬起头,目光清冷道:“没准,朋友的身份才更适合我们。” 这句话冼向琳不是很懂,不过年轻人的事她也不便掺和,只是道:“你玩归玩,别忘了正事。我可是收到消息,你叔叔那边正在悄悄联系‘林象科技’的旧部,看来还是对公司不死心,你要注意些。” 听到她的话,郭蓓钰却若有所思,最后微微勾起唇角,“知道了。” —— 麻醉药效过了后,伤口开始灼痛,这过程虽然不会持久,但也挺折磨人的。 纪衡闭着眼睛,始终皱紧眉头。 聂辞已经从医生那里了解过了情况,知道他这会伤口不舒服,见他额头冒出冷汗,她去洗了热毛巾,然后轻轻擦拭他的脸颊。 纪衡慢慢睁开眼睛,望着她,眼神好像不怎么真切。 “累不累?”他出声即是沙哑嗓音。 “我不累。” 她又去给他倒了水,再给他插上吸管。 “我起来。” “那怎么行!万一伤口裂开……” “我又不是纸糊的。” 见他就要自己撑起来,聂辞赶紧上前帮忙,摇高床头,再把枕头垫到他背后。 纪衡总算清醒了些,盯着她苍白的小脸,眉头一拧,“过来。” “嗯?” 她依言走近些。 纪衡把人拽过来,让了一半的位置给她。 “你上来睡一会。” “不用不用。”聂辞忙摆手,“我待会睡沙发。” “你不会的。” 他对她还算了解。 她的确没打算睡沙发,那里距离病床较远,她怕睡得太熟听不到动静。所以的确打算就这么扛一晚。 “上来。” 她摇头不肯,依着纪衡的强势作风,他也不需要多商量,拉着她的胳膊就要把人拽上来。 “我真的不用……” 这一拉一拽之中不小心就扯到了他的伤口,纪衡“嘶”的一声,五官皱了皱。 “你怎么样?”聂辞的声音里都是担忧。 他抬起头看她,无力道:“你确定要跟我争?” 聂辞抿抿唇,犹豫着坐在床边。 纪衡直接伸长手臂,把人就给揽了过来,再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睡觉。” 聂辞的眉头就不曾舒展过,全身绷得像块石头,可是又敢乱动,生怕再碰到他的伤口。 她这么乖,纪衡不由得舒展了唇角。 手臂一点点收紧,唇也慢慢靠近了她的额头。 聂辞双手抓紧被子,立即闭上眼睛装睡。 两人这会的关系太尴尬也太暧昧,其实不但是她已经有男友这个事实,即便没有周姜凛,她跟他也未必会走到最后。 实在是最初的回忆,不算美好。 “小辞。” 他突然出声,感觉到怀里身体一僵,他缓缓道:“不是我叫她来的。” 聂辞茫然地睁开双眼,意识到他说的是郭蓓钰,她静默片刻才开口:“就算是你让她来的,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感觉到男人的撑在她身后的手倏尔收紧,她生怕他牵动伤口,忙说:“你别乱动啊。” 纪衡眯了眯黑眸,口吻凉凉道:“不是跟你没关系吗?你还管我做什么?伤口裂开痛死了那也是我的事。” “你——” 聂辞气鼓鼓地抬头瞪他,“纪衡你能不能成熟一点?” “呵,我成不成熟,你不知道?” 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同时用胯前顶。 要不是知道他刚做完手术,聂辞是真想了一脚把他踹下去,他这哪像是刚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的样子啊? 她也不管会不会碰到他痛处了,直接翻了个身转过去背对他,她再怎么小心翼翼也架不住他自己会作。 看来,伤口还是不够疼。 纪衡也慢慢挪动下身体,仍坚持把人搂在怀里,聂辞皱眉,轻嘲道:“这种时候,你就别身残志坚了。” 男人挑眉,在她身后哼笑一声,二话不说就拉过她的手往被窝里面拽。 “你……” 直到摸到什么,她吓了一跳,手也立即缩回,“纪衡!” 纪衡好像是真的累了,头靠在她身上,语气也轻了不少:“你也别想太多,就是太久没碰你了。” 聂辞的脸红得厉害,耳尖也滴血似的。 身后的也渐渐没了声音,应该是睡着了,她才这悄悄松口气,根本没看到身后那双黑黢黢的眼睛,悄无声息地望着她。 第130章 女儿的叛逆 清早,医生查房。 才刚推门进来,就看到站在窗前的男人,回头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床上的女人睡得正香。 医生了然,失笑,压低了声音道:“你这么疼老婆的男人,快要绝迹了。” 纪衡敛下目光,并没有解释两人之间的关系。 医生简单做了检查,感叹于他的恢复能力这么强悍,这种情况下要不了三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医生才刚离开,桌上的手机屏幕就亮了,聂辞调了静音,只能看到屏幕上“周姜凛”三个字。 纪衡瞥了眼,略挑下眉,走过去便电话接起,懒洋洋的一声,“喂?” 电话那端倏尔沉默。 纪衡却是愉悦地勾起唇角,“找小辞吗?” 能够明显听到对方深呼吸的声音,接着,周姜凛刻意保持镇定道:“让小辞接电话。” 他连声招呼也没打,显然也听出纪衡的声音了。 纪衡朝床上瞥一眼,如实道:“哦,她还在睡。” 这句话就像炸响在平地的一声惊雷,瞬间将对面的男人一并坠进深窟。 “纪、衡!”周姜凛一字一句,“她是我女朋友!” 纪衡握着手机,嘴角依旧是讽刺的笑,说出的话更像是在挑衅,“那又怎么样?我从来不会在意这些,因为她一直都是我的女人。” 话说完,他径直挂了电话。 之后,手机再响,他干脆翻过来扣在桌面上。 聂辞这一觉睡得很沉,这几天一直都是担惊受怕,没有好好睡过一个囫囵觉。 醒来时,她下意识就去摸向旁边位置。 “纪衡!” 没摸到人,她一下子坐起来,掀开被子连鞋子都没穿,赤着脚就下来了。 “纪衡?” 她推开卫生间的门,里面也是空无一人。 “纪衡!你在哪?” 她转身就往门外走,恰好门在此时被人推开,她跟外面的人撞个正着。 纪衡下意识就覆住她的额头,生怕她撞伤。 聂辞抬头看他,脸上的慌乱一闪而过,“你去哪了?我醒来找不到你,我……” 纪衡还没说话呢,身后的小护士就笑了,“你们二位一定是新婚小夫妻吧?这才多大一会没见啊,就急成这样?” 聂辞才刚睡醒,大脑反应慢,被人调侃过后才慢慢回过神,“我……我只是……” 男人好看的脸,覆着淡淡的笑意,顺着小护士的话说:“别开她玩笑了,她脸皮薄。” 小护士掩嘴笑,一脸嗑到真cp的兴奋,把人送进来后,边给他换药边对聂辞小声道:“你老公对你可真好,早上推他去做检查,他愣是不让我们吵醒你。” 聂辞的脸更红了。 她是来陪护的,结果她却睡着了。 太过愧疚,她也没空解释两人的关系。 纪衡躺在床上,看向她的眼神一直都盈满笑意,直到护士离开,他才朝她伸出手,“过来。” 聂辞警惕地看着,这次说什么也不过去了。 “好。”他放下手,“我过去。” “你别!” 她立即上前,“你要做什么就告诉我,我帮你。” 他保持着要掀被子下床的动作,“真的?” “嗯。”她点头,很想弥补昨晚的失职。 男人浓密的睫毛轻阖两下,抬起胳膊就搭到她肩上,顺势将人搂在怀里,“就想这么抱你一会。没别的。” “……” 聂辞被他抱了个满怀,眼神尽错愕,手却下意识撑在床上,生怕压到他伤口。 “让我这么抱一会。”他说:“让我知道,你还在这。” 聂辞垂下眼眸,说不上什么心情,有点满,有点酸。 “阿衡!” 门又推开,纪蓝颜走进来。 一看这情形,二话不说就要转身出去。 “咱们待会再……” 可她话没说完,就被人拨到一边。 聂康良沉着脸走进,纪衡却是一脸平静,眼神冷漠地看着他。 尽管怀里抱着的,是人家的宝贝女儿。 聂辞听到声音也回过头…… “爸!” 她就像做错事的小孩,吓得腾地站起来,站在原地手足无措,“我……我……” 手突然被握住。 聂辞整个人如遭电击,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纪衡。 他用口型告诉她:别怕,有我呢。 纪衡握着她的手,指腹在上面暧昧地摩挲两下。 聂康良脸颊两侧的咬肌隆起,他从来没有用这么严肃的表情看过女儿,口吻也相当严厉:“小辞,你过来。” 聂辞后知后觉地抽出手,低着头走向他,“爸……” “你先回去。” 聂康良尽量保持冷静。 眼前这架势,聂辞怎么敢走?尤其是纪衡还很虚弱,两人一言不合再动起手来,他铁定会吃亏! 不管怎么说纪衡这伤都是为了帮她、为了救父亲才受的伤,她不能不管! 于是,聂辞一咬牙,昂起头看着父亲,“爸,他受了伤,现在打不过你,你不能欺负他。” 聂康良怔住了,不敢相信地看着女儿,“你在替他说话?” 还有,她为什么认为,他会打他?! 身后,纪衡黑眸又眯了起,脸上那股得意显而易见。 纪蓝颜此刻的表情也很难看,他就没有点眼力见儿吗? “我不是替他说话,我就是在说事实。”聂辞还挡在父亲面前,不想他去找纪衡麻烦。 聂康良皱紧眉头,“小辞?” 聂辞不安地咬咬唇,小声道:“爸,有什么事不能等他好了以后再说吗?” “咳咳……” 纪衡十分应景地咳了两声,感觉明明已经很虚弱了,还要努力装作没事的样子,“小辞,我没事,你也累了,也回去吧。我一个人也没问题的,你不用管我。” 他越是这么说,聂辞就越是不肯让开。 平时她自是不会理会,但他有伤在身,她要是再不维护他,身边就没个人能护他了。 别看纪蓝颜也在这里,她此刻的眼神都在聂康良身上,就好像她来这的目的,就是来确认一下侄子有没有生命危险,仅此而已,聂辞当然也不放心把纪衡交给她。 看着纪衡那副男绿茶的模样,纪蓝颜眉梢微微颤动下,要不是亲眼看到,打死她也不会信! 再看聂辞那副铁了心要维护他的样子,心下不禁啧啧有声,他也就能骗骗这傻姑娘吧。 不过,再去看聂康良那边可有些不妙。 他铁青着脸色,眼神也变得幽暗。 聂辞不敢去看父亲,还是鼓足勇气道:“爸,有什么事等他出院后再说,现在还是让他好好休息吧。” 纪蓝颜这时赶紧打圆场,“那就辛苦你留下来照顾阿衡了,我们先回去了。” 她去拽聂康良,见他不动,狠狠瞪他一眼:“你走不走!” 聂康良咬了咬槽牙,临走前,他将视线投向纪衡,眸底是森冷的警告。 纪衡不屑地撇下唇,他从不受任何人威胁。 再回眸,去看聂辞时又柔了目光。 第131章 昨晚抱着你确实没睡好 父亲离开后,聂辞突然有点茫然。 她无措地站在原地,望着门的方向喃喃道:“看来这次我是真的把他惹生气了。” 纪衡很想说,生气就生气,大不了不回那个家,他养着她就好! 不过他还算有脑子,知道这话现在说了就是把两人往死胡同里逼。 医生这时进来,还有水要挂,聂辞收拾好心情,过来守在他身边。 “昨晚你没睡好,我就在这守着,你待会睡一觉。” 纪衡也没推辞,“嗯,昨晚抱着你,确实没怎么睡好。” 旁边小护士戴着口罩,眼睛已经眯成一条线,忍不住夸道:“你们小夫妻的感情真好。” 聂辞红着脸没应声,这会解释什么都是多余的。 纪衡这一觉睡得很沉,三瓶水都输完了他还没醒。 聂辞拜托了护士照看,然后出去买午餐。 回来的时候刚好在门口碰到谢龙安。 “龙安哥?” 谢龙安就带着阿金,阿金手里拎着果篮。 他能来探病,属实让人意外。 谢龙安长得斯文英俊,今天难得穿了件白衬衫,黑色阔腿休闲裤,双手插在口袋里,悠哉闲适的样子还是很招女孩侧目的。 谢龙安朝她笑笑,主动上前接过她手里外卖。 “不用不用,我自己就好,不必麻烦……” “进去吧。” 他接过来后直接丢给阿金,然后反客为主,率先走在前。 谢龙安有种天生做大哥的派头,聂辞完全被他掌握了节奏,不由自主地跟上去。 还没推开病房的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女人的惊呼声。 “这都几点了,你还没吃东西?哪有这么护理病人的?唉,阿衡你也是,我不是也在这嘛,你有事打电话给我啊!聂小姐年纪小没什么护理病人的经验,你可以找我,你跟我不用这么见外的。” 谢龙安回眸,扫一眼聂辞。 听出是郭蓓钰的声音,聂辞耸耸肩,小声说:“他前未婚妻。” 谢龙安扬眉,了然。 尔后饶有兴致地看她:“你俩这关系可够乱的了,你有男朋友,他有前未婚妻。” 聂辞一怔,顿时有些尴尬。 “怎么不进来?” 纪衡的声音传出来。 谢龙安回眸,噙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推门就进去了,“纪总,我是来收账的。” 聂辞跟在他身后,进来后就朝郭蓓钰微微颔首,叫了声:“郭小姐。” 阿金将果篮和外卖一并放到桌上后便退了出去。 郭蓓钰扫一眼桌上的东西,皱眉:“聂小姐,你不会为了省事,就给阿衡吃这个吧?” 聂辞也知道自己过于敷衍了,只好解释道:“我一直留在医院,没时间回去做营养餐,而且,我住在民宿,条件也不允许。” 郭蓓钰轻笑了声:“没关系,还好我煲了汤过来。”她边说边将汤倒出来,“聂小姐照顾了一晚,肯定很辛苦了,这样吧,你先回去休息,这里交给我就好。” 聂辞特别想说好,纪衡原本没在意两人说话,但这时却轻飘飘一记眼神扫过来,“你累吗?” “……不累。” 在床上睡一晚的人是她,所以她也的确没资格喊累。 郭蓓钰手上动作顿了顿,眸色渐暗,唇边仍是笑意:“阿衡,先把汤喝了。” 谢龙安一直就坐在沙发上,盯着这几人,眸底都是看好戏的趣味。 纪衡扫一眼那碗汤,郭蓓钰轻声道:“这汤很补,天还没亮我就起床准备了呢。虽说,最近工作上的事也很多,但只要有心,我认为所有困难都是能克服的。” 谢龙安有趣地将视线调向聂辞,后者也是后知后觉,这是在说她嘛吧。 纪衡端着汤没喝,抬眸就看向聂辞,伸手朝她勾勾手指,“你过来。” 聂辞上前,“怎么了?” 他将碗径直推到她面前:“喝了。” 聂辞一怔,立即退后,“这是郭小姐特意给你准备的,我喝不合适。再说,也不是我需要进补。” 郭蓓钰脸上的神情已然变冷,侧过身,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就这么阴恻恻地盯着她,聂辞哪喝得下去啊! 况且,她也确实认为纪衡这么做有点过了,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人家对他的一片心意。 总之,可以拒绝,但不能践踏。 “谁说你不需要了?”纪衡缓缓道:“昨晚,你比我辛苦。” 一句话,说得极轻,将暧昧渲染个十足。 聂辞瞪他,警告他别乱说话。 郭蓓钰手指狠狠抠着掌心,换作之前或许早就摔碗走人了。 但此刻,已是前女友的她,断然不会把事情做绝。 于是,她强忍着不甘和愤怒,轻笑道:“阿衡心疼你,那你就喝吧,大不了我回去再给他煲。” 就在这时,谢龙安懒洋洋站起来,“我倒对这位小姐的厨艺很好奇。”说着,端起那碗汤,微笑:“不介意吧。” 话落,昂起头就喝光了。 “嗯,不错。” 放下碗,他看向纪衡。 纪衡也淡淡扫了他一眼。 再抬眸,他望向郭蓓钰,“你先回去吧。” 郭蓓钰咬紧唇,扯出个笑容,“那你休息。” 直到她离开,聂辞才说:“你刚才对她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人家一片心意。” 纪衡看她的眼神淡了淡,“她什么心意,你不知道?” “我就是知道,才觉得你过分啊。” “呵,照你这意思,我明知道她没死心,还要接受她的好意,然后无形中又给了她希望。这在你们女人眼里叫什么?” 聂辞一时无语,谢龙安却顺口接道:“渣男。” 纪衡挑眉:“所以,你们女人有时还真是很难伺候。” 聂辞被他一通抢白弄得无可话说,心里憋屈得慌,吵不过他就扭头看谢龙安,态度生硬得不再是她叫“龙安哥”时的模样了。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惺惺相惜了?算了,我觉得我才是多余的那个,我去找医生了。” 她推门出去。 谢龙安失笑,“不错嘛,齐人之福。” 纪衡扬眉:“送你?” “免了,我无福消受。”他坐下来,“聂康良那边已经没事了,他随时都可以离开Z市。” 纪衡微微坐起身子,“你办事的效率我还是很欣赏的。” “少废话,接下来就是你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放心。” 纪衡抬起黝黑的眸,一字一句:“我会帮你,把这里打造成理想之城。” 第132章 周姜凛问她,是不是想我了? 纪衡恢复得很快,才三天就可以下床到处溜达,跟没事人一样。 聂辞也在这陪了三天,但看不出丝毫的憔悴,因为在这吃得好,睡得好。 纪衡让乐生把当地的美食不重样地往这送,又单独给她安置了一张床,生生把她养胖了两斤。 第四天,聂康良来接人。 他跟纪衡几乎全程无交流,连眼神都不曾有碰撞。 看到纪衡没事,聂辞也就放心了,跟着父亲离开了医院。 纪蓝颜走进病房时,纪衡就站在窗前,背影消瘦了些,挺拔却也更孤傲了,情绪冷淡凉薄,正望着楼下被带走的女孩。 “别看了,让小辞在这待了足足三天,这是他做出的最大让步。” 纪衡蹙眉,扭头看她:“他到底给你灌了多少迷魂汤?” 纪蓝颜不屑道:“嘁!你要不是我侄子,我都不支持小辞来见你,你对人家小姑娘做的那些事,我都不好意思提!” 纪衡脸色更难看了,回眸继续死死盯着窗外,“我突然后悔了,后悔救他。” “呵呵,你救的那个人,是小辞的亲生父亲。只要有这层血缘关系在,你就没得选!” “……” 她的话,纪衡何尝不清楚? 他拢紧眉头,心情异常烦躁。 回去的路上,聂康良异常沉默。 聂辞知道自己惹父亲生气,也不敢吭声。 直至回到民宿,聂康良才说:“上去收拾行李,咱们现在就走。” —— 纪衡是在聂辞上飞机前接到她发来的微信。 他的视线一下子变得暗沉,放下手机就有些烦躁地说,“我要回江城。” 纪蓝颜剥了个橘子,掰开一瓣送到自己嘴里,“回去又能怎样?想明白了你和她的以后吗?你能接受聂康良做你岳父,心甘情愿喊他一声‘爸’吗?” 纪衡皱起眉头,一脸排斥的不悦神情。 纪蓝颜扬起美眸朝他那边瞥了瞥,“所以,做任何决定之前,还是先过了自己那关吧。” “姑姑你呢?”纪衡看着她说:“你能过得了自己那关?” 纪蓝颜知道他想说什么,无非就是她若是和聂康良在一起,会不会觉得对不起兄嫂。 她耸肩,坦诚道:“如果我哥知道,因为他的一时贪念而影响到自己妹妹的终生幸福,他在九泉之下也一定不会安心的。” “……” 纪衡对她是很无语,都说纪家最离经叛道的是他,其实,他这位姑姑才是不遑多让。 下午,纪衡就出院了,乐生那边订好机票,当天就飞离Z市。 临行前,谢龙安有派阿金来送,这在鼎鼎大名的龙安哥这,他可是独一份的待遇。 纪蓝颜不禁问,“你到底应了他什么?你不会是要给他洗……” 纪衡无奈看她:“想什么呢?那是违法的。我跟他不过是达成商业战略合作,他出钱,我出方案和人,帮他重新打造Z市旅游业。” 若说谢龙安没私心,倒也不见得。 既能获得zf的支持,又能将Z市的恶势力全部清除掉,这件事不知他筹划了多久,天时地利缺一不可,更重要的是有像纪衡这样一位“贵人”相助,也就成了。 到时,他就不再是Z市的龙安哥了,任谁见了他都得叫一声“谢总”。 至于纪衡,又扩大了一部分商业版图,何乐而不为? 所以,这一次Z市之行,也算收获颇丰。 两人来到机场,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郭蓓钰。 —— 聂康良这一路都话不多,跟女儿一前一后走出机场。 聂辞也是有心无力,她知道父亲在气什么。 聂康良很少会对女儿发脾气,尤其是出狱后就更是拼了命地弥补。 但纪衡这件事除外。 “爸,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聂辞小心翼翼地问,一张粉嫩的小脸很快又垮下来,“我其实……我……” 聂康良此时打断她,回过头看向她,“错不在你,都是爸爸的错。” 一切起因在他,女儿又做错了什么呢? “爸,你别这么说,我跟他真的没什么。我们……我们早就断了。”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渐小,她也不想在父亲面前承认这些事。 “嗯,那就好。”聂康良也内疚得不便说太多。 两人推着行李出来。 “小辞!叔叔!” 接机口,周姜凛朝他们挥手。 看到他,聂康良的脸色才有所缓解,“姜凛,辛苦你了。” 看得出,他很欣赏周姜凛,对待他的态度和对纪衡,简直是天壤之别。 “叔叔您说的哪得话,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嘛!”周姜凛一边接过手推车,一边拿眼去看聂辞,轻声问:“是不是很累?” 看他表现得这样处处小心,聂辞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她犹豫下,主动将手伸出他的臂弯,搂着他的胳膊,头也轻轻抵在他的肩头。 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一对久别胜新婚的小情侣。 聂康良满意地收回视线。 周姜凛英俊白皙的面庞有丝错愕,随即是受宠若惊,望着她的眼神简直能掐出水来,嘴角也毫无克制地扬起,凑到她耳边小声问:“想我了?” 聂辞脸一红,拿眼神示意爸爸还在。 “那就回去再说。”他凑得更近了,说话时,热息洒在耳廓,她的脸更红了。 周姜凛把两人送回上清园。 才下车,他突然想起什么忙拉住聂辞,“你爸知道你妈也在这?” 聂辞一愣。 她把这茬给忘了。 再去看聂康良,他早就大步进去了。 周姜凛看她,“怎么办?” 林安仪的能耐他是领教过的,待会指不定会闹成什么样呢。 “随他们折腾吧。”聂辞也是心累。 她就要进去,周姜凛倏地拉住她站到面前来,仔细看着她,明亮的眸中映出的都是她的身影,接着幽幽地叹口气,将她拉进怀里,“为什么这几天在你身边的人不是我呢?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居然都不在……这样的男朋友好差劲啊!” 聂辞立即抬起头安慰他,“别这么说,公司出事是意外,你也不想的。” 周姜凛眯了眯清亮的眸,苦笑下,“你不要觉得我没用才好。” “你瞎说什么呢!” 聂辞很随意地抬手拍了他胸口一下,看上去十分亲昵,“再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好,不说了!”周姜凛连忙轻声哄着,将她的头按在怀里,“以后我都听你的,你说往东,我绝不往西!” 聂辞被他逗笑,跟他一起时,总是难得地放松。 “进去吃饭吧。”她说。 “好。” 两人手牵着手转身往里走。 直到这时,一道身影才慢慢走出背光处。 路过垃圾桶时,他停了下来,随手将一个红色绒盒丢了进去。 第133章 这么好的男人还不知道珍惜 聂辞和周姜凛才进门,就听到林安仪的哭声。 她这回不像之前那样歇斯底里的,哭得很娇弱,坐在沙发上,拿着手帕一点点擦拭眼泪,怎么看都是受尽了委屈。 “你让我走……我能去哪?我有没有地方住,你还不知道吗?还是说,你又想把我送回医院……我的身体,连医生看了都直摇头,我也为了你连移植的机会都放弃了,就想着珍惜现在跟你在一起的机会,能活多久我都不在乎,你就这么对我?” 聂辞面无表情地听着,周姜凛却冷了脸。 什么叫她放弃了移植的机会?! 她这番话还是很有杀伤力的,毕竟她的身体不好的是事实,而且,这套房子也的确是聂康良为她准备的。现在房子到了聂辞名下,她连最后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没了。 聂康良坐在对面,手肘搁在膝盖上,眉头紧锁。 聂辞进来后朝这边扫了眼,示意周姜凛给她倒杯水。 “好嘞。” 周姜凛赶紧去了厨房。 聂辞走到聂康良身边坐下,去看对面的女人,名义上是她的母亲,给她的感觉却无比陌生。 “你跟我爸已经离婚了,再这么不清不楚地住在一起,对彼此都不好。” 林安仪一滞,呆呆地看她,没想到身为女儿她居然会这么说! 她的音量高了几分:“小辞,我可是你妈!难道你不希望有个完整的家庭吗?你还没结婚,不知道家庭破碎带来的影响,连你以后找婆家,也会看重原生家庭的!” 聂康良也迟疑地抬起头看了看她。 可她说这些,聂辞根本不在乎,“相互折磨的原生家庭,不如不要。” “你……” “我才希望你们好聚好散,别像其它夫妻离婚那样撕得太难看。” 聂辞实在是太冷静了,聂康良侧头看向女儿,从她脸上不曾见过一丝哪怕是不舍。 那一刻他懂了,这段婚姻留给女儿的,只剩下了不幸。 聂康良不禁默然。 “你……你在说些什么啊?” 林安仪难以置信地看她,又看向聂康良,“康良,你说呢?” 都说男人四十才是魅力值的巅峰,尤其是聂康良现在长期健身,肌肉结实,脸颊轮廓也变得硬朗有型,林安仪留恋地看着,根本舍不得移开视线。 心里只有一个声音,这个男人曾经是她的,现在也一定是她的! “康良~”林安仪见他不说话,又扑籁籁掉下眼泪,“夫妻一场,你真的忍心让我露宿街头吗?” 聂康良抬头,“我送你去酒店。” 他起身,对聂辞道:“你们先吃饭,不用等我了。” “我不要住酒店,我又不是没有家!” 林安仪怎么肯走。 聂康良回头深深看她一眼:“我不想在孩子面前闹得太难堪。” 林安仪咬咬唇,又恨恨瞪一眼女儿,虽说不甘心,可转念一想,难得有和聂康良单独在一起的机会,说什么也不能浪费!尤其是她知道,他坐了那么久的牢,哪有机会碰女人啊!所以,不知是憋了多久…… 这么想着,她就不禁身体发热。 等确定两人走了,周姜凛和周姨才从厨房出来。 “叔叔他不会有问题吗?” 周姜凛有点不放心。 “他们不会复合的。” 聂辞很冷静,周姜凛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是未来岳父的私人感情问题,他掺和进来不合适。 周姜凛转身就去帮周姨准备晚饭了。 聂辞想了想,拿起手机给纪蓝颜发了条微信。 这时,赵缙一路小跑着进来。 “姐,你猜我刚才丢垃圾时捡到了什么?” 聂辞看过去,他献宝似的给她看,“戒指!” 他还说:“可能是哪个倒霉蛋表白被拒,一气之下就给扔了。” “是吗?”她打开来看,硕大的一颗钻石,如果是真的,肯定价值不菲。 她拿出来翻看,突然从盒子里掉出一枚叶形卡片,上面是手写两句诗:“我亦飘零久,芳意在谁家?” 字体苍劲有力,洒脱飘逸。 聂辞愣了。 这两句,是她的两首歌《暗游》和《泛云槎》的词,同时也出自《金缕曲》和《泛云槎》的诗词。 两首诗词就这么无端端出现在一张卡片上,这绝不是巧合,两者间唯一的联系就是她。 所以,这戒指是……送她的? 聂辞头脑里马上闪过一个人影,心头像被什么蛰了下。 周姜凛叫她吃饭。 聂辞几乎是下意识就将戒指收了起来,然后去看赵缙,“这个戒指……” “我懂。” 赵缙刚才也看到那两句诗,他不傻,肯定也猜到对方要送的可能就是聂辞! 这种事,当然不能让周姜凛误会了,虽说他跟周姜凛沾着亲,但从情感上来说,赵缙还是偏聂辞的,马上就做了个噤声动作,示意让她安心。 聂辞没说什么,拉过他一块去吃饭。 —— 酒店。 聂康良知道林安仪好享受,对物质要求也高,所以也没吝啬,给她开了豪华间。 手续办好后,他转身就要走。 林安仪立即扯住他的衣角,期期艾艾道:“你送我上去。” 聂康良皱眉,想要拒绝,她又上前一步:“太晚了,我害怕~” 她知道,聂康良最吃她这套,以前不论她做了什么错事,只要对着他撒撒娇,他就没辙。 聂康良看一眼手表,时间的确不早了。 林安仪再不济那也是昔日家喻户晓的巨星,出入这种地方很容易就会被认出来,他沉默几秒,点了点头,“走吧。” 林安仪双眼一亮,马上小鸟依人地跟上去。 正如聂康良想的那样,早在她来到酒店时,就有客人把她认出来了,对着这边拍了好几张照片,还录了小视频。 待两人进了电梯后,马上就发了朋友圈甚至是微博。 这一端,聂康良还不知道,把林安仪送到房间后,他几乎是本能的就开始在房间里检查各个角落,看有没有放置摄像头偷拍的。 林安仪看着他,一瞬间又想到了过去。 那时,他也是这样小心,只要带她出门,就会细心的一遍遍检查她的房间,再千叮万嘱才回自己房间。 偏偏那时她瞧不上他,会跟他闹脾气,连房间都要开两间,坚决不会跟他同房睡。 如今再想,自己可真够作的了! 这么好的男人,竟还不知道珍惜。 林安仪红了眼圈,轻轻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了他,“康良,今晚……留下来陪我好吗?” 第134章 秀恩爱 聂康良的第一反应就是扯开她缠在腰间的胳膊,然后立即拉开距离。 “我跟你,已经离婚了。” 他的声音很冷淡,早就听不出往昔的深情。 林安仪不是很能接受他的转变,情绪也有点崩溃,“可你当时不是说……你说离婚是为了保护我,现在怎么能将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呢?” 聂康良不想跟她再掰扯这些旧事,“门窗记得锁好,我先走了。” “你不许走!” 她拉住他,因为太过激动,开始微微气喘,脸色也很苍白,“话没说清楚,你不许走!” 聂康良皱眉,稍用了些力把她的手推开,拉开了门…… “康良!” 林安仪不死心地又扑过去,结果一下子就摔倒在他怀里,整个人开始冒虚汗,身体不自觉地发抖。 “你怎么了?”聂康良马上扶起她。 “我……我感觉不舒服……”林安仪的表情有些痛苦,她本来身体就不好,如今的反应也做不得假。 聂康良也不怠慢,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 “别走!” 就在他要离开时,林安仪搂住他的脖子,哪怕已经难受得五官扭曲,她也紧紧搂住这个男人不让他离开。 “我都这样了,你还要走吗?我要是出了意外,死在这里怎么办?” “不要乱说。” “康良~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年,我有多难过……不只是心里,还有……”林安仪软绵绵的身体凑上前,“我的身体……也很想你。” 聂康良一滞,随即拢紧浓眉,正推开她时,身后响起一声嗤笑:“林安仪,这些年你交往过的男人都不行啊,竟没有一个能满足你的。” 屋里两人都是一愣。 聂康良倏地回头,看到纪蓝颜的瞬间,脸上表情有一丝难堪,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你怎么来了?还有,谁让你进来的?” “不好意思,门没锁。”纪蓝颜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不欢迎?” “……没有。” 林安仪怔愣过后,这下也看明白了。 她一把就将聂康良拉过来,紧紧搂住他的胳膊,讥笑道:“我说呢,你怎么会对我们家的事这么热心!小姑娘,你知道你这是在破坏别人家庭吗?你家大人有没有教过你,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小心遭报应!” 纪蓝颜挑起一侧眉,也不看她,而是斜睨聂康良,“你前妻不是在你出事时就把你甩了吗?怎么,你复婚了?” 林安仪瞬间变了脸色,“你瞎说什么呢!我家的事,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插嘴吗?” 说话间,将聂康良的手臂抓得更紧了。 聂康良蹙眉,眼里已经有了些不耐烦,这回用了点力才把手抽出来。 “没复婚。” 他只是简简单单三个字,就让纪蓝颜脸色缓和几分。 “康良~”林安仪娇嗔看他,虽说她也不年轻了,但她美容院常客,最近又保养得勤,还是很有成熟女人风韵的。 纪蓝颜翻了记白眼,“还走不走?” 她问聂康良。 “……嗯。” 聂康良跟在她身后。 “康良!聂康良!” 林安仪急吼吼地从床上下来,“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我身体还不舒服呢……” 聂康良的脚步顿了下,纪蓝颜眯起略细的眸,回过身一把就将人拽出去,“瞎操什么心呢!你在里面的这些年,没有你她不知道活得有多好呢!好到让未成年的小女儿拼命打工来照顾她和大女儿,不知道活得有多潇洒呢!” 女儿就是聂康良的软肋,她这些年受的苦也成了聂康良心底一道永远不会愈合的伤疤! “你个臭女人不许胡说!”林安仪扑上前想要解释,聂康良转身就走,连记眼神都没给她。 “康良!” 纪蓝颜适时挡在她身前,阴沉着视线一点点靠近她,压低了声音道:“你还真是说对了!我啊,就是心思不纯,这个男人,是我的,你想都不要再想了!” “你个贱——” 林安仪就要扬起手朝她脸上打,纪蓝颜回手抓住她的手腕,用力把人推了回去,顺手再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她优雅地转过身,心情别说有多舒畅了! 可她一抬眼就看到站在走廊那端的男人…… 纪蓝颜马上撇下唇角,踩着尖细的高跟鞋,磨磨蹭蹭地过去,苦兮兮道:“脚疼。” 聂康良目光淡淡地看她,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她在他身后扮了个鬼脸。 哼,无情! 只是她没想到,这个男人会无情到连等都没等她,直接就离开了。 纪蓝颜这回是真的生气了,本来只是随口说了句脚疼,没想到谎话很快就应验了,电梯门刚开启,她差点崴了脚,狼狈地一瘸一拐走出来。 她低声咒着聂康良,谁知,一抬头就看到男人就等在电梯门外,手里拎了双毛绒绒的拖鞋。 “你……” 他没说话,蹲下去握住她的脚踝,脱掉她的高跟鞋,给她将拖鞋套到脚上。 纪蓝颜低眸看着他,唇角抿着一点点扬起。 “走吧。” 他起身,走在前面。 纪蓝颜脚步也轻快许多,小跑着来到他身边,二话不说就勾住他的臂弯。 聂康良一怔,想要抽出手却被她攥得死死的,“林安仪能抱,我就不行?你是不是还想着她啊?” 不等他开口,她就噼里啪啦一大堆:“聂康良你是不是眼瞎啊?有我这么个要颜有颜,要钱有钱的女人你不要,非要去吃回头草?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跟她复和,我能搅得你家宅不宁你信不信?!” 聂康良张了张嘴,看她一眼,又缓缓抿紧嘴巴,看她的眼神也充满无奈。 出了酒店时,他才缓缓说:“不会复合。” 纪蓝颜一怔,随即堆满笑容凑过去,“你说什么?风太大了,我没听见。” 她在聂康良眼里就跟小姑娘没两样,伸出一根手指戳开她的脑袋,“上车。” 他率先上了车,纪蓝颜在原地掩着红唇噗哧一笑。 还不好意思了呢~ 纪蓝颜坐进车里后,就给聂辞发了微信:【搞定!】 对面回了个挑起大拇指的表情包。 不知怎么,两人的对话框就被聂康良给瞄到了。 他一扬眉,“小辞?” 纪蓝颜也不避讳,反而一边跟聂辞发表情包玩,一边问:“你说,小辞以后要管我叫什么?再叫‘姐’的话,是不是就乱了辈分?不过我们两个向来也不在意这些!” 要说在意,恐怕纪衡都要比她执着,会纠正聂辞不要乱叫。 聂康良装听不懂,继续认真开车。 就在这时,纪蓝颜收到一条新闻推送,标题赫然是“昔日女明星酒店夜会前夫”…… 纪蓝颜磨了磨牙,冷笑一声。 在聂康良等待红灯时,突然勾住他的脖子拉到自己这一侧,然后嘟嘴、亲亲、自拍,整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 聂康良皱眉,刚出声,“你……” 纪蓝颜低下头,手指操作熟练地在修图,理直气壮地一字一句,“秀、恩、爱!” 第135章 我这个当爹的还没死呢! 聂辞睡得晚,坐在书桌前,桌上放着书,还有那枚戒指。 她在考虑要不要去问纪衡,可万一不是他呢? 正纠结时,王米米的电话就来了。 “小辞!快看我发你的新闻链接,你妈妈在酒店自杀了……” 聂辞懵一下,反应过来后,手忙脚乱地点进链接一看,是酒店客人拍的视频,林安仪被抬进了救护车,旁边还有围观者在小声议论,说是吃了药,神智不清时打了酒店电话,这才被发现立即打了120. 与此同时,周姜凛的电话也打来了,直截了当道:“等我,我来接送去医院!” 医院。 记者在大门外围得水泄不通,警察正在疏散人群。 周姜凛把她搂在怀里,又给她脑袋上压了顶帽子,这才挤进去,迅速进了电梯。 林安仪已经被抢救回来了,送进了病房,但情绪不是很稳定,还在那哭哭啼啼的。 聂康良坐在她对面,低着头一言不发。 聂辞赶到时,就看到纪蓝颜一个人坐外面。 “颜姐?” “应该是我刺激到她了。”纪蓝颜坐在那,神情清冷,“我不想聂康良再跟她捆绑,就故意发了张跟他的合照,结果,她竟连自己的命都赌上了。” 她问过医生,林安仪吃的药剂量很大,不是吓唬的人。 哪怕晚送个几分钟,这人也就救不回来了。 所以,她是真的赌上了性命,要嘛对方放手,要嘛她死。 那一刻,纪蓝颜突然觉得很累。 跟这么个女人抢男人,即便抢到手,这辈子也摆脱不掉她的阴影。 “进去看看吧。” 纪蓝颜此刻心也很乱,她需要时间来整理思绪。 聂辞连想要安慰她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点点头,和周姜凛两人推门进去了。 “我知道你想甩掉我,你现在正值壮年,年轻又有事业,你嫌我老了,身体又不好,是个累赘……你喜欢年轻漂亮的女人,我也能理解,所以我才给你让路。只要我死了,你跟女儿就都解脱了……反正,你们也都恨我……” 林安仪说得悲切,又捂着脸哭了起来。 听到开门声,聂康良抬起头看向女儿,门即使关闭时,他从缝隙中扫了眼坐在门口的人,然后又收回视线。 聂辞不动声色地走进来,看到林安仪哭的样子就皱起了眉。 周姜凛小声道:“你先在这里陪会叔叔,我去停车场等你。” 跟聂康良打声招呼后,周姜凛就体贴地退出病房。 林安仪哭得很厉害,看到聂辞后就更觉得委屈了:“我是你亲妈!你居然帮着外人来破坏我的家庭!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这么恨我?你走,你走……我不用你来看我!你巴不得我早点死,这样就没人逼你捐肾了!你们都是坏人,全部都是坏人!” 她又开始挣扎着起身,“好,我去死!我成全你们!” 聂康良起身就摁住她,口吻深沉着,“我跟你的问题,不要牵扯到女儿。” “康良,我不能没有你……没有你,我会活不下去的……你要是变了心,就等于是要了我的命!与其看着你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不如现在就给我一刀痛快的!我不要活了,不要活了……” 她又是挣扎又是哭闹,指甲在聂康良的手臂上抠出好几道血印。 聂辞心疼父亲,想要过去帮他,谁知林安仪反应激烈地推开她,“你走开!你不是我女儿!我没有你这种女儿,帮着小三合起伙来骗自己的妈妈……聂辞!你小心报应!” 别看林安仪这会刚刚抢救回来,人也虚弱着,但推她的力气却特别大。 好像积压了很久的怨念,此刻全都爆发了。 聂辞本能退后几步,门刚好在这时开了。 一双手倏地扶上她的腰。 她站定,回过头就对上纪衡冷漠的黑眸。 聂辞吃一惊,没想到他会来。 聂康良也看到了他,目光倏地一沉,尤其是看到他和女儿站得那么近,眉头也跟着拢了起来。 纪衡将人扶稳站定,又下意识低头看看她的脚,确定没有扭到才抬眼眸。 他甚至看都没看聂康良,视线淡淡扫过林安仪,唇角缓慢上扬,声调有点慵懒,“林女士,谈谈吧。” 林安仪很怕他,从他进来时,情绪就明显收敛。 看到这个男人她就会下意识护住脖子,那里好像直到现在都在痛,胸口也窒息得厉害。 于是,她本能拒绝道:“我不要谈……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随便你和我女儿怎么样,那是你们的事,我都不管……” 听到她的话,聂康良面色变得深沉,被她抓着的手也坚定地抽出。 聂辞也是脸上微微发烫。 反观纪衡却不甚在意,他哼笑了声,直接将一份起诉书扔到桌上。 “买通媒体到处造谣我姑姑是小三,又自编自导一出自杀戏码煽动舆论,我看林女士一定是想进去陪你大女儿了。” “你胡说!” 林安仪反应很激烈,“纪衡,我知道你有钱,我斗不过你!你不就是因为小辞迁怒我们嘛,所以才千方百计地报复我!可可小辞跟你闹你找她去解决问题啊,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直接一口锅甩到聂辞身上。 聂辞脸上神色变化着,慢慢抬头看向林安仪。 呵,她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和纪衡的关系…… 聂康良皱眉,“这些事跟小辞没关。” “怎么没关,她……” 林安仪手指聂辞还要说,纪衡冷笑了声,逐字逐句地说:“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当着我的面数落她?” 聂辞微微抬眼看向他,“纪衡……” “你别说话!”纪衡依旧一副强势模样,即便是当着聂康良的面,在维护她这件事上,他绝不会妥协。 聂辞滞下,习惯性噤了声。 可又瞬间反应过来,马上偷偷去看父亲。 聂康良抿下唇,抬起一双幽暗的眸,一瞬不瞬地看他,“这是我女儿,谁准许你对她用这种态度说话了?我这个当爹的还没死呢!” 聂辞只觉得大脑有过一瞬的空白,担心那么久的事终于要发生了,这两人还是对上了。 第136章 你自己说,我有欺负过你吗? “爸……” 聂辞想过来劝说,可她这边才开口,就被纪衡给扯到身后。 “呵。”他嗤笑一声,毫不畏惧地看向聂康良。 “现在知道自己是当爹的了?她被同学欺负,被人骂是诈骗犯的女儿时,你那时在哪?”纪衡说话时口吻不紧不慢的,正视聂康良的视线却是无比阴沉,偏偏嘴角还噙着一丝浅笑。 “她一边要帮你照顾老婆,一边还要打工赚学费时,你又在哪?” 聂康良面容有丝松动,眼中随即掠过痛苦神色。 聂辞还是舍不得爸爸被这样质问,“纪衡,你别说了……” 纪衡充耳不闻,眸光变得越发冷漠了,“你老婆使唤她跟使唤个佣人没两样,那个便宜姐姐偷走她的创作不说了,她们最后连她的健康都要偷走……她遭受这么多,请问,聂先生您在哪?聂先生这时有尽到父亲的义务吗?什么都没做,现在又凭什么以一副保护者自居?” 纪衡把身后的女人拽出来,当着聂康良的面,举起她的手,再跟她一点点十指交握。 “同样的话,我送给聂先生,别对着我一直护着的人指手画脚!就算没有你,她的人生也很完整!” 聂康良捏紧拳头。 “纪衡你够了!别说了!” 聂辞忍无可忍,推开他的手就来到父亲面前,“爸,你别听他的,我没事,我很好。” 纪衡黑着脸瞪她。 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聂康良慢慢摇了摇头,声音里尽是挫败,“不,是爸爸没有保护好你。” 林安仪是听明白了,这是替聂辞来讨公道了! 她哪里肯认这些?气得马上就要反驳,“你别在这里造谣……” 纪衡刚在聂辞那惹了一肚子气,这会侧过头冷眼睨她,冷笑了声:“这些话,待会跟我律师说吧。”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想把林安仪也“送”进去! 早在她打聂辞那颗肾脏的主意时,纪衡就想这么做了,她最好是能在里面安享晚年,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出现在那女人身边! 林安仪变了脸色,她还是怕纪衡,知道这男人狠起来那是真下死手!她不敢明面上反抗,就哭着去求聂康良。 聂康良也因为纪衡刚才一番质问,心被扎得百孔千疮,就想着怎么弥补女儿呢,早就分不出别的心思了。 于是,任林安仪这边怎么哭怎么暗示,他都无动于衷。 最后周姨也赶来了,还带了些换洗衣物,她催着聂康良和聂辞回去。 “不行!康良,你不能走!我需要你!” 周姨马上挡住她的视线,“你需要的护工,放心好了林女士,我在这方面有经验。” “我不要你,你走开!” “我走了,谁照顾你啊?” 比起林安仪的歇斯底里,周姨好像摸索出了对付她的办法,始终都是气定神闲的。 聂辞总算可以放心地离开。 她出了门就看到了周姜凛,纪蓝颜不知跟他在说什么,他微垂着眸,睫毛投下一小片阴翳暗影。 聂辞来不及跟他说什么,回身就看一眼纪衡,“你跟我来。” 态度不算好。 聂康良看一眼女儿,想要阻止她的态度,在看清她眼中的坚决后慢慢作罢。 纪衡缓缓勾起一侧唇角,好整以暇地扬起眉,双手悠哉地插在裤子口袋里,在淡淡地瞥了眼对面的年轻男人后,才不紧不慢地跟上她。 周姜凛抬眸,视线死死盯着一前一后的两人,直到消失在拐角,他仍没有收回视线。 走廊拐角的一处平台,聂辞停下,转过身盯着纪衡。 “你真要起诉她?” 纪衡看上去心情不错,身子靠在墙壁上,歪头睨着她:“你想替她求情?” 聂辞皱眉,“我不想涉及我爸。” 又是聂康良! 纪衡不屑地哼笑声:“用得着给他操这么多心吗?我看你俩的位置应该对调。” 不理他怎么说,聂辞盯紧他,继续追问:“你有办法的对不对?” 她这么问倒真给纪衡问乐了,“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他?” 聂辞沉默两秒,脚步极为不情愿地朝前迈了一步,又问一遍:“你……你会帮的吧?” 纪衡瞪她,没好气道:“不会!” 刚才好不容易得来的好心情,被她这三两句话又给破坏掉了,妖孽一样的脸覆着层寒霜,眼神也冷了。 聂辞有点着急,“这事也波及了颜姐,你要是真不在意,你今晚何必亲自跑这一趟?” 纪衡深呼吸,倏地笑了声,带着强大迫人的气势,朝她逼近一步,“你怎么知道,我是为姑姑来的?” “你不是为了她还能为了谁?总不能是为了我吧!” 聂辞好笑地嗤一声,可盯着他的脸嘴角的弧度怎样也张扬不起来,怔怔地看着他,抿下唇,“你……真是为了我?” “呵!”纪衡磨了磨牙,“你说得没错,我怎么会为了你呢?我干嘛要为你这么个没心没肺女人跑一趟啊!” 纪衡这会是真的气上了。 他双手叉在腰上,越是气,脸上就越是带着诡异的笑。 “我怎么忘了,聂小姐如今是有男朋友的人了,这么点小事还用得着求我?找你男朋友不就好了!” 聂辞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她抬起一双亮晶晶的眸,态度也生硬了,“你用不着这样挖苦我,不愿意帮忙就算了,当我没提!” 她越过他就要走。 纪衡蹙眉,伸手就拉住她:“你就这么求人的?” “我态度就够好了!你还要我怎么样?”她气得用力甩开他的手,“刚才还说我妈欺负我,我看,欺负我最狠的就是你!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纪衡笑了。 他抬手,手指指向她的胸。 聂辞下意识就伸胳膊护住,“你干嘛?” “聂辞你摸摸自己的良心,我什么时候有真正伤害过你?你自己说,我有欺负过你吗?” “……” 聂辞抿唇,别开脸。 平心而论,那倒是真的没有。 而且如今回过头再看,更像是……像是小情侣之间那种程度,就总有那种男生,喜欢女孩不愿意承认,还总喜欢用一些幼稚的手段欺负对方。 纪衡,就特别像这种小男生。 第137章 周姜凛才是你男朋友 “怎么不说话了?” 见她突然沉默了,他略显烦躁地看她,“刚才不是挺伶牙俐齿吗?” 聂辞轻咳一声,没继续这茬,而是问:“这事……能解决吗?” 他原本想说“不能”“不行”“不会”! 可视线一触及她强装镇定的眼神,就又拢紧了眉,态度虽然不算太好,但还是应了她:“……嗯。” 聂辞悬在胸口的石头落了下,她还算了解他,只要是他应下的事,就一定会解决。 “……谢谢。” 她这声道谢有些拘谨。 纪衡侧过头看她,女孩姣好的面容难得一见的羞涩,睫毛不安地颤动几下,唇也抿了下。 心头倏尔一动,他抬起手,就要抚上她的脸…… “小辞。” 周姜凛顺着走廊过来。 “啊,在这里。” 聂辞只是抬眸看了纪衡一眼,目光尴尬疏离,可也算得上礼貌了,微微颔首后就立即从这出去,迎向周姜凛。 纪衡的手停在半空,又硬生生收了回,瞥向两人离开的方向,眼波萧瑟清冷。 “谈完了吗?” 走廊上,周姜凛轻声问。 “嗯。”聂辞看上去没有半点隐瞒,坦诚道:“他为了颜姐想要起诉我妈。” 周姜凛一怔:“你不反对?” 她沉默两秒,说:“我妈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计后果的人,而她为的往往也都是男人。如果她真的因此伤害到了颜姐,纪衡这么做,我没资格反对。” 周姜凛静静看她,抬手揽住她的肩。 聂辞想起什么抬眸看他,“你刚才在跟颜姐聊什么?” “随便聊两句。”想了想又说:“算长辈对晚辈的关爱。” 聂辞点头:“你别看颜姐就大我十来岁,她其实心智很成熟的,纪衡就是她带大的。纪衡对她的感情也深,事事都维护她。” 周姜凛挑下眉,“看出来了。” 就在刚才,纪蓝颜跟他说,纪衡其实一直都缺乏安全感,是那种一旦想明白了,对认定了的人,占有欲会变得超乎寻常的可怕!届时会做出什么事来,谁都无法预料。 周姜凛对此就是微微一笑,属于少年特有轻狂让他根本没把纪蓝颜的话放在心上。 即便真是如此,他也会无所畏惧,否则他还有什么资格和聂辞在一起? —— 纪衡答应了的事,果然是言出必行。 不过一晚,有关林安仪自杀等新闻全部被撤,连词条都搜索不到,媒体那边收到的是强硬禁言令,只要还想在这行混,就要管好嘴巴。 这就是资本的力量,是很嚣张,偏又奈何不了。 虽然网上还有讨论的声音,但用不了多久也都会被其它爆点取代。 聂辞在咖啡厅和王米米聊到这件事时,还在感叹,果然是有实力才能掌握话语权。 赵缙和王斯年另一侧,两人不知在嘀咕些什么,不时还眼神复杂地看向聂辞。 聂辞终于回过头,朝赵缙勾勾手指。 赵缙马上没事人一样小碎步移过来:“姐,什么事?” “你说呢?干嘛一直看着我?” “没有……” “不说是不是?不说我就告诉周姨了!” “姐你怎么还跟家长告状呢!” 赵缙无奈,终于坦白:“我在我们家族群里看到,说凛哥他爸今晚要安排他相亲。” 聂辞一愣,“谁?姜凛?” “姐,你别生气!咱还是先问问凛哥吧,万一再误会了呢!” 赵缙说着就要给了周姜凛打电话,被聂辞给拦住了。 “不用打,我相信他。” 除了刚才那一瞬间的错愕,聂辞表现得还很镇定,而且看起来也是真的很信任周姜凛。 甚至都没再多关注,便去忙自己的了。 赵缙狐疑蹙眉:“这不对劲啊!” 王斯年不解,“这有什么不对?恋爱期间彼此信任,难道不是基本要求吗?” “那也要分清情况!辞姐实在是太冷静了,这哪像是听说自己男朋友要去相亲时该有的反应啊?恋爱保持这么理智干嘛?” 王斯年听不大懂。 另一侧,王米米已经在研究聂辞的表情了。 “小辞,你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学长相亲?” “不在意啊!他应该只是走个过场,有什么好在意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相亲是学长爸爸安排的。也许刚好说明,他对你这个儿子女朋友的人选……好像不太满意。你想想清楚,如果真的决定在一起,来自家人的阻碍,最后会成为导火索的,这样的家庭,你确定要参与进来?” 王米米说的这些聂辞倒没想到,她皱着眉缓缓道:“为什么会这么麻烦?” “当然了!恋爱或许是两个人的事,可一旦涉及婚姻,那就是两个家庭的掰头了!因为跟婆家关系闹僵然后离婚的,也是不计其数。” 这些聂辞是真的没有想得太长远,而是震惊地看着王米米,“行啊米米,你居然会想得这么远这么多!” 王米米有点不好意思,娇憨地笑两声,胖胖的脸蛋上,气色红润。 “我也不是什么事都想这么远,只有我在意的人,我才会多关注些。” 聂辞失笑:“你可真是个宝藏啊!” “不过,你要这么等下去?等他主动跟你坦白吗?” 聂辞笑着摇摇头:“不坦白也没问题,谁还不能有点小秘密嘛。” 王米米眼神微变,小心翼翼地问:“那如果……如果是纪衡呢?你知道他要去相亲了,也会这样一点都不在意吗?” 聂辞刚想说“我不会”,但话到嘴边她却滞了住。 心头没来由地发闷,喉咙里像被堵了,一口气梗在那,上不上下不下的。 她什么都不用说,看她的反应就知道了。 王米米抿抿唇,思忖片刻才缓缓道:“小辞,你现在的男朋友是学长,你要有身为女朋友的觉悟。还有就是……我觉得,学长才是最适合你的那个人。” 王米米做朋友还是很有分寸感的,不会轻易谈及这些私人感情的话题。 想来也是看不下去了,才会替周姜凛说话。 聂辞张了张嘴,想说的没说,最后则温和地抿着唇笑了笑,说:“我知道。” 第138章 纪总要好好对郭小姐啊 晚上,王斯伯说要请吃饭,聂辞这边还要复习,马上就要期末考了,考过后就过年放假,但王米米和赵缙两个人几乎是架着她去了餐厅。 “这家餐厅的牛排特别好吃!”王米米说:“我妈的男朋友请我们来吃过。” 赵缙有点惊讶,“你妈都找男朋友了?” 这也就关系熟,他没避讳,王米米也没觉得尴尬,说:“是亲戚介绍的,离异,事业编,有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哥哥。我妈觉得挺靠谱,跟他也是奔着结婚去的。” 聂辞也才恍然,怪不得王米米最近状态放松了不少,脸上笑容也多了。 看来是她妈妈找到了感情归宿,不再紧紧盯着她这个女儿了。 几人坐下后,赵缙不知在跟王斯伯在那说什么呢,两人时不时望向门口。 王斯伯小声问:“是这吗?你别搞错了。” “没错啊……就是这家餐厅啊!” 四个人吃饭的时候,一行人从外面进来。 纪衡和郭蓓钰走在最末。 他一进来就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聂辞。 郭蓓钰也看到了。 “要不要去打声招呼?”她体贴地问,好像早就接受了分手,现在就是中国好前任。 “不用。” 纪衡调开视线,再没去看。 陆裴岑也跟着他们一块来的,他坐在纪衡身旁,小声道:“吵架了?” 他问的是纪衡和聂辞。 纪衡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没回他。 “不对啊,你们从z市回来时,我还觉得你俩有戏呢!看来你这伤也白受了!” 陆裴岑有点幸灾乐祸。 其实单纯把聂辞和郭蓓钰放在一起做比较,他会站在郭蓓钰这边,毕竟是一块长大的交情,聂辞就是半路杀出来的入侵者,尤其再加上上一代的恩怨纠葛,这两人以后的路注定不会太平了。 他抬眸看一眼对面正在跟合作方热聊的郭蓓钰,“比起这一位,我倒觉得蓓钰更适合你,你看你都对人家那样了,人家也没抱怨,还处处为你着想,知道你想和C—ONE合作,她就想办法给你牵线搭桥。这次要不是她,你们公司的新项目会这么顺利的进行?无论是在生活上还是事业上,她都能帮到你,她才是最适合你的那个!” 他又朝聂辞的方向瞥一眼,摇了摇头:“这位呢,是真的不如蓓钰,而且她现在也有了男朋友,你就别惦记了,多珍惜一下身边人吧。” 要不是纪衡还算了解陆裴岑,还真的会认为他收了钱。 沉默片刻,纪衡缓缓道:“也许没有她,我和蓓钰会结婚,但结局不会有任何改变。” 陆裴岑一怔,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娶一个人,跟爱一个人,是本质的不同。 他可以娶郭蓓钰,但是从始至终,他对她的感情就不是爱。可以是包容,是守护,但那绝对不是爱。 对面的人也看到了他们。 王米米一怔,立即去看赵缙和王斯伯。 两人也有点懵,没想到纪衡也会来这家餐厅! “别看了,吃东西。” 聂辞一直都在安静地吃东西,仿佛他对她来说,就是无关紧要的存在。 陆裴岑他们都在热聊,郭蓓钰不似之前那样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形象了,她跟合作方这端很热情,不时敬酒给对方。 虽然不是正式的会谈场合,就是一个普通的私下聚餐,但她也是处处维护纪衡。 但对方提出要和纪衡喝一杯时,郭蓓钰马上举起杯子,“陈总,这杯我替他喝。您有所不知,他之前出差到Z市,受了点伤,本来应该还在住院,结果听说是要和您碰面,他便果断出院。” 陈总一听,对纪衡也大为改观。 “不瞒几位,我在帝都也听到过一些关于纪总的传闻……” 陈总说得不多,但纪衡也都能猜到,全部都是关于他的负面。至于说,他人都不在帝都,关于他的传闻却是愈演愈烈,想也知道是谁的手笔。 纪衡由衷道:“……陈总,我很期待与C—ONE的合作。” 郭蓓钰又再次举杯,“陈总,我替纪总敬您一杯。” “呵呵,郭小姐对纪总真是好得让人羡慕啊~生意场上能有这样一位红颜知己,纪总,你可得好好对郭小姐啊~” 纪衡侧过头看一眼郭蓓钰,她的脸颊泛红,她今天中午喝了很多酒,此刻也是在强装镇定。 陈总嗜酒,想跟他谈生意,都得被灌下不少。 郭蓓钰正是因为知道这个,才会拼了命替他喝。 第139章 纪衡和郭蓓钰要复合了吗? 看到郭蓓钰那么拼,连陆裴岑都动容,想替她喝几杯都被她拦下了。 “我跟陈总正喝得高兴呢,你可别打扰我们。” 陈总开怀一笑:“没错没错,难得碰到喝酒这么爽快的小姑娘!” 纪衡皱眉,摁住她要拿杯子的手:“够了,别喝了。” “你别管。” 她小声说着,又倒了一杯去敬陈总。 才一会工夫,一瓶红酒就下去了。 要不是秘书过来通知陈总要马上去机场,看架势两人还能再拼下去。 纪衡和郭蓓钰送陈总出去,后者道:“下午就把合同送过来吧。” 目送陈总的车子开走,郭蓓钰一下子松懈下来,身子软软地靠向了纪衡,觉察到他扶住自己,又避嫌地挣扎下,“我……我没事,就是有点头晕,进去喝杯水就好了。你、你放开,聂小姐看着呢,别让她误会了,我可以自己走的。” 纪衡的眼神渐渐变得复杂,可扶在她腰间的手却没有抽离。 “我扶你进去。” 他不由分说,将人扶进餐厅。 聂辞坐的位置,刚好能看到两人。 两人进来时,郭蓓钰几乎是靠在纪衡怀里,脸颊红扑扑的,娇弱无力的模样很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她也只是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王米米小声道:“他们这是……又复合了吧。” 看上去,好像是这么回事。 聂辞对此没有过多关注,有没有复合,都与她无关。 期间,聂辞去洗手间。 从里面出来时,就看到郭蓓钰靠在洗手台前,嘴里嚷着难受。 纪衡搂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胸前,低声安慰她,“待会我就带你去医院输液。” “不要……不喜欢医院,我再也不要去那个地方……” “只是输液,不痛的。” “呜……我会怕……” 聂辞抿抿唇,本来想就这么绕开他们,可那样未免显得太刻意,好像她心里有鬼似的! 暗自深呼吸,她大方走过去拧开水龙头洗手。 抬眸间隙,在对面的镜子里跟某人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她微滞,很快又调整好情绪,“郭小姐喝多了,用帮忙吗?” 纪衡目光深邃地盯了她一会,刚要开口,周姜凛就突然找过来了。 “小辞!” 聂辞也很惊讶,“姜凛?” “我跟朋友在楼上吃饭,下来时看到米米赵缙他们。” 他是走过来才看到纪衡的,随后是他怀里的郭蓓钰,澈亮的眸微微变化,嘴角是抹笑:“真巧啊纪总,又碰到了。郭小姐这是……醉了?要不要帮忙?” “不用。” 纪衡敛下眸光,表情淡淡的,一贯的孤傲使然,甚至连眼神都没多给一瞬,揽着郭蓓钰的肩轻声道:“还能走吗?” 郭蓓钰抬起雾蒙蒙的眸子,可怜兮兮地看他,然后摇摇头:“腿软,站不住了。” 他颔首,二话不说便将人拦腰抱起,大步往回走。 聂辞目光微垂,抽张纸擦干净手,“我们也走吧。” 周姜凛小心翼翼地看她,跟在她身后,“你今天……怎么会来这里?” 聂辞头也没回道:“米米说,这里的牛排好吃。” 周姜凛“哦”了一声,好像放下了心,但又莫名有些失落。 他去把四人的账给结了,走出餐厅时,身后有人叫他。 “周姜凛。” 他回过头,是个长发姜女,穿着黑色修身大衣,直发披肩,笑吟吟地看他,“说好了,下次我请。” 周姜凛一怔,第一反应是看向停车场那边,连忙道:“秦小姐不用这么客气。” “那怎么行,今天承蒙你盛情,下次……我请你看电影好不好?”女孩面上有几分羞涩。 不想那边的人等太久,周姜凛胡乱应一声,说了句“有朋友在等我”,随后就立即奔向停车场。 —— 期末考试结束后,马上就要过年了。 不同于往年除夕,她不是在医院陪护,就是独自在出租房里随便吃包速冻水饺,今年终于可以过个团圆年了。 除了周姨母子会跟他们父女俩一块过年,还有王斯伯,他爸爸长年不在江城,今年他也被赵缙给拉了过来。 腊月二十九这天,聂辞和赵缙去附近超市买年货。 “姐,让我开呗~” 赵缙刚拿的驾照,有点蠢蠢欲动。 “行,你开。” 聂辞还是挺宠他的,把车钥匙扔给他后就自动坐到了副驾。 赵缙兴奋得不行,这车还是聂康良买的二手车,虽然有点小,但是给聂辞代步没问题。 这一路上,他都紧张地抓紧方向盘,紧张得汗都冒出来了。 聂辞坐在旁边,随时提醒他,“要变道了,打左转灯,左转。” 她看到一辆劳斯莱斯并道过来,连忙提醒他:“前面那车太贵,咱们离它远点,要拉开车距……” 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车子就这么直愣愣地怼了上去。 赵缙:“……” 聂辞:“……” 聂辞先是头脑一片空白,听到赵缙叫她才回神。 “姐……” 赵缙也蒙了,“我这是追尾了吗?还……还追了辆劳斯莱斯?!” 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聂辞反应过来后,很快就镇定下来了,“没事,我下去看看。” 早在把车子给赵缙开时,她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只不过,追了辆豪车,这个确实有点意外。 聂辞推门下去,前面的车也刚好有人下来。 还好这里不是闹市区,过往的车辆不多。 “对不起,我们认全责,我弟弟他是新手……” “聂小姐?” 聂辞抬眸,“贾肃?” 没想到会是他,聂辞在松口气的同时,倏尔又神经紧绷起来。 看到了他,是不是就说明这车是…… 果然,纪衡从里面下来。 聂辞:“……” 赵缙一看是熟人,连忙也从车里出来,“纪总,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纪衡黑漆漆的眸微微抬起,眸光落在聂辞身上,只一瞬,又冷淡收回。 聂辞藏在袖子里的手,不禁慢慢收紧,但面上还是疏离模样,较他的冷淡也不遑多让。 “你开的车?” 话是问赵缙的。 “是……” 赵缙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那个……修车要多少钱,我赔。但是能不能……分期付款啊?” 聂辞怎么会让他拿钱呢,立即说:“别傻了,你一个学生哪来的钱?有保险呢。” 纪衡看了看自己的车,漫不经心道:“保险公司不会全额赔偿,你额外支付的那部分,都够你换车新车了。” 聂辞眉头微蹙,看到赵缙脸都白了,心里不禁埋怨纪衡干嘛要吓唬孩子? 她其实并不认为,他会对这种事这么严肃计较的。 不过,撞了人家的车,赔钱那是天经地义,她说:“不管是多少钱,我都赔。”抬眸去看贾肃,“你有我电话,麻烦把修车的具体金额告诉我。” 贾肃不敢应,悄然去看老板。 聂辞再回头对赵缙说:“走吧。” 才坐回到车上,还没等关门呢,车门再次被人拉开。 “下来。” 纪衡抓住她的胳膊,直接把人从里面拽下来。 “纪衡!你干嘛?” 纪衡把人推进自己的劳斯莱斯里,头也不回地吩咐一声:“你送他回去。” 贾肃秒懂,就在赵缙要过来拦时,他三两下就把推回到车里,“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来来来,哥哥送你回家啊~” 第140章 我和纪总没有任何关系 车门关上后,直接落锁。 “纪衡!” 聂辞坐在副驾,气呼呼地看着他,“你又什么疯?” 纪衡发动车子,直打方向盘掉头,唇角嘲讽地扬起,“不是要赔修车费吗?不去定损怎么行?” “我都说了,让贾肃告诉我……” “呵,聂小姐,动辄百万的修理费,你凭什么认为自己值得被信任?” “……” 聂辞无言以对。 她的确有将两人过去的关系牵扯进去,所以,拎不清的人是她。 被他无情揭穿,她面子过不去,脸也窘得发红,“好,那就先去定损,多少钱我都赔你。” 纪衡眯起黑眸,唇边嘲讽弧度在放大,“我知道你靠那两首歌就有不少收益分账,再加上令尊的公司如今也是小有起色,当然不会把这点钱放眼里。” “纪衡你说话就说话,干嘛这么阴阳怪气的?谁能想到就是这么巧,偏偏追尾了你的车呢?这是意外,也是偶然,谁都不想发生的!你别说得好像我们早有预谋似的!” 纪衡侧眸瞥她一眼,“你这么理直气壮的,我都快要忘记被追尾的是我了。” 聂辞瞪他,扭过头再也不吭声了。 他说是定损,结果还真把车开去了4S店。 两人是私了,她认全责,不必经过交管,来这边确认下大致的维修费也合情合理。 纪衡坐在贵宾室里,喝着经理亲自送来的龙井,气定神闲地看着她。 当聂辞拿到一张一百八十万的明细单时,还是默默地给自己掐了会人中。 商业险最高一百万,剩下的八十万还是需要她来赔偿。 也就是说,无形之中,她就欠了纪衡八十万。 “阿衡?你怎么在这?” 郭蓓钰从外面进来,眼神朝对面的聂辞身上瞟了眼,然后对着她礼貌微笑:“你们不会是来这里约会的吧?那可真是新奇啊,居然到4S店约会,是因为这里的茶点好吃吗?” 聂辞根本没心思理会她的玩笑,不论是刻意的还是善意的,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数字8后面那几个零。 纪衡挑眉,“你怎么来了?” “我上个月提的车,出了点问题,约好今天过来瞧瞧的。” 经理也在后面频频点头,“郭小姐,请您在这休息片刻。” 郭蓓钰特别知分寸似的,没有坐在纪衡旁边,而是和聂辞同坐一排沙发。 “聂小姐这是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聂辞深呼吸,一笑:“没什么,就是刚欠了八十万。” “呃?” 听说了刚才的事后,郭蓓钰忙劝道:“阿衡,不就是八十万嘛,你就别逼聂小姐了。” 聂辞连看郭蓓钰的眼神都变得欣赏了。 甭管她安的是什么心,这句话倒是说得没毛病。 其实,她也不是不想赔钱,只不过一次性拿出八十万,她确实有些困难。 那两首歌的收益,她早就偷偷给了崔老师,让他以追加投资的方式,都给了爸爸,眼下她是真的没什么钱。 “我可没逼她,是她自己认全责,还要给我写欠条的。” 聂辞:“……” 郭蓓钰一笑:“那我替她还好了。” 聂辞瞪大双眼,郭蓓钰什么时候变天使了? 纪衡蹙眉,总算轻飘飘地抬起眸光瞥了郭蓓钰一眼:“她犯的错,凭什么让你替她善后?” “你别这么说嘛,大家也算是相识一场。况且,八十万而已,也没有多少。” 聂辞差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郭蓓钰这是转了性吗?八十万啊!说帮她就帮她了? 可纪衡的眸色则渐渐冷下来,“是谁的错,谁就来承担。” 瞥一眼聂辞精致漂亮的脸蛋,还有她眼中冒出的无数小星星,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早怎么不知道她这么爱钱? 区区八十万,就让她眼冒金星一脸崇拜地看着郭蓓钰,早知如此他就…… 聂辞蓦地回神,头脑也清醒了些,对着郭蓓钰客气许多,“我很感谢郭小姐的好意,这个男人虽然讨厌,话倒说得没错,是我的责任我就得认,别说是八十万了,就算是八百万,我也不能逃避。” 郭蓓钰又去看纪衡,温柔道:“阿衡,你就别跟聂小姐计较了嘛~就当是给我个面子?” 聂辞是真没想到,她会为自己这么求纪衡。 纪衡此刻的脸色略有几分暗沉,其实他本来也没想要她赔钱,当时就是看她头也不回地离开,心里不爽罢了。 郭蓓钰都这么说了,权当是给了他台阶,纪衡索性大度道:“既然是你说的,那我就给你个面子。” 聂辞简直欣喜若狂,可同时也明白了一个事实。 对纪衡来说,郭蓓钰才是那个特殊的存在,她一句话就能让他改变初衷。 郭蓓钰也是双眼发亮,脸上亦有惊喜。 但她很小心地将这份情绪掩藏起来,还反过来安慰聂辞,“聂小姐,阿衡这个人就是这样,小孩子脾气,你可别跟他一般见识。” 别看她是替纪衡道歉,但字句都体现出两人的熟稔。 那是一种外人无法融入的亲密。 “不会不会,纪总能如此大度,我就已经很感激了。不过,纪总放心,等我手头宽裕些,我会分期把钱打给你的。” 纪衡眯了眯黑眸,哼笑了声,“还真是了不得啊,场面话说得这么漂亮了。” 聂辞暗暗咬牙,这男人今天是怎么了? 不呛她会死啊! 但毕竟是她理亏,她努力维持微笑,“不是场面话,都是发自肺腑的。” “呵,你会有真心话?” “你……” 聂辞是真的再也不想和他说话了! 在聂辞看来,是纪衡故意找茬,可在郭蓓钰眼里却是和纪衡的可望而不可及的相处方式。 纪衡在她面前,永远都是冷静的。 郭蓓钰垂下眼眸,轻笑了声,“阿衡,你这样会吓跑聂小姐的。” 纪衡一怔,然后不吭声了。 可聂辞却听出些异样,连忙解释道:“我和纪总,没有任何关系!”生怕她不信,又补充了句:“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郭蓓钰愣了下,下意识去看纪衡。 第141章 那男的好宠她啊 纪衡就像个局外人,她怎么说,她又是他的谁,都与他无关。 郭蓓钰见状,略有几分尴尬地笑笑,“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们已经……” “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 这一次,聂辞是打算彻底解释清楚。 既然郭蓓钰跟他有复合的意思,那她也别枉做小人了。 纪衡突然起身,不耐地看了她一眼,“我还有事,之后有什么问题你就找贾肃吧。”说完也不等她回复就问郭蓓钰:“送我一段?” 郭蓓钰一笑:“没问题。” 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聂辞也不知为什么,人一下子情绪松懈后,没来由地一阵阵茫然,从身到心都是疲惫的。 她甚至不愿意跟周围接触,就想龟缩到自己的壳里。 休息室外,工作人员惊呼道:“真是好般配啊!两位都是公司老总,又是帅哥美女的组合,有钱有颜,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 “好羡慕啊!这两位要是不在一起,老天爷都不答应!” “你看到没有?那男的好宠她啊!她一张口求情,损失全免!小一百万说不用赔就不用赔了!” “啊,这是什么神仙爱情啊!” 聂辞从里面出来,明明暂时不用赔钱,也不会被追责,她该很开心才对。 但心里空落落的,就是高兴不起来。 思前想后,她还是决定把钱还他,之前跟他要钱给林安仪交住院费,那是无奈之举。现在再占他的便宜,那算怎么一回事啊! 于是,聂辞当天回家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周姨从儿子那得知了来龙去脉,气得不行,马上去找聂辞要赔这笔钱,就算回去卖房子卖地,也不能让聂辞扛。 “周姨,没事的,相信我,给我一晚就能搞定。” 周姨将信将疑,可也没再去打扰她。 聂辞熬了个通宵。 吃过早饭后才去补觉。 这一觉就睡到了快吃年夜饭了,家里热热闹闹的,赵缙和王斯伯在跟聂康良打牌。 之后就是吃年夜饭,看春晚。 虽然年年都是同样的流程,但今年不一样,聂康良好像都比平时话多了。 放过炮竹后,他就给每人都发了大红包。 王斯伯这是第一次在别人家里过年,以为会很尴尬和拘谨,可接过红包那一刻,他比赵缙还笑得大声。 拿了红包后,三人就又坐在一块再战。甚至还嫌弃她的牌技不好,根本不带她。 聂辞就靠坐在沙发里,拿手机给老师和院领导拜年。她的朋友不多,还有一个王米米是直接打了电话。 最后,手指拂过“纪衡”的名字,有了一瞬恍神。 纪蓝颜回帝都了,这么说就他一个人过年? 她随即又摇头否定这个想法,不是还有郭蓓钰吗?她是绝对不会让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就像是为了故意印证她是错的,王米米发来个视频。 短短七八秒,是郭蓓钰被郭家人“围攻”,她则稳稳地坐在那,任由那些郭姓亲戚,数落她的薄情寡义。 她身后的电视,正在播放春晚,恰好就是聂辞刚刚看过的小品。 也就是说,郭蓓钰这会正跟郭家人在一起? 那纪衡怎么办?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聂辞就有点坐不住了。 脑海中不停都是那天她向他保证,一月之期,绝不会离开他,要像真正的女朋友那样关心他照顾他…… 可一月之期未到,她就因为父亲回来了就毁约。 她到现在都记得他当时压抑着愤怒与不甘冷冷看她的眼神。 聂辞皱着眉头起身,无意识在屋子里转着圈。 这时,周姜凛给她打来电话。 “新年好。” “新年好。” 两人拜了年,周姜凛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底气不足,“你在家做什么呢?” 他说话声音很小,四周的环境又很安静,隐约能听到远处几声炮仗,应该是他的房间里。 “在看电视,你呢?” “我也陪爸妈在看电视,觉得无聊了,就进来给你打电话了。” “是啊,每年春晚都是老样子,相声小品都没有特别好笑的。” “那我给你讲笑话吧!” 周姜凛马上给她讲了几个笑话,聂辞全都听过的,可还是配合着笑两声。 “姜凛?” 电话里传来周姜凛爸爸的声音,很低沉也很威严,不像聂辞第一次见他时感觉到的平易近人了。 其实她心里清楚,周爸爸一定是猜到儿子在跟她讲电话,才会用这种态度。 别说是男朋友的父母了,哪怕是被普通朋友讨厌和针对,心里也都会难受。 “出来吃饺子了。” “就来。” 周姜凛本来想跟聂辞道句晚安,结果周父却在这时又说:“小秦刚才打电话给我和你妈拜了年,是个很懂礼貌又有教养的孩子。礼尚往来,你待会也给小秦爸妈拜个年。” “爸——” 周姜凛的声音略有些急躁和不安,第一时间去看手机。 还好,电话已经挂断了。 电话另一端,聂辞默默看着显示通话结束的画面。 小秦…… 应该就是那天在餐厅外,主动跟周姜凛打招呼的美女吧。 她记得周姜凛叫她:秦小姐。 聂辞只不过头脑停摆几秒钟,还是选择相信他,把选择权交到他手中。 哪怕他认为这位“秦小姐”是更适合自己的人,聂辞也会成全他,不带拖泥带水的。 快要11点了,再过一个小时年三十就过了。 聂辞心情越发急躁,最后不是拗不过心底泛滥成灾的不安,跟周姨交代一声后,抓起车钥匙就出去了。 街上年味十足,有出来吃年夜饭的,也有出来赏花灯游街的,仿佛时间都停摆定格了一样。 聂辞路过一家超市,想了下还是进去了。 很快,她就拎了两包东西出来。 再次来到那幢熟悉的旧公寓,聂辞站在楼下,突然开始后悔了。 她这算什么? 送上门的? 可她本意并非如此啊! “站在这干嘛?” 身后骤然出现的沉声,吓了她一跳,急忙回头,对上纪衡好看到过分的脸,“你、你怎么在这?” “夜跑。”说着,他又补充一句:“这是我家。” 也就是说,别管他干嘛,他出现在这里才是合情合理的那个。 “你呢?” 纪衡反问,同时视线落在她拎在手里的两大包东西上。 “我……” 聂辞那句“我陪你过年”怎么也说不出口。 第142章 我放在心里的人 她不好意思说,纪衡就歪着头看了她一会,倏尔扬起唇角,主动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没吃饭,要不要一起吃点?” “……嗯。” 直到这时,聂辞都有些后悔。 这是干嘛呀? 一边和郭蓓钰信誓旦旦和他没有关系,一边又心疼他一个人过年,跑过来陪他吃年夜饭…… 但聂辞不是个喜欢纠结的,她只是问了自己一个问题,如果换作是赵缙和米米,还有王斯伯,她会不会这么做? 答案是肯定的。 既然对他没有额外的想法,这又避得哪门子嫌? 想通了后,聂辞就大方多了,纪衡家她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她进门后准备换鞋,打开鞋柜,看到里面那双粉色拖鞋时,她微微愣下。 “看什么?还不换鞋进来?” 纪衡站在客厅,正拉开冰箱拿出瓶矿泉水。 “哦。” 她拿出那双拖鞋,换好后就进了厨房。 这个时间已经来不及包饺子了,她干脆在超市买了速冻水饺,很快就煮好了。 她端出来,纪衡正坐在客厅看新闻。 聂辞随手拿起遥控器调到春晚。 他侧过身瞥她一眼,有些好笑道:“你还挺……守旧。” “热闹。” 聂辞招呼他过来吃饺子。 纪衡起身,坐到餐桌对面,除了两碟饺子,还有几道即食加热的荤菜,看着倒挺有食欲的。 聂辞什么也没说,他却知道了她的心思。 年三十,阖家团圆,她能买到这些已是不易了。 两人吃着饺子,头顶射灯斜斜落下一排浅黄光晕,落在两人身上,像镀了层温暖的铠甲。 电视机里,开始倒计时了,马上就要十二点了。 “三、二、一……” 纪衡突然抬头看她,“新年快乐。” 聂辞一怔,然后笑了开,“新年快乐。” “我不知道你会来,所以没准备红包。” “没事,我准备了。” 聂辞从身上摸出一份红包,顺着桌子推过去,“大吉大利。” 纪衡顿住,低眸望着桌上的红包。 这是他第一次,收到红包。 他反应过来后,有些新奇地拿起来,“给我的?” “嗯。” 聂辞没好意思抬头看他,就是想到可能不会有人给他红包,才会鬼使神差地买了包封。 但这种行为挺幼稚的,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嘲笑。 纪衡放下筷子,左右翻看着,随即打开红包,把里面的钱拿出来。 一百块。 聂辞脸颊微红,“身上没有太多现金,这一百还是我平时放在包里留着应急用的。” 再者,谁会拿到红包后当面就给拆了啊? 纪衡看着这张一百块,仔仔细细地看了好久。 “……要不,我给你弄台验钞机?你验验真伪?” 纪衡没理她,起身去客厅翻出钱夹,然后把这张纸币妥贴地收进夹层里。 “就一百块而已……”聂辞都看得不好意思了。 他却摇头:“很多了。” 多到他都不知道该送什么回礼。 聂辞不经为然,纪衡是懂怎么让她难堪的。 很快,电视里响起“难忘今宵”的旋律。 依着传统,这首歌响起,年夜才算圆满。 两人今晚也太友好和谐了,就像认识了多年的老朋友,简简单单随便吃顿饭而已。 以至于聂辞都快要忘了,之前在这套房子里都发生过什么。 她洗好碗,手机便响了。 她擦干净手接起来,“姜凛,什么事?” 纪衡刚换好衣服从卧室出来,朝她这边瞟一眼,仅仅只是抿唇,再之后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周姜凛这是陪爸妈过年完,就给她打了电话,想听听她的声音,让她陪他说会话。 可两人才刚说几句,他又被周父叫走了。 只得无奈道:“亲戚喝多了,我爸让我开车把他送回去。” “好,开车慢点。” 聂辞挂了电话。 再抬头,就看到纪衡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站在门边等她。 “走吧,送你回去。” 没给她拒绝的机会,他率先推门出去。 路上基本没有车辆,他依旧把车开得不紧不慢。 “你跟姓周的那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皱着眉头问,口吻挺嫌弃的。 聂辞认真纠正:“他叫周姜凛。” “随便他叫什么,无所谓。” “……” “聂辞我告诉你,如果一个男人一直给你画饼,那你就离被抛弃不远了。” “你别这么说他,他不是那种人,他从来没给我画过饼。” 严格说来,倒是她经常给他画。 听她一直这么维护那个周姜凛,纪衡嗤笑一声,磨了磨槽牙,声音冷了几分:“那他是哪种人?瞒着女朋友跟别的女人相亲?” 聂辞惊讶地看他,“你怎么知道的?” 说完就有些后悔。 果然,纪衡歪着头扫她一眼,“看来你早就知道了。” 聂辞调开视线,缓缓道:“大家都是成年人,男未娶女未嫁,当然有选择的余地。” “哟,这么说,你背着他来我这,也是遵循成年人的法则喽?” 聂辞气呼呼地瞪他,“你是故意的吧?” 红灯,他踩了刹车。 “聂辞你是不是真的傻?”纪衡眯着黑眸看她,一字一句道:“他这么拿捏你,只会对你越来越不在意!” “他……” 看她好像还要下意识替周姜凛说话,纪衡眸底的戾色更浓了,“我搁在心里的人,居然被他这么糟践?” 聂辞突然愣了。 她一瞬不瞬地看他,竟忘记了此时此刻,应有的反应。 纪衡不是失言,只是这么想就这么说了,也不存在后悔这一说。 他甚至是傲然地看着她,用着命令的口吻说:“你是没脾气还是没脑子?既然都发现他要脚踩两只船了,为什么不弄死他?有我在,你怕什么!不过区区一个周家,我帮你踩在脚下就好。” 第143章 聂小姐,你和姜凛的确不般配 不过区区一个周家,我帮你踩在脚下就好…… 这话看似随意,但聂辞心里清楚,他有这个本事。 可她错愕的还是那句“我搁在心里的人”。 聂辞特别不愿意承认,她和纪衡有那么点剪不断理还乱。 她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更没受虐倾向,她对纪衡其实早前就有点小女生的幻想,甚至她还认真地跟他说过,长大要嫁给他之类的傻话。 她怨恨他做过的一切,可也清楚他为什么会变得疯魔。可在她艰难到快要走不下去时,站在她身旁的,又只有他。 所以,她不想承认她对纪衡动了心,更不想面对两人之间若有似无地吸引。就好像是两个早已被设定好了的角色,他们的结局不是仇家便是陌路。如果胆敢违背常理走在一起,那是任谁都能唾弃他们的,不只是那些看客,连她都会鄙夷厌恶自己! 最后,纪衡的话,她也只能当作没听见。 只是在沉默过后生硬地说:“这是我的私事,不希望外人干涉。” 这话说得够干脆,比直接拒绝他还要干脆。 纪衡冷冷哼笑了声,好像也不是很在意她的想法,什么也没说,突然踩油门加速。 —— 大年初一,拜新年。 周姜凛一大清早就过来给聂康良和周姨拜年,然后就主动邀请聂辞去周家。 “你确定要我去?” 聂辞认真地看他。 “嗯。” 周姜凛的眼神也十分坚定,“我想给你个交代。” “可是姜凛,我相信你,我根本不需要这种形式的交代。” 他上前一步,按住她的双肩,“你可以不需要,但我一定要给你!我要让你知道我的心意,我对你从来都是认真的。那么,你呢?”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原本清澈的眸,没了往日里她熟悉的光彩,变得充满探究和质疑。 仿佛她一个“不”字,都能将他拽入深渊。 “我……” “你明知道我和别人相了亲,你却连问都不问一句!聂辞,你对我又是不是认真的?” “我当然也是……” “那就跟我去见我爸妈!” 聂辞抿紧唇,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其实周姜凛有没有劈腿,她还是能够分辨的,既然决定要在一起,她就是要尊重他的决定,会跟他站在一边,这是她身为女朋友该做的。 大年初一带女朋友登门,这意味着什么,周家父母怎么可能不清楚? 周母还好说,且不论她心里怎么想,她表面对聂辞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挑不出半点的不是。 但周父却没那些客套,也不知是不是最近因为公司的事太累了,脸色较之前还难看,板着一张脸,把不喜和不耐都明明白白写在上面。 周母把人请进客厅后就要进厨房,“姜凛啊,你进来帮妈妈洗菜。” 周姜凛皱眉,“我陪小辞在这坐一会。” “呵呵,有什么话待会说,先进来帮妈妈的忙。” 周姜凛还要拒绝,聂辞扯扯他衣角,“你去吧,我没事。” 周姜凛朝父亲那边看一眼,“那我去了,你要是……要是觉得不舒服,你就告诉我,我送你回去。” 周父听得分明,皱皱眉头重重咳一声,“你妈在等你呢,还不快进去!” 聂辞笑下:“去吧。” 周姜这才不情愿地进了厨房。 聂辞抬眸去看周父,这样面对面坐着着实是尴尬。 “聂小姐,我没有要针对你的意思,但你和姜凛的确不般配。” 周父一点点抬起精锐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你和纪总的事,我们可以当作是年轻人谈恋爱遇人不淑。但我们周家是正经人家,是不会接受亲家有人坐过牢的,除非姜凛要是因为这个跟我们断绝关系。” 尽管能猜到他们的意思,可这样当着面说出“你不配”时,聂辞心里还是挺难受的。 “我知道姜凛很喜欢你,不管我们做了多少工作,他都要和你在一起。所以聂小姐,希望你能体谅一下我们做父母的心情,我们想请你自己离开他。也不用现在就分手,要让他有个接受的过程,等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你就说感情不和,或者是……说你移情别恋也可以,这样就更能让他死心了。” 聂辞怔愣地看他,周父这番话完全没顾虑她的心情和自尊,始终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她知道父母都护犊子,可周姜凛是他们的孩子,别人家的就不是孩子了吗? “聂小姐,我知道这个请求是有点过分,但你跟他在一起时,我们也是说过意见的。你执意要在一起,那就要承担后果。实话讲,我们很喜欢那位秦家的小姐,无论从家世背景还是学历修养,她都比聂小姐你更配我们姜凛。聂小姐,不被父母祝福的爱情,注定没有好下场,你别看姜凛现在对你各种承诺,再过几年谁能保证他不会变心?到那时他是会选择回到生养他的父母身边,还是会继续选择令他众叛亲离的你呢?聂小姐你是聪明人,不用我说太多,你也能想明白的。” 聂辞坐在周家的客厅,被人家从头到脚批判得一无是处,她甚至连一句反驳都没有。 话虽难听,但周父确实分析得很现实也很透彻。 别说她不会让周姜凛众叛亲离,即便真是这样,那也得给予他同等程度的感情做为回报。 可她给得起吗? “聂小姐,我也不会让你白白做出牺牲的。我知道你父亲的公司正在起步阶段,我会投资他的项目,至少,也能让你们的生活改善下。当然,你不用马上给我答复,可以慢慢想。” 周父也不等她回话,抬手看时间,“今天,秦小姐和她父母一家也要来拜访我们,聂小姐想留在这里吃饭也不是不行,就是介绍起来会有些尴尬。我们是无所谓的,来者都是客,只要聂小姐不觉得有问题就好。” 周父如果是刻意地贬低和刁难,聂辞还能应对,甚至就算是报复也能理直气壮。 但对方就像在谈一笔生意,没什么感情,只讲利弊,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说了这么多她还要厚着脸皮留下来,周家也不会在意,这只能说明人家儿子行情好! 第144章 她出来了? 聂辞是真的感觉到差距了。 也怪她之前太想当然,找男朋友只是觉得对方适合,而她也确实被感动到了。 可周父将现实一一摊开来摆到她面前,她就本能地退缩了。 就说让周姜凛跟周家决裂,她就做不到。 再比如,她为了让对方认可自己,就拼命讨好对方,将姿态一降再降,她也做不到。 跟周父聊完后,她就有点打退堂鼓了。 周父说完该说的,起身就走。 周姜凛很快就从厨房出来了,先是紧张地看她一眼,生怕父亲在外头刁难她。 “我爸跟你说什么了?” “随便聊聊。” 聂辞沉默片刻,说:“我突然不想在这吃饭了。” 她有点心虚,不敢抬头看他。 可她的样子看在周姜凛眼里,摆明受了委屈。 周姜凛咬了咬牙,“嗯”一声,“我送你回去。” 她想说不用,待会那位秦小姐要来,他若不在会显得没礼貌。 周姜凛的脸色也挺沉,拿来两人外套后,只跟家里保姆阿姨交代一声,就带着她走了。 车子还没等开出周宅呢,就跟秦家的车擦身而过。 聂辞隔着车窗看到了秦小姐。 “……她是那天在餐厅里你约见的秦小姐吧?” 周姜凛脸上有过一瞬尴尬,“嗯,她叫秦咏儿。” 聂辞点了点头:“很漂亮。” “你看到她就没有……算了。” 周姜凛感觉胸口滞了口气,上不上下不下的,脸色更沉了。 秦咏儿也看到他的车了。 “爸,停一下!” 秦父马上停了车,秦咏儿推开门下去,站在原地使劲挥手:“姜凛!周姜凛!” 她叫的声音很大,不可能当作听不见。 周姜凛这时已经开出大门了,聂辞又让他停了下。 “为什么?” 周姜凛赌气地看她,“你既然知道她是谁,你都不在意的吗?” “我……” 人家大过年的登门,聂辞是不想影响到周秦两家的交情,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周姜凛打算。 这时,秦咏儿已经跑过来了。 周姜凛还在生闷气,坐在那显得无动于衷。 聂辞就不能装作看没见了,她摁下车窗,朝对方礼貌笑笑。 秦咏儿看到她后,好奇地打量一眼,然后也微微一笑就算是招呼了,再调转视线面对周姜凛时依旧十分热情。 “周姜凛,你要出去啊?” “嗯。” 周姜凛显得心不在焉,只朝她瞥一眼又收回目光。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等你!” “有事吗?” “没有,我就是想跟你说会话。” “那没什么好说的,而且我这边还有事,暂时不回去。” 他回得生硬,甚至还连了点情绪,秦咏儿愣下,又去看聂辞。 聂辞心里清楚她是受自己连累,又不好直说什么,只对周姜凛压低了声音道:“你对秦小姐能不能客气点?人家怎么说也是女孩子。” 周姜凛蹙眉看她,明明依旧不满,最后还是对秦咏儿放轻了口吻,“我的意思是,我今天会很忙,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听到他能开口解释,秦咏儿又笑了开:“那好,咱们有空再聊。”临走前对着他摆手,“我等你电话。” 离开前,她又看一眼聂辞。 周姜凛踩下油门,车子开得很快。 聂辞知道他在气什么,沉默片刻后才小心翼翼看他,“其实我也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就是我对你有信心,所以才不问的,因为问了也知道答案。” “呵,你对我这么有信心,我该高兴是不是?再怎么有信心,知道自己男朋友跟别的女人相亲,你也总得生气吧?” “……既然道理你都懂,你又为什么要去呢?不管出于何种目的,你在有女朋友的情况下去见了别的女生,这对我和她来说,都是种欺骗吧?” “我……” 周姜凛被她反问得哑口无言。 很快,他又扑哧笑了声。 借着等红灯时,抬手拔乱她的发,“现在总算有一点女朋友的样子了。” 聂辞哼了声:“明明是善解人意,结果你还不满?那就互相伤害好了!” “是是是,是我不对,我不该瞒着我的亲亲女朋友去见别的女人。” 他在道歉,但看表情却得瑟得很,隐约还有点小得意,总算能感觉到她在意自己了。 回到上清园,聂辞便催着他回去。 “你就那么想我回去见她?”周姜凛又生上闷气了。 聂辞失笑,下意识便抬手摸摸他的短发,“这是礼貌,也代表了你们周家的待客之道。再者,你会做对不起我的事吗?” “当然不会!” “那我还怕什么吗?” “……” 周姜凛最后还是听了她的话乖乖离开。 “啧啧啧……” 身后,赵缙真是服到不行。 “姐你不知道,凛哥那是从小就叛逆!你看他现在是阳光美少年,我跟你讲,那都是装的!其实他啊,又独又专横,能这么听你的话,太让人震惊了。” 聂辞倒没觉得周姜凛跟他说的一样,抬眸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赵缙这才想起来,忙说:“我妈让我出来迎你的,林安仪带着温翎来了。” “温翎?” 聂辞不解地看他,“她不是还在坐牢吗?” “保外就医。” 聂辞拧眉,温翎的身体她可是了解得很,健健康康的还需要保外就医吗? “我刚才听她说,她要给林安仪捐肾。” 聂辞懂了。 什么捐肾,不过就是权宜之计! 不过她这么快能出来,想来背后也是有些小动作的。 “走吧,进去会会她。” 聂辞绷着脸,带着赵缙走进去了。 林安仪和温翎就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上去规规矩矩的,尤其是温翎,换了发型,穿得很朴素,整个人看上去很小心,也很安静。 林安仪则坐在旁边,不知在说着什么,时不时拿起纸巾擦擦眼泪。 聂康良坐在对面,沉着脸一言不发。 “康良,你权当帮帮我好不好?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情分上,你就帮帮我吧……我也是走投无路了。” “要帮什么?不如跟我说说吧。” 聂辞大步进去。 第145章 妹妹怨我,我也能理解 听到聂辞的声音,温翎身子一震,却是低下了头,好像羞于见她。 “小辞,你回来了。” 林安仪看到她,也只是叫了一声,经过上次酒店那件事后她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个女儿是跟那个小三一条心的。 “大过年的,你看到我不该拜个年吗?你再不喜欢再不认我,我也是你妈。” 这是礼貌和教养,相信就算是聂康良也不会说句不对。 聂辞沉默两秒,还是说了句“新年快乐”。 女儿向她拜了年,林安仪却又调开视线,没听到一样。 聂辞坐到聂康良旁边,“爸,听赵缙说,你跟他们玩了一晚的牌,一定也累了吧。你上楼休息,这里交给我了。” 聂康良深深看她一眼:“你没问题?” 她一笑:“招待客人而已,我能有什么问题?又不是小孩子,现在有什么道理是我不明白的呢?” 客人? 林安仪咬着牙,恨恨地瞪着她。 “好。” 聂康良本来就不想面对林安仪,起身就走,甚至是连跟她们客套一下都没有。 “康良!我话还没说完,你不能走!” 林安仪就要拦他,聂辞对赵缙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明白。 “林女士,您喝茶。” 他端着茶就挡在她面前。 “你给我让开!” 林安仪对他没好气。 “您还是坐下喝杯茶吧。”聂辞的态度也不见得有多热情。 林安仪扭头瞪她,磨了磨牙冷笑道:“你别以为你爸回来了就有人给你撑腰了,我告诉你,我跟他是夫妻,夫妻一体你听到没?我们迟早是会和好的!” 聂辞垂眸轻笑了声,“您就直说吧,来这干嘛?”目光又投向温翎身上,“还有这位,是越狱了吗?” 她说得讽刺,赵缙没忍住,在她身后笑了声。 温翎脸涨红,她也没了之前的傲娇和嚣张,低眉垂眼,“我是保外就医,要给妈妈做移植。” “哦~”聂辞一笑:“我记得,之前做过配型的,貌似是说你的不匹配。怎么做了几个月牢,就又可以做移植了呢?” 赵缙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接了一句:“没准是她的孝心感动了老天,特意给了她这么个机会呢!” 林安仪气得狠狠瞪他,“这是我们家的事,轮得到你一个在这吃闲饭的插嘴吗?!” 赵缙和聂辞再怎么熟,也还是介意被人说吃闲饭,他顿时脸憋得通红,“我才没有!” 聂辞皱眉,比起林安仪和温翎这两个跟她有血缘关系的人,她还是更偏心赵缙。 “赵缙是我认的弟弟,他吃没吃闲饭那也是我家的事。再说了,我就乐意养着我弟怎么了?他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他要是敢出去找工作浪费时间,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赵缙一听就乐了。 他也不是小孩子了,当然能分得清谁真心对他。 所以,为了外人的三言两语就为难自己,这事划不来! 这么一想赵缙就又开心了,坐下来就给聂辞剥橘子吃,“姐,吃一个,可甜了!” 聂辞接过来吃了一口,“乖。” 林安仪看到后气得不轻,“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你放着自己的亲姐姐不管,认别人的儿子当弟弟?!” 聂辞冷笑,嗤一声:“姐姐?”她抬眸看两人,直截了当道:“有话直说,我没那么多时间听你们编故事。” 见母亲还要发难,温翎轻轻按住她的手:“妈,妹妹怨我,我也能理解的。毕竟我冲动之下做出过伤害她的事,我也很后悔。” 林安仪马上安慰道:“行了,事情不都过去了吗?她都把你送到牢里了,这几个月已经够偿还她的了吧!哪那么大的气啊,还想要你怎么做?” 说完去看聂辞又总带着些怨恨,口吻也是命令的,“我来这就一件事,你给你姐写首歌,一来是告诉外界你们姐妹和解了;二来,她换个名字也能再进娱乐圈。” 温翎没作声,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聂辞。 聂辞狐疑地看两人,“你们没事吧?是你们的脑子有毛病,还是我耳朵有问题?”她手指温翎:“她囚禁我,不给我饭吃,差点弄死我!你让我送她进娱乐圈?” 温翎咬着唇,“我那时的精神状态很不好,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呵,这么说,你是有精神病喽?” “有做过鉴定。” 聂辞冷笑:“既然脑子有病,还当什么明星?那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别出来祸害别人!” 温翎张了张嘴巴,马上求助地看向母亲。 林安仪怒道:“小辞!你怎么说话呢,这可是你姐姐!” 赵缙也直翻白眼,“这位大姐,你还真是侮辱精神病患者了。” 这时,王斯伯揉着眼睛从楼上下来,“有客人啊?” 看见是林安仪母女,他一下子就清醒了,还难得小声爆了粗口:“我操!” 赵缙把他拽过来,低声解释几句话,就跟他一块坐下来看戏。 王斯伯掏出手机玩游戏的样子,然后偷偷开了摄像头…… 林安仪压根就没把这两个吃白食的放眼里,对着聂辞命令道:“我已经跟你爸说过了,反正他的公司也是要签新人的,前期就先给小翎制作新歌,等她监狱那边的事情都结束后,就正式改头换面出道。有你给她写歌,我相信她一定会再次爆火的!” 温翎不时拿眼去看聂辞,眼中充满期待:“叔叔的公司是小了些,但是有崔老师给他保驾护航,我觉得也没问题啦。” “没错。”林安仪一脸慈爱地看着女儿:“小翎天生就是当明星的料,跌倒一次算什么?我们再爬起来就好!而且,能跟你爸的公司签约,这也是变相帮了他。” 林安仪一副娱圈老前辈的模样,点评道:“做什么养成系啊,前期投入那么多也看不到收益。有了小翎就不一样了,她身上不缺话题,连宣传费都给他省了!” 聂辞听着她们的话,半晌才缓缓道:“温翎,我以为你经过这一次,至少会有点长进的,居然还是这么奇葩!” 赵缙小声嘟囔:“有那么个奇葩的妈,她能正常才怪呢!” 王斯伯默默给他点了个赞。 林安仪在聂辞面前向来都颐指气使惯了,并不认为让她办事还需要哄着她,于是口吻较刚才更强势了。 “这次的歌要比前两首更火,我相信你一定能办到,而小翎又有实力,这次我要万无一失!” 温翎被她说得也是两眼放光,脸上也多了几分血色,“妈,我不会辜负您的!” 坐在对面的三人都有些傻眼了。 聂辞这回是真懒得再应付了,手一抬示意赵缙和王斯伯,“送客吧。” 多说无益,只会给自己添堵。 “话还没说完你就赶我走?聂辞!你的教养呢?我就是这么教你做人的?!” “妈,别生气,你身体不好……” “你看她这样,把我当仇人一样,我能不气吗?!” 啪—— 聂辞拿起桌上花瓶,猛地扔到地上。 母女二人都吓一跳,怔怔地看她。 聂辞斥道:“滚!别在这里唧唧歪歪的!” 说完沉着脸就上楼了,留下震惊的林安仪和温翎。 第146章 聂小姐的腰可真细 年后,林安仪和温翎登门找聂辞邀歌的视频,就小范围爆出来了,虽然都没拍到正脸,但话里话外意思那么明显,圈子里熟识的也都猜到是那母女二人了,被群嘲得不行。 温翎当初抢了聂辞的歌拿来唱,也是歌红人不红,换句话说,谁唱都会火!人家聂辞后期自己重新唱过后,都被评价是最好的演绎!崔与几次当众表示想收她为徒,她都不乐意! 再者,她是刑事责任,能保外就医已是法外有情了,居然还想着翻红?! 还有那个林安仪,亏她还是当妈的,偏心偏到姥姥家了!带着伤害过小女儿的大女儿,跑到人家里盛气凌人地要求小女儿写歌! 想火想疯了吧! “哈哈……” 贾肃看着后期制作过的鬼畜视频,笑得不行,甚至连纪衡从办公室里出来都没发觉。 “好看吗?” “好看!特有趣!” 贾肃后知后觉,冷不丁抬头看到老板时,立即想要收起手机。 老板最近对“聂辞”这两字过于敏感,偶尔提到都会被他摆一天脸色,所以更加不能让看到跟她有关的视频了! 纪衡也没说话,只是把手一伸。 贾肃挣扎一会,最后还是默默将手机递过去。 纪衡低头看着,听到林安仪在视频里依旧是那种嚣张的态度,他略挑眉,“查查,温翎是怎么出来的。” “是。” 贾肃又提醒他,下午有个招商引资推介会。 —— 江城古镇文旅项目的招商引资推介会,是上头的重点项目,江城各企业代表都会参加。 纪衡来到汐阳古镇时,江城有些头脸的大人物也都到了。 “纪总来了!” 立即有人上前招呼。 纪衡的良郡集团,短短几年发展壮大,再加上他背靠帝都纪家,实力不容小觑,生意场上很多人都想与之结交。 聂辞做为“涅盘”代表出现时,一眼就看到了露天会场里的纪衡,她随即调开视线闪身进入。 聂辞也算是半个娱圈名人,找她合影的夫人太太不少,她既身肩宣传公司的重责,就得和这些人打交道。所以,始终都面带微笑,对于合影和签名都来者不拒。 隔着人群,纪衡就看到了她。 聂辞一身简单的牛仔裤加彩色针织毛衣,外面罩件宽松的白色大衣,在一堆商务灰黑色中,显得尤为青春靓丽。 他视线微冷,看她巧笑倩兮,待谁都够有亲和力的,甚至体态都丰韵不少,变得更有女人味了。 他磨磨牙,自嘲一笑,看来她这个年过得倒是滋润啊。 “阿衡!” 郭蓓钰走近他,“没想到你会亲自过来,我还以为你会随便派个代表呢。” 他收回视线,慵懒道:“江城今年的重点项目,姿态还是要有的。” 她上前一步,示意他回头,压低声音:“那位是C—ONE的小陈总。” C—ONE公司与良郡集团目前签了意向合同,陈总回帝都后,就让自己的弟弟小陈总过来负责商量细节。 纪衡侧过头看,是个排场很大的年轻男人,碍于他哥的面子,跟他打招呼问好的不少。 小陈总大摇大摆走进来时,倏尔停下脚步,将太阳镜微微放低,透过镜片上方看向对面的聂辞:“咦?那个就是唱歌的那个聂辞吗?” 同行秘书回复:“没错,她也是聂康良的女儿,做为‘涅盘’代表参会。” 这女人长得是太漂亮了,完全就长在他的审美上啊! 小陈总顾不得秘书劝阻,大步走过去,“聂小姐,你好,认识一下,我是C—ONE的陈朗,陈帆是我大哥。” 自我介绍时,还得搬出自家大哥? 聂辞朝他微笑颔首,“你好,聂辞。” C—ONE她有听过,之前大手笔投资了部电影,还在国际上拿了奖,赚了不少口碑,最近几家娱乐公司跟他们都有接触。 如果能拉来C—ONE的投资,对涅盘自然有助力,聂辞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待小陈总的笑容也更得体亲切了。 “聂小姐的歌,我是真喜欢啊!不只是我,我妈也特喜欢,不知聂小姐能否赏脸拍个合照?” “陈先生谬赞,合照没问题!” 聂辞大方走过来,谁知,小陈总直接就抬手揽住她的肩,还使劲往怀里带了带。 聂辞面上表情滞下,眉头微微蹙起。 但是这种程度的接触也说明不了什么,又是大庭广众之下,反倒是她有反应会显得过激。 她告诉自己,不就是张合照嘛,照完就好了。 谁知,小陈总看到秘书拍的照片后并不满意,“这张不行啊,再来一张,这次要拍好看点啊!” 他重新站在聂辞身边,这次改用手搂住她的腰,半边身体整个贴了上来,轻笑着说了句:“聂小姐的腰可真细啊!” 聂辞轻扯下唇角,死死压着双手,生怕一个冲动用力推开他。 不远处,纪衡正与人闲聊,眸光若有似无地垂着,口吻依旧不紧不慢不温不火,只是微微掀起的唇角,染了一丝清凛寒意。 “好,就这么拍……来来来,再来一张!” 小陈总好像拍上了瘾,不停换姿势要秘书接着拍。 啪。 纪衡蓦地将酒杯放到桌上,微微一笑,说了声“失陪”,转身就朝这边走过来。 “阿衡!” 郭蓓钰早就将一切看在眼里,她悄然跟上来,“那可是小陈总!是陈总的亲弟弟!” 纪衡充耳不闻,边走边解开大衣,松了松袖口。 聂辞这边已经忍无可忍了,这个小陈总说是拍照,时不时就跟她来一次亲密接触,一会靠在她身上,一会又半搂着她。 别说她不是娱圈的人,就算真的是,也不能由他这么明目张胆的揩油! “小陈总我看你已经拍得差不多了……” 聂辞才刚开口,就看到小陈总落在她肩上的手,被人捏着给提了起来又甩开。 “小陈总,我也想和聂小姐合照,不知道你拍没拍完?” 纪衡说话的同时,手已经习惯性地环住她的肩,就这么慵懒地站着那,并没有进一步举动,但两人站一起的画面,瞧着就特别和谐,还透着股子熟悉,俊男美女不禁养眼,还有种岁月静好的既视感。 聂辞昂头看他,压低声:“你怎么来了?” 纪衡没看她,轻扯唇角,微笑着,声音却充满冷意:“再不来,你身上都要被他给摸遍了。” 聂辞脸一红,“也没你说得这么夸张。” 第147章 得罪谁不好得罪纪衡 “哦?这么说,是我多事了?那好,告辞。” 纪衡要走,聂辞倏的一把拽住他。 “来都来了……” 纪衡嘲弄地笑一声,手则顺势缠上她的腰。 聂辞就像中了定身咒,僵硬地抬起头瞪他一眼,好像在暗示他别太过分。 小陈总看着半路杀出来的纪衡,满脸的不高兴,再听到秘书汇报,说是要跟大哥合作的公司老板,眼睛就更要瞟到头顶上去了。 “原来是良郡集团的纪总啊。看来,你跟聂小姐也是旧识?” 聂辞没否认,纪衡低眸看看她,语速慢得有点耐人寻味,“是挺熟悉的。” 这还有什么不懂的吗? 聂辞代表涅盘娱乐,又是当红唱作人,那就是娱乐圈的明星! 自古明星和大佬之间,总有点不能说的小秘密。 但让陈朗不甘的是,他难得一眼就看中哪个女人,尤其这个聂辞,不管脸还是身段,真是哪哪都招他喜欢! 所以,他看纪衡的眼神就带着点不爽。 “对了纪总,咱们那个合同……还有几个地方我不是很明白,想请纪总解释一下。” “没问题。” 纪衡侧眸扫了聂辞一眼,“你去那边等我。” 自然而然的亲密感,很难不让人猜测两人的关系。 “嗯。” 聂辞独自走到一旁,四周有观望的马上凑近些,看上去是闲聊,其实都在打探她和纪衡的关系。 名利场就是这么现实,想要抱上纪衡大腿的,这时也都转投聂辞,从她这下手,一时间丢了十几张名片过来。 纪衡在陈朗这边,听着他问的那些不着边际的问题,具体的合作内容都搞清,连眼神都懒得施舍一记,最后都是贾肃代为回答。 他端着酒杯,时不时朝聂辞的方向看一眼。 她起初还能应对,后来围着她的多了,眉头也皱了起来。 纪衡抿口酒,她根本就不适合这个地方。 放下酒杯,他刚要过去,郭蓓钰就十分自然地过来,伸手穿过他的臂弯,姿态娴熟,神情亲昵,“他是这个招商推介会的负责人,也是江城招商项目部的一把手。” 纪衡抬起头,看到正向他们走过来的中年男人。 “这位就是纪衡纪总吧?真是年轻有为啊……蓓钰,你真是好眼光啊!” 对方这样夸赞,显然是在暗示什么。 纪衡当然不会在这时解释这种不起眼的问题,他来此的目的也的确是为了这个人。 只是没想到,郭蓓钰跟他也很熟的样子。 他不禁侧目,他对她貌似了解得越来越少。 知道他想问什么,郭蓓钰小声在他耳边说了句:“他们看的都是姨妈的面子。” 冼向琳? 纪衡心下了然,是冼向琳的话那的确可以做到。 聂辞身边总算消停了些,下意识扭头去看纪衡,郭蓓钰此刻正挽着他跟别人聊得起劲,她还时不时地侧过身替他抚平衣褶或是轻轻掸去落在肩头的枯叶。 说这两人分手了,谁信啊! 聂辞强迫自己收回视线,就管他和郭蓓钰有没有复合,都不关她事! “聂小姐,老板让我先送您回去。” 贾肃这边出现在她面前。 “活动还没结束呢。” “老板说,聂小姐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就没必要勉强自己。” “……” 聂辞侧过头怔怔看他。 纪衡依旧在和人热聊,郭蓓钰小鸟依人地挽着他,他竟也没反对! “他还来管我做什么?” 聂辞一点点收回目光,语气中有丝连她都不易觉察的恼怒。 可话脱口的下一秒,她就意识到了什么,刚才那样说好像在生男朋友的气或是吃醋撒娇…… 意识到这一点,她的心情更糟糕了,也更叛逆了。 “我不走!要走让他自己走,再说了我凭什么要听他的啊?我还要留在这里宣传我们涅盘呢!” “可是……” 不等贾肃再劝,聂辞就朝着人多的地方插了。 本来就是交流招商的,大家都聊得热火朝天,聂辞可时刻不敢忘记自己的使命。 她在宣传介绍自家公司时,还会不时被人灌酒,哪怕是红酒,这么一杯接一杯的喝,也会双腿发软站不稳。 她的脸颊渐红,对方又要再递给她一杯,一只修长的大手直接探过来,将那杯酒接过来再一饮而尽,再将空瓶底给他们看。 “诸位,总欺负一个女孩多没意思啊,想喝是吧,我陪你们。”说完又端起一杯酒。 聂辞就这么歪着脑袋看他,兴许是喝多了的关系,头无力地抵在他胸口,脑袋也越发不清楚了。 见状,几人都笑着化解尴尬,谁还敢灌聂辞酒? 这可是纪衡啊!围绕在他身上的传闻也不少,得罪谁不好偏要得罪他啊! 第148章 聂辞你是不是心虚啊? 纪衡侧头看一眼依偎在他身边的女人,脸颊微醺,身体软软的随时都会滑倒。 他没好气地一手搂住她的腰,仅靠一只手臂就撑起她全部的重量。 他来到招商推介会的负责人面前,对着他歉意道:“临时有点小状况,家里小孩贪杯,我得送她回去了。” 负责人一愣,看一眼他怀里的人,余光又扫向旁边的郭蓓钰,随即笑道:“好的好的,纪总有事就先去忙,咱们有空再聊。” “一定。” 郭蓓钰脸色很难看,她那么费心费力地帮他打通各个关卡,想他前面的路好走些,结果他竟为了个女人,连事业都不顾了! 可她还是收敛全部的心情,几步追上前,面露忧色道,“聂小姐喝多了?不如我送她回去吧,难得江城的大佬都聚集在此,你先离开也不合适……” “不用。” 纪衡拒绝得很干脆,想了想,说:“她跟你,不算熟。” 他说这话完全是就事论事,尤其是路上聂辞醉酒闹事怎么办?还指望别人能像他一样,只当是家里小孩子惹事? 可郭蓓钰在听到后登时就变得很难堪,笑容也越发苦涩了。 “你是怕我照顾不好聂小姐?看来,你对她还真是关心,我们之前在一起时,你都没有这样对过我……算了,是我多事,当我没说好了。” 看她难过的样子,纪衡犹豫下,口吻也轻了,“我的意思是,你身体虚弱,不方便照顾一个醉酒的人。” “谁说我醉了?” 靠在他肩头的人倏地抬起头,努力瞪大眼睛,表示自己是清醒的。 聂辞想要看清身边的人,可脑子早就乱成了一团浆糊,眯着眼睛好不容易看清郭蓓钰后就手指着她,一脸警惕道:“我记得她……她好吓人的呢……她经常吓我……” 纪衡挑起一侧眉梢,黑眸也眯下,再慢慢去看郭蓓钰。 郭蓓钰愣了,接着恼羞成怒:“聂小姐!你在乱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吓过你?别以为你喝了酒,就能借酒撒泼!” 聂辞小小地哼了一声,“你、你让人在大街就扒人家小姑娘的衣服,就因为她和纪衡一起去了帝都……可同行的也有我啊,你不就是在吓唬我吗?还有、还有你说,你要了郭宁蕊一颗肾,接下来你就要我的了……” “你这是污蔑!” “你还说要吃了我……” “你——” 郭蓓钰简直要被她给气死了,“简直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说要吃你了?!” “你说了……你可凶了!我知道,凡是接近这家伙的女人,都没有好下场的……”聂辞纤指指向纪衡的俊脸,指尖还一下下地戳着,“现在你知道了吧!我害怕……我必须要离你远点,这样才不会被人当街扒掉衣服……” 聂辞也分清是现实还是臆想了,一股脑就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不过真真假假罢了。 纪衡沉吟片刻,“所以,你想离得远远的,是怕有人会找你麻烦?” 郭蓓钰快崩溃了,“阿衡!你不会信她说的胡话了吧?” 这么幼稚地控诉,好像小孩子告状,他竟然也相信?! 纪衡抬起黝黑的眸,定定地看她:“她不会撒谎。” “你的意思是……她不会撒谎?我会?”郭蓓钰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在你眼里,我就是她说的这种女人?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聂辞只觉得这会很吵,打了个酒嗝,靠在纪衡胸前皱着眉头控诉道:“你就是!就是就是!我跟你说哦,你这样不行的……你只会吓跑男人,就像林安仪林女士一样……” “你闭嘴!” 郭蓓钰气得全身在轻颤,可碍于场合还是压低了声音。 但她对聂辞的斥喝还是引来纪衡的不满,他是压制了火气才缓缓道:“她不是你能随便吼的。” 他没有警告,只是在陈述事实。 聂辞一听,立即揪紧他的衣襟,把他的头拉低,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你别惹她,小心她回头报复你!” 他挑眉,学着她的样子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她不敢。” “哦!” 聂辞受教了。 两人这样子亲密,完全当她不存在一般! 她知道纪衡是在哄聂辞,未必真的会相信她说的那些话。 可是,他竟丝毫不考虑她的感觉! 郭蓓钰忘记自己是怎样离开的,又是怎样一杯酒接一杯酒,不停麻痹自己。 她还要再拿酒,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人。 “不好意思。” “呵呵,郭小姐,好久不见。” 听到这个声音,她倏尔抬头:“怎么是你?” —— 车子突然停下。 聂辞趴在后座,身子不稳,眼看就要栽下去,一只大手倏地拖住她脸颊,将她身子扶正。 聂辞迷糊睁开眼睛,“这是哪?” “我公司。” 坐在旁边的男人率先推门下车。 聂辞后知后觉,这是良郡集团?她怎么来这了? 她也赶紧跟着下去,头还有点晕,酒劲还没有完全下去。 “那个……刚才谢谢你,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 纪衡朝她身上看一眼,“怎么回?就这么穿着我的衣服回?行啊,我没所谓,看你怎么解释了。” 衣服? 她低头,这才看到自己身上穿的是纪衡的大衣!而他此刻就穿着单薄的西装外套! 她又意识到什么,抓住衣领往里看才发现,她竟然只穿着内衣! 聂辞立即拢紧大衣领口:“怎么回事?” 这时,贾肃过来,“聂小姐,你刚才吐了自己一身。” 聂辞脑袋有点断片,“那这衣服……是谁帮我脱的?” 贾肃装不知情地越过她。 纪衡就站在公司门口,皱眉看她:“要不要进来?” 聂辞眼下是真的不好解释了,“我可以先去附近买套衣服……” 纪衡深呼吸,三两步走过去拽着她的胳膊就往公司走。 “纪衡!你放开!” 公司还未到下班时间,她可不想再传出杂七杂八的绯闻,所以也不好再挣扎,尽量拉开跟他的距离。 可她越是这样表现,纪衡的脸色就越是难看。 第149章 别说你只有我一个女人 两人进了电梯,贾肃很有眼力见儿,那种氛围下恐怕也难容第三人,借口有工作就闪了。 纪衡率先开口:“待会我让人送些衣服过来,你就在我办公室里等着。” “不用麻烦,我去会议室就行。” 他挑眉,眼眸有丝嘲讽,“你跟我什么都没做,现在再来怕,是不是晚了点?不过,清者自清,除非……你根本就不清,你一直都对我有想法!” “那是你多了。”聂辞别开脸,她跟谁都能清者自清,唯独跟他清不起来! 片刻,他说:“蓓钰找过你麻烦?” “没有!” 聂辞否认得又快又怂。 郭蓓钰是什么人,为达目的连自己都不在乎,酒吧那次她就已经领教过了。 纪衡没再说话,待电梯开启后便径直走进去。 聂辞跟在他身后,身上还穿着他的大衣,头也埋得低低的。 纪衡侧眸瞟她一眼,嘲道:“聂辞你是不是心虚啊?” 她没好气道:“我有什么好心虚的!” “那就把头抬起来,就算你跟我怎么样了,那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没必要给自己背上那么沉重的包袱,全世界的人类也都忙得很,没人会盯着你的道德操守。” 聂辞一凛,怔怔看向走在前面的男人。 可是情不自禁地,她还是挺直了背脊,昂起了头。 说得没错,害怕是因为心虚,可她有什么好心虚的? 纪衡的会议室很大,装修风格简洁明了,聂辞就乖乖坐在沙发上等。 他进来后秘书便很自然地进来汇报工作,接着又有主管陆续进来,不是挨骂不是听训。 纪衡在工作中也是一点情面不讲,毒舌得很。 聂辞也不好意思打扰,干脆就掏出手机,想叫个同城,先回家给她拿一身衣服。 可她这边才刚打开手机,秘书就把衣服送了进来。 “纪总,这是您要的衣服。” 纪衡抬眸朝聂辞那边呶呶下巴,秘书又送到聂辞面前。 “这么快就准备好了?” 聂辞还以为他是故意…… 她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有点丢脸。 一抬眸就对上了纪衡的视线,他先是眯下眼睛,接着好像参透了什么一样,嘴角微微扬起。 聂辞脸一红,立即接过秘书手中的衣服,小声问:“哪里可以换衣服?” 秘书带她去了办公室里的小套间,很宽敞也很整洁,应该是给纪衡平时休息用的。 秘书离开后,聂辞马上脱下大衣外套,兴许是太着急了,她在拉衣服背后拉链时却把头发夹了进去! 她疼得嘶了一声,房间里又没有镜子,她只能靠摸索着去解救头发,结果却是越缠越紧,生生被她薅下来几根。 聂辞气得狠狠跺脚! 这时,门被敲响,但也只是象征性地敲几下表达一下礼貌,随后就被人径直推开了。 “你别进来!” 聂辞衣服的拉链拉到一半,胸口松松垮垮的,她只能双手护住,背过身去,又露出一片白皙的背,头发被拉链夹得乱蓬蓬的。 看清怎么回事,纪衡扬眉,自顾自走过去,“这种事,不知道找人帮忙吗?” “我自己可以……” “别动。” 纪衡的手划过她的背,指腹传来的细腻触感让他情不自禁地扬起眉梢,他是知道她的皮肤有多娇嫩的。 他漫不经心地将她的头发轻轻抽出来,聂辞就站在他身前,能够清楚感觉得到他此刻的动作有多温柔。 心跳开始加快,脸颊隐隐发烫,纪衡对她来说还是特殊的,毕竟是她的第一个男人,有过最最亲密的举动,甚至连他在床上那些小癖好她都了如指掌。 自从父亲回来后,她算是彻底跟他划清了界限,纪衡倒也没强求。 但有些记忆早已刻在身体里,随便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能令时光重塑,将她带回到那一个个面红耳赤的场景里…… 感觉到了被揪住的那块头皮瞬间放松了,她马上问:“是不是解开了?” “嗯。” 男人沉沉应一声,不紧不慢道:“做为谢礼……”她的背上就落下一个吻,很湿润也很轻。 聂辞就像触电,整个人都僵了,她反应很大地转过身,背紧紧抵着墙,“纪衡你干嘛?” 纪衡的目光沉沉的,没有过多地解释,很自然地就上前圈住她的腰。 她的腰还是这么细,手上掐着就有种想要折断的想法,那种破坏欲挺让人上头的,手更是无意识抓紧,铁钳似的。 聂辞太了解他动情时的样子了,她立即抓住他的手想要从腰间扯离,“纪衡,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了,所以你不能……” “没有关系了?” 纪衡掀开眸子,轻扯嘴角,低头笑了笑,“那就发生点什么,自然就有关系了。” 他撑住她的后颈,突然吻上她的唇—— 从见到她的那刻开始,他就想这么干了! 聂辞脑袋嗡的一声响,什么都来不及想,鼻息间充盈的都是他的味道,强势的、充满侵略性。 心跳得特别快,像要跳出喉咙了,胸口瞬间被一种激烈的情绪击中,击得她措手不及。 纪衡仿佛期待太久,一手贴向她的背,将她按在自己怀里。 像她了解他一样,他对她的身体同样熟悉,清楚她每一次微喘和呼吸,知道怎样做才会让她快乐…… 觉察到身上的凉意,聂辞猛地惊醒过来,按住他的手,阻止他的进一步动作。 纪衡离开她的唇,眯起眼睛看着她,“你明明也有感觉。” 聂辞没否认,可她也因此而羞耻。 “我们不该是现在这样。”她摇了摇头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伸手抵住他的胸口,咬了咬牙,说:“大家都满十八周岁了,不是小孩子,这种事很正常的,不代表什么。” 可她竭力抗拒承认的,恰恰也是他在意的。 纪衡没有离开她,而是捏住她的下巴,“呵,所以换个男人,你也一样。是这个意思吗?” “你不也是?”聂辞昂着头看他,清亮的眸没有半分逃避,“你别跟我说,你只有我这一个女人,你也没碰过别的女人!” 纪衡的眸色渐渐加深。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信的。” 没有她,他也有郭蓓钰,毕竟两人是谈婚论嫁的关系。 第150章 她在期待些什么啊? 纪衡深呼吸,扯动唇角轻笑一声,目光直逼她:“你又自以为了解我多少?” “那郭蓓钰呢?同样的话你是不是也跟她说过?” 聂辞的话问出后,纪衡的眉头微微拢起。 巧的是,他的手机却在这时响起。 纪衡抿下唇,转身推开门出去接电话了。 聂辞努力平复心情,用最快的时间整理好自己,然后也跟着出去了。 “……蓓钰?你在哪?我马上过去!” 电话显然是郭蓓钰打来的,看他样子似乎还很急。 纪衡拿起外套和车钥匙就往外走,看到她时脚步就是稍稍停顿下,说:“我让助理送你回去。”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聂辞站在原地,倏尔自嘲地笑出声。 聂辞啊聂辞,你到底在期待些什么呢? 明知根本就不可能! 聂辞刚离开纪衡的公司,她就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 “许医生?” —— 医院。 聂辞距离医院很近,很快就赶到了。 许医生正站在走廊上等她,看到她后就赶紧迎上前:“聂小姐,林女士这边的情况有些危险……” 聂辞听着许医生的话,眉头始终没有松展。 “你是她唯一指定的监护人,我们要经过你的同意才可以进行后续的治疗方案。” 许医生看了看她,继续说道:“她的身体其实早就出现过类似危险预警了,我们院方并不建议她出院。接下来,就是关于进行移植的准备了。” 聂辞突然问:“温翎呢?有没有一同过来?” “有。可她把人送到医院后就走了,我们这边的护士也在联系她,但一直没联系上。” “……许医生,我知道了,后续的方案就按照您的意见进行吧。” “好。” 聂辞转身来到病房。 林安仪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人也跟变脸似的,那张脸上爬满细纹,岁月的痕迹没有遗漏任何一笔。 “呵……”林安仪看到她后,冷笑了声,没想到却引起一阵咳嗽。 聂辞只是面无表情地看她,然后替她倒了杯水。 林安仪沙哑着问:“把我们的视频传到网上,让我们被网暴被谩骂,你很得意是不是?” “不管你信不信,视频不是我传的。” “不是你,那也是你指使的!” 林安仪又用力咳了几声,眼睛发红地看她:“我当初就不该生下你!” 这种话早就不会对聂辞造成任何影响了,她淡定地拿起湿纸巾给她擦拭了嘴角,可林安仪不配合,还想张嘴咬她的手。 聂辞收回手,漠然地看她:“许医生说,会尽快安排你手术。” “什么手术?”林安仪眼睛瞪大,表情不是惊喜而是警惕。 “移植。” 林安仪脱口而出道:“你想通了?你要把肾移植给我了?” 口吻中隐隐还有些期待。 聂辞垂眸,轻笑了声:“怎么可能是我呢?我怎么会抢姐姐保外就医的机会?” 林安仪面色大变:“不行!不能是小翎!小翎不可以!” 聂辞轻阖眼眸,缓缓再次将视线对准她,眸底涌动着的是犀利的锋芒,“她不行,她不可以……而我却行,我却可以!呵呵,是什么道理呢?” 林安仪挣扎着想要起来,但她已虚弱到根本撑不住身体,“小翎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如果再没有一个健康的好身体,她以后可怎么活啊!” “那我呢?” 那一刻,全部的压抑都爆发了! 聂辞指着自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就不需要健康的身体吗?难道我就不配好好活下去吗?都是你的女儿,为什么你眼里从来就没有我?如果生了我,就是为了抛弃我,当初为什么没有直接掐死我?!你以为,我到今天还会感谢你吗?不会!永远都不会!我只会恨你!” “你有什么资格恨我?你根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要不是医生说,强行拿掉孩子会有危险,你以为我不想吗?!” 林安仪的话,再次让聂辞看清了她所谓的母爱。 第151章 只要我活着你就别想甩开 话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聂辞点头:“既然这段母女缘让你这么厌恶,那从今往后咱们也别给彼此找不痛快好了,你的事,我绝不会再插手。同样,我也希望你也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你做梦!”林安仪冷笑着,用一只手撑着床挣扎坐起来,“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就别想甩开我!我是你妈,不论我做过什么,你都得孝敬我供养我!否则,我就会让永无宁日!哈哈哈……” 她狂笑着,笑着又是一阵咳,她强忍了住,红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我现在已经身败名裂,这些都是拜你这个白眼狼所赐!我还有什么好怕失去的?聂辞,你给我听清了,我绝不会放过你!就算我变成厉鬼,我也会永生永世缠着你!哈哈哈……” 聂辞敛下目光,多一眼都不想再看到她。 “你可能还是不够了解我。”她慢慢站了起来,再调向她的视线冷漠平静:“爸爸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在乎的人,为了我在乎的人,我可以做任何事。至于你,什么都不算,我也没可能接受你的威胁。” “不赡养老人!你就不怕被学校给开除吗?” 林安仪怒吼着,之前这句话简直就是聂辞的死穴,学校对她来说才唯一逃离深渊的捷径,更是她的信仰! 但是此刻此刻她竟垂眸轻笑出声:“行啊,那我就可以直接转型当歌手,进军娱乐圈,一定会比现在更轻松,赚得又多。” “你凭什么进娱乐圈?你把你姐姐毁了,你又有什么脸当明星?!” “她那种劣质假冒的都可以,我为什么不行?”聂辞说完勾起一侧唇角,不屑地哼笑了声:“别把娱乐圈说得跟你们家一样,我不仅要当明星,我还要大火特火!让你们以后只能抱着电视机捶胸顿足!” 林安仪对她当歌手这件事,实在是深恶痛绝! “你是那块料吗?你以为谁都能火?” “温翎都能火,门槛确实是低。”聂辞太清楚怎样打击她了,于是微笑着说:“你这辈子心心念念的,我全部都会牢牢抓在手里!” “你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林安仪果然被她气得胸口不断起伏,脸色也瞬间变得极差,眼中都是愤恨。 聂辞转身走到门口,停住脚步,又侧过头来缓缓出声:“还是尽早联系温翎吧,既然要做手术,那就要做一系列检查,可马虎不得呢。” 她笑了笑,推门就走。 “你回来!你给我回来!”林安仪气急败坏的就要下床,谁知才放下一条腿,人就载倒在地。 聂辞脚步都没停顿一下。 林安仪狼狈地趴在地上,手握成拳朝地上狠狠砸了好几下,瞪着那扇门最终歇斯底里,“温翎不可以!她不能给我捐!你听没听到?听没听到?” 门早已关闭,聂辞走在走廊上,听到屋里传来的咒骂,自嘲地笑了声。 她一直都这么护着温翎,从小是这样,长大了更是如此! 她可以毫不犹豫连哄带骗地逼着聂辞换一颗肾给她,却宁愿死掉也不要温翎的! 第152章 所以你就打她虐待她? 医院大厅,聂辞坐在椅子上,茫然地看着门口进进出出的人。 呆坐了半晌又觉得挺没劲的。 林安仪对她什么样,自她懂事时起就已经知道了,犯不着成年后再来感伤。 眼下,需要惶惶不可终日的是那对母女,又不是她。 想通这一切后,她重新站起身,去自助机那边买了杯热咖啡。 才刚接起来,就被人从后面撞了下,一杯咖啡洒到胸前,还好是冬天穿得多没被烫伤。 她本来心情不就爽,带着冷意回过头。 撞她的是个中年女人,四十多岁的年纪,身体苗条,穿着一件驼绒大衣,高跟鞋,看上去长相很柔软,但眼神却让人莫名的不舒服。 明知道自己撞到了聂辞,也只是瞥过一眼,根本就没有道歉的意思。 “这位女士,你……” 看清她身后的人,聂辞一下子愣住:“米米?” 王米米圆润的身体,根本很难在母亲身后遮住,她也早认出聂辞,却故意回避着她的视线,甚至还将头顶的帽子又压低些。 聂辞心头一紧,隐约也猜到了这个女人的身份,随即目光一凛,沉声问:“米米,你为什么来医院?是哪里不舒服吗?” 女人说起话来轻声细语的,听上去十分温柔,“米米啊,你认识这位小姐?” “就是同学……平时也不太熟悉。” 王米米刻意在母亲面前撇清和聂辞的关系,聂辞蹙眉,虽然挺疑惑的,但是也看出来王米米的回避,所以没多说,朝两人微微颔首后,把咖啡杯扔进垃圾桶,重新又买了一杯,端着回到座位上,掏出纸巾来擦拭胸口的咖啡渍。 蒋怡目送着聂辞,狐疑地问:“我是不是在哪见过她?” “她是我同学,也许看过她的照片也说不定……” 王米米在竭力掩饰聂辞的身份。 “只是这样吗?” 蒋怡皱着眉,听到语音叫号后,才带着女儿走进诊室,只是在进去前,笑着抬起手摸摸她的头,“米米长大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对不对?” 王米米咬了咬牙,点点头。 转过身,挪动着胖胖的身体,脚步充满疲惫。 本来就是一次偶然相遇,聂辞知道王米米不想被过多关注家事,所以事后也没提,心想她愿意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她。 可事实上,在第二天接到赵缙的电话时,聂辞就悔不当初。 聂辞匆匆赶到医院,赵缙和王斯伯都在。 王米米躺在床上,头发也被剪得凌乱不堪,浑身上下都是淤青,甚至大腿上还有烫伤。 “这是怎么回事?” 她放下包轻轻走过去。 赵缙小声说:“我妈今天过来去看林安仪,刚好就碰到米米被抬进来。” 王斯伯也说:“医生来过了,说这些伤……有的可以追述到儿童时期了。” 赵缙气得骂了句:“我就没见过这么变态的妈!” 王斯伯叹口气,“医生的建议是报警,不过米米不同意。” “懦弱死她得了!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不管男人女人都一样!”赵缙那是恨铁不成钢。 聂辞沉默着去看王米米的伤势,都是新伤叠着旧伤,头上有一道疤,很深,现在已经愈合了,瞧着像被钝器砍的,要不是她的头发被剪成鸡窝,根本发现不了。 他们简直难以想象王米米之前都经历了些什么! 聂辞对这个姑娘是又气又心疼,果断道:“赵缙,报警!” “好勒!” 这时,一只手抓住聂辞的衣角,轻轻拽了拽,虚弱道:“小辞,别报警。” 聂辞低下头,对上王米米的视线,“不报警,就让她一直这样虐待你吗?这次幸运,你送了医院,下一次呢?下下次呢?你的命虽然是她给的,可也不代表就能任她为所欲为!” 赵缙也劝道:“你还想不明白吗?她根本没拿你当女儿。” 就连王斯年都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就在这时,门推开,蒋怡走了进来。 看到她的瞬间,聂辞能明显感觉到王米米的紧张,她低下头轻轻抓住她的手。 人前的蒋怡是个很温柔的女人,进来就看到他们三人后,马上问:“你们是米米的同学吗?感谢你们来探望她。” 聂辞直问:“米米的伤是怎么回事?” “唉,说起这事我还一肚子气呢!这几天家里忙着装修,她呢非要帮忙,你说就她那么胖,又笨得跟猪一样,她能做什么啊?果不其然,她从梯子上摔了下来,全身都是油漆,我没办法只好把她的头发给剪了。” 她平静地说着,完全没在意话里对女儿造成的伤害。 王米米难堪地闭上眼睛,脸颊藏在被子里。 赵缙听罢那是真的忍不了,气道:“阿姨,她是你女儿!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说她?” 蒋怡一愣,好像第一次听到有人替女儿说话,随即温温柔柔地指着床上的人说:“你看谁家的姑娘胖成这样啊?不但胖,头脑还笨得很,她要是聪明点,又怎么会被自己的奶奶和爸爸嫌弃?” 王米米在被子里流着泪,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 聂辞是真生气了,甚至气到全身发抖,“所以你就打她虐待她?” 为什么有的母亲就是这样,把自己的不如意都要归罪到子女身上?明明是她自己不够优秀,明明是她自己犯的错,凭什么要让孩子来背负这些恶? “小姑娘,你别乱说话。”蒋怡抬眼看聂辞,依旧用着轻柔的嗓音说:“你们都太小,不明白我们做家长的苦衷,更何况我管教孩子,那也是我的家事。” 说着,她走到就床边,掀开被子就面带微笑地说:“米米啊,快让你这些同学都回去吧,你也该休息了,不要耽误人家的时间了。” 王米米看向母亲的眼神是无助和畏惧的,身体都不由自主地朝后面缩了缩,声音也跟着颤抖,“你们……你们先回去吧,我没事,以后……以后也不用过来看我了。” 听到她的话,蒋怡露出满意的神情,“不好意思,我女儿要休息了,几位请回吧。” 第153章 希望聂小姐能主动提分手 这边人家都下了逐客令,再加上王米米也太过软弱,他们就算再想帮忙,她要是不配合也没用。 几人出来后,赵缙真是越想越气,“这种日子她还没过够吗?我们都说要帮她了,她就不能争点气?” 聂辞这会心情也挺差,看到王米米就会想到自己,虽说林安仪不曾虐待她,但精神上的打压也会让人崩溃。要不是父亲出狱,她的一颗肾早就没了。 比起王米米,她又能好到哪去? 这时,王斯伯突然问:“辞姐,你看那个人是不是凛哥?” 聂辞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是周姜凛,这会正跟医生在谈话,一脸疲惫的神情。 医生叮嘱几句就离开,周姜凛一回头就对上了聂辞的视线,他脚步滞了下,接着朝几人走过来。 “你怎么在这?”周姜凛一直都看着她。 “米米住院了,过来看看她,你呢?” “……是我爸。” 他的声音略有几分苦涩,嘴角是无奈的笑,“不是很好的病。” 聂辞一愣,忙问:“那医生怎么说?” “已经联系了帝都的团队,下个月手术。” 王斯伯和赵缙很识趣,都到不远处等着聂辞了。 聂辞对于这个消息也挺震惊的,怪不得这几天周姜凛都没有联系她,原来出了这么大事。 同时,她也挺自责的,身为人家的女朋友,这种时候居然没有陪在他身边! “姜凛,我……” “姜凛~” 走廊那一端,是秦咏儿。 她朝这边挥了挥手,“叔叔找你。” 周姜凛的表情变了变,第一时间去看聂辞,立即解释道:“不是我让她来的。” 看到秦咏儿,聂辞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马上安慰道:“我明白的。”又说:“周先生和周太太都很喜欢她,她能留在这里陪着他们,你也会安心不少。” 聂辞这么善解人意,周姜凛该高兴和欣慰才对,可心里还是有种淡淡的失落。 再加上这几天他一直在医院和公司两头跑,人也是疲惫到极点,实在没有多余的心情去伤感和失望。 聂辞说:“秦小姐在,我就暂时不去探望周先生,稍候时机合适你再给我电话。” 她也不想为难周姜凛,夹在自己跟父母之间,着实是难办。 周姜凛定定看她,又默默收回视线然后轻轻点头,说:“那我先回去了,晚点给你电话。” “姜凛……” 聂辞又叫住他,咬了咬唇,歉意道:“对不起,我现在才知道。” 他失笑:“这种事怎么能怪你呢?我也不过是刚刚才得知。” 说着又抬手想要抚摸下她的脸颊,手在半空又放下,“我走了。” “嗯。” 望着他的背影,聂辞还真是有些心疼。 感觉整个人都瘦了一圈,隽秀又朝气的年轻男人,经过这次后好像突然之间成熟了许多。 原本明亮的目光,如今也覆了层层薄雾,隔着雾气再也看不清那里的清澈荡漾。 直到这时赵缙才靠过来,“我听我妈说,凛哥的爸爸早就不舒服了,是拖了很久才去医院。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我觉得,凛哥一定挺自责的,觉得自己没有照顾好他。” 聂辞垂眸,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 第二天,她一大早就去了医院。 先去了楼上找许医生,了解一下林安仪的情况。 再没感情,她也是林安仪的监护人,总不能真的抛下不管不顾了。 听许医生的意思是,林安仪现在就是拖着,也不说手术也不说放弃,但她的情况又不允许拖太久,医院也拿她没办法,只好让聂辞劝劝。 “随她吧。”聂辞这次倒是看得开,“她不想温翎因为她失去健康,但温翎保外就医就是为了移植手术,如果不做手术又会被继续收监。所以,她才会一直这么拖着,换作是我的话,可能早就躺上手术台了。” 许医生叹口气,也只能先这么耗着了。 “我会再去联系一下林女士的大女儿,让她再劝下林女士。” 聂辞也没再多说,劝人放弃健康这种事,本身就是一种道德绑架,即便对方是至亲也是一样。 所以,温翎和林安仪要怎么选,那是她们的事。 接着她又去看了王米米,谁知,却被告知已经提前出院了。 聂辞心里不安,给赵缙发了消息,让他想办法联系一下王米米。 做好这一切,她才去看望了周先生。 她敲敲门,开门的竟是秦咏儿。 对方上下打量她,像聂辞长得这么好看的女人,通常不会让人忘记,尤其她还是自己心仪男人的女朋友。 聂辞没想到她一直在这里,微怔过后便朝她颔首,“我是来看望周先生的。” 秦咏儿随即也对她笑了笑,“是聂小姐吧,进来吧。” 病房是豪华套间,她走进去时,周太太正在给周先生擦拭双手,擦得很认真也很细致。 周先生抬眼就看到她,“聂小姐?” 聂辞放下果篮和鲜花,周太太待她一直都很客气,请她坐下来聊天。 秦咏儿则给她倒了杯水放到身边,“聂小姐,请喝水。” “谢谢。” 周先生立即和蔼道:“咏儿,你别忙了,快坐下来歇歇吧。这几天多亏了你,忙前忙后的,我跟你阿姨都感激你这孩子。” “叔叔您快别这样说,我是晚辈,过来照顾您不是应该的嘛!” 聂辞坐在那,表情没什么变化,连一丝不适和忌妒都没有。 过一会医生进来检查,聂辞起身要告辞,周太太这时起身,“聂小姐,我送你。” 聂辞应一声,知道对方这是有话要说。 来到门外走廊,周太太轻叹一声:“医生说,他年纪大了,手术情况并不容乐观,需要我们做好心理准备。”说着就抬眼看向聂辞,“聂小姐你是知道的,我对你跟我儿子谈恋爱这件事,一直都是中立的。但是现在,我想请求你,放手吧。” 聂辞靠窗站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你刚才也看到了,咏儿是个不错的姑娘,最重要的是在事业上她能帮到姜凛。万一他爸爸要是不在了,姜凛一个人管理公司势单力薄,需要这样的助力。” 聂辞默默地听着,她知道周太太说的是事实。 “我看得出姜凛很喜欢你,可同时他也很孝顺,现在夹在你和他爸爸中间,他是真的很为难。所以,我想请聂小姐主动提出分手,帮他解脱。” 周太太依旧没有逼她做决定,说完想说的后就进了病房。 聂辞缓缓转过身,视线放低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样的要求,你也答应?” 她一惊,猛地抬头。 纪衡双手插着口袋,就站在几步远的地方,斜睨着她,“你也就敢到我面前逞强,换个人就比谁都怂。” 第154章 跟他分手 聂辞的第一反应是很难堪。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不想在纪衡面前丢了面子。 可还没等她开口询问他怎么会在这里,郭蓓钰就从另一间房里出来了,“阿衡。” 纪衡慢慢从聂辞身上收回视线,“检查结果出来了?” “医生说机体抵抗力低,现阶段需要好好调养身体……”郭蓓钰一抬头就看到了聂辞,眼中掠过淡淡的嘲讽,很快就又一笑:“还真是巧,走到哪都能碰到聂小姐。” 她用的玩笑口吻,明里暗里在说聂辞就是故意跟踪他们的。 聂辞今天真是有点身心疲惫的意思,从林安仪到王米米,再到周家,整间医院都不够她跑的,她会吃饱了撑的跟踪他们? 不过她也懒得跟郭蓓钰解释,她知道这女人从来就没对纪衡死心过,所以看谁都像情敌。 “不耽误你们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我送你。” 纪衡突然开口。 “不用这么麻烦,不顺路。” “顺不顺路我会不知道?” 他的话多少有点讽刺。 聂辞抿紧唇,就要离开,纪衡根本没给她选择,迈开长腿上前两步,抓着她的胳膊就走进了电梯间。 郭蓓钰攥紧手中的报告单,调整好情绪,踩着沉稳的步子跟着走进电梯。 “阿衡,你有事就好好跟聂小姐说。” 纪衡更干脆:“好好说她能听懂?” 聂辞瞪他一眼,用力挣开他的钳制,想要反驳他几句,外面又陆陆续续有人进来,愣是把郭蓓钰给挤到另一侧角落里。最后,还有人推着轮椅进来,尽管电梯空间还算大也被挤满。 聂辞不好开口,只好侧过身不去看他,尽量把身体缩进角落,降低存在感。 纪衡站她旁边,两人挨得很近,她的半边身子不得已贴着他。 自从上次在他办公室的小套间里差点擦枪走火,再次靠这么近,她是掩不住的尴尬,靠着冰冷的墙壁,尽量拉开跟他的距离。 瞧着她巴不得跟自己撇清关系的样子,纪衡的目光变得黏腻阴郁,胸口跟塞了团棉花似的,没什么重量,可就是让人不舒坦! 他干脆侧过身,恶劣的将身子压到她身上,高大的身影刚好把她罩进角落里。 聂辞抬头瞪他一眼,口型告诉他:别太过分! 纪衡扬眉,盯着她的冷诮视线更像在挑衅。 聂辞开始小幅度挣扎,从来没觉得电梯下降的速度会变得这么慢,尤其是电梯里的人在聊天,声音很大,她和纪衡好像被封闭在另一个空间。 纪衡原本只是想欺负她一下,谁知道这样贴着她柔软的身体,他就有点不受控制。 脑子里开始出现各种各样两人一起时的画面,甚至还有点不堪入目。 电梯本来就是封闭空间,人的五感会被放大,聂辞隐约觉察到一点异样,被他圈起来的空间每一寸都散发着暧昧。 她想抬头求证些什么,额头突然落下男人的唇,很轻的一个吻。 聂辞如遭电击,全身僵在那不敢动! 这可是电梯啊!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会引得别人注意,尤其是郭蓓钰还在另一侧,即使纪衡足够高大能够遮住她,她也心虚和害怕,大气都不敢喘。 男人的唇落在上面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辗转着,时而碾过她微微发烫的皮肤。 与其说是吻,更像是在调情。 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纪衡素了很久,也的确很想,上次在办公室时就想得不行。 可就这么抱着她,蜻蜓点水般吻着她的额头,竟也能让他得到无比的满足。 他竟不想放开她了。 即便这时有人看过来,也不会觉得有多过分,顶多是男女朋友间的亲昵互动,无伤大雅。 聂辞还是脸红了,耳朵也跟要烧起来似的。 她脸过脸避开他的吻,下一秒,他的唇又落在她耳尖,她霎时像被一串电流击中! 而他做这一切都显得那么漫不经心,像游刃有余的猎人,先逗弄猎物,并不着急将她一口拆骨入腹。 电梯直抵一层,电梯门终于开启,聂辞总算松口气,同时推开他,脚步慌乱地出了电梯。 纪衡的嘴角还微微扬起,悠哉地跟出去,进出电梯时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 郭蓓钰走在最后,目光放低,脸色苍白着。 从进电梯开始她就有留意那两人的一举一动,当她窥见纪衡的动作时,心脏像被人拿着锤子重重敲了那么一下! 她从来没有见过纪衡那样温柔地对待过谁,出从未在他身上看到想要某个女人的迫切欲望。 喉咙一阵阵发紧,变得十分苦涩,他对着自己时一点欲望的痕迹都没有,哪怕她把自己剥得干干净净。 她以为他生性凉薄、她以为他在那方面没什么欲望,又或者他还是嫌弃自己不是处/女,所以就连碰都不愿意碰她…… 原来,不过是因为她不是她。 郭蓓钰蓦地被人撞了下,她的胳膊撞到墙上,疼得她一下子皱起眉,随即就抬头寻求纪衡的身影。 可纪衡却和聂辞越走越走。 郭蓓钰僵立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说好了一辈子都照顾她的呢?他没看到她受伤了吗?没看到她被人欺负了吗? 出了大门,纪衡停下来站在她面前,快要高出一个头的身高充满了压迫感,“区区一个周家,当你是什么?你就任由他们这么欺负?” 聂辞避开视线,“他们也没欺负我,而且,就算欺负了那也是我的事,我自己可以解决。” 他盯紧她,扬起一侧唇,“是啊,你多厉害啊。” 聂辞不想在这跟他讨论这个,“我先走了。” 她刚转身,手腕就被人捉住。 聂辞蹙眉,甩开他的手,急得四周张望,口吻不大好,“快放开!” 纪衡冷笑道:“他妈妈能找你说这些话,就说明周姜凛在摇摆。如果他足够坚定,早在这件事发生时就该果断解决,不会让他妈妈有机会到你面前来颐指气使!” 根本不给她替周姜凛辩解的机会,他果断道:“跟他分手。” 第155章 谁适合我?你吗? 聂辞气笑了。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他不适合你。” “那谁适合?你吗?” 聂辞这是顺着他的话反问,并不具作何暗示性。 可看到纪衡锁紧眉头,她瞬间反应过来,他不喜欢她这么没有边界感。 她自嘲笑笑:“别多想,我没有激你,以事论事罢了。” “好。” 他突然说。 聂辞狐疑看他,“好什么?” 纪衡目光黝黑,没说话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 “……纪衡,为了破坏我的幸福,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聂辞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是根本不信。 纪衡挑眉,冷笑:“幸福?你说你幸福?聂辞,假装自己喜欢他,有意思吗?” “我才没有……” “你以为周姜凛看不出来吗?” “……” 聂辞沉默了。 她没想过这个问题,或者说是她刻意忽略了。 她以为,喜欢是可以努力的。 而她好像也看到了成效,但周父这一次生病,又将一切都推回原点。 所以她的“喜欢”就是按部就班,按照笔直的道路一条走到底,中间稍有分叉,就会前功尽弃。 可这是她的感情,谁来拆穿都行,就是轮不到纪衡! “纪衡,你连我前男友都算不上,凭什么来管我?你如果很闲,就把时间都花在你前未婚妻身上,没准还能跟她破镜重圆呢!” 纪衡铁青着脸,他是真的气得不轻,按他以前的脾气,聂辞这回恐怕又要遭殃了。 他此刻是压抑着的,阴沉地看她,“你没听到我刚才的话?” “什么话?让我分手还是讽刺我不幸福?” 她故意曲解他的意思,纪衡眸底的寒意一掠而至,他敛下眸光,哼笑了声:“聂辞你听好,不会再有下次了。” 稀罕啊! 聂辞别开脸,跟他之间的气氛闹得很僵。 身后传来高跟鞋的声音。 郭蓓钰一瘸一拐地走过来,“阿衡……” 纪衡只用了两秒钟就将情绪整理好,回头看她,视线落在她的脚上,“怎么了?” “出电梯时扭到了。” 她朝他伸出手,纪衡很自然地就握住了她的手,搀扶着将她送到车里。 聂辞在身后冷眼看着,心里轻笑一声。 他对郭蓓钰到底还是不同。 既然如此,干嘛还总是不放过她? 纪衡回身就瞥她一眼,“上车。” “不用。”她情绪不高。 他直接拽着她的胳膊,就把人推进副驾驶。 聂辞不满地蹙眉,可也不是小孩了,犯不着再来个挣扎或者跳车什么的,他愿意送就让他送好了。 郭蓓钰坐在后面,眸子里阴沉的视线紧紧盯着坐在副驾的聂辞。 “先送你回去。” 纪衡上车就说了这一句。 聂辞没说话,头掉向车窗外。 车子启动,三个人谁都没说话,气氛是诡异地平静。 聂辞坐在车上也不知在想什么,眼神发怔,窗外景物飞驰而过。 郭蓓钰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 很快,车子停了。 纪衡解开安全带,还是说了一句:“你在车里等着。” 聂辞反应过来,应该是自己到了,她这边就要解安全带,就看到纪衡绕到车另一端,拉开后座的门,“手给我。” 她一怔,立即抬头看。 这儿不是她住的小区! 再看车镜,郭蓓钰慢慢将手递给纪衡,由他搀扶着下了车。 “我会打电话给你叫个医生。” 离开时,聂辞听到他这样讲。 她倏尔反应过来,他刚上车时说的那句话不是对自己说的! 纪衡就把人送到了家门口,看到保姆迎出来就将人交给了保姆,“她的脚扭伤了。” 他刚要离开,郭蓓钰一把抓住他的手,“阿衡,你能留下来陪我吗?” 纪衡的目光很自然地落在她身上,平淡如止水,那里从未为她激起过丝毫波澜。 “回去好好休息。”他轻推开她的手。 可郭蓓钰却紧紧抓住,执着地看着他,甚至眼里有了泪花,“我受伤了,你没看到吗?你就不能陪我一会?” “……有人在等我。” 他还是坚定地推开她的手,对保姆说一句:“照顾好她。”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阿衡……阿衡!” 无论郭蓓钰在身后怎么叫他,纪衡都没有停下脚步。 回到车前,副驾驶空无一人。 纪衡皱眉,他早该知道这女人不会乖乖听他的,走时就该把车门锁上。 不过,聂辞倒没走远。 车子开出小区车道时就看到她了。 有人正跟她搭讪,应该是歌迷,一边让她签名,一边又借机偷瞅她,眼神放肆到从她领口往里探…… 纪衡抚了抚下巴,把车停在一旁,下来后直接就揽过男人的肩,“借一步说话。” “你谁啊?喂!谁啊你,我不认识你,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聂辞见状也立即阻止:“纪衡——” “没你事,在那等着。”纪衡侧过头冷冷看她:“再跑一个就试试!” 他半强迫地把男人带到绿丛后,聂辞抿紧唇皱着眉,虽然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但纪衡做事还不至于没分寸。 很快,他从里面出来,边走边扣袖扣。 聂辞看他身后:“人呢?” “走了。” “我一直在这里怎么没看到?” “他走的侧门。” 不管她信不信,他抓住她的手腕就把人带上车。 “你又不混娱乐圈,下次再有人找你签名,你就直接拒绝。” 聂辞不解,“为什么?签个名字又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让你拒绝你就拒绝,哪那么多为什么?” 聂辞没吭声,只是懒得理,也没打算听他的。 她以为这回他总该送她回家了,结果,他竟去了她之前租住的小区。 “来这干嘛?”她探头朝外看,自从拿回父亲的房子后,她就搬走了,再没回来看过。 纪衡熄火下车,“过来。” 聂辞犹豫一会,还是从车上下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图个清静。” 纪衡往楼里走,聂辞则疑惑地站在原地。 纪衡停下,回头看了她一眼,“是自己走,还是让我扛你进去?反正结果都一样。” 聂辞思考再三,还是慢慢跟在后面。 纪衡扬唇,嘴角带笑,直接走进电梯。 电梯停在她之前居住的楼层,只见纪衡掏出钥匙走过去,打开了原来出租屋隔壁的房门…… 第156章 就女朋友吧 聂辞愣了,“你怎么会住这?你也租了这里的房子,还是……” “我买了这一层。” “……” 聂辞震惊地看他,“你买这里干嘛?” 他自己就住在旧公寓,又买了这么旧的楼房,他有收集旧屋的癖好? 纪衡没说话,直接脱下外套,随手丢在沙发上。 屋里的装修倒的确是他的风格。 “不进来?” 他端着水杯从厨房出来。 聂辞摇头:“我们之间还是避嫌点好。” 不论她对周姜凛是真爱假爱,既然她现在的身份还是他女朋友,起码的分寸她得有。 来到这个地方已经是过界了,她不能一错再错。 纪衡饶有兴致地走过去,“我说了,这一层我都买下了,不论我们发生点什么,都不会有人看到。” 聂辞脸色一变,“如果你叫我上来就是为了这个,算我错信你了。” 她转身就走。 “到目前为止,我都没有动过聂康良,你猜这是为什么?” 果然,这句话说完,聂辞迅速折返,愤怒地看他:“纪衡!如果你敢动我爸一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纪衡抱着双臂站在客厅中央,犹豫孤傲青松,覆在俊颜上的情绪毫无温度。 “你凭什么认为,你聂辞能抵消我对他的恨?” 聂辞滞住,登时哑口无言。 是啊,她凭什么? 就凭她心里认定的那点悸动? 纪衡慢慢上前一步,漆墨的眸盯着她一瞬不瞬,“这个问题,我一直都找不到答案。” 她抬眸看他。 他又上前一步,此时已经距离她很近了,只消抬手就能抚上她的脸。 纪衡皱着眉,沉着声音,看得出脸上表情的挣扎,最后悉数化作无奈,“可你赌对了。” 聂辞心跳乱了一拍,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只是不错眼地看他。 纪衡眼窝很深,瞳孔漆墨,眼尾上扬,面容虽然一贯冷漠凌厉,但是被他深深凝视时,会有种她是此生唯一的错觉…… 令人沉迷。 “我不想骗自己。”纪衡又恢复至处之淡然的他,声音不大,透着威慑力,“我不想你身边出现其它的男人,除了我,谁都不行。” 若说刚才在医院门口,聂辞还能当他是耍手段,是成心逗弄,此刻她很难再生出这样的想法。 纪衡可以很恶劣,但总归是骄傲的,这种用感情来束缚女人的事,他做不来。 见她一直没说话,纪衡皱眉,“你有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 其实别说是问聂辞,就算问他自己,他都未必能说得清。 他没跟谁告白过,当然也不会承认这是告白。顶多是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不管她有没有感受到,反正结果都是一样,话既已说出来,他就没打算再把她让给别人。 聂辞抿了抿唇,在他近乎执拗地注视下,许久才出声:“知道了。” 纪衡又逼近一步,快要挨上她的身子,鼻尖对着鼻尖,她能感觉到他焦灼的呼吸,“所以呢?” 聂辞侧过头避开他的视线,“我听明白了,所以,还是维持现状比较好。或者,也可以不再联系。” 对面半晌都没有回复,聂辞强忍着回头看他的冲动,继续冷静道:“如果我们之间没有父辈那些恩怨;如果我们有一个不一样的开始,我想我会很高兴听到你这番话。可现实如此,我没办法当作之前的事都没发生过,在你吐露心声后就激动地扑到你怀里……那样只会让我觉得,我真的很脏。” 纪衡站在门口,身影掩在墙体投下的阴影中,眸光半晦半明。 在听到她说自己“很脏”时,他的眸睫倏尔颤动下,原本积压在胸口所有负面情绪,瞬间凝固。 她也说出她想说的话,垂下头身体微微颤抖着,“我没办法在你一次次强迫后,还能顺理成章地和你在一起……我做不来。” 纪衡的喉结滑动下,想要说什么,最后也没能张开嘴。 “我会和周姜凛分手。”她说,“但我不是为了你,因为你说得对,我努力过也还是没能喜欢上他,那就要快刀斩乱麻,跟他说清楚,我不值得让他在我和家人之间做选择。” “最后……”她重新昂起头,眼神复杂地望着他,“谢谢你没有伤害我爸,我知道这种事你完全有能力可以做到悄无声息,但是你没有。所以,谢谢。” 她这番话倒像是做最后的告别。 舌尖抵了抵门牙,纪衡倏尔轻嘲失笑:“你说了这么多,其实用一句话就让我知难而退。” 聂辞疑惑地看他。 “你不喜欢我。”他又上前一步,用胸前抵住她,“你只要说一句,你不喜欢,我纪衡绝对不会死缠烂打!” 聂辞的小脸上是肉眼可见地慌乱,“我……” “迟了。你现在再说什么,都迟了。” 纪衡的唇角渐渐扯出不易觉察的笑,黑漆漆的眸里映出她此刻竭力想要辩解的模样,他很不客气地捏住她的脸颊,阻止任何他不想听的话从这张小嘴里说出来。 “聂辞,我给过你机会。” 聂辞瞪圆了眼睛,她说了那么多,他都听不明白吗? 他一手搂住她的腰,额头抵上她的额头,“不是不喜欢,那就是喜欢了。” “不——” 纪衡根本不给她机会否认,直接亲了上。 聂辞一直都在挣扎,甚至还狠狠咬了他一口! 纪衡皱眉,放开她,抬手蹭下唇角,看到手背上的血,他失笑:“让你承认喜欢我,有这么难吗?” 她急忙道:“我根本就不喜欢!” 他耸肩,“我不在乎。” “……” 纪衡又捏了把她的脸,看上去心情特别好,连眸眼自然翘起的弧度都显得特别撩人。 “从现在开始,你就只能待在我身边,哪都不许去。” 聂辞咬紧牙慢慢让自己冷静下来,“那我是你女朋友吗?” 纪衡一怔,对于这个词出现在她身上,似乎还有点陌生。 他这片刻的迟疑,让聂辞说不出的酸涩,可她很快又抛开这些不必要的情绪,更冷静也更镇定了,“你没想好,就别来招惹我。” “不是没想好。”纪衡竟在认真思索这个问题,然后说:“我就是不习惯,毕竟,我一想到你都是和你在床上的各种……” “别说了!” 她红着脸制止。 他别有深意地笑一声,“不过是个称谓,对我来说都一样。”微顿,他说:“就女朋友吧。” 第157章 纪衡不适合你 聂辞觉得纪衡是疯了。 即便他亲口说想她当他女朋友,她也没觉得有多惊喜。 她想都不想就推开他,然后朝着门外退去,“别说傻话了,我们怎么可能……” 纪衡深邃的瞳眸眯起,“为什么不能?” 聂辞心里也是乱的,她不停摇头,表现得十分抗拒,“别问我为什么,反正就是不能!”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纪衡站在走廊上,拢着眉,表情耐人寻味。 “啧啧啧~” 隔壁原本紧闭的房门被人推开。 陆裴岑顶着乱蓬蓬的短发,慵懒地倚在门边,“想不到啊,咱们纪大少爷第一次对女孩表白,居然就这么被拒绝了!” 纪衡面无表情地走进自己的房间,陆裴岑也没拿自己当外人,径直跟进来。 看着纪衡取出酒,倒了一杯之后就昂头喝光,陆裴岑只觉得好笑:“不是吧,这还借酒浇愁了?这可不是你风格了啊。” 纪衡双手撑在桌上,虽然看上去还是神态自得,表情也很冷淡的,但快要喷出火焰的双眼,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 陆裴岑瞧着有趣,“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开口,她就一定会答应?” 纪衡终于给了他反应,也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呵,纪衡纪少爷!就你之前对人家做过的那些事,有一件是见得了光的吗?人家姑娘没准看到你这张脸,就会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拒绝你很正常。” 纪衡晃动着酒杯,“她对我不是没有感觉。” “那又能怎样?”陆裴岑失笑:“对你有感觉是一回事,但怨你恨你是另一回事,你放心,女人向来都会把这些分得很清,不会厚此薄彼的。” 纪衡越听越烦躁,冷眼瞥他:“谁让你到这来的?” “你买这么多房子,我不帮你住多浪费啊!” “这里恐怕不符合陆家公子的品位吧?” “你纪少爷都能住,我也没那么矫情。” 纪衡才不信他这套,不紧不慢道:“听说你未婚妻找上门了。” 陆裴岑马上开始倒苦水:“我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就冒出来个未婚妻!说是我爷爷还没发达时订的娃娃亲,那姑娘家里都没人了,这才大老远投奔过来……你说她是不是天煞孤星啊?怎么那么倒霉克死全家呢?别说我已经有方愫了,就算我还单身,我也不能娶她啊!” “你家里什么意思?让你娶她?” 陆裴岑又是叹气:“我妈不同意,但你知道的,我爸那人比较传统还认死理,既然是爷爷生前订下的亲事,哪怕是牺牲了我这个儿子,他也要履行承诺。” 说着他嗤笑一声:“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包办婚姻?” 纪衡却点头赞道:“嗯,伯父高义。” 陆裴岑难以置信地看他,“你到底是站哪头的?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是自己不痛快,也见不得别人好!” 纪衡举杯示意:“没错。” —— 聂辞这两天都有点恍惚,听到纪衡吐露心声不可能一点触动都没有。她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他们是不可能的,她也没办法把一个之前羞辱过自己的人,当成爱人来爱。 这就像存在于世间的某种法则,她没资格也不可以破坏! 吃过晚饭,聂康良把她叫过来。 “最近怎么没见姜凛?” “他爸爸生了病,他忙着照顾他爸爸呢。” 聂康良平静地看着女儿:“你是他女朋友,这种事你该帮他分担才对。” 聂辞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只好说:“我学校那边也挺忙的。” 聂康良看了女儿一眼,默默垂下眼眸,“他爸妈不喜欢你?” 聂辞当然不会告诉父亲实情,只得解释道:“怎么会呢,他们家人都很喜欢我的!我是真的只是学习太忙……” “小辞。”聂康良打断女儿,声音依旧低沉:“我可以去找他爸妈谈,一切错都在我身上,别让他们为难你。” “那怎么行!” 聂辞态度坚决地制止,她怎么可能会让父亲受到这样的待遇? 父女二人都沉默了。 许久,聂辞才说:“爸,如果需要你用卑微才能换来的感情,不要也没什么关系。” 聂康良将头垂低,“是爸连累了你。” 聂辞却不以为意地笑笑,“爸,你想太多了!我从来不觉得你有连累到我,我反而很开心你能陪在我身边,让我不至于像个孤儿……” 她说到最后声音也小了。 聂康良心里也不好受,他静默几秒,说:“即便不是周姜凛,那个人也绝对不能是纪衡。” 聂辞一怔,下意识看向父亲,聂康良的表情十分认真,“他不适合你。” 聂辞很快调整好情绪,目光调向别处,“我明白。” “还有你妈妈……” 提到林安仪聂辞就忍不住拧紧眉头,“她又来找你了?” “是她的手术。”聂康良说:“她打电话给我,让我帮她找合适的肾源。” “她到底是不忍心用温翎的肾,可她当初却是连哄带骗,要把我送上手术台的。”聂辞说这些话时,早已没什么情绪,就是在陈述一个普通事实。 “所以,我拒绝她了。” 聂康良的回答倒是意外。 他淡淡道:“这几年她怎么对我都没问题,但是她不该虐待你。” 聂辞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这时,赵缙一溜烟跑进来,“姐……” 他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凛哥来了,就在门口。” 她回头看,“怎么不进来?” 跟聂康良知会一声后她就来到了门口。 周姜凛正坐在台阶上在那抽烟,从背影看,整个人憔悴又沧桑,没了他这个年纪该有的风采。 听到脚步声,他侧过头,朝她露出标志性干净又温和的微笑。 聂辞走过去,顺势坐在他身边,“从医院过来的?” “嗯。” 他把烟掐了,扭头看她,眼里载着细碎的光,“我爸下午昏倒了,医院下了第一封病危通知书,我妈哭得路都走不动了。” 他轻轻说着,甚至嘴角还带着浅浅的微笑。 只是听他这样说,聂辞心就跟着揪疼了,她默默地看着他,倏尔抬手抱住了他。 周姜凛紧紧闭上双眼,张开双臂同时紧紧拥着她,“小辞,对不起。”他说。 第158章 他一直很努力地靠向我 聂辞回去的时候,聂康良就站在门口。 “姜凛呢?” “走了。” 聂康良就这么静静的沉默地看着她。 聂辞走上前,轻轻挽住父亲的胳膊,头靠在他肩上,许久才幽幽道:“为什么,还是有点难过呢?” 聂康良目光骤紧,仍是没说话,却伸长手臂将她揽在怀里。 聂辞拥着父亲,轻轻闭上眼睛。 她其实挺理解周姜凛的,甚至两人走到这一步,她丝毫都不意外。 即使没有周先生的病,可能也有这样或是那样的原因,逼得他们不得不做这个决定。 看到女儿这个样子,聂康良眯起眼睛,“要我找他算账吗?” 就像天底下所有的爸爸一样,聂康良就是认定自家女儿受了委屈,错也是错在别人! 聂辞抬起头,无奈又好笑地看向父亲:“爸,跟他没关系的。他一直都很努力地靠向我,反倒是我……” 她脸上的笑渐渐变得落寞,可能人也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知道怀念。 她现在想到的就都是周姜凛待她的好,每一次,都是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她,她却自以为努力的一直是她。 越想越觉得对不起周姜凛,哪怕他主动提出了分开,她也还是愧疚得不行。 —— 周姜凛和秦咏儿订婚的消息,是第三天传来的,订婚仪式在周末举行。 很突然,也很意外。 就连消失好几天的王米米也忍不住打电话给聂辞。 “我叔叔收到了秦家的请柬,我才知道学长和秦咏儿……” “嗯,订婚嘛。我知道了。” 聂辞的态度很淡定,“如果那天有空,你就去凑凑热闹吧,别在家把自己闷坏了。” “小辞……你没事吧?” “呵呵,我能有什么事啊?我们都说清楚了,是和平分手。再说,我们本来也没有多深的进展。” 聂辞坐在咖啡厅里,尽管最近她休息不用来兼职,也还是习惯过来坐坐,在笔记本上涂涂画画,时而有几个音符出现。 “学长家里的事我也听说了,他……一定很难过。但是为了父亲,他也没办法的。” 王米米下意识就替周姜凛说话,她还是很支持聂辞和他在一起的,只是没想到天意弄人。 “小辞,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如果学长最后又回到你身边了,你会不会再接受他?” 王米米不是信口开河,在她看来,周姜凛那么喜欢聂辞,是不会轻易放弃她的。 聂辞收敛眸光,视线调向窗外,“他不会,我也不会。” 王米米只是叹息,再什么也没说。 秦咏儿推门进来时,就看到聂辞这样平静地望着窗外,漂亮得像幅油画。 她在门口静静地看了会,然后才走过去,径直坐下,开门见山道:“聂小姐你好,这周末我希望你把时间空出来,去能参加我和姜凛的订婚宴。” 说着就从包里取出请柬,顺着桌面推过去。 聂辞这才抬头看向她,“秦小姐,你为什么要来邀请我?” 秦咏儿大方一笑:“我知道你和姜凛是男女朋友,也明白他为什么答应和我订婚。但原因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接下来我们是要一起走下去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出席我们的订婚仪式,一来是做个见证,二来就当和他做一个正式的告别。” 秦咏儿的意思聂辞听懂了,“秦小姐放心,我们既然都分手了,就不会再藕断丝连。” “那就更应该去我们的订婚现场亲自送上祝福了!” 要不是秦咏儿一脸真挚的表情,怎么听她的话都像是来示威的。 聂辞觉得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她都答应和平分手了,为什么一定要她去现场呢? 看出对方不悦,秦咏儿沉默一会才开口:“聂小姐,你能体谅我的心情吗?我就是想完完全全拥有他,不想他再困在以前的感情里。我知道他很喜欢你,所以……你能让他死心吗?” 起初聂辞是坚持到底的,但秦咏儿这么坦诚地说了这番话后,她就又动摇了。 送走了秦咏儿,她一回身就看到赵缙和王斯伯两个人皱着眉,不赞同地看着她。 聂辞失笑:“我认为……应该送佛送到西。” 赵缙听得直翻白眼,这是什么品种的傻白甜啊?! “姐!你管她说什么啊,你有权力拒绝啊!” 王斯伯虽然不好意思说,但也表示认同地直点头。 “她只是缺乏安全感,才想从我这里获取一点。而且她说得对,我们也是该好好道个别了。” 她走回去坐下来,一手托着腮继续望着窗外。 赵缙还想过去劝她,被王斯伯给拉了住,“感情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周末,聂辞起了个大早。 她先是洗了个澡,又拉开衣柜开始挑选合适的衣服,再坐在梳妆台前化妆。 “姐,你好了没有?” 赵缙在外面敲门。 “快了快了!” “我们要迟到了——” 聂辞手忙脚乱地起身检查自己,最后拉开抽屉,从里面随便取出几样首饰,边走边戴。 “来了,来了!” 她拉开门,赵缙打量她一眼,就没瞧过她把自己收拾得这么漂亮! “你们女人还真是口是心非,嘴上说着不在意,结果还不是一样进入备战状态?” “说什么呢!” 聂辞照着他的脑袋敲了下。 她是怕自己会尴尬,就临时拉了赵缙充当男伴。 两人上车时,赵缙无意间瞥了眼她手上的戒指,“这戒指……有点眼熟啊?” 聂辞正在整理头发,随口道:“我之前戴过的,你当然会眼熟了。” 赵缙也没多问,径自开车去了酒店。 “姐,你先进去,我去停车。” “好。” 聂辞在门口下车,一手拎起裙摆要往里走,不成想从两边冲过来一群记者,“聂小姐!” 冷不丁看到这么多记者,聂辞有点懵,怔在原地。 “聂小姐,传闻你和周家少爷关系密切,请问这是真的吗?” “所以聂小姐今天是以什么身份来的呢?周先生的朋友?还是前女朋?” “有消息说,是周家不满意你,所以你们才分手……” 聂辞十分诧异,这些记者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边一通狂轰乱炸,已经吸引不少过往宾客的注意,细听记者提的问题,再去打量聂辞,眼里都是类似待价而沽的轻视。 原来是前女友,又或者是些乱七八糟的关系! 之所以出现在这,不就是想要恶心人家新人嘛,安的什么心啊! 从他们的眼神里,聂辞就猜到了。 记者还在对她穷追不舍,好像这才是他们来此唯一的目的,聂辞连连退后,脸色已经很难看了,“都是些不实言论,我没什么好回应的。” 马上有记者问:“不回应是因为心虚吗?” 就在这时,一记微冷的声音横插进来,“你们堵着我女朋友做什么?” 第159章 她根本就不在意你 聂辞整个人呆若木鸡。 纪衡神情慵懒至极,走过来后抬手就搭在她肩上,“他们没难为你吧?如果让你感觉不舒服了,我可以告到他们公司破产。” 虽然像是凑到她耳边说的,但声音足以让在场所有记者都听到。 记者们面面相觑,聂辞什么时候成纪衡女朋友了? 不过,这两人可不是八竿子搭不到的关系。 早前就有传闻说聂辞是纪衡包/养的,后来又有说她介入到纪衡和郭蓓钰,才会致使两人在结婚前分手。 如今,纪衡当众官宣,倒也顺理成章。 记者们兴奋了,这可是大新闻啊! 于是,将两人团团围住,“纪总,您和聂小姐是什么时候确定恋爱关系的?” “坊间早前就有您和聂小姐的传闻……” 聂辞只觉得脑袋一阵阵嗡嗡作响,她毫无犹豫地开口:“我们……” “我们好得很。” 纪衡阻止她下面的话,微笑着拥住她往里走,“仪式快要开始了,迟到就没有礼貌了。” 无视身后穷追猛问的记者,男人噙着唇边惬意舒适的笑,手滑到她柔若无骨的腰间,轻轻环拥,“你也不想触主人家霉头吧?那就没有比承认我们的关系更有效的方法了。” 聂辞蹙眉,话是没错,可是…… 刚好,赵缙排除万难追了过来:“姐!等等我!” 对了,她也可以说是赵缙是她男朋友啊! 再负气去看纪衡,对方瞥一眼就能猜到她的那点小心思。 “回头再看你弟弟一眼。” 她不解,但也照做,回过头去看赵缙。 他把领带给扯得松松垮垮,西装的袖子也被卷起来,走起路来好像随时都做好扣篮的准备…… “说他是你新欢,有人信吗?” 聂辞一怔。 随即又默默收回视线。 是她欠考虑了。 可她还是不甘心,侧过头斜睨他一眼:“你算好的,故意的!” 纪衡没否认,反而用欣赏的眼光去看她:“还不算蠢。不过,来参加订婚仪式也是真,只不过没想到你也会来罢了。” 聂辞别开脸,挣扎着想要脱离他,“你知道你刚才那么说,会带来多大的麻烦吗?不止你我的隐私会被挖,连我父亲的也会受到牵连!” 听她张嘴闭嘴都是担心聂康良,纪衡的眼神冷却几分,“怕被牵连那就别出来混,出什么事还得让自己女儿操心,呵,也是够有责任心的了。” 他的讽刺令聂辞十分不舒服,“我知道你还恨他,但是不好意思,我是他女儿,维护他是我的本能,也是我应该做的。你要是瞧着不顺眼,你大可以离我远一点!又不是我哭着喊着求你留下的!” 纪衡难以置信地看她:“你跟谁学得过河拆桥?!” 聂辞懒得理他,招手叫来旁边假装看风景的赵缙,“跟我进去。” “哦。” 赵缙乖乖上前,路过纪衡身边时,总觉得对方的眼神有点吓人。 他缩了缩脖,但一想到他此番是来给聂辞充门面的,便又重新挺直腰板,目不斜视地越过纪衡。 “呵呵,吵架了?” 陆裴岑笑吟吟地过来,睨着他啧啧有声,“看不出来啊,心机挺深啊!” 纪衡懒得理,“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当众宣布她是你女朋友,这一招还真是够绝啊!她连反悔的余地都没有,毕竟,比起插足人家的感情,还是默认跟你的关系更靠谱。” 纪衡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神情放松地走进宴会厅,“她认不认,对结果都没影响。” “奉劝你一句,可别自信过了头。” 纪衡摆摆手,不以为意。 宴会厅布置得相当梦幻,粉红色的主题,一看就是迎合了秦咏儿的喜好。 周姜凛一身白色西装,面无表情地站在暗影处。 直到看见聂辞和赵缙走进来,脸上才出现一丝裂纹。 他就这么看着她,明明距离很近,却像隔着千山万水。 “是我请她来的。” 秦咏儿走近他,微笑道:“我想让你跟她正式道个别。” 周姜凛表情一变,对她的态度冷漠又严厉:“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我跟你说过,我们互不干涉彼此!” “可是我不答应啊。”秦咏儿仍旧是笑吟吟地看他,“既然决定要跟你做夫妻,那就得是彼此毫无保留才行。你跟我订了婚,又跟前任藕断丝连,我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不会的。”周姜凛的声音略显几分落寞,很快又自嘲笑了声:“就算我想,她也不会。” 秦咏儿此刻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我知道你还喜欢她,是很喜欢。OK,没问题,我可以给你时间,但是,我不允许任何的背叛,哪怕是形式上的。” 周姜凛扬扬唇,眯起清亮的眸,一字一句:“在仪式开始前,我可以随时叫停。” 她又是一笑:“当然,你有这个权利。不过,还是希望你多考虑考虑叔叔。” 说话间,她的视线抵向席间脸色苍白的周先生,“你看,他笑得多开心啊~” 周姜凛眉头一紧,咬了咬牙,慢慢调转视线去看向自己的父亲。 “是不是好久都没看到他笑得这么开心了?” 秦咏儿的声音,好像带有某种魔力,一直蛊惑到心底最深。 周姜凛从父亲身上收回视线,再看向她时骤然变得冰冷,“秦咏儿,收起你对付他们的那套。” 秦咏儿面色微变,“你什么意思?” 他沉吟片刻,说:“我很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去照顾我的父母,陪他们说话,逗他们开心。这一点,我真的很感激你。但是……” 他话锋一转,同时紧紧盯视着她:“还是那句话,我既然已经答应要和你结婚,我就不会食言。但是,你也别想掌控我。更别想利用我身边的人来控制我,我也不会接受。” 他说完就走。 秦咏儿咬了咬牙,突然道:“你是担心我去找她吧?你放心,她根本就不在意你!你在她心里根本就什么也不是!你还不明白吗?你这个傻子!” 第160章 还喜欢他吗? 赵缙是个负责任的。 他一直都牢牢记住妈妈的交代,务必要照顾好聂辞,不能让她在今天这种场合丢了面子。 于是,他腰板挺得笔直,餐点瞧着再美味,他都没被引诱! 看着台上的一对俊男美女,聂辞发现她比想象中的还要平静,就是周家人时不时投过来的眼神,让她十分不舒服。 周家的亲戚她是都见过的,当时还是周姜凛女朋友的身份,也引起过一些小误会,害得周姜凛得罪了几位长辈。 刚好就是她们几人,一边冷眼瞥着聂辞,一边肆意说笑。 “呵呵,我说什么来着?长不了!” “那一位比起秦小姐那可差太远了,哪配得上咱们姜凛啊!” “就是!秦小姐出身好,家里有钱,长得也漂亮,最重要的是她懂得孝敬长辈!知道我腰不好,特意托人从国外给我带回来一台治疗仪。别说,还真管用……” 赵缙听得黑脸,就要起身,被聂辞一把拽住。 “她们说她们的,不用在意就好。况且……她们也没说错,秦小姐确实很好。” 比她更适合姜凛。 聂辞是不在意了,可这几位大妈的嘲笑声越来越大,纪衡蹙眉,不过微微侧头去看陆裴岑。 “……我不去。” “我记得陆总的电话是……” 陆裴岑深呼吸,“记住,我是惩恶扬善,绝不是因为受你胁迫!” 他起身就来到身后那一桌,“几位美女……” 纪衡扬眉,嘴角翘起。 物尽其用。 原来还冷嘲热讽的几位大妈,很快就被陆裴岑逗得咯咯直笑。 赵缙小声嘀咕:“……这是要下蛋吗?” 就在这时,台上竟然响起聂辞的名字。 她抬头看向台上手执话筒的秦咏儿,“聂小姐是我和姜凛的共同好友,我知道她不轻易登台献唱,但今天一定会为我们破例的~我说得对吧,聂小姐?” 追光灯很快落在聂辞身上,正对面的LED大屏上也出现了她的影像。 纪衡淡淡瞥了眼,不是很高兴。 他不喜欢别人强迫她。 任何名义的。 周姜凛的神情一下子沉了,上前就要去拿话筒,秦咏儿则不着痕迹地避了开,仅用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我这是在帮她澄清。而且,你看气氛这么好,叔叔又这么开心,让她唱首歌怎么了?” 周姜凛眼神清冷,那一刻,她只觉得通体的寒意。 “秦咏儿,你过了。” 她一滞,默默调开视线。 扞卫自己的感情,她不认为这么做有多过。 毕竟聂辞那两首大热歌曲受众极广,再加上她和林安仪还有温翎的家事闹得沸沸扬扬,知名度还是很高的,场上顿时就沸腾了,掌声不断。 聂辞垂眸,沉默片刻。 这时,手机倏尔传来一条微信。 是纪衡发来的。 【不想唱就不唱,没人能逼得了你。】 聂辞唇角完全是无意识地翘了翘。 换做别人,她是连考虑都不需要就会拒绝。但周姜凛还是有些不同的,她不想搞砸他的订婚仪式。 看到聂辞起身,周姜凛眼中是掩不住的内疚还有心疼。 —— 酒店外,都是记者。 赵缙如临大敌,一副豁出去也要护好聂辞的架势。 他刚才还在酒店的时候就收到王斯伯发来的消息,同城短视频都已经刷爆了,都是纪衡当众承认跟聂辞是男女朋友的视频。 还有好多公众号跟进,这回连事后反悔的余地都没了。 所以出来时他就猜到一定还有记者在蹲,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聂辞还在他身后打电话。 “爸,我们没在谈恋爱……他就是给我解围……” “真的没有!我发誓!” 电话那端,聂康良的态度很坚决,只要是女儿喜欢的,她和谁谈都没有关系,唯独纪衡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就算再进一次监狱,他也会拼了命阻止的! 聂辞胸口一阵阵发紧,低头盯着鞋尖,“爸,你放心,不会的,我记得我答应过什么。” 她挂了电话,脸上情绪不高。 “小缙,走吧。” “姐,你躲我身后!” 看到聂辞从酒店出来,记者们又一窝蜂拥上前。 她本来都准备好了说辞,澄清她和纪衡的关系,结果一辆黑色库里南就停在面前。 车门推开,纪衡下来后直接就把她拉过来,“交给你了。” 话是对赵缙说的。 赵缙:“……” 聂辞几乎是踉踉跄跄地被推进了副驾。 “纪衡!我没说要跟你走!” 回应她的,是车门关闭的声音。 纪衡熟悉地将车门落锁,随即驶出记者们的视线。 聂辞没好气地瞪他,“你是嫌事情不够乱吗?” 纪衡脸色也不大好,勾起唇角冷笑道:“呵呵,他订婚,你很伤心?” 聂辞皱眉,“我在说刚才的事……” “不接商演不入圈,结果却为他做起了婚庆歌手?你是有多喜欢他啊?” 听他越说越不像话了,聂辞也冷了脸,“做婚庆歌手怎么了?我就是喜欢他!我就是见不得他为难!” 她其实也是顺着他的话说的,但纪衡对她的话却反应很大,脚下突然就踩了油门,车子发出轰轰的立体沉声,即刻汇入蜿蜒的盘山路。 眼见山路环绕,车速却在飙升,拐弯时几乎呈飘逸状态。 聂辞立即抓紧扶手,吓得声音都在发抖:“停下!快停下!” 纪衡充耳不闻,油门刹车交替,阴沉黝黑的眸直视前方。 “纪衡!你这个疯子!你活够了,我还不想死!” 纪衡终于有了反应。 “还喜欢他吗?”他冷声问。 “我喜不喜欢他关你屁事——啊——” 车子一个急转弯,聂辞整个人都甩向车门,额头也撞上了玻璃。 “我最后问你一次,还喜欢吗?” 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你这个神经……啊啊!不喜欢了不喜欢了!我不喜欢了!” 就在车子冲到山顶时,聂辞几乎是吼出来的。 车子停了。 纪衡满意地笑了,眸中可怕的戾气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很好。” 聂辞保持着抓紧扶手的姿势,脸颊苍白,眼神空洞,嘴唇忍不住颤抖。 看她那样,纪衡略一皱眉,有点心疼了。 “吓到了?我有赛车驾照,成年后就一直玩赛车,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见聂辞还没有反应,他倏地捏住她的下巴直接亲了上去…… 第161章 你就这么自甘堕落吗? 啪—— 纪衡的脸歪在一侧。 英俊的脸上多了个鲜明的巴掌印。 聂辞气得全身都止不住地发抖,打他的那只手掌心也是火辣辣的。 突然,脖子被狠狠掐住。 聂辞眼睛瞪大,双手本能地扯着掐住自己的那只大手。 纪衡阴狠地看她,脸颊上肌肉绷紧,“我说过,不会再让你有下一次!” 看得出来是气到了极致,手指在不自觉用力。 聂辞的脸涨红,拼命地拍打他,“混蛋……我、我讨厌你……” 纪衡抿着唇,黑眸了又眯,咬咬牙,猛地松开手。 聂辞拼命呼吸,下一秒就推开车门跑出去。 纪衡坐在车里,愤怒地锤下方向盘。 聂辞穿着高跟鞋,跑了几步就摔倒了,她毫不犹豫地脱下鞋子。 疯子! 这个疯子! 她一边跑一边抹着眼泪,她也分不清是害怕还是委屈。 总之,就是不想再面对他了! 细嫩的双脚踩在石子上,疼得她不住抽气。 突然,腰被揽住,下一秒她就被拦腰抱了起来。 “放我下来。” 她瞪着一言不发的男人,靠近她的那侧脸颊上,巴掌印特别鲜明。 纪衡只瞥了她一眼,迈开大步又把人给抱回车里。 低头看到她的脚,他皱下眉,“为什么要跑?” 她忍着才没在他面前哭,冷笑道:“你都要弄死我了,我还不跑吗?!” “如果我真想弄死你,你早就死上几回了!”他瞪着她,胸口起伏剧烈,“还没有人敢对我动手!还一而再、再而三!”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咬她几口泄愤! 聂辞避开他的瞪视,小声道:“是你先惹我的。” 纪衡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看着她慢慢露出邪气阴沉的笑:“你刚才有句话说对了,我是真的想弄死你,不过,不是这种方式。” 聂辞秒懂,马上警惕地搂紧自己往回缩。 可纪衡根本不给她逃避的机会,他现在亟需另一种方式发泄他的怒火! 山顶,狂风骤起。 好像张开的血盆大口,足以吞噬掉一切。 狭小的车厢内,原本怒意横生的人却慢慢变得温柔起来,在她面前极尽耐心。 他向来是懂她的,懂她的每一处细节。 聂辞脸颊上的温度升高,她明明是在挣扎的,可他存了讨好的心思,又清楚知道她的弱点在哪,渐渐,她的声音开始变得漂浮起来,夹着风声,有点破碎。 第一次在这样的环境,仿若被世俗抛弃在天地混沌,彼此就是唯一。 没了教条没了禁锢,只剩下最纯粹的本能吸引,听着犹如狂欢的山风,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纪衡本来是没想要跟她在这做,他是想,但不再包括强迫她。 可耳边那一声声细碎,开始让他难以自持,直到聂辞再也受不了地抬起手臂勾住他的脖子…… 最原始的欲望,最原始的天地。 车外是风声怒吼,车内缱绻痴缠。 终于,风停了。 —— 车子开到上清园停了下来。 纪衡拿出路上买的拖鞋,打开副驾的门,弯下腰将鞋子套在她脚上,又把自己的外套套在她身上,扣子一颗一颗从上到下扣好。 聂辞敛着眸光,很安静。 两人从山上下来后,就始终都没有说话,像在刻意回避刚才发生的一切。 “小辞。” 听到这个声音,聂辞猛然清醒过来,立即下车,然后第一反应就是把身上的外套扯掉,“爸……” 聂辞身上的痕迹太重,聂康良一眼窥尽。 他失望地看着女儿,却是紧紧抿唇,压抑着怒气,“跟我回家。” 纪衡冷冷地盯着聂康良,嘲弄地扬扬唇,眼神尽是挑衅,“聂康良,她不是你的所有物。” 聂康良这才慢慢将目光对准他,接着,一拳挥向他—— 聂辞吓一跳,她根本没来得及想,她抱住纪衡就挡在他面前。 聂康良一惊,硬生生偏过拳头。 纪衡怔怔地看着怀里的人,刚到他下巴的身量,看上去小小的一只,却想要挡在他面前保护他…… 那一瞬,似乎所有的浮躁空洞,都被她填满了。 聂辞紧闭的眼睛慢慢睁开,随即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惊得挣脱出他的怀抱,不住后退,“爸,我……” “回家。” 聂康良转身就走。 聂辞知道自己闯了祸,也是后悔得不行。 她在做什么? 她为什么要去保护纪衡?! 盯着耷拉着脑袋跟在聂康良身后的人,纪衡却是久久无法平静…… 直到回到车里,他掏出根烟来,灰白的烟雾弥漫在整个车厢。 余光瞥向旁边,他顿了下,从旁边座位里捡起一枚戒指。 盯着这枚戒指,纪衡突然笑了。 她总是能在不经意间,带给他惊喜。 聂辞跟着父亲回家,这一路她都低着头不敢吭声。 走进客厅,赵缙和周姨都在。 赵缙一见她就诉苦,“姐,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半天呢,你都不知道那些记者有多难缠……” 聂康良倏地站下,转过身,不由分说就是一记耳光! 聂辞被打懵了,捂着脸站在原地,不敢相信地看着父亲。 周姨和赵缙也都吓一跳。 “聂先生,有什么话好好话,你不能打孩子啊!” “聂叔,姐做错了什么您要打她?!” 聂康良很冷静,“这是我的家事,请你们回避一下。” “聂叔……” 赵缙还要再说,被周姨给拽住。 直到两母子上了楼,聂康良才盯着女儿,怒道:“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为什么还要跟他不清不楚?他会毁了你的你知不知道!” 聂辞怔怔地看着父亲,从小到大,他都没动她一下…… 看到女儿从纪衡车里下来的那一幕,聂康良简直对她失望透顶,“不论纪衡对你说了什么甜言蜜语,你都只要记清一个事实,他的父母是因我而死!对他来说,你能比他的父母还要重要吗?” “我……” 她想解释想要反驳,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 “小辞,你还不明白他为什么接近你吗?他是为了向我报仇!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靠近他,可你为什么就是不听话?你……你就这么自甘堕落吗?!” 父亲的话,好像一记重鞭,狠狠抽在聂辞心头,痛得她暂时忘却了思考。 第162章 从我的生活中消失吧 聂康良不想多说,转过身就走。 聂辞独自站在客厅,肩膀不住颤抖,咬着唇逼退眼泪。 “姐……” 赵缙悄悄下楼,守在她身边为难地看她:“聂叔……他是真的关心你,就是吧……他可能不大会表达……” 看到她脸上的掌印,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替聂康良说话了,忍不住小声抱怨着:“但那也不能打你啊。” “我没事。” 聂辞用力抹掉眼角的泪,“你和周姨说一声,我不回来吃饭了。” 她拿起包就走。 “你去哪啊?” 聂辞没回,只是快步离开。 直到出了门,全身的紧绷才卸下,低着头只顾往前走,不时抬手抹眼泪。 “怎么哭了?” 正前方骤然出现的声音吓她一跳,她错愕抬起头。 纪衡皱着眉,吐出烟圈,将手里的烟掐灭,边走边脱下外套,来到她身边把衣服裹在她身上。 看到她的脸,他一怔:“聂康良打的?” 随即,男人眯起黑眸,越过她就要去找那个混蛋算账! 连他都没动过的女人,那个混蛋居然敢打她?! 聂辞反应过来,一把拉住他,“你能不能别再给我添乱了?我落得今天这步田地,还不都是因为你?!” 纪衡顿住脚步。 “我欠你的,也该还清了吧?算我求你,从我的生活中消失吧!别再让我看见你!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牵扯,你就放了我吧……随便你喜欢谁、随便谁做你的女朋友,都跟我没关系!” 她哭着扯住他的衣襟,情绪濒临崩溃,“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能给你的都给你了,我现在就想过安生的日子,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为什么?!” 她肆意哭着,直到精疲力尽地蹲下去,手臂紧紧环住自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静静看了她一会,男人终于转身。 很快,车子发动,慢慢驶出她模糊的视线。 纪衡有纪衡的骄傲,准确地说,是他比大部分男人都要来得骄傲。 她那样的数落和指责,他没有当场发作,已经是令人难以置信了。 可聂辞的情绪却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得到舒解,反而越来越压抑,还有一股不明言喻的失落。 —— 如聂辞所愿。 她的生活平静了。 就连参加周姜凛订婚宴时,纪衡当众官宣,事后也找不到一丝消息。 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她犹豫了下,还是去了医院。 周姨不放心,怕她吃亏,就让儿子也跟着一块去了。 做为林安仪的主治医生,许医生这次表情很凝重,对着两人缓缓说道:“温小姐最后还是拒绝了。” 对此,聂辞并不意外。 她会同意才更奇怪呢。 在这一点上,温翎是绝对比不得郭宁蕊的。 两厢对比,温翎宁愿选择回去坐牢,也不想损伤自己。 可郭宁蕊却能为了一个男人,能给郭蓓钰一颗肾,这种魄力可不是谁都有的。 尽管,实在不值得提倡,这世上也没几个像她这么疯的。 “想要找到合适的肾源机会很渺茫,以林女士现在的身体状况,也撑不了太久。所以……希望你们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离开许医生的办公室,赵缙担心地看一眼聂辞。 这林安仪再坏,也是她的亲生母亲,生死关心,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聂辞来到林安仪的病房,站在门外朝里面看了很久,她才慢慢推门进去。 赵缙很体贴,留在外面等她。 躺在病床上的人,十分憔悴。 失去化妆品的掩饰,林安仪的脸仿佛瞬间苍老了二三十岁,脸颊凹陷,皮肤腊黄,眼下乌青,身体暴瘦得厉害。 她拉过椅子,静静地坐在病床前。 不大一会,林安仪就睁开了眼睛,她歪过头,看到是聂辞后,眼中希冀瞬间暗淡。 “以为是温翎?” 聂辞的话,让林安仪有些激动,可声音还是有气无力的,沙哑得厉害,“你来干嘛?看我死没死?我不用你过假惺惺……滚,快滚……” 聂辞也是无奈失笑,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有力气骂她啊。 所以,她到底是有多讨厌自己…… “许医生已经在为你联系肾源了。”聂辞平静地说。 林安仪却是嘲讽地笑了声:“还有联系什么?你不就是最合适的吗?把你的给我,我就能活下去了。” 聂辞挑眉,缓缓道:“为什么不能是温翎?” “她跟你可不一样!她是我和初恋爱的结晶,她又吃了那么多年的苦,你怎么忍心让我去伤害她?我说得没错,别看你年纪小,你就是个毒妇!” 她骂得恶狠狠的,像似这么多年来,她所有的不幸,全都源于这个小女儿。 聂辞竟未反驳一句。 早就习惯了。 待林安仪骂累了后,她甚至还去给她倒了杯水,插上吸管给她递过去。 “我不用你在这里假情假意!” 林安仪骂着她,可在聂辞强势把吸管递到嘴里后,还是忍不住喝了几口水。 喉咙舒服了许多,她接着又开始骂。 聂辞放下杯子,又去卫生间取来毛巾,给她轻轻擦拭。 “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我会对所有人说,你就是不孝,你明明可以救我,但你就是见死不救!你就是想我死,你是个杀人凶手!” 聂辞充耳不闻,擦过一只手,就换成另一只。 兴许是她的沉默激怒了林安仪,她抬手就要去打她,可聂辞就这么抓住她的手,轻而易举摁下。 “白眼狼!你就是个讨债鬼!要不是因为生了你……” 林安仪接下来的话,聂辞都能倒着背了,可她仍是沉默着,一言不发。 接着,她又找来干净的病号服给她换。 林安仪爱美,又喜欢干净,可住院期间谁又会顾及她这些?花钱请来的护工,又怎么可能会有家里人照顾得细致? 尽管聂辞做了这些,她还是一句也不住口。 直到聂辞放下她,看着她问:“这样羞辱我,你能觉得舒服点吗?” 林安仪死死瞪着她,可是渐渐,眼里竟有了泪水。 第163章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要不是因为你,我还会是当红歌星!我落得今天这步田地,都是你害的!” 看着她的眼泪,也不知道她在哭自己,还是哭命运。 不过,这都无所谓了。 做了这些后,聂辞这才与她面对面,淡然道:“接下来的话,我想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谈了。” 林安仪哭够了,表情也变得木然许多。 聂辞垂下眼眸,“温翎拒绝手术,所以,你仍需要排队等肾源。” 林安仪一言不发。 “你的情况恐怕支撑不了你等太久。”聂辞微顿,说:“如果你想活下去,就去找温翎。” “不可能。想都别想了!” 林安仪一口回绝,冷冷看她,“你不是也可以?何必要去找你姐姐?” 聂辞缓缓起目光,一字一句:“我拒绝。” 好像听到天大的笑话,林安仪又夸张地笑起来,“这就是我的好女儿啊!宁愿眼睁睁地看着我去死,也不愿意分我一颗肾!” 聂辞也不回避,点头道:“是,我不愿意。” 林安仪眯着眼睛,嘲讽地问:“今天躺在这的如果是你爸爸呢?” “我会毫不犹豫。” 尽管早就能猜到这个答案,但林安仪还是被惹怒,“别忘了,是谁生的你!” 聂辞坦然道:“我不想因为一个不爱我的人,伤害了爱我的人。今时今日,你不是没有选择,你在我和温翎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我不是没有感情,我也会失望也会难过,也会自责是不是我做得不够好……直到上次我差点躺在手术台上时,我才明白,错的一直都不是我,而我对你来说又是多么微不足道。” 聂辞说出这番话时,始终都面无表情,无喜无悲。 “你这就是在给自己找借口!你就是不孝!我就算是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的!我化作厉鬼也会来找你的——” 说完想说的,聂辞起身就走。 直到走出病房,里面的叫骂声还在继续,渐渐变成呜咽,然后是嚎啕大哭。 聂辞头也不回地离开。 —— 假期结束,学校开学,聂辞又变得忙碌起来。 她在学校偶尔碰到过周姜凛,整个人看上去变化很大,沉稳了,也更令人捉摸不透了。 当时,聂辞准备去图书馆,他正在和一位校领导说话,抬眸间隙就看到了她。 聂辞朝他轻笑着略点头,就打算从他身边越过去,谁知,他突然伸手拉住她,在跟领导打过招呼后,回身就看向她,眼神中还是她熟悉的温和。 “看到了怎么就想逃跑?我有那么可怕吗?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曾经是学校里公认的最佳CP。” 聂辞被他逗笑,本来还挺尴尬的,这下口吻也跟着轻松不少,“最近好吗?” “说实话?呵呵,不是很好。” 他在她面前,从来都没什么保留。 “不过倒是有个好消息,我爸的手术很成功。” “真的?那太好了!” 聂辞是由衷地替他感到开心。 “谢谢。”说完后,他失笑:“我们之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 聂辞也是渐渐敛却笑意,态度却十分真挚,“姜凛,我一直希望你能幸福。” “幸福?是啊,幸福……呵呵,我不知道有多幸福呢!” 他的话亦真亦假。 直到两人分开,聂辞心里还是有些不适。 她和周姜凛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可也是了解他的,他嘴上说着幸福,眼底却是一片落寞。 离开学校,聂辞又去咖啡店打工。 眼下父亲的公司渐渐步入正轨,她又有歌曲的版权费可拿,没了林安仪吸血后,日子也没那么艰难了。即便如此,她也照旧过来做兼职。 下午客人多,好不容易有时间喝口水,她习惯性掏出手机,结果却发现有十几个未接来电。 她一愣,立即翻看,全部都是王米米打来的。 聂辞心头一紧,如果不是情况紧急,她绝对不会打这么多电话过来! 于是,她立即回拔。 可那端响了好久,始终无人接听。 聂辞心下有点慌,赶紧找来赵缙,“最近跟米米有联系吗?” 赵缙摇摇头,“我给她发了几次微信,她好像回答得很敷衍,我看她不太想聊的样子,就没再找她。” 聂辞脸色凝重,一连打了四五通后,电话才有人接起。 聂辞立即认出这个声音是王米米的妈妈,“阿姨,米米呢?” “哦,她不太舒服的样子,在房间里休息呢。” “她还没康复吗?需要我们带她去医院……” 她这边话没说完就被对方粗鲁打断:“你还有什么事吗?” “我……” “米米这段时间不会去学校,需要在家长期静养,我已经跟校领导都说过了。你们同学以后也不用来探病,我不想打拢到她。好了,就这样吧。” 电话挂断。 聂辞怔怔地看着手机,眉头一下子拢紧:“赵缙,你知道米米家地址吗?我要去看看她。” “知道!我和你一起去!” 赵缙和聂辞把工作交给王斯伯后,就用最快的速度去了王米米家。 是独门独幢的小洋楼,干净幽静。 “咱们别冒然上门,先在这里等一会。”赵缙小声说。 聂辞盯着他,缓缓问:“我怎么觉得你做这种事特别有经验似的。” “悟性!主要就是悟性!” 赵缙和聂辞就掩身在一排树后,一直盯紧对面的洋房。 很快,从里面走出位身材苗条的中年女人,她边走边讲电话,表情时而开心时而害羞。 聂辞和赵缙就这么一路目送她开着车子离开。 “走!” 赵缙马上带着聂辞跑过去。 第164章 她还有家 这边等着王米米的妈妈离开后,赵缙和聂辞就赶紧跑了过去。 先按了门铃,可按了半晌里面都没有回应。 赵缙狐疑道:“难道她不在家?” 聂辞摇头:“她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两人不死心,绕着房子又转一圈,终于让他们发现了厨房的窗户没有关! “我进去,你在外面守着。” “好。” 聂辞从窗户爬了进去。 很快,里面传来聂辞的声音:“赵缙!快进来帮忙!” “哦!” 赵缙也来不及多问,也跟着从窗户爬了进去。 才进去他就愣住了,随即是难以言喻的愤怒! “这还是人吗?!” 厨房内,王米米躺在冰冷的地面,身体滚烫,已经烧得昏迷过去。 就这些日子没见,原本圆润的一张脸足足小了一圈。 这还不算什么,最令两人气愤的是,她的脖子上拴了个项圈,连接一条两米左右的铁链。 也就是说,王米米的活动范围只有这堪堪两米! 聂辞心里一阵阵心疼,虽说林安仪够差劲了,但好歹也没虐待过她。 可王米米的母亲蒋怡,那是根本没拿她当人看! 这样的羞辱,将她视作畜生无异。 王米米发着高烧,两人也不敢耽搁时间,想尽办法去解她脖子上的项圈,结果发现,下面坠着一把锁,只有找到钥匙才行。 赵缙没找到钥匙,但找来一把铁钳,三两下就粗鲁地将项圈解开。 王米米体重在这,聂辞别说是架起她,就连扶着她都会渐渐力不从心。 这时,赵缙蹲下身,“我背她!” 这一路,赵缙咬紧牙,憋得脸通红,最后愣是把王米米给弄到了医院。 本来聂辞是想报警的,谁成想警察居然率先找到了她。 “擅闯民宅?” “是的,女主人也还丢了很多重要的东西……” 聂辞怔住,“她说丢了就丢了?她怎么不去抢?” 就这样,聂辞和赵缙被警察带了回去。 因为有监控刚好拍到两人翻窗户,证据确凿,想抵赖也抵赖不掉。 赵缙小声问:“咱们也报警!就告她虐待!” 聂辞的眉紧拢着,许久才摇头。 “看得出,米米对她妈妈十分依赖,就算她那样虐待她,米米都不曾说过离开那个家。如果我们报警,就等于是在逼她做这个决定。” 聂辞想起她曾说的一句话:她在这世上能信任和依靠的人并不多。 只要妈妈还在身边,她就还有家。 聂辞幽幽叹了口气:“这种事,我们不能替她做决定。我希望,就算有一天她想要剥离,那也完全是为了自己。” “可咱俩怎么办啊?”赵缙也是欲哭无泪。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两人做了笔录,只说担心朋友。 至于丢东西的事,他们根本不知情。 但蒋怡好像成心跟他们过不去,一口咬定东西就是他们偷的! 正在僵持时,聂辞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赵缙忙小声道:“姐,是纪衡!” 聂辞立即调开视线,当作没看到。 与此同时,副局亲自将人送到门口,纪衡同样也是目不斜视。 “纪总,谢谢您的配合。” “应该的。” 纪衡转身就走。 第165章 再见,小辞 看着纪衡就这么走了,赵缙反倒纳闷。 “他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 相较他,聂辞倒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 两人说清楚后,那就应该保持着比陌生人还要纯粹的关系才对。 目前来说,她必须要承认,纪衡在这一点上就做得很好。 副局是过了一会才进来。 他边往前走边朝聂辞这边扫一眼,顺便叫来负责的警员,低声说了几句。 聂辞和赵缙坐在这,听着蒋怡请来的律师在那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两人很有默契的一言不发。 再问那就是见了律师才能开口。 可是要问律师什么时候能来,两人反应一致:要求请法援。 话落,彼此对视,又都默契地笑笑。 一个屋檐下生活得久了,什么三观五观的都会越来越契合,能省的钱那一定不能乱花。 说到底就是他们还不想把事闹大,那样只会对王米米不利,万一再留下个心理阴影就不妙了。 没过多大一会,警察那边效率奇快,居然查到了王米米,顺藤摸瓜,她被生母虐待的事也都水落石出。 这下两人想隐瞒也是瞒不住了,做为社会新闻刊登出来,在江城立即引起轩然大波,那是人神共愤! 紧接着蒋怡和王米米的身份也被扒出,很快就有人说,蒋怡和王大林不愧是夫妻,心肠都够恶毒的了! 除了骂这对前夫妻,还有人把矛头对准了王米米。 【我看过蒋怡的照片,长得很漂亮啊!女儿怎么生得又蠢又丑!我要是蒋怡,我也想要掐死她算了。】 【别总把错丢给“原生”家庭好不好?也许就是她自己有问题呢?但凡有点羞耻心,哪个女孩会把自己吃成这样子啊?】 【我有同学在T大,听说这个王米米就是个花痴,就喜欢追着男人跑!不过就她长那样,哪个男生眼睛瞎了才会看上她!】 这些恶毒的话,就像刀片一样,越来越多,满屏充斥恶意。 看到这些留言,赵缙气得不行:“明明是受害者,怎么到了他们的嘴里就成了‘罪有应得’?这些都是人吗?!” 聂辞也皱眉看着,“不能让米米看到。” 正说着呢,王斯伯突然打电话进来:“快去医院!米米出事了!” —— 聂辞赶到医院时,就看到楼下围了一群人,对着楼顶指指点点,还有拿着手机对着上面猛拍,消防队员已经撑起了气垫。 “姐,你看!” 赵缙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天台上的人。 “米米!” 聂辞也惊呆了,立即冲进大楼。 一口气来到楼顶,看到警察后她立即解释:“我是她的朋友!” 警察放行,她跑过去后才发现,蒋怡也在。 “你发什么疯?还不赶紧下来!”蒋怡努力想要维持体面,可脸上的肌肉却在隐隐扭曲。 王米米木然地站在天台顶端,胖胖的身体竟莫名显得孱弱单薄。 她目光僵直地看着前方,蒋怡再说任何话好像都对她不会再造成伤害了。 “王米米!”蒋怡受不了的怒吼:“你个没用的废物,快给我滚下来!你以为你是谁啊,还学人家跳楼?不想下来是吧,那行啊,你跳好了!连你爸爸跟奶奶都不想要你,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要跳就赶紧跳!” 身后消防员跟警察全都震惊地看着她,“女士!你现在不能刺激她——” 话没说完,蒋怡就恨声打断他们:“我为什么要管她死活?她要是真想死,早就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都是因为生了她,我才会在婆家过得这么艰难!就因为她是个女儿!” 她还想再说什么,倏地被人从身后狠狠撞开! “啊!” 蒋怡穿着高跟鞋差点跌倒。 “闭上你的嘴!”聂辞怒不可遏,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米米她活得好好的!你想死你就跳!不想死就滚开!” “这是我们家的事,跟你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你……” “滚开!” 要不是情况紧急,聂辞绝不会放过她! 她越过蒋怡,大步走向站在台阶上的女孩,“米米!” 之前始终没有反应的人,终于在听到她的声音后,慢慢转过头。 “小辞……” 她低低叫了声,很快眼圈就红了,“小辞……你怎么才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聂辞拭探地想要走过去,王米米却哭着望着她,然后摇了摇头:“别过来。” 身后有警察马上拉住聂辞,小声道:“先别过去,会刺激到她。” 聂辞站住,但还是朝她伸出手,“米米,过来,那边太危险了,咱们过来说好不好?” “她们骂我……骂我活该……是啊,我活该,我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世上……” “王米米!你能不能出息一点?他们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好了,你想活成什么样都没有问题!为什么一定要在意别人的看法呢?” 王米米圆润的脸颊上布满泪痕,喃喃重复着,“小辞,你怎么才来啊?怎么才来……” 聂辞心头一紧,不由得上前几步,“米米,这次是我不好。我答应你,以后我都陪在你身边好不好?你快下来吧……” 王米米看着她,娇憨一笑,“小辞,其实……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可是……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呢?” 她就这么望着她,边笑边摇头,“为什么……” “不……不要……米米不要!” 聂辞预感到什么,再也顾不得别的,猛地扑上前,“米米!” 王米米缓缓闭上眼睛,身子朝后仰…… “米米!” 聂辞指尖已经触到了她,想要抓住,却是徒劳。 身后的人也冲过来赶紧抱住她,“别过去!” “不,不!” 聂辞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王米米从她的眼前跳了下去。 王米米望着她,嘴角是久违的解脱地笑。 她看着聂辞,轻声:“再见。” 再见,小辞。 第166章 她只是暂时离开 聂辞呆呆坐在顶楼,身体蜷缩成一团,眼神空洞着,瞳孔却好似不安地颤动。 王米米跳下去了,就在她眼前…… 她没有抓住她,明明只要伸手就可以够到了,可她还是没有抓住她…… 如果她再快一点,如果她再警觉一点…… 这些话仿佛成了魔咒,开始一遍遍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纪衡来到顶楼时,看到的就是此刻不知所措的她。 甚至警察在她身边说着什么,她都听不到,只是茫然地睁着眼睛,脸上血色尽失。 他大步走过去,跟警察示意交给他,然后便蹲下身,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聂辞?” 聂辞的大脑混乱不堪,但这轻轻两字,还是透过重重阻碍,钻进她耳中。 她怔愣着抬起头,视线渐渐凝聚,看到是他后,她倏地抓住他,“米米……米米跳下去了……怎么办?我没抓住她,我没能救她……” 她慌得不行,声音无助得像个孩子。 纪衡抿紧唇,将她扯近些,黑漆漆的眸仍盯紧她:“她没死。” “你、你说什么?”聂辞逐字逐句理解他的话,“你是说……是说她……” “充气垫接住了她。” 聂辞反应好半天,才松了好长一口气,人也虚脱了,无力地靠向纪衡,额头抵在他胸口,“没事……太好了,她没事……” 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抓住他的手指也在用力,“你知道她就在我眼前跳下去,如果她真的有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即便是王米米没有事,眼前这幅震撼的画面也将会成为她一辈子挥子不去的梦魇。 “我知道。” 纪衡拢紧眉,抬手搂住她。 他是刚好到这边来办事,目睹了整件事的经过。 比起王米米,他更担心的是此刻的聂辞。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是坚强的,她过早承担了人生中的大起大落、大喜大悲,其实并不似外人理解的那样可以坚定心智。反之,她只是善于压抑罢了。 聂辞缓了好半天才站起来,也直到此时她才觉察到了一丝尴尬。 “谢谢。”她小声说。 纪衡垂眸,态度也变得冷淡,“不用客气,这种事谁看到都不会无动于衷的。” 聂辞懂了。 他这是在变相告诉她,别自作多情,特殊情况特殊处理。 聂辞也不是拎不清的,她轻轻点头:“我都明白。” 赵缙这时也跑过来了,“姐,米米醒了!” 聂辞两眼立即放亮,跟着赵缙就要离开,倏尔又站定,“之前欠你的修车费,我已经都打给了贾肃。” 纪衡舌尖抵了抵门牙,扯扯唇角哼笑了声:“所以,我们可以不必再联系了。” “……” 聂辞什么也没说,跟着赵缙下去了。 纪衡深呼吸,任由天台的风在四周肆虐,好像这样才能让他保持清醒。 —— 好在医院的楼层不算太高,再加上底下早有准备,王米米只是骨折和脑震荡,并没有生命危险。 聂辞等人轮流过来照顾她,周姨更是天天换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可她自苏醒后,就始终沉默不语。 期间,蒋怡来过一次,就这么冷冷地站在那,看女儿像看陌生人。 “婚礼取消了,我嫁不成了,你满意了吗?” 聂辞脸色变得深沉,“米米需要休息。” 蒋怡一点点将目光对准她,掀起唇角露出诡异的笑:“我想起来你是谁了,就是因为你,王大林当不成男人,又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聂辞只是平静看她,没说话。 王大林这件事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亏,但蒋怡要来兴师问罪,她也不会辩解什么。 很意外,蒋怡竟冷笑出声:“那个混蛋,也算罪有应得。不过,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聂辞依旧沉默。 现在最重要的是王米米,所以蒋怡说什么她都不会在意。 蒋怡明显也不想浪费时间,她又把目光对准了女儿,“我已经决定出国了,过两天就离开。房子委托中介在售卖,你的东西我都收拾好了,待会让人给你送过来。” 聂辞不敢相信地看她:“你要走?那米米呢?她怎么办?” 蒋怡不甚在意地耸耸肩,“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那事不关己的样子,让聂辞十分愤怒。 这种被抛充的痛,她感同深受。 “呵呵,你要是觉得她可怜,你大可以领回去啊!”蒋怡瞥向聂辞,“少在这里装好人!” 她拎起包就走。 聂辞气得手都在抖,可遗憾的是,她竟什么都做不了。 为什么有的父母抛充自己的孩子,可以做到那么坦然呢? 被子里,王米米睁着眼睛,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枕头上,她竟浑然不觉。 第二天,王米米的病房空无一人。 只在床上放着一封信。 聂辞站在很久才鼓足勇气拿起那封信。 外面渐渐响起脚步声,赵缙和王斯伯也来了。 “米米呢?” 看到病床上没人,赵缙也愣了。 聂辞默默地看完信,“走了。” 赵缙:“去哪?回家了?可是不对啊,蒋怡不是把房子都卖了吗?她又能去哪?” 聂辞摇了摇头,“她彻底离开了,离开了江城。” 至于去哪,她却没说。 赵缙一怔,立即拿起信和王斯伯看,“这不是胡闹嘛?她都没有养好身体,一个人能去哪啊?” 旁边王斯伯安慰道:“米姐就是心情不好,也许她只是出去散心,用不了多久就回来了呢!” 聂辞却不这么想,她有种预感,米米不会再回来了。 她将视线调向窗外,心里怅然若失。 至此,一切仿佛都回到了原点。 聂辞在学校依旧保持着霸榜的成绩,公告栏里她的照片还时而会被偷。 咖啡厅的工作她也照旧在做,偶尔看去靠窗的位置,仿佛又能看到王米米坐在那里…… 聂辞的第三首歌《追》,悄然上线。 没有预告,没有宣传,就在某日午后,悄无声息地出现。 有知道内情的歌迷都在说,这首歌是怀念她的一位朋友。 有人说她不在了,也有人说,只是远行。 不论原因,这首歌又火了。 第167章 妈妈想见她 “清风如故,不知君意,与谁共阑珊……” 候机室内,歌声悠扬婉转。 不是聂辞的声音,是聂康良公司新签的歌手,第一次便唱了聂辞写的歌,与之前温翎不同的是,小姑娘一炮而红。 郭蓓钰走进贵宾候机室时,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视线飘忽地投向落地窗外。 她抿唇,走过去找到服务员,“能把歌换了吗?” “可以的,女士。” 服务员这边刚要离开,纪衡的声音倏尔响起,“不用了。” “呃,好的。” 郭蓓钰的脸色略显难看,但还是很快调整好坐到他旁边,“知道这次爷爷为什么急着召我们回去吗?” 纪衡沉默片刻后,说:“爷爷又住院了。” 郭蓓钰其实早就从姨妈那里得知了这个消息,她装作很惊讶的样子,关切地问:“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病情时好时坏。”他说着又抬眸看她:“这次要多谢你陪我跑这一趟。” 纪老爷子之前不是很待见郭蓓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病重就想开了,竟让人主动打电话联系她,还让他一并将她带回纪家。 对于纪衡来说,他再怎么埋怨爷爷,也还是会尽量满足他的要求。 “阿衡,你不要跟我客气。”郭蓓钰目光柔柔地看他,“更何况,爷爷他老人家看着我长大,就跟我自家的长辈一样。” 说着,她主动握住他的手,轻声道:“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 深夜,电话铃声打破一片静谧。 很快,聂康良来到聂辞房间。 “……是医院打来的。” 尽管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时,聂辞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冷静。 她有过片刻的慌乱。 “你先换衣服,我在楼下等你。” 聂康良的声音也很低沉。 聂辞下楼时,周姨和赵缙也在。 四人一块赶去了医院。 许医生等在那,看到聂辞后,他垂下眼眸,“进去看看她吧。” 聂辞脚步滞了下,然后慢慢走进病房。 病床上的人早就瘦到脱相,脸颊凹陷进去,眼底一片乌青,听到开门声她勉强地睁开眼睛,“是小翎吗?” 聂辞咬了咬唇,走过去来到她面前:“我是聂辞。” “怎么是你?” 林安仪说话声音很轻,全身都虚脱了,哪怕再不喜欢这个女儿,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地吼她骂她了。 “是啊,怎么是我……”聂辞勾起唇角,缓缓做了个深呼吸,“说起来也的确是讽刺,你这么讨厌我这么恨我,如今这种情况,守在你身边的人却是我……你说,这算不算是你的报应呢?” 明明在来的路上已经告诉过自己,不论林安仪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会给任何反应。 但她就是克制不住! 她没办法接受即便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心心念的仍只是她的另一个女儿! 对她来说,自己究竟算什么?! 聂辞红着眼睛看着床上无力的人,唇瓣噙着的笑,近似残忍。 林安仪轻咳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我不想见到你,你快滚……” 聂辞的心就像被狠狠扎进一根钢针,疼得她无以复加。 “你以为,我想来吗?”聂辞轻笑着,一点点退后,“我根本就不想来!我不要看到你这副可怜的模样!不要听着你一遍遍念着你的好女儿!不要再一次提醒自己,我是个没妈的孩子!” 类似的情况,发生了那么多次,聂辞早该习惯了,可一触及林安仪越发空洞失焦的目光,她就没办法让自己释怀! “从小到大,你就没有正眼看过我……现在你马上就要离开了,你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 聂辞吼过这一句后,早已是泣不成声。 “我要的并不多,我只想你能好好看看我,可你从来都没有过……”聂辞捂着脸颊,全身都在颤抖,“一次都没有。” 门外,聂康良咬紧牙,拳头捏得紧紧的。 女儿的话,刀子一样扎在他从未曾愈合的伤口上。 病房里,林安仪的意识已经变得没那么清楚了,至于聂辞在喊什么、在发泄什么,她都并不知情。 她只知道,面前的人不是她的小翎。 “小翎……我的乖女儿,小翎……” 聂辞深深闭上双眼,任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是啊,小翎。 她能想到的,只有那个女儿。 或许,母亲弥留之际,都不记得自己还有个女儿也说不定呢。 这时,她的手突然被握住。 聂辞一怔,抬头撞上林安仪微微睁开的眸。 那一刻,眸底变得清明。 “小辞,”林安仪看着她,缓缓道:“帮妈妈个忙,你去找小翎好不好?把她带到妈妈面前来,妈妈想见她……” 聂辞从病房里出来了。 看一眼父亲,她什么也没说,而是走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聂康良沉默一会,推开门进了病房。 很快,聂辞也进来了。 林安仪的精神较刚才好了许多,甚至还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神也亮了,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小翎呢?” 聂辞垂眸半晌,倏尔抬起头看她,“我没联系到她。” 聂康良抬眼去看女儿,静静看她两秒,又徐徐低下头。 “你没联系到她?什么意思?怎么可能没联系到?” 林安仪安静的目光,渐渐变得混乱,“不会的……” 聂辞就站在对面,双手握成了拳。 “不会的……小翎……小翎……” 突然,林安仪一口血吐了出来—— 医生护士挤满房间,各种抢救手段都用上了,最后,许医生停下了手中一切动作,默默看向聂辞,然后遗憾地摇了摇头。 聂辞没有哭。 她坐在外面的休息椅上,双手冰冷得像似两块冰,四周的混乱好似都与她无关。 聂康良来到了她身边,“你有联系到温翎是不是?” 良久,聂辞才点头:“……她拒绝了。” 哪怕这是母亲的最后一面。 聂辞和女儿坐在一处,一并沉默着。 林安仪的后事很快便料理妥当,由于聂康良的公司也算是渐上轨道,在圈里有了一席之地。 所以,有他出面干涉,所有与林安仪相关的消息都被压了下来。 他说,不问前尘,他只想她走得体面些。 林安仪的葬礼很简单,来的人并不多,作为她的恩师,崔与也来送了她最后一程。 之后,他来到聂辞面前,打量着这个平静的女孩,缓缓道:“你继承了你父母的优秀基因,甚至可以说,你比他们还要优秀,你天生就是吃这行饭的。” “谢谢崔老师对我的抬爱。”聂辞慢慢抬起头,“我写的这几首歌只是作为兴趣爱好,不是我的主业。” “相信我,我会让你大红大紫的……” “谢谢您,但是做明星真的不是我追求的目标。” 崔与虽有遗憾,却也不会强人所难,只是要她答应,会不间断出新的作品。 聂辞并没有多考虑就答应了。 即便她不想进娱圈,她也会助力父亲的公司,不会让他做得太艰难。 第168章 三年未见了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聂辞就要大学毕业了。 作为T大的优秀毕业生,聂辞进入了律所做实习律师,而这也成聂康良心头最大的遗憾,他也常常因为此事而自责。 倘若不是他,女儿也许就会拥有另一番仕途。 但聂辞从来不会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在她看来,不论是进入公检法,还是加入律所做律师,都是学以致用。 聂康良善于经营之道,公司早前推出的养成系组合,大受欢迎,再加上有聂辞这张王牌,在这短短的四年时间里,“涅盘娱乐”也已经从最初的小公司,发展成了娱圈三大龙头之一。 聂辞成了名副其实的千金大小姐,只不过,经历过这些年的浮浮沉沉,她沉稳了许多,从没有把这些个虚名放在眼里。 她从一开始就认定了要做律师,便会通过自己的奋斗,在这一行闯出些名堂! 日复一日,平常可也舒心,除了她心里始终存着那个模糊身影…… —— 聂辞在房间里收拾行李。 赵缙环着手臂站在门边,皱眉道:“她叫你一块去参加这次的行业内表彰会?” “嗯。” 聂辞把衣服塞进行李箱里。 “哼,她怎么好意思!”赵缙气得抱不平:“代理人是你联系的,线索是你找的,甚至庭审发言也都是你准备的!她怎么有脸去拿这个奖?更过分的是,还要你一块陪同?!” 聂辞倒是不以为意,“我还在实习期,这些工作都是我分内的。对我来说,只要有案子就行!我现在做的每一份工作,都是为了日后多积累一份经验。” 赵缙摇头,“你心可真大。” 聂辞又看他:“听斯伯说,最近有个女孩子追你追得很紧。” 如今的赵缙,貌似又长高了些,一八七的个头,再加上帅气的长相,在T大很受欢迎,公认的校草,追他的女生特别多。 王斯伯说,有个富二代一直在追他,可赵缙却连记正眼都没给过人家。 赵缙不胜其烦,“我又不喜欢她,也跟她说明白了。她想怎么做,我就管不着了。” 聂辞笑一声,走过去抬手摸了摸他乱蓬蓬的短发,“谁让我们小缙弟弟长得帅嘛!” 对此,赵缙压根不觉得是什么好事,“男人长那么好看干嘛,又不能当饭吃。” 聂辞故意逗他,“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要不然怎么都不喜欢呢?” “那还不得问你!” 赵缙啧啧有声,感慨道:“家里有你这么个大美人,一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硬生生把我的审美给拔高了!你说,其他女人再怎么入得了我的法眼?所以,我妈以后要是抱不上孙子,这事就得怪你!” 要不是聂辞太了解他了,但凡换个人,她都要以为这是在变相表白了。 接着赵缙也不甘示弱,“别说我啊,我还小着呢!但你不一样啊,都快要奔三的人了,也该给我聂叔找个女婿了。” 这话题有点超纲。 聂辞马上认输,不再聊这个问题。 可赵缙显然还觉得没聊透,又凑过来小声说:“姐,你就没考虑过我凛哥?” 周姜凛? 聂辞眼神滞下,又敛却目光,“他和秦小姐现在很好,谁都不应该去打扰。” “好?” 赵缙撇撇嘴,“好的话,为什么还没结婚?” “他还要照顾周先生。” “呵,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那个舅舅,恐怕是最着急的了,都不知道催了多少次,可凛哥就是不为所动。所以我觉得他是……”接下来的话赵缙没说,聂辞也听出来了。 “不会。” 她看上去很平静,“我跟他,就是朋友,他自己也清楚。” 赵缙只是心下叹息,恐怕就聂辞自己搞不清楚吧。 秦咏儿比周姜凛大几岁,所以自从订婚后秦家一直都在催结婚的事。 按理说,秦家不留余力给周家提供了那么多帮助,甚至在周父手术那段时间,公司被对家搞,也都是秦家帮忙摆平的。周家投桃报李,也该尽早把婚礼的事提上日程。 但周姜凛的想法始终是要先拼事业,惹得秦家十分不满。好在秦咏儿一直都很能理解他,包容他,有她从中周旋,两家才不至于闹翻。 而周姜凛除了没有给她婚礼,身为男友该做的,他都做得很到位,惹得秦咏儿身边的闺蜜羡慕得不得了。 即便还没结婚,但身边的人也都知道,这是早晚的事,毕竟两家利益捆绑,牵一发动全身,分开是不可能分的。 也正因为此,秦家才一再容忍周姜凛,没跟他撕破脸。 聂辞收拾好行李后,赵缙开车送她去了机场。 赵缙细细叮嘱一番后才离开。 看到她后,方琰的脸色很难看。 “怎么才来?” 方琰看上去只比她年长几岁,打扮得很精致,一种业内精英的气质扑面而来。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 聂辞也没作太多解释,坐在贵宾候机室。 “那为什么不能早点出来?” 方琰显然有些不依不饶了,“聂辞啊,你应该知道,其实我带谁去都没问题,律所里有的是人抢着要这个机会!” “是的,我明白。” 聂辞对她这个态度早就见怪不怪了,所以就顺着她的话说,接着就跟坐在另一侧的刘副总打招呼。 刘副总是律所里的老好人,这次由他带队。代表“克雅”律所去参加行业表彰会。 见方琰还要再说,刘副总笑着打圆场:“小方啊,这又不是在律所,你就别这么严苛了。小聂毕竟是新人,还是要慢慢教的。” 无论再怎么讨厌聂辞,刘副总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方琰轻笑,“既然刘副总都替她说话了,那就算了,不过还是要有时间观念,总不能你一个小小的实习律师,还得让我们等你吧!” 聂辞应了声。 很快三人登机,刘副总和方琰都是商务舱,只有聂辞自己坐的经济舱。 其实订机票的时候,聂康良有说想让她坐头等,但聂辞不想那么高调,就按照律师报账标准订了经济舱。 她先将方琰的行李都放好,又将她的笔记本电脑取出,做好这一切后她才回到自己的座位里。 刘副总夸道:“小姑娘不错,人挺勤快的也很踏实。” 方琰听罢不紧不慢道:“就是心思不太纯。” 刘副总一愣,虽然不明白她什么意思,但也没多问,明显不想掺和进这些明争暗斗。 第169章 形同陌路,不正是她期待的吗? 聂辞坐下后,就看到旁边的小姑娘在看视频,是个偶像组合,最近很火的四个大男孩。 见聂辞看过来,小姑娘很热情地问:“你也粉他们?” “我……就还好吧。” 聂辞总不能告诉小姑娘,这个组合是她爸爸公司的? 看得出小姑娘是真的喜欢他们,这一路都在聊跟组合相关的话题。 聂辞其实很累了,昨晚熬夜给方琰写获奖感言,按她的要求还要写得独树一帜,务必要让总部大BOSS留下深刻印象。 不过,看小姑娘兴致勃勃,她也就强打起精神,一直都微笑倾听。 直到临下飞机,小姑娘才依依不舍地跟她告别。 三人抵达帝都,酒店是总部提前安排好的,来到酒店后,方琰下了车,回头便说:“小聂,把我的行李拎进去。”之后便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进酒店大堂,遇到熟识的同行,马上过去打招呼。 聂辞替她看管好行李,然后到前台去办理入住登记。 那边方琰跟同行聊得差不多了,就往电梯那边走,“小聂,你好了没?快点。” 她脚步不停。 “好了。” 聂辞赶紧拿上房卡,再拖着行李箱,快步走向电梯间。 方琰拢了拢头发,站在电梯里一脸嫌弃地看她:“就不能快点。” 聂辞没说话,进去后就按下房间所在楼层。 就在电梯门要关闭时,一只手挡住了,门又应声开启。 这只手白皙修长,骨节匀称,指甲修剪得很干净,与之不符的是腕上戴着一只表,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款式很复古。 注意到这只腕表时,聂辞愣了下。 随着电梯门重新打开,她缓缓抬起头…… 门外的男人一身黑色西装,白衬衫,领口随意解开两颗纽扣,身材颀长,身姿挺拔,一张俊颜五官精致,饶是方琰这种见惯了帅哥的,也不禁愣了神,怔怔地看了他许久。 聂辞在撞见男人黝黑冷漠的视线后,第一反应就是低下头调开视线,身子也朝角落缩了缩。 三年了,想不到第一次见面竟会这么突然。 纪衡好像没认出她,又或者压根就没把眼神往她身上调,进来后便转过身面朝外,按下楼层后双手很自然地插进裤子口袋里。 随着电梯上行,聂辞的心仿佛也跟着飘了起来,再重重落下,几次起伏后,失重感越来越明显,快要逼得她透不过气了。 狭小的空间内,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方琰站在男人斜后方,一双眼睛都快要粘在他身上了。 不愧是帝都! 随便碰到个男人都是这种极品的,她这次想尽一切办法也要调到总部留在帝都! 方琰心高气傲惯了,难得碰到这么合她心意的男人,很想问他要联系方式,可她的矜持和身份又不允许。 眼角余光淡淡一扫,她看到聂辞,干脆没话找话,在男人面前刷个存在感。 于是,她抿下唇,侧过身便对聂辞道:“过来参加表彰会的律师,都会住在这间酒店,你会看到很多业界大能。当然,你是第一次来,凡事就得守规律,不能影响到我们克雅的名誉。另外,你带晚礼服了吗?如果没带,可以穿我的……虽然你未必能撑得起来,但也总好过你身上这套,实在是……呵呵。” 她但笑不语,意思则很明显了,“嫌弃”二字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聂辞咬了咬牙,表情有够难看的。 不愧是除了业务能力一切都号称完美的方大律师啊! 短短几句话,就暴露了聂辞如今全部的信息。 当然,她心里也明白,这些话对于不在乎她的人来说,等同于废话。 所以在意了,反而是庸人自扰。 叮。 电梯到达,电梯门开启。 方琰昂起头,轻笑着对男人道:“不好意思这位先生,麻烦您让一下。” 明明从他身侧就可以越过,但她偏要男人让开,她在想什么聂辞再清楚不过。 但是,她这次的算盘应该是打错了,他可不是随便谁就能拿下的。 男人慢慢侧眸扫了一眼,然后让到一边。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他刚好就站到了聂辞身前。 聂辞抿紧双唇,控制呼吸,拎着两个大号行李箱,从他旁边走过。 男人的黑眸半阖着,好似对任何事都不关心,眸底一片冷漠疏离,靠着电梯壁,一点点调过视线,落在女人举步维艰的身上。 电梯门在这时,慢慢关闭。 聂辞这才狠狠松口气。 她也不是没想过会跟纪衡再见面,就像现在,是在一种偶然的情况下。 她以为,最好的相逢就是相视一笑。 谁知道,是形同陌路。 不过,这不也正是她期待的吗? “真是可惜了~” 方琰在旁边发出感慨,“长得那么帅,品味又好,要是能认识他就好了。” 话落,她注意到聂辞正看着自己,方琰也不觉有什么难堪的,转过身便指挥道:“把行李搬我房间去。” 聂辞默默推着两箱行李,表情看起来全无变化,心里则早就乱成一团。 她是真的低估了纪衡对自己的影响,哪怕她在这三年里已经做过无数心理建设,再次见面,他还是将她建立的伪装,击得溃不成军。 她的房间就在方琰隔壁,回去后,聂辞直接就把自己丢进柔软的大床里,凝向窗外的眼神竟有一瞬空洞。 晚上,聚餐。 就在酒店一楼偏厅。 方琰很重视,打扮得高雅矜持,走起路来摇曳生姿,初到场就吸引无数目光。 能来这里拿奖的律师都是各律所翘楚,女律师少,年轻漂亮的就更是凤毛麟角了。 所以,方琰就成了团宠的存在。 从她进来开始,就成了场上焦点。 方琰很享受这样的关注,脸上笑容就没断过,微笑的角度也是刻意练过的,总之就是最完美的状态。 反观聂辞,她就要随意得多,一身职业装,黑色宽松长裤,长发随意扎在脑后,甚至鼻梁上还架了副黑框眼镜。 她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了,这会肚子叫得厉害,索性就来到自助区,先挑了一盘子食物,四下观察番,她端着走向阳台,寻了个位置就坐在那里安静地吃。 第170章 这种人我又怎么可能认识? 阳台这儿的风景不错,底下郁郁葱葱的,初夏的晚风扑面,惬意又舒爽。 今晚只是普通聚餐,没那么多规矩,刘副总才下飞机就被老朋友接走了,方琰看起来也忙得顾不上她了,聂辞这才偷会闲。 身侧的阳台上也有人过来,“那个方琰你认识吗?” 听到这个名字,聂辞不由地放慢了吃东西的速度。 “呵,她在咱们圈子里可是名人啊!为了上位连自己师傅的床都爬,听说还把她师母给逼疯了。” “她把师傅一家搞得妻离子散,结果你再看人家,跟没人似的,还打扮得花枝招展。” “所以说,人家能来领奖,咱们只能在下面坐着鼓掌~没有人家脸皮厚呗!” 聂辞默默吃着,叉子尽量不碰到盘子。 这些事,她倒是不知道。 但即便是真的那也是人家的私事。 没过多大一会,她就听到一声刺耳的叫声。 像方琰。 聂辞立即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过身就去找人。 此刻,方琰狼狈地站在会场中央,头上身上都是水果渍沙拉汁,甚至脑袋上还顶着几块水果,服务员也是手忙脚乱地要帮她擦。 方琰这会傻掉了,她怔愣地站在原地,眼底都是慌乱。 身边响起笑声,看到她这副模样,都在掩唇肆意嘲笑。更有甚者还拿出手机,将摄像头对准了她…… 聂辞不清楚这盘水果沙拉是怎么泼到了她身上,眼下也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她三两步上前,边走边脱下自己的小西装外套,把衣服直接披到方琰头上,不想让她被当成笑话一样由着那些人拍照取笑。 “方老师,我带你去处理一下。” 方琰这才回过神,也才注意到四周嘲弄的眼神,她丢了面子,脸窘得发红,又羞又恼,偏又不能当众发飙,于是就把气都撒到了聂辞身上。 “你去哪了?”她厉声质问,没好气地把她的衣服从脑袋上扯下来,再狠狠丢到地上,“不是跟你说过,不能随便离开嘛!” 聂辞眉梢微不可察地轻挑下,知道方琰想要挽尊,半晌,慢慢垂下眼眸,“是我的疏忽。” “我真不知道为什么要带你出来!”方琰一边训斥聂辞,一边朝门外走,“都是因为你!” 这位一看就是家里被宠坏的大小姐,聂辞就挺无语的。 可再不满也得咬牙忍下,她跟方琰若是当众爆发冲突,那打的就是律所的脸,她还指望在这待到实习期结束。 直到出了宴会厅,方琰还不消停,甚至有一种“这就是她的错”的感觉。 “刚才去哪了?”方琰口吻不佳地质问。 聂辞如实道:“肚子饿,吃了点东西。” “你饿死鬼投胎啊!”方琰出声便有些口无遮拦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有心去吃东西?你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助理吗?” 聂辞敛着眸,缓缓更正一句:“我是实习律师,不是谁的助理。” 这两者虽说都是做着一样的工作,但本质上可是千差万别。 方琰冷笑:“你以为,你做得了律师?” 直到这时,聂辞才抬眸凝向她,眼神清凛幽静,竟看得人有几分不寒而栗的意思。 聂辞扯扯唇角:“所以,方老师打算怎么做?” “我怎么做?”方琰轻笑着,转过身朝化妆间方向走,“以后不就知道了~” 这是警告,也是威胁。 聂辞站在原地,娇美的脸颊上,全无情绪。 她倒不怕方琰真的做什么,只不过就是单纯好奇,方琰这莫名的敌意是从何而来? “还愣在那干嘛?上来帮我换衣服!” 房间就在楼上,倒也方便。 聂辞沉默两秒,还是走过去和她一块上了楼。 直到走廊上安静后,大门后的两人才出声。 “哥,你认识她?” 外侧的年轻男子小声问。 因为从一开始听到外面的声音,他哥就表情不对劲,目光都是阴森可怖的。 旁边的男人靠在墙上,双手插在口袋里,眯着眸看不清眸底的情绪,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此刻透露的就是生人勿近的信息。 只见男人冷漠地掀起一侧唇角,缓缓道:“这种人,我又怎么可能认识?” 这种人? 哪种人? 纪寰有点懵。 他知道他哥冷漠惯了的,但也不至于出口就这么强的伤害属性啊! 尤其人家还是女孩子,而且一听就知道,是被欺负惨了的。 “进去吧。” 纪衡显然心情不佳,也没什么耐性,转身就走进宴会厅。 纪寰好不容易瞒着爸妈跟着跑出来,这会马上跟过去,“哥,你是不是认识她啊?” 纪衡只一记冷眼扫过去,他就乖乖闭上嘴巴。 不问就不问嘛~ 不过,看他哥这反应,不认识倒奇了! 纪衡的出现,马上在场上掀起一阵小高潮,律所大老板亲自相迎,然后陪在一边,不时介结些精英骨干给他。 纪衡不过微微颔首,瞧着没什么兴致。 只有纪寰注意到,他哥的眼神,不时扫向大门。 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事,纪寰眼神都亮了,也跟着在旁边蹲守。 居然有女人能引起他哥的注意?他倒要瞧瞧对方是何方神圣! 很快,聂辞就陪方琰换好了衣服。 又是一套张扬的晚礼服,这次是更抢眼的大红色。 方琰此人就这一点特别令人钦佩,那就是不服输,绝对是在哪摔倒就要在哪爬起来! 她刚才在这里丢了面子,那就势必要再寻回自己的场子! 聂辞看到她这一身时,也有些小小吃惊,方琰倒不以为然,昂着头自信地踱入宴会厅。 聂辞还是挺佩服她的,换作自己,都未必会有这么好的心态。 想当然,方琰重新“杀”回来后,自然又成了全场焦点。 聂辞不想被那么多人关注,在她身后拉开些距离,进去后就到旁边休息区坐下。 方琰一眼就看到了大老板,噙着得体的微笑,大方走过去:“柳总,您还记得我吗?我是江城克雅律所的方琰。” 听到“江城”二字,站在柳总身边的男人,缓缓回过头。 第171章 认错也很正常 与此同时,方琰也一眼就认了出来,他就是先前在电梯里的男人! 方琰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灿烂,“柳总,这位是……” 柳总介绍道:“这位是林阳盛歌的纪总。” 纪衡不过略微点头,视线又很快调了开。 “纪总,您好您好,我叫方琰,是江城克雅律所的。” “嗯。” 纪衡端起酒杯,浅啜一口。 提到江城,柳总笑道:“你在江城,一定听过‘良郡集团’吧?” “当然听过。”方琰道:“良郡是江城的龙头企业,往年也是我们克雅的合作伙伴。” 他朝旁边呶呶下巴,“良郡集团的大老板,在这呢。” 方琰震惊不已,她也是才到江城没两年,虽说混了些头脸,可也够不到像良郡集团这种级别的大客户,自然也就不知道良郡真正的幕后老板。 今日一见,仿佛梦中注定! 她欣喜万分,待纪衡就更热情了,连忙端起一杯红酒,“纪总,我敬您~” 纪衡略举下杯,视线都没与她交汇。 看似随意地环视,却在看到角落里的身影后,微微蹙起眉。 方琰还要再说什么,“纪总……” “失陪。” 纪衡放下杯子,转身就朝角落走去。 那一端,纪寰正靠在柱子前,盯着斜对面的人,眸眼处都是探究。 突然,脑袋被人拍了下。 他一愣,回过头就抱怨:“哥!都让你给拍傻了!” “看什么呢?” 纪衡淡漠地扫了他一眼。 “呵呵,没什么。”纪寰仍朝对面看去,似笑非笑道:“对了,那位小姐也是江城来的,哥你真的不认识她?” 直到这时,纪衡才一点点抬起视线,黑漆漆的眸子里清晰映出那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啧啧,她好像遇到了点麻烦呢~”纪寰好像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边又有趣地观察着堂哥的表情。 纪衡一张俊颜始终没什么变化,冷漠得就似一尊神佛。 那端,有人拦住了聂辞。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对方三十多岁,西装革履,发丝梳得服服帖帖。 聂辞耐着性子答:“不好意思,您一定是认错了,我是第一次来总部。” “不,不对。我们一定见过!” 男人肆无忌惮地盯着她打量,还夸张地围着她转了一圈,“让我想想……到底是在哪见过的呢?” 聂辞这会脸色有些发沉,习惯性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目光避开他,“您认错了。” 她在有意回避。 不是她不想低调,她发行了三首大热歌曲,之前和林安仪的新闻也曾轰动一时,父亲的涅盘公司也经营得上了轨道,只要稍稍关注一下娱乐新闻,就有可能认出她。 聂辞就要走,男人竟然直接上手拉住她,“等一下,我想起来了!” 聂辞深呼吸,回过身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先生,您想没想起来都与我无关,我根本就不感兴趣!现在,请您放手。” 根本没把她的不悦看在眼里,男人仍旧我行我素,而且还很得意,指着她便说:“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 聂辞皱眉,就要用尽全力甩开他时,抓着她的那只手突然被人捏了住。 “啊……疼、疼疼疼……” 男人疼得嗷嗷直叫,脸上的冷汗都下来了。 聂辞也怔怔地看着骤然出现的人。 纪衡面无表情地,也不看她,只是盯着男人,说:“克雅的律师,平时都这么没有分寸吗?” 这顶帽子可够大的,男人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来头,可眼见四周朝这边聚拢的视线越来越多,他左右不能丢了面子,更何况他们做律师的本来就口才好,怎么可能几句话就认怂? 于是,男人振振有词道:“这位先生,我们都是同事,不过就是在进行正常交流罢了……” 纪衡才没空听他在这废话呢,二话不说,反手就把男人给甩到了一边。 男人摔了个踉跄,顿时恼羞成怒,撸起袖子就冲过来,“你到底……” “怎么回事?” 柳总也是看到这边动静,赶紧过来了解情况。 一看是大领导亲自过问,男人也不似刚才那么嚣张,立即站定在柳总面前,可还没等他开口狡辩,纪衡便不耐道:“如果克雅的律师都是这样的素质,那么合作就……” 柳总把眼一瞪,回头就训斥道:“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居然连女同事都敢欺负?还不赶紧跟纪总道歉去!” 男人缓过神,如今他是谁都不敢得罪。 他刚要说“对不起”,纪衡却在此时说:“你该道歉的,不是我。” 柳总反应很快,瞪了眼属下:“对对对,马上去跟人家小姐道歉!还不快去!” “哦哦哦……” 男人来到聂辞跟前,“实在是对不起,我……我刚才认错人了……” 话虽如此,男人看她的眼神则隐隐有些可怕。 聂辞此刻的心思全都落在突然冒出来的人身上,心口突突地跳着,根本分不清是惊吓更重还是惊喜更多。 方琰也注意到了这里,她始终跟在柳总身边,自然也清楚来龙去脉。 所以,她就更加奇怪了。 目光尽在聂辞身上扫来扫去。 纪衡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连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会插手? 而且,他看聂辞的眼神充满了占有欲,势必要替她讨回这个公道似的…… 所以,这两个人认识? 但是怎么可能啊? 一个律所的小小实习律师,竟会认识同城龙头企业的大老板? 再去打量聂辞,这个想法越发不切实际了。 且不说纪衡这样的男人根本不缺女人,就算想找也绝不是聂辞这类型的! 土得掉渣不说,半点分情也不解,纪衡是绝对不会瞧得上她的。 这么想着,方琰的心里就觉得舒坦了不少,嘴角的笑也一点点扬起,就像个吃瓜看戏的看客。 聂辞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不管怎么说,她代表也是江城律所。 于是,她接受了男人的道歉,还跟着解围道:“是的呢,这么多人,认错也是很正常的。” 第172章 这就是三年来你想对我说的? 她有意把大事化小,可纪衡见她这么好说话,反倒不太高兴了。 待那个男人灰溜溜地离开大厅后,他转身便对柳总道:“这种人,会拖累贵律所名声。” 柳总也是个人精,马上就懂了,“纪总放心,他绝对不会再在克雅出现。” 聂辞拢起眉,那个人固然讨厌,但也没到辞退的地步。 她想替那人说点什么,才开口就听纪衡和柳总道:“对了,柳总刚才说到下半年的计划,能再详细说说吗?” 柳总立即面带红光,不住点头:“好好好,纪总,咱们坐下来慢慢聊。” “嗯。” 纪衡随柳总离开,连看都没再看她。 聂辞蹙眉,盯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是故意的? 不过也怪不得他,这个人骄傲惯了,可她却将他的骄傲一并踩在了脚下…… “你认识他?” 方琰突然走近。 聂辞回神,接着摇头,“他是林阳盛歌的高层,我怎么会认识呢。” “在那之前,他可是江城的风云人物啊~” 方琰打量她,“你也是江城人,应该听说过他吧。” “方老师也知道,只是听说,算不上认识。” 聂辞明显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她转过身要走,方琰却轻笑了声,说:“我倒是挺好奇的,刚才那个倒霉蛋到底是怎么得罪了纪总。” 聂辞垂下眼眸,径直走向旁边休息区。 她本来就不太喜欢应酬,总觉得跟这里显得格格不入,就连她爸爸的公司年会,她都从未出席过。 才刚坐下,身边就又多了个人。 聂辞狐疑地侧过头看着旁边的年轻男子,这里这么多空位他不坐,偏偏坐到她身边,不是故意的也是有意的,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就收回视线。 这毕竟是人家的自由,她也没必要过度解读。 “我姓纪,纪寰,小姐怎么称呼?”没想到,男人居然先开口。 纪? 聂辞本能地多看他几眼,细看下才发现,和纪衡确有几分神似,尤其是眉眼。 心里有了几分猜测,她只回道:“聂辞。” “聂小姐是江城人吧。” “嗯。” “呵呵,巧了,我堂哥的公司总部就在江城。” 聂辞这才抬眸,“你是纪总的堂弟?” “没错,那聂小姐呢?是我堂哥的……前女友?” 纪寰丝毫不顾及,撑着脑袋笑眯眯地看她。 聂辞有点不自在,但还是摇头:“不是。” 她和他的关系,简单到难以启齿,但绝对不是男女朋友。 “不是?那我怎么在我哥手机里看过你的照片啊?”纪寰声音刻意压低,又怕她听不清,人也往她的身上靠近许多。 聂辞愣住,他手机里有她的照片? 不过这么一恍神,头顶一片黑影便压过来,她被动地抬起头,对上纪衡暗沉黝黑的眸,心跳倏尔漏掉一拍,下一秒又马上避开视线。 纪衡二话不说,拎着纪寰的衣领就把人给拽走。 “哥!哥你放开……这么多人呢!你还说你不认识她,我才靠近她这么一会你就受不了了,你说你是不是……” 他的声音渐行渐远。 聂辞兀自做个深呼吸,将心情平复好。 自从见到他,她整个人就开始变得奇怪,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今晚本来就是克雅的非正式聚餐,聂辞决定先回去休息,起身就朝大门走去。 离开宴会厅后,心头的躁动才渐渐平息。 随即又是自嘲笑笑。 努力了这么久,又平静了那么久,就在她以为她可以很好地处理自己感情时,他的出现让她立即成了一个笑话。 她有多不愿承认自己对他的感情,如今就有多可笑。 电梯门打开,她走进去。 就在这时,身后跟进一人,她转过身后倏尔愣住,随即就调开视线,装作没看到。 纪衡扫了她一眼,转身按下楼层按键,“几层?” 等聂辞意识到他是在跟自己说话时,她略显尴尬道:“16,谢谢。” “谢谢?” 纪衡嗤笑一声,歪过头眯着眼睛打量她,“聂辞,你知道你现在变得有多虚伪吗?” 聂辞眉头一拧,脸上的不悦转瞬即逝。 很快又是一副“我跟你不熟”的模样,颊上挂着疏离的笑,“有吗?我觉得还好。” 纪衡盯着她,朝着她慢慢上前一步,聂辞脸上马上就变了,身子贴紧墙壁,眼神充满戒备,“这里有摄像头。” 他扬眉,好笑的同时又满是讽刺,“你到底在怕什么?怕我对你余情未了?还是怕我在这里对你做什么?” “我没有。” 聂辞也没觉得自己刚才有点过激了,甚至有自作多情的嫌疑。 “还是说,你认为三年了我就连一个代替你的女人都找不到?” 聂辞倏尔抬起头,看他的眼神沉甸甸的,“纪总,用不着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吧!老实说,我的确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你,所以,不论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让您不高兴了,您就多担待点,别跟我一个小小的社会打工人一般计较。” 纪衡就这么看着她,半晌勾起唇角笑了起来,“不愧是做律师的,说话都是一样的讨厌。不,你比他们更讨厌。” 聂辞磨了磨牙,她也是有脾气的,她自认没有招惹他,他可倒好,跑到她面前来说她这样不好那样不好的! 她是不好,他大可以离她远点啊! 明知道不好还非要凑近? 这是有受虐倾向吗? 她心里有气,态度也不算多好,“既然如此,纪总还是赶紧离我远点好了,免得看到我生气,伤身。” 盯着她那张三年来都不曾有任何变化的脸,纪衡眯紧了黑眸,又克制不住地朝前靠近一步,盯着她说:“这就是你三年来,见到我时想说的话?” “不然呢?” 聂辞反问:“我该说什么吗?” “呵呵,是啊,你该说什么呢?”纪衡深呼吸,黑眸变成越发阴沉,“我也想知道,你到底有什么想要对我说?” 第173章 这个小姑娘有点意思 聂辞就这么抬眸望着他,直直望进他眸底的幽深。 她抿唇,略沉默下。 直到电梯门重新开启,她才缓缓道:“你想听什么?” 纪衡睨着她,果断重新将电梯门关闭,电梯继续上行。 “我想听什么……我想听什么……呵呵。”他摇头失笑,突然一手撑在她身后墙壁上,“我想听什么,你会不知道?!” 他真的很想狠狠揍她一顿! 她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要装作风淡云轻的样子。 聂辞偏过头不看他,声音压低,“纪总,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纪衡磨了磨后槽牙,突然笑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强求。老实说,你挺喜欢你……这身子的,这么多女人里,只有你跟我的契合度最高,也是最让我念念不忘的。” 聂辞的脸色微微变下,还是什么也没说。 “不过这种事就讲究个你情我愿,强求就没意思了。” 他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手好整以暇地替她整理下凌乱的发,“不过好歹咱们也算是旧相识了,你初来帝都,如果有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当然,报酬方面……呵呵,你清楚。” 聂辞再好的脾气这会也绷不住了,没好气地一巴掌拍开他的手,“不必了,留着纪总的好意给别人吧!” 她顺势推开他,赶紧按下最近一层电梯,站在那准备离开。 身后的男人漫不经心地靠近她,属于他的独特气息铺天盖地地将她包围。 “别这么急着拒绝,说不定,你会有求于我呢~” 聂辞侧过头,冷眸扫过,“您放心,永远都不可能!” 电梯门打开,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直到两扇门渐渐关闭,男人脸上的嘲弄才一点点收回,随即整张脸都是懊恼,冷酷的眼神仿佛下一秒就能凝出冰碴! 好,真的很好! 这么久没见,她倒是清心寡欲的很啊! 枉他…… 算了! 像她这种没心没肺的女人,根本就不值得! —— 聚餐过后,第二天是公司的正式表彰大会。 方琰依旧是最抢眼的存在,酒红色的深V露背装,露出整个玉背,一直延伸到尾椎处,随着她走路的动作,那里若隐若现的。 她算是整个会场最引人注目的,能上台领奖的女律师本来就少,更何况她还是这么年轻漂亮的。 方琰找到位子径直落座,坐在两边的男人立即上前攀谈。 “方小姐,你上个月代理的那件案子,庭审部分实在是太精彩了……” 方琰心情好,掩唇娇笑,“哪里哪里,你们过誉了~” 聂辞走进大厅时,脑袋还有些昏沉。 昨晚她睡得太晚,再加上气候和水土不服,她差不多折腾了一晚上,早起时整个都是病怏怏的,跑卫生间跑得全身都没力气。 她是实习律师,只能坐在观众席。 随便找了个位置后,她就靠在那闭目养神,只盼着仪式快点进行完,她好回房间休息。 柳总上台,活动终于开始。 聂辞也没听清台上在说什么,脑袋快成一团浆糊了。 直到方琰上台,下面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聂辞被吵醒,勉强睁眼看向正前方。 方琰落落大方,先是感谢一群人,接着就说自己是如何努力,如何排除万难,这才漂亮地赢了官司。 聂辞又闭上眼睛。 兴许是方琰表现得太自信,又或者是现场气氛推向了高潮,主持人临时决定增加提问环节。 方琰原本还得意洋洋的一张脸,听到后神情僵硬下,但很快又恢复过来,笑着说:“好的啊~” 底下的男同胞都很捧场,马上有人提问:“方小姐做的无罪辩护真的相当精彩,请问你当时是如何发现控方漏洞的?” “我当时……就是……” 方琰面上还维持着得体的微笑,可心里早就慌成一团。 这是去年年底的案子,都过去几个月了,她哪记得那么清啊? 再说了,具体过程都是聂辞在跟进,这会问她,她怎么说啊?! 不过方琰反应也够快,拿着话筒微笑着说:“这么容易的问题,就让我们律所的小助理代为回答吧。”接着又娇嗔道:“好歹也要问人家点有深度有难度的嘛~” 主持人则开始呼叫聂辞,“方老师,您的助理在哪?” 方琰随即高声叫道:“小聂?你到台上来。” 外人眼里,她就像故意给小助理机会表现,谁见了不得说一声用心良苦? 聂辞缓缓起身,脸色不是很好看。 她盯着方琰,别人看不出来她可看得清,方琰虽然在对她笑,可笑容背后却是警告意味十足。 不过她其实也不用担心,聂辞自认做的都是本职工作,当时她接到总部通知会拿奖时,聂辞都没说什么,现在自然也不会拆她的台。 但身体的确是不舒服,她缓缓走到台上,接过主持人的话筒,三言两语就将案件阐述清楚。 包括接下来有可能会提的问题,她也都一并讲清了。 不知是谁,率先鼓起掌,接着就是掌声一片。 就连坐在下面的柳总听罢,也是频频点头。 连个小助理都能思维清晰,说话条理分明,颇有几分律师的气势,可见江城这边是卧虎藏龙啊! 方琰脸上挂着笑,可牙却要被她给咬碎! 她只不过就是叫她来台上回答一个问题,谁让她说这么多的? 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案件是她经手的,跟她方琰一点关系都没有! 聂辞没想继续留在台上,看出主持人还要问什么,她立即朝台下点头致意,然后就要离开。 可走了两步,突然想到什么,又折回。 方琰脸上的笑再次僵硬,瞪大了眼睛警惕地看她,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问:“你还要干嘛?” 聂辞无视她,拿起话筒道:“更正一点,我不是助理,我是实习律师。” 这才放下话筒,转身下台。 “呵呵……” 柳总笑了,目光一直都落在聂辞身上,侧过头跟旁边的人说:“这个小姑娘有点意思。” 方琰皮笑肉不笑地站在台上,明明她是主角,结果却让这个女人抢了风头! 第174章 这不是一种惩罚? 确定好的行程,本来三天后就要离开,但方琰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刘副总这边耽误不得,只好先返回江城。 本来聂辞也想跟他一块走,可方琰硬是留下她。 “小聂,你要搞清楚你是跟在我身边的。”方琰一边做着面膜,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我这边还有点事没处理完,需要你的协助。” 聂辞送刘副总下楼,刘副总对她印象不错,临走时私下提点了几句:“方琰的爸爸,有点背景,也是咱们江城律所的合作伙伴之一。让你做什么你就做,别逆着她,她也就是有点小姐脾气。” “我知道,谢谢刘总。” 直到刘总坐上出租车,聂辞站在原地看了许久才慢慢收回目光。 她倒也不怕方琰难为她,不想留在帝都的真正原因是…… “学妹?” 身后,有人惊喜叫她。 聂辞回头,是个西装革履气质儒雅的男人,对方衣品极好,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处处都彰显成功人士的自信。 她突然想起来对方,“你是卫学长?” 对面的男人赫然就是她到帝都做交换生时结识的学长,卫之。 那时,卫之还对她表现出了强烈的追求意愿,不过聂辞装傻没应。 只是想不到,这才三年而已,卫之就从当年那个穿着朴素的大学生,摇身一变成了社会精英了! “学妹,还真是巧啊!没想到会在这碰到你!” 卫之看起来也很高兴,“不如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聊聊?” 聂辞也着实不想回到楼上面对方琰,索性跟着他来到酒店咖啡厅。 “这么说,你是来参加克雅年会的。” “嗯,我陪我们律所的老师过来。” 卫之感叹道:“老实说,我很佩服你,这么多年了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却还是能坚持初衷。” 聂辞看他:“所以,学长现在做哪行?” 卫之笑笑,从身上掏出名片递过去。 “你也在林阳盛歌?” “是。你上次离开帝都后,我就去林阳盛歌。” 聂辞倏尔想到什么,“是纪衡介绍你去的?” 他失笑,“不愧是律师,观察力真是敏锐。” 接着,卫之问道:“你还记得,在你临走前一天,我们在KFC碰到吗?” “记得。还有纪衡。” “呵呵,没错。当时,纪总在我耳边说了句话。” 聂辞好奇看他:“说什么了?” “他让我进入林阳盛歌。” 聂辞怔了怔,“他让你去他爷爷的公司?” 卫之轻笑着,眼神一瞬不瞬,“你也猜到了,不是吗?” 聂辞的确是猜到了,只是没想到,他会在三年前就安插这么一颗棋子! 卫之也没打算瞒她,说:“我当时对未来其实特别迷茫,虽说就读于名校,但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人从那里毕业吗?同样是站在起跑线上,有的人占尽天时地利,而我,只能靠自己。” 他淡淡地说着,好像许久才碰到这么一个可以纾解内心的旧友。 “所以,只要有机会,我就会毫不犹豫地抓住,哪怕是靠女人,我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他能这么开诚布公,聂辞挺意外的。 她不禁抬头看向他,也发觉卫之较之前变了很多,人更睿智也更理智了。 “就在那时,纪总给我指了条路,他让我来林阳盛歌。虽然他别的没再说,可我心里已经猜到了,我是他留在林阳盛歌的秘密武器。因为我底子够干净,纪家的人想查也查不到什么。” 聂辞默默听着,许久才突然问:“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你不是他女人吗?” 卫之理所当然的话,反而让聂辞不高兴了,“我跟他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学长你别乱猜。 “没有?这怎么可能……”卫之像反应过来,笑眯眯地问:“吵架了?情侣之间嘛,偶尔吵架也很正常。” 聂辞倏尔嘲弄笑了声:“你见过哪家情侣,一吵能吵三年的?” 卫之一怔,“所以……这三年,你们都没有见过?” “本来也没什么可见的。” 聂辞低头喝了口咖啡。 “哈,这还真是有趣。”卫之身子微微前倾,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我记得那时,我不过多看了你几眼,多跟你说几句话,纪总的眼神就够可怕的了!当时我就在想,如果有一天我能变成和他一样那该多好,随便一个眼神就能让情敌知难而退……” 见他话题扯远了,聂辞也没接茬。 卫之说着又嘿嘿笑两声,“你们分开了三年,要不要我提供给你这三年的情报?” “大可不必。” 聂辞低头喝口咖啡,“我现在很好,并不想改变什么。” “呵,怕只怕,这是你的一厢情愿。” 聂辞皱眉:“什么意思?” 卫之好笑又有些同情地看她,“你是有多不了解这个男人啊?我敢打赌,这三年你也是空窗期,对不对?” 聂辞虽然很想摇头,大声反驳他:我的行情不知道有多好! 可最后还是很怂地垂眸,再不情愿地点下头。 “这不就是喽!”卫之信誓旦旦,“就因为这三年你是空窗,所以也才是相安无事,但凡你身边出现一个能够威胁到他的人,你看你还能不能平静下去!” 聂辞的眉拧得更紧了,她是极不想表现得太过于自作多情的。 但是…… 他说得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卫之看着她,聂辞本来就长得好看,三年又见,除却少女的温婉,又多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韵味,偏生这会表现得还有点呆萌,总之就特别招人喜欢,他瞧着都情不自禁地抬起手,就要去揉下她的脑袋…… 可手在半空,他硬生生地收回来。 差一点! 差一点他就犯了老板的大忌! 还记得当初他进到林阳盛歌时,纪衡明明是可以帮他打通些关卡的,结果倒好,他偏让他一个人去摸爬滚打,吃了好些苦。 起初他还以为这是为了他好,直到后来他才想明白,难道这不是一种变相的惩罚? 惩罚他的不识相,看上了不该看的人? 第175章 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聂辞去看对面的男人,他倏尔笑得很无奈,又有几分洞悉事情本质后的快慰跟得意。 他在想什么,全都摆在脸上了。 也是出于对她的信任和亲近,他没把社会上的那套用到她身上。 聂辞盯了他半晌,突然道:“别脑补太多。” 接着,她果断道:“我跟他,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卫之微笑,“哪种关系都没所谓,我只是想明白一个道理,想要飞黄腾达,就得看准了大腿再抱。” 聂辞蹙眉,“学长,你这算被资本腐蚀了吗?” 卫之颔首,还很中肯地补充:“还被腐蚀得很彻底。” “……” 这时,卫之手机响起。 他看一眼来电,嘴边的弧度同时在扩散,“电话倒是来得很及时。” 接起来后,他随即又换上恭敬的口吻,“纪总。” 聂辞一怔,抬头看他。 “……是,没错……嗯,您说得对……好,我知道了。” 他放下手机,有几分无奈道:“我还有事,现在就得走了,没办法,打工人的宿命。” “我送你。” 聂辞跟他出了咖啡厅,才刚走到大厅,就听到有人叫她。 “小聂?” 方琰这会已经换了身性感的长裙,正朝这边走过来。 她一眼就看到了卫之,眼神随即上下打量。 接着,她笑了。 聂辞只觉得眉心突突地跳。 在她正朝这边走过来时,聂辞凑到卫之耳边,低声道:“现在走还来得及。” 卫之这三年来是从底层摸爬滚打一路走过来的,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方琰是哪种类型,他只扫一眼就能明白大概。 这种女人最难缠了。 他立即对聂辞点点头:“先走了。” 他转身就大步走向门口,来接他的车也早就等在了那。 “咦,那个是你朋友吗?怎么走了?”方琰朝门口张望,从卫之的穿着,到他坐的车,都能彰显其实力! 方琰瞧着,眸眼弯弯,“帝都还真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啊~” 聂辞没接茬,方琰回眸看她,“小聂,你在这里好像认识很多人。他们都是你的朋友吗?就刚才这一位,长得很帅,衣品又好,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聂辞抬眼,缓缓回道:“我在帝都做过交换生,他就是当时负责接待我的学长。” 方琰眯着细眸,“原来是这样啊,那他现在是做什么工作的你知道吧?” 聂辞摇头:“我们几年未见,只不过简单聊了聊。” 方琰一听就觉得扫兴,“你也真是的,暴殄天物。” 聂辞抿抿唇,什么也没说。 “我晚上有约。” 方琰甩甩手,就扭摆着纤细的腰离开了。 聂辞现在就想好好睡一觉,这几天她的身体一直在罢工,可能先前始终保持着高度紧张的精神,突然放松下来后,早前的疲惫也都一并找上门,反复发烧,身子都是软绵绵的。 她甩了甩头,努力保持清醒,可人才进电梯,窒息感就扑面而来,任她再努力地呼吸也无济于事。 随着电梯上行,聂辞头重脚轻,人朝前栽了去,头砰地撞上电梯门…… —— 正在进行的会议,被一个电话中断。 “你好,这里是医院,请问你是聂辞小姐的家属吗?” 原本一脸沉着冷静的男人,突然起身朝门外走去,“我是。” 他边走边打手势示意贾肃来处理接下来的会议。 在听到对面的话后,纪衡眯起黑眸,“我马上到。” 很快,纪衡的身影就出现在医院病房外。 “……只是操劳过度,没什么大事,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听到医生的话,纪衡这时才算松了口气。 走进病房,去看躺在床上的人,脸色苍白得很,呼吸十分平稳浅薄。整个人看上去就是小小的、单薄的一只。 纪衡莫名地冷下脸,站在床前看了她一会后,就拉过椅子坐了下来。 这才来帝都没几天,就把自己搞进了医院,她还真是会照顾自己啊。 聂辞这一觉睡得很长,也很安稳,期间做了很多梦。 梦到了爸爸没出事时,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 还梦到了王米米,看到她时聂辞又惊又喜,不停追问她这几年都去了哪,做了什么…… 最后,她梦到了纪衡。 梦里的他,好像更冷了,他什么也不必做,就站在那远远地看着她,都能吓出她一身冷汗。 “不……不要这么看着我……我才不怕呢……” 聂辞猛地睁开眼,狼狈地坐起身。 看清四周这才后知后觉,这里是医院。 她抬手捶了捶脑袋,“嘶~” 聂辞倒吸一口凉气,额头好痛…… “那里有伤。” 房间里骤然出现的声音,吓了聂辞一跳,这才发现坐在不远处的纪衡。 “你怎么在这?!” “医院打来的电话,问我是不是你的家属。” “……” 聂辞知道,她的脸一定红了。 “不好意思,他们也不知情……” “我现在怀疑的是,医院是怎么找到我的电话呢?又那么笃定我是你的家属呢?” 聂辞的脸更红了,“我……我就是给你改了个备注。” “哦?” 他好像来了兴致,不紧不慢地问:“是什么备注?爸爸?爷爷?” “才不是呢!” 她清清喉咙,声音含糊道:“老……老公。” 说到最后,她恨不得把脸埋进掌心。 反观纪衡却怔住,随即又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她:“你……备注的什么?” 聂辞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真的不想回答这些了。 “你听到了。”她声音依旧不大。 纪衡倏尔笑了,然后慢慢踱到她面前来,一贯放肆的目标上下打量她,“老公?” 聂辞的脸一定红得可以停车用了。 她深呼吸,抬眸看他解释道:“我也不是刻意就用你的电话,就是随手改了个备注,后来才发现是你的。” 纪衡眯着黑眸,饶有趣味地点头:“那么,备注什么不好,一定要备注老公呢?” 聂辞心里清楚,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一口一个“老公”重复地叫着,就是想看她尴尬到脚趾抓地! 第176章 谁让我是人家老公呢 最后,聂辞也是破罐子破摔了。 她说:“我就是想平平安安度过这几年,不想再被骚扰,所以,每当有人想跟我要电话,或者是纠缠我不放时,我就把手里的这个备注调出来给他看。” 又道:“之所以是你的电话,那是因为……这个号码就像僵尸号一样,修改备注也不会觉得尴尬,反正我也不会再联系了。” 纪衡敛着眸听着,眼神意味不明的。 “呵呵,我明白了。对你来说,这两个字刚好可以辟邪了?” “……” 聂辞沉吟几秒,这才漫不经心地开口:“如果你一定要这么解释,也不是不行。” 纪衡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一点点降了温度。 “再也不会联系,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话已至此,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你来了帝都,应该不会再回江城了。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目前感觉还不错,暂时不会离开这里。我们应该就算是各奔东西了吧,我很满意现在的状态,又有什么理由给你打电话呢?” 纪衡不说话,却是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她。 聂辞避开他的视线,“我不过是在说事实。” 纪衡沉默了好一会,才慢慢点头:“你说得没错。” 他的态度较刚才冷了许多,眼神里没有一丝热度,“我怎么会忘了呢,你向来都把生活和感情分得很开。我对你来说,可能早就成为了一段回忆……” “是历史。”聂辞适时纠正。 “……” 纪衡在做深呼吸,尽量平复胸口的郁结。 “呵呵。”很快,他又笑了,“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亲兄弟明算账好了。” 聂辞马上警惕地看他:“要算什么?修车的钱,我早就还清了。” 她将那八十万记得很清楚,他却成了她的历史? 纪衡的眸色更暗了。 “我说我的时间是按秒算的,没有夸口吧?” “……没有。” “我暂停了重要的会议,跑到这里来,你打算怎么偿还我的损失?” “那……你开个价吧。” 聂辞觉得这很公平。 纪衡眯着眸,轻笑了声,“你那三首歌的收益一定不错吧,钱也一定赚了很多。” 所以才有底气,敢让他开价! 他这话还真的说对了,再加上有爸爸替她运作,聂辞每年的收益都相当可观。偏偏她基本没什么花销,其实是个隐形小富婆。 “不过,我没打算要经济赔偿。” 纪衡开门见山道:“我公司需要一个法务。” 聂辞狐疑地看他:“这么大的公司,还会缺法务?” “就因为公司太大了,所以需要扩充人手。”他回得脸不红气不喘,“与其花那个冤枉钱,不如你来做。” 聂辞皱紧了眉头,“我实习还没结束。” “到我这里,也是一样。” “我经验不够,不足以胜任。” “都能帮助那位方律师拿到贡献大奖,就别谦虚了。我们公司,刚好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我……” “想要成为一名出色的商务律师,你需要我为你提供的机会。” 聂辞拧紧了眉,心里复杂得很。 纪衡还真是一点都没变,他知道怎样拿捏她,知道她想要什么、在意什么! 聂辞的确是想成为一名出色的商务律师。 因为当年聂康良的案子。 比起如今的克雅律所,林阳盛歌确实会给她更多的帮助。 但是…… 她去看纪衡,半晌才道:“我不想公私不分。” “巧了,我也是。” 纪衡懒洋洋地敛下双眸,“我早就说过,我是商人,不会做赔本的买卖。在商言商,让你为我的公司效力,这才是物尽其用,利益最大化。可我不知道,你又在期待什么?” “谁在期待了?!” 聂辞没想到,三年不见,这男人还学会倒打一耙了! 纪衡无视她的反应,继续说道:“你不必担心,对我来说,你顶多就是个会替我省钱的工具人。而且,你不属于任何派系,底子干净,我用起来也放心。最重要的是,用你省钱。” 聂辞狠狠瞪他,“我要是不答应呢?” “你会的。”纪衡笃定道:“你那么热爱自己的工作,又怎么会放弃这个机会呢?毕竟……目前你所能接触到的公司里,没有一家能够比得上林阳盛歌。” 聂辞调开视线。 该死的让他说对了。 “这件事,我得考虑一下。” 她还是很慎重。 “别让我等太久,我会没耐心的。” 这时,护士进来通知要去做检查。 纪衡起身来到她跟前,然后伸出一只手。 聂辞怔怔看了一眼,又别开脸假装没看到,起身后就说:“我一个人可以,这里就不麻烦你了。” 毕竟,他太贵,是真的用不起啊! 纪衡扯扯唇角,“谁让我是人家‘老公’呢?你不麻烦我,又要麻烦谁?” 聂辞的脸不受控地红了起来,“我都已经解释清楚了……” 他没说话,主动抓住她的手腕,“医生说你太虚弱了,如果身边没人,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她不解:“医生真是这样说的?” “要不要我把他请过来,你亲自问问。” “……不用了。” 聂辞和他靠得很近,一时间心跳加快,呼吸也变得不畅。 她暗骂自己没出息,刚才怎么说的来着? 结果呢?不过就因为他突然靠过来,她就慌得不行…… 反观纪衡,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起伏,一双眸仍旧阴沉得厉害。 可才一碰到她,他的心头就像被蜜蜂狠狠蛰了下似的,有点麻,又有丝不易觉察的疼。 总之,这种感觉有点上头,他抓住她的手腕就没想再松开,同时手指不禁微微施了力。 想抓得更紧些。 嘶~ 她低低出声。 纪衡挑下眉,“抓疼了?” 他放松下手指,低眸扫一眼她的手腕,刚好就看到那里的烫伤疤,眉头随即拧得更紧了。 聂辞当然不知道他这会的心理活动,她只是单纯地不自在,好不容易跟着他来到病房外,一抬头就看到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孔了。 郭蓓钰好像从哪里特意赶过来,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入眼即是两人依偎着朝她走过来…… 第177章 那就让她演好了 聂辞是没料到会在这里看到郭蓓钰。 不过转念又一想,以她对纪衡的关注度,知道他在这也不奇怪。更何况,身边还多了个自己,她是该紧张起来的。 坦白说,聂辞对郭蓓钰一直都没什么好印象。早前,想到她做的那些事,她还是能躲就躲,不想惹这样的疯子,有点退避三舍的意思。 但现在不会了。 郭蓓钰细细地看过聂辞后,也不过就是一时的失态,很快就找回主场。 “开会开到一会就突然不见了人,到这里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害我白担心了。”她对着纪衡看似关心,其实颇有几分埋怨,同时也在暗示自己同这个男人的关系一直都很亲近。 解除婚约又怎样? 这三年来,陪在他身边的始终是她。 纪衡待她也很自然,甚至都没有刻意解释聂辞的存在,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事出突然。” 她颔首,也没有追问。 纪衡把人送去做检查,当着郭蓓钰的面,聂辞没拒绝。 当护士说让脱去外衣时,郭蓓钰主动上前,“你一个男人不方便,还是我来吧,你去外面等着。” 纪衡看一眼聂辞,后者的视线完全不在他身上。 他蹙眉,拉开门就出去了。 这时,郭蓓钰才扭过脸来面对聂辞,打量的视线上下扫过,“我想,你不需要帮忙吧。” 聂辞也是始终把她当空气,直至听到她的声音,才一点点调回视线,朝她微微一笑:“所以,郭小姐也不用勉强自己留下来给彼此添堵。” 郭蓓钰不紧不慢地将自己的名字掏出来递过去,“别急,我留下来不过就是想跟聂小姐交代一句,以后有事打我电话就好,阿衡实在是太忙了,他一个人要负责无数个家庭的生计,他的时间不是用来照顾某一个人的。” 聂辞在这件事上是有点理亏的。 电话虽然是医院打的,可谁让她乱备注呢? 别说纪衡或者郭蓓钰会想歪,恐怕连她自己都觉得挺荒谬的。 所以,郭蓓钰半是警告半是羞辱后,聂辞并没有反驳。 郭蓓钰出来后,纪衡就在不远处打电话。 他手机静音,一直都有来电,只不过他现在才有空。 待几件事吩咐下去后,他才挂了电话,回过身就看到郭蓓钰。 “你怎么出来了?”他皱眉。 郭蓓钰径直走近,昂起头盯着他的黑眸,“你在担心什么?她明明就好得很,却在这里跟你演苦肉计!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纪衡敛下眸,脸颊上的神情淡淡的,“那就让她演好了。” “阿衡!这个女人心里没你!三年了,她要是还念着你,怎么可能一个电话都没有?真正爱一个人,别说三年了,哪怕分开三个月、三天、三个小时都是煎熬!” 郭蓓钰似要骂醒他一样,捏紧拳头,双眼隐隐泛红。 “被一个不在乎你的女人耍得团团转,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她吼过之后,转身就走。 纪衡则是始终面无表情,甚至看到她离开都没有出声挽留或者解释那么一句。 郭蓓钰一路走出医院大门。 她倏尔站定,一直在做深呼吸,她不能再意气用事了。 纪衡不喜欢被人干涉,更不喜欢被左右,这三年来两人能够和谐平衡地相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她知进退。 认真思忖片刻,她掏出手机,“纪爷爷,我是蓓钰……” 聂辞从检查室里出来时,一推门就看到了坐在外面的男人。 他不知在想些什么,眉头拢着,眼神也变得幽深。 她一怔,以为他早就走了呢。 见她出来,他起身,“走吧。” 聂辞跟在他身后,抬眸看向他高大挺拔的背影,一直埋在心底里那份悸动,又悄然而至。 如今再次面对这份不易言说的感情,她已没了初时的慌乱,可以很坦然地应付了。 所以,她熟练地将感情压制,冷静开口:“今天的事,谢谢你。但是,我们还是就此别过得好,我可以照顾自己的。” 前面的人突然停下来。 聂辞的脚步也滞住,与此同时一颗心也跟着不断起伏。 “说的也是,你一直都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他的话,令她又是一惊,她还以为会费些工夫呢,没想到他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所以,某些时候也是她自作多情了。 纪衡在说完后,就直接越过她走了。 聂辞站在原地,慢慢回头看了眼他的背影。 聂辞没什么大碍,在医院待了一晚后,第二天就出院了。 她这边才返回酒店,就被方琰叫到了房间,指着她的鼻子狠狠训斥一番,连给对方解释的机会都不曾! 聂辞的体力还没有恢复,再加上这几天没好好吃饭,身体虚得很。 偏偏这个方琰,骂起来中气十足,都不知道累。 终于,聂辞忍无可忍,她突然出声打断她:“方老师,我想你搞错了。我是实习律师,不是某人的助理,更不是被你可以任意驱使的茶水小妹。” 无视方琰气急败坏的模样,她摔了门就走。 “你——回来!你有没有听到?聂辞你给我回来!” 回应她的,是对面房门重重甩上的声音。 方琰气坏了,一个要看她脸色讨生活的助理,居然还敢对着她发脾气?! 尤其是聂辞早前始终沉默,突然开始顶撞她,这让方琰如何能承受这样的落差? “别以为你上了台,露了脸,就能跟我平起平坐了!要是没有我,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方琰将桌上东西扫落,气得整张脸都在扭曲。 可眼下有一件棘手的事,她把这女人气走了,那柳总晚上的聚餐怎么办?柳总可是点名,要让她带着“助理”一块去呢! 方琰虽然很不爽聂辞竟在大老板那里拥有了姓名,但还是得乖乖把人带去。 不过换个思路去想,她将聂辞气走了,最后聂辞没法出席,那就是她自己的问题,痛失机会的是她,赖不到别人身上!就算大老板问起来,她也有的是理由! 这么想着,方琰又满意地笑了。 第178章 待会你罩着我点 聂辞很少会这样情绪失控,她很清楚方琰的性子,当然不会浪费时间跟她起无谓的争执。 兴许是因为看到了不想看的人,让她心情受挫,方琰不过是一贯的嚣张就让她破了功。 聂辞回房后倒头就睡,天大的事也得等她养足了精神再说。 而这一睡,就是天昏地暗。 她是被电话吵醒的。 接起来,对面是个轻快的声音:“学妹?” 聂辞皱眉,“卫学长?” “在干嘛?” “睡觉。” 她打了个哈欠。 “这怎么行呢?大好的时光,怎么能被睡觉蹉跎了呢!快找身漂亮衣服,好好打扮打扮,我待会过去接你。” 聂辞坐了起来,“为什么要来接我?” “呵呵,你不是暂时不走吗?我带你去见见世面。” 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他直接丢下一句“半小时后见”,就把电话挂了。 聂辞呆呆坐了一会,手抚上肚子,也是时候该出去觅食了。 半小时后,卫之如约而至。 “你就穿这样?” 他上下打量她,仅仅就是一条朴素的长裙,甚至连头发都没打理,披散着就出来了。 “又不是跟男人约会,穿成这样就很好。” “……” 卫之失笑,十分绅士地拉开车门:“请吧。” 上了车,他还看看她,玩笑道:“就这么信任我?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聂辞反问:“你会吗?” 他状似认真思索,“不是不会,主要是不敢。” 有那位在呢,借他几个胆子都不敢! 聂辞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几个行业内大佬的聚会,其实也挺无聊的,不过那边的伙食不错,就当过去改善生活了。” 聂辞抿唇笑了,倒是甚得她心。 只不过,她这边还没得意太久,就在随着卫之走进包厢那一刻愣了住。 没想到,方琰和柳总也在! 方琰看到她时也惊得变了脸色,柳总则是一愣,随即问道:“你就是小聂吧?你不是有事来不了吗?” 聂辞扬眉,视线从方琰那张心虚到不行的脸上扫过,只一眼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对着柳总微微一笑:“安排取消了。” “来了就好!” 她能来,柳总还挺高兴的,尤其是看到跟在她身后的卫之,双眼瞬间就亮了。 “小聂啊,你和卫总监也认识?” 柳总这么一说,方琰也注意到卫之,马上就认出来是前天在酒店碰到的男人。 卫之领着她入席,笑道:“小聂是我学妹。” “哎呀,这么巧啊!” 柳总笑得很开怀,先是纪总,这会又是卫总监,他真是越看聂辞越觉得这姑娘喜庆,有福气! 方琰警惕地看向坐在旁边的聂辞,看出她没有要拆穿的意思,心也慢慢放下,不禁带着笑意埋怨道:“你也是,临时取消安排就给我来个电话,我好让人去接你啊~你说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聂辞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对于她这人前唱红脸的做派,是真的懒得分神再搭理了。 “帝都的治安可以说是全国最好的,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说完后就收回视线不再搭理她了。 方琰笑着应,实则牙快要咬碎了。 这个臭丫头以为得到柳总赏识,就真的能一飞冲天啊! 有她方琰在,想都别想! 不过,坐在聂辞身侧的卫之,倒是引起了她的注意,总是若有似无地把话题抛给他,顺便再敬他两杯。 卫之这几年混迹这种场合的次数太多,早就不是当初连吃顿kfc都舍不得的穷小子了。 从底层爬上来的人,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了,摆在他面前的,只有利益,无关个人喜好。 所以,他早早便将个人情绪收拾妥贴,回应起方琰的热情来,就像个情场老手,既不拒绝,又不会让她觉得敷衍。 好像让她看到了希望,貌似又没有,但只要自己再加把劲,就又可以了…… 在这种感觉交织下,方琰对他越发殷勤了。 这一切,聂辞都看在眼里,借着卫之给她倒果汁的空隙,压低声音道:“她好歹也是我的领导,你别太过了。” 卫之知道她指什么,抿唇笑笑:“我可是什么都没做,是她自己在脑补。” 聂辞白他一眼,“就因为这样才更可恶!” 他打趣道:“哟,我还不知道,聂学妹现在都化身正义小斗士了呢!” 两人的互动,看在方琰眼里就是旁若无人地窃窃私语。 她恨恨瞪着聂辞,怎么想这丫头都是故意在跟自己作对! 柳总则是笑着,时不时地跟其他人聊几句,看似无意,但这边的一举一动都被他收尽眼底。 与此同时,聂辞和卫之凑到一处的画面,也被刚推门进来的人看了个正着。 纪衡只是淡淡扫了一眼,看上去没什么情绪,就仿佛对面这两人于他激不起半点兴趣。 在他身侧是郭蓓钰,今天的她打扮得既优雅又不失魅惑,一袭黑色长裙,衬得她腰身比例恰到好处。尤其是她天生一双无辜又引人入胜的眸,更是令异性沉醉在其眼神中,流连忘返。 她跟纪衡站到一处,都是年轻的社会精英,般配得很。 聂辞没料到他们也会来,第一时间就瞪向卫之,后者赶紧抬手表示冤枉。 “老板的行程是从来不会跟我们汇报的,我真的只是单纯想带你来吃好东西!意外,绝对是意外!” 这家伙明显较三年前要机敏圆滑得多,聂辞可不信他说的。 但人都来了,又不是她的主场,所以没必要表现得自己有多不乐意。 基于昨天的情分,她主动对纪衡微笑着打招呼,“纪总。” “嗯。” 纪衡就应了这么一声,可连眼神都没分给她。 聂辞也没觉得不妥,反正表面工作她是都做完了,剩下的就与她无关了。 柳总立即起身相迎,“纪总,郭总,欢迎欢迎。” 郭蓓钰看见聂辞也在时,眸底一丝厌恶的锋芒一闪而过。 两人被请到主位,刚好就在聂辞和卫之对面。 卫之皮笑肉不笑,身子朝她这边微微倾斜,用着仅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小声道:“待会你要罩着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