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重生:战神王爷缠上瘾》 第1章 末路重归 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鹅毛大雪从残破的窗棂卷入,毫不吝惜刮在地上早已冻僵之人身上。 “姐姐,我来给你送吃的了,你可要好好活着才是。” 讥诮的言语,却在靠近的时候,一耳光抽在阮听雪那本就毫无血色的面颊上。 “呵,瞧瞧,这才面色红润,好看了不少,你还不感谢我!” “呸,阮花鸢,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阮听雪艰难嘶吼,半空间弥漫着一种摄人心脾的香气,似花香,似药香,似体香…… “阮听雪,我有没有听错?你都当狗三年了,还不长记性是不是?” 染着艳红丹蔻的指甲毫无怜惜的勒紧铁链,另一只手掐住阮听雪的小脸,将手上的馊饭恶狠狠的扣在阮听雪的面门上:“阮听雪,将香典交出来,我兴许还能饶你一命。” “你休想,阮花鸢,总有一日,我会 亲手宰了你……”挣扎间,破碗落地,碎成万片。 “唉哟,殿下,我好怕呀!” 女人矫情的转身投入男子怀中,那男人一脸心疼,随即扬起手中鞭子朝着早已体无完肤的阮听雪飞出。 血花在干涸结痂却又反复被撕开的脸上重新绽放,君应俦恶狠狠的嘶吼:“贱人,死到临头还如此冥顽不灵。” 眼底满是恨意,阮听雪狰狞大吼:“君应俦,你不是人,我这些年怎么帮你的?总有一天你会有报应的。” “报应?哼,你还真是可怜到可笑,孤王今日不妨告诉你实话:我从未喜欢过你,占有你,不过是为了你阮家的护国宝藏,而如今还让你活着,不过是因为花鸢想要你手中的香典。” “你这个伪君子……” “呵,阮听雪,你自诩聪明绝顶,可到头来你自己却是最蠢的那一个。” “你 ……” “告诉你,从你阮家被诬陷投递叛国开始,就是本王一手筹划的;你爹是被本王冤枉死的,你大哥是被本王拆骨扒皮做成人皮灯笼的;你儿子是被本王丢进狼窝尸骨无存的;还有你九族,也是被本王灭的;就连你那早死的娘也被本王挖坟掘墓,鞭尸成泥;你又能把我怎样?” “麟儿也是你的儿子,你怎么下得去手?” “一派胡言,休要侮辱本王,那贱种分明是你与侍卫私通生下的,死有余辜。” 睚眦欲裂的想要冲过去,但被铁链禁锢的颈项却无法动弹;随即君应俦用仅有的铁链重复盘绕在阮听雪的颈项上。 “让你活了这么久,本王也算是对你仁至义尽,将你手中的香典交出来,不然,本王现在就送你下去陪你爹他们!” 就在加重手上力道的一瞬间,阮听雪的眼底却展现出 奇异的光芒,她忽而扬起嘴角冷笑,窃窃道:“想要香典,好啊,我给你们!” “真的?”倏而松弛下来的颈项,阮花鸢一脸不敢置信的窃喜;却在下一刻,阮听雪拾起地上的瓷碗碎片,狠狠的插进自己胸腔之中。 血,喷溅而出,夹杂着浓重的血腥与诡异的香气蔓延开来。 来不及躲闪,君应俦与阮花鸢被喷了满脸,接着嗓子眼儿一阵腥甜,黑血从口中源源不断喷涌而出。 “呵,呵呵,你们不是要香典吗?我今日就将这香典中记载的最阴毒的一招教给你们;这叫断魂香,以魂为引,以血为香,将这世上所有负我欺我害我之人,全都拖进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咳咳,呵呵,哈哈哈,我死,你们也别想活!” 笑中含泪的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同时,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一双黑色蟒龙纹毡靴出 现在眼前,替她斩杀了仇人,将她小心翼翼抱在怀中。 “阮听雪,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 抬头,模糊的视线中,仍旧依稀可辨那张水月光霁的俊美容颜。 泪水不受控制的滑落,一开口便是喷涌不觉的血水,阮听雪断断续续说道:“擎王,你问我可曾后悔……我悔了,早就悔了,若有来世,我一定不会再与你为敌,我一定听你的话……” 灵犀二十三年冬,镇国公府阮家嫡女殁,从此世上多了一块香塚,却再没有能研香救人,制香杀人的调香王妃阮听雪了。 …… 呜呜咽咽的叫骂声带着嘈杂的叮当声扰人清静,唯一道身影端庄素丽的坐在铜镜前,巍然不动。 “三小姐,你们要干什么?这些都是小姐的东西,你们放下,不准拿。” 争执拉扯之间,阮听雪震惊的看着眼前人。 第2章 另外的选择 桑枝,她的贴身丫鬟,她不是为了救她,在通风报信之时被阮花鸢害死了吗? 如今,为何却又在她眼前?且与阮花鸢在争抢着几只珠钗?这熟悉的场景,让她浑身一阵哆嗦…… “放开,你这贱婢,没看到现在阮家已经被皇上下旨抄家了吗?我可不想死,当然要拿些值钱的东西跑路,姐姐都没说什么,你一个奴婢,还敢与我叫嚣?” 阮花鸢颐指气使的叫着,身旁的奴婢趁机冲上来又狠狠掐了桑枝几下,将她手上的匣子也一并夺了过去。 就在几人得意之际,后脑一阵钝痛,阮花鸢回眸的瞬间,对上一双死气沉沉的眸子。 砰砰落地的声响,阮听雪望着手上沾了血的瓷花瓶,一阵讥笑着将它碎在地上。 “小,小姐?” 桑枝错愕至极,以往的小姐从来都是和和气气,还对三小姐多有怜爱 ,怎么如今竟拿花瓶拍了她的脑袋? 阮听雪悠然淡笑开口:“我的东西,就看你有命拿没有?” 她重生了,就在刚刚的一瞬间,她明白自己又回到了十五岁那年。 那时,忽闻父亲战死沙场,长兄无故失联,阮家却被人诬陷贪墨粮饷,通敌叛国。 一时间家巢倾覆,仆役逃离;在她万般绝望之际,襄王君应俦犹如天神下凡,将她带走私藏与王府之中,并百般怜爱。 她年少无知,一心以为遇到了天命贵人,便与他私定了终身,却不料一切都是襄王的计谋,为的不过是阮家的那把宝藏钥匙…… 不堪回首的记忆萦绕之间,府门外铁蹄渐近的声音,让阮听雪眉头深锁:不好,襄王要来了,自己必须尽快离开…… 回眸之间,看着还在呆愣的桑枝,阮听雪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走!” “小姐 ,咱们现在去哪儿?” 阮听雪平静到没有丝毫波澜的美人眼带着几分嘲讽与凉薄,轻启朱唇:“如今我们能走的只有一条路;敲响震天鼓,上云台,告御状。” 惊得口舌纠缠,桑枝讷讷开口:“敲,敲响震天鼓?可,可是小姐,那可是会要命的。” 回眸一笑,阮听雪温柔的说道:“是啊,也许是会要了我的命,但若我不死,这就会是我阮家绝地翻身的最后机会。” “不,小姐,桑枝求求你,也许,咱们还有其他路可走。” 其他路?难道还要等着襄王君应俦来接她?然后再傻傻被他利用? 不,这辈子他休想;就算是死,她也绝不会再回头。 决然的目光,随着前院传来的撞门声,阮听雪拉上桑枝,踏出后门,随后狠狠心,闭上眼将手中火把朝着门内丢了进去。 “小姐?你这是… …” “烧吧,一把火,我看你还能找到什么?”残酷的冷笑,脸上毅然决然要与人同归于尽的决裂目光,让桑枝心惊胆战…… 位于应天府门外的震天鼓,百余年来,敲响它的人寥寥无几。 不是这世上没有冤屈,只是没有几人敢拿自己的性命与天斗,毕竟敲响了震天鼓,就要历经那三道抗天刑,多少年前流传下来的残忍的记载,让多少人望而却步。 然,今日,阮听雪一身素衣,艳丽多姿的面孔上带着寡淡的神情。 她不卑不亢的来到震天鼓前,单手擒锤,在一些人来不及反应的目光下,猛然敲响了那百余年不曾震动的声响…… 咚,咚……鼓声震天动地,自应天府门前朝着宫廷内院层层传递,以至于鼓声在镐京上空回荡不绝。 “有人敲响了震天鼓,有人告御状了。” 一时之间,镐 京沸腾,人潮涌动着朝着应天府门而来。 那素衣女子屹立于天地之间,眉转波动之间的媚态横生,却又决绝而无畏的目光。 “何人敲响震天鼓?”应天府门打开,一班衙役冲了出来。 “为镇国公阮家女阮听雪击鼓鸣冤,求皇上重审阮家冤案,还我父兄清白。” 镇国公府?皇上才刚下旨抄了阮家,这就来告御状了? 左顾右盼之间,衙役们却拿不定主意。 最终,应天府内走出一人,他捻着胡须低眉顺目的看向了阮听雪,眉头深锁:“你可知敲响震天鼓的后果?” “知!” 剪短的一个字,让男人不觉多看了几眼眼前的少女,而后略带怜惜的说道:“回吧!这震天鼓,不是你这般柔弱女子能扛得住的。” “大人,我意已决,若不能为阮家伸冤,我情愿一腔骨血洒在这里,绝无更改。” 第3章 三道酷刑 来人表情复杂:“既是如此,那本官也只能按律行事了,来人,将东西抬上来。” 窃窃私语声中,应天府内抬上来几样东西,瞬间让周遭的人发出一阵阵惊骇的叫声。 一只足有半人高的双耳铜鼎被四人合力抬了上来,远看它平平无奇,到了近处却让人不寒而栗。 那纠结缠绕成麻花状的条条毒蛇正嘶吼着吐着血红的信子,张狂的探头探脑,似是要将人拆骨下腹。 叹口气,李大人起身说道:“这第一道抗天刑,便是鼎中取物;你须知,这铜鼎之中皆是毒蛇,而在它们身下,是一枚玉扳指,只要你将玉扳指完好无损的取出来,便算是过了这第一道抗天刑。” 脸色苍白的看着群蛇狂舞,一阵阵恶寒攀爬上后脊梁骨,阮听雪似是听到了自己那微微打颤的牙齿。 “小姐,咱不告了;咱们走吧,咱们……”桑枝哭叫着拉扯着阮听雪的衣袖,却缓缓被人推开。 那张早已没了瑰丽颜色的面孔透着绝美的笑容,阮听雪幽幽开口:“桑枝,我相信,若是老天有眼,他不会看着忠良被诬陷而袖手旁观的。” “小姐?!”桑枝还想开口,但阮听雪早已 深吸一口气,朝着铜鼎走了过来。 微微的,泛着奶白色幽光的扳指就那样安安静静的躺在铜鼎底部,似是在等待着有人的解救;却又好像是一个诱饵,正在迫切的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阮听雪闭上了眼,将手慢慢的缩进荷包,最后又缓缓的伸出来,朝着铜鼎探了下去…… 所有人屏住呼吸,就连上座的李大人也不由自主的倾身起坐下望。 一只白玉般的小手在蛇窟上方盘旋,引得无数的蛇儿发出嘶嘶的吼叫。 但奇迹般的,它们却在手掌慢慢落下的一瞬间,四散而去,将那白玉扳指赤果果的呈现在阮听雪的面前…… 可以说是惊心动魄却又有惊无险,阮听雪拿到了那枚白玉扳指。 顷刻间,四周发出一阵阵惊叹,人群中有人大喊:“看到没有?毒蛇给她让路了,一定是老天爷开眼了,阮家有冤。” 是这样吗?阮听雪屏息低笑,但笑中有泪;老天开眼?不过就是她凭借了母亲的家传秘技调香师调训出来的雄黄香料让毒蛇望而却步罢了。 想到前世,母亲从小教育,自己却冥顽不灵,最终却为了襄王甘愿不辞辛劳习得的一手绝技;如今想 来,还真是讽刺到不行。 默默冷笑,再抬首,阮听雪娇嫩坚定的说道:“大人,这第一关,我可算是过了?” 猛然间回过神来,李大人也被惊得目瞪口呆。 他木然开口:“过,过了,第一关,你过了;接下来是第二关,你,可还要继续?” “我有什么缘由不继续吗?” 看她主意已定,李大人频频点头,“抬上来。” 滋滋的声响撩拨着人脆弱的神经,越来越近的热浪扑面而来。 十几人抬上来的十几只火盆燃着熊熊烈火,但凡接触到一点儿,便会灰飞烟灭。 “第二关,踏火而来,就算你过关了。” 说完这句话,李大人都有些不忍的回避着自己的眼神。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别说是肉体凡胎,就是大罗神仙,在这火盆之中,只怕也会被烧得灰飞烟灭吧? 众说纷纭之间,阮听雪却已经缓缓褪下鞋袜。 讽刺的看向那熊熊烈火,阮听雪嘴角戚戚:这火,能让她这颗早已冰冷透了的心再次重燃吗?这痛,与她痛失所有比起来,哪个会更让她撕心裂肺呢? 淡淡思索之际,那藕笋般白皙柔嫩的让人爱不释手的小脚,却在一只香帕轻 轻擦拭之后,猛然间朝着火盆踩了上去。 “啊!”不少人惊吓的捂上了双眸。 一股锥心的刺痛从脚底窜上心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滚滚而下,紧咬的下唇出现殷红血迹;但随之而来的却是铺天盖地的彩蝶奋不顾身的朝着火盆冲来…… “飞蛾扑火,你们看到没有?飞蛾扑火,好多,好多啊!” 有人惊叫着大喊出声,天空上,不知何时涌现大量的飞蛾,不顾生死朝着火盆而来。 而阮听雪,似是踩踏在它们的尸骸上面,得以片刻喘息的逃过了这第二关。 身子落魄的跪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遍地都是蝴蝶与飞蛾的尸骸,阮听雪抬起头咬牙低语:“大人,第二关我过了,还请第三关。” 叹为观止之间,李大人连声叫喊:“第,第三关,滚钉板,只要你能活下来,就算过关了。” 狠狠心咬咬牙,若非刚刚用了蝶之香,引蝶铺路,她根本是有死无生。 耳际早已嗡嗡作响,眼见着有人给了她一块护心木,带着斑斑血迹的钉板早已摆放在面前。 眼光开始迷离,每走一步对她来说都是凌迟一般的疼痛,但阮听雪还是咬紧牙关闭上了眼倒在 钉板上面。 殷红的血水顺着钉板落下的瞬间,耳边一声断裂,才刚滚了一下的钉板竟然从中断裂,使得阮听雪滚落下来。 隐约间,她看到一双墨色的毡靴出现在面前。 似是抓住了人生的最后一根稻草,阮听雪挣扎抬头,满是血污的手一把扯住来人的袍泽,迷茫双眼:“阮家有冤,苍天可鉴,今日我过了抗天刑,便是天意,请大人上奏皇上,还我阮家……清白。” 微微紧锁的眉宇,来人看着身下的女子,低迷而阴沉的嗓音开口道:“既是天意,阮家的案子,本王接了。” 话音未落,男子猛然弯腰下身,一把将阮听雪从地上抱起来,玄色披风裹紧她伤痕累累的娇躯,头也不回的朝着应天府外走去。 “殿,殿下留步,刚刚这,这钉板她还尚未……”李大人气喘吁吁的开口。 一记冰冷刺骨的眼神直射过来,男子阴鸷开口:“怎么?刚刚钉板已然断裂,就算是她已经过了,不是吗?” “可……”可那分明是擎王殿下一剑斩断的,怎能作数? 不知该如何开口之间,忽而一阵异香袭来,半空不知何时斡旋着成百上千的鸟儿盘桓不去…… 第4章 擎王君应天 “看,看呢,百鸟朝凤,是百鸟朝凤啊!” 不知何人一声尖叫,四下的百姓纷纷匍匐在地,就连李大人也是愕然的盯着半空,久久无法言语。 复杂多变的眼神盯着怀中异香的出处,君应天沉默不语的转身,抱着那娇躯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疼,很疼!却又欲哭无泪,隐约间一双温柔的手掌始终轻抚着她的面颊,似是低吟爱语;又似是暖心宽慰。 “母亲?” 悠悠然睁开了眼,一眼看到眼睛肿的像桃子一般的桑枝守在一旁,阮听雪片刻呆滞。 “小姐,你总算是醒了,你要是再不醒,桑枝也不活了。” “瞎说。”阮听雪费力的用手指戳了戳那俏皮的额头。 “小姐,你别乱动,大夫说了,你外伤过重,要小心伺候着。” 周身疼痛,却又惊奇的看向这陌生的环境,阮听雪沙哑着嗓音:“桑枝,这是哪儿?” “小姐,这是擎王府,你是被擎王殿下接回来的。” 谁?不敢置信的起身,牵扯了周身的伤痛,阮听雪一阵痛苦低吟。 但下一刻,她还是挣扎下地:“桑枝,咱们不能待在这里,要尽快离开。” “为什么?”桑枝好奇的 开口。 阮听雪眉头深锁:擎王君应天,上辈子自己最怕,也是最无奈之人。 君应天身为先后嫡子,自小养在太后宫中,他表面冷静自持,实则心机深;自己为了襄王曾几次与他暗中较量,却不分伯仲。 但自从君应天知晓是自己在背后替襄王君应俦出谋划策之后,针对自己步步紧逼;她几次暗杀不成,心知此人的可怕。 对于这样的男人,她此生只想敬而远之;又怎会再想与他有任何关联? 想到这里,阮听雪踉跄着身体拉开房门,却撞在一具宽厚的怀抱之中。 “你要去哪儿?” 心惊肉跳了几下,阮听雪木然僵硬的抬头。 那是一张会让人浮想联翩的俊美面孔,瓜子脸,鹰眼星眸,高鼻梁,不薄不厚的淡唇色;只是那目光中夹带的丝丝怒火让人不敢对视。 “见,见过擎王殿下。” 愤怒在一瞬间消弭殆尽,转为惊愕:“你认识我?” 糟了,这时候的阮听雪怎么可能会认识擎王? 牵强的勾动着嘴角,扯出一抹僵笑:“我,是,刚刚听桑枝说是擎王带我们回来的。” “既然知晓,那你这又是打算去哪儿?” “我,不便在此久留, 就此告辞……” “想走?不问问我同意吗?” “小女一届罪臣之女,不敢……” “听着,既然本王将你带回来了,你就要乖乖听本王的话,没有本王的允许,你那儿也不准去,若敢违抗,本王就先杀了你身边的这个丫头。” 说话间,桑枝早已被人掌控,惊恐无比的看着阮听雪。 “你想要干什么?你放开她。”阮听雪愤怒上前,却体力不支腹面朝地倒下。 转眼间,有人揽腰翻转,将她抱在怀中,那双怒不可遏的眸子恶狠狠的盯着她:“阮听雪,你最好明白,你的命是本王的,没有本王的允许,你哪儿也不准去。” 说话间,他不理会阮听雪的挣扎,将她重新安置在床榻上。 挣扎着,阮听雪不想要做一只笼中鸟,下一秒,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钉在她的颊边:“你最好听话,不然下一次,本王就用这把匕首砍了那小丫头的一只手,我看你到时候还老实不老实了。” 瑟瑟发抖,阮听雪急促的喘息着,小手苍白无力的扯住君应天的衣襟:“别,不要,我,我听话,你别伤害桑枝,求你了。” 如今,她身边只剩下桑枝一个亲近的人了,她决 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复杂多变的眼神看着她脆弱的变化,君应天忽而手掌温柔的轻抚着阮听雪的发髻:“只要你乖乖听话,本王不会伤害你的,相信我。” 信他才有鬼……只是,这温柔的抚摸,怎么这么像是睡梦中给予她安慰的掌心温度? 愕然摇了摇头,对于君应天这种男人,她绝不可掉以轻心。 房中空空如也,桑枝早已瘫软在地,她哭叫着跑过来:“小姐,擎王好可怕,咱们怎么会落在他手中了呢?他真的会替老爷伸冤吗?他不会把咱们都杀了吧?” 可为今之计,自己根本逃不出这擎王府,又能怎样? 惶惶然,站在长廊尽头的男子呆呆的盯着掌心,似乎上面余下的温度就足矣烫慰他那孤寂了许久的心扉。 “红萼,你看到了吗?她终于回来了,这一次,我决不允许她再被其他人觊觎,也绝不允许任何人在伤害她,我发誓。” 被唤作红萼的女子只是呆呆的站在身后,不明白自家主子这般激动的心情所谓何事。 接下来的时日,阮听雪就像是一尊听话的泥娃娃般,每天老老实实在擎王府养伤。 期间,君应天几次来探望,二人却 更多的是相视无语。 身上的伤口早已结痂快要痊愈,阮听雪站在窗边,轻声问道:“桑枝,阮家的事情有消息了吗?” 桑枝有些无奈的低下头:“小姐,奴婢听府上的人说了,皇上已经答应擎王重审咱们阮家一案,只是……如今老爷身死,少爷下落不明,根本没有其他证据能证明咱们阮家的清白。” 没有吗?并不是,依照她当年被襄王君应俦囚禁的那些年,阮花鸢为了折磨她告诉她的一切残酷现实,那这次的事情就应该是襄王早就筹划好的,而最为关键的人物则是…… 盖紧了茶杯,阮听雪回眸探望,朝着桑枝招招手。 乖巧的丫头应声而来,阮听雪附耳说了一些话。 哪知桑枝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小姐,别开玩笑了,莫说被擎王知晓,咱们两个都要被宰了;就是现在,门外不是还有人把守吗?你怎么出去?” 怎么出去? 奸诈一笑,阮听雪从随身的荷包中掏出一只香盘摆放在门前,随后打开了对流的窗子,袅袅清香顺着门缝飘飘忽忽而出。 不多时,门外应声传来倒地之声,阮听雪得意的勾勾眉头:“这样,不就出去了吗?” 第5章 夜闯茗雀楼 佝偻的小体格穿着不甚合身的侍卫衣衫鬼鬼祟祟从擎王府大门走出来。 长出一口气,阮听雪拍了拍胸脯,顽皮的大眼回眸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擎王府。 “想要困住我?你在等一百年吧。” 得意的摇晃着手上的小荷包,摇身换了男装的主仆二人尽快远离擎王府。 川流不息的人群中,阮听雪却像是早已有了目标一般穿行其间。 “小姐,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嘘,现在叫少爷。”略显顽皮的手指配上那俏皮的大眼,很难与几日前敲响震天鼓时的绝望相提并论。 如今皇帝既然已经重启了阮家一事,她就有时间追查真凶,还阮家一个清白了;这样,这一世,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想到这里,阮听雪攥紧粉拳,拉扯着桑枝朝着一处狂奔而去…… 日落西山之时,整个镐京唯有此处变得异常热闹,桑枝在好奇之余,却红着脸一脸惊恐的扯着阮听雪的衣袖。 “小,少,少爷,这,这里是,这里不是咱们该来的地方。” “桑枝,咱们连震天鼓都敲过了,还有什么地方不能去?” “可,可这里是红柳巷啊!”桑枝垮着一张脸 哀嚎不已。 没错,红柳巷,所有男人向往之地,也正因如此,今夜她必须要在这里找到自己的目标。 终于驻足停留,抬头看着那挂着巍峨牌匾的茗雀楼三个字。 茗雀楼,红柳巷第一红楼,多少男人为之向往的归处,而那个人,听说近来一直流连于此,自己当然要来这里,亲自拿到该属于她的东西。 再没半分犹豫,阮听雪迈步进了茗雀楼。 “哟,客官好俊俏啊,看着面生,第一次来?” 那妖娆扭捏身躯的中年妇人还未把话说完,就被眼前一锭亮闪闪的银子晃瞎了眼。 “我听闻你们茗雀楼的赛牡丹是个万里挑一的美人,今日我想见一见她的面。” 一听赛牡丹的名号,老鸨得意至极,却又满脸踌躇:“客官,不瞒你说,咱们家牡丹现在正陪着兵部尚书庄大人呢,要不,你换一个?” 庄奉贤,她要找的就是这个人,还真是走了狗屎运,一次就撞上了。 欣喜异常,但脸上却是一筹莫展:“不瞒你说,我不是本地人,此番是专门为了来看牡丹姑娘的,过了今日就要离京,还请妈妈行个方便。” 说话间,阮听雪将荷包 里剩余的所有银子都掏了出来。 见钱眼开,却又不敢越矩的神情,让阮听雪拿捏住,她轻笑出声:“妈妈,我也不会为难你,只是为了一睹牡丹姑娘的风采,不然,你就让我偷偷在房门外看她几眼也是可以的。” 瞧上几眼就能得了这许多银子,这种便宜事儿哪儿找去? 鸨娘略微思索,便带着阮听雪悄悄来到赛牡丹的隔壁房间。 犹遮琵琶半遮面的骨扇挂在墙壁上,偷偷移开竟然别有洞天。 鸨娘满脸得意的说道:“客官,这可是咱们这儿的秘密,要不是瞧着你心诚,我也不会带你来,你就从这个洞往里面瞧,牡丹的风采准保让你大饱眼福。” 满面堆笑,阮听雪应承着,打发了鸨娘,便顺着墙上的空洞望了过去。 那水袖银衫的女子半倚在老迈男人的身上调笑嬉闹,让人不忍直视。 阮听雪默了默眼神,从腰间的荷包中掏出迷迭香混合薰衣草的香粉点燃,将香气朝着赛牡丹的房间吹了进去…… 半盏茶的功夫,隔壁方中相继倒地的声响,让阮听雪自傲的勾了勾唇角,继而趁着无人之际摸进了赛牡丹的房中,在庄奉贤的身 上摸索起来。 片刻之余,她急匆匆拉门退出,却无意间撞上了正打算填酒的丫鬟,一时间四目相视,那丫鬟受惊掉落了酒菜,转身大声急呼:“来人啊,有人私闯牡丹姑娘闺房。” 惨…… 阮听雪转身拉起还在发呆的桑枝,朝着楼梯冲了过去。 莫名受了惊吓的各个房中冲出无数衣衫不整的男女,全都朝着楼梯口一拥而上,将主仆二人直接冲散。 “桑枝,桑枝,你在哪儿?”阮听雪着急寻找的当下,突然听到身后有人高喊:“就是她。” 转身之际,看着指认自己的丫鬟,阮听雪穿梭于楼梯之间,落荒而逃。 眼见着就快被逼到楼梯的尽头,突然一扇房门拉开,一双无形大手扯住了阮听雪,用力将她拽进房门。 谁?想要抬头之间,却被人捂住了口鼻;挣扎的时候听见有人在外面喊道:“好像进去这里了,搜!” 怎么办?阮听雪只听得自己胸口擂鼓阵阵,大脑一片空白。 猛然娇躯凌空,转眼被人按在床榻上面。 四目相视,一阵恐慌从心底蔓延,阮听雪刚要张口,却听得衣衫碎裂之音…… 震惊之余,男人身上的外 衫早已褪落在地,一床锦被将二人包裹,阮听雪袒露的锁骨被人撕咬啃噬着。 下一刻,房门被人撞开,两双赤足在床尾纠缠,男人散落腮边的墨发遮掩着俊美的面孔,残破阴冷的嗓音低吼道:“滚!” 略显迟疑倒退的杂役,却撞上了匆匆来此的兵部尚书庄奉贤,他颐指气使的冲进来大声嘶吼:“兵部抓……人,殿,殿下?” “让你滚,没听见?”男人更加冰冷的嗓音,让庄奉贤后脊梁骨一阵寒意。 他哆哆嗦嗦低下头推了出去,声音颤抖:“殿下,下官,下官不是故意的,您,您继续……” 虚掩的房门,早已逃之夭夭的众人,房中只余下那漫天萦绕的沁人香气。 怦怦,怦怦,是谁的心跳?阮听雪实在不敢多想。 她屏住呼吸,许久之后才扭着头,低声询问:“他们,走,走了吗?” 俯身低头,看着那不敢直视的俏脸,从耳根蔓延到全身的粉红肤色之中,却夹杂着刚刚他残留在颈项上的玫红,好似一枝红梅映雪,美轮美奂。 略显粗糙的指腹顺着脉动的颈项一路下沿,男人嘴角微微勾起,魅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你猜?” 第6章 第一个吻 猜你个大头鬼。 阮听雪恼火转身,却意外撞上了温润唇畔,二人皆是惊得目瞪口呆…… 下一秒,男人眼底蠢蠢欲动的小火苗蹭蹭滋长,猛然扣住阮听雪的颈项,蹂躏着他期盼了许久的红唇。 “嘶,你属狗的?” “无耻,你干什么?”一耳光抽过去,却轻易被男人抓住。 “阮听雪,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我呸,谁让你个色胚占我便宜?” 纠结的星眸片刻迟疑,便猛然起身,有条不紊的从地上捡起衣衫套在身上:“你别误会,刚刚只是情非得已,本王对你那瘦竹竿的身材完全没兴趣。” 以前怎么从来不知君应天如此不要脸?分明占了她便宜还卖乖? 眼底冒火,阮听雪跳下床榻,箭步冲到君应天面前,狠狠的跺脚碾压在他脚面上,而后傲娇的仰头冷笑:“彼此彼此,擎王殿下,本小姐对你也没意思。” 眼前之人双手叉腰,一双明亮的大眼满是冒火与生机盎然,这让君应天微微呆愣了一下,伸手触及她那丝滑的面颊:“对,这才该是你应有的表情;大胆,傲娇,顽劣任性,你就该是这个样子的。” 又是这 种低沉会让人迷失方向的蛊惑嗓音,鼓噪的心跳让人无法思考,阮听雪低头整理衣衫的时候,就听见君应天低沉的嗓音:“跟我回府。” “我……” “不回去,本王就把你的丫头双脚砍下来喂狗。” “桑枝……”惨了,竟差点儿把她给忘了。 一路低眉顺目的与君应天坐在马车里沉默不语,心中却盘算着这阴险的男人到底回府之后要怎么惩戒她。 “你……来这里做什么?”憋了许久,君应天仍是忍下满腔怒火,柔声细语。 要知道他回府之后知晓这丫头逃离时的恐慌,差点儿让他乱了分寸。 “我……”找个什么理由来搪塞呢? 绞尽脑汁之间,却被一道阴影笼罩,才抬头,就对上君应天那双鹰隼般的视线。 将她困在密闭的小小的怀抱空间之中,那双染着熊熊怒火的眼眸直勾勾盯着阮听雪。 “还是说,你打算去找襄王?” 好端端怎么会突然提起君应俦?一瞬间的澎湃杀意在眼底一闪而过,阮听雪强忍着杀机,淡淡轻笑:“殿下在说什么?我与襄王素昧平生,为何要去找他?” 盯着眼前这双大眼,片刻之余有些恼火与自 己的失控,棕黑色的眼眸微敛,君应天揉着疲惫的额头:“是啊,是本王多虑了,你们又不认识。” 才刚长出一口气,却突然又被君应天那只大手扣住了小巧的下颌:“那你去茗雀楼做什么?难道说堂堂阮家小姐,也对那种地方感兴趣?” 对嘛,这才该是坏心眼的擎王揶揄人的调调儿。 阮听雪撇撇嘴,反唇相讥:“我不过是为了去找殿下,若非你去了那种地方,我怎么会去?” 分明就是说谎的小狐狸,若非今日为了她,他又何时曾去过那种地方? 并未拆穿她的谎话,君应天邪佞轻笑,“哦?这么说来,还要怪本王了?但不知,听雪你找我何事?平日里我们两个好像也没什么话可说,不是吗?” 听,听雪?他干嘛叫得这么亲热?跟他很熟吗? 阮听雪气恼皱眉,却又无计可施,低垂着头,假意搅着手指,闷声讷讷开口:“没,我就是急着要问殿下,我,我阮家的案子,可有眉目了?” “……这件事本王既然应下了,就一定会竭尽全力,无需你操心,你只要在本王府上好好养伤就行了。” “我伤已经好了。” “好?一身 的伤疤也算是好了?”声音不自觉的提高,显得愤怒异常。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想要篡改的过去,却是以阮听雪惨烈的受到刑罚而实现;当日看到她倒在血泊中,与记忆中的一幕重叠,他再次体会到痛彻心扉的滋味。 不明白君应天为何如此恼火,阮听雪嘟囔着:“可那是阮家的案子,我有权知道。” “若是有了眉目,本王自然会告诉你,给我老实待着,否则下一次本王定不轻饶。” 发狠的警告,最终以桑枝被杖责了十板子为结束。 “君应天这个睚眦必报的小气鬼,下一次,下一次我一定要他好看。” 相较于刚刚进府时的小心翼翼,如今在这里慢慢熟悉了环境的阮听雪变得任性妄为起来。 桑枝苦哈哈的趴在床榻上,抽抽搭搭的说道:“小姐,其实奴婢觉得殿下也没说错,那种地方本来就不是咱们该去的,再说了,要是这次没有殿下,那咱们就惨了。” 嚣张的怒火,最终还是慢慢冷静下来,阮听雪揉着眉心安静的坐在圆凳上。 “你以为我想去?但有些事情,必须要我们亲自去才行。” “小姐,你的意思是说,这次 咱们去的目的达到了?” 一抹狡黠笑容浮现嘴角,阮听雪从怀中掏出一块黄泥与宣纸,上面清晰可见一把钥匙的痕迹。 “桑枝,只要有了这把钥匙,我相信,咱们很快就能替阮家翻案了。” 桑枝兴奋的忘了伤疤,翻身坐起,却又龇牙咧嘴的哭着重新趴倒。 “小姐,就为了这个钥匙模具?它真的有这么神奇?能替阮家平反?” “怎么?你不信我?” 桑枝看着阮听雪气鼓鼓的腮帮子,小心翼翼的没敢多说什么。 “殿下,既然阮听雪如此不听话,不如咱们再加派人手看着她,以免她误了殿下的大事。” 红萼有些不悦的开口,却被君应天无情打断,他挥挥手,头也不回的说道:“不用,你不了解阮听雪,若是她想做的事情,没人能拦住。” 就凭那个黄毛丫头?红萼不服的眼神,又听见君应天柔和开口:“只要暗中派人保护好她就行了,其余的事情,不必过多插手。” 不明白,阮听雪不过就是殿下手中的一颗棋子,为何殿下要如此在意?殿下以前可是从来不曾如此在意过任何女子…… 这一项认知,让红萼渐渐有了危机感。 第7章 混入尚书府 这几日桑枝身体恢复,从外面刻印了钥匙回来,一并也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庄奉贤那个老东西最终还是被赛牡丹迷得神魂颠倒,花了上千两银子为她赎身,择日将她迎娶过门当九姨娘,听闻要大操大办,宴请亲朋好友。 如此好的机会,阮听雪又怎能错过? 可如今守在门外的人变成了四个,她又如何能轻易逃脱? 辗转反侧之间,阮听雪将目光落在了桑枝的身上…… 再次感受到来自小姐的关爱目光,桑枝大感不妙,急匆匆叫道:“小姐,你可别乱来,不然这次奴婢的小命……” “放心好了,这次准保万无一失。” 信你才有鬼,桑枝欲哭无泪,却还是磨不过阮听雪的哀求,最终任劳任怨的缩在床上当起了病号…… “那个,我家小姐今天身子乏得很,早早就已经休息了,你们可不准打扰她,听见没有?” 垂得低低的头颅,小心翼翼的嗓音,让几个看门的侍卫暗自松了口气。 这古灵精怪的阮家小姐没有一天是老实待着的,总算是老天开眼,等到她也有不舒服的一日。 忙不失迭的点着头,几人小声说道: “桑枝姑娘放心,咱们绝不惊扰阮小姐休息。” “咳,嗯,那就好,我,我去厨房给小姐炖补药去了。” 松了一口气之后,阮听雪身着桑枝的衣衫,神不知鬼不觉的再次偷溜出府。 异常热闹的兵部尚书府门前车水马龙,却怎么也找不到进去的方法。 偏巧一辆精巧的花色马车停靠在府门前,挑帘张望的女子以扇遮面。 “前面怎么这么拥挤?去告诉他们,我们是庄大人请来的善乐坊的歌姬,若是耽搁了进府的时间,宾客们扫了兴,可不愿我们。” 进府表演的歌姬?阮听雪双眼一亮,就在马车即将前行之际,抓准时机,钻进马车下面,全身紧贴着车板,一路惊心动魄的进了尚书府。 陆陆续续下车的女子尾部,却有一人被人打晕在地。 重新换上了女子那引人遐想的绯红薄纱长裙,阮听雪戴着面纱悄然来到书房,蹑手蹑脚推开房门。 看似简单的格局,却不知东西藏于何处,就在阮听雪翻找之际,房门被人推开。 身子躲闪不及,就听到一声断喝:“什么人在那里?” 思索良久,阮听雪扎着头皮扭着白玉无瑕的细 腰走了出去。 面对眼前这张半遮着面纱的美色,庄奉贤有些痴迷的吞咽了一下口水:“你……” “大人,小女子是刚刚随乐坊进门的歌姬,可我一时紧张,就,就迷了路,误闯进这里,又看到好多书……实不相瞒,小女子本是出身书香门第,奈何家族没落,才卖身为艺,如今看到这书卷气息,不免又陷入回忆之中,无法自拔!” 微微抽泣的表情,让庄奉贤觉得内心一阵瘙痒,他呵呵干笑了几声,搓着手朝着阮听雪走了过来。 “美人儿不必惊慌,既然喜欢看,那就看吧,只是……你也让我瞧瞧你的模样可好?” 我呸这个老东西,今天不是就要娶了那赛牡丹吗?怎么还如此不知廉耻?果然是什么主子什么奴才,一丘之貉。 强忍着恶心,就在庄奉贤扑过来的时刻,阮听雪一个转身闪躲,巧笑涟漪的走到香炉前面。 “大人何必如此着急?我听闻大人今日可是新郎官,你可一定要好好保重身子,小女子这里有一支香,能保大人老当益壮,不如大人试试可好?” 新禧面前又来了个妙人儿,这让本就色欲熏心的庄奉贤放 下了戒心。 眼睁睁看着那双巧手点香,瞬间房中烟火袅袅,一股奇异的香气直扑面门,眼前开始出现无数的美人嬉笑打闹,让他欢欣雀跃。 发觉眼前的庄奉贤开始眼神迷离,阮听雪慢慢的走进,沉声询问:“你是谁?” 木讷的眼神呆滞的回答:“兵部尚书庄奉贤。” 可以了,他此刻已经被自己的勾魂香锁住了神魂,阮听雪长出一口气,环顾四周,嗓音渐冷:“告诉我,你们诬陷镇国公阮培秋的罪证在哪儿?” 眼神稍微震动了一下,却还是被迷幻的香气吸引,庄奉贤将视线落在书桌下面,嘴角有些得意的勾起:“就藏在我书桌下面的暗格里,谁也别想找到。” 这狡猾的老东西,若非自己用了勾魂香,又怎会得知这书房暗藏玄机? 用事先做好的钥匙打开了暗格,好不容易将罪证账簿拿到手,阮听雪强忍着心头的激动,上前一步将庄奉贤击倒在地,转身急着逃离。 房门拉开的一瞬间,一双张牙舞爪的美眸带着凛冽之色恶狠狠的瞪视着阮听雪:“你这贱人又是谁?在这里做什么?想要勾引我家老爷不成?告诉你, 我才是今天的主角,我可是府上的九姨……” 噗的一声,迎面一捧香粉,吹得赛牡丹睁不开眼,眨眼的瞬间却又一阵眩晕,直接栽倒在地。 “赛牡丹?九姨娘?你以为谁稀罕你这位置?” 冷凄凄残笑,用脚尖踹了几脚,阮听雪费力拉扯着这具娇躯,直接与里面的庄奉贤捆绑到了一处,口中塞满了宣纸,随后潇洒利落的推门而出。 计划得逞,下一步就是要尽快离开。 阮听雪急匆匆的脚步朝着府邸后门走去,却猛然听见前院有人高喊:“襄王殿下到!” 君应俦来了? 瞬间萦绕在脑海中的各种过往,让阮听雪的脚步渐止。 她想要马上就杀了那个混蛋,但是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诫她,现在还不是时候。 迟疑片刻之后,阮听雪还是忍了下来,就在她准备起身逃离的瞬间,猛然听见背后有人叫道:“你站住!” 被发现了,阮听雪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用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贴身藏匿的账簿,正想着要如何脱身之际…… 一只手拍在了她的肩膀上:“你还在这里做什么?不知道前院的客人们都在等着你上台表演吗?” 第8章 又被抓包了 紧张到抽搐的嘴角,阮听雪硬着头皮转身,就看到一身墨绿色襦裙的女子威严的表情:“还不快去,耽搁了时辰,我们谁也担待不起。” 赶鸭子上架的被人拽到了前台上,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阮听雪听着渐起的乐章,只得深吸一口气,美眸流转的卷起飞袖飘然而出…… 长歌飞舞,翩若惊鸿,惊艳了多少人的双眼。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异香袭来,半空渐渐凝聚的蝴蝶让阮听雪暗自叫糟糕。 因母系家族世代研香,是世间少有的调香师一族,故而她从小就在母亲的熏陶教导下研习香料,自此香气入体;稍有动作,香气便会随着汗液以及血液飘出…… 这也是当日之所以会有百鸟朝凤景观的现世,但假若今日也同样出现此种情况,很难不让人发现她的身份…… 想到这里,阮听雪足下一乱。 铮的一声,琴弦断裂之声,意外帮了阮听雪,使得她急匆匆完结舞姿,闪躲退场,加快脚步头也不回的朝着后门走去。 “等等,姑娘请留步。” 温婉柔和的嗓音仍旧悦耳动听,但此时映入阮听雪的耳中却犹如地狱之音。 一股 恶寒从脚底窜起,一直盘旋在午夜的梦魇再次出现,让她心头豁然收紧,就连全身也不自觉的绷紧。 “姑娘,本王并无恶意,只是方才姑娘的舞姿实在是技艺高超,本王十分欣赏,想请姑娘改日府上一叙。” 呵,一叙?若是他现在想死的话,自己倒是可以送他一程。 记忆中这个假惺惺的男人一开始也是这般温润如玉,可最后他做了什么? 自己永远不会忘记像一条狗般被他锁住脖颈无法动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将兄长拆骨扒皮所制的人皮灯笼高高挂在她冷宫的门前,让她每日每时每刻都能看到,心在滴血,却无能为力。 往日仇,今时恨;阮听雪豁然将手摸向了怀中君应天给予的那把匕首,随即缓缓转身…… “殿下谬赞,小女子惶恐。” 眼见着女子曼妙多姿的身影缓缓下摆,君应俦眼底一闪而逝的惊艳,随即说道:“姑娘可否摘下面纱让本王一睹风采?” 说话间,他缓步朝着阮听雪走来。 杀了他,现在就杀了他…… 无数的嘶吼在心间缠绕,让阮听雪的眼底充满了杀气,她默不作声的点点头,缓缓将手 抬起,却想要将胸口的匕首掏出来。 一刹那间,忽然一条暗黑的身影闪现,身躯被人反转,直接扑进一个怀抱之中。 双手被人紧缚到无法动弹,男人低沉冷漠的嗓音响起:“六皇弟,她是我的人。” 君应俦一瞬间的无法回神,随即看清来人,脸上温润表情不复存在。 他讥诮扬眉:“四哥,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她是本王的女人,懂了吗?” 一股恼火猛然窜起,君应俦戚戚冷笑:“是吗?四哥,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嗜好?但假若父皇知晓你豢养了一名歌姬,他会怎么想?” “不劳你费心,我什么样子,父皇早已知晓;倒是六皇弟,你那金屋藏娇的癖好,最好不要被父皇察觉才好。” 似乎是被人窥探了心机,一瞬间君应俦的脸上有些慌乱,他急于平息慌张,遂急忙转身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金屋藏娇?没有的事!” 眼见他落荒而逃,阮听雪有些愤怒的挣扎了几下,却猛然被人凶恶的锁紧了喉咙:“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 无法开口的挣扎,阮听雪火冒三丈:若非是他从中 作梗,自己说不定已经杀了那个畜生…… 愤慨的拍打着他厚重的手背,却猛然被人按压在院落中的假山石上。 疯狂索取的气息在鼻息与嘴角萦绕不去,直到品尝到了彼此鲜血淋漓的味道,君应天才缓缓松开了阮听雪。 被撕咬破碎的嘴角盛开出鲜艳的花朵,让人流连,让人迷恋。 轻抚着阮听雪的嘴角,耳边响起君应天无助的低吼:“别去见他,他只会伤害你。” 他在说什么?亦或者是他知道什么? 阮听雪困惑且惊恐的回望着君应天,嚅嗫着嘴唇说道:“殿,殿下,你什么意思?” 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君应天紧抿着下颌,一言不发的强硬扯上阮听雪的手腕,径直朝着尚书府门口走去。 “殿下?” “你不是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吗?还有什么可留恋的?跟我回府。” 完蛋了,既然他已然知道自己来这里,那八成是假装她的桑枝又穿帮了。 低垂着脑袋,现在她可是不想招惹这个处在暴怒之下的男人。 期期艾艾的瑟缩在马车角落中,阮听雪咬着手指,在想这次该如何蒙混过关。 “你… …” “我就是在府上闷得很,出来散心看热闹。” 抢先一步把借口说完,阮听雪忍着怦怦心跳偷眼观望那张扭曲的俊脸。 “看热闹看到尚书府去了?嗯?”似笑非笑的嘴脸更加狰狞。 “看热闹当然是哪里热闹去哪里啊!”装,我就继续装,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溜了? 君应天嘴角哼笑,上下打量着阮听雪:“是吗?那有哪个看热闹把自己看成了歌姬的?” 随着她的视线,这才发觉自己的衣衫打扮,阮听雪这下是绞尽脑汁还想着借口。 再一次,当温热的气息靠近的时候,阮听雪心跳急速的抬起头,盯着那一双会魅惑人心的双眸,耳边响起他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 “说实话,是看热闹,还是为了看襄王?” 怎么又提到那个畜生了? 阮听雪眼底变幻莫测,阴冷的嗓音渐起:“殿下若是不信我,何必再问?” 恼火却又无奈,君应天忽而一反常态,叹息着将脸逼近了阮听雪,“听雪,不是告诉你,阮家的事情有本王,你何必以身犯险?” 他知道?惊愕抬眸对视之间,阮听雪忽而胸口一凉。 第9章 阮家平反 低头再抬头之间,账簿早已易主,飞到了君应天的手中。 “你还给我……”这是唯一能替阮家洗雪沉冤的罪证,怎能轻易给人? 起身追寻之时,意外倒在了君应天的怀中,顺势被他抱了个满怀。 满脸通红,阮听雪叫骂道:“无耻。” “本王有齿与否,你难道不是最清楚的那一个?” 说话间,他眼神拉丝,指尖轻抚刚刚被他凌虐过的红唇…… 刺痛的嘴角伤口不及脸上的红霞,阮听雪势头减弱,糯糯的叫道:“不要脸。” “本王以为我这张脸长得还算不错,暂时没打算不要。” “你……”这口蜜腹剑的毒舌臭男人,竟逼得她一时语噎。 一声叹息,下颌依靠在阮听雪的肩头,气息交缠之间,君应天说道:“为何不能信我一次?阮家的事,本王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可……” “没有什么可。” “但,但是你又不知道这账簿,我只是……” “你又怎知本王不知晓它的存在?听雪,你乖乖留在本王身边,我不会伤害你,更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所在乎的人,你信否?” 那双真挚的眼眸竟让人哑然;那是 上一世她从未见过的目光。 上辈子,他们的见面永远是在尔虞我诈之间,相互较量,相互探究,相互撕咬,势要将对方诛杀殆尽;可为何今生一切都变了样呢? 踟蹰纠缠与动摇的内心,可阮听雪还是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 她默默的退出了君应天的怀抱,低垂着头:“小女谢过擎王殿下。” 复杂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头顶,他记得在认识襄王君应俦之前的阮听雪,一直是个无忧无虑的狡诈小机灵鬼,何时变成了现在这般步步为营的小心? 一路都在相互猜忌对方改变的二人沉默无语,直到回到了擎王府。 “呜呜,哇……小姐,你总算是回来了,擎王刚刚跟我说,要是找不到小姐,就要把我剁碎了喂狗,小姐,桑枝好怕啊!” 又是这种恫吓,不知道桑枝胆子小吗? 磨牙嚯嚯,阮听雪抱着桑枝不停安抚着…… 沉静的落日余晖映照在书房里面,一身深红的红萼站在君应天身后,脸上不轻易间展露的笑靥:“殿下,有了这账簿,咱们就能好好利用一下,把襄王扳倒了。” 挑眉,君应天放下手中的账簿。声音慵懒淡漠:“ 何意?” “只要殿下在账簿上留下襄王的印记,到时被皇上发现,自然……” “你以为父皇是傻子?君应俦是什么脾气秉性,他会不知?他又怎么可能会粗心大意到留下如此明显的把柄给旁人?” 红萼愕然,随后垂头丧气:“是,红萼多言了;那这账簿对殿下而言,岂不是没用?” “怎会没用?有了这账簿,就可以帮阮家平反了。” “只是这样?可殿下费尽周折,不该只是为了阮家……” “本王就是为了阮家,没有其他。”不再多言,君应天起身朝着门口走去,却不见红萼从错愕到阴沉的双眸。 翌日清晨,就在兵部尚书庄奉贤还在享受那迟来的美人恩之时,一道圣旨却打破了他所有的妄想。 阮家沉冤得雪,兵部尚书贪墨粮饷构陷忠良一事在镐京传得沸沸扬扬。 “小姐,你听见没有?老爷平反了,少爷是被人冤枉的,咱们阮家没事了。” 哭哭啼啼的模样,让阮听雪无奈又好笑。 这一天,来得如此匆忙,以至于到现在阮听雪都以为是在梦中,直到身后…… “本王答应你的事并没有骗你。” 转身回望, 正午的阳光映照在那人的脸上,晃瞎了阮听雪的双眸。 她有些泪眼婆娑,失控的冲进君应天的怀中,悲戚戚哭叫道:“谢谢!” 似是有些受宠若惊,君应天踌躇良久,反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低声在她耳边说道:“不客气。” 怎么突然失控了?阮听雪有些不安的推开那温暖的怀抱,擦干眼泪:“小女,阮听雪,谢过擎王殿下。” 淡漠疏离的声音,让心中怅然若失,君应天留恋的眼神,轻喟一声:“不必如此,这本就是你告御状的结果,不必谢我。” “那……幕后的黑手是否也一并缉拿归案了?” 殷切的目光,此刻多想要将君应俦也一并绞杀。 “幕后?此事只因兵部尚书庄奉贤贪心所致,幕后之人当然是他。” “怎么会?他不过就是一个马前卒,真正的幕后之人该是……” 差点儿脱口而出的人名,让阮听雪紧咬住贝齿。 “听雪,你还知道什么?” 急切的想要从她口中获知更多,奈何阮听雪却是无力的摇摇头,苦笑着抬起头。 “殿下何出此言?我不过就是一介小女子,怎会还知道些什么?只不过,我以 为,这么大一笔钱,难道兵部尚书自己真有这天大的胆子?” 闪躲的眉眼,君应天回避开口:“人心不足蛇吞象,他既起了贪念,又怎会顾忌其他?” “那,殿下是也以为此事是他一人所为?” “不是本王以为,而是皇上评判;你要知道,既然皇上开了口,那便是金科玉律,绝无更改,懂了吗?” 所以说,这是皇帝有意在偏袒? 果然皇家都是凉薄人,一丝鄙夷的冷笑在嘴角显现,阮听雪恨极的攥紧拳头:总有一日,她定要抓住君应俦的把柄,将他彻底拉下神坛,万劫不复…… 但见阮听雪沉默不语,君应天轻咳了一声:“听雪,三日后就是庄奉贤被斩之日,本王带你亲眼去看看,如何?” 当然好了,能亲眼看着自己的仇人死在面前,那是何等的畅快淋漓? 阮听雪心中嘶吼着,脸上却露出迟疑与不安的神情:“殿下,这,这样真的好吗?” “你不想看?” “不……”急于辩驳,阴沉的眼底满是恨意,让君应天豁然收紧胸口,他伸出手,轻抚着那一头乌丝。 “想看就好,到时,本王一定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第10章 亲手斩杀 三日光景弹指之间,今日的镐京午门人满为患。 听闻阮家平反,几日前才刚刚平复的关于阮家告御状引来百鸟朝凤的话题再一次被炒热…… 人群中吵吵嚷嚷的议论声,阮听雪却只字未听。 她早早站在擎王君应天的身后,于刑场最近的监斩台上,向下观望。 此刻被人押解到场的百余号庄家人都瑟瑟发抖的跪在下面,一个个哀嚎不止,大喊冤枉。 但见那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庄奉贤此刻神情萎靡,挺直的脊背早已弯曲。 随着监斩官到场,与君应天客气了几句,便威风凛凛坐在那里。 “犯人庄奉贤诬陷忠良,贪墨粮饷,为人不齿,今日奉皇上旨意,诛灭九族……” 一句话,庄家人瘫软在地,庄奉贤则是抖如筛糠倒在地上早已不成形。 眼见午时三刻的阳光到来,监斩官手拿朱批起身,却猛然听见一声娇叱:“等等!” 回眸之间,那一身俏丽显眼的艳红色衣衫从眼前飘然而过,让监斩官一瞬间的迟疑。 “大人,我还有几句话想要问一问他,可否行个方便?” “大胆,你是何人?” “去吧!”岿然起身的俊美男子,似是宠溺 的目光,柔声细语。 嘴角抽搐了几下,怎么连擎王都如此乱来?可人家地位在那儿摆着呢,自己能怎么办? 陪着尬笑,监斩官连连起身:“姑娘有什么话,请吧!” 阮听雪颔首,转身婀娜多姿的身影渐渐朝着庄奉贤走去…… 若不是即将身首异处,庄奉贤还真想吞咽几下口水,叫一声美人儿。 可如今,他畏首畏尾的瑟缩在那里,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阮听雪近身,冰冷的目光带着玩味的冷笑:“庄大人,久仰大名。” 死到临头听到这句话,还真是充满了讽刺意味。 庄奉贤嚅嗫着:“你,你要干什么?” “庄大人可曾后悔?” “什么?”迷茫的双眸对上那一双清冷又娇颜的美人眼,庄奉贤困惑无比。 “庄大人听人差遣诬陷我爹,这件事,你可曾后悔?” 震惊的睁大了双目,庄奉贤胡子乱抖的颤声道:“你。你……” “我,我什么?我怎么知道?庄大人莫不是没听过一句话,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做了,这天底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我……” “庄大人,我可是在可怜你,你瞧瞧身后那一大家子人 ,难道就要为了你替人顶罪,而全家覆灭吗?” “……可我……” “庄大人若是想在此刻反悔,我倒是可以帮你在擎王面前求情,网开一面,也许能保你全家不死也说不定。” 蛊惑的嗓音,魅惑的表情,很难不让人产生遐想。 急速吞咽这口水,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子笑靥如花,庄奉贤的心在动摇,却猛然听见上座有人高喊:“庄奉贤,你罪无可恕,还不俯首认罪。” 似是一瓢凉水从头浇灌,彻底寒了他的心,庄奉贤缓缓抬起头,瑟瑟发抖的看着监斩官怒目而视的盯着他。 最终的最终,他狠狠心闭上了眼:“阮小姐,我不知你在说什么,这件事全因我贪心所起,活该我庄家落此下场,与人无尤。” 猛然转身,冰冷刺骨的视线盯着监斩官,她倒是没想到,君应俦的手早已伸得这么长了…… 恨恨的咬紧牙关,阮听雪再次阴沉低语:“当真不说?” “没,没什么好说的。”闭眼硬撑的表情让人更加气恼,阮听雪还想说什么,监斩官却不顾君应天的神情,起身高喊:“时辰到!行刑!” “且慢!” “殿下,虽然你身为皇子, 但今日本官是奉了皇上的旨意监斩,还请你不要阻挠。” 强硬的态度,却终在君应天的注视下变得溃不成军,他双腿发软,额头沁汗,心在哆嗦。 “大人在怕什么?本王不过就是想要在庄奉贤死之前,教会阮小姐一个道理。” 说话间,君应天一步步从高台上朝着阮听雪走来。 转瞬之间刽子手上的大刀早已易主。 君应天脸上擒着冰冷的笑容,来到阮听雪的面前:“听雪,本王问你,他害你全家,你可恨他?” 咬牙切齿:“恨之入骨。” “可想他死?” “求之不得。”逐渐隐晦的双眸映照出丝丝血色。 下一秒却突然被人拥入怀中,一双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将杀人凶器握于她的掌心之间。 “记住,对待自己的仇人,从不应手下留情,更不该心慈手软;你最应该做的事就是,亲手将所有的仇人斩杀与你的面前,这是本王教你的第一课!” 话音刚落,君应天抬起阮听雪的手,手起刀落…… 噗嗤一声,血溅三尺,一股浓稠的腥臭味扑面而来,几滴暗红的血色喷溅到细嫩的脸颊上,顿时现场一片沸腾。 她杀人了,与以往 的兵不血刃不同,她亲手斩杀了第一个仇人。 虽然无数次的幻想过,但真的手持钢刀力斩仇敌,还是让阮听雪的心中涌现出一片惊涛骇浪。 心底翻滚作呕,脸上血色尽褪,耳边却响起君应天蛊惑的话语:“听雪,手刃仇人的感觉,如何?” 缓缓抬眸,对上那双冰冷的视线,可此刻的阮听雪却只听见自己体内的血液因为亲手斩杀敌人而在兴奋高呼…… 看着阮听雪激动的神情,才刚阴冷的视线逐渐回暖,君应天拥着阮听雪,头也不回的对着背后的监斩台冷语道:“还愣着做什么?不是时辰已到了吗?” “啊?” 被眼前的场景吓得六神无主的监斩官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终于瑟瑟发抖的将手中的朱批丢落在地:“时辰到,行,行刑……” 听闻,今日的午门血腥味久久回荡在半空中;据悉,阮家女亲手斩杀了仇人替父报仇;又说,擎王冲冠一怒为红颜。 太多的话题不胫而走,但此时的阮听雪却只是迷茫的抱膝缩在床榻上。 “小姐,擎王太过分了,他怎么能那样吓唬你呢?他……” 话音未落,房门外一阵喧哗:“阮家女接旨!” 第11章 出口恶气 皇帝下旨,亲召阮听雪进宫面圣。 此刻,阮听雪独留御花园等候召见的时候。咚的一声,什么东西撞击了脚面。 俯身望去,一只带着花穗的鎏金皮球滚到了面前。 才刚弯腰,耳边响起悦耳的嗓音:“抱歉,是本王不小心踢到了姑娘。” 抬起头,那刺眼的笑容却让人浑身冰冷。 但君应俦似是并未发觉,仍旧带着刻意的笑容靠近阮听雪。 “听闻你也是阮家女?” 一个也字,让阮听雪的略微思索,而后规规矩矩弯腰:“回殿下的话,小女阮家嫡女阮听雪。” “嫡女?你说你是嫡女?”一种诧异的言语,让阮听雪眉梢微挑,看着君应俦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 “回殿下的话,小女是阮家唯一的嫡女……” 不可避免的脸颊僵硬的抽搐了一下,君应俦锁紧的眉心,嗓音由方才的爽朗变得阴沉不定。 “那你阮家府上,除了你一名女儿,可还有其他女孩?” “父亲尚有一名庶女,名唤花鸢;其母本是府上祖母的贴身丫鬟,后生下花鸢,被祖母抬为妾室……” 话音未落,君应俦咬牙的声音落在阮听雪耳中,格外的刺耳。 看着 他一脸吃瘪的神情,阮听雪明了的冷笑自嘴角满溢开来。 “阮……花鸢,你说你是嫡女,可有证据?” 讶异的半张着小嘴,阮听雪忽而发出咯咯的窃笑声:“殿下真是说笑了,听雪自幼在府上长大,随随便便找个镇国公府的家丁,都能证明小女的身份啊!” 狰狞的面孔,君应俦略微思索片刻,淡笑着微微靠近阮听雪,柔和的嗓音低语道:“阮小姐,本王听闻阮家自平朝开国以来,一直替皇家守护着宝藏,你既是阮家嫡女,可曾知晓?” “那……宝藏我可不知,爹爹并未提及,但我阮家倒是有个祖上传下来的宝贝。” 娇憨稚嫩的嗓音,懵懂的摇头神情,让君应俦双眼发亮,骤然紧张道:“小姐说得可是府上的狮子镇纸?” “不是狮子,是麒麟哦,通体黝黑的麒麟镇纸,世间罕有;记得我小时候还曾丢着玩儿,因而伤了麒麟一角,还被爹爹责罚了呢!”乖乖巧巧的嗓音,让君应俦的脸上乍现扭曲的惊喜。 他双眸闪亮,上前一步扣住阮听雪纤细的手腕:“阮姑娘,本王……” “阮姑娘,你在哪儿?皇上召你觐见呢!”尖细 的嗓音,在御花园外喧嚣着,似是正着急在找寻着她。 阮听雪阴沉的双眸,急急将双手从君应俦掌心抽回,一阵阵恶心的感觉,像是要将自己的双手剁掉才能缓解般的厌恶。 “殿下,公公在找我了,不能怠慢,还请殿下见谅。” 磨牙嚯嚯的俯身下拜,强忍着要掐死眼前人的恶念,阮听雪深吸了几口气。 忽而,掌心一凉,一块翠玉摆放在掌心上,脸上真挚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阮姑娘,本王听闻你如今住在我四哥府上,实不相瞒,四哥并非谦谦君子,据我所知,他早在外面豢养了歌姬,似他这般人,你不该住在那里与他纠缠不清,若是姑娘愿意,可凭借着玉佩来我襄王府。” 还真是迫不及待的撬墙角呢! 阮听雪心头冷笑,脸上却为难瑟缩,低声说道:“殿下,这男女私相授受之事,若是被旁人看到了,我的清誉可就……” 我见犹怜的表情,让君应俦的心漏跳了一拍,他似是体贴的点点头,转身避嫌朝着湖边而去…… 背后,那双充满了恨意的双眸瑟缩冷凝,垂眸低视地面之时,心头忍不住的恶念,陡然抬起脚将方才 踢落足边的皮球朝着君应俦脚下踹了过去。 才刚踩踏到湖边湿滑泥土的双足,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君应俦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朝着湖面栽倒,噗通,哗啦…… 永远不要对你的仇人心慈手软……,不知为何,君应天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脑海之中。 再抬头看着水中挣扎的身影,阮听雪像是魔怔了一般,突然将手中的玉佩朝着他的脑门处重重投掷过去。 才刚转过身去想要抓住湖边巨石的君应俦,就这样又无缘无故被人砸伤了脑袋,直接头脑昏昏朝着水底滑了下去…… 半晌不见他再有动静,阮听雪才将胸间郁结之气散去,悠哉的走到湖边,冰冷的视线盯着湖面。 “君应俦,今日这皇宫并非你葬身之地,但有朝一日,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这句话,阮听雪深吸一口气,正打算抬头呼救,却对上湖对岸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随即嘴角一抖,结结巴巴道:“擎,擎王殿下?” 不知何时,早已聚集的人群,七手八脚将君应俦这个大冤种从湖中拖拽上来,而始作俑者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一路上沉默无语,阮听雪一颗心提到了 嗓子眼儿:谋害皇嗣,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她竟然就被君应天在眼皮子底下抓了个正着。 长廊的尽头,低垂的颈项来不及刹车,直直撞上那宽厚的背脊。 阮听雪哀怨的揉着微微发红的额头,口中絮絮叨叨嘟囔着,却听见君应天低沉的话语:“为何?” “什么?” “为何要杀他?” 惨了,他这是要揭发她了? 思索良久,阮听雪猛然抬起头,一双无垢的大眼无辜的望着君应天:“殿下在说什么?我怎么不明白?” “阮听雪,你以为本王眼瞎?没看到你做了什么?” “殿下,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就是,就是,好奇踢了那皮球一脚,谁成想襄王殿下竟然意外落水了?” “那你砸他的头又是何意?” “什么砸头?我那是,那是因为不喜欢那块玉佩,想着丢了,谁知道又那么巧,就,就刚好掉在襄王脑袋上了。” 这种蹩脚的借口,别说君应天不信,连她都觉得说出来丢脸。 可四周静悄悄一片,许久之后,缓慢的言语出口:“很好,不喜欢的东西,就应该丢了,本王会给你喜欢的玉佩,十个八个都成!” …… 第12章 鸾凤郡主 “哎呦喂,瞧瞧今儿个,可是要把杂家这把老骨头都折腾散了不是?我说阮姑娘,您这就别瞎跑了,老奴才刚把六皇子救上来,这不,想着皇上还急着召见你呢!” 撩衣角跑过来的小短腿,却在看见君应天的瞬间,脸上不满的神情立即变成笑逐颜开:“奴才见过四皇子爷,给殿下请安了。” “荀公公,既是忙不开身,那听雪就让本王带着去见父皇吧,毕竟也是本王府上的娇客。”说话间,不由分说扯上了阮听雪的手,直奔御书房。 两鬓斑白的发色掩饰不住脸上的不怒自威,但此刻略显不耐的神情,又有些让人望而却步。 掌心微微收拢,前一世,为了帮助君应俦,她曾经给皇帝下了灼骨香,让他神志不清写下册立太子的诏书;自己如此蠢笨,当初到底做了多少错事? 似是感受到阮听雪的排拒,君应天回眸柔声说道:“别怕,我在。” 简简单单几个字,却好像给足了她需要的安心,阮听雪愈发矛盾的揪紧了眉头。 御书房中之人早已听见门口二人的交谈,相较于不悦,此刻更多的却是震惊。 自从先皇后离 世之后,君应天变得冷情冷性,似是对任何人都有着无法化解的距离,可就在今日,他竟然手牵着一名女子,声音柔和到连他都有些吃味的出现在御书房门前。 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子,面容艳而不俗,深不见底的眸色如一池寒泉让人既心惊却又不免被吸引,也难怪君应天会对她有这种特别的对待。 手捻着胡须,皇帝肃穆开口:“你就是镇国公府的小姐,告御状的女子?” “回皇上,小女阮听雪,镇国公阮培秋之女。” “你好大的胆子,可知灵云国自建国之后,震天鼓已经百余年不曾有人敲响了,你竟敢冲撞天威,扰我百姓安宁,可知罪?” “回皇上,小女之所以敢敲响震天鼓,恰恰说明是小女相信皇上,相信皇上一定会还我阮家一个公道与清白,所以才冒然敲响震天鼓,若有冒犯,小女甘愿受罚。” 小丫头竟然没被他的话吓住,这倒是有点儿意思。 寂寥的大殿上忽而传来爽朗的欢笑:“好好好,你倒是个不怕死的伶牙俐齿的小丫头,这也算是阮培秋他教女有方吧!罢了罢了,你既相信朕,朕又怎能让 你失望呢?朕不是昏君,你起来吧。” “谢皇上……” “朕还听说……你告御状那日,天生异象,百鸟朝凤,你可知这其中的含义?” 脸色骤然有些难看,阮听雪自然明白皇帝提及此事的道理:百鸟朝凤非同小可,这其中的寓意不言而喻…… 不等阮听雪开口,身侧之人却幽幽开口:“父皇,关于此事,儿臣已经查明真相;当日因天阴地冷,应天府在施行火刑之时意外招来了抱团取暖的飞蝇流蛾,而那些鸟儿又是为了那群飞蛾而来,故而才会出现所谓的什么百鸟朝凤,不过就是自然规律罢了。” 愕然的转身,从未想过,连这件事擎王都替她想好了退路;一时间心中百转柔肠,阮听雪更是羞愧的低下了头。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朕还以为是上苍的寓意,本来打算册封她为鸾凤郡主的……” “听雪,还不谢过父皇的赏赐。”侧身开口的瞬间,让阮听雪与皇帝都有些目瞪口呆。 “所谓君无戏言,父皇刚刚金口玉律册封阮听雪为我朝的鸾凤郡主,你还不速速接旨?” 嘴角抽搐了几下,阮听雪脑门上一 道黑线,她总觉得这样的君应天有点儿不要脸;可偷眼观望着皇帝,他脸上似乎没有多大的不悦,不得不硬着头皮跪倒在地:“臣女,谢,谢皇上天恩。” “……嗯,那就,就……” “呜呜,皇上,臣妾不活了,俦儿要是出了什么事,那臣妾也不要活了。” 殿外私闯进一名美妇,婀娜多姿的身材,脸上却是梨花带泪。 “你这是做什么?” “皇上,俦儿落水,至今昏迷不醒,臣妾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臣妾也不要活了。” “好了好了,天儿还在这儿呢,你成何体统?” “皇上,你怎么能这么冷漠呢?俦儿可是咱们唯一的儿子。” “不就是一个落水,一会儿自然会醒来的。” “呜呜,皇上,刚刚太医就是这么说的,可到了现在,俦儿他还没醒,你说那帮太医是不是太没用了?” 看着自己疼爱了一辈子的女人,皇帝叹息着:“你就别闹了,朕这就随你去探望还不行吗?” “那就大家一同去探望吧!” 意有所指的看向了君应天与阮听雪,总觉得许皇后今日的言谈,似乎藏着什么不 可告知之处。 …… 烧着火龙的房间暖的有些让人冒汗,可床上那位仍旧纹丝未动,几名太医命人端上了驱寒的姜汤,显得格外小心翼翼。 “俦儿怎么还没醒?就说你们是一群酒囊饭袋,呜呜,皇上,俦儿若是有个……” 白眼儿今天翻得有些多了,阮听雪觉得眼皮都有些疲劳:这天底下她还是头一次听见有当娘的一天到头咒自己儿子不得好死。 心中冷哼了几声,阮听雪笑着凑上前去:“皇后娘娘,不然,我试试吧!” 侧目看了阮听雪几眼,许皇后竟出人意料的欣然应允,更是忙不失迭的将阮听雪推到了床边。 “你快瞧瞧看,俦儿他怎么样了?为什么还不醒?你要是有办法让他醒过来,本宫一定重重有赏!” 听罢此言,阮听雪眼底一阵冰冷寒霜,几步走到床榻边上,君应俦额头上包扎的药布与那张苍白无力的面孔,让她心中好一阵畅快淋漓。 沉吟片刻,阮听雪冰冷的素手轻巧的扣在君应俦的脉搏上。 忽而,那双禁闭的眼皮下面,浑然滑动而过的眼珠呈现的波浪一闪而逝,却没能逃过阮听雪的视线…… 第13章 有人找死 假装的?目的何在?心中几番思量之后,一阵残酷的冷笑在心中激荡:君应俦,既然你自己想要找死,我成全你! 回眸淡笑之间,阮听雪柔和开口:“皇后娘娘,襄王殿下无碍,臣女这就想办法让他清醒过来。” “是吗?你要是有办法,本宫一定重重有赏。”意味深长的话语,让阮听雪心头涌现一种莫名的恶心。 这对母子心中在盘算着什么,她岂会不知?既然他们要算计自己,那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谢皇后娘娘,臣女现在要出去准备一些东西,还请稍后。” 轻笑着绕过众人,却在门口对上了一双阴沉不定的双眸。 后脖颈一阵冒凉风,阮听雪牵强的扯着嘴角的笑意:“殿下,我……” “你还是打算救他?” “那个……” “你还真是对他情有独钟啊!”过分的嘲讽,让阮听雪一下炸了毛,她一双美眸拨转流长,声音渐冷。 “殿下,我的事,你管的未免太多了。” “你……” “哼!”小丫头来了脾气,推开君应天朝着殿外走去。 不多时,手帕上卷着什么重新归来,阮听雪的脸上呈 现出诡异的笑容。 倾身来到床边,声音温婉低沉,引人浮想联翩。 “襄王殿下,臣女替你燃上一炷香,你马上就能醒过来了。”嘴角冷笑,转身在香炉中放上一只别致的香,随后又折返君应俦的榻边。 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根竹签,挑开帕子里黑乎乎之物,出人意料的涂抹在君应俦的人中处。 转身点燃香料,室内顿时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萦绕蔓延。 唯阮听雪狞笑着矗立在床榻边上,眼见着榻上之人的面色越来越扭曲,越来越阴沉,直至他猛然从榻上如弹簧般弹起,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却又接连隐忍不住的干呕。 “呕,恶……什么味道?好恶心,给我拿走,拿走!” “皇后娘娘,幸不辱命,襄王殿下醒了!”悠然自得的转身,阮听雪恬静下拜。 “……俦儿,你总算是醒了,你可把母后吓坏了,俦儿,这次多亏了阮姑娘出手相救呢!” 再一次意有所指的言语,让君应俦忍着干呕,扬起自命不凡的笑容:“如此说来,阮姑娘又救了本王一次,本王该如何感激你……呕!” 失态的干呕了几下,君应俦再也 忍受不住,一个箭步从房中冲了出去,扶着院子里的老槐树一阵干呕,似要把腹腔之中所有的东西全都倾吐赶紧方才罢休一般。 细捻着手指,一根根擦拭,随即将那坨东西丢弃在木廊下方,阮听雪嘴角恣意妄为的冷笑,随即抬起头,又好巧不巧撞上了君应天的目光。 这该死的擎王,他没事儿总盯着自己干什么?有种被抓包的抓狂感,阮听雪冲着他一阵傻笑。 “呕,母后,阮姑娘三番两次救本王与危难之间,本王实在不知该如何感谢,母后可有什么想法?” 接收到儿子的信号,许皇后掩嘴轻笑:“既然阮姑娘与俦儿如此有缘,这必是天赐良缘,不如就请皇上赐……” “殿下,殿下,你没事吧?啊呀!”突然从圆门处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所有人的遐想。 抬眸之间,圆门外突然扑倒在地的身影,惹得不少宫人痴痴发笑,却也成功打断了许皇后的言语。 君应天嘴角一丝残酷的冷笑,悄悄将刚刚弹出石子的那只手又缩回了袖口…… 阮听雪依靠在门框上,目光炯炯:来得好不如来得巧,她刚刚还在想怎么才能见 到阮花鸢,进而在收拾她;真没想到她竟然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一张忧心忡忡的面孔冲面而来,看到君应俦没有半分迟疑,狼狈从地上爬起来,朝着他冲了过去,关切的目光不言而喻。 可君应俦此时的脸色却悄然变色,他阴鸷的目光盯着眼前这个打断他计划的女人,有种想要一把掐死她的冲动。 “殿下,你没……” 悄无声息的将手肘从阮花鸢的手臂中脱离,君应俦冷漠的开口:“你怎能入宫来的?” 一旁的二姨娘显得得意洋洋,她凑上来笑道:“殿下难道忘了?你不是将襄王府的腰牌给了咱们家小姐了吗?刚刚听闻殿下在宫中出了事,小姐一时情急,就进宫来了。” 岂料话音刚落,君应俦大喝一声:“一派胡言,本王怎会将襄王府的腰牌私自赠予不熟识之人?我看分明就是你们偷拿的……” 脸上的斑斑泪痕尤来不及擦拭,阮花鸢愕然僵在当场:“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花鸢,别来无恙啊!”悠哉的嗓音响起,却让阮花鸢打了个激灵灵的寒战。 她抬起头来,看着那一步一步朝着她走过来的美人 ,那双凛俏的视线与记忆中死气沉沉的目光重合,吓得她倒退了一步:“你,你怎么在这儿?” “这句话,该是我问你的吧?这么多天,你去哪儿了?让姐姐好找啊!” “姐姐?”似乎有些意外的嗓音,众人回头,看到皇帝探究的目光。 微微一笑,阮听雪低声开口:“是,回皇上的话,她是我阮家庶出的女儿,我的庶妹阮花鸢!” 一句话,让阮花鸢立时无地自容,转而看着君应俦愈发阴沉的脸色,她慌了手脚的看向自己的母亲。 二姨娘眼珠子转了几下,忽而朝着阮听雪冲上来,大声吆喝着:“你这死丫头,胡说八道些什么?花鸢可是府上的嫡小姐,是你这庶出的女儿能比的吗?天地良心啊,我怎么这么命苦,生了这么个没良心的坏胚啊!” 说话间,她上前想要扭住阮听雪的耳朵,却猛然脸颊上一阵刺痛,硬生生被人抽飞了半张脸,嘴角也跟着沁出血丝来。 “二姨娘,你刚刚叫我什么?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冒充我娘?你是什么身份,难道自己不清楚吗?” 阮听雪急言令色的开口,冰冷的视线,让人望而却步。 第14章 真假嫡女 被吓了一跳,二姨娘僵在当场。 自从这丫头的亲娘过世之后,她表面对她和善体贴,一直以来这丫头对她们娘俩都算得上是言听计从,尤其是对花鸢还有些过分的怜爱,可怎么今天她却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众人一脸愕然,阮花鸢头一个清醒过来,马上未语泪千行:“听雪,你怎么能这么对二姨娘呢?再怎么说她也是你亲娘啊!如今阮家没了,你不能连自己的娘也不认啊!” “呵,花鸢,难不成是你脑袋被打傻了?她是谁的娘,你自己不知道吗?” 突然想起那日被砸中脑袋一瞬间的巨疼,阮花鸢后怕的捂着脑袋倒退了几步,意外的撞在了君应俦的身上。 她柔柔抬眸,娇滴滴唤道:“殿下,花鸢的身份,你是知道的。” “哦?襄王殿下怎会知晓你的身份?又或者说你为何会有襄王府的腰牌?难道说……襄王殿下,我这庶妹,是被你所救?诚然,那听雪还真是要好好感激你了!” 微笑俯身下拜,却让君应天有些下不来台。 他抗拒的回避说道:“阮姑娘不必多礼,本王当日只是路过无意间救下此女,本王并不知晓她的 身份,只是觉得她可怜,才将她留在府上。” “殿下,你可不能这么说啊,花鸢她可是……” 脱口而出的话语,却突然被阮花鸢打断,她一脸柔弱无依的苦笑道:“殿下说得对,这事儿都怪花鸢软弱,若当日花鸢没有受伤,那替阮家击鼓鸣冤的,本该是我这个嫡女的……” “呵,哈哈,哈哈哈!花鸢,我看你还真是疯了,从小到大,你在府上虽是庶女出身,但我这个做姐姐的可是从不曾亏待过你;倒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你竟会李代桃僵,与我争抢着阮家嫡女的身份来了?” “姐姐,你在胡说什么?我知你从小就被父亲冷落,一定心中十分羡慕我这个嫡女,如今你既然已替阮家洗雪沉冤,若是你想要这个嫡女的身份,那我让给你又如何?” 一边是强势步步紧逼的俏丽美人,一边又是软糯甜美的柔弱美人,一时间孰轻孰重,竟让人无法分辨。 阮听雪挑挑眉梢:“花鸢,你我的身份何须在此争辩,只要找一名阮家的旧仆,立见分晓。” “阮听雪,你这个不要脸的死丫头,你分明早就知晓阮家家破人亡,仆役早已不知所 踪才敢说这种话,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竟让你学得如此心怀叵测了?” 二姨娘有些过于高调的声音,举手朝着阮听雪的脸上打来,却被一人挡住了视线:“听雪如今是皇上亲封的鸾凤郡主,岂是你这等贱妇能碰的?” 阴鸷的眉眼,说出来的话将二姨娘吓得哆嗦了一下,又惶恐不安的退到了阮花鸢的身侧。 上前一步,阮听雪手指绕着发丝冷笑道:“你说你是嫡女,拿什么来证明?” 阮花鸢闻听此言,似乎有些得意,她故意扬高了下颌,从怀中掏出一物:“听雪,是你逼我的;你可看好了,这是府印,试问,若我不是嫡女,镇国公府的印信,为何会在我手上?” 了然的轻笑,抬头看着阮花鸢背后那愈发阴沉的脸颊:看来她就是用这块府印骗了君应俦。 冷笑着,阮听雪步步紧逼:“呵,原来是被你拿走了啊!花鸢,记得被抄家那日你闯进我房中顺走了不少东西,除了这府印之外,还应有其他的吧?比如说我的金钗,丝裙,玉佩……” 被人当众揭穿的窘迫,致使阮花鸢面孔变得狰狞扭曲,她嘶吼着:“阮听雪,你在胡 说八道些什么?这些本来就是我的,我才是阮家嫡女……” “呵,是吗?那敢问,镇国公府早逝的夫人是调香世家,你若真是嫡出的女儿,也该会调香吧?你会吗?” 脸色苍白,阮花鸢转身看着君应俦,怯怯争辩道:“不是,不是这样的,我娘,我娘她的确是调香世家,可因为我从小贪玩,那调香的手艺,我,我没有习得!” 似是追悔莫及的泪眼,却让阮听雪阵阵冷笑,她转而从荷包里摸了几下,随即挥洒出去。 院子里香气萦绕,不多时半空嗡嗡声响,无数的蜜蜂朝着花坛中的花儿疾驰而去,片刻之余,尚在含苞待放的花儿竞相开放,引得皇帝连声惊叹。 “妙哉,奇哉妙也!如此一来,嫡女之争,朕看已经一清二楚了吧?” 血色正一点一滴从阮花鸢的脸上褪去,她摇着头哭喊道:“殿下,我……” “父皇,此事儿臣本不想插手,可奈何事情到了如今地步,儿臣也没别的法子了。” 蔚然长叹,让人有些丈二和尚;众人目光齐聚擎王脸上,君应天摇头叹息:“儿臣手上有一人证可证明阮家嫡女到底是谁。” “哦 ?”皇帝突然来了精神一般兴致盎然,他捻着胡须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带上来吧。” 不多时,宫外带进来一个胆怯懦弱的老妇,她连头也不敢抬,一下跪在皇帝脚下:“草,草民见过,见过……吾皇万岁。” “听闻你能辨别阮家嫡女的身份?” “老妇,老妇我,阮家小姐是我接生的。” “那你的意思是说,阮家小姐身上有什么能识别的胎记?” “回皇上,当年阮小姐出生的时候白白嫩嫩的,全身上下并无胎记。” “那要如何辨认?” “就是,就是,阮夫人娘家是调香世家,听闻只穿女不传男,所以出生的女儿身上,都要留下花印;当初阮小姐出生时恰逢夫人养在府上的梨山狮王开了花,满室花香,阮夫人当时就拿了梨山狮王的花调以香料印在阮小姐的左胸距离心脏不远处……” 众人的视线不觉看向了面前的两名女子,一个一脸坦然,一个……却脸色惊恐不定,惴惴不安。 “既然已经知晓分辨的方法,那还等什么?” 皇帝一声令下,阮花鸢先软了双脚,她转身正欲夺路而逃,却猛然间双足钝痛,跌倒在地。 第15章 米田共 抬头只见,一双冰冷刺骨的寒眸阴鸷的盯着她。 “既然皇上下旨查验,你这是打算要去哪儿?”君应天冷俊面孔,此刻竟有些吓人。 “我……”阮花鸢将求救的眼神望向君应俦,后者却是一脸阴沉,似乎并不想要插手去处理这件事。“ 巧笑涟漪顾盼生辉的眸子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走到阮花鸢身前,轻柔的骚动着她的下颌,就像是在诱哄一只猫儿般低吟着悦耳的嗓音。 “花鸢,莫怕,阿姐知你年纪尚幼,恐有些时候是被人利用做了错事,有道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说是吧?“ 与以往那张温柔以待的面孔一般无二,但此刻阮花鸢的牙齿却不由自主的在咯吱打颤;她怯懦的眼神投在阮听雪眼中,与上辈子阴狠毒辣的视线混淆,让阮听雪冷笑着悄然将眼神落在了二姨娘的身上。 “花鸢,如今皇上就在眼前,只要你将那逼迫你做坏事的人说出来,皇上自然会为你做住的,况且,你我姐妹情深,阿姐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像是被蛊惑了内心一样,阮花鸢顺着阮听雪的视线一眼看到母亲的脸上,随即手指僵硬颤抖 的抬起来:“是她,是她逼我这么说的,她说,她说我只有假借你的身份,襄王殿下才会救我;阿姐,花鸢错了。” 一句话,尘埃落定,二姨娘错愕的表情挂在脸上,来不及反驳,就被龙颜大怒的皇帝命人按倒在地。 “如此毒妇,竟然趁着镇国公府有难,企图扼杀嫡女鸠占鹊巢,朕决不允许这种后宅的腌臜事情发生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来人,将她即刻推出午门……” “皇上,二姨娘虽有过,但毕竟也是为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还请皇上饶她一命。” 出人意料开口求情的却是那最不应该之人。 皇帝从一开始的余怒未消,渐渐淡漠深沉的眼神,最终捻着胡须说道:“不愧是镇国公府嫡出血脉,心怀仁义,心胸大度;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朕姑且饶她一命,但活罪难饶,将她……” “贬为贱奴,终身不得脱籍;皇上意下如何?”又是那柔柔的嗓音,却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轻飘飘的说出这样的话。 二姨娘遂而脸上的血色尽褪,她张牙舞爪的喊道:“阮听雪,你敢,我可是老爷的妾室,哪里由得你放肆?” “二姨娘 ,如今镇国公府大乱,父亲冤死,长兄失踪,阿母早亡,祖母过世,这府上唯一能称之为主子的,就只剩下我一人,所以你说,我有没有资格处置你?” 双手交叠与下腹,侧眸含笑的艳丽姿容,却不容小觑。 皇帝凝神回望了阮听雪一眼,算是心有愧疚的点着头说道:“就这么办。” “不能啊,皇上开恩啊,花鸢,花鸢,救救娘,你去求求襄王,花鸢……” 可此时的阮花鸢却一个打眼就被君应俦无情的眼眸吓得瑟缩无语,嚅嗫着嘴唇:“我,那,殿,殿下……” “儿臣以为,父皇决断的对。” 一句话,彻底断绝了阮花鸢所有的希望,让她瞠目结舌的呆愣在当场,心有余悸却无能为力。 “皇上,切莫为了一个无知毒妇坏了心情,不如臣妾做东,宴请听雪,谢她对俦儿的救命之恩。” 许后的别有用心落在君应天的眼中,回眸对上阮听雪那双看不透彻的眸子,在皇帝开口之前,他语气冰冷的说道:“父皇,今日出了此事,听雪身心俱疲,儿臣要带她先回府休息去了。” “擎王,你说听雪姑娘身体不适,我怎么 没看出来?”许后的咄咄逼人,视线直逼阮听雪。 下一秒,在听雪准备开口之间,君应天挡在她的面前,回手恶狠狠掐在她的大腿外侧。 一阵刺痛,阮听雪身体一个踉跄,被人毫无意外的接住并原地抱起。 那张恣意妄为的俊脸上浮现一层淡淡的笑意:“父皇,你也看到了,听雪已然站不稳了,为了她的身体着想,儿臣还是先行带她回府去了。”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抱着阮听雪扬长而去…… 银牙被咬的咯咯作响,不用回头都能想象得到现如今皇帝与许后脸上会是怎样愕然的表情。 阮听雪柔弱无力的捶打着君应天的胸膛:“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听话,不然倒霉的是那个叫桑枝的小丫头。” 诱哄的嗓音中却带着明显的威胁意味,让人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回府的马车上,阮听雪鼓鼓的腮帮子,倔强的将头看向窗外,一言不发。 自斟自饮了一杯茶,眼底却满是恼火意味的君应天冷笑着瞟向那边,犀利的口吻:“怎么?因为本王破坏了你与襄王郎情妾意的大好时光,就恼了?” 这人怎地如此无理 取闹?她怎么可能会跟君应俦那个伪君子郎情妾意? 阮听雪 磨牙嚯嚯的转身凶狠异常的盯着君应天:“王爷这样整日盯着我有意思吗?” “嗯,有意思,本王觉得阻止你去见君应俦是这天底下最有趣的事情。” “你有病!” “的确,本王有病,那你可有药?就像你治疗君应俦的那种药,你可有?可会替本王医治?” 突然靠过来的身躯,将阮听雪挤压在角落之中难以动弹。 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眸中却似是带着一点可怜兮兮的乞讨畏惧神情,让阮听雪再次乱了心弦。 她别扭的将头转向窗外,嗓音幽幽中又憋着一丝笑意:“殿下,我觉得,那种药,您最好还是不要的好。” “为何?” “因为……我刚刚给襄王医治时用的药,它有个别致的雅称,名唤……‘米XX共’。” 呆愣了半晌有余,眼眸中流转处的不敢置信中带着一丝温柔与笑意,君应天笑趴在阮听雪的肩头。 紧贴着脉动颈项的蛊惑人心的嗓音吹拂着热气,一路缓缓飘进阮听雪的耳中,君应天邪魅笑道:“我家的听雪真调皮,不过,本王喜欢!” 第16章 阮花鸢上门 谁,谁是他家的?自大狂。 微红的耳廓处,阮听雪心头擂鼓阵阵,却忘记了逃离…… 马车停靠在擎王府门前,一条魅影抱裙跃下,似后又追兵般急着躲避,但终还是没能逃脱,无辜的像个面壁思过的孩童般无助的低垂着头,被人从背后圈在王府的墙角之中。 “王爷,你还想干嘛?还是说,你真想要那米XX共?” 微微叠皱的眉心,无奈又宠溺的笑容,君应天轻咬着阮听雪的耳垂:“你这般顽皮,可要本王如何是好?” “我顽皮跟你有什么关……”炮仗的脾气一点就着,阮听雪美眸含怒转身而视,掌心处却一丝凉意,错愕低头。 一枚无暇美玉被塞进掌心之中,耳边散乱的发丝被人轻柔的抚慰着掖在耳后:“听雪,本王说过,要给你更好的,这块羊脂玉是我母后生前留给我的,现在转赠与你……” 什么?先皇后的东西给她?擎王脑子没病吧? 阮听雪如烫手山芋般想要将玉佩送回,却被君应天牢牢攥紧了小手:“本王给的,你就收着,不许丢了听见没有?” “我……” “王爷!”阴沉的女声打断了二人之间逐渐上 升的暧昧,微微侧头,就看到红萼那张原本该是面无表情的秀气面孔上浮现出一丝狰狞狠戾,转瞬即逝。 “何事?” “王爷,宁王在府上等候您多时了。” “老九怎么来了?” 闲凉的嗓音又恢复如初,离开了阮听雪娇小的身躯,轻揉着她的发丝:“回去好好休息吧,我一会儿命人给你送上好的化瘀膏去;至于镇国公府,我已经禀明父皇重新修葺了。” 望着那远去的背影,阮听雪困惑了;为何今生的种种,都没按照上辈子的轨迹进行呢?难道说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重生造成的? 忽而眼前一晃,一道暗影挡住了她的视线,红萼不卑不亢的嗓音响起:“阮姑娘,我家王爷帮你,不过是因为看不惯襄王的卑劣行径,姑娘可不要有什么错误的想法,到时候下不来台的只会是你自己。” 区区一个侍卫就敢如此对她叫嚣? 阮听雪幽幽冷笑,将手中的玉佩高高举起,阳光的照耀下褶褶生辉:“错误的想法?姑娘认为我什么想法错了吗?还是说,是姑娘你自己认为错了?” 眼见着王爷从不离身的玉佩此刻已然在阮听雪的手中,红 萼脸色极差,咬紧牙关,最终却气恼的无言以对,转身而去…… “啧啧,真没瞧出来,原来这红萼侍卫还有这种心思。” 冷笑着将玉佩重新收回怀中,她阮听雪虽不是那种喜欢狐假虎威之人,但也绝不会再是以前那种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 回到房中,远远就看到桑枝抱着什么宝贝一般又哭又笑。 走近一看,桑枝大叫着扑了上来:“小姐,奴婢都听说了,您被皇上册封为鸾凤郡主,这下咱们阮家的冤屈,真的被彻底洗刷了呢,擎王殿下是个好人!” 他是好人?关于这件事,自己从未想过;毕竟在她心中,君应天一直是个老奸巨猾的难缠对手,除此以外,她从未细想过君应天的为人;可如今…… 辗转反侧的一夜直到天明才朦朦胧胧陷入昏睡,不久便被催门声惊扰,不胜其烦的拧眉转身叫道:“桑枝,我头疼,再让我睡一会儿。” “可是小姐,门外她……” 不等把话说完,被人一把捂住口鼻拖到一旁。 桑枝惊魂未定的抬起头,吓得双腿一软,半跪在地上:“殿下!” “别惊扰她,让她再多睡一会儿,这些日子她一 直为阮家的事担心,没怎么睡好。” “可,可是门外……” “无妨,一条丧家之犬,打发了便是。”君应天开口间,视线已然落在红萼脸上。 了然的点头退下,却在回眸间看到君应天温柔的视线落在那扇紧闭的房门上的那一刻,心,微微有些刺痛。 擎王府门外,那梨花带泪的少女双手抱着一只包裹,哭叫着:“我是阮听雪的妹妹,你们让我进去。” “哪儿来的疯女人,还不给我速速离开!”王府的侍卫再一次厉声呵斥。 阮花鸢气恼的攥紧手中包裹:若非为了殿下,她又怎么可能会来这里? 想着,她更加恼火的抬高了嗓音:“我叫阮花鸢,是阮听雪的妹妹,你们只要进去禀告,她一定会出来见我的。” “何人在此喧哗?如此放肆。” 一地刺目的鲜红出现在视线之中,女子手持宝剑,眼神冰冷的盯着阮花鸢。 被那长长的剑柄吓了一跳,阮花鸢倒退了几步,忍着心跳加速,结结巴巴开口:“我,我找阮听雪,我是她妹妹。” “妹妹?殿下有命,无论是谁,不得打扰阮姑娘休息,还不速速离开。” “你说什么? 我可是阮听雪的亲妹妹,你没听见吗?让我进去。” 阮花鸢彻底被激怒,抱着包裹横冲直撞上了台阶。 嚓的一声,宝剑出鞘,寒光架在阮花鸢的脖颈上,让她浑身一阵寒意瑟瑟发抖。 红萼嗤鼻一笑,微长的狐狸眼慢慢靠近了阮花鸢,冷声开口:“没有我家殿下的命令,谁也不得擅闯擎王府。” “可。可我是……”牙齿打颤的开口之际,却忽而又听见红萼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后巷有棵老槐树,院内就是阮听雪的闺房。” 剪短几个字之后,红萼一把将阮花鸢推开,声音极度冰冷的说道:“让你走没听见?当真要我动手才肯罢休?” 回过神的阮花鸢微微迟疑了一下,却马上抱着包裹转身朝着后巷而去,红萼那双冰冷的狐狸眼中折射出一丝诡异的红光,淡淡的,却又阴险至极…… “阮听雪,你出来,我是阮花鸢,你出来,听见没有?” 才跟周公下了半局棋的阮听雪就这么可悲的被人从梦中惊醒。 那熟悉的狂妄的口吻,让她厌恶至极的同时,一丝丝弑杀的冲动混合着跳动疼痛的太阳穴,让她猛然翻身坐起,推门而出。 第17章 当个下人吧! 拉开房门就看到桑枝一脸急躁:“小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她怎么还跑到咱们院子外面去叫了?我这就叫人将她轰走。” “不必,让她进来。” 阮听雪嗓音平顺的开口,反倒让桑枝愣了一下:“小姐,三小姐她揣着一肚子坏,你可千万不要再被她骗了,擎王殿下说了,不会让她来骚扰小姐……” “桑枝,听话,让阮花鸢进来。” 万般不情愿,桑枝还是放阮花鸢从后院进来。 才刚进门,抬头就看到站在花树下万种风情的女子,阮花鸢一阵心恨,脸上却挂着斑斑泪痕,径直朝着阮听雪冲了过去。 “阿姐,阿姐,花鸢已经无路可去,求阿姐收留花鸢,呜呜,阿姐!” 俯身看着匍匐在足下的女子,有一瞬间,阮听雪想要一掌击碎她的天灵盖;却还是诧异的出了声。 “花鸢,你这是什么话?你不是在襄王府呆的好好的吗?难道说襄王殿下待你不好?” 想起自己刚刚入府时襄王对她的情意绵绵,而这一切,都被眼前突然出现的阮听雪破坏了。 恨极,却又不敢多言的阮花鸢悲悲戚戚:“阿姐,殿下恨我骗了 他,遂将我逐出府,如今,我已再无容身之所,求阿姐救救花鸢。” “怎么会?襄王殿下不是都将王府的腰牌给了你吗?怎么还会如此对你?” 话语中似是颇为不信的语调,让阮花鸢十分心急:假若这次她不能帮殿下拿到那个镇纸,殿下一定不会再要她了。 想到自己的处境,为了能够博得阮听雪的信任,阮花鸢泪痕交织的抬起头:“阿姐若是不信,你看我这脸,就是被襄王殿下打了一耳光,你看,这上面还有红手印呢!” 微微扭头的动作,耳边却猛然刮起阵阵阴风。 来不及闪躲,另一边脸又被扇了一记又狠又辣的耳光;阮花鸢重重跌倒在地,捂着脸不敢置信的抬起头。 “呵,呵呵,呼,这下,总算是对称了,看着比刚刚舒服多了。”轻笑着吹着通红的掌心,阮听雪却说出这种没心没肺的话来,让阮花鸢气得险些晕厥过去。 “阮听雪,你疯了是不是?你敢打……呜呜,阿姐,花鸢知道错了,你不是也说过,花鸢年少无知,难免会犯错,你要是还不解气,你就再打几下好了。” 突然可怜兮兮的冲上前来,阮 花鸢抱住阮听雪的双腿,像极了一个备受欺凌的小可怜。 几道刺目的视线火辣辣的落在脸上,阮听雪抬头便对上两双呈现不一样目光的眸子。 为首之人淡漠凉薄的视线始终焦灼在她的脸上,似乎从没有一刻注视过地上的阮花鸢;而他背后那明显年轻气盛了许多的男子却一脸怒气冲冲,三步并作两步朝着阮花鸢冲了过来。 “姑娘,你快起来;我说你这个女人怎么如此心狠,连自家妹妹也不肯放过?” 看着他颐指气使的模样,想着他最后却被君应俦害得身首异处,这般可悲又可笑的宁王,自己当真是有些可怜他。 “……” “殿下,你莫要怪阿姐,她生气也是理所应当的;若非当日是我身子不争气,在府上晕倒,也不会让阿姐去应天府告御状,伤痕累累;阿姐怪我,我不怨她……” “嗤,在府上晕倒?不对吧,阮花鸢,我没记错的话,是因为你偷了我房中的金银细软想要逃离的时候,被我用花瓶砸晕才对吧?” 弱不禁风的美人风骨,在脑海中转瞬之间变成了一个盗窃的贼,众人愕然之间,阮花鸢羞愤难当的捶 足顿胸。 “阿姐,这都是二姨娘干的,不是我,不是我啊!阿姐误会我了,我怎么可能会抛下阿姐一个人逃走呢?” “你听见没有?是你误会了;再说,你这人也未免太心狠手辣了吧?我刚刚可是亲眼看着你打她的。” “我心狠手辣?殿下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她这脸,可是先被襄王打得,我不过就是觉得一边不对称,两边刚刚好罢了。” 嘴角抬着柔媚的笑意,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胆战心急:这世上还有这么找对称的? 宁王瞠目结舌,随后转身叫道:“四哥,你听见没有?你怎能收留这种恶毒的女人在府上?要我说,你就应该让她自生自……” “恶毒?老九,你管这叫恶毒?可本王怎么觉着,她这都是为了咱们皇家着想,总不能让那位阮姑娘顶着一张被襄王打肿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吧?到时坏了皇家声誉可如何是好?她这般大度,替咱们皇室扛下了所有的错,咱们理应谢她才对。” “我,这……是,是这样吗?”宁王困惑了,难道真如四哥所言,他说错了? 嘴角抽搐了几下,阮听雪看着那一张耿直的面孔: 睁眼说瞎话,估计说的就是这位…… 傻了眼的僵在原地,她本想接着刚刚的机会,让阮听雪在擎王面前出糗,让所有人看到她恶毒的一面,怎料……这擎王是眼睛瞎了,还是脑子抽了,怎会如此有眼无珠? 看着君应天,阮听雪的心情没来由大好,她得意洋洋的斜睨着目光看向阮花鸢:“听说你今日是为了投靠我的?” “……阿姐,花鸢在这世上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 啪啪两记凛冽的耳光将阮花鸢彻底抽得软了筋骨,她哭叫着捂着脸惊恐的望着阮听雪:“阿姐,你又为何要打我?” “阮花鸢,你刚刚说……我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那我问你,你又将大哥置于何地?我现在不过就是下落不明,难道你是想要咒他死?” 步步紧逼,冰冷的寒眸让阮花鸢瑟瑟发抖,她胡乱的摇着头:“阿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阮花鸢,你给我听好了;想要留在我身边可以,但这里可不是镇国公府,也容不下两个阮家的小姐,你要是非要留下来,就给我当个提鞋端水的丫头,否则,哪儿来滚哪儿去,听明白了吗?” 第18章 黄蜂尾后针 “……四哥,这女人她……” “听雪说的对,我这擎王府从来不收留无用之人,若是阮姑娘执意要留下来,那就只能当个伺候人的丫鬟了。” “四哥?”不敢置信何时擎王竟也会变得如此尖酸刻薄,宁王错愕的愣在那里。 阮花鸢气得银牙暗咬,咯吱作响,她此刻只想把手中的包裹朝着阮听雪的脸上重重丢过去,而后大张旗鼓的朝着阮听雪喊道:我可是襄王的女人…… 但,想象与现实是有距离的;阮花鸢心知,若此次不能帮助襄王,那她以往所做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忍着心头的恶气,阮花鸢故作柔弱的低头顺目的说道:“是,殿下,花鸢明白了;以后花鸢一定会尽心竭力的照顾姐姐的。” 冷凄凄凉笑,阮听雪抬头直面君应天:“如此,有劳殿下派人带她下去换衣准备上工吧。” 不动声色的双眸,君应天将阮花鸢发派了下去。 二人对饮在长亭,但视线却一直追随着那院落中的背影,端着酒樽的手复又放下,心神不定的开口:“老九,你说这世上会有突然变得不一样的人吗?” “四哥在说什么?怎么会突 然变得不一样?除非压根不是一个人。” “不,我能肯定,就是一个人;只是,她变了,变得跟以前大不相同;变得……让人捉摸不透。” “四哥在说谁?”宁王一边敷衍着,视线追随君应天而去,随即拧紧眉头,忽而恼火的摔了酒杯。 “四哥,别忘了咱们的正事,你莫要被那个心肠恶毒的女人迷惑了心智,似她那种蛇蝎美人,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苦笑不迭,早已放在心上两辈子了,怎能轻易放下? 落了杯中酒,君应天悠然起身:“老九,让你查的人,查到了吗?” “没,暂时还没有任何消息,但是我想……” “无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找到阮家大公子阮闻玄,无论生死。” 冰冷的嗓音,但柔和的目光却始终落在阮听雪的身上,为了她,他甘愿做任何事…… 入夜,看着阮听雪给桑枝置办的新衣裳,阮花鸢牙根咯嘣之响,脸上硬是挤出一丝笑容:“阿姐对下人可真好?” “放肆,阮花鸢,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也敢叫我一声阿姐?还不掌嘴。” 冷硬的呵斥,让阮花鸢逐渐失去耐性,她阴沉着一 张脸盯着桑枝:“阮听雪,你可别忘了,我才是跟你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她才是下人。” “妹妹?下人?呵,阮花鸢,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人是什么身份,在这里,我说了算。” “你……” “还不给我滚下去,明早去将院子里的落叶全都打扫干净,否则,就别吃饭。” 说话间,桑枝将新衣裳放在一旁,揉捏着阮听雪的肩头:“小姐,夜深了,奴婢给您添水沐浴吧。” 微微颔首,阮听雪一个急言令色,逼得阮花鸢退出房门,却忽而转念一想,假意满脸堆笑的朝着桑枝追了上去。 不多时,房中热气氤氲,一身雪白的肌肤浸泡在香汤中,肌肤微微泛起了褶皱与殷红之色。 再次出神的盯着指尖流泻的热水,不敢置信自己会又一次体会人世间的冷暖,轻抚着胸口,虽午夜梦回之间惊醒了无数次,但这完好无缺的胸口,却一次次证明自己的的确确又重新活了过来。 背后,百花齐放的屏风后,窸窸窣窣的声响,惊醒了沉浸在回忆中的阮听雪。 侧眸凝望,那熟悉的模糊身影让她嘴角缓缓透出阴笑…… 白日里她假借 打扫已经将阮听雪整间房都搜了个遍,却并未发现那麒麟镇纸,说不定就被阮听雪这个贱人藏在身上。 想到这里,阮花鸢更加努力的在阮听雪的衣衫里翻找着。 猛然间,指尖被什么刺中,让她心神恍惚了一下,却不得怠慢,继续翻找着…… 但慢慢的,眼前的视线出现了模糊状态,一阵头重脚轻之余,阮花鸢重重栽倒在地。 屏风后面的美人仅着单衣肚兜出现在她眼前,微翘的脚尖踢了踢地上之人,口中涎着凉薄笑意:“阮花鸢,可曾听过五毒香?所谓五毒,蝎子尾上针,毒蛇口中牙,蜘蛛涎中液,蜈蚣腹中线,还有这黄蜂尾后针,滋味如何?可还喜欢?” 几许冰冷的视线,盯着那已经肿胀开始变红的手指,阮听雪悠然自得的朝着门外开口:“来人,将她带下去。” ……清晨的露水带着一层寒气直入筋骨,阮花鸢是被冻醒的,她浑浑噩噩之间睁开眼,却对上了一副不一样的景致。 放眼望去,所到之处所有的一幕皆是倒立而成,让她错愕之余,却惊觉是自己被人倒吊在树上,所以才会出现这种偏差。 无助的撕 心裂肺的大声哭喊,不多时便召集了不少人前来聚集观望,指指点点。 施施然,最终迟迟到来之人却一脸寡淡的注视着她,丝毫没有愧疚,更没有悔意。 阮花鸢气恼大喊:“阮听雪,你竟敢将我吊起来,你凭什么?” “你说呢?”带着些许困意的打着呵欠,阮听雪揉着鬓角轻笑。 “你,你不能因为我动了你的衣衫就随意惩罚我。” “哦!原来是你动了我的衣衫啊,那我问问你,你是想要继续从我这儿偷什么吗?不过你好像忘了自己的身份,私偷主子东西的奴才,是有可能被棒杀的呢!” 一句话,让众人明白阮花鸢是偷了东西才被倒吊在这里,府上下人鄙视的目光,让阮花鸢气恼非常。 “阮听雪,我可不是奴才,容不得你这样肆意妄为。” “哦?你不是奴才,难不成还是主子?别忘了,这里是擎王府,而你,昨日可是亲口答应要当我的下人的!” “你……” “再者说,阮花鸢,我之所以这般倒吊你在此,也是为了你好;毕竟,中了黄蜂尾后针的毒,若是不将你倒吊着将毒空出来,只怕你命不久矣。” 第19章 本王的人 一条丧家犬般被人放倒在地上,阮花鸢尚未喘息,一双绣花鞋踩踏着清晨的小草挡住了她的视线。 惊喘之下抬头的瞬间,来人嘴角那一丝冷笑不要太过渗人,白玉般的小手抬高阮花鸢的下颌:“果然庶出就是庶出,偷窃这种下作的事情,也只有你这种身份的人才做得出来。” 旁若无人的嘲讽,换来整个擎王府下人的窃窃私语。 阮花鸢倍感羞辱,挣扎起身大喊:“阮听雪你算什么东西,我可是襄……额……” 反手被人锁住喉咙,眼前那双戚戚的冷眸中像是映照出魔鬼般可怕。 “我算什么?别忘了,我现在可是你的主子,只要是你不听话,我随时都可以要了你的命。” 牙齿在打颤,阮花鸢逞强的哆嗦着:“你,你不敢……” “不敢?那就试试!” 话音未落,被人猛然丢弃在地上,肿胀的十指被人狠狠碾压在脚下,一股钻心刺痛让阮花鸢眼冒金星。 忽而被人揪起的发根,阮花鸢疼得眼泪直掉的同时,耳边响起阴沉的冷语。 “阮花鸢,我倒是还真想看看若是我毁了你这双善于弹琴的手,君应俦还会不会喜欢你了。” 阴笑 着继续用力在那被黄蜂蛰肿的指尖蹂躏着,阮花鸢疼得大叫一声,猛然从地上一跃而起:“贱人,我今天跟你拼了。” 使了吃奶的力气疯狂朝着阮听雪扑了上去,阮听雪本可以轻易躲闪,却在回眸瞬间看到背后发呆的桑枝。 狠狠心,一咬牙,阮听雪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阮花鸢,孱弱的身子直接被撞飞出去,好巧不巧额头撞在了花园中的假山石上。 身子软绵绵倒地的同时,她听见桑枝惊恐不安的大叫,接着……一条暗色的人影朝着她飞身而来。 不过只是眨眼的功夫没有照顾到,阮听雪竟在他府上出了事。 额头上不深不浅的伤口此刻正潺潺流血,让他的心揪扯般疼痛。 君应天毫不怠慢一把将阮听雪从地上抱起来,看着还在原地痛哭失声的桑枝,拧眉大喝一声:“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打水给你家小姐处理伤口。” 话说,一大清早的擎王府便在鸡飞狗跳之中度过…… 此刻,脸色苍白的女子禁闭的双眸倒在榻上,君应天阴沉低吼:“她还要到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战战兢兢的大夫一脸臭汗,嘴角打结的说道:“回,回殿下, 小姐是撞伤了脑子,许是一会儿就能醒过来;许是,许是要几日……” “本王叫你来不是听这句话的,你要是再不让她醒过来,我就让你这辈子再也醒不过来……” “别吵了,好吵,头痛……”时断时续的柔弱嗓音响起,让房中所有嘈杂的声音在一瞬间消弭殆尽。 君应天松开那瑟瑟发抖的大夫,转身就对上一双明亮又爱娇的眸子。 三步并做两步冲上去,手上的动作却轻柔的不可思议。 “你醒了?除了头,还有哪里不舒服?” “噗嗤,难道说殿下希望我哪儿都不舒服?” “不,我当然不想,只是……头还疼吗?大夫,她醒了,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看着一向井然有序的擎王竟乱了阵脚,大夫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哆哆嗦嗦将汤药递了过去。 “乖,起来喝药。”声音都比平常温柔了不知多少倍,看在阮听雪的眼中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被人搀扶着坐起,那碗苦涩的汤药却让她眉头深锁:“好苦,不想喝。” “乖,治病的,一会儿就好,喝了吧。” “可是好苦,不喝!” “当真不喝?” “不……” 几句拉 扯之间,殊不知二人相处的画面,落在旁人眼中简直就是打情骂俏。 君应天无奈的看着眼前之人,片刻之余却又邪气的勾起嘴角:“我喂你!” …… 愕然之间看到君应天端起药碗喝了一口转而看向她,身子一点点向她靠近。 阮听雪的小脸由白转红,紧绷的身体迅速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胡乱的抹了抹嘴,苦哈哈的表情中带着点点委屈凶狠的瞪视着君应天。 “喝完了,你看!” “呵,好可惜,我还以为,可以与你同甘共苦了呢!” 讪笑间,颀长的指尖好整以暇的轻拭着阮听雪的嘴角,将唇畔的药汁又煽情的含在口中,让阮听雪一口气没上来,红了整张脸,嚅嗫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喝完了,就乖乖躺下休息,不准再顽皮,听见没有?” “我才没……”被角遮掩着红唇,一双乌溜溜的大眼滴流乱转,阮听雪有气无力的辩解着,一路目送君应天的离开。 背后被小心翼翼关上的房门,脸上的柔情瞬间凝结成冰霜。 君应天冷漠开口:“人呢?” 红萼迟疑片刻:“在后院关着。” 布满尘埃的废弃屋舍,阮花鸢正努力 挣扎起身的时候,房门被人推开。 抬起头,惯有的梨花带泪让她哭喊出声:“殿下,救救花……” 喉骨被人掐住,整个人从地上被提吊起来,却又毫无怜惜的被抛在废弃的桌面上,碎了一地。 每一个骨节都在嘶吼着疼痛的同时,耳边咔嚓一声,腕骨被折断的剧痛让阮花鸢来不及叫喊便双眼泛白的倒在地上抽搐着。 “谁给你的胆子敢碰她?” 显而易见,阮花鸢当然知道口中那个她指的是谁。 她战战兢兢抬起头,“殿下,不是花鸢,是她,是她害我,我的手……” “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什么货色,君应俦让你来做什么本王不管,但你伤了她,便是罪该万死。” 没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早已被擎王揭穿,这一刻,阮花鸢感到后怕。 她怯懦的抬起头,嘤嘤啼哭:“擎王殿下,你误会……” “误会?阮花鸢,我现在郑重的告诉你;她,是本王的人,若你敢再伤她分毫,用不着她动手,本王一定将你挫骨扬灰,让你死后不得超生,你懂?” “不,花鸢,花鸢不,再,再也不敢了。” 匍匐在地的同时,房门外传来了纷乱的脚步声。 第20章 反杀不成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突然咚的一声,一个白玉瓷瓶丢弃在阮花鸢的身前。 窗外,冰冰凉凉的嗓音:“废物,连一个阮听雪都治不了;不想死就自己上药,东西得手就赶紧滚!” 这声音……阮花鸢猛然抬起头,窗外却一闪而逝的背影,来不及让她捕捉。 攥紧药瓶,阮花鸢眼底满是恨意…… 从清晨到傍晚,头上的伤口让人浑浑噩噩时梦时醒,唯有桑枝一直守在身旁片刻不离。 忽一阵微风袭来,困倦中的桑枝揉着惺忪睡眼看向门外:“谁?”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闷响。 沉重的呼吸声在房中起此彼伏:“在哪儿?到底在哪儿?阮听雪把东西藏在哪儿了?” 狰狞的低语,换来一人冰冷的残音:“阮花鸢,我看你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一句话,让那翻找之人赫然停下了手中的东西,她扭过头来,因为紧张而扭曲变形的容貌在看清床榻边坐起之人时,忽然冲了过去,抬起手中的匕首架在脖颈上。 “东西在哪儿?给我交出来,否则……” “否则怎样?杀了我?你敢吗?别忘了,动了我你也别 想活着离开这里。” 阴霾的嗓音毫不示弱,阮听雪讥诮的嘴脸彻底激怒了阮花鸢。 她用力将阮听雪从病榻上扯下来,不管她是否赤足,扯着她单薄的衣衫狰狞嘶吼:“鬼才怕你,说,镇纸在哪儿?我只要镇纸,你快交出来。” “呵,想要镇纸去讨好君应俦,阮花鸢,我劝你死了这条心,我就是死,也绝不会给你的。” “阮听雪,你别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不,不信,你看……” 微弱的烛光下,阮花鸢诡异的狞笑,指向地面。 顺着视线,听雪看到桑枝倒在一片血泊之中:记忆在此刻重复交织,眼底的怒火转变成惨烈的骇人之气。 阮听雪凉悠悠的嗓音:“你竟敢又害了桑枝,简直该死。” “哼,阮听雪,别以为现在你有擎王做靠山就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告诉你,只要我得到镇纸,我就会是襄王妃,到时候什么阮家的嫡女身份,都是狗屁。” 说话间,她拖拽着阮听雪绕过地上的桑枝,朝着门外走去。 “说,镇纸究竟在哪儿?不要让我再问第三遍,否则……” 锋利的匕首划破柔嫩的皮肉,一丝丝血点从天鹅 颈上没入衣领。 阴沉的气息扑面而来,片刻之余,只听得阮听雪绵绵气息:“要镇纸,跟我来。” 误以为阮听雪害怕了,阮花鸢此刻显得得意洋洋。 她一路追随着阮听雪的脚步来到后院;空旷的四周让她有些匪夷所思。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你不是要找镇纸吗?就被我藏在那里。” 手指的方向,骤然让阮花鸢心花怒放,她一把将阮听雪推到在地上,头也不回的朝着那暗井冲了过去。 “在哪儿?是埋在这儿了吗?” 话音未落,身后一股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按住她的后脑,将她整个人悬空按压在暗井上方。 井下冷飕飕的阴风吹打着背脊,让阮花鸢害怕的用力扯住阮听雪的双臂:“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说呢?” 不等阮花鸢反应,被人用力推下去的瞬间,她在阮听雪的双臂上留下了条条血痕。 噗的一声水响,极力大喊救命的同时,却发觉这废弃多年的暗井之水直到腰肢,还不足以致死。 惊魂未定之下,阮花鸢哭叫着拍打着井壁:“拉我上去,阿姐,我错了,阿姐,救救我。” “救你? 呵,阮花鸢,这暗井下的滋味如何?当年你推桑枝落井之时,可曾想过有此一日?” 被冻僵的阮花鸢一脸懵懂:“阿姐,我没有,我何时将桑枝推下来过?我没有啊!” 是啊,你现在没有,可是以后,你却将桑枝推入枯井,你任由她哭喊求救,任由她挣扎求生,十指抓烂死不瞑目…… 她永远不会忘记桑枝那冰冷的尸体被阮花鸢像垃圾一样丢弃在她面前时趾高气扬的样子;她更不会忘记桑枝死不瞑目泣血的双眸。 而今天,阮花鸢竟敢又在她的面前伤害了桑枝,所以她死有余辜…… 冷凄凄的目光丢向暗井,阮听雪缓缓转身。 暗井下突然发了疯一般的吼叫:“阮听雪,你别走,你要是走了,擎王也会没命的。” 突然停滞下来的脚步,阮听雪迟疑的重新俯瞰暗井:“你什么意思?” 抓对了宝的阮花鸢得意洋洋的勾起嘴角,仰面朝天的看着井口那微弱星光:“阮听雪,你现在可是事事都依仗着擎王,若是他死了,我看你还怎么得意?” 头顶上突然砸下来的几块石子,吓得她花容失色,惊恐大叫:“阮听雪,擎王有难,这可 是我刚刚路过后院,在擎王书房外听见的。” “……说,他在哪儿?” “呵,怎么?你心疼了?你关心他?” “说,不说我现在就命人封上这暗井,让你在里面有死无生。” 换做以前,她会以为这都是阮听雪吓人的谎话,可如今……心有戚戚,阮花鸢不敢多想,结结巴巴的叫道:“让我上去,否则,否则你就等着替擎王收尸吧。” 阴沉的视线,却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阮听雪去前院叫了几个下人将阮花鸢从暗井中拽出来。 湿漉漉的身体还在瑟瑟发抖,却已经被人扯住发丝:“现在,告诉我,擎王在哪儿?” “我……” “不老实,还想下去?” “不,我,我刚刚听见他们在书房说,擎王去了城郊五里镇。” 五里镇?他去那里做什么? 阮听雪来不及细想,转身朝着擎王府大门而去。 秋风瑟瑟,夜凉如水,一辆空荡荡的马车中坐着一名焦虑的女子。 她拢紧身上的狐裘,牵扯的额头伤口微微作痛,却忽而听见马车外有动静。 “何人来此?速速止步。”几个纷乱的脚步从山坡上冲下来,拦住了阮听雪的马车。 第21章 五里镇遇险 来人虽着着平民百姓的衣衫,但言谈举止之间却都是训练有素的状态。 阮听雪拧眉开口:“让开,我要去五里镇。” “此路不通,你回去吧。” 反转掉头之间,阮听雪忽而开口问道:“襄王殿下可好?” “殿下他……” 说漏嘴的瞬间,突然扭过来的头,看到阮听雪嘴角的讥笑,来人立马抽刀喊道:“杀了她。” 倒退了几步的同时,眼见着马夫被人一刀斩于车下,阮听雪心中大骇,却只是略微稳定了心神,掩住口鼻,从袖口中喷洒出一捧香气逼人的粉末,对面迎风立倒。 急匆匆解开马匹,阮听雪纵马前行,逐渐被一阵迷雾遮挡的五里镇,此刻显得人烟萧条。 怎么会这样?按照时间上来算,五里镇的事情该发生在一年之后,怎会提前到这个时候? 困惑间,不远处的阵阵厮杀声引起了阮听雪的主意,让她来不及细想,飞驰而去。 隐约的雾气中,似是两条人影与一群人交战在一处,那微微晃动的身躯看得人动魄惊心。 “君应天,上马!” 突然划破长空的一声娇斥,让早已有些无力的君应天努力睁开双眼,甚 至有些不敢置信的自嘲着扬起嘴角。 “我竟然会看到听雪,呵!” “君应天,还愣着做什么?是想我也同你一道死在这里吗?” 女人责难的口吻,瞬间让君应天反应过来,他睁大了双眼,随后便是暴风骤雨袭来般的怒气:“你怎么在这儿?胡闹,谁让你来的?” “废话少说,上来再说。” 牵扯住君应天的手的同时,嗖的一声,羽箭穿过浓雾,扯着阮听雪的飞袖坠马而下,又被君应天接了个正着。 背后的气喘吁吁混合着一个阴沉怒气,让阮听雪背脊发凉,耳边的低吼振聋发聩:“你疯了不成?谁准你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无畏的耸耸肩头,阮听雪:“反正来都来了。” “你……” “看在你替我阮家洗雪沉冤的份儿上,今天,换我救你。” 瞧瞧,她可是个有恩必报的好孩子不是? 心中有点儿小骄傲,阮听雪来不及傲娇,就被人夹在腋下,一个转身没入树后,树梢上随即碰碰两声,整个被射成了刺猬。 “现在,该知道这里有多危险了吧?”咬牙切齿的声音中,隐含着无奈担忧,还有时断时续的喘息。 阮听雪随即把脉,眉头深锁:“你中毒了?” “知道了还问,听着,一会儿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送出去,到时候你……” 话音未落,却见阮听雪一条丝帕捂住了君应天的口鼻:“这雾气有毒,你越运功,身体越弱,乖乖在这里待着,我去去就来。” “你要去哪儿?”紧张的抓住阮听雪的手腕,好似稍不留神她就会从自己眼前消失般的不安。 阮听雪却回眸一笑:“放心,这雾气只对有武功的人有用,对我……没用。” “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我会让他知道,敢动我的人,叫他倒霉到家。” 她的人?是在说他吗?此刻虽然知晓不该是窃喜的时候,但君应天的心中却忍不住的有些蠢蠢欲动。 整个人趴伏在地上,阮听雪不知何时又从荷包中掏出一把指甲大的鼎香依次排开,缓缓点燃。 片刻,香气缭绕于半空的雾气之中,渐渐灰白的夜色逐渐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紫气;随之而来便是无数刀剑落地混合着难耐嗓音的出现。 “痒,怎么会这么痒?” “别抓了,都破了,痒死我了。” 嘈杂之音响起,有一只小手 轻轻抓住了君应天的手:“走。” “你做了什么?” “不过就是让他们生不如死罢了。”嘴角的残笑,一点儿也没有闺中无辜少女的那种娇憨,反倒更让人一阵神魂颠倒。 君应天木然的跟着阮听雪一路躲躲闪闪,终于找到了那匹迷路的马儿,随即翻身上马。 马儿受惊嘶鸣的声音惊动了那群黑衣人,让他们在迷雾中隐约看到阮听雪。 忽然有人说道:“是她动的手脚,找她要解药。” “解药,把解药拿来。” 一窝蜂朝着阮听雪冲过来的黑衣人,似乎早就忘了今夜该执行的任务。 君应天闻声勒紧马缰,用身体圈着阮听雪,催动马匹朝着大雾尽头冲去,背后之人紧追不舍…… 横冲直撞之间,马儿的嘶鸣声愈演愈烈,忽而背后一阵冷风袭来,君应天来不及细想,用身子裹住阮听雪,只听得背后一声闷哼,随即身体却失重的猛然下坠。 愕然之间,阮听雪失声尖叫,耳边却忽而响起一道温柔的嗓音:“怕吗?可能这次又要死了,但好在,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悬崖边,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应天!” 背后却 传来阵阵喘息声,“那女人死了,我们的解药怎么办?” 猛然回头,面前一群黑衣人早已抓烂的面孔却仍旧无法停手,一丝丝阴毒在心间盘旋,冷漠的嗓音不带任何感情:“想要解药,好啊,我现在就给你们。” 在几个黑衣人欣喜若狂的瞬间,一道寒光乍现,顷刻间面前尸体纵横交错。 从剑尖没入黄土的血水,眼前之人阴狠的开口:“这下,你们都解脱了,也不需要解药了。” 沙沙的密林在作响,一条急于逃离的人影被人挡住了去路。 阴霾的雾气散去,那人惊恐万分的狰狞嘶吼:“你竟敢背叛主人,我回去一定……” 抬手扬沙的动作一气呵成,人头早已滚落在地,嗤嗤的冷笑声中带着悲怆:“主人?谁是主人?高密?去阎王那儿告状去吧。” 说完这句话,她又急匆匆冲向了断臂悬崖之间,无数的呐喊却换不来任何回应。 都是阮听雪那个贱人,若不是她的出现,一切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滴答的水滴声响冲击着脆弱的鼓膜,身边嘶嘶的凉气让人不禁打了个哆嗦,忽闪忽闪的羽睫缓缓睁开,却对上一双冰冷的线型瞳孔。 第22章 驱蛇 倒吸一口冷气,若非浑身剧痛的无法动弹,只怕此刻她稍有动静,就会被眼前之物锁颈吞噬。 阮听雪惊恐不安的环顾四下,纵在此刻这般狼狈之时,她却仍旧被君应天死死的护在怀中。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对于眼前之人,阮听雪觉得自己正从一开始的抗拒,到现在逐渐的向他靠近。 从不知那张只会犀利刺人的口舌下会说出句句关切的话语;更不知那张总是嘲讽的俊脸下,又会层出不穷的温柔。 阮听雪竟忘了身处何地,瞧瞧勾画着眼前之人的轮廓,步步下滑,直到胸口…… 染红的血衣?怎么会?君应天受伤了! 这项认知让她有些乱了心神,冰凉的小手轻轻拍打着君应天的脸颊,那微微颤抖的睫毛终于张开。 “嘶,这是哪儿?”过于沙哑的嗓音,却被阮听雪一把揪住衣领。 “别动,你后面的滑壁上,有一条毒蛇……” 话音未落,断成两截的毒蛇已然悄悄坠落。 君应天始终护着怀中的女子,低声安抚着:“没事儿,它已经死了。” 以前总觉得君应天是个头脑发达善于掌控之人,岂料他竟武功如此高强……也许上 辈子的自己,根本就从来没有真的了解过他吧! 细想着,起身抱着他的肩膀,却遗忘碰触一只尖锐之物,阮听雪愕然的转过君应天的身子,这才发现他肩头上赫然插着的羽箭。 “你中箭了?” “没事儿,暂时还死不了。” 故作安慰的话语还未说完,隐隐的,洞穴深处却传来阵阵嘶嘶的阴嚎。 定睛回眸,毛骨悚然的汗毛直立。 君应天强作镇静,无力的手臂仍旧护着阮听雪,耳边低语:“听我说,一会儿别管我,你先跑!” “君应天,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可不是这么不仗义的小人。” “呵,在我眼中,你就是个小人儿,很小很小的,需要旁人保护的小小人儿。” 宠溺的剐蹭着阮听雪的鼻梁,似是在呢喃着爱语般,转瞬之间,却一把将阮听雪朝着洞外推去:“快走。” 走你妹,君应天这个自大狂,他真以为以他现在身体的状况,能应对这整个蛇窟里面的毒蛇? 思索片刻,阮听雪扶墙踉跄着起身,大声喊道:“将那条死蛇的尸体丢向洞里,你在这里拖延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说话间,她竟朝着洞穴深处飞奔 而去,君应天错愕震惊,摇晃起身大喊:“别去,你回来!” 一股股腥臭的气息随着洞穴越来越深,味道也越来越重,几乎呛得人无法呼吸。 阮听雪踩着沉重的脚步找寻着什么,最终去而复返。 早已被毒蛇逼得爬上了洞穴滑壁的男人,此刻显得有些狼狈滑稽却又惹人怜爱。 随着火折燃起的片刻,洞穴中充斥着一种古怪的草香气息;更令人震惊的是,眼前这层出不穷的毒蛇,却好像是遇到洪水猛兽般节节败退,重回到洞穴深处,只剩下余音绕梁的嘶嘶声经久不绝。 “擎王殿下,可以下来了;还是说,你需要我帮你一把?” 憋着笑意的乖张笑脸仰面朝天的看着君应天,那狼狈中略带羞赧的面孔,下一秒却像是失重般从滑壁上一头栽下。 脸色一变,紧张万分的阮听雪奋不顾身的冲了过去,随即毫无意外的被重重压倒在地上,成了名副其实的人肉垫子。 一丝难耐的闷哼,压在身上之人却有些意外小得意的轻笑声:“原来听雪是如此关心本王啊!” “君应天,你装的?” 愤慨的小眼神,却在推动他的时候,听到了他隐忍的 沉吟。 他受伤了,是真的身上有伤;自己跟他在这个时候叫什么劲啊! 自责的起身,将君应天放在一旁,阮听雪撕开他的衣衫,随即松了口气:“还好,箭上没毒。” “本王早说了,死不了。” “还有心情开玩笑?不知道自己刚刚差点儿成了毒蛇的晚餐了?” 说到这里,君应天再次黯淡下来的眼神:“你怎么做到的?” 无缝衔接的回答:“难道擎王殿下没听说过百年洛家?” “潼关洛家,百年制香;但与这有关吗?” 自顾自的转移君应天的注意力,一个用力,将他肩膀上的羽箭拔下,用金疮药裹缠着,阮听雪轻笑:“洛家是我外祖母家;洛家百年研香只传女不传男,而外祖母只有我阿娘一个女儿;正巧,阿娘也只有我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女儿。” “所以呢?” 翻翻白眼儿,看来这擎王伤得不轻,脑子都变得不灵光了。 轻笑出声,阮听雪说道:“香典记载,万物皆有灵,万物可成香,万物有辅便有克;但凡有毒物的东西,不远处必有相生相克之物,只要我拿来制香,便会克制它们。” “所以你刚刚点燃的就 是这群蛇的相克之物?” “……也可以这么说,鼠尾草,若单一面对一条毒蛇可能不会起作用;但这里是蛇窟,有蛇窟的地方必有蛇母,鼠尾草分泌出的草汁经过混合燃烧,会放出大量让蛇母产生不适的气味,这样一来,蛇母就会感到恐慌,继而召唤蛇群回去保护;也就是所谓的驱蛇之法。” “都是从你母亲那儿学来的?” “……不是,我小时候不听话,阿娘让我学洛家的香典,可我总是想着法儿的逃避;直到后来……” 后来她以为这香典能帮到君应俦;曾经的她还为此沾沾自喜,简直愚不可及。 回避的眼神,不愿多说的表情,让君应天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簌簌的细雨不知何时从天而降,让本就冰冷的洞穴更是寒气逼人。 瑟缩成团的同时,阮听雪被人拉进一具温暖的怀抱。 “……这样比较暖和,本王不会怨你占我便宜的。” “你……”不要脸的三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嘴角微微上扬的笑意,让阮听雪有些放松的倒在君应天的怀中,双手环着他的腰肢…… “殿下,你在哪儿?殿下,你没事吧?阮听雪,你在干什么?” 第23章 救蚕 猛然被人撕扯着推到一旁,阮听雪整个人是迷糊的。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带殿下回府。” 一种命令的口吻,随即转过身看向阮听雪的视线,带着某种敌意。 第一次正视眼前的红衣女子,记忆中,关于这个女侍卫的事情,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过多的关注过。 人从身侧经过之时,君应天扣住了阮听雪的手:“跟着我,别走丢了。” 把她当做三岁孩子不成? 翻了翻白眼儿,阮听雪随即缓缓松开了君应天的手:“我不能跟你回擎王府。” “你说什么?你到底知不知道现在这里有多危险。”手上的力道打得几乎要将阮听雪的手臂捏出淤青。 “殿下难道忘了你来这五里镇的目的?我说了,为了报答殿下对我阮家的恩情,我会帮殿下度过这次难关。” “你……” “五里镇蚕农会及时交付处朝廷需要的蚕丝。” 笃定的口吻,让君应天不容置疑,他却仍旧忧心忡忡。 “红萼姑娘,你家殿下身上有伤,还是尽快送回府上休息才是。” “用不着你来教我怎么做,殿下的事情,我自然会安排好。” “红萼, 不得无礼。”君应天冷声呵斥,红萼哑然闭嘴,却满脸不甘。 眼见着府上侍卫已经带着君应天离去,红萼冰冷的视线开口道:“阮姑娘,恕我直言,你就是个扫把星,只要有你在我家殿下身边,他就永远都不会安全。” 这女人如此针对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阮听雪显然已经没了多少耐心,她低声冷笑:“红萼姑娘放心,我说了,这次是为了报答殿下的救命之恩,过了这件事之后,我定然会识相的离你们家主子远远地。” 深沉的眼眸看了阮听雪一眼:“你最好说的都是实话,哼。” 莫名其妙的主仆。 清晨的五里镇沐浴在一片晨阳之下,昨夜那诡异的迷雾早已散去;但本该忙碌的镇子上却人烟萧条,个个路过之人脸上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神情。 擎王府的侍卫带着阮听雪到了镇上最大的桑蚕养殖户门前。 催门片刻,房中走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抬头便连连点头哈腰:“擎王殿下来了啊。” “这次来的不是擎王殿下,而是镇国公府的阮家小姐,她对养蚕有些手段,殿下让我们带她过来帮你们瞧瞧。” 老人一 脸愕然,最后却有些泄气的表情,好像在说:这么年轻的姑娘,能有什么办法? 但仗着擎王的身份,阮听雪最终还是顺利进入了院落。 架子上本该结出雪白的蚕茧,可此时却处处见着被风干的有些发黑的死蛹。 老人连连摇头:“今年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这蚕做了茧之后,没等我们收蚕丝,便已经发黑,如此下去,朝廷预期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带我去看看喂食的桑蚕叶吧。” “姑娘看那些做什么?咱们与新安镇可是守望相助的关系,他们种植桑树提供给我们五里镇的桑蚕食用,合作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时候了……” “去看看也无妨,不是吗?” 柔和的笑脸总是会蛊惑人心,老人频频摇头之余,却还是带着阮听雪到了后院。 被摆放在晾晒架上的桑叶看上去新鲜无疑,阮听雪几步走上前去,抓起一捧,随即扭头:“镇子里用的都是新安镇的桑叶吗?” “新安镇就在隔壁,若是不用他的,咱们就需要绕过一座山去路程较远的澜水村,那里的桑叶即便质量好,但是路程远,咱们还是很少购买的。” “这 位侍卫大哥,麻烦传我的命令,要五里镇所有的蚕农立即停止使用新安镇的桑叶喂食,并马上命人暗中去澜水村购买桑叶,一定要秘密行事。” “姑娘,你是看出什么了吗?” “这桑叶……被人喷了药;若是普通使用并无大碍,但若是专门用来喂食幼蚕,则会促使它们生长不利,久而久之,当然会在结茧时脱水死在里面,造成蚕丝大量发黑难以使用的状态。” “这不可能,姑娘,咱们与新安镇那可是已经合作了五六年,更何况他们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吗?” “老丈比我活得久,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若是在新安镇的背后有人故意想要毁了五里镇,难保新安镇不会为钱所迷,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可,可你有什么证据?” 欣然一笑,阮听雪从架子上抓起一把已经有些干枯是桑叶,缓缓点燃…… 眼前一道黑烟袅袅漂浮而起,空气中淡淡的呛人气味有些不适的皱紧眉头。 “老丈,看到这黑烟了吗?若非桑叶上被人动了手脚,一般该是白烟吧?更何况,这呛人的味道,与桑叶淡淡的苦涩滋味, 相去甚远吧?” “……这,这帮天杀的狗东西,这是丧了良心啊!” 拍腿大叫的同时,空中一声鸣叫,接着便看到无数的雀儿朝着这边俯冲下来。 “该死的鸟,咱们本来剩下的白蚕已经不多了,哪里还容得下被它们祸害啊。” 几个女子手持着扫把不停驱赶着头顶的鸟儿,阮听雪抬头张望,却被几点闪烁晃得睁不开眼。 命人跳上树杈,不一会儿便看到叮叮当当手上垮着不少闪着亮光的哑铃出现在掌心之中。 “姑娘,像是有人故意挂在树上的,但是里面的铃心又被摘除,不知是何用意?” 微冷的凉笑,阮听雪拨弄着新鲜的桑叶,低低说道:“小时候,我有段时间总是会无缘无故在院子里被天空飞来的鸟儿袭击,当时被好多小伙伴嘲笑,丢脸至极。” 不明所以的看着阮听雪,不知道她为何会突然提及这件事。 又是哑然失笑,阮听雪继续开口:“后来我家厨娘无意间看到我头上总是戴着一只闪亮的银钗子,她便帮我摘了下来,并告诉我,鸟儿这种动物,向来都喜欢亮闪闪的东西,一旦被它们发现,便会发起进攻……” 第24章 私会之谋 一脸恍然大悟,老丈结结巴巴的开口道:“姑娘的意思是说,有人给蚕下毒不说,还特意用这些亮闪闪的玩意儿招来了桑蚕的天敌?” “老丈果然是聪明人,若我没猜错的话,只怕镇子上每户养蚕的人家高处里,都被人放了些能吸引鸟儿过来的东西吧。” 不敢怠慢,老人立马安排人逐家逐户去找寻这些东西。 阮听雪放缓了心态,此刻正坐在房舍之中。 些许干花与袅袅青烟从房中飘出,一股股淡香中又略带腥甜的气味…… 直至日落西山,阮听雪一直待在房中足不出户。 夜晚,格外寂静的五里镇上空似乎是几个月来有史以来最安静的一次。 阮听雪倚窗望着不甚清晰的月色,身后传来哒的一声轻响。 眼底阴沉的眸色,按兵不动的将手探入袖口之中。 下一秒,有人朝着她的肩头拍了下来,阮听雪立时回身,锋利的匕首径直刺出,却被人一把叼住手腕。 “嗯,很好,记得下一次匕首再靠左一些,这样来人就更加难以躲避了。” 说教的口吻,却在顷刻间夺了阮听雪的匕首,反手从她袖口抽出剑鞘原物奉还。 愕然的张大了樱桃小口,阮听雪嚅嗫道:“怎么是你?” “不然呢?你以为会是谁?襄王?还是你那个不怀好意的妹妹?” 又被人猜中心事,阮听雪噘着嘴爱娇道:“才不是,我只是以为你受伤了,不会来了呢!” “哦?所以说,你站在这里,是特意在等我的?” 说不出的声音中有种难以抑制的雀跃,阮听雪却更是无语。 “殿下既然受伤了,为何不能好好待在府上养伤?若是你真的再有个什么意外,只怕红萼姑娘会直接宰了我。” 调皮的用手在细白的颈项上比划了几下,随即被君应天抓住了手,又仔细抬高她的脖子细看了几眼。 “白嫩嫩的天鹅颈,好看的很;我想,我会保证你这颗小脑袋一直安然无恙的呆在你的脖子上的。” “……”低喃着旁人听不清的声音,却忽而被人捂住口鼻,转眼被塞进冰冷的被子里面。 与此同时,房门被人赫然撞开,来人紧张大喊:“阮姑娘,你没事吧?” 本还埋怨的牙齿打颤的阮听雪,此刻却是脊背僵硬,她一寸寸挪动着颈项,最终将目光落在微弱烛火下的那张看似十分紧 张的面孔上。 “襄王殿下,你怎么来了?” 不顾一切想要上前的同时,被子里的君应天似乎也打算起身,却被阮听雪狠狠的压在被子下面。 “襄王殿下,这里可是我的闺房,你自重。” 冰冷抗拒的嗓音,让君应俦回过神来,这才略显局促的僵在原地搓着手:“阮姑娘,你不要误会,我是听说你有危险才匆匆赶来的。” 似笑非笑的嘴脸,阮听雪轻飘飘说道:“呵,看来我家妹妹对襄王殿下还真是念旧情啊,什么事情都要与襄王殿下诉说一番。” 脸色铁青尴尬,君应俦尬笑连连:“巧合,都是巧合,本王原本是听闻我四哥受了伤,前去擎王府探望,谁承想才敢进门,就碰巧遇上了阮三小姐,她对阮姑娘你十分担心,这才将你的事告知,阮姑娘,你没事吧?” “退下,襄王殿下,我阮听雪好歹也是镇国公府的大小姐,可不是随随便便哪个男人夜里就能私会的,还请殿下尽快离开。” 阴鸷的嗓音,不留任何情面。 君应俦此刻脸上有些挂不住,不觉也眯起了双眸。 “阮姑娘,本王可是好意……” “我不需要! ” “阮听雪,你别不识好歹,本王对你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你也该知道本王对你的心思究竟是怎样的。” 强硬的态度,步步紧逼朝着阮听雪的床榻而来,眼看着迫在眉睫…… 就在君应俦冲上来抓住阮听雪单薄的手臂的一瞬间,锦被下翻涌而起,尚来不及反应的同时,被子蒙在头上,随即便被人一脚踹飞,身子撞在门框上,声音都没来得及出一下,便晕死过去。 瞠目结舌的侧身,就看到那张怒火中烧的俊脸正恶狠狠的盯着瘫软在地的被子,大手占有似的揽着阮听雪的腰肢,冷冰冰开口:“本王早说过,她是本王的女人。” “我,我什么时候成了你……” “嘘!”手指点着阮听雪,君应天悄声含着她的耳垂:“抱紧我,咱们暂时要出去躲一下。” 为什么? 还没来得及细问,君应天已经抱住阮听雪从榻上纵身一跃出了房间,直接挂在了树梢上。 秋风瑟瑟,打颤的牙齿亦不知是因为恼火还是寒风。 阮听雪气急败坏的低吼道:“你干什么?我要下……” “看!”揽着腰肢的手没有片刻松懈,便扭着阮听雪的下 颌看向下方的房间。 此时,昏暗的院子里突然灯火通明,几人急匆匆的脚步径直朝着阮听雪下榻的房间而来。 推门而入的同时,那跃跃欲试的得逞嗓音扬高了八度:“鸾凤郡主,奴才是皇后身边的……殿下,殿下?你怎么睡在这儿了?人呢?鸾凤郡主呢?不是说好了要共处一室的吗?” 紧握成拳,没想到君应俦今夜竟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毁了她的清白,让她不得不嫁……这种事他都做得出来? 瞬间恼火,阮听雪眉梢木然冰冷,一阵秋风扫过,背后却渐渐变得温暖。 有人低沉的,魅惑的嗓音贴着她冰凉的耳蜗低笑道:“放心好了,只要有本王在,你就别想嫁给其他人。” 轰,脸上似是一团火在熊熊燃烧,怦怦乱跳的心扉,阮听雪急速吞咽着口水:不可能,不可能是她想的那种意思;君应天从来没有对她有过念头,从来没有;他们从来只是相互较量的对手,从来都是…… 迟疑着回眸,对上那双桃花眼,来不及开口,便被人轻捻唇齿,心跳加速无法自主。 偏偏这一幕,却又落在另一个树梢上的一双眉眼之中。 第25章 云汐郡主 辗转一夜难眠,阮听雪直到现在也不明白她跟君应天的关系怎么会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那一次又一次的解救她于危难之间;还有她二人之间暧昧恒流的关系……究竟她接下来该以怎样的面孔与之相处? “姑娘?阮姑娘?你有在听吗?我说咱们的蚕已经恢复了,而且自从家家户户都点上了你调制的香之后,那些鸟雀再没有出来攻击白蚕了,姑娘真是神了。” 回过神来就听见院子里不少妇人正对她交口称赞。 阮听雪淡淡一笑:“那是蛇涎香,以蛇母的蛇胆烘干混合与香料之中研制出来的香,经过燃烧,香灰中会漂浮出淡淡的蛇腥气味;毒蛇与飞禽本就是天敌,既然闻得这地方有毒蛇的味道,鸟儿又怎会轻易落下呢?” “姑娘真是神了,好像什么东西到了姑娘手中,都能变成香料来呢!” 轻笑不语,背后有人笑道:“姑娘这次帮了咱们五里镇,咱们都不知道该如何感激呢!” “姑娘哪里是帮着咱们?她那是在帮擎王殿下!嘻嘻!”抿嘴轻笑的蚕农,眼底说不出的暧昧之色。 阮听雪满脸踟蹰:“我那,也是因为殿下对 我阮家有救命之恩,所以才……” “我说什么来着?救命之恩,就该以身相许,我瞧着咱们以后不该叫阮姑娘,该叫王妃娘娘才是。” 嬉笑打闹之间,背后被人踢翻的盆罐,惊吓了众人。 抬头张望,一张冰冷没有任何表情的秀气面孔,冷凄凄的目光盯着阮听雪:“阮姑娘,皇上召见,殿下已经在门外马车上候着了。” 点点头,也是时候该离开了,更何况,她也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跟君应天说。 步伐紧跟的时候,头前却传来一声冷笑:“阮姑娘不会真的以为就凭你镇国公府现在这种不清不白的身份,就能与我家殿下匹配了吧?” 这女人怎么总是无端找自己的麻烦? 阮听雪没了耐心,几步与她并行,嗤嗤低笑:“我是什么身份自是不必你来告诉,我倒是该奉劝你一句,做奴才,就该有做奴才的样子。” “你……”牙根咯嘣之响的同时,红萼悄然抽刀,却在看到一条人影时立马规矩起来。 沐浴在阳光下的那张脸似乎从来没有过的灿烂笑容。 他裹着雪白的狐裘,却朝着她伸出手来:“上车!” “……其实殿下不必亲 自……” “别让父皇等得久了。”不由分说拉起小手上了马车,轿帘落下的瞬间,马车里飘荡着一种茉莉花香的气味,混合着火盆的热气腾腾,让人倍感舒适。 “父皇已然得知五里镇之事,他此次宣你进宫是为了奖赏你。” “殿下可知此次事件的幕后真凶?” “你想说什么?” “顺着新安镇这条线索,想必一定能够……” “新安镇上的桑农都是听了镇长的命令,而镇长一门却好巧不巧在此时家中失火,无一幸免。” “怎么会这样?” 她明明一直都对这件事保密,为的就是怕被旁人得知,怎料到了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思索间,更多的困惑如影随形;按照上辈子来说,这五里镇一事是她从旁协助了襄王君应俦,但这次她并没有,又是谁顶替了她的位置,做了这件事呢? 看着她眉头深锁,君应天轻抚着她的脸颊,“不必忧心,这件事我会彻……” 戛然而止的马车,突然有人挑帘大叫一声:“应天哥哥,我回来了,你有没有想我……你们在干什么?” 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的声音,阮听雪侧目观望,那张好似嫉妒 到已经扭曲的面孔,却又让她想起某些不好的回忆。 “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敢坐我应天哥哥的马车?还不给我滚下来。” “云汐,不得无礼,这是皇上亲封的鸾凤郡主。” “我管她是谁,不过就是个下贱的想要勾引你的贱人罢了。” 话音刚落,一股香气直奔云汐郡主的空腔,立马让她干呕加咳嗽不停。 儒步从马车上缓缓走下来,阮听雪斜睨着视线:“郡主,我闻得你好似今晨不曾洗漱,牙叼口臭,故而用了洗颜香帮帮你,不必谢我。” 背后忍着笑意无奈的男人宠溺的眼神,却再一次撩拨起惊涛骇浪。 云汐郡主朝着阮听雪冲过来,抬起手就要掌掴,却被君应天冷冷的挡住:“云汐,你在做什么?” “应天哥哥,你没看到吗?她竟让我当众出糗,我今天饶不了她。” “云汐,是你无理取闹在先,若再敢胡闹,本王定不轻饶。” 怎么会这样?明明以前不管她怎么胡作非为,擎王哥哥从来不曾插手帮助别人的。 想起信中所说眼前这个女人是她成为擎王妃最大的阻力,云汐阴鸷的眉眼,丝丝恶毒的心境在滋生。 “应天哥哥,难道我回来,你不高兴吗?” “你回来与否,从不需向我禀告,我又不是你爹。” “你……”为之气结的同时,看到阮听雪被逗笑的一幕,这更加刺激了她的心神。 云汐大吼大叫:“应天哥哥,你不疼我了,我这就去告诉外祖母去。” 似乎只有在说到这个人的时候,君应天的脸上才有了一点点的变化。 他颇为无奈的说道:“云汐,皇祖母才刚返京,你难道就一刻不容她休息吗?” “我不管,是你不理我……” “我还以为是谁在这里吵吵闹闹,原来是云汐妹妹啊!怎么?与我四哥有了争执?四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说云汐都会是未来的擎王妃,你就让她一下又何妨?” 说话间,君应俦得意洋洋的看向阮花鸢,本以为会在她脸上看到心碎震惊的表情;但…… 几双眼眸对视之间,那剪水双眸却清澈见底,微微一笑,娉婷下拜:“各位,听雪还要去回复皇上,就不在此与各位攀谈了,失陪。” 那头也不会的表情,瞬间让君应天的心从一开始的七上八下摔成了稀巴烂,继而眼神阴鸷,复杂又难忍怒火。 第26章 不怀好意 “阮姑娘慢走,本王陪着你走走吧!” 上赶着贴上来的人实在有够讨厌。 阮听雪目不斜视一路向前。 “阮姑娘可能不认识云汐郡主,她是太后娘娘亲侄孙女,母亲因她难产而亡,父亲又在很小的时候为了保护父皇以身殉职,太后娘娘见她可怜,便收养在身边,百般怜爱,由此,她也是与我四哥从小一起长大的。” 斜睨着视线,阮听雪凉薄轻笑:“襄王殿下,这种皇室之间的事情,我似乎不怎么感兴趣,而且,也好像与我无关。” 被呛声的无地自容,他本意是想要用云汐郡主来打压阮听雪,让她知难而退,转而投入他的怀抱,可这女人似乎不怎么上心。 难道说她不喜欢擎王?还是说……她这是欲擒故纵? “呵,是吗?阮姑娘可能有所不知,皇祖母一直以来都有意撮合我四哥与云汐的婚事,这皇宫内外都知道云汐会是未来的擎王妃。” 知道,她当然知道,当年这位云汐郡主可是做了不少明里暗里设计她的小伎俩;只不过,人不够聪明,每次都惨败在她的手下,却越战越勇。 她本从无意与这种小女生较量,但当年大哥之 死却与这位云汐郡主有着千头万绪的关联,因此……这辈子,她对这个女人,绝不会心慈手软。 微敛双眸,突然定住的脚步,回眸却是一记悠长阴沉的视线。 “襄王殿下,前面就是玉合殿了,我看你还是止步吧。” 装模作样的爽朗笑容:“阮姑娘,不如本王跟你一同前往吧!父皇不会介意的。” “我介意!襄王殿下,忘了跟你说,我可不是我那庶出的妹妹,拿个几两银子就能哄骗的货色,劝你好自为之,否则当日你夜闯香闺之事,我若是在皇上面前告你一状……” 突然被掐住的手腕,此时脸上在没有笑模样,君应俦:“阮听雪,本王对你可是诚心实意,你可千万不要不识好歹,你以为,皇祖母会允许你横插在我四哥与云汐之间吗?” “呵,不劳殿下费心了,说实话,我对你跟擎王殿下……没有任何意思。”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他跟四哥同时出局了? 这女人到底在想什么?又想要什么? 一时间,君应俦无言以对,默默目送着阮听雪的背影,却突然被一道黑影撞了一下,随即那道黑影也一同消失在回廊的尽头。 “应天哥哥……你这个废物,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抓不住吗?怪不得你比不上我的应天哥哥。” 面前是跺脚咆哮恃宠而骄的云汐郡主无情的嘲讽,君应俦黑了半张脸,恶狠狠的视线:“陆云汐,咱们两个就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更何况,本王与你可是不同,本王对那个女人……喜欢?呵!” 轻蔑冷笑,转身之间,君应俦如花孔雀般骄傲的仰头离去…… “君应俦,你什么意思?你以为你是谁?我可是云汐郡主,是太后最宠爱的云汐郡主……” 跺脚恼火间,背后不知何时多了一条人影,毕恭毕敬的低垂着头:“属下给郡主请安。” 回望了一眼,似乎很是鄙夷的眼神,云汐哼笑一声:“是你啊!” “郡主,我信中所言句句属实,郡主已然看到,我家殿下早已被那妖女迷惑,若是郡主再不加以制止,只怕王府未来女主即将易主。” 啪的一个耳光,云汐嚣张的怒斥道:“哪里轮得到你指手画脚?” “是,属下只是想要告诉郡主,在属下心中,唯有郡主才会是我擎王府未来的女主。” 心情因为这句话顿时变得如彩云飘飘。 云汐又斜瞟了一眼,打一巴掌给一甜枣的拍了拍那张脸:“你说的没错,算你识相。” “郡主,可如今殿下已然晕了头,若是郡主再没有任何动作,只怕……为时已晚。” 眉头深锁,云汐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焦头烂额:“那你说该怎么办?刚刚应天哥哥就像是没看到我一般,他以前可是从来没这样对待过我。” 嘴角一丝诡计得逞的细小笑容一闪而逝,随即来人趴在云汐郡主的耳边低语了几声。 双眼乍然一亮,云汐连连眨动着不安于室的眸子,嘴角扬起得意的笑脸:“就这么办,到时候,襄王可是还要谢谢我呢!” 大殿上除了皇帝的侃侃而谈,另外两位显然今日有些心不在焉。 “听雪啊,朕听说这次五里镇你又是头功,不然今年咱们与波斯的丝绸大赛,可能就会颜面不保了吧?” “皇上谬赞,说起来这都是大家通力合作的结果,并不是臣女一人之功劳。” “嗯嗯,好,很好,不骄不躁,不邀功;那朕问你,这次你想要什么奖赏?” “回皇上的话,臣女不敢,只是如今我镇国公府萧条,为今之计,臣女只想寻回大哥,重 整镇国公府。” “对,对,这是头等大事,既然如此,那朕派……” “父皇,儿臣愿意接下此差,替阮姑娘找寻长公子。” 他这个一向不喜欢管他人闲事的儿子,倒是对阮家的事如此积极上心。 眼神在二人之间来回盘旋着,若有所思;门外传来内侍进来的声音。 刻意压低的嗓音让皇帝眉头叠皱,随即轻叹一口气:“罢了,天儿,你皇祖母回来了,你过去给她请安吧。” 君应天倒退着,眼神却总是似有若无的落在若听雪的身上,似是有什么话要说,却又无计可施。 青天白日下,午后的太阳照得人香汗淋漓。 阮听雪用手遮挡着烈日炎炎,背后突然有人娇斥道:“你给我站住。” 尚未转身,眼前一花,一条婀娜多姿的身影便挡住了阮听雪的视线。 眼前的云汐郡主一头琐碎的步摇叮当作响,耀武扬威的双手叉腰:“阮听雪,太后娘娘说要召见你,还不速速跟我前去。” 怎么擎王才一转身,太后就知道她了? 心中腹诽着,视线凛冽的射向云汐郡主,后者有些心虚的抬高了嗓门:“看什么看?叫你跟上就跟上。” 第27章 落水 一前一后朝着一个方向而去,阮听雪却渐渐皱起眉头:“云汐郡主,这里好像不是通往太后寝宫的路吧?” 狂妄自大的扬高了头颅:“怎么,我在这宫里长大的,还需要你告诉我去太后那儿要怎么走吗?” “既然郡主知道这里是皇宫,那我想倒也不必有我提醒你什么事情能在这里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了。” 被阮听雪的警告吓得有些忐忑,小眼神左顾右盼,足前却突然蹦出一颗石子,哒哒的滚落到了她的脚下。 顺势望去,一双眼眸意有所指,猛然间提醒起陆云汐,让她再次银牙暗咬,狠狠的瞪了阮听雪一眼。 “你这是在吓唬谁呢?这宫里的规矩,我比你懂得多。” 说话间,脚下一滑,头顶的步摇晃动了几下,陆云汐随即大叫一声:“啊呀,我的步摇,阮听雪,你快过来,我的步摇掉进水里了。” 巍然不动的表情,阮听雪柔声唤道:“既然是郡主的步摇落水,那我这就去叫人下水替你打捞。” 慌了一批,这女人怎么如此难对付? 云汐气恼大喊,起身朝着阮听雪冲了过来,强拉着她态度强硬:“本郡主让你去捞你就去 ,你给我下去。” 用这种手段对付她?还当她是当年那个被君应俦豢养在后宅里的小媳妇儿? 阮听雪森然冷笑,反手扣住云汐郡主的后脑,一个转身,直接将她踢下了河。 眼看着云汐从一脸愕然到惊恐大叫,阮听雪深施一礼,轻笑道:“云汐郡主,你别害怕,我这就去叫人。” “阮听雪,你别走,你给我站住,你竟敢将本郡主一人留在这里……你,我不会水,你别留我一个人在这儿啊!” 水中扑腾的身影,让阮听雪一下想到了旱鸭子,不觉嘴角轻弯,似乎连四周的空气都变得清新可口。 嘴上正哼着愉悦的小调儿,忽而脚踝刺痛,身子不受控制的也突然栽落水里。 闭气在水中的瞬间,脑子灵活反应了一下:是谁在暗处暗算她? 不及细想,才刚露出头去,就听见岸边一人大喊:“阮姑娘,别怕,我来救你。” 那跳水而来之人,却瞬间让阮听雪白了一张脸。 她抗拒着想要逃离,奈何不谙水性让她也捉襟见肘。 眼见着襄王君应俦疾驰而来,就连此时仍在水中同样扑腾的云汐也得意大喊:“襄王,你快去救阮听雪 ,快啊!” 是啊,此时必然已经有人听得这边的动静,若是一会儿有人发现她落水竟然是被襄王救起,便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想到这里,阮听雪抗拒的一头扎进水中,若是今生还要自己嫁给那个伪君子襄王君应俦,那她甘愿去死! 憋闷的五官逐渐扭曲,双目呈放射状态,四肢张开,阮听雪任凭身体在湖心中缓缓坠落下滑。 恍惚间,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着她游来,颀长的手臂一把将她扯进怀中,在她无法呼吸之下,突然贴上了她的红唇。 君应天这个混蛋,有了未婚妻还来占她便宜。 恼火的想要推开他,口中冒出无数的水泡,却又被他堵住。 泪水在河水中泛滥却不成型的消散,阮听雪只觉得胸腔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最终无力的在君应天的胸前捶打了几下,身体渐渐失去意识…… 嘈杂的岸边,一群人正在拉扯着那狼狈的云汐郡主上岸。 同一时刻,君应俦几次没入湖水之中,却不见了阮听雪的踪迹,脸上有些尴尬且诡异的拖着一身湿泞上了岸。 那边不停呕水的陆云汐抬起头,突然疯狂的朝着君应俦冲过来, 抓起湿漉漉的裙裾,狠狠的给了君应俦一脚。 “你真是个废物,这么好的机会都让她逃了。” 抱着独脚单跳的君应俦恶狠狠的嘶吼道:“陆云汐,我可不是君应天,容不得对我放肆。” “蠢货,蠢货,都说了是我给你制造的机会,你竟白白浪费,还害得本郡主出糗,我一会儿就去告诉太后娘娘去。” “够了,你一口一个蠢货,当真觉得是本王怕了你了?你去告诉皇祖母?好啊,我倒想看看,若是她老人家知晓自己一直宠爱的云汐郡主竟如此歹毒的心思,她会作何感想?” “你……不,不对啊,阮听雪去哪儿了?阮听雪呢?” 如此热闹的景象,却不知静谧的对岸,一身拖沓的擎王早已抱着美人悄悄走在云境小道上。 好冷,大量水涌进五官,刺痛着她的喉咙…… 这是在哪儿?她又被阮花鸢凌虐了吗?呵,早就该习惯了不是吗?她不是每天都要换着法子折磨她吗? 面颊上忽然贴上来的热毛巾,让浑身冰冷的肌肤立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打着哆嗦,阮听雪茫然的睁开了眼。 入目的是一头挂着水珠的墨发,几缕顽 皮的发丝贴在那张俊美的面孔上,专注的神情正仔仔细细替她擦拭着冰冷的身体。 “你……你怎么在这儿?”阮听雪弹簧一般坐起,瑟缩倒退,却猛然发现自己仅着亵衣的尴尬场面。 “你,我……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嗤,我早说过,对你这板车一样的身材毫无兴趣,就更不用说是对你现在这种落汤鸡的身体,我就更没兴趣了。” 落汤鸡? 紧抓着领口,大脑在宕机之后缓慢运转,阮听雪这才想起晕厥前的窘迫。 她磨牙嚯嚯的瞪着眼前之人:“君应天,你若是个君子,就不该乘人之危。” “可我从未说过我是君子,更何况……我若不救你,难道你是盼着襄王来救你?” 怎么有事没事总提到那个杂碎?阮听雪立马火大的抬起头,突然脑海中想起君应俦的话:云汐郡主可是未来的擎王妃…… 嘶,都有了正妃人选,竟然还敢撩拨她,难不成还真把她当成了那红楼柳巷之中的女人? 一股邪火无处发泄,阮听雪挺直了脊背,冷凄凄凉笑:“要不要襄王来救,似乎不用殿下你操心,我看你该操心的,应该是你的云汐郡主吧?” 第28章 告白 “阮听雪!”危险的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混合着潮湿的身体,让人不经意抖了几下,却仍旧固执的将头扭向一旁。 被人强硬的握着下颌面对那张怒不可遏的俊脸,君应天冷声呵斥:“到了最后,你还是觉得君应俦比较好?” “我……要你管。” “我偏要管,阮听雪,我不准你喜欢他,听见没有?我不准。” “凭什么?你以为你是谁?哈,对了,你是高高在上的擎王,但你管天管地,你也管不着我;我又不是你的谁!” 啪嗒一声,双手被人按压着倒在床榻上无法动弹。 眼前那双平日里对她总是和颜悦色的眼眸此刻却流露出危险的讯号,在阮听雪反应过来之前,君应天一口叼住了嘴唇上的嫩肉。 分明被撕裂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口腔,混乱的呼吸中被人扯开的衣襟。 凉薄不带任何感情的嗓音响起:“我不是你的谁就不能管你,那本王现在就变成你的谁,到时候,我看谁还敢觊觎你!” “呜,君应天,你疯了!我跟你明明只是……” “是,我疯了,早就为你疯了,若非当年我怯懦,若非当年我执拗 着那该死的理由,你就不会从我身边消失,你就不会让我疯癫成魔;如今,我不会再将你拱手让与任何人,阮听雪,你是本王的,只能是我的。” 他说了什么?为什么自己的脑子无法反应呢? 喘息之间,阮听雪哭腔开口:“你在说什么?君应天,我是阮听雪,只是阮听雪,我……” “听雪,听雪,我再也受不了没有你的日子,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永远都不会!” “君应天,你看清楚,我是阮听雪,不是陆云汐,不是你的云汐郡主。” 心中多半的委屈让阮听雪的眼泪哗的一下喷涌而出,瞬间让有些失去理智的君应天回过神来。 他紧锁的眉宇,轻轻触碰着自己刚刚的杰作,那似是海棠红般的樱唇上被啃噬出的血痂如罂粟般致命的吸引人。 他喃喃自语:“怎么会跟陆云汐有关?阮听雪,我说的是你,难道你还不明白?本王心悦之人,是你!” 这次倒真是如五雷轰顶:君应天喜欢她?这怎么可能? 纵观她与君应天的上一世,除了你死我活的争斗,似乎他们之间再没有任何关联,怎么到了这一世,竟会变得如此荒唐 蹊跷? 缓缓挣脱君应天的禁锢,阮听雪茫然的将冰凉的小手盖在他的额头上:“你……没发烧吧?怎么说胡话了?” “我……”他这是一片真心喂了狗?难道自己平日里对她的喜欢做的还不够明显吗? 有些无力的状态,君应天再次抓紧她淘气的小手握于掌心之中,点点细密的吻一路从额头到鼻尖,再到手指…… “阮听雪,本王究竟要怎么做,你才能明白本王的心呢?” “可,可……”这次真的换阮听雪结巴了。 她支吾着眼神不敢正视君应天,嚅嗫着嘴唇:“可,可太后不是已经选了云汐郡主给你……” “本王从而对她上心,又何来的娶她一说?” “那你……” “心悦你,喜欢你,从第一次见面,本王的心就落在你这个小捣蛋手中了,懂?” 点点头,下一秒却又吓得胡乱摇头,紧张的舔舐着干涸的嘴唇,却又拉扯到唇畔的伤口,让阮听雪发出嘶嘶的疼叫声。 叹口气,将自己颀长的高大身躯从阮听雪那瘦弱的娇躯上起开,君应天端起桌角上一碗早已没了热气的姜汤,无奈说道:“先喝口姜汤暖暖身子, 其他的以后再说。” 松了口气,幸好他没有穷追猛打,否则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乌溜溜乱转的眸子,此刻终于老老实实的被君应天一口一口的喂着姜汤。 辛辣的滋味让她像只讨喜的小狗般吐着舌尖,抬起的大手裹着一条清淡的帕子正仔仔细细替她擦拭着嘴角。 心中一甜,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她似乎这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享受过如此被人呵护的滋味…… 所有美的冒泡的画面,却都被一道催门声破坏。 一手端着姜汤,另一手正伺候着他的小丫头的君应天,直直对上了几张面孔。 尤为突出的是为首之人,她一阵错愕之余,突然冲过来打翻了汤碗,哭叫着喊道:“应天哥哥,你在干嘛?” 紧皱的眉头,君应天将手上的汤匙丢在桌面上,随即却不顾众人的视线,将阮听雪缓缓放倒,替她裹上了厚厚的被子。 “外祖母……”云汐哭叫着转身投入一人怀抱,似是寻求着庇佑。 “应天,这位就是那敲响震天鼓的阮家嫡女吧?”似是慈爱的嗓音中听不出苛责之音。 挣扎起身,却被君应天强硬的按压在床榻上 :“回皇祖母,正是她。听雪刚刚落湖身体不适,今日这请安,孙儿就替她了。” 搞什么鬼?君应天是想要她死得更快一些是吗? 阮听雪嘴角抽搐着想要掀开被子,却突然被君应天反手裹在里面无法动弹:“乖,老实待着,不然我现在就这么带着你回府。” 果然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对于他这种赤果果的威胁,阮听雪又怂了。 她耷拉着脑袋,期期艾艾的说道:“太后娘娘,小女在这里跟你请安了。” “放肆,你是个什么身份,敢这样对待太后娘娘?外祖母,你可一定要严惩她。” “呵,严惩她?陆云汐,我看这话你说反了吧?” 不等众人开口,君应天率先起身,冷凄凄的目光围着云汐郡主打转,最后拱手施礼:“皇祖母,今日若非孙儿去的及时,恐怕听雪就不只是落水这般简单了。” “哦?应天,你此话何意?” “何意?倒不如问问云汐郡主吧!” 将矛头直指陆云汐,君应天毫不吝惜开口。 看着众人的目光,陆云汐却骄纵的扬高了嗓门:“应天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她落水跟我有什么关系?” 第29章 逃避入宫 “你当真冥顽不灵,要让本王将人证带出来你才肯认罪?” 三分嘲讽,四分凉薄的话语,顿时让人的心跌倒了谷底。 倒也是这位云汐郡主生来就是个不长脑子的。 被这么恐吓了一下,她突然大哭大叫起来:“外祖母,我这么做还不是因为阮听雪她引诱了应天哥哥,我就是想要给她一个教训。” 岂料,太后的手轻轻松松从陆云汐掌心中抽离,呵斥道:“放肆,哀家平日里都是怎么教育你的,倒是让你生出了这么多龃龉的性子,还不给我去明和宫面壁思过,没有哀家的允许,不准出来。” “呜呜,老祖宗,你不疼云汐了,你不疼……” “好了,郡主,你莫要再哭了,在哭,又要惹得太后娘娘头疾发作,你也知道,太后娘娘这病连太医都束手无策,你是想要她老人家没个清净日子过了是不是?” 服侍在侧的女官摇头制止,一个眼神,命人半推半就的拉着陆云汐下去了。 恍然间,太后的身形有些摇摆不定,她缓缓落座,掌心揉捏着额头,似乎已有不舒服的征兆。 鬼机灵的眼神转了几下,阮听雪翻身下床,来到太后面前跪倒 在地:“太后娘娘若是信得过臣女,臣女可以给太后娘娘治治这头疾。” “哦?你倒是说说,有什么法子能治得了哀家这老毛病?好多年了,连太医都束手无策。” 起身,阮听雪在房中燃起一缕清香,手指细柔的碾压在太后的太阳穴上,配合着她的呼吸,时轻时重…… 微微眯起的双眸,太后竟有些昏昏欲睡。 许久之余,端了香茗的宫女进门的声响,才惊动了太后,让她恍恍惚惚睁开了眼。 “于娿,哀家这是睡着了?” “回太后娘娘,可不是,您刚刚小憩了有一阵子了,奴婢可是好久没看到你睡得这般沉稳了,就算是在普陀寺,也从来没有过……” 欣喜之意溢于言表,太后也凝神看着仍旧在给她按压头部的阮听雪:“阮家丫头,你刚刚是用了什么法子让哀家不知不觉就舒服了一会儿?” “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女只是给娘娘点了一炷安神香,娘娘怕是平日里想要思虑的事情太多了,才会积郁在心,臣女这炷香正好可以宽慰娘娘的忧思,娘娘放松了心情,自然也能得以休憩一会儿了。” “看不出来,你这丫头倒是还有得 一手好本事,只可惜,毕竟不能常在哀家身边……” 撩衣襟跪倒在地,阮听雪虔诚开口:“太后娘娘,臣女愿意留在娘娘身边服侍,直到您身体康健。” 此话一出,某人瞬时间黑了脸,攥紧的拳头,却并没有莽撞开口。 眼神似有若无在某人脸上瞟了一圈儿,太后意有所指的问道:“这样好吗?你毕竟是镇国公府的嫡女……” “回太后娘娘,父亲被奸人所害,兄长无故失踪,如今的镇国公府早已是断壁残垣,我此刻正借住在擎王府上,但毕竟男女有别,若是长此以往,只怕会徒增殿下的烦恼,倒不如留在太后娘娘身边来的要好。” “是吗?天儿,你怎么看?” 阴沉不定的眉眼,君应天似是胸口憋闷了许久,最终阴鸷开口:“随她。” “那……也好,你暂且就留在哀家身边,至于镇国公府的事情,哀家会嘱咐皇上尽快解决的。” “臣女叩谢太后娘娘。” 起身的一抹轻松笑容,总算是让阮听雪的心松了口气;却实不敢回头看向擎王那张脸。 日落西山的时候,桑枝被人送进了宫,看着眼前的金碧辉煌,桑枝哑然的张大 了嘴巴。 “小姐,咱们这就在太后这儿住下了?” “嗯!”无精打采的双手托腮,阮听雪望着落日的余晖逐渐被细雨取代。 “小姐,奴婢听说你今天在后宫出了危险,那怎么还留在这里?若是以后再有危险,擎王殿下就不能及时救咱们了。” 猛然间听见那人的名讳,阮听雪的心噗噗乱跳了几下,有些烦躁的转身拧眉说道:“你的意思,咱们离开擎王还活不了了?” “……桑枝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殿下对小姐那么好,可小姐就这么突然进了宫,殿下那边怎么办?” “什么他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更何况,我本来就不该与他有过多的牵扯,当然是离他越远越好。” “为什么?” 桑枝的十万个为什么,让阮听雪越来越烦:君应天今天竟然向她告白了,这是她做梦也不会想到的事情,而且对于这件事,她现在脑子还是一团浆糊,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暂且逃离他的身边。 叹息间,窗外的夜雨敲打着树叶,密布之下,一件雪白的素衣映入眼帘。 “傻了不成?站在那里挨浇呢?” 匆匆开口,不等桑枝问清楚,阮听 雪拾了一把伞夺门而出。 几许滴答的雨滴划过脸颊,突然头顶有了遮挡,君应天悠悠转身,眼底藏不住的窃喜,不卑不亢的说道:“你怎么来了?” “堂堂擎王在这里挨浇,若是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住在这里可舒心?” 他就是为了这件事在淋雨?心尖尖偷偷的冒出一丝丝甜腻,阮听雪却克制开口:“这里可是太后的寝宫,怎么会不好?” “比擎王府还好?” 这话问得…… “殿下,夜深了,你若是因为淋雨生了病,太后娘娘会心疼的。”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留在这里真的好吗?这后宫处处危机四伏,并不像擎王府那样悠闲。” “可我……觉得还不错。” “呵,你会这么以为,是不是因为这里……没有本王?”声音中难以压制的痛苦,让阮听雪的心也瞬间阴沉起来。 她默不作声的低下头想要离开,却被君应天抓住了手一同撑伞:“这就是你的回答?你当真没有一点儿心悦本王?当真连一点儿机会也不给我?” “额……殿下,其实,听雪一直很感激殿下,可至于其他的情谊,听雪实不敢……” 第30章 又起风浪 被强硬的扣住后脑,狠狠的吻了上去。 阮听雪像是早就意识到会变成这个样子,脑袋灵敏一歪,让君应天的吻落在了她的颈项上。 疯狂的啃噬着,似是要发泄什么一般,直到脖颈上酥麻到已经失去了知觉,君应天才嘶哑着嗓音说道:“若本王允许你敢呢?本王要知道你的心里究竟有没有本王,还是说,你对我只有厌恶?” “不,听雪不讨厌殿下。” “那就是喜欢?”有些喜不自禁的扬起嘴角,让平日里一向清冷寡淡之人显得有了人间烟火气。 阮听雪又没来由吞咽了一下口水:他这要命的吸引力,自己从前怎么从来就没发现呢? 嚅嗫着嘴角,阮听雪轻声道:“听雪对殿下是……钦佩,惺惺相惜……” “我去你的……”险些爆了粗口的君应天抽搐着嘴角。 “谁要你的钦佩?狗屁惺惺相惜,本王要的可不是这些。” 但,自己对他的感情应该仅止于此吧?毕竟上辈子自己的的确确对这个对手感到折服,至于其他的感情……他们之间应该有吗? “殿下,你聪明睿智,光芒万丈,日后必定会是灵云国的盛世之主,你又何必…… ” 将她压在廊柱上,额头抵着额头,君应天用一种几乎哀求的嗓音说道:“阮听雪,本王要你将我放在心上;就算以前没有,那么从现在开始,试着将我放在心上,可好?” 可好?她不知道,只知道飞跳的心让她不由自主的点了头,却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奇迹般焕彩的光芒,夺人心魄…… 到底是怎么回到房中的,阮听雪早已记不得了,她愣神的蹲坐在床榻边上,桑枝端着姜汤走进来。 “小姐,你怎么又跑出去了,若真是着凉了,可怎么是好?小姐?” 但见平日里神采奕奕的小姐像是丢了魂儿般失魂落魄,可嘴角那傻兮兮的笑容,让桑枝都有些胆战心惊。 夜雨滂沱,孤冷的明和宫中时不时传来惨兮兮的嘤嘤哭声。 陆云汐此刻正裹着厚厚的锦被,双手摊在火盆上,脸上全是狰狞的扭曲。 “皇外祖母怎么能这么对我?我可是她的亲人,她竟然会为了一个外人罚我,她怎么能?” “郡主息怒,奴婢以为,太后娘娘不过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她老人家其实还是向着你的……” 话音未落,佛龛上的烛火突然熄灭,房中黑漆漆一片 ,顿时将陆云汐吓得鬼哭狼嚎。 再转眼,室内只有一盏忽明忽暗的香烛在冷风中摇曳。 身侧几个服侍的宫女早已瘫软在地,吓得陆云汐丢了被子径直朝着门口冲了出去。 当的一声,随风禁闭的房门,将陆云汐吓得哇哇大叫。 从佛龛后面走出来的身影显然很是鄙视的目光,随后却轻轻开口:“郡主,是我。” 陆云汐吓得背脊靠在门板上,额头上的冷汗徐徐而下。 待看清来人之后,陆云汐咆哮着朝着她丢着随手够到的盘子:“是你这个贱婢,你竟敢吓我,难道不怕我现在就捏死你?” 来人缓慢的半蹲在陆云汐的身前,低声说道:“郡主,属下此番前来,是为了告诉郡主,就在刚刚,我家殿下又跑去太后娘娘的云合殿私会了阮听雪,你猜猜他们两个人做了什么?” 脑海中尽是一些无法描述的画面,陆云汐怒气咆哮道:“那个贱人,竟敢趁着我不在,就勾引我的应天哥哥。” “呵,郡主,还有另外一个不好的消息,那女人如今已经混到了太后身边服侍,若真是她有本事治好了太后的顽疾,到时候您在太后身边的地位,可就不保 了。” 恣意妄为的脸色终于有了慌张,陆云汐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到了她的身边:“那我该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 “郡主,对待如此有心机的女人,现在你只剩下一条路可走了。” 陆云汐看着她那根竖起来的手指,眼神中带着困惑与不安,怯懦开口:“你告诉我,我该做什么?” “郡主,如今,不是你死,就是她亡!” “什,什么?你要我杀了她?不,我,我从未杀过人,我怎么可能会杀人?我……” “郡主若是不杀她,那就等着她将你所有的一切全都夺走吧!” “不行,我喜欢应天哥哥已经好久了,我不会把应天哥哥让给她的;还有皇外祖母,若是没有她,我在家族之中还怎么有立足之地?可让我杀人,我,我做不来啊!” 看着逐渐乱了分寸的陆云汐,来人脸上轻蔑的笑容。 她缓缓靠近陆云汐,蛊惑的嗓音说道:“郡主,你可是金枝玉叶,杀人这种事,怎么可能会让你亲力亲为,你要做的,不过就是借刀杀人。” 听说不用自己动手,陆云汐的心一下平静了下来,她立马恢复傲娇的表情,睥睨的眼神说道: “那你说说,本郡主该怎么办?” 如此头脑简单好拿捏的女人,利用她将阮听雪彻底从殿下身边清除,岂不是指日可待之事? 天刚大亮,太后的寝宫门外便站定一人。 于娿抬头眺望,有些哑然:“阮小姐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有事?” “臣女是来给太后娘娘请安的,更何况,我昨夜新调制了一些香粉,想着今日给太后用上。” 脸上虽没有违和的笑容,但眼底却看得出来有些鄙夷。 于娿轻笑道:“阮小姐怕是不懂这宫中的规矩吧?似太后的地位,所用的香粉都是皇家御用,用不着你私底下调制。” 阮听雪并未被她的嘲讽激怒,轻笑道:“小女知晓,不过如今太后她有头疾,怕是丁点有刺激的香味,都会诱发她的头疼;故而,臣女用药材调制了蜜香,不仅能缓解太后的头疾,还能滋养皮肤。” 还有这么神奇的事情?于娿不敢置信的视线,阮听雪笑着又从怀中掏出一盒香粉:“于娿姑姑,这是我孝敬您的,虽比不上太后娘娘的,但比起皇家御用,我自认为不差。” 有些受宠若惊之间,于娿打算进门禀告,却忽而听见背后有了动静。 第31章 我故意的 “站住,于娿,你竟私下收受贿赂,这件事若是被我皇外祖母知道的话,看你怎么吃不了兜着走。” 于娿抬头,脸上多了一丝慌张,急急低下头开口:“见过云汐郡主。” “还有你,阮听雪,你以为用这么点破香粉就能收买人心?你当这皇宫是什么地方?” 听雪凉悠悠的眼神扫落在陆云汐的脸上,轻声开口:“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太后娘娘昨天的口谕是没她的命令,云汐郡主不得离开明和宫的;那么这件事与我拿了香粉之事比起来,孰轻孰重……” “阮听雪,你敢威胁我?你当我会怕你不成?” 突然上前撕扯,耳边响起桑枝的叫声:“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家小姐。” 上前阻拦之时,一不小心抓伤了陆云汐的手背,让她吃痛大叫:“贱婢,竟敢伤我,今天看我怎么收拾你。” 眼见着事态逐渐开始扩散,阮听雪将桑枝拉到身后,眼尾的余光扫视到一处,不觉倒退了几步,身体被陆云汐用力推了几下,恍然间,脚下一空,整个人从台阶上飞了下去。 “小姐……”桑枝的惨叫声夹杂着宫门被人拉开的声响,显得格外刺 耳。 缓缓露了天光的门口正信步走出一人,正巧看到阮听雪满脸是血倒在台阶下面。 眉头深锁,太后急声呵斥:“出了什么事?还不快去救人。” 惊魂未定之间,几名宫女准备上前,却突然被一条昂藏身影挡住。 飞快的将阮听雪从地上抱起来,回眸之间,肃杀气息在空气中蔓延。 “陆云汐,你该死!” 显然,若非现在他手上抱着阮听雪,只怕此刻早已扭断了陆云汐的脖子。 还是头一次被君应天脸上骇人的死气所惊吓,陆云汐倒退了几步,撞在了太后的身上,又惊魂未定的抓住她的手。 “皇外祖母,我……” “云汐,这次你做的太过分了,还不给我退下!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传太医替阮小姐医治,天儿,你也别着急……” “皇祖母,若是这云合宫保不住孙儿的人,孙儿这就将她带回去自己保护。” “放肆,天儿,你是这么对哀家说话的吗?即便是阮小姐出了意外,皇祖母也绝不会偏袒,更何况,她亦是哀家的客人,哀家怎会不保护她?” “太后娘娘,您别生气,殿下也是一时情急;咱们当 务之急,就是先给阮姑娘诊治伤口才是。” 于娿从中周旋着,倒是也另眼相看了几下阮听雪。 厚重的伤药又在尚未完全结痂的脑袋上铺了一层,阮听雪闭眼假寐,耳边充斥着桑枝的哭泣,太后的问询,却唯独不见君应天的声音。 说什么心悦与她,此时倒不知去了何处,哼! 心中有着小小的不满,阮听雪从心底哼了一声。 与此同时,陆云汐的闺房被人大力推开。 满脸怨怼的目光一接触到来人,便是欣喜若狂的扑了过去。 “应天哥哥,你来了啊!我跟你说,今天的事与我无关,都是她……是她骗了你们所有人,我刚刚只不过就是轻轻推了她一下,是她自己跌下……额,应天……哥哥?” 没想到来人一言不发,却直接掐住了她的哽嗓咽喉,这让陆云汐绝望而惊恐,她不停拍打着君应天的手背。 “我早说过,让你离她远远的,你竟然还敢伤她?你是不想活了是不是?别仗着皇祖母疼爱你,就以为本王不敢动你了。” 不敢置信的目光,她可是从小与君应天一起长大的,虽说以往他对自己也是冷眼相视,却从未有 过这种过激行为;如今为了一个才刚认识没多久的女人……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陆云汐放弃了挣扎,抽噎着说道:“应天哥哥若是真想杀我,那就来吧!” 冰冷的目光盯着陆云汐,最终松开了手。 君应天再次踩着地上的影子,缓慢的蹲在了陆云汐的面前:“再警告你一次,离她远远的,若是以后她再因为你伤了一根汗毛,本王定然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去,只听得背后传来丧心病狂的哭叫声:“君应天,你今天如此对我,总有一日会后悔的。” 后悔?他这一生除却一件事,从未后悔过;为今之计,他所做的一切,正是在弥补那件他后悔之事,若是有人敢阻挡,他绝不宽恕。 听多了嘘寒问暖的话语,房中空无他人,桑枝的哭叫声仍不绝于耳。 “好了,桑枝,再哭下去,外面的人还以为我不久于人世了呢!” “小姐,你醒了?” “拜托,我一直醒着好不?” “啊?那你刚刚怎么一直闭着眼睛?你把桑枝吓死了,你醒着干嘛不睁开眼?” “我要是睁开眼,那你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吗? ” “小姐?” “那云汐郡主可是太后的心尖宠,若是她在太后面前告你一状,说你抓伤了她,只怕你这两条小胳膊早就被人卸了。” 桑枝吓得花容失色,匍匐在床榻边上,“小姐,那你是为了桑枝才会被她推下去的?” “嘘,其实她根本就没用力,是我自己滚下去的。” “小姐,你干什么做这种傻事?桑枝就是死,也绝不希望小姐受到伤害的!” 就知道她会说这种话,阮听雪感动的拍了拍她的发顶:“桑枝,我跟你一样,你我虽是名义上的主仆,但我一直当你是姐姐,我又怎会让别人做出伤害你的事情来呢?” “可是小姐,你本来头上就有伤,这下伤上加伤,若是以后落了疤该如何是好?” “你放心好了,我自有分寸;你以为我让自己流着么多血是为了什么?不过就是想要在这后宫替自己找个靠山。” “可奴婢听说那云汐郡主是太后娘娘的心肝宝贝儿,小姐这么做,真的能行吗?” 嗤嗤冷笑,阮听雪挑眉:“行,与不行,不试试怎么知晓?” 日头正当午,阮听雪才刚喝下药,房门外就见一人走了进来。 第32章 一山不容二虎 开头便是将手上端着的匣子刻意展露在阮听雪的面前,脸上挂着轻笑:“阮小姐,这是太后娘娘赏赐的南海东珠,世上仅有两颗,价值连城呢。” “于嬷嬷,这,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实不敢收。” “都说了是老祖宗的赏赐,让你收着就收着。再说了,太后娘娘也说了,那云汐郡主是她教导无方,才会让你接连受伤,本就是她老人家心中愧得慌。” “不,这件事不怪云汐郡主的,说起来,若非她误会了我与嬷嬷的关系,也不至于将事情闹得这么僵。” 听了这句话,于娿的脸上阴沉不定,声音太半变得有些尖锐。 “都说是恃宠而骄,我看云汐郡主就是住的太舒坦,早忘了自己的身份;且不说阮小姐你身份尊贵,就算是现在镇国公府蒙难,你好歹也是皇上亲封的鸾凤郡主,比她又不差哪儿,您说对吧?” 听这话,这位于嬷嬷似乎是想要挑拨她与陆云汐之间的战斗;看来这位云汐郡主,平日里并不怎么讨人喜欢呢! 讪笑着,阮听雪柔和开口:“嬷嬷,云汐郡主是太后娘娘的心尖宝;而我……如今有了于嬷嬷这句话,我也感 到欣慰了。” 嘴抹了蜜一般,于嬷嬷乐得合不拢嘴,顺势眼神不由自主在房中四下瞟了几眼。 心领神会,阮听雪柔声唤道:“桑枝,将我前几日才调和的养荑膏拿来。” “嬷嬷不要见笑,这是我自己调配的,里面加了滋养的金盏花,秋冬季节干燥的时候,涂抹手部最是滋养;嬷嬷平日里需要多照顾太后娘娘,用了这东西,最好不过。” 说心里话,她自从用了这丫头调配的香膏一次之后,就爱不释手,今日还真就是趁火打劫来了。 “那,既然是鸾凤郡主的好意,老奴我这就……就收下了。” 那端着的架子,即便是在这种时候,也难以改掉她作威作福的神情,许是在太后身边伺候惯了,人也跟着飘了。 阮听雪但笑不语,见着于娿将香膏踹进怀中,这才长叹一口气:“嬷嬷,您说我现在连个靠山都没有,如今待在太后娘娘身边,又成了云汐郡主的眼中钉,这日后可怎么过啊!” 于娿哼了一声,轻巧的拍了拍阮听雪的手背:“郡主放心,有老奴在,绝不会允许您在太后这儿受委屈;莫说咱们擎王殿下对你那是百般呵护 ,就是太后,那也是喜欢你的;云汐郡主她翻不起什么浪的。” 如此,用了几分香料彻夜研制的香膏,倒也算是替自己收买了一个人心。 阮听雪总算是能够消停的在这里安静一会儿了。 倒是另一间房中,满地的碎渣,早已不成样子。 那瑟缩在角落中的宫人们,没有一个不提心吊胆。 “为什么?这才几日,太后就对阮听雪那个贱人刮目相看了?那我这么多年以来所做的一切,都成了什么?” 暴怒的掀翻了桌子,门外战战兢兢走进来一人,手中拖着一直泥陶罐:“郡主……” “滚,都给我滚,没看到我现在心烦得很吗?” “郡主,有人命奴婢给您带来一份礼物,说是你能看到之后,就,就不会再生气了。” “谁?是应天哥哥吗?”花式变脸的程度堪称一绝,急急冲过来一把夺过那陶罐,陆云汐笑靥如花的打开了陶罐。 吱吱,吱吱,嘹亮的叫声像是在宣誓主权一般,陶罐中两只蛐蛐儿在相互撕咬角逐中,最终,那只气势如虹的蛐蛐儿不仅将对手打败,还彻底将它蚕食。 被啃噬的连翅膀都掉落的残躯,将 陆云汐彻底膈应到了。 手上的陶罐落地,她花容失色的倒退了几步,撞在桌角旁。 “郡主,您没事吧?” 抬手的一耳光,陆云汐恶狠狠的叫道:“谁让你送这个过来的?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郡主,奴婢不知,就是宫中一个内侍托奴婢给您的,说是您看了,就知道该怎么决断了,他还说,您一定不会生气的,是奴婢该死!” 委屈跪倒在地的身影,让陆云汐气不打一处来,却又隐隐的安稳下来。 她撑着身子,若有所思的看着地上早已飞逃而去的仅存的蛐蛐儿,嫉妒的眸色中隐隐蒙上了一层阴霾。 这几日,阮听雪可是顶着受伤的脑袋,每日都勤于奔波在太后身边。 眼见着收买人心这一招已经将见效,她替太后换了额面中的香袋,又重新敷上。 “太后,这几日您的头疾可有好转?” 被按压的实在是舒服,太后懒洋洋的点着头:“还是你这丫头有本事,小小的香料,竟能让哀家的顽疾都有了好转,要我说,你就该将你这门手艺发扬光大。” 正中下怀,阮听雪低声叹息:“实不相瞒,娘娘,自镇国公府没 落之后,小女现在可谓是一穷二白,本想着利用这香料做些小本买卖,但就在深闺,怕是根本无人问津。” “这有何难?于娿,将这丫头给哀家的那些香膏香粉都给世家夫人们送去,就说是哀家的赏赐;以后,有了哀家的提名,还怕你这阮家的香埋没了?” 欣喜若狂,阮听雪屈膝跪倒在地:“臣女谢太后娘娘……” “外祖母,云汐来给你赔不是了。” 殿外,娇嫩的嗓音自带着撒娇的意味。 太后只是略微紧了紧眉头,将眼神若有似无的看向了阮听雪,发觉她并未排斥,这才喟然长叹:“何时云汐才能有你这般度量啊!” “太后娘娘,其实我与云汐郡主本无冤仇,小打小闹而已。” “哀家都明白你们这些小女娘的心思;听雪,你放心,在天儿婚事这件事上,哀家自有分寸,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怎么搞的?太后竟然说出这种话来?她是不是也误会了什么? 可偏巧的,这句话却被从外面才进门的陆云汐听得真切。 拿捏在手中的帕子几乎被揉的不成型,但她今日的脸上,却始终挂着点点笑意,让人不寒而栗。 第33章 太后中毒 “外祖母,云汐来看你了。” 柔柔的身段直接依靠在太后怀中,不难看出她平日里与太后的关系还是十分亲密的。 识相的躲到一旁,阮听雪现在可不想招惹这个麻烦的云汐郡主;因为她还需要从她口中获知哥哥的消息…… 侧目凝望着站在一旁乖顺的女子,想着太后刚刚说的话,陆云汐心中擂鼓阵阵,状似漫不经心的说道:“外祖母,我刚刚进门的时候,好像听到您提到应天哥哥了。” “你呀,长着这一双耳朵,整日里就只听你应天哥哥的名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的小尾巴。” “外祖母,人家从小时候开始,最大的心愿就是要嫁给应天哥哥,你是知道的,怎么还嘲笑我?” “哀家都懂,但是应天那孩子最讨厌的就是争风吃醋,所以哀家觉得,这后宅的事情啊,还是要让他省省心。” 慈爱的笑容,却在此刻,同时一左一右抓住了阮听雪与陆云汐的手,交叠在一处。 怎么?太后这是打算要让她与陆云汐效仿娥皇女英?但是……抱歉,她对跟其他女人共用一个男人这件事,还真是没多大兴趣。 假笑着想要收 回手,却听见陆云汐咬牙切齿的冷笑:“外祖母说的是,云汐当然明白要体谅应天哥哥,毕竟应天哥哥可是先皇后的嫡子,日后府上多几个女人,都是无妨的。” “乖,这次你总算是听懂哀家的意思了。”欣慰的笑容,安抚的拍打着陆云汐细嫩的手背。 深不见底的眼色在慢慢波动,陆云汐随手为太后递上一块糕点,而后仿若有些好奇的问道:“外祖母,你头上缠得这个抹额好精致啊,我以前怎么从未见过?” “呵呵,这都是阮家丫头做的,手工精巧,而且……这里面还能加药袋呢!这不,哀家用了她研制的安魂香,头疾已经好了许多了。” “是吗?有这么灵吗?外祖母,不是我矫情,但毕竟不是太医开得药,用着还需得谨慎啊!” 片刻的迟疑,太后又轻笑出声:“无妨,哀家用了几日,也没什么不好的……” 话音未落,太后忽然开始急喘起来,手捂着胸口,脸色苍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徐徐滚落。 “来人啊,太后娘娘中毒了,快来人啊!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这个谋害太后的阮听雪给本郡主抓起来。” 始 料未及的发展,阮听雪拧眉呵斥:“让开,让我先看看太后……” “你还敢靠近太后娘娘?难道是想要意图置她于死地?还不把她给我抓起来。” 强硬的态度,挡在太后面前的身姿,耀武扬威的指挥着现场的所有一切。 待到事态传扬开来之后,阮听雪早已锒铛入狱,太后则躺在云合宫中昏迷不醒…… 耳边传来火盆噼啪燃烧的声响,面前几个手中甩着皮鞭沾水的刑官。 面对眼前的一切,阮听雪却没有半分退却。 “鸾凤郡主是不?我劝你到了这儿就别再硬撑架子了,实话告诉你,进了咱们戾华堂的,就从来没有个囫囵个出去的,管你是郡主还是皇子,为了自己那条小命,还是快招了吧。” 戾华堂?天启帝的阴狱,这里不知枉死了多少人;而上辈子,自己作孽,也不知送进来多少人…… 所谓因果报应,看来今天还真是报应到自己头上来了。 嗤嗤低笑,左肩上一鞭子火辣辣的刺痛。 “小姑娘倒是好气魄,倒是这种时候还能笑得出来,但就不知道等一会儿还能不能笑得出来了。” “我……是冤枉的,只要 让我见到太后,我就能证明自己……” “呵,哪一个到这儿来的人不是这么说的?” 嗤鼻一笑,那刑官看着阮听雪决绝的目光,最终下了狠手。 “我听说你这双手妙得很,据说能调制百香招蜂引蝶,你说说,要是让我废了,岂不是可惜了?” 阴笑之间,一根竹签死死的插进阮听雪的指尖…… 十指连心,锥心刺骨的疼痛让阮听雪惨叫出声,她浑身打着哆嗦,苍白如雪的脸色嚅嗫道:“我没害人,你不能屈打成招。” “不能?要不你再试试?” “太后,不是我害得,若是她老人家醒过来知道我被冤枉,她,她是不会放过你的。” “太后她老人家醒不醒得过来我是不知道,但是你……过了今夜,应该再不会醒过来了。” 附耳低语的残忍言论,让阮听雪咬紧牙关,侧目相视:“是有人故意要害我性命,是与不是?” “呵,小姑娘,人活着不要太聪明才好。” 乖张的笑容,轻佻的拍打着阮听雪的脸颊,转手用捻着一根签子朝着阮听雪一脸阴邪笑容的走过来。 举起手的瞬间,身子像是失去重力一般狠狠 的飞了出去,整个人撞翻了火盆,茫然间抓着帽子怒吼道:“是谁?谁敢动我?” 才刚出口的话语,紧接着十根手指钻心刺痛,转眼间十指插着竹签被人按在尚未熄灭的火盆里。 阴森的嗓音带着高大的身躯,死气沉沉的话语:“你该下去见阎王了。” 说时,抓起那人的额角,直直撞在桌角上,顿时血流如注,吓坏了站在外面的一群人。 身上的铁链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昏昏欲绝之间,阮听雪虚弱的身躯倒在他的怀抱之中。 仍旧像以往那般温暖;也仍旧带着那份偏颇与傲然,君应天抱着她朝着门外走去。 “擎王殿下,这,这可是毒害太后的犯人,你,你不能就这么带走!” “毒害皇祖母?谁给你们的胆子私扣罪名?” “可,可是……” “让开,再不让开,本王就一把火烧了这藏污纳垢的戾华堂。 果真都被吓得倒退了数步,眼睁睁看着擎王英雄救美的将阮听雪一路抱着朝门外走去。 烛火映照下,一条倩影忽然从阴暗的角落中冲出来,脸上是不可抑制的醋意与阴鸷。 “应天哥哥,你打算带她去哪儿?” 第34章 为你抗旨又如何? “让开!” “我不让,应天哥哥,她可是加害太后娘娘的罪魁祸首,你难道还想要偏袒她?” “加害皇祖母?哼,此事本王定会查明真相,不劳云汐郡主记挂了。” 说话间,他绕开了陆云汐,头也不回的准备离开。 “君应天,你给我站住。”歇斯底里的怒吼却仍旧无济于事。 眼看着君应天就要带着阮听雪离去,陆云汐突然爆喝一声:“钦犯阮听雪接旨。”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冒出来一道圣旨? 虽是背脊僵硬,不情不愿,但君应天还是将阮听雪放了下来。 疲软的身躯依靠在他的身上,这一刺目的景象,让陆云汐更加丧心病狂。 她睚眦欲裂的怒吼道:“皇上下旨,罪犯阮听雪意图谋害太后,十恶不赦,斩立决。” “你胡说!” 一把将圣旨躲了过去,君应天狰狞的五官。 却见陆云汐一脸狞笑:“应天哥哥,你若是不信,可以去昭阳殿问皇上啊,这可是他刚刚亲自下的旨意,你……不会抗旨不遵吧?” “陆云汐,是你……” “应天哥哥,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担心外祖母,应天哥哥,你跟我从小都是被太 后娘娘养大的,她现在被奸人所害,你应该与我同仇敌忾才对啊!” 委屈的扁着嘴,陆云汐企图上前攀扯君应天,却被他冷冷的一把推开。 裹带着那张圣旨,君应天当真抱起阮听雪朝着门外走去。 错愕至极,陆云汐怒吼道:“你这是抗旨,君应天,你难道想死吗?” 死?君应天也会死? 这项认知让阮听雪的心有些悸动,她挣扎着睁开双目:“你,放我下来,别管我……” “此事与你无关,你是被冤枉的,本王怎能置之不理?” “圣旨已下,你不能抗旨!” “嘘,闭上眼什么都不要想,这里一切有我,你要相信我。” 诱哄的嗓音,仍旧是那样充满魅惑人的磁性,却让阮听雪一下红了眼圈:“你干嘛对我这么好,我不值得的。” “值不值的用不着你说,更何况,你是本王的人,本王当然要护着。” 什么他的人,自己从来没有承认过,甚至……自己都不确定是否对他动了心。 心中难过,想要告诉他,却忽而闻到一股熟悉的香甜气息…… 眉骨抽搐着,阮听雪哑然的努力撑起眼眸:暮香……他怎么会有自己 的暮香? 再睁眼,四下里黑乎乎一片,若没有窗外的夜鹰啼沽,阮听雪会以为自己又重新回到了地狱之中。 身侧,窸窣的声响一下让她聚精会神。 绵软的身躯四下摸索着,忽而抓起足下的鞋子,阮听雪朝着身侧拍了过去。 铛的一声,烛台落地的声响,集聚着一人双手正抓着阮听雪鞋子的滑稽模样,映照在二人脸上。 “桑枝?” “小,小姐,你想要吓死奴婢啊!”小声嘀咕着,胆小怕事的早已热泪盈眶,却逼着自己又咽了回去。 “这是哪儿?咱们怎么在这儿?” “这儿是先皇后的寝宫,已经废弃了多年,是擎王殿下把您安置在这儿的。” 擎王?君应天……他,他抗旨了。 脑海中突然成型的画面,让阮听雪呆若木鸡,随后挣扎起身:“现在外面怎么样了?桑枝,我必须出去。” “不行,殿下说了,若非他亲自来接你,不准你离开这里。” “可是他抗旨了,你知道吗?抗旨是要杀头的……” 鼻子抽噎着,桑枝点点头,“殿下对你真的没话说。”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桑枝,我必须……” “小。小姐,你别逼我,殿下说了,你现在要是出去,那就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桑枝这次听殿下的,只,只要你要出去,那,那桑枝就对你不客气了。” 不客气?抬起头,正巧看到桑枝手举着一根烧火棍,阮听雪彻底哑然了。 叹口气,挪动着尚未完全灵活的身躯,阮听雪低声说道:“好,我不出去,但是桑枝,你要出去,去打探擎王的消息,知道了吗?” 乖巧的点点头,桑枝在阮听雪的指挥下,走出了如非宫。 此刻的半空细雨蒙蒙,一人撑伞矗立在冰冷的寒秋之中。 宫门口进进出出的内侍脸上说不出大家焦虑:“擎王殿下,您就别让老奴为难了,您这可是抗旨不遵,皇上现在还在气头上。” “请云公公进去告诉父皇,镇国公先受不白之冤惨死疆场,后又阮听雪击鼓鸣冤;这本就激起了百姓的不忿,若是此时父皇对待太后的事情上又让阮家蒙冤,只怕到时难堵天下悠悠众口。” 嘶,好家伙,这擎王什么时候连这种忤逆的话也敢说了?瞧这样子,擎王准是被那鸾凤郡主迷得不轻。 心有戚戚,云公公陪着笑脸:“殿下,都 说有了人证物证的铁证,您要说那阮听雪还有冤枉,那这不是……” “何为物证?都说皇祖母是被阮听雪的香所害,可如今,本王的身上却带着与皇祖母同样的香,却用量是皇祖母的十倍,父皇可曾看见儿臣身体有所损伤?” 禁闭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撑着华盖的几名内侍一脸惊魂未定的随着那仅着单衣的皇帝走出来。 “胡闹,简直就是胡闹,既然知晓那丫头的香或许有问题,你还敢带在身上?可曾为自己着想过?” 听得出来,对于这个先皇后的嫡子,皇帝多少还是有些偏心的。 君应天难得露出释然的笑容,规矩下拜:“见过父皇,儿臣好得很,不信,父皇可以派太医前来替儿臣诊脉。” “你……你就是被阮听雪那丫头惑了心神,连这种危险的事情你都做得出来。” “回禀父皇,儿臣并未徇私,要的不过就是一个真理;既然儿臣以身试香并无反常,我想……皇祖母的突然晕厥,是否该从其他方面彻查?” “父皇,此事……儿臣愿意效劳!”一声争鸣,雨幕下,顺畅的脚步一路来到皇帝面前,与君应天势均力敌的对视着。 第35章 索命 拧眉,皇帝低吟道:“大晚上你不回府休息,跑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回禀父皇,因儿臣也觉得皇祖母遇害之事另有蹊跷,儿臣愿意替鸾凤郡主作保,此事并非她所为。” “怎么连你也……这一个个的,就是不让朕安心。” 丧气的摇着头,随即摆摆手,皇帝开口道:“罢了罢了,天凉了,还下着雨,你们兄弟二人逞什么能?都回去吧!” “父皇,皇祖母一事……” “知道了,知道了,朕会命人重新调查此事,都省省心,先回吧!” 语重心长的神情,此刻站在面前的不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到还真像是替儿女操碎了心的老父亲。 “四哥还真是个喜新厌旧之人呢!” 凉薄的嘲讽,襄王君应俦斜睨着目光。 挺拔的身躯显得有些单薄摇晃了一下,君应天倨傲的回眸冷笑:“此话是在说你自己?” “你什么意思?” “阮家花鸢姑娘可是还翘首以盼的在擎王府等着你接她回去共享荣华呢。” 怎料阮花鸢的事还是被君应天看了个透彻,索性,君应俦狞笑苍苍:“四哥又何必这般嘲讽与我?与花鸢比起来,四哥豢养 的歌姬,不是更让人大出所料?若是此事被鸾凤郡主得知,你意下如何?” 如何不如何?若是那小妮子知道自己成了他豢养的金丝雀,还不撕了面前的君应俦这张嘴? 哼笑一声,君应天头也不回向前走。 “四哥,这次咱们两个就全凭本事,若是我先替鸾凤郡主洗刷冤屈,到时候她心悦与我,还望四哥不要阻拦才是。” 突然冷下来的半张脸,君应天攥紧拳头,眼神铮铮…… 倒是过了多久?除了能清晰听见窗外的夜雨声,裹在身上的狐裘都已经渐渐泛了凉气,桑枝倒是什么时候才能归来? 思索间,树叶踩踏的声响让阮听雪竖起了耳朵。 被软禁多年,她历来最多的时候就只能是用耳朵去听外面的动静,久而久之,听觉倒是比旁人灵敏了许多。 来人是谁?桑枝?不,桑枝总是会粗心大意,人还未到,声音就已经来了。 君应天?他的脚步有这般轻柔小心吗? 废弃了多年的如非宫本就人迹罕至,萧峰瑟瑟的宫门虽是禁闭,却孤冷异常。 赫然,被推开的宫门口,银光乍现,却猛然吸入一股异香,身形摇摆不定。 暗 藏之人冲出来,高抬着手中的椅子,狠狠的朝着来人头顶砸了下去…… 惊魂未定的一个躲闪,反手卸了椅子,黑纱下,那双骇人眸色似乎正在找寻着目标,继而朝着身后用力刺了过去。 阮听雪狼狈倒地,用桌子勉强挡了自己一命。 除非而,她用脚踹了另一把椅子,打着趔趄起身,转身朝着门外跑去。 “哪里跑?乖乖受死不好吗?” “想死,你别找我啊!呼呼!”仍旧被暮香缠身,身不由己的阮听雪一路夺门而逃,却还是牙尖嘴利的奚落着来人。 背后之人再次高高跃起,漆黑的夜幕下,朝着阮听雪后脑劈了下来。 一个转身,躲进了假山后,刀剑劈在上面冒了火星,来人手臂钝痛的瞬间,斜下里,一根尖锐的树枝径直朝着她心窝刺来。 “好恶毒的女人。” “彼此彼此,他说过,对待自己的敌人,从来不用心慈手软。”阮听雪咏诵着君应天教她的第一课,手上的力道越发快狠准的朝着刺客袭去。 转身,刷刷几下,树枝遇上削铁如泥的宝剑,自然成了柴火棍。 阮听雪额头上冷汗直冒,倒退之间手朝着腰间抓了过 去…… 眼见着刀光剑影,下意识,阮听雪伸手指向天空:“快看,擎王在飞!” 喵了个咪的,怎么会说这种不着调的话? 一丝羞愧在心中激荡,哪知这句话却突然对对面之人产生了影响,使得她慌乱之间当真看向了天空。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阮听雪转身,铆足了劲儿朝着空地飞奔而去…… “不准逃,今天,你必须死!” 说话间,她飞起来刺向阮听雪后心。 躲闪不及之时,衣袂飞飞,突然一个旋转,被人扯进怀中,眼前刀光剑影一闪而过,噗嗤一声闷响,四周归于宁静。 来人突然一个转身,将那黑衣蒙面人踹飞出去,背对着阮听雪的时候,仍旧将她护在身后。 一股浓稠的血腥味充斥鼻息之间,就算是没能看清来人,但这身上熟悉的点滴味道,还是让阮听雪红了眼。 她猛然间朝着刺客眉心间飞出一颗香丸,猝不及防被打了一下,来人落荒而逃。 “擎王,你没事吧?” “不是让你老实呆着吗?跑出来干嘛?” “你以为我不听话?这次是她跑到如非宫里去杀我,难道要我乖乖等着被宰?” “这 不可能,我母后的寝宫荒废许久,一般不会有人来这儿……” 突然停顿下来的话语,君应天颤抖着手搭在了阮听雪的肩膀上:“是……我思虑不周,让你受到惊吓了。” 恍惚间,高大的身躯倒在了阮听雪的怀中。 伸手触碰,肩甲上的血水沾染了一手,让阮听雪头一次有了慌张不安。 她费力将君应天拖进如非宫,一把紫花地丁草研磨的草香按压在他的伤口上,鼻息间摇晃着刺鼻的蒲丁草。 苦涩与疼痛让君应天有了短暂的清醒,他抬头看着那张泫然欲泣的小脸,似是不敢相信的问道:“你是在为我哭吗?” 吸吸鼻子,用力擦拭着眼角,阮听雪扭头冷哼:“才不,我才不会为你哭,我只是迷了眼睛。” “呵,是吗?可是突然感动了?发觉自己喜欢我了?” “……君应天,我对你……对你,其实并没有那种特殊的感情,你真的不用对我……” 突然被眼前的超大号病人翻身压倒在身下,静默对视的双眸,无数的霞光在流逝。 嘴角微微勾起,男人轻佻的嘴脸:“当真不喜欢我?可我怎么觉得,你能为我哭,就是因为喜欢我。” 第36章 阮听雪,你喜欢我 “没有,不是,我只是心怀愧疚,对,是愧疚,才不是……” 蹩脚的解释,自己纷乱的心跳,不知这解释到底是说给他听得,还是说给自己听得。 可君应天却像是没听见一般,缓缓的将吻落在额头上、鼻梁上,一路轻捻着,最终落在颤抖的红唇上。 没有抵抗,没有反驳,忽闪的大眼竟乖巧的缓缓闭合…… 正当花好月圆好时光,庭院中如萤火虫般点点星光的烛火,让阮听雪吓得抬起脚朝着君应天的肚子踹了过去…… 被扣住的脚踝,忍着肩头的剧痛,君应天抱着她滚了一圈,顷刻间二人融入狭窄的空间,只能紧紧相拥。 耳边除了那鼓噪的心跳,连抬头的机会都显得那么的窘迫。 吱呀一声被推开的房门,一个声音急不可耐的开口:“阮听雪,你给我出来。” 是她?忽而想起当日在云合宫中的场景,阮听雪焦急的想要探身出去,却被君应天紧锁在怀中无法动弹。 “嘶,竟然也不在这里,应天哥哥究竟把那个妖女藏到哪儿去了?” “郡主,听说皇上已经下旨彻查太后娘娘的事情了,想必现在那阮听雪一定是被擎王殿下接 回擎王府了!” 一记耳光凶狠而飞快:“她是什么身份,凭什么住在擎王府?你们以后最好说话给我小心点儿,否则,我割了你们的舌头。” 割舌头?这位云汐郡主表面温柔如小白兔,背地里还真是如此的表里不一啊! 嗤鼻一笑,抬头却发觉君应天正紧锁着眉头,一眨不眨的盯着床铺外面那双绣花鞋。 还说什么对她没意思,瞧瞧,现如今还不是眼巴巴的盯着人家的绣花鞋? 胸口翻涌着一股不知名的酸涩,阮听雪猛然捧住君应天的头,转过来灼灼的眼神与他对视。 片刻,那张俊脸从一开始的错愕到温柔低笑,最终强忍着笑意趴伏在她的锁骨处…… 灼热的气息喷在上面,随之变成了激烈撕咬,让阮听雪疼得险些出声,继而报复性的叼住了君应天的薄唇。 混合的气息交织着,到底是谁晕染了谁也不自知。 久到忘了时刻,直到碰触了君应天肩膀上的伤口,一声闷哼才让二人从失魂中清醒过来。 大手托着阮听雪的后颈,君应天轻笑却肯定的说道:“你喜欢我,小丫头!” “我……”真是见了鬼了,不是该躲他远远的 吗?怎么如今反倒越来越依赖他了? 拧眉的瞬间,才惊觉二人所处的环境,阮听雪慌忙捂住君应天的嘴:“嘘,别说话,小心被他们听见。” 挑眉的调笑模样,君应天轻笑:“这么投入,连她们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走了?所以他这是找准了机会在揩油? 什么时候这凉薄的擎王竟变成了无赖? 趁着夜雨匆匆回到擎王府,几乎是前后脚的时间,府门外一声娇斥:“阮听雪,你果然藏在擎王府,还不束手就擒?” 斜挑着眉眼,手上正端着替君应天换下来的血衣,阮听雪头也不回的从她身侧经过。 “你给我站住,来人,将这个罪大恶极之人给我拿下。” 一声令下,府上却全然无人动静,丢了颜面的陆云汐暴跳如雷,忘了身份径直朝着阮听雪扑了上来。 一个轻松闪身,脚尖微翘,直接将人绊得跌出了五里。 陆云汐转身正欲怒吼,却听见阮听雪轻飘飘的言语:“若是不想惊动擎王,就跟我来。” 脑海中有些后怕与君应天强捏着她脖颈的那张骇人面孔,最终陆云汐妥协,踩着阮听雪的步伐,跟着她来到王府后花园 。 雨后的清晨空气中混合着泥土的芳香,后花园中许多不知名的香草都已经开始慢慢舒展腰身。 从不知君应天也会对这些花花草草感兴趣,阮听雪微笑着弯腰轻掬一株枯叶菊放在鼻息下面轻嗅着。 “菊花一般都在深秋与冬季绽放,但枯叶菊却来的都很早,且香味十足,适合研磨成香料……” “我跟你过来可不是为了听你絮叨这些没有用的,阮听雪,你识相的最好给我乖乖束手就擒。” “呵,云汐郡主,如今连皇上也已经下旨重新彻查太后中毒一事,你凭什么就要揪着我不放?” “因为我知道就是你下的毒。” “笑话,我因何要毒害太后?” “那还不是因为外祖母一直想要让我嫁给应天哥哥,而你心生不悦,所以才……” “嗤,郡主。若论身份,的确你母亲身为皇子,比我镇国公府更胜一筹;但你别忘了,你爹早死了,所以你在你们家府上,不过就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一句话自戳心窝,长久以来在家族中备受冷眼与阳奉阴违的恶果让陆云汐嚎叫着反驳。 她铮铮的吼叫着:“我可是云汐郡主,谁敢对我不敬 ?” “郡主何苦自欺欺人,你也知道,太后一向器重擎王殿下,她虽喜欢你,但是擎王妃,也需得有力量能帮助他才行;就比如说我镇国公府,虽如今没落,但只要找到我兄长,还是能重整旗鼓的。” “你休想,阮听雪,我不会让你继续活下去挡在我与应天哥哥之间的。” “所以……你就下毒加害了太后,又嫁祸给我,不是吗?” 话题一转,直接揭露真相,陆云汐慌了手脚的看向四周,随后急言令色的吼道:“你在胡说什么?不是我……” “当日太后虽然用了我的额面香,但是在你来之前,她一直相安无事,倒是吃了你递过去的那块糕点之后,才突然陷入晕厥的,不是吗?” “一,一派胡言,我一定要将你尽快缉拿归案,省得你在这里胡说八道。” “呵,怎么?心虚了?云汐郡主若是不想承认,倒是也没什么;只不过,你觉得,以擎王殿下的缜密心思,你那点儿小伎俩,他岂会不知?” “你什么意思?” “就是说……当日你给太后带去的糕点,此刻就在擎王殿下手上,若是我们两个找人查验一番,你觉得结果会是如何?” 第37章 诈和成功 乱了分寸,云汐郡主跺脚娇嗔:“你一派胡言,当日的糕点我早就丢了,应天哥哥又怎会弄到手?” 话音刚落,脚踩着枯草发出的脆响惊动了二人。 陆云汐侧目扭身,随即慌了神的朝着那边奔了过去:“应天哥哥,你听我说,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我没有……” “云汐,真的是你?怎么可能?皇祖母对你那么好。” 突兀的嗓音先一步比君应天出声,带着无比震惊的表情,皇九子君应怀满脸不敢置信。 没想到现场除了君应天还会有第四个人的存在。 一瞬间,陆云汐睚眦欲裂的转身朝着阮听雪怒吼道:“你陷害我?” “郡主真是说笑了,刚刚你说的每一句话,可都不是我逼着你说的。” “你……你这个狡猾的坏女人,应天哥哥,都是她给我设下的陷阱,你要相信我。” 想要牵扯的手却被人无情甩开,陆云汐无奈的看向了君应怀:“九皇子,你要相信我。” 为难的神情,以往的陆云汐在他眼中,只是个被人宠坏了的娇娇女,可若是将谋害太后这般罪过放在她的头上,君应怀实在是难以相信。 他看了看身 侧的君应天,悄声说道:“四哥,也许,这,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呢。” “是不是误会,这件事,我看还是交由父皇定夺吧!你说是不是,四哥?” 羊肠小道间,一脸冷笑着走出一人,脸上是急于表现的神情,将陆云汐逼到了进退维谷之间。 “应天哥哥,你,你竟然找了这么多人合起伙来帮着这个女人害我?” 心碎加失望的表情,让陆云汐几近崩溃,满脸泪痕交织的步步后退。 “云汐,若此事真的与你无关,父皇定然不会轻易定你的罪;但假若皇祖母之事真的与你有关,那恕我也是……爱莫能助……” “君应天,你到底有没有心?这么多年以来,我心心念念的还不就只有那一件事,我想要当你的擎王妃啊!若非是这个女人的出现,我现在本该欢欢喜喜的为你披上了嫁衣,是她……” 哭哭啼啼嚎叫着指向了阮听雪,随后一股脑朝着她扑了上去,却被一人冷漠的扣住手腕。 “够了,这里是擎王府,容不得放肆,本王早已说过,若不是你所为,父皇不会冤枉你的。” “呵,呵呵,哈哈哈,君应天,你说对了,这 件事就是我做的,但这一切还不是你们逼的,都是你们逼的。” 穷途末路之间,陆云汐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她又哭又叫,状似疯癫,踉踉跄跄朝着门口走去。 突然一条人影闪现,挡住了她的去路:“郡主,我家殿下说了,你得去见皇上了。” “是你,你……”陆云汐瞪圆了美眸,凶狠的视线抬起手指向了来人,却突然晕倒在地。 来人淡漠的表情,回头看了在场所有人:“殿下,为了防止云汐郡主做出过激行动,属下只能暂时将她打晕过去。” 无声的应允,君应天看着来人将陆云汐带走,转身看了一眼阮听雪,忽而身侧一条人影闪过,满面春风的挡在二人之间。 “阮姑娘,这下就能证明皇祖母之事与你无关了;本王这也就放心了。” 斜眼瞪视着眼前假模假样的人,他难道没听说过脸大不害臊这句话? 嘴角一丝嘲讽的勾起,阮听雪笑道:“襄王殿下,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里好像是擎王府。” 笑容逐渐消失在唇边,君应俦抬头正对上君应天与君应怀的双眸,他尴尬的咳嗽了几声:“我正巧有事要找四哥商 量,谁承想竟意外当了替阮姑娘洗刷冤屈的重要证人。” “呵,我说六哥,你这到处争着邀功的臭毛病还是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呢!”君应怀讥讽的说了几句,惹得他不快的眯缝起危险的视线。 回眸之间,又是嬉笑如常,那变脸的速度,堪比川剧大师。 上前一步,君应俦又讨好的说道:“阮姑娘……” “花鸢,你来了啊!”一句话,让君应俦如临大敌般回头,发觉背后空空,又茫然回头,正巧对上阮听雪讥讽的嘴角。 “襄王殿下既然如此惦记我家丫鬟,不如我将她赏赐给你,如何?” “……丫,丫鬟?” “怎么?襄王殿下不知道?阮花鸢她自愿成为我的丫头服侍左右,只不过她这个人笨手笨脚,我用着也十分不顺手;若是殿下觉得得心应手,送给你又如何?” 言外之意,让君应俦臊得满面通红,他重重咳嗽了几声,回避的说道:“本王,其实对她也不是十分熟悉。” 嗤的一声冷笑,阮听雪回过头轻声开口:“殿下,既然此时已经知晓我并非谋害太后的罪魁,那可否……带我进宫去看看她老人家?也许,我 有办法能让她醒过来也说不定。” “连太医都束手无策,你一个小丫头又能有什么法子?”九皇子君应怀嗤之以鼻。 君应天却深深的看了她几眼,意外开口:“你先休息一会儿,明早我带你进宫。” “四哥,你当真是什么都信她?我就觉得皇祖母的事情还有蹊跷,说不定真的像云汐说得那样,这一切都是这个女人搞的鬼,你别忘了,你都差点儿被她迷得……” “闭嘴,若真是闲得慌,就回你府邸把诗经抄一遍再说……” “四哥?我没说错话,我是真的觉得……” “来人,送襄王齐王回府。” 说完,君应天朝着阮听雪缓缓走来,抬手轻触她额头上的伤口:“好好休息。” 看着他那高大的背影,阮听雪迟疑了一下,轻声问道:“君应天,你难道就没有一丝怀疑过我?” “若是怀疑,又怎会为你试香?” 半空飘来的寡淡嗓音,却让阮听雪心潮澎湃,久久无法回神。 翌日清晨,戾华堂中传来一则关于云汐郡主疯癫的消息。 阮听雪闻听此言,却惆怅不已,此刻,她手中正紧握着一样东西,匆匆赶往戾华堂…… 第38章 唯一的线索 “应天哥哥,你看,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儿,这是男孩,那是女孩,嘻嘻嘻……” 一夜之间,站在枝头上的彩凤就变成了地沟中的落汤鸡。 疯疯癫癫的陆云汐头顶上插着牢狱中的枯草,手中摆弄着几只稻草,双眼发直的魔怔着。 耳边响起哗啦的声响,使得坐在床头喃喃自语之人的背脊有了片刻的僵硬。 这一切,恰好落在了阮听雪的眼中。 她矗立在牢狱外面,低声说道:“陆云汐,我来看你了。” 可牢狱之中之人却怎么也没有回应。 身侧打着笑脸之人搓着手:“鸾凤郡主,她,她疯了,听不见你说的话。” “疯了?昨天才好端端的进来,怎么一夜之间就疯了?” 面对她的质问,来人脸上乖张的表情一闪而逝;但很快却又弓着腰打着笑脸:他可不想变成前几日那个审讯阮听雪的人。 据悉那厮被擎王打断了所有的手骨,生不如死…… “呵,呵呵,鸾凤郡主你可能有所不知,这戾华堂本就是有来无回的地方,她陆云汐又是个娇生惯养的主儿,到了这儿,听到看到一些东西,胆子小,自然也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是吗?阮听雪又朝着里面看了一眼,随口说道:“那真是可惜了,若是她还清醒着,我还想告诉她一个好消息呢!陆云汐,现在没有你了,很快的,我就会成为擎王妃,而且还是唯一的那个……” 哗啦一声巨响,冲动她面前的那双眼睛瞪得几欲出血,可怕的要命。 悄悄将身子向陆云汐靠近了一些,阮听雪低低轻笑:“怎么?你不替我感到高兴吗?很快的,你所有的美梦,都会被我一一摧毁!” “啊……阮听雪,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不得好死,我不会让你嫁给应天哥哥的!” 呵,还真是容易冲动的个性,不过就是几句简简单单的话语,就这么轻易让她破了功? 阮听雪侧目看了一眼目瞪口呆之人,月牙弯的笑眼,勾起两侧的梨涡:“看样子,云汐郡主好像并无大碍呢!” “啊?她这个,我那个……” “无妨,可否让我二人单独在这儿待一会儿?” “可是……” “擎王的命令,也不可以吗?” “那,那可以,可以,但是,鸾凤郡主,咱们不能呆的太久,你明白吧?” 阮听雪欣然一笑,看着四周逐渐清冷下来,映 照在昏黄墙壁上的影像呈现鬼怪模样,缓缓坐在距离陆云汐最近的那把椅子上。 高墙铁栏,成了她二人之前最大的差别。 阮听雪倒了一杯桌上早已凉透了的茶水,细抿了一口:“云汐郡主,戏,演了这么久,是否口渴了?” “阮听雪,废话少说,你是来看我笑话的?我告诉你,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呵,死?这个字儿多俗,云汐郡主,瞧瞧你那张如花似玉的小脸,难道你当真就这么不在乎自己那条小命?你难道真想要看到你的应天哥哥被我抢走?” “阮听雪,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郡主,不如咱们做笔交易如何?你只要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可以帮你在太后面前求情,让她饶你一命;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你还活着,说不准哪日,你还真就能成了擎王府的半个主子呢!” “你会这么好心?”疑惑又不确信的盯着阮听雪,陆云汐心中盘算着。 最终的妥协,陆云汐倒在了大牢中的草垫上:“阮听雪,你想要知道什么?” 袖口掏出一块狼头美玉,阮听雪忍着鼓噪的心跳,柔声说道:“郡主可 认识这块玉佩?” 看着眼熟,陆云汐哼了一声:“这种东西本郡主多的是。” “你再看仔细了,到底认不认识!”声音变得有些僵硬,细听之下似乎还有些愤怒。 像是在这戾华堂吓破了胆子,陆云汐一下从床边弹起,满脸惊恐的看向四周,最终来到牢房围栏处,仔细端详着阮听雪手上的玉佩。 “像是,我随太后回来的路上买的。” 强忍着欣喜若狂,阮听雪急切追问:“在哪儿买的?卖你玉佩的人在哪儿?” “我怎么知道?这不过就是我随手一指,下面的奴才给我买的,其他我早就忘了。” “那在哪儿买的总还记得吧?” 突然冲过来,隔着围栏紧抓着陆云汐的手,阮听雪激动的溢于言表。 “你疯了是不是?我说了早就忘了,阮听雪,你到底怎么回事儿?”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能忘?你不能忘,陆云汐,说,这玉佩到底哪儿来的?你倒是说啊!” 不停摇晃她的肩膀,自己刚刚才得到的那么一丁点儿的希望此刻眼看着就要烟消云散,这让阮听雪有些抓狂…… 她哭叫着,疯癫的模样彻底吓坏了陆云汐,直到 一人的出现,将阮听雪拉进怀中温柔诱哄着。 眼眶通红的艳羡着看着眼前的女人,陆云汐嚅嗫着嘴唇:“应天哥哥,你来了?” 平平仄仄不带其他感情的话语,君应天斜瞟了一眼牢狱中之人,低声说道:“你我毕竟一同长大,看着你死并非我所愿,只要你能想起那块玉佩的由来,我自会向父皇与皇祖母替你求情,饶你一命。” “真,真的吗?应天哥哥,你是舍不得我死的,对吗?” 点点希冀在慢慢滋长,可君应天此刻却像是早已把她忘却,怀抱着精神有些崩溃的阮听雪一路朝着戾华堂外走去…… 只要她能想起那玉佩的由来,她就能活着从这里离开。 脸上露出来的欣喜之色,陆云汐重拾所有的幻想,一带着足下沉重的脚镣来到床边,口中呢喃道:“那块玉佩,那块玉佩好像是,好像是……应天哥哥,我想起来了。” 突如其来的惊喜,陆云汐冲到围栏处向外大喊。 忽而一阵阴风袭来,一条悄无声息的人影定定的站在了她的面前:“郡主,殿下已经走远了,你若是想起什么,不如先告诉我,我去转告殿下,让他尽快带你离开这里。” 第39章 最大的功臣 “那好,你快点儿把我的话带到,我再也不想待在这个鬼地方了。” 陆云汐满脸殷切希望,眼中再无往日的嚣张气焰。 “郡主稍安勿躁,这事儿急不来,我且宽心在这里候着,我已经吩咐外面的人对你好生照顾了。” “红萼,你对我的好,等日后我出去,定然会好好报答你的。” 红萼冷眼斜视,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淡淡的点了一下头,便朝着戾华堂外走去…… 兄长的踪迹,成了阮听雪现在的心魔,她平复了心神,坐在擎王府的马车里,目光有些呆滞。 “你今天这个样子,不适合去云合宫,暂且先回府吧!” 此话一出,阮听雪刚刚了无生气的双眸却倏而敏锐起来。 她轻摇了几下头,看着君应天开口道:“不,咱们还是进宫去吧!能早一日看到太后醒来,对大家来说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你当真有把握让皇祖母醒过来?” 脸上带着神秘的轻笑,阮听雪并未应答。 云合宫中整日的风声鹤唳,太后几日未睁眼,宫中的下人们就跟着没日没夜的伺候了几天。 门外缓步走进二人,于娿抬起头,疲倦的脸上 带着一丝诧异与不安。 “擎王殿下,您来了?” “皇祖母今日如何了?可有清醒的迹象?” “还,还是老样子,太医们诊治的结果说是余毒难消,需得慢慢调理直至太后体内所有的毒气散去,方才有可能会清醒过来。” “于嬷嬷,可否让我试一试?” 艳丽的面孔上带着端正,于娿看了一眼,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殿下,这件事,是否需要向皇上禀明?毕竟,毕竟鸾凤郡主的嫌疑……才,才刚刚洗清。” 说到最后,在君应天的注视下,于娿声音越发的虚软。 “于嬷嬷,你觉得我会做伤害皇祖母的事情吗?” “奴婢不敢,殿下从小就养在云合宫,自然与太后娘娘的关系最为亲厚,您当然不会做伤害太后娘娘的事情了。” “既是如此,此事就由本王做主,若是发生任何差池,我自会向父皇请罪。” “这……”仍旧迟疑的目光,怯懦不安的看向了阮听雪。 竟不知这阮听雪到底给擎王下了什么蛊,让他对她如此言听计从。 “于嬷嬷,你相信我,我也不会加害太后娘娘的,更不会让擎王殿下落入险境之中的。” 满脸真挚的握着于娿的手,老妪思索片刻,拍了拍阮听雪的手:“鸾凤郡主,居然有殿下为你打包票,奴婢还有什么能说的呢?” 云合宫中,四周静的连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阮听雪,见她站在香汤前,身后的桑枝端着一个银色的托盘,上面摆放着各种干花以及红红绿绿的小陶罐。 在阮听雪的一番操作下,干花混合着陶罐里形形色色的粉末,逐渐将香汤变得混沌不清。 指挥着云合宫中的下人们将一直昏迷不醒的太后褪去衣衫,缓慢的搀扶到香汤之中,阮听雪又点燃了一簇略显刺鼻的云香,手指力度恰到好处的顺着太后的经络按摩着…… 从午时到日落,不停交替更换的各种香气缭绕的熏香,以及热了又冷的香汤,直至…… 细微的声响像是从嗓子缝儿挤出来,紧闭了多日的眼睫毛扇动了几下,让早已无力的阮听雪格外振奋。 “醒了,太后娘娘醒过来了,于嬷嬷,快将太后移到香榻上,命人传太医诊脉……” 黄昏的余韵早已消散,室外黑漆漆一片,唯挂在云合宫屋檐下的宫灯闪烁着点点烛光。 “醒了 ,真是谢天谢地,太后娘娘她体内的余毒,竟然全都消散了,这简直就是奇迹啊!” 几名太医不敢置信的捻着胡须喋喋不休,倒是榻上此刻已经转醒的太后满脸带着慈爱的笑容,紧抓着救命恩人的手不肯松开。 “听雪啊,此番若非有你,哀家这把老骨头,只怕就要交代在这云合宫了。” “听雪不敢,若非几位太医及时出手替太后解了毒,就凭我这点儿雕虫小技,根本就是微不足道。” “他们?倒是一个个整日围着哀家转个不停,用处……哀家还真没看到。” 转脸阴沉的面色,吓得几名太医匍匐在地求饶。 心烦意乱,太后略显疲惫的摆摆手:“好了,还嫌哀家这儿不够吵是不是?都退下吧,哀家这儿有听雪在就成了!” 想着,似乎又想起什么,抬头在人群中找寻着,有些疑惑不解的开口:“云汐那孩子呢?从哀家醒过来之后,怎么一直未见她?” 于娿脸色有些为难,支吾着始终不敢上前。 君应天站在榻边低语:“皇祖母,此番你中毒,正是陆云汐所为,父皇已经将她关进戾华堂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一定是 你们误会了什么,云汐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她怎么会加害哀家呢?” 始终不肯相信的表情,最终视线落在于娿脸上:“你说,究竟怎么回事儿?” “娘娘,你才刚醒过来,切莫再伤神了,有什么事儿皇上自然回替你……” “于娿,哀家要听的是实话,你可懂?” 心知主子已经恼火,于娿慌忙跪倒在地,却绞尽脑汁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忽而, 身前一条鹅黄带着淡蓝的长裙挡住她的视线,阮听雪柔和的跪在太后面前。 “太后娘娘,臣女想要替云汐郡主在您这儿讨个面子,求您网开一面,饶她一命。” 震惊了的所有人,按道理来说,这云汐郡主此番的骚操作,目的就是针对鸾凤郡主,可这位倒好,好不容易才翻了身,现在倒替自己的仇人在求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傻? 震惊被怜惜所代替,太后连忙伸出手说道:“听雪,你起来到哀家这儿来,有什么事儿咱们慢慢说,以后在哀家这儿,不许再跪着了,听见没有?” 这是……获得太后的恩宠了?瞧着这位本该穷途末路的镇国公府的嫡小姐,这往后的路,怕是要非富即贵了呢! 第40章 陆云汐死了? 太后拉上阮听雪的手,低声说道:“听雪,你真打算替她求情?刚刚天儿可是告诉哀家,云汐是为了害你,才会对哀家动手脚的。” 说到这里,脸上有了寒峭之色:没想到自己精心养育了十几年的,竟然会是只噬主的小狼崽子,太后心中既恨又无奈。 “太后娘娘,其实你也明白,她这么做无非是想要与我争风吃醋,并非真的有意要加害你;她对您还是没有多大恶意的。” “这还叫没有恶意?听雪,哀家算是白养了她十几年,她竟真的对哀家下此毒手。” “太后娘娘息怒,听雪知你现在心中仍有余怒未消,但你真的打算看到云汐郡主死在刀下吗?您舍得吗?” “哀家……就全当没养过她!” “太后娘娘,听雪知你说这番话的时候,必定是心痛的,所以太后娘娘何不让自己落个心安,饶她一命吧!” “你这孩子怎地如此心善,镇国公府还真是教养出一个好孩子,哀家自愧不如啊!” “太后娘娘如何妄自菲薄?擎王殿下不是被您养得如此优秀吗?” 夸赞的话语,立马让太后一扫阴霾,嘴角合不拢的笑容:“还 是你这孩子贴心,不像云汐那孩子……算了,既然你都替她求情了,天儿,一会儿你亲自去你父皇那儿一趟,就说此事哀家不追究了,让他放了陆云汐,日后不得再入宫。” 君应天飘眉看了一眼阮听雪,蹙眉默不作声,片刻之余,点着头答应着,眼神再次落在阮听雪身上,充满了宠溺与无奈。 望着君应天的背影,阮听雪久久没有回神,直到耳边响起揶揄的笑声:“听雪,回神了,哀家只是要让天儿去找他父皇一趟,一会儿就回来,用不着恋恋不舍。” “不,太后您误会了。” “哟,瞧瞧,还害臊了,知道了,知道了,哀家知道天儿的心思,你放心好了,等这件事儿过去之后,哀家找个日子将你二人的婚事跟皇上提一下。” “我……与擎王殿下那是……”现在是有理说不清了。 行色匆匆的脚步声打断了太后的八卦心里,众人抬眸,只见君应天一脸凝重的站在门前,此时的脚步倒是有了一些迟疑。 “天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皇上是否应允了此事?” “皇祖母,父皇听闻你已然醒来,欣喜非常,他自然是会答 应您老人家说得事情,只不过……不过……” “不过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直说,这般吞吞吐吐的?” 太后似乎此刻仍没有意识到事态发展的严重性,她仍旧是一脸欢喜的看着阮听雪,似乎对这个未来的孙媳妇儿,越看越满意。 “皇祖母,孙儿告诉您,您可千万要保重身子啊!” “什么事啊?哀家这才大难不死,自然会保重自己的身子,哀家可是还等着抱重孙呢!天儿,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云汐她……在戾华堂牢狱之中,自缢了。” 简短的一句话,室内安静的连掉根针都能被听见。 阮听雪侧目,太后那苍白的脸色似乎已经说明了一切。 “太后,这件事您先不急,不如让我与擎王殿下去看看,您……” “……造孽啊!她自己做的事,就当是替自己赎罪吧!天儿,去把她送回府上,按照郡主规格,厚葬了吧!” 这么平静?云汐郡主可是太后一手养大的孩子啊! 阮听雪错愕与皇家的凉薄,转念一想,却又露出苦涩的微笑:“是啊,她是因为近来的日子太过顺遂了吧?竟然忘记了当年自己经历的一 切,在这皇城厚墙之中,哪里有什么亲情可言?” 安抚着太后躺下,那张保养得宜的面孔还是呈现出一片死灰之色。 阮听雪替太后点燃了助眠香,与君应天一道退出了内殿。 “殿下觉得是谁害死了云汐郡主?” “你怎知她不是自缢?” “嗤,凭她那胆小的性子,待在戾华堂都会哭爹喊娘急着要出来,又怎会轻易选择这条路?” “但她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吊在大牢里面了。” 是啊,这正是阮听雪最为恼火之事,现在唯一能找到大哥的线索就这么断了,她该如何是好?究竟又是谁坏了她的好事? 一张再也不会与她剑拔弩张的面孔,静静的躺倒金丝楠木制作的棺椁里,带着她想要知道的秘密,无从查证。 天空中飘起了今冬的第一场雪,熙熙攘攘的雪花落在掌心化为乌有。 阮听雪出神的站在院子里,背后有人替她披上了披风。 “小姐,擎王殿下不在府上,你也不能不好好照顾自己啊!若是被他瞧见了,又要对着你念叨半日了。” 无奈的笑容,阮听雪头也未回的问道:“我让你送去的东西送过去了 ?” “是,奴婢送过去了,都说那云汐郡主活着的时候趾高气扬,可如今死了,府上却是冷清的很,奴婢听说好几个府上老王爷的姨娘都卷着钱财跑了;这云汐郡主的丧事,还是殿下张罗的。” “树倒猢狲散,难道在咱们家你还没看够?” 桑枝满脸唏嘘不已,而后又左顾右盼了几下,小心翼翼的贴近了阮听雪:“小姐,你让奴婢去查的,奴婢看过了,这不,奴婢还真在那云汐郡主的手里发现了个东西。” 猛然回身,阮听雪的眼底格外的激动,看着桑枝放在她手上的东西,低声追问:“是你亲自从她身上得来的?” “是,奴婢当时打着吊唁的名号特意去看的,您也知道,殿下对您与奴婢不会有戒心的,当时灵堂里没人,奴婢就发生了这个。” 一个残缺的腰牌穗子,稀松平常的一件东西,却让阮听雪怒不可遏。 她拎着裙角朝着擎王府门口走去。 “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儿?太阳快下山了,您就别乱走了,要是殿下回来发现你不在……” “桑枝,你留在这里,若是君应天问起来,你就说我去逛街,一会儿就回来。” 第41章 焚香招物 凭借着一张熟脸,阮听雪轻而易举的进入了戾华堂。 仍旧是阴暗潮湿的地牢,不一样的却是眼前这几人满面堆笑,像极了讨好的哈巴狗。 “鸾凤郡主,今日您怎么得空来咱们这儿了?” “路狱头这话说得我就不爱听了,你这戾华堂是什么地方?怕不是能活着出去的这辈子都不想要再回来瞧一眼,我若不是真的有要紧的事,会来这里?” 连连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子,面对如今已经成了太后身边的大红人的阮听雪,那是说一句话都要掂量再三。 “郡主您说的是,那小的就不要命的多问一句,您来这儿有什么要紧的事?” “云汐郡主死在你们这儿了……” “哟,那可不是咱们动的手,那是她自己想不开,呵呵!”夹着内侍惯用的嗓音,面前之人一推二六五。 阮听雪也不废话,顺手抄了个椅子坐了下来,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面沉似水的盯着眼前几人。 “你们也知道,终归云汐郡主也是太后养大的,这么突然就没了,太后她老人家心中多少过不去。” “是,可不是,换谁也接受不了啊!但是,鸾凤郡 主,还望你在太后面前多多美言几句,那云汐郡主之死,却与咱们戾华堂无关。” “无关?”挑眉含笑的表情,让人有些胆战心惊。 手上敲打的节奏突然停顿下来,阮听雪斜睨着目光说道:“未必吧?” “鸾凤郡主,这种话可是不得乱说的,谁都知道,自打那云汐郡主到了咱们这儿之后,咱们可是连她一根手指都没碰过,更不用说是动刑了……那可毕竟是太后的人……” 话音未落,一条流苏被阮听雪丢在地上:“这东西,你们可还认识?” 惯性的,几个人顺手摸了摸自己的腰牌,脸上的表情似是见了鬼一般。 “想知道这东西我是从何而来吗?” 点头又摇头的滑稽表情,阮听雪嗤鼻一笑:“从云汐郡主的手里;你说好端端的她上吊自缢,不会手中还握着这么个多余的玩意儿吧?” “哎哟喂,鸾凤郡主,你可是不要吓唬咱们才是,这东西,这东西怎么可能会到一个死人的手中呢?” “是啊,所以,这事儿我需得替太后查清楚了不是?免得日后有人在太后面前乱嚼舌根子,到时候这戾华堂究竟还能不能作威 作福,可就不好说了。” “那,郡主打算这么着?小的一定鼎力配合。” 还算识相,阮听雪努努嘴:“这还不好说?谁丢了这玩意儿,谁就有嫌疑,我得把事情弄清楚了不是?” “是,是……来人啊,将堂子里的弟兄们都召集起来,给我在院子里集合,等待鸾凤郡主的检阅。” 不多时,整个院子几乎人满为患;若非今日所见,阮听雪似乎从未想过皇帝私设的一个囚堂,竟会有如此多的人马。 一声令下,无数的腰牌掉落地面,看得阮听雪头晕眼花。 倏而,那一块乌漆嘛黑的东西显得突兀的闪现在眼前,阮听雪大喝一声:“够了。” 走过去,将那腰牌拿起来,上面的名字清晰在目。 扬眉晃了晃手上的腰牌,阮听雪说道:“这是谁的腰牌,站出来。” 人群中默默走出来一条干瘦的身影,始终低垂着头,似乎并不怎么想要让来人看清他的容貌。 “这是你的腰牌?” “回郡主的话,是奴才的。” “你的?好,很好,大胆刁奴,你可知罪?” 如沐春风的笑脸转而余怒难消,一双勾魂眼映射出幽冷 的气息,阮听雪阴声开口:“说,是谁让你杀了陆云汐的?” “鸾凤郡主这是哪儿的话,奴才身份卑微,岂敢做那种大逆不道之事?” “不敢做?所以你是不打算说了?” “回郡主的话,众所周知,云汐郡主乃是死于自缢,你又为何咄咄逼人,陷害奴才?” “好一张巧言令色之口,我看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问你,久在戾华堂当差,你们应当比旁人更了解自缢与被扼颈致死的区别吧?你难道是想要让我把陆云汐的尸体给你抬过来吗?” “郡主,人死为大,入土为安,想必太后也不会允许你这般惊动云汐郡主的玉体吧?” 这人不简单,看样子并非是收受贿赂的那种小人物。 阮听雪低迷的眼神冷冰冰看着他,忽而,嘴角一丝邪妄冷笑。 “你不想说?呵,那不如先看看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到时候你再想想到底要不要说。” 转身在路狱头耳边嘀咕了几句,片刻不敢怠慢,路狱头招呼着人下去准备。 这档口,阮听雪一直仔细观察着面前之人脸上细微的变化,双手交叠摆成十字一样在心中盘算着他到底 是谁的人…… 耳边嘈杂的吆喝声,不多时,一头死猪与一口铜锅被人抬着走上来。 阮听雪在猪的身上倒了一些白色的粉末,立即沁入肌理,随即空气中一股柔和的香气令人引颈神往。 刺耳的冷笑,这才让众人回过神来,不知为何,每个人的嘴角此刻都挂着口涎,似乎刚刚在梦中品尝着饕餮大餐一般。 素白的小手一招呼,那涂满了香粉的死猪被丢进满是冷水的铜锅中,水中立马翻腾起不寻常的水泡,很快便又烟消云散。 等到命人七手八脚将死猪再次丢弃到地上,阮听雪抬头看着那人一脸不屑的表情,随即倒退了几步,侧耳倾听。 沙沙,咯咯的细微声响似乎很难被人发掘,但阮听雪那双大眼中却忽而洋溢出奇异的光彩,她勾起嘴角,娇媚轻笑:“听,它们来了。” 谁来了?不知可谓的众人相互看着彼此;耳边只听得阮听雪咯咯浅笑,故作神秘的笑而不语,乌溜溜的大眼灵活转动,心情似乎格外的愉悦。 她翘起娇滴滴的小手指,朝着一个方向勾魂一指:“在那儿,还不快让开,莫要挡了人家的路才是,呵呵!” 第42章 可怕的女人 顺着手指的方向,众人终于将眼神不经意的落在地上,随即一张张面孔扭曲浮夸,头皮发麻。 不知何时何地聚集的一大群密密麻麻的红褐色的小动物,正以蠕动的速度朝着院落而来。 “娘呀!”也不知是谁发出这句娘声娘气的惊叹,众人纷纷倒退,却只有阮听雪笑得如万树梨花飘落般的精彩。 绕过人群,那群小东西像是有目标一般,直奔主题,耳边响起咯咯的声响,看着那一头雪白的肥猪此刻身体上布满了不停蠕动的生物,让人有些忍不住想要作呕。 阮听雪抬眸环视四周,冷冷一笑:“怎么?各位可都是常年在戾华堂当差的,这种小场面,不会没经历过吧?是吧?” 眨眼的动作对上了那名已经变了脸色的男子,阮听雪迈开莲足,悄声走到他的面前,出其不意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来人一惊,差点儿腿软的跪在阮听雪的身前,却听着她更加冰冷的声音:“别啊,这才刚刚开始,你可是要睁开眼好好看着才是。” “呕,鸾,鸾凤郡主,您这是何意?咱们这儿毕竟是皇上的地盘。” 无畏的耸耸肩头,阮听雪冷笑 道:“所以喽,为了路狱头的面子,我才没有做的更过分。” 这,这还不过分?这女人当初进了戾华堂的时候,骨子里的那股狠劲儿就让他够喝一壶的了;没想到让她活着出去,更是变本加厉。 这不好惹的主儿,难不成今儿是特意才找他们晦气的? 想到这里,路狱头也跟着黑下脸来:“鸾凤郡主……” “嘘,路狱头,你听,这声音多美妙啊?这就是世间万物相生相克的道理。” “你……” “路狱头,你可知这群可爱的小东西叫什么吗?它们可是有个响当当的名字,叫红火蚁。” 红火蚁?那不是…… “对,看来路狱头是听说过它们喽!它们生长着人迹罕至的西域沙漠,平素里不见草木植被,久而久之,它们就变成了一种专食肉食的小可爱;就好比是在沙漠中迷失了方向的骆驼、马匹……更有甚者,是流放在外的罪人……” 牙齿在不经意间咯咯打颤,阮听雪却似是不厌其烦的更加详细的叙述着。 “你们一定十分好奇,生长在西域的红火蚁,怎会出现在这里?那是因为……我用了西域的菡萏香,那种 干洌如沙尘的浓厚香气,会将一些经由西域马队带进京城的红火蚁从阴暗的角落之中吸引出来……看,它们的杰作完成了呢!” 有些乖张的讥笑,瞬间指引着所有人将目光重新集聚在那群可怕东西的身上。 刹那间,不仅是头皮发麻,简直是;连骨头缝儿里都在冒着呼呼的寒风。 路狱头嘴角扭曲的哆嗦着:“鸾,鸾凤郡主,你可不要乱来。” “嘻嘻,路狱头,你在说什么啊?咱们可是老朋友了,我又怎么可能会做伤害你的事?” 俏皮眨动的眼睫,却总是让人感到更加后怕。 路狱头牵强的扯着僵硬的嘴角:“呵,那,那就好,那就……” 手中的帕子早已汗湿,却仍旧不知的擦拭着额头,阮听雪刚刚温柔良善的乖巧笑脸,转瞬之间却落在那僵硬着身躯的人身上。 “路狱头,戾华堂的规矩是冤有头债有主,我今儿,只想找这位好好谈谈呢。” 多少双眼睛充满怜惜的望着那可怜人,却没有一人同情的站出来替他说一句话,反而是纷纷倒退着,将他一人孤零零的丢弃在阮听雪的眼下。 眼角那如小米粒般大小 的泪痣带着万种风情,阮听雪略微歪着头:“这位差大哥,你是想要跟我的朋友们聊聊,还是想要跟我聊聊呢?” “你,奴才可是戾华堂的人,别以为你能仰仗太后欺凌咱们……” 微微撅起的小嘴儿略带不满,分外妖娆的大眼转啊转的嬉笑出声:“那要是仰仗太后不好使,再加一个擎王算不算?反正,我要在这里杀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皇上总不至于要了我的命吧?” 娘耶,这小娘子还真懂得把仗势欺人的架势用得足足的…… 眼见着她一步步又朝着自己靠了过来,那人节节后退。 “别逃啊,你不是说我不敢吗?要不然,咱们现在就试试?我看着红火蚁吃得也差不多了,要不然,你也下去泡泡菡萏香液……我还没看过红火蚁吃活得东西呢,不知道那场面会是怎样的。” 可怕,这,这镇国公府的嫡小姐,怎会是如此可怕之人? 一瞬间心惊肉跳,那人脚下踉跄,跌倒在阮听雪的足下。 抬起那张惶恐不安的面孔,逆着光线只能看到雪白的下颌线处微微翘起的嘴角,就连那美好的两颗小梨涡,如今在他眼中也成了会 吞噬人的漩涡。 眼见着阮听雪一脸柔美笑意的朝着身后摆摆手,那人忽而从地上一跃而起,大声疾呼道:“我说,我什么都告诉你!” “呵,早说,大家何必受此惊吓呢?路狱头,将院子里的杂草烧了,红火蚁自然就撤退了。” 漫不经心的说着,好似根本就没多大点儿事一般。 众人看着阮听雪悠哉悠哉的朝着大厅里走去,身后那几乎吓尿了裤子的男人,再没有刚开始的气势滂沱。 无聊的绕着桌角转了几圈也不见来人开口,阮听雪突然停下脚步一拍桌面。 “我说,是有人拿着这个来找我的。” 匆匆从怀中掏出一物,高高举过头顶呈现在阮听雪的面前。 看着眼熟,几步冲过去拿在手中的瞬间,阮听雪刚刚所有的得意气势瞬间烟消云散。 紧握着一块金色的腰牌,脸色阴沉的吓人,阮听雪危险的眯起双眸:“你说来人拿这个来找你,为的就是要你杀了云汐郡主?” “是!” “那来人长什么样子?是男是女?多大年纪?” “来人深夜至此,身披黑色披风,看不清容貌,但听声音,是个年轻的女人……” 第43章 你我的百花谷 年轻的女人? 脑海中突兀出现的身影,让阮听雪讳莫至深。 一言不发的朝着门口走去,却又猛然回头,脸上张弛有度的和缓笑容:“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是还有他人知,保不齐哪日红火蚁就会爬上你的床榻,懂?” 可怕的女人,心中想着,口中急速吞咽着口水,目送阮听雪的背影之后,身体好似一滩软泥倒地不起。 快要刺入掌心的腰牌搭配着那张没有任何笑意的面孔,人兽皆散。 急匆匆冲出戾华堂的后院月门,背后寡淡的嗓音响起:“看样子是问到你要问的了?” 心漏跳了一拍,嘴角不自觉的牵扯出一抹僵硬的弧度,借着日落的夕阳,对上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 “呵,殿下,你,怎么在这儿?” “这句话好像也是本王要问你的。” “我就是……就是闲逛,无聊就跑到这儿来了。” “哦?”饶有兴味的扬了扬眉梢,下一秒被人扯着手腕反手扣在墙面上。 嘴角那邪佞的嘲笑,大手却温柔的抚摸着她僵硬的嘴角,额头抵着额头,喃喃道:“听雪,你第一次闲逛,进了茗雀楼;第二次,进了兵部尚书府; 这第三次,又来了戾华堂;就不知下一次,你可否赏光,直接逛进本王的卧房里去?” “君应天,你……”小脸憋得通红,他说这话分明就是揶揄自己,但明知理亏,她又无法反驳。 看着犹如仓鼠般气鼓鼓的腮帮子,君应天掐了几把上面滑嫩嫩的肌肤:“不是早告诉过你,有事让本王去做不就好了?” “我……”并未全然信任你。 看着她抗拒回避的眼神,君应天忽然松开手,那张平素里寡淡到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孔上逐渐呈现一层轻笑:“不过,这次就算了,谁让你说了句本王爱听的话呢!” “嗯?”睨目斜视,阮听雪有些迷茫。 君应天再次低下头,四目相视,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你说你仰仗本王,这句……我最爱听。” “你偷听?”他早就在外面看到她所做的一切了? 阮听雪气恼之余,不再佯装那乖巧的小白兔,怒目而视的盯着君应天。 “哎,本王也不过就是闲来无聊,逛到这里来,恰好听到你说的这句话了!” 放屁,他肯定是回府不见自己的踪影,又恐吓桑枝得知她的下落才跑来的。 对于这奸诈狡猾的老 狐狸,阮听雪既气又无奈,冷飕飕的一记你自己看着办的眼神,径直朝着门外走去。 “听雪,本王要的答案,你可愿意给了?” 什么答案?阮听雪一脸茫然,君应天眼底一抹受伤的神情,随即蹙眉低语:“算了,本王可以等。” 说完这句话,他拉上阮听雪的手朝着门外走去。 “你要带我去哪儿?” “去一个好地方。”神神秘秘的轻笑声,似乎正彰显着此刻的君应天心情该是不错的。 二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一直追随身边的红萼抬头看向马车内,许久之后才放下了车帘。 缓缓碾压着车水马龙的街市的马车,一路朝东,出了天景门。 阮听雪这次才发觉,急急说道:“殿下,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带你去一个可以放松的地方。” “我并不需要。” “但本王需要,近来发生太多的事情,我有些累了,听雪可否陪我去散散心?” 他都这么说了,自己还能如何? 口中嘟囔着,阮听雪无奈的依靠在车厢内,脑海中却还在盘算着一些事情。 一只温热的大手拢着她的后脑,依靠在宽厚的肩膀上。 阮听雪瞠目,君 应天伸手比了个嘘的手势:“现在你是在陪着我,脑海中不要再有其他的任何人与事了,不然,我要生气了。” “噗,殿下,若是被旁人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谁能想到你会是擎王?” “擎王怎么了?擎王也是人,也需要别人的关心,尤其是你的关心……” 又是那般灼热的目光,几乎将阮听雪焚烧殆尽。 她又怎会不知刚刚戾华堂中擎王要的答案是什么? 只是……物是人非,上一世的种种,她并不想要再经历一次了…… 一阵清风徐来,混合着百种的花香气息扑面而来,瞬时让阮听雪来了精神。 她挑开车帘,一眼望去,一望无垠的花海,随着清风徐来,漫天遍野的花雨让人如痴如醉。 伸手解下几片不同的花瓣,阮听雪讷讷开口:“这是哪儿?怎么会有这么多花?” “这是万花谷,以后就是你的地盘了。” “什么?”惊愕之间猛然起身,头撞在车棚顶上又是一惊。 马车戛然而止,君应天无奈的替她揉了揉发髻,柔声说道:“不急,你下车慢慢看。” 纵身一跃下了马车,触手可及的花海显得更加旷阔无垠。 阮听 雪撩衣裙一路碎步小跑的扑进花田之中,左顾右盼之间,却无从下手。 这百花谷种所有的花看得出来平日都是有人精心打理的;而且,这里的奇珍异草数不胜数,对于她研香制香而言,是最好不过的地方了。 只是……略显踟蹰的回望着身后一直带着宠溺目光的男子,阮听雪未语凝噎:“殿下,这地方……” “百花谷,最适合你的地方不是吗?” “你……殿下,快看,是流萤,好多的流萤!” 突然激动的心情,紧抓着君应天的手朝着满田花海扑了进去。 被惊飞的流萤在夜空中闪烁着点点星光,照亮了归途之路。 阮听雪眼眶湿润,此刻却像是那曾经无忧无虑的女孩在花田中欢蹦乱跳,起身高歌翩翩起舞…… 那绝美的身姿,映照在君应天的眼中,让他慢慢漾开了笑容:“听雪,上一世在你死后,我后悔的种了漫山遍野的花海,但你却永远都回不来了;这一次,本王绝不会再错过,绝不……” 低声呢喃之时,一双小手牵住他的大手,指引着一路在花海中欢笑奔跑,直至疲惫的瘫软在地,君应天看着怀中陷入沉睡的女子,久久无法回神。 第44章 私会襄王 黎明的清晨,就好像是有人故意扰人清梦般,门外响起水盆落地的巨响,惊醒了梦中人。 阮听雪困惑的睁开双眼,却被眼前熟悉的场景弄得愣在当场。 她当然记得昨夜自己身处何地,只是不知一觉醒来,为何会回到自己的榻上? 门外再次响起水盆摩擦地面的声音,刺耳又尖锐,彻底打断了阮听雪的思路。 “小姐,你醒了吗?你该醒了吧?” 似是带着怨怼之气的嗓音,与平日里桑枝那怯懦的嗓音不同,却让阮听雪赫然;拢紧眉头,低沉的嗓音:“进!” 磨牙嚯嚯,抬脚毫不客气的踹门而入,却被挑开幔帐的女子那双冰冷的视线吓得缩紧了脖子,就连刚刚气势汹汹的嗓音也变得萎靡不振。 “小姐,您起了?我,服侍你黥面吧!” 勉强挤出来的笑容,拿着架子上的毛巾走到阮听雪的面前,伸手的瞬间,突然被人夺了手上的毛巾,转而在她自己的脸上摩擦着。 刚刚掉落在地上的毛巾与水泊嗯中所剩无几的脏水此刻全都蒙在她的脸上,细微的沙粒甚至在脸颊上摩擦,疼得眼泪直掉。 “呜,阮听雪,你干嘛?” “干嘛 ?你说呢?不是要黥面吗?我帮你!” 说完,将手中的帕子狠狠的丢在地上,一把将阮花鸢推倒在地,阮听雪目中无人的迈过她的身体,径直走到屏风前勾起衣衫披在身上。 “我可是好心在服侍你!” “好心?服侍?阮花鸢,让我猜猜,你为何到现在还待在这擎王府……该不会是襄王不想要你了吧?呵,看样子,你在他心中,也不值几个钱。” “你……”狰狞扭曲的面孔,正因为阮听雪说得每一句话都正中她的要害而痛不欲生。 她奋力从地上爬起来,正准备逃离的时候,却又被人一脚踩中手背,疼得龇牙咧嘴。 “阮听雪,我没招惹你。” “没有吗?一大清早扰我清梦,你就该受到惩罚。” “你……”突然后悔起刚刚的莽撞,想起前几次被阮听雪教训,阮花鸢有些后怕的闪烁着眉眼。 突然被人揪住衣领,不得已抬起头对上阮听雪那张冷峭艳丽的面孔,耳边响起她看似温柔却又含沙射影的嗓音。 “阮花鸢,你也不想要一直留在这擎王府备受我的凌虐是不是?” “我……” “你也想要尽快回到你的襄王身边 对不对?那不如我给你指一条明路,可好?” 双眼放射出神采奕奕的目光,阮花鸢忙不失迭的点着头:她早就受够了这擎王府猪狗不如的奴才生活了,她想要回到襄王身边去,想要当那高高在上的襄王妃…… 脸颊上的轻痛将她从黄粱美梦中拖拽出来,面前仍旧是阮听雪那张咄咄逼人的面孔。 只是此刻,她已然转身将身体偎进绵软的贵妃榻上,手中捧着今晨才刚烧好的汤婆子,兴致盎然的看着她。 “阮花鸢,我让你回襄王府告诉君应俦,只要他帮我找回大哥,我愿意将阮家的麒麟镇纸双手奉上。” “大哥的下落?” “住口,我大哥可是镇国公世子,你什么身份,难道忘了?” 咬牙切齿,阮花鸢只能低眉顺目:“是,小姐……但是长公子的下落,襄王他也不知道。” “呵,他知不知道,这可不好说;怎么?阮花鸢,你不想离开这擎王府了?还是说,你觉得留在我身边活得很舒坦?” 苍白的小脸我见犹怜,阮花鸢胡乱的摇着头,又敛下眼睑:“小姐,你真的,真的愿意用镇纸交换?” “不然呢?阮花鸢,别怪我没提 醒你,再过几个月,南疆部臣即将入京上供,我听说这次南疆王这次还带了女儿过来,难保你的襄王殿下,不会成了那南疆的驸马爷;到时候……你想要再回到他的身边……” “不,我这就去告诉殿下,殿下一定很快就能将我接回身边的。” 听着她的话语,似乎一下想起当年的自己;南疆的那位公主……她当年的确为了君应俦与她争破了头,只不过,这一次,她倒是十分愿意帮她一把呢! 欣而冷笑,阮听雪目送着慌里慌张一路冲出去的阮花鸢,又看到被她撞得原地打转一脸错愕的桑枝,忽而觉得好笑的出了声。 “小姐,阮花鸢又做了什么?我刚刚看到她急匆匆的出门,还差点儿撞翻了您的早膳。” 语带不满的噘着嘴,想起自己被砸得头,桑枝真是恨透了那个坏心肠的三小姐。 “没事儿,不过就是让她也经历一下我曾经历过的一切。” 笑着,顺手接过桑枝递上来的清粥,阮听雪细细品味着。 近来由于时常进宫,故而也在宫中讨得了一些后宫女人的手帕交。 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香料,想着自己的香膏已经在后宫广泛使 用,接下来自己也该在民间开一家自己的香粉店了。 “你干什么?小姐现在没空!” “你让开!” 门外吵吵闹闹的声音,让阮听雪终于忙里偷闲的起身走出。 抬头一眼看到阮听雪,阮花鸢欣喜异常:“阮听雪,殿下约你明日午时三刻在明镜茶楼见面。” 哦?这么迫不及待?看样子君应俦现在的日子并不怎么好过,所以才急着想要得到那护国宝藏,以此来扩充自己的人脉。 想到这里,阮听雪摆摆手:“桑枝,放开她,我明天一定准时到达地点。” 说完,阮听雪再次回头进房,埋头钻研着她的香料。 翌日午时,偌大的明镜茶楼却空无一人。 阮听雪带着桑枝才迈步进来,一个掌柜的打扮的男人就笑容满面的凑上前来:“敢问,是鸾凤郡主阮听雪吗?” “是!我与襄王今日在此有约。” “对对对,襄王他早已吩咐过了,今儿这明镜楼已经被殿下包了场,姑娘且放心与殿下好生畅谈。” 看着他那猥琐的眼神,好似她与襄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让阮听雪的心中很不是滋味,柳眉倒竖,正欲吆喝,背后一股劲风袭来。 第45章 黑白颠倒 眼看着掌柜的像颗球般从眼前被踹出去老远。 “大胆的狗奴才,鸾凤郡主也是你能小瞧的?” 边说话,边侧身将一人也让进明镜楼。 看着他褪去宽大斗篷的不可一世的神情,阮听雪只觉得做作的令人想要发笑,与君应天那种与生俱来的冷媚贵气相比,君应俦如今在她眼中就像是跳梁小丑。 鄙夷的眼神轻易从君应俦的身上移开,阮听雪手扶着围栏信步朝着二楼而去。 “襄王殿下,我看咱们还是就事论事,快点儿商谈吧!” 眼中骤现不满,还从来没有哪个女人如此无视过他呢! 对于阮听雪的态度,愈发激起了君应俦的狩猎心理。 他睨眸看了一眼身侧的侍卫,摆摆手轻言道:“去把明镜楼最好的都端到二楼,我与鸾凤郡主有要事相商。” 侍卫闻言退下,君应俦迫不及待的追随着阮听雪的脚步进了天字第一号房。 倚着围栏的双眸居高临下的眺望着眼下繁华的街道,阮听雪双手抱肘,好整以暇的直接开口:“襄王殿下,我想阮花鸢应该将事情都告知你了吧?不需我在费口舌了吧?” 脸上有些微微羞赧, 君应俦干咳了几声:“鸾凤郡主不要误会,是那阮花鸢一直纠缠与本王,本王不过是碍于你镇国公府的名誉,对她有些照顾罢了。” 嗤,鼻孔中哼出来的冷笑,阮听雪将眼神重新落在了君应俦的脸上:“殿下与她什么关系,似乎与我无关。” 像是急于撇清关系,君应俦急忙上前,刚想拉住阮听雪的手腕,却被她侧身闪躲,直接来到桌案前坐下。 双手自在的替自己倒了杯热茶,阮听雪细抿了一下:“殿下,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何时能找到我大哥?” 似有恼火的视线,却终是无奈的落下,潇洒甩开袍褂坐在椅子上,君应俦轻笑道:“我还以为这件事鸾凤郡主会去拜托我四哥呢!” 这是故意挑衅?明知故问? 阮听雪似乎一点儿也不想要继续跟他打哑谜了。 嗤鼻一笑,阮听雪的声音渐冷:“襄王殿下,我这人一向知道物尽其责的道理,关于找寻我大哥一事,我觉得襄王殿下做起来一定事半功倍。” “呵,鸾凤郡主真是好眼光,你该明白,我这人,若是对谁上了心,那关于她的一切,我一定竭尽所能,只要她高兴 ……” 说话间,他竟轻佻的朝着阮听雪伸出魔爪,几乎就要抓住阮听雪的手腕…… “花鸢……” 手上的动作立显僵硬,眼神闪烁不定的看向门口,这种做贼心虚的表情,更加让阮听雪不耻。 她凉悠悠的端起茶杯绕开了君应俦的手,轻松自若的开口:“看来殿下对花鸢还真是痴心一片,如此我这个做嫡姐的,也算是替她高兴了。” 见了鬼的表情,君应俦皱紧眉头:“此事与阮花鸢有何关联?” “嗯?难道不是因为花鸢去央求襄王殿下,殿下才会出手帮助的吗?花鸢回来之后可是一直都在对我说是殿下对她的一片深情,才促使殿下答应了替我找寻大哥一事……” 表情狰狞扭曲,像是狠极了阮花鸢破坏了他的计划,君应俦愤而拍案而起:“一派胡言,简直就是胡说八道,本王早就说过了,本王与她并无太多关联,都是她一人痴人说梦,天方夜谭,听雪,你千万不要被她的胡言乱语蒙蔽。” “呀?是吗?可是花鸢对我说的是,殿下会迎娶她过门的,怎么?殿下这是要始乱终弃?” 嘴角凛冽的抽搐了几下,君应 俦有些下不来台,飞快的冲到阮听雪的身边:“听雪,本王怎会喜欢她呢?本王想要之人……你难道到了现在还不知晓吗?” “呵呵,殿下,那看来是花鸢误会了呢!这么说来,还请殿下找一日与花鸢说清楚才好,否则日后若是花鸢真的白日梦做多了,坏了殿下的好事可如何是好?” “对对对,你说得对,本王一定找个时间把事情说清楚;但是,听雪,你……” “那这么说来,殿下这次肯帮我找寻大哥,并非为了花鸢?” 脸上乍现惊喜之色,君应俦忙不失迭的点着头:“对,听雪,你终于明白了……” “那殿下一定是为了我镇国公府的珍宝麒麟镇纸了?” “对,……不不,听雪,你误会了,本王……” 一时得意忘形,竟冲口而出,如今想要悔过已是晚亦! 君应俦扭曲着一张脸,嚅嗫而久久无语。 “既然是为了镇纸,我不妨直说,只要殿下帮我找到大哥,我双手奉上!” “那……好说,呵呵,好说!”有些紧张而又格外激动的表情,让阮听雪不屑一顾。 她斜睨着视线哼了几声,随即起身说道: “既然事情已经谈妥,那殿下,我就在擎王府等候你的好消息了。” 说完,她起身利落朝着门口走去,君应俦眼底一闪而逝的挫败,随即又冲上前来,单手挡住了房门。 “听雪,时候还早,不如你我再……” “呵,襄王殿下,我说过了,我可不是阮花鸢那庶出的贱种,这种私会之事本就离经叛道,若非为了兄长,我是断断不会做出这种事的,如今事情既已谈妥,就该速速离开,免得坏了你我二人之间的清誉,不是吗?” 不不不,这怎么会是坏了清誉的事情?这分明就是造成二人之间关联的最好时机。 君应俦的眼底流转着一丝丝高深莫测的表情,随即却松开了房门,故作轻松的说道:“听雪说得极是,只是……时已近午时,不如一同用个膳再回去吧?这明镜楼的四时三羹可是名满京都呢。” “我看……” “牧云,还不快上菜,若是耽搁了时辰,唯你是问。” 朝着楼梯间的吆喝声,立时就有人迎合着从楼下买着稳重的步伐走上来。 一盘色香味俱全的松鼠鳜鱼香气扑鼻,却是不容置疑的将阮听雪重新挤回到了房中。 第46章 一场有味道的交易 “郡主,这可是殿下特意让咱们早上从京郊买来的最新鲜的鳜鱼,襄王殿下对您可真是事无巨细,您快尝尝!” 此时那掌柜的一边说着话,一边已经动手替阮听雪布置了碗筷,顺手替她夹了那最滑嫩最可口的一块鱼肉,满脸希冀的盯着她。 “听雪,这鱼就是要趁热吃,你快点儿吃吧!” 从旁帮衬的君应俦,满面堆笑。 愈发美艳动人的面颊此时正轻轻的歪着头,露出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 君应俦眼见着,亲自凑上前来,陪着笑脸说道:“听雪,快试试!” 试试?看着他那迫不及待的表情,阮听雪用指尖轻轻的揉了揉鼻尖,眼底的笑意愈发浓厚。 抬起手轻掬了筷子,却又迟迟不肯下口,君应俦心急火燎的盯着她,眼神中的迫切让人不容小觑。 “殿下,这怎么好意思呢?要不,咱们两个一起?” 和善的笑容,娇滴滴的嗓音在尾部略微上扬,就像是一把小钩子,直接勾的人抓耳挠腮,无法忍耐。 “不,我看……” “怎么?殿下为何不吃?是不喜欢吃这里的菜?还是不喜欢与我一同用膳?” “怎么会? 我自然是愿意陪着听雪用膳的,来,本王陪你一起。” 说完,他自然落座,眼神却瞟向了门外。 那侍卫欣然明白,倒退着出了房门。 彼时,他端上东坡肉与粉蒸肉,君应俦作势要替阮听雪夹菜。 “不必了,殿下,我素来不喜欢吃肥肉,这两个菜我看还是算了吧!” 脸上带着诡计得逞的笑容,却还是假装一脸可惜。 “那真是可惜了,这明镜楼里的东坡肉与粉蒸肉那可是十分出名的,既然听雪不食,那本王就自行方便了。” 说着,他大快朵颐起来,顺便又替阮听雪夹了几块松鼠鳜鱼。 这般种种迹象,使得阮听雪的心中一阵冷笑,她端起筷子,下一刻却突然不稳的落地。 “呀!” “没事,没事,我替你捡。” 君应俦大献殷勤的弯腰俯身。 趁此机会,阮听雪用汤匙舀着松鼠鳜鱼的汤汁,混合在东坡肉中;做完这一切,她又老神在在的满脸堆笑:“谢过襄王殿下!” “听雪,你我用不着这般客套,你若不嫌弃,可以叫我应俦,或者直接叫我六哥哥。” 呵,他倒是会无事献殷勤,只不过,坐在他 对面的已不再是当年那个任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傻女人阮听雪了。 “殿下,这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你还是快点儿吃吧!” 用新添置的那副碗筷替君应俦夹了一块沾满了汤汁的东坡肉,配合着脸上柔顺乖巧的表情,惹得君应俦心花怒放,魂不守舍的咽下了那口滋味有些怪异的东坡肉。 正午的阳光硬照进厢房之中,微凉的气息却逐渐开始无法满足君应俦的需求。 他双眼有些失焦,表情逐渐失控的拉扯着衣襟,不停舔舐着嘴唇,眼神渴求的看向了坐在对面的阮听雪。 “听雪,本王有些……” “看来殿下是醉了,那你就先行在这厢房之中休息一下吧,我先离开了。” 说话间,阮听雪起身,却忽而被人扯住衣角:“听雪,你别走,留下来陪本王……” 话音未落,一汤碗扣在他脑门上,瞬间将他打翻在地。 阮听雪用脚尖踢了地上那摊烂泥几脚,表情阴鸷而冰冷:“君应俦,连这种腌臜下作的手段你都用的出来?只可惜……我如今这鼻子,可是什么都闻得出来;合欢散?我看还是留着你自己用好了。” 说完,她 又抵目看向门外,冷冷一笑,将君应俦丢在床榻上,大步流星朝着门口走去。 “鸾凤郡主,您这是打算要去哪儿?” 侍卫伸手阻拦的动作,却在阮听雪身体踉跄着不停摇头之间有所收敛。 软糯的靡靡之音,阮听雪抬起头,露出那张可怜兮兮的小脸:“我……有些不舒服,想要去……方便一下。” 眼神飘忽了几下,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侍卫缓缓放下手,低声说道:“郡主,下了楼梯左转出院落就是,还望郡主早些归来,我家殿下,也许能帮到郡主。” 那不怀好意的猥琐笑容,让阮听雪恨不能一刀直接宰了他,却还是佯装娇弱的迷茫着点点头…… 裹着单衣闪身从明镜楼后门出来,桑枝早早将马车停靠在巷口,看到阮听雪,急急忙忙冲下来。 “小姐,您没事吧?您进去了这么久,奴婢好担心……” “我能有什么事儿?不过是某些人要有事了!” 邪佞的阴冷笑容,阮听雪随即附耳吩咐了几句话。 桑枝瞠目结舌,却还是红着脸去照着做了。 不多时,寂静的明镜楼门前多了一辆花车,一身红柳颜歌之姿出现在 门口,那女人姣好的面容,婀娜多姿的身材,抬起头瞟了一眼招牌,微微拢了拢身上不算低廉的红绒披风,得意洋洋的迈步而入…… 好戏,即将上演……阮听雪只觉得热血沸腾,摩拳擦掌之间脸上全都是狡诈而兴奋的神情。 忽然,又一辆马车如飞般冲到了明镜楼的门前,一条人影几乎是从马车上飞下来般径直朝着大门而去…… 他怎么这时候来了? 阮听雪慌了手脚,急急忙忙想要找个地方先躲起来。 可身子才刚弯下来,却又好像想起什么,一把扯住桑枝的手:“快,快去把他拦下来,决不能让他坏了我的好事。” 桑枝闻言,痴痴的面庞用手僵硬的指了指自己的鼻梁:“小姐,你是说奴婢吗?我怎么敢?若是殿下发起火来,又要打断奴婢的脚了。” 听了这句话,阮听雪也急了,她匆匆从马车里探出身子想要大声疾呼,可走过路过的行人吵吵闹闹的杂音,让她无可奈何。 眼见着君应天就要闯进明镜楼,阮听雪冲下马车,迈过人流湍急的人群,来到客栈门前,距离不远处,急吼吼将腰间的玉佩朝着他的头顶砸了过去。 第47章 闻腥而来 来势汹汹却突然停滞的脚步,将袭击的暗器一把挡在掌心中,君应天低迷的神情处于暴怒的边缘。 放下手却发现所谓的暗器,竟是自己的玉佩。 他抬眸,就看到那躲在酒幡木桩后面的狗狗索索的小身影,正努力朝着他勾着手指。 一时间,心中的巨石落地,可脸上的表情仍旧是说不出的阴晴不定。 君应天大踏步朝着阮听雪冲过去,却在开口之前,就被人一把捂住嘴巴。 那双灵动大眼闪烁着狡诈得意的小眼神,踮起脚尖,小丫头略带撒娇的娇憨嗓音在耳边响起:“嘘,别出声哟,跟我走。” 不知这丫头在搞什么鬼,只能追随着她的脚步上了她那辆明显小了一号的玫红色卷帘的马车。 “阮听雪,你竟然敢瞒着我……” “殿下,你怎么来了?”似有抱怨的小声音随着那那条快要垂到地面上的细白颈项呈现出弯曲的弧度。 看着她那小儿淘气被抓的表情,再过的怒火似乎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君应天只能硬着心肠不再去看那委曲求全佯装可怜的小脸。 “还不知错?你可知那君应俦是何等人?你竟与他私会?难道是对 他又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殿下,是我先问的,你还没回答我呢!”两根手指不停的搅动着,低垂着头颅,细小的声音嘟囔着。 君应天被气得脑袋一阵嗡嗡作响,不觉伸手触及额头,扁扁的揉了几下:“你是想要气死我是不是?若非是那阮花鸢在王府后门鬼鬼祟祟被红萼抓住,本王又怎会得知你竟又背着我……” “阮花鸢告诉你我要来这儿的吗?那她人现在在哪儿?” 突然一下来了兴致,乍亮的双眸忽闪着跃跃欲试的神情,双手紧抓着君应天,脸上很是兴奋。 她……到底是有没有在听自己说话? 君应天火大的攥紧拳头,倏而又松开,摊开手掌,立时脸上的表情更加愤慨。 “阮听雪,还有这玉佩是怎么回事儿?本王给你的玉佩,你竟拿来要砸本王的头?” 不敢置信的连嗓音都高了八度。 阮听雪后怕的缩了缩脖颈,便委屈巴巴的摇晃哀求着君应天:“殿下,我那是刚刚不小心,我是怕你误闯了明镜楼,一时着急,就找了随身之物想要阻止你嘛!” 爱娇的摇晃着君应天,但似乎这所有的话都完全没有传进他的耳 中。 眼下,他心中,脑海中,耳蜗中唯一能听到的只有那句随身之物。 嘴角得意得快要咧到了耳根处,君应天俯身与阮听雪对视,玉佩在二人之间晃动着:“本王给你的玉佩,一直贴身佩戴?” “对啊,就挂在腰间,要不是事急从权,我才不会解下来呢,你还给我。” 说着就要伸手去夺,却忽而身子扑了个空,直接跌倒在君应天的怀中。 “还给你?这可是本王之物。” “是你说送给我的,哪有人送出去的还往回要?” 趁着君应天心情大好之时,阮听雪一把将玉佩夺回来,重新束在腰间。 看着她如此精心的动作,君应天的心底微微泛起涟漪,他低垂着头轻吻着阮听雪的头顶发髻:“你喜欢就好。” “那可不,我喜欢的很……” 满脸诚挚的笑意,却在抬起脸的瞬间,唇角扫过她的眼睑,让二人又同时尴尬的愣在当场。 马车外,微风浮动,轻轻卷起了那恼人的车帘,将满车的旖旎之色勾画的美轮美奂。 桑枝眼瞧着,慌忙红着脸捂住了双眼,却又调皮的从指尖缝隙偷看着那唯美的画面,嘴角不觉轻笑出声。 忽而,一道大煞风景的冰冷嗓音响起:“殿下,阮花鸢来了。” 阮花鸢?阮听雪瞬间回神,急急忙忙推开了君应天,顺着红萼的嗓音朝着明镜楼的方向望了过去。 身着粗布衣衫的女子,一眼看到明镜楼外停着的擎王王府,立马变了脸色,急匆匆朝着里面冲了进去。 但门口处却被几人无情阻拦。 阮花鸢大声嘶吼撒泼,哪里还有昔日里养在君应俦身边时的那股娇贵劲儿。 舌尖舔舐着嘴角,阮听雪脸上浮现一丝阴狠的击杀表情。 她缓慢的从马车上走下来,径直朝着阮花鸢走了过去。 再一次被人无情丢弃在路边的女子,正张牙舞爪的想要起身之际,却被一双绣花鞋挡住了视线。 “花鸢,你怎么在这儿?” 似是错愕的神情,阮听雪轻飘飘的迷惑嗓音响起。 阮花鸢抬头看到来人,竟没来由松了一口气,随即从地上一跃而起,此刻倒想起了自己的端庄大方。 她微微拢了拢有些散乱的发丝,眼神飘忽不定的说道:“没什么,我就是担心小姐,所以过来看看你。” “担心我?花鸢,可真难为你了,我今日身边带了 桑枝,你用不着担心的;倒是襄王殿下……” 点到为止的话语,随即被一脸暧昧的笑容替代,却狠狠地蛰伤了阮花鸢的心。 她有些慌乱的视线踮脚企图绕过阮听雪看向明镜楼中,声音有着微微颤抖的说道:“殿下他……怎么了?” “啊?你不知道吗?襄王殿下他啊……现在应该在里面乐不思蜀吧?” “你什么意思?”咬牙切齿的嗓音,恶狠狠的射向了阮听雪。 后者轻蔑的瞟了她一眼,随即压低嗓音指向一旁说道:“怎么?花鸢,你没看到吗?那可是茗雀楼的花车呢!刚刚我可是亲眼看到一位身材婀娜多姿的大美人走进这明镜楼里了呢!” “这不可能,是你在胡说。” 脸色已经呈现死灰之色的阮花鸢胡乱的摇了几下头,眼看着眼泪就要落下来。 她再次乱了章法的想要横冲直撞,却又被人无情的推出大门外。 哭喊之声显得有些声嘶力竭,却一点儿也引不起阮听雪的同情。 她冰冷的视线,随即却轻轻拍了拍阮花鸢的肩膀:“花鸢,此路不通,你可以另寻他路不是?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后面有棵榕树下,正好有个狗洞。” 第48章 其人之道 闻听此言,阮花鸢错愕的瞪大了美眸:“阮听雪,你让我钻狗洞?你……” “啧啧,这可不是我让不让的问题,决定权本来就在你手中;不过若是你进去晚了,襄王殿下可就……” 意有所指的神情,让阮花鸢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似乎在这一刻,比起她的尊严,襄王身边的地位对她来说更加至关重要。 一股脑转身朝着明镜楼的后门冲了过去,阮听雪一路慢悠悠的跟在身后,似乎对这场设计感到十分的惬意满足。 不多时,阮花鸢找到了那个狗洞,却是踌躇再三的僵硬着身躯站在当下。 忽而,院子里的二楼处传来阵阵惊笑声,夹杂着女人妩媚的嗓音,阮花鸢一下就慌了神,顾不上颜面,俯身弯腰从狗洞直接钻了进去。 “小姐,她,她竟然……” 连桑枝也忍俊不禁。 阮听雪却悠哉悠哉的又捋了几下发丝,妖媚的眼瞳望向身侧的男人,轻笑着拍打着他的肩头。 “殿下,要不,咱们去前门看热闹去?” 所以说今日的种种,又是出自这鬼精灵之手? 对于她每一日都能给自己的惊喜,君应天还真是应接不暇。 他无奈轻笑 ,跟着阮听雪的脚步来到前门口。 忽然明镜楼中传来剧烈的声响,随着声音越来越大,哭声,叫声,咆哮声,砸东西声混合着,惊扰了不少从此经过的路人,不约而同的驻足停留张望。 一声惊叫划破长空,眼见着两条赤白白的手臂在半空挥舞着,一名披头散发的美人梨花带泪的捂着通红肿胀的脸颊哭叫着从里面一路奔逃。 “疯婆子,里面有个疯子打人了。” 瞧瞧,专业的就是专业的,连挨了打发出来的求救声都这么勾魂夺魄。 女子迈步出了明镜楼的时候,脚下稍不留神,一个踉跄着跌出大门。 撕拉一声,脚踩着裙裾发出的刺耳之声,两条白光光的玉腿明晃晃的在人群间荡漾。 “哎呀,我今儿真是倒了霉了,出门没看黄历。” 女人狼狈想要起身,背后却突然抛来一物,直接将她再次砸到在地。 “你这个贱人,竟敢来勾引襄王殿下,我饶不了你。” 阮花鸢此刻像只发狂的母老虎般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女人瑟缩着裹着残破的裙裾不停后退,直至撞在两条腿上。 抬起头,那双刚刚还惊恐的眸子,此刻却又映出勾 人的光芒。 她细细的抽噎嗓音响起,期盼着身后这高大俊美的男人能扶她起身。 但君应天只是冰冷的视线,一丁点儿怜惜都不曾有。 真是不解风情的木头,活该你没老婆! 阮听雪口中絮絮叨叨的嘟囔着,惹得某人眉骨突突一阵疯狂跃动。 “嘿,我说这位姐姐,你先起来,地上多冷啊!” 一张娇美的面孔带着和善的笑容将女子拉扯起身,背后的阮花鸢眼瞧着,大声斥责:“阮听雪,用不着你在这里做好人,你们都是贱人,你们都想要勾引襄王殿下。” 阮听雪愕然的张大了嘴巴,而那刚刚授人帮助的女子却仗义出声。 她窈窕的身姿在众人面前优美旋转,脸上挂着风尘的艳笑:“哟,瞧这位姑娘你说的话,那奴家是什么身份?若是没有襄王殿下的应允,奴家怎么可能会伴君侧,耳鬓厮磨呢?” “你,你给我闭嘴,你闭嘴,殿下不可能会跟你这种女人……” “瞧瞧这位妹妹的嘴脸,也难怪殿下就算是找奴家这种人,也不要你作陪喽!要我是个男人,只怕我也要躲着你这种可怕的女人才是。” “你……” “哎,你 想干什么?这里可是站着这么多人呢!你要是敢再伤我分毫,那奴家只能去告状了。” “你以为我怕你?” “管你怕不怕,反正到时候奴家就要明明白白的告诉大家,可不是奴家勾引的襄王殿下,而是殿下派人去茗雀楼将我接来的;若非刚刚你闯进去,此刻奴家与殿下还在……” “够了,还不给我滚!” 气息不稳的恼怒声从明镜楼中传出来。 此时脸上仍泛着不寻常潮红之色的君应俦,只想赶紧结束明镜楼门前的这场闹剧。 他人仍旧躲在明镜楼中,但嗓音中逐渐升起的杀气,让人望而却步。 女子见多了这种场面,随即识趣的点点头,拿了厚重的钱财,朝着自己的马车走了过去。 “殿下,不能让她走,她竟然当众诋毁殿下你的名……” 阮花鸢急匆匆朝着君应俦飞奔而去,人才刚到他的身前,随即被一耳光抽得僵在当场。 不敢置信的红着一双兔子眼,阮花鸢捂着脸颊哭喊道:“殿下,你打我?” “滚,以后再也不准出现在本王面前,否则本王一定杀了你。” 阴鸷的嗓音,换来的却是阮花鸢的苦苦哀求。 她 毫不畏惧君应俦的威胁,哭叫着扑倒在他身下:“殿下,你不能不要花鸢,你知道花鸢对你是真情实意的,花鸢与那些女子不同,花鸢对殿下你……” 毫无感情的一脚将阮花鸢踹飞。 君应俦稍作喘息的高大身躯骤然起身,却恶狠狠的掐住了阮花鸢的下颌:“真情实意?嗤……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卑贱的庶女,也妄想高攀本王?劝你死了这条心,本王对你……不过就是一时兴致而已……” “不,不可能,殿下说过要与花鸢一生一世,你说过的!” 哭叫的嗓音越发显得苍凉,而此刻明镜楼门前那些看戏的百姓,不知何时早已被襄王府的侍卫驱散。 阮听雪就这般直勾勾的眼神望着地上失魂落魄的阮花鸢,心中有种悲凉的想要发生大笑的冲动。 因为就在刚刚的一瞬间,她又在阮花鸢的身上找到了曾经的自己。 眼神灼热,心中冰冷,阮听雪嚅嗫着嘴角:“阮花鸢,你让我尝过的滋味,我现在原封不动归还于你,怎样?好受吗?” 倏而,身侧之人满是错愕的盯着阮听雪,不敢置信的表情,想要开口之间,却猛然被人撞了肩膀。 第49章 徇私舞弊的擎王? 将阮听雪护在怀中,君应天这才看向撞了自己之人。 那一双老迈却又神气的眸色中,此时却沾染了重重的怒气。 满脸失望的摇着头,那人重重的从口中哼了几声:“荒唐,身为皇室子弟,怎能当众做出如此荒诞不羁之事,辱没了皇家的威严,简直就是目无章法,岂有此理。” “裴御史,好巧在这里偶遇。”君应天淡然开口,成功的引起了那中年人的注意。 他又狠又严厉的目光径直射向了君应天,口气不善的问道:“四皇子,你怎么也在这儿?难不成竟是与襄王一般,要辱没了皇家威严?” “裴御史这是哪儿的话,我也是刚巧路过,循声而来,方才得知里面竟是我六皇弟。” “哼,殿下知晓就好,莫要学那品行不端;待到明日金銮殿上,老夫非要狠狠参上襄王一本不可。” 被锁在怀中的阮听雪抬头盯着君应天,忽而看到他的嘴角微微扬起一抹邪肆的笑容,随即一闪而逝。 耳边立马响起君应天的话语。 “裴御史,虽说我六皇弟今日确有不妥,但他毕竟也是皇子,还望裴御史给他几分薄面,此事还是不要告到父皇那儿去了吧 。” 一辈子心性耿直的老御史气得胡子乱抖,他狠狠扯了几下,严厉的看向君应天:“擎王殿下,难道你这是想要让老朽包庇襄王的不端行为?” “……裴御史,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的六皇弟,还请裴御史给他几分薄面,或者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这次就暂且……” “不可能;擎王,老夫为官数十载,能有今日之地位,完全是因为老夫从不徇私舞弊,更不会为强权所迫;除非今日擎王殿下你杀了老夫,否则襄王之事,明日必将告知皇上。” “您这又是何必呢?我代六皇弟求个情!” “擎王徇私舞弊,企图包庇襄王,似你这等作为并非帮他,而是在害他;你休要多言;否则明日你这等袒护之罪,老夫也定然会在皇上面前直接告发。” 脸上乍现懊恼与无奈,心中却是诡计得逞的贼笑。 君应天叹息着摇了摇头,圈着怀中的小女子正欲打算离去。 忽闻怀中瓮声瓮气开口:“阮花鸢,你还不快跟我滚回去,在此丢人现眼,我镇国公府的脸面要被你置于何处?” 可此刻正在气头上的阮花鸢却根本没有洞悉四周的变化,她头也不回的朝着 阮听雪怒手一指:“你才给我闭嘴,我可是襄王殿下的人,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教训我?” 满意的看到裴御史愕然之后更加阴沉不定的脸色,阮听雪这才挥一挥手中的小帕子,似乎是在哀悼她即将逝去的美好生活。 才刚上了马车,额头就被人轻轻戳了几下。 “狡猾的丫头!” 拱手抱腕,阮听雪嬉笑开口:“擎王殿下,咱们两个可是彼此彼此;有了那裴御史的一本,估摸着距离襄王爬上云台的位置,就更远一步了吧?” “为何要处处针对他?你明明该是对他……” 心头太多的疑惑,使得君应天又一次差点儿脱口而出。 只是阮听雪此刻正得意非常的引颈看向窗外,恰好没有听见他的发问。 傍晚时分,早已关闭的擎王府门前却是吵吵闹闹。 房中,正在研香的主仆二人一丝不苟。 忽然被人敲响的房门,桑枝闻讯走出去,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却是紧皱着眉头原路返回。 “奴婢从出生到现在,还没见过这么脸皮厚的人呢!” 絮絮叨叨的话语,引起阮听雪的注意,放下手中的调香壶,她轻笑着打趣道:“哟,这是谁啊? 竟然把咱们桑枝姑娘给惹生气了?” “小姐,你说还能有谁?还不就是阮花鸢她回来了!眼下府门外的大哥们不让她进来,她就又哭又闹,说是你的人;简直就是丢了咱们镇国公府的脸。” “哦?她回来了?让她进来吧。” “小姐?你怎么就这么好心……”撅起的嘴巴,似乎连桑枝都觉得阮听雪对于阮花鸢太过于宽容了。 嘴角凛着寒风般的残笑,阮听雪默不作声,直到院落里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抬头观望,放下手中的动作,阮听雪讥笑道:“让我瞧瞧这是谁?怎么还回来了?我还以为,今日你就要成功回到襄王的怀抱了呢!” 灰头土脸,稚嫩的脸蛋上未消的淤肿让阮花鸢显得更加狼狈。 她闷着头一声不吭的朝着这边走来,阮听雪却突然一声冷斥:“给我站住,问你的话,还没回答我呢!” 怨怼的眼神射向了阮听雪,她忽而怒火中烧的迈步朝着房内冲了进来:“阮听雪,你说,今天的一切是不是都是你安排的?” 说话间她打算揪住阮听雪的衣领,却被她四两拨千斤的轻轻挥开。 转而,手背上一阵刺痒难耐,阮花鸢低 头俯视,愕然惊叫:“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用不着这么害怕,不过就是个小小的教训,让你记住,我可是你的主子,以下犯上,我不会给你好果子吃的。” 已经快要抓烂的手背,却仍旧刻骨铭心的刺痒,阮花鸢忽而委屈的哭唧唧起来:“二姐姐,你到底怎么了?以前你不是这个样子的,以前咱们两个多好啊……” 她倒是还有脸提及这件事。 阮听雪嗤鼻一笑,转瞬之间却幽幽长叹出声。 她忽而起身迈开步伐朝着阮花鸢一步步走来。 可此时的阮花鸢竟畏惧的节节倒退,直至撞在拦路的桑枝身上,缠身惊恐大喊:“你,你别过来,你要干什么?” 倏而,肩胛骨被人用力拍打了一下,阮花鸢险些摔倒在地,却被阮听雪一手拉住。 “花鸢,你怎么到了现在还不明白我的苦心呢?我做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 为了她?嘴角抽搐了几下,想着这段时日被阮听雪的折磨,阮花鸢咀嚼着后槽牙。 耳边响起凉薄的笑声,阮听雪轻抚着她红肿的脸颊,低语道:“花鸢,我做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让你尽快与襄王缔结秦晋之好?” 第50章 姐妹情深?呵! 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女人就是单纯。 阮花鸢听了这句话,眼神显得激动又清澈起来。 此刻,她似乎早已忘记了在这里吃得所有苦头,急匆匆扯着阮听雪的手腕:“二姐姐,你说的是真的?” “哎,我这傻妹妹呀!你想想,我为什么要虐待苛责你?还不都是为了让襄王心疼,尽快把你接回襄王府?” “可是……” “还有,我打着找寻大哥的名头与襄王见面,还不是为了投其所好,用咱们家的珍宝麒麟镇纸换的你与他的天赐良缘?” 看着那双平日里坏事做绝的眼眸闪现一丝单纯无脑的目光,阮听雪心中一阵寒笑,随即猛然转身,却是无奈的摇着头。 “只可惜……” “可惜什么?”阮花鸢急的想要上前扯住阮听雪的衣袖,却被她无情闪躲。 “只可惜,依照种种迹象来看,那襄王对你……似乎并非真心。” 刚刚还满怀希望,却突然被人一瓢凉水浇头,彻骨的寒意让阮花鸢眼神悲伤的愣在当场。 看着她那痛彻心扉的模样,阮听雪却只觉得一股报复的酣畅淋漓。 她继续残忍的心里攻势,摇头叹息:“花鸢,都说 强扭的瓜不甜,不然……你就放手吧。” 扭曲变形的容貌,阮花鸢睁大美眸粗声粗气怒吼道:“不,绝不,我好不容易才攀上襄王,怎能轻易放弃?更何况,殿下是爱我的,他曾经说过,只要我帮他,他就会娶我,他答应我的。” 执迷不悟的表情,与当年的自己如出一辙。 在这一刻,阮听雪甚至可以预见到阮花鸢的未来;那是一个与自己一样的绝望的,永无止境的噩梦…… 胡乱的摇了摇头,她怎能对自己的敌人心慈手软?不,绝不! 稳住心神,阮听雪再次睨目看向阮花鸢,嘴角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花鸢,你一定要嫁给襄王吗?” “当然,我当然要嫁给他,我处心积虑,我筹谋许久,为的就是……” 话音未落,惊慌抬眸的瞬间,正巧对上了阮听雪那似笑非笑的嘴角,立马住口,转而一脸可怜兮兮的神情。 “二姐,如今咱们镇国公府没落了,你是花鸢唯一的亲人了,求你帮帮花鸢好不好?” “好!”一个字,反倒让阮花鸢愕然的长大了嘴巴,无法分辨阮听雪话中的真伪。 轻笑着拍打着阮花鸢的手,阮听 雪低声说道:“花鸢,既然是你希望的,我一定帮你实现。” “真的吗?花鸢就知道……二姐姐最疼我了。” 撒娇的将头迈进阮听雪的怀中,此刻的得意,却好像忘了阮听雪为何会突然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瞧着那如花蝴蝶一般满心愉悦出门的背影,阮听雪眯起寒峭的杏核大眼,嘴角邪魅上扬:“阮花鸢,你自己选的路,盼你不要后悔才好。” 说着,她转身从橱柜上拿了几瓶香粉,清幽开口:“桑枝,我要去见擎王,你就留在这里吧。” 小姐这是开窍了?大晚上去跟殿下幽会了? 望着桑枝合不拢嘴的贼笑着将她退出房门,阮听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几乎是寡淡之色的院落,一如那人终年灰袍加身的素雅身影。 还是头一次进了他的院子,阮听雪似乎还感觉到了一丝丝的紧张。 可没等她走几步,一条光彩夺目的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那冰冷似刀的芙蓉面颊上带着大.大的敌意,红萼声音冰冷的开口:“阮小姐,这里不是你的院子。” 当她瞎啊!久在擎王府居住,她当然知道这不是她的院子。 顶着伸 手不打笑脸人的定义,阮听雪柔和的嗓音:“红萼姑娘,我想见殿下。” “……”怎会有如此不知廉耻的女人?大半夜来敲男人的门? 红萼心头翻江倒海,脸上却没一丁点儿的表情:“阮小姐,夜已深了,你要是有什么事儿还是明日再来吧!或者,我代为通传。” 这是……在拒绝她?若是她没记错的话,这红萼只是贴身侍卫,连通房大丫头都不是,管起主子的事情倒是挺顺手的? 欣而嘴角一丝冷笑,她阮听雪可向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想要跟她来这一套?没门儿…… 想到这里,阮听雪清了清嗓音,抬高了几度说道:“红萼姑娘,我有急事要找殿下,不方便与你透露。” “那就请回!”红萼毫不退让的伸出持剑的手臂挡住了阮听雪的去路。 “若我今夜非要进去呢?” “阮姑娘,别忘了,这里可是擎王府。” “红萼姑娘,望你也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不过就是个侍卫……” 似乎被踩到了痛脚,红萼脸色阴沉沉的,向前一步,正欲有所动静。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拉开的声响,素雅淡然的嗓音响起:“红萼,让 她进来。” 掌心的宝剑紧了又松,红萼终于给阮听雪让开了一条道路,却是眼眶通红,似要将她拆骨扒皮般的憎恶神情。 始终不明白红萼的敌意从何而来,阮听雪迷糊着,朝着房门走去。 一路不停回眸的思量,却在踩上台阶的瞬间磕了那可怜的玉足,整个人朝前飞了出去。 砰,一声闷响,额头撞上一堵肉墙发出了惊呼,抬起头正对上那微微敞开的衣襟。 肌理分明的胸膛,被她扯开的衣衫中隐隐透着笔直又充满诱惑力的人鱼线。 似乎这才反应过来,阮听雪慌乱转身,却被人一把揪住后衣领,直接提着进了房。 “放开放开,非礼勿视!”慌乱的捂着双眼,要知道,对于君应天这有增无减的魅力,阮听雪着实是有些吃不消了。 挣扎未断,忽而被人一把抱起放在桌子上,男人丝毫没有避嫌的打算,直接褪去阮听雪的鞋袜,看着那微微卷翘的发红的趾头,不觉拧紧眉头:“连走路都不会了?” “你,我……君,君应天,你不能这样!” 说话间,那人突然抬起头,四目相视,略带威严又丝丝恼火的嗓音:“不能怎样?” 第51章 对阵红萼 她承认,她怂了! 相较于上辈子她所熟知的擎王君应天,这辈子站在她眼前的这个男人,除却处处让她感到危机之外,更多的却是心跳加速。 吞咽着口水,阮听雪咬紧贝齿扭头胡乱的推拒着他的身体:“你,你先放开我,我今夜是有要紧的事情来找你。” “哦?小狐狸是又生了什么坏主意了?说出来我听听。” 似乎是看出阮听雪那害羞的面孔,君应天竟意外的觉得心情大好。 他终于良心发现的给了阮听雪一丝喘息的机会,却是转身去柜子上拿了上好的化瘀药膏。 松了一口气的阮听雪急忙闪躲眼神,轻声开口:“殿下,我想请你帮个忙。” 挑眉不置可否,君应天低声开口:“帮什么忙?” “就是……请你明日在裴御史参襄王的时候,适时的提点一下皇上,襄王与阮花鸢之间的关系。” 脚踝突然被人一把抓住,想要抽回,却被人按住,在上面涂抹了药膏,丝丝凉凉的感觉让阮听雪舒服的眯上了眼睛。 “你打算帮阮花鸢一把?” 帮?睁开眼的瞬间,迸射出来的恨意瞬间消弭殆尽,阮听雪扬起媚笑,轻抚着鬓角的 发丝:“帮她?何尝不可呢?” “又想要设计她了?” “哪有?” “你难道不知道吗?每次你要害人的时候,都会紧张的用手指勾动鬓角的发丝。” 这种连她自己都不会记得的小细节,为何擎王却能轻易说得理所当然? 阮听雪满脸困惑,总觉得眼前的男人对她的事情似乎知之甚详;但她与这辈子的擎王,不是才刚认识不久吗? 看着那张困惑的脸颊,君应天又出神的抬起手想要触碰。 房门外传来一声轻响,君应天回过神来,表情立马变得冰冷:“什么事?” “殿下,红萼有要事禀报。” “啊,那我不耽误你谈正事了,我先走了。殿下刚刚答应我的事,还望代劳。” 蹦跳着从桌子上一跃而下,阮听雪慌忙踩上鞋子,朝着门口走去。 房门被打开的瞬间,红萼一双刺目的冷眸随即收敛低头,看着阮听雪脚下凌乱的从房中走出来,更是咬紧了牙关。 在君应天依依不舍的目光下离去的背影,却在一口气冲到院子里之后突然止住脚步,转而再次提着裙裾冲上台阶,一股脑将一只瓷瓶塞进君应天的掌心之中。 “前 几日你为我试香,这是回礼,每次心烦的时候点上一颗香丸,保你烦恼统统都去掉。” “哼,阮姑娘,怕不是这香丸用多了,会对我家殿下身体有害吧?” “红萼!”阴鸷的嗓音中满是警告意味,让红萼十分的委屈,却始终不肯低头认错。 阮听雪只是微微一笑,并未替自己辩解,随即转身离去。 “殿下,此女行事诡异,此番又偷溜出去与襄王私会,难保她不会是襄王派来的细……” “红萼,本王行事,何时需要你多嘴了?” 显然,今夜的君应天似乎对于被红萼打断之事,显得异常不悦。 红萼攥紧拳头,眼神更加深不可测的看向阮听雪离去的方向。 夜深人静,一头如瀑的长发带着点点水滴,被身后的桑枝攥在巾帕中擦拭着。 “小姐,夜凉了,你这般靠在这里吹风,对身体不好。” “……桑枝,你说我们借住在擎王府也有段时日了,是否该回镇国公府了?” “小姐是不喜欢这里吗?可是咱们家老宅现在还未竣工,若是小姐想要回去,只能先去京郊别院暂住了。” “也不是不喜欢,但毕竟是寄人篱下,说白 了,还不知道人家心里怎么想的呢!” “我瞧着殿下对小姐那叫百依百顺,若是小姐不想要寄人篱下,那不如……直接嫁给殿下不就好了?” 一番打闹之间,却让阮听雪红了脸蛋儿,心虚纷乱…… 被关闭的窗棂外的参天大树后面,一双恨意丛生的眸子,此刻正一眨不眨的盯着阮听雪的房间。 翌日,多少还是沾染了些露气的阮听雪浑浑噩噩睡到了午时三刻。 直到一双微凉的大手盖在她的额头上,阮听雪才嘟囔着睁开眼。 沙哑的嗓音轻启朱唇,那人便殷勤的地上了一杯润喉的果茶,动作温柔的替阮听雪拉上了被子。 “入冬时分,怎不知晓好好照顾自己?” “咳咳,殿下,你回来了?那我托你办的事……” “放心好了,如今只怕朝堂内外都已知晓阮家的庶女与襄王之间的关系了。” 一丝丝窃喜让阮听雪勾起嘴角,阮听雪扭头看了一眼桑枝,沉声开口:“你去告诉阮花鸢,就说不日襄王就会派人来接她回去的。” “小姐,真的会这样吗?” “当然,皇家可丢不起这个脸,你说对吧?殿下?” “就你是个鬼 精灵!”敲打着额头的手指,带着丝丝温柔,流进了阮听雪的心间。 果然,不到三日的光景,从擎王府后门进来一群凶神恶煞之辈。 阮听雪坐在院子里喝着才刚熬好的姜红茶,望着初冒枝头的娇俏红梅,就听见有人怒吼道:“阮花鸢在哪儿?” “小姐,这是……” 桑枝后怕的躲在阮听雪的背后,来者不善之辈在看到院子里的美人之时微微一愣,蹙眉喊道:“你是阮花鸢?” “你们要干什么?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我家小姐可是皇上亲封的鸾凤郡主,不是那阮花鸢。” 桑枝仍旧忠心护主的挡在了阮听雪的身前。 闻听此言,那几人脸上嚣张的气焰倒是收缓了不少,为首之人更是卑躬屈膝的打着讨好的笑脸凑上前来。 “原来是镇国公府嫡小姐啊!是奴才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小姐,奴才的错。” “你们找阮花鸢何事?”从未打算与这帮狗祟之人打交道的阮听雪断声质问。 来人搓了几下手,脸上尴尬的笑容:“不瞒阮小姐,咱们是奉了襄王殿下的命令,接阮花鸢回府去的。” 话音刚落,满地的枯草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第52章 人要名树要影 抬头见喜,就见阮花鸢满脸喜气洋洋,冲过来大喊一声:“是殿下派你们来接我的?殿下他终于要接我回去了?” 满脸喜气的在院子里转着圈圈,却猛然听见一声娇叱:“慢着,你们说要带她走就带她走?可问过我的意见了?” 僵硬的身躯调转头颅看向坐在阳光中的美丽少女,阮花鸢脸颊纠结抽搐,一个箭步冲上前去:“阮听雪,你什么意思?你说过会……” “住口,主子在说话,你这个奴才插什么嘴?”阮听雪一声怒斥,阮花鸢红了眼。 “你说谁是……” “呵呵,鸾凤郡主,实不相瞒,咱们这次是为了阮花鸢之事而来,众所周知,如今所有的人都已知晓她是我家殿下的人了,您说您要是不让咱们将她带回去,那……” “谁说我不让的?只不过,再怎么说她也是我阮家的人,你们襄王府想要带人走,总要给个说法与诚意吧?” 诚意?看着几人愕然的神情,阮听雪在桑枝的搀扶下,一脸含笑的翩然起身,而后斜睨着娇俏的眼神瞟了阮花鸢一眼。 “是啊,诚意啊!你们襄王府说要人就要人,总要告诉我,她阮 花鸢是以何种身份去襄王府的吧?再者说,难道女子出嫁,不该有三媒六聘吗?” 一群人僵化在当场,阮花鸢此刻却透出一脸感激莫名的神情,只是这一幕看在阮听雪的眼中,却觉得分外的讥讽。 “是啊,殿下说要迎我回去,那可有带聘礼上门?虽说我镇国公府也不缺这些,但是姐姐说得对,我出嫁总要有个排场啊!” 娇滴滴揉着帕子的那副矫揉造作的表情,让几个糙面大汉嘴角不住的抽搐了几下:这女人是不是疯了?还以为襄王是要迎娶她过门的? 充其量她不过就算是襄王的一个通房大丫头,难道连这种人都要给聘礼? 可话到嘴边,看着那仪态万千的鸾凤郡主映衬着白雪红梅的画面,却又始终说不出口。 支吾片刻之余,阮听雪似是早已没了耐性,嘴角一阵呵呵冷笑:“怎么?难道说襄王殿下不是派你们来上门提亲的?那这可就说不通了,毕竟她阮花鸢已经是襄王的人了,难道他想要始乱终弃?” 这种臭名声的帽子可是万万不能扣在襄王头上的。 几个人此时额头上已经渗出大汗淋漓,在寒风的吹拂下,只 觉得浑身一阵疲软,像是受了风寒一般。 “那是……” “怎么?难道说襄王府已经穷到连聘礼都给不起了吗?还是他襄王要的就是这种无媒苟合?” 阮花鸢脸上突然现出气急败坏之色,她跺脚喊道:“你们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回去快让殿下准备聘礼?我可是要明媒正娶,我……” “罢了罢了,我们镇国公府也不是那种咄咄逼人的人家,我就给襄王三日的时间,让他好好筹备聘礼,到时一定要从正门送进来,我静候佳音了。” 说完这话,不等阮花鸢再开口,阮听雪一个闭门羹:“桑枝,送客。” 望着那群灰溜溜夹着尾巴逃离之人,阮花鸢这才反应过来,她气急败坏的指着阮听雪:“你,你是不是故意的?” 小心翼翼的手捧着沾染了雪花的红梅花轻嗅了一下,阮听雪一副有听木有懂的表情:“你说什么?我故意什么?难道说你不想要聘礼?你想要无媒苟合?那你怎么不早说?桑枝,快去将他们追回来。” “你,你就是故意的,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咆哮却又无奈的跺着脚转身跑开,桑枝瞧的热 闹,得意洋洋的说道:“还是我家小姐高明。” “这就赞叹不已了?那你瞧好吧,这更多好戏还在后面呢!” 今日的襄王府内阴气沉沉,君应俦烦躁的丢了书房中的基本书籍。 “荒唐,难不成还真要本王去给一个下贱的庶出女子下聘?再者说,若非她有意隐瞒身份,本王又怎会与她纠缠?这都是她的诡计,那个卑贱的女人……” 怒火中烧之际,有人尖细着嗓音走了进来:“哟,这是谁把咱们殿下给气着了呢?” 抬头,一眼看清来人,君应俦马上绕过桌子冲了过去:“于公公,母后让你来的?我正好有事……” “殿下莫急,还是想听听皇后娘娘她的懿旨吧!” 母后的?君应俦蹙眉静思,于公公叹口气说道:“殿下今日可曾出门?” 想着今天他的人在擎王府吃了瘪,君应俦乖张的表情更加扭曲:“又出了何事?” “哎,我说杂家的殿下啊,您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听闻你的人大闹擎王府,可有此事?” “什么大闹?我不过就是派人去将那个惹是生非的阮花鸢接回来,这不也是母后要我做的事吗?” “可是殿下哟,你怎么做事就是这么不小心呢?据说那阮花鸢拒绝回来,还要你三媒六聘去迎娶,可有此事?” 怎么这种事已经传到了外面去了吗?这下,他的面子该往哪儿放? 君应俦此刻心头更加记恨阮花鸢,奋力一拍桌角:“贱人,一定是她派人到处散播这种谣言。” “殿下,她这么做无非是想要一个名分,而事情已经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只怕殿下不答应她的请求,就更不好收场了。” “那我现在就派人去杀了她……” “糊涂哟,殿下,此时她若是突然死了,那所有的矛头不正好指向你吗?” “这也不行,那也不成,所以……母后要我怎么办?” “殿下,皇后娘娘说了,小不忍则乱大谋,既然事已至此,不如殿下就当是卖给镇国公府一个面子,用贵妾的聘礼将她迎进门,到时候来日方长,将鸾凤郡主娶进来才是正经的事情。” 鸾凤郡主阮听雪? 一提及这个名字,脑海中就会浮现出一张狡黠多变的娇艳面孔;想起明镜楼发生的一切,君应俦暗暗握紧拳头:阮听雪,总有一天你会成为我的女人的…… 第53章 上门纳聘 抬头眺望眼前巍峨的府邸,红墙绿瓦犹带着才刚修葺的新鲜感,门第的台阶崭新可见,府邸内仍旧是寂寥一片。 对于阮听雪为何执意要将镇国公府急着竣工,外界猜测更多的是她与擎王之间孤男寡女的避嫌。 谁知,一大清早随着镇国公府竣工的鞭炮齐鸣之后,一辆装载着红绒铺面的马车停靠在了门前。 从上面走下来之人脸上写着不屑的递上了拜帖,转而换到桑枝愕然的攥着拜帖提着裙角几乎一路疾走的来到院落之中。 此时正老神在在的躺在葡萄架下休憩的女子轻摇着身下的躺椅,一派安然。 “小姐,您可真是神了,说什么什么就来了。” 看着桑枝满脸钦佩的神情,阮听雪挑了一颗葡萄轻笑道:“来了?” “嗯,刚刚到门前,拜帖就在我手上。” “几辆车?” “就一辆,在大门外候着呢!小姐,要请他们进来吗?” “不急,先晾着再说。” 娇气的打了个呵欠,这几日因为急着从擎王府搬出来,没少惹得君应天不悦;但她要回来,总是有自己的道理的。 口中嘀嘀咕咕的,翻转着身子,在躺椅 上合衣又闭上了眼。 不知不觉已近午时,门口候着的人几乎要咬牙切齿,看着台阶上走出来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仆人,正手拿着扫帚在打扫着台阶。 “我说你们怎么回事儿?难道没有通报?咱们可是襄王府的人,若是再不出来,我们可就要走了。” “什么?我耳背,你再说大声点儿。” 老人拢着耳朵大声喊着,气得来人脸颊上的肥肉跟着跳了几下。 “进去告诉那阮花鸢,咱们今儿可是替襄王殿下前来的,她若是还在里面犯矫情,到时候可别怪咱们殿下无情了。” 诚然,这吆喝的嗓门也够嘹亮,没过多久就传到后院深处。 这几日一直焦虑的小女子闻言,花儿一般的笑容,哪里还有什么矜持,早就不管不顾的撩起裙角冲到了门外。 “管家,你怎么才来?”一出声便是自贬身价的恨嫁怨怼,使得那襄王府的管家更是鄙夷的鼻孔朝天看向阮花鸢。 “哟,我还以为是谁呢?怎么?这会儿知道着急了?你是觉得把咱们晾在这儿给你脸上贴金了是吧?” 虽然对管家的态度恨意丛生,但阮花鸢明白,此刻的她若是不 伏小做低,只怕进入襄王府的美梦就此告破。 她脸上扬起柔弱无依的神情,乖巧听话的让人有些心疼的挪动着脚步朝着台阶下走去:“我怎么会呢?我是一直不知道你们已经来了,这才听到消息就出来迎接了,那殿下他……” 翘首以盼的神情,陪着脸上讨好的笑容,倒是低廉了许多。 那管家耀武扬威的买着四平八稳的步伐不可一世的哼了几声,斜睨着目光轻蔑开口:“殿下今儿还有事,就让我先来了。” 他竟然没来?三媒六聘之时,男主角竟然不出现? 阮花鸢一时气节,却仍旧隐忍下来,装作知书达理的样子:“殿下既然有公事操劳,那就有劳管家了,咱们里面请。” 这还差不多的表情甩着长袍迈开步伐,却忽然听得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娇叱:“站住。” 抬头张望,女子今日一声湖蓝色的水秀长裙,衬托着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更显国色天香。 “阮花鸢,谁跟你的胆子出来的?” 一声怒斥,阮花鸢几不可闻的咬了咬银牙,仗着自己未来的身份,她得意的仰头傲慢的与阮听雪对峙。 “姐姐,你久在房中 小憩,我总不能怠慢了襄王府的客人不是?” “既然知晓我在小憩,因何不能等我醒过来?阮花鸢,你可知这襄王府今日是特意为了你的婚事而来,古往今来,我倒是没听说过有这么急着张罗自己婚事,还迫不及待抛头露面的女子,你的脸,倒是长到何处去了?” 急言令色的一句话,让不少从府门口经过的百姓都哑然失笑,不少人指指点点;毕竟阮听雪说的话句句在理,这种恨嫁的行为,就算是在市井之间,也是不多见的。 阮花鸢脸色青红交加,搓碎口中牙:“阮听雪,你这是故意在找茬?若非是你……” “够了,还打算在这里丢人现眼到什么时候?桑枝,还不带着她进去。” 厚重的凛冽眼神,不怒自威,让阮花鸢刚刚所有的抱怨,全都吓得咽回肚子里面去了。 眼见着她就要踏门而入的时候,阮听雪适时的瞟了一眼府门前的马车,声音几近冰冷的说道:“今日襄王府可是来提亲的?” “咳,正是。”面对阮听雪,多少还是收敛了一些骄纵,管家轻声说了几句。 “既然是来提亲的,媒婆何在?既然是说亲的 ,聘礼还是要清点入册的,来了多少聘礼,桑枝,点名入册,日后呈给花鸢,免得说我这个做嫡姐的贪墨了她的东西。” 阮花鸢的脸色有些僵硬的同时,那阿襄王府的管家却忽而嗤鼻一笑。 他调转身形,手指指向了那辆马车:“聘礼就在这辆车上,至于媒婆……鸾凤郡主,我家殿下不过就是抬个贵妾,好像也不用那么正式。” 贵,贵妾?阮花鸢不敢置信的转身看向管家,脸色更是惆怅着抖了几下,佯装娇贵的说道:“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是阮花鸢,镇国公府的三小姐阮花鸢,襄王殿下怎么可能……” 眼睛似是从未落在阮花鸢的脸上,倒是一径直勾勾的看向了阮听雪,脸上合不拢的讨好表情:“鸾凤郡主,我家殿下说了,日后若你嫁入王府,那必是十里红妆,百万聘礼。” “你说什么?阮听雪,果然是你,我就知道准是你没安好心,你竟与我争抢殿下!” 失控的朝着阮听雪扑了上去,却被一耳光抽得倒退了几步,呜咽着可怜兮兮的嗓音。 “放肆,还不给我退下。你以为本郡主与你一般,会做那些蝇营狗苟之事?” 第54章 妾走后门 听了这句话,管家的表情有些变幻莫测,他冷声说道:“鸾凤郡主,我家殿下可是真心实意。” “嗤,我说管家,你是否忘记了今日前来的目的?难道说你家襄王与我庶妹之间的关系还没弄清楚,就想要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来了?是否有些太急着吃着碗里看锅里了?” “就是,真没想到那平日里仪表堂堂的襄王,竟然会是这种伪善的君子?” 一时间人声鼎沸,把君应俦这个不在场的当事人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管家这才惊觉自己失了策,慌忙抹着脸颊上的汗珠子,转移话题说道:“刚刚,刚刚鸾凤郡主说了,要清点聘礼,还不快抬下来?” 吆喝的手下七手八脚正欲动手,却又听得阮听雪低迷的嗓音:“慢着!” “郡主还有何吩咐?” “我再问你一遍,你家殿下要将花鸢置于何地?” “刚刚不是已经说了吗?抬为贵妾,那可是她的荣耀,毕竟她算得上咱们府上第一个有身份的女人。” 贵妾?原来此时的阮花鸢正一步步的重蹈着她过往的覆辙,贵妾,侧室,母凭子贵,再亲手扼杀…… 没想到过去的一幕幕会重演 在阮花鸢的身上,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脸上几许嘲讽的讥笑,阮听雪猛然转身,看着一脸不忿的阮花鸢,轻声开口:“花鸢,你可听清楚了?今日这事父兄都不在府上,我这个做嫡姐的给你一个面子,到底要不要嫁入襄王府,你自己说了算。” 贵妾……她心有不甘啊!明明殿下与她说过会与她一生一世,但如今却只拿一个贵妾的身份来打发她,这叫她情何以堪? 可如若不答应,日后殿下一个恼火,怨她不通达事理,到时候只怕连襄王府的门槛都要进不去了? 左思右想,阮花鸢悲戚戚的小脸梨花带泪:“花鸢与襄王殿下是真心相爱的,所以,花鸢不会为难殿下,只要能与殿下长相厮守,花鸢愿意……愿意为,为妾。” “好,就这么说定了。” 似是怕她反悔一般,那管家一锤定音,随即挥挥手说道:“抬进门去。” “等等。” 满脸的不耐,管家似是耐心耗尽,阴沉着一张脸:“鸾凤郡主,你今日这般推三阻四,是何道理?” “道理?枉你身为襄王府的管家,难道说连一点儿规矩都不懂吗?” “你……”被一个半大的丫头指手画脚的教训着,管家满脸不忿,却又碍于身份,只能咬碎了牙齿往肚子里面吞。 他脸上阴阳怪气的笑道:“不知郡主口中的规矩是什么?” “既然你襄王府今日只是为了抬一个贵妾回去,那这聘礼,又怎能从我镇国公府正门进入?麻烦你们一会绕道我镇国公府后门的小巷去,到时我自会让府上的下人打开通达之门。” 话音铿锵落地,阮听雪顺了顺衣袖上的兔毛,头也不回的朝着府门内走去,临了还特意郑重其事的大声喊道:“关正门!”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倒是先前那个耳背的老仆手脚麻利的关上了门,此时还真让人揣测,他的耳朵到底是好不好使。 咣当落栓的声响惊动了阮花鸢,这才让她从茫然中转醒。 她立马反应过来,冲上前来叫道:“你是故意的,故意让我难堪的。” “难堪?”斜睨的目光中带着凉薄的讥笑,阮听雪嗓音飘忽的有些虚幻。 她定定的盯着阮花鸢,嘴角轻启:“阮花鸢,你别忘了,路,可是你自己选的,我不过是按规矩行事,要怪,你就要怪你自己。桑枝,咱们 走!” 看着桑枝得意的朝着她扬了扬下颌,阮花鸢气急败坏的将手中的帕子丢在地上踩了又踩:“阮听雪,你今日让我所受的屈辱,有朝一日我定要百倍偿还。” 飘荡在半空中的素色帕子迎风招展了几下,阮听雪缥缈的嗓音随即浮来:“我等着,你尽快!” …… 收敛的美艳面孔变得冷峭犀利,耳边除了桑枝的喋喋不休,似乎再没有其他声音。 直到推开房门的一瞬间,迎面撞在一堵肉墙上。 熟悉的绵长内敛香气,正如那人一样,让阮听雪既无奈好似又没有任何意外。 “擎王殿下从何而来?我记得我府上的大门好像已经关了。” “嗯,我翻墙进来的。” 嘴角抽搐了几下,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种事,他倒是脸大不害臊。 阮听雪蹙眉看向面前那张略微勾起的嘴角,叹息着:“那敢问殿下此行有何目的?” “来看你住的习不习惯。” “……殿下,镇国公府是我家,我怎会不习惯?” “我还以为擎王府才是你家呢!毕竟日久生情不是?” 一把从阮听雪手上夺过那杯刚刚沾染了唇角蜜色的热茶,重复着将自 己的唇印印在上面,一时间让阮听雪又红了脸。 他这撩拨人的手段,还真不是一般的强,若是再这样下去,难保自己不会对着他投降。 “咳咳,殿下,我在擎王府只是个客人。” “我可从来没这么说,也没这么想过。” “……殿下今日到底为何而来?” “再过几日南疆王就会进京朝拜……” 还真是来得好不如来得巧。 一丝兴味的娇笑带着点点杀机,浮现在那娇艳欲滴的面颊上。 阮听雪轻笑出声:“是吗?我听闻南疆多产奇花异草,就不知道这一次,他们会带来什么好东西呢?” 惊险与阮听雪的这句话,似乎又想起过往的种种,君应天猛然攥紧了阮听雪的手腕:“你最好理他们远一点,听见没有?” 干嘛这种可怖的表情?她不过就是想要替自己报仇,只不过……这一次,她再不是那个莽莽撞撞只为情爱的无知笨蛋了。 淡如画的眉眼中,阮听雪娇滴滴的拍了拍君应天的肩头:“殿下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不,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若是自己被纠缠进那件事之后,你的生活会变成一片黯淡无光的灰色…… 第55章 意料之外的变故 看着来去匆匆的君应天,始终守着门口的桑枝愕然道:“小姐,殿下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奴婢还以为他要留下来用膳,我都已经吩咐厨房……” “谁知道呢!怪他没口福,这顿好吃的,咱们两个吃了,不给他。” 调笑的逗弄着眼前的桑枝,似是想要以这种心情来缓解此刻心中的靡靡不安。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更何况是这种阮听雪亲力亲为故意散播的坏事……没过多久,关于襄王与镇国公府庶女之间的风流韵事,已经传得是人尽皆知。 但此时的阮花鸢却还被蒙在鼓里,一心坐着她有朝一日能成为襄王府乃至天下女主子的美梦。 据闻,这些时日她一直不假他人之手的替自己赶制嫁衣。 这一日清晨,府上的早膳总是比平日里晚了一些。 桑枝难得有了脾气的站在院子里训诫着厨娘,倒真的有了一点儿掌事大丫头的气魄。 那几个才来府上没几日的婆子终究还是有些怕了,慌不择路的解释道:“桑枝姑娘,不是咱们怠慢,而是采购的回来晚了。” “姑娘,这话可是天大的冤枉,咱们实在是因为今儿早上没得货进来, 说是因为南疆公主进城,封锁了城门所致。” “你们说南疆的使团进城了?” 厅中走出一人,声音不轻不重,却张弛有力。 抬头见了自家主子,几个下人更加规矩起来。 比上辈子早了半个月,就不知这次其中又会发生些什么变故。 阮听雪眯起眼眸说道:“桑枝,随我上街去瞧瞧。” “哎!”桑枝满心欢喜的跟着阮听雪出了府门。 今日的大街上十分的热闹,人来人往之间,似乎还真的多了不少奇装异服,看样子是与使团一道进城的南疆商团。 忽然有人大叫一声:“来了来了,南疆公主来了,你们快看。” 隐约间,透过纱帘的马车上似乎此刻正端坐着一个有着异域风情的美人。 风儿吹动,若隐若现的面孔让不少男子为之惊叹。 伴随着那公主马车颠簸的空暇,半空之中隐约的竟飞来寥寥几只蝴蝶。 “看,你们看到没有?蝴蝶,有蝴蝶在天上飞呀!这可是已经入了冬啊!” 赞叹声与惊愕声交织着,传进马车里面,那女子嘴角得意的勾起,淡扫眉眼的看向了身侧的丫头。 心领神会之间,不知从何处蔓延 而来的传言:据闻,那南疆的阿舍娜儿公主天赋异香,凡她经过之地,必是百花齐放,百鸟争鸣…… 说话间,天际间果真落下满天花雨,不少人叹为观止。 “嗤,小姐,这不是她们自己撒的吗?还在这里故作神秘。” 桑枝的一句无心之语,似乎一下就传进了那辆马车里面。 久坐如神女的身姿终于有了动静,却是挑开车帘,一双含着阴寒杀气的美眸一眨不眨的盯着桑枝。 片刻之间,轿帘落下,但阮听雪却突然心情颠簸沉重。 她侧身看着仍旧不知可谓的桑枝,感觉到似乎有什么危险在逐渐靠近。 拉起桑枝的手,以飞快的速度离开人群,闪躲腾挪之间,二人抄近路直奔镇国公府。 “姑娘,等等,你们有东西掉了。” 背后有些别扭的嗓音,让一向单纯的桑枝停下了脚步。 “小姐,咱们的东西掉了。” 边说话边俯身找寻,回眸的瞬间,一记刀锋朝着面门而来。 若非阮听雪眼疾手快的扯住桑枝的衣领将她拽回来,只怕此刻的桑枝早已人头落地。 彻底吓傻的桑枝牙齿打颤,被阮听雪挡在身后。 “你们是什么 人?为什么要杀我们?” “因为你们说了不该说的话。” 几人说罢,便重新抽刀朝着二人劈了过来。 看着那明晃晃的弯刀,眼前那几人虽身着汉人的服饰,但字里行间说话的声音却是格外的蹩脚。 “你们是南疆人?” 相互看了几眼,没想到竟轻易被人揭穿,几个人更是狠了心朝着面前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下了手。 “桑枝,快跑!” 片刻不得停留的扯着桑枝走街串巷奔跑于角落之中,身后之人却仍旧急追不舍。 “小姐,到底怎么回事儿?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们?” “因为你说了阿舍娜儿的坏话。” 疯狂奔跑之间,阮听雪不忘解释。 “啊?奴婢没有啊!” 没有?是啊,不过就是一句不经意的话,却能让那个恃宠而骄又脾气暴躁的阿舍娜儿心怀不满。 当年襄王府中死在她手底下的下人还少吗? 只不过她从未想过,与阿舍娜儿的相遇竟会提前并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眼看着即将逃出生天,桑枝却突然惊恐大喊:“小姐,前面,前面有人。” 该死的只是慢了一拍,就被几个大男人堵在巷子里 。 为首之人阴沉着一张脸盯着面前一身素白头戴流纱的女人,手中弯刀晃了几下:“不会很疼,一下就好。” 那你们怎么不自己把自己的脖子抹了? 阮听雪心中愤恨,握紧桑枝的手慢慢后退,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缓缓滚落。 顷刻间,窄小的巷子里突然弥漫着浓重的香气,不多时,半空寥寥无几的蝴蝶与鸟儿竟被吸引而来。 愕然的抬起头,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与公主一样体质的人…… 趁着他们发呆之间,阮听雪迅速从腰间抓起一捧暗香,大喊一声:“看暗器。” 多少双眼睛惊恐的看过来的时候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将那青色的粉末吸入体内,瞬间便软了手脚的跪在地上。 阮听雪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拧眉小心绕过那几个人,亲眼看着他们挣扎着要起身却无计可施。 “请回去告知公主,我们无意冒犯,对不住了。” 说完,阮听雪扯上桑枝飞快的离去。 几人叽里呱啦的说了几句话,正踉跄着手脚搀扶着彼此想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忽然一阵冷风卷着地上的枯枝残叶在地上打着旋儿的刮来,恍惚间,巷口闪现一条人影。 第56章 阿舍公主谈嫁 徐着热气的香汤中半卧着一人,发丝散乱,目光呆滞…… 桑枝站在身后:“小姐,今日都是桑枝的错,不然咱们也不会差点儿被杀。” “……不关你的事,就算没有今日,我与阿舍娜儿也终究会有碰头的一天。” 叹息着,阮听雪只觉得浑身冰冷,又将身子再次蜷缩着没入香汤之中。 “小姐,不如将今日之事告知擎王殿下,他一定会想办法……” “不准!”猛然抬起头,严肃的目光吓得桑枝咬了自己的舌尖。 她手指微微颤抖着低语道:“为,为何?” 恼火的蹿紧眉头,阮听雪呵斥道:“我说不准就是不准,听到没有?” 她自己的仇,当然要自己报,凭什么每次都要扯上无辜的君应天? 愤而起身,阮听雪裹了单衣重新坐在椅子上,手指烦躁的敲打着桌面,似乎正在思量着什么。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载着些许重物停靠在了南疆使团的驿站门口。 车上走下一名小童,机灵的上前对着门口的侍卫打着招呼:“几位爷辛苦了。” 看不懂眼前之人的行为,南疆的侍卫拢紧眉头呵斥道:“滚!” “呵呵,是 ,小的这就滚,但是……这马车上是有人托我给公主送的礼物,小的总要带到吧?” 怎么?这些胆小怕事的汉人这么快就上赶着来讨好公主了? 可见这灵云国也没什么可怕的。 几分唏嘘着鄙夷的笑容,朝着马车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 掀开帘子的瞬间,迎面扑鼻的一股血腥味让人大为光火的掩住口鼻。 待借着月色看清之后,几人脸色大变,急吼吼冲进驿站,朝着阿舍娜儿下榻的房舍而去…… 院子里,平躺着几具死不瞑目的尸体,正是今天午后她派出去解决那两个多嘴女人的侍卫;可如今,他们竟然是这样被人送了回来。 阿舍娜儿一阵暴躁,手中的皮鞭在地上啪啪作响:“人呢?送尸体回来的人呢?” “回公主,趁着咱们来通报的时候,人,跑了。” 啪的一鞭子,将那说话之人的脸上抽出一道血淋淋的伤痕。 阿舍娜儿阴沉的眉眼:“废物,一个个都是废物;才刚到灵云国,竟被如此羞辱,你们还是南疆的勇士吗?” “公主息怒,虽说运送尸体之人已经逃了,但是咱们在马车上发现了一封书信。” 战 战兢兢的将书信呈上,阿舍娜儿瞟了一眼,命人请来了随行的翻译官。 那人摊开书信,脸上的表情有些细微的变化,抬头看着焦躁的阿舍娜儿,急速的吞咽着口水。 “看什么看?难道说连你也看不懂这封书信?你别告诉我,你这个翻译官是假的!” “公主息怒,下官自然看得懂,只不过……” “不过什么?你该知道,我一向最讨厌吞吞吐吐的人了,你若是不想说,我现在就命人割了你的舌头。” 心知这位一向脾气暴躁的公主说到做到,毕竟她可是南疆王在获得十一个儿子之后唯一得来的女儿,在南疆可是深受宠爱,从小到大恃宠而骄,粗鲁任性,人人皆知。 “公主,写信之人似是再向您……挑衅!” “什么意思?” “就是示威,她在向你示威。” “什么?她是谁?好大的胆子,看我不将她的头割下来当球踢。” 一个公主,能说出这种话来,也足以证明她平日里所受的教育不多,反而是宽容放纵使得她快要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了。 “公主,信上说杀这几人只是给你一个教训,若是你还不知悔改,下一 次她定要你更加后悔。” “啊!她到底是谁?敢这般欺凌本公主,我一定要杀了她。” 类似于狼嚎的声音在驿站上方久久盘旋不去,这边的阮听雪没来由一个喷嚏,不知所措。 翌日,皇帝亲自召见了南疆王,并友好的为他们接风洗尘…… 期间,南疆王意有所指的看向了众多皇子,明里暗里似乎在向皇帝求得联姻。 一向对于这些狂放不羁的南蛮子头痛欲裂的皇帝自然是欣喜异常,便当众对着阿舍娜儿笑道:“这些都是朕的皇儿,公主喜欢哪个,朕便赐婚。” 岂料,一向眼高于顶的阿舍娜儿却连一眼也不往下方看,嘴角洋溢着自命不凡的笑容,大言不惭的开口道:“要我嫁给你的皇子,那首先就要淘汰那些已经有了妻室妾室或者婚约的,我的男人,首先必须得先娶我。” 一番言论下来,皇帝的脸上有些拖垮的下不来台。 他眼看着自己那些仪表堂堂的儿子,怎么就配不上这个粗鲁野蛮上不了台面的南疆公主了? 可既然话语出口,金口玉言不得更改,他轻笑着缓解尴尬:“既是如此,那朕剩下的几个皇儿,阿舍公主 自己相看吧!” 几番推杯换盏之间,皇帝与南疆王都有了些微醺,酒席散场,阿舍娜儿红扑扑的脸颊,起身朝着台下大声娇斥:“想要娶我?那就要看本公主能不能瞧上你们了。” 多少心娇气傲的皇子看着那张粗鲁又娇艳的面孔,顿时没了兴致,几个人打趣着朝着殿外走去。 阿舍娜儿何时受过这般冷遇,她磨牙嚯嚯的从台阶上冲下来:“喂,我话还没说完呢,你们别走……” 抢步之间,绊倒在桌角处,身子顺势飞了出去。 突然,纤细的腰肢被人握住,反转之间,一张帅气无敌的面孔带着柔和的笑容温柔的看着她。 “公主,小心。”听,就连这嗓音都柔和的会让人心跳加速。 阿舍娜儿瞬间小鹿乱撞,却一把揪住男人的衣领,粗声粗气的带着满嘴酒气说道:“你是谁?” “公主可能刚刚没有听父皇把话说完,本王是皇六子,襄王君应俦。” “皇……六子?你是皇子?”痴痴之间,阿舍娜儿吞了几下口水,竟有些恬不知耻的伸出手去触碰那俊美的面孔。 铛的一声,似是酒樽落地的杂音,这才将二人急匆匆分开。 第57章 猎艳失败 相互拥抱的二人急急分开,并一同看向了酒樽落地的方向。 一人尴尬着脸色,手上还拎着一只鸡腿,此时的眼神也是到处躲藏。 “呵,呵呵,六哥,你就当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就是来拿个鸡腿就走,你们继续,继续……” 如何继续?难得的好机会,却被这不成气候的老九给破坏了。 一时间,君应俦的表情变幻莫测,倏而潇洒的推开阿舍娜儿,轻弹了几下衣衫上的褶皱,意有所指的笑道:“小九,虽说你想要用这种法子引起公主的注意,但毕竟难看了些。” 什么?他,他要引起那女人的注意?别开玩笑了,那种恃宠而骄的女人,他躲着都来不及呢!再者说,要论长相,这阿舍娜儿还没有四哥府上那个阮听雪长得好看呢。 嘴角撇了几下,一向心直口快的九皇子哼了几声:“六哥,你鸡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我真的就是为了拿根鸡腿,可不像你,别有用心。” “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啊,反正你心知肚明。”九皇子嗤之以鼻的表情,惹得君应俦脸色难堪,毕竟这可是他在阿舍娜儿面前表现的大好时机。 他急急回眸,却看到方才对他一片芳心表情的阿舍娜儿,此时的脸上似乎开始有些倦怠与不耐,这让他气冲斗牛,一下朝着九皇子冲了过去,揪住了他的衣领。 “小九,你怎可如此胡言乱语?我看当真是平日里我对你太过宽容,今天我非要好好教训你一下不可。” “六哥,我又没说错,你自己什么心思你不知道吗?” “叫你胡说!”一时难忍的挥动了拳头,却被人半空拦截。 “都够了,兄弟一场,难道要在贵宾面前丢人现眼吗?” 如骨瓷般的嗓音敲打着人心,让那本已厌烦的阿舍娜儿再次重新转过身来,豁然眼前一亮,目光中甚至出现了狩猎的光芒。 “四哥,救我。” “别以为四皇兄来了,你就能轻易逃脱,今天我非要你给我道歉不可。” “我道什么歉?分明就是你该向阿舍公主道歉。” “你在胡说什么?” “六哥,刚刚人家公主分明早已言明家中有妻妾与婚约的皇子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你不是才刚刚下聘要抬贵妾入门吗?怎么还想着撩拨人家公主?” 祸从口出,这从来不长脑子的九皇子话已 出口,明显看到君应俦表情狰狞起来,他一把挥开君应天的手,朝着九皇子的脸上就要砸下去。 “六皇弟,适可而止吧!这里可是父皇的明清殿。” 一句话,更显得君应俦的无理取闹,反而让阿舍娜儿的目光转移到君应天的脸上。 “你是皇四子?” 听听,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千娇百媚起来。 君应天冰冷的视线瞟了一眼,随即面无表情的朝着阿舍娜儿微微颌首,扯着九皇子转身离去。 “哎,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先别走。” “阿舍公主,刚刚我九皇弟……” “你走开啦!本公主一向最讨厌你这种别有用心的贱男人。” 粗鲁的言语,惹得整个明清殿上的宫女下人们侧目凝望,似是在无情嘲讽着他的尴尬。 这让君应俦更是憋着一肚子火无处发泄,急匆匆朝着殿外走去。 ……今日,空中漂浮着几许细微的雪花,凛冽寒风拍打在面门上,沙沙的刺痛。 可镇国公府的后宅中此刻却是炊烟袅袅,一人有条不紊的蒸馏着松枝,并从中获得那些极其少量的提取物,以便经过晾晒研磨筛选,获得最好的上乘松香 。 微光下,那女子婀娜多姿的身材,端正认真的表情极具魅惑之色,让人舍不得移开眼。 “二小姐,二小姐……”管事的婆子的叫声,打断了来人痴迷的眼神,随即也正好迎上了阮听雪的视线,却看到她眼底憎恶的神情。 憎恶?她怎会有这种表情? 君应俦对这项认知有些烦躁,脸色也跟着纠愤起来。 “二小姐,老奴说要代为通禀,可奈何襄王殿下他非要硬闯……” 话未言进,就被阮听雪摆手清退。 放下手中收集松香的瓶子,阮听雪扬起完美的笑容:“不知今日襄王殿下有何要事?” “本王……要找阮花鸢。” “阮花鸢?来人,带襄王去阮花鸢的蒙尘院。”阮听雪干脆的嗓音,反倒让君应俦流连不前。 “殿下,你来看花鸢了吗?” 二人之间暗潮涌动之间,却被一个欣喜若狂的声音打断。 眼看着院子外面飞扑进来的花蝴蝶毫不避嫌的上前亲昵的勾住了襄王君应俦的手臂,脸上还带着胜利的示威表情。 但下一刻,她所有的高兴却都被君应俦冷漠推开的动作所惊愕。 踌躇不安的眼神看向了 阮听雪,再次冲上前来紧紧挽住君应俦的手臂,脸上挂着惊慌与虚假的笑容:“殿下是来找我的吧?” 无情的一把将阮花鸢推开,君应俦双眸如炬般盯着阮听雪,却开口说道:“本王今日前来,是为了退婚一事。” 石破天惊的一句话,让阮花鸢脸色苍白,再加上看到君应俦一直看向阮听雪的方向,她忽而朝着阮听雪大叫道:“阮听雪,你又做了什么?” 搞没搞错?她这几日根本没有闲工夫理他们好不好? 紧锁的眉宇,阮听雪冷笑道:“襄王殿下,你难道就不想要给花鸢一个交代?当初说要纳她为妾的是你,如今说要悔婚的还是你,怎么?你是觉得我镇国公府没有男丁,就可以任你欺凌了吗?” 听了这句话,阮花鸢若有所思,泪眼婆娑的看向了君应俦:“殿下,花鸢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阮花鸢,你该明白,本王当时说要娶你也是被你所骗,如今,本王即将迎娶正妃,而她不喜欢本王以往这些莺莺燕燕之事,所以本王必须退婚。” 硬着头皮把话说完,但眼神却始终看着阮听雪,脸上全无半点儿愧疚之色。 第58章 襄王急着要退婚 身形凌乱的倒退了几步,阮花鸢疯狂摇着头,继而朝着阮听雪冲了过去。 “你说,殿下为什么要与我退婚?他说要娶正妃,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要嫁给……” “阮花鸢,你疯了不成?此时与我何干?” 烦躁的扯开她的手,但却被她蛮力死拽着不放,突然一道身影冲上前来,一把甩开了阮花鸢。 与此同时,背后凉凉的嗓音响起:“我六哥退婚可是与你姐姐没什么关系,我六哥是想要当那南疆的驸马爷呢!” 猛然抬头,阮花鸢正好对上君应天那双冰冷刺骨的眼睛。 “放手,小九已经说了,他退婚,与听雪没有任何关联。” 垮着的脸,回眸看向君应俦,可此刻他眼中却只映照出君应天与阮听雪之间的亲昵,似乎早就将她的事抛之脑后了。 “殿下,他说的可是真的?你不要花鸢了?你当真不要我了?你想要当那个南疆的驸马?你可是皇六子,南疆的驸马又有什么了不起?你不稀罕的,你不会丢下花鸢……” “够了,既然事情已经挑明了,本王劝你还是知趣点,早早退了聘礼,对你我也算好事一桩。” 忽而狰狞 的脸色,阮花鸢扭曲道:“好事?怎么算是好事?殿下,花鸢早已是你的人了,你若不娶我,那花鸢以后要怎么办?” 轻蔑的冷笑,似乎是明白了阮花鸢的需求,施舍般的眼神瞟向她。 “若是为了此事,你大可不必担心,到时本王会在军营中给你找一个有官职的军士,本王亲自赐婚,他日后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说到底,现在她对君应俦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所以就活该要被他舍弃了吗? 阮花鸢万万没想到自己费心心力,舍弃了生母,最终得来的却是这种下场。 她挣扎着,将眼神落在了阮听雪的脸上,几近哀求的冲上前去:“二姐姐,你帮帮……” “阮花鸢,事已至此,本王心意已定,绝无更改,你就用不着继续为难鸾凤郡主了。” 此时,他倒是还有闲情逸致来替阮听雪解围,倒不知他是别有用心还是故作情种。 “不,殿下,花鸢不要,花鸢……” “阮花鸢,你要继续纠缠,就休怪本王无情了。到时候本王不仅将你的婚事退了,还会让你在这京中遗臭万年,在无人问津,你倒是想要哪种下场?” 看到 君应俦翻脸无情的表情,阮花鸢心知此事已无回环的余地;她攥紧拳头,阴鸷的表情,最终恶狠狠的说道:“要我退婚也行,但我必须要嫁给三品以上的官员,并且是正妻大房。” 嚯,好一个狮子大开口;先不说她的出身,就凭她现在这残花败柳的身子,哪个接盘侠会心甘情愿让她当正妻? 可为了早早甩掉阮花鸢,君应俦眉头不眨的点头答应,这更加伤透了阮花鸢的心。 看着她捂嘴强忍悲痛的神情,阮听雪却适时开口。 “襄王殿下,既然此番退婚,并非阮花鸢有错在先,那就必须按照规矩行事。” “……何为规矩?”似乎每一件事情上,到了阮听雪这里,君应俦都有了一些退让与回还。 可阮听雪却没得半点儿激动,淡漠的双眸冷笑道:“既然是你要琵琶别抱,舍弃我阮家的女儿,那该当有错之人是你,所以……这退聘该从正门出。” “可以!”似乎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君应俦点点头。 你以为就这么简单?阮听雪冷眼狞笑,斜睨着目光看向悲痛欲绝的阮花鸢,轻声道:“开人,将正门打开,襄王的聘礼抬出来 。” 不多时,镇国公府前门大开,几个下人站在大门两侧,君应俦带领府上的下人正欲将聘礼拿走。 忽然,炸裂的声响惊得人抱头鼠窜,君应俦一个激灵抬头的瞬间,就听见铜锣伴随着鞭炮齐鸣。 “铛铛,走过路过的都听好了,今日是襄王府与我镇国公府退婚,并非是我镇国公府无德无良,乃是因为襄王殿下要迎娶新妇,而新妇容不下镇国公府三小姐这位贵妾,故而两相权宜之下,我镇国公府同意退了这门婚事,特此通告啊!特此通告……” 言论一出,有人惊得瞪大了双眼,有人羞愧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却也有人鼓掌拍手叫好。 “四哥,绝了,阮听雪这丫头真是绝了……哈哈!” 俯首称快的同时,却被君应天一记狠戾的眼神瞪视,吓得九皇子险些掉了手中的苹果,支吾着推到一旁缩头缩脑。 “以后不准没大没小,你要叫鸾凤郡主,懂了没?” “是,懂……我还能不懂你那点儿心思?什么没大没小,你分明就是吃醋别的男人叫她的名字……我不说了。” 赶紧在嘴巴上比划了一个封口的手势,九皇子悠 哉悠哉的站在门里看着热闹。 双目通红,鼻息撑大的一开一合的忽闪着,君应俦调转头颅,盯着阮听雪:“你……” “襄王殿下,这么做是有备无患,否则若是日后花鸢再纠缠你,那可是对你二人大.大的不好,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你们二人考虑,你不该谢谢我吗?” “为何……你总是针对我?” 为何?呸,你还有脸问这句话?阮听雪眼底的恨意配上脸上阳奉阴违的笑容:“襄王殿下,你这可是误会我了,我真的是为了你好;来啊,将聘礼送出门,送客,关门!” 落下一记冷脸,阮听雪再不看阮花鸢快要疯魔的表情,径直让人将那一箱少的可怜的聘礼丢出门去,当着众人的面无情落栓,头也不回的朝着后院而去。 一路随行的两个跟屁虫,让阮听雪没了耐性。 她猛然转身,抬头盯着君应天:“擎王殿下今日又是所谓何事来我这镇国公府?” “嘿,阮,咳,鸾凤郡主,我四哥可是听说襄王来找你,怕他找你们的晦气,特意来帮忙的。” “哦?那如今,殿下已经看到,我阮听雪也不是吃素的,那你是否可以离开了?” 第59章 糟糠之夫不可弃 “你这女人别不识好歹,你可要知道,这镐京城中,想要当我四皇嫂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 “小九,口无遮拦,还不闭嘴。” “四哥,我又没说错,远的不说,就说那南疆的阿舍娜儿,别看六哥又是为她退婚,又是花样百出的追求,她还不是眼巴巴的整日盯着你瞧?阮听雪,你要是再不牢牢抓住我四哥,他就要被别人抢走了。” 倏而停滞的脚步,阮听雪回眸低视的眉眼带着不确定:“你说阿舍娜儿看上了擎王?” 怎么可能?上辈子的阿舍娜儿不是与她为了君应俦挣得不可开交吗?怎么这一世一切都发生了改变呢? 浑浑噩噩之间,却不曾发现君应天眼底泛起的星光。 他向前一步,优雅磁性的嗓音:“你不相信?还是你不接受?” “什么?”抬起头对上那双充满期盼的眼神,阮听雪的心再次鼓噪起来。 “殿下,我还有……” “你跟我来。” 强硬的态度,扯住阮听雪径直朝着她的闺房走去,背后的桑枝却喜笑颜开的挥舞着手上的帕子:“小姐,放心好了,桑枝不会让别人打扰你跟殿下的。” 反了,桑枝这丫 头的脑袋长到哪儿去了? 一脸欲哭无泪的神情,眼睁睁看着房门在自己面前被无情关闭,就好像心中最后一点儿燃起的希望都随之破灭了。 转身,却突然被人抱住腰肢,惊吓之余,已然被人放在桌面上。 那高大的身躯随之朝着她排山倒海之势压了下来。 耳边旖旎的喃喃之音:“我刚刚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我呢!” “呵呵,那是殿下的事情,若是殿下真的与那阿舍娜儿公主两厢情愿,我……” “你怎样?会将本王拱手相让?” 说得好像他已经是自己的人了一样。 阮听雪吞咽着口水,装傻充愣的笑道:“殿下哪儿的话,殿下要做什么,何须我的同意?我本就与殿下只是朋友。” “只是朋友?” “对,只是朋友;阮听雪感谢殿下几次相救,与我而言,殿下就是我的生死之交……” “阮听雪,你说这种话是在骗谁?你扪心自问,你真的对本王没有心动?你真的能忍受本王与其他女子相拥?你真的能看着本王用曾经吻过你的唇去沾染其他女人?” 去他娘的,谁给他的胆子敢那样做?似乎只要一想到君应天怀 中抱着其他女人你侬我侬,阮听雪就有种要杀人的冲动。 赫然攥紧的拳头,在她反应之前已经自觉动作的一把扯住了君应天的衣领,勾住他的颈项,狠狠的咬上了他那喋喋不休的嘴唇。 嘴角得意的微微勾起,看着阮听雪终于在他面前抛下了伪装,君应天反客为主的持续加重了这记香吻,直到有人受不住的捶打着他的胸膛。 “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本王就是你的了,你绝不可以抛弃糟糠之夫,否则是要遭到天谴的。” “我……”好像又上当了。 黛眉紧蹙,阮听雪无力的轻抚着额头,低沉的嗓音带着一股无奈的撒娇口吻。 “殿下,你别忘了,现如今那南疆的公主可是对你一见倾心呢!” 宠溺的将她纷乱的发丝掖到耳后,君应天将毫无反抗之力的阮听雪抱在怀中,贴着她通红的耳廓低语道:“这点,你放心好了,本王素来有成人之美的美德。” 狡猾的老狐狸…… 与此同时,门外,一双好信儿的眼睛始终带着些鬼主意,几次想要从桑枝眼皮子底下偷溜过去,看一看房中的进展。 “九皇子殿下,还请你退后。” “ 啧,好个没情趣的小丫头,你难道就不想看看你家主子与我四哥现在在里面做什么?” 轰的一下涨红的面颊,桑枝疯狂摇着头:“小姐说过,非礼勿听,非礼勿视,没有小姐的允许,偷看是不好的行为。” “瞧瞧,瞧瞧你这副没见识的样子,红萼,你来说说,你难道也不想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吗?也许说不定等会儿房门一开,哈哈,你们擎王府就多了个女主人。” 猛然攥紧的拳头,红萼阴冷的嗓音:“九皇子,殿下的婚事岂是你能非议之事?” “额,又一个无趣的女人,都说女人这般无趣,还真不如阮听雪那丫头有点儿意思。” 无聊的嘟囔着,红萼却在此刻感受到背后一道目光。 随即,她找了个借口,朝着院外走去。 仓皇出逃却又不甚跌倒在地的身影,不等爬起来,已经被人挡住了去路。 阮花鸢抬起那双红肿的桃核大眼,便对上那死气沉沉的眸子:“废物。” 愕然的张大了嘴巴,随即阮花鸢嚅嗫着嘴唇:“你,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是废物,连个男人的心都抓不住。” “你……你竟敢……嗤, 我废物?那你呢?也比我好不到哪儿去。” “你说什么?”宝剑架在脖子上,阮花鸢吓得花容失色。 但很快的,她又平稳了心情:“你,你可别忘了,这里是镇国公府,你要是对我怎么样,你也别想活着出去。” “嗤,镇国公府?不过就是我家殿下可怜她阮听雪送来的一栋破房子罢了。” 轻蔑的嘴脸,阮花鸢随即反唇相讥:“可怜?我看未必吧!擎王殿下现如今可是已经被阮听雪迷得神魂颠倒了,怕是再这样下去,他一辈子都不可能看你一眼的。” “你闭嘴,若非阮听雪善用媚功,我家殿下怎会着了她的道?在这点上,你真是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没学会。” “你住口,我再怎么说也是镇国公府的三小姐……” “那又如何?攀不上六皇子,你还不是一文不值!” 无情的奚落让阮花鸢无地自容,想要反驳之际,却忽而听见女人再次开口:“想不想要襄王回心转意?” 脸上掩饰不住的焦虑,阮花鸢却又拧紧眉头:“你有法子?” “不然呢?” “为何要帮我?” 为何?红萼心头冷笑了一声,目光看向了阮听雪的院子。 第60章 上门指点迷津 她当然不会白痴的去帮一个无用之人;但眼下这个头脑简单的阮花鸢却是她手头上的一把双刃剑。 有了这个倒霉催的背锅侠,到时候我可以轻而易举的一箭双雕。 深沉的心机掩藏在那张平平无奇的面孔之下,红萼从地上将阮花鸢拽了起来,而后在她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 阮花鸢将信将疑的看着红萼,嘴唇蠕动之间,红萼早已转身离去:“要不要照着做,那是你的事……不过,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 一路茫然着看着那条背影逐渐模糊起来,阮花鸢最终攥紧了帕子,决心试上一试。 本该在枝头上傲然怒放的红梅此刻却凋落在冰冷的雪地上,一地寂寥。 手中疯狂的挥舞着鞭子,阿舍娜儿因为运动而坨红的脸上浮现一层怒气:“他怎么敢躲着我?我可是南疆的阿舍娜儿。” “公主,若是你想要见那擎王,属下这就派人将他给你抓来。” 身侧高大威猛的男子忠心耿耿的手握拳头放在胸口。 反手一鞭子抽在他的手背上:“蠢货,他可是擎王,你是要他以为我阿舍娜儿是那种粗俗无礼的女人吗?” “是,公主教训的是!” 男人一向听话的低下顺从的头颅。 “蠢货,都是蠢货,怎么就不能帮我……” “放开,放开我,我要见阿舍娜儿公主。” 驿站外面传来惨绝人寰的女人哭叫声,引起阿舍娜儿的注意。 身侧服侍的下人眼见着,急急忙忙朝着院落外面走去。 不大一会功夫,下人又匆匆原路返回,规规矩矩的小声回禀道:“公主,外面有个自称是镇国公府三小姐的女人求见。” “不见,什么镇国公府?我一向最讨厌他们汉人女人的那种矫揉造作的德行……” “可,公主,她说她能帮公主缓解心中焦虑。” “放屁,本公主何时焦虑过了?还不快将她轰走。” 大跨步踩在石墩上,脸上骄纵狂放之色让她不能容忍任何人诋毁她。 “公主,我有办法能让你嫁给四皇子。” 这一声像是用尽了浑身力气喊出来的话,却将已经准备回房的阿舍娜儿叫住。 她微微迟疑着转身看向门外,随即又摆摆手轻咳了几声:“算了,本公主一向不与这种女人计较,她既然想要进来,那就让她进来算了。” 众人似乎早已对她这种心口不一的态度习以为 常。 另一名下人走出去将喊话的阮花鸢领了进来。 微凉的冬日暖阳普洒在面前女人的头顶上,映照着她那顶尖尖的金色毡帽,恍惚间让人看不真切她的样貌。 “你就是那什么公府的小姐?你找我什么事?” 一出口的低俗让阮花鸢不知可谓的努努嘴,看清那张充满异域风情的面孔之后,她随即心底一阵讥笑。 就凭这种粗鄙的姿色,殿下又怎么可能看得上呢? 心中又有了几分成竹在胸,阮花鸢缓缓下拜,脸上是一味讨好的乖巧笑容:“花鸢见过公主殿下。” “行了行了,我最看不上的就是你们这种装模作样的女人,说吧!找我到底什么事儿?你刚刚说你有办法帮我,是什么意思?” 这女人怎么一点儿客套与规矩都不懂?似这种粗鄙之物,怎能成为襄王妃? 再次唾弃了几下,阮花鸢撑着脸上的笑容抬起头去:“听闻公主殿下此番进京,有意与我灵云联姻?” “所以呢?”不耐烦的挑了挑眉头,阿舍娜儿手中的鞭子已经被拽的啪啪作响。 忍着纷乱的心跳,阮花鸢怯懦抬头,脸上浮现楚楚可怜之色:“公主殿下,我 知你素来心善,还请你不要将襄王殿下从我身边夺走。” “谁?” “皇六子,襄王君应俦!”背后的男人满脸鄙夷的喷出这个名讳。 不等阿舍娜儿开口,阮花鸢又梨花带泪:“实不相瞒,我原本已经与殿下定了亲的,但是殿下现在有意想要迎娶公主,所以就与我退了婚……” 本以为女人之间会有同病相怜的感觉,岂料她话音未落,凛冽的鞭子夹带着阴风朝着她的面颊席卷而来。 惊恐之余,阮花鸢抬手遮面,手臂上火辣辣的刺痛,伴随着她狼狈倒地,浑身疼得麻木无法动弹。 一步步走到阮花鸢的面前,长鞭勾起她的下颌,女人脸上阴刴的寒笑:“你是说我抢了你的男人?我呸,也不撒泼尿看看你自己的德行,莫说本公主瞧不上那东西,就是看上了,也轮不到你跑到这儿来对我指手画脚。” 怎会这样?这个女人怎么比阮听雪还残忍? 此刻的后槽牙有些不确定的开始不停打颤。 耳边响起阿舍娜儿残忍的话语:“他不要你,那是因为你无能,他喜欢我,那正好能说明他有眼光;算他还有点儿本事,可惜……本公主可瞧不上 他。” “公主喜欢的可是擎王殿下?” 被外人揭穿了心事,阿舍娜儿难得露出娇羞的神情,随即又恶狠狠的瞪着阮花鸢:“本公主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但是公主,你可知擎王殿下早已有了意中人?” “你说什么?他有喜欢的人了?是谁?敢与本公主抢男人?” 阿舍娜儿咬牙切齿的跺着脚,阮花鸢趁此机会轻飘飘开口:“正是镇国公府的二小姐,皇上亲封的鸾凤郡主,我那好二姐啊!” “你说什么?”被人硬是扯着衣领从地上拽起来。 阮花鸢差点儿喘不过气的翻着白眼儿,又被人无情丢弃在地上。 “你说擎王看不上我而去喜欢一个郡主,你以为这种话本公主会相信?” “公主若是不信,可以出去打听打听,擎王对阮听雪可是情深义重,,至死不渝;而且我那二姐一向善妒,她决计不可能会允许擎王殿下做那种娥皇女英之事的。”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你的意思是说,就算本公主同意与她共事一夫,她都不允许?” “是,阮听雪一向骄纵跋扈惯了,更何况……她一身媚功,任何男人都逃脱不了。” 第61章 许久未进宫了 “媚功?你什么意思?” “公主可能有所不知,那阮听雪系出点香之家洛氏一门,她自小就习得一身媚骨,又善用调香,故而终年身带异香,时常能招蜂引蝶,也能以此体香魅惑人心;就连襄王,也难得抵挡,曾被她魅惑而不自知。” “身带异香?”哑然的嗓音,看着四下了盯着她的表情。 阿舍娜儿攥了攥手中的鞭子:难怪她第一天来镐京的时候,冬日迎蝶虽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但到了第二天就烟消云散了。 敢情是因为在镐京也有一个身有异香的女人…… 思索间,她忽然想起那日游街的时候几名侍卫追出去的女人已经随着尸首回来的那封书信。 又是身带异香,难道说灵云国这种女人很多吗? 那怎么可以?她可是要成为唯一一个能吸引人注意的带香美人…… 想到这里,她泯灭的眼神,背后的男人早已有了抽刀的动作。 “公主,这阮听雪是镇国公府的嫡女,如今仗着家中长兄不在,她就以权谋私,四下勾引皇子,若是不加以教训,以后还不知有多少像擎王殿下那般青葱的男儿会被她蛊惑。” “你说得对, 那种女人死不足惜!” 脸颊上隐忍的一股弑杀的快意,阮花鸢却又故作体贴的说道:“公主,我以为,不如你就光明正大与她进行一番较量,到时候在世人面前揭穿她的真面目,也好让擎王殿下回心转意。” “对,你说得对……不对,什么叫回心转意?擎王殿下那是被那个妖女迷惑了心智,只要本公主当众将那贱人揭穿,他就一定能够清醒过来。” “公主说得极是,只是……到时候,襄王殿下那边……” 终于将视线再次落在了阮花鸢的脸上,阿舍娜儿一脸施舍的说道:“本来就不是我要的,赏给你又如何?” 对于她心心念念之人,这个女人竟然如此的轻视,总有一日,她会让这个女人跪在她面前忏悔。 心有戚戚,阮花鸢踉跄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湿泞的衣衫只换来众人的讥笑,狼狈逃离的时候,心中却又着几分得意之色。 关在房中研制了几日的曼陀罗香终于有了一点儿收获。 阮听雪抻着懒腰从房中走出来,迎面就看到一张精瘦的尖嘴猴腮。 “奴才给鸾凤郡主请安啊!” “朝夕公公,您怎么来了?” “呵呵,郡主这些时日一直不进宫,皇上与太后都有些想念了呢!” 皇上会想念她?自从上次将她丢进戾华堂之后,皇帝对她似乎有些为数不多的愧疚与尴尬,恨不能几年不见她倒是真的。 脸上挂着暖慰的笑容,看了桑枝一眼,随即又低声道:“朝夕公公,最近天气渐冷,我这儿正好刚刚调和了护手膏,这就孝敬给您一瓶吧。” 听闻太后宫里的于娿现在是越来越年轻,这都是出自眼前这位郡主的手笔,眼下自己也平白得了便宜,朝夕公公难掩喜色,手上却是连连退让的动作。 “这怎么好呢?这都是咱们做奴才该做的。” “朝夕公公,你不收,是不是因为这东西不值钱?你也知道,如今镇国公府家道没落,听雪实在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哎哟喂,折煞死老奴了,郡主这是哪儿的话?郡主能将自己亲手调配的宝贝给杂家,那是瞧得起杂家,那杂家可就不客气了。” 说话间,老大不客气的将护手膏急急忙忙踹进腰包,脸上顺带着又神秘兮兮的说道:“郡主,老奴在这儿多一句嘴,这次皇上突然召见,那是因为听了 阿舍娜儿公主的话。” 阿舍娜儿?她还没急着去找她算账,她倒是先找自己了? 可是,她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呢? 绞尽脑汁也没得思路,但朝夕公公早已收了桑枝拿上来的好处,心满意足的回宫复命去了。 翌日清晨,阮听雪罗列了不少奇珍异香进了宫,直奔太后的云合宫。 远远便看到阮听雪的于娿就连叠皱在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她笑着从台阶上一路奔了下来:“瞧瞧,奴婢说什么来着?郡主与太后娘娘就是心有灵犀,昨儿个太后刚说想念郡主,今儿您就来了。” 微微一笑,并未点破于娿的心腹事,转身将早已准备好的礼物递了过去。 “嬷嬷,我记着您的养颜膏与护手膏也快要用完了,就顺便帮你又拿了一些。” “哎呀,那怎么好意思。” 说笑间,倒是身手如电的直接将东西揣进腋下,那熟练的动作令人叹为观止。 “嬷嬷,那我先进去拜见太后娘娘了。” “嗯,快去吧!近来那南疆的公主也常来,但是你也知道,似那种蛮夷之地出来的女子,说话做事的风格,总是会让娘娘心生不快的。” 这是在提点她注意阿舍娜儿? 看来自己这些时日在后宫中所做的收买人心,倒是算得上是大获全胜了呢。 满脸堆笑的站在门前低语:“阮听雪给太后娘娘请安来了。” 近来几日总是时常面对着那阿舍娜儿,虽是万般厌恶,却为了君应天的未来不得不佯装欢喜的太后闻听阮听雪求见,多日来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 她慈爱的笑声传递出来:“听雪吗?快进来,外面冷。” 进门退了身上雪白的狐裘,笑靥弯弯的走进内殿:“太后娘娘近来头疾可曾还有发作?” “没了没了,见了你这开心鬼,哀家什么病都没了,快过来让哀家瞧瞧。” 张开的手臂,面带微笑,阮听雪乖巧听话的走了过去,顺手将准备的玉颜膏递给了其他伺候的嬷嬷。 “瞧瞧你这丫头,每次进宫都要给哀家准备礼物,做什么这么见外?” “太后娘娘,自我镇国公府没落之后,若非有您老人家悉心呵护,指不定多少人要踩踏我这个孤苦无依的小女子了呢。” “瞧你这孩子说的,哀家不疼你谁疼你?” 呵笑的温馨画面,却被门外突兀的一声打断。 第62章 情敌见面 “太后娘娘,我又来给你请安了。” 你眉头突突的跳了几下,太后似乎很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的摆摆手:“请阿舍公主进来吧。” 这么巧?她前脚才刚进宫,阿舍娜儿就来给太后请安了? 她可不是傻子,能被轻易糊弄。 殿门外,穷奢骄欲的走进一人,背后几人手上托着长如人形的盘子,上面热气腾腾的摆放着一只……羊羔? 人未到,声音已经传递过来:“太后娘娘,我今天特意命人给你宰了一只刚满百日的羊羔,你快来尝尝。” 手指微微颤抖了几下,太后敛下眼神,手中掐着的佛珠不停念叨着,眼睛似有闪躲的就是不肯放在那托盘上。 半空中弥漫着一股烤肉的香气,却也伴随着原汁原味的腥膻气息,让本就不习惯肉食的太后胸口翻腾了几下。 “若是早知公主会带来这丰厚的美食,我就不该让太后先食了我带来的糕点,如今都要怪我不好。” 换而言之,就是说太后现在已经饱了,那只肥美的羔羊已经无福消受了。 对于阮听雪这般识大体的解围,太后对她更是喜欢了一些。 她轻描淡写的说道:“无妨 无妨,是哀家没能提早得知阿舍公主的美意;不如就让听雪替哀家尝一口吧!” 阮听雪馨而一笑,悠然起身,面前一道幽冷的残音:“果然是你。” 微微看向下方,阮听雪大方得体的娉婷下拜:“当日在街市上冲撞了公主,都是听雪的错。” “怎么?你二人早就相识?” “谁跟她这个妖女相识?太后,你可千万不要被她迷了神志。” 荒诞的言论,让太后略微拧眉:她对这个粗鄙的女子没有半点儿好感;但奈何,若是君应天有了南疆做后盾,将来在议储一事上,会对他大有帮助。 默默叹口气,太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阿舍公主,听雪乃是我灵云镇国公府的嫡女,不是什么妖女。” “太后,你可不要被她给骗了,我听说她会妖法,原本蛊惑人心。” 简直是越说越不像话,就算自己有心帮她,现在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太后僵硬的神情,阿舍娜儿却又不管不顾的冲上来一把抓住阮听雪的手:“你别以为你骗得了别人就能骗得过本公主,实话告诉你,今天就是我让你进宫来的。” “哦?那不知公主请我入宫所 谓何事?” “我要在皇上,在太后,更要在擎王的面前揭穿你的妖法,让他们都知道你就是个害人不浅的妖精。” 这女人难不成是在京中怪诞的故事听得多了?这种事情都想象的出来? 灼灼不华的眼神,阮听雪笑道:“那就不知公主想要怎么揭穿我了?” “阮听雪,我听闻你也能驱蜂引蝶?正巧,我也能!” “驱蜂引蝶?这我可不会,不知公主是在何处听到这无稽之谈?” “你少在这里装聋作哑,你妹妹早就将你身带异香之事告诉我了;不过,我也身带异香,到时候就不知,你我斗香,谁胜谁负?” 哦,原来又是阮花鸢在背后搞的鬼,她以为这样就能搬倒自己? 温柔无害的恬静笑容又重新摆在脸上,阮听雪佯装不懂的歪着头:“斗香?何为斗香?” “就是用你我身上的异香来驱蜂引蝶,到时候我会当众揭穿你的鬼把戏。” 驱蜂引蝶?看着她那信誓旦旦的神情,阮听雪眼神闭了几下。 上辈子,她与阿舍娜儿也曾如此争斗的你死我活,但她做梦也不会想到,君应俦早在斗香开始就已经给她设下了陷阱; 而当她拼尽全力挣脱陷阱获得全胜之后,换来的只是君应俦无情的拳脚与阿舍娜儿那久久回荡不去的讥笑。 豁然睁开的美眸带着满满的笑容,阮听雪勾起嘴角,深施一礼:“既然公主要赐教,那听雪必当奉陪到底。” “哼,咱们走着瞧。” 骄纵如初,对着阮听雪下了战书之后,似乎早已忘记身在何处,阿舍娜儿摆摆手,转身说道:“一会儿带她去千鹤台,咱们走。” 肉眼可见太后的脸色愈发阴沉,却没人提醒阿舍娜儿,似乎此刻在这后宫之中,她已经成了那无冕之王了。 “荒唐,放肆,目无尊长,都说南疆的女人野蛮无知,今日一见,哀家还真是,真是……” “太后,您老宽宽心,莫要为些不重要的人气坏了身子。” “傻孩子,哀家这还不是为了你吗?你要知道,那什么斗香,哀家连听都未听过;而且哀家还听闻,她自从听说了关于你的传扬,也派人到处散播,说她是天之娇女,能招蜂引蝶,控百鸟朝凤,是将来的天下之母。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呵呵,太后娘娘,既然知道都是谣言,又何必当真?公主不过 就是想要切磋一下,我奉陪便是。” 听了阮听雪的话,太后却突然沉默下来,她轻轻抓过阮听雪的手,柔和却又别有居心的说道:“听雪,你是知道的,哀家早已认定你这个孙媳妇儿了,但是她毕竟是南疆的公主,总要给她留几分薄面;不分伯仲就好了。” 不分伯仲?没有胜负……到时候她就可以开口让擎王两个女人都要了。 如此的心机,真不愧是久居深宫的太后娘娘…… 只可惜,太后并不知晓她与这阿舍娜儿的前尘往事,更不知……既然她阮听雪已经决定要喜欢擎王君应天了,那她就决不允许其他女人染指,她再也不会做上辈子那个委曲求全的蠢货了。 反手相握的瞬间,太后吃痛的拧眉低吟:“听雪?” 回眸一笑:“娘娘放心,听雪自有分寸,一定不会让娘娘为难的。” 真是个乖巧听话的女子,这种人以后作为傀儡最是好用;太后心中盘算着,门外邀请阮听雪的人已经来了。 本该用于宫廷祭祀的千鹤台,在这白雪皑皑之际,却突然人满为患。 对面不少插羽蹦跳头戴鬼面的巫师口中靡靡之音,却猛然间戛然而止。 第63章 斗香 台阶下面一张国色天香搀扶着太后姗姗来迟。 一张鬼面却突兀的朝着她们冲了过去,手中的拨浪鼓又开始擂鼓阵阵。 “就是她,妖女,还不速速就擒,更待何时?” 这又是玩得哪出戏?阮听雪满脸堆笑,挑眉看向阿舍娜儿。 “公主不是想要斗香吗?现在这又是为何?” “还不退下!本公主今日就要与她在此斗香,胜者,可以嫁给擎王做王妃,你敢吗?” 话音刚落,一人冷杯落地的声响,惊动了其他不少人侧目相望。 看着君应天那张好看的脸已经变了形,阮听雪朝着他挤眉弄眼,转而又歪着头,一脸无辜的可爱模样。 “既然公主说了,胜者要嫁给擎王,那我提议,败者嫁给襄王,如何?” 几个意思?胜者归擎王,败的就要嫁给他?这是在意喻他是败者? 君应俦阴沉着一张脸,几欲不忍的起身,却看到有人比他快了一步。 “阮听雪。”几乎快要吹进脖子的一阵凉风让人背脊发麻。 阮听雪挺直着脊背转身,露出傻兮兮的笑容:“殿下!” “你给我过来。” “殿下!”娇滴滴的嗓音,微微撅起的小 嘴儿,让君应天硬不下心肠,却仍旧紧锁着眉宇。 “你到底要干嘛?” “就是……要嫁给殿下嘛!” 期艾的小表情,凑到君应天身侧,小手刺痒着君应天的腰际,脸上确然是讨好的表情。 嗯,这句话听着舒坦。 君应天脸上的稍霁之色有所缓解,但仍旧眉头紧蹙:“别胡闹,什么斗香,你可知……” “我什么都知,所以……殿下只要乖乖坐在那里看着我就好了。” 说笑间,推着君应天重新回到座位上。 旁人窃笑声渐渐传扬看来,不少后宫女子掩嘴低笑:“瞧瞧这二人,分明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你们,你……你这妖女,你竟然当众与……” “公主,怎么样?我的提议不错吧?你敢答应吗?” 向来心高气傲的阿舍娜儿又怎会受得了这种激将法?她扬高了下巴,双手叉腰:“我有什么不敢接受挑战的?今天我一定会让你原形毕露。” “是吗?那就请公主加把劲儿吧!” 反唇相讥的冷笑,致使二人之间忽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擂鼓阵阵,一红一白两条倩影拖着长长的尾裙走到了千鹤台上。 随着阿舍击手为掌,身后出现了身穿七色彩裙的侍女,每个人的手上都捧着一个银质的托盘,上面摆放着各色的帕子。 微风袭来,点点清香扑鼻而来。 这就是阿舍娜儿所谓的天赋异香,不过就是因为身上常年使用了以鲜花花汁浸泡的沾染了香气的帕子,故而她每次用这些帕子略动之时,香气四溢,自然会招蜂引蝶。 她得意地看向了阮听雪,叫道:“你现在要是马上认输,也不算晚。” “公主此言差矣,尚未比试就已认输,那是弱者的行为。” “哼,让你嘴硬。看等一会儿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阿舍娜儿随即看向了台上的皇帝,嫣然一笑:“皇上,阿舍现在需要下去沐浴更衣,也好召唤花仙娘娘。” 说得好听,不过就是要去把这些带着香料的衣衫与帕子裹在身上而已。 皇帝欣然应允,转身望向阮听雪:“那你呢?可否也需要一并下去……” “皇上乃是紫微星下凡,又岂是那些零星小仙能比拟的?又要有皇上在此,想来一会儿只要听雪与它们耳语几句,它们便都会前来叩拜皇上了。” 嗯,这小丫头的嘴挺甜,说 出来的话都是他爱听的。 和颜悦色的捻着胡须,皇帝脸上笑容渐深。 “就你是个马屁精,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恨恨直言,阿舍娜儿转身而去…… 趁着她下去沐浴之时,阮听雪坐在君应天身侧漫不经心的喝着有些灼热的茶水,眼前被一条暗影遮挡,不觉眯起眼眸抬起头回望。 “你刚刚说输的人要嫁给本王,是什么意思?” 嘴角笑意加深却不见眼底,阮听雪眨着俏皮的眼眸道:“那你觉得是什么呢?” “你想要嫁给本王?” 哈,谁给他的勇气敢做这种荒唐至极的想法? “襄王殿下,你是否太过自命不凡了?” “否则又会是什么?难不成你真的以为这场比试你能赢得过公主?实话告诉你,她早已做好了一切准备;所以说,你放心,日后你若嫁过来,只要你肯听话,本王亦不会亏待……” 突然扬起的手腕,一杯热烫的茶水浇在了君应俦的胸前,烫的他欢脱乱叫了几下,阴沉的看着阮听雪。 “呀,抱歉,我刚刚想要起身,却不知为何突然头晕,烫着了殿下,还望海涵。” 话语间,脸上却没有半分愧 疚之色,让君应俦脸颊凌乱的抽搐了几下。 “还有,襄王殿下,忘了告诉你,我……阮听雪,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我想,这次我定能帮你实现美梦,祝你与阿舍公主举案齐眉呢!” “阮听雪,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到时候等你嫁过来。” “皇上,我已准备好,相信蝶仙一会儿就到。” 适时的,阿舍的出现打断了君应俦的妄想。 看着那一身彩衣飘飘的美人,君应俦又有了一些痴迷的眼神,这让阿舍娜儿很是得意,却又不经意的将眼神落在了君应天的身上。 但他自始至终的深情只落在阮听雪的脸上,没有片刻游移。 恨恨的跺了跺脚,对于这个不识相的男人,阿舍更是一种欲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决心。 她猛然甩了甩周身的衣衫,开口道:“皇上,那阿舍与她阮听雪的斗香,就此开始了。” 正合她意。 此刻通体早已因为几杯热茶而香汗淋漓,阮听雪飘然起身,对着阿舍说了一句:“公主,请!” 二人齐齐上台,阿舍娜儿曼妙多姿的身材包裹在艳红的薄纱之中,瞟一眼身侧的几名歌姬,高傲的开口道:“奏乐!” 第64章 阿舍娜儿出糗 曲声起,阿舍斜睨着眸色,头上的羽毛随着摇曳的舞姿翩若惊鸿。 四周掌声雷动,似乎早已忘却了这场比试的缘由。 阿舍看着台下均已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众人,自鸣得意。 她调转身形,看向始终站在原地未动分毫的女人,讥诮的开口道:“怎么?怕了?没本事把蝶仙请来了?” “公主,我早说过,您是客,我理当让你三分。” “阮听雪,你还敢大言不惭!” 美眸圆瞪的阿舍娜儿气势如虹,突然台下有人喊道:“来了来了,快看。” 随着几名宫女的叫喊声,众人齐齐看向半空。 本是寒冬,却当真有几只不怕死的蝶儿在半空斡旋,时有被风吹落的危险,瑟瑟发抖的迎风而来。 “公主果然是天赋异香,竟连这些许蝶儿都为了她不要命了。” “要我说,公主还召唤什么蝶仙?只怕她自己才是蝶仙下凡呢!” 这般虚伪的夸赞,听在阮听雪的耳中,简直不要太好笑。 “阮听雪,你还愣着做什么?还是说,你打算认输了?” “公主,莫急啊,好戏,不是还在后面吗?” 眼看着几只飘零的蝶儿终于落在了阿舍 娜儿的衣裙上,最终却不堪寒冷凋落在地。 众人不免唏嘘,却在此时,阮听雪缓缓的抬起了手…… 翻开的指尖一点血色,仰面朝天的看着天际,任凭寒风吹拂在细嫩的雪白面颊上,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余下不多的时间,众人却脸色骇然,只因此刻空气中时有阵阵浓烈的馨香朝着他们袭来,重重的撞击着胸口,却又让人通体舒畅。 不觉有些迷荡之间,正午的天际突然暗沉下来。 仰面朝天,众人面色大惊的纷纷起身,脸上不敢置信的神情如出一辙。 阿舍娜儿还未消散的得意神色,转瞬之间也僵化在当场。 铺天盖地的一片黑压压之色此刻正朝着千鹤台袭来。 粗略一看,少说也有几百只的蝴蝶成群结队朝着这边袭来,更有甚者,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数十只鸟儿也早已盘旋在蝴蝶上方,跃跃欲试。 在阮听雪脸上的笑容逐渐加深的同时,她猛然抬手,原本凝聚在指尖的血水朝着天际飞出,引得蝴蝶争相俯冲而来,场面之宏伟,前所未有。 就连此时的皇帝也是坐不住,起身满脸不敢置信的朝着蝶群走去:“此等奇观,朕竟真的 在有生之年得以亲眼所见……冬日流萤彩蝶嬉戏,此乃祥瑞之兆,天佑我灵云!” “不,这都是假的,阮听雪,一定是你用了什么妖法,是妖法。” 输不起的阿舍娜儿突然发飙,冲着阮听雪一路狂吠。 片刻之余,身侧却有人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 阿舍反应过来,朝着来人一使眼色。 那名舞姬低垂着眼眸,静悄悄的朝着阮听雪的身侧走来。 阮听雪用眼尾的余光瞟向她,眼看着她朝着自己用力扑了上来,随即身形一个调转,绕到了阿舍娜儿的身后。 一路紧随其后,几番下手无果,却在此刻将要碰触到阮听雪时脸上的窃喜,犹在下一秒被她再次闪开,自己却难以躲闪,沉重的身躯径直朝前用力推了出去。 阿舍娜儿怎么也不会想到,她偷鸡不成蚀把米;竟被自己安排的下作手段算计,整个人身体不受控制的朝着千鹤台下早已泛了冰碴的河面栽了下去。 若是这一下,只怕这位从未习得水性的公主就要被冻得香消玉殒了。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间,突然有人伸出来援助之手,一把扣住了阿舍娜儿的手腕,脸上淡淡的笑意。 是她?竟然是阮听雪?她竟然会出手救自己? 若是怀揣着感恩之心,此刻必定早已涕泪横流。 只可惜,这位公主却心存不善。 她几番用力扯住阮听雪,却趁机一个用力抡圆了臂膀,将她至于湖面上放。 阴恻恻的冷笑,阿舍娜儿说道:“你就下去吧!今日,我必定不会输给你的。” 本以为阮听雪会花容失色,岂料,她脸上始终如一的笑容,就好像早已预测到会有现在这一幕似的。 心,有些在微微打颤,此刻好像才感觉到一丝异样与可怕,阿舍娜儿想要将自己的手从阮听雪的掌心中抽离,却忽而被她扯近了距离,附耳低言:“公主,我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调香。” 说话间,指尖从阿舍鼻息间轻轻划过,随后身体像是在阿舍的大力推绊下,径直朝着湖面坠落,嘴角却一闪而逝狡黠的残笑。 冰面碎裂的同时,一人早已凌空而起,随着那坠落寒潭的娇躯一同没入秋水寒潭之中。 沁人心扉的冰封让阮听雪牙齿打颤,却在此时意外看到面前的人影那一瞬间,忽而又热泪盈眶。 他莫非是傻子不成?不然怎会也跟着 跳下来? 而那被称之为傻子的男人,此刻却早已将她扯进怀中,坚定的眼神回望着她,温柔的亲吻着她的额头,一路蜿蜒,最终二人在水中相拥相吻。 此时千鹤台上早已乱作一团,太后捂着心头仓皇起身:“还,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救人,若是四皇子出了什么事儿,哀家唯你们是问。” “快,下去救人!”皇帝也早已走下台阶,搀扶着太后稳住了她的心神。 与此同时,背后却突然传来漫天大笑:“哈哈,我赢了,看见没有?是我赢了,这下我可以嫁给擎王了,呵呵,我赢了,我才是蝶仙,我是天之娇女,我是……” 众人愕然的表情,全在一记耳光中回神,敛下眼睑不敢抬头。 “放肆,都怪我平日对你太过娇惯,才让你铸成大错,你还不快向皇上道歉。” 南疆王怎么也不会想到,平日里小打小闹的阿舍娜儿骄纵任性也就算了,可今日,她竟当着众人的面用了这腌臜的手段,竟还疯癫的当众出糗,此刻真是悔之晚矣。 呆愣着捂着面颊的阿舍娜儿,好半晌反应不过来,等她看到父王以及皇帝那冷漠到可怕的眼神时,吓得瘫倒在地。 第65章 自投罗网 她匍匐着爬到了南疆王的脚下,扯着他的衣衫叫道:“父王,你听我说,刚刚的一切都是阮听雪做的,我早说过她是妖女,就是她给我下了妖法,我才会胡言乱语,父王……” “够了,阿舍公主,我朝素来与南疆和平共处相安无事,但你今日之所作所为,真让本王齿寒;我劝你现在最好祈求上苍让本王的女人无事,否则……我绝不善罢甘休。” 阿舍这才抬起头,看着满身湿泞周身冒着热气的男子凛冽的双眸,怀中护着一个牙关紧闭,早已冻僵的阮听雪,阴沉的迈着步伐,头也不回的不与任何人打招呼的离去的背影。 “不是这样的,擎王,你不要被那个妖女蒙蔽了双眼,这一切都是她搞的鬼,啊!” 脸上又挨了重重一击,南疆王怒吼道:“够了,还不给我闭嘴!来人,将公主软禁起来,没我的允许,谁也不准放她出来。” 听这话,南疆王似乎是在惩治阿舍娜儿,但谁又看不真切,只怕他是畏惧擎王的报复,怕他唯一的女儿真的出了什么事吧! 静谧的房中,此刻正在奋力催动火龙的女子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坐在卧榻旁的男人始 终紧握着面前这只手,似是永远不想要分开。 “额……”有些头重脚轻的鼻音响起,阮听雪勉强撑起头摇晃了几下,随即睁开了眼:“桑枝,我口渴!” “小姐,我的祖宗,你可算是醒了,你都不知道!” “水!”一道凉薄的男音打断了桑枝的絮叨。 抬起头就被擎王脸上的阴沉吓得吞咽着口水,怯懦的弓着脊背转身去倒了水。 “醒了?” “嗯,头有点儿疼。” “呵,你到还知道头疼,这说明你还没死!”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阴阳怪气的? 阮听雪抬起头正好对上一张阴沉的俊脸,就好像阎王殿中的玉面判官,吓得她心虚的低下头,眼珠子滴流乱转,随后就倒在床上:“哎呀,哎呀呀呀,我肚子疼,肚子疼……” “怎么会突然肚子疼?来人,传太医进来,不是说只是感染了风寒吗?怎么会肚子疼?” 哼,就不信治不了你,瞧瞧,这么点儿小把戏,不就破功了? 阮听雪笑得肠子疼,却仍旧一脸可怜兮兮的扯着君应天的衣袖:“殿下,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还有以后?阮听雪,你长几条命 ?你……装得?” “……” “你简直胆大妄为,你就是仗着本王对你的喜爱是不是?” “是!”傲娇的仰起头,这句话正好被进门的太医听了个正着,一张老脸通红,进退维谷之间。 “你……” “不气不气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人家现在身体热得浑身没力气,你还要在这里教训我,我好可怜啊!桑枝,你家小姐是不是最可怜了啊?呜呜……” 硬是从眼角挤出来的几滴不值钱的眼泪,却偏偏有人金贵的很。 君应天无奈的揉着眉头,他这辈子真是来给她还债的。 叹息着,手指戳了戳她的脑门,却还是悉心的轻触了几下,说道:“还有些烧,别闹了,躺下好好休息。” 手扯着他的衣袖,阮听雪眨巴着大眼像只讨好的小哈巴狗:“那,不生气了?” “……我原本也不是生气,只是你竟为了要救一个没良心的阿舍娜儿,差点儿丢了自己的性命,你可知本王……” 眼睛在房中转了一圈,桑枝明了的忍着笑意,挤眉弄眼的推着太医与房中其他人离去。 阮听雪小手合着君应天的大手,撇嘴说道:“难道在你心中 ,我当真那么傻?” “你……” “嘻嘻,咱们落水之后,阿舍娜儿是不是又唱了一出好戏?” 关于这件事,君应天就算没派人去打听,如今也算是在宫中传得人尽皆知了。 “阿舍如今已被赐婚襄王,择日完婚,如今她已被南疆王幽禁在驿站之中,只怕这次是惹了众怒。” “嘻嘻,那你知道,她为何会犯了众怒吗?” 看着眼前这张狡黠的笑脸上带着讨要夸奖的小孩笑容,君应天忘我的伸手轻抚了几下,无奈笑道:“你干的?” 正欲开口,窗外的细微声响让阮听雪抬头张望,一处急于隐藏的衣袂从眼角滑落,让她忽而有了另外一个主意。 神神秘秘的凑近了身体,阮听雪低声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我对那阿舍动用了蚀骨香,这香,另一个名字叫做言听计从香,被施香者,只要听了施香者的话,就会言听计从。” 听着她夸夸其谈,君应天只是眉头叠皱,不声不响。 “还有啊,我告诉你,这香对待那些负心汉最有功效,只要被他吸入了这种香,那男人以后就只会对你一人言听计从……对了,我这香就放在 香房左边柜子的第三层第一瓶,以后留着给你用!” 沙沙……窗外的枝叶浮动的声响,阮听雪翘首观望,忽而收住了话题,目光久远的看着,嗤嗤冷笑…… 顺着她的视线,君应天清幽的嗓音:“她走了,你这谎话连篇,说了自己会信吗?” “她信,就好!”无所谓的耸着肩头,却突然被人压在枕头上。 “以后给本王用?嗯?” 这人,怎地一没人的时候就开始不正经了? 阮听雪红着脸,噘着嘴说道:“反正,反正你以后不听话,我有的是办法。” “嗯,这我相信,所以为了本王未来的日子,我一定听你的话。” 什么以后的日子,她还没答应什么呢! 窃喜着,一人行色匆匆的将什么当做宝贝一般踹进怀中,三步一回头的看向阮听雪的房间,却在转角处撞在一人怀中,差点儿惊叫出声。 抬起头,借着月色,阮花鸢看清来人,嘴角抽搐了几下,似是有些后怕的将怀中的东西又揣了几下。 “原,原来是你啊!” “将你怀里的东西交出来。” 脸色骤然一变,阮花鸢露出尬笑连连:“你,你在说什么,我不懂你的意思。” 第66章 (大结局)携手并进 步步紧逼,红萼脸上早已没了昔日的冷漠,现在变得烦躁不堪:“将东西交出来,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你,你敢,这里可是镇国公府!” “那又如何?我说了,我只要你怀中的东西,交出来。” “我不,不能交给你,这是我剩下的唯一希望,决不能交给你!” 红萼狰狞的脸色,举着手中的宝剑低吼道:“那你就别怪我了。” 说话间,她朝着阮花鸢刺了过去。 突然,一捧白色的粉末朝着她喷了过来,红萼躲闪不及,迷了眼的在原地乱转。 阮花鸢趁此机会,想要从红萼身侧经过,却猛然间被她扣住肩膀。 二人拉扯间稍一用力,阮花鸢衣襟破裂,怀中的瓷瓶掉落在地,撞上了石子,散了一地。 “你这个贱人,你还我的言听计从香,你还给我。” 像是疯了一般,阮花鸢胡乱的用手将地上沾了泥土的香粉朝着自己怀中聚拢,却突然被红萼一脚踹飞出去。 此时的红萼再不是往日那个冷静自持的女侍卫。 她同样一脸痴迷的蹲在地上,将那所剩无几的香粉拢进帕子之中,随后欣喜若狂的消失在阮花鸢的眼前…… 近来几日,有君应天这个冤大头整日留在自己身边逼着她吃药睡觉,使得她这身体以飞快的速度好转。 今日,天空万里无云,她这才获初愈的身体,就被太后传到了云合宫。 看着平日一向对她笑脸相迎的太后今天阴沉的气色,阮听雪似乎早已做好了打算。 倒是身侧伺候的于娿在关键时候替阮听雪说了话:“太后娘娘,郡主这身子骨儿才好,又与殿下定下了婚期,若是再病了,就不好了。” 斜睨着冷眸瞪了于娿一眼,太后这才重重的放下杯子,语重心长道:“听雪,以往哀家只觉得你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孩子,怎料你竟如此不识大体,你可知眼下阿舍公主已经要与 襄王成婚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襄王夺嫡的筹码又增加了呗! 阮听雪心中翻着白眼儿,脸上却柔柔弱弱的开口道:“太后娘娘,臣女这么做,都是为了殿下好。” “你若当真为了天儿,就该懂得退让的道理,又不是不让你嫁给天儿,不过就是委屈一下,有何不可?” 话说的好听,那当年你怎么把持后宫的? 简直不要五十五笑百步;但阮听雪始终没将这句话说出来,只是继续柔和开口。 “太后娘娘,那阿舍公主太过强势,而殿下亦是如此,我就在想,若是硬将二人捏在一块儿,时间久了,二人僵持不下,那阿舍公主必定咽不下这口气,倒是一怒之下告诉南疆王,殿下岂不是跟难做?” 嗯,话说的也有些道理,只是……这丫头竟开始逃脱她的掌控,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转变。 脸色阴沉不定之时,殿外走进一人,倒是难得乖顺的俯首贴耳:“给皇祖母请安。” “免了免了,给哀家请安?怕不是听说了她进宫,怕哀家为难她才是真的吧!” 君应天并未反驳,只是自上到下认认真真打量起自家的宝贝蛋,随后这才施施然开口:“回禀皇祖母,今日我入宫,是向父皇请旨,让孙儿与六皇弟同日完婚。” “什么?都没跟哀家商量一下?你这是……” “皇祖母,据悉外面现在疯传听雪为上苍钦点的母仪天下之人,所以她才能驱万蝶,引百鸟……” “是吗?是吗?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于娿,还愣着做什么?如今镇国公府那边还没什么准备,听雪这婚事,统统有咱们云合宫操办,一定要气势宏大,天下皆知,明白了吗?” 看着太后急转直下的表情,从她的神情中,似乎还能看出她对权势的那种在乎。 阮听雪叹息着,在君应天的维护下,匆匆出了云合宫。 匆匆三 月有余,宫中喜事频传。 今日,镇国公府门前鞭炮齐鸣,多少看热闹的指指点点。 “看见没有,这可是太后钦点的擎王妃,未来的天下之母。” “我听说了,哎,不是还说那襄王今儿也成婚吗?你怎么没去?” “听说那南疆的公主特别刁蛮,那种女人的婚事,还是算了吧!” 众说纷纭之中,阮听雪望着眼前即将再次凋落的镇国公府,轻轻掀开了帘子,心中腹诽:总有一日,她会将大哥找回来的。 夜半,心绪紧张的将手中的苹果都快要捏烂了,终于等来了房门前的脚步声。 吱呀的轻声转身关门,让阮听雪的心更加飞快不止。 立定在眼前之人,脚踩着一双红黑相间的新郎毡靴,却始终一言不发。 脑袋都快要被沉甸甸的凤冠坠掉了的阮听雪终于不耐烦的开口道:“你到底掀不掀盖头?” “呵呵,这么急着交给本王?” 臭不要脸……阮听雪满脸通红,眼前的男人终于有所动静。 此刻,房门外却传来有条不紊的敲门声。 君应天不悦的拧眉呵斥:“何事?” “殿下,刚刚从襄王府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襄王今夜入洞房的时候,那阮花鸢突然出现,大闹洞房之时,被襄王一剑刺死……” 阮花鸢死了?竟是以这种方式草草结束了她的一生? 此时的阮听雪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到头来,原来阮花鸢与她一般,都只是个所托非人为爱痴狂的傻子罢了。 唏嘘不已的同时,门外的嗓音再次欲言又止,惹得君应天声音渐冷:“还有什么事儿?” “殿下,还有件事儿,不方便直说,还请你移步。” “……今日是本王大喜之日,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殿下,这件事不能拖到明日,还请你出来一下,只要一下。” “红萼!” “殿下,若非十万火急,红萼不会冒然前来 ,还请殿下谅解。” 听着房门外苦苦哀求的嗓音,阮听雪起身推了推君应天:“去听听吧,红萼不会无缘无故的。” 似有不耐,君应天耐着性子,朝着房门走去:“到底何事?” “殿下,是关于襄王的,消息称阿舍娜儿因为大婚当日被阮花鸢当众羞辱,一怒之下竟对襄王动了手,还……误伤了襄王的根脉……” 惊愕之下,君应天大力拉开了房门。 猝不及防,一捧香粉朝着他扑面吹来,耳边响起红萼的嗓音:“殿下,红萼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你莫要怪我!” “咳咳,红萼,你……” “殿下爱的人不是那个女人,殿下爱的人是红萼,殿下是爱我的。” 突然发疯的冲上来抓住了君应天,在他没得反应之时,想要保住他的脖子。 “红萼,你好大的胆子,还不快放开殿下。” 此刻房中女子一头华贵的凤冠,早已扯落的盖头被丢弃在地上,脸色阴鸷,径直朝着君应天走来。 “你别过来,阮听雪,现在殿下已经是我的了,他以后都会对我言听计从,他会爱我;我会爱他,我会永远陪伴在殿下身边……” “你拿了我的言听计从香?”阮听雪肯定的表情,让红萼有些捉襟见肘。 但她还是硬着头皮抬起头说道:“香是阮花鸢偷的,不是我!更何况,若非你的出现,我根本就……” “所以以往我几次三番受到别人的偷袭,其实都是你在背后搞鬼,是吗?” “……你……” “是你背后指使阮花鸢与我作对;是你在郊外设计人想要害我坠崖身亡;是你撺掇陆云汐害我;也是你想要让我在明镜楼失身与襄王!” 突然被人揭穿,红萼措手不及,最终却神情凌乱又尖锐的看向了阮听雪:“这一切都是你逼的,若非你出现……” “若非我出现,你也不可能会是擎王妃。” 脸色一径的 苍白,但红萼却嚅嗫着嘴唇,眼神有些涣散:“但若非是你,殿下不会这么上心,那将来无论是谁做这个擎王妃,殿下的心始终都在他自己那里。” 说到底,不过就是女人的嫉妒心在作祟,阮听雪叹口气,轻飘飘的开口道:“你当真相信这世上会有什么言听计从香?” 什么?红萼一脸错愕之间,面前的男人却已经转过身面对着她。 “本王始终不敢相信那个人会是你,但终究……还是你。” “殿,殿下?你……殿下,你,没有中香?” “这天底下哪里会有什么言听计从香,不过就是我信口胡诌,用一瓶事先准备好要送给王爷的安神香作为借口。” “不,不可能,殿下,你……” “红萼,看在你跟在本王身边多年的份儿上,本王今日不想杀你,你走吧!” “殿下,你不要红萼了?” “红萼,自从你开始筹划伤害听雪的时候开始,你不是就应该想到今日的下场了吗?” “可殿下,你是被这个女人迷惑了,她是用香,对,她一定是用香……” 轻叹一声,阮听雪笑道:“香,虽能控制人身,却总是无法控制人心,我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绝不可能研制出能操控人心的香,红萼,你从一开始想要用这柱香时,就已经输了,输的彻底。” 听了这句话,红萼呆愣着望着掌心,许久之后宝剑落地,怅然若失的踉跄着身躯朝着门外走去…… 斜倚在门扉上,君应天突兀开口:“阮花鸢死了,阿舍娜儿误伤君应俦,想来这次连她父王也保不住她了,而君应俦……这辈子在无缘太子之位,所以,本王的爱妃,你的大仇,也算报了,对吗?” 他知道?回眸惊愕了片刻之余,阮听雪也报以回笑:“那殿下呢?得偿所愿了吗?” 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之中……相信属于他们的美好未来,就在眼前。